《侯府庶子:最强锦衣卫,只手遮天!》 第一章 稀里糊涂的就来了 大乾,东都洛阳。 寒风料峭,大雪如毛。 青年盯着当铺的招牌驻足良久,任由披着鹤氅的肩头落了一层薄雪。 往来行人避之不及,待走远了这才窃窃私语。 “那不是侯府的三少爷?” “啧啧!侯爷一世英名,怎就生了个这般无能纨绔。” “嘘,小声点,被听到了保不齐又是一顿鞭子,走远些……” 诸多议论顺着风雪入耳,陈良无奈的撇了撇嘴,内心长叹一声,前身误我! 枉他一世英名,怎就穿越到了一个纨绔身上? 前身姓陈,名良,字谦华。 名字倒是起得不错,可作为定远侯府的庶子,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也就罢了,这是做了多少伤天害理、横行霸道的事情,才能沦落到这般狗憎人嫌的地步? 没辙啊! 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 倒不是为了给前身擦屁股,就算是为了自己将来考虑,他也不能这么混下去了。 所以,陈良来了这里。 收回目光后,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走进了当铺。 “来人,出当!” “当什么先拿出来看看,咱家铺子不是什么都收的。” 一声吆喝,换来的是伙计漫不经心的敷衍。 “定远侯亲笔字画,收不收?” 陈良说着话,“啪”的一声将字画拍在了柜台上。 打盹的伙计一个激灵,起身从窗口探出半个脑袋,看清来人后瞬间苦了脸:“哎呦,我的爷!您怎么来了?这是做什么呀?” “怎么?自家铺子我便来不得?” 陈良撇了撇嘴,“还是说,连侯爷亲笔都入不了你的眼?” “三少爷,你这……” 伙计都快哭了。 “呵呵!小叔子每个月照例拿着月钱,这才月初便没银子花了?便是如此,也不用拿着老爷亲笔的字画来自家当铺抵押?” “你这不是打妾身的脸吗?” 一个柔婉又透着几分精明的声音帮伙计解了围。 人未至,就已经香风扑面。 待柜墙的侧门应声而开,就见一个身段婀娜,眉眼含笑的美妇人走了出来,襦裙碎步却硬是走出了几分干练的气质。 见到此人的瞬间,陈良眼睛一亮。 “谦华见过嫂夫人!” 他等的正主,终于来了。 此人正是侯府的少夫人,陈良的嫂子——李慕妍。 “呵呵!可受不起小叔子一拜,你眼里什么时候有我这个嫂嫂了?这般火急火燎的闹这么一通,又是惹了什么幺蛾子?” 李慕妍软中带硬的话分明透着几分讥讽。 陈良嘿嘿一笑:“嫂夫人慧眼,谦华是来管嫂夫人借银子的。” 闻言,李慕妍眸中轻蔑更甚:“我就说,三爷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怎得今天有空来这里寻消遣!怕不是又在哪家赌档输红了眼?” “说罢!这次又打算开口要多少?” 自打侯府世子,也就是他那个短命的大哥夭折后,这位还没过门便守了活寡的世家千金,硬是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照旧履行了两家婚约。 凭借这一波操作,瞬间让侯府上下好感拉满。 再加上为人八面玲珑、精明干练的性子,很快就代管了侯府的财权,从库房到大大小小的铺子,如今都是这位寡嫂一手打理,就连侯爷都时常当面夸赞。 陈良知道,自家这个嫂嫂对前身的浪荡德行瞧不惯。 但他想要钱,就必须放低姿态。 陈良一边悻悻笑着,一边伸出三根手指。 “三两银子,用得着三爷把老爷子的亲笔都拿出来吗?” 李慕妍虽是对前身鄙夷,但大都是恨铁不成钢的不满,身为嫂嫂,她倒也没真的刻意为难过,于是转身冲着伙计喊道,“小卓子,去给三爷支五两银子来。” 陈良略微沉默:“嫂夫人误会了,我说的是三百两?” “多少?三百两!” “你当我是开钱庄的不成?” 李慕妍美眸瞪圆,嗓音都猛地拔高了几许。 但话一出口,却反应过来不妥——她代管的铺子里,的确有几家钱庄。 “嫂夫人误会了,谦华实在是诚心相求。” 陈良嘴角一阵苦笑。 他求这三百两银子不为别的,就是想捐个官职出来,他已经打听清楚了,镇抚司一个锦衣卫校尉恰好空了个位置,坊间明码标价三百两。 而陈良想要干出一番事业,眼下正是顶好的机会。 正因如此,他才连侯爷的字画都拿来抵押,毕竟前身一个庶子,翻遍了家底能拿出手的,也只有当年他出生的时候,这幅侯爷亲笔题的字了。 听到陈良娓娓道来,李慕妍却是掩嘴轻笑:“呦!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素来只管骑马打球、遛鸟狎妓的三爷,如今竟想着给自己某个正经差事呢!” 很显然,对于陈良的说辞,李慕妍连半个字都不信。 陈良急了:“此事有假,我不得好死!” 话音落下。 旁边的伙计脸色都变了。 多大的事,用得着发这种毒誓? 李慕妍美眸直愣愣看了半晌,这才狐疑开口:“小叔子何至于此?若你要谋差事,只管跟老爷打个招呼,何须当劳什子锦衣卫,那帮花皮狗洛阳城哪个见了不嫌恶的?你倒好,上赶着掏银子往里跳。” 这倒也是! 虽说陈良是个庶子,但毕竟也是侯府的少爷,真要想在朝廷做事,哪用得着这般麻烦,真正促使他下定决心的,是此刻正浮现在眼前的系统面板。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外劲(不入流)】 【武学:五禽戏(入门)】 【正义值:零】 作为穿越必备的金手指。 陈良觉醒的系统,偏偏要他惩善除恶,但凡是缉拿、抓捕一个恶人,都会获得不同的正义值,从而直接提升武学熟练度或者武道境界。 所以,还有比锦衣卫更合适的吗? 总不至于,让他去府衙当个差役? 那还不如花皮狗呢! 陈良无奈地看着系统面板,可落在李慕妍眼中,那一对眼珠子却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低头一瞥,正是领襟处。 “呸!下流!” 李慕妍气红了脸,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 啊??? 回过神来的陈良,这才意识到对方误会了:“嫂夫人冤枉啊,我刚刚……” “够了!” 李慕妍纤手一挥,余怒未消地瞥了陈良一眼,“小卓子,去账房支三百两银子,记在我的账上。” “谢谢嫂夫人。”陈良大喜过望。 “三百两银子不是大数目,倒不是妾身喜欢泼冷水,那镇抚司直属陛下,六亲不认,就是你去了也是给人当刀使唤,真想平步青云,还是别做白日梦了。” 李慕妍看了陈良一眼,随后摆手,“行了!拿了银子就走,别在这碍眼了。” 陈良点头,抱拳离去。 “少夫人。” 伙计见状,欲言又止。 三百两银子说给就给了?那可是三少爷啊! 李慕妍看着陈良的背影沉默不语,如果三百两银子就能换小叔子洗心革面,倒也算值得,不论如何,她李慕妍仁至义尽了。 只是,一想到陈良方才的目光,李慕妍就不由红着脸啐道: “臭小子,越发色胆包天了!” 第二章 原地爆炸 镇抚司。 有了银钱开路,旗官通报十分神速,就连司衙千户公羊明出门接见他的时候,都是笑脸相迎。 “呵呵!原来是侯府三少爷啊!” “早就听闻陈家三郎少年英雄,今日得见果真不同凡响。” 陈良抱拳行礼:“见过千户大人。” “呵呵,三郎出身名门,却有一腔报国热情,我镇抚司有你这般少年加入,何愁后继无人?” 公羊明放声大笑,只字不提收钱的事情,随后对着方才那旗官说道:“彭钰,你手下不是正好缺人么,三郎既然有意为朝廷效力,你怎么看?” 那青年旗官闻言,脸顿时就绿了。 我怎么看? 我特娘地没眼看! 侯府三少什么名声?洛阳城内谁不清楚? 他要的是能吃苦干活的手下,不是来游玩寻乐的纨绔公子哥! 可是,纵然心里有千般不愿,能当上旗官,彭钰又岂会看不懂脸色,只能咬着牙应承道:“大人慧眼,这位一看就知道忠肝义胆,前途无量。” “好!那便归你管辖了。” 公羊明笑呵呵的朝陈良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去。 “随我来,登记造簿。” 待公羊明走后,彭钰沉着脸,扭头便走。 陈良见状也不计较,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对了就行。 半个时辰后,换上一身锦衣直裰的陈良,看了看手里粗糙无比的腰牌,又看了看那朴实无华的朴刀,整个人都傻了。 说好的飞鱼服、绣春刀呢? 怎么跟电视剧里面演的不太一样? 彭钰站在一旁冷笑:“怎得?三郎这是穿不惯糙衣?若有朝一日你当了百户,也可以同诸位大人一般飞鱼加身,威风八面!” 陈良恍然,飞鱼服不是谁都有资格穿的,至少要百户级别? 别看他捐了三百两,实际上,眼下自己就是镇抚司的一个小卒子。 眼前的小旗,就是他的带头大哥,再往上还有总旗,过了才是百户! 得! 慢慢熬! 打今儿开始,他也是正儿八经的锦衣卫了! “我有差事在身,你自己到处逛逛!” 彭钰不冷不热地扔下这句话后,提刀便出了院子,从一开始他也没指望这个公子哥能帮忙做事。 “大人留步,待我一同前去。” 陈良加入锦衣卫,不就是为了惩奸除恶嘛,于是加快脚步,连忙跟了上去。 …… 夜幕降临。 北市大街薄雾弥漫,寒意刺骨。 远处花楼倒是灯火璀璨,莺歌燕语的笑声挠的人心痒痒。 灯影黑暗处,传来几声叮嘱。 “此番缉拿之人,乃是魏国公旧部,杀人如麻,好食人肉!我等已经暗中追查了三日,待会莫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彭钰压低声音,身后跟着的是包括陈良在内的三名校尉。 其余两人默不作声,很显然这话是刻意说给陈良听的,希望这个纨绔待会别误事。 “哎呦!爷您今儿个又来了!” 就在这时,花楼门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当即围住一人。 “就是他!” “上!” 刹那间。 僵勒马鸣,惊走几只乌雀。 那一脸淫笑的男子似是察觉什么,猛然回头时,已经是一脸凶厉之色。 就见四骑破开夜幕,马蹄如鼓点般炸响。 “锦衣卫办案,闲人闪开!” 一时间,当街百姓四散奔逃,男子反应过来,一脸惊慌地便要逃走,却为时晚矣。 “贼人休走!” 彭钰断喝一声,在马背上猛然一蹬,整个人高高跃起,待落下的时候,已经五指成拳,赫然直奔男子面门。 男子眼中慌乱,运足力气同样反手一刀。 彭钰擦身而过,男子一刀落空。 两人照面,竟是平分秋色。 可惜,毕竟不是江湖单挑,几乎同一时间,两把寒光四溢的朴刀,一左一右分别刺来,当街划出两团四溅而开的鲜血。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身中两刀的男子,一个懒驴打滚,愣是冲破了包围圈,待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竟是原地炸开一团烟雾。 硝石! 男人嘴角勾起一丝狞笑,眼看就要逃出生天。 唰—— 就见寒光一闪。 那笑容倏然凝固在脸上。 伴随着鲜血从颅腔喷涌而出,一颗圆滚滚的脑袋也掉落在地。 陈良甩了甩刀尖,咧嘴笑了。 还有这好事呢! 另外两人见状,面面相觑,这厮竟是被新来的公子哥杀了? 彭钰瞧不惯陈良一脸得意,冷哼道:“算你小子走运,知道躲远些,否则方才此人发起狠来,只怕你已经没命了。” 话中讥讽,不言而喻。 “去!喊府衙的人来收尸!” 说罢,彭钰翻身上马,竟是看也不看陈良,带着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陈良皱了皱眉,这彭大人是不是对他敌意过甚了。 虽是被不客气的使唤了,但陈良心态也是极好,甚至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因为…… 【叮!斩杀恶人张猛,获得正义值90!】 一道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倏然在脑海中响起。 第三章 迅速提升 按照系统解释。 缉拿、抓捕、斩杀恶人,都可以获得正义值。 此人越是穷凶极恶,实力高强,陈良获得的正义值就会越多。 “只有这么点吗?” 陈良摸了摸下巴,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张猛此人他倒是听过,江湖上颇有名气,按理说将其击杀后奖励不应该只有这么点? 他有心想告知彭钰,奈何人已离去。 策马来到府衙后,陈良通知了府衙的人前去收尸,后面的就不归他管了。 回去的路上…… 【叮!消耗10点正义值,五禽戏提升至小成!】 【叮!消耗30点正义值,五禽戏提升至大成!】 【叮!消耗50点正义值,五禽戏提升至圆满!】 【叮!恭喜宿主,成功掌握一门基础武学,武道境界获得提升!】 恰好,九十点正义值消耗一空,陈良的五禽戏熟练度终于满了。 与此同时。 他的系统面板,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外劲(登堂入室)】 【武学:五禽戏(圆满)】 【正义值:零】 …… 大乾尚武,武运昌隆。 武者依照实力由低至高依次为:外劲、内劲、化劲。 每种境界,又因为劲道运用程度,同样差距明显,寻常武夫若不修习高深武学,终其一生,也难以窥得内劲奥妙,所以入了外劲,已然就算作一名高手了。 这五禽戏,本是前身用来强身健体的。 自然也是基础武学,今后陈良武道修为若想更上一层楼,就要重新寻得一本高级武学了。 “不过,将五禽戏修炼到极致,暂且应该够用了!” 嘭—— 说话间,陈良虚指一握。 充沛的力量,瞬间涌遍全身,他此刻的力量比以往大了数倍。 原本早就被酒色掏空的孱弱身子,此刻好似焕然一新。 “这就是外劲高手的感觉吗?” 陈良满意地笑了笑,拨转缰绳,打道回府。 可刚入了侯府,就见一名小厮匆匆上前,脸色前所未有的焦急:“三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老爷在堂内候着,让您回来就去见他。” 侯爷找我? 陈良眉头一皱,顿时生出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老东西眼里素来只有他那两个嫡子,老大哥病故后,更是将二儿子当做了唯一的宝贝,何时正眼瞧过他这个庶子? 此番传唤,准没好事。 陈良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啪—— 人刚进屋子,一个茶盏就破空而来,陈良闪身躲避后,直接在脚下碎开。 “孽子!你还有脸回来,看看你做的好事!” 主座上,一位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端坐着,两鬓斑白的脸上此刻全然一副怒容,正是定远侯——陈青山。 “拜见父亲大人,不知父亲大人何故动怒?” 陈良不急不躁,好似刚刚那一盏茶,砸的不是他一般。 “住嘴!本侯没你这种丢脸的逆子,自己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说话间,一份凭执劈头盖脸朝着陈良砸了过来,陈青山怒火冲天,“我堂堂侯府,怎么出了一个镇抚司的狗,若不是凭执发到府中来了,你是不是打算要继续瞒着我?平时寻花问柳、不思进取也就罢了,今后还打算干这等龌龊勾当不成?” 原来是为了这个。 陈良心中轻笑:“侯爷息怒,不知此事有何不妥?” 明知故问。 陈青山顿时火冒三丈:“混账!镇抚司是什么腌臜之地,朝堂百官谁不厌弃?这下好了,我定远侯府倒是出了个花皮孽畜,你让本侯今后有何颜面。” 你的颜面管老子屁事。 陈良心中嗤笑,但脸上确不动声色,淡然应道:“侯爷若是待我同二哥一般,给我在朝堂安排些差事,我又何至于给镇抚司办事。” “放肆!你这是在怪老夫不成?”陈青山怒目圆瞪。 “孩儿岂敢。” 陈良不紧不慢继续说道,“但说句难听的,若是侯爷百年之后,我身为庶子,这偌大侯府于我没有半分干系,既如此我自然要自谋生路,免得今后连一顿饱饭都混不上。” “你说什么?” 陈青山气得胡子都颤抖了,指着陈良的鼻子骂道,“我只说一次,现在立刻去给我把这份差事辞了,我定远侯府丢不起这个人!” “侯爷,消消火。” 旁边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忽然开口劝阻道,“谦华以前游手好闲,你骂他也就罢了,如今好不容易知进取,你不妨给他的机会试试,如今他当了锦衣卫,今后镇抚司再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不也能知晓一二,这未必算得上坏事。” 说话者,正是侯府夫人,陈良名义上的主母——钱氏。 见钱氏一反常态的帮自己说话,陈良非但没有意外,心中还一阵冷笑。 他入了镇抚司,只怕这娘们最是高兴,这样一来就算彻底得罪死了侯爷,今后对她的亲儿子,再也没有威胁了。 可钱氏最后的话,倒的确是说到了陈青山的心坎。 他面色缓和几分:“哼!本侯用得着指望一个逆子?就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便是进了镇抚司也是个无名小卒,他能带回来什么鸡毛蒜皮的消息?” “呵呵,总要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嘛!” 钱氏朝着陈良笑道,“良儿,你先回去!侯爷这边为娘帮你劝劝。” “多谢母亲大人!” 陈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看着陈良离去的背影,钱氏笑的越发满意起来。 …… 西厢偏宅。 陈良刚进门,就见一素裙妇人带着名小厮,忧心忡忡地冲了上来:“哎呦!我的宝贝心肝,你可算是回来了!侯爷没拿你怎么样?” 看着妇人上下打量,一脸焦急的样子,陈良也是心中一暖。 此人,便是他的亲生母亲,赵氏。 “娘,孩儿没事。” 陈良开口笑道。 “你说说你,好端端的非要去当什么锦衣卫,这不是故意惹你父亲生气吗?你身为庶子,本就不受待见,行事更是要小心谨慎,这下好了,今后只怕在侯府更要被针对了。”赵氏说着,抹去了眼角的水润。 陈良苦笑:“娘,我不去镇抚司,就受待见了吗?” 此话一出,赵氏顿时一愣。 陈良摇头失笑:“正因为我是庶子,所以才指望不上侯府,儿要想有所作为,只能依靠自己!不过娘你放心,孩儿如今也算是个官差,假以时日必当平步青云,到时候娘也不用吃苦了,下半辈子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赵氏直愣愣看着陈良,好似第一次认识面前的儿子。 终于,妇人红了眼眶。 “良儿,长大了……” 第四章 爆发 “爷,怎么感觉你不太一样了。” 翌日,陈良出门的时候,小厮已经牵着马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多嘴!” 陈良训斥一句,但语气却不甚严厉。 这小厮是他的跟班,叫做王金生,打小就被卖到了侯府,算是陈良从小到大唯一的玩伴,除了奸滑了些,倒也算得上忠心耿耿。 “嘿嘿,爷如今看上去真威风!” 将缰绳递给陈良后,王金生看着他身上的锦衣朴刀,说不出的羡慕。 “威风?” “穿上一身狗皮,不还是个窝囊废,有什么好威风的!” 就在这时,旁边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年轻女子,下巴微微抬起,一副高傲模样,语气中满是鄙夷。 此人,正是陈良的妹妹——陈沁春。 虽是妹妹,但陈沁春素来便瞧不起他这个哥哥,甚至连生母赵氏都被她疏远。 “鹰犬!” 冷冷的扔下一句话后,陈沁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爷……” 王金生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陈良。 陈良摇了摇头:“无妨!” 他心里清楚,侯府上下,没几个人打心眼里瞧得起他,有些话,他现在人微言轻,说了也只是逞口舌之快。 待他羽翼丰满,真正手握权柄的时候,就截然不同了。 陈良翻身上马,往镇抚司而去。 定远侯府地处城东,而镇抚司位于城西,每日点卯陈良要穿过一整个洛阳城,这点倒是极为不便。 “有机会要先搬出侯府,寻个方便的住处。” 如是想着,却见远处闹市响起阵阵惊呼,百姓四散奔逃间,竟是有一穿着囚服,披头散发、身高九尺的壮汉,正横冲直撞地朝这边跑来。 逃犯? 陈良眼睛一眯,哪肯放过这种机会。 于是不紧不慢将马匹栓在一旁后,则怀抱朴刀,好整以暇的挡在了大街中央。 “滚开!不长眼的东西!” 来人见状,当即一声怒吼。 “身为逃犯,安敢如此大言不惭?” 陈良轻笑,丝毫不让。 “找死!” 巨汉闻言,眼中杀意毕露。 那分明还挂着半截镣铐的手腕,竟是一拳朝着陈良砸了过来。 陈良一身锦衣,巨汉下意识料定,这就是个普通的锦衣卫,而即便他身受重伤,这一拳下去也足以将此人轰杀。 可谁料。 嘭—— 拳拳相交,发出一声爆响,两人竟是各自后退三步。 巨汉大惊,一个普通锦衣卫,竟能接下他全力一击? “小子!你确定要多管闲事?” 一击不中,巨汉已经萌生了退意,眼下他身受重伤,后有追兵,耽搁不得,但陈良却没这般顾虑。 唰—— 他箭步上前的同时,抽刀劈出一道寒光。 饶是巨汉实力强劲,血肉之躯又如何硬抗这金铁之器,虽然怒牙紧咬,但却也不得不抽身闪避。 岂料。 陈良这刀是虚晃一招,眼看巨汉闪避的同时,腰身一扭,左手作爪,竟是直接朝着巨汉的下盘狠狠抓了过去。 灵猿摘月! 巨汉一眼就看出了,陈良用的是五禽戏的招数。 他眼中闪过一抹讥讽,还以为是什么高手,没想到用的却是这种孩童把戏,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一击重拳,狠狠砸在了他的下巴上,只打的他眼冒金星,身形踉跄。 “怎么可能?我明明……” 巨汉大惊失色,心中顿感不妙。 就是这空门大开的时机,陈良右手持刀,左手抵住刀把,整个身子前探的同时,锋利的刀身,已然没入了巨汉的胸膛。 噗嗤—— 巨汉眼眶充血,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了陈良。 可对上的,却是一对冰冷戏谑的眸子。 “谁说五禽戏就打不死人的?” 嘭—— 巨汉的身形轰然倒地,死到临头,他都想不明白,自己居然败给了五禽戏这种粗劣武学。 “这……” “贼人已死?” 几名锦衣卫姗姗来迟,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他们追了一天一夜的逃犯,竟然被眼前这个小子给杀了,而且看样子,对方似乎还是个新人? “是你?” 这时候,一名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中年男子惊疑上前。 “公羊大人?” 陈良也是一脸诧异,因为带队追凶的竟是千户公羊明! “好好好!老夫当初真是没错看你。” 公羊明见到陈良,眼中诧异的同时,也是大笑出声。 “大人,此獠何人?所犯何罪?” 陈良也想知道,这区区逃犯怎么又如此本事。 公羊明点头解释道:“呵!此人可不是一般逃犯,他乃是叛将鲁狂生,在压往京都受审的途中被辽国细作劫囚逃走,若非此人身受重伤,就凭他这一身登峰造极的外劲修为,老夫都未必追的上。” 说话间,公羊明看向陈良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赞许。 他本以为陈良是那种纨绔子弟,没想到竟有如此手段,看来传言有误啊! “不论如何!” “你此番诛杀朝廷重犯,功不可没,待我回去后向朝廷通报,自会对你论功行赏。” 陈良闻言,心中一喜。 还有意外之喜呢? “分内之事,大人过奖了!” 陈良拱手,一副谦逊模样。 公羊明眼中越发欣慰:“行了!你刚刚恶战一场,只怕消耗不小,今日便不必当差了,回去休息!” 陈良其实没费多少力气,但人家话都到这份上了,他也乐得顺水推舟。 “多谢大人!” 拱手告别后,牵马离去。 转身的同时,心中的喜悦再也无法抑制。 【叮!斩杀凶徒鲁狂生,获得正义值150点!】 【叮!获得额外奖励——奔雷掌】 陈良都快笑的合不拢嘴了。 真是瞌睡送枕头啊,没想到杀了鲁狂生,不仅给了高达一百五十点的正义值,还给了一本武学? 奔雷掌,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本高级武学? 【叮!消耗50点正义值,奔雷掌提升至小成!】 【叮!消耗100点正义值,奔雷掌提升至大成!】 【叮!恭喜宿主掌握高级武学,武道境界提升。】 两道系统提示音响起。 耗费了一百五十点,也只是堪堪将其修炼到大成? 不过转念一想,陈良也就释然了。 要是武道真这么容易,只怕这天下到处都是绝顶高手了。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外劲(登峰造极)】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大成)】 【正义值:零】 …… 登堂入室、登峰造极、已臻化境。 这是同修为的三种不同境界,同为外劲的情况下面,每种境界都可谓云泥之别。 而如今的陈良,这才深刻认识到,刚刚那鲁狂生有多强悍。 若非他本就重伤,加之自己出其不意,就凭他登峰造极的外劲修为,自己只怕未必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陈良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今后行事,还需小心谨慎。 第五章 升官 陈良折回家中,牵着马到侯府门口,王金生快步走过去接过马缰绳,眼睛亮亮的:“爷您怎么回来了?” 陈良没有回答他,盯着前方,只见侯府张灯结彩的,和他离府前比简直焕然一新。 王金生顺着他的目光,解释道:“二爷回来了,设了宴。” 原来是从京都述职的陈齐回家了。 陈良扯了扯衣摆,上面还有血迹。嫡子和庶子天壤之别啊,原主被忽视了个彻底。 他道:“你把马安顿好,我先去给父亲请安。” 刚到花厅,大老远就听见了里面一片欢声笑语,很是热闹。 然而,原本脸上还带着笑意的几人,却在看到陈良之后,直接上演了笑容消失术。 这让陈良心里一阵啧,这群人不去表演变脸术可惜了。 不等陈良开口,嫡母钱氏十分惊讶道:“谦华,这个时辰怎么回了侯府,今日不当差吗?” 说着她还有些自责道:“怎的也没有小厮来禀,害得家宴落下了你。” 茶茶的感觉飘过来了,就算他在府里面,她就会叫吗?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一道讥讽的声音,“‘官爷’这估计是被人撵回来了,一身血气就往这走,真是晦气。” 是陈沁春。 鹅黄色的衣裳衬得她脸雪白,看向他的眼神是赤裸裸的厌恶。 这让陈良很是不解,怎么说原主也是她亲哥哥不是吗? 陈青山端坐在正堂之上,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逆子!既领了差事又不去当差,不如趁早辞了!免得丢尽我侯府脸面!” 钱氏抚着陈青山的后背顺气,此刻也是一脸无奈,摇头叹道:“谦华,莫怪你父亲生气。我之前还当你想通了要上进,却没想到……” 还是块烂泥扶不上墙。 钱氏嘴角的讽刺都快压不住了:“好在今日齐儿回府,府中也算添了些喜气,快去换身衣裳,坐下来一起吃顿团圆饭。” 陈齐回府就是喜气,他就是晦气。 陈良心中一阵冷笑。 “父亲,母亲。”坐在陈青山旁边的陈齐,一身绯色官服,玉带束腰,端得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样。 他起身劝道:“依我看,三弟不去当差也好。镇抚司不过是陛下的鹰犬,底下人无恶不作,滥杀无辜,三弟何苦与这些爪牙为伍?岂不是辱没了我们侯府世代簪缨的名声。” 说着,他又苦口婆心的看着陈亮:“三弟,哪怕你继续浑噩度日,我这做兄长的,也不会叫你饿着肚子去。你能想通不去镇抚司那种腌臜地方,我很欣慰。” 欣慰个屁。 你是高兴?一个养废了的庶子,下半生都被捏手中,祈求着施舍度日,你当然巴不得。 陈良垂眸解释:“多谢兄长体恤,只是今日我……” 话音未落,门房处忽然有人来禀,说是文官来传旨了! 众人皆是一愣,钱氏不由大喜,揣测道:“莫不是我儿政绩斐然,得圣上青眼,特赐恩赏了?”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都闪过惊喜之色,纷纷前往厅堂。 不消多时,一名镇抚司的文官手持文书,大步跨入府中,高声道:“陈良陈大人何在?速来接旨!”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陈良心中一震,面上镇定自若,拱手道:“下官接旨。” 陈青山着急问:“大人,莫不是这孽障又在外花天酒地惹出什么官司,捅到了圣上面前?” 文官一愣,笑着解释:“侯爷多虑了,陈大人天纵英才,武艺精湛,缉拿罪囚鲁狂生有功,圣上正要嘉奖呢。” 说罢,宣读文书后,朗声对陈良道喜:“恭喜陈大人连跳两级,荣升总旗!” 刹那间,厅内鸦雀无声。 众人面色各异。 片刻后,陈青山仍不敢置信的问:“大人,莫不是弄错了?” 他这儿子,什么德行他清楚得很,现在竟有这样的本事? 文官面色一凛,有些不悦:“这是圣上钦点的赏赐,侯爷若是不信,不若去圣上面前分辨一二?” “大人勿怪,实是我这孽子平日里不学无术,不成想他竟有这运道,也是我侯府的福分。”陈青山笑着辩解。 文官也不在意,差事办完讨赏过后,便离去了。 陈良握着文书卷轴,也有些不敢置信。 没想到,千户公羊明说的恩赏,竟来的如此之快,而且一下子就成了彭钰的顶头上司了。 陈青山见他脸上没有自得之色,心中暗暗满意,嘴上却仍训诫:“不过区区一个总旗,些许运道而已,既当了差,以后就按时点卯,莫以为有了些许功绩,就猖狂得志!丢了侯府的颜面。” 陈良恭顺拱手,笑答:“父亲教训的是。” 陈沁春惊讶地睨了他一眼,别扭的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也就一个总旗而已。” 姨娘赵氏在一旁布菜,满面荣光道:“虽是如此,三爷靠着自己的本事做到总旗,总是值得恭喜。” 这话一出,陈齐与钱氏的脸色便都不大好看了。 无他,陈齐是靠着侯府的恩荫得了个文官虚职,管着衙门里的一些闲散小事。 和陈良自己拼搏得来的前程相比,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更何况,大乾尚武,文官的前程哪儿有武官前程敞亮。 陈良能做总旗,自然还有继续升的机会。所以,赵氏此刻感觉腰杆子都挺直了许多。 “好了,今日是齐儿的洗尘宴,其余的稍后再论。”陈青山面色微沉,自不愿庶子夺了嫡子的风头。 陈良看着嫡庶之差,想着方才这便宜父亲恨不得给他扣屎盆子的模样,顿觉食不下咽。 这侯府,住着忒没意思。 他起身再次拱手:“父亲,镇抚司事务繁杂,我若每日往返,恐多有不便。不如我搬出侯府居住,一来方便通勤,二来也免得打扰府中安宁。” 陈青山面色一沉,怒道:“你这是何意?刚有了点出息,便想着往外跑?” 钱氏却心中一喜,忙道:“老爷,谦华说得也有道理。镇抚司事务繁杂,往返不便,且不日沁春也要说亲,谦华职责,难免杀孽,我也是怕耽误了沁春啊。况且,他既已长大,也该有自己的住处,权当历练历练。” 第六章 利箭 陈青山虽心中不悦,但钱氏顾虑也对。陈良执勤难免招祸,家中女眷众多,若因此伤了人可得不偿失。 想了想,只能勉强点头。 陈良见状,心中暗喜,谢道:“多谢父亲、母亲。” 宴席散去,陈良便迫不及待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收拾东西。 这破侯府,他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赵氏帮着拾掇,心中万般不舍,但想到他日后的发展,也只能抹着眼角叮嘱道:“良儿,你在外要多加小心,莫要让人欺负了去。” 陈良点头道:“孩儿明白,娘在府中也要照顾好自己。” 母子二人相顾无言,没多久,陈良便收拾好了。 当晚,陈良便在城西靠近镇抚司的地方,寻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安顿下来。 这宅院虽不大,但胜在清幽,院子里还有一棵老槐树遮风挡雨,正合陈良心意。 夜深,陈良研究了一下系统中奔雷掌的招数,便开始在院中练了起来。 他随意找了两块砖头,模仿着秘籍中的招式出掌。 轰—— 一声巨响,砖石顿时被劈成两半,碎掉的砖块如火花般飞溅。 陈良连忙收手,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叮,内力值消耗50%。】 忽然,系统一声提示,将陈良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奔雷掌威力倒是不小,可这内里消耗也太大了。” 陈良暗叹,奔雷掌虽掌力如雷,杀伤力极大,可内力消耗惊人。没有内力,纵有招数实力也是大大削弱。 所以,这掌法只能作为压箱底的招数,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施展。 有了这个认知,陈良也不敢轻易练习了,回到屋内梳洗后,便早早睡下。 不在侯府入睡,反而更是安稳。 翌日一早,陈良神清气爽的赶往镇抚司点卯。 他是新晋总旗的事,已经晓谕全司,不少人都震惊他竟升官这么快。 今日无差,所有锦衣卫们便都聚集在校武场训练。 陈良刚进衙门,恰好碰到了彭钰。 “还未恭喜陈大人荣升总旗,连跳两级。全司上下,还没有谁有三少爷这样的殊荣呢。” 彭钰嘴上说着恭喜,脸上的神情却掩不住的不满。 陈良也不在意,笑着道谢后,与他一起赶往校武场。 校武场内,众人都还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们说这陈良究竟有什么本事?怎么他升的这么快?” “人家是侯府少爷,哪怕是个庶子,那也是身份显赫,你算什么?” “我是不算什么,可彭大人呢?彭大人本领高超,武艺精湛,缉拿犯人者无数,立下不少功绩,这才做到旗官的位置。凭什么这个陈良两三天就升总旗了?” “还能凭什么,人家关系硬呗。不然一个花天酒地的浪荡子,还能一下子转性成绝顶高手不成?” 几个锦衣卫们讥笑起来,却在转头时看到了脸色不虞的彭钰和陈良。 几个出言嘲讽的,向来都与彭钰关系亲近,此刻被抓包当场,也不觉得尴尬。 甚至还想与陈良辩上一二。 尴尬之际,一名文吏匆匆跑来,禀报道:“彭大人,陈大人,千户大人请二位过去。” 陈良与彭钰对视一眼,显然都不知所为何事,当下又一同赶往千户所。 公羊明正坐在几案前观阅卷宗,见二人到来,便让二人落座。 “不知大人唤我二人前来,所为何事?”陈良坐定,便开口问道。 公羊明看了他一眼,笑着道:“我听闻你二人此前一起出手捉拿张猛,今日我观其卷宗,发现有一处异常之处。” 陈良心里一跳,想起那日击杀张猛之时,系统里弹出来的提示。 如果真是一个杀人如麻、好食人肉者,为何正义值仅为90呢? 彭钰忙问:“不知大人是何处异常?” 公羊明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陈良,淡笑:“这张猛人如其名,生的高大威猛,气力极大,可举千斤,且生性凶猛,出手狠辣。那日你们虽是合力围剿,将其首级斩下。可仵作那边送来的首级,却与卷宗所记载的面容,多了一颗痣。” 彭钰皱眉:“大人,这张猛是魏国公旧部,又名千面狐狸,擅伪装,至今无人见过其真容。卷宗所记载,也未必详尽。” 公羊明点点头:“没错,所以我唤你二人前来,想问问缉拿期间,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说着,他又看向一直没吭声的陈良:“陈良可有补充?” 陈良回过神,眉头微皱:“回大人的话,其实捉拿张猛那天,下官就有所怀疑,或许我们捉拿之人,并非真正的张猛。” 公羊明一怔:“哦?可有证据?” 陈良摇摇头:“没有。可下官自认为武艺粗浅,却能在烟雾弹之下,取其首级,太过凑巧。” 他绞尽脑汁,也只能想这么个理由。 总不能说,他有系统提示。 彭钰却气冲冲的瞪他一眼:“你那是运气好!若非我与阿强左右夹击将他各刺一刀,他身受重伤慌乱逃窜,这才被你捡了便宜,丢了性命!否则,你焉有命在!” 狂悖小儿,嚣张至此。 分明就是仗着自己升了总旗,就想借此打压他! 想到这里,彭钰越发恼火,对着公羊明抱拳道:“还望大人明鉴!我盯着那张猛近一月,这才偶然得了机会将他擒拿,万不会出错!” 陈良默了默,自知自己没有证据,公羊明也不会信他,便没再多言。 见状,公羊明略一思索,也不再纠结,当下道:“彭钰言之有理,或许是我多虑了。” “好了,你们先下去。” 公羊明将卷宗用朱笔批注过后,便让二人离开。 走出千户所,彭钰恨恨得瞪了一眼陈良:“陈大人爬的越高,小心摔跟头!” 随后,重重拂袖而去。 陈良无奈,果然亘古以来,升职加薪容易招人恨。 在锦衣卫衙门呆了一日,熟悉了日常事务后,陈良便下衙回到家中。 入夜过后,刚欲入睡,忽然,屋外乌雀发出一声轻响。 呼啸的风,将槐树吹的沙沙作响。 陈良眉心微蹙,起身欲要关窗,忽然一支利箭,裹挟着凛冽的风,直逼他的眉心! “谁!”陈良大喝一声,整个人身子后仰,堪堪躲避。 第七章 无处立足 陈良惊魂未定,看着紧紧的扎在木梁上的利箭还在晃动,心下一寒,他自从来到古代后,就没一天好日子,他心里只觉得苦逼。 “取你狗命之人!” 书房的窗户猛地被冲开,如同风席卷而来,一个黑影与夜色相融,裹挟着夜的冷,手持长剑,剑光下一双黝黑的眼,藏着无尽的杀意。 他大喝一声,动作迅猛如风,刀光剑影之间,竟是直逼陈良面门! 天杀的。 陈良急得想大骂,手上功夫却不敢有丝毫马虎。黑衣人进攻迅猛,招招致命,且陈良发现,此人武艺极高,外劲且已达登峰造极的境界。 他不敢大意,好在平日里注重训练,一手五禽戏打的炉火纯青,身形灵动,狼狈着躲开锋利的剑刃。 然而,黑衣人的剑法诡异,剑剑杀招。 突然,陈良左臂一凉,已被剑尖刺中,鲜血迅速的染红了他的白色里衣。 陈良咬牙忍痛,整个人被逼近至书房的角落。 难不成今日要小命交代在此了? 陈良暗想,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绝学! “奔雷掌!” 他怒吼一声,双目圆睁,使出浑身气力,内力沿着臂膀,汇至掌间,重重的朝着黑衣人轰去。 黑衣人见状,眼中露出一丝不屑。 剑势愈发迅猛。 霎那间,剑势与掌风碰撞,立时迸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地面被劈出一道凹坑,屋内桌椅也被砸的四散,屋子仿佛都颤了颤。 黑衣人大吃一惊,没想到陈良竟然能抵挡杀招,身藏绝技。愣神间,只觉胸口仿佛有股有狂风巨浪席卷而来,将他震飞在地。 “噗——”黑衣人吐出一口血,身子颤了颤。 随后,起身仓皇逃走。 陈良也气力尽失,整个人颓然的摔在地上,见黑衣人走了,一颗心还在胸腔内疯狂跳动。 良久,他缓了缓神,浑身被汗水湿透。 【宿主:陈良】 【武学境界:外劲(渐入佳境)】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圆满)】 【叮!内力值剩余1%】 突然,眼前弹出系统面板提示,陈良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胸口,忍不住苦笑:“这一顿打倒是没白挨,一下子就渐入佳境了。” “就是内力都耗尽了。” 他皱了皱眉头,看着自己左手手臂上的剑伤,暗叹得亏没有毒。 随后,陈良起身翻找了一块儿纱布,简单的给自己包扎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地上掉了一块东西。 他俯身捡起来,烛火摇曳下,一块玉制令牌显现在眼前。 令牌上刻了一个“魏”字。 应当是方才与黑衣人打斗时落下的,也就是说,要杀他的人,与“魏”有关? 陈良皱了皱眉头,他不认识什么姓魏的,记忆中也没有和谁结仇,怎么突然就挨刺杀了呢? 忽然,脑海中想起那天彭钰的话。 “今日追查的张猛,乃魏国公的旧部,此人……” 莫非,这个魏字令牌,代表的就是魏国公的势力? 而他击杀了张猛,是否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 夜凉如水,屋外寒风呼啸。 陈良脑中思绪纷乱,想着今晚大概不会再有杀手前来了。便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内,又将门窗关好,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了。 次日一早,他呵欠连天的赶往镇抚司,想着要找公羊明汇报此事,或许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刚到镇抚司的千户所,却听得文吏说公羊明已被指挥使外派公干了。 “敢问大人归程几何?因何事去往何处公干了?”陈良皱了皱眉问文吏,有些急迫。 毕竟,他也不知道下次刺杀是在何时。 总不能日日睁眼盼天明。 尤其是他现在内力尚未恢复,再来个黑衣人,恐怕小命都要交代。 文吏却是摇摇头,些许不耐,“大人行程,岂是尔等可随意探听的?” 闻言,陈良也无可奈何,只好暂时揭过此事。 他低着头一路回到卫所,恰好撞见彭钰以及阿强等几个上回一起执勤的锦衣卫们。 他们行色匆匆,似乎正要出门。 陈良忙叫住彭钰:“彭大人,你们这是去哪儿?” 彭钰脚步一顿,待看清是陈良时,面色一沉,冷哼道:“我等自是要去公干,抓捕要犯。” “有案子了?”陈良惊讶。 为何他不知情。 彭钰嗤笑,拿出抓捕文书,“陈大人贵为总旗,身份高贵,抓捕犯人这等低贱事,怎能劳动您出马。” 说罢,他招了招手,带着属下就要离开。 陈良皱眉,也不计较这件事,忙跟上彭钰的脚步一边道:“彭大人,我有些要紧事想问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抓捕张猛一事,彭钰费心蹲点一月余,定然了解魏国公旧部。 所以,在公羊明回来之前,他想先问问彭钰,好梳理一下这其中的症结,也好早做防范。 彭钰拧眉,“你想问什么直说便是。” 陈良:“不知彭大人是否听说过魏国公一案,对此了解多少?” 彭钰瞥他一眼,冷笑一声,“魏国公一案乃是朝廷大案,岂是我等一个小小的旗官可以插手的?我倒没看出来三爷心比天高,刚升了总旗,就想着为千户大人分忧了!” 说罢,他拂袖而去,领着几个属下走了。 陈良心中一滞,也意识到自己在锦衣卫中的地位有限,除了有个总旗的名号,啥也不是。 有了抓捕案件,他一个总旗却没有彭钰消息灵通,也没有他的号召力。 陈良心中无奈,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融入锦衣卫的体系,否则只会被排挤在外。 那自己这武学境界,不知何时才能提升至化境。 思来想去,他决定去找上司杨百户聊聊。 卫所中,杨百户见陈良前来,便知他所为何事,当即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陈总旗,你来得正好。有个作奸犯科的劫匪,杀人如麻,在琼州县一带出没,你若无事就和彭钰他们一起去。” 陈良本想要个说法,见状顿时明白,恐怕整个卫所上下,没有一个是真心服气他的。 而彭钰之所以如此有号召力,除了他自身的本领之外,人脉也是一大关键。 人脉来源,自然少不了打点。 而银钱,也至关重要。 第八章 夜探法华寺 想通这一点,陈良也不墨迹,当下便打马来到侯府钱庄。 嫂夫人李慕妍每月初三必到钱庄清点账务,巧的是,这月轮到琼州钱庄清点了。 于是,陈良快马疾驰到了琼州钱庄。 一下马,陈良便往钱庄里去,有那上工的伙计一瞧见他,顿时慌里慌张的往后院去。 见状,陈良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他是有多人憎狗嫌啊。 “哟,总旗大人今日大驾光临,倒是让妾身有些惶恐,不知三爷今日过来有何贵干啊?”李慕妍笑呵呵的问。 她方才清点完账务,便听得伙计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说是陈良来了。 也不怪伙计们,属实是陈良借款的丰功伟绩,太过无赖。 不过,自打上次借了三百两银钱,他真的去捐了个官,还升了总旗,这倒是让李慕妍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只是不知他这般急色,又是为何。 陈良尴尬笑笑,冲李慕妍作了个揖:“嫂夫人,谦华想向嫂夫人借点银子……” 话音未落,李慕妍白眼一翻转身往里走,大喊道:“伙计!送客!” 陈良急了:“嫂嫂!小弟这回是真有急用!” 李慕妍脚步一停,气的美目圆睁:“哎哟,三爷你自己掰着手指头数数,你哪回开口不是急用啊?我只当你入了镇抚司,又升了总旗,心里有打算了,却没想到我是被鹰啄了眼。” 瞎了眼了。 陈良无奈:“嫂嫂,冤枉啊!这次我真的有急用,总旗一职不好当,新官上任,我也需要到处打点,否则这底下的人,谁会为我冲锋陷阵?” 李慕妍哼笑,怀疑地看着他:“三爷别当我是三岁孩童哄了去,这是借了银钱又打算往哪个赌坊、红娘园子里钻?” 陈良苦着脸:“嫂嫂真是冤枉我了,我既找了差事,自是奔着上进去的。只是身无长物,若无银钱打点,我在锦衣卫里是寸步难行。” 当然,只是打点的话,自然也不需要太多银钱。只是陈良想要打听一些关于魏国公旧案的事,这涉及的人,一点小恩小惠未必就能打动。 他也是作不时之需。 思及此,陈良又将胳膊上的伤展露出来:“嫂夫人别看我是总旗,可我无银钱打点,手底下自然也无人可差遣,只能事事亲力亲为。” 李慕妍瞧着那剑伤,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说道:“这是怎么弄的?” 陈良叹了口气,将昨晚刺杀的事情扯了个谎,说成是执勤受的伤。 好在,李慕妍也没怀疑,只是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这次你又要借多少银两?” 陈良摸摸鼻子,感激道:“一百两。” “去,给三爷拿二百两银子来,且记在我私账上。”李慕妍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很快下人便将银两取了过来。 陈良将银票揣在身上,拱手一礼,真心实意道:“谢嫂嫂!等嫂嫂生辰到了,小弟定送你一份厚礼来表示谢意。” 李慕妍嗤笑一声,眉目流转,“三爷净说着哄人的话,还是先将欠的银子还上。我可每笔都记着呢!” 陈良尴尬咳了一声:“好的嫂嫂。” 说罢,打马离去。 李慕妍看着他的背影,低喃道:“这小子,看上去没那么讨人厌了。” 也没再用那种色迷迷的眼神盯着她了,倒是像真转性了似的。 另一边,从钱庄出来以后,陈良便打马疾驰追上了彭钰等人。 彭钰看到陈良赶来,脸上露出一丝嫌恶:“陈总旗,你怎么又来了?” 陈良面不改色:“彭兄,我已经向杨百户请示过,参与此次抓捕任务。杨百户也同意了,希望彭兄不要见怪。” 彭钰冷笑一声,哼道:“既然杨百户都同意了,那我还能说什么?不过,陈总旗还是得像上回那样,抓人的时候躲远一些,免得伤着了!” 陈良只当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微微一笑:“彭兄放心,我有分寸。” 彭钰不再多言,扬鞭策马前行。 陈良追上,一边问道:“彭兄,这次我们要抓的犯人是什么人?” 彭钰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此人名叫陆仙人,是个无恶不作的劫匪。早年间奸淫掳掠,奸杀女子二三十人,擅长制毒,常以道士装扮,出没在道观附近。近来琼州有座法华寺做法驱邪,声名在外,琼州护城河外,连续一月发现三名失身女子身亡,上头怀疑正是这陆仙人所为。” 陈良若有所思:“那彭兄可有应对之法?此人武艺高强,又擅长制毒,毒药相通,我们可得小心防范。” 彭钰闻言,越发瞧不上这个纨绔。 他淡淡扔下一句:“届时三爷躲远些就是。” 陈良默了默,心知关系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缓和,也就不再多言。 很快,一行人赶往法华寺附近。 法华寺坐落在琼州城外的山林中,四周静谧,白日里陈良和彭钰等人已经踩过点,发现只有一条山路通往法华寺。 而法华寺后山,是悬崖峭壁,若是跌入山崖,必定粉身碎骨。 夜幕降临,几人在寺庙外隐蔽处停下,开始商量捉拿对策。 彭钰拿出抓捕文书,细声说了关于那陆仙人的面容特征,随后便低声说道,“平日里法华寺戒备森严,可那妖道今日办了法会,寺里有不少香客。为免打草惊蛇,今晚我们分成两队,一队在寺庙外埋伏,一队进去探查。” 陈良点了点头:“我与孙二进去探查,你们在外面接应。” 彭钰阻拦:“不可,你与孙二不熟悉法华寺地形,贸然探查太过危险,我曾陪我夫人来过此处进香礼佛,由我带领最为合适。” 陈良暗想,他若是不进去抓人,怎么击杀那妖道,怎么积攒正义值? 他动了动唇:“这法华寺地形我熟悉,我以前也常来。” 众人惊讶望他。 陈良脸热:“这虽是寺庙,往日里却也有些皮肉生意。” 该说不说,这浪荡子从前玩的挺花。 可惜,这锅让他背了个十成十。 彭钰哂笑:“三爷倒是风流。” 话已至此,最终决定由彭钰和陈良一同进入法华寺。 夜间的法华寺,森幽安静,靠着记忆里的位置,陈良与彭钰渐渐摸到了陆仙人所在的偏殿。 “事情办的如何?” 门缝里,一个身穿青灰道袍装扮的男子,低声问着身边的人。 第九章 默契配合 “师傅放心,撷芳院的女眷已悉数药倒,无人会察觉师傅要办之事。”小道士低声恭敬答着。 “哈哈哈,好!” 陆仙人大笑出声,笑声中充斥着得意与淫邪,目光阴森的盯着房内的烛火:“我一生奸淫女子无数,却还从未品尝过官眷的滋味,那富雅郡主生的貌美如花,等下躺在我身下任我欺侮,定然别有一番风味!” 随后,他摆摆手让小道士先下去,随后吹灭了房中的烛火。 院内大树上,陈良与彭钰对视了一下,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愤怒与唾弃。 这陆仙人!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把手摸到官眷身上! 待小道士离开后,陈良二人便等着陆仙人出来,将其就地抓捕。 可烛火已灭,陆仙人却迟迟未出现。 “莫不是从别的门出去了?” 彭钰皱眉,身子轻盈落地后便打算直接闯殿,却被陈良一把抓住。 “你这是做什么?若是放走了陆仙人,你我二人可担当不起!”彭钰恼火骂道。 陈良瞥了一眼殿内,黑漆漆的房间内悄无声息,他声音略微压低:“我之前醉酒,曾不小心闯过这偏殿,发现这殿内防护严密,若是贸然闯入,打草惊蛇不说,你我二人可能还会中埋伏,我们若要抓他,还需得将他引出来。” 彭钰冷笑一声:“说的容易!如今殿内悄无声息,焉知他是否还在殿内!你可知他要欺侮之人是谁?富雅郡主!那可是宛阳长公主之女!若有差池,让那陆仙人得了手,你我二人够掉几个脑袋的?抄家灭族也不为过!” 这话倒是不错。 陈良拧了拧眉头,不再坚持,二人小心摸到殿内,却发现室内早已经空空,唯有床榻凌乱,露出一个密道来。 显然,陆仙人早已顺着这密道跑了。 彭钰又气又急,恨恨地瞪着陈良:“我们已经错失良机了!让这妖道跑了!” 陈良皱眉,沉吟片刻:“未必,依我看这密道并非作逃跑之用,而是用于进到女子闺房,方便那妖道行不轨之事。” “方才他说要去撷芳院,此刻估计已经到了。” 彭钰傻眼,惊出一身冷汗:“此话当真?那富雅郡主岂不是……” “你先往撷芳院去,另发送信号叫人增援,我将这逃生之道堵住,以免他逃脱,随后再与你汇合,务必在撷芳院内将其瓮中捉鳖!” 陈良语调沉沉,思路却清晰,三言两语便交代了抓捕的过程,便开始行动。 彭钰看着他愣了一瞬,心下闪过诧异,没想到这纨绔竟然还有动脑子的时候。 可也知此刻没有别的法子,便不再犹豫,足尖轻点往撷芳院奔去。 陈良瞥了一眼,心道若是他也有那轻功的本事就好了。 等搬来书架将床铺上的密道死死堵住以后,陈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便也朝着撷芳院内去了。 刚到撷芳院门口,院门敞开,入目所见便是院中值守之人,皆东倒西歪昏倒在地。 陈良心头一凛,撕下一块衣襟,将其缠在口鼻上,以防万一。 随后,探了探其中一人的鼻息,发现还有气儿,心下稍安。 他又快步奔入院子,便听见房间内传来刀剑搏击的鸣音。 “陆仙人!我乃锦衣卫旗官彭钰!你这妖道淫贼,恶贯满盈!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彭钰一边怒喝劝降,一边出手还击。 奈何,陆仙人武艺高强,一记凌空腿往彭钰胸口一踹,彭钰不敌,直直的从屋内被踹出屋外,一口鲜血立时吐了出来。 屋内传出陆仙人的讥笑声:“我当是哪个鳖孙坏我好事,原来是你们锦衣卫这群走狗!今日我便好好教训你们,下次见了爷爷我绕道走!” 紧接着,拂尘化作利剑,陆仙人高举长剑,直直的奔着彭钰的面门而去! “彭兄!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陈良猛地拔出腰间长刀,一个滑铲飞向彭钰,他双手举着长刀与利剑相撞,发出震耳欲聋般的铿鸣声。 “好小子!”陆仙人大怒,“还有多少狗一起上,今日便一起宰了!拿去我后山喂野狼!” “那得看看陆仙人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陈良冷笑,举起长刀迎战。 陆仙人长剑舞动生风,道袍飘逸,武步灵动,宛如灵活的蛇,伺机出动随时取人性命。 可陈良一套五禽戏耍的虎虎生风,大刀在他手中,更是如虎添翼,只见他一个虎扑带动长刀扑向陆仙人后背,又是一个侧身躲开其长剑,又如鸟儿起飞般,探其衣领…… 二人打的难舍难分,胶着之际,彭钰也已调息运气,长刀一指,怒道:“三爷!我来帮你!” 一句三爷,险些让陈良分心。 好在不过一瞬,二人配合默契,很快便将原本占上风的陆仙人,打的节节败退。 眼见落入下乘,陆仙人咬咬牙,从袖口掏出一包迷魂散:“去死!” 迷魂散如雪漫天,彭钰被呛的步伐一顿,整个人当即软倒在地。 好在陈良早有准备,屏住呼吸后,趁此机会,借着迷魂散阻碍了视线,长刀直驱,猛地一挥,一颗头颅圆滚滚的落在了地上。 陆仙人当场毙命。 “高兴的太早了些。” 陈良哼笑一声,一场酣战结束,陈良也有些体力不支,整个人有些软的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 紧接着,系统面板弹出来几条提示。 【叮!斩杀劫匪陆仙人,获得正义值200点!】 【叮!获得额外奖励——浮云漫步、八卦刀】 陈良昏昏欲睡之前,看到这两天提示都恨不能立刻再蹦起来。 刚羡慕完彭钰有轻功,这就给他送来了浮云漫步的轻功秘籍,还额外多了一本刀法! 只可惜,虽隔着衣襟,却也吸入不少迷药,陈良嘴角的笑意还未咧开,终是昏睡过去。 再度清醒时,陈良睁开眼,便看到自己躺在床上,床边坐着他的小厮王金生,正坐榻下半阖着双眼。 昏昏欲睡。 “金生,这是哪里?”陈良欲坐起身,只觉浑身泛着酸痛。 王金生见他醒了,忙扶着他坐起,立时眼都亮了,“爷,你可算是醒了!这是城西院子里,是卫所的大人们送你回来的。” 第十章 投桃报李 “你怎么在这儿?”陈良有些意外,毕竟他从侯府搬出来时,可没带上小厮。 王金生笑道,“赵姨娘为少爷缝制了一套衣裳,让我给您送来。昨晚我来时恰巧碰见卫所的大人们送你回来,便留下来照顾您了。” 陈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布包。 他点点头,又问,“我睡了多久了?” “足足四个时辰呢。”王金生倒水过来,一边苦着脸念叨,“昨晚可把小的吓够呛,好在卫所大人们请了大夫,把过脉后说您没什么事,睡一觉便妥了,奴才便没回去,想着等您醒了,再回府中回话。” 陈良沉吟片刻:“我昏睡一事莫要告知我娘,就说我留你下来打扫宅院,免得她多想担心。” 王金生点头:“是。” 说话间,陈良肚子响起一阵尴尬的声音。 他揉了揉肚皮道:“金生,去给我买些吃的来。” 说着,丢了一锭银子给他。 王金生笑着接过,麻溜的出去了。 等他走后,陈良才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这一动方知昨晚惊险,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好在,陆仙人已经斩杀,他也收获颇丰。 思及此,他忙屏气凝神,调出系统面板。 看到系统背包里留下的两本武学秘籍,陈良心里一热,忙开始点击学习。 【叮!消耗100点正义值!奔雷掌提升至圆满!】 【叮!消耗50点正义值,八卦刀提升至小成!】 【叮!消耗50点正义值!浮云漫步提升至小成!】 【叮!恭喜宿主掌握高级武学八卦刀,武道境界提升。】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外劲(出神入化)】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圆满)八卦刀(小成)浮云漫步(小成)】 【正义值:零】 随着系统面板一声声播报,两百点正义值很快便用空。 看着自己所学秘籍成就,陈良的嘴角微微上扬,心情不错。 如今,他的武学境界虽还是外劲,却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登峰造极步入已臻化境的境界,还需要经历渐入佳境、出神入化两个阶段。 再有一次提升,或许等下一次捉拿凶徒后获得正义值时,他就能够达到已臻化境的武学境界。 届时,他也算高手一个了。 他走到院子里,开始熟悉浮云漫步的心法,运气,纵身,起跳…… 几个回合下来,他已初步了解了轻功的要点,只觉得身子都轻盈许多,整个人神清气爽。 也算体会了一把古人飞檐走壁的感觉了。 正预备再熟悉一下八卦刀的的刀法,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陈良一愣,就见王金生打开门,身后跟着几个人,领头那人正是彭钰,剩下几人都是锦衣卫的同僚们。 每人手中还提着不少东西,有酒有肉,还有一些药包。 “彭兄,你们怎么来了?”陈良甚是诧异。 彭钰脸色有些赧然,他朝着陈良一拱手:“陈兄,之前是我不对,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今日来不仅是来看看你的伤势,也是谢你的救命之恩。” 陈良一愣,淡笑着摆摆手:“彭兄言重了,你我同在锦衣卫,理应互相帮助。” 彭钰摇摇头,一脸惭愧:“若非昨日你出手相救,此刻恐怕我早已命丧黄泉。昔日我总以为陈兄如市井中人所言,是招猫遛狗之辈,对你升迁一事颇不服气,昨日与陆仙人一战,方知陈兄身手了得,往日种种皆是我见识浅薄了!” 说罢,彭钰朝着他躬身一礼,姿态放的极低。 另几位同僚脸上也纷纷露出愧疚神色,只一个劲儿的将礼物奉上。 有人带头道:“我们兄弟几个笨嘴拙舌的,之前对陈大人也颇为不敬,好在陈大人心胸宽广,不与我等计较。今日上门叨扰,还望大人海涵,往后若有用得着兄弟几个的,尽管开口!” 陈良一个个看过去,深知这些人都是彭钰的至交好友,如今表态,摆明了是彭钰投桃报李。 他也不好推拒,忙让王金生接下礼物,又给了他二两银子,让他去外面置办一桌席面到家中来。 寒暄过后,陈良将人都请进屋内,等席面置办妥当,众人落座。 俗话说,男人之间的关系,不是在麻将桌上就是在酒桌上。 酒足饭饱过后,几人便亲如兄弟似的。 眼见着时辰不早了,几人起身告辞,临走之前,陈良趁机留下彭钰,低声道:“彭兄,我有一事想请教。” 等众人走后,彭钰这才问道:“陈兄,到底有何要紧事?” 陈良思虑片刻:“那日我曾问你,是否了解魏国公旧案。” 彭钰微微皱眉,有些不解:“陈兄何以如此执着于此案?” 陈良说道:“先前我与公羊大人说,那张猛有些奇怪,你可知为何?” 彭钰摇头,面上露出一抹尴尬:“先前我只当是你想打压我,倒是没有细想。不过陈兄既然这般说,必然是有缘故。” 陈良点头:“彭兄,张猛与陆仙人相比,你觉得谁更厉害?” 彭钰想了想:“二者不相上下。” 陈良沉吟:“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奇怪。杀张猛时,我并未尽全力,却能被我一刀毙命。而陆仙人却险些将你我二人打成重伤。这足以证明,那日所杀之人,有蹊跷。” 彭钰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那人并非张猛?” “猜测如此。” 见状,陈良不再隐瞒,将那晚有人刺杀一事与彭钰说起,又将黑衣人落下那令牌递给他看。 彭钰仔细看过后,脸色越来越凝重。 陈良又道:“从前我虽浑了些,却从无仇家,偏生前脚怀疑张猛一事有异,后脚便遭刺杀,这种种不得不让我多想。” 他躬身一礼:“所以,若彭兄对魏国公一案知之甚详,还望告知一二,我也好早做应对。” 彭钰虚扶他一把,低声说道:“此乃大案,锦衣卫上下对此事知情者不超过十人。我只知道朝堂上说魏国公涉及谋反,被株连九族。且他门客众多,又属边疆大将,门生众多,势力庞大。因此,圣上对魏国公旧部,追杀殆尽。不过具体详情,我也不甚清楚。” 第十一章 计划 “这……这竟然被牵扯到这等天大祸事之中,彭兄弟,贼人已经摸清我的根脚,他能跑到侯府暗杀我,也能摸到我的新住处再次暗算。这世上只有千日作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陈良眉头紧皱,嘴里有些发苦,顿时觉得,桌上的酒食也不香了。 他倒不是害怕,如今他已习得浮云漫步和八卦刀,等闲之人,怕是根本奈何不了自己,但他毕竟一个人,身单力薄,面对魏国公这等势力,还是要小心为上。 彭钰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爽朗大笑:“三爷,之前俺听信他人谣言,说你就是一个被酒色掏空的纨绔子弟,之前多有得罪,您大人大量,不要记恨小的。” “如今,这一接触,我才知道,您才是深藏不露的真英雄。” “是啊,三爷,您的功夫,对付那些土鸡瓦狗,还不是小菜一碟。” “三爷,您是真汉子,俺是真服您,有啥事,您言语。” “卑职敬您一杯,先干为敬。” 陈良面对众人的恭维和讨好,端起酒杯也一一回应,如今才算是真正融入北镇抚司,有了自己的班底了。 “三爷,您放心好了,咱这几个兄弟,两两一组,轮流守在您身边,您就踏踏实实,该玩玩,该喝喝。” 彭钰端起酒杯,杯沿放的极低,与陈良碰了一杯,然后悠悠说道:“说不定,咱们兄弟,还能在您这宅子钓到一条大鱼,到时候,您可别忘了哥几个儿的功劳。” 这彭钰,用的一石三鸟的好计谋,一则是保护我,让我欠下好大的人情账。 二则拿我当引子,勾出魏国公余孽,立下大功。 三则事成之后,让我帮他请功,有了前面的人情账,肯定不会贪墨他的功劳。 陈良看着眼前这个不显眼的彭钰,慢慢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北镇抚司果然藏龙卧虎,彭钰这样小卒子也有如此惊人的见识和手段,千户大人和百户大人,想必也不简单。 陈良暗暗记下。 正事谈拢,又商量好具体事由,没了心事,众人便更加熟络的喝起来。 酒酣耳熟,再加上明日还要上值,陈良便就将众人送到门外,一番哥哥弟弟的甜蜜叫应后,依依不舍的众人才踉踉跄跄的离去。 陈良关上房门,用井水洗了把脸,振奋了一下精神,他现在毫无醉意,反而脑中十分清醒。 这些低度数的酒,对于上一世在现代,经常出入各种酒场的陈良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彭钰的钓鱼对策虽然好,但毕竟有些被动。 作为一个男人,陈良还是更喜欢把握主动,虽然有风险,但注意保密,风险可控。 从陈猛的生平入手,把他的生辰八字,生涯履历,喜好癖嗜,何方人士,调查清楚,魏国公逆案的真相应该就不远了。 明日上值,先安排彭钰,把这些资料档卷找出来,衙门应该有留存。 陈良打定好主意,又调出系统面板。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外劲(出神入化)】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圆满)八卦刀(小成)浮云漫步(小成)】 【正义值:零】 如今自己保命的有浮云漫步,又学了一门新武学八卦刀,浮云漫步刚才已熟悉,这是保命底牌,要尽快升到圆满境界。 八卦刀,这门武学以三尺大刀为武器,注重以腰为轴线,以步法带动刀势。 陈良抄起衙门配发的绣春刀,在院中练了起来,刚开始,挥动绣春刀,按照脑中的步法行动,还有些生涩,等练习了五六盏茶的功夫,慢慢的摸清起这款刀法的精髓,动作愈发的行云流水起来。 只见他的步法,似乎是按照某种八卦方位走动,刀随人走,招不离身,一把绣春刀,也被他挥动的寒气逼人,水泼不进,甚是无比厉害。 若是之前认识陈良的人,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短短时日,一个走路都喘的陈三,会有如此瘆人的气势。 第二日,镇抚司衙门。 陈良吩咐好彭钰,让他暗中调查陈猛在衙门的资料。便带着一众兄弟上街巡逻,并暗自提防刺客暗杀。 可一连几日,均无事发生。 别说刺客,陈良这几日上下值,遇见之人均和气无比,连敢和他大声说话之人都没有。 这也难怪,任谁看见作恶多端的侯府三公子,身后有几个镇抚司的鹰犬当护卫,怕是都要思量思量。 陈良也察觉出太过招摇,这样下去,鱼儿都被吓跑了,便吩咐护卫暗中保护。 这日,轮到陈良值休,他挂念原主母亲,便买了一些礼物,来到侯府看望赵氏。 刚进大门,便听到一道公鸭嗓子的声音响起。 “哟,这不是三爷吗,您可是稀客,怎么来家里了?” 陈良循声望去,见说话之人是陈府管家,陈管家,五十多岁,是钱主母的忠实奴才,一向欺下媚上,狗眼看人低。 陈良因为庶子身份,再加上之前浪荡不上进,陈管家瞧不上陈良,时常用言语揶揄他。 陈良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我自己的家,想来就来,什么时候用的着你来多嘴多舌。” “呵呵,您的家?奴才我年纪大了,记不清楚,这个家是由嫡子继承还是庶子继承?”陈管家弯着腰,赔笑道:“要不您,帮我回忆回忆。” “会说话你就多说点,要不一会就说不成了。” “奴才怎么会说不……” 陈管家话音未落,陈良便拿起刀鞘,朝他的嘴巴打去。 “哎呦!” 陈管家捂着肿胀如馒头的下巴,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嘴里哼哼唧唧,再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语句。 “言多必失,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管家的?” “迎来送往的,管不住这张嘴,怎么行?” 陈良嘴角上弯,淡淡笑道:“沉默是金,闭上嘴反思一下。” 被人挑衅,不去反击,反而生闷气,这是原主风格,但不是他陈良的做事风格。 当上了镇抚司的总旗,也该在家里立立威,自家娘亲,之前因为原主的不懂事,在这座偌大的侯府,活的谨小慎微,现在也该让她活的畅快一些。 陈良用刀鞘对着地上的陈管家,冷声道:“下次,再让爷看你如此乖张,就不是让你闭嘴这么简单了。” 第十二章 男大当婚 “你……我……主哎呦……”陈管家躺在地上,怨恨的看着陈良,嘴里嘟嘟囔囔,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陈良知道他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告状,被自己那个便宜父亲,骂两句,习惯了。 三爷,无所畏惧。 陈良佩好腰刀,整了整衣袖,挺着胸膛,在一众下人诧异目光下,大步流星的跨过侯府门槛,朝府内走去。 【叮!增加10点正义值!】 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哟,还有意外收获。 肯定是这陈管家作恶多端,早知道应该多打几下。 陈良边想边走,走过连廊,不一会便来到了前厅,喊了一声:“父亲。” “进来!”侯爷冷漠的声音响起。 陈良步入大堂,看到自家父亲和钱氏正端坐在首座,面色冷淡。 “今日你不好好在镇抚司衙门当差,回家来作甚?”侯爷面露不悦,冷冷说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从小就没个长性,跟你二哥差远了。” 原主在家就是这个待遇,他早习惯了,身子微微弯了一下,说道:“父亲教训的是,今日正好休值,因心中甚是想念父亲母亲,特回家给您和母亲请安。” “你” “休值?你就不会在衙门多帮上司同僚,处理公务。只要你不惹祸,我跟你母亲安康的很。” “这几日衙门清闲的很,没有公务需要儿子帮忙。儿子今后一定恪守规矩,定不闯祸,不会再惹您生气。” “好了,好了。”钱氏的声音响起。 “谦华,去跟你娘请安,跟她好好说说话,莫在这里气你父亲了。” “是!” 陈良嘴角微微抽搐,上身稍斜,便转身离开,朝后院走去。 庶子真是没人权,请安还请出错来了,陈良虽满心不爽,但还是毫无办法,想见母亲,必须先过这一关,封建礼法森严。 走了约莫一盏茶功夫,陈良便来到了赵氏所居住的小院。 说是院子,其实占地很小,只有三间房,但布置的极为雅致,让人极为舒适。 轻叩房门,陈良小声喊了一声:“娘,儿子回来看你了。” 房门快速打开,赵氏快步走出,一把抓住陈良双手,满眼欣慰。 “长高了,也壮实了,好好好,我儿真威风。” “娘!”陈良眼眶也有些湿润,这个世上,也只有眼前这个女人真心为自己好。 “来,坐下,让娘好好瞧上一瞧。”赵氏把陈良拉到屋里,让他坐到自己对面,满脸欣慰,语气轻快说道:“这几日在外面住的可舒心,若是不行,我就与你父亲说,还是让你搬到府里居住。” “别,娘。” 陈良好不容易逃离这个牢狱,哪还想再回来:“我在外面快活的很,在衙门还认识了一帮好兄弟,他们都很敬佩儿子,对我极为照顾。” 赵氏目不转睛的盯着陈良看,看到他如今英气勃发的样子,越看越欢喜:“侯府规矩大,你在外面住也好,我做了两床被子,你走时,让胡金生给你带去。” “还有换洗衣服。” 钱氏边说,一边又从贴身衣服,掏出一枚护身符,递给陈良,说道:“这是我前几日,从山中道观高人求来的护身符,你随身携带,它能保佑我儿身体康健,平平安安。” “谢谢娘。”陈良从手中接过略有温度的护身符,带到自己身上:“儿子今后定能飞黄腾达,让您当个诰命夫人。。” “娘不求那些,只希望你找一良配,娶妻生子,安安稳稳。”赵氏拍着陈良的手,轻松说道:“我在山上还给你求了一个姻缘签。” 陈良跟自己母亲待在一起,浑身轻松,打趣道:“签上怎么说,是不是下下签,儿子之前荒唐的很,如今又入了镇抚司,怕是正经人家看不上儿子我!” “瞎说。”赵氏拍了陈良一下,说道:“上上签,说你姻缘就在眼前,这山上的道观,灵验的很,很多权贵都去呢。刚求完签,主母就找上我,说给你找了一良配,是她的娘家侄女,咸阳赵氏赵如芳。” 主母,竟然把娘家侄女介绍给我。 这里面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弯弯绕绕。 算了,回头让王金生去打听下那位叫赵如芳的姑娘。 重点是模样! 陈良心中转了一下,便做好了打算,便随口应付下来,免得扫了娘的兴致。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正当陈良要告辞离开,突然侯爷常随来请,说是侯爷有事,让他速来前厅。 匆匆来到前厅,看到陈管家正委屈的捂着下巴,站在钱氏身旁。 告状的来了! “逆子,为什么要殴打陈管家,你是要侯府担一个苛待下人的恶名吗?” 陈良并不慌张,沉声应道:“父亲莫生气,事有缘由,陈管家挑拨我与哥哥的兄弟感情,说在您百年之后,嫡子继承家业,把庶子全赶出家门,儿子,气不过,这才出手教训这名恶奴。” 陈管家嘴巴胀的老高,话说的也不利索:“老爷,我哎呦疼。” “谦华,你看你把人家打的,都成猪头了,我还说你有了正经差事,有长进呢,没想到还是莽莽撞撞,以后还有谁家姑娘敢嫁给你。”钱氏在一旁,也冷冷说道。 “还成家?逆子,学会动手打人了,就他这个样子,正经姑娘谁会看上他!哼” 正当陈良挨训之时,门房突然闯了进来,说道:“禀告侯爷,苑阳长公主派人来,求见侯爷。” “长公主殿下的人,快快有请。” 不一会儿,只见一位老嬷嬷,和十几位随从搬着十几个皮箱,来到了前厅, 陈青山满脸疑惑,站起身,走到嬷嬷身前,说道:“这是?” 老嬷嬷行了个万福,沉声说道:“侯爷,这是长公主殿下为了感谢陈良三少爷,送来的恩赐。” “啊,我这逆子,生性野蛮,是不是冲撞了长公主殿下。” 老嬷嬷摆了摆手,说道:“侯爷过谦了,陈三爷率锦衣卫在法华寺擒杀妖道,长公主殿下知道后,对陈三爷大加赞赏,说他忠君体国,国之栋梁,还要禀告陛下,要大大赏赐。” “啊!” 陈青山回头往陈良望去,一脸的不可思议。 “侯爷,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三爷讲,希望您屏退闲杂人等。” 陈青山挥了挥手,陈管家捂着嘴和一众下人匆匆退去。 陈良站出来,揖手道:“嬷嬷有话请讲?” “三爷,法华寺之事涉及勋戚贵族家中的女眷名声,贼人和一些不懂事的,容易乱嚼舌根,你身为锦衣卫,可知道怎么做。” 陈良知道办案时,有一些女眷正在法华寺,女子名节可是极为重要,于是沉声说道:“卑职在法华寺只擒杀了一干妖道,对院中贵客和女眷毫不知情。” 老嬷嬷见陈良举止有度,一点就透,大为满意,夸赞道:“好好,陈三爷不但样貌俊朗,武功高深,不愧是名门之后,俊才也。” 第十三章 还账 “嬷嬷过奖,这都是父亲平日面提耳授,教育的好。” 陈良把高帽给陈青山戴上,毕竟要在侯府这棵大树乘凉,家和万事兴。 居功不自傲,勋贵这块烂地也能出这样的好苗子。 陈家真是祖宗显灵,祖坟冒烟! 老嬷嬷暗暗点头,可得和殿下好好说上一说。 “今日事了,老奴就告辞了。” 老嬷嬷朝陈良和陈青山,鞠了个万福,便带着一众随从匆匆离开。 钱氏看着房间堆积如山的箱子,眼里放光,笑的合不拢嘴:“哈哈,谦华,你这孩子在外面立下大功,也不和家里人说一声,我和你父亲好为你庆功。” “职责所在,儿子也是做了分内之事,又怎敢叨扰父亲母亲,这些箱子放在前厅碍眼,我找人搬到我的住所。” 钱氏打的什么算盘,他怎么会不知道,肯定是惦记上这些赏赐了。 “你一个人哪用的着这些,连个服侍丫头都没有。” 钱氏边说,边把身边几个箱子打开。 “你看看,这是女眷用的绸缎,还有文人用的笔墨纸砚,给你哥哥陈齐用,刚刚好,你整日打打杀杀,哪用的着这些,还有银子!” 整整一箱子银子,怕是有一千余两,银子在光线照耀下,反射出动人心魄的光芒。 “银子,我要了。”陈良朗声道:“其他就归母亲收到家中库房,自由处理。” 陈青山刚舒缓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你要这么多银子有什么用,怕不是又想打赏青楼女子,收归库房,家中开销大,收归公用。” 陈良知道陈青山瞧不上自己,可没想到,他竟能如此过分,连赏赐银子也要纳为己有。 银子可比家庭和睦重要。 “若是父亲想要,儿子就当孝敬父亲了,只是这差事,还有一帮同僚和下属的功劳,他们的银子,儿子只好如实告知,就说侯府开销大,先借来使使。” 陈良说的不卑不亢,点了陈青山的死穴,堂堂侯爷,贪墨儿子和同僚的赏赐银子,这说出去,彻底没脸了。 “你抬走,抬走,让他自己搬。”陈青山脸色瞬间垮下来,用力挥手,高声厉喝道。 “谦华,这么大一箱银子,你一个人也搬不了,不如先放家里。” 钱氏招手叫来陈管家,吩咐道:“赶紧将箱子搬到库房,从中挑些精美布料和首饰,给赵姨娘和沁春送去。” “多谢母亲,银子我有办法。” 开什么玩笑,钱还是拿在自家手中才放心。 陈良从怀中掏出一枚白色响箭,锦衣卫的响箭或烟火信号按照事态严重分为三个级别。 低等是白色,代表本小队必须支援。 中等是黄色,代表需要紧急支援,看见令箭的锦衣卫全速支援。 高等则是红色,一旦看见红色响箭烟火,所有锦衣卫立刻全体出动,到达地点。 陈良拉动绳环,一道刺耳极具穿透力的尖啸声响起,随后侯府上空出现一片白色烟火,异常绚丽多彩。 片刻功夫,视线之内,几位身着劲装的护卫,刀出鞘,疾速奔来,气势逼人。 “收刀,收刀,没甚大事。”陈良指着银箱,对手下说道:“喊兄弟来搬银子而已!” “儿子拜别父亲母亲,希望二位保重身体,下次休值再回家看望。” 陈良也不看两位难看的脸色,正要离开,看到一旁卷成一团,努力隐身的陈管家。 “我这脑子,还忘了一件事。” 陈良走到陈管家面前,抡圆了手臂。 “啪!” 清脆响亮,陈管家好的那块脸庞,也瞬间肿起。 “陈三爷说到做到,都说沉默是金,还敢瞎告状。” 【叮!增加10点正义值!】 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舒服了! 陈良心满意足走出侯府大门,带着护卫朝侯府的产业----当铺走去。 “这不是陈三爷嘛,骑马挎刀,好威风啊!” “威风什么,不过就是一朝廷鹰犬,欺软怕硬,陷害忠良。” “我看你就是嫉妒,你有能耐去陈三面前说。” “你本人自幼读圣贤书,跟鹰犬对话,晦气!” …… 陈良不理会街边纷纷攘攘的议论声,穿街走巷,不大一会儿便来到了熟悉的铺子门前, “三爷,三爷来了” 伙计看到陈良,朝铺子里大声呼喊。 “你这么大嗓门,是不是给里面的人报信。” “三爷,这话怎么说的,我这是让里面沏好茶,备上点心。” “你小子去招几个伙计,把我兄弟抬的箱子接过来,再好好招待他们,俺嫂子在吗?” 陈良边说边步入铺子,李慕妍此时也从后院快速走进来。 “三爷,我可告诉你,别再拿着父亲书画,来当银子使,铺子最近生意不好,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李慕妍声音柔和温润,如山间清泉,听起来极为悦耳舒适。 “嫂子,我来还银子。”陈良看着李慕妍这急切模样,知道她误会了,解释道:“前些时日,幸得嫂子慷慨解囊,从你这里拿走五百两银子,如今我手头阔绰,特来清账。” “哈哈三爷,你可别逗我了,那可是五百两,短短时日,你从哪里能挣来?”陈慕妍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笑话,笑的花枝乱颤,鼓囊囊的胸部也晃个不停。 有点晕。 陈良赶紧把眼拔出来,转而看向李慕妍白皙美艳的脸庞,说道:“打开箱子,便知真假。” 李慕妍挥挥手,示意伙计打开箱子,当铺众人顿时被这亮灿灿的银子惊呆了。 整整一箱,足足上千两,太过震撼! “三爷你从哪弄来的,莫不是做了什么不法之事?那银子是嫂子的私房钱,不着急你还,你可别犯傻。”李慕妍虽然惊讶,但瞬间便冷静下来,开口询问银子的来历。 “嫂嫂放心,这银子都是正当来历,是我和兄弟们拿命换来的赏赐,干净的很。” 听到是赏赐,李慕妍悬着的心才落了地,这小叔子,短短时日,从一个沉迷酒色的纨绔子弟,变成了如今这般精明强干,就连模样也变的更加俊朗了。 李慕妍偷瞥一眼了陈良的脸庞,感觉身子有些燥热,缓缓说道:“那嫂子便收下,谢过三爷了。” 第十四章 锦衣卫出动 “给嫂子拿六百两!” 陈良大手一挥,对手下吩咐道:“多的就当利钱,左右不能让嫂子吃亏。” 李慕妍摇摇头,态度坚决:“三爷,你在衙门,上下打点,人情往来,开销大,嫂子只要本钱就好。” 这么好的嫂子,哪里去找! 一定得多给银子! “嫂子,我花钱一向大手大脚,多的银子,你就当帮我忙,替我保管,日后我若急需,再来找你讨要。” 李慕妍面对陈良找的借口,根本无法拒绝,只得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好,嫂子帮你保管,你若需银子用,找我来要。” 陈良点点头,将银子交割完毕,便带着兄弟抬着剩余银子,回到住处。 吩咐下属,把彭钰和其他兄弟叫来,又叫了一桌席面来家里。 约莫一盏茶功夫,众人纷纷到来,十几个壮汉或站或坐,让不大的房间显得有些局促。 “三爷,今日怎有如此雅致,喊兄弟们来吃酒。” 彭钰随意坐在椅子上,咧着嘴笑道。 陈良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在彭钰面孔上,沉声说道: “今日高兴,把众兄弟喊来,一则兄弟们多日未曾一起吃酒,今日聚一聚,第二就是问问兄弟们意见,大家知道,总旗有一个小队可供调配,我升官升的快,到现在还是光杆一个,所以想把大家调到我名下停用。” “这有什么好说的!跟着三爷,俺们求之不得。”彭钰站起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沉声道:“卑职听凭大人调用,以后唯大人马首是瞻,誓死效忠!” “唯大人马首是瞻,誓死效忠!” 其他属下也一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齐声高喝,气势逼人。 陈良看着跪在地上一众属下,眼眶有些湿润,沉声道:“好,好!起来,起来,兄弟们!” “分钱!” “一人五十两,彭钰一百两!” 洛阳的夜晚极为安静,陈良的小院却热闹非凡,叫喊声,大笑声与静悄悄的夜晚格格不入。 翌日清晨,北镇抚司衙门。 陈良来到杨百户公事房,抱拳行礼,道:“百户大人,卑职如今身为总旗,手下却无一人,请您调拨下属供我使用。” 杨百户打了一个呵欠,随意说道:“陈总旗,你也知道,如今卫所人手紧缺,再加上你初来乍到,哥哥倒是想帮你,可也得下面的人愿意。” “帮帮忙,杨百户。”陈良递给了他一个鼓鼓的银袋。 杨百户接过银袋,掂了掂分量,叹了一口气:“没用,老弟,那帮小兔崽子心高气傲,不会对你服气的,我即使把他们划拨给你,你也压不住,算了,让你死心。” “传我命令,所有人到校场集合。” 小吏领命而去,陈良与杨百户也来到校场,校场不大,方方正正,长宽大约有三百米左右。 约莫两盏茶功夫,一百多名劲装锦衣卫,腰挂长刀,在校场集合完毕。 杨百户站到队伍前面,高声喊道:“这位是新上任的陈总旗,你们当中有谁愿意在他麾下做事?” 话音刚落,就见彭钰小队十几人,齐声说道:“吾等愿意听陈总旗差遣。” 嗯? 还真有人! 不知道我就是做样子! 杨百户嘴角抽搐,面色微变,还是最精锐的彭钰小队。 这个陈良,短短几日,能把彭钰给收服,好手段! 倒是小瞧这位纨绔子弟了。 可在众人面前,也不好出尔反尔。 杨百户神色如常,点点头:“陈总旗,既然他们愿意,那就归你管理调配了。” 陈良神色一喜,答应下来:“谢过百户大人。” 之前彭钰等人护卫,只能算私下帮忙,根本上不了台面。如今,可以正大光明的使用调配,不用再被人手不够所掣肘。 “谢倒免了。” 杨百户似乎有深意的看了陈良一眼,缓缓说道:“如今人手已配齐,陈总旗,前几日威远伯独女投河自尽,威远伯整日来衙门哭哭啼啼,指挥使大人心烦意乱,让我等去调查一二,看里面有什么隐情,这件案子交给你了。” “遵命,卑职一定尽快调查清楚。” 陈良带着彭钰众人领命而去。 “大人,这件案件涉及权贵,可是一个烫手山芋,怕是不好处理。” “我知道,可这案件又岂容我们挑挑拣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去威远伯府,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陈良等人纵马疾驰,在清晨的洛阳街道扬起阵阵灰尘,半盏茶时间,便来到威远伯府门前。 威远伯府,陈良并不陌生,与侯府共同坐落洛阳东城区,小时候,他还常被钱氏带去伯府玩耍,只是后来,随着威远伯的独女年龄渐增,便再也不曾去过。 “开门!开门!” 阿强上前叫门,刀鞘对着大门使劲敲打。 “彭钰,咱们办案都这么野蛮吗?”陈良看到阿强嚣张的样子,苦笑道。 “三爷,今日兄弟们还收着呢,若是平日的作风,早就破门而入了。” 呃挺好这才有锦衣卫的样子。 伯府大门终于被叫开,陈良带众人闯入,高声喝道:“锦衣卫办案,威远伯何在。” “各位官差,随我来。”伯府管家带众人来到大厅,威远伯已在厅内等候。 “威远伯,我今日是来调查你家独女自尽一案,有什么冤屈一并说来。”陈良拱了拱手,开门见山问道。 威远伯五十多岁,一身白衣,面容愁苦,整个人似乎都被笼罩在巨大的悲伤之中。 “咳咳,我苦命的女儿啊,都是王大人的恶毒儿子王才,仗着相貌俊朗,勾引我女儿,始乱终弃,还百般侮辱,我那爱女不堪受辱,心怀死志,才跳河自尽。” 陈良沉吟片刻,沉声道:“你此言当真。” “我愿意拿我威远伯的爵位作保!”威远伯斩钉截铁说道。 看威远伯如此说,陈良便不再多言,从威远伯府出来,匆匆朝王府赶去。 来到王府,陈良等人破门而入,高声喝道:“王才在哪?他的事发了,跟我们走一趟。” 第十五章 绣花枕头 “尔敢,尔敢!” “王家乃书香门第,清流名门,岂容你们这些朝廷鹰犬跑来造次。” 一阵厉喝响起。 陈良见拦路的是一位二十多岁青年,身着一身白衣,气质高雅,貌比潘安,长的一副好模样。 卖相不错。 可惜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良挺了挺胸膛,朗声道:“你就是王才?你的事发了,跟我们走一趟!” “我犯了何事,无凭无据凭什么抓人?” “你与威远伯独女自尽一案有关系,请你回去问话而已。” 王才听闻此话,神色慌张,眼神飘忽不定,故作镇定道:“什么威远伯,我不认识!” 有戏! 看到王才这般惊慌失措,陈良心中有了计较,冷冷说道:“不认识?” “既然能找上你,肯定有缘由,有什么话去衙门说清楚。” 王才下巴高昂,一脸孤傲的说道:“哼,我王才乃当朝举人,父亲官拜清吏司郎中,礼部左侍郎,虽已致仕,但任为清流领袖,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就凭你这小小的狗差,也敢污蔑我。” 好嚣张! 威远伯以世袭爵位作保,说你勾引人家闺女,你却说丝毫不认识。 陈良面容平静,心中冷笑一声,不再和他废话,手指一挥:“抓走!” “尔敢,尔敢,不要碰我!”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呜呜” 彭钰不知从哪掏出一块破抹布,熟练塞进王才嘴里。 其他几人暗中用了些错筋手法,制住不断挣扎的王才,像抓鹌鹑一样,扔到了马上。 几人配合默契,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一看就是深谙此道的高手。 锦衣卫这如狼似虎的凶模样,王府众人胆都被吓破了,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拦。 “告诉你们王大人,锦衣卫抓的人,等信。” 陈良说完便转身离去,押着王才,转向镇抚司衙门。 北镇抚司天牢,因常年不见阳光,牢狱阴暗潮湿,阴气逼人,各种惨叫声不绝于耳,斑驳地面上的鲜血,在写有牢字灯笼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红色。 初到的王才只感觉北镇抚司天牢如地狱一般恐怖。 “咚咚!” 陈良斜靠在椅子上,用刀鞘敲打桌子,把故作镇定的王才吓的身体紧绷,才悠悠说道:“镇抚司牢狱,死过三位内阁大学士,两位国公,各种尚书,侍郎,被拷打死的更是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你一个小小举人,我有三十种酷刑可以弄死你,三十八种!” “行刑!” 几名上身赤裸的壮汉把王才被按在行刑椅上。 王才精神压力太大,身子抖动若筛糠,俊俏的脸庞苍白,嘴里不停求饶:“我大人饶命啊我说,我说!” 陈良一阵错愕,自己随便诈上一诈,试试对方深浅,王才便招了。 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陈良摇摇头,百无一用是书生,叹气道:“说说,本大人时间有限,挑重点讲。” “我与威远伯独女莲妹,第一次相识是在洛阳城举办的牡丹诗会,莲妹虽是女子,但文采出众,相貌也是清秀脱俗,绝非其他胭脂俗粉可比。” “我对她一见倾心,莲妹也对我的文采颇为赏识,但碍于礼法,她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 “直到直到我认识了赵娘娘。” “嗯?”陈良坐直了身子,有新人物:“赵娘娘?这又是哪家姑娘?你仗着这身好皮囊,玩的挺花啊!” 王才赶紧拱手,一脸羞愧:“大人误会了,赵娘娘是一个男人,只是他喜好穿女装,做女红,才被人起了一个诨号赵娘娘。” “你还有断袖之癖?”陈良赶紧把椅子朝后挪,脸色不善。 王才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拒绝道:“士可杀不可辱,在下绝对没有龙阳之好。” “在下跟赵娘娘认识,因为他有一项本事,善于做迷药,他做出的迷药无色无味,起效甚快。” “我对莲妹用情至深,便央求父亲朝威远伯府求亲,可父亲为清流领袖,怎会容忍王家与勋贵结亲。” “我一狠心,花一百两银子朝赵娘娘买了迷药,迷倒了莲妹,夺了她的清白身子。” “生米做成熟饭后,我花言巧语百般安抚,莲妹便从了我,我俩经常偷偷私会,一来二去莲妹便有了身孕,我惧怕父亲,更不想放弃仕途,便说了几句狠话,想和她断绝来往。没想到,没想到莲妹竟如此想不开呜呜” 真够渣的,陈良脸色不善,冷冷说道:“赵娘娘,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如实招来。” “他的大名叫赵银,我不知道他住哪里,只是经常在诗会上见到他,对,他有个好友叫关久,住在东城。” 陈良站起身,面容冷峻,对着彭钰吩咐道:“让他把刚才说的写下来,签字画押,关押天字牢房,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彭钰摆摆手,示意手下把瘫在地上的王才拉走,道:“大人,您要不出去换口气,牢里昏暗不通风,气味难闻的很。” 陈良点点头:“先把人证,物证落实了,防止其他人干扰案情发展。先把赵娘娘和关秀才抓捕归案,你亲自守在这里,盯好王才。” 陈良带着阿强几人,刚走出不见天日的牢狱,没想到,竟然看见自家兄长正站在天牢门口。 陈齐一身玉色长衣,身材挺拔,可面容却异常焦急。 “兄长?”陈良有些惊讶。 陈齐面容沉重,把陈良拉到走廊拐角无人处:“良弟,我有事相求。” “陈良,你做事怎能如此马虎,抓错人了,王才是我多年好友,不是在家读圣贤书,就是出门参加诗会,操守更是没的说,跟兄长我一样,品德高洁,忠厚老实,他怎么会跟威远伯女儿自尽扯上关系,诬告,定是诬告。” 都会用迷药了,确实很老实! 陈良皱了皱眉,苦笑道:“消息怎会传递的如此之快?我前脚抓人,你后脚便来求情。” 陈齐轻打陈良肩膀一下,说话的语气无比轻松:“陈三爷的大名,洛阳城谁人不知,王才刚被抓走,王大人就寻到我那里求救,王大人可是清流领袖,一呼百应,我已经朝他拍了胸脯,都是自家兄弟,一句话的事,赶紧把王才带出来,让我带走。” 第十六章 家被偷了 过家家呢,人都招供画押了,还想带人走。 陈良没有吐露案件真相,表情严肃说道:“兄长,诏狱可不是诗会,想走便走。” “唉,我知道你们锦衣卫的规矩,无非就是” 陈齐给了一个“我都懂”的眼神,从衣袖处掏出两张银票,声音压低:“我来的急,这二百两银票,你先拿去,不够我回家再取。” 陈良暗暗有些无语,你们就这操守,还品德高洁,还忠厚老实,一个下迷药,一个在镇抚司衙门公然行贿。 这可是命案。 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被人所骗,投河自尽,香消玉殒。 这银子,他可不敢要,怕深夜女鬼上门,良心不安,连个踏实觉都无法安睡。 “兄长,案件还在侦破之中,有朝廷律法在上,恕难从命。” “你说什么?” “陈良,你当真要拂我面子?” “我可是在王大人面前,拍过胸脯,把王兄救出天牢。” 这到底谁是你亲兄弟?难道王才是父亲遗留在外的血脉。 陈良翻了个白眼,摇头道:“上有朝廷律法,下有公道人心,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久留兄长了。” “你” 被陈良拒绝,陈久顿感颜面扫地,气急败坏道:“陈良,别以为你穿了这身皮,就能横行霸道,无所顾忌,朝堂之上讲究一个人情往来,你帮我,我帮你。自古做腌臜事的鹰犬,有几个能善终。侯府虽大,今后有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你可要想清楚。” “镇抚司司法律所之地,煞气冲天,待久容易患病不起,兄长体弱,无事便回。” 陈良见对方放狠话威胁,便不再理会,带着阿强几人走出衙门,朝东城关秀才住所骑马而去。 兵贵神速,陈良来到关家门前,便招呼阿强破门而入。 “关秀才,你的事发了,跟我们走一趟!” 陈良高声喝道。 如今他越来越喜欢这句话,一天不喊一嗓子,浑身难受。 话音刚落,便听到屋内叮叮咣咣一阵响声。 “不好,贼人要跑!” 陈良抽出腰刀,朝屋内冲去,屋内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歪倒在地上,窗户扇子摇摇晃晃,发出吱吱呀呀声响。 从窗户逃走的! “阿强带几人,去院子外墙堵人。” 陈良大声喊道,话音未落,他便施展浮云漫步,一道暖流自丹田涌向双腿。 陈良双腿发力,朝前冲去,速度极快,身影竟然有些模糊,整个人犹如被按下快进键,像一道光线,瞬间翻过窗户,朝后院疾驰而去。 后院空无一人,外墙角落放着一个木梯,墙壁上有攀爬的手脚印迹。 陈良腾空一跃,翻过院墙,看见外墙下有一男子,正捂着右腿不停的低声呻吟。 “你是关秀才?” “我不是,我只是关秀才的友人。” “那你跑什么?” “我以为有强盗,所以才急忙逃命。” 兄台,你的借口找的很完美。 你不但高估了自己能力,也侮辱了我的智商。 陈良暗暗吐槽,然后对着跑来的阿强说道:“给他上点手段,让他知道把咱们锦衣卫当傻子的下场。” 阿强一脚将关秀才踹翻在地,然后踩在受伤的右腿关节,慢慢发力,来回摩擦,嘴角还露出邪恶的笑容:“我只用了一成力气,我力气很大,你要忍着点哦!” “阿强,你家做什么的?”陈良看到这一幕,突然问道。 “三爷,我家以制衣为生。” 哦,跟缝纫机有关,怪不得,怪不得 “疼疼,我招,我招,我是关久,官爷,你们找我何事?” 关秀才终于忍受不了很大力气的阿强,痛快承认下来。 “阿强,不要停。” “关秀才,说说,做过什么事情。” 陈良蹲下身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因剧痛而面目狰狞的关久,悠悠说道:“挑重点说,要不然腿可断了。” “赵银,都是赵银疼疼” “赵娘娘?” “对,赵银装扮女装,以教授女红名义,出入女眷住所,用迷药把对方迷晕后,行不轨之事。” “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帮忙,赚取点钱财而已。” 还真捞到一条大鱼。陈良原以为,赵银只是一个造迷药的江湖术士,没想到竟是一色胆包天的恶人。 “赵银现在何处?”陈良冷声喝道。 “东城区侯府。”话音刚落,关久便疼的晕了过去。 干! 家被偷了! “阿强随我来,其他人把关秀才押入天牢,没我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接触。” 陈良吩咐完毕,便翻身上马,带领阿强朝自家疾驰奔去。 驾,驾,驾! 陈良不惜马力,一路狂奔,几里路,短短几息便已到达侯府大门。 “陈良,你又回家来干嘛?” “是不是想通关节,给吾兄赔礼来了?” 陈齐一脸欣慰,笑嘻嘻道。 他刚从镇抚司衙门回到家中,受了一肚子气,正准备找父亲告状,替自己出气。 可没想到陈良也跟了过来,误以为对方幡然醒悟,急着朝他赔罪。 “没空搭理你,闪开!” 陈良一把推开陈齐,高声喊道:“管家,今日侯府内院有无来客?” “你” 见到对方无视自己,陈久气血上涌,俊俏脸庞胀的通红,厉喝道:“管家,不要把侯府信息告诉外人,分的清谁是你主子。” “这” 我这是撞了什么太岁,流年不利,流年不利。 陈管家看向陈久少爷,又摸了自己的淤肿未消的脸庞,最终一咬牙,狠狠说道:“今日来了一位善做女红的妇人,小姐说是她的朋友,两人一起去小姐闺房了。” “糟糕!” “希望来得及!” 陈良施动云端漫步,如一道飘逸的烟气,急速朝后院走去。 “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陈管家的脸上。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陈久教训完陈管家,也跟着陈良,快步朝内院走去。 “呵呵,选对了,没有三少爷打的重。” 陈管家在众下人诧异的目光中,揉了揉脸蛋,笑出了声。 第十七章 漏出马脚 云端漫步是一门轻功身法,适合短兵接触,爆发使用,如今陈良却拿来赶路,从锦衣卫天牢,到关秀才府邸,如今又赶去内院。 这一路,他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内力精神消耗极大,便慢慢感觉到体力不支,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来的及,来的及。 陈良打起精神,不敢松懈,依旧把云端漫步催动到极致。 只见他的双脚升起一团团白色蒸汽,整个人犹如腾云驾雾一般,朝内院疾奔而去。 原主这个妹子心高气傲,平日里瞧不上娘亲和自己这个便宜哥哥。 但陈良并不怪她,一则原主之前做的荒唐事,确实上不得台面。 二则,陈沁春年少,喜好攀比,却因为母亲是小妾,处处矮人一头,耍耍小性子正常。 骨肉至亲,血脉相连。 血亲妹子遭遇危险,陈良无论如何都要全力以赴。 陈沁春为了远离赵氏,特意把住所安在内院偏僻的西南角。 再加上她喜好安静,只有一个丫鬟陈小小贴身伺候。 所以平日陈沁春住所无比安静,可今日却异常热闹。 房间内莺莺燕燕,几位主要的侯府女眷都在此处,如女儿国一般。 钱氏坐在首座,赵氏,陈沁春,李慕妍等其他女眷分列左右。 而房屋中央此时正坐着一红衣女子,身材娇小,皮肤白皙,可这长相却颇为硬朗,说不出来的别扭。 不过女子声音却异常娇美清脆,只见她开口说道:“各位贵人,衣服一定要裁剪合身,才能衬托身材,奴家这手艺,不是夸口,整个大明朝也难寻一二。” “我与沁春妹妹一见如故,今日她极力邀请,我这才登门拜访。” 陈沁春站起身,朝众人鞠了个万福,脆声道:“母亲,嫂子,各位长辈姐妹,今日请大家来,向大家介绍一下女红技艺超绝的赵娘子。请她来府做客,一则是向她请教女儿家的手艺,二来是让她根据大家的身材体量,做一身合体的衣服。” 钱氏朝陈沁春方向点点头,含笑说道:“好好,好闺女,天变热了,我正想添两身衣服,沁春有心了,也没亏大家白疼你。” “谢谢沁春妹妹!” “沁春果然是个好孩子。” 陈沁春听到众人纷纷夸奖,一一点头回应,清冷的脸庞挂着淡淡笑容,目光转到赵氏时,便转过头,对着赵娘子说道:“你是女红大家,你看先给谁做?” 赵娘子脸色含春,眼神直溜溜先是看向风姿绰约,极有韵味的钱氏,又转向清冷绝美的李慕妍,而后又看了看身旁甜美可人的陈沁春。 思量片刻,才开口说道:“我先给李娘子量身材,李娘子身材高挑,背直腰挺,胸部也很丰满,穿上量身制作的衣裳,定能惊艳众人。” 李慕妍听到对方如此露骨的夸奖,脸色微红,犹豫片刻,最终点点头答应下来,准备与李娘子去里屋量体裁衣。 突然,房屋正门似是被一股大力撞击,半边门扇都飞了出去。 “啊!” “发生了何事?” 屋内女眷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切,吓的大声惊呼,目光朝门口聚拢望去。 “陈良!” “是陈良!” “哥……陈良,你又发什么神经?” 陈良腰挎朴刀,站在门口,太阳光线打在身上,使得他如天神降世般高大伟岸。 他方才刚到屋外,便听到歹人要把嫂子带到里屋,热血上涌,便一脚踹开了房门。 “嫂子,不要去! 他迎着众人惊愕目光,走进屋内,右手一挥,朗声说道:“终于是赶上了,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守护。” “你在说什么昏话,莫以为当了锦衣卫,就能在家中嚣张跋扈,这可是侯府!”首座之上,刚被吓的魂都要丢一半的钱氏,见到是陈良,出声呵斥道。 赵氏也赶紧上前,拉住陈良:“我的儿啊,你是不是喝花酒喝多了,我们女眷的聚会,你过来搅和什么?” “你就是见不到我好……呜呜……”陈沁春委屈至极,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出来,看向陈良眼神,充满了仇恨。 其他人也以为陈良是过来闹事,纷纷出言劝告指责。 “三爷,您赶紧走,莫在此添乱。” “三爷,这事告到侯爷那里,你免不了一顿骂。” “小姐出钱给做衣服,乱搅和什么……” 额,好像剧本不对! 我这是来早了,这个赵娘娘还没开始作恶。 陈良思索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擒贼先擒王,只要赵娘娘认罪伏法,一切质疑不攻自破。“锦衣卫奉命办案,赵银你的事发了,跟我走一趟。”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哪有什么赵银,不是我们侯府女眷,就是教授女红的赵娘子,你昏了头了,拿着鸡毛当令箭,赶紧给我出去。”钱氏高声厉喝,挥赶陈良。 “这位赵娘子便是赵银。”陈良不理会钱氏,只是直溜溜盯着赵银。 “赵娘娘,你诱骗奸淫良家妇女,还不束手就擒,乖乖跟我回去。” “陈良,你是不是弄错了。”站在赵银身旁的李慕妍,再也按捺不住,开口询问道:“赵娘子明明就是一位女子,她怎么能诱骗……” 李慕妍面皮薄儿,粗鄙话语实在无法吐口,狠狠的剜了陈良一眼。 这小叔子怎么回事,前几日还来送银子,还以为浪子回头,没想到……唉。 “嫂子,你离他远一点,他是男人。”陈良知道案件的发展确实匪夷所思,不相信是正常的,开口解释道。 “男人!” 此话一出,众人诧异无比,目光转向赵娘子。 场中央,赵娘子妩媚的看了一眼陈良,娇声道:“官爷,您看我哪一点像一个男子,您看我的及腰长发,您看我白嫩的肌肤,您看我这身红色女装,哪家男子能生的如此美丽?” 没见识真可怕,上一世的哥哥们,哪一个不比你更像女娇娃。 也就骗骗侯府这些呆瓜们。 陈良摇摇头,鄙夷道:“赵银,你见过谁家姑娘穿四十二大码的绣花鞋。” 第十八章 为了谁? “我朝开国皇后,马娘娘天生一副大脚,照你的说法,她老人家也是男人?” 人未到声先来,陈久还未跨入房门,便开口反驳道:“锦衣卫办案,竟然如此草率,我必定联络同僚,向陛下参你们贪赃枉法,诬陷忠良。” 陈良转身,冷冷的看着一副洋洋得意的陈久,有些头痛。 马皇后脚再大,也没有四十二码那么夸张。 有理无理搅三分的蠢货,也不知道仿的谁。 “这位俊才说的有理,民女从小生的一副大脚丫,长大之后更是为了生计,天南海北奔波劳累,脚丫大一点,难道就犯了王法吗?” 本来神色有些惶恐的赵银,似乎找到了主心骨,振振有词道。 “还得是我儿,一眼便看透了你兄弟的把戏。”钱氏对亲生嫡子自是百依百顺,立即开口附和道。 “有道理,哪条律法规定,因脚大便治罪。” “对对,还是二少爷慧眼识忠奸。” “可,三爷为啥要冤枉赵娘子。” “问的好,问的好。”陈久一拍桌子,满脸兴奋:“唉,我这弟弟色欲熏心,看到赵娘子有几番姿色,便色胆包天,找借口掠回衙门,肆意玩弄。” “啊!” 此言一出,众人惊的张大了嘴巴,就连赵银也往后退了几步,看向陈良的眼神,有了一丝慌张。 蠢猪,真是一头蠢猪。 陈良气极生笑,决定不再隐瞒案情,于是开口说道:“兄长,你不要在此胡搅蛮缠了,实话告诉你,王才已经签字画押,认罪伏法了,我就是根据他的供词,才找到这位赵娘娘。” “你若再巧舌如簧,耽误本官办案,小心你那张嘴,勿谓言之不预也。” 家中女眷都在,陈久岂会示弱,针尖对麦芒,立刻反驳道:“什么认罪画押?你们锦衣卫有的是手段,王才兄弟手无缚鸡之力一书生,肯定是屈打成招。” “还说什么王才勾引威远伯的女儿?” “王才兄弟的长相模样,可是谪仙一般的人物,你说这鬼话会有人信?定是你!勾引威远伯爱女在先,嫁祸王才在后,如今又找借口,想凌辱赵娘子,鹰犬,狗差,家门不幸,我要禀告父亲,把你开出祠堂,逐出家门。” “他俩到底谁说的对?” “二少爷,二爷读书做官,怎么说谎?” “三爷真有那么坏,好吓人!” “王才貌比潘安,洛阳城谁人不知,二爷应该没说错。” “唉……真没到三爷……” 污蔑,冤枉,怀疑,不被信任…… 陈良心如寒冰,坚定的目光向众人一一看去。 钱氏的厌恶,陈沁春的不可思议,李慕妍的茫然,赵银的幸灾乐祸,陈久的冷笑,娘亲的怜悯,一众亲眷和下人眼神里的惧怕。 陈良望在眼中,心里毫无感觉,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什么都没有,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突然脱离了身体桎梏,越飘越高,穿过屋顶,越过山间,俯瞰着整个洛阳城。 此刻,他突然明白,跟蠢人是没有道理可讲,他们能听懂的只有拳头。 谁强他们跟谁! 陈良动了,云端漫步身法发动,身体如鬼魅一般,瞬间来到陈久面前。 “啪!” 陈良超陈久甩了一个耳光:“巧舌如簧?” “啪!” 又一个耳光:“胡搅蛮缠?” “啪!” “欠打!” “啪!” “勿谓言之不预也!” “啪!” “听不懂人话,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啪,啪,啪…… 一连几十个耳光,陈久终于承受不住,晕死过去。 “还有你!” 陈良盯着一身红衣的赵银,右手从腰间缓缓把朴刀抽出,双手紧握刀把,泛着瘆人寒光的刀尖指向赵银,紧接着,把刀举过头顶,用力朝前挥出。 “八卦刀——刀意!” 一道不易察觉的气浪,瞬间从刀尖击发而出,如死神一般疯狂冲向赵银。 气浪速度极快,赵银根本没有反应时间,瞬间便被击中,他只感觉一阵狂风吹向自己,紧接着,自己的衣服一层层被撕裂,浑身上下只剩一条短裤。 “这就是你们的赵娘子?”陈良冷喝一声,惊醒了早已被吓呆的众人。 “真的是男人!” “啊……” 屋内一众女眷看到赤裸身体,只有一条短裤的赵银,大声尖叫,掩面而逃。 “哈哈哈,本以为能把侯府女眷一网打尽,也让寨中的儿郎们开开荤,没想到,被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坏了好事。” 赵银身体发出噼里啪啦一阵声响,娇小的身材转瞬之间便已变成一位身高八尺的壮汉。 “缩骨功!” “还算有点眼力,有本事就来雾山找爷爷玩!”赵银话音刚落,便抓起一旁尚未逃离的李慕妍,似乎是用了某种高明的遁法,转瞬之间,跳窗逃离了侯府。 雾山? “三爷追!”一旁的阿强,走到陈良身旁,沉声道:“雾山在城南三十余里外,因山势较高,空气潮湿,常年被大雾覆盖,之前家中运输布匹,常从那里经过,后被一伙强盗霸占,便商路断绝,无人敢走了。” “看来是一伙的,雾气笼罩,贼人对地理环境熟悉,天时地利占两样,不好打!” “阿强,你去叫人,南城门下集合。” 嫂子被人掠走,稍晚一步,便酿成不可挽回的大祸,陈良下定了决心。 打雾山,抢嫂子! 戊时一刻,洛阳南城郊外。 十二匹高头军马喘着粗气,马蹄不停踢翻泥土,似乎是也感应到了气氛的紧张。 “兄弟们!” 陈良勒紧缰绳,控制住身下躁动不安的马儿,对着眼前十几位下属,高声大喊:“我一直在问我自己,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加入锦衣卫是为了什么?那些与贼人战斗死去的同僚是为了什么?那些被罪恶侵犯而枉死的无辜百姓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一直在寻找一个答案,但这几天,我找到了,我想要拥有力量,甘愿投身于黑夜之中,守护世间的公正。兄弟们,袍泽们,你们跟不跟我?” “跟!跟!跟!” “杀!” “杀!杀!杀!” 陈良挥动缰绳,驾马狂奔,身后骑士跟随,如千军万马,气势冲天。 第十九章 雾山之战 十三骑士出洛阳。 军马善于奔驰,南行三十余里,到达雾山脚下才刚寅时一刻。 众人寻了一偏僻角落,将马匹栓在树桩,阿强前方领路,众人徒步往山顶走去。 深夜视线不好,再加上雾气重重,能见度极低。 陈良知道这不是办法,即使摸到贼人老巢,体力也已耗尽,还如何战斗。 “你们先扎营休息,补充体力,阿强随我去前面探路。” 陈良二人,朝山上前行约莫一刻钟,来到半山腰。 “三爷,那条路便是翻越雾山必走的山路,此处经常有贼人杀人掠货。”阿强指着脚下已长满杂草荆棘的道路,小声说道。 “看来,贼窝就在附近。” “你先回营地,带大家来此等候,我看能不能抓个舌头。” 陈良运转云端漫步,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果然在附近寻到一山坳,山坳中间有灯影绰绰,隐约之间还有人声传来。 “这里应该便是贼窝。” 陈良隐藏好身形,悄声摸去,到达山寨门外,施展云端漫步,纵身一跃,翻过围栏,来到山寨之中。 山寨占地极广,木屋门前挂着灯笼,目测有十几座,全部住满人,陈良估计人数约莫有上百人。 此时正值凌晨一点左右,寨中只有寥寥几个哨兵拿着火把四处走动。 陈良寻了一落单巡逻的山贼,双手勒住脖子,声音压低:“别动,动就勒死你。” “老实交代,山寨有多少土匪?” “饶命,饶命,俺就是山脚下的农民,被土匪抓来做饭,清风寨有九十多个土匪,六个当家的,大侠,饶了我,我给您指路。” “赵银在哪?头领都住在哪里?俘虏关押在何处?老实交代。”陈良手臂猛一用力,作势勒死对方。 “呃,寨中只有四位当家,赵大当家外出未归,三位当家就住在阁楼里……来人……救命!”土匪极度恐惧,吓得大声呼叫。 “咔!” 一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音响起,土匪瘫软在地,没了声息。 “叮,击杀土匪喽喽,增加40点正义值。” 清脆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陈良心中一喜。 还说你没做恶,帮凶也是凶,他踢了尸体一脚,低声啐了一口。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外劲(渐入佳境)】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圆满)八卦刀(小成)云端漫步(小成)】 【正义值:六十五点】 陈管家提供了20点正义值,土匪提供40点正义值,另外5点? 陈良沉吟片刻,便想清楚,定是那便宜兄长挨的耳光。 浪费力气,十几个耳光换来5点正义值,连系统都懒得通报。 把云端漫步提升到大成,需要100点正义值。 还差三十五点,陈良突然计上心头。 他运转云端漫步,身子犹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奔向不远处落单的土匪。 奔雷掌! 手掌如刀,快若雷霆,击中土匪后胸,土匪一声不哼的瘫软在地,没了呼吸。 “叮,击杀土匪喽喽,增加10点正义值。” 这个作恶很少,只有20点正义值。 陈良如法炮制,继续增加自己的正义值。 “叮,击杀土匪喽喽,增加30点正义值。” “叮,击杀土匪喽喽,增加10点正义值。” ………… 一连串的提示音,陈良听起来犹如天籁,山寨中一个个站岗放哨的山贼,变成了系统面板上增加的正义值。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外劲(渐入佳境)】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圆满)八卦刀(小成)云端漫步(小成)】 【正义值:一百五十五点】 陈良嘴角上扬,心情不错,决定把云端漫步升级至大成。 “叮,消耗100点正义值,云端漫步提升至大成。” 陈良丹田涌起一股热气,按照某种行功路线,在身体运转一圈后,奔涌至双腿。 酸软胀麻,如几万只蚂蚁在疯狂噬咬。 陈良暗暗忍耐,捱过去之后,运气,起跳,纵身一跃,瞬间便窜至五六米高,发动身法后,速度比之前更加迅捷,身体也变得更加轻盈。 “不错。” 陈良满意点点头,对剿灭土匪,心底更有了把握,施展云端漫步,整个人丝滑的融入黑夜,无声无息摸进了一栋阁楼。 屋内装修奢侈,酒气冲天,锦绣床榻之上有一壮汉,呼噜震天,正在酣睡。 八卦刀! 朴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弧线,挥向床榻壮汉的脖颈。 呼噜声戛然而止,血缓缓从床榻溢出,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嗒嗒声,在寂静的房间无比刺耳。 四当家身首分离,死在床榻。 “叮,击杀土匪四当家酒肉佛爷,奖励正义值200点。” “叮,恭喜宿主掌握高级武学火焰刀。” 没想到是一个四当家,一点警惕心都没有,怎么做领导。 火焰刀? 陈良心中一动,脑海之中浮现出火焰刀的介绍,火焰刀使用独门秘法,使用手掌摩擦刀具,激发火焰,使武器暂时附带火焰并可使火焰延伸。 “火焰对刀有腐蚀效果,普通刀具,长时间使用会破坏武器。” 陈良大喜,这简直是群攻神器,立即决定升级火焰刀! “叮,消耗200点正义值,火焰刀提升至小成,下次提升翻倍。” 陈良一阵肉痛,火焰刀升级好贵,希望物超所值。 他按照脑海之中,火焰刀的运转功法,手掌划过刀面,朴刀瞬间燃起一团火焰。 陈良挥动朴刀,火随刀动,在空气中滑出阵阵热浪。 试试这门功法,威力如何? 陈良手持火刀,不再隐瞒身形,走出阁楼。 “你是何人?” 附着在刀身火焰在黑夜异常显眼夺目,山寨内其他警戒的守卫,立刻发现陈良存在,现身质问道。 “锦衣卫诛杀逆贼,跪下伏诛。” 烈火刀! 火焰瞬间扑向山贼柔软脖颈,硕大的头颅顿时掉落,滚落到地面,眼神之中充满不可思议。 痛快,好刀法! 陈良十分满意,从怀中掏出令箭,拉动绳环,发射到空中。 那就杀个痛快! “锦衣卫办案,缴械不杀!” 陈良仰天长啸,在寂静深夜的山寨,回声阵阵。 第二十章 头颅收集者 沉睡的山寨因为这一声啸声,炸开了锅。 睡梦之中的山匪,全被惊醒,纷纷穿衣起身,点燃火把,冲出屋外。 众土匪来到门外,自家寨子中央此时正站着一位锦衣卫。 差役官兵,遇见的多了,他们并不陌生。 只是,眼前这位锦衣卫好像不太一样! 虎背蜂腰螳螂腿,一身锦衣,一看便是精锐。 最主要的对方握持着一把熊熊燃烧的火刀。 这要是砍在身上,不用埋,直接火化,一步到位。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僵硬,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一个人就敢闯我山门,吃我一棒!” 一位头领模样的中年汉子打破了僵局,举起狼牙棒,朝场中央的陈良砸去。 陈良施展云端漫步,微微侧身,躲开对方势大力沉的一击,横刀一斩,对方头颅冲天而起,无头尸体被朴刀上火焰引燃,迅速蔓延,烧遍全身,脖颈处喷射出的鲜血也无法浇灭。 头颅高飞,鲜血喷洒,人形大火,烈焰升腾,莫名的有一种山水画作的美感。 可山寨中的土匪如坠冰窟,后脖颈处直觉有冷风灌入,凉飕飕 一刀,三当家命丧当场! “兄弟” “三当家”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无缘无故来我山寨杀人放火,简直是强盗行径!” 众山贼之中,站出一名青年,二十多岁模样,脸色苍白,身材高瘦,似是文弱书生一般,在一群粗糙强盗中极为扎眼。 “也让你们死个明白,你们皆是因为赵银而死,下了地狱莫要找错人。”陈良刀尖朝下,冷冷说道。 书生模样的青年微微颔首,朝他拱手致意:“多谢兄台告知缘由,即是大当家作下的债,我便问了,咱们只能不死不休。” 青年手臂一挥:“兄弟们上,一人而已,莫要败了我山寨的威风,取他性命者,赏万金,做首领!” 数百人挥动武器,高声怒吼,一涌而上,声势震天。 陈良后退半步,身子微倾,重心朝前,用尽全力挥出手中朴刀,火焰刀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 火焰刀——火焰升腾! 一道火焰冲击波,自刀刃发出,速度由慢及快,刹那间,到了众人面前。 冲击波热气逼人,火焰如热刀切入冰冻黄油,丝滑划入人群。 残肢断臂,血水横流,尸横遍野。 在场众人都被这如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吓呆在原地。 “当啷!” 一人吓破了胆,手中兵器滑落,落在青石地板上,发出清脆声音。 这声响,犹如炸药引线,点燃了安静的人群。众贼人惊的回过神来,如沸腾的开水,扔下手中兵器,再也生不出一丝一毫与眼前恶魔战斗的勇气,只想逃,逃的越远越好。 “啊娘” “火阎王索命来了” “火阎王来了,快逃!” 兵败如山倒!青年书生看在人群争先恐后,连滚带爬的模样,知道大势已去。 大当家,你到底惹的是什么样的人物? 唉,只能先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青年书生打定主意,准备混入人群,离开此地。 可陈良早已盯上了他,运转云端漫步,身形如一道闪电,拉近与青年书生的距离,又一个冲刺,便到了他的面前。 陈良握刀右手刚准备抬起,只见那青年书生立即双腿跪在地上,扔下手中宝剑,没有一丝反抗的打算,眼神拉丝,态度诚恳说道:“官爷,缴械不杀,我愿投降,宝藏,藏银统统奉上,别杀我。” 陈良对此人另有用处,原本不打算杀他,见对方如此识相,心中甚为满意,冷冷说道:“赵银在哪?” “官爷,赵当赵银前几日来信,今日回山寨,还说给兄弟们备了一份大礼。” 陈良微微颔首,冷声道:“去抓几个喽喽,过来停用,放聪明点,你轻功不如我,逃不掉。” “是。” 陈良知道他是聪明人,便不再理会他,此时他的脑海之中,已响成一片。 “叮,击杀土匪三当家铁头,增加300点正义值。” “叮,提升武学境界到外劲(登峰造极)。” “叮,恭喜宿主获得顶级武学秘籍小李飞刀。” “叮,系统面板增加宿主财富功能。” “叮,击杀土匪喽喽,增加50点正义值。” “叮,击杀土匪喽喽,增加30点正义值。” “叮,击杀土匪喽喽,增加10点正义值。” 叮叮叮………… 陈良闭眼享受着脑海中一阵阵悦耳的叮叮声,直到声音停止,念头一动,系统面板浮现在脑海之中。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外劲(登峰造极)】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圆满)八卦刀(小成)云端漫步(大成)火焰刀(小成)】 【正义值:1100点】 【财富:50两】 【背包:小李飞刀】 正义值增加的好多。 “小李飞刀?” 陈良打开背包,看到一本发黄的古书,小李飞刀,例无虚发,一起必杀,学习本秘籍,需消耗正义值500点。 学,不就是500点正义值,陈良刚发了一笔横财,立刻决定学习,再把火焰刀提升到大成。 “叮,消耗500点正义值,恭喜宿主学会顶级武林秘籍:小李飞刀。” “叮,消耗400点正义值,火焰刀提升至大成,下次提升翻倍。” 又是一阵蚁噬感觉袭来,不过这次换成双手,陈良轻车熟路,强行挨过后,便感觉到双手泛起阵阵玉石般的光泽,光泽里面似乎还有火焰跳动,手指也变得更加细长有力,他有信心一根手指便可以戳石断玉。 陈良继续调出系统面板。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外劲(登峰造极)】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圆满)八卦刀(小成)云端漫步(大成)火焰刀(大成)小李飞刀(无品阶)】 【正义值:200点】 【财富:50两】 一朝回到解放前,陈良看着只剩200点的正义值,脑壳生疼。 第二十一章 满载而归 “噔噔噔” 一阵阵急促马蹄声响起,陈良循声望去,只见彭钰等人骑马奔向山寨。 彭钰驾马进寨,凌空一跃,便翻身下马,落到陈良身前,但看到山寨之中一地的残躯断头,大吃一惊:“大人,山寨之内发生了何事?” 已收拢好十几名手下,待在原地,等候命令的青年书生此时出言解释道:“这些山贼,在大人抓捕时,不但不乖乖束手就擒,反而还敢向大人还击,暴力反抗执法,全部被大人当场击毙了。” “属下护卫来迟,请三爷赎罪。”彭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属下护卫来迟,请三爷赎罪。”其余人也翻身下马,对着陈良单膝跪地,齐声说道。 陈良双手虚抬,示意大家起身:“无妨,无妨,不碍大家的事,起来,都起来。” “三爷,您没受伤,您的刀”彭钰站起身,发现陈良朴刀已毁,连忙递上自己的武器。 陈良扔掉手中已烧成半截的朴刀,沉声说道:“我无事,给我几把匕首,这朴刀质量太差,杀几个人就毁成半截,做刀剑的匠户该整顿一二了。” “大人,这些人真是您杀的?” 阿强肩膀一缩,惊呼出声:“这可是有几十个土匪,全被三爷一个人杀” “上官武功高强,只用了一刀,便把诸多贼人全部当场格杀。”书生青年在一旁补充道。 “一刀?” 众人神情震惊,看向陈良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畏惧。 陈良谦虚的摆摆手,看向青年眼神,也少了一丝冷意,怪不得这家伙能屡屡活命,见风使舵的本领果然强大。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落草为寇?”陈良对书生模样的青年问道。 书生模样的青年连忙跪下,俯首说道:“禀告大人,小人名叫何进,原是进京科举的书生,在雾山被抢,为求活命,不得已加入山寨,平日只是做些文书后勤工作,从未做过恶事。” “姑且信你一会,若发现你有半分隐瞒,定取你性命。”陈良点点头,接着说道:“赵银回来之后,你装作无事发生,帮我救下赵银身旁女子,我便饶你性命,还送你银子去京朝考试,你可愿意?” 何进急忙磕头:“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多谢大人成全,小人一定全力配合。” 众人将尸体掩埋,只留下头颅准备带回衙门请功,其余恢复原样,陈良等人隐藏在暗处埋伏。 凌晨时分,天蒙蒙亮,山寨外响起一声吆喝。 “老子回来了,小的们,赶紧开门迎接。”寨门外,一道娇弱清脆的声音响起,喊话之人正是赵银。 “大哥,回来了!”何进吩咐手下打开山寨大门,笑嘻嘻走出来迎接。 赵银边说边走进寨门:“老二,这次可累坏老子了,老三,老四呢?” “睡的可香呢,怎么叫都不醒。”何进随口应付道:“大哥,马上面驼的谁,怎么还带个小娘子回山寨。” “甭提了,这次下山就捞到的小娘们,一路倔的很,碰一下就寻死觅活,只能打晕。老二,这次下山哥哥可遭老罪了,碰到一个扎手的点子。” 赵银一脸晦气,说罢之后,似乎还不解气,又朝地上恶狠狠啐了一口。 你扎手? 兄弟们把命都扎没了! 整个山寨都快被人家杀空了! 惹谁不好,招惹到杀人不眨眼的煞星。 何进在心底暗暗吐槽,面容依然如常,笑道:“大哥,回寨好好歇歇,风声过了,再下山玩小娘子,把这位娘子交给我,俺下去好好调教,保管服服帖帖。” “好,给我看好了,不能让她寻死,小娘子姿色出众,我还没有享用呢。”赵银把缰绳递给何进。 何进点头称是,接过缰绳,牵着驮有李慕妍的马匹,朝山寨深处走去。 其余山贼,也不知何时,转眼之间,纷纷消失不见。 “人呢?”何银用尖声尖气的声音喊道。 “老二,老三,老四,小兔崽子们该好好操练一下了,偌大的山寨,怎么突然没人了?” “有人。” 暗处的赵银现出身形,冷冷笑道:“赵娘娘,你说七尺壮汉说夹子音,真是令人发笑。” “是你!”赵银看清说话之人,表情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来人,老三,老四,给我抄家伙,敌袭,敌袭。” “甭抄家伙了,大家都睡着了,叫不醒的!” “你”赵银终于察觉出不对,准备逃离。 “哐!”山寨大门关闭,大门前面十几名锦衣卫抽刀在前,挡在赵银逃命之路上。 赵银知道对方已把后路封死,此时已身处绝境,劫持住陈良,才有一线生机。 赵银不动则已,一动便是豁出命的雷霆之势,神奇的轻功使的他的身法玄之又玄,眨眼间,就要冲到陈良面前。 陈良并不慌张,神情反而有一丝期待,他左手捏住一把匕首,用力一挥。 小李飞刀,列无虚发。 一道寒光乍现,赵银突然身子一个趔趄歪倒在地,捂着左腿膝盖大声惨叫,鲜血从指尖涌出,流向地面。 “我的腿痛” 陈良一挥手,众人急忙上前,制住惨叫不止的赵银。 “看管好赵银,让他交代犯下罪行,回洛阳交由衙门定罪处理,还有山贼头颅,找辆马车,一并运往洛阳。” 大明以敌人头颅定军功,陈良一一吩咐道,众人抱拳领命。 陈良把彭钰叫到面前:“山寨的不义之财,我们截留八成,其余两成运回衙门处理。” 陈良又召何进前来,朗声说道:“本官一向言而有信,说到做到,现在交给你二百两银子,供你上京参加科举考试,希望你多行善举,不要辜负了本官一番心意。” 何进不停磕头谢恩,泪涕横流的说道:“陈大人,本以为我这一生都要落草为寇,没想到还有翻身之时,我一定好好读书,考上进士,朝堂为官报答你。” 陈良心中挂念李慕妍,挥挥手示意他离开,便朝嫂子房间匆匆走去。 第二十二章 打道回府 陈良推开屋门,看到床榻之上,陷入昏迷之中的李慕妍,如一头受惊的小鹿,修长紧致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秀眉紧皱,眼皮频繁跳动,樱桃小嘴不停说着呓语。 “不要……不要碰我,去死。” 梦话断断续续,但字里行间有着无限恐惧,显然是精神上遭受到了巨大刺激。 陈良缓缓走到床前,看着对方神色不安的秀美脸庞,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细语道:“嫂子,嫂子,没事了,莫怕,我来救你了!” 似乎他的话语起了作用,李慕妍面色上的狰狞消失不见,整个人逐渐变的安静下来,只有长长睫毛微微眨动。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噩梦,梦中他被歹人抢走,对方正要暴力凌辱之时,自家讨厌的小叔子陈良从天而降,把她救出魔爪,一直用温柔话语不断安抚着她。 陈良变了,更加具有男子气概,更加温柔,跟之前粗手粗脚的毛头小子,判若两人。 想到这里,李慕妍感觉脸蛋微微发烫,自己怎么会做如此奇怪的梦。 此时,她突然听到耳边传来真真切切的话语。 “嫂嫂,安心睡,睡醒一切如平常一样,睡。” 不是做梦! 李慕妍努力睁开双眼,看到陈良正专注的看着她,嘴里不停说着安慰她的话语。 “嫂子,你醒了?” 陈良看到她已苏醒,急忙站起身,行礼道:“都是陈良疏忽,害的嫂子身陷险境,希望嫂子莫要怪罪。” 李慕妍挣扎的坐起身来,揉着剧痛无比的后脖颈处,叹了一口道:“都是嫂子的错,在侯府听信谗言,竟然不信你,落得如此下场,我只怪我自己。” “陈良,你怎么也被抓来了?定是来救嫂子,害你也被俘虏,嫂子对不起你。” “嫂子求你一件事,杀了我,莫要让贼人辱我清白。” 陈良看她越说越激动,甚至到了失控边缘,急忙解释道:“嫂子,你别多想了,贼人已被我尽数格杀,主犯赵银也被俘获,一切都已恢复如常。” “真的?” 李慕妍满脸不可思议,激动抓住了陈良双手。 触感不错,凉凉的。 陈良心中感叹了一句,温和的说道:“嫂子,跟我出去瞧瞧,便知真假?” 李慕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抽回双手,脸庞微红,对他点点头。 两人结伴走出屋门,看到彭钰等人聚集在广场,检查马匹车辆。 “收拾好了吗?” 陈良走向前去,开口询问道。 众人连忙行礼参拜:“属下参拜大人,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彭钰上前来,伏在他的耳边,压低声音:“根据何进的指认,山寨已经被我们扫荡一空,共截获藏银六万余两,首饰字画无数。三爷,咱们发财了!” 陈良看到七八辆马车一字排开,上面满载皮箱,车队最后一辆马车,装的是满满登登洒满石灰的贼人首级。 ”陈良点点头,夸奖道:“干的不错,兄弟们辛苦了,告诉兄弟们一会回洛阳后,财货,功劳少不了大家的。” 我们兄弟的祖坟岂止是冒烟,简直就是炸了,才能遇到这样的好上级。 听闻此话,彭钰赶紧感激涕零,俯首跪拜说道:“谢大人提点,兄弟们何德何能,来雾山之前,大家就做好了丢掉性命的准备,可没想到,我等寸功未健,大人仅凭一人之力,便端灭了土匪窝点,设计俘获山寨大当家赵娘娘赵银,如今还要把功劳分给下属们,下属终生难报此大恩。” 陈良扶起彭钰,和声说道:“兄弟之间,说这话就见外了。” 一旁的李慕妍看着眼前这一幕,也不言语,只是低着头,美目之间神采奕奕,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清晨的雾山,终年大雾弥漫,而今日,也不知为何,一阵阵清风拂过,吹散迷雾,陈良众人牵着十几辆马车,欣赏着山中如诗如画的美景,心情愉悦的下了雾山,踏上回家的路程。 清晨的洛阳城刚刚苏醒,街边商铺的户主正拿着扫帚,端着清水,打扫自家门前街面。 十几个劲装打扮的锦衣卫,押着一辆辆马车自南城大门进入,车辙压在斑驳的青石道路上,隆隆作响。 沿街居民商户好奇的看着这对车队,只见每辆马车上面堆满了皮箱,足足有十几辆,最后一辆马车与前面截然不同。 众人有些好奇,仔细观察,看清上面之物后,顿时吓的魂飞魄散。 马车上竟然装满了撒满石灰的头颅。 居民纷纷关门,躲进家中,直到看车队领头的人是侯府三少爷——陈良。 有胆大好事者,出言问道:“三爷,您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拉了一车脑袋回来?” 陈良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奉锦衣卫指挥大人的命令,出城剿匪,雾山上的土匪山寨已被锦衣卫剿灭,大家以后可以安心使用那条商路了。” 听到因强盗断绝的商路恢复通行的消息,洛阳城的居民顿时激动不已,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众人听闻后不再惧怕,反对山贼的头颅指指点点,兴高采烈的跟在车队后面,如过年一般。 人越聚越多,发展到最后,车队后面竟然聚齐了上百人。 一群人轰轰烈烈朝北镇府司衙门走去。 陈良也不驱赶,这正是刷民间声望的好时机,可以树立锦衣卫在民众的心里的正面形象,应该鼓励。 陈良朝民众挥手致意:“小心点别摔着,唉,你看着点孩子,大家注意安全不要踩踏。” 在快到镇抚司衙门时,陈良使了个眼色,一支车队悄悄脱离队伍,驶向了陈家的银号。 镇抚司衙门,正在公事房无所事事的杨白户,突然听到下属来报,有上千洛阳居民正朝衙门冲来,疑似发生民变。 “啊,锦衣卫最近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啊!” 杨百户被吓的面色苍白,立即告知了驻守在衙门中的指挥使大人。 指挥使越秀亭听闻,面色一凛,立即吩咐道:“杨百户你去集合所有锦衣卫,绝对不能让乱民冲击衙门。” 杨百户带着手下匆匆领命而去。 第二十三章 异变突起 陈良众人到达镇抚司衙门门前,翻身下马:“今日怎如此奇怪,衙门为何这般清净。” “开门,开门!” 陈良用力拍门,大声呵斥道。 “尔等乱民,还不速速退散,莫要在此生乱,否则格杀勿论。” 衙门墙头出现一排卫兵,手持劲弩,瞄准陈良,恶狠狠说道。 陈良听完一愣,看向身后聚拢的民众,这才明白过来。 “误会了,误会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陈良亮出身份令牌,一一解释,这才让守卫相信,守卫匆匆离开:“你在此等候,我去禀告指挥使大人。” “报!” 公事房内,越指挥使身披护甲,听到下属通报,急忙询问道:“如何了,可是乱民冲入了衙门。” “大人,是陈总旗平了雾山的土匪,民众们自发庆贺,才跟着来到了衙门。” 原来是误会! “跟我一起去见见这位陈总旗。” 越指挥使走出公事房,来到大门外,大声笑道:“陈总旗,好风采,你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我一定如实禀告圣上,为你请功。” “指挥使大人,卑职幸不辱命。” “卑职奉命调查威远伯爱女自杀一案。” “对方自杀,是王才诱奸所致,王才通过关秀才,在赵银买到迷药。” “赵银,江湖诨号赵娘娘,是雾山土匪的大当家,因个人嗜好,再加上有缩骨功的独门绝学,经常男扮女装下山,通过女红技艺,接触良家女子,我与妹妹赵沁春里应外合,引赵银上钩,但没想被他逃脱逃回山寨。” “下官追到山寨后,与同僚剿灭山寨,俘虏赵银本人,赃银,首级全在马车之上,请大人查验。” “国之栋梁,国之栋梁!没想到一桩简单的自杀案,竟然有如此隐情。”越指挥使没有想到,这一切的缘由竟是因自己吩咐陈良查案而起。 陈良把功劳撒出去,这天大的功劳自己也吃不下,朗声说道:“还是大人与杨百户平日教导有方,卑职这才立下大功。” “三爷,三爷,您快回家瞧瞧,家里出大事了。”正在三人说话之时,一个身影挤开拥挤的人群,来到陈良身旁,大声哭诉道。 胡金生! 陈良看清来人,心底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你不在侯府听差,怎么跑到镇抚司衙门里来了。” “三爷,三爷,完了,完了。赵姨娘和沁春小姐,要被浸猪笼了,你快回家救救她们!”胡金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陈良双腿大声哭喊。 陈良脸色瞬白,一把将胡金生揪起来:“别哭了,她们现在在哪?” “洛河,他们押着赵姨娘和小姐去洛河了!” 陈良翻身上马,破开人群,朝洛河疾驰而去,彭钰等人见此情景,连忙跟随。 “我们也去瞧瞧,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越指挥使挥手,带领一众锦衣卫跟了上去。 洛阳陈氏祠堂,无比喧闹,大厅里面密密麻麻站满了陈氏族人。 大厅正中央,赵氏,陈沁春一动不动跪在青石地板上。 陈青山面容冷峻的的坐在首席侧座,嘴唇紧抿,面容铁青。 钱氏束手站在相公身后,脸色憔悴,微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陈久站在大厅一角,脸色得意,对中央指指点点,悄声与旁边的族人说着什么。 其他族人也是把目光投向两人,议论纷纷。 大厅之内,首座之上,端坐着一位头发须白,身着锦衣的老人,此人是陈氏族长,陈青山的叔父陈本溪。 “砰砰砰……” 陈本溪用拐杖狠狠的敲打着地面,看到众人安静下来,才声音嘶哑道:“把你们都叫来,所为何事,你们想必有所耳闻。” “家门不幸,我陈家出了逆女。” “陈沁春,你引狼入室,把一个山贼带到后院,还召集陈府女眷,你到底是存的什么心思?” “叔父,沁春她是冤枉的,她事先并不知情那人是个男子?”赵氏神色焦急,急忙辩解道。 陈本溪眼神之中带着鄙夷,训斥道:“我再问她话,你一个小妾,多嘴多舌,这哪有你说话的份,等会再算你的账!” 陈本溪把目光转向陈沁春,声音严厉:“陈沁春,你可知罪?小小年纪,不恪守女子本分,上蹿下跳,撺掇陈家女眷们聚会,置陈家女眷于危险的境地,慕妍也被贼人掳走,怕是性命也不保。” 陈本溪用力的将拐杖捣地,愤愤道:“可怜慕妍那孩子,她可是边关李总兵的闺女,死了丈夫,如今又被你害的丢了性命,我们陈家如何向李总兵交代。” 陈沁春哭的梨花带雨:“我知道错了,连累了嫂子,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认打认罚。” “岂止是错,你一个小妾生的种,毁我陈家名声,差点让我陈家成了整个大明朝的笑柄。” “打罚岂不便宜你,勾结外人,图谋族人性命,败坏家族名声,按照族规,浸猪笼,溺死!” 啊! 此言一出,安静的祠堂,瞬间炸开了锅,众人议论声不绝于耳! “族规大如天,沁春小小年纪,就要香消玉殒了。” “不用可怜她,清纯的外表竟然隐藏着如此剧毒的心肠……” “勾结强盗,太可怕了,族长大人公正无私,判的好!” 一声声话语,如钉子一般狠狠扎入陈沁春的内心深处,原来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枉然,再去讨好,再委曲求全,也得不到这群人的认可,照样落井下石。 她整个瘫软在地上,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侯爷,您救救春儿,侯爷!” “侯爷他是冤枉的,她自卑于自己乃妾室所生,为了讨好大家才被贼人所骗,我沁春是冤枉的,老爷。” 赵氏以头抢地,匍匐爬到陈青山身前,双手紧紧抓住对方鞋子,声音悲愤至极。 陈青山抽回脚,后退半步,脸色阴晴不定,过了良久,才对陈本溪抱拳行礼道:“叔父,这孩子好心办坏事,念在她平日也无出格表现,改逐出家门。” 第二十四章 解恨 陈本溪冷哼一声,淡淡说道:“青山,你不要因为这妾室讨饶而心软,族法可是我陈家的根基啊!” “还有你这妾室,对子女管教不严,女儿领外人来家中作恶,儿子整日流连于青楼酒肆,我听说,现在又拿钱捐了个锦衣卫,哪家良家子会上赶着去作恶吏鹰犬,老夫活了大半生,从未听闻此事,滑天下之大稽!” 赵氏听到对方说到自家儿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如抓到了救命稻草:“我儿去抓土匪了,他一定可以救回慕妍,族长,你一定相信陈良,给他点时间,给沁春点时间,求求您了。” “赵姨娘,你是不是糊涂了?赵良谁不知道,就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打得过土匪,救回嫂子?大家说是不是?” 角落里的的陈久捂着剧痛的脸庞,恶狠狠的说道,陈良我跟你势不两立。 这番话语引得场中族人哄堂大笑,场中气氛也不如刚才那般令人窒息,缓和了许多。 “是啊,赵姨娘定是急糊涂了!” “赵良上次和我去青楼,上姑娘的床都费劲,还杀贼寇!” “赵良那厮还欠我五十两银子呢,这下没指望了,倒霉,倒霉……” 众人对之前赵良的品性还是十分了解,纷纷出言调侃,没有一人为陈良说话。 “我儿他不一样了,他改了,浪子回头金不换,族长,您要相信我儿,相信陈良!” 钱氏依然不放弃,继续出言恳求。 “狗还改得了吃屎!”陈久出言反驳,表情无比狰狞。 “哈哈哈……”众人大笑不止。 “肃静,肃静。” 陈本溪敲了敲拐杖,使场面恢复安静,对跪倒在地的赵氏说道:“赵氏,溺爱子女,有管教不严之过,逐出家门,永生永世不得再回陈家。” “女儿,不怕,不怕,娘和你一起走,娘会永远陪着你。”赵氏快速爬向陈沁春,一把将她搂住。 “娘,女儿错了,女儿知道错了。”陈沁春投到赵氏怀里,泣不成声的说道:“我愧对您和哥哥。” 陈氏族人看到这等画面,纷纷心有不忍,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王氏身子微倾,附在陈青山耳边低声道:“侯爷,您说句话,她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留条性命也好啊。” “李慕妍的家世你又不是不清楚,如今她肯定凶多吉少了,我们如何向她父亲交代,唉,我又何尝忍心,可为了家族,还有老族长这般执拗,我又有什么办法?” 陈青山嘴唇微动,开口说道:“再者说,真要是把真相翻出来,难道要让久儿抵命吗?” 王氏听闻此话,不再言语,朝陈久狠狠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小声啜泣。 陈本溪站起身来,吩咐道:“青山你这一支就不要去了,免得心软,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其他人跟我到洛河边,执行族规。” 众人押着陈沁春,赵氏失魂落魄的跟在女儿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朝洛河边走去。 洛阳正值雨季,这几日连番大雨,致使洛河水位升高,水流急促。 洛河边上,陈氏族人分列左右,看到波涛汹涌的河水,内心惊恐不已。 陈沁春和赵氏被装入一个竹编笼子里,推到了洛河水边。 陈本溪站在河堤上,脸色沉静,淡淡说道:“你们都给老夫听着,家规族法大于天,今后,你们一定要谨言慎行,恪守族规,否则,这二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行刑!” “我看你们谁敢,欺我亲人者,死!” 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陈姓族人循声望去,只见十几名劲装骑兵,奔涌而来,声势震天,而为首之人正是陈良。 陈良,没死? 陈良回来了,这下可糟了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是老族长要糟了。 陈良翻身下马,落在竹笼前,手中匕首挥出,竹笼瞬间四分五裂。 “娘,妹妹,我来晚了,让你们受委屈了。”陈良把二人搂入怀里,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语气之中充满了愧疚。 “良儿,我的良儿,你终于来,快救救沁春,救救她!” “哥!” 三人抱头痛哭,陈良虎目满含热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娘,妹子,一切有我,放心!” 陈本溪眼神之中充满了蔑视,出言嘲讽道:“陈良,就凭你?你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旗官,就敢干扰家族执法,你可知道是何罪?” 陈良抬起头,看向陈本溪的眼神,凌厉如刀。 “罪,法!” “你一无功名,二无官职,糟老头子一个,敢判天子亲军,锦衣卫的罪。” “你真是狗胆包天!” “你……你敢骂我!”陈本溪怒吼道,花白胡须因情绪激动,颤动不已。 “骂你又如何,狗狗狗,你就是一条老不死的狗,你拿着族中高额俸养,草菅人命,不说抓捕土匪,净会在窝里欺负妇女弱小,你不是狗什么?” “来人……来人,给我打,打死勿论!” “打?跟锦衣卫打,彭钰,让你的刀也见见血。” “刷刷刷……”利刃出鞘,彭钰等人手持明晃晃的朴刀,拦在陈家家丁面前,高声厉喝道:“上前一步着,杀无赦!” “你这鹰犬,狗差,老夫要联络乡贤族长,向皇上参你们这些狗奴才?” “你说谁是鹰犬,狗差,奴才!”不知何时到来的锦衣卫指挥使,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陈本溪。 “参我们?你说陛下是信你这条路都走不动的老狗,还是信我们为国尽心办事的亲军。” “我……你……” 陈本溪气极,说也说不过,骂也骂不过,打更打不过,一时之间,气急攻心,就连话语也说不清楚了。 陈良心里冷哼一声,心中念头一动,小李飞刀,右手隐蔽的将手中匕首拔出,射向了站在河堤上的陈本溪,匕首速度极快,快到了连肉眼都无法捕捉到。 陈本溪突然感觉膝盖一阵剧痛,身子一斜,再也控制不住,一头栽倒在奔涌的洛水之中,荡起了一个微小浪花,消失不见。 第二十五章 以理服人 “啊!” “老族长被陈良骂的投河自尽了!” “族长,陈良你穿了这身虎皮,就敢把老族长活活逼死,欺负我陈家无人吗?” “把他也丢下去,为族长偿命!” 陈本溪掉入洛河之中,瞬间点燃了陈氏一族的怒火,一时之间,群情激愤,众人纷纷上前,与拦在众人去路上的彭钰等人拼命弹压,控制事态激化。 锦衣卫对处理这种民怨,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彭钰对一旁的同僚吩咐道:“莫要动刀子,拦住他们不要冲撞三爷就是了。” 陈家在场的足足有几百人,彭钰又无法使用武力震慑,一时间完全无法应付对方。 越指挥使一挥手,手下刚因为乌龙民变集结的卫士纷纷上前,奋力弹压。 “让让,侯爷来了!” 听到陈青山到来的消息,拥挤的陈氏族人,分开一条道路,陈青山提着衣摆,扶着帽子,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家中聚变,又因为陈本溪,陈青山本在家借酒消愁,没想到下人来报,陈良竟然从土匪山寨活着回来了,而且骂死了老族长,立刻跑到了洛水。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想造反吗?”陈青山穿过人群,来到人群前面,对着众人高声训斥道。 “侯爷,老族长掉下洛河,淹死了。” “侯爷,你可要为我们陈家做主啊,不能让族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丢了命。” “父亲,都是陈良,是他逼死的陈良。”陈久也在一旁火上浇油。 陈青山脸色冷峻,眼神之中似有雷霆之怒,狠狠瞪了陈久一眼,冷冷喝道:“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陈久连忙低下头,眼神之中充满怨毒。 “陈良,他们所言可属实?”陈青山的目光越过锦衣卫组成人墙,看向了陈良。 “哼,”陈良冷冷说道:“侯爷,他们说的真与假又有何妨,反正陈本溪那条老狗已经掉下洛河淹死了。” “放肆,他可也是你的老祖宗,你也是陈家的种,身体里流的是陈家的血脉。”陈青山满脸通红,怒不可遏。 “狗屁,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趁我不在,要夺我娘与妹妹的性命,陈青山,你是做什么吃的,别人对你杀妻灭女,你还要在这为他说话,我为有你的血脉为耻。” 陈良面容冷酷,话语之冷酷如冰山一般。 “啊!”陈青山听闻此话,顿时惊的连退数步,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这一番话语如当头一棒,敲的他心神失守,整个人瞬间萎靡不振,再也不复刚才的气势。 他看着赵氏与陈沁春,如受惊幼兽一般躲在陈良身后,眼神里充满了愧疚,良久,才缓缓说道:“沁春,她勾结外人,害了你嫂子,唉,我又有什么办法?” “哼,勾结外人,我呸,我家妹子为了引出赵银,以身入局,这才有了雾山之战,一举捣灭山寨土匪窝,如此巾帼豪杰,陈本溪那条老狗,糊涂至极,竟然冤杀忠良,自尽还是便宜他了。 陈良此言一出,众人惊的下巴都要出来了。 这难道这一切都在谋划之中,陈沁春妹子竟然是女中豪杰? 难道老族长真的冤枉她了?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了众人心头。 “此言当真?”陈青山神色一凛,急忙说道:“沁春,你哥他说的可是实情?你为何不在祠堂申辩?” 陈良用力的握了握陈沁春的玉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他之前,便怕有心人用此事做文章,特意留了后手,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朗声说道:“她一个弱女子,你们上百人群起而攻之,她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越指挥使走上前来,对着陈青山拱手道:“陈侯爷,令郎此言确实是事情,他在衙门向我禀告过了,当时众多锦衣卫都在跟前,绝不是欺骗之言。” 李慕妍不知道何时也来到了洛水河边,对着众人高声说道:“陈良确实已剿灭了整个山寨,还拉了一车贼人首级在镇抚司衙门。” 众人即使不愿意相信,但有指挥使大人和李慕妍双双做证,也无再怀疑陈良所说话语的真实性,众人没有了刚才的群起激愤,已有人陆陆续续离开。 陈良冷哼一说:“陈青山,我等着你将我逐出家门,在族谱上销掉我的名字。” 陈良说完之后,便拉着赵氏和沁春一同离开,陈氏族人自觉理亏,哪里还敢阻拦。 一场风波就此消散,众人也纷纷离去,陈青山望着奔流不息的洛水,久久无言,难道我真的是我错了? 陈良三人回到自家小院之后,天色已暗,他这几日连番奔波,滴水未进,早已饥肠辘辘。 本想叫一桌席面回家,赵氏果断拒绝,嫌弃外面饭菜不如自家做的可口,走入厨房手脚麻利的炒了几个小菜。 明月高悬,小院不远处传来几声狗吠。 小院中央,一张小桌,一壶酒和几盘还冒着热气的炒菜。 陈良拿起酒壶,对着两人,轻声笑道:“喝点?” 两人点点头,陈沁春端起酒杯,看着陈良,语气有些哽咽:“哥,我敬你一杯!” 陈良不多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哥,小妹之前不懂事,对哥哥多次冒犯顶撞,您原谅我。”陈沁春又倒了一杯,递给陈良。 陈良举杯便饮,没有丝毫犹豫。 “傻妹妹,哥哥之前做的混账事,你不理我,还不是正常,一家人,说这些话,见外!” “良儿,多亏你及时出现,救下沁春,只是也害的你也被逐出侯府,以后一个人势孤力薄,再也无法得到家族相助了。” 陈良摇摇头,爽朗笑道:“娘,就凭借儿子的本事,我照样可以平步青云。” 三人酒一杯接一杯,似乎都在发泄着心中的情绪。 “娘,明日你和沁春去买个宅子,院子太小,以后我们人越来越多,不能委屈你和沁春。” “良儿,如今你开销大,买个宅子可要花不少银子,娘这次被赶出来,一些首饰和私房钱也留在了侯府,完全没有积蓄,还是省着点花。”赵氏连连摆手,拒绝道。 陈良态度坚决:“娘,事到如今,你们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你们明天先去看,选一个带园子的大宅,我明天去衙门点个卯,便去寻你们。” 钱氏二人,见他把话语说到如此地步,便点点头,答应下来,说道:“良儿,你和沁春何时商量好的捉拿贼人的计谋,你们之前连话都很少说,难道也是故意而为之?” 陈良与陈沁春,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笑声越飘越高,在小院上空久久不曾消散。 第二十六章 买房置业 翌日清晨,陈良早早起床,跟着值班护卫,骑马朝衙门走去,一路上,各种问好不绝于耳。 “三爷,吃了吗?我这刚出锅的豆腐汤,给您盛一碗?” “三爷,油炸秦桧,给您包好了,知道您日理万机,您在路上吃。” “三爷,吃点水果,给个面子,你多少捎点。” 现在的陈良,已是整个洛阳府的知名人物,破案高手,剿灭雾山土匪,打通商路,这可是关系到整个洛阳居民的大事。 而且,陈良年轻时是荒淫无度的纨绔子弟,浪子回头,如今变成了人人敬仰的英雄豪杰,这种跌宕起伏的传奇事迹,更增加其传播性,一夜之间,整个洛阳城都知道了陈三爷——陈良。 陈良一一回应,对送上来的东西来者不拒。 少许,马匹上的食物用品摞成一堆,琳琅满目,如一个小型小杂货铺。 平常只要半盏茶的路程,今日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辰。 到了衙门。陈良将食物杂货分给了衙门同僚,跨步进入了指挥使大人的公事房。 越秀城见到来人是陈良,大笑起身,神情十分愉悦:“陈总旗,多日连番奔波,你不在家好好歇息,怎么又跑来上值。” 陈良拱手行礼道:“多谢大人昨日出言相助,陈良特意前来感谢。” “实话实说罢了,”越秀城摆摆手,一副小事一桩的表情:“既然来了,就辛苦你一下,去审审赵银,把口供证据拿下来,我今日便上奏皇上,为你请功。” “遵命!”陈良拱手领命,退出公事房,与彭钰一行人,来到天牢。 虽然已来过多次,但牢狱潮湿发霉混杂着犯人体液的味道,还是让他极为不适。 “王才,如何了?”陈良掩着口鼻,闷声问道。 “精神萎靡,自杀过几次,都被救了过来,王大人使了银子,公羊明带他来过好几次。” 彭钰亦步亦趋的跟在陈良身后,慢慢回答道:“按照您的吩咐,兄弟们拦下来了,没让他们父子相见。” 陈良点点头,他倒不是不近人情,判决没有落地,相见之后,万一翻供串供,可就麻烦了。 “公羊明回来了?” “嗯,回来了,小的听说,他是处理魏国公一案外出的,回来之后,被指挥使大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好像是没有完成任务。” 陈良点点头,说到魏国公,他倒是想起了一位故人,陈猛,接着问道:“陈猛底细查的怎么样?” “属下无能,主管文书资料的经历司,归公羊明主管,没他的命令,一个苍蝇也飞不进去。” “先不去管他,” 陈良本来就没有兴趣插手魏国公谋逆的案件,只是当时被暗杀搞怕了,现在自己实力突飞猛进,再有贼人刺杀,他也毫无惧怕。 两人边说边走,不大一会,便来到了行刑房。 赵银此时早已坐在行刑椅上,手脚,脑袋都被铁环牢牢禁锢,无法动弹,浑身上下满是一道道鞭子抽打的血痕。 “你们怎么能这样地对待赵当家?” 陈良笑容满面,柔声细语道:“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鞭子抽,能符合赵当家的身份吗,上大刑!” 彭钰拿出一张微微发黄的纸张,笑着说道:“大当家,这可是徽州上好的宣纸,你可有福了。” “狗官,狗官你们要干什么?”赵银惊恐万分,不停的挣扎,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 彭钰将宣纸覆盖在赵银脸上,然后端起一盆冷水,缓缓浇了上去。 “狗呜呜呜!” 赵银身体无法动弹,只见他浑身的肌肉紧绷,皮肤上的血管一条接一条凸起,甚是吓人。 少时,陈良挥手,彭钰将湿透的宣纸拿起,露出了赵银通红的脸庞。 “咳咳我大人,饶命,饶命,您让我说什么,我全都说。”赵银语速极快,再也无刚才的嚣张跋扈,求饶道。 “说说,你犯下的恶事!”陈良冷冷说道:“害了多少良家妇女。” “一百一十余人,全是官宦女眷,我每犯下一案,都会记录在案。” 听闻此言,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事如果张扬出去,可是惊动朝野的大事,有多少当朝官吏牵扯其中,后果细极思恐。 陈良赶紧喝止住他,严声说道:“不要说人名,说其他的。” “我师从山西人谷俊,一直跟师父学习缩骨术,女红、化妆和制作迷药,学成之后,便在雾山落草为寇,平日拦路抢劫,闲时便下山伪装成女性,奸” 陈良拿着一叠厚厚的口供,走出天牢,刺眼的阳光,晃的让他睁不开眼。 将口供交给越秀城后,他再心情,便告辞回家休值。 回到家后,家中无人,知道赵氏与陈沁春看房未归,陈良向胡金生问明去处,便去寻她们。 洛阳东城区是达官贵族所居住的区域,宅院价格一向十分昂贵。 赵氏母女在房牙带领下,一连看了十几所宅院住所,都十分不满,不是要价太高,就是房屋风水布局不行。 房牙把二人带到一间占地广阔的府邸前,拱手说道:“两位贵人,这可是最后一所了,若是再不满意,就另寻高明。” 宅院主人姓李,世代经营生意。房牙与赵氏母女在主人带领下,进入院中,立刻被宅院环境的优美吸所吸引,进门便是一座巨大花园,花园里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远处房屋鳞次栉比,无论是做工还是装饰,都极为考究。 赵氏大为满意,满脸兴奋的说道:“就它了!” “贵人,这座宅子作值七千两,您若下定决心,现在就可与宅院主人签订白契。” “什么,七千两?” 两人听到价格,顿时大惊,她二人住在侯府之中,每月例银才十几两,多年积攒下来,包括首饰在内,全部身家也不过百两。 如今听到作价七千两的宅院,顿时吓了一跳。 “贵人,这座宅院是我父亲多年的心血,若不是家父过世,家中生意陷入危机,我是断不会把这座宅院卖出。”宅院主人躬身行礼,态度诚恳道。 “您看,能稍微便宜点吗?” “二位还是请回,这又不是集市买菜,谢绝还价。” “太过昂贵,不是我等能享用起的。”赵氏与陈沁春虽然对宅院十分满意,但因为价格,还是决定放弃。 “买不起,就别看啊,把我当猴耍呢。”房牙一听此言,言语之中充满了嫌弃。 “谁说不买,我们买了,今日你带他们看到的所有宅子,”陈良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朗声说道:“全买了!” 第二十七章 结案定论 “哥!” “良儿!” 赵氏二人见到说话之人是陈良,顿时喜笑颜开,招呼道。 “哥,你处理完公务,从衙门回来了?”陈沁春蹦蹦跳跳赶紧迎了上去,拉着他的衣袖,笑靥如花。 陈良点点头,也是一脸宠溺的看着她,现在两人感情极好,之前的小矛盾烟消云散。 “房牙,这座宅院,我买了,现在就签订白契。” “良儿,”赵氏一脸愁苦,急忙阻拦道:“这座宅院虽好,可实在太过昂贵,要七千两。罢了,罢了,你那座小院就挺好,我给你算过,你现在大了,娶妻生子,迎来送往,日后花销大了去,不买了,那座小院十分温馨,我跟你沁春挤挤就好,不碍事的。” “你们到底买不买?” “浪费爷一晌午时间了,一会说要买大宅院,一会又嫌贵,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不买就不买,还在这碍于面子,拉拉扯扯,耍爷玩呢?” 房牙翻着白眼,满脸嫌弃,吊儿郎当的样子十分欠打。 陈良刚从镇抚司牢狱中出来,本就窝着一肚子火,此时听到房牙如此挑衅,冷笑一声,讥诮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房牙满脸疑惑,下意识问道。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啪!” 陈良狠狠扇了一巴掌,恼火道:“吃的就是这碗饭,还阴阳顾客,打死你这个媚上欺下,捧高踩低,嫌贫爱富的狗奴才。” “啪啪!” 又是连续的几巴掌打在房牙脸上。 房牙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哭嚎着大哭:“你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牙行的人,有胆你就报个名号,我有兄弟去寻你,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良摇摇头,不以为意的回答道:“北镇抚司总旗——陈良,我等你兄弟来,莫要让我等太长时间。” “啊!” “三爷!” 房牙一听陈良的名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求饶道:““三爷,我不知道是您老人家,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大量,莫要跟我一般见识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三爷呜呜” 陈良一脸厌恶的看着他,挥挥手,不耐烦的说道:“赶紧滚,再让我知道,你有这般行径,打断你的狗腿。” 房牙听到陈良放他一马,顿时爬起身,猫着腰,一溜烟儿便消失不见。 “你真的是陈三爷?”宅院主人双目通红,一把抓住陈良双臂,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激动问道。 陈良不动声色的将手臂抽出,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整个洛阳城,见过我陈良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冒充我,怕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命长。” “恩公,恩公!” 宅院主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朝陈良疯狂磕头。 今儿是怎么了,是个人都无缘无故的朝自己磕头。 陈良将母亲和妹妹拉到自己身边,冷声喝道:“你有话就好好说,莫要做这般事情,若有冤屈,在我职责范围之内,我不会不管。” “恩公果然是侠义心肠的好官。” 宅院主人抬起头,满脸泪痕,缓缓开口道:“恩公,我有冤屈,而且是全家灭门的冤屈,不过,恩公,此仇您已帮我报了。” “嗯。” “嗯?” 帮你报仇了,啥时候报的,我咋不知道? 陈良越听越头大,一脑门子问号,直截了当的问道:“说重点,你姓甚名甚,所谓何事。为何叫我恩公,说些我能听懂的话,还有,不要叫我恩公,称呼我官职或三爷即可。” 一个大男人,恩公恩公的不断称呼自己,陈良感觉浑身发麻,一身鸡皮疙瘩。 “三爷,我名叫李君,本是京城人士,在洛阳一人经营家族的百货生意,过年之时,因为生意繁忙,在洛阳走不开,又思念亲人,便让家中亲友一起来洛阳团聚庆贺春节,可没想到,我一家三十余口,在雾山,全被山贼所杀,我” “昨日得知三爷剿灭了雾山土匪,大仇得报,便想离开洛阳这个伤心地,我京城还有几位亲戚故友,所以才把这所宅院发卖,想回到京城了却残生。” 陈良听完李君所讲,顿时一阵唏嘘,若是自家娘亲和妹妹沁春也遭遇不测,他只会比李君更加失态。 陈良将李君扶了起来,安慰道:“雾山上的山贼,被我杀了个干干净净,首恶不日就会被诛杀,你也莫要太过伤心。” 李君苦笑一声,慢慢说道:“三爷,若不是因为您,我此生也难报此仇,大恩大德,我李君无以为报。” “令堂与令妹今日来寻宅子,我实在不知是您家人,怠慢之处,望您海涵。” 陈良摆摆头,无所谓道:“不知者不怪罪,不妨事,我家母亲与妹子对你房子甚是钟爱,李君是否肯割爱,原价七千两,今日便交割与你,咱们定下白契,去县衙签字画押。” 李君听闻此话,拱手做了个长揖,说道:“三爷,你这是打我的脸,您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完,一座宅院还谈什么钱财,这座宅院,我就送与你了,你可一定要收下。” “这怎么可以?”陈良连连摆手,拒绝道。 他刚刚发了一笔横财,又怎么会为了一所宅子,败坏自己的名声。 “三爷,我知道您公正廉洁,但您知道,我为了报仇,花了多少精力,上上下下打点用了多少钱财?数不胜数!” “若不是您剿灭了雾山土匪,这一座宅院,我也得送到那些碌碌无为的庸官手里,您就收下!” 陈良见对方态度如此坚决,久久不语,思考良久,才开口说道:“你在洛阳生意如何?” “已经难以维持了,”李君摇摇头,一脸苦笑道。 “这样,宅院作价两万两白银,这笔钱你拿去做生意,就当是帮我打理,生意利润咱们五五分成,明日你去陈氏钱庄,找李慕妍拿银子。” 陈良见李君陷入痛苦的漩涡无法自拔,便生了此法,一是人尽其用,对方生意做的如此大,定然有独到之处,二则让他个营生,避免他整日颓废自责。 李君答应下来,但坚决不要利润分成,两人一顿拉扯,最终,以三七达成合作。 第二十八章 奖励 陈良吩咐胡金生去牙行买了几个有力气的仆役,把小院中的一应物置,都给搬到了新买的庄园之中。 等一切收拾妥当,陈良带着母亲和妹妹,就搬进了新买的宅院内。 庄园精致程度和花园中名贵花卉,都让人十分惊叹,陈良都十分满意,只是宅院比之前的侯府略微要小。 赵氏和陈沁春,反而觉得这座宅院刚刚好,如今总共就三个主人,再加上一些仆役,宅院的房间还空出许多。 陈良把府邸的名字改成了通天苑,众人还以为是手眼通天的意思,听到众人误会,陈良苦笑着摇摇头,个中深意也只有他能明白,这是为了纪念前世做牛马的生活。 一连几日,陈良都在家中休息,接受母亲与妹妹的投喂,日子过得轻松惬意。 这一日,镇抚司衙门派人过来,说镇抚司有要事,让陈良速回衙门。 陈良骑马匆匆赶到衙门,走进越指挥使的公事房,行礼参拜道:“属下陈良拜见指挥使大人。” 越秀城站起身来,神情严肃,从怀中掏出一卷黄色布卷。 “陈良听旨,皇上口谕,凶贼赵银恶贯满盈,奸淫掳掠,罪大恶极,就地凌迟处死,不必押送京城。” “帮凶关秀才剥夺功名,就地斩首。” “王才诱奸威远伯女儿,就地斩首。锦衣卫总旗陈良监斩,立刻执行不得有误。陈良忠君体国,屡破凶案,特赐陈良升任百户,穿飞鱼服,绣春刀一把。彭钰等人协助陈良,晋升一级,钦此。” “谢主隆恩。”陈良双手伏拜,叩头谢恩。 越秀城将陈良扶起,将布卷拿给陈良,笑道:“陈百户,恭喜高升,这下得到皇上青睐,日后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哥哥。” 陈良神情轻松,双手抱拳,说道:“哥哥此言,可就折煞我了,您的提点和恩情,下官没齿难忘。” 越秀城接着说道:“还有一些赏赐和银物,宫里会派人去侯府宣旨,你对侯爷的怨恨,我也略知一二,哥哥多言几句,他是父,你是子,伦理纲常,你若往上走,可别忘了大义名分。” 陈良点头称是,对方好心提醒,他自然要领情,至于做不做,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再说,宫里赏赐,无非就是些金银钱财,绫罗绸缎,就当送给侯府,作为这些年对方包容自己胡作非为的谢礼。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开始办理公务。 陈良换上飞鱼服,腰挎绣春刀,带领一众锦衣卫,把赵银,王才,关秀才等人从天牢提出来。浩浩荡荡的朝洛阳县衙前的刑场走去。 洛阳居民听闻此事,整个洛阳瞬间如开锅的沸水,彻底沸腾。 上千人的人流簇拥着锦衣卫,一起来到刑场,并三圈外三圈,将县衙前的刑场围的严严实实, 陈良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英气勃勃的站在刑场前面,高声说道:“皇上有旨,王才诱奸威远伯爱女,斩首示众。” “关秀才勾结山贼,祸害妇女,斩首示众。” “雾山土匪首领赵银,占山为匪,截杀商旅,强奸妇女,凌迟处死,立即执行。” 刑台之上,王才,与关秀才,五花大绑,跪倒在地,行刑的刽子手将带有名字的木牌摘下。 “莲妹,我下来陪你了。”王才失魂落魄的趴在地上,喃喃道。 “冤枉啊,我就是通风报信而已。”关秀才止不住喊冤,可无一人理会。 两人声音淹没在众人的喧闹之中,没有一丝波澜。 刽子手手起刀落,两颗圆滚滚的头颅顿时从身上掉落,血液从碗大的伤口喷洒而出,溅红了整个行刑台。 主犯赵银被绑在一根木桩之上,上身赤裸,刽子手拿出锋利的匕首,从他上身胸脯处割下一块肉,扔到了地上。 洛阳城的居民顿时陷入了疯狂之中,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赵银害的家破人亡, “好!”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父亲,母亲你们在天上可以安息了,陈大人给你们报仇了!呜呜” 陈良见到李君也来到了刑场,见他状若疯癫的模样,不禁在心中长叹一口气,随之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口中喃喃自语。 我愿投身于黑暗,铲除世间所有的恶魔,维护公正,制止犯罪,愿穷尽一生之力,让这类悲剧不再发生。 随着一刀接着一刀的宰割,赵银浑身上下血肉模糊,鲜血横流。 众人疯狂的情绪也逐渐缓解,已有人见不得如此残忍景象,悄悄离去。 随着最后一刀,赵银终于气绝,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陈良脑海之中,王才,关秀才,赵银作恶的画面,如电影画面一样,快速播放。 紧接着,熟悉的清脆响声响起,系统画面降临。 “叮,宿主斩杀凶犯王才,正义值增加500点。” “叮,宿主斩杀凶犯关和,正义值增加500点。” “叮,宿主斩杀强盗赵银,正义值增加2000点。” “叮,宿主提升外劲到已臻化境” “叮,宿主解锁内劲功能,需点正义值。” “叮,宿主解锁雷瞳绝学秘籍。”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外劲(已臻化境)】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圆满)八卦刀(小成)云端漫步(大成)火焰刀(大成)小李飞刀(无品阶)】 【正义值:3200点】 【财富:白银5万两】 【背包:雷瞳】 陈良打开背包,看到一本写有雷瞳字样的古朴发黄书籍。 陈良心中一动,打开书籍:雷瞳,使用之后,双目蕴雷,可震慑宵小,可看破一切幻术与伪装,练至大成,可双目发射雷光,触之皆死。 陈良看的口水直流,学,果断学,这不就是上一世的激光眼,镭射眼吗? 他心念一动,点开秘籍。 “叮,是否花费2000点学习雷瞳。” 好贵,竟然需要两千点,刚存下的正义值瞬间没了一大半,陈良咬牙选择学习。 “叮,恭喜宿主学会了绝学秘籍雷瞳。” 又是一阵酸麻痒胀,陈良感觉自己双眼不受控制,止不住的流泪,他暗暗忍耐,许久之后,才感觉恢复正常。 他闭上眼睛,感受到似乎蕴含着九霄之上的神雷,不断冲撞眼皮,想要破眼而出。 正当陈良沉浸在提升自己实力之时,突然刑场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喧闹声。 陈良睁开双目,似如实质一道光,扫过众人,他看到上千人正纷纷对他行跪拜之礼。 “三爷,我等拜谢,谢您为我等主持公道,让我们大仇得报。” “拜谢三爷!” 声音刚开始还有些混乱,随着一声声的呼喊,上千人的声音终于汇拢在一起,声音穿透云霄,在刑场之上越升越高,声势震天。 第二十九章 三顾天通苑 洛阳,东城,侯府。 陈青山脸色铁青的站在侯府前厅之内,他此时内心极度焦灼,整个人来回在前厅踱步,如热锅上蚂蚁一般。 “宣旨的李公公在花亭都饮了两壶茶,耐心已快耗尽,侯爷,你赶紧下决断。” 钱氏秀眉紧蹙,脸色通红,神色紧张,语气急促的对着陈青山说道。 “唉,让我去派人请那个混账,门都没有。” “可公公点名要陈良和赵氏接旨,我们如何能推脱过去。” “不行就实话实说,陈良已经脱离我陈家,我们与他再无瓜葛,宣旨就让他去天通苑,你瞧瞧这名字,天通苑,这厮如今有了一点势力,便如此嚣张跋扈。” “侯爷,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家丑不可外扬,若是当今圣上,知道您家宅不宁,定然说您治家无妨,昨日您也知道,整个洛阳城都在感激陈良的恩德,他又刚升任百户,正得圣上宠爱,咱们这不是自讨没趣。” 唉,陈青山长叹一口气,整个人犹如泄了气的皮球,顿时萎靡下来,语气懒散道:“夫人,我又何尝不知道里面的道理,可让我去请那小子,我这脸面往哪里放,在这勋贵圈里,我又如何自处。” “侯爷,您糊涂啊,谁说让您亲自去请,让管家去不就行了,实话实说,就说宫里来人,让他们速速回侯府听旨,有了这个台阶,他们还不赶紧借坡下驴,上次的风波就过去了。” “唉,也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让他得意一时,让陈管家去。”陈青山摆摆手,垂头丧气,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天通苑,花园里,陈良把彭钰等人叫到家中,一群人正兴高采烈地激烈讨论着什么。 陈良坐在圈椅上,端着汝窑产的茶杯,眯着眼,淡淡说道:“彭钰,阿强众兄弟,今日叫你们过来,也没甚大事,主要就是分银子。” 阿强挠了挠头,一脸疑惑道:“三爷,不是前段时间刚分过,怎么今日又分银子。” “雾山一战,大家都辛苦了,如今你们都升了官,彭钰生了总旗,阿强生了小旗,我这当哥哥的总得表示表示,一人一百两,还有我买了几座宅院,你们一人一套。” “什么?” “三爷给大家分房子?” 吾等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甘愿拜为义父。 众人听到还有房子,顿时双眼放光,虽然当锦衣卫的差,吃喝不愁,可大明朝自太祖开始,俸禄就刚够温饱,众人居住条件并不好,如今,听到陈良要分给他们房子,顿时齐齐跪倒在地。 陈良赶紧把众人拉起来,席间气氛热烈,人人争先朝他敬酒。 正当众人觥筹交错,杯盏交错之时,胡金生突然闯入,朝陈良禀告,侯府陈管家前来求见,此时人在门外等候。 他来干什么? 陈良微微皱眉,送正义值来了?不过才10点,也不够啊! “让他进来!”陈良吩咐道。 如今胡金生已升任天通苑的管家,早已不是在侯府的一名小厮。 他领着陈管家穿廊过院,来到陈良面前。 陈管家看到陈良,磕头就拜,恭声道:“三爷,宫里面来人了,请你和赵姨娘回侯府一趟听旨。” 请我和娘回侯府? 谁请的? 宫里人为何不直接来天通苑找我,非要绕侯府这一遭? 陈良听到他如此说,便知道里面有猫腻,伸出右手仔细端详着,随意道:“老陈,我这只手最近痒的厉害,你给我想个办法,让它缓解缓解?” 听完此话,陈管家赶紧摸了自己脸庞,无可奈何说道:“三爷,是夫人让我过来找您回府的,早上从宫里来了一个太监,手里捧着圣旨,侯爷不知和他说了什么,他就坐在花厅没了动静,已经喝了两壶茶了。” 嗯? 这是何故? 难道里面还有什么隐情,无非就是赏赐一些金银财货,给了侯府便是,为什么还让我亲自过去。 陈良思索片刻,便决定不去理会,既然陈管家来告诉自己,想必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大事。 “老陈,你做的很好,包括上次,忤逆二哥,给三爷透露消息,爷都看在眼里,赏你十两银子,去!” “啊!”陈管家一脸茫然。 陈良朝胡金生使了个眼色,胡管家塞给了他一把银子,便拽着一脸愁苦的陈管家离开了。 侯府,前厅,陈青山看到匆匆而来的陈管家,摆摆手,免了他的参拜,一脸急切道:“陈良呢?赵姨娘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侯爷,”陈管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似乎要哭了出来:“三爷,他,他” “他到底怎了,说话啊,吞吞吐吐的!”陈青山冷冷说道。 “三爷,给了我十两银子,便让我走了。” “啥都没说?” “啥也没说!” “你个蠢货,这点小事也没办不好!” “啪!” 陈青山越想越气,一个巴掌朝陈管家呼了过去:“滚滚滚,废物!” 钱氏看到落荒而逃的陈管家,不禁苦笑一声,说道:“侯爷,还是让我亲自过去一趟,赵氏和陈良,我自认为待他们不薄,想必还会卖我个面子。” “委屈夫人了!”陈青山一脸感激,朝她拱手行了一礼。 钱氏带着一众随从,架着马车匆匆来到了天通苑。 胡金生不敢阻拦,只得带着钱氏,来到了花厅。 陈良见到来人是钱氏,让彭钰等人退下,对钱氏拱手行礼道:“母亲,你怎么来了?” “搬了新家,我就不能来瞧瞧,”钱氏这一路走来,看到雕梁画栋的建筑,美不胜收的花园,心里五味杂陈,缓缓开口道:“陈良,难得你还能叫我一声母亲。” “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自是清楚。” 钱氏虽爱财,但人极为聪明,虽然在小事上,极为偏袒陈久,但大节不亏,从未短了自己一家人的吃用,君子论迹不论心,陈良自是明白这个道理。 “那我开门见山,叫上你娘,跟我回侯府!” 第三十章 诰命夫人 “母亲,我还愿意叫您一声母亲,是因为我还念着往日的情分,等我被侯爷逐出家门,到时我只能叫你一声陈夫人了。” “所以您也别提让我难做之事。当初我娘与妹妹差点死在侯府,如今您上下嘴唇一碰,便让我陈良乖乖听话,您觉得是不是强人所难?” 听闻此话,钱氏指尖无意识地摩擦袖口,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一时之间竟然伫立当场,久久不发一言,她双眸无神的看着眼前陈良,心绪难平。 从小便顽劣不堪的陈良,长大了,对方凭借自身能力,毫无外力相助,便被圣上升为锦衣卫百户,还屡破大案,拯救无辜百姓,成为了洛阳城居民口中的英雄豪杰。 且对方说话有理有据,自己竟然找不到半点理由去反驳。 终究是陈家做的太过,太急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有什么办法。 想到这里,钱氏放弃劝说的打算,柔声说道:“良儿,我自是看着你长大,不管你未来如何打算,我终究希望你还能叫我一声母亲。” 钱氏话罢,步履急切转身离开,衣摆带动风声簌簌作响,似乎一刻也不想再此地多待。 “良儿,我等是不是做的太过?”花厅后室,陈沁春搀扶赵氏走出,两人秀眉紧蹙,脸上再无搬入新房的喜悦,满是愁苦之色。 陈良入神地望着脚步急促,快速消失在视野尽头的钱氏,没有回答。 侯府前厅,宣旨太监李公公,已经从清晨坐到了晌午,他已经连喝三壶茶,连茅厕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趟。 从京城千里迢迢跑到洛阳公干,李公公本就心烦,如今又碰到侯府这般磨磨蹭蹭的做事,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侯爷,若不是看在您祖上为国尽忠的份上,我早就回京城,告你个对圣上不敬的罪名。” “你说说,圣旨是给您,陈良和钱氏的旨意,领旨的人不在,你让我如何交差?” 陈青山额头止住不住的冒汗,他知道拖延不是办法,正要向对方求饶,再宽限几个时辰,突然看到钱氏步履匆匆从前门走出,顿时大喜。 “来了,来了!” 陈青山急忙起身,上前迎接,可看到钱氏身后空无一人,脸色瞬间垮下来,慌张说道:“没请到?” 钱氏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说道:“妾身尽力了,我看侯爷还是亲自去一趟。” “休想!”陈侯爷听闻此话,一掌拍在紫檀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乱跳,高声喝道:“让我跟那个逆子求情,门都没有。” “侯爷,陈良和赵氏为何还不前来?香案,黄纸都已备好了,莫要再让我等待。” 身后李公公公鸭嗓似的声音如一盆冷水,从陈青山头顶倾盆而下,他只感觉如卧冰窟,瞬间冷静下来,长叹一口气:“唉,我去,我去!” 陈青山领着随从,扬鞭疾驰,马蹄裹着侯府门前凋落的花瓣,瞬息之间,便来到天通苑。 翻身下马,抬首便看到,雄壮伟岸,气势一点不输侯府的大门匾额上书有天通苑三字,不由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这天通苑!” 未等胡金生躬身通传,他已掀袍跨入中庭,裙袍下摆扫过青石缝中杂草,步履轻快来到花厅,抬首看到陈良消瘦挺拔的身姿正伫立于庭前。 “陈良,你与你娘赶紧跟我回去,陛下圣旨,你们赶紧随我去接旨。”陈青山进入前厅,脸色铁青,态度冰冷的说道。 “侯爷,陛下有旨,为何不来我天通苑?” “陈良,你要明白你姓陈,莫要胡闹,速速回府,李公公已经等着急了。 陈良摇摇头,轻呵一声,随意说道:“侯爷,我娘跟妹妹已经被陈家驱逐出了侯府,您也高抬贵手,把我从族谱上划去,以后咱们以官职相称,你看如何?” “你”陈青山面对油盐不进的陈良,感觉到无比棘手,一股无力感弥漫全身,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到躲在陈良身后,一脸惊恐的赵氏与陈沁春,恍然之间,感觉自己回到了那个父慈子孝,儿女绕在膝下玩耍的时光。 “赵氏,沁春跟我一块回侯府,终究是我错了。”陈青山低下了高昂的头颅,朝赵氏与陈沁春,深鞠一躬,脸色惨白,双目通红:“我错了我没有保护好你们,唉” “侯爷,我跟你回去,呜呜”赵氏秀脸早已满是泪水,她要求不多,无非就是家庭和睦,看到一向从不低头的陈青山竟然向她行礼示弱,再也无法忍受,原谅了对方。 陈良双拳紧握,指甲扎入血肉之中,鲜血顺着手掌纹路渗入飞鱼服袖口之中,在心底反而生出一股快感,罢了,罢了。 陈良望向母亲泪眼,心中长叹,封建礼法早已深入人心,寻常人如何能逃得脱天地伦理,君父臣纲。 赵氏看向陈良,说道:“良儿,就这样!” “哥,您拿主意,您若点头,我便和父亲回去。”陈沁春也拉住陈良衣袖,语气有些落寞。 陈良困难的点点头,终究是难以抵抗亲生母亲的哀求,答应下来:“我娘再入侯府,也可以,不过你绝对不能再以小妾的名义纳娶她,我要你以夫人的名义,将她八抬大轿娶她过门,你若不答应,你就请回。” 陈青山听闻此话,瞬间愣在了原地,思考良久,才点点头。答应下来。 侯府内院,香案,铜炉,黄纸,蜡烛,早已备齐,下人们按照规矩,一一摆放整齐。侯府众人跪倒一地,听候宣旨。 李公公拿出明黄色圣旨黄绫,高昂尖锐的公鸭嗓音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陈青山教子有方,赏赐白银千两,陈良忠君体国,屡破要案,深得朕心,敕封生母赵氏为六品安人,赐绫罗霞帔。” “侯爷,领旨!” 众人听到旨意的内容,纷纷被震慑在原地,一时之间没有缓过神。 一个妾室竟然被敕封为诰命夫人,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侯爷,领旨!” 李公公将陈青山扶了起来,笑眯眯的说道:“侯爷,别愣着了,领旨谢恩,恭喜侯爷,贺喜侯爷了,家宅兴旺啊!” 陈青山这才回过神来,双手接过圣旨黄绫,跪拜谢恩,只是脸色发白,苦笑着摇摇头。 这以后该怎么办,妾身变成了夫人,现在又被敕封为了诰命夫人。 陈青山心中苦笑不已,皇帝陛下可给出了一个好大的难题。 第三十一章 典礼 天通苑三字铁画银钩的匾额上,鲜艳的红色绸缎装饰其上,绸缎左右延伸到屋檐叠角,挽成一个布花后垂下房檐,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宅院大门被反射着亮光的铜钉重新加固,底色也重新刷上了新鲜朱砂,与门上张贴的汉篆红色喜字,交相辉映。 过路之人看到如此喜庆景象,纷纷围站在天通苑门口,想要讨点赏银和吃食。 “这是谁家府邸,娶亲还是嫁人?” “听说是三爷新买的宅院?” “陈三爷?陈三爷要娶新娘子了,我可得好好随礼!” “洛阳城还有哪个敢用三爷的名讳,不是三爷娶亲,是三爷的亲娘封了诰命,又变成了如夫人。” “啊?” 苑内,一身红色绸缎的陈良心情大好,无聊好事的闲杂人如何想,他并不知情,此时他穿着一身红色丝质长袍,喜气洋洋,指挥胡金生把一应物事配齐。 一阵尖锐激昂的唢呐声在宅院大门外响起,陈良急忙与妹妹将身着凤冠霞帔的赵氏扶上花轿,随后队伍缓缓朝侯府行进。 侯府内张灯结彩,放眼望去,一片红浪翻腾。 身着华装的赵氏,此时迈着碎步,在一众下人簇拥下,重新迈入了侯府。 参加观礼的赵氏族人,神色阴晴不定,当初赵氏与陈沁春被押着赶往洛水岸边的凄惨画面,还历历在目,如今短短几日,便两极反转了! “这竟然是滑天下之大稽,哪有赶出家门的小妾,又重新娶进门当如夫人的。” “谁知道,侯爷是怎么想的?” “唉,老族长去世之后,我陈家的陈家的家法族规已成摆设,迟早成为大明朝的笑柄。” “谁说不是呢,二少爷,你身为侯门嫡子,可得出头管管。” 陈久神态冷漠,语气冰冷说道:“如今人家已成为诰命夫人,陈良又是锦衣卫百户,我们又能奈何?” “狗币百户,不过是圣上养的一条忠犬,这大明朝还是文官的天下,以文抑武,一向是我朝国策,等着。” 前来观礼的宾客的人群中,一书生模样的青年玉面锦袍,手持折扇,神色睥睨,抬首说道。 陈久听闻此话,手指微颤的拨开人群,语气激动无比的说道:“兄台,见识高远,在下佩服,不知是哪家俊才。” 青年书生手指不停摩挲着手中折扇,看着陈久,眼神里有着一丝蔑视,随意说道:“我是侯爷的画友,今日特来观礼而已。” 陈久知道自己父亲喜好文墨,也有一些书画诗友,便也不见怪,他朝对方拱手行了一礼:“听君一席话,鄙人真是茅塞顿开,如今世风日下,这些锦衣卫胡乱咬人,没有法度制衡,长久下去,恐朝纲失常,我大明要完啊!” “久兄,慎言!”青年书生手持折扇,轻掩嘴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目光投向场中央,语气冰冷地说道:“国将不国,家将不家,拭目以待。” 场中央,身着喜庆服饰的陈青山与赵氏顺利完成礼仪程序,逐一向宾客致谢。 “指挥使大人到!” 越秀城一身锦秀飞鱼服,大步流星走进大厅,常年处于上位,威严脸庞上皱纹舒展开来,笑呵呵道:“陈良,今日你侯府真的大喜啊,哥哥我刚下值,便前来讨杯喜酒,沾沾喜气。” 陈良赶紧将越秀城请入席中,让胡金生好生招待。 “长公主送来贺礼!”一声高昂而尖锐的嗓音突兀响起,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矮胖的太监立于庭前,大声宣喊。 “长公主殿下都送来了贺礼,侯爷的面子是真大。” “长公主殿下青睐的正是陈良。上次我听侯府的下人提及,陈良获得了长公主殿下丰厚的赏赐,光是银子就多达上千两。否则,他又怎能购置得起那样一座气派的宅子呢?” “陈良出息了,连带着自家小妾母亲也封了诰命,果然是母凭子贵。” 陈青山和陈良赶紧上前迎接,见到来人是上次宣赏的嬷嬷,连忙拱手行礼。 “侯爷,恭喜了,陈良长公主殿下真是待你不薄,你母亲的诰命可是公主殿下向陛下求来了。” 陈良一听此言,立刻叩首谢恩道:“感谢长公主殿下厚爱,陈某自当一心为公,为陛下及长公主竭诚尽忠。” “嗯!” 嬷嬷轻轻扶起陈良,语气沉稳而缓慢地说道:“陈百户如今在洛阳居民心中犹如活菩萨一般,快请起身。过几日不妨前往府上拜见公主,殿下对您可是颇为赏识。” 陈良自是感激不尽,这一幕落到众宾客眼中,意义非比寻常,这陈良果然不一般,竟然是长公主殿下的人。 如今朝堂之上,长公主简在帝心,权柄极大,陈良一个小小的侯门庶子,虽然有些许能力,但能攀上长公主殿下,日后前途不可想象。 想到此处,众人又是一阵夸奖奉承,场中气氛达到了高潮。 “侯爷,陈良尚未娶亲,不知道是否有婚约?”越指挥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色通红。 钱氏听闻此话,顿时眉笑颜开,乐呵呵道“我的远房侄女赵如芳不日就要来洛阳,正要跟良儿说和说和,哈哈哈” “那可真是喜上加喜了,不过夫人,您也该给陈良配几个伺候丫鬟,他如今公务繁忙,也得需要有人照看。” “是我疏忽,明儿我就从侯府派几名丫头去天通苑伺候良儿。” 李慕妍站出身来,朝钱氏鞠了万福,盈盈说道:“母亲,就把我的丫鬟李幺幺派过去服侍陈良,上次救命之恩,我还没有报答他。” 钱氏看着她消瘦清冷的身姿,神情黯淡,她的大儿若是还活在世上,想必成就定然不输陈良,可惜,天意弄人,留下这个玉人孤苦伶仃。 钱氏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和声说道:“慕妍,你有心了,幺幺自幼服侍你,你真舍得下?” 李慕妍点点头,钱氏见她心意已决,沉声道:“陈良,还不赶紧谢过你嫂子,日后你可要好好待幺幺。” “反了,反了!” 正当众宾客为这宅院的和谐景象感到无比欣慰之际,突然传来一声高昂的呼喊。 “小妾当了如夫人,如今嫂子又与小叔子勾勾搭搭,把贴身丫鬟都送了出去,儒家礼法何在?纲常伦理何在?” 第三十二章 刺客 “久儿,你在这胡言乱语什么?”钱氏面色凛然,站起身来,训斥道:“喝醉了就不要在这胡言乱语,扰了众宾客的兴致,还不赶紧回房去休息。” “娘,我没醉!”陈久面色通红,发冠上的发髻松动,一缕缕发丝垂到胸口。 他喉咙一滚,闷声道:“我真没喝醉,娘,我为你不公啊!” “大家评评理,自我大明开国以来,自我先师孔圣人建立孔教以来,有哪家的小妾,夫人尚在原位,便当上了夫人,试问,你们谁家内宅有两个夫人?” “寡嫂与小叔子在山中土匪寨营过一夜,孤男寡女,发生何事又有谁知道,现在又将贴身丫鬟赠与陈良,试问,你们当真无事发生?” “庶子猖狂,胁迫家主,私通寡嫂,欺瞒圣上!” “当诛!当诛啊!” 陈久一番话震惊四座,众人脸色大变,神色惊恐,全部伫立当场,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自处? 汇聚了上百位宾客的场地,此刻寂静无声,唯有陈久那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不断回荡。 “隆隆隆” 陈良缓缓起身,带动起身下圈椅,椅腿摩擦青石砖面,发出刺耳响亮的声音,把还沉浸在刚才静谧气氛中的众人吓了一个激灵。 “这” “兄弟阋墙,有好戏看了!” “嘘,小声点,不过久兄这张嘴也太过犀利,字字句句都戳中陈良的心窝,看他如何应对!” 陈良神色淡然,他轻轻端起桌上酒杯,放在唇边,也不饮,眼神瞄向窗外,一阵凉风刮过,树枝被刮的簌簌作响,几片树叶掉落,打着旋,缓缓落到了青石砖面。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陈良沉稳清冷的声音在空气中传播开来:“兄长,为什么一定要在我娘亲大喜的日子,跳出来?” “市井之人常说傻人傻有傻福,像你这蠢笨如猪的人,为何就不能在侯府这一亩之地安慰享福,非要跳出来,不停作死?” “你身为侯府嫡子,父亲百年之后,侯爷之位定然交给你,我自问从没有与你争位子的念头,我娘亲前半生在侯府一向谨小慎微,说句不敬的话,她如一只可怜的老鼠在侯府艰难存活,受尽白眼,看尽脸色。” “如今,一个做儿子的想给她点荣耀,又有什么错?寡嫂做事一向庄重,从未有半句蜚语传播,她又被你污蔑,她又有什么错?” “我想了三天三夜,也想不出你为何要与我作对?” “难道,就是为了没有收你的银钱,把王才救出天牢,才让你如此记恨于我?” 陈良一字一句,说的全是肺腑之言,谎言不会伤人,真相却是快刀,字字诛心。 “我身为一个读书人,自是匡扶正道,弘扬孔教为己任,像你这等毫无廉耻,以下犯上,怎么会明白?” 陈久冷喝一声,神色郑重,挺起胸膛,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哦,原来是卫道士!”陈良手指紧捏袖口,关节隐隐发白,绫罗织就的丝线竟被他捏破了一角。 “够了!” 陈青山终于站出了出来,面容铁青,神色冷酷,对着陈久恶狠狠的说道:“陈久,滚回房中反省,丢人现眼。” 话音刚落,大厅突生异变,十几位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他们手持利刃,目标直指锦衣卫指挥使越秀城。 刺客!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陈良却冷喝一声:“彭钰,护送众宾客离开,其他人给我杀!” “刷刷刷!” 锦衣卫众人抽出腰间长刀,与黑衣刺客战成一团,一时之间,宾客现场顿时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陈良从腰间摸出匕首,心中念头一动,小李飞刀,一道寒光闪过,似是首领模样的黑衣人喉咙瞬间被划破,鲜血涌出,身子瘫软在地,没了声息。 “三爷,接刀。” 阿强知道陈良今日参加宴席,没有佩戴兵器,将手中长刀扔给了陈良。 陈良朝空中一握,接过长刀,刀随意动,朝黑衣人聚集处,用力挥出。 火焰刀——烈火升腾! 月牙形的火焰,瞬时从刀刃处激发而出,黑衣人柔软的脖颈被火焰轻松划开,一颗颗头颅冲天而起,鲜血洒满空气之中,窗外光线透过,竟然升起一道五彩斑斓的彩虹。 众人目睹此景,竟油然而生一种不真实之感,唯美与凄惨竟能如此和谐并存。 “好身手!” 越秀城此时挥动绣春刀与刺客战作一团,看到陈良举手之间便已决定胜势,大声振奋道:“陈良乃我锦衣卫第一高手。” 其余宾客亦纷纷惊叹,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目睹陈良如此勇猛,举手投足间尸横遍野,方才领悟:他和颜悦色能坐下与陈久讲道理,属实是陈久命大。 锦衣卫众人气势大振,一时之间压的黑衣刺客无法还手,眼看大局将定,异变突起。 黑衣刺客纷纷后退,紧接着不知从身后掏出一张张弓弩,弓弩之上,闪着瘆人寒光的利剑等弦待发。 “制式弓弩!”陈良惊呼一声:“快躲!” “嗖嗖嗖” 黑衣刺客扣动扳机,弓弦振动,一枚枚利剑如挥舞着镰刀的死神,划破空气,发出刺耳啸声,争先恐后朝众人袭来。 “啊啊啊……”众宾客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时之间,中箭倒地之人不知凡几,就连越秀城胸部也身中数箭,揖着长刀,单膝跪倒在地,没了动静。 陈良的目光急切地搜寻着至亲之人,只见李慕妍紧紧抱着妹妹,正躲藏在饭桌下,除了身体不住地颤抖,并未受伤。 餐桌前方,陈青山身中数箭,生死未卜。 陈青山身旁的正赵氏捂着手臂,鲜血从指缝间涓涓流出,淌在红色嫁衣上,鲜艳无比。 “找死!” 陈良怒火狂涌,双眼紧闭,眼皮之下似有万千雷霆隐隐跳动,空气之中也有轻微的电流声。 雷瞳! 陈良双眼睁开,一道强烈光线从双眸射出,空气中冒出阵阵白烟,手持弓弩的黑衣刺客顿时雪融霜消,灰飞烟灭。 第三十三章 战斗之后 “哎呦!” “痛死我了……娘啊,救我,救命啊!” 大厅青石砖已被不断蔓延的鲜血,染成了红色,残肢断臂和各种人体的体液恶臭混杂在一起,使得整个宴会厅如阿鼻地狱一般。 仅仅半盏茶的功夫,一群黑衣刺就把刚才还呼朋唤友,推杯换盏的庆礼现场,变成了眼前的悲惨景象。 这群始作俑者,有的被火焰刀一刀劈的身首异处,身子脖颈的茶口大创伤面边缘发黑,还时不时冒出一缕黑烟。 有的刺客在陈良雷瞳的强烈光线照射下,连具尸体都未留下,被轰成了虚无飘渺的空气。 陈良低头,艰难地趴在冰冷坚硬的青石砖上,关节处惨白的手指,因为力竭,有些竟然撑不住整个身体的重量,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他缓缓抬首,用尽全力将干枯如树皮的眼皮睁开,露出了一对布满红血丝的眸子,看到眼前景象后,干裂的嘴唇微张,喉咙如慢动作一般上下滚动,困难的吞咽下刚分泌的口水,嘶哑如锯末的声音响起:“彭钰!” 一旁正检查刺客尸首的彭钰,连忙跑到陈良身边,拿起一个尚未打翻的茶杯,将茶水轻轻送到他唇边:“大人,您如何了?” 陈良默不作声,口水入腹后,精神稍振,可双眼带来的剧痛,可还是让他无法集中,他只感觉到,自己正处一片红色混沌之中,满眼全是血红,连空气都如红色角质一般。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雷瞳副作用巨大,以后若是不能一击必杀,绝对不能轻易这般绝学。 良久之后,陈良终于感觉到丹田生出一丝力气,嗓子也没了刀割一样剧痛,许是刚才茶水的滋润,他努力让自己声带振动:“额……伤亡如何?” “指挥使大人被刺客弓弩射中,没了生息,侯爷胸腹中了几箭,昏迷不醒,赵姨娘……赵姨娘和钱氏也陷入昏迷之中,兄弟和在场宾客死伤无数,具体人数,还未统计。” 守在一旁的彭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声音低沉,带着哭腔。 “什么?” 听到自己娘亲受伤不醒,陈良单手撑地,另一只手紧紧捏住彭钰手臂,使出全身力气,站起身子,鲜血欲滴的双眸盯住他:“区区皮外伤,为何会昏迷。” “刺客弓弩弓箭上涂满了剧毒。” 彭钰将从刺客身上搜出的弩箭拿了出来。 这是要赶尽杀绝,什么人竟然如此狠毒! 陈良望着泛着盈盈蓝光的锋利箭头,脑中细胞飞速运转,魏国公余孽。 只有那些躲在阴暗角落搞刺杀的老鼠们,才跟自己有如此深仇。 不管你们藏在哪里,跑去哪里,我都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给我找全洛阳最好的郎中,救我娘!” 陈良一把扯下胸口的护身符,用力攥在手心,声嘶力竭喊出来,脖颈处的血管因为大力都凸显浮起,望之让人胆颤。 “大人,已经去了,发了令箭,召集兄弟们去洛阳所有的医馆请郎中了。” 彭钰小心翼翼扶着颤颤巍巍的陈良,让他坐下喘口气。 “查出什么人干的没有?” “刺客用的弓弩是军中配发的制式武器,贼人首级毛发旺盛,皮肤干皱纹深,手掌粗糙虎口有老茧,应该是西北边军。” 短短时间,彭钰竟然根据仅有的信息就能大致判断出敌人来历,陈良微微颔首,突然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脑海之中响起。 “叮,宿主击杀军寇,活的正义值2000点。” 果然,系统提示的信息与彭钰的猜测一致,就是西北方面派来的刺客。 陈良实在没有想到,魏国公竟然与边军有牵连,怪不得,最近对方一直没有动静,原来是花时间从西边方面调人来洛阳。 根据来往两地所消耗的时间,到上次刺杀距今天,两者时间几乎能对上。 陈良下了决定,右手握拳用力砸向桌子,杯碗筷碟,叮铃咣当发出好大声响。 “查,让阿强带人现在就去西北,重点访查边军之中的败类,半军半贼的军寇。” 彭钰双手抱拳,领命后匆匆离开,去安排西北事项了。 “三少爷?”陈管家端着茶碗,不知道何时来到陈良身边,在一旁小心伺候着:“侯爷昏迷不醒,这偌大的侯府,发生了如此惨事,您给拿个主意。” 刺客来袭时,他在大厅外伺候,所以并没有受到波及,但发生的一应事情,他都一一看在眼里。 他看到陈良大杀四方,犹如魔神降世,会喷火的刀一挥,凶神恶煞的敌人的脑袋就搬了家,眼里还能发射强烈射线,这哪还是人,这简直是神仙啊!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陈良对自己的好,犯了错,紧紧挨对方几个耳光,三爷果真就是洛阳居民口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大英雄,大善人。 “在侯府遇难的宾客,速派人去其家中报丧,让他们过来收尸,家中不在洛阳的宾客,找地火花掩埋。受伤的,先安排房间居住养伤。告诉下人们,不允许透露今日侯府所有事情,一应发现,杖责二十,赶出侯府。一切花费都从其中取用。” 一连串周到细致的安排,让陈管家频繁点头,囧在一起的脸庞也舒展开来,正要领命去办,一道冷喝突兀响起。 “陈管家,干嘛去!” 刚才还双手抱头,藏在桌下浑身瑟瑟发抖的赵久,不知何时钻出桌外,刚好听到两人对话,顿时心生冷意,出言喝止。 “回二少爷的话,小的听三少爷的吩咐,去料理这等祸事。”陈管家拱手行礼,态度端庄,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可言语之间却十分冷淡,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完全没有了刚才对陈良的热情。 “你……” 陈久面色一凛,顿时冒出一股火气,刚才一场大乱让他不但没有让他慌乱,反而隐隐约约有种莫名的兴奋,我所欠缺的就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现在他终于来了。 “陈管家,库中共银,没有我允许,一份一厘都不能动,你敢拿走一钱银子,我就把你当场杖毙。” 第三十四章 族长之争 “你敢?三少爷会为我做主的!” 陈管家把胸膛挺的老高,脸上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像极了刚才陈良杀敌的模样。 “下人不是家生子,就是跟我多年相处的好友,他们是不会听你的!”陈管家自信说道。 “你……”听闻此话,陈久顿时呆愣当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平日捧着自己的一个奴才,竟然敢当场忤逆自己,更加不能容忍的是,对方竟是为了陈良。 我堂堂一个侯门嫡子就这么不如浪荡庶子。 他之前整日就知道寻花问柳,流连于青楼酒肆,如今只是当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护着他,捧着他。 什么狗屁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戏码! 我不爱看! 陈久在心中怒吼,正想教训这以下犯上的狗奴,可话到嘴边,自己竟然不知如何去说,还是用那套百试百灵的老办法。 “母亲,母亲,你听到了吗?这狗奴竟然欺辱我,您快来,把这奴才赶出侯府。” “二少爷,主母被刺客的弩箭所伤,现在昏迷不醒,被三少爷的手下送到了梨香院厢房去休息了。” 陈管家的腰比刚才弯的更深了,态度也让人无可挑剔,可嘴边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暴露出了他的内心真实想法。 只会找娘的废物点心,跟三少爷这种大英雄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放肆!” “一个小小的家奴,竟然敢如此跟主子说话,这侯府确实没有规矩,是该整顿一二了!” 正当陈久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大靠山,不知如何是好,那位与他搭话的书生青年,不知何时站了出来,出言冷喝道。 “你是何人?” “我怎么不认得你?” 陈良看到这青年书生身着深青色云纹长袍,衣袖纹这一条金线翩翩欲飞的仙鹤,面容清秀,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世家贵族子弟的傲气,内心疑惑不已,这种出众人物,我怎么没有见过,奇怪奇怪! “呵,就凭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也配知道我的名字!”那青年书生面上戾气一现,下巴轻抬,冷冷说道。 “观其在下,也是名门之后,孔教子弟,来参加主家的喜事,对主人,连名讳也不敢报知?怕是有失身份!”陈良吃不准对方背景,拿话语试探对方,摸摸这位书生的斤两。 “你算哪门子主人?再说我跟侯爷是故交,你一个小小庶子,不配知道我的名讳!”青年书生冷言冷语,蔑视的看来陈良一眼,不再理他,转而看向陈管家。 “按照大明律,奴仆以下犯上,欺凌主人,当按律处死。洛阳知府马上便到,我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听闻此话,陈管家面色大变,整个人顿时萎靡下来,惊恐的眼神看向陈良求助:“三爷?我……” 陈良不发一言,只是冷冷的看着青年书生,淡淡说道:“不说名字,来历不明,如今我侯府遭受大变,你又拿着知府大人恐吓我家下人,阻碍善后,你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与那些黑衣刺客有勾连?” “呵呵!” 听闻此话,青年书生哈哈大笑,似是听到了不得的笑话,刚才的清冷高贵的姿态,变的有一丝癫狂疯魔,让人不禁生出一股怪异,但又无法言明。 “陈久,你是嫡子,如今侯爷昏迷不醒,理所应当你是这家的主事之人。狗奴才杖杀,庶子逐出陈家,划掉族谱名字,还有他的小妾娘亲与妹妹,通通驱逐出陈家。” 陈久听闻此话,顿时吓了一个激灵,神色惶恐,虽然对方说的话都是自己心中所想,却又不敢做的事,但如今,突然让他担此重责,让他如此行事,不知为何却有股莫名的不安萦绕在心头。 “父亲只是昏迷,要是苏醒后,我怕……” “废物,你还真是一个废物点心,见小利而忘义,干大事而惜身” 青年书生感觉心头冒出一股无名之火,对着陈久怒喝道:“你被一个庶子欺压成如今的模样,现在连奴才都骑在了你头上,你还怕什么,我给你撑腰。” “可……”陈久斜看他一眼,脖子一缩,讪讪道:“可我也不知道兄台你的名讳啊?” “噗,哈哈哈哈!” 陈良听到自家这个活宝哥哥如此说,顿时笑岔了气,他摆了摆手,笑道:“你这不敢见人的衰货,连我兄长都不信你,你还在这挑拨离间,摆弄是非!” “来人!” 陈良突然话锋一转,正声道:“把这书生给我关到大牢里去,问清楚他的来历,名讳,与刺客是否有牵连?” “既然他不想说,那就把他带到想说,能说的地方!” “是!” 一众锦衣卫领命称是,上前就要所拿青年书生,异变突起,不知何时突然冒出一名头发灰白的老者,一袭青衣,挡在书生面前。 只见他一挥掌,就见一道肉眼可见的冷气,自手掌中央发出,众锦衣卫急忙抽刀回防,可长刀遇到寒气,瞬间被封上一股股白色寒霜,寒霜凝结成冰。 “咔咔咔……” 众锦衣卫的长刀纷纷从中间断裂,碎成一段段,掉落在青石砖面上。 可寒气似乎有灵,依然不依不饶,直扑众人面门。 坚硬无比的钢刀都无法阻拦寒气半分,血肉之躯的锦衣卫神色大变,瞳孔发大,以为就要命丧当场之时,突然耳边听到陈良的声音。 “烈火刀——火焰升腾!” “去!” 已恢复良久,体力恢复到全盛时期三分之二的陈良,见到众人命在旦夕,果断出手救援。 火焰与寒冰瞬间相遇,顿时一道道水汽从中间不断升腾,直到弥漫到整个房间,房间内所有人眼前只剩下一片白色! “住手!” “住手!” 两道声音突然在大厅外围响起,陈良听出声音的主人正是洛阳知府曾庆国,与北镇抚司锦衣卫千户公羊明。 如今侯爷昏迷,锦衣卫指挥事越秀城不在,他二人如今已是整个洛阳城军政大员了,两人联袂到此,言语还如此急切,不知道是为了黑衣刺客,还是为了眼前这位神秘的青年书生? 第35章 不利 正当陈良陷入沉思时,一道身影急速掠至身边。对方双手猛然劈向陈良持刀的右手,竟意图空手夺白刃,中断他与那位神秘老者的激战。 然而,一旦陈良停手,老者那道实质性的寒冰真气便会接踵而至,后果不堪设想。 对方显然心怀叵测,趁众人视线被白雾遮挡之际,竟施展如此卑劣手段。 究竟是谁?毫无疑问,对方也是一位高手,且对局势的判断极为精准。 陈良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但手上的动作毫不停顿。在对方破空袭来之时,他已筹谋对策。 陈良手中绣春刀划出一道圆弧,将火焰刀释放的火焰瞬间扭转,火焰与寒冰瞬间融合,朝来人攻去。 而他本人则施展身法“云端漫步”,身形一侧,避开所有气流,急速朝大厅外飞掠而去。 抵达大厅门外,陈良见到一群衙役捕快和一群锦衣卫正分立两阵。衙门实力前列的正是洛阳知府曾庆国,而公羊明却不见踪影。 难道刚才那人竟是公羊明? 想到此处,陈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若真是他,为何要帮他人陷害自己?是嫉贤妒能,还是另有隐情?陈良顿感眼前局势如同大厅内的白雾,扑朔迷离,难以窥见真相。 “陈良,里面情况如何?你为何与人动起手来?”曾庆国上前一步,神色焦急,似乎厅内有何等重要人物。 “大人,府内尚有两名身份不明的可疑之人,正在混乱的侯府中煽动是非,疑似与刺客有所关联。”陈良双手抱拳,恭敬行礼,如实禀告。 “可是一老一少?那青年人书生模样,袖口处用金线绣着一只仙鹤。”曾庆国紧紧握住陈良的手臂,语气急切,脱口询问。 “大人方才在此,怎会对详情如此了解?”陈良面露困惑,直言不讳地表达心中的疑问。 他感觉到事情越来越有趣,就连知府大人连对方衣着也知道的清清楚楚,看来那人身份果然不简单,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 “那少年人可有事?”曾庆国没有回答陈良的问题,而是继续追问,神态颇为焦急。 “他的护卫武功极高,我与他对了几招,时间太短,未能分出胜负。”陈良坦诚相告,没有一丝隐瞒。 “好,好,那便好。” 得知少年人无事之后,曾庆国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刚才还紧绷的身子也松弛下来。 他不再理会陈良,而是招呼手下的衙役捕快,让他们驱散大厅内的水蒸气。 几十人挥动衣袍,舞动袖子,厅内的水雾迅速被驱散,视线不再受阻,大厅内的景象清晰地映入眼帘。 陈良目睹公羊明正与那主仆二人交谈,只见他头发和胡须上挂着零星寒霜,显然刚才遭遇了不小的挫折。 曾庆过早已按捺不住,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迅速来到三人面前,面带微笑地说道:“贤侄,贤侄,京城一别,我们可好久未见了。 “你来洛阳不去我那里,竟然来到侯府,你切不可再有这等冒失之举,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向座师交代?”” 那青年书生已不见刚才的嚣张跋扈,玉面含笑,拱手行礼道:“多谢叔叔挂念。我与侯爷是忘年交的书友,是特意来参加侯府喜事的,没有到唉,怪我书生意气,看不惯某些人不尊礼教、肆意妄为的行径,便随意说了几句。岂料那强人竟随意动用职权,意图将我关押至诏狱。” “幸亏有谢叔护卫,否则我就早已不在此处,已经在诏狱里接受毒刑拷打了。” “何人敢如此狗胆包天,竟然欺负到赵公子头上来了,你说出名字,不用曾知府,我便与你出气。” 一旁的公羊明听闻此话,双眉聚成一个疙瘩,下颌紧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肚子里似乎有一股怒火将喷涌而出。 “公羊千户,当然是您的下属。”青年书生唇角轻斜,看向厅外陈良,眼神之中有着一丝愚弄蔑视,随后右手举起,伸出食指不断点着他:“就是这位威风凛凛,侯爷小妾生的儿子,一个小小庶子,还有似乎是什么了不得大官的锦衣卫百户——陈良!” “陈良过来!” 听到书生如此说,公羊明心中的怒火似乎是找到了宣泄口,对着陈良便大声呵斥道:“不知上下,“不分尊卑,还不速速前来向赵公子磕头赔罪。” 如今他得知,指挥使越秀城遭暗杀身亡,整个洛阳的锦衣卫已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个小小百户,还不任由他随意摆布。 “哼!” 听闻如此不敬之语,陈良冷笑一声,步履从容,悠然自得地步入大厅,随意说道:“公羊明,你吃了豹子胆,还是喝了老虎尿,敢这样和我说话,我敬着你,你是千户公羊明,我不敬你,你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陈良说到此处,说话顿了顿,随后一字一句说道:“你就是路边一条狗!” “你!” “大胆!” 公羊明与曾庆国齐声怒吼,两人面露惊愕,仿佛要将陈良生吞活剥一般。 “两位大人,此人嚣张跋扈,戾气丛生,如果再担任锦衣卫百户一职,恐怕非洛阳万民之福,还是先将他革职查办,卸了他的权柄,再禀告圣上,两位放心,洛阳情况,我会一一禀告家父,在圣上面前,有人会为你们说话的。” 赵姓青年拿着折扇,轻轻拍打着手掌,神情轻松,三言两语便决定了陈良的前程。 “赵公子金玉良言,才智无数,曾大人,这厮生性顽劣,不服管教,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就按赵公子说的办。” “我看此法甚好,如今侯府一案,死伤惨重,你看只有陈良完好无缺,其中定有隐情,先斩后奏!”洛阳知府神情严肃,思考片刻,便微微点头,答应了下来。 大明朝文官权力极大,地位也是极为显贵,如今没了越秀城指挥使,曾庆国一人便可以决断洛阳城所有事情。 第36章 真实身份 曾庆国的一番话,令在场之人无不心中倒吸一口凉气。他不仅主张革去陈良的职务,更意图将侯府刺杀一案的罪名强加于陈良,使其承担所有罪责。 如此一来,既能找到替罪羊为侯府大案担责,又能顺带除掉陈良这个隐患,好一个一箭双雕的妙计。 最无解的是,他的话语未曾明言,只是潦草几言,一笔带过。 这一切都是大家根据他说的话,推测出来的。 但混迹至如今官职的众人,又有哪个是易于之辈,大家岂不知他的真实目的。 果然,最狠毒的莫过于读书人。 陈良自然也领悟了对方话语中的深意,他细致地审视着曾庆国,只见这位身材圆润如球,面容肥头大耳,脸上总是挂着憨态可掬的笑容,实在难以想象其内心竟如此狠毒如蝎。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计策,众人不再迟疑,赵姓青年使了个眼色,公羊明点点头,心领神会。 “来人!” 大厅外一众锦衣卫听到命令,立即快步上前,身上装备与空气摩擦发出渗人声响,一片肃杀气息迎面而来。 公羊明沉浸在发号施令的快感中,随着他一声令下,锦衣卫迅速挥刀逼近,那个出言顶撞自己的小小百户陈良马上就会跪倒在自己脚下,哀求饶命。 “陈良疑似与今日刺客有关,立即抓捕查办,胆敢反抗,当场格杀勿论。” 公羊明那嘶哑的嗓音在大厅中回荡,瞬间令厅内气氛骤变。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水蒸气,有些竟重新凝结成霜,使得大厅内的气温急剧下降。 可局势的发展并没有和公羊明预料到的一样,号令发出后,在场锦衣卫竟然毫无动静,纷纷大眼瞪小眼,止步不前,一时之间,场中的气氛陷入了奇怪尴尬氛围之中。 “上上啊!你们给我上,愣着干什么?” 公羊明不断催促,可众锦衣卫如犟驴一般,越是催促越是一动不动。 公羊明前几日一直在外公干,回来之后虽听过陈良的一众事迹,可以为是夸大其词,有吹嘘之嫌,故当不得真。 他无论如何想不到,陈良的地位,竟然在短短时日,在锦衣卫心中有了如此重要。 陈良所办的每一桩事、每一件任务,众人都铭记在心,早已将他视为心中的楷模。如今,骤然听闻要抓捕洛阳的英雄,众人心中难以逾越那道心理障碍,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兄弟们,陈良在此谢过各位。”陈良拱手致意,尽管他并未感到惧怕,然而毕竟这段时间大家朝夕相伴,情谊已然深厚。除非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愿与众人刀剑相向。 “各位兄弟今日对我陈良的恩情,我铭记在心,各位兄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在这偌大的洛阳城讨生活不容易,我也不愿意大家为难,大家今日就早早下值回家,日后我陈良定有回报。” 陈良虽然知道对方感情偏向自己,可公羊明毕竟官大一级,他不愿大家为难,故找了个借口,让大家避开这场争斗。 “我看你们谁敢!”公羊明脸颊肌肉抽搐,脸色铁青,甚至泛出煞白,发须上的寒霜更加浓郁。 “千户大人,我肚子疼哎呦,受不了定是昨晚吃了不干净的吃食,我先去趟茅厕。” “千户大人,我老婆生孩子,我先告辞一步。” “大人,我老婆也生孩子,告辞。” “大人,我丈母娘生孩子,告辞。” “呃” 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让陈良都有些汗颜。 眨眼间,几十名装备齐全,全副武装的的锦衣卫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未曾来过一般。 “你!” 公羊明拉不下脸来,顿时一阵头痛,他在锦衣卫多年,从未有过如此尴尬处境。 “同僚一场,不愿兵刃相见,也能理解。” 洛阳知府曾庆国见事不可为,话锋一转,顿时把场面找补了回来:“可国法无情,朝廷纲纪岂容被个人情感所挟持,来人,给我把陈良抓起来,关到府衙的牢狱,待朝廷旨意下来,再行发落。” “是!” 一众捕快衙役举着水火棍顿时把陈良围了起来,公羊明与那神秘老者分列左右压阵,场面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唰唰唰” 一片长刀出鞘声。 把阿强送走归来复命的彭钰等人,见到眼前景象,顿时拔刀挡在陈良面前。 “保护大人!” “彭钰,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公羊明本以为临阵逃脱的下属已经是极限,没想到彭钰等人竟然公然反抗自己:“现在退下还来得及,若不然,格杀勿论,一会统统变成刀下之鬼。” “我等誓与陈大人同生死,共进退!” “我等誓与陈大人同生死,共进退!” 彭钰等人齐声高喝,誓言让人血脉喷张,声势震天,一时之间,场中局势两级反转,优势的天平竟然转向陈良一方。 陈良拨开护卫在前方的忠心下属,走到对峙的最前线,朗声说道:“我可没有躲在兄弟后面战斗的习惯,今天我们就杀个痛快!” 陈良右挥动手中绣春刀,直指公羊明与曾庆国身后的赵姓书生,眼神中满是坚毅与不屈:“直到现在也不敢吐露真实姓名的无胆鼠辈,又有何惧,还有你两个是非恩怨不分,为一己私欲,置眼前人员伤亡不顾,置朝廷威严于不顾,置国家法度于不顾,凭借自己喜好,随意罢免朝廷官员。” “今日,我陈良就要替天行道,斩尽你们这些朝廷蛀虫!” 公羊明见状,怒极反笑:“陈良,你区区一个百户,竟敢口出狂言,今日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赵姓书生也冷哼道:“跟他说什么废话,今日我就要他的项上人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就当场中气氛到达最顶端时,突然一道沙哑低沉的老年女声响起。 “我看你们谁敢?赵如信,你也是反了天,洛阳府衙和锦衣卫竟然动起手来了,你们眼中还有陛下吗?还有朝廷吗?” 第三十七章 不了了之 第三十六章不了了之 众人齐刷刷寻着那声音看过去,便见一位老妇人,身穿上等绸缎,仆人打扮模样,正一脸怒色的看着他们。 显而易见,方才那声质问,便是出自她口。 老妇人虽然是仆人打扮,可是她,周身气度皆是不凡,一看便知,积威甚重,非出自平常人家。 毕竟,只有身份贵重者,才能释放出如此迫人的威严。 有人认出那妇人,顿时惊呼:“那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祁嬷嬷!” 公羊明与曾庆国自然也认出来眼前的女人正是婉阳长公主身边的老嬷嬷,祁嬷嬷,也是曾奶过当今圣上的奶嬷嬷。 一时间,众人脸上的神情各异。 祁嬷嬷淡淡的瞥了一眼众人,声音虽轻,却极有威严:“我竟不知,这洛阳城,已经成了一个知府、一个千户的囊中之物。” 曾庆国与公羊明对视一眼,只觉得背上齐齐出了一身冷汗。 毕竟,二人都知道,这陈良可是极得长公主青眼的。 曾庆国拿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尴尬一笑,解释道:“祁嬷嬷误会了,实在是陈良这厮罔顾国法、礼法,视国家律法为无物,以下犯上,为非作歹……” “哦?” 祁嬷嬷冷笑出声,一双老眼中迸发出凌厉的光芒。 她虽是下人,身份却不一般,洛阳城中,敢不敬祁嬷嬷者,数不出一只手。 “锦衣卫直隶属于陛下掌管,可先斩后奏,可越权行事,这是陛下亲口玉言。” 祁嬷嬷扫了一眼曾庆国二人,冷笑:“我与曾大人都见证整件事的经过,倒是有不同看法呢。” “陈总旗身手过人,足智多谋,行事稳妥果决,实乃大将之风。虽有时违逆长辈,却也事出有因,且他年轻难免气盛,是非分明,偶有冲撞也情有可原。你们二人踏足官场多年,却因此断了一个年轻人的前程。” “哼。” 祁嬷嬷点到为止,一声“哼”,表明了态度与立场。 曾庆国倒是还好,可公羊明却是身子颤了颤,心下慌乱。 毕竟,他算是陈良的直属上司,现在这般对待陈良,难免有排挤之嫌。 杨百户见状,也忙跳出来劝道:“公羊大人,我等与陈良共事良久,皆知陈良为人,他侠肝义胆、公正严明,并非那等不知轻重之人,可能是这位赵公子出现与那些刺客时机相似,所以才要将这位赵公子拷押。” “正是如此!还望诸位大人明鉴!” 其余众人齐声求情。 见所有人都向着陈良,赵如信一张俊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黑,着实精彩。 祁嬷嬷又看向赵如信,神态威严:“赵如信,你从京城远赴而来,所求哪般?” 赵如信唇线紧抿,他还从未被一个下人这般当众责问,深觉屈辱。 可是,他也不敢得罪祁嬷嬷,良久才沉声答:“在下与侯爷乃书友,恰巧路过洛阳,这才凑巧赴宴。不过是听闻陈良恶行,这才……” “听闻。” 祁嬷嬷哂笑一声,“赵公子乃礼部尚书之子,从小饱读诗书,知晓礼义廉耻,当知君子何可为,何可不为?” 赵如信脸色涨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我自然知晓。” “你偏听偏信,仅凭他人口中所言便断定一人品行,此乃盲目。其次,你亲眼目睹全程,却以权压人,保全颜面,此乃仗势欺人。” 祁嬷嬷嗤笑:“赵开平有你这等儿子,不分是非黑白,不辨礼义忠奸,真不知是他教养糊涂,还是你过于狂妄!” 赵如信生平还从未从别人口中听得这样的评判之语,顿时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当即气的就要辩驳,还是被曾庆国与公羊明二人拦着,这才没有上去掌掴。 老虔婆! 祁嬷嬷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凌厉:“长公主虽久居洛阳,陛下跟前却也说的上话,今日之事,二位大人若是上达天听,势要断了陈良的前程,那长公主少不得也要为他分辨一二。” 祁嬷嬷丢下这话,就要离开。 临走之际,她看了一眼有些呆怔的陈良,脸上多了几分笑意:“陈大人,殿下吩咐过,您若是得空,可来公主府坐坐。” “毕竟,殿下最是欣赏耿直忠良、孝顺正直之人。” 陈良愣了片刻,才躬身一礼拜谢:“谢嬷嬷为在下直言,望嬷嬷转告殿下,陈良多谢她的抬爱。” 祁嬷嬷的态度,就是长公主的态度,眼见着她都表了态,曾庆国与公羊明虽然气愤,却也不好在这时打长公主的脸,当下之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二人一左一右的扶着赵如信,相继铁青着脸离去。 众人都离去了,侯府内才恢复了些许热闹。 眼下侯府乱成一团,众人也不好在此时添乱,好好的一桩喜事,眼下死的死,伤的伤。 陈良让彭钰等人先行离开,恰好郎中也到了,他便急着将人拽到屋中,为赵姨娘、便宜父亲等人一一把脉。 好在,赵姨娘和钱氏等人虽然重度昏迷,却也有药可解,只需吃上几帖补药便可清醒痊愈。 麻烦的是,陈青山胸腹中箭,失血过多,能否醒来还得看命数。 郎中施针过后,对陈良道:“三爷,侯爷的箭虽然拔了出来,却是血流过多,实难痊愈,不过侯爷若是能请来李神医,为侯爷施针,或许侯爷能早点醒来。” “李神医?” “正是,李神医闻名天下,一手鬼门十三针施的出神入化,得神医救治者,哪怕是只有一口气,也能救的回来。” “只是李神医向来行踪莫测,不过听闻李神医与长公主素有交情,三爷或许可以走走长公主的路子,否则……三爷还是早做准备。” 郎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出门了。 陈良望着床上还未清醒的陈青山,心口隐隐传来一阵钝痛。 父子亲情,在他这里一文不值。 可毕竟与原主血脉相连,原主心里还是疼惜的。 陈良按下心口那些不舒服,又去了赵姨娘的院中探望一番,想了想决定去长公主府一趟。 他虽然不喜陈青山偏心眼的作风,倒还没盼着他死的地步。 李神医的踪迹,或许长公主知道也说不定。 第三十八章 郡主 第三十七章长乐郡主 陈良愁眉苦脸的来到了长公主府,门上小厮听闻是陈良来了,不敢耽搁立刻请着去了花厅。 路过公主府的手抄游廊时,忽地瞥见一个姑娘,手执团扇,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正与丫鬟一块儿扑蝶。 那姑娘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肤如凝脂,粉面含春。 她的双颊微微泛红,双眸灵动仿若天上星,左边眼角有一颗小巧的美人痣,生的娇憨动人。 她着一身鹅黄色襦裙,绣着金线缠枝莲纹,外披藕荷色披帛,随着扑蝶的动作轻盈翻飞,宛若随时要化作蝶儿,一起飞去。 丫鬟举着纱网追在身后,清脆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似是惊动了花丛中的蝶,粉蝶群飞舞动之时,那姑娘嫣然一笑,似在陈良的心湖,投下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 陈良一时看怔了,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忽而,那姑娘“诶呀”惊呼出声,手中团扇脱手飞出,正朝着他的方向飘来。 陈良下意识动了几分内力,轻轻的抬手将团扇接住,顿时,一股淡雅的花香萦绕鼻尖。 扇面上还题着诗词,字迹娟秀。 “公子,这是我家小姐的扇子。”丫鬟小跑过来,福了福身。 那姑娘远远的站在花丛间,小脸微红,鼻尖泛着些许的细汗,倒是没有说话,只微福身一礼。 陈良只觉得喉间一阵热,慌忙将扇子递还给丫鬟。 “多谢公子。”小丫鬟一礼,欢快的回到了那姑娘身边。 陈良怔了片刻,喉咙发紧。 花丛中的姑娘见他呆怔模样,不由噗嗤笑出一声,拽着丫鬟袅娜娉婷的离开了。 陈良回过神来,却见小厮匆匆赶来,一脸疑惑:“陈三爷,您怎么在这儿站着?公主已在花厅等候多时了。” 陈良如梦初醒,哑着嗓音指着方才那片花丛道:“方才瞧着那片景致有些走神,错了方向,还劳烦小哥再带个路。” 下人恍然大悟,笑着解释:“那边是我们郡主殿下的海棠园,是我们洛阳城中难得一见的景致呢,如今正是海棠花开的时节。” 陈良心中一动,难不成方才见到的那位姑娘,长公主殿下的独女长乐郡主? 他按捺心中心思,跟随着下人来到了花厅拜见长公主。 只是,那位姑娘的容貌,却时不时的在他眼前浮现。 刚步入花厅,便见宛阳长公主已经端坐上首,祁嬷嬷立在她身侧。 陈良见礼过后,很快有下人奉上茶来。 这还是陈良第一次见长公主,这位妇人不过四十上下的年纪,生的仪态万千,芳华绝代。 细看下来,与方才所见那位女子,的确有几分相像。 所以,那姑娘确定无疑,必定是长乐郡主。 原来,当初在法华寺的姑娘,就是这位长乐郡主。幸亏他救助及时,否则这样标致的美人儿落得那样一个下场,岂不是叫他余生难安? 见他眉头不展,长公主轻抿了一口茶,笑道:“可是还烦心曾知府与公羊明那日要革你职一事?” 陈良猛地回神,心下生出几分心虚,连忙摇头:“有长公主为在下说话,知府大人与公羊大人也不敢明目张胆要革在下的职。” 确实如此,他安顿好赵姨娘等人以后,还去了一趟锦衣卫。 卫所众人对他依旧客气,彭钰等人也未曾疏远他,就是公羊明,见了他也只是青着一张脸,不曾有过只言片语。 更别提革职文书了。 长公主淡淡的笑了笑,眼中没什么温度:“祁嬷嬷都跟我说了,你放心,有本宫护着,量他们也不敢对你如何。” 陈良感激一礼:“多谢公主殿下。” 他知道长公主是为了当初法华寺一事,才对他多般照拂。 可陈良并不敢居功自傲,甚至感恩长公主的多次援手。 “你今日来,可是有事相求?”长公主瞧出他的欲言又止,问道。 陈良也不绕弯子,当下说出诉求:“我父亲身中刺客毒箭,至今昏迷不醒,郎中为我父亲解毒,告知我父亲失血过多,恐难以清醒,唯有李神医可以相救。” 谈及此,陈良的神色愈发地凝重,眸中露出些许伤怀:“陈良求救无门,位卑言轻,听闻李神医与公主殿下素有交情,便厚着脸皮求长公主殿下,希望能为我父亲延请李神医。” 长公主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轻笑:“陈青山重嫡轻庶,重视礼法规矩大过你姨娘、亲妹,且还要将你逐出族谱,个中种种,我只当你恨他入骨,却没想到事到如今,是你为他求情,要救他一命。” 陈良脸上掠过一抹尴尬:“子不言父过,他毕竟是我父亲。” 主要是,这是原主的父亲。 原主虽然不得疼爱,可对这个便宜爹还是有几分孺慕之情的。 他也无法抛开忽视原主心疼,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若是按着他的本性,一副棺材送走了事!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 这次侯府刺杀,他总觉得有些蹊跷,尤其是出差回来以后的公羊明,对他的态度更是大变。 还有这个莫名其妙出来的赵如信,他一个翩翩公子,却与陈青山成了什么忘年交。 着实可疑。 所以,父亲不能有事。 长公主欣赏的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个拎得清的,也是个至纯至孝之人。” “陈青山无论做了什么,他始终是你父亲,你若是弃之于不顾,于官途有碍,名声有损。你能想通这点来找本宫开口求助,很是不错。” 她轻挑茶盏,幽幽地吹了一口,茶香袅袅间,又道:“不过……我虽有心想帮,可前些日子陛下头疾发作,李神医往京城去了。” 陈良微微皱眉:“不知李神医何时回来?” 谁能和陛下抢人?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便宜爹有没有这个命等着李神医回来。 长公主淡笑,抬眼看了一眼祁嬷嬷。 后者会意,连忙退了下去。 不多时,祁嬷嬷捧着一个檀木匣子来了,递到了陈良的面前。 陈良讶异:“这是何物?” 祁嬷嬷笑着解释:“这是李神医留下的护心丸,李神医说过,服用此丸,可护住心脉三月余。” 第三十九章 春心萌动 “今日我将此药丸赠予你,你且先护住定远侯心脉,随后可愿与我一同进京?” 陈良惊讶:“公主要进京了?” 长公主点点头,温声道:“太后寿诞在即,我等皆要进京祝寿,一路安危难测,我需要一位武功高强者,伴在左右,护我公主府周全,你可愿意?” 陈良垂眸,有些犹豫。 长公主轻笑:“你是锦衣卫百户,可是不愿接任我公主府一个小小的护卫?” “殿下误会了。” 陈良摇头,忙解释:“殿下也知侯府如今遭逢大难,家中兄长不问俗世,难堪大用,如今父亲昏迷不醒,母亲重伤需要养病,家中唯有妹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不懂掌家理事,只怕是……” “这个你大可放心。” 长公主摆摆手,“我会留人照看侯府,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将定远侯一干人等接到公主府养病。” “待太后寿诞一过,你我回到洛阳,届时我将李神医请来,你家中众人,皆可平安。” 话已至此,陈良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他起身,拱了拱手:“多谢殿下,不知殿下何时出发?在下需先回府中安顿叮嘱,再与殿下一同出发。” 见他识趣,长公主的眼中露出些许笑意:“不急,后日卯时正车马出行,你届时来公主府等就是。” 陈良应下,又回答了长公主几个问题,匆匆出了公主府府门。 祁嬷嬷看着离去的陈良,不由慨叹:“没想到,这定远候府倒是歹竹出好笋,有了陈良,定远候府也不算没落了。” 宛阳长公主笑了笑,眸中精光一闪而过:“此话不错,陈青山应当感谢他生了一个好儿子,陈良一身正气,又足智多谋,武艺精湛,实属才俊。” “这样的人,正好为陛下所用。如今越秀城死了,或许陈良历练一番,可接任这个位置。” 闻言,祁嬷嬷面上露出些许疑惑:“殿下,您觉得越指挥使的死,是否是巧合?” “越秀城乃陛下死忠,这些年为陛下除去不少绊脚石,自然引来不少记恨。” 长公主揉了揉酸胀的眉心,眸中闪过一抹忧愁,“越秀城仇敌众多,这次刺杀,究竟是奔着陈良而来,误杀了越秀城,还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如今尚不得知。” “陛下好用的刀子可不多,越秀城死了,我自然公羊明要为陛下分忧。” 更何况,还有驸马爷的仇…… 祁嬷嬷点点头,陛下与长公主是一母同胞,也曾是她奶大的,她自然知晓陛下在朝堂上的难处与掣肘。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一声娇憨的呼唤。 “母亲,快正午了,怎的还不叫人摆饭?” 长乐郡主拎着裙摆欢快的走了进来,娇俏可爱的模样,让长公主瞬间心软了。 她招了招手,让女儿行至身前。 瞧着长乐郡主鼻头的细汗,长公主忍不住点着她的鼻头嗔道:“你这孩子,哪有半点皇家郡主风范,这是又在海棠园疯了?瞧着这一身的汗。” 长乐吐了吐舌头,俏皮道:“母亲,海棠花开了,今日园中甚美呢。方才我已沐浴过了,只是来得及,又走了一身的汗。” 说着,她环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想见的身影,眸中闪过一抹失望。 长公主没有错过她眼中的失落,有些诧异:“你急什么呢?” 长乐心底一突,笑挽着母亲的手道:“没什么,女儿这不是听门房说家中来了客人,正是前些日子法华寺救我的恩人,想着要当面谢谢他呢。” 长公主笑容一深:“我已替你谢过了。” 长乐红唇微抿,似是有些不甘:“母亲为何不留恩人用饭?” “定远候府遭逢大难,陈良心中有事要办,又怎能久留?”长公主笑着解释,忙让人传膳。 见母亲这里得不到什么答案,长乐心中一叹。 方才园中扑蝶,她远远就瞧见了那个丰神俊朗的男子…… 听门房说那就是陈三爷,心口顿时如小鹿乱撞。 原来,将她从魔爪中救出来的恩人,长的竟然如此俊美,他一身的正气,又侠肝义胆。 当是君子。 他轻轻一抓将她的团扇接住时,那眉目间的柔情似水,仿佛也一瞬间抓住了她的心…… 想到这里,长乐郡主的双颊不由得微微泛红。 “长乐,你在想什么?” 长公主微微皱眉,见女儿碗中的饭菜都冷了,她还兀自失神。 长乐一愣,心猛地跳了起来:“没……没什么。” 用过膳食以后,长乐匆匆离开。 祁嬷嬷皱了皱眉头,道:“殿下,郡主这模样,倒像是……” 思春。 “去,让人查查今日郡主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是。” 祁嬷嬷都看出来了,长公主自然也看透了,女儿的秉性她最了解,又是过来人,这样子,显然是春心萌动了。 想到这里,长公主面色微寒。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登徒子,竟然敢撩拨她的长乐! 很快,祁嬷嬷便带着查到的消息回来了。 听祁嬷嬷说完之后,长公主的脸色变了又变。 “你的意思是说,陈良什么也没干?只是帮长乐捡了团扇?而长乐看着陈良的模样,就……” 真是荒唐! 长公主有些气恼的搁下茶盏,一时间不知该生谁的气。 祁嬷嬷也是哭笑不得:“据说三爷当时只是瞧了瞧海棠园中开的花,并不知那是郡主在玩乐,二人也没有什么逾越之举。” 长公主轻哼:“算他识相。” 祁嬷嬷却是笑道:“郡主性子天真烂漫,自幼养在深闺,从未见过外男。而陈大人又生的一副好皮囊,侠肝义胆,且对郡主有救命之恩,郡主见他一眼,难免萌生几分好感。” 说到这里,祁嬷嬷叹了口气:“不说其他,三爷倒是个良人,容貌、才能、品行皆为良配,倒是有几分当年驸马爷的风范。” “只可惜……这出身差了些许。” 提到驸马爷,长公主脸上的神情也不由多了几分落寞。 距离驸马爷走,也好多年了。 她待陈良另眼相看,也是瞧着他似驸马那嫉恶如仇的性子,忍不住照拂一二。 第四十章 必须除掉 陈良打马回到府上,叫来陈沁春和管家,将长公主交代的事情简单的提了几句,又把护心丸给陈青山喂下。 请来大夫把脉过后,开了药这才放下心来。 “哥哥,你要去多久?”陈沁春的心情有些复杂。 曾经何时,她是如此瞧不上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 可如今,她能依靠的,竟然也就只有依靠这个哥哥了。 陈良摇了摇头,“公主并没有说,不过这护心丸最多护住父亲心脉三月,洛阳距离京城最快也要七日,前后应当少说要一个月。” 陈沁春面色变了变,迟疑问:“那府中事务怎么办?姨娘和母亲身子还没恢复,二哥他整日宿醉不管事,父亲又……” 陈良拍了拍陈沁春的肩膀,沉吟片刻:“沁春,你放心,长公主会遣派公主府的内务总管来照看侯府,若是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尽管问那位总管就是,我也会交代锦衣卫的其他弟兄们,让他们多看顾侯府。” 闻言,陈沁春心下稍安。 她强扯出一抹笑,点头:“好,哥哥,你尽管放心与长公主当差,府中事务一切有我和管家。” 陈良轻轻的“嗯”了一声,看着眼前成熟许多的陈沁春,心下感慨。 这个娇纵的妹妹,经历一些事以后,也算是长大了。 交代完这些事以后,陈良回到房中,开始梳理最近发生的事情。 侯府中的几位主子都病着,原本还算热闹的府邸,一下子便沉寂了下来。 而另一头,锦衣卫卫所的公羊明,也得到了消息,说是陈良去了一趟公主府,并且接下来护送长公主进京的任务。 没有一把摁死陈良,公羊明甚是恼火,眼下听得这个消息,当下也有些慌乱。 毕竟,长公主再三袒护陈良,还扬言要为他在陛下面前说情。 侯府一事,本就操之过急,漏洞百出,若是再让陈良那小子进了京,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公羊明便有些坐不住了,立刻出了锦衣卫,前往知府衙门去寻了曾庆国商量对策。 知府后衙。 曾庆国也正为陈良一事头疼,听得衙差来报,说是公羊明寻他有要事相商,立刻将人请了进来。 “大人,大事不妙啊。” 公羊明一脸凝重,一进来便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知了曾庆国。 他压低了声音,有些焦虑:“曾大人,别的事都可圆,可陈良这小子敏锐机警,若是让他察觉到越指挥使一事有异,捅到陛下面前,你我二人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曾庆国皱了皱眉头,有些发白的胡子都快被他捋光了:“赵尚书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现下我也递了折子上去,想必陛下不会疑心。” “可你说的对,陈良这厮实在是太聪敏了,又无所畏惧。若是越秀城一事让他察觉,届时他仗着有长公主撑腰,势必会将此事查到底!” 到时候,才是最麻烦的。 公羊明脸色一沉,眸中闪过一丝凶狠:“大人,我有一计。” 曾庆国眼前一亮:“道来。” “要想把这件事隐瞒下来,陈良必须死。只要能让他死在长公主的护卫队中,便也就查不到我们身上,可撇清关系。” “言之有理。”曾庆国瞥了一眼公羊明,脸色却依旧不好看,“可他是你的部下,难道你不知道他武艺高强,常人难以近身?便是你出手,也未必能取他性命。” 公羊明面色微僵,有种被人瞧不上的屈辱感。 可他对这个事实,偏偏反驳不得。 想了想,公羊明咬牙道:“曾大人,我在公主府上有一枚暗旗,本想着留待以后再用,可眼下必须尽快除掉陈良,否则你我二人皆要寝食难安。” 曾庆国惊讶,随后露出笑容:“甚妙!” 二人商议半日,最终敲定计划。 陈良尚不知晓有人要取他性命,整件事梳理下来,他觉得赵如信是个突破口。 可他毕竟是礼部尚书之子,难以接近。 只怪自己只是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又偏生是一个侯府庶子,不得父亲恩宠,所以一个没有官职的尚书儿子,也能对他吆五喝六。 甚至扬言革他的职,要他的命。 这操蛋的封建社会! 陈良长舒一口气,只盼着这次进京,能有些许收获。 入夜后,陈良又练习了一遍所学功夫,正在院中擦拭朴刀,听得陈沁春身边的丫头来请,说是赵姨娘醒了。 他一怔,当即净了面,匆忙赶往赵姨娘院中。 赵姨娘受了伤,又中了毒,即便是几服汤药灌了下去,脸色依旧是惨白如纸,看上去像是老了好几岁。 陈良赶到屋中时,陈沁春正握着赵姨娘的手,一个劲儿的掉泪珠子。 “哭什么?娘醒了是好事。” 陈良面上浮现一抹笑意,坐在赵姨娘的床边,伸手为她挽耳边的碎发。 赵姨娘虚弱至极,看见儿子来了,眼中满是笑意与温柔:“良儿,你来了。” 话刚说几句,便猛烈的咳嗽起来。 陈良面色一变,忙扶住赵姨娘,轻抚着她的背,劝道:“娘刚醒,有什么话等好了再说也不迟。” 赵姨娘摆摆手,一张惨白的脸,因为剧烈咳嗽,反而多了些许血色。 她看着陈良,有些担忧:“良儿,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我听你妹妹说了,你此次进京,可定要顾好身体,保重自己的安危。” 陈良心下感动。 赵姨娘都病成这样,一心牵挂的还是他这个儿子。 “娘放心就是,儿子如今身经百战,等闲人进不得身。倒是你要保重身体,妹妹还小,我这一去数月余,府中大小事务,还要您和妹妹一起操持。” 至于钱氏,自有他的儿子心疼。 陈良就不操这份闲心了。 赵姨娘点点头:“良儿放心去谋前程,我和沁春在府中会好好的,你莫要挂心。” 陈良深知赵姨娘是在宽他的心,当下心中一软,点了点头。 在府中待了一日,又去锦衣卫待了一日,和彭钰等人交代了些许事务后,陈良便接到了公主府的消息。 翌日一早,陈良骑上马,带上妹妹给他准备的包袱,打马来到了公主府门口。 第四十一章 流寇 公主府门口车马仪仗队早已备好,陈良到时,恰巧见长乐郡主从府邸出来,准备上马车。 二人对视瞬间,彼此都感觉心跳漏了些许。 陈良怔了怔,瞧着那倾世容颜,只觉得喉间一阵燥热,他微低下头,不让人瞧见他的异样。 倒是长乐郡主,忽然松开丫鬟的手,莲步轻移来到了陈良的面前。 “陈公子。”她轻声唤了一句,面色有些许的红。 陈良被她这一唤,整个人似乎都呆滞了,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要下马,行礼恭声道:“郡主,可是有要事吩咐?” 长乐噗嗤笑出了声:“恩公不必多礼,我只为与恩公道谢,若非恩公出手相助,如今长乐焉能安然站在这里?” 陈良心下诧异,没想到这位郡主,竟然毫无千金大小姐的架子,且看起来丝毫不介怀提及法华寺的事。 若是寻常其他女子,只怕恨不得没有发生过。 毕竟,封建王权下,女子声誉何其重要严苛。 长乐郡主,果然与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不由得笑了笑,声音里仍旧恭敬:“郡主客气。” 陈良本就生的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好皮囊,这一笑起来,又多了几分少年郎的侠气,两颊边的小酒窝,衬的他愈发地英俊。 长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双颊渐渐地红了起来。 “韵儿,我们该启程了!” 长公主些许威严的声音从马车内传了出来,长乐郡主脸色一变,忙提起裙摆转向马车快步行去。 不过,临上马车之时,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陈良,俏皮的眨了眨眼,红唇微微勾起。 煞是俏皮。 陈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移动些许。 韵儿…… 其他王亲贵族想要获得封号,要么是父亲求旨得封世子、郡主,要么是成年后立下汗马功劳才能获得恩赏,可长乐郡主一生下来,就备受皇帝宠爱,不足百日,便赐下长乐封号,得封郡主,岁禄八百石。 她的本名叫做沈怡韵。 韵儿……咀嚼着这个名字,陈良不由得感觉心中有些莫名的甜。 仪仗队很快出行,陈良打马跟在马车身旁,安心当差。 很快,出了洛阳城门,行了半日,便到了正午时分。 烈日高悬,众人都有些饥渴,陈良观察了一下,便选择了一处开阔的林子前扎营休息。 也让马儿喂饱食。 他检查了一遍周遭的环境,调动了一下内力,敏锐的感知到不远处的林中,暗藏着几双眼睛! 有人在跟踪他们! 陈良心下一咯噔,面上却是若无其事,趁着无人注意,与公主府护卫统领朱深合计后,他先悄悄绕到营地后方。 果不其然,林中树上,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营帐的方向。 起初陈良还以为是山贼,可他悄无声息接近后,待看清对方的服饰标记时,他不由得心中一凛。 领头那人,他曾见过,正是曾庆国的护卫! 还真是贼心不死。 陈良心下冷笑,他自问与这位曾大人无冤无仇,却没想到他三番四次要对他动手。 真当他是纸糊的不成? 他调动内力,云端漫步轻功一点,几个呼吸间,便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到了那护卫的身后。 “小李飞刀!” 袖口几片飞刀,结合了奔雷掌的掌风后,迅速的飞向了其他几名护卫,一击即中,见血封喉。 瞬间便没了气息。 “火焰刀!” 那护卫长震惊的看着陈良,刚要举起大刀应对,随着陈良一声怒哮,一道刀光似火向他劈来。 “陈” 还没来得及说完,头颅便利落的滚在了地上。 林中一片风声呼啸,刀气将树叶打落,飘在了几个护卫身上。 却盖不住他们,临死前眼中的惊骇。 系统面板再次弹出提示。 【叮!击杀流寇头领邓魈!增加50点正义值!】 【叮!击杀流寇喽啰10人!增加100点正义值!】 哟!还有惊喜! 陈良一乐,反应过后,又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流寇? 邓魈不是曾庆国身边的护卫长吗?怎么会是流寇的身份? 还没等他想明白,侍卫长朱深刚好赶到,见到一地的尸体,不由面容大骇:“陈兄,这是怎么回事?” 陈良指着被他干掉的邓魈,沉声答:“这是曾知府身边的护卫长,我曾见过他在知府大人身边当差。我一来便与他们交手,他们个个对我使出杀招,为保命,我也只能将他们一一击杀,没有留下活口。” 虽然,这些人被他一击毙命,可他必须将自己摆在一个受害者的位置。 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朱深拧眉,倒是没有怀疑他的话,也辨认出来了邓魈的面庞。 他心下一紧,道:“曾知府来者不善,此事必须上报给殿下才行!” 陈良点头,让人将尸体收殓,又从邓魈身上找到了令牌和密令,留下证据后,一同前往长公主的营帐处。 派人通禀过后,祁嬷嬷掀开营帐一角,面色发沉对着二人道:“两位大人请。” 陈良与朱深齐齐入了营帐,由陈良率先开口,将林中的事详细说了个大概。 长公主闻言,凤目含威怒道:“曾庆国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宫头上动土!” 陈良上前一步,将从邓魈身上搜出来的知府令牌和密令,恭敬道:“长公主,此次跟踪绝非偶然,想必曾庆国是为了诛杀下官,所以才派人跟踪至此。且下官在邓魈身上发现一处纹身,我曾在锦衣卫卫所卷宗中看到过,那是泰元年间罗州制造流寇暴动的首领身上特有的印记。” “你的意思是,曾庆国身边的护卫长,是在逃的通缉犯?”长公主凤眸微眯,仔细的看了陈良递过来的令牌和密令。 陈良点头:“正是。” “曾庆国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招揽在逃要犯作为护卫长!还敢密令诛杀当朝官员!简直无法无天!” 长公主气的将手边的茶盏重重搁下,脸色难看。 这官场,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一个小小的知府,竟然敢视国之律法为无物! 第四十二章 警告 陈良心中一哂,道:“殿下,知府大人明知您对我的看重,却还敢对我痛下杀手,这分明就是不将您放在眼里,藐视殿下,藐视皇权!” 长公主冷哼,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陈良,语气微凉:“哦?” 她声音微沉:“陈良,曾庆国曾扬言你目无法纪,目中无人,要将你革职查办,可见他对你心中成见、过节甚深,焉知你对他不是一样?他好歹为一城知府,又怎会知法犯法,招揽流寇作为护卫长?还留下如此粗陋的证据?” 此话一出,陈良心下一突。 他也有些奇怪,曾庆国看着不像是个蠢人,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这也难怪长公主会怀疑他捏造事实。 不过,陈良不屑这么做。 他坦然荡道:“长公主,下官确实睚眦必报。但此次呈上证据,绝不仅仅是为了一己之私。下官与知府大人素无交集,可他却在侯府宴会上处处与下官作对,下官焉能不恨他?可下官却不屑做这种小人行径,男子汉大丈夫,若有恩怨,大可凭手上功夫见真章!” 他答的坦荡,倒是让长公主刮目相看。 长公主神色缓和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你能如此坦诚,倒也难得。此事先按下,待到京中,定会处置的让你满意。” 陈良垂眸:“谢殿下主持公道。” 此事平息过后,歇了半晌,队伍便又继续向东前进,行了半日抵达开封城外。 便寻了一个视野开阔的林子继续安营扎寨,休养生息。 刚入夜,月光如水洒在营地。 陈良正在营帐中整理思绪,顺便用了点正义值,将八卦刀提升些许,突然帐外听到一阵轻柔的脚步声。 紧接着,营帐门帘被轻轻挑起,长乐郡主端着一盘糕点,与她的丫鬟枝香走了进来。 “陈公子,我亲手做了些糕点,想着给你送来尝尝。”长乐郡主微微一笑,端庄知礼的模样,与那日扑蝶的娇憨判若两人。 陈良心头微热。 可他深知自己身份卑微,若与郡主走得太近,难免被人贴上挟恩以报的标签。 况且,他还没有这么色胆包天,敢肖想一个郡主。 唉,封建王朝,没点儿权利和地位,哪有自由谈恋爱的选择啊! 陈良心中感慨,面上也不由带出几分冷淡:“多谢郡主美意,只是在下素来不喜甜食,恐怕要辜负郡主心意了。” 枝香气鼓鼓的为自家主子鸣不平:“陈三爷倒是好大的架子!我们小姐难得亲自下厨为表感谢,你……” “枝香!” 长乐脸色一沉,瞪了一眼丫鬟,这才对陈良福了福身:“是我没有打听清楚,叨扰恩公了,只是这糕点并没有放糖,恩公且留着垫垫肚子。” 说罢,她强扯出一抹笑来,期盼的看了他两眼,这才拉着枝香出了营帐。 陈良没有忽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心下一震。 莫不是他的错觉?为什么感觉长乐郡主在他面前表现的那么卑微?难不成这长乐郡主…… 陈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脸,暗暗苦笑:还真以为长了一张帅脸,就可以像21世纪一样,为所欲为啊?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摒去脑海中那些胡思乱想。 刚坐下准备调息运转内力练功,又听得帐外响起一阵细碎的步伐声响。 陈良听得出来,那是祁嬷嬷的脚步声,刚站起身准备迎接,却见祁嬷嬷一脸神色凝重的撩开营帐了帘子,走了进来。 “祁嬷嬷,深夜来访,可是殿下有事安排?”陈良拿起随身佩刀,恭敬问道。 祁嬷嬷扬起一抹笑,语气却没了往日里的温和。 她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了陈良一番,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陈三爷,郡主方才可以入了你的营帐?” 陈良错愕点头:“是。” 祁嬷嬷面沉如水:“陈三爷,你虽救于郡主有救命之恩,可郡主身份尊贵,乃金枝玉叶,皇恩浩荡!天底下俊才任其挑选!你虽才能出众,可也不过是侯府庶子,你与郡主之间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容老身提醒一句。还是要记得自己的身份,莫要让贪心坏了自己的前程。” 祁嬷嬷随意地整理着衣角,语气缓和,眼神却一直留意着陈良的反应。 陈良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祁嬷嬷的意思。 这是提醒他不要痴心妄想。 陈良心中不由无奈,他就知道和郡主走的近了,这样的警告马上就会来。 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总不能郡主这么个大美女对他表示善意,他还得冷言冷语。 恕他做不到啊! 况且,他这人天生有些反骨,越说他不行配不上,他还就越想努努力争上一争! 陈良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不爽,沉声道:“祁嬷嬷放心,在下定会恪守规矩,定不会对郡主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只说守住自己的心,可没说要管住郡主哈。 万一呢。 被郡主这样的大美人喜欢上,也算是他陈家祖坟冒青烟了。 祁嬷嬷何等精明之人,听到这话,不由皱了皱眉头。 可她也不能说陈良那句话不对,毕竟陈良也的确没有攀附之嫌。 想了想,祁嬷嬷最后叮嘱道:“陈三爷想的清就好,郡主的婚事有陛下做主,我也是希望三爷别误入歧途。” 说罢,祁嬷嬷转身出了营帐。 殊不知,方才来送糕点的长乐郡主,在瞥见祁嬷嬷来的方向时,便寻了个隐蔽处躲了下来。 因此,方才帐中二人的谈话,长乐听得分明。 她脸色白了白,红唇微咬,眸中含着泪意:“难怪恩公如此冷淡,原来是母亲早就暗中防着我与他来往。” 枝香忍不住劝道:“小姐,祁嬷嬷说的也不无道理,陈三爷的确是……身份差了些。” 长乐脸色一僵,忍不住辩驳:“身世地位差些又如何?世间有几位男子能如恩公这般心胸开阔,侠骨柔肠?” “我自幼见惯了那些世家子弟,哪一个不是胸无点墨,脑满肥肠?” 想到这里,长乐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不行!我自己的幸福,一定要自己争取!” 第四十三章 拒绝 祁嬷嬷走后,陈良的目光落在了小几子上的那盘桂花糕点。 这是长乐郡主亲自给他做的…… 陈良暗叹气,心绪有些纷乱。不过他还是拈起一块糕点,打算细细品尝一下。 然而,糕点刚到嘴边,一股奇怪的香味便萦绕在鼻尖。 有毒! 陈良面色一变,立刻将手中糕点扔了出去。 许是武艺精进的缘故,陈良的嗅觉比常人敏锐许多。所以这个糕点一放到嘴边,他便察觉到香味的奇怪之处。 他皱了皱眉头,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切开一块儿糕点,又拿出银针戳了戳,果然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鹤顶红。” 陈良哂笑,心下却暗暗纳闷,究竟是谁要借郡主的手来害他? 他当然不会怀疑这糕点是郡主用来加害他的,毕竟在这个世界皇权最大,长乐郡主想要他的命,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又何必大费周章。 只是,这糕点是由郡主端来,若非他天生警觉,恐怕此刻已经命丧黄泉了。 这人心思倒是歹毒。 陈良惊疑不定,能接触到有毒糕点的人,除了郡主主仆二人,就是厨房灶上的了。 按理来说,这些都是家生子,一家子性命捏在长公主手中,又怎么会轻易背叛呢? 陈良前思后想,决定不打草惊蛇,先观望一阵。 翌日一早,队伍中风平浪静,陈良向朱深侍卫长打听了一些公主府上的事,只是也没有什么结果,便没再多打听。 接下来的日子很是安稳,仿佛那日的毒糕点只是陈良的错觉。而长乐郡主大抵是被长公主耳提面命了,一路上没再私下与陈良接触。 很快,队伍行经开封、商丘,一路舟车劳顿,终于抵达了京城的公主别院。 别院很大,长公主命人将陈良的住所安排到了偏僻的北院,此处院所许久无人居住,杂草丛生不说,还处处泛着阴暗潮湿。 陈良望着乱糟糟的院子,长叹一声:“公主还是对我心存不满了。” 想想也是,他地位卑微,长公主又怎么瞧得上他。 陈良按下心思,三下五除二的将院落打扫干净,随后整理好床铺,准备先休息下。 却听得院外传来叩门声。 陈良一怔,起身去开了院门,便见长乐郡主和他的丫鬟正笑意吟吟的端着一盘糕点,立在门前。 “一路辛苦,恩公可是饿了?我让小厨房备了些许芸豆卷,酥香干脆,很是可口,恩公可要尝尝?” 长乐勾了勾唇,黑黝的眸子里纯澈无比,亮若辰星。 她期盼的目光,让陈良如芒在背。 陈良深吸一口气,微垂着眸,避开她炽热的视线,语气沉沉道:“郡主,您生来便得陛下恩宠,封为郡主,身份尊贵无比。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世人常以鹰犬称呼我等。” “我与郡主本该无交集,概因我捉拿贼人偶然救下郡主,可陈某不敢贪功,更不敢因此生出妄想。郡主金尊玉贵,不该与我这样的下等人来往,折辱了您的身份才对。” 他的声音虽平稳,却透着决然。 闻言,长乐郡主只觉心中一阵刺痛,万万没想到她几次三番的示好,对方全然看在眼中,却还是如此直白的拒绝。 她生来尊贵没错,因此性子也养的倔强几分。此刻被他一被激,眼眶顿时泛着红。 她忍不住反唇相讥:“什么折辱不折辱的!我从未看轻你!古人言英雄不论出身,你面对贼匪,都能英勇无畏,出手利落!怎么如今我不过是示好感激几次,你反倒是畏畏缩缩?你这样,可真不配做我的救命恩人!” 她气的娇躯一颤,只希望她的话能够让陈良清醒一些。 生活在规矩森严的公主府内,这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想要抓住些什么。 陈良的心中不由得掀起一阵巨浪。 他没想到,长乐郡主对他一介俗人,真的动了心。 一时间心中百味陈杂。 可他不是被情感左右的糊涂蛋,别说这是教条森严的封建王朝了,就是在21世纪,这样一个富家女,他也不敢轻易招惹。 毕竟,他是一个男人。 在给不起女孩想要的之前,他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承诺。 这是身为男人应该有的责任心。 想到这里,陈良暗暗叹气,微垂着头,态度愈发地冷淡:“郡主,您是闺阁千金,长留此地于您名声有碍,还请回。” 这句话,终究打破了沈怡韵所有的幻想。她面色一白,眼眶中蓄满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算我看错你了。” 她喃喃丢下这句话,手中的糕点悉数落地。她转身离开,脚步却是踉跄不稳,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还好枝香扶着她。 陈良看着她那落寞伤心的背影,心中一阵纠结、刺痛。 娘的,这样算什么男人?人家高高在上的郡主都能鼓起勇气打破阶层,他怎么还当起缩头乌龟了? 陈良心中天人交战,就在沈怡韵的背影快消失时,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咬咬牙,快步追上主仆二人。 枝香冷着脸道:“陈三爷这是还想说些什么来刺激我们主子?” 陈良面上闪过一抹愧疚,却真诚许多:“郡主,方才是我想岔了。我答应您,以后不会再刻意躲着您。” 沈怡韵身形一顿,泛红的眸子里却掠过讽刺:“陈三爷当我是什么?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不成?” “我……” 得,惹生气了。 陈良无奈,可也不敢辩驳。眼下他寸功未立,的确不好承诺什么。 再说,小姑娘有英雄情节,万一滤镜碎了,届时才是陷入两难。 见他又沉默,沈怡韵恼恨的瞪了他一眼,跺跺脚扶着枝香的手彻底离开了。 等长乐郡主离开以后,陈良回到屋中,也没了休息的心思。便调出系统面板,再琢磨了一下八卦刀刀法,在空旷的院子里练起功夫来。 他心烦意乱,连带着刀法也凌乱中带着杀气。 不多时,祁嬷嬷带着小厮走了进来。 刀气直逼祁嬷嬷面门时,陈良大惊,迅速的收住刀气,歉疚道:“祁嬷嬷,是陈某造次了。” 第四十四章 进宫面圣 祁嬷嬷笑着摆摆手,眼中闪过惊艳:“无妨,三爷好身手。” 陈良淡笑:“闲暇练练手罢了,嬷嬷谬赞。” 说罢,他看了一眼一旁吓白了脸的小厮,以及他手上捧着的一套玄色衣袍,有些诧异:“嬷嬷前来,可是殿下有什么吩咐?” 祁嬷嬷点点头:“长公主吩咐,今日要带三爷进宫,面见陛下。” 陈良惊讶,想他父亲常说陈久得见圣颜,如何光宗耀祖,若是知晓他一个小小的百户,也能踏足宫殿,不知又是什么样的态度。 “三爷快去试试这件衣服是否合身,等下便要随同公主进宫见驾了。”祁嬷嬷催促一句。 陈良点点头,接过衣服去收整。 一切就绪后,这才赶到前院,车马已经在别院门外等候多时。 长公主瞧着他这一身齐整,不由淡笑:“嗯,不错。” 陈良微笑,利落上马,与长公主一起往宫门方向前行。 一路上,马车缓缓行驶。 长公主半掀帘子,看着马上气宇轩昂的陈良,想着女儿近些日子的种种行径,不由一叹。 陈良是个不错的少年郎。 只可惜…… 长公主面色微沉,对马上的陈良淡淡道:“陈良,长乐性子倔强,自幼娇宠任性,天真烂漫又不谙世事,但凡她想要的东西,从无失手。今日她去你院中寻你,你做的很好,只是欠缺些许方法。” 陈宇心中一震,惊讶长公主竟然将长乐郡主看管的如此严密,又不由庆幸自己言谈举止还算规矩,否则此刻怕是身首异处了。 他感觉背脊微凉,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只恭敬道:“长公主,下官身份低微,绝无肖想之意。” 长公主睨了他一眼,凤眸含威:“本宫知道你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孩子,只是你也莫要一次性将郡主的心伤透。她性子执拗,万一想岔了做出什么糊涂事,本宫怕是要追悔莫及!” 陈宇心中一凛,忙道:“长公主教训的是,下官日后定会注意。” 长公主很满意他的态度,微微点头:“本宫也并非注重门第之人,只是你身处锦衣卫,个中险峻不必本宫多言。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本宫希望郡主能有一个安稳、般配的归宿,你可明白?” 陈良诧异。 他没想到,长公主多番敲打,并非是瞧不上他的出身,而是怕他的职责,给不了郡主一个安稳的日子。 他心下不由感动,长公主说到底也只是一位母亲,为女儿考虑也很正常。 思及此,陈良诚恳道:“长公主,下官明白,日后也会与郡主保持适当距离,掌握分寸。” “如此甚好。”长公主不再多言,帘子放了下来。 马车轻轻晃动,陈良打马跟在马车旁边,想着长公主的话,心里不由生出几分希望。 不消多时,马车停稳在皇宫门口。 陈良下了马,扶着长公主下了车,自有宫人早早候在宫门口,陈良抬眸看着这偌大的宫门与高大的宫墙,心中感慨万千。 城墙高筑,无形中就给人一种逼仄、肃穆感。 前往御书房的路上,长公主低声叮嘱了些许规矩,行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御书房前。 御书房内,只见一位年约五十来岁的男子,身着明黄色的蟒纹龙袍,正端坐在龙椅中,一双威严的眸子里,闪过骇人的气势。 那是生杀予夺、大权在握的自信。 陈良用余光扫了一眼,心下忍不住突突的跳。 随后忙跪拜在地上,行叩拜大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隔空对长公主做了个起的姿势,笑道:“平身!宛阳一路舟车劳顿,可还顺利?” 长公主淡笑:“托皇兄的福,一路还算顺利。” 说着,宛阳看向还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陈良,笑着对皇帝介绍:“皇兄,这是我从洛阳锦衣卫卫所请来的陈百户,此人武艺精湛,一路上有他照看,倒是安稳。” 皇帝似乎这才看到跪拜在地上的陈良,脸上露出似有似无的微笑:“哦?他就是陈良?可是定远侯府中排行第三的那个庶子?” “正是。” 皇帝点点头,目光落在陈良的身上,带着一份凌厉:“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陈良只觉得大理石地板又冰又硬,跪的他双腿都麻了。 忍不住暗骂这万恶的封建王朝。 却在听见皇帝的话后,乖巧的抬头,神色中满是恭顺。 皇帝瞧着他这副模样,笑呵呵道:“容貌倒是不俗,没想到年纪轻轻竟然就有一身好武艺,陈青山一介武夫,也算是后继有人,嗯,不错。” 嘴上说着不错,可看他的眼神,却仍旧带着审视。 皇帝又道:“朕听闻你不少事迹,侯府一事,你处理的倒是颇为果断,有大将之风。不愧是侯府之子,若是投身从军,定也能肖乃父之风,闯出一番功绩!” 陈良叩首拜谢,谦卑道:“谢陛下称赞。” 皇帝点点头,有些满意他的恭顺,突然皱了皱眉,话音一转:“不过,朝堂上也有不少官员对你有所不满,洛阳知府、锦衣卫公羊明二人参奏你行事鲁莽,无视法纪,不听调令,擅自行动,不尊礼教、心中无君无父!你对此怎么看?” 怎么看? 若是曾庆国与公羊明站在他面前,必定打的他们躺着看。 这两个狗东西,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陈良暗恨,却很快镇定下来,恭敬答:“陛下,事急从权,当时侯府情况危急,若不果断出手,恐生变故。臣一心只为维护朝廷纲纪,捉拿匪首,并无冒犯各位大人之意,还望陛下明察!” 眼见陈良没有半分往曾庆国、公羊明二人身上攀扯,眸中闪过一丝欣赏。 是个不可多得的纯臣。 皇帝佯怒道:“你的意思是,这两位大人都是在污蔑你了?” 陈良摇摇头,坦然答:“回陛下,微臣为人耿直,一心扑在捉拿匪首之事上,于官场人情一事上不懂变通,许是微臣行事过于直率,惹两位大人不喜,这才生出误会嫌隙。” 简单来说,陈良是在向皇帝表忠心。他不是个圆滑的老狐狸,只是个简单的只知道抓贼的锦衣卫。 第四十五章 重启旧案 久居高位的皇帝,自然不喜欢那些滑不溜手的臣子们,但是听他这么说,却也会高看他一眼。 果然,意料之中的,皇帝脸色稍霁:“罢了,你初入官场,行事冲撞,难免惹上级生厌,以后可要改了这一身的臭毛病,无规矩不成方圆,无论是谁,皆需遵守我大明律例!” 陈良展颜一笑,再度叩首:“谢陛下宽宥!” 见他十分上道,皇帝心情不错,将他叫起:“平身!” 可算是起来了。 陈良强撑着一抹笑,艰难的爬起来,险些没站稳又跪下去。 皇帝满意点点头,面上露出一抹愁容:“陈良,朕听闻你于查案一事,颇有心得,你可愿为朕分忧?” 陈良拱手:“能为陛下分忧,臣万死不辞!” “好!” 皇帝龙颜大悦,沉声道:“朕刚损失一名爱将,深感痛心!朝堂正是用人之际,朕听闻你曾在追查魏国公余孽一案上,立下功劳。如今朕想将魏国公违逆一案,交给你去查办,特许你先斩后奏之权。你可有信心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陈良心中一惊。 魏国公造反一事不是已经板上钉钉了吗?为何如今皇帝又要重查旧案?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陈良暗叹,没想到来到京城,皇帝见他的第一面,就给他下达这样重的任务。 他本不想插手这等棘手的案件,毕竟他人微言轻,这种大案,势必牵扯多方势力,可想到长公主对他说的话,以及长乐郡主的几番示好,他又忍不住有些动心。 所谓机遇与挑战并存,且皇命难违,思虑片刻后,陈良道:“陛下厚爱,臣定当竭尽全力。只是,这魏国公位高权重,背后势力盘根错节,臣恐有负圣恩。” 皇上哈哈笑道:“你倒是实诚。” 长公主适时出声:“皇兄,陈良虽然机敏,于查案一事英勇,只是这官场倾轧,陈良区区一个百户,动辄此等大案,恐怕会遭受重重阻力。” 皇帝点点头:“宛阳言之有理,那朕就颁布一道旨意,将陈良升至京畿锦衣卫千户,命锦衣卫副指挥使杜康与他一同协查办案,再许他先斩后奏的特权,可行?” 长公主没再吭声,陈良顶着皇帝幽幽的目光,无奈只得应下:“微臣遵旨。” 话毕,皇帝大手一挥,传下手谕。 随后,陈良与长公主出了宫。 回别院的路上,陈良有些心事重重。 长公主看着他,沉声叮嘱道:“魏国公旧案涉及诸多朝臣,陛下将此案交给你,一来是欣赏你的能力,有心提拔你,二来也是因你出身低微,身家清白,方便掌控。陛下登基多年,却始终受到文官掣肘,陈良,你肩上的担子很重,你可明白?” 陈良暗叹一口气,想着这皇帝原来也当的不痛快。 不过一群文官,竟然也能让皇帝忌惮,要他说,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些文官酸儒就是没有挨社会的打,所以才敢肆无忌惮。 陈良感慨,果然生而为人,世间焉有事事顺利者? 思及此,他点了点头:“下官明白。” 长公主满意道:“稍后回府,本宫会给你安排一些得力人手,助你调查此案。” 陈良感激地说道:“多谢长公主,如此,下官便多了几分底气。” 一路再无话,马车顺利回到别院。 刚到门口,陈良便瞧见郡主立在二门外,正翘首以盼。 长公主看了看郡主,面色微沉,却没说什么,而是径直走进府中。 陈良有些诧异,想到长公主叮嘱的话,态度便也温和许多。 长乐看见陈良,主动迎了上去:“我许久未归京城,这边也无太多相熟好友,想着你初来乍到,必定也没有逛过京城,想着邀你一起转转,你可愿意?” 陈良想了想,还是先拒绝:“郡主,陛下命我查明魏国公一案,我恐怕……” 长乐郡主小嘴一撅,有些委屈巴巴:“不过半日光景,你都不得闲吗?今晨之事我的确言语过激,你可是怨我了?” “我没有!” 陈良着急辩解,待看清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后,不由得无奈一笑。 公主说沈怡韵不达目的不罢休,果真如此。 也罢,既然公主如今也放宽了态度,他只要把握分寸即可,当下心软道:“既然郡主盛情相邀,陈某却之不恭。” “陈良,你真好!” 长乐郡主顿时喜笑颜开,忙上了马车,让陈良骑马跟着,一路往京城繁华处走去。 逛了一路,长乐郡主便买了一路。 陈良瞧着她欢喜愉悦的模样,像无忧无虑的小鸟一般,忍不住心中生出几分幻想。 这样可爱又痴心的女子,心悦于他,家世显赫,又生的倾城绝色,他陈良简直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能换来这样一个机会。 或许,魏国公案办理以后,他真的有机会爬上权利的巅峰,迎娶这位美丽的女子。 这样想着,长乐郡主忽然在一家酒楼前停下,回头看陈良,琼鼻上泛着点点细汗,“陈良,我听说这家味极轩是京城顶好的酒楼,你与我一同尝尝可好?” “好。” 陈良不敢拒绝,左右丫鬟小厮护卫都在,他们二人也不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京城繁华,非洛阳可比。 彼时的洛阳定远侯府中,陈家二爷陈久,再次从账房处支取了一百两银子。 账房先生愁眉苦脸的拦着:“二爷,您这月的月例银子已经用超了,再支取,奴才实在是没法儿向夫人交代了!” 陈久面色阴沉的盯着他:“混账东西!我是候府二爷!将来整个侯府都是老子的!你一个腌臜货,竟然敢编排起老子来!” 账房先生被骂的面红耳赤,忍不住嘀咕道:“即便是以前犯浑的三爷,也不曾这般胡来过!二爷就算是当了侯府的家又如何?这样花下去,迟早也是败光了家底!” “嘿!你个老东西!竟敢……” 陈久气的七窍生烟,抬手就要扇他耳光,忽然听得身后一道爽辣的女声道:“二爷要银子给他就是,老刘,不必与二爷置气。” 第四十六章 勾结 陈久扭头看过去,这才发现说话之人正是李慕妍,也是打理着侯府家业的女人。 李慕妍穿着一身月白色对襟长衫,淡黄色的云肩衬得她落落大方,纤细的柳腰上,挂着一支浅紫色宫绦,整个人清新淡雅的很。 陈久本来对这个大嫂还算恭敬,可自打上回她被山贼掳走,陈久便觉得李慕妍已经不贞洁,且和老三眉来眼去的,合该浸猪笼才对。 老刘面色为难,却还是支取了一百两银子给陈久。 陈久将银子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这才满意的对李慕妍哼道:“嫂嫂倒是个明白人。” 说罢,大摇大摆的从账房离开了。 老刘叹了口气:“少夫人,这二爷长久以往,侯府迟早要遭他败了去。” 李慕妍轻笑:“从前你也是这么说三爷的。” 老刘憨厚笑笑,提起陈良神色间有些骄傲:“三爷如今可是在长公主跟前当差,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只知招猫逗鸟的浪荡子了。” 李慕妍微笑:“兴许二爷也会改呢。” 老刘咂着嘴,却是不以为然。 屋内二人的对话,被去而复返的陈久听了个正着。 他本是想着再支取些银子,省的他老往账房窜,于名声上有碍。 却没想到,家中一个账房,都是这样看他! 陈久气的脸色铁青,心中对陈良的憎恨达到了顶峰。 一个庶子!竟然敢爬到他头上来! 不就是有长公主撑腰吗?哼,说到底不过是寻了个可靠的靠山! 若是论靠山…… 陈久的眼前闪现出一个人影,他暗自冷哼道:“朝堂波云诡谲,就连皇上都多受掣肘,有长公主撑腰又如何?待我投入赵公子门下,我非得给他一个教训不可!” 想到这里,陈久便冷着一张脸快速的出了门。 陈久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赵如信的住处,递上拜帖后,良久才被小厮请进了厅堂。 厅堂内,陈久尝了一口下人上的茶水,被那股霉味儿给刺激的呛咳出声。他重重的搁下茶杯,眼中闪过愤怒。 狗奴才! 欺人太甚! 赵如信姗姗来迟,一进厅堂,便见陈久沉着一张脸,难掩怒色。 赵如信深知缘由,面上却是故作不知,甩着手中的折扇,缓步走近:“陈兄这是怎么了?可是不长眼的下人怠慢了你?方才我有些许要事,来迟两步,陈兄莫怪啊!” 他笑呵呵的寒暄,眼中的嫌弃之色,却是难以掩饰。 陈久毕竟也混迹官场,自然瞧得出来赵如信眼中的不屑。可他铁了心的要投奔对方,自然也放得下身段。 所以他压了压心中的怒意,满脸堆笑道:“赵公子,此次前来,乃是有要事相商。我知您厌恶陈良,此等罔顾礼法之人,如今却借着长公主的势春风得意,倘若让他在朝堂上立下寸功,定会养虎为患!” 提起陈良,赵如信的脸色便难看至极。 “陈兄这话是何意?” 赵如信挑了挑眉,眸中闪过一抹阴鸷,“他如今有长公主庇佑,我不过一介白身,能奈他何?” 陈久着急道:“赵公子实在过谦了!朝堂谁人不知礼部尚书乃国之栋梁,是陪着陛下打江山的肱骨之臣,当年与突厥一战,若非尚书大人舌战群雄,不费一兵一卒与突厥谈和成功,否则我大明必将损失数兵将,死伤无数!” 陈久赞叹着,眼底满是敬佩之意:“别说是长公主了,就是陛下,也要仰仗尚书大人。如今陈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踩在您的头上作威作福!赵公子怎可忍下这口恶气,平白折辱了尚书大人的风骨……” “放肆!” 赵如信厉声喝止道,眼中却没有太多的怒意,反而生出几分自豪。 毕竟,在他心中,父亲就是这样的人。 朝堂上下,谁人不拥重父亲? 陈久躬身一礼,很是谄媚:“赵公子,在下对尚书大人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还望公子给个机会,让我能拜入公子门下,得尚书大人指点!” 赵如信一哂:“敢问陈兄倚仗的是什么呢?” 陈久眼睛一亮,深知对方这是要交换条件了。 他咽了口唾沫,压制住内心的欢喜,忙道:“在下不才,对我家那不仁不孝的东西颇为了解,我与他生活数十载,最是知晓他的软肋,若是赵公子愿意,在下愿倾尽所能,为赵公子出谋划策。” 闻言,赵如信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思索片刻后,他觉得陈久或许真能派上用场,最终点头答应。 陈良尚不知晓自家那不成器的哥哥要对付他,此刻的他,正沉浸在长乐郡主的温柔乡中。 京城,味极轩。 长乐郡主让人上了一桌好菜,又挑了雅间,临窗而坐,稍探出头,便可将京城夜景尽收眼底。 彼时华灯初上,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夜间叫卖声依旧此起彼伏,处处都是烟火气息。 京城的繁华,与洛阳不同,生长在京城城门下的百姓,显然要富足安乐许多。 长乐郡主动作优雅的夹着桌上精致的美食,一边眉眼温柔的与陈良介绍着菜品与京中景致,说到趣事,便忍不住掩唇轻笑。 陈良看着她明艳灿烂的眉眼,那一举一动的优雅端庄,只觉得是人间享受。 她就像是明媚的太阳,将他心底最深处的黑暗照亮。 用过膳食,长乐又带着陈良来到了玉灵湖。 今日十五,京城每月会在十五那日,会有一些小型灯会。因此,晚上的湖边热闹非凡,有不少年轻男女在放荷花灯。 湖面上一盏盏荷花灯交相辉映,湖光摇曳,波澜起伏。 长乐郡主忍不住也要了一盏花灯,写上字条,小心翼翼地将它塞在花灯里面,随后放入水中。 看着流水潺潺带走了花灯,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愿道:“我希望……事事如我所愿。” 也希望,即便与陈良无果,他也能心中记挂着我。 藏在心中的秘密,沈怡韵并没有说出来。 她只是睁开眼睛,转头看向陈良,眼神中带着一丝眷恋:“陈良,你有没有许愿?” 陈良愕然。 别说许愿了,他从不信神佛,凡事还得靠着自己争取才行。 第四十七章 国公府 可看着长乐郡主脸上那期盼的样子,他又忍不住打击她,只得笑着点头:“嗯,许了,与郡主一样。” 闻言,沈怡韵双颊飞过一抹嫣红。 随着夜色渐浓,沈怡韵深知二人再相处下去于理不合,便站直了身子,准备与陈良一起离开。 谁知,湖边有些滑腻的青苔,她不小心踩上去,顿时脚下一滑。 “啊!” 她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下去,好在陈良眼疾手快,内力施展,轻轻的用手一拖,又将她扶稳,这才没有落入湖中。 枝香吓白了脸,惊魂未定:“小姐!你没事?” 沈怡韵脸色绯红,只觉得丢人至极,垂下头来瓮声瓮气道:“无妨,幸亏陈良在。” 说罢,她抚着心口,准备离开,却发现脚踝处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痛。 陈良本就仔细观察着她,见状忙问:“可是伤着脚了?” 沈怡韵轻咬唇瓣:“好像扭伤了。” 陈良无奈,当即在她面前蹲下,“我背你回马车。” 枝香大惊:“这怎么行?男女授受不亲……” 沈怡韵瞪了一眼自家丫头,咧嘴笑道:“谢谢恩公。” 说罢,她轻轻的贴在了陈良的背上,双手环住他的双肩。 世家千金自幼娇养,身子骨柔软的像是柳枝一样轻盈,陈良轻松站了起来,感受到沈怡韵的温柔,心里也忍不住跳快了几分。 可他惦记着女子的名声,因此特意寻了僻静处走,避开了人群。 却没想到,这一举动反而惹来误会。 沈怡韵只当陈良是怕人瞧见,玷污了他的名声,当下使起了小性子,气鼓鼓的拍着陈良的背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陈良诧异,却没有听话将她放下,而是加快了脚步。 很快,他便背着沈怡韵回到了马车前,这才轻柔的将她安坐在马车上。 “郡主这是怎么了?” 陈良很是不解,他上辈子加这辈子也没怎么谈过恋爱,因此有时很是不理解女人的某些行为。 长乐涨红着脸,气恼道:“你方才带我走小路,是不是怕被人瞧见了,说你……” 风流,虚荣。 有些话,难以启齿。 可陈良听懂了,他哭笑不得的解释道:“郡主误会了,我是为你名声着想,我只是不愿这世间污名伤你半分。” 沈怡韵面色骤然绯红。 原来如此…… 倒是她误会了,他向来坦荡,反而衬得她心思狭隘了。 沈怡韵勾了勾衣角,有些难为情。二人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陈良率先跳下了车。 紧接着,护卫与丫鬟们也赶到了。 很快,马车回到了公主府。 祁嬷嬷早已在门口翘首以盼,眼见着陈良小心翼翼的扶着沈怡韵下马车,连忙上前询问。 “郡主这是怎么了?” “方才不小心扭伤了脚,险些坠入河中。” 枝香这回学乖了,忙拉着祁嬷嬷到一边,将陈良的作为一一详说,其中不乏夸赞敬佩的话。 祁嬷嬷会心一笑,接过沈怡韵的手,一起步入后宅。 陈良则回到了自己的前院。 妥善安置好沈怡韵后,祁嬷嬷快步回到长公主的芳华苑,又将自己打听得来的事情,一一转述。 祁嬷嬷忍不住感慨:“三爷倒是个君子,洛阳城坊间传言他是个浪荡子,如今看来,简直是无稽之谈。” 长公主轻笑:“这孩子是个知分寸的,我让他不要拒绝的太狠,他便做的恰到好处。只是韵儿她……” 谈起长乐郡主,长公主的眉宇间,忍不住染上一抹忧愁。 祁嬷嬷开口劝道:“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郡主若是真心看上了三爷,铁了心的要嫁给他,您强行阻拦,反倒是母女生分,如今这样也好,时间还长,左右郡主还能再留两年,这其中谁知道会生什么变故呢?” 长公主点点头,主仆二人不再多言。 翌日一早,陈良早早的起来,准备先去京城魏国公府的旧址转一圈,再去京畿锦衣卫卫所处报到。 白日,阳光洒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陈良穿着一身玄青色常服,施展着浮云漫步,脚下轻快的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踩点。 最后,落在了早已破败的魏国公府的门口。 魏国公府坐落在城东,朱红色的大门早已紧闭,上面还贴着封条,门口是堆积成山的落叶与秽物,还有一些风干许久的血迹。 门口的石狮子看起来依旧威风凛凛,可府邸中的人,却早已血溅门庭。 不知为何,立在门口,陈良有一种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感觉。 莫名的生出几分悲凉。 他纵身一跃,落在了国公府墙头,刚准备落地过去看看,目光一转,却忽然发现墙角根处有一个狗洞。 狗洞里,正钻进来一个人,圆滚滚的脑袋露了出来。 是个四五十来岁的男人,生的有些胖,皮肤黝黑,着一身粗布麻衣,瞧着不像是有功夫的人。 陈良震惊,却见那人似乎没有发现他,而是费劲的将他那个肥胖的身子挤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又往洞外扯了扯,拉进来一个布袋子,瞧那模样,应当装的是粮食。 难不成是来借住的? 还未想明白,便见那男子提起布袋子往里走。 陈良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这才发现,男子熟门熟路,显然是对魏国公府很是熟悉。 这人是谁? 陈良心中满是疑虑,加快了跟踪的步伐,只见男人直往祠堂处去。 到了祠堂口,男子拿出布袋子中的食物,有半块肉,一碗米饭,还有一壶酒。 以及三根香。 “主子,今日是您的忌日,奴才没用,不能为您申冤……呜呜呜。” 男人往地上撒了点酒,开始点香,正准备祭拜之时,忽然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双脚。 他怔了怔,目光逐渐上移,便瞧见一位年轻俊朗的公子哥儿,抱着一把大刀,笑眯眯的看着他。 “啊……你……你是谁!” 男人吓得屁滚尿流,东西也不要了,当即站起来就要跑。 陈良一把抓住他的后脖衣领,笑道:“跑什么?” “我……我就是个路过的,我借住一下!别杀我!别杀我!” 第四十八章 冤案 陈良却是冷笑一声,刀鞘横在男人的脖颈上,轻轻一推,刀子闪亮的光倒映着他凶神恶煞的眉眼。 “少说废话,你到底是谁?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男人跪倒在地,一双眼珠子吓得乱转:“大……大人,我只是个路过的,误会!都是误会!” “呵?魏国公牵涉谋逆,满门抄斩!这是震惊朝野的大案!天下谁人不知?你却说是路过。” 陈良嗤笑出声,指着地上那摊食物,怒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好哄吗?你分明就是来祭奠魏家主子!” “快说!你是谁!” 男人咽了口唾沫,跪地求饶:“大人!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魏国公向来爱民如子,镇守边疆多年,京城上下谁不感念国公爷的恩德……” 他声泪俱下的说着,忽然趁着陈良不注意,从袖子里射出一支箭来! 利刃破空,裹挟着森冷的寒意! 陈良大惊,连连后退,仔细看去,却见利箭上泛着幽幽地绿光,显然是带着剧毒! 狗日的! 他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大刀出鞘,迅速的挡住了利箭的攻势。 紧接着,他当空一跃,怒吼一声:“火焰刀破!” 一道夹杂着烈焰般的刀气,迅速的燃着了男人的发梢。 男人不由得哀嚎一声,躺在地上,气息奄奄。 陈良将刀尖抵在男人的眉间,脸色冷然:“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何人!若是再不说,我可要将你抓进锦衣卫,让你尝遍十八般酷刑!” 男人面色大骇:“你……你是锦衣卫的人?” 陈良挺直腰板,朗声道:“没错!我乃锦衣卫千户陈良!特奉皇上旨意,前来调查魏国公一事。” 男人却是吐出一口血来,哈哈大笑:“什么锦衣卫!不过是皇帝的走狗!是赵开平的狗!” 赵开平……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是赵如信的老爹,也是当朝的礼部尚书! 这厮说他是皇帝的鹰犬,陈良尚能理解,但是锦衣卫与赵开平又有何干系? 世人谁不知,锦衣卫只听令于陛下。 思及此,陈良皱眉:“你这是何意?” 男人冷笑:“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既然被发现了,我也没想着活着走出去!能死在魏国公府,我也有脸去底下见主子了!” 说罢,他就要往陈良的刀上撞去。 陈良大惊,忙收起大刀,仔细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这又是何必?你口口声声魏国公有冤屈,如今我前来查案,你却如此抵抗,究竟是为你家主子好,想让魏家洗刷冤屈,还是想带着一肚子的真相,去地底下也无法安心?” 男人一愣,似乎从未听过这样的说辞,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陈良拧眉,继续道:“陛下许我特权,重查魏国公一案,你若知晓,何不告知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不过是锦衣卫一个小小的千户,这样的大案,焉能轮得到你插手?”男人嗤笑出声,眼中满是绝望。 “若是我背靠长公主呢?” 陈良浅笑,拿出当日皇帝御赐的金字腰牌,明晃晃的金牌,让男人眼睛有些花。 良久,他瞠目结舌道:“你……你竟然真的得到了皇帝的允许!” 陈良将令牌收好,淡淡道:“如今,你也没有别人可以相信,不是吗?皇上既然命我重查此案,必定是相信个中有冤情,你若不告知我,将来再无别人可查出真相,届时,又有何颜面去见魏国公他老人家?” “老爷!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男人突然伏地痛哭,一声声唤着魏国公的尊称,哀恸之情,令人动容。 不知哭了多久,他才抹了抹红肿的双眼,沉声道:“我叫魏召,是魏国公府的管家,事发前半月余,老爷命我带着一箱子节礼,送到夫人娘家广南。等我把节礼送到以后,就听到风声说国公府被抄家了,因为涉嫌谋逆,勾结突厥人,通敌卖国……” “我自幼跟在国公爷身边,陪着他长大、娶妻生子,在战场上身经百战,几经风霜。” 魏召痛哭流涕道,“国公爷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刀伤、箭伤不下百处,几乎没有一块好皮子!他镇守边疆多年,爱民如子,边关百姓无不爱戴他,只知国公爷,不知皇帝名!这样一位忠君爱国之人,却被人诬陷成通敌卖国者!” “国公爷冤枉啊!” “……” 陈良听着魏召字字泣血的控诉,心下不由沉甸甸的。 他未曾见过这位威风凛凛的魏国公,可听着魏召的描述,可以想见,必定是可与岳飞齐名之人。 那是一位真正的勇士。 “事发以后,我东躲西藏,夫人娘家也被连带,皇帝下令诛九族,魏家上下九族几千余人,皆因此送命。” 魏召抹了一把眼泪,眼中迸发出惊人的恨意:“若非我手中藏着国公爷给的秘密,想着终有一天要将冤情揭秘,我早就一头撞死,去见主子了!” 陈良忙问:“什么秘密?” “一本账本。”魏召答。 “将账本交给我,你放心,我一定全力查出真相,还国公爷一个公道!” 陈良劝道,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国公府门口响起一阵嘈杂声。 魏召面色大变:“有人来了!” 随后,他惊疑不定的看着陈良,怒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陈良只觉冤枉,眼下却也不好分辨什么,忙抓起魏召的衣领,快速的将他丢出国公府外的一条巷子里,急切交代道:“先躲起来,若要寻我,往公主府门房递话,就说家中有人给我送家书!” 说罢,他腾空起飞,再度回到了国公府院内。 望着他出神入化的轻功,魏召不由一怔:这个年轻人……当真能为国公爷平反么? 国公府院内,朱红色的大门被破开,一队官兵冲了进来,手执大刀,凶神恶煞。 领头之人,穿着一身红色官袍,腰上有着金荔枝腰带,头顶乌纱帽,其补子上绣着孔雀图案。 陈良认出那是当朝三品大员才能穿的服饰。 来人怒视着陈良:“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罪宅!” 第四十九章 绝顶高手 陈良抱着大刀很是悠然自得的立在庭中,他冷眼扫了一眼众人,反问道:“你们又是谁?” “我乃当朝三品大员,大理寺卿燕与民!”燕与民冷眼睨着陈良,冲下属们招了招手,“此人私闯罪宅,居心不良!给我把他抓起来,送到牢房里好好审审!” 说是审审,实际上还不就是严刑逼供。 陈良心下一寒,暗道京城的水真深,难怪皇帝有这么多官员,却要将魏国公旧案交给他来查。 想必,这官场早就已经是相互勾结,一滩污浊了。 “慢着!” 陈良亮出锦衣卫腰牌,笑道,“我乃锦衣卫千户陈良,燕大人想必是误会了。” 燕与民眸子微眯,冷笑:“什么陈千户?我等久居京城,还从未听说过锦衣卫有一位姓陈的千户!你分明就是招摇撞骗,胆敢冒充朝廷官员,该当何罪!” “还愣着做什么?把他给我抓起来!严加送审!” 话音一落,几个兵官举着大刀,冲着陈良就杀了过去。 去你大爷的! 陈良低声咒骂了一句,大刀出鞘,举刀迎战。 只见他身若鸿雁,轻轻一纵,便落在了屋顶,速度之快如风卷云动,挟带着地上尘土飞扬。 刀身的白光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几分刺眼,一一印在兵官们的身上。 只听得陈良低吼 “火焰刀破!” “八卦刀杀!” “小李飞刀中!” “……” 他每喊一个招式,便仿佛要撼天动地一般,地上被砸出一个个凹坑,手上的功夫更是迅捷的犹如鬼魅索命。 不消多时,几个兵官便躺倒在地上,纷纷响起了痛苦的呻吟声。 陈良不敢妄动杀意,毕竟这些是官,不是贼。即便是有长公主护着,再有陛下的令牌,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凡这里的官兵有一个死在他的刀下,他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他只是打伤了这些人。 “我倒是小瞧了你。” 燕与民冷哼一声,看着地上一群东倒西歪的士兵们,面色微变。他这才开始正视陈良,左手摸上了腰间的佩刀。 大明重武,基本上每个官员多少都会点功夫。 而燕与民,却是一个高手。 只见他抽刀劈向陈良,速度迅猛如疾风,力道重若泰山,一刀又一刀,仿佛带着无穷的力量。 陈良心中大骇,观其刀法,凌乱中又不失章法,似是又融入了些许内劲,一旦碰上,若无功力抵挡,怕是要粉身碎骨! 好厉害的人物! 陈良暗叹一句,手上功夫更不敢懈怠,云端漫步的身法被他耍到极致,却也堪堪躲开燕与民的刀气! “呲啦” 忽然,陈良袖口被削去一段,玄青色的衣袍随风飘扬,很快便在空中化成了泡影! “我去!” 这中一刀不得粉身碎骨啊? 陈良心下一沉,再不敢掉以轻心,当即腾出左手来,气沉丹田,吸气上提,左手一掌当空迎接燕与民的凌空一刀劈砍! “奔雷掌!!!” “轰隆”一声,如同平地起惊雷,燕与民的大刀立刻断成两半,人也往后一仰,滑行几步后,堪堪站稳。 路上,被磨出两条长长的痕迹。 燕与民死死地盯着陈良,目光阴冷的仿佛九重天上寒冰,唇瓣微动,发出一声轻嘲:“呵,是个不错的对手。” “可惜,你遇上了我。” 说着,他握紧了手中的大刀,脚下一辗转,如同飞鹤般的姿势,仿佛下一刻,他就要飞扑上前,直取首级。 陈良喘着粗气,握着大刀的手臂,只感觉一阵阵麻木。他直勾勾的盯着燕与民,心中暗自纳罕。 这燕与民不听解释,手上功夫又刀刀致命,分明就是要取他性命! 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与燕与民从未有过交集,何来结仇一说?莫非是因为查魏国公案,这才惹祸上身? “小子,拿命来罢!” 燕与民厉喝一声,纵身一跃,眨眼间便举着刀尖对准了陈良的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 陈良怒气上涌,猛地眨了眨眼睛,只感觉眼皮之处有万千雷霆电流汇聚,猛地一睁眼,一抹蓝色光焰自他眸中射出,目光所及之处,泛着阵阵白烟。 雷瞳!射! “啊!” 燕与民被雷瞳青光一扫,只觉胸口像是被人当胸一踹,胸腔震动,肋骨处隐隐泛着酸痛。 “噗” 他被那蓝色光焰扫的浑身剧震,猛地往地上飞出数十米远,一口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 “你……你这是什么武功?莫非……是妖孽成精不成!” 燕与民捂着胸口,脸色青白交加,胸口的疼让他说话都有些磕绊,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陈良,从未想过此子能有如此身手。 “哼。” 陈良收好大刀,目光森冷的盯着燕与民,“今日我不杀你,不代表来日杀不了你!燕与民,你身为大理寺卿,主管刑狱冤案,却对我不由分说痛下杀手!究竟是何道理?” 燕与民调息后站起来,看着陈良冷笑:“竖子妄为,你当这天下黑与白是你一人便可分明不成?” “黑与白皆在我心中,总比你是非不分的好!” 陈良长刀一指,道:“我再次跟你申明,我乃陛下亲封京畿锦衣卫千户陈良,直隶属于陛下掌管,可直达天听!你若再轻举妄动,我便取你首级呈递陛下!告你一个滥用职权、枉杀朝廷命官之责!” 燕与民拍拍衣袖,神色冷峻:“陈良,你功夫不错,可惜,站错了队。” 天大的笑话! 陈良白眼一翻:“这世间,谁的权力能高过陛下?” 燕与民笑而不语,却是嘲弄的摇了摇头。 他冷眼看着陈良:“陈良,我敬你是条铁骨铮铮的好汉,来日方长,但愿你能想的明白,究竟怎么做才最好。” 说罢,他取下腰间一块玉佩,扔给陈良,道:“你是一位绝顶高手,我不愿与你为敌,若你哪日想通,可凭此玉佩来我府上寻我!” 随后,他冲官兵们招了招手,兀自往外走去。 陈良望着他的背影,不由皱了皱眉。 今日来魏国公府,不过是临时起意,为何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 至于这块玉佩…… 第五十章 意外之喜 “嘁,什么站错了队,分明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当谁瞧不透他们的心思?” 陈良冷笑,将手中的玉佩随手往地上一扔。 他不屑与这些人为伍。 且不说他们名不正言不顺,就说自己与长公主是板上钉钉的一党,又怎会调转方向投奔他人? 岂不是成了墙头草了? 更不要说,他心中还记挂着升官发现泡郡主呢。 陈良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准备先离开回府。 突然,系统面板弹出来提示。 【叮!恭喜宿主与内劲一品高手交战,达成境界突破!】 【叮!恭喜宿主与一品高手交战超过五十招!获得正义值1000点!】 【叮!恭喜宿主获得5万两白银奖励!】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内劲一品(不入流)】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圆满)八卦刀(小成)云端漫步(大成)火焰刀(大成)小李飞刀(无品阶)雷瞳(无品阶,下)】 【正义值:1000点】 【财富:白银3万两】 “我去……” 陈良睁大眼睛看着系统面板的不断提示,心里顿时美滋滋。 即便是手上发麻,却还是让他一阵激动,万万没想到,和燕与民交战都快使出吃奶的力气了,竟然还有这等收获! 成了内劲高手了! 倒也不亏。 陈良揉了揉胸口,想着方才那一战,他都把雷瞳的绝招都使出来了,要是再打不过燕与民,恐怕自己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想到这里,他忍了忍,终究是没忍住吐出一口黑血来。 顿时,心口舒服许多。 他用袖口抹了抹下巴,又在国公府转悠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以后,先回到了公主府。 到了公主府别院后,陈良叫了祁嬷嬷给他配的小厮端竹来,让他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和热水。 很快,端竹将衣服拿来,又打来水。 陈良这才沐浴更衣。 忙完这一切,他才来到前院议事堂,让人去请长公主来。 不消多时,长公主便赶来了。 陈良行礼过后,便将今日前往魏国公府查探一事,详尽说了一遍。 听罢,长公主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她愤而拍桌:“好一个燕与民!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我瞧这大明怕不是要易主了!” 陈良听得冷汗涔涔,恭敬的立在一旁,不知该不该开口。 良久,长公主才平息怒火,冷声问:“陈良,你说魏国公府管家尚存于世,可是真的?” 陈良点点头:“应当不错,若是想要查探魏国公一案,这魏召当是重要的突破口。” 顿了顿,他又道:“殿下,下官有一事不明。” “哦?何事?” “我曾听闻,魏国公是因为涉及谋逆,勾结外邦,这才因此下了诏狱,株连九族。”陈良疑惑道。 “可魏国公身居高位,手握重兵,又深得陛下器重,边关百姓更是无不称赞,国公府全族可是都留在京城为质,魏国公为何会糊涂至此,犯下此等株连九族的大罪呢?” “放肆!” 听出陈良的质问,长公主面色一变。 她冷冷看向陈良,厉声道:“你这是在质疑陛下的决策不成?” 陈良无奈:“殿下误会,只是陛下交待下官查清此案,想必是心存疑虑。此案牵连甚广,下官也是想探知来龙去脉,再梳理案情,方能查清个中缘由。” 长公主却是一哂:“魏国公一族牵涉谋逆,当年可是罪证确凿!即便是陛下疑心有人栽赃陷害,可……陛下身处龙椅,脚下是黎民百姓,若魏国公谋反一事为真,岂不是生灵涂炭?” 说到这里,长公主的面上也不由露出一抹哀伤。 “陛下不得不防。” “宁杀错,不放过。陈良,你可明白?” 好一个宁杀错,不放过…… 为了以防万一,魏国公全族几千口余人的性命,就为了皇帝的一份疑心买单。 此时此刻,陈良只感觉心底一阵阵发寒。 难怪古人常言,伴君如伴虎。 想必魏国公临死之前,都没想到,昔日一起长大的帝王,陪着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本该安享余生,却被卸磨杀驴。 “陈良,有些事,你不该问。”长公主抿了一口茶,语气冷淡许多。 “魏国公一案,你只需要查出陛下想要的结果就是,其余的,你可要把握分寸。” “否则,即便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陛下也未必会饶了你!” 陛下想要的…… 是什么? 是官场的倾轧,还是皇帝心中碍眼的人? 陈良心下一凛,垂头恭敬答:“殿下的话,下官定当铭记在心。” “罢了,本宫有些乏了。你去后院找找长乐,她今日有些事寻你,已去你紫竹园寻你几回了,莫要让她等急了。” 陈良诧异的看了一眼长公主,低声应了一句“是”。 待长公主离去,陈良才惊觉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他想了想,决定明日再去锦衣卫报道,届时调看卷宗,仔细研究一下再说。 当下,他平复了下心情,赶往了长乐郡主的梅园。 梅园中,梅花尚未开,只有光秃秃的枝丫立在庭中,院子里便显出几分荒凉来。 沈怡韵坐在门下的长廊处,手中拿着绣绷,几个丫头正缩在她的脚边,打扇的打扇,绣花的绣花。 主仆几人,正笑闹一团,明媚的阳光映照在院子里,衬出几分春光正好。 陈良暗叹,外面的世界一片肃杀,只有沈怡韵这里,能让他的心里,得到片刻的宁静。 “陈三爷?” 枝香率先瞥见他立在门口的身影,有些惊讶的唤了一句。 这一唤,立刻吸引了沈怡韵的注意,她抬起眉眼急切的往门口去寻。 陈良便也就不再驻足,抬脚往院子里走去。 沈怡韵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她快步往陈良处走去,却是在一米开外脚步一顿。 几个丫头顿时会意,纷纷露出羞怯的笑意,退了下去。 一时间,庭院内只剩下陈良、沈怡韵二人。 “长公主说,你今日有要事寻我?”陈良笑问。 第五十一章 族长风波 沈怡韵白皙的脸颊上闪过一抹绯红,她娇怯的点了点头,转身去拿方才放在长廊处的绣绷。 “我听府上下人说,过几日是你的生辰,便想着送你个香囊,聊表心意,这是我绣的鸳鸯,你瞧着如何?” 说罢,沈怡韵将手上的香囊递了过去。 陈良瞥了一眼,硬生生的将胸腔中的笑意给憋了回去。 只见那绣绷上面,两只彩色鸳鸯,被她绣的歪歪扭扭的,倒像是一双野鸭子。 他虽不懂绣工,可陈沁春有着一手人人夸赞的绣技,临走之前,小妹也送他一块亲自绣的手帕。 那图样工整逼真,活灵活现。 与眼前绣绷上的鸳鸯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你是不是不满意啊?” 见他久久不说话,只抿唇微笑看着她,沈怡韵不由得耳根发烫。 她知晓自己绣工不出众,却还是想为他做些什么。 “不是,我很喜欢,真漂亮。” 陈良不忍辜负她的美意,只能违心夸赞。 事实上,就算她什么都不绣,他也是心里高兴的。因为,这代表着她的一份心意。 况且,鸳鸯本就代表着恩爱,他又怎能不动容? 一针一线,可不是谁都愿意付出精力的。 她本就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能为他做这些寻常小事,足以打动他的心。 “那就好。”沈怡韵轻笑出声,眼中闪过开心。 “对了,枝香还给我添了许多花样,你来陪我瞧瞧,喜欢哪个,我绣了送你。” 沈怡韵朝他招了招手,高兴的向他展示着自己的花样。 …… 京城这边其乐融融,洛阳侯府,却是水深火热起来。 陈久投奔了赵如信以后,便开始鼓动族中众人,推举新的族长,试图接管陈氏一族。 这一日,他将洛阳陈氏族人,召集到侯府祠堂内,开始举办族长推选。 祠堂主位上,坐着陈氏族人如今尚存活于世的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辈,皆七十有余,却有些老糊涂了。 族中其他代表,皆陆续落座。 陈久立在下首,望着堂中众人微微一笑,朗声道:“各位陈氏长辈、族人,今日召集大家前来,乃是为了就推举咱们陈氏家族族长一职,进行商议!” “诸位都知道,前任族长被我家那不成器的三弟害的跌入湖中,命殒当场!在下实在是悲痛难当!” 陈久说着,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心痛道,“原本族长一职,理当由我父亲接任,我父亲官封定远侯,又是除去几位族叔以外,族中学识、地位最为尊崇之人,只可惜他因三弟逼迫,重纳如夫人,席上遭遇歹人刺杀,至今生死不明!” “我这三弟!实在是不仁不孝不悌不义之辈!父亲病重在床,他不知床前侍奉,只知投奔前程!着实可恨!” “再者!他入了锦衣卫,做惯欺男霸女、贪污受贿之事!着实辱没了我陈氏门庭!” “有此子,实乃我陈家不幸啊!” “可古语有言,国不可一日无君,我陈氏一族怎可让族长之位空悬?前些日子我听闻陈家五房嫂子的孩子真哥儿,为了读书一事投告无门,若是族长还在,焉能有这种事发生?” “所以,我痛定思痛,认为族长一职,必须有人接任!各位族老乡亲,可有异议?” 陈久煽风点火着实厉害,满腹经纶全都用于抹黑陈良,在场陈氏族人,本就对陈良行事瞧不上眼,听他这一席话,顿时深以为然。 “二爷说得对!族长一职不可空悬!” “对!我们必须尽快选出新的族长!要不然大家都乱套了!” “就是!就是!以前族长在的时候,大家工中的月例银子可从未少过!现在倒好,几位长辈膝下五子,也没人孝敬照看了!” “同意!同意……” 陈氏族人一一应和,气氛热烈无比。 陈久趁热打铁,给自己脸上贴金道:“既如此,众位族老乡亲们可愿推举我为新的族长?” “理当如此!本来新任族长就该交由侯爷来当,如今侯爷生死未卜,合该顺延给二爷才是!” “没错!二爷心善,心系族人,又文采斐然,见多识广,担任族长一职,合情合理!” “……” 族中支持陈久当族长的人众多,可也有几位族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族长一职,需掌管族中大小事务决策,二爷年纪轻轻,经历不多,担任族长是否有些不妥?”一位年长的长辈担忧道。 “对啊。” 另一位长辈冷哼道,“二爷整日里游手好闲,自打回京述职回到侯府以后,就再没出什么业绩!至今不见有建树!此等闲人,怎能担当族长重任?” “陈七老爷!你……” 陈久咬牙,看向反驳自己的老头子,心中恨恨。 陈七老爷却是嗤笑:“你说陈良不孝不悌,可据我所知,侯爷如今还活着,是因为他去求了长公主寻了灵丹妙药!这才保住性命,你又做了什么?” “前些日子我还在百香楼瞧见你喝的烂醉,你若真是孝顺儿子,又怎么会正品买醉?合该守在侯爷跟前尽孝才对!” “我……我那是心情不佳,为父亲担忧,这才借酒消愁,陈七老爷何苦这般埋汰我!” 陈久甩了甩袖子,气的脸色铁青。 突然,有下人来报,说是尚书公子赵如信前来。 陈氏族人不知道赵如信是谁,可礼部尚书赵开平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因此听得是尚书之子,纷争顿消。 不多时,赵如信手持一把折扇,风度翩翩,款款而来。 他微微一笑,向族中众人见礼。 有那日吃席见过赵如信的,不由嘀咕道:“赵公子可是侯爷的忘年交,若是赵公子认为二爷可当陈氏族长,当无异议才对!”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附和。 赵如信淡淡笑道:“在下不才,得诸位族老信任,便说上几句。” 说罢,他看向陈久,目光中满是欣赏:“我与侯爷书信往来多年,侯爷在心中常提及陈家二爷,乃端庄温良谦逊公子,宅心仁厚,可堪大用。” 第五十二章 夜闯公主府 “既然赵公子这么说,那么想必侯爷也是属意二爷,既如此,我愿推举二爷当下一任的族长!” “我也愿意推举二爷!” “……” 场中附和声此起彼伏,很快,有些反对的声音就被淹没在了附和声中。 至此,陈久成为陈氏一族族长之事,尘埃落定。 陈久春风得意,侯府内收到风声的陈沁春等人,却有些忧心忡忡。 赵姨娘和钱氏等人都已经醒了过来,为了方便照顾二人,陈沁春便做主将二人挪到了一个院子里。 陈久担任族长的消息传到后院,钱氏喜不自胜,若不是还不能走,当下就要下床操办,给家里大办一场。 倒是赵姨娘,有些忧心忡忡。 侯府后院屋内,陈沁春服侍赵姨娘喝完药,劝道:“姨娘不必担心,二哥就算当了族长,三哥也不会有问题。” 赵姨娘柳眉微蹙:“你三哥如今在长公主手底下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 她看着陈沁春,一颗心始终高悬。 如今侯爷昏迷不醒,陈久担任族长,那侯府岂不是成了陈久的一言堂? 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良儿远在京城,如何给他报信呢? “姨娘安心养病就是,洛阳发生的事,届时我会修书给三哥,一一告知与他。” “如此,我便安心了。” 赵姨娘笑了笑,喝完了药后,忍不住推开药碗。 “太苦了。” “那姨娘先歇息,我这就给哥哥写信过去。” 陈沁春淡笑着搁下碗,便起身到了书案前研磨。 洛阳之事,陈良尚不知情。 收到长乐郡主绣的“鸳鸯”荷包以后,陈良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今夜,月色黯淡,天上唯有几点星,忽而闪亮。 陈良调出系统面板,将剩余的1000点正义值全部加到了雷瞳技能上。 【叮!消耗1000点正义值,雷瞳技能突破至中品!】 【正义值剩余:0】 看着空了的正义值,陈良无奈。 “伤不起,真是伤不起。” “这么点正义值,我该修炼到猴年马月啊?” “总不能老是去找高手单挑?” 陈良苦笑,揉了揉还有些酸痛的胸口,暗自嘀咕:“这单挑也吃不消啊,燕与民要是再努努力,我就得挂了。” 他叹了一口气,将系统面板收了起来,在院子里耍起大刀来。 夜凉如水,大刀在别院内虎虎生风。 八卦刀与火焰刀,都已被他练得炉火纯青。 练完功夫后,陈良准备洗漱休憩,却突然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突然,他敏锐的察觉到院子外的屋顶上,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陈良不由一愣,谨慎的握紧了手上的大刀,脚步慢慢的往屋子里挪。 突然,一道破空声传来 明晃晃的利箭自身后射来,陈良心下暗惊,一个后空翻,躲开了直奔后心的利箭。 箭矢扎在廊下的梁上,发出阵阵晃动的响声。 入木三分。 紧接着,房梁上出现数十个蒙面黑衣人,个个手持长剑,如同鬼魅般围了上来! “找死!” 陈良大怒,这群人还真是片刻不消停!想要他的命?哼,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来取! 既然这些人这么迫不及待送上来,给他练手,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陈良冷笑一声,举起大刀迎战。 只见他如同蜿蜒在水中的游龙,脚底宛若生风,手中大刀舞动的速度,快到让人根本看不清。 “唰唰” 突破内劲境界的陈良,功夫已是今非昔比,内力轻动,化为掌功,黑衣人们便悉数往后退去。 由于动静过大,很快别院内的护卫们被惊动,纷纷涌了过来。 “陈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朱深的声音响起,门扉被扣的阵阵作响。 “朱大人!府中来了刺客!” 陈良手上动作利落不停,朝门外喊道。 朱深一听,不由震惊,当下也不含糊,一脚踹开紧闭的大门,带着护卫们鱼贯而入。 很快,众人加入了战斗。 有了护卫门的加入,几个黑衣人不多时便被悉数斩杀。 陈良望着这一地的黑衣人,面沉如水。 【叮!恭喜宿主斩杀低等暗卫10人!获得正义值100点!】 暗卫?还是低等的? 这是不是有些瞧不起人了! 陈良重重的冷哼了一声,目光看向这些黑衣人,蹲下身子找了一具就近的尸体,翻找他们身上的东西。 朱深面色同样难看,学着陈良一起找了起来。 很快,有一个护卫叫道:“大人!这人身上有一块木制腰牌!而且这人的嘴巴里藏着毒!” 陈良接过木牌,仔细瞧了瞧。 上面刻着一个“燕”字。 朱深扫了一眼,有些惊讶:“口中藏毒,多半是死士啊!陈公子,究竟是谁要杀你?” “燕字,如今我认识的人中,也就一位大理寺卿,燕与民了。” 陈良哂笑出声,心中却不由奇怪。 如果是燕与民要杀他,今天白日与他血战就是了。 又何必晚上派出一队死士来取他性命? 且这些暗卫功夫境界,远不到外劲出神入化的地步。 就连以前的他都杀不了。 燕与民与他交过手,不该这般犯蠢才对。 朱深惊讶:“难道是燕大人?可陈公子你与燕大人素无交集……” “朱大人,先将此事禀明长公主。” 陈良无心交谈此事,让人处理了屋内的尸体后,连夜派人禀告了长公主。 夜深,别院议事堂。 长公主听闻刺杀一事,面色动怒,气的将手边的茶盏扫落在地:“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夜闯我公主府!” “朱深!可查清是何人所为?” 朱深拱手答:“尚不清楚,只在死士身上查到一块木制腰牌,刻有燕字,我怀疑,是大理寺卿燕大人所为。” “燕与民?” 长公主拧着眉头接过腰牌,昏暗的烛火下,面色越来越难看。 陈良沉吟片刻,将心中思虑道来:殿下,未必是燕大人所为,白日我与他已经交手,他不像是暗中耍阴招之人,且他显然有心招揽我,不可能入了夜又派杀手潜入!” 第五十三章 副指挥使 “哦?这么说你心中已经有猜测了?既然不是燕与民,那又是何人要取你性命呢?”长公主睨了一眼陈良,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陈良被噎了一下,心说他哪儿知道。 可面对长公主,他向来表现乖巧:“殿下,下官在洛阳还是一个总旗时,曾因为查魏国公余孽张猛一案,遭遇过刺杀。” “你怀疑,这与魏国公案件有关?” 长公主眉眼微动,声音中透着几分冷意。 陈良点头:“或许是有人想要故布疑阵,又或者想要混淆视听,阻挠下官查清魏国公旧案。” “不无道理。” 长公主微微将身子倚靠在座椅中,慵懒而矜贵的瞥了一眼陈良,淡笑,“陈良,你很机敏,可今日之事,这些死士即便不是燕与民派来的,你也要当成是他的人。” 陈良一愣,不解道:“这是为何?” “魏国公旧案牵涉甚广,大理寺卿燕与民,就是审理此案的一员,你想要查案,必须经过刑部、大理寺卿、东西两厂督主等人的手,才能将这件案子查清楚,如今,你不过是往魏国公旧址去了一趟,便被燕与民缠上了,可见京中众人都盯着这个案子。” “京都,早已混乱不堪了。” 长公主揉着眉心,眉间满是冷意,“东西两厂自有陛下掌控,可六部勾连,大理寺掌管天下刑狱,直呈陛下,二者不合,你若是想要查案子,大理寺是最好入手的。” 听完这一段分析,陈良若有所悟。 现如今这块腰牌,就代表着大理寺卿要谋害他的证据。 而在所有人眼中,他与大理寺卿素无交集,可燕与民却派人潜入公主府行刺,足以让人联想到,他在审查魏国公旧案一事上不清白。 这样,陈良进入大理寺翻阅卷宗,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不得不说,玩心机,陈良还是嫩了点。 他叹了口气,却对长公主一礼:“殿下教诲,下官铭记在心。” 见他听懂了,长公主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临走之际,长公主又对朱深叮嘱道:“今日刺杀一事,封锁全府消息,莫要惊扰了郡主。” 朱深低头应下。 说罢,长公主身姿摇曳着离开了,陈良和周深聊了几句,便各自分开,回到了自己的院中。 院中地上还有着刺客们清理干净的血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陈良皱了皱眉,回到了屋子里。 可今晚的谈话,却让他有些辗转反侧。 究竟,是谁非要取他性命! 魏国公一案,他现如今只知是泰康十九年间因为牵涉谋逆,勾结突厥人,屋中寻到通敌卖国的书信往来,以及国公府地窖下藏着大量金银珠宝,甚至还有一件特制的龙袍。 以上种种,才惹得皇帝震怒,进而株连全族。 这些信息,还是他听京城百姓们的民间传言一一打听而来。 真伪尚不清楚。 可陈良明白,魏国公一事可能存有冤情,但是功高盖主,也是必然的。 皇帝心中警觉防备,也理所应当。 这朝堂的争斗啊,就是一个漩涡,越搅越深。 翌日一早,陈良与长公主见礼过后,便赶往了锦衣卫卫所。 皇上下的手谕已经晓谕锦衣卫各部,因此锦衣卫上下都知晓了有一位姓陈的千户即将上任。 前两日,陈良让端竹来锦衣卫告了个假,先在京城各处熟悉了一圈,又往魏国公府转悠了一遍,直至第三日,他终于来到锦衣卫报道。 京畿的锦衣卫卫所比起洛阳分部,可谓气派许多。 陈良穿上锦衣卫分发的飞鱼服,带上朴刀赶往卫所报道。 刚进卫所大门,就瞧见一队人马行色匆匆的往外走。 陈良一愣,只觉得领头之人有些眼熟。 却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他按下心中猜疑,往卫所里面走,来到报道处,点卯过后,便来到了副指挥使卫所。 越秀城一死,指挥使一职空缺,锦衣卫没了头领,气氛便有些微妙起来。 因为,如今两位副指挥使,都争破了脑袋想要接任新的指挥使。 只是,皇上似乎还没有抉择。 锦衣卫中,最高统领者便是指挥使,指挥使分有三位,正指挥使,两位副指挥使,再下还有两位指挥同知、四位指挥佥事,都是分管具体事务,比如情报,刑狱,仪仗等等。 而指挥佥事下,还设有镇抚使,下设南北镇抚司两位。 再下面,才到千户。 所以,陈良一个小小的千户就算是每日不来,锦衣卫所也无人在意。 可皇上吩咐过,让副指挥使杜康与陈良一个千户一同办案,这就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因此,陈良此人,一下子在锦衣卫中出了名。 得知他来,原本还算平静的锦衣卫所,顿时有些暗流涌动。 叩响了杜康的卫所房门后,里面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音,约莫三十来岁:“进。” 陈良有些诧异,这位杜康杜大人似乎听声音很年轻。 心中想着,便推门而入。 杜康正坐在几案后面,垂眸批改着卷宗。 抬眸扫了一眼陈良,语气低沉:“你就是陈良?陛下亲自委派你跟随我查魏国公旧案之人?” 陈良顶着杜康打量的视线,不卑不亢的拱了拱手:“正是在下,陈良见过杜大人。” “嗯,还算知礼。” 杜康沉声点了点头,明明只有三十来岁的声音,却顶着五十来岁的脸。 怎么看都觉得违和。 杜康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你先坐下,与我说说你对国公爷旧案一事,掌握了多少,接下来预备如何去查?” 陈良头皮发麻,有种被上司抓着打报告的感觉。 果然,不管身处哪个朝代,都免不了要做报告。 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将自己打听得来的一些消息,大概描述了一下。 杜康满意的点了点头:“观察倒是细致,可见是下了功夫,难怪陛下将你从洛阳擢升至京城。既然要查旧案,你且先去刑部观阅卷宗,等理清思绪,再动手查也不迟。” 陈良笑着挠了挠头:“杜大人谬赞了,只是不知大人可愿与我一同前去?我位卑言轻,恐尚书大人有所阻拦。” 第五十四章 刑部阻挠 “你且先去,我稍后还要进宫向陛下陈情另一桩要案。” 杜康摆摆手拒绝,将自己随身腰牌递给他:“你去卫所叫上几个人与你一同前去,若是刑部阻拦,大可回来禀我,万不可冲动。” 陈良惊讶的接过腰牌,有些不敢置信。 京畿道锦衣卫,真的如传说中那般雷厉风行、恶贯满盈吗? 这行事作风,瞧着倒不像锦衣卫的人…… 长公主让他先从大理寺查起,可这杜康又让他去刑部走一趟,还真是左右为难。 陈良暗自叹了一口气,想着毕竟在锦衣卫手下办事,还是先听杜康的意见。 思及此,他恭敬接过腰牌,转身出了卫所,来到了校武场。 有过带小弟的经验,陈良此刻完全不怂,直接问人要了一份名单,点了四个人。 “张大、武飞、耿世明、罗州出列!” 面对着校武场上的几百人,陈良简单点了几个名字。 张大等人面面相觑,却还是听令出列。 陈良咧嘴一笑:“我乃新晋锦衣卫千户陈良,奉杜大人之命,带领尔等前往刑部查看卷宗,尔等可愿协助我?” 他一报上名讳,底下的人纷纷露出了热切的目光! 陈千户! 那是面见过陛下的人! 跟着他办案,升官发财是迟早的事! “我等愿意!” 张大等人纷纷出列,对陈良拱了拱手,姿态恭敬。 陈良满意的笑了笑,冲诸位招了招手,便气势昂扬的领着四人出了锦衣卫大门。 一路直奔尚书局。 他点这四人也不是随意点的,锦衣卫户所记载着每个人的性格特点以及出身。 张大性子鲁莽,却孔武有力。 武飞耍的一身好轻功,极擅飞檐走壁,适合放哨或者侦查。 耿世明性子沉稳,心细如发。 罗州能言善辩,是个读了不少书的秀才,弃文从武,刚入锦衣卫不久。 陈良挑选这四个人,也是希望能补足一下自己的缺陷。 一路上,陈良问了些许关于锦衣卫的事。 方知如今锦衣卫暂时由于两位副指挥使掌管,杜康统领刑狱案件审核,段齐河统管侦查、防务等,各司其职。 看起来相安无事。 可纵然如此,越秀城一死,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便有些微妙了。 谁都想往上走一走。 更进一步。 陈良皱了皱眉,笑着问出心中疑惑,“我来时,杜大人叮嘱我莫要莽撞硬闯尚书局,这似乎与以往行事作风有所不同,诸位可知是何缘故?” 其余几人皆摇了摇头。 只有罗州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越指挥使去了以后,杜大人与段大人都对指挥使一职争破了脑袋,因此纷纷拉拢朝中几位尚书,想要在陛下跟前美言几句。” “如今行事办案,自然小心谨慎许多。” 陈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皇帝可不是听别人说两句,就昏了头加官晋爵的人。 真相真这么肤浅吗? 陈良笑笑,不再多问:“原来如此。” 很快,几人打马来到宫门口,下了马后,陈良递上腰牌,便有宫人前来,领着陈良等人去了尚书局。 陈良很是大方的给那小太监丢去一锭银子,笑着道:“多谢公公带路。” 小太监欣喜一笑:“陈千户客气了!” 想了想,又小声提醒道:“今日几位尚书大人都在,唯独刑部尚书钟大人告了病假。” 说罢,小太监一溜烟儿的转身走了。 陈良轻哼:“我来查案,刑部尚书就告假,这是拿我开涮呢?” “那大人,我们还进尚书局吗?” 张大问道。 “自然要进,我可是奉命前来,谁敢拦我?” 陈良轻笑,拍了拍张大的肩膀,“咱们可是锦衣卫,出门在外代表的是陛下的脸面!不可遇事就退缩!” 说罢,他将双手交叉在身后,气宇轩昂的往尚书局里走。 张大等人面面相觑,片刻后,纷纷挺直了腰杆跟上了陈良的步伐。 进入尚书局后,有些小官员认得这一身飞鱼服,忙上前小心询问:“这位大人,敢问有何要事?” 陈良瞥了他一眼,淡笑着将杜康给的腰牌拿了出来:“我奉杜大人之命,前来尚书局调看卷宗,可有人带路?” “这……刑部尚书钟大人今日告假归家,没有他的允许,我们无权将几位放行啊。” 陈良皮笑肉不笑的掂了掂手中的朴刀,“这位大人,锦衣卫办案,何时需要允许了?” “给我闪开!” 说罢,他轻轻一推,那位官员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甚是狼狈。 围观的其他官员们,脸上不由纷纷变色。 好嚣张的锦衣卫! “放肆!” 一位着绯色官袍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面色冷峻至极。 “竖子无礼!”他骂了一句。 “你是何人?”陈良睨了他一眼,从他身上的绶带来看,大概猜测到他的身份。 “我乃刑部左侍郎,余舱。” “原来是余大人,下官失礼。” 陈良又变了一副笑容,很是客气的将自己前来的目的陈述了一遍。 “余大人,我只是调阅卷宗,还不至于非要请示尚书大人才行?况且,我有杜大人的腰牌,前往库房查看,合乎情理,焉有阻拦的道理?” 余舱冷着脸:“库房乃刑部重地,岂可擅自放人进去?没有尚书大人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入!陈大人还是先归家去,择日再来!” 说着,他宽袖一甩,命人送客。 方才被陈良推倒在地的官员立刻站起来,躬身要请陈良离开。 真是给脸不要脸。 陈良沉下脸来,对着那官员就是一脚。 稍微使了些力道,不至于伤筋动骨。 可那官员还是飞出几步远,疼得嗷嗷叫。 余舱面色大变,指着陈良怒道:“你这是做什么?要擅闯库房不成!” “余大人这话怎么说的,我奉命前来,可是有调令文书的!况且我也与余大人告知了,何来擅闯一说?” 陈良冷笑一声,朴刀出鞘,刀刃对准了余舱的脖颈。 只需轻轻一碰,便可见血封喉。 他声音发狠,眸中含怒:“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陛下命我来查案,余大人这般阻拦,是不将陛下放在眼中吗?还是说,在余大人心中,尚书大人说的话,比陛下还管用?” 第五十五章 京官难为 此话一出,余舱脸色顿时涨红呈猪肝色。 “本官也是奉命行事,既然这位大人有皇上的调令,还请拿出调令文书。” 余舱憋了一会儿,忍着怒意道。 陈良挑了挑眉,将皇帝给的腰牌递给余舱瞧。 余舱一见,脸色又是一阵铁青。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真的有陛下给的令牌。这下,他再阻拦,就显得别有用心了。 思虑片刻后,余舱露出谦和的笑容,对陈良拱了拱手:“既然如此,方才都是一场误会,还请陈千户莫怪。” 说罢,他对身边的一个随从模样使了个眼色,又对陈良笑道:“只是,库房毕竟是刑部重地,待我命人去取了钥匙来,我与陈大人一同前去,如何?” 陈良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本来也没想一个人去。 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多少也要顾忌下,且没人带路,他也不知道东南西北啊! 只是,他瞧见余舱身边那小厮模样的人,行为有些鬼祟,心中暗暗诧异。 不消多时,有人取了钥匙来。 余舱笑着道:“陈大人,请。” 陈良对几个弟兄们招了招手,准备跟着余舱的脚步一起走,忽身后有人叫住了他的名字。 “陈良!” 此声浑厚,夹杂着几分怒气与凌厉。 陈良一怔,回过头望去,发现喊他的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男人长着一张圆脸,唇边留了一圈胡子,整个人看起来粗犷些,可偏矮胖的身材,又让他瞧着几分滑稽。 他还没想明白此人是谁,身旁的罗州便忙小声提醒他道:“这位是副指挥使,段齐河段大人,听闻他最近与六部尚书大人们往来甚密。” 段齐河…… 与杜康争名夺利之人。 陈良在心中给了个定位后,抱着朴刀朝他拱手一礼:“段大人,敢问有何要事?” 段齐河冷眼睨着陈良,厉声喝道:“陈良,你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锦衣卫千户,竟然敢擅闯刑部库房要地!” 不是!哥们儿你哪边的啊? 陈良的耐心被磨尽,他将脸一沉,冷冷道:“段大人,方才我已和余大人解释过,余大人也已知情,我算哪门子的擅闯?” “你住口!” 段齐河冷着脸,瞪着陈良,“我是锦衣卫副指挥使,你一个小小的千户,竟然用这样的口吻与你上官说话!当真是目无法纪!罔顾礼法!” 陈良哂笑:“段大人少用这些礼法来压我,我是为陛下办事,得了陛下恩准的!段大人多番阻拦,莫不是做贼心虚?” 段齐河气的脸色铁青:“你!” 陈良环顾众人,冷冷道:“我不过是奉命调阅卷宗,有些人便急了。焉知你们不是沆瀣一气!” 段齐河见来硬的不行,便一把拉过陈良,拽到一旁。 他叹了口气小声道:“你这倔驴,简直丢尽我锦衣卫的脸!我这般规劝你,乃是为你好!今日你就算进到库房,也是于事无补!” 陈良心中正窝着一团火呢,听到这里,不由诧异:“段大人这是何意?” 段齐河扫了一眼众人,又气又急道:“你且听我的就是!稍后我再与你解释!” 陈良瞥了他一眼,见他双目纯澈,似乎并无恶意。 他心中疑云缠绕,没想到只是调查个卷宗,就受到多重阻力。可见魏国公一案,是何等的秘辛。 他顿了顿,平复了心情,点头道:“下官答应就是。” 见他松口,段齐河脸色缓了缓,笑着对余舱道:“余大人,方才是我这属下鲁莽了,可莫要见怪。” 余舱温和笑笑:“不碍事,大家都是为陛下办事。” 他笑的谦逊,眸中却没什么温度。 陈良心中暗暗记下,带人跟着段齐河出了尚书局。 尚书局门口,段齐河笑眯眯道:“陈良,你初来乍到,今日我做东,可愿与我一同去醉仙楼喝上两杯?” 陈良看着他,淡笑:“那下官就却之不恭了。” 张大等人都是锦衣卫小兵崽子,段齐河自然看不上眼,几人也不敢留下碍眼,纷纷告辞。 醉仙楼内,段齐河点了一桌好酒好菜,亲自给陈良倒了一杯酒。 段齐河笑着举杯:“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天河办案,今晨才回,听说你今日赴任,还未来得及与你见一面恭喜,贤弟可别介意!” 说罢,段齐河一口酒下了肚。 陈良深知,他无非就是看在自己背靠长公主,又有皇帝准允的特权,这才对他如此客气。 当下,他也举起一杯酒回应:“段大人客气,您是上官,该是下官请段大人喝酒才对。” 段齐河哈哈大笑,摆摆手道:“你这小子,也不是传言中那般肆意妄为、目无尊长嘛!” 陈良额头不由冒出一阵黑线。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抹黑他? 不过,他也没计较这些,只搁下酒杯又问,“大人,您方才说我今日就是进了库房,也于事无补,究竟是何意?” 段齐河打了个饱嗝,腆着圆滚滚的肚子,拿起牙签儿开始剔牙:“我已得知消息,刑部库房早就没有了魏国公一案当年的卷宗。” “丢了?”陈良大惊。 刑部的人,办事不会这么不靠谱? 这种要案卷宗,岂可轻易丢失? “哼,谁知道是丢了,还是毁了,又或者偷藏起来了?” 段齐河眯着眼睛看着陈良,笑道:“你还年轻,尚不知官场险恶,今日你就算去了库房,胸部的人也有一万个借口等着你。” 陈良面色一冷:“他们就不怕我将这件事告到陛下面前去?” “哈哈哈哈。” 段齐河大笑:“就算是告到了陛下面前,也是无用。届时他们若是拿出来卷宗,反而反咬你不守规矩,肆意妄为,你又该如何呢?” 这……这不是无聊吗。 陈良拧眉。 还真没想到有这一茬。 段齐河拍了拍陈良的肩膀,劝道:“贤弟,这京官难为啊,特立独行可不是为官之道。你若想要查案,可不能得罪他们,否则寸步难行啊。” 陈良若有所思,竟然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吃罢饭后,陈良一个人在京城东街晃了晃。 第五十六章 侯府乱象 东街是京城达官显贵的居所,一路走下去,就是路边坐着闲谈的百姓,身上穿的似乎都格外精致一下。 陈良了解,这些人多半是哪个府上的下人。 除了华贵气派的府邸,这边还有一片较矮的平房。 这些平房一般称之为下人房。 他晃悠在这片长街里,想着段齐河的话。 心中一阵憋屈。 想他手握系统,武功如今也达内劲,面对权利,却还是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怎么想都觉得无力。 为魏国公申冤,他真的能做到吗? 连自己的上司都百般阻挠…… 陈良叹了口气。 京城的陈良一片愁云惨淡,洛阳的侯府此刻也是兵荒马乱。 侯府内,陈久正吩咐着下人将陈沁春与赵姨娘捆了,丢出府外。 李慕妍听到这个消息,匆匆赶来,看到瑟缩哭泣几乎晕厥的赵姨娘,还有梨花带雨面容苍白的陈沁春,李慕妍顿时怒火中烧。 “二爷这是做什么?你即便不敬赵姨娘,也当爱护沁春才是,她好歹是你的亲妹子!” 李慕妍冲上去,对两个钳制陈沁春母女的仆妇,一人扇了一个耳光。 她怒道:“你们两个黑心的仆妇,竟然敢对主子不敬!来人,将她们两个的身契拿来!给我发卖了事!” 很快,有下人前来,就要将那两个粗使婆子绑了。 “住手!” 陈久面色铁青,死死地盯着李慕妍。 “大嫂这是何意?要与我作对吗!” 李慕妍冷笑,丝毫不惧陈久的目光,背挺得笔直:“我倒还想问你!赵姨娘乃是三爷重新求了父亲求取进来的如夫人!你这般做,是要让世人皆知,你无情无义,不仁不孝吗!” 陈久哈哈大笑,满眼讥讽:“什么狗屁如夫人!他陈良一个庶子,靠着给长公主给溜须拍马,就想抬高自己的身价!妄想!” “一个贱妇,不过是昔日父亲的洗脚丫头,也妄想与我母亲平起平坐,简直是罔顾纲常!” “至于陈沁春,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庶女!往日里惯会装巧卖乖,我只当她是个好的,却没想到骨子里也是个不安分的!勾引男人,败坏家风!我没有将她乱棍打死浸猪笼,已经是看在她是我妹子的份上了!” 李慕妍气的浑身打颤:“陈久!你真是荒谬!” “你就不怕三爷回来,揭了你的皮吗!” “哼!他敢!我是候府嫡子!将来是要接掌侯府的!他一个低贱的庶子,又进了锦衣卫那种腌臜地方,将来还能有什么出路?” 陈久不屑冷哼,盯着李慕妍的目光,愈发地嫌恶,“大嫂,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就算你的父亲是总兵大人,可你已经嫁到我们陈家,生是陈家的人死是陈家的鬼!你被贼人掳走,已经败坏名誉,今日我就是将你一并处置了,我想李总兵也无二话!” 说罢,他大手一挥,下令:“将这两个贱妇给我扔出侯府!把她们身上搜干净了!不许带走我侯府一分一毫!否则以偷盗之名乱棍打死!” 李慕妍还待争辩,却被陈沁春拉了拉袖子。 她一张俏脸气的发白,低头一看,却见陈沁春摇了摇头,满脸无奈。 “嫂嫂,二哥……陈久如今是陈氏族长,你与他作对,没什么好处。就算我与娘被丢出侯府,也可安身立命……” 陈沁春小声说罢,甩开那些仆妇的手,冷眼看着陈久:“二爷真是气派的很,只盼来日我哥哥回来,你可莫要摇尾乞怜,求得饶恕!” 陈久大怒:“你这贱妇!” “呵,我且看你这族长之位,能稳坐多久!今日不必你赶我们,是我和我娘要丢弃侯府的身份,另立门庭!” 说罢,陈沁春扶着赵姨娘,一瘸一拐的走出府。 陈久嗤笑出声:“蠢妇。” 李慕妍盯着有些癫狂的陈久,微微蹙眉。 短短时日,这二爷仿佛变了个样子。 昔日端庄温良、知书达理的陈久,怎么如今成了这般小肚鸡肠、面目可憎之人? 三爷……以他火爆的性子,若是知晓此事,怕是要气的从京城杀回来了。 李慕妍叹了口气,扶着丫鬟的手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又安排人好好安顿陈沁春母女。 丫鬟忧心忡忡道:“少夫人,恐怕以后咱们得关起门来过日子了。自打二爷接管了族长,府中大小事便被他接管了去,连掌家对牌也被他抢了去,府中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碟,只怕咱们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李慕妍垂眸冷笑:“且瞧着,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多久。” 丫鬟:“需要给老爷递个口信吗?” 李慕妍摇了摇头:“父亲远在边城,如今我暂且还稳得住,且这是侯府家事,父亲知道了也不好插手。” 丫鬟叹了口气。 另一边,陈久处理完赵姨娘母女二人后,便春风得意的来到了赵如信的别院。 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一告知。 陈久有些得意:“赵公子,这两个贱妇,就当作我给您出气的投名状,您可还满意?若是陈良知晓,定当气的七窍生烟!” 赵如信的眸中闪过一丝嘲弄。 这法子虽然不光彩,却甚是大快人心。 赵如信点点头,眉眼间满是笑意:“陈二爷不愧是言出必行之人,赵某佩服。” “赵公子过奖了。” 陈久谄媚道:“接下来,我打算进京告御状,就告陈良他个不仁不义、不孝不悌的罪名,最高是让圣上将他革职查办,赵公子以为如何?” 赵如信淡笑:“甚妙。” 有亲哥哥这般举证,还愁不能将陈良拉下马来? 即便不能,也能膈应他一下。 “还请赵公子助我。” “必要之时,我会出手相助。”赵如信淡淡道,“只是,赵某希望二爷明白一个道理。” 陈久惶恐:“赵公子请说。” “这些都是你与陈良的私人恩怨,赵某只是看不惯陈良行事张狂,姑且相帮,将来,陈二爷可莫要胡乱攀扯。” 赵如信笑容和煦,一双狐狸眼睛很是好看。 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后背一凉。 陈久一怔,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第五十七章 盗窃案 陈良在街上转悠了一圈,直到心中郁结散去,这才打马回到了锦衣卫卫所。 刚到卫所,他先去找了一趟杜康,却得知杜康进宫了,北镇抚使周思明便派人来找他,说是段齐河吩咐,让他与周思明一同前往南巷街口,处理一桩凶杀案。 陈良急匆匆来到北镇抚司,看到一个身形瘦长的男人正在点人,他年约三十,长着容长脸,浓眉大眼,皮肤黝黑,显然常年日晒雨淋。 周思明显然也瞧见了他,对他问道:“可是陈良?” 陈良怔了怔,忙拱手道:“下官正是陈良。” 周思明点了点头,沉声道:“段大人让你随我们一同前去南巷处理一桩案子,带上你的家伙,一起走。” 说罢,他冲点好的人数招了招手,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 陈良忙跟上脚步。 加上陈良,一共有六个人。 除了锦衣卫后,陈良几人便利落上马,快马加鞭赶往南巷。他目前对京畿锦衣卫的人都尚不熟悉,因此也说不上什么话。 想了想,便加快了鞭策的速度,追上了镜头的周思明。 “周大人,敢问这是一桩什么案子?” “盗窃案。” “京兆府与刑部为何不审理?” 陈良又问。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盗窃案,又何必非得出动锦衣卫呢? 总不能,古代也要开始卷业绩。 这个滑稽的念头一出,陈良都快被自己逗笑了。 周思明瞥了他一眼,仿佛在看傻子,“此乃汪洋大盗王奎!他肆虐百姓数十年,盗窃金银珠宝无数,素来爱凌虐受害者,且武功高强,等闲士兵奈何他不得,此等作恶多端之人,自然当由锦衣卫出面擒获!” 原来如此。 “那这王奎是何样貌?可有画像?” “若是有画像,早已全城通缉,焉能让他作恶数十年!” 周思明冷哼了一声,脚下一夹马腹,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陈良尴尬的笑了笑,深知对方这是烦他了,当下眼观鼻,鼻观心,紧随其后不再多言。 很快,一行人赶到了南巷。 巷子口,围观百姓者众多,议论纷纷。 从百姓们的口中,陈良得知,这是一户聂姓富商,昨夜贼匪闯入盗窃,聂老爷半夜惊醒,拿起床头长剑拼死相搏,奈何贼匪手段狠辣,当场将聂老爷斩杀,并放了一把火烧了屋子。 等救火队赶来救火以后,聂老爷已经死了。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统统闪开!” 周思明一声怒喝,将围观百姓驱赶后,带着人马进屋开始搜查。 陈良思绪回笼,也忙追了上去。 院子里放着一具尸体,烧的面目全非,可瞧着身形应当是个男人。 尸体头身分离,身上没有一寸好肉,虽然被烧焦了,可依旧能看出胸腹部有多处伤,瞧着像是短刃扎的,显然这个聂老爷,是被人凌虐致死。 尸体旁边,有一美貌妇人,年约二八,身材姿容都是上等,她坐地掩面痛哭,从陈良的目光看过去,可以瞧见胸前的一对鼓囊。 身材着实……好。 陈良看的眼晕,忙移开视线,只见妇人旁边,还有一男子和丫鬟,正低声安慰。 “老爷!你死的好惨啊!你丢下妾身一个人孤零零的,这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啊?” “嫂嫂莫要哭了,大哥的丧事还需要你来操持呢。”男人低声劝了一句,目光落在妇人的肚子上。 “……” 有别的锦衣卫上前问话。 陈良静静的观察了一会儿二人,这才走进了聂老爷的屋子。 只见聂老爷那间屋子已经烧的面目全非,屋子里几乎也不剩什么值钱的东西。 瞧着,的确像是被人洗劫一空。 陈良准备出去,却被脚下东西一绊,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颗蒙尘的夜明珠,有半个拳头大,应当是这聂老爷用在桌案上照明的。 他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这么大颗夜明珠,可价值不菲。 偷盗的王奎,可能会丢下不要嘛? 陈良将夜明珠捡了起来,便走到了屋外,看到房子西南角有一处焦黑与他处明显不同,心里断定这大概就是起火点。 他蹲下身子摸了摸焦黑的地方,又放在鼻口闻了闻,不由皱了皱眉头。 是桐油的味道。 陈良起身,再次往屋外走去,便见那夫人与男子,正立在周思明跟前问讯。 陈良朝着聂老爷的尸首走去,仔细看了看伤口,眸中划过一抹冷光。 “大人,聂夫人说昨夜她近来身子不爽利,夜间并未与聂老爷同榻而眠,而是住在西厢房,并不知晓昨夜发生了何事。” 有下属上前对院中的周思明禀告。 周思明捋着胡须,拧着两条又大又粗的眉毛,让本就严肃的脸,更添了几分木然。 “这是何人?” 他指着那个男子问道。 男子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斯文,彬彬有礼道:“回大人,我乃聂大哥的同乡族弟,唤聂容,因科考借住在此,素来与聂大哥以兄弟相称。只可惜……唉。” “昨夜我与聂大哥在院中饮酒,夜深后我便回了房间,没想到那贼匪深夜摸了进来,许是聂大哥酒醉,这才不敌,竟然遭这贼人用匕首划伤千百刀!聂大哥飞来横祸,聂某心痛难当!还望大人查明凶手,还我大哥一个公道!” 说着聂容躬身一礼,抹了抹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 兄弟相称。 未必见得啊。 陈良心中冷哼,瞧着这男人方才对聂夫人那殷勤劲儿,不像是当嫂子看啊。 男人最了解男人了! 周思明皱着眉头,眼见着查不出什么线索,便要让下属先把尸体抬到停尸房去。 陈良却是冷笑开口:“慢着。” 周思明看向他,眉头皱的更紧了:“陈良,你要做什么?” 陈良淡淡道:“我只是有些好奇,我等都不能确定这聂老爷身上的伤是匕首划的,怎么聂公子这么快就知道了?” 此言一出,周思明敏锐的目光落在了聂容的身上。 聂容面色微变,目光中却满是伤心:“这位大人何意?聂大哥尸体是我收殓的,我……我自是检查过!且传闻凌虐尸体的江洋大盗王奎,擅使匕首,我也是将二者联系起来,随口猜测而已。” 合情合理。 只是,这话就是在骗鬼。 第五十八章 罪证确凿 屋子里的桐油味,值钱的夜明珠,聂夫人和聂容之间的眉眼官司,以及聂老爷身上的伤,处处透着不寻常。 这案子,怎么瞧都不像是盗窃案。 陈良沉下脸盯着聂容:“你在撒谎!” 聂容抬起头,脸色苍白,摊开手叫屈:“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陈良眼尖的看见他腰间的一块上等玉佩,眯了眯眼睛,“我且问你!你何时来京的?” 聂容涨红了脸,有些生气:“大人不去查案,倒在这里盘问小人,是何道理!” 陈良怒道:“你少跟我拐弯抹角!你说你赴京赶考,如今才三月,距离科考还需大半年光景,你就来京城了?” “我……”聂容急得满头大汗。 那美妇人适时出声:“我家老爷爱才,且家中藏书多,又为聂公子请了先生,这才早早来到我家中借住的。” “正是如此。”聂容抹了抹额头,看着陈良的目光,十分不善。 陈良勾了勾唇,又问,“既是借住,想必家中境况不丰?” 聂夫人点了点头,满脸同情:“聂公子自幼失怙,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因此,我家老爷格外照顾他。” 陈良嗤笑:“照顾到连妻子都送给他了?” 聂夫人面色大变:“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何故污蔑妾身!” 陈良一把抓住聂夫人的手,露出她腰间上的玉佩,冷笑:“你这玉佩,与聂容腰间上的玉佩,乃是一对!聂老爷在糊涂,对兄弟再好,也不该送一样的东西给你二人!” 周思明怒道:“将这对奸夫淫妇拿下!” 几个锦衣卫迅速控制了二人。 陈良继续道:“我观察到屋外有桐油洒落的痕迹,正是出火点。这表明起火不是无缘无故,而是早有预谋!你们说是盗匪闯入,可屋中财物虽然丢失,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贼匪反而视而不见!” 陈良冷笑,拿出方才捡到的珠子,继续道: “另外,从我进来,我就发现你一直盯着聂夫人的肚子瞧,聂夫人对你也颇为维护!想必,她这肚子里是怀了孩子?” “你二人,一个孤孀,一个外男,即便是亲小叔子,也要避忌,你们倒好!当着聂老爷的遗体,就开始眉来眼去!当真是丧心病狂!” 聂夫人瞳孔地震,腿一软跌倒在地。 周思明忙让人去请大夫。 很快,大夫赶来,一把脉,果然是有了身孕。 聂容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却欣喜道:“聂大哥膝下空虚!这是聂大哥的遗腹子啊!” “真是死鸭子嘴硬。”丢尽了男人的脸! 都不用深想,陈良便推知了整个过程。 大概就是这聂夫人与聂容暗生情愫,私会后怀了身孕,便合谋将这个聂老爷害了,好名正言顺的继承聂家的家业。 这种人,陈良一万个瞧不起。 他大刀出鞘,刀尖对着聂容,厉声道:“你还要狡辩到何时?” 聂容梗着脖子粗声粗气:“你们锦衣卫是想严刑逼供吗!我乃天子门生,你怎敢这般对我!有辱斯文!” 陈良眸色一冷,对着聂容心口就是一脚:“去你大爷的斯文。” 说罢,大刀调转方向对准了瑟缩跪地的丫鬟。 “快说!你家夫人与聂容是否私相授受!若是不说实情,本大人的刀子立刻砍了你!” 陈良恶声恶气的说着,刀尖几乎要划破丫鬟的脸。 丫鬟顿时吓得伏地求饶:“大人饶命!我说!我说!” “我家夫人和聂公子苟合已久!腹中胎儿也是聂公子的!我家老爷多年前伤了身子,再不能有子嗣了!不信可往城东神医堂去问孙大夫,他手中有我家老爷的脉案!”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周思明当即命人将二人拿下,又去城东神医堂取了脉案来,罪证确凿,不容抵赖。 很快,二人当场供述了事实。 如陈良猜想的那样,只不过,聂夫人是意外怀孕,又舍不得这泼天的富贵,便与聂容心一横,做下这局。 处理罢这桩案子,陈良与周思明等人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周思明变了一张脸,殷切而欣赏道:“没想到贤弟竟然这般聪敏,一眼便看穿了事情的真相!在下佩服!” “呵呵。” “周大人客气。” 陈良尴尬的寒暄着,只觉得方才一顿输出,口干舌燥。 其实这桩案子并不复杂,即便是京兆尹或者刑部的人来,也是一眼便能勘破真相。 只是,锦衣卫习惯了横行霸道的方式,于观察上欠缺了几分。 陈良暗叹了口气,心中是有些失望的。魏国公旧案不让他查,还让他查这些没有水平的案子。 本以为可以捉到王奎,起码还能攒点儿正义值。 眼下,也全都泡汤了。 回到卫所,陈良和周思明便分开了,眼见着时日不早,到了下衙的时间,陈良准备回公主府。 忽然听见一个锦衣卫叫他。 “陈大人!” 陈良回过头,发现是方才一起执勤的锦衣卫,好像叫肖宝牛。 肖宝牛快步冲他跑来,笑呵呵问道:“陈大人可是要回府?” 陈良神色冷淡,点头:“嗯。” 肖宝牛也不尴尬,依旧热情:“大人方才一番分析,着实让小的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说着,肖宝牛朝陈良行了个大礼。 陈良不习惯的闪开身子,没好气道:“你想说什么就说!没必要行此大礼!” 肖宝牛继续拍马屁:“大人真是聪敏!小的眼拙,那日您在校武场点人,小的不知大人如此神勇,错过了跟在大人身边的机会!还望大人能给个机会,让小的跟在大人身边多多学习!” 原来是自荐当跟班啊! 陈良哭笑不得,上下打量了一眼肖宝牛,笑道:“你不是跟在周大人身边吗?” 肖宝牛叹了口气,“大人有所不知,自打指挥使大人走了以后,这锦衣卫早已分成几个派系,周大人性子耿直,为人不懂变通,自然……也遭人排挤。” 陈良一愣,倒是没想到一个镇抚使都能被人嫌弃。 不过,听肖宝牛这意思,他对锦衣卫的情况,倒是了解颇深。 第五十九章 大火 “你在锦衣卫干了多久了?” 肖宝牛折了下手指头,答道:“约莫十年了,小的在周大人手下做了十年。” 十年啊。 那确实对锦衣卫了解颇多了。 张大等人虽然也知晓,但都是这两年刚收编进来的,对锦衣卫上面大人们的情况,确实不太清楚。 只是,也侧面证明了周思明的能力。 一个小兵跟着他干了十年,还是个兵…… 陈良想了想,对肖宝牛笑道:“且等两日,我去寻了周大人,将你要到我身边来。” 肖宝牛大喜:“多谢大人!” 刚谢完,肖宝牛便小声凑近陈良耳边:“大人,今日那凶杀案,本与您无关,我听闻是段大人有意磨磨你的性子,这才让周大人带你去的,不知可是大人您何时得罪了段大人?” 陈良惊讶,他倒没想到,前脚还称兄道弟一口一个贤弟的段齐河,转头就让人给他使绊子。 他摇了摇头:“不曾,我才来锦衣卫当值一日,哪里有机会得罪段大人。” 倒是把六部那些人,得罪不少。 肖宝牛劝道:“大人,段大人最是吃软不吃硬,您若是肯用点儿这个,想必段大人定不会再寻您的麻烦。” 说着,他拈了捻指尖,眼神示意。 陈良看出来了,这是让他给段齐河送点礼。 最好是真金白银的那种。 “……” 好一个吃软不吃硬。 陈良轻笑,拍了拍肖宝牛的肩膀:“来日再说,今日多谢你了。” 肖宝牛咧嘴笑:“能为大人分忧,是小的福气。” 陈良摆摆手,不欲与肖宝牛多言,转身出了卫所,回到公主府。 第二日,陈良便朝周思明要人,周思明也大方,一听便将肖宝牛交给了陈良。 有肖宝牛这个老油条在,陈良便体会到了熟人的好处。 很快,他便在锦衣卫里打响了知名度。 然而,连着几日,陈良几次三番想再去刑部一趟,都不太顺利。 段齐河或者杜康,总有一些芝麻大的案子交给他办。 弄的陈良很是焦头烂额。 很快,一道圣旨将他叫进了宫。” 御书房内,陈良跪在冰冷的地上,殿中无人说话,安静的针落可闻。 皇帝正在桌案后面批阅奏折,仿佛没有瞧见地上有个人似的。 这就是帝王之怒吗。 陈良心中忍不住暗暗吐槽。 等了约莫一刻钟,皇帝才放下手中的奏折,声音冰冷道:“陈良,你可知罪?” “陛下恕罪,臣愚钝。” “哼,朕是听宛阳说你精明能干,这才将魏国公一案交给你查!可你呢?这已过了五日,至今未见你呈上半点证据!你的眼里,究竟还有朕吗!” 皇帝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听得人心口一震。 陈良连忙叩首,额头贴地:“陛下恕罪!都是臣无能,在外,不能维护陛下颜面,在内,无暇分身处理好卫所公务,有愧陛下嘱托!请陛下降罪!只是莫要气坏了龙体!” 皇帝听得这话,脸色一肃:“哦?你这话是何意?” 陈良无奈解释:“三日前,我曾去刑部调阅卷宗,秉明来意,且将陛下给的腰牌呈递给几位大人看了。可……刑部尚书大人却告假不在,侍郎大人却说需得尚书大人点头,方能让我进库房查看。” “都怪微臣人微言轻,几位大人只当我满口胡诌,并不理会我等。微臣回到卫所,两位指挥使大人很是器重我,将一些陈年旧案翻出来交给微臣,微臣分身乏术,既不敢违逆上官,又无颜进宫面圣……实在是……” “求陛下降罪!” 陈良茶里茶气的上着眼药,倒没有一个劲儿的贬损别人,只说自己人微言轻,别人不将他放在眼里等等。 可皇帝却是听得面色阴沉。 “好一个刑部!” 皇帝气的将桌上的镇纸砸碎在地,跟前的大太监忙上前顺气,劝道:“陛下息怒啊,您龙体要紧!” 气是气了。 可皇帝似乎也没有打算要做出什么惩罚,陈良不由暗暗心惊,这朝堂的臣子们,比他想象的能耐还要大。 难怪那日燕与民能说出那种话。 陈良定了定心神,忙又道:“陛下!虽微臣尚未查清,却也有些许眉目!那日我潜入魏国公府,查到些许线索,还请陛下宽限些时日,微臣定当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此话当真?”皇帝顺了顺气,冷冷盯着陈良。 陈良叩首:“陛下,微臣若有半句虚言,陛下可将臣的脑袋砍下来。” “哼,查不出案子,朕要你的脑袋有何用!” 皇帝冷笑一声,眸中却不见多少怒色。 他沉吟片刻,便道:“不过,一个千户的确是寸步难行,既如此,朕便再给你一个体面,北镇抚使一职尚缺,你不妨先顶上!朕再给你十日,必须给朕一个交代!” 陈良叩首:“谢陛下!” 随后,皇帝摆了摆手,让陈良带着圣旨出了宫。 陈良一出宫,便叫上肖宝牛、张大等人,再次奔往了刑部。 这一次,他终于见到了尚书大人代咸丰。 陈良也不似上次那般鲁莽,客客气气的将皇帝给的圣旨和腰牌拿了出来。代咸丰也不似余舱,笑容满面的让人带着陈良进库房。 事情出奇的顺利。 陈良却不敢掉以轻心,小心谨慎的到了库房里,开始找当年的卷宗。 卷宗很多,一共有九卷。 要看完这些,得花不少时间。 此刻,陈良恨不能系统出一个记忆芯片这种东西,来帮帮他。 不然脑子不够用啊! “走水了!走水了!” 忽然,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陈良从卷宗里抬头,便见眼前一阵浓烟,火势又大又猛,迅速的蔓延到了库房! 着火了! 陈良心中大惊,快速的将手中的卷宗揣在身上,抓着张大他们跑出去。 几乎同时,整个库房被火舌吞没。 肖宝牛一脸的黑灰,喃喃道:“大人,都没了……” 张大也苦着脸:“大人,卷宗没带出来。” “你们带不出来的。” 陈良冷着脸,胸腔中满是愤怒。 方才,他翻着第二卷卷宗时,末尾是一片空白。 第六十章 探秘阁 “大人,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张大适时开口问道, 陈良微微眯着眼,眸中满是愠怒与不甘。 没想到,这些人,为了阻止他查出真相,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反而从侧面更加证明,魏国公的案子,一定有冤情! “先回卫所。”看着乱糟糟的刑部,以及匆忙赶来的救火队,陈良面色微沉,都没和代咸丰打声招呼,便与下属们匆匆离去。 回到卫所,陈良先回到自己的办公书房,将自己看卷宗所获得的信息写了下来。 泰康十七年,腊月初八。 魏国公府被抄家,搜查公府的人,是由皇帝身边的掌印太监王曲监督,由锦衣卫越秀城指挥使、刑部尚书代咸丰一同协作,共同查抄魏国公府。 查抄过程中,锦衣卫查出魏国公暗示内有金银珠宝十箱,黄金白银合计共三百万两,九爪龙袍一件。 而代咸丰,则从书房查抄到数封与突厥大汗往来密切的书信。 至此,后面便再无更多记载。 陈良皱了皱眉,泰康十七年,至今已过去三年。 越秀城也已经死去,那些黄白之物,定然已经上缴国库,至于那件龙袍,估计也已经被销毁。 毕竟,没有人会留着这种东西。 第三卷以后的卷宗,应当是详尽记录往来书信的内容。 可如今,陈良却接触不到了。 一场大火,代咸丰必定会向皇上说明,或许还会向皇上参他一本。 毕竟,他没去刑部库房之前,从未失火。可自己一去,便发生了意外。 无论是谁都会联想到他的身上。 想到这里,陈酿拧了拧眉,愤怒的一拳捶在桌案前。 不让他查!他偏要查! 他就不信了,他带着系统,还能干不过这群毫无武力的文官! 大不了就是干! 正想着,屋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陈良将写好的东西收拾起来,沉声问:“谁?” “大人,小的是肖宝牛,来给大人送茶。” 门外,响起了肖宝牛的声音。 陈良淡淡的叫了一句进,便见肖宝牛推开房门,提着一壶热茶进来。 肖宝牛将热茶放下,打量了一下屋子的陈设,一脸殷勤:“大人,这屋子还是太小,需要小的去佟佥事那儿报备一下么?让佟大人给您换个大点儿的地方办公务?” 佟佥事,正是管理北镇抚司大小事务的人。 也是陈良的顶头上司。 “不必麻烦了。”陈良摆摆手,心情有些不妙。 肖宝牛自然也瞧得出来,当下凑近小声道:“大人何故这般烦恼?” 陈良扫了他一眼,暗道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卷宗没有看完,线索断了,可我与陛下担保过,十日之内,必定会查出线索,否则便砍了我的脑袋。” 肖宝牛惊讶的看着陈良,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草率。 竟然敢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 陈良瞥了他一眼,气笑:“怎么?你觉得我没这本事查清这个案子?” 想他历练几番,查案的能力,还是有所提升的。 肖宝牛连忙摆摆手,谄媚道:“大人误会小的了,您的本事,小的自然知道。” 他犹豫了一下,望着陈良欲言又止。 陈良最讨厌支支吾吾的人了,当下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有话就说,娘们唧唧的。” 肖宝牛尴尬的挠了挠头,笑道:“大人,刑部那边,依小的瞧,怕是查不到什么了?不过我听说城北有个探秘阁,以卖京中秘闻为生,大人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不妨去那里碰碰运气。” “探秘阁?” 肖宝牛点点头:“传闻这探秘阁阁主,是江湖中人,专门倒卖京中、江湖各种奇闻异事,有不少人在那儿买仇家的消息。” 这……这不是现代的狗仔队吗? 陈良眨了眨眼,又问:“那,探秘阁可有什么规矩?消息可靠吗?” 肖宝牛不好意思道:“大人,我也只是听人说过这么一嘴,具体什么规矩,小的并不清楚。” 陈良点点头:“既如此,我就去那儿走一趟。” 反正他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 管家魏召,至今都还没与他联系,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于是,当日下午,陈良便打马往城北去。 城北是京城中偏安一隅的贫民窟,这里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一进入城北,陈良便明显感受到了这里的人,与京城脚下富足的百姓,十分不同。 他按照阿肖所说的地址,七拐八拐的终于来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一座有些矮的平房,上面挂着一块牌匾。 书有“探秘阁”三个大字。 平房在这片贫民窟里,显得并不起眼,门口两个石墩子,做的也很粗糙。 只是,这黑的大门,却给人一种沉闷阴暗之感。 陈良上前将门叩响。 随后,木门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露出一个缝隙,对上缝隙的,是一双漆黑幽森的眼睛。 冷漠而深邃。 阴暗而危险。 仿佛阴沟里阴冷黏腻的毒蛇,随时要吐出它的蛇信子,逮着你咬一口。 陈良眼皮子跳了跳,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请问……” “五百两。” 里面传出一声粗糙而沙哑的声音,门缝稍微张开一点,是一个男人,他打开了五个手指头。 陈良怔了怔,当即明白这意思是,买个消息,五百两。 可真黑啊! 可他还是从系统仓库里点出五百两银票,递给了那人。 男人收好钱,将门打开,又拿出一块蒙眼黑布给他。 陈良这才注意到男人是个瘸子,有心想问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他按照瘸子的要求戴上黑布,蒙着眼睛,在瘸子的带领下,不知七拐八拐到了什么地方。 忽然,瘸子沉声道:“阁主,买家来了。” “好,下去。” 阁主的声音,有些雌雄莫辨,瘸子走后,他让陈良将眼睛上的黑布摘了。 陈良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房间,房间的顶上梁,都挂满了黄白色的经幡。 整个屋子也是阴暗逼仄。 瞧起来和废弃的鬼屋也没有什么分别。 而阁主,正坐在一块黑色丝麻材质的帘子后面,瞧不清男女,只见他黑袍遮身,脸上带着一副银质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神秘的眼睛。 难怪叫探秘阁呢。 第六十一章 消息 还真是有够神秘的,陈良心下想着。 阁主忽地开口道:“你想买什么消息?” 陈良惊讶,这阁主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直接。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道:“敢问阁主,有没有魏国公谋逆案的真相?” “有。” 陈良一噎,这阁主的直接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来之前,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还以为这探秘阁是个幌子,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有! 可如果有,没道理皇帝不知道啊。而且,京中那么多达官显贵,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一个泄密者,留在京中谋生呢。 要么他卖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要么,他背后有人,所以京中的高官们,都没办法动他。 心中念头闪过,又听得阁主沉声道:“你且回,魏国公的消息,不卖。” 陈良一怔,忙问:“这是为何?” 阁主:“此消息,重金难求,代价极大。” 重金难求? 那他刚刚给的五百两银票算什么! 似乎是看出来他的疑惑,阁主淡淡道:“五百两,引路费。” 真黑啊! 这就是所谓的轻易不开张,开张吃一年吗。 不行!钱都花了!哪儿有无功而返的道理? 陈良咬咬牙,又问:“敢问阁主,要多少银两,付出什么代价,方肯给我这个消息?” 阁主的眸子微微眯起,盯着陈良道:“你不死心?” 陈良摇了摇头:“我需得查出魏国公一案真相,否则心中难安。” 更重要的是,皇帝会摘他的脑袋。 “五万两,一本失传武功绝学,再加一个探秘任务。” 陈良一愣,钱和绝学他都能理解。毕竟,肖宝牛说这个阁主武功极高,爱好武学也很正常。 可这探秘人任务又是什么? “阁主,恕在下无知,这探秘任务是何意啊?” “你答应本阁主给你的探秘任务,将秘密奉上,本阁主便将消息卖与你。” 意思是,他想要买秘密,就得用一个新的秘密交换,另外搭上他的钱和武功绝学。 陈良气的真想转身走人。 太黑了! 怎么能既要又要!难怪这么冷清没生意! “你若不愿,本阁主不勉强,阿雀,送客。” “等等!”陈良咬咬牙,沉声道,“我答应你!” 说着,他从系统掏出来一本武功秘籍,又将五万两银票取了出来,有些肉疼的交给了阿雀。 阿雀看着那武功秘籍上的字,有些惊讶:“八卦刀?” 阁主的眸中,也闪过一抹异色:“的确是一本失传绝学。” 陈良心中暗哼,八卦刀如今已经被他练得炉火纯青,一本秘籍而已,他可以不在乎。可好不容易攒的五万两银子,却为了买一个消息,花的丝毫不剩! 要是他买的消息丝毫不值,他非得掀了这个探秘阁才行! 阁主的声音轻快许多,听得出来几分笑意:“很好,你是第一个从我手中买下魏国公消息的人。” 陈良一愣,这意思是还有其他人买过咯? “还有谁买过?” “已逝之人,不必挂怀。” 阁主摆摆手,让阿雀去取了一个盒子。 不多时,阿雀捧着木盒子过来,打开过后,陈良发现里面放着两张纸。 一张纸上面写着‘慎’,另一张纸上,写着‘金吾卫’三个大字。 陈良一愣,抬头问:“阁主,这是什么意思?” 阁主沉声道:“泰康十七年三月初六,魏国公前往突厥杀敌,突厥领军者,是突厥大汗的大王子,里木多权。” “里木多权死后,魏国公携带缴获财物,班师回朝。途经洛河,正值山洪,淹没一城百姓,魏国公率兵支援,以缴获物资救助百姓,遭朝臣攻讦,皇帝降罪禁足。” “时年九月,突厥再犯,为里木多权复仇。皇帝派镇西大将军平定战事,大败而归。魏国公请兵出战,却不过一月余平息战事,班师回朝,缴获物资无数。” “金吾卫探子查询到国公府有突厥女子,朝臣怀疑魏国公勾结突厥。” “腊月初七,探子潜入魏国公府见暗室有龙袍,金银珠宝无数,陛下震怒,国公府被抄检,书信被抄检,国公府谋逆罪定案,全族诛灭。” “这,就是魏国公府谋逆案因果。” 听完这一席话,陈良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 魏国公战功赫赫,为救百姓不惜违抗皇命,回到京城后,又自愿接受降罪,禁足在家。 这样的人,怎么会谋逆呢。 陈良拿着金吾卫的那张纸,明白魏国公案起因于金吾卫的探子。只是,这‘慎’又代表什么呢? 他举起另一张纸,问:“慎,代表什么?” “陛下有两位成年皇子,定王殿下,慎王殿下。” “魏国公之女,乃慎王殿下王妃,魏国公谋逆一案,王妃应当被革除皇家玉牒,斩首示众。是慎王殿下求情,方得幸免。可也因此,慎王殿下被朝臣怀疑居心,被陛下不喜。” 好复杂。 可也无非就是皇权争斗。 陈良忽的醒悟,或许魏国公旧案,牵扯到前朝的争权夺利。 他皱了皱眉,“可我仍不知道究竟是谁陷害的魏国公。” 阁主有些诧异的瞥了他一眼:“罪证确凿,何来陷害一说?” 陈良冷声道:“观国公爷生平,爱民如子之人,何故叛国?况且,他与突厥之间有血海深仇,又怎么会与他们勾结?” “若,站队呢。”阁主轻笑一声,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一句话,让陈良再度失神。 站队…… 难不成,魏国公旧案,牵涉到皇权站队一事? 他又想起燕与民那日与他说的话,他说让自己想清楚,莫要站错了队。 可究竟,站错什么队呢? “消息已给,你我钱货两讫。至于任务,待我需要,我会派人寻你。” 阁主摆摆手,再度让阿雀送客。 陈良还想问点什么,突然脑子一晕,倒在了地上。 等再度清醒过来以后,陈良已经身处一家茶楼的客房里了。 陈良震惊,心中疑惑重重,沉着脸出了茶楼。 然而,刚出茶楼,陈良便隐约感觉有人在跟踪他! 陈良心下一咯噔,纵身一跃往僻静的小巷拐了进去。 第六十二章 意外之喜 刚进巷子,几个蒙面黑衣人,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每个人的手上都有制式弓弩,如雨般的利箭,穿破空中的风,直直的朝着陈良扑来! 天杀的。 刺杀跟雨后春笋似的,没完了是? 陈良心中憋着一团火,大刀出鞘一卷,将利箭全部格挡在地。 然而,黑衣人们又如鬼魅般纠缠了上来,刀刀致命,直驱咽喉! 陈良一边后退,一边抵挡,冷冷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然而,黑衣人们并没有回答,反而是加快了进攻的速度! 不说老子也知道,肯定和魏国公脱不了干系! 你大爷的,等我查清楚这桩案子,必定要和你们这些人好好清算! 这般想着,他手上功夫更快了。 大刀被他耍的宛若游龙,笨重的刀子在他手中轻巧又灵活,已达内劲的他,对付几人的围攻游刃有余。 “火焰刀杀!” 月白色的火焰在空中泛着淡淡的光芒,化成一道道光焰直奔黑衣人的面门,刀气凌厉而骇人。 陈良冷笑一声,也没想着留什么活口,结合着云端漫步的动作,如影子般穿梭在黑衣人之间,迅猛的像是狂风席卷而来。 “啊” 几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在小巷中响起。 很快,黑衣人们被斩杀,留下一个人冷冷的盯着陈良,扔下一颗烟雾弹,刹那之间消失了踪影。 陈良盯着那消失的背影,不由冷哼一声。 “算你命大!” 【叮!恭喜宿主陈良斩杀中级死士7人!获得正义值5000点!】 【叮!恭喜宿主获得额外奖励定制卡!】 【叮!恭喜宿主获得银两奖励:5000两!】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内劲(渐入佳境)】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圆满)八卦刀(圆满)云端漫步(圆满)火焰刀(大成)小李飞刀(无品阶)雷瞳(一品阶,下)】 【正义值:5000点】 【财富:白银五千两,定制卡1张】 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如同一道曼妙的音乐声,不断的在耳边响起。 陈良不由乐了,刚把钱花干净了,就来送钱了。 不过这个定制卡用来做什么的? “对了,我不是说脑子记不住事来着?这定制卡能不能制作系统储存卡啊?” 陈良想了想,调出定制卡,出现一个对话框的界面。 【请问宿主想定制什么呢?定制卡可定制一切非有机生命体的物品,请宿主慎重使用!】 “定制一个智能可储存芯片。”陈良点击使用。 【叮!恭喜宿主,拥有智能可储存芯片,宿主可前往仓库包裹点开使用,于脑中意识生成记忆,可存放文字类、数据类文档,可生成目录或者视频,可随时调阅观看。】 陈良瞳孔不由放大,高兴道:“还有这种好事呢!” 这样,他以后回想一些细节,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激动过后,他想了想,把方才探秘阁里的那番记忆存在脑海中,随后收起系统面板,低头看向地上七零八落的死士。 这些人身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记,更没有留下什么腰牌之类的破绽。 陈良皱了皱眉,想着自己这般形单影只的查案,终究不是个事。 他突然有些想彭钰那帮弟兄们了。 有些事,只要一句话,大家就能豪气云天的帮忙。 可如今他自己还没有站稳脚跟呢,更不要说提携彭钰他们了。 他叹了口气,打马回到了公主府。 刚回到别院,小厮端竹便着急赶来,道:“公子,长公主等候多时,说是您回来后,直接去议事堂。” 还真是片刻不消停! 陈良暗叹了口气,不知又发生了何事。 等到了议事堂,便见长公主正坐在桌案前,眉头紧锁。 陈良赶忙见礼。 长公主摆摆手,皱了皱眉道:“陈良,我刚得到消息,陈久与赵如信往来密切,且如今已经在赶来京城的路上了。” 这货上京干什么? 陈良脸色有些冷,问道:“殿下可知,我二哥来京所为何事?” 长公主面色古怪道:“他当选了陈家族长,想来是有要事寻你。” 陈久与陈良之间不和,长公主自然知道。这么说,也不过是提醒他,小心应对。 常言道,小人难防。 这陈久,就是个赤裸裸的小人,又蠢又毒。 陈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随后,长公主便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又将两封家书递给他。 “今日早上送来的,你且拿回去瞧。” “是。” 陈良退下,拿着有些厚的家书,看着那簪花小楷的字体,便知是他妹子陈沁春寄来的。还有一封,字体有些潦草。 是大嫂李慕妍的。 说来,他来到京城,也有半月了。 的确该写封家书回家问候了。 夜深,紫竹园。 陈良耍了一套刀法后,洗漱完,才坐在烛光下,撕开陈沁春写的书信。 这一看,陈良的脸色骤变。 陈沁春在信中言明她与赵姨娘被赶出侯府的过程,还叮嘱他小心陈久。 李慕妍则是告知他放心,母亲和妹妹都有她照拂,暂时安全,务挂心,但是陈久要上京告御状,叮嘱他小心应对。 陈良心情复杂,身为人子,母亲与妹妹受到此等羞辱,他怎能容忍! 这该死的陈久! 他本念着与他有些许血脉关联,对他多番容忍!他倒好,蹬鼻子上脸! 等解决完京城的事,他一定要他好看! 想进京是? 很好,我便让你知道,京城可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真以为侯府公子,是什么贵重的身份吗? 一个破落户侯府,京城一脚下去,多的是! 怒意难消,陈良一夜难眠。 翌日一早,陈良在卫所点卯过后,叫来了肖宝牛。 “阿肖,我有个不成器的兄长,向来捧高踩低,如今见我在锦衣卫谋了差事,便想来京城打秋风!我念着兄弟情分对他多番容忍,如今我乃镇抚使,安能受他的气?我有心给他一个教训,可……我顾及他是兄长,若是我自己出面……” 肖宝牛有些蒙圈的听着陈良的抱怨,见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反应了一会儿,忙道:“大人放心,小的必不让他顺利入城!” 第六十三章 城门之怒 “如此,便多谢你了。”陈良笑着拍了拍肖宝牛的肩膀。 肖宝牛笑呵呵道:“大人太客气了。” 要说肖宝牛也是个人才,陈良有意给陈久一个教训,肖宝牛便同京城墙根下的守卫们打了个招呼,不许他轻易进城来。 等了两日,陈久的车架果然到了城门口。 早前,肖宝牛已经问陈良要了一张陈旧画像,因此,当陈久出现在城门口后,守卫便要求他出示路引。 陈久将路引拿出来以后,守卫却忽然对同伴们招了招手:“将他给我扣起来!” “凭什么?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陈久大怒,还是生平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顿觉颜面扫地。 守卫冷笑:“你这路引是假的!” “放肆!本公子乃朝廷命官,我乃洛阳府衙同知!定远侯府二公子!你们这些下等的庶民,胆敢阻拦本大爷的车驾,简直是岂有此理!” 守卫讥笑出声:“什么侯府公子!你这路引分明有问题,焉知其他佐证是不是造假的?万一是敌国奸细,我等该如何?” “兄弟们,把他给我抓起来!待查清楚了再放回去!” 说话间,陈久被几个守卫给钳制住,抓到一旁的营房里,小心核对。 陈久一路骂骂咧咧,还被士兵塞住了嘴。 没过多久,有个领头的士兵过来了,抓着那守卫骂道:“你这夯货!这位是侯府公子,怎么可能是敌国奸细?” “还不快将陈二爷放了!” 那守卫当即惶恐的将陈久放了出去,陈久满脸愠色,怒道:“尔等欺人太甚!” 领头小将忙道歉:“一场误会!二爷莫急!” 陈久气冲冲的甩开小将的手,眼睛瞪的像牛眼:“什么误会!分明就是故意为难我!你们是不是收了陈良那下作胚子的好处!” 那小将挑了挑眉头,忽地将脸一沉:“陈久,我是瞧着你是侯府公子的份上才与你行方便!别的不说,那路引的确有问题,不仅如此,你的行李还夹带私盐和兵器,违反入城规定,的确应该观察两日。” 说罢,他对守卫道:“扣留查清楚再放行!” 说罢,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陈久傻眼。 这……这小将难道不是来解救他的吗? 没等陈久问话,守卫便先将他关了起来。 当然,城门守卫权利有限,且陈久的确是朝廷官员,若是强行关押陈久过长时间,来日定会被上峰斥责,说不定还要丢了官职。 因此关了两三日,守卫们便将陈久放了出去。 却仍旧卡着不让陈久入城。 陈久当即气的火冒三丈。 关了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如今还不让他入城,他如何能不怒? 他立在城门口,骂骂咧咧道:“尔等混账!竟敢胆大包天阻拦朝廷命官!待我入城!必定秉明陛下!将你们这群尸位素餐、有眼无珠的东西全部丢尽诏狱!!!” “……” 不知骂了多久,陈久声嘶力竭,守卫们却不为所动。 围观的百姓瞧着他这癫狂模样,纷纷议论。 “这人怕不是疯了?陛下可是天子,岂会管这等小事!当是他亲娘呢,没断奶的孩子似的,还要去告状!” “谁说不是呢?瞧着像是得了失心疯,还说自己是个官,真是有辱斯文。” “怕不是念书念傻了?前两年不也有个秀才在城门口喊着他才华可堪状元,只是时运不济么!” “……” 陈久听着这些话,一张脸气的铁青,他恶狠狠的喘着粗气,冷冷的瞪着所有人,仿佛随时要气晕过去。 城门顶上,陈良立在上空,冷眼瞧着陈久像是疯子一般,嘶喊怒吼。 肖宝牛立在他的身侧,问道:“大人,可是要小的再给他点儿厉害瞧瞧?” “不必了。” 陈良摆摆手,眼中划过一抹嘲弄。 他还以为,这二哥能有多大的排面呢,自诩为侯府公子,这都勾搭上尚书府了,还能这般窝囊。 一个城门就将他折腾的没有章法了,还想着进京告御状。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随我去会会我这个,好二哥。” 陈良讥笑一声,带着肖宝牛走下了城墙。 “二哥怎么这般生气啊,堂堂侯府嫡子,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陈良穿着一身绯色飞鱼服,腰间挎着大刀,突然出现在了陈久面前。 此时的陈良,威风凛凛,面如冠玉,仪态笔挺,活脱脱一个京城贵公子,英雄好儿郎。 和陈久比起来,仿佛他才是正经教养的侯府嫡子。 陈久看到陈良的那一刹那,眼中闪过嫉恨与疯狂。 他忙冲上去,一把抓住陈良的衣领,骂道:“你这下贱的庶子!是不是你害得我!” 陈良皱了皱眉头,手上用了点儿巧劲儿,在陈久的手腕上按了按,顿时现场响起一片杀猪般的叫声。 “啊啊啊” 陈久痛苦的跌在地上,热泪从他的眼眶挤了出来,他恨恨地瞪着陈良,咒骂道:“你竟敢!竟敢殴打兄长!你这混账东西!” 陈良心中冷笑,面上也带出几分:“陈久,你休要血口喷人!大家都看着呢,分明是你先冲到我面前来,我不过是拨开你的手,你就装作跌倒摔在地上!一个大男人,还学小女子装柔弱不成!” 陈久大怒:“你撒谎!分明是你捏我的手腕,我疼的跌倒,我手腕都被你捏肿了!” 说着,他举起手来露出手腕。 他冷笑,若是能在人前坐实陈良殴打兄长的罪名,受这场罪倒也划算! 然而,陈良却是嗤笑出声:“你自己瞧瞧,你这手腕可有问题?” 陈久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胖乎乎的洁白手腕上,不由一愣。 怎么会这样? 竟然没有一点痕迹! 明明他方才疼得要死要活的! 围观百姓纷纷大笑,眼中满是戏谑与嘲讽。 “我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大男人这么怕疼呢!” “还真是爱装!” “这是想抹黑这个大人?啧啧,手段真是粗劣!”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几乎是把陈久放在火上烤。 他气的面红耳赤,只觉得这些日子以来,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经此一遭,怕是别人提起定远侯府嫡子,只会当成一个笑话! 这下贱的庶子! 第六十四章 赏花宴 陈久恼羞成怒,冲陈良怒道:“你这低贱的庶出子!竟然无视礼法!且不说,你为了前程,丢下病重的父亲,是为大不孝!就说我是陈家族长,你对我这般羞辱,有何脸面姓陈!” 姓陈,当他乐意似的。 若不是怕有违天和,他也不是很乐意冠着陈姓! 陈良冷笑:“你少在这里耀武扬威,拿父亲来压我!我来京,只为向父亲寻医问药!而你又做了什么?趁着父亲病重,召集族人趁机选召族长!你竟然还有脸说我不配姓陈!” 真是伶牙俐齿!又被他扳回一局! 陈久气得浑身发抖。 他咬咬牙,冷笑道:“陈良,你还真是如你那低贱的娘一样,眼里只有名利!为了追名逐利,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娘那个荡妇,趁着父亲病重,不甘寂寞与家丁勾勾搭搭!你那妹子更是早前险些被前任族长浸猪笼!我当上族长,也是为了将此等淫妇清理门户!以扞卫我陈家家风!今日我来京,也是为了将你带回去惩治!” 扞你妹的家风! 陈良眼中闪过怒火,大手放在刀鞘上,手背青筋暴起。 想了想,他还是将大刀拔了出来,寒光泠冽的刀尖,对准了陈久的心口。 陈久吓得瞪大了眼睛,爬起来就往后溜。 陈良给了肖宝牛一个眼神,肖宝牛当即抓住陈久的后脖颈,像是拎小鸡似的,又将他逮到陈良的面前。 “陈久,我娘亲是父亲八抬大轿重新迎娶回府的如夫人!洛阳人尽皆知!我妹子更是胸怀大义,配合我捉拿采花大盗!此事我已上报官府,妹妹更是备受褒奖!” 陈良的眼中喷着怒火,恨不得将他三刀六个洞,直接杀穿! “而你!自幼仗着侯府嫡子的身份,对我兄妹、母子三人,随意凌辱欺骂,如今更是趁我不在家中,随意朝我母亲和妹子安上此等罪名!驱赶出府!你身为人子、为兄长,不仁不孝,不悌不义!” “你自幼饱读诗书,却不思进取,毫无建树,只一味的知道同室操戈!你如此行事作风,真枉为人也!” 陈良越说越气,大刀猛地朝地上劈砍而去。 地面顿时劈出一道凹坑。 陈久被这骇人的架势吓着了,当即尿了裤子。 顿时,众人看着陈久与陈良二人,纷纷感慨,怒骂陈久不是个东西。 毕竟,二人比较起来,孰真孰假,一目了然。 陈良此等正直面相,长得好看,功夫又好,又怎么会像陈久这种窝囊废说的那样,是个阴险歹毒的小人呢! 空气中泛着一股骚味,陈良冷冷的盯着陈久,怒道:“陈久!你过分至此,若我不为母亲、妹妹雪耻,我枉为人子!今日我便将话放在这里!有我在京城一日,你就不得踏足于此!待我为陛下办完案子,我会亲自接母亲与妹妹来京!而你,若敢再苛待她们,休怪我的大刀无情!” “我的刀子,可见了不少的血!” “陈良!你敢!” 陈久大骇,一张脸吓得雪白。 “你且看我敢不敢!”陈良冷笑一声,睥睨着陈久良久,随后带着肖宝牛扬长而去。 经此一事,陈久算是彻底丢尽了脸面,因他当场吓尿了裤子,也没有脸面闹着要进城,当即回到了客栈,先梳洗一番,又命小厮去往赵家送信。 另一边,陈良也让肖宝牛想办法将城门口一事宣扬出去。 肖宝牛诧异:“大人这般做事为何?” 陈良一叹:“如今我局势未稳,危机四伏,能少点敌人,就尽量少点。尚书府和我那窝囊废哥哥勾连,想要对我不利,将此事宣扬出去,我想以尚书大人的眼光,不会再乐意与二哥合作。” “如此这般,我便少了些许麻烦。” 肖宝牛点点头,表示理解。 可他还是有些担忧道:“大人,可若是这件事宣扬出去,会不会对您的名声有碍。毕竟这事关侯府的声誉,外人谈及此事,也会连带着瞧不起您。” 陈良嗤笑:“男子汉大丈夫,凭本事吃饭。” “有些家族看着繁花似锦,实则一团烂泥。我陈良,不惧任何流言蜚语,谁若当着我的面嚼舌根,我的大刀可不是好惹的!” 肖宝牛心中一凛,不由暗暗佩服。 没想到,陈大人还真是莽! 不服就干! 不过这性子,还真是对他的胃口! 他当即点点头,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将此事办妥。” 陈良轻轻的应了一声,与肖宝牛先去了一趟卫所,处理完手头的公务以后,再回到了公主府。 刚刚回府,小厮端竹便找了过来。 端竹道:“殿下让我转告公子,今晚宫中有一场赏花宴,让您以随行侍卫的身份出席。” 说着,将府中准备好的衣裳递给了陈良。 陈良一怔,有些诧异,可随即又明白了长公主的用意。 怕是今日城门口的事情,长公主已经知道了。 如今他奉命查案,升官速度犹如坐火箭,定会招来别人的嫉妒。 而城门口一事,他逼迫兄长,虽然有理有据,却仍旧输在一个“礼”字上。 所以,长公主带他参加赏花宴,目的就是给他造势。 想明白这点后,陈良也不推辞,洗漱一番后,穿上新衣裳,便赶往议事堂,亲自与长公主道谢。 议事堂内,长公主浅抿了一口茶。 听完陈良的道谢,长公主微微一笑:“你能明白就好,今日城门一事,你的确冲动了。如今朝堂局势复杂,魏国公一案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自然也备受瞩目。” “难免有人借你兄长来攻讦你,以后,可莫要莽撞了。” 陈良心中感激,拱手拜谢:“谢殿下教诲。” 长公主点点头,让他先下去,等晚宴出行,再一同前去。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便临近傍晚。 初春的天色,还有些凉意,夜也来的早一些。 公主府门口,长乐郡主穿着一身粉色襦裙配上雪白色夹袄,整个人清丽动人。 她正要上马车,便瞥见打马而来的陈良,顿时面色一喜。 第六十五章 宴会风波 “陈大哥!” 长乐郡主兴奋的冲陈良招了招手,在嬷嬷的催促下,上了马车。 马车上,沈怡韵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时不时的掀开帘子,朝着外面张望,看着跟在马车旁的陈良,眸光里春光潋滟。 她没想到,母亲会让陈良随行。 长乐郡主的举动,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陈良的欣赏。还时不时的与陈良搭话,问起他在锦衣卫近些日子的境况。 陈良则很客气的一一回答。 态度稍显冷淡。 瞧着她这春心萌动的模样,长公主不由皱了皱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女大不中留啊! 忍了忍,长公主还是劝道:“韵儿,你是郡主,莫要失了分寸!” 长乐郡主脸上的笑容微僵,随后恋恋不舍的放下帘子,愁眉不展道:“娘,我不过是与恩人多说了几句话,也叫不守规矩么?我已有些许日子未曾寻他了。” 听着她失落的口吻,长公主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 不多时,马车缓缓驶到宫门口,下了马车后,自有宫人领着几人到了御花园中。 御花园中花香四溢,酒宴已经摆上桌案,瞧着那饭食格外诱人。 园中已来了不少人,大明不太注重男女大防,因此并没有特意区分男女酒席。此次赏花宴上,来了不少京城的达官显贵,以及他们各自的夫人儿女。 陈良默默的跟在长公主身后,神色沉稳,目不斜视。 可眼角的余光,却在悄悄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不多时,太监高声唱道:“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说话间,皇帝携着端庄大气的皇后,与和蔼慈祥的太后落座。 陈良悄悄的瞥了一眼,发现太后瞧着甚是年轻,瞧着也就比赵姨娘大了几岁而已。而皇后娘娘,更是姿容出众,气质华贵。 皇帝笑呵呵的宣布宴会开始,很快便有伶人乐姬上台跳舞。 突然,有人在席间眼尖的瞅见了陈良。 顿时讥笑出声:“哟,这位就是近些日子风头正盛的陈大人!长的的确一表人才呢,难为长公主如此爱重,此等场合都要将来带出来。” 说着,妇人又掩唇诧异道:“只是殿下此般行为怕是不妥?赏花宴乃是要求三品以上官员方可参与,陈大人一个镇抚使,不过五品官职……怕是有违宫规?” 此话一出,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话里话外,不乏对陈良的贬损,甚至暗指陈良与长公主之间不清不楚。 陈良皱了皱眉,看向说话那人。 那是一个妇人,生得一张长脸,弯弯的柳叶眉,眼睛有些小,薄薄的唇瓣,以及唇角若有似无的嘲弄,衬出几分刻薄来。 他又往妇人身旁瞧去,这才发现,这妇人身旁的男人,正是刑部尚书,代咸丰。 呵呵,感情是为自己老公出头来了。 这种话里的含义,在场的人都听了出来,虽然不敢私下议论,可脸上嘲弄鄙夷却不加掩饰。 皇帝微微皱眉,也觉得宛阳此举不合时宜。 他虽还算喜欢这个年轻人,却也不愿意皇妹被人议论,那是丢尽皇家的脸面! 他当即呵斥道:“陈良,还不退下!” 被皇帝当众申斥,陈良几乎颜面尽失。 长公主轰然站了起来,脸上满是寒霜! 这群混账东西!她一把年纪,竟然被这些恶妇中伤! 真当她是纸糊的不成? 长公主目光扫视全场,眼中噙着噬骨的寒意。她朝着皇帝行了个礼,冷声道:“陛下,陈良虽只是一个镇抚使,可他也是臣妹的座上宾。昔日他于洛阳曾救过韵儿一命,我感念他的恩德,见他有才,这才将他举荐给陛下!今日他也只做侍卫入宫,不曾违抗宫规!” “况且,他为陛下效力查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带他来赏花宴,也不过是想让他认认人,长长见识,便于他查案,免得像上次在刑部冲撞了几位大人!” 说到这里,长公主冷笑一声,“可谁知,我一心为着陛下,为着诸位大人方便,却被代夫人这般羞辱!想我皇族式微,竟然被一介臣妇如此刻薄羞辱!臣妹不服!今日若不严惩代夫人,臣妹情何以堪!又让陈良如何立足!” 长公主这一番话,掷地有声。 一句不服,将代夫人当即吓得面如土色。 谁都没想到,向来温婉不计较的长公主,这一次态度竟然如此强横。 代夫人忙跪倒在地,举着帕子掩面哭泣:“殿下恕罪!臣妇愚昧无知,并不知个中缘故,且无意揣测,还望长公主恕罪!” 代咸丰也起身拱手:“陛下,贱内一介愚妇,心直口快得罪公主,还望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与这蠢妇生气。” 长公主冷笑一声,显然不打算轻拿轻放。 陈良心中怒火丛生,却深知此刻公主是要为他立威正名,可心中的憋屈,还是让他倍感煎熬。 这该死的长舌妇! 这时,场中皇后突然开口:“好了宛阳,代夫人不过是一句戏言,你身份贵重,莫要与这等无知妇人计较。” “依我看,代夫人深居内宅,难免对陈大人了解偏颇,这才生了误会。不如就罚她面壁思过一月,向宛阳道歉,如何?” 皇后笑意吟吟的看着皇帝,眸中满是温和。 可陈良却敏锐的察觉出,皇帝眼中的不喜与冷色。 皇后这话,看似是站在长公主这边,可这惩罚不过是蜻蜓点水,做做样子而已。 根本无伤大雅。 陈良皱了皱眉,心中暗暗心惊。今日之事,看似是围绕着自己展开,实则是臣子与皇权之间的博弈。 他早已发觉,皇上看似高高在上,手握大权,可朝中重臣,却对皇上并没有太多敬重。反而,处处为难。 真是倒反天罡! 而皇后,似乎也是站在臣子的这一边! 思虑片刻,皇帝才沉声应道:“就依皇后所言。” 长公主面色一变,忍了忍,才气恼的坐下。 代夫人恭敬的朝着长公主一礼:“长公主殿下,臣妇失言,还望恕罪。” 面上虽然恭敬,却难掩眼中得色! 第六十六章 皇权式微 陈良心中怒火翻腾,恨不能拿刀鞘狠狠地给代夫人来上两巴掌。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生的玉树临风,款款而来。 他穿着一身玄青色常服,气质风流,朝着皇帝拱手作揖道:“陛下,臣因处理政务来迟了,还望陛下恕罪!” 男人口中满是歉疚,可这话却有些耐人寻味。 陈良更诧异的是,这个男人,竟然可以不下跪。 这让他很不爽。 每次见皇帝,他都跪的双膝红肿,到底算什么! 皇帝淡淡的扫了台下的男人一眼,眸中隐下一抹冷光,笑道:“赵爱卿勤于政务,何罪之有。” “赐座。” 听着皇帝的话,陈良心底一激灵,姓赵?莫非就是赵尚书,赵如信他爹? 赵匡衡淡淡一笑:“谢陛下。” 说罢,他准备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宛阳长公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面上满是冷意。 一个礼部尚书,于宫宴上迟到不说,竟然见皇上而不下跪!简直岂有此理! 这大明,难不成真要江山易主不成! 怒火几乎要吞噬理智,长公主当即冷笑:“赵尚书一个礼部尚书,竟不知有何政务,连宫中的赏花宴,都能迟到,你我竟不知赵大人如此鞠躬尽瘁!” 言外之意,你一个管外交的,能忙到哪去。 皇帝扫了一眼长公主,又瞥了一眼赵匡衡,没有开口。有人为他发声,他自然巴不得。 赵匡衡淡淡一笑,姿态放的极低:“公主殿下所言极是,只是,近来突厥常犯我边关,陛下命微臣处理好两国和谈一事,微臣阅览群书,故而耽搁了一些时辰,还请殿下勿怪。” 他不轻不重的将长公主给噎了回去。 毕竟,突厥来犯是大事。 自魏国公全族被灭以后,大明与突厥之间的关系,便十分紧张。 尤其是这刚开春,突厥犯我边境便更加频繁了。 长公主被噎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这就是朝中无可用之人的后果,消息闭塞。而皇帝,事关国家大事,自然也不会告知长公主。 太后忽地笑着开口:“好了好了,些许小事,今日宫中百花盛开,莫要因此而扫了兴致。赵大人既然过来了,就赶紧入席。” 太后眸光温和,看似不偏不倚,算是全了各自的脸面。 陈良却听得暗暗心惊。 太后看似谁也没帮,只为了照顾皇家颜面。可陈良却明显瞧得出来,太后是偏向赵匡衡的。 这究竟是为什么? 陈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台上坐着的三人,只觉得坐在正中间的皇帝,莫名的有些替他……窝囊。 明明他是掌管整个大明的帝王,万千子民都要匍匐于他的脚下,高声一句万岁。 可现如今,整个台上,一位养他的母亲,一位结发妻子,却都没有选择站在他那边。 反而,为一个臣子的不敬,找了诸般借口。 换作是他,早就拿大刀砍人了。 长公主眼睁睁的瞧着这繁花似锦下面,隐藏着暗流涌动。她愤懑的品尝了一口酒,却只觉得桌上的酒,索然无味。 陈良将长公主的不快瞧在眼里,又瞥了一眼今晚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长乐郡主,心头一叹。 陛下底气不足,外有野心勃勃的臣子,内有不安于室的妻子和母亲,很难态度强硬起来。 说来,上次探秘阁中,阁主告诉他,陛下有两位成年皇子。 一位定王,一位慎王。 慎王因替魏国公之女求情,被陛下不喜,降为慎郡王,慎王妃也因为魏家连累,由妻贬妾,被皇家玉牒除了名,成了慎郡王后院中的一个姨娘。 可今日赏花宴上,似乎两位王爷,都没有出现。 正想着,忽觉得衣袖被人拽了拽。 陈良低头一看,发现是长乐郡主。 “郡主,可是有事?” “陈大哥,这里有些闷,我想去……更衣。” 沈怡韵的脸上闪过一抹娇羞,毕竟这种私密的事,说来的确有些丢人。 陈良愣了愣,反应片刻才恍然发觉她的意思是想上个厕所。 可,他是个男人啊。 这小姑娘可真是,一点儿不避忌他。 想了想,陈良哭笑不得道:“郡主,这种事得让枝香陪着才行。” 长乐的脸更红了,嗔了他一眼道:“自然是让枝香陪着我。只是更衣过后,我想去御花园外的湖心亭坐会儿,我与枝香二人,有些不稳妥,想让你陪同一二。” 事实上,她是想和陈良单独待一会儿。 陈良心下微松,向长公主请示过后,这才跟着长乐郡主出去了。 长乐郡主有宫人带领,带着枝香往恭房去了。 陈良则立在外头,抱着大刀有些百无聊赖的踢着路面上的小石子。 恭房分为两侧,一侧是男人用的,一侧是女人用的。外面有奇石林立的景观。 这一点,倒是与现代人没什么分别。 陈良立在石头周边,抬头观望着周围,一边观赏着景致,等沈怡韵的空档,突然有个男人跌跌撞撞的朝着陈良扑了过来。 瞧着,有点喝高了。 好在,陈良十分机敏,没让男人醉在他身上。 而是身子一侧,让男人险些磕在园子外的石头上。 “陈良!你!” 男人吓得清醒许多,捂着胸口惊魂未定,一身酒气瞪着陈良。 听到自己的名字,陈良还有些意外。 夜间,园中并没有什么光亮,全靠天上的月光,因此陈良也并未注意。 男人这一声喊,不由激起他几分好奇。 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眼前的男人,竟然是刑部侍郎,余舱。 陈良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面上却是错愕道:“原来是余大人啊,哟,不好意思,方才瞧错了,只当是哪个醉酒的小太监,有眼无珠往本大爷身上撞呢!” 一句太监,一句有眼无珠。 愣是把余舱气的火冒三丈。 他指着陈良的鼻子气道:“陈良!你竟敢这般辱骂我!” 陈良摊了摊手,十分冤枉:“余大人何出此言啊?我不过是误会而已,这才认错了!” 余舱:“你!” 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毕竟,再复述一遍陈良的话,就等于是再骂自己一遍! 第六十七章 皇宫秘闱 陈良轻蔑一笑:“余大人若是要如厕还是赶紧去,何苦在这儿与我置气?” 余舱的酒醒了几分,瞧着陈良那张俊美的脸,嗤笑一声:“陈良,你为人刚直,实在是不适合在官场混。” 陈良挑了挑眉:“那余大人觉得,我该在哪混呢?” “余大人生的这般俊美,烟花巷的小倌当最合适!” 余舱哈哈大笑。 陈良面色一冷,习惯性的想要抽他的胯间的大刀,恍然发现,进宫后,所有兵器利刃都是要脱掉的。 此刻,腰间空空。 不过,拳头嘛,打人也挺疼的。 他勾了勾唇,一记拳头便猛地朝着余舱的脸砸去。 余舱大惊,往后一仰,堪堪躲避开陈良的拳头,可那裹挟着的劲风,还是让他的面门,有种阵阵麻木感。 很快,鼻子处有些痒痒的。 余舱伸手一摸,发现温热的血液,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大人,真不好意思,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嘴贱了,这手啊,就不太听使唤。” 陈良笑嘻嘻的收起拳头,眸光中满是冷意。 余舱被他瞧得心里一寒,他也习了武术,可不过是强身健体之功,比起陈良的功夫,那就是以卵击石。 可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他抹掉鼻子上的血,当即冷笑:“陈良,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五品镇抚使,纵有一身本事又能如何?当真以为皇上重用你了,你就可为所欲为了?你扪心自问!来京半月余,魏国公案你可查出什么眉目了?” 陈良眯起眼睛,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陈良,官场之道,可不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能参透的!人活一世,无非为名为利,为钱为权!” “我为皇上办事,只要查清楚魏国公一案,自然也是名利双收。”陈良轻笑。 “名利双收!哈哈哈!”余舱大笑出声,眼中满是嘲讽。 “你啊你!说你聪明,你查案倒是敏锐!还真是适合入我刑部!”余舱的眼中,闪过一抹欣赏。 “只是,你这黄毛小儿当真不知变通!真正的名利场,可不在皇上手中握着!皇上要真相,你便给他一个真相就是!” “什么意思?”陈良挑眉。 “真相就是,只要你愿意,随时会有一个合适的凶手,给皇上交差。” 陈良诧异:“余大人的意思是,让我找个替罪羊?” 余舱笑着点头:“陈良,你是聪明人。若你肯回头是岸,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本官还能为你美言几句!” 这是又一个给他抛橄榄枝的? 陈良心中哂笑,面上却不显分毫。 他故作疑惑,眨了眨眼睛问:“余大人此话何意?回头是岸……回的哪条岸?为我美言,又是向谁进言?” “当然是……” 余舱险些脱口而出,却硬生生的止住了话头,待看清陈良眼中的失望后,顿时恼怒道:“你在套本官的话!” 陈良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淡淡道:“说套话多见外,简单点,我就想问问,魏国公一案,余大人可做了什么亏心事?” “荒谬!” 余舱面色一变,死死地盯着陈良,眼中仿佛要喷出怒火:“看来你是铁了心的要与本官作对了!” 陈良冷笑:“是又如何?” 余舱咬咬牙:“不知所谓!本官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说罢,余舱大袖一甩,气冲冲的离去。 陈良皱了皱眉,盯着余舱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朝堂,比他想象的,还要乱象丛生。 待余舱离去,不多时,长乐郡主便带着枝香从恭房出来了。 瞧着陈良的脸色有些冷峻,沈怡韵抿了抿唇,有些忐忑:“陈大哥,可是我去的久了,你不耐烦了?” 陈良忙回过神,扯出一抹笑来:“不是,不关郡主的事。” “那我们现在去湖心亭逛逛可好?” 沈怡韵期待的望着他。 “好。” 答应下来,陈良便不远不近的跟在沈怡韵与枝香身后,看着她们主仆二人聊起宫中八卦。 枝香有些不解:“郡主,今日赵尚书好大的派头啊,他究竟有何能耐,我瞧陛下也不怪罪他呢。” 郡主笑眯眯道:“这你就不懂了,赵尚书乃两朝元老,曾在皇爷爷手下,历任六部,又曾与突厥一战,舌战群雄,兵不血刃与突厥谈和,且联合西凉,大败南宁,挽回我朝疆土。” “皇爷爷为此龙心大悦,特此嘉奖,要为他封王拜相,可赵尚书却跪于朝堂,直言为国尽忠,理所应当。皇爷爷因此重用他,特赐免死金牌,并免去跪拜之礼,请他做了陛下的开蒙恩师。” 枝香恍然大悟:“难怪赵尚书如此风光。” 沈怡韵点点头:“你别看赵尚书如今只是一个礼部尚书,可其余尚书们,都是赵尚书一手提拔携带之人,个个都是赵尚书的门生呢。” “……” 主仆俩聊的热火朝天,全然不知身后听见这些话的陈良,此刻脸上的神色。满是震惊。 他终于明白,为何陈久不知死活的选择赵家。 原来,赵家权势,他只是窥见了冰山一角! 六部尚书啊!都是赵匡衡的门生,这代表什么?代表整个朝堂,都是他赵匡衡的一言堂啊。 难怪,燕与民劝他别站错队,难怪余舱讥讽他不知所谓。 如果是这样,那赵匡衡,会是导致魏国公案的罪魁祸首吗? 可听着郡主二人的谈话,这赵尚书应当是个光风霁月、为国为民的权臣啊,又怎么会不择手段,害的魏国公一族抄家灭族呢? 正想着,忽又听得枝香问道:“郡主,我方才听宫女们说,慎郡王不日要进京为太后贺寿了,怎么没听说定王殿下的消息?” 听到定王二字,沈怡韵脸上的笑意顿消,撇了撇嘴解释道,“定王殿下整日忙着后院的莺莺燕燕,怕是早就忘了皇祖母的寿辰了!” 听到这里,陈良不由挑眉。 定王是个混迹脂粉堆里的?慎王又被陛下不喜,这皇帝就这两个成年儿子,太子之位,想必就出在这二人之中。 他本以为,慎郡王被贬南阳,定是与太子无缘了,可若是定王如此混账,皇上又该选谁继承大统呢? 第六十八章 郡主 明月高悬,湖心中的亭子,在月光下显现出清晰的轮廓,亭子周围,湖水波光粼粼,泛着细碎的星芒。 月色照影,湖边两岸柳枝弯弯的垂着,夜色甚是撩人。 陈良一行人行至湖畔中心,枝香停下来向沈怡韵问道:“郡主,可要歇歇脚?” 沈怡韵点点头:“自是要的。” 说罢,她朝着立在身后的陈良笑道:“陈大哥,你且也来坐坐。” 陈良温声答:“郡主,这不合规矩。” 沈怡韵扁了扁嘴:“陈大哥,这湖心如今就你我二人,哪儿有那么多规矩?还是说,你不愿与我说话?” “郡主……” 陈良无奈坐在亭子的另一边,心中藏着诸多心事。 沈怡韵撑着下巴笑意吟吟的看着陈良,“陈大哥,你怎么愁眉不展的?可是有什么难处?” 陈良一愣,刚想否认,突然想起沈怡韵提起的定王殿下。 他笑着问:“郡主好像对宫中人事了解颇多?可据我所知,长公主殿下久居洛阳,若非太后寿诞,也绝不会进京的。郡主对这些事,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沈怡韵眨了眨眼睛,黑黝的眸子衬得她有些古灵精怪。 她弯了弯唇,娓娓道来:“我虽生长在洛阳,可是在皇宫出生,当年母亲怀着我时,父亲在边疆镇守,皇祖母便派人将我母亲接到宫中休养。” “母亲说,我一出生,皇帝舅舅就封我为郡主了,还特赐了封号。” 听她提起父亲,陈良有些意外。 毕竟,据他所知,驸马爷很早就过世了。 “驸马爷他……” 提起驸马爷,长乐郡主的眼中闪过一抹哀伤和追忆。 “父亲在我五岁时,在与突厥一战中,被突厥番鲁王当胸一剑,战死沙场了。” 陈良瞧着她难过的模样,心头一软。 “郡主不必哀伤,驸马爷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沈怡韵淡淡的笑了笑,眸中泛着水润:“我永远记得父亲待我的好,虽然他长期镇守边疆,甚少回来,我每次他大胜而归时,都会给我带不少小玩意儿。” “喏,这就是父亲给我带的一串琉璃珠子,我自小便带在身上,距今已有十年了。” 说着,沈怡韵露出她手腕上的珠子,月光落在那串白色的琉璃珠子上,衬得她肌肤皓月,可与月争辉。 陈良温柔的注视着她:“听得出来,郡主很敬爱驸马,想必驸马在的时候,也很疼爱郡主。” “是啊,父亲很疼爱我的,连母亲都排在我后面呢。” 沈怡韵俏皮一笑。 陈良弯了弯唇,却没再说话。 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 沈怡韵咬了咬唇,还待再说些什么,突然有一嬷嬷寻了过来。 “郡主!” 嬷嬷气喘吁吁的赶来,忙福了一礼:“郡主,老奴可算找着你了!” 沈怡韵一愣:“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刘嬷嬷?” 刘嬷嬷笑了笑:“正是。” 沈怡韵神色淡淡:“皇后娘娘寻我何事啊?” 听到这称呼,陈良不由挑了挑眉。 她称呼皇帝为舅舅,却对皇后娘娘用尊称。 亲疏分明。 “皇后娘娘担心郡主在宫里迷了路,特让老奴来寻您。” “我在皇宫待了好些年,宫中各处我都去过,怎会迷路,娘娘多虑了。”沈怡韵勾了勾唇,嗔笑答。 但是,陈良却意外的听出一丝尖锐。 他还是第一次见沈怡韵这般不客气,毕竟,她在外的表现,向来是温婉可爱。 刘嬷嬷笑容一僵:“郡主说的是,只是今日宫宴,宫中人多杂乱,难免冲撞了郡主。烦请郡主现在与我一起回宴上,长公主也担心您呢。” “哼,既如此,我回去便是。” 沈怡韵轻哼一声,搭着枝香的手,款款离开。 这一刻,陈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专属于皇族中人的娇贵与高傲。 回到宴会上,舞姬乐姬都撤了下去,皇帝也不见了踪影。 长公主瞥见他们进来,也只是皱了皱眉,不曾说什么。 陈良得了长公主的指示,与几位长公主相熟的官员,寒暄片刻。 不多时,宴会便结束了。 陈良跟着长公主的仪仗,刚出了宫门口,便见有人拦住了公主府的车驾。 陈良认出此人正是段齐河府上的小厮。 小厮拱手道:“陈大人,段大人有要事相商。” 长公主掀开帘子,淡淡道:“既然段大人有要事找你,你稍后再回府。” “是。”陈良皱了皱眉,与长公主辞行过后,随后跟着那小厮往宫门拐角处去。 段齐河正坐在马车上。 陈良上了马车,便见段齐河冷着一张脸,坐在车厢内,一脸的不悦。 “陈良,你可知罪!” 段齐河的声音里,满是威严。 陈良挑了挑眉,轻笑:“段大人唤我来,是要向我问罪?只是不知,我何罪之有?” “今日余大人找上我,说你在宫中对他大打出手!你一个小小镇抚使,可知殴打朝廷命官,是何等大罪?你若是惹了众怒,可知会给我们锦衣卫带来多少麻烦?” “那,余大人可曾告诉你,他借着酒醉,说了不少悖逆之言?下官不过是帮他醒醒酒。” 陈良淡淡一笑,眸中闪过冷意。 今日,他受了不少气。 心中火气正旺呢,若是这段齐河不知好歹非要惹他,他也不介意朝着这位上峰亮亮拳头。 “你真是冥顽不灵!” 段齐河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骂道:“你只顾自己痛快了,全然不管今后其他弟兄如何办案立足!你当余舱是多好的人?此人最是心胸狭隘,小肚鸡肠!你将他惹了,他日我们便会处处掣肘!你这……” “段大人堂堂副指挥使,听令于陛下,还惧怕一个小小的侍郎?” 陈良冷笑:“我知段大人惧怕什么,这朝堂不是陛下的朝堂,是赵大人……” “你住口!” 段齐河面色大变,伸手捂住陈良的口。 “你真是胆大包天!” 陈良一脸黑线。 伸手拨开段齐河的手,冷笑道:“我还真就不信了,我若是站在陛下这边,他们能奈我何!” 说罢,陈良跳下车,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第六十九章 赵家千金 回到公主府后,陈良又将自己在宫中巧遇余舱一事,详尽告知了长公主。 议事堂中,祁嬷嬷正在给长公主按压头穴,而长公主则是眉头紧锁,脸色沉重。 “余舱此人,小肚鸡肠,你今日这般羞辱他,难保他不会找人惩治你,你身处锦衣卫,上没有陛下庇护,下没有忠心下属护主,恐怕他会借机寻仇。此前我与你提过,拨两个下属给你,如今可想通了?” 陈良摇摇头,淡笑道:“殿下放心,余大人奈何不了我。且我身手了得,等闲人难以近身,若是再带两个下属,若是遇上麻烦,微臣怕保不住他们的性命。” 长公主无奈:“既是你的下属,若不能护你安危,杀了便是,本宫再为你挑选两个。” “殿下,微臣曾言,不愿有人因我而丧命。” 长公主幽幽地看着他,不明白过了这般久,陈良本性还是如此秉性纯良。 也罢,她也不愿抹杀一个年轻人的良心。 “既你不愿意,本宫也不勉强。” 陈良垂眸问道:“殿下,经此一事,我有些许疑问。” 长公主摆摆手,“你有什么话就尽管问。” “我听闻赵尚书乃是两朝元老,朝中六部重臣,皆是赵尚书的门生?” “哼,你也知晓了。” 长公主的唇边,勾起一抹冷嘲。 赵匡衡的势力,大的简直让人心惊。她当真不明白,为何皇兄会放任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臣子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 更不明白,父皇当年为何这般袒护这个赵匡衡。 留下如今这个烂摊子,丢给皇兄。 同样,这也是陈良心底的疑惑。 他问道:“殿下,恕微臣直言,如今前朝处处都是赵尚书的人,陛下的皇权,岂不是一直被人架空?” 长公主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皇兄是如何想的,可若说赵尚书祸乱朝纲,倒也未必。” 陈良不解:“这是何意?” “早些年前,父皇刚驾崩,陛下登基后,赵匡衡的确是为皇兄辅佐朝政,不仅平定江南乱象,更是减轻赋税徭役,兴农业,筑军基,更是写出一本《治国策》交给皇兄。” “赵匡衡历任六部,才华、心机、手段样样不缺,无论陛下给他什么任务,他都会完美完成,并且不留把柄。而面对陛下的封赏,他也向来云淡风轻,至今还住在一个五进的宅子中,堪为两袖清风。” “因此,上至朝堂内外,下到黎民百姓,没有人不知道赵匡衡是举世奇才,更是国之栋梁。” 这……世界上有这么完美的人吗? 陈良暗暗诧异,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赵尚书若真如此高风亮节,何故如今的他,与殿下口中所言,判若两人?” 长公主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敢问殿下,赵尚书是从何时变化的?” “约莫是三年前。” 陈良一愣:“三年前可发生了什么变故?” “三年前,陛下要将赵尚书的爱女赐予慎王殿下为妃,可慎王却自作主张,跑去求娶了魏国公的小女儿。因此一事,赵家小姐便终日郁郁寡欢,没多久便香消玉殒了。” “……” 听着这传闻,陈良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怎么会有这般荒诞的事。 难不成,赵尚书这是为了爱女复仇不成?所以便席卷朝堂,立志要做天下第一权臣?说他之前贪恋权势,舍不得朝堂纷争,都比这个理由要靠谱许多。 况且,这赵小姐单相思,也怪不了慎王? “这件事后,陛下虽惋惜赵小姐,可也荣封她为郡主,以皇家之礼下葬。” 长公主蹙了蹙眉,有些不悦:“况且,那赵小姐貌若无盐,又困顿后宅,更是一个唯唯诺诺的性子,别说是慎王了,就是我瞧着都生不出几分欢喜。” “怎堪王妃之位。” 陈良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笑。 他对赵家的人不太清楚,不过赵如信长的还挺好看的,就是人有些贱。 陈良自认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因为彼此对立,就可以偏颇歪曲事实。 “对了,你问赵尚书做什么?”长公主疑惑的看向陈良,皱眉道,“为今之计,你还是应当把魏国公一案的真相查出来。朝堂之事,还轮不着你操心。” 陈良一噎,当下拱手道:“谨遵殿下教诲。” “先下去。” 长公主摆摆手,神色有些疲惫。 陈良应了一声,便躬身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祁嬷嬷才叹了口气道:“殿下为何不与三爷说清楚?赵尚书如今势力之大,只怕一呼百应,可与陛下抗衡。” 长公主淡淡道:“那也是陛下自己造的孽,若是他当初愿意教训一下慎王,或者直接一道圣旨,赐赵惜为慎王妃,哪里有如今的局势。” “赵匡衡这般得寸进尺,无非就是仗着陛下心中有愧,另一则,他的确是才能显着,朝堂上下,对他钦佩顺从者为多。” 祁嬷嬷叹气:“慎王殿下的性子您还不清楚么?从小就倔,他既认定了魏国公府的姑娘,又怎么会再委屈赵家姑娘?只是这赵姑娘也太软弱了些……” 长公主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回到紫竹园的陈良,就着月色缓缓的耍起了大刀。 他在脑海中理了一下思绪。 魏国公一案,如今可能牵涉到皇储之争、朝堂权位之争。 若是深查,必定卷入其中,危险重重。 可他不惧危险,最怕的是,敌我不分。更怕的是,自己坚持的真相,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皇帝,赵尚书,魏国公。 这三人,究竟谁高尚,谁委屈,谁阴险,如今他不得而知。 脑海中纷乱不堪,陈良手上的刀法步伐也逐渐凌乱起来。 直到院中的竹园险些被他劈成两半,看着散落在地的竹叶,陈良仿佛才回过神来。 他握着被刀气割开的竹叶,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大爷的,不就查个案吗?老子还就查了!我就不信了,这天能被我捅破了不成!” 陈良冷笑一声,回房间洗漱过后,倒头睡下。 第七十章 欺上门来 翌日一早,陈良早早的来到锦衣卫卫所。 肖宝牛慌慌张张从外面赶来,“大人,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天塌不下来。” 陈良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拿起放在一旁的大刀,走出屋外。 方才,他已听得门外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了。 其中,似乎夹杂着余舱的暴怒,以及段齐河的劝阻。 陈良走出屋外,便见余舱穿着一身官袍,气势十足的朝着自己走来,眼神中满是得意与轻蔑。 昨夜他回到府中,越想越恼怒。 想他堂堂刑部侍郎,就连皇上都对他以礼相待,区区一个镇抚使,一个狗腿子出身的贱人!竟然敢对他动手! 当真是翻了天了! 因此,昨夜他让人去给尚书大人传了句话,得到尚书大人指点,便带着人闯进了锦衣卫卫所。 整个朝堂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陛下依靠着他们治国,手底下也只有一个锦衣卫乌合之众可堪大任。 不过是蚍蜉撼树而已。 况且,昨夜陈良也在宴会上得罪了代夫人,惹得代尚书都没睡个安稳觉。因此,余舱的报复,便更加大快人心。 陈良还不知道,自己已然惹了众怒。 他立在办公所门口,瞧着余舱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由冷笑:“余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竟然带人闯我卫所,不知道的还当大人这是要造反呢。” 余舱哈哈大笑,脸上满是讥讽:“姓陈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不过是仗着长公主的势,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说罢,他看向段齐河,冷笑道:“段大人!陈良于宫中不敬本大人,我好言指点一二,他竟对我大打出手!” “今日,你必须得为本官主持公道!我可不是京城里什么叫不出名字的阿猫阿狗,可以任由你们锦衣卫这群腌臜货羞辱!” 说着,他朝着身后的人一扬手:“来人!将陈良给我绑了!今日,我要将他示街游行!让他瞧瞧,得罪本官的下场!” 陈良嘴角抽了抽。 还真如长公主所言,小肚鸡肠至如此地步。 怕不是疯了? 就算狂妄到认为朝堂尽在掌握之中,认为陛下不过是一个傀儡,可毕竟赵尚书没坐在那九五至尊的位置呢。 段齐河也是一脸黑线,他忍了忍,上前拦着余舱,强行扯出一抹笑来:“余大人,你当知晓这厮是个混不吝的,何苦与他计较,岂不是失了身份?” “姓段的,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余舱宽袖一甩,险些将段齐河甩个大鼻窦。 “你既然不肯动手,本官便自己上手!段齐河,你若再阻拦,可别怪本官不给你面子!” 说罢,几个壮汉便朝着陈良围了过来。 陈良淡定一笑,看着段齐河淡淡道:“大人,你是锦衣卫副指挥使,与余大人可是同品阶的,我是你的下属,如今他都打上门来了,你还无动于衷吗?你这般做,今后我们锦衣卫的弟兄们,还如何立足?” “今日,你让余大人将我捆了,传扬出去,锦衣卫的人,今后出门,岂不是越发被人瞧不起?” 此言一出,其余围堵过来的锦衣卫们也纷纷愤怒起来。 “段大人!陈大人说得对!您和余大人同品阶,凭什么让他无缘无故的把陈大人绑走!” 说话的,是前些日子收编在陈良手底下的张大。 有张大带头,剩下的弟兄们自然一呼百应,很快,锦衣卫里,为陈良说话的人越来越多。 门口一下子就被锦衣卫们包围了。 余舱带着的几个壮汉士兵,被围在中间,顿时像是可怜弱小的小媳妇。 “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本官不过是代段大人行使职责!陈良不敬上官,理当受罚!” 余舱叉着腰,底气不足的嚷嚷道。 陈良掀了掀唇,露出一丝坏笑:“余大人这话真是好笑,你说我不敬上官,可段大人未曾说过我半句不是。你说我对你大打出手,可有人证物证?” 余舱面色一变:“我……” “总不能余大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平白无故的给我扣个罪名?” 陈良挑眉,神色间满是不屑。 “陈良!”余舱咬咬牙,却觉得陈良仿佛一只刺头,随便一碰,便要扎的他满身是血。 “余大人!” 陈良忽地高声一句,冷冷的盯着余舱,怒道:“你莫不是以为全京城,都成了你们脚下的地盘?平日里你们便对我的弟兄们颐指气使,没有好脸色也就罢了!如今竟然欺负到门上来!” “常言道,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呢!你想要捆了我,当我陈良是市井的软骨头不成!况且,你得问问我们锦衣卫的弟兄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 卫所里,呼声震天。 陈良看向气的咬牙切齿的余舱,冷笑一声,又看向了拧着眉头再没吭声的段齐河。这老段,别人都脚踩脸上了,还要笑着伸出脸求对方饶过自己。 这种文官,不过是仗着权利狐假虎威而已。 就得将他们打服了! 还能要他的命不成? “段齐河!”余舱大怒,瞪着段齐河骂骂咧咧,“你就这么任由这个混账这般羞辱本官!还不快命这群莽夫退下!退下!” 段齐河许是被挑起几分怒意,此刻咬了咬牙,也忍不住恶狠狠的回瞪了一眼余舱。 “什么玩意儿!” “我呸!” “老子也是他娘的三品大员!你我同品阶,你跟老子在这儿装什么呢!” 段齐河气的将官帽摔在地上,怒的胡子都抖了抖,“老子忍你们很久了!你不过是拿了个臭笔杆子,就以为自己能耐了!竟然敢带着人欺负到老子门上来,真当我死了啊!” 说着,他上去朝着余舱的脸上,左右开弓扇了几个耳光。 余舱都被打懵了。 鼻血顿时流了出来,牙齿都飞出去两颗。 陈良惊呆:段齐河疯了?! 锦衣卫众人:大人威武! 直到余舱被几乎壮汉护住,他才鼻青脸肿的朝着段齐河怒骂:“姓段的!你敢动我!我要去陛下面前告御状!” “告你的去!没断奶的玩意儿!”段齐河气恼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第七十一章 意外收获 “段齐河!陈良!你们给我等着!” 在挨了一顿毒打以后,余舱气急败坏的从卫所跑了出去,几乎是抱头鼠窜。 等人走后,锦衣卫们立刻高声呼喊:“段大人威武!” 声音似要响彻天际。 段齐河看着底下的兄弟们脸上的得意与笑容,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自打这群文官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以后,他就一直活的窝窝囊囊。越秀城还在时,他在这群文官面前尚且抬不起头。 越秀城一死,整个锦衣卫更是死气沉沉的。 因为众人都知道,再无人敢对那群文官嚣张。 想到这里,段齐河心里一阵惆怅。 没想到,他一把年纪,都快致仕了,竟然还有机会在这群臭掉书袋的面前豪横一把。 而这,都归功于陈良。 他看了看陈良,对众人挥挥手道:“去去去!都散了!” 锦衣卫们笑着散去。 等人都走光了以后,段齐河才看着陈良,吹胡子瞪眼道:“陈良!你跟随我来!” 陈良心下暗笑。 他方才都没想到,段齐河竟会这般勇猛。 果然,人还是得逼一把,才知道自己的潜力在哪里。 跟随着段齐河来到他的书房,段齐河让长随上了茶。 屁股刚坐定,段齐河就怒骂道:“你还有脸坐!” 陈良立刻弹了起来,满脸堆笑:“大人这话何解?下官还未曾感谢大人方才相护呢!” 说着,他朝着段齐河躬身一礼。 段齐河皱紧了眉头,满脸写着不爽,看着陈良说道:“陈良!你如今可满意了?” 陈良故作惊讶:“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段齐河重重的借着冷哼一声,盯着陈良的脸道:“你今日煽动舆论,让弟兄们都护着你!方才我若是不表态,岂不是在锦衣卫再难立足!” “大人,这是您自己做的选择,不是吗?您不能既想要弟兄们的爱戴,又想要尚书大人的权势。” “况且,我这般做也是为了保全锦衣卫的颜面。您想,若我真的被余大人抓到街上游行示威,以后我们锦衣卫在百姓心中,还有何威严可言?别说百姓了,就是弟兄们一个个的,在家里,在族中,又有何颜面立足!” 听着这话,段齐河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可他又深知,陈良说得对。 本来锦衣卫在百姓眼里,就是皇帝的狗腿子。再让人欺负到头上来,只怕将来路上的乞丐都能朝他吐两口唾沫。 这姓余的,委实欺人太甚。 他忍了忍,又问:“你这混小子!如今把我牵扯进这趟浑水,你且待如何收场?” 瞧着段齐河脸上的神情,陈良暗暗松了口气。 他知道,段齐河这是听进去了。 想了想,陈良答道:“大人,余大人敢这般狂,无非是倚靠尚书大人,可如今,下官能倚靠的,也只有陛下了。待我查清魏国公一案,想必也无人敢轻易动我。” 段齐河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想的倒是简单,这案子能被压这般久,还不是因为……” 说到这里,他又止住了话头。 想了想,段齐河从桌案抽屉里拿出一本卷宗来。 “罢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卷宗递给陈良:“自越指挥使一去,整个锦衣卫上下人心涣散。今日还是我第一次见兄弟们这般偏袒着你。或许,只有你才能带领弟兄们,活出个人样。” 陈良有些诧异,他难得从段齐河嘴里听到这种话,不由一愣。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卷宗,问道:“大人,这是什么?” 段齐河:“这是我之前私下整理的关于魏国公的卷宗,或许对你有所帮助,我等着你哪日扶摇直上,莫要忘了本官对你的帮扶!” “大人你……” 陈良错愕的抓着卷宗,迅速的翻看了两页。 果然,与他在刑部库房所见的内容,大差不差。 不过,这下笔粗糙,字迹缭乱,卷面更是陈旧,还滴上些许蜡油。显而易见,这卷宗已整理许久了。 可段齐河,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呢? 见他久久不语,段齐河猜到他心中所想,淡淡道:“陈良,魏国公一案,牵连甚广,涉及朝纲。我虽不是多高尚的人,可也敬佩魏国公远赴战场,击退突厥,爱护百姓。更不曾因官职大小,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可此等朝廷股肱之臣,却死于污名,我心不甘!”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提起魏国公时,眼中闪过些许哀伤。 “所以,我希望你能查明真相,还魏国公一族清白。这卷宗是之前魏国公被抄家灭族时,我暗中查探后,花费不少心血整理的,现在我将它交给你,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陈良万分诧异。 他一直觉得,段齐河是钻营名利之人,心中只有财富与地位方可打动。 却没想到,他心中也能有如此高尚的情操。 倒是他肤浅了。 想到心里,陈良接过卷宗:“段大人,之前下官对您多有不敬,一直错看了您。实在是对不住!还望大人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 段齐河哼了一声:“我若非要计较,焉能让你坐在这个位子上?” 陈良咧嘴笑道:“大人宽厚,是下官有福气。” 段齐河摆了摆手,无意与他在这些琐事上说,只挥挥手,让陈良下去。 就在陈良跨过门槛时,段齐河忽然在他身后道:“陈良。” “朝堂之上,人心险恶,魏国公一案,你要多加注意。” “下官知道。” “你最好谁都别相信,包括我。” 说完这句,转身往屋子里走去了。 徒留下门口的陈良,一脸错愕。 他不明白,段齐河今日所作所为,分明就是好心,也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可他又说,让自己谁也别信。 这是为何? 陈良皱了皱眉头,望着光线稍微昏暗的屋子,抿了抿唇没再多言,转身往外走去。 或许,段齐河只是不想卷入这种事中。 毕竟,拖家带口的。 在这个动不动就灭九族的世界,小心谨慎点,总是没错。 第七十二章 耐心 陈良带着卷宗,回到公主府。 刚到府上,端竹便一路朝着他小跑过来。 不用说,陈良便知道是长公主有要事相商。他已习惯每日从府外回来,先去议事堂了。 刚到议事堂,长公主已经等候多时。 见他到了,便让祁嬷嬷清退左右,让人上了茶。 茶香袅袅间,可见长公主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陈良有些诧异:“殿下,这是发生了何事?您的脸色,为何这般难看?” “我听闻,今日刑部侍郎余舱,闹到了锦衣卫,说是要将你绑起来游街示众?”长公主沉声问道。 “是。”陈良笑了笑,“不过殿下放心,就是刑部尚书大人来了,我也不会跟他走。” 瞧着陈良十拿九稳的样子,长公主微微松了口气。 可还是不免皱了皱眉:“这余舱行事愈发荒唐了。你与他皆是当朝官员,怎敢如此行事?如今这官场,是越发混乱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陈良。 他之前还想问,一个赵匡衡势力如此庞大,为何御史台没有一个言官弹劾。 后来他才想明白,或者这些言官,升官发财、绩效考核,都得仰仗着这位尚书大人。 谁会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呢。 那可是握着自己前程命脉的人。 只是,陈良深信,权臣终有一日,一定会被推翻。 自古皆是如此。 毕竟,人都是贪心的,就连九五至尊那个位置,都会有人盼着能掀翻。更何况,一介权臣。 这个世界上,人只要有野心,就会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做到赵匡衡如此地步。 所以,陈良的确没多担心。 想到这里,陈良又将今日锦衣卫发生的时候,一一告知。 并将段齐河给他卷宗一事,说了出来。 闻言,长公主不禁皱了皱眉,幽幽道:“段齐河此举究竟所图为何?既将卷宗交由你查,必然是心中信你,为何最后又说那般话?” 陈良笑着摇头:“下官不知。” 沉吟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长公主的脸色微微一变:“陈良,你觉不觉得,段齐河此举有些临终托孤的意味?” “殿下,您是否多虑了?” 陈良有些惊讶,他还真没联想到这个份上来。 毕竟,段齐河瞧着不像是这种不理智的人,他与段大人之间,还没到生死相托的情分呢。 “无论是否多虑,他此举有些可疑,这卷宗一事,你莫要外传,本宫会命人查一查这个段齐河的底细。” 陈良笑道:“殿下,不管段大人出于什么目的,这卷宗对我调查魏国公一案极为重要。且俗话说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如今看来,段大人至少不希望与我为敌。” “否则,也不会今日在衙门如此袒护我,更不会轻易将卷宗交给我。” 闻言,长公主有些失笑:“倒是希望是我多想了,只是他的话,倒是也提醒了我,这朝堂之上的人,你日后可要悉心分辨,莫要坠入了别人的陷阱中。” “下官明白。” 长公主欣慰的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你陛下今日与我说,只给你时限,如今已过了三日,你可有眉目了?” 陈良点点头,心中一暖:“已有些许线索,殿下放心,下官不会在陛下面前随意夸下海口的。” “好,本宫静候佳音。” 长公主微微一笑,摆摆手让陈良先行下去。 等回到紫竹园,陈良照旧先耍了一套刀法,再洗漱过后,就着烛火,将卷宗仔细研究。 卷宗中记载的,比他在探秘阁中所探知的消息,更为详尽。 其中,记载了当初带头查抄魏国公府的三人,在查抄国公府之前,各自都去了什么地方。 越秀城刚从漯河回京,刚歇脚的功夫,便被皇上派去查抄国公府,且他如今已死,陈良与他接触几次,更不会怀疑他有问题。 掌印太监王曲,陪伴皇上多年,想必也很难有人伸手到他的身上。 那么,最为可疑的,自然就只剩下刑部尚书代咸丰。 他在查抄国公府之前,去了一趟黑市。 所谓黑市,就是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之地,向来龙蛇混杂,随之而来的,还伴有赌场、青楼汇聚之地。 民间百姓对此深恶痛绝,可官场上,波云诡谲,自然也有许多阴暗的交易,而黑市正好方便于他们销赃。 因此,黑市往往难以扑灭。 代咸丰堂堂一个刑部尚书,当朝二品大员,在去查抄国公府之前,竟然去了一趟黑市。 这是为什么? 陈良心中疑窦丛生,想了一晚上,也没有理清头绪。 翌日一早,他早早的点卯过后,便告了假,往城北的黑市去了。 与探秘阁一样,黑市也坐落于闹市之中。 周边是随处可见的赌场与青楼。 陈良左右环顾了一圈,忽然脑袋上飘下来一块儿丝绢。 他微微一愣,接住丝绢,一阵劣质香粉的味道扑鼻而来,呛得他皱了皱眉。他一抬头,便见阁楼之上,一位姿容上等,身段丰腴的女子,正倚楼凭望。 朝着他眨了眨眼。 “公子,上来玩呀~” 女人娇嗲的声音响起,朝着他招了招手。 陈良:“……” 他只觉得一阵恶寒,快速的将丝绢丢下一旁,抖了抖身子。 别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才好。 陈良快步离开,正要打听一下黑市地点,突然听到前方一阵喧闹声,周围不少百姓正在围观。 他大步上前,拨开人群走近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有人在闹事。 一个身形壮硕的男子,正对着一个小摊贩拳打脚踢,小摊贩蜷缩在地上,苦苦哀求。 “九爷饶命!九爷饶命!不是小的不肯交钱,实在是小的如今没什么生意,赔了不少,的确是没钱啊!” “少废话!大家都交了,就你不交钱!分明就是故意的!今日爷爷非得好好教训你一番!” 男人说着,手上揍人的力道越发见长。 很快,小摊贩被揍得鼻青脸肿。 陈良眉头一挑,脸色极冷,大声喝道制止:“住手!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殴打百姓!” 那叫九爷的一愣,转头看到陈良,瞧着他穿着一身锦袍,只当是哪户富家公子,当即不屑道:“少管闲事!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揍!” 第七十三章 城北黑市 “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揍我!” 陈良冷哼一声,身形如同鬼魅般,眨眼间便闪身来到了九爷的面前。 他大掌握住九爷的拳头,轻轻一扭,只听见骨头咔的一声,九爷的手臂便像是软软的面团,垂了下来。 “嗷” 九爷的痛苦喊叫声,几乎要响破云霄。 “混账东西!你可知我是谁!” 九爷咬咬牙,即便疼得一头的冷汗,却仍一脸凶相,他高举着另一只拳头,试图朝着陈良的面门砸去。 陈良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只是冷冷一笑,微微一用劲,便再度攥住他的手。正要挥掌,忽然另一道矫健的身影飞奔而来,朝着那九爷当胸一踹。 九爷只觉得身上有一阵酥麻的感觉,自胸口向四肢延伸,整个人飞出数米之外。 吐出一口鲜血。 “好!打的好!” “这九爷横行霸道,仗着自己是京兆府捕快的小舅子,就为所欲为!早就该打了!” “这两位英雄好身手!” “……” 周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陈良定睛一看,与后来的那位男子目光相交。 男子穿着朴素,身上背着一个包袱。他体型壮实,身形矫健,孔武有力,功夫更是可达外劲。 一看便知不是普通小老百姓。 陈良一愣,淡笑着问:“阁下是?” “与你一样,路见不平者。” 男子摆摆手,豪爽的笑了笑,看向九爷时,又变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脸孔:“你这恶人,李九,你若再在城北闹事,可别怪爷爷我将你的头拧下来!” 李九吓得面如土色,捂着胸口求饶道:“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说罢,李九仓皇逃离,仿佛身后有恶犬在追。 待李九走后,小摊贩抹着眼泪向陈良与壮汉道谢:“多谢两位英雄!” 陈良伸手相扶:“不必言谢,此等恶徒,我没当场了结他的性命,算他命大。” 小摊贩再次跪下道谢。 陈良有些头大,他不适应这种被人跪拜的感谢,正准备离开,忽然瞥见那壮汉腰间的腰牌。 不由一愣。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正是刑部尚书代咸丰的府中管事,身上常用的腰牌。 此前,他去刑部库房时,曾见代府管事身上佩戴过此腰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壮汉,岂不是代咸丰的人?果真有这般巧合? 陈良心中满是疑虑,面上却不显分毫。 他笑着问:“敢问英雄怎么称呼?” “这位兄台,英雄不问出处!你我二人就此别过。他日有缘,你我再一起喝上几杯!” 壮汉大笑着拍了拍陈良的肩膀,转身潇洒离开。 待壮汉离开,陈良丢了一锭银子给那小摊贩,劝他去别的地方另谋出路,再使用云端漫步,快若浮云的跟上了那壮汉。 只见他在人群中穿梭,不知为何,他忽然身形一顿,往后瞄了一眼。 被发现了? 陈良心中暗惊,没想到这壮汉还挺敏锐。 壮汉皱了皱眉,调转回头,脚步突然加快。 陈良诧异,没想到这壮汉耍的一手好功夫,可这轻功也如此利落。 他只能运了运气,调动了些许内力,暗暗压下周身的武功气息,这才将自己掩盖在人群中,不易被察觉。 果然,跟了一路,壮汉穿梭了好几条巷子,这才终于停了脚。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子,勾了勾唇,低声说了些什么,便重新出了巷子,往一座宅邸奔去。 隐藏在拐角的陈良暗松一口气,也加快了速度跟上去。 最终,七拐八绕的,壮汉停在了一处偏僻的府院前。 偏门处,有一个穿着青色华服的男人,正在那里等人。 见壮汉到来,他笑着迎上去:“董爷,今日生意如何?” 董爷笑道:“请郑管事放心,小的办事定然妥帖。” “那就好。” 郑管事笑意吟吟,接过董爷手中的包裹,又与董爷说了些什么,随后往屋内进去了。 陈良躲在一旁,待看清那郑管事的脸后,不由震惊。 那可不就是代咸丰府上管事吗! 这壮汉唤作董爷,与代府管事相识,二人鬼鬼祟祟究竟在做些什么? 陈良皱了皱眉,看了看这宅邸屋顶,正想着要不要进去探一探究竟,忽然听得一句大喝:“谁在那里?!” 糟糕!被发现了! 陈良暗惊,准备立刻离开,就感觉背后一阵呼啸的拳风,朝着后心袭来! 好快的速度! 好厉害的拳头! 陈良面色一凛,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将脸一蒙,立刻拔出大刀,与那拳头相碰。 “当”的一声,大刀被拳风弹开,直扑陈良面门。 他忙往后一仰,一个翻滚,再度往上一纵,跳上来屋顶。 董爷也随之跟来,陈良害怕府邸内还有帮手,因此刻意加快速度,往远处奔去,在董爷眼中,陈良这是要逃的架势。 因此,脚上的步伐也逐渐加快。 陈良刻意钓鱼,时不时的从袖口飞出两把小刀,朝着董爷的腿弯袭去,董爷倒是反应迅速,堪堪躲避。 二人你来我往,拳风呼呼作响,刀光熠熠生辉,从屋顶交手到一座废弃宅院,几乎是难舍难分。 确认自己来到了安全的地带,陈良终于不再隐藏实力,一记奔雷掌,仿佛凝聚万千雷电,直劈在董爷腿弯。 掌风裹挟着万千刺目的雷光,耀眼的让董爷分不清真实与虚幻,试图抵挡不过,最终不敌,整个人被掌风砸在了长柱上。 胸口仿佛都被震碎了。 董爷立时吐出一口黑血来。 陈良看着他再无还手之力,当下问道:“你姓甚名谁?与那姓郑的管事有何干系?” 董爷警惕地看着陈良,艰涩道:“你又是何人?打听这些做甚?” “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 陈良将大刀抵在董爷的脖颈处,白的发亮的刀光,瞧着锋利无比,有些瘆人。 董爷淡淡道:“你若不说实情,我也不会告诉你,大不了就是一死。” 陈良淡笑:“那郑管事是刑部尚书代府的管事,你与他有什么私下交易?我方才可都听说了,这一切都是代大人命令你们做的!你若不从实说来,我自有别的法子去查,何故白白浪费了你的性命?” 第七十四章 黑市交易 董爷大骇,咬咬牙却仍打算否认。 又听得陈良慢悠悠道:“你不说我自有其他法子让别人说,比如那郑管事。又或者,我上书请一道圣旨,直言代尚书有谋反意图,就把你交上去,你猜届时皇上会不会彻查尚书府?” “你确定要因为自己的隐瞒,而闹得尚书府鸡飞狗跳吗?” “你……你究竟是何人!”董爷脸色都白了,若是因为他一人,牵连了尚书府,岂不是滔天的罪过。 “你别管我是何人,只管交代就是。” 陈良将大刀往前面递了一分。 董爷颤巍巍道:“可……你不说你是何人,我如何能信你方才说的是真是假?” 陈良暗忖,这董爷倒是个有脑子的,不会因为他三言两语的吓唬,就什么都招了。 他想了想,拿出腰间的锦衣卫腰牌,递给董爷:“可瞧见了?” “你是锦衣卫的人?”董爷惊讶。 “嗯,如今你可信我了?锦衣卫直达天听,你可听说过近来风头正盛的陈良,陈镇抚使?” “莫非你就是陈良?” “不是,我乃陈大人的下属,陈大人的武功,可比我还要上乘许多,且陈大人如今正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以锦衣卫的手段,我方才说的那些,对陈大人来说,不过是抬抬手的事。” 陈良笑了笑,想着若是肖宝牛在此,定要大吃一惊。 他家大人还有这等吹牛哄人的本事呢。 董爷默了默,挣扎了许久,才沉声道:“我叫董武,早年间落草为寇,被官府抓捕,是尚书大人见我有才,又无甚罪名,这才将我留了下来。从那以后,我便为尚书大人做事。” “你都为代大人做些什么?” “也没做什么,起初我在尚书府打杂,后来代大人派我来到城北,管理黑市这边的拍卖场。” 陈良心中暗暗吃惊。 他刚查到黑市的线索,就钓出这么一条大鱼。万万没想到,代大人竟然会在黑市占有一席之地。 他沉吟片刻,继续问道:“这黑市是代大人的产业?” 董武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顿了顿解释道:“黑市不是代大人的产业,黑市是一堆乌合之众,用于一些赃物买卖销赃的地方。我素日里,就帮着大人卖掉那些贿赂之物,或者一些从犯人手上收缴而来的赃物。” 陈良微微眯起眸子:“就这些东西?” 贪污受贿是常有之事,即便是做了,皇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官场也是这样。 若是人人两袖清风,百姓的日子也不会这么苦,而皇帝也用不着终日担忧会有权臣篡位。 董武不敢看陈良的眼睛,只嗫嚅道:“确实如此。” 陈良冷笑:“若当真这么简单,为何我刚开始问你,你怎么也不肯回答?” 董武心虚:“那是因为……” “呵,除了交易,你还有在帮代大人做别的事,对吗?” 陈良打断了他的话,刀尖抵进皮肉一分。 鲜血顿时渗出皮肤,董武疼得直倒抽冷气,忙求饶道:“我招!我招!” 陈良冷笑,有些人就是这样,不见兔子不撒鹰,不上点手段,就不知道别人的底线在哪里。 他将大刀收起,冷冷看着董武:“说,若是答案还让我不满意,可就不是见血了。” “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啰唆。” 董武微微抬头,看着陈良,只觉得他与地狱修罗没什么两样。 咽了咽口水,董武才瑟缩道:“的确除了销赃以外,我还负责暗中收集情报,做好情报交易,负责消息传递。剩下的,我也不清楚。” 随后,董武又将如何进行情报交易,具体黑市找谁,详细的说了一遍。言谈之中,提及了黑市主事人尹姑娘。 陈良微微蹙眉,情报交易…… 代咸丰一介刑部尚书,能有什么情报可以交易的?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事?” 董武果断的摇了摇头。 陈良相信,这回董武没有撒谎,他是真的不知道更多了。 思虑片刻,他问董武要了地址,准备先去黑市走一趟。 临走之前,他对董武劝道:“代大人乃刑部尚书,想要操纵捏造一桩冤案,实在是简单不过。” 董武愣住:“什么意思?” “你武功不错,本性良善,可知代大人让你做的这些事,于你而言没有半分好处,他若真如你所想是个好人,何苦要做出这些腌臜交易。” “且好好想想。” 陈良说罢,拎起大刀,纵身一跃消失在了董武眼前。 他倒没指望这几句话就让董武看清一个人,只董武之前帮着收拾那李九,可见是个心地纯善的人。 陈良不愿这种人,被代咸丰利用。 收起心中所想,陈良照着董武给的地址,一路来到了黑市所。 黑市所坐落在闹市的一角,周边人声鼎沸,外面是一座大型赌坊,只有找人带进去,才能摸到真正的交易地点。 陈良先于闹市成衣店买了一套衣服,将自己好好装扮了一番,活脱脱像一个风流的二世祖。 他再往周边逛了一圈,顺便打听了一下关于黑市交易的规则。 黑市交易中的人,一般不会轻易露面。得在赌场里先赌一番,然后找人说行话,才会有人带着去黑市。 陈良从系统仓库掏出五百两银票,小赌了一把。 许是庄家为了套大鱼,陈良运气不错,还小小的赚了一把。 却惹来不少人眼红。 陈良笑呵呵的将银子收入囊中,笑呵呵道:“今夜月色不错,大家玩的尽兴。” 余下赌徒们纷纷“嘁”了一声,继续各赌各的。 不过,很快有一个赌坊的下人朝着陈良走来,躬身道:“这位英雄,我家主人有请。” 陈良莞尔一笑,跟着下人走了。 没错,那该死的行话,就是“今夜月色不错”。 有那么一瞬间,陈良觉得这人怕不是现代穿越而来。 跟着下人左拐右拐,终于到了一座有些阴暗的房子,外边儿不显,瞧着与民房没有区别。 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屋内陈设,处处彰显着华贵。 不多时,一位身穿艳红色的绢丝华裳的女子,款步而来。 第七十五章 获得账本 跟在女人身后的,是几个身形魁梧的壮汉,瞧着应该是一些打手。 “这位英雄,敢问想要来我这儿做什么交易呢?” 陈良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这黑市交易的管理者,竟然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长如此妖艳绰约的女人。 “公子,怎么这般惊讶?” 女人掩唇一笑,妩媚风情的脸上,带着几分调笑。 “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唤我尹姑娘就好。” 尹姑娘媚眼如丝的打量着陈良,问道,“公子是第一次来?不必紧张,只管跟我你想卖什么,或者买什么?” 陈良笑笑:“实不相瞒,我来这里,是为打听一件事的。” 此话一出,尹姑娘脸上笑容一顿。 她周围的打手也纷纷露出凶相,似是只等一声令下,就要将陈良就地正法。 “公子还是请回,我这里是黑市交易,可不是打听消息的地界。” 尹姑娘款款起身,挥挥手准备让人把陈良丢出去。 然而,陈良却是笑眯眯道:“尹姑娘想必认识董武?” 尹姑娘脚步一顿,回头望向陈良,眸中满是惊讶。 “你与董武,是何关系?” “这地方是董武告诉我的,他说代大人贪污受贿得来的东西,都经过尹姑娘的手销赃,具体卖与谁,卖了多少银钱,卖往何处,尹姑娘这里都有详细的存档。” 听到这里,尹姑娘终于变了脸色。 她警惕的盯着陈良,咬牙问:“你是谁?问这些做什么?” 陈良扬了扬眉,笑道:“尹姑娘莫急,我并不想对你做什么,只要你告诉我方才那些问题的答案,我自会离开。” “呵呵。” 尹姑娘冷笑:“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好哄不成?来我这儿的人都知道规矩,东西一经转手,就不准再问来路去路!你向我追问这些,若是被客人知晓,我焉有命在!” “你也可以不告诉我。” 陈良眉眼弯弯,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忽然迅疾如风般,冲到了尹姑娘的面前,一手锁住了她的喉咙。 只需要他轻轻用力,尹姑娘就会丧命。 陈良此举,把那些打手顿时威慑住了,所有人都懵了。 “现在,尹姑娘还是觉得,不想说么?” 究竟是秘密重要,还是性命重要,相信她自有判断。 果然,尹姑娘的眼中闪过惊恐,她双手试图挣扎片刻,却没想到越动越喘不过气,顿时点点头。 很快,陈良松开手。 几个打手争先恐后的围了上来,试图按住陈良,然而,陈良仿佛早有所觉,只是脚步微动,整个人便化作一团风似的,轻飘飘的落在他们的身后。 他照着每个人的脑袋后面敲了敲。 几个打手顿时昏死在地。 尹姑娘瞪大了眼睛,她喘着粗气,沙哑着嗓子求放过。 “这位好汉,我答应给你想要的东西!别杀我们!” 陈良笑了笑,满意的收手。 果然,能动手还是不要哔哔。 免得这些人动歪心思,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他们玩什么游戏。 “敢问好汉,要查谁在这儿的交易?” “刑部尚书,代咸丰。” 尹姑娘怔了怔,有些惊讶陈良竟然这么勇猛,上来就查这等大人物。 可她也不敢耽搁,立刻走向屋后,抱着两本账本出来了。 她颤巍巍的将账本交给陈良,一副快哭了的模样:“好汉,代大人所有交易的东西,银两,去向都在账本里了。” 陈良点点头,抬头问:“可有备份?” 尹姑娘一愣,怯生生的点点头,“做奴家这一行的,自是要做两手准备……” “那就好,这几本账本我带走了。” 尹姑娘大惊:“好汉!您查看账本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带走……若,若此事走漏了风声,奴家哪里还有性命在?” 她咬咬牙,心中早已将陈良骂了个狗血淋头。 陈良轻笑,目光快速的扫描了一下两本账本的内容。 很快,脑海中出现系统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将账本数据存档。】 “还是有储存卡方便啊。” 陈良暗暗叹了一句,在尹姑娘惊讶的目光中,幽幽地说:“我不要账本可以,不过我想问你,代大人在你这里销赃一共有十九万三千六百六十六两银子,他这些银两可是在代府?” “奴家不……”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既有这般大笔数目的银两周转,又怎么会不清楚代大人用到何处?万一代大人用来招兵买马,你可就成了帮凶了。” 陈良淡淡的打断了她。 话已至此,尹姑娘也就没再隐瞒的必要了。 她抿了抿唇,艰难道:“代大人用往何处走的确不清楚,不过我听董武说,代大人是个好人,他将所得银两全部用于赈济难民。” 赈济难民? 代咸丰那种人,面相上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他会用赃款赈济百姓? 若真是如此,为何又要偷偷摸摸干呢。 他大张旗鼓,不是还能博得一个好名声么? 陈良皱了皱眉,忽然注意到账本日期。 每月初三,都是他们交易的日子,初三晚间,代咸丰会亲自来取银两。 这么说的话,今天白日董武是来做交易的,晚上代咸丰就会亲自过来这边取? “代大人一般亥时初来取银两?” 尹姑娘震惊的看着陈良:“好汉眼力当真厉害。” 被人夸,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虽然,他是有赖于系统。 陈良弯了弯唇:“代大人会带多少人随行?这次又准备取多少银两?” “代大人每次过来都只带一个侍卫,每次都是取三万两白银。” “嗯,账本还你,他日再见。” 陈良笑眯眯的将账本往尹姑娘怀里一塞,脚尖轻点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眼前。 尹姑娘抱着账本满脸苦涩:要不,咱们还是别见面了。 谁家好人一见面就锁喉要命的啊。 黑市的尹姑娘心中苦闷,陈良却高兴万分。 他在附近转悠晃着,直等到天色已黑,四周偶尔响起一两声犬吠,稀疏的星星在天上挂着,衬得夜色静谧许多。 不多时,果然见一辆不显眼的马车,停在了黑市前。 第七十六章 典当铺 马车旁有一个青年男子,年纪约莫二十二三岁,生得一张刀疤脸,整个人凶相尽显。察他底盘,陈良猜测,这是一位绝顶高手。 因此,他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悄悄的跟在车后。 不多时,代咸丰下了马车,领着那青年男子一块儿进了黑市。 约莫等了两刻钟的功夫,代咸丰与那男子一块儿出来了。 此前,陈良趁机藏在了他们的马车之下。 此刻,车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一道低沉年轻的声音响起:“大人,我观尹姑娘今日有些奇怪。” 车内,代咸丰闭上了眼睛,做休息状。 “哦?有何不对?”他幽幽问道。 男子拧眉,摇了摇头:“属下不知,只是觉得尹姑娘今日说话吞吞吐吐,似受了惊吓。” “妇道人家,自然经不住事。” 代咸摆摆手,显然无意深聊此事。 男子闭上了嘴。 片刻后,代尚书提起银钱之事:“等下将这些银钱交给济世堂,抽取半分利给那些孩子们,剩下的交给林玄。” 男子沉声应道:“是。” 陈良暗暗诧异,济世堂他曾听过,是京中一处孤儿所,主要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儿童。 听这话的意思是,这三万两银子,只给一百五十两用于救济?那剩下的钱用来干嘛呢? 显然不是用于赈济难民。 这代咸丰,敛财如此,究竟所图为何? 跟着马车一路来到了济世堂,陈良等代咸丰主仆二人下了马车以后,这才偷偷的溜进了济世堂。 他亲眼看着济世堂中,几十个孩童穿着粗布麻衣,身上的衣服都是好几个补丁,他又往厨房转了一圈,发现米缸都是空的,地上是一堆快烂了的番薯。 可见,孩子们日常吃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陈良面色泛着冷意,这就是所谓的赈济难民。 等到代咸丰等人离开后,他又摸进去了那个林玄的寝卧。林玄,是济世堂的堂主,掌管着济世堂中大大小小的事务。 刚到屋顶,就听到房间内传来声音。 “堂主,这次咱们又多了一笔大进项!” 林玄的书童高兴道。 林玄坐在窗边,面色却没有那么多欢喜,只是淡淡道:“区区一百五十两能做什么?” 书童愁眉苦脸:“总比孩子们吃不上饭强。” 林玄默了默:“代大人存在我这儿将近有三十万两白银,可我至今不知他要做什么。如今朝堂上,分立几派,文官几乎要独占朝廷,我怕……” 书童紧张的摆摆手:“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林玄的脸上,闪过一抹悲哀。 为了这群孩子,他不得不这么做。 陈良听到这里,没有再想进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总之,这三十万两银子,代咸丰并没有用就对了。 夜色渐深,陈良从济世堂离开以后,准备先回公主府。 然而,他忽然察觉一个问题。 那就是代咸丰如果只是转卖赃物,可以达到三十万两银子这样大的数额。 不知为何,他突然联想到当初魏国公被污蔑贪污一案。 魏国公贪污赃款尚且只有十几万两,为何代咸丰竟然有这么多钱?除非皇帝的私库被人搬空了。 想到这里,陈良忍不住笑自己脑洞过大。 他走了两步,忽然猛地顿住。 万一呢? 陈良脸色复杂,没再多做逗留,而是转道去了一趟典当铺。 他记得,尹姑娘给的那本账本里,有一个记载,说是代咸丰曾经拿来一只玉佩,而那只玉佩,尹姑娘没有收。 于是,代咸丰将玉佩拿到了城北的典当铺,当了足足一千两银子,最后这钱又流通到了尹姑娘的手中。 一块儿玉佩,为何这般值得代咸丰去卖掉? 他想了想,决定往典当铺走一趟。 彼时夜已深了,典当铺正要关门,陈良忽然出现,把店小二都吓了一跳。 “客官,我们已经打烊了。” 小二笑着说道,关门的动作还要继续,陈良忽地伸手横进门中,笑着道,“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小二一愣,顿时有些不耐烦:“这位客官我方才已经跟你说,我们……” 话音未落,一把大刀突然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二顿时吓得一哆嗦,连忙高声道:“在,我们掌柜的在楼上,我这就去叫,好汉稍等!” 说罢,陈良松开大刀,那小二一溜烟的便跑楼上去了。 不多时,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衣裳穿的都有些凌乱,脚步匆匆的从楼上下来了,见到陈良顿时脸上堆起了笑容。 干他们典当铺的,碰到横行霸道的客人是多数。 因此,掌柜的也不稀奇。 陈良倒也直接,从系统掏出两千两银子,又将那块玉佩描述了一下。 果然,因为价格昂贵,这块玉佩至今还不曾卖出去。 “两千两,这块玉佩我要了。”陈良,将银票拍在桌上,淡淡笑道。 掌柜的也不敢马虎,虽然不明白这位公子抽的什么风,大半夜的突然跑来要一块玉佩,可他净赚一千两,都快偷着乐了。 忙不迭的从货架上取下来,递给了陈良。 陈良将玉佩拿在手中,仔细观察了一下,却没看出有什么古怪之处。 随后他将玉佩揣在怀里,对掌柜的说道:“今夜之事,不许对外人传,否则,本公子的大刀,可想尝尝你项上人头的滋味。” 他语气不紧不慢,却把掌柜的吓得够呛。 掌柜的忙道:“公子放心,我不曾见过你,也没有卖出这块玉佩。” 见他如此上道,陈良淡笑,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 等回到紫竹园后,已是月上柳梢头,陈良忙碌了一天,身心俱疲。 洗漱过后,他也无心再耍功夫,刚躺到床上准备眯着,端竹便叩响了门扉。 陈良一愣,警惕的问道:“谁?” 端竹在外答:“回三爷,奴才是端竹,郡主让奴才给您送安神汤来了。” 陈良将门打开,果然看见端竹端着一个木托盘,盘子里放着一盅汤。 端竹笑着道:“三爷刚回来,奴才还没来得及跟您说,您就洗漱歇下了。这是郡主傍晚时分命人送来的安神汤,奴才一直放在炉子上温着。” 陈良淡笑,心底深处升起淡淡的暖意。 第七十七章 迷药 陈良微微一笑,难得这个时候,沈怡韵还惦记着他。 看多了朝堂上的波云诡谲,肮脏的人心,此刻也唯有沈怡韵,能让他的心里生出一丝温暖。 他也没有多想,端起汤一饮而尽。 虽然说是安神汤,倒是滋味确实不怎么样。 他摆摆手,告知端竹自己要休息了,于是端竹应了一声,便端着托盘下去了。 陈良关上门,打了个呵欠准备休息。 突然感觉头有些晕,眼前有些模糊,他甩了甩脑袋,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出现了重影,身体仿佛不受控制的倒了下来,一阵酸软无力的感觉,席卷了他的脑海。 怎么回事!? 陈良暗暗心惊,试图咬咬舌尖让自己清醒。 然而,效果甚微。 意识涣散间,他努力睁大着眼睛,突然,一个黑影身形矫健的推开了窗,冲进了房间。 “你……” 陈良喃喃想要大喊,只觉喉咙仿佛被棉花堵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响。 最后,眼睁睁的看着黑影向他走来,冰凉的触感摸上他的胸膛,他再也没有了一丝反抗的余力,彻底昏死过去。 翌日清晨,城北天竺寺。 不知过了多久,陈良只觉得一阵头疼欲裂,他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在紫竹苑。外面敲响了阵阵钟声,应当是寺庙。 他呆怔片刻,望着自己的双手:“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记得昨晚……” 夜晚的画面,一点点浮现在眼前,他脸色一变,低头观察自己,伸手探向自己身体最重要的部位,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那么丧心病狂要阉了他。 大爷的,哪个王八羔子敢算计他! 陈良怒气冲冲的爬起来,又探向怀中,发现昨晚两千两买的那块玉佩不见了。 “格老子的,被本大爷抓到,要你小命!” 他一边收拾自己,一边骂骂咧咧,准备出门看看情况。 手刚碰到门边,陈良敏锐的察觉到门口有人,他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门被推开,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出现在眼前,九个香疤烫在颅顶。 应当是个和尚。 陈良警惕的看着和尚,微微皱眉:“你是什么人?” 和尚长的矮小,人却很壮实,观其底盘,陈良知晓此人功夫非凡,怎么也是外劲出神入化的地步。 “陈良,将账本交出来!”和尚冷着脸,死死地盯着陈良,手上握着的禅杖,重重的杵在地上。 陈良皱眉:“什么账本?” “还狡辩!魏召交给你的账本呢!” 提起魏召,陈良心里一咯噔。这人究竟是谁?难不成与魏国公一案有关? 他眸子微眯,盯着和尚,问道:“你究竟是谁?我不认识什么魏召!” “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和尚大怒,双手将禅杖高高举起,朝着陈良挥来。 陈良一惊,调动内力,好在身体已恢复,轻轻往后一个滑步,侧身躲过禅杖的攻击。 禅杖落在屋内的桌案上,顿时将桌案劈成两半。 “好厚重的内力!” 陈良暗惊,习惯性的伸手摸向腰间挎刀,却发现大刀取了下来。 他咬咬牙,纵身一跃试图往屋外奔去,禅杖突然横在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裹挟着重重的杖风,硬生生的将陈良击退在屋内。 “死秃驴!老子跟你拼了!” 陈良啐了一口,手掌运气,气息调动,大喝一声:“奔雷掌!” 一道掌风仿佛运化着惊雷,猛地砸在和尚的面门,和尚大惊失色,正准备躲开,又听得一句大喊: “小李飞刀!” 一阵阵掌风袭来,仿佛风中藏着刀子,刮过和尚的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 陈良见状,手下攻势愈发猛烈,和尚被打的节节败退。 没有大刀在手,攻势上就弱了些,陈良暗自感慨,再次朝着和尚的天灵盖上一拍! “噗……” 和尚瘫倒在地,呕出一口鲜血。 陈良趁机越窗而去,脚上轻功施展,快速翻过屋顶。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处在城北的天竺寺,也是京城有名的武僧寺。 那方才那秃驴是谁? 脑中闪过无数猜疑,脚上步履更快,经过一个房间时,里面隐隐传来交谈声。 “代大人,这般做是否不妥?” “与民!你就是太多虑了?我们这样做有何不妥?”代咸丰冷笑,“他区区一个锦衣卫,我倒是小瞧了他,竟然能够查到黑市去,魏召还活着对我们……” 话音未落,忽然屋外有人大声喝道:“谁在那儿!” 说话间,那人冲着陈良奔来,陈良大惊,脚下功夫渐快,迅速的表演了一场消失术。 屋内两人推开门,望着陈良离开的方向,皱眉问道:“阿平,有人过来了?” 阿平从屋顶飞了下来,脸色有些难看:“回大人,没抓到人。” “代大人,莫不是皇上的探子……” 燕与民脸色难看道。 “是又如何?朝堂如今是赵大人说了算,况且又没有证据,谁能拿我们怎么样?” 代咸丰哈哈大笑,眸中泛着瘆人的冷意。 陈良一路回到长公主府,一身的冷汗,待回到院中洗漱过后,让端竹给长公主传话,待梳洗稳妥,便匆匆赶往了议事堂。 议事堂中,陈良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查到的消息,以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 长公主大惊:“你说,有人利用韵儿对你下了迷药?” 陈良点点头,一脸凝重:“殿下,府中定然有幕后黑手的探子,埋藏极深,很有可能早早就送过来了,且已获得郡主信任。” 长公主满脸寒霜,怒而拍桌:“真是大胆!这群混账东西!竟敢这般利用我的韵儿!” “祁嬷嬷!你让人去将韵儿院子里的人都提出来!好好审审!要让我查出是哪个吃里扒外的干的,我定剥了他的皮!” 祁嬷嬷应声而去。 陈良倒没有阻止,沈怡韵良善可爱,这背后之人竟敢利用她对自己的情谊,给他下迷药! 简直罪无可恕! 待吩咐过去,长公主才怒意难遏的对陈良说,“你是说,天竺寺里,代咸丰与燕与民二人合谋?这才将你捆了去?” 第七十八章 抓捕 “你打算怎么做?” 陈良思虑片刻:“殿下,代咸丰与燕与民二人合谋所为账本,可我如今还不知道魏召的下落,更不要提什么账本。” “所以,我决定先把魏召找出来。” “嗯,言之有理。”长公主点点头,从腰间取下一块黑色的腰牌,对陈良道,“我公主府养有两支暗卫,一支是干皇家暗卫云队,一支是我的私养暗卫风队。” “如今,我将风队交给你,助你查案,保护你的安全。” 陈良望着那黑色玉质腰牌,默了默还是接过。 原本,他想着自己独来独往,一身好功夫足以保护他,可如今吃到了教训,终于明白,用人是何等重要。 若是身边有人,何至于被人绑到寺庙里。 险些被那老秃驴捶死。 陈良躬身一礼:“多谢殿下。” 长公主揉了揉眉心,点头:“你出门在外,多照顾好自己,本宫盼着你早日查清真相。” “下官定竭尽全力。” 陈良说罢,从议事堂退了出来,然后去了一趟锦衣卫。 卫所中今日有些不同往日,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挂着惨淡。待看到陈良出现,也无精打采的。 陈良诧异,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正想着,肖宝牛从里面冲了出来,见到陈良时,面色凝重。 他立刻被肖宝牛拉着来到书房,关上门后忧心忡忡道:“大人,出大事了。” 陈良一怔:“出了什么事?” “段大人中毒了!” “什么?”陈良蹭的从椅子里弹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段大人怎么会中毒呢?” 昨儿个也没听说啊。 肖宝牛摇了摇头:“段大人今日一早从外面进来,不多时就突然口吐白沫,唇色乌青,跌倒在地。” 陈良皱眉,“可请大夫了?” “田御医来瞧了,可也瞧不出来什么,现在还昏迷着,太医给吊了药。”肖宝牛叹了口气。 “那我先去瞧瞧。” 突然中毒,必有缘由。这和他突然被人迷晕绑去寺庙,是否有关? 他急匆匆的正准备往段齐河的住所去,肖宝牛又拦着他道:“大人,你现在去瞧也无用,我还有一件事要同大人讲!” “什么?” “大人可还记得陈家二爷?” “我兄长?” “正是,前些日子您于城门口将他轰走以后,我便派了几个弟兄盯着他的行踪,可昨儿个,他上街去进了个成衣铺子以后就突然不见了。” 陈良面色一沉,他不相信这些都是巧合,前脚自己被迷倒,后脚段齐河就出事了,紧接着陈久也消失了,还有寺庙中的那两个人…… 如果没记错声音的话,是代咸丰与燕与民。 真是奇怪! 陈良心中暗忖,却猜不透其中关节,想了想,他决定先去看看段齐河,再去陈久住的地方瞧瞧,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然而,刚出了镇抚司,便见一队人马朝着陈良走来。 他心中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领头之人身穿绯色官袍,四十出头的年纪,陈良曾在宴会上见过一面。 正是大理寺卿燕与民。 他与燕与民,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自打上次国公府一别,再见,就是天竺寺了。 “燕大人,别来无恙啊。” 燕与民冷笑一声,朝身后的士兵们招了招手:“陈良涉嫌毒害段副指挥使,把他陪我抓起来!” 陈良勾了勾唇,眸光一冷:“燕大人说是就是了?我倒是不知道,何时大理寺断案,依靠燕大人一张嘴了?” “你与段大人数次纷争,锦衣卫的人都看见了,如今段大人突然昏迷,昨日你又不见踪影,下毒的人不是你,又是谁呢?” “照你这么说,只要昨日不在锦衣卫的人,与段大人有矛盾的,都有可能是凶手了?”陈良冷笑。 燕与民的眼中闪过一抹得意:“陈良,少说废话!” “把他给我抓起来!” “慢着!” 陈良面色骤沉,掏出皇帝给的腰牌来,厉声喝道:“我乃陛下亲封北镇抚使,予我特权查清魏国公一案,见此,腰牌如见陛下,尔等竟如此放肆?” “燕大人。” 突然,燕与民身后的一个年轻人走上前来,附在燕与民的耳边说了几句。 燕与民皱了皱眉,还待再说什么,那人按住燕与民的胳膊,低声劝道:“大人,您可要三思,待明日……” 低声不知说了什么,燕与民的脸色由怒转喜。 他缓了缓脸色,冲陈良笑了笑,“陈良,今日你不跟我走,他日我也是要把你带走的!终有一日,你会后悔当初没有听我的话!等着瞧,我大理寺的刑房等着你!哼!” 说罢,燕与民带着队伍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等人走后,陈良才脸色难看的将腰牌收起来。 可没过多久,原本已经离开的大理寺的官员,却忽而复返。 陈良一怔,发现正是方才劝说燕与民的年轻人。 “怎么?燕大人还是贼心不死,想要将我抓去刑房严加审问?”陈良盯着那年轻人,哂笑一声。 肖宝牛悄声在他耳边道:“大人,这位是大理寺少卿,沈大人沈渊。” 沈渊对陈良拱了拱手:“陈大人,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与你们大理寺没什么好说的。”陈良欲走。 三番两次上门挑衅,真当他是软柿子好捏啊? 沈渊忙阻拦,叹道:“陈大人,我与你不是敌人。” 陈良皱眉,这才仔细打量这个沈渊,他生的斯文儒雅,一看便知是生长在书香门第,颇有一种不谙世事的文人墨客的风雅。 书呆子,是陈良对沈渊的第一印象。 这种书呆子,最会当说客了,该不会是向燕与民主动请缨来劝他站队? 陈良轻笑,眸中划过一抹嘲讽:“沈大人是?你觉得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么?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燕大人说了什么,可你是大理寺的人,我是锦衣卫,我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阿肖!送客!” 陈良摆摆手,再次欲走。 沈渊无奈,瞥了一眼一旁的阿肖,才道:“陈大人,我是公主殿下的人。” 第七十九章 筹划 殿下的人?哼,谁信呢。 陈良冷淡道:“沈大人这话当真是好笑,你我同为朝廷命官,吃着皇家的公粮,自然是为陛下办事,也是陛下的人,恕在下才疏学浅,听不懂沈大人的意思。” 沈渊一噎。 他真是没想到,陈良竟如此顽固不化。 他又不是想要陈良答应他做什么,这般开门见山,竟也得不到他的信任吗? 他又哪里知道,陈良整日活在阴谋诡计刺杀中,就连郡主都能遭人利用对他下手,他又怎么会轻易地相信别人的一面之词。 见陈良态度疏离,沈渊也无意再多说什么,只拱了拱手道别,离开了镇抚司。 沈渊出来后,他的长随忍不住皱眉嘀咕:“少爷何必与这种人相交?这陈三爷瞧着便不是什么靠谱的,区区一介鹰犬,左右不过是个从四品小官儿,陛下如今没什么得力之人,只能提拔他罢了,他倒是神气起来了!” “住口!” 沈渊睨了一眼自己的长随,态度一冷:“我素日里是如何教你的?” 长随一怔,低头认错:“少爷,小的只是为您抱不平……” “陈良是个难得的好官,阿峰,看人莫要看表面。” 沈渊拧着眉头叮嘱了一句,目光投向了镇抚司。 他微微摇头,心中暗自思忖:陈良性子谨慎过头,如今又牵涉魏国公一案,也不知他能否查清真相。不过阿峰说的有一点没错,如今陛下,在这朝堂之上,的确没什么可用之人了! 另一边,大理寺中。 燕与民带着人马刚回到大理寺,便有属下告知,代咸丰来了。 他微微皱眉,往书房走去。 代咸丰瞧着他一无所获的样子,不由脸色难看。 “燕大人!你为何没有将陈良带回来?” 燕与民默了默,沉声道:“陈良手持皇上亲赐的腰牌,予以特权,见此腰牌如见陛下,我若今日将他捉拿归案,岂不是向天下宣告,我眼中无陛下?” “什么狗屁腰牌,如今皇位上坐着的那位……” “代兄慎言!” 燕与民脸色一变,不喜的看着代咸丰。 他不愿意捉拿陈良归案,一方面是因为腰牌,他本就理由不足,二来也是惜才。 陈良武功出神入化,朝中能与他一战者,不超二十人。 武学奇才太过稀有,若就此杀了,未免太过可惜。 他还是觉得,能够劝阻陈良,投奔到他们的阵营。 代咸丰脸色铁青,自打皇帝抬举了一个陈良,他们做事情就处处不顺。 竟然还让他查到黑市去了。 真是荒谬! 他就不信了,还没有人能够治一治他! 燕与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劝道:“代兄放心,陈良就算查到了那枚玉佩也没有关系,他没有证据证明你和魏国公一案有关系。” 代咸丰冷眼瞧着镇定自若的燕与民,哼笑:“燕大人当然不担心,当初这件事你就是出谋划策,真要查出来,你甩甩手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却要因此诛灭九族!” “代兄误会了。” 燕与民叹气,“不是我不帮你,只是眼下不是时机。” 代咸丰冷哼一声,不愿听解释。 “不过我今日倒是发现一桩有趣的事。” “哦?说来听听?” “我的下属沈渊,代兄可了解?” “沈渊……” 代咸丰皱了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此人不就是关陇出身的书香世家吗?往前数几代,沈家祖上是前朝的丞相。” 燕与民点点头,“真是他。” “一个破落户而已,有什么可值得关注的。” 代咸丰不以为意。 燕与民却摇摇头:“代兄此言差矣,今日我之所以放了陈良,这沈渊可出了不少力,也是他告诉我,若我执意要抓捕陈良,天下恐怕皆知晓你我不将龙椅上那位放在眼里。” “俗话说得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手握权柄,有赵大人为我们保驾护航,却也能造就污点,反而让黎民百姓中伤赵大人。” 代咸丰怒而拍桌:“荒谬!” 这分明就是找的借口!他安的什么心! 燕与民劝道:“代兄,我知你想杀了陈良,可此前他已多番从刺客手中逃脱,可知他实力不容小觑。” “且沈渊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或许陛下在下一盘大棋,陈良不过是他利用的棋子,我们越是急着要陈良的命,就越暴露我们的野心,反而对我们不利。” 代咸丰怔了怔,不由沉思起来。 也是,难不成这就是一场陈良与陛下安排好的戏?若是他们着急要给陈良定罪,万一皇上非要翻案,而陈良这厮又鬼主意良多,万一真的被他翻案…… 届时,他代咸丰可就万劫不复了。 思及此,代咸丰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见他听劝,燕与民又道:“代兄,我想这沈渊或许有些问题,昔日我瞧着他沉默寡言,老实忠厚,不想看问题也如此通透。他今日为陈良说话,也不知是好是坏。” 代咸丰冷哼一声道:“这沈渊与陈良素无交集,今日却突兀为他求情!虽然口口声声是为你他二人好,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究竟是人是人鬼?” 他眯了眯眼睛,继续道,“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怕是要受到影响。你还得好生注意!” “代兄放心,我必会让人盯着。” 代咸丰点点头,叹道:“陈良留着始终是个祸患,我必须尽快想办法除掉他。” 燕与民没再吭声。 大约是瞧出燕与民的不愿,代咸丰也不勉强,他已决定,待到明日大朝会上,必要向皇帝参奏陈良,借龙椅上那位除掉陈良,才是上上之举。 翌日清晨,朝堂之上。 每十日一旬,皇帝会举行一次大朝会,审批各地奏章,解决重要事项。 然而,如今国泰民安,西北无战事,边疆无入侵,平日里也就没什么大事可奏。 不过,这朝堂之上,皇帝已听不见他人的声音。 能听见的,都是别人想让他听见的。 因此,整个朝会上,皇帝都板着一张脸,严肃至极。 陈良还是第一次参加大朝会,他作为从四品镇抚使,自然是有权上朝,不过位置比较靠后就是。 随着重要事项参奏完毕,内监高声奏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第八十章 参奏 随着内监高声奏报之后,尚无人奏报,内监便准备奏报退朝,忽听得有人高声急喊:“陛下!臣有本启奏!” 众人齐刷刷望过去。 陈良也掀了掀眼皮看过去,发现果然参奏之人,是代咸丰。 不知为何,他心里隐约有些许预感,这老东西,必定要参他一本。 皇帝冷冷看了一眼代咸丰,沉声道:“爱卿有何事启奏?” 代咸丰站出班列,参奏道:“陛下,臣要参奏北镇抚使陈良陈大人!他涉嫌给段副指挥使下毒,且不务正业,于上工期间,竟私逛赌坊,段副指挥使多番告诫,却遭他威胁!他拿着陛下亲赐腰牌,为非作歹,扰乱朝纲!如此行径,恐会引起朝中动荡,还望陛下严惩!” 皇上眼睛都不抬一下,目光冷冷的扫向陈良。 这小子可真能惹事! 他交给这小子办的事,至今未能完成,宛阳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此人如何能及的上越秀城半分? 想到这里,皇帝心中越发恼怒。他敛了敛气息,冷冷问道:“陈良,代爱卿参奏之事,你可有话说?” 陈良眼皮跳了跳。 方才代咸丰找站出来时,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他瞥了一眼代咸丰,果见他的嘴角,挂着挑衅的神色。 仿佛在告诉他,乖乖认罪不要以卵击石。 陈良心中冷笑,上前一步,躬身说道:“陛下,臣冤枉!” “哦?你一个镇抚使,代爱卿如何冤枉你?”皇帝冷哼。 陈良抿了抿唇,直言:“陛下!微臣得陛下恩典,予以特权调查魏国公一案。为查明案情,追查线索,故而出入城北赌坊。虽是赌坊,实则其背后是黑市,专用来交易不干净的东西,微臣此前得到线索,魏国公一案或与黑市交易有关,尤其是那封与敌国通信的信件,更是可以从黑市购买,臣怀疑当初证物,是在黑市伪造所得!” 皇帝面色一变,身子都坐直了:“此话当真?” 陈良正要回答,又听得代咸丰出列,厉声道:“荒谬!分明就是你玩忽职守,竟然捏造什么黑市!你既查到黑市,可拿到什么证据了?” “我……” 他刚想说那个尹姑娘就是人证,可想到代咸丰的手段,又默了默。 不能冲动,万一代咸丰对人痛下杀手,可就得不偿失了。 “陛下!”代咸丰又道,“陈良此人心术不正!臣听闻他这锦衣卫官职起初都是银两购得,并非从洛阳选拔而来!洛阳人人皆知他的风评,此人偷鸡摸狗、流连烟花柳巷更是常事!如此品德败坏,学问不精之人,怎能担任镇抚使一职?” “况且他向来爱以陛下为幌子,滥用职权,威胁恐吓等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底层官员深受其害!如今更是连段副指挥使都被他毒害,他却矢口否认!如今锦衣卫上下只知听令于陈良,皆学他横行霸道之风,朝堂危矣!” 真是伶牙俐齿。 惯会骗人。 陈良暗骂老东西,嘴真毒。 却是拱手辩解:“还望陛下明鉴!下官终日奔波于查明案情,情急之下或许不合章法,却从未威慑恐吓于人前!至于给指挥使下毒一事,更是有人蓄意陷害!代大人毫无证据,仅凭臆测偏见,就要给微臣定罪!微臣不服!” 说罢,他双膝一跪,高声道:“还望陛下能明辨是非!还臣一个清白!” “陛下……”代咸丰站出来要继续再辩。 皇帝怒喝一声:“闭嘴!你们当这朝堂是什么?民间的菜场不成!” 这些个混账东西!吵得他头疼死了。 “陛下,既然双方各执一词,如今段齐河还未清醒,不如就按我大明律例,疑罪收监受审,待查明真相,再放出来也不迟。” 一直没有吭声的赵匡衡,忽然出列,淡淡说道。 有赵匡衡带头,朝堂上一半以上的文官忽地出列:“求陛下明鉴!将陈良关押受审!” 那请愿声,几乎振聋发聩。 陈良一愣,第一次如此直观感受到赵匡衡的号召力。 难怪皇帝对他如此忌讳…… 代咸丰与他争论这般久,也不见有一个人出来为他说话,或者参奏自己几句。 可赵匡衡一句话带头,便有这么多人跟着启奏。 谁能不心惊? 皇上看着陈良,心中有些失望。 他还等着陈良自辩,更等着他拿出证据证明清白。 可陈良却只是愣住,没有动静。 仿佛被这些人吓着了似的!当真让他失望! 皇上默了默,沉声道:“就依赵爱卿所言。陈良玩忽职守当罚,谋害段齐河可疑,既不能自证,便先行收监候审!” 陈良惊愕的看着皇帝:我靠,你个坑货。 能不能有点用啊! 我是为你办事啊! 陈良心累,咬咬牙反驳:“陛下,微臣……” 皇帝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只是此事不可轻易下定论!就将陈良关押在大理寺,由燕与民与杜康共同审问!若你无辜,朕自会还你清白。若你果真如代爱卿所言,朕也绝不姑息!” 代咸丰皱了皱眉,燕与民审问理所应当,怎么杜康能掺和进来!杜康掺和,他还怎么暗中给这小子下黑手? 正准备再上前启奏,代咸丰却接收到了赵匡衡警告的眼神。 他顿时咽了口唾沫,不敢再上前一步。 “众爱卿可有异议?”皇帝又问,目光掠过挺身而立的赵匡衡,眸中闪过一抹冷色。 众人见赵匡衡没有吭声,顿时也没人再上前说话。 一时间,朝会上有些许诡异的安静。 “既无异议,退朝!” 皇帝起身,大踏步的离去了。 朝会一散,陈良便由内监带走,领着先去了锦衣卫刑房。 一路上,陈良心绪不宁。 心中忍不住暗骂这个操蛋的世界,果然还是权利压榨人。 没想到,他已经站到镇抚使的位置了,竟然还是这么被动。 既然如此,他就努努力,爬得再高一点。 终有一日,他一定要将这些轻视他的人,一一奉还! 只是,要想不被人欺负,就得先找个靠山。反正他觉得,皇帝靠不住。 第八十一章 收监 陈良深吐出一口浊气,转眼间跟着内监来到了大理寺的刑房之中。 他去过锦衣卫的刑房,脏乱差不能形容,老鼠飞虫遍地都是,处处都透着血腥味。 可比起大理寺的刑房,锦衣卫的牢房却仿佛像天堂。 只因为,在大理寺的刑房之中,关押之人,多半是作恶多端之人,往往都是要送上断头台的,才会被关进大理寺。所以刑房之中,恶臭漫天,饭食都透着一股馊味。 他一进来,还瞧见一个犯人,身穿囚衣,脚带镣铐,手上正抓着一只死了的老鼠,慢慢的啃食着。 胃里一阵蠕动,陈良差点呕出来。 陈良暗想,皇帝还真是……对他不薄。 若不是为了他在乎的人,他也不愿意为这个狗皇帝效劳。 他捏了捏鼻子,跟着内监一路走进最里面的一间刑房。 内监尖着嗓子说道:“大人,奴才就送您到这儿了。” 陈良默了默,朝着那内监道谢:“多谢公公。” 说罢那内监离去,不多时,燕与民便带着人匆匆赶来。 彼时,陈良已经将地面打扫了一番,想着先休息梳理一下,看到来人,脸色不由得一沉。 瞧着便已经有些倒胃口了。 燕与民笑呵呵的让人打开牢房的门,缓步走近,睥睨着陈良:“陈大人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语气中,不乏嘲讽。 陈良冷笑:“大人这话倒是好笑,你的地盘你自己不知道吗?常言道实践出真知,不如自己来住上几日,不比问我强吗?” 实践出真知? 什么歪理! 燕与民皱了皱眉,不欲与他相争,只再度劝道:“今日你落得如此下场,皆是因为你自己站错了队!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朝堂之上,根本就没有黑与白,只要你愿意” \"大人还是请回。\"陈良挖了挖耳朵,有些不耐烦的弹了弹手指,淡淡道:“与其在这里问罪,劝我站队,不如琢磨一下如何用手段将我打的再也翻不了身,否则我这个人可是睚眦必报的。” 说罢,他仰头朝着燕与民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眸光中不乏挑衅之意。 燕与民气恼不已,恶狠狠的瞪着陈良:“本官倒要看看,你究竟还能硬气多久!大理寺的刑罚,可不比你们锦衣卫的差!” 说罢,他冲着身后的人扬了扬手,“来人!搬辣椒水来!今日,本官要好好审审,为段大人要一个真相!” 说话间,有官兵提来两桶辣椒水,刺鼻的辣味呛得人流眼睛,不多时,刑房内又多了一锅热灶,上面烧着火,滚烫的烙铁烫的通红。 可以想象,这样的东西落在他的身上,是何等的痛。 陈良眸子一暗,这群畜生! 他暗暗调动内力,准备等这些人动手,就一个个踢进那炉子里,谁敢动他一根汗毛试试! 他之所以愿意来这大理寺,也是想趁着夜深人静,夜探库房,看看能不能查到些蛛丝马迹,现在他已经十分确定,代咸丰与燕与民之间往来甚密,刑部是铁桶一块,目标太大,如今他以身犯险,来到大理寺,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可这不代表他是来找虐的! 正想着,外面忽然闯进来一个官兵,脸上带着几分惊慌失措。 燕与民皱了皱眉,呵斥道:“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 那官兵喘着粗气道:“大人,长公主殿下来了!” 燕与民眉头紧拧:“你没告诉殿下” 话音未落,门外已经传来宛阳长公主威严而凌厉的声音:“燕与民!本宫前来探视,你为何命人阻拦!” 说话间,长公主气势汹汹的带着人闯了进来。 燕与民一愣,笑着上前迎接:“殿下恕罪,下官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长公主在他身前错过,冷哼一声,无视了他,径直走向了陈良。 “陈良,你可还好?” 陈良微微一笑:“让殿下担心了,微臣无碍。” “皇兄真是糊涂,段齐河一事,怎能怪罪于你?你先莫急,待我向皇兄求情……” “殿下,微臣行得正坐得端,不惧人言。您不必忧心,我相信燕大人一定会给下官一个清白,找到真凶。” 陈良很是坦然道。 “燕大人?” 长公主冷笑一声,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燕与民的身上,冷冷道:“燕大人这是准备用刑吗?皇上金口玉言,陈良如今尚未定罪,没有证据之下,燕大人就敢擅自用刑,这是准备屈打成招吗!” 燕与民面色一僵,当即躬身:“殿下恕罪!微臣不敢!” 说罢,他冲着一旁的官兵们骂道:“你们这群混账东西!可知这位是锦衣卫北镇抚使!竟敢对他像其他犯人一般,当真是有眼无珠!” “还不速速将这些刑具撤下!” 一声令下,官兵们低着头迅速将刑具撤下。 他只认错,不认罪。 长公主向来知道他们这等推诿之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可偏偏又没有办法。 长公主冷冷道:“你先下去,我与陈良有话要说。” 燕与民刚要反驳,长公主哂笑一声:“燕大人,本宫就是今日将陈良劫走,陛下也不会训斥我。你若是再阻拦,休怪本宫不留情面。” 话已至此,燕与民也不愿意再生波澜。 忙让人撤下,留下空间给陈良与长公主二人。 等人走后,长公主才皱着眉头问:“你向来不是顺从之人,今日陛下要将你收监,你为何不在朝堂辩驳一二?” 陈良淡笑,暗想长公主果然聪慧。 他微笑着将自己的计划,低声告知。 长公主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样会不会太过危险?” “殿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那玉佩被人拿走,势必与燕与民和代咸丰逃不了干系,代咸丰身边高手林立,不好对付。而燕与民本身武艺高强,反而安防上有所松懈,因此从大理寺入手,反而最为稳妥。” 长公主点点头,深以为然。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又问:“风队可跟着暗中保护?” “殿下放心,我已与秦风商量好,若有风吹草动,他必会出现护我。”陈良笑着解释。 第一章 稀里糊涂的就来了 大乾,东都洛阳。 寒风料峭,大雪如毛。 青年盯着当铺的招牌驻足良久,任由披着鹤氅的肩头落了一层薄雪。 往来行人避之不及,待走远了这才窃窃私语。 “那不是侯府的三少爷?” “啧啧!侯爷一世英名,怎就生了个这般无能纨绔。” “嘘,小声点,被听到了保不齐又是一顿鞭子,走远些……” 诸多议论顺着风雪入耳,陈良无奈的撇了撇嘴,内心长叹一声,前身误我! 枉他一世英名,怎就穿越到了一个纨绔身上? 前身姓陈,名良,字谦华。 名字倒是起得不错,可作为定远侯府的庶子,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也就罢了,这是做了多少伤天害理、横行霸道的事情,才能沦落到这般狗憎人嫌的地步? 没辙啊! 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 倒不是为了给前身擦屁股,就算是为了自己将来考虑,他也不能这么混下去了。 所以,陈良来了这里。 收回目光后,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走进了当铺。 “来人,出当!” “当什么先拿出来看看,咱家铺子不是什么都收的。” 一声吆喝,换来的是伙计漫不经心的敷衍。 “定远侯亲笔字画,收不收?” 陈良说着话,“啪”的一声将字画拍在了柜台上。 打盹的伙计一个激灵,起身从窗口探出半个脑袋,看清来人后瞬间苦了脸:“哎呦,我的爷!您怎么来了?这是做什么呀?” “怎么?自家铺子我便来不得?” 陈良撇了撇嘴,“还是说,连侯爷亲笔都入不了你的眼?” “三少爷,你这……” 伙计都快哭了。 “呵呵!小叔子每个月照例拿着月钱,这才月初便没银子花了?便是如此,也不用拿着老爷亲笔的字画来自家当铺抵押?” “你这不是打妾身的脸吗?” 一个柔婉又透着几分精明的声音帮伙计解了围。 人未至,就已经香风扑面。 待柜墙的侧门应声而开,就见一个身段婀娜,眉眼含笑的美妇人走了出来,襦裙碎步却硬是走出了几分干练的气质。 见到此人的瞬间,陈良眼睛一亮。 “谦华见过嫂夫人!” 他等的正主,终于来了。 此人正是侯府的少夫人,陈良的嫂子——李慕妍。 “呵呵!可受不起小叔子一拜,你眼里什么时候有我这个嫂嫂了?这般火急火燎的闹这么一通,又是惹了什么幺蛾子?” 李慕妍软中带硬的话分明透着几分讥讽。 陈良嘿嘿一笑:“嫂夫人慧眼,谦华是来管嫂夫人借银子的。” 闻言,李慕妍眸中轻蔑更甚:“我就说,三爷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怎得今天有空来这里寻消遣!怕不是又在哪家赌档输红了眼?” “说罢!这次又打算开口要多少?” 自打侯府世子,也就是他那个短命的大哥夭折后,这位还没过门便守了活寡的世家千金,硬是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照旧履行了两家婚约。 凭借这一波操作,瞬间让侯府上下好感拉满。 再加上为人八面玲珑、精明干练的性子,很快就代管了侯府的财权,从库房到大大小小的铺子,如今都是这位寡嫂一手打理,就连侯爷都时常当面夸赞。 陈良知道,自家这个嫂嫂对前身的浪荡德行瞧不惯。 但他想要钱,就必须放低姿态。 陈良一边悻悻笑着,一边伸出三根手指。 “三两银子,用得着三爷把老爷子的亲笔都拿出来吗?” 李慕妍虽是对前身鄙夷,但大都是恨铁不成钢的不满,身为嫂嫂,她倒也没真的刻意为难过,于是转身冲着伙计喊道,“小卓子,去给三爷支五两银子来。” 陈良略微沉默:“嫂夫人误会了,我说的是三百两?” “多少?三百两!” “你当我是开钱庄的不成?” 李慕妍美眸瞪圆,嗓音都猛地拔高了几许。 但话一出口,却反应过来不妥——她代管的铺子里,的确有几家钱庄。 “嫂夫人误会了,谦华实在是诚心相求。” 陈良嘴角一阵苦笑。 他求这三百两银子不为别的,就是想捐个官职出来,他已经打听清楚了,镇抚司一个锦衣卫校尉恰好空了个位置,坊间明码标价三百两。 而陈良想要干出一番事业,眼下正是顶好的机会。 正因如此,他才连侯爷的字画都拿来抵押,毕竟前身一个庶子,翻遍了家底能拿出手的,也只有当年他出生的时候,这幅侯爷亲笔题的字了。 听到陈良娓娓道来,李慕妍却是掩嘴轻笑:“呦!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素来只管骑马打球、遛鸟狎妓的三爷,如今竟想着给自己某个正经差事呢!” 很显然,对于陈良的说辞,李慕妍连半个字都不信。 陈良急了:“此事有假,我不得好死!” 话音落下。 旁边的伙计脸色都变了。 多大的事,用得着发这种毒誓? 李慕妍美眸直愣愣看了半晌,这才狐疑开口:“小叔子何至于此?若你要谋差事,只管跟老爷打个招呼,何须当劳什子锦衣卫,那帮花皮狗洛阳城哪个见了不嫌恶的?你倒好,上赶着掏银子往里跳。” 这倒也是! 虽说陈良是个庶子,但毕竟也是侯府的少爷,真要想在朝廷做事,哪用得着这般麻烦,真正促使他下定决心的,是此刻正浮现在眼前的系统面板。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外劲(不入流)】 【武学:五禽戏(入门)】 【正义值:零】 作为穿越必备的金手指。 陈良觉醒的系统,偏偏要他惩善除恶,但凡是缉拿、抓捕一个恶人,都会获得不同的正义值,从而直接提升武学熟练度或者武道境界。 所以,还有比锦衣卫更合适的吗? 总不至于,让他去府衙当个差役? 那还不如花皮狗呢! 陈良无奈地看着系统面板,可落在李慕妍眼中,那一对眼珠子却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低头一瞥,正是领襟处。 “呸!下流!” 李慕妍气红了脸,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 啊??? 回过神来的陈良,这才意识到对方误会了:“嫂夫人冤枉啊,我刚刚……” “够了!” 李慕妍纤手一挥,余怒未消地瞥了陈良一眼,“小卓子,去账房支三百两银子,记在我的账上。” “谢谢嫂夫人。”陈良大喜过望。 “三百两银子不是大数目,倒不是妾身喜欢泼冷水,那镇抚司直属陛下,六亲不认,就是你去了也是给人当刀使唤,真想平步青云,还是别做白日梦了。” 李慕妍看了陈良一眼,随后摆手,“行了!拿了银子就走,别在这碍眼了。” 陈良点头,抱拳离去。 “少夫人。” 伙计见状,欲言又止。 三百两银子说给就给了?那可是三少爷啊! 李慕妍看着陈良的背影沉默不语,如果三百两银子就能换小叔子洗心革面,倒也算值得,不论如何,她李慕妍仁至义尽了。 只是,一想到陈良方才的目光,李慕妍就不由红着脸啐道: “臭小子,越发色胆包天了!” 第二章 原地爆炸 镇抚司。 有了银钱开路,旗官通报十分神速,就连司衙千户公羊明出门接见他的时候,都是笑脸相迎。 “呵呵!原来是侯府三少爷啊!” “早就听闻陈家三郎少年英雄,今日得见果真不同凡响。” 陈良抱拳行礼:“见过千户大人。” “呵呵,三郎出身名门,却有一腔报国热情,我镇抚司有你这般少年加入,何愁后继无人?” 公羊明放声大笑,只字不提收钱的事情,随后对着方才那旗官说道:“彭钰,你手下不是正好缺人么,三郎既然有意为朝廷效力,你怎么看?” 那青年旗官闻言,脸顿时就绿了。 我怎么看? 我特娘地没眼看! 侯府三少什么名声?洛阳城内谁不清楚? 他要的是能吃苦干活的手下,不是来游玩寻乐的纨绔公子哥! 可是,纵然心里有千般不愿,能当上旗官,彭钰又岂会看不懂脸色,只能咬着牙应承道:“大人慧眼,这位一看就知道忠肝义胆,前途无量。” “好!那便归你管辖了。” 公羊明笑呵呵的朝陈良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去。 “随我来,登记造簿。” 待公羊明走后,彭钰沉着脸,扭头便走。 陈良见状也不计较,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对了就行。 半个时辰后,换上一身锦衣直裰的陈良,看了看手里粗糙无比的腰牌,又看了看那朴实无华的朴刀,整个人都傻了。 说好的飞鱼服、绣春刀呢? 怎么跟电视剧里面演的不太一样? 彭钰站在一旁冷笑:“怎得?三郎这是穿不惯糙衣?若有朝一日你当了百户,也可以同诸位大人一般飞鱼加身,威风八面!” 陈良恍然,飞鱼服不是谁都有资格穿的,至少要百户级别? 别看他捐了三百两,实际上,眼下自己就是镇抚司的一个小卒子。 眼前的小旗,就是他的带头大哥,再往上还有总旗,过了才是百户! 得! 慢慢熬! 打今儿开始,他也是正儿八经的锦衣卫了! “我有差事在身,你自己到处逛逛!” 彭钰不冷不热地扔下这句话后,提刀便出了院子,从一开始他也没指望这个公子哥能帮忙做事。 “大人留步,待我一同前去。” 陈良加入锦衣卫,不就是为了惩奸除恶嘛,于是加快脚步,连忙跟了上去。 …… 夜幕降临。 北市大街薄雾弥漫,寒意刺骨。 远处花楼倒是灯火璀璨,莺歌燕语的笑声挠的人心痒痒。 灯影黑暗处,传来几声叮嘱。 “此番缉拿之人,乃是魏国公旧部,杀人如麻,好食人肉!我等已经暗中追查了三日,待会莫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彭钰压低声音,身后跟着的是包括陈良在内的三名校尉。 其余两人默不作声,很显然这话是刻意说给陈良听的,希望这个纨绔待会别误事。 “哎呦!爷您今儿个又来了!” 就在这时,花楼门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当即围住一人。 “就是他!” “上!” 刹那间。 僵勒马鸣,惊走几只乌雀。 那一脸淫笑的男子似是察觉什么,猛然回头时,已经是一脸凶厉之色。 就见四骑破开夜幕,马蹄如鼓点般炸响。 “锦衣卫办案,闲人闪开!” 一时间,当街百姓四散奔逃,男子反应过来,一脸惊慌地便要逃走,却为时晚矣。 “贼人休走!” 彭钰断喝一声,在马背上猛然一蹬,整个人高高跃起,待落下的时候,已经五指成拳,赫然直奔男子面门。 男子眼中慌乱,运足力气同样反手一刀。 彭钰擦身而过,男子一刀落空。 两人照面,竟是平分秋色。 可惜,毕竟不是江湖单挑,几乎同一时间,两把寒光四溢的朴刀,一左一右分别刺来,当街划出两团四溅而开的鲜血。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身中两刀的男子,一个懒驴打滚,愣是冲破了包围圈,待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竟是原地炸开一团烟雾。 硝石! 男人嘴角勾起一丝狞笑,眼看就要逃出生天。 唰—— 就见寒光一闪。 那笑容倏然凝固在脸上。 伴随着鲜血从颅腔喷涌而出,一颗圆滚滚的脑袋也掉落在地。 陈良甩了甩刀尖,咧嘴笑了。 还有这好事呢! 另外两人见状,面面相觑,这厮竟是被新来的公子哥杀了? 彭钰瞧不惯陈良一脸得意,冷哼道:“算你小子走运,知道躲远些,否则方才此人发起狠来,只怕你已经没命了。” 话中讥讽,不言而喻。 “去!喊府衙的人来收尸!” 说罢,彭钰翻身上马,竟是看也不看陈良,带着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陈良皱了皱眉,这彭大人是不是对他敌意过甚了。 虽是被不客气的使唤了,但陈良心态也是极好,甚至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因为…… 【叮!斩杀恶人张猛,获得正义值90!】 一道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倏然在脑海中响起。 第三章 迅速提升 按照系统解释。 缉拿、抓捕、斩杀恶人,都可以获得正义值。 此人越是穷凶极恶,实力高强,陈良获得的正义值就会越多。 “只有这么点吗?” 陈良摸了摸下巴,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张猛此人他倒是听过,江湖上颇有名气,按理说将其击杀后奖励不应该只有这么点? 他有心想告知彭钰,奈何人已离去。 策马来到府衙后,陈良通知了府衙的人前去收尸,后面的就不归他管了。 回去的路上…… 【叮!消耗10点正义值,五禽戏提升至小成!】 【叮!消耗30点正义值,五禽戏提升至大成!】 【叮!消耗50点正义值,五禽戏提升至圆满!】 【叮!恭喜宿主,成功掌握一门基础武学,武道境界获得提升!】 恰好,九十点正义值消耗一空,陈良的五禽戏熟练度终于满了。 与此同时。 他的系统面板,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外劲(登堂入室)】 【武学:五禽戏(圆满)】 【正义值:零】 …… 大乾尚武,武运昌隆。 武者依照实力由低至高依次为:外劲、内劲、化劲。 每种境界,又因为劲道运用程度,同样差距明显,寻常武夫若不修习高深武学,终其一生,也难以窥得内劲奥妙,所以入了外劲,已然就算作一名高手了。 这五禽戏,本是前身用来强身健体的。 自然也是基础武学,今后陈良武道修为若想更上一层楼,就要重新寻得一本高级武学了。 “不过,将五禽戏修炼到极致,暂且应该够用了!” 嘭—— 说话间,陈良虚指一握。 充沛的力量,瞬间涌遍全身,他此刻的力量比以往大了数倍。 原本早就被酒色掏空的孱弱身子,此刻好似焕然一新。 “这就是外劲高手的感觉吗?” 陈良满意地笑了笑,拨转缰绳,打道回府。 可刚入了侯府,就见一名小厮匆匆上前,脸色前所未有的焦急:“三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老爷在堂内候着,让您回来就去见他。” 侯爷找我? 陈良眉头一皱,顿时生出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老东西眼里素来只有他那两个嫡子,老大哥病故后,更是将二儿子当做了唯一的宝贝,何时正眼瞧过他这个庶子? 此番传唤,准没好事。 陈良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啪—— 人刚进屋子,一个茶盏就破空而来,陈良闪身躲避后,直接在脚下碎开。 “孽子!你还有脸回来,看看你做的好事!” 主座上,一位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端坐着,两鬓斑白的脸上此刻全然一副怒容,正是定远侯——陈青山。 “拜见父亲大人,不知父亲大人何故动怒?” 陈良不急不躁,好似刚刚那一盏茶,砸的不是他一般。 “住嘴!本侯没你这种丢脸的逆子,自己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说话间,一份凭执劈头盖脸朝着陈良砸了过来,陈青山怒火冲天,“我堂堂侯府,怎么出了一个镇抚司的狗,若不是凭执发到府中来了,你是不是打算要继续瞒着我?平时寻花问柳、不思进取也就罢了,今后还打算干这等龌龊勾当不成?” 原来是为了这个。 陈良心中轻笑:“侯爷息怒,不知此事有何不妥?” 明知故问。 陈青山顿时火冒三丈:“混账!镇抚司是什么腌臜之地,朝堂百官谁不厌弃?这下好了,我定远侯府倒是出了个花皮孽畜,你让本侯今后有何颜面。” 你的颜面管老子屁事。 陈良心中嗤笑,但脸上确不动声色,淡然应道:“侯爷若是待我同二哥一般,给我在朝堂安排些差事,我又何至于给镇抚司办事。” “放肆!你这是在怪老夫不成?”陈青山怒目圆瞪。 “孩儿岂敢。” 陈良不紧不慢继续说道,“但说句难听的,若是侯爷百年之后,我身为庶子,这偌大侯府于我没有半分干系,既如此我自然要自谋生路,免得今后连一顿饱饭都混不上。” “你说什么?” 陈青山气得胡子都颤抖了,指着陈良的鼻子骂道,“我只说一次,现在立刻去给我把这份差事辞了,我定远侯府丢不起这个人!” “侯爷,消消火。” 旁边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忽然开口劝阻道,“谦华以前游手好闲,你骂他也就罢了,如今好不容易知进取,你不妨给他的机会试试,如今他当了锦衣卫,今后镇抚司再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不也能知晓一二,这未必算得上坏事。” 说话者,正是侯府夫人,陈良名义上的主母——钱氏。 见钱氏一反常态的帮自己说话,陈良非但没有意外,心中还一阵冷笑。 他入了镇抚司,只怕这娘们最是高兴,这样一来就算彻底得罪死了侯爷,今后对她的亲儿子,再也没有威胁了。 可钱氏最后的话,倒的确是说到了陈青山的心坎。 他面色缓和几分:“哼!本侯用得着指望一个逆子?就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便是进了镇抚司也是个无名小卒,他能带回来什么鸡毛蒜皮的消息?” “呵呵,总要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嘛!” 钱氏朝着陈良笑道,“良儿,你先回去!侯爷这边为娘帮你劝劝。” “多谢母亲大人!” 陈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看着陈良离去的背影,钱氏笑的越发满意起来。 …… 西厢偏宅。 陈良刚进门,就见一素裙妇人带着名小厮,忧心忡忡地冲了上来:“哎呦!我的宝贝心肝,你可算是回来了!侯爷没拿你怎么样?” 看着妇人上下打量,一脸焦急的样子,陈良也是心中一暖。 此人,便是他的亲生母亲,赵氏。 “娘,孩儿没事。” 陈良开口笑道。 “你说说你,好端端的非要去当什么锦衣卫,这不是故意惹你父亲生气吗?你身为庶子,本就不受待见,行事更是要小心谨慎,这下好了,今后只怕在侯府更要被针对了。”赵氏说着,抹去了眼角的水润。 陈良苦笑:“娘,我不去镇抚司,就受待见了吗?” 此话一出,赵氏顿时一愣。 陈良摇头失笑:“正因为我是庶子,所以才指望不上侯府,儿要想有所作为,只能依靠自己!不过娘你放心,孩儿如今也算是个官差,假以时日必当平步青云,到时候娘也不用吃苦了,下半辈子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赵氏直愣愣看着陈良,好似第一次认识面前的儿子。 终于,妇人红了眼眶。 “良儿,长大了……” 第四章 爆发 “爷,怎么感觉你不太一样了。” 翌日,陈良出门的时候,小厮已经牵着马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多嘴!” 陈良训斥一句,但语气却不甚严厉。 这小厮是他的跟班,叫做王金生,打小就被卖到了侯府,算是陈良从小到大唯一的玩伴,除了奸滑了些,倒也算得上忠心耿耿。 “嘿嘿,爷如今看上去真威风!” 将缰绳递给陈良后,王金生看着他身上的锦衣朴刀,说不出的羡慕。 “威风?” “穿上一身狗皮,不还是个窝囊废,有什么好威风的!” 就在这时,旁边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年轻女子,下巴微微抬起,一副高傲模样,语气中满是鄙夷。 此人,正是陈良的妹妹——陈沁春。 虽是妹妹,但陈沁春素来便瞧不起他这个哥哥,甚至连生母赵氏都被她疏远。 “鹰犬!” 冷冷的扔下一句话后,陈沁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爷……” 王金生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陈良。 陈良摇了摇头:“无妨!” 他心里清楚,侯府上下,没几个人打心眼里瞧得起他,有些话,他现在人微言轻,说了也只是逞口舌之快。 待他羽翼丰满,真正手握权柄的时候,就截然不同了。 陈良翻身上马,往镇抚司而去。 定远侯府地处城东,而镇抚司位于城西,每日点卯陈良要穿过一整个洛阳城,这点倒是极为不便。 “有机会要先搬出侯府,寻个方便的住处。” 如是想着,却见远处闹市响起阵阵惊呼,百姓四散奔逃间,竟是有一穿着囚服,披头散发、身高九尺的壮汉,正横冲直撞地朝这边跑来。 逃犯? 陈良眼睛一眯,哪肯放过这种机会。 于是不紧不慢将马匹栓在一旁后,则怀抱朴刀,好整以暇的挡在了大街中央。 “滚开!不长眼的东西!” 来人见状,当即一声怒吼。 “身为逃犯,安敢如此大言不惭?” 陈良轻笑,丝毫不让。 “找死!” 巨汉闻言,眼中杀意毕露。 那分明还挂着半截镣铐的手腕,竟是一拳朝着陈良砸了过来。 陈良一身锦衣,巨汉下意识料定,这就是个普通的锦衣卫,而即便他身受重伤,这一拳下去也足以将此人轰杀。 可谁料。 嘭—— 拳拳相交,发出一声爆响,两人竟是各自后退三步。 巨汉大惊,一个普通锦衣卫,竟能接下他全力一击? “小子!你确定要多管闲事?” 一击不中,巨汉已经萌生了退意,眼下他身受重伤,后有追兵,耽搁不得,但陈良却没这般顾虑。 唰—— 他箭步上前的同时,抽刀劈出一道寒光。 饶是巨汉实力强劲,血肉之躯又如何硬抗这金铁之器,虽然怒牙紧咬,但却也不得不抽身闪避。 岂料。 陈良这刀是虚晃一招,眼看巨汉闪避的同时,腰身一扭,左手作爪,竟是直接朝着巨汉的下盘狠狠抓了过去。 灵猿摘月! 巨汉一眼就看出了,陈良用的是五禽戏的招数。 他眼中闪过一抹讥讽,还以为是什么高手,没想到用的却是这种孩童把戏,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一击重拳,狠狠砸在了他的下巴上,只打的他眼冒金星,身形踉跄。 “怎么可能?我明明……” 巨汉大惊失色,心中顿感不妙。 就是这空门大开的时机,陈良右手持刀,左手抵住刀把,整个身子前探的同时,锋利的刀身,已然没入了巨汉的胸膛。 噗嗤—— 巨汉眼眶充血,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了陈良。 可对上的,却是一对冰冷戏谑的眸子。 “谁说五禽戏就打不死人的?” 嘭—— 巨汉的身形轰然倒地,死到临头,他都想不明白,自己居然败给了五禽戏这种粗劣武学。 “这……” “贼人已死?” 几名锦衣卫姗姗来迟,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他们追了一天一夜的逃犯,竟然被眼前这个小子给杀了,而且看样子,对方似乎还是个新人? “是你?” 这时候,一名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中年男子惊疑上前。 “公羊大人?” 陈良也是一脸诧异,因为带队追凶的竟是千户公羊明! “好好好!老夫当初真是没错看你。” 公羊明见到陈良,眼中诧异的同时,也是大笑出声。 “大人,此獠何人?所犯何罪?” 陈良也想知道,这区区逃犯怎么又如此本事。 公羊明点头解释道:“呵!此人可不是一般逃犯,他乃是叛将鲁狂生,在压往京都受审的途中被辽国细作劫囚逃走,若非此人身受重伤,就凭他这一身登峰造极的外劲修为,老夫都未必追的上。” 说话间,公羊明看向陈良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赞许。 他本以为陈良是那种纨绔子弟,没想到竟有如此手段,看来传言有误啊! “不论如何!” “你此番诛杀朝廷重犯,功不可没,待我回去后向朝廷通报,自会对你论功行赏。” 陈良闻言,心中一喜。 还有意外之喜呢? “分内之事,大人过奖了!” 陈良拱手,一副谦逊模样。 公羊明眼中越发欣慰:“行了!你刚刚恶战一场,只怕消耗不小,今日便不必当差了,回去休息!” 陈良其实没费多少力气,但人家话都到这份上了,他也乐得顺水推舟。 “多谢大人!” 拱手告别后,牵马离去。 转身的同时,心中的喜悦再也无法抑制。 【叮!斩杀凶徒鲁狂生,获得正义值150点!】 【叮!获得额外奖励——奔雷掌】 陈良都快笑的合不拢嘴了。 真是瞌睡送枕头啊,没想到杀了鲁狂生,不仅给了高达一百五十点的正义值,还给了一本武学? 奔雷掌,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本高级武学? 【叮!消耗50点正义值,奔雷掌提升至小成!】 【叮!消耗100点正义值,奔雷掌提升至大成!】 【叮!恭喜宿主掌握高级武学,武道境界提升。】 两道系统提示音响起。 耗费了一百五十点,也只是堪堪将其修炼到大成? 不过转念一想,陈良也就释然了。 要是武道真这么容易,只怕这天下到处都是绝顶高手了。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外劲(登峰造极)】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大成)】 【正义值:零】 …… 登堂入室、登峰造极、已臻化境。 这是同修为的三种不同境界,同为外劲的情况下面,每种境界都可谓云泥之别。 而如今的陈良,这才深刻认识到,刚刚那鲁狂生有多强悍。 若非他本就重伤,加之自己出其不意,就凭他登峰造极的外劲修为,自己只怕未必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陈良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今后行事,还需小心谨慎。 第五章 升官 陈良折回家中,牵着马到侯府门口,王金生快步走过去接过马缰绳,眼睛亮亮的:“爷您怎么回来了?” 陈良没有回答他,盯着前方,只见侯府张灯结彩的,和他离府前比简直焕然一新。 王金生顺着他的目光,解释道:“二爷回来了,设了宴。” 原来是从京都述职的陈齐回家了。 陈良扯了扯衣摆,上面还有血迹。嫡子和庶子天壤之别啊,原主被忽视了个彻底。 他道:“你把马安顿好,我先去给父亲请安。” 刚到花厅,大老远就听见了里面一片欢声笑语,很是热闹。 然而,原本脸上还带着笑意的几人,却在看到陈良之后,直接上演了笑容消失术。 这让陈良心里一阵啧,这群人不去表演变脸术可惜了。 不等陈良开口,嫡母钱氏十分惊讶道:“谦华,这个时辰怎么回了侯府,今日不当差吗?” 说着她还有些自责道:“怎的也没有小厮来禀,害得家宴落下了你。” 茶茶的感觉飘过来了,就算他在府里面,她就会叫吗?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一道讥讽的声音,“‘官爷’这估计是被人撵回来了,一身血气就往这走,真是晦气。” 是陈沁春。 鹅黄色的衣裳衬得她脸雪白,看向他的眼神是赤裸裸的厌恶。 这让陈良很是不解,怎么说原主也是她亲哥哥不是吗? 陈青山端坐在正堂之上,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逆子!既领了差事又不去当差,不如趁早辞了!免得丢尽我侯府脸面!” 钱氏抚着陈青山的后背顺气,此刻也是一脸无奈,摇头叹道:“谦华,莫怪你父亲生气。我之前还当你想通了要上进,却没想到……” 还是块烂泥扶不上墙。 钱氏嘴角的讽刺都快压不住了:“好在今日齐儿回府,府中也算添了些喜气,快去换身衣裳,坐下来一起吃顿团圆饭。” 陈齐回府就是喜气,他就是晦气。 陈良心中一阵冷笑。 “父亲,母亲。”坐在陈青山旁边的陈齐,一身绯色官服,玉带束腰,端得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样。 他起身劝道:“依我看,三弟不去当差也好。镇抚司不过是陛下的鹰犬,底下人无恶不作,滥杀无辜,三弟何苦与这些爪牙为伍?岂不是辱没了我们侯府世代簪缨的名声。” 说着,他又苦口婆心的看着陈亮:“三弟,哪怕你继续浑噩度日,我这做兄长的,也不会叫你饿着肚子去。你能想通不去镇抚司那种腌臜地方,我很欣慰。” 欣慰个屁。 你是高兴?一个养废了的庶子,下半生都被捏手中,祈求着施舍度日,你当然巴不得。 陈良垂眸解释:“多谢兄长体恤,只是今日我……” 话音未落,门房处忽然有人来禀,说是文官来传旨了! 众人皆是一愣,钱氏不由大喜,揣测道:“莫不是我儿政绩斐然,得圣上青眼,特赐恩赏了?”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都闪过惊喜之色,纷纷前往厅堂。 不消多时,一名镇抚司的文官手持文书,大步跨入府中,高声道:“陈良陈大人何在?速来接旨!”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陈良心中一震,面上镇定自若,拱手道:“下官接旨。” 陈青山着急问:“大人,莫不是这孽障又在外花天酒地惹出什么官司,捅到了圣上面前?” 文官一愣,笑着解释:“侯爷多虑了,陈大人天纵英才,武艺精湛,缉拿罪囚鲁狂生有功,圣上正要嘉奖呢。” 说罢,宣读文书后,朗声对陈良道喜:“恭喜陈大人连跳两级,荣升总旗!” 刹那间,厅内鸦雀无声。 众人面色各异。 片刻后,陈青山仍不敢置信的问:“大人,莫不是弄错了?” 他这儿子,什么德行他清楚得很,现在竟有这样的本事? 文官面色一凛,有些不悦:“这是圣上钦点的赏赐,侯爷若是不信,不若去圣上面前分辨一二?” “大人勿怪,实是我这孽子平日里不学无术,不成想他竟有这运道,也是我侯府的福分。”陈青山笑着辩解。 文官也不在意,差事办完讨赏过后,便离去了。 陈良握着文书卷轴,也有些不敢置信。 没想到,千户公羊明说的恩赏,竟来的如此之快,而且一下子就成了彭钰的顶头上司了。 陈青山见他脸上没有自得之色,心中暗暗满意,嘴上却仍训诫:“不过区区一个总旗,些许运道而已,既当了差,以后就按时点卯,莫以为有了些许功绩,就猖狂得志!丢了侯府的颜面。” 陈良恭顺拱手,笑答:“父亲教训的是。” 陈沁春惊讶地睨了他一眼,别扭的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也就一个总旗而已。” 姨娘赵氏在一旁布菜,满面荣光道:“虽是如此,三爷靠着自己的本事做到总旗,总是值得恭喜。” 这话一出,陈齐与钱氏的脸色便都不大好看了。 无他,陈齐是靠着侯府的恩荫得了个文官虚职,管着衙门里的一些闲散小事。 和陈良自己拼搏得来的前程相比,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更何况,大乾尚武,文官的前程哪儿有武官前程敞亮。 陈良能做总旗,自然还有继续升的机会。所以,赵氏此刻感觉腰杆子都挺直了许多。 “好了,今日是齐儿的洗尘宴,其余的稍后再论。”陈青山面色微沉,自不愿庶子夺了嫡子的风头。 陈良看着嫡庶之差,想着方才这便宜父亲恨不得给他扣屎盆子的模样,顿觉食不下咽。 这侯府,住着忒没意思。 他起身再次拱手:“父亲,镇抚司事务繁杂,我若每日往返,恐多有不便。不如我搬出侯府居住,一来方便通勤,二来也免得打扰府中安宁。” 陈青山面色一沉,怒道:“你这是何意?刚有了点出息,便想着往外跑?” 钱氏却心中一喜,忙道:“老爷,谦华说得也有道理。镇抚司事务繁杂,往返不便,且不日沁春也要说亲,谦华职责,难免杀孽,我也是怕耽误了沁春啊。况且,他既已长大,也该有自己的住处,权当历练历练。” 第六章 利箭 陈青山虽心中不悦,但钱氏顾虑也对。陈良执勤难免招祸,家中女眷众多,若因此伤了人可得不偿失。 想了想,只能勉强点头。 陈良见状,心中暗喜,谢道:“多谢父亲、母亲。” 宴席散去,陈良便迫不及待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收拾东西。 这破侯府,他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赵氏帮着拾掇,心中万般不舍,但想到他日后的发展,也只能抹着眼角叮嘱道:“良儿,你在外要多加小心,莫要让人欺负了去。” 陈良点头道:“孩儿明白,娘在府中也要照顾好自己。” 母子二人相顾无言,没多久,陈良便收拾好了。 当晚,陈良便在城西靠近镇抚司的地方,寻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安顿下来。 这宅院虽不大,但胜在清幽,院子里还有一棵老槐树遮风挡雨,正合陈良心意。 夜深,陈良研究了一下系统中奔雷掌的招数,便开始在院中练了起来。 他随意找了两块砖头,模仿着秘籍中的招式出掌。 轰—— 一声巨响,砖石顿时被劈成两半,碎掉的砖块如火花般飞溅。 陈良连忙收手,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叮,内力值消耗50%。】 忽然,系统一声提示,将陈良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奔雷掌威力倒是不小,可这内里消耗也太大了。” 陈良暗叹,奔雷掌虽掌力如雷,杀伤力极大,可内力消耗惊人。没有内力,纵有招数实力也是大大削弱。 所以,这掌法只能作为压箱底的招数,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施展。 有了这个认知,陈良也不敢轻易练习了,回到屋内梳洗后,便早早睡下。 不在侯府入睡,反而更是安稳。 翌日一早,陈良神清气爽的赶往镇抚司点卯。 他是新晋总旗的事,已经晓谕全司,不少人都震惊他竟升官这么快。 今日无差,所有锦衣卫们便都聚集在校武场训练。 陈良刚进衙门,恰好碰到了彭钰。 “还未恭喜陈大人荣升总旗,连跳两级。全司上下,还没有谁有三少爷这样的殊荣呢。” 彭钰嘴上说着恭喜,脸上的神情却掩不住的不满。 陈良也不在意,笑着道谢后,与他一起赶往校武场。 校武场内,众人都还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们说这陈良究竟有什么本事?怎么他升的这么快?” “人家是侯府少爷,哪怕是个庶子,那也是身份显赫,你算什么?” “我是不算什么,可彭大人呢?彭大人本领高超,武艺精湛,缉拿犯人者无数,立下不少功绩,这才做到旗官的位置。凭什么这个陈良两三天就升总旗了?” “还能凭什么,人家关系硬呗。不然一个花天酒地的浪荡子,还能一下子转性成绝顶高手不成?” 几个锦衣卫们讥笑起来,却在转头时看到了脸色不虞的彭钰和陈良。 几个出言嘲讽的,向来都与彭钰关系亲近,此刻被抓包当场,也不觉得尴尬。 甚至还想与陈良辩上一二。 尴尬之际,一名文吏匆匆跑来,禀报道:“彭大人,陈大人,千户大人请二位过去。” 陈良与彭钰对视一眼,显然都不知所为何事,当下又一同赶往千户所。 公羊明正坐在几案前观阅卷宗,见二人到来,便让二人落座。 “不知大人唤我二人前来,所为何事?”陈良坐定,便开口问道。 公羊明看了他一眼,笑着道:“我听闻你二人此前一起出手捉拿张猛,今日我观其卷宗,发现有一处异常之处。” 陈良心里一跳,想起那日击杀张猛之时,系统里弹出来的提示。 如果真是一个杀人如麻、好食人肉者,为何正义值仅为90呢? 彭钰忙问:“不知大人是何处异常?” 公羊明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陈良,淡笑:“这张猛人如其名,生的高大威猛,气力极大,可举千斤,且生性凶猛,出手狠辣。那日你们虽是合力围剿,将其首级斩下。可仵作那边送来的首级,却与卷宗所记载的面容,多了一颗痣。” 彭钰皱眉:“大人,这张猛是魏国公旧部,又名千面狐狸,擅伪装,至今无人见过其真容。卷宗所记载,也未必详尽。” 公羊明点点头:“没错,所以我唤你二人前来,想问问缉拿期间,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说着,他又看向一直没吭声的陈良:“陈良可有补充?” 陈良回过神,眉头微皱:“回大人的话,其实捉拿张猛那天,下官就有所怀疑,或许我们捉拿之人,并非真正的张猛。” 公羊明一怔:“哦?可有证据?” 陈良摇摇头:“没有。可下官自认为武艺粗浅,却能在烟雾弹之下,取其首级,太过凑巧。” 他绞尽脑汁,也只能想这么个理由。 总不能说,他有系统提示。 彭钰却气冲冲的瞪他一眼:“你那是运气好!若非我与阿强左右夹击将他各刺一刀,他身受重伤慌乱逃窜,这才被你捡了便宜,丢了性命!否则,你焉有命在!” 狂悖小儿,嚣张至此。 分明就是仗着自己升了总旗,就想借此打压他! 想到这里,彭钰越发恼火,对着公羊明抱拳道:“还望大人明鉴!我盯着那张猛近一月,这才偶然得了机会将他擒拿,万不会出错!” 陈良默了默,自知自己没有证据,公羊明也不会信他,便没再多言。 见状,公羊明略一思索,也不再纠结,当下道:“彭钰言之有理,或许是我多虑了。” “好了,你们先下去。” 公羊明将卷宗用朱笔批注过后,便让二人离开。 走出千户所,彭钰恨恨得瞪了一眼陈良:“陈大人爬的越高,小心摔跟头!” 随后,重重拂袖而去。 陈良无奈,果然亘古以来,升职加薪容易招人恨。 在锦衣卫衙门呆了一日,熟悉了日常事务后,陈良便下衙回到家中。 入夜过后,刚欲入睡,忽然,屋外乌雀发出一声轻响。 呼啸的风,将槐树吹的沙沙作响。 陈良眉心微蹙,起身欲要关窗,忽然一支利箭,裹挟着凛冽的风,直逼他的眉心! “谁!”陈良大喝一声,整个人身子后仰,堪堪躲避。 第七章 无处立足 陈良惊魂未定,看着紧紧的扎在木梁上的利箭还在晃动,心下一寒,他自从来到古代后,就没一天好日子,他心里只觉得苦逼。 “取你狗命之人!” 书房的窗户猛地被冲开,如同风席卷而来,一个黑影与夜色相融,裹挟着夜的冷,手持长剑,剑光下一双黝黑的眼,藏着无尽的杀意。 他大喝一声,动作迅猛如风,刀光剑影之间,竟是直逼陈良面门! 天杀的。 陈良急得想大骂,手上功夫却不敢有丝毫马虎。黑衣人进攻迅猛,招招致命,且陈良发现,此人武艺极高,外劲且已达登峰造极的境界。 他不敢大意,好在平日里注重训练,一手五禽戏打的炉火纯青,身形灵动,狼狈着躲开锋利的剑刃。 然而,黑衣人的剑法诡异,剑剑杀招。 突然,陈良左臂一凉,已被剑尖刺中,鲜血迅速的染红了他的白色里衣。 陈良咬牙忍痛,整个人被逼近至书房的角落。 难不成今日要小命交代在此了? 陈良暗想,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绝学! “奔雷掌!” 他怒吼一声,双目圆睁,使出浑身气力,内力沿着臂膀,汇至掌间,重重的朝着黑衣人轰去。 黑衣人见状,眼中露出一丝不屑。 剑势愈发迅猛。 霎那间,剑势与掌风碰撞,立时迸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地面被劈出一道凹坑,屋内桌椅也被砸的四散,屋子仿佛都颤了颤。 黑衣人大吃一惊,没想到陈良竟然能抵挡杀招,身藏绝技。愣神间,只觉胸口仿佛有股有狂风巨浪席卷而来,将他震飞在地。 “噗——”黑衣人吐出一口血,身子颤了颤。 随后,起身仓皇逃走。 陈良也气力尽失,整个人颓然的摔在地上,见黑衣人走了,一颗心还在胸腔内疯狂跳动。 良久,他缓了缓神,浑身被汗水湿透。 【宿主:陈良】 【武学境界:外劲(渐入佳境)】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圆满)】 【叮!内力值剩余1%】 突然,眼前弹出系统面板提示,陈良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胸口,忍不住苦笑:“这一顿打倒是没白挨,一下子就渐入佳境了。” “就是内力都耗尽了。” 他皱了皱眉头,看着自己左手手臂上的剑伤,暗叹得亏没有毒。 随后,陈良起身翻找了一块儿纱布,简单的给自己包扎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地上掉了一块东西。 他俯身捡起来,烛火摇曳下,一块玉制令牌显现在眼前。 令牌上刻了一个“魏”字。 应当是方才与黑衣人打斗时落下的,也就是说,要杀他的人,与“魏”有关? 陈良皱了皱眉头,他不认识什么姓魏的,记忆中也没有和谁结仇,怎么突然就挨刺杀了呢? 忽然,脑海中想起那天彭钰的话。 “今日追查的张猛,乃魏国公的旧部,此人……” 莫非,这个魏字令牌,代表的就是魏国公的势力? 而他击杀了张猛,是否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 夜凉如水,屋外寒风呼啸。 陈良脑中思绪纷乱,想着今晚大概不会再有杀手前来了。便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内,又将门窗关好,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了。 次日一早,他呵欠连天的赶往镇抚司,想着要找公羊明汇报此事,或许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刚到镇抚司的千户所,却听得文吏说公羊明已被指挥使外派公干了。 “敢问大人归程几何?因何事去往何处公干了?”陈良皱了皱眉问文吏,有些急迫。 毕竟,他也不知道下次刺杀是在何时。 总不能日日睁眼盼天明。 尤其是他现在内力尚未恢复,再来个黑衣人,恐怕小命都要交代。 文吏却是摇摇头,些许不耐,“大人行程,岂是尔等可随意探听的?” 闻言,陈良也无可奈何,只好暂时揭过此事。 他低着头一路回到卫所,恰好撞见彭钰以及阿强等几个上回一起执勤的锦衣卫们。 他们行色匆匆,似乎正要出门。 陈良忙叫住彭钰:“彭大人,你们这是去哪儿?” 彭钰脚步一顿,待看清是陈良时,面色一沉,冷哼道:“我等自是要去公干,抓捕要犯。” “有案子了?”陈良惊讶。 为何他不知情。 彭钰嗤笑,拿出抓捕文书,“陈大人贵为总旗,身份高贵,抓捕犯人这等低贱事,怎能劳动您出马。” 说罢,他招了招手,带着属下就要离开。 陈良皱眉,也不计较这件事,忙跟上彭钰的脚步一边道:“彭大人,我有些要紧事想问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抓捕张猛一事,彭钰费心蹲点一月余,定然了解魏国公旧部。 所以,在公羊明回来之前,他想先问问彭钰,好梳理一下这其中的症结,也好早做防范。 彭钰拧眉,“你想问什么直说便是。” 陈良:“不知彭大人是否听说过魏国公一案,对此了解多少?” 彭钰瞥他一眼,冷笑一声,“魏国公一案乃是朝廷大案,岂是我等一个小小的旗官可以插手的?我倒没看出来三爷心比天高,刚升了总旗,就想着为千户大人分忧了!” 说罢,他拂袖而去,领着几个属下走了。 陈良心中一滞,也意识到自己在锦衣卫中的地位有限,除了有个总旗的名号,啥也不是。 有了抓捕案件,他一个总旗却没有彭钰消息灵通,也没有他的号召力。 陈良心中无奈,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融入锦衣卫的体系,否则只会被排挤在外。 那自己这武学境界,不知何时才能提升至化境。 思来想去,他决定去找上司杨百户聊聊。 卫所中,杨百户见陈良前来,便知他所为何事,当即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陈总旗,你来得正好。有个作奸犯科的劫匪,杀人如麻,在琼州县一带出没,你若无事就和彭钰他们一起去。” 陈良本想要个说法,见状顿时明白,恐怕整个卫所上下,没有一个是真心服气他的。 而彭钰之所以如此有号召力,除了他自身的本领之外,人脉也是一大关键。 人脉来源,自然少不了打点。 而银钱,也至关重要。 第八章 夜探法华寺 想通这一点,陈良也不墨迹,当下便打马来到侯府钱庄。 嫂夫人李慕妍每月初三必到钱庄清点账务,巧的是,这月轮到琼州钱庄清点了。 于是,陈良快马疾驰到了琼州钱庄。 一下马,陈良便往钱庄里去,有那上工的伙计一瞧见他,顿时慌里慌张的往后院去。 见状,陈良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他是有多人憎狗嫌啊。 “哟,总旗大人今日大驾光临,倒是让妾身有些惶恐,不知三爷今日过来有何贵干啊?”李慕妍笑呵呵的问。 她方才清点完账务,便听得伙计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说是陈良来了。 也不怪伙计们,属实是陈良借款的丰功伟绩,太过无赖。 不过,自打上次借了三百两银钱,他真的去捐了个官,还升了总旗,这倒是让李慕妍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只是不知他这般急色,又是为何。 陈良尴尬笑笑,冲李慕妍作了个揖:“嫂夫人,谦华想向嫂夫人借点银子……” 话音未落,李慕妍白眼一翻转身往里走,大喊道:“伙计!送客!” 陈良急了:“嫂嫂!小弟这回是真有急用!” 李慕妍脚步一停,气的美目圆睁:“哎哟,三爷你自己掰着手指头数数,你哪回开口不是急用啊?我只当你入了镇抚司,又升了总旗,心里有打算了,却没想到我是被鹰啄了眼。” 瞎了眼了。 陈良无奈:“嫂嫂,冤枉啊!这次我真的有急用,总旗一职不好当,新官上任,我也需要到处打点,否则这底下的人,谁会为我冲锋陷阵?” 李慕妍哼笑,怀疑地看着他:“三爷别当我是三岁孩童哄了去,这是借了银钱又打算往哪个赌坊、红娘园子里钻?” 陈良苦着脸:“嫂嫂真是冤枉我了,我既找了差事,自是奔着上进去的。只是身无长物,若无银钱打点,我在锦衣卫里是寸步难行。” 当然,只是打点的话,自然也不需要太多银钱。只是陈良想要打听一些关于魏国公旧案的事,这涉及的人,一点小恩小惠未必就能打动。 他也是作不时之需。 思及此,陈良又将胳膊上的伤展露出来:“嫂夫人别看我是总旗,可我无银钱打点,手底下自然也无人可差遣,只能事事亲力亲为。” 李慕妍瞧着那剑伤,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说道:“这是怎么弄的?” 陈良叹了口气,将昨晚刺杀的事情扯了个谎,说成是执勤受的伤。 好在,李慕妍也没怀疑,只是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这次你又要借多少银两?” 陈良摸摸鼻子,感激道:“一百两。” “去,给三爷拿二百两银子来,且记在我私账上。”李慕妍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很快下人便将银两取了过来。 陈良将银票揣在身上,拱手一礼,真心实意道:“谢嫂嫂!等嫂嫂生辰到了,小弟定送你一份厚礼来表示谢意。” 李慕妍嗤笑一声,眉目流转,“三爷净说着哄人的话,还是先将欠的银子还上。我可每笔都记着呢!” 陈良尴尬咳了一声:“好的嫂嫂。” 说罢,打马离去。 李慕妍看着他的背影,低喃道:“这小子,看上去没那么讨人厌了。” 也没再用那种色迷迷的眼神盯着她了,倒是像真转性了似的。 另一边,从钱庄出来以后,陈良便打马疾驰追上了彭钰等人。 彭钰看到陈良赶来,脸上露出一丝嫌恶:“陈总旗,你怎么又来了?” 陈良面不改色:“彭兄,我已经向杨百户请示过,参与此次抓捕任务。杨百户也同意了,希望彭兄不要见怪。” 彭钰冷笑一声,哼道:“既然杨百户都同意了,那我还能说什么?不过,陈总旗还是得像上回那样,抓人的时候躲远一些,免得伤着了!” 陈良只当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微微一笑:“彭兄放心,我有分寸。” 彭钰不再多言,扬鞭策马前行。 陈良追上,一边问道:“彭兄,这次我们要抓的犯人是什么人?” 彭钰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此人名叫陆仙人,是个无恶不作的劫匪。早年间奸淫掳掠,奸杀女子二三十人,擅长制毒,常以道士装扮,出没在道观附近。近来琼州有座法华寺做法驱邪,声名在外,琼州护城河外,连续一月发现三名失身女子身亡,上头怀疑正是这陆仙人所为。” 陈良若有所思:“那彭兄可有应对之法?此人武艺高强,又擅长制毒,毒药相通,我们可得小心防范。” 彭钰闻言,越发瞧不上这个纨绔。 他淡淡扔下一句:“届时三爷躲远些就是。” 陈良默了默,心知关系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缓和,也就不再多言。 很快,一行人赶往法华寺附近。 法华寺坐落在琼州城外的山林中,四周静谧,白日里陈良和彭钰等人已经踩过点,发现只有一条山路通往法华寺。 而法华寺后山,是悬崖峭壁,若是跌入山崖,必定粉身碎骨。 夜幕降临,几人在寺庙外隐蔽处停下,开始商量捉拿对策。 彭钰拿出抓捕文书,细声说了关于那陆仙人的面容特征,随后便低声说道,“平日里法华寺戒备森严,可那妖道今日办了法会,寺里有不少香客。为免打草惊蛇,今晚我们分成两队,一队在寺庙外埋伏,一队进去探查。” 陈良点了点头:“我与孙二进去探查,你们在外面接应。” 彭钰阻拦:“不可,你与孙二不熟悉法华寺地形,贸然探查太过危险,我曾陪我夫人来过此处进香礼佛,由我带领最为合适。” 陈良暗想,他若是不进去抓人,怎么击杀那妖道,怎么积攒正义值? 他动了动唇:“这法华寺地形我熟悉,我以前也常来。” 众人惊讶望他。 陈良脸热:“这虽是寺庙,往日里却也有些皮肉生意。” 该说不说,这浪荡子从前玩的挺花。 可惜,这锅让他背了个十成十。 彭钰哂笑:“三爷倒是风流。” 话已至此,最终决定由彭钰和陈良一同进入法华寺。 夜间的法华寺,森幽安静,靠着记忆里的位置,陈良与彭钰渐渐摸到了陆仙人所在的偏殿。 “事情办的如何?” 门缝里,一个身穿青灰道袍装扮的男子,低声问着身边的人。 第九章 默契配合 “师傅放心,撷芳院的女眷已悉数药倒,无人会察觉师傅要办之事。”小道士低声恭敬答着。 “哈哈哈,好!” 陆仙人大笑出声,笑声中充斥着得意与淫邪,目光阴森的盯着房内的烛火:“我一生奸淫女子无数,却还从未品尝过官眷的滋味,那富雅郡主生的貌美如花,等下躺在我身下任我欺侮,定然别有一番风味!” 随后,他摆摆手让小道士先下去,随后吹灭了房中的烛火。 院内大树上,陈良与彭钰对视了一下,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愤怒与唾弃。 这陆仙人!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把手摸到官眷身上! 待小道士离开后,陈良二人便等着陆仙人出来,将其就地抓捕。 可烛火已灭,陆仙人却迟迟未出现。 “莫不是从别的门出去了?” 彭钰皱眉,身子轻盈落地后便打算直接闯殿,却被陈良一把抓住。 “你这是做什么?若是放走了陆仙人,你我二人可担当不起!”彭钰恼火骂道。 陈良瞥了一眼殿内,黑漆漆的房间内悄无声息,他声音略微压低:“我之前醉酒,曾不小心闯过这偏殿,发现这殿内防护严密,若是贸然闯入,打草惊蛇不说,你我二人可能还会中埋伏,我们若要抓他,还需得将他引出来。” 彭钰冷笑一声:“说的容易!如今殿内悄无声息,焉知他是否还在殿内!你可知他要欺侮之人是谁?富雅郡主!那可是宛阳长公主之女!若有差池,让那陆仙人得了手,你我二人够掉几个脑袋的?抄家灭族也不为过!” 这话倒是不错。 陈良拧了拧眉头,不再坚持,二人小心摸到殿内,却发现室内早已经空空,唯有床榻凌乱,露出一个密道来。 显然,陆仙人早已顺着这密道跑了。 彭钰又气又急,恨恨地瞪着陈良:“我们已经错失良机了!让这妖道跑了!” 陈良皱眉,沉吟片刻:“未必,依我看这密道并非作逃跑之用,而是用于进到女子闺房,方便那妖道行不轨之事。” “方才他说要去撷芳院,此刻估计已经到了。” 彭钰傻眼,惊出一身冷汗:“此话当真?那富雅郡主岂不是……” “你先往撷芳院去,另发送信号叫人增援,我将这逃生之道堵住,以免他逃脱,随后再与你汇合,务必在撷芳院内将其瓮中捉鳖!” 陈良语调沉沉,思路却清晰,三言两语便交代了抓捕的过程,便开始行动。 彭钰看着他愣了一瞬,心下闪过诧异,没想到这纨绔竟然还有动脑子的时候。 可也知此刻没有别的法子,便不再犹豫,足尖轻点往撷芳院奔去。 陈良瞥了一眼,心道若是他也有那轻功的本事就好了。 等搬来书架将床铺上的密道死死堵住以后,陈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便也朝着撷芳院内去了。 刚到撷芳院门口,院门敞开,入目所见便是院中值守之人,皆东倒西歪昏倒在地。 陈良心头一凛,撕下一块衣襟,将其缠在口鼻上,以防万一。 随后,探了探其中一人的鼻息,发现还有气儿,心下稍安。 他又快步奔入院子,便听见房间内传来刀剑搏击的鸣音。 “陆仙人!我乃锦衣卫旗官彭钰!你这妖道淫贼,恶贯满盈!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彭钰一边怒喝劝降,一边出手还击。 奈何,陆仙人武艺高强,一记凌空腿往彭钰胸口一踹,彭钰不敌,直直的从屋内被踹出屋外,一口鲜血立时吐了出来。 屋内传出陆仙人的讥笑声:“我当是哪个鳖孙坏我好事,原来是你们锦衣卫这群走狗!今日我便好好教训你们,下次见了爷爷我绕道走!” 紧接着,拂尘化作利剑,陆仙人高举长剑,直直的奔着彭钰的面门而去! “彭兄!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陈良猛地拔出腰间长刀,一个滑铲飞向彭钰,他双手举着长刀与利剑相撞,发出震耳欲聋般的铿鸣声。 “好小子!”陆仙人大怒,“还有多少狗一起上,今日便一起宰了!拿去我后山喂野狼!” “那得看看陆仙人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陈良冷笑,举起长刀迎战。 陆仙人长剑舞动生风,道袍飘逸,武步灵动,宛如灵活的蛇,伺机出动随时取人性命。 可陈良一套五禽戏耍的虎虎生风,大刀在他手中,更是如虎添翼,只见他一个虎扑带动长刀扑向陆仙人后背,又是一个侧身躲开其长剑,又如鸟儿起飞般,探其衣领…… 二人打的难舍难分,胶着之际,彭钰也已调息运气,长刀一指,怒道:“三爷!我来帮你!” 一句三爷,险些让陈良分心。 好在不过一瞬,二人配合默契,很快便将原本占上风的陆仙人,打的节节败退。 眼见落入下乘,陆仙人咬咬牙,从袖口掏出一包迷魂散:“去死!” 迷魂散如雪漫天,彭钰被呛的步伐一顿,整个人当即软倒在地。 好在陈良早有准备,屏住呼吸后,趁此机会,借着迷魂散阻碍了视线,长刀直驱,猛地一挥,一颗头颅圆滚滚的落在了地上。 陆仙人当场毙命。 “高兴的太早了些。” 陈良哼笑一声,一场酣战结束,陈良也有些体力不支,整个人有些软的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 紧接着,系统面板弹出来几条提示。 【叮!斩杀劫匪陆仙人,获得正义值200点!】 【叮!获得额外奖励——浮云漫步、八卦刀】 陈良昏昏欲睡之前,看到这两天提示都恨不能立刻再蹦起来。 刚羡慕完彭钰有轻功,这就给他送来了浮云漫步的轻功秘籍,还额外多了一本刀法! 只可惜,虽隔着衣襟,却也吸入不少迷药,陈良嘴角的笑意还未咧开,终是昏睡过去。 再度清醒时,陈良睁开眼,便看到自己躺在床上,床边坐着他的小厮王金生,正坐榻下半阖着双眼。 昏昏欲睡。 “金生,这是哪里?”陈良欲坐起身,只觉浑身泛着酸痛。 王金生见他醒了,忙扶着他坐起,立时眼都亮了,“爷,你可算是醒了!这是城西院子里,是卫所的大人们送你回来的。” 第十章 投桃报李 “你怎么在这儿?”陈良有些意外,毕竟他从侯府搬出来时,可没带上小厮。 王金生笑道,“赵姨娘为少爷缝制了一套衣裳,让我给您送来。昨晚我来时恰巧碰见卫所的大人们送你回来,便留下来照顾您了。” 陈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布包。 他点点头,又问,“我睡了多久了?” “足足四个时辰呢。”王金生倒水过来,一边苦着脸念叨,“昨晚可把小的吓够呛,好在卫所大人们请了大夫,把过脉后说您没什么事,睡一觉便妥了,奴才便没回去,想着等您醒了,再回府中回话。” 陈良沉吟片刻:“我昏睡一事莫要告知我娘,就说我留你下来打扫宅院,免得她多想担心。” 王金生点头:“是。” 说话间,陈良肚子响起一阵尴尬的声音。 他揉了揉肚皮道:“金生,去给我买些吃的来。” 说着,丢了一锭银子给他。 王金生笑着接过,麻溜的出去了。 等他走后,陈良才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这一动方知昨晚惊险,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好在,陆仙人已经斩杀,他也收获颇丰。 思及此,他忙屏气凝神,调出系统面板。 看到系统背包里留下的两本武学秘籍,陈良心里一热,忙开始点击学习。 【叮!消耗100点正义值!奔雷掌提升至圆满!】 【叮!消耗50点正义值,八卦刀提升至小成!】 【叮!消耗50点正义值!浮云漫步提升至小成!】 【叮!恭喜宿主掌握高级武学八卦刀,武道境界提升。】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外劲(出神入化)】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圆满)八卦刀(小成)浮云漫步(小成)】 【正义值:零】 随着系统面板一声声播报,两百点正义值很快便用空。 看着自己所学秘籍成就,陈良的嘴角微微上扬,心情不错。 如今,他的武学境界虽还是外劲,却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登峰造极步入已臻化境的境界,还需要经历渐入佳境、出神入化两个阶段。 再有一次提升,或许等下一次捉拿凶徒后获得正义值时,他就能够达到已臻化境的武学境界。 届时,他也算高手一个了。 他走到院子里,开始熟悉浮云漫步的心法,运气,纵身,起跳…… 几个回合下来,他已初步了解了轻功的要点,只觉得身子都轻盈许多,整个人神清气爽。 也算体会了一把古人飞檐走壁的感觉了。 正预备再熟悉一下八卦刀的的刀法,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陈良一愣,就见王金生打开门,身后跟着几个人,领头那人正是彭钰,剩下几人都是锦衣卫的同僚们。 每人手中还提着不少东西,有酒有肉,还有一些药包。 “彭兄,你们怎么来了?”陈良甚是诧异。 彭钰脸色有些赧然,他朝着陈良一拱手:“陈兄,之前是我不对,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今日来不仅是来看看你的伤势,也是谢你的救命之恩。” 陈良一愣,淡笑着摆摆手:“彭兄言重了,你我同在锦衣卫,理应互相帮助。” 彭钰摇摇头,一脸惭愧:“若非昨日你出手相救,此刻恐怕我早已命丧黄泉。昔日我总以为陈兄如市井中人所言,是招猫遛狗之辈,对你升迁一事颇不服气,昨日与陆仙人一战,方知陈兄身手了得,往日种种皆是我见识浅薄了!” 说罢,彭钰朝着他躬身一礼,姿态放的极低。 另几位同僚脸上也纷纷露出愧疚神色,只一个劲儿的将礼物奉上。 有人带头道:“我们兄弟几个笨嘴拙舌的,之前对陈大人也颇为不敬,好在陈大人心胸宽广,不与我等计较。今日上门叨扰,还望大人海涵,往后若有用得着兄弟几个的,尽管开口!” 陈良一个个看过去,深知这些人都是彭钰的至交好友,如今表态,摆明了是彭钰投桃报李。 他也不好推拒,忙让王金生接下礼物,又给了他二两银子,让他去外面置办一桌席面到家中来。 寒暄过后,陈良将人都请进屋内,等席面置办妥当,众人落座。 俗话说,男人之间的关系,不是在麻将桌上就是在酒桌上。 酒足饭饱过后,几人便亲如兄弟似的。 眼见着时辰不早了,几人起身告辞,临走之前,陈良趁机留下彭钰,低声道:“彭兄,我有一事想请教。” 等众人走后,彭钰这才问道:“陈兄,到底有何要紧事?” 陈良思虑片刻:“那日我曾问你,是否了解魏国公旧案。” 彭钰微微皱眉,有些不解:“陈兄何以如此执着于此案?” 陈良说道:“先前我与公羊大人说,那张猛有些奇怪,你可知为何?” 彭钰摇头,面上露出一抹尴尬:“先前我只当是你想打压我,倒是没有细想。不过陈兄既然这般说,必然是有缘故。” 陈良点头:“彭兄,张猛与陆仙人相比,你觉得谁更厉害?” 彭钰想了想:“二者不相上下。” 陈良沉吟:“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奇怪。杀张猛时,我并未尽全力,却能被我一刀毙命。而陆仙人却险些将你我二人打成重伤。这足以证明,那日所杀之人,有蹊跷。” 彭钰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那人并非张猛?” “猜测如此。” 见状,陈良不再隐瞒,将那晚有人刺杀一事与彭钰说起,又将黑衣人落下那令牌递给他看。 彭钰仔细看过后,脸色越来越凝重。 陈良又道:“从前我虽浑了些,却从无仇家,偏生前脚怀疑张猛一事有异,后脚便遭刺杀,这种种不得不让我多想。” 他躬身一礼:“所以,若彭兄对魏国公一案知之甚详,还望告知一二,我也好早做应对。” 彭钰虚扶他一把,低声说道:“此乃大案,锦衣卫上下对此事知情者不超过十人。我只知道朝堂上说魏国公涉及谋反,被株连九族。且他门客众多,又属边疆大将,门生众多,势力庞大。因此,圣上对魏国公旧部,追杀殆尽。不过具体详情,我也不甚清楚。” 第十一章 计划 “这……这竟然被牵扯到这等天大祸事之中,彭兄弟,贼人已经摸清我的根脚,他能跑到侯府暗杀我,也能摸到我的新住处再次暗算。这世上只有千日作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陈良眉头紧皱,嘴里有些发苦,顿时觉得,桌上的酒食也不香了。 他倒不是害怕,如今他已习得浮云漫步和八卦刀,等闲之人,怕是根本奈何不了自己,但他毕竟一个人,身单力薄,面对魏国公这等势力,还是要小心为上。 彭钰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爽朗大笑:“三爷,之前俺听信他人谣言,说你就是一个被酒色掏空的纨绔子弟,之前多有得罪,您大人大量,不要记恨小的。” “如今,这一接触,我才知道,您才是深藏不露的真英雄。” “是啊,三爷,您的功夫,对付那些土鸡瓦狗,还不是小菜一碟。” “三爷,您是真汉子,俺是真服您,有啥事,您言语。” “卑职敬您一杯,先干为敬。” 陈良面对众人的恭维和讨好,端起酒杯也一一回应,如今才算是真正融入北镇抚司,有了自己的班底了。 “三爷,您放心好了,咱这几个兄弟,两两一组,轮流守在您身边,您就踏踏实实,该玩玩,该喝喝。” 彭钰端起酒杯,杯沿放的极低,与陈良碰了一杯,然后悠悠说道:“说不定,咱们兄弟,还能在您这宅子钓到一条大鱼,到时候,您可别忘了哥几个儿的功劳。” 这彭钰,用的一石三鸟的好计谋,一则是保护我,让我欠下好大的人情账。 二则拿我当引子,勾出魏国公余孽,立下大功。 三则事成之后,让我帮他请功,有了前面的人情账,肯定不会贪墨他的功劳。 陈良看着眼前这个不显眼的彭钰,慢慢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北镇抚司果然藏龙卧虎,彭钰这样小卒子也有如此惊人的见识和手段,千户大人和百户大人,想必也不简单。 陈良暗暗记下。 正事谈拢,又商量好具体事由,没了心事,众人便更加熟络的喝起来。 酒酣耳熟,再加上明日还要上值,陈良便就将众人送到门外,一番哥哥弟弟的甜蜜叫应后,依依不舍的众人才踉踉跄跄的离去。 陈良关上房门,用井水洗了把脸,振奋了一下精神,他现在毫无醉意,反而脑中十分清醒。 这些低度数的酒,对于上一世在现代,经常出入各种酒场的陈良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彭钰的钓鱼对策虽然好,但毕竟有些被动。 作为一个男人,陈良还是更喜欢把握主动,虽然有风险,但注意保密,风险可控。 从陈猛的生平入手,把他的生辰八字,生涯履历,喜好癖嗜,何方人士,调查清楚,魏国公逆案的真相应该就不远了。 明日上值,先安排彭钰,把这些资料档卷找出来,衙门应该有留存。 陈良打定好主意,又调出系统面板。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外劲(出神入化)】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圆满)八卦刀(小成)浮云漫步(小成)】 【正义值:零】 如今自己保命的有浮云漫步,又学了一门新武学八卦刀,浮云漫步刚才已熟悉,这是保命底牌,要尽快升到圆满境界。 八卦刀,这门武学以三尺大刀为武器,注重以腰为轴线,以步法带动刀势。 陈良抄起衙门配发的绣春刀,在院中练了起来,刚开始,挥动绣春刀,按照脑中的步法行动,还有些生涩,等练习了五六盏茶的功夫,慢慢的摸清起这款刀法的精髓,动作愈发的行云流水起来。 只见他的步法,似乎是按照某种八卦方位走动,刀随人走,招不离身,一把绣春刀,也被他挥动的寒气逼人,水泼不进,甚是无比厉害。 若是之前认识陈良的人,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短短时日,一个走路都喘的陈三,会有如此瘆人的气势。 第二日,镇抚司衙门。 陈良吩咐好彭钰,让他暗中调查陈猛在衙门的资料。便带着一众兄弟上街巡逻,并暗自提防刺客暗杀。 可一连几日,均无事发生。 别说刺客,陈良这几日上下值,遇见之人均和气无比,连敢和他大声说话之人都没有。 这也难怪,任谁看见作恶多端的侯府三公子,身后有几个镇抚司的鹰犬当护卫,怕是都要思量思量。 陈良也察觉出太过招摇,这样下去,鱼儿都被吓跑了,便吩咐护卫暗中保护。 这日,轮到陈良值休,他挂念原主母亲,便买了一些礼物,来到侯府看望赵氏。 刚进大门,便听到一道公鸭嗓子的声音响起。 “哟,这不是三爷吗,您可是稀客,怎么来家里了?” 陈良循声望去,见说话之人是陈府管家,陈管家,五十多岁,是钱主母的忠实奴才,一向欺下媚上,狗眼看人低。 陈良因为庶子身份,再加上之前浪荡不上进,陈管家瞧不上陈良,时常用言语揶揄他。 陈良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我自己的家,想来就来,什么时候用的着你来多嘴多舌。” “呵呵,您的家?奴才我年纪大了,记不清楚,这个家是由嫡子继承还是庶子继承?”陈管家弯着腰,赔笑道:“要不您,帮我回忆回忆。” “会说话你就多说点,要不一会就说不成了。” “奴才怎么会说不……” 陈管家话音未落,陈良便拿起刀鞘,朝他的嘴巴打去。 “哎呦!” 陈管家捂着肿胀如馒头的下巴,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嘴里哼哼唧唧,再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语句。 “言多必失,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管家的?” “迎来送往的,管不住这张嘴,怎么行?” 陈良嘴角上弯,淡淡笑道:“沉默是金,闭上嘴反思一下。” 被人挑衅,不去反击,反而生闷气,这是原主风格,但不是他陈良的做事风格。 当上了镇抚司的总旗,也该在家里立立威,自家娘亲,之前因为原主的不懂事,在这座偌大的侯府,活的谨小慎微,现在也该让她活的畅快一些。 陈良用刀鞘对着地上的陈管家,冷声道:“下次,再让爷看你如此乖张,就不是让你闭嘴这么简单了。” 第十二章 男大当婚 “你……我……主哎呦……”陈管家躺在地上,怨恨的看着陈良,嘴里嘟嘟囔囔,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陈良知道他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告状,被自己那个便宜父亲,骂两句,习惯了。 三爷,无所畏惧。 陈良佩好腰刀,整了整衣袖,挺着胸膛,在一众下人诧异目光下,大步流星的跨过侯府门槛,朝府内走去。 【叮!增加10点正义值!】 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哟,还有意外收获。 肯定是这陈管家作恶多端,早知道应该多打几下。 陈良边想边走,走过连廊,不一会便来到了前厅,喊了一声:“父亲。” “进来!”侯爷冷漠的声音响起。 陈良步入大堂,看到自家父亲和钱氏正端坐在首座,面色冷淡。 “今日你不好好在镇抚司衙门当差,回家来作甚?”侯爷面露不悦,冷冷说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从小就没个长性,跟你二哥差远了。” 原主在家就是这个待遇,他早习惯了,身子微微弯了一下,说道:“父亲教训的是,今日正好休值,因心中甚是想念父亲母亲,特回家给您和母亲请安。” “你” “休值?你就不会在衙门多帮上司同僚,处理公务。只要你不惹祸,我跟你母亲安康的很。” “这几日衙门清闲的很,没有公务需要儿子帮忙。儿子今后一定恪守规矩,定不闯祸,不会再惹您生气。” “好了,好了。”钱氏的声音响起。 “谦华,去跟你娘请安,跟她好好说说话,莫在这里气你父亲了。” “是!” 陈良嘴角微微抽搐,上身稍斜,便转身离开,朝后院走去。 庶子真是没人权,请安还请出错来了,陈良虽满心不爽,但还是毫无办法,想见母亲,必须先过这一关,封建礼法森严。 走了约莫一盏茶功夫,陈良便来到了赵氏所居住的小院。 说是院子,其实占地很小,只有三间房,但布置的极为雅致,让人极为舒适。 轻叩房门,陈良小声喊了一声:“娘,儿子回来看你了。” 房门快速打开,赵氏快步走出,一把抓住陈良双手,满眼欣慰。 “长高了,也壮实了,好好好,我儿真威风。” “娘!”陈良眼眶也有些湿润,这个世上,也只有眼前这个女人真心为自己好。 “来,坐下,让娘好好瞧上一瞧。”赵氏把陈良拉到屋里,让他坐到自己对面,满脸欣慰,语气轻快说道:“这几日在外面住的可舒心,若是不行,我就与你父亲说,还是让你搬到府里居住。” “别,娘。” 陈良好不容易逃离这个牢狱,哪还想再回来:“我在外面快活的很,在衙门还认识了一帮好兄弟,他们都很敬佩儿子,对我极为照顾。” 赵氏目不转睛的盯着陈良看,看到他如今英气勃发的样子,越看越欢喜:“侯府规矩大,你在外面住也好,我做了两床被子,你走时,让胡金生给你带去。” “还有换洗衣服。” 钱氏边说,一边又从贴身衣服,掏出一枚护身符,递给陈良,说道:“这是我前几日,从山中道观高人求来的护身符,你随身携带,它能保佑我儿身体康健,平平安安。” “谢谢娘。”陈良从手中接过略有温度的护身符,带到自己身上:“儿子今后定能飞黄腾达,让您当个诰命夫人。。” “娘不求那些,只希望你找一良配,娶妻生子,安安稳稳。”赵氏拍着陈良的手,轻松说道:“我在山上还给你求了一个姻缘签。” 陈良跟自己母亲待在一起,浑身轻松,打趣道:“签上怎么说,是不是下下签,儿子之前荒唐的很,如今又入了镇抚司,怕是正经人家看不上儿子我!” “瞎说。”赵氏拍了陈良一下,说道:“上上签,说你姻缘就在眼前,这山上的道观,灵验的很,很多权贵都去呢。刚求完签,主母就找上我,说给你找了一良配,是她的娘家侄女,咸阳赵氏赵如芳。” 主母,竟然把娘家侄女介绍给我。 这里面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弯弯绕绕。 算了,回头让王金生去打听下那位叫赵如芳的姑娘。 重点是模样! 陈良心中转了一下,便做好了打算,便随口应付下来,免得扫了娘的兴致。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正当陈良要告辞离开,突然侯爷常随来请,说是侯爷有事,让他速来前厅。 匆匆来到前厅,看到陈管家正委屈的捂着下巴,站在钱氏身旁。 告状的来了! “逆子,为什么要殴打陈管家,你是要侯府担一个苛待下人的恶名吗?” 陈良并不慌张,沉声应道:“父亲莫生气,事有缘由,陈管家挑拨我与哥哥的兄弟感情,说在您百年之后,嫡子继承家业,把庶子全赶出家门,儿子,气不过,这才出手教训这名恶奴。” 陈管家嘴巴胀的老高,话说的也不利索:“老爷,我哎呦疼。” “谦华,你看你把人家打的,都成猪头了,我还说你有了正经差事,有长进呢,没想到还是莽莽撞撞,以后还有谁家姑娘敢嫁给你。”钱氏在一旁,也冷冷说道。 “还成家?逆子,学会动手打人了,就他这个样子,正经姑娘谁会看上他!哼” 正当陈良挨训之时,门房突然闯了进来,说道:“禀告侯爷,苑阳长公主派人来,求见侯爷。” “长公主殿下的人,快快有请。” 不一会儿,只见一位老嬷嬷,和十几位随从搬着十几个皮箱,来到了前厅, 陈青山满脸疑惑,站起身,走到嬷嬷身前,说道:“这是?” 老嬷嬷行了个万福,沉声说道:“侯爷,这是长公主殿下为了感谢陈良三少爷,送来的恩赐。” “啊,我这逆子,生性野蛮,是不是冲撞了长公主殿下。” 老嬷嬷摆了摆手,说道:“侯爷过谦了,陈三爷率锦衣卫在法华寺擒杀妖道,长公主殿下知道后,对陈三爷大加赞赏,说他忠君体国,国之栋梁,还要禀告陛下,要大大赏赐。” “啊!” 陈青山回头往陈良望去,一脸的不可思议。 “侯爷,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三爷讲,希望您屏退闲杂人等。” 陈青山挥了挥手,陈管家捂着嘴和一众下人匆匆退去。 陈良站出来,揖手道:“嬷嬷有话请讲?” “三爷,法华寺之事涉及勋戚贵族家中的女眷名声,贼人和一些不懂事的,容易乱嚼舌根,你身为锦衣卫,可知道怎么做。” 陈良知道办案时,有一些女眷正在法华寺,女子名节可是极为重要,于是沉声说道:“卑职在法华寺只擒杀了一干妖道,对院中贵客和女眷毫不知情。” 老嬷嬷见陈良举止有度,一点就透,大为满意,夸赞道:“好好,陈三爷不但样貌俊朗,武功高深,不愧是名门之后,俊才也。” 第十三章 还账 “嬷嬷过奖,这都是父亲平日面提耳授,教育的好。” 陈良把高帽给陈青山戴上,毕竟要在侯府这棵大树乘凉,家和万事兴。 居功不自傲,勋贵这块烂地也能出这样的好苗子。 陈家真是祖宗显灵,祖坟冒烟! 老嬷嬷暗暗点头,可得和殿下好好说上一说。 “今日事了,老奴就告辞了。” 老嬷嬷朝陈良和陈青山,鞠了个万福,便带着一众随从匆匆离开。 钱氏看着房间堆积如山的箱子,眼里放光,笑的合不拢嘴:“哈哈,谦华,你这孩子在外面立下大功,也不和家里人说一声,我和你父亲好为你庆功。” “职责所在,儿子也是做了分内之事,又怎敢叨扰父亲母亲,这些箱子放在前厅碍眼,我找人搬到我的住所。” 钱氏打的什么算盘,他怎么会不知道,肯定是惦记上这些赏赐了。 “你一个人哪用的着这些,连个服侍丫头都没有。” 钱氏边说,边把身边几个箱子打开。 “你看看,这是女眷用的绸缎,还有文人用的笔墨纸砚,给你哥哥陈齐用,刚刚好,你整日打打杀杀,哪用的着这些,还有银子!” 整整一箱子银子,怕是有一千余两,银子在光线照耀下,反射出动人心魄的光芒。 “银子,我要了。”陈良朗声道:“其他就归母亲收到家中库房,自由处理。” 陈青山刚舒缓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你要这么多银子有什么用,怕不是又想打赏青楼女子,收归库房,家中开销大,收归公用。” 陈良知道陈青山瞧不上自己,可没想到,他竟能如此过分,连赏赐银子也要纳为己有。 银子可比家庭和睦重要。 “若是父亲想要,儿子就当孝敬父亲了,只是这差事,还有一帮同僚和下属的功劳,他们的银子,儿子只好如实告知,就说侯府开销大,先借来使使。” 陈良说的不卑不亢,点了陈青山的死穴,堂堂侯爷,贪墨儿子和同僚的赏赐银子,这说出去,彻底没脸了。 “你抬走,抬走,让他自己搬。”陈青山脸色瞬间垮下来,用力挥手,高声厉喝道。 “谦华,这么大一箱银子,你一个人也搬不了,不如先放家里。” 钱氏招手叫来陈管家,吩咐道:“赶紧将箱子搬到库房,从中挑些精美布料和首饰,给赵姨娘和沁春送去。” “多谢母亲,银子我有办法。” 开什么玩笑,钱还是拿在自家手中才放心。 陈良从怀中掏出一枚白色响箭,锦衣卫的响箭或烟火信号按照事态严重分为三个级别。 低等是白色,代表本小队必须支援。 中等是黄色,代表需要紧急支援,看见令箭的锦衣卫全速支援。 高等则是红色,一旦看见红色响箭烟火,所有锦衣卫立刻全体出动,到达地点。 陈良拉动绳环,一道刺耳极具穿透力的尖啸声响起,随后侯府上空出现一片白色烟火,异常绚丽多彩。 片刻功夫,视线之内,几位身着劲装的护卫,刀出鞘,疾速奔来,气势逼人。 “收刀,收刀,没甚大事。”陈良指着银箱,对手下说道:“喊兄弟来搬银子而已!” “儿子拜别父亲母亲,希望二位保重身体,下次休值再回家看望。” 陈良也不看两位难看的脸色,正要离开,看到一旁卷成一团,努力隐身的陈管家。 “我这脑子,还忘了一件事。” 陈良走到陈管家面前,抡圆了手臂。 “啪!” 清脆响亮,陈管家好的那块脸庞,也瞬间肿起。 “陈三爷说到做到,都说沉默是金,还敢瞎告状。” 【叮!增加10点正义值!】 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舒服了! 陈良心满意足走出侯府大门,带着护卫朝侯府的产业----当铺走去。 “这不是陈三爷嘛,骑马挎刀,好威风啊!” “威风什么,不过就是一朝廷鹰犬,欺软怕硬,陷害忠良。” “我看你就是嫉妒,你有能耐去陈三面前说。” “你本人自幼读圣贤书,跟鹰犬对话,晦气!” …… 陈良不理会街边纷纷攘攘的议论声,穿街走巷,不大一会儿便来到了熟悉的铺子门前, “三爷,三爷来了” 伙计看到陈良,朝铺子里大声呼喊。 “你这么大嗓门,是不是给里面的人报信。” “三爷,这话怎么说的,我这是让里面沏好茶,备上点心。” “你小子去招几个伙计,把我兄弟抬的箱子接过来,再好好招待他们,俺嫂子在吗?” 陈良边说边步入铺子,李慕妍此时也从后院快速走进来。 “三爷,我可告诉你,别再拿着父亲书画,来当银子使,铺子最近生意不好,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李慕妍声音柔和温润,如山间清泉,听起来极为悦耳舒适。 “嫂子,我来还银子。”陈良看着李慕妍这急切模样,知道她误会了,解释道:“前些时日,幸得嫂子慷慨解囊,从你这里拿走五百两银子,如今我手头阔绰,特来清账。” “哈哈三爷,你可别逗我了,那可是五百两,短短时日,你从哪里能挣来?”陈慕妍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笑话,笑的花枝乱颤,鼓囊囊的胸部也晃个不停。 有点晕。 陈良赶紧把眼拔出来,转而看向李慕妍白皙美艳的脸庞,说道:“打开箱子,便知真假。” 李慕妍挥挥手,示意伙计打开箱子,当铺众人顿时被这亮灿灿的银子惊呆了。 整整一箱,足足上千两,太过震撼! “三爷你从哪弄来的,莫不是做了什么不法之事?那银子是嫂子的私房钱,不着急你还,你可别犯傻。”李慕妍虽然惊讶,但瞬间便冷静下来,开口询问银子的来历。 “嫂嫂放心,这银子都是正当来历,是我和兄弟们拿命换来的赏赐,干净的很。” 听到是赏赐,李慕妍悬着的心才落了地,这小叔子,短短时日,从一个沉迷酒色的纨绔子弟,变成了如今这般精明强干,就连模样也变的更加俊朗了。 李慕妍偷瞥一眼了陈良的脸庞,感觉身子有些燥热,缓缓说道:“那嫂子便收下,谢过三爷了。” 第十四章 锦衣卫出动 “给嫂子拿六百两!” 陈良大手一挥,对手下吩咐道:“多的就当利钱,左右不能让嫂子吃亏。” 李慕妍摇摇头,态度坚决:“三爷,你在衙门,上下打点,人情往来,开销大,嫂子只要本钱就好。” 这么好的嫂子,哪里去找! 一定得多给银子! “嫂子,我花钱一向大手大脚,多的银子,你就当帮我忙,替我保管,日后我若急需,再来找你讨要。” 李慕妍面对陈良找的借口,根本无法拒绝,只得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好,嫂子帮你保管,你若需银子用,找我来要。” 陈良点点头,将银子交割完毕,便带着兄弟抬着剩余银子,回到住处。 吩咐下属,把彭钰和其他兄弟叫来,又叫了一桌席面来家里。 约莫一盏茶功夫,众人纷纷到来,十几个壮汉或站或坐,让不大的房间显得有些局促。 “三爷,今日怎有如此雅致,喊兄弟们来吃酒。” 彭钰随意坐在椅子上,咧着嘴笑道。 陈良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在彭钰面孔上,沉声说道: “今日高兴,把众兄弟喊来,一则兄弟们多日未曾一起吃酒,今日聚一聚,第二就是问问兄弟们意见,大家知道,总旗有一个小队可供调配,我升官升的快,到现在还是光杆一个,所以想把大家调到我名下停用。” “这有什么好说的!跟着三爷,俺们求之不得。”彭钰站起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沉声道:“卑职听凭大人调用,以后唯大人马首是瞻,誓死效忠!” “唯大人马首是瞻,誓死效忠!” 其他属下也一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齐声高喝,气势逼人。 陈良看着跪在地上一众属下,眼眶有些湿润,沉声道:“好,好!起来,起来,兄弟们!” “分钱!” “一人五十两,彭钰一百两!” 洛阳的夜晚极为安静,陈良的小院却热闹非凡,叫喊声,大笑声与静悄悄的夜晚格格不入。 翌日清晨,北镇抚司衙门。 陈良来到杨百户公事房,抱拳行礼,道:“百户大人,卑职如今身为总旗,手下却无一人,请您调拨下属供我使用。” 杨百户打了一个呵欠,随意说道:“陈总旗,你也知道,如今卫所人手紧缺,再加上你初来乍到,哥哥倒是想帮你,可也得下面的人愿意。” “帮帮忙,杨百户。”陈良递给了他一个鼓鼓的银袋。 杨百户接过银袋,掂了掂分量,叹了一口气:“没用,老弟,那帮小兔崽子心高气傲,不会对你服气的,我即使把他们划拨给你,你也压不住,算了,让你死心。” “传我命令,所有人到校场集合。” 小吏领命而去,陈良与杨百户也来到校场,校场不大,方方正正,长宽大约有三百米左右。 约莫两盏茶功夫,一百多名劲装锦衣卫,腰挂长刀,在校场集合完毕。 杨百户站到队伍前面,高声喊道:“这位是新上任的陈总旗,你们当中有谁愿意在他麾下做事?” 话音刚落,就见彭钰小队十几人,齐声说道:“吾等愿意听陈总旗差遣。” 嗯? 还真有人! 不知道我就是做样子! 杨百户嘴角抽搐,面色微变,还是最精锐的彭钰小队。 这个陈良,短短几日,能把彭钰给收服,好手段! 倒是小瞧这位纨绔子弟了。 可在众人面前,也不好出尔反尔。 杨百户神色如常,点点头:“陈总旗,既然他们愿意,那就归你管理调配了。” 陈良神色一喜,答应下来:“谢过百户大人。” 之前彭钰等人护卫,只能算私下帮忙,根本上不了台面。如今,可以正大光明的使用调配,不用再被人手不够所掣肘。 “谢倒免了。” 杨百户似乎有深意的看了陈良一眼,缓缓说道:“如今人手已配齐,陈总旗,前几日威远伯独女投河自尽,威远伯整日来衙门哭哭啼啼,指挥使大人心烦意乱,让我等去调查一二,看里面有什么隐情,这件案子交给你了。” “遵命,卑职一定尽快调查清楚。” 陈良带着彭钰众人领命而去。 “大人,这件案件涉及权贵,可是一个烫手山芋,怕是不好处理。” “我知道,可这案件又岂容我们挑挑拣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去威远伯府,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陈良等人纵马疾驰,在清晨的洛阳街道扬起阵阵灰尘,半盏茶时间,便来到威远伯府门前。 威远伯府,陈良并不陌生,与侯府共同坐落洛阳东城区,小时候,他还常被钱氏带去伯府玩耍,只是后来,随着威远伯的独女年龄渐增,便再也不曾去过。 “开门!开门!” 阿强上前叫门,刀鞘对着大门使劲敲打。 “彭钰,咱们办案都这么野蛮吗?”陈良看到阿强嚣张的样子,苦笑道。 “三爷,今日兄弟们还收着呢,若是平日的作风,早就破门而入了。” 呃挺好这才有锦衣卫的样子。 伯府大门终于被叫开,陈良带众人闯入,高声喝道:“锦衣卫办案,威远伯何在。” “各位官差,随我来。”伯府管家带众人来到大厅,威远伯已在厅内等候。 “威远伯,我今日是来调查你家独女自尽一案,有什么冤屈一并说来。”陈良拱了拱手,开门见山问道。 威远伯五十多岁,一身白衣,面容愁苦,整个人似乎都被笼罩在巨大的悲伤之中。 “咳咳,我苦命的女儿啊,都是王大人的恶毒儿子王才,仗着相貌俊朗,勾引我女儿,始乱终弃,还百般侮辱,我那爱女不堪受辱,心怀死志,才跳河自尽。” 陈良沉吟片刻,沉声道:“你此言当真。” “我愿意拿我威远伯的爵位作保!”威远伯斩钉截铁说道。 看威远伯如此说,陈良便不再多言,从威远伯府出来,匆匆朝王府赶去。 来到王府,陈良等人破门而入,高声喝道:“王才在哪?他的事发了,跟我们走一趟。” 第十五章 绣花枕头 “尔敢,尔敢!” “王家乃书香门第,清流名门,岂容你们这些朝廷鹰犬跑来造次。” 一阵厉喝响起。 陈良见拦路的是一位二十多岁青年,身着一身白衣,气质高雅,貌比潘安,长的一副好模样。 卖相不错。 可惜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良挺了挺胸膛,朗声道:“你就是王才?你的事发了,跟我们走一趟!” “我犯了何事,无凭无据凭什么抓人?” “你与威远伯独女自尽一案有关系,请你回去问话而已。” 王才听闻此话,神色慌张,眼神飘忽不定,故作镇定道:“什么威远伯,我不认识!” 有戏! 看到王才这般惊慌失措,陈良心中有了计较,冷冷说道:“不认识?” “既然能找上你,肯定有缘由,有什么话去衙门说清楚。” 王才下巴高昂,一脸孤傲的说道:“哼,我王才乃当朝举人,父亲官拜清吏司郎中,礼部左侍郎,虽已致仕,但任为清流领袖,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就凭你这小小的狗差,也敢污蔑我。” 好嚣张! 威远伯以世袭爵位作保,说你勾引人家闺女,你却说丝毫不认识。 陈良面容平静,心中冷笑一声,不再和他废话,手指一挥:“抓走!” “尔敢,尔敢,不要碰我!”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呜呜” 彭钰不知从哪掏出一块破抹布,熟练塞进王才嘴里。 其他几人暗中用了些错筋手法,制住不断挣扎的王才,像抓鹌鹑一样,扔到了马上。 几人配合默契,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一看就是深谙此道的高手。 锦衣卫这如狼似虎的凶模样,王府众人胆都被吓破了,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拦。 “告诉你们王大人,锦衣卫抓的人,等信。” 陈良说完便转身离去,押着王才,转向镇抚司衙门。 北镇抚司天牢,因常年不见阳光,牢狱阴暗潮湿,阴气逼人,各种惨叫声不绝于耳,斑驳地面上的鲜血,在写有牢字灯笼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红色。 初到的王才只感觉北镇抚司天牢如地狱一般恐怖。 “咚咚!” 陈良斜靠在椅子上,用刀鞘敲打桌子,把故作镇定的王才吓的身体紧绷,才悠悠说道:“镇抚司牢狱,死过三位内阁大学士,两位国公,各种尚书,侍郎,被拷打死的更是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你一个小小举人,我有三十种酷刑可以弄死你,三十八种!” “行刑!” 几名上身赤裸的壮汉把王才被按在行刑椅上。 王才精神压力太大,身子抖动若筛糠,俊俏的脸庞苍白,嘴里不停求饶:“我大人饶命啊我说,我说!” 陈良一阵错愕,自己随便诈上一诈,试试对方深浅,王才便招了。 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陈良摇摇头,百无一用是书生,叹气道:“说说,本大人时间有限,挑重点讲。” “我与威远伯独女莲妹,第一次相识是在洛阳城举办的牡丹诗会,莲妹虽是女子,但文采出众,相貌也是清秀脱俗,绝非其他胭脂俗粉可比。” “我对她一见倾心,莲妹也对我的文采颇为赏识,但碍于礼法,她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 “直到直到我认识了赵娘娘。” “嗯?”陈良坐直了身子,有新人物:“赵娘娘?这又是哪家姑娘?你仗着这身好皮囊,玩的挺花啊!” 王才赶紧拱手,一脸羞愧:“大人误会了,赵娘娘是一个男人,只是他喜好穿女装,做女红,才被人起了一个诨号赵娘娘。” “你还有断袖之癖?”陈良赶紧把椅子朝后挪,脸色不善。 王才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拒绝道:“士可杀不可辱,在下绝对没有龙阳之好。” “在下跟赵娘娘认识,因为他有一项本事,善于做迷药,他做出的迷药无色无味,起效甚快。” “我对莲妹用情至深,便央求父亲朝威远伯府求亲,可父亲为清流领袖,怎会容忍王家与勋贵结亲。” “我一狠心,花一百两银子朝赵娘娘买了迷药,迷倒了莲妹,夺了她的清白身子。” “生米做成熟饭后,我花言巧语百般安抚,莲妹便从了我,我俩经常偷偷私会,一来二去莲妹便有了身孕,我惧怕父亲,更不想放弃仕途,便说了几句狠话,想和她断绝来往。没想到,没想到莲妹竟如此想不开呜呜” 真够渣的,陈良脸色不善,冷冷说道:“赵娘娘,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如实招来。” “他的大名叫赵银,我不知道他住哪里,只是经常在诗会上见到他,对,他有个好友叫关久,住在东城。” 陈良站起身,面容冷峻,对着彭钰吩咐道:“让他把刚才说的写下来,签字画押,关押天字牢房,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彭钰摆摆手,示意手下把瘫在地上的王才拉走,道:“大人,您要不出去换口气,牢里昏暗不通风,气味难闻的很。” 陈良点点头:“先把人证,物证落实了,防止其他人干扰案情发展。先把赵娘娘和关秀才抓捕归案,你亲自守在这里,盯好王才。” 陈良带着阿强几人,刚走出不见天日的牢狱,没想到,竟然看见自家兄长正站在天牢门口。 陈齐一身玉色长衣,身材挺拔,可面容却异常焦急。 “兄长?”陈良有些惊讶。 陈齐面容沉重,把陈良拉到走廊拐角无人处:“良弟,我有事相求。” “陈良,你做事怎能如此马虎,抓错人了,王才是我多年好友,不是在家读圣贤书,就是出门参加诗会,操守更是没的说,跟兄长我一样,品德高洁,忠厚老实,他怎么会跟威远伯女儿自尽扯上关系,诬告,定是诬告。” 都会用迷药了,确实很老实! 陈良皱了皱眉,苦笑道:“消息怎会传递的如此之快?我前脚抓人,你后脚便来求情。” 陈齐轻打陈良肩膀一下,说话的语气无比轻松:“陈三爷的大名,洛阳城谁人不知,王才刚被抓走,王大人就寻到我那里求救,王大人可是清流领袖,一呼百应,我已经朝他拍了胸脯,都是自家兄弟,一句话的事,赶紧把王才带出来,让我带走。” 第十六章 家被偷了 过家家呢,人都招供画押了,还想带人走。 陈良没有吐露案件真相,表情严肃说道:“兄长,诏狱可不是诗会,想走便走。” “唉,我知道你们锦衣卫的规矩,无非就是” 陈齐给了一个“我都懂”的眼神,从衣袖处掏出两张银票,声音压低:“我来的急,这二百两银票,你先拿去,不够我回家再取。” 陈良暗暗有些无语,你们就这操守,还品德高洁,还忠厚老实,一个下迷药,一个在镇抚司衙门公然行贿。 这可是命案。 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被人所骗,投河自尽,香消玉殒。 这银子,他可不敢要,怕深夜女鬼上门,良心不安,连个踏实觉都无法安睡。 “兄长,案件还在侦破之中,有朝廷律法在上,恕难从命。” “你说什么?” “陈良,你当真要拂我面子?” “我可是在王大人面前,拍过胸脯,把王兄救出天牢。” 这到底谁是你亲兄弟?难道王才是父亲遗留在外的血脉。 陈良翻了个白眼,摇头道:“上有朝廷律法,下有公道人心,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久留兄长了。” “你” 被陈良拒绝,陈久顿感颜面扫地,气急败坏道:“陈良,别以为你穿了这身皮,就能横行霸道,无所顾忌,朝堂之上讲究一个人情往来,你帮我,我帮你。自古做腌臜事的鹰犬,有几个能善终。侯府虽大,今后有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你可要想清楚。” “镇抚司司法律所之地,煞气冲天,待久容易患病不起,兄长体弱,无事便回。” 陈良见对方放狠话威胁,便不再理会,带着阿强几人走出衙门,朝东城关秀才住所骑马而去。 兵贵神速,陈良来到关家门前,便招呼阿强破门而入。 “关秀才,你的事发了,跟我们走一趟!” 陈良高声喝道。 如今他越来越喜欢这句话,一天不喊一嗓子,浑身难受。 话音刚落,便听到屋内叮叮咣咣一阵响声。 “不好,贼人要跑!” 陈良抽出腰刀,朝屋内冲去,屋内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歪倒在地上,窗户扇子摇摇晃晃,发出吱吱呀呀声响。 从窗户逃走的! “阿强带几人,去院子外墙堵人。” 陈良大声喊道,话音未落,他便施展浮云漫步,一道暖流自丹田涌向双腿。 陈良双腿发力,朝前冲去,速度极快,身影竟然有些模糊,整个人犹如被按下快进键,像一道光线,瞬间翻过窗户,朝后院疾驰而去。 后院空无一人,外墙角落放着一个木梯,墙壁上有攀爬的手脚印迹。 陈良腾空一跃,翻过院墙,看见外墙下有一男子,正捂着右腿不停的低声呻吟。 “你是关秀才?” “我不是,我只是关秀才的友人。” “那你跑什么?” “我以为有强盗,所以才急忙逃命。” 兄台,你的借口找的很完美。 你不但高估了自己能力,也侮辱了我的智商。 陈良暗暗吐槽,然后对着跑来的阿强说道:“给他上点手段,让他知道把咱们锦衣卫当傻子的下场。” 阿强一脚将关秀才踹翻在地,然后踩在受伤的右腿关节,慢慢发力,来回摩擦,嘴角还露出邪恶的笑容:“我只用了一成力气,我力气很大,你要忍着点哦!” “阿强,你家做什么的?”陈良看到这一幕,突然问道。 “三爷,我家以制衣为生。” 哦,跟缝纫机有关,怪不得,怪不得 “疼疼,我招,我招,我是关久,官爷,你们找我何事?” 关秀才终于忍受不了很大力气的阿强,痛快承认下来。 “阿强,不要停。” “关秀才,说说,做过什么事情。” 陈良蹲下身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因剧痛而面目狰狞的关久,悠悠说道:“挑重点说,要不然腿可断了。” “赵银,都是赵银疼疼” “赵娘娘?” “对,赵银装扮女装,以教授女红名义,出入女眷住所,用迷药把对方迷晕后,行不轨之事。” “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帮忙,赚取点钱财而已。” 还真捞到一条大鱼。陈良原以为,赵银只是一个造迷药的江湖术士,没想到竟是一色胆包天的恶人。 “赵银现在何处?”陈良冷声喝道。 “东城区侯府。”话音刚落,关久便疼的晕了过去。 干! 家被偷了! “阿强随我来,其他人把关秀才押入天牢,没我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接触。” 陈良吩咐完毕,便翻身上马,带领阿强朝自家疾驰奔去。 驾,驾,驾! 陈良不惜马力,一路狂奔,几里路,短短几息便已到达侯府大门。 “陈良,你又回家来干嘛?” “是不是想通关节,给吾兄赔礼来了?” 陈齐一脸欣慰,笑嘻嘻道。 他刚从镇抚司衙门回到家中,受了一肚子气,正准备找父亲告状,替自己出气。 可没想到陈良也跟了过来,误以为对方幡然醒悟,急着朝他赔罪。 “没空搭理你,闪开!” 陈良一把推开陈齐,高声喊道:“管家,今日侯府内院有无来客?” “你” 见到对方无视自己,陈久气血上涌,俊俏脸庞胀的通红,厉喝道:“管家,不要把侯府信息告诉外人,分的清谁是你主子。” “这” 我这是撞了什么太岁,流年不利,流年不利。 陈管家看向陈久少爷,又摸了自己的淤肿未消的脸庞,最终一咬牙,狠狠说道:“今日来了一位善做女红的妇人,小姐说是她的朋友,两人一起去小姐闺房了。” “糟糕!” “希望来得及!” 陈良施动云端漫步,如一道飘逸的烟气,急速朝后院走去。 “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陈管家的脸上。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陈久教训完陈管家,也跟着陈良,快步朝内院走去。 “呵呵,选对了,没有三少爷打的重。” 陈管家在众下人诧异的目光中,揉了揉脸蛋,笑出了声。 第十七章 漏出马脚 云端漫步是一门轻功身法,适合短兵接触,爆发使用,如今陈良却拿来赶路,从锦衣卫天牢,到关秀才府邸,如今又赶去内院。 这一路,他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内力精神消耗极大,便慢慢感觉到体力不支,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来的及,来的及。 陈良打起精神,不敢松懈,依旧把云端漫步催动到极致。 只见他的双脚升起一团团白色蒸汽,整个人犹如腾云驾雾一般,朝内院疾奔而去。 原主这个妹子心高气傲,平日里瞧不上娘亲和自己这个便宜哥哥。 但陈良并不怪她,一则原主之前做的荒唐事,确实上不得台面。 二则,陈沁春年少,喜好攀比,却因为母亲是小妾,处处矮人一头,耍耍小性子正常。 骨肉至亲,血脉相连。 血亲妹子遭遇危险,陈良无论如何都要全力以赴。 陈沁春为了远离赵氏,特意把住所安在内院偏僻的西南角。 再加上她喜好安静,只有一个丫鬟陈小小贴身伺候。 所以平日陈沁春住所无比安静,可今日却异常热闹。 房间内莺莺燕燕,几位主要的侯府女眷都在此处,如女儿国一般。 钱氏坐在首座,赵氏,陈沁春,李慕妍等其他女眷分列左右。 而房屋中央此时正坐着一红衣女子,身材娇小,皮肤白皙,可这长相却颇为硬朗,说不出来的别扭。 不过女子声音却异常娇美清脆,只见她开口说道:“各位贵人,衣服一定要裁剪合身,才能衬托身材,奴家这手艺,不是夸口,整个大明朝也难寻一二。” “我与沁春妹妹一见如故,今日她极力邀请,我这才登门拜访。” 陈沁春站起身,朝众人鞠了个万福,脆声道:“母亲,嫂子,各位长辈姐妹,今日请大家来,向大家介绍一下女红技艺超绝的赵娘子。请她来府做客,一则是向她请教女儿家的手艺,二来是让她根据大家的身材体量,做一身合体的衣服。” 钱氏朝陈沁春方向点点头,含笑说道:“好好,好闺女,天变热了,我正想添两身衣服,沁春有心了,也没亏大家白疼你。” “谢谢沁春妹妹!” “沁春果然是个好孩子。” 陈沁春听到众人纷纷夸奖,一一点头回应,清冷的脸庞挂着淡淡笑容,目光转到赵氏时,便转过头,对着赵娘子说道:“你是女红大家,你看先给谁做?” 赵娘子脸色含春,眼神直溜溜先是看向风姿绰约,极有韵味的钱氏,又转向清冷绝美的李慕妍,而后又看了看身旁甜美可人的陈沁春。 思量片刻,才开口说道:“我先给李娘子量身材,李娘子身材高挑,背直腰挺,胸部也很丰满,穿上量身制作的衣裳,定能惊艳众人。” 李慕妍听到对方如此露骨的夸奖,脸色微红,犹豫片刻,最终点点头答应下来,准备与李娘子去里屋量体裁衣。 突然,房屋正门似是被一股大力撞击,半边门扇都飞了出去。 “啊!” “发生了何事?” 屋内女眷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切,吓的大声惊呼,目光朝门口聚拢望去。 “陈良!” “是陈良!” “哥……陈良,你又发什么神经?” 陈良腰挎朴刀,站在门口,太阳光线打在身上,使得他如天神降世般高大伟岸。 他方才刚到屋外,便听到歹人要把嫂子带到里屋,热血上涌,便一脚踹开了房门。 “嫂子,不要去! 他迎着众人惊愕目光,走进屋内,右手一挥,朗声说道:“终于是赶上了,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守护。” “你在说什么昏话,莫以为当了锦衣卫,就能在家中嚣张跋扈,这可是侯府!”首座之上,刚被吓的魂都要丢一半的钱氏,见到是陈良,出声呵斥道。 赵氏也赶紧上前,拉住陈良:“我的儿啊,你是不是喝花酒喝多了,我们女眷的聚会,你过来搅和什么?” “你就是见不到我好……呜呜……”陈沁春委屈至极,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出来,看向陈良眼神,充满了仇恨。 其他人也以为陈良是过来闹事,纷纷出言劝告指责。 “三爷,您赶紧走,莫在此添乱。” “三爷,这事告到侯爷那里,你免不了一顿骂。” “小姐出钱给做衣服,乱搅和什么……” 额,好像剧本不对! 我这是来早了,这个赵娘娘还没开始作恶。 陈良思索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擒贼先擒王,只要赵娘娘认罪伏法,一切质疑不攻自破。“锦衣卫奉命办案,赵银你的事发了,跟我走一趟。”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哪有什么赵银,不是我们侯府女眷,就是教授女红的赵娘子,你昏了头了,拿着鸡毛当令箭,赶紧给我出去。”钱氏高声厉喝,挥赶陈良。 “这位赵娘子便是赵银。”陈良不理会钱氏,只是直溜溜盯着赵银。 “赵娘娘,你诱骗奸淫良家妇女,还不束手就擒,乖乖跟我回去。” “陈良,你是不是弄错了。”站在赵银身旁的李慕妍,再也按捺不住,开口询问道:“赵娘子明明就是一位女子,她怎么能诱骗……” 李慕妍面皮薄儿,粗鄙话语实在无法吐口,狠狠的剜了陈良一眼。 这小叔子怎么回事,前几日还来送银子,还以为浪子回头,没想到……唉。 “嫂子,你离他远一点,他是男人。”陈良知道案件的发展确实匪夷所思,不相信是正常的,开口解释道。 “男人!” 此话一出,众人诧异无比,目光转向赵娘子。 场中央,赵娘子妩媚的看了一眼陈良,娇声道:“官爷,您看我哪一点像一个男子,您看我的及腰长发,您看我白嫩的肌肤,您看我这身红色女装,哪家男子能生的如此美丽?” 没见识真可怕,上一世的哥哥们,哪一个不比你更像女娇娃。 也就骗骗侯府这些呆瓜们。 陈良摇摇头,鄙夷道:“赵银,你见过谁家姑娘穿四十二大码的绣花鞋。” 第十八章 为了谁? “我朝开国皇后,马娘娘天生一副大脚,照你的说法,她老人家也是男人?” 人未到声先来,陈久还未跨入房门,便开口反驳道:“锦衣卫办案,竟然如此草率,我必定联络同僚,向陛下参你们贪赃枉法,诬陷忠良。” 陈良转身,冷冷的看着一副洋洋得意的陈久,有些头痛。 马皇后脚再大,也没有四十二码那么夸张。 有理无理搅三分的蠢货,也不知道仿的谁。 “这位俊才说的有理,民女从小生的一副大脚丫,长大之后更是为了生计,天南海北奔波劳累,脚丫大一点,难道就犯了王法吗?” 本来神色有些惶恐的赵银,似乎找到了主心骨,振振有词道。 “还得是我儿,一眼便看透了你兄弟的把戏。”钱氏对亲生嫡子自是百依百顺,立即开口附和道。 “有道理,哪条律法规定,因脚大便治罪。” “对对,还是二少爷慧眼识忠奸。” “可,三爷为啥要冤枉赵娘子。” “问的好,问的好。”陈久一拍桌子,满脸兴奋:“唉,我这弟弟色欲熏心,看到赵娘子有几番姿色,便色胆包天,找借口掠回衙门,肆意玩弄。” “啊!” 此言一出,众人惊的张大了嘴巴,就连赵银也往后退了几步,看向陈良的眼神,有了一丝慌张。 蠢猪,真是一头蠢猪。 陈良气极生笑,决定不再隐瞒案情,于是开口说道:“兄长,你不要在此胡搅蛮缠了,实话告诉你,王才已经签字画押,认罪伏法了,我就是根据他的供词,才找到这位赵娘娘。” “你若再巧舌如簧,耽误本官办案,小心你那张嘴,勿谓言之不预也。” 家中女眷都在,陈久岂会示弱,针尖对麦芒,立刻反驳道:“什么认罪画押?你们锦衣卫有的是手段,王才兄弟手无缚鸡之力一书生,肯定是屈打成招。” “还说什么王才勾引威远伯的女儿?” “王才兄弟的长相模样,可是谪仙一般的人物,你说这鬼话会有人信?定是你!勾引威远伯爱女在先,嫁祸王才在后,如今又找借口,想凌辱赵娘子,鹰犬,狗差,家门不幸,我要禀告父亲,把你开出祠堂,逐出家门。” “他俩到底谁说的对?” “二少爷,二爷读书做官,怎么说谎?” “三爷真有那么坏,好吓人!” “王才貌比潘安,洛阳城谁人不知,二爷应该没说错。” “唉……真没到三爷……” 污蔑,冤枉,怀疑,不被信任…… 陈良心如寒冰,坚定的目光向众人一一看去。 钱氏的厌恶,陈沁春的不可思议,李慕妍的茫然,赵银的幸灾乐祸,陈久的冷笑,娘亲的怜悯,一众亲眷和下人眼神里的惧怕。 陈良望在眼中,心里毫无感觉,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什么都没有,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突然脱离了身体桎梏,越飘越高,穿过屋顶,越过山间,俯瞰着整个洛阳城。 此刻,他突然明白,跟蠢人是没有道理可讲,他们能听懂的只有拳头。 谁强他们跟谁! 陈良动了,云端漫步身法发动,身体如鬼魅一般,瞬间来到陈久面前。 “啪!” 陈良超陈久甩了一个耳光:“巧舌如簧?” “啪!” 又一个耳光:“胡搅蛮缠?” “啪!” “欠打!” “啪!” “勿谓言之不预也!” “啪!” “听不懂人话,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啪,啪,啪…… 一连几十个耳光,陈久终于承受不住,晕死过去。 “还有你!” 陈良盯着一身红衣的赵银,右手从腰间缓缓把朴刀抽出,双手紧握刀把,泛着瘆人寒光的刀尖指向赵银,紧接着,把刀举过头顶,用力朝前挥出。 “八卦刀——刀意!” 一道不易察觉的气浪,瞬间从刀尖击发而出,如死神一般疯狂冲向赵银。 气浪速度极快,赵银根本没有反应时间,瞬间便被击中,他只感觉一阵狂风吹向自己,紧接着,自己的衣服一层层被撕裂,浑身上下只剩一条短裤。 “这就是你们的赵娘子?”陈良冷喝一声,惊醒了早已被吓呆的众人。 “真的是男人!” “啊……” 屋内一众女眷看到赤裸身体,只有一条短裤的赵银,大声尖叫,掩面而逃。 “哈哈哈,本以为能把侯府女眷一网打尽,也让寨中的儿郎们开开荤,没想到,被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坏了好事。” 赵银身体发出噼里啪啦一阵声响,娇小的身材转瞬之间便已变成一位身高八尺的壮汉。 “缩骨功!” “还算有点眼力,有本事就来雾山找爷爷玩!”赵银话音刚落,便抓起一旁尚未逃离的李慕妍,似乎是用了某种高明的遁法,转瞬之间,跳窗逃离了侯府。 雾山? “三爷追!”一旁的阿强,走到陈良身旁,沉声道:“雾山在城南三十余里外,因山势较高,空气潮湿,常年被大雾覆盖,之前家中运输布匹,常从那里经过,后被一伙强盗霸占,便商路断绝,无人敢走了。” “看来是一伙的,雾气笼罩,贼人对地理环境熟悉,天时地利占两样,不好打!” “阿强,你去叫人,南城门下集合。” 嫂子被人掠走,稍晚一步,便酿成不可挽回的大祸,陈良下定了决心。 打雾山,抢嫂子! 戊时一刻,洛阳南城郊外。 十二匹高头军马喘着粗气,马蹄不停踢翻泥土,似乎是也感应到了气氛的紧张。 “兄弟们!” 陈良勒紧缰绳,控制住身下躁动不安的马儿,对着眼前十几位下属,高声大喊:“我一直在问我自己,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加入锦衣卫是为了什么?那些与贼人战斗死去的同僚是为了什么?那些被罪恶侵犯而枉死的无辜百姓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一直在寻找一个答案,但这几天,我找到了,我想要拥有力量,甘愿投身于黑夜之中,守护世间的公正。兄弟们,袍泽们,你们跟不跟我?” “跟!跟!跟!” “杀!” “杀!杀!杀!” 陈良挥动缰绳,驾马狂奔,身后骑士跟随,如千军万马,气势冲天。 第十九章 雾山之战 十三骑士出洛阳。 军马善于奔驰,南行三十余里,到达雾山脚下才刚寅时一刻。 众人寻了一偏僻角落,将马匹栓在树桩,阿强前方领路,众人徒步往山顶走去。 深夜视线不好,再加上雾气重重,能见度极低。 陈良知道这不是办法,即使摸到贼人老巢,体力也已耗尽,还如何战斗。 “你们先扎营休息,补充体力,阿强随我去前面探路。” 陈良二人,朝山上前行约莫一刻钟,来到半山腰。 “三爷,那条路便是翻越雾山必走的山路,此处经常有贼人杀人掠货。”阿强指着脚下已长满杂草荆棘的道路,小声说道。 “看来,贼窝就在附近。” “你先回营地,带大家来此等候,我看能不能抓个舌头。” 陈良运转云端漫步,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果然在附近寻到一山坳,山坳中间有灯影绰绰,隐约之间还有人声传来。 “这里应该便是贼窝。” 陈良隐藏好身形,悄声摸去,到达山寨门外,施展云端漫步,纵身一跃,翻过围栏,来到山寨之中。 山寨占地极广,木屋门前挂着灯笼,目测有十几座,全部住满人,陈良估计人数约莫有上百人。 此时正值凌晨一点左右,寨中只有寥寥几个哨兵拿着火把四处走动。 陈良寻了一落单巡逻的山贼,双手勒住脖子,声音压低:“别动,动就勒死你。” “老实交代,山寨有多少土匪?” “饶命,饶命,俺就是山脚下的农民,被土匪抓来做饭,清风寨有九十多个土匪,六个当家的,大侠,饶了我,我给您指路。” “赵银在哪?头领都住在哪里?俘虏关押在何处?老实交代。”陈良手臂猛一用力,作势勒死对方。 “呃,寨中只有四位当家,赵大当家外出未归,三位当家就住在阁楼里……来人……救命!”土匪极度恐惧,吓得大声呼叫。 “咔!” 一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音响起,土匪瘫软在地,没了声息。 “叮,击杀土匪喽喽,增加40点正义值。” 清脆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陈良心中一喜。 还说你没做恶,帮凶也是凶,他踢了尸体一脚,低声啐了一口。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外劲(渐入佳境)】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圆满)八卦刀(小成)云端漫步(小成)】 【正义值:六十五点】 陈管家提供了20点正义值,土匪提供40点正义值,另外5点? 陈良沉吟片刻,便想清楚,定是那便宜兄长挨的耳光。 浪费力气,十几个耳光换来5点正义值,连系统都懒得通报。 把云端漫步提升到大成,需要100点正义值。 还差三十五点,陈良突然计上心头。 他运转云端漫步,身子犹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奔向不远处落单的土匪。 奔雷掌! 手掌如刀,快若雷霆,击中土匪后胸,土匪一声不哼的瘫软在地,没了呼吸。 “叮,击杀土匪喽喽,增加10点正义值。” 这个作恶很少,只有20点正义值。 陈良如法炮制,继续增加自己的正义值。 “叮,击杀土匪喽喽,增加30点正义值。” “叮,击杀土匪喽喽,增加10点正义值。” ………… 一连串的提示音,陈良听起来犹如天籁,山寨中一个个站岗放哨的山贼,变成了系统面板上增加的正义值。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外劲(渐入佳境)】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圆满)八卦刀(小成)云端漫步(小成)】 【正义值:一百五十五点】 陈良嘴角上扬,心情不错,决定把云端漫步升级至大成。 “叮,消耗100点正义值,云端漫步提升至大成。” 陈良丹田涌起一股热气,按照某种行功路线,在身体运转一圈后,奔涌至双腿。 酸软胀麻,如几万只蚂蚁在疯狂噬咬。 陈良暗暗忍耐,捱过去之后,运气,起跳,纵身一跃,瞬间便窜至五六米高,发动身法后,速度比之前更加迅捷,身体也变得更加轻盈。 “不错。” 陈良满意点点头,对剿灭土匪,心底更有了把握,施展云端漫步,整个人丝滑的融入黑夜,无声无息摸进了一栋阁楼。 屋内装修奢侈,酒气冲天,锦绣床榻之上有一壮汉,呼噜震天,正在酣睡。 八卦刀! 朴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弧线,挥向床榻壮汉的脖颈。 呼噜声戛然而止,血缓缓从床榻溢出,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嗒嗒声,在寂静的房间无比刺耳。 四当家身首分离,死在床榻。 “叮,击杀土匪四当家酒肉佛爷,奖励正义值200点。” “叮,恭喜宿主掌握高级武学火焰刀。” 没想到是一个四当家,一点警惕心都没有,怎么做领导。 火焰刀? 陈良心中一动,脑海之中浮现出火焰刀的介绍,火焰刀使用独门秘法,使用手掌摩擦刀具,激发火焰,使武器暂时附带火焰并可使火焰延伸。 “火焰对刀有腐蚀效果,普通刀具,长时间使用会破坏武器。” 陈良大喜,这简直是群攻神器,立即决定升级火焰刀! “叮,消耗200点正义值,火焰刀提升至小成,下次提升翻倍。” 陈良一阵肉痛,火焰刀升级好贵,希望物超所值。 他按照脑海之中,火焰刀的运转功法,手掌划过刀面,朴刀瞬间燃起一团火焰。 陈良挥动朴刀,火随刀动,在空气中滑出阵阵热浪。 试试这门功法,威力如何? 陈良手持火刀,不再隐瞒身形,走出阁楼。 “你是何人?” 附着在刀身火焰在黑夜异常显眼夺目,山寨内其他警戒的守卫,立刻发现陈良存在,现身质问道。 “锦衣卫诛杀逆贼,跪下伏诛。” 烈火刀! 火焰瞬间扑向山贼柔软脖颈,硕大的头颅顿时掉落,滚落到地面,眼神之中充满不可思议。 痛快,好刀法! 陈良十分满意,从怀中掏出令箭,拉动绳环,发射到空中。 那就杀个痛快! “锦衣卫办案,缴械不杀!” 陈良仰天长啸,在寂静深夜的山寨,回声阵阵。 第二十章 头颅收集者 沉睡的山寨因为这一声啸声,炸开了锅。 睡梦之中的山匪,全被惊醒,纷纷穿衣起身,点燃火把,冲出屋外。 众土匪来到门外,自家寨子中央此时正站着一位锦衣卫。 差役官兵,遇见的多了,他们并不陌生。 只是,眼前这位锦衣卫好像不太一样! 虎背蜂腰螳螂腿,一身锦衣,一看便是精锐。 最主要的对方握持着一把熊熊燃烧的火刀。 这要是砍在身上,不用埋,直接火化,一步到位。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僵硬,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一个人就敢闯我山门,吃我一棒!” 一位头领模样的中年汉子打破了僵局,举起狼牙棒,朝场中央的陈良砸去。 陈良施展云端漫步,微微侧身,躲开对方势大力沉的一击,横刀一斩,对方头颅冲天而起,无头尸体被朴刀上火焰引燃,迅速蔓延,烧遍全身,脖颈处喷射出的鲜血也无法浇灭。 头颅高飞,鲜血喷洒,人形大火,烈焰升腾,莫名的有一种山水画作的美感。 可山寨中的土匪如坠冰窟,后脖颈处直觉有冷风灌入,凉飕飕 一刀,三当家命丧当场! “兄弟” “三当家”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无缘无故来我山寨杀人放火,简直是强盗行径!” 众山贼之中,站出一名青年,二十多岁模样,脸色苍白,身材高瘦,似是文弱书生一般,在一群粗糙强盗中极为扎眼。 “也让你们死个明白,你们皆是因为赵银而死,下了地狱莫要找错人。”陈良刀尖朝下,冷冷说道。 书生模样的青年微微颔首,朝他拱手致意:“多谢兄台告知缘由,即是大当家作下的债,我便问了,咱们只能不死不休。” 青年手臂一挥:“兄弟们上,一人而已,莫要败了我山寨的威风,取他性命者,赏万金,做首领!” 数百人挥动武器,高声怒吼,一涌而上,声势震天。 陈良后退半步,身子微倾,重心朝前,用尽全力挥出手中朴刀,火焰刀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 火焰刀——火焰升腾! 一道火焰冲击波,自刀刃发出,速度由慢及快,刹那间,到了众人面前。 冲击波热气逼人,火焰如热刀切入冰冻黄油,丝滑划入人群。 残肢断臂,血水横流,尸横遍野。 在场众人都被这如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吓呆在原地。 “当啷!” 一人吓破了胆,手中兵器滑落,落在青石地板上,发出清脆声音。 这声响,犹如炸药引线,点燃了安静的人群。众贼人惊的回过神来,如沸腾的开水,扔下手中兵器,再也生不出一丝一毫与眼前恶魔战斗的勇气,只想逃,逃的越远越好。 “啊娘” “火阎王索命来了” “火阎王来了,快逃!” 兵败如山倒!青年书生看在人群争先恐后,连滚带爬的模样,知道大势已去。 大当家,你到底惹的是什么样的人物? 唉,只能先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青年书生打定主意,准备混入人群,离开此地。 可陈良早已盯上了他,运转云端漫步,身形如一道闪电,拉近与青年书生的距离,又一个冲刺,便到了他的面前。 陈良握刀右手刚准备抬起,只见那青年书生立即双腿跪在地上,扔下手中宝剑,没有一丝反抗的打算,眼神拉丝,态度诚恳说道:“官爷,缴械不杀,我愿投降,宝藏,藏银统统奉上,别杀我。” 陈良对此人另有用处,原本不打算杀他,见对方如此识相,心中甚为满意,冷冷说道:“赵银在哪?” “官爷,赵当赵银前几日来信,今日回山寨,还说给兄弟们备了一份大礼。” 陈良微微颔首,冷声道:“去抓几个喽喽,过来停用,放聪明点,你轻功不如我,逃不掉。” “是。” 陈良知道他是聪明人,便不再理会他,此时他的脑海之中,已响成一片。 “叮,击杀土匪三当家铁头,增加300点正义值。” “叮,提升武学境界到外劲(登峰造极)。” “叮,恭喜宿主获得顶级武学秘籍小李飞刀。” “叮,系统面板增加宿主财富功能。” “叮,击杀土匪喽喽,增加50点正义值。” “叮,击杀土匪喽喽,增加30点正义值。” “叮,击杀土匪喽喽,增加10点正义值。” 叮叮叮………… 陈良闭眼享受着脑海中一阵阵悦耳的叮叮声,直到声音停止,念头一动,系统面板浮现在脑海之中。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外劲(登峰造极)】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圆满)八卦刀(小成)云端漫步(大成)火焰刀(小成)】 【正义值:1100点】 【财富:50两】 【背包:小李飞刀】 正义值增加的好多。 “小李飞刀?” 陈良打开背包,看到一本发黄的古书,小李飞刀,例无虚发,一起必杀,学习本秘籍,需消耗正义值500点。 学,不就是500点正义值,陈良刚发了一笔横财,立刻决定学习,再把火焰刀提升到大成。 “叮,消耗500点正义值,恭喜宿主学会顶级武林秘籍:小李飞刀。” “叮,消耗400点正义值,火焰刀提升至大成,下次提升翻倍。” 又是一阵蚁噬感觉袭来,不过这次换成双手,陈良轻车熟路,强行挨过后,便感觉到双手泛起阵阵玉石般的光泽,光泽里面似乎还有火焰跳动,手指也变得更加细长有力,他有信心一根手指便可以戳石断玉。 陈良继续调出系统面板。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外劲(登峰造极)】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圆满)八卦刀(小成)云端漫步(大成)火焰刀(大成)小李飞刀(无品阶)】 【正义值:200点】 【财富:50两】 一朝回到解放前,陈良看着只剩200点的正义值,脑壳生疼。 第二十一章 满载而归 “噔噔噔” 一阵阵急促马蹄声响起,陈良循声望去,只见彭钰等人骑马奔向山寨。 彭钰驾马进寨,凌空一跃,便翻身下马,落到陈良身前,但看到山寨之中一地的残躯断头,大吃一惊:“大人,山寨之内发生了何事?” 已收拢好十几名手下,待在原地,等候命令的青年书生此时出言解释道:“这些山贼,在大人抓捕时,不但不乖乖束手就擒,反而还敢向大人还击,暴力反抗执法,全部被大人当场击毙了。” “属下护卫来迟,请三爷赎罪。”彭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属下护卫来迟,请三爷赎罪。”其余人也翻身下马,对着陈良单膝跪地,齐声说道。 陈良双手虚抬,示意大家起身:“无妨,无妨,不碍大家的事,起来,都起来。” “三爷,您没受伤,您的刀”彭钰站起身,发现陈良朴刀已毁,连忙递上自己的武器。 陈良扔掉手中已烧成半截的朴刀,沉声说道:“我无事,给我几把匕首,这朴刀质量太差,杀几个人就毁成半截,做刀剑的匠户该整顿一二了。” “大人,这些人真是您杀的?” 阿强肩膀一缩,惊呼出声:“这可是有几十个土匪,全被三爷一个人杀” “上官武功高强,只用了一刀,便把诸多贼人全部当场格杀。”书生青年在一旁补充道。 “一刀?” 众人神情震惊,看向陈良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畏惧。 陈良谦虚的摆摆手,看向青年眼神,也少了一丝冷意,怪不得这家伙能屡屡活命,见风使舵的本领果然强大。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落草为寇?”陈良对书生模样的青年问道。 书生模样的青年连忙跪下,俯首说道:“禀告大人,小人名叫何进,原是进京科举的书生,在雾山被抢,为求活命,不得已加入山寨,平日只是做些文书后勤工作,从未做过恶事。” “姑且信你一会,若发现你有半分隐瞒,定取你性命。”陈良点点头,接着说道:“赵银回来之后,你装作无事发生,帮我救下赵银身旁女子,我便饶你性命,还送你银子去京朝考试,你可愿意?” 何进急忙磕头:“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多谢大人成全,小人一定全力配合。” 众人将尸体掩埋,只留下头颅准备带回衙门请功,其余恢复原样,陈良等人隐藏在暗处埋伏。 凌晨时分,天蒙蒙亮,山寨外响起一声吆喝。 “老子回来了,小的们,赶紧开门迎接。”寨门外,一道娇弱清脆的声音响起,喊话之人正是赵银。 “大哥,回来了!”何进吩咐手下打开山寨大门,笑嘻嘻走出来迎接。 赵银边说边走进寨门:“老二,这次可累坏老子了,老三,老四呢?” “睡的可香呢,怎么叫都不醒。”何进随口应付道:“大哥,马上面驼的谁,怎么还带个小娘子回山寨。” “甭提了,这次下山就捞到的小娘们,一路倔的很,碰一下就寻死觅活,只能打晕。老二,这次下山哥哥可遭老罪了,碰到一个扎手的点子。” 赵银一脸晦气,说罢之后,似乎还不解气,又朝地上恶狠狠啐了一口。 你扎手? 兄弟们把命都扎没了! 整个山寨都快被人家杀空了! 惹谁不好,招惹到杀人不眨眼的煞星。 何进在心底暗暗吐槽,面容依然如常,笑道:“大哥,回寨好好歇歇,风声过了,再下山玩小娘子,把这位娘子交给我,俺下去好好调教,保管服服帖帖。” “好,给我看好了,不能让她寻死,小娘子姿色出众,我还没有享用呢。”赵银把缰绳递给何进。 何进点头称是,接过缰绳,牵着驮有李慕妍的马匹,朝山寨深处走去。 其余山贼,也不知何时,转眼之间,纷纷消失不见。 “人呢?”何银用尖声尖气的声音喊道。 “老二,老三,老四,小兔崽子们该好好操练一下了,偌大的山寨,怎么突然没人了?” “有人。” 暗处的赵银现出身形,冷冷笑道:“赵娘娘,你说七尺壮汉说夹子音,真是令人发笑。” “是你!”赵银看清说话之人,表情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来人,老三,老四,给我抄家伙,敌袭,敌袭。” “甭抄家伙了,大家都睡着了,叫不醒的!” “你”赵银终于察觉出不对,准备逃离。 “哐!”山寨大门关闭,大门前面十几名锦衣卫抽刀在前,挡在赵银逃命之路上。 赵银知道对方已把后路封死,此时已身处绝境,劫持住陈良,才有一线生机。 赵银不动则已,一动便是豁出命的雷霆之势,神奇的轻功使的他的身法玄之又玄,眨眼间,就要冲到陈良面前。 陈良并不慌张,神情反而有一丝期待,他左手捏住一把匕首,用力一挥。 小李飞刀,列无虚发。 一道寒光乍现,赵银突然身子一个趔趄歪倒在地,捂着左腿膝盖大声惨叫,鲜血从指尖涌出,流向地面。 “我的腿痛” 陈良一挥手,众人急忙上前,制住惨叫不止的赵银。 “看管好赵银,让他交代犯下罪行,回洛阳交由衙门定罪处理,还有山贼头颅,找辆马车,一并运往洛阳。” 大明以敌人头颅定军功,陈良一一吩咐道,众人抱拳领命。 陈良把彭钰叫到面前:“山寨的不义之财,我们截留八成,其余两成运回衙门处理。” 陈良又召何进前来,朗声说道:“本官一向言而有信,说到做到,现在交给你二百两银子,供你上京参加科举考试,希望你多行善举,不要辜负了本官一番心意。” 何进不停磕头谢恩,泪涕横流的说道:“陈大人,本以为我这一生都要落草为寇,没想到还有翻身之时,我一定好好读书,考上进士,朝堂为官报答你。” 陈良心中挂念李慕妍,挥挥手示意他离开,便朝嫂子房间匆匆走去。 第二十二章 打道回府 陈良推开屋门,看到床榻之上,陷入昏迷之中的李慕妍,如一头受惊的小鹿,修长紧致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秀眉紧皱,眼皮频繁跳动,樱桃小嘴不停说着呓语。 “不要……不要碰我,去死。” 梦话断断续续,但字里行间有着无限恐惧,显然是精神上遭受到了巨大刺激。 陈良缓缓走到床前,看着对方神色不安的秀美脸庞,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细语道:“嫂子,嫂子,没事了,莫怕,我来救你了!” 似乎他的话语起了作用,李慕妍面色上的狰狞消失不见,整个人逐渐变的安静下来,只有长长睫毛微微眨动。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噩梦,梦中他被歹人抢走,对方正要暴力凌辱之时,自家讨厌的小叔子陈良从天而降,把她救出魔爪,一直用温柔话语不断安抚着她。 陈良变了,更加具有男子气概,更加温柔,跟之前粗手粗脚的毛头小子,判若两人。 想到这里,李慕妍感觉脸蛋微微发烫,自己怎么会做如此奇怪的梦。 此时,她突然听到耳边传来真真切切的话语。 “嫂嫂,安心睡,睡醒一切如平常一样,睡。” 不是做梦! 李慕妍努力睁开双眼,看到陈良正专注的看着她,嘴里不停说着安慰她的话语。 “嫂子,你醒了?” 陈良看到她已苏醒,急忙站起身,行礼道:“都是陈良疏忽,害的嫂子身陷险境,希望嫂子莫要怪罪。” 李慕妍挣扎的坐起身来,揉着剧痛无比的后脖颈处,叹了一口道:“都是嫂子的错,在侯府听信谗言,竟然不信你,落得如此下场,我只怪我自己。” “陈良,你怎么也被抓来了?定是来救嫂子,害你也被俘虏,嫂子对不起你。” “嫂子求你一件事,杀了我,莫要让贼人辱我清白。” 陈良看她越说越激动,甚至到了失控边缘,急忙解释道:“嫂子,你别多想了,贼人已被我尽数格杀,主犯赵银也被俘获,一切都已恢复如常。” “真的?” 李慕妍满脸不可思议,激动抓住了陈良双手。 触感不错,凉凉的。 陈良心中感叹了一句,温和的说道:“嫂子,跟我出去瞧瞧,便知真假?” 李慕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抽回双手,脸庞微红,对他点点头。 两人结伴走出屋门,看到彭钰等人聚集在广场,检查马匹车辆。 “收拾好了吗?” 陈良走向前去,开口询问道。 众人连忙行礼参拜:“属下参拜大人,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彭钰上前来,伏在他的耳边,压低声音:“根据何进的指认,山寨已经被我们扫荡一空,共截获藏银六万余两,首饰字画无数。三爷,咱们发财了!” 陈良看到七八辆马车一字排开,上面满载皮箱,车队最后一辆马车,装的是满满登登洒满石灰的贼人首级。 ”陈良点点头,夸奖道:“干的不错,兄弟们辛苦了,告诉兄弟们一会回洛阳后,财货,功劳少不了大家的。” 我们兄弟的祖坟岂止是冒烟,简直就是炸了,才能遇到这样的好上级。 听闻此话,彭钰赶紧感激涕零,俯首跪拜说道:“谢大人提点,兄弟们何德何能,来雾山之前,大家就做好了丢掉性命的准备,可没想到,我等寸功未健,大人仅凭一人之力,便端灭了土匪窝点,设计俘获山寨大当家赵娘娘赵银,如今还要把功劳分给下属们,下属终生难报此大恩。” 陈良扶起彭钰,和声说道:“兄弟之间,说这话就见外了。” 一旁的李慕妍看着眼前这一幕,也不言语,只是低着头,美目之间神采奕奕,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清晨的雾山,终年大雾弥漫,而今日,也不知为何,一阵阵清风拂过,吹散迷雾,陈良众人牵着十几辆马车,欣赏着山中如诗如画的美景,心情愉悦的下了雾山,踏上回家的路程。 清晨的洛阳城刚刚苏醒,街边商铺的户主正拿着扫帚,端着清水,打扫自家门前街面。 十几个劲装打扮的锦衣卫,押着一辆辆马车自南城大门进入,车辙压在斑驳的青石道路上,隆隆作响。 沿街居民商户好奇的看着这对车队,只见每辆马车上面堆满了皮箱,足足有十几辆,最后一辆马车与前面截然不同。 众人有些好奇,仔细观察,看清上面之物后,顿时吓的魂飞魄散。 马车上竟然装满了撒满石灰的头颅。 居民纷纷关门,躲进家中,直到看车队领头的人是侯府三少爷——陈良。 有胆大好事者,出言问道:“三爷,您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拉了一车脑袋回来?” 陈良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奉锦衣卫指挥大人的命令,出城剿匪,雾山上的土匪山寨已被锦衣卫剿灭,大家以后可以安心使用那条商路了。” 听到因强盗断绝的商路恢复通行的消息,洛阳城的居民顿时激动不已,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众人听闻后不再惧怕,反对山贼的头颅指指点点,兴高采烈的跟在车队后面,如过年一般。 人越聚越多,发展到最后,车队后面竟然聚齐了上百人。 一群人轰轰烈烈朝北镇府司衙门走去。 陈良也不驱赶,这正是刷民间声望的好时机,可以树立锦衣卫在民众的心里的正面形象,应该鼓励。 陈良朝民众挥手致意:“小心点别摔着,唉,你看着点孩子,大家注意安全不要踩踏。” 在快到镇抚司衙门时,陈良使了个眼色,一支车队悄悄脱离队伍,驶向了陈家的银号。 镇抚司衙门,正在公事房无所事事的杨白户,突然听到下属来报,有上千洛阳居民正朝衙门冲来,疑似发生民变。 “啊,锦衣卫最近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啊!” 杨百户被吓的面色苍白,立即告知了驻守在衙门中的指挥使大人。 指挥使越秀亭听闻,面色一凛,立即吩咐道:“杨百户你去集合所有锦衣卫,绝对不能让乱民冲击衙门。” 杨百户带着手下匆匆领命而去。 第二十三章 异变突起 陈良众人到达镇抚司衙门门前,翻身下马:“今日怎如此奇怪,衙门为何这般清净。” “开门,开门!” 陈良用力拍门,大声呵斥道。 “尔等乱民,还不速速退散,莫要在此生乱,否则格杀勿论。” 衙门墙头出现一排卫兵,手持劲弩,瞄准陈良,恶狠狠说道。 陈良听完一愣,看向身后聚拢的民众,这才明白过来。 “误会了,误会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陈良亮出身份令牌,一一解释,这才让守卫相信,守卫匆匆离开:“你在此等候,我去禀告指挥使大人。” “报!” 公事房内,越指挥使身披护甲,听到下属通报,急忙询问道:“如何了,可是乱民冲入了衙门。” “大人,是陈总旗平了雾山的土匪,民众们自发庆贺,才跟着来到了衙门。” 原来是误会! “跟我一起去见见这位陈总旗。” 越指挥使走出公事房,来到大门外,大声笑道:“陈总旗,好风采,你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我一定如实禀告圣上,为你请功。” “指挥使大人,卑职幸不辱命。” “卑职奉命调查威远伯爱女自杀一案。” “对方自杀,是王才诱奸所致,王才通过关秀才,在赵银买到迷药。” “赵银,江湖诨号赵娘娘,是雾山土匪的大当家,因个人嗜好,再加上有缩骨功的独门绝学,经常男扮女装下山,通过女红技艺,接触良家女子,我与妹妹赵沁春里应外合,引赵银上钩,但没想被他逃脱逃回山寨。” “下官追到山寨后,与同僚剿灭山寨,俘虏赵银本人,赃银,首级全在马车之上,请大人查验。” “国之栋梁,国之栋梁!没想到一桩简单的自杀案,竟然有如此隐情。”越指挥使没有想到,这一切的缘由竟是因自己吩咐陈良查案而起。 陈良把功劳撒出去,这天大的功劳自己也吃不下,朗声说道:“还是大人与杨百户平日教导有方,卑职这才立下大功。” “三爷,三爷,您快回家瞧瞧,家里出大事了。”正在三人说话之时,一个身影挤开拥挤的人群,来到陈良身旁,大声哭诉道。 胡金生! 陈良看清来人,心底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你不在侯府听差,怎么跑到镇抚司衙门里来了。” “三爷,三爷,完了,完了。赵姨娘和沁春小姐,要被浸猪笼了,你快回家救救她们!”胡金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陈良双腿大声哭喊。 陈良脸色瞬白,一把将胡金生揪起来:“别哭了,她们现在在哪?” “洛河,他们押着赵姨娘和小姐去洛河了!” 陈良翻身上马,破开人群,朝洛河疾驰而去,彭钰等人见此情景,连忙跟随。 “我们也去瞧瞧,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越指挥使挥手,带领一众锦衣卫跟了上去。 洛阳陈氏祠堂,无比喧闹,大厅里面密密麻麻站满了陈氏族人。 大厅正中央,赵氏,陈沁春一动不动跪在青石地板上。 陈青山面容冷峻的的坐在首席侧座,嘴唇紧抿,面容铁青。 钱氏束手站在相公身后,脸色憔悴,微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陈久站在大厅一角,脸色得意,对中央指指点点,悄声与旁边的族人说着什么。 其他族人也是把目光投向两人,议论纷纷。 大厅之内,首座之上,端坐着一位头发须白,身着锦衣的老人,此人是陈氏族长,陈青山的叔父陈本溪。 “砰砰砰……” 陈本溪用拐杖狠狠的敲打着地面,看到众人安静下来,才声音嘶哑道:“把你们都叫来,所为何事,你们想必有所耳闻。” “家门不幸,我陈家出了逆女。” “陈沁春,你引狼入室,把一个山贼带到后院,还召集陈府女眷,你到底是存的什么心思?” “叔父,沁春她是冤枉的,她事先并不知情那人是个男子?”赵氏神色焦急,急忙辩解道。 陈本溪眼神之中带着鄙夷,训斥道:“我再问她话,你一个小妾,多嘴多舌,这哪有你说话的份,等会再算你的账!” 陈本溪把目光转向陈沁春,声音严厉:“陈沁春,你可知罪?小小年纪,不恪守女子本分,上蹿下跳,撺掇陈家女眷们聚会,置陈家女眷于危险的境地,慕妍也被贼人掳走,怕是性命也不保。” 陈本溪用力的将拐杖捣地,愤愤道:“可怜慕妍那孩子,她可是边关李总兵的闺女,死了丈夫,如今又被你害的丢了性命,我们陈家如何向李总兵交代。” 陈沁春哭的梨花带雨:“我知道错了,连累了嫂子,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认打认罚。” “岂止是错,你一个小妾生的种,毁我陈家名声,差点让我陈家成了整个大明朝的笑柄。” “打罚岂不便宜你,勾结外人,图谋族人性命,败坏家族名声,按照族规,浸猪笼,溺死!” 啊! 此言一出,安静的祠堂,瞬间炸开了锅,众人议论声不绝于耳! “族规大如天,沁春小小年纪,就要香消玉殒了。” “不用可怜她,清纯的外表竟然隐藏着如此剧毒的心肠……” “勾结强盗,太可怕了,族长大人公正无私,判的好!” 一声声话语,如钉子一般狠狠扎入陈沁春的内心深处,原来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枉然,再去讨好,再委曲求全,也得不到这群人的认可,照样落井下石。 她整个瘫软在地上,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侯爷,您救救春儿,侯爷!” “侯爷他是冤枉的,她自卑于自己乃妾室所生,为了讨好大家才被贼人所骗,我沁春是冤枉的,老爷。” 赵氏以头抢地,匍匐爬到陈青山身前,双手紧紧抓住对方鞋子,声音悲愤至极。 陈青山抽回脚,后退半步,脸色阴晴不定,过了良久,才对陈本溪抱拳行礼道:“叔父,这孩子好心办坏事,念在她平日也无出格表现,改逐出家门。” 第二十四章 解恨 陈本溪冷哼一声,淡淡说道:“青山,你不要因为这妾室讨饶而心软,族法可是我陈家的根基啊!” “还有你这妾室,对子女管教不严,女儿领外人来家中作恶,儿子整日流连于青楼酒肆,我听说,现在又拿钱捐了个锦衣卫,哪家良家子会上赶着去作恶吏鹰犬,老夫活了大半生,从未听闻此事,滑天下之大稽!” 赵氏听到对方说到自家儿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如抓到了救命稻草:“我儿去抓土匪了,他一定可以救回慕妍,族长,你一定相信陈良,给他点时间,给沁春点时间,求求您了。” “赵姨娘,你是不是糊涂了?赵良谁不知道,就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打得过土匪,救回嫂子?大家说是不是?” 角落里的的陈久捂着剧痛的脸庞,恶狠狠的说道,陈良我跟你势不两立。 这番话语引得场中族人哄堂大笑,场中气氛也不如刚才那般令人窒息,缓和了许多。 “是啊,赵姨娘定是急糊涂了!” “赵良上次和我去青楼,上姑娘的床都费劲,还杀贼寇!” “赵良那厮还欠我五十两银子呢,这下没指望了,倒霉,倒霉……” 众人对之前赵良的品性还是十分了解,纷纷出言调侃,没有一人为陈良说话。 “我儿他不一样了,他改了,浪子回头金不换,族长,您要相信我儿,相信陈良!” 钱氏依然不放弃,继续出言恳求。 “狗还改得了吃屎!”陈久出言反驳,表情无比狰狞。 “哈哈哈……”众人大笑不止。 “肃静,肃静。” 陈本溪敲了敲拐杖,使场面恢复安静,对跪倒在地的赵氏说道:“赵氏,溺爱子女,有管教不严之过,逐出家门,永生永世不得再回陈家。” “女儿,不怕,不怕,娘和你一起走,娘会永远陪着你。”赵氏快速爬向陈沁春,一把将她搂住。 “娘,女儿错了,女儿知道错了。”陈沁春投到赵氏怀里,泣不成声的说道:“我愧对您和哥哥。” 陈氏族人看到这等画面,纷纷心有不忍,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王氏身子微倾,附在陈青山耳边低声道:“侯爷,您说句话,她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留条性命也好啊。” “李慕妍的家世你又不是不清楚,如今她肯定凶多吉少了,我们如何向她父亲交代,唉,我又何尝忍心,可为了家族,还有老族长这般执拗,我又有什么办法?” 陈青山嘴唇微动,开口说道:“再者说,真要是把真相翻出来,难道要让久儿抵命吗?” 王氏听闻此话,不再言语,朝陈久狠狠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小声啜泣。 陈本溪站起身来,吩咐道:“青山你这一支就不要去了,免得心软,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其他人跟我到洛河边,执行族规。” 众人押着陈沁春,赵氏失魂落魄的跟在女儿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朝洛河边走去。 洛阳正值雨季,这几日连番大雨,致使洛河水位升高,水流急促。 洛河边上,陈氏族人分列左右,看到波涛汹涌的河水,内心惊恐不已。 陈沁春和赵氏被装入一个竹编笼子里,推到了洛河水边。 陈本溪站在河堤上,脸色沉静,淡淡说道:“你们都给老夫听着,家规族法大于天,今后,你们一定要谨言慎行,恪守族规,否则,这二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行刑!” “我看你们谁敢,欺我亲人者,死!” 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陈姓族人循声望去,只见十几名劲装骑兵,奔涌而来,声势震天,而为首之人正是陈良。 陈良,没死? 陈良回来了,这下可糟了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是老族长要糟了。 陈良翻身下马,落在竹笼前,手中匕首挥出,竹笼瞬间四分五裂。 “娘,妹妹,我来晚了,让你们受委屈了。”陈良把二人搂入怀里,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语气之中充满了愧疚。 “良儿,我的良儿,你终于来,快救救沁春,救救她!” “哥!” 三人抱头痛哭,陈良虎目满含热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娘,妹子,一切有我,放心!” 陈本溪眼神之中充满了蔑视,出言嘲讽道:“陈良,就凭你?你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旗官,就敢干扰家族执法,你可知道是何罪?” 陈良抬起头,看向陈本溪的眼神,凌厉如刀。 “罪,法!” “你一无功名,二无官职,糟老头子一个,敢判天子亲军,锦衣卫的罪。” “你真是狗胆包天!” “你……你敢骂我!”陈本溪怒吼道,花白胡须因情绪激动,颤动不已。 “骂你又如何,狗狗狗,你就是一条老不死的狗,你拿着族中高额俸养,草菅人命,不说抓捕土匪,净会在窝里欺负妇女弱小,你不是狗什么?” “来人……来人,给我打,打死勿论!” “打?跟锦衣卫打,彭钰,让你的刀也见见血。” “刷刷刷……”利刃出鞘,彭钰等人手持明晃晃的朴刀,拦在陈家家丁面前,高声厉喝道:“上前一步着,杀无赦!” “你这鹰犬,狗差,老夫要联络乡贤族长,向皇上参你们这些狗奴才?” “你说谁是鹰犬,狗差,奴才!”不知何时到来的锦衣卫指挥使,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陈本溪。 “参我们?你说陛下是信你这条路都走不动的老狗,还是信我们为国尽心办事的亲军。” “我……你……” 陈本溪气极,说也说不过,骂也骂不过,打更打不过,一时之间,气急攻心,就连话语也说不清楚了。 陈良心里冷哼一声,心中念头一动,小李飞刀,右手隐蔽的将手中匕首拔出,射向了站在河堤上的陈本溪,匕首速度极快,快到了连肉眼都无法捕捉到。 陈本溪突然感觉膝盖一阵剧痛,身子一斜,再也控制不住,一头栽倒在奔涌的洛水之中,荡起了一个微小浪花,消失不见。 第二十五章 以理服人 “啊!” “老族长被陈良骂的投河自尽了!” “族长,陈良你穿了这身虎皮,就敢把老族长活活逼死,欺负我陈家无人吗?” “把他也丢下去,为族长偿命!” 陈本溪掉入洛河之中,瞬间点燃了陈氏一族的怒火,一时之间,群情激愤,众人纷纷上前,与拦在众人去路上的彭钰等人拼命弹压,控制事态激化。 锦衣卫对处理这种民怨,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彭钰对一旁的同僚吩咐道:“莫要动刀子,拦住他们不要冲撞三爷就是了。” 陈家在场的足足有几百人,彭钰又无法使用武力震慑,一时间完全无法应付对方。 越指挥使一挥手,手下刚因为乌龙民变集结的卫士纷纷上前,奋力弹压。 “让让,侯爷来了!” 听到陈青山到来的消息,拥挤的陈氏族人,分开一条道路,陈青山提着衣摆,扶着帽子,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家中聚变,又因为陈本溪,陈青山本在家借酒消愁,没想到下人来报,陈良竟然从土匪山寨活着回来了,而且骂死了老族长,立刻跑到了洛水。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想造反吗?”陈青山穿过人群,来到人群前面,对着众人高声训斥道。 “侯爷,老族长掉下洛河,淹死了。” “侯爷,你可要为我们陈家做主啊,不能让族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丢了命。” “父亲,都是陈良,是他逼死的陈良。”陈久也在一旁火上浇油。 陈青山脸色冷峻,眼神之中似有雷霆之怒,狠狠瞪了陈久一眼,冷冷喝道:“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陈久连忙低下头,眼神之中充满怨毒。 “陈良,他们所言可属实?”陈青山的目光越过锦衣卫组成人墙,看向了陈良。 “哼,”陈良冷冷说道:“侯爷,他们说的真与假又有何妨,反正陈本溪那条老狗已经掉下洛河淹死了。” “放肆,他可也是你的老祖宗,你也是陈家的种,身体里流的是陈家的血脉。”陈青山满脸通红,怒不可遏。 “狗屁,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趁我不在,要夺我娘与妹妹的性命,陈青山,你是做什么吃的,别人对你杀妻灭女,你还要在这为他说话,我为有你的血脉为耻。” 陈良面容冷酷,话语之冷酷如冰山一般。 “啊!”陈青山听闻此话,顿时惊的连退数步,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这一番话语如当头一棒,敲的他心神失守,整个人瞬间萎靡不振,再也不复刚才的气势。 他看着赵氏与陈沁春,如受惊幼兽一般躲在陈良身后,眼神里充满了愧疚,良久,才缓缓说道:“沁春,她勾结外人,害了你嫂子,唉,我又有什么办法?” “哼,勾结外人,我呸,我家妹子为了引出赵银,以身入局,这才有了雾山之战,一举捣灭山寨土匪窝,如此巾帼豪杰,陈本溪那条老狗,糊涂至极,竟然冤杀忠良,自尽还是便宜他了。 陈良此言一出,众人惊的下巴都要出来了。 这难道这一切都在谋划之中,陈沁春妹子竟然是女中豪杰? 难道老族长真的冤枉她了?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了众人心头。 “此言当真?”陈青山神色一凛,急忙说道:“沁春,你哥他说的可是实情?你为何不在祠堂申辩?” 陈良用力的握了握陈沁春的玉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他之前,便怕有心人用此事做文章,特意留了后手,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朗声说道:“她一个弱女子,你们上百人群起而攻之,她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越指挥使走上前来,对着陈青山拱手道:“陈侯爷,令郎此言确实是事情,他在衙门向我禀告过了,当时众多锦衣卫都在跟前,绝不是欺骗之言。” 李慕妍不知道何时也来到了洛水河边,对着众人高声说道:“陈良确实已剿灭了整个山寨,还拉了一车贼人首级在镇抚司衙门。” 众人即使不愿意相信,但有指挥使大人和李慕妍双双做证,也无再怀疑陈良所说话语的真实性,众人没有了刚才的群起激愤,已有人陆陆续续离开。 陈良冷哼一说:“陈青山,我等着你将我逐出家门,在族谱上销掉我的名字。” 陈良说完之后,便拉着赵氏和沁春一同离开,陈氏族人自觉理亏,哪里还敢阻拦。 一场风波就此消散,众人也纷纷离去,陈青山望着奔流不息的洛水,久久无言,难道我真的是我错了? 陈良三人回到自家小院之后,天色已暗,他这几日连番奔波,滴水未进,早已饥肠辘辘。 本想叫一桌席面回家,赵氏果断拒绝,嫌弃外面饭菜不如自家做的可口,走入厨房手脚麻利的炒了几个小菜。 明月高悬,小院不远处传来几声狗吠。 小院中央,一张小桌,一壶酒和几盘还冒着热气的炒菜。 陈良拿起酒壶,对着两人,轻声笑道:“喝点?” 两人点点头,陈沁春端起酒杯,看着陈良,语气有些哽咽:“哥,我敬你一杯!” 陈良不多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哥,小妹之前不懂事,对哥哥多次冒犯顶撞,您原谅我。”陈沁春又倒了一杯,递给陈良。 陈良举杯便饮,没有丝毫犹豫。 “傻妹妹,哥哥之前做的混账事,你不理我,还不是正常,一家人,说这些话,见外!” “良儿,多亏你及时出现,救下沁春,只是也害的你也被逐出侯府,以后一个人势孤力薄,再也无法得到家族相助了。” 陈良摇摇头,爽朗笑道:“娘,就凭借儿子的本事,我照样可以平步青云。” 三人酒一杯接一杯,似乎都在发泄着心中的情绪。 “娘,明日你和沁春去买个宅子,院子太小,以后我们人越来越多,不能委屈你和沁春。” “良儿,如今你开销大,买个宅子可要花不少银子,娘这次被赶出来,一些首饰和私房钱也留在了侯府,完全没有积蓄,还是省着点花。”赵氏连连摆手,拒绝道。 陈良态度坚决:“娘,事到如今,你们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你们明天先去看,选一个带园子的大宅,我明天去衙门点个卯,便去寻你们。” 钱氏二人,见他把话语说到如此地步,便点点头,答应下来,说道:“良儿,你和沁春何时商量好的捉拿贼人的计谋,你们之前连话都很少说,难道也是故意而为之?” 陈良与陈沁春,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笑声越飘越高,在小院上空久久不曾消散。 第二十六章 买房置业 翌日清晨,陈良早早起床,跟着值班护卫,骑马朝衙门走去,一路上,各种问好不绝于耳。 “三爷,吃了吗?我这刚出锅的豆腐汤,给您盛一碗?” “三爷,油炸秦桧,给您包好了,知道您日理万机,您在路上吃。” “三爷,吃点水果,给个面子,你多少捎点。” 现在的陈良,已是整个洛阳府的知名人物,破案高手,剿灭雾山土匪,打通商路,这可是关系到整个洛阳居民的大事。 而且,陈良年轻时是荒淫无度的纨绔子弟,浪子回头,如今变成了人人敬仰的英雄豪杰,这种跌宕起伏的传奇事迹,更增加其传播性,一夜之间,整个洛阳城都知道了陈三爷——陈良。 陈良一一回应,对送上来的东西来者不拒。 少许,马匹上的食物用品摞成一堆,琳琅满目,如一个小型小杂货铺。 平常只要半盏茶的路程,今日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辰。 到了衙门。陈良将食物杂货分给了衙门同僚,跨步进入了指挥使大人的公事房。 越秀城见到来人是陈良,大笑起身,神情十分愉悦:“陈总旗,多日连番奔波,你不在家好好歇息,怎么又跑来上值。” 陈良拱手行礼道:“多谢大人昨日出言相助,陈良特意前来感谢。” “实话实说罢了,”越秀城摆摆手,一副小事一桩的表情:“既然来了,就辛苦你一下,去审审赵银,把口供证据拿下来,我今日便上奏皇上,为你请功。” “遵命!”陈良拱手领命,退出公事房,与彭钰一行人,来到天牢。 虽然已来过多次,但牢狱潮湿发霉混杂着犯人体液的味道,还是让他极为不适。 “王才,如何了?”陈良掩着口鼻,闷声问道。 “精神萎靡,自杀过几次,都被救了过来,王大人使了银子,公羊明带他来过好几次。” 彭钰亦步亦趋的跟在陈良身后,慢慢回答道:“按照您的吩咐,兄弟们拦下来了,没让他们父子相见。” 陈良点点头,他倒不是不近人情,判决没有落地,相见之后,万一翻供串供,可就麻烦了。 “公羊明回来了?” “嗯,回来了,小的听说,他是处理魏国公一案外出的,回来之后,被指挥使大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好像是没有完成任务。” 陈良点点头,说到魏国公,他倒是想起了一位故人,陈猛,接着问道:“陈猛底细查的怎么样?” “属下无能,主管文书资料的经历司,归公羊明主管,没他的命令,一个苍蝇也飞不进去。” “先不去管他,” 陈良本来就没有兴趣插手魏国公谋逆的案件,只是当时被暗杀搞怕了,现在自己实力突飞猛进,再有贼人刺杀,他也毫无惧怕。 两人边说边走,不大一会,便来到了行刑房。 赵银此时早已坐在行刑椅上,手脚,脑袋都被铁环牢牢禁锢,无法动弹,浑身上下满是一道道鞭子抽打的血痕。 “你们怎么能这样地对待赵当家?” 陈良笑容满面,柔声细语道:“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鞭子抽,能符合赵当家的身份吗,上大刑!” 彭钰拿出一张微微发黄的纸张,笑着说道:“大当家,这可是徽州上好的宣纸,你可有福了。” “狗官,狗官你们要干什么?”赵银惊恐万分,不停的挣扎,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 彭钰将宣纸覆盖在赵银脸上,然后端起一盆冷水,缓缓浇了上去。 “狗呜呜呜!” 赵银身体无法动弹,只见他浑身的肌肉紧绷,皮肤上的血管一条接一条凸起,甚是吓人。 少时,陈良挥手,彭钰将湿透的宣纸拿起,露出了赵银通红的脸庞。 “咳咳我大人,饶命,饶命,您让我说什么,我全都说。”赵银语速极快,再也无刚才的嚣张跋扈,求饶道。 “说说,你犯下的恶事!”陈良冷冷说道:“害了多少良家妇女。” “一百一十余人,全是官宦女眷,我每犯下一案,都会记录在案。” 听闻此言,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事如果张扬出去,可是惊动朝野的大事,有多少当朝官吏牵扯其中,后果细极思恐。 陈良赶紧喝止住他,严声说道:“不要说人名,说其他的。” “我师从山西人谷俊,一直跟师父学习缩骨术,女红、化妆和制作迷药,学成之后,便在雾山落草为寇,平日拦路抢劫,闲时便下山伪装成女性,奸” 陈良拿着一叠厚厚的口供,走出天牢,刺眼的阳光,晃的让他睁不开眼。 将口供交给越秀城后,他再心情,便告辞回家休值。 回到家后,家中无人,知道赵氏与陈沁春看房未归,陈良向胡金生问明去处,便去寻她们。 洛阳东城区是达官贵族所居住的区域,宅院价格一向十分昂贵。 赵氏母女在房牙带领下,一连看了十几所宅院住所,都十分不满,不是要价太高,就是房屋风水布局不行。 房牙把二人带到一间占地广阔的府邸前,拱手说道:“两位贵人,这可是最后一所了,若是再不满意,就另寻高明。” 宅院主人姓李,世代经营生意。房牙与赵氏母女在主人带领下,进入院中,立刻被宅院环境的优美吸所吸引,进门便是一座巨大花园,花园里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远处房屋鳞次栉比,无论是做工还是装饰,都极为考究。 赵氏大为满意,满脸兴奋的说道:“就它了!” “贵人,这座宅子作值七千两,您若下定决心,现在就可与宅院主人签订白契。” “什么,七千两?” 两人听到价格,顿时大惊,她二人住在侯府之中,每月例银才十几两,多年积攒下来,包括首饰在内,全部身家也不过百两。 如今听到作价七千两的宅院,顿时吓了一跳。 “贵人,这座宅院是我父亲多年的心血,若不是家父过世,家中生意陷入危机,我是断不会把这座宅院卖出。”宅院主人躬身行礼,态度诚恳道。 “您看,能稍微便宜点吗?” “二位还是请回,这又不是集市买菜,谢绝还价。” “太过昂贵,不是我等能享用起的。”赵氏与陈沁春虽然对宅院十分满意,但因为价格,还是决定放弃。 “买不起,就别看啊,把我当猴耍呢。”房牙一听此言,言语之中充满了嫌弃。 “谁说不买,我们买了,今日你带他们看到的所有宅子,”陈良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朗声说道:“全买了!” 第二十七章 结案定论 “哥!” “良儿!” 赵氏二人见到说话之人是陈良,顿时喜笑颜开,招呼道。 “哥,你处理完公务,从衙门回来了?”陈沁春蹦蹦跳跳赶紧迎了上去,拉着他的衣袖,笑靥如花。 陈良点点头,也是一脸宠溺的看着她,现在两人感情极好,之前的小矛盾烟消云散。 “房牙,这座宅院,我买了,现在就签订白契。” “良儿,”赵氏一脸愁苦,急忙阻拦道:“这座宅院虽好,可实在太过昂贵,要七千两。罢了,罢了,你那座小院就挺好,我给你算过,你现在大了,娶妻生子,迎来送往,日后花销大了去,不买了,那座小院十分温馨,我跟你沁春挤挤就好,不碍事的。” “你们到底买不买?” “浪费爷一晌午时间了,一会说要买大宅院,一会又嫌贵,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不买就不买,还在这碍于面子,拉拉扯扯,耍爷玩呢?” 房牙翻着白眼,满脸嫌弃,吊儿郎当的样子十分欠打。 陈良刚从镇抚司牢狱中出来,本就窝着一肚子火,此时听到房牙如此挑衅,冷笑一声,讥诮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房牙满脸疑惑,下意识问道。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啪!” 陈良狠狠扇了一巴掌,恼火道:“吃的就是这碗饭,还阴阳顾客,打死你这个媚上欺下,捧高踩低,嫌贫爱富的狗奴才。” “啪啪!” 又是连续的几巴掌打在房牙脸上。 房牙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哭嚎着大哭:“你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牙行的人,有胆你就报个名号,我有兄弟去寻你,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良摇摇头,不以为意的回答道:“北镇抚司总旗——陈良,我等你兄弟来,莫要让我等太长时间。” “啊!” “三爷!” 房牙一听陈良的名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求饶道:““三爷,我不知道是您老人家,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大量,莫要跟我一般见识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三爷呜呜” 陈良一脸厌恶的看着他,挥挥手,不耐烦的说道:“赶紧滚,再让我知道,你有这般行径,打断你的狗腿。” 房牙听到陈良放他一马,顿时爬起身,猫着腰,一溜烟儿便消失不见。 “你真的是陈三爷?”宅院主人双目通红,一把抓住陈良双臂,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激动问道。 陈良不动声色的将手臂抽出,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整个洛阳城,见过我陈良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冒充我,怕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命长。” “恩公,恩公!” 宅院主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朝陈良疯狂磕头。 今儿是怎么了,是个人都无缘无故的朝自己磕头。 陈良将母亲和妹妹拉到自己身边,冷声喝道:“你有话就好好说,莫要做这般事情,若有冤屈,在我职责范围之内,我不会不管。” “恩公果然是侠义心肠的好官。” 宅院主人抬起头,满脸泪痕,缓缓开口道:“恩公,我有冤屈,而且是全家灭门的冤屈,不过,恩公,此仇您已帮我报了。” “嗯。” “嗯?” 帮你报仇了,啥时候报的,我咋不知道? 陈良越听越头大,一脑门子问号,直截了当的问道:“说重点,你姓甚名甚,所谓何事。为何叫我恩公,说些我能听懂的话,还有,不要叫我恩公,称呼我官职或三爷即可。” 一个大男人,恩公恩公的不断称呼自己,陈良感觉浑身发麻,一身鸡皮疙瘩。 “三爷,我名叫李君,本是京城人士,在洛阳一人经营家族的百货生意,过年之时,因为生意繁忙,在洛阳走不开,又思念亲人,便让家中亲友一起来洛阳团聚庆贺春节,可没想到,我一家三十余口,在雾山,全被山贼所杀,我” “昨日得知三爷剿灭了雾山土匪,大仇得报,便想离开洛阳这个伤心地,我京城还有几位亲戚故友,所以才把这所宅院发卖,想回到京城了却残生。” 陈良听完李君所讲,顿时一阵唏嘘,若是自家娘亲和妹妹沁春也遭遇不测,他只会比李君更加失态。 陈良将李君扶了起来,安慰道:“雾山上的山贼,被我杀了个干干净净,首恶不日就会被诛杀,你也莫要太过伤心。” 李君苦笑一声,慢慢说道:“三爷,若不是因为您,我此生也难报此仇,大恩大德,我李君无以为报。” “令堂与令妹今日来寻宅子,我实在不知是您家人,怠慢之处,望您海涵。” 陈良摆摆头,无所谓道:“不知者不怪罪,不妨事,我家母亲与妹子对你房子甚是钟爱,李君是否肯割爱,原价七千两,今日便交割与你,咱们定下白契,去县衙签字画押。” 李君听闻此话,拱手做了个长揖,说道:“三爷,你这是打我的脸,您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完,一座宅院还谈什么钱财,这座宅院,我就送与你了,你可一定要收下。” “这怎么可以?”陈良连连摆手,拒绝道。 他刚刚发了一笔横财,又怎么会为了一所宅子,败坏自己的名声。 “三爷,我知道您公正廉洁,但您知道,我为了报仇,花了多少精力,上上下下打点用了多少钱财?数不胜数!” “若不是您剿灭了雾山土匪,这一座宅院,我也得送到那些碌碌无为的庸官手里,您就收下!” 陈良见对方态度如此坚决,久久不语,思考良久,才开口说道:“你在洛阳生意如何?” “已经难以维持了,”李君摇摇头,一脸苦笑道。 “这样,宅院作价两万两白银,这笔钱你拿去做生意,就当是帮我打理,生意利润咱们五五分成,明日你去陈氏钱庄,找李慕妍拿银子。” 陈良见李君陷入痛苦的漩涡无法自拔,便生了此法,一是人尽其用,对方生意做的如此大,定然有独到之处,二则让他个营生,避免他整日颓废自责。 李君答应下来,但坚决不要利润分成,两人一顿拉扯,最终,以三七达成合作。 第二十八章 奖励 陈良吩咐胡金生去牙行买了几个有力气的仆役,把小院中的一应物置,都给搬到了新买的庄园之中。 等一切收拾妥当,陈良带着母亲和妹妹,就搬进了新买的宅院内。 庄园精致程度和花园中名贵花卉,都让人十分惊叹,陈良都十分满意,只是宅院比之前的侯府略微要小。 赵氏和陈沁春,反而觉得这座宅院刚刚好,如今总共就三个主人,再加上一些仆役,宅院的房间还空出许多。 陈良把府邸的名字改成了通天苑,众人还以为是手眼通天的意思,听到众人误会,陈良苦笑着摇摇头,个中深意也只有他能明白,这是为了纪念前世做牛马的生活。 一连几日,陈良都在家中休息,接受母亲与妹妹的投喂,日子过得轻松惬意。 这一日,镇抚司衙门派人过来,说镇抚司有要事,让陈良速回衙门。 陈良骑马匆匆赶到衙门,走进越指挥使的公事房,行礼参拜道:“属下陈良拜见指挥使大人。” 越秀城站起身来,神情严肃,从怀中掏出一卷黄色布卷。 “陈良听旨,皇上口谕,凶贼赵银恶贯满盈,奸淫掳掠,罪大恶极,就地凌迟处死,不必押送京城。” “帮凶关秀才剥夺功名,就地斩首。” “王才诱奸威远伯女儿,就地斩首。锦衣卫总旗陈良监斩,立刻执行不得有误。陈良忠君体国,屡破凶案,特赐陈良升任百户,穿飞鱼服,绣春刀一把。彭钰等人协助陈良,晋升一级,钦此。” “谢主隆恩。”陈良双手伏拜,叩头谢恩。 越秀城将陈良扶起,将布卷拿给陈良,笑道:“陈百户,恭喜高升,这下得到皇上青睐,日后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哥哥。” 陈良神情轻松,双手抱拳,说道:“哥哥此言,可就折煞我了,您的提点和恩情,下官没齿难忘。” 越秀城接着说道:“还有一些赏赐和银物,宫里会派人去侯府宣旨,你对侯爷的怨恨,我也略知一二,哥哥多言几句,他是父,你是子,伦理纲常,你若往上走,可别忘了大义名分。” 陈良点头称是,对方好心提醒,他自然要领情,至于做不做,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再说,宫里赏赐,无非就是些金银钱财,绫罗绸缎,就当送给侯府,作为这些年对方包容自己胡作非为的谢礼。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开始办理公务。 陈良换上飞鱼服,腰挎绣春刀,带领一众锦衣卫,把赵银,王才,关秀才等人从天牢提出来。浩浩荡荡的朝洛阳县衙前的刑场走去。 洛阳居民听闻此事,整个洛阳瞬间如开锅的沸水,彻底沸腾。 上千人的人流簇拥着锦衣卫,一起来到刑场,并三圈外三圈,将县衙前的刑场围的严严实实, 陈良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英气勃勃的站在刑场前面,高声说道:“皇上有旨,王才诱奸威远伯爱女,斩首示众。” “关秀才勾结山贼,祸害妇女,斩首示众。” “雾山土匪首领赵银,占山为匪,截杀商旅,强奸妇女,凌迟处死,立即执行。” 刑台之上,王才,与关秀才,五花大绑,跪倒在地,行刑的刽子手将带有名字的木牌摘下。 “莲妹,我下来陪你了。”王才失魂落魄的趴在地上,喃喃道。 “冤枉啊,我就是通风报信而已。”关秀才止不住喊冤,可无一人理会。 两人声音淹没在众人的喧闹之中,没有一丝波澜。 刽子手手起刀落,两颗圆滚滚的头颅顿时从身上掉落,血液从碗大的伤口喷洒而出,溅红了整个行刑台。 主犯赵银被绑在一根木桩之上,上身赤裸,刽子手拿出锋利的匕首,从他上身胸脯处割下一块肉,扔到了地上。 洛阳城的居民顿时陷入了疯狂之中,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赵银害的家破人亡, “好!”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父亲,母亲你们在天上可以安息了,陈大人给你们报仇了!呜呜” 陈良见到李君也来到了刑场,见他状若疯癫的模样,不禁在心中长叹一口气,随之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口中喃喃自语。 我愿投身于黑暗,铲除世间所有的恶魔,维护公正,制止犯罪,愿穷尽一生之力,让这类悲剧不再发生。 随着一刀接着一刀的宰割,赵银浑身上下血肉模糊,鲜血横流。 众人疯狂的情绪也逐渐缓解,已有人见不得如此残忍景象,悄悄离去。 随着最后一刀,赵银终于气绝,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陈良脑海之中,王才,关秀才,赵银作恶的画面,如电影画面一样,快速播放。 紧接着,熟悉的清脆响声响起,系统画面降临。 “叮,宿主斩杀凶犯王才,正义值增加500点。” “叮,宿主斩杀凶犯关和,正义值增加500点。” “叮,宿主斩杀强盗赵银,正义值增加2000点。” “叮,宿主提升外劲到已臻化境” “叮,宿主解锁内劲功能,需点正义值。” “叮,宿主解锁雷瞳绝学秘籍。”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外劲(已臻化境)】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圆满)八卦刀(小成)云端漫步(大成)火焰刀(大成)小李飞刀(无品阶)】 【正义值:3200点】 【财富:白银5万两】 【背包:雷瞳】 陈良打开背包,看到一本写有雷瞳字样的古朴发黄书籍。 陈良心中一动,打开书籍:雷瞳,使用之后,双目蕴雷,可震慑宵小,可看破一切幻术与伪装,练至大成,可双目发射雷光,触之皆死。 陈良看的口水直流,学,果断学,这不就是上一世的激光眼,镭射眼吗? 他心念一动,点开秘籍。 “叮,是否花费2000点学习雷瞳。” 好贵,竟然需要两千点,刚存下的正义值瞬间没了一大半,陈良咬牙选择学习。 “叮,恭喜宿主学会了绝学秘籍雷瞳。” 又是一阵酸麻痒胀,陈良感觉自己双眼不受控制,止不住的流泪,他暗暗忍耐,许久之后,才感觉恢复正常。 他闭上眼睛,感受到似乎蕴含着九霄之上的神雷,不断冲撞眼皮,想要破眼而出。 正当陈良沉浸在提升自己实力之时,突然刑场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喧闹声。 陈良睁开双目,似如实质一道光,扫过众人,他看到上千人正纷纷对他行跪拜之礼。 “三爷,我等拜谢,谢您为我等主持公道,让我们大仇得报。” “拜谢三爷!” 声音刚开始还有些混乱,随着一声声的呼喊,上千人的声音终于汇拢在一起,声音穿透云霄,在刑场之上越升越高,声势震天。 第二十九章 三顾天通苑 洛阳,东城,侯府。 陈青山脸色铁青的站在侯府前厅之内,他此时内心极度焦灼,整个人来回在前厅踱步,如热锅上蚂蚁一般。 “宣旨的李公公在花亭都饮了两壶茶,耐心已快耗尽,侯爷,你赶紧下决断。” 钱氏秀眉紧蹙,脸色通红,神色紧张,语气急促的对着陈青山说道。 “唉,让我去派人请那个混账,门都没有。” “可公公点名要陈良和赵氏接旨,我们如何能推脱过去。” “不行就实话实说,陈良已经脱离我陈家,我们与他再无瓜葛,宣旨就让他去天通苑,你瞧瞧这名字,天通苑,这厮如今有了一点势力,便如此嚣张跋扈。” “侯爷,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家丑不可外扬,若是当今圣上,知道您家宅不宁,定然说您治家无妨,昨日您也知道,整个洛阳城都在感激陈良的恩德,他又刚升任百户,正得圣上宠爱,咱们这不是自讨没趣。” 唉,陈青山长叹一口气,整个人犹如泄了气的皮球,顿时萎靡下来,语气懒散道:“夫人,我又何尝不知道里面的道理,可让我去请那小子,我这脸面往哪里放,在这勋贵圈里,我又如何自处。” “侯爷,您糊涂啊,谁说让您亲自去请,让管家去不就行了,实话实说,就说宫里来人,让他们速速回侯府听旨,有了这个台阶,他们还不赶紧借坡下驴,上次的风波就过去了。” “唉,也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让他得意一时,让陈管家去。”陈青山摆摆手,垂头丧气,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天通苑,花园里,陈良把彭钰等人叫到家中,一群人正兴高采烈地激烈讨论着什么。 陈良坐在圈椅上,端着汝窑产的茶杯,眯着眼,淡淡说道:“彭钰,阿强众兄弟,今日叫你们过来,也没甚大事,主要就是分银子。” 阿强挠了挠头,一脸疑惑道:“三爷,不是前段时间刚分过,怎么今日又分银子。” “雾山一战,大家都辛苦了,如今你们都升了官,彭钰生了总旗,阿强生了小旗,我这当哥哥的总得表示表示,一人一百两,还有我买了几座宅院,你们一人一套。” “什么?” “三爷给大家分房子?” 吾等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甘愿拜为义父。 众人听到还有房子,顿时双眼放光,虽然当锦衣卫的差,吃喝不愁,可大明朝自太祖开始,俸禄就刚够温饱,众人居住条件并不好,如今,听到陈良要分给他们房子,顿时齐齐跪倒在地。 陈良赶紧把众人拉起来,席间气氛热烈,人人争先朝他敬酒。 正当众人觥筹交错,杯盏交错之时,胡金生突然闯入,朝陈良禀告,侯府陈管家前来求见,此时人在门外等候。 他来干什么? 陈良微微皱眉,送正义值来了?不过才10点,也不够啊! “让他进来!”陈良吩咐道。 如今胡金生已升任天通苑的管家,早已不是在侯府的一名小厮。 他领着陈管家穿廊过院,来到陈良面前。 陈管家看到陈良,磕头就拜,恭声道:“三爷,宫里面来人了,请你和赵姨娘回侯府一趟听旨。” 请我和娘回侯府? 谁请的? 宫里人为何不直接来天通苑找我,非要绕侯府这一遭? 陈良听到他如此说,便知道里面有猫腻,伸出右手仔细端详着,随意道:“老陈,我这只手最近痒的厉害,你给我想个办法,让它缓解缓解?” 听完此话,陈管家赶紧摸了自己脸庞,无可奈何说道:“三爷,是夫人让我过来找您回府的,早上从宫里来了一个太监,手里捧着圣旨,侯爷不知和他说了什么,他就坐在花厅没了动静,已经喝了两壶茶了。” 嗯? 这是何故? 难道里面还有什么隐情,无非就是赏赐一些金银财货,给了侯府便是,为什么还让我亲自过去。 陈良思索片刻,便决定不去理会,既然陈管家来告诉自己,想必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大事。 “老陈,你做的很好,包括上次,忤逆二哥,给三爷透露消息,爷都看在眼里,赏你十两银子,去!” “啊!”陈管家一脸茫然。 陈良朝胡金生使了个眼色,胡管家塞给了他一把银子,便拽着一脸愁苦的陈管家离开了。 侯府,前厅,陈青山看到匆匆而来的陈管家,摆摆手,免了他的参拜,一脸急切道:“陈良呢?赵姨娘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侯爷,”陈管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似乎要哭了出来:“三爷,他,他” “他到底怎了,说话啊,吞吞吐吐的!”陈青山冷冷说道。 “三爷,给了我十两银子,便让我走了。” “啥都没说?” “啥也没说!” “你个蠢货,这点小事也没办不好!” “啪!” 陈青山越想越气,一个巴掌朝陈管家呼了过去:“滚滚滚,废物!” 钱氏看到落荒而逃的陈管家,不禁苦笑一声,说道:“侯爷,还是让我亲自过去一趟,赵氏和陈良,我自认为待他们不薄,想必还会卖我个面子。” “委屈夫人了!”陈青山一脸感激,朝她拱手行了一礼。 钱氏带着一众随从,架着马车匆匆来到了天通苑。 胡金生不敢阻拦,只得带着钱氏,来到了花厅。 陈良见到来人是钱氏,让彭钰等人退下,对钱氏拱手行礼道:“母亲,你怎么来了?” “搬了新家,我就不能来瞧瞧,”钱氏这一路走来,看到雕梁画栋的建筑,美不胜收的花园,心里五味杂陈,缓缓开口道:“陈良,难得你还能叫我一声母亲。” “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自是清楚。” 钱氏虽爱财,但人极为聪明,虽然在小事上,极为偏袒陈久,但大节不亏,从未短了自己一家人的吃用,君子论迹不论心,陈良自是明白这个道理。 “那我开门见山,叫上你娘,跟我回侯府!” 第三十章 诰命夫人 “母亲,我还愿意叫您一声母亲,是因为我还念着往日的情分,等我被侯爷逐出家门,到时我只能叫你一声陈夫人了。” “所以您也别提让我难做之事。当初我娘与妹妹差点死在侯府,如今您上下嘴唇一碰,便让我陈良乖乖听话,您觉得是不是强人所难?” 听闻此话,钱氏指尖无意识地摩擦袖口,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一时之间竟然伫立当场,久久不发一言,她双眸无神的看着眼前陈良,心绪难平。 从小便顽劣不堪的陈良,长大了,对方凭借自身能力,毫无外力相助,便被圣上升为锦衣卫百户,还屡破大案,拯救无辜百姓,成为了洛阳城居民口中的英雄豪杰。 且对方说话有理有据,自己竟然找不到半点理由去反驳。 终究是陈家做的太过,太急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有什么办法。 想到这里,钱氏放弃劝说的打算,柔声说道:“良儿,我自是看着你长大,不管你未来如何打算,我终究希望你还能叫我一声母亲。” 钱氏话罢,步履急切转身离开,衣摆带动风声簌簌作响,似乎一刻也不想再此地多待。 “良儿,我等是不是做的太过?”花厅后室,陈沁春搀扶赵氏走出,两人秀眉紧蹙,脸上再无搬入新房的喜悦,满是愁苦之色。 陈良入神地望着脚步急促,快速消失在视野尽头的钱氏,没有回答。 侯府前厅,宣旨太监李公公,已经从清晨坐到了晌午,他已经连喝三壶茶,连茅厕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趟。 从京城千里迢迢跑到洛阳公干,李公公本就心烦,如今又碰到侯府这般磨磨蹭蹭的做事,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侯爷,若不是看在您祖上为国尽忠的份上,我早就回京城,告你个对圣上不敬的罪名。” “你说说,圣旨是给您,陈良和钱氏的旨意,领旨的人不在,你让我如何交差?” 陈青山额头止住不住的冒汗,他知道拖延不是办法,正要向对方求饶,再宽限几个时辰,突然看到钱氏步履匆匆从前门走出,顿时大喜。 “来了,来了!” 陈青山急忙起身,上前迎接,可看到钱氏身后空无一人,脸色瞬间垮下来,慌张说道:“没请到?” 钱氏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说道:“妾身尽力了,我看侯爷还是亲自去一趟。” “休想!”陈侯爷听闻此话,一掌拍在紫檀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乱跳,高声喝道:“让我跟那个逆子求情,门都没有。” “侯爷,陈良和赵氏为何还不前来?香案,黄纸都已备好了,莫要再让我等待。” 身后李公公公鸭嗓似的声音如一盆冷水,从陈青山头顶倾盆而下,他只感觉如卧冰窟,瞬间冷静下来,长叹一口气:“唉,我去,我去!” 陈青山领着随从,扬鞭疾驰,马蹄裹着侯府门前凋落的花瓣,瞬息之间,便来到天通苑。 翻身下马,抬首便看到,雄壮伟岸,气势一点不输侯府的大门匾额上书有天通苑三字,不由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这天通苑!” 未等胡金生躬身通传,他已掀袍跨入中庭,裙袍下摆扫过青石缝中杂草,步履轻快来到花厅,抬首看到陈良消瘦挺拔的身姿正伫立于庭前。 “陈良,你与你娘赶紧跟我回去,陛下圣旨,你们赶紧随我去接旨。”陈青山进入前厅,脸色铁青,态度冰冷的说道。 “侯爷,陛下有旨,为何不来我天通苑?” “陈良,你要明白你姓陈,莫要胡闹,速速回府,李公公已经等着急了。 陈良摇摇头,轻呵一声,随意说道:“侯爷,我娘跟妹妹已经被陈家驱逐出了侯府,您也高抬贵手,把我从族谱上划去,以后咱们以官职相称,你看如何?” “你”陈青山面对油盐不进的陈良,感觉到无比棘手,一股无力感弥漫全身,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到躲在陈良身后,一脸惊恐的赵氏与陈沁春,恍然之间,感觉自己回到了那个父慈子孝,儿女绕在膝下玩耍的时光。 “赵氏,沁春跟我一块回侯府,终究是我错了。”陈青山低下了高昂的头颅,朝赵氏与陈沁春,深鞠一躬,脸色惨白,双目通红:“我错了我没有保护好你们,唉” “侯爷,我跟你回去,呜呜”赵氏秀脸早已满是泪水,她要求不多,无非就是家庭和睦,看到一向从不低头的陈青山竟然向她行礼示弱,再也无法忍受,原谅了对方。 陈良双拳紧握,指甲扎入血肉之中,鲜血顺着手掌纹路渗入飞鱼服袖口之中,在心底反而生出一股快感,罢了,罢了。 陈良望向母亲泪眼,心中长叹,封建礼法早已深入人心,寻常人如何能逃得脱天地伦理,君父臣纲。 赵氏看向陈良,说道:“良儿,就这样!” “哥,您拿主意,您若点头,我便和父亲回去。”陈沁春也拉住陈良衣袖,语气有些落寞。 陈良困难的点点头,终究是难以抵抗亲生母亲的哀求,答应下来:“我娘再入侯府,也可以,不过你绝对不能再以小妾的名义纳娶她,我要你以夫人的名义,将她八抬大轿娶她过门,你若不答应,你就请回。” 陈青山听闻此话,瞬间愣在了原地,思考良久,才点点头。答应下来。 侯府内院,香案,铜炉,黄纸,蜡烛,早已备齐,下人们按照规矩,一一摆放整齐。侯府众人跪倒一地,听候宣旨。 李公公拿出明黄色圣旨黄绫,高昂尖锐的公鸭嗓音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陈青山教子有方,赏赐白银千两,陈良忠君体国,屡破要案,深得朕心,敕封生母赵氏为六品安人,赐绫罗霞帔。” “侯爷,领旨!” 众人听到旨意的内容,纷纷被震慑在原地,一时之间没有缓过神。 一个妾室竟然被敕封为诰命夫人,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侯爷,领旨!” 李公公将陈青山扶了起来,笑眯眯的说道:“侯爷,别愣着了,领旨谢恩,恭喜侯爷,贺喜侯爷了,家宅兴旺啊!” 陈青山这才回过神来,双手接过圣旨黄绫,跪拜谢恩,只是脸色发白,苦笑着摇摇头。 这以后该怎么办,妾身变成了夫人,现在又被敕封为了诰命夫人。 陈青山心中苦笑不已,皇帝陛下可给出了一个好大的难题。 第三十一章 典礼 天通苑三字铁画银钩的匾额上,鲜艳的红色绸缎装饰其上,绸缎左右延伸到屋檐叠角,挽成一个布花后垂下房檐,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宅院大门被反射着亮光的铜钉重新加固,底色也重新刷上了新鲜朱砂,与门上张贴的汉篆红色喜字,交相辉映。 过路之人看到如此喜庆景象,纷纷围站在天通苑门口,想要讨点赏银和吃食。 “这是谁家府邸,娶亲还是嫁人?” “听说是三爷新买的宅院?” “陈三爷?陈三爷要娶新娘子了,我可得好好随礼!” “洛阳城还有哪个敢用三爷的名讳,不是三爷娶亲,是三爷的亲娘封了诰命,又变成了如夫人。” “啊?” 苑内,一身红色绸缎的陈良心情大好,无聊好事的闲杂人如何想,他并不知情,此时他穿着一身红色丝质长袍,喜气洋洋,指挥胡金生把一应物事配齐。 一阵尖锐激昂的唢呐声在宅院大门外响起,陈良急忙与妹妹将身着凤冠霞帔的赵氏扶上花轿,随后队伍缓缓朝侯府行进。 侯府内张灯结彩,放眼望去,一片红浪翻腾。 身着华装的赵氏,此时迈着碎步,在一众下人簇拥下,重新迈入了侯府。 参加观礼的赵氏族人,神色阴晴不定,当初赵氏与陈沁春被押着赶往洛水岸边的凄惨画面,还历历在目,如今短短几日,便两极反转了! “这竟然是滑天下之大稽,哪有赶出家门的小妾,又重新娶进门当如夫人的。” “谁知道,侯爷是怎么想的?” “唉,老族长去世之后,我陈家的陈家的家法族规已成摆设,迟早成为大明朝的笑柄。” “谁说不是呢,二少爷,你身为侯门嫡子,可得出头管管。” 陈久神态冷漠,语气冰冷说道:“如今人家已成为诰命夫人,陈良又是锦衣卫百户,我们又能奈何?” “狗币百户,不过是圣上养的一条忠犬,这大明朝还是文官的天下,以文抑武,一向是我朝国策,等着。” 前来观礼的宾客的人群中,一书生模样的青年玉面锦袍,手持折扇,神色睥睨,抬首说道。 陈久听闻此话,手指微颤的拨开人群,语气激动无比的说道:“兄台,见识高远,在下佩服,不知是哪家俊才。” 青年书生手指不停摩挲着手中折扇,看着陈久,眼神里有着一丝蔑视,随意说道:“我是侯爷的画友,今日特来观礼而已。” 陈久知道自己父亲喜好文墨,也有一些书画诗友,便也不见怪,他朝对方拱手行了一礼:“听君一席话,鄙人真是茅塞顿开,如今世风日下,这些锦衣卫胡乱咬人,没有法度制衡,长久下去,恐朝纲失常,我大明要完啊!” “久兄,慎言!”青年书生手持折扇,轻掩嘴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目光投向场中央,语气冰冷地说道:“国将不国,家将不家,拭目以待。” 场中央,身着喜庆服饰的陈青山与赵氏顺利完成礼仪程序,逐一向宾客致谢。 “指挥使大人到!” 越秀城一身锦秀飞鱼服,大步流星走进大厅,常年处于上位,威严脸庞上皱纹舒展开来,笑呵呵道:“陈良,今日你侯府真的大喜啊,哥哥我刚下值,便前来讨杯喜酒,沾沾喜气。” 陈良赶紧将越秀城请入席中,让胡金生好生招待。 “长公主送来贺礼!”一声高昂而尖锐的嗓音突兀响起,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矮胖的太监立于庭前,大声宣喊。 “长公主殿下都送来了贺礼,侯爷的面子是真大。” “长公主殿下青睐的正是陈良。上次我听侯府的下人提及,陈良获得了长公主殿下丰厚的赏赐,光是银子就多达上千两。否则,他又怎能购置得起那样一座气派的宅子呢?” “陈良出息了,连带着自家小妾母亲也封了诰命,果然是母凭子贵。” 陈青山和陈良赶紧上前迎接,见到来人是上次宣赏的嬷嬷,连忙拱手行礼。 “侯爷,恭喜了,陈良长公主殿下真是待你不薄,你母亲的诰命可是公主殿下向陛下求来了。” 陈良一听此言,立刻叩首谢恩道:“感谢长公主殿下厚爱,陈某自当一心为公,为陛下及长公主竭诚尽忠。” “嗯!” 嬷嬷轻轻扶起陈良,语气沉稳而缓慢地说道:“陈百户如今在洛阳居民心中犹如活菩萨一般,快请起身。过几日不妨前往府上拜见公主,殿下对您可是颇为赏识。” 陈良自是感激不尽,这一幕落到众宾客眼中,意义非比寻常,这陈良果然不一般,竟然是长公主殿下的人。 如今朝堂之上,长公主简在帝心,权柄极大,陈良一个小小的侯门庶子,虽然有些许能力,但能攀上长公主殿下,日后前途不可想象。 想到此处,众人又是一阵夸奖奉承,场中气氛达到了高潮。 “侯爷,陈良尚未娶亲,不知道是否有婚约?”越指挥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色通红。 钱氏听闻此话,顿时眉笑颜开,乐呵呵道“我的远房侄女赵如芳不日就要来洛阳,正要跟良儿说和说和,哈哈哈” “那可真是喜上加喜了,不过夫人,您也该给陈良配几个伺候丫鬟,他如今公务繁忙,也得需要有人照看。” “是我疏忽,明儿我就从侯府派几名丫头去天通苑伺候良儿。” 李慕妍站出身来,朝钱氏鞠了万福,盈盈说道:“母亲,就把我的丫鬟李幺幺派过去服侍陈良,上次救命之恩,我还没有报答他。” 钱氏看着她消瘦清冷的身姿,神情黯淡,她的大儿若是还活在世上,想必成就定然不输陈良,可惜,天意弄人,留下这个玉人孤苦伶仃。 钱氏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和声说道:“慕妍,你有心了,幺幺自幼服侍你,你真舍得下?” 李慕妍点点头,钱氏见她心意已决,沉声道:“陈良,还不赶紧谢过你嫂子,日后你可要好好待幺幺。” “反了,反了!” 正当众宾客为这宅院的和谐景象感到无比欣慰之际,突然传来一声高昂的呼喊。 “小妾当了如夫人,如今嫂子又与小叔子勾勾搭搭,把贴身丫鬟都送了出去,儒家礼法何在?纲常伦理何在?” 第三十二章 刺客 “久儿,你在这胡言乱语什么?”钱氏面色凛然,站起身来,训斥道:“喝醉了就不要在这胡言乱语,扰了众宾客的兴致,还不赶紧回房去休息。” “娘,我没醉!”陈久面色通红,发冠上的发髻松动,一缕缕发丝垂到胸口。 他喉咙一滚,闷声道:“我真没喝醉,娘,我为你不公啊!” “大家评评理,自我大明开国以来,自我先师孔圣人建立孔教以来,有哪家的小妾,夫人尚在原位,便当上了夫人,试问,你们谁家内宅有两个夫人?” “寡嫂与小叔子在山中土匪寨营过一夜,孤男寡女,发生何事又有谁知道,现在又将贴身丫鬟赠与陈良,试问,你们当真无事发生?” “庶子猖狂,胁迫家主,私通寡嫂,欺瞒圣上!” “当诛!当诛啊!” 陈久一番话震惊四座,众人脸色大变,神色惊恐,全部伫立当场,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自处? 汇聚了上百位宾客的场地,此刻寂静无声,唯有陈久那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不断回荡。 “隆隆隆” 陈良缓缓起身,带动起身下圈椅,椅腿摩擦青石砖面,发出刺耳响亮的声音,把还沉浸在刚才静谧气氛中的众人吓了一个激灵。 “这” “兄弟阋墙,有好戏看了!” “嘘,小声点,不过久兄这张嘴也太过犀利,字字句句都戳中陈良的心窝,看他如何应对!” 陈良神色淡然,他轻轻端起桌上酒杯,放在唇边,也不饮,眼神瞄向窗外,一阵凉风刮过,树枝被刮的簌簌作响,几片树叶掉落,打着旋,缓缓落到了青石砖面。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陈良沉稳清冷的声音在空气中传播开来:“兄长,为什么一定要在我娘亲大喜的日子,跳出来?” “市井之人常说傻人傻有傻福,像你这蠢笨如猪的人,为何就不能在侯府这一亩之地安慰享福,非要跳出来,不停作死?” “你身为侯府嫡子,父亲百年之后,侯爷之位定然交给你,我自问从没有与你争位子的念头,我娘亲前半生在侯府一向谨小慎微,说句不敬的话,她如一只可怜的老鼠在侯府艰难存活,受尽白眼,看尽脸色。” “如今,一个做儿子的想给她点荣耀,又有什么错?寡嫂做事一向庄重,从未有半句蜚语传播,她又被你污蔑,她又有什么错?” “我想了三天三夜,也想不出你为何要与我作对?” “难道,就是为了没有收你的银钱,把王才救出天牢,才让你如此记恨于我?” 陈良一字一句,说的全是肺腑之言,谎言不会伤人,真相却是快刀,字字诛心。 “我身为一个读书人,自是匡扶正道,弘扬孔教为己任,像你这等毫无廉耻,以下犯上,怎么会明白?” 陈久冷喝一声,神色郑重,挺起胸膛,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哦,原来是卫道士!”陈良手指紧捏袖口,关节隐隐发白,绫罗织就的丝线竟被他捏破了一角。 “够了!” 陈青山终于站出了出来,面容铁青,神色冷酷,对着陈久恶狠狠的说道:“陈久,滚回房中反省,丢人现眼。” 话音刚落,大厅突生异变,十几位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他们手持利刃,目标直指锦衣卫指挥使越秀城。 刺客!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陈良却冷喝一声:“彭钰,护送众宾客离开,其他人给我杀!” “刷刷刷!” 锦衣卫众人抽出腰间长刀,与黑衣刺客战成一团,一时之间,宾客现场顿时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陈良从腰间摸出匕首,心中念头一动,小李飞刀,一道寒光闪过,似是首领模样的黑衣人喉咙瞬间被划破,鲜血涌出,身子瘫软在地,没了声息。 “三爷,接刀。” 阿强知道陈良今日参加宴席,没有佩戴兵器,将手中长刀扔给了陈良。 陈良朝空中一握,接过长刀,刀随意动,朝黑衣人聚集处,用力挥出。 火焰刀——烈火升腾! 月牙形的火焰,瞬时从刀刃处激发而出,黑衣人柔软的脖颈被火焰轻松划开,一颗颗头颅冲天而起,鲜血洒满空气之中,窗外光线透过,竟然升起一道五彩斑斓的彩虹。 众人目睹此景,竟油然而生一种不真实之感,唯美与凄惨竟能如此和谐并存。 “好身手!” 越秀城此时挥动绣春刀与刺客战作一团,看到陈良举手之间便已决定胜势,大声振奋道:“陈良乃我锦衣卫第一高手。” 其余宾客亦纷纷惊叹,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目睹陈良如此勇猛,举手投足间尸横遍野,方才领悟:他和颜悦色能坐下与陈久讲道理,属实是陈久命大。 锦衣卫众人气势大振,一时之间压的黑衣刺客无法还手,眼看大局将定,异变突起。 黑衣刺客纷纷后退,紧接着不知从身后掏出一张张弓弩,弓弩之上,闪着瘆人寒光的利剑等弦待发。 “制式弓弩!”陈良惊呼一声:“快躲!” “嗖嗖嗖” 黑衣刺客扣动扳机,弓弦振动,一枚枚利剑如挥舞着镰刀的死神,划破空气,发出刺耳啸声,争先恐后朝众人袭来。 “啊啊啊……”众宾客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时之间,中箭倒地之人不知凡几,就连越秀城胸部也身中数箭,揖着长刀,单膝跪倒在地,没了动静。 陈良的目光急切地搜寻着至亲之人,只见李慕妍紧紧抱着妹妹,正躲藏在饭桌下,除了身体不住地颤抖,并未受伤。 餐桌前方,陈青山身中数箭,生死未卜。 陈青山身旁的正赵氏捂着手臂,鲜血从指缝间涓涓流出,淌在红色嫁衣上,鲜艳无比。 “找死!” 陈良怒火狂涌,双眼紧闭,眼皮之下似有万千雷霆隐隐跳动,空气之中也有轻微的电流声。 雷瞳! 陈良双眼睁开,一道强烈光线从双眸射出,空气中冒出阵阵白烟,手持弓弩的黑衣刺客顿时雪融霜消,灰飞烟灭。 第三十三章 战斗之后 “哎呦!” “痛死我了……娘啊,救我,救命啊!” 大厅青石砖已被不断蔓延的鲜血,染成了红色,残肢断臂和各种人体的体液恶臭混杂在一起,使得整个宴会厅如阿鼻地狱一般。 仅仅半盏茶的功夫,一群黑衣刺就把刚才还呼朋唤友,推杯换盏的庆礼现场,变成了眼前的悲惨景象。 这群始作俑者,有的被火焰刀一刀劈的身首异处,身子脖颈的茶口大创伤面边缘发黑,还时不时冒出一缕黑烟。 有的刺客在陈良雷瞳的强烈光线照射下,连具尸体都未留下,被轰成了虚无飘渺的空气。 陈良低头,艰难地趴在冰冷坚硬的青石砖上,关节处惨白的手指,因为力竭,有些竟然撑不住整个身体的重量,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他缓缓抬首,用尽全力将干枯如树皮的眼皮睁开,露出了一对布满红血丝的眸子,看到眼前景象后,干裂的嘴唇微张,喉咙如慢动作一般上下滚动,困难的吞咽下刚分泌的口水,嘶哑如锯末的声音响起:“彭钰!” 一旁正检查刺客尸首的彭钰,连忙跑到陈良身边,拿起一个尚未打翻的茶杯,将茶水轻轻送到他唇边:“大人,您如何了?” 陈良默不作声,口水入腹后,精神稍振,可双眼带来的剧痛,可还是让他无法集中,他只感觉到,自己正处一片红色混沌之中,满眼全是血红,连空气都如红色角质一般。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雷瞳副作用巨大,以后若是不能一击必杀,绝对不能轻易这般绝学。 良久之后,陈良终于感觉到丹田生出一丝力气,嗓子也没了刀割一样剧痛,许是刚才茶水的滋润,他努力让自己声带振动:“额……伤亡如何?” “指挥使大人被刺客弓弩射中,没了生息,侯爷胸腹中了几箭,昏迷不醒,赵姨娘……赵姨娘和钱氏也陷入昏迷之中,兄弟和在场宾客死伤无数,具体人数,还未统计。” 守在一旁的彭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声音低沉,带着哭腔。 “什么?” 听到自己娘亲受伤不醒,陈良单手撑地,另一只手紧紧捏住彭钰手臂,使出全身力气,站起身子,鲜血欲滴的双眸盯住他:“区区皮外伤,为何会昏迷。” “刺客弓弩弓箭上涂满了剧毒。” 彭钰将从刺客身上搜出的弩箭拿了出来。 这是要赶尽杀绝,什么人竟然如此狠毒! 陈良望着泛着盈盈蓝光的锋利箭头,脑中细胞飞速运转,魏国公余孽。 只有那些躲在阴暗角落搞刺杀的老鼠们,才跟自己有如此深仇。 不管你们藏在哪里,跑去哪里,我都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给我找全洛阳最好的郎中,救我娘!” 陈良一把扯下胸口的护身符,用力攥在手心,声嘶力竭喊出来,脖颈处的血管因为大力都凸显浮起,望之让人胆颤。 “大人,已经去了,发了令箭,召集兄弟们去洛阳所有的医馆请郎中了。” 彭钰小心翼翼扶着颤颤巍巍的陈良,让他坐下喘口气。 “查出什么人干的没有?” “刺客用的弓弩是军中配发的制式武器,贼人首级毛发旺盛,皮肤干皱纹深,手掌粗糙虎口有老茧,应该是西北边军。” 短短时间,彭钰竟然根据仅有的信息就能大致判断出敌人来历,陈良微微颔首,突然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脑海之中响起。 “叮,宿主击杀军寇,活的正义值2000点。” 果然,系统提示的信息与彭钰的猜测一致,就是西北方面派来的刺客。 陈良实在没有想到,魏国公竟然与边军有牵连,怪不得,最近对方一直没有动静,原来是花时间从西边方面调人来洛阳。 根据来往两地所消耗的时间,到上次刺杀距今天,两者时间几乎能对上。 陈良下了决定,右手握拳用力砸向桌子,杯碗筷碟,叮铃咣当发出好大声响。 “查,让阿强带人现在就去西北,重点访查边军之中的败类,半军半贼的军寇。” 彭钰双手抱拳,领命后匆匆离开,去安排西北事项了。 “三少爷?”陈管家端着茶碗,不知道何时来到陈良身边,在一旁小心伺候着:“侯爷昏迷不醒,这偌大的侯府,发生了如此惨事,您给拿个主意。” 刺客来袭时,他在大厅外伺候,所以并没有受到波及,但发生的一应事情,他都一一看在眼里。 他看到陈良大杀四方,犹如魔神降世,会喷火的刀一挥,凶神恶煞的敌人的脑袋就搬了家,眼里还能发射强烈射线,这哪还是人,这简直是神仙啊!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陈良对自己的好,犯了错,紧紧挨对方几个耳光,三爷果真就是洛阳居民口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大英雄,大善人。 “在侯府遇难的宾客,速派人去其家中报丧,让他们过来收尸,家中不在洛阳的宾客,找地火花掩埋。受伤的,先安排房间居住养伤。告诉下人们,不允许透露今日侯府所有事情,一应发现,杖责二十,赶出侯府。一切花费都从其中取用。” 一连串周到细致的安排,让陈管家频繁点头,囧在一起的脸庞也舒展开来,正要领命去办,一道冷喝突兀响起。 “陈管家,干嘛去!” 刚才还双手抱头,藏在桌下浑身瑟瑟发抖的赵久,不知何时钻出桌外,刚好听到两人对话,顿时心生冷意,出言喝止。 “回二少爷的话,小的听三少爷的吩咐,去料理这等祸事。”陈管家拱手行礼,态度端庄,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可言语之间却十分冷淡,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完全没有了刚才对陈良的热情。 “你……” 陈久面色一凛,顿时冒出一股火气,刚才一场大乱让他不但没有让他慌乱,反而隐隐约约有种莫名的兴奋,我所欠缺的就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现在他终于来了。 “陈管家,库中共银,没有我允许,一份一厘都不能动,你敢拿走一钱银子,我就把你当场杖毙。” 第三十四章 族长之争 “你敢?三少爷会为我做主的!” 陈管家把胸膛挺的老高,脸上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像极了刚才陈良杀敌的模样。 “下人不是家生子,就是跟我多年相处的好友,他们是不会听你的!”陈管家自信说道。 “你……”听闻此话,陈久顿时呆愣当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平日捧着自己的一个奴才,竟然敢当场忤逆自己,更加不能容忍的是,对方竟是为了陈良。 我堂堂一个侯门嫡子就这么不如浪荡庶子。 他之前整日就知道寻花问柳,流连于青楼酒肆,如今只是当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护着他,捧着他。 什么狗屁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戏码! 我不爱看! 陈久在心中怒吼,正想教训这以下犯上的狗奴,可话到嘴边,自己竟然不知如何去说,还是用那套百试百灵的老办法。 “母亲,母亲,你听到了吗?这狗奴竟然欺辱我,您快来,把这奴才赶出侯府。” “二少爷,主母被刺客的弩箭所伤,现在昏迷不醒,被三少爷的手下送到了梨香院厢房去休息了。” 陈管家的腰比刚才弯的更深了,态度也让人无可挑剔,可嘴边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暴露出了他的内心真实想法。 只会找娘的废物点心,跟三少爷这种大英雄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放肆!” “一个小小的家奴,竟然敢如此跟主子说话,这侯府确实没有规矩,是该整顿一二了!” 正当陈久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大靠山,不知如何是好,那位与他搭话的书生青年,不知何时站了出来,出言冷喝道。 “你是何人?” “我怎么不认得你?” 陈良看到这青年书生身着深青色云纹长袍,衣袖纹这一条金线翩翩欲飞的仙鹤,面容清秀,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世家贵族子弟的傲气,内心疑惑不已,这种出众人物,我怎么没有见过,奇怪奇怪! “呵,就凭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也配知道我的名字!”那青年书生面上戾气一现,下巴轻抬,冷冷说道。 “观其在下,也是名门之后,孔教子弟,来参加主家的喜事,对主人,连名讳也不敢报知?怕是有失身份!”陈良吃不准对方背景,拿话语试探对方,摸摸这位书生的斤两。 “你算哪门子主人?再说我跟侯爷是故交,你一个小小庶子,不配知道我的名讳!”青年书生冷言冷语,蔑视的看来陈良一眼,不再理他,转而看向陈管家。 “按照大明律,奴仆以下犯上,欺凌主人,当按律处死。洛阳知府马上便到,我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听闻此话,陈管家面色大变,整个人顿时萎靡下来,惊恐的眼神看向陈良求助:“三爷?我……” 陈良不发一言,只是冷冷的看着青年书生,淡淡说道:“不说名字,来历不明,如今我侯府遭受大变,你又拿着知府大人恐吓我家下人,阻碍善后,你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与那些黑衣刺客有勾连?” “呵呵!” 听闻此话,青年书生哈哈大笑,似是听到了不得的笑话,刚才的清冷高贵的姿态,变的有一丝癫狂疯魔,让人不禁生出一股怪异,但又无法言明。 “陈久,你是嫡子,如今侯爷昏迷不醒,理所应当你是这家的主事之人。狗奴才杖杀,庶子逐出陈家,划掉族谱名字,还有他的小妾娘亲与妹妹,通通驱逐出陈家。” 陈久听闻此话,顿时吓了一个激灵,神色惶恐,虽然对方说的话都是自己心中所想,却又不敢做的事,但如今,突然让他担此重责,让他如此行事,不知为何却有股莫名的不安萦绕在心头。 “父亲只是昏迷,要是苏醒后,我怕……” “废物,你还真是一个废物点心,见小利而忘义,干大事而惜身” 青年书生感觉心头冒出一股无名之火,对着陈久怒喝道:“你被一个庶子欺压成如今的模样,现在连奴才都骑在了你头上,你还怕什么,我给你撑腰。” “可……”陈久斜看他一眼,脖子一缩,讪讪道:“可我也不知道兄台你的名讳啊?” “噗,哈哈哈哈!” 陈良听到自家这个活宝哥哥如此说,顿时笑岔了气,他摆了摆手,笑道:“你这不敢见人的衰货,连我兄长都不信你,你还在这挑拨离间,摆弄是非!” “来人!” 陈良突然话锋一转,正声道:“把这书生给我关到大牢里去,问清楚他的来历,名讳,与刺客是否有牵连?” “既然他不想说,那就把他带到想说,能说的地方!” “是!” 一众锦衣卫领命称是,上前就要所拿青年书生,异变突起,不知何时突然冒出一名头发灰白的老者,一袭青衣,挡在书生面前。 只见他一挥掌,就见一道肉眼可见的冷气,自手掌中央发出,众锦衣卫急忙抽刀回防,可长刀遇到寒气,瞬间被封上一股股白色寒霜,寒霜凝结成冰。 “咔咔咔……” 众锦衣卫的长刀纷纷从中间断裂,碎成一段段,掉落在青石砖面上。 可寒气似乎有灵,依然不依不饶,直扑众人面门。 坚硬无比的钢刀都无法阻拦寒气半分,血肉之躯的锦衣卫神色大变,瞳孔发大,以为就要命丧当场之时,突然耳边听到陈良的声音。 “烈火刀——火焰升腾!” “去!” 已恢复良久,体力恢复到全盛时期三分之二的陈良,见到众人命在旦夕,果断出手救援。 火焰与寒冰瞬间相遇,顿时一道道水汽从中间不断升腾,直到弥漫到整个房间,房间内所有人眼前只剩下一片白色! “住手!” “住手!” 两道声音突然在大厅外围响起,陈良听出声音的主人正是洛阳知府曾庆国,与北镇抚司锦衣卫千户公羊明。 如今侯爷昏迷,锦衣卫指挥事越秀城不在,他二人如今已是整个洛阳城军政大员了,两人联袂到此,言语还如此急切,不知道是为了黑衣刺客,还是为了眼前这位神秘的青年书生? 第35章 不利 正当陈良陷入沉思时,一道身影急速掠至身边。对方双手猛然劈向陈良持刀的右手,竟意图空手夺白刃,中断他与那位神秘老者的激战。 然而,一旦陈良停手,老者那道实质性的寒冰真气便会接踵而至,后果不堪设想。 对方显然心怀叵测,趁众人视线被白雾遮挡之际,竟施展如此卑劣手段。 究竟是谁?毫无疑问,对方也是一位高手,且对局势的判断极为精准。 陈良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但手上的动作毫不停顿。在对方破空袭来之时,他已筹谋对策。 陈良手中绣春刀划出一道圆弧,将火焰刀释放的火焰瞬间扭转,火焰与寒冰瞬间融合,朝来人攻去。 而他本人则施展身法“云端漫步”,身形一侧,避开所有气流,急速朝大厅外飞掠而去。 抵达大厅门外,陈良见到一群衙役捕快和一群锦衣卫正分立两阵。衙门实力前列的正是洛阳知府曾庆国,而公羊明却不见踪影。 难道刚才那人竟是公羊明? 想到此处,陈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若真是他,为何要帮他人陷害自己?是嫉贤妒能,还是另有隐情?陈良顿感眼前局势如同大厅内的白雾,扑朔迷离,难以窥见真相。 “陈良,里面情况如何?你为何与人动起手来?”曾庆国上前一步,神色焦急,似乎厅内有何等重要人物。 “大人,府内尚有两名身份不明的可疑之人,正在混乱的侯府中煽动是非,疑似与刺客有所关联。”陈良双手抱拳,恭敬行礼,如实禀告。 “可是一老一少?那青年人书生模样,袖口处用金线绣着一只仙鹤。”曾庆国紧紧握住陈良的手臂,语气急切,脱口询问。 “大人方才在此,怎会对详情如此了解?”陈良面露困惑,直言不讳地表达心中的疑问。 他感觉到事情越来越有趣,就连知府大人连对方衣着也知道的清清楚楚,看来那人身份果然不简单,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 “那少年人可有事?”曾庆国没有回答陈良的问题,而是继续追问,神态颇为焦急。 “他的护卫武功极高,我与他对了几招,时间太短,未能分出胜负。”陈良坦诚相告,没有一丝隐瞒。 “好,好,那便好。” 得知少年人无事之后,曾庆国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刚才还紧绷的身子也松弛下来。 他不再理会陈良,而是招呼手下的衙役捕快,让他们驱散大厅内的水蒸气。 几十人挥动衣袍,舞动袖子,厅内的水雾迅速被驱散,视线不再受阻,大厅内的景象清晰地映入眼帘。 陈良目睹公羊明正与那主仆二人交谈,只见他头发和胡须上挂着零星寒霜,显然刚才遭遇了不小的挫折。 曾庆过早已按捺不住,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迅速来到三人面前,面带微笑地说道:“贤侄,贤侄,京城一别,我们可好久未见了。 “你来洛阳不去我那里,竟然来到侯府,你切不可再有这等冒失之举,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向座师交代?”” 那青年书生已不见刚才的嚣张跋扈,玉面含笑,拱手行礼道:“多谢叔叔挂念。我与侯爷是忘年交的书友,是特意来参加侯府喜事的,没有到唉,怪我书生意气,看不惯某些人不尊礼教、肆意妄为的行径,便随意说了几句。岂料那强人竟随意动用职权,意图将我关押至诏狱。” “幸亏有谢叔护卫,否则我就早已不在此处,已经在诏狱里接受毒刑拷打了。” “何人敢如此狗胆包天,竟然欺负到赵公子头上来了,你说出名字,不用曾知府,我便与你出气。” 一旁的公羊明听闻此话,双眉聚成一个疙瘩,下颌紧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肚子里似乎有一股怒火将喷涌而出。 “公羊千户,当然是您的下属。”青年书生唇角轻斜,看向厅外陈良,眼神之中有着一丝愚弄蔑视,随后右手举起,伸出食指不断点着他:“就是这位威风凛凛,侯爷小妾生的儿子,一个小小庶子,还有似乎是什么了不得大官的锦衣卫百户——陈良!” “陈良过来!” 听到书生如此说,公羊明心中的怒火似乎是找到了宣泄口,对着陈良便大声呵斥道:“不知上下,“不分尊卑,还不速速前来向赵公子磕头赔罪。” 如今他得知,指挥使越秀城遭暗杀身亡,整个洛阳的锦衣卫已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个小小百户,还不任由他随意摆布。 “哼!” 听闻如此不敬之语,陈良冷笑一声,步履从容,悠然自得地步入大厅,随意说道:“公羊明,你吃了豹子胆,还是喝了老虎尿,敢这样和我说话,我敬着你,你是千户公羊明,我不敬你,你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陈良说到此处,说话顿了顿,随后一字一句说道:“你就是路边一条狗!” “你!” “大胆!” 公羊明与曾庆国齐声怒吼,两人面露惊愕,仿佛要将陈良生吞活剥一般。 “两位大人,此人嚣张跋扈,戾气丛生,如果再担任锦衣卫百户一职,恐怕非洛阳万民之福,还是先将他革职查办,卸了他的权柄,再禀告圣上,两位放心,洛阳情况,我会一一禀告家父,在圣上面前,有人会为你们说话的。” 赵姓青年拿着折扇,轻轻拍打着手掌,神情轻松,三言两语便决定了陈良的前程。 “赵公子金玉良言,才智无数,曾大人,这厮生性顽劣,不服管教,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就按赵公子说的办。” “我看此法甚好,如今侯府一案,死伤惨重,你看只有陈良完好无缺,其中定有隐情,先斩后奏!”洛阳知府神情严肃,思考片刻,便微微点头,答应了下来。 大明朝文官权力极大,地位也是极为显贵,如今没了越秀城指挥使,曾庆国一人便可以决断洛阳城所有事情。 第36章 真实身份 曾庆国的一番话,令在场之人无不心中倒吸一口凉气。他不仅主张革去陈良的职务,更意图将侯府刺杀一案的罪名强加于陈良,使其承担所有罪责。 如此一来,既能找到替罪羊为侯府大案担责,又能顺带除掉陈良这个隐患,好一个一箭双雕的妙计。 最无解的是,他的话语未曾明言,只是潦草几言,一笔带过。 这一切都是大家根据他说的话,推测出来的。 但混迹至如今官职的众人,又有哪个是易于之辈,大家岂不知他的真实目的。 果然,最狠毒的莫过于读书人。 陈良自然也领悟了对方话语中的深意,他细致地审视着曾庆国,只见这位身材圆润如球,面容肥头大耳,脸上总是挂着憨态可掬的笑容,实在难以想象其内心竟如此狠毒如蝎。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计策,众人不再迟疑,赵姓青年使了个眼色,公羊明点点头,心领神会。 “来人!” 大厅外一众锦衣卫听到命令,立即快步上前,身上装备与空气摩擦发出渗人声响,一片肃杀气息迎面而来。 公羊明沉浸在发号施令的快感中,随着他一声令下,锦衣卫迅速挥刀逼近,那个出言顶撞自己的小小百户陈良马上就会跪倒在自己脚下,哀求饶命。 “陈良疑似与今日刺客有关,立即抓捕查办,胆敢反抗,当场格杀勿论。” 公羊明那嘶哑的嗓音在大厅中回荡,瞬间令厅内气氛骤变。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水蒸气,有些竟重新凝结成霜,使得大厅内的气温急剧下降。 可局势的发展并没有和公羊明预料到的一样,号令发出后,在场锦衣卫竟然毫无动静,纷纷大眼瞪小眼,止步不前,一时之间,场中的气氛陷入了奇怪尴尬氛围之中。 “上上啊!你们给我上,愣着干什么?” 公羊明不断催促,可众锦衣卫如犟驴一般,越是催促越是一动不动。 公羊明前几日一直在外公干,回来之后虽听过陈良的一众事迹,可以为是夸大其词,有吹嘘之嫌,故当不得真。 他无论如何想不到,陈良的地位,竟然在短短时日,在锦衣卫心中有了如此重要。 陈良所办的每一桩事、每一件任务,众人都铭记在心,早已将他视为心中的楷模。如今,骤然听闻要抓捕洛阳的英雄,众人心中难以逾越那道心理障碍,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兄弟们,陈良在此谢过各位。”陈良拱手致意,尽管他并未感到惧怕,然而毕竟这段时间大家朝夕相伴,情谊已然深厚。除非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愿与众人刀剑相向。 “各位兄弟今日对我陈良的恩情,我铭记在心,各位兄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在这偌大的洛阳城讨生活不容易,我也不愿意大家为难,大家今日就早早下值回家,日后我陈良定有回报。” 陈良虽然知道对方感情偏向自己,可公羊明毕竟官大一级,他不愿大家为难,故找了个借口,让大家避开这场争斗。 “我看你们谁敢!”公羊明脸颊肌肉抽搐,脸色铁青,甚至泛出煞白,发须上的寒霜更加浓郁。 “千户大人,我肚子疼哎呦,受不了定是昨晚吃了不干净的吃食,我先去趟茅厕。” “千户大人,我老婆生孩子,我先告辞一步。” “大人,我老婆也生孩子,告辞。” “大人,我丈母娘生孩子,告辞。” “呃” 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让陈良都有些汗颜。 眨眼间,几十名装备齐全,全副武装的的锦衣卫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未曾来过一般。 “你!” 公羊明拉不下脸来,顿时一阵头痛,他在锦衣卫多年,从未有过如此尴尬处境。 “同僚一场,不愿兵刃相见,也能理解。” 洛阳知府曾庆国见事不可为,话锋一转,顿时把场面找补了回来:“可国法无情,朝廷纲纪岂容被个人情感所挟持,来人,给我把陈良抓起来,关到府衙的牢狱,待朝廷旨意下来,再行发落。” “是!” 一众捕快衙役举着水火棍顿时把陈良围了起来,公羊明与那神秘老者分列左右压阵,场面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唰唰唰” 一片长刀出鞘声。 把阿强送走归来复命的彭钰等人,见到眼前景象,顿时拔刀挡在陈良面前。 “保护大人!” “彭钰,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公羊明本以为临阵逃脱的下属已经是极限,没想到彭钰等人竟然公然反抗自己:“现在退下还来得及,若不然,格杀勿论,一会统统变成刀下之鬼。” “我等誓与陈大人同生死,共进退!” “我等誓与陈大人同生死,共进退!” 彭钰等人齐声高喝,誓言让人血脉喷张,声势震天,一时之间,场中局势两级反转,优势的天平竟然转向陈良一方。 陈良拨开护卫在前方的忠心下属,走到对峙的最前线,朗声说道:“我可没有躲在兄弟后面战斗的习惯,今天我们就杀个痛快!” 陈良右挥动手中绣春刀,直指公羊明与曾庆国身后的赵姓书生,眼神中满是坚毅与不屈:“直到现在也不敢吐露真实姓名的无胆鼠辈,又有何惧,还有你两个是非恩怨不分,为一己私欲,置眼前人员伤亡不顾,置朝廷威严于不顾,置国家法度于不顾,凭借自己喜好,随意罢免朝廷官员。” “今日,我陈良就要替天行道,斩尽你们这些朝廷蛀虫!” 公羊明见状,怒极反笑:“陈良,你区区一个百户,竟敢口出狂言,今日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赵姓书生也冷哼道:“跟他说什么废话,今日我就要他的项上人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就当场中气氛到达最顶端时,突然一道沙哑低沉的老年女声响起。 “我看你们谁敢?赵如信,你也是反了天,洛阳府衙和锦衣卫竟然动起手来了,你们眼中还有陛下吗?还有朝廷吗?” 第三十七章 不了了之 第三十六章不了了之 众人齐刷刷寻着那声音看过去,便见一位老妇人,身穿上等绸缎,仆人打扮模样,正一脸怒色的看着他们。 显而易见,方才那声质问,便是出自她口。 老妇人虽然是仆人打扮,可是她,周身气度皆是不凡,一看便知,积威甚重,非出自平常人家。 毕竟,只有身份贵重者,才能释放出如此迫人的威严。 有人认出那妇人,顿时惊呼:“那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祁嬷嬷!” 公羊明与曾庆国自然也认出来眼前的女人正是婉阳长公主身边的老嬷嬷,祁嬷嬷,也是曾奶过当今圣上的奶嬷嬷。 一时间,众人脸上的神情各异。 祁嬷嬷淡淡的瞥了一眼众人,声音虽轻,却极有威严:“我竟不知,这洛阳城,已经成了一个知府、一个千户的囊中之物。” 曾庆国与公羊明对视一眼,只觉得背上齐齐出了一身冷汗。 毕竟,二人都知道,这陈良可是极得长公主青眼的。 曾庆国拿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尴尬一笑,解释道:“祁嬷嬷误会了,实在是陈良这厮罔顾国法、礼法,视国家律法为无物,以下犯上,为非作歹……” “哦?” 祁嬷嬷冷笑出声,一双老眼中迸发出凌厉的光芒。 她虽是下人,身份却不一般,洛阳城中,敢不敬祁嬷嬷者,数不出一只手。 “锦衣卫直隶属于陛下掌管,可先斩后奏,可越权行事,这是陛下亲口玉言。” 祁嬷嬷扫了一眼曾庆国二人,冷笑:“我与曾大人都见证整件事的经过,倒是有不同看法呢。” “陈总旗身手过人,足智多谋,行事稳妥果决,实乃大将之风。虽有时违逆长辈,却也事出有因,且他年轻难免气盛,是非分明,偶有冲撞也情有可原。你们二人踏足官场多年,却因此断了一个年轻人的前程。” “哼。” 祁嬷嬷点到为止,一声“哼”,表明了态度与立场。 曾庆国倒是还好,可公羊明却是身子颤了颤,心下慌乱。 毕竟,他算是陈良的直属上司,现在这般对待陈良,难免有排挤之嫌。 杨百户见状,也忙跳出来劝道:“公羊大人,我等与陈良共事良久,皆知陈良为人,他侠肝义胆、公正严明,并非那等不知轻重之人,可能是这位赵公子出现与那些刺客时机相似,所以才要将这位赵公子拷押。” “正是如此!还望诸位大人明鉴!” 其余众人齐声求情。 见所有人都向着陈良,赵如信一张俊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黑,着实精彩。 祁嬷嬷又看向赵如信,神态威严:“赵如信,你从京城远赴而来,所求哪般?” 赵如信唇线紧抿,他还从未被一个下人这般当众责问,深觉屈辱。 可是,他也不敢得罪祁嬷嬷,良久才沉声答:“在下与侯爷乃书友,恰巧路过洛阳,这才凑巧赴宴。不过是听闻陈良恶行,这才……” “听闻。” 祁嬷嬷哂笑一声,“赵公子乃礼部尚书之子,从小饱读诗书,知晓礼义廉耻,当知君子何可为,何可不为?” 赵如信脸色涨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我自然知晓。” “你偏听偏信,仅凭他人口中所言便断定一人品行,此乃盲目。其次,你亲眼目睹全程,却以权压人,保全颜面,此乃仗势欺人。” 祁嬷嬷嗤笑:“赵开平有你这等儿子,不分是非黑白,不辨礼义忠奸,真不知是他教养糊涂,还是你过于狂妄!” 赵如信生平还从未从别人口中听得这样的评判之语,顿时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当即气的就要辩驳,还是被曾庆国与公羊明二人拦着,这才没有上去掌掴。 老虔婆! 祁嬷嬷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凌厉:“长公主虽久居洛阳,陛下跟前却也说的上话,今日之事,二位大人若是上达天听,势要断了陈良的前程,那长公主少不得也要为他分辨一二。” 祁嬷嬷丢下这话,就要离开。 临走之际,她看了一眼有些呆怔的陈良,脸上多了几分笑意:“陈大人,殿下吩咐过,您若是得空,可来公主府坐坐。” “毕竟,殿下最是欣赏耿直忠良、孝顺正直之人。” 陈良愣了片刻,才躬身一礼拜谢:“谢嬷嬷为在下直言,望嬷嬷转告殿下,陈良多谢她的抬爱。” 祁嬷嬷的态度,就是长公主的态度,眼见着她都表了态,曾庆国与公羊明虽然气愤,却也不好在这时打长公主的脸,当下之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二人一左一右的扶着赵如信,相继铁青着脸离去。 众人都离去了,侯府内才恢复了些许热闹。 眼下侯府乱成一团,众人也不好在此时添乱,好好的一桩喜事,眼下死的死,伤的伤。 陈良让彭钰等人先行离开,恰好郎中也到了,他便急着将人拽到屋中,为赵姨娘、便宜父亲等人一一把脉。 好在,赵姨娘和钱氏等人虽然重度昏迷,却也有药可解,只需吃上几帖补药便可清醒痊愈。 麻烦的是,陈青山胸腹中箭,失血过多,能否醒来还得看命数。 郎中施针过后,对陈良道:“三爷,侯爷的箭虽然拔了出来,却是血流过多,实难痊愈,不过侯爷若是能请来李神医,为侯爷施针,或许侯爷能早点醒来。” “李神医?” “正是,李神医闻名天下,一手鬼门十三针施的出神入化,得神医救治者,哪怕是只有一口气,也能救的回来。” “只是李神医向来行踪莫测,不过听闻李神医与长公主素有交情,三爷或许可以走走长公主的路子,否则……三爷还是早做准备。” 郎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出门了。 陈良望着床上还未清醒的陈青山,心口隐隐传来一阵钝痛。 父子亲情,在他这里一文不值。 可毕竟与原主血脉相连,原主心里还是疼惜的。 陈良按下心口那些不舒服,又去了赵姨娘的院中探望一番,想了想决定去长公主府一趟。 他虽然不喜陈青山偏心眼的作风,倒还没盼着他死的地步。 李神医的踪迹,或许长公主知道也说不定。 第三十八章 郡主 第三十七章长乐郡主 陈良愁眉苦脸的来到了长公主府,门上小厮听闻是陈良来了,不敢耽搁立刻请着去了花厅。 路过公主府的手抄游廊时,忽地瞥见一个姑娘,手执团扇,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正与丫鬟一块儿扑蝶。 那姑娘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肤如凝脂,粉面含春。 她的双颊微微泛红,双眸灵动仿若天上星,左边眼角有一颗小巧的美人痣,生的娇憨动人。 她着一身鹅黄色襦裙,绣着金线缠枝莲纹,外披藕荷色披帛,随着扑蝶的动作轻盈翻飞,宛若随时要化作蝶儿,一起飞去。 丫鬟举着纱网追在身后,清脆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似是惊动了花丛中的蝶,粉蝶群飞舞动之时,那姑娘嫣然一笑,似在陈良的心湖,投下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 陈良一时看怔了,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忽而,那姑娘“诶呀”惊呼出声,手中团扇脱手飞出,正朝着他的方向飘来。 陈良下意识动了几分内力,轻轻的抬手将团扇接住,顿时,一股淡雅的花香萦绕鼻尖。 扇面上还题着诗词,字迹娟秀。 “公子,这是我家小姐的扇子。”丫鬟小跑过来,福了福身。 那姑娘远远的站在花丛间,小脸微红,鼻尖泛着些许的细汗,倒是没有说话,只微福身一礼。 陈良只觉得喉间一阵热,慌忙将扇子递还给丫鬟。 “多谢公子。”小丫鬟一礼,欢快的回到了那姑娘身边。 陈良怔了片刻,喉咙发紧。 花丛中的姑娘见他呆怔模样,不由噗嗤笑出一声,拽着丫鬟袅娜娉婷的离开了。 陈良回过神来,却见小厮匆匆赶来,一脸疑惑:“陈三爷,您怎么在这儿站着?公主已在花厅等候多时了。” 陈良如梦初醒,哑着嗓音指着方才那片花丛道:“方才瞧着那片景致有些走神,错了方向,还劳烦小哥再带个路。” 下人恍然大悟,笑着解释:“那边是我们郡主殿下的海棠园,是我们洛阳城中难得一见的景致呢,如今正是海棠花开的时节。” 陈良心中一动,难不成方才见到的那位姑娘,长公主殿下的独女长乐郡主? 他按捺心中心思,跟随着下人来到了花厅拜见长公主。 只是,那位姑娘的容貌,却时不时的在他眼前浮现。 刚步入花厅,便见宛阳长公主已经端坐上首,祁嬷嬷立在她身侧。 陈良见礼过后,很快有下人奉上茶来。 这还是陈良第一次见长公主,这位妇人不过四十上下的年纪,生的仪态万千,芳华绝代。 细看下来,与方才所见那位女子,的确有几分相像。 所以,那姑娘确定无疑,必定是长乐郡主。 原来,当初在法华寺的姑娘,就是这位长乐郡主。幸亏他救助及时,否则这样标致的美人儿落得那样一个下场,岂不是叫他余生难安? 见他眉头不展,长公主轻抿了一口茶,笑道:“可是还烦心曾知府与公羊明那日要革你职一事?” 陈良猛地回神,心下生出几分心虚,连忙摇头:“有长公主为在下说话,知府大人与公羊大人也不敢明目张胆要革在下的职。” 确实如此,他安顿好赵姨娘等人以后,还去了一趟锦衣卫。 卫所众人对他依旧客气,彭钰等人也未曾疏远他,就是公羊明,见了他也只是青着一张脸,不曾有过只言片语。 更别提革职文书了。 长公主淡淡的笑了笑,眼中没什么温度:“祁嬷嬷都跟我说了,你放心,有本宫护着,量他们也不敢对你如何。” 陈良感激一礼:“多谢公主殿下。” 他知道长公主是为了当初法华寺一事,才对他多般照拂。 可陈良并不敢居功自傲,甚至感恩长公主的多次援手。 “你今日来,可是有事相求?”长公主瞧出他的欲言又止,问道。 陈良也不绕弯子,当下说出诉求:“我父亲身中刺客毒箭,至今昏迷不醒,郎中为我父亲解毒,告知我父亲失血过多,恐难以清醒,唯有李神医可以相救。” 谈及此,陈良的神色愈发地凝重,眸中露出些许伤怀:“陈良求救无门,位卑言轻,听闻李神医与公主殿下素有交情,便厚着脸皮求长公主殿下,希望能为我父亲延请李神医。” 长公主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轻笑:“陈青山重嫡轻庶,重视礼法规矩大过你姨娘、亲妹,且还要将你逐出族谱,个中种种,我只当你恨他入骨,却没想到事到如今,是你为他求情,要救他一命。” 陈良脸上掠过一抹尴尬:“子不言父过,他毕竟是我父亲。” 主要是,这是原主的父亲。 原主虽然不得疼爱,可对这个便宜爹还是有几分孺慕之情的。 他也无法抛开忽视原主心疼,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若是按着他的本性,一副棺材送走了事!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 这次侯府刺杀,他总觉得有些蹊跷,尤其是出差回来以后的公羊明,对他的态度更是大变。 还有这个莫名其妙出来的赵如信,他一个翩翩公子,却与陈青山成了什么忘年交。 着实可疑。 所以,父亲不能有事。 长公主欣赏的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个拎得清的,也是个至纯至孝之人。” “陈青山无论做了什么,他始终是你父亲,你若是弃之于不顾,于官途有碍,名声有损。你能想通这点来找本宫开口求助,很是不错。” 她轻挑茶盏,幽幽地吹了一口,茶香袅袅间,又道:“不过……我虽有心想帮,可前些日子陛下头疾发作,李神医往京城去了。” 陈良微微皱眉:“不知李神医何时回来?” 谁能和陛下抢人?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便宜爹有没有这个命等着李神医回来。 长公主淡笑,抬眼看了一眼祁嬷嬷。 后者会意,连忙退了下去。 不多时,祁嬷嬷捧着一个檀木匣子来了,递到了陈良的面前。 陈良讶异:“这是何物?” 祁嬷嬷笑着解释:“这是李神医留下的护心丸,李神医说过,服用此丸,可护住心脉三月余。” 第三十九章 春心萌动 “今日我将此药丸赠予你,你且先护住定远侯心脉,随后可愿与我一同进京?” 陈良惊讶:“公主要进京了?” 长公主点点头,温声道:“太后寿诞在即,我等皆要进京祝寿,一路安危难测,我需要一位武功高强者,伴在左右,护我公主府周全,你可愿意?” 陈良垂眸,有些犹豫。 长公主轻笑:“你是锦衣卫百户,可是不愿接任我公主府一个小小的护卫?” “殿下误会了。” 陈良摇头,忙解释:“殿下也知侯府如今遭逢大难,家中兄长不问俗世,难堪大用,如今父亲昏迷不醒,母亲重伤需要养病,家中唯有妹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不懂掌家理事,只怕是……” “这个你大可放心。” 长公主摆摆手,“我会留人照看侯府,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将定远侯一干人等接到公主府养病。” “待太后寿诞一过,你我回到洛阳,届时我将李神医请来,你家中众人,皆可平安。” 话已至此,陈良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他起身,拱了拱手:“多谢殿下,不知殿下何时出发?在下需先回府中安顿叮嘱,再与殿下一同出发。” 见他识趣,长公主的眼中露出些许笑意:“不急,后日卯时正车马出行,你届时来公主府等就是。” 陈良应下,又回答了长公主几个问题,匆匆出了公主府府门。 祁嬷嬷看着离去的陈良,不由慨叹:“没想到,这定远候府倒是歹竹出好笋,有了陈良,定远候府也不算没落了。” 宛阳长公主笑了笑,眸中精光一闪而过:“此话不错,陈青山应当感谢他生了一个好儿子,陈良一身正气,又足智多谋,武艺精湛,实属才俊。” “这样的人,正好为陛下所用。如今越秀城死了,或许陈良历练一番,可接任这个位置。” 闻言,祁嬷嬷面上露出些许疑惑:“殿下,您觉得越指挥使的死,是否是巧合?” “越秀城乃陛下死忠,这些年为陛下除去不少绊脚石,自然引来不少记恨。” 长公主揉了揉酸胀的眉心,眸中闪过一抹忧愁,“越秀城仇敌众多,这次刺杀,究竟是奔着陈良而来,误杀了越秀城,还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如今尚不得知。” “陛下好用的刀子可不多,越秀城死了,我自然公羊明要为陛下分忧。” 更何况,还有驸马爷的仇…… 祁嬷嬷点点头,陛下与长公主是一母同胞,也曾是她奶大的,她自然知晓陛下在朝堂上的难处与掣肘。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一声娇憨的呼唤。 “母亲,快正午了,怎的还不叫人摆饭?” 长乐郡主拎着裙摆欢快的走了进来,娇俏可爱的模样,让长公主瞬间心软了。 她招了招手,让女儿行至身前。 瞧着长乐郡主鼻头的细汗,长公主忍不住点着她的鼻头嗔道:“你这孩子,哪有半点皇家郡主风范,这是又在海棠园疯了?瞧着这一身的汗。” 长乐吐了吐舌头,俏皮道:“母亲,海棠花开了,今日园中甚美呢。方才我已沐浴过了,只是来得及,又走了一身的汗。” 说着,她环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想见的身影,眸中闪过一抹失望。 长公主没有错过她眼中的失落,有些诧异:“你急什么呢?” 长乐心底一突,笑挽着母亲的手道:“没什么,女儿这不是听门房说家中来了客人,正是前些日子法华寺救我的恩人,想着要当面谢谢他呢。” 长公主笑容一深:“我已替你谢过了。” 长乐红唇微抿,似是有些不甘:“母亲为何不留恩人用饭?” “定远候府遭逢大难,陈良心中有事要办,又怎能久留?”长公主笑着解释,忙让人传膳。 见母亲这里得不到什么答案,长乐心中一叹。 方才园中扑蝶,她远远就瞧见了那个丰神俊朗的男子…… 听门房说那就是陈三爷,心口顿时如小鹿乱撞。 原来,将她从魔爪中救出来的恩人,长的竟然如此俊美,他一身的正气,又侠肝义胆。 当是君子。 他轻轻一抓将她的团扇接住时,那眉目间的柔情似水,仿佛也一瞬间抓住了她的心…… 想到这里,长乐郡主的双颊不由得微微泛红。 “长乐,你在想什么?” 长公主微微皱眉,见女儿碗中的饭菜都冷了,她还兀自失神。 长乐一愣,心猛地跳了起来:“没……没什么。” 用过膳食以后,长乐匆匆离开。 祁嬷嬷皱了皱眉头,道:“殿下,郡主这模样,倒像是……” 思春。 “去,让人查查今日郡主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是。” 祁嬷嬷都看出来了,长公主自然也看透了,女儿的秉性她最了解,又是过来人,这样子,显然是春心萌动了。 想到这里,长公主面色微寒。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登徒子,竟然敢撩拨她的长乐! 很快,祁嬷嬷便带着查到的消息回来了。 听祁嬷嬷说完之后,长公主的脸色变了又变。 “你的意思是说,陈良什么也没干?只是帮长乐捡了团扇?而长乐看着陈良的模样,就……” 真是荒唐! 长公主有些气恼的搁下茶盏,一时间不知该生谁的气。 祁嬷嬷也是哭笑不得:“据说三爷当时只是瞧了瞧海棠园中开的花,并不知那是郡主在玩乐,二人也没有什么逾越之举。” 长公主轻哼:“算他识相。” 祁嬷嬷却是笑道:“郡主性子天真烂漫,自幼养在深闺,从未见过外男。而陈大人又生的一副好皮囊,侠肝义胆,且对郡主有救命之恩,郡主见他一眼,难免萌生几分好感。” 说到这里,祁嬷嬷叹了口气:“不说其他,三爷倒是个良人,容貌、才能、品行皆为良配,倒是有几分当年驸马爷的风范。” “只可惜……这出身差了些许。” 提到驸马爷,长公主脸上的神情也不由多了几分落寞。 距离驸马爷走,也好多年了。 她待陈良另眼相看,也是瞧着他似驸马那嫉恶如仇的性子,忍不住照拂一二。 第四十章 必须除掉 陈良打马回到府上,叫来陈沁春和管家,将长公主交代的事情简单的提了几句,又把护心丸给陈青山喂下。 请来大夫把脉过后,开了药这才放下心来。 “哥哥,你要去多久?”陈沁春的心情有些复杂。 曾经何时,她是如此瞧不上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 可如今,她能依靠的,竟然也就只有依靠这个哥哥了。 陈良摇了摇头,“公主并没有说,不过这护心丸最多护住父亲心脉三月,洛阳距离京城最快也要七日,前后应当少说要一个月。” 陈沁春面色变了变,迟疑问:“那府中事务怎么办?姨娘和母亲身子还没恢复,二哥他整日宿醉不管事,父亲又……” 陈良拍了拍陈沁春的肩膀,沉吟片刻:“沁春,你放心,长公主会遣派公主府的内务总管来照看侯府,若是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尽管问那位总管就是,我也会交代锦衣卫的其他弟兄们,让他们多看顾侯府。” 闻言,陈沁春心下稍安。 她强扯出一抹笑,点头:“好,哥哥,你尽管放心与长公主当差,府中事务一切有我和管家。” 陈良轻轻的“嗯”了一声,看着眼前成熟许多的陈沁春,心下感慨。 这个娇纵的妹妹,经历一些事以后,也算是长大了。 交代完这些事以后,陈良回到房中,开始梳理最近发生的事情。 侯府中的几位主子都病着,原本还算热闹的府邸,一下子便沉寂了下来。 而另一头,锦衣卫卫所的公羊明,也得到了消息,说是陈良去了一趟公主府,并且接下来护送长公主进京的任务。 没有一把摁死陈良,公羊明甚是恼火,眼下听得这个消息,当下也有些慌乱。 毕竟,长公主再三袒护陈良,还扬言要为他在陛下面前说情。 侯府一事,本就操之过急,漏洞百出,若是再让陈良那小子进了京,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公羊明便有些坐不住了,立刻出了锦衣卫,前往知府衙门去寻了曾庆国商量对策。 知府后衙。 曾庆国也正为陈良一事头疼,听得衙差来报,说是公羊明寻他有要事相商,立刻将人请了进来。 “大人,大事不妙啊。” 公羊明一脸凝重,一进来便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知了曾庆国。 他压低了声音,有些焦虑:“曾大人,别的事都可圆,可陈良这小子敏锐机警,若是让他察觉到越指挥使一事有异,捅到陛下面前,你我二人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曾庆国皱了皱眉头,有些发白的胡子都快被他捋光了:“赵尚书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现下我也递了折子上去,想必陛下不会疑心。” “可你说的对,陈良这厮实在是太聪敏了,又无所畏惧。若是越秀城一事让他察觉,届时他仗着有长公主撑腰,势必会将此事查到底!” 到时候,才是最麻烦的。 公羊明脸色一沉,眸中闪过一丝凶狠:“大人,我有一计。” 曾庆国眼前一亮:“道来。” “要想把这件事隐瞒下来,陈良必须死。只要能让他死在长公主的护卫队中,便也就查不到我们身上,可撇清关系。” “言之有理。”曾庆国瞥了一眼公羊明,脸色却依旧不好看,“可他是你的部下,难道你不知道他武艺高强,常人难以近身?便是你出手,也未必能取他性命。” 公羊明面色微僵,有种被人瞧不上的屈辱感。 可他对这个事实,偏偏反驳不得。 想了想,公羊明咬牙道:“曾大人,我在公主府上有一枚暗旗,本想着留待以后再用,可眼下必须尽快除掉陈良,否则你我二人皆要寝食难安。” 曾庆国惊讶,随后露出笑容:“甚妙!” 二人商议半日,最终敲定计划。 陈良尚不知晓有人要取他性命,整件事梳理下来,他觉得赵如信是个突破口。 可他毕竟是礼部尚书之子,难以接近。 只怪自己只是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又偏生是一个侯府庶子,不得父亲恩宠,所以一个没有官职的尚书儿子,也能对他吆五喝六。 甚至扬言革他的职,要他的命。 这操蛋的封建社会! 陈良长舒一口气,只盼着这次进京,能有些许收获。 入夜后,陈良又练习了一遍所学功夫,正在院中擦拭朴刀,听得陈沁春身边的丫头来请,说是赵姨娘醒了。 他一怔,当即净了面,匆忙赶往赵姨娘院中。 赵姨娘受了伤,又中了毒,即便是几服汤药灌了下去,脸色依旧是惨白如纸,看上去像是老了好几岁。 陈良赶到屋中时,陈沁春正握着赵姨娘的手,一个劲儿的掉泪珠子。 “哭什么?娘醒了是好事。” 陈良面上浮现一抹笑意,坐在赵姨娘的床边,伸手为她挽耳边的碎发。 赵姨娘虚弱至极,看见儿子来了,眼中满是笑意与温柔:“良儿,你来了。” 话刚说几句,便猛烈的咳嗽起来。 陈良面色一变,忙扶住赵姨娘,轻抚着她的背,劝道:“娘刚醒,有什么话等好了再说也不迟。” 赵姨娘摆摆手,一张惨白的脸,因为剧烈咳嗽,反而多了些许血色。 她看着陈良,有些担忧:“良儿,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我听你妹妹说了,你此次进京,可定要顾好身体,保重自己的安危。” 陈良心下感动。 赵姨娘都病成这样,一心牵挂的还是他这个儿子。 “娘放心就是,儿子如今身经百战,等闲人进不得身。倒是你要保重身体,妹妹还小,我这一去数月余,府中大小事务,还要您和妹妹一起操持。” 至于钱氏,自有他的儿子心疼。 陈良就不操这份闲心了。 赵姨娘点点头:“良儿放心去谋前程,我和沁春在府中会好好的,你莫要挂心。” 陈良深知赵姨娘是在宽他的心,当下心中一软,点了点头。 在府中待了一日,又去锦衣卫待了一日,和彭钰等人交代了些许事务后,陈良便接到了公主府的消息。 翌日一早,陈良骑上马,带上妹妹给他准备的包袱,打马来到了公主府门口。 第四十一章 流寇 公主府门口车马仪仗队早已备好,陈良到时,恰巧见长乐郡主从府邸出来,准备上马车。 二人对视瞬间,彼此都感觉心跳漏了些许。 陈良怔了怔,瞧着那倾世容颜,只觉得喉间一阵燥热,他微低下头,不让人瞧见他的异样。 倒是长乐郡主,忽然松开丫鬟的手,莲步轻移来到了陈良的面前。 “陈公子。”她轻声唤了一句,面色有些许的红。 陈良被她这一唤,整个人似乎都呆滞了,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要下马,行礼恭声道:“郡主,可是有要事吩咐?” 长乐噗嗤笑出了声:“恩公不必多礼,我只为与恩公道谢,若非恩公出手相助,如今长乐焉能安然站在这里?” 陈良心下诧异,没想到这位郡主,竟然毫无千金大小姐的架子,且看起来丝毫不介怀提及法华寺的事。 若是寻常其他女子,只怕恨不得没有发生过。 毕竟,封建王权下,女子声誉何其重要严苛。 长乐郡主,果然与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不由得笑了笑,声音里仍旧恭敬:“郡主客气。” 陈良本就生的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好皮囊,这一笑起来,又多了几分少年郎的侠气,两颊边的小酒窝,衬的他愈发地英俊。 长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双颊渐渐地红了起来。 “韵儿,我们该启程了!” 长公主些许威严的声音从马车内传了出来,长乐郡主脸色一变,忙提起裙摆转向马车快步行去。 不过,临上马车之时,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陈良,俏皮的眨了眨眼,红唇微微勾起。 煞是俏皮。 陈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移动些许。 韵儿…… 其他王亲贵族想要获得封号,要么是父亲求旨得封世子、郡主,要么是成年后立下汗马功劳才能获得恩赏,可长乐郡主一生下来,就备受皇帝宠爱,不足百日,便赐下长乐封号,得封郡主,岁禄八百石。 她的本名叫做沈怡韵。 韵儿……咀嚼着这个名字,陈良不由得感觉心中有些莫名的甜。 仪仗队很快出行,陈良打马跟在马车身旁,安心当差。 很快,出了洛阳城门,行了半日,便到了正午时分。 烈日高悬,众人都有些饥渴,陈良观察了一下,便选择了一处开阔的林子前扎营休息。 也让马儿喂饱食。 他检查了一遍周遭的环境,调动了一下内力,敏锐的感知到不远处的林中,暗藏着几双眼睛! 有人在跟踪他们! 陈良心下一咯噔,面上却是若无其事,趁着无人注意,与公主府护卫统领朱深合计后,他先悄悄绕到营地后方。 果不其然,林中树上,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营帐的方向。 起初陈良还以为是山贼,可他悄无声息接近后,待看清对方的服饰标记时,他不由得心中一凛。 领头那人,他曾见过,正是曾庆国的护卫! 还真是贼心不死。 陈良心下冷笑,他自问与这位曾大人无冤无仇,却没想到他三番四次要对他动手。 真当他是纸糊的不成? 他调动内力,云端漫步轻功一点,几个呼吸间,便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到了那护卫的身后。 “小李飞刀!” 袖口几片飞刀,结合了奔雷掌的掌风后,迅速的飞向了其他几名护卫,一击即中,见血封喉。 瞬间便没了气息。 “火焰刀!” 那护卫长震惊的看着陈良,刚要举起大刀应对,随着陈良一声怒哮,一道刀光似火向他劈来。 “陈” 还没来得及说完,头颅便利落的滚在了地上。 林中一片风声呼啸,刀气将树叶打落,飘在了几个护卫身上。 却盖不住他们,临死前眼中的惊骇。 系统面板再次弹出提示。 【叮!击杀流寇头领邓魈!增加50点正义值!】 【叮!击杀流寇喽啰10人!增加100点正义值!】 哟!还有惊喜! 陈良一乐,反应过后,又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流寇? 邓魈不是曾庆国身边的护卫长吗?怎么会是流寇的身份? 还没等他想明白,侍卫长朱深刚好赶到,见到一地的尸体,不由面容大骇:“陈兄,这是怎么回事?” 陈良指着被他干掉的邓魈,沉声答:“这是曾知府身边的护卫长,我曾见过他在知府大人身边当差。我一来便与他们交手,他们个个对我使出杀招,为保命,我也只能将他们一一击杀,没有留下活口。” 虽然,这些人被他一击毙命,可他必须将自己摆在一个受害者的位置。 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朱深拧眉,倒是没有怀疑他的话,也辨认出来了邓魈的面庞。 他心下一紧,道:“曾知府来者不善,此事必须上报给殿下才行!” 陈良点头,让人将尸体收殓,又从邓魈身上找到了令牌和密令,留下证据后,一同前往长公主的营帐处。 派人通禀过后,祁嬷嬷掀开营帐一角,面色发沉对着二人道:“两位大人请。” 陈良与朱深齐齐入了营帐,由陈良率先开口,将林中的事详细说了个大概。 长公主闻言,凤目含威怒道:“曾庆国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宫头上动土!” 陈良上前一步,将从邓魈身上搜出来的知府令牌和密令,恭敬道:“长公主,此次跟踪绝非偶然,想必曾庆国是为了诛杀下官,所以才派人跟踪至此。且下官在邓魈身上发现一处纹身,我曾在锦衣卫卫所卷宗中看到过,那是泰元年间罗州制造流寇暴动的首领身上特有的印记。” “你的意思是,曾庆国身边的护卫长,是在逃的通缉犯?”长公主凤眸微眯,仔细的看了陈良递过来的令牌和密令。 陈良点头:“正是。” “曾庆国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招揽在逃要犯作为护卫长!还敢密令诛杀当朝官员!简直无法无天!” 长公主气的将手边的茶盏重重搁下,脸色难看。 这官场,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一个小小的知府,竟然敢视国之律法为无物! 第四十二章 警告 陈良心中一哂,道:“殿下,知府大人明知您对我的看重,却还敢对我痛下杀手,这分明就是不将您放在眼里,藐视殿下,藐视皇权!” 长公主冷哼,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陈良,语气微凉:“哦?” 她声音微沉:“陈良,曾庆国曾扬言你目无法纪,目中无人,要将你革职查办,可见他对你心中成见、过节甚深,焉知你对他不是一样?他好歹为一城知府,又怎会知法犯法,招揽流寇作为护卫长?还留下如此粗陋的证据?” 此话一出,陈良心下一突。 他也有些奇怪,曾庆国看着不像是个蠢人,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这也难怪长公主会怀疑他捏造事实。 不过,陈良不屑这么做。 他坦然荡道:“长公主,下官确实睚眦必报。但此次呈上证据,绝不仅仅是为了一己之私。下官与知府大人素无交集,可他却在侯府宴会上处处与下官作对,下官焉能不恨他?可下官却不屑做这种小人行径,男子汉大丈夫,若有恩怨,大可凭手上功夫见真章!” 他答的坦荡,倒是让长公主刮目相看。 长公主神色缓和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你能如此坦诚,倒也难得。此事先按下,待到京中,定会处置的让你满意。” 陈良垂眸:“谢殿下主持公道。” 此事平息过后,歇了半晌,队伍便又继续向东前进,行了半日抵达开封城外。 便寻了一个视野开阔的林子继续安营扎寨,休养生息。 刚入夜,月光如水洒在营地。 陈良正在营帐中整理思绪,顺便用了点正义值,将八卦刀提升些许,突然帐外听到一阵轻柔的脚步声。 紧接着,营帐门帘被轻轻挑起,长乐郡主端着一盘糕点,与她的丫鬟枝香走了进来。 “陈公子,我亲手做了些糕点,想着给你送来尝尝。”长乐郡主微微一笑,端庄知礼的模样,与那日扑蝶的娇憨判若两人。 陈良心头微热。 可他深知自己身份卑微,若与郡主走得太近,难免被人贴上挟恩以报的标签。 况且,他还没有这么色胆包天,敢肖想一个郡主。 唉,封建王朝,没点儿权利和地位,哪有自由谈恋爱的选择啊! 陈良心中感慨,面上也不由带出几分冷淡:“多谢郡主美意,只是在下素来不喜甜食,恐怕要辜负郡主心意了。” 枝香气鼓鼓的为自家主子鸣不平:“陈三爷倒是好大的架子!我们小姐难得亲自下厨为表感谢,你……” “枝香!” 长乐脸色一沉,瞪了一眼丫鬟,这才对陈良福了福身:“是我没有打听清楚,叨扰恩公了,只是这糕点并没有放糖,恩公且留着垫垫肚子。” 说罢,她强扯出一抹笑来,期盼的看了他两眼,这才拉着枝香出了营帐。 陈良没有忽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心下一震。 莫不是他的错觉?为什么感觉长乐郡主在他面前表现的那么卑微?难不成这长乐郡主…… 陈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脸,暗暗苦笑:还真以为长了一张帅脸,就可以像21世纪一样,为所欲为啊?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摒去脑海中那些胡思乱想。 刚坐下准备调息运转内力练功,又听得帐外响起一阵细碎的步伐声响。 陈良听得出来,那是祁嬷嬷的脚步声,刚站起身准备迎接,却见祁嬷嬷一脸神色凝重的撩开营帐了帘子,走了进来。 “祁嬷嬷,深夜来访,可是殿下有事安排?”陈良拿起随身佩刀,恭敬问道。 祁嬷嬷扬起一抹笑,语气却没了往日里的温和。 她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了陈良一番,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陈三爷,郡主方才可以入了你的营帐?” 陈良错愕点头:“是。” 祁嬷嬷面沉如水:“陈三爷,你虽救于郡主有救命之恩,可郡主身份尊贵,乃金枝玉叶,皇恩浩荡!天底下俊才任其挑选!你虽才能出众,可也不过是侯府庶子,你与郡主之间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容老身提醒一句。还是要记得自己的身份,莫要让贪心坏了自己的前程。” 祁嬷嬷随意地整理着衣角,语气缓和,眼神却一直留意着陈良的反应。 陈良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祁嬷嬷的意思。 这是提醒他不要痴心妄想。 陈良心中不由无奈,他就知道和郡主走的近了,这样的警告马上就会来。 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总不能郡主这么个大美女对他表示善意,他还得冷言冷语。 恕他做不到啊! 况且,他这人天生有些反骨,越说他不行配不上,他还就越想努努力争上一争! 陈良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不爽,沉声道:“祁嬷嬷放心,在下定会恪守规矩,定不会对郡主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只说守住自己的心,可没说要管住郡主哈。 万一呢。 被郡主这样的大美人喜欢上,也算是他陈家祖坟冒青烟了。 祁嬷嬷何等精明之人,听到这话,不由皱了皱眉头。 可她也不能说陈良那句话不对,毕竟陈良也的确没有攀附之嫌。 想了想,祁嬷嬷最后叮嘱道:“陈三爷想的清就好,郡主的婚事有陛下做主,我也是希望三爷别误入歧途。” 说罢,祁嬷嬷转身出了营帐。 殊不知,方才来送糕点的长乐郡主,在瞥见祁嬷嬷来的方向时,便寻了个隐蔽处躲了下来。 因此,方才帐中二人的谈话,长乐听得分明。 她脸色白了白,红唇微咬,眸中含着泪意:“难怪恩公如此冷淡,原来是母亲早就暗中防着我与他来往。” 枝香忍不住劝道:“小姐,祁嬷嬷说的也不无道理,陈三爷的确是……身份差了些。” 长乐脸色一僵,忍不住辩驳:“身世地位差些又如何?世间有几位男子能如恩公这般心胸开阔,侠骨柔肠?” “我自幼见惯了那些世家子弟,哪一个不是胸无点墨,脑满肥肠?” 想到这里,长乐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不行!我自己的幸福,一定要自己争取!” 第四十三章 拒绝 祁嬷嬷走后,陈良的目光落在了小几子上的那盘桂花糕点。 这是长乐郡主亲自给他做的…… 陈良暗叹气,心绪有些纷乱。不过他还是拈起一块糕点,打算细细品尝一下。 然而,糕点刚到嘴边,一股奇怪的香味便萦绕在鼻尖。 有毒! 陈良面色一变,立刻将手中糕点扔了出去。 许是武艺精进的缘故,陈良的嗅觉比常人敏锐许多。所以这个糕点一放到嘴边,他便察觉到香味的奇怪之处。 他皱了皱眉头,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切开一块儿糕点,又拿出银针戳了戳,果然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鹤顶红。” 陈良哂笑,心下却暗暗纳闷,究竟是谁要借郡主的手来害他? 他当然不会怀疑这糕点是郡主用来加害他的,毕竟在这个世界皇权最大,长乐郡主想要他的命,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又何必大费周章。 只是,这糕点是由郡主端来,若非他天生警觉,恐怕此刻已经命丧黄泉了。 这人心思倒是歹毒。 陈良惊疑不定,能接触到有毒糕点的人,除了郡主主仆二人,就是厨房灶上的了。 按理来说,这些都是家生子,一家子性命捏在长公主手中,又怎么会轻易背叛呢? 陈良前思后想,决定不打草惊蛇,先观望一阵。 翌日一早,队伍中风平浪静,陈良向朱深侍卫长打听了一些公主府上的事,只是也没有什么结果,便没再多打听。 接下来的日子很是安稳,仿佛那日的毒糕点只是陈良的错觉。而长乐郡主大抵是被长公主耳提面命了,一路上没再私下与陈良接触。 很快,队伍行经开封、商丘,一路舟车劳顿,终于抵达了京城的公主别院。 别院很大,长公主命人将陈良的住所安排到了偏僻的北院,此处院所许久无人居住,杂草丛生不说,还处处泛着阴暗潮湿。 陈良望着乱糟糟的院子,长叹一声:“公主还是对我心存不满了。” 想想也是,他地位卑微,长公主又怎么瞧得上他。 陈良按下心思,三下五除二的将院落打扫干净,随后整理好床铺,准备先休息下。 却听得院外传来叩门声。 陈良一怔,起身去开了院门,便见长乐郡主和他的丫鬟正笑意吟吟的端着一盘糕点,立在门前。 “一路辛苦,恩公可是饿了?我让小厨房备了些许芸豆卷,酥香干脆,很是可口,恩公可要尝尝?” 长乐勾了勾唇,黑黝的眸子里纯澈无比,亮若辰星。 她期盼的目光,让陈良如芒在背。 陈良深吸一口气,微垂着眸,避开她炽热的视线,语气沉沉道:“郡主,您生来便得陛下恩宠,封为郡主,身份尊贵无比。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世人常以鹰犬称呼我等。” “我与郡主本该无交集,概因我捉拿贼人偶然救下郡主,可陈某不敢贪功,更不敢因此生出妄想。郡主金尊玉贵,不该与我这样的下等人来往,折辱了您的身份才对。” 他的声音虽平稳,却透着决然。 闻言,长乐郡主只觉心中一阵刺痛,万万没想到她几次三番的示好,对方全然看在眼中,却还是如此直白的拒绝。 她生来尊贵没错,因此性子也养的倔强几分。此刻被他一被激,眼眶顿时泛着红。 她忍不住反唇相讥:“什么折辱不折辱的!我从未看轻你!古人言英雄不论出身,你面对贼匪,都能英勇无畏,出手利落!怎么如今我不过是示好感激几次,你反倒是畏畏缩缩?你这样,可真不配做我的救命恩人!” 她气的娇躯一颤,只希望她的话能够让陈良清醒一些。 生活在规矩森严的公主府内,这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想要抓住些什么。 陈良的心中不由得掀起一阵巨浪。 他没想到,长乐郡主对他一介俗人,真的动了心。 一时间心中百味陈杂。 可他不是被情感左右的糊涂蛋,别说这是教条森严的封建王朝了,就是在21世纪,这样一个富家女,他也不敢轻易招惹。 毕竟,他是一个男人。 在给不起女孩想要的之前,他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承诺。 这是身为男人应该有的责任心。 想到这里,陈良暗暗叹气,微垂着头,态度愈发地冷淡:“郡主,您是闺阁千金,长留此地于您名声有碍,还请回。” 这句话,终究打破了沈怡韵所有的幻想。她面色一白,眼眶中蓄满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算我看错你了。” 她喃喃丢下这句话,手中的糕点悉数落地。她转身离开,脚步却是踉跄不稳,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还好枝香扶着她。 陈良看着她那落寞伤心的背影,心中一阵纠结、刺痛。 娘的,这样算什么男人?人家高高在上的郡主都能鼓起勇气打破阶层,他怎么还当起缩头乌龟了? 陈良心中天人交战,就在沈怡韵的背影快消失时,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咬咬牙,快步追上主仆二人。 枝香冷着脸道:“陈三爷这是还想说些什么来刺激我们主子?” 陈良面上闪过一抹愧疚,却真诚许多:“郡主,方才是我想岔了。我答应您,以后不会再刻意躲着您。” 沈怡韵身形一顿,泛红的眸子里却掠过讽刺:“陈三爷当我是什么?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不成?” “我……” 得,惹生气了。 陈良无奈,可也不敢辩驳。眼下他寸功未立,的确不好承诺什么。 再说,小姑娘有英雄情节,万一滤镜碎了,届时才是陷入两难。 见他又沉默,沈怡韵恼恨的瞪了他一眼,跺跺脚扶着枝香的手彻底离开了。 等长乐郡主离开以后,陈良回到屋中,也没了休息的心思。便调出系统面板,再琢磨了一下八卦刀刀法,在空旷的院子里练起功夫来。 他心烦意乱,连带着刀法也凌乱中带着杀气。 不多时,祁嬷嬷带着小厮走了进来。 刀气直逼祁嬷嬷面门时,陈良大惊,迅速的收住刀气,歉疚道:“祁嬷嬷,是陈某造次了。” 第四十四章 进宫面圣 祁嬷嬷笑着摆摆手,眼中闪过惊艳:“无妨,三爷好身手。” 陈良淡笑:“闲暇练练手罢了,嬷嬷谬赞。” 说罢,他看了一眼一旁吓白了脸的小厮,以及他手上捧着的一套玄色衣袍,有些诧异:“嬷嬷前来,可是殿下有什么吩咐?” 祁嬷嬷点点头:“长公主吩咐,今日要带三爷进宫,面见陛下。” 陈良惊讶,想他父亲常说陈久得见圣颜,如何光宗耀祖,若是知晓他一个小小的百户,也能踏足宫殿,不知又是什么样的态度。 “三爷快去试试这件衣服是否合身,等下便要随同公主进宫见驾了。”祁嬷嬷催促一句。 陈良点点头,接过衣服去收整。 一切就绪后,这才赶到前院,车马已经在别院门外等候多时。 长公主瞧着他这一身齐整,不由淡笑:“嗯,不错。” 陈良微笑,利落上马,与长公主一起往宫门方向前行。 一路上,马车缓缓行驶。 长公主半掀帘子,看着马上气宇轩昂的陈良,想着女儿近些日子的种种行径,不由一叹。 陈良是个不错的少年郎。 只可惜…… 长公主面色微沉,对马上的陈良淡淡道:“陈良,长乐性子倔强,自幼娇宠任性,天真烂漫又不谙世事,但凡她想要的东西,从无失手。今日她去你院中寻你,你做的很好,只是欠缺些许方法。” 陈宇心中一震,惊讶长公主竟然将长乐郡主看管的如此严密,又不由庆幸自己言谈举止还算规矩,否则此刻怕是身首异处了。 他感觉背脊微凉,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只恭敬道:“长公主,下官身份低微,绝无肖想之意。” 长公主睨了他一眼,凤眸含威:“本宫知道你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孩子,只是你也莫要一次性将郡主的心伤透。她性子执拗,万一想岔了做出什么糊涂事,本宫怕是要追悔莫及!” 陈宇心中一凛,忙道:“长公主教训的是,下官日后定会注意。” 长公主很满意他的态度,微微点头:“本宫也并非注重门第之人,只是你身处锦衣卫,个中险峻不必本宫多言。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本宫希望郡主能有一个安稳、般配的归宿,你可明白?” 陈良诧异。 他没想到,长公主多番敲打,并非是瞧不上他的出身,而是怕他的职责,给不了郡主一个安稳的日子。 他心下不由感动,长公主说到底也只是一位母亲,为女儿考虑也很正常。 思及此,陈良诚恳道:“长公主,下官明白,日后也会与郡主保持适当距离,掌握分寸。” “如此甚好。”长公主不再多言,帘子放了下来。 马车轻轻晃动,陈良打马跟在马车旁边,想着长公主的话,心里不由生出几分希望。 不消多时,马车停稳在皇宫门口。 陈良下了马,扶着长公主下了车,自有宫人早早候在宫门口,陈良抬眸看着这偌大的宫门与高大的宫墙,心中感慨万千。 城墙高筑,无形中就给人一种逼仄、肃穆感。 前往御书房的路上,长公主低声叮嘱了些许规矩,行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御书房前。 御书房内,只见一位年约五十来岁的男子,身着明黄色的蟒纹龙袍,正端坐在龙椅中,一双威严的眸子里,闪过骇人的气势。 那是生杀予夺、大权在握的自信。 陈良用余光扫了一眼,心下忍不住突突的跳。 随后忙跪拜在地上,行叩拜大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隔空对长公主做了个起的姿势,笑道:“平身!宛阳一路舟车劳顿,可还顺利?” 长公主淡笑:“托皇兄的福,一路还算顺利。” 说着,宛阳看向还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陈良,笑着对皇帝介绍:“皇兄,这是我从洛阳锦衣卫卫所请来的陈百户,此人武艺精湛,一路上有他照看,倒是安稳。” 皇帝似乎这才看到跪拜在地上的陈良,脸上露出似有似无的微笑:“哦?他就是陈良?可是定远侯府中排行第三的那个庶子?” “正是。” 皇帝点点头,目光落在陈良的身上,带着一份凌厉:“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陈良只觉得大理石地板又冰又硬,跪的他双腿都麻了。 忍不住暗骂这万恶的封建王朝。 却在听见皇帝的话后,乖巧的抬头,神色中满是恭顺。 皇帝瞧着他这副模样,笑呵呵道:“容貌倒是不俗,没想到年纪轻轻竟然就有一身好武艺,陈青山一介武夫,也算是后继有人,嗯,不错。” 嘴上说着不错,可看他的眼神,却仍旧带着审视。 皇帝又道:“朕听闻你不少事迹,侯府一事,你处理的倒是颇为果断,有大将之风。不愧是侯府之子,若是投身从军,定也能肖乃父之风,闯出一番功绩!” 陈良叩首拜谢,谦卑道:“谢陛下称赞。” 皇帝点点头,有些满意他的恭顺,突然皱了皱眉,话音一转:“不过,朝堂上也有不少官员对你有所不满,洛阳知府、锦衣卫公羊明二人参奏你行事鲁莽,无视法纪,不听调令,擅自行动,不尊礼教、心中无君无父!你对此怎么看?” 怎么看? 若是曾庆国与公羊明站在他面前,必定打的他们躺着看。 这两个狗东西,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陈良暗恨,却很快镇定下来,恭敬答:“陛下,事急从权,当时侯府情况危急,若不果断出手,恐生变故。臣一心只为维护朝廷纲纪,捉拿匪首,并无冒犯各位大人之意,还望陛下明察!” 眼见陈良没有半分往曾庆国、公羊明二人身上攀扯,眸中闪过一丝欣赏。 是个不可多得的纯臣。 皇帝佯怒道:“你的意思是,这两位大人都是在污蔑你了?” 陈良摇摇头,坦然答:“回陛下,微臣为人耿直,一心扑在捉拿匪首之事上,于官场人情一事上不懂变通,许是微臣行事过于直率,惹两位大人不喜,这才生出误会嫌隙。” 简单来说,陈良是在向皇帝表忠心。他不是个圆滑的老狐狸,只是个简单的只知道抓贼的锦衣卫。 第四十五章 重启旧案 久居高位的皇帝,自然不喜欢那些滑不溜手的臣子们,但是听他这么说,却也会高看他一眼。 果然,意料之中的,皇帝脸色稍霁:“罢了,你初入官场,行事冲撞,难免惹上级生厌,以后可要改了这一身的臭毛病,无规矩不成方圆,无论是谁,皆需遵守我大明律例!” 陈良展颜一笑,再度叩首:“谢陛下宽宥!” 见他十分上道,皇帝心情不错,将他叫起:“平身!” 可算是起来了。 陈良强撑着一抹笑,艰难的爬起来,险些没站稳又跪下去。 皇帝满意点点头,面上露出一抹愁容:“陈良,朕听闻你于查案一事,颇有心得,你可愿为朕分忧?” 陈良拱手:“能为陛下分忧,臣万死不辞!” “好!” 皇帝龙颜大悦,沉声道:“朕刚损失一名爱将,深感痛心!朝堂正是用人之际,朕听闻你曾在追查魏国公余孽一案上,立下功劳。如今朕想将魏国公违逆一案,交给你去查办,特许你先斩后奏之权。你可有信心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陈良心中一惊。 魏国公造反一事不是已经板上钉钉了吗?为何如今皇帝又要重查旧案?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陈良暗叹,没想到来到京城,皇帝见他的第一面,就给他下达这样重的任务。 他本不想插手这等棘手的案件,毕竟他人微言轻,这种大案,势必牵扯多方势力,可想到长公主对他说的话,以及长乐郡主的几番示好,他又忍不住有些动心。 所谓机遇与挑战并存,且皇命难违,思虑片刻后,陈良道:“陛下厚爱,臣定当竭尽全力。只是,这魏国公位高权重,背后势力盘根错节,臣恐有负圣恩。” 皇上哈哈笑道:“你倒是实诚。” 长公主适时出声:“皇兄,陈良虽然机敏,于查案一事英勇,只是这官场倾轧,陈良区区一个百户,动辄此等大案,恐怕会遭受重重阻力。” 皇帝点点头:“宛阳言之有理,那朕就颁布一道旨意,将陈良升至京畿锦衣卫千户,命锦衣卫副指挥使杜康与他一同协查办案,再许他先斩后奏的特权,可行?” 长公主没再吭声,陈良顶着皇帝幽幽的目光,无奈只得应下:“微臣遵旨。” 话毕,皇帝大手一挥,传下手谕。 随后,陈良与长公主出了宫。 回别院的路上,陈良有些心事重重。 长公主看着他,沉声叮嘱道:“魏国公旧案涉及诸多朝臣,陛下将此案交给你,一来是欣赏你的能力,有心提拔你,二来也是因你出身低微,身家清白,方便掌控。陛下登基多年,却始终受到文官掣肘,陈良,你肩上的担子很重,你可明白?” 陈良暗叹一口气,想着这皇帝原来也当的不痛快。 不过一群文官,竟然也能让皇帝忌惮,要他说,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些文官酸儒就是没有挨社会的打,所以才敢肆无忌惮。 陈良感慨,果然生而为人,世间焉有事事顺利者? 思及此,他点了点头:“下官明白。” 长公主满意道:“稍后回府,本宫会给你安排一些得力人手,助你调查此案。” 陈良感激地说道:“多谢长公主,如此,下官便多了几分底气。” 一路再无话,马车顺利回到别院。 刚到门口,陈良便瞧见郡主立在二门外,正翘首以盼。 长公主看了看郡主,面色微沉,却没说什么,而是径直走进府中。 陈良有些诧异,想到长公主叮嘱的话,态度便也温和许多。 长乐看见陈良,主动迎了上去:“我许久未归京城,这边也无太多相熟好友,想着你初来乍到,必定也没有逛过京城,想着邀你一起转转,你可愿意?” 陈良想了想,还是先拒绝:“郡主,陛下命我查明魏国公一案,我恐怕……” 长乐郡主小嘴一撅,有些委屈巴巴:“不过半日光景,你都不得闲吗?今晨之事我的确言语过激,你可是怨我了?” “我没有!” 陈良着急辩解,待看清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后,不由得无奈一笑。 公主说沈怡韵不达目的不罢休,果真如此。 也罢,既然公主如今也放宽了态度,他只要把握分寸即可,当下心软道:“既然郡主盛情相邀,陈某却之不恭。” “陈良,你真好!” 长乐郡主顿时喜笑颜开,忙上了马车,让陈良骑马跟着,一路往京城繁华处走去。 逛了一路,长乐郡主便买了一路。 陈良瞧着她欢喜愉悦的模样,像无忧无虑的小鸟一般,忍不住心中生出几分幻想。 这样可爱又痴心的女子,心悦于他,家世显赫,又生的倾城绝色,他陈良简直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能换来这样一个机会。 或许,魏国公案办理以后,他真的有机会爬上权利的巅峰,迎娶这位美丽的女子。 这样想着,长乐郡主忽然在一家酒楼前停下,回头看陈良,琼鼻上泛着点点细汗,“陈良,我听说这家味极轩是京城顶好的酒楼,你与我一同尝尝可好?” “好。” 陈良不敢拒绝,左右丫鬟小厮护卫都在,他们二人也不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京城繁华,非洛阳可比。 彼时的洛阳定远侯府中,陈家二爷陈久,再次从账房处支取了一百两银子。 账房先生愁眉苦脸的拦着:“二爷,您这月的月例银子已经用超了,再支取,奴才实在是没法儿向夫人交代了!” 陈久面色阴沉的盯着他:“混账东西!我是候府二爷!将来整个侯府都是老子的!你一个腌臜货,竟然敢编排起老子来!” 账房先生被骂的面红耳赤,忍不住嘀咕道:“即便是以前犯浑的三爷,也不曾这般胡来过!二爷就算是当了侯府的家又如何?这样花下去,迟早也是败光了家底!” “嘿!你个老东西!竟敢……” 陈久气的七窍生烟,抬手就要扇他耳光,忽然听得身后一道爽辣的女声道:“二爷要银子给他就是,老刘,不必与二爷置气。” 第四十六章 勾结 陈久扭头看过去,这才发现说话之人正是李慕妍,也是打理着侯府家业的女人。 李慕妍穿着一身月白色对襟长衫,淡黄色的云肩衬得她落落大方,纤细的柳腰上,挂着一支浅紫色宫绦,整个人清新淡雅的很。 陈久本来对这个大嫂还算恭敬,可自打上回她被山贼掳走,陈久便觉得李慕妍已经不贞洁,且和老三眉来眼去的,合该浸猪笼才对。 老刘面色为难,却还是支取了一百两银子给陈久。 陈久将银子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这才满意的对李慕妍哼道:“嫂嫂倒是个明白人。” 说罢,大摇大摆的从账房离开了。 老刘叹了口气:“少夫人,这二爷长久以往,侯府迟早要遭他败了去。” 李慕妍轻笑:“从前你也是这么说三爷的。” 老刘憨厚笑笑,提起陈良神色间有些骄傲:“三爷如今可是在长公主跟前当差,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只知招猫逗鸟的浪荡子了。” 李慕妍微笑:“兴许二爷也会改呢。” 老刘咂着嘴,却是不以为然。 屋内二人的对话,被去而复返的陈久听了个正着。 他本是想着再支取些银子,省的他老往账房窜,于名声上有碍。 却没想到,家中一个账房,都是这样看他! 陈久气的脸色铁青,心中对陈良的憎恨达到了顶峰。 一个庶子!竟然敢爬到他头上来! 不就是有长公主撑腰吗?哼,说到底不过是寻了个可靠的靠山! 若是论靠山…… 陈久的眼前闪现出一个人影,他暗自冷哼道:“朝堂波云诡谲,就连皇上都多受掣肘,有长公主撑腰又如何?待我投入赵公子门下,我非得给他一个教训不可!” 想到这里,陈久便冷着一张脸快速的出了门。 陈久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赵如信的住处,递上拜帖后,良久才被小厮请进了厅堂。 厅堂内,陈久尝了一口下人上的茶水,被那股霉味儿给刺激的呛咳出声。他重重的搁下茶杯,眼中闪过愤怒。 狗奴才! 欺人太甚! 赵如信姗姗来迟,一进厅堂,便见陈久沉着一张脸,难掩怒色。 赵如信深知缘由,面上却是故作不知,甩着手中的折扇,缓步走近:“陈兄这是怎么了?可是不长眼的下人怠慢了你?方才我有些许要事,来迟两步,陈兄莫怪啊!” 他笑呵呵的寒暄,眼中的嫌弃之色,却是难以掩饰。 陈久毕竟也混迹官场,自然瞧得出来赵如信眼中的不屑。可他铁了心的要投奔对方,自然也放得下身段。 所以他压了压心中的怒意,满脸堆笑道:“赵公子,此次前来,乃是有要事相商。我知您厌恶陈良,此等罔顾礼法之人,如今却借着长公主的势春风得意,倘若让他在朝堂上立下寸功,定会养虎为患!” 提起陈良,赵如信的脸色便难看至极。 “陈兄这话是何意?” 赵如信挑了挑眉,眸中闪过一抹阴鸷,“他如今有长公主庇佑,我不过一介白身,能奈他何?” 陈久着急道:“赵公子实在过谦了!朝堂谁人不知礼部尚书乃国之栋梁,是陪着陛下打江山的肱骨之臣,当年与突厥一战,若非尚书大人舌战群雄,不费一兵一卒与突厥谈和成功,否则我大明必将损失数兵将,死伤无数!” 陈久赞叹着,眼底满是敬佩之意:“别说是长公主了,就是陛下,也要仰仗尚书大人。如今陈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踩在您的头上作威作福!赵公子怎可忍下这口恶气,平白折辱了尚书大人的风骨……” “放肆!” 赵如信厉声喝止道,眼中却没有太多的怒意,反而生出几分自豪。 毕竟,在他心中,父亲就是这样的人。 朝堂上下,谁人不拥重父亲? 陈久躬身一礼,很是谄媚:“赵公子,在下对尚书大人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还望公子给个机会,让我能拜入公子门下,得尚书大人指点!” 赵如信一哂:“敢问陈兄倚仗的是什么呢?” 陈久眼睛一亮,深知对方这是要交换条件了。 他咽了口唾沫,压制住内心的欢喜,忙道:“在下不才,对我家那不仁不孝的东西颇为了解,我与他生活数十载,最是知晓他的软肋,若是赵公子愿意,在下愿倾尽所能,为赵公子出谋划策。” 闻言,赵如信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思索片刻后,他觉得陈久或许真能派上用场,最终点头答应。 陈良尚不知晓自家那不成器的哥哥要对付他,此刻的他,正沉浸在长乐郡主的温柔乡中。 京城,味极轩。 长乐郡主让人上了一桌好菜,又挑了雅间,临窗而坐,稍探出头,便可将京城夜景尽收眼底。 彼时华灯初上,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夜间叫卖声依旧此起彼伏,处处都是烟火气息。 京城的繁华,与洛阳不同,生长在京城城门下的百姓,显然要富足安乐许多。 长乐郡主动作优雅的夹着桌上精致的美食,一边眉眼温柔的与陈良介绍着菜品与京中景致,说到趣事,便忍不住掩唇轻笑。 陈良看着她明艳灿烂的眉眼,那一举一动的优雅端庄,只觉得是人间享受。 她就像是明媚的太阳,将他心底最深处的黑暗照亮。 用过膳食,长乐又带着陈良来到了玉灵湖。 今日十五,京城每月会在十五那日,会有一些小型灯会。因此,晚上的湖边热闹非凡,有不少年轻男女在放荷花灯。 湖面上一盏盏荷花灯交相辉映,湖光摇曳,波澜起伏。 长乐郡主忍不住也要了一盏花灯,写上字条,小心翼翼地将它塞在花灯里面,随后放入水中。 看着流水潺潺带走了花灯,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愿道:“我希望……事事如我所愿。” 也希望,即便与陈良无果,他也能心中记挂着我。 藏在心中的秘密,沈怡韵并没有说出来。 她只是睁开眼睛,转头看向陈良,眼神中带着一丝眷恋:“陈良,你有没有许愿?” 陈良愕然。 别说许愿了,他从不信神佛,凡事还得靠着自己争取才行。 第四十七章 国公府 可看着长乐郡主脸上那期盼的样子,他又忍不住打击她,只得笑着点头:“嗯,许了,与郡主一样。” 闻言,沈怡韵双颊飞过一抹嫣红。 随着夜色渐浓,沈怡韵深知二人再相处下去于理不合,便站直了身子,准备与陈良一起离开。 谁知,湖边有些滑腻的青苔,她不小心踩上去,顿时脚下一滑。 “啊!” 她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下去,好在陈良眼疾手快,内力施展,轻轻的用手一拖,又将她扶稳,这才没有落入湖中。 枝香吓白了脸,惊魂未定:“小姐!你没事?” 沈怡韵脸色绯红,只觉得丢人至极,垂下头来瓮声瓮气道:“无妨,幸亏陈良在。” 说罢,她抚着心口,准备离开,却发现脚踝处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痛。 陈良本就仔细观察着她,见状忙问:“可是伤着脚了?” 沈怡韵轻咬唇瓣:“好像扭伤了。” 陈良无奈,当即在她面前蹲下,“我背你回马车。” 枝香大惊:“这怎么行?男女授受不亲……” 沈怡韵瞪了一眼自家丫头,咧嘴笑道:“谢谢恩公。” 说罢,她轻轻的贴在了陈良的背上,双手环住他的双肩。 世家千金自幼娇养,身子骨柔软的像是柳枝一样轻盈,陈良轻松站了起来,感受到沈怡韵的温柔,心里也忍不住跳快了几分。 可他惦记着女子的名声,因此特意寻了僻静处走,避开了人群。 却没想到,这一举动反而惹来误会。 沈怡韵只当陈良是怕人瞧见,玷污了他的名声,当下使起了小性子,气鼓鼓的拍着陈良的背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陈良诧异,却没有听话将她放下,而是加快了脚步。 很快,他便背着沈怡韵回到了马车前,这才轻柔的将她安坐在马车上。 “郡主这是怎么了?” 陈良很是不解,他上辈子加这辈子也没怎么谈过恋爱,因此有时很是不理解女人的某些行为。 长乐涨红着脸,气恼道:“你方才带我走小路,是不是怕被人瞧见了,说你……” 风流,虚荣。 有些话,难以启齿。 可陈良听懂了,他哭笑不得的解释道:“郡主误会了,我是为你名声着想,我只是不愿这世间污名伤你半分。” 沈怡韵面色骤然绯红。 原来如此…… 倒是她误会了,他向来坦荡,反而衬得她心思狭隘了。 沈怡韵勾了勾衣角,有些难为情。二人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陈良率先跳下了车。 紧接着,护卫与丫鬟们也赶到了。 很快,马车回到了公主府。 祁嬷嬷早已在门口翘首以盼,眼见着陈良小心翼翼的扶着沈怡韵下马车,连忙上前询问。 “郡主这是怎么了?” “方才不小心扭伤了脚,险些坠入河中。” 枝香这回学乖了,忙拉着祁嬷嬷到一边,将陈良的作为一一详说,其中不乏夸赞敬佩的话。 祁嬷嬷会心一笑,接过沈怡韵的手,一起步入后宅。 陈良则回到了自己的前院。 妥善安置好沈怡韵后,祁嬷嬷快步回到长公主的芳华苑,又将自己打听得来的事情,一一转述。 祁嬷嬷忍不住感慨:“三爷倒是个君子,洛阳城坊间传言他是个浪荡子,如今看来,简直是无稽之谈。” 长公主轻笑:“这孩子是个知分寸的,我让他不要拒绝的太狠,他便做的恰到好处。只是韵儿她……” 谈起长乐郡主,长公主的眉宇间,忍不住染上一抹忧愁。 祁嬷嬷开口劝道:“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郡主若是真心看上了三爷,铁了心的要嫁给他,您强行阻拦,反倒是母女生分,如今这样也好,时间还长,左右郡主还能再留两年,这其中谁知道会生什么变故呢?” 长公主点点头,主仆二人不再多言。 翌日一早,陈良早早的起来,准备先去京城魏国公府的旧址转一圈,再去京畿锦衣卫卫所处报到。 白日,阳光洒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陈良穿着一身玄青色常服,施展着浮云漫步,脚下轻快的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踩点。 最后,落在了早已破败的魏国公府的门口。 魏国公府坐落在城东,朱红色的大门早已紧闭,上面还贴着封条,门口是堆积成山的落叶与秽物,还有一些风干许久的血迹。 门口的石狮子看起来依旧威风凛凛,可府邸中的人,却早已血溅门庭。 不知为何,立在门口,陈良有一种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感觉。 莫名的生出几分悲凉。 他纵身一跃,落在了国公府墙头,刚准备落地过去看看,目光一转,却忽然发现墙角根处有一个狗洞。 狗洞里,正钻进来一个人,圆滚滚的脑袋露了出来。 是个四五十来岁的男人,生的有些胖,皮肤黝黑,着一身粗布麻衣,瞧着不像是有功夫的人。 陈良震惊,却见那人似乎没有发现他,而是费劲的将他那个肥胖的身子挤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又往洞外扯了扯,拉进来一个布袋子,瞧那模样,应当装的是粮食。 难不成是来借住的? 还未想明白,便见那男子提起布袋子往里走。 陈良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这才发现,男子熟门熟路,显然是对魏国公府很是熟悉。 这人是谁? 陈良心中满是疑虑,加快了跟踪的步伐,只见男人直往祠堂处去。 到了祠堂口,男子拿出布袋子中的食物,有半块肉,一碗米饭,还有一壶酒。 以及三根香。 “主子,今日是您的忌日,奴才没用,不能为您申冤……呜呜呜。” 男人往地上撒了点酒,开始点香,正准备祭拜之时,忽然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双脚。 他怔了怔,目光逐渐上移,便瞧见一位年轻俊朗的公子哥儿,抱着一把大刀,笑眯眯的看着他。 “啊……你……你是谁!” 男人吓得屁滚尿流,东西也不要了,当即站起来就要跑。 陈良一把抓住他的后脖衣领,笑道:“跑什么?” “我……我就是个路过的,我借住一下!别杀我!别杀我!” 第四十八章 冤案 陈良却是冷笑一声,刀鞘横在男人的脖颈上,轻轻一推,刀子闪亮的光倒映着他凶神恶煞的眉眼。 “少说废话,你到底是谁?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男人跪倒在地,一双眼珠子吓得乱转:“大……大人,我只是个路过的,误会!都是误会!” “呵?魏国公牵涉谋逆,满门抄斩!这是震惊朝野的大案!天下谁人不知?你却说是路过。” 陈良嗤笑出声,指着地上那摊食物,怒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好哄吗?你分明就是来祭奠魏家主子!” “快说!你是谁!” 男人咽了口唾沫,跪地求饶:“大人!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魏国公向来爱民如子,镇守边疆多年,京城上下谁不感念国公爷的恩德……” 他声泪俱下的说着,忽然趁着陈良不注意,从袖子里射出一支箭来! 利刃破空,裹挟着森冷的寒意! 陈良大惊,连连后退,仔细看去,却见利箭上泛着幽幽地绿光,显然是带着剧毒! 狗日的! 他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大刀出鞘,迅速的挡住了利箭的攻势。 紧接着,他当空一跃,怒吼一声:“火焰刀破!” 一道夹杂着烈焰般的刀气,迅速的燃着了男人的发梢。 男人不由得哀嚎一声,躺在地上,气息奄奄。 陈良将刀尖抵在男人的眉间,脸色冷然:“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何人!若是再不说,我可要将你抓进锦衣卫,让你尝遍十八般酷刑!” 男人面色大骇:“你……你是锦衣卫的人?” 陈良挺直腰板,朗声道:“没错!我乃锦衣卫千户陈良!特奉皇上旨意,前来调查魏国公一事。” 男人却是吐出一口血来,哈哈大笑:“什么锦衣卫!不过是皇帝的走狗!是赵开平的狗!” 赵开平……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是赵如信的老爹,也是当朝的礼部尚书! 这厮说他是皇帝的鹰犬,陈良尚能理解,但是锦衣卫与赵开平又有何干系? 世人谁不知,锦衣卫只听令于陛下。 思及此,陈良皱眉:“你这是何意?” 男人冷笑:“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既然被发现了,我也没想着活着走出去!能死在魏国公府,我也有脸去底下见主子了!” 说罢,他就要往陈良的刀上撞去。 陈良大惊,忙收起大刀,仔细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这又是何必?你口口声声魏国公有冤屈,如今我前来查案,你却如此抵抗,究竟是为你家主子好,想让魏家洗刷冤屈,还是想带着一肚子的真相,去地底下也无法安心?” 男人一愣,似乎从未听过这样的说辞,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陈良拧眉,继续道:“陛下许我特权,重查魏国公一案,你若知晓,何不告知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不过是锦衣卫一个小小的千户,这样的大案,焉能轮得到你插手?”男人嗤笑出声,眼中满是绝望。 “若是我背靠长公主呢?” 陈良浅笑,拿出当日皇帝御赐的金字腰牌,明晃晃的金牌,让男人眼睛有些花。 良久,他瞠目结舌道:“你……你竟然真的得到了皇帝的允许!” 陈良将令牌收好,淡淡道:“如今,你也没有别人可以相信,不是吗?皇上既然命我重查此案,必定是相信个中有冤情,你若不告知我,将来再无别人可查出真相,届时,又有何颜面去见魏国公他老人家?” “老爷!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男人突然伏地痛哭,一声声唤着魏国公的尊称,哀恸之情,令人动容。 不知哭了多久,他才抹了抹红肿的双眼,沉声道:“我叫魏召,是魏国公府的管家,事发前半月余,老爷命我带着一箱子节礼,送到夫人娘家广南。等我把节礼送到以后,就听到风声说国公府被抄家了,因为涉嫌谋逆,勾结突厥人,通敌卖国……” “我自幼跟在国公爷身边,陪着他长大、娶妻生子,在战场上身经百战,几经风霜。” 魏召痛哭流涕道,“国公爷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刀伤、箭伤不下百处,几乎没有一块好皮子!他镇守边疆多年,爱民如子,边关百姓无不爱戴他,只知国公爷,不知皇帝名!这样一位忠君爱国之人,却被人诬陷成通敌卖国者!” “国公爷冤枉啊!” “……” 陈良听着魏召字字泣血的控诉,心下不由沉甸甸的。 他未曾见过这位威风凛凛的魏国公,可听着魏召的描述,可以想见,必定是可与岳飞齐名之人。 那是一位真正的勇士。 “事发以后,我东躲西藏,夫人娘家也被连带,皇帝下令诛九族,魏家上下九族几千余人,皆因此送命。” 魏召抹了一把眼泪,眼中迸发出惊人的恨意:“若非我手中藏着国公爷给的秘密,想着终有一天要将冤情揭秘,我早就一头撞死,去见主子了!” 陈良忙问:“什么秘密?” “一本账本。”魏召答。 “将账本交给我,你放心,我一定全力查出真相,还国公爷一个公道!” 陈良劝道,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国公府门口响起一阵嘈杂声。 魏召面色大变:“有人来了!” 随后,他惊疑不定的看着陈良,怒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陈良只觉冤枉,眼下却也不好分辨什么,忙抓起魏召的衣领,快速的将他丢出国公府外的一条巷子里,急切交代道:“先躲起来,若要寻我,往公主府门房递话,就说家中有人给我送家书!” 说罢,他腾空起飞,再度回到了国公府院内。 望着他出神入化的轻功,魏召不由一怔:这个年轻人……当真能为国公爷平反么? 国公府院内,朱红色的大门被破开,一队官兵冲了进来,手执大刀,凶神恶煞。 领头之人,穿着一身红色官袍,腰上有着金荔枝腰带,头顶乌纱帽,其补子上绣着孔雀图案。 陈良认出那是当朝三品大员才能穿的服饰。 来人怒视着陈良:“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罪宅!” 第四十九章 绝顶高手 陈良抱着大刀很是悠然自得的立在庭中,他冷眼扫了一眼众人,反问道:“你们又是谁?” “我乃当朝三品大员,大理寺卿燕与民!”燕与民冷眼睨着陈良,冲下属们招了招手,“此人私闯罪宅,居心不良!给我把他抓起来,送到牢房里好好审审!” 说是审审,实际上还不就是严刑逼供。 陈良心下一寒,暗道京城的水真深,难怪皇帝有这么多官员,却要将魏国公旧案交给他来查。 想必,这官场早就已经是相互勾结,一滩污浊了。 “慢着!” 陈良亮出锦衣卫腰牌,笑道,“我乃锦衣卫千户陈良,燕大人想必是误会了。” 燕与民眸子微眯,冷笑:“什么陈千户?我等久居京城,还从未听说过锦衣卫有一位姓陈的千户!你分明就是招摇撞骗,胆敢冒充朝廷官员,该当何罪!” “还愣着做什么?把他给我抓起来!严加送审!” 话音一落,几个兵官举着大刀,冲着陈良就杀了过去。 去你大爷的! 陈良低声咒骂了一句,大刀出鞘,举刀迎战。 只见他身若鸿雁,轻轻一纵,便落在了屋顶,速度之快如风卷云动,挟带着地上尘土飞扬。 刀身的白光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几分刺眼,一一印在兵官们的身上。 只听得陈良低吼 “火焰刀破!” “八卦刀杀!” “小李飞刀中!” “……” 他每喊一个招式,便仿佛要撼天动地一般,地上被砸出一个个凹坑,手上的功夫更是迅捷的犹如鬼魅索命。 不消多时,几个兵官便躺倒在地上,纷纷响起了痛苦的呻吟声。 陈良不敢妄动杀意,毕竟这些是官,不是贼。即便是有长公主护着,再有陛下的令牌,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凡这里的官兵有一个死在他的刀下,他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他只是打伤了这些人。 “我倒是小瞧了你。” 燕与民冷哼一声,看着地上一群东倒西歪的士兵们,面色微变。他这才开始正视陈良,左手摸上了腰间的佩刀。 大明重武,基本上每个官员多少都会点功夫。 而燕与民,却是一个高手。 只见他抽刀劈向陈良,速度迅猛如疾风,力道重若泰山,一刀又一刀,仿佛带着无穷的力量。 陈良心中大骇,观其刀法,凌乱中又不失章法,似是又融入了些许内劲,一旦碰上,若无功力抵挡,怕是要粉身碎骨! 好厉害的人物! 陈良暗叹一句,手上功夫更不敢懈怠,云端漫步的身法被他耍到极致,却也堪堪躲开燕与民的刀气! “呲啦” 忽然,陈良袖口被削去一段,玄青色的衣袍随风飘扬,很快便在空中化成了泡影! “我去!” 这中一刀不得粉身碎骨啊? 陈良心下一沉,再不敢掉以轻心,当即腾出左手来,气沉丹田,吸气上提,左手一掌当空迎接燕与民的凌空一刀劈砍! “奔雷掌!!!” “轰隆”一声,如同平地起惊雷,燕与民的大刀立刻断成两半,人也往后一仰,滑行几步后,堪堪站稳。 路上,被磨出两条长长的痕迹。 燕与民死死地盯着陈良,目光阴冷的仿佛九重天上寒冰,唇瓣微动,发出一声轻嘲:“呵,是个不错的对手。” “可惜,你遇上了我。” 说着,他握紧了手中的大刀,脚下一辗转,如同飞鹤般的姿势,仿佛下一刻,他就要飞扑上前,直取首级。 陈良喘着粗气,握着大刀的手臂,只感觉一阵阵麻木。他直勾勾的盯着燕与民,心中暗自纳罕。 这燕与民不听解释,手上功夫又刀刀致命,分明就是要取他性命! 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与燕与民从未有过交集,何来结仇一说?莫非是因为查魏国公案,这才惹祸上身? “小子,拿命来罢!” 燕与民厉喝一声,纵身一跃,眨眼间便举着刀尖对准了陈良的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 陈良怒气上涌,猛地眨了眨眼睛,只感觉眼皮之处有万千雷霆电流汇聚,猛地一睁眼,一抹蓝色光焰自他眸中射出,目光所及之处,泛着阵阵白烟。 雷瞳!射! “啊!” 燕与民被雷瞳青光一扫,只觉胸口像是被人当胸一踹,胸腔震动,肋骨处隐隐泛着酸痛。 “噗” 他被那蓝色光焰扫的浑身剧震,猛地往地上飞出数十米远,一口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 “你……你这是什么武功?莫非……是妖孽成精不成!” 燕与民捂着胸口,脸色青白交加,胸口的疼让他说话都有些磕绊,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陈良,从未想过此子能有如此身手。 “哼。” 陈良收好大刀,目光森冷的盯着燕与民,“今日我不杀你,不代表来日杀不了你!燕与民,你身为大理寺卿,主管刑狱冤案,却对我不由分说痛下杀手!究竟是何道理?” 燕与民调息后站起来,看着陈良冷笑:“竖子妄为,你当这天下黑与白是你一人便可分明不成?” “黑与白皆在我心中,总比你是非不分的好!” 陈良长刀一指,道:“我再次跟你申明,我乃陛下亲封京畿锦衣卫千户陈良,直隶属于陛下掌管,可直达天听!你若再轻举妄动,我便取你首级呈递陛下!告你一个滥用职权、枉杀朝廷命官之责!” 燕与民拍拍衣袖,神色冷峻:“陈良,你功夫不错,可惜,站错了队。” 天大的笑话! 陈良白眼一翻:“这世间,谁的权力能高过陛下?” 燕与民笑而不语,却是嘲弄的摇了摇头。 他冷眼看着陈良:“陈良,我敬你是条铁骨铮铮的好汉,来日方长,但愿你能想的明白,究竟怎么做才最好。” 说罢,他取下腰间一块玉佩,扔给陈良,道:“你是一位绝顶高手,我不愿与你为敌,若你哪日想通,可凭此玉佩来我府上寻我!” 随后,他冲官兵们招了招手,兀自往外走去。 陈良望着他的背影,不由皱了皱眉。 今日来魏国公府,不过是临时起意,为何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 至于这块玉佩…… 第五十章 意外之喜 “嘁,什么站错了队,分明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当谁瞧不透他们的心思?” 陈良冷笑,将手中的玉佩随手往地上一扔。 他不屑与这些人为伍。 且不说他们名不正言不顺,就说自己与长公主是板上钉钉的一党,又怎会调转方向投奔他人? 岂不是成了墙头草了? 更不要说,他心中还记挂着升官发现泡郡主呢。 陈良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准备先离开回府。 突然,系统面板弹出来提示。 【叮!恭喜宿主与内劲一品高手交战,达成境界突破!】 【叮!恭喜宿主与一品高手交战超过五十招!获得正义值1000点!】 【叮!恭喜宿主获得5万两白银奖励!】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内劲一品(不入流)】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圆满)八卦刀(小成)云端漫步(大成)火焰刀(大成)小李飞刀(无品阶)雷瞳(无品阶,下)】 【正义值:1000点】 【财富:白银3万两】 “我去……” 陈良睁大眼睛看着系统面板的不断提示,心里顿时美滋滋。 即便是手上发麻,却还是让他一阵激动,万万没想到,和燕与民交战都快使出吃奶的力气了,竟然还有这等收获! 成了内劲高手了! 倒也不亏。 陈良揉了揉胸口,想着方才那一战,他都把雷瞳的绝招都使出来了,要是再打不过燕与民,恐怕自己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想到这里,他忍了忍,终究是没忍住吐出一口黑血来。 顿时,心口舒服许多。 他用袖口抹了抹下巴,又在国公府转悠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以后,先回到了公主府。 到了公主府别院后,陈良叫了祁嬷嬷给他配的小厮端竹来,让他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和热水。 很快,端竹将衣服拿来,又打来水。 陈良这才沐浴更衣。 忙完这一切,他才来到前院议事堂,让人去请长公主来。 不消多时,长公主便赶来了。 陈良行礼过后,便将今日前往魏国公府查探一事,详尽说了一遍。 听罢,长公主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她愤而拍桌:“好一个燕与民!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我瞧这大明怕不是要易主了!” 陈良听得冷汗涔涔,恭敬的立在一旁,不知该不该开口。 良久,长公主才平息怒火,冷声问:“陈良,你说魏国公府管家尚存于世,可是真的?” 陈良点点头:“应当不错,若是想要查探魏国公一案,这魏召当是重要的突破口。” 顿了顿,他又道:“殿下,下官有一事不明。” “哦?何事?” “我曾听闻,魏国公是因为涉及谋逆,勾结外邦,这才因此下了诏狱,株连九族。”陈良疑惑道。 “可魏国公身居高位,手握重兵,又深得陛下器重,边关百姓更是无不称赞,国公府全族可是都留在京城为质,魏国公为何会糊涂至此,犯下此等株连九族的大罪呢?” “放肆!” 听出陈良的质问,长公主面色一变。 她冷冷看向陈良,厉声道:“你这是在质疑陛下的决策不成?” 陈良无奈:“殿下误会,只是陛下交待下官查清此案,想必是心存疑虑。此案牵连甚广,下官也是想探知来龙去脉,再梳理案情,方能查清个中缘由。” 长公主却是一哂:“魏国公一族牵涉谋逆,当年可是罪证确凿!即便是陛下疑心有人栽赃陷害,可……陛下身处龙椅,脚下是黎民百姓,若魏国公谋反一事为真,岂不是生灵涂炭?” 说到这里,长公主的面上也不由露出一抹哀伤。 “陛下不得不防。” “宁杀错,不放过。陈良,你可明白?” 好一个宁杀错,不放过…… 为了以防万一,魏国公全族几千口余人的性命,就为了皇帝的一份疑心买单。 此时此刻,陈良只感觉心底一阵阵发寒。 难怪古人常言,伴君如伴虎。 想必魏国公临死之前,都没想到,昔日一起长大的帝王,陪着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本该安享余生,却被卸磨杀驴。 “陈良,有些事,你不该问。”长公主抿了一口茶,语气冷淡许多。 “魏国公一案,你只需要查出陛下想要的结果就是,其余的,你可要把握分寸。” “否则,即便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陛下也未必会饶了你!” 陛下想要的…… 是什么? 是官场的倾轧,还是皇帝心中碍眼的人? 陈良心下一凛,垂头恭敬答:“殿下的话,下官定当铭记在心。” “罢了,本宫有些乏了。你去后院找找长乐,她今日有些事寻你,已去你紫竹园寻你几回了,莫要让她等急了。” 陈良诧异的看了一眼长公主,低声应了一句“是”。 待长公主离去,陈良才惊觉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他想了想,决定明日再去锦衣卫报道,届时调看卷宗,仔细研究一下再说。 当下,他平复了下心情,赶往了长乐郡主的梅园。 梅园中,梅花尚未开,只有光秃秃的枝丫立在庭中,院子里便显出几分荒凉来。 沈怡韵坐在门下的长廊处,手中拿着绣绷,几个丫头正缩在她的脚边,打扇的打扇,绣花的绣花。 主仆几人,正笑闹一团,明媚的阳光映照在院子里,衬出几分春光正好。 陈良暗叹,外面的世界一片肃杀,只有沈怡韵这里,能让他的心里,得到片刻的宁静。 “陈三爷?” 枝香率先瞥见他立在门口的身影,有些惊讶的唤了一句。 这一唤,立刻吸引了沈怡韵的注意,她抬起眉眼急切的往门口去寻。 陈良便也就不再驻足,抬脚往院子里走去。 沈怡韵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她快步往陈良处走去,却是在一米开外脚步一顿。 几个丫头顿时会意,纷纷露出羞怯的笑意,退了下去。 一时间,庭院内只剩下陈良、沈怡韵二人。 “长公主说,你今日有要事寻我?”陈良笑问。 第五十一章 族长风波 沈怡韵白皙的脸颊上闪过一抹绯红,她娇怯的点了点头,转身去拿方才放在长廊处的绣绷。 “我听府上下人说,过几日是你的生辰,便想着送你个香囊,聊表心意,这是我绣的鸳鸯,你瞧着如何?” 说罢,沈怡韵将手上的香囊递了过去。 陈良瞥了一眼,硬生生的将胸腔中的笑意给憋了回去。 只见那绣绷上面,两只彩色鸳鸯,被她绣的歪歪扭扭的,倒像是一双野鸭子。 他虽不懂绣工,可陈沁春有着一手人人夸赞的绣技,临走之前,小妹也送他一块亲自绣的手帕。 那图样工整逼真,活灵活现。 与眼前绣绷上的鸳鸯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你是不是不满意啊?” 见他久久不说话,只抿唇微笑看着她,沈怡韵不由得耳根发烫。 她知晓自己绣工不出众,却还是想为他做些什么。 “不是,我很喜欢,真漂亮。” 陈良不忍辜负她的美意,只能违心夸赞。 事实上,就算她什么都不绣,他也是心里高兴的。因为,这代表着她的一份心意。 况且,鸳鸯本就代表着恩爱,他又怎能不动容? 一针一线,可不是谁都愿意付出精力的。 她本就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能为他做这些寻常小事,足以打动他的心。 “那就好。”沈怡韵轻笑出声,眼中闪过开心。 “对了,枝香还给我添了许多花样,你来陪我瞧瞧,喜欢哪个,我绣了送你。” 沈怡韵朝他招了招手,高兴的向他展示着自己的花样。 …… 京城这边其乐融融,洛阳侯府,却是水深火热起来。 陈久投奔了赵如信以后,便开始鼓动族中众人,推举新的族长,试图接管陈氏一族。 这一日,他将洛阳陈氏族人,召集到侯府祠堂内,开始举办族长推选。 祠堂主位上,坐着陈氏族人如今尚存活于世的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辈,皆七十有余,却有些老糊涂了。 族中其他代表,皆陆续落座。 陈久立在下首,望着堂中众人微微一笑,朗声道:“各位陈氏长辈、族人,今日召集大家前来,乃是为了就推举咱们陈氏家族族长一职,进行商议!” “诸位都知道,前任族长被我家那不成器的三弟害的跌入湖中,命殒当场!在下实在是悲痛难当!” 陈久说着,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心痛道,“原本族长一职,理当由我父亲接任,我父亲官封定远侯,又是除去几位族叔以外,族中学识、地位最为尊崇之人,只可惜他因三弟逼迫,重纳如夫人,席上遭遇歹人刺杀,至今生死不明!” “我这三弟!实在是不仁不孝不悌不义之辈!父亲病重在床,他不知床前侍奉,只知投奔前程!着实可恨!” “再者!他入了锦衣卫,做惯欺男霸女、贪污受贿之事!着实辱没了我陈氏门庭!” “有此子,实乃我陈家不幸啊!” “可古语有言,国不可一日无君,我陈氏一族怎可让族长之位空悬?前些日子我听闻陈家五房嫂子的孩子真哥儿,为了读书一事投告无门,若是族长还在,焉能有这种事发生?” “所以,我痛定思痛,认为族长一职,必须有人接任!各位族老乡亲,可有异议?” 陈久煽风点火着实厉害,满腹经纶全都用于抹黑陈良,在场陈氏族人,本就对陈良行事瞧不上眼,听他这一席话,顿时深以为然。 “二爷说得对!族长一职不可空悬!” “对!我们必须尽快选出新的族长!要不然大家都乱套了!” “就是!就是!以前族长在的时候,大家工中的月例银子可从未少过!现在倒好,几位长辈膝下五子,也没人孝敬照看了!” “同意!同意……” 陈氏族人一一应和,气氛热烈无比。 陈久趁热打铁,给自己脸上贴金道:“既如此,众位族老乡亲们可愿推举我为新的族长?” “理当如此!本来新任族长就该交由侯爷来当,如今侯爷生死未卜,合该顺延给二爷才是!” “没错!二爷心善,心系族人,又文采斐然,见多识广,担任族长一职,合情合理!” “……” 族中支持陈久当族长的人众多,可也有几位族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族长一职,需掌管族中大小事务决策,二爷年纪轻轻,经历不多,担任族长是否有些不妥?”一位年长的长辈担忧道。 “对啊。” 另一位长辈冷哼道,“二爷整日里游手好闲,自打回京述职回到侯府以后,就再没出什么业绩!至今不见有建树!此等闲人,怎能担当族长重任?” “陈七老爷!你……” 陈久咬牙,看向反驳自己的老头子,心中恨恨。 陈七老爷却是嗤笑:“你说陈良不孝不悌,可据我所知,侯爷如今还活着,是因为他去求了长公主寻了灵丹妙药!这才保住性命,你又做了什么?” “前些日子我还在百香楼瞧见你喝的烂醉,你若真是孝顺儿子,又怎么会正品买醉?合该守在侯爷跟前尽孝才对!” “我……我那是心情不佳,为父亲担忧,这才借酒消愁,陈七老爷何苦这般埋汰我!” 陈久甩了甩袖子,气的脸色铁青。 突然,有下人来报,说是尚书公子赵如信前来。 陈氏族人不知道赵如信是谁,可礼部尚书赵开平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因此听得是尚书之子,纷争顿消。 不多时,赵如信手持一把折扇,风度翩翩,款款而来。 他微微一笑,向族中众人见礼。 有那日吃席见过赵如信的,不由嘀咕道:“赵公子可是侯爷的忘年交,若是赵公子认为二爷可当陈氏族长,当无异议才对!”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附和。 赵如信淡淡笑道:“在下不才,得诸位族老信任,便说上几句。” 说罢,他看向陈久,目光中满是欣赏:“我与侯爷书信往来多年,侯爷在心中常提及陈家二爷,乃端庄温良谦逊公子,宅心仁厚,可堪大用。” 第五十二章 夜闯公主府 “既然赵公子这么说,那么想必侯爷也是属意二爷,既如此,我愿推举二爷当下一任的族长!” “我也愿意推举二爷!” “……” 场中附和声此起彼伏,很快,有些反对的声音就被淹没在了附和声中。 至此,陈久成为陈氏一族族长之事,尘埃落定。 陈久春风得意,侯府内收到风声的陈沁春等人,却有些忧心忡忡。 赵姨娘和钱氏等人都已经醒了过来,为了方便照顾二人,陈沁春便做主将二人挪到了一个院子里。 陈久担任族长的消息传到后院,钱氏喜不自胜,若不是还不能走,当下就要下床操办,给家里大办一场。 倒是赵姨娘,有些忧心忡忡。 侯府后院屋内,陈沁春服侍赵姨娘喝完药,劝道:“姨娘不必担心,二哥就算当了族长,三哥也不会有问题。” 赵姨娘柳眉微蹙:“你三哥如今在长公主手底下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 她看着陈沁春,一颗心始终高悬。 如今侯爷昏迷不醒,陈久担任族长,那侯府岂不是成了陈久的一言堂? 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良儿远在京城,如何给他报信呢? “姨娘安心养病就是,洛阳发生的事,届时我会修书给三哥,一一告知与他。” “如此,我便安心了。” 赵姨娘笑了笑,喝完了药后,忍不住推开药碗。 “太苦了。” “那姨娘先歇息,我这就给哥哥写信过去。” 陈沁春淡笑着搁下碗,便起身到了书案前研磨。 洛阳之事,陈良尚不知情。 收到长乐郡主绣的“鸳鸯”荷包以后,陈良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今夜,月色黯淡,天上唯有几点星,忽而闪亮。 陈良调出系统面板,将剩余的1000点正义值全部加到了雷瞳技能上。 【叮!消耗1000点正义值,雷瞳技能突破至中品!】 【正义值剩余:0】 看着空了的正义值,陈良无奈。 “伤不起,真是伤不起。” “这么点正义值,我该修炼到猴年马月啊?” “总不能老是去找高手单挑?” 陈良苦笑,揉了揉还有些酸痛的胸口,暗自嘀咕:“这单挑也吃不消啊,燕与民要是再努努力,我就得挂了。” 他叹了一口气,将系统面板收了起来,在院子里耍起大刀来。 夜凉如水,大刀在别院内虎虎生风。 八卦刀与火焰刀,都已被他练得炉火纯青。 练完功夫后,陈良准备洗漱休憩,却突然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突然,他敏锐的察觉到院子外的屋顶上,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陈良不由一愣,谨慎的握紧了手上的大刀,脚步慢慢的往屋子里挪。 突然,一道破空声传来 明晃晃的利箭自身后射来,陈良心下暗惊,一个后空翻,躲开了直奔后心的利箭。 箭矢扎在廊下的梁上,发出阵阵晃动的响声。 入木三分。 紧接着,房梁上出现数十个蒙面黑衣人,个个手持长剑,如同鬼魅般围了上来! “找死!” 陈良大怒,这群人还真是片刻不消停!想要他的命?哼,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来取! 既然这些人这么迫不及待送上来,给他练手,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陈良冷笑一声,举起大刀迎战。 只见他如同蜿蜒在水中的游龙,脚底宛若生风,手中大刀舞动的速度,快到让人根本看不清。 “唰唰” 突破内劲境界的陈良,功夫已是今非昔比,内力轻动,化为掌功,黑衣人们便悉数往后退去。 由于动静过大,很快别院内的护卫们被惊动,纷纷涌了过来。 “陈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朱深的声音响起,门扉被扣的阵阵作响。 “朱大人!府中来了刺客!” 陈良手上动作利落不停,朝门外喊道。 朱深一听,不由震惊,当下也不含糊,一脚踹开紧闭的大门,带着护卫们鱼贯而入。 很快,众人加入了战斗。 有了护卫门的加入,几个黑衣人不多时便被悉数斩杀。 陈良望着这一地的黑衣人,面沉如水。 【叮!恭喜宿主斩杀低等暗卫10人!获得正义值100点!】 暗卫?还是低等的? 这是不是有些瞧不起人了! 陈良重重的冷哼了一声,目光看向这些黑衣人,蹲下身子找了一具就近的尸体,翻找他们身上的东西。 朱深面色同样难看,学着陈良一起找了起来。 很快,有一个护卫叫道:“大人!这人身上有一块木制腰牌!而且这人的嘴巴里藏着毒!” 陈良接过木牌,仔细瞧了瞧。 上面刻着一个“燕”字。 朱深扫了一眼,有些惊讶:“口中藏毒,多半是死士啊!陈公子,究竟是谁要杀你?” “燕字,如今我认识的人中,也就一位大理寺卿,燕与民了。” 陈良哂笑出声,心中却不由奇怪。 如果是燕与民要杀他,今天白日与他血战就是了。 又何必晚上派出一队死士来取他性命? 且这些暗卫功夫境界,远不到外劲出神入化的地步。 就连以前的他都杀不了。 燕与民与他交过手,不该这般犯蠢才对。 朱深惊讶:“难道是燕大人?可陈公子你与燕大人素无交集……” “朱大人,先将此事禀明长公主。” 陈良无心交谈此事,让人处理了屋内的尸体后,连夜派人禀告了长公主。 夜深,别院议事堂。 长公主听闻刺杀一事,面色动怒,气的将手边的茶盏扫落在地:“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夜闯我公主府!” “朱深!可查清是何人所为?” 朱深拱手答:“尚不清楚,只在死士身上查到一块木制腰牌,刻有燕字,我怀疑,是大理寺卿燕大人所为。” “燕与民?” 长公主拧着眉头接过腰牌,昏暗的烛火下,面色越来越难看。 陈良沉吟片刻,将心中思虑道来:殿下,未必是燕大人所为,白日我与他已经交手,他不像是暗中耍阴招之人,且他显然有心招揽我,不可能入了夜又派杀手潜入!” 第五十三章 副指挥使 “哦?这么说你心中已经有猜测了?既然不是燕与民,那又是何人要取你性命呢?”长公主睨了一眼陈良,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陈良被噎了一下,心说他哪儿知道。 可面对长公主,他向来表现乖巧:“殿下,下官在洛阳还是一个总旗时,曾因为查魏国公余孽张猛一案,遭遇过刺杀。” “你怀疑,这与魏国公案件有关?” 长公主眉眼微动,声音中透着几分冷意。 陈良点头:“或许是有人想要故布疑阵,又或者想要混淆视听,阻挠下官查清魏国公旧案。” “不无道理。” 长公主微微将身子倚靠在座椅中,慵懒而矜贵的瞥了一眼陈良,淡笑,“陈良,你很机敏,可今日之事,这些死士即便不是燕与民派来的,你也要当成是他的人。” 陈良一愣,不解道:“这是为何?” “魏国公旧案牵涉甚广,大理寺卿燕与民,就是审理此案的一员,你想要查案,必须经过刑部、大理寺卿、东西两厂督主等人的手,才能将这件案子查清楚,如今,你不过是往魏国公旧址去了一趟,便被燕与民缠上了,可见京中众人都盯着这个案子。” “京都,早已混乱不堪了。” 长公主揉着眉心,眉间满是冷意,“东西两厂自有陛下掌控,可六部勾连,大理寺掌管天下刑狱,直呈陛下,二者不合,你若是想要查案子,大理寺是最好入手的。” 听完这一段分析,陈良若有所悟。 现如今这块腰牌,就代表着大理寺卿要谋害他的证据。 而在所有人眼中,他与大理寺卿素无交集,可燕与民却派人潜入公主府行刺,足以让人联想到,他在审查魏国公旧案一事上不清白。 这样,陈良进入大理寺翻阅卷宗,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不得不说,玩心机,陈良还是嫩了点。 他叹了口气,却对长公主一礼:“殿下教诲,下官铭记在心。” 见他听懂了,长公主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临走之际,长公主又对朱深叮嘱道:“今日刺杀一事,封锁全府消息,莫要惊扰了郡主。” 朱深低头应下。 说罢,长公主身姿摇曳着离开了,陈良和周深聊了几句,便各自分开,回到了自己的院中。 院中地上还有着刺客们清理干净的血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陈良皱了皱眉,回到了屋子里。 可今晚的谈话,却让他有些辗转反侧。 究竟,是谁非要取他性命! 魏国公一案,他现如今只知是泰康十九年间因为牵涉谋逆,勾结突厥人,屋中寻到通敌卖国的书信往来,以及国公府地窖下藏着大量金银珠宝,甚至还有一件特制的龙袍。 以上种种,才惹得皇帝震怒,进而株连全族。 这些信息,还是他听京城百姓们的民间传言一一打听而来。 真伪尚不清楚。 可陈良明白,魏国公一事可能存有冤情,但是功高盖主,也是必然的。 皇帝心中警觉防备,也理所应当。 这朝堂的争斗啊,就是一个漩涡,越搅越深。 翌日一早,陈良与长公主见礼过后,便赶往了锦衣卫卫所。 皇上下的手谕已经晓谕锦衣卫各部,因此锦衣卫上下都知晓了有一位姓陈的千户即将上任。 前两日,陈良让端竹来锦衣卫告了个假,先在京城各处熟悉了一圈,又往魏国公府转悠了一遍,直至第三日,他终于来到锦衣卫报道。 京畿的锦衣卫卫所比起洛阳分部,可谓气派许多。 陈良穿上锦衣卫分发的飞鱼服,带上朴刀赶往卫所报道。 刚进卫所大门,就瞧见一队人马行色匆匆的往外走。 陈良一愣,只觉得领头之人有些眼熟。 却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他按下心中猜疑,往卫所里面走,来到报道处,点卯过后,便来到了副指挥使卫所。 越秀城一死,指挥使一职空缺,锦衣卫没了头领,气氛便有些微妙起来。 因为,如今两位副指挥使,都争破了脑袋想要接任新的指挥使。 只是,皇上似乎还没有抉择。 锦衣卫中,最高统领者便是指挥使,指挥使分有三位,正指挥使,两位副指挥使,再下还有两位指挥同知、四位指挥佥事,都是分管具体事务,比如情报,刑狱,仪仗等等。 而指挥佥事下,还设有镇抚使,下设南北镇抚司两位。 再下面,才到千户。 所以,陈良一个小小的千户就算是每日不来,锦衣卫所也无人在意。 可皇上吩咐过,让副指挥使杜康与陈良一个千户一同办案,这就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因此,陈良此人,一下子在锦衣卫中出了名。 得知他来,原本还算平静的锦衣卫所,顿时有些暗流涌动。 叩响了杜康的卫所房门后,里面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音,约莫三十来岁:“进。” 陈良有些诧异,这位杜康杜大人似乎听声音很年轻。 心中想着,便推门而入。 杜康正坐在几案后面,垂眸批改着卷宗。 抬眸扫了一眼陈良,语气低沉:“你就是陈良?陛下亲自委派你跟随我查魏国公旧案之人?” 陈良顶着杜康打量的视线,不卑不亢的拱了拱手:“正是在下,陈良见过杜大人。” “嗯,还算知礼。” 杜康沉声点了点头,明明只有三十来岁的声音,却顶着五十来岁的脸。 怎么看都觉得违和。 杜康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你先坐下,与我说说你对国公爷旧案一事,掌握了多少,接下来预备如何去查?” 陈良头皮发麻,有种被上司抓着打报告的感觉。 果然,不管身处哪个朝代,都免不了要做报告。 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将自己打听得来的一些消息,大概描述了一下。 杜康满意的点了点头:“观察倒是细致,可见是下了功夫,难怪陛下将你从洛阳擢升至京城。既然要查旧案,你且先去刑部观阅卷宗,等理清思绪,再动手查也不迟。” 陈良笑着挠了挠头:“杜大人谬赞了,只是不知大人可愿与我一同前去?我位卑言轻,恐尚书大人有所阻拦。” 第五十四章 刑部阻挠 “你且先去,我稍后还要进宫向陛下陈情另一桩要案。” 杜康摆摆手拒绝,将自己随身腰牌递给他:“你去卫所叫上几个人与你一同前去,若是刑部阻拦,大可回来禀我,万不可冲动。” 陈良惊讶的接过腰牌,有些不敢置信。 京畿道锦衣卫,真的如传说中那般雷厉风行、恶贯满盈吗? 这行事作风,瞧着倒不像锦衣卫的人…… 长公主让他先从大理寺查起,可这杜康又让他去刑部走一趟,还真是左右为难。 陈良暗自叹了一口气,想着毕竟在锦衣卫手下办事,还是先听杜康的意见。 思及此,他恭敬接过腰牌,转身出了卫所,来到了校武场。 有过带小弟的经验,陈良此刻完全不怂,直接问人要了一份名单,点了四个人。 “张大、武飞、耿世明、罗州出列!” 面对着校武场上的几百人,陈良简单点了几个名字。 张大等人面面相觑,却还是听令出列。 陈良咧嘴一笑:“我乃新晋锦衣卫千户陈良,奉杜大人之命,带领尔等前往刑部查看卷宗,尔等可愿协助我?” 他一报上名讳,底下的人纷纷露出了热切的目光! 陈千户! 那是面见过陛下的人! 跟着他办案,升官发财是迟早的事! “我等愿意!” 张大等人纷纷出列,对陈良拱了拱手,姿态恭敬。 陈良满意的笑了笑,冲诸位招了招手,便气势昂扬的领着四人出了锦衣卫大门。 一路直奔尚书局。 他点这四人也不是随意点的,锦衣卫户所记载着每个人的性格特点以及出身。 张大性子鲁莽,却孔武有力。 武飞耍的一身好轻功,极擅飞檐走壁,适合放哨或者侦查。 耿世明性子沉稳,心细如发。 罗州能言善辩,是个读了不少书的秀才,弃文从武,刚入锦衣卫不久。 陈良挑选这四个人,也是希望能补足一下自己的缺陷。 一路上,陈良问了些许关于锦衣卫的事。 方知如今锦衣卫暂时由于两位副指挥使掌管,杜康统领刑狱案件审核,段齐河统管侦查、防务等,各司其职。 看起来相安无事。 可纵然如此,越秀城一死,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便有些微妙了。 谁都想往上走一走。 更进一步。 陈良皱了皱眉,笑着问出心中疑惑,“我来时,杜大人叮嘱我莫要莽撞硬闯尚书局,这似乎与以往行事作风有所不同,诸位可知是何缘故?” 其余几人皆摇了摇头。 只有罗州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越指挥使去了以后,杜大人与段大人都对指挥使一职争破了脑袋,因此纷纷拉拢朝中几位尚书,想要在陛下跟前美言几句。” “如今行事办案,自然小心谨慎许多。” 陈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皇帝可不是听别人说两句,就昏了头加官晋爵的人。 真相真这么肤浅吗? 陈良笑笑,不再多问:“原来如此。” 很快,几人打马来到宫门口,下了马后,陈良递上腰牌,便有宫人前来,领着陈良等人去了尚书局。 陈良很是大方的给那小太监丢去一锭银子,笑着道:“多谢公公带路。” 小太监欣喜一笑:“陈千户客气了!” 想了想,又小声提醒道:“今日几位尚书大人都在,唯独刑部尚书钟大人告了病假。” 说罢,小太监一溜烟儿的转身走了。 陈良轻哼:“我来查案,刑部尚书就告假,这是拿我开涮呢?” “那大人,我们还进尚书局吗?” 张大问道。 “自然要进,我可是奉命前来,谁敢拦我?” 陈良轻笑,拍了拍张大的肩膀,“咱们可是锦衣卫,出门在外代表的是陛下的脸面!不可遇事就退缩!” 说罢,他将双手交叉在身后,气宇轩昂的往尚书局里走。 张大等人面面相觑,片刻后,纷纷挺直了腰杆跟上了陈良的步伐。 进入尚书局后,有些小官员认得这一身飞鱼服,忙上前小心询问:“这位大人,敢问有何要事?” 陈良瞥了他一眼,淡笑着将杜康给的腰牌拿了出来:“我奉杜大人之命,前来尚书局调看卷宗,可有人带路?” “这……刑部尚书钟大人今日告假归家,没有他的允许,我们无权将几位放行啊。” 陈良皮笑肉不笑的掂了掂手中的朴刀,“这位大人,锦衣卫办案,何时需要允许了?” “给我闪开!” 说罢,他轻轻一推,那位官员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甚是狼狈。 围观的其他官员们,脸上不由纷纷变色。 好嚣张的锦衣卫! “放肆!” 一位着绯色官袍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面色冷峻至极。 “竖子无礼!”他骂了一句。 “你是何人?”陈良睨了他一眼,从他身上的绶带来看,大概猜测到他的身份。 “我乃刑部左侍郎,余舱。” “原来是余大人,下官失礼。” 陈良又变了一副笑容,很是客气的将自己前来的目的陈述了一遍。 “余大人,我只是调阅卷宗,还不至于非要请示尚书大人才行?况且,我有杜大人的腰牌,前往库房查看,合乎情理,焉有阻拦的道理?” 余舱冷着脸:“库房乃刑部重地,岂可擅自放人进去?没有尚书大人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入!陈大人还是先归家去,择日再来!” 说着,他宽袖一甩,命人送客。 方才被陈良推倒在地的官员立刻站起来,躬身要请陈良离开。 真是给脸不要脸。 陈良沉下脸来,对着那官员就是一脚。 稍微使了些力道,不至于伤筋动骨。 可那官员还是飞出几步远,疼得嗷嗷叫。 余舱面色大变,指着陈良怒道:“你这是做什么?要擅闯库房不成!” “余大人这话怎么说的,我奉命前来,可是有调令文书的!况且我也与余大人告知了,何来擅闯一说?” 陈良冷笑一声,朴刀出鞘,刀刃对准了余舱的脖颈。 只需轻轻一碰,便可见血封喉。 他声音发狠,眸中含怒:“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陛下命我来查案,余大人这般阻拦,是不将陛下放在眼中吗?还是说,在余大人心中,尚书大人说的话,比陛下还管用?” 第五十五章 京官难为 此话一出,余舱脸色顿时涨红呈猪肝色。 “本官也是奉命行事,既然这位大人有皇上的调令,还请拿出调令文书。” 余舱憋了一会儿,忍着怒意道。 陈良挑了挑眉,将皇帝给的腰牌递给余舱瞧。 余舱一见,脸色又是一阵铁青。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真的有陛下给的令牌。这下,他再阻拦,就显得别有用心了。 思虑片刻后,余舱露出谦和的笑容,对陈良拱了拱手:“既然如此,方才都是一场误会,还请陈千户莫怪。” 说罢,他对身边的一个随从模样使了个眼色,又对陈良笑道:“只是,库房毕竟是刑部重地,待我命人去取了钥匙来,我与陈大人一同前去,如何?” 陈良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本来也没想一个人去。 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多少也要顾忌下,且没人带路,他也不知道东南西北啊! 只是,他瞧见余舱身边那小厮模样的人,行为有些鬼祟,心中暗暗诧异。 不消多时,有人取了钥匙来。 余舱笑着道:“陈大人,请。” 陈良对几个弟兄们招了招手,准备跟着余舱的脚步一起走,忽身后有人叫住了他的名字。 “陈良!” 此声浑厚,夹杂着几分怒气与凌厉。 陈良一怔,回过头望去,发现喊他的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男人长着一张圆脸,唇边留了一圈胡子,整个人看起来粗犷些,可偏矮胖的身材,又让他瞧着几分滑稽。 他还没想明白此人是谁,身旁的罗州便忙小声提醒他道:“这位是副指挥使,段齐河段大人,听闻他最近与六部尚书大人们往来甚密。” 段齐河…… 与杜康争名夺利之人。 陈良在心中给了个定位后,抱着朴刀朝他拱手一礼:“段大人,敢问有何要事?” 段齐河冷眼睨着陈良,厉声喝道:“陈良,你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锦衣卫千户,竟然敢擅闯刑部库房要地!” 不是!哥们儿你哪边的啊? 陈良的耐心被磨尽,他将脸一沉,冷冷道:“段大人,方才我已和余大人解释过,余大人也已知情,我算哪门子的擅闯?” “你住口!” 段齐河冷着脸,瞪着陈良,“我是锦衣卫副指挥使,你一个小小的千户,竟然用这样的口吻与你上官说话!当真是目无法纪!罔顾礼法!” 陈良哂笑:“段大人少用这些礼法来压我,我是为陛下办事,得了陛下恩准的!段大人多番阻拦,莫不是做贼心虚?” 段齐河气的脸色铁青:“你!” 陈良环顾众人,冷冷道:“我不过是奉命调阅卷宗,有些人便急了。焉知你们不是沆瀣一气!” 段齐河见来硬的不行,便一把拉过陈良,拽到一旁。 他叹了口气小声道:“你这倔驴,简直丢尽我锦衣卫的脸!我这般规劝你,乃是为你好!今日你就算进到库房,也是于事无补!” 陈良心中正窝着一团火呢,听到这里,不由诧异:“段大人这是何意?” 段齐河扫了一眼众人,又气又急道:“你且听我的就是!稍后我再与你解释!” 陈良瞥了他一眼,见他双目纯澈,似乎并无恶意。 他心中疑云缠绕,没想到只是调查个卷宗,就受到多重阻力。可见魏国公一案,是何等的秘辛。 他顿了顿,平复了心情,点头道:“下官答应就是。” 见他松口,段齐河脸色缓了缓,笑着对余舱道:“余大人,方才是我这属下鲁莽了,可莫要见怪。” 余舱温和笑笑:“不碍事,大家都是为陛下办事。” 他笑的谦逊,眸中却没什么温度。 陈良心中暗暗记下,带人跟着段齐河出了尚书局。 尚书局门口,段齐河笑眯眯道:“陈良,你初来乍到,今日我做东,可愿与我一同去醉仙楼喝上两杯?” 陈良看着他,淡笑:“那下官就却之不恭了。” 张大等人都是锦衣卫小兵崽子,段齐河自然看不上眼,几人也不敢留下碍眼,纷纷告辞。 醉仙楼内,段齐河点了一桌好酒好菜,亲自给陈良倒了一杯酒。 段齐河笑着举杯:“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天河办案,今晨才回,听说你今日赴任,还未来得及与你见一面恭喜,贤弟可别介意!” 说罢,段齐河一口酒下了肚。 陈良深知,他无非就是看在自己背靠长公主,又有皇帝准允的特权,这才对他如此客气。 当下,他也举起一杯酒回应:“段大人客气,您是上官,该是下官请段大人喝酒才对。” 段齐河哈哈大笑,摆摆手道:“你这小子,也不是传言中那般肆意妄为、目无尊长嘛!” 陈良额头不由冒出一阵黑线。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抹黑他? 不过,他也没计较这些,只搁下酒杯又问,“大人,您方才说我今日就是进了库房,也于事无补,究竟是何意?” 段齐河打了个饱嗝,腆着圆滚滚的肚子,拿起牙签儿开始剔牙:“我已得知消息,刑部库房早就没有了魏国公一案当年的卷宗。” “丢了?”陈良大惊。 刑部的人,办事不会这么不靠谱? 这种要案卷宗,岂可轻易丢失? “哼,谁知道是丢了,还是毁了,又或者偷藏起来了?” 段齐河眯着眼睛看着陈良,笑道:“你还年轻,尚不知官场险恶,今日你就算去了库房,胸部的人也有一万个借口等着你。” 陈良面色一冷:“他们就不怕我将这件事告到陛下面前去?” “哈哈哈哈。” 段齐河大笑:“就算是告到了陛下面前,也是无用。届时他们若是拿出来卷宗,反而反咬你不守规矩,肆意妄为,你又该如何呢?” 这……这不是无聊吗。 陈良拧眉。 还真没想到有这一茬。 段齐河拍了拍陈良的肩膀,劝道:“贤弟,这京官难为啊,特立独行可不是为官之道。你若想要查案,可不能得罪他们,否则寸步难行啊。” 陈良若有所思,竟然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吃罢饭后,陈良一个人在京城东街晃了晃。 第五十六章 侯府乱象 东街是京城达官显贵的居所,一路走下去,就是路边坐着闲谈的百姓,身上穿的似乎都格外精致一下。 陈良了解,这些人多半是哪个府上的下人。 除了华贵气派的府邸,这边还有一片较矮的平房。 这些平房一般称之为下人房。 他晃悠在这片长街里,想着段齐河的话。 心中一阵憋屈。 想他手握系统,武功如今也达内劲,面对权利,却还是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怎么想都觉得无力。 为魏国公申冤,他真的能做到吗? 连自己的上司都百般阻挠…… 陈良叹了口气。 京城的陈良一片愁云惨淡,洛阳的侯府此刻也是兵荒马乱。 侯府内,陈久正吩咐着下人将陈沁春与赵姨娘捆了,丢出府外。 李慕妍听到这个消息,匆匆赶来,看到瑟缩哭泣几乎晕厥的赵姨娘,还有梨花带雨面容苍白的陈沁春,李慕妍顿时怒火中烧。 “二爷这是做什么?你即便不敬赵姨娘,也当爱护沁春才是,她好歹是你的亲妹子!” 李慕妍冲上去,对两个钳制陈沁春母女的仆妇,一人扇了一个耳光。 她怒道:“你们两个黑心的仆妇,竟然敢对主子不敬!来人,将她们两个的身契拿来!给我发卖了事!” 很快,有下人前来,就要将那两个粗使婆子绑了。 “住手!” 陈久面色铁青,死死地盯着李慕妍。 “大嫂这是何意?要与我作对吗!” 李慕妍冷笑,丝毫不惧陈久的目光,背挺得笔直:“我倒还想问你!赵姨娘乃是三爷重新求了父亲求取进来的如夫人!你这般做,是要让世人皆知,你无情无义,不仁不孝吗!” 陈久哈哈大笑,满眼讥讽:“什么狗屁如夫人!他陈良一个庶子,靠着给长公主给溜须拍马,就想抬高自己的身价!妄想!” “一个贱妇,不过是昔日父亲的洗脚丫头,也妄想与我母亲平起平坐,简直是罔顾纲常!” “至于陈沁春,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庶女!往日里惯会装巧卖乖,我只当她是个好的,却没想到骨子里也是个不安分的!勾引男人,败坏家风!我没有将她乱棍打死浸猪笼,已经是看在她是我妹子的份上了!” 李慕妍气的浑身打颤:“陈久!你真是荒谬!” “你就不怕三爷回来,揭了你的皮吗!” “哼!他敢!我是候府嫡子!将来是要接掌侯府的!他一个低贱的庶子,又进了锦衣卫那种腌臜地方,将来还能有什么出路?” 陈久不屑冷哼,盯着李慕妍的目光,愈发地嫌恶,“大嫂,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就算你的父亲是总兵大人,可你已经嫁到我们陈家,生是陈家的人死是陈家的鬼!你被贼人掳走,已经败坏名誉,今日我就是将你一并处置了,我想李总兵也无二话!” 说罢,他大手一挥,下令:“将这两个贱妇给我扔出侯府!把她们身上搜干净了!不许带走我侯府一分一毫!否则以偷盗之名乱棍打死!” 李慕妍还待争辩,却被陈沁春拉了拉袖子。 她一张俏脸气的发白,低头一看,却见陈沁春摇了摇头,满脸无奈。 “嫂嫂,二哥……陈久如今是陈氏族长,你与他作对,没什么好处。就算我与娘被丢出侯府,也可安身立命……” 陈沁春小声说罢,甩开那些仆妇的手,冷眼看着陈久:“二爷真是气派的很,只盼来日我哥哥回来,你可莫要摇尾乞怜,求得饶恕!” 陈久大怒:“你这贱妇!” “呵,我且看你这族长之位,能稳坐多久!今日不必你赶我们,是我和我娘要丢弃侯府的身份,另立门庭!” 说罢,陈沁春扶着赵姨娘,一瘸一拐的走出府。 陈久嗤笑出声:“蠢妇。” 李慕妍盯着有些癫狂的陈久,微微蹙眉。 短短时日,这二爷仿佛变了个样子。 昔日端庄温良、知书达理的陈久,怎么如今成了这般小肚鸡肠、面目可憎之人? 三爷……以他火爆的性子,若是知晓此事,怕是要气的从京城杀回来了。 李慕妍叹了口气,扶着丫鬟的手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又安排人好好安顿陈沁春母女。 丫鬟忧心忡忡道:“少夫人,恐怕以后咱们得关起门来过日子了。自打二爷接管了族长,府中大小事便被他接管了去,连掌家对牌也被他抢了去,府中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碟,只怕咱们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李慕妍垂眸冷笑:“且瞧着,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多久。” 丫鬟:“需要给老爷递个口信吗?” 李慕妍摇了摇头:“父亲远在边城,如今我暂且还稳得住,且这是侯府家事,父亲知道了也不好插手。” 丫鬟叹了口气。 另一边,陈久处理完赵姨娘母女二人后,便春风得意的来到了赵如信的别院。 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一告知。 陈久有些得意:“赵公子,这两个贱妇,就当作我给您出气的投名状,您可还满意?若是陈良知晓,定当气的七窍生烟!” 赵如信的眸中闪过一丝嘲弄。 这法子虽然不光彩,却甚是大快人心。 赵如信点点头,眉眼间满是笑意:“陈二爷不愧是言出必行之人,赵某佩服。” “赵公子过奖了。” 陈久谄媚道:“接下来,我打算进京告御状,就告陈良他个不仁不义、不孝不悌的罪名,最高是让圣上将他革职查办,赵公子以为如何?” 赵如信淡笑:“甚妙。” 有亲哥哥这般举证,还愁不能将陈良拉下马来? 即便不能,也能膈应他一下。 “还请赵公子助我。” “必要之时,我会出手相助。”赵如信淡淡道,“只是,赵某希望二爷明白一个道理。” 陈久惶恐:“赵公子请说。” “这些都是你与陈良的私人恩怨,赵某只是看不惯陈良行事张狂,姑且相帮,将来,陈二爷可莫要胡乱攀扯。” 赵如信笑容和煦,一双狐狸眼睛很是好看。 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后背一凉。 陈久一怔,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第五十七章 盗窃案 陈良在街上转悠了一圈,直到心中郁结散去,这才打马回到了锦衣卫卫所。 刚到卫所,他先去找了一趟杜康,却得知杜康进宫了,北镇抚使周思明便派人来找他,说是段齐河吩咐,让他与周思明一同前往南巷街口,处理一桩凶杀案。 陈良急匆匆来到北镇抚司,看到一个身形瘦长的男人正在点人,他年约三十,长着容长脸,浓眉大眼,皮肤黝黑,显然常年日晒雨淋。 周思明显然也瞧见了他,对他问道:“可是陈良?” 陈良怔了怔,忙拱手道:“下官正是陈良。” 周思明点了点头,沉声道:“段大人让你随我们一同前去南巷处理一桩案子,带上你的家伙,一起走。” 说罢,他冲点好的人数招了招手,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 陈良忙跟上脚步。 加上陈良,一共有六个人。 除了锦衣卫后,陈良几人便利落上马,快马加鞭赶往南巷。他目前对京畿锦衣卫的人都尚不熟悉,因此也说不上什么话。 想了想,便加快了鞭策的速度,追上了镜头的周思明。 “周大人,敢问这是一桩什么案子?” “盗窃案。” “京兆府与刑部为何不审理?” 陈良又问。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盗窃案,又何必非得出动锦衣卫呢? 总不能,古代也要开始卷业绩。 这个滑稽的念头一出,陈良都快被自己逗笑了。 周思明瞥了他一眼,仿佛在看傻子,“此乃汪洋大盗王奎!他肆虐百姓数十年,盗窃金银珠宝无数,素来爱凌虐受害者,且武功高强,等闲士兵奈何他不得,此等作恶多端之人,自然当由锦衣卫出面擒获!” 原来如此。 “那这王奎是何样貌?可有画像?” “若是有画像,早已全城通缉,焉能让他作恶数十年!” 周思明冷哼了一声,脚下一夹马腹,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陈良尴尬的笑了笑,深知对方这是烦他了,当下眼观鼻,鼻观心,紧随其后不再多言。 很快,一行人赶到了南巷。 巷子口,围观百姓者众多,议论纷纷。 从百姓们的口中,陈良得知,这是一户聂姓富商,昨夜贼匪闯入盗窃,聂老爷半夜惊醒,拿起床头长剑拼死相搏,奈何贼匪手段狠辣,当场将聂老爷斩杀,并放了一把火烧了屋子。 等救火队赶来救火以后,聂老爷已经死了。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统统闪开!” 周思明一声怒喝,将围观百姓驱赶后,带着人马进屋开始搜查。 陈良思绪回笼,也忙追了上去。 院子里放着一具尸体,烧的面目全非,可瞧着身形应当是个男人。 尸体头身分离,身上没有一寸好肉,虽然被烧焦了,可依旧能看出胸腹部有多处伤,瞧着像是短刃扎的,显然这个聂老爷,是被人凌虐致死。 尸体旁边,有一美貌妇人,年约二八,身材姿容都是上等,她坐地掩面痛哭,从陈良的目光看过去,可以瞧见胸前的一对鼓囊。 身材着实……好。 陈良看的眼晕,忙移开视线,只见妇人旁边,还有一男子和丫鬟,正低声安慰。 “老爷!你死的好惨啊!你丢下妾身一个人孤零零的,这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啊?” “嫂嫂莫要哭了,大哥的丧事还需要你来操持呢。”男人低声劝了一句,目光落在妇人的肚子上。 “……” 有别的锦衣卫上前问话。 陈良静静的观察了一会儿二人,这才走进了聂老爷的屋子。 只见聂老爷那间屋子已经烧的面目全非,屋子里几乎也不剩什么值钱的东西。 瞧着,的确像是被人洗劫一空。 陈良准备出去,却被脚下东西一绊,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颗蒙尘的夜明珠,有半个拳头大,应当是这聂老爷用在桌案上照明的。 他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这么大颗夜明珠,可价值不菲。 偷盗的王奎,可能会丢下不要嘛? 陈良将夜明珠捡了起来,便走到了屋外,看到房子西南角有一处焦黑与他处明显不同,心里断定这大概就是起火点。 他蹲下身子摸了摸焦黑的地方,又放在鼻口闻了闻,不由皱了皱眉头。 是桐油的味道。 陈良起身,再次往屋外走去,便见那夫人与男子,正立在周思明跟前问讯。 陈良朝着聂老爷的尸首走去,仔细看了看伤口,眸中划过一抹冷光。 “大人,聂夫人说昨夜她近来身子不爽利,夜间并未与聂老爷同榻而眠,而是住在西厢房,并不知晓昨夜发生了何事。” 有下属上前对院中的周思明禀告。 周思明捋着胡须,拧着两条又大又粗的眉毛,让本就严肃的脸,更添了几分木然。 “这是何人?” 他指着那个男子问道。 男子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斯文,彬彬有礼道:“回大人,我乃聂大哥的同乡族弟,唤聂容,因科考借住在此,素来与聂大哥以兄弟相称。只可惜……唉。” “昨夜我与聂大哥在院中饮酒,夜深后我便回了房间,没想到那贼匪深夜摸了进来,许是聂大哥酒醉,这才不敌,竟然遭这贼人用匕首划伤千百刀!聂大哥飞来横祸,聂某心痛难当!还望大人查明凶手,还我大哥一个公道!” 说着聂容躬身一礼,抹了抹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 兄弟相称。 未必见得啊。 陈良心中冷哼,瞧着这男人方才对聂夫人那殷勤劲儿,不像是当嫂子看啊。 男人最了解男人了! 周思明皱着眉头,眼见着查不出什么线索,便要让下属先把尸体抬到停尸房去。 陈良却是冷笑开口:“慢着。” 周思明看向他,眉头皱的更紧了:“陈良,你要做什么?” 陈良淡淡道:“我只是有些好奇,我等都不能确定这聂老爷身上的伤是匕首划的,怎么聂公子这么快就知道了?” 此言一出,周思明敏锐的目光落在了聂容的身上。 聂容面色微变,目光中却满是伤心:“这位大人何意?聂大哥尸体是我收殓的,我……我自是检查过!且传闻凌虐尸体的江洋大盗王奎,擅使匕首,我也是将二者联系起来,随口猜测而已。” 合情合理。 只是,这话就是在骗鬼。 第五十八章 罪证确凿 屋子里的桐油味,值钱的夜明珠,聂夫人和聂容之间的眉眼官司,以及聂老爷身上的伤,处处透着不寻常。 这案子,怎么瞧都不像是盗窃案。 陈良沉下脸盯着聂容:“你在撒谎!” 聂容抬起头,脸色苍白,摊开手叫屈:“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陈良眼尖的看见他腰间的一块上等玉佩,眯了眯眼睛,“我且问你!你何时来京的?” 聂容涨红了脸,有些生气:“大人不去查案,倒在这里盘问小人,是何道理!” 陈良怒道:“你少跟我拐弯抹角!你说你赴京赶考,如今才三月,距离科考还需大半年光景,你就来京城了?” “我……”聂容急得满头大汗。 那美妇人适时出声:“我家老爷爱才,且家中藏书多,又为聂公子请了先生,这才早早来到我家中借住的。” “正是如此。”聂容抹了抹额头,看着陈良的目光,十分不善。 陈良勾了勾唇,又问,“既是借住,想必家中境况不丰?” 聂夫人点了点头,满脸同情:“聂公子自幼失怙,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因此,我家老爷格外照顾他。” 陈良嗤笑:“照顾到连妻子都送给他了?” 聂夫人面色大变:“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何故污蔑妾身!” 陈良一把抓住聂夫人的手,露出她腰间上的玉佩,冷笑:“你这玉佩,与聂容腰间上的玉佩,乃是一对!聂老爷在糊涂,对兄弟再好,也不该送一样的东西给你二人!” 周思明怒道:“将这对奸夫淫妇拿下!” 几个锦衣卫迅速控制了二人。 陈良继续道:“我观察到屋外有桐油洒落的痕迹,正是出火点。这表明起火不是无缘无故,而是早有预谋!你们说是盗匪闯入,可屋中财物虽然丢失,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贼匪反而视而不见!” 陈良冷笑,拿出方才捡到的珠子,继续道: “另外,从我进来,我就发现你一直盯着聂夫人的肚子瞧,聂夫人对你也颇为维护!想必,她这肚子里是怀了孩子?” “你二人,一个孤孀,一个外男,即便是亲小叔子,也要避忌,你们倒好!当着聂老爷的遗体,就开始眉来眼去!当真是丧心病狂!” 聂夫人瞳孔地震,腿一软跌倒在地。 周思明忙让人去请大夫。 很快,大夫赶来,一把脉,果然是有了身孕。 聂容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却欣喜道:“聂大哥膝下空虚!这是聂大哥的遗腹子啊!” “真是死鸭子嘴硬。”丢尽了男人的脸! 都不用深想,陈良便推知了整个过程。 大概就是这聂夫人与聂容暗生情愫,私会后怀了身孕,便合谋将这个聂老爷害了,好名正言顺的继承聂家的家业。 这种人,陈良一万个瞧不起。 他大刀出鞘,刀尖对着聂容,厉声道:“你还要狡辩到何时?” 聂容梗着脖子粗声粗气:“你们锦衣卫是想严刑逼供吗!我乃天子门生,你怎敢这般对我!有辱斯文!” 陈良眸色一冷,对着聂容心口就是一脚:“去你大爷的斯文。” 说罢,大刀调转方向对准了瑟缩跪地的丫鬟。 “快说!你家夫人与聂容是否私相授受!若是不说实情,本大人的刀子立刻砍了你!” 陈良恶声恶气的说着,刀尖几乎要划破丫鬟的脸。 丫鬟顿时吓得伏地求饶:“大人饶命!我说!我说!” “我家夫人和聂公子苟合已久!腹中胎儿也是聂公子的!我家老爷多年前伤了身子,再不能有子嗣了!不信可往城东神医堂去问孙大夫,他手中有我家老爷的脉案!”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周思明当即命人将二人拿下,又去城东神医堂取了脉案来,罪证确凿,不容抵赖。 很快,二人当场供述了事实。 如陈良猜想的那样,只不过,聂夫人是意外怀孕,又舍不得这泼天的富贵,便与聂容心一横,做下这局。 处理罢这桩案子,陈良与周思明等人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周思明变了一张脸,殷切而欣赏道:“没想到贤弟竟然这般聪敏,一眼便看穿了事情的真相!在下佩服!” “呵呵。” “周大人客气。” 陈良尴尬的寒暄着,只觉得方才一顿输出,口干舌燥。 其实这桩案子并不复杂,即便是京兆尹或者刑部的人来,也是一眼便能勘破真相。 只是,锦衣卫习惯了横行霸道的方式,于观察上欠缺了几分。 陈良暗叹了口气,心中是有些失望的。魏国公旧案不让他查,还让他查这些没有水平的案子。 本以为可以捉到王奎,起码还能攒点儿正义值。 眼下,也全都泡汤了。 回到卫所,陈良和周思明便分开了,眼见着时日不早,到了下衙的时间,陈良准备回公主府。 忽然听见一个锦衣卫叫他。 “陈大人!” 陈良回过头,发现是方才一起执勤的锦衣卫,好像叫肖宝牛。 肖宝牛快步冲他跑来,笑呵呵问道:“陈大人可是要回府?” 陈良神色冷淡,点头:“嗯。” 肖宝牛也不尴尬,依旧热情:“大人方才一番分析,着实让小的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说着,肖宝牛朝陈良行了个大礼。 陈良不习惯的闪开身子,没好气道:“你想说什么就说!没必要行此大礼!” 肖宝牛继续拍马屁:“大人真是聪敏!小的眼拙,那日您在校武场点人,小的不知大人如此神勇,错过了跟在大人身边的机会!还望大人能给个机会,让小的跟在大人身边多多学习!” 原来是自荐当跟班啊! 陈良哭笑不得,上下打量了一眼肖宝牛,笑道:“你不是跟在周大人身边吗?” 肖宝牛叹了口气,“大人有所不知,自打指挥使大人走了以后,这锦衣卫早已分成几个派系,周大人性子耿直,为人不懂变通,自然……也遭人排挤。” 陈良一愣,倒是没想到一个镇抚使都能被人嫌弃。 不过,听肖宝牛这意思,他对锦衣卫的情况,倒是了解颇深。 第五十九章 大火 “你在锦衣卫干了多久了?” 肖宝牛折了下手指头,答道:“约莫十年了,小的在周大人手下做了十年。” 十年啊。 那确实对锦衣卫了解颇多了。 张大等人虽然也知晓,但都是这两年刚收编进来的,对锦衣卫上面大人们的情况,确实不太清楚。 只是,也侧面证明了周思明的能力。 一个小兵跟着他干了十年,还是个兵…… 陈良想了想,对肖宝牛笑道:“且等两日,我去寻了周大人,将你要到我身边来。” 肖宝牛大喜:“多谢大人!” 刚谢完,肖宝牛便小声凑近陈良耳边:“大人,今日那凶杀案,本与您无关,我听闻是段大人有意磨磨你的性子,这才让周大人带你去的,不知可是大人您何时得罪了段大人?” 陈良惊讶,他倒没想到,前脚还称兄道弟一口一个贤弟的段齐河,转头就让人给他使绊子。 他摇了摇头:“不曾,我才来锦衣卫当值一日,哪里有机会得罪段大人。” 倒是把六部那些人,得罪不少。 肖宝牛劝道:“大人,段大人最是吃软不吃硬,您若是肯用点儿这个,想必段大人定不会再寻您的麻烦。” 说着,他拈了捻指尖,眼神示意。 陈良看出来了,这是让他给段齐河送点礼。 最好是真金白银的那种。 “……” 好一个吃软不吃硬。 陈良轻笑,拍了拍肖宝牛的肩膀:“来日再说,今日多谢你了。” 肖宝牛咧嘴笑:“能为大人分忧,是小的福气。” 陈良摆摆手,不欲与肖宝牛多言,转身出了卫所,回到公主府。 第二日,陈良便朝周思明要人,周思明也大方,一听便将肖宝牛交给了陈良。 有肖宝牛这个老油条在,陈良便体会到了熟人的好处。 很快,他便在锦衣卫里打响了知名度。 然而,连着几日,陈良几次三番想再去刑部一趟,都不太顺利。 段齐河或者杜康,总有一些芝麻大的案子交给他办。 弄的陈良很是焦头烂额。 很快,一道圣旨将他叫进了宫。” 御书房内,陈良跪在冰冷的地上,殿中无人说话,安静的针落可闻。 皇帝正在桌案后面批阅奏折,仿佛没有瞧见地上有个人似的。 这就是帝王之怒吗。 陈良心中忍不住暗暗吐槽。 等了约莫一刻钟,皇帝才放下手中的奏折,声音冰冷道:“陈良,你可知罪?” “陛下恕罪,臣愚钝。” “哼,朕是听宛阳说你精明能干,这才将魏国公一案交给你查!可你呢?这已过了五日,至今未见你呈上半点证据!你的眼里,究竟还有朕吗!” 皇帝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听得人心口一震。 陈良连忙叩首,额头贴地:“陛下恕罪!都是臣无能,在外,不能维护陛下颜面,在内,无暇分身处理好卫所公务,有愧陛下嘱托!请陛下降罪!只是莫要气坏了龙体!” 皇帝听得这话,脸色一肃:“哦?你这话是何意?” 陈良无奈解释:“三日前,我曾去刑部调阅卷宗,秉明来意,且将陛下给的腰牌呈递给几位大人看了。可……刑部尚书大人却告假不在,侍郎大人却说需得尚书大人点头,方能让我进库房查看。” “都怪微臣人微言轻,几位大人只当我满口胡诌,并不理会我等。微臣回到卫所,两位指挥使大人很是器重我,将一些陈年旧案翻出来交给微臣,微臣分身乏术,既不敢违逆上官,又无颜进宫面圣……实在是……” “求陛下降罪!” 陈良茶里茶气的上着眼药,倒没有一个劲儿的贬损别人,只说自己人微言轻,别人不将他放在眼里等等。 可皇帝却是听得面色阴沉。 “好一个刑部!” 皇帝气的将桌上的镇纸砸碎在地,跟前的大太监忙上前顺气,劝道:“陛下息怒啊,您龙体要紧!” 气是气了。 可皇帝似乎也没有打算要做出什么惩罚,陈良不由暗暗心惊,这朝堂的臣子们,比他想象的能耐还要大。 难怪那日燕与民能说出那种话。 陈良定了定心神,忙又道:“陛下!虽微臣尚未查清,却也有些许眉目!那日我潜入魏国公府,查到些许线索,还请陛下宽限些时日,微臣定当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此话当真?”皇帝顺了顺气,冷冷盯着陈良。 陈良叩首:“陛下,微臣若有半句虚言,陛下可将臣的脑袋砍下来。” “哼,查不出案子,朕要你的脑袋有何用!” 皇帝冷笑一声,眸中却不见多少怒色。 他沉吟片刻,便道:“不过,一个千户的确是寸步难行,既如此,朕便再给你一个体面,北镇抚使一职尚缺,你不妨先顶上!朕再给你十日,必须给朕一个交代!” 陈良叩首:“谢陛下!” 随后,皇帝摆了摆手,让陈良带着圣旨出了宫。 陈良一出宫,便叫上肖宝牛、张大等人,再次奔往了刑部。 这一次,他终于见到了尚书大人代咸丰。 陈良也不似上次那般鲁莽,客客气气的将皇帝给的圣旨和腰牌拿了出来。代咸丰也不似余舱,笑容满面的让人带着陈良进库房。 事情出奇的顺利。 陈良却不敢掉以轻心,小心谨慎的到了库房里,开始找当年的卷宗。 卷宗很多,一共有九卷。 要看完这些,得花不少时间。 此刻,陈良恨不能系统出一个记忆芯片这种东西,来帮帮他。 不然脑子不够用啊! “走水了!走水了!” 忽然,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陈良从卷宗里抬头,便见眼前一阵浓烟,火势又大又猛,迅速的蔓延到了库房! 着火了! 陈良心中大惊,快速的将手中的卷宗揣在身上,抓着张大他们跑出去。 几乎同时,整个库房被火舌吞没。 肖宝牛一脸的黑灰,喃喃道:“大人,都没了……” 张大也苦着脸:“大人,卷宗没带出来。” “你们带不出来的。” 陈良冷着脸,胸腔中满是愤怒。 方才,他翻着第二卷卷宗时,末尾是一片空白。 第六十章 探秘阁 “大人,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张大适时开口问道, 陈良微微眯着眼,眸中满是愠怒与不甘。 没想到,这些人,为了阻止他查出真相,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反而从侧面更加证明,魏国公的案子,一定有冤情! “先回卫所。”看着乱糟糟的刑部,以及匆忙赶来的救火队,陈良面色微沉,都没和代咸丰打声招呼,便与下属们匆匆离去。 回到卫所,陈良先回到自己的办公书房,将自己看卷宗所获得的信息写了下来。 泰康十七年,腊月初八。 魏国公府被抄家,搜查公府的人,是由皇帝身边的掌印太监王曲监督,由锦衣卫越秀城指挥使、刑部尚书代咸丰一同协作,共同查抄魏国公府。 查抄过程中,锦衣卫查出魏国公暗示内有金银珠宝十箱,黄金白银合计共三百万两,九爪龙袍一件。 而代咸丰,则从书房查抄到数封与突厥大汗往来密切的书信。 至此,后面便再无更多记载。 陈良皱了皱眉,泰康十七年,至今已过去三年。 越秀城也已经死去,那些黄白之物,定然已经上缴国库,至于那件龙袍,估计也已经被销毁。 毕竟,没有人会留着这种东西。 第三卷以后的卷宗,应当是详尽记录往来书信的内容。 可如今,陈良却接触不到了。 一场大火,代咸丰必定会向皇上说明,或许还会向皇上参他一本。 毕竟,他没去刑部库房之前,从未失火。可自己一去,便发生了意外。 无论是谁都会联想到他的身上。 想到这里,陈酿拧了拧眉,愤怒的一拳捶在桌案前。 不让他查!他偏要查! 他就不信了,他带着系统,还能干不过这群毫无武力的文官! 大不了就是干! 正想着,屋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陈良将写好的东西收拾起来,沉声问:“谁?” “大人,小的是肖宝牛,来给大人送茶。” 门外,响起了肖宝牛的声音。 陈良淡淡的叫了一句进,便见肖宝牛推开房门,提着一壶热茶进来。 肖宝牛将热茶放下,打量了一下屋子的陈设,一脸殷勤:“大人,这屋子还是太小,需要小的去佟佥事那儿报备一下么?让佟大人给您换个大点儿的地方办公务?” 佟佥事,正是管理北镇抚司大小事务的人。 也是陈良的顶头上司。 “不必麻烦了。”陈良摆摆手,心情有些不妙。 肖宝牛自然也瞧得出来,当下凑近小声道:“大人何故这般烦恼?” 陈良扫了他一眼,暗道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卷宗没有看完,线索断了,可我与陛下担保过,十日之内,必定会查出线索,否则便砍了我的脑袋。” 肖宝牛惊讶的看着陈良,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草率。 竟然敢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 陈良瞥了他一眼,气笑:“怎么?你觉得我没这本事查清这个案子?” 想他历练几番,查案的能力,还是有所提升的。 肖宝牛连忙摆摆手,谄媚道:“大人误会小的了,您的本事,小的自然知道。” 他犹豫了一下,望着陈良欲言又止。 陈良最讨厌支支吾吾的人了,当下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有话就说,娘们唧唧的。” 肖宝牛尴尬的挠了挠头,笑道:“大人,刑部那边,依小的瞧,怕是查不到什么了?不过我听说城北有个探秘阁,以卖京中秘闻为生,大人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不妨去那里碰碰运气。” “探秘阁?” 肖宝牛点点头:“传闻这探秘阁阁主,是江湖中人,专门倒卖京中、江湖各种奇闻异事,有不少人在那儿买仇家的消息。” 这……这不是现代的狗仔队吗? 陈良眨了眨眼,又问:“那,探秘阁可有什么规矩?消息可靠吗?” 肖宝牛不好意思道:“大人,我也只是听人说过这么一嘴,具体什么规矩,小的并不清楚。” 陈良点点头:“既如此,我就去那儿走一趟。” 反正他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 管家魏召,至今都还没与他联系,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于是,当日下午,陈良便打马往城北去。 城北是京城中偏安一隅的贫民窟,这里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一进入城北,陈良便明显感受到了这里的人,与京城脚下富足的百姓,十分不同。 他按照阿肖所说的地址,七拐八拐的终于来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一座有些矮的平房,上面挂着一块牌匾。 书有“探秘阁”三个大字。 平房在这片贫民窟里,显得并不起眼,门口两个石墩子,做的也很粗糙。 只是,这黑的大门,却给人一种沉闷阴暗之感。 陈良上前将门叩响。 随后,木门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露出一个缝隙,对上缝隙的,是一双漆黑幽森的眼睛。 冷漠而深邃。 阴暗而危险。 仿佛阴沟里阴冷黏腻的毒蛇,随时要吐出它的蛇信子,逮着你咬一口。 陈良眼皮子跳了跳,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请问……” “五百两。” 里面传出一声粗糙而沙哑的声音,门缝稍微张开一点,是一个男人,他打开了五个手指头。 陈良怔了怔,当即明白这意思是,买个消息,五百两。 可真黑啊! 可他还是从系统仓库里点出五百两银票,递给了那人。 男人收好钱,将门打开,又拿出一块蒙眼黑布给他。 陈良这才注意到男人是个瘸子,有心想问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他按照瘸子的要求戴上黑布,蒙着眼睛,在瘸子的带领下,不知七拐八拐到了什么地方。 忽然,瘸子沉声道:“阁主,买家来了。” “好,下去。” 阁主的声音,有些雌雄莫辨,瘸子走后,他让陈良将眼睛上的黑布摘了。 陈良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房间,房间的顶上梁,都挂满了黄白色的经幡。 整个屋子也是阴暗逼仄。 瞧起来和废弃的鬼屋也没有什么分别。 而阁主,正坐在一块黑色丝麻材质的帘子后面,瞧不清男女,只见他黑袍遮身,脸上带着一副银质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神秘的眼睛。 难怪叫探秘阁呢。 第六十一章 消息 还真是有够神秘的,陈良心下想着。 阁主忽地开口道:“你想买什么消息?” 陈良惊讶,这阁主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直接。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道:“敢问阁主,有没有魏国公谋逆案的真相?” “有。” 陈良一噎,这阁主的直接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来之前,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还以为这探秘阁是个幌子,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有! 可如果有,没道理皇帝不知道啊。而且,京中那么多达官显贵,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一个泄密者,留在京中谋生呢。 要么他卖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要么,他背后有人,所以京中的高官们,都没办法动他。 心中念头闪过,又听得阁主沉声道:“你且回,魏国公的消息,不卖。” 陈良一怔,忙问:“这是为何?” 阁主:“此消息,重金难求,代价极大。” 重金难求? 那他刚刚给的五百两银票算什么! 似乎是看出来他的疑惑,阁主淡淡道:“五百两,引路费。” 真黑啊! 这就是所谓的轻易不开张,开张吃一年吗。 不行!钱都花了!哪儿有无功而返的道理? 陈良咬咬牙,又问:“敢问阁主,要多少银两,付出什么代价,方肯给我这个消息?” 阁主的眸子微微眯起,盯着陈良道:“你不死心?” 陈良摇了摇头:“我需得查出魏国公一案真相,否则心中难安。” 更重要的是,皇帝会摘他的脑袋。 “五万两,一本失传武功绝学,再加一个探秘任务。” 陈良一愣,钱和绝学他都能理解。毕竟,肖宝牛说这个阁主武功极高,爱好武学也很正常。 可这探秘人任务又是什么? “阁主,恕在下无知,这探秘任务是何意啊?” “你答应本阁主给你的探秘任务,将秘密奉上,本阁主便将消息卖与你。” 意思是,他想要买秘密,就得用一个新的秘密交换,另外搭上他的钱和武功绝学。 陈良气的真想转身走人。 太黑了! 怎么能既要又要!难怪这么冷清没生意! “你若不愿,本阁主不勉强,阿雀,送客。” “等等!”陈良咬咬牙,沉声道,“我答应你!” 说着,他从系统掏出来一本武功秘籍,又将五万两银票取了出来,有些肉疼的交给了阿雀。 阿雀看着那武功秘籍上的字,有些惊讶:“八卦刀?” 阁主的眸中,也闪过一抹异色:“的确是一本失传绝学。” 陈良心中暗哼,八卦刀如今已经被他练得炉火纯青,一本秘籍而已,他可以不在乎。可好不容易攒的五万两银子,却为了买一个消息,花的丝毫不剩! 要是他买的消息丝毫不值,他非得掀了这个探秘阁才行! 阁主的声音轻快许多,听得出来几分笑意:“很好,你是第一个从我手中买下魏国公消息的人。” 陈良一愣,这意思是还有其他人买过咯? “还有谁买过?” “已逝之人,不必挂怀。” 阁主摆摆手,让阿雀去取了一个盒子。 不多时,阿雀捧着木盒子过来,打开过后,陈良发现里面放着两张纸。 一张纸上面写着‘慎’,另一张纸上,写着‘金吾卫’三个大字。 陈良一愣,抬头问:“阁主,这是什么意思?” 阁主沉声道:“泰康十七年三月初六,魏国公前往突厥杀敌,突厥领军者,是突厥大汗的大王子,里木多权。” “里木多权死后,魏国公携带缴获财物,班师回朝。途经洛河,正值山洪,淹没一城百姓,魏国公率兵支援,以缴获物资救助百姓,遭朝臣攻讦,皇帝降罪禁足。” “时年九月,突厥再犯,为里木多权复仇。皇帝派镇西大将军平定战事,大败而归。魏国公请兵出战,却不过一月余平息战事,班师回朝,缴获物资无数。” “金吾卫探子查询到国公府有突厥女子,朝臣怀疑魏国公勾结突厥。” “腊月初七,探子潜入魏国公府见暗室有龙袍,金银珠宝无数,陛下震怒,国公府被抄检,书信被抄检,国公府谋逆罪定案,全族诛灭。” “这,就是魏国公府谋逆案因果。” 听完这一席话,陈良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 魏国公战功赫赫,为救百姓不惜违抗皇命,回到京城后,又自愿接受降罪,禁足在家。 这样的人,怎么会谋逆呢。 陈良拿着金吾卫的那张纸,明白魏国公案起因于金吾卫的探子。只是,这‘慎’又代表什么呢? 他举起另一张纸,问:“慎,代表什么?” “陛下有两位成年皇子,定王殿下,慎王殿下。” “魏国公之女,乃慎王殿下王妃,魏国公谋逆一案,王妃应当被革除皇家玉牒,斩首示众。是慎王殿下求情,方得幸免。可也因此,慎王殿下被朝臣怀疑居心,被陛下不喜。” 好复杂。 可也无非就是皇权争斗。 陈良忽的醒悟,或许魏国公旧案,牵扯到前朝的争权夺利。 他皱了皱眉,“可我仍不知道究竟是谁陷害的魏国公。” 阁主有些诧异的瞥了他一眼:“罪证确凿,何来陷害一说?” 陈良冷声道:“观国公爷生平,爱民如子之人,何故叛国?况且,他与突厥之间有血海深仇,又怎么会与他们勾结?” “若,站队呢。”阁主轻笑一声,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一句话,让陈良再度失神。 站队…… 难不成,魏国公旧案,牵涉到皇权站队一事? 他又想起燕与民那日与他说的话,他说让自己想清楚,莫要站错了队。 可究竟,站错什么队呢? “消息已给,你我钱货两讫。至于任务,待我需要,我会派人寻你。” 阁主摆摆手,再度让阿雀送客。 陈良还想问点什么,突然脑子一晕,倒在了地上。 等再度清醒过来以后,陈良已经身处一家茶楼的客房里了。 陈良震惊,心中疑惑重重,沉着脸出了茶楼。 然而,刚出茶楼,陈良便隐约感觉有人在跟踪他! 陈良心下一咯噔,纵身一跃往僻静的小巷拐了进去。 第六十二章 意外之喜 刚进巷子,几个蒙面黑衣人,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每个人的手上都有制式弓弩,如雨般的利箭,穿破空中的风,直直的朝着陈良扑来! 天杀的。 刺杀跟雨后春笋似的,没完了是? 陈良心中憋着一团火,大刀出鞘一卷,将利箭全部格挡在地。 然而,黑衣人们又如鬼魅般纠缠了上来,刀刀致命,直驱咽喉! 陈良一边后退,一边抵挡,冷冷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然而,黑衣人们并没有回答,反而是加快了进攻的速度! 不说老子也知道,肯定和魏国公脱不了干系! 你大爷的,等我查清楚这桩案子,必定要和你们这些人好好清算! 这般想着,他手上功夫更快了。 大刀被他耍的宛若游龙,笨重的刀子在他手中轻巧又灵活,已达内劲的他,对付几人的围攻游刃有余。 “火焰刀杀!” 月白色的火焰在空中泛着淡淡的光芒,化成一道道光焰直奔黑衣人的面门,刀气凌厉而骇人。 陈良冷笑一声,也没想着留什么活口,结合着云端漫步的动作,如影子般穿梭在黑衣人之间,迅猛的像是狂风席卷而来。 “啊” 几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在小巷中响起。 很快,黑衣人们被斩杀,留下一个人冷冷的盯着陈良,扔下一颗烟雾弹,刹那之间消失了踪影。 陈良盯着那消失的背影,不由冷哼一声。 “算你命大!” 【叮!恭喜宿主陈良斩杀中级死士7人!获得正义值5000点!】 【叮!恭喜宿主获得额外奖励定制卡!】 【叮!恭喜宿主获得银两奖励:5000两!】 【宿主:陈良】 【武道境界:内劲(渐入佳境)】 【武学:五禽戏(圆满)奔雷掌(圆满)八卦刀(圆满)云端漫步(圆满)火焰刀(大成)小李飞刀(无品阶)雷瞳(一品阶,下)】 【正义值:5000点】 【财富:白银五千两,定制卡1张】 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如同一道曼妙的音乐声,不断的在耳边响起。 陈良不由乐了,刚把钱花干净了,就来送钱了。 不过这个定制卡用来做什么的? “对了,我不是说脑子记不住事来着?这定制卡能不能制作系统储存卡啊?” 陈良想了想,调出定制卡,出现一个对话框的界面。 【请问宿主想定制什么呢?定制卡可定制一切非有机生命体的物品,请宿主慎重使用!】 “定制一个智能可储存芯片。”陈良点击使用。 【叮!恭喜宿主,拥有智能可储存芯片,宿主可前往仓库包裹点开使用,于脑中意识生成记忆,可存放文字类、数据类文档,可生成目录或者视频,可随时调阅观看。】 陈良瞳孔不由放大,高兴道:“还有这种好事呢!” 这样,他以后回想一些细节,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激动过后,他想了想,把方才探秘阁里的那番记忆存在脑海中,随后收起系统面板,低头看向地上七零八落的死士。 这些人身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记,更没有留下什么腰牌之类的破绽。 陈良皱了皱眉,想着自己这般形单影只的查案,终究不是个事。 他突然有些想彭钰那帮弟兄们了。 有些事,只要一句话,大家就能豪气云天的帮忙。 可如今他自己还没有站稳脚跟呢,更不要说提携彭钰他们了。 他叹了口气,打马回到了公主府。 刚回到别院,小厮端竹便着急赶来,道:“公子,长公主等候多时,说是您回来后,直接去议事堂。” 还真是片刻不消停! 陈良暗叹了口气,不知又发生了何事。 等到了议事堂,便见长公主正坐在桌案前,眉头紧锁。 陈良赶忙见礼。 长公主摆摆手,皱了皱眉道:“陈良,我刚得到消息,陈久与赵如信往来密切,且如今已经在赶来京城的路上了。” 这货上京干什么? 陈良脸色有些冷,问道:“殿下可知,我二哥来京所为何事?” 长公主面色古怪道:“他当选了陈家族长,想来是有要事寻你。” 陈久与陈良之间不和,长公主自然知道。这么说,也不过是提醒他,小心应对。 常言道,小人难防。 这陈久,就是个赤裸裸的小人,又蠢又毒。 陈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随后,长公主便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又将两封家书递给他。 “今日早上送来的,你且拿回去瞧。” “是。” 陈良退下,拿着有些厚的家书,看着那簪花小楷的字体,便知是他妹子陈沁春寄来的。还有一封,字体有些潦草。 是大嫂李慕妍的。 说来,他来到京城,也有半月了。 的确该写封家书回家问候了。 夜深,紫竹园。 陈良耍了一套刀法后,洗漱完,才坐在烛光下,撕开陈沁春写的书信。 这一看,陈良的脸色骤变。 陈沁春在信中言明她与赵姨娘被赶出侯府的过程,还叮嘱他小心陈久。 李慕妍则是告知他放心,母亲和妹妹都有她照拂,暂时安全,务挂心,但是陈久要上京告御状,叮嘱他小心应对。 陈良心情复杂,身为人子,母亲与妹妹受到此等羞辱,他怎能容忍! 这该死的陈久! 他本念着与他有些许血脉关联,对他多番容忍!他倒好,蹬鼻子上脸! 等解决完京城的事,他一定要他好看! 想进京是? 很好,我便让你知道,京城可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真以为侯府公子,是什么贵重的身份吗? 一个破落户侯府,京城一脚下去,多的是! 怒意难消,陈良一夜难眠。 翌日一早,陈良在卫所点卯过后,叫来了肖宝牛。 “阿肖,我有个不成器的兄长,向来捧高踩低,如今见我在锦衣卫谋了差事,便想来京城打秋风!我念着兄弟情分对他多番容忍,如今我乃镇抚使,安能受他的气?我有心给他一个教训,可……我顾及他是兄长,若是我自己出面……” 肖宝牛有些蒙圈的听着陈良的抱怨,见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反应了一会儿,忙道:“大人放心,小的必不让他顺利入城!” 第六十三章 城门之怒 “如此,便多谢你了。”陈良笑着拍了拍肖宝牛的肩膀。 肖宝牛笑呵呵道:“大人太客气了。” 要说肖宝牛也是个人才,陈良有意给陈久一个教训,肖宝牛便同京城墙根下的守卫们打了个招呼,不许他轻易进城来。 等了两日,陈久的车架果然到了城门口。 早前,肖宝牛已经问陈良要了一张陈旧画像,因此,当陈久出现在城门口后,守卫便要求他出示路引。 陈久将路引拿出来以后,守卫却忽然对同伴们招了招手:“将他给我扣起来!” “凭什么?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陈久大怒,还是生平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顿觉颜面扫地。 守卫冷笑:“你这路引是假的!” “放肆!本公子乃朝廷命官,我乃洛阳府衙同知!定远侯府二公子!你们这些下等的庶民,胆敢阻拦本大爷的车驾,简直是岂有此理!” 守卫讥笑出声:“什么侯府公子!你这路引分明有问题,焉知其他佐证是不是造假的?万一是敌国奸细,我等该如何?” “兄弟们,把他给我抓起来!待查清楚了再放回去!” 说话间,陈久被几个守卫给钳制住,抓到一旁的营房里,小心核对。 陈久一路骂骂咧咧,还被士兵塞住了嘴。 没过多久,有个领头的士兵过来了,抓着那守卫骂道:“你这夯货!这位是侯府公子,怎么可能是敌国奸细?” “还不快将陈二爷放了!” 那守卫当即惶恐的将陈久放了出去,陈久满脸愠色,怒道:“尔等欺人太甚!” 领头小将忙道歉:“一场误会!二爷莫急!” 陈久气冲冲的甩开小将的手,眼睛瞪的像牛眼:“什么误会!分明就是故意为难我!你们是不是收了陈良那下作胚子的好处!” 那小将挑了挑眉头,忽地将脸一沉:“陈久,我是瞧着你是侯府公子的份上才与你行方便!别的不说,那路引的确有问题,不仅如此,你的行李还夹带私盐和兵器,违反入城规定,的确应该观察两日。” 说罢,他对守卫道:“扣留查清楚再放行!” 说罢,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陈久傻眼。 这……这小将难道不是来解救他的吗? 没等陈久问话,守卫便先将他关了起来。 当然,城门守卫权利有限,且陈久的确是朝廷官员,若是强行关押陈久过长时间,来日定会被上峰斥责,说不定还要丢了官职。 因此关了两三日,守卫们便将陈久放了出去。 却仍旧卡着不让陈久入城。 陈久当即气的火冒三丈。 关了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如今还不让他入城,他如何能不怒? 他立在城门口,骂骂咧咧道:“尔等混账!竟敢胆大包天阻拦朝廷命官!待我入城!必定秉明陛下!将你们这群尸位素餐、有眼无珠的东西全部丢尽诏狱!!!” “……” 不知骂了多久,陈久声嘶力竭,守卫们却不为所动。 围观的百姓瞧着他这癫狂模样,纷纷议论。 “这人怕不是疯了?陛下可是天子,岂会管这等小事!当是他亲娘呢,没断奶的孩子似的,还要去告状!” “谁说不是呢?瞧着像是得了失心疯,还说自己是个官,真是有辱斯文。” “怕不是念书念傻了?前两年不也有个秀才在城门口喊着他才华可堪状元,只是时运不济么!” “……” 陈久听着这些话,一张脸气的铁青,他恶狠狠的喘着粗气,冷冷的瞪着所有人,仿佛随时要气晕过去。 城门顶上,陈良立在上空,冷眼瞧着陈久像是疯子一般,嘶喊怒吼。 肖宝牛立在他的身侧,问道:“大人,可是要小的再给他点儿厉害瞧瞧?” “不必了。” 陈良摆摆手,眼中划过一抹嘲弄。 他还以为,这二哥能有多大的排面呢,自诩为侯府公子,这都勾搭上尚书府了,还能这般窝囊。 一个城门就将他折腾的没有章法了,还想着进京告御状。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随我去会会我这个,好二哥。” 陈良讥笑一声,带着肖宝牛走下了城墙。 “二哥怎么这般生气啊,堂堂侯府嫡子,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陈良穿着一身绯色飞鱼服,腰间挎着大刀,突然出现在了陈久面前。 此时的陈良,威风凛凛,面如冠玉,仪态笔挺,活脱脱一个京城贵公子,英雄好儿郎。 和陈久比起来,仿佛他才是正经教养的侯府嫡子。 陈久看到陈良的那一刹那,眼中闪过嫉恨与疯狂。 他忙冲上去,一把抓住陈良的衣领,骂道:“你这下贱的庶子!是不是你害得我!” 陈良皱了皱眉头,手上用了点儿巧劲儿,在陈久的手腕上按了按,顿时现场响起一片杀猪般的叫声。 “啊啊啊” 陈久痛苦的跌在地上,热泪从他的眼眶挤了出来,他恨恨地瞪着陈良,咒骂道:“你竟敢!竟敢殴打兄长!你这混账东西!” 陈良心中冷笑,面上也带出几分:“陈久,你休要血口喷人!大家都看着呢,分明是你先冲到我面前来,我不过是拨开你的手,你就装作跌倒摔在地上!一个大男人,还学小女子装柔弱不成!” 陈久大怒:“你撒谎!分明是你捏我的手腕,我疼的跌倒,我手腕都被你捏肿了!” 说着,他举起手来露出手腕。 他冷笑,若是能在人前坐实陈良殴打兄长的罪名,受这场罪倒也划算! 然而,陈良却是嗤笑出声:“你自己瞧瞧,你这手腕可有问题?” 陈久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胖乎乎的洁白手腕上,不由一愣。 怎么会这样? 竟然没有一点痕迹! 明明他方才疼得要死要活的! 围观百姓纷纷大笑,眼中满是戏谑与嘲讽。 “我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大男人这么怕疼呢!” “还真是爱装!” “这是想抹黑这个大人?啧啧,手段真是粗劣!”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几乎是把陈久放在火上烤。 他气的面红耳赤,只觉得这些日子以来,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经此一遭,怕是别人提起定远侯府嫡子,只会当成一个笑话! 这下贱的庶子! 第六十四章 赏花宴 陈久恼羞成怒,冲陈良怒道:“你这低贱的庶出子!竟然无视礼法!且不说,你为了前程,丢下病重的父亲,是为大不孝!就说我是陈家族长,你对我这般羞辱,有何脸面姓陈!” 姓陈,当他乐意似的。 若不是怕有违天和,他也不是很乐意冠着陈姓! 陈良冷笑:“你少在这里耀武扬威,拿父亲来压我!我来京,只为向父亲寻医问药!而你又做了什么?趁着父亲病重,召集族人趁机选召族长!你竟然还有脸说我不配姓陈!” 真是伶牙俐齿!又被他扳回一局! 陈久气得浑身发抖。 他咬咬牙,冷笑道:“陈良,你还真是如你那低贱的娘一样,眼里只有名利!为了追名逐利,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娘那个荡妇,趁着父亲病重,不甘寂寞与家丁勾勾搭搭!你那妹子更是早前险些被前任族长浸猪笼!我当上族长,也是为了将此等淫妇清理门户!以扞卫我陈家家风!今日我来京,也是为了将你带回去惩治!” 扞你妹的家风! 陈良眼中闪过怒火,大手放在刀鞘上,手背青筋暴起。 想了想,他还是将大刀拔了出来,寒光泠冽的刀尖,对准了陈久的心口。 陈久吓得瞪大了眼睛,爬起来就往后溜。 陈良给了肖宝牛一个眼神,肖宝牛当即抓住陈久的后脖颈,像是拎小鸡似的,又将他逮到陈良的面前。 “陈久,我娘亲是父亲八抬大轿重新迎娶回府的如夫人!洛阳人尽皆知!我妹子更是胸怀大义,配合我捉拿采花大盗!此事我已上报官府,妹妹更是备受褒奖!” 陈良的眼中喷着怒火,恨不得将他三刀六个洞,直接杀穿! “而你!自幼仗着侯府嫡子的身份,对我兄妹、母子三人,随意凌辱欺骂,如今更是趁我不在家中,随意朝我母亲和妹子安上此等罪名!驱赶出府!你身为人子、为兄长,不仁不孝,不悌不义!” “你自幼饱读诗书,却不思进取,毫无建树,只一味的知道同室操戈!你如此行事作风,真枉为人也!” 陈良越说越气,大刀猛地朝地上劈砍而去。 地面顿时劈出一道凹坑。 陈久被这骇人的架势吓着了,当即尿了裤子。 顿时,众人看着陈久与陈良二人,纷纷感慨,怒骂陈久不是个东西。 毕竟,二人比较起来,孰真孰假,一目了然。 陈良此等正直面相,长得好看,功夫又好,又怎么会像陈久这种窝囊废说的那样,是个阴险歹毒的小人呢! 空气中泛着一股骚味,陈良冷冷的盯着陈久,怒道:“陈久!你过分至此,若我不为母亲、妹妹雪耻,我枉为人子!今日我便将话放在这里!有我在京城一日,你就不得踏足于此!待我为陛下办完案子,我会亲自接母亲与妹妹来京!而你,若敢再苛待她们,休怪我的大刀无情!” “我的刀子,可见了不少的血!” “陈良!你敢!” 陈久大骇,一张脸吓得雪白。 “你且看我敢不敢!”陈良冷笑一声,睥睨着陈久良久,随后带着肖宝牛扬长而去。 经此一事,陈久算是彻底丢尽了脸面,因他当场吓尿了裤子,也没有脸面闹着要进城,当即回到了客栈,先梳洗一番,又命小厮去往赵家送信。 另一边,陈良也让肖宝牛想办法将城门口一事宣扬出去。 肖宝牛诧异:“大人这般做事为何?” 陈良一叹:“如今我局势未稳,危机四伏,能少点敌人,就尽量少点。尚书府和我那窝囊废哥哥勾连,想要对我不利,将此事宣扬出去,我想以尚书大人的眼光,不会再乐意与二哥合作。” “如此这般,我便少了些许麻烦。” 肖宝牛点点头,表示理解。 可他还是有些担忧道:“大人,可若是这件事宣扬出去,会不会对您的名声有碍。毕竟这事关侯府的声誉,外人谈及此事,也会连带着瞧不起您。” 陈良嗤笑:“男子汉大丈夫,凭本事吃饭。” “有些家族看着繁花似锦,实则一团烂泥。我陈良,不惧任何流言蜚语,谁若当着我的面嚼舌根,我的大刀可不是好惹的!” 肖宝牛心中一凛,不由暗暗佩服。 没想到,陈大人还真是莽! 不服就干! 不过这性子,还真是对他的胃口! 他当即点点头,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将此事办妥。” 陈良轻轻的应了一声,与肖宝牛先去了一趟卫所,处理完手头的公务以后,再回到了公主府。 刚刚回府,小厮端竹便找了过来。 端竹道:“殿下让我转告公子,今晚宫中有一场赏花宴,让您以随行侍卫的身份出席。” 说着,将府中准备好的衣裳递给了陈良。 陈良一怔,有些诧异,可随即又明白了长公主的用意。 怕是今日城门口的事情,长公主已经知道了。 如今他奉命查案,升官速度犹如坐火箭,定会招来别人的嫉妒。 而城门口一事,他逼迫兄长,虽然有理有据,却仍旧输在一个“礼”字上。 所以,长公主带他参加赏花宴,目的就是给他造势。 想明白这点后,陈良也不推辞,洗漱一番后,穿上新衣裳,便赶往议事堂,亲自与长公主道谢。 议事堂内,长公主浅抿了一口茶。 听完陈良的道谢,长公主微微一笑:“你能明白就好,今日城门一事,你的确冲动了。如今朝堂局势复杂,魏国公一案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自然也备受瞩目。” “难免有人借你兄长来攻讦你,以后,可莫要莽撞了。” 陈良心中感激,拱手拜谢:“谢殿下教诲。” 长公主点点头,让他先下去,等晚宴出行,再一同前去。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便临近傍晚。 初春的天色,还有些凉意,夜也来的早一些。 公主府门口,长乐郡主穿着一身粉色襦裙配上雪白色夹袄,整个人清丽动人。 她正要上马车,便瞥见打马而来的陈良,顿时面色一喜。 第六十五章 宴会风波 “陈大哥!” 长乐郡主兴奋的冲陈良招了招手,在嬷嬷的催促下,上了马车。 马车上,沈怡韵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时不时的掀开帘子,朝着外面张望,看着跟在马车旁的陈良,眸光里春光潋滟。 她没想到,母亲会让陈良随行。 长乐郡主的举动,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陈良的欣赏。还时不时的与陈良搭话,问起他在锦衣卫近些日子的境况。 陈良则很客气的一一回答。 态度稍显冷淡。 瞧着她这春心萌动的模样,长公主不由皱了皱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女大不中留啊! 忍了忍,长公主还是劝道:“韵儿,你是郡主,莫要失了分寸!” 长乐郡主脸上的笑容微僵,随后恋恋不舍的放下帘子,愁眉不展道:“娘,我不过是与恩人多说了几句话,也叫不守规矩么?我已有些许日子未曾寻他了。” 听着她失落的口吻,长公主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 不多时,马车缓缓驶到宫门口,下了马车后,自有宫人领着几人到了御花园中。 御花园中花香四溢,酒宴已经摆上桌案,瞧着那饭食格外诱人。 园中已来了不少人,大明不太注重男女大防,因此并没有特意区分男女酒席。此次赏花宴上,来了不少京城的达官显贵,以及他们各自的夫人儿女。 陈良默默的跟在长公主身后,神色沉稳,目不斜视。 可眼角的余光,却在悄悄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不多时,太监高声唱道:“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说话间,皇帝携着端庄大气的皇后,与和蔼慈祥的太后落座。 陈良悄悄的瞥了一眼,发现太后瞧着甚是年轻,瞧着也就比赵姨娘大了几岁而已。而皇后娘娘,更是姿容出众,气质华贵。 皇帝笑呵呵的宣布宴会开始,很快便有伶人乐姬上台跳舞。 突然,有人在席间眼尖的瞅见了陈良。 顿时讥笑出声:“哟,这位就是近些日子风头正盛的陈大人!长的的确一表人才呢,难为长公主如此爱重,此等场合都要将来带出来。” 说着,妇人又掩唇诧异道:“只是殿下此般行为怕是不妥?赏花宴乃是要求三品以上官员方可参与,陈大人一个镇抚使,不过五品官职……怕是有违宫规?” 此话一出,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话里话外,不乏对陈良的贬损,甚至暗指陈良与长公主之间不清不楚。 陈良皱了皱眉,看向说话那人。 那是一个妇人,生得一张长脸,弯弯的柳叶眉,眼睛有些小,薄薄的唇瓣,以及唇角若有似无的嘲弄,衬出几分刻薄来。 他又往妇人身旁瞧去,这才发现,这妇人身旁的男人,正是刑部尚书,代咸丰。 呵呵,感情是为自己老公出头来了。 这种话里的含义,在场的人都听了出来,虽然不敢私下议论,可脸上嘲弄鄙夷却不加掩饰。 皇帝微微皱眉,也觉得宛阳此举不合时宜。 他虽还算喜欢这个年轻人,却也不愿意皇妹被人议论,那是丢尽皇家的脸面! 他当即呵斥道:“陈良,还不退下!” 被皇帝当众申斥,陈良几乎颜面尽失。 长公主轰然站了起来,脸上满是寒霜! 这群混账东西!她一把年纪,竟然被这些恶妇中伤! 真当她是纸糊的不成? 长公主目光扫视全场,眼中噙着噬骨的寒意。她朝着皇帝行了个礼,冷声道:“陛下,陈良虽只是一个镇抚使,可他也是臣妹的座上宾。昔日他于洛阳曾救过韵儿一命,我感念他的恩德,见他有才,这才将他举荐给陛下!今日他也只做侍卫入宫,不曾违抗宫规!” “况且,他为陛下效力查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带他来赏花宴,也不过是想让他认认人,长长见识,便于他查案,免得像上次在刑部冲撞了几位大人!” 说到这里,长公主冷笑一声,“可谁知,我一心为着陛下,为着诸位大人方便,却被代夫人这般羞辱!想我皇族式微,竟然被一介臣妇如此刻薄羞辱!臣妹不服!今日若不严惩代夫人,臣妹情何以堪!又让陈良如何立足!” 长公主这一番话,掷地有声。 一句不服,将代夫人当即吓得面如土色。 谁都没想到,向来温婉不计较的长公主,这一次态度竟然如此强横。 代夫人忙跪倒在地,举着帕子掩面哭泣:“殿下恕罪!臣妇愚昧无知,并不知个中缘故,且无意揣测,还望长公主恕罪!” 代咸丰也起身拱手:“陛下,贱内一介愚妇,心直口快得罪公主,还望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与这蠢妇生气。” 长公主冷笑一声,显然不打算轻拿轻放。 陈良心中怒火丛生,却深知此刻公主是要为他立威正名,可心中的憋屈,还是让他倍感煎熬。 这该死的长舌妇! 这时,场中皇后突然开口:“好了宛阳,代夫人不过是一句戏言,你身份贵重,莫要与这等无知妇人计较。” “依我看,代夫人深居内宅,难免对陈大人了解偏颇,这才生了误会。不如就罚她面壁思过一月,向宛阳道歉,如何?” 皇后笑意吟吟的看着皇帝,眸中满是温和。 可陈良却敏锐的察觉出,皇帝眼中的不喜与冷色。 皇后这话,看似是站在长公主这边,可这惩罚不过是蜻蜓点水,做做样子而已。 根本无伤大雅。 陈良皱了皱眉,心中暗暗心惊。今日之事,看似是围绕着自己展开,实则是臣子与皇权之间的博弈。 他早已发觉,皇上看似高高在上,手握大权,可朝中重臣,却对皇上并没有太多敬重。反而,处处为难。 真是倒反天罡! 而皇后,似乎也是站在臣子的这一边! 思虑片刻,皇帝才沉声应道:“就依皇后所言。” 长公主面色一变,忍了忍,才气恼的坐下。 代夫人恭敬的朝着长公主一礼:“长公主殿下,臣妇失言,还望恕罪。” 面上虽然恭敬,却难掩眼中得色! 第六十六章 皇权式微 陈良心中怒火翻腾,恨不能拿刀鞘狠狠地给代夫人来上两巴掌。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生的玉树临风,款款而来。 他穿着一身玄青色常服,气质风流,朝着皇帝拱手作揖道:“陛下,臣因处理政务来迟了,还望陛下恕罪!” 男人口中满是歉疚,可这话却有些耐人寻味。 陈良更诧异的是,这个男人,竟然可以不下跪。 这让他很不爽。 每次见皇帝,他都跪的双膝红肿,到底算什么! 皇帝淡淡的扫了台下的男人一眼,眸中隐下一抹冷光,笑道:“赵爱卿勤于政务,何罪之有。” “赐座。” 听着皇帝的话,陈良心底一激灵,姓赵?莫非就是赵尚书,赵如信他爹? 赵匡衡淡淡一笑:“谢陛下。” 说罢,他准备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宛阳长公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面上满是冷意。 一个礼部尚书,于宫宴上迟到不说,竟然见皇上而不下跪!简直岂有此理! 这大明,难不成真要江山易主不成! 怒火几乎要吞噬理智,长公主当即冷笑:“赵尚书一个礼部尚书,竟不知有何政务,连宫中的赏花宴,都能迟到,你我竟不知赵大人如此鞠躬尽瘁!” 言外之意,你一个管外交的,能忙到哪去。 皇帝扫了一眼长公主,又瞥了一眼赵匡衡,没有开口。有人为他发声,他自然巴不得。 赵匡衡淡淡一笑,姿态放的极低:“公主殿下所言极是,只是,近来突厥常犯我边关,陛下命微臣处理好两国和谈一事,微臣阅览群书,故而耽搁了一些时辰,还请殿下勿怪。” 他不轻不重的将长公主给噎了回去。 毕竟,突厥来犯是大事。 自魏国公全族被灭以后,大明与突厥之间的关系,便十分紧张。 尤其是这刚开春,突厥犯我边境便更加频繁了。 长公主被噎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这就是朝中无可用之人的后果,消息闭塞。而皇帝,事关国家大事,自然也不会告知长公主。 太后忽地笑着开口:“好了好了,些许小事,今日宫中百花盛开,莫要因此而扫了兴致。赵大人既然过来了,就赶紧入席。” 太后眸光温和,看似不偏不倚,算是全了各自的脸面。 陈良却听得暗暗心惊。 太后看似谁也没帮,只为了照顾皇家颜面。可陈良却明显瞧得出来,太后是偏向赵匡衡的。 这究竟是为什么? 陈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台上坐着的三人,只觉得坐在正中间的皇帝,莫名的有些替他……窝囊。 明明他是掌管整个大明的帝王,万千子民都要匍匐于他的脚下,高声一句万岁。 可现如今,整个台上,一位养他的母亲,一位结发妻子,却都没有选择站在他那边。 反而,为一个臣子的不敬,找了诸般借口。 换作是他,早就拿大刀砍人了。 长公主眼睁睁的瞧着这繁花似锦下面,隐藏着暗流涌动。她愤懑的品尝了一口酒,却只觉得桌上的酒,索然无味。 陈良将长公主的不快瞧在眼里,又瞥了一眼今晚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长乐郡主,心头一叹。 陛下底气不足,外有野心勃勃的臣子,内有不安于室的妻子和母亲,很难态度强硬起来。 说来,上次探秘阁中,阁主告诉他,陛下有两位成年皇子。 一位定王,一位慎王。 慎王因替魏国公之女求情,被陛下不喜,降为慎郡王,慎王妃也因为魏家连累,由妻贬妾,被皇家玉牒除了名,成了慎郡王后院中的一个姨娘。 可今日赏花宴上,似乎两位王爷,都没有出现。 正想着,忽觉得衣袖被人拽了拽。 陈良低头一看,发现是长乐郡主。 “郡主,可是有事?” “陈大哥,这里有些闷,我想去……更衣。” 沈怡韵的脸上闪过一抹娇羞,毕竟这种私密的事,说来的确有些丢人。 陈良愣了愣,反应片刻才恍然发觉她的意思是想上个厕所。 可,他是个男人啊。 这小姑娘可真是,一点儿不避忌他。 想了想,陈良哭笑不得道:“郡主,这种事得让枝香陪着才行。” 长乐的脸更红了,嗔了他一眼道:“自然是让枝香陪着我。只是更衣过后,我想去御花园外的湖心亭坐会儿,我与枝香二人,有些不稳妥,想让你陪同一二。” 事实上,她是想和陈良单独待一会儿。 陈良心下微松,向长公主请示过后,这才跟着长乐郡主出去了。 长乐郡主有宫人带领,带着枝香往恭房去了。 陈良则立在外头,抱着大刀有些百无聊赖的踢着路面上的小石子。 恭房分为两侧,一侧是男人用的,一侧是女人用的。外面有奇石林立的景观。 这一点,倒是与现代人没什么分别。 陈良立在石头周边,抬头观望着周围,一边观赏着景致,等沈怡韵的空档,突然有个男人跌跌撞撞的朝着陈良扑了过来。 瞧着,有点喝高了。 好在,陈良十分机敏,没让男人醉在他身上。 而是身子一侧,让男人险些磕在园子外的石头上。 “陈良!你!” 男人吓得清醒许多,捂着胸口惊魂未定,一身酒气瞪着陈良。 听到自己的名字,陈良还有些意外。 夜间,园中并没有什么光亮,全靠天上的月光,因此陈良也并未注意。 男人这一声喊,不由激起他几分好奇。 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眼前的男人,竟然是刑部侍郎,余舱。 陈良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面上却是错愕道:“原来是余大人啊,哟,不好意思,方才瞧错了,只当是哪个醉酒的小太监,有眼无珠往本大爷身上撞呢!” 一句太监,一句有眼无珠。 愣是把余舱气的火冒三丈。 他指着陈良的鼻子气道:“陈良!你竟敢这般辱骂我!” 陈良摊了摊手,十分冤枉:“余大人何出此言啊?我不过是误会而已,这才认错了!” 余舱:“你!” 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毕竟,再复述一遍陈良的话,就等于是再骂自己一遍! 第六十七章 皇宫秘闱 陈良轻蔑一笑:“余大人若是要如厕还是赶紧去,何苦在这儿与我置气?” 余舱的酒醒了几分,瞧着陈良那张俊美的脸,嗤笑一声:“陈良,你为人刚直,实在是不适合在官场混。” 陈良挑了挑眉:“那余大人觉得,我该在哪混呢?” “余大人生的这般俊美,烟花巷的小倌当最合适!” 余舱哈哈大笑。 陈良面色一冷,习惯性的想要抽他的胯间的大刀,恍然发现,进宫后,所有兵器利刃都是要脱掉的。 此刻,腰间空空。 不过,拳头嘛,打人也挺疼的。 他勾了勾唇,一记拳头便猛地朝着余舱的脸砸去。 余舱大惊,往后一仰,堪堪躲避开陈良的拳头,可那裹挟着的劲风,还是让他的面门,有种阵阵麻木感。 很快,鼻子处有些痒痒的。 余舱伸手一摸,发现温热的血液,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大人,真不好意思,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嘴贱了,这手啊,就不太听使唤。” 陈良笑嘻嘻的收起拳头,眸光中满是冷意。 余舱被他瞧得心里一寒,他也习了武术,可不过是强身健体之功,比起陈良的功夫,那就是以卵击石。 可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他抹掉鼻子上的血,当即冷笑:“陈良,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五品镇抚使,纵有一身本事又能如何?当真以为皇上重用你了,你就可为所欲为了?你扪心自问!来京半月余,魏国公案你可查出什么眉目了?” 陈良眯起眼睛,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陈良,官场之道,可不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能参透的!人活一世,无非为名为利,为钱为权!” “我为皇上办事,只要查清楚魏国公一案,自然也是名利双收。”陈良轻笑。 “名利双收!哈哈哈!”余舱大笑出声,眼中满是嘲讽。 “你啊你!说你聪明,你查案倒是敏锐!还真是适合入我刑部!”余舱的眼中,闪过一抹欣赏。 “只是,你这黄毛小儿当真不知变通!真正的名利场,可不在皇上手中握着!皇上要真相,你便给他一个真相就是!” “什么意思?”陈良挑眉。 “真相就是,只要你愿意,随时会有一个合适的凶手,给皇上交差。” 陈良诧异:“余大人的意思是,让我找个替罪羊?” 余舱笑着点头:“陈良,你是聪明人。若你肯回头是岸,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本官还能为你美言几句!” 这是又一个给他抛橄榄枝的? 陈良心中哂笑,面上却不显分毫。 他故作疑惑,眨了眨眼睛问:“余大人此话何意?回头是岸……回的哪条岸?为我美言,又是向谁进言?” “当然是……” 余舱险些脱口而出,却硬生生的止住了话头,待看清陈良眼中的失望后,顿时恼怒道:“你在套本官的话!” 陈良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淡淡道:“说套话多见外,简单点,我就想问问,魏国公一案,余大人可做了什么亏心事?” “荒谬!” 余舱面色一变,死死地盯着陈良,眼中仿佛要喷出怒火:“看来你是铁了心的要与本官作对了!” 陈良冷笑:“是又如何?” 余舱咬咬牙:“不知所谓!本官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说罢,余舱大袖一甩,气冲冲的离去。 陈良皱了皱眉,盯着余舱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朝堂,比他想象的,还要乱象丛生。 待余舱离去,不多时,长乐郡主便带着枝香从恭房出来了。 瞧着陈良的脸色有些冷峻,沈怡韵抿了抿唇,有些忐忑:“陈大哥,可是我去的久了,你不耐烦了?” 陈良忙回过神,扯出一抹笑来:“不是,不关郡主的事。” “那我们现在去湖心亭逛逛可好?” 沈怡韵期待的望着他。 “好。” 答应下来,陈良便不远不近的跟在沈怡韵与枝香身后,看着她们主仆二人聊起宫中八卦。 枝香有些不解:“郡主,今日赵尚书好大的派头啊,他究竟有何能耐,我瞧陛下也不怪罪他呢。” 郡主笑眯眯道:“这你就不懂了,赵尚书乃两朝元老,曾在皇爷爷手下,历任六部,又曾与突厥一战,舌战群雄,兵不血刃与突厥谈和,且联合西凉,大败南宁,挽回我朝疆土。” “皇爷爷为此龙心大悦,特此嘉奖,要为他封王拜相,可赵尚书却跪于朝堂,直言为国尽忠,理所应当。皇爷爷因此重用他,特赐免死金牌,并免去跪拜之礼,请他做了陛下的开蒙恩师。” 枝香恍然大悟:“难怪赵尚书如此风光。” 沈怡韵点点头:“你别看赵尚书如今只是一个礼部尚书,可其余尚书们,都是赵尚书一手提拔携带之人,个个都是赵尚书的门生呢。” “……” 主仆俩聊的热火朝天,全然不知身后听见这些话的陈良,此刻脸上的神色。满是震惊。 他终于明白,为何陈久不知死活的选择赵家。 原来,赵家权势,他只是窥见了冰山一角! 六部尚书啊!都是赵匡衡的门生,这代表什么?代表整个朝堂,都是他赵匡衡的一言堂啊。 难怪,燕与民劝他别站错队,难怪余舱讥讽他不知所谓。 如果是这样,那赵匡衡,会是导致魏国公案的罪魁祸首吗? 可听着郡主二人的谈话,这赵尚书应当是个光风霁月、为国为民的权臣啊,又怎么会不择手段,害的魏国公一族抄家灭族呢? 正想着,忽又听得枝香问道:“郡主,我方才听宫女们说,慎郡王不日要进京为太后贺寿了,怎么没听说定王殿下的消息?” 听到定王二字,沈怡韵脸上的笑意顿消,撇了撇嘴解释道,“定王殿下整日忙着后院的莺莺燕燕,怕是早就忘了皇祖母的寿辰了!” 听到这里,陈良不由挑眉。 定王是个混迹脂粉堆里的?慎王又被陛下不喜,这皇帝就这两个成年儿子,太子之位,想必就出在这二人之中。 他本以为,慎郡王被贬南阳,定是与太子无缘了,可若是定王如此混账,皇上又该选谁继承大统呢? 第六十八章 郡主 明月高悬,湖心中的亭子,在月光下显现出清晰的轮廓,亭子周围,湖水波光粼粼,泛着细碎的星芒。 月色照影,湖边两岸柳枝弯弯的垂着,夜色甚是撩人。 陈良一行人行至湖畔中心,枝香停下来向沈怡韵问道:“郡主,可要歇歇脚?” 沈怡韵点点头:“自是要的。” 说罢,她朝着立在身后的陈良笑道:“陈大哥,你且也来坐坐。” 陈良温声答:“郡主,这不合规矩。” 沈怡韵扁了扁嘴:“陈大哥,这湖心如今就你我二人,哪儿有那么多规矩?还是说,你不愿与我说话?” “郡主……” 陈良无奈坐在亭子的另一边,心中藏着诸多心事。 沈怡韵撑着下巴笑意吟吟的看着陈良,“陈大哥,你怎么愁眉不展的?可是有什么难处?” 陈良一愣,刚想否认,突然想起沈怡韵提起的定王殿下。 他笑着问:“郡主好像对宫中人事了解颇多?可据我所知,长公主殿下久居洛阳,若非太后寿诞,也绝不会进京的。郡主对这些事,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沈怡韵眨了眨眼睛,黑黝的眸子衬得她有些古灵精怪。 她弯了弯唇,娓娓道来:“我虽生长在洛阳,可是在皇宫出生,当年母亲怀着我时,父亲在边疆镇守,皇祖母便派人将我母亲接到宫中休养。” “母亲说,我一出生,皇帝舅舅就封我为郡主了,还特赐了封号。” 听她提起父亲,陈良有些意外。 毕竟,据他所知,驸马爷很早就过世了。 “驸马爷他……” 提起驸马爷,长乐郡主的眼中闪过一抹哀伤和追忆。 “父亲在我五岁时,在与突厥一战中,被突厥番鲁王当胸一剑,战死沙场了。” 陈良瞧着她难过的模样,心头一软。 “郡主不必哀伤,驸马爷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沈怡韵淡淡的笑了笑,眸中泛着水润:“我永远记得父亲待我的好,虽然他长期镇守边疆,甚少回来,我每次他大胜而归时,都会给我带不少小玩意儿。” “喏,这就是父亲给我带的一串琉璃珠子,我自小便带在身上,距今已有十年了。” 说着,沈怡韵露出她手腕上的珠子,月光落在那串白色的琉璃珠子上,衬得她肌肤皓月,可与月争辉。 陈良温柔的注视着她:“听得出来,郡主很敬爱驸马,想必驸马在的时候,也很疼爱郡主。” “是啊,父亲很疼爱我的,连母亲都排在我后面呢。” 沈怡韵俏皮一笑。 陈良弯了弯唇,却没再说话。 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 沈怡韵咬了咬唇,还待再说些什么,突然有一嬷嬷寻了过来。 “郡主!” 嬷嬷气喘吁吁的赶来,忙福了一礼:“郡主,老奴可算找着你了!” 沈怡韵一愣:“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刘嬷嬷?” 刘嬷嬷笑了笑:“正是。” 沈怡韵神色淡淡:“皇后娘娘寻我何事啊?” 听到这称呼,陈良不由挑了挑眉。 她称呼皇帝为舅舅,却对皇后娘娘用尊称。 亲疏分明。 “皇后娘娘担心郡主在宫里迷了路,特让老奴来寻您。” “我在皇宫待了好些年,宫中各处我都去过,怎会迷路,娘娘多虑了。”沈怡韵勾了勾唇,嗔笑答。 但是,陈良却意外的听出一丝尖锐。 他还是第一次见沈怡韵这般不客气,毕竟,她在外的表现,向来是温婉可爱。 刘嬷嬷笑容一僵:“郡主说的是,只是今日宫宴,宫中人多杂乱,难免冲撞了郡主。烦请郡主现在与我一起回宴上,长公主也担心您呢。” “哼,既如此,我回去便是。” 沈怡韵轻哼一声,搭着枝香的手,款款离开。 这一刻,陈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专属于皇族中人的娇贵与高傲。 回到宴会上,舞姬乐姬都撤了下去,皇帝也不见了踪影。 长公主瞥见他们进来,也只是皱了皱眉,不曾说什么。 陈良得了长公主的指示,与几位长公主相熟的官员,寒暄片刻。 不多时,宴会便结束了。 陈良跟着长公主的仪仗,刚出了宫门口,便见有人拦住了公主府的车驾。 陈良认出此人正是段齐河府上的小厮。 小厮拱手道:“陈大人,段大人有要事相商。” 长公主掀开帘子,淡淡道:“既然段大人有要事找你,你稍后再回府。” “是。”陈良皱了皱眉,与长公主辞行过后,随后跟着那小厮往宫门拐角处去。 段齐河正坐在马车上。 陈良上了马车,便见段齐河冷着一张脸,坐在车厢内,一脸的不悦。 “陈良,你可知罪!” 段齐河的声音里,满是威严。 陈良挑了挑眉,轻笑:“段大人唤我来,是要向我问罪?只是不知,我何罪之有?” “今日余大人找上我,说你在宫中对他大打出手!你一个小小镇抚使,可知殴打朝廷命官,是何等大罪?你若是惹了众怒,可知会给我们锦衣卫带来多少麻烦?” “那,余大人可曾告诉你,他借着酒醉,说了不少悖逆之言?下官不过是帮他醒醒酒。” 陈良淡淡一笑,眸中闪过冷意。 今日,他受了不少气。 心中火气正旺呢,若是这段齐河不知好歹非要惹他,他也不介意朝着这位上峰亮亮拳头。 “你真是冥顽不灵!” 段齐河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骂道:“你只顾自己痛快了,全然不管今后其他弟兄如何办案立足!你当余舱是多好的人?此人最是心胸狭隘,小肚鸡肠!你将他惹了,他日我们便会处处掣肘!你这……” “段大人堂堂副指挥使,听令于陛下,还惧怕一个小小的侍郎?” 陈良冷笑:“我知段大人惧怕什么,这朝堂不是陛下的朝堂,是赵大人……” “你住口!” 段齐河面色大变,伸手捂住陈良的口。 “你真是胆大包天!” 陈良一脸黑线。 伸手拨开段齐河的手,冷笑道:“我还真就不信了,我若是站在陛下这边,他们能奈我何!” 说罢,陈良跳下车,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第六十九章 赵家千金 回到公主府后,陈良又将自己在宫中巧遇余舱一事,详尽告知了长公主。 议事堂中,祁嬷嬷正在给长公主按压头穴,而长公主则是眉头紧锁,脸色沉重。 “余舱此人,小肚鸡肠,你今日这般羞辱他,难保他不会找人惩治你,你身处锦衣卫,上没有陛下庇护,下没有忠心下属护主,恐怕他会借机寻仇。此前我与你提过,拨两个下属给你,如今可想通了?” 陈良摇摇头,淡笑道:“殿下放心,余大人奈何不了我。且我身手了得,等闲人难以近身,若是再带两个下属,若是遇上麻烦,微臣怕保不住他们的性命。” 长公主无奈:“既是你的下属,若不能护你安危,杀了便是,本宫再为你挑选两个。” “殿下,微臣曾言,不愿有人因我而丧命。” 长公主幽幽地看着他,不明白过了这般久,陈良本性还是如此秉性纯良。 也罢,她也不愿抹杀一个年轻人的良心。 “既你不愿意,本宫也不勉强。” 陈良垂眸问道:“殿下,经此一事,我有些许疑问。” 长公主摆摆手,“你有什么话就尽管问。” “我听闻赵尚书乃是两朝元老,朝中六部重臣,皆是赵尚书的门生?” “哼,你也知晓了。” 长公主的唇边,勾起一抹冷嘲。 赵匡衡的势力,大的简直让人心惊。她当真不明白,为何皇兄会放任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臣子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 更不明白,父皇当年为何这般袒护这个赵匡衡。 留下如今这个烂摊子,丢给皇兄。 同样,这也是陈良心底的疑惑。 他问道:“殿下,恕微臣直言,如今前朝处处都是赵尚书的人,陛下的皇权,岂不是一直被人架空?” 长公主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皇兄是如何想的,可若说赵尚书祸乱朝纲,倒也未必。” 陈良不解:“这是何意?” “早些年前,父皇刚驾崩,陛下登基后,赵匡衡的确是为皇兄辅佐朝政,不仅平定江南乱象,更是减轻赋税徭役,兴农业,筑军基,更是写出一本《治国策》交给皇兄。” “赵匡衡历任六部,才华、心机、手段样样不缺,无论陛下给他什么任务,他都会完美完成,并且不留把柄。而面对陛下的封赏,他也向来云淡风轻,至今还住在一个五进的宅子中,堪为两袖清风。” “因此,上至朝堂内外,下到黎民百姓,没有人不知道赵匡衡是举世奇才,更是国之栋梁。” 这……世界上有这么完美的人吗? 陈良暗暗诧异,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赵尚书若真如此高风亮节,何故如今的他,与殿下口中所言,判若两人?” 长公主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敢问殿下,赵尚书是从何时变化的?” “约莫是三年前。” 陈良一愣:“三年前可发生了什么变故?” “三年前,陛下要将赵尚书的爱女赐予慎王殿下为妃,可慎王却自作主张,跑去求娶了魏国公的小女儿。因此一事,赵家小姐便终日郁郁寡欢,没多久便香消玉殒了。” “……” 听着这传闻,陈良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怎么会有这般荒诞的事。 难不成,赵尚书这是为了爱女复仇不成?所以便席卷朝堂,立志要做天下第一权臣?说他之前贪恋权势,舍不得朝堂纷争,都比这个理由要靠谱许多。 况且,这赵小姐单相思,也怪不了慎王? “这件事后,陛下虽惋惜赵小姐,可也荣封她为郡主,以皇家之礼下葬。” 长公主蹙了蹙眉,有些不悦:“况且,那赵小姐貌若无盐,又困顿后宅,更是一个唯唯诺诺的性子,别说是慎王了,就是我瞧着都生不出几分欢喜。” “怎堪王妃之位。” 陈良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笑。 他对赵家的人不太清楚,不过赵如信长的还挺好看的,就是人有些贱。 陈良自认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因为彼此对立,就可以偏颇歪曲事实。 “对了,你问赵尚书做什么?”长公主疑惑的看向陈良,皱眉道,“为今之计,你还是应当把魏国公一案的真相查出来。朝堂之事,还轮不着你操心。” 陈良一噎,当下拱手道:“谨遵殿下教诲。” “先下去。” 长公主摆摆手,神色有些疲惫。 陈良应了一声,便躬身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祁嬷嬷才叹了口气道:“殿下为何不与三爷说清楚?赵尚书如今势力之大,只怕一呼百应,可与陛下抗衡。” 长公主淡淡道:“那也是陛下自己造的孽,若是他当初愿意教训一下慎王,或者直接一道圣旨,赐赵惜为慎王妃,哪里有如今的局势。” “赵匡衡这般得寸进尺,无非就是仗着陛下心中有愧,另一则,他的确是才能显着,朝堂上下,对他钦佩顺从者为多。” 祁嬷嬷叹气:“慎王殿下的性子您还不清楚么?从小就倔,他既认定了魏国公府的姑娘,又怎么会再委屈赵家姑娘?只是这赵姑娘也太软弱了些……” 长公主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回到紫竹园的陈良,就着月色缓缓的耍起了大刀。 他在脑海中理了一下思绪。 魏国公一案,如今可能牵涉到皇储之争、朝堂权位之争。 若是深查,必定卷入其中,危险重重。 可他不惧危险,最怕的是,敌我不分。更怕的是,自己坚持的真相,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皇帝,赵尚书,魏国公。 这三人,究竟谁高尚,谁委屈,谁阴险,如今他不得而知。 脑海中纷乱不堪,陈良手上的刀法步伐也逐渐凌乱起来。 直到院中的竹园险些被他劈成两半,看着散落在地的竹叶,陈良仿佛才回过神来。 他握着被刀气割开的竹叶,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大爷的,不就查个案吗?老子还就查了!我就不信了,这天能被我捅破了不成!” 陈良冷笑一声,回房间洗漱过后,倒头睡下。 第七十章 欺上门来 翌日一早,陈良早早的来到锦衣卫卫所。 肖宝牛慌慌张张从外面赶来,“大人,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天塌不下来。” 陈良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拿起放在一旁的大刀,走出屋外。 方才,他已听得门外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了。 其中,似乎夹杂着余舱的暴怒,以及段齐河的劝阻。 陈良走出屋外,便见余舱穿着一身官袍,气势十足的朝着自己走来,眼神中满是得意与轻蔑。 昨夜他回到府中,越想越恼怒。 想他堂堂刑部侍郎,就连皇上都对他以礼相待,区区一个镇抚使,一个狗腿子出身的贱人!竟然敢对他动手! 当真是翻了天了! 因此,昨夜他让人去给尚书大人传了句话,得到尚书大人指点,便带着人闯进了锦衣卫卫所。 整个朝堂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陛下依靠着他们治国,手底下也只有一个锦衣卫乌合之众可堪大任。 不过是蚍蜉撼树而已。 况且,昨夜陈良也在宴会上得罪了代夫人,惹得代尚书都没睡个安稳觉。因此,余舱的报复,便更加大快人心。 陈良还不知道,自己已然惹了众怒。 他立在办公所门口,瞧着余舱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由冷笑:“余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竟然带人闯我卫所,不知道的还当大人这是要造反呢。” 余舱哈哈大笑,脸上满是讥讽:“姓陈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不过是仗着长公主的势,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说罢,他看向段齐河,冷笑道:“段大人!陈良于宫中不敬本大人,我好言指点一二,他竟对我大打出手!” “今日,你必须得为本官主持公道!我可不是京城里什么叫不出名字的阿猫阿狗,可以任由你们锦衣卫这群腌臜货羞辱!” 说着,他朝着身后的人一扬手:“来人!将陈良给我绑了!今日,我要将他示街游行!让他瞧瞧,得罪本官的下场!” 陈良嘴角抽了抽。 还真如长公主所言,小肚鸡肠至如此地步。 怕不是疯了? 就算狂妄到认为朝堂尽在掌握之中,认为陛下不过是一个傀儡,可毕竟赵尚书没坐在那九五至尊的位置呢。 段齐河也是一脸黑线,他忍了忍,上前拦着余舱,强行扯出一抹笑来:“余大人,你当知晓这厮是个混不吝的,何苦与他计较,岂不是失了身份?” “姓段的,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余舱宽袖一甩,险些将段齐河甩个大鼻窦。 “你既然不肯动手,本官便自己上手!段齐河,你若再阻拦,可别怪本官不给你面子!” 说罢,几个壮汉便朝着陈良围了过来。 陈良淡定一笑,看着段齐河淡淡道:“大人,你是锦衣卫副指挥使,与余大人可是同品阶的,我是你的下属,如今他都打上门来了,你还无动于衷吗?你这般做,今后我们锦衣卫的弟兄们,还如何立足?” “今日,你让余大人将我捆了,传扬出去,锦衣卫的人,今后出门,岂不是越发被人瞧不起?” 此言一出,其余围堵过来的锦衣卫们也纷纷愤怒起来。 “段大人!陈大人说得对!您和余大人同品阶,凭什么让他无缘无故的把陈大人绑走!” 说话的,是前些日子收编在陈良手底下的张大。 有张大带头,剩下的弟兄们自然一呼百应,很快,锦衣卫里,为陈良说话的人越来越多。 门口一下子就被锦衣卫们包围了。 余舱带着的几个壮汉士兵,被围在中间,顿时像是可怜弱小的小媳妇。 “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本官不过是代段大人行使职责!陈良不敬上官,理当受罚!” 余舱叉着腰,底气不足的嚷嚷道。 陈良掀了掀唇,露出一丝坏笑:“余大人这话真是好笑,你说我不敬上官,可段大人未曾说过我半句不是。你说我对你大打出手,可有人证物证?” 余舱面色一变:“我……” “总不能余大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平白无故的给我扣个罪名?” 陈良挑眉,神色间满是不屑。 “陈良!”余舱咬咬牙,却觉得陈良仿佛一只刺头,随便一碰,便要扎的他满身是血。 “余大人!” 陈良忽地高声一句,冷冷的盯着余舱,怒道:“你莫不是以为全京城,都成了你们脚下的地盘?平日里你们便对我的弟兄们颐指气使,没有好脸色也就罢了!如今竟然欺负到门上来!” “常言道,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呢!你想要捆了我,当我陈良是市井的软骨头不成!况且,你得问问我们锦衣卫的弟兄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 卫所里,呼声震天。 陈良看向气的咬牙切齿的余舱,冷笑一声,又看向了拧着眉头再没吭声的段齐河。这老段,别人都脚踩脸上了,还要笑着伸出脸求对方饶过自己。 这种文官,不过是仗着权利狐假虎威而已。 就得将他们打服了! 还能要他的命不成? “段齐河!”余舱大怒,瞪着段齐河骂骂咧咧,“你就这么任由这个混账这般羞辱本官!还不快命这群莽夫退下!退下!” 段齐河许是被挑起几分怒意,此刻咬了咬牙,也忍不住恶狠狠的回瞪了一眼余舱。 “什么玩意儿!” “我呸!” “老子也是他娘的三品大员!你我同品阶,你跟老子在这儿装什么呢!” 段齐河气的将官帽摔在地上,怒的胡子都抖了抖,“老子忍你们很久了!你不过是拿了个臭笔杆子,就以为自己能耐了!竟然敢带着人欺负到老子门上来,真当我死了啊!” 说着,他上去朝着余舱的脸上,左右开弓扇了几个耳光。 余舱都被打懵了。 鼻血顿时流了出来,牙齿都飞出去两颗。 陈良惊呆:段齐河疯了?! 锦衣卫众人:大人威武! 直到余舱被几乎壮汉护住,他才鼻青脸肿的朝着段齐河怒骂:“姓段的!你敢动我!我要去陛下面前告御状!” “告你的去!没断奶的玩意儿!”段齐河气恼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第七十一章 意外收获 “段齐河!陈良!你们给我等着!” 在挨了一顿毒打以后,余舱气急败坏的从卫所跑了出去,几乎是抱头鼠窜。 等人走后,锦衣卫们立刻高声呼喊:“段大人威武!” 声音似要响彻天际。 段齐河看着底下的兄弟们脸上的得意与笑容,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自打这群文官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以后,他就一直活的窝窝囊囊。越秀城还在时,他在这群文官面前尚且抬不起头。 越秀城一死,整个锦衣卫更是死气沉沉的。 因为众人都知道,再无人敢对那群文官嚣张。 想到这里,段齐河心里一阵惆怅。 没想到,他一把年纪,都快致仕了,竟然还有机会在这群臭掉书袋的面前豪横一把。 而这,都归功于陈良。 他看了看陈良,对众人挥挥手道:“去去去!都散了!” 锦衣卫们笑着散去。 等人都走光了以后,段齐河才看着陈良,吹胡子瞪眼道:“陈良!你跟随我来!” 陈良心下暗笑。 他方才都没想到,段齐河竟会这般勇猛。 果然,人还是得逼一把,才知道自己的潜力在哪里。 跟随着段齐河来到他的书房,段齐河让长随上了茶。 屁股刚坐定,段齐河就怒骂道:“你还有脸坐!” 陈良立刻弹了起来,满脸堆笑:“大人这话何解?下官还未曾感谢大人方才相护呢!” 说着,他朝着段齐河躬身一礼。 段齐河皱紧了眉头,满脸写着不爽,看着陈良说道:“陈良!你如今可满意了?” 陈良故作惊讶:“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段齐河重重的借着冷哼一声,盯着陈良的脸道:“你今日煽动舆论,让弟兄们都护着你!方才我若是不表态,岂不是在锦衣卫再难立足!” “大人,这是您自己做的选择,不是吗?您不能既想要弟兄们的爱戴,又想要尚书大人的权势。” “况且,我这般做也是为了保全锦衣卫的颜面。您想,若我真的被余大人抓到街上游行示威,以后我们锦衣卫在百姓心中,还有何威严可言?别说百姓了,就是弟兄们一个个的,在家里,在族中,又有何颜面立足!” 听着这话,段齐河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可他又深知,陈良说得对。 本来锦衣卫在百姓眼里,就是皇帝的狗腿子。再让人欺负到头上来,只怕将来路上的乞丐都能朝他吐两口唾沫。 这姓余的,委实欺人太甚。 他忍了忍,又问:“你这混小子!如今把我牵扯进这趟浑水,你且待如何收场?” 瞧着段齐河脸上的神情,陈良暗暗松了口气。 他知道,段齐河这是听进去了。 想了想,陈良答道:“大人,余大人敢这般狂,无非是倚靠尚书大人,可如今,下官能倚靠的,也只有陛下了。待我查清魏国公一案,想必也无人敢轻易动我。” 段齐河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想的倒是简单,这案子能被压这般久,还不是因为……” 说到这里,他又止住了话头。 想了想,段齐河从桌案抽屉里拿出一本卷宗来。 “罢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卷宗递给陈良:“自越指挥使一去,整个锦衣卫上下人心涣散。今日还是我第一次见兄弟们这般偏袒着你。或许,只有你才能带领弟兄们,活出个人样。” 陈良有些诧异,他难得从段齐河嘴里听到这种话,不由一愣。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卷宗,问道:“大人,这是什么?” 段齐河:“这是我之前私下整理的关于魏国公的卷宗,或许对你有所帮助,我等着你哪日扶摇直上,莫要忘了本官对你的帮扶!” “大人你……” 陈良错愕的抓着卷宗,迅速的翻看了两页。 果然,与他在刑部库房所见的内容,大差不差。 不过,这下笔粗糙,字迹缭乱,卷面更是陈旧,还滴上些许蜡油。显而易见,这卷宗已整理许久了。 可段齐河,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呢? 见他久久不语,段齐河猜到他心中所想,淡淡道:“陈良,魏国公一案,牵连甚广,涉及朝纲。我虽不是多高尚的人,可也敬佩魏国公远赴战场,击退突厥,爱护百姓。更不曾因官职大小,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可此等朝廷股肱之臣,却死于污名,我心不甘!”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提起魏国公时,眼中闪过些许哀伤。 “所以,我希望你能查明真相,还魏国公一族清白。这卷宗是之前魏国公被抄家灭族时,我暗中查探后,花费不少心血整理的,现在我将它交给你,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陈良万分诧异。 他一直觉得,段齐河是钻营名利之人,心中只有财富与地位方可打动。 却没想到,他心中也能有如此高尚的情操。 倒是他肤浅了。 想到心里,陈良接过卷宗:“段大人,之前下官对您多有不敬,一直错看了您。实在是对不住!还望大人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 段齐河哼了一声:“我若非要计较,焉能让你坐在这个位子上?” 陈良咧嘴笑道:“大人宽厚,是下官有福气。” 段齐河摆了摆手,无意与他在这些琐事上说,只挥挥手,让陈良下去。 就在陈良跨过门槛时,段齐河忽然在他身后道:“陈良。” “朝堂之上,人心险恶,魏国公一案,你要多加注意。” “下官知道。” “你最好谁都别相信,包括我。” 说完这句,转身往屋子里走去了。 徒留下门口的陈良,一脸错愕。 他不明白,段齐河今日所作所为,分明就是好心,也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可他又说,让自己谁也别信。 这是为何? 陈良皱了皱眉头,望着光线稍微昏暗的屋子,抿了抿唇没再多言,转身往外走去。 或许,段齐河只是不想卷入这种事中。 毕竟,拖家带口的。 在这个动不动就灭九族的世界,小心谨慎点,总是没错。 第七十二章 耐心 陈良带着卷宗,回到公主府。 刚到府上,端竹便一路朝着他小跑过来。 不用说,陈良便知道是长公主有要事相商。他已习惯每日从府外回来,先去议事堂了。 刚到议事堂,长公主已经等候多时。 见他到了,便让祁嬷嬷清退左右,让人上了茶。 茶香袅袅间,可见长公主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陈良有些诧异:“殿下,这是发生了何事?您的脸色,为何这般难看?” “我听闻,今日刑部侍郎余舱,闹到了锦衣卫,说是要将你绑起来游街示众?”长公主沉声问道。 “是。”陈良笑了笑,“不过殿下放心,就是刑部尚书大人来了,我也不会跟他走。” 瞧着陈良十拿九稳的样子,长公主微微松了口气。 可还是不免皱了皱眉:“这余舱行事愈发荒唐了。你与他皆是当朝官员,怎敢如此行事?如今这官场,是越发混乱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陈良。 他之前还想问,一个赵匡衡势力如此庞大,为何御史台没有一个言官弹劾。 后来他才想明白,或者这些言官,升官发财、绩效考核,都得仰仗着这位尚书大人。 谁会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呢。 那可是握着自己前程命脉的人。 只是,陈良深信,权臣终有一日,一定会被推翻。 自古皆是如此。 毕竟,人都是贪心的,就连九五至尊那个位置,都会有人盼着能掀翻。更何况,一介权臣。 这个世界上,人只要有野心,就会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做到赵匡衡如此地步。 所以,陈良的确没多担心。 想到这里,陈良又将今日锦衣卫发生的时候,一一告知。 并将段齐河给他卷宗一事,说了出来。 闻言,长公主不禁皱了皱眉,幽幽道:“段齐河此举究竟所图为何?既将卷宗交由你查,必然是心中信你,为何最后又说那般话?” 陈良笑着摇头:“下官不知。” 沉吟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长公主的脸色微微一变:“陈良,你觉不觉得,段齐河此举有些临终托孤的意味?” “殿下,您是否多虑了?” 陈良有些惊讶,他还真没联想到这个份上来。 毕竟,段齐河瞧着不像是这种不理智的人,他与段大人之间,还没到生死相托的情分呢。 “无论是否多虑,他此举有些可疑,这卷宗一事,你莫要外传,本宫会命人查一查这个段齐河的底细。” 陈良笑道:“殿下,不管段大人出于什么目的,这卷宗对我调查魏国公一案极为重要。且俗话说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如今看来,段大人至少不希望与我为敌。” “否则,也不会今日在衙门如此袒护我,更不会轻易将卷宗交给我。” 闻言,长公主有些失笑:“倒是希望是我多想了,只是他的话,倒是也提醒了我,这朝堂之上的人,你日后可要悉心分辨,莫要坠入了别人的陷阱中。” “下官明白。” 长公主欣慰的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你陛下今日与我说,只给你时限,如今已过了三日,你可有眉目了?” 陈良点点头,心中一暖:“已有些许线索,殿下放心,下官不会在陛下面前随意夸下海口的。” “好,本宫静候佳音。” 长公主微微一笑,摆摆手让陈良先行下去。 等回到紫竹园,陈良照旧先耍了一套刀法,再洗漱过后,就着烛火,将卷宗仔细研究。 卷宗中记载的,比他在探秘阁中所探知的消息,更为详尽。 其中,记载了当初带头查抄魏国公府的三人,在查抄国公府之前,各自都去了什么地方。 越秀城刚从漯河回京,刚歇脚的功夫,便被皇上派去查抄国公府,且他如今已死,陈良与他接触几次,更不会怀疑他有问题。 掌印太监王曲,陪伴皇上多年,想必也很难有人伸手到他的身上。 那么,最为可疑的,自然就只剩下刑部尚书代咸丰。 他在查抄国公府之前,去了一趟黑市。 所谓黑市,就是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之地,向来龙蛇混杂,随之而来的,还伴有赌场、青楼汇聚之地。 民间百姓对此深恶痛绝,可官场上,波云诡谲,自然也有许多阴暗的交易,而黑市正好方便于他们销赃。 因此,黑市往往难以扑灭。 代咸丰堂堂一个刑部尚书,当朝二品大员,在去查抄国公府之前,竟然去了一趟黑市。 这是为什么? 陈良心中疑窦丛生,想了一晚上,也没有理清头绪。 翌日一早,他早早的点卯过后,便告了假,往城北的黑市去了。 与探秘阁一样,黑市也坐落于闹市之中。 周边是随处可见的赌场与青楼。 陈良左右环顾了一圈,忽然脑袋上飘下来一块儿丝绢。 他微微一愣,接住丝绢,一阵劣质香粉的味道扑鼻而来,呛得他皱了皱眉。他一抬头,便见阁楼之上,一位姿容上等,身段丰腴的女子,正倚楼凭望。 朝着他眨了眨眼。 “公子,上来玩呀~” 女人娇嗲的声音响起,朝着他招了招手。 陈良:“……” 他只觉得一阵恶寒,快速的将丝绢丢下一旁,抖了抖身子。 别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才好。 陈良快步离开,正要打听一下黑市地点,突然听到前方一阵喧闹声,周围不少百姓正在围观。 他大步上前,拨开人群走近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有人在闹事。 一个身形壮硕的男子,正对着一个小摊贩拳打脚踢,小摊贩蜷缩在地上,苦苦哀求。 “九爷饶命!九爷饶命!不是小的不肯交钱,实在是小的如今没什么生意,赔了不少,的确是没钱啊!” “少废话!大家都交了,就你不交钱!分明就是故意的!今日爷爷非得好好教训你一番!” 男人说着,手上揍人的力道越发见长。 很快,小摊贩被揍得鼻青脸肿。 陈良眉头一挑,脸色极冷,大声喝道制止:“住手!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殴打百姓!” 那叫九爷的一愣,转头看到陈良,瞧着他穿着一身锦袍,只当是哪户富家公子,当即不屑道:“少管闲事!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揍!” 第七十二章 耐心 陈良带着卷宗,回到公主府。 刚到府上,端竹便一路朝着他小跑过来。 不用说,陈良便知道是长公主有要事相商。他已习惯每日从府外回来,先去议事堂了。 刚到议事堂,长公主已经等候多时。 见他到了,便让祁嬷嬷清退左右,让人上了茶。 茶香袅袅间,可见长公主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陈良有些诧异:“殿下,这是发生了何事?您的脸色,为何这般难看?” “我听闻,今日刑部侍郎余舱,闹到了锦衣卫,说是要将你绑起来游街示众?”长公主沉声问道。 “是。”陈良笑了笑,“不过殿下放心,就是刑部尚书大人来了,我也不会跟他走。” 瞧着陈良十拿九稳的样子,长公主微微松了口气。 可还是不免皱了皱眉:“这余舱行事愈发荒唐了。你与他皆是当朝官员,怎敢如此行事?如今这官场,是越发混乱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陈良。 他之前还想问,一个赵匡衡势力如此庞大,为何御史台没有一个言官弹劾。 后来他才想明白,或者这些言官,升官发财、绩效考核,都得仰仗着这位尚书大人。 谁会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呢。 那可是握着自己前程命脉的人。 只是,陈良深信,权臣终有一日,一定会被推翻。 自古皆是如此。 毕竟,人都是贪心的,就连九五至尊那个位置,都会有人盼着能掀翻。更何况,一介权臣。 这个世界上,人只要有野心,就会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做到赵匡衡如此地步。 所以,陈良的确没多担心。 想到这里,陈良又将今日锦衣卫发生的时候,一一告知。 并将段齐河给他卷宗一事,说了出来。 闻言,长公主不禁皱了皱眉,幽幽道:“段齐河此举究竟所图为何?既将卷宗交由你查,必然是心中信你,为何最后又说那般话?” 陈良笑着摇头:“下官不知。” 沉吟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长公主的脸色微微一变:“陈良,你觉不觉得,段齐河此举有些临终托孤的意味?” “殿下,您是否多虑了?” 陈良有些惊讶,他还真没联想到这个份上来。 毕竟,段齐河瞧着不像是这种不理智的人,他与段大人之间,还没到生死相托的情分呢。 “无论是否多虑,他此举有些可疑,这卷宗一事,你莫要外传,本宫会命人查一查这个段齐河的底细。” 陈良笑道:“殿下,不管段大人出于什么目的,这卷宗对我调查魏国公一案极为重要。且俗话说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如今看来,段大人至少不希望与我为敌。” “否则,也不会今日在衙门如此袒护我,更不会轻易将卷宗交给我。” 闻言,长公主有些失笑:“倒是希望是我多想了,只是他的话,倒是也提醒了我,这朝堂之上的人,你日后可要悉心分辨,莫要坠入了别人的陷阱中。” “下官明白。” 长公主欣慰的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你陛下今日与我说,只给你时限,如今已过了三日,你可有眉目了?” 陈良点点头,心中一暖:“已有些许线索,殿下放心,下官不会在陛下面前随意夸下海口的。” “好,本宫静候佳音。” 长公主微微一笑,摆摆手让陈良先行下去。 等回到紫竹园,陈良照旧先耍了一套刀法,再洗漱过后,就着烛火,将卷宗仔细研究。 卷宗中记载的,比他在探秘阁中所探知的消息,更为详尽。 其中,记载了当初带头查抄魏国公府的三人,在查抄国公府之前,各自都去了什么地方。 越秀城刚从漯河回京,刚歇脚的功夫,便被皇上派去查抄国公府,且他如今已死,陈良与他接触几次,更不会怀疑他有问题。 掌印太监王曲,陪伴皇上多年,想必也很难有人伸手到他的身上。 那么,最为可疑的,自然就只剩下刑部尚书代咸丰。 他在查抄国公府之前,去了一趟黑市。 所谓黑市,就是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之地,向来龙蛇混杂,随之而来的,还伴有赌场、青楼汇聚之地。 民间百姓对此深恶痛绝,可官场上,波云诡谲,自然也有许多阴暗的交易,而黑市正好方便于他们销赃。 因此,黑市往往难以扑灭。 代咸丰堂堂一个刑部尚书,当朝二品大员,在去查抄国公府之前,竟然去了一趟黑市。 这是为什么? 陈良心中疑窦丛生,想了一晚上,也没有理清头绪。 翌日一早,他早早的点卯过后,便告了假,往城北的黑市去了。 与探秘阁一样,黑市也坐落于闹市之中。 周边是随处可见的赌场与青楼。 陈良左右环顾了一圈,忽然脑袋上飘下来一块儿丝绢。 他微微一愣,接住丝绢,一阵劣质香粉的味道扑鼻而来,呛得他皱了皱眉。他一抬头,便见阁楼之上,一位姿容上等,身段丰腴的女子,正倚楼凭望。 朝着他眨了眨眼。 “公子,上来玩呀~” 女人娇嗲的声音响起,朝着他招了招手。 陈良:“……” 他只觉得一阵恶寒,快速的将丝绢丢下一旁,抖了抖身子。 别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才好。 陈良快步离开,正要打听一下黑市地点,突然听到前方一阵喧闹声,周围不少百姓正在围观。 他大步上前,拨开人群走近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有人在闹事。 一个身形壮硕的男子,正对着一个小摊贩拳打脚踢,小摊贩蜷缩在地上,苦苦哀求。 “九爷饶命!九爷饶命!不是小的不肯交钱,实在是小的如今没什么生意,赔了不少,的确是没钱啊!” “少废话!大家都交了,就你不交钱!分明就是故意的!今日爷爷非得好好教训你一番!” 男人说着,手上揍人的力道越发见长。 很快,小摊贩被揍得鼻青脸肿。 陈良眉头一挑,脸色极冷,大声喝道制止:“住手!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殴打百姓!” 那叫九爷的一愣,转头看到陈良,瞧着他穿着一身锦袍,只当是哪户富家公子,当即不屑道:“少管闲事!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揍!” 第七十三章 城北黑市 “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揍我!” 陈良冷哼一声,身形如同鬼魅般,眨眼间便闪身来到了九爷的面前。 他大掌握住九爷的拳头,轻轻一扭,只听见骨头咔的一声,九爷的手臂便像是软软的面团,垂了下来。 “嗷” 九爷的痛苦喊叫声,几乎要响破云霄。 “混账东西!你可知我是谁!” 九爷咬咬牙,即便疼得一头的冷汗,却仍一脸凶相,他高举着另一只拳头,试图朝着陈良的面门砸去。 陈良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只是冷冷一笑,微微一用劲,便再度攥住他的手。正要挥掌,忽然另一道矫健的身影飞奔而来,朝着那九爷当胸一踹。 九爷只觉得身上有一阵酥麻的感觉,自胸口向四肢延伸,整个人飞出数米之外。 吐出一口鲜血。 “好!打的好!” “这九爷横行霸道,仗着自己是京兆府捕快的小舅子,就为所欲为!早就该打了!” “这两位英雄好身手!” “……” 周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陈良定睛一看,与后来的那位男子目光相交。 男子穿着朴素,身上背着一个包袱。他体型壮实,身形矫健,孔武有力,功夫更是可达外劲。 一看便知不是普通小老百姓。 陈良一愣,淡笑着问:“阁下是?” “与你一样,路见不平者。” 男子摆摆手,豪爽的笑了笑,看向九爷时,又变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脸孔:“你这恶人,李九,你若再在城北闹事,可别怪爷爷我将你的头拧下来!” 李九吓得面如土色,捂着胸口求饶道:“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说罢,李九仓皇逃离,仿佛身后有恶犬在追。 待李九走后,小摊贩抹着眼泪向陈良与壮汉道谢:“多谢两位英雄!” 陈良伸手相扶:“不必言谢,此等恶徒,我没当场了结他的性命,算他命大。” 小摊贩再次跪下道谢。 陈良有些头大,他不适应这种被人跪拜的感谢,正准备离开,忽然瞥见那壮汉腰间的腰牌。 不由一愣。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正是刑部尚书代咸丰的府中管事,身上常用的腰牌。 此前,他去刑部库房时,曾见代府管事身上佩戴过此腰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壮汉,岂不是代咸丰的人?果真有这般巧合? 陈良心中满是疑虑,面上却不显分毫。 他笑着问:“敢问英雄怎么称呼?” “这位兄台,英雄不问出处!你我二人就此别过。他日有缘,你我再一起喝上几杯!” 壮汉大笑着拍了拍陈良的肩膀,转身潇洒离开。 待壮汉离开,陈良丢了一锭银子给那小摊贩,劝他去别的地方另谋出路,再使用云端漫步,快若浮云的跟上了那壮汉。 只见他在人群中穿梭,不知为何,他忽然身形一顿,往后瞄了一眼。 被发现了? 陈良心中暗惊,没想到这壮汉还挺敏锐。 壮汉皱了皱眉,调转回头,脚步突然加快。 陈良诧异,没想到这壮汉耍的一手好功夫,可这轻功也如此利落。 他只能运了运气,调动了些许内力,暗暗压下周身的武功气息,这才将自己掩盖在人群中,不易被察觉。 果然,跟了一路,壮汉穿梭了好几条巷子,这才终于停了脚。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子,勾了勾唇,低声说了些什么,便重新出了巷子,往一座宅邸奔去。 隐藏在拐角的陈良暗松一口气,也加快了速度跟上去。 最终,七拐八绕的,壮汉停在了一处偏僻的府院前。 偏门处,有一个穿着青色华服的男人,正在那里等人。 见壮汉到来,他笑着迎上去:“董爷,今日生意如何?” 董爷笑道:“请郑管事放心,小的办事定然妥帖。” “那就好。” 郑管事笑意吟吟,接过董爷手中的包裹,又与董爷说了些什么,随后往屋内进去了。 陈良躲在一旁,待看清那郑管事的脸后,不由震惊。 那可不就是代咸丰府上管事吗! 这壮汉唤作董爷,与代府管事相识,二人鬼鬼祟祟究竟在做些什么? 陈良皱了皱眉,看了看这宅邸屋顶,正想着要不要进去探一探究竟,忽然听得一句大喝:“谁在那里?!” 糟糕!被发现了! 陈良暗惊,准备立刻离开,就感觉背后一阵呼啸的拳风,朝着后心袭来! 好快的速度! 好厉害的拳头! 陈良面色一凛,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将脸一蒙,立刻拔出大刀,与那拳头相碰。 “当”的一声,大刀被拳风弹开,直扑陈良面门。 他忙往后一仰,一个翻滚,再度往上一纵,跳上来屋顶。 董爷也随之跟来,陈良害怕府邸内还有帮手,因此刻意加快速度,往远处奔去,在董爷眼中,陈良这是要逃的架势。 因此,脚上的步伐也逐渐加快。 陈良刻意钓鱼,时不时的从袖口飞出两把小刀,朝着董爷的腿弯袭去,董爷倒是反应迅速,堪堪躲避。 二人你来我往,拳风呼呼作响,刀光熠熠生辉,从屋顶交手到一座废弃宅院,几乎是难舍难分。 确认自己来到了安全的地带,陈良终于不再隐藏实力,一记奔雷掌,仿佛凝聚万千雷电,直劈在董爷腿弯。 掌风裹挟着万千刺目的雷光,耀眼的让董爷分不清真实与虚幻,试图抵挡不过,最终不敌,整个人被掌风砸在了长柱上。 胸口仿佛都被震碎了。 董爷立时吐出一口黑血来。 陈良看着他再无还手之力,当下问道:“你姓甚名谁?与那姓郑的管事有何干系?” 董爷警惕地看着陈良,艰涩道:“你又是何人?打听这些做甚?” “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 陈良将大刀抵在董爷的脖颈处,白的发亮的刀光,瞧着锋利无比,有些瘆人。 董爷淡淡道:“你若不说实情,我也不会告诉你,大不了就是一死。” 陈良淡笑:“那郑管事是刑部尚书代府的管事,你与他有什么私下交易?我方才可都听说了,这一切都是代大人命令你们做的!你若不从实说来,我自有别的法子去查,何故白白浪费了你的性命?” 第七十三章 城北黑市 “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揍我!” 陈良冷哼一声,身形如同鬼魅般,眨眼间便闪身来到了九爷的面前。 他大掌握住九爷的拳头,轻轻一扭,只听见骨头咔的一声,九爷的手臂便像是软软的面团,垂了下来。 “嗷” 九爷的痛苦喊叫声,几乎要响破云霄。 “混账东西!你可知我是谁!” 九爷咬咬牙,即便疼得一头的冷汗,却仍一脸凶相,他高举着另一只拳头,试图朝着陈良的面门砸去。 陈良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只是冷冷一笑,微微一用劲,便再度攥住他的手。正要挥掌,忽然另一道矫健的身影飞奔而来,朝着那九爷当胸一踹。 九爷只觉得身上有一阵酥麻的感觉,自胸口向四肢延伸,整个人飞出数米之外。 吐出一口鲜血。 “好!打的好!” “这九爷横行霸道,仗着自己是京兆府捕快的小舅子,就为所欲为!早就该打了!” “这两位英雄好身手!” “……” 周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陈良定睛一看,与后来的那位男子目光相交。 男子穿着朴素,身上背着一个包袱。他体型壮实,身形矫健,孔武有力,功夫更是可达外劲。 一看便知不是普通小老百姓。 陈良一愣,淡笑着问:“阁下是?” “与你一样,路见不平者。” 男子摆摆手,豪爽的笑了笑,看向九爷时,又变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脸孔:“你这恶人,李九,你若再在城北闹事,可别怪爷爷我将你的头拧下来!” 李九吓得面如土色,捂着胸口求饶道:“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说罢,李九仓皇逃离,仿佛身后有恶犬在追。 待李九走后,小摊贩抹着眼泪向陈良与壮汉道谢:“多谢两位英雄!” 陈良伸手相扶:“不必言谢,此等恶徒,我没当场了结他的性命,算他命大。” 小摊贩再次跪下道谢。 陈良有些头大,他不适应这种被人跪拜的感谢,正准备离开,忽然瞥见那壮汉腰间的腰牌。 不由一愣。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正是刑部尚书代咸丰的府中管事,身上常用的腰牌。 此前,他去刑部库房时,曾见代府管事身上佩戴过此腰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壮汉,岂不是代咸丰的人?果真有这般巧合? 陈良心中满是疑虑,面上却不显分毫。 他笑着问:“敢问英雄怎么称呼?” “这位兄台,英雄不问出处!你我二人就此别过。他日有缘,你我再一起喝上几杯!” 壮汉大笑着拍了拍陈良的肩膀,转身潇洒离开。 待壮汉离开,陈良丢了一锭银子给那小摊贩,劝他去别的地方另谋出路,再使用云端漫步,快若浮云的跟上了那壮汉。 只见他在人群中穿梭,不知为何,他忽然身形一顿,往后瞄了一眼。 被发现了? 陈良心中暗惊,没想到这壮汉还挺敏锐。 壮汉皱了皱眉,调转回头,脚步突然加快。 陈良诧异,没想到这壮汉耍的一手好功夫,可这轻功也如此利落。 他只能运了运气,调动了些许内力,暗暗压下周身的武功气息,这才将自己掩盖在人群中,不易被察觉。 果然,跟了一路,壮汉穿梭了好几条巷子,这才终于停了脚。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子,勾了勾唇,低声说了些什么,便重新出了巷子,往一座宅邸奔去。 隐藏在拐角的陈良暗松一口气,也加快了速度跟上去。 最终,七拐八绕的,壮汉停在了一处偏僻的府院前。 偏门处,有一个穿着青色华服的男人,正在那里等人。 见壮汉到来,他笑着迎上去:“董爷,今日生意如何?” 董爷笑道:“请郑管事放心,小的办事定然妥帖。” “那就好。” 郑管事笑意吟吟,接过董爷手中的包裹,又与董爷说了些什么,随后往屋内进去了。 陈良躲在一旁,待看清那郑管事的脸后,不由震惊。 那可不就是代咸丰府上管事吗! 这壮汉唤作董爷,与代府管事相识,二人鬼鬼祟祟究竟在做些什么? 陈良皱了皱眉,看了看这宅邸屋顶,正想着要不要进去探一探究竟,忽然听得一句大喝:“谁在那里?!” 糟糕!被发现了! 陈良暗惊,准备立刻离开,就感觉背后一阵呼啸的拳风,朝着后心袭来! 好快的速度! 好厉害的拳头! 陈良面色一凛,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将脸一蒙,立刻拔出大刀,与那拳头相碰。 “当”的一声,大刀被拳风弹开,直扑陈良面门。 他忙往后一仰,一个翻滚,再度往上一纵,跳上来屋顶。 董爷也随之跟来,陈良害怕府邸内还有帮手,因此刻意加快速度,往远处奔去,在董爷眼中,陈良这是要逃的架势。 因此,脚上的步伐也逐渐加快。 陈良刻意钓鱼,时不时的从袖口飞出两把小刀,朝着董爷的腿弯袭去,董爷倒是反应迅速,堪堪躲避。 二人你来我往,拳风呼呼作响,刀光熠熠生辉,从屋顶交手到一座废弃宅院,几乎是难舍难分。 确认自己来到了安全的地带,陈良终于不再隐藏实力,一记奔雷掌,仿佛凝聚万千雷电,直劈在董爷腿弯。 掌风裹挟着万千刺目的雷光,耀眼的让董爷分不清真实与虚幻,试图抵挡不过,最终不敌,整个人被掌风砸在了长柱上。 胸口仿佛都被震碎了。 董爷立时吐出一口黑血来。 陈良看着他再无还手之力,当下问道:“你姓甚名谁?与那姓郑的管事有何干系?” 董爷警惕地看着陈良,艰涩道:“你又是何人?打听这些做甚?” “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 陈良将大刀抵在董爷的脖颈处,白的发亮的刀光,瞧着锋利无比,有些瘆人。 董爷淡淡道:“你若不说实情,我也不会告诉你,大不了就是一死。” 陈良淡笑:“那郑管事是刑部尚书代府的管事,你与他有什么私下交易?我方才可都听说了,这一切都是代大人命令你们做的!你若不从实说来,我自有别的法子去查,何故白白浪费了你的性命?” 第七十四章 黑市交易 董爷大骇,咬咬牙却仍打算否认。 又听得陈良慢悠悠道:“你不说我自有其他法子让别人说,比如那郑管事。又或者,我上书请一道圣旨,直言代尚书有谋反意图,就把你交上去,你猜届时皇上会不会彻查尚书府?” “你确定要因为自己的隐瞒,而闹得尚书府鸡飞狗跳吗?” “你……你究竟是何人!”董爷脸色都白了,若是因为他一人,牵连了尚书府,岂不是滔天的罪过。 “你别管我是何人,只管交代就是。” 陈良将大刀往前面递了一分。 董爷颤巍巍道:“可……你不说你是何人,我如何能信你方才说的是真是假?” 陈良暗忖,这董爷倒是个有脑子的,不会因为他三言两语的吓唬,就什么都招了。 他想了想,拿出腰间的锦衣卫腰牌,递给董爷:“可瞧见了?” “你是锦衣卫的人?”董爷惊讶。 “嗯,如今你可信我了?锦衣卫直达天听,你可听说过近来风头正盛的陈良,陈镇抚使?” “莫非你就是陈良?” “不是,我乃陈大人的下属,陈大人的武功,可比我还要上乘许多,且陈大人如今正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以锦衣卫的手段,我方才说的那些,对陈大人来说,不过是抬抬手的事。” 陈良笑了笑,想着若是肖宝牛在此,定要大吃一惊。 他家大人还有这等吹牛哄人的本事呢。 董爷默了默,挣扎了许久,才沉声道:“我叫董武,早年间落草为寇,被官府抓捕,是尚书大人见我有才,又无甚罪名,这才将我留了下来。从那以后,我便为尚书大人做事。” “你都为代大人做些什么?” “也没做什么,起初我在尚书府打杂,后来代大人派我来到城北,管理黑市这边的拍卖场。” 陈良心中暗暗吃惊。 他刚查到黑市的线索,就钓出这么一条大鱼。万万没想到,代大人竟然会在黑市占有一席之地。 他沉吟片刻,继续问道:“这黑市是代大人的产业?” 董武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顿了顿解释道:“黑市不是代大人的产业,黑市是一堆乌合之众,用于一些赃物买卖销赃的地方。我素日里,就帮着大人卖掉那些贿赂之物,或者一些从犯人手上收缴而来的赃物。” 陈良微微眯起眸子:“就这些东西?” 贪污受贿是常有之事,即便是做了,皇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官场也是这样。 若是人人两袖清风,百姓的日子也不会这么苦,而皇帝也用不着终日担忧会有权臣篡位。 董武不敢看陈良的眼睛,只嗫嚅道:“确实如此。” 陈良冷笑:“若当真这么简单,为何我刚开始问你,你怎么也不肯回答?” 董武心虚:“那是因为……” “呵,除了交易,你还有在帮代大人做别的事,对吗?” 陈良打断了他的话,刀尖抵进皮肉一分。 鲜血顿时渗出皮肤,董武疼得直倒抽冷气,忙求饶道:“我招!我招!” 陈良冷笑,有些人就是这样,不见兔子不撒鹰,不上点手段,就不知道别人的底线在哪里。 他将大刀收起,冷冷看着董武:“说,若是答案还让我不满意,可就不是见血了。” “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啰唆。” 董武微微抬头,看着陈良,只觉得他与地狱修罗没什么两样。 咽了咽口水,董武才瑟缩道:“的确除了销赃以外,我还负责暗中收集情报,做好情报交易,负责消息传递。剩下的,我也不清楚。” 随后,董武又将如何进行情报交易,具体黑市找谁,详细的说了一遍。言谈之中,提及了黑市主事人尹姑娘。 陈良微微蹙眉,情报交易…… 代咸丰一介刑部尚书,能有什么情报可以交易的?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事?” 董武果断的摇了摇头。 陈良相信,这回董武没有撒谎,他是真的不知道更多了。 思虑片刻,他问董武要了地址,准备先去黑市走一趟。 临走之前,他对董武劝道:“代大人乃刑部尚书,想要操纵捏造一桩冤案,实在是简单不过。” 董武愣住:“什么意思?” “你武功不错,本性良善,可知代大人让你做的这些事,于你而言没有半分好处,他若真如你所想是个好人,何苦要做出这些腌臜交易。” “且好好想想。” 陈良说罢,拎起大刀,纵身一跃消失在了董武眼前。 他倒没指望这几句话就让董武看清一个人,只董武之前帮着收拾那李九,可见是个心地纯善的人。 陈良不愿这种人,被代咸丰利用。 收起心中所想,陈良照着董武给的地址,一路来到了黑市所。 黑市所坐落在闹市的一角,周边人声鼎沸,外面是一座大型赌坊,只有找人带进去,才能摸到真正的交易地点。 陈良先于闹市成衣店买了一套衣服,将自己好好装扮了一番,活脱脱像一个风流的二世祖。 他再往周边逛了一圈,顺便打听了一下关于黑市交易的规则。 黑市交易中的人,一般不会轻易露面。得在赌场里先赌一番,然后找人说行话,才会有人带着去黑市。 陈良从系统仓库掏出五百两银票,小赌了一把。 许是庄家为了套大鱼,陈良运气不错,还小小的赚了一把。 却惹来不少人眼红。 陈良笑呵呵的将银子收入囊中,笑呵呵道:“今夜月色不错,大家玩的尽兴。” 余下赌徒们纷纷“嘁”了一声,继续各赌各的。 不过,很快有一个赌坊的下人朝着陈良走来,躬身道:“这位英雄,我家主人有请。” 陈良莞尔一笑,跟着下人走了。 没错,那该死的行话,就是“今夜月色不错”。 有那么一瞬间,陈良觉得这人怕不是现代穿越而来。 跟着下人左拐右拐,终于到了一座有些阴暗的房子,外边儿不显,瞧着与民房没有区别。 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屋内陈设,处处彰显着华贵。 不多时,一位身穿艳红色的绢丝华裳的女子,款步而来。 第七十四章 黑市交易 董爷大骇,咬咬牙却仍打算否认。 又听得陈良慢悠悠道:“你不说我自有其他法子让别人说,比如那郑管事。又或者,我上书请一道圣旨,直言代尚书有谋反意图,就把你交上去,你猜届时皇上会不会彻查尚书府?” “你确定要因为自己的隐瞒,而闹得尚书府鸡飞狗跳吗?” “你……你究竟是何人!”董爷脸色都白了,若是因为他一人,牵连了尚书府,岂不是滔天的罪过。 “你别管我是何人,只管交代就是。” 陈良将大刀往前面递了一分。 董爷颤巍巍道:“可……你不说你是何人,我如何能信你方才说的是真是假?” 陈良暗忖,这董爷倒是个有脑子的,不会因为他三言两语的吓唬,就什么都招了。 他想了想,拿出腰间的锦衣卫腰牌,递给董爷:“可瞧见了?” “你是锦衣卫的人?”董爷惊讶。 “嗯,如今你可信我了?锦衣卫直达天听,你可听说过近来风头正盛的陈良,陈镇抚使?” “莫非你就是陈良?” “不是,我乃陈大人的下属,陈大人的武功,可比我还要上乘许多,且陈大人如今正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以锦衣卫的手段,我方才说的那些,对陈大人来说,不过是抬抬手的事。” 陈良笑了笑,想着若是肖宝牛在此,定要大吃一惊。 他家大人还有这等吹牛哄人的本事呢。 董爷默了默,挣扎了许久,才沉声道:“我叫董武,早年间落草为寇,被官府抓捕,是尚书大人见我有才,又无甚罪名,这才将我留了下来。从那以后,我便为尚书大人做事。” “你都为代大人做些什么?” “也没做什么,起初我在尚书府打杂,后来代大人派我来到城北,管理黑市这边的拍卖场。” 陈良心中暗暗吃惊。 他刚查到黑市的线索,就钓出这么一条大鱼。万万没想到,代大人竟然会在黑市占有一席之地。 他沉吟片刻,继续问道:“这黑市是代大人的产业?” 董武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顿了顿解释道:“黑市不是代大人的产业,黑市是一堆乌合之众,用于一些赃物买卖销赃的地方。我素日里,就帮着大人卖掉那些贿赂之物,或者一些从犯人手上收缴而来的赃物。” 陈良微微眯起眸子:“就这些东西?” 贪污受贿是常有之事,即便是做了,皇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官场也是这样。 若是人人两袖清风,百姓的日子也不会这么苦,而皇帝也用不着终日担忧会有权臣篡位。 董武不敢看陈良的眼睛,只嗫嚅道:“确实如此。” 陈良冷笑:“若当真这么简单,为何我刚开始问你,你怎么也不肯回答?” 董武心虚:“那是因为……” “呵,除了交易,你还有在帮代大人做别的事,对吗?” 陈良打断了他的话,刀尖抵进皮肉一分。 鲜血顿时渗出皮肤,董武疼得直倒抽冷气,忙求饶道:“我招!我招!” 陈良冷笑,有些人就是这样,不见兔子不撒鹰,不上点手段,就不知道别人的底线在哪里。 他将大刀收起,冷冷看着董武:“说,若是答案还让我不满意,可就不是见血了。” “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啰唆。” 董武微微抬头,看着陈良,只觉得他与地狱修罗没什么两样。 咽了咽口水,董武才瑟缩道:“的确除了销赃以外,我还负责暗中收集情报,做好情报交易,负责消息传递。剩下的,我也不清楚。” 随后,董武又将如何进行情报交易,具体黑市找谁,详细的说了一遍。言谈之中,提及了黑市主事人尹姑娘。 陈良微微蹙眉,情报交易…… 代咸丰一介刑部尚书,能有什么情报可以交易的?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事?” 董武果断的摇了摇头。 陈良相信,这回董武没有撒谎,他是真的不知道更多了。 思虑片刻,他问董武要了地址,准备先去黑市走一趟。 临走之前,他对董武劝道:“代大人乃刑部尚书,想要操纵捏造一桩冤案,实在是简单不过。” 董武愣住:“什么意思?” “你武功不错,本性良善,可知代大人让你做的这些事,于你而言没有半分好处,他若真如你所想是个好人,何苦要做出这些腌臜交易。” “且好好想想。” 陈良说罢,拎起大刀,纵身一跃消失在了董武眼前。 他倒没指望这几句话就让董武看清一个人,只董武之前帮着收拾那李九,可见是个心地纯善的人。 陈良不愿这种人,被代咸丰利用。 收起心中所想,陈良照着董武给的地址,一路来到了黑市所。 黑市所坐落在闹市的一角,周边人声鼎沸,外面是一座大型赌坊,只有找人带进去,才能摸到真正的交易地点。 陈良先于闹市成衣店买了一套衣服,将自己好好装扮了一番,活脱脱像一个风流的二世祖。 他再往周边逛了一圈,顺便打听了一下关于黑市交易的规则。 黑市交易中的人,一般不会轻易露面。得在赌场里先赌一番,然后找人说行话,才会有人带着去黑市。 陈良从系统仓库掏出五百两银票,小赌了一把。 许是庄家为了套大鱼,陈良运气不错,还小小的赚了一把。 却惹来不少人眼红。 陈良笑呵呵的将银子收入囊中,笑呵呵道:“今夜月色不错,大家玩的尽兴。” 余下赌徒们纷纷“嘁”了一声,继续各赌各的。 不过,很快有一个赌坊的下人朝着陈良走来,躬身道:“这位英雄,我家主人有请。” 陈良莞尔一笑,跟着下人走了。 没错,那该死的行话,就是“今夜月色不错”。 有那么一瞬间,陈良觉得这人怕不是现代穿越而来。 跟着下人左拐右拐,终于到了一座有些阴暗的房子,外边儿不显,瞧着与民房没有区别。 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屋内陈设,处处彰显着华贵。 不多时,一位身穿艳红色的绢丝华裳的女子,款步而来。 第七十五章 获得账本 跟在女人身后的,是几个身形魁梧的壮汉,瞧着应该是一些打手。 “这位英雄,敢问想要来我这儿做什么交易呢?” 陈良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这黑市交易的管理者,竟然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长如此妖艳绰约的女人。 “公子,怎么这般惊讶?” 女人掩唇一笑,妩媚风情的脸上,带着几分调笑。 “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唤我尹姑娘就好。” 尹姑娘媚眼如丝的打量着陈良,问道,“公子是第一次来?不必紧张,只管跟我你想卖什么,或者买什么?” 陈良笑笑:“实不相瞒,我来这里,是为打听一件事的。” 此话一出,尹姑娘脸上笑容一顿。 她周围的打手也纷纷露出凶相,似是只等一声令下,就要将陈良就地正法。 “公子还是请回,我这里是黑市交易,可不是打听消息的地界。” 尹姑娘款款起身,挥挥手准备让人把陈良丢出去。 然而,陈良却是笑眯眯道:“尹姑娘想必认识董武?” 尹姑娘脚步一顿,回头望向陈良,眸中满是惊讶。 “你与董武,是何关系?” “这地方是董武告诉我的,他说代大人贪污受贿得来的东西,都经过尹姑娘的手销赃,具体卖与谁,卖了多少银钱,卖往何处,尹姑娘这里都有详细的存档。” 听到这里,尹姑娘终于变了脸色。 她警惕的盯着陈良,咬牙问:“你是谁?问这些做什么?” 陈良扬了扬眉,笑道:“尹姑娘莫急,我并不想对你做什么,只要你告诉我方才那些问题的答案,我自会离开。” “呵呵。” 尹姑娘冷笑:“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好哄不成?来我这儿的人都知道规矩,东西一经转手,就不准再问来路去路!你向我追问这些,若是被客人知晓,我焉有命在!” “你也可以不告诉我。” 陈良眉眼弯弯,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忽然迅疾如风般,冲到了尹姑娘的面前,一手锁住了她的喉咙。 只需要他轻轻用力,尹姑娘就会丧命。 陈良此举,把那些打手顿时威慑住了,所有人都懵了。 “现在,尹姑娘还是觉得,不想说么?” 究竟是秘密重要,还是性命重要,相信她自有判断。 果然,尹姑娘的眼中闪过惊恐,她双手试图挣扎片刻,却没想到越动越喘不过气,顿时点点头。 很快,陈良松开手。 几个打手争先恐后的围了上来,试图按住陈良,然而,陈良仿佛早有所觉,只是脚步微动,整个人便化作一团风似的,轻飘飘的落在他们的身后。 他照着每个人的脑袋后面敲了敲。 几个打手顿时昏死在地。 尹姑娘瞪大了眼睛,她喘着粗气,沙哑着嗓子求放过。 “这位好汉,我答应给你想要的东西!别杀我们!” 陈良笑了笑,满意的收手。 果然,能动手还是不要哔哔。 免得这些人动歪心思,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他们玩什么游戏。 “敢问好汉,要查谁在这儿的交易?” “刑部尚书,代咸丰。” 尹姑娘怔了怔,有些惊讶陈良竟然这么勇猛,上来就查这等大人物。 可她也不敢耽搁,立刻走向屋后,抱着两本账本出来了。 她颤巍巍的将账本交给陈良,一副快哭了的模样:“好汉,代大人所有交易的东西,银两,去向都在账本里了。” 陈良点点头,抬头问:“可有备份?” 尹姑娘一愣,怯生生的点点头,“做奴家这一行的,自是要做两手准备……” “那就好,这几本账本我带走了。” 尹姑娘大惊:“好汉!您查看账本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带走……若,若此事走漏了风声,奴家哪里还有性命在?” 她咬咬牙,心中早已将陈良骂了个狗血淋头。 陈良轻笑,目光快速的扫描了一下两本账本的内容。 很快,脑海中出现系统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将账本数据存档。】 “还是有储存卡方便啊。” 陈良暗暗叹了一句,在尹姑娘惊讶的目光中,幽幽地说:“我不要账本可以,不过我想问你,代大人在你这里销赃一共有十九万三千六百六十六两银子,他这些银两可是在代府?” “奴家不……”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既有这般大笔数目的银两周转,又怎么会不清楚代大人用到何处?万一代大人用来招兵买马,你可就成了帮凶了。” 陈良淡淡的打断了她。 话已至此,尹姑娘也就没再隐瞒的必要了。 她抿了抿唇,艰难道:“代大人用往何处走的确不清楚,不过我听董武说,代大人是个好人,他将所得银两全部用于赈济难民。” 赈济难民? 代咸丰那种人,面相上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他会用赃款赈济百姓? 若真是如此,为何又要偷偷摸摸干呢。 他大张旗鼓,不是还能博得一个好名声么? 陈良皱了皱眉,忽然注意到账本日期。 每月初三,都是他们交易的日子,初三晚间,代咸丰会亲自来取银两。 这么说的话,今天白日董武是来做交易的,晚上代咸丰就会亲自过来这边取? “代大人一般亥时初来取银两?” 尹姑娘震惊的看着陈良:“好汉眼力当真厉害。” 被人夸,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虽然,他是有赖于系统。 陈良弯了弯唇:“代大人会带多少人随行?这次又准备取多少银两?” “代大人每次过来都只带一个侍卫,每次都是取三万两白银。” “嗯,账本还你,他日再见。” 陈良笑眯眯的将账本往尹姑娘怀里一塞,脚尖轻点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眼前。 尹姑娘抱着账本满脸苦涩:要不,咱们还是别见面了。 谁家好人一见面就锁喉要命的啊。 黑市的尹姑娘心中苦闷,陈良却高兴万分。 他在附近转悠晃着,直等到天色已黑,四周偶尔响起一两声犬吠,稀疏的星星在天上挂着,衬得夜色静谧许多。 不多时,果然见一辆不显眼的马车,停在了黑市前。 第七十五章 获得账本 跟在女人身后的,是几个身形魁梧的壮汉,瞧着应该是一些打手。 “这位英雄,敢问想要来我这儿做什么交易呢?” 陈良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这黑市交易的管理者,竟然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长如此妖艳绰约的女人。 “公子,怎么这般惊讶?” 女人掩唇一笑,妩媚风情的脸上,带着几分调笑。 “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唤我尹姑娘就好。” 尹姑娘媚眼如丝的打量着陈良,问道,“公子是第一次来?不必紧张,只管跟我你想卖什么,或者买什么?” 陈良笑笑:“实不相瞒,我来这里,是为打听一件事的。” 此话一出,尹姑娘脸上笑容一顿。 她周围的打手也纷纷露出凶相,似是只等一声令下,就要将陈良就地正法。 “公子还是请回,我这里是黑市交易,可不是打听消息的地界。” 尹姑娘款款起身,挥挥手准备让人把陈良丢出去。 然而,陈良却是笑眯眯道:“尹姑娘想必认识董武?” 尹姑娘脚步一顿,回头望向陈良,眸中满是惊讶。 “你与董武,是何关系?” “这地方是董武告诉我的,他说代大人贪污受贿得来的东西,都经过尹姑娘的手销赃,具体卖与谁,卖了多少银钱,卖往何处,尹姑娘这里都有详细的存档。” 听到这里,尹姑娘终于变了脸色。 她警惕的盯着陈良,咬牙问:“你是谁?问这些做什么?” 陈良扬了扬眉,笑道:“尹姑娘莫急,我并不想对你做什么,只要你告诉我方才那些问题的答案,我自会离开。” “呵呵。” 尹姑娘冷笑:“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好哄不成?来我这儿的人都知道规矩,东西一经转手,就不准再问来路去路!你向我追问这些,若是被客人知晓,我焉有命在!” “你也可以不告诉我。” 陈良眉眼弯弯,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忽然迅疾如风般,冲到了尹姑娘的面前,一手锁住了她的喉咙。 只需要他轻轻用力,尹姑娘就会丧命。 陈良此举,把那些打手顿时威慑住了,所有人都懵了。 “现在,尹姑娘还是觉得,不想说么?” 究竟是秘密重要,还是性命重要,相信她自有判断。 果然,尹姑娘的眼中闪过惊恐,她双手试图挣扎片刻,却没想到越动越喘不过气,顿时点点头。 很快,陈良松开手。 几个打手争先恐后的围了上来,试图按住陈良,然而,陈良仿佛早有所觉,只是脚步微动,整个人便化作一团风似的,轻飘飘的落在他们的身后。 他照着每个人的脑袋后面敲了敲。 几个打手顿时昏死在地。 尹姑娘瞪大了眼睛,她喘着粗气,沙哑着嗓子求放过。 “这位好汉,我答应给你想要的东西!别杀我们!” 陈良笑了笑,满意的收手。 果然,能动手还是不要哔哔。 免得这些人动歪心思,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他们玩什么游戏。 “敢问好汉,要查谁在这儿的交易?” “刑部尚书,代咸丰。” 尹姑娘怔了怔,有些惊讶陈良竟然这么勇猛,上来就查这等大人物。 可她也不敢耽搁,立刻走向屋后,抱着两本账本出来了。 她颤巍巍的将账本交给陈良,一副快哭了的模样:“好汉,代大人所有交易的东西,银两,去向都在账本里了。” 陈良点点头,抬头问:“可有备份?” 尹姑娘一愣,怯生生的点点头,“做奴家这一行的,自是要做两手准备……” “那就好,这几本账本我带走了。” 尹姑娘大惊:“好汉!您查看账本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带走……若,若此事走漏了风声,奴家哪里还有性命在?” 她咬咬牙,心中早已将陈良骂了个狗血淋头。 陈良轻笑,目光快速的扫描了一下两本账本的内容。 很快,脑海中出现系统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将账本数据存档。】 “还是有储存卡方便啊。” 陈良暗暗叹了一句,在尹姑娘惊讶的目光中,幽幽地说:“我不要账本可以,不过我想问你,代大人在你这里销赃一共有十九万三千六百六十六两银子,他这些银两可是在代府?” “奴家不……”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既有这般大笔数目的银两周转,又怎么会不清楚代大人用到何处?万一代大人用来招兵买马,你可就成了帮凶了。” 陈良淡淡的打断了她。 话已至此,尹姑娘也就没再隐瞒的必要了。 她抿了抿唇,艰难道:“代大人用往何处走的确不清楚,不过我听董武说,代大人是个好人,他将所得银两全部用于赈济难民。” 赈济难民? 代咸丰那种人,面相上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他会用赃款赈济百姓? 若真是如此,为何又要偷偷摸摸干呢。 他大张旗鼓,不是还能博得一个好名声么? 陈良皱了皱眉,忽然注意到账本日期。 每月初三,都是他们交易的日子,初三晚间,代咸丰会亲自来取银两。 这么说的话,今天白日董武是来做交易的,晚上代咸丰就会亲自过来这边取? “代大人一般亥时初来取银两?” 尹姑娘震惊的看着陈良:“好汉眼力当真厉害。” 被人夸,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虽然,他是有赖于系统。 陈良弯了弯唇:“代大人会带多少人随行?这次又准备取多少银两?” “代大人每次过来都只带一个侍卫,每次都是取三万两白银。” “嗯,账本还你,他日再见。” 陈良笑眯眯的将账本往尹姑娘怀里一塞,脚尖轻点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眼前。 尹姑娘抱着账本满脸苦涩:要不,咱们还是别见面了。 谁家好人一见面就锁喉要命的啊。 黑市的尹姑娘心中苦闷,陈良却高兴万分。 他在附近转悠晃着,直等到天色已黑,四周偶尔响起一两声犬吠,稀疏的星星在天上挂着,衬得夜色静谧许多。 不多时,果然见一辆不显眼的马车,停在了黑市前。 第七十六章 典当铺 马车旁有一个青年男子,年纪约莫二十二三岁,生得一张刀疤脸,整个人凶相尽显。察他底盘,陈良猜测,这是一位绝顶高手。 因此,他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悄悄的跟在车后。 不多时,代咸丰下了马车,领着那青年男子一块儿进了黑市。 约莫等了两刻钟的功夫,代咸丰与那男子一块儿出来了。 此前,陈良趁机藏在了他们的马车之下。 此刻,车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一道低沉年轻的声音响起:“大人,我观尹姑娘今日有些奇怪。” 车内,代咸丰闭上了眼睛,做休息状。 “哦?有何不对?”他幽幽问道。 男子拧眉,摇了摇头:“属下不知,只是觉得尹姑娘今日说话吞吞吐吐,似受了惊吓。” “妇道人家,自然经不住事。” 代咸摆摆手,显然无意深聊此事。 男子闭上了嘴。 片刻后,代尚书提起银钱之事:“等下将这些银钱交给济世堂,抽取半分利给那些孩子们,剩下的交给林玄。” 男子沉声应道:“是。” 陈良暗暗诧异,济世堂他曾听过,是京中一处孤儿所,主要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儿童。 听这话的意思是,这三万两银子,只给一百五十两用于救济?那剩下的钱用来干嘛呢? 显然不是用于赈济难民。 这代咸丰,敛财如此,究竟所图为何? 跟着马车一路来到了济世堂,陈良等代咸丰主仆二人下了马车以后,这才偷偷的溜进了济世堂。 他亲眼看着济世堂中,几十个孩童穿着粗布麻衣,身上的衣服都是好几个补丁,他又往厨房转了一圈,发现米缸都是空的,地上是一堆快烂了的番薯。 可见,孩子们日常吃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陈良面色泛着冷意,这就是所谓的赈济难民。 等到代咸丰等人离开后,他又摸进去了那个林玄的寝卧。林玄,是济世堂的堂主,掌管着济世堂中大大小小的事务。 刚到屋顶,就听到房间内传来声音。 “堂主,这次咱们又多了一笔大进项!” 林玄的书童高兴道。 林玄坐在窗边,面色却没有那么多欢喜,只是淡淡道:“区区一百五十两能做什么?” 书童愁眉苦脸:“总比孩子们吃不上饭强。” 林玄默了默:“代大人存在我这儿将近有三十万两白银,可我至今不知他要做什么。如今朝堂上,分立几派,文官几乎要独占朝廷,我怕……” 书童紧张的摆摆手:“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林玄的脸上,闪过一抹悲哀。 为了这群孩子,他不得不这么做。 陈良听到这里,没有再想进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总之,这三十万两银子,代咸丰并没有用就对了。 夜色渐深,陈良从济世堂离开以后,准备先回公主府。 然而,他忽然察觉一个问题。 那就是代咸丰如果只是转卖赃物,可以达到三十万两银子这样大的数额。 不知为何,他突然联想到当初魏国公被污蔑贪污一案。 魏国公贪污赃款尚且只有十几万两,为何代咸丰竟然有这么多钱?除非皇帝的私库被人搬空了。 想到这里,陈良忍不住笑自己脑洞过大。 他走了两步,忽然猛地顿住。 万一呢? 陈良脸色复杂,没再多做逗留,而是转道去了一趟典当铺。 他记得,尹姑娘给的那本账本里,有一个记载,说是代咸丰曾经拿来一只玉佩,而那只玉佩,尹姑娘没有收。 于是,代咸丰将玉佩拿到了城北的典当铺,当了足足一千两银子,最后这钱又流通到了尹姑娘的手中。 一块儿玉佩,为何这般值得代咸丰去卖掉? 他想了想,决定往典当铺走一趟。 彼时夜已深了,典当铺正要关门,陈良忽然出现,把店小二都吓了一跳。 “客官,我们已经打烊了。” 小二笑着说道,关门的动作还要继续,陈良忽地伸手横进门中,笑着道,“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小二一愣,顿时有些不耐烦:“这位客官我方才已经跟你说,我们……” 话音未落,一把大刀突然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二顿时吓得一哆嗦,连忙高声道:“在,我们掌柜的在楼上,我这就去叫,好汉稍等!” 说罢,陈良松开大刀,那小二一溜烟的便跑楼上去了。 不多时,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衣裳穿的都有些凌乱,脚步匆匆的从楼上下来了,见到陈良顿时脸上堆起了笑容。 干他们典当铺的,碰到横行霸道的客人是多数。 因此,掌柜的也不稀奇。 陈良倒也直接,从系统掏出两千两银子,又将那块玉佩描述了一下。 果然,因为价格昂贵,这块玉佩至今还不曾卖出去。 “两千两,这块玉佩我要了。”陈良,将银票拍在桌上,淡淡笑道。 掌柜的也不敢马虎,虽然不明白这位公子抽的什么风,大半夜的突然跑来要一块玉佩,可他净赚一千两,都快偷着乐了。 忙不迭的从货架上取下来,递给了陈良。 陈良将玉佩拿在手中,仔细观察了一下,却没看出有什么古怪之处。 随后他将玉佩揣在怀里,对掌柜的说道:“今夜之事,不许对外人传,否则,本公子的大刀,可想尝尝你项上人头的滋味。” 他语气不紧不慢,却把掌柜的吓得够呛。 掌柜的忙道:“公子放心,我不曾见过你,也没有卖出这块玉佩。” 见他如此上道,陈良淡笑,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 等回到紫竹园后,已是月上柳梢头,陈良忙碌了一天,身心俱疲。 洗漱过后,他也无心再耍功夫,刚躺到床上准备眯着,端竹便叩响了门扉。 陈良一愣,警惕的问道:“谁?” 端竹在外答:“回三爷,奴才是端竹,郡主让奴才给您送安神汤来了。” 陈良将门打开,果然看见端竹端着一个木托盘,盘子里放着一盅汤。 端竹笑着道:“三爷刚回来,奴才还没来得及跟您说,您就洗漱歇下了。这是郡主傍晚时分命人送来的安神汤,奴才一直放在炉子上温着。” 陈良淡笑,心底深处升起淡淡的暖意。 第七十六章 典当铺 马车旁有一个青年男子,年纪约莫二十二三岁,生得一张刀疤脸,整个人凶相尽显。察他底盘,陈良猜测,这是一位绝顶高手。 因此,他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悄悄的跟在车后。 不多时,代咸丰下了马车,领着那青年男子一块儿进了黑市。 约莫等了两刻钟的功夫,代咸丰与那男子一块儿出来了。 此前,陈良趁机藏在了他们的马车之下。 此刻,车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一道低沉年轻的声音响起:“大人,我观尹姑娘今日有些奇怪。” 车内,代咸丰闭上了眼睛,做休息状。 “哦?有何不对?”他幽幽问道。 男子拧眉,摇了摇头:“属下不知,只是觉得尹姑娘今日说话吞吞吐吐,似受了惊吓。” “妇道人家,自然经不住事。” 代咸摆摆手,显然无意深聊此事。 男子闭上了嘴。 片刻后,代尚书提起银钱之事:“等下将这些银钱交给济世堂,抽取半分利给那些孩子们,剩下的交给林玄。” 男子沉声应道:“是。” 陈良暗暗诧异,济世堂他曾听过,是京中一处孤儿所,主要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儿童。 听这话的意思是,这三万两银子,只给一百五十两用于救济?那剩下的钱用来干嘛呢? 显然不是用于赈济难民。 这代咸丰,敛财如此,究竟所图为何? 跟着马车一路来到了济世堂,陈良等代咸丰主仆二人下了马车以后,这才偷偷的溜进了济世堂。 他亲眼看着济世堂中,几十个孩童穿着粗布麻衣,身上的衣服都是好几个补丁,他又往厨房转了一圈,发现米缸都是空的,地上是一堆快烂了的番薯。 可见,孩子们日常吃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陈良面色泛着冷意,这就是所谓的赈济难民。 等到代咸丰等人离开后,他又摸进去了那个林玄的寝卧。林玄,是济世堂的堂主,掌管着济世堂中大大小小的事务。 刚到屋顶,就听到房间内传来声音。 “堂主,这次咱们又多了一笔大进项!” 林玄的书童高兴道。 林玄坐在窗边,面色却没有那么多欢喜,只是淡淡道:“区区一百五十两能做什么?” 书童愁眉苦脸:“总比孩子们吃不上饭强。” 林玄默了默:“代大人存在我这儿将近有三十万两白银,可我至今不知他要做什么。如今朝堂上,分立几派,文官几乎要独占朝廷,我怕……” 书童紧张的摆摆手:“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林玄的脸上,闪过一抹悲哀。 为了这群孩子,他不得不这么做。 陈良听到这里,没有再想进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总之,这三十万两银子,代咸丰并没有用就对了。 夜色渐深,陈良从济世堂离开以后,准备先回公主府。 然而,他忽然察觉一个问题。 那就是代咸丰如果只是转卖赃物,可以达到三十万两银子这样大的数额。 不知为何,他突然联想到当初魏国公被污蔑贪污一案。 魏国公贪污赃款尚且只有十几万两,为何代咸丰竟然有这么多钱?除非皇帝的私库被人搬空了。 想到这里,陈良忍不住笑自己脑洞过大。 他走了两步,忽然猛地顿住。 万一呢? 陈良脸色复杂,没再多做逗留,而是转道去了一趟典当铺。 他记得,尹姑娘给的那本账本里,有一个记载,说是代咸丰曾经拿来一只玉佩,而那只玉佩,尹姑娘没有收。 于是,代咸丰将玉佩拿到了城北的典当铺,当了足足一千两银子,最后这钱又流通到了尹姑娘的手中。 一块儿玉佩,为何这般值得代咸丰去卖掉? 他想了想,决定往典当铺走一趟。 彼时夜已深了,典当铺正要关门,陈良忽然出现,把店小二都吓了一跳。 “客官,我们已经打烊了。” 小二笑着说道,关门的动作还要继续,陈良忽地伸手横进门中,笑着道,“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小二一愣,顿时有些不耐烦:“这位客官我方才已经跟你说,我们……” 话音未落,一把大刀突然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二顿时吓得一哆嗦,连忙高声道:“在,我们掌柜的在楼上,我这就去叫,好汉稍等!” 说罢,陈良松开大刀,那小二一溜烟的便跑楼上去了。 不多时,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衣裳穿的都有些凌乱,脚步匆匆的从楼上下来了,见到陈良顿时脸上堆起了笑容。 干他们典当铺的,碰到横行霸道的客人是多数。 因此,掌柜的也不稀奇。 陈良倒也直接,从系统掏出两千两银子,又将那块玉佩描述了一下。 果然,因为价格昂贵,这块玉佩至今还不曾卖出去。 “两千两,这块玉佩我要了。”陈良,将银票拍在桌上,淡淡笑道。 掌柜的也不敢马虎,虽然不明白这位公子抽的什么风,大半夜的突然跑来要一块玉佩,可他净赚一千两,都快偷着乐了。 忙不迭的从货架上取下来,递给了陈良。 陈良将玉佩拿在手中,仔细观察了一下,却没看出有什么古怪之处。 随后他将玉佩揣在怀里,对掌柜的说道:“今夜之事,不许对外人传,否则,本公子的大刀,可想尝尝你项上人头的滋味。” 他语气不紧不慢,却把掌柜的吓得够呛。 掌柜的忙道:“公子放心,我不曾见过你,也没有卖出这块玉佩。” 见他如此上道,陈良淡笑,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 等回到紫竹园后,已是月上柳梢头,陈良忙碌了一天,身心俱疲。 洗漱过后,他也无心再耍功夫,刚躺到床上准备眯着,端竹便叩响了门扉。 陈良一愣,警惕的问道:“谁?” 端竹在外答:“回三爷,奴才是端竹,郡主让奴才给您送安神汤来了。” 陈良将门打开,果然看见端竹端着一个木托盘,盘子里放着一盅汤。 端竹笑着道:“三爷刚回来,奴才还没来得及跟您说,您就洗漱歇下了。这是郡主傍晚时分命人送来的安神汤,奴才一直放在炉子上温着。” 陈良淡笑,心底深处升起淡淡的暖意。 第七十七章 迷药 陈良微微一笑,难得这个时候,沈怡韵还惦记着他。 看多了朝堂上的波云诡谲,肮脏的人心,此刻也唯有沈怡韵,能让他的心里生出一丝温暖。 他也没有多想,端起汤一饮而尽。 虽然说是安神汤,倒是滋味确实不怎么样。 他摆摆手,告知端竹自己要休息了,于是端竹应了一声,便端着托盘下去了。 陈良关上门,打了个呵欠准备休息。 突然感觉头有些晕,眼前有些模糊,他甩了甩脑袋,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出现了重影,身体仿佛不受控制的倒了下来,一阵酸软无力的感觉,席卷了他的脑海。 怎么回事!? 陈良暗暗心惊,试图咬咬舌尖让自己清醒。 然而,效果甚微。 意识涣散间,他努力睁大着眼睛,突然,一个黑影身形矫健的推开了窗,冲进了房间。 “你……” 陈良喃喃想要大喊,只觉喉咙仿佛被棉花堵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响。 最后,眼睁睁的看着黑影向他走来,冰凉的触感摸上他的胸膛,他再也没有了一丝反抗的余力,彻底昏死过去。 翌日清晨,城北天竺寺。 不知过了多久,陈良只觉得一阵头疼欲裂,他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在紫竹苑。外面敲响了阵阵钟声,应当是寺庙。 他呆怔片刻,望着自己的双手:“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记得昨晚……” 夜晚的画面,一点点浮现在眼前,他脸色一变,低头观察自己,伸手探向自己身体最重要的部位,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那么丧心病狂要阉了他。 大爷的,哪个王八羔子敢算计他! 陈良怒气冲冲的爬起来,又探向怀中,发现昨晚两千两买的那块玉佩不见了。 “格老子的,被本大爷抓到,要你小命!” 他一边收拾自己,一边骂骂咧咧,准备出门看看情况。 手刚碰到门边,陈良敏锐的察觉到门口有人,他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门被推开,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出现在眼前,九个香疤烫在颅顶。 应当是个和尚。 陈良警惕的看着和尚,微微皱眉:“你是什么人?” 和尚长的矮小,人却很壮实,观其底盘,陈良知晓此人功夫非凡,怎么也是外劲出神入化的地步。 “陈良,将账本交出来!”和尚冷着脸,死死地盯着陈良,手上握着的禅杖,重重的杵在地上。 陈良皱眉:“什么账本?” “还狡辩!魏召交给你的账本呢!” 提起魏召,陈良心里一咯噔。这人究竟是谁?难不成与魏国公一案有关? 他眸子微眯,盯着和尚,问道:“你究竟是谁?我不认识什么魏召!” “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和尚大怒,双手将禅杖高高举起,朝着陈良挥来。 陈良一惊,调动内力,好在身体已恢复,轻轻往后一个滑步,侧身躲过禅杖的攻击。 禅杖落在屋内的桌案上,顿时将桌案劈成两半。 “好厚重的内力!” 陈良暗惊,习惯性的伸手摸向腰间挎刀,却发现大刀取了下来。 他咬咬牙,纵身一跃试图往屋外奔去,禅杖突然横在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裹挟着重重的杖风,硬生生的将陈良击退在屋内。 “死秃驴!老子跟你拼了!” 陈良啐了一口,手掌运气,气息调动,大喝一声:“奔雷掌!” 一道掌风仿佛运化着惊雷,猛地砸在和尚的面门,和尚大惊失色,正准备躲开,又听得一句大喊: “小李飞刀!” 一阵阵掌风袭来,仿佛风中藏着刀子,刮过和尚的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 陈良见状,手下攻势愈发猛烈,和尚被打的节节败退。 没有大刀在手,攻势上就弱了些,陈良暗自感慨,再次朝着和尚的天灵盖上一拍! “噗……” 和尚瘫倒在地,呕出一口鲜血。 陈良趁机越窗而去,脚上轻功施展,快速翻过屋顶。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处在城北的天竺寺,也是京城有名的武僧寺。 那方才那秃驴是谁? 脑中闪过无数猜疑,脚上步履更快,经过一个房间时,里面隐隐传来交谈声。 “代大人,这般做是否不妥?” “与民!你就是太多虑了?我们这样做有何不妥?”代咸丰冷笑,“他区区一个锦衣卫,我倒是小瞧了他,竟然能够查到黑市去,魏召还活着对我们……” 话音未落,忽然屋外有人大声喝道:“谁在那儿!” 说话间,那人冲着陈良奔来,陈良大惊,脚下功夫渐快,迅速的表演了一场消失术。 屋内两人推开门,望着陈良离开的方向,皱眉问道:“阿平,有人过来了?” 阿平从屋顶飞了下来,脸色有些难看:“回大人,没抓到人。” “代大人,莫不是皇上的探子……” 燕与民脸色难看道。 “是又如何?朝堂如今是赵大人说了算,况且又没有证据,谁能拿我们怎么样?” 代咸丰哈哈大笑,眸中泛着瘆人的冷意。 陈良一路回到长公主府,一身的冷汗,待回到院中洗漱过后,让端竹给长公主传话,待梳洗稳妥,便匆匆赶往了议事堂。 议事堂中,陈良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查到的消息,以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 长公主大惊:“你说,有人利用韵儿对你下了迷药?” 陈良点点头,一脸凝重:“殿下,府中定然有幕后黑手的探子,埋藏极深,很有可能早早就送过来了,且已获得郡主信任。” 长公主满脸寒霜,怒而拍桌:“真是大胆!这群混账东西!竟敢这般利用我的韵儿!” “祁嬷嬷!你让人去将韵儿院子里的人都提出来!好好审审!要让我查出是哪个吃里扒外的干的,我定剥了他的皮!” 祁嬷嬷应声而去。 陈良倒没有阻止,沈怡韵良善可爱,这背后之人竟敢利用她对自己的情谊,给他下迷药! 简直罪无可恕! 待吩咐过去,长公主才怒意难遏的对陈良说,“你是说,天竺寺里,代咸丰与燕与民二人合谋?这才将你捆了去?” 第七十七章 迷药 陈良微微一笑,难得这个时候,沈怡韵还惦记着他。 看多了朝堂上的波云诡谲,肮脏的人心,此刻也唯有沈怡韵,能让他的心里生出一丝温暖。 他也没有多想,端起汤一饮而尽。 虽然说是安神汤,倒是滋味确实不怎么样。 他摆摆手,告知端竹自己要休息了,于是端竹应了一声,便端着托盘下去了。 陈良关上门,打了个呵欠准备休息。 突然感觉头有些晕,眼前有些模糊,他甩了甩脑袋,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出现了重影,身体仿佛不受控制的倒了下来,一阵酸软无力的感觉,席卷了他的脑海。 怎么回事!? 陈良暗暗心惊,试图咬咬舌尖让自己清醒。 然而,效果甚微。 意识涣散间,他努力睁大着眼睛,突然,一个黑影身形矫健的推开了窗,冲进了房间。 “你……” 陈良喃喃想要大喊,只觉喉咙仿佛被棉花堵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响。 最后,眼睁睁的看着黑影向他走来,冰凉的触感摸上他的胸膛,他再也没有了一丝反抗的余力,彻底昏死过去。 翌日清晨,城北天竺寺。 不知过了多久,陈良只觉得一阵头疼欲裂,他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在紫竹苑。外面敲响了阵阵钟声,应当是寺庙。 他呆怔片刻,望着自己的双手:“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记得昨晚……” 夜晚的画面,一点点浮现在眼前,他脸色一变,低头观察自己,伸手探向自己身体最重要的部位,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那么丧心病狂要阉了他。 大爷的,哪个王八羔子敢算计他! 陈良怒气冲冲的爬起来,又探向怀中,发现昨晚两千两买的那块玉佩不见了。 “格老子的,被本大爷抓到,要你小命!” 他一边收拾自己,一边骂骂咧咧,准备出门看看情况。 手刚碰到门边,陈良敏锐的察觉到门口有人,他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门被推开,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出现在眼前,九个香疤烫在颅顶。 应当是个和尚。 陈良警惕的看着和尚,微微皱眉:“你是什么人?” 和尚长的矮小,人却很壮实,观其底盘,陈良知晓此人功夫非凡,怎么也是外劲出神入化的地步。 “陈良,将账本交出来!”和尚冷着脸,死死地盯着陈良,手上握着的禅杖,重重的杵在地上。 陈良皱眉:“什么账本?” “还狡辩!魏召交给你的账本呢!” 提起魏召,陈良心里一咯噔。这人究竟是谁?难不成与魏国公一案有关? 他眸子微眯,盯着和尚,问道:“你究竟是谁?我不认识什么魏召!” “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和尚大怒,双手将禅杖高高举起,朝着陈良挥来。 陈良一惊,调动内力,好在身体已恢复,轻轻往后一个滑步,侧身躲过禅杖的攻击。 禅杖落在屋内的桌案上,顿时将桌案劈成两半。 “好厚重的内力!” 陈良暗惊,习惯性的伸手摸向腰间挎刀,却发现大刀取了下来。 他咬咬牙,纵身一跃试图往屋外奔去,禅杖突然横在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裹挟着重重的杖风,硬生生的将陈良击退在屋内。 “死秃驴!老子跟你拼了!” 陈良啐了一口,手掌运气,气息调动,大喝一声:“奔雷掌!” 一道掌风仿佛运化着惊雷,猛地砸在和尚的面门,和尚大惊失色,正准备躲开,又听得一句大喊: “小李飞刀!” 一阵阵掌风袭来,仿佛风中藏着刀子,刮过和尚的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 陈良见状,手下攻势愈发猛烈,和尚被打的节节败退。 没有大刀在手,攻势上就弱了些,陈良暗自感慨,再次朝着和尚的天灵盖上一拍! “噗……” 和尚瘫倒在地,呕出一口鲜血。 陈良趁机越窗而去,脚上轻功施展,快速翻过屋顶。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处在城北的天竺寺,也是京城有名的武僧寺。 那方才那秃驴是谁? 脑中闪过无数猜疑,脚上步履更快,经过一个房间时,里面隐隐传来交谈声。 “代大人,这般做是否不妥?” “与民!你就是太多虑了?我们这样做有何不妥?”代咸丰冷笑,“他区区一个锦衣卫,我倒是小瞧了他,竟然能够查到黑市去,魏召还活着对我们……” 话音未落,忽然屋外有人大声喝道:“谁在那儿!” 说话间,那人冲着陈良奔来,陈良大惊,脚下功夫渐快,迅速的表演了一场消失术。 屋内两人推开门,望着陈良离开的方向,皱眉问道:“阿平,有人过来了?” 阿平从屋顶飞了下来,脸色有些难看:“回大人,没抓到人。” “代大人,莫不是皇上的探子……” 燕与民脸色难看道。 “是又如何?朝堂如今是赵大人说了算,况且又没有证据,谁能拿我们怎么样?” 代咸丰哈哈大笑,眸中泛着瘆人的冷意。 陈良一路回到长公主府,一身的冷汗,待回到院中洗漱过后,让端竹给长公主传话,待梳洗稳妥,便匆匆赶往了议事堂。 议事堂中,陈良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查到的消息,以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 长公主大惊:“你说,有人利用韵儿对你下了迷药?” 陈良点点头,一脸凝重:“殿下,府中定然有幕后黑手的探子,埋藏极深,很有可能早早就送过来了,且已获得郡主信任。” 长公主满脸寒霜,怒而拍桌:“真是大胆!这群混账东西!竟敢这般利用我的韵儿!” “祁嬷嬷!你让人去将韵儿院子里的人都提出来!好好审审!要让我查出是哪个吃里扒外的干的,我定剥了他的皮!” 祁嬷嬷应声而去。 陈良倒没有阻止,沈怡韵良善可爱,这背后之人竟敢利用她对自己的情谊,给他下迷药! 简直罪无可恕! 待吩咐过去,长公主才怒意难遏的对陈良说,“你是说,天竺寺里,代咸丰与燕与民二人合谋?这才将你捆了去?” 第七十八章 抓捕 “你打算怎么做?” 陈良思虑片刻:“殿下,代咸丰与燕与民二人合谋所为账本,可我如今还不知道魏召的下落,更不要提什么账本。” “所以,我决定先把魏召找出来。” “嗯,言之有理。”长公主点点头,从腰间取下一块黑色的腰牌,对陈良道,“我公主府养有两支暗卫,一支是干皇家暗卫云队,一支是我的私养暗卫风队。” “如今,我将风队交给你,助你查案,保护你的安全。” 陈良望着那黑色玉质腰牌,默了默还是接过。 原本,他想着自己独来独往,一身好功夫足以保护他,可如今吃到了教训,终于明白,用人是何等重要。 若是身边有人,何至于被人绑到寺庙里。 险些被那老秃驴捶死。 陈良躬身一礼:“多谢殿下。” 长公主揉了揉眉心,点头:“你出门在外,多照顾好自己,本宫盼着你早日查清真相。” “下官定竭尽全力。” 陈良说罢,从议事堂退了出来,然后去了一趟锦衣卫。 卫所中今日有些不同往日,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挂着惨淡。待看到陈良出现,也无精打采的。 陈良诧异,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正想着,肖宝牛从里面冲了出来,见到陈良时,面色凝重。 他立刻被肖宝牛拉着来到书房,关上门后忧心忡忡道:“大人,出大事了。” 陈良一怔:“出了什么事?” “段大人中毒了!” “什么?”陈良蹭的从椅子里弹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段大人怎么会中毒呢?” 昨儿个也没听说啊。 肖宝牛摇了摇头:“段大人今日一早从外面进来,不多时就突然口吐白沫,唇色乌青,跌倒在地。” 陈良皱眉,“可请大夫了?” “田御医来瞧了,可也瞧不出来什么,现在还昏迷着,太医给吊了药。”肖宝牛叹了口气。 “那我先去瞧瞧。” 突然中毒,必有缘由。这和他突然被人迷晕绑去寺庙,是否有关? 他急匆匆的正准备往段齐河的住所去,肖宝牛又拦着他道:“大人,你现在去瞧也无用,我还有一件事要同大人讲!” “什么?” “大人可还记得陈家二爷?” “我兄长?” “正是,前些日子您于城门口将他轰走以后,我便派了几个弟兄盯着他的行踪,可昨儿个,他上街去进了个成衣铺子以后就突然不见了。” 陈良面色一沉,他不相信这些都是巧合,前脚自己被迷倒,后脚段齐河就出事了,紧接着陈久也消失了,还有寺庙中的那两个人…… 如果没记错声音的话,是代咸丰与燕与民。 真是奇怪! 陈良心中暗忖,却猜不透其中关节,想了想,他决定先去看看段齐河,再去陈久住的地方瞧瞧,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然而,刚出了镇抚司,便见一队人马朝着陈良走来。 他心中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领头之人身穿绯色官袍,四十出头的年纪,陈良曾在宴会上见过一面。 正是大理寺卿燕与民。 他与燕与民,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自打上次国公府一别,再见,就是天竺寺了。 “燕大人,别来无恙啊。” 燕与民冷笑一声,朝身后的士兵们招了招手:“陈良涉嫌毒害段副指挥使,把他陪我抓起来!” 陈良勾了勾唇,眸光一冷:“燕大人说是就是了?我倒是不知道,何时大理寺断案,依靠燕大人一张嘴了?” “你与段大人数次纷争,锦衣卫的人都看见了,如今段大人突然昏迷,昨日你又不见踪影,下毒的人不是你,又是谁呢?” “照你这么说,只要昨日不在锦衣卫的人,与段大人有矛盾的,都有可能是凶手了?”陈良冷笑。 燕与民的眼中闪过一抹得意:“陈良,少说废话!” “把他给我抓起来!” “慢着!” 陈良面色骤沉,掏出皇帝给的腰牌来,厉声喝道:“我乃陛下亲封北镇抚使,予我特权查清魏国公一案,见此,腰牌如见陛下,尔等竟如此放肆?” “燕大人。” 突然,燕与民身后的一个年轻人走上前来,附在燕与民的耳边说了几句。 燕与民皱了皱眉,还待再说什么,那人按住燕与民的胳膊,低声劝道:“大人,您可要三思,待明日……” 低声不知说了什么,燕与民的脸色由怒转喜。 他缓了缓脸色,冲陈良笑了笑,“陈良,今日你不跟我走,他日我也是要把你带走的!终有一日,你会后悔当初没有听我的话!等着瞧,我大理寺的刑房等着你!哼!” 说罢,燕与民带着队伍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等人走后,陈良才脸色难看的将腰牌收起来。 可没过多久,原本已经离开的大理寺的官员,却忽而复返。 陈良一怔,发现正是方才劝说燕与民的年轻人。 “怎么?燕大人还是贼心不死,想要将我抓去刑房严加审问?”陈良盯着那年轻人,哂笑一声。 肖宝牛悄声在他耳边道:“大人,这位是大理寺少卿,沈大人沈渊。” 沈渊对陈良拱了拱手:“陈大人,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与你们大理寺没什么好说的。”陈良欲走。 三番两次上门挑衅,真当他是软柿子好捏啊? 沈渊忙阻拦,叹道:“陈大人,我与你不是敌人。” 陈良皱眉,这才仔细打量这个沈渊,他生的斯文儒雅,一看便知是生长在书香门第,颇有一种不谙世事的文人墨客的风雅。 书呆子,是陈良对沈渊的第一印象。 这种书呆子,最会当说客了,该不会是向燕与民主动请缨来劝他站队? 陈良轻笑,眸中划过一抹嘲讽:“沈大人是?你觉得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么?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燕大人说了什么,可你是大理寺的人,我是锦衣卫,我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阿肖!送客!” 陈良摆摆手,再次欲走。 沈渊无奈,瞥了一眼一旁的阿肖,才道:“陈大人,我是公主殿下的人。” 第七十八章 抓捕 “你打算怎么做?” 陈良思虑片刻:“殿下,代咸丰与燕与民二人合谋所为账本,可我如今还不知道魏召的下落,更不要提什么账本。” “所以,我决定先把魏召找出来。” “嗯,言之有理。”长公主点点头,从腰间取下一块黑色的腰牌,对陈良道,“我公主府养有两支暗卫,一支是干皇家暗卫云队,一支是我的私养暗卫风队。” “如今,我将风队交给你,助你查案,保护你的安全。” 陈良望着那黑色玉质腰牌,默了默还是接过。 原本,他想着自己独来独往,一身好功夫足以保护他,可如今吃到了教训,终于明白,用人是何等重要。 若是身边有人,何至于被人绑到寺庙里。 险些被那老秃驴捶死。 陈良躬身一礼:“多谢殿下。” 长公主揉了揉眉心,点头:“你出门在外,多照顾好自己,本宫盼着你早日查清真相。” “下官定竭尽全力。” 陈良说罢,从议事堂退了出来,然后去了一趟锦衣卫。 卫所中今日有些不同往日,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挂着惨淡。待看到陈良出现,也无精打采的。 陈良诧异,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正想着,肖宝牛从里面冲了出来,见到陈良时,面色凝重。 他立刻被肖宝牛拉着来到书房,关上门后忧心忡忡道:“大人,出大事了。” 陈良一怔:“出了什么事?” “段大人中毒了!” “什么?”陈良蹭的从椅子里弹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段大人怎么会中毒呢?” 昨儿个也没听说啊。 肖宝牛摇了摇头:“段大人今日一早从外面进来,不多时就突然口吐白沫,唇色乌青,跌倒在地。” 陈良皱眉,“可请大夫了?” “田御医来瞧了,可也瞧不出来什么,现在还昏迷着,太医给吊了药。”肖宝牛叹了口气。 “那我先去瞧瞧。” 突然中毒,必有缘由。这和他突然被人迷晕绑去寺庙,是否有关? 他急匆匆的正准备往段齐河的住所去,肖宝牛又拦着他道:“大人,你现在去瞧也无用,我还有一件事要同大人讲!” “什么?” “大人可还记得陈家二爷?” “我兄长?” “正是,前些日子您于城门口将他轰走以后,我便派了几个弟兄盯着他的行踪,可昨儿个,他上街去进了个成衣铺子以后就突然不见了。” 陈良面色一沉,他不相信这些都是巧合,前脚自己被迷倒,后脚段齐河就出事了,紧接着陈久也消失了,还有寺庙中的那两个人…… 如果没记错声音的话,是代咸丰与燕与民。 真是奇怪! 陈良心中暗忖,却猜不透其中关节,想了想,他决定先去看看段齐河,再去陈久住的地方瞧瞧,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然而,刚出了镇抚司,便见一队人马朝着陈良走来。 他心中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领头之人身穿绯色官袍,四十出头的年纪,陈良曾在宴会上见过一面。 正是大理寺卿燕与民。 他与燕与民,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自打上次国公府一别,再见,就是天竺寺了。 “燕大人,别来无恙啊。” 燕与民冷笑一声,朝身后的士兵们招了招手:“陈良涉嫌毒害段副指挥使,把他陪我抓起来!” 陈良勾了勾唇,眸光一冷:“燕大人说是就是了?我倒是不知道,何时大理寺断案,依靠燕大人一张嘴了?” “你与段大人数次纷争,锦衣卫的人都看见了,如今段大人突然昏迷,昨日你又不见踪影,下毒的人不是你,又是谁呢?” “照你这么说,只要昨日不在锦衣卫的人,与段大人有矛盾的,都有可能是凶手了?”陈良冷笑。 燕与民的眼中闪过一抹得意:“陈良,少说废话!” “把他给我抓起来!” “慢着!” 陈良面色骤沉,掏出皇帝给的腰牌来,厉声喝道:“我乃陛下亲封北镇抚使,予我特权查清魏国公一案,见此,腰牌如见陛下,尔等竟如此放肆?” “燕大人。” 突然,燕与民身后的一个年轻人走上前来,附在燕与民的耳边说了几句。 燕与民皱了皱眉,还待再说什么,那人按住燕与民的胳膊,低声劝道:“大人,您可要三思,待明日……” 低声不知说了什么,燕与民的脸色由怒转喜。 他缓了缓脸色,冲陈良笑了笑,“陈良,今日你不跟我走,他日我也是要把你带走的!终有一日,你会后悔当初没有听我的话!等着瞧,我大理寺的刑房等着你!哼!” 说罢,燕与民带着队伍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等人走后,陈良才脸色难看的将腰牌收起来。 可没过多久,原本已经离开的大理寺的官员,却忽而复返。 陈良一怔,发现正是方才劝说燕与民的年轻人。 “怎么?燕大人还是贼心不死,想要将我抓去刑房严加审问?”陈良盯着那年轻人,哂笑一声。 肖宝牛悄声在他耳边道:“大人,这位是大理寺少卿,沈大人沈渊。” 沈渊对陈良拱了拱手:“陈大人,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与你们大理寺没什么好说的。”陈良欲走。 三番两次上门挑衅,真当他是软柿子好捏啊? 沈渊忙阻拦,叹道:“陈大人,我与你不是敌人。” 陈良皱眉,这才仔细打量这个沈渊,他生的斯文儒雅,一看便知是生长在书香门第,颇有一种不谙世事的文人墨客的风雅。 书呆子,是陈良对沈渊的第一印象。 这种书呆子,最会当说客了,该不会是向燕与民主动请缨来劝他站队? 陈良轻笑,眸中划过一抹嘲讽:“沈大人是?你觉得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么?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燕大人说了什么,可你是大理寺的人,我是锦衣卫,我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阿肖!送客!” 陈良摆摆手,再次欲走。 沈渊无奈,瞥了一眼一旁的阿肖,才道:“陈大人,我是公主殿下的人。” 第七十九章 筹划 殿下的人?哼,谁信呢。 陈良冷淡道:“沈大人这话当真是好笑,你我同为朝廷命官,吃着皇家的公粮,自然是为陛下办事,也是陛下的人,恕在下才疏学浅,听不懂沈大人的意思。” 沈渊一噎。 他真是没想到,陈良竟如此顽固不化。 他又不是想要陈良答应他做什么,这般开门见山,竟也得不到他的信任吗? 他又哪里知道,陈良整日活在阴谋诡计刺杀中,就连郡主都能遭人利用对他下手,他又怎么会轻易地相信别人的一面之词。 见陈良态度疏离,沈渊也无意再多说什么,只拱了拱手道别,离开了镇抚司。 沈渊出来后,他的长随忍不住皱眉嘀咕:“少爷何必与这种人相交?这陈三爷瞧着便不是什么靠谱的,区区一介鹰犬,左右不过是个从四品小官儿,陛下如今没什么得力之人,只能提拔他罢了,他倒是神气起来了!” “住口!” 沈渊睨了一眼自己的长随,态度一冷:“我素日里是如何教你的?” 长随一怔,低头认错:“少爷,小的只是为您抱不平……” “陈良是个难得的好官,阿峰,看人莫要看表面。” 沈渊拧着眉头叮嘱了一句,目光投向了镇抚司。 他微微摇头,心中暗自思忖:陈良性子谨慎过头,如今又牵涉魏国公一案,也不知他能否查清真相。不过阿峰说的有一点没错,如今陛下,在这朝堂之上,的确没什么可用之人了! 另一边,大理寺中。 燕与民带着人马刚回到大理寺,便有属下告知,代咸丰来了。 他微微皱眉,往书房走去。 代咸丰瞧着他一无所获的样子,不由脸色难看。 “燕大人!你为何没有将陈良带回来?” 燕与民默了默,沉声道:“陈良手持皇上亲赐的腰牌,予以特权,见此腰牌如见陛下,我若今日将他捉拿归案,岂不是向天下宣告,我眼中无陛下?” “什么狗屁腰牌,如今皇位上坐着的那位……” “代兄慎言!” 燕与民脸色一变,不喜的看着代咸丰。 他不愿意捉拿陈良归案,一方面是因为腰牌,他本就理由不足,二来也是惜才。 陈良武功出神入化,朝中能与他一战者,不超二十人。 武学奇才太过稀有,若就此杀了,未免太过可惜。 他还是觉得,能够劝阻陈良,投奔到他们的阵营。 代咸丰脸色铁青,自打皇帝抬举了一个陈良,他们做事情就处处不顺。 竟然还让他查到黑市去了。 真是荒谬! 他就不信了,还没有人能够治一治他! 燕与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劝道:“代兄放心,陈良就算查到了那枚玉佩也没有关系,他没有证据证明你和魏国公一案有关系。” 代咸丰冷眼瞧着镇定自若的燕与民,哼笑:“燕大人当然不担心,当初这件事你就是出谋划策,真要查出来,你甩甩手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却要因此诛灭九族!” “代兄误会了。” 燕与民叹气,“不是我不帮你,只是眼下不是时机。” 代咸丰冷哼一声,不愿听解释。 “不过我今日倒是发现一桩有趣的事。” “哦?说来听听?” “我的下属沈渊,代兄可了解?” “沈渊……” 代咸丰皱了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此人不就是关陇出身的书香世家吗?往前数几代,沈家祖上是前朝的丞相。” 燕与民点点头,“真是他。” “一个破落户而已,有什么可值得关注的。” 代咸丰不以为意。 燕与民却摇摇头:“代兄此言差矣,今日我之所以放了陈良,这沈渊可出了不少力,也是他告诉我,若我执意要抓捕陈良,天下恐怕皆知晓你我不将龙椅上那位放在眼里。” “俗话说得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手握权柄,有赵大人为我们保驾护航,却也能造就污点,反而让黎民百姓中伤赵大人。” 代咸丰怒而拍桌:“荒谬!” 这分明就是找的借口!他安的什么心! 燕与民劝道:“代兄,我知你想杀了陈良,可此前他已多番从刺客手中逃脱,可知他实力不容小觑。” “且沈渊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或许陛下在下一盘大棋,陈良不过是他利用的棋子,我们越是急着要陈良的命,就越暴露我们的野心,反而对我们不利。” 代咸丰怔了怔,不由沉思起来。 也是,难不成这就是一场陈良与陛下安排好的戏?若是他们着急要给陈良定罪,万一皇上非要翻案,而陈良这厮又鬼主意良多,万一真的被他翻案…… 届时,他代咸丰可就万劫不复了。 思及此,代咸丰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见他听劝,燕与民又道:“代兄,我想这沈渊或许有些问题,昔日我瞧着他沉默寡言,老实忠厚,不想看问题也如此通透。他今日为陈良说话,也不知是好是坏。” 代咸丰冷哼一声道:“这沈渊与陈良素无交集,今日却突兀为他求情!虽然口口声声是为你他二人好,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究竟是人是人鬼?” 他眯了眯眼睛,继续道,“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怕是要受到影响。你还得好生注意!” “代兄放心,我必会让人盯着。” 代咸丰点点头,叹道:“陈良留着始终是个祸患,我必须尽快想办法除掉他。” 燕与民没再吭声。 大约是瞧出燕与民的不愿,代咸丰也不勉强,他已决定,待到明日大朝会上,必要向皇帝参奏陈良,借龙椅上那位除掉陈良,才是上上之举。 翌日清晨,朝堂之上。 每十日一旬,皇帝会举行一次大朝会,审批各地奏章,解决重要事项。 然而,如今国泰民安,西北无战事,边疆无入侵,平日里也就没什么大事可奏。 不过,这朝堂之上,皇帝已听不见他人的声音。 能听见的,都是别人想让他听见的。 因此,整个朝会上,皇帝都板着一张脸,严肃至极。 陈良还是第一次参加大朝会,他作为从四品镇抚使,自然是有权上朝,不过位置比较靠后就是。 随着重要事项参奏完毕,内监高声奏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第七十九章 筹划 殿下的人?哼,谁信呢。 陈良冷淡道:“沈大人这话当真是好笑,你我同为朝廷命官,吃着皇家的公粮,自然是为陛下办事,也是陛下的人,恕在下才疏学浅,听不懂沈大人的意思。” 沈渊一噎。 他真是没想到,陈良竟如此顽固不化。 他又不是想要陈良答应他做什么,这般开门见山,竟也得不到他的信任吗? 他又哪里知道,陈良整日活在阴谋诡计刺杀中,就连郡主都能遭人利用对他下手,他又怎么会轻易地相信别人的一面之词。 见陈良态度疏离,沈渊也无意再多说什么,只拱了拱手道别,离开了镇抚司。 沈渊出来后,他的长随忍不住皱眉嘀咕:“少爷何必与这种人相交?这陈三爷瞧着便不是什么靠谱的,区区一介鹰犬,左右不过是个从四品小官儿,陛下如今没什么得力之人,只能提拔他罢了,他倒是神气起来了!” “住口!” 沈渊睨了一眼自己的长随,态度一冷:“我素日里是如何教你的?” 长随一怔,低头认错:“少爷,小的只是为您抱不平……” “陈良是个难得的好官,阿峰,看人莫要看表面。” 沈渊拧着眉头叮嘱了一句,目光投向了镇抚司。 他微微摇头,心中暗自思忖:陈良性子谨慎过头,如今又牵涉魏国公一案,也不知他能否查清真相。不过阿峰说的有一点没错,如今陛下,在这朝堂之上,的确没什么可用之人了! 另一边,大理寺中。 燕与民带着人马刚回到大理寺,便有属下告知,代咸丰来了。 他微微皱眉,往书房走去。 代咸丰瞧着他一无所获的样子,不由脸色难看。 “燕大人!你为何没有将陈良带回来?” 燕与民默了默,沉声道:“陈良手持皇上亲赐的腰牌,予以特权,见此腰牌如见陛下,我若今日将他捉拿归案,岂不是向天下宣告,我眼中无陛下?” “什么狗屁腰牌,如今皇位上坐着的那位……” “代兄慎言!” 燕与民脸色一变,不喜的看着代咸丰。 他不愿意捉拿陈良归案,一方面是因为腰牌,他本就理由不足,二来也是惜才。 陈良武功出神入化,朝中能与他一战者,不超二十人。 武学奇才太过稀有,若就此杀了,未免太过可惜。 他还是觉得,能够劝阻陈良,投奔到他们的阵营。 代咸丰脸色铁青,自打皇帝抬举了一个陈良,他们做事情就处处不顺。 竟然还让他查到黑市去了。 真是荒谬! 他就不信了,还没有人能够治一治他! 燕与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劝道:“代兄放心,陈良就算查到了那枚玉佩也没有关系,他没有证据证明你和魏国公一案有关系。” 代咸丰冷眼瞧着镇定自若的燕与民,哼笑:“燕大人当然不担心,当初这件事你就是出谋划策,真要查出来,你甩甩手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却要因此诛灭九族!” “代兄误会了。” 燕与民叹气,“不是我不帮你,只是眼下不是时机。” 代咸丰冷哼一声,不愿听解释。 “不过我今日倒是发现一桩有趣的事。” “哦?说来听听?” “我的下属沈渊,代兄可了解?” “沈渊……” 代咸丰皱了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此人不就是关陇出身的书香世家吗?往前数几代,沈家祖上是前朝的丞相。” 燕与民点点头,“真是他。” “一个破落户而已,有什么可值得关注的。” 代咸丰不以为意。 燕与民却摇摇头:“代兄此言差矣,今日我之所以放了陈良,这沈渊可出了不少力,也是他告诉我,若我执意要抓捕陈良,天下恐怕皆知晓你我不将龙椅上那位放在眼里。” “俗话说得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手握权柄,有赵大人为我们保驾护航,却也能造就污点,反而让黎民百姓中伤赵大人。” 代咸丰怒而拍桌:“荒谬!” 这分明就是找的借口!他安的什么心! 燕与民劝道:“代兄,我知你想杀了陈良,可此前他已多番从刺客手中逃脱,可知他实力不容小觑。” “且沈渊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或许陛下在下一盘大棋,陈良不过是他利用的棋子,我们越是急着要陈良的命,就越暴露我们的野心,反而对我们不利。” 代咸丰怔了怔,不由沉思起来。 也是,难不成这就是一场陈良与陛下安排好的戏?若是他们着急要给陈良定罪,万一皇上非要翻案,而陈良这厮又鬼主意良多,万一真的被他翻案…… 届时,他代咸丰可就万劫不复了。 思及此,代咸丰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见他听劝,燕与民又道:“代兄,我想这沈渊或许有些问题,昔日我瞧着他沉默寡言,老实忠厚,不想看问题也如此通透。他今日为陈良说话,也不知是好是坏。” 代咸丰冷哼一声道:“这沈渊与陈良素无交集,今日却突兀为他求情!虽然口口声声是为你他二人好,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究竟是人是人鬼?” 他眯了眯眼睛,继续道,“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怕是要受到影响。你还得好生注意!” “代兄放心,我必会让人盯着。” 代咸丰点点头,叹道:“陈良留着始终是个祸患,我必须尽快想办法除掉他。” 燕与民没再吭声。 大约是瞧出燕与民的不愿,代咸丰也不勉强,他已决定,待到明日大朝会上,必要向皇帝参奏陈良,借龙椅上那位除掉陈良,才是上上之举。 翌日清晨,朝堂之上。 每十日一旬,皇帝会举行一次大朝会,审批各地奏章,解决重要事项。 然而,如今国泰民安,西北无战事,边疆无入侵,平日里也就没什么大事可奏。 不过,这朝堂之上,皇帝已听不见他人的声音。 能听见的,都是别人想让他听见的。 因此,整个朝会上,皇帝都板着一张脸,严肃至极。 陈良还是第一次参加大朝会,他作为从四品镇抚使,自然是有权上朝,不过位置比较靠后就是。 随着重要事项参奏完毕,内监高声奏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第八十章 参奏 随着内监高声奏报之后,尚无人奏报,内监便准备奏报退朝,忽听得有人高声急喊:“陛下!臣有本启奏!” 众人齐刷刷望过去。 陈良也掀了掀眼皮看过去,发现果然参奏之人,是代咸丰。 不知为何,他心里隐约有些许预感,这老东西,必定要参他一本。 皇帝冷冷看了一眼代咸丰,沉声道:“爱卿有何事启奏?” 代咸丰站出班列,参奏道:“陛下,臣要参奏北镇抚使陈良陈大人!他涉嫌给段副指挥使下毒,且不务正业,于上工期间,竟私逛赌坊,段副指挥使多番告诫,却遭他威胁!他拿着陛下亲赐腰牌,为非作歹,扰乱朝纲!如此行径,恐会引起朝中动荡,还望陛下严惩!” 皇上眼睛都不抬一下,目光冷冷的扫向陈良。 这小子可真能惹事! 他交给这小子办的事,至今未能完成,宛阳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此人如何能及的上越秀城半分? 想到这里,皇帝心中越发恼怒。他敛了敛气息,冷冷问道:“陈良,代爱卿参奏之事,你可有话说?” 陈良眼皮跳了跳。 方才代咸丰找站出来时,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他瞥了一眼代咸丰,果见他的嘴角,挂着挑衅的神色。 仿佛在告诉他,乖乖认罪不要以卵击石。 陈良心中冷笑,上前一步,躬身说道:“陛下,臣冤枉!” “哦?你一个镇抚使,代爱卿如何冤枉你?”皇帝冷哼。 陈良抿了抿唇,直言:“陛下!微臣得陛下恩典,予以特权调查魏国公一案。为查明案情,追查线索,故而出入城北赌坊。虽是赌坊,实则其背后是黑市,专用来交易不干净的东西,微臣此前得到线索,魏国公一案或与黑市交易有关,尤其是那封与敌国通信的信件,更是可以从黑市购买,臣怀疑当初证物,是在黑市伪造所得!” 皇帝面色一变,身子都坐直了:“此话当真?” 陈良正要回答,又听得代咸丰出列,厉声道:“荒谬!分明就是你玩忽职守,竟然捏造什么黑市!你既查到黑市,可拿到什么证据了?” “我……” 他刚想说那个尹姑娘就是人证,可想到代咸丰的手段,又默了默。 不能冲动,万一代咸丰对人痛下杀手,可就得不偿失了。 “陛下!”代咸丰又道,“陈良此人心术不正!臣听闻他这锦衣卫官职起初都是银两购得,并非从洛阳选拔而来!洛阳人人皆知他的风评,此人偷鸡摸狗、流连烟花柳巷更是常事!如此品德败坏,学问不精之人,怎能担任镇抚使一职?” “况且他向来爱以陛下为幌子,滥用职权,威胁恐吓等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底层官员深受其害!如今更是连段副指挥使都被他毒害,他却矢口否认!如今锦衣卫上下只知听令于陈良,皆学他横行霸道之风,朝堂危矣!” 真是伶牙俐齿。 惯会骗人。 陈良暗骂老东西,嘴真毒。 却是拱手辩解:“还望陛下明鉴!下官终日奔波于查明案情,情急之下或许不合章法,却从未威慑恐吓于人前!至于给指挥使下毒一事,更是有人蓄意陷害!代大人毫无证据,仅凭臆测偏见,就要给微臣定罪!微臣不服!” 说罢,他双膝一跪,高声道:“还望陛下能明辨是非!还臣一个清白!” “陛下……”代咸丰站出来要继续再辩。 皇帝怒喝一声:“闭嘴!你们当这朝堂是什么?民间的菜场不成!” 这些个混账东西!吵得他头疼死了。 “陛下,既然双方各执一词,如今段齐河还未清醒,不如就按我大明律例,疑罪收监受审,待查明真相,再放出来也不迟。” 一直没有吭声的赵匡衡,忽然出列,淡淡说道。 有赵匡衡带头,朝堂上一半以上的文官忽地出列:“求陛下明鉴!将陈良关押受审!” 那请愿声,几乎振聋发聩。 陈良一愣,第一次如此直观感受到赵匡衡的号召力。 难怪皇帝对他如此忌讳…… 代咸丰与他争论这般久,也不见有一个人出来为他说话,或者参奏自己几句。 可赵匡衡一句话带头,便有这么多人跟着启奏。 谁能不心惊? 皇上看着陈良,心中有些失望。 他还等着陈良自辩,更等着他拿出证据证明清白。 可陈良却只是愣住,没有动静。 仿佛被这些人吓着了似的!当真让他失望! 皇上默了默,沉声道:“就依赵爱卿所言。陈良玩忽职守当罚,谋害段齐河可疑,既不能自证,便先行收监候审!” 陈良惊愕的看着皇帝:我靠,你个坑货。 能不能有点用啊! 我是为你办事啊! 陈良心累,咬咬牙反驳:“陛下,微臣……” 皇帝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只是此事不可轻易下定论!就将陈良关押在大理寺,由燕与民与杜康共同审问!若你无辜,朕自会还你清白。若你果真如代爱卿所言,朕也绝不姑息!” 代咸丰皱了皱眉,燕与民审问理所应当,怎么杜康能掺和进来!杜康掺和,他还怎么暗中给这小子下黑手? 正准备再上前启奏,代咸丰却接收到了赵匡衡警告的眼神。 他顿时咽了口唾沫,不敢再上前一步。 “众爱卿可有异议?”皇帝又问,目光掠过挺身而立的赵匡衡,眸中闪过一抹冷色。 众人见赵匡衡没有吭声,顿时也没人再上前说话。 一时间,朝会上有些许诡异的安静。 “既无异议,退朝!” 皇帝起身,大踏步的离去了。 朝会一散,陈良便由内监带走,领着先去了锦衣卫刑房。 一路上,陈良心绪不宁。 心中忍不住暗骂这个操蛋的世界,果然还是权利压榨人。 没想到,他已经站到镇抚使的位置了,竟然还是这么被动。 既然如此,他就努努力,爬得再高一点。 终有一日,他一定要将这些轻视他的人,一一奉还! 只是,要想不被人欺负,就得先找个靠山。反正他觉得,皇帝靠不住。 第八十章 参奏 随着内监高声奏报之后,尚无人奏报,内监便准备奏报退朝,忽听得有人高声急喊:“陛下!臣有本启奏!” 众人齐刷刷望过去。 陈良也掀了掀眼皮看过去,发现果然参奏之人,是代咸丰。 不知为何,他心里隐约有些许预感,这老东西,必定要参他一本。 皇帝冷冷看了一眼代咸丰,沉声道:“爱卿有何事启奏?” 代咸丰站出班列,参奏道:“陛下,臣要参奏北镇抚使陈良陈大人!他涉嫌给段副指挥使下毒,且不务正业,于上工期间,竟私逛赌坊,段副指挥使多番告诫,却遭他威胁!他拿着陛下亲赐腰牌,为非作歹,扰乱朝纲!如此行径,恐会引起朝中动荡,还望陛下严惩!” 皇上眼睛都不抬一下,目光冷冷的扫向陈良。 这小子可真能惹事! 他交给这小子办的事,至今未能完成,宛阳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此人如何能及的上越秀城半分? 想到这里,皇帝心中越发恼怒。他敛了敛气息,冷冷问道:“陈良,代爱卿参奏之事,你可有话说?” 陈良眼皮跳了跳。 方才代咸丰找站出来时,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他瞥了一眼代咸丰,果见他的嘴角,挂着挑衅的神色。 仿佛在告诉他,乖乖认罪不要以卵击石。 陈良心中冷笑,上前一步,躬身说道:“陛下,臣冤枉!” “哦?你一个镇抚使,代爱卿如何冤枉你?”皇帝冷哼。 陈良抿了抿唇,直言:“陛下!微臣得陛下恩典,予以特权调查魏国公一案。为查明案情,追查线索,故而出入城北赌坊。虽是赌坊,实则其背后是黑市,专用来交易不干净的东西,微臣此前得到线索,魏国公一案或与黑市交易有关,尤其是那封与敌国通信的信件,更是可以从黑市购买,臣怀疑当初证物,是在黑市伪造所得!” 皇帝面色一变,身子都坐直了:“此话当真?” 陈良正要回答,又听得代咸丰出列,厉声道:“荒谬!分明就是你玩忽职守,竟然捏造什么黑市!你既查到黑市,可拿到什么证据了?” “我……” 他刚想说那个尹姑娘就是人证,可想到代咸丰的手段,又默了默。 不能冲动,万一代咸丰对人痛下杀手,可就得不偿失了。 “陛下!”代咸丰又道,“陈良此人心术不正!臣听闻他这锦衣卫官职起初都是银两购得,并非从洛阳选拔而来!洛阳人人皆知他的风评,此人偷鸡摸狗、流连烟花柳巷更是常事!如此品德败坏,学问不精之人,怎能担任镇抚使一职?” “况且他向来爱以陛下为幌子,滥用职权,威胁恐吓等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底层官员深受其害!如今更是连段副指挥使都被他毒害,他却矢口否认!如今锦衣卫上下只知听令于陈良,皆学他横行霸道之风,朝堂危矣!” 真是伶牙俐齿。 惯会骗人。 陈良暗骂老东西,嘴真毒。 却是拱手辩解:“还望陛下明鉴!下官终日奔波于查明案情,情急之下或许不合章法,却从未威慑恐吓于人前!至于给指挥使下毒一事,更是有人蓄意陷害!代大人毫无证据,仅凭臆测偏见,就要给微臣定罪!微臣不服!” 说罢,他双膝一跪,高声道:“还望陛下能明辨是非!还臣一个清白!” “陛下……”代咸丰站出来要继续再辩。 皇帝怒喝一声:“闭嘴!你们当这朝堂是什么?民间的菜场不成!” 这些个混账东西!吵得他头疼死了。 “陛下,既然双方各执一词,如今段齐河还未清醒,不如就按我大明律例,疑罪收监受审,待查明真相,再放出来也不迟。” 一直没有吭声的赵匡衡,忽然出列,淡淡说道。 有赵匡衡带头,朝堂上一半以上的文官忽地出列:“求陛下明鉴!将陈良关押受审!” 那请愿声,几乎振聋发聩。 陈良一愣,第一次如此直观感受到赵匡衡的号召力。 难怪皇帝对他如此忌讳…… 代咸丰与他争论这般久,也不见有一个人出来为他说话,或者参奏自己几句。 可赵匡衡一句话带头,便有这么多人跟着启奏。 谁能不心惊? 皇上看着陈良,心中有些失望。 他还等着陈良自辩,更等着他拿出证据证明清白。 可陈良却只是愣住,没有动静。 仿佛被这些人吓着了似的!当真让他失望! 皇上默了默,沉声道:“就依赵爱卿所言。陈良玩忽职守当罚,谋害段齐河可疑,既不能自证,便先行收监候审!” 陈良惊愕的看着皇帝:我靠,你个坑货。 能不能有点用啊! 我是为你办事啊! 陈良心累,咬咬牙反驳:“陛下,微臣……” 皇帝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只是此事不可轻易下定论!就将陈良关押在大理寺,由燕与民与杜康共同审问!若你无辜,朕自会还你清白。若你果真如代爱卿所言,朕也绝不姑息!” 代咸丰皱了皱眉,燕与民审问理所应当,怎么杜康能掺和进来!杜康掺和,他还怎么暗中给这小子下黑手? 正准备再上前启奏,代咸丰却接收到了赵匡衡警告的眼神。 他顿时咽了口唾沫,不敢再上前一步。 “众爱卿可有异议?”皇帝又问,目光掠过挺身而立的赵匡衡,眸中闪过一抹冷色。 众人见赵匡衡没有吭声,顿时也没人再上前说话。 一时间,朝会上有些许诡异的安静。 “既无异议,退朝!” 皇帝起身,大踏步的离去了。 朝会一散,陈良便由内监带走,领着先去了锦衣卫刑房。 一路上,陈良心绪不宁。 心中忍不住暗骂这个操蛋的世界,果然还是权利压榨人。 没想到,他已经站到镇抚使的位置了,竟然还是这么被动。 既然如此,他就努努力,爬得再高一点。 终有一日,他一定要将这些轻视他的人,一一奉还! 只是,要想不被人欺负,就得先找个靠山。反正他觉得,皇帝靠不住。 第八十一章 收监 陈良深吐出一口浊气,转眼间跟着内监来到了大理寺的刑房之中。 他去过锦衣卫的刑房,脏乱差不能形容,老鼠飞虫遍地都是,处处都透着血腥味。 可比起大理寺的刑房,锦衣卫的牢房却仿佛像天堂。 只因为,在大理寺的刑房之中,关押之人,多半是作恶多端之人,往往都是要送上断头台的,才会被关进大理寺。所以刑房之中,恶臭漫天,饭食都透着一股馊味。 他一进来,还瞧见一个犯人,身穿囚衣,脚带镣铐,手上正抓着一只死了的老鼠,慢慢的啃食着。 胃里一阵蠕动,陈良差点呕出来。 陈良暗想,皇帝还真是……对他不薄。 若不是为了他在乎的人,他也不愿意为这个狗皇帝效劳。 他捏了捏鼻子,跟着内监一路走进最里面的一间刑房。 内监尖着嗓子说道:“大人,奴才就送您到这儿了。” 陈良默了默,朝着那内监道谢:“多谢公公。” 说罢那内监离去,不多时,燕与民便带着人匆匆赶来。 彼时,陈良已经将地面打扫了一番,想着先休息梳理一下,看到来人,脸色不由得一沉。 瞧着便已经有些倒胃口了。 燕与民笑呵呵的让人打开牢房的门,缓步走近,睥睨着陈良:“陈大人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语气中,不乏嘲讽。 陈良冷笑:“大人这话倒是好笑,你的地盘你自己不知道吗?常言道实践出真知,不如自己来住上几日,不比问我强吗?” 实践出真知? 什么歪理! 燕与民皱了皱眉,不欲与他相争,只再度劝道:“今日你落得如此下场,皆是因为你自己站错了队!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朝堂之上,根本就没有黑与白,只要你愿意” \"大人还是请回。\"陈良挖了挖耳朵,有些不耐烦的弹了弹手指,淡淡道:“与其在这里问罪,劝我站队,不如琢磨一下如何用手段将我打的再也翻不了身,否则我这个人可是睚眦必报的。” 说罢,他仰头朝着燕与民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眸光中不乏挑衅之意。 燕与民气恼不已,恶狠狠的瞪着陈良:“本官倒要看看,你究竟还能硬气多久!大理寺的刑罚,可不比你们锦衣卫的差!” 说罢,他冲着身后的人扬了扬手,“来人!搬辣椒水来!今日,本官要好好审审,为段大人要一个真相!” 说话间,有官兵提来两桶辣椒水,刺鼻的辣味呛得人流眼睛,不多时,刑房内又多了一锅热灶,上面烧着火,滚烫的烙铁烫的通红。 可以想象,这样的东西落在他的身上,是何等的痛。 陈良眸子一暗,这群畜生! 他暗暗调动内力,准备等这些人动手,就一个个踢进那炉子里,谁敢动他一根汗毛试试! 他之所以愿意来这大理寺,也是想趁着夜深人静,夜探库房,看看能不能查到些蛛丝马迹,现在他已经十分确定,代咸丰与燕与民之间往来甚密,刑部是铁桶一块,目标太大,如今他以身犯险,来到大理寺,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可这不代表他是来找虐的! 正想着,外面忽然闯进来一个官兵,脸上带着几分惊慌失措。 燕与民皱了皱眉,呵斥道:“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 那官兵喘着粗气道:“大人,长公主殿下来了!” 燕与民眉头紧拧:“你没告诉殿下” 话音未落,门外已经传来宛阳长公主威严而凌厉的声音:“燕与民!本宫前来探视,你为何命人阻拦!” 说话间,长公主气势汹汹的带着人闯了进来。 燕与民一愣,笑着上前迎接:“殿下恕罪,下官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长公主在他身前错过,冷哼一声,无视了他,径直走向了陈良。 “陈良,你可还好?” 陈良微微一笑:“让殿下担心了,微臣无碍。” “皇兄真是糊涂,段齐河一事,怎能怪罪于你?你先莫急,待我向皇兄求情……” “殿下,微臣行得正坐得端,不惧人言。您不必忧心,我相信燕大人一定会给下官一个清白,找到真凶。” 陈良很是坦然道。 “燕大人?” 长公主冷笑一声,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燕与民的身上,冷冷道:“燕大人这是准备用刑吗?皇上金口玉言,陈良如今尚未定罪,没有证据之下,燕大人就敢擅自用刑,这是准备屈打成招吗!” 燕与民面色一僵,当即躬身:“殿下恕罪!微臣不敢!” 说罢,他冲着一旁的官兵们骂道:“你们这群混账东西!可知这位是锦衣卫北镇抚使!竟敢对他像其他犯人一般,当真是有眼无珠!” “还不速速将这些刑具撤下!” 一声令下,官兵们低着头迅速将刑具撤下。 他只认错,不认罪。 长公主向来知道他们这等推诿之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可偏偏又没有办法。 长公主冷冷道:“你先下去,我与陈良有话要说。” 燕与民刚要反驳,长公主哂笑一声:“燕大人,本宫就是今日将陈良劫走,陛下也不会训斥我。你若是再阻拦,休怪本宫不留情面。” 话已至此,燕与民也不愿意再生波澜。 忙让人撤下,留下空间给陈良与长公主二人。 等人走后,长公主才皱着眉头问:“你向来不是顺从之人,今日陛下要将你收监,你为何不在朝堂辩驳一二?” 陈良淡笑,暗想长公主果然聪慧。 他微笑着将自己的计划,低声告知。 长公主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样会不会太过危险?” “殿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那玉佩被人拿走,势必与燕与民和代咸丰逃不了干系,代咸丰身边高手林立,不好对付。而燕与民本身武艺高强,反而安防上有所松懈,因此从大理寺入手,反而最为稳妥。” 长公主点点头,深以为然。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又问:“风队可跟着暗中保护?” “殿下放心,我已与秦风商量好,若有风吹草动,他必会出现护我。”陈良笑着解释。 第八十一章 收监 陈良深吐出一口浊气,转眼间跟着内监来到了大理寺的刑房之中。 他去过锦衣卫的刑房,脏乱差不能形容,老鼠飞虫遍地都是,处处都透着血腥味。 可比起大理寺的刑房,锦衣卫的牢房却仿佛像天堂。 只因为,在大理寺的刑房之中,关押之人,多半是作恶多端之人,往往都是要送上断头台的,才会被关进大理寺。所以刑房之中,恶臭漫天,饭食都透着一股馊味。 他一进来,还瞧见一个犯人,身穿囚衣,脚带镣铐,手上正抓着一只死了的老鼠,慢慢的啃食着。 胃里一阵蠕动,陈良差点呕出来。 陈良暗想,皇帝还真是……对他不薄。 若不是为了他在乎的人,他也不愿意为这个狗皇帝效劳。 他捏了捏鼻子,跟着内监一路走进最里面的一间刑房。 内监尖着嗓子说道:“大人,奴才就送您到这儿了。” 陈良默了默,朝着那内监道谢:“多谢公公。” 说罢那内监离去,不多时,燕与民便带着人匆匆赶来。 彼时,陈良已经将地面打扫了一番,想着先休息梳理一下,看到来人,脸色不由得一沉。 瞧着便已经有些倒胃口了。 燕与民笑呵呵的让人打开牢房的门,缓步走近,睥睨着陈良:“陈大人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语气中,不乏嘲讽。 陈良冷笑:“大人这话倒是好笑,你的地盘你自己不知道吗?常言道实践出真知,不如自己来住上几日,不比问我强吗?” 实践出真知? 什么歪理! 燕与民皱了皱眉,不欲与他相争,只再度劝道:“今日你落得如此下场,皆是因为你自己站错了队!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朝堂之上,根本就没有黑与白,只要你愿意” \"大人还是请回。\"陈良挖了挖耳朵,有些不耐烦的弹了弹手指,淡淡道:“与其在这里问罪,劝我站队,不如琢磨一下如何用手段将我打的再也翻不了身,否则我这个人可是睚眦必报的。” 说罢,他仰头朝着燕与民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眸光中不乏挑衅之意。 燕与民气恼不已,恶狠狠的瞪着陈良:“本官倒要看看,你究竟还能硬气多久!大理寺的刑罚,可不比你们锦衣卫的差!” 说罢,他冲着身后的人扬了扬手,“来人!搬辣椒水来!今日,本官要好好审审,为段大人要一个真相!” 说话间,有官兵提来两桶辣椒水,刺鼻的辣味呛得人流眼睛,不多时,刑房内又多了一锅热灶,上面烧着火,滚烫的烙铁烫的通红。 可以想象,这样的东西落在他的身上,是何等的痛。 陈良眸子一暗,这群畜生! 他暗暗调动内力,准备等这些人动手,就一个个踢进那炉子里,谁敢动他一根汗毛试试! 他之所以愿意来这大理寺,也是想趁着夜深人静,夜探库房,看看能不能查到些蛛丝马迹,现在他已经十分确定,代咸丰与燕与民之间往来甚密,刑部是铁桶一块,目标太大,如今他以身犯险,来到大理寺,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可这不代表他是来找虐的! 正想着,外面忽然闯进来一个官兵,脸上带着几分惊慌失措。 燕与民皱了皱眉,呵斥道:“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 那官兵喘着粗气道:“大人,长公主殿下来了!” 燕与民眉头紧拧:“你没告诉殿下” 话音未落,门外已经传来宛阳长公主威严而凌厉的声音:“燕与民!本宫前来探视,你为何命人阻拦!” 说话间,长公主气势汹汹的带着人闯了进来。 燕与民一愣,笑着上前迎接:“殿下恕罪,下官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长公主在他身前错过,冷哼一声,无视了他,径直走向了陈良。 “陈良,你可还好?” 陈良微微一笑:“让殿下担心了,微臣无碍。” “皇兄真是糊涂,段齐河一事,怎能怪罪于你?你先莫急,待我向皇兄求情……” “殿下,微臣行得正坐得端,不惧人言。您不必忧心,我相信燕大人一定会给下官一个清白,找到真凶。” 陈良很是坦然道。 “燕大人?” 长公主冷笑一声,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燕与民的身上,冷冷道:“燕大人这是准备用刑吗?皇上金口玉言,陈良如今尚未定罪,没有证据之下,燕大人就敢擅自用刑,这是准备屈打成招吗!” 燕与民面色一僵,当即躬身:“殿下恕罪!微臣不敢!” 说罢,他冲着一旁的官兵们骂道:“你们这群混账东西!可知这位是锦衣卫北镇抚使!竟敢对他像其他犯人一般,当真是有眼无珠!” “还不速速将这些刑具撤下!” 一声令下,官兵们低着头迅速将刑具撤下。 他只认错,不认罪。 长公主向来知道他们这等推诿之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可偏偏又没有办法。 长公主冷冷道:“你先下去,我与陈良有话要说。” 燕与民刚要反驳,长公主哂笑一声:“燕大人,本宫就是今日将陈良劫走,陛下也不会训斥我。你若是再阻拦,休怪本宫不留情面。” 话已至此,燕与民也不愿意再生波澜。 忙让人撤下,留下空间给陈良与长公主二人。 等人走后,长公主才皱着眉头问:“你向来不是顺从之人,今日陛下要将你收监,你为何不在朝堂辩驳一二?” 陈良淡笑,暗想长公主果然聪慧。 他微笑着将自己的计划,低声告知。 长公主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样会不会太过危险?” “殿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那玉佩被人拿走,势必与燕与民和代咸丰逃不了干系,代咸丰身边高手林立,不好对付。而燕与民本身武艺高强,反而安防上有所松懈,因此从大理寺入手,反而最为稳妥。” 长公主点点头,深以为然。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又问:“风队可跟着暗中保护?” “殿下放心,我已与秦风商量好,若有风吹草动,他必会出现护我。”陈良笑着解释。 第八十二章 刑房探视 长公主不再多言,又叮嘱了陈良几句,便离开了刑房。 等人走后,燕与民才又再次出现。 只是,陈良并不想理会他,只坐在稻草铺就的石床上,闭目养神。 见状,燕与民也知此刻拿陈良没有办法,索性不再逗留。 眨眼间,便入了夜。 牢头提着食盒到牢房,边上的几个刑房内的犯人,仿佛闻到味道的狗儿一样,纷纷冲了出去,口中叫唤两声冤枉。 那牢头则凶神恶煞的吼着,往地上的碗里倒着食物,很快便到了陈良的牢房门口。 破碗中被加入稀粥,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传来,惹得陈良微微皱眉。 牢头瞥了一眼陈良,训斥道:“喂!吃饭啦!” 陈良睁眼,冰冷的视线与牢头对视,露出几分狠戾。 牢头吓了一跳,咽了咽唾沫提着食盒离开了。 陈良这才闭上眼睛,感觉腹中有些空空。 他忍不住想,系统这仓库要是能带个空间厨房,或者存点儿干粮也不错。谁能想到他有朝一日会这么狼狈。 正想着,耳边再次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紧接着,牢房上的铁锁链叮铃咣啷的响着,陈良微微蹙眉,睁开眼抬头望去,发现牢房门口正站着一个人。 正是肖宝牛。 “阿肖!你怎么来了?”陈良有些惊讶。 阿肖的手中提着一个包袱和食盒,他笑呵呵道:“大人,我在这儿牢房里有个弟兄,我拖他的忙进来瞧瞧你。” 说着,他将包裹打开,里面露出一些换洗的衣物,还有些银钱。 食盒打开,是精致的食物。 与他往日里在公主府吃的,别无二致。 直到这一刻,陈良才突然意识到,或许阿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锦衣卫,而是……公主培养的人。 毕竟,这个食盒,他也只在公主府见过。 难怪,从他认识肖宝牛那天开始,就感觉此人用的极为顺手,且毫不保留对他的忠心。 如今想来,都是公主殿下安排的。 亏他还觉得自己很会收买人心呢。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肖宝牛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讪讪笑着,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问道:“大人,您这般看着小的,可是小的脸上有什么异样?” “没有。” 陈良淡淡说罢,心情有些复杂。 他坐在牢房之中,吃着阿肖拿过来的美味佳肴,却有些食不知味。 良久,陈良才淡淡道:“阿肖,其实你是长公主的人,对?” 阿肖给陈良布菜的手一顿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大人,您” “你不用隐瞒,长公主这么做,也是为我好,你放心我不会怪你。” 话已至此,阿肖也不敢再隐瞒,当下便将事实和盘托出。 他是早些年就受过长公主的恩惠,因此一直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中,所以陈良进入锦衣卫后,长公主要求他为陈良办事,阿肖也就一口答应了。 相处下来,他发现陈良不仅是一个有本事且本性纯善之人,为人处世有自己的原则,更是心细如发,他也更加坚定了跟着陈良的决心。 只是,他毕竟是跟着长公主的,没有过明路始终觉得自己心里藏着事儿,如今捅破也好。 陈良瞥了一眼阿肖,淡淡道:“阿肖,回去后替我谢谢长公主。另外,让弟兄们多关注一下陈久和指挥使的消息,若有异动,尽快派人将消息传给我。至于大理寺这边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阿肖忙点头:“大人放心,小的一定谨记在心,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嗯,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 吃饱喝足后,陈良摆摆手让阿肖先回去。 阿肖走后,陈良正准备整理一下包裹中的东西,突然隔壁的牢房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男人声音,仿佛手指刮过老树皮的声音。 “年轻人,咳咳”剧烈的咳嗽了一声,接着问道,“小伙子,你吃的什么东西?能不能分我一点,我实在是太饿了。” 陈良诧异的探了探头,余光瞥见隔壁的牢房之中,是一个身形干瘦的小老头,胡子头发都已经有些花白。 他一脸病态的望着自己,满脸的渴求之色。 瞧着他一身气度,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面相上竟还添了几分儒雅。 显而易见,是读过书的。 这是什么犯人? 陈良倒没有怀疑他的居心,而是从方才阿肖送来的干粮之中,拿了一块饼子,递给了老头。 老头的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虽有些苍老,却还能看得到掌间的老茧。那是常年握笔之人,才会形成的老茧。 老头接过饼,苍老浑浊的双眸之中,露出些许感动:“小伙子,真是多谢你了!” 说着,他也不像是那些饿极了的乞丐一样狼吞虎咽,而是咬了一口,细嚼慢咽。 一瞧便知是个体面人。 这倒是勾起陈良几分好奇,他忍不住问道:“老人家,你所犯何罪?观你言谈举止,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又怎会被关在这里?” 老头将干巴的饼子咽了下去,又擦了擦嘴巴,抿了一口水。 不敢看陈良的眼睛,只低声道:“在下不过是个普通百姓。” 普通百姓,可不会自称在下。 陈良轻笑,戳穿他的谎言道:“老先生瞧着就是个读书人,又怎么会是一个普通百姓?况且,这里是大理寺,非闲杂人等可进这刑房之中,您这般搪塞我,究竟是因何缘由?” 此话一出,老头有些诧异的看着陈良,没想到这个小伙子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优秀的洞察力。 他默了默,忍不住问陈良:“我方才瞧着有人来看你,你这小伙子又是京中哪个人家的富贵公子?” 陈良也不惧报上姓名,坦率道:“在下陈良,京畿锦衣卫北镇抚使,洛阳定远侯府庶出子,行三。” 见他报的如此详细,老头神色不由一怔。 “老人家又是谁?且说与我听听,你若有冤情,或许他日我出了这刑房,还能为您翻案,还您一个清白。” 第八十二章 刑房探视 长公主不再多言,又叮嘱了陈良几句,便离开了刑房。 等人走后,燕与民才又再次出现。 只是,陈良并不想理会他,只坐在稻草铺就的石床上,闭目养神。 见状,燕与民也知此刻拿陈良没有办法,索性不再逗留。 眨眼间,便入了夜。 牢头提着食盒到牢房,边上的几个刑房内的犯人,仿佛闻到味道的狗儿一样,纷纷冲了出去,口中叫唤两声冤枉。 那牢头则凶神恶煞的吼着,往地上的碗里倒着食物,很快便到了陈良的牢房门口。 破碗中被加入稀粥,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传来,惹得陈良微微皱眉。 牢头瞥了一眼陈良,训斥道:“喂!吃饭啦!” 陈良睁眼,冰冷的视线与牢头对视,露出几分狠戾。 牢头吓了一跳,咽了咽唾沫提着食盒离开了。 陈良这才闭上眼睛,感觉腹中有些空空。 他忍不住想,系统这仓库要是能带个空间厨房,或者存点儿干粮也不错。谁能想到他有朝一日会这么狼狈。 正想着,耳边再次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紧接着,牢房上的铁锁链叮铃咣啷的响着,陈良微微蹙眉,睁开眼抬头望去,发现牢房门口正站着一个人。 正是肖宝牛。 “阿肖!你怎么来了?”陈良有些惊讶。 阿肖的手中提着一个包袱和食盒,他笑呵呵道:“大人,我在这儿牢房里有个弟兄,我拖他的忙进来瞧瞧你。” 说着,他将包裹打开,里面露出一些换洗的衣物,还有些银钱。 食盒打开,是精致的食物。 与他往日里在公主府吃的,别无二致。 直到这一刻,陈良才突然意识到,或许阿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锦衣卫,而是……公主培养的人。 毕竟,这个食盒,他也只在公主府见过。 难怪,从他认识肖宝牛那天开始,就感觉此人用的极为顺手,且毫不保留对他的忠心。 如今想来,都是公主殿下安排的。 亏他还觉得自己很会收买人心呢。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肖宝牛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讪讪笑着,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问道:“大人,您这般看着小的,可是小的脸上有什么异样?” “没有。” 陈良淡淡说罢,心情有些复杂。 他坐在牢房之中,吃着阿肖拿过来的美味佳肴,却有些食不知味。 良久,陈良才淡淡道:“阿肖,其实你是长公主的人,对?” 阿肖给陈良布菜的手一顿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大人,您” “你不用隐瞒,长公主这么做,也是为我好,你放心我不会怪你。” 话已至此,阿肖也不敢再隐瞒,当下便将事实和盘托出。 他是早些年就受过长公主的恩惠,因此一直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中,所以陈良进入锦衣卫后,长公主要求他为陈良办事,阿肖也就一口答应了。 相处下来,他发现陈良不仅是一个有本事且本性纯善之人,为人处世有自己的原则,更是心细如发,他也更加坚定了跟着陈良的决心。 只是,他毕竟是跟着长公主的,没有过明路始终觉得自己心里藏着事儿,如今捅破也好。 陈良瞥了一眼阿肖,淡淡道:“阿肖,回去后替我谢谢长公主。另外,让弟兄们多关注一下陈久和指挥使的消息,若有异动,尽快派人将消息传给我。至于大理寺这边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阿肖忙点头:“大人放心,小的一定谨记在心,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嗯,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 吃饱喝足后,陈良摆摆手让阿肖先回去。 阿肖走后,陈良正准备整理一下包裹中的东西,突然隔壁的牢房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男人声音,仿佛手指刮过老树皮的声音。 “年轻人,咳咳”剧烈的咳嗽了一声,接着问道,“小伙子,你吃的什么东西?能不能分我一点,我实在是太饿了。” 陈良诧异的探了探头,余光瞥见隔壁的牢房之中,是一个身形干瘦的小老头,胡子头发都已经有些花白。 他一脸病态的望着自己,满脸的渴求之色。 瞧着他一身气度,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面相上竟还添了几分儒雅。 显而易见,是读过书的。 这是什么犯人? 陈良倒没有怀疑他的居心,而是从方才阿肖送来的干粮之中,拿了一块饼子,递给了老头。 老头的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虽有些苍老,却还能看得到掌间的老茧。那是常年握笔之人,才会形成的老茧。 老头接过饼,苍老浑浊的双眸之中,露出些许感动:“小伙子,真是多谢你了!” 说着,他也不像是那些饿极了的乞丐一样狼吞虎咽,而是咬了一口,细嚼慢咽。 一瞧便知是个体面人。 这倒是勾起陈良几分好奇,他忍不住问道:“老人家,你所犯何罪?观你言谈举止,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又怎会被关在这里?” 老头将干巴的饼子咽了下去,又擦了擦嘴巴,抿了一口水。 不敢看陈良的眼睛,只低声道:“在下不过是个普通百姓。” 普通百姓,可不会自称在下。 陈良轻笑,戳穿他的谎言道:“老先生瞧着就是个读书人,又怎么会是一个普通百姓?况且,这里是大理寺,非闲杂人等可进这刑房之中,您这般搪塞我,究竟是因何缘由?” 此话一出,老头有些诧异的看着陈良,没想到这个小伙子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优秀的洞察力。 他默了默,忍不住问陈良:“我方才瞧着有人来看你,你这小伙子又是京中哪个人家的富贵公子?” 陈良也不惧报上姓名,坦率道:“在下陈良,京畿锦衣卫北镇抚使,洛阳定远侯府庶出子,行三。” 见他报的如此详细,老头神色不由一怔。 “老人家又是谁?且说与我听听,你若有冤情,或许他日我出了这刑房,还能为您翻案,还您一个清白。” 第八十三章 夜探书房 老头呵呵笑着,并不接茬,只是那双苍老的眼中透着的绝望,瞧着几分可怜。 陈良笑问:“一块饼可还抵腹中饥饿?” 老头怔了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够了,够了。” “若是仍饿的慌,且与我说就是,干粮这些东西放久了也是坏了,与其便宜了狱中的老鼠,不如你我二人分食。” 老头有些诧异,只见陈良又递了一块饼子给他,没有丝毫的吝啬。 看着那块还有些热乎的饼子,老头的眼中终于多出几分泪光。 他接过饼子,不再顾忌,吃的有些着急。 直到他险些被噎住,灌了一口水,这才打了个嗝儿。他低声感慨道:“这饼子的味道,比起代府做的味道,稍微差些。” 代府? 不就是代咸丰的府上?这是怎么回事?这小老头和代咸丰之间有什么瓜葛不成? 陈良心中一动,面上不显分毫,反而诧异道:“老人家,您还去过代府?可是刑部尚书,代咸丰大人的府上?” “确是如此。” 老头笑了笑,浑浊的眼睛里迸出一抹恨意,“昔日我去了一趟尚书府,赴了一场鸿门宴,就落得如今这个地步。” 陈良心中一震。 难不成这小老头是被代咸丰坑害进来的? “老先生此话怎讲?” 老头仰着头看着监狱的屋顶,上面落下一个气窗,昏暗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映照出岁月对而我沧桑。 他缓缓道:“我叫王鹤,本是大理寺少卿。三个月前,代咸丰邀我赴宴,说是有要事相商,我与他因几个案件而有些私交,便欣然赴约。谁知,那晚他假意将我灌醉,送来一个伶人与我的床上,醒来后便污蔑我奸污他府中婢女,知法犯法。我为掩盖此事,答应接那婢女入府,可曾想那婢女竟然往我府中藏下许多来历不明的银两,随后又向燕大人举证。” “我被污蔑呈贪污受贿,且在我府中查出许多伪证,我深知受冤,直指那婢女心存不良,可谁知” 说到这里,老头的眼中多了悔意,眼泪也忍不住落下。 “谁知,那婢女反而指证老先生您,强纳她为妾,并意图谋害代大人,为证清白,她撞柱而亡,而您也死无对证,疑罪受审。” 陈良淡淡补充道。 王鹤一怔,惊讶的看着陈良:“小伙子,你是如何得知的?” 陈良淡笑:“代大人他们这种手段,无非就是如此。” 比如他自己这个受害者。 反正真相都在他们一张嘴里,谁又能分辨出来呢? 只是,他有些不太明白,一个大理寺少卿,怎么就碍着代咸丰的眼了?非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王大人,您可是得罪了代大人?” 听着陈良的称呼,王鹤唇边泛着苦涩:“我与代大人无冤无仇,只因为代大人想要抬他的侄儿代庄接替我的位置,却苦于我为官谨慎清廉,没有找到办法将我除去,这才用这等手段陷害与我。” 代庄? 陈良仔细搜索了一下脑袋,似乎并未听说过此人的名号。 不过,如今的大理寺少卿,并不是代庄,而是那个有些讨厌的沈渊。 他忙道:“王大人,你确定是因为此事?你如今虽被革职,可顶替大理寺少卿者,并非您口中的代庄,而是关陇世家出身的沈渊。” 王鹤一愣:“沈渊?” “正是,昨日我还见过他,与他说过几句话。至于代庄,我还未曾见过,更未听闻。” 王鹤的脸上闪过疑惑:“怎会如此……” 陈良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是王鹤却是背过身去,在牢房之中走来走去,无论陈良再如何与他搭话,王鹤都不再开口,只口中呢喃着怎会如此。 见状,陈良也就不再多问。 夜深后,万籁俱寂。 看守刑房的狱卒们喝醉后,便靠着桌子昏昏欲睡,陈良蒙上一块黑布,拿出下午阿肖递给他的牢房钥匙,悄悄的摸出了牢房。 夜色下的大理寺,显得几分寂寥幽森。 陈良按照秦风给的地图,悄悄的往燕与民的书房摸去,然而,刚到书房附近,便迎面走来一队护卫,陈良心中一惊,立刻闪身躲在一棵大树上。 领头的护卫手持火把,厉声说道:“大家都给我仔细着些!若是漏了哪处没有巡逻到,或是哪里出了事,掉的可是你们的脑袋!” “是!” 护卫们大声回复着,眼睛犀利的仿佛饿狠了的野狼。 等这一波护卫们离开,陈良刚准备摸索下去,又见一队人马走来,依旧是巡查严密。 陈良惊讶,大理寺是招了贼人不成?怎么巡查如此严密?今夜若是硬闯,怕是要将小命交代在此。 他默了默,悄悄的调动内息,准备使用雷瞳探一探着书房之内的布置,谁知树干微微一晃,惹来巡查队眼睛。 “谁在那里!” 一声怒喝,吓得陈良慌忙逃离。 如同鬼魅幽灵般飘进了牢房之中,迅速的躺会石床上假寐休息。 不过片刻,就有人追了进来,是方才领头的护卫,他叫醒了那些喝醉的狱卒。 当然是一脚踹醒的。 “混帐东西!你们就是这般值夜?若是犯人跑了,尔等诛灭九族都难赎其罪!” 众人大惊失色,抹着惺忪的睡眼一路看过去,巡视牢房。 陈良假意被吵醒,脸色很是不好看,怒瞪着领头之人:“看什么?再瞧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领头之人脸色怒了怒,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陈良狐疑片刻,带着一队人马又走了。 殊不知,陈良心跳飞快。 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躺下,心里一阵感慨,燕与民竟然将大理寺防守的如此严密,可见是书房有重要东西。 看来,他必须得去一趟才行。 不知想了多久,他沉沉睡下。 直到狱卒们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陈良倏然睁眼,瞧着气窗上透进来的几缕微弱阳光。 陈良起身,习惯性的洗漱,却发现腰酸背痛。 他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一脸戾气的看着那些狱卒往他碗中扔了一个发黄的馒头。 第八十三章 夜探书房 老头呵呵笑着,并不接茬,只是那双苍老的眼中透着的绝望,瞧着几分可怜。 陈良笑问:“一块饼可还抵腹中饥饿?” 老头怔了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够了,够了。” “若是仍饿的慌,且与我说就是,干粮这些东西放久了也是坏了,与其便宜了狱中的老鼠,不如你我二人分食。” 老头有些诧异,只见陈良又递了一块饼子给他,没有丝毫的吝啬。 看着那块还有些热乎的饼子,老头的眼中终于多出几分泪光。 他接过饼子,不再顾忌,吃的有些着急。 直到他险些被噎住,灌了一口水,这才打了个嗝儿。他低声感慨道:“这饼子的味道,比起代府做的味道,稍微差些。” 代府? 不就是代咸丰的府上?这是怎么回事?这小老头和代咸丰之间有什么瓜葛不成? 陈良心中一动,面上不显分毫,反而诧异道:“老人家,您还去过代府?可是刑部尚书,代咸丰大人的府上?” “确是如此。” 老头笑了笑,浑浊的眼睛里迸出一抹恨意,“昔日我去了一趟尚书府,赴了一场鸿门宴,就落得如今这个地步。” 陈良心中一震。 难不成这小老头是被代咸丰坑害进来的? “老先生此话怎讲?” 老头仰着头看着监狱的屋顶,上面落下一个气窗,昏暗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映照出岁月对而我沧桑。 他缓缓道:“我叫王鹤,本是大理寺少卿。三个月前,代咸丰邀我赴宴,说是有要事相商,我与他因几个案件而有些私交,便欣然赴约。谁知,那晚他假意将我灌醉,送来一个伶人与我的床上,醒来后便污蔑我奸污他府中婢女,知法犯法。我为掩盖此事,答应接那婢女入府,可曾想那婢女竟然往我府中藏下许多来历不明的银两,随后又向燕大人举证。” “我被污蔑呈贪污受贿,且在我府中查出许多伪证,我深知受冤,直指那婢女心存不良,可谁知” 说到这里,老头的眼中多了悔意,眼泪也忍不住落下。 “谁知,那婢女反而指证老先生您,强纳她为妾,并意图谋害代大人,为证清白,她撞柱而亡,而您也死无对证,疑罪受审。” 陈良淡淡补充道。 王鹤一怔,惊讶的看着陈良:“小伙子,你是如何得知的?” 陈良淡笑:“代大人他们这种手段,无非就是如此。” 比如他自己这个受害者。 反正真相都在他们一张嘴里,谁又能分辨出来呢? 只是,他有些不太明白,一个大理寺少卿,怎么就碍着代咸丰的眼了?非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王大人,您可是得罪了代大人?” 听着陈良的称呼,王鹤唇边泛着苦涩:“我与代大人无冤无仇,只因为代大人想要抬他的侄儿代庄接替我的位置,却苦于我为官谨慎清廉,没有找到办法将我除去,这才用这等手段陷害与我。” 代庄? 陈良仔细搜索了一下脑袋,似乎并未听说过此人的名号。 不过,如今的大理寺少卿,并不是代庄,而是那个有些讨厌的沈渊。 他忙道:“王大人,你确定是因为此事?你如今虽被革职,可顶替大理寺少卿者,并非您口中的代庄,而是关陇世家出身的沈渊。” 王鹤一愣:“沈渊?” “正是,昨日我还见过他,与他说过几句话。至于代庄,我还未曾见过,更未听闻。” 王鹤的脸上闪过疑惑:“怎会如此……” 陈良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是王鹤却是背过身去,在牢房之中走来走去,无论陈良再如何与他搭话,王鹤都不再开口,只口中呢喃着怎会如此。 见状,陈良也就不再多问。 夜深后,万籁俱寂。 看守刑房的狱卒们喝醉后,便靠着桌子昏昏欲睡,陈良蒙上一块黑布,拿出下午阿肖递给他的牢房钥匙,悄悄的摸出了牢房。 夜色下的大理寺,显得几分寂寥幽森。 陈良按照秦风给的地图,悄悄的往燕与民的书房摸去,然而,刚到书房附近,便迎面走来一队护卫,陈良心中一惊,立刻闪身躲在一棵大树上。 领头的护卫手持火把,厉声说道:“大家都给我仔细着些!若是漏了哪处没有巡逻到,或是哪里出了事,掉的可是你们的脑袋!” “是!” 护卫们大声回复着,眼睛犀利的仿佛饿狠了的野狼。 等这一波护卫们离开,陈良刚准备摸索下去,又见一队人马走来,依旧是巡查严密。 陈良惊讶,大理寺是招了贼人不成?怎么巡查如此严密?今夜若是硬闯,怕是要将小命交代在此。 他默了默,悄悄的调动内息,准备使用雷瞳探一探着书房之内的布置,谁知树干微微一晃,惹来巡查队眼睛。 “谁在那里!” 一声怒喝,吓得陈良慌忙逃离。 如同鬼魅幽灵般飘进了牢房之中,迅速的躺会石床上假寐休息。 不过片刻,就有人追了进来,是方才领头的护卫,他叫醒了那些喝醉的狱卒。 当然是一脚踹醒的。 “混帐东西!你们就是这般值夜?若是犯人跑了,尔等诛灭九族都难赎其罪!” 众人大惊失色,抹着惺忪的睡眼一路看过去,巡视牢房。 陈良假意被吵醒,脸色很是不好看,怒瞪着领头之人:“看什么?再瞧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领头之人脸色怒了怒,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陈良狐疑片刻,带着一队人马又走了。 殊不知,陈良心跳飞快。 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躺下,心里一阵感慨,燕与民竟然将大理寺防守的如此严密,可见是书房有重要东西。 看来,他必须得去一趟才行。 不知想了多久,他沉沉睡下。 直到狱卒们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陈良倏然睁眼,瞧着气窗上透进来的几缕微弱阳光。 陈良起身,习惯性的洗漱,却发现腰酸背痛。 他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一脸戾气的看着那些狱卒往他碗中扔了一个发黄的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