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崽强势回归,渣总求复合?没门》 第1章 抱你的白月光去! “小师妹,你想好了?保密项目一旦参加无法撤回,切断外界所有联系,你真考虑清楚了?” 温苒失神望着桌上融化的蛋糕出神,心像扎了许多根针,绵密密地痛。 昨天是她的生日,周聿珩定了她最喜欢的香草味蛋糕,他却消失了一晚上,没回来。 她许久没出声。 那边叹口气道:“两口子吵架经常有,你再好好想想,这一去就是三年,你们的婚姻有把握挺过三年考验吗?这边还有一个月才确定名单,你想清楚了再回复我。” 挂断电话,温苒望向桌上的合影。 照片上,男人矜贵俊朗,女孩清丽灵动,歪头靠在他肩上笑。 她喜欢周聿珩,喜欢到即使知道他心有别属,当他提出结婚时,她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以为,人心是个玻璃瓶,她倾注真心,总有一天会灌满。 可她忽略了,玻璃瓶没有底,又怎么灌得满呢。 温苒揉了揉发红酸涩的眼,去书房整理研究资料。 她昨晚等到半夜才睡,严重睡眠不足,没整理太久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再睁眼,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是周聿珩兄弟打来的:“嫂子,珩哥喝醉了,麻烦来接一下他。” 温苒动了动发麻的手臂,本来想说让司机接他回来,想起他胃不好,怕别人照顾不好,静默几秒,最后还是道:“地址发我。” 包厢里是跟周聿珩走得比较近的几个朋友。 江曦瑶回国,给她设的接风宴。 因为高兴,周聿珩喝得有点多,不止敬他的酒,连敬江曦瑶的都通通挡了下来。 男人躺在沙发上,脸上浮现薄薄红晕,即使这样也丝毫不影响他英俊的面容,反而有种慵懒的性感。 江曦瑶去洗手间了。 趁这时间,有人碎嘴蛐蛐:“珩哥什么意思啊,江曦瑶回来这么大张旗鼓给她接风,可他都结婚了,这样不合适。” “结婚是结婚,感情是感情,你也不想想珩哥是因为什么跟温苒结婚的……” 话没说完,傅则桉凌厉扫来一眼:“这么多菜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他打断晚了,站在包间门口的温苒都听到了。 可能是天气太冷,温苒的手指冻得有些僵。 门没关严,第一个发现她的忙站起身,客气叫她:“嫂子!” 后面跟着一片打招呼的声音。 周聿珩不爱她,但给了她体面和尊重,他的朋友们都对她很客气。 许是刚才的话题太尴尬,温苒进去一阵静默,没人说话。 她走过去,拍拍沙发上的男人:“聿珩,回家了。” 周聿珩眼皮动了动,睁眼看见是她,唇角牵起浅淡弧度:“你来了。” 温苒冰冻的心因他这三个字,某个地方软塌下去,问他:“能自己起来吗?” 周聿珩抬手握住她的手,借她的力起身。 他们走到门口,跟坐在轮椅上的江曦瑶正面撞上。 四目相对,温苒看着两人有六七分相似的脸,难堪又灼心。 她先一步别开视线。 “要回去了吗?”江曦瑶笑得温柔大方,“都怪我,聿珩要不是给我挡酒不会醉成这样,让你费心了。” 温苒手指微蜷,深吸一口气道:“他是我老公,没有费心这一说。” 江曦瑶退后让出道,依旧温柔:“路上注意安全。” 周聿珩半倚在温苒身上,他人高马大,温苒托着他其实有点费劲。 路过轮椅时,他抬手揉了下江曦瑶的头:“房子都安排好了,司机会送你过去,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江心亦笑意更深:“嗯!” 温苒眼眶泛酸,但没推开周聿珩,扶着他上了车。 一路上温苒都没说话,望着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出神。 周聿珩靠在她肩上,鼻息很浅,淡淡的酒气和他身上的雪松香混在一起,是他独有的味道。 司机帮忙把他送回家。 温苒给他脱了外套和鞋袜,想去拿热毛巾,刚直起身,手被抓住。 周聿珩把她拽到床上,将她拥进怀里。 他用鼻尖蹭她的脸,嗓音是酒精浸润过后的哑,裹着浓浓眷恋:“别走。” 他很少喝醉,也很少有这样的一面。 不像平常那么生人勿近,像只黏人的大狗狗。 温苒贪恋这样的感觉,没推开他,过了会儿又觉得憋屈,憋屈他那么照顾江曦瑶,又是接风宴又是安排房子。 她抬头,目光描绘他的眉眼,轻声问:“聿珩,你喜欢我吗?” “喜欢。” 他闭着眼,却准确无误地亲到她眼睛。 他以前说过,最喜欢她的眼睛。 温苒想问,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江曦瑶,话到嘴边,男人口袋的手机嗡嗡震动。 温苒摸出手机,看到是靳穆打来的。 这人她最近听过,跟周聿珩好像有合作。 怕有什么要紧事,温苒接通手机贴到男人耳边,推他:“靳穆的电话。” “周总。” 那边打招呼,周聿珩似没听见,只不耐烦舒服的姿势被破坏,皱眉揽了下她的腰。 “别闹,瑶瑶。” 一桶冰水猝不及防地兜头而下,浇得温苒刺骨窒息的冷,冻得她骨头都僵住。 那边意识到自己电话来得不是时候,促狭笑了声挂断了。 温苒推开他起身,憋了一天的眼泪再也控住不住,大颗滚出来。 所以,他说的“喜欢”是对江曦瑶说的? 他喜欢眼睛也是因为她跟江曦瑶的眼睛很像? 心像被一柄尖刀狠狠翻搅,疼得喘不过气,血淋淋的。 “人呢。” 怀里空了,周聿珩睁眼看到床边背对他的人,朝她伸手:“过来,我抱你睡。” 抱你妈!! 伤心到某种程度就是恨,恨到极点理智便全失,温苒冲动抓过纸巾盒,重重砸在他脑袋上。 “抱你的白月光去!” “我一个替身不配你抱!” 温苒扔了纸巾盒,再看,周聿珩晕过去了。 第2章 你们离婚吧 周聿珩第二天醒来脑袋像被开了瓢一样疼。 “温苒。” 他叫她,不止头疼,嗓子也疼:“给我泡杯蜂蜜水。” 没人应他。 他揉着太阳穴坐起来,阿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先生,太太一早出去了,您有什么吩咐?” “她说干什么去了。”周聿珩看眼梳妆台镜子,额头一块淤青,还肿了。 “没说,也没吃早餐。” 周聿珩让阿姨拿冰敷袋,靠着梳妆台给温苒打电话,连续两个都没接。 温苒直接静音,将手机倒扣在桌上。 抬眸看向对面:“这么早把我叫出来,总不是单纯想体验京北的早餐文化。” 江曦瑶开门见山:“你跟聿珩离婚。” 温苒放在腿上的手倏然攥紧:“凭什么。” “凭他爱的人是我不是你。” 江曦瑶浅浅一笑,弧度讽刺:“你不过是一个替身,我不在聿珩才会暂时找上你,一个不被爱的人,为什么不退出留个体面呢?” 桌上豆浆温热纯白,味道却不是很好闻,有股令人不适的豆腥气。 温苒把豆浆推远:“就算我让出周太太的位置你也坐不上,你一个瘸子,周家会让你进门吗?” 江曦瑶被刺得面色骤变:“你……” “何况我还不想让出周太太的位置。” 温苒注视她愤恨的眼睛,一字一顿:“除非周聿珩亲自来跟我提离婚。” 温苒没动桌上的早餐,拿包起身,经过江曦瑶身边时,像忽然想到什么,手掌竖在唇边,压低声音: “还告诉你个秘密哦,周聿珩那方面不行,疲软还是个秒哥,估计配合你这双腿够呛,为了你的后半生性福,你再考虑考虑。” 江曦瑶的脸刷一下黑了。 出了餐厅,温苒强装的洒脱一秒塌陷。 离婚…… 她没有底气跟江曦瑶继续对峙,因为她知道,周聿珩不爱她。 深情再浓,也打动不了一颗不爱你的心。 天好冷啊,好像要下雪了,枯叶都裹了层薄薄的冰霜,挂在枝头摇摇欲坠。 温苒坐进车里,吹了好一会儿空调身体才回温。 静音的手机屏幕亮起,她看了眼,没接。 信息接踵而至。 周聿珩:【出息了,把我一个人扔床上,连床被子都不给我盖】 温苒心口堵着气,敲字过去:【冻着了?】 没等周聿珩回,她补一刀:【怎么没冻死你】 约是气到了,周聿珩没再回信息。 温苒启动车子,手机又亮起,温父发来信息,说下午的高铁到京北。 温苒将车停到路边,直接打电话过去。 “爸,您来怎么没提前跟我说,我好给您安排行程。” 温父语气温和客气:“一个老战友要我过去玩几天,本来也不想打扰你,你有空就一起吃个饭,没空也没关系。” 温苒跟养父母的关系很奇怪。 他们把失去记忆的温苒从福利院领养回家后,很照顾她,但那种照顾并不亲近,总是客客气气的,对她像暂住在家里的客人不像亲人。 温苒想她可能不是亲生的所以才会这样,但说到底,养父母将她抚养长大,她始终记得这份恩情。 温苒:“有空的,我下午去高铁站接您。” “聿珩呢,他不忙的话也把他叫上。” 挂了电话,温苒突然有点后悔刚才发的信息。 也不能一键撤回,挺尴尬的。 不过脸皮这东西,能薄就能厚,全靠自我调节。 温苒假惺惺发了条关心的信息过去:【没感冒?多喝热水驱驱寒】 这次倒回挺快:【什么事,直说】 温苒:“……” 不得不说,两年婚姻两人熟悉得够可以,她脸变得太快他就知道有鬼。 温苒:【我爸来京北了,想跟我们一起吃晚饭】 周聿珩:【嗯,下班过去】 温苒下午去高铁站接到温父。 吃饭定在周聿珩公司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这样他过来方便。 她停好车,刚要把地址发过去,周聿珩的信息先过来。 【临时有事,跟爸说声抱歉】 这次的事又会是什么事呢?明明已经答应她了。 都答应的事为什么又放她鸽子呢。 温苒长睫垂下,遮住眸底的落寞,意识到温父已经下车了,赶忙收拾好情绪下去。 “爸,聿珩公司加班,不能来吃饭了,让我跟您说声抱歉。” “工作重要。”温父倒是不在意,“你提醒他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父女俩有大半年没见,但能聊的话其实不多。以前温母在还能调节下气氛,温母患癌去世后,连个开话题的人都没了,一顿饭吃得冷冷清清。 吃完饭,温父起身去上洗手间。 路过走廊时,听到某个包间传来耳熟的声音。 他停步,顺着包间没关实的门缝望进去。周聿珩在里面,手自然搭在旁边黑发女人的椅背上,两人挨得很近,氛围亲昵。 温苒是出来拿水果的,她给温父定了些水果,外卖员找不到包间,所以她出来接一下。 她看见温父定在那一动不动,走过去正要说话,余光瞥见包间里姿态亲密的两人,背脊陡然僵住。 温父转头发现她,四目相对,那一刻温苒只感觉被凌空扇了一巴掌,脸火辣辣地疼。 所有她想掩饰的假象被陡然撕开。 没什么是比在亲人面前戳穿谎言和不堪更狼狈了。 温苒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想不到可以圆过去的理由。 父女俩沉默回到包间。 温父不善言辞,温苒亦像哑了一样。 她没脸说你女婿放了你的鸽子,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人要陪。 不被爱的人永远是备选。 她可以受委屈,但一想到这些轻视委屈波及到父亲身上,温苒就难受得想哭。 出了饭店,温父说:“不用绕路送我了,这里坐地铁去我战友家更方便。” 温苒将水果递到他手上,温父接过往地铁口去,走出去几步回过头来看她。 夜色沉沉,冷风肆虐拍在脸上,温父说了一句:“别委屈自己。” 温苒强压着情绪朝他笑了笑,直到父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 回到车上,她的眼泪突然关不住,像开闸的水一样哗啦啦往外流。 眼泪这东西好奇怪,疼的时候能忍住,累的时候能忍住,偏偏委屈的时候它好不听话,怎么忍都忍不住。 温苒趴在方向盘上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镜子里的她眼睛肿成了两个红核桃。 她擦干眼泪盯着窗外,想到为期三年的保密项目。 导师器重她,不止一次提过希望她能全身心投入到国防事业中,但她一直在犹豫。 她不是个有大志向的人,她只想守着她爱的和爱她的人过平安喜乐的生活。 可江曦瑶回国,她可悲地发现,她自以为拥有的幸福不过是镜花水月,手一碰就碎了。 温苒点开手机日历,距离确定名单时间还有二十七天。 二十七天…… 她不禁想,真的还有坚持的必要吗? 第3章 肚子里能装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 温苒没指望跟白月光吃饭的男人晚上会回家,所以周聿珩回来的时候她既意外又觉得讽刺。 “哭了?” 灯光昏暗,他还是一眼注意到她眼睛。 温苒翻过身去,觉得不够,又用被子蒙住头,不想看见他。 “闷死了你赔我一个老婆。”周聿珩坐到床边,伸手拽她头上的被子。 温苒突然松了力,掀开被子坐起来:“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婆。” 周聿珩不在意她的愤怒质问,注意力全在她眼睛上,想抬高她下巴看清楚,手指刚碰到就被她拍掉:“别碰我!” 像只炸毛的小猫。 还是只肿眼睛的炸毛小猫,有点可爱。 周聿珩眼眸染上笑意,揉揉她的头:“晚上跟爸吃了顿炸药包饭?” 他越风轻云淡,就越显得她的愤怒可笑。温苒来了火,扭头抓过床头柜的纸巾盒。 周聿珩眉心一跳,抬手压住她手腕:“又来?” 他一张俊脸凑到她眼前,指着额头:“把我额头都砸成寿星公了,今天不下十个人问我被谁打了,我不要脸的?” 额头砸得不轻,青肿得很明显。 温苒盯着那鼓包,从牙缝挤出三个字:“你、活、该。” “是,是我活该,活该家里养了只暴躁的小坏猫。” “……” 温苒被他吊儿郎当的态度噎得不上不下。 周聿珩将她提起来放到腿上,指腹轻轻抚过她泛红的眼尾:“温小猫为什么哭?” “……” 温苒心想她真的好没出息,只要他流露一点柔软温情,她就会心软。 她好恨这样的自己。 鼻子因为哭太久还有些塞,她垂眸正要说话,周聿珩的手机响了。 男人扫一眼随即盖住手机,拍下她的屁股让她下去。 他动作很快,但温苒还是看见了,是江曦瑶打来的。 周聿珩接完电话,背对温苒扯开领带,语气按着几分不耐:“你早点睡,我去有点事。” 说完,扔掉领带走了。 温苒坐在床上,才回温的心脏被重新扔进冰窖,寸寸失温。 …… 他又是一夜没回来。 温苒体寒,即使家里有暖气脚也是冷的。 周聿珩体温高,以前他总会抱着她睡,像个人体暖壶,给她暖脚。 可现在,旁边是空的,脚是冷的。 温苒贱兮兮地想,江曦瑶要是没回来就好了。 想完觉得自己真挺贱的。 下午,温苒简单收拾几套衣服去学校的科研基地。 为了科研人员能更好地投入研究,学校给每个人都配了单人宿舍。 温苒在基地住了两天,两天没联系周聿珩。 让人可笑又心寒的是,他也没联系她。 估计他连家都没回,压根不知道她住到基地了。 温苒下午正在校对一套轨航系统,学姐敲门进来,告诉她校长让她去接待大佬。 温苒本来不管接待的事,但因为形象好,被校长临时抓去接待过一次市长。那次表现出色,以后接待大佬的任务就都落到了她身上。 走的时候,学姐把听来的八卦讲给她听:“听说这次捐图书馆的大佬还是个大帅哥,捐两千万眼睛都不眨一下,也不要什么名誉称号,只要求把女朋友安排进学校学习,拿个学位。” 拿钱买学位不是稀奇事,只是这种掺杂爱情元素的八卦就格外引人艳羡。 “大佬的女朋友好幸福啊,男朋友帅气又多金,关键是对她还这么好,到底要朝哪个方向磕才能磕到这种男朋友啊。” 温苒笑了笑拿过包:“磕到了告诉我,我也磕一个。” 科研基地离学校不远,15分钟车程,温苒刚进学校就跟一行人撞上。 她愣在原地。 校长朝她招手:“温苒,快过来!” 今天难得出了太阳,冬日暖阳暖意融融,温苒此刻却觉得手脚发凉,僵得不像自己的四肢。 周聿珩一身深灰色高定西装,外面套一件黑色长款大衣,站在阳光下,风光霁月,俊朗得旁人都失色。 他戴一双黑色真皮手套,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的人不是江曦瑶又是谁呢。 江曦瑶穿了很多,白色长款羽绒服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还有粉色耳罩和口罩,像个被细心保护的漂亮瓷娃娃。 温苒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穿少了,跟江曦瑶比起来,她单薄又可怜。 阳光突然有些刺眼,刺得人眼睛涩疼。 “温苒!”校长以为她没看见,又叫了声。 温苒回神,迈着僵硬的腿过去。 校长笑着跟周聿珩介绍温苒,温苒不想看男人那张脸,低头,跟江曦瑶的视线撞上。 江曦瑶朝她挑眉,眼里的得意一闪而过,那是胜利者的姿态。 多么讽刺,丈夫为了给小三拿学位,豪掷千万,妻子居然还要接待他和小三。 温苒可悲地想,宰相肚里能撑船算什么,她,周聿珩的妻子,肚子里能装下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 “聿珩。”江曦瑶回头看身后的男人,眼眸弯弯,“我挺喜欢这个姑娘的,让她推我可以吗?” 温苒倏地望向周聿珩。 站着的是正牌妻子,坐着的是小三,如果他敢答应让她推小三…… “好。” 男人低磁的声音响起。 校长觉得这样安排挺好,见温苒没动,催促她接轮椅。 出了太阳,但寒冬的风还是刺骨的冷,周聿珩扫了眼温苒被风吹得发红的手,递轮椅的时候把手套摘下来一起给了她。 温苒微微一愣,黯淡的眸子燃起一丝光亮。 下一秒却听见男人说:“手别滑了,别摔着她。” 第4章 王宝钏来了都得让你半个山头 温苒当下的表情不用想也很狼狈。 所以,给她手套是防滑?顺便提醒她,小心他的瓷娃娃,别摔碎了。 冷风往脖子里灌,温苒不但穿得少,围巾也忘戴了,冷得她身体直打颤。 “你还挺能忍。” 周聿珩和同行的男人跟校长走在前面,温栀推着瓷娃娃落后几步,瓷娃娃开口就是讽刺,“忍者神龟。” 温苒没要手套,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扔了进去,裸露在空气中的手指冻得僵硬发红。 “不忍怎么办,”温苒自嘲提唇,“周总心尖尖上的人,我还能把你推湖里去不成。” 不远处还真有一个湖,江曦瑶说:“你那表情可不像不敢。” “腿不好脑子倒还行,被你说中了。” 江曦瑶身子一僵,立马握紧轮椅两边的扶手。 这温苒身上有种平静的疯感,她还真怕她会做出什么疯事来。 温苒低头看她一眼,笑了:“跟你开玩笑的,怎么这么不禁吓。” 江曦瑶面上有些挂不住,回头瞪她:“什么鬼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那你觉得什么好笑,你说,我配合你。” “什么都不好笑,只要是关于你的我都讨厌!你跟我呼吸同一片空气我都觉得恶心!” 温苒的脸冷下去,眉梢眼尾的冷意比树枝上的霜还要沉。 “嘴这么臭,是吃垃圾桶的剩饭了?” 没等江曦瑶反应,温苒突然松开手:“既然喜欢垃圾桶,那我送你一程。” 这是条有斜度的下坡路,轮椅骨碌碌顺着斜坡往下梭,刹都刹不住。 “啊!!” 轮椅在江曦瑶惊恐失措的声音中,以奇特的角度避开前面一行人,冲向绿化带的垃圾桶。 尖叫在一声撞击声后戛然而止。 校长一看跟垃圾桶亲密接触的白棉袄,心里就两个字,要完。 怒气冲冲回头瞪始作俑者,就见温苒也摔倒了:“你怎么了?” 温苒心里骂骂咧咧。 她本来想假摔一下的,结果演过头真摔了,还扭了一下,背时得很。 “地上有水,不小心滑了一下。”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确实很多路不平的地方都积了水。 温苒看向那边被拽起来哭得梨花带雨的瓷娃娃,佯装焦急:“那位小姐没事?我不推轮椅就好了,害得她跟我也摔了一跤。” 江曦瑶听到这话,错愕得眼泪都顿了下,她这是…… 先发制人,抢占先机,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处可走。 温苒不傻,江曦瑶让她推轮椅,肯定憋着什么坏招。 反正要被误会,无所谓咯,她先来一下。 江曦瑶哑着嗓子喊:“她是故意的!她故意让我摔的!” 温苒视线落在周聿桁身上。 周聿珩也望向她,隔着一片冷空气,他眸色复杂。 校长是希望捐赠顺利,但也听不得别人污蔑自己的学生,站出来维护:“你这话说的,温苒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曦瑶当然没脸说三人间的爱恨情仇,毕竟她现在还是个没名没分的小三,哭得更梨花带雨了。 周聿桁旁边的男人瞧着这一幕,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温苒你能自己站起来吗?”校长不方便扶她,“我去叫人来帮忙。” 温苒动了动脚,没到疼得动不了的地步,但起来还是有点费劲。 周聿桁眉心重重一蹙,正要过来,满脸是泪的江曦瑶拉住他衣袖:“聿桁,我腿好疼……” 旁边男人出声:“江曦瑶的腿不是准备做复健手术吗,这一摔不会摔出什么毛病。” 周聿桁:“不会,我这就带她去医院。” 说完,他朝温苒大步走来,一把将她提起,脱下大衣外套披到她肩上。 温苒一怔,大衣抵住刺骨寒风,带着温度的雪松香将她包围。 温苒反手抓住他,像抓住最后一点奢望:“周聿桁,我的脚也扭到了。” 周聿桁静静凝视她,听到江曦瑶在身后叫她:“聿桁!” 温苒盯着他,不甘心,不放手。 “校长送你去医务室。”他扯开她的手,带江曦瑶走了。 决然得像一柄利刃,刺得人心脏汩汩冒血。 校长叫了两个女同学过来,温苒坐在石凳上,垂着眼,脸白得像纸般透明,黑色大衣扔在地上。 校长认出那是周聿桁的大衣,捡起来一边跟着往医务室走,一边批评她太不小心,闹出这么个事来,捐赠图书馆的事估计要泡汤了。 校长嘴硬心软,怨归怨,但见她被两个女生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可怜模样,终是闭了口。 校医检查是踝关节轻微扭伤,不严重,冰敷加擦药按摩就好。 温苒用冰袋敷着脚,林沐辰半个小时后来了,接她回基地宿舍。 刚坐下,林沐辰就甩了张名片过来:“行内公认最厉害的离婚律师,报我名字咨询费打八折。” 温苒捏着名片,没说话。 林沐辰恨铁不成钢地点她脑袋:“王宝钏来了都得让你半个山头。” “你换香水了?”温苒没有头没尾冒出句。 “别转移话题,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那个渣男!” “不是,你这新香水有点腻。”温苒闻着有点反胃。 “你对那个渣男没腻,倒先对我腻了?果然近渣者黑,你看渣男都把你影响成啥样了。” 林沐辰气呼呼,律所还有事,没待多久就走了。 傍晚时候,温苒接到周聿桁的电话。 “住基地去了?” 温苒心里窝着火,没好气道:“没有,住在外太空。” “手机质量这么好,外太空还有信号。”周聿桁那边有关车门的声音,“没想到我们家温小猫这么厉害,都去外太空发展了,有空也带我去见见世面。” 周聿桁就是这样,总是在你生气的时候说些不着调的话,你说他讨厌,他就说今天碰到只小花猫好可爱,东拉西扯那股气就被他扯没了。 温苒不知道怎么应他这句话,干脆挂了电话。 跟着信息进来:【外太空的信号不行,还是跟我回地球】 温苒垂眼看着,手机又是一震:【接你来了,开门,温小猫】 第5章 离婚律师 温苒惊了下,下意识看向门口,又觉得不可能,他不是在医院陪他的瓷娃娃嘛,怎么会来找她。 “开门,温小猫。” 男人低磁的声线响起,伴随两声叩门声:“我知道你在里面,我花一条烟买通了保安大叔,他是我的眼线。” “……” 温栀一阵无语,单脚跳过去开门,没让他进,冷着脸:“什么事。” 周聿桁蹲下身,撩开裤腿看了看:“擦药没?” “不要你管。”她要收回脚,他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温苒气恼得很,抬手要打,男人啧了声:“别打脸,再打要毁容了。” 纤白的手指划过他脸颊,啪一下甩在他脖子上,声音响亮。 周聿珩睨她:“手疼了。” 确实有点疼,这人脖子怎么硬邦邦的,但温苒嘴硬,挣扎要下去。 周聿珩拍下她的屁股:“老实点,摔了把那条腿也摔坏了。” “坏了我坐轮椅,也用不到你。” 说到轮椅,温苒的火像滚开的水一样咕噜咕噜往外冒:“抱你的白月光去,你抱过她就别来抱我!” “她坐的是轮椅,可没你这个待遇。” 周聿桁打开车门,把她放进副驾驶,温苒用那条好的腿踹他:“带我去哪。” 周聿桁按住她小猫爪子一样不安分的腿:“平常抓我打我力气多得很,一到床上就没体力了,把这点力气都攒到床上看看,也让我轻松一回。” 温苒:“……” 周聿桁坐上驾驶位:“奶奶说想你了,让我们回家吃个饭。” 温苒偏过脸,看窗外不理他。 …… 周奶奶早在门口翘首以盼,好远瞧见他们,忙迎出来:“你们可算来了,做了好多你们爱吃的菜,时间刚刚……诶,聿桁你额头怎么了?” 温苒没想到一个纸巾盒的威力这么大,额头的淤肿几天了还没完全消。 周奶奶心疼:“哎哟,这谁打的?” 周聿桁狭长的眼眸往怀里一睇,扯唇:“被只暴躁的猫打的。” “胡说八道,猫怎么会打成这样……”周奶奶神情一恍,语调全变,“叫你别逗小动物你就是不听,差点被狗咬掉小鸡鸡的事忘了?” 周聿桁的脸瞬间变绿,拔高声调:“老太太犯病了,去拿药!” 周奶奶有老年痴呆,时而清醒时而犯病,什么状态全靠运气。 佣人连忙拿来药,周聿桁让家庭医生过来看老太太,顺便检查温苒的脚,家庭医生说脚问题不大,休息几天就好了。 老太太吃完药还糊涂着,吃饭不规矩,像小孩儿似的漏饭,温苒耐心地在一旁照顾。 吃完饭,趁着周聿桁去外面抽烟,老太太悄悄跟温苒说:“苒苒,你快给我生重孙和重孙女出来,我留了好多好多房子和铺面,以后都是他们的!” 温苒心里一阵暖又一阵酸:“奶奶,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江曦瑶回来,她所拥有的东西变得不确定了。 “为什么没机会?我大孙子不行?” 温苒一噎:“不是……江曦瑶回来了。” “那个瘸子啊!”周奶奶一拍大腿,“怕她干什么,你四肢健全还怕弄不过她?” “要弄谁?” 周聿桁进来就听见老太太在放豪言。 “弄你心上人。”温苒没忍住怼了句。 周聿桁眼眸蕴着一层不正经的笑意,看着温苒:“怎么惹老太太了,非要弄死你。” “……” 他那张嘴就是这样,开心得时候能哄得你分不清东南西北,像掉进蜜罐里,不开心的时候也能损得你分不清东南西北,恨不得原地爆炸。 老太太作息规律睡得早,没聊多久就回房了。 周聿桁抱着她往外走,突然在一颗冬枣树下停住。 “帮忙,摘个枣。” 温苒莫名,好端端的摘什么冬枣,男人将她竖抱起来,她还是伸手摘了:“你要吃?” 周聿桁没说话,就那样竖抱着她大步朝停车的地方走,锃亮的皮鞋踩过水洼。 司机见他们过来,先一步打开车门。 周聿桁坐上驾驶位,抬抬下巴,示意她手里的冬枣:“试试看甜不甜。” “没洗,我才不吃。”温苒看他启动车子,“去哪?” “给你补过生日。” 原来他知道…… 被忽略的失落缓缓揉开,委屈像冰雪一样融出来,温苒鼻尖发酸,突然想不管不顾地朝他发脾气,怪他怨他,抓他咬他,告诉他这几天心里有多憋屈多难过。 周聿辞的手机这时响起。 车内太安静。 手机质量太好。 温苒很清晰地听到江曦瑶的声音,还带着惹人怜惜的哭腔。 挂断电话,周聿桁烦躁扯开领带:“司机送你回去,我去有点事。” 他下了车,坐另一辆车离开。 温苒望着消失在视野的车尾灯发怔,直到司机提醒她系安全带才回神。 “去京工大的科研基地。”她说。 系完安全带,温苒才发现手里还攥着那颗枣。 她又盯着那颗枣出神,想,这算什么? 打个巴掌给颗枣吃? 可她还没开始吃枣,巴掌又来了。 温苒打开车窗,冷风扑她一脸,像刀般割得皮肤生疼。 她把冬枣扔了出去。 圆滚滚的一颗枣,咕噜噜滚进水洼。 司机见她情绪不佳,主动打开电台听音乐。 夜晚的情感电台,惹人心碎的失意情歌缓缓流淌—— “你转身的背影,模糊我的视线。” “那些甜蜜的瞬间,如今成了碎片。” “我站在原地,却再也抓不住从前。” …… 司机意识到自己弄巧成拙,一脸讪讪忙关了电台。 音乐能关住,溃堤的情绪却再也关不住。 温苒眼圈发红,鼻尖凝起的酸涩一阵盖过一阵,泪水悬在眼眶摇摇欲坠却极力忍着。 她不能哭。 司机就在旁边,她不想难看不想丢脸。 温苒想刷刷新闻转移情绪,拿手机的时候一张名片跟着掉了出来。 是林沐辰给她的离婚律师名片。 她泪眼模糊地望着上面的号码。 许久,打开微信,输入律师号码,点击添加。 第6章 她一个正宫凭什么不坐正位 律师通过好友申请的时候,温苒已经睡了。 第二天醒来,她盯着手机愣了会儿神。 最后还是放下手机,去浴室洗漱了。 下午的时候,她接到林沐辰的电话。 “宝贝儿,你加律师微信了?” 温苒滑动鼠标的手一顿,没底气地嗯了声。 “后续呢?”林沐辰问。 “……”温苒转移话题,“上次你说喜欢的那个游轮烟花秀我抢到票了,明天晚上一起去?” 林沐辰果然是个脑子单行线的:“哎了我去,我弟一个资深宅男都没抢到,你这手速绝了!” 温苒其实没抢到,挂了电话马上拿出手机刷票,手都快点抽筋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两张退票被她抢着,捡了漏。 豪华游轮的烟花秀很火,一票难求,所以就算温苒抢的是一层甲板的票林沐辰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是—— “真他娘的冷啊。” 林沐辰为了拍照好看,特意穿了她最贵最喜欢的羊绒大衣,结果就是冷得瑟瑟发抖,鼻涕挂在鼻尖随风飘扬。 温苒很有先见之明,帽子围巾手套从头到脚全服武装,一点儿也不冷,就是冷风刮得眼睛有点涩酸。 烟花秀还没开始,一阵热闹的欢呼声从头顶传来。 林沐辰往上望了眼,声音是从游轮二层传来的,能依稀看见一点落地窗和透出来的奢华灯光,不用想那上面的人都有多爽,热歌温酒,不像她们在一层甲板苦哈哈地吹冷风。 “诶——”林沐辰拉住一个路过的服务生,指着上面,“二层怎么定,怎么没看放票出来。” 服务生:“二层是专享包厢,不对外放票。” “天杀的有钱人。”林沐辰骂了句,想到什么,“不对啊苒苒,你不就是有钱人,为什么我们还在这可怜兮兮地吹冷风。” 温苒纠正她:“是周聿桁有钱,不是我有钱。” “他是你老公,他的不就是你的。”林沐辰快被风吹癫了,吸着鼻子,“苒苒,不然你给周渣渣打个电话,他人脉广,也许能订到二层的包厢。” 温苒跟周聿桁又有两天没联系,一联系就是求他办事,但看林沐辰那被风凌虐的样子她实在不忍心,还是给周聿桁打电话过去。 第一个没人接。 第二个被挂断了。 温苒:“联系不上。” “死渣男,老婆的电话都不接,他最好是在忙着会见总理。”林沐辰骂。 冷风吹动碎发,一缕挡在温苒眼前,她透过发丝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不禁想,周聿桁应该不会挂江曦瑶的电话。 光是在她面前就接了几个,随叫随到。 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就是不一样。 八点半,烟花准时开始。 绚烂璀璨的烟花照亮天空,美不胜收。 林沐辰擤完鼻涕,恢复美貌,顶着寒风摆各种pose,让温苒给她拍美美的照片。 真是毛坯的人生,精装的朋友圈。 第一轮烟花结束,林沐辰说去上洗手间,没一会儿,林沐辰跑回来,拉着温苒就往舷梯走,考虑到温苒脚伤才好,虽然急但没走太快。 “怎么了?” 林沐辰没说话,但温苒感觉她头发丝都裹着怒气。 林沐辰把她拽到二楼,温栀透过落地窗看到里面的场景,知道林沐辰头发丝的气是哪来的了。 “没会见总理呢,在会见小三。”林沐辰骂,“还挂电话,跟小三在一起挂老婆电话,老娘现在想挂他人头!” 说完,一脚把包厢门踹开了。 温苒想拦都没拦住。 “你谁啊……嫂子?” 坐在门口的人本来怒气冲冲的,看见温苒立马收住怒意:“嫂子……你也在游轮上啊。” 温苒走进包厢,被空气里浮动的温热酒香扑了一脸,暖和得如同春天一般。 有些东西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就知道有多……可怜。 周聿珩坐在沙发主位,黑色衬衣随意敞开,袖子往上折了几层,露出精瘦有型的小臂肌肉。 他不太穿颜色鲜艳的衣服,但最简单的色调在他身上就有种高级感,瞩目吸睛。 一如现在这样,温苒一眼便看见了他。 两人目光隔着酒香浮动的空气对视,周遭诡异安静下来。 也是,来游轮看烟花,没叫老婆,还被老婆撞见,不尴尬才怪。 竟然是江曦瑶率先打破尴尬:“苒苒,原来你也在啊,快过来坐!” 态度亲切语气大方,俨然是女主人的姿态。 林沐辰一下怒了:“今天算是开眼了,三儿的脸那么大。” 江曦瑶面色微变:“你说谁呢。” “就说你!你脸比屁股大,简直就是癞蛤蟆……嗷!” 林沐辰话没说完,温苒掐了她一把,压低声音:“周渣渣心尖尖上的人,别惹她,我兜不住你。” 周聿珩耳尖,挑眉看过来:“叫我什么?” “周茶茶,夸你香气四溢,香水选得好。”温苒随口瞎掰。 周聿珩当然不信,扯唇笑了下,倒也没说什么。 温苒走过去,还没找到位置坐,林沐辰拉着她往长沙发上一按—— 按在周聿珩和江曦瑶中间。 江曦瑶唇角的笑容消失。 温苒一个正宫凭什么不坐正位? 林沐辰功成身退,拍拍手去另一边坐了。 周聿珩坐姿散漫,左手臂懒懒搭在靠背上,温苒坐在他右边,他调整了下坐姿,顺便换了只手臂搭着沙发。 那样子像虚虚揽着温苒,又不像。 旁边沙发的男人笑道:“这位就是周太太,幸会,上次在学校没人跟我说,抱歉没打招呼。” 温苒认出他是上次在学校,跟周聿珩一起的男人。 “靳穆。”男人自我介绍。 原来他就是靳穆,温苒点头:“我叫温苒。” 周聿珩倾身拿酒,回正身体的时候偏了下位置,稍稍挡住温苒。 包厢气氛从温苒和林沐辰来之后就挺怪异的,反正不大热闹,跟她们在一层甲板时听到的可不一样。 不过温苒无所谓。 要不是看林沐辰冷得快不行了,她不会进来坐下。 很快第二轮烟花开始,就是,不受冻视野也无敌好,林亦辰站在落地窗边,疯狂拍照装修她的朋友圈。 在一片烟花炸响的声音中,温苒听到周聿珩问:“想来游轮看烟花怎么不告诉。” 温苒盯着窗外的烟花,没回头:“提前告诉你好让你跟我们避开行程,不好意思,影响你们欢聚一刻的心情了。” “你这张嘴也就怼我厉害。” 温苒这句没忍住,回头看他:“不然呢?把你的瓷娃娃怼哭了你不心疼吗。” 瓷娃娃过来凑热闹:“苒苒,你看烟花好漂亮!我说想看烟花,聿珩就特意联系了人,把今晚的烟花加大声势,我们可以一次看个够。” 第7章 昨天的话是气话还是真心的 温苒放在腿上的手倏然握紧,望向周聿珩。 漫天烟花…… 曾经,他也为她放过。 仲夏夜晚,盛大烟花像是浪漫告白。光影将男人俊朗的面庞照得格外动人,璀璨烟花在他身后绽放,他朝她张开双手,眼眸盈着光:“喜欢吗,温小猫。” 她提着裙摆朝他飞奔而去,踩过一束束光影,扑进他怀里。 ……他可能都忘了那些曾经。 周聿珩见她愣神,好笑揉了揉她的头:“看我干什么,我比烟花好看?” 他散漫的嗓音总透着股不正经,简单的话都被他说得像调情。 靳穆笑着瞧三人,端杯碰了下周聿珩的酒杯,不知道是想挑事还是其他目的,冒出句:“周太太跟江小姐长得很像,周总是喜欢这个类型?” 这话出来,包厢安静如鸡。 只有外面的烟花砰砰砰炸个不停。 靳穆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也就最近跟周聿珩走得近才融进来的,自然不知道这中间的弯弯绕绕。 一般聚会朋友们都会刻意绕开这个话题避免尴尬,靳穆倒好,直接贴三人脸开大。 傅则桉蹙眉,有意岔开话题,端起酒杯:“来来来,这么好的烟花怎么能不配香槟,干杯!” 朋友们赶忙碰杯缓解尴尬。 可靳穆没动,眼睛一直盯着周聿珩,仿佛执意要个答案。 在朋友们酒杯碰撞的声音中,温苒听到那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说: “靳总集过卡吗?正版集不到,不就集点盗版先玩玩了。” 砰—— 烟花仿佛在耳边炸响,炸得温苒脑袋嗡嗡作响。 傅则桉真是想圆都圆不回了,头大走到沙发后面压下周聿珩的肩:“你喝醉了。” 又看向温苒,郑重解释一遍:“他喝醉了说胡话呢,你别往心里去。” 温暖如春的包厢,温苒却感觉遍体生寒,骨头缝里都渗着冷意。 烟花结束,林沐辰从落地窗那边过来,感觉气氛怪怪的。 温苒麻木起身:“走。” 江曦瑶出声挽留:“苒苒,不再玩会儿了吗?” 傅则桉手一歪,香槟不小心泼到江曦瑶身上,她低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清理。 温苒拉着林沐辰往外走。 “死渣和贱三儿欺负你了?”林沐辰看出温苒心情很差。 温苒脚步一顿,松开她,径直走到周聿珩面前,端起酒杯朝他脸上泼去。 金色香槟顺着男人头发往下滴,打湿胸口大片衬衣,隐隐显出胸肌轮廓。 “你又何尝不是盗版呢。” 说完,温苒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轮烟花结束,游轮已经靠岸,林沐辰坐上车才回过味温苒刚刚说的话。 “苒苒,刚才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周渣渣是盗版?” 温苒开着车没说话。 林沐辰若有所思:“所以正版是那个小哥哥?” 温苒记忆中是有个小哥哥,准确地说是一张模糊的脸和感觉。 她失忆过,什么都不记得了,唯独记得那个护着她的温柔感觉,像雾霾阴天透过云层的一束光,落在她脸上。 但那束光再温暖,也不过是存在记忆里,不足以到喜欢的地步。 温苒是咽不下那口气。 把林沐辰送回家,温苒洗完澡睡了。 迷迷糊糊中,枕头旁的手机震动。 她心情不好就想睡觉,打扰她睡觉更是让人烦躁,她眼睛都没睁开,摸到手机直接关机。 关机的后果就是闹钟没响,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想起九点半要对接数据,温苒拿出毕生最快速度洗漱出宿舍。 却在楼下被堵了。 堵她的人是周聿桁。 温苒不想理他,越过他要走,却被他拉住手腕拽回来。 “关一晚上机,气还没消?” 他怎么知道她关机了,难道他还打电话找她了? 这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就被心口的那股气冲散。 温苒嘲弄看他:“晚上跟你的瓷娃娃春宵不够,还想打我电话听你们现场直播?周聿桁,你做个人。” 周聿桁眉心蹙起:“我跟她春哪门子宵,跟你倒春得不少,什么时候搬回去。” 搬回去有意义吗,床另一边是空的,一个人睡双人床,还不如一人睡单人床,至少被窝容易暖。 这些话温苒以前可能还会怼,可现在,她懒得怼了。 主要是她确实很赶时间。 她扭动手腕挣开他:“我要迟到了,别拉我。” 周聿珩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昨晚的话是气话还是真心的?” 温苒心口的伤不会因为睡一晚就好,那窟窿一直在往外冒血。 周聿桁在她心上捅那么重一刀,她凭什么让他好过? “你说呢,周盗版。” 周聿桁的神色冷下去,眉眼的寒霜比深冬还重。 …… 温苒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还被导师逮个正着。 导师严厉,最不喜欢迟到不专业的人,自然少不了一顿臭骂。 导师骂她,她就在心里骂周聿桁。 要不是他,她应该就不会迟到了。 对接完数据,导师见研究室里没其他人,招手让温苒过去。 “保密项目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温苒眼神飘忽。 导师哼一声:“年纪轻轻的满脑子情情爱爱,搞事业不好吗,要换别人我都懒得说。” 温苒小声怼:“听说师娘为了家庭放弃了出国深造。” 导师眼睛斜她:“那是因为我值得,你们家那个值得吗?” 温苒:“……” 不得不说,导师是会精准插刀的。 个人选择别人不好多加干涉,但导师临走的时候还是提醒了句:“还有20天,名额优先给你,机会只有一次,你考虑清楚。” 温苒坐在窗边,盯着外面的阳光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师姐拎着香辣猪蹄从食堂回来,见她坐那一动不动:“小苒,今天食堂的菜可好了,怎么还不去吃。” “我不饿。” “难怪你瘦。”师姐啃猪蹄啃得正香,想到什么,“对了,上次那个论文,就是你帮我妹改的那个,过了,谢谢啊。” “不客气,举手之劳。” “你是举手之劳,是我的话得把头发薅秃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师姐客气邀请,“今天这猪蹄不错,来一块?” 温苒不讨厌猪蹄,但这会儿闻到那股味道,感觉腻腻的有点反胃。 “不了,你吃,我去食堂吃饭。” 温苒到食堂,确实跟师姐说的那样,今天菜式格外丰富,但她没什么胃口,就打了一份西红柿炒蛋和一点凉拌黄瓜。 吃到一半,她突然想到什么,手顿住。 立马翻出手机看日期。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大姨妈好像推迟了! 第8章 时间大概……一桶泡面吧 温苒有点慌。 她跟周聿桁一直有避孕措施,但周聿桁那人别看着人前矜贵高冷,其实那方面很疯,有次就把套给疯破了。 温苒事后才发现的,只有一点点在外面,她想着是安全期,抱着侥幸心理就没吃事后药,不可能这么点背…… 温苒胡乱对付完饭,开车去药店买了两盒验孕棒。 药店工作人员说晨尿最准,她把验孕棒放进包里,打算明天早上验。 下午忙完,周奶奶给她打电话,清醒状态的那种,说想她了,让她回家吃饭。 周家人对她的态度,谈不上不好,但也不亲近,只有周奶奶,不管清醒还是犯病,对她都像亲孙女一样。 温苒可能从小没有太多亲情灌溉,所以格外珍惜这份祖孙情。 她开车到周家,以为只有周奶奶在,没想到周聿桁的母亲,宁茵也在。 周奶奶嘴上念叨着温苒又瘦了,一个劲地给她夹菜,夹到一半,手突然顿住,温苒知道这是又犯病了,有条不紊地给周奶奶衣领隔上餐巾,拿勺子给她喂饭。 宁茵看着这一幕,突然开口:“你跟聿桁结婚有两年了。” 温苒知道她想说什么,几乎每次都会问:“还没有,我们暂时也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宁茵皱起眉:“你有空去医院检查下。” 放以前,温苒可能就忍了这话,含糊两句过去,可现在,她连日的憋屈像胀大的气球横在胸口,她不想忍。 “妈,您怎么就确定是我的问题不是周聿桁呢,他天天那么忙,熬夜喝酒有时候还抽烟,生活习惯那么差,我身体比他好多了。” 宁茵怎么会承认自己儿子不行:“聿桁是我生的,我当妈的还能不知道,他从小身体好得很,肯定没问题!” “男人行不行不应该是老婆最有发言权吗。”温苒微笑,但笑意不达眼底,“毕竟跟他睡一张床的是老婆,不是老妈。” 宁茵脸色有点不好看:“你怎么跟婆婆说话的,我说一句你怼十句。” 是你先开话头的。 温苒没怼了,毕竟是长辈,怼两句小爽下就行了,总不能闹到掀桌子。 周奶奶睁着好奇的眼睛问:“苒苒,我大孙子真的不行?” 宁茵竖着耳朵听。 温苒顿了下:“我没谈过其他恋爱,没比较,时间大概是……泡桶泡面的时间,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正常。” “那你胃口够好的,一次要吃十几桶泡面。” 这声音…… 温苒一惊,咻地转过头。 周聿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听了多少。 周奶奶可可爱爱朝他打招呼:“嗨~泡面哥。” 宁茵没脸听:“妈!叫聿桁,别乱起外号。” 周聿桁可能天生不爱笑,反正这会儿脸上没什么笑意,走进来拎起一脸心虚的温苒:“走了。” “诶,来都来了,不吃口饭吗?”宁茵说。 “赶着去医院检查,不吃了。” 温苒被塞上车,周聿桁升起挡板,温苒有种要被毁尸灭迹的感觉。 周聿桁幽深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许久,齿间绕出三个字:“泡面哥?” 温苒往后缩:“那是奶奶说的。” “没你这张小嘴叭叭,奶奶取不出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外号。” 话落,他虎口掐住她下巴,低头吻住她的唇。 温苒猝不及防,下意识推他,却被他扣住手腕压在胸前。 他吻技很好,或者说他知道她的敏感点在哪,也知道怎么轻易攻陷她。 唇舌缠绕,温苒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弱。 周聿桁低笑了声,松开她,手掌抚上她细嫩的脖颈,唇往旁移,吻住她红如樱桃的耳垂。 温苒不禁轻颤,像小猫一样唔了声,他极有耐心地掌控节奏,手指挑开她衣服下摆。 腰间的凉意激得温苒回神,推他:“……不行!” 周聿桁笑得痞肆:“放心,这地方小,我会忍回家的。” “回家也不行!” 周聿桁顿住,想到什么,眼眸情欲退了大半,坐直身子:“忘记了,你生理期。” 温苒怕他乱来,赶忙点头。 周聿桁没勉强,在她水润盈盈的眼睛上亲一下:“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怕忍不住。” 温苒连忙闭眼,闭得死死的。 这么一通闹,车子直接开到了玺樾庭,她跟周聿桁住的地方。 大姨妈果然是保贞洁之神,周聿桁老老实实,一晚上抱着她很安分。 温苒窝在他怀里,一面贪恋这样的温暖一面又唾弃自己。 一觉到第二天早晨,她醒得很早。 心里装着事,想不醒都不行。 周聿桁还在睡,凌乱的头发遮住眉毛,熟睡也丝毫不减那张脸的帅气。 温苒轻轻抬起搭在她身上的手臂,慢慢往外挪,挪到床边沿翻身下去。 她关上浴室门的刹那,周聿桁醒了。 “温苒。” 在浴室刚拆开验孕棒包装袋的温苒,听到这声音慌了下:“……干嘛。” “起这么早干什么。” 脚步声靠近,温苒凝一口气,想着速战速决。 操作其实很简单,可外面的人很扰神。 “锁什么门,你哪我没见过。” 温苒屏息盯着验孕棒上的显示,看到上面只显示一条红线,松了口气。 没细看匆忙扔进马桶,冲掉了。 洗完手打开门:“拉屎你也要看?” 周聿桁歪头,没打理过的头发微乱,透着点慵懒感:“你这时间很微妙啊,不像上大的也不像上小的。” 温苒心里咯噔一下,推开他:“管天管地管太平洋,还管别人拉屎拉几分钟。” 周聿桁笑,啧了声:“一早上的对话可真有画面感。” 周聿桁醒来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去健身室跑了会儿步,回来吃完早餐温苒还在床上。 “小懒猪。”他捏她的鼻子,“起来给我系领带。” 温苒今天放假,赖床不想起:“你自己没手?” “确定不系?” 周聿桁坐在床边,手掌把她脚捞出来,领带在白嫩的脚腕上缠一圈。 领带滑溜冰凉的质感激得温苒一激灵。 周聿桁混得很,领带可不止只系在脖子上,温苒抬脚踹他,坐起来拽过领带,他配合低头。 温苒给他系过太多次领带,以至于闭眼都能系好。 他盯着她低垂的眼,忽地笑了声:“好乖。” 乖有什么用,还不是不爱。 温苒突然厌烦,推开他:“走,别打扰我睡觉。” 周聿桁啧声,这祖宗,情绪一会儿一会儿的。 “我去公司了,中午记得吃饭。” 他转身,不小心碰到床头柜的包,包掉到地上。 温苒早上拿验孕棒拿得急,包拉链没关好,还有一盒没开封的验孕棒在包里。 温苒的心跟着包掉了一下。 第9章 我这个老公也没见她放在眼里 救命的手机铃声这时响起。 温苒心里慌,手上推他:“接电话去,吵死了。” 周聿桁去接电话了,温苒光脚踩下床,把摔出来的口红和半盒避孕棒塞回包里。 好险,差一点就被他看到了。 温苒在家里睡了一天,下午起来感觉骨头都酥了。 阿姨知道温苒之前住基地去了,寻思小两口吵了架,要干点什么促进促进小两口的感情才行,便提议问温苒要不要做晚餐。 妻子亲自做晚餐,等下班的丈夫回来一起吃,多么温馨甜蜜的画面,两人感情肯定嗖嗖升温。 温苒基本不下厨,但她会做饭,想着没什么事,做就做。 不过在做之前,她先给周聿桁发了条信息,问他晚上有没有应酬,他回复说没有。 阿姨帮忙打下手,一顿饭并不难做。 只是—— 温苒等到快七点半,人也没回来。 就算堵车,也不至于这时候还没到。 想了想,她给周聿桁打电话过去。 第一个没人接。 温苒好像习惯了这种电话打不通找不到人的感觉,没有太大失落,就是不舒服。 不舒服到又拨了个电话过去。 这通电话在快挂断时被接起。 “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响起的却是江曦瑶的声音:“温苒,是你吗?聿桁他……” 温苒没听完,直接挂了电话。 她没吃一口菜,起身去了卧室。 阿姨眼睁睁看着上次她拎了个小行李箱出来,这次拎了个大行李箱,惊道:“太太,您这是……” “以后我应该都没什么假了,就不回来了。” 温苒在门口换鞋,望了眼餐桌:“对了,那些菜帮我打包。” 阿姨那心情跟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想着太太应该是打包饭菜给先生送去,忙道:“好,我去拿保温盒。” 温苒下一句却是:“不用那么麻烦,拿袋子装就行,流浪猫吃。” 阿姨:“……” …… 江曦瑶挂了电话,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把手机放进大衣口袋。 周聿桁跟靳穆还有傅则桉在外面说话。 门推开,只有周聿桁跟靳穆进来,傅则桉走了。 傅则桉好像不喜欢她,但江曦瑶不在乎,有周聿桁在乎就够了。 “聿桁,我腿还疼,应该不会有问题?”江曦瑶摸着腿,“如果上次没在学校摔跤就好了,也许我就能动手术了。” “过去的事不要说了。”周聿桁看眼腕表,“你自己注意,有事使唤阿姨,别再摔了。” “你要走了吗?” “司机送你回去,我有点事。” “聿桁——” 她略带撒娇地想挽留,可周聿桁看都没看她一眼,拿上大衣套外,顺手拿出手机,忽地一顿,掀眼看江曦瑶:“你接我电话了?” 江曦瑶被他看得心口一紧,似才想起来般恍然大悟:“……哦,我看手机一直响,怕有什么要紧事就接了。” 她戚戚:“不能接吗?” 靳穆拍下周聿桁的肩:“接个电话而已,她都被吓到了。” 周聿桁神情缓下几分:“下次不要接了。” 周聿桁开车的车速很快,压着限速最高速度回的玺樾庭。 阿姨已经把厨房卫生都做完了,周聿桁进门扫一圈:“温苒呢?” “太太啊,”阿姨可能身为女人,有点代入,“她走了,说以后没假都不回来了。” 周聿桁胸口顶了股气:“她又发哪门子脾气。” 她让他回来的,结果他回来,她又走了。 “先生,您不能这么说太太……”阿姨话到嘴边,想到给自己发薪水的是眼前这位,把话咽了回去。 咽又咽不下,好辛苦。 周聿桁烦躁扯开领带,看阿姨一块毛巾擦啊擦,都快把餐桌那块擦秃噜皮了。 “你刚才想说什么。” 阿姨有种“你是主动问的,不是我自己多嘴要说”的迫切感,放下毛巾说:“太太今天亲自给您做了饭,想等您回来一起吃,结果等了好久您都没回来,太太不想等了才走的。” “她亲自给我做了饭?”周聿桁的关注点很偏。 温苒只问他晚上有没有应酬,但没说在家做了饭等他。 阿姨一噎,想说“先生您要不要把关注点稍微移一移”,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周聿桁问:“她做的菜呢?” “太太打包带走了。” “所有?” “嗯。” “她一个人吃得完?” 阿姨声音很大:“太太说不要浪费了,打包给外面的流浪猫流浪狗吃。” 周聿桁:“……” …… 【温苒,你幼不幼稚】 【你回来给我做一份,我不生气了】 温苒看到信息的时候刚从浴室出来。 她看了眼,把手机关掉扔到床上,继续整理她的行李。 科研基地外。 周聿桁盯着手机,迟迟没有信息回过来。 他启动车子,却在门口被保安拦下。 车窗放下,是周聿桁认识的保安。 “我找温苒。” 科研基地对进出人员管控很严,温苒带周聿桁登记过录过人脸识别,可现在—— “不好意思周先生,接到通知,您不能进基地。” 周聿桁皱眉:“我是温苒老公,是不是搞错了。” 当然没搞错,温苒特意去安保部打的招呼,盯着删的人脸识别,错不了一点。 保安寻思是不是两口子吵架了,但规定就是规定:“你还是打电话问一声。” 要是电话能打通,他也不用开车进去了。 周聿桁脸色不好看:“你再核对一下,肯定是弄错了,我昨天还进去了。” 周聿桁身上有种迫人气场,保安不敢说太重的话,只能劝:“就算我让你进去,里面人脸识别那里你也进不去,那里可是武警在站岗。” 京工大的科研基地,有很多跟国家合作的项目,自然警戒森严。 周聿桁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硬闯科研基地,武警配枪,一枪能把人突突上西天。 他只能掉头,把车停在科研基地外,继续等。 这一等就等到11点,还是联系不上人。 周聿桁正烦躁,宁茵打来电话,估计是睡不着,突然想到昨天的事。 “聿桁,你老婆真是被你惯得无法无天了,现在眼里都没我这个婆婆,昨天我说一句她顶十句,差点没被她气死。” 周聿桁望着戒卫森严的基地,磕了支烟出来点燃,吐出口惆怅的青烟幽幽道:“有什么好气的,我这个老公也没见她放在眼里。” 宁茵:“……” 第10章 她还是我,你选一个 温苒两天时间没出基地,埋头完成导师交给她的各项数据分析,她忙得没心思想别的。 下午的时候,师姐气呼呼从外面进来,整个人一副“气死了气死了”的河豚状态。 “怎么了?”温苒问。 师姐平常嘻嘻哈哈的,一般小事气不着她。 “真是欺人太甚!有钱了不起啊,别人的劳动成果,有本事自己写啊,抢被人论文算什么!” 温苒反应过来:“你妹妹那篇论文?” “是啊,交上去的时候第一署名还是我妹妹的名字,结果发出来我妹妹的名字就变成第二署名了!” 论文署名第一作者和第二作者在贡献度和认可度上有很大区别,第一署名是论文贡献最大者,第二署名自然没有第一署名好,甚至很多时候会被忽略。 论文更改署名的事不多,但也发生过,有导师或者关系户会拿优秀论文充当自己的,体现自己的学术成就,但一般都会事先打招呼“打点”,避免后续麻烦。 像这样完全不打招呼就占用第一署名,那就是摆明着欺负人“没后台”,跟抢没什么区别。 “第一署名是谁,你知道吗?” 师姐气得眼睛都红了,她妹妹正在考研,想着论文优秀能加分,这篇论文费了很多心血,结果被人直接霸占了,偏偏强盗还是她这种平民老百姓没办法对抗的。 “你记得上次校长让你接待的那个大佬么,就是他女朋友的署名,叫什么……江曦瑶。” 温苒闭了下眼,是失望,又好像是意料之中。 师姐替妹妹委屈,没忍住哭了出来:“我妹妹不算学习天资好的,她这一路走来,我知道她有多辛苦,为了考研她总是最早一个去图书馆,最晚一个走,熬得人都瘦了十来斤。” 泪越掉越多:“就算那些人有钱也不能这么欺负人,他们随随便便的一个决定,可能会毁了别人一辈子。” 温苒推纸巾过去,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别哭了,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温苒在学校还算名人,专业年年第一,发表的几篇论文也登过国家期刊,加上人漂亮,学校很多人都认识她。 她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负责论文的导师,导师提到这事闪烁其词,最后可能被温苒问烦了,直接一句“你又不是本人,何况署名本来就没错,别淡吃萝卜瞎操心,忙自己的去”,把她打发了。 温苒明白了,导师能这么有恃无恐,恐怕是这层关系从上到下全都打点好了。 周聿桁答应捐两千万建图书馆,别说一篇论文,就是十篇学校也会想办法满足。 温苒没找学校其他领导,坐上车给周聿桁打电话。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周聿桁的语气意外之余还有一丝惊喜,他这两天给温苒发信息打电话都没有回应,没想到她会主动联系他。 温苒:“你在哪?” “你要来找我?” 温苒压着火:“在哪?” 周聿桁看一眼包厢里的人,今天是靳穆组的局,待会儿估计江曦瑶会来。 “悦轩楼。你到了打我电话,我下来。”他不想温苒跟江曦瑶碰面。 温苒一脚油门踩下去,直奔悦轩楼。 悦轩楼是周聿桁他们经常吃饭的地方,温苒跟着来过很多次,经理认识她,见她进来理所当然认为是周聿桁他们一起的,便亲自领她去包厢。 江曦瑶应该刚到,经理推开包厢门的时候,她刚好把围巾摘下来递给周聿桁,周聿桁自然接过。 包厢里的人望着温苒,都诧异了下。 周聿桁没想到她会直接上来,蹙了下眉,没说话,但眼神里分明写着“你怎么上来了”。 温苒的心蓦地被刺了下。 是啊,有正版在,她这盗版确实没必要来。 靳穆看周聿桁一眼,笑道:“周太太,不知道聿桁还叫了你,抱歉,我这就让服务生加位置。” “不用,我不吃饭。” 温苒走到周聿桁面前:“有事找你,在这说还是出去说。” 周聿桁抬步要走,江曦瑶拉住他衣袖:“聿桁,苒苒来都来了,一起吃嘛,我们边吃边聊。” 我们。 温苒心想还好中国是一夫一妻制,不然江曦瑶已经堂而皇之地把名字一起登记在结婚证了。 她躲着藏着,倒显得她这正宫不大气了。 “好,那就边吃边聊。”温苒拉开椅子坐下。 靳穆让服务生加了把椅子,众人对视几眼,都在考虑坐近点看戏还是坐远点。 近了能看清楚,但怕打起来殃及池鱼。 远了又怕错过细节。 哎呀,不好搞。 周聿桁在温苒旁边坐下,江曦瑶自然坐在周聿桁另一边。 傅则桉几乎没有考虑,挨着温苒坐。 靳穆无声笑了下,在江曦瑶旁边落座。 菜没上,温苒开门见山问周聿桁:“你是不是帮江曦瑶运作了一篇论文?” 周聿桁以为她说的“有事”是想他了,结果是真的有事,有些意兴索然:“嗯。” “把论文还给原来的作者。”温苒说。 江曦瑶没想到温苒气势滚滚来,是来说论文的事:“啊……论文,不用还,我们都说好了。” 温苒越过周聿桁看她,冷冷道:“说了吗,你们经过原作者同意了吗?” 江曦瑶撇撇嘴:“一篇论文而已,你那么凶干什……” 温苒:“你闭嘴!” 江曦瑶可能真是瓷娃娃,那表情似乎要碎了,眼泪顷刻盈上眼眶。 周聿桁眉间拢起褶皱,倾身挡住温苒的视线:“温苒,论文是学校安排的,我不知道具体情况,如果原作者有意见,让她联系我。” “你们有需求学校怎么会不安排?”温苒的火在胸口滚来滚去,硬生生压着,“周聿桁,你疼你的小心肝我没意见,但你们不能夺取别人成果,我就一个要求,把论文还给原作者。” 周聿桁定定凝视她,深黑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 片刻,他伸手拿手机。 温苒按住他的手:“不用联系学校了,也别想用钱权压人。” 她望着男人的眼睛,那双眼眸在无数个夜晚跟她缠绵对望,此刻却是如此陌生。 心口的涩意翻江倒海,几乎要把人淹没:“周聿桁,论文我也参与了,等于是我的。我现在问你,论文到底是给江曦瑶还是还给我,你选一个。” 第11章 周聿珩去男科 众人屏息凝神。 现在不是看戏不看戏,是来真的。 江曦瑶这时候哭了出来,声音不大,委屈啜泣着。 靳穆抽纸巾给江曦瑶,出来打圆场:“好了,就是一篇论文,都消消气。” 不止是一篇论文。 不仅仅是一篇论文。 温苒一眨不眨盯着周聿桁,倔强要一个答案。 啜泣声在静默的包厢越来越清晰。 周聿桁倏地松了绷紧的那股劲,别开视线:“论文已经发了,改不了,后续补偿我会做好。” 温苒笑了,笑得苍白。 好,知道了。 她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直没出声的傅则桉有些来火:“本来动别人论文就不对,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 周聿桁盯着早就没有人影的门口,紧蹙的眉头一直没松开:“傅则桉,可以了!” “不吃了,你们吃!”傅则桉推开椅子也走了。 周聿桁没叫住傅则桉,也没再看江曦瑶一眼。 傅则桉追出去的时候,温苒已经离开悦轩楼。 温苒给林沐辰打了个电话。 林沐辰正好从律所出来,温苒开车接了她。 温苒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于平静了。 林沐辰看她一眼,让她在便利店门口停一下,下车买了半打啤酒和小吃。 到基地宿舍,林沐辰拉开啤酒:“喝,一醉解千愁。” 又想到什么,把温苒面前的啤酒拿走:“忘了,你酒精过敏,可怜呐,连个解愁的东西都没有。” 一醉解千愁,可酒醒后呢。 温苒涩然扯唇,把小吃拆了放在碟子里:“你喝,我喝饮料陪你。” 林沐辰最近也不太顺,连续两个案子败诉,委托人还去律所闹,烦人得很。 她咕噜咕噜灌酒,酒量不好,但想着一醉解千愁嘛,灌着灌着就把自己灌醉了,从吐槽那个无理取闹的委托人到骂周聿桁。 “苒苒,我知道你喜欢周渣渣,但我真替你不值。这么久了,就是养条狗也养出感情来了……哦,我骂周渣男是狗呢,不是骂你。” “……像他那种狗,不过是有几分姿色有两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玩宛宛类卿那套,呸!再有钱我都唾弃他!” 温苒望着窗外灯光没说话。 林沐辰打着酒嗝:“也就仗着你喜欢他舍不得,不然你直接离婚,撬他个几千万,不对,几个亿的分手费,一个人多潇洒自在……诶,你怎么哭了。” 林沐辰酒醒了几分,手忙脚乱翻纸巾:“好了,我不骂死渣男了,你别伤心了。” 温苒不知道自己哭了,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一片冰凉。 突然就有点刹不住。 她靠在林沐辰肩上,吸着鼻子哭出声。 “辰辰……我好恨。” 林沐辰给她擦眼泪,叹口气:“恨,那死渣男是挺可恨的。” 温苒摇头,喉咙像塞了团潮湿棉花,浸得她喉头发哑:“我恨我自己……恨我明明看得清楚,却还是执迷不悟。” 林沐辰的心像被人重重揉了一把,涩得她也想哭。 是啊,看清却还爱的感觉才最窒息。 都说智者不入爱河,道理谁都懂,可还是有人前仆后继地往那条毒河里跳。 人不是机器,感情不可控。 这世界,根本就没有百分之百的智者。 …… 温苒第二天醒来拿冰袋敷了半个小时眼睛才出门。 比平常晚了点到研究室。 师姐上午没来,下午才来的,给温苒提了一大袋零食。 “小苒,谢谢。” “谢我干什么。” “我知道你帮我去找校领导了。”师姐把零食放到她桌上,“我知道买衣服包包什么的你不会要,就了选些零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真心谢谢。” 温苒听得一知半解,心里隐隐升期待:“论文署名还给你妹妹了?” “没有。” 温苒庆幸自己期待升得不高,也没有摔太重:“哦。” 师姐的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校领导估计是看在你面子上,怕我们把事情闹大,给了我妹妹保研名额,但论文拿不回来了。” 论文本来就是为了考研准备的,现在有保研名额,论文的事也只能翻篇了,这样看着双赢的结果,却始终是膈应人的。 温苒知道,她到底是输了。 输给江曦瑶。 晚上,她接到宁茵的电话。 “明天慈善晚宴,礼服给你准备好了,你记得准时到。” “慈善晚宴?”温苒没接到通知,转念一想,也可能周聿桁想通知她,但她这几天没接他电话。 “你们两口子怎么搞的,一个消息都传不到位,你们不会分开住了?” 别说,宁茵猜得还挺准。 温苒想起论文的事,心口的气怎么撒都撒不出去,抹黑的话张口就来:“周聿桁不是去医院看男科了,医生给他开了药,说用药期间不能有夫妻生活,我怕他忍不住,就暂时住到学校宿舍来了。” “……” 静默有十来秒,宁茵默默挂了电话。 温苒气顺了点,但也没顺多少。 第二天,周家司机给她送礼服过来。 温苒换好礼服,外面披上大衣,开车去晚宴酒店。 宁茵在宴会厅门口等她,好远瞧见,眼眸不禁露出满意之色。 温苒是没什么背景,但相貌气质一点不输千金小姐,配上她选的这条香槟色礼服,说句艳压群芳也不为过。 温苒走到她跟前,喊了声“妈”。 宁茵没计较上次怼她的事,还算和颜悦色:“傅夫人总念起你,这场慈善晚宴是她主办的,你待会儿多跟傅夫人说说话。” 周家跟傅家是世交,关系一直很好。 温苒:“好。” 慈善晚宴来了不少圈子里的豪门夫人,傅夫人喜欢温苒,拉着她不停说话。 有人打量到温苒平坦的小腹,问道:“你家聿桁结婚也有两年了,怎么肚子还没动静呢?” 宁茵还没从儿子看男科这件事的打击中出来,闻言表情讪讪:“年轻人嘛,想多享受几年二人世界,随他们。” “生了一样可以二人世界,又不要他们带,家里多是人带。诶,周夫人上次不是还说想快点抱孙子嘛,怎么这次又改口了?” 想抱孙子的周夫人:“……” 周夫人宁茵在别人那受了气,转头瞪温苒,那眼神温苒读懂了,就是怪她没本事,没给周家育个一儿半女,让她抬不起头。 要不是太多人在,温苒高低得把周聿桁去男科的事拉出来说说,怪她干什么,再好的田,也得要好牛来犁不是。 傅夫人笑道:“生孩子这事顺其自然,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们不操他们的心。” “话不能这么说,要按年轻人的想法来,估计会丁克一辈子,周家这么大的产业后继得有人呐,老一辈的都说了,多子才能多福。” “就是,小事上我们不管,大事还是不能由着他们,女人生孩子的黄金年龄就那么几年,错过就不好了。” 逼逼赖赖,赖赖逼逼,温苒当听外面的鸟叫了,拿甜品台上的小蛋糕吃起来,关上耳朵,不听不理。 只是她能做到刀枪不入,宁茵可做不到。那些夫人说一句,她的气势就低下去一分,低到后面都快低到地板里去了。 宁茵抬不起头,温苒自然也没少挨她射过来的眼刀子。 “周夫人,你怎么不说话啊,别一聊这事你就当不在意,我们都知道,你心里其实在意得很。” “这么喜欢聊我们家的事,要不要下次去我家搭个戏台子你们慢慢聊?” 男人的声音插进来,吊儿郎当的语调,像怼人又像开玩笑。 温苒转头,看见周聿桁走过来,意味不明的视线在她身上停了两秒。 第12章 谁让你穿这个的 周聿珩罕见地穿了套浅色西装,颜色跟温苒的礼服是一个色系,很是般配。 “聿桁,你这话说的,我们没别的意思,就闲聊呢。” 周聿桁哂笑一声:“闲聊都能聊到我们家传宗接代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几位夫人才是我妈呢,这么多妈来管我,我无福消受啊。” “聿桁!”宁茵嘴上是训斥的语气,其实心里偷着爽,“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没大没小。” 说着,看向几位夫人:“我们家聿珩从小惯坏了,不会说话,你们别往心里去。” “不会不会。”几位夫人尬笑,心里翻白眼说这还叫不会说话?一张嘴能挑一群了。 周聿桁拉住一旁狂炫小蛋糕的温苒:“那你们继续聊,我跟我太太就传宗接代的事,去深入谈一谈。” 深入……谈一谈…… 众夫人:“……” 宁茵捂脸:“……” 宴会厅的休息室在二楼。 一进休息室,温苒手里的小蛋糕就被抢了,周聿桁两口吃掉她的小蛋糕,还臭她:“一张嘴平常怼我叭叭的,怎么在那些人面前就哑巴了?不会怼回去?” “我不是周家太子爷,我没这能耐收场。” 温苒不说话都被宁茵射眼刀子,要开怼还得了。 “你不是周家太子爷,你是太子妃,怕什么。” 周聿桁骨子里其实很混不吝,还给她支招:“吵不过你就打,大不了把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来往她们脑门上磕,一磕一个准,保证一战成名。” 温苒无语:“……” 懒得跟他耍嘴皮子:“你来干什么。” “查岗。” 温苒的无语变成不解:“你查哪门子岗。” 周聿桁捏着她手腕轻轻一拉,她猝不及防,跌到他腿上。 他一手环住她纤软的腰,一手抚上她光洁细腻的背:“谁让你穿这个的?” 温苒的礼服是后背深v设计,其实不露,但她身材曲线凹凸有致,一条并不暴露的裙子在她身上有种别样的性感风情。 她自己不知道,周聿珩看得清楚,宴会厅好多男人在偷偷瞟她。 周聿珩带着薄茧的指腹抚得她脊背酥麻,像过电一样。 “……你妈给的,你问她去。” 周聿桁啧声:“怎么还骂人呢。” 温苒反手去拽他的手,拽不下来,还被他反咬一口:“摸我干什么。” 温苒气得想拿高跟鞋给他脑袋来一下,咬牙切齿:“你母亲选的礼服,你问她!” “难怪今天眼皮一直跳,原来是我妈背刺我。” 周聿桁掐着她的腰将人转半圈,温苒还没反应过来,微凉的触感贴上她的背。 “很漂亮,但以后别穿了。” 温苒意识到他在亲她的背,嫩白的肌肤瞬间起了层细小疙瘩,她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去,却被控得更紧。 吻落到她肩上,他改主意:“可以穿,在家穿给我看。” “周聿珩,你是不是有病!” 温苒那点力气于他而言就是小猫挠痒,没任何作用,还把他挠得心痒痒。 他薄唇上移,刚碰到发红的耳唇,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聿珩,温苒?你们在里面吗?” “你妈!”温苒趁他松力,赶忙挣脱起身。 周聿珩往后一靠,仰头吐出口气,平复翻涌的欲望:“我合理怀疑你在借机骂我。” “听出来就好。” 温苒也不管他平没平复好,走过去拉开门,宁茵看看她,又看看沙发上的人,确认两人衣冠整洁松了口气。 跟着就是长辈式唠叨,主要是对周聿珩唠叨的:“别图一时快活,这事眼光要放长远,要好不了那可是一辈子的痛。” 周聿珩听得一头雾水,花五秒钟理解了下宁茵组合起来的文字,又花几秒钟判断温苒那张虚不拉几还强装镇定的脸,得出结论—— “你又跟我妈叭叭了什么?” 温苒侧身滑出去,溜之大吉。 “你给我站住!” 周聿珩要追,宁茵拉住他,耳提命面:“你忍一忍,温苒也是为了你好,不就一段时间嘛,咬咬牙就过去了。” 周聿珩脸黑下半寸:“也就你信她的!” “……你不是在用那方面的药吗?” “我没病!”周聿珩咬牙,“就算有病,你刚才不敲门的话也药到病除了。” 宁茵:“啊?” 周聿珩追出去的时候,温苒已经开车走了。 他追到基地门口,眼睁睁看着温苒的车开进去,而他,被保安拦下。 温苒大概也发现他了,停下车,降下车窗。 一只细白的手伸出来,朝他缓缓竖起一根手指。 竖的是中指。 周聿珩盯着那根在黑夜中显得尤为白皙,还蔑视满满的中指,气笑了。 第13章 脾气比他还大,也不知道谁惯的 可能小小地出了口气,温苒晚上睡得还不错。 师姐早上一到研究室就约温苒:“小苒,中午有空吗,容容说要请你吃个饭。” 容容是师姐妹妹,温苒说:“不用那么客气。” “不行不行,没有你的话这个亏我们吃定了,容容说一定要请。” 温苒推辞不过就答应了。 饭店就在学校附近,三人吃完饭,师姐说要去学校拿点资料,温苒正好也想走走,就跟着一起去了。 刚走到教学楼下,容容指着一个方向:“喏,那人就是江曦瑶。” 师姐开口就不客气:“看那长相就不是什么品德好的人,仗着有两个臭钱……” 她的话在看清江曦瑶的那张脸后戛然而止,半是尴尬半是欲盖弥彰地咳了下:“长相这东西其实差一点就差很多,也不绝对。” 温苒知道师姐发现了,她跟江曦瑶的相貌有几分相像,师姐骂不下去了。 容容这会儿才恍然大悟,难怪她看到温苒姐姐觉得在哪见过。 江曦瑶也看见她们了,轮椅朝她们这边来,后面跟着照顾她的阿姨。 倒是稀奇,周聿桁竟然没亲自来推他的心尖尖。 “温苒,这么巧。”江曦瑶露出个甜美的笑。 温苒脸上没什么表情:“留着你的笑对该笑的人笑,我可没本事又捐图书馆又抢别人论文。” 江曦瑶的笑尬在唇角。 推轮椅的阿姨看不得江曦瑶受气,眉头皱老高:“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跟你打招呼,你阴阳怪气什么。” 温苒:“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吗。” 阿姨被她的冷厉气场唬到,愣了下。 江曦瑶拉下阿姨的袖子:“算了,我们走。” 阿姨忍气吞声推着轮椅走了。 推出去一段距离,江曦瑶突然回头看了几人的背影一眼,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 “江曦瑶跟我一个班。”虽然拿了保研名额,但容容心里是憋着气的,“有钱人真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说安排进来就安排进来了。” 师姐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问温苒:“你跟江曦瑶以前认识吗,感觉你们不对付。” “算认识。”温苒双手插进羽绒服口袋,“以前有坨屎,我不想要扔给她了,算是生屎之交。” 师姐:“……” 容容:“……” …… 阿姨推江曦瑶到学校门口,先跟司机合力把江曦瑶扶上车,然后收了轮椅坐上去。 一上车就不满道:“江小姐,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刚才那人你就不该忍她,你就是脾气坏点又有什么关系,周先生会帮你兜底的。” 江曦瑶只是笑:“好了,不要跟聿桁说,他挺忙的,这些小事别去打扰他。” 说是这么说,阿姨那个藏不住的事怎么会不说。 晚上周聿桁的助理过来送东西,她就拉着助理添油加醋地说:“那个叫什么温苒的不得了,江小姐好好跟她打招呼,她指着江小姐的鼻子就骂,说什么图书馆抢论文,说得可难听了,等于是把周先生一起也给骂了。” 助理当然知道温苒的身份,但他琢磨不透老板又有太太又照顾江小姐的心思,所以什么都没说,只回去把听到的一字不差地报告了。 彼时,周聿桁正在改文件,听完手里的钢笔一停。 给江曦瑶打电话过去。 江曦瑶看到来电号码,心中一暖,以为阿姨的话起作用了,周聿桁是安慰她来着,结果听到的却是男人漫不经心的语调。 “你好端端的惹她干什么。” “别说你,她那张嘴我都要让她三分。以后少惹她。” 江曦瑶气得捶轮椅扶手,撞到指关节,疼得她吱哇叫。 周聿桁挂了电话,手机在掌中转个圈,不知想到什么,喉间溢出一声低笑,拨了个号码出去。 温苒最近总是犯困,刚趴枕头上睡着,手机响了,她迷迷糊糊接起。 周聿桁问:“你跟江曦瑶吵架了?” 温苒刚凝起来那点睡意顷刻消散,这是瓷娃娃去告状,过来兴师问罪了? 温苒坐起来,深吸一口气。 “对,就是吵了。你心疼她就多备点胶水,破了赶紧粘一粘,免得瓷娃娃碎了到处怪人。” “温苒——” “别叫我,如果想吵架的话别在电话里吵,当面掰头我没在怕的。你的瓷娃娃这次抢论文我忍了,还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周聿桁全程没说超过十个字,脸比手里的手机还黑。 啪地一下,也扔了手机。 脾气比他还大,也不知道谁惯的,连句完整的话都不让人说完。 十秒钟后,他又拿回手机,发信息过去。 【你说当面吵,那你出来,有本事别窝那破基地里】 消息石沉大海。 温苒没点开看就删了。 不用看也知道,无非是发信息帮他的瓷娃娃出气,这么疼她,有种开个学校招一帮爱她护她的人送她一个团宠剧本啊。 温苒知道自己火气比以前大很多,但她控制不住,尤其是对上江曦瑶的事,她能一点就炸。 星期五晚上,她洗完澡刚躺床上,师姐给她打来电话,语气听上去很焦急,问她:“小苒,学校旁边的蓝醺你有老板的号码吗?” 温苒坐起来:“什么事?” 师姐跟男朋友是异地恋,这会儿人在男朋友的城市。 “容容二十分钟前给我打电话,说被人堵包厢里了,话没说完电话就挂了,再打过去就是无法接通。” 温苒下床踩进拖鞋:“报警了吗?” “报了,但我人不在那边,不知道容容现在什么情况!” “你别急,我去看看,有情况给你打电话。” 第14章 咨询离婚的事 十五分后,温苒赶到蓝醺清。 温苒问了个服务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走廊那边围了好多人。 她人没走近,就听到容容的哭声,带着哭腔在解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不是她说的那样!” “麻烦让一让。”温苒扒开人群,看见容容头发凌乱地蹲在地上,让她意外的是,江曦瑶竟然也在。 江曦瑶同样在哭,也乱糟糟的,那样子感觉比容容还惨。 “怎么回事?”温苒走过去扶起容容。 容容不是口条特别好的姑娘,尤其是刚受了惊吓,更说不清。 还是他们班的班长把事情简单说了下。 江曦瑶才来班上不久,想跟同学搞好关系,于是请同学到清来玩,结果容容去洗手间的时候被人拉到包厢里了,动手动脚的,后来不知道怎么了,那群人又把容容放了,掳了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江曦瑶去包厢。 江曦瑶说亲耳听到那帮人说,是容容为了脱身,让他们去抓她的。 容容说她没有让人去掳江曦瑶。 两人争执不下,又哭又闹乱成一团。 温苒拧眉理了下思绪,刚想开口,听到江曦瑶带哭腔叫了声:“聿桁!” 温苒听到这声音,心底叹了口气。 果然,瓷娃娃一委屈,护瓷的就会来。 周聿桁大步过来,视线扫过温苒,顿了两秒,随即移开,脱下外套盖在江曦瑶身上。 靳穆有些诧异:“周……温苒,你也在。” 周聿桁挥挥手,助理明白他的意思,劝围观的同学们先离开,出警的警察也被拉到一边。 “进去说,在外面给人当猴子看。”周聿桁推着轮椅进旁边的包厢。 事情其实不复杂,江曦瑶就算抽抽噎噎也说了个大概。 这点温苒还是有点佩服她的,竟然在哭得这么厉害的情况下,思路还能这么清晰,关键信息一点没落。 脱身、故意、报复,这些字眼把容容钉得死死的。 “我没有报复!”容容眼睛通红,“我是气论文被抢了,但我也不会卑鄙到用这种事报复!” 江曦瑶哭得梨花带雨:“你自己都承认了还在生论文的气……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这事呢。” “我没做过的为什么要承认!”容容气到发抖,“你让那些人来跟我当面对质,我没有就是没有,凭什么冤枉我!” 容容说的正是温苒想说的。 这时,包厢门打开,周聿桁的助理走进来。 周聿桁问:“警察那边怎么说。” 助理看了温苒一眼。 周聿桁似有些累了,靠坐在沙发上:“给你发这么高的薪水不是让你来表演哑巴的。” 助理:“那边给的口供是,那位同学为了脱身让他们去抓江小姐,说江小姐长得漂亮,肯定合他们胃口。” 温苒明显感觉容容身体抖了下,要不是她扶着,容容可能就跌下去了。 “不是的……我没有。”容容不住摇头,她不敢相信,为什么,为什么要污蔑她,“温苒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可能太过无望,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身子一个劲地抖。 温苒跟容容不算熟,但她了解师姐,师姐善良正直,这样一个人,同一个家庭教出来的亲妹妹又能坏到哪去呢。 她握住容容冰凉发抖的手,抬眼看周聿桁:“他们说的不一定是真的,这事还有查的空间,周聿桁,你办法多,你用你的办法……”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找人演戏来害自己?!”江曦瑶尖声打断,“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跟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我抢她论文,心里有恨的是她不是我!” 包厢灯光昏暗,周聿桁半边脸陷在阴影里,神色不明。 温苒不理江曦瑶,眼睛仍盯着周聿桁:“不要这么快盖棺定论,你去查,如果查到真是这样,我保证闭嘴。” 靳穆拍了几下江曦瑶的肩,示意她冷静,跟着意味不明看温苒:“现在人证口供都在,其实没有什么可查空间了。温苒,你这样未免针对性太强了。” 话落,江曦瑶突然发疯,抓过茶几上的果盘砸碎,捏着玻璃碎片抵住喉咙:“温苒我知道你讨厌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不择手段的女人,好,我就不择手段给你看……” 靳穆劈手夺下碎片,可还是晚了一步,玻璃割破皮肤,血珠涌出来。 “周聿桁!”靳穆叫了声。 周聿桁过去按住江曦瑶脖子。 温苒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突然一空。 容容推开她,抓起地上的碎片就要往自己身上刺。 “我没有!我死也不承认!” 温苒一颗心跳悬到嗓子眼:“容容!” 好在她隔得近,容容又手抖动作不快,她扑过去夺下碎片扔出去。 “伤害自己来证明清白是蠢货才干的事!” 容容一怔,随后跌坐到地上,像被抽掉线的布偶,突然没了生气。 包厢是风浪后的平静。 靳穆提醒周聿桁:“还在流血。” 温苒知道他们要走了,蹲在地上抬头望周聿桁,眼底盈着的那簇光微弱:“真的不查了?” 周聿桁不看她眼睛,面上一片冷色:“没有查的必要。” 说完,推着轮椅转身。 “周聿桁。” 温苒最后一次叫住他,声音不大。 周聿桁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温苒站起来,望着他高大冷漠的背影,是不甘心也好,自虐也罢,问他:“如果今天这事是发生在我跟江曦瑶身上,你会为了我继续查吗?” 周聿桁没有回答。 背影消失在门口。 温苒怔怔站了很久。 …… 回去路上,容容平静下来,温苒知道她在强装,还挤出一抹笑容道歉:“温苒姐,今天不好意思啊,耽误你休息了。” “没事。”温苒停好车,摸摸她的头,“别放心上,做好自己就行了,其他的不要多想。” “嗯,我又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你手怎么弄伤了。” 温苒看一眼手掌,可能是抢容容那个碎片的时候不小心刮到了。 她抽纸巾擦了下,血凝固了,擦不掉。 “我去给你买药。” “不用,待会儿我自己买。”温苒说,“快回宿舍,晚了宿管阿姨又啰嗦。” 容容下了车,隔着车窗朝她挥手。 温苒放下车窗笑了下,目送她走进宿舍楼才启动车子去药店。 其实是个小伤口,碘伏消毒贴上创可贴,应该几天就好了。 皮肉的伤口会随着时间愈合,心里的伤口却不会。 那种感觉又来了,很难过又很难说。 温苒自虐般按了下贴创可贴的地方,掌心蔓起丝丝疼痛,她突然释然笑了。 何必执着呢,不被爱的人不就是这样? 她翻出之前存的离婚律师号码,直接拨过去。 “秦律师,我想咨询离婚的事。” 第15章 庆祝你脱离苦海 “等一下。”那边背景音有些吵,几秒后应该是换到个安静的地方,“是沐辰的朋友吗?她跟我说过。” “您哪天有空,我去律所或者约去别地方也可以。” “我在外地出差,大概一个星期回去,回去后我联系你。” “好。” 温苒挂了电话,突然有种松快的感觉。 有些东西你舍得扔了,人就轻松了。 离婚律师是林沐辰介绍的,她联系律师的事自然会传到她那去。 第二天林沐辰气势如虹滔滔不绝地骂了周聿桁半个小时,末了总结一句:“宝贝儿,你可算把王宝钏那半个山头还给她了!” 温苒无语:“……你下次录音骂,一直举着手机挺累的。” “为了庆祝我家宝贝终于想通要脱离苦海,今天你请我吃饭,不准拒绝!” 哦,庆祝她脱离苦海,还要她请吃饭。 她怎么就摊上个这么好的闺蜜呢。 林沐辰为她庆祝的心很强烈,定的地方也很应景……个头。 “我要离婚了你带我来情侣餐厅?” 还是京北人气逼格最高的情侣餐厅。 “哎呀,”林沐辰抱着她的手臂晃,“离婚了表示你可以选择另一段美好感情嘛,这地方迟早要来的,先来熟悉下场子。” 温苒其实不用熟悉,她跟周聿桁以前来过,还是包场那种。 情人节,他不仅包下一座难求的情侣餐厅,还送了999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她是第一次见那么大束的花,还是用花车推进来的。 “你想什么呢,不会触景生情动摇了。”林沐辰看她有些失神,警惕道,“不管你动摇不动摇,反正今天这饭我是吃定了。” 她早想来了,但一个单身来氛围感十足的情侣餐厅吃饭,贵就算了,还显得好凄凉,大写的那种凄凉。 林沐辰点了餐厅最贵的鱼子酱套餐,点完还假惺惺问:“宝贝儿,你不会心疼?” 温苒看手机头都没抬:“还加瓶petr,不是刷我的卡,无所谓。” 周聿桁的钱,不用白不用,他给瓷娃娃安排佣人安排房子,用得多了去了,她凭什么不用。 林沐辰心满意足地将平板递给服务生:“对!用渣男的钱我们坚决不手软。” 温苒不能喝酒,林沐辰一人独享一瓶几万的红酒,回味无穷。 回味完就去洗手间放水了。 她刚一走,温苒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她扭头看去。 “傅则桉?” 傅则桉走过来,扫了眼桌面的快吃完的餐食:“跟聿桁一起来的?” 傅则桉跟周聿桁的关系,就像她跟林沐辰一样,温苒也没什么好装的,扯唇:“你认为江曦瑶回来了,坐我对面的人还会是周聿桁吗。” 傅则桉顿了下,在她对面坐下。 其实挺尴尬的,傅则桉作为周聿桁最好的朋友,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骂周聿桁不合适,帮他辩解好像更不合适。 空气安静了会儿,温苒莞尔一笑:“不用安慰我,搞得我很可怜似的。我想通了,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其实没必要纠结。” 傅则桉抬眼看她,眼眸隐隐有光:“什么意思?” 离婚的事还没正式见律师,她不想没确定就露风声:“没什么。” 不远处,萧昭看到落地窗那边的两人,猛地顿住脚步,跟着“卧槽”了声。 旁边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卧槽”。 “萧昭,则桉不是来找你谈事的嘛,怎么谈到桁哥老婆对面去了?” 萧昭也想知道为什么傅则桉会和温苒来情侣餐厅,赶忙拽着人撤了,撤回办公室。 门一关,两人一人点了支纠结的烟。 你说这……兄弟跟另一个好兄弟的老婆到情侣餐厅一起吃饭,怎么品都不对,但这事到底要不要说呢…… “萧昭,还是得告诉桁哥,则桉再怎么样也不能撬兄弟墙角。”虽然这墙角桁哥可能不在乎,但结婚证摆在这呢,道德法律都不允许啊。 萧昭吐出口惆怅的烟,两个都是他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没等他纠结完,放在桌上的手机叮铃铃响起,吓得两人一激灵。 萧昭一看号码,好了,不用纠结了。 那边周聿桁言简意赅:“我看到温苒在你餐厅消费了,让经理扣住人,我就过来。” …… 林沐辰上完洗手间回来,看到傅则桉,她对傅则桉印象还可以,坐下聊了没一会儿,面色微变,扔下一句“死肚子没吃过高档货,随便吃点就受不了”,又跑去洗手间了。 温苒被逗笑,傅则桉坐在对面看着她唇畔的笑意,一时没说话。 温苒注意到他的目光,摸下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傅则桉回神。 周聿桁就在餐厅附近,过来得十分迅速,然而满心期待进餐厅看到的就是落地窗旁的这一幕。 “我老婆好看吗。” 不冷不热,哦不对,应该是冷的,但装作还有点温度的低沉声音传过来。 温苒愣了下,看到是周聿桁,下意识拧了下眉。 她没表情还好,这一拧眉,周聿桁气到发笑:“对我兄弟就笑,对我就皱眉,温苒,你要不把结婚证拿出来看看,确认下谁是你老公。” 傅则桉从小跟周聿桁长大,知道他嘴损又爱开玩笑,没放心上:“聿桁,你误……” 温苒:“不用看结婚证,我很清楚谁是我老公,不像某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她这是吃醋了? 某人注视她冷俏的小脸,肚子里的火莫名散去几分,伸手捏她的脸:“刷我的卡请别的男人吃饭还怼我,温苒你是独一份。” 说完不知道是揶揄还是讽刺,看傅则桉一眼:“你也是,跟兄弟老婆吃饭,怎么还刷兄弟的卡呢,傅家又没破产。” 傅则桉有点受不了他。 “哟哟哟,我还以为是谁来了,”林沐辰从洗手间回来看见周聿桁,冷嘲热讽,“原来是大情圣啊。” 周聿桁一看林沐辰就知道,应该是误会了。 帅脸尬了一秒,也仅仅一秒:“我说最近温苒怎么见人就怼,原来近墨者黑。” “你才是墨,你黑不溜秋绿了唧!”林沐辰一屁股撞开他,在温苒旁边坐下,“怼也得有让人有怼的点,别碰我家宝贝儿,碰你的白月光去!” 第16章 很快就不是你老婆了 不远处,两个男人鬼鬼祟祟地窥着这边的情况,餐厅经理不解老板为什么这样,但也不好问。 “怎么人越来越多了,萧昭,我们真不过去啊?” 萧昭:“情侣餐厅撕逼的事多了去了,这种修罗场我们过去,要真打起来你帮桁哥还是帮则桉?” 言之有理,但—— “这么远吃瓜不得劲啊。” 萧昭不愧是开情侣餐厅的,指下头顶的摄像头:“没事,高清的,我们能看回放。” 朋友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那边,周聿桁看林沐辰的目光冷冰冰,要不看在温苒的面子上,林沐辰早被按地上唱征服了。 他忍气屈指敲了敲桌面:“提醒一下,这是我老婆,请你另找位置坐。” 林沐辰回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不好意思,很快就不……嗷!” 温苒在桌下掐了她一把。 周聿桁露出个很担忧老婆跟傻子玩的表情:“温苒,你确定她精神正常?怎么说着说着话发出狼叫了。” “比你正常。”温苒拿过包,“辰辰,把没喝完的酒拿上,我们走。” 周聿桁拉住温苒细白的手腕,温热指腹在她内腕摩挲:“别躲我了,跟我回家。” 家? 温苒直视他的深黑的眼睛,很想问他,那个冷冰冰的,他想回就回想不回就不回的地方能叫家吗? 话在喉咙却突然不想问了,算了,自取其辱的事她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做。 她把手抽出来:“辰辰,走。” 周聿桁自然不想放温苒走,那破基地她一进去就拿她没办法了,林沐辰拿红酒抵住周聿桁的胸:“这位先生请自重,公共场合别拉拉扯扯的。” 这时候傅则桉竟然也来凑热闹,拉住他:“聿桁,给温苒点空间。” 一个抵一个拉,双面夹击,周聿桁眼睁睁看着温苒走了,有些恼火:“你拉我干什么,傅则桉,你到底是哪边的。” 傅则桉滴水不漏:“一般帮理不帮亲。” 周聿桁气笑,招手让服务生过来,点了两瓶酒。 傅则桉知道他这是气没地方撒,这酒喝定了。 周聿桁喝一口酒,突然眯眼看对面:“傅则桉,我比你大一岁。” 傅则桉纠正:“八个月。” “大一天也是大,按年龄算我是你哥,你应该叫温苒嫂子。” 周聿桁细想,傅则桉好像从来没叫过温苒“嫂子”,一直是直呼其名。 傅则桉跟他碰杯:“下次叫的时候一定当你的面叫。” 周聿桁:“……” …… 温苒开车送林沐辰回家,临下车的时候,林沐辰突然双手捧住温苒的脸,郑重其事:“宝贝儿,虽然周渣渣长得可以身材也真他妈带劲,但他始终是个渣,你不会动摇?” 温苒同样郑重其事地回:“不会,男模同样长得好身材也带劲,世上不止周聿桁这一颗草。” 林沐辰放心地抱着刷周聿桁的卡剩的那半瓶红酒下车了。 温苒话是这么说,但车开回基地宿舍却许久没动。 她盯着浓重的夜色怔了会儿神。 要把一个人从心上剥离不容易,何况那个人还是从一见钟情到给过她热恋错觉的男人。 尽管周聿桁心里有白月光,但两人那些甜蜜过往也是真实存在的。 有时候温苒都想,如果他是个冷心冷肺的男人就好了,那样她会彻底死心,毅然决然地走。 可偏偏他不是。 他对她的好甚至一度让温苒以为自己取代了白月光的位置,可江曦瑶一回国,她就被那根名叫“白月光”的鞭子狠狠抽醒了。 她不知道自己多久能从这段感情里彻底走出来,但她在努力,努力往后退,慢慢退出那个海市蜃楼的爱情世界。 温苒当晚睡得并不好,回忆钻了梦境的空,不停回放。 她看见自己贪凉吃冰淇淋,后来生理期又肚子疼,周聿桁在床边贱兮兮臭她,臭完还是会给她揉肚子拿热水袋,亲手喂她喝红糖水。 又看见他去国外出差,两边有时差,但他还是会在晚上打来视频电话,他在那边办公,钢笔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她就听着这样的声音睡觉。 她睡着他也没有挂电话,就那样隔着大洋彼岸静静陪着她。 温苒早上醒来看见通话时长都觉得离谱,不知道看一个人睡觉有什么好看的。 …… 温苒顶着两个睡眠不佳的黑眼圈到研究室。 她心里挂着容容的事,想问师姐容容什么情况,师姐却两天没来。 第三天,师姐来了,温苒问起容容,她只是看不出任何异常地笑了笑:“没事,她也不小了,当是社会给她上了一课。我们已经麻烦你很多了,你别挂心了。” 温苒朝师姐也笑了笑,但心里不可能像师姐说的那样完全不挂心,下午她去了趟学校。 大四的课很少,温苒提前查了课表,下午就一节统计理论课,她找到教室,扫了圈,没看到容容的身影。 可能迟到了,温苒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等。 前排坐了两个小姑娘,在聊着什么,温苒耳尖听到她们提了容容的名字,脑袋凑近了些。 “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也是那天警察来得及时,要是不及时的话江曦瑶岂不是就被糟蹋了。” “是啊,就算仇富也没必要这么仇富。” “这都不能算仇富了,这算恶毒了,害人咧。” “所以啊,她没脸来学校了。诶,我还听说她放弃保研资格了,估计没脸在京大再待下去了。” 温苒心口一窒,拍前面人的肩:“你们说什么,容容放弃保研资格了?” 两个小姑娘回头瞧见是她,顿时讪讪:“……学姐,我们什么都没说啊。” 温苒知道她们不会说了,快步出了教室。 凭她在学校的关系,这些事很容易打听到。 温苒心口像压了块沉重的大石,站在寒风里,给容容打语音电话,却没有人接。 她打给师姐,师姐明显不想她再为妹妹的事再操心,故作轻松地笑:“她自己觉得现在就业压力大,研究生毕业也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正好有大公司让她去实习,挺好的。” 怎么会挺好。 被诬陷,被同学误解,可能一辈子都要背上这样的污点,被迫放弃本来的意愿,怎么会好? 窒闷感越来越重,温苒走去停车场,碰到从车上下来的江曦瑶。 江曦瑶跟温苒隔着冷冽寒风四目相对,前者挥挥手,让阿姨先上车,自己操控轮椅到温苒面前,眼尾眉梢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你看起来心情不好啊,温苒。” 温苒指尖陷进掌心,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下这口气,抬手甩了她一耳光! 第17章 考虑得怎么样,就剩七天了 江曦瑶尖叫一声,温苒不解气,又扇了她一巴掌。 “这是替容容打的,一巴掌是你诬陷她,第二个巴掌是你逼她放弃读研!” 阿姨从车上下来,扑过来护住江曦瑶:“你疯了,你知道江小姐是谁的人吗!周先生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温苒怎么会不知道,冷冷扬唇,把手机砸在江曦瑶腿上:“打,现在就打,跟周聿桁说我欺负了你,让他来帮你出气!” 这张脸反正迟早要撕破,她倒要看看,打了周聿珩的小心肝,他要怎么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阿姨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告状的机会,拿自己的手机当即拨电话过去,却被挂断了。 江曦瑶顶着半边发红的脸,声音微哽:“还是拿我的打。” 打过去,竟然也被挂了。 温苒觉得稀奇,心尖尖的电话都不接,那看来确实不方便接电话。 她拿回自己的手机,不客气推开阿姨,双手握住轮椅扶手,居高临下看着江曦瑶,眼神没有一点温度:“江曦瑶,你想对付我就冲我一个人来,别动我旁边的人。我忍你不是怕你,我是不想被狗咬一口又咬回去,脏了自己的嘴,但你要是把我惹恼了——” 温苒一字一顿:“我就拖死周聿桁,让你一辈子都当不成周太太!” 江曦瑶被她震慑住,神情凝固。 温苒转身上了车,刚开出去不久,支架上的手机响起,是周聿桁打来的。 看来瓷娃娃不甘心,坚持不懈打电话,把电话打通了。 看,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了。 她踩下刹车,把车停在路边,很平静地接起:“说,是要我当面道歉,还是让她打回来。” 那边顿了下,疑惑啧了声:“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果然不能跟林沐辰玩,脑子都玩傻了。” “……” 温苒噎了下,随即也疑惑,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难道瓷娃娃挨两巴掌没告状? 又或者,他压根没接瓷娃娃的电话? 温苒的思绪在两个可能性间转悠,最后觉得后者根本是无稽之谈,周聿桁不可能看到江曦瑶的电话不回过去,先给她打。 那就是瓷娃娃憋着什么坏水,没告状。 温苒才不玩阴招,直接坦白:“刚才我打了江曦瑶两巴掌,你想怎么解决,直接说。” 那边竟然不是她预想的震怒,而是沉默。 大约沉默了有十来秒,他低沉的声音传来:“她怎么惹你了。” 温苒一时有点说不清心里的滋味,她都做好跟他硬呛的准备了,结果他还挺公正地问起缘由。 她顿了顿,还是把容容的事说了。 “那天你偏袒江曦瑶就算了,江曦瑶还要把这事大肆宣扬出去。周聿桁,她对付我可以,什么阴招明招我都能接,但她不能害我旁边的人!” “知道了,我会处理。” 周聿桁挂了电话,温苒拿着手机怔住,就这?不给他的瓷娃娃报两巴掌之仇? 江曦瑶手机响起时候,阿姨刚买了医用冰袋回来,江曦瑶摆手说不用,脸上的印子消了还怎么去周聿桁那里将温苒一军。 她看到来电,接起的声音无缝切换委屈娇弱:“聿桁……” “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别惹她。” 江曦瑶顿时愣住,怎么跟她预想的走向不一样? 周聿桁语气冷硬,没有关心她一句,接着道:“你怎么把流言放出去的,就怎么收回来。你想安安心心把腿治好,就别再招惹温苒。” 江曦瑶嘴唇张合几下都没说出话,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哪有放什么流言,嘴长在别人身上,我又控制不……” “江曦瑶。”周聿桁打断他,有些不耐烦,“做没做你心里清楚,我说过,在我身边别动歪心思。” …… 晚上,温苒终于联系上容容,跟她约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容容知道她要说什么,灿然一笑:“温苒姐,我真的没事,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放弃读研不全是因为这个事,还有其他原因,早点工作也不是坏事,早点减轻家里的负担挺好的。” 温苒示意她看手机:“乱传流言的人在群里跟你道歉了,你别放心上,想继续读研就读,坚持下去。” “不了。”容容摇头,还是笑,“我已经决定了,跟新公司那边的实习时间也约定好了。” 温苒心里难受,捧着温热的水杯却还是感觉指尖发凉:“……容容,对不起。” 江曦瑶是冲她来的,却让容容受了无妄之灾。 流言是止住了,但诬陷是颗种子,早已种在人心里。 容容看她失落的样子,还反过来安慰她:“我实习的公司是铭宇,实习名额很难拿的,可能我研究生毕业都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机会,算是老天帮我指了条路,我很满意。” 温苒一直回到基地情绪都不高。 车窗敲响,师兄方屿站外面:“正要给你打电话就碰到你了,考虑得怎么样,就剩七天了,老师天天催我呢。” 温苒推开车门下车,冷风刮得头发糊住眼睛,她拨开头发,问方屿:“师兄,老师是不是说我很没出息。” “小老头嘴毒,但对你好也是真的好,要换别人他早不理了,也就是你,天天念叨在嘴边,一直把名额留着的。” 方屿顿了顿:“不过再留也最多也只有一个星期了,上面要确定人员,还有一系列的准备和保密工作。” 温苒大概能理解老师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望着沉沉夜色,许久,轻声道:“好,最晚下个星期给你确定答复。” 第18章 你怀孕了 温苒第二天醒来有点起不来床,困,太困,困得恨不得把床绑身上就好。 她看眼手机,从昨晚十点多睡到早上七点多,九个小时,怎么也够了,怎么还感觉没睡饱呢。 她下床踩进拖鞋,忽地想到什么,顿住。 刚才手机上面显示了日期,她大姨妈不但推迟,好像还推迟了一个星期。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温苒一个激灵,瞌睡全醒了。 她火速洗漱完,换上衣服出门,开车去医院。 验完血,温苒坐在走廊长椅上等结果,脑子很乱。 她和周聿桁结婚两年,从来没有聊过关于孩子的话题,但他每次都会自觉用小雨伞,所以他们之间默认是不要孩子的。 就算宁茵想抱孙子想得不行,她也从没见周聿桁松口,哪怕开玩笑都没有。 他们的规划里是没有孩子的,所以她想象不出如果真的怀孕了,周聿桁会是高兴还是沉默,亦或者是厌恶…… 温苒感觉心口像堵了团潮湿棉花,窒闷得难受,好不容易挨到检查结果出来,她取了检查单直奔门诊室。 医生看了检查结果道:“是怀孕了,一个人来的还是跟老公一起来的?” 耳边轰隆隆,医生的声音都显得轻飘飘,尽管有心理准备,可真的听到还是懵的。 温苒好半晌才回神,动了动干涩的唇:“……一个人。” “现在孕周太小,建议十天后再来照b超比较准确。” 医生看她恍恍惚惚的神情,顿了顿道:“如果不要的话,可以尽快预约流产手术。” 要……还是不要? 温苒都没从怀孕的风暴中出来,根本没办法细想后续的事,跟医生道了声谢,出了诊疗室。 她回到车上,脑袋像缠了团乱糟糟的毛线球,完全理不清头绪。 平复许久。 她启动车子,准备先回基地再理脑袋里这团毛线,手机这时响起。 看见来电号码,温苒顿了下,才点的接听。 “温小姐,我出差回来了,如果你下午有空的话,可以来我律所聊。” 如果这个电话早一天来,温苒会毫不犹豫地去律所,可此时此刻,那张查出她怀孕的检查单就在她包里。 手指微蜷,温苒轻声道:“秦律师,不好意思,我还要考虑一下。” 秦律师作为专业的离婚律师,对于这种临时变卦的情况司空见惯:“好的,你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挂了电话,秦临州想了想还是要把这事跟林沐辰说一下,毕竟林沐辰跟个离婚督导员一样,隔三岔五打电话来问情况,要不是她,他可能还要晚两天回来。 林督导员听完,冷笑了声:“我就知道,王宝钏亲传弟子,果然没那么容易停止挖野菜。” 温苒在这边连打几个喷嚏,以为穿少了,把车内空调又调高了几度。 周家老宅那边打来电话,她揉着鼻子接起,是贴身照顾周奶奶的赵姨打来的。 “聿桁太太,老夫人又犯病了,吃了药也不管用,就闹着要跟你玩,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你看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回来一趟。” 温苒调转车头:“我就来。” 周奶奶这病没办法根治,只能尽量控制,情况好坏也没个准,有时候闹起来磨人,只能顺着来,顺还不能瞎顺,得顺到心坎上,不然她更闹腾。 佣人们见温苒来了,那眼神跟看救世主差不多,连忙出声:“老夫人,您看谁来了,聿桁太太来了!” “苒苒来了?”周奶奶扔了赶人的鸡毛掸子就过来了。 温苒把周奶奶银发上的一根鸡毛捏下来,哭笑不得:“玩什么呢。” “玩老鸡打小鸡啊!” 周奶奶是老鸡,其他人是小鸡,被赶得四处乱窜叫苦不迭,赵姨躲在立柜旁,那表情都快哭了。 温苒握起周奶奶的手:“体力游戏结束了,我跟你下跳棋,我们玩点安静的。” “好耶!我最爱下跳棋了!” 一旁的佣人除了叹气还能说什么,她们说下跳棋老夫人就说“跳什么跳,你看你们像跳棋”,聿桁太太说下跳棋,她就最爱了。 不过好在,总算有个人能治住老夫人,不然这屋顶都要被掀了。 赵姨泡了花茶过来,温苒专心下着棋,喝了口花茶才反应过来,忙把茶放到一边,让赵姨给她倒杯白开水就行。 赵姨端来温水,开玩笑道:“刚才看你那样子,我还以为你怀孕了呢,不能喝茶。” 温苒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周奶奶一张保养得宜的脸直直怼到温苒眼前:“苒苒你怀孕啦!太好啦!我有重孙可以玩啦!” 温苒忙去捂老太太的嘴,看眼周围,好在佣人们都走了:“没有……奶奶您别瞎喊。” 周奶奶撇撇嘴:“我大孙子真不行,几年了还没拿人头。” 温苒:“……” 周奶奶的吐槽还在继续:“一点都没他爷爷的风范,想当年他爷爷雄风凛凛,一击即中。” “咳、咳咳……”温苒这回是真被呛到了,这是她能听的吗。 赵姨站在旁边,一整个大写的尴尬。 周聿桁就是这时候进来的,没听见前面的话,只看见温苒咳嗽了,一张脸咳得白里透红,像刚摘下来的水蜜桃。 “奶奶又说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了,把你呛成这样。” 周奶奶无所畏惧,直接贴脸开大:“我说你不行,几年了还没……唔……” 温苒眼疾手快拿绿豆糕塞老太太嘴里。 周聿桁手指碰下温苒的脸,轻轻蹭两下,又转为捏:“又在我背后造什么谣了,老太太又说我不行。” 温苒没好气拍掉他的手:“别动手动脚。” “这就算动手动脚了,那床上动的算什么,动的情动的爱?” 周奶奶激情抢答:“这个我知道!有个专业名词叫,做……” 周奶奶又被塞了块绿豆糕,这回是赵姨塞的。 温苒真是服了这祖孙俩。 赵姨也是一脸服了的表情,怕老太太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让人承受不住,哄着去后院看小猫了。 周聿桁在老太太的位置上坐下,捏起一颗玻璃珠,不知道突然酸什么:“我给你打电话就不接,老太太一叫就来,我这老公还真是毫无地位可言。” 温苒表扬的口吻:“什么时候认知这么清晰了,继续保持。” “温苒!”周聿桁气笑,又来捏她温软的脸,“是太久没亲了没温度?这么软的嘴怎么说这么冰冷的话。” 周聿桁这人混,混得很,混得无所顾忌,并不会因为在老宅就有所收敛。 去年除夕夜,楼下打麻将的看电视的放烟花的,那么多人,他还把她骗到楼上厮混。 温苒听着院子里的笑声和烟花声,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周聿桁就笑,笑得浪荡风骚,还贴在她耳边哄:“放松点,太紧了会痛。” 那些旖旎画面猝不及防跳进脑海,温苒像被扔进热水壶,整个人腾一下热了,赶忙转移话题:“玩不玩跳棋?” 周聿桁挑眉:“没赌注的没意思。” 温苒把两边的玻璃珠归位:“那就玩有赌注的,谁赢了可以问对方一个问题。” 周聿桁来了兴趣,解开西装扣子坐正。 第一局,温苒险胜。 周聿桁嗤道:“这破棋没点技术含量。” “没技术含量你还输。”温苒说,“愿赌服输,别耍赖。” “谁赖了。”周聿桁往后一靠,两条腿懒散伸出去,“随便问。” 温苒盯着男人骨相优越的侧脸,问他:“你喜欢小孩吗?” 第19章 为什么问我喜不喜欢小孩 小孩? 周聿桁转眸看她,还挺出乎意料的一个问题。 正要说话,佣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老爷子回来了。” 周淮康已是古稀之年,但身体还算硬朗,并没有完全退休养老,还在管公司的事,用周聿桁的话来说,就是一辈子劳苦命。 但这话也就背后说说,老爷子平常不苟言笑,气场威严,后辈在他面前一般都规规矩矩的。 温苒每次见老爷子都有种学生时期看教导主任的感觉,忙起身:“爷爷。” 周聿桁大概是所有规矩后辈里最不怕老爷子的,小时候挨过不少打,也打皮实了,还敢当老爷子的面来捏温苒的脸:“看见爷爷就像老鼠见了猫,下次叫你小老鼠好不好。” 说完还熊心豹子胆批评另一个:“老爷子,不是我说您,整天板着一张脸,看把我老婆都吓成什么样了。” 老爷子习惯这混小子的死样,懒得计较:“到书房来,有事找你。” 老爷子一走,温苒松了口气,看没什么事,就去后院找周奶奶了。 书房,茶香袅袅。 公司最近的源亨计划是重头项目,由周聿桁全权负责,老爷子没插手,于是多问了些项目的事。 周聿桁混归混,但正事上从来不马虎,老爷子提的很多注意事项他都提前预判处理好了,老爷子不太夸人,但眉眼间能看出满意和一丢丢对孙子能力卓越的小骄傲。 “老爷子,您想夸我就夸,别藏着掖着,夸夸更健康。” 老爷子不跟他贫,转而说起另外一个事:“听说你最近跟靳穆走得很近。” 周聿桁本来懒散靠着椅子,稍稍坐直了些:“老爷子最近很闲啊,开始查孙子了。” “没查你,不难打听。”老爷子说,“我要没记错的话,靳穆跟津城霍家走得很近。” 周聿桁脸上散漫的神色全收:“您老想说什么,直说。” 老爷子:“非必要情况,尽量不要跟津城那边有交集。” “源亨计划是靳穆在中间牵线,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交集。” 老爷子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周聿桁起身走到门边,刚拉开门,老爷子又叫住他。 “那个姓江的丫头回来了?” 周聿桁握着门把的手微微收紧,嗯了声。 老爷子摆弄着手里的毛笔,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每个字都有用意:“津城江家跟霍家的恩怨不是简单能说清的,我们周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也绝对不会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丫头卷进无谓的纷争。你是周家唯一的继承人,身上系的不单单是你的命运,而是整个周家,这些道理你要明白。” 周聿珩长睫垂下,掩住眸底神色:“我明白。” “你不惜一切代价非要护住江家那丫头,事情已经到这一步我不好多说什么。既然护住了,那就把人给藏好了,让江家那丫头也谨言慎行,不要生什么事端,我们周家护一次已经是仁至义尽,没有第二次。” “还有,”老爷子瞥一眼他的背影,“你为了掩人耳目跟温苒结婚,于情于理对温苒都是亏欠。为了护一个女人跟另一个女人结婚这种混账事也就你这混蛋做得出来,我不管你跟江家丫头存了什么心思,反正温苒进了我周家的门,她就是我们周家的人,你太太只能是温苒,不可能是江家丫头。” 门外,温苒靠着墙轻轻闭上眼。 心脏像被一双大手攥住,闷闷的痛疼渗进每根神经。 她知道自己是替身,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除了替身外,还有这么伟大的“作用”。 为了掩人耳目所以跟她结婚,为了护住他的小心肝所以让她当周太太。 他给的尊重,给的甜蜜,给的深情,不过都是为了做戏给旁人看,让人忽略掉江曦瑶的存在,保护她。 那些甜蜜过往像被突然打碎的镜面,变成渣掉落一地,她光脚站在一地的碎渣上面,被扎得血肉模糊。 心瞬间就空了,空得没了知觉。 “知道了。” 周聿桁的声音像一根鞭子,一下把她抽回神。 她侧身闪进隔壁房间,轻轻带上门。 周聿桁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温苒失神站在门后,突然就有些撑不住。 她慢慢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无声颤动。 …… 周聿桁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温苒,倒看见还在后院逗猫的老太太。 “温苒呢?” “自己老婆都找不到,天天就会问问问,长一双腿是干什么的,自己找去!”周奶奶烦他过来把猫吓走了。 赵姨:“小苒不是去叫你和老爷子下来吃饭了吗,你没看见?” 周聿桁想起书房的对话,心脏咯噔一下,刚转身,看见温苒从拐角那边过来。 温苒面色平静,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见周聿桁直勾勾地盯着她,奇怪摸了下自己的脸:“看什么看。” 周聿桁松了口气,揉她的头:“看你漂亮,一个小时不见好像又变漂亮了。” “……” 今天因为老爷子在家吃饭,饭桌比平常安静。 周聿桁看温苒尽顾着照顾老太太,自己没吃几口,没忍住道:“让赵姨喂,你吃你的。” “不用,就几口了,我喂完。”温苒坚持。 周聿桁干脆放下筷子,端起温苒的碗,凑到她嘴边:“行,你喂老太太,我喂你,我们接龙。” ……没见过喂饭接龙的。 温苒余光瞥一眼老爷子,压低声音:“你别闹。” 周聿桁一脸正经:“我没闹啊,你喂你的宝贝,我喂我的宝贝,我们各司其职。” 老爷子好像被噎了下,出声:“行了,剩下几口我来喂,你们吃你们的。” 主要是想堵周聿桁的嘴。 周聿桁却没放下碗,含笑的嗓音像哄孩子般:“来,苒苒,张嘴。” 温苒看着男人的眼睛。 他眼型很好看,眼尾微微上翘,眼底总噙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光落下来,深邃又深情。 温苒很想跟他说,这里没外人,他其实可以不用做戏的,没必要。 这话终究没办法说出口。 够难堪了,她不想还把难堪摊开来说。 她拿过自己的碗:“我自己吃。” 周聿桁扬眉看她,老爷子估计怕又被恶心一波,在他说话前堵了句:“都吃饭,食不言。” 吃过饭,老爷子带老太太回房间休息了。 温苒踩过院子的青石阶,周聿桁牵住她的手:“温苒,你那会儿问我喜不喜欢小孩,怎么,想生一个?” 男人掌心温热,以前温苒留恋这个温度,现在不留恋了。 她往前迈步,没有犹豫地回他:“不想。” 第20章 离婚协议 “不想你还问。” 温苒扯下唇,人嘛,总会犯傻,还好她什么都没说,不然就是终极版自取其辱。 “随口问的。” 周聿桁握着她的手揣进大衣口袋,手指好玩似的捏着她的指尖,漫不经心开口:“小孩好像还挺好玩的,过几年我们也生一个。” 过几年…… 温苒涩然,过几年又要用孩子帮他的心尖尖挡什么? 她逃不过被利用,难道连孩子也要被利用吗。 心中一片荒芜与冰凉,连沟通的欲望都丧失。 到了车边,温苒把手抽出来:“我走了。” 周聿桁拉住她手腕:“还要住那破基地去?” 基地宿舍是各方面条件都不如豪宅,但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家”。 “明天很早要对数据。” 周聿桁以前就因为她忙学业冷落他不满,这会儿更是有怨气:“读个研怎么还把自己卖给学校了,你们校长前世是周扒皮,这么会剥削。” “校长不姓周,你才姓周。” 温苒打开车门坐进去,落锁。 周聿桁想拉车门都没拉开。 车窗被敲响,但她没理,直接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小混蛋。” 周聿桁笑骂一句,随即唇边笑意收敛。 男人一身黑衣融在浓墨的夜色里,看着越来越远的车尾灯,突然一下,感觉心空落落的。 …… 第二天温苒中午休息时间开车出去了。 车在一栋玻璃擦得锃亮的写字楼前停下。 林沐辰站在门口像个迎宾小姐似的,面带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看她过来,朝她往里标准伸手:“有请离婚嘉宾一位!” 温苒:“我离婚为什么你有种中了五百万的感觉。” “等你拿到离婚分的钱,那何止一个五百万,我能不高兴吗。” 温苒被她挽着往里走,故意逗她:“可钱是我的,你高兴什么。” 林沐辰笑得那叫个谄媚:“哎呀,你京大的高材生,钱途无量,还跟我计较这三瓜两枣,以后我就是你的马前卒,什么事你一句话,我上刀山下火海肯定冲在第一线!” 林沐辰推开律所的玻璃门:“当然是要付薪资的哈!” 温苒再雾霾的心情,也被林沐辰这个小太阳照没了。 秦临洲在办公室接待她们。 温苒把基本情况说了下,林沐辰补充,半个小时就把事理得差不多了。 “温小姐,您这边对财产有什么诉求?”秦临洲问。 牵扯房子股份都太麻烦,温苒不想占周家的便宜,但也不会傻到什么都不要,想了想道:“一个亿,我只要钱,其他的都不要。” 一个亿她说得风轻云淡,好像在她眼里不是什么难以达到的要求,但这对于普通的离婚案来说,是巨额,秦临洲问了句:“您先生是?” “周聿桁。” 秦临洲挑了下眉,林沐辰说:“是,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周聿桁。” 秦临洲了然,一个亿对周聿桁来说确实不算什么,温苒舍弃豪门周太太的头衔,拿一个亿走,要求可以说是很低。 协议很快拟出来。 “温小姐,协议您看一下,没问题的话让周先生签字,后续我会处理好。” 温苒仔细看完,道谢后拿着离婚协议走出律所。 连续几天阴雨,难得今天出了太阳,空气仍然冷冽,但吸进鼻腔是清新松快的。 林沐辰劝归劝,但也知道温苒心里不好受,最痛的不是不爱了离开,而是还爱着却要转身离去。 “苒苒,要我请半天假陪你吗?把上次剩的那半瓶酒喝了。” “等我彻底把婚离了,我们再开香槟庆祝。” 她这话是笑着说的,林沐辰放下心来:“有道理,中途开香槟一般要崩。” 林沐辰回律所了,温苒坐上自己车。 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失望慢慢积攒,积攒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习惯,习惯自己一个人的事实,习惯让自己接受以前无法接受的事。 挺好的。 她朝内后视镜里的自己笑了笑,给周聿桁打去电话。 又没打通。 失落都谈不上了,温苒只是想,如果有天她有危险,是不是还联系不上周聿桁。 就是那种等他赶到,她坟头草估计都长两米高的感觉。 不过也无所谓,离婚了就是死了的前任,坟头草长再高都跟对方没关系了。 没打通的电话,四个小时后回了过来。 温苒已经过了那波情绪低点,这会儿平静得很:“在哪,我有事跟你说。” 周聿桁那边有呼呼风声,周遭有些嘈杂:“刚到新加坡,什么事。” 温苒没想到昨晚人还在京北,今天就跑去新加坡了,离婚的事也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的,她问:“什么时候回来?” “四天左右。”周聿桁脚步不停,几个小时的旅途让他俊朗的面容添了几分倦乏,却又在听到电话那端的声音后,神色肉眼可见的明朗起来。 他问:“想我了——” 那个“吗”字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助理眼睁睁看着老板的脸从倦乏到明朗,再到垮掉,不过短短半分钟,出现三个表情包。 “周总,车来了。”助理琢磨不出这三个表情包后面的含义,但该问的还得问,“您是先去酒店还是直接去分公司?” 周聿桁揉着眉心,整个人怎么说呢,好像头顶飘了坨乌云,随时会下雨似的。 “什么都要问我,以后工资你来给我发好不好。” 助理跟司机对望一眼,司机露出个钱难赚屎难吃的表情。 无辜躺枪的助理暗暗叹口气,示意司机去分公司。 车内空气沉默。 周聿桁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在一个红路灯前突然出声:“你说,一个女人给远在国外的丈夫打电话,说有事会是什么事。” 助理可算知道让老板变换三个表情包的电话是谁打来的了,很机灵地道:“这种情况一般是想念了,但又脸皮薄不好意思直接说。” 立马多云转晴。 “是。”周聿桁弹弹裤腿,漫不经心勾唇,“我觉得也是。” 第21章 气死周渣渣 温苒把离婚协议放进包里,四天就四天,等他回来,签完字,应该不用多久就能离婚了。 可能是想到人生即将进入自由阶段,温苒心情还不错,除了偶尔会突然安静,不想说话,其他时候都没什么。 她知道这是必经阶段,过去就好了。 林沐辰下午的时候给温苒打来电话,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她的龇牙咧嘴:“我就说要去寺庙拜拜,妈的,下个楼梯也能崴脚,我真的服了!” 温苒正好忙完手头的事:“在哪,我过来接你。” 温苒在律所接到林沐辰,送到医院,林沐辰坐在轮椅上,无脑甩锅:“我看就是被江曦瑶那货影响的,把我俩的正能量磁场都扰乱了,上次是你崴脚,这次又轮到我,都跟这死轮椅干上了。” 温苒听到电脑叫号,推着她往门诊室走:“是得去拜拜了。” “温苒?” 温苒没注意看门口的名单,没想到刚好碰到傅则桉坐诊。 林沐辰一看是傅则桉,很老熟人地把脚翘起来:“难怪你的挂号费比别人的贵,光这颜值就让患者心情舒畅了,这钱出得值。” 马屁拍得丝滑无痕,傅则桉笑着检查完脚踝,让她先去拍个片。 “我让护士带你们过去,看能不能加快出结果。” 温苒道谢,推着林沐辰去护士站。 林沐辰因为受到特殊关照,对傅则桉的印象分那是噌噌噌地涨:“你看,都是一个圈子的,傅医生多体贴优秀,那个渣渣简直没法比。” 温苒自然知道她在骂谁,护士转过头来:“你们说傅医生啊,他可是我们骨科的香饽饽,从病患到同事,沦陷的一个接一个。不过傅医生不好追,还没见他对谁动过心呢。” 林沐辰后仰脑袋看温苒:“不然你试试,气死周渣渣。” 哪有这边散了,跟前夫兄弟好上的,也亏她想得出来,温苒弹她脑门:“再说把你推神经内科去看脑子。” 傅则桉应该是打过招呼,结果拿得很快。 傅则桉看了ct片,建议她打一段时间石膏固定,林沐辰又在心里骂了好多遍轮椅姐,骂完又嚷嚷渴了。 温苒趁她打石膏的时间下楼给她买她最爱的娃哈哈。 到门诊一楼的时候,她意外看到一个身影。 “爸?” 温父显然没想到会在医院碰到她,苍白的脸尬了几秒,捂着肚子的手想放下,但疼得厉害又捂回去了。 “你怎么了?”温苒看出他不舒服,担心问。 跟温父一起来的男人温苒见过,是温父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昨天老战友二婚,我们晚上多喝了几瓶,你爸非要喝冰的,劝都劝不住,你看喝出问题了。” 温苒一时不知道该把关注点放在老战友二婚这种八卦上,还是放在一向老实规矩的父亲大冬天的非要喝冰啤酒这件事上。 温父尬得脸好像又白了一度:“好了,别说了。” 温苒给父亲挂了号,然后推来轮椅,让父亲坐着,带他去检查。 林沐辰翘着打石膏的脚,看到温苒发来的信息,诶了声:“苒苒爸爸人不舒服在三楼,我去看看。” 傅则桉一下站起来:“你这样去反而添乱,我去看看。” 说着看了眼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让同事帮忙顶一个小时的班,让林沐辰在休息室待一会儿。 温苒没想到傅则桉会来,但有个医院的熟人帮忙,确实节省很多时间。 温父是个要强的性子,很能忍,到他都忍不了的地步,果然就不是小问题。 检查结果确诊是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手术。 傅则桉一直陪着他们,中途还派人把林沐辰送回了家。 忙前忙后。 温父朋友家里还有事,见温父这边有人照顾便先回去了,忙完一通下来,已经是晚上八点。 温父被推进手术室。 “吃点东西。” 傅则桉换回自己的衣服,去楼下买了面包和饼干,递给她。 “谢谢。”温苒接过面包,“耽误你休息了,应该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 傅则桉在她旁边坐下:“我下班也没什么事,不耽误。” 温苒小口咬着面包,手机这时响起,她看一眼盖住,没有接。 傅则桉余光瞥到屏幕,是周聿桁打来的。 “聿桁呢,怎么没来。” 温苒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他出差去了。” 其实就算他人在京北,也不一定会来,也或者来了被一个电话叫走,以前又不是没有过类似情况。 傅则桉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盯着温苒的侧脸若有所思,在她发现前又悄然移开视线。 手术结束是十点,温父麻药还没完全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温苒跑了一天,于她现在嗜睡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傅则桉帮她联系了男护工,温苒很感激,又觉得说太多显得矫情,最后只能汇总成两个字:“谢谢。” 傅则桉带上病房的门:“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如果他是她的朋友,自然不用客气,同样的情况要是林沐辰,她不但不会客气道谢,还会往沙发上一躺,让林沐辰给她捏肩揉腰,顺带还会没脸没皮地来一句“按得这么好下次还点你”。 可他是周聿桁的朋友,隔了一层关系,不可能理所当然地接受帮忙。 “总之还是谢谢,有时间请你吃饭。” 傅则桉知道自己留在这过夜不合适,看都安排好后离开了。 温父休息一晚人精神好了不少,但大小也是个手术,整个人还是有些憔悴。 温苒叹口气:“要是没在医院碰到,您是不是打算手术结束都不告诉我。” 温父:“你学业忙,小手术,不碍事的。” 温苒知道这种“客气”的父女感情不是几句话能改变的,没再说了。 在医院陪了两天,温父恢复得还不错,傅则桉来看过几次,林沐辰也滑着轮椅身残志坚地来看望了。 “聿桁呢,他出差还没回来?”温父突然问起。 连一条腿不利索的伤病都来了,周聿桁没道理不来,温苒垂眼削着苹果:“还没有,他回来会过来的。” 按他给的时间应该是明天回京北。 温父吃完午饭睡下了,可能是提到周聿桁,这几天因为忙碌而忽略的那股空落感又涌上心头。 温苒坐电梯下楼,想去花园散散步。 天气好了几天,太阳又藏了起来,天空灰蒙蒙的,寒意似比之前还浓几分。 温苒绕过一个小花坛,突然顿住脚步。 远远的,她看见身形挺拔的周聿桁推着江曦瑶,大步往门诊楼走去。 第22章 小祖宗提离婚咯 冷冽寒风刮过,吹得树上几片零星枯叶凋落,本就没有生机的树杈被吹得光秃秃,颓然之势尽显。 温苒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微蜷,吸了吸被冷风吹红的鼻尖。 好冷啊,为什么这么冷还不下雪,往年这时候都下雪了。 可能是没下雪,她也突然没了散步的心情,折返回去。 到病房,温父小憩醒来,看她眼睛和鼻头都有些红,没多想:“外面天冷,就别出去走了。” 以为她是被风吹的,也许也是。 温苒在床边椅子坐下,嗓音轻软平淡听不出一丝异样:“爸,我刚才问过医生,还住两天就能出院了。” 顿了顿,她说:“周聿桁应该不会过来了。” “他不是明天回来?”温父听她提过一嘴。 “不确定。”温苒说,“随便他哪天回来,没必要了。” 说明天才回来的人,今天却出现在京北医院。 到底去了新加坡还是没去? 温苒突然觉得自己活在一个满是谎言的梦里。 以前那些出差,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也许这边跟她结束虚假的浓情蜜意视频电话,转头陪的却是江曦瑶。 江曦瑶在国外待了那么久,周聿桁去了那么多次国外,异国奔赴爱情,多感人啊。 温父性格内敛,但他其实心思很敏感,听温苒这么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许多话在心间盘旋,最后只轻叹说了一句。 “你做任何决定父亲都支持。” 温苒弯唇笑了笑,可眼角隐隐有光亮闪烁。 …… 江曦瑶的腿突然阵痛不止,连疼了一晚上,周聿桁人在新加坡,接到靳穆打来的电话,把手头要紧的工作加急处理,连夜飞机飞回京北。 靳穆从津市请的专家也正好赶到,江曦瑶推去特诊室检查。 靳穆拍拍周聿桁的肩:“辛苦了。” 周聿桁浅提下唇,笑意不达眼底:“你辛苦了才对。” 两个男人为了个完全不值得的女人,在这互道辛苦,傅则桉冷笑一声,转身去另一边了。 走廊尽头,冷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动周聿桁额前黑发,脸上倦意明显。 “你好像很讨厌江曦瑶。” 傅则桉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又是冷笑:“才发现?看来我表现得太不明显了。” 周聿桁对这话没什么情绪起伏,只看了眼手机,眼底掠过一抹烦躁,朝傅则桉伸手:“手机借我用用。” 傅则按没动,他看见周聿桁手机里没打通的电话了:“拿我的打她也不一定会接。” 周聿桁一晚上几乎没合眼,这会儿疲倦和烦躁双重加持,觉得哪都不得劲也哪都不对劲。 越想越烦,他问:“最近你有见过温苒?” 傅则桉放在口袋里的手轻轻捏了下手机:“没有。” 江曦瑶从特诊室出来,靳穆在那边叫他,周聿桁觉得烦闷,解开衣领扣子迈步过去。 江曦瑶的腿受天气影响,情况不是很好,要在医院暂住一段时间。 安顿好江曦瑶已经是晚上,夜幕降临,寒风比白日似又狂劲了几分,刮在人身上刺骨冻肉的冷。 周聿桁开车回玺樾庭。 落地京北他就一直在忙,都没回家洗漱换衣服。 阿姨听到开门声忙迎出来,见是他回来了,伸长脖子朝他身后看,疑惑咦了声。 周聿桁跟着往后看一眼:“后面跟了鬼?” 阿姨呸呸两声:“大吉大利,不要提鬼不鬼的,太太没跟您一起回来吗?” 周聿桁脱下外套,冷哼:“你家太太能高抬贵手接我个电话就不错了,还指望她跟我一起回来。” 阿姨接过外套:“不啊,太太下午回来了一趟,我买菜回来她正好要出去,我还以为她去找您了呢。” 周聿桁挽衣袖的动作一顿,抬眼:“她说什么了。” “就说回来放个东西,跟着就走了。” 心口那股空落落的感觉并没有因为时间消逝,反而日渐加重,这会儿更是厉害,像被人突然挖走了一块。 周聿桁快步进了主卧房间。 温苒收了不少行李去基地,但两年痕迹不止一点,衣帽间还有很多她的衣服和配饰。 她夏天喜欢穿素色裙子,喜欢极简设计的配饰,鞋子不喜欢穿高跟鞋,偏爱平底鞋。 这些都静静躺在衣帽间,跟他去新加坡前一样。 周聿桁在衣帽间转了两个圈,空落的心好似找到些实质依靠,他靠着换衣镜沉沉吐出口气。 有那么一瞬间,他被某个突然跳出来的想法吓到。 他们两个是经常斗嘴,温苒发脾气的时候也经常不接电话,她就是那样,气头上的时候只想冷静,可能过几天自己顺过来气就消了。 何况,他这几天也没做让她生气的事。 这小祖宗,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周聿桁每次气得牙痒痒,可闲下来的时候又总忍不住想她在干什么,想给她打电话。 真是祖宗。 他对他们周家祖宗都没这么迁就。 想着心情好像轻快了些,但也没松快太多,因为太安静了,偌大的别墅因为没有温苒,显得太寂寥了。 那么小一个人,话也不见得很多,但只要她在,就感觉不冷清,所有东西都因为她的存在好像有了温度。 阿姨在门外问他要不要吃夜宵,他回了一声“不用”,随即打开衣帽间的音响。 音响还是温苒买的,复古的黑胶造型。 她买回来那天,就跟着音响里的歌,一边哼歌一边试她新买的漂亮裙子,对着镜子转圈圈。 周聿桁回来了也不出声,就靠着门看她跟只欢快小鸟似的哼歌转圈,眼眸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听着轻快的音乐,拿睡衣出了衣帽间,却在路过床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耳边的欢快歌曲切到一首伤感情歌,沙沙雨声伴随着忧伤前奏,他看见床头柜上静静躺着一份文件—— 离婚协议书。 第23章 离婚?你想都不要想 温苒刚躺下,手机铃声猝然响起。 保安队长一言难尽道:“温苒,你管管你老公,他在门口都要闹翻天了。” 温苒猜他是到看到离婚协议了,不过他的反应倒有点出乎意料,周聿桁家教好,在外一向矜贵有涵养,真的很难把他跟“闹”那个字联系起来。 “我给他打电话。” 周聿桁的车停在基地门口,保安大叔虎视眈眈盯着他,那表情就差拿把红缨枪对准他誓死扞卫保安尊严了。 周聿桁无视大叔的红缨枪警告,懒散靠着车门,修长的手指按动打火机,低头点烟,垂下的长睫掩住眸底薄红。 青灰色烟雾模糊他俊朗面容,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清冷的声线从听筒传来:“你回去,我要睡了,有事明天说。” 周聿桁晃荡一晚上的心在听到她声音这一刻,奇迹稳定下来,嗤笑了声,不知在讽刺她还是自己:“这么大的事你还睡得着,温苒,你心比天还大。” “不然呢。”温苒不止有心情睡觉,还有心情喝水呢,倒了杯水慢悠悠喝,“离婚又不是去死,该干嘛还是得干嘛。” 周聿桁听到那两个字太阳穴就突突突地疼:“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婚了?我去趟新加坡你就把我人生大事给定了,周家祖宗都没你这么霸道。” 温苒不知道他纠结这个干什么:“我们离婚了你正好跟你的心尖尖在一起,不是皆大欢喜吗。” “皆大欢喜个屁!”周聿桁很少骂脏话,“你出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谈个锤子! 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她那么多个想跟他谈一谈的夜晚,他接个电话就走了,凭什么他说谈就要谈? 她现在要睡觉! 温苒直接躺进暖和的被窝:“协议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签好联系我,后面直接办手续。” 周聿桁顶腮笑了。 他很少会被气到这种地步,温苒独一份。 “离婚?你想都不要想!温苒,你生是我周聿桁的人,死是我周聿桁的鬼,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别想跑!” 温苒拧眉,结个婚怎么还把自己几辈子搭进去了。 “周聿桁,我是嫁给你,不是卖给你,婚姻自由,国家婚姻法要不要我买本书寄给你。” 周聿桁才不管什么狗屁婚姻法,咬牙:“出来,我在基地门口!” “不去,我要睡觉。” “你觉得我没胆子闯进去?” “你有胆子但你没那个命,站岗武警配的可都是真枪实弹。” 说完,温苒利落挂了电话,并调成静音,闭上眼睛睡觉。 她睡得挺香,周聿桁吹着冷风,靠着车门,惆怅的烟一根接一根,保安大叔都怕他抽死在门口。 忍不住过来劝:“哎呀,女人在气头上是这样的,等她愿意见面了,你多说点好话,态度放低点,多哄哄就好了。” 周聿桁将抽到一半的烟踩灭,脸还是那么矜贵俊朗,但挡不住一身的落拓郁闷:“她要是不愿意见呢。” 保安大叔:“想想办法嘛,两口子哪有不见面的。” 周聿桁眸光微动。 …… 第二天清晨,温苒醒得格外早,外面天都没大亮。 她坐起来看了眼手机,周聿桁果然又给她打电话了,后来可能是知道电话无望,改成发信息。 【从哪学的坏毛病,还敢提离婚,叫你别跟林沐辰玩你不信,看把脑子玩坏了】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协议我当没看到,下次不许这样了】 【喂,别装睡,回我一下】 【真不信我闯进去?我数五个数,不回信息我真闯了】 【五】 【四】 【我是死是活你真不在乎是,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冷血】 【冷漠女人】 【冷情女人】 【呵,属蛇的女人果然冷血】 “……” 温苒没想到,她清早起来的第一句语言竟然是无语。 这信息里的幼稚含量,小学生来了都要唾弃一口。 温苒一边滑动屏幕,一边往洗手间走,看到最后一条信息的时候顿了顿。 周聿桁:【好,我签好字了,什么时候给你】 这条信息跟前面隔了有三个小时,而且画风完全不一样,有种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后的无奈妥协感。 温苒抿了抿唇,把手机放到一边,洗漱完才坐到床边给他回信息。 温苒:【让助理把协议送过来,下午我有空】 那边秒回:【决定我人生大事就算了,连协议都要假手于人,你是多不想看见我?】 温苒看眼时间,最后一条信息发过来才过两个小时,这是一直没睡还是睡一觉醒来了? 哦,睡不睡也不关她的事了,她回:【下午两点,学校西门咖啡店】 见面说清楚也好。 …… 温苒下午两点准时到达咖啡店。 等了十分钟,人还没来。 她发信息过去:【来了没有】 周聿桁:【急什么,赶着二婚?】 他呛她,她就回呛,低头打字:【是啊,赶紧的,我上午离婚下午二婚,免得多跑一趟民政局】 周少爷没回信息过来了。 又过了十分钟,咖啡店的玻璃门终于推开,姗姗来迟的周少爷还有姗姗来迟的……周奶奶? 温苒有点懵:“奶奶,您怎么来了?” 周奶奶穿一件新中式棉服,精神烁烁:“聿桁说让我别总闷在家里,带我出来转转。” “周聿桁你……” 温苒想骂他,对上奶奶慈祥的眼神把话咽了回去,扶老太太坐下:“奶奶,天气这么冷,外面有什么好转的,让司机送您回去。” 周奶奶不知从哪学的时髦话:“一来就赶我走,苒苒,你不爱奶奶了吗?” 温苒连忙给老太太一个大大的熊抱:“苒苒最爱奶奶了!” 周聿桁不知道吃哪门子醋,酸溜溜的:“合着就是全世界都爱,就是不爱结婚证上的老公。” 说起结婚证,温苒目光冷冷睨过去,谈离婚呢,把奶奶叫过来干什么。 周聿桁有种随便你瞪的松弛感,优雅地点了一杯咖啡和一杯果汁,又优雅地望过来。 “看什么,突然发现自己老公帅气迷人,又被迷到了?” 第24章 狐狸精见一次打一次 温苒终于知道那句话的意思,人无语的时候原来真的会笑一下。 周奶奶眼珠转动,瞧瞧这边,又瞧瞧对面,像突然想起什么,呀一声:“苒苒,你们结婚纪念日是不是快到了?” 确实快到了。 一月四日,她特意选的日子,希望一生一世。 现在想想,连结婚日期都透着嘲讽。 哪来的一生一世,自己骗自己罢了。 温苒沉默不搭话,周聿桁哂笑:“有些人恐怕都忘了,薄情寡义。” 温苒撩眼看他:“你多情大爱,四处留情,我没你有本事。” 周聿桁气笑:“我四处留什么情,你倒是说说,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你还知道了,你住我心里?” 不等温苒说话,他自问自答补一句:“哦,好像是住我心里。” 温苒一噎。 周奶奶牙酸,一把年纪了还把她叫出来塞狗粮,也不怕她噎死。 温苒抿唇觉得憋屈,周聿桁这张嘴就是这样,白的能说成黑的,黑的能说成彩色的,胡搅蛮缠让你抓不住重点就算了,明明是来谈离婚的事,还故意把老太太哄出来,不就是吃准她不会撕破脸,让老人家忧心。 温苒讨厌这种被人无形胁迫的感觉。 离婚的事早说晚说反正都要说,终归是瞒不住,今天奶奶在也好,当着长辈的面把话说清楚。 “奶奶,纪念日没必要过了,因为我们就要……” 后面几个字没说完,周奶奶突然捂住胸口:“嘶……” 周奶奶有心脏病,温苒赶忙扶住她:“奶奶您没事?” 周聿桁已经起身,弯腰将老太太抱起:“去医院!” 老太太心脏病不严重,但年纪摆在这,既然进了医院,免不了做各项检查。 周家跟医院有合作,院领导一听周老太太来了,忙带着几名主任赶过来,会诊问候。 温苒一看那么多人,估计也没她什么事,便偷偷溜了,溜去看温父。 “爸,明天您出院别一声不吭就走,我来接您出院。” 温父要强,是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性格,很不想让自己女儿麻烦:“我好得差不多了,一个人可以的。” “好了,这事不纠结了,我明早八点来。” 病房门推开,傅则桉带着洗切好的新鲜水果来:“叔叔,今天水果不错,吃点水果。” 这几天傅则桉来得勤快,温父有一种天上掉下个好大儿的感觉,半是感慨半是感激道:“傅医生你平常忙,不用特意过来。” “还好,没耽误工作。” 男人之间能聊的话题还挺多,虽然温父话少,但傅则桉会挑温父感兴趣的话题聊,所以聊得还不错。 “你们聊,我去问下医生明天出院要注意什么。”温苒起身出了病房。 问完医生回来,温苒路过护士站,听到小护士们在八卦:“打起来了?傅医生没挨打?” 打架?傅则桉? 温苒第一反应是医闹事件,快步过去,就见周聿桁跟傅则桉面对面站在走廊尽头,两个相貌气场都过于突出的男人,气氛隔老远都能感觉剑拔弩张,看热闹的人不敢靠太近,还不敢明着看。 “你们这是……” 温苒倒不是管闲事,只是奇怪,关系不错的俩兄弟怎么突然拔剑了。 冷凝的结界因为温苒的声音砰一下散了,周聿桁一身冷气尽收,漫不经心地帮傅则桉理了理发皱的衣领。 “你也是,我岳父住院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歪心思呢。” 他重音放在“岳父”两个字上。 傅则桉扯唇:“自己岳父住院不知道,还要别人告诉,这逻辑本身就不对。” 周聿桁冷笑:“你现在给我一种拿着锄头随时准备撬墙角的感觉。” “你感觉错误,要不换个方向再感觉感觉。” “敢做不敢认?” 温苒听不下去:“够了!你别太离谱!” 什么撬墙角不撬墙角,没一个字跟现实对得上号。 可能她的声音太大,周聿桁转过头来看她,眼神晦涩还有一丝莫名委屈:“你为了他凶我?” 温苒:? 她哪个字凶了? 几米外还有几只竖起的耳朵在听这边的八卦,甚至还有一个挂着尿袋的病人都身残志坚地没走,温苒实在丢不起这个人,抬脚往电梯走。 周聿桁身高腿长,几步追上来,拉住她手腕:“奶奶在等你过去看她。” 温苒拧了下手腕没拧开,懒得动了,按下电梯按键:“你以后别发神经好不好,我爸动手术傅医生帮了忙,你还在这胡说八道,医院那么多人,他以后还要工作的。” 张口闭口都是别的男人,周聿桁胸口一团火滚来滚去:“爸动手术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温苒眼尾余光掠他一眼:“你在新加坡有什么用。” “我是人在新加坡,不是死了,你给我打电话我自然会派人来。”他似真的被气到,捏着她手腕的力重了几分,“以后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听到没?” 电梯门这时打开,叮的一声中温苒讽刺笑了声。 “说的好像我每个电话你都会接一样。” 说完,她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出了电梯。 …… 温苒走得很快,想看完周奶奶就走,只是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咚的一声。 温苒以为周奶奶出什么事,心猛地一提,连忙推门。 “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来我这,见一次打一次!” 周奶奶不但没事,还挺乐在其中,坐在床上手舞足蹈,龇着一口炫白的假牙嘎嘎乐。 这样子一看就是发病了,而来撞枪口的人正是江曦瑶。 刚才那个声音是周奶奶拿苹果砸到江曦瑶的肩膀,这会儿瓷娃娃正捂着肩泪眼婆娑地望着周聿桁,一双眼盛满委屈。 靳穆怕江曦瑶再被砸,皱眉把轮椅推远了些:“聿桁,江小姐听说老夫人不舒服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老夫人她……” 这边状还没告完,老太太突然踩下床,气势如虹地朝江曦瑶冲过来,直接拽起她的头发左摇右扯。 “狐狸精的头发是假的,掀开里面才是真面目!狐狸精,还不快快现原形!” 第25章 别闹了,我们不离婚 画风突然就变成了西游记。 温苒迟疑一秒,想制止这场闹剧,周奶奶拽着头发还有空闲回头:“苒苒你别过来,小心我施展法术伤到你!” 温苒:“……” 老弱病残孕,一个病房集齐了,孕妇退出,还有老弱和病残。 靳穆想拉又怕伤到老太太,不敢用蛮力,周聿珩就更不要说了,生怕老太太捂着心脏来个当场飞升。 场面一时间非常混乱。 老太太嘴里大骂“还不快现原形”,拽着头发不撒手,江曦瑶披头散发眼泪汪汪,抱着脑袋呜呜呜个不停。 周聿珩脸色不好看,转头朝温苒道:“你让老太太停手,她听你的。” 温苒心里有刺:“心疼了?” 周聿珩没承认也没反驳,只道:“老太太心脏不好,不能这么闹腾。” 温苒提高声音:“奶奶,我们休息会儿,让孙大圣来收妖怪,您别累着自己。” 周奶奶听话松了手:“好,我就通知大圣来!” 江曦瑶哪还敢在病房多待一秒,万一大圣不来,周奶奶化身孙大圣她就真的没命了,抹着眼泪赶紧滑轮椅出去了。 病房外,周聿珩把江曦瑶脸上的头发拨开,随意看了眼:“麻烦靳总把她送回去,奶奶这边我还走不开。” 靳穆欲言又止。 周聿珩知道他想说什么:“没办法,老人家发病了是这样,别说你们,家里人看不顺眼她照样打,我家老爷子也没少挨揍。” “……” 靳穆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跟一个神智不清的老人计较。 江曦瑶可怜兮兮地扯周聿桁的袖子,满脸我见犹怜的泪水:“聿桁,陪我好不好?” 周聿桁收回手插进口袋,是哄人的口吻却听不到太多温情:“听话,奶奶这边还要人照顾,我忙完再去找你。” 江曦瑶就算再不舍也知道不能纠缠,免得惹他厌烦,乖顺地点点头,靳穆推着人走了。 周聿珩走进病房,周奶奶已经吃上香蕉了,见是他,一脸失望:“大圣怎么还不来。” 周聿珩好笑弹老太太的额头:“行了,别装了,人都走了。” “谁装了。”周奶奶才不承认。 温苒倒了杯温水过来:“奶奶心脏没什么问题。” 能打妖精能吃香蕉,心脏正常的年轻人都没她有劲。 周奶奶听她这么问,扔了香蕉皮就往被子里躺,嘴里还虚弱地“哎哟哎哟”。 ……戏精。 温苒没揭穿老太太拙劣的演技,陪着她睡着,帮她掖好被子才起身。 “去哪?”周聿珩跟她出了病房。 “我有必要跟你打报告吗。” “没必要吗,我是你老公。” 周聿珩长腿逆天,温苒走再快也甩不开他:“很快就不是了。” 周聿珩拉住她手臂,隐隐有火:“走这么快想去见谁,离婚还没影,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他有火她一样有火,奶奶上一秒进医院,白月光下一秒就滑着轮椅就来了,两人双向奔赴情比金兰,还好意思说她。 “是!我就是迫不及待,迫不及待追求自己的幸福,也迫不及待成全你和你的白月光!” 说着更来气,一脚朝他小腿踢过去。 “嘶……” 周聿珩低头揉腿,温苒踩进即将关闭的电梯,看都没看他一眼,走了。 周聿珩好气又好笑,真是个小混蛋,踢他是一点没留情。 温苒出了住院大楼,到车上才想起,离婚协议忘记跟他拿了。 说好了今天是来拿协议,顺便把离婚的事说清楚,结果一通闹,正事一件没干。 算了,明天再联系。 温苒第二天还没联系,周聿珩自己出现了。 早晨八点,她推开温父的病房,就见周聿珩叠腿坐在床边。那样子好像来了一会儿,正跟温父在聊国际战事。 温父生活作息规律,早睡早起,今天醒来没多久周聿珩就来了,来得比早起的鸟儿都早,着实让温父懵了下。 然后他又招呼温父吃早餐,吃完又陪聊,他都殷勤到这份上,温父也不好把人往外推。 温苒走进去,不看他也不跟他打招呼,开始收拾东西:“爸,您再检查下东西看有没有遗落的,我去办出院手续。” 周聿桁找存在感地往温苒面前凑,还在她眼前挥手:“哈喽,看不见我吗。” 温苒把他当空气,收完东西去医生办公室,拿单子结费。 回来的时候,周聿桁已经把东西都提在手上了:“走,我安排了车。” 温苒:“……” 温父神情复杂,在温苒身边小声道:“我不让他拿的,他硬要抢过去,你看这……” “没事,他愿意做苦力就让他做。”温苒懒得在这种小事上纠结。 周聿桁考虑得比温苒想象中周到,安排的车直接送温父回冀城。 温父本来是打算出院就直接回家的,在外面久了,总归还是家里养病舒服。 “您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冬天喝冰啤酒了。”温苒最后嘱咐。 温父被揭穿老底有点尴尬,看眼周聿桁,转移话题:“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别忙起来忘记吃饭,这次好像比上次更瘦了。” “嗯。”虽然冀城离京北不远,但离别总是伤感的,温苒退后一步挥挥手,“到家给我打电话。” 周聿桁:“爸,好好照顾自己。” 温父那句想说的话,被周聿桁一个“爸”字,硬生生顶了回去,示意他们别送了,关上车窗,车子慢慢消失在视野里。 温苒转身就走。 “小混蛋,你昨天踹了我一脚,我腿都青了,没句道歉就算了,还把我当空气,你是吃了什么绝情丹吗,能做到这么绝情。” 周聿桁那张嘴有时候真的很碎。 跟他高冷淡漠的气质完全不符。 温苒按下电梯:“嫌我绝情,去找你温柔的白月光去,她热情。” 周聿桁跟进电梯,伸手戳她脸蛋:“吃醋了?” “我吃苦吃亏都不会吃醋。”温苒看他不按楼层,明显要跟她一起,“你去找你的白月光好吗,别跟着我。” 电梯到六楼打开,温苒迈出去,周聿桁拉住她的手,低眸凝视她白皙的脸,磁性的嗓音带着以前她一听必会沦陷的哄意。 “温苒,别闹了,我们不离婚。” 第26章 确定参加保密项目 温苒转头看他。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他们这边过来。 “周总原来您在这啊,江小姐的腿突然没知觉了,给您打电话也不接,您赶紧去看看!” 温苒涩然扯唇。 抬手把他的手扯下去,原来也没拉多紧,一扯就松了。 “温苒——” 满脸焦急的医生忙不迭按下关门键,关上电梯门也关上周聿珩的声音。 温苒双手插进口袋,手腕的余温不过几秒已经消失殆尽。 病房里。 周奶奶精神还不错,正在看八六版的西游记,老太太对打妖怪真的情有独钟。 “臭小子呢。”周奶奶看她身后空荡荡的,“不陪老婆又不陪老太婆,死哪去了。” 温苒不想这些事惹奶奶心烦,说得含糊:“他有人生大事要忙。” “他还有什么人生大事,他现在最大的事就是赶紧播种……” 周奶奶的声音倏地停了下,明显是想到什么,打妖怪的愤恨陡然跃上脸庞,想骂人,但又想到温苒还在这,不想惹她伤心。 “苒苒,奶奶突然想吃哈密瓜了,你去给奶奶买点来好不好?” 温苒出去买哈密瓜了,周奶奶立马拨通周聿珩的电话。 “你最好给我死回来,在我没想打死你之前。”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周奶奶气得蹭一下坐直:“你老婆是温苒不是那个瘸子!那瘸狐狸有什么好的,身没二两肉,瘦得前后不分,长得跟个二维码似的,不扫一下都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又不是医生,你在那她腿就能好了?你要有这个疗效国家都得把你供起来。我不管你喜欢谁,反正孙媳妇我只认温苒一个人!” “行,你不回来,你就守着你喜欢的瘸狐狸过,以后都别回来,我这个老太婆也不稀罕你看!” 温苒站在门外,靠墙静静听着。 许久,才动了动僵直的腿,迈步下楼。 买了哈密瓜回来,赵姨也在,叹口气道:“老夫人又犯病了。” 周奶奶还在看西游记,但神情已经如孩童般幼稚,边拍手边乐:“打得好打得妙,打得白骨精呱呱叫!” 温苒打开哈密瓜,叉起一块送到老太太嘴边,摸了摸她的银发,唇角轻弯。 没被气着就好,其实糊涂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坏事。 周奶奶嚼着甜软多汁的哈密瓜,转头看她:“苒苒你也吃啊……诶,你眼睛怎么红啦?” “风吹的。” 温苒眨下眼,将那股涩意压下去:“奶奶,我后面很多事,可能没什么时间来看您了。” 周奶奶像孩子弄丢棒棒糖一样失落:“哦,那你忙完了还会来看我吗?” 温苒弯眸笑,眼角却有不明显的晶亮闪动:“看情况。” 应该不会了。 走出住院楼,一阵刺骨寒风吹来,温苒冷得打了个寒颤。 手机这时响起。 “小师妹你真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打算拖到最后一分钟再通知我是?” 温苒陡然想起今天是确定名单的最后一天。 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忘了也好,省去纠结的过程。 “小师妹?你在听吗?” 温苒回神:“在。” 方屿知道决定不好下,三年时间一千多天,不是去旅游几天那么简单。 “你如果纠结就再想想,不过也没什么时间了,最迟今晚八点给我……” “我去。” 温苒的声音在风中清晰响起:“我报名,确定参加保密项目。” …… 一旦下了某个决定,一切便变得豁然开朗。 温苒着手准备离开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要准备的,最重要的就是离开前把离婚的事处理好。 方屿说,不出意外三个月左右会接到离开通知。 三个月,正好一个月协商离婚事宜,一个月度过离婚冷静期拿证,还剩一个月嘛,她可以一个人去周边城市走走散散心。 毕竟进入保密项目后,三年不能跟外界有任何联系,想想其实蛮难熬的。 晚上的时候,林离婚督导员打来电话,关心离婚进度。 “周渣渣签字了吗?” 温苒正在整理研究资料,看了眼手机,她给周聿珩发了信息,但那边毫无回应。 “他没回信息,可能在忙没看见。” 林沐辰冷笑:“轮椅战神给他打电话一打一个准,到你这就连信息都不回了,区别对待别太明显。” 轮椅战神,别说,林沐辰取的外号还挺贴切。 温苒:“本来也不是一个地位的人,区别对待也很正常。” “妈的!”林沐辰气不过还是忍不住骂了句脏话,问她,“联系不上周渣渣怎么办?” “再等等,他要不回信息我去公司找他。” 周聿珩因为提前从新加坡回来,让一起过去的高层留在那边做收尾工作,结果高层能力有限,收尾收得一塌糊涂,周聿珩把高层骂得狗血淋头,只能远程继续处理那边的事,确实很忙。 不过再忙也看见手机信息了。 他没回,想把手头的事处理完,再跟温苒好好谈谈。 温苒的脾气他知道,气头上会做冲动的决定,但过了那一波头脑发热的时候,冷静下来就好了。 他想等她冷静再说。 冷到第二天,助理敲门进来:“周总,太太说要找您,已经坐电梯上来了。” 周聿珩签字的钢笔一停,挑眉。 温苒可从没来找公司找过他,这次倒冷静得还挺出乎意料,都会来公司找他了,估计气消了。 “去茶水间拿两瓶青提牛奶,她喜欢喝那个。” 周聿珩从桌前起身,去休息室的镜子前照了照,可能觉得领带局限了他的魅力,他扯掉领带,又将领口扣子解开两颗,露出一截若隐若现的冷白锁骨。 听到外面有动静,他走出去,对上温苒一双淡漠、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 “谁惹我家温小猫不高兴了?”周聿珩眼眸含笑,揉揉她的头,“老公帮你揍他。” 温苒抬眸凝视他:“没人惹我。今天找你只有一件事,离婚协议签好了吗。” 男人唇角的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27章 急什么,妨碍你二婚了? 周聿桁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不知在讽刺什么。 手下落,揽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送:“急什么,妨碍你二婚了?” 他身上的淡香很特殊,是特调的,温苒很喜欢闻,每次闻到这个味道都禁不住沦陷进去,以前放纵自己沉溺在他的世界里,现在只想逃离,她怕一陷再陷,无法自拔。 “妨不妨碍反正都要离婚的,拖来拖去麻烦,速战速决不好吗。” 说完,她推开他,从那片蛊惑人的冷香中逃离。 周聿桁手臂一空,眸光冷下去:“结婚是两个人一起去民政局领的红本本,凭什么离婚你一个人说了算?温苒,我是不是太惯着你,把你都惯得没谱了。” 惯?没见过处处维护小三儿,把妻子永远放在小三儿后面的惯法。 温苒对上他视线:“为什么不离婚,离婚了你早点跟你的瓷娃娃过幸福美好的生活,非要把我扣你们面前晃,你不难受?” “我哪个字说我难受了。”周聿桁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像要盯进她心里,“还是说你难受,就等着我们一拍两散,你好跟你的正版去双宿双栖?” 没见过这么倒打一耙的,温苒气得不想说话,自顾平静一会儿觉得还是得说,不然这趟又白跑。 “不要扯东扯西,我是来拿离婚协议的,拿完就走。” 周聿桁看她那张冷漠绝情的小脸,生生气笑,这是有多急啊,感觉恨不得把民政局搬过来跟他就地离婚就好。 周聿桁绕到办公桌后面,坐回他的真皮座椅,假装扒拉两下桌上的文件:“离婚协议不见了,我昨天还找来着,没找着。” 温苒:“是不是在家里,我打电话让阿姨找。” “带公司来了,就是没看见。” 温苒严重怀疑他在耍花样,算了,不纠结他是不是耍花样,她从包里拿了份新的出来。 “之前那个作废,你签这个。” 一份似乎还带着打印墨香、全新的离婚协议摆到桌上。 “……”周聿桁很少被气无语,“你们京大的学生做事都这么有备无患,还留一手。” “当你是在夸我了。”温苒把钢笔笔盖打开,塞他手里,“签。” 纵观周聿桁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实在没被谁以这样半胁迫的方式签字,修长的手指摩挲钢笔两下:“急什么,我还没看。” “那你看,我在这等着。” 周聿桁眼尾斜去一抹凉意:“到那边去,站这挡我光了。” 温苒:? 装修低调奢豪的办公室,照明灯光一等一,她自认为不胖,她这点身材能挡什么? 算了,反正要离婚了,忍他一回。 温苒忍气吞声地坐到沙发那边,看到茶几上摆着两瓶她常喝的青提牛奶,拿过一瓶拆开喝起来。 一瓶牛奶喝完,办公桌那边还没动静,以周聿桁平常看文件的速度,一份不复杂的离婚协议怎么也不需要看这么久。 温苒转眸,就见周聿桁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一双眼眸深邃,不知道盯看了多久。 “正版最近联系上了?”周聿桁问。 这问题实在没头没尾,温苒拧眉:“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协议。” 周聿桁把协议扔到桌上,人往后靠:“先回答我的问题,再谈离婚的事。正版是谁,以前都没听你说过,怎么联系上的?” 哪有什么正版,但话都说出去了,凭什么只准他有白月光来堵她的心,她就不能堵回去。 “以前的恋爱史多了去了,要把我交过的八个男朋友都说给你听吗。” 数量太多就显得假了,周聿桁嗤笑一声:“那你前八个男朋友都没什么本事啊,到我这还是水灵灵小姑娘一个。” 温苒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瞬间恼了:“你到底签不签,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 也不知道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太可爱还是别的,周聿桁气闷的感觉竟散了几分,语调轻懒:“急什么,我不得找律师看一看再说,万一协议里有陷阱怎么办。” 行,确实该找律师看,合情合理。 毕竟周家家大业大,周聿桁的金笔不能随便乱签。 温苒将牛奶扔进垃圾桶:“那你找律师看,没问题就赶紧签。” 走到门边,她想到什么回头:“这份别再弄丢了。” 门关上,周聿桁盯着桌上的协议冷笑出声,手指拿过协议揉成团,投进垃圾桶。 …… 晚上的时候,温苒给周聿桁打电话。 “签了没?” 周聿桁在一个饭局上,旁边推杯换盏,他伸手扯开领带,被酒精浸润过的嗓子沙哑:“什么?” 那边背景音有些嘈杂,能听出人不少,温苒提高音量:“我问,离婚协议签好字了没有!” 周聿桁:“协什么议?一二一?” 温苒头顶冒出个问号,就听见那边有人问:“周总,您是不是喝醉了?” 醉了就没必要说下去了,温苒利落挂了电话。 周聿桁身上本来还有点热度,接了电话后气息就冷了下去。 旁边人不明所以,关切道:“周总,您醉了话送您去楼上休息?” 刚才问他是不是醉了的人笑起来:“这点酒周总怎么会醉。”他是接到周聿珩眼色才故意那么问的。 旁边人秒懂,满上酒:“那我们继续。” 周聿珩却是伸手挡了下:“不喝了。” 不醉得装醉,可不醉这酒也喝不下去了,因为周大公子的心情已经不美好了。 …… 温苒开始漫长的催签之旅。 每天空闲下来就发信息问他协议协议协议。 周聿现在看到那两个字就生理反胃,两人热恋的时候没见她这么黏人,现在要离婚了,她比某些舔狗的早安午安晚安都要准时。 周聿珩严重怀疑她是不是定了闹钟定时催签。 他一般忽略信息,偶尔回上一条也是糊弄,不是说律师没空,就是说律师工作效率不行,反正律师没有回复他。 律师人在家里坐,锅从天上来,腰都快被压弯了。 温苒开始听这种理由还相信,后来半信半疑,一个星期后,她信个屁。 周聿珩就是故意在拖,拖着不签。 她直接电话过去:“周聿珩,把你律师的联系方式给我,我问问他为什么一个离婚协议要看一个星期。” 周聿珩嗓音轻懒:“找老公要别的男人联系方式,温苒,你觉得我会给吗。” 温苒不跟他绕,他一堆歪理总是说不过他,直截了当道:“你在哪,我去找你。” 这话听着无比顺耳,在周聿珩眼里,“我去找你”四个字比任何字眼都有吸引力。 “颐悦会所,萧昭过生日。” 第28章 说的话没一个字是我爱听的 温苒半路折去商场,买了份礼物才往颐悦会所去。 跟周聿珩要离婚了是一回事,但他那些朋友对她都挺客气的,知道过生日不可能空手去。 萧昭爱热闹,包厢里男男女女来了许多人,温苒推开门,先扫了一圈,比想象情况中好,瓷娃娃没来。 “嫂子!” 一进去,里面齐刷刷一片打招呼的声音,温苒有点尬,想说以她和周聿珩快离婚的状态,其实他们不用叫她“嫂子”了,但事实是还没正式离,这么叫好像也没错。 周聿珩坐在光线偏暗的位置,俊朗的五官陷在一片阴影中,黑色衬衣微敞,冷白喉结上下滚动,抬手示意她过去:“老婆。” 温苒手臂瞬间起一层鸡皮疙瘩。 什么鬼,都要离婚叫什么老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想着人多,温苒抿唇忍着,坐到她身边才压低声音:“吃了几盘花生米,醉成这样。” “什么?”周聿珩似没听清,倾身靠近,耳朵几乎碰到她嘴唇。 温苒往后退一点:“一个星期不见耳朵聋了?” “你叫声‘老公’试试,也许耳朵就好了。” “……”温苒无语,“神经。” 她侧身把礼物给几个座位外的萧昭,聊了几句,回过身进入正题:“协议签好了吗?” 周聿珩啧了声,手指掏掏耳朵:“让你叫老公不叫,你看耳朵时灵时不灵的,你说什么,没听清。” “……” 要不是碍于太多人在,温苒很想提起他耳朵,朝他一字一字喊,看他还听不听得清。 一首抒情歌曲结束,音乐切换到快节奏劲歌,聒噪鼓点充斥包厢,温苒抬手指下另一边:“这太吵了,去休息间说。” 说完,径直去休息间了。 周聿珩慢条斯理起身,注意到众人八卦的眼神,笑得那叫一个恣意风流:“你们嫂子有悄悄话跟我说,你们玩你们的,音乐调大点声,不用管我们。” 众人:“……” 他们是作了什么孽,莫名其妙被硬塞一口狗粮。 傅则桉看着一前一后进休息间的背影,仰头喝了一杯酒,酒液苦涩。 高档会所装修都是用的最好的隔音材料,休息间的门一关,外面的吵闹声瞬间隔绝,静得针落可闻。 温苒后知后觉发现,把她跟周聿珩关在这么一间静谧的,私密性强的房间好像也不太好,万一他…… 她这边没想完,腰上一股力推动,她撞进周聿珩怀里。 男人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嘴还像以前一样软,怎么说话就这么硬了呢。” 温苒瞪大眼:“你……流氓!” 周聿珩被她的用词逗笑:“最脏的话就是‘流氓’?那我还能再流氓一点。” 温苒马上捂住嘴,声音又闷又恼:“你敢,我咬死你!” 周聿珩喉间溢出低笑:“你咬得还少?我身上你哪没咬过。” 温苒脸一热,更恼了。 “你放开我!” 温苒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有时在床上累狠了,卯着最后一点劲非得咬他,碰到哪就咬哪,带着泄恨和报复那种。 周聿珩被她咬了从来不恼,就是笑,笑得身上的晶莹汗珠顺着腹肌往下流。 周聿珩松开她,凝视她泛红的耳垂,心痒痒,抬手捏了下:“我们别闹了好不好?” 温苒耳垂尤其敏感,被他捏得又酥又热,偏头躲开:“没跟你闹,离婚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 周聿珩的俊脸肉眼可见地冷下去:“深思熟虑就思出个这么不成熟的决定,那你还是别思了,空的时间多睡觉,看还能不能长点身体长点脑。” 周聿珩这人嘴毒得很,很多时候温苒都怀疑他小时候不是喝奶粉,是喝鹤顶红长大的。 温苒知道论嘴皮子功夫赢不了他,懒得跟他扯,直接道:“你快点签字,明天我去公司拿协议。” “明天约了辛瑞的赵总打保龄球。”周聿珩张口就来。 “打一天?” “打通宵。” 谁会打保龄球打通宵?也不怕猝死在保龄球馆。 温苒拧起眉:“你这么拖来拖去有意思吗。那你把协议带身上,我直接去保龄球馆找……” 话没说完,嘴被堵住。 周聿珩坚实的胸膛挺近,将她抵到墙上,一手扣住她捶打的手,一手虎口卡住她下巴,霸道强势地撬开她的唇舌,长驱直入。 汹汹埋怨和丝丝恼怒一齐从这个吻宣泄而出。 “唔……” 温苒那点挣扎根本没作用,周聿珩太了解她,里里外外都了解,知道怎么让她放弃抵抗。 片刻,怀里挣扎的动作轻了,他也慢下来。 抬手扣住她的后脑,修长的手指插进柔软发丝,收起刚刚刹那泄出的霸道,唇瓣移动,咬住她红到滴血的耳垂,温柔轻碾。 “说的话没一个字是我爱听的,那就别说了。” 温苒全身发软,她不想,但身体是“叛徒”。 闭眼平静了会儿,她推开他。 “我不会说你爱听的话,想听找你的瓷娃娃去。” 说完,拧动把手走出休息间。 她是脑子秀逗了才会把自己跟周聿珩关在一起。 这种行为跟小白兔把自己洗得白白香香,然后主动去敲大灰狼的门有什么区别。 外面的人听到门开了,刷的一下都看过来。 温苒心里咯噔下,心说不会被看出什么了,下一秒注意到众人的视线并不全部在她身上,而是在她和另外一个人之间游离。 温苒顺着视线看去。 江曦瑶坐在沙发上,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第29章 老婆在,白月光也在 温苒突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就是,周聿桁朋友的生日会,江曦瑶怎么会不来,只是晚点到,她却天真地以为周聿桁没叫她。 看来她这趟确实不该来,没把离婚协议拿到手,还要来给自己添堵。 她抬步要走,江曦瑶却叫住她:“苒苒,过来坐,一起玩啊。” 这亲昵温柔的语气,跟刚才的面无表情判若两人,温苒回头,果不其然看见周聿桁在身后。 瓷娃娃还挺怕自己在周聿桁面前形象不好,时时刻刻保持温柔娇弱的人设。 包厢门这时打开,服务生将一个五层大蛋糕推进来。 萧昭作为主人公,这会儿是留人不是,不留人也不是,踌躇片刻,试探问道:“嫂子,要不吃了蛋糕再走?现在就切。” 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人一口蛋糕都不吃,吃了蛋糕,他也算尽了主人之宜。 旁边人闻言,刷地一下收腿让出一条道,让她过去。 温苒:“……” 周聿桁眉头轻蹙,落座的时候才舒展,偏头低声问:“你怎么来了,医生不是说让你待在医院休养。” 包厢放着音乐有点吵,江曦瑶靠近他:“医院太闷了,正好看到萧昭发的朋友圈,今天他过生日,作为朋友应该要来的。” 萧昭站在巨大的蛋糕旁,陡然觉得后脖颈冷飕飕的,好像哪在灌冷风一样。 靳穆可能怕周聿桁因为关心而责怪,帮着解释了一句:“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适当出来走走没问题,我正好去医院,她想来就带她过来了。” 温苒坐在长沙发的最左端,跟周聿桁中间仿佛隔着一条亢长的银河系,她听不见那头说了什么,只余光瞥见周聿桁跟江曦瑶靠得很近,氛围亲密。 蛋糕怎么还没弄好! 温苒突然烦躁,插个蜡烛要插这么久吗? 萧昭刚把数字2拆出来,忽然感觉后脖颈又是一凉。今天怎么回事,空调的制热是不是出问题了,怎么冷了一下又一下。 蛋糕准备就绪,歌曲切换到万年不变的经典生日快乐歌,众人跟着唱,萧昭许完愿,切下第一块蛋糕。 众所周知,第一块蛋糕一般是给全场最有份量的人。 往年过生日,第一块给周聿桁的蛋糕,他会转手给温苒。 老婆最大嘛,可以理解。 可今年,老婆在,白月光也在,那这蛋糕…… 萧昭琢磨了下觉得难搞,手里的蛋糕好像不是蛋糕,而是烫手山芋,他走到周聿桁面前,飞快递了山芋,一秒不敢停地转身就跑。 慢一秒都怕被山芋烫着。 众人都聊天的聊天,分蛋糕的分蛋糕,但温苒看见了,个个看似漫不经心,实际注意力都在周聿桁手里的蛋糕上。 周聿桁头顶有束黄光,正好落在鲜白的奶油上,像覆了层梦幻滤镜,没人发现周聿桁眸底晦暗流动。 蛋糕在掌中停顿几秒,周聿桁在众人八卦的视线中转向右边,把蛋糕递给了江曦瑶。 “谢谢!”江曦瑶眉眼弯弯,眼尾睇出来的光是得意的。 众人吃完隐晦的瓜,暗戳戳的视线收回去,偶尔有那么几道,带着些许看热闹和丝丝怜悯。 怜悯她这个正牌妻子坐在银河的另一端,连往年的第一块蛋糕都失去了。 温苒轻讽扯唇,其实没他们想得那么可怜,她没有太意外这个结果,心口刺痛也就一下,过了那几秒就好了。 “给,吃这个。” 一份蛋糕送到她眼前,傅则桉拿过来的。 周聿桁手里刚接第二份蛋糕,同样侧身递了过来。 温苒余光瞥见,手指轻动,抬手要接傅则桉的,旁边冷质无温的声音响起:“温苒,我才是你老公。” 温苒顿了顿,手调转方向,接过周聿桁的蛋糕。 周聿桁蹙起的眉头微松,可下一秒,温苒就把蛋糕扔进了垃圾桶。 “周聿桁,我才是你老婆。” 同样的话回敬他。 他能做初一她就不能做十五了? 温苒在周聿桁淬冰般的眼神中,接过傅则桉的蛋糕:“谢谢。” 一首生日歌没放完,包厢气氛已经凝固得像蛋糕上的奶油一样。 萧昭还在那傻乐分蛋糕,回头一看,卧槽,怎么个个都麻了的表情。 能不麻么,温苒当桁哥的面扔了他给的蛋糕,这不是直接撕破脸了? 萧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不至于少根筋到直接问,作为生日会的主人公,肩负调节气氛的重要作用,自然不会让气氛就这么尬下去,他干笑两声,没话强行找话。 “哟桁哥,你嘴巴这么红,是不是涂口红了?” 温苒放进口里的叉子差点戳到舌头,是涂口红了,只不过涂的是她的口红。 这个萧昭,过个生日还把脑子过傻了,问这种问题。 同一个问题,温苒心里暗骂,周聿珩却听愉悦了。 这位一身冷郁的太子爷瞬间敛了冷意,散漫往后一靠,勾起的唇邪肆风流。 “好看吗?” 周聿桁长相本就俊美,五官比例无可挑剔,再配上他殷红潋滟的唇,活脱脱一个勾人的男妖精。 “好看好看。”到手的马屁扬手就是拍,“什么牌子啊,看着自然又好看,我也去买一支。” 周聿桁:“老婆牌的,估计你买不到。” “……” 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十来分钟前,两人才从休息间出来,狗粮来得猝不及防,说实话有点噎。 众人觉得吃狗粮,温苒却觉得可笑,周聿桁主导这场戏,跟她在休息间亲了吻了,转头又跟白月光亲密,冷不丁又冒出一句暧昧至极惹人想入非非的话。 他游走在两个女人之间,风流享受。 本来就不好的胃口一丁点都没了,温苒反胃放下蛋糕。 江曦瑶咬着唇,心里愤恨,偏又不好明的发作,怎么哪哪都有温苒,她见一次就烦一次。 余光瞥到温苒要起身,她忽地开口:“苒苒,听说你唱歌很好听,我想听你唱歌,你可以唱一首吗?” 温苒睨过去,眼神毫不掩饰地写着几个大字:就凭你,也配? 江曦瑶却像看不见她的讽刺,拉着周聿桁的袖子撒娇:“聿桁,不是你说的苒苒唱歌好听,你让她唱一个嘛,今天大家都在,别扫了大家的兴。” 周聿桁眸光微沉,还没说话,靳穆笑道:“今天才知道周太太唱歌好听,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听一首。” 温苒其实该直接走人的,从江曦瑶撒娇那会儿就该走的,但她没走,自虐般留下来,想知道周聿桁接下来会说什么。 刀肯定会再一次刺过来,但她不在乎,在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绳上多添一刀,并不会疼到哪去,反而会加速割断这根吊着她的绳。 越狠,她越快可以抽身。 周聿桁沉默。 他一言不发,没有阻止江曦瑶,也没有开口让温苒献唱。 可沉默又何尝不是一种默许呢。 江曦瑶轻轻提唇,拿过桌上的话筒,越过周聿桁递过去:“苒苒,给个面子嘛。” 所有视线都聚焦到这支话筒上。 温苒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又倏地松开。 好,想听她唱歌是,行。 第30章 肚子里竟然有小宝宝了 她起身,打算接过话筒反手砸在周聿桁身上,却不料手指刚碰到话筒江曦瑶就松了手,话筒砰地一声砸到地上,扩大后的撞击声尖锐刺耳,刺得每个人神经一麻。 “哎,不小心掉了,苒苒麻烦你自己捡一下。” 老子捡你妈! 温苒忍而不发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她抬脚将地上的话筒狠狠踢过去,直接砸到江曦瑶脚上,从震耳朵的扩音效果来听,这砸得可不轻。 江曦瑶脚没什么知觉,却还是被吓得尖叫了一声。 “你一个小三给你脸了,就凭你也配听我唱歌?”温苒冷笑,“想听我唱歌也行,等你哪天死了,我保证去你墓碑前单曲循环《好运来》!” 说完,温苒留下一众瞠目结舌的人,直接拎包走人。 包厢诡异安静了许久许久。 江曦瑶咬着唇,委屈的眼泪在眼眶打转:“聿桁,她……” 傅则桉一看她那样子就烦:“萧昭今天生日,哭什么哭。” 萧昭机灵,赶忙接话:“没事没事,都是朋友,吵两句嘴别放心上。来来来,我们唱歌,诶,换个欢快点的歌!” 傅则桉:“放《好运来》。” 江曦瑶心口一梗,小珍珠掉了下来。 靳穆拿纸巾给江曦瑶,皱眉:“周总,您太太也……” 他一下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憋了会儿才憋出几个字:“太恃宠而娇了。” 傅则桉听到冷嗤了声。 恃宠而娇?语文怕不是体育老师教的。 周聿桁没搭靳穆的话,一张脸半陷在阴影中,看不清真实情绪,只朝离他最近的人伸手:“有烟吗。” 咔哒一声,点上烟,青灰色烟雾模糊男人本就不明朗的神情,没人琢磨得出周聿桁此时在想什么。 一首喜气洋洋的《好运来》刚放完,包厢门推开,是会所的经纪人,俗称妈妈桑。 萧昭差点跳起来:“我们没点人,你来干什么!” 周聿桁一向不喜欢玩那些乱七八糟的,只要有他在,兄弟们都守规矩不会玩。 妈妈桑愣了下,随即扫一圈包厢,视线落在江曦瑶身上:“是那位小姐点的。” 江曦瑶眼角还挂着泪,懵懵指着自己:“我?” 跟在妈妈桑后面的四个男模鱼贯而入,两个坐到江曦瑶两边,另外两个熟练地坐到点歌台去了。 妈妈桑笑得很有风情:“是啊,您朋友可大方了,一点给您点了四个,说您喜欢听歌,让他们陪您唱到尽兴!” 萧昭看了眼进来的四个男模,撞下旁边的傅则桉:“你说,像颐悦这么高档的会所,也有这么丑的男模吗,现在这行业都这么没门槛了?” 没错,进来的四位估计是男模队的吊车尾,长得那叫一个各有特色,各有千秋。 四位吊车尾队员可能很少被人点,好不容易逮着上岗机会,工作态度积极高昂,一整个情绪拉满,力求让顾客满意满意更满意。 江曦瑶只觉得荒谬,眼泪还没干脸已经绿了。 一个粉底涂的贼厚的男模叉了块水果送到江曦瑶嘴边,她不耐烦拂开,看向周聿桁:“聿桁……你说句话。” 男模明显是温苒点的,故意来闹她的心,周聿桁却放任男模坐在她旁边,眉眼未动,甚至还听起了歌,听得津津有味。 周聿桁懒散叠着腿,在她第二声呼唤中终于回过神,香烟衔在薄唇间,痞气骀荡地笑了声。 “钱花都花了,别浪费。” 他指下那边深情款款唱歌的两位男模:“唱得还不错,让他们多唱会儿。” 江曦瑶:“……” …… 温苒其实点男模还是肉疼了下。 她决定离开起就没再用过周聿桁的卡,后来她回去想了想,虽然点男模是给自己出口恶气,但如果没周聿桁那个煞笔,她也不用花这么一笔冤枉钱。 所以她反手把账单发了过去。 周聿桁秒回:【气消了吗?】 温苒固定台词:【签字了吗?】 没有消息再过来。 温苒就知道,怕他赖账又发了一条:【转钱】 周聿桁的手机好像有特殊屏蔽器,但凡问离婚保证没回复,这种就有。 他转了十万块钱过来。 扣掉点男模的钱,净赚八万,温苒一点不亏心地收了。 第二天,温苒知道周聿桁要在保龄球馆待一天,联系无望,便去了医院,做第一次正式孕检。 怕跟黑心瓷娃娃撞上,她特意避开瓷娃娃在的医院,特意开车去了南郊那边的医院。 第一次孕检不算复杂,温苒手指抚过检查单,只觉得神奇。 神奇她肚子里竟然有小宝宝了。 初当妈妈的喜悦总是伴随着紧张,医生说一切正常,但温苒还是会反反复复地看那些数值,生怕有没注意的地方。 “温苒!”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不近的地方传来,温苒第一反应就是把检查单塞回包里。 傅则桉走近的时候,她包拉链都拉上了。 “你怎么来南郊医院了?” 温苒心里为自己捏了把汗,随便编个理由:“有个朋友在这住院,我来看一下。你呢,你怎么在这。” “我来南郊医院开会学习。”傅则桉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她的包,“一个人来的?开车来的吗?” “嗯。我还要回学校有事,那我……” 傅则桉让开路:“回去注意安全,我也去忙了。” 温苒:“再见。” 傅则桉目送温苒离开,等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迈步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拿手机打电话。 “伯父,我有个朋友上午在你们医院做了检查,麻烦您帮忙看一下。” 第31章 跨年夜竟然有其他男人在 温苒回到车上,才完全松口气。 好险,差点被傅则桉看到孕检单了。 如果是别人就算了,可以麻烦保密或者糊弄两句过去,但傅则桉,根本糊弄不过去,以他跟周聿桁的关系,他知道了百分之两百会告诉周聿桁。 本来离婚就东拉西拖,要是被周聿桁知道她怀孕,这个事肯定会比去西天取真经还难。 何况还有周家。 像周家这种豪门大族,是决定不允许流着周家血脉的孩子流落在外,尤其宁茵和周奶奶,心心念念就是想她快点怀孕,给周家开枝散叶。如果她怀孕的事暴露,婚离不离得成不说,孩子肯定不会给她。 她辛辛苦苦孕十个月,凭什么孩子不归她? 温苒再次庆幸自己动作快,心想这家南郊医院以后不能来了。 她做个孕检,要避开这个又要避开那个,真是比游击队还游击队。 …… 入夜,京北霓虹眩目。 傅则桉到包厢的时候,几人已经在那打起德州扑克了。 周聿桁懒散靠着沙发,两根修长手指捏着杯口晃,也不喝,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不去打牌?” 周聿桁回神:“不想打,没意思。” 这段时间周聿桁似比以前沉寂些,那感觉是从内透出来的,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作为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傅则桉能感觉到。 “最近你跟温苒怎么回事。”他倒了杯酒,碰下周聿桁的酒杯,“感觉从江曦瑶回来就没消停过。” 难得傅则桉这么心平气和地跟他聊天,但周聿桁这人心眼比针孔小,还记着上次他故意隐瞒温父住院的仇,阴阳怪气:“打听这么清楚干什么,急着上位?” 傅则桉:“上次是温苒不让我跟你说的。” “她不让说你就不说,到底谁跟你一个裤裆长大的,她还是我?”周聿桁说完又觉得不妥,“不许想像你跟她一个裤裆的场景!” 傅则桉无语放下杯子,只要碰到温苒的事,周聿桁就有种智商骤降成小学生的既视感。 手气极臭上桌就输了五十万的萧昭骂骂咧咧不玩了,走过来听见两人在聊温苒,拍下周聿桁的肩在他旁边坐下。 “桁哥,你跟嫂子是不是准备离婚了?”那天他听温苒说了句什么协议。 傅则桉扬眉。 周聿桁薄凉抬眼,用酒杯撞了撞萧昭的脸:“你爸妈怎么还没离婚?” 这问题转得莫名其妙,萧昭啊了声:“他们为什么要离婚。” “你爸在外面包了小三四五,私生子都生了两个,你妈白马会所至尊,这样都没离,我为什么要离婚。” 萧昭为自己父母的风流烂事尬了下:“桁哥,你聊天就聊天,揭什么老底。” 周聿桁冷哼:“我跟温苒不会离婚,这辈子都不会。这么爱劝,多去劝劝你爸妈。” 傅则桉:“那你们现在什么情况。” 周聿桁脸不红心不跳:“恩恩爱爱浓情蜜意,感情好得比刚结婚那会儿还要好。” “……” 论睁眼说瞎话这块,桁哥无敌。 喝了一轮酒,刚才还大言不惭说浓情蜜意的人,突然抛出一个问题:“我有个朋友——” 一般这种语句开头,大家就心知肚明了。 “他老婆最近跟他闹别扭,不接电话信息也不怎么回,人都搬出去了,这种情况怎么办。” “好办!”萧昭一拍大腿,“怀个孩子啊!有孩子女人保证心软!” 傅则桉立马看向周聿桁,观察他听到这句话的反应。 周聿桁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萧昭:“做应用题不看给的条件?都说了不理他,怎么怀,跟空气怀?” 萧昭:“想办法嘛,夫妻吵架一炮泯恩仇!” 傅则桉手指摩挲杯口,唇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 …… 跨年这天,林沐辰把家里布置了一番,热情邀请温苒跟她共度跨年,顺便让温苒带麻辣小龙虾烧烤卤味和蛋糕。 温苒深深自我反省了一番,自己没有作孽多端,老天为何会让她碰到这么一个精打细算且不着调不靠谱的闺蜜呢。 “因为你善!” 林沐辰笑嘻嘻把才送到的麻辣小龙虾打开,边流口水还边为自己辩解:“我也不是完全一毛不拔,你看啤酒和饮料是我家的,酒水算是我提供的。” 门铃声又响起,林沐辰咬掉一次性手套,随便抹了把嘴巴上的油,很有不花钱就出力的自觉:“诶,你买了那么多东西你是老板,开门这种小事我来我来。” 温苒突然体会到当老板的快乐。 门打开,温苒看见提着水果和甜品的秦律师。 “来就来,你看还拿什么东西。”林沐辰嘴上这么说,手已经无比诚实地接过东西了。 秦临洲跟温苒打了声招呼,职业习惯问了句:“离婚协议签了吗?” 林沐辰接话:“死渣男当缩头乌龟,拖着不肯签。” 秦临洲:“像周聿桁这种身份地位的人,考量的方面比较多,是会慢一点。” 林沐辰翻个白眼:“家里的老婆不舍得,外面的小三儿也想要,既要又要还要,男人都这尿性。” 秦临洲被口水呛到咳了声,林沐辰立马警惕:“感冒了?感冒我可不能留你,别传染给我们了,我们都是娇弱的小仙女。” 温苒乐得弯眸直笑,连日在周聿桁那受的气好像都散了。 林沐辰风卷云残般扫荡桌上食物,温苒不敢吃太多重油重辣的东西,剥了几个小龙虾就没吃了。 吃完一轮,林沐辰中场休息,搂着温苒亲亲热热:“这么欢聚一堂的时刻当然要拍照发朋友圈啦!” 温苒让她多拍几张,因为几个月后她就要离开了,三年不见面,心里多少有点伤感。 林沐辰拍完照,边低头p图边感慨:“你们这些长得好看的人到底有什么烦恼啊,苒苒,上帝给你关了哪扇窗?” 关了周聿桁那扇窗。 温苒心里冒出这么一句,自己都对自己无语。 还有什么好想的,关就关了呗,关了窗还有门,如果门也关了,那就躺平,说明上帝要开空调了。 这么一想,豁然开朗。 …… 跨年夜,身边闹哄哄的,周聿桁却提不起什么兴致,谁想跟这一帮大老爷们儿过。 也不知道温苒这会儿在干什么,是不是还窝那破基地里,每天就是数据研究,研究数据,有什么好研究的,有那功夫多研究研究他不好吗。 他们还有很多姿势没研究透呢。 思绪意外走偏,体内一股燥热走来走去,口干舌燥,他喝了口冰酒,给温苒发信息。 【跨年夜还不出来?那破基地到底有谁在】 消息一如既往的石沉大海。 等不到信息,周聿桁意兴阑珊地翻起朋友圈。 手指蓦地顿住。 屏幕上,两个女人闺蜜情深地挨在一起,笑得眉眼弯弯,看背景应该是在家里。 难怪不回他信息,原来是跟林沐辰那个傻大妞在一起。 跨年夜,不跟老公过跟闺蜜过,感情这么好,干脆结婚证换她俩的名字算了。 周聿桁一边欣赏自家老婆的盛世美貌并截图保存,一边心里酸溜溜,忽地,手指停住。 修长的手指按住屏幕放大,再放大。 在某张照片的左下角,有一片黑色衣角和一只青筋凸起的手掌。 周聿桁眯眸确认。 片刻后,冷笑出声。 呵。 竟然还有其他男人在,好得很。 “诶——”萧昭见他要走,“桁哥,你干嘛去?” 周聿桁解开领口,薄唇冷冷溢出几个字:“抓猫。” “再把她关起来!” 第32章 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门铃再次响起,林沐辰转头问:“你还点了啥?” 温苒不记得点了什么,反正挺多的,三年不能在一起过了,她想丰富一点。 林沐辰走过去开门,门没完全打开,只听见她“卧槽”一声,跟着整个身子往后拽。 门在两股力量下不过坚持两秒,然后以绝对压倒的方式弹开,林沐辰咬牙切齿:“老子门坏了你赔我!” 周聿桁所有注意力都在沙发那边转过来的脑袋上,看都没看门一眼:“赔你十张门,账单发我。” 林沐辰咬着的牙突然就咬不下去了。 温苒看着男人一步步走近,拧起眉:“你来干什么,没人欢迎你。” 周聿桁:“谁说的,刚才门挺欢迎的,还响了呢。” 刚才那是门弹到墙上发出的声音! 温苒无语,别过头不看他。 周聿桁冷淡无温的目光扫过单人沙发上的男人。 秦临洲察觉周聿桁在看他,主动起身打招呼:“你好,秦临洲。” 周聿桁回握了下,声音不冷不热:“秦先生这么闲,跨年不在家陪老婆。” 秦临洲:“未婚单身。” 周聿桁鼻腔溢出一声阴阳怪气的冷哼,温苒抬头看他。 周聿桁明显会错意,坐到她身边让她仔细看。 温苒往旁边挪一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可能是大量摄入的蛋白质起到了健脑作用,林沐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靠!朋友圈忘记屏蔽这货了!” 温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秦临洲大概猜出他的身份,有意把空间让给两人,恰好外面放起烟花,他拉着林沐辰去落地窗那边看烟花了。 没外人在,周聿桁更是无所顾忌,直接上手捏温苒的脸:“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你老公姓周不姓林,跨年你陪她不陪我?” 温苒拍开他的手,这人指不定有什么毛病,总喜欢捏她的脸。 “你跨年要我陪什么,你不跟你的瓷娃娃过?” “我为什么要跟她过。” 温苒觉得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跨年夜不跟自己心爱的人过跟谁过? 不过也有可能瓷娃娃身体不好要休息,周聿桁没人陪了,于是想起了她这个第二排位的妻子。 正版没有,就拿盗版纾解下咯。 “怎么不说话,理亏不知道说什么?”周聿桁看眼落地窗那边的男人,耿耿于怀,“那个男的是谁,长得一副斯文败类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律师”两个字到嘴边,温苒咽了回去,不想暴露秦临洲是她的离婚律师。 她这一卡壳在周聿桁眼里就变成了另一种意味,比如还没想好那人的身份,或者没想好怎么糊弄他。 本来心情就不太美丽的周公子更加不爽:“还没离婚,你要敢跟其他男人暧昧不清试试。” 温苒本来跨年夜想以美好愉悦的心情迎接新的一年,无奈周聿桁最会踩她的雷点,她像个点燃的炮仗,一脚踹过去。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跟江曦瑶呢,又是照顾她又是帮她治腿,对她好得就差挂个二十四好男友牌在身上了,你们的关系又算什么!” 周聿桁第一次见小猫发威如此暴躁,愣了愣:“你很介意她?” 怎么会不介意,试问哪个女人可以忍受老公在外无微不至照顾另一个女人。 但说到底,介意就是因为爱,爱才会嫉妒,发疯,吃醋。 温苒不想自己一颗真心摊出来被嘲弄糟蹋。 “不是介意,是膈应。”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烟花砰砰砰响,温苒不想看他的脸,别过头去看窗外。 许久,周聿桁叹了口气,拉住温苒的手。 她的手很软,白白嫩嫩的,刚在一起的时候周聿桁就经常犯浑,哄骗她用手,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我跟江曦瑶真没什么。”他说。 温苒看不见他的脸,不知道他是以何种表情,何种心态说出这句话的。 这叫没什么?是不是在他眼里,非要让她亲眼看见他跟江曦瑶滚在一起才算有什么。 那个场景在脑海中不过掠过一秒,她就起一身恶寒。 周聿桁一根根捏过她嫩白的指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诚恳:“我跟江曦瑶真的没什么,你相信我,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 温苒把手收回来,转过身,定定凝视他。 周聿桁长了双勾魂的桃花眼,用林沐辰的话来说,就是看电线杆都深情。 温苒在他这双深邃如墨的眼睛里沦陷了无数回,此时此刻,说完全无动于衷是假的。 深爱过的人,刻骨铭心的感情怎么可能短时间说忘就忘。 他让她从一个女孩变成女人,她在他身上尝过无与伦比的甜蜜,也尝过抛进云端的极致快感。 她终究是,爱他的。 温苒感觉心尖的位置在微微颤抖,她轻轻吸一口气,问他: “那我要是说,让你从今天开始,彻底放弃江曦瑶,不管她不理她,永远不跟她见面,你能做到吗?” 第33章 我要你滚,行了吗 周聿桁眸光微凝。 灯光落进他眼底,隽黑的瞳孔变成深棕色,还是那么深情,却多了几分难言纠结。 许久,他开口,嗓音像砂纸磨过般沙哑:“苒苒,还给我点时间好吗?” 温苒笑了,笑自己又傻又天真。 她一个替身怎么敢大言不惭提这样的要求,要他扔了正版,留她一个盗版? 自取其辱在意料之中。 温苒嘴角一直带着笑,挺洒脱的:“就是说啊,你做不到我的要求,我也没办法忍受现状,所以只能离婚。” 周聿桁眉心微蹙:“我说了给我点时间,相信我就这么难吗?” 温苒笑容消失:“时间?你要多少时间,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周聿桁,你是要等到江曦瑶怀孕生孩子了,还要我去照顾她坐月子吗?” 越说越离谱,周聿桁胸口起伏,被气的:“要我说几次,我跟江曦瑶没什么,我他妈就睡过你一个女人!”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温苒喊出的声音太大,惊动落地窗那边的人,林沐辰看过来,温苒正好偏头,眼圈似乎红了,眼尾有湿润晶莹。 林沐辰脑袋轰的一下,炸了。 气势汹汹冲过来,顺手还捞了扫把,对着周聿桁就是一顿暴风招呼。 “来我家欺负我的人?仙女不发威你当仙女好欺负啊!” “滚!滚出去!” 从小众星捧月的周大公子何时被人这么殴打过,额头青筋突突跳,咬牙切齿:“林沐辰,这是我跟温苒之间的事,关你什么事!” 周聿桁表情狠戾,林沐辰怀疑要不是有温苒在这,她估计要被大卸八块了。 可气氛都烘托到这了,怂也不能收手。 就在她徘徊于虚张声势地打,还是继续不管不顾地打之间,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我要你滚,行了吗。” 她的声线太过冷质,在暖气十足的室内冷不丁刺了人一下。 周聿桁的俊脸比外面放完烟花沉寂的天空还要沉,磨着后槽牙磨出几个字:“你要我滚?” 温苒:“是,要你滚。” 林沐辰顿时有种老娘有后台谁都不怕的嚣张气焰,拿鼻孔瞧周聿桁:“同样的话不要我重复了,门在那,请便!” 温苒一直背对着他,不知道他愤恨盯她的背影盯了多久。最后周大公子还是走了,门摔得震天响的那种走法。 林沐辰心痛捂胸:“我的门!” 周聿桁估计从小到大没受过这么窝囊的气,温苒猜他这一个月,不对,一年或者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她。 可她低估了周大公子的心理素质。 秦临洲离开后三分钟,发来信息:【周先生还在门外】 林沐辰一脸不敢相信,还特意趴猫眼那去看了下。 “卧槽,真的在!” 温苒觉得越来越看不懂周聿桁这个人,既然不爱为什么不放手?既然受气又为什么不走? 林沐辰问秦临洲:【他跟你说了什么?】 秦临洲想了想,周聿桁其实没说话,但看他的眼神又好像说了很多。 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露出个“不过如此”的轻蔑表情,除此之外,还有隐隐有种“没事在别人家里待那么久干什么”的嫌弃感。 秦临洲:【没说话,连招呼都没打】 林沐辰评价:“渣男不但渣,还没什么礼貌。” 她转头问温苒:“周渣渣应该是在蹲你,怎么办?” 温苒盖上被子转过身,她好累,每次跟周聿桁吵完都有种无力的倦乏感。 “报警物业,随便哪样都行,他要脸,不会待太久的。” 林沐辰很有执行力,立马打电话给物业,把门外那尊大佛请走了。 周大佛走得并不美妙,连带几天都是低气压。 助理大气不敢出,放下文件就想跑,却被叫住。 打工人不得不换上职业微笑,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转过身:“周总,还有事吗?” “今天几号?” “一月三号。” 笔尖一顿:“明天是四号?” 助理心说不然呢,今天三号,明天不就是四号,难道还直接跳到十号去啊。 打工人面带微笑:“是的。” 周聿桁若有所思片刻:“明天不要安排任何应酬。” …… 温苒一早醒来,接到学校通知,组织师生一起去看最近很火的一部红色电影。 “不想看电影,这钱折现给我买东西多好啊,还能在家睡大觉。” “在电影院也能睡。” “你是说让我在高昂的号角声和激烈的炮火声中睡么,你可真看得起我的睡眠质量。” “好了,学校出钱你还那么多废话,走。” 温苒在食堂吃早餐,听着旁边的对话,看了眼手机。 方屿正好发信息过来:【小师妹,走的日子定了,3月12号,对接文件发给你了,签好发给我】 温苒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而后释然一笑,挺好的,3月12,春暖花开的季节。 结束寒冬,拥抱暖春。 晚上七点,温苒坐学校安排的大巴车统一去往电影院。 师姐看了看手里的票:“诶小苒,你跟我们的票不一样。” 旁边有人凑过来:“我们的是大厅,她的好像是私人小厅。” “有什么区别?” “就厅的大小不一样,你还指望铁公鸡学校给你搞厅吗。” 也是,抠门学校愿意出钱组织师生看电影已经是十年难得一遇的情况了,哪还会加。 师姐她们先进大厅了,温苒继续往前走,小厅在最里面。 小厅门口有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微笑给她递了一盒青提牛奶。 温苒心说电影院这么大气,还送牛奶,还是她平常爱喝青提牛奶,接过往里走,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拐过去,看见小影厅里人手一瓶,疑虑又消失。 她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坐好才发现这个影厅好像是情侣厅,每两个座位会隔开一段距离,保证相对的私密性。 再看周边,都是一男一女的情侣配置。 温苒头顶缓缓升起个问号。 影厅的灯光突然熄灭,大屏幕开始播放影前广告,屏幕光照亮效果有限,人影变得模糊。 温苒点亮手机屏幕,低头想再确认一次手里的票,她是不是走错了。 旁边忽地投下一道颀长身影。 这熟悉的冷香…… 她转过头,就见身穿深灰色三件套的周聿桁,自然松弛地在她旁边的情侣位落座。 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派矜贵,这一身正式行头不像来看电影的,像来办婚礼的。 见她看过来,绅士朝她微微一笑:“这么巧。” 第34章 想亲你了,怎么办 ……巧个屁。 温苒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小脸黑下半寸,起身要走。 男人慢条斯理:“不想要离婚协议了?” “……” 什么叫一句话让女人为我留下来?这就是。 温苒抬起的屁股放回去:“你又耍什么花样。” 周聿桁牵过她的手:“先看电影,看完再说。” 温苒把手收回去,他又来牵,她又收,他又牵,乐此不疲。 温苒可没心情跟他玩捉手手的幼稚游戏,瞪他:“你烦不烦。” “嘘——”他显然不烦,眉眼间还有愉悦,“电影开始了。” 这个影厅放的不是红色电影,而是一部偏文艺的爱情片,细水长流的日常包裹着细腻深刻的爱情,有一两个片段,影厅里不少女生都感动哭了。 温苒也挺动容的,但忍着眼泪没掉。融进血骨的爱情或许只存在于电影或者文学作品里,真正的现实哪有那么多刻骨铭心。 爱是蘸水写诗,边写边消失。 你还爱着,他却不爱了。 你满心满眼只有他的时候,殊不知,他已经褪去热度,淡了。 哦,也许从来没有过热度,毕竟开始就是以替身的方式入场,那些看上去是爱的东西,其实都是假的。 大屏幕上,男女主在雨中深情相拥,温苒觉得心里好像也在下一场大雨,潮湿难受。 电影结束,周围的人陆续起身。 温苒刚一动,周聿桁温热的手掌扣住她的手:“急什么,这会儿出去洗手间都得排队。” 温苒一想也是,干脆说起正事:“协议呢,签好给我。” 周聿桁气笑:“我现在有种我是不是改名了叫‘协议’的感觉,以后你就叫我周协议好。” 他惯会东扯西扯,温苒不跟他扯:“早签晚签都是签,你哪里不满意觉得要修改的,我可以让律师改。” 影厅的灯没亮,只有屏幕光打在男人侧颜,晦暗不明。 看不清他眸底的情绪,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懒:“说起来还真有一个地方要改,最近资金周转紧张,一个亿太多了,我拿不出这么多钱。” 这话跟猪八戒说他不好色一样假。 温苒知道他故意为难,不想为了点钱卡在这不动,退一步:“八千万。” 周聿桁:“也拿不出来。” “五千万。” “很困难。” “两千万。” “啧,好像也不行。” 温苒不说话了,清冷的眼眸盯着他,片刻,吐出几个字:“我一分钱不要,只要离婚。” 周聿桁散漫的笑倏地收住。 大屏幕突然熄灭。 唯一的光源撤走,影厅陷入一片黑暗。 男人没有起伏的声线在耳边响起:“那怎么行,好歹夫妻一场,离婚让妻子净身出户,传出去我不要做人了。” 东是他说的,西也是他说的,温苒捏扁手边的牛奶盒,想把盒子砸他脸上。 “周聿桁,你到底想干……” 话没说完,屏幕重新亮起,“砰”的一声,放在屏幕两边的大盒子突然炸开,绚光彩带和粉色气球飞出来,气球冉冉飘散,不大的影厅瞬间变得浪漫。 温苒有点懵。 周聿桁瞥她,嗔怪的语气:“今天是结婚纪念日,我可不像某人,估计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温苒不是忘了,是没有期待。 谁会期待一段快结束的婚姻过结婚纪念日呢。 大屏幕画面闪动,是一段vlog。 温苒的脸出现在上面,那时她面容还有几分没被感情鞭打的清澈和稚嫩,穿着学士服,冲镜头开心地比v。 那是她毕业那年拍的。 画面一转,是她对着笔记本在噼里啪啦敲键盘,看得出来很忙,但旁边时不时有人骚扰。 伸过来的修长手指一会儿喂她一颗去皮的提子,一会儿又给她塞一瓣橘子。 可能投喂够了,手显出几分不耐烦,开始掐她的脸。 嗓音带着气更多的又是宠溺:“温苒,你跟笔记本过一辈子算了。” 跟着咚的响动,画面变成一片灰,暧昧的亲吻声音隐隐传来。 还有,他们去滑雪,周聿桁嘴上说教她,然后给她屁股戴了个小乌龟的防摔垫就不管她了,站在旁边看她的造型一个劲地坏笑。 温苒恼了,转头要找教练教,男人一下变了脸,将她一把抱起滑出去。 温苒一边叫一边笑,那天的风很冷,空气却是甜的。 画面又转,微风拂过的海边,海面盈着点点碎光,镜头下的她,注视着他,眼里有星辰大海…… …… 太多太多,那些画面藏在脑海深处,vlog像一把打开记忆的钥匙,将那些浓烈的、甜蜜的回忆释放出来。 原来,原来她和周聿桁也有这么多甜蜜瞬间。 那时的爱意如同初开的花朵,散发淡淡香气,那份甜意让人感觉最美好的事就是相执彼此的手走完一生。 温苒有些失神。 又或者是沉浸在过去有些出不来。 即将熄灭的火堆终究有火星点点,一阵柔风吹过,火星亮起,似有燃起之势。 周聿桁没有说话,一直侧眸静静看着她。 光影交替,她的容颜忽明忽暗,却依然美得动人。 vlog快结束的时候,一架小型无人机飞过来,下面悬着一个首饰盒。 停在温苒面前。 周聿桁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取下首饰盒。 打开,里面是一条钻石手链。 “结婚戒指你只戴过几次,你不喜欢戴戒指,那就戴手链,总得有个东西呼应我的结婚戒指不是。” 周聿桁拉过她的手,将钻石手链戴在她细白的手腕上。 男人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暗光处折射耀眼光芒。 温苒恍然,他好像一直戴着结婚戒指,没取过。 她低头,发现手链跟结婚戒指是同一系列款,他们结婚的时候还没有。 “我盯着设计的,设计图在我手里改了几次才定的稿。”周聿桁似很满意,托着她的细腕打量,“果然很适合你。” 温苒很难形容当下的心情。 复杂得像尝了颗裹着蜜糖的坏糖,知道不能吃,却又甜到舍不得吐。 她该把手链取下来扔给他的,都要离婚了还搞什么结婚纪念日。 可她没有果断摘下来。 vlog带来的甜蜜太过绵长,记忆中他们望向彼此的眼神太过炙热,给她灰冷的心带来一丝温度。 周聿桁瞧她低垂眼的安静模样,似笑非笑捏她脸:“感动哭了?” “没有。”温苒偏头,“狗才哭。” “行,你不哭。”周聿桁微砺的手指按了下她柔软的唇角,喉结滚动,“想亲你了,怎么办。” 温苒眉头轻拧要翻脸,手机的嗡嗡震动声打断这似暧昧不暧昧的氛围。 第35章 我不要任何财产,只要离婚 周聿桁有两部手机,工作手机和私人手机。 震的是工作手机。 他明显不想管,翻开看了眼又塞回去。 他注视她,目光灼灼:“能亲吗?” 男人欲望上头是理智出走的,尤其是这种时刻,温苒往后退:“不能。工作要紧,接你的电话。” 周聿桁有点失望,手机又震起来,他拉回些许理智,接起助理的电话:“你最好有要紧的事,不然回家种红薯去。”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周聿桁眉心拢起褶皱,回一句“知道了”,挂了电话。 周聿桁平常不正经,对待工作倒从不含糊,温苒猜到他有要紧事,也想从这迷惑人的氛围中出去,平复纷乱的心绪。 “忙你的去,我回去了。” 周聿桁想拉她,但她走得太干脆,修长的手拉了个空。 温苒走出电影院,深吸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她抬手,手链在路灯下闪着bulg bulg的耀眼光芒。 周聿桁说他改了几版设计图,也就是说他很早就在准备纪念日的礼物。 周聿桁就是这样,长了张招人的妖孽脸,嘴巴又会说,只要他愿意花心思哄人,沦陷不过是时间问题。 温苒是什么时候开始沦陷的呢。 第一眼。 那种看一眼便刻进心里的喜欢,而后忍不住不停偷偷看的喜欢。 那时候还被周聿桁发现了。 他代表周氏集团发完言没有离开,把温苒堵在大礼堂外面的榕树下。 一双多情勾人的眼眸盯着她,嗓音透着几分挑逗的散漫:“小学妹,你偷看我?” 没有谈过恋爱的温苒小脸爆红。 捏着裙边支吾半天,憋出三个毫无可信度的字:“没看你!” 周聿桁可能觉得有意思,弯腰直视她的眼睛,不让她躲:“想看给你看好不好。” 温苒懵懵的,脑子一抽就问:“怎么个法?” 男人轻懒的低笑和夏夜风声一起落进耳朵:“当我女朋友,以后都给你看。” 温苒甚至没要他哄,就彻底沦陷了。 她好像从头到尾都没出息。 温苒坐上计程车的时候,天空飘起小雨。 车内电台正在放一首欢快的小甜歌,明朗的节奏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松快起来。 小雨渐渐变成大雨,开车视线变得不是很好。 计程车司机被缓慢的车流弄得有些暴躁,看到面前有一截距离,提速往前。 温苒还沉浸在小甜歌的氛围中,身体猝不及防往前撞。 …… 医院急诊有些嘈杂。 温苒独自拿着b超单,找到忙得焦头烂额的医生,听到他说一切正常,悬着的心才放下。 “小姑娘,你手还没处理,快过来,我给你弄。” 车子连环追尾,还好车速不快,温苒也系了安全带,所以只是手背有点擦伤,但护士说要消毒,怕感染。 护士给她处理擦伤,末了问:“你家属呢,没来吗?” 温苒正要说话,手机响起,她拿起来看,顿时浑身血液凝住。 护士扔完棉签抬头,发现她脸色不是很好:“小姑娘,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温苒摇头:“没有。” 顿了顿又说:“老公死了。” 这句是在回护士上一个问题。 呀,这么漂亮的姑娘年纪轻轻老公就死了,多可惜啊,护士内心唏嘘不已,安慰道:“节哀,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嗯,谢谢。” 温苒眼眸湿润,唇角却是弯起来的。 出了医院,外面还在下雨。 绵绵雨丝落在人身上,格外冷。 温苒把手链取下来,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抬起手。 不远处手里拎着几个空瓶子的大妈立马看过来,目光炯炯。 温苒手一顿。 扔到垃圾桶浪费了,周聿桁不小气,一条钻石手链不会便宜。 婚姻失败了,但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她收回来,扔进包里。 大妈肉眼可见的失望。 回去路上,温苒盯着被雨丝模糊的车窗想,其实她要感谢江曦瑶才对。三儿姐虽然可恶,但也算是一根及时抽醒她的鞭子。 没有这根鞭子,她不会知道周聿桁其实并不是去处理公司的急事,而是去陪白月光。 还是助理通知的,都会打掩护战术了,渣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周聿桁,从一个月前坦坦荡荡地接了电话就走,到现在竟然还会顾及她的感受,弄个谎言骗一骗。 嗯,有进步。 下次见面一定夸夸他。 第二天,温苒将手链送到鉴定中心。 顶级白钻,十颗镶嵌,估值六千万。 口口声声说资金紧张的人,一条手链花了六千万。 手链带证书转送拍卖行,卖出去后钱会直接转到温苒卡上。 处理好这些,温苒开车去秦临洲的律所。 “秦律师,我想修改离婚协议,麻烦帮我重新拟定。” 办公桌后面,秦临洲打开笔记本:“好的,你说。” 温苒:“我不要任何财产,只要离婚。” 秦临洲诧异抬眼:“你确定不要任何财产?考虑清楚了?” “确定。”温苒嘴角轻轻漾开笑意,“只要能快点离婚。” 周氏集团办公室。 助理敲门进来,将一份同城快件恭敬放到桌上:“周总,这是给您的。” 周聿桁眼皮微抬:“给我的?拆开。” 助理当他的面打开,看到第一页几个大字就知道,完啦!! “见鬼了?”周聿桁朝他伸手,“给我。” 离婚协议是上一秒给出去,空气是下一秒冻住。 助理夹紧屁股汗不敢出,生怕老板从抽屉抽出一把刀,当场了结他。 空气冻了许久许久,就在助理快窒息而亡的时候,坐在那仿若一尊冰雕的男人动了。 眉眼极冷,声音更是冷:“呵,能的她。” 连钱都不要了,净身出户。 第36章 喜欢是会被失望消磨殆尽的 那份协议被周聿桁撕了。 果然不合老板心意的东西都没有好下场。 但,撕了一份还有第二份。 周氏集团每天都会收到同城快件。 不止往公司送,还往家里送。 阿姨说:“周先生,您看要不要帮您送到公司去。” 周聿桁领口憋闷,扯松领带:“阿姨你是不是最近太闲了,闲的话去楼下把小区的栏杆都擦一遍。” 阿姨咔哒撂了电话。 送了一个星期,不知道谁把风声漏到周老爷子那去了。 周老爷子让他回老宅一趟。 茶室里,大红袍的清香飘袅满屋。 “干了什么混账事,媳妇非要跟你离婚。”周老爷子动作娴熟地投茶,润茶。 周聿桁还是那副懒不正经的样:“她跟我闹着玩呢。” “闹着玩连寄一个星期离婚协议,你们夫妻情趣够别致的。” 周聿桁混笑:“这都被您知道了,年轻人的花样您老人家不要随意模仿哦。” “谁跟你嬉皮笑脸!”周老爷子将茶杯重重一放,“老婆都要没了还笑得出来,少根筋还是缺心眼?” 周聿桁怕老爷子真被气着,收敛一身混劲,正色道:“爷爷,我们不会离婚。” 周老爷子怒气消散几分:“温苒那丫头喜欢你,我们都看得出来,但喜欢不代表她能包容一切。人的喜欢是会被一点点失望消磨殆尽的,有些人能走一万步去见你,自然也能退一万零一步离开你。” 周聿桁手指摩挲茶杯,垂眸良久:“我知道了。” 茶室外,门上扒了个人,像壁虎似的。 路过的佣人看见,刚要出声,一头银发的“壁虎”转过头来嘘嘘嘘个不停。 佣人闭嘴了。 …… 温苒在发送“协议炸弹”的第八天接到周聿桁的电话。 她本来不想接的,刷着朋友圈看到那个名字手下意识就划了。 显然她这个电话接的也在对方意料之外,那边哂笑一声:“原来你的手机有接听电话功能,我还以为没有呢。” 温苒盘腿坐在床上,点开扬声器,那句话都成了固定开头语句:“签字了吗?” 沉默几秒,周聿桁似有些咬牙:“温苒你就气我,把我气死你就好过了。” 温苒哦了声:“那你快气死了吗,还差多少,我努努力。” 周聿桁生生气笑:“我活着你是离异,我死了你是丧偶!” 温苒满不在乎:“都是虚名无所谓。” 也就温苒不在跟前,不然周聿桁肯定捏爆她的脸问她,这张嘴这么坏跟谁学的。 几声强行平复的呼吸声后,周聿桁软下声音:“出来,我当面谈一谈。” 顿了顿,他说:“还有,不要再往公司家里寄协议了,阿姨兼职都能去卖废纸了。” “你签字我就不寄了。” 周聿桁真心觉得温苒是来克他的,他拿她毫无办法:“我去接你,我们当面说。” “你答应签字就见面。” 温苒像被大灰狼哄骗多次的小白兔,已经会避开各种陷阱,机敏得一批。 周聿桁无奈揉眉心:“祖宗,小祖宗,别闹了好吗……” 温苒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到今天他还觉得她在闹。 果然一段感情不能太投入,投入太彻底,连分开在他眼里都是找存在感的胡闹。 周聿桁又打电话过来,温苒没接,调成静音。 过了会儿,手机屏幕又亮,她以为还是周聿桁,拧眉看了眼,是基地保安队长打来的。 “温苒,你可算接电话了。你赶紧出来看看,门口有个老太太,非吵着要见你,哎哟,我们快拦不住了!” 温苒愣了愣,老太太? 周奶奶在基地门口,将倚老卖老展现得淋漓尽致,磨得保安队长都快哭了,见温苒来了,保安队长如获大赦。 “温苒啊,你奶奶也太厉害了!” 周奶奶银发一甩,潇洒无比:“还好,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温苒拉住她被风吹凉的手:“奶奶,您怎么来了?” “想你不就来了,打电话也不接。”周奶奶拉着她上车,“我们去车上说,外面冷。” “研究室要保持安静,所以我把手机调静音了。”温苒没说调静音是不想接周聿桁的电话。 周奶奶也不拆穿,笑眯眯的:“奶奶带你去个地方。” 温苒以为奶奶会带她去甜品店或者咖啡厅坐坐,谁知道车直接开到了医院。 “奶奶,您哪里不舒服吗?” 周奶奶指下胸口:“这不舒服,上去找偏方治疗。” 温苒懵懵跟周奶奶上楼找偏方。 两人在一间病房门口停下,只见周奶奶深吸一口气,很明显的蓄力动作,然后猛地推开门,在温苒完全没有准备,没有反应的情况下,直接开大。 “江曦瑶,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小三儿,腿瘸了就好好治腿,别老往人两口子中间蹦跶,这么爱蹦,给买个蹦床蹦好不好?哦,蹦不了,你腿还瘸着呢!” 江曦瑶人在床上坐,骂声从天上来,整个人震住,随即看到门口的温苒,瞬间明白过来。 原来是回家告状,让长辈过来撑腰了。 这温苒,面上还装作多不在乎多大方,呸,都是假的! 周奶奶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江曦瑶的鼻子继续发挥:“说你是狐狸精还抬举你了,你算个什么鸟,插几根鸡毛就当自己是凤凰?你看看你,要啥没啥,肉全不懂事长在不该长的地方,胸前一路平坦,飞机滑过最多就是碰到两颗钉子颠一下。你说你,从相貌到身材再到能力,哪哪都不如我孙媳妇,连我孙媳妇的一个指甲盖都比不上,你到底哪来的优越感?” 周奶奶是骂爽了,外面的人也听爽了。 高级病房这层住的人非富即贵,但爱吃瓜是人之本性,个个从病房出来,假装路过,实则耳朵高高竖起。 温苒捂脸,扯了扯周奶奶的袖子:“奶奶,差不多了。” “差不多什么,我才刚开始。” 周奶奶拽下她的手,一巴掌拍在她背上,让她挺直,“躲什么,你是正宫就拿住正宫的气势来。不好意思的不是你,是不要脸插足别人的小三儿!” 说着还招呼外面的吃瓜群众:“你们看清楚了,这间病房里住的是小三儿,她破坏我孙子和我孙媳妇的婚姻,还恬不知耻不以为然,脸皮厚得比砧板还厚。你们都过来认识下她,她不是喜欢万众瞩目吗,来来来,一次让她瞩目个够!” 第37章 你和奶奶都是我祖宗 姜还是老的辣,论豁出去还是得多吃了几十年盐的老一辈。 温苒尬到没地儿躲,只能强装出正宫气势来抵消此刻无比社死的感觉。 江曦瑶见有人围过来,眼泪刷一下掉出来。 插足别人婚姻是事实,越争论越会让人觉得不要脸,还不如以退为进。 江曦瑶那样子似想极力忍着,但又实在忍不住,眼泪一出来就马上倔强用手擦掉。 “奶奶,我、我没有……”她嗓音发哽,楚楚可怜,“我跟聿桁是真心,感情的事本来就难说,您是过来人,应该能理解,很多时候感情都是不可控。” 周奶奶冷笑:“理解?我理解你个鸡毛!” “一个小三儿还打起感情牌了,用你的话来说,出轨都是情不自禁,当三儿都是情难自已,你这三观,啧啧啧,比碎成渣的玻璃渣还烂。” 江曦瑶被骂得有点哭不下去,余光瞟到进来的高大身影,委屈抬头:“聿桁……” 周奶奶回头,看见她那混账孙子来了,又是一声冷笑:“你以为聿桁来了我就不敢骂你?他来我照样像孙子一样骂!” “我本来就是您孙子。”周聿桁抬手在老太太肩上压一下,“行了,一把年纪还动这么大的气,待会儿高血压犯了又得躺医院。” 周奶奶瞪他:“我现在看到你就高血压!” “那就不看,”他摸摸老太太的银发,哄小孩儿的语气,“乖,回去。” 说完看向温苒,示意她带老太太走。 “我不走,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才不走!”周奶奶年纪大,辈分高,又身体不好,简直buff叠满,她要耍起无赖,没人能奈何她。 门口听八卦的人已经被助理礼貌请走了,江曦瑶见没外人在,眼泪收住一些,转向周聿桁委屈地告起状。 “聿桁,我在病房待得好好的,奶奶二话不说冲进来就骂人,我什么都没干就挨一顿骂……奶奶虽然是长辈,但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周奶奶呵了声,拉过温苒的手:“我是来给我孙媳妇撑腰的,不是来讲道理的,气不过?你打我噻!” 老太太属实嚣张,江曦瑶泪眼朦胧地望着周聿桁,眼睛里满是希望他帮忙出头的期许。 周聿桁摊摊手:“看我干什么,我一个孙子不被老太太骂得像孙子一样就不错了,哪还敢还嘴。” “……” 江曦瑶哑了火。 周聿桁这话还稍微像那么一句人话,但这也没让老太太心里的怒火消散。 老太太拍拍温苒的手,温苒从进病房起就一直没说话。 “聿桁,我今天在这,当我的面你现在给句话。”老太太目光锐利地盯着周聿珩,“能不能和那个狐狸精断了,以后好好跟苒苒过日子。” 周聿桁沉默,老太太心咯噔一下,补充道:“我知道你小时候跟江家丫头有点情谊,她这样子我们也不会完全不管,她的腿我会让人管,反正你不用插手,以后也别见面了,能不能做到?” 周聿桁还是沉默,薄薄的眼皮微垂,没人看见他眼底涌动的晦涩情绪。 可能病房的暖气太足了,温苒觉得窒闷得不舒服。 空气沉寂许久,又或者只沉寂了几秒,老太太突然扶着头往旁边倒:“嘶……” 温苒连忙扶住她,周聿桁出声:“估计高血压犯了,赶紧叫医生。” …… 医生给老太太量了血压,偏高,但在可控范围内。 老太太躺在床上,人很没精神,抬手指下周聿桁:“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周聿桁走之前深深看了眼温苒,温苒一个眼角余光都没给他。 “苒苒。”老太太拉过温苒的手,慢慢抚过她的手背,“聿桁是我孙子我知道,他心里有你,你别生气,我会帮你教训他的。” 温苒浅浅弯唇,几分自嘲自己释然:“奶奶,他的爱太淡了,我看不见。” 老太太顿住。 老太太特意把她带到医院来出头,无非就是要安她的心,但一颗心都冷了,其实安不安的无所谓。 既然话到这了,也好,那就说清楚。 温苒看着老太太有些浑浊的眼睛,抬手将她额前的银色碎发拨到耳后,温声开口:“奶奶,我已经决定了,要跟周聿桁离……” 话没说完,太太突然捂住胸口往后倒,呼吸一下急促起来。 温苒叹口气,将被子给她盖好:“我去叫医生。” 温苒算看出来了,老太太的病发不发作全看自己调节,也是没有装病这块的相关奖项,不然老太太高低得捧个小金人回来。 头痛完胸口痛,再说下去估计要轮到屁股和膝盖了。 温苒叫医生过来后没有多留,离开病房了。 周聿桁站在走廊,矜贵挺拔,见她出来,拉起她的手。 温苒没有挣扎,安静地随他走去休息室。 “还在生气?” 他抬手抚过她安静的面庞:“骂也骂了,想打的话也没人敢拦你,还没消气?” 她睫毛微垂没说话,乖得实在可爱,周聿桁忍住想亲她的冲动,收回手插进裤兜,吊儿郎当逗她:“行,你实在还有气没撒出来就朝我撒,我保证像孙子一样给你训,你和奶奶都是我祖宗。” 他的玩笑话没有一点逗笑效果。 温苒垂眸片刻,缓缓抬眼。 看着男人渐渐笑意盈盈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地说:“周聿桁,我们离婚。” 第38章 离婚我没要死要活,您倒先计划上了 这是温苒第一次面对面,郑重其事地跟他说,我们离婚。 不是在电话里拌嘴,也不是打印无数份离婚协议,在签字问题上僵持拉扯。 她认真地,明确地跟他提出离婚。 “我不是闹着玩,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我希望你能跟我一样认真对待。好歹婚姻一场,我不想结局闹得太难看。” 她的神情太过冷静,语气太过平静,静得周聿桁心口漫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慌张。 向来巧舌如簧的周大公子,喉咙霎时像塞了团浸水棉花,说不出一句话。 温苒:“好聚好散,你也不希望一段还过得去的婚姻结束打的是一堆乱码,而不是个完美的句号。” 周聿桁很明显地提了口气,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这只有好聚,没有好散,你是我周聿桁的老婆,我的老婆只可能是你,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他眼底有猩红漫出,但温苒已经不会为之动容了,她移开视线不看他。 她其实想问,周聿桁,既然都不爱了,为什么不放各自一条生路呢。 话到嘴边,她突然不想问了。 拉扯多了累了。 “离婚协议寄了那么多,你那应该没有全部销毁,最晚三天,签好字寄给我,不然我去找老爷子说。” 老爷子虽然年岁大,但周家还是他当家。 温苒扔下这句话,冷酷无情地走了。 …… 周奶奶在吸烟室找到周聿桁的时候,以为周聿桁要升仙了,烟雾缭绕的。 周聿桁见她进来,忙熄了烟,将窗户推到最大:“奶奶,您来尽是二手烟的地方干什么。” “来找死。”老太太说话向来百无禁忌,“你跟苒苒要离婚我死了算了。” 周聿桁拉着她走出吸烟室:“我跟温苒离婚,我还没要死要活,您先倒计划上了。” 老太太听出点苗头:“你不想离婚?” 周聿桁把老太太送回病房,给她垫好枕头,盖上被子。 “一直是您的好孙媳妇想离婚,每次给我打电话,那感觉都恨不得把刀架我脖子上让我赶快签字。” 周聿桁还以为老太太会帮自己说话,结果老太太完全是温苒那边的:“那可不,也是苒苒,要换我,老公干这么混账的事我就地阉了他!” 周聿桁下身一凉,嘶了声:“我爷爷跟您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老太太抓纸巾扔过去:“就一张嘴贫,这么会说怎么连老婆都哄不住?” 周聿桁轻而易举抓住纸巾,在手里掂两下:“我还哄她,她不把我哄得像狗似的就不错了。” 老太太瞧他:“真不想离?那你给我句准话,你喜不喜欢苒苒?” 周聿桁扔了纸巾,手插进裤兜,混不吝笑:“不喜欢我娶她干嘛。” 有他这句话老太太就心定了:“喜欢就好好跟苒苒沟通,婚姻又不是过家家,好好经营才能有好生活。” “沟通她也得肯听。”周聿桁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她让我三天内签字,不然去找老爷子主持公道了。” 老爷子威严,发起怒来没有人不惧怕。如果说有谁可以在老虎嘴边拔胡须的话,那这个人不要说,就只有老太太了。 老太太手一挥:“你只管拿出十八般武艺去追你的老婆,老头子那边我来搞定。” …… 周淮康下班到家,一进门就听佣人说老夫人不肯吃饭也不肯吃药。 周淮康让佣人把药和饭菜放在托盘上,端着上楼了。 周奶奶正啃着面包,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手脚利索地把面包往被窝里一藏,人也顺势躺进去。 门打开,周淮康看见老伴半弓着身子背对他,背影寂寥可怜。 自然是心疼的。 周淮山把老伴转过来,就见她神情哀伤,眼角湿润,一下想到嫌疑人:“是不是聿桁那混账玩意儿又气你了?” 周奶奶坐起来往周淮康怀里钻。 周淮康愣了愣。 两人相濡以沫几十年,年轻时候亲密举动很多,可随着年岁增长,就很少有这种时候了,他摸摸怀里的银发:“又发病了?” 周奶奶心梗了下,心说果然直男不解风情,顿了两秒继续按自己的节奏走:“没有,我是心情不好吃不下。” “跟我说说,为什么心情不好。” 周奶奶:“苒苒要跟聿桁离婚,我怕他们真的闹散了。” “不会的,”周淮康拍着她的背,“聿桁跟我保证过,他们不会离婚。” “聿桁的保证就是个屁,我们自己的孙子自己还不了解吗,一张嘴没几句靠谱的话。” 周奶奶眼泪没一滴,拿周淮康胸前的衬衣假装擦眼角:“我问了聿桁,他是不想离,但苒苒生气要离,我真怕他们一冲动把婚给离了。两个孩子还小,我们当长辈不能任由他们冲动,一定要帮他们把住关啊。” 周淮康点头:“你说的是。” …… 温苒这几天忙着修改一套空间应用系统,没时间顾及其他,等她忙完,正好三天过去。 周聿桁在这期间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她一个没接,要不是考虑到离婚还没办妥,她铁定一个无情拉黑。 她走到窗边,拨通周聿桁的电话,开门见山:“协议寄给我了吗?” 周聿桁阴阳怪气哼道:“除了协议我们之间没其他话可说了吗。” “有,”温苒说,“我怕骂太脏,你受不了。” 周聿桁哂笑一声:“那你现在可以深吸一口气存存肺活量了。” 温苒:? 周聿桁:“我不签字,不离婚。好了,你开骂,我不还嘴。” “……” 所有现在连装都不装了? 温苒预料到有可能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很生气,直接挂了电话。 周聿桁听着手机里冰冷机械的嘟嘟声,老板椅轻快地转个圈望向窗外。 看,果然还是爱他的,让她骂都不舍得骂。 温苒直接开车去周淮康办公的公司。 周氏集团在京北有两栋办公楼,周聿桁在新建的总部大楼,老爷子在以前的旧楼。 周淮康平常严肃不苟言笑,温苒心里其实是怕他的,但威严的阎王比难缠的小鬼好,与其继续跟周聿桁拉扯不清,不如硬着头皮去找老爷子。 周聿桁不要脸,但老爷子要脸,她执意要离婚老爷子最多劝几句,不会任由周聿桁拖下去丢了周家的份儿。 老爷子的办公室不大,装修也是以前老装修,并没有翻新。他一向厉行节俭,不太注重这些身外的东西。 助理给温苒泡了杯茶,周淮康和颜悦色:“新到的金瓜贡茶,尝尝。” 温苒端起茶杯,轻轻吹散热气,喝了一口。 没等她说话,周淮康说:“正好想给你打电话你就来了,我也有事找你。” 老爷子是长辈,温苒说:“爷爷您先说。” 周淮康轻咳一声润了润嗓开口:“是这样的,昨天我给聿桁打电话,提了几句你们离婚的事,不巧被你奶奶听到了。老婆子身体本来就不好,受刺激直接晕了过去……” 温苒一听急了:“奶奶没事?” 周淮康摆摆手:“没事,幸好旁边有人接住,家庭医生也来得及时,只是后来……” 周淮康似有些难为情,顿了片刻才道:“我实在担心她的身体,怕她受不了有个三长两短的,就跟她说你和聿桁是赌气闹着玩的,不会到那一步。” “我知道这样说对你不公平,但苒苒,你奶奶的身体你也知道,我不敢赌,但爷爷向你保证,这段时间我会在她耳边多吹风,让她尽快接受这个事,等她做好一定心理准备了,你们再决定可以吗。” 第39章 你就是温苒那个瞎眼老公 温苒从周淮康办公室离开,心情复杂。 老爷子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温苒心里其实有存疑,觉得老太太有“诈骗”的可能,但这些话是从老爷子嘴里说的,可信度就一下拉高了。 周淮康向来刻板严肃,肯定不会“同流合污”。 温苒盘算下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大半个月,还剩两个多月,好,她还等半个月,最多半个月。 离婚协议没往公司寄了,周聿桁头顶飘的那团乌云也跟着散了。 周奶奶最关心的就是他的追妻进度,每日一问:“哄好了吗?” 周聿桁看着满屏未拨通的电话,皱起眉:“奶奶,您说我要是把京工大的科研基地炸了,周家有几分把握保住我?” 周奶奶:“弃卒保全家。” 周聿桁气笑:“合着我就是个卒是。” “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周奶奶说,“那是京工大的科研基地,路过一只苍蝇都得把翅膀放下来接受检查,你炸基地还不如直接撞死在基地门口,早死还能早投胎。” 周聿桁啧声:“老太太最近吃什么了,嘴这么甜。” 周奶奶吃着无籽青提:“别管我吃什么,你的首要任务是追老婆。基地进不去就想办法把人骗出来,这点事都想不明白,活该你老婆不要你!” …… 温苒下午接到导师的电话,说组织大家一起吃个饭。 京工大有八个王牌专业,温苒就读其中的航天科学技术,算是八个王牌专业之首,所以校方对他们这批硕博连读的学生尤为关注。 像这种形式的聚餐大概一年会有一次,主要关心学生的心理健康以及了解学生以后的发展意向。 温苒比约定时间早了半个小时到包厢,导师比她来得更早,还挺和颜悦色的:“终于脑子开窍了。” 温苒知道导师说的是她决定参加保密项目的事,笑了笑:“脑子也不能一直不开窍。” “现在开窍倒也不算太晚。” 导师带过这么多学生,最让他满意的就是温苒,无奈这小姑娘英年早婚,为此导师不知道惋惜了多少次,好在她愿意参加保密项目,还算她有点谱。 这种走进航天核心事业的机会并不多,很多人可能做一辈子研究都挤不进核心圈。 导师问:“要走三年,跟丈夫都商量好了?” 温苒:“准备离婚了,不用跟他说。” 导师诧异:“你提的还是他提的?是因为接受不了你要离开三年?” “不是,各方面原因,我不想继续下去了。” 导师无条件站在自家学生这边:“连你这么好性格的姑娘都不想跟他过了,他铁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苒弯眸,顿了顿,决定还是要把情况说清楚:“老师,还有件事……我怀孕了,不知道参加项目会不会有影响。” 导师着实吓一跳:“怀孕了还离?” 接着就骂:“你怀孕都要跟他离婚,你看他能是个什么玩意儿!” 导师很没导师风度地骂了周聿桁五分钟,然后说:“怀孕不影响,那里只是跟外界断绝联系,医疗和其他条件都是全国顶尖的,你不用担心。” 包厢陆续来人,温苒及时跟导师结束话题。 吃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校领导跟几位导师还在喝酒,学生们能喝的就陪着喝几杯,不喝酒的就在沙发这边聊天。 温苒觉得包厢里酒气菜气混合在一起有点闷,便起身去外面透气。 走廊尽头有个户外小花园,她朝那边走去,手刚搭上玻璃门把手,后面响起有脚步声,没等她反应,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上她的手,帮她推开门。 这个触感实在太过熟悉,以至于她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谁。 这个世界太小还是周聿桁太阴魂不散?只要出基地,必和他碰上。 迎着外面的冷空气,温苒秀气的眉头拧起。 “一见我就皱眉,”周聿桁两根食指竖在她唇边,幼稚往上推,推出个假心假意的微笑,“就不能对我笑一个?” 他指尖有淡淡的冷松香,不可控制地钻进鼻腔。 温苒偏开头:“看见你就烦,笑不出来。” 周聿桁:“你三十七度的人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温苒往藤椅那边走,没理他。 周聿桁也不生气,狗皮膏药一样跟上去,在她对面坐下,双手撑着桌面手掌托腮,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盯得人有些不自在。 “真好看。”他眼眸含笑说。 温苒觉得周聿桁指不定有什么大病,视线挪过去想骂人,却被男人微敞的领口吸引注意力。 饭店里面是温暖如春,但外面温度还是很低,温苒特意穿了羽绒服出来。 周聿桁外面穿了件灰色大衣,里面只有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衫,领口一片扣子没系,冷白锁骨和肌肤在昏暗光线中显得格外白,格外抓人眼球。 男狐狸精。 温苒心里说。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周聿桁痞气挑眉:“好看吗,打算色诱你,专门打开给你看的。” 温苒咻地收回视线:“你全脱了我都没兴趣。” 这话实在伤人,周聿桁一哂:“以前某人天天抱着我摸腹肌可不是这么说的。” 就知道狗嘴里没什么好话。 温苒起身要走,周聿桁先一步伸手揽住她的腰:“待会儿我送你回基地好不好?” “不需要。” “让我送我可以考虑签字。” 温苒仰头看他,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真的?” 周聿桁:“外加亲一下,我可以考虑。” 温苒朝他一巴掌招呼过去:“流氓!” 周聿桁已经了解她到能预判动作的地步,截住她挥过来的细白手掌,指腹在她柔嫩的腕间摩挲两下:“别打,最后手疼的还是你,我心疼。” 温苒无语:“……你有病!” “有,”他深黑的眼眸在灯光下溢着柔光,“你一直住在基地不回家,熬都熬出相思病了。” 小花园的玻璃门推开,导师一眼看见这边纠缠的两人,先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一脸护犊子的表情气势汹汹冲过来。 “你就是温苒那个有眼无珠的瞎眼老公?” 导师上上下下无比挑剔地打量一圈:“长得人模狗样,不过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白瞎一身皮囊。” 第40章 迟来的爱比草都贱 周聿桁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转头看温苒:“这次编排我的又是什么版本?” 温苒不搭话,往导师身边走,挪脚的时候还故意踩了周聿桁一脚。 “老师,您找我有事。” “王院士又说要照相,就没见过这么爱照集体照的人。” 导师的目光比岳父挑剔女婿还要挑剔,又左左右右打量周聿桁一番,眼神从挑剔转为“我们家白菜怎么被这种猪给拱了”的嫌弃。 温苒拉下导师的袖子:“我们走,别让大家等。” 王院士爱照集体照是出了名的,只要逢聚餐必照相。 十几个人依次站好,校领导和导师站第一排,学生们站后面两排。 服务生打开相机,刚要拍,包厢门敲响,接着周聿桁那张帅到堪比娱乐圈顶流的俊脸出现在门口。 温苒听到旁边两个女同学倒吸了两口气,要不是碍于老师们在,她们估计早叫出来了。 温苒抿下唇,心说阴魂不散。 王院士认识周聿桁,连忙上前握手:“周总,这么巧。” 周聿桁礼貌回握:“听说你们在这里聚餐,特意过来打个招呼。” 随后看向排好的队形:“你们这是?” “拍集体照。”碰都碰上了,王院士热情邀请,“周总一起拍?” 周聿桁假模假式:“方便吗?” “当然方便!” 王院士把周聿桁往第一排的c位请,周聿桁却谦虚起来:“老师们站第一排,我辈分低,站后面就好。” 导师心底冷哼,辈分低脸皮倒是挺厚。 王院士不好多劝,就说随他的意。 周聿桁直接走到第二排中间,紧挨着温苒站。 温苒:“……” “来,看这里,一二……” 服务生话没说完,温苒手心传来细微痒意,被人悄咪咪抠了下。 温苒手往身后躲,那只不安分的手又跟过来,她又躲,他又跟。 察觉温苒身子小幅度动来动去,旁边女同学低声问:“温苒,怎么了?” “……没事。”温苒放弃幼稚周旋。 “再来一张,来,一二三茄子——” 服务生按下拍照键的瞬间,周聿珩正好握住她的手,温热掌心将她纤白的手全部包裹。 聚餐结束,老师和学生们打过招呼后各自离开,已经消失了的周聿珩不知又从哪冒出来了。 “我送你。” 温苒冷漠脸:“不用。” 周聿珩:“那你跟我回家。” 温苒用一种很无语的眼神看他,见过不答应退一步说的,没见过不答应还得寸进尺的。 “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周聿珩拉住她:“那是我们的结婚新房,装修都是按你的喜好来的,家里至少一半是你的东西,怎么不是你的家。” 温苒继续冷酷:“把我的东西打包,有空我都拿走。” 周聿珩眉头皱老高:“就你这理解能力语文老师估计会哭晕在厕所,我哪个字说要你搬出去了?” “离婚了当然要搬走。” 温苒觉得理所当然的事,周聿珩却突然有些暴躁:“我说了不离婚,温苒,再说一百遍我还是一样的答案,我们不离婚!” 温苒想挣开他的手挣不开,于是低头去掰。 她掰开第一根立马去掰第二根,结果第二根刚拉开第一根又合上,几个回合下来掰了个寂寞。 “周聿珩。”她有点恼了,“你以前没这么死皮赖脸!” 周聿珩:“还夸我,是想在我百分百的自信上还添一笔吗。” 温苒服了。 周聿珩控制着力道,既让她挣不开又不弄疼她:“我送你回基地,在下雨,开车不安全。” 温苒想起那个坐计程车追尾的夜晚。 没有受严重的伤,但一个人淋雨跑进医院,一个人独自拿着检查单穿过夜晚空荡的走廊,那种孤寂冷清的感觉不会忘,也忘不了。 太多需要他的时刻不在,她已经学会自己打伞。 “温苒。”导师的声音传来。 周聿珩听到松了几分力,温苒立马甩开他。 “坐我的车,代驾已经到了。”导师说。 温苒正愁不知道怎么甩掉周聿珩这个狗皮膏药:“好。” 周聿珩一口气堵着,自然不想温苒走,想拦,导师很有威严地扫过来:“都快是过去式的人了,就别搞深情那一套了。迟来的爱比草都贱,没听过?” 周聿珩挨了一顿扎心的骂还眼睁睁看着温苒坐上车走了。 “难怪对事业一直可有可无,原来老公是周氏集团总裁,豪门阔太确实不用搞事业。” 一上车导师就阴阳上。 温苒摸摸鼻子:“老师您就别笑我了,离婚后就不是了。”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周聿珩的形象注定在导师这里好不了。 导师说:“长得不错还很有钱,这样的条件你都要离婚,可想而知他其他方面有多差劲,你当初怎么看上他结婚的?” “人嘛,总有被感情冲昏头的时候。”温苒笑了笑,“不过我现在醒悟啦,以后都不会再昏头了。” 车子一路开到基地,黑色迈巴赫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直到确定温苒安全进了基地,迈巴赫才停下来。 周聿珩点了支烟,透过烟雾望向基地亮灯的地方,身上是从未有过的孤独寂寥。 …… 第二天,周奶奶准时打来电话。 “昨天怎么样,哄好了吗?” 周聿珩想起自己差点挨的那一巴掌,语调懒散:“还行,脸差点跟她的巴掌亲密接触。” 周奶奶听到“亲密接触”四个字还挺兴奋,结合前面的字老脸一垮。 “不会来事!你就挨下这一巴掌转头又亲过去啊,女人最心软了,心软的女人最好攻克。” 周聿珩哼笑:“我有那么贱?” 想了想,又觉得老太太的方法好像可行,下次试试。 “哄老婆还在乎什么贱不贱。”老太太真是操碎了心,“你只要结果,过程不重要,烈女怕缠郎,你得缠啊!” 周聿珩想起那蚊子都飞不进去的破基地胸口就堵得慌:“人都见不着怎么缠。” 温苒住在科研基地里,她要自己不出来,周聿珩就是在外面螺旋起飞爆炸都没用。 周奶奶挂了电话,在客厅兜圈圈。 “老夫人,您干什么呢。”赵姨问。 “在想事。” 周奶奶想到处转转看会不会有灵感,忽地余光瞥到窗外挂着寒霜的树枝,灵光一现。 诶,有了! 第41章 你生理期不是这几天 温苒接到赵姨电话的时候正在食堂吃午饭,听到说老太太感冒了,她放下筷子担忧问:“找医生看了吗,现在情况怎么样?” “感冒不严重,医生开了药,还建议老夫人可以适当去泡泡温泉促进血液循环。但老夫人不愿意去,说一个人泡得没意思。” 温苒:“医生这么建议肯定有他的道理,怎么能不听呢,你劝劝。” “劝了,老夫人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想干的事谁劝得动。”赵姨诶了声,“小苒你有时间吗,不然你陪老夫人去,有你她肯定乐意去!” 温苒低眸看了眼小腹:“我这几天生理期不方便……” 她顿了顿,还是担忧老太太的身体:“我陪她去也行,我不下水,在旁边陪她聊天。” 周末休息,温苒睡了个自然醒,去食堂吃了顿早午餐,还没到约定时间,她慢悠悠往基地门口走,谁知道老太太早就在等她了。 “奶奶,您到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周奶奶精神烁烁,连头发丝仿佛都透着喜悦:“没事,又没等多久,给你打电话你该着急了,女人出门就要精致一点慢一点,催不得。” 温苒抱住奶奶:“奶奶,你最好了。” 去泡温泉的地方是周氏旗下的一家豪华型森林温泉酒店,早有专员安排好一切,温苒陪周奶奶换好泳衣,便往私汤去。 绿植环抱温泉,阳光柔柔落下,温泉热气袅袅,空气里的清新氧离子吸进肺里都感觉是一次净化。 周奶奶笑眯眯:“可惜你生理期不方便,不然真该一起下来试试,泡着真舒服。” 温苒叉起切好的水果喂到奶奶嘴边:“这里环境好,光坐着都舒服。” 老人家泡温泉一次不适合泡太久,大约泡了十分钟,温苒叫她上来,给她披上浴巾。 两人往室内走,去坐着休息会儿。 到了休息室,温苒看到另一边有姜茶,便道:“奶奶,您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姜茶过来。” 温苒背对着周奶奶,姜茶刚倒一半,听到后面咔嗒一声,像是锁门的声音。 她回头,只见休息室空荡荡的,没了周奶奶的身影。 她端着姜茶杯正茫然,隔她两米远的屏风后面,拉帘突然拉开。 周聿珩头发微湿,显然才从温泉出来,晶莹水珠顺着线条流畅的肌肉往下坠,落到白色浴巾边缘被吸收。 温苒就这么跟水灵灵的周聿珩四目相对。 周聿珩挑眉。 温苒反应过来什么,冲到门边,果然反锁打不开了,只好拍门。 “奶奶,奶奶!您在外面吗?” 周奶奶如孩童般调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我要去玩水水咯!你在里面玩,待会儿我再来找你玩!” 温苒:“……” 这是又犯病了?早不犯晚不犯,偏偏这个时候犯? “啧,老太太又调皮了。”周聿珩走到她身边,听上去还有点嗔怪的意思。 温泉瞪他:“又是你搞的鬼?” 周聿珩无辜耸肩:“窦娥来了都得帮我喊冤,我好好泡着温泉的,你擅闯进来就算了,还被你带来一起的人关在这,我还怀疑是你搞的鬼呢。” 什么叫倒打一耙,这种就是。 温苒懒得跟他扯到底错误归谁,现在重要的是拨错归正。 她转身找到固定电话,按下前台的号码。 周聿珩靠着桌子,浴巾怎么看怎么不结实,虚虚勾着男人劲瘦的腰身,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一样。 “打得通吗?打不通拿手机打。” 温苒绷着脸,果然打不通,她的手机压根没在身上,跟奶奶的一起放更衣室的储物柜了。 看来这是一个有预谋的、细节缜密的局。 温苒有点郁闷。 郁闷之余也有怒气,便一股脑儿撒在旁边男人身上:“你就不能穿件衣服?挂条浴巾晃来晃去,像什么样子,不知检点!” 周聿珩比被路边的狗莫名其妙踹一脚还要莫名其妙:“温小祖宗,麻烦你睁开你美丽的双眼看看,这是我的私汤区域,我在我私人的地方泡温泉,就是全裸都不过分,我还围了浴巾,哪不检点了。” 温苒噎了下:“……” 周聿珩双手抱胸,微鼓的胸肌挤出另一种性感弧度,薄唇微勾:“还是说——” 他故意拖着腔调,欠欠的:“你被勾引到了,所以才恼羞成怒乱发脾气。” 温苒抓过旁边柜子的浴巾扔他头上:“自恋狂!” 周聿珩喉间溢出低笑,心情说不上的美妙,跟过去在她旁边坐下:“你怎么没换泳衣,你没泡?” 温苒心里憋着气,不看他:“大姨妈来了。” 静了几秒,周聿珩说:“时间不对,你生理期不是这几天。” 温苒心里咯噔下。 她的生理期向来很准,28天一个周期,从没有乱过。 周聿珩这人奇葩得很,记她的生理期比记公司财务报表还牢,所以他的语气才那么笃定。 温苒手心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第42章 他是不是喜欢你不想离了 周聿珩太聪明,她怕他顺着生理期日期不对这根藤摸到她怀孕这个瓜,心虚到发恼。 “还好意思说,都怪你,被你气得经期不调,时间全乱了!” 这么拙劣的借口周聿桁竟然信了,看着她因为恼怒微微泛红的脸:“去医院看了没有,医生开药了吗?” 温苒:“不用吃药,医生说永远不见那个气你的人就行了。” “哪找的庸医,开这种无良药方。” 一双手揽住温苒的腰,她猝不及防被周聿桁提到腿上坐着,隔着一层泛着潮气的浴巾,暧昧指数直线上升。 “你干什么!”温苒要下去,却被周聿桁箍着动不了。 周聿桁下巴搁到她肩上,低磁诱哄的嗓音响在她耳边:“苒苒,搬回来住算了,你看你才搬出去多久身体就出问题了,说明基地那个地方的磁场跟你不合,你回来保证病就好了。” “我跟你才磁场不合!” 温苒扭着细软腰肢,像一头小倔驴非要下去,周聿桁似不适地“嘶”了声。 “别动,我有反应了。” 温苒身子一僵,随即是真恼了:“周聿桁,每天跟你的瓷娃娃滚床单还欲求不满吗?睡不够找她去别来找我!” 空气突然停止般凝固住。 几秒后,周聿桁松开禁锢她的手。 “温苒。” 他开口嗓音有点哑,像无奈又像怒意散去后的无力:“不管你信不信,我跟江曦瑶没有发生过关系。” 温苒从他腿上下去:“不管你信不信,我奶奶还是处女。” 周聿桁愣了下,反应过来温苒是在拐着弯说他骗人。 他低笑出声,不知被气的还是被逗笑了,温苒回头看他一眼,心里的厌恶又多了一层,就这么喜欢,提到她的名字都忍不住要笑。 温苒突然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待下去。 她明知门打不开还是走到门边拧把手,外面这时响起敲门声。 “聿桁,你在里面吗?” 是傅则桉的声音。 温苒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力拍门:“傅则桉!我被反锁在里面了,麻烦你赶紧找人来开门!” 周聿桁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攥着她的手腕转过来,后背抵到门上,极具侵略性的阴影落下。 “你跟傅则桉很熟?跟老公在一起泡私汤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走?” 温苒想到他跟江曦瑶的某种画面就恶心,感觉每一分每一秒吸进去的氧气都是浑浊的。 仰头瞪他:“就是不想跟你呆在一起,跟你呆久了我恶心想吐!” 周聿桁:“跟我呆在一起想吐,那跟谁呆在一起不吐?那个正版?” 温苒气血涌头,话没过脑子就冲出来:“是!跟他呆一起舒服多了。” 一束灯光恰好落在周聿桁头顶,清清楚楚照着男人的俊脸黑下去。 随即,他像自洽地接受了,还带了点恶意报复的痞坏笑出声:“怎么办呢,我这人就是喜欢强人所难,你越看我想吐我就越想征服。” 说着手指捏住她下巴要亲她,温苒偏开脸:“强扭的瓜不甜,你够了!” “瓜不甜但解渴。” 周聿桁其实被刺到了,刺得他有点丧失理智,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滑到她后颈,托着她的后脑勺就要亲。 他倒要看看,这张嘴是不是亲起来也像看上去那么硬。 温苒被抵在门上无计可施,唇快碰到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滴的一声,下一秒,门板拉开,温苒身体往后倒,周聿桁将她转个半圈拥进怀里。 周聿桁还光着上身,两人隔着一条要掉不掉的浴巾亲密接触。 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直冲眼球。 酒店经理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房卡,脑子嗡的一下,麻了! 周聿桁顶腮笑了下,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皮笑肉不笑:“怕我们夫妻无聊还特意过来当观众?要不要给你颁个最佳员工奖?” 经理笑比哭还难看:“周总,是、是傅先生说这关了人……” 周聿桁下巴朝傅则桉抬抬:“这个月的工资让傅先生发给你。” 温苒在周聿桁怀里小脸憋得通红,她没周聿桁那么厚脸皮,这种情况还能淡定讨论谁发工资。她一把推开他,低着头一路往女宾更衣室去了。 周奶奶休闲地坐在躺椅上吃烤肠,见她过来,无缝切换表情,咬一口烤肠像小孩一样拍手乐一下。 温苒过来取了储物柜的东西,在老太太腿边蹲下:“奶奶,学校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周奶奶咬着烤肠顿了下,立马抓住她的手:“不要!我要苒苒陪我玩,苒苒好久没跟我玩了!” 温苒把周奶奶的手拉开:“好了,别装了。” 周奶奶信念感还挺强,被拆穿丝毫不尬,还在演:“好苒苒,难得出来玩一趟,你就陪我玩嘛,我要玩!” “您大孙子在呢,让大孙子陪您玩。” 温苒还是走了,不用想,肯定是她那没本事的大孙子没把人哄好。 周奶奶一口烤肠咬得咯吱咯吱响,直接打电话去质问。 “不是色诱吗,色诱色诱!你理解这两个字没有,让你像骚狐狸一样搔首弄姿,想尽一切办法诱惑,你没诱惑吗?” 周聿桁已经把衣服都穿上了,点了支烟抽:“就差脱光光了,可您孙媳妇清心寡欲比柳下惠还柳下惠,感觉给串佛珠都能立地成佛。” 周奶奶找原因:“那可能是你最近健身懈怠,身材走形没诱惑力了。” 周聿桁人懒散靠着椅子,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薄唇衔着烟,烟雾模糊隽黑眉眼,也掩住眼底情绪。 许久,他才出声,声音很低似喃喃自语:“也有可能心里有其他人,看不上了。” …… 周奶奶一计失败后,想再把温苒骗出来就很难了。 周奶奶心里那个愁啊,愁得头发又多白了几根。 为了不让气闷在胸口影响自己的宝贵乳腺,周奶奶每天准时打电话过去问进度,顺便骂一骂孙子,发泄情绪。 周聿桁每天照单全收,有时候老太太骂得五彩缤纷他还会录音,然后转手发给温苒,买惨一波。 【你看,婚是两个人离,但骂永远是我一个人挨骂,我脆弱的小心灵要碎成渣了】 不知道这惨有没有卖出去,反正温苒没回过信息。 手机震动起来,温苒看一眼上面的名字,视线直接挪开,当没看见。 手机又震,温苒以为又是周膏药,没管,过了会儿才看,发现是林沐辰发来的,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她直接打电话过去:“你是真心请我吃饭,还是被某人收买了?” 林沐辰听得一头雾水:“收买什么?” 林沐辰虽然是好闺蜜,但她爱财的形象可能太深入人心,温苒谨慎吐出三个字:“周聿桁。” 林沐辰卡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周渣渣利用谁骗你了?” 没等温苒说话,林沐辰突然牙疼似的嘶了声:“你说姓周的总拖着不离婚,现在又死皮赖脸来缠着你,他是不是喜欢你不想离了?” 第43章 坠桥 温苒鼻腔轻哼,自嘲笑了声。 林沐辰立马推翻自己的猜测,本来这个猜测也太不靠谱:“原谅我的胡说八道,我自己掌嘴。” 掌嘴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大概比用纸巾擦嘴还轻,林沐辰轻轻惩罚完自己说:“好想吃泰国菜了,我已经定了位置,你记得来。” 林沐辰定的一家很有萨瓦迪卡风格的餐厅。 餐厅暖气很足,温苒脱了羽绒服,林沐辰看着她里面厚实的毛衣:“你什么时候这么怕冷了。” “不是怕冷,是怕感冒,感冒就麻……” 温苒及时止住话头,林沐辰比狗都要警敏:“怎么说一半不说了,你有事瞒着我?” 温苒不说话,头倏地定住,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诶,逃避也没用,对闺蜜隐瞒是重罪,别以为不说话就……” 林沐辰顺着温苒看的方向看去,直接一个国粹飚出口:“卧槽!那不是江小三儿吗,她和谁一起吃饭?” 温苒收回视线:“靳穆,周聿桁生意上的合作合伙。” 林沐辰眼睛瞪得像铜铃:“我去,我们是不是撞见了一段不为人知的隐秘关系?不行,我要去拍几张照,到时候甩到周聿桁脸上,让他知道自己爱的是什么货色。” 温苒拉住她:“吃一顿饭不代表什么,何况——” 勺子搅动碗里的冬阴功汤,温苒垂眼说:“她跟周聿桁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反正要离婚了。” 她不是好斗的性格,只要江曦瑶不来惹她,她也不会去招惹,她只想安静度过这段时间,安稳拿到离婚证。 吃完饭,林沐辰临时接到委托人的电话,说要去律所聊案子的事。 两人在餐厅门口道别,林沐辰抱了抱温苒:“别人冬天都长肉,你怎么好像还瘦了,都硌手了。” 温苒笑:“隔着这么厚的衣服还摸得出啊,没瘦呢,衣服穿得多就显得身子薄了。” 其实是瘦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怀孕还会瘦。她已经尽量让自己多吃了,但胃口就是很差。 林沐辰拍拍她的背:“好好照顾自己,全世界男人35亿,周渣渣只是35亿分之1,连根毛都算不上,咱不为这种毛难过。” 温苒鼻尖发酸,嗯了声上车了。 …… 温苒回到宿舍,洗完澡刚躺床上,手机铃声在静谧的房间响起。 温苒被小吓了一下,坐起来接电话。 那边很嘈杂,人声和凌乱的脚步声不断。 “是林沐辰家属吗?这里是附三医院,她连人带车坠桥了,现在在医院,你赶紧过来!” 温苒全程脑子一片空白,握着方向盘的手细微颤抖。 明明两个小时前她们还在一起吃饭,怎么会坠桥?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苒六神无主。 停好车,她推开车门冲下去,一边往急诊跑一边拿出手机下意识按出一串数字,是周聿桁的号码。 就在快拨通之际,她指尖倏地定住,醒悟般把手机扔回包里。 温苒,他已经不是你的依靠了,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你只能靠自己,现在是,以后更是。 温苒慌张赶到的时候,林沐辰已经进手术室了。 她像被突然抽掉力气,跌坐到金属长椅上,冰凉感瞬间袭来。 夜晚的医院总比白天冷寂,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不安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 温苒慢慢屈起腿,脚搭在椅子边缘,双手抱着小腿弓起身子,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丝温暖。 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林沐辰推出来的时候麻药还没醒,温苒安置好她立马联系护工,等她打完电话回到房间,林沐辰睁眼了。 温苒看着她缠满绷带的左手,绷了一晚上的眼泪唰一下掉出来。 “哭啥,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林沐辰完全没了平常中气十足的样子,气都是虚的,“别哭了啊,乖。” 温苒抽纸巾擦掉眼泪,问她:“怎么回事,你又没喝酒,怎么会把车开河里去。” 林沐辰也是才动完手术没力气,不然这会儿肯定要跳起来骂。 “别提了,被一个神经病撞了,我还算运气好,冲出去一段才翻下桥的,不然没被水淹死,也被翻死在车里了。” 林沐辰说得风轻云淡,但温苒知道,生死其实就悬在一线间,可能多一分撞击力或者偏一个角度她就小命不保了。 没多久,交警来了解情况,林沐辰身体还是很虚,交警一走就闭眼睡了。 温苒追出去:“请问肇事者抓到了吗?那边怎么说?” 交警:“人主动自首了,报警电话也是他打的,说实在太累,没注意前面的车所以撞了上去。” 虽然坠桥是很严重的交通事故,但并没有造成死亡或者重伤,加上肇事者态度良好,答应承担一切赔偿,所以这事只能自认倒霉。 温苒在医院陪了林沐辰一晚,快天亮的时候,护工来了。 林沐辰还没醒,温苒轻声交代护工一些事,打算先回基地换身衣服请个假再来。 走出医院,天还蒙蒙亮,寒露深重。 温苒一晚上没睡好,头还是晕的,迎面走来一个打电话的男人,两人都没注意,差点撞到。 “对不起……”温苒低头道歉,无意瞥到男人的手机,上面显示的通话名字是“江小姐”。 不知道是对“江”这个姓尤其敏感还是怎么回事,温苒原地顿了两秒,然后转身跟了上去。 男人在花坛边一处隐秘的地方停下。 “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手骨折了,是是是……我知道。” 温苒听得脑袋嗡一下。 江?江曦瑶? 骨折,林沐苒就是手骨折。 第44章 把江曦瑶一脚踹进湖里 她闪到男人旁边,一把抢过手机,还没点开,男人将手机夺了回去,一脸凶相:“干什么!光天化日抢别人手机!” 温苒愤怒到指尖发抖,指着他:“是江曦瑶指使你做的?” 男人听到那个名字眉毛都没动一下,扔下句“莫名其妙”走了。 温苒胸口剧烈起伏,平复很久才冷静下来。 她没回基地,直接开车去了交警队。 交警调出肇事人的照片给温苒看,没错,就是那个男人。 撞一个巧合也许不能说明什么,但几个巧合叠加,就不可能是单纯巧合。 温苒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交警,交警还挺惊讶,说会再调查,让她回去等结果。 温苒等到下午都没结果。 “苒苒,想哪个帅哥啊,有帅哥不分享不道德啊。” 林沐辰精神比昨天好多了,拿香蕉在她眼前晃了晃。 温苒回神,视线落在林沐辰缠满绷带的左手,问她:“还疼吗?” “现在不疼了,昨天刚送医院那会儿疼得我差点灵魂出窍。你是不知道,我从车里爬出来那会儿有多吓人,周围都是水,黑漆漆的,又冷得要死。我手明明疼得要裂开了,还不得不咬牙往岸边游,我当时心里就一个念头,还好老娘会游泳,不然就祭河神了。” 温苒面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听她说完,帮她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林沐辰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来哪不对:“你干嘛去?” 温苒走到门边,回头笑了笑:“你大难不死,我去拜拜河神。” 出了医院,温苒先给交警队那边打了个电话。 那边告诉她,已经审讯过了,肇事者从头到尾的口供没有变化,是他疲劳驾驶没注意撞上去的,并没有人指使。 温苒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从她提到江曦瑶,那个肇事者表情都没动一下她就猜到了,没有破绽,根本没法查。 温苒收起手机,开车直接去了一个地方。 到了楼下,温苒拨电话出去,接通一句废话没有:“下来,我们聊聊。” 十分钟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江曦瑶出现在视野里。 只有几度的冷寒天,江曦瑶养在温暖如春的高级病房,连手指头都是暖和白嫩的,而昨天,林沐辰差点死在冰冷漆黑的河水里。 温苒冷冷看着她,开口:“就我们两个聊。” 推轮椅的阿姨不放心,江曦瑶说没事,让她先回去。 温苒推着江曦瑶往前走,笑了声:“你倒是不怕我。” “怕什么,”江曦瑶也笑,“你总不能杀了我。” 温苒轻扯唇角没说话。 冬天天黑得早,才六点,周围已经覆上一层灰黑色,大部分人都回去吃晚饭了,冷风吹得大树摇晃,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温苒推着轮椅到湖边。 “水一到晚上果然是黑的。”温苒双手插进兜里,看着湖面说,“江曦瑶,你说人被水淹难受吗。” 四周黑寂,只有树叶声和风声,诡异氛围十足,再配上温苒这句话,江曦瑶背后的汗毛全立了起来,声音紧张:“你干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到处都是监控,你跑不掉的。” 温苒直接问:“林沐辰被人撞坠桥,是不是你指使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曦瑶不承认,温苒也没指望她承认。 风吹起额前碎发,温苒在风中眯了眯眼:“江曦瑶,其实我觉得你挺可悲的,为了个男人,什么烂手段都敢使,你要安安分分当个瓷娃娃我还高看你几眼,可你真的太恶心人了,恶心到我想当个大度的原配都当不下去。” 江曦瑶讥讽道:“嘴上说得挺大度,干的事可不大度,不然你今天不会来找我。” “我要不大度的话,你现在该住在几百块一个月的小出租房里而不是高级病房。”温苒冷笑,“我不大度的话,你这双腿不但没得治,我还会找人打断你的腿,让你彻底残废。” 江曦瑶背后软下去的汗毛又立起来,不得不承认,温苒有一股跟周聿桁一样的狠劲,她咽了咽口水:“你叫我下来就是朝我放狠话?” “当然不是。你说我这个当原配的不够大度,那我今天就大度给你看。” 温苒抬手指下黑漆漆的湖面:“湖水漂亮吗,今天我就带你全方位体验下冬天的湖水有多舒服!” 说完没等江曦瑶反应,温苒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往前拉。 江曦瑶的腿不是完全不能走,只是走得畸形艰难,磕磕绊绊被拽到湖边,没来得及发出叫声,温苒一脚踢在她膝后窝上,手掐住她的后脖颈往水里按。 脸浸在冰冷的湖水里如刀割一样疼,江曦瑶奋力挣扎,但掐着她后脖颈的力气太大了,她根本挣扎不开。 “舒服吗,你害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别人也会这么冷?” 温苒抓着她后脑勺的头发把她拽起来,江曦瑶呛咳不止:“你、咳咳咳……你疯了咳咳……让聿桁知道你这么对我,他会……咕噜噜……” 好多废话,洗洗嘴。 温苒又把脑袋按进去。 一提一按,一提一按。 温苒甚至找到了合适的节奏,在保证不淹死江曦瑶的情况下,让她浸泡到位。 “咕噜噜……” “咕噜噜……” 声音美妙。 只是这美妙没有持续太久,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江曦瑶!” 哦,瓷娃娃的救兵来了。 温苒停了手,江曦瑶显然也听到有人叫她,呛咳着挣扎要起来。 温苒起身,高高抬腿,将以为得救了的江曦瑶一脚踹进湖里。 第45章 周聿珩,我真的累了 接连扑通两声。 第一声是江曦瑶落水的声音,第二声是靳穆下水的声音。 靳穆几乎想都没想就跳下去了。 周聿桁抓住温苒的手往后拉,一直拉到草坪这边才松手。 “你疯了是不是。” 温苒转动眸子看他。 她的眼睛生得漂亮极了,水盈盈看你的时候像含了一汪春水,任谁都会沉溺其中,但泛着冷意看人的时候也确实冷,像挂在树梢的冰凌子,又冷又尖锐。 “对不起,伤害你的白月光了。” 周聿桁皱眉,她语气太过平静,静得人莫名心慌:“为什么这么做,这样她可能会没命的。” 温苒:“沐辰也差点没命了。” “什么意思?” 没等周聿桁再说话,浑身湿漉漉的靳穆抱着同样湿漉漉的江曦瑶上岸了。 江曦瑶在靳穆怀里抖个不停,呛咳声跟啜泣声交织在一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靳穆在温苒身边停下,声线透着寒意。 “温小姐,感情的事本来就很难说,但我认为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应该把江曦瑶踹下湖。以前的事都算了,但这次,我不会随便揭过去。” 他说的是“温小姐”而不是“周太太”,温苒明白,这是警告加动怒了。 靳穆走之前还深深看了眼周聿桁。 “赶快去陪你的瓷娃娃,你倒是大方,她被别的男人抱着你也不气。”温苒说。 周聿桁凝视她没有丝毫情绪的眼睛:“什么叫林沐辰也差点没命了,你说清楚。” 温苒睫毛轻颤两下,道:“林沐辰被车撞下桥,九死一生,是江曦瑶指使人做的。” 周聿珩:“你确定查清楚了?” 这句话出来,温苒就知道自己又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无条件的信任和偏爱永远是给最爱的人,她不够格。 她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周聿桁也不会站在她这边,江曦瑶敢指使人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说到底不就是有周聿桁给她兜底,有人撑腰? “我没有证据,但我知道是江曦瑶做的。”温苒看着黑漆漆的湖面,“以前我就说过,有事可以冲我来,但不能伤害我身边的人,江曦瑶既然敢做,就别怕我找上门来报复。” 周聿桁双手握住她的肩把她转过来,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是愤怒还是其他。 “既然没证据为什么要这么冲动?温苒,你有事可以找我,我会帮你,你犯不着……” “帮了吗?”温苒直视他眼睛,“论文那次你帮了吗?” 周聿桁僵了下。 温苒拨开他的手,苍白扯唇:“在我和江曦瑶之间,你永远选的是她,不是我。” 周聿桁眸底掠过一抹深刻无奈:“不是这么算的,你跟我说我会处理,怎么也比你这样冲动的好,你有没有想过江曦瑶要是死了……” “江曦瑶要是死了,你也会让我偿命对吗。” 温苒眸色清冷:“现在呢,她没死,但估计也被吓得不轻,可能还会发烧感冒影响她金贵的腿,你要我赔什么,赔她一双腿吗。” 周聿桁闭了下眼,良久鼻腔叹出一声轻息:“在我眼里,没人比你的命更珍贵了。” 温苒想笑,又突然觉得他好陌生。 或者,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他能当她的面说她最珍贵,是不是转头又会去江曦瑶那里,说江曦瑶才是最珍贵。 他的珍贵好泛滥,她要不起。 温苒往后退半步:“周聿桁,你签字。我一天是周太太,我身边的人就多危险几分,我耗不起。” 周聿桁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我会警告她,以后不会……” “你警告有屁用啊!” 温苒突然爆发,扬手甩了周聿桁一巴掌。 她用尽全力,甩得她整个掌心发麻,指尖都在颤抖。 “周聿桁,你知道昨天多凶险吗,差一点,差一点沐辰就死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江曦瑶这么嚣张,就是因为你给了她底气,所以她才敢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身边的人!” “之前是容容,昨天是林沐辰,下一个又是谁?导师?同学,还是我自己?” “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周聿桁,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真的不想再夹在你们中间受这种无妄之灾了。” 温苒终于知道,原来人难过愤怒到极致,不是大吼,而是痛到深处,手抖连泪都忍着。 周聿桁维持着被打偏脸的姿势,半晌没动。 直到余光中,那个纤瘦到身影动了,离他而去。 “温苒!” 温苒对他的喊声置若罔闻,越走越快。 周聿桁迈步要追,手机这时响起。 挂掉又响,又挂那边还是打来。 周聿桁终是停了下来,接通。 男人深黑眉眼浸在夜色中,又冷又沉。 温苒已经走远,只剩一片模糊背影。 往左是温苒,往右是江曦瑶的住院楼。 手无力垂下,他在寒风中如一尊雕塑般凝固许久。最后迈步,选择往右边住院楼走去。 …… 温苒不知道后续会怎么样,看靳穆那样子应该不会轻易放过她。 可后面两天都风平浪静。 林沐辰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用她的话来说,是老天都觉得她当牛马太可怜,所以换个方式让她休息。 还挺乐观。 温苒没把背后是江曦瑶指使的事告诉林沐辰,江曦瑶身后有靳穆和周聿桁两个人,告诉林沐辰除了给她添堵外,没有其他意义。 林沐辰住院第三天,温苒让林沐辰继续单手打她的英雄联盟坑队友,开车出去了一趟。 她去了周爷爷的公司。 周淮康一听温苒来找他就头大,手里刚泡的大红袍突然就不香了。 办公室门敲响,周淮康恢复平常严肃的样子,招呼温苒坐。 温苒开门见山:“爷爷,对不起,我没办法拖下去了。麻烦您跟周聿桁说,让他快点签字好吗。” 周淮康就知道是为这事来的,好在他有准备。 老爷子揉着太阳穴,拿出毕生演技做出苦恼状:“温苒,你也知道你奶奶的身体……” 温苒:“我们都不告诉奶奶不就行了。” 老爷子噎住。 温苒非常认真地给出建议:“我想过了,其实就是一张证的事。就算离婚了,只要我们都不说,奶奶不会知道的,等她什么时候能接受了,我们再告诉她。” 第46章 她不想走的时候还挂着周太太的头衔 温苒走后,周淮康重重叹了口气。 随后打电话出去:“老婆子,我是拦不住了。温苒那丫头是铁了心要跟聿珩离婚。” 周奶奶气得在家捶胸口:“想来我有勇有谋美丽大方,怎么孙子一点都没跟上我,这么没出息啊,连老婆都哄不好,你说他还能干什么。” 周奶奶一生气,某人就势必逃不过挨骂。 周聿桁倚着墙,眉眼疲倦,揉着眉心说:“行了,我们的事你们别管了,我自己会看着办。” “你自己看着办,你办成什么鬼样子了?”周奶奶明确表达态度,“反正孙媳妇我只认苒苒一个人,那死狐狸精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想进我们周家的门!” 话音落下,轻柔女声从门内传来:“聿桁,快过来吃饭,待会儿菜凉了。” 周奶奶气得差点破音:“你还跟狐狸精在一块儿!” “好了不说了,您也赶紧去吃饭。” 周聿桁挂了电话走进去,饭菜已经摆在桌上。 靳穆冷冷看他一眼,边舀汤边说:“你说会帮曦瑶讨回公道,两天过去了,公道在哪?” 周聿桁身子往后靠,把手机扔到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次是温苒不对,我已经教训过她了,靳总不至于要看我教训我老婆的视频。” 这话说得太过有歧义,靳穆把汤碗放到江曦瑶手边,皱眉:“曦瑶发了两天烧,腿也有损伤,总不能凭周总一句话就轻飘飘带过去。” 周聿桁懒不正经地笑:“不然呢,把温苒叫来给你当场示范我怎么教训老婆?我倒是敢操作,靳总好意思看吗。” 靳穆脸色一半黑一半绿:“周聿珩,我在严肃说这件事!” 周聿桁也收了几分散漫,坐直身子:“温苒说到底是我妻子,周家的正牌太太,她有错自然要受罚,但受罚肯定不能公之于众,毕竟她的脸面就是我的脸面,折了她等于就是折了我。我这么做,希望靳总理解。” 意思就是周聿桁私下动罚,可私下怎么个罚法,罚成什么样子,全由周聿桁说了算。 靳穆当然不接受这样的处理结果,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紧绷。 江曦瑶眸子转动,出声打断两人的沉默对峙。 “好了,聿桁觉得处理好了就行,赶紧吃饭,我都饿了。” 她夹了块鱼肉给靳穆:“你喜欢吃的鲳鱼,多吃点。” 又夹了块红烧排骨给周聿桁:“聿桁,这排骨看上去不错,你也多吃点。” 江曦瑶都不再计较,靳穆就算心里不畅快也不好说什么。 周聿桁索然无味,筷子扒拉两下饭随便对付几口就没吃了。 不知是确实没胃口还是其他,那块江曦瑶给他夹的排骨,一直到结束他都没吃。 …… 温苒又等了两天。 周聿桁像死了一样,了无音讯。 难道老爷子没通知周聿桁? 温苒坐不住了,主动打电话过去。 “周聿……” 她后面那个“桁”字都没说完,那边就道:“很忙,长话短说。如果是离婚的事就不要说了,因为短说不了。” 温苒就不明白了,签个字,去民政局盖个章换个本,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就不能短说。 温苒:“签字,明天周三工作日正好去办手续。” 周聿桁:“要开会了,先挂了。” 温苒听着挂断的嘟嘟声,秀气的眉头拧起来,又搞什么花样? 想到她把江曦瑶踹湖里的事,温苒合理怀疑周聿桁是不是在密谋什么特殊方式来惩罚她。 比如就是拖着不签字,让她气得乳腺长结节?又比如嘴上答应,到了去扯证离婚那天又放她鸽子,让她一个人在民政局门口气到360度旋转爆炸? 不管哪样,都挺膈应人的。 温苒在车上坐了会儿,觉得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 周聿桁耗得起她耗不起,只有两个月时间她就要离开了,她不想走的时候还挂着周太太的头衔。 已经跟周爷爷说过了,可两天过去毫无动静,排除周爷爷不会不靠谱没跟周聿桁说,那就只剩一个可能。 周爷爷施加的压力还不够,周聿桁有喘息空间,所以还在拖。 想到这,温苒又去了趟周爷爷的公司。 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助理说周爷爷在开会,顿了顿又补充说,要开一天。 温苒:“……” 周聿桁耍赖皮可以理解,周奶奶耍赖皮她也可以理解,但周爷爷也“同流合污”,她大大的不理解。 温苒手指敲着方向盘思考,想着还有谁不会轻易“同流合污”,并能在离婚这事上起到推进作用。 …… 宁茵接到温苒电话的时候,一度怀疑是不是打错了。 她跟温苒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绝不算亲近,跟很多疏离的婆媳一样,她们从没住在一起,也就逢年过节碰上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平常是不联系的。 但那边清清楚楚是温苒的声音,还乖顺叫了她一声“妈”,说要约出来见面。 宁茵正准备做全身spa,见面的地方便定在spa会所。 宁茵享受完,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温苒已经等了半个小时。 悠闲的午后,宁茵端起花茶优雅地抿一口,说:“到了怎么不进去按一会儿,干等也挺无聊的。” 温苒:“不了,我今天找您是有事跟您说。” “什么事。”宁茵吹动茶面漂浮的花瓣。 “我跟周聿桁要离婚了。” “噗——” 宁茵一口茶噗出来,自觉失态放下茶杯掩唇咳了两声,缓了片刻才抬眼看对面。 “我没听错,你跟聿桁……要离婚?” 第47章 她又不喜欢你,干嘛还没脸没皮 温苒微笑:“您听力很好,没听错。” 宁茵精致的面庞有些绷不住:“你跟聿桁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 温苒看不懂宁茵,在她的印象中,宁茵一直不大瞧得上她,觉得她没背景没地位,嫁进周家完全是走狗屎运中的走狗屎运。 宁茵不喜欢她,挑剔她,按理说她要跟周聿桁离婚,宁茵这个婆婆该高兴才对,但宁茵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高兴,反而有点惋惜。 温苒回答她的问题:“我们两个感情不和,没办法过下去了。” 不和吗?宁茵瞧着挺合的。 不知想到什么,宁茵神色微妙变化:“是不是……那个影响你们了?” 温苒没懂:“哪个?” “就是聿桁那方面啊。”宁茵有点急,“如果是那方面的问题你先别急,现在医学发达,你们夫妻俩积极面对,肯定能治好。” 温苒:“……” 宁茵信以为真,拿手机就要打电话:“我问问王院长,看哪个医生比较权威。” “不是那方面的问题,”温苒说,“周聿桁治好了,那方面……还行。” 宁茵握着手机抬头:“那你们……” “就是感情不和,没办法继续生活了。” 宁茵默默放下手机。 半晌,她叹了口气:“已经决定好了?” 温苒点头,顿了顿道:“我这边没问题,但周聿桁那边可能需要您去说。” 宁茵听得一头雾水:“不是你们一起决定的事吗,为什么还要我去说。” 宁茵是周聿桁的母亲,宁茵像广大母亲一样,对自己亲生儿子有着非一般的滤镜。 在母亲眼里,自己儿子就是超优秀超厉害的人,小时候拉臭臭都要夸自己儿子比别人拉得大坨。 所以,温苒知道怎么说最能刺痛一位自带厚重滤镜母亲的心。 “妈,您也知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觉得我们的感情走到头了,但周聿桁好像不这么认为。他拖着不肯签字,我催过很多次了,可他就是不肯,这样……挺没意思的。” 果然一剑正中心脏,宁茵面露不悦:“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你要离婚,聿桁不肯,他死皮赖脸拖着你不离婚?” 总结到位,温苒点头:“是这样。” 宁茵心里的不爽更上一层楼,她儿子不管从相貌到家世再到能力都是一等一的,放眼全京北,配哪家豪门千金配不上?到温苒这里竟然还被嫌弃上了。 宁茵可受不了这气:“温苒,你要知道多的是姑娘想进我周家的门,想当周太太。我提醒你一句,婚姻不是儿戏,你也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你要把这福气作没了,以后就没机会再进我周家的门了。” “再好的福气我也没本事享受,我现在只想离婚,越快越好。” 温苒最后使出杀手锏:“您可能不知道,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天天待在一起,是件多难受的事。” 自己卓越优秀人中龙凤的儿子竟然被温苒嫌弃成这样,宁茵气到失语。 半晌,宁茵硬顺下那口气说:“离婚的事我会亲自跟聿桁说,你放一百二十心,聿桁不会缠着你,你以后别后悔来缠着他就好。” 温苒顺利完成任务,提包走人。 来到车旁,她拿车钥匙的时候发现手机没看见了,找了一圈都没在,应该是落在刚才的沙发那了。 她折返回去。 宁茵还坐在原来的位置,背对着正在打电话。 听上去应该是在给国外的周父打电话。 “她竟然要跟聿桁离婚?那语气还嫌弃得不行,我们家都没嫌弃她,她还嫌弃上了,倒反天罡了不是。” “劝什么劝,聿桁离了也有大把的豪门千金可以选,哪个不比温苒强?” “聿桁哪有什么舍不得,充其量是不甘心罢了。他当年跟温苒结婚是跟家里大闹了一场,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看温苒怎么都比那个姓江的丫头好,我们也不会矮子里面拔高个,松这个口。” “姓江那丫头肯定不行,江家都倒了,还有那么多恩恩怨怨,娶进来就是个定时炸弹,没背景总比炸弹好,我们都想到这一点了,聿桁怎么会想不到?所以聿桁也没多喜欢温苒,两人走到离婚这步是早晚的事,离了也挺好。” 温苒听得一动不动,面上一片空白麻木。 许久她转身,像被抽掉灵魂的木偶,四肢僵硬地往外走,差点跟拐弯过来的服务生撞上。 “小姐,您没事?” 温苒回神:“……没事。” 她靠墙闭眼站了会儿,其实这么久应该无所谓了的。 可那些字眼还是会像藤蔓一样,弯弯曲曲包裹心脏,不断收紧再收紧,窒息般的闷痛不停提醒你—— 你是替代品,不管感情还是婚姻。 …… 周聿桁开完会出来,宁茵已经在办公室等他很久了。 周聿桁看一眼外面阳光明媚的天:“京北没变天,怎么劳宁女士大驾亲自来公司视察工作了。” 宁茵忽略他的不正经,上上下下打量他,在某个部位还刻意停顿了下。 “啧,”周聿桁拿文件挡住三角区,“宁女士,您这眼神让人有点害怕啊。” “挡什么挡,你小时候的尿不湿都是我换的,你哪我没见过。”宁茵朝他霸气一指,“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周聿桁屁股刚沾沙发,宁茵就问:“先确定一个重要的事,你男性方面确定没问题?” 周聿桁都不用动用他聪明的大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跟温苒见面了?她这次又编的什么版本,我不举还是一桶泡面没泡好就完事了?” 宁茵:“别东扯西扯,到底治好了没。” 周聿桁气都气不动了,这世上也就温苒敢这么编排他:“好得很。温苒没跟你说她哼哼唧唧哭一晚上,第二天起都起不来的事?” 宁茵老脸一红:“你直接回答就好了,谁要听这些细节。” 宁茵喝口茶润润嗓,说到正事:“你跟温苒要离婚的事我知道了。” 周聿桁磕烟盒的手一顿,抬眼看她。 “我认为,没感情的婚姻本来就基础薄弱,如果两人有矛盾是很难彼此包容的。与其将就着过,还不如早离早好,双方结束一段错误关系开始一段新的,才能拥有很好的生活。” 周聿桁神色在宁茵第一句话就冷下去,后面她多吐一个字,冰层就厚一层,到她说完,已然冻成了一座冰山。 “原来温苒找你是说离婚的事。”他将手里没点燃的香烟折断,捻成渣,“她怎么不自己来找我。” 宁茵:“她没找你?不是你一直拖着不肯签字吗?” 一刀直插心脏,周聿桁胸口闷得慌,抬手扯松领带:“所以呢,她知道说不动我,就派你这个叛徒来了。” “什么叛徒不叛徒,”宁茵说,“我是看你们过得不开心,觉得这婚还是离了算了。” 周聿桁不冷不热呵了声:“您哪只尊贵的眼睛看到我不开心了,跟温苒结婚我挺开心的。” “开心什么啊开心,都被人嫌弃成这样了你还开心得起来,没心没肺了不是。” 宁茵想起温苒说的那番话还是气:“她又不喜欢你,你干嘛还没脸没皮缠着她。” 周聿桁眸光凉凉:“谁说她不喜欢我了?” 宁茵:“她亲口说的。” 第48章 不等他签字了,诉讼离婚 冬日的阳光总是不太持久,没一会儿就被云层遮住,天阴了下来。 落地窗外的光渐渐暗下,不知过了多久,夜色完全笼罩城市,霓虹灯依次亮起。 助理进来的时候,周聿桁还维持着一个小时前的姿势,靠着椅子定定望着落地窗外。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施了定身术呢。 “周总,签完这份文件今天就没有了。” 周聿桁回神,转回椅子,提笔签字。 助理注意到桌面的烟灰缸插满了烟头,以前就算工作的事再烦,周聿桁也没这样抽过烟。 接文件的时候,助理说了一句:“周总,烟还是要少抽的好。” 周聿桁神情冷淡地点下头。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周聿桁瞟了眼,没接,不想接。 跟着信息进来。 周聿桁随意扫过一眼就知道是什么内容,仍然不想管。 可那边还挺执着,发了文字又发语音,还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不想听的超长60秒语音。 像是不耐烦了,周聿珩骨节分明的手伸过去,拿过手机,懒得像没有骨头似的散漫敲字。 【再发,就算是妈也拉黑】 …… 夜深人静,正是睡梦正酣时。 温苒被桌边的手机震动吵醒,她闭着眼摸到手机,迷糊接起。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周聿桁问。 温苒整个人处于百分之八十还被睡眠控制的状态,听到周聿桁的声音以为还在梦里,闷闷嗯了声。 那边又问:“以前明明喜欢的,为什么现在不喜欢了?” “所以爱会消失吗?” “不要消失好不好?你努努力,把喜欢找回来,我不怪你。” 听到这句,温苒清醒了大半,抬起手机看了眼,不是梦,确实是周聿桁打来的。 神经病啊,大半夜的不睡觉扰人好梦,还扯什么喜欢什么爱的,莫名其妙。 癫公! 温苒坐起来,正要开始一段优美的国粹输出,那边响起萧昭的声音:“嫂子,打扰你休息了,桁哥他喝醉了,说瞎话呢。” 原来是喝醉了。 喝醉了也不能吵醒别人啊! 喝醉了就不能自己找个浴缸团巴团巴睡一晚吗,非得吵别人。 温苒脾气还可以,唯独被人打扰睡眠会格外暴躁,听到那边萧昭小心翼翼问:“嫂子,桁哥醉得不轻,你能来接他吗?” 她此时暴躁得很,还接他,不杀他就不错了:“没醉死别来找我,醉死了找殡仪馆,直接火化下葬一条龙!” 说完啪挂了。 萧昭有种脸上被人拍了一鞋底的感觉,懵懵转头:“桁哥,嫂子一直这么……彪悍吗?” 周聿桁冷白的肤色染了酡红,褪去平常的高冷距离感,这会儿显得顺贴不少。 他歪头想了想:“胡说,你嫂子哪里彪悍了,明明可爱又温柔。” 萧昭:“……” …… 温苒第二天醒来,想起昨晚接的那个电话。 周聿桁酒量很好,很少喝醉,昨晚跟他平常完全不相符的语气不像半醉,像全醉了。 什么事值得周大少爷买醉成这样? 难道是跟瓷娃娃吵架了? 好像还说了什么喜欢什么爱来着,这是又把她当成江曦瑶了? 呵。 温苒在研究室待了一上午,下午去医院看林沐辰,秦临洲正好也来看她。 林沐辰刚结束一把游戏,手机响亮清晰地发出“defeat”的惨败音效,这音效余音绕梁几天了,温苒抽掉她手机:“你一只手就别拖队友后腿了。” 林沐辰哼声:“我一只手照样所向披靡,输是因为他们菜好。” 温苒:“是是是,你最棒了,每支队伍碰上你都变菜了,把把输。” 林沐辰单手过来掐温苒脖子。 秦临洲含笑看着两人打闹,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林沐辰:“补充点能量再打,有劲。” 温苒“磕学家”的视线在林沐辰和秦临洲两人身上过一圈,秦临洲笑笑,削着另一个苹果,随口问:“周先生还没签字吗?” 林沐辰咯吱咯吱咬着苹果仿佛在咬周聿桁的头:“那个死渣男,跟小三儿扯不清,还不想离婚,渣得比洪世贤还渣,呸,我唾弃他!” 秦临洲:“不签字的话后续很难进行下去。” 温苒拿着手机起身:“我去打个电话。” 宁茵不意外温苒会联系她,没想到她们一向淡漠的婆媳关系,竟然会因为离婚变得联系频繁。 “阿姨。”既然已经把离婚的事摊牌了,温苒就把称呼也改了,“周聿桁同意签字了吗?” 宁茵没脸说自己儿子死皮赖脸非拖着不肯离婚,含糊道:“这几天没空,我会跟他说的,你急什么。” 是,全世界都不急,就她急,眼看三个月过去一个月了,离婚进度还为0,她怎么不急。 温苒:“没时间的话您打电话跟他说也可以。” 宁茵心里骂骂咧咧,心说她也要打得通啊,那个小兔崽子把她拉黑了。 “好了好了,离婚又不是买把小菜那么简单,签好字了联系你。” 宁茵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温苒回到病房,秦临洲准备走了,下午还有案子要处理。 温苒送他到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突然问:“秦律师,请问如果对方一直不签字,还有其他办法可以离婚吗?” “有,只是手续会麻烦一点。”秦临洲说,“可以提起诉讼离婚。” 诉讼离婚。 温苒想,原来好聚真的没办法好散。 温苒陪林沐辰吃完晚饭回基地了。 基地门口,她碰到意料之外的人,江曦瑶。 放下的车窗里,江曦瑶看她的眼神依旧倨傲:“聊聊。” 温苒视线平移,看到驾驶位的靳穆,这是找她报仇来了? 在基地门口倒不怕他们敢怎么样,今天不聊改天也会聊的,早聊早超生。 靳穆下车,把江曦瑶抱到温苒的副驾驶,关门前警告看了温苒一眼。 温苒扯唇:“放心,我很惜命的,不至于蠢到在你眼皮子底下动她。” 车门关上,温苒说:“靳穆看你跟看眼珠子似的,他喜欢你?” 江曦瑶微笑:“我们是好朋友。” 说实话,温苒真心佩服江曦瑶的厚脸皮,再毁三观的话也能这么面不改色地说出来。 温苒:“别兜圈子,直接说什么事。” 江曦瑶摸着自己的腿:“上次落水我整整烧了两天,因为发烧中断腿部治疗,这个疗程只能重新开始了。” “然后呢,要我怎么赔。” 江曦瑶歪头看她,两人的眉眼实在相似,但一个偏清冷,一个偏柔弱。 “你要感谢你这张脸,不然你连碰到聿桁的机会都没有。”她语带嘲讽,“不知道天天顶一张冒牌货的脸在外面走是什么感觉,心里不膈应吗。” 温苒一点不动气:“我全脸原装,冒哪门子牌?你吗——” 她转头,上上下下打量江曦瑶:“你算什么牌?长一张还过得去的脸就把自己当名牌了,这么会装,奢品店的袋子都没你会装。” “你——”论吵架三个江曦瑶加一起也吵不过温苒。 “你什么你,腿不好嘴巴还不行,如果来吵架我不奉陪,待会儿把你骂哭了你的好朋友该来找麻烦了。你不用来我这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你不就是想让我跟周聿桁早点离婚?” 温苒洒脱耸肩:“没问题,离就离。烂白菜给你了,烂菜配烂地。” “祝你们以后大事不断,小事不少,身边小人不断,终身财运不顺,希望你们终身锁死,千万别祸害别人!” 江曦瑶被骂得有点懵,也被温苒话里的信息震得有点懵。 她同意离婚了? 巨大的喜悦来袭,江曦瑶也不在乎她骂的话了,让靳穆来抱她走。 车门打开,江曦瑶抬手环住靳穆的脖子。 车内忽地一闪,一道耀眼光芒从江曦瑶衣袖底下亮出来。 温苒下意识抓了下她的手,想看清她手腕上的东西。 “好看吗?”江曦瑶撩起袖子让她看得更清楚,“聿桁送我的,说跟他的戒指是一个系列的。” 车门关上,咚的一声像一块巨石砸在人心上。 温苒茫然地望着前方。 窒息感像一股汹涌潮水倾覆而来,牵动感官神经,鼻尖的酸意根本抑制不住,视野几秒间变得模糊不堪。 真的可笑,竟然连这种东西都定制双份。 温苒生生把泪意逼回去,抬手抹掉已经掉出来的眼泪,启动车子。 秦临洲在律所加班没走,看到眼睛泛红的温苒,很快反应过来:“是来问离婚的事?” 温苒脸上或许还有泪痕,但声音坚定无比:“不等他签字了,我要诉讼离婚。” 第49章 就是醉了才想 秦临洲没有太意外,了然点头。 如果周聿珩一直不签字,确实走诉讼离婚更合适。 “温小姐,你决定诉讼离婚的话我这边会尽快拟好起诉状,提交到法院。” 温苒:“好的,那麻烦你了。” 走的时候,秦临洲又最后确认:“诉讼离婚的话,其实可以争取要财产,你确定还是什么都不要吗?” 温苒推开玻璃门,笑了笑:“不要了。” 都不要了。 她这会儿才醒悟过来,其实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她以为像周聿桁这种从小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在离婚这件事上会很果决,毕竟妻子都把离婚协议书甩他脸上了,还纠缠着不放手,实在不符合他矜贵自傲的气质。 可事实验证她错了。 其实仔细想想,她错的事情还挺多的。 比如,她以为她会取代周聿桁心里那位白月光的位置。 又比如,她以为他们会把这段婚姻好好走下去,相陪一生,直至白发苍苍还会手牵手坐在长椅上一起看日落黄昏。 温苒以为的以为都是错的,错了就得罚,所以她现在被周聿桁磨得不得不打离婚官司。 都是报应。 …… 生活突然平静下来。 离婚的事好像突然被按了暂停键,消停了。 老太太没有打电话过来每日一骂孙子了,宁茵也没用其他号码打来催周聿珩了,生活平静得好像回到江曦瑶没回国前,他跟温苒感情还很好的那段日子。 只是这幸福的平静来得太过突然,周聿桁心里始终有一丝隐隐的不安感。 但确实就是一切平和了,温苒甚至开始接他的电话和回他的信息了。 只是接不接看心情,回不回信息也看温小祖宗当时的手指想不想动。 不过周聿桁已经很满足了。 真皮座椅转个半圈,男人转到落地窗这边,对着窗外阳光明媚的天空,心情颇好地发信息出去。 周聿桁:【阿姨捡了一只流浪猫养在仓库,念叨好久想让你看,今天回家看看?】 温苒今天心情还不错,想到网络上的某个梗,手指勤快地回了信息:【猫会翻后空翻?】 周聿桁:【前几天就会了,现在都能托马斯360度旋转】 温苒发了个“信你个鬼”的翻白眼表情:【你自己欣赏,我没空】 周聿桁哼笑一声,转回来把手机扔到桌上,逗他玩呢。 过了会儿,又摸过手机:【你天天没空,今天又约了谁】 温苒回了三个字:【要你管】 没否定,那大概率就是肯定了。 被他猜中了? 下午的时候,助理送文件进来,顺便提醒他今天的行程:“周总,晚上约了凯越的卢总吃饭。” 周聿桁翻开文件,行云流水签字:“吃饭的地方改到悦轩楼。” …… “你们同学聚会定在悦轩楼?有钱啊。” 林沐辰已经完全适应单手打游戏,现在走位贼溜,一边打还一边跟温苒聊天:“我想起来了,你们班有个官二代是,官二代请客?” “不至于,官二代是有钱但又不傻,悦轩楼是他是舅舅开的,说能给我们打六折还免酒水,所以就定在悦轩楼了。” 林沐辰一听六折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带我的肚子去多吃点!” 说着看向温苒素面朝天的脸,很不满意:“宝贝你也太素了,你是去参加同学会不是追悼会,你搞丰富点,不然同学还以为你这两年过得不好呢。” 同学会嘛,平常再矬,见昔日同学也得拿出光鲜亮丽的一面。 温苒在林沐辰的注视加指导下,打了层薄薄的素颜霜,化了眉毛和口红,简单捯饬几下,像在漂亮的玫瑰花上喷了一层晶莹水珠,美得更加娇艳动人了。 聚会包厢在悦轩楼五楼的。 温苒到的时候已经到了不少同学,她跟大家打过招呼,自己找位置坐下。 坐下没多久,低头看手机的温苒感觉一道不太寻常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抬头扫一圈,没发现异常。 可能是感觉错了。 同学到齐后,正式开餐。 一群人聚会,免不了要喝酒,大家举杯的时候,温苒端起果汁杯。 有人瞧见就道:“温苒,大家都喝的酒,怎么就你喝果汁。” 没等温苒解释说自己酒精过敏,隔她两个位置的易君昊拿酒杯碰了下说话那人的酒杯:“温苒可能不方便,她的酒我代喝。” 周围一片起哄声。 温苒拧眉,谁要他代了? 易君昊说完就仰头灌了两杯酒,温苒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喝完酒坐下,旁边女同学撞撞温苒的手臂:“易君昊还想追你?” 易君昊在大学追过温苒,声势浩大的那种追,但温苒这人太冷,冷得跟冰山差不多,硬生生把人冻退了。 “不会。”温苒顿了顿说,“我有男朋友了。” 她没说结婚的事,说了会不停地问,烦。何况她要离婚了,等于没结,直接说有男朋友比较方便,能挡些乱七八糟的事又不要应付太多。 “你有男朋友了啊。”女同学有些惋惜,“易君昊其实条件挺不错的,听说他爸又升了一级,家里就他一个独子,不得了啊。” 他爸就是升了十级都不关她的事,温苒这么想着,又感觉有人在看她,直白带有侵略性的那种。 她抬眼望去,只见易君昊那群人在喝酒,没人看她这边。 饭局到中途,温苒起身去洗手间。 出来洗手的时候,碰到易君昊。 温苒跟他点下头算打过招呼,转身要走,易君昊却迈步拦住她。 “温苒。” 温苒抬头,注意到他的眼神,对,就是这种感觉,饭桌上时不时黏在她身上的,有侵略目的的眼神。 温苒闻到酒味,皱眉:“你喝醉了。” 说完她往左边走,易君昊挡住,她往右,他又挡。 易君昊低眸看她莹白的脸和微微张开红润的唇,开口喷出令人嫌恶的难闻酒气。 “就是醉了才想操你。” 第50章 你叫,看能不能把你老公叫来 温苒惊慌瞪眼,立马往后退。 易君昊想来抓她的手没抓着,她退太快,一下退进了女洗手间。 女洗手间里有人在一边蹲坑一边煲电话粥,温苒听到其他人的声音情绪缓了几分下来。 易君昊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大学那会儿就女朋友不断,温苒没跟他过多接触,不知道这人私下这么变态。 也可能是喝醉酒了,一时精虫上脑说的混账话,但怎么都是让人恶心的。 温苒身上没带手机,怕出去又碰到那个死变态,一直等那位煲电话粥的女士出来,才跟着她一起出去。 易君昊没在洗手间外面了,甚至没在包厢,听同学说是来了个大佬,易君昊去那边打招呼了。 温苒人在热闹的包厢,身上的恶寒感还是一点没消,死变态那句话实在太恶心人了。 她不想待下去跟变态撞上,借口说不舒服先回去了。 包厢外面时不时有服务生经过,温苒还算安心,进了电梯,按下一楼按键。 电梯下行,突然在二楼停住,电梯门打开,温苒猝不及防跟易君昊对上视线。 温苒警铃大作,第一反应去关电梯门,但门有感应,有人进来是关不上的。 没等温苒下一步反应,带着酒气的手伸过来捂住她的嘴,拽住她就往外拖。 温苒惊慌挣扎,她没想到易君昊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有监控的动手。 男女力量悬殊,温苒那点劲在易君昊面前完全不够看。 温苒不停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想引起周围注意,可她可悲地发现,悦轩楼二楼根本没人。 二楼是宴席楼层,今天没人办宴席,自然没人,连灯都比平时少,一片昏暗。 …… 周聿桁今晚应酬没喝酒,谁的面子都不给。 悦轩楼的齐老板打趣:“看来周总今晚有重要活动啊。” 周聿桁懒散靠着椅子,衬衣领口微敞开,一身贵公子的恣意风流,听到这话眉尾微挑:“要接老婆,你说重不重要。” 旁边人都笑起来:“懂了懂了,天大地大没有老婆的事最大。” 周聿桁看着悦轩楼老板那双一笑就成缝的眯眯眼,莫名觉得眼熟,准确地说,是对刚才来敬酒的那个人眼熟。 “齐老板,刚才来敬酒的那个是你外甥?怎么感觉在哪见过。” 齐老板:“他在京工大上的大学,周总以前去京工大见过他。他们今天在这同学聚会,这不听说您在这,非得过来敬一个。” 京工大的同学聚会? 这不巧了么。 周聿桁一想到温苒,心就像鸟儿一样飞了出去,瞬间没什么心思待下去了。 他拿了外套起身:“今天到这,改天再喝。” 齐老板:“周总就不吃了?这才一半都没有呢。” 手工皮鞋踩在厚实的消音的地毯上,周聿桁走到另一间包厢门口,顿了顿,想到什么,他将衬衫领口扣好,恢复一派矜贵斯文的模样才慢条斯理敲响包厢门。 门打开,他扫过桌上的人,没看见他想见的人:“温苒呢?” 有人回道:“温苒说她不舒服先走了。” 周聿桁微微蹙眉,点下头转身走了。 桌上有人好奇:“找温苒的,这人谁啊,好帅啊!” 女同学抢答:“是她男朋友,我听她说了。” 女同学抢答完立马叹了口气,难怪温苒看不上易君昊,就冲那张脸,还要什么什么富二代官二代啊。 她都不敢想,要是每天睁眼就能看到这么帅的一张脸睡在旁边,她会是个多么乐观开朗的女孩。 周聿桁一边往电梯走,一边打温苒的电话,没接。 温苒不接他电话是常事,周聿桁有些烦躁,特意把应酬安排在悦轩楼就是想蹲住她,结果蹲了个寂寞,她先走了。 电梯门合上,周聿桁靠着光可鉴人的电梯内壁,盯着一层层往下跳的数字显示屏。 到二楼的时候,他突然站直。 不对,刚才包厢不止温苒不在,齐老板的那个眯眯眼外甥也不在。 …… 温苒听到手机在震,但手机被易君昊一脚踢到沙发底下去了。 易君昊简直疯了,不知从哪弄的捆绳,把温苒双手双脚都捆住了。 温苒一退再退,退到沙发角落,睁大的眸子盛满惊慌,但她努力在克制恐惧情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易君昊,我跟你无仇无怨,你干嘛绑我。” 易君昊盯着她上下张合的红唇,色情舔了下唇:“你跟我没仇,绑你是因为你太不配合了,你要答应我乖乖配合,我现在就给你松绑怎么样。” 温苒后背泛起一阵寒意,像一条滑腻恶心的蛇在顺着她的脊骨往上爬,“配合”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她懂。 “你这样何必,你有钱找外面的女人大把,何必强迫一个不情愿的女人。你要舍不得钱,我帮你出,帮你点三个,十个都行!” “你这张嘴倒是伶牙俐齿挺会说。”易君昊捏起她软嫩的脸,让她仰起头,“小爷我会缺钱?” 温苒闻着他手上的酒气,险些呕出来:“你不缺钱,我也知道你家里有权,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今天就算得手了,我转头报警,到时候我把事情闹大,你父亲奋斗一辈子的权就都没了。” 易君昊笑出声:“你猜是我家的权利大,还是你一个普通人去报警的影响大?实话跟你说,今天我就是把玩死在这,我家也保得住我。” 温苒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了一度,这畜生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易君昊猥琐的手指从脸滑到她的肩,猛地把她的毛衣往下扯,露出一片细腻白皙的肩。 温苒像被毒蛇突然咬了一口,往旁躲的同时,两脚踹出去。 踹到了易君昊的大腿。 易君昊不但不生气,好像还被踹爽了:“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身上那股难征服的劲儿。你早答应当我女朋友让我操了不就好了,非得吊着我,我想你这口想几年了,今晚一定让你舒服个够。” 易君昊的手摸上来,拨开她肩上的内衣肩带,眼看就要亲下来,温苒像悬在陡峭悬崖边的人,绝望喊出声:“我是周聿桁老婆!你敢动我,他一定会杀了你!” 易君昊顿住,随即轻蔑嗤道:“你是周聿桁老婆?呵,你怎么不说你是他祖宗。” 易君昊当然不信,但既然温苒要撒谎这么说,他也起了恶劣的逗弄心思,俯到她耳边恶心吹气。 “周聿桁就在五楼喝酒,你叫,你叫大声点,看能不能把你的假老公叫来。” 第51章 她是老子拼了命都要护住的人 温苒不知道易君昊是故意恶心人这么说,还是周聿桁真的在。 毛衣嘶拉一声撕开,温苒肩上一凉,心更是像掉进冰窟般寒。 她不管不顾挣扎起来,手肘撞到沙发扶手,身体的疼痛和屈辱让眼泪一下滚了出来。 “我真是周聿桁老婆!不信你打电话问!” “滚开畜生!” 毛衣被暴力扯开,露出里面的蕾丝吊带,那是最后一道防线。 温苒不停地痛苦摇头,嗓音已经喊到嘶哑:“周聿桁!” “周聿珩!” “周聿珩!你他妈死哪去了!” “砰——” 门板传来剧烈响动,带起的动静让整个包厢都跟着震了两下。 易君昊正精虫上脑,动作下意识顿住,有瞬间以为是地震了。 温苒趁机踹开他。 易君昊恼得很,见过犟的没见过这么犟的,手指拨开皮带扣就要扯出皮带,这时门又被重重踹了一脚。 力道大得像外面有头牛。 没等易君昊反应,门滴的一声打开,下一秒,门又被重重摔上。 温苒惊惧抬眼,看见周聿桁站在门口,气息阴沉得吓人,比地狱的罗刹还罗刹。 易君昊一下软了,妈的,还真把人喊来了。 周聿桁视线扫过皮带垂了一截下来的易君昊,又扫过瑟缩在沙发角落,满脸是泪的温苒,胸口的火噌一下蹿起来,瞬间把他眼睛烧得通红。 周聿桁转身反锁门。 易君昊心里咯噔一下:“周总,你、你这是……” 周聿桁踩着昏暗灯光一步步走来,像踩着死亡的节奏,走到易君昊面前,直接抓过他的头发拖到墙边,重重朝墙面砸去。 砰的一声,易君昊感觉头像被人开了瓢一样疼,眼前天旋地转,直直往地上栽去。 周聿桁像扔垃圾一样扔开他,走到温苒面前。 他这会儿是没有理智的,但看见温苒,理智回归大半,冷沉的气息收敛不少。怕吓到她,他蹲下身,手指尽量温柔地抚过她的脸,帮她擦掉眼泪。 “乖,我来了,不用怕了。”他气息不稳,细听尾音也是颤的。 温苒全身的力倏地卸下,像被突然抽掉提线的木偶娃娃靠着沙发。 周聿桁心脏刺得一痛,帮她解开手上和脚上的束缚带,脚上还好,可手上因为挣扎太过剧烈,勒痕明显。 那白皙手腕上的红色刺进周聿桁眼底,阴沉杀意从眸底一掠而过,但他还是克制着,怕吓到此时魂魄还游离在外的温苒。 他脱下外套盖子在她身上,抬手盖住她眼睛:“乖,闭上眼,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睁眼。” 温苒睫毛颤动,在他温热的掌心中闭上眼。 周聿桁站起身,又弯腰在她紧闭的眼皮上亲了下:“好乖,我处理完那个畜生就带你回家。” 易君昊刚从晕眩中找回意识,一睁眼就见一双锃亮的皮鞋站在他面前。 没等他发出一个音节,衣领被猛地攥住,像被一双死亡之手掐住咽喉。 “知道她是谁吗你就敢动她。”周聿桁将人提起来按墙上,眼睛被怒意烧得猩红。 易君昊呼吸困难,满脸涨红:“周……周总,我不是……” “她是我老婆!”周聿桁抓着他的头发了狠地朝墙上撞,“她哭一下老子都恨不得把心剖出来哄的人,他妈的让你欺负!” 易君昊被撞得头晕眼花,脑袋汩汩往外冒血,他突然意识到周聿桁不是简单要收拾他,而是想要他的命! 易君昊挥动手臂想要还手,周聿桁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折。 “呃——” 周聿桁戾气尽显,抬腿朝他腹部狠狠顶去,易君昊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撞得移了位,那只没被抓住的手还想还手,周聿桁攥住他的手,阴狠地往扭曲的角度一点点折下去。 易君昊痛得喊都喊不出来,一张脸煞白如纸。 这还没完,周聿桁把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易君昊拖到茶几边,砰的一声将人按到桌面上,抓过水晶烟灰缸一把砸碎。 尖锐的玻璃直对易君昊下身,嗓音狠到发哑,一字一顿:“老子拼了命都要护住的人,你敢动她?” 碎片刺进皮肉,惨叫声响彻房间。 温苒紧紧闭着眼,这会儿崩溃的情绪平复不少,脑子也勉强能转动。 她听到易君昊杀猪般的惨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上去情况不妙,不得不开口提醒:“周聿桁,他父亲是易荣,你别冲动!” 周聿桁扔了满是血的碎片,松开烂瘫如泥的人,嫌弃踹开:“你该感谢你有个好父亲,回去好好孝敬他老人家。” 周聿桁抽了几张纸巾潦草擦掉手上的血,走过去将沙发上的人打横抱起。 他亲了下她一直紧闭的眼:“真乖。” 包厢隔音效果极好,但趴在门上的齐老板还是听到了些许动静,好像是他外甥的惨叫。 齐老板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心说易君昊那臭小子好色就好色,去招惹周聿桁的人干什么,这不找死吗。 门从里面拉开,周聿桁抱着一个女人出来,女人脸朝周聿桁胸口的方向,被衣服挡得严严实实,谁也没看清样貌。 周聿桁此时身上还有未散的戾气,嗓音冷沉:“齐老板,今天是你外甥先动的我的人,麻烦你跟易部长说一声,有事来找我,我亲自跟他交代。人送医院。” 齐老板以为周聿桁就是出气教训了易君昊一番,因为身份摆在这,不至于不知轻重。 可当他叫完救护车进去,瞬间被房间门里的场景震住。 这、这还是他外甥吗,要不是胸口还有微弱起伏,他还以为人死了呢,还有……还有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裤裆。 齐老板眼前天旋地转,差点跟着晕过去。 …… 温苒一直窝在周聿桁怀里,不说话也不动,眼睛也一直维持闭着的状态。 安静得像个没有生气的洋娃娃。 周聿桁一颗心碎成了渣,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一下下轻抚着她的肩,很轻声很轻声地说:“苒苒乖,没事了。” 阿姨洗漱完正要睡下,听到玄关有动静,连忙从房间出来,看到周聿桁怀里抱着温苒,大喜过望:“先生太太,你们回来啦!” 周聿桁眉头轻拧,示意她别说话,阿姨这才发现,温苒的眼睛是闭着的,像是睡着了,周聿桁身上还有股淡淡的……血腥气? 哎哟,这是出事了? 阿姨吓一跳,跟着他们到主卧门口,周聿桁给温苒脱了鞋,把她轻轻放到床上,让阿姨在旁边陪一会儿。 说一会儿就是一会儿,周聿桁洗了这辈子最快的一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 “阿姨,去打盆热水来,然后去休息。” 阿姨打来热水,关门前又担忧地看了眼床上的人。 周聿桁拧好毛巾,拿过温苒的手,温苒抵触地缩了下。 周聿桁好不容易消退下去的怒火因为她这个下意识动作又腾得冒出来,妈的,应该把姓易那畜生杀了才好! 心里再怒,面上对温苒还是软的,他轻轻捏住她的手:“是我,别怕。” 第52章 你们滚床单了? 温苒眼睫动了动,缓缓睁开眼,转头看他。 房间只开了小灯,周聿桁眉眼浸在一片柔和光线中,轻轻擦拭她的手臂。 擦完手,他伸手脱她的吊带。 一直安静的温苒有了反应,按住胸口,嗓音又软又哑:“……不要。” 她太脆弱了,脆弱得一碰好像就会碎,周聿桁的耐心被无限拉长,俯身抚下她的脸,轻声哄:“只是帮你换身衣服,不干什么。” “……” “乖,衣服脏了,穿着睡觉不舒服。” 温苒睫毛轻颤,片刻后松了手。 周聿桁给她脱了吊带和裤子,帮她擦干净全身,再换上舒适柔软的睡衣,全程动作轻柔,没有一丝邪念。 做完这一切,他掀开被子,躺进去。 温苒大脑疲倦懈怠,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周聿桁拥进怀里了。 “睡。” 男人低磁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今天的都是梦,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许是晚上的事对她冲击太大有些回不过神,温苒贪恋这样疗愈的安全感,没有推开他,任他抱着。 周聿桁很轻地笑了声,又夸她:“好乖。” 温苒不说话,闻着熟悉又好闻的冷松香,慢慢闭上眼。 时间静谧流淌。 怀里的人呼吸绵长均匀。 周聿桁轻轻退开一点,低眸睨她恬静的睡颜。 看了会儿,他弯起眸子笑:“要一直这么乖多好。” 笑完,他伸手捏下她的鼻尖惩罚,嗔怪的语气:“让你别乱跑,乖乖待在我身边,你不听,看被教训了。” “不乖的小孩要受罚。” 说着,他低头亲下她的眼睛,罚一下。 又亲下她的鼻子,又罚一下。 最后亲到她唇上,没忍住多亲了两下,满足了。 将她重新拥进怀里,很轻地呢喃:“说了要护你一世平安,不是随便说说的。” …… 温苒睡得很实,再睁眼就是早上八点。 她陷在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鼻尖是好闻的冷松香,她睁眼缓了会儿神才想起昨晚的事。 所以她现在是在玺樾庭,而抱着她的人是周聿桁。 温苒并没有太大反应,她昨天是情绪崩溃,但不是完全没有意识。 她推开他想起来,男人突然啧了声:“别动。” 温苒蓦地僵住,反应过来。 温苒本来就不多的睡意瞬间散得一干二净,羞恼瞪他:“你下不下流。” 周聿桁表情无辜:“自然反应宝宝,别冤枉小周。” 温苒被他“宝宝”俩个字堵了下:“我们要离婚了。” 谁是你宝宝。 放在床头柜的手机这时响起,周聿桁修长的手臂伸过去拿起,看都没看就接了。 林沐辰欢快如清晨鸟儿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宝贝儿,今天早餐有你爱吃的灌汤包哟,还不来吃。” 周聿桁:“给我老婆留着,就来。” 温苒头皮一麻,猛地抢过手机,靠,狗男人接的是她的电话。 林沐辰直接从欢快鸟儿化身咆哮巨兽:“啊啊啊啊!你个死渣男是不是绑架我家苒苒了,她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 温苒抓着手机下床,往洗手间走:“别啊了,刚才是幻觉。” 林沐辰听到温苒的声音更加无法淡定:“你跟渣男在一起?等等,这个时间是你们才滚完床单?啊啊啊——” 啊个没完了,温苒回一句“到医院再跟你说”,挂了电话。 她的东西跟她搬走前一模一样,牙刷杯还放在原来的位置,她挤上牙膏,周聿桁靠着浴室门,一早上的关注点就偏得离奇。 “凭什么林沐辰可以叫你宝贝,我就不能叫你宝宝。” 温苒一嘴的牙膏沫懒得理他,他轻哼:“也就林沐辰不住我们家,不然我排名得在她后面。” 温苒嘴上不想搭理他,心里还是搭了句,心说也就家里不养狗,不然你得排狗后面。 刷完牙洗漱完,温苒目不斜视越过他,径直去了衣帽间。 刚要换衣服,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温苒动作顿住,有点恼:“你变态啊,偷看别人换衣服。” 周聿桁懒散靠着门:“我明明是光明正大看的。” 论不要脸谁比得过周聿桁,温苒只恨设计衣帽间的时候没在门上弄一道锁,干脆扯了衣服去浴室换。 出来的时候,狗男人也换好衣服了,人模狗样的。 温苒拿了手机要走,周聿桁捞住她的手:“我送你,等我五分钟。” 温苒都不知道他哪来的脸让她等,刚要怼,想到什么顿了下,答应了:“好。” 周聿桁快速洗漱完,出去看见温苒乖乖坐在餐桌边等他。 阿姨做了一桌子丰盛早餐,周聿桁心情无比愉悦,拉开餐椅:“医院的灌汤包哪有家里的早餐好吃,早餐还是得跟老公吃才……” 一份离婚协议华丽丽地摆到他面前。 周聿桁后面的话全被离婚协议堵了回去。 男人锐利抬眼。 阿姨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一瞬退出八丈远,满脸写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什么都不要问我”。 “阿姨卖废纸正好遗漏了一份,我刚才找到了。”温苒贴心把笔放到他手里,莞尔一笑,“签。” 第53章 怀孕暴露 签个……屁。 周聿桁薄唇抿成一条冷淡的线,手指用力,很遗憾,笔杆太硬折不断。 温苒还盯着他:“签,协议没问题,跟之前的一模一样。” 周聿桁扔掉笔:“先吃早餐,不吃东西没力气怎么签。” 温苒今天格外好说话:“好,我等你。” 周聿桁用勺子搅动粥碗,发出瓷器碰撞的响动,有点不耐烦的那种:“你这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民政局给你下了kpi。” 温苒微笑:“长痛不如短痛嘛。” 字字如刀直插心脏,周大公子扔了勺子,嗓音发寒:“我们的婚姻就这么让你痛?温苒,结婚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嫌弃,才几年,你就恨不得丢垃圾一样丢掉这段婚姻,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温苒想说她才是很贱的人。 她要不是贱的话就不会知道自己是替身还要跟他结婚,她自不量力地以为可以取代,结果狠狠撞上南墙头破血流了才醒悟。 这些话要放以前她会说,可现在,两人走到今天这步,她已经不想说了。 温苒拿起笔重新放到他手上:“人的感情是会变的,没有东西是一成不变。” 周聿桁胸口窝了团火滚来滚去,几乎要从眼睛烧出来:“所以你是移情别恋了,你不想被这段婚姻禁锢住,早一天离婚就早一天自由去找你的正版双宿双栖?” 随便他怎么想,温苒不在乎:“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这渣透了的话把周聿桁结实气笑:“好,你好得很。” 温苒看他嘴上说着好,但那表情好像恨不得生吞了她。 她慢条斯理地说:“你不用夸我,我自己多好我自己知道。快签字,待会儿早餐凉了。” 站在八丈外远的阿姨听着两人这一句跟一句呛声的话,急得胸口疼,这两口子,就不能敞开心扉好好说话吗,非要这么交流,先生要真被那口气顶住,冲动签了字…… “行,我签。” 周聿桁咬牙扔出三个字,手因为攥笔太紧指关节泛白:“你要自由我给你,祝你跟你的正版感情和睦生活美满!” 一句祝福的话说出来杀人的感觉。 阿姨一听要完,救命的门铃声这时响起,阿姨百米冲刺跑过去开门,见是周老太太,激动得差点落泪。 “老夫人,您来这么早,还没吃早餐?赶紧去吃一点!”说完一双眼睛抽筋似的朝餐桌方向眨。 周奶奶愣了下,随即接收信息,朝餐桌走去。 果不其然看到餐桌上摆着离婚协议书。 再看坐在餐桌一左一右的两人,气氛冷凝,都快结冰碴了。 周奶奶内心叹气,扯过周聿桁手下的协议书,顺便踹了脚孙子,什么玩意儿,她一没盯着就出事。 周奶奶眯眼看了看协议上的内容,眉头高高皱起:“这协议不对啊。” 温苒:“哪里不对?” 周奶奶:“抚养权没写。” 温苒心里咯噔下,周聿桁也看向老太太。 周奶奶坐到温苒身边,露出一个老年版的乖巧笑容:“我抚养权归苒苒哈,你们加上再谈。” 周聿桁:“……” 温苒:“……” 温苒一颗心跟过山车似的,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她开始还以为老太太知道她怀孕的事了。 有老太太在这搅浑水,这字估计签不了了。 算了,还是走诉讼离婚。 温苒摸摸老太太的银发:“奶奶,您吃早餐,我先走了。” 老太太没留住人,门一关,恨铁不成钢地瞪向对面:“她让你签就签,你那点死皮赖脸的劲呢?” 周聿桁还阴着脸,闻言冷嗤一声:“她心里有其他人,我占着这位置干什么。” “胡说八道,她喜欢的就是你!” “以前可能喜欢过,”周聿桁周身冷气瞬间被一股落寞代替,“现在不是了。” …… 温苒到医院,边吃灌汤包边把昨晚的事轻描淡写地说了。 林沐辰夹的灌汤包唧一下掉到碗里,随后爆发一段含妈量极高的输出。 温苒很有先见之明地拿饭盒盖挡住林沐辰嘴里喷射出来的肉屑和口水。 林沐辰骂完,总结一句:“姓周还有点魄力,不过也不能影响他是渣男这件事的本质。” 温苒拿筷子戳着灌汤包:“易君昊的父亲身在高位,这次打了他还不知道后续会怎么样。” 林沐辰:“打就打了,你虽然跟周聿桁要离婚了,但手续没办,你名义上就还是周太太,那畜生只挨顿打算便宜他了,他还想怎么样。” 两人理所当然以为易君昊只是挨了顿打,最多断个手断个脚。 可到下午,林沐辰意外得知内部流出来消息,惊得瞬间蹬大眼。 “苒苒,”林沐辰表情复杂,内心对周聿桁又恨又佩服,“易君昊那玩意儿被周聿桁弄废了。” 温苒愕然抬眼:“……消息准确吗?” “包准确的。” 温苒没说话,感觉像在苦咸的心湖里撒了把像糖不像糖的东西,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很复杂。 在她看来,虽然那个畜生死了都活该,但他父亲的身份地位摆在那,从大局来讲,周聿桁不该废他的。 她不知道周聿桁是失手打重了,还是开始就冲着废了他去的。 想了想,大概率是前者。 周聿桁混归混,其实很会审时度势,他是周氏集团的继承人,实在没必要为了她一个快离婚的准前妻惹这么大的麻烦。 昨晚估计是气狠了,一时没稳住手,毕竟没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辱。 林沐辰摸着下巴:“虽然啊,我是说虽然,虽然周渣渣要跟你离婚了,但抛开他渣这个事来说,他别的方面还算过得去。” “也仅仅是过得去。”林沐辰很警觉,立马探头去看温苒的眼睛,“宝贝儿,你可不能因为这事就心软啊。” “不会。”温苒已经看清了,“他失手打废易君昊不代表什么,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位置——” 她说着表情微妙变了下,林沐辰问:“怎么了?” 温苒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下身突然有温热液体涌出,温苒关上洗手间的门,赶忙查看。 当看到内裤上那抹粉红时,她整颗心往下沉了沉。 昨晚她挣扎太过,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 好在人就在医院,她跟林沐辰说去楼下转转,急忙去了妇科。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有惊无险,医生说怀孕初期出现粉色分泌物是正常情况,如果没有腹痛症状,不用太紧张。 温苒忐忑的心终于归位。 回到骨科住院部,她接到护士打来电话,说她落了个检查结果没拿,回去拿一下。 温苒拿出包里的检查单查看是漏了哪一张,往电梯走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追上她。 “温苒……” 温苒猛地抬头,连忙把检查单往包里塞,可惜已经晚了。 傅则桉是医生,那单子扫一眼便知道怎么回事。 温苒原地僵硬片刻,最后放弃般肩膀塌下去:“有空吗,请你喝杯咖啡。” 第54章 法院传票 医院楼下咖啡店,温苒望着外面人来人往车辆幽幽叹气,不知该说离谱还是造化弄人。 京北那么大,那么多家医院,怎么会两次都碰上,躲过了一次,第二次还是没躲过。 沉默许久,傅则桉清了清嗓子说:“来这边骨科有事,没想到又碰到你了。” 这“又”字听得温苒既无奈又想笑。 “我怀孕的事周聿桁不知道。”她握着果汁杯,尽管觉得希望不大还是说了,“你能不能帮我保密?” 傅则桉没有太惊讶的表情,只问:“我能知道原因吗?” 温苒握着杯壁的手紧了一瞬,又很快松开:“我跟他要离婚了。” 傅则桉顿了顿,之前萧昭问过周聿桁这个事,周聿桁当时是否定的。 “聿桁他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离婚诉讼已经在准备了,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空气沉默了会儿,温苒抬眼,一股脑儿把组织好的话说出来:“傅则桉,我知道你跟聿桁关系好,让你帮我保守秘密很为难。但是说实话,孩子是在我肚子里孕育长大的,我舍不得。如今周聿桁身边有江曦瑶,他们会组建新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我不确定能不能安全生下来。所以,帮帮我好吗?” 温苒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长得有多好看,水波盈盈,不用说任何话,只用那双漂亮的眼睛乞求地望着你,就让人生无法拒绝、想好好保护她的欲望。 没人不折服在这双眼睛下。 傅则桉喉结滚动,在她期盼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 周聿桁这两天处理易君昊的事费了很多功夫,他先去医院假模假样慰问了一番,易君昊情绪很激动,下面包得像个粽子一样还想冲过来想打他,被易父拦下了。 易荣又何尝不气,他家就一个独子,但这事确实是他儿子先犯的浑,要换其他人,他肯定不会罢休,可偏偏动手的人是周聿桁。 官商官商,关系网错综复杂,周家能到今天这个地位,后面又怎么会没有相对应的后台,易荣思虑再三,只能咬牙把这亏咽下。 周聿桁当然知道易荣忍是暂时的,心里肯定给他记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也不让易荣白忍这个气,答应给易荣亲弟弟的公司提供长期合作,主动让利百分之五的利润点。 易荣弟弟公司的实际收益人是易荣,只不过不摆在明面上,这样等于就是每年白白给易荣送了一大笔钱。 看在钱的面子上,这事算告一段落。 周聿桁忙完这一切回公司已经是临近下班时间,傅则桉在办公室等他很久了。 周聿桁这才想起约了他谈医院投资的事。 “最近这么忙。”傅则桉将文件沿着桌面推过去,“又是工作又是感情的,确实没什么时间。” 周聿桁凉凉扫去一眼:“最近跟谁学的,开口就阴阳怪气。” 傅则桉耸耸肩,不置可否。 周聿桁打开文件,一页还没看完,办公室的门敲响。 “周总,法院的人过来找您。” 周聿桁头都没抬:“公司法务部的工资发给我了?法院的人找到我这来了。” 助理有种炸弹在手,又不得不扔出去苦命感:“不是公司的事,是您私人的事。” 翻页的手顿住,周聿桁眼眸闪过一丝疑惑:“私人的事?让他进来。” 周聿桁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私人的事会让法院的人来,然而当法院传票递到他手里时,他算知道这段时间为什么会如此风平浪静了。 原来是憋了个大的。 温苒,你可真是好样的。 周聿珩气极反笑。 法院的人离开,那张传票在周聿桁手里皱成一团,傅则桉皱了皱眉:“你确定不仔细看看?” 周聿桁将废纸一般的传票拍在桌上,脸沉得滴水:“闭嘴。” 傅则桉心说都是自己不珍惜作的,怪谁。 办公室的空气窒闷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夕,密不透风。 周聿桁坐回椅子上,将那张皱巴巴的传票展开,每多看一行,他的眉眼间的乌云就加深一层。 最后,他把传票揉成团,直接扔进垃圾桶。 傅则桉在他对面坐下,装傻问:“怎么回事,不是说不会离婚?” 周聿桁身子往后靠,疲倦在瞬间跑出来:“反正我不想离。” 傅则桉不管立场还是心情上都极其复杂。 一边是发小,一边是答应了保密的发小妻子。 他一面觉得不该瞒着好兄弟,应该把温苒怀孕的事告诉周聿桁,可一面又有个卑劣的想法一直在牵制他。 他其实是希望……他们离婚的。 温苒不幸福,至少现在是。 “既然不想离婚你就该跟江曦瑶划清界限,你这样子,是个女人都忍不了。” 周聿桁没说话,拉开抽屉拿出烟,磕了根出来点燃。 他吸一口烟,烟雾飘散,他低沉开口:“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傅则桉跟周聿桁从小一起长大,自然能听出他这话背后的无奈感,心绪涌动,一时没忍住拔高声音。 “有什么不能直接摊开来说?你这样不要说温苒不理解,我也不理解,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如果不是真的失望,也不至于怀……” 第55章 离婚开庭 手机突兀响起。 周聿桁看了眼,烦躁溢于言表,也还是接了。 傅则桉听着他跟江曦瑶通电话,神色冷下去。 周聿桁挂了电话问:“你刚说怀什么?” 傅则桉把想说的话全咽了回去:“明明怀抱爱意还要跟你离婚,她得下多大的决心。” 周聿桁自嘲扯唇:“有爱意的话就不会一心只想离婚了。” …… 温苒傍晚的时候接到林沐辰的电话。 “苒苒,这几天你别来医院了,周聿桁到处找你。” 温苒料到他会去医院:“他没为难你?” “他为难我干啥,跟他离婚人的又不是我。”林沐辰顿了顿,“不过苒苒,我感觉他好像真的不想离,这婚不会离不了。” 温苒:“我问过秦律师了,就算他不同意,第一次判离不了,我不撤诉,跟他分居两年,收集证据重新起诉,这婚离得掉。” 林沐辰啊了声:“还要被渣男拖两年?” “两年就两年,过起来其实也快。” 温苒想过了,她反正要离开三年。 三年足够长,足够他们结束这段没有爱意的婚姻。 林沐辰:“行,打持久战就打持久战,总比被渣男拖一辈子好。你这几天还是躲躲,免得被渣男逮到。” 温苒明白:“放心,他进不来基地。” 只要温苒不出基地,周聿桁就拿她没办法。 她也没打算一直躲,只是不想在开庭前跟他见面。 只有七天开庭,其实一下就过了。 一个星期的时间,于温苒而言不过就是一眨眼的事,但于周聿桁而言,呵,呵呵。 第一天他发信息给温苒,隔着屏幕都感觉阴阳怪气:【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有主意?还会跟人打官司了】 【跟老公打官司好玩吗?你知道朗旭老总跟他老婆打官司,公司股价跌了多少?】 【周家要破产了你负全责】 温苒本来想反驳一句,朗旭老总跟她老婆打官司当然轰动,一个老总一个副老总,想低调都低调不了,他们的情况又完全不一样。 字都打出来了,想了想还是删了,开庭前她不想做任何交流。 第二天,信息又来。 【易君昊出院找我麻烦了,上门来揍了我一顿,我现在在医院,不念夫妻情还有救命恩情,你应该来看看我】 温苒直接忽视。 第三天。 【奶奶知道我们要打离婚官司,伤心得在家拿绳子要上吊,自己吊不够,还要拖着老爷子一起吊,如今周家二老的命全握在你手上,你别闹了】 温苒还是没理,过了半个小时,又来一条。 【房梁太高,老太太上吊没成功,气得病倒了,现在药也不肯吃,只有你能劝】 周聿桁向来说话不正经,前面说的那些温苒一个字都不信,但提到周奶奶病倒了,她心里还是起了些波澜。 她握着手机,半晌还是敲了几个字过去:【奶奶没事】 那边秒回:【有没有事你自己回家看】 【我在基地门口,出来,接你回家】 温苒正好在资料室,资料室的这栋楼离门口最近。她走到窗边,手指拨开窗帘,看到光秃秃的梧桐树下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 外面飘着绵绵细雨,周聿桁没有坐在车里,他靠着车身,雨丝落在他肩头如银线,男人孤独的身影落寞萧索。 似有感应,他抬头朝这边望来。 温苒放下窗帘,躲开了。 她没回信息,继续去找资料了。 一个小时候后,找完资料,她又走到窗边。 没想到周聿桁还没走,他仍靠着车子,抬眸望向这边,时间仿佛没有流动,他还是一个小时前的样子。 温苒眼睫轻颤,拿出手机敲了一行字:别等了,我不会出去。 敲完又删了,她把手机放回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资料室。 一直到夜幕降临,周聿桁才发来最后一条信息。 【温苒,你的心可能是金刚石做的】 第四天,安安静静。 温苒想,是个人就有自尊,何况是从小金贵捧大的周聿桁。 再多不甘,也会在屡次碰壁后生出怨恨,怨恨过后便是厌烦扔弃。 第五天,温苒道心已经无比平静,还有两天就是开庭的日子,开完庭,她跟周聿桁离婚的事就等于往前迈了一大步。 中午的时候,她听师姐说,学校跟赛格科技有意向进行长期战略合作,赛格团队下午来基地洽谈合作。 赛格科技是新能源领域这几年杀出来的一匹黑马,很有实力。 师姐把打好的汤放到温苒手边:“校长估计又要找你接待了。” 温苒拿勺子舀着汤:“我接待学校那边的差不多了,基地这么多顶尖人才,应该没我什么事。” 事实验证,温苒低估了自己。 校长找上温苒,振振有词,说了解基地的没她专业厉害,专业厉害的没她形象好,综合条件,左选右选她还是最合适人选。 说完就甩了一堆资料过来,还让她在晚上八点前交一份ppt。 p个der。 温苒内心翻白眼,嘴上还是答应了。怎么办,作为京工大的一份子,学校的事当然要义不容辞责无旁贷。 温苒一头扎进资料的海洋,终于在八点前把ppt做完了。 校长给她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包过来。 第二天上午,温苒去食堂吃完早餐,便往基地门口走去。 校长到得比她早,一身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发亮,但校长毕竟年纪大了,不能只要风度不要温度,西装外面还是套了件厚外套。 校长上下打量温苒,有些不满意她的穿着:“挺漂亮一小姑娘,怎么穿得跟个座山雕似的,你好歹也穿件亮眼的衣服。” 温苒看一眼自己的黑色长款羽绒服,觉得挺好:“这件衣服最保暖耐脏。” 怕校长又叨叨她的座山雕衣服,温苒转移话题:“校长,赛格团队大概有几个人,您没给我资料,我待会儿怕弄错了。” “具体会来几个人我也不清楚,其他人你不管,你只要负责把周总接待好就行。” “周总?” “是啊,就是捐图书馆的那个周总。周总为人大气,上次你把他朋友推绿化带去了都没跟你计较,后来还是捐了图书馆,说起来也算是缘分了。” 校长抬手往前一指:“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看来了。” 温苒:……这狗屁缘分。 第56章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在抛媚眼 今天天气很不错,清晨就出了太阳,但温苒一点没被阳光温暖到,只觉得郁闷,很郁闷。 她没想到赛格科技是周氏的分公司。 校长拉拉她衣袖:“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校长春光满面,带着温苒走过去。 四辆车依次停在基地门口,打头的车门打开,一双修长的腿迈下来,周聿桁挺拔高大,气质太过优越以至于旁边的人都成了背景板。 校长迎上前去握手:“欢迎周总和赛格的技术团队!” 周聿桁礼貌回握,端得是沉稳的商场精英范。 双方简单打过招呼后,周聿桁目光漫不经心扫过温苒:“这位看上去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 校长接话:“上次您来学校就是她接待的,周总还记得她。” 周聿桁绅士地朝温苒笑笑:“当然记得,姓温是,温同学,我们还挺有缘分。” “……” 温苒瞬间觉得演戏可能是刻在周家基因里的东西,从老到少都会演。 不过周聿桁装不认识倒是让温苒少去很多麻烦,她也配合:“周总记性真好。” 周聿桁:“主要还是温同学太令人印象深刻。” 校长心里毛了毛,怕说到上次不愉快的那个插曲,赶忙把话题往别的地方引。 一行人往基地里面走,武警将来访人员一一登记。 周聿桁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基地的警戒很严格。” 校长:“那当然,我们哈工大的科学研究和技术成果那么多,都是机密,当然管控比较严。” 周聿桁余光扫一眼旁边某个身影:“可不是严嘛,铜墙铁壁刀枪不入,不管你干什么都能严严实实挡出去。” 校长“……” 他这话说的怎么好像不是基地警戒? 一行人在基地转了会儿,天太冷,校长说去会议室谈。 温苒负责接待,给每个人都泡了茶,然后选了个离周聿桁超级的远的位置,刚要坐下,周聿桁突然端起茶杯:“这茶……” 校长以为茶没泡好:“温苒,你给周总换杯茶。” 温苒走过来端周聿桁的茶,他却伸手按住茶杯:“不用换,挺好的。” 随后极其随意地示意了下旁边的空椅子:“温同学坐这。” 众人都看过来,温苒顶着一众目光,不想节外生枝,忍着把茶杯扣到周聿桁头上的冲动,坐下了。 这次主要是两边交流想法,校长先播放了温苒昨天做的ppt介绍京工大的历史和实力。 周聿桁认真看着,播放到最后一页时,他看到熟悉的名字,示意暂停:“这是温同学做的?” 温苒做ppt习惯最后署名,校长说:“是啊,温苒做到。” 周聿桁转头看温苒,夸赞的语气:“温同学很棒。” 温苒皮笑肉不笑回:“周总谬赞了。” “ppt做得这么好,哪里是谬赞。”周聿桁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刚才好多没看清楚,不知道温同学方便上去重新讲解一遍吗?” 一个套模版的不过十页的ppt,他一目十行的堂堂周氏总裁竟然说没看清楚? 要不是有外人在,温苒肯定建议他去医院看眼科。 温苒知道他故意的,但也没在怕,一个ppt而已,她大学不知道上台说过多少个。 温苒走到屏幕前,从头开始播放ppt,仔细讲解里面的内容,口齿清晰,落落大方。 周聿桁手指敲着桌面,视线从始至终都在那个自信大方的身影上,唇角弧度一直保持上扬弧度,那感觉像极了一位看自己女儿出息了的老父亲,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自豪感。 温苒讲解完ppt,校长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温苒坐回座位,周聿桁偏头:“怎么办,你这么优秀,我突然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了。” 温苒喝到嘴里的水差点吐出来,赶忙看眼周围,要死啊,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 周聿桁挑眉:“你那表情好像很想跟我划清界限。” 温苒看似淡定地放下水杯,实际心里慌得一批,压低声音:“周总,请自重。” 周聿桁傲娇轻哼:“我偏不。” 温苒:“……” 好在周聿桁只嘴上说说,并没有不靠谱地到处宣扬他们的关系。本来就是,都要离婚了,让大家知道他们的关系以后只会难堪尴尬,没必要。 中午,一行人在基地食堂用餐。 食堂伙食一向很好,校长并没有单独开小餐。 周聿桁端着餐盘跟在温苒身后,看她打了份西红柿炒蛋。 “你以前不是不爱吃西红柿,嫌酸。” 温苒真的服了他那张嘴,时不时就扔出个炸弹,炸得人猝不及防。 她回头瞪他,偏声音还不敢太大,压得很小声:“你别说话!” 声音一小就少了威慑力,一句话听上去娇嗔的意思更多,周聿桁眉尾扬起:“朝我抛媚眼?” 温苒:……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在抛媚眼? “虽然你秀色可餐,”周聿桁也打了份西红柿炒蛋,慢条斯理道,“但光吃你的秀色也不够,饭该吃还是得吃。” 温苒彻底不理他了。 她算看出来了,周聿桁这种人就是越搭理越来劲,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装聋作哑。 装聋作哑吃完饭,下午赛格团队也展示了公司在新能源方面的优势,希望可以跟京工大达成深度合作。 一场交流持续到下午三点左右才结束。 校长将一行人送到基地门口,周聿桁单手插进西裤兜,突然来了句:“不知道图书馆建得怎么样了。” 图书馆才投入建设一个多月,其实没什么看头,但校长还是回道:“周总还有时间的话一起去看看?” “校长今天陪我们一天也累了,您回去休息。”周聿桁指下温苒,“让温同学陪我去看一下就行。” 说完还假心假意征求下温苒的意见:“温同学,可以吗?” 校长拉开车门,替她回答:“当然可以!” 温苒一句话都没说,就被周聿桁拉着袖子,被后面的校长推上了车。 温苒:“……” 第58章 我多看你一眼就多恨你一分 温苒设想过两人因为离婚会出现的各种情况,可眼前这种,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会发生的事。 周聿桁被她的眼神刺到,别开脸:“不算软禁,只是想让你陪我一天。” “可我不想陪你!” 温苒用尽全力甩开他,胡乱去包里翻手机,她的手机明明一直在包里没拿出来,此刻却不见了。 手机不会自己消失。 “把手机还我!” 从上车故意把她手机弄到被锁就开始了,怕她中途下车要走,所以切断她跟别人的联系,然后骗她回家吃散伙饭。 温苒怒意从心口冲上眼眶,她红着眼把包摔到他胸口:“我说把手机还我!” 包里零七八碎的东西洒落一地。 周聿桁闭着眼没有躲,任由那些小东西砸到他身上,嗓音微微发哑:“你嫌不解气就多打几下,打到你不生气为止。” 被欺骗的愤怒太过猛烈,眼泪蓄满眼眶,温苒要极力忍着才不让眼泪掉出来。 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她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周聿桁。 周聿桁,他哪是什么良人,他一直就是为了目的没有下限、不择手段的人。 温苒一只手扶着玄关柜,偏开脸想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周聿桁蹲下身,将散落的小东西一件件放回包里,许是已经到这步没隐藏的必要了,他的声线也从容地淡了几分。 “你去洗个澡,再睡一觉,明天也没什么事,你可以睡到自然醒,时间很快就过了。” “我说我一定要走呢。”怒意过后便是冷意,温苒声线淬冰般冷,“周聿桁,你现在让我走,我还不会恨你。” “那你恨。”周聿桁说,“反正明天中午十二点以前我不会让你走。” 开庭的时间是明天上午十点,作为被告可以不到,法院一般作缺席判决,可作为原告的她不到,法院就会作撤诉处理。 此时此刻,温苒除了绝望,更多的是可悲。 可悲自己竟然喜欢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男人。 “周聿桁。”她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明天必须到法院。”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我不会让你走。” 周聿桁还在不紧不慢捡东西,从温苒的角度看去,他蹲在那矮她一截,她手里还攥着水晶摆件,只要她够狠,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击中他,运气好的话能一下把他砸晕。 只要他晕了,她就能翻遍屋子找到手机,随便哪一部,有手机就能打电话出去求救。 指尖因为愤怒微微颤抖,温苒突然狠心扬起手。 周聿桁明显顿了下,但他没躲,保持蹲着的动作一动未动。 许久,他掀开眼帘看她:“怎么不往下砸?” 温苒恨透了此刻的自己,认命闭眼,手无力垂下,水晶摆件砸到玄关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声响。 周聿桁把包合上拉链起身,拉起她的手,莫名心情好了不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温苒苍白扯唇。 看,这就是她玩不过周聿桁的原因。 周聿桁了解她,知道她心软,知道她不舍,也知道她会没有防备地跟他回来,因为她内心深处对他是信任的。 可她呢,她对他却是如此陌生,全然不知他下一步会干什么。 温苒任由他拉到门口,进房间的时候,她开口:“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她整个人都是冷的,冷中又透着无力和疲倦,周聿桁心里也是一万个不好受,低声哄:“我陪着你好吗,什么都不干,就陪着你。” 温苒仰头看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现在多看你一眼,就多恨你一分。” 周聿桁身形僵住。 温苒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甚至余光都不愿再施舍他半分,转身关了门。 她累极了。 愤怒过后,疲倦和难过占了上风。 她四肢疲乏到不知道怎么形容,甚至没有力气洗澡,直接脱了衣服就上床睡觉了。 闭眼的那一刻,她想,这是一场梦就好了,她没有被周聿桁关起来,也没有开始恨他。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手忽然触到个毛绒绒的东西。 温苒睁开一半眼睛,不确定是梦还是真实的,看到身边躺了只毛绒绒的小奶猫。 小动物治愈人心,尤其是带着馨香还软软绒绒的小动物更治愈,温苒不想纠结是不是梦,伸手将小猫揽进怀里,继续睡了。 再醒来,天还没亮。 温苒手边窝着一只漂亮的小三花猫,她懵了会儿才坐起来,原来不是梦,是真有只小猫跑到她床上来了。 “喵——” 小三花见她醒了,软绵绵叫一声,慢悠悠坐起来,温苒这才发现小三花戴了个胸带式摄像机。 小三花出现就够诡异了,还有摄像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杰作。 难道还怕她想不开自杀不成,还用摄像机实时监控。 温苒冷笑,把小三花身上的摄像机摘下来扔到一边,点点它的头:“才多大啊,就被派出来当间谍了。” 小三花软软地往温苒掌心钻,撒娇卖萌一把好手,温苒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原谅了这个小间谍。 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她抱着小三花猫走出房间。 周聿桁没去次卧,一晚上都坐在客厅沙发,眼睛一直盯着平板上的实时画面,听到脚步声抬眼看来。 “早啊,怎么没多睡会儿。” 温苒觉得周聿桁这人简直是个神人,两人都闹到这么难看的地步了,他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打招呼。 经过一晚的休息和调整,温苒已经平静下来,与其跟他闹,还不如拿出平和的态度,认认真真地跟他谈一谈。 “周聿桁,现在是早上六点,我最晚八点走。你让我走,昨晚的事我当没发生过,不计较了。” 周聿桁眼下一片没休息好的乌青,扔开平板起身:“早餐吃什么?包子水饺还是面条?” 温苒跟过去:“我什么都不想吃,你让我走。” 周聿桁打开冰箱:“食材挺齐的,但我会做的不多,鸡蛋青菜面怎么样?” 完完全全的鸡同鸭讲,温苒忍着脾气:“没人想吃你煮的面,我说了,放、我、走!” 周聿桁砰地关了冰箱门,声音有些大。 他转眸看她,眼底一片淡漠决然,同样一字一顿回:“我说了十二点以前,你、不、能、走。” 第59章 开庭当天缺席 温苒在他的凝视下,逐渐绝望。 她知道,今天肯定出去不了了。 她转身出了厨房。 小三花颠颠跑过来,围着她的脚打转,温苒抱起来,柔软的猫毛扑了满手,刚撸两下,她想起这是周聿桁的猫,顿时没了兴致,把猫放到地上,拍拍屁股让它自己去玩。 十几分钟后,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端到她面前。 温苒仍看着窗外,没有吃的意思。 “多少吃一点,阿姨熬的鸡汤煮的,应该味道还不错。” 周聿桁扯过她的手,将一双筷子放到她手上。 他的手刚离开,温苒五指松开,当他的面扔了筷子。 周聿桁心像被无数根藤蔓缠住,勒得憋闷难受。 他看眼时间,不到七点,还有五个多小时,再闹也不过五个小时,说不让她走就一定不会放她走。 “你吃就吃,不吃算了,饿一顿也饿不死。” 温苒像没听见他说话,神情无波无澜。 周聿桁把一双干净的筷子放到面碗上,走了。 温苒抱着抱枕看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安静得像个假人娃娃。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三花跳上沙发,拱着毛绒绒的小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温苒这才恢复点生气,垂眼看它:“怎么了。” “喵——”可怜巴巴的叫声,好像在祈求什么。 温苒不明所以,听到身后的男人说:“猫肚子饿了,没吃的。” 温苒本来不想理他的,但小三花睁着葡萄般的大眼睛望着她,她心还是化了,绷着声音道:“饿了吃猫粮去,我这又没猫粮。” 看似跟小三花说话,实际是点另一个人,快去给可爱的小三花弄猫粮! 周聿桁:“你吃它就有,你不吃它也跟着饿。” 温苒转过脑袋:“周聿桁,你还能不能再无耻一点,你拿你的猫威胁我?” 周聿桁自有一套的自己的定义法:“猫跟谁亲就归谁,你看它是黏你还是黏我。” 小三花聪明得像个小猫精,一眼就认定了谁是这个家的主人,很有眼见力地黏上温苒,抱住她这条大腿就不松了,对着她喵喵喵个不停,还卖萌露出星星眼,又适当地压低声音卖点惨,那叫一个会。 温苒一颗心想硬都硬不起来,认栽了。 她抱小三花走到餐桌,餐桌的加热功能一直打开的,蒸的包点和牛奶还冒着热气。 周聿桁勾唇,把湿纸巾递给她:“擦了手再吃。” 温苒面无表情拽过湿纸巾:“给猫弄吃的。” 周聿桁朝小三花打个响指,小三花立马会意,跳到他脚边,屁颠颠地跟去吃美味猫粮了。 温苒看着一人一猫的背影,心想人精养猫精,真的不是一家玩意儿不进一家门。 周聿桁洗了手过来,看出温苒不想搭理他,也识相不说话,安分吃早餐。 吃完早餐是七点半。 温苒看眼墙上挂钟,起身走去厨房。 周聿桁正慢条斯理地把碗放进洗碗机,修长的手指捏着白瓷碗的边缘,动作优雅,做家务都被他做出了广告片的效果。 “还有半个小时,周聿桁,别让我恨你。”温苒站在门边说。 周聿桁不紧不慢做着他的事:“看会儿电视,无聊就打游戏,有单机版游戏。” 温苒:“限制他人人身自由,你这是犯法的知道吗。” 周聿桁合上洗碗机,打开水龙头洗手:“我跟我老婆过二人世界算什么犯法,你就算报警,警察都不好意思出警。” 温苒恨恨注视他片刻,走了。 周聿桁洗了盘草莓出来,放在茶几上:“昨天空运过来的粉玉草莓,试试。” 温苒看都不看他,过了会儿觉得实在气不过,转过头来:“我昨晚怎么没打死你。” 周聿桁笑,笑得散漫:“现在给你机会,你打,我保证不还手。” 无耻的人嘴脸更加无耻,温苒磨着后槽牙,想把草莓盘扣他头上,想了想又算了,就他那死样,待会儿把他打爽了。 温苒不说话也不干其他,就是沉默放空,小三花蹬着小短腿跑过来,周聿桁拍下它的屁股,很资本家:“去,猫粮不是白吃的,逗主人开心去。” 小三花跳上沙发,谄媚地往温苒怀里钻,打着滚,肚皮朝上要摸摸。 温苒被小骚猫拿捏得死死的。 撸会儿猫,逗着玩了会儿,再抬头看时间,八点多了。 温苒心里焦急,就算她不回家换衣服准备,最晚九点也要出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走没门。”周聿桁提前堵她。 温苒昨晚强压下去的火重新滚上来:“你真可恨。” 周聿桁打定主意不会放她走,不管她说什么:“反正没指望你爱我,随便你恨不恨。” “我以为两人就算离婚,至少也不会恨对方。”温苒也是气急到没办法,不管不顾地把刀尖对准他,“现在我恨透了你!” 尖锐刺破皮肉直中心脏,周聿桁被刺痛感刺得呼吸一窒,随即笑了,给自己找到自洽点:“恨,有恨意总比什么感觉都没有的好,至少你不会忘了我。” 疯子! 跟疯子完全无法交流。 温苒回了房间,摔上门躺回床上。 时间一分一秒流走,到九点多的时候温苒平静了,她开始反思自己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并爱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可能起太早,也可能被失望席卷后太过无力,她盯着空白的天花板,慢慢合上眼睡了。 再醒来是十一点多,周聿桁坐在她床边。 他似乎坐了很久,眼眸深邃地看着她,见她醒来,抬手捏下她的脸:“小懒猪醒了。” 温苒坐起来,拍开他的手,第一句话就是:“手机还我,我要走了。” 周聿桁唇角的笑还没完全展开就僵住:“急什么,多待会儿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不会。”温苒下床踩进拖鞋,背对着他的背影都透着冷意,“但我再多看你一眼都恶心想吐。” 第60章 癫!小三儿跟原配联手逼老公签字 温苒拿回自己手机的时候正好十二点整。 门已经解锁,周聿桁站在门边,看着她换鞋,心脏千疮百孔,却还是不舍:“我送你。” 温苒当他是空气,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三花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不舍地冲门喵了声。 周聿桁蹲下身摸摸它的头,像离婚后说妈妈坏话的坏爸爸:“你妈不要你了。” 说完觉得不够,还要补坏话:“她这个冷心冷肺的女人别说你,连我都不要了。” 周聿桁哼了声,在暖气十足的房子,突然感觉冷,是那种从心里透出来的冷,冷得他黯然失落。 可失落的资本家说到底还是资本家。 他起身打开门,用穿拖鞋的脚拱了下小三花的屁股:“不能白吃我那么多猫粮,去,把你妈追回来。” 小三花:……我? …… 温苒打开手机,信息和电话炸了。 大多是林沐辰打来的,秦律师也打了两个。 她坐上计程车,先给林沐辰回了个信息,然后给秦律师回电话。 “因为原告无正当理由无故缺席,所以法院按撤诉处理了。” 温苒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觉得抱歉:“不好意思,让你白等那么久。”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拿了律师费的。” 秦律师没细问她为什么缺席失联,不过离婚案子经手那么多,各种各样的情况都遇到过,不算太意外,问她:“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继续起诉。” “离婚诉讼一般撤诉后,六个月之内不得再起诉,只能半年后再说了。” 温苒顿时心凉半截。 她知道了,周聿桁在下这步棋之前早就了解过,是她太蠢太不谨慎,才会着了周聿桁的道。 她忽然想起网上看到的一句话,结婚就是在茫茫人海中精准地找到属于自己的报应。 看,她的报应就是周聿桁。 六个月,她人都不在京北了,怎么起诉。 “秦律师,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快点起诉吗,半年我等不起。” “你跟周先生的离婚理由是感情破裂,如果六个月内出现新的情况和理由,是支持再起诉的。” 温苒涩然扯唇,成年人的世界哪有什么好聚好散,她跟周聿桁终还是走到了最不堪的这一步。 “周聿桁婚内出轨,我手上有聊天记录和部分录音,我发给你,看能不能作为证据提交。” 挂了秦律师的电话,林沐辰的电话马上追过来,温苒把昨天的事三言两语说了,林沐辰气得破口大骂,一直骂到计程车到基地门口。 “妈的,法律什么时候才能完善婚姻这一块,只要碰上是夫妻,家暴不是事,软禁也不是事,特么你跟周聿桁要是没有婚姻关系,他敢关你一天,我告死他!” 听着林沐辰的话,温苒突然有些后悔,是啊,家暴不算犯法,早知道就拿刀捅周聿桁一下了,反正夫妻吵架最后都是和稀泥处理。 温苒在宿舍睡了一天,晚上师兄方屿来找她。 “过完年后基地会让你负责另一个空头项目,你手头的事可以慢慢交接出去了。你提前准备好,走的时间不会提前通知,到时候说走带上东西就要走。” 温苒这才反应过来,快过年了。 往年过年她都是在周家过,初二会回冀城看温父。 今年她肯定不会去周家过年了,温父说春节约了战友一起去海城过春节,让她不用担心,她想说的话原封不动都咽了回去。 “你当然是来家过年啦!” 林沐辰家庭和睦,林家父母温苒见过几次,很和善的长辈,林沐辰说:“我今年大概过完小年就忙完了,我们一起回家!” 回家,温苒听到这两个字难免怅然,她看似有家,其实哪都不算家。 她曾经以为周聿桁在的那个地方叫家,实际上那不过是一个编织的幻境,梦一醒就什么都没了。 小年这天,温苒接到个陌生电话,是江曦瑶打来的。 三儿姐一点儿不藏着,直接质问:“你跟聿桁什么时候离婚?你不会变卦了?” 温苒搞不清她是过来恶意炫耀还是真不知道:“你跟周聿桁天天睡一块儿他什么都不跟你说?你们上床完全不交流吗?” “他哪里跟我上……”江曦瑶陡然收掉后面的话,不跟她说这些,“你跟聿桁到哪一步了,怎么半点进展没有?” 小三儿催离婚竟然催到原配头上了,温苒真心觉得可笑:“江曦瑶你吃相这么难看周聿桁知道吗,你还是装一装,白月光的清纯人设可不能倒。” 江曦瑶噎了下。 “离婚协议早打出来了,是周聿桁不肯签字。”温苒说,“你不该来催我,有空多在周聿桁耳边吹吹枕边风让他快点签字。” 江曦瑶顿了顿:“聿桁不肯签字?” 温苒都怀疑江曦瑶跟周聿桁是不是不熟,怎么这些事她完全不知道。哦,知道了,周聿桁要保护他的白月光,不舍得把这些糟心事说给她听,要全方位地保护瓷娃娃嘛。 “你赶紧让周聿桁签字,签完字好去民政局登记,顺利的话立春能把离婚证领了,你也能快点推着你的轮椅滑进周家的大门。” 那边安静了会儿,江曦瑶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道:“今晚有个酒会聿桁要参加,你带离婚协议过来,我会想办法让他签字。” 温苒心想,这世界终于癫成了不敢想的样子,小三儿跟原配联手逼老公签离婚协议。 光听就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她跟江曦瑶有共同的目标,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盟友。 管江曦瑶用什么方法,哭也好逼也好,撕破脸也无所谓,反正能让周聿桁签字就好了。 “好,地址发我。” 晚上,温苒考虑到是酒会,怕穿得太随便显得格格不入,还是换了条米色长裙前往酒店。 她进到宴会厅,一眼看见被众人拥簇,清风霁月气质出众的周聿桁。 好像一直是这样,这狗男人在哪都是焦点。 几乎在她踏进宴会厅的第一秒周聿桁就看见她了。 男人眼底溢出惊喜,点头跟旁边人打过招呼,便急切地大步朝她走来。 “你怎么来了?”惊喜不止一点点,周聿桁深黑色眼眸在灯下亮着光。 温苒却不看他,视线不停在宴会厅寻找:“江曦瑶呢?” 第61章 决定放手,无所谓了 周聿桁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找她干什么?” 温苒露出个“要你管”不耐烦表情。 周聿桁蹙眉:“别跟她接触,对你没好处。” “知道了。”温苒觉得自己不在乎了,可这话说出来心脏还是细微刺痛,“放心,我不会对你的瓷娃娃怎么样的。” “谁说我……” “聿桁!” 周聿桁话没说完,被甜美的女声打断。 温苒回头,看见靳穆推着江曦瑶朝这边走来。 看得出江曦瑶精心打扮过,黑藻般的长发垂在肩上,虽然坐着轮椅,但深v设计的水蓝色的长裙还是很吸引人眼球。 没料,挤一挤还是有点东西。 温苒余光扫了眼周聿桁,发现他好像并不在意江曦瑶穿什么,视线只滑了下就收回来了。 “你白月光穿低胸。”她提醒。 周聿桁不懂她提醒的点:“她穿高胸也不关我的事。” 温苒顿时觉得不服气,她穿个背后深v的衣服什么都没露被他说,白月光那条硬挤出来的沟那么明显他都不说,这么双标吗? 所以,爱一个人就是尊重她的所有,包括穿衣自由? 她一个替身就能随便管了。 温苒气不过,脚往旁边移泄愤踩了他一脚。 “嘶——”周聿桁低头看,还好穿的平底鞋,不然脚会被戳个洞,“搞家暴呢。” 呵,温苒说:“我捅你一刀才算家暴。” 周聿桁没脸没皮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不要脸的话张口就来:“那我捅过你很多下,我算互相家暴。” 真的太臭不要脸了他! 温苒的脸瞬间爆红。 江曦瑶看见她泛红的脸,心生妒意,面上还是温柔地笑:“在聊什么,聊这么开心。” 周聿桁:“怎么没待在医院,医生让你多休息。” 第一句话就是关心,真够爱的,温苒不是来看渣男贱女秀恩爱的,看向江曦瑶:“东西我带来了,是给你还是一起找个地方聊?” 周聿桁心底升起不妙预感:“聊什么。” 没人回答他,江曦瑶拉拉他的袖子:“聿桁,你来推我好不好,我们去后面休息室,我有话跟你说。” 靳穆将轮椅递给周聿桁。 温苒眼不见为净,直接走前面去,靳穆跟上来,开口不善:“你最好别耍花样。” 温苒扯唇:“你喜欢江曦瑶,按理说应该不希望我跟周聿桁离婚,那样你就永远没机会了。” 靳穆:“我对曦瑶不是喜欢。” 温苒随口瞎猜:“那她肯定救过你的命。” 靳穆顿了下:“嗯。” 温苒:? 随便猜的竟然猜对了。 后面突然传来一声轻呼,温苒回头,只见江曦瑶的轮椅直直朝靳穆冲来,靳穆反应敏捷躲开,双手按住轮椅:“你没事?” “……没事。”江曦瑶惊魂未定,转头看周聿桁,不解他刚才的行为,“聿桁,你怎么突然把我往前推。” “你上次说轮椅的刹车好像有问题,想帮你试试。”周聿桁单手插兜,走到温苒跟靳穆中间,隔开两人,“应该是有问题,你看都刹不住。” 江曦瑶表情一言难尽,这理由像话吗? 四人到了休息室,温苒一分钟都不想耽误,从包里拿出协议书,递给江曦瑶:“给。” 周聿桁看清那是什么,心口一窒,抓着温苒的手臂转过来,拽过协议书:“温苒,你抽什么风!” 温苒不想跟他吵,看向江曦瑶:“你看见了,不是我不签。” 江曦瑶抿着唇,一脸想问又不想他为难的乖巧,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聿桁,你不愿意离婚吗?” 周聿桁面色沉冷,怒意从每根头发丝里往外冒,竭力压制着:“谁说我要离婚了。” 只一句话,瓷娃娃的小珍珠就掉了出来:“可你说……你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周聿桁烦躁得无以复加:“照顾你跟我离不离婚有什么关系。” 呵,这渣透了的发言。 温苒再度刷新了对周聿桁的认识。他的意思是,白月光我要照顾,家里的妻子我也要拖着,没皇帝的命,得了皇帝的病。 温苒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下去:“江曦瑶,协议送到了,签好了联系我。” 温苒离开后,休息室安静了许久。 江曦瑶没再说话,只是肩膀细微颤动,似伤心在哭,但没发出声音,就捂着脸默默地流眼泪那种。 靳穆看不下去,沉声道:“周聿桁,你不能这么对曦瑶,难道你要她一辈子没名没分跟着你?” 周聿桁压着火,将手里的协议撕掉,一分为二:“靳总,你管多了,这是我的事。” 靳穆看着他把撕掉的协议扔进垃圾桶,手攥了下:“你要是照顾不好曦瑶,我带她回津城,以后都不用你照顾了。” 像是被突然捏中命脉,周聿珩一身怒意瞬间散得干干净净,缓和语气跟江曦瑶说:“你回避下,我有话单独跟靳总说。” …… 宴会厅侧边有个玻璃顶的游泳池,蓝色的池水碧波粼粼,光影于上浮动,像一幅美丽画卷。 温苒坐在长椅上,望着湖蓝色池水,想起她刚学会游泳那会儿,周聿珩总爱在水下捉弄她,一会儿捉她脚踝,一会儿过来戳下她的腰,小动作不断,她气不过就扑他一脸的水,他不但不生气,还迎着水过来贴上个湿漉缠绵的吻。 “我真好奇我不在的这几年,你到底给周聿珩喂了什么迷魂药,他竟然不想跟你离婚。” 余光中有轮椅滑过来,温苒头都没动一下:“给他喂了几年毒药都没毒死,挺难杀的,我还多备了一份让他给你,你没收到吗。” 江曦瑶没动气,轮椅滑到泳池边:“说实话,我们除了长得像以外,性格完全不同。” 温苒很认同:“当然,我没你那么大感染力,你要是掉进池子里估计满池都飘茶香。” 江曦瑶说不过她,脸色不好看:“你不就是一张嘴会说?嘴上能赢又怎么样,感情上你不还是手下败将!” 温苒无心吵架,以前或许还想赢,可现在她决定放手,已经无所谓了。 “好好好你最棒了,你这么棒应该让周聿珩签字了。协议呢,给我。” 江曦瑶当然不会说协议被周聿桁撕了,她强装姿态:“急什么,签好了自然会给你。” 她望着碧波盈盈的池水,突发奇想:“温苒,你说我要掉水里了,聿桁会不会怪你?” 温苒小说看得不多,但这种堪称经典的陷害名场面还是看过一两个,她抬头看眼头顶的监控,当即起身:“你表演跳水,我走了。” “啊——” 江曦瑶真是对自己狠得温苒都佩服,说跳就跳。 第62章 反正没人在乎,死了好像也没关系 玻璃门的另一边有其他宾客,扑棱的水声和呼救声很快引起众人注意,酒店工作人员赶忙跑过来救人。 江曦瑶被捞上岸的时候,周聿桁和靳穆闻声而来。 “怎么回事?” 江曦瑶脸惨白得吓人,身上盖着工作人员给她的白色浴巾,坐在轮椅上,整个人瑟瑟发抖还在滴水。 靳穆狠狠瞪向温苒,那感觉恨不得把她活剐了:“还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她干的好事!” 周聿桁看一眼助理,助理立马会意,请各位宾客回去,不要聚在一起看热闹。 等人群散了,温苒才开口:“你长那两眼睛是摆看的就别要了,头顶那么大个监控不会调出来自己看?” 温苒本来跟靳穆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她向来对不熟悉的人不会这么不客气,但他实在过分,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她自然也没必要忍。 靳穆脸色铁青,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江曦瑶身上。 江曦瑶像回了点神,嗓音嘶哑:“不是温苒……你们别误会她。” 温苒有些惊讶,不按套路出牌?三儿姐转性了? 江曦瑶:“是我们两个吵了几句嘴……我情绪太激动不小心摔下去的。” 哦,在这等着她呢。 靳穆像刀子一样的眼神又刺过来:“不是你推的,但曦瑶是因为你落水,你最起码要过来道个歉!” 言论惊人,温苒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按你的说法,她以后摔一跤是不是还要怪路没按合适她的角度修好,让路给她道个歉?” “如果不是你跟曦瑶吵架,她不会情绪激动掉下去,你敢说不是你的责任?” 靳穆看向周聿桁:“周聿桁,上次她故意推曦瑶下水就欠一句道歉,就算这次不算,难道上次的不该补上?” 周聿桁敛眉看不出情绪,只道:“赶紧带她去换衣服,要感冒了。” “换衣服也差不了道歉这点时间。”靳穆下颌线绷得很紧,毫不退让,“道歉!如果曦瑶在你这里只有委屈和忍让,那就没必要继续待在京北了。” 周聿桁垂在身侧的手紧一瞬又松开。 池水静谧,水纹层层。 他开口,嗓音很低:“温苒,你道个歉。” 可能这种情况经历太多,温苒已经有些麻木,痛还在,但心脏的壁垒越来越厚,痛感没那么刺烈了,她说:“我可以道歉,但有条件。” “周聿桁,你答应签字我就道歉。” 周聿桁转眸看她,池水折射的光影倒映进他眼底,湖蓝色变成一片深黑,泛着让人看不懂的沉冷深邃。 温苒当他默认了。 走过去,机械般道歉:“对不起。” 靳穆:“你要说两次,因为两次都是因为你。” 道歉其实不难,动动嘴皮的事,但江曦瑶望过来的得意眼神像巴掌,一下下抽在温苒脸上,难堪无助。 温苒深吸口气:“对不起。” 她说完就转身,脚往前迈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绊了下,身体陡然失重,在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人已经掉进池子里了。 水瞬间没顶。 刺骨的冰凉将人包围。 温苒会游泳,但冰冷袭进四肢百骸的那一刻,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个极端念头。 不如就这样,躺在水里不动了,任由水漫过口鼻浸泡五脏。 人逃不过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反正没人在乎她,死了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一双遒劲有力的手托住她的腰,用力将她托出水面。 “温苒……” 周聿桁的声音好像很近在耳边又好像很远,温苒缓了片刻才睁眼,一片模糊水意间,她看见眉眼湿黑的周聿桁。 突然某个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 也是这样的场景,她被人捞上来,但捞她的是那个小哥哥,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小哥哥。 傅则桉因为手术耽误了点时间,晚了些到酒会。一到宴会厅就听见宾客在八卦什么掉进水里,好像还听到了周聿桁的名字,他便快步往游泳池这边来。 “温苒?”傅则桉看见落水的人是温苒,心一沉,她还怀着孕。 周聿桁抱起温苒就要走,温苒看见傅则桉,要下去:“不要你管。” 周聿桁因为情绪太过起伏胸廓一上一下:“这时候还逞什么强,不要我管你要谁管?” 温苒:“反正不要你。” 傅则桉上前一步:“我带她去医院。” 周聿桁冷冷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我好兄弟这么好呢。” 江曦瑶这时候咳起来,靳穆沉声:“周聿桁,先送曦瑶,她腿还在治疗,不能再发烧了。” 温苒不想自取其辱一次又一次,用力挣开他的手踩到地上。 傅则桉脱下还染着体温的外套披在温苒身上,走进玻璃门的时候,温苒听见身后有拳头击打的声音,不知道谁打了谁。 温苒去休息室换了身衣服,穿上外套跟傅则桉上车。 “谢谢。” 她脸色还是很不好,傅则桉说:“你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温苒确实头昏沉沉的,脑海中有很多模糊画面重叠在一起,但看不清,扰得脑子很乱。 她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 “怎么回事?”傅夫人懵了半天,等傅则桉忙完才找到时间问。 “发烧了,家里比医院方便。” “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温苒发烧周聿桁知道吗,你把人老婆弄家里来了,他知不知道?”傅夫人生怕儿子乱挖墙脚,“朋友妻可不能欺,你别犯糊涂啊。” 傅则桉斜她一眼:“想什么呢。周聿桁知道,还是从他手里接的人。” 傅夫人:? 第63章 好不容易娶回家的老婆,才不放手 房间静谧,只亮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床上的人侧躺着,安静闭着眼,白皙的脸有一点未退的红晕。 房间地板铺了全屋地毯,周聿桁脚踩在上面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他坐到床边,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温苒睡得很沉,可能是一个人坐着太无聊,周聿珩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让你少跟江曦瑶接触你不信,看吃亏了。” 温苒似乎听到了这一句,也可能是鼻子被捏了不舒服,拧了下眉,呓语出两个字:“走开。” 周聿桁气笑:“梦里都在讨厌我?” “不是讨厌……”温苒眼睛还闭着,却在回他的话,“我是恨。” 周聿桁一口气顶在胸口,想把她捏醒,但看她可怜巴巴躺在那又舍不得。 “还恨我,你跟伙同外人来逼我签字我还没恨你呢。”也是真被气到了,他伸手点她的额头,“你是非不分,白有这么高的智商,一点聪明劲都用来对付我了,小混蛋。” 温苒不耐烦嗯了声。 “……你签字就不逼你了。” 周聿桁手臂支着床,歪头瞧她:“你是清醒的还是在梦里?” 问完他觉得这问题纯纯找虐,她清醒的时候催他签字已经够多了,何必还问,如果是在梦里,那就更虐了,连做梦都想让他签字,她想离婚的心该多强烈。 周聿桁轻啧一声,说不上失落多还是无奈更多:“就这么想跟我离婚?我这人心眼小,你越想甩了我找别人我就越不想放手,我劝你还是把离婚的心思收了算了,你不总在我面前提离婚的事,也许我哪天想开了,可能就放手了。”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应该是又跌进梦里了。 周聿桁深邃的目光从她的眼睛到鼻子嘴唇,一一描绘过去,主意说改就改,拉过她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下。 “不行,你是我好不容易才娶回去家的老婆,才不放你走。” 周聿桁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 傅则桉睡一觉起来,身上还穿着睡衣,在走廊遇到他。 周聿桁嫌弃看他眼:“衣衫不整。” “……”傅则桉,“我在自己家穿睡衣怎么就衣衫不整了。” “是你家没错,但我老婆在你家,赶紧换了。” 头一次见在别人家还这么霸道的,傅则桉回房间换衣服,周聿桁又叫住他:“别跟温苒说我来过。” 傅则桉不解:“为什么。” “对我这么好奇,该不会爱上我了。” 在床边守了大半夜,矜贵的周公子此时有些颓然,反手将外套搭在肩上,吊儿郎当挥挥手:“别爱我没结果,我不搞基。走了。” 傅则桉:“……” …… 温苒醒来的时候已经完全退烧了。 傅夫人在房间里,见她醒来,给她递来温水。 温苒喉咙干涩,喝过水道了声谢:“傅夫人,我怎么会在这?” “是则桉安排的,一些简单的医用设备家里都有,家里比医院方便些。”傅夫人说,“起来洗漱,我们一起下去吃早餐。” 傅则桉是医生,也是为数不多知道温苒怀孕的人,温苒昨天坚持要跟傅则桉走也是这个原因,如果周聿桁送她去医院,怀孕的事十有八九要暴露。 傅夫人早餐一般吃得不多,喝了碗粥就去后院修剪花枝了。 餐桌上就傅则桉和温苒两个人。 “还有哪不舒服吗?”傅则桉问。 “没有。”温苒真心道谢,“谢谢,这次还好有你帮忙。” “不客气。”傅则桉拿筷子的手顿了顿,“真不打算把怀孕的事告诉聿桁?” 温苒摇头:“不了,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离婚后应该不会见面了。” 傅则桉很多话堵在喉咙,想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后还是算了。 温苒用白瓷勺舀着小米粥,想起什么,抬眸问:“昨晚有人来看过我吗?” 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发生,她好像听到了周聿桁的声音,她还回答了几句来着。 傅则桉:“我母亲去房间看过你几次。” “哦。” 温苒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其他,随即在心里嘲笑自己,真是想多了,就昨天那个情况,周聿桁肯定在医院陪他的瓷娃娃,怎么可能来看她。 那就是做梦了,梦得还挺真实,她好像骂了他,具体骂什么忘了,只有最后一句印象深刻。 她说:“周聿桁,我不想看见你,你别出现在我面前了好吗。” 后面就没声音了,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 …… 临近过年,基地的人陆续回家了。 手头上也没什么事,温苒放空休息了两天。 林沐辰手还没完全好,包了辆车来基地接她,看她就带一个小行李袋,里面目测最多一套换洗衣服。 “乖乖,我们可要过到大年初七才回来啊。” 温苒不想太麻烦她:“我应该吃完年夜饭就……” “你敢!”林沐辰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通知,“就在昨天,我爸妈已经正式认你做干女儿了,现在你的地位跟我平起平坐,不对,你应该比我还高一些。你要是吃完年夜饭就走,二老铁定在家抱头痛哭,你一年到头都不在家,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难道忍心看两位孤单老人孤苦无依思念成疾,不多在家陪陪他们吗。” 这亲情牌打得,温苒感动得既想笑又想哭。 林沐辰是津城人,从京北到津城,开车四个小时。 温苒没来过津城,但莫名对这座城市有好感。 路边吆喝卖麻花的小贩,坐在轮椅上遛弯还拿着快板准备随时来一段的大爷,还有上了锁的垃圾桶。 温苒趴在车窗上,像个好奇宝宝打量外面的一切,觉得好有意思:“原来津城真的跟网上说的一样是个神城。” 林沐辰一本正经:“说我们津城是个神城可以,不能说我们津城人神叨叨。” 津城人是不是神叨叨不知道,反正林沐辰父母挺神的。 知道两位女儿今天要回家,他们没有在家做一桌子菜像盼得儿女归的老人一样在家里等,而是留了两张纸条压在玄关柜上,上面洋洋洒洒真情切意几行字。 【辰辰小苒,不是我们要出去,实在是你们大姨三差一喊得紧没办法推,晚饭自己解决,明天妈做好吃的啊】 另外一张是如出一辙的话术:【爸也推不掉,明天一定陪你们】 第64章 老婆没了别哭 温苒看着纸条上的内容,非常怀疑林沐辰说父母是孤单老人的真实性,林家父母看上去可不孤单,生活丰富得很呐。 “咳。”林沐辰尴尬咳一声,“我妈做的菜其实也不怎么好吃,来津城的第一顿我们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 林沐辰为了挽尊,斥巨资请温苒吃了人均四位数的自助餐。 温苒吃饱喝足,站在颜色丰富的冰柜前,在吃与不吃哈根达斯之间来回摇摆,这时手机响了,是周奶奶打来的。 “苒苒,你放假了?反正要过年了,你来老宅陪奶奶几天好不好?” 温苒瞬间没了吃冰淇淋的心情:“奶奶,我过年……不去周家了。” 周奶奶安静了会儿,然后给出解决方案:“我知道了,你是不想看见周聿桁那混蛋。你等着,奶奶收拾他,等收拾完了你再来。” 周奶奶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周聿桁刚结束一场会议。 过年前夕是公司最忙的时候,项目总结、财务汇总、利润清算,大事小事忙得无暇顾及其他事。 “哟,大忙人啊,这么晚还没下班,白天净往那破医院跑了。” 周聿桁点开扬声器,将手机放到旁边,眼睛一目十行地过着文件,手一边快速批注:“祖宗,您就别饭后消遣我了,这几天真的很忙,有事您说。” 周奶奶:“那你忙,老婆没了别哭。” 周聿桁笔尖一顿,把手机调回听筒模式贴到耳边:“多大年纪了,说话还说一半藏一半,咽一半回肚子里小心消化不良。” 周奶奶哼哼:“你管我。” 周聿桁都怀疑温苒是不是老太太的亲孙女,这气人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周奶奶也没再卖没关子,说:“刚才我给苒苒打电话,听旁边都是津城口音,她是不是去津城了。” …… 林家父母为了弥补前一天缺失的亲情,第二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去菜市场买了一堆菜。 临到中午,看到电视剧里主角在吃火锅,又突然改主意:“我们去吃火锅!” ……津城人就是这么随心所欲。 挑了家川味火锅店,他们坐的靠窗位置正对一个滚动屏,上面是新开发的一个高档楼盘广告。 林母吃着解辣的西瓜,随意闲聊:“霍家这几年可真厉害,只看见一个楼盘接一个楼盘开,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林父:“津城就两大家,一个霍家一个江家,江家倒了,不就霍家一家独大了。” 十几年前的事林母还有点印象:“你说江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说没就没了。” “豪门的事我们上哪知道去。”林父平常下棋爱跟人八卦,“不过听说江家有个小女儿还在,只是不知道去哪了。” 温苒闲来没事听着八卦,突然就感觉八卦跟她认识的人串起来了。 津城,豪门,姓江的小女儿,周聿桁费尽心力要保护的人,这不都对上了嘛。 温苒把这事当娱乐新闻说给林沐辰听,林沐辰一个作呕表情:“真晦气,我们津城竟然出了这样的婊子姐。” 吃完火锅,林家父母又被叫去打麻将。 没等他们编三差一的拙劣借口,林沐辰大气手一挥:“打你们的去,不用管我们,赢了钱记得分红。” 林家父母致力于国粹文化的发扬光大,林沐辰和温苒还是支持的,吃顿火锅就当相聚过了,后面的日子各玩各的,主打一个自由。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暖洋洋的,从火锅店出来,林沐辰说踩双人自行车去遛弯。 津城沿河有一片老城区,人车分流,沿路风景很好,踩着自行车,享受阳光和微风很是惬意。 两人往前踩着,温苒突然按下刹车,指着一处白墙黑瓦的旧宅:“我想去那看看。” 旧宅门口两个饱经风霜的石狮子有些掉漆,门口杂草丛生,看得出有人清理但清理得并不仔细,老旧的宅门上了锁,锁也掉漆了,看得出有些年头。 “这以前也是个大户人家啊。”林沐辰感慨。 路过的大爷搭话:“可不,这是以前江家的宅子。” 林沐辰立马蹬蹬蹬往后退:“靠,贱三儿的家!” 说着还叫温苒:“苒苒,别被贱三儿传染晦气了。” 温苒手指抚过岁月沉淀的斑驳大门,她捏住上面的铜门环轻扣,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苒苒,你看什么呢?”林沐辰见她站在门前发呆。 “没什么。” 温苒笑了笑,觉得津城这地方是有点神,她才来一天就被传染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竟然有种穿越时空来过这的奇异感觉。 两人继续踩着斑驳光影往前,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跟她们擦肩而过。 “停车!” 坐在后座的男人突然出声。 司机:“霍总,不去公司吗?” 身影像幻影般闪一下就不见了,似错觉,男人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开车,开会要赶不上了。” …… 自行车踩得有点累了,林沐辰说把车还了,两人买杯奶茶可以慢慢溜达回家。 停自行车的地方要过一条马路,因为有车,所以她们踩得比较慢。 忽然,一辆黑色车霸道横停在她们面前,林沐辰刚要骂,车门打开,一双包裹在笔直西装裤里的长腿迈下来。 林沐辰一下把骂人的话憋了回去。 第65章 没老婆抱在怀里睡不着觉综合症 不是林沐辰怂,她只是从心。 上次打完周聿桁她战战兢兢了好久,生怕他转头打击报复。 周聿桁可不是什么纸老虎,之前还仗着温苒能帮她挡一挡,现在都闹到诉讼离婚的地步,温苒自己都是泥菩萨,她就别指望了。 泥菩萨本人显然没有觉得自己自身难保,拧起的眉赤裸裸写着不耐烦:“谁让你来津城的?” “不过几个小时没看手机,我怎么不知道津城改姓温了?这是你的专属城,别人不能来?” 周聿桁大步走到自行车旁,上上下下打量她,似很轻地松了口气,然后开始问罪:“出息了温苒,敢一个人跑到津城来。” 林沐辰探过头来:“诶,我不算人?” 周聿桁压根没把林沐辰当一个人头算,眸光仍直勾勾盯着温苒:“下次还敢乱跑,腿打断。” 哪来的霸总发言,不过他确实也是霸总,温苒懒得理他,示意林沐辰先把自行车还了,超时要多收20块钱呢。 周聿桁尾巴一样跟着她,还完车,拉住她的手:“津城也玩够了,我们回京北。” 满打满算也才待24个小时,林沐辰瞪眼:“什么玩意儿,苒苒连津城一个边都没玩透呢!” 温苒把手抽回来:“我在津城过年。” 周聿桁不满到眉心拧成了津城麻花状:“你跟她过年不跟我过年,到底谁是你老公?” 温苒贴心提醒:“年后我还会提交诉讼,我们要离婚了。” “一天没离我就还是你老公。”周聿桁也挺贴心,给出两个方案,“是我抱你走,还是把你绑回京北?” 这俩有区别吗? 温苒一阵无语,拉过林沐辰的手:“我们走。” …… 周聿桁没追上来,林沐辰总结说:“渣男一副跑到津城来的深情追妻样,还不是几句话就打发了,呸,虚假!” 温苒掰着开心果:“你想多了,他最多是有事来津城,顺便过来给我添下堵。” 周聿桁会追妻?笑话。 可这话不过两个小时就被狠狠打脸了。 林沐辰和温苒正在看一档真人秀综艺狂笑,看到开门走进来的三个人,两人笑容齐齐原地消失。 林沐辰嚯一下站起来:“周渣……周聿桁,谁让你来我家的!” 周聿桁微微一笑:“叔叔阿姨请我来的。” 林沐辰瞪眼看自家父母:“你们两个叛徒!” 林家父母以为这是年轻人的流行话术,听不懂也懒得想,毕竟打一天麻将脑细胞已经死够多了,瞪回去:“说什么呢,快给我干女婿倒水。” 温苒是干女儿,周聿桁不就是干女婿。 林沐辰咬牙切齿,突然觉得自己挖了个坑,埋了温苒也埋了自己,周聿桁这死渣男就站坑边上抱胸看着她们笑。 周聿桁把手里的四五个名贵礼盒放下,快速适应自己的新身份:“麻烦干姐姐了,要温水,谢谢。” 还敢要温水,老子烫不死他! 林沐辰倒了杯滚烫的开水来。 林家父母在厨房忙活,温苒瞟眼身旁的男人:“你怎么还不走,年底公司不忙吗?” 忙,忙得周聿桁头都快炸了,刚才在车上还抽空开了个视频会议。 “你既然喜欢待在津城那我陪你。” 林沐辰像狗一样警觉:“什么意思?苒苒要在我家过年,难道你也要在我家?” 周聿桁:“那就谢谢干姐姐邀请了。” “我特么……”林沐辰一句话脏话卡在嗓子眼,林父出来拿开瓶器,她硬生生咽回去,转头看似悄悄话,实则很大声地问温苒:“他一直这么不要脸?” 这才哪到哪,温苒说:“你别跟他说话,小心肺炸了进医院。” 周聿桁关切道:“干姐姐要照顾好自己身体,大过年的进医院,我老婆会伤心的。” 林沐辰暴躁地左右看,像在找凶器。 温苒真怕林沐辰被气进医院,心平气和地跟周聿桁说:“我们之间的事其实很简单,能不能不要复杂化。我就想安安静静过个年,你别来捣乱了行吗。” 周聿桁轻嗤:“说得好像在周家过年就会鸡飞狗跳似的,哪年放烟花你不是放得最欢的玩得最嗨的,你哪年过得不开心?” 往年再开心也是假的,江曦瑶回来那些开心就散了。 温苒:“我看见你就不开心,这样说懂了吗。” 周聿桁本就浅淡的笑意彻底淡下去,偏开脸看另一边,片刻后才转回来:“行,我不回周家过年,你回。” 这现实吗?亲孙子不回家过年,她一个孙媳妇回。 “我就待在津城,不回京北。” 周聿桁这几天连轴转处理工作上的事,本来就没休息好,这会儿被温苒气得脑瓜嗡嗡疼,但还是放轻了声音哄:“只要不在津城,随便你去哪,我保证不出现你面前,这样行吗。” 林沐辰气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我们津城怎么你了,待在津城是会脱层皮啊还是会掉块肉啊。” 周聿桁张口就来:“津城克我。” 林沐辰:“怎么没克死你!” 周聿桁弹弹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来之前请高人看了,也克温苒,说待在津城破财运。” 林沐辰瞬间哑了火。 说别的她不信不听,但说到破财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温苒才不在乎这些,丝毫不动摇。 林家父母在京北见过周聿桁一次,对他印象极佳,毕竟长相端正人模狗样,又年轻有为管理那么大一家公司,长辈没理由不喜欢。 一顿饭氛围很好地吃完了。 林沐辰趁父母收碗进厨房,立马赶人:“我家没你的房间,你还不走?” 林家是标准的三室两厅,林沐辰是独生女,周聿桁早有盘算:“我跟温苒睡一间。” “你想得美!”林沐辰也有对策,“苒苒跟我睡一张床,另外一间房当仓库了,没房间。” 周聿桁敛眉作思考状,最后妥协道:“那行,三个人是拥挤了点,但为了老婆,我忍忍。” 林沐辰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温苒拧眉:“你别闹了行不行。” 周聿桁幽幽叹气:“不是我想闹,是我的病情没办法。” 林沐辰:“你什么病?精神病?” 周聿桁:“昨天刚确诊的,心理病,全名叫没有老婆抱在怀里睡不着觉综合症。” 林沐辰扭头冲厨房:“妈!菜刀给我!” 没等林沐辰操来菜刀,周聿桁手机先响了。 他接起听了两句,面色微变,手机还贴在耳边人已经往玄关走。 温苒见怪不怪,估摸着又是瓷娃娃出事了要安慰要抱抱,不过也好,不用她们费心赶人了。 “你接个电话。” 事情走向却跟温苒想的不一样,周聿桁换好鞋把手机递给温苒。 温苒听两句同款变脸,跟着换鞋,转身抱了下林沐辰:“跟叔叔阿姨说声抱歉,家里有急事先走了,行李你帮我带回京北。” 第66章 周瑜珩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 回京北的途中气氛凝重,谁都没说话。 温苒知道奶奶这次是真出事了,没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赶到医院时,周奶奶刚处理好伤口推出来。 所有人松了口气,老太太犯病在家上蹿下跳,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磕到头,流一脸的血,昏了过去,把一家人吓半死。 周奶奶头撞狠了,这会儿还有点懵,看见床边站着一个两个三个像小蘑菇似的人,一时有点分不清何时何地。 晕乎乎问:“我这是……到天堂了?” 周聿桁摸下老太太的额头:“确定脑子没摔坏?” 周老爷子扫开他的爪子:“你还是回去,别脑子没好又被你气出高血压。” 周老爷子把人都赶走了,让他们明天再来看。 宁茵之前答应温苒让周聿桁签字,结果没做到,心虚怕温苒问起,一溜烟跑没影了。 夜色沉沉,温苒走到停车场没停,还在继续往前走。 周聿桁拉住她:“大晚上的跑什么步,白天再锻炼身体。” 温苒走到路边伸手拦车:“你别跟着我。” 周聿桁:“不跟我害怕。我一个如花似玉的俊俏公子,深夜出行这么危险,你倒是挺放心。” 温苒无语到看天,心想难怪不下雨,合着是被他整无雨了。 “你今晚睡哪?”他问。 今天的空车好像格外少,几辆过去的车都有客,温苒不耐烦:“要你管。” 周聿桁手掌扣着她的脑袋转过来:“不好好回答问题,信不信我待会儿跟你上计程车。” 信,他不要脸什么事干不出来,温苒选择回答问题保清净:“酒店。” 基地宿舍的被子都收起来了,她懒得再拿出来,去酒店住算了。 周聿桁挑眉:“有家不住,住酒店,你这样我合理怀疑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养小白脸了。” 谁的脸有你白,温苒心里怼一句。 “回家住,你要实在想花钱就发给我,也让我赚点外快。”周聿桁说,“毕竟现在钱挺难赚的。” 温苒:“我不去玺樾庭。” “为什么?” “你说呢。”她眼眸转过来,眸色比夜风还冷。 周聿桁啧声:“这么记仇呢。行,那回老宅可以吗?” 温苒没应声,但似乎老天都在帮周聿桁,站了十几分钟,硬是没等到一辆车,周聿桁看着她被风吹红的鼻尖,最后让步:“我送你回老宅,我回玺樾庭,小祖宗,你看这样安排总行了。” 温苒也不是一定要住酒店,就是单纯不想看见周聿桁。 他心里也有点ac数,把人送到老宅,很自觉地走了。 时间太晚,温苒随便洗漱下就睡了。 第二天是被楼下阵势浩大的动静吵醒的。 周奶奶竟然出院了,一群人像伺候太皇太后似的,佣簇老太太进屋。 温苒披了件外套下楼:“奶奶,你怎么就出院了?” “大过年的我才不住医院,”周奶奶头上还缠着纱布,精神已经好很多,笑眯眯拉过她的手,“我要在家陪苒苒过年。” 温苒望着老太太那一头纱布,终是没忍心说拒绝的话。 周聿桁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进来的,在旁边酸溜溜:“还是老太太份量重。”一句话就把人留下了。 周奶奶掐他一把,趁旁边没人说:“你酸个什么劲,管他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温苒走过来,听到后面几个字,周奶奶不确定她听了多少,立马呈虚弱状:“苒苒啊,奶奶这次不是装的,是确实摔到头了。” 温苒:“……” 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了。 周聿桁手头一大堆事,没在老宅待多久就去公司了。 温苒在床边陪着周奶奶,有医生和特护照顾其实不用做什么事,奶奶睡了她就刷会儿手机看会儿书,一天倒也过得快。 周聿桁一直忙到晚上才回老宅,温苒坐在床边喂周奶奶吃水果,看见周聿桁进来,周奶奶立马打个带着困意的哈欠:“也不早了,苒苒你回房间睡。” 温苒给她整理枕头和被子,周奶奶不放心又说一句:“苒苒,奶奶想明天一睁眼就看到你。” 温苒:“我就住老宅。” 老太太听到这话,才安心闭眼。 温苒越过周聿桁往自己房间走,关门的时候门被他抵住:“这是打算把老公关外面?” 温苒面无表情:“不是你说的,只要我不待在津城,你可以不出现在我面前。” “我有说过这么违背心意的话吗。”周聿桁不要起脸来无人能敌,“你又没录音,怎么证明是我说的。” “……” 温苒眸光微动,朝他勾勾手指:“你过来。” 温苒长得实在好看,一张脸就算不施粉黛也是勾人,她要钓人,连窝都不用打,勾勾手指人就过去了。 周聿桁心潮荡漾,要亲他? 他俯身贴近,温苒凑到他耳边,鼻息清香温热,像一把软钩子,钩到人心里。 周聿桁喉结滚动,但没主动,静静等待即将发生的美好。 “周聿桁,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前半句轻柔得像个小妖精,后半句陡然变了语调,“王八蛋!” 说完,后退摔门一气呵成。 周聿桁但凡反应慢一点,鼻子就砸成饼了。 呵,他气笑。 就知道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第67章 温苒,我爱你 周聿珩忙得早出晚归,除了晚上来温苒这做下无效挣扎企图混进房间外,其他时间都挺平静的。 大年三十这天,周家上午就陆续有亲戚来了。 周家旁支多,旁支都依仗周氏集团才过得滋润流油,自然个个都恭敬,一般过年都会来周家过。 温苒跟周聿珩是要离婚了,但说到底还没办手续,她还是周家的孙媳妇,于是她跟往年一样,帮着老爷子和老太太招呼亲戚。 周聿珩从楼梯上下来,一眼就看见在人群中穿梭来穿梭去,勤劳得像个小蜜蜂的温苒。 “行了,他们又不是第一次来,年年都来,那么客气干什么。” 他走到温苒身边,拿过她手里刚到的外卖,扔给吵着要吃肯德基的小孩:“吃吃吃就知道吃,小心长出鸡屁股。” 小孩立马去摸自己的屁股,真以为自己长了鸡屁股。 “哪有你这么跟小孩说话的。”温苒看他,“你今天没去公司?” 周聿珩穿一件深灰色毛衣,闲散放松,显然没有出门的打算。 “你改姓周算了,大年三十还要人上班,周扒皮都没你能扒。” 她就随口一问还被怼,刚要走,周聿桁说:“初二去莫科岛怎么样?” 温苒脚步顿住。 说别的地方她可能不会太动心,但莫科岛她一直想去,据说那的海水像果冻一样澄澈,是海岛里的s级天花板。 莫科岛对生态管控严格,不是谁都能去,上岛要申请审核一大堆手续,周聿桁说能去,那估计已经把关系都走通了。 温苒心已经飞往莫科岛,面上还绷着:“跟谁去,去几天?” 周聿桁单手插进裤兜,下巴傲娇往上抬了抬:“你说跟谁去。” 温苒内心天人交战,想去莫科岛又不太想跟周聿桁去,总觉得要离婚了还一起去旅行怪怪的,但送上门的旅行不要白不要…… 周聿桁瞧她皱巴着一张小脸苦苦纠结,好气又好笑:“让你去玩又不是要你的小命,至于这么难下决定?” 温苒:“……我再想想。” 周聿桁:“航线已经申请下来了,初二一早出发。” …… 周家年年过年都热闹,长辈们打牌的打牌,搓麻将的搓麻将,小孩儿到处跑,院里小狗小猫见着这些小活爹就躲,生怕被逮住往死里薅。 周聿桁向来不爱凑这种热闹,一般都在楼上图清净。但自从温苒在周家过年,他会陪温苒去楼下放烟花,今年倒不太寻常,温苒没下楼,站在二楼小阳台看院里的小孩疯跑点烟花。 “今年转性不爱玩烟花了?” 温苒没回头也知道谁进来了,男人的声音太过熟悉,单发一个音节都能听出来。 “在楼上看一样的,不要自己动手还能看烟花。” 其实是怕楼下的孩子疯起来撞到她,往年没关系,今年怀孕了,她不得不小心。 “果然的东西就是香。”周聿桁散漫着调,“我也是的,怎么不见你来用一用。” 温苒白眼翻到一半,温热的体温贴上她后背,周聿桁从后面拥住她,双手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到她肩上,低磁的嗓音半是委屈半是嗔怪。 “苒苒,你好久没要我了。” 温苒挣了下挣不开,楼下烟花砰砰响,这么温馨的过年氛围她也懒得计较了,语气平和地说:“我们要离婚了。” “大过年的,别人说祝福语,你说扎心语。”周聿桁无奈发笑,“不愧你是。” 楼下还在热闹,两人间的空气却静了下来。 彼此都没说话,好像又说了很多话,感觉时间的流淌都变慢了,颇有点岁月静好的感觉。 “想好了吗?”周聿桁问她。 他仍维持抱从后面抱着她的姿势,其实这个姿势并不舒服,两人身高差摆在这,他要微微弯腰才能将她以合适的角度环进怀里,但他不想松手。 抱着她好像心缺的那一块就是满的,他留恋满心满足的感觉,舍不得放手。 温苒知道他说旅行的事:“可以叫上其他人吗,你那些朋友,叫几个有空的。” 周聿桁的小心眼不合时宜发作,转头咬她耳垂:“你不会是想叫傅则桉,怕太明显所以都叫上。” 他咬得不重,齿尖磨过皮肉,酥麻麻的,温苒偏头躲开:“那你别叫傅则桉,我又没说叫他。” 她只是不想跟周聿桁单独出去旅行,多几个人心里多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周聿桁很好说话:“行,我叫上萧昭和他女朋友,他反正也不想在家跟那堆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过年。” 温苒突然心情很好,决定了纠结的事,马上可以离开寒冷的冬季,去拥抱美丽如画的夏季海岛,想想心里都在冒愉快的小泡泡。 “高兴了?”周聿桁看着她唇角的笑,磨着齿尖想咬她,“只要不跟我单独出去就高兴,总有一天会被你气死。” 温苒很有翻脸无情的渣女潜质,肩膀往后推他:“抱够久了,放开我。” 周聿桁抬手看眼腕表,突然盖住她的眼睛:“数三二一。” 莫名其妙,温苒才不数,就听见男人低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三——二——一。” 话音落下,遮在眼睛上的手掌撤开,美轮美奂的蓝色如雨幕在眼前绽放,照亮整个夜幕。 周聿桁嗓音含着缱绻笑意,随风飘进耳里:“温苒,我——” “啊!蓝色大烟花!!” 后面几个字被楼下孩子的尖叫声和烟花的声音淹没,温苒没听清。 蓝色烟花昂贵稀有,像把星辰大海融进了天空,满屏浪漫。 “9点25分的烟花,”周聿桁把她转过来,蓝色烟花映进他深邃眼底,“知道代表什么吗?” 温苒沉醉在浪漫烟花中,对突如其来的小考题有点懵:“……不知道。” “不认真,要罚。” 周聿桁手指捏着她小巧的下巴,低头吻下来。 温苒猝不及防,想推开,但他早有预料,抓住她的手还顺势扣到自己腰上,男人的体温透过柔软的毛衣传出来,灼热手指。 “9月25,我们在京工大第一次见面的日子。”他鼻尖抵着她,呼吸灼热,“我永远记得那一天。” 她推不开他,低而轻的抵抗喘息被他细密的吻寸寸吞没,抵抗无效。 她所有第一次都是周聿桁教的,记得第一次接吻,她还笨拙地用牙齿磕过他的牙齿,他那时候就笑,笑完就把她提到腿上,然后非常认真地……教她。 彼此的身体太过熟悉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又不见得是好事。 比如此刻,男人轻而易举地将她的防线攻破,挑弄起她的情欲,温苒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从衣摆下方钻了进去。 “不行……”她轻喘抓住他的手。 他哑声笑:“我行得很。” 温苒知道他行得很,狗男人那方面何止是行,简直是凶悍,刚要推开他,手机震动。 正是情浓意乱时,天王老子的电话也不想接,周聿桁还要吻,温苒心中警铃大作,怕他把持不住擦枪走火,脸埋进他胸口:“接电话。” 周聿桁不听,眸底情欲翻滚,温苒干脆伸手去掏他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 归属地是津城。 第68章 你只是我太太,并不代表其他 温苒看见周聿桁的欲色在瞬间收敛干净,蓝色烟花的光亮中,他的神色寸寸冷下去。 他松开她,转身去另一边接电话。 温苒看不见他的神色,只看见男人高大的背影跟夜色渐渐融为一体,深灰色毛衣似不柔软了,透出一股萧肃沉冷的感觉。 这个电话接的时间有点长,直到蓝色烟花放完,他才转身朝她走来。 “有个津城的朋友来了,我出去一趟。” 温苒看着夜风吹动他额角的碎发,想起那次纪念日,他离开电影院说公司有事,其实是去见江曦瑶。 他骗她。 其实骗不骗都无所谓,反正要离婚了。 温苒这么想着,苦涩牵下唇,想说“好啊”,话到嘴边却变成:“津城什么朋友,我见过吗?” 不甘心,就算要离婚了也不甘心。 她宁可周聿桁大大方方地说,也不要骗她。她不是傻子,能让他骗一次又一次。 已经被骗过一次,这次她就要撕开虚伪的面具,让他骗不下去。 周聿桁眸底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揉下她的头:“你不认识的人。” “你带我一起去不就认识了。” 温苒说得轻描淡写,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攥紧,指甲陷阱掌心,细密密的痛感。 周聿桁顿了顿:“不方便。乖,在家等我回来。” 温苒松了手,也松了心,一次不甘犯贱又换来伤自己的一刀,她笑起来,眼眸弯弯:“嗯。” 周聿桁走了。 楼下依然热热闹闹,麻将声电视声烟花爆竹声,编织出新春的乐章,这样一片热闹欢乐的氛围中,老宅走了两个人,没人注意。 大年三十路上的车不多,跟踪很容易暴露,温苒一直保持着距离,跟得很小心,周聿桁没发现后面的黑色车。 车停下,温苒望着医院住院部大楼的灯,倏地笑了。 笑着笑着,眼角有泪流出来。 她抬手擦掉,下车先去了趟医院门口的花店。 敬业的花店老板全年无休,大年三十还营业,温苒花高价买了一束白菊花。 周奶奶说得没错,难堪的不应该是她,而是不要脸的小三儿,她有名有份,凭什么要被渣男贱女欺负到头上。 既然大过年的不想好过,那就都别好过! …… 温苒抱着白菊花,直接上到江曦瑶住的楼层。 一出电梯愣了下,走廊站了一排穿黑西装保镖模样的人,那架势跟黑社会差不多。 黑社会拦住她:“小姐,你找谁。” 温苒望一眼黑社会背后,走廊空空荡荡,连护士台都没人,像包场了似的。 第一次见医院包场的。 “我找江曦瑶,不能过去吗?” 黑社会大晚上戴着装x的墨镜,铁面无私:“不好意思,我们要去通报一声。” 温苒奇怪这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听上去还跟江曦瑶认识,所以她这捧白菊花今天是送不出去了? 没等她想到怎么处理这捧白菊花,周聿桁大步从病房出来。 “你怎么来了?” 男人肩膀挺阔,身量又高,将她挡得严严实实,温苒沉静看他:“我不能来吗?” 本来没打算太平过,温苒也必要兜来兜去:“你跟我说你来见朋友,可你来的却是江曦瑶的病房,就凭我们的关系你其实不用骗我,直接大大方方说不好吗。” 周聿桁下颌线绷得很紧,情绪晦涩复杂,却还是放低了声音哄:“乖,你先回去,以后再跟你解释。” 温苒深吸一口气想压下情绪,可惜失败了,她莹润的眼眶在白炽灯下泛着光:“周聿桁,我们没有以后了。” 周聿桁眸底划过一抹痛色,刚要说什么,身后的保镖叫了声“霍先生”。 看来这位霍先生就是今天的大人物,温苒被周聿桁结实挡住,看不见那位霍先生长什么样,那边亦看不见她。 温苒的眼睛很漂亮,带着冷意看人时候就像一朵精心雕琢的冰玫瑰,还是带尖刺那种,这根刺直直刺进周聿桁眼里。 他的朋友能见江曦瑶,她一个正牌妻子却说不方便见。 温苒:“你朋友就在那边,确定不带我过去见见?我这个周太太就这么见不得人?” 不知是被她的冰刺刺到还是其他,周聿桁陡然冷了神色,嗓音沉厉:“让你先回去听不见?周太太,你只是我太太,并不代表其他,懂吗。” 温苒恍了下神。 周聿桁从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他像变了个人,也或许这才是原本的他,那个杀伐果决对谁都不留情的周聿桁。 以前可能还有点夫妻情谊,所以柔风细雨,现在呢,都要离婚了还有什么可在乎。 “走!” 温苒被这声厉喝喊回神,怒从心头起,扬手把白菊花砸到他脸上:“不用你喊也会走!” “白菊花送你们,祝你们永远淹死在爱情海里!” 温苒说完,转身进了电梯。 白菊花的花瓣凋落一地,周聿桁眸色幽沉地盯着紧闭的电梯门,原地站了许久。 身后的男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开玩笑的语气:“周太太果然有个性。” 周聿桁萦绕周身的落寞冷意在瞬间消散,一秒变成不正经神色:“没办法,结也结了,总不能还离。” …… 温苒并没有太多情绪,她无比平静。 从没这么平静过。 她开车回周家老宅,没人发现她出去过,头上顶着纱布的周奶奶叫她:“苒苒,你来帮奶奶打两把,这脑子伤过就是不好使,打不赢打不赢。” 温苒走过去接位,桌上有人问:“聿桁呢,他怎么没下来?” 周奶奶:“那臭小子指定在睡觉,年年过年都睡,没哪一年正儿八经陪我们跨年的。” 今年肯定正儿八经跨年了,但陪的不是他们,是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位。 温苒释然笑笑,利落摸牌打牌。 可能情绪足够平静,脑子也比较清醒,温苒上桌像财神爷站背后似的,想什么来什么,气势千军万马大杀四方,天胡都做了三把。 一吃三吃得透透的。 另外三家打得子弹都空了,幽幽怨怨开玩笑:“小苒手气怎么这么好,是不是去拜了菩萨,有什么诀窍说出来听听。” “你们离个婚手气就好了。”温苒说,“情场失意赌场自然就得意了。” 桌上的人都当玩笑话听了。 温苒的背景或多或少都了解一些,普通姑娘嫁进豪门不容易,直接实现阶级跨越,只要脑袋没问题都不会想着离婚。 牌局到十二点结束,温苒赢得盆满钵满,周奶奶乐得合不拢嘴。 一群人热热闹闹跨完年,都各自回家。 热闹的老宅安静下来,凌乱中透出几分戛然而止的寂寥。 周奶奶忙一天也累了,摆摆手要回房间,温苒叫住她和周老爷子。 “爷爷奶奶,我有话跟你们说。” 温苒把奶奶扶到沙发主位坐下,周老爷子在旁边落座。 温苒退后几步,膝盖跪到地上,朝两位老人磕了个头。 周奶奶愣了下,心想给红包的时候不是磕过头了,怎么又磕,是不是还得给个红包? 温苒在二老疑惑目光中,沉静开口:“爷爷奶奶,我跟周聿桁肯定要离婚的,希望你们不要再阻拦。” 第69章 旅行的人换成了江曦瑶 温苒面对面说得太直接,周奶奶想装病都没时间缓冲。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 眼神看得出来,纷纷都在骂自家孙子,并骂得很脏。 温苒:“你们不要眼神暗示来暗示去了,我已经决意离婚,希望你们理解。” 周老爷子被拆穿有点挂不住老脸,咳了身别开脸。 周奶奶眼神复杂看着温苒,许久叹口气道:“你先起来,来,坐奶奶这边来。” 温苒知道她想说什么:“奶奶,您不用劝我,我不是赌气也不是闹,我是深思熟虑,认真考虑清楚了,我不想跟周聿桁当夫妻了。” 周奶奶拉着她的手,又叹一口气:“怎么就不想当夫妻了呢,千年休得共枕眠,你跟聿桁是合了一千年的缘分才在一起的啊,错过这一世,可要再等一千年啊。” 温苒:“奶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永远错过。” 永远不要见了。 周奶奶手顿住,眼眶瞬间湿了,是对聿桁的怒其不争,也是对苒苒的心疼。 一个女人要清醒到什么程度才会没有一滴眼泪地说这些话。 周奶奶心揪得疼,满是皱纹的手抚上温苒的面庞,声音已然哽咽:“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两个孩子怎么就走到这一步……” 温苒摸摸她的银发:“以后要按时吃药,别到处乱跑了,你看撞了头多疼。今年陪您跨最后一个年,以后就不在了,我不在您也要健康长寿,平安喜乐活到两百岁。” 温苒离开的时候,周奶奶倒在周老爷子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温苒无处可去,回了基地。 基地值班的保安看见她很是诧异:“怎么没回去过年?” 辞旧迎新的时刻,温苒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的处境,随便编了个谎:“在家吃了年夜饭,这边有事要处理就过来了。” 温苒刷完卡往里走,保安突然叫住她。 她回头,保安追上来把一盒饺子塞她手里:“吃过年夜饭这会儿应该也饿了,我老婆亲手包的饺子,还热乎呢,你也吃点。” 温苒真心道谢,拿着那盒还有余热的饺子往前走。 都回去过年了,基地比平日冷清得不是一星半点,连风都好像比往日大,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也吹得人眼睛涩疼。 温苒望着前方沉沉夜色,突然觉得这条路有点像她儿时在福利院走的那条路。 一样寂寥昏暗的四周,一样一个人。 突然就累了,温苒停下脚步,蹲下身抱着饺子盒,无声哭了出来。 …… 温苒铺床收拾东西忙到半夜,一觉睡到中午。 醒来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找到充电器充上电,手机开机,震了好一会儿才停。 周聿桁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信息,温苒一条信息没看,直接微信拉黑。 没一会儿,有人来敲门,是保安队的人,见她全须全尾好端端的,松了口大气。 “校长说联系不上你,怕你出什么事,所以上门来看看。” 校长才不会大年初一联系她,她又不是财神爷,想也想得到是谁的手笔,狗男人能联系上校长,就有可能用关系混进基地。 温苒拿出手机,想调一张周聿桁的照片出来,告诉保安千万别放这人进来,可翻了半天都没翻到。 他的痕迹都被抹去了,就像消散的感情一样。 温苒放弃找照片,跟保安说最近她在跟一个很重要的保密项目,大过年都忙得没时间回家,千万不要放外来人员进基地,怕项目泄露。 保安一听是保密项目,打起十二分精神保证。 实际上温苒多虑了。 周聿桁并没有来找她。 中途周聿桁给她打过电话,她都没接,要不是考虑到离婚没办手续,号码肯定也拉黑了。 林沐辰给她打来电话,问她在干嘛。 她盯着天花板幽幽说:“在想死了埋哪。” 林沐辰吓得噌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宝贝儿,你可不能想不开,你这辈子就睡过一个死渣男,虽然周渣渣长得还可以,但你还有那么多类型没试过,说好要试遍天下无数屌的!” 温苒有点扛不住她的嘴,在床上翻个身:“放心,他们都没死我凭什么死,我在想京北哪的风水最差,以后推荐他们埋那里去。” 林沐辰隔空竖大拇指:“果然清醒的女人最美,宝贝儿,你现在迷死人了。” 跟林沐辰插科打诨乱聊一通,心情好了不少,挂了电话,温苒无聊翻起小某书。 大数据像有眼睛,一打开就是关于莫科岛的推送。 温苒这才想起原本定在初二的莫科岛旅行。 看来这趟旅行注定无疾而终。 期望的泡泡变成苦涩的水往心底流,温苒再次反思自己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要让她这辈子遇到周聿桁。 原本以为旅行没就这样了,不会有后续。可第二天晚上,温苒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图片。 果冻一般的青蓝海水,江曦瑶坐在莫科岛最具特色的粉色沙滩上,蕾丝草帽下的脸鲜活漂亮。 原来莫科岛还是去了,只是旅行的人换成了江曦瑶。 第70章 反正要离婚了,坑不死他 温苒把手机扔到一边,头埋进膝盖。 过了会儿又把手机拿过来,删掉图片拉黑号码,顺道把周聿桁的号码也拉黑。 好了,世界清净了,彻底清净了。 林沐辰是两天后才知道她住在基地宿舍,还是温苒不小心说露嘴的,林沐辰用脚指头猜也猜得到肯定是死渣男和贱三儿又作妖了,风风火火往京北赶,赶了一路骂了一路。 司机都惊叹骂人能有这么多词汇量,兢兢业业开车,生怕后座的姑娘看他不顺眼连他一块儿骂。 温苒在基地门口接到林沐辰,林沐辰一见面就给她个大大的熊抱:“我的小乖乖,大过年的一个人多可怜,哎哟你看这脸都瘦了,心疼死我了。” 温苒笑着回抱她:“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怜,吃吃外卖看看剧,又不用应付亲戚,还挺悠闲。” 温苒就是这样,再难过也不轻易吐露出来,林沐辰的心像被揉了千百回似的酸,誓要好好补偿她的小可怜。 “走走走,初五很多店子都开门了,我们去吃大餐!” 温苒:“你请客?” 平常把钱包捂得紧紧的林沐辰咬牙:“请请请,我家宝贝儿孤单了这么久当然要用美食补偿!” 温苒体恤林沐辰赚钱不容易,没选太贵的餐厅,两人找了家苏菜馆吃饭。 刚点完菜,温苒听到有人叫她,她转头看见傅则桉。 “我家里人在这聚餐,没想到你们也在,这家苏菜做得不错,我父亲很爱吃。” 林沐辰爱恨分明,讨厌周渣渣但对傅则桉印象还不错,客气邀请傅则桉下午一起看电影。 傅则桉跟家人吃完饭过来的时候她们还没吃完,他主动去买了单。 林沐辰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心里乐开了花,能省一点是一点嘛,这点钱于他们这些豪门公子来说,就是零头中的零头。 到了电影院,傅则桉又去买了电影票,温苒想拦都没拦住。 林沐辰撞下温苒:“诶,你说一个天一个地的人怎么成朋友的?这也区别太大了。” 林沐辰只要逮到机会就会骂周聿桁两句。 傅则桉拿着电影票过来,突然觉得跟发小的老婆出来看电影有些不妥,给电影票的时候顿了顿,问温苒:“要叫聿桁一起来吗?” 温苒心说去哪叫,人现在还在莫科岛吹着咸湿的海风,抱着美人喝甘甜可口的椰子汁呢。 “不要,不想看见他。”电影院哪有海岛惬意。 傅则桉看她一脸拒绝,我没多说什么。 看完电影出来,随着人流往外走,林沐辰突然:“嘶,我还是得上个厕所,你们等我下。” 过年期间电影院的人巨多,傅则桉拉下温苒:“站旁边,别被撞到了。” 傅则桉的嘴跟开了光似的,话音刚落,一个抱着爆米花的小孩冲过来,傅则桉眼疾手快护住她:“小心!” 傅则桉挡住小孩的冲撞,离得太近,温苒下意识往旁边退,撞到一旁直播卖电影票的工作人员,脸入了镜。 温苒跟工作人员说了声抱歉,傅则桉回头扶住她手臂:“没事?” “没事。” 平平无奇的影院直播意外入境一位长相昳丽的美女,和一只修长的、光看都能脑补出是个帅哥的手,弹幕一下炸了。 因为这点小插曲带来的热度讨论,平台也送了波小小的流量。 萧昭不愿意在自己家待着,正在女朋友家里闲出毛,无聊刷着短视频,意外刷到网友的视频截图,垂死病中惊坐起。 “哎哟我去!这不我嫂子吗!” 女朋友转过头来:“睡觉睡傻啦?你不就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哪来的哥哥?” “不是,我桁哥。”萧昭觉得不对,把图片放大再放大,“诶,这不是我桁哥的手,我桁哥婚戒不离手啊。” 萧昭像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一样激动:“这他妈哪来的野男人,胆大包天敢勾搭我嫂子!” …… 有林沐辰陪,温苒不用一个人回冷清寂寥的基地宿舍。 两人跟傅则桉道别后,叫了个代驾开车回林沐辰家。 林沐辰手伤没有完全好不方便开车,温苒犯困得厉害不敢开,一上车就睡了。 昏睡间,她听见代驾骂了句脏话,林沐辰也昏昏欲睡的,一下惊醒:“师傅怎么了?” “后面那车有毛病,总来别我。” 温苒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愣住,好像是周聿桁的车。 他怎么会在京北,他不是在莫科岛? 没等她想明白怎么回事,黑色越野像一头凶猛的野兽,突然提速到前面,跟着一个利落打横,拦住他们的车。 代驾司机赶忙踩下刹车,林沐辰连骂几个卧槽。 车门打开,周聿桁从驾驶位下来,踩着夜风过来,周身裹着冷冽寒气。 “果然是这个神经病!”林沐辰骂。 周聿桁径直走到驾驶位敲车窗,车窗降下,他胸腔的火球滚来滚去烧得他理智混乱,看见驾驶位上长相平平的男人,讽刺的话脱口而出。 “还以为你喜欢的人有多优秀,你那瓶里插了玫瑰花就换大蒜,你品味跳楼式降级……” 话到一半他注意到男人身上穿着代驾的工作服,陡然噎住。 温苒拍下驾驶位:“不好意思,神经病最近没吃药你体谅下,送到这就行了,麻烦了。” 周聿桁的脸黑中带绿,是少有缤纷,代驾下车,他打开后座车门,跟林沐辰说:“下来,我跟温苒单独说两句。” 林沐辰现在看周聿桁跟看仇人差不多,梗着脖子:“凭什么!我不走,除非你从我尸体上踏过……” 带r标的黑色车钥匙扔到她身上:“去那辆车上待着,车归你了。” 豪言壮语顷刻间灰飞烟灭,林沐辰不敢置信中又透露出对库里南的无限渴望,眼睛都直了。 这种时候,没必要为了闺蜜情连钱都不要,温苒拍下她肩膀:“给你就拿着,不拿白不拿。” 反正要离婚了,坑不死他。 第71章 他碰她都恶心到要吐 林沐辰捧着尊贵的车钥匙下车了,下车前还有未被金钱砸灭的良心,回头交代说:“宝贝儿,我就在前面车里,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周聿桁:“十秒钟不上车,车收回。” 林沐辰嗖一下冲了出去。 周聿桁成功用金钱砸了个跟温苒单独说话的机会,但他没说话,只用深邃的眼眸盯着温苒,一眨不眨。 温苒随他盯,就当付车钱了。 许久,他才开口:“那个男的是谁?” 温苒莫名:“……什么男的。” 周聿桁不冷不热扯唇:“不是你说的,我们之间没什么好隐瞒的,有什么大大方方说就好了。其实我挺好奇那男人的长相,到底长得多倾国倾城,你为了他非得跟我离婚,你带出来我看看,好歹是夫妻,我也帮你把把关。” 什么有的没的,温苒听得云里雾里:“你再不说人话我走了。” 周聿桁舌尖顶了顶腮帮,呵,还护着呢。 他拿出手机,把视频截图直直怼到她眼前:“这男人的手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 头次听说看手判断人品的,温苒看着手机,算是知道他那股莫名其妙的邪火是哪来的了。 他误会了,但她也没想解释。 “关你什么事。”温苒别开脸看窗外,“去你的莫科岛陪白月光。” “我根本没……” “别跟我说你们的事!”温苒突然情绪起来,声调也拔高了,“要说滚下去说,我不想听!” 周聿桁胸腔的火毫无预兆地灭了,灭得没点道理又有迹可循。 他手指捏着她下巴,把脸转过来:“吃醋了?” 温苒后知后觉自己的情绪一时没藏好,有些懊恼,脸色越发地冷:“别自作多情,我是觉得恶心。” 周聿桁盯着她像结了霜的睫毛,心抽抽疼,自然话也好听不到哪去:“恶心?我们半斤八两,你今天也跟别的男人去看电影了,谁也别说谁。” 是啊,谁也别说谁。 但她的是假的,他的却是真的。 温苒发现自己还是不够厉害,没办法做到断情绝爱,周聿桁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刺到她结痂的伤口,顺道还在上面洒把盐。 但越是这个时候,她越不想输,哭就输了,她不能输。 温苒死死用指甲戳着指尖,拿出自己当下最洒脱最无所谓的态度,轻嘲回去:“就是啊,你有你的白月光,我有我的新欢,我们各自有各自新的归属,不是很好吗。” 怒火腾地蹿进肺里,周聿珩气急反笑,他目光落在她殷红的唇上,手指力道不轻地抚过她唇角:“新欢也亲过这吗,他吻技怎么样?” 温苒怕再多对视一秒都会败下阵,垂下眼:“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下半身动物。” 她垂眼的样子似娇羞,又没有正面否认,周聿桁刹那沉了脸,怒火烧得理智归零,有些失控地捏住她后脖颈,往自己面前拉。 “我下半身动物?”他森森冷笑,“是啊,那我这个下半身动物现在发情了,作为太太是不是要负责呢。” 温苒美眸圆睁,一个音都没发出来就被吻住了唇。 狭小的车内空间,他强劲霸道的身躯将她死死堵在后座,温苒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三天前他还跟江曦瑶在莫科岛,他们在浪漫的粉色沙滩上拥吻,在海浪的拍打声中叙说对彼此的爱意…… 温苒不懂,不懂他为什么可以几天前吻过别的女人又来吻她。 他的嘴是垃圾桶吗? 男人就是这样,可以性爱分开,三心二意吗? 没有动情旖旎,没有交缠的情欲,温苒只觉得恶心,恶心到反胃想吐。 她像只竖起所有利爪的猫,浑身毛炸起,从没有如此愤怒地反抗,不管不顾朝他的嘴咬了下去。 “嘶——” 血腥蔓延,周聿桁退开的瞬间,温苒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巴掌声在狭小的空间像口嗡鸣的大钟,撞得耳朵嗡嗡响。 周聿桁俊脸偏到一边,雾蒙的眼眸清晰不少,似被这一巴掌打清醒了。 温苒推开车门,跑到路边弯腰吐了。 林沐辰吓一大跳,赶忙跑过来:“怎么了,看渣男看吐了?” 周聿桁也下了车,去库里南车上拿了水和纸巾,递给温苒。 温苒扫开他的手,周聿桁只能递给林沐辰,林沐辰给她,她就接了。 周聿桁说不清心底什么感受,他看着温苒漱口擦嘴,有那么十来秒脑子是空白的。 向来运筹帷幄的周公子很少会有这样的时刻,脑子停止转动丧失思考能力,只有强烈的情绪翻滚在胸口,告诉他一个残忍的事实。 他碰她,她都恶心到要吐。 “抱歉。”他说,“没想到你已经讨厌我到这种程度。” 冬天的风涩冷,可能经过风的渲染,他声音落涩然哀伤,惹得林沐辰都不禁看了他一眼。 温苒把水瓶扔进垃圾桶,嗓音染着呕吐后的嘶哑,像碎在风里:“周聿桁,你能不能别欺负我了。” 刀片剜心大概就是这个感觉,周聿桁眼尾泛红,想伸手揉她的头,但想到她的抵触,手指动了动终是没伸过去,插进兜里,用混不正经的语气掩饰自己的难受失意。 “你让林沐辰看看,我们两个到底谁欺负谁,我这脸这嘴,都是你弄的。” 林沐辰又看他一眼,带血的嘴角,红通通的巴掌印,嘶,这两口子,在车上干架呢。 温苒睫毛下垂,没力气跟他纠缠,拉下林沐辰的袖子:“走。” 林沐辰踌躇地瞟瞟这边又瞟瞟那边,温苒说:“车送给你就是你的了,开走。” 一前一后两辆车扬长而去,周聿桁站在被车刮起的冷风里,身影萧索落寞。 …… 林沐辰白得一辆豪车,内心小小不安,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开得起养不起,油耗保养保险都超过了她一个牛马可承受的范围。 开了几天过了小瘾,她联系周聿桁,说要把车还给他,但她说得巧妙,原话是:“我最不爱占人便宜,尤其是闺蜜准前夫的便宜,我才不屑于占,车还给你。” 周聿桁低头看新一年的工作项目,压根没把这辆车放心上。 “不想要就给温苒,送她了。” 林沐辰原话传给温苒,温苒这才想起初八了,都陆续返工了。 这几天周聿桁销声匿迹,甚至没用陌生号码来骚扰她,以至于她忘了这号人。 她打开手机,备忘录突然跳出提示,提醒她还有一个月就是3月12日。 3月12,她离开的日子。 距离她离开的日子只有30天了。 温苒怔神片刻,然后退出备忘录,给秦律师打去电话。 第72章 不把你心上人确定好,怎么放心把你交出去 喜气洋洋的新年还没过完,老板就像谁欠了他八个亿似的天天沉着脸。 助理不懂,更不敢惹。 他不敢惹,自有不怕死的往枪口上撞。 萧昭晃悠到周氏集团附近,闲来无事就去找周聿珩,开口就是雷。 “珩哥,那天你去找嫂子,嫂子怎么说,那男的谁啊?” 周聿珩正签到自己名字最后一笔,勾的笔画凌厉往上提,像一把尖刀。 “没什么,是误会。” 萧昭喝一口咖啡,砸嘴说:“误会啊,这几天同城网友把那张图都盘包浆了,还有人写cp文呢。也是厉害,凭一张图能脑补出一部小说。” 周聿珩签字太用力,笔尖划破纸张,他扔了笔,薄凉抬眼:“什么cp文,我看看。” 萧昭估计脑子缺根筋,还真找出来,周聿珩一目十行,本就不明朗的脸,更沉了。 之前是欠八个亿,现在直接加到十个亿。 啪地把手机扔出去:“吃饱了撑的。”没事才会写这种无聊东西。 萧昭心疼自己才买的新手机,拿起来左摸摸右摸摸:“可不是,有这时间不如进厂多打几颗螺丝。” 周聿珩压在心口的闷气翻来覆去几天得不到疏解,这会儿像被扔了个打火机,腾一下烧起熊熊烈火,再不发泄就要炸了。 “这人查得到吗?” “有难度,就凭一张手的照片……” 萧昭说着点开那张截图,盯着看了会儿,越盯越觉得不对:“诶,我怎么觉得这手中指上的痣有点眼熟。” …… “嫂子,出事了,你快来一趟!” 温苒奇怪萧昭怎么会突然给她打电话,还是十万火急的语气。 “怎么了?” 萧昭站在拳击馆门口,脑瓜嗡嗡疼:“都怪我这张死嘴,不对,我这死眼睛,唉,一两句说不清,你来就知道了!” 温苒赶到拳击馆的时候,周聿珩和傅则桉已经换上拳击服,萧昭站在拳击台下不停抓他的黄毛,抓成了鸡窝头。 见她来了,跟见救命的观世音菩萨似的,就差扑她身上了:“嫂子,我亲嫂子,你可算来了!” 温苒越过他径直走到拳击台旁,敲了敲围栏绳,抬头看周聿珩:“你别闹了行不行。” 周聿珩穿着黑色运动背心,堪称完美的胸肌线条,配上他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没流一滴汗却有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 他单膝半蹲,右手懒洋洋搭上围栏绳,垂眼看台下的人,语气嘲弄:“你可以为了奶奶,为了林沐辰,甚至为了傅则桉出你那破基地,就是不会为了我出来。” 温苒不懂他关注点为什么这么偏,看一眼傅则桉:“我们的事可以不要牵连其他人吗?” “牵连?”周聿珩品着这两个字,眸色又冷两分,拳套从围绳中间伸出来碰了碰她的脸,“你想多了周太太,兄弟间切磋而已,没你什么事。” 说完起身,戴上拳套示意傅则桉开始。 傅则桉朝温苒笑了笑,那笑还没来得及收回,黑色拳套就冲他挥了过去。 还敢冲他老婆笑?呵。 萧昭从单手抓头变成双手抓头,整个崩溃,不是,他让嫂子来劝人的啊,怎么还打凶了? 温苒眼睛跟随两道身影移动,问萧昭:“他们两个谁厉害?” “珩哥……阿桉也可以,反正都比我强。” 温苒沉着气没说话,如果傅则桉占上风,她不会喊停,周聿珩非要作,就让他挨一顿打。 如果是周聿珩占上风…… “周聿珩!” 眼见傅则桉挨了一拳没站稳,人往围栏绳倒去,周聿珩还要落拳,温苒喊出声:“住手!” 带着劲风的拳套停在傅则桉耳边,周聿珩转头看过来,胸口还起伏着:“心疼了?” 温苒踩上拳击台的阶梯,拉开围绳钻进去:“他是医生,你把他打伤了怎么工作?” 她站在他面前,比起他强悍的身体,她纤薄柔弱,气势却丝毫不让:“想打是,来,冲我来。” 傅则桉直起身子:“温苒,我没事。” 周聿珩突如其来地暴躁:“她是你嫂子,你他妈什么时候才学得会改口?” 温苒迈步挡在两人中间:“你吼什么吼,很快就不是了,没什么区别。” 萧昭眼见情况不妙,赶忙冲上来把傅则桉拽走。 周聿珩一肚子火没有发泄多少,又被温苒添一把火,他冷笑,咬开拳套搭扣,随手扔到一边,手指戳她额头。 “冲你来?行,你护着他,挨打了别哭。 温苒一动不动,她不信周聿珩会真的动手。他是个渣男但不是个渣滓,不至于打女人。 这想法还没落地,余光中男人的手突然握拳朝她挥来。 温苒下意识闭上眼,落到脸上的却不是拳头,而是一个轻柔的吻。 印在额头,带着运动后的潮湿热意。 萧昭顶着一脑袋鸡窝头惊呆了,这波操作6啊! 傅则桉直接别开视线。 温苒睁眼,想骂他一句神经病,又怕把他骂爽了,粉唇翕动,憋出一句:“怎么不打?” “废话,我能舍得?” 可能亲了下,周聿珩心情莫名转好,人也柔和下来,嘴也会正常交流了。 “那天明明是三个人去看电影,跟你们一起的是傅则桉,为什么不跟我说?” “为什么要跟你说。” 温苒弯腰出拳击台,她走楼梯,他翻跨围绳,一下翻到她面前,挡在她前面:“去哪?” “关你什么事。” 周聿珩好气又好笑:“温苒,你的语言系统是不是只有‘要你管’‘关你什么事’和‘为什么要跟你说’这几个句子?” “还有‘滚一边去’,现在送给你。” 温苒越过他要走,听见他说:“你走一个试试,我又跟傅则桉打。” 周聿珩是懂威胁的。 温苒停下来。 傅则桉说到底是因为她才跟周聿珩产生嫌隙,傅则桉好心好意帮她保守秘密,又帮过她,她没理由就这么走掉。 傅则桉不想她因为自己被拿捏,想说什么,萧昭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连拉带拽把人拽走了。 场馆安静下来,温苒在休息椅坐下:“你真不要脸。” “以前要脸也没见得有好结果。”周聿珩坐她旁边,运动后的男人荷尔蒙气息尤为浓厚,“你喜欢的人应该不是傅则桉,到底是谁,说来听听。” 就算要离婚了,两夫妻坐在一起聊彼此喜欢的人也是够怪的。 但难得周聿珩这么心平气和,温苒也很心平气和地跟他谈:“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快点签字,其实我们没必要闹到上法庭那一步。” 周聿珩皮笑肉不笑:“谁说不重要,好歹夫妻一场,不把你心上人确定好,我怎么放心把你交出去。” 温苒嗅到一点苗头,试探问:“你的意思是确定我有人接手,就同意离婚?” 第73章 周太太,不该管的别管 周聿珩一噎。 这么会找角度的人不多了。 他站起身:“饿了。去吃饭,边吃边聊。” 走到更衣间门口,他又不放心回头:“别想跑,傅则桉还没走远,我随时能把人抓回来。” “……” 第一次见拿自己发小威胁人的。 温苒倒不是怕他会对傅则桉做什么,是他最后说的那句话,那句像松了口的话,她感觉是个突破口。 能签字离婚当然比诉讼离婚好,高效又和平。 周聿珩开车带她去了一家本地的老字号饭店,靠窗的好位置都要提前预约,不知道他从哪弄的号。 点完菜,周聿珩想起她上次在食堂打的菜,临时又加了份西红柿炒蛋。 菜点的都是以前温苒爱吃的,但她避开了油腻的荤菜,酸口和小菜吃得比较多。 周聿珩瞧着,突然道:“怎么口味变了?以前无肉不欢的。” 温苒筷尖一顿:“春天来了,肉藏不住要减肥。” “所以你的食谱是多吃青菜不吃肉?”周聿珩身子往后靠,懒笑,“你这食谱给我也弄一份。” “你也减肥?” “把你的食谱给我妈,让她千万别按你的反面教材来。”周聿珩语气欠揍得很,“越减越肥,腰都粗了一圈。” “……” 温苒无语想打他,随即想到什么,眼睫微颤。 除夕那天,他环着她的腰环了很久。 怕露馅,她装作自然地夹了块红烧肉,刚咬到嘴里听见他又说:“你肚子长肉脸上怎么没长,感觉脸还比以前小了。” 红烧肉突然就咬不下去了。 周聿珩吃得不多,基本都在看温苒吃,他目光慢悠悠地上下游走,温苒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干咽一口唾沫正要转移话题,听见靳穆的声音。 周聿珩转头看见来人,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靳穆看都不看温苒,只跟周聿珩说话:“霍先生在二楼,上去打个招呼?” 周聿珩下意识望向二楼,眉心又拧起:“他还没回津城?” 靳穆:“估计要在京北待一阵。” 周聿珩下颌线绷紧,眸底掠过烦躁之意,起身扣上西装扣子,跟温苒说:“吃完回去,我有事。” 话落刚落。 “聿珩!” 阿姨推着江曦瑶也来了。 多热闹,一锅乱炖。 温苒已经习惯有靳穆的地方就有江曦瑶,低头继续吃自己的菜,只是味道突然变差了,不想吃了。 “本来说你有事不来我也不来的,但靳穆说霍先生盛情邀请不好推,所以我来了,没想到会在这碰见你。” 江曦瑶看见温苒心里泛酸,面上还装做温柔大方的样子笑意吟吟:“苒苒也在啊,正好一起上去,你还没见过霍先生?” 上次差点见着来着,周聿珩大概觉得两人要离婚了,并不想把她介绍给他朋友认识。 其实可以理解,反正要换人的,没必要多此一举。 温苒拿纸巾擦嘴:“不用了,吃饱了。” 周聿珩没吃什么,桌上的菜还剩很多,江曦瑶像她才是正牌妻子一样,大度豁达地继续邀请:“还剩这多么菜肯定没吃饱,一起去,都是朋友,没关系的。” “确实没吃饱,”温苒语气冷淡,“但看见你就饱了。” “温苒!”靳穆无条件护着江曦瑶,“曦瑶好心好意邀请你,你什么态度?” 自己非要贴脸开大,还指望她能有什么好态度。 温苒现在处于破罐子破摔的无所谓阶段,她什么都不要了,凭什么还要受这些窝囊气。 周聿珩嗓音发沉:“好了,上去。” 江曦瑶却不走,泪花在眼眶隐隐闪动:“我只是想邀请苒苒,没别的意思……苒苒,你别不高兴,是霍先生提过好几次,但聿珩……” 她看一眼面色不明的周聿珩,后面的话没说下去,意思却清楚传达到了。 周聿珩不想把你这个准前妻介绍给朋友认识。 温苒看着江曦瑶假心假意的模样,突然想起上次那捧没送出去的白菊花。 江曦瑶邀请她上去,无非就是想炫耀自己的地位顺便羞辱她。 温苒不是爱惹事的人,但事来了也不怕事。有些人就是这样,你总是不理睬,她就以为你怂了怕了。 有时候不反击默认就是软弱,好欺负。 “好啊。”温苒莞尔起身,“既然盛情邀请我当然要给面子。” 周聿珩猛地转身:“你凑什么热闹?” “不能去吗。”温苒对上他阴鸷发寒的眼睛,好像把她这个周太太介绍给他朋友是多丢脸的事,“江曦瑶能见你朋友,为什么我不能?” 江曦瑶都骑她头上了,她为什么不上去掀了他们的桌? 空气冰冷凝固,周聿珩盯着她倔强的眼睛无声对峙片刻,拿手机拨出电话,只说了两个字:“进来。” 保镖很快进来,周聿珩抓住温苒的手臂往前推,不容置疑的语气:“送她回去。” 温苒顶着一口气:“你把我叫出来吃饭,还没吃饱为什么赶我走?” “还是说你心虚了。”她看眼二楼,讽刺扯唇,“难道上面还有其他‘姐妹’?那正好,都认识认识,不要说我这个周太太不大气。” 周聿珩额角青筋暴起,沉声:“温苒,闹够了没有?” 闹? 温苒再心如磐石,也被他这个字锤得粉碎,她深吸一口气:“好我走,给我个走的理由。” 周聿珩闭眼呼出口气,再睁眼眸光变得毫无温度:“不管楼上有谁都不关你的事,周太太,不该管的别管,请记住自己的身份。” 第74章 还有29天,彻底离开 所有强撑的情绪瞬间灰飞烟灭。 温苒余光里,江曦瑶神情得意骄傲,尽管没有正面对视,可她眼睛里的蔑视还是清楚传了过来——看到没,这就是你的地位。 温苒抓过桌上水杯,没有一丝犹豫地朝周聿桁脸上泼去。 “我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份,是你不记得,麻烦周总尽快签字。” 温苒头也不回地跟保镖走了,身后传来江曦瑶的惊呼和小声怨怪,温苒要不是一脸狼狈,肯定回头再泼江曦瑶一身。 渣男贱女就该配套! 温苒回到基地宿舍,书桌上摆着一个小台历,她拿笔在3月12号那天重复画圈,圈出再醒目不过的标记。 还有29天。 管他想离也好不想离也罢,她会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 结束这段耗尽了感情,恨比爱多太多的破碎婚姻。 …… 过了初十,放假的人陆续返回基地。 师姐得知温苒要调去外地跟项目,不舍地跟她抱抱:“在外地想吃京北的东西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邮过去。” 温苒笑笑:“还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你。” 都是同专业的学生,京工大跟国家的合作项目很多,大多是保密项目,所以默认不会细问,师姐又抱了下她:“好好照顾自己。” 温苒眼眸隐隐有泪光。 手里负责的数据和项目交接出去,温苒彻底闲下来,她买了回冀城的高铁票,回家看温父。 温父听她说要跟一个三年项目,不舍但也豁然。 “国家就是有你们这样的新一代人才才会越来越强大,不用担心我,我身体好得很,你好好照顾自己。” 每个人都让她“好好照顾自己”,温苒不知道同样的话跟周聿桁说,他是不是也会这样暖心地说一句,可惜这辈子注定都听不到了。 她跟周聿桁好聚不能好散,上次就因为开庭卑鄙软禁她,如果让他知道她要走,还不知道会闹什么幺蛾子。 所以,离开的事她要死死守住,绝对不能让周聿桁知道。 从温父家离开,温苒站在路边等车,忽然感觉有双眼睛在注视她,她回头,没有发现异常。 叫的车这时到了,她坐上车,让司机等一会儿,又盯了片刻窗外才走的。 没有可疑的人,大概是她的错觉。 回到京北,她去找了秦律师。 秦律师告诉她二次离婚诉讼法院已经受理立案,开庭时间是五天后。 温苒有了上次的失败经验,这次谨慎周全。 她打电话给林沐辰,让她周末也住基地宿舍,星期一上午一起去法院。 多个人多份力量,周聿桁有胆子软禁她,她不信他会连林沐辰一起软禁。 第二天她去医院做产检。 来产检的准妈妈们,不是有老公陪,就是有父母或者朋友陪,温苒一个人拿着档案袋走上走下,纤薄的身影在周围环境中透出几分清寂可怜。 温苒做完检查从门诊大楼出来,余光瞥到一个黑色身影鬼鬼祟祟,她反应很快地望过去,看见戴鸭舌帽的男人朝一对手牵手的亲密男女冲过去,然后两个男人扭打在了一起。 两个男人互相骂骂咧咧,女人在一旁急得跺脚大喊:“你们不要再打啦!” 哦,原来是抓奸现场。 温苒不舍得走,为了吃瓜把叫的车都取消了,直到医院的保安冲过来分开两人,没瓜吃了,这才重新叫车离开。 吃瓜的人群散去,一个相貌普通的短发女人目视温苒坐上网约车,转身上了一辆黑色车。 短发女人提了一袋水果去病房,江曦瑶见她进来,转头跟照顾她的阿姨说:“我有话跟朋友说,你去楼下转转。” 阿姨走了,短发女人谨慎反锁了门,这才拿出相机给江曦瑶。 “妇产科?” 江曦瑶眉头紧锁,随即想到什么,心猛地一沉,抬头问短发女人:“除了去妇产科,她见过其他男人吗?” 短发女人:“她一般待在基地,很少出来,只有昨天去冀城看了她父亲,除此外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 江曦瑶本来想查温苒是不是背着周聿桁跟其他男人有染,毕竟现在是周聿桁不想离婚,而她迫不及待要离,怎么看都像是想赶紧结束婚姻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周聿桁说周家规矩多,对婚姻尤其重视,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不轻易离婚,加上周家长辈喜欢温苒,所以这婚不能离。 她可以理解周聿桁的处境,但她接受不了。 于是她从温苒这边下手。 长辈再喜欢温苒,也不可能忍受孙媳妇给自家孙子戴绿帽子,所以她高价雇了人查温苒。 谁知没查出野男人,反而阴差阳错查出其他。 如果温苒真的坏了周聿桁的孩子,有了孩子的羁绊,这婚恐怕更是离不了,周聿桁还有可能因为孩子逐渐对温苒上心…… 江曦瑶攥着手机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泛白。 许久,她把手机扔回给短发女人:“钱会打你卡上,照片都删掉,除我之外一个字都不许露出去。” …… 林沐辰周末跟温苒呆在基地,又不能到处转悠,闲得发霉,晚上想去看电影被温苒按住。 “再忍一天,你想看什么,我都给你冲。”她打开笔记本,一副随你开影视会员的大气样。 林沐辰嘶了声:“你这样我有种出去就会被周聿桁暗杀的危机感,你别吓我。” 暗杀不至于,但周聿桁只是表面看起来漫不经心不正经,其实骨子里有点偏执,上次温苒见识到了,所以不能大意。 “作为让你委屈‘坐牢’的补偿,视频会员随你冲,外加——”温苒指下沙发上的包,“那个包送你了。” 爱马仕!! 林沐辰一个滑跪过去,双手捧起纹路高级的鳄鱼皮包,眼闪感动的泪花:“不然你再给我加个情趣手铐,不然这包我拿得不安心。” 温苒:“……” 第75章 离婚战打了漂亮的一枪 周末平静度过。 星期一,温苒起得很早,然后把林沐辰从温暖的被窝里薅出来。 林沐辰闭着眼睛仰天长叹:“还以为星期一请假能让我睡懒觉,谁知道比上班还早,苍天啊大地啊……” 温苒说:“爱马仕。” 林沐辰像突然注射鸡血,蹭一下踩下床,眼睛还沾着眼屎手已经恭敬叠在身前:“好的,尊敬的富婆小姐,请问想吃什么早餐,我马上去食堂帮您打来。” 吃过早餐才八点,距离开庭还有两个小时,温苒跟林沐辰到基地门口,秦律师开车来接她们。 车子顺利开到法院。 看到那个庄严肃穆的国徽标志,温苒提了一路的心归位。 她宁愿早到法院等,也不想半路再出什么岔子。 在安静严肃的法院等了一个多小时,十点准时开庭。 不出所料,周聿桁没有出现。 不过没关系,因为证据不足法院判不离也没关系,她不撤诉,她离开三年足够两人分居的证据,到时候秦律师重新提起诉讼,法院一定判离。 从法院出来,温苒深深吸一口外面冷冽的空气,好像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走走走,大喜的日子一定要去庆祝!”林沐辰真心为闺蜜高兴,这场离婚战她们打了相当漂亮的一枪。 温苒感谢秦律师的帮忙,也感谢林沐辰为了她在基地坐了两天牢,请他们去吃海鲜大餐。 于此同时,萧昭捧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在群里聊得眉飞色舞,约着中午和兄弟们一起吃饭。 不知谁提议去吃海鲜,一致通过后萧昭艾特周聿桁。 【桁哥,出来吃饭】 周聿桁隔了几分钟才回,高冷两个字:【不去】 萧昭知道周聿桁这几天心情不好,有心让他出来跟兄弟聊聊天,纾解郁闷的心情。 萧昭:【出来嘛,吃个饭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后面跟一片希望他一起吃饭的呼声,比皇帝都难请。 周皇帝不为所动,萧昭舔下唇,拿出杀手锏:【我女朋友的手机还没试过,也许听到女人的声音,嫂子就不会挂电话了】 这几天,周聿桁用朋友的手机挨个给温苒打电话,然后挨个被温苒拉黑。 打到后面,已经无号码可用。 一群兄弟躺在温苒的黑名单里,整整齐齐一个都不少。 果然杀手锏就是杀手锏,周皇帝终于冒泡:【地址发来】 周聿桁到包厢的时候一群人围着在玩牌,他径直走过去,朝萧昭摊手。 萧昭一脸服了的表情,趁机利用资源,把牌给周聿桁让他帮忙打,然后拿过女朋友的手机解锁,输入温苒的号码。 周聿桁手里拿着牌,眼睛却盯着他打电话,别人打个“3”,他看都不看就把“k炸”扔出去,萧昭看得差点吐血。 那边很快接通,萧昭把手机贴到女朋友耳边,示意她按提前对好的台词说话,这次温苒没有马上挂,倒是给了甜美声音的美女面子,多说了几句。 但也仅限几句,第五句察觉到她的来意就挂了。 然后萧昭女朋也光荣加入温苒的黑名单大军,整整齐齐。 周聿桁见没戏,意兴阑珊,把牌扔给萧昭就要走。 “诶桁哥,来都来了,吃完饭再走啊!” 周聿桁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你们吃,我回公司了,账单我来结。” 话音刚落,包厢门打开,江曦瑶按着电动轮椅进来。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眼神询问是谁叫来的,没人知道,自然以为就是周聿桁叫来的,可周聿桁却眼神都没在江曦瑶身上多停留一秒,迈步往门口走。 路过江曦瑶身边时,江曦瑶伸手拉住他:“你去哪,你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周聿桁拉开她的手,嗓音冷淡:“这么多人陪你还不够?我有事先走了。” “这么多人但都不是你啊。”看得出江曦瑶很想留下他,又去抓他的手,却被他避开了。 萧昭跟女朋友对视一眼。 其实萧昭挺疑惑的,他看不懂周聿桁到底是喜欢江曦瑶还是温苒。 你说他喜欢江曦瑶嘛,那种感觉又不像,至少眼睛流露出来的感情不像,他看温苒不是那样的眼神,他看温苒是流露过柔软爱意的。 你说他不喜欢嘛,又处处维护,甚至有几次江曦瑶跟温苒对上,他帮的是江曦瑶。 这就很扑朔难懂了。 有人出来打圆:“桁哥有事嘛,来来来,我们陪你一样的,你要是觉得聊天的少了,我们再叫几个姑娘过来。” 江曦瑶咬着唇,许是当着这么人的面被拒绝有些下不来台,她眼眶里渐渐聚起晶莹。 “聿桁……你就陪我吃个饭嘛,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卑微祈求的语气,周聿桁却冷硬得像块石头,还是要走。 “聿桁!” 江曦瑶太着急拦他,扶着轮椅要起来,却因为腿没力气又跌回去,手不小心扫到桌上的茶杯,才倒不久的滚烫茶水泼到她腿上。 “呃……” 一群人赶忙拿纸过来,但都是男人自然不好上手,萧昭的女朋友好心拿纸想她擦,却被江曦瑶挡开,动作幅度不大,别人看不出什么,但萧昭女朋友隐隐感觉有嫌她碍事的感觉。 她愣了下,抬头看江曦瑶,只见她楚楚可怜看向周聿桁的背影:“聿桁,我烫到了……你要不管我的话,我给靳穆打电话算了。” 后面这句像气话,但明显有用,周聿桁高大的身形顿住几秒,转过身将她打横抱起,出了包厢。 萧昭又开始犯迷糊,你说不爱嘛,江曦瑶一提要去找靳穆,周聿桁就吃醋把人抱走了。 “桁哥还是挺在意江曦瑶的。”他说。 “在意什么呀。”他女朋友撇撇嘴,“我看她没温苒一半好。” …… 温苒进饭店时候接到导师的电话,就让林沐辰跟秦律师先去包厢,她接完电话再来。 挂了电话,她坐电梯到包厢三楼。 路过走廊某个包厢的时候,女人娇滴滴的声音传出来。 “你轻点……疼……” 温苒脚步顿住。 她听出这是江曦瑶声音。 下一秒,江曦瑶娇软的声线带了哭腔:“聿桁,真的疼……你能不能轻点。” 周聿桁低沉的声音隔着门板不算太清晰,只有两个字。 “忍着。” 第76章 审判结果不准许离婚 像突然跌进个满是冰锥的冰窖,刺骨冰凉的僵麻感从脚底逐渐往上蔓延,冻住全身,一时动弹不得。 周聿桁那方面向来凶悍霸道。 她也曾被“折磨”得受不住,让他轻点,可男人像头不知疲倦的野兽,手指温柔抚过她眼角坠落的眼泪,嗓音却是低冷的哑,也是这两个字:忍着。 温苒一直知道他们的关系,至于周聿桁说的,从没碰过江曦瑶,她也只是当笑话听,毕竟男人惯会撒谎,在他们眼里性爱能分得明明白白,睁眼说两句瞎话简直是信手拈来。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该有多上头,才会在外面吃饭都忍不住非得来一发。 胃里像突然钻进一群蝴蝶,蝴蝶胡乱地扑腾翅膀,搅得胃里翻涌难受。 温苒捂住嘴,低头跑进洗手间,还没开始吃,先把胃里的东西全吐了。 包厢里。 周聿桁听着江曦瑶让人不适的语气,皱起眉:“好好说话。” 又补一句:“嫌疼让靳穆来给你擦。” 江曦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提醒她人走了。 她看着冷脸给他擦烫伤膏的男人,嗔怪道:“我伤的是腿,让别的男人给我擦药,你不会心里不舒服吗。” “给你治腿的医生也是男人,一天这不舒服那不舒服,死了算了。” 江曦瑶噎住。 周聿桁把用后的棉签扔进垃圾桶,起身:“吃完饭让司机送你回去。” 他说完要走,江曦瑶不舍地抓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地晃:“聿桁,陪我吃完饭再走好不好?” “说了有事。” 周聿桁高大冷漠的背影随着门关上消失。 江曦瑶气得捶了下轮椅扶手。 他总是这样,阴晴不定忽冷忽热。 江曦瑶越来越不确定他的想法,越来越患得患失,只是她在这种看不透的情况下,渐渐摸出一套规律,就是只要靳穆在,或者提到靳穆,周聿桁就会对她好。 靳穆于周聿桁而言像是一个开关,一个控制他对她好的开关。 江曦瑶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偶尔思维发散会想,周聿桁是不是压根不喜欢女人,他喜欢的人其实是靳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想完又觉得离谱且无语,她一时不知道是温苒这个女人难对付,还是靳穆那个男人难对付。 此时被怀疑性取向的周公子已经坐上车,看眼时间拨了个号码出去。 “什么结果?”他点了支烟,烦躁的时候他就想抽烟。 那边回道:“审判结果是不准许离婚。” 周聿桁阴郁的眉眼恢复几分清朗,冷哼一声:“就知道离不成,还费那劲干什么。” “虽然一判是不离婚,但太太没有撤诉,如果您和太太分居满两年,有足够证据证明两人感情破裂,再上诉是会判离婚的。” 周聿桁手一顿,烟灰掉到黑色西裤上。 他将烟按进烟灰缸里,哂笑了声:“我们不会分居两年,这证据她一辈子都拿不到。” 温苒跟他闹归闹,好歹还在眼皮子底下闹,他看着放心。 她再生气也跑不走,京北,华国,就算跑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出境就会有记录,她跑去哪他就跟去哪,这世上没有他找不到的地方。 …… 温苒在洗手间吐得昏天暗地,吐得黄胆水都出来,吐无可吐才稍稍舒服点。 “苒苒?” 林沐辰看温苒半天没回包厢,出来找她,见她脸白得像纸一样,吓得调都拔高:“你怎么了?” “……没事。”温苒捧一把冷水洗脸,人清醒不少,“听了不干净的东西,犯恶心。” 林沐辰是老司机,瞬间明白过来,骂道:“发情了就去开房,在外面拱个什么玩意儿,伤风败俗!” “确实伤风败俗。”温苒挤出一抹笑,“走,应该上菜了。” 两人出了洗手间,走廊上两个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其中一个带上隔热手套端砂锅粥,路过她们的时候,突然脚下打滑。 “小心!”林沐辰眼疾手快,拉了把温苒。 温苒也反应很快地往旁边躲,她本就吐太久腿没力,林沐辰又着急拉她,她人往旁边倒,后腰撞到金属座地烟灰缸的边角,顿时钻心地疼。 服务员及时稳住身形,滚烫的砂锅粥淌出一点点,她说一声“不好意思”,怕负责任急匆匆走了。 林沐辰扶住她,看她本就面色不佳的脸更白了,像张透明的纸一样,急得忙往后看:“撞到腰了?是不是很疼?我送你去医院!” 温苒吐得整个人都虚空,又被这么一撞,难言的疼痛在五脏六腑间蔓延开,小腹的感觉更甚。 “应该没事。”温苒隐隐觉得私处有异样,心悬起来,“你陪秦律师吃好吗,我突然想起有个研究报告要给导师送去。” 林沐辰还是担心:“真的不用去医院吗?什么研究报告非得这时候送,你们导师不吃饭光吸血的啊。” “我本来也吃不下,刚吐了没胃口。”温苒直起腰,装作没事的样子,“我买完单就先走了,你帮我跟秦律师说一声。” 温苒出了饭店,正好路边停了辆计程车,她拉开车门上去。 停在不远处的迈巴赫,周聿桁不死心地再次拨温苒的号码,冰冷机械的电子提示音提醒他死心,他是黑名单里的头号人物,怎么可能打得通。 心情烦躁,他低头磕了根烟出来,抬头的瞬间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掠过去。 那个身影刻进心脏,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她,但下意思动作已经启动了车。 手机这时响起,是萧昭打来的。 周聿桁单手握着方向盘,点接通。 “桁哥你还没走?”萧昭声音鬼鬼祟祟像躲在哪个角落给他通风报信,“江曦瑶一直在哭,给靳穆打了电话,靳穆说就来。你赶紧回来,不然靳穆……” 萧昭想说靳穆给你戴绿帽子,但又觉得这么说不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周聿桁看一眼已经过了红绿灯的计程车,收回视线:“知道了,就来。” 第77章 按在书桌犯浑 医院妇产科门诊中午休息,只能去急诊科。 温苒站在中午冷清的一楼大厅,犹豫几秒,把傅则桉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拨了过去。 不是她要把傅则桉的号码拉黑,是周聿桁那个讨厌鬼第一个就拿傅则桉的号码来骚扰她,如果都拉黑,单单不拉黑傅则桉,其实是给傅则桉招麻烦。 傅则桉刚好从职工食堂出来,接到温苒的电话有几分意外:“温苒?” 温苒小腹隐隐作痛,没有多余时间寒暄,开门见山道:“我在你们医院门诊一楼,现在肚子不舒服,可以麻烦你帮下忙吗?” 傅则桉跟妇产科门诊的医生关系不错,返回食堂把人叫上了。 有傅则桉陪着,检查结果出得很快,医生看了各项检查结果,让温苒把手伸出来,给她号了会儿脉。 温苒精神紧张,小腹的下坠感就更强了。 医生收回手,问她:“最近是不是受了刺激?” 刺激么,自从江曦瑶回国,时常有,只是今天尤其刺人。 温苒点头,医生说:“你孕12周,其实胎儿基本稳定,但你情绪起伏太过厉害,间接就会影响到胎儿。于孕妈妈而言,保持好心情是孕期重要的关键因素之一,以后要多注意这方面。” 原来小腹坠痛是因为情绪不好,医生嘱咐她注意日常饮食营养,这几天尽量卧床休息,一定要保持好心情,情绪不能太过起伏。 从诊室出来,温苒跟傅则桉致谢,有些无奈地笑笑:“又麻烦你了,欠你的饭一顿没请,又得多加几顿了。” “没关系,不用放心上。”傅则桉看眼她依然苍白的脸,顿了顿问,“又是因为聿桁?” “又”字听得人无奈,温苒扯唇笑了笑:“很没出息。” 傅则桉动了动唇,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只道:“吃饭了吗?” 温苒摇头:“吃不下。” “忘记医生说的了?本来心情就不好,没有碳水支撑更加不行。”傅则桉说,“就当你还我一顿饭,吃了再走。” 傅则桉怕她一出医院就忘了吃饭的事,去职工食堂打了饭菜来,让她在休息室吃。 吃过饭,傅则桉要送她,温苒知道医生下午上班的时间,不想耽误他上班,坚持不要他送。 温苒到路边的时候,叫的车正好到,她坐上车,抬眼看见周聿桁的车迎面过来。 阴雨天光线不算明亮,但副驾驶的人影还是能看清,是江曦瑶。 中午吃个饭,上头了来一发,然后再送回医院。 被食物填满的胃又开始翻腾,温苒努力压下那股不适感,告诉自己,没必要,没必要。 没必要为不值得的人影响自己心情。 吃好睡好心情好,自己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温苒回到宿舍,拿起书桌的日历看了眼,还有20天。 离眼不见心不烦的日子只有20天了。 看完温苒谨遵医嘱,倒头就睡,一睡就睡了两天。 期间睡睡醒醒,饿了就去食堂吃饭,吃完回来看会儿催眠的专业书又睡。 直到第三天,她感觉再这么躺下去人要废了,揉着头下床,拖出行李箱,开始往箱子里收东西。 导师打来电话,问她准备得怎么样了,温苒坐在一堆零七八碎的小玩意中间想,没什么好准备的,衣服有几套就行了,她无牵无挂,保证自己身体心情皆健康,把自己准备好最重要。 导师同意她的观点,只是又提了一句:“虽然你聪明的大脑最重要,但你以前聪明的大脑一样重要,记得以前的笔记和重要资料也都带上。” 温苒大多资料都带到基地来了,但还有一些不常用的笔记在玺樾府,想了想,还是该回去拿一趟。 温苒到玺樾府没有马上上楼,而是在楼下等了会儿。 她算的时间刚刚好,阿姨拎着环保袋出门,每天都这个点出去买菜。 温苒看阿姨走远才过去开门。 不是她鬼祟,是不想麻烦。 阿姨要知道她回玺樾府了,十有八九会告诉周聿桁,她不过是回来整理点东西就走,并不想跟周聿珩见面。 温苒进门换鞋,径直往书房走。 书房面积很大,当初设计是考虑到她跟周聿桁都要用,所以书桌是拼在一起的,墙两边就是各自的书柜,布局合理清晰。 温苒当时还夸这设计好来着,可当周聿桁不老实地从他那边滑过来,捞起她的腰把她按到书桌上犯浑的时候,温苒就不觉得好了。 这样的设计方便的不是两人学习交流,而是其他方面的交流。 书桌巨大无比,笔记本和资料推到一边还有宽敞的空间,温苒吃过几次亏,后来就学聪明了,只要他在书房办公她就坚决不去,不然他办公办到一半,就变成办她了。 不知是不是想到那些旖旎画面,温苒心潮波动,脸突然蹿起热度,觉得房子的暖气好像开太足了。 她把书柜拿出来的书放到一边,走去门口调温度,抬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柜子上的绿植瓶,玻璃瓶倒了淌出水,温苒连忙扶起来,转身去拿纸巾。 拿了纸巾过来还没开始清理,门外响起拖鞋踩地面的声音。 温苒脑子懵了一瞬,反应过来想关门已经来不及。 骨节分明的手抵住门,一身慵懒睡衣,显然才起床的男人轻轻抬眼,跟一脸空白的温苒对上视线。 空气静默一瞬。 然后他笑了。 从鼻腔溢出气声笑得散漫,嗓音还染着才起床的哑:“我这是梦没醒呢,还是幻觉?” 第78章 太混蛋太欺负人了! 温苒没想到他这个点还在家里,想一瓶子把他敲晕让他继续睡,但无奈手边的玻璃瓶太小,不足以把一个成年男人敲晕。 “……幻觉。”她默默松掉手里的玻璃瓶,淡定擦掉桌面的水,扔了纸巾转身。 周聿桁抓住她手腕,细腻软滑的触感再次告诉他这是真的,不是幻觉,指腹留恋地摩挲几下。 “既然是幻觉,那我做什么都比较合理。” 温苒像个警敏的小雷达,竖起防备:“滚。” 这书房发生过太多荒唐情事,她不防备不行。 周聿桁像个突然被骂的小孩,委屈撇下嘴:“你好凶哦。” 又补一句:“但我好爱。” 温苒服了他那张嘴,从他掌心抽回手,走去书柜,打算不找了,把下层那两本拿出来就走。 周聿桁跟过去,抱胸靠着书柜,看她把书一本本摞好,突然问:“收书干什么。” 温苒猜动他会问,没有表现一丝异样:“没有婚姻就努力搞事业,总不能两头不占。” “什么叫没有婚姻,你要不睁大你漂亮的眼睛看看,你老公就在你旁边呢,没死没残。”周聿桁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不会准备去外地?” 温苒再有心理准备,心也不禁咯噔了下,没说话,弯腰抽出最下层的书。 “我劝你不要因为躲我跑到外地去。” 周聿桁盯着她纤细白嫩的脖颈,漫不经心地说着威胁的话:“你知道我这人,越跟我对着干我就越来劲,你要乱跑我就动用一切手段把你抓回来,再把你关起来,直到把你关到老实为止。” “多看看法治频道。”温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非法囚禁犯法的。” 周聿桁:“你是我老婆,这算什么非法囚禁,最多叫夫妻情趣。” 呵,所以婚姻就是套在女性身上的枷锁,有多少男人用婚姻之名伤害女人,最后还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温苒不想在婚姻的事上浪费口舌,离婚已成定局。 周聿桁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温苒被看得毛毛的,怕露马脚,转移话题:“工作日上午不去公司待家里干什么?周氏效益不好要倒闭了?” 周聿桁扣锅水平一流:“还不是因为你,你跟我提离婚我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不想去公司,不去公司效益肯定就不好,周氏要哪天倒闭了,你负全责。” 温苒完全不听他胡说八道,周聿桁一般小病小痛都会带病去开会的劳模,会因为心情不好不去公司? 以前他一晚上奋战不睡,早上都能神采奕奕去公司,温苒都怀疑他是不是有睡一个小时顶一晚上的精神系统。 只有一次,实在厮混得太厉害,她一身疼,早上气不过,发现大姨妈来了就有恃无恐,故意挑逗他,他起了一身火消不下,气得牙痒不让她睡,半哄半胁迫非让她用别的方式帮他消火,缠绵下来耽误不少时间,他没赶上公司的会,干脆上午就不去了。 想到这,温苒手指猛地收紧,书折出一道弯。 周聿桁注意到她的神情,哂道:“你这表情好像下一秒要谋杀亲夫。” 温苒突然觉得空气浑浊肮脏,顾不上其他书,拿过手边几本书,抱起来就往外面走。 只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地方。 周聿桁看她突然从平静小猫化身暴躁猫,莫名其妙:“谁踩你尾巴了?” 周聿桁几步跟上去,伸手拉她的手,温苒扬手朝他甩了一巴掌。 “砰”的一声,周聿桁重重踢上门,舌尖顶着刚才被打到的脸颊转身看她。 “打了人还想走?” 手里捧的书掉到地上,温苒蹲下身捡,一低头,眼泪猝不及防往下坠。 别的地方都可以,唯独这里不行。 这里好歹是他们结婚的新房,他那么多房子,为什么偏偏要在这里。 温苒不是不忍,是忍不住,太混蛋太欺负人了! 周聿桁一身脸都没洗先挨了一巴掌的火气,在看到那颗晶莹小珍珠时一下烟消云散。 他跟着蹲下去,手指抚掉她眼角的泪。 “别碰我!”温苒偏头。 周聿桁哪还有一丝火,彻底被这几颗小珍珠打败,放轻声音哄:“是我混蛋,我脸太硬了是不是,把手打疼了?” 温苒手背抹掉眼泪,胡乱抱起书,开门出去。 “温苒!” 周聿桁怕了她这副完全不交流的样子,更怕话重了她小珍珠掉得更厉害,只能去抢她怀里的书,温苒怀里一空,气急败坏抬手推他:“你别欺负我了行不行!” 周聿桁抱着她的宝贝书,被推得往后趔趄半步,很是无奈:“小祖宗,你看看现在到底谁在欺负谁。” 温苒绷不住,她甚至怕江曦瑶突然从房间出来,看到她此时的狼狈模样,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她恐怕会当场崩溃。 她能输,但不能在江曦瑶面前输得如此狼狈,她受不了这种程度的打击和嘲笑。 温苒干脆不要书了,闷头往门口走。 “温苒,你好歹说句话!”周聿桁放了书追上去,抓她的手被甩开,干脆把人转过来,抱进怀里。 “你放开!” 温苒没那么大力气,何况半崩溃的情绪下,根本挣不开他的怀抱。 “放开我……放开……” 怀里的人从挣扎到伤心不过几秒,闷在他怀里不动了,就哭,眼泪不用想也流得多,把他胸前的衣服都浸湿了。 周聿桁胸前是温热的眼泪,一颗心快碎了,声音软得不能再软地哄:“随便你打随便你骂,别哭了好吗。” 温苒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像开了闸一样哗哗往外流。 她崩溃自己的自控力,也崩溃自己没出息,越崩溃越哭,越哭越崩溃,陷入一个死循环。 等她从循环中回神的时候,人已经到沙发这边,坐在周聿桁腿上了。 好脏,她第一反应就是要下去,周聿桁箍着她的腰不让她下去。 “小祖宗,你说句话,再哭我都想给跪下了。” 温苒哭得没力气,别开脸,吐出一个字:“脏。” 周聿桁顿了下,随后觉得不可置信地好笑:“就因为我没洗漱,你嫌我脏就哭啊。” 两人说的脏明显不是一层意思,温苒抬起红肿的眼望向主卧方向。 周聿桁随着她的视线看去,仍是莫名:“房间有脏东西?” 温苒哭后脑子有点懵,闻言点了下头。 可不是脏东西嘛。 周聿桁疑惑得不知所以,但小祖宗哭成这样,他不可能不管,于是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主卧走。 温苒浆糊般的大脑突然清醒,挣扎着要下去。 她疯了!为什么要在她和周聿桁曾经睡过的床上跟江曦瑶见面。 这时已经来不及,周聿桁抬脚,将未合拢的门一脚踢开。 房间的景象开阔在眼前展开。 第79章 欢迎老婆查岗 温苒突然不动了。 诡异安静下来。 周聿桁垂眸睨一眼怀里的人,啧声:“真有脏东西?你这一会儿一会儿的。” 温苒心里像翻了颜料盘一样精彩,但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依然安静。 周聿桁像是信了某种超自然现象,一本正经地朝空气说:“不管你是谁,赶紧从我老婆身上下去,她胆子小,别吓她。” 温苒暗暗深呼吸几下,端着冷静得不能再冷静的语气开口:“放我下来。” 周聿桁挑眉:“小鬼这就从你身上出去了?我还没开始放招呢。” 温苒木着脸踩到地上,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别的,从床这边溜达到梳妆台,再溜达到衣帽间。 衣帽间很大,两人的衣服都整整齐齐挂在玻璃柜里,没有任何外来人的痕迹。 温苒溜达一圈,转身又顺着原路溜达回去。 周聿桁瞧她一副领导视察工作的样子,突然萌生个念头:“温苒,你不会以为我在衣柜里藏人了。” 温苒脚尖轻微一顿,此时的她已经缓了过来,对于自己闹的乌龙情绪,只想回到半个小时前,给自己两巴掌。 好丢脸。 不过好在丢的脸只有自己知道,算丢的是小脸。 “你爱藏不藏,我回来拿东西的。”她假模假式拉开珠宝柜,随便拿了块表。 周聿桁盯着她红肿的眼片刻,走过去扶住她的肩转到某个方向,当她的面打开正对她的那个衣柜。 “这没有。” 他走几步又打开另外一个:“这也没有。” 衣帽间大多是玻璃门设计,只有几个柜子是不透视的,放着过季衣服,周聿桁都打开,朝她摆手示意她看清楚。 “欢迎老婆查岗。” 温苒差点没绷住表情,转身出了衣帽间。 “那么多表为什么单拿这一只?”周聿桁跟出来。 温苒捏着表,随手拿的哪有什么为什么:“看这只表最顺眼。” 周聿桁心情一下美了:“我们结婚纪念日送你的表最顺眼是,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 温苒:? 她低头看了眼,好像是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他送的那只,突然就联想到上次他送的那条不止她有的钻石手链,顿时嫌恶感涌上心头。 她把表扔他怀里:“突然不顺眼了。” 周聿桁好气又好笑,抬手按住她的头转过来:“心情这么善变,心里的位置能不能也变一下。” 温苒听不懂:“……” 周聿桁:“变成又喜欢我。” “……神经病。” 温苒不想搭理他的,但他说的话实在招人骂。 周聿桁被骂丝毫不气,还自己给自己顺过去:“我们一个鬼附身一个神经病,都神志不清,多般配。” 温苒走去书房,反正已经这样了,干脆把书一次清完,免得又来第二次。 需要的书都清出来,温苒拿上客厅那几本,迈步要走。 周聿桁去衣帽间快速换了身衣服出来:“确定都带了,没落其他东西?” 就算有落的资料想不起来应该也是不重要的,温苒说:“没了,都拿了。” “确定?”周聿桁手上搭着黑色大衣,换了睡衣后少了几分慵懒,一身矜贵俊朗,朝她走过来,“你最重要的没拿。” 温苒嘴比脑子快:“什么?” “你老公。” 就知道就知道,温苒上过很多当,当当不一样。 她转身就走,换完鞋拉门,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 “真不带老公?会哄人又会赚钱,你需要的话,晚上还能通宵服务,这么好的条件不考虑?” 温苒往下压门把手:“不带,不要了。” 不是她的她不要,谁爱要谁要。 周聿桁上午没去是因为前一天发高烧人实在不舒服,这会儿人缓过来,中午要跟海外公司的负责人吃饭,顺便谈工作。 温苒没窝在那破基地了,好歹愿意为了几本书回来,这是好的开始,也许过一阵气消就愿意回来了,他也不想纠缠得太狠惹她反感,上次把人关家里一天,估计回去骂了他好几天。 心里这么想着,但终究不舍,出电梯的时候还是问了一句:“我送你?” 那辆车的副驾驶坐过江曦瑶,温苒径直走向自己车:“脏死了,我不坐。” 染着泥点子的保时捷扬长而去,周聿桁看着自己锃光瓦亮的车身,气笑:“挑剔鬼。” …… 温苒把要用的笔记资料和书都整理好,放进行李箱,还有很大一片空间,目测放她的衣服绰绰有余。 京北这么多年,最后走东西还填不满一个26寸的行李箱。 她轻叹一口气,起身出门,毕业还有档案要提前弄,毕业证到时导师会帮她办好。 路上正好碰到师姐也去学校拿东西,两人结伴而行。 到了学校档案馆,门紧紧关着,没看到负责人,师姐子在群里问了声,才知道档案室搬到新图书馆那边去了。 “新图书馆这么快建好了?”温苒诧异建设的速度。 师姐:“只要钱到位,速度杠杠的。别说一个图书馆,就是几十层大厦也是一个月的事。” 温苒其实不太想去,周聿桁为江曦瑶捐建的图书馆,光看都够膈应人了,她还得进去。 事实证明,她不想去是对的。 很远就看见图书馆外楼上的金属字样:曦光楼。 不止捐建,连名儿都是三儿的。 新档案室在图书馆四楼,温苒跟师姐坐电梯上去,刚要敲门,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娇笑声和男人下流的挑逗话。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反应过来往后退,师姐不小心撞到旁边的落地垃圾桶发生声响,里面警觉一声:“谁在外面?” 第80章 中了什么邪,最近总碰见他 这时两人跑掉显然不合适,门从里面打开。 戴金丝边眼镜,负责档案的刘老师理着衣领,见是她们两个,轻咳一声,不悦道:“你们来干什么?” 这话问得好笑,谁没事往档案室跑,但对方是老师,温苒还是礼貌回:“刘老师,我跟项目以后不回学校了,提前过来把毕业资料填了。” 刘老师让开身,示意她们进去。 档案桌边坐着个烫大波浪的女人,看到进来的人是温苒,很不友善地嗤了声。 温苒人缘一直挺好,但大学就是半个社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奇葩鸟往你面前钻。 蔡伊就是其中一个。 温苒没惹过她,就因为她喜欢的男生公开对温苒表白过,她就一直把温苒当情敌,关键是她也没跟那个男生在一起,也不知道算哪门子情敌。 后来听同学说才知道,蔡伊喜欢那个男生是看上了男生的家世背景,她的每段恋爱都是有目的的,从不谈对自己无利的恋爱。 现在又勾搭上档案室的刘老师,不知道图的是什么,要是各自单身没什么好腹诽的,可刘老师已经结婚了,老婆现在还怀着二胎。 温苒看见师姐翻了个大白眼。 温苒收回视线,不想理这些破事,只想快点弄完档案:“刘老师,我的档案在哪?” 蔡伊摆弄着新做的美甲,轻慢呵了声:“开口就是‘我’,谁认识你啊,连个名字都不报谁知道你是谁。” 京工大就没有不认识的温苒的,她代表新生发言的大一照片还挂在校园网首页,现在还在用她的照片招生呢。 蔡伊就是故意这么说,师姐要怼她,温苒拉住她,转头跟刘老师说:“16级信息工程系温苒,麻烦老师取一下档案。” 刘老师指下另一边桌子堆成山的档案桌:“还没清出来,要就自己找。” 那么多档案文件,自己翻不知道要翻到什么时候,温苒问:“大概什么时候能整理好?” 刘老师语气不好:“不知道,没看到忙着吗。” 只看到你忙着婚内出轨,跟女人瞎混。 温苒把这句怼人的话咽了下去,还是好声好气:“您可以给个确定时间吗,我下次再来。” “说了不知道还要说几次?问问问就知道问,急就自己找,天天来个人让我单独翻档案,我这工作还要不要干了?” 只有十几天就要离开,档案一定要在离开前弄好,总不能任他拖到十几天后,温苒转头看师姐:“麻烦帮我一起找下。” 虽然文件多,但运气好可能一下也找到了。 只是她们还没开始动手,蔡伊就尖着嗓子叫起来:“翻什么翻?档案要丢了坏了你们负得起责吗?” 温苒一忍再忍:“刘老师说让我自己找,你在旁边看着总行,我会尽量注意。” “不行!”蔡伊一点不让,“学校派我来帮忙整理档案,要是后期出问题,背锅的可是我,你们不许动!” 温苒看向刘老师,谁知那色痞看了眼蔡伊,人就倒那边去了:“蔡伊说得没错,你们东翻西翻,出了问题算谁的?” 这意思就是不确定什么时候整理出来,又不让她们找,故意卡她的档案。 温苒的好脾气消磨得就剩一点点,靠最后的礼貌撑着:“刘老师,我等不了那么久,档案您比较熟,您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把档案找出来。” 刘老师已经不耐烦:“要说几次清不出来,你没长耳朵是不是?走走走,我忙得很,没功夫跟你耗!” “我不止长了耳朵,还长了眼睛。” 温苒的礼貌到此为止:“档案室本来就是为学生服务,搬新地方忙可以理解,但我并没有看见你在忙,我们来的时候只听见你跟蔡伊在亲热,这也叫忙吗。” 三个人同时瞪圆了眼睛。 刘老师跟蔡伊是没想到温苒竟然敢把这种事捅明面上说,师姐是惊叹温苒好勇,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师姐默默给温苒点了个赞。 刘老师气急败坏,指着温苒的鼻子:“你他妈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亲热了?我警告你,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一急连脏话都出来了。 温苒沉沉静静,气势却完全不弱:“是不是造谣,把你衣领的口红印跟蔡伊做个唇纹比对不就知道了。哦还有,你锁骨上的新鲜吻痕也能比对,如果是我造谣随你们告,如果不是,那你们道歉,并快点把我的档案找出来。” 刘老师气得脸通红,说不过就拿身份压人:“反了天了,你一个学生怎么跟老师说话!京工大的校训第一条就是尊师重道,你都学狗肚子去了!还想用威胁的方式拿档案,我今天话就放这了,档案室我说了算,说不给就不给,你不服气去找校长,看是你这个忤逆学生有理还是我有理!” 校长去外地交流学习了,全校都知道的事,他这么说就是故意卡温苒,让她告状无门,要生咽下这口气。 蔡伊抱着胸,还嘲讽来一句:“自不量力。” “这么热闹,谁自不量力?” 散漫又不失气势的声音飘进来,众人齐齐一愣,转头看去。 唯独温苒没动。 这声音她不看也知道是谁,不知道最近中了什么邪,怎么总能碰见他。 副校长跟周聿桁一起进来,周聿桁视线划过温苒那双看都不看他的眼睛,低笑了声:“没良心的。” 副校长:“您说什么?” “没什么。”周聿桁一秒切换精英人士的模样,“我说今天来得还挺巧,撞着好戏了。” 副校长走过来的时候远远听了些,问:“怎么回事?” 师姐抢答:“温苒过来拿毕业档案,刘老师说清不出来也不让我们自己找,就是卡着温苒的档案,气不过我们就吵了起来。” “哦?”周聿桁新奇的语气,看向温苒,“还有这样的事?” 温苒不知道他哦个什么鬼,这种刁难从学校到工作,多了去了。 刘老师瞪一眼师姐,倒打一耙:“我哪里故意卡了,明明是你们胡搅蛮缠,对老师连基本的尊敬都没有,你们好声好气说我会这样?尤其是温苒,她眼里就没有我这个老师,我要今天不好好教育她,那我担不起一句老师!” “老师消消气。” 周聿桁一派好心地拍拍刘老师的肩,似笑非笑道:“这位温同学我认识,别说老师了,她老公她也一样没放在眼里。” 温苒:? 第81章 就会欺负我 一下露出两个爆炸信息。 温苒结婚了,她对老公不好。 温苒手指捏紧,想把桌上的文件拍周聿桁脸上,就他有嘴。 空气静默片刻,像在消化信息,周聿桁一派自然地又道:“不过据我所知,温同学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中间肯定有误会。” 副校长多精的人,一下懂了,开口道:“是啊,刘老师,肯定有误会。你看周先生百忙中抽空过来看捐建的图书馆,结果看见你们在这吵架,先不说温苒怎么样,你作为老师肚量也太小了。” 刘老师嘴张了张,噎不出一个字,他没想到温苒竟然有这样的后台,能让副校长亲自帮她说话,官大一级压死人,再气也只能算了。 周聿桁转头看温苒,非常绅士和善的样子:“温同学,你要什么来着,毕业档案?刘老师四只眼睛,一看眼神就很好,应该很快能找到?” 有大佬撑腰,不好找也得找,刘老师青着张脸往那堆小山一样的档案走去,路过蔡伊的时候还扯了她一把,示意一起找。 周聿桁随手拉了把椅子放在温苒身后:“坐。” 又招呼其他人:“你们也坐,这档案估计得找一会儿。” 看到温苒坐下,他才拉过一旁的椅子,挨着温苒坐。 新图书馆的暖气很足,没翻一会儿就热得冒汗,偏周聿桁还不走,跟个监工似的在那盯进度,刘老师想偷懒都不行。 蔡伊同样翻得一肚子火,想刁难温苒不成,还被她反将一军,气得她一通乱扒拉,新做的指甲磕到桌角,甲片都裂了。 “找到了。” 最后还是两只眼睛的蔡伊找到的,她扭着腰走过来,档案不是给温苒,而是递给周聿桁,垂着眼,语气柔得几乎滴出水:“周先生,给。” 温苒看见刘老师两个眼珠子要瞪出来了,也是活久见,竟然能碰见老师的小三儿当自己的面勾引自己老公的场景。 温苒觉得好笑,偏头看周聿桁,好奇他是什么表情。 周聿桁也看她,朝她轻轻挑眉,眼神好像在询问她要不要接,没等温苒做出反应,他扭过头看向蔡伊,微微一笑:“京工大的规矩是档案要先给家……” “属”字还没说出来,温苒唰一下扯过档案袋:“给错人了,我才是温苒!” 好险,差点就被他那张狗嘴坑了。 蔡伊心中不悦,撇了撇嘴转身,却在往前迈步的时候,脚突然打滑,人往周聿桁身上倒。 温苒第一反应是把椅子拉开,怕蔡伊的骚气传到自己身上。 周聿桁似早有预料,往温苒这边躲,他人高马大一大块往她这边来,温苒只能起身,躲避间脚没踩稳,周聿桁眼疾手快捞住她的腰。 “温同学,小心。” “……” 温苒一阵无语,明明是他故意撞过来的,看起来还是他好心扶住了她。 蔡伊扑了个空,手撑到椅子边缘翻了,摔到地上狼狈得要死。 刘老师想来扶,想起她刚刚干的那破事,收回手没管了。 温苒推开周聿桁,副校长看着蔡伊那点拙劣的把戏,脸色铁青:“毛毛躁躁的,还不跟周先生道个歉。” 周聿桁指尖似还有柔软腰肢的余温,摩挲两下手指,似笑非笑道:“跟我道歉干什么,差点摔倒的是温同学,跟她道歉才对。” 蔡伊心里怄得要死,但副校长和周聿桁都盯着,她不得不道歉。 温苒对那三个字无感,拉下师姐的手。 “校长,你们聊,我们先走了。” 出了档案室,师姐冒出一句:“这些男人的眼睛是不是都瞎啊。” 温苒按下电梯:“怎么说。” 师姐:“姓周的看起来脑子也没问题,怎么会喜欢江曦瑶那种人。” 别说她不明白,温苒这个正牌妻子也不明白,涩然扯下唇:“爱情这东西谁说得清呢。” 温苒填档案要跑好几个地方盖章,她让师姐去忙自己的,等她弄好档案已经是傍晚。 温苒把档案交到研工部,慢悠悠往校门口走,突然有人叫她,她回头,看到蔡伊跟另外一个女人朝她走过来。 “不是结婚了?怎么老公没来接你啊。” 蔡伊抱胸上上下下打量她:“京工大的校花,平常眼睛都放头顶上高冷得很,说结婚就结婚,怎么都没人知道,该不会是老公拿不出手,所以一直藏着不好意思带出来。” 温苒跟蔡伊本来就不对付,今天更是结了个大梁子,温苒也没打算忍,反正以后见不着,没必要憋着。 “不带出来是怕像你这样人嫉妒。我不像你,不挑,只要有钱什么样的都下得去嘴。” 温苒把她找的老公夸了一遍,还顺便骂了蔡伊,蔡伊气到红温:“你他妈拽什么拽,有本事把你老公叫出来给我们看看有多厉害,一张嘴说有什么用,眼见才为实!” 温苒用最轻飘的语气说最气人的话:“你算哪根葱,凭什么要带出来给你看。” 蔡伊旁边的女人看似打圆场,其实也是讽刺:“算了,缺什么就炫耀什么,她不愿意带就不愿意咯,丑东西是我我也拿不出手,别勉强她了。” 温苒就不懂了,为什么都21世纪了,还会有这么多人认为女人的价值要以她嫁得好不好来体现,女人就不能自己优秀? 跟这些牛弹不了琴,温苒抬脚要走,一辆车漆炫黑的库里南在路边停下。 驾驶位的门打开,司机恭敬走到温苒面前:“太太,您请上车。” 蔡伊两人不可置信,齐齐吸了口气。 温苒脑子叮地一下,此刻只希望周聿桁没在车上,或者在也行,别下车。 可事与愿违。 后座车门打开,锃亮的手工皮鞋往上是剪裁合身的高定西裤,然后是周聿桁那张不比一线男明星逊色半分的脸。 他眼睛里好像只有温苒,径直朝她走过去,手自然揽过她的腰,几分宠溺的语气。 “怎么,不是我亲自接你就不肯上车了?就会欺负我。” 第82章 惯得她 温苒根本顾不得那两人调色盘一样的脸,粗鲁把周聿桁往车上推,自己也跟着钻进去,跟前面屁股还没坐稳的司机说:“开车,走。” 豪车扬长而去。 蔡伊旁边的女人瞠目结舌:“温苒好像没瞎说,她老公真的有钱又有颜,那车好像要700多万……” 蔡伊脸比锅底还黑:“闭嘴!” 一辆黄色法拉利缓缓开来,在她们身边停下,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双泛着精光的眯眯眼。 蔡伊一下认出他,易君昊,京工大出了名的官二代。 那时候易君昊也是她的目标之一,但他不好接触,据说还对女人动过手,蔡伊没把握拿下他,就没去勾搭。 “一起吃个饭?”他手搭着方向盘问。 易君昊长相一般,但他家里有权有钱啊,蔡伊心里嫉妒的火蹭蹭往上烧,温苒能找有钱的她也能啊,有什么了不起的。 蔡伊上了车,车子开出去一段,易君昊突然来一句:“刚才看你跟温苒说了很久的话,你们很熟?” 蔡伊拿不准易君昊问这话什么意思,笑回:“你是希望我们熟还是不熟?” 易君昊眼底掠过一抹阴晦的光,笑了笑没说话。 另一边车上。 温苒绷着脸,周聿桁瞧她要发作又不好发作的样子好笑,伸手戳她软白的脸:“刚才那两个人欺负你了?要不要老公帮你教训她们。” 温苒拍开他的手:“你干嘛要下车。” 周聿桁唇角弧度收敛:“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温苒本来不想说,说出来显得她多在意似的,但一口气顶在胸口,她不说不痛快。 “曦光楼是你为江曦瑶投资的,学校不少人知道这事,现在你又暴露是我老公,你知道背后别人会怎么笑我?都要离婚了,明明可以风平浪静,你偏要作出一片风浪。周聿桁,我已经不求你帮我遮风挡雨了,只希望你别再朝我刮来风浪都不行吗。” “谁说我们要离……” 温苒不想听那些话,已经没有意义,打断他:“你干什么考虑的都是自己,麻烦你也为我想想,你心血来潮现一下身份,我要背的流言蜚语比你想象中多得多!” 越说越气,甚至被气红了眼,温苒不想被他看见,偏头看向窗外,发现正好到地铁口。 “停车,我自己坐地铁!” 司机眼睁睁看着两人吵架,这停也不是,不停也不是,只能看一眼内后视镜请示。 内后视镜里男人面沉如水,也是,从小众星捧月的周少爷何时被人这么怼过,难免生气。 “让她下去。”男人嗓音也裹了火。 司机连忙刹住车,温苒一秒不带犹豫的,拉开车门走了。 盯着那道纤细冷漠的背影走进地铁口,周聿桁胸口的气变成烦,手指扯开领带扔到一边。 司机等了会儿,见老板还没发话,小心询问:“周总,走吗?” “不走难道在这等她回头?”周聿桁满腔烦闷无处发,鼻腔冷冷哼一声,“她回头我也走了,惯得她。” …… 温苒回去想了想今天的事,气得又骂了周聿桁好久,他是好玩开心了,她这边不知道应对。 蔡伊那张嘴本来就大,又跟她有仇,还不知道编出多离谱的版本到处散播。 温苒烦得觉都没睡好。 神奇的是第二天风平浪静。 哦,也不算太静,晚上师姐给她打电话,语气兴奋得像瓜田里的猹。 “我跟你说,不知道哪位正义之士,把昨天档案室的监控录像发给刘老师老婆了,现在都闹到学校来了,热闹的哦……” 温苒愣了下,下意识想到周聿桁。 有权利调监控又没有任何顾忌转手把录像发出去,除了他没有其他人。 只是,好端端的他干嘛去调监控? 刘老师的事闹得很大,校园网里帖子满天飞,顶了一天热门。 刘老师因为作风问题被撤职,老婆也要跟他离婚,人财两失。 蔡伊也没跑掉,纪律处分,虽然保留学籍,但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她也没脸待在学校。 师姐连呼痛快,渣男贱女就该遭报应,温苒觉得她这话不完全对,有些渣男贱女不但没报应,过得还挺潇洒,她身边不就有吗。 温苒以为这事到这就算完了,隔天有个资料没填对要去学校重填,她从学校出来碰到蔡伊。 不过两天时间,蔡伊精气神掉了一大截,大波浪没打理了,美甲劈了也没管,脸上的妆也是寥寥草草。 “温苒。” 蔡伊一改以前见她就看不顺眼的样子,带上几分祈求的语气:“我知道错了,你让周先生帮帮我好吗,我身上背那么大一个纪律处分,以后找工作都是问题。” 温苒并不同情她:“你在做这些摒弃道德底线事情的时候有想过别人吗,刘老师的老婆还怀着孕,你知道这对一个女人而言是多大的打击?” “如果不是你老公把监控公开……” 蔡伊想说如果不是周聿桁公开监控,这事根本就不会曝光,不曝光刘老师老婆就什么都不知道,更谈不上打击。 到底还是把话忍了回去,她是来求人的,不能呛声,她姿态放得很低:“温苒,我家供我读到研究生不容易,算我求你了,让你老公高抬贵手,你看我没把你们的关系说出去,我是真心悔过了,求求你……” 蔡伊抓着温苒的袖子晃,情真意切地打着亲情牌,可温苒不是个耳根子软的,她脑子也清醒,知道蔡伊那半截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她没有悔过,甚至心里恨死了他们,没办法才过来装可怜。 温苒拉开她的手,声音淡冷:“成年人就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事教人才能教得会。你求我没用,他做的决定我也改不了。” 说完,坐上车走了。 蔡伊恨得五官都扭曲。 …… 毕业档案的事处理完,温苒就彻底没事了,她拿过小台历看,还有15天。 半个月时间,其实可以去哪转转。 她正琢磨这事,林沐辰打来电话说想去江南园看樱花。 “最近回温,早樱都开了,我们不凑三月中旬那波热闹,人挤人挤死个人,现在去正好。” 温苒看着平板里的酸豆角流口水,她最近特别馋酸的东西,咽下口水问:“你最近没案子?” “休息一阵,准备从这破律所出去,自己单干了。” 林沐辰一直有自己单干的想法,温苒真心为她高兴:“缺投资吗?” “诶,不是净身出户吗,莫非你还有小金库?投资当然欢迎,谁嫌钱多啊。” 温苒把这话放心上了,周聿桁送的那条钻石手链已经拍卖出去,钱在走手续,大概一个星期会到。 两人约好第二天去江南园看樱花。 春日融融,微风拂面,枯枝好像一夜之间都抽出嫩芽,到处是苏醒的生命力。 林沐辰开着车哼着小曲儿,心情别提多美了。 “你是自己单干还是合伙?”温苒迎着阳光,脸上每一寸肌肤好像都在发光。 林沐辰:“一个人亏了会哭死,怎么也得找个垫背的,我跟秦临洲合伙。” 温苒笑:“只是合伙?” 好闺蜜抬下屁股就知道对方想放什么屁,林沐辰清清嗓子,端得一本正经:“谈恋爱多浪费时间,姐妹我这几年重心在搞钱上,坚决不谈恋爱。” 以温苒对林沐辰的了解,了然道:“懂了,你不谈恋爱只谈身体……” 温苒声音倏地收住,盯着后视镜,拧起眉:“后面那辆车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们?” 第1章 抱你的白月光去! “小师妹,你想好了?保密项目一旦参加无法撤回,切断外界所有联系,你真考虑清楚了?” 温苒失神望着桌上融化的蛋糕出神,心像扎了许多根针,绵密密地痛。 昨天是她的生日,周聿珩定了她最喜欢的香草味蛋糕,他却消失了一晚上,没回来。 她许久没出声。 那边叹口气道:“两口子吵架经常有,你再好好想想,这一去就是三年,你们的婚姻有把握挺过三年考验吗?这边还有一个月才确定名单,你想清楚了再回复我。” 挂断电话,温苒望向桌上的合影。 照片上,男人矜贵俊朗,女孩清丽灵动,歪头靠在他肩上笑。 她喜欢周聿珩,喜欢到即使知道他心有别属,当他提出结婚时,她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以为,人心是个玻璃瓶,她倾注真心,总有一天会灌满。 可她忽略了,玻璃瓶没有底,又怎么灌得满呢。 温苒揉了揉发红酸涩的眼,去书房整理研究资料。 她昨晚等到半夜才睡,严重睡眠不足,没整理太久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再睁眼,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是周聿珩兄弟打来的:“嫂子,珩哥喝醉了,麻烦来接一下他。” 温苒动了动发麻的手臂,本来想说让司机接他回来,想起他胃不好,怕别人照顾不好,静默几秒,最后还是道:“地址发我。” 包厢里是跟周聿珩走得比较近的几个朋友。 江曦瑶回国,给她设的接风宴。 因为高兴,周聿珩喝得有点多,不止敬他的酒,连敬江曦瑶的都通通挡了下来。 男人躺在沙发上,脸上浮现薄薄红晕,即使这样也丝毫不影响他英俊的面容,反而有种慵懒的性感。 江曦瑶去洗手间了。 趁这时间,有人碎嘴蛐蛐:“珩哥什么意思啊,江曦瑶回来这么大张旗鼓给她接风,可他都结婚了,这样不合适。” “结婚是结婚,感情是感情,你也不想想珩哥是因为什么跟温苒结婚的……” 话没说完,傅则桉凌厉扫来一眼:“这么多菜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他打断晚了,站在包间门口的温苒都听到了。 可能是天气太冷,温苒的手指冻得有些僵。 门没关严,第一个发现她的忙站起身,客气叫她:“嫂子!” 后面跟着一片打招呼的声音。 周聿珩不爱她,但给了她体面和尊重,他的朋友们都对她很客气。 许是刚才的话题太尴尬,温苒进去一阵静默,没人说话。 她走过去,拍拍沙发上的男人:“聿珩,回家了。” 周聿珩眼皮动了动,睁眼看见是她,唇角牵起浅淡弧度:“你来了。” 温苒冰冻的心因他这三个字,某个地方软塌下去,问他:“能自己起来吗?” 周聿珩抬手握住她的手,借她的力起身。 他们走到门口,跟坐在轮椅上的江曦瑶正面撞上。 四目相对,温苒看着两人有六七分相似的脸,难堪又灼心。 她先一步别开视线。 “要回去了吗?”江曦瑶笑得温柔大方,“都怪我,聿珩要不是给我挡酒不会醉成这样,让你费心了。” 温苒手指微蜷,深吸一口气道:“他是我老公,没有费心这一说。” 江曦瑶退后让出道,依旧温柔:“路上注意安全。” 周聿珩半倚在温苒身上,他人高马大,温苒托着他其实有点费劲。 路过轮椅时,他抬手揉了下江曦瑶的头:“房子都安排好了,司机会送你过去,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江心亦笑意更深:“嗯!” 温苒眼眶泛酸,但没推开周聿珩,扶着他上了车。 一路上温苒都没说话,望着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出神。 周聿珩靠在她肩上,鼻息很浅,淡淡的酒气和他身上的雪松香混在一起,是他独有的味道。 司机帮忙把他送回家。 温苒给他脱了外套和鞋袜,想去拿热毛巾,刚直起身,手被抓住。 周聿珩把她拽到床上,将她拥进怀里。 他用鼻尖蹭她的脸,嗓音是酒精浸润过后的哑,裹着浓浓眷恋:“别走。” 他很少喝醉,也很少有这样的一面。 不像平常那么生人勿近,像只黏人的大狗狗。 温苒贪恋这样的感觉,没推开他,过了会儿又觉得憋屈,憋屈他那么照顾江曦瑶,又是接风宴又是安排房子。 她抬头,目光描绘他的眉眼,轻声问:“聿珩,你喜欢我吗?” “喜欢。” 他闭着眼,却准确无误地亲到她眼睛。 他以前说过,最喜欢她的眼睛。 温苒想问,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江曦瑶,话到嘴边,男人口袋的手机嗡嗡震动。 温苒摸出手机,看到是靳穆打来的。 这人她最近听过,跟周聿珩好像有合作。 怕有什么要紧事,温苒接通手机贴到男人耳边,推他:“靳穆的电话。” “周总。” 那边打招呼,周聿珩似没听见,只不耐烦舒服的姿势被破坏,皱眉揽了下她的腰。 “别闹,瑶瑶。” 一桶冰水猝不及防地兜头而下,浇得温苒刺骨窒息的冷,冻得她骨头都僵住。 那边意识到自己电话来得不是时候,促狭笑了声挂断了。 温苒推开他起身,憋了一天的眼泪再也控住不住,大颗滚出来。 所以,他说的“喜欢”是对江曦瑶说的? 他喜欢眼睛也是因为她跟江曦瑶的眼睛很像? 心像被一柄尖刀狠狠翻搅,疼得喘不过气,血淋淋的。 “人呢。” 怀里空了,周聿珩睁眼看到床边背对他的人,朝她伸手:“过来,我抱你睡。” 抱你妈!! 伤心到某种程度就是恨,恨到极点理智便全失,温苒冲动抓过纸巾盒,重重砸在他脑袋上。 “抱你的白月光去!” “我一个替身不配你抱!” 温苒扔了纸巾盒,再看,周聿珩晕过去了。 第2章 你们离婚吧 周聿珩第二天醒来脑袋像被开了瓢一样疼。 “温苒。” 他叫她,不止头疼,嗓子也疼:“给我泡杯蜂蜜水。” 没人应他。 他揉着太阳穴坐起来,阿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先生,太太一早出去了,您有什么吩咐?” “她说干什么去了。”周聿珩看眼梳妆台镜子,额头一块淤青,还肿了。 “没说,也没吃早餐。” 周聿珩让阿姨拿冰敷袋,靠着梳妆台给温苒打电话,连续两个都没接。 温苒直接静音,将手机倒扣在桌上。 抬眸看向对面:“这么早把我叫出来,总不是单纯想体验京北的早餐文化。” 江曦瑶开门见山:“你跟聿珩离婚。” 温苒放在腿上的手倏然攥紧:“凭什么。” “凭他爱的人是我不是你。” 江曦瑶浅浅一笑,弧度讽刺:“你不过是一个替身,我不在聿珩才会暂时找上你,一个不被爱的人,为什么不退出留个体面呢?” 桌上豆浆温热纯白,味道却不是很好闻,有股令人不适的豆腥气。 温苒把豆浆推远:“就算我让出周太太的位置你也坐不上,你一个瘸子,周家会让你进门吗?” 江曦瑶被刺得面色骤变:“你……” “何况我还不想让出周太太的位置。” 温苒注视她愤恨的眼睛,一字一顿:“除非周聿珩亲自来跟我提离婚。” 温苒没动桌上的早餐,拿包起身,经过江曦瑶身边时,像忽然想到什么,手掌竖在唇边,压低声音: “还告诉你个秘密哦,周聿珩那方面不行,疲软还是个秒哥,估计配合你这双腿够呛,为了你的后半生性福,你再考虑考虑。” 江曦瑶的脸刷一下黑了。 出了餐厅,温苒强装的洒脱一秒塌陷。 离婚…… 她没有底气跟江曦瑶继续对峙,因为她知道,周聿珩不爱她。 深情再浓,也打动不了一颗不爱你的心。 天好冷啊,好像要下雪了,枯叶都裹了层薄薄的冰霜,挂在枝头摇摇欲坠。 温苒坐进车里,吹了好一会儿空调身体才回温。 静音的手机屏幕亮起,她看了眼,没接。 信息接踵而至。 周聿珩:【出息了,把我一个人扔床上,连床被子都不给我盖】 温苒心口堵着气,敲字过去:【冻着了?】 没等周聿珩回,她补一刀:【怎么没冻死你】 约是气到了,周聿珩没再回信息。 温苒启动车子,手机又亮起,温父发来信息,说下午的高铁到京北。 温苒将车停到路边,直接打电话过去。 “爸,您来怎么没提前跟我说,我好给您安排行程。” 温父语气温和客气:“一个老战友要我过去玩几天,本来也不想打扰你,你有空就一起吃个饭,没空也没关系。” 温苒跟养父母的关系很奇怪。 他们把失去记忆的温苒从福利院领养回家后,很照顾她,但那种照顾并不亲近,总是客客气气的,对她像暂住在家里的客人不像亲人。 温苒想她可能不是亲生的所以才会这样,但说到底,养父母将她抚养长大,她始终记得这份恩情。 温苒:“有空的,我下午去高铁站接您。” “聿珩呢,他不忙的话也把他叫上。” 挂了电话,温苒突然有点后悔刚才发的信息。 也不能一键撤回,挺尴尬的。 不过脸皮这东西,能薄就能厚,全靠自我调节。 温苒假惺惺发了条关心的信息过去:【没感冒?多喝热水驱驱寒】 这次倒回挺快:【什么事,直说】 温苒:“……” 不得不说,两年婚姻两人熟悉得够可以,她脸变得太快他就知道有鬼。 温苒:【我爸来京北了,想跟我们一起吃晚饭】 周聿珩:【嗯,下班过去】 温苒下午去高铁站接到温父。 吃饭定在周聿珩公司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这样他过来方便。 她停好车,刚要把地址发过去,周聿珩的信息先过来。 【临时有事,跟爸说声抱歉】 这次的事又会是什么事呢?明明已经答应她了。 都答应的事为什么又放她鸽子呢。 温苒长睫垂下,遮住眸底的落寞,意识到温父已经下车了,赶忙收拾好情绪下去。 “爸,聿珩公司加班,不能来吃饭了,让我跟您说声抱歉。” “工作重要。”温父倒是不在意,“你提醒他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父女俩有大半年没见,但能聊的话其实不多。以前温母在还能调节下气氛,温母患癌去世后,连个开话题的人都没了,一顿饭吃得冷冷清清。 吃完饭,温父起身去上洗手间。 路过走廊时,听到某个包间传来耳熟的声音。 他停步,顺着包间没关实的门缝望进去。周聿珩在里面,手自然搭在旁边黑发女人的椅背上,两人挨得很近,氛围亲昵。 温苒是出来拿水果的,她给温父定了些水果,外卖员找不到包间,所以她出来接一下。 她看见温父定在那一动不动,走过去正要说话,余光瞥见包间里姿态亲密的两人,背脊陡然僵住。 温父转头发现她,四目相对,那一刻温苒只感觉被凌空扇了一巴掌,脸火辣辣地疼。 所有她想掩饰的假象被陡然撕开。 没什么是比在亲人面前戳穿谎言和不堪更狼狈了。 温苒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想不到可以圆过去的理由。 父女俩沉默回到包间。 温父不善言辞,温苒亦像哑了一样。 她没脸说你女婿放了你的鸽子,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人要陪。 不被爱的人永远是备选。 她可以受委屈,但一想到这些轻视委屈波及到父亲身上,温苒就难受得想哭。 出了饭店,温父说:“不用绕路送我了,这里坐地铁去我战友家更方便。” 温苒将水果递到他手上,温父接过往地铁口去,走出去几步回过头来看她。 夜色沉沉,冷风肆虐拍在脸上,温父说了一句:“别委屈自己。” 温苒强压着情绪朝他笑了笑,直到父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 回到车上,她的眼泪突然关不住,像开闸的水一样哗啦啦往外流。 眼泪这东西好奇怪,疼的时候能忍住,累的时候能忍住,偏偏委屈的时候它好不听话,怎么忍都忍不住。 温苒趴在方向盘上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镜子里的她眼睛肿成了两个红核桃。 她擦干眼泪盯着窗外,想到为期三年的保密项目。 导师器重她,不止一次提过希望她能全身心投入到国防事业中,但她一直在犹豫。 她不是个有大志向的人,她只想守着她爱的和爱她的人过平安喜乐的生活。 可江曦瑶回国,她可悲地发现,她自以为拥有的幸福不过是镜花水月,手一碰就碎了。 温苒点开手机日历,距离确定名单时间还有二十七天。 二十七天…… 她不禁想,真的还有坚持的必要吗? 第3章 肚子里能装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 温苒没指望跟白月光吃饭的男人晚上会回家,所以周聿珩回来的时候她既意外又觉得讽刺。 “哭了?” 灯光昏暗,他还是一眼注意到她眼睛。 温苒翻过身去,觉得不够,又用被子蒙住头,不想看见他。 “闷死了你赔我一个老婆。”周聿珩坐到床边,伸手拽她头上的被子。 温苒突然松了力,掀开被子坐起来:“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婆。” 周聿珩不在意她的愤怒质问,注意力全在她眼睛上,想抬高她下巴看清楚,手指刚碰到就被她拍掉:“别碰我!” 像只炸毛的小猫。 还是只肿眼睛的炸毛小猫,有点可爱。 周聿珩眼眸染上笑意,揉揉她的头:“晚上跟爸吃了顿炸药包饭?” 他越风轻云淡,就越显得她的愤怒可笑。温苒来了火,扭头抓过床头柜的纸巾盒。 周聿珩眉心一跳,抬手压住她手腕:“又来?” 他一张俊脸凑到她眼前,指着额头:“把我额头都砸成寿星公了,今天不下十个人问我被谁打了,我不要脸的?” 额头砸得不轻,青肿得很明显。 温苒盯着那鼓包,从牙缝挤出三个字:“你、活、该。” “是,是我活该,活该家里养了只暴躁的小坏猫。” “……” 温苒被他吊儿郎当的态度噎得不上不下。 周聿珩将她提起来放到腿上,指腹轻轻抚过她泛红的眼尾:“温小猫为什么哭?” “……” 温苒心想她真的好没出息,只要他流露一点柔软温情,她就会心软。 她好恨这样的自己。 鼻子因为哭太久还有些塞,她垂眸正要说话,周聿珩的手机响了。 男人扫一眼随即盖住手机,拍下她的屁股让她下去。 他动作很快,但温苒还是看见了,是江曦瑶打来的。 周聿珩接完电话,背对温苒扯开领带,语气按着几分不耐:“你早点睡,我去有点事。” 说完,扔掉领带走了。 温苒坐在床上,才回温的心脏被重新扔进冰窖,寸寸失温。 …… 他又是一夜没回来。 温苒体寒,即使家里有暖气脚也是冷的。 周聿珩体温高,以前他总会抱着她睡,像个人体暖壶,给她暖脚。 可现在,旁边是空的,脚是冷的。 温苒贱兮兮地想,江曦瑶要是没回来就好了。 想完觉得自己真挺贱的。 下午,温苒简单收拾几套衣服去学校的科研基地。 为了科研人员能更好地投入研究,学校给每个人都配了单人宿舍。 温苒在基地住了两天,两天没联系周聿珩。 让人可笑又心寒的是,他也没联系她。 估计他连家都没回,压根不知道她住到基地了。 温苒下午正在校对一套轨航系统,学姐敲门进来,告诉她校长让她去接待大佬。 温苒本来不管接待的事,但因为形象好,被校长临时抓去接待过一次市长。那次表现出色,以后接待大佬的任务就都落到了她身上。 走的时候,学姐把听来的八卦讲给她听:“听说这次捐图书馆的大佬还是个大帅哥,捐两千万眼睛都不眨一下,也不要什么名誉称号,只要求把女朋友安排进学校学习,拿个学位。” 拿钱买学位不是稀奇事,只是这种掺杂爱情元素的八卦就格外引人艳羡。 “大佬的女朋友好幸福啊,男朋友帅气又多金,关键是对她还这么好,到底要朝哪个方向磕才能磕到这种男朋友啊。” 温苒笑了笑拿过包:“磕到了告诉我,我也磕一个。” 科研基地离学校不远,15分钟车程,温苒刚进学校就跟一行人撞上。 她愣在原地。 校长朝她招手:“温苒,快过来!” 今天难得出了太阳,冬日暖阳暖意融融,温苒此刻却觉得手脚发凉,僵得不像自己的四肢。 周聿珩一身深灰色高定西装,外面套一件黑色长款大衣,站在阳光下,风光霁月,俊朗得旁人都失色。 他戴一双黑色真皮手套,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的人不是江曦瑶又是谁呢。 江曦瑶穿了很多,白色长款羽绒服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还有粉色耳罩和口罩,像个被细心保护的漂亮瓷娃娃。 温苒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穿少了,跟江曦瑶比起来,她单薄又可怜。 阳光突然有些刺眼,刺得人眼睛涩疼。 “温苒!”校长以为她没看见,又叫了声。 温苒回神,迈着僵硬的腿过去。 校长笑着跟周聿珩介绍温苒,温苒不想看男人那张脸,低头,跟江曦瑶的视线撞上。 江曦瑶朝她挑眉,眼里的得意一闪而过,那是胜利者的姿态。 多么讽刺,丈夫为了给小三拿学位,豪掷千万,妻子居然还要接待他和小三。 温苒可悲地想,宰相肚里能撑船算什么,她,周聿珩的妻子,肚子里能装下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 “聿珩。”江曦瑶回头看身后的男人,眼眸弯弯,“我挺喜欢这个姑娘的,让她推我可以吗?” 温苒倏地望向周聿珩。 站着的是正牌妻子,坐着的是小三,如果他敢答应让她推小三…… “好。” 男人低磁的声音响起。 校长觉得这样安排挺好,见温苒没动,催促她接轮椅。 出了太阳,但寒冬的风还是刺骨的冷,周聿珩扫了眼温苒被风吹得发红的手,递轮椅的时候把手套摘下来一起给了她。 温苒微微一愣,黯淡的眸子燃起一丝光亮。 下一秒却听见男人说:“手别滑了,别摔着她。” 第4章 王宝钏来了都得让你半个山头 温苒当下的表情不用想也很狼狈。 所以,给她手套是防滑?顺便提醒她,小心他的瓷娃娃,别摔碎了。 冷风往脖子里灌,温苒不但穿得少,围巾也忘戴了,冷得她身体直打颤。 “你还挺能忍。” 周聿珩和同行的男人跟校长走在前面,温栀推着瓷娃娃落后几步,瓷娃娃开口就是讽刺,“忍者神龟。” 温苒没要手套,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扔了进去,裸露在空气中的手指冻得僵硬发红。 “不忍怎么办,”温苒自嘲提唇,“周总心尖尖上的人,我还能把你推湖里去不成。” 不远处还真有一个湖,江曦瑶说:“你那表情可不像不敢。” “腿不好脑子倒还行,被你说中了。” 江曦瑶身子一僵,立马握紧轮椅两边的扶手。 这温苒身上有种平静的疯感,她还真怕她会做出什么疯事来。 温苒低头看她一眼,笑了:“跟你开玩笑的,怎么这么不禁吓。” 江曦瑶面上有些挂不住,回头瞪她:“什么鬼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那你觉得什么好笑,你说,我配合你。” “什么都不好笑,只要是关于你的我都讨厌!你跟我呼吸同一片空气我都觉得恶心!” 温苒的脸冷下去,眉梢眼尾的冷意比树枝上的霜还要沉。 “嘴这么臭,是吃垃圾桶的剩饭了?” 没等江曦瑶反应,温苒突然松开手:“既然喜欢垃圾桶,那我送你一程。” 这是条有斜度的下坡路,轮椅骨碌碌顺着斜坡往下梭,刹都刹不住。 “啊!!” 轮椅在江曦瑶惊恐失措的声音中,以奇特的角度避开前面一行人,冲向绿化带的垃圾桶。 尖叫在一声撞击声后戛然而止。 校长一看跟垃圾桶亲密接触的白棉袄,心里就两个字,要完。 怒气冲冲回头瞪始作俑者,就见温苒也摔倒了:“你怎么了?” 温苒心里骂骂咧咧。 她本来想假摔一下的,结果演过头真摔了,还扭了一下,背时得很。 “地上有水,不小心滑了一下。”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确实很多路不平的地方都积了水。 温苒看向那边被拽起来哭得梨花带雨的瓷娃娃,佯装焦急:“那位小姐没事?我不推轮椅就好了,害得她跟我也摔了一跤。” 江曦瑶听到这话,错愕得眼泪都顿了下,她这是…… 先发制人,抢占先机,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处可走。 温苒不傻,江曦瑶让她推轮椅,肯定憋着什么坏招。 反正要被误会,无所谓咯,她先来一下。 江曦瑶哑着嗓子喊:“她是故意的!她故意让我摔的!” 温苒视线落在周聿桁身上。 周聿珩也望向她,隔着一片冷空气,他眸色复杂。 校长是希望捐赠顺利,但也听不得别人污蔑自己的学生,站出来维护:“你这话说的,温苒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曦瑶当然没脸说三人间的爱恨情仇,毕竟她现在还是个没名没分的小三,哭得更梨花带雨了。 周聿桁旁边的男人瞧着这一幕,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温苒你能自己站起来吗?”校长不方便扶她,“我去叫人来帮忙。” 温苒动了动脚,没到疼得动不了的地步,但起来还是有点费劲。 周聿桁眉心重重一蹙,正要过来,满脸是泪的江曦瑶拉住他衣袖:“聿桁,我腿好疼……” 旁边男人出声:“江曦瑶的腿不是准备做复健手术吗,这一摔不会摔出什么毛病。” 周聿桁:“不会,我这就带她去医院。” 说完,他朝温苒大步走来,一把将她提起,脱下大衣外套披到她肩上。 温苒一怔,大衣抵住刺骨寒风,带着温度的雪松香将她包围。 温苒反手抓住他,像抓住最后一点奢望:“周聿桁,我的脚也扭到了。” 周聿桁静静凝视她,听到江曦瑶在身后叫她:“聿桁!” 温苒盯着他,不甘心,不放手。 “校长送你去医务室。”他扯开她的手,带江曦瑶走了。 决然得像一柄利刃,刺得人心脏汩汩冒血。 校长叫了两个女同学过来,温苒坐在石凳上,垂着眼,脸白得像纸般透明,黑色大衣扔在地上。 校长认出那是周聿桁的大衣,捡起来一边跟着往医务室走,一边批评她太不小心,闹出这么个事来,捐赠图书馆的事估计要泡汤了。 校长嘴硬心软,怨归怨,但见她被两个女生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可怜模样,终是闭了口。 校医检查是踝关节轻微扭伤,不严重,冰敷加擦药按摩就好。 温苒用冰袋敷着脚,林沐辰半个小时后来了,接她回基地宿舍。 刚坐下,林沐辰就甩了张名片过来:“行内公认最厉害的离婚律师,报我名字咨询费打八折。” 温苒捏着名片,没说话。 林沐辰恨铁不成钢地点她脑袋:“王宝钏来了都得让你半个山头。” “你换香水了?”温苒没有头没尾冒出句。 “别转移话题,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那个渣男!” “不是,你这新香水有点腻。”温苒闻着有点反胃。 “你对那个渣男没腻,倒先对我腻了?果然近渣者黑,你看渣男都把你影响成啥样了。” 林沐辰气呼呼,律所还有事,没待多久就走了。 傍晚时候,温苒接到周聿桁的电话。 “住基地去了?” 温苒心里窝着火,没好气道:“没有,住在外太空。” “手机质量这么好,外太空还有信号。”周聿桁那边有关车门的声音,“没想到我们家温小猫这么厉害,都去外太空发展了,有空也带我去见见世面。” 周聿桁就是这样,总是在你生气的时候说些不着调的话,你说他讨厌,他就说今天碰到只小花猫好可爱,东拉西扯那股气就被他扯没了。 温苒不知道怎么应他这句话,干脆挂了电话。 跟着信息进来:【外太空的信号不行,还是跟我回地球】 温苒垂眼看着,手机又是一震:【接你来了,开门,温小猫】 第5章 离婚律师 温苒惊了下,下意识看向门口,又觉得不可能,他不是在医院陪他的瓷娃娃嘛,怎么会来找她。 “开门,温小猫。” 男人低磁的声线响起,伴随两声叩门声:“我知道你在里面,我花一条烟买通了保安大叔,他是我的眼线。” “……” 温栀一阵无语,单脚跳过去开门,没让他进,冷着脸:“什么事。” 周聿桁蹲下身,撩开裤腿看了看:“擦药没?” “不要你管。”她要收回脚,他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温苒气恼得很,抬手要打,男人啧了声:“别打脸,再打要毁容了。” 纤白的手指划过他脸颊,啪一下甩在他脖子上,声音响亮。 周聿珩睨她:“手疼了。” 确实有点疼,这人脖子怎么硬邦邦的,但温苒嘴硬,挣扎要下去。 周聿珩拍下她的屁股:“老实点,摔了把那条腿也摔坏了。” “坏了我坐轮椅,也用不到你。” 说到轮椅,温苒的火像滚开的水一样咕噜咕噜往外冒:“抱你的白月光去,你抱过她就别来抱我!” “她坐的是轮椅,可没你这个待遇。” 周聿桁打开车门,把她放进副驾驶,温苒用那条好的腿踹他:“带我去哪。” 周聿桁按住她小猫爪子一样不安分的腿:“平常抓我打我力气多得很,一到床上就没体力了,把这点力气都攒到床上看看,也让我轻松一回。” 温苒:“……” 周聿桁坐上驾驶位:“奶奶说想你了,让我们回家吃个饭。” 温苒偏过脸,看窗外不理他。 …… 周奶奶早在门口翘首以盼,好远瞧见他们,忙迎出来:“你们可算来了,做了好多你们爱吃的菜,时间刚刚……诶,聿桁你额头怎么了?” 温苒没想到一个纸巾盒的威力这么大,额头的淤肿几天了还没完全消。 周奶奶心疼:“哎哟,这谁打的?” 周聿桁狭长的眼眸往怀里一睇,扯唇:“被只暴躁的猫打的。” “胡说八道,猫怎么会打成这样……”周奶奶神情一恍,语调全变,“叫你别逗小动物你就是不听,差点被狗咬掉小鸡鸡的事忘了?” 周聿桁的脸瞬间变绿,拔高声调:“老太太犯病了,去拿药!” 周奶奶有老年痴呆,时而清醒时而犯病,什么状态全靠运气。 佣人连忙拿来药,周聿桁让家庭医生过来看老太太,顺便检查温苒的脚,家庭医生说脚问题不大,休息几天就好了。 老太太吃完药还糊涂着,吃饭不规矩,像小孩儿似的漏饭,温苒耐心地在一旁照顾。 吃完饭,趁着周聿桁去外面抽烟,老太太悄悄跟温苒说:“苒苒,你快给我生重孙和重孙女出来,我留了好多好多房子和铺面,以后都是他们的!” 温苒心里一阵暖又一阵酸:“奶奶,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江曦瑶回来,她所拥有的东西变得不确定了。 “为什么没机会?我大孙子不行?” 温苒一噎:“不是……江曦瑶回来了。” “那个瘸子啊!”周奶奶一拍大腿,“怕她干什么,你四肢健全还怕弄不过她?” “要弄谁?” 周聿桁进来就听见老太太在放豪言。 “弄你心上人。”温苒没忍住怼了句。 周聿桁眼眸蕴着一层不正经的笑意,看着温苒:“怎么惹老太太了,非要弄死你。” “……” 他那张嘴就是这样,开心得时候能哄得你分不清东南西北,像掉进蜜罐里,不开心的时候也能损得你分不清东南西北,恨不得原地爆炸。 老太太作息规律睡得早,没聊多久就回房了。 周聿桁抱着她往外走,突然在一颗冬枣树下停住。 “帮忙,摘个枣。” 温苒莫名,好端端的摘什么冬枣,男人将她竖抱起来,她还是伸手摘了:“你要吃?” 周聿桁没说话,就那样竖抱着她大步朝停车的地方走,锃亮的皮鞋踩过水洼。 司机见他们过来,先一步打开车门。 周聿桁坐上驾驶位,抬抬下巴,示意她手里的冬枣:“试试看甜不甜。” “没洗,我才不吃。”温苒看他启动车子,“去哪?” “给你补过生日。” 原来他知道…… 被忽略的失落缓缓揉开,委屈像冰雪一样融出来,温苒鼻尖发酸,突然想不管不顾地朝他发脾气,怪他怨他,抓他咬他,告诉他这几天心里有多憋屈多难过。 周聿辞的手机这时响起。 车内太安静。 手机质量太好。 温苒很清晰地听到江曦瑶的声音,还带着惹人怜惜的哭腔。 挂断电话,周聿桁烦躁扯开领带:“司机送你回去,我去有点事。” 他下了车,坐另一辆车离开。 温苒望着消失在视野的车尾灯发怔,直到司机提醒她系安全带才回神。 “去京工大的科研基地。”她说。 系完安全带,温苒才发现手里还攥着那颗枣。 她又盯着那颗枣出神,想,这算什么? 打个巴掌给颗枣吃? 可她还没开始吃枣,巴掌又来了。 温苒打开车窗,冷风扑她一脸,像刀般割得皮肤生疼。 她把冬枣扔了出去。 圆滚滚的一颗枣,咕噜噜滚进水洼。 司机见她情绪不佳,主动打开电台听音乐。 夜晚的情感电台,惹人心碎的失意情歌缓缓流淌—— “你转身的背影,模糊我的视线。” “那些甜蜜的瞬间,如今成了碎片。” “我站在原地,却再也抓不住从前。” …… 司机意识到自己弄巧成拙,一脸讪讪忙关了电台。 音乐能关住,溃堤的情绪却再也关不住。 温苒眼圈发红,鼻尖凝起的酸涩一阵盖过一阵,泪水悬在眼眶摇摇欲坠却极力忍着。 她不能哭。 司机就在旁边,她不想难看不想丢脸。 温苒想刷刷新闻转移情绪,拿手机的时候一张名片跟着掉了出来。 是林沐辰给她的离婚律师名片。 她泪眼模糊地望着上面的号码。 许久,打开微信,输入律师号码,点击添加。 第6章 她一个正宫凭什么不坐正位 律师通过好友申请的时候,温苒已经睡了。 第二天醒来,她盯着手机愣了会儿神。 最后还是放下手机,去浴室洗漱了。 下午的时候,她接到林沐辰的电话。 “宝贝儿,你加律师微信了?” 温苒滑动鼠标的手一顿,没底气地嗯了声。 “后续呢?”林沐辰问。 “……”温苒转移话题,“上次你说喜欢的那个游轮烟花秀我抢到票了,明天晚上一起去?” 林沐辰果然是个脑子单行线的:“哎了我去,我弟一个资深宅男都没抢到,你这手速绝了!” 温苒其实没抢到,挂了电话马上拿出手机刷票,手都快点抽筋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两张退票被她抢着,捡了漏。 豪华游轮的烟花秀很火,一票难求,所以就算温苒抢的是一层甲板的票林沐辰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是—— “真他娘的冷啊。” 林沐辰为了拍照好看,特意穿了她最贵最喜欢的羊绒大衣,结果就是冷得瑟瑟发抖,鼻涕挂在鼻尖随风飘扬。 温苒很有先见之明,帽子围巾手套从头到脚全服武装,一点儿也不冷,就是冷风刮得眼睛有点涩酸。 烟花秀还没开始,一阵热闹的欢呼声从头顶传来。 林沐辰往上望了眼,声音是从游轮二层传来的,能依稀看见一点落地窗和透出来的奢华灯光,不用想那上面的人都有多爽,热歌温酒,不像她们在一层甲板苦哈哈地吹冷风。 “诶——”林沐辰拉住一个路过的服务生,指着上面,“二层怎么定,怎么没看放票出来。” 服务生:“二层是专享包厢,不对外放票。” “天杀的有钱人。”林沐辰骂了句,想到什么,“不对啊苒苒,你不就是有钱人,为什么我们还在这可怜兮兮地吹冷风。” 温苒纠正她:“是周聿桁有钱,不是我有钱。” “他是你老公,他的不就是你的。”林沐辰快被风吹癫了,吸着鼻子,“苒苒,不然你给周渣渣打个电话,他人脉广,也许能订到二层的包厢。” 温苒跟周聿桁又有两天没联系,一联系就是求他办事,但看林沐辰那被风凌虐的样子她实在不忍心,还是给周聿桁打电话过去。 第一个没人接。 第二个被挂断了。 温苒:“联系不上。” “死渣男,老婆的电话都不接,他最好是在忙着会见总理。”林沐辰骂。 冷风吹动碎发,一缕挡在温苒眼前,她透过发丝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不禁想,周聿桁应该不会挂江曦瑶的电话。 光是在她面前就接了几个,随叫随到。 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就是不一样。 八点半,烟花准时开始。 绚烂璀璨的烟花照亮天空,美不胜收。 林沐辰擤完鼻涕,恢复美貌,顶着寒风摆各种pose,让温苒给她拍美美的照片。 真是毛坯的人生,精装的朋友圈。 第一轮烟花结束,林沐辰说去上洗手间,没一会儿,林沐辰跑回来,拉着温苒就往舷梯走,考虑到温苒脚伤才好,虽然急但没走太快。 “怎么了?” 林沐辰没说话,但温苒感觉她头发丝都裹着怒气。 林沐辰把她拽到二楼,温栀透过落地窗看到里面的场景,知道林沐辰头发丝的气是哪来的了。 “没会见总理呢,在会见小三。”林沐辰骂,“还挂电话,跟小三在一起挂老婆电话,老娘现在想挂他人头!” 说完,一脚把包厢门踹开了。 温苒想拦都没拦住。 “你谁啊……嫂子?” 坐在门口的人本来怒气冲冲的,看见温苒立马收住怒意:“嫂子……你也在游轮上啊。” 温苒走进包厢,被空气里浮动的温热酒香扑了一脸,暖和得如同春天一般。 有些东西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就知道有多……可怜。 周聿珩坐在沙发主位,黑色衬衣随意敞开,袖子往上折了几层,露出精瘦有型的小臂肌肉。 他不太穿颜色鲜艳的衣服,但最简单的色调在他身上就有种高级感,瞩目吸睛。 一如现在这样,温苒一眼便看见了他。 两人目光隔着酒香浮动的空气对视,周遭诡异安静下来。 也是,来游轮看烟花,没叫老婆,还被老婆撞见,不尴尬才怪。 竟然是江曦瑶率先打破尴尬:“苒苒,原来你也在啊,快过来坐!” 态度亲切语气大方,俨然是女主人的姿态。 林沐辰一下怒了:“今天算是开眼了,三儿的脸那么大。” 江曦瑶面色微变:“你说谁呢。” “就说你!你脸比屁股大,简直就是癞蛤蟆……嗷!” 林沐辰话没说完,温苒掐了她一把,压低声音:“周渣渣心尖尖上的人,别惹她,我兜不住你。” 周聿珩耳尖,挑眉看过来:“叫我什么?” “周茶茶,夸你香气四溢,香水选得好。”温苒随口瞎掰。 周聿珩当然不信,扯唇笑了下,倒也没说什么。 温苒走过去,还没找到位置坐,林沐辰拉着她往长沙发上一按—— 按在周聿珩和江曦瑶中间。 江曦瑶唇角的笑容消失。 温苒一个正宫凭什么不坐正位? 林沐辰功成身退,拍拍手去另一边坐了。 周聿珩坐姿散漫,左手臂懒懒搭在靠背上,温苒坐在他右边,他调整了下坐姿,顺便换了只手臂搭着沙发。 那样子像虚虚揽着温苒,又不像。 旁边沙发的男人笑道:“这位就是周太太,幸会,上次在学校没人跟我说,抱歉没打招呼。” 温苒认出他是上次在学校,跟周聿珩一起的男人。 “靳穆。”男人自我介绍。 原来他就是靳穆,温苒点头:“我叫温苒。” 周聿珩倾身拿酒,回正身体的时候偏了下位置,稍稍挡住温苒。 包厢气氛从温苒和林沐辰来之后就挺怪异的,反正不大热闹,跟她们在一层甲板时听到的可不一样。 不过温苒无所谓。 要不是看林沐辰冷得快不行了,她不会进来坐下。 很快第二轮烟花开始,就是,不受冻视野也无敌好,林亦辰站在落地窗边,疯狂拍照装修她的朋友圈。 在一片烟花炸响的声音中,温苒听到周聿珩问:“想来游轮看烟花怎么不告诉。” 温苒盯着窗外的烟花,没回头:“提前告诉你好让你跟我们避开行程,不好意思,影响你们欢聚一刻的心情了。” “你这张嘴也就怼我厉害。” 温苒这句没忍住,回头看他:“不然呢?把你的瓷娃娃怼哭了你不心疼吗。” 瓷娃娃过来凑热闹:“苒苒,你看烟花好漂亮!我说想看烟花,聿珩就特意联系了人,把今晚的烟花加大声势,我们可以一次看个够。” 第7章 昨天的话是气话还是真心的 温苒放在腿上的手倏然握紧,望向周聿珩。 漫天烟花…… 曾经,他也为她放过。 仲夏夜晚,盛大烟花像是浪漫告白。光影将男人俊朗的面庞照得格外动人,璀璨烟花在他身后绽放,他朝她张开双手,眼眸盈着光:“喜欢吗,温小猫。” 她提着裙摆朝他飞奔而去,踩过一束束光影,扑进他怀里。 ……他可能都忘了那些曾经。 周聿珩见她愣神,好笑揉了揉她的头:“看我干什么,我比烟花好看?” 他散漫的嗓音总透着股不正经,简单的话都被他说得像调情。 靳穆笑着瞧三人,端杯碰了下周聿珩的酒杯,不知道是想挑事还是其他目的,冒出句:“周太太跟江小姐长得很像,周总是喜欢这个类型?” 这话出来,包厢安静如鸡。 只有外面的烟花砰砰砰炸个不停。 靳穆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也就最近跟周聿珩走得近才融进来的,自然不知道这中间的弯弯绕绕。 一般聚会朋友们都会刻意绕开这个话题避免尴尬,靳穆倒好,直接贴三人脸开大。 傅则桉蹙眉,有意岔开话题,端起酒杯:“来来来,这么好的烟花怎么能不配香槟,干杯!” 朋友们赶忙碰杯缓解尴尬。 可靳穆没动,眼睛一直盯着周聿珩,仿佛执意要个答案。 在朋友们酒杯碰撞的声音中,温苒听到那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说: “靳总集过卡吗?正版集不到,不就集点盗版先玩玩了。” 砰—— 烟花仿佛在耳边炸响,炸得温苒脑袋嗡嗡作响。 傅则桉真是想圆都圆不回了,头大走到沙发后面压下周聿珩的肩:“你喝醉了。” 又看向温苒,郑重解释一遍:“他喝醉了说胡话呢,你别往心里去。” 温暖如春的包厢,温苒却感觉遍体生寒,骨头缝里都渗着冷意。 烟花结束,林沐辰从落地窗那边过来,感觉气氛怪怪的。 温苒麻木起身:“走。” 江曦瑶出声挽留:“苒苒,不再玩会儿了吗?” 傅则桉手一歪,香槟不小心泼到江曦瑶身上,她低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清理。 温苒拉着林沐辰往外走。 “死渣和贱三儿欺负你了?”林沐辰看出温苒心情很差。 温苒脚步一顿,松开她,径直走到周聿珩面前,端起酒杯朝他脸上泼去。 金色香槟顺着男人头发往下滴,打湿胸口大片衬衣,隐隐显出胸肌轮廓。 “你又何尝不是盗版呢。” 说完,温苒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轮烟花结束,游轮已经靠岸,林沐辰坐上车才回过味温苒刚刚说的话。 “苒苒,刚才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周渣渣是盗版?” 温苒开着车没说话。 林沐辰若有所思:“所以正版是那个小哥哥?” 温苒记忆中是有个小哥哥,准确地说是一张模糊的脸和感觉。 她失忆过,什么都不记得了,唯独记得那个护着她的温柔感觉,像雾霾阴天透过云层的一束光,落在她脸上。 但那束光再温暖,也不过是存在记忆里,不足以到喜欢的地步。 温苒是咽不下那口气。 把林沐辰送回家,温苒洗完澡睡了。 迷迷糊糊中,枕头旁的手机震动。 她心情不好就想睡觉,打扰她睡觉更是让人烦躁,她眼睛都没睁开,摸到手机直接关机。 关机的后果就是闹钟没响,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想起九点半要对接数据,温苒拿出毕生最快速度洗漱出宿舍。 却在楼下被堵了。 堵她的人是周聿桁。 温苒不想理他,越过他要走,却被他拉住手腕拽回来。 “关一晚上机,气还没消?” 他怎么知道她关机了,难道他还打电话找她了? 这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就被心口的那股气冲散。 温苒嘲弄看他:“晚上跟你的瓷娃娃春宵不够,还想打我电话听你们现场直播?周聿桁,你做个人。” 周聿桁眉心蹙起:“我跟她春哪门子宵,跟你倒春得不少,什么时候搬回去。” 搬回去有意义吗,床另一边是空的,一个人睡双人床,还不如一人睡单人床,至少被窝容易暖。 这些话温苒以前可能还会怼,可现在,她懒得怼了。 主要是她确实很赶时间。 她扭动手腕挣开他:“我要迟到了,别拉我。” 周聿珩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昨晚的话是气话还是真心的?” 温苒心口的伤不会因为睡一晚就好,那窟窿一直在往外冒血。 周聿桁在她心上捅那么重一刀,她凭什么让他好过? “你说呢,周盗版。” 周聿桁的神色冷下去,眉眼的寒霜比深冬还重。 …… 温苒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还被导师逮个正着。 导师严厉,最不喜欢迟到不专业的人,自然少不了一顿臭骂。 导师骂她,她就在心里骂周聿桁。 要不是他,她应该就不会迟到了。 对接完数据,导师见研究室里没其他人,招手让温苒过去。 “保密项目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温苒眼神飘忽。 导师哼一声:“年纪轻轻的满脑子情情爱爱,搞事业不好吗,要换别人我都懒得说。” 温苒小声怼:“听说师娘为了家庭放弃了出国深造。” 导师眼睛斜她:“那是因为我值得,你们家那个值得吗?” 温苒:“……” 不得不说,导师是会精准插刀的。 个人选择别人不好多加干涉,但导师临走的时候还是提醒了句:“还有20天,名额优先给你,机会只有一次,你考虑清楚。” 温苒坐在窗边,盯着外面的阳光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师姐拎着香辣猪蹄从食堂回来,见她坐那一动不动:“小苒,今天食堂的菜可好了,怎么还不去吃。” “我不饿。” “难怪你瘦。”师姐啃猪蹄啃得正香,想到什么,“对了,上次那个论文,就是你帮我妹改的那个,过了,谢谢啊。” “不客气,举手之劳。” “你是举手之劳,是我的话得把头发薅秃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师姐客气邀请,“今天这猪蹄不错,来一块?” 温苒不讨厌猪蹄,但这会儿闻到那股味道,感觉腻腻的有点反胃。 “不了,你吃,我去食堂吃饭。” 温苒到食堂,确实跟师姐说的那样,今天菜式格外丰富,但她没什么胃口,就打了一份西红柿炒蛋和一点凉拌黄瓜。 吃到一半,她突然想到什么,手顿住。 立马翻出手机看日期。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大姨妈好像推迟了! 第8章 时间大概……一桶泡面吧 温苒有点慌。 她跟周聿桁一直有避孕措施,但周聿桁那人别看着人前矜贵高冷,其实那方面很疯,有次就把套给疯破了。 温苒事后才发现的,只有一点点在外面,她想着是安全期,抱着侥幸心理就没吃事后药,不可能这么点背…… 温苒胡乱对付完饭,开车去药店买了两盒验孕棒。 药店工作人员说晨尿最准,她把验孕棒放进包里,打算明天早上验。 下午忙完,周奶奶给她打电话,清醒状态的那种,说想她了,让她回家吃饭。 周家人对她的态度,谈不上不好,但也不亲近,只有周奶奶,不管清醒还是犯病,对她都像亲孙女一样。 温苒可能从小没有太多亲情灌溉,所以格外珍惜这份祖孙情。 她开车到周家,以为只有周奶奶在,没想到周聿桁的母亲,宁茵也在。 周奶奶嘴上念叨着温苒又瘦了,一个劲地给她夹菜,夹到一半,手突然顿住,温苒知道这是又犯病了,有条不紊地给周奶奶衣领隔上餐巾,拿勺子给她喂饭。 宁茵看着这一幕,突然开口:“你跟聿桁结婚有两年了。” 温苒知道她想说什么,几乎每次都会问:“还没有,我们暂时也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宁茵皱起眉:“你有空去医院检查下。” 放以前,温苒可能就忍了这话,含糊两句过去,可现在,她连日的憋屈像胀大的气球横在胸口,她不想忍。 “妈,您怎么就确定是我的问题不是周聿桁呢,他天天那么忙,熬夜喝酒有时候还抽烟,生活习惯那么差,我身体比他好多了。” 宁茵怎么会承认自己儿子不行:“聿桁是我生的,我当妈的还能不知道,他从小身体好得很,肯定没问题!” “男人行不行不应该是老婆最有发言权吗。”温苒微笑,但笑意不达眼底,“毕竟跟他睡一张床的是老婆,不是老妈。” 宁茵脸色有点不好看:“你怎么跟婆婆说话的,我说一句你怼十句。” 是你先开话头的。 温苒没怼了,毕竟是长辈,怼两句小爽下就行了,总不能闹到掀桌子。 周奶奶睁着好奇的眼睛问:“苒苒,我大孙子真的不行?” 宁茵竖着耳朵听。 温苒顿了下:“我没谈过其他恋爱,没比较,时间大概是……泡桶泡面的时间,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正常。” “那你胃口够好的,一次要吃十几桶泡面。” 这声音…… 温苒一惊,咻地转过头。 周聿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听了多少。 周奶奶可可爱爱朝他打招呼:“嗨~泡面哥。” 宁茵没脸听:“妈!叫聿桁,别乱起外号。” 周聿桁可能天生不爱笑,反正这会儿脸上没什么笑意,走进来拎起一脸心虚的温苒:“走了。” “诶,来都来了,不吃口饭吗?”宁茵说。 “赶着去医院检查,不吃了。” 温苒被塞上车,周聿桁升起挡板,温苒有种要被毁尸灭迹的感觉。 周聿桁幽深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许久,齿间绕出三个字:“泡面哥?” 温苒往后缩:“那是奶奶说的。” “没你这张小嘴叭叭,奶奶取不出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外号。” 话落,他虎口掐住她下巴,低头吻住她的唇。 温苒猝不及防,下意识推他,却被他扣住手腕压在胸前。 他吻技很好,或者说他知道她的敏感点在哪,也知道怎么轻易攻陷她。 唇舌缠绕,温苒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弱。 周聿桁低笑了声,松开她,手掌抚上她细嫩的脖颈,唇往旁移,吻住她红如樱桃的耳垂。 温苒不禁轻颤,像小猫一样唔了声,他极有耐心地掌控节奏,手指挑开她衣服下摆。 腰间的凉意激得温苒回神,推他:“……不行!” 周聿桁笑得痞肆:“放心,这地方小,我会忍回家的。” “回家也不行!” 周聿桁顿住,想到什么,眼眸情欲退了大半,坐直身子:“忘记了,你生理期。” 温苒怕他乱来,赶忙点头。 周聿桁没勉强,在她水润盈盈的眼睛上亲一下:“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怕忍不住。” 温苒连忙闭眼,闭得死死的。 这么一通闹,车子直接开到了玺樾庭,她跟周聿桁住的地方。 大姨妈果然是保贞洁之神,周聿桁老老实实,一晚上抱着她很安分。 温苒窝在他怀里,一面贪恋这样的温暖一面又唾弃自己。 一觉到第二天早晨,她醒得很早。 心里装着事,想不醒都不行。 周聿桁还在睡,凌乱的头发遮住眉毛,熟睡也丝毫不减那张脸的帅气。 温苒轻轻抬起搭在她身上的手臂,慢慢往外挪,挪到床边沿翻身下去。 她关上浴室门的刹那,周聿桁醒了。 “温苒。” 在浴室刚拆开验孕棒包装袋的温苒,听到这声音慌了下:“……干嘛。” “起这么早干什么。” 脚步声靠近,温苒凝一口气,想着速战速决。 操作其实很简单,可外面的人很扰神。 “锁什么门,你哪我没见过。” 温苒屏息盯着验孕棒上的显示,看到上面只显示一条红线,松了口气。 没细看匆忙扔进马桶,冲掉了。 洗完手打开门:“拉屎你也要看?” 周聿桁歪头,没打理过的头发微乱,透着点慵懒感:“你这时间很微妙啊,不像上大的也不像上小的。” 温苒心里咯噔一下,推开他:“管天管地管太平洋,还管别人拉屎拉几分钟。” 周聿桁笑,啧了声:“一早上的对话可真有画面感。” 周聿桁醒来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去健身室跑了会儿步,回来吃完早餐温苒还在床上。 “小懒猪。”他捏她的鼻子,“起来给我系领带。” 温苒今天放假,赖床不想起:“你自己没手?” “确定不系?” 周聿桁坐在床边,手掌把她脚捞出来,领带在白嫩的脚腕上缠一圈。 领带滑溜冰凉的质感激得温苒一激灵。 周聿桁混得很,领带可不止只系在脖子上,温苒抬脚踹他,坐起来拽过领带,他配合低头。 温苒给他系过太多次领带,以至于闭眼都能系好。 他盯着她低垂的眼,忽地笑了声:“好乖。” 乖有什么用,还不是不爱。 温苒突然厌烦,推开他:“走,别打扰我睡觉。” 周聿桁啧声,这祖宗,情绪一会儿一会儿的。 “我去公司了,中午记得吃饭。” 他转身,不小心碰到床头柜的包,包掉到地上。 温苒早上拿验孕棒拿得急,包拉链没关好,还有一盒没开封的验孕棒在包里。 温苒的心跟着包掉了一下。 第9章 我这个老公也没见她放在眼里 救命的手机铃声这时响起。 温苒心里慌,手上推他:“接电话去,吵死了。” 周聿桁去接电话了,温苒光脚踩下床,把摔出来的口红和半盒避孕棒塞回包里。 好险,差一点就被他看到了。 温苒在家里睡了一天,下午起来感觉骨头都酥了。 阿姨知道温苒之前住基地去了,寻思小两口吵了架,要干点什么促进促进小两口的感情才行,便提议问温苒要不要做晚餐。 妻子亲自做晚餐,等下班的丈夫回来一起吃,多么温馨甜蜜的画面,两人感情肯定嗖嗖升温。 温苒基本不下厨,但她会做饭,想着没什么事,做就做。 不过在做之前,她先给周聿桁发了条信息,问他晚上有没有应酬,他回复说没有。 阿姨帮忙打下手,一顿饭并不难做。 只是—— 温苒等到快七点半,人也没回来。 就算堵车,也不至于这时候还没到。 想了想,她给周聿桁打电话过去。 第一个没人接。 温苒好像习惯了这种电话打不通找不到人的感觉,没有太大失落,就是不舒服。 不舒服到又拨了个电话过去。 这通电话在快挂断时被接起。 “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响起的却是江曦瑶的声音:“温苒,是你吗?聿桁他……” 温苒没听完,直接挂了电话。 她没吃一口菜,起身去了卧室。 阿姨眼睁睁看着上次她拎了个小行李箱出来,这次拎了个大行李箱,惊道:“太太,您这是……” “以后我应该都没什么假了,就不回来了。” 温苒在门口换鞋,望了眼餐桌:“对了,那些菜帮我打包。” 阿姨那心情跟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想着太太应该是打包饭菜给先生送去,忙道:“好,我去拿保温盒。” 温苒下一句却是:“不用那么麻烦,拿袋子装就行,流浪猫吃。” 阿姨:“……” …… 江曦瑶挂了电话,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把手机放进大衣口袋。 周聿桁跟靳穆还有傅则桉在外面说话。 门推开,只有周聿桁跟靳穆进来,傅则桉走了。 傅则桉好像不喜欢她,但江曦瑶不在乎,有周聿桁在乎就够了。 “聿桁,我腿还疼,应该不会有问题?”江曦瑶摸着腿,“如果上次没在学校摔跤就好了,也许我就能动手术了。” “过去的事不要说了。”周聿桁看眼腕表,“你自己注意,有事使唤阿姨,别再摔了。” “你要走了吗?” “司机送你回去,我有点事。” “聿桁——” 她略带撒娇地想挽留,可周聿桁看都没看她一眼,拿上大衣套外,顺手拿出手机,忽地一顿,掀眼看江曦瑶:“你接我电话了?” 江曦瑶被他看得心口一紧,似才想起来般恍然大悟:“……哦,我看手机一直响,怕有什么要紧事就接了。” 她戚戚:“不能接吗?” 靳穆拍下周聿桁的肩:“接个电话而已,她都被吓到了。” 周聿桁神情缓下几分:“下次不要接了。” 周聿桁开车的车速很快,压着限速最高速度回的玺樾庭。 阿姨已经把厨房卫生都做完了,周聿桁进门扫一圈:“温苒呢?” “太太啊,”阿姨可能身为女人,有点代入,“她走了,说以后没假都不回来了。” 周聿桁胸口顶了股气:“她又发哪门子脾气。” 她让他回来的,结果他回来,她又走了。 “先生,您不能这么说太太……”阿姨话到嘴边,想到给自己发薪水的是眼前这位,把话咽了回去。 咽又咽不下,好辛苦。 周聿桁烦躁扯开领带,看阿姨一块毛巾擦啊擦,都快把餐桌那块擦秃噜皮了。 “你刚才想说什么。” 阿姨有种“你是主动问的,不是我自己多嘴要说”的迫切感,放下毛巾说:“太太今天亲自给您做了饭,想等您回来一起吃,结果等了好久您都没回来,太太不想等了才走的。” “她亲自给我做了饭?”周聿桁的关注点很偏。 温苒只问他晚上有没有应酬,但没说在家做了饭等他。 阿姨一噎,想说“先生您要不要把关注点稍微移一移”,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周聿桁问:“她做的菜呢?” “太太打包带走了。” “所有?” “嗯。” “她一个人吃得完?” 阿姨声音很大:“太太说不要浪费了,打包给外面的流浪猫流浪狗吃。” 周聿桁:“……” …… 【温苒,你幼不幼稚】 【你回来给我做一份,我不生气了】 温苒看到信息的时候刚从浴室出来。 她看了眼,把手机关掉扔到床上,继续整理她的行李。 科研基地外。 周聿桁盯着手机,迟迟没有信息回过来。 他启动车子,却在门口被保安拦下。 车窗放下,是周聿桁认识的保安。 “我找温苒。” 科研基地对进出人员管控很严,温苒带周聿桁登记过录过人脸识别,可现在—— “不好意思周先生,接到通知,您不能进基地。” 周聿桁皱眉:“我是温苒老公,是不是搞错了。” 当然没搞错,温苒特意去安保部打的招呼,盯着删的人脸识别,错不了一点。 保安寻思是不是两口子吵架了,但规定就是规定:“你还是打电话问一声。” 要是电话能打通,他也不用开车进去了。 周聿桁脸色不好看:“你再核对一下,肯定是弄错了,我昨天还进去了。” 周聿桁身上有种迫人气场,保安不敢说太重的话,只能劝:“就算我让你进去,里面人脸识别那里你也进不去,那里可是武警在站岗。” 京工大的科研基地,有很多跟国家合作的项目,自然警戒森严。 周聿桁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硬闯科研基地,武警配枪,一枪能把人突突上西天。 他只能掉头,把车停在科研基地外,继续等。 这一等就等到11点,还是联系不上人。 周聿桁正烦躁,宁茵打来电话,估计是睡不着,突然想到昨天的事。 “聿桁,你老婆真是被你惯得无法无天了,现在眼里都没我这个婆婆,昨天我说一句她顶十句,差点没被她气死。” 周聿桁望着戒卫森严的基地,磕了支烟出来点燃,吐出口惆怅的青烟幽幽道:“有什么好气的,我这个老公也没见她放在眼里。” 宁茵:“……” 第10章 她还是我,你选一个 温苒两天时间没出基地,埋头完成导师交给她的各项数据分析,她忙得没心思想别的。 下午的时候,师姐气呼呼从外面进来,整个人一副“气死了气死了”的河豚状态。 “怎么了?”温苒问。 师姐平常嘻嘻哈哈的,一般小事气不着她。 “真是欺人太甚!有钱了不起啊,别人的劳动成果,有本事自己写啊,抢被人论文算什么!” 温苒反应过来:“你妹妹那篇论文?” “是啊,交上去的时候第一署名还是我妹妹的名字,结果发出来我妹妹的名字就变成第二署名了!” 论文署名第一作者和第二作者在贡献度和认可度上有很大区别,第一署名是论文贡献最大者,第二署名自然没有第一署名好,甚至很多时候会被忽略。 论文更改署名的事不多,但也发生过,有导师或者关系户会拿优秀论文充当自己的,体现自己的学术成就,但一般都会事先打招呼“打点”,避免后续麻烦。 像这样完全不打招呼就占用第一署名,那就是摆明着欺负人“没后台”,跟抢没什么区别。 “第一署名是谁,你知道吗?” 师姐气得眼睛都红了,她妹妹正在考研,想着论文优秀能加分,这篇论文费了很多心血,结果被人直接霸占了,偏偏强盗还是她这种平民老百姓没办法对抗的。 “你记得上次校长让你接待的那个大佬么,就是他女朋友的署名,叫什么……江曦瑶。” 温苒闭了下眼,是失望,又好像是意料之中。 师姐替妹妹委屈,没忍住哭了出来:“我妹妹不算学习天资好的,她这一路走来,我知道她有多辛苦,为了考研她总是最早一个去图书馆,最晚一个走,熬得人都瘦了十来斤。” 泪越掉越多:“就算那些人有钱也不能这么欺负人,他们随随便便的一个决定,可能会毁了别人一辈子。” 温苒推纸巾过去,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别哭了,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温苒在学校还算名人,专业年年第一,发表的几篇论文也登过国家期刊,加上人漂亮,学校很多人都认识她。 她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负责论文的导师,导师提到这事闪烁其词,最后可能被温苒问烦了,直接一句“你又不是本人,何况署名本来就没错,别淡吃萝卜瞎操心,忙自己的去”,把她打发了。 温苒明白了,导师能这么有恃无恐,恐怕是这层关系从上到下全都打点好了。 周聿桁答应捐两千万建图书馆,别说一篇论文,就是十篇学校也会想办法满足。 温苒没找学校其他领导,坐上车给周聿桁打电话。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周聿桁的语气意外之余还有一丝惊喜,他这两天给温苒发信息打电话都没有回应,没想到她会主动联系他。 温苒:“你在哪?” “你要来找我?” 温苒压着火:“在哪?” 周聿桁看一眼包厢里的人,今天是靳穆组的局,待会儿估计江曦瑶会来。 “悦轩楼。你到了打我电话,我下来。”他不想温苒跟江曦瑶碰面。 温苒一脚油门踩下去,直奔悦轩楼。 悦轩楼是周聿桁他们经常吃饭的地方,温苒跟着来过很多次,经理认识她,见她进来理所当然认为是周聿桁他们一起的,便亲自领她去包厢。 江曦瑶应该刚到,经理推开包厢门的时候,她刚好把围巾摘下来递给周聿桁,周聿桁自然接过。 包厢里的人望着温苒,都诧异了下。 周聿桁没想到她会直接上来,蹙了下眉,没说话,但眼神里分明写着“你怎么上来了”。 温苒的心蓦地被刺了下。 是啊,有正版在,她这盗版确实没必要来。 靳穆看周聿桁一眼,笑道:“周太太,不知道聿桁还叫了你,抱歉,我这就让服务生加位置。” “不用,我不吃饭。” 温苒走到周聿桁面前:“有事找你,在这说还是出去说。” 周聿桁抬步要走,江曦瑶拉住他衣袖:“聿桁,苒苒来都来了,一起吃嘛,我们边吃边聊。” 我们。 温苒心想还好中国是一夫一妻制,不然江曦瑶已经堂而皇之地把名字一起登记在结婚证了。 她躲着藏着,倒显得她这正宫不大气了。 “好,那就边吃边聊。”温苒拉开椅子坐下。 靳穆让服务生加了把椅子,众人对视几眼,都在考虑坐近点看戏还是坐远点。 近了能看清楚,但怕打起来殃及池鱼。 远了又怕错过细节。 哎呀,不好搞。 周聿桁在温苒旁边坐下,江曦瑶自然坐在周聿桁另一边。 傅则桉几乎没有考虑,挨着温苒坐。 靳穆无声笑了下,在江曦瑶旁边落座。 菜没上,温苒开门见山问周聿桁:“你是不是帮江曦瑶运作了一篇论文?” 周聿桁以为她说的“有事”是想他了,结果是真的有事,有些意兴索然:“嗯。” “把论文还给原来的作者。”温苒说。 江曦瑶没想到温苒气势滚滚来,是来说论文的事:“啊……论文,不用还,我们都说好了。” 温苒越过周聿桁看她,冷冷道:“说了吗,你们经过原作者同意了吗?” 江曦瑶撇撇嘴:“一篇论文而已,你那么凶干什……” 温苒:“你闭嘴!” 江曦瑶可能真是瓷娃娃,那表情似乎要碎了,眼泪顷刻盈上眼眶。 周聿桁眉间拢起褶皱,倾身挡住温苒的视线:“温苒,论文是学校安排的,我不知道具体情况,如果原作者有意见,让她联系我。” “你们有需求学校怎么会不安排?”温苒的火在胸口滚来滚去,硬生生压着,“周聿桁,你疼你的小心肝我没意见,但你们不能夺取别人成果,我就一个要求,把论文还给原作者。” 周聿桁定定凝视她,深黑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 片刻,他伸手拿手机。 温苒按住他的手:“不用联系学校了,也别想用钱权压人。” 她望着男人的眼睛,那双眼眸在无数个夜晚跟她缠绵对望,此刻却是如此陌生。 心口的涩意翻江倒海,几乎要把人淹没:“周聿桁,论文我也参与了,等于是我的。我现在问你,论文到底是给江曦瑶还是还给我,你选一个。” 第11章 周聿珩去男科 众人屏息凝神。 现在不是看戏不看戏,是来真的。 江曦瑶这时候哭了出来,声音不大,委屈啜泣着。 靳穆抽纸巾给江曦瑶,出来打圆场:“好了,就是一篇论文,都消消气。” 不止是一篇论文。 不仅仅是一篇论文。 温苒一眨不眨盯着周聿桁,倔强要一个答案。 啜泣声在静默的包厢越来越清晰。 周聿桁倏地松了绷紧的那股劲,别开视线:“论文已经发了,改不了,后续补偿我会做好。” 温苒笑了,笑得苍白。 好,知道了。 她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直没出声的傅则桉有些来火:“本来动别人论文就不对,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 周聿桁盯着早就没有人影的门口,紧蹙的眉头一直没松开:“傅则桉,可以了!” “不吃了,你们吃!”傅则桉推开椅子也走了。 周聿桁没叫住傅则桉,也没再看江曦瑶一眼。 傅则桉追出去的时候,温苒已经离开悦轩楼。 温苒给林沐辰打了个电话。 林沐辰正好从律所出来,温苒开车接了她。 温苒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于平静了。 林沐辰看她一眼,让她在便利店门口停一下,下车买了半打啤酒和小吃。 到基地宿舍,林沐辰拉开啤酒:“喝,一醉解千愁。” 又想到什么,把温苒面前的啤酒拿走:“忘了,你酒精过敏,可怜呐,连个解愁的东西都没有。” 一醉解千愁,可酒醒后呢。 温苒涩然扯唇,把小吃拆了放在碟子里:“你喝,我喝饮料陪你。” 林沐辰最近也不太顺,连续两个案子败诉,委托人还去律所闹,烦人得很。 她咕噜咕噜灌酒,酒量不好,但想着一醉解千愁嘛,灌着灌着就把自己灌醉了,从吐槽那个无理取闹的委托人到骂周聿桁。 “苒苒,我知道你喜欢周渣渣,但我真替你不值。这么久了,就是养条狗也养出感情来了……哦,我骂周渣男是狗呢,不是骂你。” “……像他那种狗,不过是有几分姿色有两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玩宛宛类卿那套,呸!再有钱我都唾弃他!” 温苒望着窗外灯光没说话。 林沐辰打着酒嗝:“也就仗着你喜欢他舍不得,不然你直接离婚,撬他个几千万,不对,几个亿的分手费,一个人多潇洒自在……诶,你怎么哭了。” 林沐辰酒醒了几分,手忙脚乱翻纸巾:“好了,我不骂死渣男了,你别伤心了。” 温苒不知道自己哭了,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一片冰凉。 突然就有点刹不住。 她靠在林沐辰肩上,吸着鼻子哭出声。 “辰辰……我好恨。” 林沐辰给她擦眼泪,叹口气:“恨,那死渣男是挺可恨的。” 温苒摇头,喉咙像塞了团潮湿棉花,浸得她喉头发哑:“我恨我自己……恨我明明看得清楚,却还是执迷不悟。” 林沐辰的心像被人重重揉了一把,涩得她也想哭。 是啊,看清却还爱的感觉才最窒息。 都说智者不入爱河,道理谁都懂,可还是有人前仆后继地往那条毒河里跳。 人不是机器,感情不可控。 这世界,根本就没有百分之百的智者。 …… 温苒第二天醒来拿冰袋敷了半个小时眼睛才出门。 比平常晚了点到研究室。 师姐上午没来,下午才来的,给温苒提了一大袋零食。 “小苒,谢谢。” “谢我干什么。” “我知道你帮我去找校领导了。”师姐把零食放到她桌上,“我知道买衣服包包什么的你不会要,就了选些零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真心谢谢。” 温苒听得一知半解,心里隐隐升期待:“论文署名还给你妹妹了?” “没有。” 温苒庆幸自己期待升得不高,也没有摔太重:“哦。” 师姐的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校领导估计是看在你面子上,怕我们把事情闹大,给了我妹妹保研名额,但论文拿不回来了。” 论文本来就是为了考研准备的,现在有保研名额,论文的事也只能翻篇了,这样看着双赢的结果,却始终是膈应人的。 温苒知道,她到底是输了。 输给江曦瑶。 晚上,她接到宁茵的电话。 “明天慈善晚宴,礼服给你准备好了,你记得准时到。” “慈善晚宴?”温苒没接到通知,转念一想,也可能周聿桁想通知她,但她这几天没接他电话。 “你们两口子怎么搞的,一个消息都传不到位,你们不会分开住了?” 别说,宁茵猜得还挺准。 温苒想起论文的事,心口的气怎么撒都撒不出去,抹黑的话张口就来:“周聿桁不是去医院看男科了,医生给他开了药,说用药期间不能有夫妻生活,我怕他忍不住,就暂时住到学校宿舍来了。” “……” 静默有十来秒,宁茵默默挂了电话。 温苒气顺了点,但也没顺多少。 第二天,周家司机给她送礼服过来。 温苒换好礼服,外面披上大衣,开车去晚宴酒店。 宁茵在宴会厅门口等她,好远瞧见,眼眸不禁露出满意之色。 温苒是没什么背景,但相貌气质一点不输千金小姐,配上她选的这条香槟色礼服,说句艳压群芳也不为过。 温苒走到她跟前,喊了声“妈”。 宁茵没计较上次怼她的事,还算和颜悦色:“傅夫人总念起你,这场慈善晚宴是她主办的,你待会儿多跟傅夫人说说话。” 周家跟傅家是世交,关系一直很好。 温苒:“好。” 慈善晚宴来了不少圈子里的豪门夫人,傅夫人喜欢温苒,拉着她不停说话。 有人打量到温苒平坦的小腹,问道:“你家聿桁结婚也有两年了,怎么肚子还没动静呢?” 宁茵还没从儿子看男科这件事的打击中出来,闻言表情讪讪:“年轻人嘛,想多享受几年二人世界,随他们。” “生了一样可以二人世界,又不要他们带,家里多是人带。诶,周夫人上次不是还说想快点抱孙子嘛,怎么这次又改口了?” 想抱孙子的周夫人:“……” 周夫人宁茵在别人那受了气,转头瞪温苒,那眼神温苒读懂了,就是怪她没本事,没给周家育个一儿半女,让她抬不起头。 要不是太多人在,温苒高低得把周聿桁去男科的事拉出来说说,怪她干什么,再好的田,也得要好牛来犁不是。 傅夫人笑道:“生孩子这事顺其自然,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们不操他们的心。” “话不能这么说,要按年轻人的想法来,估计会丁克一辈子,周家这么大的产业后继得有人呐,老一辈的都说了,多子才能多福。” “就是,小事上我们不管,大事还是不能由着他们,女人生孩子的黄金年龄就那么几年,错过就不好了。” 逼逼赖赖,赖赖逼逼,温苒当听外面的鸟叫了,拿甜品台上的小蛋糕吃起来,关上耳朵,不听不理。 只是她能做到刀枪不入,宁茵可做不到。那些夫人说一句,她的气势就低下去一分,低到后面都快低到地板里去了。 宁茵抬不起头,温苒自然也没少挨她射过来的眼刀子。 “周夫人,你怎么不说话啊,别一聊这事你就当不在意,我们都知道,你心里其实在意得很。” “这么喜欢聊我们家的事,要不要下次去我家搭个戏台子你们慢慢聊?” 男人的声音插进来,吊儿郎当的语调,像怼人又像开玩笑。 温苒转头,看见周聿桁走过来,意味不明的视线在她身上停了两秒。 第12章 谁让你穿这个的 周聿珩罕见地穿了套浅色西装,颜色跟温苒的礼服是一个色系,很是般配。 “聿桁,你这话说的,我们没别的意思,就闲聊呢。” 周聿桁哂笑一声:“闲聊都能聊到我们家传宗接代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几位夫人才是我妈呢,这么多妈来管我,我无福消受啊。” “聿桁!”宁茵嘴上是训斥的语气,其实心里偷着爽,“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没大没小。” 说着,看向几位夫人:“我们家聿珩从小惯坏了,不会说话,你们别往心里去。” “不会不会。”几位夫人尬笑,心里翻白眼说这还叫不会说话?一张嘴能挑一群了。 周聿桁拉住一旁狂炫小蛋糕的温苒:“那你们继续聊,我跟我太太就传宗接代的事,去深入谈一谈。” 深入……谈一谈…… 众夫人:“……” 宁茵捂脸:“……” 宴会厅的休息室在二楼。 一进休息室,温苒手里的小蛋糕就被抢了,周聿桁两口吃掉她的小蛋糕,还臭她:“一张嘴平常怼我叭叭的,怎么在那些人面前就哑巴了?不会怼回去?” “我不是周家太子爷,我没这能耐收场。” 温苒不说话都被宁茵射眼刀子,要开怼还得了。 “你不是周家太子爷,你是太子妃,怕什么。” 周聿桁骨子里其实很混不吝,还给她支招:“吵不过你就打,大不了把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来往她们脑门上磕,一磕一个准,保证一战成名。” 温苒无语:“……” 懒得跟他耍嘴皮子:“你来干什么。” “查岗。” 温苒的无语变成不解:“你查哪门子岗。” 周聿桁捏着她手腕轻轻一拉,她猝不及防,跌到他腿上。 他一手环住她纤软的腰,一手抚上她光洁细腻的背:“谁让你穿这个的?” 温苒的礼服是后背深v设计,其实不露,但她身材曲线凹凸有致,一条并不暴露的裙子在她身上有种别样的性感风情。 她自己不知道,周聿珩看得清楚,宴会厅好多男人在偷偷瞟她。 周聿珩带着薄茧的指腹抚得她脊背酥麻,像过电一样。 “……你妈给的,你问她去。” 周聿桁啧声:“怎么还骂人呢。” 温苒反手去拽他的手,拽不下来,还被他反咬一口:“摸我干什么。” 温苒气得想拿高跟鞋给他脑袋来一下,咬牙切齿:“你母亲选的礼服,你问她!” “难怪今天眼皮一直跳,原来是我妈背刺我。” 周聿桁掐着她的腰将人转半圈,温苒还没反应过来,微凉的触感贴上她的背。 “很漂亮,但以后别穿了。” 温苒意识到他在亲她的背,嫩白的肌肤瞬间起了层细小疙瘩,她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去,却被控得更紧。 吻落到她肩上,他改主意:“可以穿,在家穿给我看。” “周聿珩,你是不是有病!” 温苒那点力气于他而言就是小猫挠痒,没任何作用,还把他挠得心痒痒。 他薄唇上移,刚碰到发红的耳唇,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聿珩,温苒?你们在里面吗?” “你妈!”温苒趁他松力,赶忙挣脱起身。 周聿珩往后一靠,仰头吐出口气,平复翻涌的欲望:“我合理怀疑你在借机骂我。” “听出来就好。” 温苒也不管他平没平复好,走过去拉开门,宁茵看看她,又看看沙发上的人,确认两人衣冠整洁松了口气。 跟着就是长辈式唠叨,主要是对周聿珩唠叨的:“别图一时快活,这事眼光要放长远,要好不了那可是一辈子的痛。” 周聿珩听得一头雾水,花五秒钟理解了下宁茵组合起来的文字,又花几秒钟判断温苒那张虚不拉几还强装镇定的脸,得出结论—— “你又跟我妈叭叭了什么?” 温苒侧身滑出去,溜之大吉。 “你给我站住!” 周聿珩要追,宁茵拉住他,耳提命面:“你忍一忍,温苒也是为了你好,不就一段时间嘛,咬咬牙就过去了。” 周聿珩脸黑下半寸:“也就你信她的!” “……你不是在用那方面的药吗?” “我没病!”周聿珩咬牙,“就算有病,你刚才不敲门的话也药到病除了。” 宁茵:“啊?” 周聿珩追出去的时候,温苒已经开车走了。 他追到基地门口,眼睁睁看着温苒的车开进去,而他,被保安拦下。 温苒大概也发现他了,停下车,降下车窗。 一只细白的手伸出来,朝他缓缓竖起一根手指。 竖的是中指。 周聿珩盯着那根在黑夜中显得尤为白皙,还蔑视满满的中指,气笑了。 第13章 脾气比他还大,也不知道谁惯的 可能小小地出了口气,温苒晚上睡得还不错。 师姐早上一到研究室就约温苒:“小苒,中午有空吗,容容说要请你吃个饭。” 容容是师姐妹妹,温苒说:“不用那么客气。” “不行不行,没有你的话这个亏我们吃定了,容容说一定要请。” 温苒推辞不过就答应了。 饭店就在学校附近,三人吃完饭,师姐说要去学校拿点资料,温苒正好也想走走,就跟着一起去了。 刚走到教学楼下,容容指着一个方向:“喏,那人就是江曦瑶。” 师姐开口就不客气:“看那长相就不是什么品德好的人,仗着有两个臭钱……” 她的话在看清江曦瑶的那张脸后戛然而止,半是尴尬半是欲盖弥彰地咳了下:“长相这东西其实差一点就差很多,也不绝对。” 温苒知道师姐发现了,她跟江曦瑶的相貌有几分相像,师姐骂不下去了。 容容这会儿才恍然大悟,难怪她看到温苒姐姐觉得在哪见过。 江曦瑶也看见她们了,轮椅朝她们这边来,后面跟着照顾她的阿姨。 倒是稀奇,周聿桁竟然没亲自来推他的心尖尖。 “温苒,这么巧。”江曦瑶露出个甜美的笑。 温苒脸上没什么表情:“留着你的笑对该笑的人笑,我可没本事又捐图书馆又抢别人论文。” 江曦瑶的笑尬在唇角。 推轮椅的阿姨看不得江曦瑶受气,眉头皱老高:“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跟你打招呼,你阴阳怪气什么。” 温苒:“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吗。” 阿姨被她的冷厉气场唬到,愣了下。 江曦瑶拉下阿姨的袖子:“算了,我们走。” 阿姨忍气吞声推着轮椅走了。 推出去一段距离,江曦瑶突然回头看了几人的背影一眼,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 “江曦瑶跟我一个班。”虽然拿了保研名额,但容容心里是憋着气的,“有钱人真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说安排进来就安排进来了。” 师姐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问温苒:“你跟江曦瑶以前认识吗,感觉你们不对付。” “算认识。”温苒双手插进羽绒服口袋,“以前有坨屎,我不想要扔给她了,算是生屎之交。” 师姐:“……” 容容:“……” …… 阿姨推江曦瑶到学校门口,先跟司机合力把江曦瑶扶上车,然后收了轮椅坐上去。 一上车就不满道:“江小姐,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刚才那人你就不该忍她,你就是脾气坏点又有什么关系,周先生会帮你兜底的。” 江曦瑶只是笑:“好了,不要跟聿桁说,他挺忙的,这些小事别去打扰他。” 说是这么说,阿姨那个藏不住的事怎么会不说。 晚上周聿桁的助理过来送东西,她就拉着助理添油加醋地说:“那个叫什么温苒的不得了,江小姐好好跟她打招呼,她指着江小姐的鼻子就骂,说什么图书馆抢论文,说得可难听了,等于是把周先生一起也给骂了。” 助理当然知道温苒的身份,但他琢磨不透老板又有太太又照顾江小姐的心思,所以什么都没说,只回去把听到的一字不差地报告了。 彼时,周聿桁正在改文件,听完手里的钢笔一停。 给江曦瑶打电话过去。 江曦瑶看到来电号码,心中一暖,以为阿姨的话起作用了,周聿桁是安慰她来着,结果听到的却是男人漫不经心的语调。 “你好端端的惹她干什么。” “别说你,她那张嘴我都要让她三分。以后少惹她。” 江曦瑶气得捶轮椅扶手,撞到指关节,疼得她吱哇叫。 周聿桁挂了电话,手机在掌中转个圈,不知想到什么,喉间溢出一声低笑,拨了个号码出去。 温苒最近总是犯困,刚趴枕头上睡着,手机响了,她迷迷糊糊接起。 周聿桁问:“你跟江曦瑶吵架了?” 温苒刚凝起来那点睡意顷刻消散,这是瓷娃娃去告状,过来兴师问罪了? 温苒坐起来,深吸一口气。 “对,就是吵了。你心疼她就多备点胶水,破了赶紧粘一粘,免得瓷娃娃碎了到处怪人。” “温苒——” “别叫我,如果想吵架的话别在电话里吵,当面掰头我没在怕的。你的瓷娃娃这次抢论文我忍了,还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周聿桁全程没说超过十个字,脸比手里的手机还黑。 啪地一下,也扔了手机。 脾气比他还大,也不知道谁惯的,连句完整的话都不让人说完。 十秒钟后,他又拿回手机,发信息过去。 【你说当面吵,那你出来,有本事别窝那破基地里】 消息石沉大海。 温苒没点开看就删了。 不用看也知道,无非是发信息帮他的瓷娃娃出气,这么疼她,有种开个学校招一帮爱她护她的人送她一个团宠剧本啊。 温苒知道自己火气比以前大很多,但她控制不住,尤其是对上江曦瑶的事,她能一点就炸。 星期五晚上,她洗完澡刚躺床上,师姐给她打来电话,语气听上去很焦急,问她:“小苒,学校旁边的蓝醺你有老板的号码吗?” 温苒坐起来:“什么事?” 师姐跟男朋友是异地恋,这会儿人在男朋友的城市。 “容容二十分钟前给我打电话,说被人堵包厢里了,话没说完电话就挂了,再打过去就是无法接通。” 温苒下床踩进拖鞋:“报警了吗?” “报了,但我人不在那边,不知道容容现在什么情况!” “你别急,我去看看,有情况给你打电话。” 第14章 咨询离婚的事 十五分后,温苒赶到蓝醺清。 温苒问了个服务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走廊那边围了好多人。 她人没走近,就听到容容的哭声,带着哭腔在解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不是她说的那样!” “麻烦让一让。”温苒扒开人群,看见容容头发凌乱地蹲在地上,让她意外的是,江曦瑶竟然也在。 江曦瑶同样在哭,也乱糟糟的,那样子感觉比容容还惨。 “怎么回事?”温苒走过去扶起容容。 容容不是口条特别好的姑娘,尤其是刚受了惊吓,更说不清。 还是他们班的班长把事情简单说了下。 江曦瑶才来班上不久,想跟同学搞好关系,于是请同学到清来玩,结果容容去洗手间的时候被人拉到包厢里了,动手动脚的,后来不知道怎么了,那群人又把容容放了,掳了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江曦瑶去包厢。 江曦瑶说亲耳听到那帮人说,是容容为了脱身,让他们去抓她的。 容容说她没有让人去掳江曦瑶。 两人争执不下,又哭又闹乱成一团。 温苒拧眉理了下思绪,刚想开口,听到江曦瑶带哭腔叫了声:“聿桁!” 温苒听到这声音,心底叹了口气。 果然,瓷娃娃一委屈,护瓷的就会来。 周聿桁大步过来,视线扫过温苒,顿了两秒,随即移开,脱下外套盖在江曦瑶身上。 靳穆有些诧异:“周……温苒,你也在。” 周聿桁挥挥手,助理明白他的意思,劝围观的同学们先离开,出警的警察也被拉到一边。 “进去说,在外面给人当猴子看。”周聿桁推着轮椅进旁边的包厢。 事情其实不复杂,江曦瑶就算抽抽噎噎也说了个大概。 这点温苒还是有点佩服她的,竟然在哭得这么厉害的情况下,思路还能这么清晰,关键信息一点没落。 脱身、故意、报复,这些字眼把容容钉得死死的。 “我没有报复!”容容眼睛通红,“我是气论文被抢了,但我也不会卑鄙到用这种事报复!” 江曦瑶哭得梨花带雨:“你自己都承认了还在生论文的气……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这事呢。” “我没做过的为什么要承认!”容容气到发抖,“你让那些人来跟我当面对质,我没有就是没有,凭什么冤枉我!” 容容说的正是温苒想说的。 这时,包厢门打开,周聿桁的助理走进来。 周聿桁问:“警察那边怎么说。” 助理看了温苒一眼。 周聿桁似有些累了,靠坐在沙发上:“给你发这么高的薪水不是让你来表演哑巴的。” 助理:“那边给的口供是,那位同学为了脱身让他们去抓江小姐,说江小姐长得漂亮,肯定合他们胃口。” 温苒明显感觉容容身体抖了下,要不是她扶着,容容可能就跌下去了。 “不是的……我没有。”容容不住摇头,她不敢相信,为什么,为什么要污蔑她,“温苒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可能太过无望,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身子一个劲地抖。 温苒跟容容不算熟,但她了解师姐,师姐善良正直,这样一个人,同一个家庭教出来的亲妹妹又能坏到哪去呢。 她握住容容冰凉发抖的手,抬眼看周聿桁:“他们说的不一定是真的,这事还有查的空间,周聿桁,你办法多,你用你的办法……”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找人演戏来害自己?!”江曦瑶尖声打断,“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跟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我抢她论文,心里有恨的是她不是我!” 包厢灯光昏暗,周聿桁半边脸陷在阴影里,神色不明。 温苒不理江曦瑶,眼睛仍盯着周聿桁:“不要这么快盖棺定论,你去查,如果查到真是这样,我保证闭嘴。” 靳穆拍了几下江曦瑶的肩,示意她冷静,跟着意味不明看温苒:“现在人证口供都在,其实没有什么可查空间了。温苒,你这样未免针对性太强了。” 话落,江曦瑶突然发疯,抓过茶几上的果盘砸碎,捏着玻璃碎片抵住喉咙:“温苒我知道你讨厌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不择手段的女人,好,我就不择手段给你看……” 靳穆劈手夺下碎片,可还是晚了一步,玻璃割破皮肤,血珠涌出来。 “周聿桁!”靳穆叫了声。 周聿桁过去按住江曦瑶脖子。 温苒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突然一空。 容容推开她,抓起地上的碎片就要往自己身上刺。 “我没有!我死也不承认!” 温苒一颗心跳悬到嗓子眼:“容容!” 好在她隔得近,容容又手抖动作不快,她扑过去夺下碎片扔出去。 “伤害自己来证明清白是蠢货才干的事!” 容容一怔,随后跌坐到地上,像被抽掉线的布偶,突然没了生气。 包厢是风浪后的平静。 靳穆提醒周聿桁:“还在流血。” 温苒知道他们要走了,蹲在地上抬头望周聿桁,眼底盈着的那簇光微弱:“真的不查了?” 周聿桁不看她眼睛,面上一片冷色:“没有查的必要。” 说完,推着轮椅转身。 “周聿桁。” 温苒最后一次叫住他,声音不大。 周聿桁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温苒站起来,望着他高大冷漠的背影,是不甘心也好,自虐也罢,问他:“如果今天这事是发生在我跟江曦瑶身上,你会为了我继续查吗?” 周聿桁没有回答。 背影消失在门口。 温苒怔怔站了很久。 …… 回去路上,容容平静下来,温苒知道她在强装,还挤出一抹笑容道歉:“温苒姐,今天不好意思啊,耽误你休息了。” “没事。”温苒停好车,摸摸她的头,“别放心上,做好自己就行了,其他的不要多想。” “嗯,我又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你手怎么弄伤了。” 温苒看一眼手掌,可能是抢容容那个碎片的时候不小心刮到了。 她抽纸巾擦了下,血凝固了,擦不掉。 “我去给你买药。” “不用,待会儿我自己买。”温苒说,“快回宿舍,晚了宿管阿姨又啰嗦。” 容容下了车,隔着车窗朝她挥手。 温苒放下车窗笑了下,目送她走进宿舍楼才启动车子去药店。 其实是个小伤口,碘伏消毒贴上创可贴,应该几天就好了。 皮肉的伤口会随着时间愈合,心里的伤口却不会。 那种感觉又来了,很难过又很难说。 温苒自虐般按了下贴创可贴的地方,掌心蔓起丝丝疼痛,她突然释然笑了。 何必执着呢,不被爱的人不就是这样? 她翻出之前存的离婚律师号码,直接拨过去。 “秦律师,我想咨询离婚的事。” 第15章 庆祝你脱离苦海 “等一下。”那边背景音有些吵,几秒后应该是换到个安静的地方,“是沐辰的朋友吗?她跟我说过。” “您哪天有空,我去律所或者约去别地方也可以。” “我在外地出差,大概一个星期回去,回去后我联系你。” “好。” 温苒挂了电话,突然有种松快的感觉。 有些东西你舍得扔了,人就轻松了。 离婚律师是林沐辰介绍的,她联系律师的事自然会传到她那去。 第二天林沐辰气势如虹滔滔不绝地骂了周聿桁半个小时,末了总结一句:“宝贝儿,你可算把王宝钏那半个山头还给她了!” 温苒无语:“……你下次录音骂,一直举着手机挺累的。” “为了庆祝我家宝贝终于想通要脱离苦海,今天你请我吃饭,不准拒绝!” 哦,庆祝她脱离苦海,还要她请吃饭。 她怎么就摊上个这么好的闺蜜呢。 林沐辰为她庆祝的心很强烈,定的地方也很应景……个头。 “我要离婚了你带我来情侣餐厅?” 还是京北人气逼格最高的情侣餐厅。 “哎呀,”林沐辰抱着她的手臂晃,“离婚了表示你可以选择另一段美好感情嘛,这地方迟早要来的,先来熟悉下场子。” 温苒其实不用熟悉,她跟周聿桁以前来过,还是包场那种。 情人节,他不仅包下一座难求的情侣餐厅,还送了999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她是第一次见那么大束的花,还是用花车推进来的。 “你想什么呢,不会触景生情动摇了。”林沐辰看她有些失神,警惕道,“不管你动摇不动摇,反正今天这饭我是吃定了。” 她早想来了,但一个单身来氛围感十足的情侣餐厅吃饭,贵就算了,还显得好凄凉,大写的那种凄凉。 林沐辰点了餐厅最贵的鱼子酱套餐,点完还假惺惺问:“宝贝儿,你不会心疼?” 温苒看手机头都没抬:“还加瓶petr,不是刷我的卡,无所谓。” 周聿桁的钱,不用白不用,他给瓷娃娃安排佣人安排房子,用得多了去了,她凭什么不用。 林沐辰心满意足地将平板递给服务生:“对!用渣男的钱我们坚决不手软。” 温苒不能喝酒,林沐辰一人独享一瓶几万的红酒,回味无穷。 回味完就去洗手间放水了。 她刚一走,温苒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她扭头看去。 “傅则桉?” 傅则桉走过来,扫了眼桌面的快吃完的餐食:“跟聿桁一起来的?” 傅则桉跟周聿桁的关系,就像她跟林沐辰一样,温苒也没什么好装的,扯唇:“你认为江曦瑶回来了,坐我对面的人还会是周聿桁吗。” 傅则桉顿了下,在她对面坐下。 其实挺尴尬的,傅则桉作为周聿桁最好的朋友,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骂周聿桁不合适,帮他辩解好像更不合适。 空气安静了会儿,温苒莞尔一笑:“不用安慰我,搞得我很可怜似的。我想通了,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其实没必要纠结。” 傅则桉抬眼看她,眼眸隐隐有光:“什么意思?” 离婚的事还没正式见律师,她不想没确定就露风声:“没什么。” 不远处,萧昭看到落地窗那边的两人,猛地顿住脚步,跟着“卧槽”了声。 旁边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卧槽”。 “萧昭,则桉不是来找你谈事的嘛,怎么谈到桁哥老婆对面去了?” 萧昭也想知道为什么傅则桉会和温苒来情侣餐厅,赶忙拽着人撤了,撤回办公室。 门一关,两人一人点了支纠结的烟。 你说这……兄弟跟另一个好兄弟的老婆到情侣餐厅一起吃饭,怎么品都不对,但这事到底要不要说呢…… “萧昭,还是得告诉桁哥,则桉再怎么样也不能撬兄弟墙角。”虽然这墙角桁哥可能不在乎,但结婚证摆在这呢,道德法律都不允许啊。 萧昭吐出口惆怅的烟,两个都是他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没等他纠结完,放在桌上的手机叮铃铃响起,吓得两人一激灵。 萧昭一看号码,好了,不用纠结了。 那边周聿桁言简意赅:“我看到温苒在你餐厅消费了,让经理扣住人,我就过来。” …… 林沐辰上完洗手间回来,看到傅则桉,她对傅则桉印象还可以,坐下聊了没一会儿,面色微变,扔下一句“死肚子没吃过高档货,随便吃点就受不了”,又跑去洗手间了。 温苒被逗笑,傅则桉坐在对面看着她唇畔的笑意,一时没说话。 温苒注意到他的目光,摸下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傅则桉回神。 周聿桁就在餐厅附近,过来得十分迅速,然而满心期待进餐厅看到的就是落地窗旁的这一幕。 “我老婆好看吗。” 不冷不热,哦不对,应该是冷的,但装作还有点温度的低沉声音传过来。 温苒愣了下,看到是周聿桁,下意识拧了下眉。 她没表情还好,这一拧眉,周聿桁气到发笑:“对我兄弟就笑,对我就皱眉,温苒,你要不把结婚证拿出来看看,确认下谁是你老公。” 傅则桉从小跟周聿桁长大,知道他嘴损又爱开玩笑,没放心上:“聿桁,你误……” 温苒:“不用看结婚证,我很清楚谁是我老公,不像某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她这是吃醋了? 某人注视她冷俏的小脸,肚子里的火莫名散去几分,伸手捏她的脸:“刷我的卡请别的男人吃饭还怼我,温苒你是独一份。” 说完不知道是揶揄还是讽刺,看傅则桉一眼:“你也是,跟兄弟老婆吃饭,怎么还刷兄弟的卡呢,傅家又没破产。” 傅则桉有点受不了他。 “哟哟哟,我还以为是谁来了,”林沐辰从洗手间回来看见周聿桁,冷嘲热讽,“原来是大情圣啊。” 周聿桁一看林沐辰就知道,应该是误会了。 帅脸尬了一秒,也仅仅一秒:“我说最近温苒怎么见人就怼,原来近墨者黑。” “你才是墨,你黑不溜秋绿了唧!”林沐辰一屁股撞开他,在温苒旁边坐下,“怼也得有让人有怼的点,别碰我家宝贝儿,碰你的白月光去!” 第16章 很快就不是你老婆了 不远处,两个男人鬼鬼祟祟地窥着这边的情况,餐厅经理不解老板为什么这样,但也不好问。 “怎么人越来越多了,萧昭,我们真不过去啊?” 萧昭:“情侣餐厅撕逼的事多了去了,这种修罗场我们过去,要真打起来你帮桁哥还是帮则桉?” 言之有理,但—— “这么远吃瓜不得劲啊。” 萧昭不愧是开情侣餐厅的,指下头顶的摄像头:“没事,高清的,我们能看回放。” 朋友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那边,周聿桁看林沐辰的目光冷冰冰,要不看在温苒的面子上,林沐辰早被按地上唱征服了。 他忍气屈指敲了敲桌面:“提醒一下,这是我老婆,请你另找位置坐。” 林沐辰回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不好意思,很快就不……嗷!” 温苒在桌下掐了她一把。 周聿桁露出个很担忧老婆跟傻子玩的表情:“温苒,你确定她精神正常?怎么说着说着话发出狼叫了。” “比你正常。”温苒拿过包,“辰辰,把没喝完的酒拿上,我们走。” 周聿桁拉住温苒细白的手腕,温热指腹在她内腕摩挲:“别躲我了,跟我回家。” 家? 温苒直视他的深黑的眼睛,很想问他,那个冷冰冰的,他想回就回想不回就不回的地方能叫家吗? 话在喉咙却突然不想问了,算了,自取其辱的事她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做。 她把手抽出来:“辰辰,走。” 周聿桁自然不想放温苒走,那破基地她一进去就拿她没办法了,林沐辰拿红酒抵住周聿桁的胸:“这位先生请自重,公共场合别拉拉扯扯的。” 这时候傅则桉竟然也来凑热闹,拉住他:“聿桁,给温苒点空间。” 一个抵一个拉,双面夹击,周聿桁眼睁睁看着温苒走了,有些恼火:“你拉我干什么,傅则桉,你到底是哪边的。” 傅则桉滴水不漏:“一般帮理不帮亲。” 周聿桁气笑,招手让服务生过来,点了两瓶酒。 傅则桉知道他这是气没地方撒,这酒喝定了。 周聿桁喝一口酒,突然眯眼看对面:“傅则桉,我比你大一岁。” 傅则桉纠正:“八个月。” “大一天也是大,按年龄算我是你哥,你应该叫温苒嫂子。” 周聿桁细想,傅则桉好像从来没叫过温苒“嫂子”,一直是直呼其名。 傅则桉跟他碰杯:“下次叫的时候一定当你的面叫。” 周聿桁:“……” …… 温苒开车送林沐辰回家,临下车的时候,林沐辰突然双手捧住温苒的脸,郑重其事:“宝贝儿,虽然周渣渣长得可以身材也真他妈带劲,但他始终是个渣,你不会动摇?” 温苒同样郑重其事地回:“不会,男模同样长得好身材也带劲,世上不止周聿桁这一颗草。” 林沐辰放心地抱着刷周聿桁的卡剩的那半瓶红酒下车了。 温苒话是这么说,但车开回基地宿舍却许久没动。 她盯着浓重的夜色怔了会儿神。 要把一个人从心上剥离不容易,何况那个人还是从一见钟情到给过她热恋错觉的男人。 尽管周聿桁心里有白月光,但两人那些甜蜜过往也是真实存在的。 有时候温苒都想,如果他是个冷心冷肺的男人就好了,那样她会彻底死心,毅然决然地走。 可偏偏他不是。 他对她的好甚至一度让温苒以为自己取代了白月光的位置,可江曦瑶一回国,她就被那根名叫“白月光”的鞭子狠狠抽醒了。 她不知道自己多久能从这段感情里彻底走出来,但她在努力,努力往后退,慢慢退出那个海市蜃楼的爱情世界。 温苒当晚睡得并不好,回忆钻了梦境的空,不停回放。 她看见自己贪凉吃冰淇淋,后来生理期又肚子疼,周聿桁在床边贱兮兮臭她,臭完还是会给她揉肚子拿热水袋,亲手喂她喝红糖水。 又看见他去国外出差,两边有时差,但他还是会在晚上打来视频电话,他在那边办公,钢笔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她就听着这样的声音睡觉。 她睡着他也没有挂电话,就那样隔着大洋彼岸静静陪着她。 温苒早上醒来看见通话时长都觉得离谱,不知道看一个人睡觉有什么好看的。 …… 温苒顶着两个睡眠不佳的黑眼圈到研究室。 她心里挂着容容的事,想问师姐容容什么情况,师姐却两天没来。 第三天,师姐来了,温苒问起容容,她只是看不出任何异常地笑了笑:“没事,她也不小了,当是社会给她上了一课。我们已经麻烦你很多了,你别挂心了。” 温苒朝师姐也笑了笑,但心里不可能像师姐说的那样完全不挂心,下午她去了趟学校。 大四的课很少,温苒提前查了课表,下午就一节统计理论课,她找到教室,扫了圈,没看到容容的身影。 可能迟到了,温苒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等。 前排坐了两个小姑娘,在聊着什么,温苒耳尖听到她们提了容容的名字,脑袋凑近了些。 “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也是那天警察来得及时,要是不及时的话江曦瑶岂不是就被糟蹋了。” “是啊,就算仇富也没必要这么仇富。” “这都不能算仇富了,这算恶毒了,害人咧。” “所以啊,她没脸来学校了。诶,我还听说她放弃保研资格了,估计没脸在京大再待下去了。” 温苒心口一窒,拍前面人的肩:“你们说什么,容容放弃保研资格了?” 两个小姑娘回头瞧见是她,顿时讪讪:“……学姐,我们什么都没说啊。” 温苒知道她们不会说了,快步出了教室。 凭她在学校的关系,这些事很容易打听到。 温苒心口像压了块沉重的大石,站在寒风里,给容容打语音电话,却没有人接。 她打给师姐,师姐明显不想她再为妹妹的事再操心,故作轻松地笑:“她自己觉得现在就业压力大,研究生毕业也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正好有大公司让她去实习,挺好的。” 怎么会挺好。 被诬陷,被同学误解,可能一辈子都要背上这样的污点,被迫放弃本来的意愿,怎么会好? 窒闷感越来越重,温苒走去停车场,碰到从车上下来的江曦瑶。 江曦瑶跟温苒隔着冷冽寒风四目相对,前者挥挥手,让阿姨先上车,自己操控轮椅到温苒面前,眼尾眉梢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你看起来心情不好啊,温苒。” 温苒指尖陷进掌心,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下这口气,抬手甩了她一耳光! 第17章 考虑得怎么样,就剩七天了 江曦瑶尖叫一声,温苒不解气,又扇了她一巴掌。 “这是替容容打的,一巴掌是你诬陷她,第二个巴掌是你逼她放弃读研!” 阿姨从车上下来,扑过来护住江曦瑶:“你疯了,你知道江小姐是谁的人吗!周先生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温苒怎么会不知道,冷冷扬唇,把手机砸在江曦瑶腿上:“打,现在就打,跟周聿桁说我欺负了你,让他来帮你出气!” 这张脸反正迟早要撕破,她倒要看看,打了周聿珩的小心肝,他要怎么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阿姨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告状的机会,拿自己的手机当即拨电话过去,却被挂断了。 江曦瑶顶着半边发红的脸,声音微哽:“还是拿我的打。” 打过去,竟然也被挂了。 温苒觉得稀奇,心尖尖的电话都不接,那看来确实不方便接电话。 她拿回自己的手机,不客气推开阿姨,双手握住轮椅扶手,居高临下看着江曦瑶,眼神没有一点温度:“江曦瑶,你想对付我就冲我一个人来,别动我旁边的人。我忍你不是怕你,我是不想被狗咬一口又咬回去,脏了自己的嘴,但你要是把我惹恼了——” 温苒一字一顿:“我就拖死周聿桁,让你一辈子都当不成周太太!” 江曦瑶被她震慑住,神情凝固。 温苒转身上了车,刚开出去不久,支架上的手机响起,是周聿桁打来的。 看来瓷娃娃不甘心,坚持不懈打电话,把电话打通了。 看,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了。 她踩下刹车,把车停在路边,很平静地接起:“说,是要我当面道歉,还是让她打回来。” 那边顿了下,疑惑啧了声:“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果然不能跟林沐辰玩,脑子都玩傻了。” “……” 温苒噎了下,随即也疑惑,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难道瓷娃娃挨两巴掌没告状? 又或者,他压根没接瓷娃娃的电话? 温苒的思绪在两个可能性间转悠,最后觉得后者根本是无稽之谈,周聿桁不可能看到江曦瑶的电话不回过去,先给她打。 那就是瓷娃娃憋着什么坏水,没告状。 温苒才不玩阴招,直接坦白:“刚才我打了江曦瑶两巴掌,你想怎么解决,直接说。” 那边竟然不是她预想的震怒,而是沉默。 大约沉默了有十来秒,他低沉的声音传来:“她怎么惹你了。” 温苒一时有点说不清心里的滋味,她都做好跟他硬呛的准备了,结果他还挺公正地问起缘由。 她顿了顿,还是把容容的事说了。 “那天你偏袒江曦瑶就算了,江曦瑶还要把这事大肆宣扬出去。周聿桁,她对付我可以,什么阴招明招我都能接,但她不能害我旁边的人!” “知道了,我会处理。” 周聿桁挂了电话,温苒拿着手机怔住,就这?不给他的瓷娃娃报两巴掌之仇? 江曦瑶手机响起时候,阿姨刚买了医用冰袋回来,江曦瑶摆手说不用,脸上的印子消了还怎么去周聿桁那里将温苒一军。 她看到来电,接起的声音无缝切换委屈娇弱:“聿桁……” “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别惹她。” 江曦瑶顿时愣住,怎么跟她预想的走向不一样? 周聿桁语气冷硬,没有关心她一句,接着道:“你怎么把流言放出去的,就怎么收回来。你想安安心心把腿治好,就别再招惹温苒。” 江曦瑶嘴唇张合几下都没说出话,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哪有放什么流言,嘴长在别人身上,我又控制不……” “江曦瑶。”周聿桁打断他,有些不耐烦,“做没做你心里清楚,我说过,在我身边别动歪心思。” …… 晚上,温苒终于联系上容容,跟她约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容容知道她要说什么,灿然一笑:“温苒姐,我真的没事,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放弃读研不全是因为这个事,还有其他原因,早点工作也不是坏事,早点减轻家里的负担挺好的。” 温苒示意她看手机:“乱传流言的人在群里跟你道歉了,你别放心上,想继续读研就读,坚持下去。” “不了。”容容摇头,还是笑,“我已经决定了,跟新公司那边的实习时间也约定好了。” 温苒心里难受,捧着温热的水杯却还是感觉指尖发凉:“……容容,对不起。” 江曦瑶是冲她来的,却让容容受了无妄之灾。 流言是止住了,但诬陷是颗种子,早已种在人心里。 容容看她失落的样子,还反过来安慰她:“我实习的公司是铭宇,实习名额很难拿的,可能我研究生毕业都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机会,算是老天帮我指了条路,我很满意。” 温苒一直回到基地情绪都不高。 车窗敲响,师兄方屿站外面:“正要给你打电话就碰到你了,考虑得怎么样,就剩七天了,老师天天催我呢。” 温苒推开车门下车,冷风刮得头发糊住眼睛,她拨开头发,问方屿:“师兄,老师是不是说我很没出息。” “小老头嘴毒,但对你好也是真的好,要换别人他早不理了,也就是你,天天念叨在嘴边,一直把名额留着的。” 方屿顿了顿:“不过再留也最多也只有一个星期了,上面要确定人员,还有一系列的准备和保密工作。” 温苒大概能理解老师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望着沉沉夜色,许久,轻声道:“好,最晚下个星期给你确定答复。” 第18章 你怀孕了 温苒第二天醒来有点起不来床,困,太困,困得恨不得把床绑身上就好。 她看眼手机,从昨晚十点多睡到早上七点多,九个小时,怎么也够了,怎么还感觉没睡饱呢。 她下床踩进拖鞋,忽地想到什么,顿住。 刚才手机上面显示了日期,她大姨妈不但推迟,好像还推迟了一个星期。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温苒一个激灵,瞌睡全醒了。 她火速洗漱完,换上衣服出门,开车去医院。 验完血,温苒坐在走廊长椅上等结果,脑子很乱。 她和周聿桁结婚两年,从来没有聊过关于孩子的话题,但他每次都会自觉用小雨伞,所以他们之间默认是不要孩子的。 就算宁茵想抱孙子想得不行,她也从没见周聿桁松口,哪怕开玩笑都没有。 他们的规划里是没有孩子的,所以她想象不出如果真的怀孕了,周聿桁会是高兴还是沉默,亦或者是厌恶…… 温苒感觉心口像堵了团潮湿棉花,窒闷得难受,好不容易挨到检查结果出来,她取了检查单直奔门诊室。 医生看了检查结果道:“是怀孕了,一个人来的还是跟老公一起来的?” 耳边轰隆隆,医生的声音都显得轻飘飘,尽管有心理准备,可真的听到还是懵的。 温苒好半晌才回神,动了动干涩的唇:“……一个人。” “现在孕周太小,建议十天后再来照b超比较准确。” 医生看她恍恍惚惚的神情,顿了顿道:“如果不要的话,可以尽快预约流产手术。” 要……还是不要? 温苒都没从怀孕的风暴中出来,根本没办法细想后续的事,跟医生道了声谢,出了诊疗室。 她回到车上,脑袋像缠了团乱糟糟的毛线球,完全理不清头绪。 平复许久。 她启动车子,准备先回基地再理脑袋里这团毛线,手机这时响起。 看见来电号码,温苒顿了下,才点的接听。 “温小姐,我出差回来了,如果你下午有空的话,可以来我律所聊。” 如果这个电话早一天来,温苒会毫不犹豫地去律所,可此时此刻,那张查出她怀孕的检查单就在她包里。 手指微蜷,温苒轻声道:“秦律师,不好意思,我还要考虑一下。” 秦律师作为专业的离婚律师,对于这种临时变卦的情况司空见惯:“好的,你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挂了电话,秦临州想了想还是要把这事跟林沐辰说一下,毕竟林沐辰跟个离婚督导员一样,隔三岔五打电话来问情况,要不是她,他可能还要晚两天回来。 林督导员听完,冷笑了声:“我就知道,王宝钏亲传弟子,果然没那么容易停止挖野菜。” 温苒在这边连打几个喷嚏,以为穿少了,把车内空调又调高了几度。 周家老宅那边打来电话,她揉着鼻子接起,是贴身照顾周奶奶的赵姨打来的。 “聿桁太太,老夫人又犯病了,吃了药也不管用,就闹着要跟你玩,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你看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回来一趟。” 温苒调转车头:“我就来。” 周奶奶这病没办法根治,只能尽量控制,情况好坏也没个准,有时候闹起来磨人,只能顺着来,顺还不能瞎顺,得顺到心坎上,不然她更闹腾。 佣人们见温苒来了,那眼神跟看救世主差不多,连忙出声:“老夫人,您看谁来了,聿桁太太来了!” “苒苒来了?”周奶奶扔了赶人的鸡毛掸子就过来了。 温苒把周奶奶银发上的一根鸡毛捏下来,哭笑不得:“玩什么呢。” “玩老鸡打小鸡啊!” 周奶奶是老鸡,其他人是小鸡,被赶得四处乱窜叫苦不迭,赵姨躲在立柜旁,那表情都快哭了。 温苒握起周奶奶的手:“体力游戏结束了,我跟你下跳棋,我们玩点安静的。” “好耶!我最爱下跳棋了!” 一旁的佣人除了叹气还能说什么,她们说下跳棋老夫人就说“跳什么跳,你看你们像跳棋”,聿桁太太说下跳棋,她就最爱了。 不过好在,总算有个人能治住老夫人,不然这屋顶都要被掀了。 赵姨泡了花茶过来,温苒专心下着棋,喝了口花茶才反应过来,忙把茶放到一边,让赵姨给她倒杯白开水就行。 赵姨端来温水,开玩笑道:“刚才看你那样子,我还以为你怀孕了呢,不能喝茶。” 温苒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周奶奶一张保养得宜的脸直直怼到温苒眼前:“苒苒你怀孕啦!太好啦!我有重孙可以玩啦!” 温苒忙去捂老太太的嘴,看眼周围,好在佣人们都走了:“没有……奶奶您别瞎喊。” 周奶奶撇撇嘴:“我大孙子真不行,几年了还没拿人头。” 温苒:“……” 周奶奶的吐槽还在继续:“一点都没他爷爷的风范,想当年他爷爷雄风凛凛,一击即中。” “咳、咳咳……”温苒这回是真被呛到了,这是她能听的吗。 赵姨站在旁边,一整个大写的尴尬。 周聿桁就是这时候进来的,没听见前面的话,只看见温苒咳嗽了,一张脸咳得白里透红,像刚摘下来的水蜜桃。 “奶奶又说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了,把你呛成这样。” 周奶奶无所畏惧,直接贴脸开大:“我说你不行,几年了还没……唔……” 温苒眼疾手快拿绿豆糕塞老太太嘴里。 周聿桁手指碰下温苒的脸,轻轻蹭两下,又转为捏:“又在我背后造什么谣了,老太太又说我不行。” 温苒没好气拍掉他的手:“别动手动脚。” “这就算动手动脚了,那床上动的算什么,动的情动的爱?” 周奶奶激情抢答:“这个我知道!有个专业名词叫,做……” 周奶奶又被塞了块绿豆糕,这回是赵姨塞的。 温苒真是服了这祖孙俩。 赵姨也是一脸服了的表情,怕老太太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让人承受不住,哄着去后院看小猫了。 周聿桁在老太太的位置上坐下,捏起一颗玻璃珠,不知道突然酸什么:“我给你打电话就不接,老太太一叫就来,我这老公还真是毫无地位可言。” 温苒表扬的口吻:“什么时候认知这么清晰了,继续保持。” “温苒!”周聿桁气笑,又来捏她温软的脸,“是太久没亲了没温度?这么软的嘴怎么说这么冰冷的话。” 周聿桁这人混,混得很,混得无所顾忌,并不会因为在老宅就有所收敛。 去年除夕夜,楼下打麻将的看电视的放烟花的,那么多人,他还把她骗到楼上厮混。 温苒听着院子里的笑声和烟花声,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周聿桁就笑,笑得浪荡风骚,还贴在她耳边哄:“放松点,太紧了会痛。” 那些旖旎画面猝不及防跳进脑海,温苒像被扔进热水壶,整个人腾一下热了,赶忙转移话题:“玩不玩跳棋?” 周聿桁挑眉:“没赌注的没意思。” 温苒把两边的玻璃珠归位:“那就玩有赌注的,谁赢了可以问对方一个问题。” 周聿桁来了兴趣,解开西装扣子坐正。 第一局,温苒险胜。 周聿桁嗤道:“这破棋没点技术含量。” “没技术含量你还输。”温苒说,“愿赌服输,别耍赖。” “谁赖了。”周聿桁往后一靠,两条腿懒散伸出去,“随便问。” 温苒盯着男人骨相优越的侧脸,问他:“你喜欢小孩吗?” 第19章 为什么问我喜不喜欢小孩 小孩? 周聿桁转眸看她,还挺出乎意料的一个问题。 正要说话,佣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老爷子回来了。” 周淮康已是古稀之年,但身体还算硬朗,并没有完全退休养老,还在管公司的事,用周聿桁的话来说,就是一辈子劳苦命。 但这话也就背后说说,老爷子平常不苟言笑,气场威严,后辈在他面前一般都规规矩矩的。 温苒每次见老爷子都有种学生时期看教导主任的感觉,忙起身:“爷爷。” 周聿桁大概是所有规矩后辈里最不怕老爷子的,小时候挨过不少打,也打皮实了,还敢当老爷子的面来捏温苒的脸:“看见爷爷就像老鼠见了猫,下次叫你小老鼠好不好。” 说完还熊心豹子胆批评另一个:“老爷子,不是我说您,整天板着一张脸,看把我老婆都吓成什么样了。” 老爷子习惯这混小子的死样,懒得计较:“到书房来,有事找你。” 老爷子一走,温苒松了口气,看没什么事,就去后院找周奶奶了。 书房,茶香袅袅。 公司最近的源亨计划是重头项目,由周聿桁全权负责,老爷子没插手,于是多问了些项目的事。 周聿桁混归混,但正事上从来不马虎,老爷子提的很多注意事项他都提前预判处理好了,老爷子不太夸人,但眉眼间能看出满意和一丢丢对孙子能力卓越的小骄傲。 “老爷子,您想夸我就夸,别藏着掖着,夸夸更健康。” 老爷子不跟他贫,转而说起另外一个事:“听说你最近跟靳穆走得很近。” 周聿桁本来懒散靠着椅子,稍稍坐直了些:“老爷子最近很闲啊,开始查孙子了。” “没查你,不难打听。”老爷子说,“我要没记错的话,靳穆跟津城霍家走得很近。” 周聿桁脸上散漫的神色全收:“您老想说什么,直说。” 老爷子:“非必要情况,尽量不要跟津城那边有交集。” “源亨计划是靳穆在中间牵线,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交集。” 老爷子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周聿桁起身走到门边,刚拉开门,老爷子又叫住他。 “那个姓江的丫头回来了?” 周聿桁握着门把的手微微收紧,嗯了声。 老爷子摆弄着手里的毛笔,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每个字都有用意:“津城江家跟霍家的恩怨不是简单能说清的,我们周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也绝对不会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丫头卷进无谓的纷争。你是周家唯一的继承人,身上系的不单单是你的命运,而是整个周家,这些道理你要明白。” 周聿珩长睫垂下,掩住眸底神色:“我明白。” “你不惜一切代价非要护住江家那丫头,事情已经到这一步我不好多说什么。既然护住了,那就把人给藏好了,让江家那丫头也谨言慎行,不要生什么事端,我们周家护一次已经是仁至义尽,没有第二次。” “还有,”老爷子瞥一眼他的背影,“你为了掩人耳目跟温苒结婚,于情于理对温苒都是亏欠。为了护一个女人跟另一个女人结婚这种混账事也就你这混蛋做得出来,我不管你跟江家丫头存了什么心思,反正温苒进了我周家的门,她就是我们周家的人,你太太只能是温苒,不可能是江家丫头。” 门外,温苒靠着墙轻轻闭上眼。 心脏像被一双大手攥住,闷闷的痛疼渗进每根神经。 她知道自己是替身,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除了替身外,还有这么伟大的“作用”。 为了掩人耳目所以跟她结婚,为了护住他的小心肝所以让她当周太太。 他给的尊重,给的甜蜜,给的深情,不过都是为了做戏给旁人看,让人忽略掉江曦瑶的存在,保护她。 那些甜蜜过往像被突然打碎的镜面,变成渣掉落一地,她光脚站在一地的碎渣上面,被扎得血肉模糊。 心瞬间就空了,空得没了知觉。 “知道了。” 周聿桁的声音像一根鞭子,一下把她抽回神。 她侧身闪进隔壁房间,轻轻带上门。 周聿桁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温苒失神站在门后,突然就有些撑不住。 她慢慢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无声颤动。 …… 周聿桁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温苒,倒看见还在后院逗猫的老太太。 “温苒呢?” “自己老婆都找不到,天天就会问问问,长一双腿是干什么的,自己找去!”周奶奶烦他过来把猫吓走了。 赵姨:“小苒不是去叫你和老爷子下来吃饭了吗,你没看见?” 周聿桁想起书房的对话,心脏咯噔一下,刚转身,看见温苒从拐角那边过来。 温苒面色平静,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见周聿桁直勾勾地盯着她,奇怪摸了下自己的脸:“看什么看。” 周聿桁松了口气,揉她的头:“看你漂亮,一个小时不见好像又变漂亮了。” “……” 今天因为老爷子在家吃饭,饭桌比平常安静。 周聿桁看温苒尽顾着照顾老太太,自己没吃几口,没忍住道:“让赵姨喂,你吃你的。” “不用,就几口了,我喂完。”温苒坚持。 周聿桁干脆放下筷子,端起温苒的碗,凑到她嘴边:“行,你喂老太太,我喂你,我们接龙。” ……没见过喂饭接龙的。 温苒余光瞥一眼老爷子,压低声音:“你别闹。” 周聿桁一脸正经:“我没闹啊,你喂你的宝贝,我喂我的宝贝,我们各司其职。” 老爷子好像被噎了下,出声:“行了,剩下几口我来喂,你们吃你们的。” 主要是想堵周聿桁的嘴。 周聿桁却没放下碗,含笑的嗓音像哄孩子般:“来,苒苒,张嘴。” 温苒看着男人的眼睛。 他眼型很好看,眼尾微微上翘,眼底总噙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光落下来,深邃又深情。 温苒很想跟他说,这里没外人,他其实可以不用做戏的,没必要。 这话终究没办法说出口。 够难堪了,她不想还把难堪摊开来说。 她拿过自己的碗:“我自己吃。” 周聿桁扬眉看她,老爷子估计怕又被恶心一波,在他说话前堵了句:“都吃饭,食不言。” 吃过饭,老爷子带老太太回房间休息了。 温苒踩过院子的青石阶,周聿桁牵住她的手:“温苒,你那会儿问我喜不喜欢小孩,怎么,想生一个?” 男人掌心温热,以前温苒留恋这个温度,现在不留恋了。 她往前迈步,没有犹豫地回他:“不想。” 第20章 离婚协议 “不想你还问。” 温苒扯下唇,人嘛,总会犯傻,还好她什么都没说,不然就是终极版自取其辱。 “随口问的。” 周聿桁握着她的手揣进大衣口袋,手指好玩似的捏着她的指尖,漫不经心开口:“小孩好像还挺好玩的,过几年我们也生一个。” 过几年…… 温苒涩然,过几年又要用孩子帮他的心尖尖挡什么? 她逃不过被利用,难道连孩子也要被利用吗。 心中一片荒芜与冰凉,连沟通的欲望都丧失。 到了车边,温苒把手抽出来:“我走了。” 周聿桁拉住她手腕:“还要住那破基地去?” 基地宿舍是各方面条件都不如豪宅,但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家”。 “明天很早要对数据。” 周聿桁以前就因为她忙学业冷落他不满,这会儿更是有怨气:“读个研怎么还把自己卖给学校了,你们校长前世是周扒皮,这么会剥削。” “校长不姓周,你才姓周。” 温苒打开车门坐进去,落锁。 周聿桁想拉车门都没拉开。 车窗被敲响,但她没理,直接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小混蛋。” 周聿桁笑骂一句,随即唇边笑意收敛。 男人一身黑衣融在浓墨的夜色里,看着越来越远的车尾灯,突然一下,感觉心空落落的。 …… 第二天温苒中午休息时间开车出去了。 车在一栋玻璃擦得锃亮的写字楼前停下。 林沐辰站在门口像个迎宾小姐似的,面带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看她过来,朝她往里标准伸手:“有请离婚嘉宾一位!” 温苒:“我离婚为什么你有种中了五百万的感觉。” “等你拿到离婚分的钱,那何止一个五百万,我能不高兴吗。” 温苒被她挽着往里走,故意逗她:“可钱是我的,你高兴什么。” 林沐辰笑得那叫个谄媚:“哎呀,你京大的高材生,钱途无量,还跟我计较这三瓜两枣,以后我就是你的马前卒,什么事你一句话,我上刀山下火海肯定冲在第一线!” 林沐辰推开律所的玻璃门:“当然是要付薪资的哈!” 温苒再雾霾的心情,也被林沐辰这个小太阳照没了。 秦临洲在办公室接待她们。 温苒把基本情况说了下,林沐辰补充,半个小时就把事理得差不多了。 “温小姐,您这边对财产有什么诉求?”秦临洲问。 牵扯房子股份都太麻烦,温苒不想占周家的便宜,但也不会傻到什么都不要,想了想道:“一个亿,我只要钱,其他的都不要。” 一个亿她说得风轻云淡,好像在她眼里不是什么难以达到的要求,但这对于普通的离婚案来说,是巨额,秦临洲问了句:“您先生是?” “周聿桁。” 秦临洲挑了下眉,林沐辰说:“是,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周聿桁。” 秦临洲了然,一个亿对周聿桁来说确实不算什么,温苒舍弃豪门周太太的头衔,拿一个亿走,要求可以说是很低。 协议很快拟出来。 “温小姐,协议您看一下,没问题的话让周先生签字,后续我会处理好。” 温苒仔细看完,道谢后拿着离婚协议走出律所。 连续几天阴雨,难得今天出了太阳,空气仍然冷冽,但吸进鼻腔是清新松快的。 林沐辰劝归劝,但也知道温苒心里不好受,最痛的不是不爱了离开,而是还爱着却要转身离去。 “苒苒,要我请半天假陪你吗?把上次剩的那半瓶酒喝了。” “等我彻底把婚离了,我们再开香槟庆祝。” 她这话是笑着说的,林沐辰放下心来:“有道理,中途开香槟一般要崩。” 林沐辰回律所了,温苒坐上自己车。 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失望慢慢积攒,积攒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习惯,习惯自己一个人的事实,习惯让自己接受以前无法接受的事。 挺好的。 她朝内后视镜里的自己笑了笑,给周聿桁打去电话。 又没打通。 失落都谈不上了,温苒只是想,如果有天她有危险,是不是还联系不上周聿桁。 就是那种等他赶到,她坟头草估计都长两米高的感觉。 不过也无所谓,离婚了就是死了的前任,坟头草长再高都跟对方没关系了。 没打通的电话,四个小时后回了过来。 温苒已经过了那波情绪低点,这会儿平静得很:“在哪,我有事跟你说。” 周聿桁那边有呼呼风声,周遭有些嘈杂:“刚到新加坡,什么事。” 温苒没想到昨晚人还在京北,今天就跑去新加坡了,离婚的事也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的,她问:“什么时候回来?” “四天左右。”周聿桁脚步不停,几个小时的旅途让他俊朗的面容添了几分倦乏,却又在听到电话那端的声音后,神色肉眼可见的明朗起来。 他问:“想我了——” 那个“吗”字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助理眼睁睁看着老板的脸从倦乏到明朗,再到垮掉,不过短短半分钟,出现三个表情包。 “周总,车来了。”助理琢磨不出这三个表情包后面的含义,但该问的还得问,“您是先去酒店还是直接去分公司?” 周聿桁揉着眉心,整个人怎么说呢,好像头顶飘了坨乌云,随时会下雨似的。 “什么都要问我,以后工资你来给我发好不好。” 助理跟司机对望一眼,司机露出个钱难赚屎难吃的表情。 无辜躺枪的助理暗暗叹口气,示意司机去分公司。 车内空气沉默。 周聿桁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在一个红路灯前突然出声:“你说,一个女人给远在国外的丈夫打电话,说有事会是什么事。” 助理可算知道让老板变换三个表情包的电话是谁打来的了,很机灵地道:“这种情况一般是想念了,但又脸皮薄不好意思直接说。” 立马多云转晴。 “是。”周聿桁弹弹裤腿,漫不经心勾唇,“我觉得也是。” 第21章 气死周渣渣 温苒把离婚协议放进包里,四天就四天,等他回来,签完字,应该不用多久就能离婚了。 可能是想到人生即将进入自由阶段,温苒心情还不错,除了偶尔会突然安静,不想说话,其他时候都没什么。 她知道这是必经阶段,过去就好了。 林沐辰下午的时候给温苒打来电话,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她的龇牙咧嘴:“我就说要去寺庙拜拜,妈的,下个楼梯也能崴脚,我真的服了!” 温苒正好忙完手头的事:“在哪,我过来接你。” 温苒在律所接到林沐辰,送到医院,林沐辰坐在轮椅上,无脑甩锅:“我看就是被江曦瑶那货影响的,把我俩的正能量磁场都扰乱了,上次是你崴脚,这次又轮到我,都跟这死轮椅干上了。” 温苒听到电脑叫号,推着她往门诊室走:“是得去拜拜了。” “温苒?” 温苒没注意看门口的名单,没想到刚好碰到傅则桉坐诊。 林沐辰一看是傅则桉,很老熟人地把脚翘起来:“难怪你的挂号费比别人的贵,光这颜值就让患者心情舒畅了,这钱出得值。” 马屁拍得丝滑无痕,傅则桉笑着检查完脚踝,让她先去拍个片。 “我让护士带你们过去,看能不能加快出结果。” 温苒道谢,推着林沐辰去护士站。 林沐辰因为受到特殊关照,对傅则桉的印象分那是噌噌噌地涨:“你看,都是一个圈子的,傅医生多体贴优秀,那个渣渣简直没法比。” 温苒自然知道她在骂谁,护士转过头来:“你们说傅医生啊,他可是我们骨科的香饽饽,从病患到同事,沦陷的一个接一个。不过傅医生不好追,还没见他对谁动过心呢。” 林沐辰后仰脑袋看温苒:“不然你试试,气死周渣渣。” 哪有这边散了,跟前夫兄弟好上的,也亏她想得出来,温苒弹她脑门:“再说把你推神经内科去看脑子。” 傅则桉应该是打过招呼,结果拿得很快。 傅则桉看了ct片,建议她打一段时间石膏固定,林沐辰又在心里骂了好多遍轮椅姐,骂完又嚷嚷渴了。 温苒趁她打石膏的时间下楼给她买她最爱的娃哈哈。 到门诊一楼的时候,她意外看到一个身影。 “爸?” 温父显然没想到会在医院碰到她,苍白的脸尬了几秒,捂着肚子的手想放下,但疼得厉害又捂回去了。 “你怎么了?”温苒看出他不舒服,担心问。 跟温父一起来的男人温苒见过,是温父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昨天老战友二婚,我们晚上多喝了几瓶,你爸非要喝冰的,劝都劝不住,你看喝出问题了。” 温苒一时不知道该把关注点放在老战友二婚这种八卦上,还是放在一向老实规矩的父亲大冬天的非要喝冰啤酒这件事上。 温父尬得脸好像又白了一度:“好了,别说了。” 温苒给父亲挂了号,然后推来轮椅,让父亲坐着,带他去检查。 林沐辰翘着打石膏的脚,看到温苒发来的信息,诶了声:“苒苒爸爸人不舒服在三楼,我去看看。” 傅则桉一下站起来:“你这样去反而添乱,我去看看。” 说着看了眼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让同事帮忙顶一个小时的班,让林沐辰在休息室待一会儿。 温苒没想到傅则桉会来,但有个医院的熟人帮忙,确实节省很多时间。 温父是个要强的性子,很能忍,到他都忍不了的地步,果然就不是小问题。 检查结果确诊是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手术。 傅则桉一直陪着他们,中途还派人把林沐辰送回了家。 忙前忙后。 温父朋友家里还有事,见温父这边有人照顾便先回去了,忙完一通下来,已经是晚上八点。 温父被推进手术室。 “吃点东西。” 傅则桉换回自己的衣服,去楼下买了面包和饼干,递给她。 “谢谢。”温苒接过面包,“耽误你休息了,应该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 傅则桉在她旁边坐下:“我下班也没什么事,不耽误。” 温苒小口咬着面包,手机这时响起,她看一眼盖住,没有接。 傅则桉余光瞥到屏幕,是周聿桁打来的。 “聿桁呢,怎么没来。” 温苒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他出差去了。” 其实就算他人在京北,也不一定会来,也或者来了被一个电话叫走,以前又不是没有过类似情况。 傅则桉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盯着温苒的侧脸若有所思,在她发现前又悄然移开视线。 手术结束是十点,温父麻药还没完全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温苒跑了一天,于她现在嗜睡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傅则桉帮她联系了男护工,温苒很感激,又觉得说太多显得矫情,最后只能汇总成两个字:“谢谢。” 傅则桉带上病房的门:“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如果他是她的朋友,自然不用客气,同样的情况要是林沐辰,她不但不会客气道谢,还会往沙发上一躺,让林沐辰给她捏肩揉腰,顺带还会没脸没皮地来一句“按得这么好下次还点你”。 可他是周聿桁的朋友,隔了一层关系,不可能理所当然地接受帮忙。 “总之还是谢谢,有时间请你吃饭。” 傅则桉知道自己留在这过夜不合适,看都安排好后离开了。 温父休息一晚人精神好了不少,但大小也是个手术,整个人还是有些憔悴。 温苒叹口气:“要是没在医院碰到,您是不是打算手术结束都不告诉我。” 温父:“你学业忙,小手术,不碍事的。” 温苒知道这种“客气”的父女感情不是几句话能改变的,没再说了。 在医院陪了两天,温父恢复得还不错,傅则桉来看过几次,林沐辰也滑着轮椅身残志坚地来看望了。 “聿桁呢,他出差还没回来?”温父突然问起。 连一条腿不利索的伤病都来了,周聿桁没道理不来,温苒垂眼削着苹果:“还没有,他回来会过来的。” 按他给的时间应该是明天回京北。 温父吃完午饭睡下了,可能是提到周聿桁,这几天因为忙碌而忽略的那股空落感又涌上心头。 温苒坐电梯下楼,想去花园散散步。 天气好了几天,太阳又藏了起来,天空灰蒙蒙的,寒意似比之前还浓几分。 温苒绕过一个小花坛,突然顿住脚步。 远远的,她看见身形挺拔的周聿桁推着江曦瑶,大步往门诊楼走去。 第22章 小祖宗提离婚咯 冷冽寒风刮过,吹得树上几片零星枯叶凋落,本就没有生机的树杈被吹得光秃秃,颓然之势尽显。 温苒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微蜷,吸了吸被冷风吹红的鼻尖。 好冷啊,为什么这么冷还不下雪,往年这时候都下雪了。 可能是没下雪,她也突然没了散步的心情,折返回去。 到病房,温父小憩醒来,看她眼睛和鼻头都有些红,没多想:“外面天冷,就别出去走了。” 以为她是被风吹的,也许也是。 温苒在床边椅子坐下,嗓音轻软平淡听不出一丝异样:“爸,我刚才问过医生,还住两天就能出院了。” 顿了顿,她说:“周聿桁应该不会过来了。” “他不是明天回来?”温父听她提过一嘴。 “不确定。”温苒说,“随便他哪天回来,没必要了。” 说明天才回来的人,今天却出现在京北医院。 到底去了新加坡还是没去? 温苒突然觉得自己活在一个满是谎言的梦里。 以前那些出差,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也许这边跟她结束虚假的浓情蜜意视频电话,转头陪的却是江曦瑶。 江曦瑶在国外待了那么久,周聿桁去了那么多次国外,异国奔赴爱情,多感人啊。 温父性格内敛,但他其实心思很敏感,听温苒这么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许多话在心间盘旋,最后只轻叹说了一句。 “你做任何决定父亲都支持。” 温苒弯唇笑了笑,可眼角隐隐有光亮闪烁。 …… 江曦瑶的腿突然阵痛不止,连疼了一晚上,周聿桁人在新加坡,接到靳穆打来的电话,把手头要紧的工作加急处理,连夜飞机飞回京北。 靳穆从津市请的专家也正好赶到,江曦瑶推去特诊室检查。 靳穆拍拍周聿桁的肩:“辛苦了。” 周聿桁浅提下唇,笑意不达眼底:“你辛苦了才对。” 两个男人为了个完全不值得的女人,在这互道辛苦,傅则桉冷笑一声,转身去另一边了。 走廊尽头,冷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动周聿桁额前黑发,脸上倦意明显。 “你好像很讨厌江曦瑶。” 傅则桉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又是冷笑:“才发现?看来我表现得太不明显了。” 周聿桁对这话没什么情绪起伏,只看了眼手机,眼底掠过一抹烦躁,朝傅则桉伸手:“手机借我用用。” 傅则按没动,他看见周聿桁手机里没打通的电话了:“拿我的打她也不一定会接。” 周聿桁一晚上几乎没合眼,这会儿疲倦和烦躁双重加持,觉得哪都不得劲也哪都不对劲。 越想越烦,他问:“最近你有见过温苒?” 傅则桉放在口袋里的手轻轻捏了下手机:“没有。” 江曦瑶从特诊室出来,靳穆在那边叫他,周聿桁觉得烦闷,解开衣领扣子迈步过去。 江曦瑶的腿受天气影响,情况不是很好,要在医院暂住一段时间。 安顿好江曦瑶已经是晚上,夜幕降临,寒风比白日似又狂劲了几分,刮在人身上刺骨冻肉的冷。 周聿桁开车回玺樾庭。 落地京北他就一直在忙,都没回家洗漱换衣服。 阿姨听到开门声忙迎出来,见是他回来了,伸长脖子朝他身后看,疑惑咦了声。 周聿桁跟着往后看一眼:“后面跟了鬼?” 阿姨呸呸两声:“大吉大利,不要提鬼不鬼的,太太没跟您一起回来吗?” 周聿桁脱下外套,冷哼:“你家太太能高抬贵手接我个电话就不错了,还指望她跟我一起回来。” 阿姨接过外套:“不啊,太太下午回来了一趟,我买菜回来她正好要出去,我还以为她去找您了呢。” 周聿桁挽衣袖的动作一顿,抬眼:“她说什么了。” “就说回来放个东西,跟着就走了。” 心口那股空落落的感觉并没有因为时间消逝,反而日渐加重,这会儿更是厉害,像被人突然挖走了一块。 周聿桁快步进了主卧房间。 温苒收了不少行李去基地,但两年痕迹不止一点,衣帽间还有很多她的衣服和配饰。 她夏天喜欢穿素色裙子,喜欢极简设计的配饰,鞋子不喜欢穿高跟鞋,偏爱平底鞋。 这些都静静躺在衣帽间,跟他去新加坡前一样。 周聿桁在衣帽间转了两个圈,空落的心好似找到些实质依靠,他靠着换衣镜沉沉吐出口气。 有那么一瞬间,他被某个突然跳出来的想法吓到。 他们两个是经常斗嘴,温苒发脾气的时候也经常不接电话,她就是那样,气头上的时候只想冷静,可能过几天自己顺过来气就消了。 何况,他这几天也没做让她生气的事。 这小祖宗,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周聿桁每次气得牙痒痒,可闲下来的时候又总忍不住想她在干什么,想给她打电话。 真是祖宗。 他对他们周家祖宗都没这么迁就。 想着心情好像轻快了些,但也没松快太多,因为太安静了,偌大的别墅因为没有温苒,显得太寂寥了。 那么小一个人,话也不见得很多,但只要她在,就感觉不冷清,所有东西都因为她的存在好像有了温度。 阿姨在门外问他要不要吃夜宵,他回了一声“不用”,随即打开衣帽间的音响。 音响还是温苒买的,复古的黑胶造型。 她买回来那天,就跟着音响里的歌,一边哼歌一边试她新买的漂亮裙子,对着镜子转圈圈。 周聿桁回来了也不出声,就靠着门看她跟只欢快小鸟似的哼歌转圈,眼眸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听着轻快的音乐,拿睡衣出了衣帽间,却在路过床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耳边的欢快歌曲切到一首伤感情歌,沙沙雨声伴随着忧伤前奏,他看见床头柜上静静躺着一份文件—— 离婚协议书。 第23章 离婚?你想都不要想 温苒刚躺下,手机铃声猝然响起。 保安队长一言难尽道:“温苒,你管管你老公,他在门口都要闹翻天了。” 温苒猜他是到看到离婚协议了,不过他的反应倒有点出乎意料,周聿桁家教好,在外一向矜贵有涵养,真的很难把他跟“闹”那个字联系起来。 “我给他打电话。” 周聿桁的车停在基地门口,保安大叔虎视眈眈盯着他,那表情就差拿把红缨枪对准他誓死扞卫保安尊严了。 周聿桁无视大叔的红缨枪警告,懒散靠着车门,修长的手指按动打火机,低头点烟,垂下的长睫掩住眸底薄红。 青灰色烟雾模糊他俊朗面容,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清冷的声线从听筒传来:“你回去,我要睡了,有事明天说。” 周聿桁晃荡一晚上的心在听到她声音这一刻,奇迹稳定下来,嗤笑了声,不知在讽刺她还是自己:“这么大的事你还睡得着,温苒,你心比天还大。” “不然呢。”温苒不止有心情睡觉,还有心情喝水呢,倒了杯水慢悠悠喝,“离婚又不是去死,该干嘛还是得干嘛。” 周聿桁听到那两个字太阳穴就突突突地疼:“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婚了?我去趟新加坡你就把我人生大事给定了,周家祖宗都没你这么霸道。” 温苒不知道他纠结这个干什么:“我们离婚了你正好跟你的心尖尖在一起,不是皆大欢喜吗。” “皆大欢喜个屁!”周聿桁很少骂脏话,“你出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谈个锤子! 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她那么多个想跟他谈一谈的夜晚,他接个电话就走了,凭什么他说谈就要谈? 她现在要睡觉! 温苒直接躺进暖和的被窝:“协议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签好联系我,后面直接办手续。” 周聿桁顶腮笑了。 他很少会被气到这种地步,温苒独一份。 “离婚?你想都不要想!温苒,你生是我周聿桁的人,死是我周聿桁的鬼,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别想跑!” 温苒拧眉,结个婚怎么还把自己几辈子搭进去了。 “周聿桁,我是嫁给你,不是卖给你,婚姻自由,国家婚姻法要不要我买本书寄给你。” 周聿桁才不管什么狗屁婚姻法,咬牙:“出来,我在基地门口!” “不去,我要睡觉。” “你觉得我没胆子闯进去?” “你有胆子但你没那个命,站岗武警配的可都是真枪实弹。” 说完,温苒利落挂了电话,并调成静音,闭上眼睛睡觉。 她睡得挺香,周聿桁吹着冷风,靠着车门,惆怅的烟一根接一根,保安大叔都怕他抽死在门口。 忍不住过来劝:“哎呀,女人在气头上是这样的,等她愿意见面了,你多说点好话,态度放低点,多哄哄就好了。” 周聿桁将抽到一半的烟踩灭,脸还是那么矜贵俊朗,但挡不住一身的落拓郁闷:“她要是不愿意见呢。” 保安大叔:“想想办法嘛,两口子哪有不见面的。” 周聿桁眸光微动。 …… 第二天清晨,温苒醒得格外早,外面天都没大亮。 她坐起来看了眼手机,周聿桁果然又给她打电话了,后来可能是知道电话无望,改成发信息。 【从哪学的坏毛病,还敢提离婚,叫你别跟林沐辰玩你不信,看把脑子玩坏了】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协议我当没看到,下次不许这样了】 【喂,别装睡,回我一下】 【真不信我闯进去?我数五个数,不回信息我真闯了】 【五】 【四】 【我是死是活你真不在乎是,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冷血】 【冷漠女人】 【冷情女人】 【呵,属蛇的女人果然冷血】 “……” 温苒没想到,她清早起来的第一句语言竟然是无语。 这信息里的幼稚含量,小学生来了都要唾弃一口。 温苒一边滑动屏幕,一边往洗手间走,看到最后一条信息的时候顿了顿。 周聿桁:【好,我签好字了,什么时候给你】 这条信息跟前面隔了有三个小时,而且画风完全不一样,有种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后的无奈妥协感。 温苒抿了抿唇,把手机放到一边,洗漱完才坐到床边给他回信息。 温苒:【让助理把协议送过来,下午我有空】 那边秒回:【决定我人生大事就算了,连协议都要假手于人,你是多不想看见我?】 温苒看眼时间,最后一条信息发过来才过两个小时,这是一直没睡还是睡一觉醒来了? 哦,睡不睡也不关她的事了,她回:【下午两点,学校西门咖啡店】 见面说清楚也好。 …… 温苒下午两点准时到达咖啡店。 等了十分钟,人还没来。 她发信息过去:【来了没有】 周聿桁:【急什么,赶着二婚?】 他呛她,她就回呛,低头打字:【是啊,赶紧的,我上午离婚下午二婚,免得多跑一趟民政局】 周少爷没回信息过来了。 又过了十分钟,咖啡店的玻璃门终于推开,姗姗来迟的周少爷还有姗姗来迟的……周奶奶? 温苒有点懵:“奶奶,您怎么来了?” 周奶奶穿一件新中式棉服,精神烁烁:“聿桁说让我别总闷在家里,带我出来转转。” “周聿桁你……” 温苒想骂他,对上奶奶慈祥的眼神把话咽了回去,扶老太太坐下:“奶奶,天气这么冷,外面有什么好转的,让司机送您回去。” 周奶奶不知从哪学的时髦话:“一来就赶我走,苒苒,你不爱奶奶了吗?” 温苒连忙给老太太一个大大的熊抱:“苒苒最爱奶奶了!” 周聿桁不知道吃哪门子醋,酸溜溜的:“合着就是全世界都爱,就是不爱结婚证上的老公。” 说起结婚证,温苒目光冷冷睨过去,谈离婚呢,把奶奶叫过来干什么。 周聿桁有种随便你瞪的松弛感,优雅地点了一杯咖啡和一杯果汁,又优雅地望过来。 “看什么,突然发现自己老公帅气迷人,又被迷到了?” 第24章 狐狸精见一次打一次 温苒终于知道那句话的意思,人无语的时候原来真的会笑一下。 周奶奶眼珠转动,瞧瞧这边,又瞧瞧对面,像突然想起什么,呀一声:“苒苒,你们结婚纪念日是不是快到了?” 确实快到了。 一月四日,她特意选的日子,希望一生一世。 现在想想,连结婚日期都透着嘲讽。 哪来的一生一世,自己骗自己罢了。 温苒沉默不搭话,周聿桁哂笑:“有些人恐怕都忘了,薄情寡义。” 温苒撩眼看他:“你多情大爱,四处留情,我没你有本事。” 周聿桁气笑:“我四处留什么情,你倒是说说,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你还知道了,你住我心里?” 不等温苒说话,他自问自答补一句:“哦,好像是住我心里。” 温苒一噎。 周奶奶牙酸,一把年纪了还把她叫出来塞狗粮,也不怕她噎死。 温苒抿唇觉得憋屈,周聿桁这张嘴就是这样,白的能说成黑的,黑的能说成彩色的,胡搅蛮缠让你抓不住重点就算了,明明是来谈离婚的事,还故意把老太太哄出来,不就是吃准她不会撕破脸,让老人家忧心。 温苒讨厌这种被人无形胁迫的感觉。 离婚的事早说晚说反正都要说,终归是瞒不住,今天奶奶在也好,当着长辈的面把话说清楚。 “奶奶,纪念日没必要过了,因为我们就要……” 后面几个字没说完,周奶奶突然捂住胸口:“嘶……” 周奶奶有心脏病,温苒赶忙扶住她:“奶奶您没事?” 周聿桁已经起身,弯腰将老太太抱起:“去医院!” 老太太心脏病不严重,但年纪摆在这,既然进了医院,免不了做各项检查。 周家跟医院有合作,院领导一听周老太太来了,忙带着几名主任赶过来,会诊问候。 温苒一看那么多人,估计也没她什么事,便偷偷溜了,溜去看温父。 “爸,明天您出院别一声不吭就走,我来接您出院。” 温父要强,是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性格,很不想让自己女儿麻烦:“我好得差不多了,一个人可以的。” “好了,这事不纠结了,我明早八点来。” 病房门推开,傅则桉带着洗切好的新鲜水果来:“叔叔,今天水果不错,吃点水果。” 这几天傅则桉来得勤快,温父有一种天上掉下个好大儿的感觉,半是感慨半是感激道:“傅医生你平常忙,不用特意过来。” “还好,没耽误工作。” 男人之间能聊的话题还挺多,虽然温父话少,但傅则桉会挑温父感兴趣的话题聊,所以聊得还不错。 “你们聊,我去问下医生明天出院要注意什么。”温苒起身出了病房。 问完医生回来,温苒路过护士站,听到小护士们在八卦:“打起来了?傅医生没挨打?” 打架?傅则桉? 温苒第一反应是医闹事件,快步过去,就见周聿桁跟傅则桉面对面站在走廊尽头,两个相貌气场都过于突出的男人,气氛隔老远都能感觉剑拔弩张,看热闹的人不敢靠太近,还不敢明着看。 “你们这是……” 温苒倒不是管闲事,只是奇怪,关系不错的俩兄弟怎么突然拔剑了。 冷凝的结界因为温苒的声音砰一下散了,周聿桁一身冷气尽收,漫不经心地帮傅则桉理了理发皱的衣领。 “你也是,我岳父住院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歪心思呢。” 他重音放在“岳父”两个字上。 傅则桉扯唇:“自己岳父住院不知道,还要别人告诉,这逻辑本身就不对。” 周聿桁冷笑:“你现在给我一种拿着锄头随时准备撬墙角的感觉。” “你感觉错误,要不换个方向再感觉感觉。” “敢做不敢认?” 温苒听不下去:“够了!你别太离谱!” 什么撬墙角不撬墙角,没一个字跟现实对得上号。 可能她的声音太大,周聿桁转过头来看她,眼神晦涩还有一丝莫名委屈:“你为了他凶我?” 温苒:? 她哪个字凶了? 几米外还有几只竖起的耳朵在听这边的八卦,甚至还有一个挂着尿袋的病人都身残志坚地没走,温苒实在丢不起这个人,抬脚往电梯走。 周聿桁身高腿长,几步追上来,拉住她手腕:“奶奶在等你过去看她。” 温苒拧了下手腕没拧开,懒得动了,按下电梯按键:“你以后别发神经好不好,我爸动手术傅医生帮了忙,你还在这胡说八道,医院那么多人,他以后还要工作的。” 张口闭口都是别的男人,周聿桁胸口一团火滚来滚去:“爸动手术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温苒眼尾余光掠他一眼:“你在新加坡有什么用。” “我是人在新加坡,不是死了,你给我打电话我自然会派人来。”他似真的被气到,捏着她手腕的力重了几分,“以后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听到没?” 电梯门这时打开,叮的一声中温苒讽刺笑了声。 “说的好像我每个电话你都会接一样。” 说完,她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出了电梯。 …… 温苒走得很快,想看完周奶奶就走,只是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咚的一声。 温苒以为周奶奶出什么事,心猛地一提,连忙推门。 “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来我这,见一次打一次!” 周奶奶不但没事,还挺乐在其中,坐在床上手舞足蹈,龇着一口炫白的假牙嘎嘎乐。 这样子一看就是发病了,而来撞枪口的人正是江曦瑶。 刚才那个声音是周奶奶拿苹果砸到江曦瑶的肩膀,这会儿瓷娃娃正捂着肩泪眼婆娑地望着周聿桁,一双眼盛满委屈。 靳穆怕江曦瑶再被砸,皱眉把轮椅推远了些:“聿桁,江小姐听说老夫人不舒服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老夫人她……” 这边状还没告完,老太太突然踩下床,气势如虹地朝江曦瑶冲过来,直接拽起她的头发左摇右扯。 “狐狸精的头发是假的,掀开里面才是真面目!狐狸精,还不快快现原形!” 第25章 别闹了,我们不离婚 画风突然就变成了西游记。 温苒迟疑一秒,想制止这场闹剧,周奶奶拽着头发还有空闲回头:“苒苒你别过来,小心我施展法术伤到你!” 温苒:“……” 老弱病残孕,一个病房集齐了,孕妇退出,还有老弱和病残。 靳穆想拉又怕伤到老太太,不敢用蛮力,周聿珩就更不要说了,生怕老太太捂着心脏来个当场飞升。 场面一时间非常混乱。 老太太嘴里大骂“还不快现原形”,拽着头发不撒手,江曦瑶披头散发眼泪汪汪,抱着脑袋呜呜呜个不停。 周聿珩脸色不好看,转头朝温苒道:“你让老太太停手,她听你的。” 温苒心里有刺:“心疼了?” 周聿珩没承认也没反驳,只道:“老太太心脏不好,不能这么闹腾。” 温苒提高声音:“奶奶,我们休息会儿,让孙大圣来收妖怪,您别累着自己。” 周奶奶听话松了手:“好,我就通知大圣来!” 江曦瑶哪还敢在病房多待一秒,万一大圣不来,周奶奶化身孙大圣她就真的没命了,抹着眼泪赶紧滑轮椅出去了。 病房外,周聿珩把江曦瑶脸上的头发拨开,随意看了眼:“麻烦靳总把她送回去,奶奶这边我还走不开。” 靳穆欲言又止。 周聿珩知道他想说什么:“没办法,老人家发病了是这样,别说你们,家里人看不顺眼她照样打,我家老爷子也没少挨揍。” “……” 靳穆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跟一个神智不清的老人计较。 江曦瑶可怜兮兮地扯周聿桁的袖子,满脸我见犹怜的泪水:“聿桁,陪我好不好?” 周聿桁收回手插进口袋,是哄人的口吻却听不到太多温情:“听话,奶奶这边还要人照顾,我忙完再去找你。” 江曦瑶就算再不舍也知道不能纠缠,免得惹他厌烦,乖顺地点点头,靳穆推着人走了。 周聿珩走进病房,周奶奶已经吃上香蕉了,见是他,一脸失望:“大圣怎么还不来。” 周聿珩好笑弹老太太的额头:“行了,别装了,人都走了。” “谁装了。”周奶奶才不承认。 温苒倒了杯温水过来:“奶奶心脏没什么问题。” 能打妖精能吃香蕉,心脏正常的年轻人都没她有劲。 周奶奶听她这么问,扔了香蕉皮就往被子里躺,嘴里还虚弱地“哎哟哎哟”。 ……戏精。 温苒没揭穿老太太拙劣的演技,陪着她睡着,帮她掖好被子才起身。 “去哪?”周聿珩跟她出了病房。 “我有必要跟你打报告吗。” “没必要吗,我是你老公。” 周聿珩长腿逆天,温苒走再快也甩不开他:“很快就不是了。” 周聿珩拉住她手臂,隐隐有火:“走这么快想去见谁,离婚还没影,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他有火她一样有火,奶奶上一秒进医院,白月光下一秒就滑着轮椅就来了,两人双向奔赴情比金兰,还好意思说她。 “是!我就是迫不及待,迫不及待追求自己的幸福,也迫不及待成全你和你的白月光!” 说着更来气,一脚朝他小腿踢过去。 “嘶……” 周聿珩低头揉腿,温苒踩进即将关闭的电梯,看都没看他一眼,走了。 周聿珩好气又好笑,真是个小混蛋,踢他是一点没留情。 温苒出了住院大楼,到车上才想起,离婚协议忘记跟他拿了。 说好了今天是来拿协议,顺便把离婚的事说清楚,结果一通闹,正事一件没干。 算了,明天再联系。 温苒第二天还没联系,周聿珩自己出现了。 早晨八点,她推开温父的病房,就见周聿珩叠腿坐在床边。那样子好像来了一会儿,正跟温父在聊国际战事。 温父生活作息规律,早睡早起,今天醒来没多久周聿珩就来了,来得比早起的鸟儿都早,着实让温父懵了下。 然后他又招呼温父吃早餐,吃完又陪聊,他都殷勤到这份上,温父也不好把人往外推。 温苒走进去,不看他也不跟他打招呼,开始收拾东西:“爸,您再检查下东西看有没有遗落的,我去办出院手续。” 周聿桁找存在感地往温苒面前凑,还在她眼前挥手:“哈喽,看不见我吗。” 温苒把他当空气,收完东西去医生办公室,拿单子结费。 回来的时候,周聿桁已经把东西都提在手上了:“走,我安排了车。” 温苒:“……” 温父神情复杂,在温苒身边小声道:“我不让他拿的,他硬要抢过去,你看这……” “没事,他愿意做苦力就让他做。”温苒懒得在这种小事上纠结。 周聿桁考虑得比温苒想象中周到,安排的车直接送温父回冀城。 温父本来是打算出院就直接回家的,在外面久了,总归还是家里养病舒服。 “您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冬天喝冰啤酒了。”温苒最后嘱咐。 温父被揭穿老底有点尴尬,看眼周聿桁,转移话题:“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别忙起来忘记吃饭,这次好像比上次更瘦了。” “嗯。”虽然冀城离京北不远,但离别总是伤感的,温苒退后一步挥挥手,“到家给我打电话。” 周聿桁:“爸,好好照顾自己。” 温父那句想说的话,被周聿桁一个“爸”字,硬生生顶了回去,示意他们别送了,关上车窗,车子慢慢消失在视野里。 温苒转身就走。 “小混蛋,你昨天踹了我一脚,我腿都青了,没句道歉就算了,还把我当空气,你是吃了什么绝情丹吗,能做到这么绝情。” 周聿桁那张嘴有时候真的很碎。 跟他高冷淡漠的气质完全不符。 温苒按下电梯:“嫌我绝情,去找你温柔的白月光去,她热情。” 周聿桁跟进电梯,伸手戳她脸蛋:“吃醋了?” “我吃苦吃亏都不会吃醋。”温苒看他不按楼层,明显要跟她一起,“你去找你的白月光好吗,别跟着我。” 电梯到六楼打开,温苒迈出去,周聿桁拉住她的手,低眸凝视她白皙的脸,磁性的嗓音带着以前她一听必会沦陷的哄意。 “温苒,别闹了,我们不离婚。” 第26章 确定参加保密项目 温苒转头看他。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他们这边过来。 “周总原来您在这啊,江小姐的腿突然没知觉了,给您打电话也不接,您赶紧去看看!” 温苒涩然扯唇。 抬手把他的手扯下去,原来也没拉多紧,一扯就松了。 “温苒——” 满脸焦急的医生忙不迭按下关门键,关上电梯门也关上周聿珩的声音。 温苒双手插进口袋,手腕的余温不过几秒已经消失殆尽。 病房里。 周奶奶精神还不错,正在看八六版的西游记,老太太对打妖怪真的情有独钟。 “臭小子呢。”周奶奶看她身后空荡荡的,“不陪老婆又不陪老太婆,死哪去了。” 温苒不想这些事惹奶奶心烦,说得含糊:“他有人生大事要忙。” “他还有什么人生大事,他现在最大的事就是赶紧播种……” 周奶奶的声音倏地停了下,明显是想到什么,打妖怪的愤恨陡然跃上脸庞,想骂人,但又想到温苒还在这,不想惹她伤心。 “苒苒,奶奶突然想吃哈密瓜了,你去给奶奶买点来好不好?” 温苒出去买哈密瓜了,周奶奶立马拨通周聿珩的电话。 “你最好给我死回来,在我没想打死你之前。”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周奶奶气得蹭一下坐直:“你老婆是温苒不是那个瘸子!那瘸狐狸有什么好的,身没二两肉,瘦得前后不分,长得跟个二维码似的,不扫一下都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又不是医生,你在那她腿就能好了?你要有这个疗效国家都得把你供起来。我不管你喜欢谁,反正孙媳妇我只认温苒一个人!” “行,你不回来,你就守着你喜欢的瘸狐狸过,以后都别回来,我这个老太婆也不稀罕你看!” 温苒站在门外,靠墙静静听着。 许久,才动了动僵直的腿,迈步下楼。 买了哈密瓜回来,赵姨也在,叹口气道:“老夫人又犯病了。” 周奶奶还在看西游记,但神情已经如孩童般幼稚,边拍手边乐:“打得好打得妙,打得白骨精呱呱叫!” 温苒打开哈密瓜,叉起一块送到老太太嘴边,摸了摸她的银发,唇角轻弯。 没被气着就好,其实糊涂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坏事。 周奶奶嚼着甜软多汁的哈密瓜,转头看她:“苒苒你也吃啊……诶,你眼睛怎么红啦?” “风吹的。” 温苒眨下眼,将那股涩意压下去:“奶奶,我后面很多事,可能没什么时间来看您了。” 周奶奶像孩子弄丢棒棒糖一样失落:“哦,那你忙完了还会来看我吗?” 温苒弯眸笑,眼角却有不明显的晶亮闪动:“看情况。” 应该不会了。 走出住院楼,一阵刺骨寒风吹来,温苒冷得打了个寒颤。 手机这时响起。 “小师妹你真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打算拖到最后一分钟再通知我是?” 温苒陡然想起今天是确定名单的最后一天。 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忘了也好,省去纠结的过程。 “小师妹?你在听吗?” 温苒回神:“在。” 方屿知道决定不好下,三年时间一千多天,不是去旅游几天那么简单。 “你如果纠结就再想想,不过也没什么时间了,最迟今晚八点给我……” “我去。” 温苒的声音在风中清晰响起:“我报名,确定参加保密项目。” …… 一旦下了某个决定,一切便变得豁然开朗。 温苒着手准备离开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要准备的,最重要的就是离开前把离婚的事处理好。 方屿说,不出意外三个月左右会接到离开通知。 三个月,正好一个月协商离婚事宜,一个月度过离婚冷静期拿证,还剩一个月嘛,她可以一个人去周边城市走走散散心。 毕竟进入保密项目后,三年不能跟外界有任何联系,想想其实蛮难熬的。 晚上的时候,林离婚督导员打来电话,关心离婚进度。 “周渣渣签字了吗?” 温苒正在整理研究资料,看了眼手机,她给周聿珩发了信息,但那边毫无回应。 “他没回信息,可能在忙没看见。” 林沐辰冷笑:“轮椅战神给他打电话一打一个准,到你这就连信息都不回了,区别对待别太明显。” 轮椅战神,别说,林沐辰取的外号还挺贴切。 温苒:“本来也不是一个地位的人,区别对待也很正常。” “妈的!”林沐辰气不过还是忍不住骂了句脏话,问她,“联系不上周渣渣怎么办?” “再等等,他要不回信息我去公司找他。” 周聿珩因为提前从新加坡回来,让一起过去的高层留在那边做收尾工作,结果高层能力有限,收尾收得一塌糊涂,周聿珩把高层骂得狗血淋头,只能远程继续处理那边的事,确实很忙。 不过再忙也看见手机信息了。 他没回,想把手头的事处理完,再跟温苒好好谈谈。 温苒的脾气他知道,气头上会做冲动的决定,但过了那一波头脑发热的时候,冷静下来就好了。 他想等她冷静再说。 冷到第二天,助理敲门进来:“周总,太太说要找您,已经坐电梯上来了。” 周聿珩签字的钢笔一停,挑眉。 温苒可从没来找公司找过他,这次倒冷静得还挺出乎意料,都会来公司找他了,估计气消了。 “去茶水间拿两瓶青提牛奶,她喜欢喝那个。” 周聿珩从桌前起身,去休息室的镜子前照了照,可能觉得领带局限了他的魅力,他扯掉领带,又将领口扣子解开两颗,露出一截若隐若现的冷白锁骨。 听到外面有动静,他走出去,对上温苒一双淡漠、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 “谁惹我家温小猫不高兴了?”周聿珩眼眸含笑,揉揉她的头,“老公帮你揍他。” 温苒抬眸凝视他:“没人惹我。今天找你只有一件事,离婚协议签好了吗。” 男人唇角的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27章 急什么,妨碍你二婚了? 周聿桁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不知在讽刺什么。 手下落,揽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送:“急什么,妨碍你二婚了?” 他身上的淡香很特殊,是特调的,温苒很喜欢闻,每次闻到这个味道都禁不住沦陷进去,以前放纵自己沉溺在他的世界里,现在只想逃离,她怕一陷再陷,无法自拔。 “妨不妨碍反正都要离婚的,拖来拖去麻烦,速战速决不好吗。” 说完,她推开他,从那片蛊惑人的冷香中逃离。 周聿桁手臂一空,眸光冷下去:“结婚是两个人一起去民政局领的红本本,凭什么离婚你一个人说了算?温苒,我是不是太惯着你,把你都惯得没谱了。” 惯?没见过处处维护小三儿,把妻子永远放在小三儿后面的惯法。 温苒对上他视线:“为什么不离婚,离婚了你早点跟你的瓷娃娃过幸福美好的生活,非要把我扣你们面前晃,你不难受?” “我哪个字说我难受了。”周聿桁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像要盯进她心里,“还是说你难受,就等着我们一拍两散,你好跟你的正版去双宿双栖?” 没见过这么倒打一耙的,温苒气得不想说话,自顾平静一会儿觉得还是得说,不然这趟又白跑。 “不要扯东扯西,我是来拿离婚协议的,拿完就走。” 周聿桁看她那张冷漠绝情的小脸,生生气笑,这是有多急啊,感觉恨不得把民政局搬过来跟他就地离婚就好。 周聿桁绕到办公桌后面,坐回他的真皮座椅,假装扒拉两下桌上的文件:“离婚协议不见了,我昨天还找来着,没找着。” 温苒:“是不是在家里,我打电话让阿姨找。” “带公司来了,就是没看见。” 温苒严重怀疑他在耍花样,算了,不纠结他是不是耍花样,她从包里拿了份新的出来。 “之前那个作废,你签这个。” 一份似乎还带着打印墨香、全新的离婚协议摆到桌上。 “……”周聿桁很少被气无语,“你们京大的学生做事都这么有备无患,还留一手。” “当你是在夸我了。”温苒把钢笔笔盖打开,塞他手里,“签。” 纵观周聿桁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实在没被谁以这样半胁迫的方式签字,修长的手指摩挲钢笔两下:“急什么,我还没看。” “那你看,我在这等着。” 周聿桁眼尾斜去一抹凉意:“到那边去,站这挡我光了。” 温苒:? 装修低调奢豪的办公室,照明灯光一等一,她自认为不胖,她这点身材能挡什么? 算了,反正要离婚了,忍他一回。 温苒忍气吞声地坐到沙发那边,看到茶几上摆着两瓶她常喝的青提牛奶,拿过一瓶拆开喝起来。 一瓶牛奶喝完,办公桌那边还没动静,以周聿桁平常看文件的速度,一份不复杂的离婚协议怎么也不需要看这么久。 温苒转眸,就见周聿桁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一双眼眸深邃,不知道盯看了多久。 “正版最近联系上了?”周聿桁问。 这问题实在没头没尾,温苒拧眉:“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协议。” 周聿桁把协议扔到桌上,人往后靠:“先回答我的问题,再谈离婚的事。正版是谁,以前都没听你说过,怎么联系上的?” 哪有什么正版,但话都说出去了,凭什么只准他有白月光来堵她的心,她就不能堵回去。 “以前的恋爱史多了去了,要把我交过的八个男朋友都说给你听吗。” 数量太多就显得假了,周聿桁嗤笑一声:“那你前八个男朋友都没什么本事啊,到我这还是水灵灵小姑娘一个。” 温苒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瞬间恼了:“你到底签不签,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 也不知道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太可爱还是别的,周聿桁气闷的感觉竟散了几分,语调轻懒:“急什么,我不得找律师看一看再说,万一协议里有陷阱怎么办。” 行,确实该找律师看,合情合理。 毕竟周家家大业大,周聿桁的金笔不能随便乱签。 温苒将牛奶扔进垃圾桶:“那你找律师看,没问题就赶紧签。” 走到门边,她想到什么回头:“这份别再弄丢了。” 门关上,周聿桁盯着桌上的协议冷笑出声,手指拿过协议揉成团,投进垃圾桶。 …… 晚上的时候,温苒给周聿桁打电话。 “签了没?” 周聿桁在一个饭局上,旁边推杯换盏,他伸手扯开领带,被酒精浸润过的嗓子沙哑:“什么?” 那边背景音有些嘈杂,能听出人不少,温苒提高音量:“我问,离婚协议签好字了没有!” 周聿桁:“协什么议?一二一?” 温苒头顶冒出个问号,就听见那边有人问:“周总,您是不是喝醉了?” 醉了就没必要说下去了,温苒利落挂了电话。 周聿桁身上本来还有点热度,接了电话后气息就冷了下去。 旁边人不明所以,关切道:“周总,您醉了话送您去楼上休息?” 刚才问他是不是醉了的人笑起来:“这点酒周总怎么会醉。”他是接到周聿珩眼色才故意那么问的。 旁边人秒懂,满上酒:“那我们继续。” 周聿珩却是伸手挡了下:“不喝了。” 不醉得装醉,可不醉这酒也喝不下去了,因为周大公子的心情已经不美好了。 …… 温苒开始漫长的催签之旅。 每天空闲下来就发信息问他协议协议协议。 周聿现在看到那两个字就生理反胃,两人热恋的时候没见她这么黏人,现在要离婚了,她比某些舔狗的早安午安晚安都要准时。 周聿珩严重怀疑她是不是定了闹钟定时催签。 他一般忽略信息,偶尔回上一条也是糊弄,不是说律师没空,就是说律师工作效率不行,反正律师没有回复他。 律师人在家里坐,锅从天上来,腰都快被压弯了。 温苒开始听这种理由还相信,后来半信半疑,一个星期后,她信个屁。 周聿珩就是故意在拖,拖着不签。 她直接电话过去:“周聿珩,把你律师的联系方式给我,我问问他为什么一个离婚协议要看一个星期。” 周聿珩嗓音轻懒:“找老公要别的男人联系方式,温苒,你觉得我会给吗。” 温苒不跟他绕,他一堆歪理总是说不过他,直截了当道:“你在哪,我去找你。” 这话听着无比顺耳,在周聿珩眼里,“我去找你”四个字比任何字眼都有吸引力。 “颐悦会所,萧昭过生日。” 第28章 说的话没一个字是我爱听的 温苒半路折去商场,买了份礼物才往颐悦会所去。 跟周聿珩要离婚了是一回事,但他那些朋友对她都挺客气的,知道过生日不可能空手去。 萧昭爱热闹,包厢里男男女女来了许多人,温苒推开门,先扫了一圈,比想象情况中好,瓷娃娃没来。 “嫂子!” 一进去,里面齐刷刷一片打招呼的声音,温苒有点尬,想说以她和周聿珩快离婚的状态,其实他们不用叫她“嫂子”了,但事实是还没正式离,这么叫好像也没错。 周聿珩坐在光线偏暗的位置,俊朗的五官陷在一片阴影中,黑色衬衣微敞,冷白喉结上下滚动,抬手示意她过去:“老婆。” 温苒手臂瞬间起一层鸡皮疙瘩。 什么鬼,都要离婚叫什么老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想着人多,温苒抿唇忍着,坐到她身边才压低声音:“吃了几盘花生米,醉成这样。” “什么?”周聿珩似没听清,倾身靠近,耳朵几乎碰到她嘴唇。 温苒往后退一点:“一个星期不见耳朵聋了?” “你叫声‘老公’试试,也许耳朵就好了。” “……”温苒无语,“神经。” 她侧身把礼物给几个座位外的萧昭,聊了几句,回过身进入正题:“协议签好了吗?” 周聿珩啧了声,手指掏掏耳朵:“让你叫老公不叫,你看耳朵时灵时不灵的,你说什么,没听清。” “……” 要不是碍于太多人在,温苒很想提起他耳朵,朝他一字一字喊,看他还听不听得清。 一首抒情歌曲结束,音乐切换到快节奏劲歌,聒噪鼓点充斥包厢,温苒抬手指下另一边:“这太吵了,去休息间说。” 说完,径直去休息间了。 周聿珩慢条斯理起身,注意到众人八卦的眼神,笑得那叫一个恣意风流:“你们嫂子有悄悄话跟我说,你们玩你们的,音乐调大点声,不用管我们。” 众人:“……” 他们是作了什么孽,莫名其妙被硬塞一口狗粮。 傅则桉看着一前一后进休息间的背影,仰头喝了一杯酒,酒液苦涩。 高档会所装修都是用的最好的隔音材料,休息间的门一关,外面的吵闹声瞬间隔绝,静得针落可闻。 温苒后知后觉发现,把她跟周聿珩关在这么一间静谧的,私密性强的房间好像也不太好,万一他…… 她这边没想完,腰上一股力推动,她撞进周聿珩怀里。 男人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嘴还像以前一样软,怎么说话就这么硬了呢。” 温苒瞪大眼:“你……流氓!” 周聿珩被她的用词逗笑:“最脏的话就是‘流氓’?那我还能再流氓一点。” 温苒马上捂住嘴,声音又闷又恼:“你敢,我咬死你!” 周聿珩喉间溢出低笑:“你咬得还少?我身上你哪没咬过。” 温苒脸一热,更恼了。 “你放开我!” 温苒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有时在床上累狠了,卯着最后一点劲非得咬他,碰到哪就咬哪,带着泄恨和报复那种。 周聿珩被她咬了从来不恼,就是笑,笑得身上的晶莹汗珠顺着腹肌往下流。 周聿珩松开她,凝视她泛红的耳垂,心痒痒,抬手捏了下:“我们别闹了好不好?” 温苒耳垂尤其敏感,被他捏得又酥又热,偏头躲开:“没跟你闹,离婚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 周聿珩的俊脸肉眼可见地冷下去:“深思熟虑就思出个这么不成熟的决定,那你还是别思了,空的时间多睡觉,看还能不能长点身体长点脑。” 周聿珩这人嘴毒得很,很多时候温苒都怀疑他小时候不是喝奶粉,是喝鹤顶红长大的。 温苒知道论嘴皮子功夫赢不了他,懒得跟他扯,直接道:“你快点签字,明天我去公司拿协议。” “明天约了辛瑞的赵总打保龄球。”周聿珩张口就来。 “打一天?” “打通宵。” 谁会打保龄球打通宵?也不怕猝死在保龄球馆。 温苒拧起眉:“你这么拖来拖去有意思吗。那你把协议带身上,我直接去保龄球馆找……” 话没说完,嘴被堵住。 周聿珩坚实的胸膛挺近,将她抵到墙上,一手扣住她捶打的手,一手虎口卡住她下巴,霸道强势地撬开她的唇舌,长驱直入。 汹汹埋怨和丝丝恼怒一齐从这个吻宣泄而出。 “唔……” 温苒那点挣扎根本没作用,周聿珩太了解她,里里外外都了解,知道怎么让她放弃抵抗。 片刻,怀里挣扎的动作轻了,他也慢下来。 抬手扣住她的后脑,修长的手指插进柔软发丝,收起刚刚刹那泄出的霸道,唇瓣移动,咬住她红到滴血的耳垂,温柔轻碾。 “说的话没一个字是我爱听的,那就别说了。” 温苒全身发软,她不想,但身体是“叛徒”。 闭眼平静了会儿,她推开他。 “我不会说你爱听的话,想听找你的瓷娃娃去。” 说完,拧动把手走出休息间。 她是脑子秀逗了才会把自己跟周聿珩关在一起。 这种行为跟小白兔把自己洗得白白香香,然后主动去敲大灰狼的门有什么区别。 外面的人听到门开了,刷的一下都看过来。 温苒心里咯噔下,心说不会被看出什么了,下一秒注意到众人的视线并不全部在她身上,而是在她和另外一个人之间游离。 温苒顺着视线看去。 江曦瑶坐在沙发上,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第29章 老婆在,白月光也在 温苒突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就是,周聿桁朋友的生日会,江曦瑶怎么会不来,只是晚点到,她却天真地以为周聿桁没叫她。 看来她这趟确实不该来,没把离婚协议拿到手,还要来给自己添堵。 她抬步要走,江曦瑶却叫住她:“苒苒,过来坐,一起玩啊。” 这亲昵温柔的语气,跟刚才的面无表情判若两人,温苒回头,果不其然看见周聿桁在身后。 瓷娃娃还挺怕自己在周聿桁面前形象不好,时时刻刻保持温柔娇弱的人设。 包厢门这时打开,服务生将一个五层大蛋糕推进来。 萧昭作为主人公,这会儿是留人不是,不留人也不是,踌躇片刻,试探问道:“嫂子,要不吃了蛋糕再走?现在就切。” 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人一口蛋糕都不吃,吃了蛋糕,他也算尽了主人之宜。 旁边人闻言,刷地一下收腿让出一条道,让她过去。 温苒:“……” 周聿桁眉头轻蹙,落座的时候才舒展,偏头低声问:“你怎么来了,医生不是说让你待在医院休养。” 包厢放着音乐有点吵,江曦瑶靠近他:“医院太闷了,正好看到萧昭发的朋友圈,今天他过生日,作为朋友应该要来的。” 萧昭站在巨大的蛋糕旁,陡然觉得后脖颈冷飕飕的,好像哪在灌冷风一样。 靳穆可能怕周聿桁因为关心而责怪,帮着解释了一句:“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适当出来走走没问题,我正好去医院,她想来就带她过来了。” 温苒坐在长沙发的最左端,跟周聿桁中间仿佛隔着一条亢长的银河系,她听不见那头说了什么,只余光瞥见周聿桁跟江曦瑶靠得很近,氛围亲密。 蛋糕怎么还没弄好! 温苒突然烦躁,插个蜡烛要插这么久吗? 萧昭刚把数字2拆出来,忽然感觉后脖颈又是一凉。今天怎么回事,空调的制热是不是出问题了,怎么冷了一下又一下。 蛋糕准备就绪,歌曲切换到万年不变的经典生日快乐歌,众人跟着唱,萧昭许完愿,切下第一块蛋糕。 众所周知,第一块蛋糕一般是给全场最有份量的人。 往年过生日,第一块给周聿桁的蛋糕,他会转手给温苒。 老婆最大嘛,可以理解。 可今年,老婆在,白月光也在,那这蛋糕…… 萧昭琢磨了下觉得难搞,手里的蛋糕好像不是蛋糕,而是烫手山芋,他走到周聿桁面前,飞快递了山芋,一秒不敢停地转身就跑。 慢一秒都怕被山芋烫着。 众人都聊天的聊天,分蛋糕的分蛋糕,但温苒看见了,个个看似漫不经心,实际注意力都在周聿桁手里的蛋糕上。 周聿桁头顶有束黄光,正好落在鲜白的奶油上,像覆了层梦幻滤镜,没人发现周聿桁眸底晦暗流动。 蛋糕在掌中停顿几秒,周聿桁在众人八卦的视线中转向右边,把蛋糕递给了江曦瑶。 “谢谢!”江曦瑶眉眼弯弯,眼尾睇出来的光是得意的。 众人吃完隐晦的瓜,暗戳戳的视线收回去,偶尔有那么几道,带着些许看热闹和丝丝怜悯。 怜悯她这个正牌妻子坐在银河的另一端,连往年的第一块蛋糕都失去了。 温苒轻讽扯唇,其实没他们想得那么可怜,她没有太意外这个结果,心口刺痛也就一下,过了那几秒就好了。 “给,吃这个。” 一份蛋糕送到她眼前,傅则桉拿过来的。 周聿桁手里刚接第二份蛋糕,同样侧身递了过来。 温苒余光瞥见,手指轻动,抬手要接傅则桉的,旁边冷质无温的声音响起:“温苒,我才是你老公。” 温苒顿了顿,手调转方向,接过周聿桁的蛋糕。 周聿桁蹙起的眉头微松,可下一秒,温苒就把蛋糕扔进了垃圾桶。 “周聿桁,我才是你老婆。” 同样的话回敬他。 他能做初一她就不能做十五了? 温苒在周聿桁淬冰般的眼神中,接过傅则桉的蛋糕:“谢谢。” 一首生日歌没放完,包厢气氛已经凝固得像蛋糕上的奶油一样。 萧昭还在那傻乐分蛋糕,回头一看,卧槽,怎么个个都麻了的表情。 能不麻么,温苒当桁哥的面扔了他给的蛋糕,这不是直接撕破脸了? 萧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不至于少根筋到直接问,作为生日会的主人公,肩负调节气氛的重要作用,自然不会让气氛就这么尬下去,他干笑两声,没话强行找话。 “哟桁哥,你嘴巴这么红,是不是涂口红了?” 温苒放进口里的叉子差点戳到舌头,是涂口红了,只不过涂的是她的口红。 这个萧昭,过个生日还把脑子过傻了,问这种问题。 同一个问题,温苒心里暗骂,周聿珩却听愉悦了。 这位一身冷郁的太子爷瞬间敛了冷意,散漫往后一靠,勾起的唇邪肆风流。 “好看吗?” 周聿桁长相本就俊美,五官比例无可挑剔,再配上他殷红潋滟的唇,活脱脱一个勾人的男妖精。 “好看好看。”到手的马屁扬手就是拍,“什么牌子啊,看着自然又好看,我也去买一支。” 周聿桁:“老婆牌的,估计你买不到。” “……” 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十来分钟前,两人才从休息间出来,狗粮来得猝不及防,说实话有点噎。 众人觉得吃狗粮,温苒却觉得可笑,周聿桁主导这场戏,跟她在休息间亲了吻了,转头又跟白月光亲密,冷不丁又冒出一句暧昧至极惹人想入非非的话。 他游走在两个女人之间,风流享受。 本来就不好的胃口一丁点都没了,温苒反胃放下蛋糕。 江曦瑶咬着唇,心里愤恨,偏又不好明的发作,怎么哪哪都有温苒,她见一次就烦一次。 余光瞥到温苒要起身,她忽地开口:“苒苒,听说你唱歌很好听,我想听你唱歌,你可以唱一首吗?” 温苒睨过去,眼神毫不掩饰地写着几个大字:就凭你,也配? 江曦瑶却像看不见她的讽刺,拉着周聿桁的袖子撒娇:“聿桁,不是你说的苒苒唱歌好听,你让她唱一个嘛,今天大家都在,别扫了大家的兴。” 周聿桁眸光微沉,还没说话,靳穆笑道:“今天才知道周太太唱歌好听,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听一首。” 温苒其实该直接走人的,从江曦瑶撒娇那会儿就该走的,但她没走,自虐般留下来,想知道周聿桁接下来会说什么。 刀肯定会再一次刺过来,但她不在乎,在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绳上多添一刀,并不会疼到哪去,反而会加速割断这根吊着她的绳。 越狠,她越快可以抽身。 周聿桁沉默。 他一言不发,没有阻止江曦瑶,也没有开口让温苒献唱。 可沉默又何尝不是一种默许呢。 江曦瑶轻轻提唇,拿过桌上的话筒,越过周聿桁递过去:“苒苒,给个面子嘛。” 所有视线都聚焦到这支话筒上。 温苒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又倏地松开。 好,想听她唱歌是,行。 第30章 肚子里竟然有小宝宝了 她起身,打算接过话筒反手砸在周聿桁身上,却不料手指刚碰到话筒江曦瑶就松了手,话筒砰地一声砸到地上,扩大后的撞击声尖锐刺耳,刺得每个人神经一麻。 “哎,不小心掉了,苒苒麻烦你自己捡一下。” 老子捡你妈! 温苒忍而不发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她抬脚将地上的话筒狠狠踢过去,直接砸到江曦瑶脚上,从震耳朵的扩音效果来听,这砸得可不轻。 江曦瑶脚没什么知觉,却还是被吓得尖叫了一声。 “你一个小三给你脸了,就凭你也配听我唱歌?”温苒冷笑,“想听我唱歌也行,等你哪天死了,我保证去你墓碑前单曲循环《好运来》!” 说完,温苒留下一众瞠目结舌的人,直接拎包走人。 包厢诡异安静了许久许久。 江曦瑶咬着唇,委屈的眼泪在眼眶打转:“聿桁,她……” 傅则桉一看她那样子就烦:“萧昭今天生日,哭什么哭。” 萧昭机灵,赶忙接话:“没事没事,都是朋友,吵两句嘴别放心上。来来来,我们唱歌,诶,换个欢快点的歌!” 傅则桉:“放《好运来》。” 江曦瑶心口一梗,小珍珠掉了下来。 靳穆拿纸巾给江曦瑶,皱眉:“周总,您太太也……” 他一下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憋了会儿才憋出几个字:“太恃宠而娇了。” 傅则桉听到冷嗤了声。 恃宠而娇?语文怕不是体育老师教的。 周聿桁没搭靳穆的话,一张脸半陷在阴影中,看不清真实情绪,只朝离他最近的人伸手:“有烟吗。” 咔哒一声,点上烟,青灰色烟雾模糊男人本就不明朗的神情,没人琢磨得出周聿桁此时在想什么。 一首喜气洋洋的《好运来》刚放完,包厢门推开,是会所的经纪人,俗称妈妈桑。 萧昭差点跳起来:“我们没点人,你来干什么!” 周聿桁一向不喜欢玩那些乱七八糟的,只要有他在,兄弟们都守规矩不会玩。 妈妈桑愣了下,随即扫一圈包厢,视线落在江曦瑶身上:“是那位小姐点的。” 江曦瑶眼角还挂着泪,懵懵指着自己:“我?” 跟在妈妈桑后面的四个男模鱼贯而入,两个坐到江曦瑶两边,另外两个熟练地坐到点歌台去了。 妈妈桑笑得很有风情:“是啊,您朋友可大方了,一点给您点了四个,说您喜欢听歌,让他们陪您唱到尽兴!” 萧昭看了眼进来的四个男模,撞下旁边的傅则桉:“你说,像颐悦这么高档的会所,也有这么丑的男模吗,现在这行业都这么没门槛了?” 没错,进来的四位估计是男模队的吊车尾,长得那叫一个各有特色,各有千秋。 四位吊车尾队员可能很少被人点,好不容易逮着上岗机会,工作态度积极高昂,一整个情绪拉满,力求让顾客满意满意更满意。 江曦瑶只觉得荒谬,眼泪还没干脸已经绿了。 一个粉底涂的贼厚的男模叉了块水果送到江曦瑶嘴边,她不耐烦拂开,看向周聿桁:“聿桁……你说句话。” 男模明显是温苒点的,故意来闹她的心,周聿桁却放任男模坐在她旁边,眉眼未动,甚至还听起了歌,听得津津有味。 周聿桁懒散叠着腿,在她第二声呼唤中终于回过神,香烟衔在薄唇间,痞气骀荡地笑了声。 “钱花都花了,别浪费。” 他指下那边深情款款唱歌的两位男模:“唱得还不错,让他们多唱会儿。” 江曦瑶:“……” …… 温苒其实点男模还是肉疼了下。 她决定离开起就没再用过周聿桁的卡,后来她回去想了想,虽然点男模是给自己出口恶气,但如果没周聿桁那个煞笔,她也不用花这么一笔冤枉钱。 所以她反手把账单发了过去。 周聿桁秒回:【气消了吗?】 温苒固定台词:【签字了吗?】 没有消息再过来。 温苒就知道,怕他赖账又发了一条:【转钱】 周聿桁的手机好像有特殊屏蔽器,但凡问离婚保证没回复,这种就有。 他转了十万块钱过来。 扣掉点男模的钱,净赚八万,温苒一点不亏心地收了。 第二天,温苒知道周聿桁要在保龄球馆待一天,联系无望,便去了医院,做第一次正式孕检。 怕跟黑心瓷娃娃撞上,她特意避开瓷娃娃在的医院,特意开车去了南郊那边的医院。 第一次孕检不算复杂,温苒手指抚过检查单,只觉得神奇。 神奇她肚子里竟然有小宝宝了。 初当妈妈的喜悦总是伴随着紧张,医生说一切正常,但温苒还是会反反复复地看那些数值,生怕有没注意的地方。 “温苒!”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不近的地方传来,温苒第一反应就是把检查单塞回包里。 傅则桉走近的时候,她包拉链都拉上了。 “你怎么来南郊医院了?” 温苒心里为自己捏了把汗,随便编个理由:“有个朋友在这住院,我来看一下。你呢,你怎么在这。” “我来南郊医院开会学习。”傅则桉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她的包,“一个人来的?开车来的吗?” “嗯。我还要回学校有事,那我……” 傅则桉让开路:“回去注意安全,我也去忙了。” 温苒:“再见。” 傅则桉目送温苒离开,等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迈步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拿手机打电话。 “伯父,我有个朋友上午在你们医院做了检查,麻烦您帮忙看一下。” 第31章 跨年夜竟然有其他男人在 温苒回到车上,才完全松口气。 好险,差点被傅则桉看到孕检单了。 如果是别人就算了,可以麻烦保密或者糊弄两句过去,但傅则桉,根本糊弄不过去,以他跟周聿桁的关系,他知道了百分之两百会告诉周聿桁。 本来离婚就东拉西拖,要是被周聿桁知道她怀孕,这个事肯定会比去西天取真经还难。 何况还有周家。 像周家这种豪门大族,是决定不允许流着周家血脉的孩子流落在外,尤其宁茵和周奶奶,心心念念就是想她快点怀孕,给周家开枝散叶。如果她怀孕的事暴露,婚离不离得成不说,孩子肯定不会给她。 她辛辛苦苦孕十个月,凭什么孩子不归她? 温苒再次庆幸自己动作快,心想这家南郊医院以后不能来了。 她做个孕检,要避开这个又要避开那个,真是比游击队还游击队。 …… 入夜,京北霓虹眩目。 傅则桉到包厢的时候,几人已经在那打起德州扑克了。 周聿桁懒散靠着沙发,两根修长手指捏着杯口晃,也不喝,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不去打牌?” 周聿桁回神:“不想打,没意思。” 这段时间周聿桁似比以前沉寂些,那感觉是从内透出来的,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作为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傅则桉能感觉到。 “最近你跟温苒怎么回事。”他倒了杯酒,碰下周聿桁的酒杯,“感觉从江曦瑶回来就没消停过。” 难得傅则桉这么心平气和地跟他聊天,但周聿桁这人心眼比针孔小,还记着上次他故意隐瞒温父住院的仇,阴阳怪气:“打听这么清楚干什么,急着上位?” 傅则桉:“上次是温苒不让我跟你说的。” “她不让说你就不说,到底谁跟你一个裤裆长大的,她还是我?”周聿桁说完又觉得不妥,“不许想像你跟她一个裤裆的场景!” 傅则桉无语放下杯子,只要碰到温苒的事,周聿桁就有种智商骤降成小学生的既视感。 手气极臭上桌就输了五十万的萧昭骂骂咧咧不玩了,走过来听见两人在聊温苒,拍下周聿桁的肩在他旁边坐下。 “桁哥,你跟嫂子是不是准备离婚了?”那天他听温苒说了句什么协议。 傅则桉扬眉。 周聿桁薄凉抬眼,用酒杯撞了撞萧昭的脸:“你爸妈怎么还没离婚?” 这问题转得莫名其妙,萧昭啊了声:“他们为什么要离婚。” “你爸在外面包了小三四五,私生子都生了两个,你妈白马会所至尊,这样都没离,我为什么要离婚。” 萧昭为自己父母的风流烂事尬了下:“桁哥,你聊天就聊天,揭什么老底。” 周聿桁冷哼:“我跟温苒不会离婚,这辈子都不会。这么爱劝,多去劝劝你爸妈。” 傅则桉:“那你们现在什么情况。” 周聿桁脸不红心不跳:“恩恩爱爱浓情蜜意,感情好得比刚结婚那会儿还要好。” “……” 论睁眼说瞎话这块,桁哥无敌。 喝了一轮酒,刚才还大言不惭说浓情蜜意的人,突然抛出一个问题:“我有个朋友——” 一般这种语句开头,大家就心知肚明了。 “他老婆最近跟他闹别扭,不接电话信息也不怎么回,人都搬出去了,这种情况怎么办。” “好办!”萧昭一拍大腿,“怀个孩子啊!有孩子女人保证心软!” 傅则桉立马看向周聿桁,观察他听到这句话的反应。 周聿桁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萧昭:“做应用题不看给的条件?都说了不理他,怎么怀,跟空气怀?” 萧昭:“想办法嘛,夫妻吵架一炮泯恩仇!” 傅则桉手指摩挲杯口,唇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 …… 跨年这天,林沐辰把家里布置了一番,热情邀请温苒跟她共度跨年,顺便让温苒带麻辣小龙虾烧烤卤味和蛋糕。 温苒深深自我反省了一番,自己没有作孽多端,老天为何会让她碰到这么一个精打细算且不着调不靠谱的闺蜜呢。 “因为你善!” 林沐辰笑嘻嘻把才送到的麻辣小龙虾打开,边流口水还边为自己辩解:“我也不是完全一毛不拔,你看啤酒和饮料是我家的,酒水算是我提供的。” 门铃声又响起,林沐辰咬掉一次性手套,随便抹了把嘴巴上的油,很有不花钱就出力的自觉:“诶,你买了那么多东西你是老板,开门这种小事我来我来。” 温苒突然体会到当老板的快乐。 门打开,温苒看见提着水果和甜品的秦律师。 “来就来,你看还拿什么东西。”林沐辰嘴上这么说,手已经无比诚实地接过东西了。 秦临洲跟温苒打了声招呼,职业习惯问了句:“离婚协议签了吗?” 林沐辰接话:“死渣男当缩头乌龟,拖着不肯签。” 秦临洲:“像周聿桁这种身份地位的人,考量的方面比较多,是会慢一点。” 林沐辰翻个白眼:“家里的老婆不舍得,外面的小三儿也想要,既要又要还要,男人都这尿性。” 秦临洲被口水呛到咳了声,林沐辰立马警惕:“感冒了?感冒我可不能留你,别传染给我们了,我们都是娇弱的小仙女。” 温苒乐得弯眸直笑,连日在周聿桁那受的气好像都散了。 林沐辰风卷云残般扫荡桌上食物,温苒不敢吃太多重油重辣的东西,剥了几个小龙虾就没吃了。 吃完一轮,林沐辰中场休息,搂着温苒亲亲热热:“这么欢聚一堂的时刻当然要拍照发朋友圈啦!” 温苒让她多拍几张,因为几个月后她就要离开了,三年不见面,心里多少有点伤感。 林沐辰拍完照,边低头p图边感慨:“你们这些长得好看的人到底有什么烦恼啊,苒苒,上帝给你关了哪扇窗?” 关了周聿桁那扇窗。 温苒心里冒出这么一句,自己都对自己无语。 还有什么好想的,关就关了呗,关了窗还有门,如果门也关了,那就躺平,说明上帝要开空调了。 这么一想,豁然开朗。 …… 跨年夜,身边闹哄哄的,周聿桁却提不起什么兴致,谁想跟这一帮大老爷们儿过。 也不知道温苒这会儿在干什么,是不是还窝那破基地里,每天就是数据研究,研究数据,有什么好研究的,有那功夫多研究研究他不好吗。 他们还有很多姿势没研究透呢。 思绪意外走偏,体内一股燥热走来走去,口干舌燥,他喝了口冰酒,给温苒发信息。 【跨年夜还不出来?那破基地到底有谁在】 消息一如既往的石沉大海。 等不到信息,周聿桁意兴阑珊地翻起朋友圈。 手指蓦地顿住。 屏幕上,两个女人闺蜜情深地挨在一起,笑得眉眼弯弯,看背景应该是在家里。 难怪不回他信息,原来是跟林沐辰那个傻大妞在一起。 跨年夜,不跟老公过跟闺蜜过,感情这么好,干脆结婚证换她俩的名字算了。 周聿桁一边欣赏自家老婆的盛世美貌并截图保存,一边心里酸溜溜,忽地,手指停住。 修长的手指按住屏幕放大,再放大。 在某张照片的左下角,有一片黑色衣角和一只青筋凸起的手掌。 周聿桁眯眸确认。 片刻后,冷笑出声。 呵。 竟然还有其他男人在,好得很。 “诶——”萧昭见他要走,“桁哥,你干嘛去?” 周聿桁解开领口,薄唇冷冷溢出几个字:“抓猫。” “再把她关起来!” 第32章 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门铃再次响起,林沐辰转头问:“你还点了啥?” 温苒不记得点了什么,反正挺多的,三年不能在一起过了,她想丰富一点。 林沐辰走过去开门,门没完全打开,只听见她“卧槽”一声,跟着整个身子往后拽。 门在两股力量下不过坚持两秒,然后以绝对压倒的方式弹开,林沐辰咬牙切齿:“老子门坏了你赔我!” 周聿桁所有注意力都在沙发那边转过来的脑袋上,看都没看门一眼:“赔你十张门,账单发我。” 林沐辰咬着的牙突然就咬不下去了。 温苒看着男人一步步走近,拧起眉:“你来干什么,没人欢迎你。” 周聿桁:“谁说的,刚才门挺欢迎的,还响了呢。” 刚才那是门弹到墙上发出的声音! 温苒无语,别过头不看他。 周聿桁冷淡无温的目光扫过单人沙发上的男人。 秦临洲察觉周聿桁在看他,主动起身打招呼:“你好,秦临洲。” 周聿桁回握了下,声音不冷不热:“秦先生这么闲,跨年不在家陪老婆。” 秦临洲:“未婚单身。” 周聿桁鼻腔溢出一声阴阳怪气的冷哼,温苒抬头看他。 周聿桁明显会错意,坐到她身边让她仔细看。 温苒往旁边挪一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可能是大量摄入的蛋白质起到了健脑作用,林沐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靠!朋友圈忘记屏蔽这货了!” 温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秦临洲大概猜出他的身份,有意把空间让给两人,恰好外面放起烟花,他拉着林沐辰去落地窗那边看烟花了。 没外人在,周聿桁更是无所顾忌,直接上手捏温苒的脸:“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你老公姓周不姓林,跨年你陪她不陪我?” 温苒拍开他的手,这人指不定有什么毛病,总喜欢捏她的脸。 “你跨年要我陪什么,你不跟你的瓷娃娃过?” “我为什么要跟她过。” 温苒觉得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跨年夜不跟自己心爱的人过跟谁过? 不过也有可能瓷娃娃身体不好要休息,周聿桁没人陪了,于是想起了她这个第二排位的妻子。 正版没有,就拿盗版纾解下咯。 “怎么不说话,理亏不知道说什么?”周聿桁看眼落地窗那边的男人,耿耿于怀,“那个男的是谁,长得一副斯文败类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律师”两个字到嘴边,温苒咽了回去,不想暴露秦临洲是她的离婚律师。 她这一卡壳在周聿桁眼里就变成了另一种意味,比如还没想好那人的身份,或者没想好怎么糊弄他。 本来心情就不太美丽的周公子更加不爽:“还没离婚,你要敢跟其他男人暧昧不清试试。” 温苒本来跨年夜想以美好愉悦的心情迎接新的一年,无奈周聿桁最会踩她的雷点,她像个点燃的炮仗,一脚踹过去。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跟江曦瑶呢,又是照顾她又是帮她治腿,对她好得就差挂个二十四好男友牌在身上了,你们的关系又算什么!” 周聿桁第一次见小猫发威如此暴躁,愣了愣:“你很介意她?” 怎么会不介意,试问哪个女人可以忍受老公在外无微不至照顾另一个女人。 但说到底,介意就是因为爱,爱才会嫉妒,发疯,吃醋。 温苒不想自己一颗真心摊出来被嘲弄糟蹋。 “不是介意,是膈应。”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烟花砰砰砰响,温苒不想看他的脸,别过头去看窗外。 许久,周聿桁叹了口气,拉住温苒的手。 她的手很软,白白嫩嫩的,刚在一起的时候周聿桁就经常犯浑,哄骗她用手,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我跟江曦瑶真没什么。”他说。 温苒看不见他的脸,不知道他是以何种表情,何种心态说出这句话的。 这叫没什么?是不是在他眼里,非要让她亲眼看见他跟江曦瑶滚在一起才算有什么。 那个场景在脑海中不过掠过一秒,她就起一身恶寒。 周聿桁一根根捏过她嫩白的指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诚恳:“我跟江曦瑶真的没什么,你相信我,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 温苒把手收回来,转过身,定定凝视他。 周聿桁长了双勾魂的桃花眼,用林沐辰的话来说,就是看电线杆都深情。 温苒在他这双深邃如墨的眼睛里沦陷了无数回,此时此刻,说完全无动于衷是假的。 深爱过的人,刻骨铭心的感情怎么可能短时间说忘就忘。 他让她从一个女孩变成女人,她在他身上尝过无与伦比的甜蜜,也尝过抛进云端的极致快感。 她终究是,爱他的。 温苒感觉心尖的位置在微微颤抖,她轻轻吸一口气,问他: “那我要是说,让你从今天开始,彻底放弃江曦瑶,不管她不理她,永远不跟她见面,你能做到吗?” 第33章 我要你滚,行了吗 周聿桁眸光微凝。 灯光落进他眼底,隽黑的瞳孔变成深棕色,还是那么深情,却多了几分难言纠结。 许久,他开口,嗓音像砂纸磨过般沙哑:“苒苒,还给我点时间好吗?” 温苒笑了,笑自己又傻又天真。 她一个替身怎么敢大言不惭提这样的要求,要他扔了正版,留她一个盗版? 自取其辱在意料之中。 温苒嘴角一直带着笑,挺洒脱的:“就是说啊,你做不到我的要求,我也没办法忍受现状,所以只能离婚。” 周聿桁眉心微蹙:“我说了给我点时间,相信我就这么难吗?” 温苒笑容消失:“时间?你要多少时间,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周聿桁,你是要等到江曦瑶怀孕生孩子了,还要我去照顾她坐月子吗?” 越说越离谱,周聿桁胸口起伏,被气的:“要我说几次,我跟江曦瑶没什么,我他妈就睡过你一个女人!”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温苒喊出的声音太大,惊动落地窗那边的人,林沐辰看过来,温苒正好偏头,眼圈似乎红了,眼尾有湿润晶莹。 林沐辰脑袋轰的一下,炸了。 气势汹汹冲过来,顺手还捞了扫把,对着周聿桁就是一顿暴风招呼。 “来我家欺负我的人?仙女不发威你当仙女好欺负啊!” “滚!滚出去!” 从小众星捧月的周大公子何时被人这么殴打过,额头青筋突突跳,咬牙切齿:“林沐辰,这是我跟温苒之间的事,关你什么事!” 周聿桁表情狠戾,林沐辰怀疑要不是有温苒在这,她估计要被大卸八块了。 可气氛都烘托到这了,怂也不能收手。 就在她徘徊于虚张声势地打,还是继续不管不顾地打之间,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我要你滚,行了吗。” 她的声线太过冷质,在暖气十足的室内冷不丁刺了人一下。 周聿桁的俊脸比外面放完烟花沉寂的天空还要沉,磨着后槽牙磨出几个字:“你要我滚?” 温苒:“是,要你滚。” 林沐辰顿时有种老娘有后台谁都不怕的嚣张气焰,拿鼻孔瞧周聿桁:“同样的话不要我重复了,门在那,请便!” 温苒一直背对着他,不知道他愤恨盯她的背影盯了多久。最后周大公子还是走了,门摔得震天响的那种走法。 林沐辰心痛捂胸:“我的门!” 周聿桁估计从小到大没受过这么窝囊的气,温苒猜他这一个月,不对,一年或者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她。 可她低估了周大公子的心理素质。 秦临洲离开后三分钟,发来信息:【周先生还在门外】 林沐辰一脸不敢相信,还特意趴猫眼那去看了下。 “卧槽,真的在!” 温苒觉得越来越看不懂周聿桁这个人,既然不爱为什么不放手?既然受气又为什么不走? 林沐辰问秦临洲:【他跟你说了什么?】 秦临洲想了想,周聿桁其实没说话,但看他的眼神又好像说了很多。 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露出个“不过如此”的轻蔑表情,除此之外,还有隐隐有种“没事在别人家里待那么久干什么”的嫌弃感。 秦临洲:【没说话,连招呼都没打】 林沐辰评价:“渣男不但渣,还没什么礼貌。” 她转头问温苒:“周渣渣应该是在蹲你,怎么办?” 温苒盖上被子转过身,她好累,每次跟周聿桁吵完都有种无力的倦乏感。 “报警物业,随便哪样都行,他要脸,不会待太久的。” 林沐辰很有执行力,立马打电话给物业,把门外那尊大佛请走了。 周大佛走得并不美妙,连带几天都是低气压。 助理大气不敢出,放下文件就想跑,却被叫住。 打工人不得不换上职业微笑,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转过身:“周总,还有事吗?” “今天几号?” “一月三号。” 笔尖一顿:“明天是四号?” 助理心说不然呢,今天三号,明天不就是四号,难道还直接跳到十号去啊。 打工人面带微笑:“是的。” 周聿桁若有所思片刻:“明天不要安排任何应酬。” …… 温苒一早醒来,接到学校通知,组织师生一起去看最近很火的一部红色电影。 “不想看电影,这钱折现给我买东西多好啊,还能在家睡大觉。” “在电影院也能睡。” “你是说让我在高昂的号角声和激烈的炮火声中睡么,你可真看得起我的睡眠质量。” “好了,学校出钱你还那么多废话,走。” 温苒在食堂吃早餐,听着旁边的对话,看了眼手机。 方屿正好发信息过来:【小师妹,走的日子定了,3月12号,对接文件发给你了,签好发给我】 温苒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而后释然一笑,挺好的,3月12,春暖花开的季节。 结束寒冬,拥抱暖春。 晚上七点,温苒坐学校安排的大巴车统一去往电影院。 师姐看了看手里的票:“诶小苒,你跟我们的票不一样。” 旁边有人凑过来:“我们的是大厅,她的好像是私人小厅。” “有什么区别?” “就厅的大小不一样,你还指望铁公鸡学校给你搞厅吗。” 也是,抠门学校愿意出钱组织师生看电影已经是十年难得一遇的情况了,哪还会加。 师姐她们先进大厅了,温苒继续往前走,小厅在最里面。 小厅门口有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微笑给她递了一盒青提牛奶。 温苒心说电影院这么大气,还送牛奶,还是她平常爱喝青提牛奶,接过往里走,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拐过去,看见小影厅里人手一瓶,疑虑又消失。 她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坐好才发现这个影厅好像是情侣厅,每两个座位会隔开一段距离,保证相对的私密性。 再看周边,都是一男一女的情侣配置。 温苒头顶缓缓升起个问号。 影厅的灯光突然熄灭,大屏幕开始播放影前广告,屏幕光照亮效果有限,人影变得模糊。 温苒点亮手机屏幕,低头想再确认一次手里的票,她是不是走错了。 旁边忽地投下一道颀长身影。 这熟悉的冷香…… 她转过头,就见身穿深灰色三件套的周聿桁,自然松弛地在她旁边的情侣位落座。 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派矜贵,这一身正式行头不像来看电影的,像来办婚礼的。 见她看过来,绅士朝她微微一笑:“这么巧。” 第34章 想亲你了,怎么办 ……巧个屁。 温苒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小脸黑下半寸,起身要走。 男人慢条斯理:“不想要离婚协议了?” “……” 什么叫一句话让女人为我留下来?这就是。 温苒抬起的屁股放回去:“你又耍什么花样。” 周聿桁牵过她的手:“先看电影,看完再说。” 温苒把手收回去,他又来牵,她又收,他又牵,乐此不疲。 温苒可没心情跟他玩捉手手的幼稚游戏,瞪他:“你烦不烦。” “嘘——”他显然不烦,眉眼间还有愉悦,“电影开始了。” 这个影厅放的不是红色电影,而是一部偏文艺的爱情片,细水长流的日常包裹着细腻深刻的爱情,有一两个片段,影厅里不少女生都感动哭了。 温苒也挺动容的,但忍着眼泪没掉。融进血骨的爱情或许只存在于电影或者文学作品里,真正的现实哪有那么多刻骨铭心。 爱是蘸水写诗,边写边消失。 你还爱着,他却不爱了。 你满心满眼只有他的时候,殊不知,他已经褪去热度,淡了。 哦,也许从来没有过热度,毕竟开始就是以替身的方式入场,那些看上去是爱的东西,其实都是假的。 大屏幕上,男女主在雨中深情相拥,温苒觉得心里好像也在下一场大雨,潮湿难受。 电影结束,周围的人陆续起身。 温苒刚一动,周聿桁温热的手掌扣住她的手:“急什么,这会儿出去洗手间都得排队。” 温苒一想也是,干脆说起正事:“协议呢,签好给我。” 周聿桁气笑:“我现在有种我是不是改名了叫‘协议’的感觉,以后你就叫我周协议好。” 他惯会东扯西扯,温苒不跟他扯:“早签晚签都是签,你哪里不满意觉得要修改的,我可以让律师改。” 影厅的灯没亮,只有屏幕光打在男人侧颜,晦暗不明。 看不清他眸底的情绪,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懒:“说起来还真有一个地方要改,最近资金周转紧张,一个亿太多了,我拿不出这么多钱。” 这话跟猪八戒说他不好色一样假。 温苒知道他故意为难,不想为了点钱卡在这不动,退一步:“八千万。” 周聿桁:“也拿不出来。” “五千万。” “很困难。” “两千万。” “啧,好像也不行。” 温苒不说话了,清冷的眼眸盯着他,片刻,吐出几个字:“我一分钱不要,只要离婚。” 周聿桁散漫的笑倏地收住。 大屏幕突然熄灭。 唯一的光源撤走,影厅陷入一片黑暗。 男人没有起伏的声线在耳边响起:“那怎么行,好歹夫妻一场,离婚让妻子净身出户,传出去我不要做人了。” 东是他说的,西也是他说的,温苒捏扁手边的牛奶盒,想把盒子砸他脸上。 “周聿桁,你到底想干……” 话没说完,屏幕重新亮起,“砰”的一声,放在屏幕两边的大盒子突然炸开,绚光彩带和粉色气球飞出来,气球冉冉飘散,不大的影厅瞬间变得浪漫。 温苒有点懵。 周聿桁瞥她,嗔怪的语气:“今天是结婚纪念日,我可不像某人,估计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温苒不是忘了,是没有期待。 谁会期待一段快结束的婚姻过结婚纪念日呢。 大屏幕画面闪动,是一段vlog。 温苒的脸出现在上面,那时她面容还有几分没被感情鞭打的清澈和稚嫩,穿着学士服,冲镜头开心地比v。 那是她毕业那年拍的。 画面一转,是她对着笔记本在噼里啪啦敲键盘,看得出来很忙,但旁边时不时有人骚扰。 伸过来的修长手指一会儿喂她一颗去皮的提子,一会儿又给她塞一瓣橘子。 可能投喂够了,手显出几分不耐烦,开始掐她的脸。 嗓音带着气更多的又是宠溺:“温苒,你跟笔记本过一辈子算了。” 跟着咚的响动,画面变成一片灰,暧昧的亲吻声音隐隐传来。 还有,他们去滑雪,周聿桁嘴上说教她,然后给她屁股戴了个小乌龟的防摔垫就不管她了,站在旁边看她的造型一个劲地坏笑。 温苒恼了,转头要找教练教,男人一下变了脸,将她一把抱起滑出去。 温苒一边叫一边笑,那天的风很冷,空气却是甜的。 画面又转,微风拂过的海边,海面盈着点点碎光,镜头下的她,注视着他,眼里有星辰大海…… …… 太多太多,那些画面藏在脑海深处,vlog像一把打开记忆的钥匙,将那些浓烈的、甜蜜的回忆释放出来。 原来,原来她和周聿桁也有这么多甜蜜瞬间。 那时的爱意如同初开的花朵,散发淡淡香气,那份甜意让人感觉最美好的事就是相执彼此的手走完一生。 温苒有些失神。 又或者是沉浸在过去有些出不来。 即将熄灭的火堆终究有火星点点,一阵柔风吹过,火星亮起,似有燃起之势。 周聿桁没有说话,一直侧眸静静看着她。 光影交替,她的容颜忽明忽暗,却依然美得动人。 vlog快结束的时候,一架小型无人机飞过来,下面悬着一个首饰盒。 停在温苒面前。 周聿桁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取下首饰盒。 打开,里面是一条钻石手链。 “结婚戒指你只戴过几次,你不喜欢戴戒指,那就戴手链,总得有个东西呼应我的结婚戒指不是。” 周聿桁拉过她的手,将钻石手链戴在她细白的手腕上。 男人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暗光处折射耀眼光芒。 温苒恍然,他好像一直戴着结婚戒指,没取过。 她低头,发现手链跟结婚戒指是同一系列款,他们结婚的时候还没有。 “我盯着设计的,设计图在我手里改了几次才定的稿。”周聿桁似很满意,托着她的细腕打量,“果然很适合你。” 温苒很难形容当下的心情。 复杂得像尝了颗裹着蜜糖的坏糖,知道不能吃,却又甜到舍不得吐。 她该把手链取下来扔给他的,都要离婚了还搞什么结婚纪念日。 可她没有果断摘下来。 vlog带来的甜蜜太过绵长,记忆中他们望向彼此的眼神太过炙热,给她灰冷的心带来一丝温度。 周聿桁瞧她低垂眼的安静模样,似笑非笑捏她脸:“感动哭了?” “没有。”温苒偏头,“狗才哭。” “行,你不哭。”周聿桁微砺的手指按了下她柔软的唇角,喉结滚动,“想亲你了,怎么办。” 温苒眉头轻拧要翻脸,手机的嗡嗡震动声打断这似暧昧不暧昧的氛围。 第35章 我不要任何财产,只要离婚 周聿桁有两部手机,工作手机和私人手机。 震的是工作手机。 他明显不想管,翻开看了眼又塞回去。 他注视她,目光灼灼:“能亲吗?” 男人欲望上头是理智出走的,尤其是这种时刻,温苒往后退:“不能。工作要紧,接你的电话。” 周聿桁有点失望,手机又震起来,他拉回些许理智,接起助理的电话:“你最好有要紧的事,不然回家种红薯去。”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周聿桁眉心拢起褶皱,回一句“知道了”,挂了电话。 周聿桁平常不正经,对待工作倒从不含糊,温苒猜到他有要紧事,也想从这迷惑人的氛围中出去,平复纷乱的心绪。 “忙你的去,我回去了。” 周聿桁想拉她,但她走得太干脆,修长的手拉了个空。 温苒走出电影院,深吸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她抬手,手链在路灯下闪着bulg bulg的耀眼光芒。 周聿桁说他改了几版设计图,也就是说他很早就在准备纪念日的礼物。 周聿桁就是这样,长了张招人的妖孽脸,嘴巴又会说,只要他愿意花心思哄人,沦陷不过是时间问题。 温苒是什么时候开始沦陷的呢。 第一眼。 那种看一眼便刻进心里的喜欢,而后忍不住不停偷偷看的喜欢。 那时候还被周聿桁发现了。 他代表周氏集团发完言没有离开,把温苒堵在大礼堂外面的榕树下。 一双多情勾人的眼眸盯着她,嗓音透着几分挑逗的散漫:“小学妹,你偷看我?” 没有谈过恋爱的温苒小脸爆红。 捏着裙边支吾半天,憋出三个毫无可信度的字:“没看你!” 周聿桁可能觉得有意思,弯腰直视她的眼睛,不让她躲:“想看给你看好不好。” 温苒懵懵的,脑子一抽就问:“怎么个法?” 男人轻懒的低笑和夏夜风声一起落进耳朵:“当我女朋友,以后都给你看。” 温苒甚至没要他哄,就彻底沦陷了。 她好像从头到尾都没出息。 温苒坐上计程车的时候,天空飘起小雨。 车内电台正在放一首欢快的小甜歌,明朗的节奏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松快起来。 小雨渐渐变成大雨,开车视线变得不是很好。 计程车司机被缓慢的车流弄得有些暴躁,看到面前有一截距离,提速往前。 温苒还沉浸在小甜歌的氛围中,身体猝不及防往前撞。 …… 医院急诊有些嘈杂。 温苒独自拿着b超单,找到忙得焦头烂额的医生,听到他说一切正常,悬着的心才放下。 “小姑娘,你手还没处理,快过来,我给你弄。” 车子连环追尾,还好车速不快,温苒也系了安全带,所以只是手背有点擦伤,但护士说要消毒,怕感染。 护士给她处理擦伤,末了问:“你家属呢,没来吗?” 温苒正要说话,手机响起,她拿起来看,顿时浑身血液凝住。 护士扔完棉签抬头,发现她脸色不是很好:“小姑娘,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温苒摇头:“没有。” 顿了顿又说:“老公死了。” 这句是在回护士上一个问题。 呀,这么漂亮的姑娘年纪轻轻老公就死了,多可惜啊,护士内心唏嘘不已,安慰道:“节哀,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嗯,谢谢。” 温苒眼眸湿润,唇角却是弯起来的。 出了医院,外面还在下雨。 绵绵雨丝落在人身上,格外冷。 温苒把手链取下来,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抬起手。 不远处手里拎着几个空瓶子的大妈立马看过来,目光炯炯。 温苒手一顿。 扔到垃圾桶浪费了,周聿桁不小气,一条钻石手链不会便宜。 婚姻失败了,但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她收回来,扔进包里。 大妈肉眼可见的失望。 回去路上,温苒盯着被雨丝模糊的车窗想,其实她要感谢江曦瑶才对。三儿姐虽然可恶,但也算是一根及时抽醒她的鞭子。 没有这根鞭子,她不会知道周聿桁其实并不是去处理公司的急事,而是去陪白月光。 还是助理通知的,都会打掩护战术了,渣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周聿桁,从一个月前坦坦荡荡地接了电话就走,到现在竟然还会顾及她的感受,弄个谎言骗一骗。 嗯,有进步。 下次见面一定夸夸他。 第二天,温苒将手链送到鉴定中心。 顶级白钻,十颗镶嵌,估值六千万。 口口声声说资金紧张的人,一条手链花了六千万。 手链带证书转送拍卖行,卖出去后钱会直接转到温苒卡上。 处理好这些,温苒开车去秦临洲的律所。 “秦律师,我想修改离婚协议,麻烦帮我重新拟定。” 办公桌后面,秦临洲打开笔记本:“好的,你说。” 温苒:“我不要任何财产,只要离婚。” 秦临洲诧异抬眼:“你确定不要任何财产?考虑清楚了?” “确定。”温苒嘴角轻轻漾开笑意,“只要能快点离婚。” 周氏集团办公室。 助理敲门进来,将一份同城快件恭敬放到桌上:“周总,这是给您的。” 周聿桁眼皮微抬:“给我的?拆开。” 助理当他的面打开,看到第一页几个大字就知道,完啦!! “见鬼了?”周聿桁朝他伸手,“给我。” 离婚协议是上一秒给出去,空气是下一秒冻住。 助理夹紧屁股汗不敢出,生怕老板从抽屉抽出一把刀,当场了结他。 空气冻了许久许久,就在助理快窒息而亡的时候,坐在那仿若一尊冰雕的男人动了。 眉眼极冷,声音更是冷:“呵,能的她。” 连钱都不要了,净身出户。 第36章 喜欢是会被失望消磨殆尽的 那份协议被周聿桁撕了。 果然不合老板心意的东西都没有好下场。 但,撕了一份还有第二份。 周氏集团每天都会收到同城快件。 不止往公司送,还往家里送。 阿姨说:“周先生,您看要不要帮您送到公司去。” 周聿桁领口憋闷,扯松领带:“阿姨你是不是最近太闲了,闲的话去楼下把小区的栏杆都擦一遍。” 阿姨咔哒撂了电话。 送了一个星期,不知道谁把风声漏到周老爷子那去了。 周老爷子让他回老宅一趟。 茶室里,大红袍的清香飘袅满屋。 “干了什么混账事,媳妇非要跟你离婚。”周老爷子动作娴熟地投茶,润茶。 周聿桁还是那副懒不正经的样:“她跟我闹着玩呢。” “闹着玩连寄一个星期离婚协议,你们夫妻情趣够别致的。” 周聿桁混笑:“这都被您知道了,年轻人的花样您老人家不要随意模仿哦。” “谁跟你嬉皮笑脸!”周老爷子将茶杯重重一放,“老婆都要没了还笑得出来,少根筋还是缺心眼?” 周聿桁怕老爷子真被气着,收敛一身混劲,正色道:“爷爷,我们不会离婚。” 周老爷子怒气消散几分:“温苒那丫头喜欢你,我们都看得出来,但喜欢不代表她能包容一切。人的喜欢是会被一点点失望消磨殆尽的,有些人能走一万步去见你,自然也能退一万零一步离开你。” 周聿桁手指摩挲茶杯,垂眸良久:“我知道了。” 茶室外,门上扒了个人,像壁虎似的。 路过的佣人看见,刚要出声,一头银发的“壁虎”转过头来嘘嘘嘘个不停。 佣人闭嘴了。 …… 温苒在发送“协议炸弹”的第八天接到周聿桁的电话。 她本来不想接的,刷着朋友圈看到那个名字手下意识就划了。 显然她这个电话接的也在对方意料之外,那边哂笑一声:“原来你的手机有接听电话功能,我还以为没有呢。” 温苒盘腿坐在床上,点开扬声器,那句话都成了固定开头语句:“签字了吗?” 沉默几秒,周聿桁似有些咬牙:“温苒你就气我,把我气死你就好过了。” 温苒哦了声:“那你快气死了吗,还差多少,我努努力。” 周聿桁生生气笑:“我活着你是离异,我死了你是丧偶!” 温苒满不在乎:“都是虚名无所谓。” 也就温苒不在跟前,不然周聿桁肯定捏爆她的脸问她,这张嘴这么坏跟谁学的。 几声强行平复的呼吸声后,周聿桁软下声音:“出来,我当面谈一谈。” 顿了顿,他说:“还有,不要再往公司家里寄协议了,阿姨兼职都能去卖废纸了。” “你签字我就不寄了。” 周聿桁真心觉得温苒是来克他的,他拿她毫无办法:“我去接你,我们当面说。” “你答应签字就见面。” 温苒像被大灰狼哄骗多次的小白兔,已经会避开各种陷阱,机敏得一批。 周聿桁无奈揉眉心:“祖宗,小祖宗,别闹了好吗……” 温苒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到今天他还觉得她在闹。 果然一段感情不能太投入,投入太彻底,连分开在他眼里都是找存在感的胡闹。 周聿桁又打电话过来,温苒没接,调成静音。 过了会儿,手机屏幕又亮,她以为还是周聿桁,拧眉看了眼,是基地保安队长打来的。 “温苒,你可算接电话了。你赶紧出来看看,门口有个老太太,非吵着要见你,哎哟,我们快拦不住了!” 温苒愣了愣,老太太? 周奶奶在基地门口,将倚老卖老展现得淋漓尽致,磨得保安队长都快哭了,见温苒来了,保安队长如获大赦。 “温苒啊,你奶奶也太厉害了!” 周奶奶银发一甩,潇洒无比:“还好,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温苒拉住她被风吹凉的手:“奶奶,您怎么来了?” “想你不就来了,打电话也不接。”周奶奶拉着她上车,“我们去车上说,外面冷。” “研究室要保持安静,所以我把手机调静音了。”温苒没说调静音是不想接周聿桁的电话。 周奶奶也不拆穿,笑眯眯的:“奶奶带你去个地方。” 温苒以为奶奶会带她去甜品店或者咖啡厅坐坐,谁知道车直接开到了医院。 “奶奶,您哪里不舒服吗?” 周奶奶指下胸口:“这不舒服,上去找偏方治疗。” 温苒懵懵跟周奶奶上楼找偏方。 两人在一间病房门口停下,只见周奶奶深吸一口气,很明显的蓄力动作,然后猛地推开门,在温苒完全没有准备,没有反应的情况下,直接开大。 “江曦瑶,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小三儿,腿瘸了就好好治腿,别老往人两口子中间蹦跶,这么爱蹦,给买个蹦床蹦好不好?哦,蹦不了,你腿还瘸着呢!” 江曦瑶人在床上坐,骂声从天上来,整个人震住,随即看到门口的温苒,瞬间明白过来。 原来是回家告状,让长辈过来撑腰了。 这温苒,面上还装作多不在乎多大方,呸,都是假的! 周奶奶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江曦瑶的鼻子继续发挥:“说你是狐狸精还抬举你了,你算个什么鸟,插几根鸡毛就当自己是凤凰?你看看你,要啥没啥,肉全不懂事长在不该长的地方,胸前一路平坦,飞机滑过最多就是碰到两颗钉子颠一下。你说你,从相貌到身材再到能力,哪哪都不如我孙媳妇,连我孙媳妇的一个指甲盖都比不上,你到底哪来的优越感?” 周奶奶是骂爽了,外面的人也听爽了。 高级病房这层住的人非富即贵,但爱吃瓜是人之本性,个个从病房出来,假装路过,实则耳朵高高竖起。 温苒捂脸,扯了扯周奶奶的袖子:“奶奶,差不多了。” “差不多什么,我才刚开始。” 周奶奶拽下她的手,一巴掌拍在她背上,让她挺直,“躲什么,你是正宫就拿住正宫的气势来。不好意思的不是你,是不要脸插足别人的小三儿!” 说着还招呼外面的吃瓜群众:“你们看清楚了,这间病房里住的是小三儿,她破坏我孙子和我孙媳妇的婚姻,还恬不知耻不以为然,脸皮厚得比砧板还厚。你们都过来认识下她,她不是喜欢万众瞩目吗,来来来,一次让她瞩目个够!” 第37章 你和奶奶都是我祖宗 姜还是老的辣,论豁出去还是得多吃了几十年盐的老一辈。 温苒尬到没地儿躲,只能强装出正宫气势来抵消此刻无比社死的感觉。 江曦瑶见有人围过来,眼泪刷一下掉出来。 插足别人婚姻是事实,越争论越会让人觉得不要脸,还不如以退为进。 江曦瑶那样子似想极力忍着,但又实在忍不住,眼泪一出来就马上倔强用手擦掉。 “奶奶,我、我没有……”她嗓音发哽,楚楚可怜,“我跟聿桁是真心,感情的事本来就难说,您是过来人,应该能理解,很多时候感情都是不可控。” 周奶奶冷笑:“理解?我理解你个鸡毛!” “一个小三儿还打起感情牌了,用你的话来说,出轨都是情不自禁,当三儿都是情难自已,你这三观,啧啧啧,比碎成渣的玻璃渣还烂。” 江曦瑶被骂得有点哭不下去,余光瞟到进来的高大身影,委屈抬头:“聿桁……” 周奶奶回头,看见她那混账孙子来了,又是一声冷笑:“你以为聿桁来了我就不敢骂你?他来我照样像孙子一样骂!” “我本来就是您孙子。”周聿桁抬手在老太太肩上压一下,“行了,一把年纪还动这么大的气,待会儿高血压犯了又得躺医院。” 周奶奶瞪他:“我现在看到你就高血压!” “那就不看,”他摸摸老太太的银发,哄小孩儿的语气,“乖,回去。” 说完看向温苒,示意她带老太太走。 “我不走,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才不走!”周奶奶年纪大,辈分高,又身体不好,简直buff叠满,她要耍起无赖,没人能奈何她。 门口听八卦的人已经被助理礼貌请走了,江曦瑶见没外人在,眼泪收住一些,转向周聿桁委屈地告起状。 “聿桁,我在病房待得好好的,奶奶二话不说冲进来就骂人,我什么都没干就挨一顿骂……奶奶虽然是长辈,但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周奶奶呵了声,拉过温苒的手:“我是来给我孙媳妇撑腰的,不是来讲道理的,气不过?你打我噻!” 老太太属实嚣张,江曦瑶泪眼朦胧地望着周聿桁,眼睛里满是希望他帮忙出头的期许。 周聿桁摊摊手:“看我干什么,我一个孙子不被老太太骂得像孙子一样就不错了,哪还敢还嘴。” “……” 江曦瑶哑了火。 周聿桁这话还稍微像那么一句人话,但这也没让老太太心里的怒火消散。 老太太拍拍温苒的手,温苒从进病房起就一直没说话。 “聿桁,我今天在这,当我的面你现在给句话。”老太太目光锐利地盯着周聿珩,“能不能和那个狐狸精断了,以后好好跟苒苒过日子。” 周聿桁沉默,老太太心咯噔一下,补充道:“我知道你小时候跟江家丫头有点情谊,她这样子我们也不会完全不管,她的腿我会让人管,反正你不用插手,以后也别见面了,能不能做到?” 周聿桁还是沉默,薄薄的眼皮微垂,没人看见他眼底涌动的晦涩情绪。 可能病房的暖气太足了,温苒觉得窒闷得不舒服。 空气沉寂许久,又或者只沉寂了几秒,老太太突然扶着头往旁边倒:“嘶……” 温苒连忙扶住她,周聿桁出声:“估计高血压犯了,赶紧叫医生。” …… 医生给老太太量了血压,偏高,但在可控范围内。 老太太躺在床上,人很没精神,抬手指下周聿桁:“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周聿桁走之前深深看了眼温苒,温苒一个眼角余光都没给他。 “苒苒。”老太太拉过温苒的手,慢慢抚过她的手背,“聿桁是我孙子我知道,他心里有你,你别生气,我会帮你教训他的。” 温苒浅浅弯唇,几分自嘲自己释然:“奶奶,他的爱太淡了,我看不见。” 老太太顿住。 老太太特意把她带到医院来出头,无非就是要安她的心,但一颗心都冷了,其实安不安的无所谓。 既然话到这了,也好,那就说清楚。 温苒看着老太太有些浑浊的眼睛,抬手将她额前的银色碎发拨到耳后,温声开口:“奶奶,我已经决定了,要跟周聿桁离……” 话没说完,太太突然捂住胸口往后倒,呼吸一下急促起来。 温苒叹口气,将被子给她盖好:“我去叫医生。” 温苒算看出来了,老太太的病发不发作全看自己调节,也是没有装病这块的相关奖项,不然老太太高低得捧个小金人回来。 头痛完胸口痛,再说下去估计要轮到屁股和膝盖了。 温苒叫医生过来后没有多留,离开病房了。 周聿桁站在走廊,矜贵挺拔,见她出来,拉起她的手。 温苒没有挣扎,安静地随他走去休息室。 “还在生气?” 他抬手抚过她安静的面庞:“骂也骂了,想打的话也没人敢拦你,还没消气?” 她睫毛微垂没说话,乖得实在可爱,周聿桁忍住想亲她的冲动,收回手插进裤兜,吊儿郎当逗她:“行,你实在还有气没撒出来就朝我撒,我保证像孙子一样给你训,你和奶奶都是我祖宗。” 他的玩笑话没有一点逗笑效果。 温苒垂眸片刻,缓缓抬眼。 看着男人渐渐笑意盈盈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地说:“周聿桁,我们离婚。” 第38章 离婚我没要死要活,您倒先计划上了 这是温苒第一次面对面,郑重其事地跟他说,我们离婚。 不是在电话里拌嘴,也不是打印无数份离婚协议,在签字问题上僵持拉扯。 她认真地,明确地跟他提出离婚。 “我不是闹着玩,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我希望你能跟我一样认真对待。好歹婚姻一场,我不想结局闹得太难看。” 她的神情太过冷静,语气太过平静,静得周聿桁心口漫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慌张。 向来巧舌如簧的周大公子,喉咙霎时像塞了团浸水棉花,说不出一句话。 温苒:“好聚好散,你也不希望一段还过得去的婚姻结束打的是一堆乱码,而不是个完美的句号。” 周聿桁很明显地提了口气,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这只有好聚,没有好散,你是我周聿桁的老婆,我的老婆只可能是你,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他眼底有猩红漫出,但温苒已经不会为之动容了,她移开视线不看他。 她其实想问,周聿桁,既然都不爱了,为什么不放各自一条生路呢。 话到嘴边,她突然不想问了。 拉扯多了累了。 “离婚协议寄了那么多,你那应该没有全部销毁,最晚三天,签好字寄给我,不然我去找老爷子说。” 老爷子虽然年岁大,但周家还是他当家。 温苒扔下这句话,冷酷无情地走了。 …… 周奶奶在吸烟室找到周聿桁的时候,以为周聿桁要升仙了,烟雾缭绕的。 周聿桁见她进来,忙熄了烟,将窗户推到最大:“奶奶,您来尽是二手烟的地方干什么。” “来找死。”老太太说话向来百无禁忌,“你跟苒苒要离婚我死了算了。” 周聿桁拉着她走出吸烟室:“我跟温苒离婚,我还没要死要活,您先倒计划上了。” 老太太听出点苗头:“你不想离婚?” 周聿桁把老太太送回病房,给她垫好枕头,盖上被子。 “一直是您的好孙媳妇想离婚,每次给我打电话,那感觉都恨不得把刀架我脖子上让我赶快签字。” 周聿桁还以为老太太会帮自己说话,结果老太太完全是温苒那边的:“那可不,也是苒苒,要换我,老公干这么混账的事我就地阉了他!” 周聿桁下身一凉,嘶了声:“我爷爷跟您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老太太抓纸巾扔过去:“就一张嘴贫,这么会说怎么连老婆都哄不住?” 周聿桁轻而易举抓住纸巾,在手里掂两下:“我还哄她,她不把我哄得像狗似的就不错了。” 老太太瞧他:“真不想离?那你给我句准话,你喜不喜欢苒苒?” 周聿桁扔了纸巾,手插进裤兜,混不吝笑:“不喜欢我娶她干嘛。” 有他这句话老太太就心定了:“喜欢就好好跟苒苒沟通,婚姻又不是过家家,好好经营才能有好生活。” “沟通她也得肯听。”周聿桁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她让我三天内签字,不然去找老爷子主持公道了。” 老爷子威严,发起怒来没有人不惧怕。如果说有谁可以在老虎嘴边拔胡须的话,那这个人不要说,就只有老太太了。 老太太手一挥:“你只管拿出十八般武艺去追你的老婆,老头子那边我来搞定。” …… 周淮康下班到家,一进门就听佣人说老夫人不肯吃饭也不肯吃药。 周淮康让佣人把药和饭菜放在托盘上,端着上楼了。 周奶奶正啃着面包,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手脚利索地把面包往被窝里一藏,人也顺势躺进去。 门打开,周淮康看见老伴半弓着身子背对他,背影寂寥可怜。 自然是心疼的。 周淮山把老伴转过来,就见她神情哀伤,眼角湿润,一下想到嫌疑人:“是不是聿桁那混账玩意儿又气你了?” 周奶奶坐起来往周淮康怀里钻。 周淮康愣了愣。 两人相濡以沫几十年,年轻时候亲密举动很多,可随着年岁增长,就很少有这种时候了,他摸摸怀里的银发:“又发病了?” 周奶奶心梗了下,心说果然直男不解风情,顿了两秒继续按自己的节奏走:“没有,我是心情不好吃不下。” “跟我说说,为什么心情不好。” 周奶奶:“苒苒要跟聿桁离婚,我怕他们真的闹散了。” “不会的,”周淮康拍着她的背,“聿桁跟我保证过,他们不会离婚。” “聿桁的保证就是个屁,我们自己的孙子自己还不了解吗,一张嘴没几句靠谱的话。” 周奶奶眼泪没一滴,拿周淮康胸前的衬衣假装擦眼角:“我问了聿桁,他是不想离,但苒苒生气要离,我真怕他们一冲动把婚给离了。两个孩子还小,我们当长辈不能任由他们冲动,一定要帮他们把住关啊。” 周淮康点头:“你说的是。” …… 温苒这几天忙着修改一套空间应用系统,没时间顾及其他,等她忙完,正好三天过去。 周聿桁在这期间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她一个没接,要不是考虑到离婚还没办妥,她铁定一个无情拉黑。 她走到窗边,拨通周聿桁的电话,开门见山:“协议寄给我了吗?” 周聿桁阴阳怪气哼道:“除了协议我们之间没其他话可说了吗。” “有,”温苒说,“我怕骂太脏,你受不了。” 周聿桁哂笑一声:“那你现在可以深吸一口气存存肺活量了。” 温苒:? 周聿桁:“我不签字,不离婚。好了,你开骂,我不还嘴。” “……” 所有现在连装都不装了? 温苒预料到有可能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很生气,直接挂了电话。 周聿桁听着手机里冰冷机械的嘟嘟声,老板椅轻快地转个圈望向窗外。 看,果然还是爱他的,让她骂都不舍得骂。 温苒直接开车去周淮康办公的公司。 周氏集团在京北有两栋办公楼,周聿桁在新建的总部大楼,老爷子在以前的旧楼。 周淮康平常严肃不苟言笑,温苒心里其实是怕他的,但威严的阎王比难缠的小鬼好,与其继续跟周聿桁拉扯不清,不如硬着头皮去找老爷子。 周聿桁不要脸,但老爷子要脸,她执意要离婚老爷子最多劝几句,不会任由周聿桁拖下去丢了周家的份儿。 老爷子的办公室不大,装修也是以前老装修,并没有翻新。他一向厉行节俭,不太注重这些身外的东西。 助理给温苒泡了杯茶,周淮康和颜悦色:“新到的金瓜贡茶,尝尝。” 温苒端起茶杯,轻轻吹散热气,喝了一口。 没等她说话,周淮康说:“正好想给你打电话你就来了,我也有事找你。” 老爷子是长辈,温苒说:“爷爷您先说。” 周淮康轻咳一声润了润嗓开口:“是这样的,昨天我给聿桁打电话,提了几句你们离婚的事,不巧被你奶奶听到了。老婆子身体本来就不好,受刺激直接晕了过去……” 温苒一听急了:“奶奶没事?” 周淮康摆摆手:“没事,幸好旁边有人接住,家庭医生也来得及时,只是后来……” 周淮康似有些难为情,顿了片刻才道:“我实在担心她的身体,怕她受不了有个三长两短的,就跟她说你和聿桁是赌气闹着玩的,不会到那一步。” “我知道这样说对你不公平,但苒苒,你奶奶的身体你也知道,我不敢赌,但爷爷向你保证,这段时间我会在她耳边多吹风,让她尽快接受这个事,等她做好一定心理准备了,你们再决定可以吗。” 第39章 你就是温苒那个瞎眼老公 温苒从周淮康办公室离开,心情复杂。 老爷子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温苒心里其实有存疑,觉得老太太有“诈骗”的可能,但这些话是从老爷子嘴里说的,可信度就一下拉高了。 周淮康向来刻板严肃,肯定不会“同流合污”。 温苒盘算下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大半个月,还剩两个多月,好,她还等半个月,最多半个月。 离婚协议没往公司寄了,周聿桁头顶飘的那团乌云也跟着散了。 周奶奶最关心的就是他的追妻进度,每日一问:“哄好了吗?” 周聿桁看着满屏未拨通的电话,皱起眉:“奶奶,您说我要是把京工大的科研基地炸了,周家有几分把握保住我?” 周奶奶:“弃卒保全家。” 周聿桁气笑:“合着我就是个卒是。” “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周奶奶说,“那是京工大的科研基地,路过一只苍蝇都得把翅膀放下来接受检查,你炸基地还不如直接撞死在基地门口,早死还能早投胎。” 周聿桁啧声:“老太太最近吃什么了,嘴这么甜。” 周奶奶吃着无籽青提:“别管我吃什么,你的首要任务是追老婆。基地进不去就想办法把人骗出来,这点事都想不明白,活该你老婆不要你!” …… 温苒下午接到导师的电话,说组织大家一起吃个饭。 京工大有八个王牌专业,温苒就读其中的航天科学技术,算是八个王牌专业之首,所以校方对他们这批硕博连读的学生尤为关注。 像这种形式的聚餐大概一年会有一次,主要关心学生的心理健康以及了解学生以后的发展意向。 温苒比约定时间早了半个小时到包厢,导师比她来得更早,还挺和颜悦色的:“终于脑子开窍了。” 温苒知道导师说的是她决定参加保密项目的事,笑了笑:“脑子也不能一直不开窍。” “现在开窍倒也不算太晚。” 导师带过这么多学生,最让他满意的就是温苒,无奈这小姑娘英年早婚,为此导师不知道惋惜了多少次,好在她愿意参加保密项目,还算她有点谱。 这种走进航天核心事业的机会并不多,很多人可能做一辈子研究都挤不进核心圈。 导师问:“要走三年,跟丈夫都商量好了?” 温苒:“准备离婚了,不用跟他说。” 导师诧异:“你提的还是他提的?是因为接受不了你要离开三年?” “不是,各方面原因,我不想继续下去了。” 导师无条件站在自家学生这边:“连你这么好性格的姑娘都不想跟他过了,他铁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苒弯眸,顿了顿,决定还是要把情况说清楚:“老师,还有件事……我怀孕了,不知道参加项目会不会有影响。” 导师着实吓一跳:“怀孕了还离?” 接着就骂:“你怀孕都要跟他离婚,你看他能是个什么玩意儿!” 导师很没导师风度地骂了周聿桁五分钟,然后说:“怀孕不影响,那里只是跟外界断绝联系,医疗和其他条件都是全国顶尖的,你不用担心。” 包厢陆续来人,温苒及时跟导师结束话题。 吃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校领导跟几位导师还在喝酒,学生们能喝的就陪着喝几杯,不喝酒的就在沙发这边聊天。 温苒觉得包厢里酒气菜气混合在一起有点闷,便起身去外面透气。 走廊尽头有个户外小花园,她朝那边走去,手刚搭上玻璃门把手,后面响起有脚步声,没等她反应,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上她的手,帮她推开门。 这个触感实在太过熟悉,以至于她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谁。 这个世界太小还是周聿桁太阴魂不散?只要出基地,必和他碰上。 迎着外面的冷空气,温苒秀气的眉头拧起。 “一见我就皱眉,”周聿桁两根食指竖在她唇边,幼稚往上推,推出个假心假意的微笑,“就不能对我笑一个?” 他指尖有淡淡的冷松香,不可控制地钻进鼻腔。 温苒偏开头:“看见你就烦,笑不出来。” 周聿桁:“你三十七度的人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温苒往藤椅那边走,没理他。 周聿桁也不生气,狗皮膏药一样跟上去,在她对面坐下,双手撑着桌面手掌托腮,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盯得人有些不自在。 “真好看。”他眼眸含笑说。 温苒觉得周聿桁指不定有什么大病,视线挪过去想骂人,却被男人微敞的领口吸引注意力。 饭店里面是温暖如春,但外面温度还是很低,温苒特意穿了羽绒服出来。 周聿桁外面穿了件灰色大衣,里面只有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衫,领口一片扣子没系,冷白锁骨和肌肤在昏暗光线中显得格外白,格外抓人眼球。 男狐狸精。 温苒心里说。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周聿桁痞气挑眉:“好看吗,打算色诱你,专门打开给你看的。” 温苒咻地收回视线:“你全脱了我都没兴趣。” 这话实在伤人,周聿桁一哂:“以前某人天天抱着我摸腹肌可不是这么说的。” 就知道狗嘴里没什么好话。 温苒起身要走,周聿桁先一步伸手揽住她的腰:“待会儿我送你回基地好不好?” “不需要。” “让我送我可以考虑签字。” 温苒仰头看他,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真的?” 周聿桁:“外加亲一下,我可以考虑。” 温苒朝他一巴掌招呼过去:“流氓!” 周聿桁已经了解她到能预判动作的地步,截住她挥过来的细白手掌,指腹在她柔嫩的腕间摩挲两下:“别打,最后手疼的还是你,我心疼。” 温苒无语:“……你有病!” “有,”他深黑的眼眸在灯光下溢着柔光,“你一直住在基地不回家,熬都熬出相思病了。” 小花园的玻璃门推开,导师一眼看见这边纠缠的两人,先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一脸护犊子的表情气势汹汹冲过来。 “你就是温苒那个有眼无珠的瞎眼老公?” 导师上上下下无比挑剔地打量一圈:“长得人模狗样,不过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白瞎一身皮囊。” 第40章 迟来的爱比草都贱 周聿桁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转头看温苒:“这次编排我的又是什么版本?” 温苒不搭话,往导师身边走,挪脚的时候还故意踩了周聿桁一脚。 “老师,您找我有事。” “王院士又说要照相,就没见过这么爱照集体照的人。” 导师的目光比岳父挑剔女婿还要挑剔,又左左右右打量周聿桁一番,眼神从挑剔转为“我们家白菜怎么被这种猪给拱了”的嫌弃。 温苒拉下导师的袖子:“我们走,别让大家等。” 王院士爱照集体照是出了名的,只要逢聚餐必照相。 十几个人依次站好,校领导和导师站第一排,学生们站后面两排。 服务生打开相机,刚要拍,包厢门敲响,接着周聿桁那张帅到堪比娱乐圈顶流的俊脸出现在门口。 温苒听到旁边两个女同学倒吸了两口气,要不是碍于老师们在,她们估计早叫出来了。 温苒抿下唇,心说阴魂不散。 王院士认识周聿桁,连忙上前握手:“周总,这么巧。” 周聿桁礼貌回握:“听说你们在这里聚餐,特意过来打个招呼。” 随后看向排好的队形:“你们这是?” “拍集体照。”碰都碰上了,王院士热情邀请,“周总一起拍?” 周聿桁假模假式:“方便吗?” “当然方便!” 王院士把周聿桁往第一排的c位请,周聿桁却谦虚起来:“老师们站第一排,我辈分低,站后面就好。” 导师心底冷哼,辈分低脸皮倒是挺厚。 王院士不好多劝,就说随他的意。 周聿桁直接走到第二排中间,紧挨着温苒站。 温苒:“……” “来,看这里,一二……” 服务生话没说完,温苒手心传来细微痒意,被人悄咪咪抠了下。 温苒手往身后躲,那只不安分的手又跟过来,她又躲,他又跟。 察觉温苒身子小幅度动来动去,旁边女同学低声问:“温苒,怎么了?” “……没事。”温苒放弃幼稚周旋。 “再来一张,来,一二三茄子——” 服务生按下拍照键的瞬间,周聿珩正好握住她的手,温热掌心将她纤白的手全部包裹。 聚餐结束,老师和学生们打过招呼后各自离开,已经消失了的周聿珩不知又从哪冒出来了。 “我送你。” 温苒冷漠脸:“不用。” 周聿珩:“那你跟我回家。” 温苒用一种很无语的眼神看他,见过不答应退一步说的,没见过不答应还得寸进尺的。 “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周聿珩拉住她:“那是我们的结婚新房,装修都是按你的喜好来的,家里至少一半是你的东西,怎么不是你的家。” 温苒继续冷酷:“把我的东西打包,有空我都拿走。” 周聿珩眉头皱老高:“就你这理解能力语文老师估计会哭晕在厕所,我哪个字说要你搬出去了?” “离婚了当然要搬走。” 温苒觉得理所当然的事,周聿珩却突然有些暴躁:“我说了不离婚,温苒,再说一百遍我还是一样的答案,我们不离婚!” 温苒想挣开他的手挣不开,于是低头去掰。 她掰开第一根立马去掰第二根,结果第二根刚拉开第一根又合上,几个回合下来掰了个寂寞。 “周聿珩。”她有点恼了,“你以前没这么死皮赖脸!” 周聿珩:“还夸我,是想在我百分百的自信上还添一笔吗。” 温苒服了。 周聿珩控制着力道,既让她挣不开又不弄疼她:“我送你回基地,在下雨,开车不安全。” 温苒想起那个坐计程车追尾的夜晚。 没有受严重的伤,但一个人淋雨跑进医院,一个人独自拿着检查单穿过夜晚空荡的走廊,那种孤寂冷清的感觉不会忘,也忘不了。 太多需要他的时刻不在,她已经学会自己打伞。 “温苒。”导师的声音传来。 周聿珩听到松了几分力,温苒立马甩开他。 “坐我的车,代驾已经到了。”导师说。 温苒正愁不知道怎么甩掉周聿珩这个狗皮膏药:“好。” 周聿珩一口气堵着,自然不想温苒走,想拦,导师很有威严地扫过来:“都快是过去式的人了,就别搞深情那一套了。迟来的爱比草都贱,没听过?” 周聿珩挨了一顿扎心的骂还眼睁睁看着温苒坐上车走了。 “难怪对事业一直可有可无,原来老公是周氏集团总裁,豪门阔太确实不用搞事业。” 一上车导师就阴阳上。 温苒摸摸鼻子:“老师您就别笑我了,离婚后就不是了。”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周聿珩的形象注定在导师这里好不了。 导师说:“长得不错还很有钱,这样的条件你都要离婚,可想而知他其他方面有多差劲,你当初怎么看上他结婚的?” “人嘛,总有被感情冲昏头的时候。”温苒笑了笑,“不过我现在醒悟啦,以后都不会再昏头了。” 车子一路开到基地,黑色迈巴赫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直到确定温苒安全进了基地,迈巴赫才停下来。 周聿珩点了支烟,透过烟雾望向基地亮灯的地方,身上是从未有过的孤独寂寥。 …… 第二天,周奶奶准时打来电话。 “昨天怎么样,哄好了吗?” 周聿珩想起自己差点挨的那一巴掌,语调懒散:“还行,脸差点跟她的巴掌亲密接触。” 周奶奶听到“亲密接触”四个字还挺兴奋,结合前面的字老脸一垮。 “不会来事!你就挨下这一巴掌转头又亲过去啊,女人最心软了,心软的女人最好攻克。” 周聿珩哼笑:“我有那么贱?” 想了想,又觉得老太太的方法好像可行,下次试试。 “哄老婆还在乎什么贱不贱。”老太太真是操碎了心,“你只要结果,过程不重要,烈女怕缠郎,你得缠啊!” 周聿珩想起那蚊子都飞不进去的破基地胸口就堵得慌:“人都见不着怎么缠。” 温苒住在科研基地里,她要自己不出来,周聿珩就是在外面螺旋起飞爆炸都没用。 周奶奶挂了电话,在客厅兜圈圈。 “老夫人,您干什么呢。”赵姨问。 “在想事。” 周奶奶想到处转转看会不会有灵感,忽地余光瞥到窗外挂着寒霜的树枝,灵光一现。 诶,有了! 第41章 你生理期不是这几天 温苒接到赵姨电话的时候正在食堂吃午饭,听到说老太太感冒了,她放下筷子担忧问:“找医生看了吗,现在情况怎么样?” “感冒不严重,医生开了药,还建议老夫人可以适当去泡泡温泉促进血液循环。但老夫人不愿意去,说一个人泡得没意思。” 温苒:“医生这么建议肯定有他的道理,怎么能不听呢,你劝劝。” “劝了,老夫人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想干的事谁劝得动。”赵姨诶了声,“小苒你有时间吗,不然你陪老夫人去,有你她肯定乐意去!” 温苒低眸看了眼小腹:“我这几天生理期不方便……” 她顿了顿,还是担忧老太太的身体:“我陪她去也行,我不下水,在旁边陪她聊天。” 周末休息,温苒睡了个自然醒,去食堂吃了顿早午餐,还没到约定时间,她慢悠悠往基地门口走,谁知道老太太早就在等她了。 “奶奶,您到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周奶奶精神烁烁,连头发丝仿佛都透着喜悦:“没事,又没等多久,给你打电话你该着急了,女人出门就要精致一点慢一点,催不得。” 温苒抱住奶奶:“奶奶,你最好了。” 去泡温泉的地方是周氏旗下的一家豪华型森林温泉酒店,早有专员安排好一切,温苒陪周奶奶换好泳衣,便往私汤去。 绿植环抱温泉,阳光柔柔落下,温泉热气袅袅,空气里的清新氧离子吸进肺里都感觉是一次净化。 周奶奶笑眯眯:“可惜你生理期不方便,不然真该一起下来试试,泡着真舒服。” 温苒叉起切好的水果喂到奶奶嘴边:“这里环境好,光坐着都舒服。” 老人家泡温泉一次不适合泡太久,大约泡了十分钟,温苒叫她上来,给她披上浴巾。 两人往室内走,去坐着休息会儿。 到了休息室,温苒看到另一边有姜茶,便道:“奶奶,您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姜茶过来。” 温苒背对着周奶奶,姜茶刚倒一半,听到后面咔嗒一声,像是锁门的声音。 她回头,只见休息室空荡荡的,没了周奶奶的身影。 她端着姜茶杯正茫然,隔她两米远的屏风后面,拉帘突然拉开。 周聿珩头发微湿,显然才从温泉出来,晶莹水珠顺着线条流畅的肌肉往下坠,落到白色浴巾边缘被吸收。 温苒就这么跟水灵灵的周聿珩四目相对。 周聿珩挑眉。 温苒反应过来什么,冲到门边,果然反锁打不开了,只好拍门。 “奶奶,奶奶!您在外面吗?” 周奶奶如孩童般调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我要去玩水水咯!你在里面玩,待会儿我再来找你玩!” 温苒:“……” 这是又犯病了?早不犯晚不犯,偏偏这个时候犯? “啧,老太太又调皮了。”周聿珩走到她身边,听上去还有点嗔怪的意思。 温泉瞪他:“又是你搞的鬼?” 周聿珩无辜耸肩:“窦娥来了都得帮我喊冤,我好好泡着温泉的,你擅闯进来就算了,还被你带来一起的人关在这,我还怀疑是你搞的鬼呢。” 什么叫倒打一耙,这种就是。 温苒懒得跟他扯到底错误归谁,现在重要的是拨错归正。 她转身找到固定电话,按下前台的号码。 周聿珩靠着桌子,浴巾怎么看怎么不结实,虚虚勾着男人劲瘦的腰身,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一样。 “打得通吗?打不通拿手机打。” 温苒绷着脸,果然打不通,她的手机压根没在身上,跟奶奶的一起放更衣室的储物柜了。 看来这是一个有预谋的、细节缜密的局。 温苒有点郁闷。 郁闷之余也有怒气,便一股脑儿撒在旁边男人身上:“你就不能穿件衣服?挂条浴巾晃来晃去,像什么样子,不知检点!” 周聿珩比被路边的狗莫名其妙踹一脚还要莫名其妙:“温小祖宗,麻烦你睁开你美丽的双眼看看,这是我的私汤区域,我在我私人的地方泡温泉,就是全裸都不过分,我还围了浴巾,哪不检点了。” 温苒噎了下:“……” 周聿珩双手抱胸,微鼓的胸肌挤出另一种性感弧度,薄唇微勾:“还是说——” 他故意拖着腔调,欠欠的:“你被勾引到了,所以才恼羞成怒乱发脾气。” 温苒抓过旁边柜子的浴巾扔他头上:“自恋狂!” 周聿珩喉间溢出低笑,心情说不上的美妙,跟过去在她旁边坐下:“你怎么没换泳衣,你没泡?” 温苒心里憋着气,不看他:“大姨妈来了。” 静了几秒,周聿珩说:“时间不对,你生理期不是这几天。” 温苒心里咯噔下。 她的生理期向来很准,28天一个周期,从没有乱过。 周聿珩这人奇葩得很,记她的生理期比记公司财务报表还牢,所以他的语气才那么笃定。 温苒手心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第42章 他是不是喜欢你不想离了 周聿珩太聪明,她怕他顺着生理期日期不对这根藤摸到她怀孕这个瓜,心虚到发恼。 “还好意思说,都怪你,被你气得经期不调,时间全乱了!” 这么拙劣的借口周聿桁竟然信了,看着她因为恼怒微微泛红的脸:“去医院看了没有,医生开药了吗?” 温苒:“不用吃药,医生说永远不见那个气你的人就行了。” “哪找的庸医,开这种无良药方。” 一双手揽住温苒的腰,她猝不及防被周聿桁提到腿上坐着,隔着一层泛着潮气的浴巾,暧昧指数直线上升。 “你干什么!”温苒要下去,却被周聿桁箍着动不了。 周聿桁下巴搁到她肩上,低磁诱哄的嗓音响在她耳边:“苒苒,搬回来住算了,你看你才搬出去多久身体就出问题了,说明基地那个地方的磁场跟你不合,你回来保证病就好了。” “我跟你才磁场不合!” 温苒扭着细软腰肢,像一头小倔驴非要下去,周聿桁似不适地“嘶”了声。 “别动,我有反应了。” 温苒身子一僵,随即是真恼了:“周聿桁,每天跟你的瓷娃娃滚床单还欲求不满吗?睡不够找她去别来找我!” 空气突然停止般凝固住。 几秒后,周聿桁松开禁锢她的手。 “温苒。” 他开口嗓音有点哑,像无奈又像怒意散去后的无力:“不管你信不信,我跟江曦瑶没有发生过关系。” 温苒从他腿上下去:“不管你信不信,我奶奶还是处女。” 周聿桁愣了下,反应过来温苒是在拐着弯说他骗人。 他低笑出声,不知被气的还是被逗笑了,温苒回头看他一眼,心里的厌恶又多了一层,就这么喜欢,提到她的名字都忍不住要笑。 温苒突然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待下去。 她明知门打不开还是走到门边拧把手,外面这时响起敲门声。 “聿桁,你在里面吗?” 是傅则桉的声音。 温苒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力拍门:“傅则桉!我被反锁在里面了,麻烦你赶紧找人来开门!” 周聿桁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攥着她的手腕转过来,后背抵到门上,极具侵略性的阴影落下。 “你跟傅则桉很熟?跟老公在一起泡私汤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走?” 温苒想到他跟江曦瑶的某种画面就恶心,感觉每一分每一秒吸进去的氧气都是浑浊的。 仰头瞪他:“就是不想跟你呆在一起,跟你呆久了我恶心想吐!” 周聿桁:“跟我呆在一起想吐,那跟谁呆在一起不吐?那个正版?” 温苒气血涌头,话没过脑子就冲出来:“是!跟他呆一起舒服多了。” 一束灯光恰好落在周聿桁头顶,清清楚楚照着男人的俊脸黑下去。 随即,他像自洽地接受了,还带了点恶意报复的痞坏笑出声:“怎么办呢,我这人就是喜欢强人所难,你越看我想吐我就越想征服。” 说着手指捏住她下巴要亲她,温苒偏开脸:“强扭的瓜不甜,你够了!” “瓜不甜但解渴。” 周聿桁其实被刺到了,刺得他有点丧失理智,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滑到她后颈,托着她的后脑勺就要亲。 他倒要看看,这张嘴是不是亲起来也像看上去那么硬。 温苒被抵在门上无计可施,唇快碰到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滴的一声,下一秒,门板拉开,温苒身体往后倒,周聿桁将她转个半圈拥进怀里。 周聿桁还光着上身,两人隔着一条要掉不掉的浴巾亲密接触。 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直冲眼球。 酒店经理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房卡,脑子嗡的一下,麻了! 周聿桁顶腮笑了下,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皮笑肉不笑:“怕我们夫妻无聊还特意过来当观众?要不要给你颁个最佳员工奖?” 经理笑比哭还难看:“周总,是、是傅先生说这关了人……” 周聿桁下巴朝傅则桉抬抬:“这个月的工资让傅先生发给你。” 温苒在周聿桁怀里小脸憋得通红,她没周聿桁那么厚脸皮,这种情况还能淡定讨论谁发工资。她一把推开他,低着头一路往女宾更衣室去了。 周奶奶休闲地坐在躺椅上吃烤肠,见她过来,无缝切换表情,咬一口烤肠像小孩一样拍手乐一下。 温苒过来取了储物柜的东西,在老太太腿边蹲下:“奶奶,学校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周奶奶咬着烤肠顿了下,立马抓住她的手:“不要!我要苒苒陪我玩,苒苒好久没跟我玩了!” 温苒把周奶奶的手拉开:“好了,别装了。” 周奶奶信念感还挺强,被拆穿丝毫不尬,还在演:“好苒苒,难得出来玩一趟,你就陪我玩嘛,我要玩!” “您大孙子在呢,让大孙子陪您玩。” 温苒还是走了,不用想,肯定是她那没本事的大孙子没把人哄好。 周奶奶一口烤肠咬得咯吱咯吱响,直接打电话去质问。 “不是色诱吗,色诱色诱!你理解这两个字没有,让你像骚狐狸一样搔首弄姿,想尽一切办法诱惑,你没诱惑吗?” 周聿桁已经把衣服都穿上了,点了支烟抽:“就差脱光光了,可您孙媳妇清心寡欲比柳下惠还柳下惠,感觉给串佛珠都能立地成佛。” 周奶奶找原因:“那可能是你最近健身懈怠,身材走形没诱惑力了。” 周聿桁人懒散靠着椅子,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薄唇衔着烟,烟雾模糊隽黑眉眼,也掩住眼底情绪。 许久,他才出声,声音很低似喃喃自语:“也有可能心里有其他人,看不上了。” …… 周奶奶一计失败后,想再把温苒骗出来就很难了。 周奶奶心里那个愁啊,愁得头发又多白了几根。 为了不让气闷在胸口影响自己的宝贵乳腺,周奶奶每天准时打电话过去问进度,顺便骂一骂孙子,发泄情绪。 周聿桁每天照单全收,有时候老太太骂得五彩缤纷他还会录音,然后转手发给温苒,买惨一波。 【你看,婚是两个人离,但骂永远是我一个人挨骂,我脆弱的小心灵要碎成渣了】 不知道这惨有没有卖出去,反正温苒没回过信息。 手机震动起来,温苒看一眼上面的名字,视线直接挪开,当没看见。 手机又震,温苒以为又是周膏药,没管,过了会儿才看,发现是林沐辰发来的,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她直接打电话过去:“你是真心请我吃饭,还是被某人收买了?” 林沐辰听得一头雾水:“收买什么?” 林沐辰虽然是好闺蜜,但她爱财的形象可能太深入人心,温苒谨慎吐出三个字:“周聿桁。” 林沐辰卡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周渣渣利用谁骗你了?” 没等温苒说话,林沐辰突然牙疼似的嘶了声:“你说姓周的总拖着不离婚,现在又死皮赖脸来缠着你,他是不是喜欢你不想离了?” 第43章 坠桥 温苒鼻腔轻哼,自嘲笑了声。 林沐辰立马推翻自己的猜测,本来这个猜测也太不靠谱:“原谅我的胡说八道,我自己掌嘴。” 掌嘴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大概比用纸巾擦嘴还轻,林沐辰轻轻惩罚完自己说:“好想吃泰国菜了,我已经定了位置,你记得来。” 林沐辰定的一家很有萨瓦迪卡风格的餐厅。 餐厅暖气很足,温苒脱了羽绒服,林沐辰看着她里面厚实的毛衣:“你什么时候这么怕冷了。” “不是怕冷,是怕感冒,感冒就麻……” 温苒及时止住话头,林沐辰比狗都要警敏:“怎么说一半不说了,你有事瞒着我?” 温苒不说话,头倏地定住,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诶,逃避也没用,对闺蜜隐瞒是重罪,别以为不说话就……” 林沐辰顺着温苒看的方向看去,直接一个国粹飚出口:“卧槽!那不是江小三儿吗,她和谁一起吃饭?” 温苒收回视线:“靳穆,周聿桁生意上的合作合伙。” 林沐辰眼睛瞪得像铜铃:“我去,我们是不是撞见了一段不为人知的隐秘关系?不行,我要去拍几张照,到时候甩到周聿桁脸上,让他知道自己爱的是什么货色。” 温苒拉住她:“吃一顿饭不代表什么,何况——” 勺子搅动碗里的冬阴功汤,温苒垂眼说:“她跟周聿桁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反正要离婚了。” 她不是好斗的性格,只要江曦瑶不来惹她,她也不会去招惹,她只想安静度过这段时间,安稳拿到离婚证。 吃完饭,林沐辰临时接到委托人的电话,说要去律所聊案子的事。 两人在餐厅门口道别,林沐辰抱了抱温苒:“别人冬天都长肉,你怎么好像还瘦了,都硌手了。” 温苒笑:“隔着这么厚的衣服还摸得出啊,没瘦呢,衣服穿得多就显得身子薄了。” 其实是瘦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怀孕还会瘦。她已经尽量让自己多吃了,但胃口就是很差。 林沐辰拍拍她的背:“好好照顾自己,全世界男人35亿,周渣渣只是35亿分之1,连根毛都算不上,咱不为这种毛难过。” 温苒鼻尖发酸,嗯了声上车了。 …… 温苒回到宿舍,洗完澡刚躺床上,手机铃声在静谧的房间响起。 温苒被小吓了一下,坐起来接电话。 那边很嘈杂,人声和凌乱的脚步声不断。 “是林沐辰家属吗?这里是附三医院,她连人带车坠桥了,现在在医院,你赶紧过来!” 温苒全程脑子一片空白,握着方向盘的手细微颤抖。 明明两个小时前她们还在一起吃饭,怎么会坠桥?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苒六神无主。 停好车,她推开车门冲下去,一边往急诊跑一边拿出手机下意识按出一串数字,是周聿桁的号码。 就在快拨通之际,她指尖倏地定住,醒悟般把手机扔回包里。 温苒,他已经不是你的依靠了,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你只能靠自己,现在是,以后更是。 温苒慌张赶到的时候,林沐辰已经进手术室了。 她像被突然抽掉力气,跌坐到金属长椅上,冰凉感瞬间袭来。 夜晚的医院总比白天冷寂,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不安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 温苒慢慢屈起腿,脚搭在椅子边缘,双手抱着小腿弓起身子,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丝温暖。 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林沐辰推出来的时候麻药还没醒,温苒安置好她立马联系护工,等她打完电话回到房间,林沐辰睁眼了。 温苒看着她缠满绷带的左手,绷了一晚上的眼泪唰一下掉出来。 “哭啥,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林沐辰完全没了平常中气十足的样子,气都是虚的,“别哭了啊,乖。” 温苒抽纸巾擦掉眼泪,问她:“怎么回事,你又没喝酒,怎么会把车开河里去。” 林沐辰也是才动完手术没力气,不然这会儿肯定要跳起来骂。 “别提了,被一个神经病撞了,我还算运气好,冲出去一段才翻下桥的,不然没被水淹死,也被翻死在车里了。” 林沐辰说得风轻云淡,但温苒知道,生死其实就悬在一线间,可能多一分撞击力或者偏一个角度她就小命不保了。 没多久,交警来了解情况,林沐辰身体还是很虚,交警一走就闭眼睡了。 温苒追出去:“请问肇事者抓到了吗?那边怎么说?” 交警:“人主动自首了,报警电话也是他打的,说实在太累,没注意前面的车所以撞了上去。” 虽然坠桥是很严重的交通事故,但并没有造成死亡或者重伤,加上肇事者态度良好,答应承担一切赔偿,所以这事只能自认倒霉。 温苒在医院陪了林沐辰一晚,快天亮的时候,护工来了。 林沐辰还没醒,温苒轻声交代护工一些事,打算先回基地换身衣服请个假再来。 走出医院,天还蒙蒙亮,寒露深重。 温苒一晚上没睡好,头还是晕的,迎面走来一个打电话的男人,两人都没注意,差点撞到。 “对不起……”温苒低头道歉,无意瞥到男人的手机,上面显示的通话名字是“江小姐”。 不知道是对“江”这个姓尤其敏感还是怎么回事,温苒原地顿了两秒,然后转身跟了上去。 男人在花坛边一处隐秘的地方停下。 “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手骨折了,是是是……我知道。” 温苒听得脑袋嗡一下。 江?江曦瑶? 骨折,林沐苒就是手骨折。 第44章 把江曦瑶一脚踹进湖里 她闪到男人旁边,一把抢过手机,还没点开,男人将手机夺了回去,一脸凶相:“干什么!光天化日抢别人手机!” 温苒愤怒到指尖发抖,指着他:“是江曦瑶指使你做的?” 男人听到那个名字眉毛都没动一下,扔下句“莫名其妙”走了。 温苒胸口剧烈起伏,平复很久才冷静下来。 她没回基地,直接开车去了交警队。 交警调出肇事人的照片给温苒看,没错,就是那个男人。 撞一个巧合也许不能说明什么,但几个巧合叠加,就不可能是单纯巧合。 温苒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交警,交警还挺惊讶,说会再调查,让她回去等结果。 温苒等到下午都没结果。 “苒苒,想哪个帅哥啊,有帅哥不分享不道德啊。” 林沐辰精神比昨天好多了,拿香蕉在她眼前晃了晃。 温苒回神,视线落在林沐辰缠满绷带的左手,问她:“还疼吗?” “现在不疼了,昨天刚送医院那会儿疼得我差点灵魂出窍。你是不知道,我从车里爬出来那会儿有多吓人,周围都是水,黑漆漆的,又冷得要死。我手明明疼得要裂开了,还不得不咬牙往岸边游,我当时心里就一个念头,还好老娘会游泳,不然就祭河神了。” 温苒面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听她说完,帮她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林沐辰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来哪不对:“你干嘛去?” 温苒走到门边,回头笑了笑:“你大难不死,我去拜拜河神。” 出了医院,温苒先给交警队那边打了个电话。 那边告诉她,已经审讯过了,肇事者从头到尾的口供没有变化,是他疲劳驾驶没注意撞上去的,并没有人指使。 温苒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从她提到江曦瑶,那个肇事者表情都没动一下她就猜到了,没有破绽,根本没法查。 温苒收起手机,开车直接去了一个地方。 到了楼下,温苒拨电话出去,接通一句废话没有:“下来,我们聊聊。” 十分钟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江曦瑶出现在视野里。 只有几度的冷寒天,江曦瑶养在温暖如春的高级病房,连手指头都是暖和白嫩的,而昨天,林沐辰差点死在冰冷漆黑的河水里。 温苒冷冷看着她,开口:“就我们两个聊。” 推轮椅的阿姨不放心,江曦瑶说没事,让她先回去。 温苒推着江曦瑶往前走,笑了声:“你倒是不怕我。” “怕什么,”江曦瑶也笑,“你总不能杀了我。” 温苒轻扯唇角没说话。 冬天天黑得早,才六点,周围已经覆上一层灰黑色,大部分人都回去吃晚饭了,冷风吹得大树摇晃,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温苒推着轮椅到湖边。 “水一到晚上果然是黑的。”温苒双手插进兜里,看着湖面说,“江曦瑶,你说人被水淹难受吗。” 四周黑寂,只有树叶声和风声,诡异氛围十足,再配上温苒这句话,江曦瑶背后的汗毛全立了起来,声音紧张:“你干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到处都是监控,你跑不掉的。” 温苒直接问:“林沐辰被人撞坠桥,是不是你指使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曦瑶不承认,温苒也没指望她承认。 风吹起额前碎发,温苒在风中眯了眯眼:“江曦瑶,其实我觉得你挺可悲的,为了个男人,什么烂手段都敢使,你要安安分分当个瓷娃娃我还高看你几眼,可你真的太恶心人了,恶心到我想当个大度的原配都当不下去。” 江曦瑶讥讽道:“嘴上说得挺大度,干的事可不大度,不然你今天不会来找我。” “我要不大度的话,你现在该住在几百块一个月的小出租房里而不是高级病房。”温苒冷笑,“我不大度的话,你这双腿不但没得治,我还会找人打断你的腿,让你彻底残废。” 江曦瑶背后软下去的汗毛又立起来,不得不承认,温苒有一股跟周聿桁一样的狠劲,她咽了咽口水:“你叫我下来就是朝我放狠话?” “当然不是。你说我这个当原配的不够大度,那我今天就大度给你看。” 温苒抬手指下黑漆漆的湖面:“湖水漂亮吗,今天我就带你全方位体验下冬天的湖水有多舒服!” 说完没等江曦瑶反应,温苒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往前拉。 江曦瑶的腿不是完全不能走,只是走得畸形艰难,磕磕绊绊被拽到湖边,没来得及发出叫声,温苒一脚踢在她膝后窝上,手掐住她的后脖颈往水里按。 脸浸在冰冷的湖水里如刀割一样疼,江曦瑶奋力挣扎,但掐着她后脖颈的力气太大了,她根本挣扎不开。 “舒服吗,你害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别人也会这么冷?” 温苒抓着她后脑勺的头发把她拽起来,江曦瑶呛咳不止:“你、咳咳咳……你疯了咳咳……让聿桁知道你这么对我,他会……咕噜噜……” 好多废话,洗洗嘴。 温苒又把脑袋按进去。 一提一按,一提一按。 温苒甚至找到了合适的节奏,在保证不淹死江曦瑶的情况下,让她浸泡到位。 “咕噜噜……” “咕噜噜……” 声音美妙。 只是这美妙没有持续太久,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江曦瑶!” 哦,瓷娃娃的救兵来了。 温苒停了手,江曦瑶显然也听到有人叫她,呛咳着挣扎要起来。 温苒起身,高高抬腿,将以为得救了的江曦瑶一脚踹进湖里。 第45章 周聿珩,我真的累了 接连扑通两声。 第一声是江曦瑶落水的声音,第二声是靳穆下水的声音。 靳穆几乎想都没想就跳下去了。 周聿桁抓住温苒的手往后拉,一直拉到草坪这边才松手。 “你疯了是不是。” 温苒转动眸子看他。 她的眼睛生得漂亮极了,水盈盈看你的时候像含了一汪春水,任谁都会沉溺其中,但泛着冷意看人的时候也确实冷,像挂在树梢的冰凌子,又冷又尖锐。 “对不起,伤害你的白月光了。” 周聿桁皱眉,她语气太过平静,静得人莫名心慌:“为什么这么做,这样她可能会没命的。” 温苒:“沐辰也差点没命了。” “什么意思?” 没等周聿桁再说话,浑身湿漉漉的靳穆抱着同样湿漉漉的江曦瑶上岸了。 江曦瑶在靳穆怀里抖个不停,呛咳声跟啜泣声交织在一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靳穆在温苒身边停下,声线透着寒意。 “温小姐,感情的事本来就很难说,但我认为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应该把江曦瑶踹下湖。以前的事都算了,但这次,我不会随便揭过去。” 他说的是“温小姐”而不是“周太太”,温苒明白,这是警告加动怒了。 靳穆走之前还深深看了眼周聿桁。 “赶快去陪你的瓷娃娃,你倒是大方,她被别的男人抱着你也不气。”温苒说。 周聿桁凝视她没有丝毫情绪的眼睛:“什么叫林沐辰也差点没命了,你说清楚。” 温苒睫毛轻颤两下,道:“林沐辰被车撞下桥,九死一生,是江曦瑶指使人做的。” 周聿珩:“你确定查清楚了?” 这句话出来,温苒就知道自己又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无条件的信任和偏爱永远是给最爱的人,她不够格。 她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周聿桁也不会站在她这边,江曦瑶敢指使人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说到底不就是有周聿桁给她兜底,有人撑腰? “我没有证据,但我知道是江曦瑶做的。”温苒看着黑漆漆的湖面,“以前我就说过,有事可以冲我来,但不能伤害我身边的人,江曦瑶既然敢做,就别怕我找上门来报复。” 周聿桁双手握住她的肩把她转过来,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是愤怒还是其他。 “既然没证据为什么要这么冲动?温苒,你有事可以找我,我会帮你,你犯不着……” “帮了吗?”温苒直视他眼睛,“论文那次你帮了吗?” 周聿桁僵了下。 温苒拨开他的手,苍白扯唇:“在我和江曦瑶之间,你永远选的是她,不是我。” 周聿桁眸底掠过一抹深刻无奈:“不是这么算的,你跟我说我会处理,怎么也比你这样冲动的好,你有没有想过江曦瑶要是死了……” “江曦瑶要是死了,你也会让我偿命对吗。” 温苒眸色清冷:“现在呢,她没死,但估计也被吓得不轻,可能还会发烧感冒影响她金贵的腿,你要我赔什么,赔她一双腿吗。” 周聿桁闭了下眼,良久鼻腔叹出一声轻息:“在我眼里,没人比你的命更珍贵了。” 温苒想笑,又突然觉得他好陌生。 或者,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他能当她的面说她最珍贵,是不是转头又会去江曦瑶那里,说江曦瑶才是最珍贵。 他的珍贵好泛滥,她要不起。 温苒往后退半步:“周聿桁,你签字。我一天是周太太,我身边的人就多危险几分,我耗不起。” 周聿桁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我会警告她,以后不会……” “你警告有屁用啊!” 温苒突然爆发,扬手甩了周聿桁一巴掌。 她用尽全力,甩得她整个掌心发麻,指尖都在颤抖。 “周聿桁,你知道昨天多凶险吗,差一点,差一点沐辰就死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江曦瑶这么嚣张,就是因为你给了她底气,所以她才敢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身边的人!” “之前是容容,昨天是林沐辰,下一个又是谁?导师?同学,还是我自己?” “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周聿桁,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真的不想再夹在你们中间受这种无妄之灾了。” 温苒终于知道,原来人难过愤怒到极致,不是大吼,而是痛到深处,手抖连泪都忍着。 周聿桁维持着被打偏脸的姿势,半晌没动。 直到余光中,那个纤瘦到身影动了,离他而去。 “温苒!” 温苒对他的喊声置若罔闻,越走越快。 周聿桁迈步要追,手机这时响起。 挂掉又响,又挂那边还是打来。 周聿桁终是停了下来,接通。 男人深黑眉眼浸在夜色中,又冷又沉。 温苒已经走远,只剩一片模糊背影。 往左是温苒,往右是江曦瑶的住院楼。 手无力垂下,他在寒风中如一尊雕塑般凝固许久。最后迈步,选择往右边住院楼走去。 …… 温苒不知道后续会怎么样,看靳穆那样子应该不会轻易放过她。 可后面两天都风平浪静。 林沐辰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用她的话来说,是老天都觉得她当牛马太可怜,所以换个方式让她休息。 还挺乐观。 温苒没把背后是江曦瑶指使的事告诉林沐辰,江曦瑶身后有靳穆和周聿桁两个人,告诉林沐辰除了给她添堵外,没有其他意义。 林沐辰住院第三天,温苒让林沐辰继续单手打她的英雄联盟坑队友,开车出去了一趟。 她去了周爷爷的公司。 周淮康一听温苒来找他就头大,手里刚泡的大红袍突然就不香了。 办公室门敲响,周淮康恢复平常严肃的样子,招呼温苒坐。 温苒开门见山:“爷爷,对不起,我没办法拖下去了。麻烦您跟周聿桁说,让他快点签字好吗。” 周淮康就知道是为这事来的,好在他有准备。 老爷子揉着太阳穴,拿出毕生演技做出苦恼状:“温苒,你也知道你奶奶的身体……” 温苒:“我们都不告诉奶奶不就行了。” 老爷子噎住。 温苒非常认真地给出建议:“我想过了,其实就是一张证的事。就算离婚了,只要我们都不说,奶奶不会知道的,等她什么时候能接受了,我们再告诉她。” 第46章 她不想走的时候还挂着周太太的头衔 温苒走后,周淮康重重叹了口气。 随后打电话出去:“老婆子,我是拦不住了。温苒那丫头是铁了心要跟聿珩离婚。” 周奶奶气得在家捶胸口:“想来我有勇有谋美丽大方,怎么孙子一点都没跟上我,这么没出息啊,连老婆都哄不好,你说他还能干什么。” 周奶奶一生气,某人就势必逃不过挨骂。 周聿桁倚着墙,眉眼疲倦,揉着眉心说:“行了,我们的事你们别管了,我自己会看着办。” “你自己看着办,你办成什么鬼样子了?”周奶奶明确表达态度,“反正孙媳妇我只认苒苒一个人,那死狐狸精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想进我们周家的门!” 话音落下,轻柔女声从门内传来:“聿桁,快过来吃饭,待会儿菜凉了。” 周奶奶气得差点破音:“你还跟狐狸精在一块儿!” “好了不说了,您也赶紧去吃饭。” 周聿桁挂了电话走进去,饭菜已经摆在桌上。 靳穆冷冷看他一眼,边舀汤边说:“你说会帮曦瑶讨回公道,两天过去了,公道在哪?” 周聿桁身子往后靠,把手机扔到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次是温苒不对,我已经教训过她了,靳总不至于要看我教训我老婆的视频。” 这话说得太过有歧义,靳穆把汤碗放到江曦瑶手边,皱眉:“曦瑶发了两天烧,腿也有损伤,总不能凭周总一句话就轻飘飘带过去。” 周聿桁懒不正经地笑:“不然呢,把温苒叫来给你当场示范我怎么教训老婆?我倒是敢操作,靳总好意思看吗。” 靳穆脸色一半黑一半绿:“周聿珩,我在严肃说这件事!” 周聿桁也收了几分散漫,坐直身子:“温苒说到底是我妻子,周家的正牌太太,她有错自然要受罚,但受罚肯定不能公之于众,毕竟她的脸面就是我的脸面,折了她等于就是折了我。我这么做,希望靳总理解。” 意思就是周聿桁私下动罚,可私下怎么个罚法,罚成什么样子,全由周聿桁说了算。 靳穆当然不接受这样的处理结果,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紧绷。 江曦瑶眸子转动,出声打断两人的沉默对峙。 “好了,聿桁觉得处理好了就行,赶紧吃饭,我都饿了。” 她夹了块鱼肉给靳穆:“你喜欢吃的鲳鱼,多吃点。” 又夹了块红烧排骨给周聿桁:“聿桁,这排骨看上去不错,你也多吃点。” 江曦瑶都不再计较,靳穆就算心里不畅快也不好说什么。 周聿桁索然无味,筷子扒拉两下饭随便对付几口就没吃了。 不知是确实没胃口还是其他,那块江曦瑶给他夹的排骨,一直到结束他都没吃。 …… 温苒又等了两天。 周聿桁像死了一样,了无音讯。 难道老爷子没通知周聿桁? 温苒坐不住了,主动打电话过去。 “周聿……” 她后面那个“桁”字都没说完,那边就道:“很忙,长话短说。如果是离婚的事就不要说了,因为短说不了。” 温苒就不明白了,签个字,去民政局盖个章换个本,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就不能短说。 温苒:“签字,明天周三工作日正好去办手续。” 周聿桁:“要开会了,先挂了。” 温苒听着挂断的嘟嘟声,秀气的眉头拧起来,又搞什么花样? 想到她把江曦瑶踹湖里的事,温苒合理怀疑周聿桁是不是在密谋什么特殊方式来惩罚她。 比如就是拖着不签字,让她气得乳腺长结节?又比如嘴上答应,到了去扯证离婚那天又放她鸽子,让她一个人在民政局门口气到360度旋转爆炸? 不管哪样,都挺膈应人的。 温苒在车上坐了会儿,觉得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 周聿桁耗得起她耗不起,只有两个月时间她就要离开了,她不想走的时候还挂着周太太的头衔。 已经跟周爷爷说过了,可两天过去毫无动静,排除周爷爷不会不靠谱没跟周聿桁说,那就只剩一个可能。 周爷爷施加的压力还不够,周聿桁有喘息空间,所以还在拖。 想到这,温苒又去了趟周爷爷的公司。 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助理说周爷爷在开会,顿了顿又补充说,要开一天。 温苒:“……” 周聿桁耍赖皮可以理解,周奶奶耍赖皮她也可以理解,但周爷爷也“同流合污”,她大大的不理解。 温苒手指敲着方向盘思考,想着还有谁不会轻易“同流合污”,并能在离婚这事上起到推进作用。 …… 宁茵接到温苒电话的时候,一度怀疑是不是打错了。 她跟温苒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绝不算亲近,跟很多疏离的婆媳一样,她们从没住在一起,也就逢年过节碰上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平常是不联系的。 但那边清清楚楚是温苒的声音,还乖顺叫了她一声“妈”,说要约出来见面。 宁茵正准备做全身spa,见面的地方便定在spa会所。 宁茵享受完,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温苒已经等了半个小时。 悠闲的午后,宁茵端起花茶优雅地抿一口,说:“到了怎么不进去按一会儿,干等也挺无聊的。” 温苒:“不了,我今天找您是有事跟您说。” “什么事。”宁茵吹动茶面漂浮的花瓣。 “我跟周聿桁要离婚了。” “噗——” 宁茵一口茶噗出来,自觉失态放下茶杯掩唇咳了两声,缓了片刻才抬眼看对面。 “我没听错,你跟聿桁……要离婚?” 第47章 她又不喜欢你,干嘛还没脸没皮 温苒微笑:“您听力很好,没听错。” 宁茵精致的面庞有些绷不住:“你跟聿桁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 温苒看不懂宁茵,在她的印象中,宁茵一直不大瞧得上她,觉得她没背景没地位,嫁进周家完全是走狗屎运中的走狗屎运。 宁茵不喜欢她,挑剔她,按理说她要跟周聿桁离婚,宁茵这个婆婆该高兴才对,但宁茵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高兴,反而有点惋惜。 温苒回答她的问题:“我们两个感情不和,没办法过下去了。” 不和吗?宁茵瞧着挺合的。 不知想到什么,宁茵神色微妙变化:“是不是……那个影响你们了?” 温苒没懂:“哪个?” “就是聿桁那方面啊。”宁茵有点急,“如果是那方面的问题你先别急,现在医学发达,你们夫妻俩积极面对,肯定能治好。” 温苒:“……” 宁茵信以为真,拿手机就要打电话:“我问问王院长,看哪个医生比较权威。” “不是那方面的问题,”温苒说,“周聿桁治好了,那方面……还行。” 宁茵握着手机抬头:“那你们……” “就是感情不和,没办法继续生活了。” 宁茵默默放下手机。 半晌,她叹了口气:“已经决定好了?” 温苒点头,顿了顿道:“我这边没问题,但周聿桁那边可能需要您去说。” 宁茵听得一头雾水:“不是你们一起决定的事吗,为什么还要我去说。” 宁茵是周聿桁的母亲,宁茵像广大母亲一样,对自己亲生儿子有着非一般的滤镜。 在母亲眼里,自己儿子就是超优秀超厉害的人,小时候拉臭臭都要夸自己儿子比别人拉得大坨。 所以,温苒知道怎么说最能刺痛一位自带厚重滤镜母亲的心。 “妈,您也知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觉得我们的感情走到头了,但周聿桁好像不这么认为。他拖着不肯签字,我催过很多次了,可他就是不肯,这样……挺没意思的。” 果然一剑正中心脏,宁茵面露不悦:“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你要离婚,聿桁不肯,他死皮赖脸拖着你不离婚?” 总结到位,温苒点头:“是这样。” 宁茵心里的不爽更上一层楼,她儿子不管从相貌到家世再到能力都是一等一的,放眼全京北,配哪家豪门千金配不上?到温苒这里竟然还被嫌弃上了。 宁茵可受不了这气:“温苒,你要知道多的是姑娘想进我周家的门,想当周太太。我提醒你一句,婚姻不是儿戏,你也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你要把这福气作没了,以后就没机会再进我周家的门了。” “再好的福气我也没本事享受,我现在只想离婚,越快越好。” 温苒最后使出杀手锏:“您可能不知道,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天天待在一起,是件多难受的事。” 自己卓越优秀人中龙凤的儿子竟然被温苒嫌弃成这样,宁茵气到失语。 半晌,宁茵硬顺下那口气说:“离婚的事我会亲自跟聿桁说,你放一百二十心,聿桁不会缠着你,你以后别后悔来缠着他就好。” 温苒顺利完成任务,提包走人。 来到车旁,她拿车钥匙的时候发现手机没看见了,找了一圈都没在,应该是落在刚才的沙发那了。 她折返回去。 宁茵还坐在原来的位置,背对着正在打电话。 听上去应该是在给国外的周父打电话。 “她竟然要跟聿桁离婚?那语气还嫌弃得不行,我们家都没嫌弃她,她还嫌弃上了,倒反天罡了不是。” “劝什么劝,聿桁离了也有大把的豪门千金可以选,哪个不比温苒强?” “聿桁哪有什么舍不得,充其量是不甘心罢了。他当年跟温苒结婚是跟家里大闹了一场,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看温苒怎么都比那个姓江的丫头好,我们也不会矮子里面拔高个,松这个口。” “姓江那丫头肯定不行,江家都倒了,还有那么多恩恩怨怨,娶进来就是个定时炸弹,没背景总比炸弹好,我们都想到这一点了,聿桁怎么会想不到?所以聿桁也没多喜欢温苒,两人走到离婚这步是早晚的事,离了也挺好。” 温苒听得一动不动,面上一片空白麻木。 许久她转身,像被抽掉灵魂的木偶,四肢僵硬地往外走,差点跟拐弯过来的服务生撞上。 “小姐,您没事?” 温苒回神:“……没事。” 她靠墙闭眼站了会儿,其实这么久应该无所谓了的。 可那些字眼还是会像藤蔓一样,弯弯曲曲包裹心脏,不断收紧再收紧,窒息般的闷痛不停提醒你—— 你是替代品,不管感情还是婚姻。 …… 周聿桁开完会出来,宁茵已经在办公室等他很久了。 周聿桁看一眼外面阳光明媚的天:“京北没变天,怎么劳宁女士大驾亲自来公司视察工作了。” 宁茵忽略他的不正经,上上下下打量他,在某个部位还刻意停顿了下。 “啧,”周聿桁拿文件挡住三角区,“宁女士,您这眼神让人有点害怕啊。” “挡什么挡,你小时候的尿不湿都是我换的,你哪我没见过。”宁茵朝他霸气一指,“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周聿桁屁股刚沾沙发,宁茵就问:“先确定一个重要的事,你男性方面确定没问题?” 周聿桁都不用动用他聪明的大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跟温苒见面了?她这次又编的什么版本,我不举还是一桶泡面没泡好就完事了?” 宁茵:“别东扯西扯,到底治好了没。” 周聿桁气都气不动了,这世上也就温苒敢这么编排他:“好得很。温苒没跟你说她哼哼唧唧哭一晚上,第二天起都起不来的事?” 宁茵老脸一红:“你直接回答就好了,谁要听这些细节。” 宁茵喝口茶润润嗓,说到正事:“你跟温苒要离婚的事我知道了。” 周聿桁磕烟盒的手一顿,抬眼看她。 “我认为,没感情的婚姻本来就基础薄弱,如果两人有矛盾是很难彼此包容的。与其将就着过,还不如早离早好,双方结束一段错误关系开始一段新的,才能拥有很好的生活。” 周聿桁神色在宁茵第一句话就冷下去,后面她多吐一个字,冰层就厚一层,到她说完,已然冻成了一座冰山。 “原来温苒找你是说离婚的事。”他将手里没点燃的香烟折断,捻成渣,“她怎么不自己来找我。” 宁茵:“她没找你?不是你一直拖着不肯签字吗?” 一刀直插心脏,周聿桁胸口闷得慌,抬手扯松领带:“所以呢,她知道说不动我,就派你这个叛徒来了。” “什么叛徒不叛徒,”宁茵说,“我是看你们过得不开心,觉得这婚还是离了算了。” 周聿桁不冷不热呵了声:“您哪只尊贵的眼睛看到我不开心了,跟温苒结婚我挺开心的。” “开心什么啊开心,都被人嫌弃成这样了你还开心得起来,没心没肺了不是。” 宁茵想起温苒说的那番话还是气:“她又不喜欢你,你干嘛还没脸没皮缠着她。” 周聿桁眸光凉凉:“谁说她不喜欢我了?” 宁茵:“她亲口说的。” 第48章 不等他签字了,诉讼离婚 冬日的阳光总是不太持久,没一会儿就被云层遮住,天阴了下来。 落地窗外的光渐渐暗下,不知过了多久,夜色完全笼罩城市,霓虹灯依次亮起。 助理进来的时候,周聿桁还维持着一个小时前的姿势,靠着椅子定定望着落地窗外。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施了定身术呢。 “周总,签完这份文件今天就没有了。” 周聿桁回神,转回椅子,提笔签字。 助理注意到桌面的烟灰缸插满了烟头,以前就算工作的事再烦,周聿桁也没这样抽过烟。 接文件的时候,助理说了一句:“周总,烟还是要少抽的好。” 周聿桁神情冷淡地点下头。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周聿桁瞟了眼,没接,不想接。 跟着信息进来。 周聿桁随意扫过一眼就知道是什么内容,仍然不想管。 可那边还挺执着,发了文字又发语音,还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不想听的超长60秒语音。 像是不耐烦了,周聿珩骨节分明的手伸过去,拿过手机,懒得像没有骨头似的散漫敲字。 【再发,就算是妈也拉黑】 …… 夜深人静,正是睡梦正酣时。 温苒被桌边的手机震动吵醒,她闭着眼摸到手机,迷糊接起。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周聿桁问。 温苒整个人处于百分之八十还被睡眠控制的状态,听到周聿桁的声音以为还在梦里,闷闷嗯了声。 那边又问:“以前明明喜欢的,为什么现在不喜欢了?” “所以爱会消失吗?” “不要消失好不好?你努努力,把喜欢找回来,我不怪你。” 听到这句,温苒清醒了大半,抬起手机看了眼,不是梦,确实是周聿桁打来的。 神经病啊,大半夜的不睡觉扰人好梦,还扯什么喜欢什么爱的,莫名其妙。 癫公! 温苒坐起来,正要开始一段优美的国粹输出,那边响起萧昭的声音:“嫂子,打扰你休息了,桁哥他喝醉了,说瞎话呢。” 原来是喝醉了。 喝醉了也不能吵醒别人啊! 喝醉了就不能自己找个浴缸团巴团巴睡一晚吗,非得吵别人。 温苒脾气还可以,唯独被人打扰睡眠会格外暴躁,听到那边萧昭小心翼翼问:“嫂子,桁哥醉得不轻,你能来接他吗?” 她此时暴躁得很,还接他,不杀他就不错了:“没醉死别来找我,醉死了找殡仪馆,直接火化下葬一条龙!” 说完啪挂了。 萧昭有种脸上被人拍了一鞋底的感觉,懵懵转头:“桁哥,嫂子一直这么……彪悍吗?” 周聿桁冷白的肤色染了酡红,褪去平常的高冷距离感,这会儿显得顺贴不少。 他歪头想了想:“胡说,你嫂子哪里彪悍了,明明可爱又温柔。” 萧昭:“……” …… 温苒第二天醒来,想起昨晚接的那个电话。 周聿桁酒量很好,很少喝醉,昨晚跟他平常完全不相符的语气不像半醉,像全醉了。 什么事值得周大少爷买醉成这样? 难道是跟瓷娃娃吵架了? 好像还说了什么喜欢什么爱来着,这是又把她当成江曦瑶了? 呵。 温苒在研究室待了一上午,下午去医院看林沐辰,秦临洲正好也来看她。 林沐辰刚结束一把游戏,手机响亮清晰地发出“defeat”的惨败音效,这音效余音绕梁几天了,温苒抽掉她手机:“你一只手就别拖队友后腿了。” 林沐辰哼声:“我一只手照样所向披靡,输是因为他们菜好。” 温苒:“是是是,你最棒了,每支队伍碰上你都变菜了,把把输。” 林沐辰单手过来掐温苒脖子。 秦临洲含笑看着两人打闹,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林沐辰:“补充点能量再打,有劲。” 温苒“磕学家”的视线在林沐辰和秦临洲两人身上过一圈,秦临洲笑笑,削着另一个苹果,随口问:“周先生还没签字吗?” 林沐辰咯吱咯吱咬着苹果仿佛在咬周聿桁的头:“那个死渣男,跟小三儿扯不清,还不想离婚,渣得比洪世贤还渣,呸,我唾弃他!” 秦临洲:“不签字的话后续很难进行下去。” 温苒拿着手机起身:“我去打个电话。” 宁茵不意外温苒会联系她,没想到她们一向淡漠的婆媳关系,竟然会因为离婚变得联系频繁。 “阿姨。”既然已经把离婚的事摊牌了,温苒就把称呼也改了,“周聿桁同意签字了吗?” 宁茵没脸说自己儿子死皮赖脸非拖着不肯离婚,含糊道:“这几天没空,我会跟他说的,你急什么。” 是,全世界都不急,就她急,眼看三个月过去一个月了,离婚进度还为0,她怎么不急。 温苒:“没时间的话您打电话跟他说也可以。” 宁茵心里骂骂咧咧,心说她也要打得通啊,那个小兔崽子把她拉黑了。 “好了好了,离婚又不是买把小菜那么简单,签好字了联系你。” 宁茵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温苒回到病房,秦临洲准备走了,下午还有案子要处理。 温苒送他到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突然问:“秦律师,请问如果对方一直不签字,还有其他办法可以离婚吗?” “有,只是手续会麻烦一点。”秦临洲说,“可以提起诉讼离婚。” 诉讼离婚。 温苒想,原来好聚真的没办法好散。 温苒陪林沐辰吃完晚饭回基地了。 基地门口,她碰到意料之外的人,江曦瑶。 放下的车窗里,江曦瑶看她的眼神依旧倨傲:“聊聊。” 温苒视线平移,看到驾驶位的靳穆,这是找她报仇来了? 在基地门口倒不怕他们敢怎么样,今天不聊改天也会聊的,早聊早超生。 靳穆下车,把江曦瑶抱到温苒的副驾驶,关门前警告看了温苒一眼。 温苒扯唇:“放心,我很惜命的,不至于蠢到在你眼皮子底下动她。” 车门关上,温苒说:“靳穆看你跟看眼珠子似的,他喜欢你?” 江曦瑶微笑:“我们是好朋友。” 说实话,温苒真心佩服江曦瑶的厚脸皮,再毁三观的话也能这么面不改色地说出来。 温苒:“别兜圈子,直接说什么事。” 江曦瑶摸着自己的腿:“上次落水我整整烧了两天,因为发烧中断腿部治疗,这个疗程只能重新开始了。” “然后呢,要我怎么赔。” 江曦瑶歪头看她,两人的眉眼实在相似,但一个偏清冷,一个偏柔弱。 “你要感谢你这张脸,不然你连碰到聿桁的机会都没有。”她语带嘲讽,“不知道天天顶一张冒牌货的脸在外面走是什么感觉,心里不膈应吗。” 温苒一点不动气:“我全脸原装,冒哪门子牌?你吗——” 她转头,上上下下打量江曦瑶:“你算什么牌?长一张还过得去的脸就把自己当名牌了,这么会装,奢品店的袋子都没你会装。” “你——”论吵架三个江曦瑶加一起也吵不过温苒。 “你什么你,腿不好嘴巴还不行,如果来吵架我不奉陪,待会儿把你骂哭了你的好朋友该来找麻烦了。你不用来我这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你不就是想让我跟周聿桁早点离婚?” 温苒洒脱耸肩:“没问题,离就离。烂白菜给你了,烂菜配烂地。” “祝你们以后大事不断,小事不少,身边小人不断,终身财运不顺,希望你们终身锁死,千万别祸害别人!” 江曦瑶被骂得有点懵,也被温苒话里的信息震得有点懵。 她同意离婚了? 巨大的喜悦来袭,江曦瑶也不在乎她骂的话了,让靳穆来抱她走。 车门打开,江曦瑶抬手环住靳穆的脖子。 车内忽地一闪,一道耀眼光芒从江曦瑶衣袖底下亮出来。 温苒下意识抓了下她的手,想看清她手腕上的东西。 “好看吗?”江曦瑶撩起袖子让她看得更清楚,“聿桁送我的,说跟他的戒指是一个系列的。” 车门关上,咚的一声像一块巨石砸在人心上。 温苒茫然地望着前方。 窒息感像一股汹涌潮水倾覆而来,牵动感官神经,鼻尖的酸意根本抑制不住,视野几秒间变得模糊不堪。 真的可笑,竟然连这种东西都定制双份。 温苒生生把泪意逼回去,抬手抹掉已经掉出来的眼泪,启动车子。 秦临洲在律所加班没走,看到眼睛泛红的温苒,很快反应过来:“是来问离婚的事?” 温苒脸上或许还有泪痕,但声音坚定无比:“不等他签字了,我要诉讼离婚。” 第49章 就是醉了才想 秦临洲没有太意外,了然点头。 如果周聿珩一直不签字,确实走诉讼离婚更合适。 “温小姐,你决定诉讼离婚的话我这边会尽快拟好起诉状,提交到法院。” 温苒:“好的,那麻烦你了。” 走的时候,秦临洲又最后确认:“诉讼离婚的话,其实可以争取要财产,你确定还是什么都不要吗?” 温苒推开玻璃门,笑了笑:“不要了。” 都不要了。 她这会儿才醒悟过来,其实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她以为像周聿桁这种从小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在离婚这件事上会很果决,毕竟妻子都把离婚协议书甩他脸上了,还纠缠着不放手,实在不符合他矜贵自傲的气质。 可事实验证她错了。 其实仔细想想,她错的事情还挺多的。 比如,她以为她会取代周聿桁心里那位白月光的位置。 又比如,她以为他们会把这段婚姻好好走下去,相陪一生,直至白发苍苍还会手牵手坐在长椅上一起看日落黄昏。 温苒以为的以为都是错的,错了就得罚,所以她现在被周聿桁磨得不得不打离婚官司。 都是报应。 …… 生活突然平静下来。 离婚的事好像突然被按了暂停键,消停了。 老太太没有打电话过来每日一骂孙子了,宁茵也没用其他号码打来催周聿珩了,生活平静得好像回到江曦瑶没回国前,他跟温苒感情还很好的那段日子。 只是这幸福的平静来得太过突然,周聿桁心里始终有一丝隐隐的不安感。 但确实就是一切平和了,温苒甚至开始接他的电话和回他的信息了。 只是接不接看心情,回不回信息也看温小祖宗当时的手指想不想动。 不过周聿桁已经很满足了。 真皮座椅转个半圈,男人转到落地窗这边,对着窗外阳光明媚的天空,心情颇好地发信息出去。 周聿桁:【阿姨捡了一只流浪猫养在仓库,念叨好久想让你看,今天回家看看?】 温苒今天心情还不错,想到网络上的某个梗,手指勤快地回了信息:【猫会翻后空翻?】 周聿桁:【前几天就会了,现在都能托马斯360度旋转】 温苒发了个“信你个鬼”的翻白眼表情:【你自己欣赏,我没空】 周聿桁哼笑一声,转回来把手机扔到桌上,逗他玩呢。 过了会儿,又摸过手机:【你天天没空,今天又约了谁】 温苒回了三个字:【要你管】 没否定,那大概率就是肯定了。 被他猜中了? 下午的时候,助理送文件进来,顺便提醒他今天的行程:“周总,晚上约了凯越的卢总吃饭。” 周聿桁翻开文件,行云流水签字:“吃饭的地方改到悦轩楼。” …… “你们同学聚会定在悦轩楼?有钱啊。” 林沐辰已经完全适应单手打游戏,现在走位贼溜,一边打还一边跟温苒聊天:“我想起来了,你们班有个官二代是,官二代请客?” “不至于,官二代是有钱但又不傻,悦轩楼是他是舅舅开的,说能给我们打六折还免酒水,所以就定在悦轩楼了。” 林沐辰一听六折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带我的肚子去多吃点!” 说着看向温苒素面朝天的脸,很不满意:“宝贝你也太素了,你是去参加同学会不是追悼会,你搞丰富点,不然同学还以为你这两年过得不好呢。” 同学会嘛,平常再矬,见昔日同学也得拿出光鲜亮丽的一面。 温苒在林沐辰的注视加指导下,打了层薄薄的素颜霜,化了眉毛和口红,简单捯饬几下,像在漂亮的玫瑰花上喷了一层晶莹水珠,美得更加娇艳动人了。 聚会包厢在悦轩楼五楼的。 温苒到的时候已经到了不少同学,她跟大家打过招呼,自己找位置坐下。 坐下没多久,低头看手机的温苒感觉一道不太寻常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抬头扫一圈,没发现异常。 可能是感觉错了。 同学到齐后,正式开餐。 一群人聚会,免不了要喝酒,大家举杯的时候,温苒端起果汁杯。 有人瞧见就道:“温苒,大家都喝的酒,怎么就你喝果汁。” 没等温苒解释说自己酒精过敏,隔她两个位置的易君昊拿酒杯碰了下说话那人的酒杯:“温苒可能不方便,她的酒我代喝。” 周围一片起哄声。 温苒拧眉,谁要他代了? 易君昊说完就仰头灌了两杯酒,温苒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喝完酒坐下,旁边女同学撞撞温苒的手臂:“易君昊还想追你?” 易君昊在大学追过温苒,声势浩大的那种追,但温苒这人太冷,冷得跟冰山差不多,硬生生把人冻退了。 “不会。”温苒顿了顿说,“我有男朋友了。” 她没说结婚的事,说了会不停地问,烦。何况她要离婚了,等于没结,直接说有男朋友比较方便,能挡些乱七八糟的事又不要应付太多。 “你有男朋友了啊。”女同学有些惋惜,“易君昊其实条件挺不错的,听说他爸又升了一级,家里就他一个独子,不得了啊。” 他爸就是升了十级都不关她的事,温苒这么想着,又感觉有人在看她,直白带有侵略性的那种。 她抬眼望去,只见易君昊那群人在喝酒,没人看她这边。 饭局到中途,温苒起身去洗手间。 出来洗手的时候,碰到易君昊。 温苒跟他点下头算打过招呼,转身要走,易君昊却迈步拦住她。 “温苒。” 温苒抬头,注意到他的眼神,对,就是这种感觉,饭桌上时不时黏在她身上的,有侵略目的的眼神。 温苒闻到酒味,皱眉:“你喝醉了。” 说完她往左边走,易君昊挡住,她往右,他又挡。 易君昊低眸看她莹白的脸和微微张开红润的唇,开口喷出令人嫌恶的难闻酒气。 “就是醉了才想操你。” 第50章 你叫,看能不能把你老公叫来 温苒惊慌瞪眼,立马往后退。 易君昊想来抓她的手没抓着,她退太快,一下退进了女洗手间。 女洗手间里有人在一边蹲坑一边煲电话粥,温苒听到其他人的声音情绪缓了几分下来。 易君昊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大学那会儿就女朋友不断,温苒没跟他过多接触,不知道这人私下这么变态。 也可能是喝醉酒了,一时精虫上脑说的混账话,但怎么都是让人恶心的。 温苒身上没带手机,怕出去又碰到那个死变态,一直等那位煲电话粥的女士出来,才跟着她一起出去。 易君昊没在洗手间外面了,甚至没在包厢,听同学说是来了个大佬,易君昊去那边打招呼了。 温苒人在热闹的包厢,身上的恶寒感还是一点没消,死变态那句话实在太恶心人了。 她不想待下去跟变态撞上,借口说不舒服先回去了。 包厢外面时不时有服务生经过,温苒还算安心,进了电梯,按下一楼按键。 电梯下行,突然在二楼停住,电梯门打开,温苒猝不及防跟易君昊对上视线。 温苒警铃大作,第一反应去关电梯门,但门有感应,有人进来是关不上的。 没等温苒下一步反应,带着酒气的手伸过来捂住她的嘴,拽住她就往外拖。 温苒惊慌挣扎,她没想到易君昊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有监控的动手。 男女力量悬殊,温苒那点劲在易君昊面前完全不够看。 温苒不停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想引起周围注意,可她可悲地发现,悦轩楼二楼根本没人。 二楼是宴席楼层,今天没人办宴席,自然没人,连灯都比平时少,一片昏暗。 …… 周聿桁今晚应酬没喝酒,谁的面子都不给。 悦轩楼的齐老板打趣:“看来周总今晚有重要活动啊。” 周聿桁懒散靠着椅子,衬衣领口微敞开,一身贵公子的恣意风流,听到这话眉尾微挑:“要接老婆,你说重不重要。” 旁边人都笑起来:“懂了懂了,天大地大没有老婆的事最大。” 周聿桁看着悦轩楼老板那双一笑就成缝的眯眯眼,莫名觉得眼熟,准确地说,是对刚才来敬酒的那个人眼熟。 “齐老板,刚才来敬酒的那个是你外甥?怎么感觉在哪见过。” 齐老板:“他在京工大上的大学,周总以前去京工大见过他。他们今天在这同学聚会,这不听说您在这,非得过来敬一个。” 京工大的同学聚会? 这不巧了么。 周聿桁一想到温苒,心就像鸟儿一样飞了出去,瞬间没什么心思待下去了。 他拿了外套起身:“今天到这,改天再喝。” 齐老板:“周总就不吃了?这才一半都没有呢。” 手工皮鞋踩在厚实的消音的地毯上,周聿桁走到另一间包厢门口,顿了顿,想到什么,他将衬衫领口扣好,恢复一派矜贵斯文的模样才慢条斯理敲响包厢门。 门打开,他扫过桌上的人,没看见他想见的人:“温苒呢?” 有人回道:“温苒说她不舒服先走了。” 周聿桁微微蹙眉,点下头转身走了。 桌上有人好奇:“找温苒的,这人谁啊,好帅啊!” 女同学抢答:“是她男朋友,我听她说了。” 女同学抢答完立马叹了口气,难怪温苒看不上易君昊,就冲那张脸,还要什么什么富二代官二代啊。 她都不敢想,要是每天睁眼就能看到这么帅的一张脸睡在旁边,她会是个多么乐观开朗的女孩。 周聿桁一边往电梯走,一边打温苒的电话,没接。 温苒不接他电话是常事,周聿桁有些烦躁,特意把应酬安排在悦轩楼就是想蹲住她,结果蹲了个寂寞,她先走了。 电梯门合上,周聿桁靠着光可鉴人的电梯内壁,盯着一层层往下跳的数字显示屏。 到二楼的时候,他突然站直。 不对,刚才包厢不止温苒不在,齐老板的那个眯眯眼外甥也不在。 …… 温苒听到手机在震,但手机被易君昊一脚踢到沙发底下去了。 易君昊简直疯了,不知从哪弄的捆绳,把温苒双手双脚都捆住了。 温苒一退再退,退到沙发角落,睁大的眸子盛满惊慌,但她努力在克制恐惧情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易君昊,我跟你无仇无怨,你干嘛绑我。” 易君昊盯着她上下张合的红唇,色情舔了下唇:“你跟我没仇,绑你是因为你太不配合了,你要答应我乖乖配合,我现在就给你松绑怎么样。” 温苒后背泛起一阵寒意,像一条滑腻恶心的蛇在顺着她的脊骨往上爬,“配合”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她懂。 “你这样何必,你有钱找外面的女人大把,何必强迫一个不情愿的女人。你要舍不得钱,我帮你出,帮你点三个,十个都行!” “你这张嘴倒是伶牙俐齿挺会说。”易君昊捏起她软嫩的脸,让她仰起头,“小爷我会缺钱?” 温苒闻着他手上的酒气,险些呕出来:“你不缺钱,我也知道你家里有权,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今天就算得手了,我转头报警,到时候我把事情闹大,你父亲奋斗一辈子的权就都没了。” 易君昊笑出声:“你猜是我家的权利大,还是你一个普通人去报警的影响大?实话跟你说,今天我就是把玩死在这,我家也保得住我。” 温苒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了一度,这畜生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易君昊猥琐的手指从脸滑到她的肩,猛地把她的毛衣往下扯,露出一片细腻白皙的肩。 温苒像被毒蛇突然咬了一口,往旁躲的同时,两脚踹出去。 踹到了易君昊的大腿。 易君昊不但不生气,好像还被踹爽了:“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身上那股难征服的劲儿。你早答应当我女朋友让我操了不就好了,非得吊着我,我想你这口想几年了,今晚一定让你舒服个够。” 易君昊的手摸上来,拨开她肩上的内衣肩带,眼看就要亲下来,温苒像悬在陡峭悬崖边的人,绝望喊出声:“我是周聿桁老婆!你敢动我,他一定会杀了你!” 易君昊顿住,随即轻蔑嗤道:“你是周聿桁老婆?呵,你怎么不说你是他祖宗。” 易君昊当然不信,但既然温苒要撒谎这么说,他也起了恶劣的逗弄心思,俯到她耳边恶心吹气。 “周聿桁就在五楼喝酒,你叫,你叫大声点,看能不能把你的假老公叫来。” 第51章 她是老子拼了命都要护住的人 温苒不知道易君昊是故意恶心人这么说,还是周聿桁真的在。 毛衣嘶拉一声撕开,温苒肩上一凉,心更是像掉进冰窟般寒。 她不管不顾挣扎起来,手肘撞到沙发扶手,身体的疼痛和屈辱让眼泪一下滚了出来。 “我真是周聿桁老婆!不信你打电话问!” “滚开畜生!” 毛衣被暴力扯开,露出里面的蕾丝吊带,那是最后一道防线。 温苒不停地痛苦摇头,嗓音已经喊到嘶哑:“周聿桁!” “周聿珩!” “周聿珩!你他妈死哪去了!” “砰——” 门板传来剧烈响动,带起的动静让整个包厢都跟着震了两下。 易君昊正精虫上脑,动作下意识顿住,有瞬间以为是地震了。 温苒趁机踹开他。 易君昊恼得很,见过犟的没见过这么犟的,手指拨开皮带扣就要扯出皮带,这时门又被重重踹了一脚。 力道大得像外面有头牛。 没等易君昊反应,门滴的一声打开,下一秒,门又被重重摔上。 温苒惊惧抬眼,看见周聿桁站在门口,气息阴沉得吓人,比地狱的罗刹还罗刹。 易君昊一下软了,妈的,还真把人喊来了。 周聿桁视线扫过皮带垂了一截下来的易君昊,又扫过瑟缩在沙发角落,满脸是泪的温苒,胸口的火噌一下蹿起来,瞬间把他眼睛烧得通红。 周聿桁转身反锁门。 易君昊心里咯噔一下:“周总,你、你这是……” 周聿桁踩着昏暗灯光一步步走来,像踩着死亡的节奏,走到易君昊面前,直接抓过他的头发拖到墙边,重重朝墙面砸去。 砰的一声,易君昊感觉头像被人开了瓢一样疼,眼前天旋地转,直直往地上栽去。 周聿桁像扔垃圾一样扔开他,走到温苒面前。 他这会儿是没有理智的,但看见温苒,理智回归大半,冷沉的气息收敛不少。怕吓到她,他蹲下身,手指尽量温柔地抚过她的脸,帮她擦掉眼泪。 “乖,我来了,不用怕了。”他气息不稳,细听尾音也是颤的。 温苒全身的力倏地卸下,像被突然抽掉提线的木偶娃娃靠着沙发。 周聿桁心脏刺得一痛,帮她解开手上和脚上的束缚带,脚上还好,可手上因为挣扎太过剧烈,勒痕明显。 那白皙手腕上的红色刺进周聿桁眼底,阴沉杀意从眸底一掠而过,但他还是克制着,怕吓到此时魂魄还游离在外的温苒。 他脱下外套盖子在她身上,抬手盖住她眼睛:“乖,闭上眼,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睁眼。” 温苒睫毛颤动,在他温热的掌心中闭上眼。 周聿桁站起身,又弯腰在她紧闭的眼皮上亲了下:“好乖,我处理完那个畜生就带你回家。” 易君昊刚从晕眩中找回意识,一睁眼就见一双锃亮的皮鞋站在他面前。 没等他发出一个音节,衣领被猛地攥住,像被一双死亡之手掐住咽喉。 “知道她是谁吗你就敢动她。”周聿桁将人提起来按墙上,眼睛被怒意烧得猩红。 易君昊呼吸困难,满脸涨红:“周……周总,我不是……” “她是我老婆!”周聿桁抓着他的头发了狠地朝墙上撞,“她哭一下老子都恨不得把心剖出来哄的人,他妈的让你欺负!” 易君昊被撞得头晕眼花,脑袋汩汩往外冒血,他突然意识到周聿桁不是简单要收拾他,而是想要他的命! 易君昊挥动手臂想要还手,周聿桁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折。 “呃——” 周聿桁戾气尽显,抬腿朝他腹部狠狠顶去,易君昊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撞得移了位,那只没被抓住的手还想还手,周聿桁攥住他的手,阴狠地往扭曲的角度一点点折下去。 易君昊痛得喊都喊不出来,一张脸煞白如纸。 这还没完,周聿桁把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易君昊拖到茶几边,砰的一声将人按到桌面上,抓过水晶烟灰缸一把砸碎。 尖锐的玻璃直对易君昊下身,嗓音狠到发哑,一字一顿:“老子拼了命都要护住的人,你敢动她?” 碎片刺进皮肉,惨叫声响彻房间。 温苒紧紧闭着眼,这会儿崩溃的情绪平复不少,脑子也勉强能转动。 她听到易君昊杀猪般的惨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上去情况不妙,不得不开口提醒:“周聿桁,他父亲是易荣,你别冲动!” 周聿桁扔了满是血的碎片,松开烂瘫如泥的人,嫌弃踹开:“你该感谢你有个好父亲,回去好好孝敬他老人家。” 周聿桁抽了几张纸巾潦草擦掉手上的血,走过去将沙发上的人打横抱起。 他亲了下她一直紧闭的眼:“真乖。” 包厢隔音效果极好,但趴在门上的齐老板还是听到了些许动静,好像是他外甥的惨叫。 齐老板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心说易君昊那臭小子好色就好色,去招惹周聿桁的人干什么,这不找死吗。 门从里面拉开,周聿桁抱着一个女人出来,女人脸朝周聿桁胸口的方向,被衣服挡得严严实实,谁也没看清样貌。 周聿桁此时身上还有未散的戾气,嗓音冷沉:“齐老板,今天是你外甥先动的我的人,麻烦你跟易部长说一声,有事来找我,我亲自跟他交代。人送医院。” 齐老板以为周聿桁就是出气教训了易君昊一番,因为身份摆在这,不至于不知轻重。 可当他叫完救护车进去,瞬间被房间门里的场景震住。 这、这还是他外甥吗,要不是胸口还有微弱起伏,他还以为人死了呢,还有……还有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裤裆。 齐老板眼前天旋地转,差点跟着晕过去。 …… 温苒一直窝在周聿桁怀里,不说话也不动,眼睛也一直维持闭着的状态。 安静得像个没有生气的洋娃娃。 周聿桁一颗心碎成了渣,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一下下轻抚着她的肩,很轻声很轻声地说:“苒苒乖,没事了。” 阿姨洗漱完正要睡下,听到玄关有动静,连忙从房间出来,看到周聿桁怀里抱着温苒,大喜过望:“先生太太,你们回来啦!” 周聿桁眉头轻拧,示意她别说话,阿姨这才发现,温苒的眼睛是闭着的,像是睡着了,周聿桁身上还有股淡淡的……血腥气? 哎哟,这是出事了? 阿姨吓一跳,跟着他们到主卧门口,周聿桁给温苒脱了鞋,把她轻轻放到床上,让阿姨在旁边陪一会儿。 说一会儿就是一会儿,周聿桁洗了这辈子最快的一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 “阿姨,去打盆热水来,然后去休息。” 阿姨打来热水,关门前又担忧地看了眼床上的人。 周聿桁拧好毛巾,拿过温苒的手,温苒抵触地缩了下。 周聿桁好不容易消退下去的怒火因为她这个下意识动作又腾得冒出来,妈的,应该把姓易那畜生杀了才好! 心里再怒,面上对温苒还是软的,他轻轻捏住她的手:“是我,别怕。” 第52章 你们滚床单了? 温苒眼睫动了动,缓缓睁开眼,转头看他。 房间只开了小灯,周聿桁眉眼浸在一片柔和光线中,轻轻擦拭她的手臂。 擦完手,他伸手脱她的吊带。 一直安静的温苒有了反应,按住胸口,嗓音又软又哑:“……不要。” 她太脆弱了,脆弱得一碰好像就会碎,周聿桁的耐心被无限拉长,俯身抚下她的脸,轻声哄:“只是帮你换身衣服,不干什么。” “……” “乖,衣服脏了,穿着睡觉不舒服。” 温苒睫毛轻颤,片刻后松了手。 周聿桁给她脱了吊带和裤子,帮她擦干净全身,再换上舒适柔软的睡衣,全程动作轻柔,没有一丝邪念。 做完这一切,他掀开被子,躺进去。 温苒大脑疲倦懈怠,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周聿桁拥进怀里了。 “睡。” 男人低磁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今天的都是梦,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许是晚上的事对她冲击太大有些回不过神,温苒贪恋这样疗愈的安全感,没有推开他,任他抱着。 周聿桁很轻地笑了声,又夸她:“好乖。” 温苒不说话,闻着熟悉又好闻的冷松香,慢慢闭上眼。 时间静谧流淌。 怀里的人呼吸绵长均匀。 周聿桁轻轻退开一点,低眸睨她恬静的睡颜。 看了会儿,他弯起眸子笑:“要一直这么乖多好。” 笑完,他伸手捏下她的鼻尖惩罚,嗔怪的语气:“让你别乱跑,乖乖待在我身边,你不听,看被教训了。” “不乖的小孩要受罚。” 说着,他低头亲下她的眼睛,罚一下。 又亲下她的鼻子,又罚一下。 最后亲到她唇上,没忍住多亲了两下,满足了。 将她重新拥进怀里,很轻地呢喃:“说了要护你一世平安,不是随便说说的。” …… 温苒睡得很实,再睁眼就是早上八点。 她陷在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鼻尖是好闻的冷松香,她睁眼缓了会儿神才想起昨晚的事。 所以她现在是在玺樾庭,而抱着她的人是周聿桁。 温苒并没有太大反应,她昨天是情绪崩溃,但不是完全没有意识。 她推开他想起来,男人突然啧了声:“别动。” 温苒蓦地僵住,反应过来。 温苒本来就不多的睡意瞬间散得一干二净,羞恼瞪他:“你下不下流。” 周聿桁表情无辜:“自然反应宝宝,别冤枉小周。” 温苒被他“宝宝”俩个字堵了下:“我们要离婚了。” 谁是你宝宝。 放在床头柜的手机这时响起,周聿桁修长的手臂伸过去拿起,看都没看就接了。 林沐辰欢快如清晨鸟儿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宝贝儿,今天早餐有你爱吃的灌汤包哟,还不来吃。” 周聿桁:“给我老婆留着,就来。” 温苒头皮一麻,猛地抢过手机,靠,狗男人接的是她的电话。 林沐辰直接从欢快鸟儿化身咆哮巨兽:“啊啊啊啊!你个死渣男是不是绑架我家苒苒了,她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 温苒抓着手机下床,往洗手间走:“别啊了,刚才是幻觉。” 林沐辰听到温苒的声音更加无法淡定:“你跟渣男在一起?等等,这个时间是你们才滚完床单?啊啊啊——” 啊个没完了,温苒回一句“到医院再跟你说”,挂了电话。 她的东西跟她搬走前一模一样,牙刷杯还放在原来的位置,她挤上牙膏,周聿桁靠着浴室门,一早上的关注点就偏得离奇。 “凭什么林沐辰可以叫你宝贝,我就不能叫你宝宝。” 温苒一嘴的牙膏沫懒得理他,他轻哼:“也就林沐辰不住我们家,不然我排名得在她后面。” 温苒嘴上不想搭理他,心里还是搭了句,心说也就家里不养狗,不然你得排狗后面。 刷完牙洗漱完,温苒目不斜视越过他,径直去了衣帽间。 刚要换衣服,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温苒动作顿住,有点恼:“你变态啊,偷看别人换衣服。” 周聿桁懒散靠着门:“我明明是光明正大看的。” 论不要脸谁比得过周聿桁,温苒只恨设计衣帽间的时候没在门上弄一道锁,干脆扯了衣服去浴室换。 出来的时候,狗男人也换好衣服了,人模狗样的。 温苒拿了手机要走,周聿桁捞住她的手:“我送你,等我五分钟。” 温苒都不知道他哪来的脸让她等,刚要怼,想到什么顿了下,答应了:“好。” 周聿桁快速洗漱完,出去看见温苒乖乖坐在餐桌边等他。 阿姨做了一桌子丰盛早餐,周聿桁心情无比愉悦,拉开餐椅:“医院的灌汤包哪有家里的早餐好吃,早餐还是得跟老公吃才……” 一份离婚协议华丽丽地摆到他面前。 周聿桁后面的话全被离婚协议堵了回去。 男人锐利抬眼。 阿姨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一瞬退出八丈远,满脸写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什么都不要问我”。 “阿姨卖废纸正好遗漏了一份,我刚才找到了。”温苒贴心把笔放到他手里,莞尔一笑,“签。” 第53章 怀孕暴露 签个……屁。 周聿桁薄唇抿成一条冷淡的线,手指用力,很遗憾,笔杆太硬折不断。 温苒还盯着他:“签,协议没问题,跟之前的一模一样。” 周聿桁扔掉笔:“先吃早餐,不吃东西没力气怎么签。” 温苒今天格外好说话:“好,我等你。” 周聿桁用勺子搅动粥碗,发出瓷器碰撞的响动,有点不耐烦的那种:“你这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民政局给你下了kpi。” 温苒微笑:“长痛不如短痛嘛。” 字字如刀直插心脏,周大公子扔了勺子,嗓音发寒:“我们的婚姻就这么让你痛?温苒,结婚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嫌弃,才几年,你就恨不得丢垃圾一样丢掉这段婚姻,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温苒想说她才是很贱的人。 她要不是贱的话就不会知道自己是替身还要跟他结婚,她自不量力地以为可以取代,结果狠狠撞上南墙头破血流了才醒悟。 这些话要放以前她会说,可现在,两人走到今天这步,她已经不想说了。 温苒拿起笔重新放到他手上:“人的感情是会变的,没有东西是一成不变。” 周聿桁胸口窝了团火滚来滚去,几乎要从眼睛烧出来:“所以你是移情别恋了,你不想被这段婚姻禁锢住,早一天离婚就早一天自由去找你的正版双宿双栖?” 随便他怎么想,温苒不在乎:“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这渣透了的话把周聿桁结实气笑:“好,你好得很。” 温苒看他嘴上说着好,但那表情好像恨不得生吞了她。 她慢条斯理地说:“你不用夸我,我自己多好我自己知道。快签字,待会儿早餐凉了。” 站在八丈外远的阿姨听着两人这一句跟一句呛声的话,急得胸口疼,这两口子,就不能敞开心扉好好说话吗,非要这么交流,先生要真被那口气顶住,冲动签了字…… “行,我签。” 周聿桁咬牙扔出三个字,手因为攥笔太紧指关节泛白:“你要自由我给你,祝你跟你的正版感情和睦生活美满!” 一句祝福的话说出来杀人的感觉。 阿姨一听要完,救命的门铃声这时响起,阿姨百米冲刺跑过去开门,见是周老太太,激动得差点落泪。 “老夫人,您来这么早,还没吃早餐?赶紧去吃一点!”说完一双眼睛抽筋似的朝餐桌方向眨。 周奶奶愣了下,随即接收信息,朝餐桌走去。 果不其然看到餐桌上摆着离婚协议书。 再看坐在餐桌一左一右的两人,气氛冷凝,都快结冰碴了。 周奶奶内心叹气,扯过周聿桁手下的协议书,顺便踹了脚孙子,什么玩意儿,她一没盯着就出事。 周奶奶眯眼看了看协议上的内容,眉头高高皱起:“这协议不对啊。” 温苒:“哪里不对?” 周奶奶:“抚养权没写。” 温苒心里咯噔下,周聿桁也看向老太太。 周奶奶坐到温苒身边,露出一个老年版的乖巧笑容:“我抚养权归苒苒哈,你们加上再谈。” 周聿桁:“……” 温苒:“……” 温苒一颗心跟过山车似的,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她开始还以为老太太知道她怀孕的事了。 有老太太在这搅浑水,这字估计签不了了。 算了,还是走诉讼离婚。 温苒摸摸老太太的银发:“奶奶,您吃早餐,我先走了。” 老太太没留住人,门一关,恨铁不成钢地瞪向对面:“她让你签就签,你那点死皮赖脸的劲呢?” 周聿桁还阴着脸,闻言冷嗤一声:“她心里有其他人,我占着这位置干什么。” “胡说八道,她喜欢的就是你!” “以前可能喜欢过,”周聿桁周身冷气瞬间被一股落寞代替,“现在不是了。” …… 温苒到医院,边吃灌汤包边把昨晚的事轻描淡写地说了。 林沐辰夹的灌汤包唧一下掉到碗里,随后爆发一段含妈量极高的输出。 温苒很有先见之明地拿饭盒盖挡住林沐辰嘴里喷射出来的肉屑和口水。 林沐辰骂完,总结一句:“姓周还有点魄力,不过也不能影响他是渣男这件事的本质。” 温苒拿筷子戳着灌汤包:“易君昊的父亲身在高位,这次打了他还不知道后续会怎么样。” 林沐辰:“打就打了,你虽然跟周聿桁要离婚了,但手续没办,你名义上就还是周太太,那畜生只挨顿打算便宜他了,他还想怎么样。” 两人理所当然以为易君昊只是挨了顿打,最多断个手断个脚。 可到下午,林沐辰意外得知内部流出来消息,惊得瞬间蹬大眼。 “苒苒,”林沐辰表情复杂,内心对周聿桁又恨又佩服,“易君昊那玩意儿被周聿桁弄废了。” 温苒愕然抬眼:“……消息准确吗?” “包准确的。” 温苒没说话,感觉像在苦咸的心湖里撒了把像糖不像糖的东西,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很复杂。 在她看来,虽然那个畜生死了都活该,但他父亲的身份地位摆在那,从大局来讲,周聿桁不该废他的。 她不知道周聿桁是失手打重了,还是开始就冲着废了他去的。 想了想,大概率是前者。 周聿桁混归混,其实很会审时度势,他是周氏集团的继承人,实在没必要为了她一个快离婚的准前妻惹这么大的麻烦。 昨晚估计是气狠了,一时没稳住手,毕竟没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辱。 林沐辰摸着下巴:“虽然啊,我是说虽然,虽然周渣渣要跟你离婚了,但抛开他渣这个事来说,他别的方面还算过得去。” “也仅仅是过得去。”林沐辰很警觉,立马探头去看温苒的眼睛,“宝贝儿,你可不能因为这事就心软啊。” “不会。”温苒已经看清了,“他失手打废易君昊不代表什么,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位置——” 她说着表情微妙变了下,林沐辰问:“怎么了?” 温苒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下身突然有温热液体涌出,温苒关上洗手间的门,赶忙查看。 当看到内裤上那抹粉红时,她整颗心往下沉了沉。 昨晚她挣扎太过,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 好在人就在医院,她跟林沐辰说去楼下转转,急忙去了妇科。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有惊无险,医生说怀孕初期出现粉色分泌物是正常情况,如果没有腹痛症状,不用太紧张。 温苒忐忑的心终于归位。 回到骨科住院部,她接到护士打来电话,说她落了个检查结果没拿,回去拿一下。 温苒拿出包里的检查单查看是漏了哪一张,往电梯走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追上她。 “温苒……” 温苒猛地抬头,连忙把检查单往包里塞,可惜已经晚了。 傅则桉是医生,那单子扫一眼便知道怎么回事。 温苒原地僵硬片刻,最后放弃般肩膀塌下去:“有空吗,请你喝杯咖啡。” 第54章 法院传票 医院楼下咖啡店,温苒望着外面人来人往车辆幽幽叹气,不知该说离谱还是造化弄人。 京北那么大,那么多家医院,怎么会两次都碰上,躲过了一次,第二次还是没躲过。 沉默许久,傅则桉清了清嗓子说:“来这边骨科有事,没想到又碰到你了。” 这“又”字听得温苒既无奈又想笑。 “我怀孕的事周聿桁不知道。”她握着果汁杯,尽管觉得希望不大还是说了,“你能不能帮我保密?” 傅则桉没有太惊讶的表情,只问:“我能知道原因吗?” 温苒握着杯壁的手紧了一瞬,又很快松开:“我跟他要离婚了。” 傅则桉顿了顿,之前萧昭问过周聿桁这个事,周聿桁当时是否定的。 “聿桁他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离婚诉讼已经在准备了,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空气沉默了会儿,温苒抬眼,一股脑儿把组织好的话说出来:“傅则桉,我知道你跟聿桁关系好,让你帮我保守秘密很为难。但是说实话,孩子是在我肚子里孕育长大的,我舍不得。如今周聿桁身边有江曦瑶,他们会组建新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我不确定能不能安全生下来。所以,帮帮我好吗?” 温苒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长得有多好看,水波盈盈,不用说任何话,只用那双漂亮的眼睛乞求地望着你,就让人生无法拒绝、想好好保护她的欲望。 没人不折服在这双眼睛下。 傅则桉喉结滚动,在她期盼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 周聿桁这两天处理易君昊的事费了很多功夫,他先去医院假模假样慰问了一番,易君昊情绪很激动,下面包得像个粽子一样还想冲过来想打他,被易父拦下了。 易荣又何尝不气,他家就一个独子,但这事确实是他儿子先犯的浑,要换其他人,他肯定不会罢休,可偏偏动手的人是周聿桁。 官商官商,关系网错综复杂,周家能到今天这个地位,后面又怎么会没有相对应的后台,易荣思虑再三,只能咬牙把这亏咽下。 周聿桁当然知道易荣忍是暂时的,心里肯定给他记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也不让易荣白忍这个气,答应给易荣亲弟弟的公司提供长期合作,主动让利百分之五的利润点。 易荣弟弟公司的实际收益人是易荣,只不过不摆在明面上,这样等于就是每年白白给易荣送了一大笔钱。 看在钱的面子上,这事算告一段落。 周聿桁忙完这一切回公司已经是临近下班时间,傅则桉在办公室等他很久了。 周聿桁这才想起约了他谈医院投资的事。 “最近这么忙。”傅则桉将文件沿着桌面推过去,“又是工作又是感情的,确实没什么时间。” 周聿桁凉凉扫去一眼:“最近跟谁学的,开口就阴阳怪气。” 傅则桉耸耸肩,不置可否。 周聿桁打开文件,一页还没看完,办公室的门敲响。 “周总,法院的人过来找您。” 周聿桁头都没抬:“公司法务部的工资发给我了?法院的人找到我这来了。” 助理有种炸弹在手,又不得不扔出去苦命感:“不是公司的事,是您私人的事。” 翻页的手顿住,周聿桁眼眸闪过一丝疑惑:“私人的事?让他进来。” 周聿桁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私人的事会让法院的人来,然而当法院传票递到他手里时,他算知道这段时间为什么会如此风平浪静了。 原来是憋了个大的。 温苒,你可真是好样的。 周聿珩气极反笑。 法院的人离开,那张传票在周聿桁手里皱成一团,傅则桉皱了皱眉:“你确定不仔细看看?” 周聿桁将废纸一般的传票拍在桌上,脸沉得滴水:“闭嘴。” 傅则桉心说都是自己不珍惜作的,怪谁。 办公室的空气窒闷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夕,密不透风。 周聿桁坐回椅子上,将那张皱巴巴的传票展开,每多看一行,他的眉眼间的乌云就加深一层。 最后,他把传票揉成团,直接扔进垃圾桶。 傅则桉在他对面坐下,装傻问:“怎么回事,不是说不会离婚?” 周聿桁身子往后靠,疲倦在瞬间跑出来:“反正我不想离。” 傅则桉不管立场还是心情上都极其复杂。 一边是发小,一边是答应了保密的发小妻子。 他一面觉得不该瞒着好兄弟,应该把温苒怀孕的事告诉周聿桁,可一面又有个卑劣的想法一直在牵制他。 他其实是希望……他们离婚的。 温苒不幸福,至少现在是。 “既然不想离婚你就该跟江曦瑶划清界限,你这样子,是个女人都忍不了。” 周聿桁没说话,拉开抽屉拿出烟,磕了根出来点燃。 他吸一口烟,烟雾飘散,他低沉开口:“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傅则桉跟周聿桁从小一起长大,自然能听出他这话背后的无奈感,心绪涌动,一时没忍住拔高声音。 “有什么不能直接摊开来说?你这样不要说温苒不理解,我也不理解,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如果不是真的失望,也不至于怀……” 第55章 离婚开庭 手机突兀响起。 周聿桁看了眼,烦躁溢于言表,也还是接了。 傅则桉听着他跟江曦瑶通电话,神色冷下去。 周聿桁挂了电话问:“你刚说怀什么?” 傅则桉把想说的话全咽了回去:“明明怀抱爱意还要跟你离婚,她得下多大的决心。” 周聿桁自嘲扯唇:“有爱意的话就不会一心只想离婚了。” …… 温苒傍晚的时候接到林沐辰的电话。 “苒苒,这几天你别来医院了,周聿桁到处找你。” 温苒料到他会去医院:“他没为难你?” “他为难我干啥,跟他离婚人的又不是我。”林沐辰顿了顿,“不过苒苒,我感觉他好像真的不想离,这婚不会离不了。” 温苒:“我问过秦律师了,就算他不同意,第一次判离不了,我不撤诉,跟他分居两年,收集证据重新起诉,这婚离得掉。” 林沐辰啊了声:“还要被渣男拖两年?” “两年就两年,过起来其实也快。” 温苒想过了,她反正要离开三年。 三年足够长,足够他们结束这段没有爱意的婚姻。 林沐辰:“行,打持久战就打持久战,总比被渣男拖一辈子好。你这几天还是躲躲,免得被渣男逮到。” 温苒明白:“放心,他进不来基地。” 只要温苒不出基地,周聿桁就拿她没办法。 她也没打算一直躲,只是不想在开庭前跟他见面。 只有七天开庭,其实一下就过了。 一个星期的时间,于温苒而言不过就是一眨眼的事,但于周聿桁而言,呵,呵呵。 第一天他发信息给温苒,隔着屏幕都感觉阴阳怪气:【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有主意?还会跟人打官司了】 【跟老公打官司好玩吗?你知道朗旭老总跟他老婆打官司,公司股价跌了多少?】 【周家要破产了你负全责】 温苒本来想反驳一句,朗旭老总跟她老婆打官司当然轰动,一个老总一个副老总,想低调都低调不了,他们的情况又完全不一样。 字都打出来了,想了想还是删了,开庭前她不想做任何交流。 第二天,信息又来。 【易君昊出院找我麻烦了,上门来揍了我一顿,我现在在医院,不念夫妻情还有救命恩情,你应该来看看我】 温苒直接忽视。 第三天。 【奶奶知道我们要打离婚官司,伤心得在家拿绳子要上吊,自己吊不够,还要拖着老爷子一起吊,如今周家二老的命全握在你手上,你别闹了】 温苒还是没理,过了半个小时,又来一条。 【房梁太高,老太太上吊没成功,气得病倒了,现在药也不肯吃,只有你能劝】 周聿桁向来说话不正经,前面说的那些温苒一个字都不信,但提到周奶奶病倒了,她心里还是起了些波澜。 她握着手机,半晌还是敲了几个字过去:【奶奶没事】 那边秒回:【有没有事你自己回家看】 【我在基地门口,出来,接你回家】 温苒正好在资料室,资料室的这栋楼离门口最近。她走到窗边,手指拨开窗帘,看到光秃秃的梧桐树下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 外面飘着绵绵细雨,周聿桁没有坐在车里,他靠着车身,雨丝落在他肩头如银线,男人孤独的身影落寞萧索。 似有感应,他抬头朝这边望来。 温苒放下窗帘,躲开了。 她没回信息,继续去找资料了。 一个小时候后,找完资料,她又走到窗边。 没想到周聿桁还没走,他仍靠着车子,抬眸望向这边,时间仿佛没有流动,他还是一个小时前的样子。 温苒眼睫轻颤,拿出手机敲了一行字:别等了,我不会出去。 敲完又删了,她把手机放回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资料室。 一直到夜幕降临,周聿桁才发来最后一条信息。 【温苒,你的心可能是金刚石做的】 第四天,安安静静。 温苒想,是个人就有自尊,何况是从小金贵捧大的周聿桁。 再多不甘,也会在屡次碰壁后生出怨恨,怨恨过后便是厌烦扔弃。 第五天,温苒道心已经无比平静,还有两天就是开庭的日子,开完庭,她跟周聿桁离婚的事就等于往前迈了一大步。 中午的时候,她听师姐说,学校跟赛格科技有意向进行长期战略合作,赛格团队下午来基地洽谈合作。 赛格科技是新能源领域这几年杀出来的一匹黑马,很有实力。 师姐把打好的汤放到温苒手边:“校长估计又要找你接待了。” 温苒拿勺子舀着汤:“我接待学校那边的差不多了,基地这么多顶尖人才,应该没我什么事。” 事实验证,温苒低估了自己。 校长找上温苒,振振有词,说了解基地的没她专业厉害,专业厉害的没她形象好,综合条件,左选右选她还是最合适人选。 说完就甩了一堆资料过来,还让她在晚上八点前交一份ppt。 p个der。 温苒内心翻白眼,嘴上还是答应了。怎么办,作为京工大的一份子,学校的事当然要义不容辞责无旁贷。 温苒一头扎进资料的海洋,终于在八点前把ppt做完了。 校长给她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包过来。 第二天上午,温苒去食堂吃完早餐,便往基地门口走去。 校长到得比她早,一身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发亮,但校长毕竟年纪大了,不能只要风度不要温度,西装外面还是套了件厚外套。 校长上下打量温苒,有些不满意她的穿着:“挺漂亮一小姑娘,怎么穿得跟个座山雕似的,你好歹也穿件亮眼的衣服。” 温苒看一眼自己的黑色长款羽绒服,觉得挺好:“这件衣服最保暖耐脏。” 怕校长又叨叨她的座山雕衣服,温苒转移话题:“校长,赛格团队大概有几个人,您没给我资料,我待会儿怕弄错了。” “具体会来几个人我也不清楚,其他人你不管,你只要负责把周总接待好就行。” “周总?” “是啊,就是捐图书馆的那个周总。周总为人大气,上次你把他朋友推绿化带去了都没跟你计较,后来还是捐了图书馆,说起来也算是缘分了。” 校长抬手往前一指:“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看来了。” 温苒:……这狗屁缘分。 第56章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在抛媚眼 今天天气很不错,清晨就出了太阳,但温苒一点没被阳光温暖到,只觉得郁闷,很郁闷。 她没想到赛格科技是周氏的分公司。 校长拉拉她衣袖:“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校长春光满面,带着温苒走过去。 四辆车依次停在基地门口,打头的车门打开,一双修长的腿迈下来,周聿桁挺拔高大,气质太过优越以至于旁边的人都成了背景板。 校长迎上前去握手:“欢迎周总和赛格的技术团队!” 周聿桁礼貌回握,端得是沉稳的商场精英范。 双方简单打过招呼后,周聿桁目光漫不经心扫过温苒:“这位看上去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 校长接话:“上次您来学校就是她接待的,周总还记得她。” 周聿桁绅士地朝温苒笑笑:“当然记得,姓温是,温同学,我们还挺有缘分。” “……” 温苒瞬间觉得演戏可能是刻在周家基因里的东西,从老到少都会演。 不过周聿桁装不认识倒是让温苒少去很多麻烦,她也配合:“周总记性真好。” 周聿桁:“主要还是温同学太令人印象深刻。” 校长心里毛了毛,怕说到上次不愉快的那个插曲,赶忙把话题往别的地方引。 一行人往基地里面走,武警将来访人员一一登记。 周聿桁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基地的警戒很严格。” 校长:“那当然,我们哈工大的科学研究和技术成果那么多,都是机密,当然管控比较严。” 周聿桁余光扫一眼旁边某个身影:“可不是严嘛,铜墙铁壁刀枪不入,不管你干什么都能严严实实挡出去。” 校长“……” 他这话说的怎么好像不是基地警戒? 一行人在基地转了会儿,天太冷,校长说去会议室谈。 温苒负责接待,给每个人都泡了茶,然后选了个离周聿桁超级的远的位置,刚要坐下,周聿桁突然端起茶杯:“这茶……” 校长以为茶没泡好:“温苒,你给周总换杯茶。” 温苒走过来端周聿桁的茶,他却伸手按住茶杯:“不用换,挺好的。” 随后极其随意地示意了下旁边的空椅子:“温同学坐这。” 众人都看过来,温苒顶着一众目光,不想节外生枝,忍着把茶杯扣到周聿桁头上的冲动,坐下了。 这次主要是两边交流想法,校长先播放了温苒昨天做的ppt介绍京工大的历史和实力。 周聿桁认真看着,播放到最后一页时,他看到熟悉的名字,示意暂停:“这是温同学做的?” 温苒做ppt习惯最后署名,校长说:“是啊,温苒做到。” 周聿桁转头看温苒,夸赞的语气:“温同学很棒。” 温苒皮笑肉不笑回:“周总谬赞了。” “ppt做得这么好,哪里是谬赞。”周聿桁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刚才好多没看清楚,不知道温同学方便上去重新讲解一遍吗?” 一个套模版的不过十页的ppt,他一目十行的堂堂周氏总裁竟然说没看清楚? 要不是有外人在,温苒肯定建议他去医院看眼科。 温苒知道他故意的,但也没在怕,一个ppt而已,她大学不知道上台说过多少个。 温苒走到屏幕前,从头开始播放ppt,仔细讲解里面的内容,口齿清晰,落落大方。 周聿桁手指敲着桌面,视线从始至终都在那个自信大方的身影上,唇角弧度一直保持上扬弧度,那感觉像极了一位看自己女儿出息了的老父亲,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自豪感。 温苒讲解完ppt,校长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温苒坐回座位,周聿桁偏头:“怎么办,你这么优秀,我突然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了。” 温苒喝到嘴里的水差点吐出来,赶忙看眼周围,要死啊,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 周聿桁挑眉:“你那表情好像很想跟我划清界限。” 温苒看似淡定地放下水杯,实际心里慌得一批,压低声音:“周总,请自重。” 周聿桁傲娇轻哼:“我偏不。” 温苒:“……” 好在周聿桁只嘴上说说,并没有不靠谱地到处宣扬他们的关系。本来就是,都要离婚了,让大家知道他们的关系以后只会难堪尴尬,没必要。 中午,一行人在基地食堂用餐。 食堂伙食一向很好,校长并没有单独开小餐。 周聿桁端着餐盘跟在温苒身后,看她打了份西红柿炒蛋。 “你以前不是不爱吃西红柿,嫌酸。” 温苒真的服了他那张嘴,时不时就扔出个炸弹,炸得人猝不及防。 她回头瞪他,偏声音还不敢太大,压得很小声:“你别说话!” 声音一小就少了威慑力,一句话听上去娇嗔的意思更多,周聿桁眉尾扬起:“朝我抛媚眼?” 温苒:……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在抛媚眼? “虽然你秀色可餐,”周聿桁也打了份西红柿炒蛋,慢条斯理道,“但光吃你的秀色也不够,饭该吃还是得吃。” 温苒彻底不理他了。 她算看出来了,周聿桁这种人就是越搭理越来劲,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装聋作哑。 装聋作哑吃完饭,下午赛格团队也展示了公司在新能源方面的优势,希望可以跟京工大达成深度合作。 一场交流持续到下午三点左右才结束。 校长将一行人送到基地门口,周聿桁单手插进西裤兜,突然来了句:“不知道图书馆建得怎么样了。” 图书馆才投入建设一个多月,其实没什么看头,但校长还是回道:“周总还有时间的话一起去看看?” “校长今天陪我们一天也累了,您回去休息。”周聿桁指下温苒,“让温同学陪我去看一下就行。” 说完还假心假意征求下温苒的意见:“温同学,可以吗?” 校长拉开车门,替她回答:“当然可以!” 温苒一句话都没说,就被周聿桁拉着袖子,被后面的校长推上了车。 温苒:“……” 第58章 我多看你一眼就多恨你一分 温苒设想过两人因为离婚会出现的各种情况,可眼前这种,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会发生的事。 周聿桁被她的眼神刺到,别开脸:“不算软禁,只是想让你陪我一天。” “可我不想陪你!” 温苒用尽全力甩开他,胡乱去包里翻手机,她的手机明明一直在包里没拿出来,此刻却不见了。 手机不会自己消失。 “把手机还我!” 从上车故意把她手机弄到被锁就开始了,怕她中途下车要走,所以切断她跟别人的联系,然后骗她回家吃散伙饭。 温苒怒意从心口冲上眼眶,她红着眼把包摔到他胸口:“我说把手机还我!” 包里零七八碎的东西洒落一地。 周聿桁闭着眼没有躲,任由那些小东西砸到他身上,嗓音微微发哑:“你嫌不解气就多打几下,打到你不生气为止。” 被欺骗的愤怒太过猛烈,眼泪蓄满眼眶,温苒要极力忍着才不让眼泪掉出来。 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她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周聿桁。 周聿桁,他哪是什么良人,他一直就是为了目的没有下限、不择手段的人。 温苒一只手扶着玄关柜,偏开脸想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周聿桁蹲下身,将散落的小东西一件件放回包里,许是已经到这步没隐藏的必要了,他的声线也从容地淡了几分。 “你去洗个澡,再睡一觉,明天也没什么事,你可以睡到自然醒,时间很快就过了。” “我说我一定要走呢。”怒意过后便是冷意,温苒声线淬冰般冷,“周聿桁,你现在让我走,我还不会恨你。” “那你恨。”周聿桁说,“反正明天中午十二点以前我不会让你走。” 开庭的时间是明天上午十点,作为被告可以不到,法院一般作缺席判决,可作为原告的她不到,法院就会作撤诉处理。 此时此刻,温苒除了绝望,更多的是可悲。 可悲自己竟然喜欢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男人。 “周聿桁。”她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明天必须到法院。”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我不会让你走。” 周聿桁还在不紧不慢捡东西,从温苒的角度看去,他蹲在那矮她一截,她手里还攥着水晶摆件,只要她够狠,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击中他,运气好的话能一下把他砸晕。 只要他晕了,她就能翻遍屋子找到手机,随便哪一部,有手机就能打电话出去求救。 指尖因为愤怒微微颤抖,温苒突然狠心扬起手。 周聿桁明显顿了下,但他没躲,保持蹲着的动作一动未动。 许久,他掀开眼帘看她:“怎么不往下砸?” 温苒恨透了此刻的自己,认命闭眼,手无力垂下,水晶摆件砸到玄关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声响。 周聿桁把包合上拉链起身,拉起她的手,莫名心情好了不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温苒苍白扯唇。 看,这就是她玩不过周聿桁的原因。 周聿桁了解她,知道她心软,知道她不舍,也知道她会没有防备地跟他回来,因为她内心深处对他是信任的。 可她呢,她对他却是如此陌生,全然不知他下一步会干什么。 温苒任由他拉到门口,进房间的时候,她开口:“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她整个人都是冷的,冷中又透着无力和疲倦,周聿桁心里也是一万个不好受,低声哄:“我陪着你好吗,什么都不干,就陪着你。” 温苒仰头看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现在多看你一眼,就多恨你一分。” 周聿桁身形僵住。 温苒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甚至余光都不愿再施舍他半分,转身关了门。 她累极了。 愤怒过后,疲倦和难过占了上风。 她四肢疲乏到不知道怎么形容,甚至没有力气洗澡,直接脱了衣服就上床睡觉了。 闭眼的那一刻,她想,这是一场梦就好了,她没有被周聿桁关起来,也没有开始恨他。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手忽然触到个毛绒绒的东西。 温苒睁开一半眼睛,不确定是梦还是真实的,看到身边躺了只毛绒绒的小奶猫。 小动物治愈人心,尤其是带着馨香还软软绒绒的小动物更治愈,温苒不想纠结是不是梦,伸手将小猫揽进怀里,继续睡了。 再醒来,天还没亮。 温苒手边窝着一只漂亮的小三花猫,她懵了会儿才坐起来,原来不是梦,是真有只小猫跑到她床上来了。 “喵——” 小三花见她醒了,软绵绵叫一声,慢悠悠坐起来,温苒这才发现小三花戴了个胸带式摄像机。 小三花出现就够诡异了,还有摄像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杰作。 难道还怕她想不开自杀不成,还用摄像机实时监控。 温苒冷笑,把小三花身上的摄像机摘下来扔到一边,点点它的头:“才多大啊,就被派出来当间谍了。” 小三花软软地往温苒掌心钻,撒娇卖萌一把好手,温苒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原谅了这个小间谍。 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她抱着小三花猫走出房间。 周聿桁没去次卧,一晚上都坐在客厅沙发,眼睛一直盯着平板上的实时画面,听到脚步声抬眼看来。 “早啊,怎么没多睡会儿。” 温苒觉得周聿桁这人简直是个神人,两人都闹到这么难看的地步了,他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打招呼。 经过一晚的休息和调整,温苒已经平静下来,与其跟他闹,还不如拿出平和的态度,认认真真地跟他谈一谈。 “周聿桁,现在是早上六点,我最晚八点走。你让我走,昨晚的事我当没发生过,不计较了。” 周聿桁眼下一片没休息好的乌青,扔开平板起身:“早餐吃什么?包子水饺还是面条?” 温苒跟过去:“我什么都不想吃,你让我走。” 周聿桁打开冰箱:“食材挺齐的,但我会做的不多,鸡蛋青菜面怎么样?” 完完全全的鸡同鸭讲,温苒忍着脾气:“没人想吃你煮的面,我说了,放、我、走!” 周聿桁砰地关了冰箱门,声音有些大。 他转眸看她,眼底一片淡漠决然,同样一字一顿回:“我说了十二点以前,你、不、能、走。” 第59章 开庭当天缺席 温苒在他的凝视下,逐渐绝望。 她知道,今天肯定出去不了了。 她转身出了厨房。 小三花颠颠跑过来,围着她的脚打转,温苒抱起来,柔软的猫毛扑了满手,刚撸两下,她想起这是周聿桁的猫,顿时没了兴致,把猫放到地上,拍拍屁股让它自己去玩。 十几分钟后,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端到她面前。 温苒仍看着窗外,没有吃的意思。 “多少吃一点,阿姨熬的鸡汤煮的,应该味道还不错。” 周聿桁扯过她的手,将一双筷子放到她手上。 他的手刚离开,温苒五指松开,当他的面扔了筷子。 周聿桁心像被无数根藤蔓缠住,勒得憋闷难受。 他看眼时间,不到七点,还有五个多小时,再闹也不过五个小时,说不让她走就一定不会放她走。 “你吃就吃,不吃算了,饿一顿也饿不死。” 温苒像没听见他说话,神情无波无澜。 周聿桁把一双干净的筷子放到面碗上,走了。 温苒抱着抱枕看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安静得像个假人娃娃。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三花跳上沙发,拱着毛绒绒的小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温苒这才恢复点生气,垂眼看它:“怎么了。” “喵——”可怜巴巴的叫声,好像在祈求什么。 温苒不明所以,听到身后的男人说:“猫肚子饿了,没吃的。” 温苒本来不想理他的,但小三花睁着葡萄般的大眼睛望着她,她心还是化了,绷着声音道:“饿了吃猫粮去,我这又没猫粮。” 看似跟小三花说话,实际是点另一个人,快去给可爱的小三花弄猫粮! 周聿桁:“你吃它就有,你不吃它也跟着饿。” 温苒转过脑袋:“周聿桁,你还能不能再无耻一点,你拿你的猫威胁我?” 周聿桁自有一套的自己的定义法:“猫跟谁亲就归谁,你看它是黏你还是黏我。” 小三花聪明得像个小猫精,一眼就认定了谁是这个家的主人,很有眼见力地黏上温苒,抱住她这条大腿就不松了,对着她喵喵喵个不停,还卖萌露出星星眼,又适当地压低声音卖点惨,那叫一个会。 温苒一颗心想硬都硬不起来,认栽了。 她抱小三花走到餐桌,餐桌的加热功能一直打开的,蒸的包点和牛奶还冒着热气。 周聿桁勾唇,把湿纸巾递给她:“擦了手再吃。” 温苒面无表情拽过湿纸巾:“给猫弄吃的。” 周聿桁朝小三花打个响指,小三花立马会意,跳到他脚边,屁颠颠地跟去吃美味猫粮了。 温苒看着一人一猫的背影,心想人精养猫精,真的不是一家玩意儿不进一家门。 周聿桁洗了手过来,看出温苒不想搭理他,也识相不说话,安分吃早餐。 吃完早餐是七点半。 温苒看眼墙上挂钟,起身走去厨房。 周聿桁正慢条斯理地把碗放进洗碗机,修长的手指捏着白瓷碗的边缘,动作优雅,做家务都被他做出了广告片的效果。 “还有半个小时,周聿桁,别让我恨你。”温苒站在门边说。 周聿桁不紧不慢做着他的事:“看会儿电视,无聊就打游戏,有单机版游戏。” 温苒:“限制他人人身自由,你这是犯法的知道吗。” 周聿桁合上洗碗机,打开水龙头洗手:“我跟我老婆过二人世界算什么犯法,你就算报警,警察都不好意思出警。” 温苒恨恨注视他片刻,走了。 周聿桁洗了盘草莓出来,放在茶几上:“昨天空运过来的粉玉草莓,试试。” 温苒看都不看他,过了会儿觉得实在气不过,转过头来:“我昨晚怎么没打死你。” 周聿桁笑,笑得散漫:“现在给你机会,你打,我保证不还手。” 无耻的人嘴脸更加无耻,温苒磨着后槽牙,想把草莓盘扣他头上,想了想又算了,就他那死样,待会儿把他打爽了。 温苒不说话也不干其他,就是沉默放空,小三花蹬着小短腿跑过来,周聿桁拍下它的屁股,很资本家:“去,猫粮不是白吃的,逗主人开心去。” 小三花跳上沙发,谄媚地往温苒怀里钻,打着滚,肚皮朝上要摸摸。 温苒被小骚猫拿捏得死死的。 撸会儿猫,逗着玩了会儿,再抬头看时间,八点多了。 温苒心里焦急,就算她不回家换衣服准备,最晚九点也要出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走没门。”周聿桁提前堵她。 温苒昨晚强压下去的火重新滚上来:“你真可恨。” 周聿桁打定主意不会放她走,不管她说什么:“反正没指望你爱我,随便你恨不恨。” “我以为两人就算离婚,至少也不会恨对方。”温苒也是气急到没办法,不管不顾地把刀尖对准他,“现在我恨透了你!” 尖锐刺破皮肉直中心脏,周聿桁被刺痛感刺得呼吸一窒,随即笑了,给自己找到自洽点:“恨,有恨意总比什么感觉都没有的好,至少你不会忘了我。” 疯子! 跟疯子完全无法交流。 温苒回了房间,摔上门躺回床上。 时间一分一秒流走,到九点多的时候温苒平静了,她开始反思自己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并爱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可能起太早,也可能被失望席卷后太过无力,她盯着空白的天花板,慢慢合上眼睡了。 再醒来是十一点多,周聿桁坐在她床边。 他似乎坐了很久,眼眸深邃地看着她,见她醒来,抬手捏下她的脸:“小懒猪醒了。” 温苒坐起来,拍开他的手,第一句话就是:“手机还我,我要走了。” 周聿桁唇角的笑还没完全展开就僵住:“急什么,多待会儿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不会。”温苒下床踩进拖鞋,背对着他的背影都透着冷意,“但我再多看你一眼都恶心想吐。” 第60章 癫!小三儿跟原配联手逼老公签字 温苒拿回自己手机的时候正好十二点整。 门已经解锁,周聿桁站在门边,看着她换鞋,心脏千疮百孔,却还是不舍:“我送你。” 温苒当他是空气,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三花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不舍地冲门喵了声。 周聿桁蹲下身摸摸它的头,像离婚后说妈妈坏话的坏爸爸:“你妈不要你了。” 说完觉得不够,还要补坏话:“她这个冷心冷肺的女人别说你,连我都不要了。” 周聿桁哼了声,在暖气十足的房子,突然感觉冷,是那种从心里透出来的冷,冷得他黯然失落。 可失落的资本家说到底还是资本家。 他起身打开门,用穿拖鞋的脚拱了下小三花的屁股:“不能白吃我那么多猫粮,去,把你妈追回来。” 小三花:……我? …… 温苒打开手机,信息和电话炸了。 大多是林沐辰打来的,秦律师也打了两个。 她坐上计程车,先给林沐辰回了个信息,然后给秦律师回电话。 “因为原告无正当理由无故缺席,所以法院按撤诉处理了。” 温苒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觉得抱歉:“不好意思,让你白等那么久。”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拿了律师费的。” 秦律师没细问她为什么缺席失联,不过离婚案子经手那么多,各种各样的情况都遇到过,不算太意外,问她:“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继续起诉。” “离婚诉讼一般撤诉后,六个月之内不得再起诉,只能半年后再说了。” 温苒顿时心凉半截。 她知道了,周聿桁在下这步棋之前早就了解过,是她太蠢太不谨慎,才会着了周聿桁的道。 她忽然想起网上看到的一句话,结婚就是在茫茫人海中精准地找到属于自己的报应。 看,她的报应就是周聿桁。 六个月,她人都不在京北了,怎么起诉。 “秦律师,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快点起诉吗,半年我等不起。” “你跟周先生的离婚理由是感情破裂,如果六个月内出现新的情况和理由,是支持再起诉的。” 温苒涩然扯唇,成年人的世界哪有什么好聚好散,她跟周聿桁终还是走到了最不堪的这一步。 “周聿桁婚内出轨,我手上有聊天记录和部分录音,我发给你,看能不能作为证据提交。” 挂了秦律师的电话,林沐辰的电话马上追过来,温苒把昨天的事三言两语说了,林沐辰气得破口大骂,一直骂到计程车到基地门口。 “妈的,法律什么时候才能完善婚姻这一块,只要碰上是夫妻,家暴不是事,软禁也不是事,特么你跟周聿桁要是没有婚姻关系,他敢关你一天,我告死他!” 听着林沐辰的话,温苒突然有些后悔,是啊,家暴不算犯法,早知道就拿刀捅周聿桁一下了,反正夫妻吵架最后都是和稀泥处理。 温苒在宿舍睡了一天,晚上师兄方屿来找她。 “过完年后基地会让你负责另一个空头项目,你手头的事可以慢慢交接出去了。你提前准备好,走的时间不会提前通知,到时候说走带上东西就要走。” 温苒这才反应过来,快过年了。 往年过年她都是在周家过,初二会回冀城看温父。 今年她肯定不会去周家过年了,温父说春节约了战友一起去海城过春节,让她不用担心,她想说的话原封不动都咽了回去。 “你当然是来家过年啦!” 林沐辰家庭和睦,林家父母温苒见过几次,很和善的长辈,林沐辰说:“我今年大概过完小年就忙完了,我们一起回家!” 回家,温苒听到这两个字难免怅然,她看似有家,其实哪都不算家。 她曾经以为周聿桁在的那个地方叫家,实际上那不过是一个编织的幻境,梦一醒就什么都没了。 小年这天,温苒接到个陌生电话,是江曦瑶打来的。 三儿姐一点儿不藏着,直接质问:“你跟聿桁什么时候离婚?你不会变卦了?” 温苒搞不清她是过来恶意炫耀还是真不知道:“你跟周聿桁天天睡一块儿他什么都不跟你说?你们上床完全不交流吗?” “他哪里跟我上……”江曦瑶陡然收掉后面的话,不跟她说这些,“你跟聿桁到哪一步了,怎么半点进展没有?” 小三儿催离婚竟然催到原配头上了,温苒真心觉得可笑:“江曦瑶你吃相这么难看周聿桁知道吗,你还是装一装,白月光的清纯人设可不能倒。” 江曦瑶噎了下。 “离婚协议早打出来了,是周聿桁不肯签字。”温苒说,“你不该来催我,有空多在周聿桁耳边吹吹枕边风让他快点签字。” 江曦瑶顿了顿:“聿桁不肯签字?” 温苒都怀疑江曦瑶跟周聿桁是不是不熟,怎么这些事她完全不知道。哦,知道了,周聿桁要保护他的白月光,不舍得把这些糟心事说给她听,要全方位地保护瓷娃娃嘛。 “你赶紧让周聿桁签字,签完字好去民政局登记,顺利的话立春能把离婚证领了,你也能快点推着你的轮椅滑进周家的大门。” 那边安静了会儿,江曦瑶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道:“今晚有个酒会聿桁要参加,你带离婚协议过来,我会想办法让他签字。” 温苒心想,这世界终于癫成了不敢想的样子,小三儿跟原配联手逼老公签离婚协议。 光听就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她跟江曦瑶有共同的目标,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盟友。 管江曦瑶用什么方法,哭也好逼也好,撕破脸也无所谓,反正能让周聿桁签字就好了。 “好,地址发我。” 晚上,温苒考虑到是酒会,怕穿得太随便显得格格不入,还是换了条米色长裙前往酒店。 她进到宴会厅,一眼看见被众人拥簇,清风霁月气质出众的周聿桁。 好像一直是这样,这狗男人在哪都是焦点。 几乎在她踏进宴会厅的第一秒周聿桁就看见她了。 男人眼底溢出惊喜,点头跟旁边人打过招呼,便急切地大步朝她走来。 “你怎么来了?”惊喜不止一点点,周聿桁深黑色眼眸在灯下亮着光。 温苒却不看他,视线不停在宴会厅寻找:“江曦瑶呢?” 第61章 决定放手,无所谓了 周聿桁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找她干什么?” 温苒露出个“要你管”不耐烦表情。 周聿桁蹙眉:“别跟她接触,对你没好处。” “知道了。”温苒觉得自己不在乎了,可这话说出来心脏还是细微刺痛,“放心,我不会对你的瓷娃娃怎么样的。” “谁说我……” “聿桁!” 周聿桁话没说完,被甜美的女声打断。 温苒回头,看见靳穆推着江曦瑶朝这边走来。 看得出江曦瑶精心打扮过,黑藻般的长发垂在肩上,虽然坐着轮椅,但深v设计的水蓝色的长裙还是很吸引人眼球。 没料,挤一挤还是有点东西。 温苒余光扫了眼周聿桁,发现他好像并不在意江曦瑶穿什么,视线只滑了下就收回来了。 “你白月光穿低胸。”她提醒。 周聿桁不懂她提醒的点:“她穿高胸也不关我的事。” 温苒顿时觉得不服气,她穿个背后深v的衣服什么都没露被他说,白月光那条硬挤出来的沟那么明显他都不说,这么双标吗? 所以,爱一个人就是尊重她的所有,包括穿衣自由? 她一个替身就能随便管了。 温苒气不过,脚往旁边移泄愤踩了他一脚。 “嘶——”周聿桁低头看,还好穿的平底鞋,不然脚会被戳个洞,“搞家暴呢。” 呵,温苒说:“我捅你一刀才算家暴。” 周聿桁没脸没皮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不要脸的话张口就来:“那我捅过你很多下,我算互相家暴。” 真的太臭不要脸了他! 温苒的脸瞬间爆红。 江曦瑶看见她泛红的脸,心生妒意,面上还是温柔地笑:“在聊什么,聊这么开心。” 周聿桁:“怎么没待在医院,医生让你多休息。” 第一句话就是关心,真够爱的,温苒不是来看渣男贱女秀恩爱的,看向江曦瑶:“东西我带来了,是给你还是一起找个地方聊?” 周聿桁心底升起不妙预感:“聊什么。” 没人回答他,江曦瑶拉拉他的袖子:“聿桁,你来推我好不好,我们去后面休息室,我有话跟你说。” 靳穆将轮椅递给周聿桁。 温苒眼不见为净,直接走前面去,靳穆跟上来,开口不善:“你最好别耍花样。” 温苒扯唇:“你喜欢江曦瑶,按理说应该不希望我跟周聿桁离婚,那样你就永远没机会了。” 靳穆:“我对曦瑶不是喜欢。” 温苒随口瞎猜:“那她肯定救过你的命。” 靳穆顿了下:“嗯。” 温苒:? 随便猜的竟然猜对了。 后面突然传来一声轻呼,温苒回头,只见江曦瑶的轮椅直直朝靳穆冲来,靳穆反应敏捷躲开,双手按住轮椅:“你没事?” “……没事。”江曦瑶惊魂未定,转头看周聿桁,不解他刚才的行为,“聿桁,你怎么突然把我往前推。” “你上次说轮椅的刹车好像有问题,想帮你试试。”周聿桁单手插兜,走到温苒跟靳穆中间,隔开两人,“应该是有问题,你看都刹不住。” 江曦瑶表情一言难尽,这理由像话吗? 四人到了休息室,温苒一分钟都不想耽误,从包里拿出协议书,递给江曦瑶:“给。” 周聿桁看清那是什么,心口一窒,抓着温苒的手臂转过来,拽过协议书:“温苒,你抽什么风!” 温苒不想跟他吵,看向江曦瑶:“你看见了,不是我不签。” 江曦瑶抿着唇,一脸想问又不想他为难的乖巧,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聿桁,你不愿意离婚吗?” 周聿桁面色沉冷,怒意从每根头发丝里往外冒,竭力压制着:“谁说我要离婚了。” 只一句话,瓷娃娃的小珍珠就掉了出来:“可你说……你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周聿桁烦躁得无以复加:“照顾你跟我离不离婚有什么关系。” 呵,这渣透了的发言。 温苒再度刷新了对周聿桁的认识。他的意思是,白月光我要照顾,家里的妻子我也要拖着,没皇帝的命,得了皇帝的病。 温苒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下去:“江曦瑶,协议送到了,签好了联系我。” 温苒离开后,休息室安静了许久。 江曦瑶没再说话,只是肩膀细微颤动,似伤心在哭,但没发出声音,就捂着脸默默地流眼泪那种。 靳穆看不下去,沉声道:“周聿桁,你不能这么对曦瑶,难道你要她一辈子没名没分跟着你?” 周聿桁压着火,将手里的协议撕掉,一分为二:“靳总,你管多了,这是我的事。” 靳穆看着他把撕掉的协议扔进垃圾桶,手攥了下:“你要是照顾不好曦瑶,我带她回津城,以后都不用你照顾了。” 像是被突然捏中命脉,周聿珩一身怒意瞬间散得干干净净,缓和语气跟江曦瑶说:“你回避下,我有话单独跟靳总说。” …… 宴会厅侧边有个玻璃顶的游泳池,蓝色的池水碧波粼粼,光影于上浮动,像一幅美丽画卷。 温苒坐在长椅上,望着湖蓝色池水,想起她刚学会游泳那会儿,周聿珩总爱在水下捉弄她,一会儿捉她脚踝,一会儿过来戳下她的腰,小动作不断,她气不过就扑他一脸的水,他不但不生气,还迎着水过来贴上个湿漉缠绵的吻。 “我真好奇我不在的这几年,你到底给周聿珩喂了什么迷魂药,他竟然不想跟你离婚。” 余光中有轮椅滑过来,温苒头都没动一下:“给他喂了几年毒药都没毒死,挺难杀的,我还多备了一份让他给你,你没收到吗。” 江曦瑶没动气,轮椅滑到泳池边:“说实话,我们除了长得像以外,性格完全不同。” 温苒很认同:“当然,我没你那么大感染力,你要是掉进池子里估计满池都飘茶香。” 江曦瑶说不过她,脸色不好看:“你不就是一张嘴会说?嘴上能赢又怎么样,感情上你不还是手下败将!” 温苒无心吵架,以前或许还想赢,可现在她决定放手,已经无所谓了。 “好好好你最棒了,你这么棒应该让周聿珩签字了。协议呢,给我。” 江曦瑶当然不会说协议被周聿桁撕了,她强装姿态:“急什么,签好了自然会给你。” 她望着碧波盈盈的池水,突发奇想:“温苒,你说我要掉水里了,聿桁会不会怪你?” 温苒小说看得不多,但这种堪称经典的陷害名场面还是看过一两个,她抬头看眼头顶的监控,当即起身:“你表演跳水,我走了。” “啊——” 江曦瑶真是对自己狠得温苒都佩服,说跳就跳。 第62章 反正没人在乎,死了好像也没关系 玻璃门的另一边有其他宾客,扑棱的水声和呼救声很快引起众人注意,酒店工作人员赶忙跑过来救人。 江曦瑶被捞上岸的时候,周聿桁和靳穆闻声而来。 “怎么回事?” 江曦瑶脸惨白得吓人,身上盖着工作人员给她的白色浴巾,坐在轮椅上,整个人瑟瑟发抖还在滴水。 靳穆狠狠瞪向温苒,那感觉恨不得把她活剐了:“还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她干的好事!” 周聿桁看一眼助理,助理立马会意,请各位宾客回去,不要聚在一起看热闹。 等人群散了,温苒才开口:“你长那两眼睛是摆看的就别要了,头顶那么大个监控不会调出来自己看?” 温苒本来跟靳穆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她向来对不熟悉的人不会这么不客气,但他实在过分,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她自然也没必要忍。 靳穆脸色铁青,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江曦瑶身上。 江曦瑶像回了点神,嗓音嘶哑:“不是温苒……你们别误会她。” 温苒有些惊讶,不按套路出牌?三儿姐转性了? 江曦瑶:“是我们两个吵了几句嘴……我情绪太激动不小心摔下去的。” 哦,在这等着她呢。 靳穆像刀子一样的眼神又刺过来:“不是你推的,但曦瑶是因为你落水,你最起码要过来道个歉!” 言论惊人,温苒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按你的说法,她以后摔一跤是不是还要怪路没按合适她的角度修好,让路给她道个歉?” “如果不是你跟曦瑶吵架,她不会情绪激动掉下去,你敢说不是你的责任?” 靳穆看向周聿桁:“周聿桁,上次她故意推曦瑶下水就欠一句道歉,就算这次不算,难道上次的不该补上?” 周聿桁敛眉看不出情绪,只道:“赶紧带她去换衣服,要感冒了。” “换衣服也差不了道歉这点时间。”靳穆下颌线绷得很紧,毫不退让,“道歉!如果曦瑶在你这里只有委屈和忍让,那就没必要继续待在京北了。” 周聿桁垂在身侧的手紧一瞬又松开。 池水静谧,水纹层层。 他开口,嗓音很低:“温苒,你道个歉。” 可能这种情况经历太多,温苒已经有些麻木,痛还在,但心脏的壁垒越来越厚,痛感没那么刺烈了,她说:“我可以道歉,但有条件。” “周聿桁,你答应签字我就道歉。” 周聿桁转眸看她,池水折射的光影倒映进他眼底,湖蓝色变成一片深黑,泛着让人看不懂的沉冷深邃。 温苒当他默认了。 走过去,机械般道歉:“对不起。” 靳穆:“你要说两次,因为两次都是因为你。” 道歉其实不难,动动嘴皮的事,但江曦瑶望过来的得意眼神像巴掌,一下下抽在温苒脸上,难堪无助。 温苒深吸口气:“对不起。” 她说完就转身,脚往前迈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绊了下,身体陡然失重,在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人已经掉进池子里了。 水瞬间没顶。 刺骨的冰凉将人包围。 温苒会游泳,但冰冷袭进四肢百骸的那一刻,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个极端念头。 不如就这样,躺在水里不动了,任由水漫过口鼻浸泡五脏。 人逃不过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反正没人在乎她,死了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一双遒劲有力的手托住她的腰,用力将她托出水面。 “温苒……” 周聿桁的声音好像很近在耳边又好像很远,温苒缓了片刻才睁眼,一片模糊水意间,她看见眉眼湿黑的周聿桁。 突然某个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 也是这样的场景,她被人捞上来,但捞她的是那个小哥哥,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小哥哥。 傅则桉因为手术耽误了点时间,晚了些到酒会。一到宴会厅就听见宾客在八卦什么掉进水里,好像还听到了周聿桁的名字,他便快步往游泳池这边来。 “温苒?”傅则桉看见落水的人是温苒,心一沉,她还怀着孕。 周聿桁抱起温苒就要走,温苒看见傅则桉,要下去:“不要你管。” 周聿桁因为情绪太过起伏胸廓一上一下:“这时候还逞什么强,不要我管你要谁管?” 温苒:“反正不要你。” 傅则桉上前一步:“我带她去医院。” 周聿桁冷冷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我好兄弟这么好呢。” 江曦瑶这时候咳起来,靳穆沉声:“周聿桁,先送曦瑶,她腿还在治疗,不能再发烧了。” 温苒不想自取其辱一次又一次,用力挣开他的手踩到地上。 傅则桉脱下还染着体温的外套披在温苒身上,走进玻璃门的时候,温苒听见身后有拳头击打的声音,不知道谁打了谁。 温苒去休息室换了身衣服,穿上外套跟傅则桉上车。 “谢谢。” 她脸色还是很不好,傅则桉说:“你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温苒确实头昏沉沉的,脑海中有很多模糊画面重叠在一起,但看不清,扰得脑子很乱。 她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 “怎么回事?”傅夫人懵了半天,等傅则桉忙完才找到时间问。 “发烧了,家里比医院方便。” “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温苒发烧周聿桁知道吗,你把人老婆弄家里来了,他知不知道?”傅夫人生怕儿子乱挖墙脚,“朋友妻可不能欺,你别犯糊涂啊。” 傅则桉斜她一眼:“想什么呢。周聿桁知道,还是从他手里接的人。” 傅夫人:? 第63章 好不容易娶回家的老婆,才不放手 房间静谧,只亮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床上的人侧躺着,安静闭着眼,白皙的脸有一点未退的红晕。 房间地板铺了全屋地毯,周聿桁脚踩在上面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他坐到床边,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温苒睡得很沉,可能是一个人坐着太无聊,周聿珩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让你少跟江曦瑶接触你不信,看吃亏了。” 温苒似乎听到了这一句,也可能是鼻子被捏了不舒服,拧了下眉,呓语出两个字:“走开。” 周聿桁气笑:“梦里都在讨厌我?” “不是讨厌……”温苒眼睛还闭着,却在回他的话,“我是恨。” 周聿桁一口气顶在胸口,想把她捏醒,但看她可怜巴巴躺在那又舍不得。 “还恨我,你跟伙同外人来逼我签字我还没恨你呢。”也是真被气到了,他伸手点她的额头,“你是非不分,白有这么高的智商,一点聪明劲都用来对付我了,小混蛋。” 温苒不耐烦嗯了声。 “……你签字就不逼你了。” 周聿桁手臂支着床,歪头瞧她:“你是清醒的还是在梦里?” 问完他觉得这问题纯纯找虐,她清醒的时候催他签字已经够多了,何必还问,如果是在梦里,那就更虐了,连做梦都想让他签字,她想离婚的心该多强烈。 周聿桁轻啧一声,说不上失落多还是无奈更多:“就这么想跟我离婚?我这人心眼小,你越想甩了我找别人我就越不想放手,我劝你还是把离婚的心思收了算了,你不总在我面前提离婚的事,也许我哪天想开了,可能就放手了。”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应该是又跌进梦里了。 周聿桁深邃的目光从她的眼睛到鼻子嘴唇,一一描绘过去,主意说改就改,拉过她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下。 “不行,你是我好不容易才娶回去家的老婆,才不放你走。” 周聿桁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 傅则桉睡一觉起来,身上还穿着睡衣,在走廊遇到他。 周聿桁嫌弃看他眼:“衣衫不整。” “……”傅则桉,“我在自己家穿睡衣怎么就衣衫不整了。” “是你家没错,但我老婆在你家,赶紧换了。” 头一次见在别人家还这么霸道的,傅则桉回房间换衣服,周聿桁又叫住他:“别跟温苒说我来过。” 傅则桉不解:“为什么。” “对我这么好奇,该不会爱上我了。” 在床边守了大半夜,矜贵的周公子此时有些颓然,反手将外套搭在肩上,吊儿郎当挥挥手:“别爱我没结果,我不搞基。走了。” 傅则桉:“……” …… 温苒醒来的时候已经完全退烧了。 傅夫人在房间里,见她醒来,给她递来温水。 温苒喉咙干涩,喝过水道了声谢:“傅夫人,我怎么会在这?” “是则桉安排的,一些简单的医用设备家里都有,家里比医院方便些。”傅夫人说,“起来洗漱,我们一起下去吃早餐。” 傅则桉是医生,也是为数不多知道温苒怀孕的人,温苒昨天坚持要跟傅则桉走也是这个原因,如果周聿桁送她去医院,怀孕的事十有八九要暴露。 傅夫人早餐一般吃得不多,喝了碗粥就去后院修剪花枝了。 餐桌上就傅则桉和温苒两个人。 “还有哪不舒服吗?”傅则桉问。 “没有。”温苒真心道谢,“谢谢,这次还好有你帮忙。” “不客气。”傅则桉拿筷子的手顿了顿,“真不打算把怀孕的事告诉聿桁?” 温苒摇头:“不了,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离婚后应该不会见面了。” 傅则桉很多话堵在喉咙,想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后还是算了。 温苒用白瓷勺舀着小米粥,想起什么,抬眸问:“昨晚有人来看过我吗?” 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发生,她好像听到了周聿桁的声音,她还回答了几句来着。 傅则桉:“我母亲去房间看过你几次。” “哦。” 温苒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其他,随即在心里嘲笑自己,真是想多了,就昨天那个情况,周聿桁肯定在医院陪他的瓷娃娃,怎么可能来看她。 那就是做梦了,梦得还挺真实,她好像骂了他,具体骂什么忘了,只有最后一句印象深刻。 她说:“周聿桁,我不想看见你,你别出现在我面前了好吗。” 后面就没声音了,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 …… 临近过年,基地的人陆续回家了。 手头上也没什么事,温苒放空休息了两天。 林沐辰手还没完全好,包了辆车来基地接她,看她就带一个小行李袋,里面目测最多一套换洗衣服。 “乖乖,我们可要过到大年初七才回来啊。” 温苒不想太麻烦她:“我应该吃完年夜饭就……” “你敢!”林沐辰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通知,“就在昨天,我爸妈已经正式认你做干女儿了,现在你的地位跟我平起平坐,不对,你应该比我还高一些。你要是吃完年夜饭就走,二老铁定在家抱头痛哭,你一年到头都不在家,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难道忍心看两位孤单老人孤苦无依思念成疾,不多在家陪陪他们吗。” 这亲情牌打得,温苒感动得既想笑又想哭。 林沐辰是津城人,从京北到津城,开车四个小时。 温苒没来过津城,但莫名对这座城市有好感。 路边吆喝卖麻花的小贩,坐在轮椅上遛弯还拿着快板准备随时来一段的大爷,还有上了锁的垃圾桶。 温苒趴在车窗上,像个好奇宝宝打量外面的一切,觉得好有意思:“原来津城真的跟网上说的一样是个神城。” 林沐辰一本正经:“说我们津城是个神城可以,不能说我们津城人神叨叨。” 津城人是不是神叨叨不知道,反正林沐辰父母挺神的。 知道两位女儿今天要回家,他们没有在家做一桌子菜像盼得儿女归的老人一样在家里等,而是留了两张纸条压在玄关柜上,上面洋洋洒洒真情切意几行字。 【辰辰小苒,不是我们要出去,实在是你们大姨三差一喊得紧没办法推,晚饭自己解决,明天妈做好吃的啊】 另外一张是如出一辙的话术:【爸也推不掉,明天一定陪你们】 第64章 老婆没了别哭 温苒看着纸条上的内容,非常怀疑林沐辰说父母是孤单老人的真实性,林家父母看上去可不孤单,生活丰富得很呐。 “咳。”林沐辰尴尬咳一声,“我妈做的菜其实也不怎么好吃,来津城的第一顿我们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 林沐辰为了挽尊,斥巨资请温苒吃了人均四位数的自助餐。 温苒吃饱喝足,站在颜色丰富的冰柜前,在吃与不吃哈根达斯之间来回摇摆,这时手机响了,是周奶奶打来的。 “苒苒,你放假了?反正要过年了,你来老宅陪奶奶几天好不好?” 温苒瞬间没了吃冰淇淋的心情:“奶奶,我过年……不去周家了。” 周奶奶安静了会儿,然后给出解决方案:“我知道了,你是不想看见周聿桁那混蛋。你等着,奶奶收拾他,等收拾完了你再来。” 周奶奶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周聿桁刚结束一场会议。 过年前夕是公司最忙的时候,项目总结、财务汇总、利润清算,大事小事忙得无暇顾及其他事。 “哟,大忙人啊,这么晚还没下班,白天净往那破医院跑了。” 周聿桁点开扬声器,将手机放到旁边,眼睛一目十行地过着文件,手一边快速批注:“祖宗,您就别饭后消遣我了,这几天真的很忙,有事您说。” 周奶奶:“那你忙,老婆没了别哭。” 周聿桁笔尖一顿,把手机调回听筒模式贴到耳边:“多大年纪了,说话还说一半藏一半,咽一半回肚子里小心消化不良。” 周奶奶哼哼:“你管我。” 周聿桁都怀疑温苒是不是老太太的亲孙女,这气人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周奶奶也没再卖没关子,说:“刚才我给苒苒打电话,听旁边都是津城口音,她是不是去津城了。” …… 林家父母为了弥补前一天缺失的亲情,第二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去菜市场买了一堆菜。 临到中午,看到电视剧里主角在吃火锅,又突然改主意:“我们去吃火锅!” ……津城人就是这么随心所欲。 挑了家川味火锅店,他们坐的靠窗位置正对一个滚动屏,上面是新开发的一个高档楼盘广告。 林母吃着解辣的西瓜,随意闲聊:“霍家这几年可真厉害,只看见一个楼盘接一个楼盘开,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林父:“津城就两大家,一个霍家一个江家,江家倒了,不就霍家一家独大了。” 十几年前的事林母还有点印象:“你说江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说没就没了。” “豪门的事我们上哪知道去。”林父平常下棋爱跟人八卦,“不过听说江家有个小女儿还在,只是不知道去哪了。” 温苒闲来没事听着八卦,突然就感觉八卦跟她认识的人串起来了。 津城,豪门,姓江的小女儿,周聿桁费尽心力要保护的人,这不都对上了嘛。 温苒把这事当娱乐新闻说给林沐辰听,林沐辰一个作呕表情:“真晦气,我们津城竟然出了这样的婊子姐。” 吃完火锅,林家父母又被叫去打麻将。 没等他们编三差一的拙劣借口,林沐辰大气手一挥:“打你们的去,不用管我们,赢了钱记得分红。” 林家父母致力于国粹文化的发扬光大,林沐辰和温苒还是支持的,吃顿火锅就当相聚过了,后面的日子各玩各的,主打一个自由。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暖洋洋的,从火锅店出来,林沐辰说踩双人自行车去遛弯。 津城沿河有一片老城区,人车分流,沿路风景很好,踩着自行车,享受阳光和微风很是惬意。 两人往前踩着,温苒突然按下刹车,指着一处白墙黑瓦的旧宅:“我想去那看看。” 旧宅门口两个饱经风霜的石狮子有些掉漆,门口杂草丛生,看得出有人清理但清理得并不仔细,老旧的宅门上了锁,锁也掉漆了,看得出有些年头。 “这以前也是个大户人家啊。”林沐辰感慨。 路过的大爷搭话:“可不,这是以前江家的宅子。” 林沐辰立马蹬蹬蹬往后退:“靠,贱三儿的家!” 说着还叫温苒:“苒苒,别被贱三儿传染晦气了。” 温苒手指抚过岁月沉淀的斑驳大门,她捏住上面的铜门环轻扣,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苒苒,你看什么呢?”林沐辰见她站在门前发呆。 “没什么。” 温苒笑了笑,觉得津城这地方是有点神,她才来一天就被传染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竟然有种穿越时空来过这的奇异感觉。 两人继续踩着斑驳光影往前,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跟她们擦肩而过。 “停车!” 坐在后座的男人突然出声。 司机:“霍总,不去公司吗?” 身影像幻影般闪一下就不见了,似错觉,男人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开车,开会要赶不上了。” …… 自行车踩得有点累了,林沐辰说把车还了,两人买杯奶茶可以慢慢溜达回家。 停自行车的地方要过一条马路,因为有车,所以她们踩得比较慢。 忽然,一辆黑色车霸道横停在她们面前,林沐辰刚要骂,车门打开,一双包裹在笔直西装裤里的长腿迈下来。 林沐辰一下把骂人的话憋了回去。 第65章 没老婆抱在怀里睡不着觉综合症 不是林沐辰怂,她只是从心。 上次打完周聿桁她战战兢兢了好久,生怕他转头打击报复。 周聿桁可不是什么纸老虎,之前还仗着温苒能帮她挡一挡,现在都闹到诉讼离婚的地步,温苒自己都是泥菩萨,她就别指望了。 泥菩萨本人显然没有觉得自己自身难保,拧起的眉赤裸裸写着不耐烦:“谁让你来津城的?” “不过几个小时没看手机,我怎么不知道津城改姓温了?这是你的专属城,别人不能来?” 周聿桁大步走到自行车旁,上上下下打量她,似很轻地松了口气,然后开始问罪:“出息了温苒,敢一个人跑到津城来。” 林沐辰探过头来:“诶,我不算人?” 周聿桁压根没把林沐辰当一个人头算,眸光仍直勾勾盯着温苒:“下次还敢乱跑,腿打断。” 哪来的霸总发言,不过他确实也是霸总,温苒懒得理他,示意林沐辰先把自行车还了,超时要多收20块钱呢。 周聿桁尾巴一样跟着她,还完车,拉住她的手:“津城也玩够了,我们回京北。” 满打满算也才待24个小时,林沐辰瞪眼:“什么玩意儿,苒苒连津城一个边都没玩透呢!” 温苒把手抽回来:“我在津城过年。” 周聿桁不满到眉心拧成了津城麻花状:“你跟她过年不跟我过年,到底谁是你老公?” 温苒贴心提醒:“年后我还会提交诉讼,我们要离婚了。” “一天没离我就还是你老公。”周聿桁也挺贴心,给出两个方案,“是我抱你走,还是把你绑回京北?” 这俩有区别吗? 温苒一阵无语,拉过林沐辰的手:“我们走。” …… 周聿桁没追上来,林沐辰总结说:“渣男一副跑到津城来的深情追妻样,还不是几句话就打发了,呸,虚假!” 温苒掰着开心果:“你想多了,他最多是有事来津城,顺便过来给我添下堵。” 周聿桁会追妻?笑话。 可这话不过两个小时就被狠狠打脸了。 林沐辰和温苒正在看一档真人秀综艺狂笑,看到开门走进来的三个人,两人笑容齐齐原地消失。 林沐辰嚯一下站起来:“周渣……周聿桁,谁让你来我家的!” 周聿桁微微一笑:“叔叔阿姨请我来的。” 林沐辰瞪眼看自家父母:“你们两个叛徒!” 林家父母以为这是年轻人的流行话术,听不懂也懒得想,毕竟打一天麻将脑细胞已经死够多了,瞪回去:“说什么呢,快给我干女婿倒水。” 温苒是干女儿,周聿桁不就是干女婿。 林沐辰咬牙切齿,突然觉得自己挖了个坑,埋了温苒也埋了自己,周聿桁这死渣男就站坑边上抱胸看着她们笑。 周聿桁把手里的四五个名贵礼盒放下,快速适应自己的新身份:“麻烦干姐姐了,要温水,谢谢。” 还敢要温水,老子烫不死他! 林沐辰倒了杯滚烫的开水来。 林家父母在厨房忙活,温苒瞟眼身旁的男人:“你怎么还不走,年底公司不忙吗?” 忙,忙得周聿桁头都快炸了,刚才在车上还抽空开了个视频会议。 “你既然喜欢待在津城那我陪你。” 林沐辰像狗一样警觉:“什么意思?苒苒要在我家过年,难道你也要在我家?” 周聿桁:“那就谢谢干姐姐邀请了。” “我特么……”林沐辰一句话脏话卡在嗓子眼,林父出来拿开瓶器,她硬生生咽回去,转头看似悄悄话,实则很大声地问温苒:“他一直这么不要脸?” 这才哪到哪,温苒说:“你别跟他说话,小心肺炸了进医院。” 周聿桁关切道:“干姐姐要照顾好自己身体,大过年的进医院,我老婆会伤心的。” 林沐辰暴躁地左右看,像在找凶器。 温苒真怕林沐辰被气进医院,心平气和地跟周聿桁说:“我们之间的事其实很简单,能不能不要复杂化。我就想安安静静过个年,你别来捣乱了行吗。” 周聿桁轻嗤:“说得好像在周家过年就会鸡飞狗跳似的,哪年放烟花你不是放得最欢的玩得最嗨的,你哪年过得不开心?” 往年再开心也是假的,江曦瑶回来那些开心就散了。 温苒:“我看见你就不开心,这样说懂了吗。” 周聿桁本就浅淡的笑意彻底淡下去,偏开脸看另一边,片刻后才转回来:“行,我不回周家过年,你回。” 这现实吗?亲孙子不回家过年,她一个孙媳妇回。 “我就待在津城,不回京北。” 周聿桁这几天连轴转处理工作上的事,本来就没休息好,这会儿被温苒气得脑瓜嗡嗡疼,但还是放轻了声音哄:“只要不在津城,随便你去哪,我保证不出现你面前,这样行吗。” 林沐辰气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我们津城怎么你了,待在津城是会脱层皮啊还是会掉块肉啊。” 周聿桁张口就来:“津城克我。” 林沐辰:“怎么没克死你!” 周聿桁弹弹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来之前请高人看了,也克温苒,说待在津城破财运。” 林沐辰瞬间哑了火。 说别的她不信不听,但说到破财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温苒才不在乎这些,丝毫不动摇。 林家父母在京北见过周聿桁一次,对他印象极佳,毕竟长相端正人模狗样,又年轻有为管理那么大一家公司,长辈没理由不喜欢。 一顿饭氛围很好地吃完了。 林沐辰趁父母收碗进厨房,立马赶人:“我家没你的房间,你还不走?” 林家是标准的三室两厅,林沐辰是独生女,周聿桁早有盘算:“我跟温苒睡一间。” “你想得美!”林沐辰也有对策,“苒苒跟我睡一张床,另外一间房当仓库了,没房间。” 周聿桁敛眉作思考状,最后妥协道:“那行,三个人是拥挤了点,但为了老婆,我忍忍。” 林沐辰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温苒拧眉:“你别闹了行不行。” 周聿桁幽幽叹气:“不是我想闹,是我的病情没办法。” 林沐辰:“你什么病?精神病?” 周聿桁:“昨天刚确诊的,心理病,全名叫没有老婆抱在怀里睡不着觉综合症。” 林沐辰扭头冲厨房:“妈!菜刀给我!” 没等林沐辰操来菜刀,周聿桁手机先响了。 他接起听了两句,面色微变,手机还贴在耳边人已经往玄关走。 温苒见怪不怪,估摸着又是瓷娃娃出事了要安慰要抱抱,不过也好,不用她们费心赶人了。 “你接个电话。” 事情走向却跟温苒想的不一样,周聿桁换好鞋把手机递给温苒。 温苒听两句同款变脸,跟着换鞋,转身抱了下林沐辰:“跟叔叔阿姨说声抱歉,家里有急事先走了,行李你帮我带回京北。” 第66章 周瑜珩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 回京北的途中气氛凝重,谁都没说话。 温苒知道奶奶这次是真出事了,没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赶到医院时,周奶奶刚处理好伤口推出来。 所有人松了口气,老太太犯病在家上蹿下跳,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磕到头,流一脸的血,昏了过去,把一家人吓半死。 周奶奶头撞狠了,这会儿还有点懵,看见床边站着一个两个三个像小蘑菇似的人,一时有点分不清何时何地。 晕乎乎问:“我这是……到天堂了?” 周聿桁摸下老太太的额头:“确定脑子没摔坏?” 周老爷子扫开他的爪子:“你还是回去,别脑子没好又被你气出高血压。” 周老爷子把人都赶走了,让他们明天再来看。 宁茵之前答应温苒让周聿桁签字,结果没做到,心虚怕温苒问起,一溜烟跑没影了。 夜色沉沉,温苒走到停车场没停,还在继续往前走。 周聿桁拉住她:“大晚上的跑什么步,白天再锻炼身体。” 温苒走到路边伸手拦车:“你别跟着我。” 周聿桁:“不跟我害怕。我一个如花似玉的俊俏公子,深夜出行这么危险,你倒是挺放心。” 温苒无语到看天,心想难怪不下雨,合着是被他整无雨了。 “你今晚睡哪?”他问。 今天的空车好像格外少,几辆过去的车都有客,温苒不耐烦:“要你管。” 周聿桁手掌扣着她的脑袋转过来:“不好好回答问题,信不信我待会儿跟你上计程车。” 信,他不要脸什么事干不出来,温苒选择回答问题保清净:“酒店。” 基地宿舍的被子都收起来了,她懒得再拿出来,去酒店住算了。 周聿桁挑眉:“有家不住,住酒店,你这样我合理怀疑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养小白脸了。” 谁的脸有你白,温苒心里怼一句。 “回家住,你要实在想花钱就发给我,也让我赚点外快。”周聿桁说,“毕竟现在钱挺难赚的。” 温苒:“我不去玺樾庭。” “为什么?” “你说呢。”她眼眸转过来,眸色比夜风还冷。 周聿桁啧声:“这么记仇呢。行,那回老宅可以吗?” 温苒没应声,但似乎老天都在帮周聿桁,站了十几分钟,硬是没等到一辆车,周聿桁看着她被风吹红的鼻尖,最后让步:“我送你回老宅,我回玺樾庭,小祖宗,你看这样安排总行了。” 温苒也不是一定要住酒店,就是单纯不想看见周聿桁。 他心里也有点ac数,把人送到老宅,很自觉地走了。 时间太晚,温苒随便洗漱下就睡了。 第二天是被楼下阵势浩大的动静吵醒的。 周奶奶竟然出院了,一群人像伺候太皇太后似的,佣簇老太太进屋。 温苒披了件外套下楼:“奶奶,你怎么就出院了?” “大过年的我才不住医院,”周奶奶头上还缠着纱布,精神已经好很多,笑眯眯拉过她的手,“我要在家陪苒苒过年。” 温苒望着老太太那一头纱布,终是没忍心说拒绝的话。 周聿桁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进来的,在旁边酸溜溜:“还是老太太份量重。”一句话就把人留下了。 周奶奶掐他一把,趁旁边没人说:“你酸个什么劲,管他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温苒走过来,听到后面几个字,周奶奶不确定她听了多少,立马呈虚弱状:“苒苒啊,奶奶这次不是装的,是确实摔到头了。” 温苒:“……” 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了。 周聿桁手头一大堆事,没在老宅待多久就去公司了。 温苒在床边陪着周奶奶,有医生和特护照顾其实不用做什么事,奶奶睡了她就刷会儿手机看会儿书,一天倒也过得快。 周聿桁一直忙到晚上才回老宅,温苒坐在床边喂周奶奶吃水果,看见周聿桁进来,周奶奶立马打个带着困意的哈欠:“也不早了,苒苒你回房间睡。” 温苒给她整理枕头和被子,周奶奶不放心又说一句:“苒苒,奶奶想明天一睁眼就看到你。” 温苒:“我就住老宅。” 老太太听到这话,才安心闭眼。 温苒越过周聿桁往自己房间走,关门的时候门被他抵住:“这是打算把老公关外面?” 温苒面无表情:“不是你说的,只要我不待在津城,你可以不出现在我面前。” “我有说过这么违背心意的话吗。”周聿桁不要起脸来无人能敌,“你又没录音,怎么证明是我说的。” “……” 温苒眸光微动,朝他勾勾手指:“你过来。” 温苒长得实在好看,一张脸就算不施粉黛也是勾人,她要钓人,连窝都不用打,勾勾手指人就过去了。 周聿桁心潮荡漾,要亲他? 他俯身贴近,温苒凑到他耳边,鼻息清香温热,像一把软钩子,钩到人心里。 周聿桁喉结滚动,但没主动,静静等待即将发生的美好。 “周聿桁,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前半句轻柔得像个小妖精,后半句陡然变了语调,“王八蛋!” 说完,后退摔门一气呵成。 周聿桁但凡反应慢一点,鼻子就砸成饼了。 呵,他气笑。 就知道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第67章 温苒,我爱你 周聿珩忙得早出晚归,除了晚上来温苒这做下无效挣扎企图混进房间外,其他时间都挺平静的。 大年三十这天,周家上午就陆续有亲戚来了。 周家旁支多,旁支都依仗周氏集团才过得滋润流油,自然个个都恭敬,一般过年都会来周家过。 温苒跟周聿珩是要离婚了,但说到底还没办手续,她还是周家的孙媳妇,于是她跟往年一样,帮着老爷子和老太太招呼亲戚。 周聿珩从楼梯上下来,一眼就看见在人群中穿梭来穿梭去,勤劳得像个小蜜蜂的温苒。 “行了,他们又不是第一次来,年年都来,那么客气干什么。” 他走到温苒身边,拿过她手里刚到的外卖,扔给吵着要吃肯德基的小孩:“吃吃吃就知道吃,小心长出鸡屁股。” 小孩立马去摸自己的屁股,真以为自己长了鸡屁股。 “哪有你这么跟小孩说话的。”温苒看他,“你今天没去公司?” 周聿珩穿一件深灰色毛衣,闲散放松,显然没有出门的打算。 “你改姓周算了,大年三十还要人上班,周扒皮都没你能扒。” 她就随口一问还被怼,刚要走,周聿桁说:“初二去莫科岛怎么样?” 温苒脚步顿住。 说别的地方她可能不会太动心,但莫科岛她一直想去,据说那的海水像果冻一样澄澈,是海岛里的s级天花板。 莫科岛对生态管控严格,不是谁都能去,上岛要申请审核一大堆手续,周聿桁说能去,那估计已经把关系都走通了。 温苒心已经飞往莫科岛,面上还绷着:“跟谁去,去几天?” 周聿桁单手插进裤兜,下巴傲娇往上抬了抬:“你说跟谁去。” 温苒内心天人交战,想去莫科岛又不太想跟周聿桁去,总觉得要离婚了还一起去旅行怪怪的,但送上门的旅行不要白不要…… 周聿桁瞧她皱巴着一张小脸苦苦纠结,好气又好笑:“让你去玩又不是要你的小命,至于这么难下决定?” 温苒:“……我再想想。” 周聿桁:“航线已经申请下来了,初二一早出发。” …… 周家年年过年都热闹,长辈们打牌的打牌,搓麻将的搓麻将,小孩儿到处跑,院里小狗小猫见着这些小活爹就躲,生怕被逮住往死里薅。 周聿桁向来不爱凑这种热闹,一般都在楼上图清净。但自从温苒在周家过年,他会陪温苒去楼下放烟花,今年倒不太寻常,温苒没下楼,站在二楼小阳台看院里的小孩疯跑点烟花。 “今年转性不爱玩烟花了?” 温苒没回头也知道谁进来了,男人的声音太过熟悉,单发一个音节都能听出来。 “在楼上看一样的,不要自己动手还能看烟花。” 其实是怕楼下的孩子疯起来撞到她,往年没关系,今年怀孕了,她不得不小心。 “果然的东西就是香。”周聿桁散漫着调,“我也是的,怎么不见你来用一用。” 温苒白眼翻到一半,温热的体温贴上她后背,周聿桁从后面拥住她,双手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到她肩上,低磁的嗓音半是委屈半是嗔怪。 “苒苒,你好久没要我了。” 温苒挣了下挣不开,楼下烟花砰砰响,这么温馨的过年氛围她也懒得计较了,语气平和地说:“我们要离婚了。” “大过年的,别人说祝福语,你说扎心语。”周聿桁无奈发笑,“不愧你是。” 楼下还在热闹,两人间的空气却静了下来。 彼此都没说话,好像又说了很多话,感觉时间的流淌都变慢了,颇有点岁月静好的感觉。 “想好了吗?”周聿桁问她。 他仍维持抱从后面抱着她的姿势,其实这个姿势并不舒服,两人身高差摆在这,他要微微弯腰才能将她以合适的角度环进怀里,但他不想松手。 抱着她好像心缺的那一块就是满的,他留恋满心满足的感觉,舍不得放手。 温苒知道他说旅行的事:“可以叫上其他人吗,你那些朋友,叫几个有空的。” 周聿桁的小心眼不合时宜发作,转头咬她耳垂:“你不会是想叫傅则桉,怕太明显所以都叫上。” 他咬得不重,齿尖磨过皮肉,酥麻麻的,温苒偏头躲开:“那你别叫傅则桉,我又没说叫他。” 她只是不想跟周聿桁单独出去旅行,多几个人心里多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周聿桁很好说话:“行,我叫上萧昭和他女朋友,他反正也不想在家跟那堆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过年。” 温苒突然心情很好,决定了纠结的事,马上可以离开寒冷的冬季,去拥抱美丽如画的夏季海岛,想想心里都在冒愉快的小泡泡。 “高兴了?”周聿桁看着她唇角的笑,磨着齿尖想咬她,“只要不跟我单独出去就高兴,总有一天会被你气死。” 温苒很有翻脸无情的渣女潜质,肩膀往后推他:“抱够久了,放开我。” 周聿桁抬手看眼腕表,突然盖住她的眼睛:“数三二一。” 莫名其妙,温苒才不数,就听见男人低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三——二——一。” 话音落下,遮在眼睛上的手掌撤开,美轮美奂的蓝色如雨幕在眼前绽放,照亮整个夜幕。 周聿桁嗓音含着缱绻笑意,随风飘进耳里:“温苒,我——” “啊!蓝色大烟花!!” 后面几个字被楼下孩子的尖叫声和烟花的声音淹没,温苒没听清。 蓝色烟花昂贵稀有,像把星辰大海融进了天空,满屏浪漫。 “9点25分的烟花,”周聿桁把她转过来,蓝色烟花映进他深邃眼底,“知道代表什么吗?” 温苒沉醉在浪漫烟花中,对突如其来的小考题有点懵:“……不知道。” “不认真,要罚。” 周聿桁手指捏着她小巧的下巴,低头吻下来。 温苒猝不及防,想推开,但他早有预料,抓住她的手还顺势扣到自己腰上,男人的体温透过柔软的毛衣传出来,灼热手指。 “9月25,我们在京工大第一次见面的日子。”他鼻尖抵着她,呼吸灼热,“我永远记得那一天。” 她推不开他,低而轻的抵抗喘息被他细密的吻寸寸吞没,抵抗无效。 她所有第一次都是周聿桁教的,记得第一次接吻,她还笨拙地用牙齿磕过他的牙齿,他那时候就笑,笑完就把她提到腿上,然后非常认真地……教她。 彼此的身体太过熟悉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又不见得是好事。 比如此刻,男人轻而易举地将她的防线攻破,挑弄起她的情欲,温苒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从衣摆下方钻了进去。 “不行……”她轻喘抓住他的手。 他哑声笑:“我行得很。” 温苒知道他行得很,狗男人那方面何止是行,简直是凶悍,刚要推开他,手机震动。 正是情浓意乱时,天王老子的电话也不想接,周聿桁还要吻,温苒心中警铃大作,怕他把持不住擦枪走火,脸埋进他胸口:“接电话。” 周聿桁不听,眸底情欲翻滚,温苒干脆伸手去掏他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 归属地是津城。 第68章 你只是我太太,并不代表其他 温苒看见周聿桁的欲色在瞬间收敛干净,蓝色烟花的光亮中,他的神色寸寸冷下去。 他松开她,转身去另一边接电话。 温苒看不见他的神色,只看见男人高大的背影跟夜色渐渐融为一体,深灰色毛衣似不柔软了,透出一股萧肃沉冷的感觉。 这个电话接的时间有点长,直到蓝色烟花放完,他才转身朝她走来。 “有个津城的朋友来了,我出去一趟。” 温苒看着夜风吹动他额角的碎发,想起那次纪念日,他离开电影院说公司有事,其实是去见江曦瑶。 他骗她。 其实骗不骗都无所谓,反正要离婚了。 温苒这么想着,苦涩牵下唇,想说“好啊”,话到嘴边却变成:“津城什么朋友,我见过吗?” 不甘心,就算要离婚了也不甘心。 她宁可周聿桁大大方方地说,也不要骗她。她不是傻子,能让他骗一次又一次。 已经被骗过一次,这次她就要撕开虚伪的面具,让他骗不下去。 周聿桁眸底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揉下她的头:“你不认识的人。” “你带我一起去不就认识了。” 温苒说得轻描淡写,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攥紧,指甲陷阱掌心,细密密的痛感。 周聿桁顿了顿:“不方便。乖,在家等我回来。” 温苒松了手,也松了心,一次不甘犯贱又换来伤自己的一刀,她笑起来,眼眸弯弯:“嗯。” 周聿桁走了。 楼下依然热热闹闹,麻将声电视声烟花爆竹声,编织出新春的乐章,这样一片热闹欢乐的氛围中,老宅走了两个人,没人注意。 大年三十路上的车不多,跟踪很容易暴露,温苒一直保持着距离,跟得很小心,周聿桁没发现后面的黑色车。 车停下,温苒望着医院住院部大楼的灯,倏地笑了。 笑着笑着,眼角有泪流出来。 她抬手擦掉,下车先去了趟医院门口的花店。 敬业的花店老板全年无休,大年三十还营业,温苒花高价买了一束白菊花。 周奶奶说得没错,难堪的不应该是她,而是不要脸的小三儿,她有名有份,凭什么要被渣男贱女欺负到头上。 既然大过年的不想好过,那就都别好过! …… 温苒抱着白菊花,直接上到江曦瑶住的楼层。 一出电梯愣了下,走廊站了一排穿黑西装保镖模样的人,那架势跟黑社会差不多。 黑社会拦住她:“小姐,你找谁。” 温苒望一眼黑社会背后,走廊空空荡荡,连护士台都没人,像包场了似的。 第一次见医院包场的。 “我找江曦瑶,不能过去吗?” 黑社会大晚上戴着装x的墨镜,铁面无私:“不好意思,我们要去通报一声。” 温苒奇怪这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听上去还跟江曦瑶认识,所以她这捧白菊花今天是送不出去了? 没等她想到怎么处理这捧白菊花,周聿桁大步从病房出来。 “你怎么来了?” 男人肩膀挺阔,身量又高,将她挡得严严实实,温苒沉静看他:“我不能来吗?” 本来没打算太平过,温苒也必要兜来兜去:“你跟我说你来见朋友,可你来的却是江曦瑶的病房,就凭我们的关系你其实不用骗我,直接大大方方说不好吗。” 周聿桁下颌线绷得很紧,情绪晦涩复杂,却还是放低了声音哄:“乖,你先回去,以后再跟你解释。” 温苒深吸一口气想压下情绪,可惜失败了,她莹润的眼眶在白炽灯下泛着光:“周聿桁,我们没有以后了。” 周聿桁眸底划过一抹痛色,刚要说什么,身后的保镖叫了声“霍先生”。 看来这位霍先生就是今天的大人物,温苒被周聿桁结实挡住,看不见那位霍先生长什么样,那边亦看不见她。 温苒的眼睛很漂亮,带着冷意看人时候就像一朵精心雕琢的冰玫瑰,还是带尖刺那种,这根刺直直刺进周聿桁眼里。 他的朋友能见江曦瑶,她一个正牌妻子却说不方便见。 温苒:“你朋友就在那边,确定不带我过去见见?我这个周太太就这么见不得人?” 不知是被她的冰刺刺到还是其他,周聿桁陡然冷了神色,嗓音沉厉:“让你先回去听不见?周太太,你只是我太太,并不代表其他,懂吗。” 温苒恍了下神。 周聿桁从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他像变了个人,也或许这才是原本的他,那个杀伐果决对谁都不留情的周聿桁。 以前可能还有点夫妻情谊,所以柔风细雨,现在呢,都要离婚了还有什么可在乎。 “走!” 温苒被这声厉喝喊回神,怒从心头起,扬手把白菊花砸到他脸上:“不用你喊也会走!” “白菊花送你们,祝你们永远淹死在爱情海里!” 温苒说完,转身进了电梯。 白菊花的花瓣凋落一地,周聿桁眸色幽沉地盯着紧闭的电梯门,原地站了许久。 身后的男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开玩笑的语气:“周太太果然有个性。” 周聿桁萦绕周身的落寞冷意在瞬间消散,一秒变成不正经神色:“没办法,结也结了,总不能还离。” …… 温苒并没有太多情绪,她无比平静。 从没这么平静过。 她开车回周家老宅,没人发现她出去过,头上顶着纱布的周奶奶叫她:“苒苒,你来帮奶奶打两把,这脑子伤过就是不好使,打不赢打不赢。” 温苒走过去接位,桌上有人问:“聿桁呢,他怎么没下来?” 周奶奶:“那臭小子指定在睡觉,年年过年都睡,没哪一年正儿八经陪我们跨年的。” 今年肯定正儿八经跨年了,但陪的不是他们,是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位。 温苒释然笑笑,利落摸牌打牌。 可能情绪足够平静,脑子也比较清醒,温苒上桌像财神爷站背后似的,想什么来什么,气势千军万马大杀四方,天胡都做了三把。 一吃三吃得透透的。 另外三家打得子弹都空了,幽幽怨怨开玩笑:“小苒手气怎么这么好,是不是去拜了菩萨,有什么诀窍说出来听听。” “你们离个婚手气就好了。”温苒说,“情场失意赌场自然就得意了。” 桌上的人都当玩笑话听了。 温苒的背景或多或少都了解一些,普通姑娘嫁进豪门不容易,直接实现阶级跨越,只要脑袋没问题都不会想着离婚。 牌局到十二点结束,温苒赢得盆满钵满,周奶奶乐得合不拢嘴。 一群人热热闹闹跨完年,都各自回家。 热闹的老宅安静下来,凌乱中透出几分戛然而止的寂寥。 周奶奶忙一天也累了,摆摆手要回房间,温苒叫住她和周老爷子。 “爷爷奶奶,我有话跟你们说。” 温苒把奶奶扶到沙发主位坐下,周老爷子在旁边落座。 温苒退后几步,膝盖跪到地上,朝两位老人磕了个头。 周奶奶愣了下,心想给红包的时候不是磕过头了,怎么又磕,是不是还得给个红包? 温苒在二老疑惑目光中,沉静开口:“爷爷奶奶,我跟周聿桁肯定要离婚的,希望你们不要再阻拦。” 第69章 旅行的人换成了江曦瑶 温苒面对面说得太直接,周奶奶想装病都没时间缓冲。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 眼神看得出来,纷纷都在骂自家孙子,并骂得很脏。 温苒:“你们不要眼神暗示来暗示去了,我已经决意离婚,希望你们理解。” 周老爷子被拆穿有点挂不住老脸,咳了身别开脸。 周奶奶眼神复杂看着温苒,许久叹口气道:“你先起来,来,坐奶奶这边来。” 温苒知道她想说什么:“奶奶,您不用劝我,我不是赌气也不是闹,我是深思熟虑,认真考虑清楚了,我不想跟周聿桁当夫妻了。” 周奶奶拉着她的手,又叹一口气:“怎么就不想当夫妻了呢,千年休得共枕眠,你跟聿桁是合了一千年的缘分才在一起的啊,错过这一世,可要再等一千年啊。” 温苒:“奶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永远错过。” 永远不要见了。 周奶奶手顿住,眼眶瞬间湿了,是对聿桁的怒其不争,也是对苒苒的心疼。 一个女人要清醒到什么程度才会没有一滴眼泪地说这些话。 周奶奶心揪得疼,满是皱纹的手抚上温苒的面庞,声音已然哽咽:“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两个孩子怎么就走到这一步……” 温苒摸摸她的银发:“以后要按时吃药,别到处乱跑了,你看撞了头多疼。今年陪您跨最后一个年,以后就不在了,我不在您也要健康长寿,平安喜乐活到两百岁。” 温苒离开的时候,周奶奶倒在周老爷子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温苒无处可去,回了基地。 基地值班的保安看见她很是诧异:“怎么没回去过年?” 辞旧迎新的时刻,温苒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的处境,随便编了个谎:“在家吃了年夜饭,这边有事要处理就过来了。” 温苒刷完卡往里走,保安突然叫住她。 她回头,保安追上来把一盒饺子塞她手里:“吃过年夜饭这会儿应该也饿了,我老婆亲手包的饺子,还热乎呢,你也吃点。” 温苒真心道谢,拿着那盒还有余热的饺子往前走。 都回去过年了,基地比平日冷清得不是一星半点,连风都好像比往日大,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也吹得人眼睛涩疼。 温苒望着前方沉沉夜色,突然觉得这条路有点像她儿时在福利院走的那条路。 一样寂寥昏暗的四周,一样一个人。 突然就累了,温苒停下脚步,蹲下身抱着饺子盒,无声哭了出来。 …… 温苒铺床收拾东西忙到半夜,一觉睡到中午。 醒来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找到充电器充上电,手机开机,震了好一会儿才停。 周聿桁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信息,温苒一条信息没看,直接微信拉黑。 没一会儿,有人来敲门,是保安队的人,见她全须全尾好端端的,松了口大气。 “校长说联系不上你,怕你出什么事,所以上门来看看。” 校长才不会大年初一联系她,她又不是财神爷,想也想得到是谁的手笔,狗男人能联系上校长,就有可能用关系混进基地。 温苒拿出手机,想调一张周聿桁的照片出来,告诉保安千万别放这人进来,可翻了半天都没翻到。 他的痕迹都被抹去了,就像消散的感情一样。 温苒放弃找照片,跟保安说最近她在跟一个很重要的保密项目,大过年都忙得没时间回家,千万不要放外来人员进基地,怕项目泄露。 保安一听是保密项目,打起十二分精神保证。 实际上温苒多虑了。 周聿桁并没有来找她。 中途周聿桁给她打过电话,她都没接,要不是考虑到离婚没办手续,号码肯定也拉黑了。 林沐辰给她打来电话,问她在干嘛。 她盯着天花板幽幽说:“在想死了埋哪。” 林沐辰吓得噌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宝贝儿,你可不能想不开,你这辈子就睡过一个死渣男,虽然周渣渣长得还可以,但你还有那么多类型没试过,说好要试遍天下无数屌的!” 温苒有点扛不住她的嘴,在床上翻个身:“放心,他们都没死我凭什么死,我在想京北哪的风水最差,以后推荐他们埋那里去。” 林沐辰隔空竖大拇指:“果然清醒的女人最美,宝贝儿,你现在迷死人了。” 跟林沐辰插科打诨乱聊一通,心情好了不少,挂了电话,温苒无聊翻起小某书。 大数据像有眼睛,一打开就是关于莫科岛的推送。 温苒这才想起原本定在初二的莫科岛旅行。 看来这趟旅行注定无疾而终。 期望的泡泡变成苦涩的水往心底流,温苒再次反思自己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要让她这辈子遇到周聿桁。 原本以为旅行没就这样了,不会有后续。可第二天晚上,温苒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图片。 果冻一般的青蓝海水,江曦瑶坐在莫科岛最具特色的粉色沙滩上,蕾丝草帽下的脸鲜活漂亮。 原来莫科岛还是去了,只是旅行的人换成了江曦瑶。 第70章 反正要离婚了,坑不死他 温苒把手机扔到一边,头埋进膝盖。 过了会儿又把手机拿过来,删掉图片拉黑号码,顺道把周聿桁的号码也拉黑。 好了,世界清净了,彻底清净了。 林沐辰是两天后才知道她住在基地宿舍,还是温苒不小心说露嘴的,林沐辰用脚指头猜也猜得到肯定是死渣男和贱三儿又作妖了,风风火火往京北赶,赶了一路骂了一路。 司机都惊叹骂人能有这么多词汇量,兢兢业业开车,生怕后座的姑娘看他不顺眼连他一块儿骂。 温苒在基地门口接到林沐辰,林沐辰一见面就给她个大大的熊抱:“我的小乖乖,大过年的一个人多可怜,哎哟你看这脸都瘦了,心疼死我了。” 温苒笑着回抱她:“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怜,吃吃外卖看看剧,又不用应付亲戚,还挺悠闲。” 温苒就是这样,再难过也不轻易吐露出来,林沐辰的心像被揉了千百回似的酸,誓要好好补偿她的小可怜。 “走走走,初五很多店子都开门了,我们去吃大餐!” 温苒:“你请客?” 平常把钱包捂得紧紧的林沐辰咬牙:“请请请,我家宝贝儿孤单了这么久当然要用美食补偿!” 温苒体恤林沐辰赚钱不容易,没选太贵的餐厅,两人找了家苏菜馆吃饭。 刚点完菜,温苒听到有人叫她,她转头看见傅则桉。 “我家里人在这聚餐,没想到你们也在,这家苏菜做得不错,我父亲很爱吃。” 林沐辰爱恨分明,讨厌周渣渣但对傅则桉印象还不错,客气邀请傅则桉下午一起看电影。 傅则桉跟家人吃完饭过来的时候她们还没吃完,他主动去买了单。 林沐辰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心里乐开了花,能省一点是一点嘛,这点钱于他们这些豪门公子来说,就是零头中的零头。 到了电影院,傅则桉又去买了电影票,温苒想拦都没拦住。 林沐辰撞下温苒:“诶,你说一个天一个地的人怎么成朋友的?这也区别太大了。” 林沐辰只要逮到机会就会骂周聿桁两句。 傅则桉拿着电影票过来,突然觉得跟发小的老婆出来看电影有些不妥,给电影票的时候顿了顿,问温苒:“要叫聿桁一起来吗?” 温苒心说去哪叫,人现在还在莫科岛吹着咸湿的海风,抱着美人喝甘甜可口的椰子汁呢。 “不要,不想看见他。”电影院哪有海岛惬意。 傅则桉看她一脸拒绝,我没多说什么。 看完电影出来,随着人流往外走,林沐辰突然:“嘶,我还是得上个厕所,你们等我下。” 过年期间电影院的人巨多,傅则桉拉下温苒:“站旁边,别被撞到了。” 傅则桉的嘴跟开了光似的,话音刚落,一个抱着爆米花的小孩冲过来,傅则桉眼疾手快护住她:“小心!” 傅则桉挡住小孩的冲撞,离得太近,温苒下意识往旁边退,撞到一旁直播卖电影票的工作人员,脸入了镜。 温苒跟工作人员说了声抱歉,傅则桉回头扶住她手臂:“没事?” “没事。” 平平无奇的影院直播意外入境一位长相昳丽的美女,和一只修长的、光看都能脑补出是个帅哥的手,弹幕一下炸了。 因为这点小插曲带来的热度讨论,平台也送了波小小的流量。 萧昭不愿意在自己家待着,正在女朋友家里闲出毛,无聊刷着短视频,意外刷到网友的视频截图,垂死病中惊坐起。 “哎哟我去!这不我嫂子吗!” 女朋友转过头来:“睡觉睡傻啦?你不就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哪来的哥哥?” “不是,我桁哥。”萧昭觉得不对,把图片放大再放大,“诶,这不是我桁哥的手,我桁哥婚戒不离手啊。” 萧昭像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一样激动:“这他妈哪来的野男人,胆大包天敢勾搭我嫂子!” …… 有林沐辰陪,温苒不用一个人回冷清寂寥的基地宿舍。 两人跟傅则桉道别后,叫了个代驾开车回林沐辰家。 林沐辰手伤没有完全好不方便开车,温苒犯困得厉害不敢开,一上车就睡了。 昏睡间,她听见代驾骂了句脏话,林沐辰也昏昏欲睡的,一下惊醒:“师傅怎么了?” “后面那车有毛病,总来别我。” 温苒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愣住,好像是周聿桁的车。 他怎么会在京北,他不是在莫科岛? 没等她想明白怎么回事,黑色越野像一头凶猛的野兽,突然提速到前面,跟着一个利落打横,拦住他们的车。 代驾司机赶忙踩下刹车,林沐辰连骂几个卧槽。 车门打开,周聿桁从驾驶位下来,踩着夜风过来,周身裹着冷冽寒气。 “果然是这个神经病!”林沐辰骂。 周聿桁径直走到驾驶位敲车窗,车窗降下,他胸腔的火球滚来滚去烧得他理智混乱,看见驾驶位上长相平平的男人,讽刺的话脱口而出。 “还以为你喜欢的人有多优秀,你那瓶里插了玫瑰花就换大蒜,你品味跳楼式降级……” 话到一半他注意到男人身上穿着代驾的工作服,陡然噎住。 温苒拍下驾驶位:“不好意思,神经病最近没吃药你体谅下,送到这就行了,麻烦了。” 周聿桁的脸黑中带绿,是少有缤纷,代驾下车,他打开后座车门,跟林沐辰说:“下来,我跟温苒单独说两句。” 林沐辰现在看周聿桁跟看仇人差不多,梗着脖子:“凭什么!我不走,除非你从我尸体上踏过……” 带r标的黑色车钥匙扔到她身上:“去那辆车上待着,车归你了。” 豪言壮语顷刻间灰飞烟灭,林沐辰不敢置信中又透露出对库里南的无限渴望,眼睛都直了。 这种时候,没必要为了闺蜜情连钱都不要,温苒拍下她肩膀:“给你就拿着,不拿白不拿。” 反正要离婚了,坑不死他。 第71章 他碰她都恶心到要吐 林沐辰捧着尊贵的车钥匙下车了,下车前还有未被金钱砸灭的良心,回头交代说:“宝贝儿,我就在前面车里,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周聿桁:“十秒钟不上车,车收回。” 林沐辰嗖一下冲了出去。 周聿桁成功用金钱砸了个跟温苒单独说话的机会,但他没说话,只用深邃的眼眸盯着温苒,一眨不眨。 温苒随他盯,就当付车钱了。 许久,他才开口:“那个男的是谁?” 温苒莫名:“……什么男的。” 周聿桁不冷不热扯唇:“不是你说的,我们之间没什么好隐瞒的,有什么大大方方说就好了。其实我挺好奇那男人的长相,到底长得多倾国倾城,你为了他非得跟我离婚,你带出来我看看,好歹是夫妻,我也帮你把把关。” 什么有的没的,温苒听得云里雾里:“你再不说人话我走了。” 周聿桁舌尖顶了顶腮帮,呵,还护着呢。 他拿出手机,把视频截图直直怼到她眼前:“这男人的手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 头次听说看手判断人品的,温苒看着手机,算是知道他那股莫名其妙的邪火是哪来的了。 他误会了,但她也没想解释。 “关你什么事。”温苒别开脸看窗外,“去你的莫科岛陪白月光。” “我根本没……” “别跟我说你们的事!”温苒突然情绪起来,声调也拔高了,“要说滚下去说,我不想听!” 周聿桁胸腔的火毫无预兆地灭了,灭得没点道理又有迹可循。 他手指捏着她下巴,把脸转过来:“吃醋了?” 温苒后知后觉自己的情绪一时没藏好,有些懊恼,脸色越发地冷:“别自作多情,我是觉得恶心。” 周聿桁盯着她像结了霜的睫毛,心抽抽疼,自然话也好听不到哪去:“恶心?我们半斤八两,你今天也跟别的男人去看电影了,谁也别说谁。” 是啊,谁也别说谁。 但她的是假的,他的却是真的。 温苒发现自己还是不够厉害,没办法做到断情绝爱,周聿桁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刺到她结痂的伤口,顺道还在上面洒把盐。 但越是这个时候,她越不想输,哭就输了,她不能输。 温苒死死用指甲戳着指尖,拿出自己当下最洒脱最无所谓的态度,轻嘲回去:“就是啊,你有你的白月光,我有我的新欢,我们各自有各自新的归属,不是很好吗。” 怒火腾地蹿进肺里,周聿珩气急反笑,他目光落在她殷红的唇上,手指力道不轻地抚过她唇角:“新欢也亲过这吗,他吻技怎么样?” 温苒怕再多对视一秒都会败下阵,垂下眼:“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下半身动物。” 她垂眼的样子似娇羞,又没有正面否认,周聿桁刹那沉了脸,怒火烧得理智归零,有些失控地捏住她后脖颈,往自己面前拉。 “我下半身动物?”他森森冷笑,“是啊,那我这个下半身动物现在发情了,作为太太是不是要负责呢。” 温苒美眸圆睁,一个音都没发出来就被吻住了唇。 狭小的车内空间,他强劲霸道的身躯将她死死堵在后座,温苒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三天前他还跟江曦瑶在莫科岛,他们在浪漫的粉色沙滩上拥吻,在海浪的拍打声中叙说对彼此的爱意…… 温苒不懂,不懂他为什么可以几天前吻过别的女人又来吻她。 他的嘴是垃圾桶吗? 男人就是这样,可以性爱分开,三心二意吗? 没有动情旖旎,没有交缠的情欲,温苒只觉得恶心,恶心到反胃想吐。 她像只竖起所有利爪的猫,浑身毛炸起,从没有如此愤怒地反抗,不管不顾朝他的嘴咬了下去。 “嘶——” 血腥蔓延,周聿桁退开的瞬间,温苒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巴掌声在狭小的空间像口嗡鸣的大钟,撞得耳朵嗡嗡响。 周聿桁俊脸偏到一边,雾蒙的眼眸清晰不少,似被这一巴掌打清醒了。 温苒推开车门,跑到路边弯腰吐了。 林沐辰吓一大跳,赶忙跑过来:“怎么了,看渣男看吐了?” 周聿桁也下了车,去库里南车上拿了水和纸巾,递给温苒。 温苒扫开他的手,周聿桁只能递给林沐辰,林沐辰给她,她就接了。 周聿桁说不清心底什么感受,他看着温苒漱口擦嘴,有那么十来秒脑子是空白的。 向来运筹帷幄的周公子很少会有这样的时刻,脑子停止转动丧失思考能力,只有强烈的情绪翻滚在胸口,告诉他一个残忍的事实。 他碰她,她都恶心到要吐。 “抱歉。”他说,“没想到你已经讨厌我到这种程度。” 冬天的风涩冷,可能经过风的渲染,他声音落涩然哀伤,惹得林沐辰都不禁看了他一眼。 温苒把水瓶扔进垃圾桶,嗓音染着呕吐后的嘶哑,像碎在风里:“周聿桁,你能不能别欺负我了。” 刀片剜心大概就是这个感觉,周聿桁眼尾泛红,想伸手揉她的头,但想到她的抵触,手指动了动终是没伸过去,插进兜里,用混不正经的语气掩饰自己的难受失意。 “你让林沐辰看看,我们两个到底谁欺负谁,我这脸这嘴,都是你弄的。” 林沐辰又看他一眼,带血的嘴角,红通通的巴掌印,嘶,这两口子,在车上干架呢。 温苒睫毛下垂,没力气跟他纠缠,拉下林沐辰的袖子:“走。” 林沐辰踌躇地瞟瞟这边又瞟瞟那边,温苒说:“车送给你就是你的了,开走。” 一前一后两辆车扬长而去,周聿桁站在被车刮起的冷风里,身影萧索落寞。 …… 林沐辰白得一辆豪车,内心小小不安,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开得起养不起,油耗保养保险都超过了她一个牛马可承受的范围。 开了几天过了小瘾,她联系周聿桁,说要把车还给他,但她说得巧妙,原话是:“我最不爱占人便宜,尤其是闺蜜准前夫的便宜,我才不屑于占,车还给你。” 周聿桁低头看新一年的工作项目,压根没把这辆车放心上。 “不想要就给温苒,送她了。” 林沐辰原话传给温苒,温苒这才想起初八了,都陆续返工了。 这几天周聿桁销声匿迹,甚至没用陌生号码来骚扰她,以至于她忘了这号人。 她打开手机,备忘录突然跳出提示,提醒她还有一个月就是3月12日。 3月12,她离开的日子。 距离她离开的日子只有30天了。 温苒怔神片刻,然后退出备忘录,给秦律师打去电话。 第72章 不把你心上人确定好,怎么放心把你交出去 喜气洋洋的新年还没过完,老板就像谁欠了他八个亿似的天天沉着脸。 助理不懂,更不敢惹。 他不敢惹,自有不怕死的往枪口上撞。 萧昭晃悠到周氏集团附近,闲来无事就去找周聿珩,开口就是雷。 “珩哥,那天你去找嫂子,嫂子怎么说,那男的谁啊?” 周聿珩正签到自己名字最后一笔,勾的笔画凌厉往上提,像一把尖刀。 “没什么,是误会。” 萧昭喝一口咖啡,砸嘴说:“误会啊,这几天同城网友把那张图都盘包浆了,还有人写cp文呢。也是厉害,凭一张图能脑补出一部小说。” 周聿珩签字太用力,笔尖划破纸张,他扔了笔,薄凉抬眼:“什么cp文,我看看。” 萧昭估计脑子缺根筋,还真找出来,周聿珩一目十行,本就不明朗的脸,更沉了。 之前是欠八个亿,现在直接加到十个亿。 啪地把手机扔出去:“吃饱了撑的。”没事才会写这种无聊东西。 萧昭心疼自己才买的新手机,拿起来左摸摸右摸摸:“可不是,有这时间不如进厂多打几颗螺丝。” 周聿珩压在心口的闷气翻来覆去几天得不到疏解,这会儿像被扔了个打火机,腾一下烧起熊熊烈火,再不发泄就要炸了。 “这人查得到吗?” “有难度,就凭一张手的照片……” 萧昭说着点开那张截图,盯着看了会儿,越盯越觉得不对:“诶,我怎么觉得这手中指上的痣有点眼熟。” …… “嫂子,出事了,你快来一趟!” 温苒奇怪萧昭怎么会突然给她打电话,还是十万火急的语气。 “怎么了?” 萧昭站在拳击馆门口,脑瓜嗡嗡疼:“都怪我这张死嘴,不对,我这死眼睛,唉,一两句说不清,你来就知道了!” 温苒赶到拳击馆的时候,周聿珩和傅则桉已经换上拳击服,萧昭站在拳击台下不停抓他的黄毛,抓成了鸡窝头。 见她来了,跟见救命的观世音菩萨似的,就差扑她身上了:“嫂子,我亲嫂子,你可算来了!” 温苒越过他径直走到拳击台旁,敲了敲围栏绳,抬头看周聿珩:“你别闹了行不行。” 周聿珩穿着黑色运动背心,堪称完美的胸肌线条,配上他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没流一滴汗却有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 他单膝半蹲,右手懒洋洋搭上围栏绳,垂眼看台下的人,语气嘲弄:“你可以为了奶奶,为了林沐辰,甚至为了傅则桉出你那破基地,就是不会为了我出来。” 温苒不懂他关注点为什么这么偏,看一眼傅则桉:“我们的事可以不要牵连其他人吗?” “牵连?”周聿珩品着这两个字,眸色又冷两分,拳套从围绳中间伸出来碰了碰她的脸,“你想多了周太太,兄弟间切磋而已,没你什么事。” 说完起身,戴上拳套示意傅则桉开始。 傅则桉朝温苒笑了笑,那笑还没来得及收回,黑色拳套就冲他挥了过去。 还敢冲他老婆笑?呵。 萧昭从单手抓头变成双手抓头,整个崩溃,不是,他让嫂子来劝人的啊,怎么还打凶了? 温苒眼睛跟随两道身影移动,问萧昭:“他们两个谁厉害?” “珩哥……阿桉也可以,反正都比我强。” 温苒沉着气没说话,如果傅则桉占上风,她不会喊停,周聿珩非要作,就让他挨一顿打。 如果是周聿珩占上风…… “周聿珩!” 眼见傅则桉挨了一拳没站稳,人往围栏绳倒去,周聿珩还要落拳,温苒喊出声:“住手!” 带着劲风的拳套停在傅则桉耳边,周聿珩转头看过来,胸口还起伏着:“心疼了?” 温苒踩上拳击台的阶梯,拉开围绳钻进去:“他是医生,你把他打伤了怎么工作?” 她站在他面前,比起他强悍的身体,她纤薄柔弱,气势却丝毫不让:“想打是,来,冲我来。” 傅则桉直起身子:“温苒,我没事。” 周聿珩突如其来地暴躁:“她是你嫂子,你他妈什么时候才学得会改口?” 温苒迈步挡在两人中间:“你吼什么吼,很快就不是了,没什么区别。” 萧昭眼见情况不妙,赶忙冲上来把傅则桉拽走。 周聿珩一肚子火没有发泄多少,又被温苒添一把火,他冷笑,咬开拳套搭扣,随手扔到一边,手指戳她额头。 “冲你来?行,你护着他,挨打了别哭。 温苒一动不动,她不信周聿珩会真的动手。他是个渣男但不是个渣滓,不至于打女人。 这想法还没落地,余光中男人的手突然握拳朝她挥来。 温苒下意识闭上眼,落到脸上的却不是拳头,而是一个轻柔的吻。 印在额头,带着运动后的潮湿热意。 萧昭顶着一脑袋鸡窝头惊呆了,这波操作6啊! 傅则桉直接别开视线。 温苒睁眼,想骂他一句神经病,又怕把他骂爽了,粉唇翕动,憋出一句:“怎么不打?” “废话,我能舍得?” 可能亲了下,周聿珩心情莫名转好,人也柔和下来,嘴也会正常交流了。 “那天明明是三个人去看电影,跟你们一起的是傅则桉,为什么不跟我说?” “为什么要跟你说。” 温苒弯腰出拳击台,她走楼梯,他翻跨围绳,一下翻到她面前,挡在她前面:“去哪?” “关你什么事。” 周聿珩好气又好笑:“温苒,你的语言系统是不是只有‘要你管’‘关你什么事’和‘为什么要跟你说’这几个句子?” “还有‘滚一边去’,现在送给你。” 温苒越过他要走,听见他说:“你走一个试试,我又跟傅则桉打。” 周聿珩是懂威胁的。 温苒停下来。 傅则桉说到底是因为她才跟周聿珩产生嫌隙,傅则桉好心好意帮她保守秘密,又帮过她,她没理由就这么走掉。 傅则桉不想她因为自己被拿捏,想说什么,萧昭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连拉带拽把人拽走了。 场馆安静下来,温苒在休息椅坐下:“你真不要脸。” “以前要脸也没见得有好结果。”周聿珩坐她旁边,运动后的男人荷尔蒙气息尤为浓厚,“你喜欢的人应该不是傅则桉,到底是谁,说来听听。” 就算要离婚了,两夫妻坐在一起聊彼此喜欢的人也是够怪的。 但难得周聿珩这么心平气和,温苒也很心平气和地跟他谈:“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快点签字,其实我们没必要闹到上法庭那一步。” 周聿珩皮笑肉不笑:“谁说不重要,好歹夫妻一场,不把你心上人确定好,我怎么放心把你交出去。” 温苒嗅到一点苗头,试探问:“你的意思是确定我有人接手,就同意离婚?” 第73章 周太太,不该管的别管 周聿珩一噎。 这么会找角度的人不多了。 他站起身:“饿了。去吃饭,边吃边聊。” 走到更衣间门口,他又不放心回头:“别想跑,傅则桉还没走远,我随时能把人抓回来。” “……” 第一次见拿自己发小威胁人的。 温苒倒不是怕他会对傅则桉做什么,是他最后说的那句话,那句像松了口的话,她感觉是个突破口。 能签字离婚当然比诉讼离婚好,高效又和平。 周聿珩开车带她去了一家本地的老字号饭店,靠窗的好位置都要提前预约,不知道他从哪弄的号。 点完菜,周聿珩想起她上次在食堂打的菜,临时又加了份西红柿炒蛋。 菜点的都是以前温苒爱吃的,但她避开了油腻的荤菜,酸口和小菜吃得比较多。 周聿珩瞧着,突然道:“怎么口味变了?以前无肉不欢的。” 温苒筷尖一顿:“春天来了,肉藏不住要减肥。” “所以你的食谱是多吃青菜不吃肉?”周聿珩身子往后靠,懒笑,“你这食谱给我也弄一份。” “你也减肥?” “把你的食谱给我妈,让她千万别按你的反面教材来。”周聿珩语气欠揍得很,“越减越肥,腰都粗了一圈。” “……” 温苒无语想打他,随即想到什么,眼睫微颤。 除夕那天,他环着她的腰环了很久。 怕露馅,她装作自然地夹了块红烧肉,刚咬到嘴里听见他又说:“你肚子长肉脸上怎么没长,感觉脸还比以前小了。” 红烧肉突然就咬不下去了。 周聿珩吃得不多,基本都在看温苒吃,他目光慢悠悠地上下游走,温苒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干咽一口唾沫正要转移话题,听见靳穆的声音。 周聿珩转头看见来人,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靳穆看都不看温苒,只跟周聿珩说话:“霍先生在二楼,上去打个招呼?” 周聿珩下意识望向二楼,眉心又拧起:“他还没回津城?” 靳穆:“估计要在京北待一阵。” 周聿珩下颌线绷紧,眸底掠过烦躁之意,起身扣上西装扣子,跟温苒说:“吃完回去,我有事。” 话落刚落。 “聿珩!” 阿姨推着江曦瑶也来了。 多热闹,一锅乱炖。 温苒已经习惯有靳穆的地方就有江曦瑶,低头继续吃自己的菜,只是味道突然变差了,不想吃了。 “本来说你有事不来我也不来的,但靳穆说霍先生盛情邀请不好推,所以我来了,没想到会在这碰见你。” 江曦瑶看见温苒心里泛酸,面上还装做温柔大方的样子笑意吟吟:“苒苒也在啊,正好一起上去,你还没见过霍先生?” 上次差点见着来着,周聿珩大概觉得两人要离婚了,并不想把她介绍给他朋友认识。 其实可以理解,反正要换人的,没必要多此一举。 温苒拿纸巾擦嘴:“不用了,吃饱了。” 周聿珩没吃什么,桌上的菜还剩很多,江曦瑶像她才是正牌妻子一样,大度豁达地继续邀请:“还剩这多么菜肯定没吃饱,一起去,都是朋友,没关系的。” “确实没吃饱,”温苒语气冷淡,“但看见你就饱了。” “温苒!”靳穆无条件护着江曦瑶,“曦瑶好心好意邀请你,你什么态度?” 自己非要贴脸开大,还指望她能有什么好态度。 温苒现在处于破罐子破摔的无所谓阶段,她什么都不要了,凭什么还要受这些窝囊气。 周聿珩嗓音发沉:“好了,上去。” 江曦瑶却不走,泪花在眼眶隐隐闪动:“我只是想邀请苒苒,没别的意思……苒苒,你别不高兴,是霍先生提过好几次,但聿珩……” 她看一眼面色不明的周聿珩,后面的话没说下去,意思却清楚传达到了。 周聿珩不想把你这个准前妻介绍给朋友认识。 温苒看着江曦瑶假心假意的模样,突然想起上次那捧没送出去的白菊花。 江曦瑶邀请她上去,无非就是想炫耀自己的地位顺便羞辱她。 温苒不是爱惹事的人,但事来了也不怕事。有些人就是这样,你总是不理睬,她就以为你怂了怕了。 有时候不反击默认就是软弱,好欺负。 “好啊。”温苒莞尔起身,“既然盛情邀请我当然要给面子。” 周聿珩猛地转身:“你凑什么热闹?” “不能去吗。”温苒对上他阴鸷发寒的眼睛,好像把她这个周太太介绍给他朋友是多丢脸的事,“江曦瑶能见你朋友,为什么我不能?” 江曦瑶都骑她头上了,她为什么不上去掀了他们的桌? 空气冰冷凝固,周聿珩盯着她倔强的眼睛无声对峙片刻,拿手机拨出电话,只说了两个字:“进来。” 保镖很快进来,周聿珩抓住温苒的手臂往前推,不容置疑的语气:“送她回去。” 温苒顶着一口气:“你把我叫出来吃饭,还没吃饱为什么赶我走?” “还是说你心虚了。”她看眼二楼,讽刺扯唇,“难道上面还有其他‘姐妹’?那正好,都认识认识,不要说我这个周太太不大气。” 周聿珩额角青筋暴起,沉声:“温苒,闹够了没有?” 闹? 温苒再心如磐石,也被他这个字锤得粉碎,她深吸一口气:“好我走,给我个走的理由。” 周聿珩闭眼呼出口气,再睁眼眸光变得毫无温度:“不管楼上有谁都不关你的事,周太太,不该管的别管,请记住自己的身份。” 第74章 还有29天,彻底离开 所有强撑的情绪瞬间灰飞烟灭。 温苒余光里,江曦瑶神情得意骄傲,尽管没有正面对视,可她眼睛里的蔑视还是清楚传了过来——看到没,这就是你的地位。 温苒抓过桌上水杯,没有一丝犹豫地朝周聿桁脸上泼去。 “我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份,是你不记得,麻烦周总尽快签字。” 温苒头也不回地跟保镖走了,身后传来江曦瑶的惊呼和小声怨怪,温苒要不是一脸狼狈,肯定回头再泼江曦瑶一身。 渣男贱女就该配套! 温苒回到基地宿舍,书桌上摆着一个小台历,她拿笔在3月12号那天重复画圈,圈出再醒目不过的标记。 还有29天。 管他想离也好不想离也罢,她会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 结束这段耗尽了感情,恨比爱多太多的破碎婚姻。 …… 过了初十,放假的人陆续返回基地。 师姐得知温苒要调去外地跟项目,不舍地跟她抱抱:“在外地想吃京北的东西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邮过去。” 温苒笑笑:“还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你。” 都是同专业的学生,京工大跟国家的合作项目很多,大多是保密项目,所以默认不会细问,师姐又抱了下她:“好好照顾自己。” 温苒眼眸隐隐有泪光。 手里负责的数据和项目交接出去,温苒彻底闲下来,她买了回冀城的高铁票,回家看温父。 温父听她说要跟一个三年项目,不舍但也豁然。 “国家就是有你们这样的新一代人才才会越来越强大,不用担心我,我身体好得很,你好好照顾自己。” 每个人都让她“好好照顾自己”,温苒不知道同样的话跟周聿桁说,他是不是也会这样暖心地说一句,可惜这辈子注定都听不到了。 她跟周聿桁好聚不能好散,上次就因为开庭卑鄙软禁她,如果让他知道她要走,还不知道会闹什么幺蛾子。 所以,离开的事她要死死守住,绝对不能让周聿桁知道。 从温父家离开,温苒站在路边等车,忽然感觉有双眼睛在注视她,她回头,没有发现异常。 叫的车这时到了,她坐上车,让司机等一会儿,又盯了片刻窗外才走的。 没有可疑的人,大概是她的错觉。 回到京北,她去找了秦律师。 秦律师告诉她二次离婚诉讼法院已经受理立案,开庭时间是五天后。 温苒有了上次的失败经验,这次谨慎周全。 她打电话给林沐辰,让她周末也住基地宿舍,星期一上午一起去法院。 多个人多份力量,周聿桁有胆子软禁她,她不信他会连林沐辰一起软禁。 第二天她去医院做产检。 来产检的准妈妈们,不是有老公陪,就是有父母或者朋友陪,温苒一个人拿着档案袋走上走下,纤薄的身影在周围环境中透出几分清寂可怜。 温苒做完检查从门诊大楼出来,余光瞥到一个黑色身影鬼鬼祟祟,她反应很快地望过去,看见戴鸭舌帽的男人朝一对手牵手的亲密男女冲过去,然后两个男人扭打在了一起。 两个男人互相骂骂咧咧,女人在一旁急得跺脚大喊:“你们不要再打啦!” 哦,原来是抓奸现场。 温苒不舍得走,为了吃瓜把叫的车都取消了,直到医院的保安冲过来分开两人,没瓜吃了,这才重新叫车离开。 吃瓜的人群散去,一个相貌普通的短发女人目视温苒坐上网约车,转身上了一辆黑色车。 短发女人提了一袋水果去病房,江曦瑶见她进来,转头跟照顾她的阿姨说:“我有话跟朋友说,你去楼下转转。” 阿姨走了,短发女人谨慎反锁了门,这才拿出相机给江曦瑶。 “妇产科?” 江曦瑶眉头紧锁,随即想到什么,心猛地一沉,抬头问短发女人:“除了去妇产科,她见过其他男人吗?” 短发女人:“她一般待在基地,很少出来,只有昨天去冀城看了她父亲,除此外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 江曦瑶本来想查温苒是不是背着周聿桁跟其他男人有染,毕竟现在是周聿桁不想离婚,而她迫不及待要离,怎么看都像是想赶紧结束婚姻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周聿桁说周家规矩多,对婚姻尤其重视,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不轻易离婚,加上周家长辈喜欢温苒,所以这婚不能离。 她可以理解周聿桁的处境,但她接受不了。 于是她从温苒这边下手。 长辈再喜欢温苒,也不可能忍受孙媳妇给自家孙子戴绿帽子,所以她高价雇了人查温苒。 谁知没查出野男人,反而阴差阳错查出其他。 如果温苒真的坏了周聿桁的孩子,有了孩子的羁绊,这婚恐怕更是离不了,周聿桁还有可能因为孩子逐渐对温苒上心…… 江曦瑶攥着手机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泛白。 许久,她把手机扔回给短发女人:“钱会打你卡上,照片都删掉,除我之外一个字都不许露出去。” …… 林沐辰周末跟温苒呆在基地,又不能到处转悠,闲得发霉,晚上想去看电影被温苒按住。 “再忍一天,你想看什么,我都给你冲。”她打开笔记本,一副随你开影视会员的大气样。 林沐辰嘶了声:“你这样我有种出去就会被周聿桁暗杀的危机感,你别吓我。” 暗杀不至于,但周聿桁只是表面看起来漫不经心不正经,其实骨子里有点偏执,上次温苒见识到了,所以不能大意。 “作为让你委屈‘坐牢’的补偿,视频会员随你冲,外加——”温苒指下沙发上的包,“那个包送你了。” 爱马仕!! 林沐辰一个滑跪过去,双手捧起纹路高级的鳄鱼皮包,眼闪感动的泪花:“不然你再给我加个情趣手铐,不然这包我拿得不安心。” 温苒:“……” 第75章 离婚战打了漂亮的一枪 周末平静度过。 星期一,温苒起得很早,然后把林沐辰从温暖的被窝里薅出来。 林沐辰闭着眼睛仰天长叹:“还以为星期一请假能让我睡懒觉,谁知道比上班还早,苍天啊大地啊……” 温苒说:“爱马仕。” 林沐辰像突然注射鸡血,蹭一下踩下床,眼睛还沾着眼屎手已经恭敬叠在身前:“好的,尊敬的富婆小姐,请问想吃什么早餐,我马上去食堂帮您打来。” 吃过早餐才八点,距离开庭还有两个小时,温苒跟林沐辰到基地门口,秦律师开车来接她们。 车子顺利开到法院。 看到那个庄严肃穆的国徽标志,温苒提了一路的心归位。 她宁愿早到法院等,也不想半路再出什么岔子。 在安静严肃的法院等了一个多小时,十点准时开庭。 不出所料,周聿桁没有出现。 不过没关系,因为证据不足法院判不离也没关系,她不撤诉,她离开三年足够两人分居的证据,到时候秦律师重新提起诉讼,法院一定判离。 从法院出来,温苒深深吸一口外面冷冽的空气,好像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走走走,大喜的日子一定要去庆祝!”林沐辰真心为闺蜜高兴,这场离婚战她们打了相当漂亮的一枪。 温苒感谢秦律师的帮忙,也感谢林沐辰为了她在基地坐了两天牢,请他们去吃海鲜大餐。 于此同时,萧昭捧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在群里聊得眉飞色舞,约着中午和兄弟们一起吃饭。 不知谁提议去吃海鲜,一致通过后萧昭艾特周聿桁。 【桁哥,出来吃饭】 周聿桁隔了几分钟才回,高冷两个字:【不去】 萧昭知道周聿桁这几天心情不好,有心让他出来跟兄弟聊聊天,纾解郁闷的心情。 萧昭:【出来嘛,吃个饭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后面跟一片希望他一起吃饭的呼声,比皇帝都难请。 周皇帝不为所动,萧昭舔下唇,拿出杀手锏:【我女朋友的手机还没试过,也许听到女人的声音,嫂子就不会挂电话了】 这几天,周聿桁用朋友的手机挨个给温苒打电话,然后挨个被温苒拉黑。 打到后面,已经无号码可用。 一群兄弟躺在温苒的黑名单里,整整齐齐一个都不少。 果然杀手锏就是杀手锏,周皇帝终于冒泡:【地址发来】 周聿桁到包厢的时候一群人围着在玩牌,他径直走过去,朝萧昭摊手。 萧昭一脸服了的表情,趁机利用资源,把牌给周聿桁让他帮忙打,然后拿过女朋友的手机解锁,输入温苒的号码。 周聿桁手里拿着牌,眼睛却盯着他打电话,别人打个“3”,他看都不看就把“k炸”扔出去,萧昭看得差点吐血。 那边很快接通,萧昭把手机贴到女朋友耳边,示意她按提前对好的台词说话,这次温苒没有马上挂,倒是给了甜美声音的美女面子,多说了几句。 但也仅限几句,第五句察觉到她的来意就挂了。 然后萧昭女朋也光荣加入温苒的黑名单大军,整整齐齐。 周聿桁见没戏,意兴阑珊,把牌扔给萧昭就要走。 “诶桁哥,来都来了,吃完饭再走啊!” 周聿桁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你们吃,我回公司了,账单我来结。” 话音刚落,包厢门打开,江曦瑶按着电动轮椅进来。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眼神询问是谁叫来的,没人知道,自然以为就是周聿桁叫来的,可周聿桁却眼神都没在江曦瑶身上多停留一秒,迈步往门口走。 路过江曦瑶身边时,江曦瑶伸手拉住他:“你去哪,你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周聿桁拉开她的手,嗓音冷淡:“这么多人陪你还不够?我有事先走了。” “这么多人但都不是你啊。”看得出江曦瑶很想留下他,又去抓他的手,却被他避开了。 萧昭跟女朋友对视一眼。 其实萧昭挺疑惑的,他看不懂周聿桁到底是喜欢江曦瑶还是温苒。 你说他喜欢江曦瑶嘛,那种感觉又不像,至少眼睛流露出来的感情不像,他看温苒不是那样的眼神,他看温苒是流露过柔软爱意的。 你说他不喜欢嘛,又处处维护,甚至有几次江曦瑶跟温苒对上,他帮的是江曦瑶。 这就很扑朔难懂了。 有人出来打圆:“桁哥有事嘛,来来来,我们陪你一样的,你要是觉得聊天的少了,我们再叫几个姑娘过来。” 江曦瑶咬着唇,许是当着这么人的面被拒绝有些下不来台,她眼眶里渐渐聚起晶莹。 “聿桁……你就陪我吃个饭嘛,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卑微祈求的语气,周聿桁却冷硬得像块石头,还是要走。 “聿桁!” 江曦瑶太着急拦他,扶着轮椅要起来,却因为腿没力气又跌回去,手不小心扫到桌上的茶杯,才倒不久的滚烫茶水泼到她腿上。 “呃……” 一群人赶忙拿纸过来,但都是男人自然不好上手,萧昭的女朋友好心拿纸想她擦,却被江曦瑶挡开,动作幅度不大,别人看不出什么,但萧昭女朋友隐隐感觉有嫌她碍事的感觉。 她愣了下,抬头看江曦瑶,只见她楚楚可怜看向周聿桁的背影:“聿桁,我烫到了……你要不管我的话,我给靳穆打电话算了。” 后面这句像气话,但明显有用,周聿桁高大的身形顿住几秒,转过身将她打横抱起,出了包厢。 萧昭又开始犯迷糊,你说不爱嘛,江曦瑶一提要去找靳穆,周聿桁就吃醋把人抱走了。 “桁哥还是挺在意江曦瑶的。”他说。 “在意什么呀。”他女朋友撇撇嘴,“我看她没温苒一半好。” …… 温苒进饭店时候接到导师的电话,就让林沐辰跟秦律师先去包厢,她接完电话再来。 挂了电话,她坐电梯到包厢三楼。 路过走廊某个包厢的时候,女人娇滴滴的声音传出来。 “你轻点……疼……” 温苒脚步顿住。 她听出这是江曦瑶声音。 下一秒,江曦瑶娇软的声线带了哭腔:“聿桁,真的疼……你能不能轻点。” 周聿桁低沉的声音隔着门板不算太清晰,只有两个字。 “忍着。” 第76章 审判结果不准许离婚 像突然跌进个满是冰锥的冰窖,刺骨冰凉的僵麻感从脚底逐渐往上蔓延,冻住全身,一时动弹不得。 周聿桁那方面向来凶悍霸道。 她也曾被“折磨”得受不住,让他轻点,可男人像头不知疲倦的野兽,手指温柔抚过她眼角坠落的眼泪,嗓音却是低冷的哑,也是这两个字:忍着。 温苒一直知道他们的关系,至于周聿桁说的,从没碰过江曦瑶,她也只是当笑话听,毕竟男人惯会撒谎,在他们眼里性爱能分得明明白白,睁眼说两句瞎话简直是信手拈来。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该有多上头,才会在外面吃饭都忍不住非得来一发。 胃里像突然钻进一群蝴蝶,蝴蝶胡乱地扑腾翅膀,搅得胃里翻涌难受。 温苒捂住嘴,低头跑进洗手间,还没开始吃,先把胃里的东西全吐了。 包厢里。 周聿桁听着江曦瑶让人不适的语气,皱起眉:“好好说话。” 又补一句:“嫌疼让靳穆来给你擦。” 江曦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提醒她人走了。 她看着冷脸给他擦烫伤膏的男人,嗔怪道:“我伤的是腿,让别的男人给我擦药,你不会心里不舒服吗。” “给你治腿的医生也是男人,一天这不舒服那不舒服,死了算了。” 江曦瑶噎住。 周聿桁把用后的棉签扔进垃圾桶,起身:“吃完饭让司机送你回去。” 他说完要走,江曦瑶不舍地抓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地晃:“聿桁,陪我吃完饭再走好不好?” “说了有事。” 周聿桁高大冷漠的背影随着门关上消失。 江曦瑶气得捶了下轮椅扶手。 他总是这样,阴晴不定忽冷忽热。 江曦瑶越来越不确定他的想法,越来越患得患失,只是她在这种看不透的情况下,渐渐摸出一套规律,就是只要靳穆在,或者提到靳穆,周聿桁就会对她好。 靳穆于周聿桁而言像是一个开关,一个控制他对她好的开关。 江曦瑶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偶尔思维发散会想,周聿桁是不是压根不喜欢女人,他喜欢的人其实是靳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想完又觉得离谱且无语,她一时不知道是温苒这个女人难对付,还是靳穆那个男人难对付。 此时被怀疑性取向的周公子已经坐上车,看眼时间拨了个号码出去。 “什么结果?”他点了支烟,烦躁的时候他就想抽烟。 那边回道:“审判结果是不准许离婚。” 周聿桁阴郁的眉眼恢复几分清朗,冷哼一声:“就知道离不成,还费那劲干什么。” “虽然一判是不离婚,但太太没有撤诉,如果您和太太分居满两年,有足够证据证明两人感情破裂,再上诉是会判离婚的。” 周聿桁手一顿,烟灰掉到黑色西裤上。 他将烟按进烟灰缸里,哂笑了声:“我们不会分居两年,这证据她一辈子都拿不到。” 温苒跟他闹归闹,好歹还在眼皮子底下闹,他看着放心。 她再生气也跑不走,京北,华国,就算跑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出境就会有记录,她跑去哪他就跟去哪,这世上没有他找不到的地方。 …… 温苒在洗手间吐得昏天暗地,吐得黄胆水都出来,吐无可吐才稍稍舒服点。 “苒苒?” 林沐辰看温苒半天没回包厢,出来找她,见她脸白得像纸一样,吓得调都拔高:“你怎么了?” “……没事。”温苒捧一把冷水洗脸,人清醒不少,“听了不干净的东西,犯恶心。” 林沐辰是老司机,瞬间明白过来,骂道:“发情了就去开房,在外面拱个什么玩意儿,伤风败俗!” “确实伤风败俗。”温苒挤出一抹笑,“走,应该上菜了。” 两人出了洗手间,走廊上两个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其中一个带上隔热手套端砂锅粥,路过她们的时候,突然脚下打滑。 “小心!”林沐辰眼疾手快,拉了把温苒。 温苒也反应很快地往旁边躲,她本就吐太久腿没力,林沐辰又着急拉她,她人往旁边倒,后腰撞到金属座地烟灰缸的边角,顿时钻心地疼。 服务员及时稳住身形,滚烫的砂锅粥淌出一点点,她说一声“不好意思”,怕负责任急匆匆走了。 林沐辰扶住她,看她本就面色不佳的脸更白了,像张透明的纸一样,急得忙往后看:“撞到腰了?是不是很疼?我送你去医院!” 温苒吐得整个人都虚空,又被这么一撞,难言的疼痛在五脏六腑间蔓延开,小腹的感觉更甚。 “应该没事。”温苒隐隐觉得私处有异样,心悬起来,“你陪秦律师吃好吗,我突然想起有个研究报告要给导师送去。” 林沐辰还是担心:“真的不用去医院吗?什么研究报告非得这时候送,你们导师不吃饭光吸血的啊。” “我本来也吃不下,刚吐了没胃口。”温苒直起腰,装作没事的样子,“我买完单就先走了,你帮我跟秦律师说一声。” 温苒出了饭店,正好路边停了辆计程车,她拉开车门上去。 停在不远处的迈巴赫,周聿桁不死心地再次拨温苒的号码,冰冷机械的电子提示音提醒他死心,他是黑名单里的头号人物,怎么可能打得通。 心情烦躁,他低头磕了根烟出来,抬头的瞬间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掠过去。 那个身影刻进心脏,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她,但下意思动作已经启动了车。 手机这时响起,是萧昭打来的。 周聿桁单手握着方向盘,点接通。 “桁哥你还没走?”萧昭声音鬼鬼祟祟像躲在哪个角落给他通风报信,“江曦瑶一直在哭,给靳穆打了电话,靳穆说就来。你赶紧回来,不然靳穆……” 萧昭想说靳穆给你戴绿帽子,但又觉得这么说不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周聿桁看一眼已经过了红绿灯的计程车,收回视线:“知道了,就来。” 第77章 按在书桌犯浑 医院妇产科门诊中午休息,只能去急诊科。 温苒站在中午冷清的一楼大厅,犹豫几秒,把傅则桉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拨了过去。 不是她要把傅则桉的号码拉黑,是周聿桁那个讨厌鬼第一个就拿傅则桉的号码来骚扰她,如果都拉黑,单单不拉黑傅则桉,其实是给傅则桉招麻烦。 傅则桉刚好从职工食堂出来,接到温苒的电话有几分意外:“温苒?” 温苒小腹隐隐作痛,没有多余时间寒暄,开门见山道:“我在你们医院门诊一楼,现在肚子不舒服,可以麻烦你帮下忙吗?” 傅则桉跟妇产科门诊的医生关系不错,返回食堂把人叫上了。 有傅则桉陪着,检查结果出得很快,医生看了各项检查结果,让温苒把手伸出来,给她号了会儿脉。 温苒精神紧张,小腹的下坠感就更强了。 医生收回手,问她:“最近是不是受了刺激?” 刺激么,自从江曦瑶回国,时常有,只是今天尤其刺人。 温苒点头,医生说:“你孕12周,其实胎儿基本稳定,但你情绪起伏太过厉害,间接就会影响到胎儿。于孕妈妈而言,保持好心情是孕期重要的关键因素之一,以后要多注意这方面。” 原来小腹坠痛是因为情绪不好,医生嘱咐她注意日常饮食营养,这几天尽量卧床休息,一定要保持好心情,情绪不能太过起伏。 从诊室出来,温苒跟傅则桉致谢,有些无奈地笑笑:“又麻烦你了,欠你的饭一顿没请,又得多加几顿了。” “没关系,不用放心上。”傅则桉看眼她依然苍白的脸,顿了顿问,“又是因为聿桁?” “又”字听得人无奈,温苒扯唇笑了笑:“很没出息。” 傅则桉动了动唇,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只道:“吃饭了吗?” 温苒摇头:“吃不下。” “忘记医生说的了?本来心情就不好,没有碳水支撑更加不行。”傅则桉说,“就当你还我一顿饭,吃了再走。” 傅则桉怕她一出医院就忘了吃饭的事,去职工食堂打了饭菜来,让她在休息室吃。 吃过饭,傅则桉要送她,温苒知道医生下午上班的时间,不想耽误他上班,坚持不要他送。 温苒到路边的时候,叫的车正好到,她坐上车,抬眼看见周聿桁的车迎面过来。 阴雨天光线不算明亮,但副驾驶的人影还是能看清,是江曦瑶。 中午吃个饭,上头了来一发,然后再送回医院。 被食物填满的胃又开始翻腾,温苒努力压下那股不适感,告诉自己,没必要,没必要。 没必要为不值得的人影响自己心情。 吃好睡好心情好,自己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温苒回到宿舍,拿起书桌的日历看了眼,还有20天。 离眼不见心不烦的日子只有20天了。 看完温苒谨遵医嘱,倒头就睡,一睡就睡了两天。 期间睡睡醒醒,饿了就去食堂吃饭,吃完回来看会儿催眠的专业书又睡。 直到第三天,她感觉再这么躺下去人要废了,揉着头下床,拖出行李箱,开始往箱子里收东西。 导师打来电话,问她准备得怎么样了,温苒坐在一堆零七八碎的小玩意中间想,没什么好准备的,衣服有几套就行了,她无牵无挂,保证自己身体心情皆健康,把自己准备好最重要。 导师同意她的观点,只是又提了一句:“虽然你聪明的大脑最重要,但你以前聪明的大脑一样重要,记得以前的笔记和重要资料也都带上。” 温苒大多资料都带到基地来了,但还有一些不常用的笔记在玺樾府,想了想,还是该回去拿一趟。 温苒到玺樾府没有马上上楼,而是在楼下等了会儿。 她算的时间刚刚好,阿姨拎着环保袋出门,每天都这个点出去买菜。 温苒看阿姨走远才过去开门。 不是她鬼祟,是不想麻烦。 阿姨要知道她回玺樾府了,十有八九会告诉周聿桁,她不过是回来整理点东西就走,并不想跟周聿珩见面。 温苒进门换鞋,径直往书房走。 书房面积很大,当初设计是考虑到她跟周聿桁都要用,所以书桌是拼在一起的,墙两边就是各自的书柜,布局合理清晰。 温苒当时还夸这设计好来着,可当周聿桁不老实地从他那边滑过来,捞起她的腰把她按到书桌上犯浑的时候,温苒就不觉得好了。 这样的设计方便的不是两人学习交流,而是其他方面的交流。 书桌巨大无比,笔记本和资料推到一边还有宽敞的空间,温苒吃过几次亏,后来就学聪明了,只要他在书房办公她就坚决不去,不然他办公办到一半,就变成办她了。 不知是不是想到那些旖旎画面,温苒心潮波动,脸突然蹿起热度,觉得房子的暖气好像开太足了。 她把书柜拿出来的书放到一边,走去门口调温度,抬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柜子上的绿植瓶,玻璃瓶倒了淌出水,温苒连忙扶起来,转身去拿纸巾。 拿了纸巾过来还没开始清理,门外响起拖鞋踩地面的声音。 温苒脑子懵了一瞬,反应过来想关门已经来不及。 骨节分明的手抵住门,一身慵懒睡衣,显然才起床的男人轻轻抬眼,跟一脸空白的温苒对上视线。 空气静默一瞬。 然后他笑了。 从鼻腔溢出气声笑得散漫,嗓音还染着才起床的哑:“我这是梦没醒呢,还是幻觉?” 第78章 太混蛋太欺负人了! 温苒没想到他这个点还在家里,想一瓶子把他敲晕让他继续睡,但无奈手边的玻璃瓶太小,不足以把一个成年男人敲晕。 “……幻觉。”她默默松掉手里的玻璃瓶,淡定擦掉桌面的水,扔了纸巾转身。 周聿桁抓住她手腕,细腻软滑的触感再次告诉他这是真的,不是幻觉,指腹留恋地摩挲几下。 “既然是幻觉,那我做什么都比较合理。” 温苒像个警敏的小雷达,竖起防备:“滚。” 这书房发生过太多荒唐情事,她不防备不行。 周聿桁像个突然被骂的小孩,委屈撇下嘴:“你好凶哦。” 又补一句:“但我好爱。” 温苒服了他那张嘴,从他掌心抽回手,走去书柜,打算不找了,把下层那两本拿出来就走。 周聿桁跟过去,抱胸靠着书柜,看她把书一本本摞好,突然问:“收书干什么。” 温苒猜动他会问,没有表现一丝异样:“没有婚姻就努力搞事业,总不能两头不占。” “什么叫没有婚姻,你要不睁大你漂亮的眼睛看看,你老公就在你旁边呢,没死没残。”周聿桁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不会准备去外地?” 温苒再有心理准备,心也不禁咯噔了下,没说话,弯腰抽出最下层的书。 “我劝你不要因为躲我跑到外地去。” 周聿桁盯着她纤细白嫩的脖颈,漫不经心地说着威胁的话:“你知道我这人,越跟我对着干我就越来劲,你要乱跑我就动用一切手段把你抓回来,再把你关起来,直到把你关到老实为止。” “多看看法治频道。”温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非法囚禁犯法的。” 周聿桁:“你是我老婆,这算什么非法囚禁,最多叫夫妻情趣。” 呵,所以婚姻就是套在女性身上的枷锁,有多少男人用婚姻之名伤害女人,最后还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温苒不想在婚姻的事上浪费口舌,离婚已成定局。 周聿桁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温苒被看得毛毛的,怕露马脚,转移话题:“工作日上午不去公司待家里干什么?周氏效益不好要倒闭了?” 周聿桁扣锅水平一流:“还不是因为你,你跟我提离婚我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不想去公司,不去公司效益肯定就不好,周氏要哪天倒闭了,你负全责。” 温苒完全不听他胡说八道,周聿桁一般小病小痛都会带病去开会的劳模,会因为心情不好不去公司? 以前他一晚上奋战不睡,早上都能神采奕奕去公司,温苒都怀疑他是不是有睡一个小时顶一晚上的精神系统。 只有一次,实在厮混得太厉害,她一身疼,早上气不过,发现大姨妈来了就有恃无恐,故意挑逗他,他起了一身火消不下,气得牙痒不让她睡,半哄半胁迫非让她用别的方式帮他消火,缠绵下来耽误不少时间,他没赶上公司的会,干脆上午就不去了。 想到这,温苒手指猛地收紧,书折出一道弯。 周聿桁注意到她的神情,哂道:“你这表情好像下一秒要谋杀亲夫。” 温苒突然觉得空气浑浊肮脏,顾不上其他书,拿过手边几本书,抱起来就往外面走。 只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地方。 周聿桁看她突然从平静小猫化身暴躁猫,莫名其妙:“谁踩你尾巴了?” 周聿桁几步跟上去,伸手拉她的手,温苒扬手朝他甩了一巴掌。 “砰”的一声,周聿桁重重踢上门,舌尖顶着刚才被打到的脸颊转身看她。 “打了人还想走?” 手里捧的书掉到地上,温苒蹲下身捡,一低头,眼泪猝不及防往下坠。 别的地方都可以,唯独这里不行。 这里好歹是他们结婚的新房,他那么多房子,为什么偏偏要在这里。 温苒不是不忍,是忍不住,太混蛋太欺负人了! 周聿桁一身脸都没洗先挨了一巴掌的火气,在看到那颗晶莹小珍珠时一下烟消云散。 他跟着蹲下去,手指抚掉她眼角的泪。 “别碰我!”温苒偏头。 周聿桁哪还有一丝火,彻底被这几颗小珍珠打败,放轻声音哄:“是我混蛋,我脸太硬了是不是,把手打疼了?” 温苒手背抹掉眼泪,胡乱抱起书,开门出去。 “温苒!” 周聿桁怕了她这副完全不交流的样子,更怕话重了她小珍珠掉得更厉害,只能去抢她怀里的书,温苒怀里一空,气急败坏抬手推他:“你别欺负我了行不行!” 周聿桁抱着她的宝贝书,被推得往后趔趄半步,很是无奈:“小祖宗,你看看现在到底谁在欺负谁。” 温苒绷不住,她甚至怕江曦瑶突然从房间出来,看到她此时的狼狈模样,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她恐怕会当场崩溃。 她能输,但不能在江曦瑶面前输得如此狼狈,她受不了这种程度的打击和嘲笑。 温苒干脆不要书了,闷头往门口走。 “温苒,你好歹说句话!”周聿桁放了书追上去,抓她的手被甩开,干脆把人转过来,抱进怀里。 “你放开!” 温苒没那么大力气,何况半崩溃的情绪下,根本挣不开他的怀抱。 “放开我……放开……” 怀里的人从挣扎到伤心不过几秒,闷在他怀里不动了,就哭,眼泪不用想也流得多,把他胸前的衣服都浸湿了。 周聿桁胸前是温热的眼泪,一颗心快碎了,声音软得不能再软地哄:“随便你打随便你骂,别哭了好吗。” 温苒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像开了闸一样哗哗往外流。 她崩溃自己的自控力,也崩溃自己没出息,越崩溃越哭,越哭越崩溃,陷入一个死循环。 等她从循环中回神的时候,人已经到沙发这边,坐在周聿桁腿上了。 好脏,她第一反应就是要下去,周聿桁箍着她的腰不让她下去。 “小祖宗,你说句话,再哭我都想给跪下了。” 温苒哭得没力气,别开脸,吐出一个字:“脏。” 周聿桁顿了下,随后觉得不可置信地好笑:“就因为我没洗漱,你嫌我脏就哭啊。” 两人说的脏明显不是一层意思,温苒抬起红肿的眼望向主卧方向。 周聿桁随着她的视线看去,仍是莫名:“房间有脏东西?” 温苒哭后脑子有点懵,闻言点了下头。 可不是脏东西嘛。 周聿桁疑惑得不知所以,但小祖宗哭成这样,他不可能不管,于是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主卧走。 温苒浆糊般的大脑突然清醒,挣扎着要下去。 她疯了!为什么要在她和周聿桁曾经睡过的床上跟江曦瑶见面。 这时已经来不及,周聿桁抬脚,将未合拢的门一脚踢开。 房间的景象开阔在眼前展开。 第79章 欢迎老婆查岗 温苒突然不动了。 诡异安静下来。 周聿桁垂眸睨一眼怀里的人,啧声:“真有脏东西?你这一会儿一会儿的。” 温苒心里像翻了颜料盘一样精彩,但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依然安静。 周聿桁像是信了某种超自然现象,一本正经地朝空气说:“不管你是谁,赶紧从我老婆身上下去,她胆子小,别吓她。” 温苒暗暗深呼吸几下,端着冷静得不能再冷静的语气开口:“放我下来。” 周聿桁挑眉:“小鬼这就从你身上出去了?我还没开始放招呢。” 温苒木着脸踩到地上,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别的,从床这边溜达到梳妆台,再溜达到衣帽间。 衣帽间很大,两人的衣服都整整齐齐挂在玻璃柜里,没有任何外来人的痕迹。 温苒溜达一圈,转身又顺着原路溜达回去。 周聿桁瞧她一副领导视察工作的样子,突然萌生个念头:“温苒,你不会以为我在衣柜里藏人了。” 温苒脚尖轻微一顿,此时的她已经缓了过来,对于自己闹的乌龙情绪,只想回到半个小时前,给自己两巴掌。 好丢脸。 不过好在丢的脸只有自己知道,算丢的是小脸。 “你爱藏不藏,我回来拿东西的。”她假模假式拉开珠宝柜,随便拿了块表。 周聿桁盯着她红肿的眼片刻,走过去扶住她的肩转到某个方向,当她的面打开正对她的那个衣柜。 “这没有。” 他走几步又打开另外一个:“这也没有。” 衣帽间大多是玻璃门设计,只有几个柜子是不透视的,放着过季衣服,周聿桁都打开,朝她摆手示意她看清楚。 “欢迎老婆查岗。” 温苒差点没绷住表情,转身出了衣帽间。 “那么多表为什么单拿这一只?”周聿桁跟出来。 温苒捏着表,随手拿的哪有什么为什么:“看这只表最顺眼。” 周聿桁心情一下美了:“我们结婚纪念日送你的表最顺眼是,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 温苒:? 她低头看了眼,好像是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他送的那只,突然就联想到上次他送的那条不止她有的钻石手链,顿时嫌恶感涌上心头。 她把表扔他怀里:“突然不顺眼了。” 周聿桁好气又好笑,抬手按住她的头转过来:“心情这么善变,心里的位置能不能也变一下。” 温苒听不懂:“……” 周聿桁:“变成又喜欢我。” “……神经病。” 温苒不想搭理他的,但他说的话实在招人骂。 周聿桁被骂丝毫不气,还自己给自己顺过去:“我们一个鬼附身一个神经病,都神志不清,多般配。” 温苒走去书房,反正已经这样了,干脆把书一次清完,免得又来第二次。 需要的书都清出来,温苒拿上客厅那几本,迈步要走。 周聿桁去衣帽间快速换了身衣服出来:“确定都带了,没落其他东西?” 就算有落的资料想不起来应该也是不重要的,温苒说:“没了,都拿了。” “确定?”周聿桁手上搭着黑色大衣,换了睡衣后少了几分慵懒,一身矜贵俊朗,朝她走过来,“你最重要的没拿。” 温苒嘴比脑子快:“什么?” “你老公。” 就知道就知道,温苒上过很多当,当当不一样。 她转身就走,换完鞋拉门,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 “真不带老公?会哄人又会赚钱,你需要的话,晚上还能通宵服务,这么好的条件不考虑?” 温苒往下压门把手:“不带,不要了。” 不是她的她不要,谁爱要谁要。 周聿桁上午没去是因为前一天发高烧人实在不舒服,这会儿人缓过来,中午要跟海外公司的负责人吃饭,顺便谈工作。 温苒没窝在那破基地了,好歹愿意为了几本书回来,这是好的开始,也许过一阵气消就愿意回来了,他也不想纠缠得太狠惹她反感,上次把人关家里一天,估计回去骂了他好几天。 心里这么想着,但终究不舍,出电梯的时候还是问了一句:“我送你?” 那辆车的副驾驶坐过江曦瑶,温苒径直走向自己车:“脏死了,我不坐。” 染着泥点子的保时捷扬长而去,周聿桁看着自己锃光瓦亮的车身,气笑:“挑剔鬼。” …… 温苒把要用的笔记资料和书都整理好,放进行李箱,还有很大一片空间,目测放她的衣服绰绰有余。 京北这么多年,最后走东西还填不满一个26寸的行李箱。 她轻叹一口气,起身出门,毕业还有档案要提前弄,毕业证到时导师会帮她办好。 路上正好碰到师姐也去学校拿东西,两人结伴而行。 到了学校档案馆,门紧紧关着,没看到负责人,师姐子在群里问了声,才知道档案室搬到新图书馆那边去了。 “新图书馆这么快建好了?”温苒诧异建设的速度。 师姐:“只要钱到位,速度杠杠的。别说一个图书馆,就是几十层大厦也是一个月的事。” 温苒其实不太想去,周聿桁为江曦瑶捐建的图书馆,光看都够膈应人了,她还得进去。 事实证明,她不想去是对的。 很远就看见图书馆外楼上的金属字样:曦光楼。 不止捐建,连名儿都是三儿的。 新档案室在图书馆四楼,温苒跟师姐坐电梯上去,刚要敲门,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娇笑声和男人下流的挑逗话。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反应过来往后退,师姐不小心撞到旁边的落地垃圾桶发生声响,里面警觉一声:“谁在外面?” 第80章 中了什么邪,最近总碰见他 这时两人跑掉显然不合适,门从里面打开。 戴金丝边眼镜,负责档案的刘老师理着衣领,见是她们两个,轻咳一声,不悦道:“你们来干什么?” 这话问得好笑,谁没事往档案室跑,但对方是老师,温苒还是礼貌回:“刘老师,我跟项目以后不回学校了,提前过来把毕业资料填了。” 刘老师让开身,示意她们进去。 档案桌边坐着个烫大波浪的女人,看到进来的人是温苒,很不友善地嗤了声。 温苒人缘一直挺好,但大学就是半个社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奇葩鸟往你面前钻。 蔡伊就是其中一个。 温苒没惹过她,就因为她喜欢的男生公开对温苒表白过,她就一直把温苒当情敌,关键是她也没跟那个男生在一起,也不知道算哪门子情敌。 后来听同学说才知道,蔡伊喜欢那个男生是看上了男生的家世背景,她的每段恋爱都是有目的的,从不谈对自己无利的恋爱。 现在又勾搭上档案室的刘老师,不知道图的是什么,要是各自单身没什么好腹诽的,可刘老师已经结婚了,老婆现在还怀着二胎。 温苒看见师姐翻了个大白眼。 温苒收回视线,不想理这些破事,只想快点弄完档案:“刘老师,我的档案在哪?” 蔡伊摆弄着新做的美甲,轻慢呵了声:“开口就是‘我’,谁认识你啊,连个名字都不报谁知道你是谁。” 京工大就没有不认识的温苒的,她代表新生发言的大一照片还挂在校园网首页,现在还在用她的照片招生呢。 蔡伊就是故意这么说,师姐要怼她,温苒拉住她,转头跟刘老师说:“16级信息工程系温苒,麻烦老师取一下档案。” 刘老师指下另一边桌子堆成山的档案桌:“还没清出来,要就自己找。” 那么多档案文件,自己翻不知道要翻到什么时候,温苒问:“大概什么时候能整理好?” 刘老师语气不好:“不知道,没看到忙着吗。” 只看到你忙着婚内出轨,跟女人瞎混。 温苒把这句怼人的话咽了下去,还是好声好气:“您可以给个确定时间吗,我下次再来。” “说了不知道还要说几次?问问问就知道问,急就自己找,天天来个人让我单独翻档案,我这工作还要不要干了?” 只有十几天就要离开,档案一定要在离开前弄好,总不能任他拖到十几天后,温苒转头看师姐:“麻烦帮我一起找下。” 虽然文件多,但运气好可能一下也找到了。 只是她们还没开始动手,蔡伊就尖着嗓子叫起来:“翻什么翻?档案要丢了坏了你们负得起责吗?” 温苒一忍再忍:“刘老师说让我自己找,你在旁边看着总行,我会尽量注意。” “不行!”蔡伊一点不让,“学校派我来帮忙整理档案,要是后期出问题,背锅的可是我,你们不许动!” 温苒看向刘老师,谁知那色痞看了眼蔡伊,人就倒那边去了:“蔡伊说得没错,你们东翻西翻,出了问题算谁的?” 这意思就是不确定什么时候整理出来,又不让她们找,故意卡她的档案。 温苒的好脾气消磨得就剩一点点,靠最后的礼貌撑着:“刘老师,我等不了那么久,档案您比较熟,您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把档案找出来。” 刘老师已经不耐烦:“要说几次清不出来,你没长耳朵是不是?走走走,我忙得很,没功夫跟你耗!” “我不止长了耳朵,还长了眼睛。” 温苒的礼貌到此为止:“档案室本来就是为学生服务,搬新地方忙可以理解,但我并没有看见你在忙,我们来的时候只听见你跟蔡伊在亲热,这也叫忙吗。” 三个人同时瞪圆了眼睛。 刘老师跟蔡伊是没想到温苒竟然敢把这种事捅明面上说,师姐是惊叹温苒好勇,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师姐默默给温苒点了个赞。 刘老师气急败坏,指着温苒的鼻子:“你他妈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亲热了?我警告你,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一急连脏话都出来了。 温苒沉沉静静,气势却完全不弱:“是不是造谣,把你衣领的口红印跟蔡伊做个唇纹比对不就知道了。哦还有,你锁骨上的新鲜吻痕也能比对,如果是我造谣随你们告,如果不是,那你们道歉,并快点把我的档案找出来。” 刘老师气得脸通红,说不过就拿身份压人:“反了天了,你一个学生怎么跟老师说话!京工大的校训第一条就是尊师重道,你都学狗肚子去了!还想用威胁的方式拿档案,我今天话就放这了,档案室我说了算,说不给就不给,你不服气去找校长,看是你这个忤逆学生有理还是我有理!” 校长去外地交流学习了,全校都知道的事,他这么说就是故意卡温苒,让她告状无门,要生咽下这口气。 蔡伊抱着胸,还嘲讽来一句:“自不量力。” “这么热闹,谁自不量力?” 散漫又不失气势的声音飘进来,众人齐齐一愣,转头看去。 唯独温苒没动。 这声音她不看也知道是谁,不知道最近中了什么邪,怎么总能碰见他。 副校长跟周聿桁一起进来,周聿桁视线划过温苒那双看都不看他的眼睛,低笑了声:“没良心的。” 副校长:“您说什么?” “没什么。”周聿桁一秒切换精英人士的模样,“我说今天来得还挺巧,撞着好戏了。” 副校长走过来的时候远远听了些,问:“怎么回事?” 师姐抢答:“温苒过来拿毕业档案,刘老师说清不出来也不让我们自己找,就是卡着温苒的档案,气不过我们就吵了起来。” “哦?”周聿桁新奇的语气,看向温苒,“还有这样的事?” 温苒不知道他哦个什么鬼,这种刁难从学校到工作,多了去了。 刘老师瞪一眼师姐,倒打一耙:“我哪里故意卡了,明明是你们胡搅蛮缠,对老师连基本的尊敬都没有,你们好声好气说我会这样?尤其是温苒,她眼里就没有我这个老师,我要今天不好好教育她,那我担不起一句老师!” “老师消消气。” 周聿桁一派好心地拍拍刘老师的肩,似笑非笑道:“这位温同学我认识,别说老师了,她老公她也一样没放在眼里。” 温苒:? 第81章 就会欺负我 一下露出两个爆炸信息。 温苒结婚了,她对老公不好。 温苒手指捏紧,想把桌上的文件拍周聿桁脸上,就他有嘴。 空气静默片刻,像在消化信息,周聿桁一派自然地又道:“不过据我所知,温同学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中间肯定有误会。” 副校长多精的人,一下懂了,开口道:“是啊,刘老师,肯定有误会。你看周先生百忙中抽空过来看捐建的图书馆,结果看见你们在这吵架,先不说温苒怎么样,你作为老师肚量也太小了。” 刘老师嘴张了张,噎不出一个字,他没想到温苒竟然有这样的后台,能让副校长亲自帮她说话,官大一级压死人,再气也只能算了。 周聿桁转头看温苒,非常绅士和善的样子:“温同学,你要什么来着,毕业档案?刘老师四只眼睛,一看眼神就很好,应该很快能找到?” 有大佬撑腰,不好找也得找,刘老师青着张脸往那堆小山一样的档案走去,路过蔡伊的时候还扯了她一把,示意一起找。 周聿桁随手拉了把椅子放在温苒身后:“坐。” 又招呼其他人:“你们也坐,这档案估计得找一会儿。” 看到温苒坐下,他才拉过一旁的椅子,挨着温苒坐。 新图书馆的暖气很足,没翻一会儿就热得冒汗,偏周聿桁还不走,跟个监工似的在那盯进度,刘老师想偷懒都不行。 蔡伊同样翻得一肚子火,想刁难温苒不成,还被她反将一军,气得她一通乱扒拉,新做的指甲磕到桌角,甲片都裂了。 “找到了。” 最后还是两只眼睛的蔡伊找到的,她扭着腰走过来,档案不是给温苒,而是递给周聿桁,垂着眼,语气柔得几乎滴出水:“周先生,给。” 温苒看见刘老师两个眼珠子要瞪出来了,也是活久见,竟然能碰见老师的小三儿当自己的面勾引自己老公的场景。 温苒觉得好笑,偏头看周聿桁,好奇他是什么表情。 周聿桁也看她,朝她轻轻挑眉,眼神好像在询问她要不要接,没等温苒做出反应,他扭过头看向蔡伊,微微一笑:“京工大的规矩是档案要先给家……” “属”字还没说出来,温苒唰一下扯过档案袋:“给错人了,我才是温苒!” 好险,差点就被他那张狗嘴坑了。 蔡伊心中不悦,撇了撇嘴转身,却在往前迈步的时候,脚突然打滑,人往周聿桁身上倒。 温苒第一反应是把椅子拉开,怕蔡伊的骚气传到自己身上。 周聿桁似早有预料,往温苒这边躲,他人高马大一大块往她这边来,温苒只能起身,躲避间脚没踩稳,周聿桁眼疾手快捞住她的腰。 “温同学,小心。” “……” 温苒一阵无语,明明是他故意撞过来的,看起来还是他好心扶住了她。 蔡伊扑了个空,手撑到椅子边缘翻了,摔到地上狼狈得要死。 刘老师想来扶,想起她刚刚干的那破事,收回手没管了。 温苒推开周聿桁,副校长看着蔡伊那点拙劣的把戏,脸色铁青:“毛毛躁躁的,还不跟周先生道个歉。” 周聿桁指尖似还有柔软腰肢的余温,摩挲两下手指,似笑非笑道:“跟我道歉干什么,差点摔倒的是温同学,跟她道歉才对。” 蔡伊心里怄得要死,但副校长和周聿桁都盯着,她不得不道歉。 温苒对那三个字无感,拉下师姐的手。 “校长,你们聊,我们先走了。” 出了档案室,师姐冒出一句:“这些男人的眼睛是不是都瞎啊。” 温苒按下电梯:“怎么说。” 师姐:“姓周的看起来脑子也没问题,怎么会喜欢江曦瑶那种人。” 别说她不明白,温苒这个正牌妻子也不明白,涩然扯下唇:“爱情这东西谁说得清呢。” 温苒填档案要跑好几个地方盖章,她让师姐去忙自己的,等她弄好档案已经是傍晚。 温苒把档案交到研工部,慢悠悠往校门口走,突然有人叫她,她回头,看到蔡伊跟另外一个女人朝她走过来。 “不是结婚了?怎么老公没来接你啊。” 蔡伊抱胸上上下下打量她:“京工大的校花,平常眼睛都放头顶上高冷得很,说结婚就结婚,怎么都没人知道,该不会是老公拿不出手,所以一直藏着不好意思带出来。” 温苒跟蔡伊本来就不对付,今天更是结了个大梁子,温苒也没打算忍,反正以后见不着,没必要憋着。 “不带出来是怕像你这样人嫉妒。我不像你,不挑,只要有钱什么样的都下得去嘴。” 温苒把她找的老公夸了一遍,还顺便骂了蔡伊,蔡伊气到红温:“你他妈拽什么拽,有本事把你老公叫出来给我们看看有多厉害,一张嘴说有什么用,眼见才为实!” 温苒用最轻飘的语气说最气人的话:“你算哪根葱,凭什么要带出来给你看。” 蔡伊旁边的女人看似打圆场,其实也是讽刺:“算了,缺什么就炫耀什么,她不愿意带就不愿意咯,丑东西是我我也拿不出手,别勉强她了。” 温苒就不懂了,为什么都21世纪了,还会有这么多人认为女人的价值要以她嫁得好不好来体现,女人就不能自己优秀? 跟这些牛弹不了琴,温苒抬脚要走,一辆车漆炫黑的库里南在路边停下。 驾驶位的门打开,司机恭敬走到温苒面前:“太太,您请上车。” 蔡伊两人不可置信,齐齐吸了口气。 温苒脑子叮地一下,此刻只希望周聿桁没在车上,或者在也行,别下车。 可事与愿违。 后座车门打开,锃亮的手工皮鞋往上是剪裁合身的高定西裤,然后是周聿桁那张不比一线男明星逊色半分的脸。 他眼睛里好像只有温苒,径直朝她走过去,手自然揽过她的腰,几分宠溺的语气。 “怎么,不是我亲自接你就不肯上车了?就会欺负我。” 第82章 惯得她 温苒根本顾不得那两人调色盘一样的脸,粗鲁把周聿桁往车上推,自己也跟着钻进去,跟前面屁股还没坐稳的司机说:“开车,走。” 豪车扬长而去。 蔡伊旁边的女人瞠目结舌:“温苒好像没瞎说,她老公真的有钱又有颜,那车好像要700多万……” 蔡伊脸比锅底还黑:“闭嘴!” 一辆黄色法拉利缓缓开来,在她们身边停下,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双泛着精光的眯眯眼。 蔡伊一下认出他,易君昊,京工大出了名的官二代。 那时候易君昊也是她的目标之一,但他不好接触,据说还对女人动过手,蔡伊没把握拿下他,就没去勾搭。 “一起吃个饭?”他手搭着方向盘问。 易君昊长相一般,但他家里有权有钱啊,蔡伊心里嫉妒的火蹭蹭往上烧,温苒能找有钱的她也能啊,有什么了不起的。 蔡伊上了车,车子开出去一段,易君昊突然来一句:“刚才看你跟温苒说了很久的话,你们很熟?” 蔡伊拿不准易君昊问这话什么意思,笑回:“你是希望我们熟还是不熟?” 易君昊眼底掠过一抹阴晦的光,笑了笑没说话。 另一边车上。 温苒绷着脸,周聿桁瞧她要发作又不好发作的样子好笑,伸手戳她软白的脸:“刚才那两个人欺负你了?要不要老公帮你教训她们。” 温苒拍开他的手:“你干嘛要下车。” 周聿桁唇角弧度收敛:“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温苒本来不想说,说出来显得她多在意似的,但一口气顶在胸口,她不说不痛快。 “曦光楼是你为江曦瑶投资的,学校不少人知道这事,现在你又暴露是我老公,你知道背后别人会怎么笑我?都要离婚了,明明可以风平浪静,你偏要作出一片风浪。周聿桁,我已经不求你帮我遮风挡雨了,只希望你别再朝我刮来风浪都不行吗。” “谁说我们要离……” 温苒不想听那些话,已经没有意义,打断他:“你干什么考虑的都是自己,麻烦你也为我想想,你心血来潮现一下身份,我要背的流言蜚语比你想象中多得多!” 越说越气,甚至被气红了眼,温苒不想被他看见,偏头看向窗外,发现正好到地铁口。 “停车,我自己坐地铁!” 司机眼睁睁看着两人吵架,这停也不是,不停也不是,只能看一眼内后视镜请示。 内后视镜里男人面沉如水,也是,从小众星捧月的周少爷何时被人这么怼过,难免生气。 “让她下去。”男人嗓音也裹了火。 司机连忙刹住车,温苒一秒不带犹豫的,拉开车门走了。 盯着那道纤细冷漠的背影走进地铁口,周聿桁胸口的气变成烦,手指扯开领带扔到一边。 司机等了会儿,见老板还没发话,小心询问:“周总,走吗?” “不走难道在这等她回头?”周聿桁满腔烦闷无处发,鼻腔冷冷哼一声,“她回头我也走了,惯得她。” …… 温苒回去想了想今天的事,气得又骂了周聿桁好久,他是好玩开心了,她这边不知道应对。 蔡伊那张嘴本来就大,又跟她有仇,还不知道编出多离谱的版本到处散播。 温苒烦得觉都没睡好。 神奇的是第二天风平浪静。 哦,也不算太静,晚上师姐给她打电话,语气兴奋得像瓜田里的猹。 “我跟你说,不知道哪位正义之士,把昨天档案室的监控录像发给刘老师老婆了,现在都闹到学校来了,热闹的哦……” 温苒愣了下,下意识想到周聿桁。 有权利调监控又没有任何顾忌转手把录像发出去,除了他没有其他人。 只是,好端端的他干嘛去调监控? 刘老师的事闹得很大,校园网里帖子满天飞,顶了一天热门。 刘老师因为作风问题被撤职,老婆也要跟他离婚,人财两失。 蔡伊也没跑掉,纪律处分,虽然保留学籍,但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她也没脸待在学校。 师姐连呼痛快,渣男贱女就该遭报应,温苒觉得她这话不完全对,有些渣男贱女不但没报应,过得还挺潇洒,她身边不就有吗。 温苒以为这事到这就算完了,隔天有个资料没填对要去学校重填,她从学校出来碰到蔡伊。 不过两天时间,蔡伊精气神掉了一大截,大波浪没打理了,美甲劈了也没管,脸上的妆也是寥寥草草。 “温苒。” 蔡伊一改以前见她就看不顺眼的样子,带上几分祈求的语气:“我知道错了,你让周先生帮帮我好吗,我身上背那么大一个纪律处分,以后找工作都是问题。” 温苒并不同情她:“你在做这些摒弃道德底线事情的时候有想过别人吗,刘老师的老婆还怀着孕,你知道这对一个女人而言是多大的打击?” “如果不是你老公把监控公开……” 蔡伊想说如果不是周聿桁公开监控,这事根本就不会曝光,不曝光刘老师老婆就什么都不知道,更谈不上打击。 到底还是把话忍了回去,她是来求人的,不能呛声,她姿态放得很低:“温苒,我家供我读到研究生不容易,算我求你了,让你老公高抬贵手,你看我没把你们的关系说出去,我是真心悔过了,求求你……” 蔡伊抓着温苒的袖子晃,情真意切地打着亲情牌,可温苒不是个耳根子软的,她脑子也清醒,知道蔡伊那半截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她没有悔过,甚至心里恨死了他们,没办法才过来装可怜。 温苒拉开她的手,声音淡冷:“成年人就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事教人才能教得会。你求我没用,他做的决定我也改不了。” 说完,坐上车走了。 蔡伊恨得五官都扭曲。 …… 毕业档案的事处理完,温苒就彻底没事了,她拿过小台历看,还有15天。 半个月时间,其实可以去哪转转。 她正琢磨这事,林沐辰打来电话说想去江南园看樱花。 “最近回温,早樱都开了,我们不凑三月中旬那波热闹,人挤人挤死个人,现在去正好。” 温苒看着平板里的酸豆角流口水,她最近特别馋酸的东西,咽下口水问:“你最近没案子?” “休息一阵,准备从这破律所出去,自己单干了。” 林沐辰一直有自己单干的想法,温苒真心为她高兴:“缺投资吗?” “诶,不是净身出户吗,莫非你还有小金库?投资当然欢迎,谁嫌钱多啊。” 温苒把这话放心上了,周聿桁送的那条钻石手链已经拍卖出去,钱在走手续,大概一个星期会到。 两人约好第二天去江南园看樱花。 春日融融,微风拂面,枯枝好像一夜之间都抽出嫩芽,到处是苏醒的生命力。 林沐辰开着车哼着小曲儿,心情别提多美了。 “你是自己单干还是合伙?”温苒迎着阳光,脸上每一寸肌肤好像都在发光。 林沐辰:“一个人亏了会哭死,怎么也得找个垫背的,我跟秦临洲合伙。” 温苒笑:“只是合伙?” 好闺蜜抬下屁股就知道对方想放什么屁,林沐辰清清嗓子,端得一本正经:“谈恋爱多浪费时间,姐妹我这几年重心在搞钱上,坚决不谈恋爱。” 以温苒对林沐辰的了解,了然道:“懂了,你不谈恋爱只谈身体……” 温苒声音倏地收住,盯着后视镜,拧起眉:“后面那辆车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们?” 第83章 苒苒不见了 不说没注意,一说好像还真是。 林沐辰一下紧张起来:“不会是周聿桁那个渣男?” “不会。” 周聿桁不会开那么差的车,他最便宜的车都是百万级别。何况他也没那么无聊,工作日跑来跟踪她们。 正当她们考虑要不要报警的时候,跟在后面的黑色车突然右拐,驶向其他路了。 虚惊一场。 林沐辰:“都怪周渣渣,都给我们搞出阴影了,看什么都疑神疑鬼,死渣男!” 林沐辰如今每天三大事,吃饭睡觉骂渣男,生活乐无边。 还没到赏樱花的最佳时期,江南园的人并不多。 春日的风轻轻拂过枝头,樱花花瓣如雪纷飞。 樱花满枝头,遍地是温柔。 两人走走停停,累了就在樱花树下的长椅坐会儿。 林沐辰去上洗手间了,温苒靠着椅子眯眼享受着微风,兜里的手机震起来,林沐辰给她发来信息。 【拉肚子纸用完了,给我送一包来】 林沐辰上洗手间的地方不远,温苒起身往那边走。 脚迈进洗手间的时候,她猛地顿住。 不对。 如果林沐辰拉肚子不够纸,肯定是先吐槽洗手间为什么没纸巾提供,而不是直接让她送。 语气也不对,不像她发的信息。 温苒心下骇然,刚要退出去,一块潮湿的毛巾从后面捂住她的口鼻,刺鼻的味道钻进鼻腔。 温苒手肘用力往后撞,捂她的是个女人,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女人被撞到肚子手一松,温苒趁机拽开她的手,刚看到一点逃跑的希望,又一块毛巾紧紧捂住她鼻子。 不止一个人! 温苒想叫反而吸进更多刺鼻气体,身体顿时没了力气,脑袋一阵晕眩,昏迷前她看见鸭舌帽下的那双眼睛,是蔡伊。 …… 温苒脑袋像被人灌了一包浆糊,混沌不堪,醒来缓了会儿神才看清自己身处什么地方。 是一间装修豪华的房间,但有区别于陆地的轻微晃动……她在海上? “终于醒了。” 男人的声音突兀响起,温苒猛地看去:“……是你。” 易君昊坐在中岛台旁的高脚椅上,手支着下巴,似欣赏了好一会儿她昏迷的样子,勾唇:“见到我很意外?” “你跟蔡伊什么关系?”温苒动了动手指,发现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勉强走路可以,但要跑或者挣扎,没戏。 易君昊悠悠闲闲给自己倒了杯酒:“不是我说你,你们两口子行事不留余地,把人逼上绝路,人逼急了自然随便给点好处就能用了。” 温苒扫一圈房间,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自己身上的衣服完整没人动过,她昏迷这么久,易君昊要想干什么早干了……哦不对,他干不了什么,他那儿已经被周聿桁废了。 想到这,温苒只觉得周聿桁手轻了,应该打死这狗日的就好。 “你知道我是谁,你把我绑这来,难道不怕周聿桁报复吗?” 提到周聿桁,易君昊面上浮起戾气,不过很快又压下,喝了口酒:“谁说我把你绑来的,明明是我邀请你来的。” “你邀请方式这么别致,下次我找人把你打一顿,就当送你的疏通经络套餐好不好。” “牙尖嘴利。”易君昊嗤一声,“难怪周聿桁不喜欢你,喜欢那朵小白花。” 温苒拧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堂堂周太太,我敢对你做什么。” 易君昊从高脚椅下去,走到温苒面前,饶有兴致地看她:“我只是好奇,周聿桁到底喜欢你还是更喜欢那朵小白花。” 狗日的随便一个问题都带刀,温苒偏开脸,看向舱窗外沉沉夜色:“不用好奇,他喜欢小白花。” 易君昊犀利评价:“小白花那张脸可没你的带劲,你们像归像,但她五官每一处都没你精致。” 精致有什么用,人家就喜欢原版,再糙都喜欢。 温苒:“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都说小白花温柔脾气又好,周聿桁喜欢她也正常。” “我就不喜欢,我喜欢野的,有征服欲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落在温苒脸上,温苒竖起戒备:“我警告你,别乱来!” 易君昊笑了声,摊摊手:“知道,周太太。” 温苒不知道这死变态到底想干什么,总不可能大费周章把她绑来就是过来聊天。 易君昊出去了一趟,温苒趁他不在不停深呼吸,想让身体快点恢复正常状态。 力气没恢复多少,门再次打开。 易君昊手里捏了个颜色夸张的丑人面具:“等久了,给你看个好戏。” 温苒还没明白他说的好戏是什么意思,就见他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投屏幕布缓缓降下,幕布跳出画面,画面里是间休息室,正对摄像头的位置坐着周聿桁,两个男人在他对面,背对着摄像头,其中一个背影是靳穆。 温苒惊得猛然起身,又因为腿没力气跌回去。 易君昊好笑睨她:“好戏还没开始呢,急什么,坐着慢慢看。” “你要对周聿桁做什么?”温苒脱口问出这句,问完自己愣了下。 易君昊啧啧两声,一副替她不值的惋惜样子:“你看你,自己都这副鬼样子了还第一时间关心他,也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你。” 温苒像被人凌空扇了一巴掌,觉得难堪又丧气,下意识的反应最真实,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没出息。 她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易君昊在另一边沙发坐下,手指点点屏幕:“认真看,好戏要开始了。” 画面里,周聿桁点了支烟,懒散靠着沙发,喉结滚动吐出口烟。 对面的男人笑道:“周总好像烟瘾很重。” 周聿桁眉眼染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没办法,烦心事多,抽烟能缓缓。” 男人问:“跟她在一起也抽?” 周聿桁眉梢往上挑,漫不经心地道:“霍先生这么关心我跟她的在一起的细节,下次要不要专门录个像送你?” 开玩笑的语气,但话是拒绝回答的意思。 霍赫言低笑:“说笑了。毕竟叫了我几年哥哥,心里一直有这个妹妹,自然会多关心几句,没别的意思。” 周聿桁不置可否咬着烟,眼尾睇出的光风流不羁,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手机这时响了。 他慢条斯理将烟按在烟灰缸里,修长的手指拿出手机。 是个陌生号码,他瞥了眼挂掉,电话又响。 周聿桁微微蹙眉,刚想挂突然觉得号码有些熟悉,点接通的同时站起身。 林沐辰慌乱的声音从听筒传来:“王八蛋,苒苒不见了,是不是你又把她关起来了!” 第84章 你在周聿珩那的份量比不上她一个指甲盖 周聿珩一瞬握紧手机:“说清楚!” 林沐辰情绪慌乱,说得磕磕巴巴,没等她说完,手机进来几条信息。 不止他,靳穆的手机一同响起。 “曦瑶!”靳穆看了眼,面色大变。 周聿桁的心一下沉进海底,挂断林沐辰的电话看信息。 未知号码发来两张照片。 一张是温苒躺在沙发上,乌黑的长发遮住大张脸,但看身形,周聿桁一眼就认出是她。 另一张是江曦瑶,坐在一间简陋的水泥房里,神情害怕茫然。 霍赫言一把抓过靳穆的手机,面色沉下去,抬眼看周聿桁:“怎么回事?” 周聿桁下颌线绷紧,一言不发放大温苒那张照片看细节。 霍赫言几步冲过来,揪住周聿桁的衣领:“我问你怎么回事!” 周聿桁思绪混乱,绷着一根理智的线推开他:“几张照片,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你有什么仇家,得罪过什么人?” 要说周聿桁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商场厮杀,一个比一个手黑,只是再得罪,也不至于到绑架这种地步。 最近倒是有个结仇的…… 周聿桁正要打电话出去,霍赫言又问:“或者江家有什么仇家?” 周聿桁冷薄掀眸:“江家最大的仇家不就是你们霍家?” 霍赫言神情一窒。 保镖这时匆匆进来:“周总,有架无人机飞到甲板,上面有个u盘。” 周聿珩眸色沉沉:“放。” 笔记本屏幕里,戴小丑面具的男人声音用变声器处理过,笑得鬼气森森。 “周总,玩个游戏。” “现在两个女人都在我手里,相信凭周总的手段要找人不难。但我要提醒你,游戏时间只有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你做决定往哪边走,你放弃的那边就默认随我处理。” 小丑面具自认为很帅地两根手指并拢朝镜头做个结束的手势:“over。” 画面切断。 空气凝固两秒,霍赫言扬手朝周聿桁挥去一拳。 “我把人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周聿桁挨下一拳,没有还手的意思,转身就走。 …… 随着人离开,画面变得安静,像电影突然按了暂停键,进入空白段。 温苒的脑子也跟着空了一瞬。 随后只有两个字冒出来,变态。 这种低劣卑鄙的游戏,真的只有变态才想得出来。 半个小时,两个方向,一个在海上,一个在陆地,就是恶劣玩弄。 易君昊关了投屏,兴趣浓厚地欣赏温苒此时的表情。 “温苒,你猜周聿桁会救你还是救小白花?” 温苒面色苍白,从她听到那句“两个女人都在我手里”开始,血色就寸寸褪去。 她握紧手指,感受指甲陷进掌心的痛感,痛才让她不至于情绪崩堤。 “你爸跟你妈都绑了炸弹,你先救谁。” 易君昊哈哈笑起来:“温苒,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他指下墙上的钟:“过去五分钟了,我们再等十分钟,看周聿桁怎么选。” 没有悬念,周聿桁不会选她。 温苒盯着墙上时钟,移动的秒针像在心上计时。 她不该抱有幻想的,可心底仍有一丝期望,那期望源于几百个日夜的缱绻缠绵,替身敌不过白月光,可万一他有一次动摇呢。 这样的念头一旦冒出头便如疯长的枝丫抑制不住。 温苒屈起腿,把脸埋进膝盖,不想看时间,也强迫自己不要想。 埋在心底的感情埋得再深也终究在那,并不会分解消失,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只要埋得够深就肯定能忘记,可现实却总是翻动心土,她陷在反复的漩涡里,一会儿溺水,一会儿又挣出水面呼吸,始终上不了岸。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易君昊说:“时间到了。” 温苒抬头,看见易君昊打了个电话出去,随后挂掉电话看她,语气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 “呵,你老公已经快马加鞭去救他的小白花了,亏你还念着他安不安全。” 温苒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一股名为失望的疼痛如巨石投入心湖,涟漪扩散,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所以人不能有不切实际的期望,否则期望落空,痛苦就会加倍袭来。 周聿桁,果然没选她。 哪怕一次都没有。 易君昊玩过的女人一双手脚都数不过来,什么类型没尝过,但温苒这款的,就他妈让人着迷。 可能是她长得太对胃口,也可能是她下意识关心周聿桁的样子触到易君昊的某根神经,这位百花丛中过的花花公子突然有了收心的念头。 他走过来,手指勾起温苒下巴:“周聿桁这么渣,你跟他委屈了,不如你跟我算了,我除了长得比他差点,其他地方也不比他差,考虑考虑?” 温苒躲开他的手。 “呸。” 易君昊也不气,手指凑到鼻尖闻了闻,香香的:“知道你有个性,但什么个性在我这都会被磨平,我劝你还是听话点。” 温苒两个字送给他:“变态。” 易君昊笑了声:“变态?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真的变态。” 话落,他一脚踢向旁边柜子,柜门弹开。 温苒扫了眼,顿时惊得头皮发麻。 她认不全那些东西,但皮鞭手铐这两样特征明显的物件足够说明那些东西是干什么的。 温苒挣扎爬起来,人跑出去一步被易君昊抓住肩膀甩回来。 “休息够了有力气了?也好,有力气才玩得带劲!” 温苒双脚胡乱往外踹,每个细胞都在抗拒:“你忘了你那是怎么没有的?你敢动我周聿桁要你的命!” “你还敢提?”戳到痛处,易君昊发狠抓住温苒的头发往后拽,满面戾气,“我他妈没找人轮了你都算我菩萨心肠。你以为周聿珩在乎你?他要在乎你今天就不会选小白花抛弃你!” “实话告诉你,他就在离我们两海里的地方,这么近他都不来,要舍近求远先去救小白花,你在周聿珩那的份量估计连小白花一个指甲盖都比不上!” 第85章 如果我不见了,你会难过吗 温苒被揪着头发被迫仰头,看着易君昊讽刺又癫狂的眼睛,明白过来。 周聿珩今天如果来救她,易君昊没有对她做什么,说两句好话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周聿珩如果不来救她,就等于默认放弃她,一个不被在乎的女人,易君昊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易君昊一个废人,只用工具,真闹大了凭家里的势力也能保住他。 温苒是平安还是被毁,选择权在周聿珩手上。 很可惜,她是被放弃的一方。 她又被放弃了。 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温苒突然没了挣扎的力气,有瞬间她自暴自弃地想,就这样,大不了一死。 “砰——” 船身突然剧烈摇晃,易君昊踉跄后退,没等他站稳,门口传来急促敲门声。 “出事了!有游艇撞上来了!” 易君昊愣了下,随即破口大骂:“你他妈当开车啊,这是游艇,海上才几艘游……” 话没说完又是砰的一下,易君昊后腰撞到柜角,疼得龇牙咧嘴。 门外响起纷杂脚步声,掺杂着吵闹声。 易君昊面色变了变,反应过来,朝门外大喊:“不要命了敢闯老子的游艇?这是我私人游艇,谁敢闯给我往死里打,打死我负责!” 温苒攥着沙发扶手坐起来,死寂般的心燃起一簇小光亮,她转动木然的眸子望向门口……他来了吗? 门外的吵闹声升级为打斗声,门被狠狠踹了脚,震得房间都在晃。 晃完没停跟着又是一脚,凶悍的攻击力犹如坦克压境,门踹出裂缝,第三脚门砰地弹开。 温苒涨起的期望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如退潮的海水,沉进黑寂无望的大海。 …… 温苒很累,却没办法睡。 一闭眼就是一片漆黑的海面,她整个身体跌进去,不住往下沉,沉进黑不见底的深海。 她被送回玺樾庭,阿姨来房间看她,发现她竟然还没睡,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一直望着天花板,担心她,问她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温苒不说话,盯着天花板像没听到般。 阿姨叹口气出去了,二十分钟后端了一碗粥和两碟开胃小菜进来。 温苒却睡着了。 像是挣扎抵抗后的放弃,终于睡着了。 温苒做了个亢长沉闷的梦,不记得具体内容,只记得她一直在哭,不是撕心裂肺地哭,是默默流泪,流了很久很久。 再醒来,墙上挂钟显示十一点,她睡了八个小时。 周聿桁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个银色打火机,冷质的金属在他指尖翻转,睫毛微垂盯着似在沉思什么,注意到她睁眼,俯身过来。 “好些了吗?” 温柔关心的嗓音,可再温柔也掩盖不了残忍的事实。 “肚子饿吗,锅上煨了鸡汤,想吃随时有。”他伸手将她额头的碎发拨到耳后。 温苒静静盯看他片刻,撑手坐起来。 周聿桁拿枕头想帮她垫一下,却被她扫开了,像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脾气,带着一丝厌恶抗拒。 周聿桁心被尖锥刺了下。 “苒苒,我知道你怪我。”周聿桁呼出口浊气,“但情况迫不得已。” 他的迫不得已就是毅然选择白月光,放弃她。 也是,感情主导一切行为,最爱的人是白月光,当然选择白月光。 温苒指下他左手的戒指,开口是一片沙哑:“为什么还戴着戒指?” 周聿桁低头,钻戒随着他手指的细微动作折射耀眼光芒。 “我结婚了,当然要戴婚戒。” 多理所当然的语气,甚至有一丝觉得她问了个废话问题的无奈。 结婚了戴婚戒没问题,可戴婚戒是对外告知已婚,对内告知自己,要对婚姻忠诚要对感情唯一。 温苒想不通,他是以怎样的心态一直戴着婚戒。 他手上戴着象征忠诚的戒指,那双手却残忍做着伤害婚姻的事,多可笑。 “摘了,没必要戴。” 周聿桁手指蜷了下,转移话题很明显:“我让阿姨炒几个清淡小菜,你起来洗漱完就能吃了。” 他站起身要出去,温苒问:“如果再来一次,你是不是还是做同样的选择?” 周聿桁背对着她,房间拉了厚重的遮光窗帘,不透一丝天光进来,昏黄的小灯照在男人侧身上,剪出晦漠难懂的身影。 空气静了一瞬,随即有个肩膀塌陷的细微动作,周聿桁像是累了,嗓音也疲倦:“没有如果。温苒,这样安排最好,阿诚是我下面能力最强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我还强,事实也是如此,他把你毫发无伤地救出来了。” 看,这就是周聿桁。 既要又要。 又当又立。 两边都要,然后告诉你这样安排最好。 他理性主导感情,理性主导一切。 可他理性的选择里也有一二之分。 温苒想,她或许相较其他人而言是有一点份量的,毕竟同床共枕几百天,走肾也该走出了点感情,但选择的名单里只要有江曦瑶,她必输。 必输无疑。 其实她要是不爱,是不是第二位输不输都不重要,可很遗憾,她爱他。 第一次的爱恋总是那么奋不顾身,她满心满眼都是他,他却把自己的感情割裂成好多份,只分一小份给她,这样施舍般的感情,狗都不想要。 温苒抱着被子,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点暖意:“阿诚是把我救出来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他要是失手,我可能就没命了。” 周聿桁身侧的手蓦地攥紧,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尾染上猩红:“他不会失手,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温苒扯唇笑了,这世上哪有百分百绝对的事,喝水都有被呛死的,世事难料,周聿桁再笃定,心里也有赌的成分。 她的安危能赌,江曦瑶的却不能赌。 这不是几句伤人的话,也不是一次伤人的偏袒,这是人命。 心底纵然再有幻想也彻底打碎,碎得体无完肤。 温苒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忽然好奇,像他这样两头感情跑的男人,等她走后,会不会也伤心难过? 即使没那么爱,但一个活生生的人砰一下像泡沫消失,应该也会有一点难过? “周聿桁。”温苒叫他名字,语气比刚才轻快不少,“问你个问题。” 她伸手抚平被子上的褶皱,就像抚平就心里的伤一样:“如果我突然不见了,你会难过吗?” 第86章 让他也痛一点好不好 周聿桁呼吸一窒,猛地转过身。 有些设想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因为无法接受。 “说什么胡话?你怎么会突然不见!” 温苒看着他发红的眼睛,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爽感在胸口蔓延。 他这表情应该就是还有一丝在乎,在乎的话应该就会伤心难过? 真好,她也不算输得太狼狈,她这么剜心蚀骨地痛过,凭什么痛的只有她一个人? 让他也痛一点好不好。 “紧张什么,我就随口一说。” 像缠绞心脏的水草被突然被拨开,一切都豁然开朗,温苒弯起眸子:“好了,我饿了,想吃东西了。” 周聿桁盯着她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多漂亮,笑起来的时候像阳光照进心间,什么雾霾都会顷刻消散。 他走过来,忍不住俯下身亲她的眼睛:“就知道你会理解我。” 呵。 温苒何止理解,还要在走之前给他送份大礼。 阿姨看温苒恢复状态,两人和和美美地从房间出来,心里高兴,炒菜都有劲些了。 做了温苒爱吃的西芹百合和虾仁滑蛋,周聿珩不停给她夹菜,自己吃得少,眼睛一直在她身上。 温苒照单全收,吃得很香,周聿珩看她一脸吃嘛嘛香的惬意神情,晃荡不安的心慢慢落进柔软的地方,唇角笑意蔓延。 “你快过生日了?” 快吃完的时候,温苒突然问。 周聿珩眉眼染笑,几分揶揄的语气:“难得,今年直接问了,以前都是偷偷摸摸给我准备生日惊喜。” 温苒眼眸熠了星光般闪:“今年想给你过个特别的生日。不过你是3月16过生日,提前到3月11可以吗?导师说3月15要跟他去外地对接一个项目,我怕赶不回来陪你。” 周聿珩唇角弧度往下落了落:“项目重要还是老公重要?” “项目重要,”温苒说,“老公更重要。” 五个字把周聿珩哄得服服帖帖。 “行。”他一副皇恩浩荡网开一面的样子,“配合你的时间也可以,不过——” 他视线自上而下从她的脸扫到她的胸,不色情但暧昧至极:“最好别让我失望。” 温苒装作看不懂他的眼神,低头喝汤:“当然,到那天你就知道多特别了。” “你不是一直想我搬回来吗,当是提前给你的生日小礼物,我今天收拾东西搬回来。” 惊喜来得太突然,男人眉梢挑起:“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 温苒捏着白瓷勺搅动清亮的鸡汤:“不愿意?不愿意那我继续住宿舍。” 周聿珩被吊得已然像条翘嘴鱼,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高,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地看。 温苒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干嘛?” “在考虑要不要请个道士来做法。” 温苒:“……” 周聿珩捏她白软的脸颊,又捏她小巧的鼻头,啧了声:“瞧着没不干净的东西,不过就算有我也不舍得赶走了,这么顺人心意的鬼很少见了。” 温苒拍掉他的手:“神经。” 吃完饭周聿珩立马派司机送她去基地收拾东西,晚一秒都怕她反悔一样。 周聿珩没有去公司,而是开车去了医院。 病房里,易荣看着床上鼻青脸肿,手臂缠满绷带的儿子,恨铁不成钢:“还好意思叫,痛死你活该!” 易君昊理亏没作声,易荣越骂越气:“你是猪脑子吗?周聿珩是什么人,你惹谁不好偏惹他?他那些毒手段毒起来你想哭都没地儿哭!” 易君昊已经很多年没被这么骂过了,一说话嘴角伤口抽抽疼,只能尽量小幅度不扯到伤口:“我知道了,骂这么久也够了。那个温苒我动都没动一下,白白挨一顿毒打,手也骨折了,说到底不是我更吃亏?周聿珩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易荣只觉得他天真,还想骂,易君昊烦得很不想听,转移话题:“我妈呢?昨晚就说坐飞机回来了,这飞机坐太平洋去了?” 易母在外地旅游,昨晚接到通知急匆匆赶回京北,易君昊想易母快点回来,能帮他挡一挡骂。 他不问易荣还没注意这事,一问才想起易母一直没联系他们。 打电话过去,不在服务区内,正要打第二个,易君昊扔在床上的手机猝然响起,像催命符般。 一接通,易母崩溃的哭声几乎贯穿耳膜,易君昊身子一僵,反应过来朝电话大吼怎么了,可易母只哑着嗓子叫了他一声小名电话就挂掉了。 两人还没从错愕震惊中回神,易荣的手机也响起,听筒里传来他七十几岁老母亲哽咽的声音。 父子俩手指颤抖。 不过几秒,一段视频发到易君昊手机上,是一个戴小丑面具用变声器说话的男人。 用鬼气森森的声音说:“易公子,你母亲和奶奶都在我手里,现在你只有十分钟考虑时间,你选择谁另一位默认放弃,随我处置,十分钟后我会打电话确认。” 易君昊攥紧手机:“你他妈敢绑易部长的……喂喂……” 电话不留任何余地挂掉,易君昊气得摔手机,这如出一辙的绑架手段,除了那个人还有谁? 他在报复! “爸!是周聿珩!”易君昊大喊,扯得伤口裂开出血疼得龇牙咧嘴还在喊,“是他绑了妈和奶奶!” “谁在叫我?” 门口幽进一道散漫的声音,周聿珩脚踢开房门走进来,一副看望的关切姿态,手上还提着两个礼盒。 “易公子啊,大老远就听见你叫我的名字,周某何德何能让易公子这么挂念。” 他还敢来! 易君昊目眦欲裂要扑过来,无奈腿上也有伤,差点摔地上,扶住床栏杆才稳住身形,疼得大喘气。 周聿珩往后退一步,说是来看望,动作却是嫌弃极了,嘴上还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轻飘语气道:“易公子这么欢迎我,我受宠若惊啊。” 论气人周聿珩是有一套的。 易君昊一张脸气得扭曲,缓了好一会儿疼痛,指着他冲易荣喊:“爸,就是他,你快绑了他,我们拿他换人!” 周聿珩一脸无辜莫名:“什么意思?绑我干什么?” 第87章 这事是你的手笔? 易荣到底吃了几十年官饭,沉稳得很,抓了把易君昊提醒他不要冲动,转头看周聿珩,好商好量的和气样。 “周总,君昊不懂事,我教子无方,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我代他向您道歉,希望您宽宏大量饶了他这回。我母亲和夫人身体不好,禁不起吓,只要您愿意放人,一切好商量。” 周聿珩陡然冷了脸:“易部长这是什么意思?易家有人不见了,凭什么怀疑到我身上!” “不是你还有谁……” 易荣按住暴躁的易君昊,依然挂着好商好量的虚假笑意:“周总,我知道周太太受了委屈,君昊其实就是想交周太太这个朋友,只是方式错了,并没有恶意,您看能不能卖我个面子,这次就算了,以后周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易某一定竭尽所能。” 易部长这番话于经商人而言,含金量自然不必多说,一般人听到估计会喜不自胜,可周聿桁却脸色仍旧不好,还皱起眉反问:“我太太昨晚是被居心不良的人绑走了几个小时,但下面人说人跑了,并没有抓到人,易部长这话的意思是易公子把我太太……” 易部长注意到他说的是“绑走”而不是“带走”,说明他对这事耿耿于怀,看他自己都不确认,赶忙否认:“不是不是,昨晚周太太的事跟君昊没有关系,我说的是以前的事。” 老狐狸果然要用狐狸套路来对付,周聿桁心底冷笑,两手往两边摊:“那就是了,我太太被绑跟易公子没有关系,那我有什么理由动易家人?还是说其实昨晚绑架我太太的人就是易公子,所以你们心里笃定易家人失踪跟我有关系。” 易荣听完汗差点下来,心里就两个字,完了。 周聿桁这招好绝,易家要是一口咬定是他绑的人,那不相当于承认易君昊昨晚绑架了周太太,所以他要打击报复,但如果不咬定是他,那被绑的易母和易老太太…… 焦急思虑间,易君昊的手机又响。 易君昊慌忙抓过手机,那边经过变声处理的男声问:“考虑得怎么样了?” 易君昊看一眼易荣,梗住几秒,男声不耐烦催促:“不选就都别救了,给你三秒,三——二——” “选我妈!”易君昊大喊,“别动我妈,我妈要伤一根头发……” 他话没喊完,易荣一把夺过手机,一向沉稳的易部长失态喊:“放了老太太!老太太年纪大禁不得这样的折磨。” “爸!我妈可是你的结发妻子!” “混账东西!”易荣一巴掌朝易君昊扇过去,“你小时候是你奶奶带大的,没良心的混账!” 各自都要救各自的妈,互不退让,两父子气急败坏掐了起来。 周聿桁唇角挂着冷笑,弹了弹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施施然在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两父子狗咬狗,还火上浇油。 “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想出来的招,还极限二选一,你看多糟心。” “易部长,易公子的伤还没好呢,你悠着点,啧啧啧,又出血了。” “易公子,你也是的,尊老爱幼,就让让你父亲,你母亲重要,你父亲的母亲同样重要。” 周聿桁隔岸观火了一会儿,走的时候看见易荣把四肢少了一肢战斗力不强的易君昊按在床上揍,一口一个混账东西。 老混账骂小混账,场面极其赏心悦目。 不管两父子最后选谁,这个家都有得闹,少不了一场鸡飞狗跳。 周聿桁下午听下面的人来报,说最后还是易荣一锤定音,选择保老太太。 第二天快晚上才有易君昊母亲的消息,她坐在一艘塑料艇上在一望无垠的海上漂啊漂,幸好碰到一艘游艇才被救下。 易母满脸风霜,不过两天时间人仿佛老了十岁,回家缓过神就大闹了一场,甚至闹上了天台说要跳楼,好巧不巧,楼下不知哪冒出来大批记者,对着一顿咔咔拍照。 易荣这种地位的人,最怕的就是丑闻,他焦头烂额地压新闻,这边没压完,凌晨的时候易君昊又被逮捕,罪名是涉嫌轮j未成年。 易荣听到两眼一黑差点撅过去,不是强j是轮j啊,也不是成年人是未成年啊,他就是再有本事也护不住,况且证据齐全提交到警局,当晚新闻就光速传播了出去,根本不给人任何反应及处理的机会。 温苒没有特意留意易君昊的事,是第二天醒来在本地新闻看见的。 明晃晃挂在头条,想不注意都难。 易君昊这次是肯定逃不过了。 她走出房间,看见周聿桁刚跑步回来,汗浸湿额前碎发和眉眼,更显黑浓深邃。 “易君昊的事是你的手笔?”她问。 周聿桁不正面回答:“自作孽不可活。” 他走过来,看她一脸清晨惺忪的柔软,忍不住低头亲她的额头,她躲开了,他气笑:“嫌弃我?” 温苒想装的,但想起那张嘴跟江曦瑶火热缠绵过,她就忍不住恶心,躲是下意识动作。 周聿桁倒是很会帮她想理由:“知道你不喜欢一身汗,双标鬼,你一身汗的时候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温苒推他:“去洗澡。” 周聿桁洗完澡出来,温苒已经自己吃上了,小口小口喝着粥,奶黄包喜欢把外面的薄皮都撕下来一点点吃掉,再咬里面的奶黄馅。 她吃东西不狼吞虎咽,总要等嘴里的完全咽下才吃第二口,精致又可爱。 周聿桁站在原地,定定看着她。 温苒注意到他的视线,转头望过去:“你不过来吃早餐,站那干什么。” 周聿桁走过来,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眼睛瞟都没瞟一眼餐桌,却说:“不合胃口。” 阿姨厨艺很好,思维还不限固,每天变着花样做早餐和菜式,满满一桌他竟然还说不合胃口。 温苒撇撇嘴:“难伺候。” 周聿桁身子后靠,手指在餐桌上有节奏地敲着:“我说的不是这个早餐不合胃口,是那个早餐。” 温苒莫名:“什么那个早餐?” 周聿桁眼尾微扬望她,眼神别有深意,像网上说的那种,眼神在开车:“我以前早上可不止只吃这些东西。” 第88章 失望成习惯 温苒几乎秒懂,脸不禁热起来。 狗男人就是这样,住一起就不老实,还好她早防了这一手。 “还想不想要特别的生日了?” 周聿桁语气幽幽:“所以我要为了那一天的隆重,放弃这么多天的快乐?” 温苒压下脸热,面不改色说:“有些特别就是值得等待。” 周聿桁再次被说服,温苒搬回来的第一天就是以这个借口把周聿桁赶去次卧睡。 周聿桁虽然郁闷,但温苒一口一渲染特别的生日,搞得他都不忍心破坏她的计划。 行,忍十来天就忍十来天,他倒要看看那天她会玩出什么花样。 最好真的像她说的“特别”,不然她的腰别想要了。 吃过早餐,温苒进书房看书。 周聿桁换了西装走进来:“今天要开一天的会,你觉得闷就去商场转转,不用给省钱,出门让司机送你。” 说完俯身来亲她,她一根手指抵住他胸口,拒绝意思很明显。 周聿桁不满,捏着她的脸转过来,忽地眼尾余光扫到桌上台历,发现3月12那天用黑笔圈出了醒目标记。 他松了手,修长手指捏起台历:“3月12号是什么特别日子,圈成这样。” 温苒心里咯噔下,台历是她从宿舍带过来的,3月12是她要走的日子。 也就转瞬,她稳住心神,语气自然:“3月11不是给你过生日吗,12号就是你大一岁的第一天,当然值得特别标出来。” 周聿桁被哄得嘴角上翘:“对我生日这么上心?” “不然呢,我对别人上心吗。” 周聿桁凝视她:“你变这么乖,我感觉像梦一样。” 温苒眼睛澄亮仰头:“那这个梦美吗?” “你说呢。” 周聿桁又想亲她,挑起她下巴,她像泥鳅一样滑走:“好了,去开会,晚上我亲自下厨,你回来吃饭好吗?” 周聿桁啧声:“现在亲你一下比登天还难。” “过生日那天让你一次美上天。”温苒像个顶级钓手,这根线知道什么时候松什么时候紧,鱼咬着钩舍不得松嘴。 “行,我等着。”他直起身揉揉她的头,“等我回来吃你做的美味饭菜。” 周聿桁离开后,温苒随即看向桌上台历。 还有是十一天。 十一天就要离开了。 在走之前,怎么也得给就闺蜜谋点福利。 温苒约林沐辰逛京北最高档的商场,纤手一挥:“随便买,周聿桁买单。” 林沐辰像被馅饼砸中脑袋宕机了几秒,瞪了会儿眼睛才回神:“你跟周聿桁不是要离婚了?你刷他的卡没问题?” “你都说是要离婚,不是已经离婚,按婚姻法算,他现在赚的钱应该都有我一半,我净身出户,现在小用他一点不过分。” 林沐辰的顾虑在琳琅满目的橱窗前摇摇欲坠:“你确定?” “我不用,江曦瑶也用了。她一个小三儿都能用,我凭什么不能用。” 哇,豁然开朗,甚至有点开朗过了。 林沐辰抱着一种帮闺蜜多花一分,小三儿就少一分的报复性心理,横扫千军。 由于太有底气,她进高奢店的腰杆从来没这么直过,点包时都翘的兰花指,把豪门千金的感觉拿捏得稳稳的。 “原来有钱人这么爽!我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林沐辰从爱马仕出来就开始嚎,温苒弯眸:“高兴吗?” “高兴得要上天了!”林沐辰抱住温苒就是爱的一口,亲完还蹭,“我家祖坟冒青烟了,我怎么会遇见这么好的闺蜜,给我买东西还香香软软,呜呜呜,苒苒没你可怎么活。” 温苒失笑:“有空气就能活。好了,买完包去给你买几身套装,马上就是律所老板了,不能太寒酸。” 温苒给她买了春夏十套高奢套装,甚至还定了一个品牌的秋季预定款,林沐辰抱住她又是一顿感动地呜呜哭。 哭完觉得哪怪怪的:“苒苒,怎么感觉你像个要离家的妈妈,不停在给孩子准备东西。” 什么比喻,温苒莞尔:“没有啦,只是想你过好一点。” 就算没有她在也能过得好一点。 扫荡完毕,温苒让林沐辰陪她去一趟生鲜超市。 东西都由高奢店直接送回家里,两人手上轻松,林沐辰推着购物车,问她:“怎么突然想自己做饭了?” “刚用了周大款的钱,做顿饭让他心里舒服,下次还能大用特用。” 林沐辰朝她竖个大拇指,随即反应过来:“诶,你搬回玺樾府了?” 温苒点头,林沐辰松了车就要打电话:“早说买包用的是你的卖身钱我就不买了,电话多少来着,都退了!” 温苒把她手机熄屏:“放心,没卖身,清清白白。” 林沐辰不信:“周聿桁那样子像憋得住的,一看就是重欲那挂的。” 周聿桁确实重欲,但他确实就憋住了。不过应该也没憋,毕竟他的发泄出口又不止一个,家里的不行,医院那个还不行吗。 “我们快离婚了,我心里有数。”温苒捞了只澳龙,“喂饱周大款的胃就行了,别的不归我负责。” 只付出厨艺,不付出身体,这结果林沐辰还是接受的,毕竟一天刷了大款几百万。 鉴于大多数东西都是帮她买的,林沐辰也积极参与到为周大款挑选食材的阵列。 温苒对周聿桁的口味很了解,海鲜喜欢清蒸盐焗一类,不太吃辣不吃葱。 选了满满一车新鲜食材,温苒到家的时候,超市送货员也正好把东西送到。 阿姨今天家里有事,温苒自己做饭就放假让她回去了。 在厨房忙活了一个多小时,食材处理好上锅,红绿辣椒姜丝蒜末切得整整齐齐码在碗里,电话这时候响起。 温苒手上有水,接通顺手点了扬声器。 “今天买东西买高兴了?”周聿桁嗓音低磁染着笑。 温苒站太久腰有点酸,擦干净手揉了揉腰:“心疼了?” “不心疼,我的钱都是你的。” 温苒冷然笑了下,她的?那她允许拿钱去养小三儿了吗? 周聿桁转而道:“对了,我要晚点回去,有位领导从军区回来晚上就要走,临时接的通知,得陪他吃个饭。不过你放心,我不吃多少,留着肚子回来吃你做的饭。” 失望吗,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习惯,习惯了这样的放鸽子。 温苒笑声清丽,边说话边把切好的配料都倒进垃圾桶:“这样啊,还好我没准备。那你在外面吃,我正好懒得做了。” 第89章 十天后,周聿珩我们再也不见 周聿桁语气有一丝失望,透过听筒不明显:“行,你逛一天也累了,以后吃一样的。” 没有以后了。 周聿桁,我们真的没有以后了。 温苒挂了电话,靠着流理台缓了会儿,然后关火,戴手套把所有准备的食材全倒进垃圾桶。 准备一顿晚餐一个多小时,倒起来只要五分钟。 温苒收拾完发现还有个洋葱落了,拿起来要扔,又突发奇想把洋葱凑到鼻尖闻。 辛辣的气味冲进鼻腔,好冲啊,冲得泪腺不受控,眼泪掉了出来。 古色古香的中式包厢。 一身军装,气场沉稳的中年男人见周聿桁挂了电话走过来,开口道:“你这次真的太冲动了,易荣大小也是个部长,你行事这么不留余地,就不怕他鱼死网破跟你斗到底?” “这不有您嘛。”周聿桁给男人斟酒,能让周聿桁亲自斟酒的人这世界恐怕不超过三个,由此可见这位的地位不一般。 “多谢彭司令关照,认识您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彭司令哼一声:“就一张嘴会说,这么荣幸今天约你吃饭怎么推三阻四的。” “没有推三阻四,是不凑巧,正好我太太今天打算亲自下厨,让我回去吃晚饭。” 彭司令揶揄哟哟两声:“显着就你有老婆。” 周聿桁得意的神情藏不住,也没打算藏:“我就是有香香的老婆,不是老光棍。” 彭司令拽过一瓶白酒放在周聿桁面前:“这瓶归你,不喝完不准走。” 彭老光棍可受不了这个气,没少灌酒,周聿桁喝得头晕脑胀,起身去包厢外面透口气。 “聿桁。” 走廊上意外碰到江曦瑶,周聿桁下意识蹙眉,看向她身后:“你怎么在这。” “你说今天没空,我想吃这家的酿茄子,就让靳穆陪我来了。”她边说视线边往包厢里瞟,“你约了谁,我方便进去打个招呼吗?” 周聿桁目光往门口警卫员身上滑了下,警卫员立马会意:“抱歉,不方便。” 包厢门口竟然还有警卫员站岗,想来里面是了不得的人物,江曦瑶尽管很想进去认识下,但周聿桁没有松口,她也不好勉强。 走廊另一边,林沐辰猛地刹住脚步。 秦临洲:“怎么了?” 林沐辰盯着那边一站一坐两道身影,咬牙切齿:“天杀的死渣男!” 温苒接到林沐辰电话的时候,正安静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大脑放空,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想了。 她最近好像都是这个状态。 “苒苒,周聿桁那个死渣男在家吗?”林沐辰声音里有火。 温苒回了点神:“没有……怎么突然关心起他了。” “老子关心他?老子想砍死他!你知道他在哪吗,他在陪江曦瑶吃饭!” 隔着听筒都能感觉林沐辰的火气旺盛:“亏你还给他做饭,考虑这个口味那个口味,他也配吃?他吃屎去!” 温苒愣了下,随即笑开。 故戏重上,又不是第一次了。 温苒很平静地接受了,还倒过去安抚了林沐辰一通,怕她乳腺堵塞。 温苒自己都想不到,这辈子会有一天把失望当成一种习惯性情绪,很容易就消化了。 她挂了电话起身,走到空荡荡的客厅站了会儿,又一时不知道干什么。 余光瞥到小茶几上的相框。 她走过去,手指轻轻抚过照片。 两人的合照并不多,周聿桁不爱拍照,她亦是,两人的合照加起来不超过五张,她选了张最喜欢的洗出来放在沙发旁,平常转头就能看到。 两人也没拍婚纱照,洗出来有实质的照片就这一张。 这一张没有,就都没有了。 温苒把相框翻过来,取出照片,一条条撕碎。 …… 温苒早上被人戳醒的。 是的,戳醒。 周聿桁坐在她床边,像小孩儿戳气球似的有一下没一下戳她的脸,见她睁眼,毫无负罪感地收回手。 “小懒猪。” 温苒有起床气,很重的那种,想发脾气,想到最近的计划,忍了下去:“就你勤快,鸟都没你起得早。周小鸟。” 周聿桁邪痞挑眉:“大清早就骂人,谁是小鸟?” 男人对这方面格外计较,他像捏包子一样捏起她的脸:“是不是太久没用忘记实感了?加大号都勉强,小鸟?” 温苒不在这种问题上跟他呛,硬件设施确实也没什么好呛的:“你是大鸟行了,周大鸟。” 周聿桁猝不及防亲了下她额头,温苒想躲没来得及。 “客厅的合照去哪了?”他问。 所以大清早把她戳醒就是问合照? 温苒不理解他的点,手背擦下额头:“照片有点旧,我送去翻新了。” 周聿桁注意到她的动作,鼻腔哼出觉得荒谬的笑声:“又嫌弃?我洗了头洗了澡,反而是你,没洗脸没刷牙,我都没嫌弃你倒嫌弃上了。” “嫌弃你别亲。”温苒说。 脏的概念不一样,外在的脏可以洗干净,内在的脏洗得掉吗。 周聿桁一身反骨:“我偏要亲。” 温苒没来得及跑就被他捧住脸,眼睛鼻子唇脸颊都亲了。 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温苒得了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跑进浴室,周聿桁以为她不好意思,其实她在浴室水开到最大,脸搓到通红。 吃过早餐,周聿桁去公司之前,趁她不注意又俯身在她头发上亲了下。 温苒无语,脸好洗,但洗头麻烦。 在镜子前站了会儿,她想起洗头发的道道工序,还是放弃了。 她走去书房,拿起桌上台历,在昨天的日期上画个叉。 还有十天。 十天后,周聿珩,我们再也不见。 第90章 我只负责你的情绪 闲在家的一天其实过得很快,温苒整理整理这个,收拾收拾那个,一下就过了。 下午的时候,周聿桁发来信息,问她今天还有心情下厨做晚餐吗。 还做,再被他放一次鸽子吗? 温苒敲出“过时不候”四个字,想了想还是删掉,温柔画饼:【这几天都不想动,以后有空做】 周聿桁:【好,以后做】 在他眼里,他们还有以后,还有很多个以后,只有温苒知道没有了。 她看了眼天气预报,敲字过去:【我看明天天气挺好的,我想去游乐园,你陪我去吗?】 周聿桁看到信息眉梢微扬,温苒可从没主动提过这样的要求,她知道他忙,只会在他工作偶尔空闲的时候临时决定出去玩。 男人眼底笑意温软:【老婆开口,别说游乐园,太空都陪你去】 把你发射去太空还差不多。 温苒心里腹诽,退出微信开始查游园攻略。 温苒去游乐园的次数并不多,七岁以前的记忆都没了,她八岁被养父母领回家,面对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她从没有提过想去游乐园。 即使在学校听同学绘声绘色地说游乐园有多好玩,她也从来没在养父母面前提过。 养父母人很好,但仅限于人好,他们的感情疏淡不浓厚,让年幼的温苒不能像其他女孩一样跟家里人撒娇耍赖提要求。 后来长大了,大学倒是跟同学去过两次,但两次都闹哄哄的,跟大部队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玩得并不尽兴。 第二天的天气如预料中一样好,阳光明媚,春风十里染花香。 温苒进园排队的时候,举起手,对着蓝天拍了一张票据的照片。 周聿桁排在她身后,手凑上去的时候她已经拍完了。 “温苒,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跟老公一起来的。” 温苒本来就没想拍他的,嘴上却道:“哦忘了,算了。” 周聿桁才不肯算了,抓着她的手,强行把两张票放一起拍照,还以霸道手段盯着她发朋友圈,必须发两人那张照片。 发完还振振有词:“你发单人的,到时候那些狗闻着喂就来了,难应付。” 温苒撇撇嘴:“我又不是什么香香肉,哪有什么狗来。” 周聿桁捏她白软的脸上下打量:“到处香,哪不香?狗最爱你这种。” 可不,能看能上手,还特别能忍,头顶呼伦贝尔大草原还能微笑容忍小三儿,这样的哪条狗不喜欢。 温苒腹诽完就往前面走,怕他又来掐她的脸。 她其实不能玩什么项目,也就到处转转看看,偶尔看到低龄儿童玩的那种无刺激设施可以玩两把。 周聿桁倒也有耐心,站在旁边等她坐了三趟旋转木马。 温苒看到他还拍了照,她没管,拍,也许等她离开,看到她的照片情绪上来,兴许还会难过哭一哭呢。 “一个刺激的都不玩?”周聿桁拧开矿泉水给她,“倒不像你平常的风格。” 温苒边喝水边了他一眼。 那是,她要不是怀孕了,肯定拉他玩最惊险最刺激的游戏,号称京北最让人心跳加速过山车要玩三次,看甩不甩得死这个渣男。 “你想玩吗,我可以在下面等你。” 周聿桁揉她的头:“陪你来的,温小朋友。” 温苒把揉乱的头发拨正,转身的时候轻翻了个白眼:“去那边,我看滋水的挺好玩。” 滋水飞机这边最大的小孩估计五岁,还有两个目测没断奶,坐在妈妈身上叽里咕噜话都说不清楚。 周聿桁跟温苒气质相貌本来就出挑,两人往那一站,不少视线看过来。 负责设施的工作人员低头左右找:“你们小孩呢?” 周聿桁的厚脸皮在此时为他挡住一切尴尬,他伸手拍下温苒的肩:“在这呢,我家小孩。” “……” 工作人员本来上班就烦,还被突然塞一把狗粮,脸呱嗒一垮:“进去左手边,一个座位最多两个人,系好安全带……你们两个不系也行。” 温苒系安全带的时候说:“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讨厌,也考虑下别人的感受。” “这考虑那考虑,我又不是解语花,不负责那么多人情绪。”周聿桁说,“我负责你的情绪就行。” 负责她的? 温苒眼珠一转,看到前面伸出去一截的塑料水枪,游戏一开始她就找角度,发现只要对着前面那个大象玩偶的鼻子打,水就会弹射到周聿桁身上。 “温苒。”周聿桁用手挡脸,“故意的?” 就是故意的,温苒嘴上却是:“没有啊,水枪有自己的想法。” 周聿桁是很注意形象的人,被滋水,还被持续滋水,换个人早被他按飞机上揍了。 但他看温苒笑得开心灿烂,阳光在她周围都没有她耀眼,心里的气就如同滋出去的水,无声无息落进池里消失不见了。 “开心吗?”他问。 “开心!”温苒这句是真心的。 从滋水飞机下来,温苒玩意更浓,拉着周聿桁往打气球那边走。 温苒买了五十块钱子弹,刚装进枪膛,听到手机响,是周聿桁的。 温苒心往下倏地一掉,几乎是条件反射紧了紧手指,但她没有停止动作,举枪,瞄准,发射。 打到第九发的时候,余光里男人挂了电话走过来。 “温苒……”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温苒就打断他:“你有事的话就去忙,我自己再玩会儿。” 她一只眼睛被枪挡住看不见,另一只眼睛眯着在瞄准,看不见眼底情绪,周聿桁定定观察几秒她的脸,见她没有什么负面情绪,松了口气。 “我一个人玩挺好,你站这还影响我发挥。”温苒催他,“快走啦。” “司机留给你,玩完早点回去,别太累。” 周聿桁揉下她的头走了。 十几分前说负责她情绪的男人说走就走,说话像放屁一样。 温苒砰砰砰连着把后面的子弹全部打完,有点乱打的意思,命中率不高。 放下枪,老板瞧她:“姑娘,你眼睛怎么红了?” “沙子进眼睛了。”温苒揉了揉眼睛,拿手机扫码,“老板,再来一百块子弹。” 温苒第二次举枪明显跟第一次不一样。 整个人有种“老娘要把你们豆沙了”的横扫千军气质。 老板装完子弹立马弹走三米远,并提醒:“姑娘,子弹得对气球打,不能对人噢。” 第91章 他喜欢这样的,她就装成他喜欢的样子 温苒打完气球并没有缓解多少。 憋屈的郁气一次次一点点,积少成多,像座小山一样堵在胸口。 小山推不倒,又搬不走。 温苒又去了滋水飞机那,工作人员见她一个人,问:“你老公呢?” 温苒:“死了。” 工作人员噎了下,温苒面无表情补一句:“刚死的,已经拉火葬场火化了。” 工作人员:“……” 坐了两趟滋水飞机,糟糕的心情也并没有被水冲淡,温苒又去坐了旋转木马,一趟接着一趟,直到下午的太阳藏进云层,没有阳光,早春染着冷意的风吹来,周遭好像一下暗了下去。 温苒从旋转木马下去,兜里的手机震动,陌生号码发了张照片过来。 温苒一点儿也不意外,照片里男人坐在病房,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肩头,他垂眸削苹果,岁月静好的样子。 温苒玩累了,在长椅上坐下,敲字:【你翻来覆去就这些把戏,没其他的了?】 温苒又发:【这点小卡拉米手段,放古代宫斗第一集就得死】 发完也不管那边回不回信息,她起身把手机放进兜里,直接出了园区。 司机帮她开后座车门,问:“太太,回玺樾府吗?” 温苒靠着车阖眼:“去医院。” 温苒在车上睡了一觉,到医院司机叫醒她。 “太太,需要我陪您上去吗?” “不用。”睡一觉精神好多了,温苒伸展手臂,“我看个朋友。” 温苒在医院门口斥巨资买了一篮进口水果,又去了花店。 可能上次除夕买白菊花的印象太深刻,花店老板还认识她:“姑娘,今天买什么花,还是菊花?” 温苒:“今天不要菊花,给我包一束剑兰。” 任谁都没想到,温苒会主动来医院看江曦瑶。 江曦瑶有种青天白日见鬼的感觉,周聿桁眉心轻拧:“你怎么来了。” 就凭他这个表情,就凭他这五个字,温苒想把剑兰砸他脸上,但她忍了,她今天可是大气温婉善解人意的正室人设,不能崩人设。 “曦瑶住院这么久我都没来正式看过,是我不周到,今天刚好有空,就过来看看。” 温苒把那股温柔大气的感觉拿捏得很到位,周聿桁却是一脸复杂,走过来靠近她耳边,低声:“乖,在这闹你占不到便宜,别吃亏。” 温苒弯唇:“你哪看出我要过来闹了?我是真心诚意来看曦瑶的,她不是你小时候的好朋友嘛,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当然要来看望了。” 江曦瑶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她光看两人靠那么近,胸口的妒火就烧了起来。 “这是特意给你带的水果,都是进口的,你应该喜欢吃。” 温苒拎着水果篮过去,江曦瑶将嫉妒的火瞬间藏干净,也客套:“谢谢。” 顿了下,她又道:“不过我进口的吃的不多,我们国家地广物博,吃自己国家的水果就够了。” 吃个水果还搞上价值了,温苒心底呵呵两声,佯装诧异:“啊,你不喜欢吃进口的啊,我看你什么都喜欢别人家的,我还以为你喜欢别的国家水果呢。” 江曦瑶客套都装不下去,脸黑下半寸。 周聿桁啧了声,拉下她袖子:“差不多行了。” 怼这几句就心疼了?不愧是放心尖尖上的人。 温苒不理他,把剑兰放在床头柜,像个知心大姐姐般,温声问:“最近腿怎么样,好些了吗?” 江曦瑶脸没黑太久,毕竟当周聿桁的面她怎么也要装住,微笑回:“还可以,过一阵可以手术了。” “手术后就能站起来了吗?” “看情况,后续康复训练顺利的话应该可以。” “那恭喜,能走路就太好了。” 周聿桁站在一旁,听着两人心平气和地交谈,撩眼望了眼窗外,今天太阳是从西边落下去的,没反边。 温苒说真心来看望就是看望,送完东西聊了会儿就走了。 和气得都不像真实的。 周聿桁跟温苒一起出了病房,温苒说:“不用送你,你继续陪她。” 明明是温和的语调,周聿桁后背却莫名发凉,拉住她的手:“生气了?” “没有啊。”温苒失笑,“怎么我对江曦瑶好你会觉得我在生气。” “因为好过头了。” 温苒自己都佩服自己,她这多少也算有演员天赋的,她仰脸注视他:“我想通了,以后不跟江曦瑶呛了。” 周聿桁挑眉。 “其实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知道江曦瑶的存在,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为什么以前能接受现在又不能接受。” 温苒语速很慢,眼神是真诚的:“我觉得这样我难受,你也为难。江曦瑶是你儿时的好朋友,你心里有一份你们的感情在,我不该钻牛角尖的,我应该相信你。” “周聿桁,你说的那份信任我给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电梯正好到了,门叮一声打开。 温苒转身迈进去,电梯门闭到一半时忽然被手掌挡住,门自动往两边退回。 周聿桁大步进来,不由分说地将她拥进怀里,拥得很紧,像要把她嵌进身体一般。 “周聿桁,我快透不过气了……” 男人力道微松,却没放开她,脸埋进她香软的脖颈,低声叫她的名字。 “苒苒。” 温苒想推开他,硬生生忍下了,还软声回:“怎么了。” “让我抱一会儿。”他说。 温苒就没按电梯,任由他温热的气息扑洒在颈间,任由他不含任何情欲地抱着,只是抱着,像抱住稀世珍宝般不肯松手。 她看不见他的脸,不知道他此时是怎样的神情,只知道他抱了很久很久,也幸好高级病房这边没什么人用电梯,才得以享受这没人打扰的片刻。 “苒苒。”周聿桁嗓音微哑带着缱绻软意,“谢谢。” 温苒已经被抱麻了:“谢什么?” 周聿桁:“谢谢你相信我。” 温苒以为自己不会痛了,可还是被冷不丁刺了下。 所以就是喜欢这个路线? 温柔大方,面对小三儿也能豁达坦然,爱他的同时还能容忍他,让他家里红旗不倒外面还彩旗飘飘,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享受两边爱意,自由在两段感情中游走。 好卑劣。 温苒忍耐闭了下眼。 没关系,再忍忍。 只有九天了。 他既然喜欢这样的,她就装成这样的人,一点点攻陷进去,等她消失那天,他就会更痛苦一点。 凝望深渊的人,最后竟被感情折磨得成了无底深渊。 温苒想哭,却已经没了眼泪。 第92章 我跟江曦瑶和平相处你很开心? 温苒第二天去了一家diy手工烘焙馆。 烘焙馆的老板细心教她怎么裱花边,看她学得认真,笑道:“你老公真有福气,为了给他做生日蛋糕,提前这么久就开始练习了。” 温苒笑了笑没说话,第一天不算太成功,奶油不平整,“生日快乐”四个字也歪七扭八,不过没事,多练习几次就好了。 温苒坐上车,发现手背上有面粉没洗干净,她没管,开车去了医院。 江曦瑶再次有种青天白日见鬼的感觉。 温苒又来看她,还提了小蛋糕。 “我自己做的,卖相一般,但味道应该不错。” 江曦瑶眼神警惕:“你不会下毒了。” 这么低段位的手段温苒都听笑了,如果江曦瑶吃她做的蛋糕出问题,周聿桁会放过她吗? “要不我先吃一口,我没死你再吃。” 温苒话音刚落,门外响起脚步声,门推开,周聿桁和靳穆走进来。 不等周聿桁问,温苒主动道:“我亲手做了个小蛋糕,想着曦瑶应该喜欢吃甜食就送过来了。” 这么温和的语气,这么亲近的态度,惹得靳穆都多看了她好几眼,跟江曦瑶同款的见鬼表情。 “只给她做了?”周聿桁看了眼绑着丝带蝴蝶结的蛋糕,隐隐夹酸,“没我的份?” 温苒:“没有。” 周聿桁视线下落,注意到她手背蹭的面粉,想起即将到来的生日,哼笑一声:“小骗子。” 温苒弯眸:“哪骗你了?我骗你身还是骗你钱了?” 周聿桁可能顾忌靳穆在,向来荤话张口就来的男人竟然没接茬,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待会儿一起回家。” 江曦瑶看着两人有来有回的调情,手指逐渐收紧,攥得被子一片皱。 她不知道温苒最近搞什么鬼,突然换路线了,一改往日作风,把温柔善解人意的样子做得足足的,周聿桁显然很吃这套。 温苒怀孕了,如果他们的感情还升温的话,这婚铁定离不了。 江曦瑶突然领会到温苒的计划,温苒肯定不想离婚,她想等两人感情上升到某个阶段,再告诉周聿桁怀孕的事,这样周聿桁的心就会被她彻底套住。 这个女人,手段好厉害! “瑶瑶?”注意到她表情不对,温苒关心问,“你脸色不太好,哪不舒服吗?” 江曦瑶回神,挤出一丝笑容:“……没有,谢谢你的蛋糕。” 可能是温苒释放了想和平相处的善意,靳穆看她也没那么不顺眼了,没有恶言相对,但也没好到愿意跟她说话。 走的时候,江曦瑶嘴上说着“再见”,目光格外刻薄地瞥了眼温苒的小腹。 两人一上车,周聿桁就按键把挡板升上去,不等温苒反应,他揽住她的腰,不由分说地吻住她的唇。 温苒反感要推开,他单手轻松抓住她手腕,揽腰的手更紧了,将她紧紧控在怀里。 周聿桁霸道的不容她反抗地吻,深吻,纠缠不分地吻。 温苒从开始的抵抗到后面动作逐渐微弱,倒不是她不反感了,是她想到如果想让周聿桁更深地“陷”下去,这样的亲密就势必少不了,只要守住底线就好。 想亲,就让他亲。 就当被狗咬了。 她不迎合,但也不抵抗了。 周聿桁对她的这样的态度已经满足,稍稍松了力道,吻变得轻柔,薄唇慢慢碾磨她柔软的唇。 男人修长的手指插进她后脑勺的黑发间,更衬他的手冷白如玉。 “好乖,好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温苒终于有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往旁撤,下巴抵着他的肩轻喘:“我跟江曦瑶和平相处,你很开心?” “夹心饼干不好做。”他说。 温苒心底冷笑,看,男人果然就是这样,周聿桁也不例外,既要享受两边的感情,又不想自己两头为难。 可以委屈别人,但不能委屈自己。 温苒忍住朝他肩膀咬下去的冲动,嗓音温软:“以后不会让你做夹心饼干了。” 周聿桁偏头吻她泛红的耳朵:“这么乖想要什么奖励?” 一个“乖”字是多少pua的开始,温苒唇角扬起冷嘲弧度:“不要奖励,你开心就好。” 周聿桁还想吻她,手机铃声打断他的动作。 温苒退开,连瞟都懒得瞟:“我一个人回去没事的,你有事就去忙。” 周聿桁接完电话,转头道:“靳穆说一起去吃个饭。” 温苒无比懂事:“你去啊。” 周聿桁扣住她的手,十指交叉:“他叫我们一起。” 原来懂事的人设这么受欢迎,连一直看她不顺眼的靳穆都愿意叫她一起吃饭了,可温苒不想去。 不知道江曦瑶又搞什么鬼,再说让她装一会儿行,装太久的话真的太累。 “做一下午蛋糕累了,你去,我回家了。” “你不想去我也不去了,我们回家。” 破天荒的,周聿桁竟然为了她推了跟白月光吃饭。 温苒心底诧异,随即觉得可笑。 果然温柔知意最拢男人心,可她已经不想要这颗心了。 周聿桁再度吻了上来,捧住她的脸,吻得格外深情,时轻时重,像品尝世上最美味的珍馐。 温苒盯着他浓密的睫毛想,幸好她醒悟了,不然肯定会被他这假深情的模样蒙骗。 感情不可控,但再深的爱意也会被委屈和忽视消耗掉。 她已经消耗掉所有期待,不会再犯傻,还有七天就彻底再见了。 第93章 她一个正牌妻子要靠小三儿带才能进办公室 第二天周聿桁去公司后,温苒跟阿姨一起出去买了菜。 充满市井气的菜市场温苒很喜欢逛,摸摸这个水灵灵的茄子,又摸摸那个颜色鲜艳的红辣椒。 阿姨笑道:“买了这么多先生喜欢吃的菜,是要给先生做饭吃。” 温苒摇摇头,他已经错过了,她就是做给狗吃也不做给他吃。 “我就是想来逛逛,菜还是阿姨你做,阿姨做的菜最好吃了,是全世界最最最好吃!” 几句话把阿姨哄得眉开眼笑,干活都有劲了,到家就撸起袖子干,做了全世界最最最好吃的午餐。 温苒把色香味俱全的菜装进保温盒,开车去了周聿桁公司。 一楼前台换了人,是个打扮精致的女人,妆容偏浓,可能快到午休时间,有点消极怠工。 “有预约吗,没预约就回去。” 新来的前台不认识温苒,温苒没直接说自己的身份,温声道:“我跟周总是朋友,你打内线问一声。” 女人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温苒,可能觉得她动机不纯,鼻腔讽刺哼了声:“谁过来都说是朋友,我个个打电话去确认,我一天工作应付这些人不用干别的了,何况周总多忙啊,哪有时间接这些无关紧要的电话。” 温苒对没教养的人容忍度其实挺高的,想着别人也是工作,不认识她不放行也正常,别太计较。 “我给周聿桁打个电话。” 温苒当着她的面拨电话出去,周聿桁却没接。 女人嗤笑了声,温苒没管她,转而打给周聿桁的助理。 号码刚点出来,前台突然叫了声:“江小姐!” 跟刚才消极怠工,拿鼻孔瞧人的讽刺模样完全不同,女人秒变积极热情的前台小太阳。 温苒转头,看到江曦瑶坐着轮椅过来。 “苒苒,你怎么来了?” 江曦瑶有几分意外,随即看到她手上的保温袋,明白过来:“来送午餐吗?” “原来你们认识啊!” 因为江曦瑶的缘故,前台连带对温苒都如沐春风起来,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对温苒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也是工作,您别往心里去。” 江曦瑶懂了,朝前台微微一笑:“我正好也找周总,我带她上去。” 带? 多可笑,她一个正牌妻子要靠小三儿带才能去周聿桁的办公室。 前台的标准八颗牙齿笑容一直持续到电梯门闭合,封闭的轿厢,江曦瑶说:“心里不舒服,我来得多,这里的人认识我不认识你。” 光亮的电梯内壁照出温苒纤瘦的身影,她拎着保温盒的手紧了一瞬,随即松开:“那恭喜啊,脸这么好用。” 看她不动气,江曦瑶余光扫过宽松衣摆下的小腹,笑了声:“等我们结婚了你再恭喜也不迟。” 温苒偏头看她:“最近吃什么补了,嘴比以前好使。” 电梯门这时叮一声打开,温苒根本不给她说话机会,补一句:“屎,还是跟以前一样臭。” 江曦瑶发怒:“你……” 温苒拎着保温袋昂首阔步往办公室走,管江曦瑶是气到变河豚还是原地爆炸。 周聿桁的助理正好从办公室出来,见到她恭敬叫了声“太太”。 周聿桁闻声望来,因为下属工作失误的不悦在看到温苒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拨走乌云,后面的阳光照了出来。 男人眼眸染上笑意:“今天怎么想着来看我……还带了午餐?” 温苒把保温袋放在会客区的餐桌上:“想跟你一起吃午餐。” 周聿桁笑意更浓,脱了西装外套走过来,边走边折袖子:“你做的?” “阿姨做的。” 口味不一样,没什么好骗的,他一吃就能吃出来,温苒把保温盒拿出来码好:“不是我做的就不吃吗,不吃我就自己吃了。” 周聿桁拉过她的手,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平整好看,手嫩得像水豆腐似的。 “这双手能给我送过来就是荣幸了,我会不吃?” 一张嘴多会哄人,还好已经免疫,温苒把手抽回来:“快吃,待会儿凉了。” “不急,先吃个饭前甜点。” 周聿桁揽过她的腰,低下头,眼神深邃意图很明显。 温苒下意识推他,想到什么收了力,随他了。 唇快碰到时,门口响起敲门声,下一秒,江曦瑶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聿桁,我可以进来吗?” 周聿桁在温苒唇上轻而快地亲了下,松开她。 “进来。” 温苒想起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她来公司找他,周聿桁仗着办公室孤男寡女,没聊几句就开始不老实。 当时她姿势暧昧地坐在他腿上,助理敲门说有一份文件要签,温苒吓得要滑下去,被周聿桁掐着腰不准。 两人吻得意乱情迷,周聿桁哪里肯放过她,低哑的嗓音朝门口说了两个字:“等着。” 温苒不知道助理等了多久才签到那份文件,她反正没脸见人,事后躲到休息室去了。 同样的情况,因为江曦瑶在外面,所以他不会让她“等着”。 温苒扯下唇,拉开椅子坐下。 进来的人不止江曦瑶,还有靳穆。 就说江曦瑶怎么没跟着一起进来,原来是去找“好朋友”了。 江曦瑶像没碰到过温苒一样,看到满桌美食,眼睛亮晶晶的:“哇,这是苒苒带来的吗,看起来好好吃,我们可以一起吃吗?” 温苒拆出筷子,微笑不失礼貌:“就带了两人份的,不够四个人。” 江曦瑶肉眼可见地失望。 靳穆看眼江曦瑶,提议道:“让厨房送些饭菜上来,一起吃。” 温苒捏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看向周聿桁,询问他的意思。 周聿桁视线滑过靳穆和江曦瑶,没有拒绝:“可以。” 第94章 格局都是被委屈撑大的 温苒带的是两人份,但份量偏多,加上助理让厨房送过来的饭菜,满满一桌,四个人吃只多不少。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江曦瑶不怎么吃公司的菜,夹的都是温苒带来的那些菜。 还夸:“好好吃!苒苒,原来玺樾府的阿姨做饭这么好吃,好羡慕哦!” 温苒从江曦瑶坐下起就食难下咽。 她带过来菜最后还是大部分进了小三儿的肚子。 江曦瑶现在还说这样的话,温苒都怕周聿桁爱得上头,会蹦出一句“喜欢吗,喜欢就让玺樾府的阿姨以后给你做饭”。 好在周聿桁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靳穆看江曦瑶喜欢吃那道家烧小黄鱼,用公筷给她夹鱼:“喜欢吃就多吃点。” 周聿桁意味不明扫了眼,没说什么。 江曦瑶笑容温软,像吃得很满足:“家烧鱼阿姨也做过,但怎么都没有玺樾府阿姨做的这个味道,苒苒可真幸福,天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 二次暗示了,温苒余光瞥向身旁男人。 周聿桁像没听见一样,慢条斯理地吃他的饭。 温苒心口微松。 抢男人就算了,还想抢她阿姨,江曦瑶还真是爱抢。 再不在乎,也不代表可以抢她任何东西,抢走阿姨跟在她身上捅一刀有什么区别? 江曦瑶见周聿桁迟迟不接茬,有点郁闷,抿着鱼肉还想说什么,突然捏着脖子咳起来。 被鱼刺卡到了。 靳穆面色瞬变,立马起身拍江曦瑶的背,转头朝助理喊:“快去厨房拿醋来!” 温苒继续吃她的饭,眼皮都没抬一下,吃小黄鱼竟然也能卡刺,小孩都比她会吃。 醋没来之前,江曦瑶自己把刺咳出来了。 不愧是瓷娃娃,咳一会儿脸咳得通红,眼角闪着晶莹泪花,楚楚可怜的样子。 靳穆看得心疼,皱起眉:“带什么鱼来,故意的是不是。” 温苒啪一下放下筷子:“没人让她吃,她自己要吃卡了刺怪鱼?你们这什么脑回路,淹水了怪湖,摔跤了怪路,合着什么都是别人的错不是自己的错,不内耗自己,反正就耗死别人呗。” 靳穆面上愠怒:“你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但曦瑶确实就是吃你带来的鱼才被卡的,还好卡得不严重,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跟你这种长了脑袋不思考只用来增高的人说不清楚。” 温苒忍无可忍:“江曦瑶卡不卡刺关我屁事,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不好意思,这屎盆子你们留着吃饭用,我不要!” 江曦瑶拽了拽靳穆的衣袖:“算了,别伤了和气,我没……咳咳,我没事。” 靳穆握下她的手,对温苒是横眉冷对,对江曦瑶秒变温柔脸:“你别怕,有些事你总不说,她就觉得你好欺负。” 说完,更加冰冷看向温苒:“你不能仗着自己是周太太就太过分,曦瑶不计较那些事不代表就算了,我劝你好自为之!” 温苒血压蹭蹭高,张口刚要怼回去,周聿桁在桌下抓住她的手:“算了。” 算了? 温苒转眸看他。 周聿桁安抚意味地捏着她的指尖,重复:“算了,少说两句。” 温苒眼眶倏地热了。 不是被感情刺伤,是委屈,是愤怒。 明明是他们不讲道理,周聿桁不帮她就算了,竟然还说算了。 这就是他的偏爱态度,为了江曦瑶要委屈她,要她逆来顺受,把委屈咽下息事宁人。 是不是在他眼里,她可以容忍一切,没有事情能把她摧毁。 人的格局哪有那么大,都是被委屈撑大的,雨淋多了,自然就知道自己打伞了。 温苒决然抽回手,撑着桌子站起来:“不想吃是吗,那都别吃了!” 她握住餐桌,想用力掀了。 桌子太重,没掀动。 胸腔的火烧得眼睛红,温苒不管不顾,把面前的碗一股脑儿地乱推。 碗碟饭盒噼里啪啦砸一地,温苒转身就走,她怕再待下去会绷不住哭出来。 她才不要让他们看见眼泪,让他们嘲笑她。 温苒走出去几步,背后传来江曦瑶的哭声,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哭,哭哭哭只会哭。 也是,几滴眼泪就能搞定男人,让男人怜惜,换她她也乐意用。 可不是谁的眼泪都有用,她的眼泪只会换来嘲笑和讽刺,除了送别人一把伤害自己的刀,没有其他作用。 温苒越走越快,后面变成跑,耳朵好像听不到声音,只闷头往前跑,风声划过耳畔,好像有人在叫她,但她没停,只有一个念头,快走,这地方谁他妈爱待谁待! 周聿桁追到楼下的时候,温苒已经开车走了。 树莓粉保时捷像极离箭的弦,是冲出去的。 周聿桁胸口起伏,给她打电话,可她不接。 自动挂断的下一秒,靳穆打来电话。 “周总,都怪你的好太太,曦瑶烫伤了!” 温苒推翻碗碟,离江曦瑶近的汤碗打翻,烫到她了,靳穆又把这事算温苒头上。 不处理不行。 周聿桁给下面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定位温苒跟着她,确保她不出事,然后转身上了楼。 …… 温苒情绪狼狈,开车到玺樾府的时候阿姨在阳台浇花,听见脚步声抬头,人影已经快步进了主卧。 温苒打开水龙头,不停用冷水扑脸。 扑掉她一身的火,也扑掉她满脸不堪。 扶着洗手台喘息许久,她终于平复下来。 她抬眼,看到镜中的脸水珠未干,还有几滴坠在下巴要掉不掉,一双眼红得明显,脸色却白得吓人。 温苒扯过面巾擦干净脸,将浸湿的发丝捋到耳后,对着镜中的自己无力闭下眼。 还是太冲动了。 既然要装,这点委屈算什么,装就装到底。 这下好了,跟江曦瑶好不容易修复好的“关系”又烂了。 温苒在马桶上坐了会儿,一下想怎么继续后面的“局”,一下想反正都这样了,还有必要装吗? 想来想去没想出个所以然,好歹情绪是下去了,人也完全平静了。 她走出房间,想去拿个冰袋敷下眼睛,看见阿姨在厨房做菜。 下午四点,这个时间中不中晚不晚的。 “阿姨,这么早做饭干嘛,你要出去?” “是啊。”阿姨娴熟地切着土豆丝,“先生让我去给他一个朋友做几天饭,我想着新来的阿姨要明天才来,所以帮你们把下午的晚餐先做出来。” 温苒蹲在地上刚打开冰箱冷冻层,寒气猝不及防扑来,冷意从腿一路冰到心脏。 第95章 我要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了 “太太?” 阿姨余光注意到温苒在地上蹲了很久,像被点穴了一样:“怎么了?” 温苒关上冰箱,起身从后面抱住阿姨,脸在她肩上蹭了蹭,阿姨身上有温暖的感觉,让她感觉没那么冷。 阿姨的女儿跟温苒年龄相仿,偶尔也会这么跟妈妈撒娇,她开玩笑:“舍不得啊?就去几天,我还是会回来的。” 温苒不说话,只闷闷嗯了声。 阿姨:“不知道新来的阿姨做饭合不合你口味,你觉得不好吃要说,不能不吃,你太瘦了,得长胖点。” 温苒又嗯了声,阿姨察觉到她的情绪,擦干净手拍了拍她:“怎么了?” “没事。”温苒眨眼努力压下酸涩,“……有点想妈妈了。” 想哪个妈妈呢,是她的亲生母亲还是养母,说不清,也许就是想那样一种感觉。 阿姨做好饭菜要出门,温苒在门口送她,抱了抱她:“阿姨,再见。” 阿姨笑:“怎么搞的好像不会见了一样,我过几天就回来了。菜放加热板上不会冷的,你饿了就吃啊。” 温苒点头。 阿姨走后,她拉了个大行李箱,把周聿桁所有送她的东西都扔进去,衣服包包首饰,扔完发现一个行李箱根本装不下。 看,连舍弃都这么费力。 温苒坐在衣帽间的地毯上,环顾一周,考虑一把火把这烧了的可行性有多少,发现可行性基本为0,只好放弃,把东西又放回去,只把那些节日纪念日的礼物扔进行李箱。 做完这些她倒头就睡。 睡到晚上九点才醒来。 醒来嘴巴干得很,喉咙火辣辣地疼,她爬起来踩着拖鞋出去倒水,正好碰到周聿桁回来。 温苒静静看他一会儿,然后移开视线径直去岛台倒水喝。 周聿桁站在她身边,也学她刚才的样子静静凝视她片刻,突然伸手把她打横抱起。 温苒水杯都差点没放稳,气急打他:“神经病啊。” “多打几下,打我发泄出来就不生气了,别气着自己难受。” 周聿桁在沙发坐下,让温苒坐在他腿上,抓着她的手往胸口锤:“打这几下就不打了,确定气消了?” 她的委屈在他眼里只是生气,普普通通的生气,可以消化的那种生气。 “没消。”温苒偏开脸看窗外,“杀了你都难消心头之恨。” 周聿桁挑眉:“那去厨房拿把刀?能消一点是一点。” “杀人犯法。” 周聿桁凑近,鼻尖蹭她脸颊:“你杀谁我都帮你兜底。” “就想杀你,不如你自己去死。” 温苒烦他这些小动作,要下去,周聿桁扣住她的腰:“江曦瑶有抑郁症。” 温苒顿住,转眸看他。 周聿桁格外爱玩她的手指,一个个葱白似的指尖捏过去。 “几天前确诊的,今天她被汤泼到烫伤了,情绪崩了,不处理好怕抑郁症会加重。” 抑郁症,多好的借口啊,温苒扯唇:“所以就要把阿姨调去给她做饭?阿姨做的饭能治抑郁症?” 他玩了手指又她玩的头发,修长手指卷起一缕黑发缠起来又松开,她像他一个玩具,各种玩。 “不能治抑郁症,但得先安抚住她的情绪。” 所以,江曦瑶的情绪需要安抚,而她就不需要? 周聿桁:“阿姨不会去太久,就几天,我知道你爱吃阿姨做的菜,不会把阿姨留在那边的。” “几天?”温苒问。 “一个星期。” 温苒垂眼,心口的苦涩随着血液流至每根血管。 阿姨要走一个星期,可她都没一个星期时间了。 温苒默默深呼吸,不让自己陷入情绪黑洞。 周聿桁把她脸颊的碎发拨到耳后,轻声哄:“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只有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明天来的阿姨也很好,在老宅干了很多年,奶奶都说她做的菜好吃。” 提起奶奶,温苒睫毛翕动:“……奶奶还好吗?” “想奶奶就回老宅去看看她,她那病没法根治只能控制,你再不去看她,她都要忘记你了。”周聿桁捏她的脸,语气像哄小孩一样,“跟我闹别扭是跟我闹,不影响你跟奶奶的感情。” 温苒荒芜的心间又吹过一阵刺骨寒风。 她的情绪他没有在乎,这些在他眼里都只是闹情绪,闹别扭。 无所谓了,反正要走了。 不过确实该回老宅一趟,跟奶奶说一声“再见”。 见她软软的没说话,周聿桁心也跟着软:“还生气吗?” 温苒食指指尖狠狠戳了下自己拇指指尖,刺痛迫使她挤出一抹笑:“不生气了,我跟一个抑郁症病人计较什么。” 周聿桁笑意深深,低头吻她的唇。 …… 第二天,温苒吃过午饭去了趟周家老宅。 天气好,奶奶躺在院里的摇椅上晒太阳。 温苒走过去,叫了声“奶奶”。 老太太转过头,过了十来秒似才将相貌和声音跟脑海里的对上号,笑眯眯坐起来:“苒苒来看我了啊!” 赵姨叹口气:“老夫人最近都这样,就算清醒状态也有点记不清人。” 赵姨说完去泡花茶,拿点心了。 温苒眼底泛酸,蹲下身,手搭在老太太膝盖上:“奶奶,最近还好吗?” “好啊,能吃能喝能睡,就是你们总不来看我,我还以为你们都忘了我这个奶奶。” 温苒吸下鼻子:“我怎么会忘了您,不会忘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忘了我,聿桁那个臭小子就不知道……” 老太太像某个开关控制啪的断了电,神情一瞬全变:“聿桁又被狗咬了?小鸡鸡还在?” 温苒噗嗤笑出声。 笑着笑着,眼泪就滚了出来。 “还在呢,您别担心,周家不会断香火的。”温苒移到老太太正前方,摸摸她的银发,“您仔细看看我,我不会忘了您,希望您也不要忘了我。” 老太太心疼帮她擦眼泪:“哎哟不哭,我孙女这么漂亮哭花脸就不好看了。谁欺负我孙女,奶奶帮你去揍他!” 温苒将老太太布满皱纹的手放在脸颊旁,轻轻靠着。 “奶奶,我这次是来跟您告别的。” 老太太处于糊涂状态,温苒可以没有顾忌地将离别的话说出口:“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谁都找不到地方了。” 第96章 江曦瑶怀了他的孩子 温苒跟老太太说了会儿话,趁赵姨喂她吃药的空隙去了趟楼上。 她跟周聿桁的房间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窗外的海棠开得正好,颜色如烟霞,渲染春天的美好。 温苒走到窗边,看到窗台上摆放的一对陶瓷花瓶。 是她跟周聿桁一起做的,当时她心血来潮拉着周聿桁去陶艺馆,那玩意儿看着简单,真做起来有难度,要做得好看就更有难度了。 温苒做得歪七扭八,转头一看周聿珩,他的竟做得很好,跟摆在橱窗的展示品差不多。 同样是第一次,凭什么他的像卖家秀,她的就丑得像买家秀。 温苒酸得陶瓷瓶没要就跑了。 后来回老宅吃饭,周聿珩半路拐去陶艺馆,把两只烧制好的瓶子取了回来。 温苒严重怀疑他是变着法地炫耀加羞辱她,不肯要,周聿珩却振振有词说她做的那只虽然不算好看,但扭的角度很有感觉,像个小人靠着他的。 温苒把两个陶艺瓶摆在一起,还真是。 那时候觉得多浪漫啊,连随手做的东西都是依靠他的形状。 如今却觉得讽刺极了。 温苒一手拿一只陶艺瓶,在手里掂了掂。 …… 温苒在晚饭前离开。 老太太还糊涂着,撅着嘴不想让她走。 再不舍,还是要面对分离的,她摸了摸老太太的银发,轻声道:“奶奶,我走了。” 温苒迎着夕阳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响起脚步声:“苒苒,你等等,我还有东西没给你!” 温苒回头,看见老太太手上举着个竹编的小鸟。 赵姨在一旁解释:“老夫人最近做了很多手工,这个最满意了,说要送给你。” 做手工是控制老年痴呆病情的一种治疗方案,老太太平常不爱做,最近不知怎么的倒迷上了。 老太太举起手臂,把竹编小鸟举得高高的,冲辽阔的天空划,像鸟儿在自由自在地飞翔。 “苒苒,你要像它一样,能飞多高就飞多高。” 温苒接过竹编小鸟,竹编打理得很光滑,没有一点毛刺。 “去。”老太太拍拍她的肩。 温苒捧着小鸟往外走,开门的时候忍不住回头,老太太站在一束落日余晖下,笑意融融朝她挥手:“飞,飞向属于自己的天空。别回头,往前飞!” 温苒点头的瞬间,眼前也变得模糊。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出周家大门。 …… 温苒把那只竹编小鸟放进要带走的行李箱,换了家居服出房间,新来的阿姨正好把晚餐做出来。 新阿姨有些拘谨,立在餐桌旁观察她的神情。 温苒对人一向怀有善意,夸赞道:“看起来好好吃啊!” 新阿姨少了几分拘谨,给她盛汤,顺便问:“少爷回来吃饭吗,不回的话要不要给他留饭菜?” 温苒打开手机,周聿桁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信息说不回来吃晚饭。 半个小时前,陌生号码给她发了两张照片,一张是正对江边夕阳的落地窗,一张是周聿桁坐在窗边低头看菜单的样子,照片左下角有一只纤细的女人手,应该是江曦瑶的。 温苒神情没有一丝波澜,盖掉手机开始喝汤。 “不用,他有的是地方吃饭。” 其实周聿桁不用费力气跟她报备行程,有江曦瑶这个情报员,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温苒睡得很早,却睡得并不踏实,这几年的画面如电影画面在脑海不停闪过,像是离开前的回忆。 不知道什么时间,房门开了。 床垫微微下陷,冷松香幽幽飘来,温苒知道是周聿桁,但她懒得睁眼。 睁眼又得装,累。 床边的男人坐了一会儿,而后俯身轻轻吻了下温苒的额头,离开了房间。 门上一秒关上,温苒下一秒睁开眼,用手背用力擦额头。 跟江曦瑶待了一晚上,那张嘴还不知道碰了什么。 也许是堵的,也许是恶心的,温苒没了睡意,望着小夜灯的方向,怔怔发呆。 脑袋是空的,心也是空的,漫漫长夜,其实很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温苒听见客厅响起脚步声,接着是大门关合的声音。 温苒下床走出房间,推开次卧的门,床上果然空空如也。 他出去了。 温苒看眼墙上时间,凌晨一点,这个点了还出去干什么呢? 大概又是去江曦瑶那了。 …… 温苒睁眼熬到快早上才睡着,一觉到中午。 她把书房的台历放到房间了,过去的日子都划了叉,一目了然,距离她离开的日子还有四天。 只有四天了。 温苒吃完午饭,打车去了医院。 医生告诉她胎儿情况很好,让她多注意孕期营养和休息。 温苒拿着检查单往外走,路过一楼大厅的时候,看见人群中的轮椅。 温苒正好被一根承重柱子挡住,她往里侧了侧身,视线隐蔽望过去。 江曦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她不舒服怎么不在自己住的医院看病,要跑这么偏远的医院来? 温苒在承重柱后面站了会儿,发现江曦瑶除了自己和一个推她的短发女人外,身边没有其他人跟着,周聿桁也没来。 好奇怪。 不知什么心理作祟,温苒的腿不听使唤地跟了过去,然后在电梯前定住。 江曦瑶去了三楼。 三楼是妇产科,她才从三楼下来。 温苒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没有勇气再跟上去。 有时候知道一件事跟真正面对一件事是两码事,温苒承认自己很没种。 她坐上网约专车,望着窗外不停倒退的街景,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事。 都要走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关她的事了,别想,别给自己添堵。 可很多事不是你不想就能完全当聋子瞎子。 车等红灯时,温苒手机接到一张照片。 是一张b超单,上面是江曦瑶的名字,显示孕6周。 第97章 预约流产,周聿珩,我不想要我们的孩子了 温苒像被刺到眼睛一下扔开手机。 车厢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像被人拿真空器抽走了一般,胃倏地翻腾起来,越来越难受,温苒忍不住让司机靠边停车,跌撞冲下车哗啦一下全吐了。 温苒回到玺樾府的时候,脸苍白如纸。 阿姨担心问她怎么了,她摆摆手:“有点不舒服,晚饭不用叫我了。” 阿姨给她送了杯温水退出房间,没过多久又轻轻敲门。 温苒没睡,只是难受。 “怎么了。” 阿姨:“外面有个同城快递,说有包裹要您本人签收。” 温苒踩着拖鞋出去,快递员将一个小纸盒递给她。 她拿在手里晃了晃,轻飘飘的。 温苒拿回房间,撕开上面的胶带,拿出纸盒里面的东西,是支录音笔。 温苒坐在梳妆台前,盯着手中的录音笔片刻,最后还是决定打开听。 反正要走了,最难以接受的事情今天也看到了,她倒要看看,江曦瑶还能拿什么刺她。 江曦瑶温软的声音从录音笔传出。 “聿桁,你喜欢孩子吗?” 录音笔无法看到周聿桁面对这问题时的神情,他嗓音是一贯的冷淡:“不喜欢。” “你不喜欢?”江曦瑶顿了顿,“要是苒苒怀孕了呢,你也不喜欢吗?” 空气安静下来,在这安静的几秒,温苒呼吸也顿住。 “她不会怀孕。”周聿桁说。 “我就是假设,假设她怀孕了,你不期待你们的孩子吗?” 这次停顿的时间更久。 “不期待。”这是他最后的回答。 骤然间,一阵尖锐疼痛刺进心脏最深处,三个字像把精准的刻刀,一笔一划,又深又重地刻在心上,溅出一路血珠。 温苒捂住胸口,弯下腰大口喘气,仿佛这样才能让肺部灌入更多新鲜空气。 她另一只手放在小腹上。 小腹已经有隆起的弧度,不明显,医生今天还说胎儿很健康。 她想着,留个家人陪自己挺好的,至少她以后不是孤单一个人。 可她忘了,这孩子流着一半周聿桁的血。 他不期待,即使是他的血脉也不期待。 也是,如果期待就不会避孕这么多年,他从没松口。 爱才想要结晶,他不爱,自然不想要。 温苒不禁想,江曦瑶也怀孕了,同样的问题,如果问他会期待他跟江曦瑶的孩子吗,答案不用想,肯定是期待的。 温苒扯唇笑了,她确实傻到极致,贱到极致,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生下这个孩子? 同样流着周聿桁一半的血,一个在期待中出生,一个不被期待,还有必要吗? 她的孩子为什么要当对照组中不堪的那一个? 这样的话,不让ta出生或许更好,让ta早点投胎去一个幸福的家庭,在爱意期待中降临,开局就是美好的。 温苒把录音笔扔进垃圾桶,觉得不够又把袋子团团下楼扔了。 回来的时候阿姨瞧她脸色比之前好多了,温苒朝她笑了笑:“阿姨,我又突然想吃饭了,我想吃西芹虾仁和柠檬排骨,做给我吃。” 温苒回到房间,打开手机对比几家高级私立医院。 私立医院收费贵,但隐私性强,只要钱到位,多急的手术都能安排。 温苒预约第二天上午的流产手术。 …… 温苒晚上做了个可怕的梦。 梦里她被一团水草缠住,水草像有生命力,从她的脚踝一直往上延伸,缠住她的手臂,她的脖颈。 她快呼吸不过来了,脚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用力踢开水草,水草下面竟然是个婴儿,婴儿也被水草缠住脖子,脸都紫了…… 她被吓醒了。 醒来发现自己被周聿桁紧紧抱在怀里,一条手臂从她脖颈下穿过,另一条手臂搭在她背后,将她整个人完全拢住。 难怪她会梦到被水草缠住! 草! 温苒一拳锤过去,把周聿桁都捶懵了,睁着惺忪的眼看她:“梦里的痛感也这么真实?” “说了你睡次卧,你睡我这干嘛!”她像只气急的猫,浑身毛炸起。 周聿桁在她的强烈情绪中慢慢清醒,单手撑床抬起身子:“怎么了,今天这么大火。” 温苒满腔的怒意,委屈,难过,愤怒无处说,憋炸了的状态还要强行让自己冷静。 “你抱着我不舒服!”说完转过身,冷漠的背影朝他,“你去次卧。” 身后寂静,温苒不知道那双深邃的眼睛看了她多久,床垫回弹,男人终于有动静,却不是走,而是从背后轻轻拥住她。 “是不是做噩梦了?你一做噩梦就暴躁。乖,别想噩梦,梦都是反的。” 温苒心脏骤痛,想告诉他,这次的梦不是反的,他们的孩子真的要没了。 喉咙干苦发不出一个音,只能沉默。 周聿桁手指插进她黑亮的头发,边给她按摩头皮边解释:“今天很想抱你睡,忍不住,就来这边了。” 温苒想问他,抱完那个又回来抱这个,不累吗,到底没问出口,事到如今,她完全丧失沟通欲望。 周聿桁鼻腔带出浅浅笑息,气笑的语气:“我又没想干什么,就想抱着你,莫名其妙就挨了一顿打。” 温苒:“你不过来就不会挨打。” “我不过来你做噩梦谁陪你?”周聿桁得意扬眉,“你看我多有先见之明,还好今晚过来了,不然你多害怕。” “……”温苒轻轻闭眼,“周聿桁,你别这样了。” “我哪样?” 给个巴掌给颗枣,捅你一刀又塞块糖,他游刃有余乐在其中,她伤痕累累不堪狼狈。 温苒突然理解别人说的那句,最让人窒息的关系不是坏到极致,而是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像泡蜜罐,坏的时候如剔骨抽筋。 温苒厌死了这种感觉。 她不说话,周聿桁以为她要睡了,手继续轻柔按着,在她头发上落下一吻:“睡。” …… 温苒醒得很早,但她继续装睡。 流产手术要提前禁食,她不吃早餐,干脆就没起来。 她感受到一直搂着她的男人醒了,他抽出手臂和下床的动作都很轻,怕吵醒她。 温苒算着时间,估摸周聿桁快出门的时候才起来。 周聿桁看着穿白色睡裙,一脸柔软的她,突然后悔:“早知道你起这么早就不自己系领带了。” 温苒走过去,抬手扯开他的领带,重新帮他系一次。 “好了,走。” 周聿桁维持低头的动作:“来个早安吻?” “不要。”温苒退后。 周聿桁:“我想要。” “不要!”温苒重复。 周聿桁以为她昨晚的噩梦气还没消,无奈笑:“好,我走了。” “再见。” 门打开又关上,温苒垂眸看向自己小腹,很轻地说了声:“再见。” 第98章 引产手术 私立医院环境很好,陪护人员全程贴心陪同。 医生看了她之前的孕检档案,再次确认:“确定不要孩子吗?现在孕15周,已经不能做人流手术,要引产。” 温苒听到那两个字,指尖颤了下,许久才艰涩动唇:“……必须引产?” “你也不用太紧张,本质上都是终止妊娠的手术,但人流手术只针对于孕10周以下的情况,像中晚期的胎儿已经发育比较完整,只能引产。” 胎儿比较完整,所以已经长出四肢,像个小小人一样在她肚子里? 温苒四肢冰凉,护士倒来一杯温水,碰到她冷到不寻常的手指,温声安抚:“您可以先休息会儿,考虑好了再……” “不用休息了。”温苒脑海闪过江曦瑶小腹高高隆起,周聿桁在身旁无微不至照顾的画面。 她五指收紧,温水通过杯壁为她带来丝丝热度:“我确定不要。” 医生细心地将引产的各项情况和术后注意事项告诉她。 温苒频频出神,没有听进去太多。 直到她躺在b超床上,冰冷的耦合剂涂在小腹肌肤,她被冰得倏然回神。 她偏头,看见仪式显示屏上有团小阴影。 她看不大清楚,但她知道那个小人已经长出健康四肢,静静躺在妈妈温暖的羊水里,静静等待出生。 医生做完检查,转头帮她清理耦合剂。 “怎么哭了?”医生同为女人,比较能理解她此时的感受,“你是母亲,你有权利决定要还是不要,不用为此感到难过或者自责。” 许是激素控制,胎儿在母亲腹中也会不停释放信号,温苒情绪有点绷不住,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跟医生道谢。 b超单很快打印出来,温苒没有立马交给医生,而是坐在休息椅上,盯着b超单。 小小的一团,有个跟体形不相符的大脑袋,还有鼓起来的圆肚皮。 陪护员看她情绪不舍,温声道:“温小姐,其实不用那么急,您可以再考虑考虑。” 温苒手机这时震动。 拉黑一个号码又来一个号码,江曦瑶为了气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温苒其实不该点开的,但手比脑子快,反应过来的时候照片已经弹了出来。 背景有点眼熟,温苒盯看两秒,是她前几天去游乐园打气球的地方。 江曦瑶坐在里轮椅里,举枪瞄准,周聿桁人高马大立在旁边。 一站一坐,两人的背影很般配。 那天没陪她打完的气球,他陪江曦瑶打完了。 多讽刺啊,她坐在医院等着打胎,他却陪白月光在打气球。 走廊开了暖气,但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还是有丝丝冷风往里灌,带来新鲜空气的同时也带来冷意。 心冷到极致就成冰,已经漾不起波澜。 温苒将手机关机,麻木站起来:“走,去手术室。” …… 温苒醒来看着四周纯白,懵了一会儿。 陪护人员见她醒来,倒来一杯温水,关切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温苒摸了下小腹,摇头:“我想回去。” 陪护员:“需要我们送吗?” “不用了,我朋友来接我。” 林沐辰一听她在医院,风风火火就来了,温苒穿着长款羊绒大衣,站在医院门口温暖的阳光下,身体逐渐回暖。 “怎么来医院了?”林沐辰伸手探她的额头,“哪不舒服,医生怎么说?” 温苒系上安全带:“我想喝你煲的菌菇鸽子汤了。” “没问题。”林沐辰启动车子,“我宝贝要吃鸽子汤,给你上天现抓一只都行。” 林沐辰很会煲汤,清亮的汤在滚烫的砂锅里沸腾,香味扑鼻,喝一口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 “确定只是感冒吗,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林沐辰手掌贴上她额头,“要不再去看看中医,我知道一家老中医特别厉害。”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林沐辰捏捏她的脸:“要应付那死渣男和贱三儿是挺累的。为了我的新衣服和包包,委屈我家宝贝了。” 温苒放下汤碗来抱她,脸埋进她脖颈:“辰辰,我好没用……” 林沐辰叹口气,安慰她:“也不怪你,死渣男有钱有势,手段又多,硬要拖着你不离婚,你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温苒没说话,只是抱了林沐辰很久。 林沐辰察觉她情绪不对,担心的感觉刚露头就被温苒一个笑容打散。 “我还想喝汤,你再帮我装一碗来好不好?” 趁林沐辰去厨房,温苒去了趟房间,将一个信封放进梳妆台柜子。 只有三天就要离开了,恍然回头,发现不舍的人,只有林沐辰。 温苒从林沐辰家出来,去找了趟秦律师,将离婚事宜全权委托给他。 做完一切她回到玺樾府。 打开行李箱再次确认要带的东西有没有遗漏。 师兄方屿打来电话:“小师妹,该做的告别都做了,别走的时候哭鼻子哦。” 温苒把行李箱推进衣帽间角落:“会哭的是你,结婚才一年,一走得走三年,你记得多备点纸巾,别到时候鼻涕眼泪都往我身上擦。” 方屿心情实在好,不在乎她臭他:“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老婆怀孕了,才做完检查,还是双胞胎!” 温苒微怔,随即替师兄高兴,眼眸弯起:“恭喜啊。不过辛苦嫂子了,怀双胎很辛苦的。” “是啊。”方屿情绪一下掉下去,“一想到她怀孕我都不能在她身边,我这会儿就想哭了。” 温苒靠着首饰柜,低眸看自己小腹:“那就好好对嫂子,最后几天了,尽量哄她开心。” “什么‘最后几天’?” 背后冷不丁响起男人的声音,温苒手一抖,手机差点滑出去。 第99章 周聿珩,希望你一辈子都记得今天 “喂,小师妹……喂……” 温苒果断掐了电话。 周聿桁听到听筒里的尾音,蹙眉,视线从手机移到她脸上:“男的?谁?” “关你什么事。” 温苒心跳加速,面上装得自然,越过他要出去,被他拉住手腕。 “我是你老公,怎么不关我的事。” 温苒转身直视他眼睛:“异性朋友,你没有吗?算” 周聿桁手微松,温苒挣开他的手出了衣帽间。 “哪个异性朋友,我认不认识?”周聿桁跟出来,“你说最后几天是什么意思,我听着怎么感觉你……” “你烦不烦!”温苒一紧张就会用烦躁掩饰,一扬手,指尖不小心擦过周聿桁的脸,像个巴掌又不像。 周聿桁稍稍一怔,下一秒直接变身委屈小怨夫:“你打我?” 温苒服了,她就手指轻轻碰了下,哪里算打了? “我没有……不是,谁让你总跟着我的。” 周聿桁平日深邃的眼睛水盈盈,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茶味直飚:“还是我的不是了,早知道回来还挨打,就不特意买你喜欢吃的海棠花酥回来了。” 海棠花酥。 温苒喜欢吃海棠花酥,那家的花酥天天排队,虽然一年四季都有,但春天海棠花开得最好时候的海棠花酥最好吃。 温苒被美食勾住,迈步往客厅走,一眼看见茶几上的纸袋。 “先告诉我打电话的男人是谁再吃。”一只修长大手按住她扒拉纸袋的手。 温苒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解读到意思是,花酥是我买的,想吃就得顺着我的来。 温苒撤了手:“不吃了。” “宁可不吃都不肯说打电话的人是谁?”周聿桁气出笑音,“行,好好藏,别被我找到那男人是谁。” 温苒起身就走,被周聿桁拉回来。 他这动作来得猝不及防,温苒身体没有防备地转个半圈跌到他腿上。 “不说就不说,跟我较劲没必要跟海棠酥较劲。” 男人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手伸出去单手打开纸袋,捏起一个还带着新鲜出炉温度的海棠花酥,喂到她嘴边:“我认输了行不行,小祖宗。” 温苒垂眸看嘴边的海棠花酥,想到这只手,今天可能还抱过摸过江曦瑶,胃里一阵不受控翻涌,推开他冲去洗手间,呕吐起来。 把林沐辰给她煲的鸽子汤都呕了,可惜了。 周聿桁给她递纸巾,又打湿洗脸巾,视线上下滑一圈,不知是真看出什么还是随口瞎猜:“是不是怀孕了?” 温苒身体一僵,神情也僵住,还好她低着头,没被他看见。 “这几个月我碰都没碰你。”周聿桁侧身倚着洗手台,语气闲散却透着锋芒冷意,“你最好没怀孕,不然我杀了你。” 说完他觉得不对,改口:“不对,杀了奸夫,杀你我舍不得。” 温苒的心情犹如过山车,跌宕起伏,还好最后趋于平稳,她扔了洗脸巾,破罐破摔的那种感觉。 “是,我就是怀孕了!你杀了我!” 尽管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周聿桁还是沉了脸,伸手重重点她额头:“放心,只杀奸夫不杀你。你要敢背叛我,我就把你关在身边一辈子折磨你。” 温苒倏然发笑。 多可笑,她背叛就要折磨她一辈子,那他背叛呢,哦,无所谓。 双标狗,死双标狗! “你笑什么?”周聿桁看她笑得讽刺。 温苒连怼他的欲望都没了,漱完口出去了。 周聿桁说的对,跟他过不去没必要跟海棠酥过不去,她把他碰过的那个海棠酥扫进垃圾桶,香香吃起来。 周聿桁在房间和衣帽间溜达一圈,总觉得哪不对劲,又说不上哪不对。 “温苒。”他从房间出来,“你的东西是不是少了?” 温苒真服了,一波下去又来一波,还好她够稳,咬着海棠酥:“觉得我东西少?那我明天再去商场扫荡一圈。” 周聿桁坐到她身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像要盯进她心里:“你不会想揣东西跑路?” 温苒心咯噔下,面上依旧稳:“……周少爷手眼通天,我能跑哪去。” “你知道就好。”周聿桁抬手擦掉她嘴角碎屑,指腹在她下巴用力碾了下,“最好别乱跑,不然抓回来腿打断。” 你也要抓得回来,温苒心底冷笑。 周少爷再手眼通天,也大不过国家。 周聿桁不知道抽哪门子疯,这天晚上尤其缠人。 温苒察觉“危险”,阿姨去哪她去哪,坚决不让自己跟他单独相处。 可阿姨终究要回房间睡觉的,温苒总不能跟去阿姨房间,最后还是落入了魔掌中。 他吻得很深很动情。 像要以此来安抚心中某种不安情绪。 温苒想到最后几天不能露马脚,闭了闭眼还是忍下了,算了,就当被狗咬了。 …… 倒计时两天,温苒早上起来神清气爽。 心中有不舍,但也有即将逃出束缚的轻松。 温苒吃过早餐没有其他事,溜达去浇了会儿花,又跟阿姨去买了菜,回来路上看两只狗打架还看了好一会儿,舍不得走。 阿姨笑说:“太太,你心情很好。” 温苒摊开手,阳光正好落在掌心,莹莹光亮像跳跃的精灵,她弯眸:“冬天过去,春天来了,当然心情好。” 这天过得平静舒心。 晚上周聿桁又缠她,缠得热烈那种,温苒怕擦枪走火,抬腿踹了他一脚。 周聿桁眼疾腿快躲得快,那一脚没踹到要害,踹到他大腿根。 他磨着后槽牙:“自己不用就算了,还想让断子绝孙?” 温苒眼尾泛出生理性泪水,她能控制思想,却没办法控制身体感觉,抓着被子抱在胸前:“谁让你不老实,说了要等到生日有惊喜。” 周聿桁气笑,抬手隔空点她两下:“好,明天就是生日,你今晚好好睡,明天可就没得睡了。” 说完,顶着昂头挺胸的小周去浴室洗冷水澡了。 3月11日。 终于到这天。 最后一天。 温苒起得很早,在周聿桁跑步回来之前就醒来了。 “不睡懒觉了?”周聿桁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今天这么特别的日子,睡不着。” 温苒走进衣帽间,亲手为他挑选今天的衣服,深灰色西装搭配蓝色暗纹领带。 周聿桁低头享受她为他系领带的服务,盯着她微垂的长睫:“今天这身有什么特殊含义?” “没有,就是觉得这么穿好看。” 其实有,这身是他们初见时,他在学校大礼堂发言穿的同系列。 不是同一套,但配色一样。 周聿桁得寸进尺,系完领带还索吻。 温苒看着他多情深邃的眼眸,这双眼睛她当年一眼就沦陷了进去。 希望他也能多沦陷一点,希望他也能更痛苦一点。 她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尖他眼睛上亲了下,像以前很多次的动人情话。 “周聿桁,希望你一辈子都记得这一天。” 第100章 今晚离开 因为这个久违的,主动的,轻软的吻,周聿桁一天心情都像飘在云上,软软的美美的。 连带下属犯了不应该犯的基础错误他都没计较,只是微笑让他下次注意。 助理看着老板脸上的笑,感觉他头顶好像开了三朵太阳花,在对着阳光转啊转。 “周总,今天心情这么好。” 周聿桁嫌弃瞥他一眼:“你一个单身狗,跟你说也不懂。” 助理面上微笑,心里p,他就多余来这句。 “下午的会议录屏发我,我下午不在公司。” 周聿桁吩咐完助理,给温苒发了条信息。 他的心早飞到温苒那去了,根本没办法等到晚上。 温苒接到信息的时候刚到烘焙馆,老板笑问:“现在开始做蛋糕吗?” 温苒回完信息抬头:“我不想做了,还是麻烦你做。” 周聿桁不配吃她做的蛋糕。 温苒拎着蛋糕回家没多久,周聿桁回来了。 “你做的蛋糕?” 透明方盒里,纯白色蛋糕款式简单精致,上面立了个黑色小牌,写着“生日快乐”。 “嗯,我亲手做的。”温苒说起谎话眼都不眨眼。 周聿桁心情已经美到难以言说的地步,拉过她的手:“我们家苒苒怎么这么棒,这双手什么都会做,又软又巧。” 狗男人已经有些蠢蠢欲动,温苒抽回手:“吃饭,阿姨做了好多菜。” 周聿桁吃得不多,全程要么在给她夹菜,要么就盯着她,那眼神像饿极了的狼,伺机在温软的小白兔身边,一口能把兔子吃了。 温苒当没看见,不接收他一丝信号。 吃过饭,温苒帮阿姨收拾,阿姨不让她帮,她坚持要待在厨房。 原因没别的,因为待外面可能会被吃掉。 收拾完,温苒拉着阿姨去客厅一起看电影,周聿桁不悦,乜眼看她:“今天我生日还是阿姨生日?” 温苒很会拿捏,捏起一颗颜色鲜艳的草莓喂到他嘴边:“你生日,今天我伺候你。” 周大少爷的心情又美了。 三人看了一部喜剧片,阿姨终是在周聿桁时不时飘过来的批判眼神中坐不下去,找个借口出去了。 她本来也不用留下来做晚饭。 阿姨一走,周聿桁原形毕露,把温苒抱到腿上,吻她的唇。 越延迟满足期待越兴奋,就像充气气球,胀气到一定程度,一发不可收拾。 温苒感觉空气全被夺走,揪着男人胸前的衬衫,想推他却怎么都推不开。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周聿桁不接,铃声太锲而不舍,温苒趁机推开他:“快接,吵死了。” 周聿桁稍稍往后退,拿出手机。 温苒也顺势扫了眼,看见江曦瑶的名字。 像一桶冰水兜头淋下,身体一瞬冷却,理智回归。 周聿桁却没接,也没挂掉,调成静音扔到一边。 温苒诧异他竟然不理会江曦瑶,一面又觉得讽刺,也是,男人精虫上头时欲望会短暂战胜感情,并不代表什么。 周聿桁捏住她下巴又来吻,可温苒已经完全冷静,哪还吻得下去,即使骗自己也做不到。 她偏头躲开,故意说:“真不接?万一有急事呢。” 周聿桁亲到她脸颊:“有危险找警察,有病找医生,没什么急事是我不去解决不了的。” 原来他会拒绝啊。 原来他也知道啊。 可都晚了,不管他拒不拒绝在不在乎都不关她的事了。 过完今天她就要走了。 “我饿了,去做饭。”温苒从他身上下去。 周聿桁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情绪淡下去,留恋握住她纤软的手:“才几点就吃晚饭,午饭都没消化。” “可我饿了。”温苒起身往厨房走。 周聿桁看眼墙上时间,比平常早一点,但做一个小时晚餐时间也差不多。 “今天我生日,我可以点菜?” 温苒打开冰箱,拿出牛排和蔬菜:“吃牛排,你做。” 周聿桁气笑:“我生日让我自己做饭?” “不可以吗?”温苒不可能再给他做饭吃,即使简单的牛排也不会。 她双手搭上他的肩,敷衍亲了下他的喉结:“这样呢,可以做了吗?” 周聿桁被拿捏得死死的,凝视她红润的唇,喉结滚动:“做。做完饭做别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煎半成品牛排不难,厨房交给周聿桁,温苒去外面布置餐桌。 杏色缎面餐布配合适餐垫,烛台前面放上一排精油香薰,红酒提前醒好,空气中有香薰的淡淡香气。 周大厨端着牛排从厨房出来,温苒关掉灯,餐桌烛火摇曳,浪漫氛围刚好。 “试试我煎的牛排。”周聿桁把餐盘放到她面前,扫一眼桌上蜡烛,勾唇:“这么浪漫,我今晚要是不把你伺候舒服了,岂不是对不起这特意布置的浪漫。” 狗男人满脑子精虫,温苒不搭话,转移话题:“刚才看见你手机亮了很久,应该是江曦瑶打来的,真不回个电话过去?” 周聿桁拉开椅子坐下:“今天是我生日,我只想跟你过。” 温苒垂眸,看着白瓷盘里的牛排笑了下。 难怪说会钓人的女人最厉害,只要会钓,一直不让男人满足,他永远会跟在你后面跑。 同理,今晚不达目的,周聿桁不会罢休。 看,连白月光都可以忽略到一边。 温苒给他倒了杯红酒,自己喝果汁:“干杯,祝你生日快乐。” 烛光将周围渲染成浪漫色调,像覆了层柔光滤镜,也照得男人五官格外立体深邃。 周聿桁深深凝视她,跟她碰杯:“祝我生日快乐。” 周聿桁做饭很有天赋,牛排火候掌握得正好,肉质鲜嫩多汁。 “周聿桁。”温苒垂眸切着牛排,“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这问题来得突然,周聿桁眼尾微挑,反问她:“你觉得呢。” 其实都要走了,不该聊这些毫无意义的感情话题,但温苒就是想问,想明明白白,彻底死心地走。 温苒:“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你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你怎么想的。” 周聿桁慢条斯理放下刀叉,抿了口红酒:“先问你,为什么答应跟我结婚?” 因为喜欢,因为爱。 可这些话温苒已经说不出口。 真心被轻贱太多次,已经烂了碎了不想再捧出来。 “因为你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想跟你结就结了。”她说。 这个答案中规中矩,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隔着柔柔烛光,周聿桁静静注视她片刻。 “我也是,想跟你结就结了。” 第101章 温苒,别藏了,你快出来! 意料之中的答案,没有喜欢没有爱。 不对,其实比想象中好,毕竟很早她就知道,他们的婚姻实际是他保护江曦瑶的一种手段。 温苒该谢谢他没有把真相说出来,还给她留了一丝颜面。 “干杯。”她举杯,“为我们一样的想法干杯。” 这顿晚餐氛围浪漫和谐,温苒甚至跟他聊了很多以前的事。 恍然回头才发现,原来他们之间有过那么多甜蜜。 好了,既然都回忆了一遍,也算完美结束了。 吃过晚餐,温苒选了部文艺爱情电影。 周聿桁从厨房出来,站在沙发后面勾起她下巴,俯身吻下去:“看什么电影,看我。” “晚上时间这么长,急什么。”温苒很轻地回吻一下,适当给甜头,“先陪我看电影。” 文艺爱情片亢长节奏又慢,周聿桁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好在温苒足够好看,他一会儿手指绕绕她的头发,一会儿玩玩她的手指,一会儿又把她的脸掰过来,两个小时多也不算太无聊。 电影结局并不好,男女主因为家庭原因没有在一起,最后男主在一场雪崩中不幸丧命,男女主天人永别。 温苒哭得稀里哗啦。 周聿桁对此颇有微词,他过生日呢,放这么悲情的电影,还哭得像死老公一样。 但终究不忍心看她掉小珍珠,把她抱到腿上哄,一点点吻掉她脸上的眼泪。 吻着吻着就不对劲了。 他吻到她的唇,温苒尝到他唇间的咸涩,从电影的低情绪中出来,推他。 “还没吃蛋糕。” 周聿桁吻她小巧泛红的耳垂,呼吸灼热:“不想吃蛋糕,想吃你。” “不行。”温苒说,“按我的节奏来,不然你别想要惊喜了。” 周聿桁停下,压了压呼吸往后退:“钓我?” 温苒才哭过,眼睛润着水汽,像一汪漾着波光的春水,注视他:“那你给钓吗?” 周聿桁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给。” 他捏她的脸:“你想要命都给你。” 温苒走过去拆蛋糕,周聿桁在沙发上平复了会儿才过去。 纯白色的六寸蛋糕,因为小珍珠的点缀显得并不单调,反而有种简约的美感。 温苒插上蜡烛,用手机放着生日快乐歌,周聿桁闭眼许愿,很快,几秒就睁开眼。 “怎么不问我许了什么愿。” 温苒以前爱问,问他也不说。 “许的愿说出来就不灵了。”温苒以前期待他的愿望跟自己有关,现在不期待了。 “还好我没说过愿望。”周聿桁拿起蛋糕刀切下去,看到里面的水果,微微蹙眉,“为什么放梨子?” 分梨,分离。 不好听,也不吉利。 温苒弯眸:“我想吃梨子啊。” 小祖宗想吃,周聿桁还能说什么,切了一块蛋糕下来,放进蛋糕盘。 陌生电话的来电打断循环播放的生日歌。 温苒点接通,顺手点开扬声器。 靳穆泛着冷意又焦灼的声音传来:“周聿桁在不在你那,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靳穆再不爽周聿桁也没用过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毕竟合作关系摆在这,靳穆要客气三分,他如此质问,说明事情很严重。 周聿桁眸光微凝,没出声。 温苒观察他的神色,顿了顿道:“不在,怎么了。” 靳穆没说什么事,一秒不多说地挂了电话。 周聿桁放下蛋糕刀转身,温苒抓住他手臂。 “你要走吗?” 周聿桁下颌线绷得很紧:“不走。我回个电话。” “不许回!”温苒喊出来。 她从来不会这样。 在她的观念里,感情不可强留,爱你的人翻山越岭也会来找你,不爱你的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也留不住一颗不爱的心。 所以从来没有留过他。 也可能是她的一次次“懂事”,让周聿桁默认她什么都可以忍受,什么委屈她也咽得下。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天,她不想再懂事,也没必要懂事,她就要闹。 “周聿桁,你说的生日只想跟我过,就不能过一个完全属于我们两个的生日吗?” 男人背对着她,灯光打在他肩头,黑色衬衣泛出冷质光泽。 空气沉默片刻,温苒眼里熠动的光灭下去,死寂灰暗。 她松开他,像以前很多次退让的那样:“你走。” 反正不会再见了,何必执着最后这几个小时。 周聿桁身形微顿,转回身,抬手捏她鼻子,散漫不正经的语调:“听你的,不回就不回,别生气。” 温苒笑不出来。 他人在这,心却不一定在,他沉默的那十几秒其实就是答案。 温苒用手指挖了坨奶油糊他脸上。 周聿珩拿纸擦奶油,示意她:“你手机也静音,今晚只有我们。” 周聿桁吻了上来,在她还没吃完蛋糕的时候。 他吻掉她唇角的奶油,绵密甜味在舌间蔓延。 温苒被他抵在墙上吻着,薄唇从她的脖颈一路往下,细细密密落下。 暧昧直线升温。 男人手指钻进她衣服下摆,突然啪的一声,房子灯光全灭了。 周聿桁停住动作,眼睛还没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就听见温苒说:“周聿桁,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周聿桁带着欲望的沉热呼吸声在黑暗中很清晰:“什么游戏。” “我来藏你来找我,找到了随便你处罚,找不到……”我就消失。 温苒后面四个字没说完,周聿桁打断她:“我不会找不到。” 温苒笑了下,是吗?要打脸了。 周聿桁低头亲到她眼睛,嗓音含着浪荡笑意:“玩这么花?” “……” “不过我喜欢。” 周聿桁去了房间。 被钓起的期待此时达到最高峰值。 五分钟,足够她藏。 不管她藏到哪里,他都会把她找出来,狠狠“罚”她。 时间一到,周聿桁就迫不及待边从房间出来,边往外走边解领口扣子。 走一步,解一颗。 “藏好了,我要来找你了。” 回应他的自然是寂静。 周聿桁足够熟悉房子,没有开灯,靠着窗外透进来的灯光,像个敏锐的猎人,围着房子找。 可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温苒。 “温苒?” 可能太静了,静到人很是不安。 周聿桁停下来,站在客厅中央,像沙漠里突然失去方向的旅人,茫然无措。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扇,冷风吹进来,吹动衬衣领口,激起一片冷意。 静谧如潮水般袭来,心像被只隐形大手蓦地攥住,说不出的慌张感蔓延至四肢百骸。 周聿桁扬高声调,嗓音泄出一丝紧张颤抖:“我认输,别玩了。” “温苒?” “温苒!” “我说不玩了,你快出来!” 第102章 老子老婆跑了!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空气。 周聿桁连带呼吸都颤抖,他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不会的,温苒不会走的,她爱玩,她肯定在跟他闹着玩。 他走到墙边,拍开房子所有灯。 灯火通明的华丽豪宅,却仍不见他想见到的那个身影。 “温苒!”倾覆般的慌张感让周聿桁有些愠怒,可以玩,但不能玩这么过分。 他嗓音染上冷意怒气:“玩够了没,玩够了就出来!” 可能过于安静,他的声音传到墙上又震动回来,在偌大的客厅里似乎有回音。 有回音都没有温苒的声音。 周聿桁真的火了:“你别让我抓到,抓到你就死定了!” 周聿桁甚至搜一间房间锁一间,连阿姨的保姆间都没放过。 他胸口上下起伏,不知是怒意更多还是害怕更多。 “温苒……”他终究败下阵,认输的语气,祈求道,“出来好不好,乖,我们不玩了好不好。” 再一次的安静,周聿桁终于逼迫自己去相信那个自己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他走到监控显示屏前,操作面板看十分钟前的监控,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有任何犹豫,任何留恋地拉开门走了。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周聿桁眼底猩红蔓延,她竟然走了,明明说好要陪他过生日的。 她就这么走了。 是又生气了吗,可今天明明过得很开心,他听她的话没有理江曦瑶,没有接她的电话,甚至连电话都没有回,这是完全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生日,她却走了。 小骗子,小混蛋。 周聿桁该生气的,可他此时却气不起来,因为另一种恐慌害怕将他深深笼罩。 像是捧了一捧清水在掌心,无论你手指并得再拢,水还是从指缝流走,不属于你。 周聿桁呼吸因为慌张紧促起来,颤着指尖正要拨温苒的号码,另一个来电先涌了进来。 他手指来不及收回,点了接通。 “周聿桁不管你在哪,你给我立马过来!”靳穆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吼叫,“曦瑶自杀了!” …… 周聿桁开着车,窗外光影落进来,照得男人下颌线格外冷硬凌厉。 手机放在支架上,电话进来的第一秒他就接了。 “桁哥,找不到,嫂子消失的地方正好监控出故障,还没查到行踪!” 周聿桁咬肌鼓了鼓,尽力压着情绪:“一个地方出故障还有其他地方,天网监控连一只苍蝇都逃不过,难道还找不到一个人?给我找,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她!”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周聿桁转动方向盘左转,疾驰的迈巴赫如一头迅猛的野兽拐进另一条道路。 此时,一辆贴着防窥膜的黑色轿车从西南方向开来,跟迈巴赫擦车而过。 黑色轿车里,方屿坐在后座伤春悲秋,人还没走,眼泪先绷不住。 他转过头,看温苒木然望着窗外,平静得像个假人娃娃。 “小师妹,你不难过吗……亲人,朋友,老公,你怎么看起来一点留恋都没有。”方屿揩掉眼角泪水。 窗外街景快速倒退,光影明明灭灭落在温苒脸上,衬出一片落寞冷然。 “该道别的都道别了。”她声音很轻,“不该道别的……” 她顿了顿:“也没有必要道别了。” 刚才她看见周聿桁的车了,横冲直撞,却不是找她的,他去的是医院方向。 果然,她一走,他就联系江曦瑶了。 黑色轿车在一栋灯光昏暗的旧楼前停下,接应的人朝他们点头,示意他们跟上。 温苒讶异这么旧的楼电梯竟然还用,他们很快到达顶楼。 直升机已经准备就绪,楼顶冷风肆虐,刮起的发飞舞,发丝遮挡眼睛。 温苒将头发别到耳后,听到方屿又伤感哭了起来,好像怀孕的人是他不是他老婆一样。 “再回来就是三年后了……”方屿擦着眼泪,“再回来孩子都两岁多了,ta有两年多看不到爸爸,我呜呜呜……” 温苒垂眸看一眼小腹,两年还好,终归是会见到的,她的却是一辈子见不到了。 “时间到了。”接应的人看一眼时间,正好过0点,“可以上直升机了。” 温苒走过去,踏上直升机脚蹬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顶楼很高,能将京北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 霓虹璀璨,道路纵横交错,在如蚂蚁般的缩影中,温苒好像看见了周聿桁的车,车已经开到了医院。 她弯唇最后笑了下。 再见,京北。 再见,她有头没尾的感情。 …… 周聿桁赶到医院的时候,江曦瑶正是情绪最崩溃最歇斯底里的时候。 看到他来,江曦瑶像突然戳破的气球,崩溃随空气飘走,委屈抱着他的腰大哭。 周聿桁忍耐了两分钟,然后不耐烦推开她。 他摆手让医生过来:“冷静不了就打镇定剂,这种事情还要我说?” 医生接收他眼神里的意思,立马给江曦瑶注射了一针镇定剂。 江曦瑶沉沉睡去。 “你他妈为什么不接电话?”靳穆再也忍不住,揪住周聿桁领口,“曦瑶下午就开始给你打电话了知道吗,你但凡接她一个电话,她也不会闹到自杀这步!” 周聿桁没心情跟他掰扯,拽掉他的手就往外走,靳穆大步追上来,抓住他肩膀像要动手的样子。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我问你为什么不接电话,还有什么事比曦瑶还重要?” 周聿桁抓着他的手折到背后,将他重重按到墙上。 “老子老婆跑了!”周聿珩的吼叫响彻整条走廊,细听吼音还带着颤意,“她不见了,你说重不重要!” 第103章 是你把她逼到不得不离开 周聿桁发泄似的吼完,甩开他就走。 阿诚立在电梯口,开口道:“桁哥,还是没有消息。” 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周聿桁眼睛红得吓人,血丝根根蔓延。 “给你们开这么高的工资不是让你们说‘没有消息’的。查,用尽一切办法查!” 阿诚很少见周聿桁这般,准确地说是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面上看似冷静,其实已经在失控边缘。 “签证身份信息,海陆空出镜盘查,她只要离开不可能没有线索,两个小时内,我要知道她在哪! 两个小时过去,没有消息。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还是没有消息。 第三个“两小时”过去,天际逐渐泛白,一夜过去了。 周聿桁一夜未眠,眼睛都没合一下。 能发动的关系全发动了,黑道白道,天罗地网的调查却还是查不到温苒一丁点踪影。 她像水一样突然人间蒸发了。 脚下一地烟头,一晚上不知抽了多少烟,房子烟雾缭绕。 萧昭进来差点被一屋子的烟冲出去。 “这是抽了多少?”萧昭看一眼地上烟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别抽了,别人没找到,人先抽死了。” “有消息了吗。”周聿桁嗓音哑得不像话,他知道大概率没有消息,如果有消息萧昭不会是这种忧心忡忡的表情,但他还是问出了口,终归是怀抱了一丝希望。 “没有,我就没见过一个人消失得这么彻底。”萧昭说。 周聿桁突然坐起来:“她没有消失,她肯定还在家里。” 周聿桁一夜未眠,头发凌乱,衬衣也皱了,英俊的面庞哪里还有贵公子的神采,憔悴颓然,萧昭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虽然不忍心,也不得不道出事实:“玺樾庭来回翻两遍了,别说嫂子,就是头发丝儿都没发现一根。” 周聿桁的肩膀塌下去,像被抽走所有力气,又软骨头一样靠回沙发。 “哦,那她应该藏到别的地方去了。她很会藏,我再等等。” 温苒会不会藏萧昭不知道,但显然周聿桁很会自欺欺人,温苒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不是不懂事的小孩,不会开这种没轻重的玩笑。 如果她是被人绑走的,一个晚上,绑匪也该联系他们了,可一晚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而且看监控里,温苒是自己走的,并没有被人胁迫。 萧昭请专业人士逐帧分析过监控,专业人士说从她的面部表情和她下意识的反应可以看出,她不但想走,而且是强烈意愿并且毅然决然不会回头的那种。 “桁哥,你别骗自己了。”萧昭看他又磕出一支烟,忍不住道,“嫂子是自己要走的,她不想你找到她。” 周聿桁撩眼看他,香烟被手指间折成两截,他忍着气,一字一顿:“她不可能离开我。” “萧昭,再说这样的话,兄弟都没得做!” 萧昭还想说什么,周聿桁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周聿桁本来不想接的,但扫到上面的号码,认出是林沐辰打来的。 是啊,温苒的朋友家还没查,她跟林沐辰关系那么好,肯定是去林沐辰家里了。 周聿珩赶忙接起:“温苒是不是在你那?你跟她说,我不怪她,让她别玩了快出来。” 林沐辰大清早接到温苒定时发送的信息,人没醒透心先慌了,忙不迭给周聿桁打电话,听到他这番话,心慌直接变成心沉,沉进湖底那种。 “你又欺负她了是不是?”林沐辰开骂,“周聿桁你个王八蛋,你他妈就不能放过苒苒吗,一定要把她逼走!” 周聿桁浑身僵住,压着嗓子里的颤意:“你说什么?她走了?她走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我知道就会不问你了!”林沐辰也接受不了,朝着手机喊,“她给我留了个信封,里面放了张银行卡和一张纸条,她说她走了!” “东西放着别动,等我过来!” 周聿桁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身形晃动,萧昭连忙扶住他,他推开萧昭,脚步急乱地往外走。 结束通话不过十来分钟,周聿桁出现在林沐辰家。 “她留的纸条给我看看。”周聿桁头发是乱的,衬衫是皱的,哪还有一点周家少爷的样子。 林沐辰本来不想给的,但又想知道苒苒的消息,周聿桁总归办法手段多。 纸条上字体娟秀—— 【辰辰,卡里的钱当是我投资律所了,希望我家宝贝越来越好。我走了,勿挂念。】 周聿桁将薄薄的纸条翻过来又翻过去,每一个字都掰开了揉碎了看,没有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她走了。 走得毫无留恋。 就算有留恋也是对林沐辰的,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分到。 为什么会这样?她当真对他就没有一点留恋? 难道几年婚姻在她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 周聿桁痛苦闭下眼,手指用力,将纸条揉成一团。 “你干什么,这是苒苒留给我的!”林沐辰扑过去抢下纸条。 “她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这是她留给我东西,你凭什么弄坏!”林沐辰红着眼把纸条展开抹平,可怎么抹,皱了就是皱了,不可能恢复如初,温苒写的字全皱了。 不知道哪个字踩到周聿桁的点,他大吼:“她不可能不回来!我还在这,我不信她这么狠心!” 林沐辰闻言顿了下,随即冷笑出声,将纸条压在书下面,慢慢直起身子,看着周聿桁一字一句道:“就是因为你,她才不会回来。” 周聿桁像被人挥了一闷棍,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你觉得温苒会因为你回来?周聿桁,你觉得自己配吗?” 林沐辰不敢对周聿桁疾言厉色,可温苒不见了,她最好的朋友最好的闺蜜就这么不见了!她此时心中的愤慨大过害怕,一口气将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话全说出来。 “自从那个瘸腿女人回来,你从来没有从苒苒的角度为她想过,一次两次三次,你次次偏向江曦瑶,你知道苒苒心里有多难过吗?” “是,我承认你有时候对苒苒可以,但没用。周聿桁,如果一个女人对你打个巴掌又塞个梨,梨子再甜你觉得能抵消巴掌的痛吗?” “你知道苒苒喜欢你,所以你就毫无顾忌,肆无忌惮地挥霍她的感情,可哪有感情是挥霍不完的?苒苒痛苦的时候,眼泪一晚晚地流,那时候你在哪?你在跟江曦瑶甜甜蜜蜜!” “你以为狠心是她?其实狠心的是你!你自私自大,自以为她永远不会离开,所以你无所谓,你没有想过苒苒真的会离开!” “周聿桁,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林沐辰想起温苒抱着她哭的那些夜晚,眼泪滚出来,“是你把她逼到不得不离开!她恨透了你,恨透了你们,只有离开才是解脱!” 她的每个字都像针,根根尖锐锋利扎进皮肤,痛感顺着神经一直钻到身体深处,痛到人无法动弹。 周聿桁像被短暂抽掉灵魂,木然的,僵硬地站在原地。 手机震动,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失神状中回来,如果不是期望有温苒的消息,他不会接陌生号码。 他手指僵硬地将手机贴到耳边。 “是周先生吗,有个同城快递,需要您本人签收。” 第104章 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快递? 周聿桁想到之前温苒同城快递给他寄离婚协议书,灰暗的眼眸挣出一丝光亮,现在他只想有温苒的消息,任何消息都可以,甚至是离婚协议书都行。 她反正不能消失,她不能就这样抛下他。 可寄过来的并不是离婚协议书。 沉淀淀的纸箱,接过来的同时心跟着倏地沉底。 林沐辰眼泪已经止住,望着周聿桁那一箱东西,心里一边气一边骂,死苒苒臭苒苒恋爱脑苒苒,亏她刚才还骂那么真情实感,她转头给渣男寄这么大一箱东西。 什么嘛,留给她的就一张小纸条。 林沐辰酸酸看着周聿桁撕掉胶带,打开的那一刻他指尖好像顿了下,像是害怕,害怕面对里面的东西。 林沐辰伸长脖子看纸箱,一眼愣在原地。 纸箱里是一箱……烂东西。 永生花,水晶摆件,珠宝,能砸的砸,不能砸的七零八落缠在一起,乱七八糟。 全是周聿珩送的东西。 周聿桁怔怔望着,望了许久才颤着手把碎得稀巴烂的相框拿出来。 她说照片拿去翻新了。 骗子,根本没有翻新,照片被她撕了,碎得怎么也拼不起来。 满箱碎玻璃,但周聿桁像没知觉一样,将木质相框放到一边,徒手扒拉里面的照片。 都撕了,碎成一片一片。 如果说周聿桁之前还自欺欺人温苒不会离开他,那现在呢? 凋零的永生花花瓣和碎玻璃混在一起,像血珠落在一片狼藉中,刺眼醒目,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温苒走了。 温苒不要他了。 周聿桁越扒越快,甚至顾不上会不会受伤,只想快点把照片都拿出来,他跟温苒的合照不应该在一片碎渣中。 手指被玻璃割破他顾不上,固执地要把所有照片碎片拿出来。 萧昭看他指尖渗出的血珠不忍心,上前想阻拦:“桁哥……” “滚!” 周聿桁低着头,没人看到他此时表情是什么,但他周身就像有个冷气森森的结界,把他关在里面,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萧昭只好不再说话,安静立在旁边看周聿桁把照片拿出来,血珠渗到照片上,染出一朵玫瑰似的小花,周聿桁赶忙擦掉。 血珠又渗他又擦,反反复复,直到每张照片都干干净净叠放到一边。 林沐辰偏过头去,没有一丝同情,心里只有两个字,活该。 人在的时候不珍惜,人消失了他来装什么深情? 贱男人。 周聿桁把最后一片拿起,唯一没被扎伤的小拇指也没幸免,渗出的血珠沾到一枚戒指上,他愣怔两秒,动作迟缓地把戒指拿起来。 那是他们的结婚戒指。 她连结婚戒指都没拿走。 两枚戒指,一枚在他无名指上,一枚捏在指尖,顶级钻戒折射耀眼光芒,此时却无比刺眼。 周聿桁把戒指放进兜里,倏而想到那条跟婚戒同系列的手链,那是他送她的结婚纪念礼物。 像濒死之人抓住一个浮木,周聿桁把箱子整个倒扣,倒出里面的东西,逐一查找。 他没看错,箱子里没有手链,她把手链带走了,她还带了手链走。 她并不是所有东西都没要,她肯定还有留恋,哪怕有一丝留恋那也是有。 萧昭看周聿桁一会儿找照片,一会儿又把东西都倒出来在一通扒拉,神经兮兮的样子。 他忍不住出声:“桁哥,你要找什么我帮你一起找。” 周聿桁站起身,眼睛红得吓人,他将照片用纸巾小心包好放进兜里:“我要找温苒,继续找。我不信一个人会消失得完全没有踪影。” “你有病啊!”林沐辰忍无可忍,“你眼睛被狗吃了看不出苒苒想离开你吗?都这样了,你还不肯放过她?” “她对我还有感情。” 手链她拿走了,不就说明她还有留恋? 手链是他最近送的礼物,还是他亲手设计的,意义跟别的都不一样,以前那些无所谓,只要她带走手链就可以了。 他可以不计较。 女人嘛,生气了摔点东西砸点东西很正常,她在前面摔,他就在后面收拾,没关系的,只要她在身边,她想干什么都可以。 只要她在身边。 只要她不离开。 周聿桁大步往门口走,还没走出去,手机再次响起。 他脚步不停地接起。 “周总,有个事很奇怪所以想跟您说一下。”打电话来的是当时共同参与手链设计的知名设计师。 “您之前不是以婚戒为原型设计了一条手链,我昨天在朋友家里看到了那条手链,我想着您设计的时候说是定制,只有一条,我不确定是不是您的那条。” 周聿桁猛地定住:“你朋友那条手链怎么来的?” “拍卖会拍的,才入手不久。” 依附的浮木被突然抽走,周聿桁瞬间失去支撑,身体不住往下坠,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袭来,冲进口鼻,夺走空气。 周聿桁突然扶住墙,重重闭上眼睛。 萧昭担心看他:“珩哥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周聿桁努力从那个潮水黑洞出来,睁开眼,“找人要紧。” 萧昭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明明两人那么好,在江曦瑶回国之前,兄弟们都开玩笑说不羡鸳鸯只羡慕桁哥和嫂子的感情。 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就到这一步了呢。 周聿桁心口窒闷,像有个抽真空机器,不停地抽走他的氧气,呼吸变得艰难。 他靠着电梯内壁,再次闭上眼,回想还有什么地方是他遗漏的,温苒可能藏在哪里。 电梯门打开,一楼阴冷的风扑面而来,周聿桁沉一口气让自己打起精神,脚刚迈出电梯,周奶奶的电话来了。 老太太这会儿找他玩可不是时候,他所有心思都在温苒身上,准备敷衍两句就挂电话,却听见老太太格外严肃的声音。 “你在哪?为什么苒苒跟我说她要去一个谁都找不到地方?你是不是又惹她生气了,你现在给我滚回老宅来!” 第105章 她否定了他们的一切 老太太气得不轻,赵姨一脸懵。 老太太早上起来还犯着病,吃完早餐正准备给老太太喂药的,老太太突然清醒,猛地一拍桌子,像古代县令升堂一样,满脸严肃地给少爷打电话,开口就骂。 不修边幅的周聿桁赶到老宅,把佣人们都吓一跳,少爷一向注重形象,从来不会这么潦草。 “奶奶,温苒什么时候跟您说要走?为什么您今天才跟我说?” 周奶奶瞧他胡子拉碴的样子也吓一跳,皱起眉:“你昨晚抓鬼去了?这个死样子。” 周聿桁不管这些,只盯着她:“您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他要知道温苒想走,他会用尽一切办法不让她走,把她捆在身边,不会让她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 周奶奶听他这语气来气,她为什么不早说?自己的媳妇自己不珍惜,天天跟那死小三搅和在一起,她都不想说这货是她孙子,说出去都嫌丢人。 周奶奶慢条斯理端起茶杯:“我才想起来,谁让你不做人,现在苒苒想走知道急了……” “她已经走了。” 周奶奶茶杯差点没歪出去:“……你说什么?” 周聿桁手肘撑着膝盖,脸埋进手掌,嗓音晦涩嘶哑:“她走了……我找不到她了。” 周奶奶愣住,好久才回神,恨铁不成钢地颤着手指指他:“走了去找啊,找回来好好哄,以后都对她好,你在这捂脸捂个屁啊,媳妇又捂不来!” 周聿桁掌心湿润,颓丧之气尽显:“找过了,找不到。” 到处都找过了,这种地毯式搜索找一个人,别说活生生一个人,一只苍蝇也该有踪迹留下来,可她真的就消失了,无影无踪。 周奶奶张了张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周聿桁的人脉手段她是知道的,连他都说找不到,那…… 周聿桁抬起满是红血丝的眼看她:“奶奶,她除了说要走,还说了什么。” 周奶奶的记忆时好时坏,全看运气,所幸这会儿运气还不错,她慢慢回想那天的事。 “苒苒跟我说,她爱错了一个人,但她很庆幸,庆幸是错在输得起的年纪,她还有退出的勇气。” “我问她后悔吗,她说……”周奶奶想到这,声音不禁哽咽,“她说后悔,后悔嫁给你。重来一次,她说她不想遇到你了。” 周聿桁全身血液在这一刻凝固。 世界在眼前晃了一瞬才恢复正常,耳朵嗡嗡的,像关进一个狭小的盒子,听不到声音也看不清眼前,只有一个声音在心脏深处震出回响。 “重来一次,她说不想遇到你了。” 没有言语能形容这一刻的锥心感,周聿桁神情空白茫然。 她可以否定现在,她生气她难过他都理解,可她连曾经都否定了。 她否定了他们的过去,否定了曾经那么多甜蜜,否定了日日夜夜的那么多缠绵。 她否定了他们的一切。 赵姨看到老夫人掉眼泪,她也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突然想到个事:“诶,小苒回来那天好像去了楼上房间,要不要去看看留了什么东西。” 周聿桁站起来,脚步虚晃地往楼上走。 对,她不会否定一切,她肯定还留了什么东西下来。 房间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周聿桁一眼看到窗台的陶瓷瓶不见了。 他本来要拿回玺樾府的,温苒说丑死了,不让他拿,那一对瓶是他们一起做的,她带走了对不对? 她还是舍不得的。 周聿桁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才不至于自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一沉再沉。 他扶着桌子,一个个抽屉拉开,希望在抽屉找到温苒留下来的东西,任何都好,只要是关于她的。 却在最下层抽屉,看到那对陶瓷瓶。 碎了的陶瓷瓶。 一对陶瓷瓶都打碎了。 周聿桁愣住,随后蹲下去盯着一抽屉碎片,最终脖子弯下去,肩膀颤动起来。 …… “还没出来?” 周奶奶心里又气又急,让赵姨再去看:“都关十几个小时了,他不会做什么傻事?” 想想又觉得不对,温苒只是不见了,又不是出事了,周聿桁不至于到想不开那步。 赵姨很快回来,朝她摇头:“听到声音了,人没事,就是不想出来。” 周奶奶除了叹气也没别的法子:“随他,自己作的,再难受也是自己活该!”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照进来的微弱灯光,满室颓然。 周聿桁躺在床上,睁眼看着昏暗的天花板,枕头旁依次摆着戒指,他用胶布粘好的照片,还有手机。 他就那么安静躺着,任由寂静潮水一般将人吞没。 手机震动起来。 明明是没精神的状态,看手机的速度却很快,看到是江曦瑶打来的,他无力应付,把手机扔出去,手背盖住眼。 没一会儿,手机又震,怕有温苒的消息,他还是把手机拿过来,是萧昭打的,他接了。 “怎么样,有她的消息吗?” 萧昭不知说了什么,周聿桁突然动怒,像爆发的野兽大吼:“凭什么放弃?她是我老婆,她必须在我身边,听不懂吗!给我继续找!” 他不可能放弃,温苒是跟他一个红本上的老婆,凭什么不让他找? 他就要找,找到了随她打也好骂也好,只要她愿意待在他身边就好。 温苒。 温苒。 他将温苒那枚戒指戴在自己小拇指上,跟无名指并列,而后慢慢握紧,仿佛这样她就还在身边。 …… “少爷还是不肯出来,饭也没动。” 佣人将情况如实报告,周老爷子满脸凝重,周奶奶酸楚难言,宁茵心疼得想掉眼泪。 早知道聿桁这么喜欢温苒,她就对温苒好些了,现在人不见了,看着聿桁堕落得都没了人样,她心里悔啊。 “快一个星期了,他还这样公司都要乱套了!”周老爷子怒其不争。 周奶奶瞪他:“都什么时候了,公司重要还是你孙子的命重要?再这么下去,人都要耗死了!” 宁茵忍不住哭出来:“是啊……不吃不喝,是个人都受不住,情绪还不好,这么下去可怎么办啊。” “解铃还须系铃人。”周奶奶说。 宁茵泪眼婆娑:“可温苒不见了。” 能找到温苒还用说,她就站那什么都不做,周聿桁就能无药痊愈,可找不到人了,派出去的人别说京北,全国都翻了个遍,温苒就是消失了,不留痕迹那种。 “温苒不在,他们的感情在。”周奶奶站起来,“我就不信激不起他!” 周聿桁不知躺了多少天。 他从没这么颓丧过,头发凌乱胡子拉碴,一身最整洁的地方就是左手,两枚钻戒锃亮耀眼,不知道摩挲了多少遍。 周聿桁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知道又是来劝他的,他不想听,烦,温苒不来谁都不好使。 他闭上眼,用被子蒙住头,不想理任何人。 门外,老太太孩童一般的夸张声音响起,透过门板直穿而来。 “他死了好啊,死了我给我孙女找新老公!我家苒苒这么优秀,当然要找更优秀的男人!” 第106章 现实版霸总追捕小逃妻 周聿桁嚯地坐起来,拖鞋没穿就往门口走,一把拉开门。 “再说一遍?你给谁找新老公?” 明明已经躺了一个星期颓废到不行的男人,此时却眼眸锐利地盯着老太太。 老太太才不怕,仰起脸跟他正面刚:“给我家苒苒啊,她老公死了当然要找新老公!” 周聿桁咬肌忍耐鼓了鼓,从后槽牙咬出几个字:“老子没死。” 周奶奶抬手碰下他凌乱油腻的头发,又戳下他微凹的消瘦脸颊,最后指下他缺水起皮的嘴唇。 “你这不是就要死了嘛。”周奶奶嫌弃收回手,然后笑眯眯道,“你放心哈,你死了我一定给苒苒找个超级优秀的老公,你安心去死!” 周聿桁本来多日未进食,整个人虚得打飘,听着老太太这一番坑孙的话,胸口起伏差点背过去。 他扶着门框,毫不客气地开口:“别搞这些有的没的,不然别怪我六亲不认!” “老公,你看他凶我~”周奶奶往周老爷子怀里钻。 宁茵偏开脸,没眼看。 周老爷子此时非常有一家之主的威严,沉声道:“怎么跟你奶奶说话的?你奶奶又没说错,你再这么下去迟早要断气,到时候你都进黄土的人了,还能管我们干什么。” 周奶奶窝在周老爷子怀里,碎嘴补充:“就是,等你死了我给苒苒介绍清纯小奶狗,一米九黑皮体育生,还有温文尔雅的教授和痞帅公子哥,反正老公死了,当然要多试几个类型。” 周聿桁眼眸转动。 温苒是他老婆,一天没扯离婚证他们就还是夫妻,就算人跑到天涯海角也是他周聿桁妻子,谁都别想来钻空子。 他砰一声甩上门。 力道大得墙都震了下。 门外三个被震得齐齐懵住。 宁茵:“……这是什么意思?” 周奶奶:“不造啊。” 宁茵:“有用吗?” 周奶奶:“也不造啊。” 半个小时候后,门重新打开。 周聿桁洗过澡,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换了一身崭新西装,发型往后梳成帅气的大背头,如从前那般矜贵俊朗,除了瘦了些以外,看不出异样。 有用了? 等下外面的周奶奶和宁茵忙迎上去,周聿桁却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大步往前走,手掌朝外向她们做个“别说话”的手势,另一只手将接通的手机贴到耳边,声音冷到不近人情。 “扩大范围加派人手,所有监控线索复查一遍,不能有任何遗漏。一个星期找不到就一个月,一个月找不到就三个月,反正要把人找到!” 周奶奶心中一喜,对嘛,就应该振作起来,小跑跟上去:“聿桁啊,你几天没吃饭了,找人也要……” 周聿桁挂了电话看她:“奶奶您说得对,我死了就什么事都管不了了,所以我不能死,我要好好活着。” “等找到温苒,我也可以变成小奶狗体育生和斯文教授,她不爱我没关系,我会让她爱上我。” 周奶奶一噎:“……” 宁茵看他瘦了一圈的背影,喊道:“你这是去哪,好歹吃口饭再走啊。” 周聿桁头也不回:“健身房。” 空气沉默。 宁茵:“妈,您说会不会药下猛了?” 周奶奶:“……用药过猛总比不治身亡的好。” 宁茵:……也对。 …… 此时,泉城。 在正式进入项目基地前,要集中学习一个星期。 这期间依然不能跟外界有任何联系,只有项目导师晚上有一个小时连外网的权限,消息也是只进不出。 导师里有位四十几岁的女院士,学术很厉害,学术之余最喜欢的就是挖各种八卦,从明星秘事到澳圈豪门,她的八卦信息量堪比十个狗仔,消息来源也五花八门。 休息的时候没事干,一群人就聊起了天。 女院士说:“诶,我听说京北周家地毯式地在找人,找了一个星期还没找到。” 温苒在旁边喝水,手顿了顿。 有人问:“找谁啊?京北周家我知道,顶级豪门,就周家那实力还有他们找不到的人?” 女院士八卦嘿嘿笑:“内部消息说是周氏总裁找他太太,小说照进现实,霸总追捕小逃妻。” 有人想起温苒就是京北的,问她:“温苒,周家在京北挺出名的,你知道周太太是什么人吗?好想知道现实版在逃豪门太太长什么样。” 温苒面色无异喝着水:“不知道,豪门跟我们不是一个圈层的,接触不到。” “跟小说一样精彩,好想在线蹲进度啊。”年轻点的姑娘感慨说,“原来豪门也会有烦恼,要是我当豪门太太,想到每天睁眼就有花不完的钱,我肯定不跑,我还抱紧豪门的金大腿,甩都甩不掉!” 一群人听乐了:“你说是这么说,等真的钱到一定地步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人心是无底洞。” 是啊,人心就是个无底洞。 满足了金钱欲望又会有感情欲望,温苒想,是她犯傻,她从开始就不是冲钱跟周聿桁在一起的。 开始就冲感情,所以被感情伤也是她活该。 温苒没继续听他们的总裁追妻延伸版本,出了休息室,碰到方屿。 “我进去听了点,”方屿看眼休息室,“你老公还挺执着,一直在找你。” 温苒纠正:“是前夫。” “没想到你看着温温软软,做的事是这个——”方屿朝她竖个佩服的大拇指,“真不回头了?” “男人不自爱,就是烂白菜,这种烂白菜有什么好回头的。” 方屿噎了噎,感觉射出的箭也波及到了自己。 “你自爱争取当颗洁身自好的好白菜就行。”温苒拍拍他的肩,“走,准备准备,下午要进基地了。” 从摆渡车下来,经过重重严格安检,要进基地大门的时候,方屿恋恋不舍回头看了眼:“这进去,再出来就是三年后了。” “说得跟坐牢一样。”温苒笑了笑,她没有回头。 没有留恋自然不会回头。 她走到最后一道密码门前,手指放上去识别指纹,抬眼,瞳孔虹膜认证。 滴一声,认证通过。 一阵风吹来,发丝扫过眼尾,她将发丝挽到耳后,轻轻弯唇。 进去这道门就是崭新的开始。 再见过去。 你好未来。 她微抬下巴,面带微笑迈了进去。 第107章 三年后 三个月后。 已经是晚上九点,周氏集团办公室却还是灯光明亮,跟落地窗外的沉沉夜色形成鲜明对比。 助理将最后一份文件放到桌上,忍不住打了困倦的哈欠,打到一半发现周聿桁在看他,嘴张一半赶紧闭上,困意没了。 果然老板和老师的眼神是最好的醒神利器。 实际上,周聿桁也没那么周扒皮,签完字将文件递个给他:“你们下班,我晚点回去。” 作为一名合格的助理,这时候自然要体贴关心,毕竟老板太过劳累猝死的话,他们也不好过。 “周总您也不要太劳累,要注意身体。” 周聿桁:“我健完身就回去了。” “……” 助理真是打心底佩服周聿桁,那么高强度的工作下,还能坚持每天健身,好像落一天就会身材走形一样。 老板如此自律的态度也激励了助理,助理打算今晚把收藏夹里吃灰的健身视频也调出来练一练。 周聿桁健完身后已经是十点多,他打了个电话出去,每天都会问一样的问题,每天也会得到一样的回答。 “继续找,任何线索都别放过。” 他挂了电话,另一个号码打进来。 江曦瑶可怜兮兮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聿桁,我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做康复,京北一样有好医院,为什么一定要把我……” “不是你说的希望早点站起来。”周聿桁面无表情打断她,“最权威的治疗师在豫城,你当然在那边更好。这个事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如果你不满意我的安排,以后我不管就是。” 许久,听筒传来两声轻轻吸鼻的声音:“好,我听你……” 江曦瑶话没说完,周聿桁没有耐心地挂断电话。 他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开车回玺樾府。 装修豪华的房子空荡荡的,开关门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显得格外清晰。 周聿桁独自穿过寂静的客厅,在主卧的床上躺下。 偌大的双人床如今只有他一个人。 他习惯躺在温苒常睡的那边。 明明很累很倦,闭上眼却怎么都无法入睡。 他坐起来,干咽了两粒褪黑素。 视线扫过床头柜的相框,修长的手指将相框拿过来,照片已经修复好,可修复技术再好也会有瑕疵,没办法恢复如初。 周聿桁重新躺下去,将相框横过去正对他的脸,这样照片上的小姑娘就好像在对着他笑。 他看着看着,唇角也不禁弯了起来。 褪黑素开始起作用,看着照片上小姑娘的清丽笑容,他终于能闭眼睡去。 …… 六个月后,中秋佳节。 回周家老宅吃饭。 周聿桁在餐桌坐下,扫了眼旁边,吩咐佣人:“再拿副碗筷来。” 宁茵疑惑:“还有谁来吗?” 周聿桁没说话。 周奶奶反应过来,叹口气:“都这么久了,聿桁,你也不要太钻牛角尖。” “周家穷得连副碗筷都不舍得了?”周聿桁舀了碗汤放旁边,“我多要副碗筷说我钻牛角尖。” 还说不是钻牛角尖,舀碗汤都要先给空气老婆喝,周奶奶心里腹诽。 八个月后,玺樾府。 这天是温苒的生日,周聿桁下班比以往早,去烘焙馆亲手做了个蛋糕,是她喜欢的香草味。 空荡寂静的客厅响起生日快乐歌,周聿桁垂眸吹掉蜡烛,说了声“生日快乐”。 回应他的是安静空气。 他扯唇笑了下,无奈的语气:“躲够久了,可以出来了。” 自然无人回应。 他切下两块蛋糕,对面一块,自己一块,准备吃的时候,突然想起她离开的那天。 那天她亲自给他挑选西装,他问有没有特殊含义,她说没有。 小骗子,到底还骗了他多少东西。 其实有含义的,那天他穿的是他们在学校大礼堂外见面差不多款式的西装,而她穿的是也是差不多的白裙子。 她在隐晦地表达,同样的开场,同样的结束。 那是她的告别方式。 周聿桁又想起那天的生日蛋糕,她做的那个蛋糕,里面放的是梨子。 分梨,分离。 她是故意的,但他不怪她。 只是想起来心脏窒闷难受。 小坏蛋,走还给他埋这么多雷,生怕炸不死他。 突然没了胃口,他起身回房间。 香草蛋糕终是没动一口,在深夜静静融化了。 十一个月后,又是一年春节。 没有温苒,春节更没意思了。 周聿桁吃过年夜饭就上楼了,躺在他和温苒以前睡的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思绪放空。 楼下传来孩童欢乐的笑声,咯吱咯吱的,吵。 不知谁点燃了爆竹,随后响成一片,周聿桁想起温苒过年最喜欢跟那帮小鬼凑热闹放烟花。 带蓝色毛线帽的小男孩刚点燃一根仙女棒,正要玩,一只无情魔掌伸过来,抢走他手里的仙女棒,连带没点燃的也抢走了。 小男孩刚要发脾气,看到是周家最不好惹的人,扁了扁嘴小声说:“表舅,你怎么抢我东西啊!” “再让你妈给你买去。”周聿桁混起来不分男女老少,“这些归我了。” 周聿桁一把全部点燃,小男孩没说服麻将桌上的妈妈去给他买,又嗒嗒跑回来,眼巴巴望着周聿桁手里闪烁火花的仙女棒敢怒不敢言。 周聿桁一手执仙女棒,一手拿手机拍照,旁边有小孩问:“堂叔,堂婶婶呢,她怎么没来放烟花呀!” 周聿桁眼眸倒映烟花的光亮,在黑夜中很亮:“她有事,在来的路上了。” 被抢烟花的小男孩耿耿于怀,故意刺他:“我妈说过年年夜饭最重要了,表舅妈年夜饭都没来,肯定就不会来了。” 小男孩是懂怎么精准踩雷区的。 他这晚不仅没仙女棒玩,连带后面的摔炮,电光棒,旋转小蜜蜂都没得玩。 周聿桁全程把他拎在手边,小男孩的哭声和跨年的倒计时钟声完美融合。 小男孩有心理阴影,以至于第二年过年,他看见周聿桁就像老鼠见了猫,转头就跑,躲得远远的。 …… 时间一晃,三年后。 京北机场…… 第108章 小奶团子闪亮登场 航班落地,温苒回京北没有提前告诉任何人。 她穿一件浅卡其色风衣,里面是米色衬衫配蓝色微喇牛仔裤,简单的装扮也衬得她气质清丽出众,手边牵了个小奶娃,小奶娃穿粉色背带裤扎两个小羊角辫,手上抱着黑眼睛的小熊娃娃,戴着白色边框墨镜,又萌又酷。 两人一路走过,吸引不少目光。 坐上计程车,司机一口地道的京北口音:“姑娘,去哪儿啊?” “第一医院。” 小奶娃转头看她,软糯糯的声音,吐词很清晰:“妈妈,又要打针了吗?” “又”字听得温苒心头一酸,她握住她软绵的小手:“不打针。妈妈去医院找位伯伯,他能治好蓁蓁的病。” “好哟,不用打针哟!”蓁蓁开心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牙齿,觉得自己笑得太过了,又赶忙把牙齿往回收,“就算打针蓁蓁也不怕,蓁蓁最勇敢了!” 哪有小孩不怕打针的,温苒知道她小大人一样在安慰自己。 捏捏她嫩呼呼的小脸:“妈妈知道蓁蓁最棒了,医院的事办完,妈妈带你去吃好吃,带你见妈妈最好的朋友好不好?” “好耶!” 司机听着后排两母女的话,感觉惋惜的同时也觉得暖心,下车的时候,朝蓁蓁做了个握拳的手势:“小朋友,加油!” 蓁蓁笑声像银铃般清脆,也有模有样地学握拳:“嗯!蓁蓁加油!” 第一医院的邬医生是治疗肝脏方面的权威泰斗,温苒多方考量,还是打算带蓁蓁来京北接受治疗。 邬医生认真查看蓁蓁的病历档案后,给出意见:“重度肝脏纤维化是有一定治愈希望的,但蓁蓁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建议的治疗方案是,接受肝脏移植。” 温苒一路跟蓁蓁的情况也心里有数:“我也是这个意思,蓁蓁还小,总拖下去不是办法,只是配型一直没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配型成功。” “配型看缘分,有些等几年都等不到,有些几个月就等到了。”邬医生说,“配型成功前先保守治疗,我们一边治疗一边第,你也不用太着急。” 温苒跟邬医生道谢,出了医生办公室,去护士站找蓁蓁。 “您好,请问麻烦让您照看的那个穿背带裤的小女孩呢?” 护士跟蓁蓁玩扯小熊的游戏玩得挺好的,一个家属来问路,她过去指了下,一转头人就不见了。 “诶……刚刚还在这,跑哪里去了。” 温苒倒是淡定:“我给她打电话。” 蓁蓁在基地待习惯了,到处跑,反正哪都安全,人年纪不大,把基地都跑了个遍。 她以为外面也跟基地一样,可以到处跑。 定位显示她就在这栋楼里,电话手边很快接通,温苒绷着严肃的语气:“蓁蓁,妈妈跟你说过什么,不可以乱跑。你现在在哪,妈妈就过来。” 蓁蓁很有知错认错,但改不改就不一定的气质:“哦,我知道了,妈妈我在……这里写的字我不认识,但有好多骨头图片……哎哟!” “怎么了?”温苒心提起来。 “没事,我撞到个叔叔。”蓁蓁揉着额头。 “你站那别动,电话也别挂,妈妈马上过来。” 蓁蓁把手放下,歪头望向打电话的高大男人。 傅则桉匆匆说一句“待会儿说”挂了电话,蹲下身:“小朋友,不好意思没看到你……” 他声音顿住,眼前的小女孩戴了口罩,露出的眼睛跟记忆中的那双眼睛有些相似,他愣了下。 “不怪你,是我自己没看路。”小奶娃澄澈的眼眸弯起来,口罩下面的嘴肯定也是带笑的。 可能跟故人有相似的地方,傅则桉心头一软:“你在等妈妈对不对?叔叔在这陪你好不好?” 别看小奶娃单纯可爱一个,实际警戒心很强,立马:“妈妈说了不能和异性叔叔待在一起。” 傅则桉笑了笑,他下班准备去聚会,已经换下白大褂,没了职业白大褂的加持,确实显得不太可靠。 他们站的地方离护士站不远,傅则桉把她交给护士,嘱咐两句离开了。 傅则桉坐进车里,给萧昭回电话过去。 “地址发我。” 萧昭甩了个地址过来,催他快点,说就等他一个人了。 傅则桉启动车子:“别扯这些,生日宴主人公都没到,哪门子齐了。” 今天是周聿桁生日。 这几年周聿珩没过过生日,年年都是群里喊得起劲,周聿桁没动静,不想搭理。 萧昭认真想了下这个事,觉得大概率跟温苒有关系,温苒离开的时间就是周聿桁生日前几天,这不就是典型的创后受伤心理? 萧昭越寻思越不对,都三年了,温苒要能回来早回来了。三年不回来,估计这辈子没戏了,周聿桁这么一年复一年地把自己封闭起来也不是个办法,他作为好兄弟,当然想帮兄弟打开这个心结。 所以他组织了这场生日聚会,瞒着周聿桁的,一群人都装不知道,就说一起出来吃个饭,等吃完饭了再把蛋糕拿出来。 聚餐在一间空中花园餐厅,很有格调,虽然都在一个平层,但每个卡座都有造型别致的绿植和鲜花隔开,保证了一定的私密性。 傅则桉在门口碰到周聿桁。 “聿桁,”傅则桉想起在医院碰到那个小女孩,脱口而出,“我今天碰到个小孩,她跟……” 话到一半他想起生日会本来就是来给周聿桁打开心结的,他还提起温苒实在不妥,把后面的话隐了回去。 周聿桁瞥他眼:“别只顾着治屁股便秘,嘴便秘也去看看,别耽误病情。” 傅则桉嘴角抽了抽。 亏他还心软想说以前的事,他这种人就活该没老婆! “你们可算来了!”萧昭招呼他们过去,“再不来菜都凉了,就等你们开餐了。” 周聿桁扫一眼萧昭那闷头干薯条的两岁儿子:“你家傻儿子可没等我们。” 萧昭动作熟练地捂住儿子耳朵:“靠!” 抬头瞪过去:“我儿子能听懂话了,你别老傻傻傻的,不傻都被你叫傻了!” 周聿桁很欣慰地拍拍小男孩毛绒绒的脑袋:“不错,终于能听懂人话了。” 萧昭:“靠!交友不慎。” …… 林沐辰接到温苒电话的时候,心脏有几秒停跳,甚至还有片刻她以为是幻觉。 温苒的声音没有变,又叫她一声:“辰辰,是我。” 办公室响起爆鸣般的尖叫声。 “你舍得回来了!”林沐辰叫完眼泪就掉出来,憋了三年的情绪爆发,说气话,“说走就走,这么潇洒,还回来干什么。” “回来请你吃饭啊。”温苒弯眸。 林沐辰抽纸巾擦眼泪:“让你不告而别,去最贵的那家花园餐厅,看我不宰死你。” 第109章 小不点,你叫什么? 林沐辰临时定的座位,只有最后一个靠角落的位置。 虽然是角落,但景还是不错,绿植鲜花环绕,给重逢增添了几分幽幽芬芳。 林沐辰还是觉得不敢相信,拉着温苒左看右看,眼睛又开始泛红。 “姨姨~” 温苒身后钻出个小脑袋,软糯糯的声音:“你就是妈妈最好的朋友吗?” 妈妈? 林沐辰心情犹如过山车,一坡冲向另一高坡,看看小奶团子,又看温苒,愣在原地。 许久才挤出一句:“妈呀……你走三年给造了个崽出来,你牛逼大发了……” 温苒弯腰把蓁蓁放进儿童餐椅,还挺谦虚:“一般一般,也没干什么大事。” “……” 林沐辰可算知道了,温苒看着温温软软一个人,其实主意可正了,闷声干大事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蓁蓁甜甜地叫:“辰辰姨姨,你好漂亮啊!” 林沐辰:!! 这还管什么大事不大事,林沐辰立马去包里翻钱:“姨姨今天没准备红包,给你直接拿钱好不好?” 蓁蓁把小背包扯到胸前打开:“姨姨,蓁蓁带了背包!” “……”温苒说,“她真的不会讲客气。” “谁要她讲客气了。”林沐辰塞完钱捧着蓁蓁的脸蛋亲一口,心软得比还软,“不过她这性格随了谁,也不像你啊。” “像她……” 温苒及时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林沐辰猜到大概:“她爸是谁?你可以啊,走了就找到春天了。人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温苒:“死了。” 林沐辰黑人问号脸:“哈?” “好了,这么好的日子不要提不重要的人。”温苒把平板给她,“点菜,想吃什么点什么,狠狠宰我别客气。” 闺蜜俩人太久没见面,话题一打开就有说不完的话。 蓁蓁吃完饭就在儿童餐椅里坐不住了,温苒把她抱下来。 大人的话题蓁蓁小朋友插不上嘴,她摸摸这个叶子看看那个花,人不知不觉就走到卡座门口。 温苒余光瞥见:“蓁蓁,别乱跑。” “哦。”蓁蓁指指卡座外面的花墙,“妈妈,我可以去旁边看下花吗,我保证不乱走。” 温苒:“可以,别乱跑就行。” 蓁蓁小朋友是答应了妈妈不会乱跑的……可看到小朋友手里的漂亮气球和冰淇淋,腿就不自觉跟了过去。 “你这个可以给我吗?”蓁蓁指着气球问小男孩。 小男孩虎头虎脑的,愣愣看下气球,又看下蓁蓁的脸,竟然一句话都不说,扭头就走。 蓁蓁可不想放弃,基地的叔叔阿姨说了,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她跟着上去:“我喜欢这个,我可以拿东西跟你换。” 小男孩还是不说话,服务生把小男孩送到卡座门口,笑眯眯问蓁蓁:“小朋友,你坐哪里,要阿姨送你回去吗?” 蓁蓁身形跟小男孩差不多,甚至还矮点娇小点,但机灵不止多一点,她甜甜一笑:“谢谢阿姨,我可以自己回去,您去忙。” 说完蓁蓁看向小男孩:“我跟你说话呢,你不可以不理人,这是没有礼貌的行为。” 小男孩还是傻愣愣没说话,推开卡座旋转门,蓁蓁也跟进去。 桌上的人除了周聿桁以外,都看了过来。 “哟,”有人喝了几杯,没分寸开玩笑,“小泽出去兜一圈带了个媳妇儿回来。” 周聿桁对吃饭兴致缺缺,对地主家的傻儿子带媳妇儿更没兴趣,低头刷着经济新闻,眼皮都没抬一下。 蓁蓁小嘴巴鼓了鼓:“我不是别人媳妇儿,叔叔,这个玩笑不好笑,你把话收回去,我不怪你。” 那人乐了:“小不点,人不大嘴倒是厉害,叔叔就不收回去,你能拿我怎么样?” 蓁蓁走到那人面前,顶着一张单纯无害的脸,仰头看他:“叔叔,你眼屎没擦干净。” 那人以为自己真有眼屎,下意识去擦。 蓁蓁:“眼屎没擦干净的人是看不清楚,我脾气好不怪你。” 一桌人哄笑起来,那人也燥红了脸,没想到他一个二十几的成年人竟然被一个小娃娃给耍了。 周聿桁听到小奶团子这话,感兴趣撩眼,蓁蓁正好看向他。 四目相对。 咚的一声,周聿桁感觉自己心脏被什么东西击中,他愣了愣,瞳孔颤动。 她的眼睛…… “过来。”他朝小奶团子招手,气息乱了一拍节奏。 蓁蓁看人纯凭直觉,她跟主位的男人对视几秒,觉得这个叔叔比电视上的男明星还帅,这么帅的人,应该不是坏人? 蓁蓁迈着小腿过去。 周聿桁弯腰跟她对视,仔仔细细看她的眼睛。 蓁蓁不懂这个叔叔为什么这么看她,只觉得他好像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许久,周聿桁才从回忆漩涡出来,他想问傅则桉,是他一个人错觉还是都有这种感觉,话到嘴边想起傅则桉临时接了个医院的电话走了。 萧昭给儿子抹完嘴回头,看到周聿桁一眨不眨盯着小奶团子,跟着看过去,看着看着突然嘶了声。 周聿桁抬眸看他。 萧昭把那口冷气咽回去,就算他看出来了也不会说啊,他辛苦办个生日会就是想让周聿桁快点从封闭的过去出来,这倒好,人没出来,还冒出个跟温苒长得像的小奶团子。 要命了不是。 周聿桁重新将视线落回到小奶团子的脸上:“你多大了?” 蓁蓁:“两岁!” 周聿桁也不知道自己在确认什么:“你叫什么?” 第110章 叔叔,可以把你的肝给我吗? 蓁蓁脱口而出:“我叫蓁蓁!” 说完才想起妈妈说过,不能随便把名字透露给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的大人。 周聿桁:“你姓甄?” 蓁蓁亡羊补牢赶紧点头:“嗯!” 萧昭看出周聿桁问这些是什么意思,忍不住道:“桁哥,都这么久了,人都找不到,这孩子不可能……” 话到一半觉得有bug,又赶紧补救:“呸呸呸,我这死嘴在说什么,她才两岁,怎么算都不可能是嫂子的,就当我吃多了毒菌子胡言乱语哈。” 温苒消失三年,这小奶团子才两岁,如果是温苒还得了,周聿桁不得原地爆炸。 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巧合而已。 周聿桁显然也想到这一层,眼眸里本就不强烈的光褪去,身子往后靠。 蓁蓁的电话手表响起,一看是妈妈打来的,她连忙转身:“妈妈找我了,我要走了。” “等等。”周聿桁叫住她,“是不是想要这个气球?” 蓁蓁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萧昭一句“我靠”没说完,周聿桁已经把魔掌伸向小泽,抢了气球塞到蓁蓁手里:“拿去。” “谢谢叔叔,叔叔最帅了!” 蓁蓁嘴甜得很,拿着气球欢天喜地走了。 一边欢喜一边愁,小泽愣住十来秒,反应迟钝地哇一声哭出来。 萧昭服了:“桁哥你临时散发父爱别搞我儿子啊,他要么不哭,一哭哭好久。” “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给女孩子让点东西怎么了。”周聿桁拍拍小泽的头,谆谆教诲,“还说那是你媳妇儿,就你这小气劲,谁乐意当你媳妇儿。” 说完又觉得不行:“萧昭说实话,你家这傻儿子真配不上那小姑娘,人家机灵多了。” 萧昭想点一锅毒菌子,全灌给周聿桁吃。 …… 蓁蓁捏着气球回到卡座,温苒面带愠怒:“蓁蓁,你还乱跑的话,以后不准出来了。” 林沐辰护犊子,把蓁蓁一把抱进怀里:“小孩子嘛,不就喜欢跑来跑去,何况她只是出去拿个气球,你别说了,把我家宝贝都吓到了。” 蓁蓁其实才没有吓到,她知道妈妈是全世界最爱她的人,妈妈是担心才会有点凶,凶也是假凶,妈妈从来没有真的骂过她。 蓁蓁从林沐辰怀里退出来,走到温苒旁边的椅子爬上去,站起来捧住妈妈的脸,亲下去。 软软的唇加上软软的声音:“蓁蓁知道错了,妈妈不要生气。” 温苒本来就没有真的生气,那点假装的凶被她一个亲亲彻底赶跑,抱住她:“这里跟我们以前待的地方不一样,会有想不到的意外,你还太小,妈妈不放心。” 林沐辰也凑上来抱抱:“我也要抱,我们三个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吃完饭,温苒坐进车后座,看到林沐辰扶着方向盘的无名指上戴着钻戒,其实刚才吃饭就看见了,一直没问。 “结婚了?” 林沐辰潇洒撩下头发:“哪能那么容易让他得手,没结婚,刚订婚不久。” 温苒莞尔:“一直觉得你和秦律师很般配。” “马马虎虎。”林沐辰嘴上这么说,笑意早在眼底绽放。 温苒:“秦律师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别秦律师秦律师的,叫得多生分,你直接叫名字。”林沐辰知道她想问什么,“离婚证应该在他那,下个星期回来让他联系你。” 温苒愿意回京北主要是为了蓁蓁的治疗,其次她觉得反正离婚了,就算有天真的碰上,他们也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并不会有太多交集,最多相视一笑或者打个招呼,或许连招呼都不会打。 再者说,京北这么大,茫茫人海的两个人哪那么容易碰上,可能永远都见不着面。 没什么好顾虑的。 后面一个星期,温苒忙着看房子车子,她手里有存款,加上林沐辰硬要塞给她的分红,买一套二环内的大平层绰绰有余。 搬家这天,林沐辰过来帮忙,其实没什么东西好搬的,主要是往新房填东西,买各种吃的喝的,生活用品。 开车到京北最大的商场,打算一站式购齐。 蓁蓁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伸长脖子到处看,基地虽然也有商场,但远不如外面商场品类丰富,尤其还是这种综合性商场。 温苒跟林沐辰在一家主做高端儿童床品的店铺选蓁蓁的被子,蓁蓁无聊,在店里踩着地砖花纹玩。 忽地,她视线被门外一道身影吸引过去。 男人高大颀长,不看脸光看矜贵的气质都是尤为出众的存在,他后面跟一群西装革履的下属,像是在巡查商场。 “叔叔!” 蓁蓁趴在玻璃门上跟他打招呼。 周聿桁听到声音转头,就见一个萌乎乎的小奶团子像小壁虎似的贴在玻璃门上,粉雕玉琢的脸上,那双眼睛澄亮得好像装了星星。 有那么一瞬间,周聿桁仿佛看到缩小版的温苒趴在那,脆生生地叫他:“哥哥!” “叔叔!” 小奶团子的叫声把他喊回神,他走过去,单手提着西装裤蹲下:“你这什么姿势?学小壁虎?” 蓁蓁:“不是的,我答应妈妈不能乱跑,所以不能出这个门。” “你还挺怕你妈,你妈妈很凶?” “妈妈很温柔。”蓁蓁摇头,“我是不想妈妈担心。” 周桁聿突然能理解为什么都想生个贴心小棉袄,就这小词儿小语气,就是再苦再累都值了,哪像萧昭家那个傻儿子,不是吃就是傻笑,话好像都听不太懂,更别说说好听的话了。 都是两岁的小孩,区别不是一般的大。 “那你要不要跟妈妈打个报告,先从玻璃门上下来?” 蓁蓁回头看,明亮家居展厅,妈妈和姨姨跟店员去另一边了,豪华的水晶柱挡住几人的身影,只能看到个衣角边。 “我妈妈就在那边,只要我不出店门就可以了。”蓁蓁谨记妈妈的话。 周聿珩起了逗玩心思:“叔叔给你买甜甜的冰淇淋也不出来?” 蓁蓁脸上闪过纠结之色,最后还是原则占了上风:“不可以。” 周聿珩状似遗憾地起身:“那好。” 蓁蓁随着男人站起来的动作抬头,从她的角度看去,男人好高啊,下颌线轮廓紧致清晰,还有突出的喉结和红润健康的唇。 “叔叔。” 蓁蓁拉拉他裤腿,无比真诚地问:“你看起来身体很健康,可以把你的肝给我吗?” 第111章 麻麻说拔拔已经死了 周聿桁愣了下,随即荒谬笑出声:“我的肝?” 蓁蓁重重点头,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她可一直记着的。 “人切掉一半肝不会死,医生伯伯是这么说的,所以你可以给我一半肝吗?” 周聿珩见过跟他要钱的,要关系的,要投资的,要肝的还是第一次见。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生猛,对人体器官感兴趣? 周聿珩戳戳小奶团子的额头:“硬要别人的肝,你爸是这么教你的?” “不是哦,”蓁蓁摇摇头,“妈妈说爸爸已经死了。” 原来是个苦孩子,难怪都没个正确引导。 周聿珩难得跟陌生人多说两句:“小朋友,每个身体器官都是属于个人的,不可以随便要或者掠取,不然就是犯法行为。” “犯法?”蓁蓁歪头,“犯法会被警察抓起来吗?” “犯法当然会。” 蓁蓁小朋友打了个寒颤,倒不是怕警察叔叔,而是对警察这个职业有天生的敬畏感。 “好叭。”蓁蓁小小的眉头皱了下,“那我还是乖乖等配型。” “等什么?”商场二楼在搞活动,突然响起的音乐声盖住蓁蓁后面的话,周聿桁没听清。 蓁蓁还没回答,助理接了电话转过身道:“周总,许总在办公室等您。” 周聿桁是来谈并购的,顺便来商场逛逛。 蓁蓁跟周聿桁说拜拜,回店子里面了。 温苒已经给蓁蓁选好四季要用的床品,林沐辰问她:“蓁蓁,你刚在跟谁说话?” 林沐辰没看清,只看到蓁蓁跟人挥手告别。 蓁蓁想到刚才冒冒失失跟别人要肝的事,小嘴巴抿起来,有点尴尬。 “一个问路的人。” 林沐辰:“哈?找你一个小孩问路。” 温苒想到之前看过的一则新闻,在蓁蓁面前蹲下,认真跟她说:“蓁蓁,以后如果有人找你问路,或者要你带路过去,你是可以拒绝的。” 蓁蓁:“那别人来找我帮忙,我不帮是不是不太好啊?” “大人遇到困难会找大人帮忙,不需要一个小孩帮忙。”温苒说,“在你无法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可以拒绝一切请求,这不是冷漠,是理智。” 蓁蓁还太小,外面的世界看似跟基地一样,其实区别很大,温苒以前很多没注意到的都要慢慢教给蓁蓁。 回到家,林沐辰像头勤勤恳恳的老母牛,帮着忙上忙下,蓁蓁端着水杯过来:“姨姨辛苦了,你喝水~” 仿佛给疲倦的身体注入一剂强力鸡血,林沐辰一口干掉杯里的水,感觉还能犁两亩地:“姨姨不辛苦,姨姨为了蓁蓁还能大干三天三夜!” 整理完房子,林沐辰一整个累瘫,动都动不了那种。 蓁蓁在自己的房间睡着了,林沐辰澡都没洗,在沙发上躺尸,躺了没三分钟就睡着了,还睡出了呼噜声。 确实是累着了。 温苒给她盖上毛毯,在沙发边坐下,打开电脑。 她还不能睡,事情太多了,要一件件处理。 蓁蓁是早产出生,她实际年龄是两岁八个月,登记的身份信息只有两岁,这是她考虑到要回京北,怕后续有麻烦,在出基地前申请改的。 她的年纪其实可以开始接受学前教育了。 除了给蓁蓁选学校,还要物色阿姨,她一个人要工作又要带蓁蓁肯定分身乏术。 荧荧屏幕光照在温苒脸上,她突然想起以前玺樾府的阿姨,阿姨那时是真心对她好,人麻利做饭也好吃,蓁蓁肯定会喜欢她。 只是……阿姨是那个人请的人,她想挖也挖不过来,算了。 温苒看到快凌晨才睡,第二天又起个大早,带蓁蓁去看选中的三家幼儿园。 幼儿园是招收中外籍幼儿的国际学校,除了高标准的学费外,对入学的儿童也有一定要求,蓁蓁比一般孩子聪明,过面试很轻松。 最后选定一家各方面都跟预期相符的幼儿园。 校方递给温苒一份文件,要填蓁蓁的个人情况和家庭基本情况。 温苒一路填得很顺畅,直到填父亲信息的时候,笔尖顿住。 没停太久,温苒洋洋洒洒在父亲信息那栏填下两个字:丧偶。 蓁蓁背上幼儿园发的新书包很高兴,回家路上一直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十足的小话痨。 联系的家政公司打来电话,说安排了两个阿姨过来面试,温苒又马不停蹄面试阿姨,最后暂定一个先试用两天。 温苒累到晚上给蓁蓁的睡前故事都没说完,人就被周公扯走了。 林沐辰在家休息一天,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第二天下班联系温苒,告诉他秦临洲八点飞机落地京北。 “朋友开了家清,正好去捧个场,你跟临洲谈事,我带蓁蓁。” 温苒正在帮蓁蓁整理星期一去幼儿园的东西,手机点开扬声器放到一边。 “你可真行,约到清谈事,蓁蓁这么小怎么去。” “我要不是看蓁蓁小,高低整酒去。”林沐辰说,“放心啦,我是不靠谱但也没那么不靠谱,清不吵,歌手在一楼唱歌,我们在二楼包厢,安静得很。” 蓁蓁小朋友一听“唱歌”两个字就来劲,小手举高高:“我要去!我最喜欢唱歌啦!” …… 那天周聿桁的生日聚会,周聿桁很给面子地没有把蛋糕打翻,或者甩脸子走人,这在萧昭看来,就是胜利的号角吹响第一声。 于是他开始捣鼓接下来的计划。 既然能接受生日,那应该也能接受新人。 正好有朋友介绍说新开了家清,规模不大,但胜在氛围好,老板是混娱乐圈的,驻场歌手里有两个是小有名气纪的民谣歌手。 周聿桁听到“清”两个字,直接挂了电话,闲得慌才去那种地方。 萧昭不死心,连环call打过来。 周聿桁点错接通了,萧昭打兄弟牌:“是兄弟就来,绝对有惊喜,信兄弟一次。” “什么惊喜,”周聿桁身子往后靠,摘掉银边眼镜扔到一边,揉了揉酸胀的鼻梁,“是有天仙还是观音?如果没有,在我这都算不上惊喜。” 第112章 三年初重逢 萧昭挠了挠头,开口就整天上的人物,有难度啊。 为了兄弟尽快走出感情死胡同,萧昭咬牙应下:“行,天仙我去叫,观音我去庙里请,这总行了?” 周聿桁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挂了电话。 萧昭气结骂:“活该老婆跑了,就这狗脾气谁受得了。” 骂归骂,还是老老实实组局,帮兄弟筛选天仙。 周聿桁没想去什么天仙局,只是今天的工作尤其少,没到七点就忙完了。 健完身看时间,也不过八点。 那群人像疯了一样,在群里一个劲地艾特他。 周聿桁没管手机,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京北的夜景,无数霓虹灯闪烁,却没有一盏灯光是他期望的。 所以这人不能闲下来,闲下来思绪就不受控。 突然就想喝点酒,酒不是好东西,但能助眠,尤其是对他这种长期睡眠不好的人。 …… 清一楼,驻场歌手唱着节奏舒缓的民谣。 蓁蓁吃完薯条和小猪扒就饱了,跑出去趴在玻璃护栏上往下望,听楼下的歌声,明明不会唱,还要装作会唱的样子时不时哼两声,小模样可爱极了。 林沐辰看着盘子里挑出来的香葱:“蓁蓁不吃葱啊,这随谁,也是她爸?” 那个人不在,却总时不时冒出来一下,温苒转移话题:“秦临洲从机场出发了吗?” 林沐辰看眼手机:“路上了,有点堵车。” 温苒喝一口西柚汁,望着门外的蓁蓁唇角不禁上扬,林沐辰脑袋凑过来,也跟着姨母笑:“苒苒,真不告诉我蓁蓁爸爸是谁?” 温苒:“死人一个,没什么好说的。” 林沐辰盯着她,眯眼:“虽然很离谱,但我还是想猜一猜,蓁蓁爸爸不会是周……” 温苒抓起一块盐酥鸡塞她嘴里:“死那么久的人就不要提了,万一真诈尸了吓死你。” 怕林沐辰揪着这问题不放,温苒起身:“我去洗手间,你看着蓁蓁。” 清的路很绕,去洗手间要拐几个弯,温苒顺着指示牌右拐,视线猝不及防撞到一对缠绵的男女。 缠绵到什么程度不确定,清为了氛围感,走廊灯光昏暗,她只看到男人高大的侧影和女人摇晃的裙摆,女人染着鲜艳红指甲的手搭在男人肩头,两人靠得很近,从她晃一眼的角度看过去,气氛正是最浓暧昧时。 温苒反应很快收回脚,人贴墙撤回。 撤完的下一秒,温苒听到咚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墙。 这声音温苒自动脑补成男人把女人壁咚的动静,她不是个讨嫌的人,这洗手间也不是非上不可,她没那么急。 温苒抬腿往回走。 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蓦地,手腕被攥住,力道大得她差点叫出声。 温苒恼怒抬眼,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深邃又深情的眼睛。 四目相对。 嗡的一下,温苒脑袋有瞬间空白。 随即像突然开了大洞,山呼海啸的回忆涌上来,跟眼前男人的俊脸重合上。 不过几秒时间,呼吸全乱。 温苒快速垂眼,扭动手腕想挣开他。 在她没看的地方,男人神情僵滞几秒,随后像是不敢确认般睁大眼眸看她。 三年的思潮扑来,他呼吸都变轻了。怕这是个梦,惊扰了梦。 看着看着,眼尾竟泛起了红。 温苒才不管他红不红,他的手越握越紧,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终是忍不住出声:“你放手!” “……真的是你。”声音也没变。 周聿桁气息轻又乱,伸手想碰她的脸,她反感别开脸,柔软发丝擦过指尖,触感告诉他,这是真的,不是梦! “再不松手我手就要断了!”温苒没想到今晚这么背时,真碰到诈尸,还诈着手了。 周聿桁这才意识到力道过重,卸掉几分攥着的力,但也就是几分,温苒依然被他攥着跑不掉。 温苒又扭两下没扭开,有点炸毛:“让你松手你听不到?聋了?” “就当我聋了。”周聿桁嗓音发哑发颤,抬手抚上她的脸,“这三年去哪了?” “要你管!” 周聿桁忽地扯唇笑了,他心里像自己真贱啊,被怼了还高兴得不得了,天知道他有多想她,就算天天被怼被骂他也乐意,他做梦都想。 温苒看他笑心里发毛,笑个屁啊笑。 “你松不松手,不松手我喊了。” 周聿桁炙热的目光像织网一样笼罩下来,不听她的,只道:“三年了,你一走就是三年,你知道这三年我怎么过的吗?” 逃又逃不掉,想装死也装不成,男人姿态强势,边问脚步还边往前逼近,温苒背后是墙,被逼到退无可退,她也来火。 她故意扬起娇丽的脸,冲他妩媚一笑:“谁关心前夫过得怎么样,我这三年倒是过得不错,喝酒点男模,周总要一起吗?帮你点个嫩模?” 得益于林沐辰选的这地方,为她的话某种程度上添加了可信色彩,说完她觉得不对,又改口:“哦忘了,周总不用嫩模,已经有一位了。” 周聿桁盯着她唇畔的笑,舍不得移开眼:“什么一位,你脑瓜里在想什么。” 温苒扭头,朝那边抬抬下巴:“喏,快放开我,别让美人等吃醋了。” 周聿桁没转头,只用余光扫了眼那边呆住的女人,顿感烦躁:“我不认识她,是萧昭那二百五弄来的,话没两句就往我身上……” 温苒竖起手做个打住的手势:“不用跟我解释,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就是摆张床在这睡一觉也不关我的事。可以松手了吗?” 周聿桁目光幽深地盯着她,这女人,不止音容笑貌没变,连想跟他离婚的心也没变。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专情”。 他压下心绪起伏,一字一顿:“谁跟你说离婚了?你看到离婚证了?” 第113章 温苒,来日方长 温苒顿住,抬眼看他。 周聿珩一只手拉着她,一只手撑着墙,将她禁锢在自己和墙的方寸之间,垂眼跟她视线相对。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反正没拿到离婚证。” 温苒眼皮倏然一跳,脑海闪过一个不敢深想的猜测。 可能她发懵的模样太过可爱,周聿桁胸腔溢出低笑,捏下她的脸,还和以前一样软滑,手感好到舍不得松。 “结婚证我锁银行保险柜了,比公司核心技术都锁得紧,想拿结婚证,除非你把银行炸了。” 温苒的心坠进湖里,一沉再沉。 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猛地推开他,转身就走。 “温苒……” “别跟着我!”温苒回头,语气冷得像随时能掏出把刀,“不然我炸了这里,我们同归于尽!” 可能真怕她炸了清,周聿桁没继续缠她,只是目光灼热地一直看着她背影,直到看不见了还不舍得收回。 温苒心脏不受控地乱跳,分不清是气的还是发慌,在包厢外面平复了两分钟才推门进去。 林沐辰正跟蓁蓁在玩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头顶就放一颗开心果,林沐辰顶了一脑袋。 蓁蓁小小的脑袋上就一颗,碾压式胜利。 “时间有点晚了,不然你先带蓁蓁回去睡觉,我在这等秦临洲。”温苒说。 林沐辰脑袋一晃,开心果噼里啪啦掉一地,蓁蓁乐得露出一排小白牙笑。 林沐辰一边给秦临洲打电话一边感慨:“苒苒你生了个猜拳小怪物,怎么把把都知道我要出什么。” 温苒拿掉蓁蓁头顶的开心果,剥开吃了:“她也没有把把,这不还让了你一把。” 蓁蓁扎一刀,温苒扎两刀,受伤的林沐辰通完电话:“临洲还堵在路上,待会儿谈完了让临洲送你回家。” 说完抱起蓁蓁,很有越挫越勇的精神:“回家再来,你别让我,我就不信赢不了你!” 蓁蓁跟温苒甜甜飞吻:“妈妈你要早点回来哦!” 温苒亲了下她额头。 她们走后,包厢安静下来,温苒混乱的大脑也渐渐理清头绪。 她走的时候把离婚事宜全权委托给秦临洲,按原本计划,离婚不撤诉,只要分居两年,再次提起上诉,有分居证明,法院认定感情破裂,一定会判离。 她都离开三年,有足够的分居证明,怎么会没离成? 温苒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这一切只能等秦临洲来才能知道答案, 温苒一颗心像烤架上翻来覆去地烤,终于在一个小时后,等到秦临洲来。 “秦律师。”温苒没等人坐稳就着急开口,“我跟周聿桁已经离婚成功了?有离婚证吗,没有的话法院判决书也行。” 秦临洲风尘仆仆,解外套扣子的手一顿:“这事很复杂,我慢慢跟你说。” 温苒心凉半截。 原来周聿桁不是胡说八道,是真的没有离婚。 “怎么会这样?”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秦临洲:“你和周先生虽然有分居证明,但周先生推翻了之前提交的证据,坚决否认婚姻期内有出轨行为,加上他本人不愿意离婚的意愿很强烈,所以没有判离。” 温苒双手捂住脸,沉沉呼出口气,她的心情已经不是压抑或者沉闷能形容的了。 许久,她放下手,涩然扯唇:“我要是酒精不过敏就好了。” 这会儿来一杯,可能心里会舒服点。 秦临洲端起桌上没动过的橙汁,跟她碰杯:“抱歉,让你失望了。” 他无名指的钻戒折射耀眼光芒。 温苒没端杯:“辰辰不知道你被周聿桁收买的事?” 秦临洲送到嘴边的橙汁倏然顿住。 “辰辰不在,打开天窗说亮话。”温苒说。 秦临洲僵硬放下杯子,沉默片刻又说了一句:“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温苒:“因为钱?” 舟车劳顿的行程让秦临洲脸上的疲态明显,他摇头:“我母亲查出胰腺癌晚期,抑制癌细胞扩散的特效药市面上并不流通,周聿桁想办法可以拿到。” 温苒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就像你日夜奋力挣脱,终于遍体鳞伤从牢笼挣脱出来,你以为自由了,却发现牢笼外面还有另外一个牢笼。 期望变失望,从云端狠狠跌下来。 温苒有瞬间觉得身上哪都疼,被摔伤的疼。 这么疼,她却不知道怪谁,怪秦临洲吗? 在至亲的生命面前,秦临洲没得选,但不怪他吗,说实话,没办法不怪。 她盼了三年的离婚证,兜来兜去成了泡影。 她还是周聿珩的妻子。 她竟然还是周聿桁的妻子。 包厢安静许久,秦临洲嗓音低哑地开口:“你是沐辰最好的朋友,我很抱歉辜负了你们的信任。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在我母亲病重的情况下,我只能先应下,这事沐辰不知道,我没跟她商量过,你要怪就怪我。” 温苒没说话,秦临洲继续说:“你在沐辰心中的份量很重,就算我告诉她,她也不一定会同意,我不敢赌,所以……” 温苒:“所以在你眼里,辰辰是个这么没轻重的人?” 秦临洲哑然。 “人命关天的事她看得明白,你不该骗她。”温苒说。 秦临洲垂眼,神情晦涩。 温苒没说其他的,起身的时候看了眼他无名指上戒指。 她心口像了堵了团湿哒哒的棉花,上不来也下不去。 “沐辰说让我送你回去。”见她要走,秦临洲说。 “不用了,我自己坐车。” 秦临洲跟着起身,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问了句:“你会告诉沐辰吗?” 温苒没回答,拉开门走了。 春天的夜晚还有些凉意,温苒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坐进计程车的时候才想起周聿桁。 她看眼后视镜,后面没有车跟踪。 她松口了气,随即自嘲笑了下。 真的想太多,都三年了。 放三年的食物会变质,放三年的衣服会款式过时,同理,放三年的感情也会变淡变味,何况周聿桁对她本来就谈不上多喜欢。 确实没必要担心他会缠着她。 她可以理解周聿桁重逢时的情绪起伏,毕竟三年前她一声不吭甩了他跑了,作为从小众星捧月的周少爷肯定受不了这份憋屈,心里有气很正常。 想报复她也很正常。 实际上他也做到了,卡他们的离婚证就是最好的报复。 车子一路开回水岸林邸,司机目送温苒安全进小区后,打了个电话出去。 “周总,人已经安全送到。” 周聿桁的车在前方五百米处,低低嗯了声。 温苒以为他第一天就死缠烂打?不,手段高级的猎人不会心急,网要慢慢织。 温苒,来日方长。 第114章 难道以前我被你放的鸽子还少吗? 温苒到家的时候,蓁蓁已经睡香了。 林沐辰还在那研究石头剪刀布的秘诀,很明显又被小蓁蓁虐了,见她回来,随口一问:“离婚的事都聊好了。” 她语气自然到觉得温苒离婚完全板上钉钉没有任何悬念的事。 温苒脚步一顿,转去厨房拿了两听罐装啤酒和饮料。 “在清没喝好,再喝点。” 林沐辰拆了几包麻辣下酒,喝了半罐啤酒,温苒问她:“辰辰,你喜欢秦临洲吗?” 林沐辰傲娇一飞眼:“不管我喜不喜欢他,反正他挺喜欢我的。” “你应该也喜欢他。”温苒下巴点点她无名指的钻戒,“都订婚了。” 林沐辰少女怀春的羞涩表情:“好啦,是喜欢啦。” “很喜欢?” “不喜欢就不会跟他订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标榜不婚来着。”林沐辰顿了下,“苒苒,你今天怎么这么八卦。” “太久没跟你好好聊了。”温苒又问,“他家人好吗,对你好吗?” 林沐辰说起秦临洲的家人更是满脸幸福。 秦临洲是单亲家庭长大,她妈妈身体不好,一直靠打零工供他上学。他也努力,从四线小城市考到京北读法学,后来毕业进律所,从最底层的实习做起,一步步熬到今天这步。 他们最开始确定关系的时候,秦母怕老家的老房子林沐辰住不习惯,特意去买了新床垫和四件套,自己盖的是十几年没换过的棉花被,给林沐辰却舍得买几千的被子。 她去秦家,秦母从来不让她碰一点家务,每天早上起来就问她想吃什么,她换下来的衣服总是第一时间就拿去洗,有次她大姨妈不小心漏内裤上,转头秦母帮她把内裤都手洗了。 林沐辰说,对亲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温苒静静听着,直到酒全部喝完,她什么都没说。 …… 请的阿姨在家试了两天,不行,换了个阿姨过来。 星期一早上,新阿姨早早来报道,温苒把家里的基本情况告诉她,让她先熟悉,然后送蓁蓁去幼儿园。 温苒怕蓁蓁像网上其他小朋友那样,有分离焦虑,第一天还有点忐忑,谁知道蓁蓁小朋友不仅没有分离焦虑,还兴奋得很,有种摩拳擦掌马上要去嚯嚯老师同学的感觉。 温苒失笑,转身上车。 车开出去一段,她在安静的路边停下,思忖片刻,决定主动联系那个人。 总装死也不行,该了断的还是要了断。 周氏集团会议室,每周星期一雷打不动开周会。 长长的会议桌,周聿珩坐在主位上,神色淡漠却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底下每个人背都绷得笔直,不敢有一丝懈怠。 桌上手机震动,周聿珩扫了眼,顿住。 下面某位高管还在报告工作,只见主位的男人快速起身,西装衣摆带出一片弧度,他掌心竖起做了个暂停的动作,大步出了会议室。 “是我。”听筒里的女声清洌好听。 周聿珩呼吸放轻:“我知道。” 温苒:“有空吗?” 会议室里几十号人透过玻璃眼巴巴望着周聿珩接电话,他说:“有空。” “中午请你吃个饭,地址发你。” 周聿珩没想到捕网没织好,小白兔竟然主动跳了过来,惊喜涌上心头。 面上偏还端着,声音装得不行:“晚饭不行吗?” 吃完中饭她肯定以工作为由会走,晚饭的话,还有一整晚空闲时间。 温苒下午要去接蓁蓁:“不行,我只有中午有时间。” 既然拿不到最佳时间,那不如早点。 “吃早餐,”周聿珩假模假式看眼腕表,“我还没吃早餐,你来找我还是我过去?” “就中午,你有时间没时间一句话,别调来调去。” 周聿珩轻哼一声:“三年不见,人没胖脾气倒胖不少。” 嘴上这么说,下一句就软了:“依你,谁让我脾气好。” 温苒没有任何结束语,径直挂了电话。 周聿珩并不介意被撂电话,步伐轻快地进了会议室。 不是个瞎子都看得出周聿珩此刻心情大好,不知道是哪个神仙打来的,一向严苛不近人情的老板今天格外好说话,不挑刺也不阴阳怪气了。 高管们开了有史以来氛围最轻松的一个周会。 散会后,周聿珩回到办公室。 半助理敲门进来,有份文件要他签字。 视线找了半天没找到人,助理出声:“周总?” 周聿珩从休息室出来,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领带配上同色系袖扣,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身上散发着迷人的冷香,从头精致到了脚。 这跟刚才开会不是一身衣服啊,刚才那身衣服脏了? 助理不敢多问,将文件摊开放到桌上,周聿珩签完字叫住他:“等等,先别走。” 助理一下紧张起来。 心里猜测是他哪个工作没做好,还是哪个行程没安排好,或者是上个月趁老板不在翘班一次被发现了? 助理内心忐忑了十分钟,再一抬眼,就见休息室的门打开,换了一身崭新西装的周聿珩从里面出来。 他边理着衣袖,边问助理:“这身和刚才那身,哪身更好看?” 助理:“……” 周聿珩前后换了三套高定西装,最后还是换回第一套,他像个挑剔的甲方,对自己挑来挑去,最后还是挑中第一套。 也不知道温苒会不会喜欢。 提前到达约好的法式餐厅。 周聿珩先点了一瓶82年的petr,然后又让服务生定来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又充满期待,心间像被什么充盈得满满的,周聿珩指尖轻抚过玫瑰花瓣,鼻尖充斥花香,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温苒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一袭米色收腰长裙,配鹅黄色针织开衫,珍珠项链衬得她小脸莹润白皙。 周聿珩目光钉在她脸上,直到她落座。 温苒扫了眼旁边的红酒:“我只说请你吃饭,没说请酒,红酒你自己买单。” 周聿珩没想到两人三年后第一次正式见面,第一句话竟然这么没情调,无奈哂笑。 “三年不见,变守财奴了?” 不守财守什么,总不能守感情,感情这玩意儿,脑子有问题才会守。 温苒没把这些话说出口,她是来谈正事的,不扯其他。 随便点了个双人套餐,温苒将菜单递给服务生,刚要说话,包里的手机响起。 她拿起接通,不过两句面色陡然一变,挂了电话就起身。 “有事先走了,下次再约你。” “……”周聿珩英俊的面庞有片刻空白,“你约的我,现在你说要走?” “有事。”温苒脚已经迈出去,“下次酒也算我的,但不能点太贵。” 精心打扮,却没惹得温苒多看一眼的周聿珩气得牙根痒:“所以你这算什么,临时放我鸽子?” 温苒本来不想搭话的,听到这话还是顿住脚步,回头看他,一字一顿。 “难道以前我被你放的鸽子还少吗?” 第115章 甄蓁的妈妈? 回忆的回旋镖正中眉心。 周聿珩神情微僵,等他回神的时候,温苒纤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餐厅。 周聿桁扯唇,原来被人放鸽子是这种感觉。 啧,不好受。 温苒接到幼儿园的电话,说蓁蓁在幼儿园把别的小朋友打了。 蓁蓁虽然性格活泼外向,但她绝对不是会攻击人的小孩,温苒没在心里有任何判断,只想快点赶到幼儿园,听蓁蓁怎么说。 她赶到园长办公室的时候,被打小朋友的妈妈已经到了,正怒气冲冲地朝蓁蓁发火,园长和老师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劝。 不管事情怎么样,没有一个当妈的能忍受别人指着自己孩子的鼻子骂,温苒快步过去,挡在蓁蓁面前,颐指气使的女人手指差点戳温苒脸上,温苒不客气拍开她的手。 “小孩子几岁你几岁?尊重人的道理小孩子不懂你一个成年人也不懂?”温苒没有一句脏话,但攻击力很强,“不懂的话重新回去读九年义务教育,时间卡得好还跟你儿子当同学。” 浑身珠光宝气的女人愣了下,可能没想到蓁蓁妈妈嘴皮子这么溜,反应过来后更怒了:“是你女儿推了我儿子,错的你们,你们不认错了就算了,你看你现在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取决你什么态度。” 温苒气势不弱反增:“在双方大人没到齐,没弄清事实之前,你凭什么对一个孩子言语伤害?如果这就是你的素质,不好意思,那我也没什么好素质。” 女人说不过温苒,将怒火往园方这边撒,朝园长大声喊:“这就是你们说的要筛选入学儿童?你看你们筛选的是什么人,难怪第一天来幼儿园就推人,这种死了爸没人教的小孩就是没教养!” 温苒一顿,冷意森森抬眸,女人或许意识到自己说过分了,也可能是被温苒的眼神吓到,人往后退了半步。 园长也愣了,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赶忙跟温苒解释:“蓁蓁妈妈,不是我们故意泄露家庭情况,是刚才资料放桌上,她看……” 温苒打断园长的话:“小孩子的事是一码,这是另一码,我们先把孩子的事处理了,再来谈这个。” 明显就是要追究的意思,可女人话已经出去了,人也架那了,不可能认怂。 女人梗着脖子:“好,现在是你女儿推了我儿子,你看怎么处理?” 温苒转过身,在蓁蓁面前蹲下,先抱了她一下,然后轻声问:“蓁蓁,告诉妈妈为什么要推他?” “他欺负人!”蓁蓁情绪无比稳定,还能清晰表达,“我们一起玩滑滑梯,他插队,他嘲笑小泽是个哑巴,笑完还推小泽,我跟他说了好几次,他不道歉还推得更厉害了!” 温苒转过身:“听到了吗,是你儿子先推的人。” “她说推就推了?”女人才不承认,还讲歪理,“就算推了也不是推的她,要她多管什么闲事!” 跟没素质的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水,温苒看向园长:“我要看滑滑梯的监控。” 园长早把监控调出来了,本来想等双方家长一起到了再看的,谁知道两边一来就吵起来了。 监控很清晰拍到,那个小男孩不仅嘲笑小泽是哑巴朝他做鬼脸,还推了小泽,推了好几下。 女人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强词夺理:“小孩子在一起玩推一下怎么了?小泽都没说什么,要她出什么头?” “我、我说了……” 门口响起个磕巴的稚嫩童音,小泽顶着众人目光慢吞吞走进来,站到蓁蓁身边,蓁蓁立马像大姐大一样抱胸站在他面前,保护的意思。 “耳朵没聋听到了?”温苒冷冷盯着女人,“论对错谁的错?应该谁跟谁道歉?” 女人理亏,一把拉过小男孩就往外走:“一人推一下扯平了,这事算了。” 温苒拦住她:“道歉,跟小泽和我女儿道歉。” 女人恼羞成怒,抬手推温苒,温苒下意识挡开,女人重心不稳,高跟鞋踩到长裙,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小男孩先愣了一秒,可能觉得让妈妈一个人跪不好,也跟着扑通一声跪下去。 蓁蓁咯咯笑出声:“还没过年哦,拜也没人给红包!” “你跪个屁啊!”女人又急又恼,起身踩到裙摆又差点摔个狗啃屎,狼狈拉起儿子仓惶跑了。 温苒没拦住他们。 他们走后,园长一个劲地解释道歉,温苒明确表示蓁蓁不能再跟那个小男孩一个班,以蓁蓁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性格,跟那种爱欺负人的小孩一个班,非天天打一架不可。 园长表示一定会协调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蓁蓁去、去哪个班……我就去哪个……”小泽说话不流畅,好歹意思表达清了。 老师有些惊讶,小泽来幼儿园一个多月了,加起来说的话还没今天多,原来不是他不说,是看他想表达的意愿有多强烈。 蓁蓁义薄云天地揽住小泽:“放心,以后你就是我小弟了,我罩你。” 温苒:“……” 小泽显然把这话听进去了,眼睛亮亮望她,从兜里掏了颗糖出来,放蓁蓁手里。 蓁蓁丝毫没有负担地收下第一笔“保护费”。 …… 萧昭吃晚饭的时候才知道小泽在幼儿园被欺负的事,一下炸了。 “妈的,敢欺负我儿子,看我儿子老实不知道他有个暴躁的爹吗?”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萧昭一身火又退下去。 周聿桁睇他一眼:“怎么跟个充气娃娃似的,一会儿鼓气一会儿瘪的。” 萧昭噎了下,这什么破比喻,想反驳又觉得还挺形象。 “不是,小泽在幼儿园被人欺负,你猜谁帮了他,就是上次你生日,跟进来要气球那个小女孩。” 周聿桁还记得名字:“甄蓁?” “对,他们一个班,你说有缘分。”萧昭说,“那个甄蓁妈妈也去了,据说嘴皮子溜得很,把人都怼跪了。” 能把人怼跪,周聿桁脑海浮现某人对他横眉冷对的脸。 第116章 追妻就是死皮赖脸死缠烂打 萧昭:“不过怼几句也没捞着什么好,那个叫甄蓁的小姑娘不是没爸爸嘛,那边用这话刺了她。” 周聿桁很少管闲事的,但听着这话就莫名不爽。 一个小孩没爸爸已经够可怜了,还被别人用这个刺,那些人心被狗吃了? “那家人叫什么,”周聿桁指节叩桌子,“查到了告诉我。” …… 温苒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对方打错了,听了会儿才确定没打错。 那边言辞诚恳地道歉,感觉她不原谅第二天就会带礼物来登门致歉。 温苒招手让蓁蓁过来,点开扬声器。 蓁蓁嗓音清脆:“我听不见,你们说什么呀?” 那边憋了憋:“对不起。” “还是听不见。”蓁蓁故意的成分很明显,扬高声音,“你们大声点,也喊整齐点!” 那边估计憋屈得够呛,从呼吸声就能脑补出他们憋红脸的场景,调整好一会儿才齐齐出声:“对不起!都是我们不好!” 温苒挂了电话,问蓁蓁:“舒服了吗?” 蓁蓁从沙发上滑下去:“爽啦!” 林沐辰从厨房过来:“我真的好奇蓁蓁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看蓁蓁这小劲儿拿捏的。” 温苒心说遗传真是个强大的东西,蓁蓁也就这张脸像她,饮食习惯、性格和骨子里的傲慢劲都像极了某人。 温苒看林沐辰洗完碗又开始收拾茶几:“你歇会儿,这些待会儿我来收。” 林沐辰一到温苒这就自动开始清洁模式,明明自己家乱得像狗窝一样也懒得收拾。 “这个阿姨还是不行,怎么办,继续找?” 说起阿姨,温苒头疼,如果就她一个人就算了,将就点没关系,但现在有蓁蓁,很多地方就将就不来。 她又想起玺樾府的阿姨,继而想到周聿桁。 离婚的事没说成,得跟他重新约时间。 她发消息过去:【明天有空吗?】 周聿桁刚到玺樾府,站在空荡的客厅收到温苒的消息。 夜风顺着窗缝飘进来,吹动白色纱帘,周聿桁想起三年前她离开的那个夜晚。 也是一样沁肤的凉风。 心狠得要命,说走就走,说放鸽子就放鸽子,当他是什么了? 周聿桁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脱下西装外套,不过五秒拿回手机。 【有空】 温苒想起周聿桁上次在法式餐厅点的那瓶十几万的红酒,怕他又抽风点红酒,这次避开西餐厅,选了家江边的苏菜馆。 最多给他点壶铁观音,多花一分都心疼。 江边微风拂过,空气弥漫着春雨过后的潮湿清新,温苒踩着木质楼梯上楼,墨绿色裙摆随动作温柔摇曳。 周聿珩脸对着阁楼外的江景,先闻到一股幽幽清香,转头看见她,眼底掠过波澜。 他坐直身子:“早知道就戴墨绿色领带了。”跟她配一套。 温苒不冷不热:“怎么不说戴个绿色帽子,也挺搭你。” 周聿珩又想上手捏她,怕她炸毛忍下了:“这三年天天吃鹤顶红拌饭?嘴又甜又毒。” 温苒不理他,点完菜后开门见山:“我约你出来是想谈离婚的事。” 周聿珩本来还沉浸在美人美景美食的愉悦中,听到这句脸倏地沉了。 “离婚离婚离婚,三年了,你就不能换点新鲜词?你跟我没别的聊了?” 温苒:“你不喜欢听两个字那我换个说法,什么时候去民政局换离婚证?” 周聿珩终是没忍住,伸手隔着桌子揉乱她的头发,又捏她的脸:“你气死我得了。” “干嘛!”温苒烦死了,几年了动手动脚的毛病还没改? 周聿珩端起茶杯喝一口,像在平复:“还吃什么饭,气都被你气饱了。” “那你别吃。”她还省钱了。 周聿珩撩眼看她:“气,你就可劲气我,我越气越不会同意离婚。” 温苒顿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她不是来逞嘴爽的,她是来谈离婚的。 心平气和才是上上策。 她一秒换上温和表情:“开个玩笑活跃气氛,别这么小气。” 周聿珩轻哼:“你开玩笑没什么天赋,以后别开了。” “……” 温苒忍了忍,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都三年了,一个事拖三年真的没必要,我们都干脆一点好不好?这样对你好也对你好。” “我好在哪?”周聿珩凉薄盯她,反唇相讥,“好在老婆一声不吭一走就是三年,好在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跟我离婚?” 温苒知道他心里还有气,顺着他来:“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如果我的行为让你不爽我真诚向你道歉。现在我们就事论事,离婚以后我不会再来烦你,你也可以跟你的白月光过幸福美满的生活,这样不好吗?” 周聿珩幽黑的眸子冷冷注视:“我除了跟你还能跟谁幸福美满?还有什么白月光,她算哪门子……” 话没说完,温苒手机响起,她一看号码神经就绷起,小家伙不会又跟人干架了? 接完电话,她神情着急起身,周聿珩拉住她的手:“你又要走?” 这个“又”字用得相当精髓了。 “我要说的事已经说清楚了,你尽快给我个答复。”温苒甩开他,“有急事,饭你自己吃。” 周聿珩一张脸比阴下来的天还阴:“一次两次,你放鸽子上瘾了?” “论放鸽子,你才是大户。” 她语调平静却刀刀见血:“周聿珩,跟你比这才哪到哪。” 周聿珩感觉心口被插一把刀,还是生锈的陈年旧刀,血锈味蔓延得到处都是。 …… “活该!谁让他作,他这是自作自受,哈哈哈哈……” 周聿珩一进包厢就听到一阵刺耳的笑声,他冷冷望去,萧昭莫名一冷:“珩哥,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周聿珩将脱下来的外套随手一扔,端起桌上的酒灌下半杯:“聊什么这么开心,说来听听。” 萧昭看别人遭殃就幸灾乐祸,说了个朋友的名字:“那个傻缺,家里给他谈了门婚事,他这看不顺眼那看不顺眼,现在那姑娘跟别人订婚了他又不舒服,你说他是不是贱得慌,谁让他有的时候不珍惜哈哈哈哈……” 萧昭的笑声在触到周聿珩冷凝如冰的眼神戛然而止,嘴角弧度收回来,变成干笑。 “珩哥,我没说你。” 周聿珩哪哪都不爽,问他:“所以追不回来了?” 萧昭不知道他问的是别人还是自己,谨慎回答:“感情的事不一定。” “能追回来?” 萧昭心说能不能追回来是他说得算嘛?怕应下到时候追不回来这锅扣他脑袋上,斟酌说:“结果先不说,首先得追不是。” 周聿珩身子往后靠,鼻腔轻哼,怎么追?一见面就是谈离婚,没开始行动已经先把路堵了。 “你谈的女朋友多,”他指尖点着沙发扶手,“说说,追人有什么经验。” 萧昭总结八字箴言:“死皮赖脸,死缠烂打。” 周聿珩扯唇:“还缠,吃个饭都没时间,一接电话就走,想跟她好好吃顿饭都是奢望。” 萧昭挠挠头:“不至于。” 好像一下挠到了开关,脑子灵光一闪:“什么电话这么重要一接就走啊,不会外面有人了?” 说完发现自己说错话,一巴掌扇嘴上,死嘴,让你多嘴。 周聿珩冷冷抬眸,阴黑的眸子透出两个大字,她敢! “诶……珩哥你就走啊?”萧昭冲他喊。 周聿珩脚步不停,高大泛冷的背影透出“捉奸”的气势。 第117章 亲子鉴定 此时,医院。 医生看完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小朋友应该是晚上受凉了,开个肚贴暖暖肚就好了。” 温苒松一口气,蓁蓁和健康的孩子不一样,所以一点小问题她都格外紧张。 从门诊室出来,蓁蓁抿唇说:“妈妈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这话让人暖心又让心酸,温苒摸摸她的头:“不用跟妈妈说对不起,妈妈从来不觉得蓁蓁麻烦。” 蓁蓁举起白嫩的双手,温苒弯下腰,蓁蓁捧住妈妈的脸,甜甜亲一口。 “温苒?” 温苒听到声音抬眸,看到来人还没直起的腰僵住。 傅则桉看看她,又看看捧她脸的小奶团子,震惊写在瞳孔里。 医院这地方还真是偶遇的高发地。 二十分钟后,医院附近的肯德基。 “不好意思,蓁蓁想吃肯德基,让你跟来这里了。” 傅则桉笑了笑:“小朋友不舒服是这样,看医生不如看肯德基医生。” 旁边是餐厅的儿童乐园,小孩的嬉闹声传来,傅则桉看一眼滑滑梯滑下来的蓁蓁:“说来还挺巧,上次我碰到蓁蓁觉得跟你很像,当时心里有猜测又觉得不可能,谁知道还真的是。” 温苒轻扯唇,停顿半晌道:“周聿珩不知道我怀孕的事,所以也不知道蓁蓁的存在,你能不能……” 傅则桉神情复杂:“还不打算告诉聿珩?” 温苒声音很轻但很坚定:“三年前我没说,三年后就更不会说了。” 傅则桉是为数不多知道这些事的人,温苒也没什么好隐藏的,将心里话说出来:“蓁蓁的身份不公开是好事,周聿珩跟我迟早要离婚的,我不想蓁蓁掺和进这些事,尤其是还有江曦瑶,我不想再经历三年前的那些事了。” “其实聿珩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对江曦瑶……” 温苒打断他:“他跟江曦瑶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了,我现在只想跟蓁蓁过好自己的生活。” 她笑了下,几分无奈几分开玩笑:“如果你执意要告诉周聿珩,那我只能像三年前一样又消失了。” …… 周聿桁从车上下来,看了眼招牌上的老头,眼尾挑起,肯德基? 温苒跟人约的肯德基? 不跟他吃私房菜,跟人吃肯德基? 刚推开玻璃门,一个小炸弹冲过来,边跑边笑撞到他腿上。 周聿珩垂眼,跟粉雕玉琢的小奶团子对上视线。 “甄蓁?” “叔叔!”蓁蓁冲他笑,“你怎么在这里呀?” 周聿珩没回答,先问她:“你怎么也在这呢?” “我和妈妈来的!”蓁蓁小朋友手一指,“她在那边拿……诶,妈妈呢?” 周聿珩视线一转,看见人群中那一抹墨绿色裙摆,下一秒,两人隔着喧闹的空气四目相对。 温苒视线下移,看见男人腿边的小奶团子,眼眸倏地轻颤,呼吸跟着停了一瞬。 “妈妈!” 清脆童声把温苒的心又往下拽了拽,她快步过去。 周聿珩比她动作快,一把捞起小奶团子,宽大的手掌扶住她的背,那是个类似野兽护崽子不用让别人抢走的姿势。 他直直盯着温苒,嗓音低沉:“温苒,给我个解释。” 身旁人来人往,心跳咚咚加快,温苒捏紧指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 “你要什么解释。” “这个,”他手掌拍下小奶团子的背,视线仍盯着,不放过她任何细微表情,“这小不点为什么叫你妈妈?” 温苒还没说话,蓁蓁先灵魂发问:“我是妈妈生的呀,不叫妈妈叫什么?” 周聿珩太阳穴鼓了鼓,温苒生的?难怪那么像,所以她走三年就是躲起来生女儿去了? 他感觉有根银丝勾住他的心脏,整颗心提起来,他看着温苒,喉头滚动:“我的?” 温苒:“不是你的。” 唧一下,心从高处摔到地上,先不论她这话是真心还是撒谎,她这面无表情的样子已经先伤人一遭。 “我知道你心里恨我,”周聿珩胸口起伏,不知是欣喜多还是激动多,“恨归恨,如果是我的种,我不可能不认。” “江曦瑶肚子里的是你的种,她肯定不是!” 温苒想把蓁蓁抱回家,周聿珩侧身避开,没等她下一步动作,他转身就往外面走。 “周聿珩!” 温苒快步追上:“她是我女儿,你还给我!” 周聿珩推开玻璃门大步出去,扯唇冷笑:“果然还是抓小的有用,你什么时候这么追过我。” 温苒腿没他长,步伐也没他快,就算追上也被他轻而易举躲开。 她恼了:“还不还给我我就报警了!” 周聿珩充耳不闻,斜过来的眼神透着几个轻蔑大字,报,报警了更好。 可真行,消失三年背着他把女儿都生了。 温苒眼见周聿珩拉开车门要带蓁蓁上车,真急了,后面踹他一脚,黑色西装裤瞬间印出个清晰脚印。 “周聿珩,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聿珩看都没看被踹的裤脚,只扔出四个字:“亲子鉴定。” 第118章 温苒,你最好祈祷她是我女儿 脑子嗡的一下,大太阳当头,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温苒手扶着车门,胸口起伏挤出几一句话:“你别闹了行不行?” 周聿桁已经坐进车里,转头看过来,蓁蓁也扭头看她,血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两人明明有没有完整待过一天,也长得不像,可此时同一弧度的扭头姿势和眼神的感觉,就很像一家人。 “我闹?”周聿桁讥诮扯唇,“老婆消失三年,背着我生了个女儿出来,我做亲子鉴定算闹?” 听到这话,前排司机无比震惊地回头,前排吃瓜。 蓁蓁转过小脑袋看周聿桁,很认真地打量眼前的英俊男人,稚声问:“我妈妈是你老婆?” 周聿桁生生气笑,朝温苒比个大拇指:“你好样的,连我的存在都没让孩子知道。” 说完看蓁蓁,全方位科普:“没错,你妈妈是我老婆,是我结婚证上盖了钢印法律承认的老婆,你是她女儿,换而言之你就是我女儿,所以你应该叫我什么?” 爸爸。 蓁蓁知道应该叫“爸爸”,可妈妈不是说爸爸已经死了吗? 蓁蓁小朋友不懂,谨慎地没有把那两个字说出口,小嘴巴抿了抿:“你让我考虑考虑再说。” 周聿桁又笑出声,不是被逗笑是被气笑。 看,在气人这方面不管是温苒还是她生的女儿,她们都有极高天赋,叫声“爸爸”还得考虑考虑。 温苒生女儿不是他的,难道还能是其他人的? 温苒抓着车门的手指节泛白,不过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她脑海中已经闪过无数应对计策都不算完美。 周聿桁已经见到蓁蓁,以他的性格无论如何都会做这个亲子鉴定,就算今天做不成,他也会再找机会做。 不行,她得想办法破局。 脑子疯狂运转,她站在车旁一动不动,在周聿桁看来就是心虚怕面对,毕竟生个女儿还不告诉她有爸爸,这么离谱的事也只有温苒能做出来。 “上不上车?”周聿桁现在小人质在手,态度十分傲气,“不上车就关门。” 温苒手指松开车门,坐进车里。 周聿桁鼻腔轻哼:“擒贼先擒崽,对女儿还是上心。”对他就是扎心。 温苒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伸手按下挡板按键,挡板升起,隔出只有三人的空间。 司机失望看眼内后视镜,哦,没瓜吃了。 商务车的空间比一般车大,温苒拿手机调出蓁蓁看爱的昆虫世界,拍拍她:“蓁蓁坐后面去,我们聊点事。” 蓁蓁知道妈妈要说很严肃的事,乖乖接过手机,从周聿桁腿上滑下去,走到最后一排座位,系上安全带,开始看她的昆虫世界。 明明那么小一个人,做这些事却有条不紊,逻辑清晰口齿也清晰,不知道比萧昭那傻儿子强多少倍,周聿桁看着,眼底溢出“看,这就是我女儿”的自豪感。 “周聿桁,她不是你女儿。”温苒下一秒就把他的自豪感打稀碎。 周聿桁抬手捏住她的脸,上下左右晃,像在认真观察什么:“温苒,你这张脸到底多会装。” 温苒:“……” “装,你继续装,我看待会儿亲子鉴定出来你还怎么装。” 温苒拍开他的手:“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她不是你女儿。她现在才两岁,我走了三年,你觉得你能隔空受精?” 这种事情不用深想,光从温苒嘴里说出来就让人受不了,周聿桁脸沉下去,阴鸷盯着她:“你敢背着我跟别的男人生孩子,我就……” “你就怎么样?”温苒毫不惧怕地迎上他的视线,“就杀了我?” 周聿桁真是恨死她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咬紧后槽牙:“我就杀了奸夫,再把你绑起来给我十个一百个孩子!” 神经病! 温苒心里骂一句,不被他带偏,只说蓁蓁的事:“蓁蓁还小,我不希望我们的事对她有影响,我很确定她不是你的孩子,你何必还要折腾。” 周聿桁听那几个字血液都逆流,抬手掐住她后脖颈把人带到眼前。 两人距离倏然拉近,温苒眼眸睁大,下意识屏住呼吸,可男人鼻息还是无孔不入地钻进来。 男人薄唇跟她的唇距离不过几厘米,眼神薄凉地注视她:“你这张嘴软的时候够软,硬的时候也够硬,我真想知道,到底要亲到什么地步才能彻底软下来。” 后面的小蓁蓁悄悄从手机上抬眼,哇,妈妈是要和那个叔叔亲上了吗?这可比昆虫世界好看多啦! 温苒伸手推开他,拉开距离:“你信就信,不信我也没办法,蓁蓁的信息你一查就知道,出生日期不会骗人,我又不是哪吒他妈,一胎能怀三年。” 她说完去后面跟蓁蓁坐了。 蓁蓁见她来,关了昆虫世界把手机给她,温苒手指轻轻摩挲几下手机。 周聿桁靠回椅子,可能是心里堵了口气,他也不想看后面。 温苒平常跟他吵架跟他闹都无所谓,但关于孩子就不能开玩笑,孩子肯定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不知道她还在嘴硬个什么鬼。 周聿珩靠着椅背想闭目养神一会儿,刚合上眼,温苒那句“她不是你女儿”不停在耳边回响。 心莫名就慌起来。 温苒说得太过笃定,笃定到他内心无法平静。 她说小奶团子两岁,萧昭家的傻儿子也是两岁,他们站在一起确实傻儿子还高一些,看上去小奶团子就是两岁的模样。 不过每个孩子身形有差异,他不会用这些作为判断标准,他只信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最三个小时出结果,三个小时,一百八十分钟,漫长又煎熬。 温苒带蓁蓁在休息室等候,蓁蓁眨巴大眼睛问:“妈妈,为什么你也要抽血啊?” 周聿桁这人就是这样,你提一他就能想到二,温苒摸摸她的头:“因为那个叔叔钱多烧得慌。” “叔叔?温苒,你再教些有的没的,孩子就给我带。” 门推开,周聿桁大步迈进来,手里拎着一袋零食。 他拆开一瓶酸奶,插上吸管在蓁蓁面前蹲下,哄道:“来,叫‘爸爸’。” 蓁蓁扭头看温苒,温苒看执着于要名分的男人:“要我说多少次,她不是你女儿。” 周聿桁收回酸奶,坐在椅子上自己喝起来,冷哼:“温苒,你最好祈祷她是我女儿。” 心高高悬起的三个小时终于过去,两份亲子鉴定报告递到周聿桁手里。 第119章 温苒,你怎么敢! 蓁蓁等累了,在温苒怀里睡了,温苒不好起身,只能伸长脖子望过去,紧张。 其实不止她紧张,周聿桁也紧张。 他浅吸一口气,修长的手指翻到第一份报告的最后一页,视线径直下落到最后一行。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温苒是蓁蓁的生物学母亲。】 周聿桁将报告放到桌上,手顿了下才去翻第二份鉴定报告。 视线落到最后一页的最后一行——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排除周聿桁是蓁蓁的生物学父亲。】 周聿桁猛地僵住,全身血液凝固。 温苒没看到鉴定报告,但从周聿桁瞬息变化的神情已经猜到结果。 悬在刀尖上的心这一刻被解救,她神经松下来,轻轻呼气平复。 许是冲击太大,周聿桁像一尊定格的雕塑一动不动,良久才反应过来猛地掀眸,将鉴定报告摔到桌上。 “温苒!” 声音太大,怀里的小奶团子不安动了下,温苒捂住蓁蓁一边耳朵,拧眉:“我说过,我们之间的事别影响孩子。” 周聿桁胸口燃起一团熊熊烈火,烧灼他的五脏六腑,怎么压都压不下,用尽所有理智也只能将声音暂时压下。 但语气仍阴沉得可怕:“你怎么敢!” “温苒,我问你,你怎么敢?!” 字是从齿间一个一个挤出来。 温苒预料到会有一番暴风雨,平静道:“走的时候我离婚没有撤诉,是你非要用手段卡离婚,不然我们现在早就没关系了。你有你的生活,我当然也有我的,我总不可能守着一段结束的婚姻,永远守身如玉。” 周聿桁眼里怒意的浓云翻滚,看她的眸光像透着冷寒之气的刀,剐在她脸上:“我们还没离婚,你竟然敢……你这是婚内出轨,是犯法!” 温苒淡然:“哦,那你报警。” 周聿桁怒极反笑,笑得冷意森森眼睛却发红。 他发现自己已经没出息到,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他还是没办法对她骂任何不堪的字眼或者动手,满腔怒火无处散,在身体里来回滚动烧灼几乎要炸开胸腔。 他转过身,朝白墙重重砸了拳。 骨骼撞击墙面发出沉闷声音。 “温苒!”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像把她的名字千刀万剐了一遍,就在温苒以为下一拳会挥到她身上的时候,周聿桁走了。 重重拉开门,可能要重重摔上,但半路想到什么,动作在半空戛然收了力,关门声并不大。 温苒像鼓胀的气球倏地松了气,身子松懈往后靠,许久才有力气拿起手机。 给傅则桉发了两个字过去:【谢谢】 …… 拳击馆是周聿桁经常去的地方,为了服务好这位至尊,拳击馆给他配备的是实力最强的拳击教练。 但今天,最强的拳击教练也有些扛不住。 周聿桁周身像燃了把火,拳拳狠厉带着怒火,像要杀人一样。 教练换了一批又一批。 打完拳,周聿桁洗澡换衣服去会所。 萧昭那群人喝完酒在打德州扑克,周聿桁一身暴力发泄后的未褪戾气,走到桌边还没看牌已经让人感受到腾腾杀气。 他撩一眼底牌,直接拿起桌上所有筹码:“梭哈。” 众人:“……” 晚上,温苒刚从浴室出来,手机接到萧昭的电话。 她本来不想接的,但指尖湿润,手滑就接通了。 “嫂子,”萧昭语带哭腔,是那种被折磨过后的苦,“桁哥现在醉得不省人事,抱着我腿哭呢。” 温苒尝试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失败了,很难想象周聿桁一个接近一米九的男人抱着别人大腿哭是什么样子。 “他又不是抱着我的腿哭,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萧昭欲哭无泪:“他抱着我叫的是你的名字啊!嫂子,我的好嫂子,你把他接走行不行,我老婆打几个电话来催我回家了,他在旁边哼唧,我老婆都怀疑我是不是在搞基。” 温苒被他逗笑,笑完陡然想起三年前的事,笑容消失。 “别联系我,联系江曦瑶去。没喝死就滚远点,喝死了就送火葬场,直接把骨灰扬了。” 说完,毫不留情挂了电话。 周聿桁酒量很好,醉了,但没到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他靠着沙发,因为头微仰的动作喉结性感突出,听到没通话声了,睁眼看过来。 嗓音透着酒精浸润过的哑:“她怎么说,来吗?” 他心里恨,恨到噬骨剜心的恨。 他想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要干这种让他无法原谅的事,很多话清醒的时候问不出口,只有在酒精的催化下才能吼她骂她。 凭什么。 凭什么要这么伤害他! 萧昭心里一万个苦,想说实话又怕周聿桁接受不了,周聿桁要是不在乎温苒就不会疯了一样地找她,现在人回来了,本来该皆大欢喜的,怎么又闹上了呢。 看样子还闹得挺严重,周聿桁何时让自己这么醉过。 想来想去,为了兄弟的身心健康,他还是将温苒的话简单加工了一下:“她说让别人送你回去,没喝太醉就直接回家,喝太醉的话去就医院看看,别伤着。” 周聿桁眼睛重新闭上,颓丧得不像个活人:“她会关心我去医院?” 他冷笑自嘲:“她让我去医院停尸房待着还差不多。” 萧昭:……不愧是两口子。 第120章 你哄哄我,这事算了 周聿桁没再联系她。 温苒想周聿桁估计气得不轻。 她一走走三年,一回来就送他一顶绿油油的草原帽,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温苒知道这招很偏激,但她没得选,比起让他知道真相,一辈子跟他反复纠缠,不如直接来把大的痛快。 他气就气,恨就恨,大不了卷一场暴风雨,她咬牙挺过去。 他越生气就会越恨她,越恨她就会越快同意离婚。 这又何尝不是一条去往离婚的超近小路。 温苒心里这么想的,林沐辰见她盯着空气发怔,以为她在忧心阿姨的事。 “别想了,这个不行就试下一个,我们试十几个,我就不信没一个行的。” 林沐辰啃着苹果往沙发上一坐:“不过话说回来,好阿姨就跟好男人一样,基本不流通市场,不然怎么会有人说,抢她家阿姨比抢她男人都难受,找好阿姨是挺难的。” 最近阿姨的事的确让人头疼,试了几个都不满意退了,正愁心这个事,温苒手机响起,接起来是个温和的声音。 “太太,是你吗?” 尽管三年没听到,温苒还是一下听出来:“彭阿姨?” 以前玺樾府的阿姨,姓彭。 彭阿姨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我在家政这边看到你的名字,不敢确定是你,所以打电话问问,原来真是你。” “太太,我最近在找工作,你有意向的话我自荐来你这试试怎么样?” 挂了电话,温苒有点拿不准这事。 她正头疼请阿姨的事,以前玺樾庭的阿姨就主动联系上她,这种瞌睡来了就有枕头的事,总感觉有点不靠谱。 “你就说这枕头好不好睡嘛。”林沐辰问。 温苒不得不承认:“好睡。” “那不就得了。”林沐辰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别什么都往那渣男身上想,这就是你跟蓁蓁的福气,想什么来什么,那渣男都跟你离婚了,哪还会来缠着你。” 林沐辰还不知道她跟周聿桁没离婚的事,不过她有句话说得对,都要离婚了,她还送了顶绿油油的帽子过去,依周聿桁记仇的性格不掐死她都不错了,确实不会再来纠缠。 彭阿姨毕竟是照顾过温苒的人,基本半天就熟悉情况,她人麻利但嘴不多,看到蓁蓁并没有多问什么,蓁蓁很喜欢她,嘴也甜,两天时间把彭阿姨哄得嘴角就没下去过。 有彭阿姨帮忙,温苒终于空下时间准备航天科研院的资料。 科研院很早就接到温苒的档案,入职办理很顺利,不到一个上午就办好了。 从科研院出来,温苒拐去商场,想给彭阿姨买份礼物,就像林沐辰说的那样,好阿姨比好男人都难找,所以得用心维护。 车子一路平稳往商场开,开到最后一个红绿灯时,开在温苒前面的车猝不及防刹车,温苒反应很快地踩下刹车,尽管她反应快,但已经晚了,车头碰上前面车的车尾,车身轻微晃动。 不算大事故,应该就是轻轻擦了下,最多一块小车漆的事,但前面的车可不便宜,迈巴赫。 温苒想着是走保险还是私了,这时前车的后车门打开,一双包裹在西装裤里的长腿迈下来。 温苒眨眼,看着男人几步走到她车旁,叩了几下车窗。 要是平常情况,温苒肯定不开窗,但事实是她剐了别人的车,不得不开窗。 “你故意的是不是?”车窗放下,温苒先发制人。 周聿桁讥诮到:“你要不要睁开你美丽的大眼睛看看,是你追尾我的车,不是我追尾,你说谁故意?” 温苒憋屈,要不是前面刹车太急她也不至于撞上,但车辆正常驾驶,是她反应慢了,确实不占理,但嘴还是硬。 “你就是看我的车在后面所以故意急刹车。” 周聿桁手肘散漫撑在车窗框上,弯腰跟她平视:“温小姐,你以为你是谁,谁记得你是什么车。” 温苒又是一噎,绷了会儿脸,拿出手机:“多少钱补漆,转你。” “我缺钱?” 温苒琢磨不透这人想表达什么:“那你不要我赔直接让我走?” 周聿桁:“你想得美。” 红灯跳绿灯,两辆车卡着不动,后面的车都急躁按起喇叭。 温苒拧眉:“那走保险,我们先把车移开,别挡后面的车。” 周聿桁慢条斯理直起身子,绕过车到副驾驶,拉开车门直接坐了上来。 “……” 温苒秀气的眉头拧得更深:“我是让你上自己车。” 周聿桁恍然啊一声:“不早说,上都上来了。” 温苒捏紧方向盘:“你现在下去也来得及。” 周聿桁拉过安全带系上,咔嚓一声在狭小的车内空间尤为清晰。 “走,做个有素质的人,别耽误别人时间。” 后面的车鸣声像集体奏乐,一浪高过一浪,温苒没办法,只能启动车子往前开。 车在不挡道的路边停下,温苒看迈巴赫直接开走了,没有停的意思。 “诶,司机怎么走了,还没拍照呢。” 周聿桁侧过身,不看窗外只看她:“车开走就开走了,重要的是人,陪多少怎么赔我说了算。” 温苒听出他的意思,要私了。 “你报个数,我转你。”只要不太过分,温苒可以接受,就是想快点把这位大佛送走。 周聿桁听她首富一样的口气,冷哼一声:“那就赔个亲情价,六千万。” 多少? 温苒解锁手机的手一顿,转眸看他:“三年不见改行当强盗了?” “我要是强盗就好了,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抓到寨子里当压寨夫人。”周聿桁扯唇,“不想赔六千万也行,把我送你的那条手链还回来。” 六千万,手链。 温苒明白过来,他知道她把手链卖掉的事了。 “六千万没有,谈不拢就报交警。” 周聿桁:“行啊,你看交警来了管不管夫妻纠纷。” 温苒有点火了:“要钱是,好,六千万过几天转给你,现在请你滚!” 周聿桁不滚,还坐得稳稳的:“我什么时候说要钱了。” “你前两句说的就是要我赔钱!”温苒被他东一会儿西一会儿的态度搞得火气大,“周聿桁你要钱就要钱,不要钱就不要钱,不要扯来扯去浪费时间,你到底想什么!” 周聿桁幽深的眼眸翻涌让人看不懂的情绪,薄唇翕动:“我要你跟我道歉。” 温苒:? 道哪门子歉? 道追尾的歉? “我道歉这事就算了?”如果一句话能解决追尾,温苒可以答应。 周聿桁没回答,只深深凝视她,吐出六个字。 “然后再哄哄我。” 第121章 我们做的事彼此彼此 温苒头顶飘过一排问号。 道歉可以理解,撞了他的爱车耽误了他的时间,但哄是个什么鬼,难道还要跟哄小孩一样拍拍他的头来一句:对不起哦,不应该撞你的玩具车车,别难过了。 光想那个画面都起一手臂鸡皮疙瘩。 见她不说话,周聿桁脸阴不阴阳不阳的:“本来就是你做错了,哄哄我都不行?” 温苒后知后觉他说的好像不是撞车的事,抬眸对上他怨气深重的眼睛。 追尾是假,借题发挥是真。 “你到底想说什么?”可能分别三年太过陌生,温苒完全看不透现在的周聿桁。 周聿桁伸出一根手指,泄愤似的点她额头,不停戳戳戳。 “你说呢,你对不起我,背叛我,你违背道德违背法律,你没有心,你无情无义无道德,你渣女一个,你这样的人就该被世人唾骂,放古代浸猪笼都不为过!” 温苒:“……” 她预想中的周聿桁会愤怒,会发疯,甚至有可能会做出极端的事情,她其实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唯独没想到这种。 这种有怨怼,有恨意,但无关痛痒的发泄中带着“我可以原谅你”的隐含意味。 温苒一时不知愣怔多还是震惊更多。 他脑子被驴踢了? 温苒被他戳得头往后仰,周聿桁捏着她的后脖颈又把人带回来,像发泄完了,一身怨气散去不少:“知道自己错了不敢说话?” 他冷哼:“知道错说明你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温苒迟缓眨眼,竟鬼斧神差地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没发烧? 周聿桁一把拽下她的手:“在你没哄好我之前,我拒绝任何肢体接触。” “……” 要不是青天白日,阳光打在方向盘上暖意融融,温苒都怀疑是不是见鬼了。 “周聿桁……”温苒少有的脑子宕机,缓不过来他的话,也可能缓过来了,但不敢去猜,更不敢相信,“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周聿桁明显还有余气,靠回座位烦躁地想抽烟,手都摸到裤兜,想起温苒在车上手又收回来。 “蓁蓁的信息我查过了,她的监护人只有你一个,她叫温蓁对?”周聿桁像自己想通了,语气突然平静,“她说她爸爸死了,现在是你一个人带她。” 周聿桁不知自己是如何平静地说出这番话,他自己都觉得扯,像鬼上身了一样,那个鬼不停告诉他,可不能再让她跑了,她又跑三年,下次再带对双胞胎回来,看你怎么办。 “小孩子挺可怜的,”他说,“带就带,我周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小孩。” 温苒懵了下,随即脑瓜轰轰的,像春雷滚过。 他什么意思…… 他打算接受蓁蓁? 这比看见孙悟空在眼前拿金箍棒跳钢管舞还让人难以接受,人在几秒内根本无法做出反应。 他是不是疯了? 她给他送一顶绿帽,他欣然接受还说戴就戴,帽子挺暖和的。 温苒突然有种世界全癫了,癫成了她看不懂的感觉。 车内寂静,静到诡异。 这种诡异沉默在周聿桁看来,是带有讥讽色彩的,他几分难堪地别开脸,语气生硬道:“也不是说养就养,你得哄我,跟我道歉,什么时候我原谅你了再说。” 温苒在漫长的沉默中逐渐消化周聿桁的话,而后除了震惊和离谱,再想不到其他形容词。 “周聿桁……”她深吸一口气,“你其实可以不原谅的。” 周聿桁猛地看过来,盯着她的淡然的脸几秒,倏然发笑:“温苒,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 温苒本来不想提以前的事,她不是因为蓁蓁不会回京北,京北这座城市有多少甜蜜过往就有多少噬骨伤痛。 她不想再揭开那个伤疤。 可话到这,她想揭就揭,明明白白都把事情说清楚。 “周聿桁,到底是我得寸进尺还是你得寸进尺?” 揭开伤疤必然是痛的,但温苒努力控制表情:“你不用一副高高在上好像我多对不起你的样子,我不对你也好不到哪去,我们做的事彼此彼此,老大又何必说老二呢?” 周聿桁腮帮鼓了鼓,在忍耐:“你不用拿江曦瑶说事,我没在婚姻期内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没做过?”温苒打断他,尽管尽力克制,心绪还是起伏,“那她肚……” “叩叩。” 车窗被敲响。 像一根绷紧的弦突然扯断,情绪断开,温苒回神放下车窗,外面站着交警。 交警铁面无私执法,撕下罚单:“全路段禁止停车,您的车辆违反规定停放,麻烦出示驾驶证。” “……” 温苒无言拿证件。 果然碰上周聿桁就没好事。 交警执完法朝她敬礼,温苒指下副驾驶的男人:“您好,副驾驶的人我不认识,您可以让他下去吗?” 交警弯腰看向副驾驶,周聿桁脸都气绿:“温苒,你再说一句我们不认识,我是你老公。” 温苒依然看着交警:“我们是夫妻,但吵架了,他不下去我怕他打我。” 两性婚姻中,女人一般是弱势一方,交警犹豫两秒,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恭敬一敬礼。 “你好先生,麻烦从这位女士的车上下去。” 温苒唇角弯出弧度,眼尾睇过去的光清楚明白写着,交警也是警察哦,别犟。 周大公子满脸阴沉地被“请”下车。 温苒扬长而去。 交警看周聿桁气度不凡,多问了句:“怎么了这是,老婆一定要赶你下车。” 周聿桁又烦又气闷,从裤兜拿出烟,磕了根出来给交警:“来一根?” 交警:“执勤期间禁止吸烟。” 周聿桁拢火点烟,吐出口烟雾,问交警:“你说女人怎么那么记仇。” 交警勾起八卦心:“怎么说?” “三年前的事她记得清清楚楚,三年后给我戴绿帽子还不肯哄我,你说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交警震惊:“你的意思是她肯哄你,你就原谅?” “试试。”烟进嘴里是苦涩的,“都这样了,总不能杀了她。小孩就当收养的好了。” 交警被瓜噎够呛,良久拍了拍周聿桁的肩,由衷的:“兄弟你心胸宽广,佩服。” 周聿桁心胸其实一点儿也不宽广,但那人是温苒。 所有底线都会因为特定的那个人,一降再降。 而某些人呢,不但不顺着台阶下,还兀自把台阶加高了。 周聿桁自认为够贱,但也不至于贱到这种情况还要死皮赖脸贴上去,温苒要来哄他,必须要哄他,这是底线。 他不会再退! 第122章 她不道歉就冷她一辈子 温苒压根没把周聿桁那番话放心上,开车回家转头就忘了。 星期一早上,温苒送完蓁蓁去幼儿园,开车去科研院。 今天正式入职,院长为她简单地举办了个欢迎会,喜气洋洋:“上面可算派技术骨干下来了,你们这些小年轻不顶上,我们这群老的退休都不敢退。” 温苒莞尔笑笑,院长又说:“对了,还派了甄谨明过来,你们应该认识,他过几天也要来。” 以为过几天才会到的人,没想到第二天就来了。 温苒意外:“还真是你,怎么没在家多陪陪父母。” 甄谨明也是保密项目的参与者之一,项目结束分调工作的时候,甄谨明说,温苒去哪他就去哪。 温苒当时当玩笑话听了,没想到他真的来京北了。 甄谨明属于温文尔雅的类型,面容清俊,鼻梁上的眼镜更为他添了几分知性之气。 “我父母是无国界医生,常年不在家,我想陪也陪不了。”甄谨明笑了笑,气质斯文,“想着京北肯定有很多好吃的,就提前过来了。” 话到这份上,勉强算半个东道主的温苒自然要招待。 餐厅定在一家由以前的皇家园林改造的古园里,古色古香,亭台轩榭,每棵大树好像都在述说历史。 小桥流水潺潺,甄谨明点了菜,将菜单递给温苒:“你看还要加什么,才半个月不见,又瘦了。” 温苒低头看菜单:“你这语气怎么跟长辈似的,一见面就说瘦了。” “嫌我唠叨?”甄谨明低声笑,“在一起三年没见你烦,半个月不见就开始烦了。” “在一起三年”这几个字有歧义,温苒本来想纠正,但又觉得刻意纠正有点自作多情的嫌疑,便没说了。 加完菜她把菜单给穿旗袍的服务生:“就这些。” 服务生接过菜单,走过小桥准备去下单时,手臂突然被人拽住。 她吓一跳,听见那人问:“那两人说了什么?” 服务生顺着他指的地方望去,透过花繁叶茂的缝隙看见刚才点菜的两人。 “你们认识吗?”服务生比较谨慎,“您认识的话自己过去问问。” 萧昭抓了抓头发,问什么?怎么问? 问小嫂子你怎么在这,诶,这个男的是谁,你跟我珩哥吵架不会就是因为这个男的? 他是脑子有病才会跑过去问这些。 不过…… 萧昭担忧地往楼阁方向望一眼,他们的包厢在二楼,按理说应该看不到这边。 萧昭不知道该不该把碰到温苒的事告诉周聿珩,又有点懊悔为什么把吃饭的地方定在这里。 思绪乱飘间一下到了包厢,一眼看见主位上的男人。 黑色衬衣领口微敞,搭在椅背上的手袖子随意卷起,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头扭向窗外方向。 正是海棠花开得最好的时候,幽幽花香从窗外飘进来,正是最好赏花时。 萧昭快步过去,欲盖弥彰地挡住窗,干笑尬聊:“珩哥最近又变帅了。” 周聿珩乜他一眼:“不会聊别硬聊。” 萧昭也不想硬聊,但没办法啊,背对窗手肘撑着窗框,将窗外的海棠花挡得结结实实,持续干笑,脑子一抽就问:“你最近跟嫂子怎么样了?” 问完下一秒就后悔,他这死嘴。 果然,周聿珩本就不明朗的脸飘过乌云:“还能怎么样,这次是她错了,错了就得认,她必须跟我道歉。” 萧昭好奇:“嫂子到底怎么惹你了。” “……” 周聿珩说不出口。 他再贱也还是要脸。 绿帽子自己看就好,没必要拿出来众人欣赏。 萧昭有个疑惑:“哥,嫂子要是不肯道歉呢。”毕竟现在人在楼下跟人吃饭,也没见她上来道歉。 周聿珩冷哼:“不道歉我就不原谅她,冷她一辈子。” 说完似烦了一直说这事,不耐烦道:“问完了?问完了滚,别挡着花。” 萧昭手指交叉做个封嘴的动作,但人没让开。 这时包厢门打开,服务生进来上菜。 周聿珩正过身,萧昭以为他不打算看窗外了,松一口气走开。 谁知周聿珩用湿巾慢条斯理擦完手,突然起身到窗边,伸手摘窗外的海棠花。 蓦地,男人身形定住。 萧昭一看哎了我去! 冲过去顺着周聿珩定住的方向往下望,模模糊糊两个身影,要不是早知道那边的人是温苒,他怎么也看不清。 这都能看见?珩哥的眼睛是鹰眼! 周聿珩周身气息一瞬冷凝成霜,转身要走。 包厢门再次推开,穿旗袍的服务生进来,萧昭瞧见喊道:“珩哥你先别下去,刚才我看见就是这个姑娘给嫂子他们点菜的,你先问问她!” 旗袍姑娘:“……” 周聿珩废话不多说,从钱包抽出一叠钱扔在桌上:“小费。他们说了什么。” 旗袍姑娘愣怔片刻:“……原则上是不能中间传客人的话。” 她说着默默拿起桌上的钱塞进随身小包:“但你们应该认识,说两句也没关系……我听见那位先生跟那位小姐说,在一起三年没见她烦,半个月没见就开始嫌他烦了。两人听上去是男女朋友。” 楼下。 小桥流水旁,一道道精致美食接连上桌。 甄谨明慢条斯理戴上一次性手套,想帮她把蟹肉都剔出来。 温苒说:“你吃你的,我可以自己弄。” 甄谨明动作优雅:“以前帮你剥虾也没见你客气,突然这么客气干什么。” 他今天几句话都有歧义,温苒忍不住纠正:“你那是帮蓁蓁剥不是帮我剥。” “没区别。” 甄谨明话音刚落,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横空伸过来,径直把红膏炝蟹拉走。 甄谨明莫名,抬头跟眸光冷冽的男人对上视线。 第123章 相信我就这么难吗? “蟹看起来不错,介意一起吃吗?” 男人熟悉的声音,温苒微愣,抬眸看到周聿桁。 怎么哪哪都有他? “介意。”温苒把蟹拉回来,“不接受拼桌。” 周聿桁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四人位的桌子,他径直在温苒旁边座位坐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温苒暴躁地想把蟹扣他头上。 “别想把菜扣我头上,”周聿桁慢条斯理戴一次性手套,“这菜挺贵的,别浪费。” 温苒真心不懂,两人都闹到这地步了,何必还要装和气。视线一转,看见他已经拿起蟹剪在剪蟹腿了。 他明显不是剥给自己吃,他不吃葱,甚至闻到葱味都不喜,桌上有葱爆这种菜,一般都离他远远的。 甄谨明看着周聿桁慢条斯理的动作:“温苒,这位是……” 周聿桁一心二用抢答:“她老公。” 温苒桌下踹他一脚,纠正:“马上是前夫了。” 周聿桁看一眼被踢的腿,佯装说悄悄话,其实音量一点也不悄悄:“在外面呢,别打情骂俏,我们回去再说。” “……” 在激怒温苒这件事上,周聿桁自成一派风格,温苒没拿筷子的那只手拳头捏得梆紧:“你缺吃饭的地方?周家破产了你非要来跟我们挤一桌?能不能走开?” 嫌弃三连问,周聿桁胸口顶一口气,什么要叫“我们”?她跟谁一边的?他才是她老公! 周聿桁心里不爽,但面上还是带着笑,有外人在,他怎么会输了势。 “缺。没破产。不想走开,想跟你一起你吃饭。” 甄谨明算看明白两人的关系了,摘下手套,让服务生添了副碗筷过来,绅士问:“还要加什么菜吗?” 周聿桁把剔好的一碟嫩白蟹肉推到温苒面前:“谁请客?” 甄谨明:“我初来京北,温苒招待的。” “哦,那不用加了。”周聿桁说完转头看温苒邀功,“老婆,你看我持家。” 持不持家不知道,温苒想他赶紧滚回家。 因为周聿桁的加入,这顿饭的氛围变得奇奇怪怪,两位男士客套虚假地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温苒拒绝周聿桁时不时递过来的投喂很心累。 吃过饭,周聿桁客气安排:“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我坐我老婆的车一起回家。” 回家?他们早没家了,回哪门子家? 温苒忍了一顿饭已经是极限:“不用你的司机送,我来送就好,你坐你自己的车。” “不用怕司机累着。”周聿桁一副好人样,“司机拿着高工资,不让他做事他良心不安。” 站在旁边的司机瞬间t,为了自己良心能安,麻利拉开车门请甄谨明上车:“你好,这边请。” “……”甄谨明看向温苒,“那我先走了。” 坐进车里,他又转头补一句:“明天见。” 明天还见? 周聿桁在破防边缘,车一开走就拉住温苒。 “他是谁?你们认识多久了?你们什么关系?他不会就是你心里心心念念的那个正版……你说话,温苒!” 温苒扭开他的手往前走,只冷漠吐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夜色浓郁,周聿桁的脸比夜色还黑:“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们没有离婚,我们现在还是合法夫妻。” 温苒:“在婚姻期内就不能有自己的异性朋友和正常社交吗?” “所以你们是普通朋友,什么都没发生?” 温苒在车旁边停下来,融融夜色将两人包围,路灯投下,拉出两道分开修长的身影。 “你这么问我不想回答。”温苒澄亮的眼眸熠着光,但是光是冷的,“周聿桁,男人和女人之间不是只有情爱,也会有别的情谊,你如果尊重我,就会相信我。” 相信? 周聿桁磨着后槽牙:“别拿相信当幌子,他的眼神清不清白我看得出来。” “眼不干净的人看别人也不干净。” “他要没想法我头剁下来当球踢。” “好,就算他有想法,但我没有,你不信他总该信我。”温苒一口气上来,有报复意味的,“相信我就这么难吗?” 这话莫名耳熟。 好像在哪里听过。 周聿桁出神的一瞬,温苒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周聿桁拉车门已经晚了,温苒干脆利落地落了锁。 “温苒!” 男人沉脸拍窗,声音透过车窗有些模糊:“你哪里值得我相信,你有前科!” 前你b。 跟她说前科,论前科谁前得过他。 三年前就跟小三儿搞一块儿去了。 温苒面无表情,一脚油门轰出去。 周聿桁手拍空,重心不稳差点摔下去,满身烦躁。 他站直身子,倏地什么在脑海一闪而过。 他想起来了。 那句话。 他曾经说过,让她相信他。 一阵风吹来,温度还未上升的春日夜风,打在人身上像一个个无情的冷巴掌。 萧昭跟朋友吃完饭出来,眼睁睁看着两人纠纠缠缠,然后温苒扬长而去,朋友疑惑挠头:“桁哥不是说要小嫂子跟她道歉,不然永远不理她,我瞧着这样子不像啊。” 萧昭看不得自己一直崇拜的哥这么没出息,嘴硬:“今天特殊情况,你看见你老婆跟别的男人吃饭不生气啊?” 朋友想说不生气啊,一顿饭又不能代表什么,还没说话,萧昭又说:“桁哥说了,嫂子这次惹到他了,不来哄他,他肯定不会原谅。” …… 温苒没到家就接到周聿桁的信息。 还不止一条。 温苒为了谈离婚的事,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烦死了。 温苒到家停好车,一条信息没点开看,全删了。 都要离婚的人了,不知道他还计较个什么劲。 第二天,温苒早早到科研院,甄谨明也到得早,跟她打招呼。 “昨晚没什么事?” 温苒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抱歉,他那人脾气有点怪,你别介意。” “不会。”甄谨明笑了笑,像随意闲聊般,“听你们的语气,你们好像吵架了?” 碰都碰见了,温苒也不好瞒:“嗯,我们要离婚了。” 甄谨明不意外:“难怪从没听你提过蓁蓁的父亲。” 温苒顿了顿:“蓁蓁的父亲不是他。” 甄谨明:? 第124章 老天是不是故意作弄 “你不会往外说。”温苒开玩笑。 “……”甄谨明神情复杂,像在努力消化,“你的私事我不会往外说。抱歉,我问多了。” 温苒莞尔一笑。 其实她可以不回答的,但昨天周聿桁的话提醒了她,不管是不是周聿珩小心眼发作草木皆兵,她总要注意点好。 这话隐晦地带出她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如果甄谨明有那方面的想法,应该会及时止步。 忙一上午工作,午休时间甄谨明麻烦她一起去4s店看车,没车总归不方便,最后定了辆一百万左右的suv。 代步上班其实用不着买这么贵的车,但钱是人家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温苒看他刷一百万神态自然,好像刷的并不是什么大钱。 其实他举手投足间的气质能看出来,他应该是在优渥环境中长大的,具体家庭情况温苒没问,也不会问。 忙完下班,甄谨明说:“牺牲你午休时间陪我去看车,我请你吃个饭。” “没事,举手之劳。”温苒拿上包,“我答应蓁蓁回家吃饭。” “叫上蓁蓁一起,我也有大半个月没看见她了。” “改天,蓁蓁幼儿园今晚有手工作业。” 甄谨明没勉强:“好,下次吃。” 温苒坐上车,刚开出科研院就看到周聿桁的车。 倒不是她刻意注意周聿桁的车,而是他的豪车本身就醒目,加上车窗大敞着,男人那张比车更瞩目的脸直入眼帘,想不注意都难。 不过温苒没停,目不斜视地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走了? 就这么走了? 周聿桁紧紧盯着后视镜里渐行渐远的车尾,眸光幽沉。 他那么大个人看不见?就不能踩脚刹车打个招呼? 他都把台阶铺到她脚边了她就不能踩一踩? 行,温苒算你行。 周聿桁脸侧腮帮鼓了鼓,是她不要台阶的,别后悔。 特么谁还给她送台阶谁是狗! 后面几天,周聿桁频繁出现在温苒周围。 有时候是小区门口,有时候科研院附近,反正都是她上下班的必经之路。 次次车窗大敞。 甚至有次下雨车窗都是打开的,雨丝飘进车里,男人的脸被雨打得湿冷,眉眼深黑浸着冷意。 温苒从来没停过车,连刹车都没有,冷漠得像座行驶的冰山。 周聿桁郁结难言,想点烟,打火机像跟他作对似的,按几次都没打起火。 他烦躁将烟和打火机扔到副驾驶。 真他妈贱。 自嘲一句,转动方向盘走了。 …… 周聿桁像幽魂一样跟了一个星期,第二个星期没出现了。 其实他出现还是不出现都不会干扰温苒半分,只要他不来招惹她,她完全可以把他当空气。 倒是蓁蓁小朋友注意到了,翘着小腿稚声道:“那个叔叔今天没来了呀。” 温苒看一眼内后视镜里的小小人,这小家伙,每天把周聿桁当一道风景线看了。 “那个叔叔也有工作,每天没那么闲。” 温苒记得他一直很忙,忙着管理集团的事,后来江曦瑶回国就更忙了,要管理集团还要管理他脆弱的瓷娃娃。 现在好像没那么忙了,也不知道是集团上升到一定阶段不用太拼,还是跟瓷娃娃甜甜蜜蜜,已经不用太费精力。 温苒不了解,更不想了解。 两人的事别传她这来,她不想污染耳朵。 温苒把蓁蓁送到幼儿园门口,老师们热情打招呼,蓁蓁的主班老师告诉温苒这个星期五要举办一场亲子运动会。 温苒点头说一定会参加,开车离开。 车开出去不久,她突然想起蓁蓁给朋友做的扭扭绒小狗在袋子里没拿,昨天蓁蓁做到很晚,说答应了朋友今天一定要送给他们。 温苒转动方向盘,掉头去幼儿园。 幼儿园门口,迈巴赫商务车自动车门打开,气质出众的男人牵着小泽下车。 像这种收费昂贵的幼儿园光鲜亮丽家长并不少,毕竟气质有一部分是钱堆出来的,但像男人这种五官堪比娱乐圈明星,身材可娉美超模,气质形象都顶级的人却不多。 他一出来,几个送孩子的妈妈都看直了眼。 “小泽,这位是?”老师亲切拉过小泽的手,眼尾偷瞄好几眼。 周聿桁绅士斯文:“我是小泽爸爸的朋友,今天他家有事,所以我来送。” 连声音都这么磁性好听。 老师心里的小人尖叫,听到男人突然问:“蓁蓁来了吗?” 老师回到职业状态:“蓁蓁已经进去了,她妈妈今天送得早。” 周聿桁遗憾啧了声,拍小泽的头:“就是你磨叽,不磨叽我们早来了。” 温苒下车正好看到这一幕。 远远的,男人高大的身影格外瞩目,身边站了个戴帽子的小男孩。他亲昵地拍着小男孩的头,跟老师不知在说什么,笑意融融。 温苒像突然被尖刺刺到,转身上车,砰一声摔上车门。 她扶着方向盘平复半晌,才压下翻滚难言的情绪。 京北就这么小吗? 幼儿园都能碰到一起。 温苒突然觉得老天是不是在故意捉弄,京北第一梯队的高档幼儿园没有十所也有八所,为什么八分之一的概率都会碰上? 三年前她走的时候江曦瑶才怀孕,按年龄算小孩确实也有两岁多了。 温苒心里比生咽了只苍蝇还难受。 她已经尽量避开交集了,但命运就是捉弄人,偏偏要在同一所幼儿园。 蓁蓁跟周聿桁和江曦瑶的孩子在同一所幼儿园上学,没有什么事比这事更让人膈应的了。 晚上,温苒给蓁蓁洗完澡,跟她聊起幼儿园的事。 “蓁蓁,你喜欢现在的幼儿园吗?” 蓁蓁脆声道:“喜欢!我喜欢婷婷老师还有小朋友,那个爱欺负人的小胖子走了后我更喜欢了!” 温苒停顿片刻:“那如果妈妈说,别的幼儿园也很好,你愿意去别的幼儿园试试吗?” “妈妈你要给我换幼儿园吗?”蓁蓁眼睛亮亮望她,“为什么要换呀?” 第125章 血缘天生吸引力? 温苒语塞。 是啊,为什么要换。 她一直说不要因为大人的事影响蓁蓁,可现在不是就在影响吗? 蓁蓁已经适应幼儿园,喜欢周围的一切,现在因为他们的原因就要转园,于她而言是不公平的。 温苒顿时觉得自己冲动了,有些抱歉地摸摸蓁蓁的头:“妈妈就随口问问,你别放心上。” 蓁蓁小朋友确实没放心上,第二天背着小书包照样高高兴兴。 温苒心里始终膈应,睡一晚也没有缓解太多,所以起得很早,送去幼儿园的时间也比以往早。 既然不想转园,那就尽量避开。 同在一家幼儿园也没什么,很多家长可能几年都碰不上,他们也一样,不一定会碰上。 周聿桁一早就萧昭家,萧昭都服了。 “不是桁哥,你这突然父爱泛滥,弄得我有点惶恐啊。” 周聿桁拍拍他鸡窝似的头:“又不是让你当儿子,你惶恐什么。” 萧昭指下没到平常起床时间就被拉起来小泽:“好歹让孩子多睡会儿,你看他黑眼圈都出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贪睡。”周聿桁一本正经地看眼腕表,“距离高考只有5800天了,每天比别人多学习一个小时他就多一个小时的知识,赶紧的,换衣服去幼儿园。” 萧昭:“……” 周聿桁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蓁蓁小朋友做完晨检刚进去,听到小泽的声音又折返回来。 小泽站在门口,朝门外挥手:“爸爸再见。” 蓁蓁伸长脖子看,看到半个男人的身影,大眼睛眨了眨,诶,那个叔叔不是妈妈的老公吗? 不对不对,妈妈的老公怎么会是小泽爸爸呢。 但蓁蓁确实看见小泽跟他说再见了,他还朝小泽挥手了。 蓁蓁出于严谨,还是确认问了句:“小泽,是你爸爸送你来上学的吗?” 小泽说话一般能少蹦字就少蹦字,就一个字:“是。” 蓁蓁小小脑袋大大的疑惑,有点理不清这关系了。 幼儿园外面,萧昭严重睡眠不足,呵欠连天地站在周聿桁侧后方,敷衍跟小泽拜拜就转身。 周聿桁反而还在原地站了会儿,像在等什么。 萧昭折回来:“桁哥,怎么还不走?” 周聿桁收回视线:“明天再早起半个小时。” 萧昭翻着白眼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再早就跟早晨的环卫工人一个时间了。 萧昭不明白周聿桁早上为什么要这么折腾,为了小泽和全家人的身心健康,他说什么都不肯让周聿桁送了。 再送下去,恐怕一家人都会神经衰弱。 …… 蓁蓁小朋友肚子里装了疑问,不问出来不舒服。 温苒下班回到家,她第一时间哒哒跑过去,给妈妈拿拖鞋。 “妈妈,我看到小泽的爸爸了!” 蓁蓁每天都会跟她分享幼儿园的事,温苒边换鞋边应着:“小泽跟他爸爸长得像吗?” “不像。”那个叔叔长得帅,看起来也很聪明,小泽跟他一点儿也不像。 蓁蓁说:“妈妈,小泽的爸爸其实你也认识。” “我认识?”温苒将文件袋随手放到一边,拿酒精消毒,“谁啊?” “就是那个带我们去医院抽血的叔叔。” 温苒按酒精的手顿住,抬眸:“你说什么?小泽的爸爸是……” 呼吸像被一只手掐住,后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蓁蓁点头:“是那个叔叔,不过有点奇怪……” 蓁蓁扯扯温苒的衣角,小小声:“妈妈,那个叔叔不是说他是你老公,那他为什么会是小泽爸爸呢?” 是啊,他为什么会是别人爸爸。 温苒如鲠在喉。 成人的世界太复杂,复杂到温苒一个二十多岁的成人都看不透,挣不脱,遍体鳞伤过,何况蓁蓁一个才两岁多的孩子。 该怎么跟蓁蓁说,才能说明白这些复杂的关系。 温苒尝试在脑海组织语言,可组织失败了。 再狗血也不该狗血到这份上。 温苒知道两个孩子在同一所幼儿园,但她没想到会是同一个班,还是关系要好的两个朋友。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血缘?身体里流着同一个父亲的血,天生有吸引力,所以会成为好朋友? 温苒突然觉得可笑又无力。 吃过饭,她抱着蓁蓁,很认真地跟她聊了这个事。 蓁蓁模糊猜到一些,虽然妈妈没有明说,但她隐隐有感觉,那个叔叔应该是会让妈妈伤心的人,妈妈不想见到他,她也舍不得妈妈伤心。 虽然很舍不得,但软软的小奶团子还是往妈妈怀里靠了靠。 “妈妈,新幼儿园肯定也有我喜欢的朋友和老师们,我很期待!” 温苒心里有愧疚有心酸有无奈,五味杂陈,但更多还是暖意。 最后这些都化成一个轻软的吻,落在蓁蓁软白的脸颊上:“谢谢宝贝。” 蓁蓁也捧住妈妈的脸亲一个:“妈妈,可以陪我参加完亲子运动会再转园吗?我答应小朋友们要一起参加了,我不想食言。” 温苒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好。” 温苒答应归答应,第二天就想到个严重问题,亲子运动会,顾名思义,要“亲子”。 那就意味着,周聿桁或者江曦瑶会参加。 温苒不是不敢面对,而是不想。 她现在只想跟蓁蓁过好她们自己的生活,以前的事都已经烧成灰埋进土里了,她不想再翻出来碰一身灰。 运动会要参加,蓁蓁很期待,她不想蓁蓁失望,但她又打心底不想跟江曦瑶或者周聿桁碰面,如果三人真的碰面,旁边还有两个孩子,她该怎么面对? 总不能还坦然自若地打招呼,更不可能当着那么多老师和小朋友的面撕逼? 怎么想怎么难办。 “今天怎么了,愁眉苦脸的。”甄谨明将数据报告,还有一份马卡龙甜品放到她桌上,“这家的马卡龙评价说不错,试试。” 这时候确实需要一点甜,温苒没客气。 甄谨明在桌对面坐下:“很少见你烦成这样,有事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上忙。” 温苒咬着酥脆的马卡龙,停滞的思绪因为他这话闪过一丝光。 参加完亲子运动会就要转园了,只要这次不碰面,以后基本不会有碰面的可能。 其实她不出面,所谓的尴尬难堪,撕逼那就都不会发生。 她小口咽下马卡龙,抬眼看甄谨明:“确实有个事需要你帮忙,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为难……” 第126章 周聿珩破防 “妈妈,你是说谨明叔叔带我参加运动会吗?” 温苒小心看她:“可以吗?妈妈星期五有工作,可能走不开。” “可以呀!”蓁蓁小朋友完全不介意,“萱萱就是爸爸妈妈在国外,她叔叔带她参加。谨明叔叔高高的,他应该跑步很厉害?” “嗯,谨明叔叔大学长跑还拿过奖呢。” “好耶!”蓁蓁蹦起来。 …… 周聿桁莫名眼皮跳了下。 转头看见萧昭肩膀夹着手机在通电话,可能分了神,打错了牌,一句国粹飚出来。 那头立马骂回来,萧昭赶忙道歉哄人,最后还对着听筒“ua ua”飞了几个。 挂了电话,旁边人打趣:“我昭哥在外面说一不二,在嫂子跟前还是年轻,都快成孙子了。” 萧昭把打火机扔过去:“滚。” “听你说什么没时间,怎么了,要不要兄弟帮忙。” 萧昭点支烟咬上,有点郁闷:“别说了,我儿子幼儿园运动会,我老婆要去外地参加品牌活动,我那天也有事,她非让我把事推了。她的工作是工作,我的工作就不是工作了,你看她多霸道。” 肩上突然多出重量,一只手搭过来,语重心长:“男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 萧昭转头看见是周聿桁:“我也想重啊,但在我老婆眼里我的事业时轻时重。运动会总得有去人,我家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随便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周聿桁此刻很有当哥哥的样:“那就交给我,这样总能放心了。” …… 星期五这天,蓁蓁小朋友醒得比平常还早,睡衣还没来得及换就在客厅嘿咻嘿咻开始跑步练习了。 温苒失笑,给她换上幼儿园统一运动服,给她打气:“蓁蓁,加油!” 蓁蓁浑身都是劲,小粉拳捏紧:“妈妈,我一定会拿第一名的!” 甄谨明比温苒她们还早到体育馆,因为来得早,车暂时不多,温苒下车把蓁蓁交到甄谨明手里:“麻烦了。” 蓁蓁立马举高手,声音脆甜:“谨明叔叔!” 甄谨明弯腰把小奶团子抱起来,刮下她小巧的鼻子:“有没有想叔叔。” 蓁蓁:“想!超级无敌一万个想!” 甄谨明今天为了运动会特意换成了隐形眼镜,含笑看向温苒:“你说她这张嘴随了谁。” 还能随了谁,鬼话张口就来。 温苒:“快进去,可以进去先熟悉下项目和场地。” 甄谨明来之前提前了解过运动项目,在家也有练习,到了馆内,他认真跟蓁蓁分析每个项目的要领和注意事项。 周聿桁今天穿一件偏运动的冲锋衣和黑色休闲裤,头发蓬松随意,整个人散发青春活力,跟工作时的高冷气质截然不同。 他带小泽进到场馆内,一眼就看见拿着弹力球的男人正在跟蓁蓁说什么。 周聿桁冷淡无温的视线扫过周围,没有看到温苒的身影。 她女儿运动会她都不来? “对,就是这样,膝盖发力夹住就不容易掉……” 甄谨明还在教蓁蓁怎么夹球,旁边落下一道身影,蹲在蓁蓁面前:“温蓁,你妈妈呢?” 蓁蓁歪头,这个叔叔知道她叫什么了呀。 她看看周聿桁,又看看旁边的小泽:“叔叔,你带小泽来参加运动会吗?” 周聿桁不回答,只问她:“你妈妈呢?” 甄谨明拿过弹力球:“温苒有事,我带蓁蓁参加运动会。” 周聿桁倏地转头看他,眸光像冷刀子:“你凭什么。” 亲子运动会,温苒没时间不会找他吗,非要找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他是死了还是怎么了。 甄谨明慢条斯理站起来,笑容温润:“凭是温苒拜托我的。” 周聿桁也站起来,他身量比甄谨明略高两公分,气势有无形碾压之感。 两个男人静默对视,互不相让,空气中无声紧张蔓延开来。 人类幼崽似乎对这种不同寻常的气氛格外敏感,蓁蓁仰头看两个高大叔叔,抬手扯了扯周聿桁的衣角。 “叔叔,你跟谨明叔叔认识吗?” 孩子脆嫩的声音打破紧绷空气,甄谨明率先松下,朝周聿桁伸手:“还没正式自我介绍过,甄谨明,温苒朋友。” “周聿桁。”周聿桁回握,刻意强调,“温苒老公。” 话落下,他猛地顿住:“你说你叫什么?” “甄谨明。” “甄”跟“蓁”同音,周聿桁之前一直以为蓁蓁是叫“甄蓁”。 虽然蓁蓁户口本的名字是“温蓁”,但谁又知道这个“蓁”字是恰好同音,还是有某种特殊含义。 周聿桁内心破防。 破大防。 男人的脸如同乌云压境,周身不断往外散着冷气,蓁蓁莫名,往甄谨明身边靠了靠,小泽也迟钝地往旁边挪了挪。 甄谨明不知道周聿桁的心理活动,只觉得他神色不对:“周先生,你看起来不太舒服,要不要去旁边休息下。” 周聿桁忍着往甄谨明脸上挥一拳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压下。 “温苒嘴上说爱孩子,也没见得多爱,连女儿的运动会也不来参加。” 甄谨明看着周聿桁腿边的小人,大概猜到温苒为什么不愿意来:“有事是一方面,她人不太舒服,休息更好。” 能有多不舒服?难道会比他现在还不舒服? 周聿桁胸腔像挤了块带棱角的冰块,硌得很也冰得很。 谁能有温苒狠,三年回来,带给他的“惊喜”一波接一波。 参加运动会的家长和孩子陆续到达体育馆,馆内响起充满童真的活力歌曲,运动会要开始了。 周聿桁低眸看蓁蓁几秒,伸手把她抱过来。 “打个商量。”他这话是跟甄谨明说的,好商好量的语气,“我是温苒名正言顺的老公,怎么算都应该是我带蓁蓁更合适,这个小家伙——” 他下巴点点小泽:“交给你了,我们交换。” 甄谨明:“……” 一旁呆呆的小泽:“……” 第127章 曾经你也选江曦瑶不选我 “不合适。”甄谨明笑容依旧温润,语气却是不肯退让,“温苒把蓁蓁交给我,自然就是我带蓁蓁。” 说完伸手要抱回蓁蓁。 周聿桁侧身避开:“我是温苒结婚证上的老公,没道理她的女儿让别人带。” 甄谨明:“周先生,如果温苒愿意让你带之前就会给你打电话了,她没打,说明主观意愿就是不愿意。” 周聿桁:“主观意愿是主观意愿,还有客观事实。” 偌大的场馆,旁边家长孩子人来人往,拉拉扯扯不像样子,甄谨明没再伸手,看向蓁蓁,把决定权交到她手上。 “蓁蓁,我说谁来带,听你的。” 周聿桁视线也落到她脸上。 蓁蓁这张脸跟温苒实在像,就像个缩小版的可爱小温苒,周聿桁知道她不是自己的血脉,却还是生出亲近,不愿松手。 蓁蓁小朋友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细细的小眉毛拧起来。 只听过别人说选爸爸还是选妈妈,没听过选这个叔叔还是选那个叔叔呀。 小泽不懂,吸着鼻涕仰头呆呆看他们。 蓁蓁纠结片刻,然后果断把烫手的选择权交给妈妈:“我给妈妈打电话。” 她点开电话手表,周聿桁眉心轻跳,心想问温苒还有什么戏,温苒如果想叫他早叫了,不会宁愿叫外面的野男人也不叫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跟温苒现在处于半冷战状态,温苒也可能是下不了这个面子,如果,他是说如果,温苒同意他带蓁蓁,那之前的那些他就都不计较了。 毕竟他是男人,男人心胸宽广,先低头不丢人。 刚想到这,电话手表接通,蓁蓁脆声问妈妈的意见。 那边沉默片刻,淡声道:“让谨明叔叔带你。” 甄谨明眼尾一下飞上笑意,伸手抱过蓁蓁:“快准备,运动会要开始了。” 周聿桁怀里一空,凉风嗖地从手臂间穿过。 凉进人心里。 甄谨明抱着蓁蓁去集合了,背影愉悦,周聿桁阴冷得像座沉默雕塑。 小泽站久了,脚有点累,想到刚才蓁蓁被人抢着抱的场景,扯了扯男人的衣角,小心又期待地望着他。 周聿桁低眸:“你也想抱?” 小泽眨眨眼。 男人喉结滚动,胸腔长舒一口郁结之气:“我还想要人抱呢。” 小泽:“……” …… 亲子运动会很热闹,因为有家长的加入小朋友们都格外积极兴奋。 蓁蓁跟小泽一个班,比赛不可避免会碰上。 不知是因为好胜心还是别的,周聿桁比赛有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肃杀气势,一路过关斩将,毫不留情。 本来外形就出众,加上运动的荷尔蒙加持,把一群观战的妈妈迷得五迷三道的。 最后的两人三足比赛,他跟小泽以绝对优势拿了第一名。 小泽是人呆呆的,但运动细胞发达,没有拖一点后腿。 蓁蓁有点失落,集体赛没关系,但这种以家庭为组的个人赛她想拿第一,可她只拿了铜牌。 周聿桁挥洒完汗水,胸口郁气也挥散了不少,拿金牌嘚嘚瑟瑟晃到甄谨明这边。 “金牌还挺重,你们的铜牌怎么样,应该不飘。” 蓁蓁扁着小嘴巴,甄谨明指下头顶的红色横幅:“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拿铜牌挺好的。” 呵,周聿桁不屑,loser才会找借口。 他蹲下身,捏蓁蓁扁起的小嘴巴:“早让你选我,你选我金牌不就你的了。” 蓁蓁郁闷得不想说话,周聿桁还欠欠的:“跟你妈妈一样,放着好东西不要。” 提到妈妈,蓁蓁有点忍不住:“什么好东西,叔叔你吗?但你不是个东西呀!” “……”周聿桁顶腮气笑:“你这张嘴随了谁。” 小泽看看手里的金牌,又看看蓁蓁不高兴的脸,慢吞吞走过来摊开手:“蓁蓁……我的给你。” 周聿桁眉尾扬起,拿金牌敲下小泽的头:“臭小子,你不会看上人家了。” 小泽不说话,执意把金牌塞给蓁蓁。 周聿桁不管小孩子之间的事,站起身,手里的金牌在甄谨明眼前嚣张晃个圈。 “我的就不给你了,我的金牌一定是我的。” 幼稚。 甄谨明对此只有两个字的评价。 运动会结束,周聿桁把揣着铜牌的小泽交给萧家司机,转头看的时候蓁蓁已经跟甄谨明走了。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蹿的速度也是如出一辙的兔子速度。 温苒接到甄谨明的电话,说他直接把蓁蓁送回家。 温苒跟他道谢,挂了电话觉得口头谢意还是太单薄,于是趁午休时间开车去商场,想跟他买份谢礼。 想着他才买的新车,最后选了瓶车载香水,淡雅的白檀乌龙香。 提了东西到地下停车场,刚走到车旁边,一辆黑色库里驶来,直直横停在她车前方,堵住她的路。 温苒莫名,跟缓缓下落车窗里的男人对上视线。 周聿桁冷淡无温的眼神自上往下,定在温苒手里的礼盒袋两秒,泛冷的眸子稍稍回温。 还知道买东西给他,这还差不多。 似在等她主动过来说话,周聿桁没有动。 但温苒只是看他一眼就别开视线,手径直去拉车门,坐进去等了会儿,看挡在前面霸道悍厉的车身丝毫没有挪开的迹象,终是忍不住从车窗探出头:“你到底走不走?” 是她主动跟他说话的。 先开口的人是她。 周聿桁像只高傲的公孔雀,慢慢转过头,语气还是端着的淡:“这会儿没打算走,怎么了。” 还好意思问她怎么了,温苒有点暴躁:“你不走就麻烦找个停车位停好可以吗,不要挡别人的路!” “哦。” 他哦完又没下文,车还是不动。 温苒忍无可忍,推开车门下车:“你再不走我联系商场管理员了。” 周聿桁看她下车,他也跟着下车,唇角勾着气死人不偿命的笑:“你可以试试,不过这个是商场周氏有股份。” 温苒气到没脾气,行,他有权有势赶不走,那她走行了。 她转身去车上拿包打算弃车走,周聿桁抓住她的手:“别生气,逗你玩呢。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就挪车。” 温苒深呼吸告诉自己平静,不要跟无赖一般见识。 “有屁快放。” 周聿桁问:“来商场买什么?” 温苒:“车载香水。” “送人?” “反正不是你。” 周聿桁脸黑了黑:“为什么让姓甄的带蓁蓁,不让我带?” 温苒一字一顿:“因为你,不值得。” 周聿桁胸口被刺一支箭,直扎心脏:“我为什么不值得,我不值得难道那个姓甄的就值得?我才是你老公,你为什么选他不选我?” 温苒对上男人愠怒的眼睛,忽觉好笑。 她也确实笑了,弯起唇角:“曾经我也是你妻子,你也选江曦瑶不选我。” 第128章 苦衷是你最好的借口 周聿桁神情僵住。 温苒想收回手,他又猛地攥紧:“不一样,我有苦衷。” “苦衷是你最好的借口。” 温苒一脚踹出去,周聿桁猝不及防小腿一痛,松了手。 温苒拿上包和礼盒袋就走。 “真是有苦衷。” 温苒真烦透了他这样,潇洒自得地在两段感情里游走,最后践踏了伤害了,他一句轻飘飘的“有苦衷”就想带过。 就算他有苦衷,伤害也是真实存在,她忘不了,也不敢忘。 “你再跟着我,我就报警。“温苒身形相对娇小,在车库穿梭比周聿桁方便很多。 “这个路段不好打车。”周聿桁终是败下阵来,“好了,我挪车,你别走了。“ 温苒停下,人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礼盒袋被抢走。 周聿桁不要脸地抢了她的车载香水,气得她朝库里南车尾竖中指。 没办法,她又去三楼买了瓶一样的车载香水。 车内。 周聿桁拆了包装盒,放到鼻尖闻了闻。 淡雅醇厚的白檀香。 老婆送的香水就是好闻。 …… 蓁蓁转园没有又想象中那么简单。 温苒又要重新筛选一遍幼儿园,既要考虑学校的综合条件又要考虑距离问题。 小孩子适应一家幼儿园不容易,虽然蓁蓁嘴上不说,但温苒知道她心里其实很不舍得。蓁蓁的主班老师也打来几次电话,言语挽留,真心希望可以留住蓁蓁。 温苒早上送蓁蓁去幼儿园的时间偏早,也没碰到过周聿桁或者江曦瑶,这事就暂时搁浅了。 蓁蓁又愉快地在幼儿园混了一个星期,星期五下午回家,兴奋地告诉温苒:“妈妈,小贝壳这个周末过生日,她邀请我去她家参加生日派对!” 温苒第一时间想到:“小贝壳邀请小泽了吗?“ “小贝壳说小泽有点呆,跟我们可能玩不到一起,所以没有邀请他。“ 温苒松一口气,碰不上就好。 小贝壳的生日会定在山顶别墅,星期天这天,温苒给蓁蓁换上漂亮的公主裙,为了配合造型还特意给她卷了卷发,蓁蓁漂亮得像个洋娃娃。 小贝壳的妈妈在别墅门口接待,温苒看着眼熟,想了会儿才想起来,好像是某个古装剧里的女二号。 “有印象是,说明我还没那么糊。”小贝壳妈妈说,“小孩子让他们玩,有专人照顾不用担心,二楼我专门备了点心酒水,我们去二楼。” “你本人比电视上更好看。”温苒客套夸一句,跟着去二楼。 二楼除了带小朋友过来的家长,还有几位电视上见过的女明星,温苒不太关注娱乐圈,叫不出具体名字。 一群人简单自我介绍后,有人提议打麻将,问来问去三缺一,就把温苒这个会打,但是仅限于只是会打的鸭子赶上架了。 温苒的麻将技术属于运气型,就是如果运气好没得说,但如果运气不好,就是完全被虐型。 今天显然是后者,开局就放两个大炮。 坐对门的女明星叫夏韵,笑的声音很尖有些刺耳:“你叫温苒是,怎么那种炮都放,她明显是做万一色,你这不是把钱故意扔出去嘛。” “我没注意。”打麻将手生的人就是这样,手忙脚乱,温苒理着牌自顾不暇,随口说,“没关系,打得不大,就当娱乐了。” “哟,多有钱啊。”夏韵撇撇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豪门太太呢。” 小贝壳妈妈手肘推她下:“你少说两句。” 说完不好意思看温苒:“她嘴不过脑,没别的意思,你别介意。” 温苒没空介意,感觉刚打完牌又轮到她摸牌了,搞都搞不赢。 打到一半,佣人进来,在小贝壳妈妈耳边说了句什么,小贝壳妈妈扔下句“失陪了,你们玩”,急匆匆下楼了。 “谁来了?”夏韵问旁边的朋友。 朋友听到一点:“好像是哪个小朋友来了。” 夏韵没兴趣:“那么急,还以为哪个大佬来了呢。” 温苒打出去一张牌,夏韵喊住她:“诶,放炮了,超豪华七小对!” 放这么大的炮,温苒有点郁闷,从桌屉里数筹码出来。 她们打的是筹码,牌局结束再清算转账。 夏韵收了筹码,表情不知道多得意,阴阳怪气道:“豪门太太不在乎这点小钱,既然不在乎那就多接济点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 温苒是没那么在乎钱,但不代表受得了气,怼回去:“第一,我不是什么豪门太太,但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第二,麻将看运气也看技术,不到最后一局,谁都不知道输赢。” 温苒顶了口复仇的气,但实力跟她的气势不成正比,跟着又放炮。 夏韵笑得有多得意,温苒就有多憋屈。 “打麻将呢。” 一道低磁男声传来,众人纷纷看向门口,周聿桁出现在视野里。 他今天没穿正式西装,丝光v领衬衫配卡其色风衣,身高腿长,加上那张绝对权威的脸,一下打在在座女人的心巴上。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温苒。 “周总?” 有人认识周聿桁,忙起身打招呼。 夏韵在某个品牌的时尚活动也远远见过周聿桁,惊喜又激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撩了下头发也连忙起身。 “你们继续打麻将,不用管我。”周聿桁示意他们坐下。 夏韵没随着众人坐下,像女主人似的,拉开旁边的椅子,笑容甜美地招呼:“周总打麻将吗,要不要旁观几把?” “不介意旁观?” “当然不介意!”夏韵边笑边俯身,低胸领口正对周聿桁,风光无限好。 周聿桁却像瞎了一样完全接收不到美人的信号,径直走到温苒旁边,明明早有谋算还装作绅士的样子低头询问。 “我可以坐这里吗?” 第129章 不喝酒,喝醉了老婆也不会接 不可以。 温苒话没来得及说,旁边有眼色的人已经拉了椅子过来:“周总您坐。” 周聿桁慢条斯理坐下,腿随意敞开,膝盖碰到温苒的腿。 温苒立马往旁边挪。 夏韵有点失望周聿桁没坐她旁边,瞧了眼对面的温苒,别说,这女人虽然不是明星,但那张脸完全不输娱乐圈的人,她混圈久了,谁动了刀子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女人全脸原生态,她就算看她不顺眼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确实美貌。 不过再美貌有什么用,她视线往周聿桁身上瞟,都有小孩的人了,难道还有什么竞争力不成? 新一局麻将开始,温苒又是稀碎开局,那种看一眼就绝望的牌。 她对着这种牌,浑身上下散发出摆烂的气息,正要打出一张牌,周聿桁出声:“打中间章,做十三幺。” 温苒听他这么说,反应过来,她这稀碎的牌好像是做十三幺比较合适。 但温苒犟,尤其是对周聿桁犟,就是要把手里的牌打出去:“看牌不指导不知道吗?不要你说。” 桌上几人纷纷看过来,这人对大佬的语气……行,她可能不知道周聿桁是什么人,所以没太顾忌。 众人只能这么解释。 周聿桁被说也不生气,只低声笑:“你这打法,输死你。” 乌鸦嘴! 温苒就不信了,可牌偏偏跟她作对一样,不停来边章和风牌,要做十三幺早胡了,结果因为她的犟,牌没胡成,还放炮。 温苒堵在心口的气更堵了,对面有看她笑话的夏韵,旁边有虽然没笑话,但无声散发着“看,这就是你不听话后果”的男人。 背腹受敌。 温苒是犟,但也分得清犟的度在哪,再开局周聿桁说的意见她就开始听了,诶,别说,牌竟然渐渐好起来,还自摸了一把。 总算开胡了。 温苒在这全力应战,夏韵心思却明显不在麻将上,媚眼如丝地时不时看周聿桁一眼,找他闲聊。 “周总今天也是因为小贝壳的生日来的吗?” 周聿桁看似在盯牌,实则在盯温苒纤白的手指:“带朋友儿子过来,他跟小贝壳是同班。” 温苒全部精神都在麻将上,没注意这一句。 夏韵笑得更妩媚了:“你朋友有孩子了呀,那周总结婚了吗?” 周聿桁帮纠结的温苒弹出去一张牌,左手无名指的婚戒闪过耀眼光芒:“你说呢。” 夏韵笑容往回收:“有些人戴戒指是装饰,我还以为您没结婚呢。” 她又道:“周太太肯定也像周总一样优秀,也不知道哪个女人这么幸运能嫁给周总。” 周聿桁身子往后靠,手臂自然展开搭在温苒椅背上,唇角勾笑:“她是各方面都很优秀,就是打麻将差了点。” 温苒这才回神,恍然发现话题好像跟她有关。 夏韵套近乎:“原来周太太也喜欢麻将,那有空叫周太太一起出来玩啊。” “这不……”在玩呢。 周聿桁后面三个字消弭在温苒的无情碾压中。 温苒抬脚重重踩在周聿桁锃亮的皮鞋上,用力碾了碾。 周聿桁垂眼扫过,暗啧一声,到底没跟这小祖宗对着来,怕小祖宗把麻将砸他脸上。 “算了。她平常忙,忙得都没时间见我。” 这幽怨的语气,众人诧异,再忙能有周氏总裁忙? 别人听个面,夏韵听的却是里面的意思,他说他老婆忙没时间见他,那就是说平常寂寞了空虚了都没人陪? 有周聿桁在旁指导,温苒整个牌势往上升,虽然没赢到钱,但把输出去的都赢回来了,要不是说晚餐要开始了,再打下去她应该会赢。 一群人移步餐厅。 小朋友在另一边长桌,吃的是小孩子爱吃的披萨汉堡薯条,很丰盛,满满一桌,吃完就又去疯玩了。 温苒看到小泽的身影,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小孩是单纯无辜的,大人的事确实不该牵扯孩子,但让她以平常心面对小泽,她做不到。 要是知道今天小泽会来,会碰到周聿桁,她肯定不会留下来。 周聿桁在温苒旁边坐下,他屁股刚碰凳,夏韵就扭着腰肢他另一边坐下。 领口好像比刚才更低了,事业线呼之欲出。 温苒当没看见,本来也不是给她看的,她低头吃自己东西。 夏韵主动给周聿桁倒酒,俯身的姿势千娇百媚。 周聿桁抬手盖住酒杯,无名指的戒指反光:“不喝酒,喝醉了老婆也不会接。” 温苒:“……” 这是在内涵她上次喝醉不接他? 温苒当没听到,继续安静吃饭。 夏韵领悟到另一层意思:“我可以送您啊,您想去哪里都可以。” 嗓子里的娇媚别说男人,就是温苒一个女人都听了心动,周聿桁却不为所为,眼尾的光往旁轻轻一扫。 “算了,我老婆那人双标得很,她能跟其他男人吃饭,但如果女人送我回家,她肯定生气。” 夏韵:“……” 温苒捏紧筷子,不停告诉自己插瞎别人双眼犯法,没必要为了个渣男把自己送进局子,没必要。 温苒随便对付吃完,小朋友们都要早睡,吃完晚饭玩一会儿,最后进行蛋糕仪式就能回家了。 不用忍多久了。 温苒起身去洗手间,想着随便溜达下等蓁蓁吃完蛋糕就能回家了。 谁知刚从洗手间出来,碰见周聿桁和夏韵。 周聿桁是跟着温苒来的,夏韵看周聿桁起身,以为他暗示什么,提着裙摆就跟过来了。 温苒想起那次在清的相遇,差不多的场景,只是当时周聿桁跟美艳女人靠得近,她识趣转身,周聿桁拉住她:“看见我就躲,我是什么病毒吗。” “不打扰你们。” 温苒自认为自己的表情平铺直叙没有任何让人误会的成分,但周聿桁就是笑了,低头看她:“吃醋了?” 夏韵听到这句错愕睁眼,什么吃醋,两人什么时候搞上的? 温苒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你脑子有问题去医院看看,别耽误病情。” 周聿桁眼眸含笑:“你看,还关心我身体。” 温苒服了,甩开他往楼梯走。 周聿桁自然跟上,夏韵愣神半秒也跟。 快到楼梯口的时候,夏韵突然啊的一声跌倒在地,手捂住脚踝,可怜兮兮抬头:“周总,我扭到脚了,可以麻烦你一下吗?” 温苒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突然想到江曦瑶。 江曦瑶就常用这种表情看周聿桁,一看一个准,拿捏得死死的。 温苒心下冷笑,以为周聿桁多少会因为这个表情绅士一下,谁知他眼风都没给夏韵一个。 “我又不是医生,麻烦我也好不了,自己打电话叫人。” 温苒有些意外,随即想到一样的表情又不是一样的人,特定的关心是给特定的人,她这个长得像的替身都没捞到好,更何况一个才认识的女人。 以前的事不能想,一想就心气不顺,温苒一脚踩周聿桁皮鞋上:“别跟着我,你烦不烦!” “这么爱踩我,回家让你慢慢踩好不好,随便你踩哪里。” 这话是个人就听得出其中暧昧,夏韵一时都忘了脚疼,错愕出声:“你们俩……” 第130章 不就是撕破脸,行啊,撕就撕 周聿桁抓起温苒右手,自己抬起左手,无名指晃了晃:“看不到吗,我结婚了,周太太就是我身边这位。” 夏韵明显被雷到,红唇张了张,温苒真是豪门太太啊,那他们…… 周聿桁似才看到温苒空荡荡的无名指,嗔怪道:“就怪你不戴结婚戒指,搞得别人觊觎我,你看她——” 他下巴点点夏韵:“看我的眼神如狼似虎,恨不得把我吃了,我好怕怕,你还不快点保护我。” 夏韵震惊得说不出话。 所以她刚才是当着正主的面勾引她老公?不是,这两口子有病啊,看她一会儿俯身一会儿抛媚眼的一句话不说,玩她呢? 温苒无法理解他的不要脸,带小泽来参加生日会还公开她是他老婆,这不就是把丑事公之于众吗? 他丢得起这个人,她丢不起,想到蓁蓁也有可能背后受人指指点点,温苒就一肚子怒火,扬手朝他脸挥过去。 “保护你个锤子!你保护你的江曦瑶去,别来烦我,快点把离婚办了,有多远滚多远!” 啪的一声清脆,夏韵吓得原地弹起,她、她竟然敢打周聿桁? 温苒打完就下楼,小朋友们聚在一起,都伸长脖子看推过来的五层大蛋糕。 温苒四周扫了扫,没看见江曦瑶,她心松下来。 如果江曦瑶在,她不知道自己该摆出怎么的表情面对,她一个人无所谓,但有蓁蓁在,要考虑的方面就太多了。 小泽站在蓁蓁旁边,看蓁蓁亲热地叫“妈妈”,他迟钝几秒开口:“阿姨好。” 温苒对上他懵懂无知的眼神,硬挤出一抹笑:“你好。” 周聿桁走过来,小贝壳的爸爸是生意人,跟周聿桁关系还可以,见他一边脸微红,开玩笑:“脸怎么了,不会挨打了。” 他真的是开玩笑,谁能想到周聿桁会挨打,谁知周聿桁点头:“老婆打的,怎么样,她给我上的腮红跟我很搭。” 小贝壳爸爸噎住,一下搞不清关注点该放在“他老婆”还是“腮红”上。 蛋糕这时推过来。 “来,可以放生日歌了,小朋友们一起唱好不好?” 经典旋律响起,满屋欢乐气氛,再烦闷的情绪也被孩子们的童音驱散,温苒跟着一起哼歌,手心忽然被人挠了下。 周聿桁偏头看她:“好端端的干嘛打我一巴掌,我生气了,你哄哄我。” “……” 旁边是小朋友跟家长们,温苒不好发作,压低声音:“你不要脸是你的事,别拉着我一起。” 周聿桁莫名:“说什么呢。” 温苒不想撕开了说,这么多人,她确实丢不起这个人,挪到蓁蓁另一边,远离他。 周聿桁弯腰跟蓁蓁告状:“蓁蓁,你妈妈打我,你说怎么办。” 蓁蓁仰头看妈妈,温苒朝她笑了笑,她转过头对周聿珩说:“妈妈打人肯定有妈妈的道理,肯定是你做的不对。” 周聿桁气笑,这俩母女,个顶个的会气人。 他戳下旁边的小泽,试图拉同伙:“你怎么说。” “…………” 小泽憋半天,憋出一堆省略号,啥都说不出来,他口条不利索。 “萧家傻儿子。”周聿桁说。 恰好小贝壳许完愿吹蜡烛,众人欢呼,温苒没听见他说的前两个字,只听见后面三个字。 傻儿子。 堵。 心口更堵了。 吃完蛋糕,温苒跟小贝壳一家人告别,带蓁蓁就走。 周聿桁也带小泽出来,小泽蛋糕都没吃完,端在手里,明显是被硬拽出来的。 “我送你们。”周聿桁说。 温苒不答他的话,只牵着蓁蓁脚步加快。 这种情况周聿桁有经验,擒贼先擒崽,一手捞起小奶团子,稳稳抱在怀里。 温苒回头瞪他。 薄薄夜色覆下,周聿桁眉尾痞气上扬:“我有没有说过,你瞪人的样子很可爱,再瞪我就不客气了。” 温苒忍无可忍,指下他腿边的小泽:“当着孩子的面你非要这样吗?” “捂住他眼睛不就行了。”周聿桁点下蓁蓁软嫩的小脸,“你家这个就更好办了,她会自己看昆虫世界,最多偷看一下。” 温苒被周聿桁的厚颜无耻气到,原来人无耻起来真的没有下限,要不是他还抱着蓁蓁,她指定又一个巴掌扇过去。 “小泽,给你妈妈打电话。”温苒气到一定程度反而冷静,不就是撕破脸,行啊,撕就撕,撕个稀巴烂看他以后还有什么脸。 小泽懵懵的,周聿桁不明所以:“给他妈妈打电话干什么,他妈妈在外地还没回来。” 温苒冷笑:“就是因为他妈妈在外地所以你才这么肆无忌惮?” 难怪来运动会生日会的都是他,原来江曦瑶不在京北,也难怪他有空来纠缠她这个准前妻。 “啧。”周聿桁听着不对,让小泽别打电话,“温苒,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不打是,我来打。”温苒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但拿手机的指尖还是轻微颤动,“江曦瑶是不是以前的老号码,150那个?” 第131章 聿珩这臭小子可算有后了 周聿桁眼皮狠狠一跳,强势压下她手机:“你要给谁打?关她什么事?” 温苒对上他的眼睛,除了虚伪再想不到第二个词:“现在知道怕了?” “不是,”周聿桁眉间拢起褶皱,手拍下小泽,“他妈妈怎么可能是江曦瑶。” 除了江曦瑶还有别人?所以除了小三还有小四小五? 温苒胃里一阵恶心翻腾,不等她说话,周聿珩拍完小泽的手又拍温苒的头:“你那脑瓜子整天都在想什么,他是萧昭那二百五的儿子。” “……” 沉默。 尴尬。 死一般的寂静。 薄薄夜色下,只有花园的喷泉哧哧往外冒水的声音。 周聿桁观察温苒凝固的神情,真的生气了:“小泽怎么可能是我儿子,你看他那呆头呆脑的样子像是我儿子吗?还有,你怎么会以为我跟江曦瑶有孩子?我他妈……” 周聿桁确实被气得不轻,手指头用力戳温苒额头,戳得她头连连往后仰:“这是你的新计划是,把我气死了你省了离婚这一步,直接二婚改嫁!” 温苒心虚,虚到眼神都不知道往哪放。 蓁蓁小声说:“可我听见小泽叫你爸爸了呀……” “她是大迷糊你是小迷糊。”周聿桁又点蓁蓁的小脑袋,“你看小泽哪里像我,我儿子会这么傻不拉几?” “……”小泽蹲下身,默默捡了块石头。 小蓁蓁跟温苒同款心虚表情。 大心虚加小心虚,周聿桁就没这么气过,比冤枉他偷竞争对手资料还气。 他放下蓁蓁,压着一肚子气问小泽:“你爸叫什么?” 小泽卡几秒才出声:“萧昭。” “你妈呢?” “许倾倾。” “我是你什么人?” 小泽看男人几秒,不回答,只默默举起手里的石头。 周聿桁气得单手叉腰转个圈,打电话通知萧家司机过来接人。 兀自平复了一会儿,他看向温苒:“你这是一孕傻三年?你到底什么脑回路,怎么会觉得我跟江曦瑶有孩子?” 没有吗?那三年前那个…… 温苒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萧家司机快步过来:“周总,我先带小泽回家了,萧总已经到家了。” 周聿珩胸口堵着的气像一块大石头,他极少这么难受的时候,再一次跟司机确认:“你说,小泽的父亲全名叫什么,你大点声说。” 司机莫名,但还是大声回答了:“萧昭。” 司机带小泽走了,周聿桁的脸阴得比夜色阴,问温苒:“听清了?确认了?还要不要去做个亲子鉴定?” “……”温苒默默牵起蓁蓁的手,“你不是他爸爸为什么要带他参加亲子运动会。” “谁说亲子运动会就一定得亲生父亲参加。”周聿桁反问,“那个姓甄的难道是蓁蓁的亲生父亲?” 温苒噎住。 所以人不能理亏,一理亏什么气势都没了,温苒带蓁蓁往停车的地方走。 周聿珩真心不想再理她,她到底把他当什么人了,怎么会以为他跟江曦瑶有孩子?这都不是荒谬,是对他整个人的否定,越想越气不过,他还是追了上去,骨节分明的手拦住她要关的车门,压着一肚子火。 “你不觉得你该跟我道个歉吗。” 蓁蓁小朋友坐在后座安全座椅里,眨巴着大眼睛看两人。 温苒看一眼内后视镜的蓁蓁:“你又没损失又没掉块肉,我为什么要跟你道歉。” “你误会我跟别人有孩子,我精神受到严重伤害,这还不算损失?”周聿珩磨着后槽牙,“如果今天没说破,你是不是会一直误会下去?我跟你都没孩子,我他妈怎么会跟其他人有孩子!” 温苒肃脸:“你不会好好说话就滚!” 周聿珩知道自己不该当孩子的面说脏话,他真是被气到口不择言,顿了顿道:“我再说一次,我只有你一个女人,别的女人我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你有这样的判断说明你心里压根就没相信过我……” “相信?”温苒说,“别污染这两个字。” 周聿珩面色铁青,温苒冤枉误解他这方面比拿刀剐他的肉都难受,嗓音沉下去:“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难道一定要把江曦瑶叫过来当面对……” 温苒像被突然踩了尾巴的猫,浑身毛竖起:“别跟我提她!” 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激动可能会吓到蓁蓁,她压下声音:“以前的事我一个字都不想提,你跟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跟我没一毛钱关系。” 周聿珩忽然意识到什么,满心怒意化为阴沉,沉不见底那种:“你不在乎?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在乎?” “不值得。” 扔下这三个字,温苒强硬拉过车门关上,直接开车离开。 周聿珩气得踹旁边的树,树晃动几下,砸下一颗李子,正中脑门。 连李子都欺负他。 可以。 不在乎是,他也不在乎,不就是比谁更冷漠更无情,行啊,比就比。 …… 周氏集团最近的氛围像阴曹地府。 每个过来报告的下属都像在鬼门关走一遭。 最近业绩下滑,周聿珩把文件往桌上一扔,瞥一眼擦汗的部门下属,阴阳怪气:“用这么多纸擦汗,不浪费?就这业绩,再过两个月周氏倒闭集体喝西北风,纸别擦汗了,都擦泪。” 生来爱出汗的下属:……他擦汗也错了? 另一个下属硬着头皮来交企划书,周聿珩合上冷笑:“拿脚写的?目标模糊逻辑混乱格式错误,我家猫在键盘上踩两下都比你这写的强,不然你把工作牌取下来给我家猫戴?” 下属:“……” 人类的悲欢一向不相通,这边阴云密布,那边天空还算晴朗。 因为知道小泽是萧昭的儿子,温苒不用急着转园,也不用每天听蓁蓁跟小泽的幼儿园趣事苦恼摆出什么表情应对。 这个周末温苒要加班,蓁蓁说想出去玩,彭阿姨看风清日朗,便带她去松湖公园放风筝。 蓁蓁买了个粉色蝴蝶的风筝,她抓着风筝绕线器往前跑,彭阿姨举着风筝助飞。 春风拂面,蓁蓁两条小短腿捣得飞快,边跑边回头,没注意看前面,突然撞到一个人。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走路不看路呢……”赵姨忙扶住老太太。 蓁蓁也差点自己摔倒,稳住小身体忙道歉:“对不起。” 周奶奶看清小孩的脸一下愣住,猛地抓住她的手:“苒苒!” 赵姨也注意到,诶了声:“是跟小苒长得像。” 周奶奶倏地眼眶红了,冒出句惊人的话:“聿珩这臭小子可算有后了!” 第132章 亲子鉴定不准,她就是聿珩的孩子 老太太自从三年前温苒走后,清醒的时间是越来越少,现在几天都没什么清醒的时候,赵姨知道她是太过思念,叹口气道:“老夫人,这小娃娃只是长得像,她不是……” 话没说完,彭阿姨跑过来,看见她们,打了声招呼。 赵姨见过彭阿姨,知道她在玺樾府工作,愣住:“……这孩子真是少爷的?” “不是。”彭阿姨语气笃定。 老太太语气比她更笃定:“是,一定是!” 赵姨带蓁蓁去放风筝了,彭阿姨扶老太太在长椅坐下:“老夫人,先生做过亲子鉴定,蓁蓁确实不是他的孩子。” “亲子鉴定不准,我的感觉准。”老太太顽固地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看向不远处迎风欢笑的小奶团子:“这孩子长得是像苒苒,但骨子里的感觉跟聿珩小时候一模一样,就是聿珩的孩子,没跑。” 彭阿姨知道老太太的病,没跟她争,怕她急了影响她的病情。 放了会儿风筝,蓁蓁跑累了过来喝水,周奶奶慈爱的视线把她包围:“蓁蓁,太奶奶把淮阳路那排门面都给你改成游乐园好不好?” 蓁蓁:“……” 彭阿姨小声问赵姨:“老夫人是不是比以前更严重了?” 赵姨叹气:“别说了,现在能三四天清醒半个小时就不错了。” “难怪,”彭阿姨说,“我瞧着现在是不大清醒。” 周奶奶满是皱纹的手摸着蓁蓁的头,抬眼:“我又不聋,背后蛐蛐人这么大声。” “……”赵姨说,“没蛐蛐您,知道你想孩子想得紧,但这孩子真不是少爷的。” “赌十包辣条。”周奶奶就没这么肯定过,“这孩子就是聿珩的,你们不信算了,我自己打电话给聿珩。” 赵姨无奈,也没拦着,随她去了,如今老夫人什么都得顺着她来,不然闹起来要命。 今天也是她闹着在家里无聊,没办法才带到松湖公园来的,保镖都跟了四个来,就怕有什么突发情况。 周聿珩刚骂完一波人,口干舌燥,郁结不顺,最近好像都是这样,看谁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看到来电号码,他脾气往回收了收,现在家里老太太就是天,她要闹起来,老爷子都要蹲下来给她骑马马,上次骑马老爷子就闪了腰,养了一个月才好。 “亲爱的齐女士,怎么想到给您孙子打电话了。” “谁跟你嬉皮笑脸。”周奶奶难得严肃,“有正事跟你说。” 周奶奶已经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仿佛她还是以前那个没患老年痴呆,说一不二的飒爽老太太,周聿珩不由得坐直身子:“您说。” “我今天碰见……” 周奶奶突然卡壳,然后赵姨看她的神情从严肃无缝变成空白,大脑空空的那种空白。 得,又犯病了。 赵姨轻车熟路地拿过手机:“少爷,老夫人犯病了,您挂。” 周聿珩嘱咐几句,挂了电话。 周奶奶脑子跟搅和了一团浆糊似的,黏糊糊的扒拉不开,把她原本想的事全盖住了。 她吃饭在想,发呆在想,连睡觉前也在想,可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终于在第三天早晨,她大腿一拍。 周老爷子被她拍腿的动静吓一跳:“怎么了?” 周奶奶严肃跟老爷子说:“我有重孙女了。” 周家就周聿珩一根独苗苗,重孙女除了周聿珩的女儿没其他人,可周聿珩哪来的女儿,别说女儿,他现在老婆都跑了。 周老爷子当老太太糊涂,敷衍道:“对对对,还是两个,双胞胎。” 老太太急了:“你怎么不信呢,真的,长得像苒苒,但性格就是那混小子的翻版,又像爸爸又像妈妈。” 周老爷子:“那好啊,有空让聿珩带回来看看。” 敷衍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老太太生气:“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说的话。” 周老爷子赶忙哄:“信信信,孩子叫什么,多大了,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 老太太一个也答不出来。 她越想脑子就越乱,偶尔会闪过一点思绪,但不等她抓住就又没了。 直到晚上,老太太突然从床上坐起,踩上拖鞋就往外走。 …… “好端端的怎么会人不见了?” 发现老太太不见已经一个小时后,老宅乱成一团,沉稳的周老爷子少见地慌乱,吩咐调下面的人查监控,打电话让周聿珩快回老宅。 此时,老太太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是感觉自己要找什么,反正得找到。 水岸林邸是江景小区,蓁蓁吃完晚饭还精力旺盛,彭阿姨便带她去沿江风光带散步,一是消耗小家伙多余的精力,二是别打扰温苒工作,温苒最近忙科研院的事,每天忙到很晚才睡。 “咦,那个不是公园碰见的老奶奶吗?” 蓁蓁嫩白的小手指向一个方向。 彭阿姨顺着方向望去,周奶奶像有心灵感应似的转头,也看见她们。 老太太先是愣了几秒,然后惊喜快步跑过来,一把拉起蓁蓁的手:“总算找到你啦,我们一起玩!” 彭阿姨一看老太太这样就知道犯病了,问她什么也不理,就一个劲地跟蓁蓁说话。 别说,痴呆的老人心理年龄对应的可能就是小孩,两人迅速打成一片,彭阿姨把人带回家的时候,隔了两代的一老一小已经是手拉手的好朋友了。 温苒打开门吓一跳,有瞬间还以为开错了任意门。 “奶奶……” 许久她才涩声叫人,还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周家人了,没想到人竟然会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周奶奶笑眯眯把蓁蓁推到她身边,看了大的又看小的,看着看着眼睛竟湿润了。 温苒情绪被牵动,压下鼻尖酸涩:“奶奶,您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您出来跟家里人说了没?” 周奶奶:“不管他们。” 温苒拧眉,这是自己跑出来的? “奶奶,您一个人乱跑家里人会担心的,我现在送您回去好不好?” 周奶奶把人都推进屋,一副耍无赖的小孩样:“我不回去,回去不好玩,我就在这跟我重孙女玩,谁都不许赶我走!” 第133章 就这嘴,能追上老婆就有鬼了 老太太的病激不得,不能跟她对着干,温苒没办法,只能先把老太太安置好,再让彭阿姨联系周家。 老太太开心了,跟蓁蓁玩着扔球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有一点拘束,放松得像自己家一样。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起,彭阿姨去开门,周聿桁跟周老爷子站在门外。 温苒心情复杂,稍稍管理了下面部表情才走过去,恭敬喊了声“爷爷”。 周老爷子仿佛有许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化为一句:“回来了。” 周奶奶听到声音扭头看了眼门口,但就一眼,立马又转了过去,好像很不开心在这见到那祖孙俩。 “芸芸,”周老爷子唤周奶奶的小名,“我来接你回家了。” 周奶奶当没听到,周老爷子没办法,只能进去拉她,边哄着:“乖,我们回家了……” 后面的声音在看到蓁蓁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后顿了顿,确实长得像温苒,但来的路上他问过周聿桁,周聿桁说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不是他的孩子。 周聿桁跟温苒的事老两口不了解细节,他们只知道温苒向法院提交了离婚诉讼,三年过去,这婚应该也是离了。 三年时间,物是人非,温苒都再嫁有自己的新家庭和孩子了。 周老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自己孙子活该,还是说他活该。 周奶奶顶着一头银发,甩开他的手叛逆道:“我哪都不去,我就待在这,我决定了,我要住在这里!” 周聿桁踩进屋里,路过温苒的时候连余光都没给她一个,好像她是一团透明空气。 他走到老太太跟前,散漫着调:“怎么这么厚脸皮呢,人家答应让你住了吗,快跟我们走,别让人嫌弃。” 周奶奶看向温苒,眨巴眼睛:“苒苒,你嫌弃我吗?” 温苒:“……” 她该怎么说呢,说不嫌弃,老太太毕竟是周聿桁的亲奶奶,她现在极力想划清跟周聿桁的关系,巴不得明天就去民政局把婚离了。 说嫌弃,又好像有点伤人。 就这犹豫的几秒,老太太眼眶倏地红了,不知从哪拿出一根绳子,准确的说,是一根蓁蓁的儿童跳绳。 “你们都嫌弃我,都不爱我。”老太太语气悲伤决然,边说边往天花板打量,“我找个地方上吊死了算了!” 就老太太这发病状态,还真干得出这事,周老爷子一下慌了,去抢她手里的跳绳:“没人嫌弃你,你看你,又钻牛角尖。” 温苒也赶忙:“奶奶,我没说嫌弃。” 就周聿桁一个人不急,单手插着兜,还有闲心给温苒扣锅:“看你把奶奶给气的,奶奶最疼你,也算你最不孝顺。” “……” 也就温苒手里没跳绳,不然真想把周聿桁勒死算了。 周奶奶情绪起伏,呜呜呜哭又嗷嗷嗷闹,反正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我不走,我就是不走,你们要带走我,我就吊死在这。 温苒无奈,终是松了口:“一个星期行吗?奶奶您先住一个星期。” 周奶奶宛如川剧变脸大师,立马破涕为笑:“还是我亲孙女对我最好!” 周聿桁一张嘴不闲着:“您都拿上吊威胁了,她能不好吗。您要真吐舌了,她这房子秒变凶宅,一下子几百万出去了,不看您的面子也得看人民币的面子。” 周奶奶把跳绳砸他胸口上,转身去挽温苒的手臂,喜滋滋问:“我住哪间房?” 周聿桁打量四周,格局周正的大平层,三室两厅带一个保姆房,连老太太都混到房间了,他跟她的关系还徘徊在寒冬期,冰都没化开。 说不上是酸溜溜还是不爽,他搭嘴:“您这么爱这根绳,晚上系两根柱子中间,睡绳上晃不就行了。” 周奶奶瞪他,周老爷子连忙把这个逆孙往门口拽:“温苒,她就拜托你了,我马上让人把日用品和衣服送过来。” 再不把周聿桁弄走,老爷子怕老太太没先吊死先气死,气死前还有可能会先勒死他们两个。 彭阿姨把次卧整理出来,铺上新床单,周奶奶脱鞋脱衣服,行云流水哧溜一下滑进被窝,笑眯眯朝温苒:“苒苒,晚安。” 温苒:“……晚安。” 行,老太太犯起病来是这样,可能就是图新鲜感,玩几天也许就腻了,到时候送回周家就是。 她虽然跟周聿桁走到婚姻破裂这一步,但不代表跟一切破裂,何况就周聿桁那正眼都不愿意看她的样子,周奶奶住不住她这都没什么影响。 第二天早晨,彭阿姨在厨房做早餐,温苒听到门铃响,没看门外监控直接开了门,然后跟门外高大颀长,大清早就打扮得人五人六的俊朗男人对上视线。 “你来干什么。”温苒警惕,没打算让开门。 她里面穿一条丝绸质感的雾粉色睡裙,外面套了件v领白色开衫毛衣,扣子都系上了,什么都没露,但就是柔软得莫名勾人。 周聿桁淡冷的眸光从她白皙纤薄的锁骨上滑过,又漫不经心似的滑回来:“别一副防坏人的样子防我,我当然是来看奶奶,要不是奶奶在这,你这请我来我都懒得来。” 他这么说,温苒反而松一口气,注意到他手里袋子:“这是奶奶的药,给我。” 周聿桁不爽她那个明显松气的表情,什么意思?一点防备和心眼全用来对付他了,越品那滋味越不爽。 他不给她,抬腿迈进屋里:“奶奶的药凭什么给你,我要自己给。” 温苒本来堵着门,但她身材纤瘦只堵得了一边,周聿桁毫不避讳地进来,跟她肩膀擦过去的,带过一抹幽幽冷松香。 温苒拧眉,周聿桁注意到她这个表情,讽刺哼声:“谁让你不让开?真把自己当天仙,谁都想碰一碰?奶奶在这我才来的,不然谁乐意来。” 彭阿姨端着一笼蒸饺从厨房出来,正好听到这句,低头叹了口气,就这嘴,能追上老婆就有鬼了。 第134章 莫名其妙的修罗场 周奶奶在洗手间跟蓁蓁一起刷牙,一老一小龇着牙,满口白沫,场面平淡温馨。 周聿桁没打扰这片刻美好,周奶奶发现他,咕噜噜喝水漱干净口:“过来蹭早饭的?” 温苒大约站在背后不远处,能听到这边的声音,周聿桁神情淡漠:“这里是有王母娘娘的蟠桃还是唐僧肉?我非得来这蹭吃的,哪没早餐吃。” 周奶奶完全不惯着任何嘴硬的人,接过他手里的药:“不吃早餐那你走。” 蓁蓁小朋友也说:“叔叔你快去吃早餐,不然都被别人吃掉了。” 温苒没说话,但抱臂的疏离姿势很清晰传出一个意思:这没有蟠桃和唐僧肉,请便。 周聿桁:“……” 从进门到被拱出门,时间没超过五分钟。 …… 赵姨不放心老太太,还是从老宅过来了。 蓁蓁白天去幼儿园,温苒去上班,赵姨就在家照顾老太太,顺便帮彭阿姨做些零碎小事。 吃过晚饭,赵姨要回老宅,走之前监督老太太吃药,一翻袋子,不对啊,怎么没晚上的药。 温苒让赵姨再找找,门铃这时响起,温苒走去玄关,开门前看了眼监控屏,手放在门把上没动。 “你来干什么。”她隔着门板问。 男人五官太过优越,即使在监控屏的变形效果下也依然英俊,公事公办地吐出两个字:“送药。” “……” 温苒不想开门,但他偏又端了个无法拒绝的理由,门打开,她说:“药就不能一次送完,非得分批送?” 周聿桁学她平时的拽样:“你管我。” 温苒忍一口老血:“明天让赵姨拿药过来,不用你送。” 温苒把送药的路堵了,以为不会再看见他,可第二天又在地下车库碰见他。 温苒觉得他有嫌疑,可转念一想他应该是来看奶奶的,她去问了搞不好还会落一顿说她自恋的羞辱,干脆不问。 但是当她开出地库,看见栏杆旁的显示屏后,有些不淡定了。 临时进小区登记的车牌跟业主的车牌标识不一样,而周聿桁的车清楚显示是业主车辆。 温苒犹如咽了只苍蝇,吐不出咽不下,车子降速,周聿桁也刹车,在她并排的位置停下。 车窗缓缓下降,温苒绷着脸:“别跟我说你买了这的房子。” 周聿桁手指轻敲方向盘:“不行?楼盘你家的?” 以周聿桁的财力,买一套水岸林邸的房子大概是九牛一毛,但对温苒来说,一套房子要掏空不少积蓄,他能随便挪窝,她却不能。 “你这样有意思吗。”温苒不看他,眼睛直视车前方,“都要离婚了,住一个小区你不膈应?” 离婚离婚离婚,这两个字好像刻在温苒基因里,开口闭口都是,周聿桁冷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是奉老爷子命令在这看顾老太太,老太太年纪大了,真要有个突发情况你顾得过来?出了问题我们谁都担不起责任。” 温苒被怼得哑口,果然又被羞辱了。 周聿桁看着她清丽又冷峻的侧脸,说话这么久,连头都不肯转过来一下,他就长得这么碍眼? “别以为全世界都围着你转,这房子买了我也不一定会住。”他看似慢条斯理,实则满腔报复,“温小姐,自恋也是种病,我建议你有空去医院……” 不等他说完,温苒一脚油门踩下去,喷周聿珩一车尾气。 周聿珩脸像被尾气熏黑了。 …… 周聿珩虽然在水岸林邸买了房子,但出现的频率并不高,只是偶尔会在地下车库碰上。 周聿珩端得很冷淡,一般只扫她一眼就别开视线,好像不太想搭理她。 温苒乐得清净。 这天吃完晚饭,温苒没回房间,工作总算忙过一个阶段,她有段时间没好好陪陪蓁蓁了。 正陪蓁蓁玩着钓小鱼的游戏,门铃响了,彭阿姨打开门跟外面的人说了两句话,扭头叫温苒,说有人找。 温苒走过去,看到甄谨明手里提着两个袋子。 “早上新摘的香野隋珠,下午空运过来还很新鲜,这个是蓁蓁爱吃的巧克力,朋友正好去法国带回来的。” 半密封的保鲜盒都挡不住草莓的香甜果香,温苒顿了顿才接过:“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 或许看出她的压力,甄谨明笑道:“上次你送我车载香水,这个当回礼了,香水我很喜欢,谢谢。” 香水是感谢他上次去运动会的,但他这么说,确实无形减轻了温苒的压力。 “那我就不客气了。” “跟我还讲什么客气,蓁蓁要是喜欢吃跟我说,我朋友经常飞法国。” 其实到这就差不多了,可旁边却突兀插进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人脉这么广啊,都排到法国去了,我也喜欢萨拉危的咖啡豆,甄先生托关系帮我带一罐?” 温苒扭头看见是周聿珩,立马又扭回来,表情冷漠。 周聿珩胸口郁结,对别的男人就笑颜如花一会儿麻烦一会儿客气的,对他就是一脸冰碴,她到底搞不搞得清谁才跟她是一个红本本上的人。 甄谨明见周聿珩走过来,微笑打招呼:“恕我见识少了,萨拉危这个国家我没听过,请问属于哪个洲?” “属于火星,你去。” 甄谨明自然听出玩笑背后的不对付,四两拨千斤道:“萨拉危据我所知最出名的不是咖啡豆,是柠檬,要不要给周先生带一点?” 周聿珩皮笑肉不笑:“行啊,多带点,你自己也留一箱吃。” 温苒头大,不知两人怎么就到了凑一起。 怕这莫名其妙的敌对气氛再升级,她赶忙看向甄谨明:“东西我收到了,帮我谢谢你朋友。” 意思就是甄谨明可以走了,周聿珩堵在胸口的气散了一丢丢,还算她知道远近亲疏,知道赶谁走。 谁知下一句就是对他的:“奶奶说不想见你,你走。” 周聿珩脸黑。 这时,一颗银灰色脑袋从门框边冒出来,瞧瞧这边又瞧瞧那边。 “这么多人啊。”周奶奶看向甄谨明,热情招呼,“你是苒苒朋友吗,快进来,一起玩啊!” 第135章 我跟温苒这辈子都不会离婚 甄谨明名正言顺进了屋,周聿珩后槽牙咬得绑紧,抬腿要进屋却被周奶奶拦住:“我又没邀请你。” 周聿珩气到发笑:“老太太,我是您亲孙子!” 放别人进去不放亲孙子,跟温苒住久了,也分不清远近亲疏了。 周奶奶眼睛一瞪:“胡说八道,苒苒才是我亲孙女,你最多算前孙女婿。” 周聿珩挤进去:“纠正一下,还没离婚,不是‘前’,是现任。” 温苒站在门口,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一窝蜂全进来了。 彭阿姨泡了茶过来,甄谨明看蓁蓁小朋友在玩打地鼠,主动过去:“蓁蓁,叔叔陪你一起玩好不好?” “好!” 就他会来事,周聿桁也过去:“一起玩啊。” 两米的爬爬垫本来不小,但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往那一坐,瞬间就变得拥挤,关键两大一小三个脑袋还对着一个大概就成年男性巴掌大的玩具锤锤锤,那场面就很难评。 终于在打完两把地鼠后,温苒忍不住出声:“你们让她自己玩。”有他们在,蓁蓁硬是打不到一只地鼠,有些没冒头就被周聿桁无情拍了下去。 周聿桁看向甄谨明,确定他起身了才跟着起身。 甄谨明坐在沙发上喝了口茶,周奶奶笑眯眯看他:“小甄啊,有对象吗?” 温苒眼皮一跳,一般长辈用这样的句式开头,那下一句肯定是—— “没有对象的话,你看我家苒苒怎么样?” 周聿桁眸光幽冷:“老太太您到底是真痴呆还是故意气我?说了我们还没离,您不然再去医院查查耳朵,怎么听不懂话呢。” “迟早的事。”周奶奶说,“都是要下船的人了,还不许别人提前售票啊。” 还提前售票。 周聿桁喉咙含一口血,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周家亲生的,怎么会有人胳膊肘拐成这样,都快拐到太平洋去了。 周奶奶笑容满面看甄谨明:“我家苒苒虽然有过一段失败婚姻,但错不在她,何况感情的事本来也不好说,你考虑考虑,我家苒苒真的很优秀!” 温苒尬得脚趾抓地,赶忙转移话题:“奶奶您还没吃药,彭阿姨,赶紧带奶奶去吃药。” 周聿桁凉凉道:“药加量,老太太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他还在这呢,当他的面给温苒牵红线,真当他死了啊。 老太太被彭阿姨强行架走,气氛越发尴尬,温苒轻咳一声,有些抱歉地看向甄谨明:“你别放心上,奶奶有时候脑子混乱。” 甄谨明笑了笑:“没关系,老人家也是关心你,终身大事一般都是长辈最关心的事。” “砰”的一声,水杯倒了,周聿桁见两人都看过来才慢条斯理扶起水杯。 温苒拿纸巾擦桌面的水,顺便瞪他:“你多大人了,杯子都放不稳。” 周聿桁扯唇,呵,跟姓甄的说话就温温和和,跟他说话就恶声恶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姓甄的才是她老公。 “这不看你们聊得高兴,想插话又插不上,人一着急就没拿稳。” 信他的鬼话,温苒说:“插不进的话题就不要硬插,不知道吗。” 周聿桁不要脸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眉梢扬起:“谁说我插不进,我最会插了你不知道吗。” 温苒动作一顿,第一时间看爬爬垫,好在蓁蓁跟彭阿姨她们去房间了,她气不过,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周聿桁嘶了声:“当外人的面呢,别打情骂俏。” 甄谨明尴尬且及时地咳一声。 温苒一秒都忍不下去,眉眼挂冷:“你走不走,不走我拿扫把赶了。” 周聿桁闲适往沙发靠,一副放松又赖皮的死样子,下巴点点甄谨明:“他不走我也不走。” 甄谨明在这看着,温苒确实做不出拿扫把赶人的事,委婉道:“甄谨明,蓁蓁明天要上幼儿园,待会儿要洗澡睡觉了……” 甄谨明识趣起身:“嗯,我回去了,你们早点休息。” 温苒送他到门口,回头看见周聿桁还赖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把门推开到最大,有礼貌但不多。 “周先生,您下肢瘫痪了吗还不起来。” 周聿桁一双大长腿随意伸出去,无赖尽显:“你叫声‘老公’我就起来。” 温苒深吸口气,直接朝房间喊:“奶奶——” 周聿桁啧声:“告家长是小学生才做的事,温三岁,你幼不幼稚。” 他磨磨蹭蹭到门口,又磨磨蹭蹭换鞋,抬眼看到甄谨明还在门口:“你怎么还没走。” 甄谨明儒雅大方:“反正都要下去,等你一起。” “呵,”周聿桁讥讽,“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连下去都要……” 话没说完,温苒强行把他推出去,“砰”一声关上门。 那门关得又重又干脆,差一点拍到周聿桁后脑勺。 甄谨明不禁挠两下后脑勺:“你好像很容易激怒她。” 没有温苒在,周聿桁面上那层微薄的礼貌都懒得装:“打是情骂是爱没听过?她就是这样,坏脾气都给了亲近的人,对外人一向礼貌客气。” 意思明指甄谨明是外人。 甄谨明并不在意,笑了笑:“才刚开始,我不急。” 周聿桁眯起眼:“想当小三儿?” “在你们正式离婚前,我不会有任何逾越行为,但我会等。” “第一次见小三把话说这么漂亮。” 周聿桁大步进了电梯,没等甄谨明的意思,直接按了关门键,电梯合上的前一刻,他薄凉抬眼:“我跟温苒这辈子都不会离婚,死了还得埋一块儿,你慢慢等。” 第136章 我确定肯定一定蓁蓁是你女儿 周聿桁第二天晚上又来了,温苒不让他进屋。 他也不介意,把手里的东西给彭阿姨,是空运过来的新鲜真红美玲草莓和比利时巧克力。 像刻意的一样,今天送真红美玲,明天送粉玉,后天送章姬,巧克力也是,俄罗斯的法国的埃及的,全世界各大品牌都有。 温苒本来不收的,但周聿桁理由充分,说老太太住她家,他不给点东西说出去好像周家多小气似的,这些就算周家交的生活费了。 好,他硬要给,那就收了。 周聿桁送的东西不少,但再多东西也没撬开温苒家的门,温苒愣是没让他进过屋。 一个星期的暂住时间早就过去,周奶奶还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温苒旁敲侧击问老太太想家吗,老太太立马双眼含泪,表演说来就来。 “苒苒,你不爱我了吗?” 温苒:“……” “爱。”她无奈又真诚,“我怎么会不爱您。” 老太太高兴了,一秒收掉眼泪欢天喜地去找蓁蓁玩了。 门铃这时候响起,温苒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某人每天晚上都要来一下,也进不来,就在门口远远望一眼她。 彭阿姨去开门,熟门熟路地接过周聿桁手里的东西,又熟门熟路地要关门。 周聿桁手掌抵门,压低声音:“彭阿姨,你是不是忘了你最大的雇主是谁。” 彭阿姨用同样地下党接头般的鬼祟语气回:“不是您说的,一切以太太的话为准。” 周聿桁噎了下,这时屋里突然哎哟一声,跟蓁蓁玩得好好的老太太突然捂住肚子倒在爬爬垫上,神情痛苦。 温苒惊慌失措,周聿桁已经迈进屋里,弯腰将老太太打横抱起。 “去医院。” 彭阿姨在家照顾蓁蓁,温苒跟着去医院。 老太太不是装的,额头都疼出了汗,呜呜呜一个劲地说疼,温苒急得眼眶隐隐发红。 周聿桁看眼内后视镜,默默提速。 私人医生早在医院门口等候,连忙将人送进检查室。 周老爷子匆匆赶来时,周奶奶的检查结果也正好出来,饮食不当引起的肠胃痉挛。 究其哪里不当,周奶奶支支吾吾不肯说,温苒打电话问了蓁蓁才知道,这一老一小白天偷吃了雪糕。 温度偶尔虚高的春季,肠胃不好的人贪凉吃冰东西肯定出毛病。 周奶奶像犯了错的小孩,脑袋埋进被子怕挨骂,温苒见没什么大事也放下心来,跟周爷爷打过招呼后离开。 周聿桁去医生办公室聊了会儿老太太的病情,回来就没看见温苒了。 “她人呢。” 周老爷子:“走了。” “走了?”周聿桁有种机会到手又像水一样流走的感觉,“你们怎么不拦着。” “我们凭什么拦?”周老爷子一句到点上,“三年前已经拦过了,拦来拦去你还是把老婆作没了,我们没脸拦了。” 老爷子字字扎心,周聿桁不说话了,往沙发上一瘫,无力望着天花板。 经过这事,老爷子态度强硬,一定要老太太搬回周家住。 闹也闹了,玩也玩了,老太太也歇了火,没再坚持要住温苒家。 老太太要住院观察一晚上,老爷子年纪大了,在隔壁房间睡下,周聿桁在病房守夜。 老太太睡了一觉醒来,眼神突然清明,坐起来叫周聿桁。 “你过来,跟你说个事。” 周聿桁才处理完工作邮件,眉眼困倦,脚勾了条椅子在病床旁坐下。 老太太盯看他片刻,然后打开手机翻相册,找到照片比在周聿桁脸旁边,神情无比认真。 周聿桁余光扫一眼屏幕,看到上面是蓁蓁的照片,还是怼脸拍,五官特清晰的那种。 “看出什么了吗,老太太。” 周奶奶盘算资产都没这么认真过,不放过任何细节,最后得出结论。 “蓁蓁就是你女儿!” 老太太胡言乱语的话多了去了,周聿桁没放心上:“知道您想四代同堂很久了,我确实有这个意思让蓁蓁进周家。” “不是进周家,是回,她本来就是周家的孩子。”周奶奶越打量越觉得,“你看你们长得多像。” 周聿桁困意消了些,问:“哪里像?” 蓁蓁长得就是个小版温苒,完全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他不由得好奇。 老太太:“睫毛像。” “……”周聿桁,“您怎么不说毛孔像呢。” “说了你还不信。”老太太一百个认真,“我在苒苒家住了近十天,你以为就是去随便住住?不是,我在观察,我每天都在观察,蓁蓁想问题皱眉的样子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她也不喜欢吃葱。还有,她喜欢看昆虫世界,你小时候不也喜欢动物?你忘了你总逗后院的狗,还差点被狗咬掉……” 周聿桁捂住老太太的嘴:“知道了,所以呢。” 老太太拍掉他的手:“我确定肯定一定蓁蓁是你女儿。” 周聿珩突然:“玩石头剪刀布吗?” “谁跟你玩石头剪刀布,”老太太撇嘴,“我又不是小孩。” “意思就是您现在是清醒的?”周聿珩可记仇了,跟老太太算账,“来,趁您清醒说说,为什么要给温苒介绍对象,您到底是个什么心理。” 老太太不认账:“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给苒苒介绍对象。虽然你又渣又作,但你好歹是我孙子,我不至于胳膊肘往外拐。” 周聿珩心说何止是往外拐。 老太太:“这次你信我的,蓁蓁要不是你女儿,我吊死在这,带你爷爷一起。” 周聿珩好笑:“您问过我爷爷的意见了吗。” “他不重要你别管他……” 老太太突然卡住,眼神空白几秒,然后就是熟悉的变脸:“你个渣男,离我家苒苒远点,别总往跟前凑,我看小甄挺好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跟我家苒苒很相配。” “……” 周聿珩气到没脾气,让老太太躺好,给她盖好被子:“所以现在蓁蓁还是我女儿吗?” “你想得美!”老太太拿眼斜他,“就你这渣样,苒苒凭什么给你生孩子,做梦你!” 周聿珩摸下老太太的银发:“行了,睡,梦里慢慢骂。” 关了灯,周聿珩手枕着头脑勺,躺在沙发上。 病房昏暗幽静,他明明很困,却怎么都睡不着。 老太太犯病的时间多,说的话真真假假没人放心上,一般都顺着她来,让她开心就好了。 老太太希望蓁蓁是她重孙女,周聿珩又何尝不想,他不禁想,如果蓁蓁真是他女儿,是不是就说明温苒心里还有他。 毕竟要是没有爱,她何必还要留下他们的孩子。 周聿珩一下坐起来,心里燃起一簇希望的小火苗。 第137章 再次亲子鉴定 可下一刻他又想到亲子鉴定,悻悻躺回去。 情感上再想,也无法改变事实,亲子鉴定很清楚地这写着蓁蓁跟温苒有血缘关系,跟他没有。 况且,蓁蓁的出生日期也对不上。 就像温苒说的,他总不可能隔空授精。 周聿珩一面知道不可能,一面又在脑中幻想蓁蓁是他女儿的画面。他肯定每天把小奶团子带在身边,给她无限宠爱,让她肆意张扬地长大,那样以后就不会随便哪个男的给点甜头就被骗走。 女孩不结婚挺好的,跟父母住一辈子,一辈子都是他们的小公主。 周聿珩在这种一会儿否定,一会儿又忍不住幻想的情绪中反复拉扯了很久,直到凌晨才闭眼。 …… 第二天,蓁蓁小朋友准时到幼儿园。 幼儿园每天的活动都很多,婷婷老师说今天会有一堂神奇的魔术课。 小朋友们都期待得不行,眼睛亮亮望向门口,然后看见一个高高帅帅的叔叔走了进来。 蓁蓁有点惊喜:“叔叔,你怎么来啦?” 周聿桁揉揉她的头:“因为我就是你们的魔术课老师。” 小朋友们高兴地“哇”一声,个个坐得板正,看帅叔叔拿出一根条状东西点燃,刷地一下手一捋,火苗就变玫瑰花了! 小朋友们激动拍手,一双双眼睛盯着他,生怕错过一秒精彩。 周聿桁也没让小朋友们失望,又变了彩带,魔方和糖果出来。 小朋友们都乐疯了,周聿桁让随行来的魔术师教小朋友们变简单魔术,招手让蓁蓁过来。 “好玩吗?”他拉了条小椅子在蓁蓁对面坐下。 蓁蓁眼眸澄亮,开心写在脸上:“原来叔叔你还会变魔术呀?” “叔叔不止会变魔术,还会变好多好多东西,只要蓁蓁喜欢的,叔叔都能变出来。” “我想要的都能变吗?”蓁蓁歪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周聿桁:“因为喜欢一个人,就会爱屋及乌。” 蓁蓁小朋友听不懂,但感觉是好话。 周聿桁没有待多久,最后又揉了揉蓁蓁的小脑袋,离开了。 坐上车,手机响起,他瞥了眼,有些意外,竟然是温苒打来的。 稀奇,她竟然会主动联系他。 因为睡眠不足的困倦这一刻仿佛注入一剂清新的醒神薄荷,神清气爽接通,听到的第一句却是。 “考虑好了吗,什么时候办手续?” 周聿桁扯唇笑了声。 那边:“你笑什么。” “笑自己傻。”周聿桁说,“还以为你主动联系我会有什么好事,温苒,你现在说话真的没一句我爱听的。” “所以啊,没必要为难自己也为难我。”温苒冷起来是直戳人心窝的那种冷,“离婚后我保证滚得远远的,不碍周总您的眼。” 周聿珩心平气和:“急什么,离婚又不是买把菜那么简单。” 男人指尖缠绕着两根细软的发丝:“这么大的事我不得想清楚了。” 温苒语气忍耐:“你还要想多久?” 男人点开手机扬声器放到支架上,拿出一个透明的小密封袋,慢条斯理把发丝装进去:“考虑好了自然会联系你。” 说完难得硬气地先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周聿桁将密封袋交给早就等候的鉴定科医生。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说来荒谬,他睡了不到两个小时,醒来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本来想法就够荒谬了,更荒谬的事他还马上安排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是被奶奶洗了脑,也或许是感情没有出路,好不容易冒出点希望,不愿意放弃。 哪怕一丁点希望,他都想抓住。 …… 温苒挂了电话后核对了一会儿数据,然后就开始生气。 什么叫“等他考虑好了自然会联系”? 要考虑到这么地步才算考虑好?那他要考虑一辈子,难道她就等一辈子吗? 越想越心气不顺,温苒拿手机走到窗边,憋着气又打过去。 “不行,你得给个准确时间。” “……”周聿桁听到温苒的声音才回神,“要多准确,准确到哪一分哪一秒?” “你能这么准确最好,我不可能一直等下去。” 周聿桁:“准确不了一点。” 温苒来火,在京北待了这么久,房子车子工作幼儿园都搞定了,反而离婚没搞定,心里不是一般憋屈。 “你在哪,我们当面聊。” 周聿桁抬手看眼腕表,鉴定结果还要两个小时才出来。 离医院不远的咖啡馆,温苒到的时候周聿桁已经到了。 复古风的棕橙色调,男人手肘支桌,手懒懒撑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慢慢搅着咖啡,矜贵慵懒,坐在靠窗位置像一幅定格的高级海报。 听到对面椅子响动,他悠悠掀眸,招手示意服务生过来。 “橙汁和桂花酒酿蛋糕。” 都是以前温苒在咖啡店常点的,但温苒没太注意这些,坐下就道:“你能不能别拖来拖去,拖得我每天想到这事就一肚子火。” 周聿桁扭头叫住服务生:“再加一杯西瓜汁,这位女士需要清火。” 温苒美眸圆瞪:“看见你就来火,喝什么都清不了。” 周聿桁瞧她气鼓鼓的小河豚样,心情莫名转好,手指曲起敲桌面:“讲道理好不好,是你约我出来见面,又说看见我上火,什么都是你说的,我冤不冤。” 温苒不跟他绕:“一个星期,一个星期足够了。” “不够。” “那十天。” “不够。” 温苒最后忍耐时间:“半个月,半个月后民政局见,不然我就买热搜,把你送上热搜,看你周氏总裁丢不丢得起这个脸。” 周聿桁突然兴味索然,扔了咖啡勺,往后一靠:“那你安静点,让我好好想想。” 这一安静就安静了一个小时。 温苒想不通一个这么简单的事到底有什么好想的,往民政局一坐,字一签,以后尘归尘土归土,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好吗。 为什么要把事情复杂化。 她扭头看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周聿桁坐在对面看她,阳光透过玻璃落进他眼眸,柔情缱绻涌动。 温柔无意扭过头来跟他视线相撞,一秒不到又扭开,男人眼眸染笑,唇角勾着笑意久久不散。 不知过了多久,温苒听见周聿桁手机响。 他接了个简短的电话,跟着起身。 仿佛梦回三年前的很多次场景,他接了电话就要走。 温苒心里没有什么波澜,垂眸吸果汁。 周聿桁却在她身边停住,伸手捏她软白的脸:“走了,还吃,都胖成猪了。” 第138章 鉴定结果 “你才是猪!” 温苒回骂完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拉出了咖啡馆。 “去哪?” “带你去个好地方。” 温苒甩开他:“你去就去,我又没说我要去。” “不带你一起,万一你怀疑我出去鬼混怎么办。”他拉开车门,顺势敲下她的头,“毕竟你这脑袋瓜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可不想被冤枉。” 温苒扭头就走:“爱鬼混不鬼混,关我屁事。” 周聿桁:“上车给你确定时间。” 温苒又扭回来。 车程很近,就几分钟,温苒看着眼前的大楼,疑惑问:“来医院干什么?” 周聿桁:“我不舒服,陪我打个针。” 周聿桁看着人高马大,高冷矜贵,其实有个跟他外表格外不相符的弱点,晕针。 还是大晕特晕那种。 温苒知道这事的时候,先是哈哈哈笑了一阵,然后看他紧闭双眼,全身绷得像一根拉紧的弦又不由得心疼。 他打了多久的针她就在旁边陪了多久,用她柔软的手盖住打针的地方,另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像一道温柔屏障,把他保护起来。 所以说别心疼男人,心疼男人是倒霉的开始。 温苒才不想当什么温柔屏障,现在只想他一拳把他打成智障。 可能太过了解,周聿桁知道她会拒绝,提前堵她:“还想不想要准确的离婚时间,陪我打完针再说。” 离婚就像吊在驴前面的胡萝卜,吊着温苒这头驴上了楼。 私人医院注重隐私性,很多地方没有指示牌,温苒跟周聿桁左拐右拐在一间办公室停下,推门进去。 医生起身,将一个牛皮档案袋递给周聿桁:“周总,结果在里面。” 医生给完东西出去了,还顺手带上门。 温苒奇怪之余隐隐有不安:“不是打针吗?” 周聿桁伸腿勾过一条椅子让温苒坐:“急什么,我晕针还不许我缓缓心情了。” 温苒狐疑盯档案袋,又看他:“里面是什么?” 周聿桁手指捏住封口细绳,慢条斯理一圈圈往外绕:“你猜。” 直觉是个很准的东西,温苒心中不安扩大,腾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伸手去拽档案袋袋:“到底是什么!” 周聿桁身量高手臂也长,把档案袋举高就能轻而易举地不让她拿到。 他越不给温苒就越急,干脆踩上椅子,椅子是万向轮,温苒一蹦椅子就滑,整个人重心不稳眼看要摔,周聿桁伸手捞住她细软的腰。 温苒趁机抽走他手里的档案袋。 档案袋的封口绳已经解开,温苒刚要抽里面的纸,就听见周聿桁说:“公司机密,你确定要看?” 温苒顿住,垂眼看他。 他还维持环腰的暧昧动作,仰头挑眉:“倒是解锁了个新姿势。” 话音刚落温苒就一脚踹了过去,周聿桁反应快得不像个人,侧身躲开一只手还稳稳扶着她的腰怕她摔了。 “这么歹毒呢,还攻人下盘。” 温苒从椅子上下来,想把档案袋给出去又不想,面色纠结:“真是公司机密?” 周聿珩想捏她的脸:“这么大了还这么好骗。” 温苒气得拿档案袋砸他,刷一下抽出里面的纸,周聿珩说:“是亲子鉴定。” 温苒又chua一下塞回去,整个人冰冻僵住。 ……他说什么? 亲子鉴定? 为什么会是亲子鉴定! 错愕震惊无措惊慌各种情绪齐齐涌上来,温苒有几秒神情空白没办法做出反应。 “你这什么表情。”周聿珩抬手在她眼前晃晃,“做贼心虚?” 温苒用此生最强伪装掩饰慌张:“……你才做贼心虚,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周聿珩观察她的表情:“刚才你的反应很可疑。” “……” 温苒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偷取的生物样本,她此时心跳如擂,还要装淡定。 “可疑你妹。我问你,你偷偷拿蓁蓁的生物样本做鉴定问过我了吗?”温苒用虚张声势来掩盖内心慌乱,“你这是犯法的,我可以报警抓你了。” 周聿珩像听到稀奇事挑眉:“我们两个还没离婚,蓁蓁虽然现在户口归在你那,但从法律层面上来说,我也是她的合法监护人之一,不然你就涉嫌重婚罪。你说,真要报警,我俩谁判得重?” “……”温苒说不过他,手死死捏住档案袋的封口,“已经做过一次鉴定了,为什么还要做。” 她慌不择路,脱口而出:“你不相信我?” 相信这种话题是关系亲密的人才会讨论,周聿珩似被取悦,眉尾染笑:“我当然相信你,我是不相信上次鉴定的医生,怕他学艺不精。” “医生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你一句学艺不精就抹杀了,我都替医生冤。”温苒边说边往门边退。 周聿珩大步上前,高大的身形堵住门,垂眼睨她:“跑什么。” 温苒除了跑想不到其他法子,不管干什么,反正不能让周聿珩看到鉴定结果,不能让他知道蓁蓁是他女儿。 她装出气势:“周聿珩,你到底懂不懂‘尊重’两个字怎么写。” 周聿珩眉心一跳,这是生气了? 温苒:“你总是这样,做你自以为的事,这种事有什么好骗的,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质疑,这么不信任,是个人都会生气。” 突然就上升高度,周聿珩顿了下:“我不是这个意……” “管你什么意思,我没兴趣。” 温苒推开他拉门,眼见门都打开了,一只魔爪从天而降扼住她命运的后脖颈,另一只手抽走她怀里的档案袋。 温苒猝不及防,转身去抢没抢到,还扑了周聿珩一个满怀。 “突然投怀送抱?”男人痞气挑眉,“我有点不习惯,不然你还是先打我一巴掌。” 温苒要不是心系鉴定结果,指定一个巴掌扇过去,她拽过档案袋推开他,余光瞥到角落的碎纸机。 三步并两步过去,正要碎纸,周聿珩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毁了这份电脑还有备份,我让医生发我就好了。” 温苒僵住。 许久,她像泄了气的皮球,把档案袋扔到桌上,无力靠墙。 算了,不挣扎了。 周聿珩本来还对结果没什么期待,被温苒这么一顿闹腾倒是升起一点希望。 她这么反感他看结果,难道蓁蓁真是他女儿? 希望像颗种子,迅速在心间生根发芽,周聿珩走过去拿起桌上档案袋,手指竟然有些发颤。 第139章 江曦瑶回来了 温苒心如死灰靠着墙,此刻她一点儿想法都没有,身上还透出一股知道就知道,大不了都别好过鱼死网破的颓丧气息。 她眼睁睁看着周聿桁拿出那叠薄薄的纸,径直翻到最后一页。 她认命闭眼。 时间定格。 空气约凝固了十来秒。 周聿桁把鉴定报告扔到桌上,面无表情。 “……” 这表情,合理吗? 温苒一时怀疑周聿桁是不是已经练成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神功,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蓁蓁是不是他女儿,结果如何都不会掀起什么波澜。 她上前一步,拿起桌上的鉴定报告,赫然看见最后一页写着—— 【经我中心鉴定,送来的生物样本两者间确认无血缘关系。】 温苒睁大眸子,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倒回去逐字逐字看。 怎么会…… 周聿桁背对她,嗓音透着几分嘲讽冷意:“很贱是不是,做了一次鉴定还不甘心,又做第二次。” 温苒还在错愕震惊中,没说话。 周聿桁胸口微微起伏,不知是生气还是丧气,或许都有。 人就是这样,不能给希望,给了希望又抽掉,就像拿掉濒死之人的浮木,刚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又溺进水里。 说不出的窒闷难受。 两人背对着,看不见彼此神情,心情一个飘天上,一个摔地上。 空气静默许久,男人雕塑般的身体终于动了,转过身,淡淡吐出两个字:“走了。” 温苒将报告慢慢塞进档案袋:“要打针吗……我陪你。” 周聿桁乜她眼:“这么好的机会不对我冷嘲热讽?善良得都不像你了。” 温苒一顿:“真的不打针吗,看你晕针的样子还挺好笑的。” 周聿桁可能真是贱得慌,好话听不了,听这种话反而觉得顺畅。 回去路上挺两人都沉默的,周聿桁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走神了,温苒出声:“停在咖啡店,我自己开车回去。” 下车的时候,温苒想到什么,扶着车门回头:“考虑半个月行吗,离婚别拖久了,你烦我也烦。” 周聿桁缓慢转头,定定看她几秒,忽然问:“你爱过我吗?” 这问题的跳跃程度相当于刚问了你怎么看全球经济局势,跟着就问菠菜多少钱一斤。 温苒垂在一侧的手指微蜷,很快:“没有。” “那你还跟我结婚。”他盯着她眼睛。 温苒垂眼避开视线:“条件合适就结婚啊,刚在一起有新鲜感,时间久了觉得也就那样,这应该算不上‘爱’。” 温苒最终没要到去民政局的准确时间,但她想这把刀足够狠,足够斩断一切,他会同意的。 温苒走后,周聿桁靠着座椅闭眼。 一闭眼耳边就是她的声音—— “刚在一起有新鲜感,时间久了觉得也就那样,这应该算不上‘爱’。” 论杀人不见血,谁有她温苒厉害。 如果连曾经的“爱”都只是新鲜感,他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什么。 胃突然一阵痉挛,周聿桁额头抵住方向盘,疼得弓起了背。 …… 温苒百思不得其解鉴定报告是怎么回事。 周聿桁突然心血来潮取了蓁蓁的头发,鉴定机构是他自己找的,结果也是他亲自送检的,环环把控按理说不会出错。 温苒要不是这辈子就他一个男人,差点就怀疑到自己身上了。 思来想去,觉得问题应该是出在仪器上。 毕竟再精密的仪器也不可能做到百分百准确,就算是亿万分之一的误差也是误差,可能她就正好是那亿万分之一。 老天爷还是站她这边的。 温苒彻底安心,两次鉴定结果,周聿桁不认都不行,总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平静过了两天,星期五温苒接到周奶奶的电话。 周奶奶自从搬回老宅,经常给蓁蓁打视频电话,两个老小的感情已经远胜于其他人。 “苒苒,晚上有空吗?” 温苒以为她找蓁蓁:“晚上我让蓁蓁给您打电话。” “我不是找蓁蓁,我想你来一趟医院。” 温苒坐直:“您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是聿桁。”周奶奶语气跟以往不一样,忧伤中带着几分无奈,“他胃炎犯了,这次比较严重,吃药没用,可他又不肯打针,再这么拖下去会出事的。” 温苒沉默几秒:“奶奶,您知道我不会去的。” “我知道让你为难了,但……”周奶奶沉沉叹息,“你就过来帮我劝劝他行吗,如果你觉得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马上走,奶奶保证不拦你。” 温苒不说话。 周奶奶平常闹归闹,自己的亲孙子怎么会不心疼:“我知道你想离婚,你来,奶奶帮你劝他离婚。” 离婚这根红萝卜又出来了,温苒这头驴果然又被牵着走,她最终还是去了医院。 周家有指定的私人医院,环境服务都是京北数一数二的。 温苒一到医院就有专人领她坐电梯。 电梯直达六楼,温苒迈出电梯,眼眸上抬的那一刻,视线装入一道纤薄的身影。 女人穿一身白裙配鹅黄色针织衫,黑色长发柔顺披在肩头,裙摆下方是两条纤细得过分的小腿,背影温柔如水。 温苒顿住。 女人似感受到背后的视线,转过身来,跟温苒四目相对。 是江曦瑶。 一个治好腿,身体健康的江曦瑶。 第140章 我儿媳妇,只认温苒一个人 两张有六七分相似的脸隔空对望。 三年时间,五官并没有太大变化,气质却显出不同。 岁月沉淀,江曦瑶身上的小白花气息减弱,透出温婉的娴静气质。 温苒却是明艳大气的,自信洒脱从她五官细枝末梢流去,她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为情爱所困,频频内耗的姑娘了。 江曦瑶看着她,忽地扬唇一笑:“好久不见,温苒。” 哦,这点她还是没变,对待不喜欢的人竟然还笑得出来。 温苒面无表情,连面上的功夫都懒得做,转身要走。 不用想也知道,江曦瑶是为谁来的,温苒已经无心再卷入这种无谓纷争。 她刚转过身,病房出来两个人,一声厉喝撕裂空气。 “姓江的你还敢来?” 周奶奶生性泼辣,但豪门的素养还是在,忍住上手扇一巴掌的冲动,注意到电梯这边温苒,连忙快步过来拉住她,焦急解释:“苒苒,我们不知道她会来,不是要故意膈应你,你千万别生气!” 宁茵也赶忙:“是啊,都是误会!” 温苒心底诧异。 周奶奶对江曦瑶什么态度她一直知道,但宁茵……她印象中宁茵对江曦瑶怎么样她不知道,对她倒是不冷不热的,甚至有点婆婆的刻薄通病。 怎么突然变好了。 温苒:“奶奶,我还是走,免得尴尬。” “尴尬什么,那个不要脸的都不尴尬,你用不着尴尬。” 拉人可能是周家的绝门秘技,周奶奶硬把温苒拽过去。 “碰上了也好,苒苒你也听听,这口气我憋了三年,今天可算能骂出来了!” 周奶奶指着江曦瑶的鼻子:“江曦瑶,我以为树要皮人要脸,人就算再不要脸也该有个下限,你竟然还有脸回京北?” “我们周家说到底跟江家不过是合作的关系,没有利益瓜葛就什么都不是,江家出事我们周家该做的都做了,没有一点地方亏待你,可你呢,恩将仇报,白眼狼碰见你都得叫你一声祖奶奶,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真的良心过得去吗?” “你没钱我们周家出钱,你没学历我们周家供你读书,你腿有问题我们周家请最好的医疗团队帮你治腿,我们周家就算担不起一句再生父母,至少也能算是恩人?你再反观你做的事,呸,狗来了都想骂你一句畜生!” 这层是周家的私人病房,没有其他病患,但有值班的医生和护士,江曦瑶脸一阵红又一阵白,垂眸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小白花长成了大白花,楚楚可怜的表演也比以前更有层次感了,不反驳,可怜的感觉在沉默中迸发,比回怼更有效果。 周奶奶眼睛斜她:“装,你继续装,心里指不定已经把我这个老太婆骂成屎了。” 江曦瑶吸下鼻子,下一秒竟直接跪了下去,额头磕在双手交叠的手背上,弯腰行了个很标准的跪拜礼。 “奶奶,您说的对,是我不好,您说什么我都该受着,我只希望您不要生气,气坏身子我就更罪加一等了。” 周奶奶像装满弹药的火箭炮突然被泼一盆冷水,熄了火。 骂人就是这样,你骂那边敢怼你会火力全开,但如果你骂,那边滑跪认错,那后面骂的话就会噎回去。 毕竟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战斗的感觉。 “跪我干什么,我还没死,就算死了也用不着你跪。” 江曦瑶没有起来,伏低身子长发垂肩:“周家对我的恩情我都记着,我不敢忘,跪您是应该的,周家每个人都受得起我这一拜。” “……” 三年过去,段位不止高级了一点点,都能开班招学员了。 温苒不想看她的高段位表演,收回的视线往旁一晃,注意到不知何时倚在门边的周聿珩。 他没穿病号服,穿着宽松的休闲服,立体的面庞有几分苍白憔悴,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猜不透他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周奶奶顺着温苒的视线看过去,心里咯噔一下,聿珩要还跟三年前一样拎不清,那火葬场都没他的位置,直接就地埋了算了。 周聿珩不知看了多久,启唇:“你不该来这。” 这话是对江曦瑶说的,她抬起头的瞬间,眼眶漫上晶莹:“我知道我不该来,可我……担心你。” 这柔弱温柔的关心,连温苒都觉得感动。 她余光瞥男人,两人视线交汇,男人平淡如水的眼眸总算有浮动。 温苒别开视线:“我先走了。” 有白月光,她这个准前妻显得多余。 周聿珩眉心一跳,拉住她手腕:“走什么,你不是特意来看我的?” 温苒:“来看你死了没,原来没死。” 她说话难听,比起江曦瑶的温柔关心简直是一个地一个天,正常人都知道要哪边。 偏偏周聿珩不走正常套路。 “还关心我死没死,突然有点感动了,吃完晚饭再走。” 温苒看傻子一样看他,这人怕不是一根肠子连大脑,胃炎把脑子都感染发炎了。 江曦瑶看着两人看似呛声,实则透着外人无法进入的亲密感,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很快松开。 “聿珩。”她声线轻柔,“我知道自己不该擅作主张回京北,可我没想打扰你,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一直没说话的宁茵直指关键:“你现在不就是在打扰?” 江曦瑶噎了噎:“……” 宁茵:“你也看见了,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你一个外人在这瞎掺和什么,没看见我儿媳妇在这?你站在这就是误会的开始,赶紧走,别让我儿媳妇误会。” 一口一个儿媳妇,温苒看她一眼。 三年过去,宁茵对她的态度……也或许是比起江曦瑶,她可能稍微好一点,所以宁茵暂时站在她这边。 江曦瑶没想到局面对自己这么不利,咬着下唇,弱弱看向周聿珩,期望他的态度。 其实旁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他…… 周聿珩:“你走,再待下去奶奶高血压犯了,老爷子会提刀来。” 江曦瑶错愕,许是没想到周聿珩态度这么无情,愣怔后情绪上涌,眼泪盈满眼眶:“聿珩……” 周聿珩置若罔闻,垂眼看还捏在手里的嫩白手腕,手还是这么细,细得好像一拧就会断似的,几年了还没把自己养胖,也不知道平时吃的什么东西。 宁茵突然很有长辈的样子,朝江曦瑶道:“走,阿姨送送你。” 这样的局面再待下去也是自讨没趣,江曦瑶含着眼泪深深望一眼周聿珩,跟宁茵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宁茵突然问:“找对象了吗?” 江曦瑶一怔:“还没有。” “没有就赶紧去找,老大不小了,天天惦记别人家的老公算怎么回事?” 宁茵神色突然变脸,江曦瑶一下没反应过来:“阿姨……” “你叫我一声阿姨我就多说几句。”宁茵语气很重,“整个京北常住人口两千多万人,除了周聿珩还有大把的男人,你想要什么样的你直说,阿姨帮你找,高的帅的事业有成性格好的都有,我话放在这,你相中哪个我都帮你拉红线想办法,就是周聿珩不行。” 江曦瑶脸色微微发白:“可我……” “没有什么可不可的。”电梯到了,宁茵大步迈出去,回头看江曦瑶,眼神挑剔,“当我儿媳妇的人,必须人美心善,性格大气,这些条件里你跟温苒不是差开一个段,是差开十万八千里。” “我儿媳妇,”宁茵铿锵有力,“只认温苒一个人!” 第141章 江曦瑶以前还不定使过什么阴招 江曦瑶恨到呕血,但面对宁茵却说不出一句忤逆的话。 宁茵是周聿珩的母亲,她想待在周聿珩身边就必须讨好每一个周家人。 温苒除外。 江曦瑶万万没想到,三年了,三年周聿珩还没有把婚离掉,如果知道最后会这样,三年前她就不会离开京北。 那时候的她想,温苒走了,再也没人跟她争周聿珩了。来日方长,她顺周聿珩的意好好治腿,等她腿好了,彻底健康了,她会以完美姿态站到周聿珩身边。 可没等她站到他身边,温苒回来了。 既然走了何必还要回来? 面上装着不在乎,实际怕是兜兜转转这么久,发现还是没人比周聿珩条件好? 这贱货说她虚假说她装,到底谁才更虚假? 江曦瑶被宁茵训得心气不顺,直到下车脸色都不好看。 靳穆在别墅门口等她回来,见她脸色难看,担心问:“怎么了?” 江曦瑶抿唇:“……没什么。” 几年的朝夕相处,靳穆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异样:“有什么事跟我说,别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 江曦瑶倏地眼圈红了,抬眸看他,没说一个字却将委屈展现得淋漓尽致。 靳穆沉脸:“因为周聿珩?他跟那个叫温苒的欺负你了?” 江曦瑶摇头:“聿珩没有……” 靳穆懂了,冷笑道:“那就是温苒了。她手段可真厉害,亲子鉴定都没把她和周聿珩的关系打散。” 江曦瑶喃喃出神:“聿珩知道那个女孩不是她女儿都不肯放手……” 她突然疯了似的锤自己的腿,“早知道这样,我还那么辛苦做复健干什么,做那么多次手术,这双腿就算治好了聿珩也不多看我一眼,我何必……” 靳穆抓住她的手,怕她继续伤害自己:“你冷静点,不是你想的那样,周聿珩心里有你,他心里肯定有你!” 江曦瑶苦笑:“你别安慰我了。” “真的,我是男人,我了解男人。”靳穆望着她的眼睛笃定,“周聿珩要是不爱你怎么会请全国最好的医生帮你治腿,要是不爱你又怎么会事无巨细地什么事都帮你安排好。” “可他不肯跟温苒离婚……” “不肯是因为不甘心。”靳穆说,“他不甘心三年前被突然抛弃,男人都有自尊,那样不明不白被甩,没哪个男人受得了。” 江曦瑶失控的情绪往回收了收:“真的吗?” “你不相信别人难道还不信我吗,我从来不会骗你。”靳穆像个知心大哥哥揉揉她的头,“好了,不难过了,我买了你爱吃的海棠花酥,趁热吃一点。” 江曦瑶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吃海棠花酥,但靳穆就是认定她爱吃。 “穆哥,”江曦瑶咬下一口海棠花酥,嚼得很慢,“我好像从没说过我爱吃海棠花酥,你怎么知道的。” 靳穆眼眸浮现笑意:“你小时候爱吃。” 顿了顿,他问:“还没想起以前的事?” 江曦瑶摇头。 她的记忆在认识周聿珩之前是完全空白的,靳穆所谓的“小时候”她也没有印象,她所知道的身份信息都是周聿珩告诉她的。 姓江,津城人,家人都不在了。 她对自己的身世并不执着,她更看重眼前,她敏锐地察觉到每个人对她态度的差别,比如周聿珩忽冷忽热,冷是两人单独相处时,热是有靳穆在的时候。 又比如靳穆,靳穆似乎很执着“小时候”的她,他说如果没有“小时候”的她,他早死在烂泥里。他的感情更偏向于过去,所以她即使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会竭力扮演好那个角色,毕竟靳穆对她的好是无条件的好。 江曦瑶曾经也会错意,以为他喜欢她,她试探过,靳穆却说,他只是想报恩,不会有其他想法。 报的是救命恩情,所以不管多过分的要求,只要她提,他都会拼尽全力去做。 还有那位霍先生,接触不多,只有几面之缘,但他看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恨有无奈还有几分让人看不懂的情愫,杂糅在一起很难懂。 江曦瑶擅长伪装,也擅长利用手里的一切。 她不在乎周聿珩忽冷忽热的态度,她只在乎是否能得到他。 周聿珩是她有记忆起看到的第一束光,她就是要把这束光牢牢握在手里。 靳穆看她咬两口海棠花酥就不吃了,知道她心情不好没胃口,抽了张纸巾过去。 “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 …… “你可不能再让温苒受这种委屈了。” 宁茵趁老太太拖住温苒,把周聿珩拉到一边耳提命面。 周聿珩这几天基本吃的半流质食物,人削瘦一圈,精神也不大好,懒懒靠着椅子:“您也看到了,人又不是我叫来的,我也不知道她会来。” “但她确实是冲你来的。”宁茵说,“别不当回事儿,江曦瑶回京北不定搞什么幺蛾子,你给我注意点,别让温苒再吃亏了。” 再? 周聿珩有一瞬间晃神。 “跟你说话呢,听到没?”宁茵拍他,“找不到的人的时候有多难过忘了?别好了伤疤忘了疼,错过一次就不要有第二次了,不然活该老婆不要你。” 周聿珩唇动了动,嗓音微涩:“她跟着我很委屈?” 宁茵突然觉得自己从小聪慧的儿子是个猪脑子:“不委屈她会头也不回地走掉?不委屈她会一心只想离婚?她就是受过太多委屈,所以现在才这么决然。” “……” 宁茵:“就冲江曦瑶敢上这来贴脸开大就说明她一点儿没把温苒这个周太太放在眼里。你自己想,现在都这样,江曦瑶以前还不定使过什么阴招对付温苒。” 周聿珩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第142章 江曦瑶以前是不是给过你很多气受 周奶奶拉着温苒一顿左聊右聊转移注意力,温苒没被带进去。 “奶奶是您说的,我不舒服了随时可以走。” 周奶奶讪讪,余光瞥到那边眉头紧拧的周聿珩,急道:“胃又不舒服了?” 温苒抬脚就走。 周聿桁疼得脊背微弯,还是第一时间站起来,拉住温苒:“来都来了,吃了晚饭再走。” 宁茵赶忙:“是啊,来都来了。” 周奶奶:“可不是嘛,来都来了。” 这四个字本身就有非一般的魔力,温苒顿住的功夫,宁茵和周奶奶一左一右像两大护法,把她架去了餐桌。 温苒:“……” 私人病房两室一厅带厨房,像个小型别墅,厨师是老宅调来的,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已经上桌,空气中飘着食物的香气,勾着人的食欲。 温苒看见有几道菜都是她爱吃的。 周聿桁看她一眼,没有挨着她坐,而是在她对面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 这算给了温苒一定空间,她没那么抵触留下来吃饭了。 周聿桁仍然只能吃半流质食物,一碗什么料都没有白米粥装在白瓷碗里,看上去凄凄惨惨戚戚。 温苒也只是扫一眼,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 席间,宁茵不停用公筷给她夹菜,温苒这会儿意识到,宁茵的态度转变并不是因为江曦瑶,宁茵对她的感觉除了好以外,甚至还有点讨好的感觉? 温苒不解,也懒得琢磨。 都要离婚了,谁还费那功夫琢磨前夫家人。 吃过饭,温苒仁至义尽,周奶奶想拦她都没理由再拦了。 周聿桁这时突然皱眉,神情痛苦,平常霸气悍厉的男人脊背寸寸弯下去。 周奶奶赶忙按铃叫医生,又气又急:“让你打针你不打,医生都说了吃药恢复慢,药效也不稳定,你就是不听,现在知道疼了。” 宁茵扶他去床上,心疼得拍他的背:“尽会折腾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就是不孝!” 跟周聿桁谈孝顺,那就是笑话。 他能不把家人气升天,都算孝顺了。 医生很快过来,检查后还是建议:“要输液,现在情况一天不如一天,必须改变治疗方案。” 周奶奶和宁茵态度强硬:“别听他的,医生你赶紧安排。” 周聿桁面色苍白,衬得眉眼更加浓黑,沉郁蹙眉:“你们试试看,谁敢硬来。” 温苒立在门边,想着都要走了,那就送一句。 “不打针就等着胃穿孔死,死了早点埋,去得早还能在阎王那排个好位置。” 这劝人的语气,像巴不得他赶紧死。 没有半点温情的话,周聿珩却是受用,他定定看她几秒,同意了。 “打。我不想早死。” 周奶奶和宁茵同时:“……” 所以她们以前苦口婆心好话说尽的那些算什么? 这尊大佛终于松口,医生赶忙去开处方配药了。 周聿桁在温苒抬脚前,出声:“能等扎完针再走吗?” 他这话是对温苒说的,带着祈求意味。 周奶奶和宁茵两道视线齐刷刷看向温苒,她心如磐石:“不能。” 周聿桁涩然扯唇:“你说个‘能’字,我考虑好好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温苒:“……” 周奶奶跟宁茵一个默契对视,退出房间,还贴心关上门。 温苒瞥一眼男人白得像纸的脸:“这么爱折腾,是不是死了还要敲着棺材板玩?” 她那张看似柔软的嘴,说出来的话却不好听,不过周聿桁不在意,只是冒出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以前江曦瑶是不是私底下给过你很多气受?” 温苒拧眉,什么八百年前的老事了。 “给没给过现在讨论还意义吗?” “有意义。” 他说得认真,温苒脱口而出:“给过气受又怎么样,你还打算帮我出气?” 说完就后悔,越扯往事越扯不清,两人是要谈离婚,而不是谈以前的事。 周聿桁却是比刚才更认真的态度:“嗯,帮你出气。” 温苒觉得可笑。 三年前次次站白月光那边,三年后又来个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弯,说要帮她出气,神经病。 神经病都没他反复。 温苒跳过话题:“别说以前的事,就说现在的,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周聿桁靠着床头,手覆在小腹上,疼痛似乎更厉害了,眉蹙得更深。 “在我脆弱的时候能不要提‘民政局’三个字吗,比打针都让人难受。” “行。”温苒好说话,“什么时候离婚?” 周聿桁闭上眼,手背盖住眼睛:“你还是走。” 好像温苒多想留似的,她刚一动,医生和护士进来。 周聿桁一看托盘上的东西就浑身发冷,眼前一阵晕眩,胃像有把刀在搅似的,疼到人几乎晕过去。 还没开始打呢,额头已经冒冷汗了。 医生经过刚才一事,大概知道温苒是什么量级的人物,出声道:“麻烦您盖下他的眼睛,缓解紧张焦虑,这样进针会比较顺利。” 周聿桁没有血色的唇紧抿,喉结紧张几下吞咽,闭上眼睫毛还在不安颤动,从一只威风凛凛的狮子变成一只脆弱无助的小鹿。 他手绷得很紧,青色血管凸显,因为太过紧绷,针根本进不去。 护士朝医生摇头,医生朝温苒投去寻求帮助的眼神。 温苒顿了顿:“你那爪子再不放松,针就扎你屁股上。” 医生护士:“……” 周聿桁喉咙沙哑:“你别走。” 温苒不置可否,只道:“快点,别耽误我时间。” 话落,一只触感柔软的手小心掰开他汗津津的手指,像四面八方都被烈火烧灼的神经突然换到一个温柔舒适的环境,他慢慢放松下来。 进针的那瞬间,他惊地一跳,下意识要睁眼,另一只手及时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针,他稍稍稳定。 打针的过程漫长煎熬。 护士细心地将打针的地方用被子轻轻盖住,周聿桁紊乱的呼吸渐渐平复,这才后知后觉覆在眼睛上的手触感奇怪。 温苒的手什么时候变粗糙了,像个男人的手…… 他睁开眼,果然是只男人手。 竟然是个男人的手! 周聿桁脸是苍白的,神情却沉下去,医生讪笑:“刚才周太太抓着我的手盖的,好像效果还可以啊。” 周聿桁扫视病房:“她人呢?” “已经走了。” 走了? 明知道他晕针,竟然连这点时间都不等?这女人的心是金刚石做到。 周聿桁郁结,随即想到什么:“所以刚才抓我手的人是……” 中年护士面露少女般的羞色:“也是您太太抓着我的手让我上的,效果也还可以哈。” 周聿桁:“……” 第143章 让周聿珩误会我是蓁蓁的亲生父亲 温苒从医院离开,周奶奶给她打电话又解释,她才知道江曦瑶原来这三年都不在京北。 “你走之后江曦瑶就送去豫城了,聿珩没跟她在一起,这点我可以保证……” “奶奶。”温苒打断她,“我不关心他们的事,没其他事的话先挂了。” 周奶奶叹气:“我说这些只是想你们之间少些误会。” “奶奶,没有误会。”温苒语气平静,跟她的心境一样,“伤人的是忽略和漠视。” 周奶奶彻底哑口。 温苒不是装平静,她是真的平静。 在乎才会有波澜,她已经把那人彻底从心上剥离,就算他跟江曦瑶当她的面亲个嘴,她估计眼皮都不会动一下,甚至还会心情好地给他们鼓个掌,说句“般配”。 她是不想再提任何以前的事,只想过好现在的生活,可有些人不是你不理,就不会找上门。 温苒第二天从科研院出来,一辆车从后面赶超,速度不快不慢始终压她半个车头,边压边挤,硬生生把温苒挤停了。 温苒情绪挺稳定的,但碰到这样开车的人还是难免暴躁,推车门下车,正要开怼,看到意外中的一张脸,靳穆。 其实也不算太意外,江曦瑶回京北,靳穆自然会跟回来。 结合他没素质的挤停举动,温苒大概猜到几分。 果然,靳穆第一句就是兴师问罪:“曦瑶已经够让着你了,不要以为她性子软你就能随便欺负。温苒我告诉你,这次是警告,下次我不会放过你!” 温苒不知道江曦瑶说的是什么版本,不过看靳穆一脸怒容来找她算账的样子,估计是个恶毒版本,而她就是那个欺负小白花的恶毒女人。 “你太看得起我了,就江曦瑶的道行白骨精来了都甘拜下风,我几斤几两欺负得了她?” 温苒看着他,真心不解:“看着智力挺正常一个人,这种事不应该多方求证再来兴师问罪吗,什么都只听江曦瑶的一面之词,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靳穆噎了下,他不是能言善辩的人,碰上温苒这种嘴皮子两个回合不到就败了,他恼羞成怒:“你看看你这伶牙俐齿的样子,曦瑶怎么说得过你,你还狡辩!” 温苒:“我表达能力清晰还成我的错了,我非得是话都说不利索的结巴才能算是好人?” 靳穆再度噎住,他突然有种奇怪感觉,温苒这嘴激光枪似的叭叭扫射的样子,跟记忆中的那个“她”很像。 那时的“她”虽然年纪小,但小小的身体藏着非一般的能量,会打抱不平,会把落水狗一样的他护在身后,就算恐吓也不让开,用她娇小的身躯护住他,嘴还不闲着,一顿强力输出。 靳穆为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感到荒谬,温苒怎么可能是“她”,温苒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一定是因为她跟江曦瑶长得有几分像,所以他会本能误认。 温苒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长得跟曦瑶像? 想到这,靳穆更是窝火,脸沉下去:“你在周聿珩那不过就是一个替身,长得再像也是替身,我要是你,就拿了离婚费有多远滚多远,何必还要多生事端,三年前的事还没吃够教训?在周聿珩那,你永远比不上江曦瑶,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 温苒再心如磐石,提到以前的事也难免被刺一下:“没人想跟她比,你不用来我这反复强调。再说一遍,我没对江曦瑶做什么,不信你自己去问周聿珩!” 说完觉得这是个无解循环,周聿珩不也同样站在江曦瑶那边?让靳穆去问他,直接判死刑。 温苒突然觉得无力,阳光晒在脸上有片刻轻微晕眩,这些男人一个两个,脑子全不清醒。 都是江曦瑶的狗。 温苒不跟狗说话,转身要走,靳穆扯了她一把,她猝不及防,侧边肚子撞到后视镜,本来生理期小腹就隐隐作痛,撞一下直接疼痛加倍,脸瞬间白了几分。 “我是男人不打女人,不然你现在不知道死多少回了。”靳穆看到她痛苦捂肚,但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江曦瑶。 “趁我还愿意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识相点,你马上跟曦瑶道歉,这事勉强算过了,再有下次,我绝不手软!” 道他b! 温苒心里骂翻天也知道这会儿不能跟靳穆硬干,男女力量悬殊,她要马上回车里锁门,然后报警。 她转过身,靳穆又来扯她:“跟你说话耳朵聋了?跟曦瑶去道歉!” 温苒甩开他,靳穆恼火,加重力道又来拽她,就在手快碰到的那一刻,一只冷白但有力量感的手横过来,钳住靳穆的手。 温苒抬眸,看见竟是甄谨明。 “去车上待着。”甄谨明冷沉的眸子在看到温苒的那一刻绽放温和笑意,“这交给我。” 温苒知道自己不能拖后腿,直接上了车。 甄谨明到底不是走武力路线的,并没有压制靳穆太久,靳穆面带怒意,手握拳抬起,单腿往后迈一步,呈攻击姿势。 “你不该多管闲事。” 甄谨明没有跟他硬对,往后退了步:“你一个男人青天白日欺负一个女人,作为男人我都替你丢脸。” 靳穆冷笑:“不知全貌不予评价。如果你知道温苒做的事就不会这么说了。” “如果你真的了解温苒,你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靳穆的耐心彻底耗尽,上前一步要动手,甄谨明指下头顶不远处的监控摄像头。 “这里离科研院不到两公里,国安局的人就在附近,温苒在车上随时可以打电话,你敢殴打国家科研院的人,除非你清白到没有一丝人生污点,不然你就等着被国安局查个底朝天。” 靳穆的手顿在半空中,他一个黑白生意都有涉猎的人,怎么可能完全清白。 再不甘心也只能走,只是在走之前,靳穆狠狠瞪了眼温苒。 甄谨明绕道副驾驶上车:“你撞那下没事?” “没事。” 疼痛就是那一会儿的事,缓过来就好了,温苒说:“谢了,又欠你一顿饭。” 甄谨明问:“那人跟你有什么仇,看着也不像社会无赖,怎么会跟女人动粗。” 以前的爱恨情仇说起来能拍一部狗血短剧了,温苒化繁为简:“他护着的那个女人喜欢周聿珩,过来找我麻烦的。” 甄谨明皱眉:“可你才是名正言顺的周太太。” 是啊,她才是,但她不如江曦瑶。 温苒扯唇:“名正言顺只是外人看到的,实际完全相反,我一天是周太太,他们就一天不会罢休。” 甄谨明:“所以你才一定要离婚?”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温苒顿了顿,“彼此无爱的婚姻太消磨人。” 甄谨明理清楚了:“你想离婚,但暂时离不掉,周聿珩的追求者又找茬,觉得你霸占周太太的位置不肯退。” 不愧是搞学术的,脑子就是好使。 温苒点头:“差不多这个意思。” 甄谨明盯着窗外阳光,突然静默下来,神情认真,似在认真思考什么。 “温苒。”许久他出声。 “嗯?”蓁蓁用电话手表给她在发表情包,满屏都是稀奇古怪的表情,温苒低头看着,觉得坏心情瞬间被治愈。 “我有个提议。”甄谨明侧身看她,“或许能帮你快速离婚。” 温苒转眸跟他对视。 余晖从挡风玻璃照进来,落在甄谨明脸侧,眼瞳被照成浅棕色,似有柔情流动。 “其实你可以考虑,让周聿珩以为我是蓁蓁的亲生父亲。” 第144章 她是我太太,周太太 手机差点从温苒手里滑出去。 她以为甄谨明在开玩笑,可看他的神色,认真得像在对待学术研究,不是开玩笑。 那就更离谱了,这样的提议…… “甄谨明。”温苒放下手机,浅浅吸一口气,“我知道你对朋友一直很好,但这种浑水还是没必要蹚,周聿珩不是什么好人。” 甄谨明笑了笑:“其实我没把你当普通朋友看。” 表白来得太突然,温苒怂包似的移开视线:“……不好意思,我暂时没有那方面的打算。” “我知道。”甄谨明进退有度,“我不会有其他举动,你不用有压力,我只是觉得这样能让你快点脱离婚姻,你真的可以考虑。” 温苒懂他的意思,让周聿珩以为他是蓁蓁的亲生父亲,以周聿珩的性格,绿帽戴到这份上,怎么都不会戴了,只是后果…… “不行。”温苒说,“这样会拖累你的,周聿珩就是一条疯狗。” 甄谨明还是斯文地笑:“我知道,其实在说这番话前我都认真考量过,我父母是无国界医生,行踪不定连我这个儿子都不清楚,我家里就一个大哥,我大哥在当地有点实力,周聿珩不一定动得了,至于我,有国安局的人保护,周聿珩再疯也不至于跟国家对着干。” 甄谨明条理清晰,分析到位,温苒竟被他说动几分,很快又否决。 既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就不要给人模棱两可的信号。 “我离婚后可能不会有第二段婚姻。”温苒坦诚说,“我知道你为我好,但这样对你不公平,我不能这么自私。” “公不公平是我说了算。”甄谨明温和道,“我是心甘情愿,不用你给什么承诺,就算扑一场空我也认了。” “温苒。”他真诚凝视她的眼睛,“这样你既可以快速摆脱婚姻,也算是圆了我一个妄念,两全其美,我真心建议你考虑。” 说实话,甄谨明这个建议确实可行,但温苒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有过希望又落空的感觉她经历过太多次,其中痛楚她知道,所以她不想施加到别人身上。 甄谨明挑明想法后渐渐有渗透之势,经常会约温苒出去吃饭,或者邀请她看最近的热门电影,温苒都拒绝了。 直到星期五这天,同事过生日请大家一起吃饭,这种集体聚餐温苒还是可以。 温苒因为核对一组数据下班稍微晚了点,路上又碰上下班高峰堵了会儿,她让同事们先吃不用等她,到饭店急忙就往三楼走。 她找到“聚宾”包厢,直接推门进去,跟着愣住,满满一包厢商务气息浓厚的企业家,在一堆企业家中有一抹清流格外惹眼。 主位的男人年轻俊朗,没系领带,衬衣领口微敞,带着几分不羁风流气质,帅得跟企业家们都不像一个图层的人。 见到门口的人,男人眉尾意外挑起。 温苒回过神来,赶忙说一声“抱歉走错包厢了”,关上门退了出来。 包厢里,酒过三巡,男人聚堆的场合难免说话没顾忌,偶尔还会开几个带颜色的玩笑。 “哟,这么漂亮的小妞怎么就走了,也不留下来陪哥哥们喝几杯。” “砰”的一声,酒杯砸桌,一桌人向主位望去。 只见周聿珩唇角勾着不冷不热的笑,用没有什么温度的语气说:“年纪差不多都能当人爸爸了,算哪门子‘哥哥’。” 那人愣了下,不明白一句玩笑话怎么就让周总不满意了,干笑道:“我就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 “随口一说也得有事实依据。”周聿珩推开椅子起身,“晚上回家照照镜子,肚子大得都看不见脚趾了,还好意思自称‘哥哥’,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 看不见脚趾的企业家脸一阵红一阵白。 其他人见周聿珩往包厢门口走,像是要走的样子,忙道:“周总,还没喝尽兴呢,您去哪?” 周聿珩随手把西装外套搭在肩上,透着贵公子的风流洒脱,转头薄凉一笑:“帮你们找刚才的小妞去。” 众人:? “哦,对了,那位小妞是我太太。”他慢悠悠补充,“你们可以叫她,周太太。” 看不见脚趾的企业家冒一脑门冷汗,旁边人见他拿出手机左滑右滑,问他:“你干嘛呢?” 企业家:“上次看了快墓地风水好,我嫌贵了,还是定了,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第145章 渣得一如既往 饭店格局设计相当之奇怪,温苒东拐西拐才找到正确的“鸿宾”包厢。 刚要推门,一只手从天而降握住门把,温苒触电般收回手,先闻到一股淡淡的冷松香混合酒精的味道,然后看到周聿桁的脸。 温苒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脑子一抽话就先跑了出来。 “不是胃炎,喝酒想把自己喝死?” 周聿珩垂眼,视线落在她张合的粉唇上,她没涂颜色过重的口红,就涂了层薄薄的唇彩,晶莹剔透,像春晨嫩叶上的露珠。 他喉结滚动:“这么关心我,开始喜欢我了?” “有病!” 温苒骂一句去拽门,手不可避免地碰到男人的手,他指尖温度偏高,有点灼人,温苒拽一下又嫌弃地不想碰他缩一下,来来回回,像个抓毛线球的小猫。 周聿桁瞧着可爱。 不过没几个回合小猫就暴躁了,瞪他:“你给我撒手!” 周聿桁:“叫声‘老公’我就放。” 温苒抬脚准备一脚踹过去,门把响动,有人要从里面出来了,温苒第一反应拽住周聿桁的手往旁边消防通道躲去。 消防通道昏暗简陋,但好歹安静只有两个人,周聿桁眉毛浪荡一扬:“我们这像不像偷情的私会……” 他本想开玩笑逗她两句,话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你这是不想你朋友看到我?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温苒:“都要扔的东西了,你还会拿出来给朋友展示吗。” 周聿桁生生气笑,抬手把她的脸捏成小包子:“合着我是东西?” 温苒:“你不是东西。” 同样的话蓁蓁也骂过他,他气不过又揉她的头,把她头发揉乱:“有其母必有其女,蓁蓁那张嘴都是跟你学的。” 温苒烦死了,她的发型全乱了,抬手一巴掌朝他扇过去,他半路截住。 温苒上脚踢,周聿桁可能挨打多了,对她的招数已经门清,抬腿挡住,顺势整个人往她身上压。 温苒被逼得后退,后背抵到墙,周聿桁扶着她的背,用手掌隔开她和灰尘仆仆的墙。 “你能不能消停点。”男人将她控在怀里。 温苒被一片阴影笼罩,头发还有些凌乱,真像极了一只炸毛小猫:“你能不能从我眼前滚开。” “不能。”周聿桁垂眼细细打量她,她穿一件裸粉色针织裙,明明什么都没露,但裙子材质贴身,包裹她玲珑曲线的身材,起伏有致,比露的衣服更加诱人,看得人心痒。 “今天很漂亮。” 温苒从他眼神里读出危险信号,加上他身上的酒精味,十二级警报拉响,这时,消防通道的门突然被人拉开。 “温苒,你在里面吗?”甄谨明的声音。 温苒一惊,刚要推开男人,阴影下落,没等温苒反应,温热的、带着酒香气息的唇覆上她的唇。 温苒脑子嗡的一下,懵了。 反应过来—— “啪!” 她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周聿桁偏过脸,白玉般的脸颊很快浮现几个手指印。 打挨了,甄谨明也看到了,看到了两人亲吻的画面。 定格两秒,周聿桁突地低笑出声,转头看温苒,没有怒意,只有情人间的暧昧嗔怪:“你这一亲热就动手动脚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温苒重重擦嘴:“变态。” 周聿桁笑得恣意风流:“喜欢这么重口味的?那我努力往那方面发展。” 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彻底惹恼温苒,猛地朝他一推,他猝不及防,人撞到金属栏杆,“铛”的一声,撞得不轻。 周聿桁嘶的倒抽一口冷气:“温苒你谋杀亲夫。” 温苒没理他,推开消防通道门径直出去。 到了包厢,温苒对着一桌美味佳肴没胃口,一点好心情都被狗咬没了,哪还吃得下。 甄谨明欲言又止,几次转眸看她,终是什么都没说。 饭局到中途,温苒手机震动,她看一眼,脸黑下半寸。 是某条狗发过来的一张照片,男人一截劲瘦的腰,隐约可见线条分明的腹肌,后腰位置赫然一块乌青,在冷白肤色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吓人。 【好疼,温苒你得补偿我】 补偿个锤子。 温苒面无表情熄屏把手机扔进包里,甄谨明余光瞥见信息,低声开口:“他经常这样?” 温苒其实有点尴尬,被准前夫强吻这种事,自己想起都气愤尴尬,更不要说看见的人了。 “……没有,他一般发疯有个度,很少这样。” 甄谨明顿了下:“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 温苒放在腿上的手蜷了蜷:“有句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受过这方面的伤害,不想利用感情当‘施暴者’。” 甄谨明弯唇:“我也看到过一句话,‘不怕被伤害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 温苒偏头看他,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很佩服甄谨明,他身上有股沉静无畏的力量,那股力量让他可以勇敢表达,勇敢地朝自己心向往的方向走,正像他说的那样,他不怕被伤害,所以他每一步都走得坚定无所畏惧。 温苒不禁想,如果她也还是那样就好了。 曾经的温苒也炽热勇敢,爱得真诚,毫无保留,把所有柔软、热烈、期待和幻想都交给了那个人。 可现实把她撕碎,对她残忍了一次又一次。 现在的温苒已经没有敢爱敢恨的勇气,她只能自保式地把自己封闭起来,虽然不热烈,但也至少不会被伤害。 温苒最后还是没有答应甄谨明。 他也没有着急让她给一个答案,他给她考虑空间,他知道人要说服自己不容易。 温苒没回周聿珩信息,周聿珩后来又发了几张照片过来,围着他的腰三百六十度环绕拍,不知道是来讨要补偿还是来秀腹肌的。 反正温苒不理。 饭局结束后,同事提议去唱歌,温苒不好扫寿星的兴,一起去了。 刚到庭悦会所,温苒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和同事回头,同事望着来人,有几分诧异。 “温苒,这是你家亲戚吗,你们长得好像哦。” 温苒顿了顿,跟同事说:“你先去包厢,我待会儿来。” 同事看出她说话不方便,先走了。 金碧辉煌的大厅,江曦瑶一条珠光白长裙,裙摆摇曳,笑容温柔:“这么巧碰到,要不要来我们包厢坐坐,聿珩正好也在。” 温苒就知道,江曦瑶不会无缘无故叫她,她只是想不到半个小时前还在给她发腹肌照的男人,转头就去找白月光了。 还是渣得一如既往啊。 “不用了。”温苒也弯唇,但笑得有几分讽刺之意,“有我在你们估计都玩得不高兴,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怎么会,你只是聿珩的前妻又不是仇人,不至于。” 第146章 你敢动温苒一个手指头试试 温苒本来不想跟她掰扯,听到这话转眸:“你什么时候兼职民政局的工作了,你给我们把离婚证办了?” 不是温苒在乎这段婚姻,是看不惯江曦瑶还没上位就迫不及待把她推下去的样子。 江曦瑶睁着无辜的眼睛:“不是迟早的事吗。” 温苒拿出手机,当她的面按周聿珩的号码。 “行,我是巴不得越早越好,真好碰上了,你跟周聿珩说,让他现在带证件过来,我网上预约离婚。” 江曦瑶没想到她不按套路出牌,面色微变,抬手按住她手机:“不要给聿珩……” “不要碰我。” 温苒抵触她的触碰,手往上抬躲开,明明没用什么力气,江曦瑶却突然身子往后倒,像一片轻飘的树叶飘了出去,摔倒到地上。 大厅经理注意到这边动静,忙走过来:“小姐,您没事?” 江曦瑶抬起手臂,摔的时候碰到旁边的落地烟灰缸,划出一条鲜明红痕。 “温苒。”江曦瑶委屈又愤怒,“我只是跟你说几句话,你有必要动手吗。” 温苒当即转头跟经理说:“大厅有监控,麻烦帮我调一下。” 经理去调监控了,江曦瑶还坐在地上。萧昭进来就看到一站一坐无声对峙的两人,心里咯噔一下,三步并两步过去。 “怎么了?”他扶起江曦瑶,江曦瑶不知道是真受伤还是装的,起身的时候身子往旁边歪了下。 “……没事,就是手不小心划到了。”江曦瑶抬头看萧昭,突然问,“萧昭,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萧昭眼皮跳了跳,直觉是个死亡题,可死嘴比脑子快:“不讨厌啊。” “那为什么温苒……”江曦瑶裙摆蹭到灰,她低头拍裙摆,垂头没把后面的话说完,要表达的意思却在神情动作融为一体的委屈演技中都展现了。 温苒突然觉得周聿珩栽她手里不意外,这段位,是个男的估计都顶不住。 萧昭手忙脚乱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别……不是,嫂子肯定不是故意的……” 他哄不住人求助望向温苒:“嫂子你说句话,你不是故意的?” 温苒淡定得一批,按江曦瑶的正常流程走,周聿珩该来了,她拿出手机搜索预约离婚要填什么信息,为待会儿的事做准备。 “是不是故意的监控说了算,我说了不算。” 话落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温苒以为周聿珩来了,抬头看见的却是靳穆。 靳穆看到掉小珍珠的江曦瑶,瞬间愤怒,不分青红皂白就往温苒头上扣锅:“温苒,你有完没完!” 萧昭看不过去:“靳穆,监控没来,你先别下定论。” 经理拿着平板急匆匆跑来,看见萧昭恭敬叫了声“萧总”,萧昭示意他把平板给靳穆。 靳穆却是看都不愿意看,拉过江曦瑶的手看见那道红痕,心疼不已:“不是让你别下来,跟这种人碰上就一定没好事。” “这种人”温苒冷冷看过去:“萧昭,看监控。” 萧昭也看不得靳穆那乱扣锅的样子,接过平板特意把画面拉大,还故意摆到靳穆面前。 靳穆还是不看:“别的我不管,我只知道曦瑶受伤了。” 萧昭服了:“不是,她受伤可能多方面原因,你不能忽略证据乱怪人啊。” 江曦瑶还在落泪,很小声地啜泣了下,靳穆暴怒:“这不是第一次!” 他抬手拍掉平板,平板砸到地上:“以前我有过很多次,温苒就是针对曦瑶,仗着自己是周太太就无法无天,曦瑶因为她屡屡受伤,这还有什么好争辩的!” 温苒实在忍不住,问靳穆:你是不是中蛊了?” 中了江曦瑶的蛊,所以才会没脑子一样偏向她一个人。 靳穆压根不搭温苒的话,连个眼神都不屑给她。 温苒跟靳穆的关系连陌生人都不如,即使互不相干,被人用这种几乎踩到地上的态度对待,感觉也是不舒服的,她嗓音冷下去。 “既然说不清,那就报警。” 靳穆:“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跟曦瑶道歉!” 温苒态度也很硬:“警察说了算。” 靳穆身侧的手握成拳:“我从不打女人,但也不是不能破例。” 还威胁上了,萧昭刚要帮温苒说话,一道高大身影挡在温苒面前。 “男人利用体力优势欺负女人是最可耻的。”甄谨明气场跟他的斯文外表相反,透着丝毫不退让的强势,“你敢动温苒一个手指头试试。” 靳穆眉心拧起,上前一步要动手,江曦瑶拉住他,摇头:“不要……算了,我没事。” 靳穆自是不甘心,江曦瑶又拉了他一下:“穆哥,我头有点晕,陪我上去好吗。” 靳穆担心江曦瑶的身体,带她走了,这场剑拔弩张的对峙总算没有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萧昭抹了把汗。 “萧昭,我走了。” 江曦瑶在会所,温苒自然不会再待下去,说完就跟靳穆离开了。 萧昭想拦都没拦得住。 他赶忙给周聿珩打电话:“珩哥你开的乌龟车啊,怎么还没到!” 周聿珩堵在路上人也不爽:“前面车祸堵车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飞过去。” 萧昭心说你不飞你老婆要飞了。 “嫂子来了,但出了点事她又走了。” 周聿珩烦躁连按好几下方向盘的喇叭:“你说温苒在会所我才来的,你他妈连个人都留不住?” 萧昭也是冤,刚才那情况他怎么拦,几句话说不清,他只能道:“你快点来,兴许还能碰上他们。” 周聿珩抓住关键词:“‘他们’?还有谁?” “一个戴眼镜,看起来斯文败类……”萧昭猛地一拍脑袋,“哎呀我去,那男的不就是上次跟嫂子吃饭那个!” 第147章 蓁蓁是她的软肋 夜风习习,温苒跟甄谨明往停车场走。 甄谨明问:“那个人跟你长得有点像,这不是巧合。” 温苒迎着夜风扯唇:“有点狗血,不说了。你开车来的还是……” 话没说完,旁边有人叫了声“周太太”。 在外面很少有人这么叫她,温苒回头,看见上次小贝壳生日会的那个女明星,好像叫……夏韵? 那天两人闹得并不愉快,温苒奇怪她怎么会特意过来打招呼。 夏韵视线扫过甄谨明,最后落在温苒身上,老熟人似的凑近压低声音:“刚才我都看见了,那个假摔女,是你情敌对?” “……”温苒,“你想说什么。” 夏韵有种藏不住八卦的兴奋:“虽然你们两个长得像,但这波我站你,你可比她好看多了,你一张脸原生态,天生丽质就已经赢了,不像那个整容货,完全比不上你。” 温苒听得云里雾里,江曦瑶怎么可能整容,她跟三年前五官没有变化,要说以前那也不合理,江曦瑶如果动过脸,那她这个照着模子找的替身又算什么? “她应该没有整过容,你弄错了。” “包整过的。”夏韵拍胸脯一脸自信,“我纵横整容界这么多年,我的眼睛就是尺,绝对不会错。” 温苒其实对她说的话还是存疑,但这种事争辩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温苒拉开车门要上车,回头看她:“能多问一句,你特意跑过来跟我说这些是为什么吗。” 夏韵潇洒地一撩头发:“我虽然跟你不对付,但我更看不得那种假摔装可怜的绿茶,比起来你人品好多了,我看好你哦!” 说完还朝她k了一下。 温苒:“……” 甄谨明很有分寸感地没有听女人的对话,先一步上了副驾驶。 温苒启动车子,开出去一段,甄谨明开口:“温苒,我觉得你考虑的时间要拉短了,今天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不处理好,他们会像牛皮糖一样总缠着你。” 温苒知道,江曦瑶不是省油的灯,她跟周聿桁一天不离婚,她就一天不会罢休。 “我知道,但……” “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蓁蓁。”甄谨明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还有蓁蓁。” 温苒心脏咯噔跳了下,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甄谨明说得没错,还有蓁蓁,她不是一个人无所畏惧,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如果她出事蓁蓁怎么办? 又或者……她想起三年前林沐辰坠桥的事。 蓁蓁是她的软肋,她不敢想蓁蓁如果受到伤害…… 甄谨明理智冷静:“今天那两个人不是什么善类,你除了要保护好自己还要保护好蓁蓁,毕竟蓁蓁太小,太多情况我们无法预知,只能从根源问题解决。” 温苒没说话,窗外灯光忽明忽暗,照不她眼底的晦涩情绪。 温苒送甄谨明到家,下车时,她叫住他。 甄谨明弯腰看她:“考虑好了?” 温苒:“我只能先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再说‘谢谢’。” 甄谨明唇角绽放笑意:“不用说‘对不起’,我是自愿的。” …… 周聿桁赶到庭悦会所的时候,温苒已经离开很久了。 他眉眼暴躁:“萧昭你这连个人都留不住,趁早关门算了。” 萧昭什么都没解释,只把带监控录像的平板往他面前一放:“你自己看。” 装修奢华的包厢,靳穆给江曦瑶手臂上了药,其实没破皮根本不用上药,但靳穆不放心,非要给她消毒才安心。 包厢门推开,冷白灯光落在男人肩头,衬得他轮廓深邃,眉眼冷沉。 “聿桁!” 江曦瑶一见他就迫不及待起身,上过药的地方有痕迹,在细白的手臂上格外打眼。 靳穆跟江曦瑶是截然不同的反应,冷嗤了一声:“大忙人也算有时间了,没时间陪曦瑶,也没时间管教自己老婆。” 周聿桁没有看江曦瑶一眼,径直走到靳穆面前,把手里的平板砸到他身上。 “我没看错的话,你是想动手打我老婆?” 靳穆站起来,平板“啪”一声砸到地上,冷脸跟他对峙:“她动手推曦瑶,我难道不该讨回来?” 周聿桁:“监控看了吗?” “不用看监控,曦瑶本来身子就弱,跟温苒对上只有吃亏的份。” 周聿桁眼眸更显阴沉:“人眼瞎也该有个限度,不能瞎到这份上。” 江曦瑶愣住,以前只要靳穆在的场合,周聿桁不会这么说话,他这意思是……要帮温苒? 靳穆面色铁青:“我说的有错吗,温苒仗着自己是周太太,就屡屡对曦瑶下手。你应该去教训温苒,而不是拿着个破平板到我这来质问!” 一旁萧昭撇嘴,心说再好的平板被你这一摔一摔都不好了,狗日的,尽嚯嚯会所平板。 周聿桁侧脸轮廓冷硬,眸光如刀锋刮过靳穆的脸:“到底有没有推,监控拍得清清楚楚,你选择眼瞎我管不着,但你别跑温苒面前去瞎逼逼,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靳穆也愣了愣,匪夷所思看他:“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帮温苒不帮曦瑶?” 废话,温苒是我老婆我不帮她帮谁。 这句话在嘴里滚个圈,顾及到什么,周聿桁还是改了口:“我帮理,理在那边我在哪边。” 靳穆被周聿桁这帮理不帮情的操作弄不会了,愣在原地。 周聿桁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江曦瑶一眼,更不要说关心她的手臂了,他转身跟萧昭说:“监控拷贝十份发靳总微信和邮箱,让靳总慢慢看。” 周聿桁走到门口,靳穆回过神来,朝他背影愤声喊:“周聿桁你这算什么,曦瑶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还跟温苒纠缠不清,你知道曦瑶有多伤……” 摔门声隔绝靳穆烦人的声音。 第148章 他自己找虐 水岸林邸。 温苒带蓁蓁早早睡了,彭阿姨关了客厅的灯正要回房,门铃响起。 她走过去看到监控屏里的人有些诧异。 “周先生,您怎么来了?” 周聿桁撑着门往客厅望:“温苒呢。” “太太已经睡了。” “你叫醒她,我有话跟她说。” 彭阿姨没动:“先生,有什么明天说,太太又要上班又要带蓁蓁,挺辛苦的。” 周聿桁:“才来多久你就叛变了。” 彭阿姨很有原则:“是先生您说的,太太永远放在第一位。还有,我觉得太太有点怀疑我了,我可不能暴露,不然您唯一的眼线都没了,得不偿失,您说是,先生?” “……” 周聿桁被自己安插的眼线挡在门外,硬是没进去。 第二天,彭阿姨早起出门买菜,打开门吓一跳,周聿桁站在门外,看样子还等挺久了。 “先生您这是……没回去?” 周聿桁倒也没这么痴,回去洗漱睡了几个小时,天没亮就过来了。 “温苒起来没?”他问。 “今天放假,恐怕会起来得晚一点。” 见彭阿姨要关门,周聿桁手掌抵住门:“那我进去等。” 彭阿姨以不变应万变:“先生,小心暴露。” 周聿桁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手。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电梯传来动静,周聿桁以为彭阿姨回来了,没管,继续单手插兜看着窗外风景,今天天气好,又放假,其实可以带温苒和蓁蓁一起去踏青。 想法刚落地,他听到按门铃的声音,彭阿姨有指纹解锁要按什么门铃? 他转过身,看见提着两个保温袋的甄谨明。 “你来干什么?”周聿桁目光不善。 甄谨明晃下手里的保温袋:“给她们送早餐。” 周聿桁气结,他老婆要他送什么早餐?温苒想吃什么,他店子都能给她搬来。 “对别人老婆这么殷勤,这就是你的教养?” 甄谨明斯文温和:“教养还可以,这就不劳周先生费心了。” 可能为了体现教养,他发出邀请:“周先生应该还没吃早餐,要不要一起?” 说完像想到什么一样,改口:“哦不行,估计您进不去这个门。” 扎心。 扎老心了。 周聿桁在破防边缘:“嘚瑟什么,进得了这个门有什么了不起,温苒跟我是一个结婚证的关系,她进的是周家的门,不比你这个强多了?” 这时门响动,温苒清丽的脸庞出现在门后。 “你来了。” 语气自然到好像迎接多熟悉的人,周聿桁心口呕血,挤过去:“温苒,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为什么要接?”温苒看他,“离婚吗,你答应离婚我就接。” 别人说十句也比不上温苒一句威力大,周聿桁郁结难当:“你要吃什么不能跟我说?非要一个外人送。” 温苒不理他,让开道:“进来。” 这话是跟甄谨明说的,周聿桁再度破防:“你不请我进去?” 说完压根不等温苒回话,直接往里面挤:“我也要进去。” “周聿桁!”温苒当然挡不住一个身高直逼一米九的成年男性,“你这叫擅闯民宅知道吗。” “好,既然说法律,那我们就按法律层面说。”周聿桁盯甄谨明的背影几乎要盯出火,“我们还没离婚,换而言之婚内财产都有我一半,所以这房子也有我一半,我进自己的房子,算哪门子擅闯。” 温苒再一次恨透了结婚证,就是那个证,像把铁链一直锁着她,烦死了。 甄谨明回头看她一眼,温苒读懂他眼神里的意思,放弃挣扎让周聿桁进来了。 进就进,他自己找虐。 甄谨明将早餐放到餐桌上,边往外拿边绅士邀请周聿桁:“周先生,要一起吗?” 周聿桁把傲气写在脸上:“一看就不好吃,我早餐很挑剔的。” 温苒翻个白眼往房间走,走到一半回头:“你跟着我干嘛。” “谁说我跟你了,我在参观自己房子。” 温苒忍了忍:“滚其他房间参观去,蓁蓁还没起来,别吵醒她。” 周聿桁脚尖一转,去了另一个方向。 温苒买的房子是精装修的大平层,每个房间都能看到江景,阳光充沛视野好,很适合居住。 周聿桁在儿童房站了会儿,觉得蓁蓁的房间有点小,难怪她会跑到温苒的房间去,这么小是他他也不乐意住。 周聿桁原地思考了几分钟,大概有思路怎么扩大蓁蓁的房间,蓁蓁还是不能去温苒的房间,毕竟以后他要跟温苒一起住主卧的,小孩子总来打扰不方便。 周聿桁很满意自己设想的初步改动,抬脚出了房间,正好跟主卧出来的蓁蓁对上视线。 蓁蓁小朋友看看他,又看看餐桌那边的甄谨明,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仰头问:“妈妈,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怎么叔叔都来了呀。 温苒揉揉她的小脑袋:“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今天天气好,妈妈可以带你出去玩。” “好耶!” 蓁蓁小朋友开心坏了,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坐到餐桌边。 “咦,聿桁叔叔不吃吗?”蓁蓁看沙发那边的男人背对他们。 周聿桁低头查去哪踏青最合适,闻言转头朝蓁蓁笑了下:“还是我家蓁蓁孝顺,不像某人。我不吃,你多吃点。” 温苒想纠正他“孝顺”两个字不适用于他和蓁蓁的关系,想了想还是不说了,周聿桁那种人,你说一句他能来劲搭十句,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搭理。 蓁蓁吃完早餐,温苒带她去房间换衣服。 可能是早餐的香味太浓郁,勾人食欲,周聿桁坐着坐着,肚子竟咕噜叫了两声。 他站起身,走到温苒的座位,没有顾忌地坐下去,直接拿起勺子舀温苒没喝完的那半碗粥。 甄谨明:“周先生,有新的粥,你不用喝剩下的。” “我又不嫌弃我老婆。”周聿桁动作优雅,任谁都看不出他在喝别人的剩粥,“不浪费粮食是中华民族传承千年的美德,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不要浪费了。” “……”甄谨明顿了顿,“刚才你不是说对早餐很挑剔,不想吃?” “有说吗。”周聿桁用温苒用过的勺子很自如,咽下一口粥慢条斯理道,“哦,你说那句啊,开个玩笑而已,甄先生不会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 甄谨明:“……” 第149章 周聿珩,要碎了 温苒带换好衣服的蓁蓁从房间出来,看到周聿桁在餐桌那吃得差不多了。 她忍住吐槽的冲动,当他是透明空气,看向甄谨明:“走。” 周聿桁噌一下站起来:“去哪?” 温苒依旧当他是空气,让蓁蓁换鞋,给她拿上帽子和儿童水杯。 周聿桁挡在她面前:“温苒,我跟你说话呢。” 这团空气飘到了眼前,没办法视而不见,温苒抬头:“我有必要向你报告我的行程?” 周聿桁脸侧咬肌鼓了鼓:“你知道我要查也并不费力。” 甄谨明已经换好鞋,站在门口:“我们答应带蓁蓁去游乐园。” 什么叫“我们”? 周聿桁瞬间破防,直勾勾盯着温苒:“我也可以带,为什么要他带?” “不用了。”温苒手掌向外推开他,“周总太忙,玩到一半可能一个电话就走了,没必要。” 周聿桁脊背僵住。 三年前的游乐园,他中途抛下她走了…… 温苒才没精力管准前夫此时什么表情,换好鞋拉着蓁蓁出去了。 周聿桁忍住心脏锥刺,要追出去,甄谨明伸手拦住他。 “周先生,体面点。” 周聿桁怒然:“那是我老婆,你跟我说体面?” 甄谨明:“不关乎是谁老婆,关乎温苒的态度。你也看到了,都是成年人,不要把局面弄那么尴尬,还有小孩在。” …… 温苒先跟蓁蓁坐电梯到停车场,等了会儿,甄谨明也下来了。 温苒问:“他没为难你?” 如果忽略周聿桁几乎要把人撕碎的目光,甄谨明笑了笑:“没有。” 温苒:“抱歉,他性格是那样。” “不用感到抱歉。”甄谨明看眼后视镜里睁着八卦大眼睛的蓁蓁小朋友,“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出发去游乐园。” 蓁蓁立马忽略八卦,挥舞嫩白的小手:“好耶,粗发!” 春和景明,云映晴空,游乐园的人也比平常多一些。 蓁蓁年纪太小,很多项目玩不了,能玩的也需要大人陪同,甄谨明把手机交给温苒:“你负责拍照,我带蓁蓁。” 他在扮演一个“好父亲”的角色,温苒很想再次说“谢谢”,考虑到蓁蓁在,不方便说,只道:“我会当好一个合格的摄影师。” 镜头里,蓁蓁笑得超级开心,两排小白牙整整齐齐。 “父慈女孝啊,这画面看得我都要落泪了。” 旁边飘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温苒放下手机,看到周聿桁,无语的同时往旁迈开一步,跟他拉开距离。 周聿桁俊脸倏地下沉几分,对着甄谨明就又是笑又是拍照,对着他就恨不得坐个火箭飞出去,他是什么恶心病毒吗。 “温苒,你别太过分。” 温苒继续拍她的照:“到底过分的是谁,还跟到游乐园来,你有完没完。” 周聿桁嘴比靠着的栏杆还硬:“游乐园你家开的?就准你来我不能来玩?” 如果他带江曦瑶一起来,温苒或许还会相信是巧合,但他单独一个人,说破天也说不过去。 温苒懒得理他,周聿桁靠过去,很突然地转话题:“我教训过靳穆了,以后他不会来找你麻烦。” 温苒眼睫颤了颤,他知道那事了?没像靳穆一样来怪她? 周聿桁盯着她莹白的侧脸:“以后想动手就动手,别让自己吃亏,一切有我兜底。” 如果这话放三年前他说,温苒估计还能死心塌地跟他几年,可现在,她只觉得听到的是个笑话。 “周聿桁,你知道为什么江曦瑶和靳穆要为难我吗。” 温苒平铺直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因为我是周太太,周太太这个头衔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反而给我带来无尽的风雨,如果你念那几年还有点感情的话,麻烦你同意离婚。” “只要我们离婚,江曦瑶和靳穆不会再来找我。你觉得为难我的人是他们,其实为难我的人——”她一字一顿很清晰,“是你。” 明明阳光明媚的天,周聿桁却觉得浑身发冷,手脚像僵住一样。 旋转木马结束,甄谨明带蓁蓁出来,蓁蓁仰着小脑袋看周聿桁:“叔叔,我们又见面了!” 周聿桁垂眼,还是q版的“温苒”可爱,她不会说那么扎心的话。 如果有言语有实质的话,周聿桁的心脏早被温苒打成筛子了。 温苒拉起蓁蓁的手:“走。这个叔叔待会儿一个电话就要走,我们不要耽误他的时间了。” 蓁蓁站中间,甄谨明和温苒在两边,三个人的背影像极了和睦的一家人。 春风拂过,将周围的欢声笑语带来,周聿桁独自站在原地,身影寂寥得跟周遭的欢乐格格不入。 蓁蓁小朋友走着走着回头,不知道怎么了,她觉得聿桁叔叔站在那,好像要碎了。 …… 蓁蓁年纪小,体力也比不上大孩子,基本两三个小时就把能玩的项目都玩了,人也累了,小脑袋耷拉着。 甄谨明推来园区的儿童推车,把蓁蓁放进去,小奶团子秒睡。 温苒推着推车到停车场,天色突然暗下来,大片乌云压过。 温苒打开车门,把蓁蓁轻轻放到安全座椅上,轻声道:“天气预报没说今天有暴雨啊。” “可能是雷阵雨,来得快也去得快。”甄谨明说。 “那我们快回去,暴雨开车不方便。” 温苒关上车门正要绕到另一边上车,甄谨明突然拉下她的衣角,跟着很轻地咳了声,只有温苒能听到的程度,像某种暗号。 “温苒。”甄谨明垂眸看她,“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温苒愣住两秒,很快反应过来,她看不见背后,也没注意侧边,但她知道某人就在附近。 “谨明,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甄谨明眸光柔软,一时让人分不清是真还是在演戏,“这几年我们分分合合经历了这么多,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我只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我想用行动证明我是真心爱你和蓁蓁。” 他握住她的手,慢慢地十指相扣:“何况我们之间还有蓁蓁不是吗,蓁蓁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第150章 这得把婚离了吧 温苒手指微蜷,差点接不住的戏。 甄谨明这演技,能直接进军演艺圈了。 轰隆一声,雷声滚过,温苒将手慢慢抽回来,抿唇:“……再给我点时间。” 甄靳明唇角绽放笑意:“好,我等你。 车子驶离停车场。 铅云低垂,层层叠叠地挤压周遭的一切,空气中的氧气仿佛被寸寸抽离,几乎要透不过气。 周聿桁站在黑色越野车后面,喉头涌起一抹腥甜,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扯看不见的丝线,割得鼻腔生疼,只能发出破碎的气息声。 天际突然划过一道惨白闪电,如同巨蟒撕裂暗沉天空,紧接着雷声轰鸣,沉闷碾过头顶,像要把头骨碾碎。 一滴豆大的雨点猝不及防砸下,砸在眼角像一滴泪。 周聿桁抬手捻掉,跟着就是第二滴,第三滴…… 疾风骤雨终是将他淹没在一片混沌昏暗间。 …… 萧昭只是顺便路过到会所溜达一圈,听经理说周聿桁来了,他溜达到包厢,推开门差点吓死。 包厢没开灯,周聿桁发型衬衫都是乱的,像掉进水里又捞起来烘干了,男鬼一样瘫在沙发上。 你说他要睡了还算了,关键他也没睡,就睁着两只空洞幽黑的眼睛盯着天花板,活人气息微弱。 萧昭一下想到小时候看的恐怖片,被鬼吸掉阳气大概就这死样子。 萧昭吓得腿都没敢往里面迈,先啪啪啪把所有灯打开。 “桁哥?” 周聿桁眼是睁着的,但耳朵好像听不见。 萧昭小心翼翼走近:“……桁哥,你怎么了。” 周聿桁终于有动静,嗓音哑得一塌糊涂:“弄点酒来。” 萧昭知道他前段时间还因为胃炎住院,几个兄弟还去医院轮番劝他打针来着,怎么劝都不听,胃都这样了,哪还敢给他拿酒。 “要不喝点果汁算了。” 周聿桁:“橙汁。” 说完又颓然改口:“算了。这辈子都不想看见橙汁。” 萧昭一看这状态,心里有数,能让周聿桁这鬼样子的只有一个人。 “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萧昭抓把头发,“其实,作为男人不好背后蛐蛐女人家的事,但昨晚那事我觉得嫂子是受委屈了,江曦瑶摔得也太假了,也就靳穆那不开眼的相信她。” 周聿桁无神盯着天花板的雕花,许久才出声:“你说温苒是不是受过太多委屈,所以三年前才会走的。” “也许。”萧昭试图跳出去看当年那些事,“嫂子跟你一直挺好的,就是江曦瑶来京北后一切都变了。我们男人神经大条,看问题可能和女人不一样,我们会从理智处理问题,但女人感性,很多没注意的时候,也许都伤害到了她们。” 周聿桁神情萎靡:“这些话你怎么不早说。” “我要早知道就不会跟我老婆吵那么多架了。”萧昭一屁股坐沙发上,也颓了,“这不都是吵架得出的经验嘛,不过我也没摸透,这不又跟我老婆吵架了,都两天没说话了。” 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苦,望着顶灯发呆。 “她委屈可以打我骂我,干什么都可以,”周聿桁自言自语般喃喃,“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萧昭嗅到八卦气息,蹭一下坐起来:“展开说说。” 傅则桉下班被萧昭一个电话叫到会所。 推开包厢门,看见萧昭津津有味地磕着瓜子,瓜子壳堆成小山,看样子磕挺久了。 见他进来,迫不及待分享:“兄弟,特大消息,桁哥被戴绿帽子了!” 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比同情多。 周聿桁是真的没精神,连踹人的力气都没有。 傅则桉看过去:“展开说说。” 周聿桁觉得自己肯定倒了八辈子大霉,才会摊上这么两个兄弟。 萧昭抓了把瓜子塞傅则桉手里,声情并茂地把剧情进行适当填充转述给他听。 傅则桉听完,神情没有多大波澜。 萧昭凑过去:“你这淡定过头了啊。” 傅则桉:“医院上班什么事没见过,这种不算离谱。” 周聿桁心理素质但凡差一点,早吐血了,撑打精神吐出一个字:“滚。” “我们滚了谁陪你啊。”萧昭消化完大瓜问他,“桁哥,你接下来怎么办,得把婚离了。” 傅则桉拿饮料的手一顿,朝周聿桁看去。 矜贵的周公子今日已经颓丧得没人样,不理会两人的视线,出神的似在回忆什么。 突然的,他问:“你们记得我说过的那个小齐刘海吗?” 萧昭茫然摇头,傅则桉倒有点印象:“听你提过几次,那时候暑假跟你爷爷去朋友家,说有个白白的,看谁欺负人就跟小炮弹似的冲过去揍人的小姑娘。” 周聿桁抬手,修长的手指朝空气划拉几下,像在描绘轮廓。 “小齐刘海长大了,变坏了。” 萧昭听得云里雾里:“然后呢。” 周聿桁收回手,轮廓消失了。 他惨然一笑。 小齐刘海那么坏,但他还是…… …… 周聿桁果然消停了,没打电话也没再发信息过来。 温苒问甄谨明:“你旁边有什么异常吗?” 甄谨明:“没有,很平静。” 是啊,很平静,平静过头了。 不符合周聿桁的作风,不过温苒转念一想也正常,毕竟江曦瑶回来了,他如今美人在怀,就算有气被美人捋一捋应该也顺了。 周聿桁越不来纠缠她,江曦瑶就不会来找她麻烦,这是个良性循环,温苒希望一直这样,然后等到周聿桁哪天想跟白月光彻底在一起了,嫌她这个准前妻碍事想踹了她,她立马配合办手续,一拍两散皆大欢喜,完美。 院长过来找温苒:“谨明也在啊,正好,你们来一下,有事跟你们说。” 科研院参与过国家项目的技术骨干并不多,有些之前参加过的年岁也大了,精力逐渐跟不上,像跟企业的科研合作自然落在年轻一辈身上。 院长将两份文件推过来:“这是我们科研院跟企业的合作资料,你们看一下。我个人建议甄谨明带队对接沃飞,温苒跟慧蓝,沃飞这边经常要出差,甄谨明作为男性可能方便一些,不过也是以你们的意愿为准,你们商量好了确定一下。” 对接企业合作算是院长的一种隐形提拔,做出成绩了对以后上升有好处。 温苒跟甄谨明最后决定听取院长建议,甄谨明对接沃飞,温苒对接慧兰,毕竟有蓁蓁在,温苒不方便经常出差。 温苒准备资料忙了两天,第三天跟同事到慧蓝公司初步涉谈。 慧蓝不愧是低空科技公司,整体装修很有科技感,进去像个穿越的空间站。 助理负责接待她们:“请问哪位是项目主负责人,主负责人进去就好了。” 很多大佬不喜欢谈事人太多,只对接主要负责人,同事去休息室等待,温苒跟助理进办公室。 助理对着圆形感应器抬手,高科技感应门两边闪过一道蓝光,门朝两边打开。 温苒看得新奇,这样的门设计倒是第一次见,不知道的人恐怕连门都不会开。 温苒突然好奇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弄这样的门还挺有意思。 黑色科技感应门里面还有一扇玻璃门,助理道:“您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谢谢。” 温苒整理了下衣领,确认仪容仪表没有问题才往玻璃门走去。 光可鉴人的玻璃门自动感应,往两边打开。 入目的是一家配色简约但充满光影科技感的办公室,偌大的办公桌后面,西装革履的男人低着头,似乎很忙,钢笔刷刷刷写个不停。 听到开门声才看过来,眼眸很微妙地眯了下:“怎么是你。” 第151章 我还没贱到对一个给我戴绿帽子的女人念念不 温苒站在错位空间般的办公室里,突然有种开错任意门的感觉。 恍神几秒,她反应过来,他那什么表情,难道不知道她会来? “慧蓝也是周氏旗下的?”温苒没有往里走,先问。 周聿桁继续低头看他的文件,似乎并不在意她进不进来:“周氏很早就涉猎低空产业。” 温苒依旧谨慎:“你是不是故意的?” “啪”的一声,钢笔砸到桌上,周聿桁身子往后靠,冷淡无温地看着她,唇角掀起一抹嘲讽弧度。 “故意什么?温小姐是问故意跟科研院合作还是故意收购一家公司,就是为了多见温小姐一面?” “……” 周聿桁:“合作方案是去年年底初步定下的,慧蓝是前年收购的,请问温小姐,我是未卜先知你会回来吗?” “别自作多情。”男人盯着她侧脸,突然阴一句,“我还没贱到对一个给我戴绿帽子的女人念念不忘。” 温苒脸颊升起热度,脸皮再厚也经不住现场“鞭打”。 自作多情这种事,最尴尬的就是当面说穿。 她佯装镇定,深吸一口气往里走:“不是最好。” 周聿桁轻嗤:“真把自己当天仙了。” 温苒梗了下,再次懊悔自己的自作多情。 “在哪谈,会客区这边?” 温苒尽量拿出专业态度,周聿桁却还是不满:“连个称呼都没有,科研院的高级人才就是这样谈事?” 温苒知道他在鸡蛋里挑骨头,行,给他挑,毕竟人还没从绿帽子的打击中出来,让着他。 “周总,”她恭恭敬敬,“您看在会客区这边谈可以吗?” 周聿桁终于起身,金金贵贵地走过来:“随便。” 随便他那么多戏? 温苒忍下内心吐槽,打开笔记本电脑,将文件递过去,为了显得恭敬,她还是双手递的。 周聿桁单手接过,指尖小心碰到,温苒像受惊的兔子,咻一下收回手。 周聿桁冷淡掀眼:“麻烦你拿出点专业态度,公是公私是私,如果谈不了就回去,换其他人来。” 温苒这人骨子里其实有股犟劲,别人可以质疑其他,但不能质疑她的专业能力,他越这么说,她越不可能退。 公私分明最好,温苒就没有顾虑了。 她挺直脊背,拿出十二分的认真态度:“抱歉,我会注意的。” 周聿桁确实如他所说,没有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全程公事公办,甚至在温苒细谈其中一项方案时,还赞赏地夸了句“不错”。 结束时,周聿桁也没有半点公事以外的纠缠,正经得像两个以前不认识,今天谈公事才第一次见面的合作方。 温苒警戒心渐渐消失,抛开周聿桁准前夫这个身份不说,他确实是个优秀的合作方,眼光毒辣,给的意见一针见血。 初次沟通顺利结束,温苒礼貌告别,收拾好东西准备要走,周聿桁叫住她:“等等。” 温苒本能竖起几分戒备:“干嘛。” 周聿桁看她那样子,两个字能让她从正常人变成浑身竖刺的刺猬,看他的眼神更是让人心梗,不像看老公,也不像看合作方,像看前科。 男人脸冷下去,嗓音也冷,像裹了冰碴:“笔没拿。” “……”温苒知道自己又误会了,尴尬把遗落的笔拿上。 “还防着我。”身后传来男人哼声,语气几分讽刺意味,“我还怀疑你是故意落下笔,好有理由再返回来。” 温苒捏紧手里的笔,加快脚步往门口走。 这事是她理亏,她无话可怼。 出了办公室,温苒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跟那狗男人待在一起连呼吸都不顺畅。 同事临时接到小孩老师的电话,先一步走了,温苒一个人回科研院。 坐电梯到一楼,她跟江曦瑶迎面碰上。 江曦瑶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脖子上挂着慧蓝的工作牌。 工作牌翻了面,看不到正面的职务名称。 温苒当没看见,目不斜视要走,江曦瑶却突然出声:“这么巧,你也在慧蓝上班?” 这个“也”字就很微妙。 江曦瑶跟着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你不会也是聿桁的秘,人事说要配两名秘书,但暂时只有我一个人。” 温苒停下脚步,转身。 “你什么学历我什么学历,我京工大的博士为什么要屈尊当一个小小的秘书?” 她没有半点客气地看着江曦瑶:“哦忘了,你是拿钱买的学历,连论文都是造假抢的别人的,你这水平确实也只能当个走后门的秘书。” 江曦瑶装出来的笑容渐渐消失。 第152章 你现在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吗 温苒出了慧蓝上车,将手提包扔到副驾驶。 真是晦气。 有一个周聿桁就算了,又出来个江曦瑶。 跟周聿桁打交道至少不用担心他玩阴招,江曦瑶就说不好了,那女人阴得很。 不过往好的方面想,可能也正是因为江曦瑶在,所以周聿桁对她的态度明显“公事化”,毕竟如果跟她走太近,惹白月光伤心就不好了。 世间万事就是这样,有弊有利,不可能十全十美。 …… 江曦瑶在茶水间摔了一个杯子泄愤,这才平静下来,去洗手间补妆整理好头发往办公室去。 助理在门口拦住她,江曦瑶不悦拧眉:“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助理看她工作牌上面的职务:【低空物流运营员】 “物流部在六楼,你走错楼层了。” 江曦瑶趾高气昂:“你进去问一声周总,说江曦瑶找他,问清楚了再来跟我说话。” 助理身后的黑色大门闪过一道蓝光,门缓缓往两边打开,一身高定西装的周聿桁走出来,江曦瑶眼睛一亮:“聿桁!” 周聿桁没看她,转头吩咐助理:“通知管理层十分钟后开会。” 江曦瑶快步跟上:“聿桁,我等你很久了,你助理非不让我进去……” 助理在后面朝江曦瑶的背影翻个白眼。 周聿桁没耐心听她说完,余光扫到她胸前的工作牌,蹙眉:“你什么时候入职慧蓝了。” “我自己应聘进来的。”江曦瑶一脸骄傲,好像凭自己的能力入职慧蓝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我听说人事部说你这边还缺秘书,你觉得我怎么样?” 周聿桁迈进会议室:“既然应聘上了就好好实习。” 没有答应,那就是拒绝了。 物流部跟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差的不仅仅是十层楼,江曦瑶如果不能在周聿桁身边工作,那她待在慧蓝还有什么意义。 “聿桁,我可以做好秘书的事,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证明给你看。” 周聿桁解开西装外套扣子,在会议桌主位坐下,语气冷冰冰:“应聘的是什么职位就是什么职位,我这没有走后门这一说。” 江曦瑶抿唇,委屈得眼眸潮湿,哪里没有走后门这一说,只是看他愿不愿意开这个门罢了。 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不会这么无情。 “你现在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吗?” 周聿桁翻文件的手顿住,侧眸看她。 江曦瑶豁出去:“你对我忽冷忽热,其实是有隐情的对不对?” 如果忽冷忽热她还能忍,毕竟她喜欢,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委曲求全,但他现在只有冷没有热,她有些扛不住。 周聿桁移开视线:“这些话是你想问,还是靳穆让你问的。” “我自己。” 周聿桁没有回答,手指敲着文件夹的灰色封壳,许久才道:“江曦瑶,人要学会知足。” 江曦瑶睁大眼眸,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告诉她,他已经帮她治好了腿,安排好了一切,其他的就不要奢望了吗? 她内心恐慌,却又不敢把那句质问问出口:“……是因为温苒吗。” 她无法接受周聿桁推开她的事实,只能将枪对准别人。 周聿桁却一分犹豫都没有:“不是。” “那是因为什……” 来开会的管理层走到门口,看到里面的场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满脸尴尬。 周聿桁凉凉看过去:“在那抬着个腿不动,还打算我八抬大轿把你抬进来?” 管理层赶忙往里走。 周聿桁:“开会无关人员出去。” 江曦瑶羞愤难当,捂着脸出去了。 管理层内心唏嘘,心说周总还挺狠心,看着娇娇弱弱的一个姑娘,对人这么不客气。 一抬眼对上周聿桁冷厉无温的眼睛,嗯,别说娇弱的姑娘了,就是王母娘娘来了,周总不爽也照样骂。 …… 温苒回科研院正好路过买海棠花酥的店铺,她把车靠边停好,下去买了几份海棠花酥。 春季是海棠花酥最好吃的时候,老字号店铺顾客很多,温苒从人群中挤出来,到门口的时候被个大妈撞了下,不小心踩到正好进店铺的人。 “对不起……”她抬头,对上靳穆的脸。 前一秒还一个歉意一个宽容的人,看清对方的脸后,倏地变脸。 靳穆看她的眼神跟看仇人差不多,温苒先发制人:“不小心踩你一脚,如果你小题大做要报警,我全力配合。” 靳穆噎了下,下一秒沉脸:“牙尖嘴利。” “你不追究我就走了。” 温苒拎着海棠酥转身,听到靳穆在她身后讽刺说:“为了得到周聿桁,连喜欢吃的东西都要模仿,你还有没有点自我?” 温苒回头:“你确定不去医院看看脑子?喜欢吃海棠酥也成模仿了,合着就是江曦瑶喜欢的东西别人就不能喜欢。这么护着她,你把海棠酥申请专利专门只做给她一个人吃得了呗。” 温苒声音不小,店铺里排队的人纷纷看过来,都好奇谁这么霸道,吃个海棠酥还要申请专利。 温苒怼完就走,反正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靳穆。 靳穆确实挺尴尬的,排队都低着头,假装若无其事看手机。 手机这时响起,是江曦瑶打来的。 “曦瑶,我正好在给你买海棠酥……你怎么哭了?” 靳穆急匆匆往外走,急得手足无措:“你别哭,到底怎么了?” 江曦瑶抑制不住的哭声从听筒传来:“……聿桁他不要我了……他、他心里只有温苒。” 果然又是姓温的,靳穆沉声:“你在哪,我过来接你。” 靳穆重重关上车门,注意到前面是温苒的车。 江曦瑶的哭声一下下捶打在他心上,他想起她伤心的样子一颗心几乎就要碎了,再抬眼,盯着前面启动的车辆,眼眸似要喷出火来。 都怪温苒,如果不是她曦瑶不会伤心成这样! 小时候曦瑶那么护着他,他发誓要好好保护她,如今却让她这么委屈难过。 而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怒急攻心,靳穆死死盯着前面的车,失智般踩下油门,狠狠撞了上去。 第153章 你总有一天会后悔自己做的一切 砰的一下,温苒感觉一股巨大冲力,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被撞得往前冲,又被安全带猛地拉回来。 即使这样,头还是撞到挡风玻璃上,眼前蓦地一黑,脑子嗡嗡作响。 医院。 温苒做完所有检查,医生建议她留院观察一天。 轻微脑震荡可大可小,温苒跟院长请了假,让彭阿姨送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过来。 “哎哟,怎么好端端的就被撞了呢,那人到底会不会开车!”彭阿姨心疼,漂漂亮亮一姑娘,额头撞出个青色大包,差点就破相了不是。 “你别紧张,没事的。”温苒说,“别告诉蓁蓁,免得吓到她,就跟她说我出差一天。” 彭阿姨应下,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门被推开,一道高大身影冲进来,好像瞬移一样,半秒不到就到了床边。 温苒人还没反应过来,脸已经被一双温热手掌捧了起来。 温苒眨眼,对上周聿桁充满担心泛红的眼睛。 两人一时都没动,就这么时间定格般定定对视了近十秒。 温苒拧眉,率先打破定格:“彭阿姨,拿扫把来。” 彭阿姨懵:“拿扫把干什么。” “把这人给扫出去。” 周聿桁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人完好无缺,胳膊腿都在,声音也中气十足,她没事。 幸好她没事。 “不用费劲扫我,待会儿我自己走。”周聿桁说。 温苒把脸从他掌心撤回,屁股往后挪了挪:“也行,正好有话跟你说。” 彭阿姨闻言,默默退出病房,并带上门。 温苒突然变得很客气,朝床边一指:“坐。” 周聿桁还直勾勾地盯着她,像在观察还有哪里受伤没注意到。 温苒客气得像对待不亲近的普通朋友:“要喝水吗?” 周聿桁视线缓缓上移,落在她额头的青肿上:“……脑子确定没问题?” 温苒知道他想说什么,继续微笑:“放心,医生说问题不大,脑子像以前一样好使。” 周聿桁:“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你这样我害怕。” “行。”温苒指下某个角落,“你把扫把拿来,我亲自动手。” 周聿桁贱皮子一个:“等你好了再动手,我保证不躲。” 温苒不东扯西扯了,直入主题:“你也看见了——” 她指下额头上的包:“这就是你不跟我离婚的后果。周聿桁,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非要拖着这段婚姻,但我现在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再不离婚,我可能小命不保。” 周聿桁侧脸线条紧绷。 温苒理智跟他分析:“上次是诬陷我推人,今天是追尾,下次又会是什么?绑架,还是雇凶杀人?” 她眼眸澄亮,在灯光下总给人一种柔润要落泪的感觉,她望着他,眸光泄出一丝乞求:“周聿桁,算我求你了,放过我。” 周聿桁被她的眼神刺得别开视线,胸口轻微起伏几下,像在平复什么,半晌才道:“我会处理好,不会再有下一次。” 温苒突然无力:“没有人能百分百操控别人。周聿桁,你可能只是一句话,但我命却时刻悬在线上,不知道哪天线就被人剪了掉进深渊,你赌得起我赌不起。” “我也赌不起……” 周聿桁这句轻到像在喉咙里滚了圈,温苒没听清:“你说什么?” 周聿桁没说话,病房陷入一阵死寂沉默。 风从未关实的窗户飘进来,吹动周聿桁额前碎发,他嗓音沙哑地问:“如果离婚了,你还会跟我复婚吗?” “……” 温苒表情一言难尽:“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周聿桁轻呼一口气:“你答应以后会跟我复婚,那我同意离婚。” 温苒突然很想把医生叫进来,不是给她查脑子,而是给周聿桁查脑子。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没精力陪你玩离婚复婚的游戏,我的人生我自己说了算。” 周聿桁轻扯唇角:“你就是想快点离婚然后跟姓甄在一起,给蓁蓁一个完整的家对。” 温苒确定他听到那天的话了,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她看向窗外:“你管不着。” 周聿桁起身,走到门口回头:“你同意以后跟我复婚我就同意离婚,不然免谈。” 说完拉开门走了。 温苒捞起枕头砸过去,砸到关上的门板:“神经病!” …… 周聿桁离开病房后开车去了拘留所。 负责案子的警员跟他打招呼,周聿桁只是略微点头当做回应就脚步生风地进去了。 带着一身冷冽寒气。 拘留房间很简单,一排木椅,三面是墙。 提前打过招呼,负责看守的警员见周聿桁过来,打开拘留房间。 周聿桁冲进去一把抓起靳穆衣领,砰一声抵到墙上,戾气从眉梢眼尾泄出。 “你他妈想死?” 靳穆没挣扎,跟他发狠的眼睛对上:“不没事吗。托周总您的福,本来只要赔钱可以解决的事,非要拘留我几天。” “老子没要你命都算客气。” 周聿桁一拳揍在他小腹,靳穆呃一声痛苦弯腰,没说出话跟着又是第二拳、第三拳…… 周聿桁下了狠劲,退出去的警员听到动静赶忙冲进来拦住他:“周总……差不多可以了,您这样我们不好交差啊。” 周聿桁浑身萦绕戾气,并没有因为发泄的拳头消散太多。 他松开靳穆,靳穆软泥一样瘫到椅子上,抬手擦了把嘴角血迹,倏地笑出声:“没看出来,周总这么在乎老婆。” 周聿桁眸光微凝,转瞬收了一身戾气,讥讽道:“我是人不是畜生,知道人命可贵,不会不拿别人的命当命。” 靳穆靠着墙喘气:“在我眼里,只有曦瑶的命是命。” 周聿桁身侧的手攥得梆紧,警员寸步不敢离开,生怕这位祖宗一来火又动手,再打下去他们可就兜不住了。 “你会后悔的。”周聿桁转身出去。 靳穆不屑笑:“为了曦瑶我不后悔,周总想怎么报复都行。” 周聿桁已经走出去几步,突然定住转头。 “靳穆,你总有一天会后悔自己做的一切。” 悔到恨不得去死。 第154章 江家的事不该牵扯她 周聿桁走到外面,碰到神情慌乱的江曦瑶。 “聿桁,”江曦瑶一见他眼睛就红了,“你别生气,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周聿桁冷厉的眸光攥住她:“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江曦瑶被他眼神吓得退后半步,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兔子,“我只是太难过给穆哥打了个电话,穆哥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周聿桁多听一个字都觉得烦,大步往前走,江曦瑶立马跟上去。 “聿桁,穆哥真的是无心,只是正好追尾的是温苒的车。温苒没事,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她好不好……” 周聿桁径直拉开车门坐上去,没有一丝情面地把江曦瑶关在车外。 车窗下落,露出男人线条冷利的下颌线。 “江曦瑶。”他的嗓音冷到没有一丝温度,“我跟你说过,人要懂得知足。一个人如果什么都想要,那离翻船也不远了。” 车子扬长而去,江曦瑶站在原地死死咬住下唇。 她没有什么都想要,她想要只有他。他本来就是她的,她如今只是把他从替身手里抢回来,哪里算不知足? …… 车上。 周聿桁拨出所属地是津城的号码。 “周总?”霍赫言几分意外,“还以为看错号码了。” 周聿桁嗓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波动:“霍总现在有时间吗?” “你说。” 周聿桁眼眸还有戾气未褪的红,声音却是云淡风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靳穆今天把我老婆撞了,问题不大,但你也知道,她毕竟还是我明面的妻子,靳穆这样我跟家里交不了差。” 霍赫言沉默几秒:“为了江曦瑶撞的人?” 周聿桁很轻地笑了声:“靳穆是霍总最信赖的人,我说太多不合适,你直接问他。不过……” 他极其微妙地停顿下:“靳穆对曦瑶好像不一般。” 聪明人说话从不点太明。 …… 靳穆被拘留三天,第四天从拘留所出来,一辆津城牌照的车在门口停着。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打开车门:“霍先生让你回趟津城。” 津城,密不透风的地下室昏暗闷热,一进去就是令人神经紧张的强烈压迫。 霍赫言站在房间中央,一身高定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手里的黑色皮鞭跟他此时的斯文形象形成强烈反差。 靳穆看到皮鞭眉毛都没动一下,一言不发地脱掉上衣。 “倒是硬气。”霍赫言把皮鞭扔给旁边的人,背过身。 一声声皮鞭落下,每一下都是不留情面的皮开肉绽,再意志刚毅的人也忍不住痛苦闷哼。 霍赫言冷淡的声音跟皮鞭一同落下:“霍家养你,给你母亲养老送终,霍家对你有恩,你不该起不该有的心思。” 靳穆满脸冷汗,疼痛让他身体颤抖不止,他咬牙:“我没有!” “你敢发誓?” “我发誓对曦瑶没有不该有的心思。” 霍赫言没有再说话。 空气窒闷的地下室,皮鞭声响了很久。 霍赫言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他:“你不该动周聿桁的人。” 靳穆面色苍白,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可她欺负曦瑶。” 霍赫言眉头猛地一皱:“还说对江曦瑶没有别的想法?” “我只把她当恩人。”靳穆说,“像您一样的恩人。” 霍赫言沉沉叹出一口气:“好了,把伤养好了再去京北。以后记住,不可以动周聿桁的人,周家还有个周老爷子,周老爷子要是翻脸,周聿桁就护不住你恩人了。” 靳穆望着霍赫言的背影,突然问:“霍先生,您恨曦瑶吗?” 霍赫言脚步顿住,靳穆看不见他此时的神情。 靳穆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江家的事不该牵扯到她,她那时候只是个几岁的孩子。” “该不该,不是我们说了算。”霍赫言扔下这句话迈步离开。 …… 温苒忙了几天工作,空闲下来就联系律师。 律师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看上去精明能干,两人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温苒从律所出来,迎面碰上林沐辰。 温苒躲都没地儿躲,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 林沐辰眯眼:“来律所干什么。” 温苒不知道怎么圆,林沐辰是律师,她有法律问题完全可以问她,犯不着找其他律师,没办法只能临时瞎编:“我爸有个朋友在这,我来送点东西。” 林沐辰意味深长地“哦”了声,立马跳过来勒住她脖子:“好大的胆子,敢骗闺蜜!” 温苒无奈:“真没骗你。” “你一撒谎眼神就飘!”林沐辰作为律师有的是办法,“这里的律师我都熟,别逼我自己查。” “……”温苒放弃抵抗,“你请我吃饭,我们慢慢说。” 林沐辰非常大方地请温苒吃法餐。 优雅的法餐厅,小提琴声悠扬。 温苒点了主推例餐,还点了一瓶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的红酒。 林沐辰立马捂住包:“坏了,这波冲我钱包来的!” 温苒:“放心,一瓶酒吃不穷你。” 她只是觉得林沐辰待会儿可能需要点酒。 例餐一道道上得很慢,有些菜盘子看着大,实际就中间一口,吃到嘴里还没到胃就消化了。 林沐辰等菜等得无聊,磨她:“别卖关子了,你就说,等得我心都痒了。” “痒就挠挠。”温苒很坚持,“吃完再说。” 怕说早了,她就什么都吃不下了。 一顿法餐上了近一个小时才把所有菜品上完,林沐辰嘴巴一抹:“说说。” 温苒刚要说话,余光瞥见熟悉身影。 林沐辰跟着望过去,奇怪“诶”了声:“不对啊,秦临洲怎么会跟前夫哥一起?” 第155章 追老婆挨巴掌是基本 林沐辰起身要过去,温苒按住她:“辰辰,我把话说完你再过去。” “待会儿再说。”林沐辰撸起两边袖子,“秦临洲找死,敢跟周聿桁混在一起,我们就是饿死也不接那死渣男的案子。” 温苒拦不住她,只能跟上去:“你先冷静,有话好好说。” “我冷静得很。” 倒是温苒看上去不太冷静,林沐辰奇怪看她一眼:“你怎么一脸便秘的表情。” 温苒:“……” 林沐辰步伐太快,很快到包间门口,温苒拉住林沐辰要开门的手,深吸一口气:“我跟周聿桁其实没有离婚。” 包间门是被踹开的。 温苒扶了下额头,早知道就等她拉开门再说了。 里面点单的服务生吓一大跳,林沐辰一身腾腾杀气朝服务员道:“你出去。” 服务生一秒不带停地出去,还“贴心”关上门。 周聿桁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个来回,最后落在温苒莹白的脸上:“巧得我有点惊喜,要不要一起吃?” “吃你妈!”林沐辰操起桌上水杯就朝秦临洲脸上泼去,“我看错你了!” 周聿桁敏捷躲开,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溅到,他起身扫掉肩上水珠,挪到温苒身边:“林沐辰这彪悍程度跟你有一拼。” “闭嘴。”温苒说,“都是因为你。” 水从秦临洲脸上流下,他闭眼平息片刻,哑声:“沐辰,我知道你怪我,但我也是迫不得已。” “苒苒是我最好的朋友。”林沐辰死死攥着拳才没让自己情绪崩掉,红眼瞪他,“如果没有这层关系,苒苒不会这么放心,结果你摆她一道!” 秦临洲百口莫辩,只能垂下眸子道:“对不起。” “我们两个完了。”林沐辰摘下钻戒砸到他身上,“你跟渣男过去!” 说完拉着温苒要走,周聿桁拉住温苒另一只手:“都碰上了,一起吃完饭再走。” 林沐辰现在不吃人都不错了,温苒说:“你让服务生上个清蒸周聿桁,红烧周聿桁,周聿桁刺身,也许我们会有胃口。” 周聿桁挑眉,扭曲理解:“你想吃我啊。” 有病! 温苒甩掉他的手,跟林沐辰出去了。 林沐辰一路没说话,绷到酒点完酒才开始哭。 还不是默默地哭,是那种放声大嚎,嚎得鼓噪的音乐都有点盖不住,温苒都怕有人报警来抓她。 “辰辰,喝点水再哭……”她递纸巾过去,“你一口气哭那么久都不换气,我怕你背过去。” 林沐辰一把抱住温苒,鼻涕眼泪齐飞:“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你早跟渣男断干净了,我有罪,我有大罪!” 温苒垫了张纸在肩头:“这事我认真想过了,就算不是秦临洲,以周聿桁的手段,估计也没人扛得过去。” 林沐辰冲天花板大嚎:“周聿桁这杀千刀的怎么还不死!” 卡座旁边有人经过,听到周聿桁的名字停下来。 林沐辰嚎得一声比一声激情:“老天爷你开开眼,恶人当道世道要完啊!像周聿桁这种混蛋死了要下油锅炸九九八十一遍,就不能提前把他弄下去下锅吗!” “周聿桁不得好死,他生孩子没屁……” 温苒赶忙捂住她的嘴:“骂别的,别骂下一代。” 那人听了会儿,抬脚去了另一边打电话。 语气特别恭敬:“周总,我听见有人骂您坏话,骂得特别恶毒……对对对,一个短头发和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姑娘……我没多看,我发誓眼睛没多看,我就耳朵听的。短头发的骂您杀千刀,还说您下地狱要进油锅,最坏的是她还骂您生孩子没屁眼。” …… 林沐辰点了一桌的酒,骂几句喝一杯,情绪本来都发泄出去没哭了,又突然想到什么,哇一声又哭:“都怪那杀千刀的,我餐厅开的酒忘带了,我的oney啊!” 温苒脑瓜嗡嗡的:“你别哭了,我赔你十瓶酒。” “我不配!”林沐辰说,“我要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赎罪!” 温苒:“那亲爱的牛马,能不哭了吗,吵得我脑瓜疼。” 林沐辰抽抽噎噎:“我来大姨妈了。” “啊?” “我大姨妈被气回去了,我绝经了!”林沐辰再度情绪崩溃。 温苒一脸麻木,只能坐远点自己揉揉太阳穴缓解了。 旁边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骂这么毒,绝经也是活该。” 秦临洲怨怪看眼周聿桁:“周总,我们还没要孩子。” 周聿桁呵了声:“就这情况你还要孩子,要孙子还差不多,她把你打成孙子。” 秦临洲:“……” 温苒仰头看两个高马大的男人:“是你们自己出去还是我叫保安?” 秦临洲:“我来接沐辰。” 温苒不客气:“滚。” 周聿桁:“他们两口子……” 温苒:“你也麻利滚。” 周聿桁的脸皮早就千锤百炼过,这种程度的伤害跟蚊子咬差不多:“酒又不是你家开的。” 温苒懂了,资本家到处有产业,搞不好这酒周聿桁也有股份。 她拿过两人的包,抓起林沐辰还打算拿酒杯的手往肩上一扛:“走了,这有垃圾。” 林沐辰已经处于醉得找不着北的程度,扭来扭去像条蛆,路过两个男人身边时,还轻佻地吹下口哨:“长得不错,干这行不容易,跟姐姐怎么样?姐姐刚失恋,包养一个。” 秦临洲额角绷了绷:“沐辰,我们已经订婚了。” 林沐辰失焦的眼睛像才聚焦,抬手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秦临洲愣在原地,像被打懵了。 周聿桁嫌弃:“愣着干什么,追老婆挨巴掌是基本,就一巴掌有什么接受不了。” “受教了。”秦临洲大步追过去。 林沐辰喝醉不是安静那挂的,她是释放型,温苒单单薄薄一个人,拎着包还要扛着扭来扭去的她,最后还要穿过熙攘拥挤的人群。她像颗飘摇的水草,被挤得飘过来又荡过去,像随时会被带得栽下去。 肩上突然一轻,周聿桁抓着林沐辰的手臂往旁边一甩,甩到秦临洲身上,高大的身躯挡住旁边跟随音乐舞动的疯狂人群。 温苒想把林沐辰拉回来,手还没碰到就被周聿桁抓住:“不想被踩扁就别犟。” “……” 温苒没犟了,周聿桁全程护着她从拥挤的人群中出来。 酒外面的空气比里面不知道清新多少倍,温苒感觉没那么头昏脑涨了,从秦临洲怀里拉过林沐辰。 “温苒,我送你们。”秦临洲手指划拉几下,终是没有强行把林沐辰强行拽过去。 周聿桁又是嫌弃一眼,就这?等着没老婆。 周聿桁松了松领带,一副看老师教你怎么操作的臭屁样,拽住温苒的包:“一个这么闹腾的醉鬼你怎么开车,不要命了?” “我找代驾。” 周聿桁下巴朝周围划一圈:“这个点,这个地段,不会有代驾。” “不要你管,我自己有办法。” “什么办法,有现成的劳动力不用,何必走弯路。” 温苒顺着他拽开的包口子拿手机,一手扶着林沐辰,一手拨号码出去。 周聿桁蹙眉,隐隐有不好预感。 果然。 五分钟后,甄谨明出现在视野里,来得比代驾还快。 第156章 麻烦管好你的瓷娃娃 甄谨明骨子里是有教养的,朝周聿桁和秦临洲点头打过招呼才去接手林沐辰。 体力活这玩意儿还得男人来,甄谨明毫不费力地把林沐辰扶上车,车子扬长而去。 两位男士站在夜风中,望着一个男人把他们的妻子和未婚妻带走,静默无言。 良久,秦临洲轻咳一声,虚心请教:“老师,碰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周聿桁在风中眯了眯眼:“秦律师,你是专业的,请问怎么能杀掉一个人又逃脱法律的制裁。” 秦临洲:“……” …… 林沐辰醉得太厉害,温苒晚上没回去,在她家陪了她一晚。 林沐辰跟秦临洲虽然没有结婚,但家里还是到处都有秦临洲生活的痕迹。 门口的男士拖鞋,洗漱台上的牙刷和剃须刀,床上的双人枕头和衣柜里的几件男士衬衫。 温苒知道她难受,她嘴上骂的是周聿桁,其实怪的是自己和秦临洲。 林沐辰后来絮絮叨叨还说了很多,又吐又哭,温苒忙到半夜才闭眼,一觉睡到快中午才醒。 还好是周末休息,时间也不赶,她起来给林沐辰熬了醒酒汤,从厨房出来看见林沐辰起来了,站在卧室门口愣愣看着她。 温苒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沐辰冲过来一把抱住她,她差点没端稳手里的碗。 “苒苒……都是我不好。”林沐辰像受伤的小动物,脸在温苒脖子上蹭,“是我害了你。” 温苒把碗就近放下,拍拍她的背:“换个律师结果不会不同,别太自责。” “可换个律师你不会这么没防备,都没有留一手。” 是啊,她全权委托给秦临洲,却没想到他反水,错过最好的离婚时期。 林沐辰声音发闷:“他但凡跟我商量一声我都不会这么气,他把我闷在鼓里,我觉得我比傻子还不如。” 温苒无从劝,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其中滋味。 当天下午,林沐辰就把家里秦临洲的所有东西打包扔了出去,然后开始盘算律所的股份。 既然要分,就分得彻底,生活工作都算清。 温苒陪她到近傍晚,看她缓过来了才回去。 车开到水岸林邸,保安向她敬礼:“温小姐,有人找你,是你家亲戚,等挺久了。” 亲戚?温苒略一偏头,在后视镜里看见江曦瑶的身影。 温苒将车靠边停下,江曦瑶小跑过来:“可算等到你了。” 那语气好像两人多熟似的,温苒面无表情:“你怎么知道我住这,你查我?” “不是,你别误会!”江曦瑶一着急眼眸就开始湿润,“我听聿桁说过你住这,就想着过来碰碰运气。” 又来了,随时要秀一秀她跟周聿桁亲密无间的关系,可惜温苒早就不在乎,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那恭喜你啊,你运气好。” 江曦瑶嘴角的笑僵了一瞬:“我是特意过来跟你赔礼道歉的。” 说着把一个香水礼盒从车窗口递进来。 温苒没接,反问她:“如果我做菜给你吃,敢吃吗?” 江曦瑶:“……敢啊。” “行,改天我做盘原汁原味的猪大肠给你吃,你都吃了,我再考虑收你的礼物。” 江曦瑶有点绷不住了:“温苒,我诚心诚意来跟你道歉,你非要这么说话吗。” “哪条法律规定你诚心诚意道歉我就要接受?我就这么说话的,受不了滚。” 温苒不惯着一点,直接一脚油门,江曦瑶的手还没完全收回去,被车子带得趔趄下,摔到地上。 江曦瑶抬手,看到手掌擦破了皮。 …… 周聿桁周末在公司加班,低头看着财务报表,看到江曦瑶打来电话,想都没想就按掉。 江曦瑶又打,他照样不理,嫌烦干脆调成静音。 周聿桁看完一份报表,余光瞥见手机屏幕又亮,以为又是江曦瑶打的没管,收回视线顿了下,再次看过去,看见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再熟悉不过的那串数字号码。 手刷一下伸过去,急切得不行,接起的时候语气又端上了:“嗯?找我什么事。” 温苒本来不想打这个电话,但江曦瑶都堵到小区门口,有蓁蓁在,她不得不警觉。 “麻烦管好你的瓷娃娃,让她别来找我,我脾气不好,不保证会有什么后果。” 周聿桁结合江曦瑶也打来电话,猜到大概:“她找你了,你没吃亏?” 温苒没回答,只扔下一句“管好你的人”,啪的挂了电话。 周聿桁听着听筒里的忙音,一哂:“还真是脾气不好。” 他滑动手机退到主页面,看到江曦瑶发来信息,一张手掌擦破皮的照片,后面跟一段“我本来诚心诚意跟温苒道歉……”巴拉巴拉的文字,他没耐心看完,转手把照片转发给温苒。 【你的杰作?】 温苒看着照片冷笑,果然告状了。 【是啊,怎么了?】 周聿桁嘴角噙着笑意,敲字:【怎么这么棒呢】 信息咻一下出去,又咻一下被打回来,显示“发送失败”。 周聿桁:“……” 另一边,温苒把人拉黑,拍拍手一身轻松。 还想来她这兴师问罪,做梦,黑名单里待着。 …… 第二天是星期天,蓁蓁小朋友闹钟一响就坐起来,自己穿上幼儿园的园服,灌好小水壶,带上小黄帽,人没过去,心早飞到动物园去啦! 幼儿园组织小朋友们去动物园春游。 一群小黄帽排成一队,鲜艳的颜色配上孩子们的笑脸,动物园里来来往往的人都看过来,被这群春日的可爱小朋友们萌到,笑意止都止不住。 蓁蓁趴在木栏杆上好奇地看小浣熊,旁边突然有人叫她:“蓁蓁?” 蓁蓁转过小脑袋,看到一个跟妈妈长得有点像人,但她的感觉跟妈妈不一样,妈妈是温柔善良的感觉,这个人看着在笑,但总感觉那笑不真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呀?” 江曦瑶蹲下身跟她说话:“我是你妈妈朋友,所以我认识你。” 蓁蓁歪了歪小脑袋:“可我没听妈妈提过你。” “妈妈不可能每个朋友都告诉你。”江曦瑶说,“还有个叫周聿桁的叔叔你认识,我们都是朋友。” 第157章 “她还是个孩子” 看小动物的队伍往前,蓁蓁跟着往前挪步,没继续跟她说话。 因为天气好又是周末的缘故,动物园的游客并不少,江曦瑶在其中显得并不奇怪,跟着幼儿园的队伍往前走,时不时跟蓁蓁说两句话。 蓁蓁小朋友出于礼貌,能答的就答,关乎到隐私问题就会小嘴巴闭得紧紧的,一个字都不多透露。 看到鸵鸟的时候,老师说可以尝试喂鸵鸟吃东西,胆子大的小朋友跃跃欲试,因为想喂的人太多,要排队去老师那里领食物,然后由老师带领着喂。 蓁蓁前面排了好长一条队伍。 江曦瑶在蓁蓁旁边蹲下,举起手里的袋子,诱哄道:“蓁蓁,阿姨这里有刚买的食物,喂食工具也有,阿姨带你喂好不好?这样就不用排队了。” 蓁蓁犹豫,没有马上答应。 江曦瑶继续游说:“你看前面那么多人,可能轮到你食物都喂完了,那样不就白排那么久的队了。” 小黄帽下,蓁蓁的眼睛依旧警惕,倒是排在蓁蓁后面的那个小朋友忍不住了:“阿姨,可以给我喂吗?” 没等江曦瑶说话,蓁蓁压下小朋友的手:“我们还是排队等老师安排。” 江曦瑶脸上的笑淡了几分:“蓁蓁,怎么感觉你在防着我呢,阿姨又不是坏人,阿姨只是跟你妈妈发生了点不愉快,想跟她道歉,喂小动物的东西就当阿姨赔的礼物好不好?” “……” “你看我是不是跟妈妈有点像,你觉得像妈妈的人会是坏人吗?” 普通两三岁的小孩可能就被江曦瑶绕进去了,但蓁蓁不普通,她的警惕并没有放松。 “不喂算了。” 热脸贴了小冷屁股,江曦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自己喂起来,喂了几下回头:“真不试试吗,你看阿姨喂得很轻松。” 蓁蓁身后的小朋友眼睛都要望穿了,伸手接过喂食器,蓁蓁拧眉要阻拦,鸵鸟已经伸长脖子过来了,蓁蓁见拦不住要往回退,脚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下。 鸵鸟栏杆外面有一圈隔离带,隔离带有些树叶还没长出来,伸出一截干硬的枝丫,要是扑下去肯定会被扎伤。 眼见蓁蓁就要扑进隔离带,只见她挥舞的小手及时拽住江曦瑶的裤子。 江曦瑶本来站在隔离带的台阶上,被蓁蓁一拽,整个人重心不稳往栏杆里面栽。 冲过来的老师赶忙拉住蓁蓁,把她护进怀里。 只听见“扑通”一声,江曦瑶重重摔进鸵鸟群。 鸵鸟们懵了下,纷纷看向不属于它们族群的人,很快注意到她手上的食物袋,扑着翅膀呼啦一下都冲过来。 “啊——” 人在面对体形大自己几倍的生物会本能害怕,江曦瑶尖锐的叫声响起,越怕越慌,越慌越乱,躲都不知道往哪躲。 鸵鸟将江曦瑶团团围住,疯了一样抢食,尖硬的喙像雨点落下,江曦瑶惊恐大叫,工作人员闻讯赶来,不知道谁嚎了一嗓子。 “你傻啊,你把手里的袋子扔出去鸵鸟不就不会啄你了!” 有几个人没绷住笑,笑声好像会传染,从几人到一片,跟着看热闹的人都笑了起来,今天这门票值大发了。 蓁蓁小朋友没忍住也笑了下,那个阿姨的狼狈的样子好好笑哦。 工作人员终于把江曦瑶解救出来,人没受什么伤,就是被吓得不轻,头发凌乱,嘴唇抖个不停,脸还被泥土蹭脏,脏乱得像个乞丐。 她喘着粗气,手指颤抖地指着蓁蓁:“你……都怪你,就是你推我……” …… 温苒没想到好好的动物园春游会出状况,赶到动物园的时候,碰到从车上下来的周聿桁。 温苒拧眉:“你怎么来了?” 周聿桁:“别纠结我怎么会来,先去看蓁蓁。” 到了动物园医务室,温苒看到里面做检查的江曦瑶,明白过来周聿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是白月光也在。 蓁蓁小跑过来一把抱住温苒:“妈妈!” 老师在旁边大致说了下发生的情况,当说到“蓁蓁不小心拉了下别人的裤子”,江曦瑶激动站起来:“她哪是不小心,她就是故意的!” 老师护着自己的学生:“江小姐,人在要摔的时候本能会乱抓,你不能这么恶意揣测一个孩子。” “要不是她我就不会翻到栏杆里面去,她就是故意的!”江曦瑶恨道。 温苒没理她,蹲下身回抱了下蓁蓁:“蓁蓁,你来说,妈妈相信你说的。” 蓁蓁再坚强也只是个几岁的奶娃娃,本来还没什么,但面对妈妈总是格外脆弱,眼泪一下涌上眼眶。 “我真不是故意的……妈妈,我被绊了下,手不小心就拽到了那个阿姨。” 温苒抓住关键词,抬头看老师:“我想先看监控。” “监控看过了。”老师把桌上的平板递给她,“人太多,那个角度正好被人挡住,看不到蓁蓁被什么绊的。” 江曦瑶已经简单收拾过,形象过得去,但狼狈的气息还在,瞪向蓁蓁的目光毫不客气:“谁绊她的不可知,但她推我是事实,不能就这么算了!” 温苒站起身,把蓁蓁护在自己身后,气场强大:“我不接受任何人恶意揣测我女儿,你说蓁蓁故意推你,那我要说是你故意绊蓁蓁呢?你拿什么辩驳。” 江曦瑶恼火:“监控都拍不到的东西,你凭什么说是我绊的?” “那监控也拍到不人心,你又凭什么说蓁蓁是故意的?”温苒条理清晰,气场两米八,“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接受任何人诬陷我女儿,任何方面都不行。”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这句话在温苒身上此刻具象化。 周聿桁不禁看了她一眼。 江曦瑶注意到男人的视线,恼怒的样子瞬间收起,变成可怜委屈的模样。 “聿桁,”她的眼泪悬挂在眼眶要落不落,“你来说,这事到底是谁错。” 这样二选一的场景,温苒经历过太多次,以致于一千多个日夜过去,她还是会本能紧张。 以前是自己,她可以委屈,可以受伤,但现在是蓁蓁,蓁蓁不能受委屈。 温苒转过头盯着周聿桁的侧脸,眸光寸寸变冷,捏着包带的手一紧再紧。 后男人只要敢偏帮一句,不,一个字,她就豁出去,谁都别好过。 在一屋的的注视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慢条斯理将交叠的腿放下,说了一句属于我们国人的,长辈纵容里最经典最让人无可反驳的一句话。 “她还是个孩子。” 第158章 妈妈,如果没有合适的肝,我会死吗 江曦瑶瞪大眼,不可置信地哑了几秒:“……所以呢。” 周聿桁像极了纵容熊孩子的熊家长:“她一个孩子能懂什么,这点小事就不要计较了。” 江曦瑶无法接受:“你的意思是,因为她小,所以她把我推进栏杆就这么算了?” 周聿桁:“她又不是故意的。” 温苒余光瞟了他一眼,这狗男人突然做人了? 江曦瑶撑不住似的后退一步,手撑着桌子:“你怎么能这么偏心……” 江曦瑶嚣张就是仗着有人撑腰,如今靳穆不在,周聿桁又是这样的态度,她萎靡到像泄了气的皮球。 温苒见差不多了,跟老师打过招呼后,看向江曦瑶:“虽然蓁蓁不是故意的,但也确实因为她让你受惊了,如果需要赔偿你出示相关检查证明,我会适当赔偿。” 说完,带蓁蓁走了。 周聿桁也起身,江曦瑶叫住他,情绪有些失控:“聿桁,受伤的人是我!” 从进来起,他就没正眼瞧她一下。 周聿桁脚步未停:“我又不是医生,受伤了叫我没用。” 周聿桁追出去,温苒已经带蓁蓁上了车。 “温苒,时间还早,要不要带蓁蓁再去别的地方玩?” 温苒系上安全带,奇怪看了眼他身后,江曦瑶还在那哭唧唧呢,他怎么跑出来了。 “不用了,陪你的瓷娃娃去,眼泪都流成河了。” 周聿桁忍不住上手捏了把她的脸:“别老是“你的你的”,她是她我是我。” 渣男。 温苒心里骂一句,不想当蓁蓁的面把话说太难听,皮笑肉不笑:“你别扒拉我车行吗,我要开车了。” 没等周聿桁说话,她补一句:“别你不小心摔了,你们又来怪我是故意的,我可担不起这么多责任。” 周聿桁气笑,这张嘴就没输过。 温苒也不管他让不让开,直接一脚油门轰出去,蓁蓁小朋友扭头往后看,突然冒出一句:“妈妈,聿桁叔叔和谨明叔叔你觉得谁好?” 温苒看眼内后视镜里的小奶团子,人不大,问题倒是犀利。 “我可以不回答吗?” “可以。”小奶团子很好说话,自顾自地说,“我觉得谨明叔叔很好,但好像总差了一点什么。” 温苒握着方向盘,随口道:“差什么?” 小奶团子:“差妈妈跟他的感觉。” 温苒:“……” 小家伙才多大,都冒出“感觉”这种词了。 她又说:“但妈妈跟聿桁叔叔有感觉!” 温苒差点握不住方向盘,表情一言难尽:“……蓁蓁,‘感觉’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蓁蓁一脸认真:“不是啊,妈妈跟聿桁叔叔虽然总是拌嘴,但你们闹闹的感觉像酸酸甜甜的果汁,有滋味。妈妈你跟谨明叔叔虽然不拌嘴,但你们总客客气气的,太淡了,像白开水。” ……还比喻上了。 温苒有点汗颜小朋友的形容能力,及时岔开了话题。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带蓁蓁去了趟医院,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放心。 温苒问起配型情况:“邬医生,配型还是没有消息吗?” 邬医生:“配型只能慢慢等,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不过蓁蓁最近的检查结果都不错,你不用太担心,我们慢慢治疗,会等到配型的。” 温苒干预得早,所以蓁蓁的病情得到很好的控制,但控制得再好,根源问题还是要解决,蓁蓁太小,她的一辈子还很长,不能一辈子被病拖住,还要提心吊胆地随时担心恶化。 从医院出来,蓁蓁仰着小脑袋看温苒:“妈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合适的肝,我会死吗?” 温苒听到那个字就手脚冰凉,蹲下身摸摸蓁蓁的头发:“当然不会。而且我们也在排队啊,很快就会排到我们了。” “要是一直排不到呢。” “怎么会,蓁蓁这么可爱,老天爷会眷顾蓁蓁的。” “妈妈,其实我一点也不怕死。” 蓁蓁软白的小脸在温苒脸上蹭了蹭:“我是怕如果我不在了,妈妈一个人会太孤单。” 温苒想忍住的,深呼吸几下还是没忍住,情绪像突然泄闸的洪水,抱着蓁蓁泪流满面。 …… 星期一,周聿桁开完周会,手机接到陌生号码来电,对方说是温苒的离婚代理律师。 美好的一个星期,从一个破坏心情的电话开始。 周聿桁面色不虞半晌,给温苒打去电话,毫无意外的,他的号码还没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心情更坏了。 温苒正在整理资料,看到一个座机号码来电,没多想就接了。 那边没声音,温苒喂喂几声,才听到一声不冷不热的鼻腔嗤声。 那感觉太过熟悉,熟悉到即使没说一个字温苒都猜得到那边的人是谁。 “以后有什么事跟我的代理律师脚,不用跟我联系了。” 周聿珩又哼了声。 温苒:“你哼哈二将附体?” 周少爷像没绷住低笑出声:“可以啊温苒,手段不变,三年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温苒:“当你夸我了。” “对我这么始终如一,怎么不算一种深情呢。” 温苒服了他的脑回路:“总乱放屁就挂了。” “你既然请律师了,我是不是也得请个律师配合你?”周聿珩手指慢条斯理敲着桌面,“请秦临洲怎么样?” 温苒恨不得从听筒射个飞镖过去扎死他。 “你无不无聊?”明知道因为他们离婚的事,弄得秦临洲和林沐辰都这样了,他还要添乱。 周聿珩用一种很闹心的口吻说:“离婚律师是你先请的,我配合你说我无聊,我不配合你说我死皮赖脸,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古代君王都没你难伺候。” 温苒心说她要是古代君王,第一个赐他。 “随便,你爱找谁当代理律师找谁,想用这种手段拿捏我,你做梦。” 第159章 朋友圈仅周聿珩可见 “我昨晚梦到周聿珩和秦临洲都死了,死得还很惨,我笑得人抽抽,把自己抽醒了。” 晚上温苒去找林沐辰,一见面林沐辰就分享她的精彩美梦。 温苒其实有点担心林沐辰的状态,不过两天没见,她瘦了一圈,看着在笑,但那是强装出来的笑,装给自己看,也装给外人看。 她这样还不如释放痛苦来得好。 温苒摸摸她的脸:“想哭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 林沐辰又笑:“我不难过啊。” 温苒也不拆穿她,只道:“喝酒吗,今天我请客。” 林沐辰蹭一下从沙发上起来:“世间唯有美食和酒不可辜负。” 温苒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感情里语言其实很苍白,她只想林沐辰不要憋出毛病来,她爱喝酒,喝完酒能释放,她就陪她喝酒。 不过这次温苒吸取教训,选了个离林沐辰家不远的清,代驾也好叫,不至于像上次那样。 林沐辰豪气万丈点了很多酒,温苒就吃小零食陪她。 林沐辰边喝边骂,骂着骂着就哭了。 “秦临洲是个混蛋你知道吗,他骗我骗成这样还敢来跟我求婚,我他妈还答应了,我把订婚戒指戴手上,每天手指头都布灵布灵的,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他未婚妻,现在我觉得我特别像个小丑,不,我就是个小丑……” 温苒给她递纸巾,满腹安慰的话不知道怎么说,只问:“你还爱他吗?” “谁会爱一个混蛋……” 都知道不能爱混蛋,可有时候明明知道他是混蛋还无法自拔,理智清醒,感情却犯贱。 林沐辰跟秦临洲三年,三年感情和事业双向奔赴,两人牵着彼此的手一步步往山顶走,追逐梦想,这种感情在心里怎么不可贵? 林沐辰一个标榜一辈子不结婚的单身主义愿意让男人把结婚戒指套到她无名指上,说不爱是假的。 要从爱到不爱,那种剥离的痛温苒体会过,那是个漫长的,从剧痛到麻木,再到平静的过程。 就像生生把骨头从皮肉里剥出来。 温苒甚至不敢回头细想当时的崩溃,她知道那太痛了,那种痛外人不可解,只能自己消化。 所以温苒只能静静地陪她。 林沐辰又喝了个大醉,温苒让女服务生麻烦照看她一下,起身去洗手间。 清洗手间灯光昏暗,温苒从洗手间出来,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准确来说不是温苒撞上去,是那人撞过来的。 温苒洗完手转身,一道黑色身影像墙似的堵住她身后的路,她撞到男人胸膛,出于礼貌先说了句“不好意思。” 男人戴一顶黑色鸭舌帽,阴影压了大半张脸,看不清面容,只注意到他右脸有道长长的疤痕,从颧骨位置一直蔓延到嘴角。 感觉有些吓人。 温苒对于这种气场抵触的人一向敬而远之,道完歉就走了。 男人半侧身偏过头,望着温苒的背影,阴森笑出声。 回到座位,朋友端来酒杯:“来来来,庆祝我们昊哥恢复自由!” 易君昊的面容藏匿在鸭舌帽下,接过酒杯喝一口,眯起眼,舌头变态似的舔了舔唇角:“好酒,跟那娘们一个样。” 坐牢三年,男人自然懂男人,立马有人道:“昊哥,现在给你安排?” 易君昊却是往后一躺:“普通货色哪有那娘们带劲。”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跟易君昊关系最好的朋友猜到,瞬间肃然:“昊子,你不能再干蠢事了,天下女人多得是,没必要搞周聿珩的女人。” “女人多得是也都不是她。” “昊子!” “怕什么,别忘了我现在是精神病。”易君昊见朋友脸色不好,笑了声,“知道了,我就开个玩笑,看你急的。” “你知道就好,你父亲为了把你弄出来,官途都砸进去了,你千万别作了知道吗。” 易君昊笑笑喝酒,喝完一杯才眯起眼,声音小到只有自己听到:“老子坐牢三年脸毁了,又成了神经病,现在父亲还把官途砸了进去,凭什么他们过那么逍遥?” 酒杯重重砸到地上,四分五裂。 …… 温苒第二天眼皮一直跳。 甄谨明放了瓶酸奶在她桌上,看她一直揉眼睛:“没休息好?” “昨晚陪沐辰,睡晚了。” “她应该挺难过的。”甄谨明在桌子对面坐下,“对了,周聿珩那边怎么说。” 提起那个狗男人,温苒清丽的小脸一垮:“别提了,不配合还捣乱,生怕我不够烦。” 他真的找了秦临洲当代理律师,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甄谨明不理解:“都这样了他还不离婚?” 是啊,草原帽都盖头上了,他还不离,难道喜欢头顶冒绿光的感觉? 温苒猜不透,也懒得猜,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离婚,过程不重要,她只要结果。 甄谨明思忖片刻道:“你说会不会是这种程度还不够?” “什么意思?” “以前的事是过去式,冲击不如现在式来得强烈。”甄谨明说,“我过几天要去陵水岛出差,你要不要一起?” 温苒懂他的意思,犹豫:“……我怕他疯起来,会把我们都杀了。” “法治社会不至于。” 没等温苒说话,同事抱着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进来:“温苒,有人送花来。” 温苒看向甄谨明,甄谨明摇头表示不是他,她奇怪:“谁送的?” “不知道,是同城闪送送的,你看看卡片,应该卡片上有写。” 温苒打开卡片,没有署名,只有一行油腻到恶心的文字—— 【想念你的每一处香甜】 温苒啪一下合上卡片,把卡片撕得稀巴烂,看向甄谨明:“我跟你去陵水岛。” 能写这种恶心话的人还有谁,周聿珩真是够了,拉黑了打不通电话就送花到科研院。 恶心人真是一套又一套。 星期五,甄谨明先一步动身去陵水岛,温苒陪蓁蓁在家吃完晚饭才坐高铁去。 到陵水岛的时候甄谨明正好忙完。 陵水岛十里银滩,夜晚惬意的海风拂面,自带浪漫氛围。 温苒第一次做这种“卑鄙”的事,还有点别扭,甄谨明笑起来:“不用有心理负担,我们自己知道是假的就好。” 温苒抿唇,对着沙滩灯下两人的人影拍了张照,能看出是一男一女的影子,靠得很近,配合夜晚沙滩的氛围,暧昧指数直线飙升。 她把躺在黑名单几乎要起灰的某人放出来,然后把照片编辑朋友圈,没有文字,只配了个“耶”的手势。 设置仅“周聿珩可见”。 第160章 你他妈想死直说 周聿桁今天工作效率很高,忙完就闲了下来。 这人一般不能闲,一闲思绪就飘。 他坐在真皮大班椅里,转个圈看着落地窗外的夜色,这么美的夜晚,如果能跟温苒一起度过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给温苒发信息。 【今晚月亮好圆,温小姐,要出来赏月吗?】 原本没指望信息会发送出去,毕竟他黑名单常驻人员,可破天荒的,这条信息竟然显示发送成功。 周聿桁有种馅饼砸头的不真实感。 他没有再发信息过去,而是点开微信的顶置对话框,尝试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温苒的微信一直在他微信置顶的第一栏,他偶尔会发消息过去,但从没有发送成功,“被对方拒收”那句系统提示往上翻密密麻麻都是。 他也就试试,满怀希望又不敢抱太大希望地试,结果—— 竟然发送成功了! 他从黑名单里出来了。 周聿桁第一时间抬眼看向落地窗,落地窗里男人倒影很清晰,他又神经质般掐了把自己大腿。 嘶,真的。 周聿桁笑意一下飞上眉梢,点开温苒的头像,笑意还没在脸上稳定,陡然又凝固冷下去。 助理敲门进来,问晚上还有什么安排。 周聿桁踢开大班椅,面色阴沉地往外走,助理感觉一阵噬骨的冷风从身边刮过。 “去陵水岛。” 助理不明所以,行程和最近工作都没有去陵水岛的:“周总,这几天有台风预警,陵水岛可能被波及。” 周聿桁眸色更沉,会选地方啊,在浪漫的陵水岛,万一遇上台风,切断外界一切交通,任外面风吹雨打,他们窝在温暖的酒店房间,没人任何人打扰,享受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如果在台风登陆前没到陵水岛,你就跟台风一起刮海上去。” 助理:“……” …… 温苒发完朋友圈良心不安,这种“偷鸡摸狗”的行径实在不符合她的作风,但对付周聿桁,显然不能用正常办法,得用特殊手段。 两人回到酒店,前台贴心提醒他们,最近有台风预警,如果有天气不佳,尽量不要外出,以免受伤。 温苒单独开了一间房,挨着甄谨明的房间。 温苒刷房卡的时候,甄谨明出声:“温苒,你要不要先来我房间,房间挺大的,你可以坐在小客厅。” 温苒犹豫,孤男寡女在酒店住一间房,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样效果当然最好,但…… 甄谨明没有催她,静静等她决定。 她看眼手机,周聿桁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她发了微信,发了微信的话,那肯定看了朋友圈。 周聿桁除了那个表情外没再发其他过来,但温苒就是从死寂般的对话框里感受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也许在来的路上了? 前后不过几个小时的事,温苒抬头:“行,我先在你房间待一会儿。” 甄谨明很有分寸,温苒坐在小沙发这边,他就在书桌那边工作,两人保持一定距离,不让温苒觉得局促不安。 温苒等着等着靠沙发睡了,再醒来身盖了块小毛毯。 她慢慢坐起来:“几点了?” 甄谨明已经洗过澡换上睡衣:“一点。” 她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温苒把小毛毯叠好放到一边:“我回自己房间了,这么晚没来应该不会来了。” 她也许高估了自己在周聿桁心里的份量,看到照片他或许会愤怒会不爽,但不一定会深夜赶来陵水岛。 温苒站起身,外面突然传来砰砰砰的砸门声,但砸的不是这边门,而是隔壁房间。 下一秒,暴躁的砸门声停止,温苒的手机猝然响起。 确定了,是周聿桁来了。 温苒跟甄谨明对视一眼,温苒口型示意:你准备好了吗? 甄谨明朝她做个“ok”的手势。 温苒走过去开门,甄谨明跟在后门,边走边解开睡衣领口上面的几粒扣子。 温苒看着镇定,其实心里打鼓得要死,毕竟“被捉奸”这种事她也是第一次干,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她手搭在门把上,深吸一口气,嚯地拉开门。 周聿桁听到旁边门的动静,侧头看来,空气刹那凝固。 像一头暴躁的狮子突然诡异安静,周聿桁眼眸深不可测,眯眼看温苒几秒,然后转动脚尖朝这边走来。 一步一步,手工皮鞋踩在厚实的地毯上,声音被吸得一干二净,那股阴冷的、摄人的感觉却无法忽视。 像被舔舐血腥爪子的野兽盯上,浑身汗毛都倒立竖起。 温苒不停汲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不漏端倪。 周聿桁站在温苒面前,高大的阴影如鬼魅落下,将她全面笼罩。 “别跟我说,”他终于开口,压着怒,压着气,压着想杀人的冲动,“你们在房间是在打斗地主。” 温苒掌心汗湿,她抓住裤边,不动声色地说:“你想听什么样的答案,我说是,或者不是?” 周聿桁突然笑起来,露出整齐森白的牙:“你说‘是’,我就信你。” “房间里连牌都没有一副。”温苒被他盯得有点扛不住,别开视线,“不是。” 周聿桁把她的脸掰回来:“连骗都懒得骗了?” “我不像你那么虚伪。”温苒被他捏得微拧起眉,“感情的事没什么好骗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甄谨明看到温苒下巴红了:“周聿桁,你放开她。” 周聿桁突然箭一般的目光射过去,注意到甄谨明松开的衣服领口。 温苒感觉下巴蓦地一松,黑影从眼前快速掠过,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聿桁已经“咚”一声把甄谨明抵到墙上。 他攥着他衣领,低哑的嗓音像野兽低声咆哮:“你他妈想死直说。” 第161章 他看过你哪里? 温苒一惊。 料到会有这一出也还是会被惊到,周聿桁的气息太过吓人,像下一秒就会抽把刀出来杀人。 她连忙拽住他手臂往下扯:“周聿桁你疯了?放手!” 周聿桁眼底泛起血一般的红,偏头看温苒:“心疼了?” 温苒气息不稳:“我们的事我们谈,不要伤害其他人。” 周聿桁手上力道不松:“你心疼他。” 他又笑,越笑眼睛越红:“温苒,难道我不是受害者吗,你心疼他不心疼我。” “是,你是受害者,加害者是我。”温苒掰不开他的手就用指甲抠,抠出一道道红痕,“你放开他,有事冲我来,做错事的人是我,你要打要骂都冲我来。” 周聿桁突然可悲发现,他能对任何人起杀心,却唯独对温苒不行,即使她做到这份上,即使她这么欺负他,他还是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 温苒拽不开真急了,直接张口咬。 周聿桁突然松了手,一把扛起温苒就走。 温苒天旋地转,小腹硌在男人坚硬的肩头。 “温苒!”甄谨明追出来。 周聿桁嗓音像沉底的冰山:“不是让我什么都冲你来就,如你所愿,趁我没想杀了他之前,让他滚,有多远滚多远!” 温苒胃被顶得差点吐出来,赶忙做了个挥手的手势制止甄谨言。 甄谨言担忧还要追,温苒忍着反胃的感觉朝他摇头,让他不要再跟了。 目的已经达到,她不能再连累甄谨明。 她有把握周聿桁不会把她怎么样,但她不敢保证他疯起来会不会对甄谨明做什么出格的事。 是的,即使周聿桁的怒火从每根头发丝里烧出来,她也笃定周聿桁不会伤害她。 温苒被扛进电梯,她抓着男人后脑勺的头发挣扎要下来。 “周聿桁,你先放我下来行不行?” 周聿桁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再乱动我回去杀了那姓甄的。” 电梯门恰好这时候打开,有人看见这一幕,温苒所有挣扎脸面被这一巴掌打得烟消云散,她只能一手抓住男人背后的衣服,一手捂住脸。 不停自我催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温苒被摔车子进副驾驶,脑子晕乎:“去哪?” 周聿桁冷漠拉过安全带系上,一脚带气的油门轰出去,温苒身子猛地往后仰。 温苒看他一眼,有必要气成这样吗。 车子没开多久,陵水岛沿海都是沙滩度假酒店,到了酒店门口,周聿桁又是老操作,从副驾驶扛起她就走。 温苒理亏,不跟他计较,熟练捂住脸,上到顶层套房。 她以为周聿桁只是找个地方跟她好好谈一谈,可事情的走向却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周聿桁单手刷卡开门,腿往后踢关上门,没有马上把她放下来,而是径直进了浴室。 温苒隐隐感觉不对,下一秒听到哗啦啦的出水声。 没等她说话,周聿桁把她扔进浴缸,浴缸已经蓄起一层水,温苒裤子瞬间湿透,她又恼又莫名,抬头瞪他。 “你发什么疯?” 这一瞪,温苒悚然发现周聿桁的眼睛格外红,眼底酝着阴沉风暴,跟平常的他不一样。 温苒心突地一下,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周聿珩按着肩膀又按进浴缸。 “周聿珩!”温苒突然害怕,不是怕他伤害她,是怕他动别的念头,“你别乱来!” 周聿珩抓着她肩膀的手用力,体力上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她还处于劣势,人坐在滑溜溜的浴缸里,想使劲都使不上来。 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飞溅的水珠浸染他额前碎发,衬得他眉眼如墨,阴影沉沉压下。 “我们谁乱来?”他捏着她下巴迫使她对视,“温苒,我们到底谁乱来?” 浴缸的水一升再升,已经浸到温苒小腹位置,轻薄的米色真丝面料浸水变透,贴到肌肤上,显出若隐若现的玲珑曲线。 温热的水将温苒包围,她突然发现自己低估了周聿珩,也对他的人品太过自信。 他是狼,是只藏起利爪的狼。 温苒不想就这么被他束缚,猛地抬脚踹过去,偏浴缸太滑,她一使劲就重心不稳,人往水里滑。 周聿珩眼疾手快把她捞起来。 温苒全身湿透,杏色内衣从透色衬衣中显出来,朦朦胧胧的起伏呼之欲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太过惊心。 周聿珩凸出的喉结重重滚了下。 “不许看!”温苒双手交叉慌忙挡住胸,“再看把你眼睛挖了!” “不给我看给谁看?”她抵触的样子像根尖针刺伤周聿珩的眼睛,“给那个姓甄的?” 周聿珩浑身怒火在烧,从京北一直烧到陵水岛,烧得他理智全无。 其实他只要停下来理理今天的事就会发现端倪,为什么温苒会突然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温苒又为什么正好发朋友圈让他看到? 这些细节一推敲便知不对,但他无法思考,他的理智从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就已经离脑出走。 夜晚,海岛,浪漫的沙滩,还有依偎在一起的亲密身影,这些足够烧毁他,结果他还撞见温苒跟甄谨明在一个房间,甄谨明衣领还是打开的! “他看过你哪里?”周聿珩手指贴着她半透不透的衬衣往下滑,停在她轻薄的锁骨,“这里?” 手指继续往下滑,停在她胸前的隆起轻轻一按:“还是这里?” 他手指停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是敏感处,按压的感觉隔着内衣面料传来,一阵不可控的生理酥麻传来,温苒脑子轰的一下,抬手甩了他一个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混合水声,男人偏过脸,顿了两秒竟还笑出声。 “你打,你打我更兴奋。” 变态! 温苒落水小猫一样胡乱挥舞双手,周聿珩轻而易举地控住她两只手,踩进浴缸。 黑色西裤瞬间被水浸深。 本来宽敞的浴缸因为他踩进来变得拥挤,浴缸水哗啦一下涌出缸外。 “你们做到哪一步了?”周聿珩揽过她的腰,俊脸一瞬凑近,湿黑卷翘的睫毛挂着水珠,高挺的鼻梁几乎抵到她的鼻子,嗓音有细微颤抖,“暧昧?调情?还是前戏?” 温苒恼火,无比地恼火。 虽然她的目的是让周聿珩误会,可听到这种话从他嘴里出来还是无法接受。 她挣扎要脱离他的禁锢,可力量悬殊,她那点扑棱本事只把水荡得到处都是,人还是被周聿珩牢牢控在怀里。 她的胸都贴上了他的。 温苒真的气急,气到极点反而平静,不管他出于什么心理要问这样的问题,反正破罐破摔。 她对上他泛红的眼睛,一字一顿:“全、套。” 第162章 江曦瑶还怀过你的孩子,这怎么算? 周聿桁瞳孔猛地震了下,冰山撞裂般破碎。 温苒还在水里扑腾,水的实感掩住许多细节,不然她肯定能发现周聿桁的手在颤抖,抑制不住地颤抖。 周聿桁眼睛越发的红,脸上都是溅到的水珠,一颗晶莹从他眼尾滑落,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他蓦地抬手,扯住温苒的衣领用力往外扯。 衬衣上的珍珠扣子依次被扯开,甚至还有一颗因为用力过猛蹦出缸外,温苒胸口一凉,大惊失色。 “周聿桁,你干什么!” 男人像听到不到她的声音,也看不到她屈辱的表情,强行拽开她的上衣,只余一件蕾丝边的米色内衣。 “他都看了,为什么我不能看?”他嗓音很轻,却轻得人让头皮发麻,低声质问,“我才是你老公,不是吗。” 温苒没来得及说话唇就被堵住。 周聿桁把她抵在浴缸内壁,倾身压上她的身体,长驱直入,缠绕上她的舌。 温苒惊得怔然两秒。 疯了! 这个疯子! 温苒不管不顾咬下去,咬到他唇,口腔瞬间弥漫一股腥甜血腥。 周聿桁完全不顾,更加霸道蛮横地吻着,空出那只手沿着温热的水四处游走,揉过细腻的肌肤,有技巧地打圈按压。 温苒全身鸡皮疙瘩冒出来,她心理抵触,身体却是另一套系统,所有触感在水的加持下,更加强烈地刺激她的神经,让她抑制不住发软发麻。 温苒此刻是崩溃的。 逃不掉,身体还是“叛徒”。 “周聿桁……”她不想示弱,可她知道如果她不示弱要面对的是什么,“我们冷静下来谈好不好。” 周聿桁手上动作未停,唇吻她柔嫩的耳垂,沙哑嗓音在耳边响起:“现在不是在好好谈?我们是夫妻,做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 温苒想推开他,手却被他牢牢控着:“可我们要离婚了。” 温苒感觉男人明显顿了下,下一刻,用力咬住她耳垂。 “所以你就可以跟别的男人全套,不肯跟我?” “温苒,我才是你老公。”他又一次重复。 “……” 温苒头皮发麻,她懂了,他在报复,报复她的背叛。 周聿桁咬住她的肩带,像剥开一颗嫩白鸡蛋,将肩带咬开,一只手伸进水里,手指摸到她的牛仔裤扣子,轻而易举地打开。 温苒一愣,刚要更剧烈地挣扎,男人低头,胸前传来一阵酥麻。 一股不可言喻的感觉从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温苒不禁在水里颤了下,人有几秒是空白的。 她恨透了此刻的自己。 怎么能这样,明明抵触,却又无法控制渴望,她懊恼又唾弃这样的自己,她想推开他,欲望却又支配她的神经。 来来回回的拉扯让她全面崩盘,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没有……没有全套……” 周聿桁顿住。 他慢慢撑起手臂看身下的女人。 头发已经大部分浸湿,贴在莹润瓷白的小脸上,脸上都是水,粼粼闪着光,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看着看着,他突然俯身吻下去,吻到咸涩的眼泪,很多眼泪。 她在哭。 哭得满脸是泪。 他把她逼哭了。 像一个凌空巴掌扇过来,抽得周聿桁理智回归。 他松开她,走出浴缸,哗啦带起一身水。 男人抬手拿下浴巾放到一旁,把她抱出来放到厚实暖和的浴巾上,包住,再把她打横抱起放到干净的洗手台上。 温苒回神的第一反应就是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周聿桁双手撑在她两侧,被打得微微偏头,转回来低笑了声:“打对称了。” 在浴缸里打的是左脸,现在打的是右脸。 温苒裹着浴巾,眼睛像兔子一样红:“畜生,你这是强奸。” 周聿桁视线从她未包裹严实的白皙锁骨滑过:“没进去就不算强奸。” “强奸未遂也是罪。” “行,你收拾干净报警抓我。”周聿桁直起身,又抓了块浴巾盖她身上,“动作快点,别感冒生病,你有体力才能跟我耗。” 说完出去了。 温苒等了一会儿,确定这畜生没有使诈才跳下洗手台。 下来的时候差点腿软跪地上。 刺激过后的余韵还未完全消失,她扶着洗手台缓了会儿才反锁门,开始收拾。 温苒衣服被某个畜生扯得稀巴烂没法穿了,牛仔裤也湿透了,手机泡在水里太久开不了机,没办法,她只能暂时穿酒店的浴袍。 从浴室出来,对上客厅同样穿浴袍的某个畜生。 畜生洗得神清气爽,穿着黑色浴袍靠着酒柜,手里端一杯红酒,比例优越的身材配上他那张女娲精心雕琢的脸,站那像一幅高级海报。 两人一个白浴袍,一个黑浴袍,隔着静谧空气相望。 周聿桁视线从上到下打量,又转回她被热气蒸腾得红润的脸上,眉尾浪荡一挑:“洗这么久,不会是意犹未尽自己还手动了一下。” 温苒抓过旁边立柜的纸巾盒就砸过去。 “咚”的一声,不是纸巾盒砸到东西,是窗外的动静。 温苒这才发现,外面风声呼呼,即使有抗台风一级的系统窗挡着,还是能听到外面的动静,落地窗那边甚至能感觉轻微的震动。 “台风来了。”周聿桁一副蛮可惜但又无比欠揍的口吻,“怎么办呢,这会儿报警估计警察都没办法来。” 温苒折回浴室,把被毛巾包裹的手机拿出来,尝试开机。 尝试失败。 周聿桁慢条斯理喝着红酒,看她徒劳挣扎:“别费劲了,开机也不一定有信号。” 温苒不理她,向固定电话走去,男人凉飕飕的声音又传来:“没房间了,台风天,一房难求。” 周聿桁像温苒肚子里的蛔虫,简直比蛔虫还蛔虫,又道:“就算有房间又怎么样,你有手机付款吗?” 温苒绷着脸进次卧,很容易找到他的皮夹,他有带现金的习惯,不多,但应该够用。 “用老公的钱啊。”周聿桁像个幽魂似的,她到哪他就跟到哪,倚着门,“拿卡,密码你知道,随便刷。” “不过——”他又话锋一转,“用我的钱就是默认我们的关系,以后不准提离婚了。” 温苒看似镇定,其实心里暴躁得要死,她就像个误入狼窝的小白兔,无计可施还被天气困住出不去。 “睡一觉再说。”大灰狼看上去也累了,嗓音闷闷哑哑,“这种天气能有个容身之所都不错了,如果你非要顶着这身浴袍出去我没意见,不过别想联系甄谨明,不然台风天杀人毁尸再合适不过。” 温苒的暴躁压不住:“我也没想着杀江曦瑶,你他妈能不能别总把杀杀杀挂在嘴边?” 周聿桁散漫的神情一收,放下酒杯,嗓音发冷:“能一样吗,你跟姓甄的在一个房间,你们干了什么自己清楚。” “那江曦瑶不是还怀过你的孩子,这怎么算!”温苒像被逼急的兔子,吼出声。 第162章 江曦瑶还怀过你的孩子,这怎么算? 周聿桁瞳孔猛地震了下,冰山撞裂般破碎。 温苒还在水里扑腾,水的实感掩住许多细节,不然她肯定能发现周聿桁的手在颤抖,抑制不住地颤抖。 周聿桁眼睛越发的红,脸上都是溅到的水珠,一颗晶莹从他眼尾滑落,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他蓦地抬手,扯住温苒的衣领用力往外扯。 衬衣上的珍珠扣子依次被扯开,甚至还有一颗因为用力过猛蹦出缸外,温苒胸口一凉,大惊失色。 “周聿桁,你干什么!” 男人像听到不到她的声音,也看不到她屈辱的表情,强行拽开她的上衣,只余一件蕾丝边的米色内衣。 “他都看了,为什么我不能看?”他嗓音很轻,却轻得人让头皮发麻,低声质问,“我才是你老公,不是吗。” 温苒没来得及说话唇就被堵住。 周聿桁把她抵在浴缸内壁,倾身压上她的身体,长驱直入,缠绕上她的舌。 温苒惊得怔然两秒。 疯了! 这个疯子! 温苒不管不顾咬下去,咬到他唇,口腔瞬间弥漫一股腥甜血腥。 周聿桁完全不顾,更加霸道蛮横地吻着,空出那只手沿着温热的水四处游走,揉过细腻的肌肤,有技巧地打圈按压。 温苒全身鸡皮疙瘩冒出来,她心理抵触,身体却是另一套系统,所有触感在水的加持下,更加强烈地刺激她的神经,让她抑制不住发软发麻。 温苒此刻是崩溃的。 逃不掉,身体还是“叛徒”。 “周聿桁……”她不想示弱,可她知道如果她不示弱要面对的是什么,“我们冷静下来谈好不好。” 周聿桁手上动作未停,唇吻她柔嫩的耳垂,沙哑嗓音在耳边响起:“现在不是在好好谈?我们是夫妻,做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 温苒想推开他,手却被他牢牢控着:“可我们要离婚了。” 温苒感觉男人明显顿了下,下一刻,用力咬住她耳垂。 “所以你就可以跟别的男人全套,不肯跟我?” “温苒,我才是你老公。”他又一次重复。 “……” 温苒头皮发麻,她懂了,他在报复,报复她的背叛。 周聿桁咬住她的肩带,像剥开一颗嫩白鸡蛋,将肩带咬开,一只手伸进水里,手指摸到她的牛仔裤扣子,轻而易举地打开。 温苒一愣,刚要更剧烈地挣扎,男人低头,胸前传来一阵酥麻。 一股不可言喻的感觉从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温苒不禁在水里颤了下,人有几秒是空白的。 她恨透了此刻的自己。 怎么能这样,明明抵触,却又无法控制渴望,她懊恼又唾弃这样的自己,她想推开他,欲望却又支配她的神经。 来来回回的拉扯让她全面崩盘,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没有……没有全套……” 周聿桁顿住。 他慢慢撑起手臂看身下的女人。 头发已经大部分浸湿,贴在莹润瓷白的小脸上,脸上都是水,粼粼闪着光,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看着看着,他突然俯身吻下去,吻到咸涩的眼泪,很多眼泪。 她在哭。 哭得满脸是泪。 他把她逼哭了。 像一个凌空巴掌扇过来,抽得周聿桁理智回归。 他松开她,走出浴缸,哗啦带起一身水。 男人抬手拿下浴巾放到一旁,把她抱出来放到厚实暖和的浴巾上,包住,再把她打横抱起放到干净的洗手台上。 温苒回神的第一反应就是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周聿桁双手撑在她两侧,被打得微微偏头,转回来低笑了声:“打对称了。” 在浴缸里打的是左脸,现在打的是右脸。 温苒裹着浴巾,眼睛像兔子一样红:“畜生,你这是强奸。” 周聿桁视线从她未包裹严实的白皙锁骨滑过:“没进去就不算强奸。” “强奸未遂也是罪。” “行,你收拾干净报警抓我。”周聿桁直起身,又抓了块浴巾盖她身上,“动作快点,别感冒生病,你有体力才能跟我耗。” 说完出去了。 温苒等了一会儿,确定这畜生没有使诈才跳下洗手台。 下来的时候差点腿软跪地上。 刺激过后的余韵还未完全消失,她扶着洗手台缓了会儿才反锁门,开始收拾。 温苒衣服被某个畜生扯得稀巴烂没法穿了,牛仔裤也湿透了,手机泡在水里太久开不了机,没办法,她只能暂时穿酒店的浴袍。 从浴室出来,对上客厅同样穿浴袍的某个畜生。 畜生洗得神清气爽,穿着黑色浴袍靠着酒柜,手里端一杯红酒,比例优越的身材配上他那张女娲精心雕琢的脸,站那像一幅高级海报。 两人一个白浴袍,一个黑浴袍,隔着静谧空气相望。 周聿桁视线从上到下打量,又转回她被热气蒸腾得红润的脸上,眉尾浪荡一挑:“洗这么久,不会是意犹未尽自己还手动了一下。” 温苒抓过旁边立柜的纸巾盒就砸过去。 “咚”的一声,不是纸巾盒砸到东西,是窗外的动静。 温苒这才发现,外面风声呼呼,即使有抗台风一级的系统窗挡着,还是能听到外面的动静,落地窗那边甚至能感觉轻微的震动。 “台风来了。”周聿桁一副蛮可惜但又无比欠揍的口吻,“怎么办呢,这会儿报警估计警察都没办法来。” 温苒折回浴室,把被毛巾包裹的手机拿出来,尝试开机。 尝试失败。 周聿桁慢条斯理喝着红酒,看她徒劳挣扎:“别费劲了,开机也不一定有信号。” 温苒不理她,向固定电话走去,男人凉飕飕的声音又传来:“没房间了,台风天,一房难求。” 周聿桁像温苒肚子里的蛔虫,简直比蛔虫还蛔虫,又道:“就算有房间又怎么样,你有手机付款吗?” 温苒绷着脸进次卧,很容易找到他的皮夹,他有带现金的习惯,不多,但应该够用。 “用老公的钱啊。”周聿桁像个幽魂似的,她到哪他就跟到哪,倚着门,“拿卡,密码你知道,随便刷。” “不过——”他又话锋一转,“用我的钱就是默认我们的关系,以后不准提离婚了。” 温苒看似镇定,其实心里暴躁得要死,她就像个误入狼窝的小白兔,无计可施还被天气困住出不去。 “睡一觉再说。”大灰狼看上去也累了,嗓音闷闷哑哑,“这种天气能有个容身之所都不错了,如果你非要顶着这身浴袍出去我没意见,不过别想联系甄谨明,不然台风天杀人毁尸再合适不过。” 温苒的暴躁压不住:“我也没想着杀江曦瑶,你他妈能不能别总把杀杀杀挂在嘴边?” 周聿桁散漫的神情一收,放下酒杯,嗓音发冷:“能一样吗,你跟姓甄的在一个房间,你们干了什么自己清楚。” “那江曦瑶不是还怀过你的孩子,这怎么算!”温苒像被逼急的兔子,吼出声。 第163章 抽抽抽,怎么没抽死他 周聿桁怔住,不像装的,眼眸空白迷茫。 温苒疑惑看他,他那什么表情,怎么好像不知情? 温苒不知道江曦瑶的孩子有没有出生,反正她从来没见过,当然她也不关心,江曦瑶要治疗腿要手术,孩子没保住也不一定。 周聿桁倏然回神,大步到她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你说清楚。” 温苒:“……” “我跟她哪来的孩子?”周聿桁胸口起伏,灯光打在他肩头,侧脸一片阴影,“谁跟你说我和江曦瑶有孩子?” “……” “她一根手指头我都没碰过,哪来的孩子!” 后面几个字是咬着后槽牙出来的。 温苒错愕张了张唇,误会? 周聿桁急切要一个答案,一个让他能自洽接受的答案。 他捏起她下巴,让她跟他对视:“你就是因为这个报复我,跟姓甄的在一起?” 温苒思绪混乱,三年前的事被她强行封存,重新翻出来就是重新翻开伤口,她畏惧,她怕,她不想再面对血淋淋的伤口。 “说话!”周聿桁盯着她的眼睛,像要盯进她内心深处,“谁跟你说的,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你从没跟我提过?” 三连问温苒招架不住,猛地推开他:“问你的白月光去!” 周聿桁也恼火,恼得太阳穴突突跳:“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人在气头脏话也跟着飚出来:“你他妈嘴是装饰品,不会问我?” 温苒意外冷静下来,定定凝视着他,一字一顿清晰道:“她敢嚣张到我面前,不就是你给你底气?” “你给了她多少底气,她就敢干多大的事。”温苒神情冷,声音更冷,“周聿桁,我还不至于贱到送上门让你们羞辱。” 温苒说完,头也不回地去了主卧房间,反锁门。 躺到床上,思绪依旧乱得像一团麻。 温苒左翻睡不着,右翻还是睡不着。 心静不下来,乱乱乱,乱死了。 三年前的事不提还好,提起来就堵心,要不是周聿桁今晚不停刺激她,她不会情绪失控重提以前的事。 江曦瑶的话是假的,周聿桁的话是真是假待定,温苒突然很恼火他们两个,好像一直在把她当小丑一样戏耍。 不过她冷静下来问自己,就算江曦瑶没有怀孕,会改变她当初走的决定吗? 答案是否定的。 江曦瑶得尽偏爱才会有恃无恐,周聿桁给足她底气她才敢,都这样了,怀没怀孕,生没生孩子有差吗? 温苒烙饼似的翻来翻去,烙到四点多才睡,不知道睡了多久,被饿醒了。 她身上还穿着浴袍,睡觉不舒服,但眼下也没有更合适的衣服。 她洗漱走出房间,一眼看见客厅抽烟的男人。 见她出来,周聿桁熄了烟,朝沙发另一边抬抬下巴:“新衣服。” 温苒走过去拿袋子。 酒店的新风系统很强大,房间没有什么烟味,但温苒余光瞥见烟灰缸里都是烟头。 抽抽抽,怎么没抽死他。 温苒换完衣服出来,鼻尖嗅到食物的香气。 餐桌上摆着服务生才送来的早餐,周聿桁还是昨天那身黑色浴袍,走过来拉开椅子。 “跟我生气没必要跟自己胃生气,吃饱了才有力气吵。” 他说的有道理,温苒不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犟。 周聿桁把一杯温热的牛奶推过来,语气平铺直叙:“江曦瑶说的任何话你都没必要信,傻子才信。” 温苒碰都没碰那杯牛奶,喝另一杯橙汁:“我相信我看到的。” “眼见也未必为实。”周聿桁说,“昨晚我亲眼看见你跟姓甄的在一个房间,并不代表你们就一定发生了什么。” 提起昨晚的事温苒就一肚子火,如果不是被逼到没有退路,她不会服软。 她咬下一口吐司,继续把昨天的戏接上:“发生什么你也不知道,就是做了全套又怎么样。” 她故意激他,他却意外平静,还贴心推了瓶果酱过来:“纯吐司你也吃得下,不噎么。” 温苒嘴里不噎,被他的反应噎住。 周聿桁慢条斯理喝着粥,语气风轻云淡,说的话却如同暴风惊雷:“昨晚你湿成那样,我不信满足后还有那种反应,除非他差到根本满足不了你。” 温苒端起牛奶就泼过去,周聿桁躲招的功力出神入化,侧身躲过,牛奶全泼到地毯上。 他朝后看一眼:“清洗费挺贵的,你记得转我一下。” 温苒气结,抓起果酱瓶里的抹酱刀,周聿桁抬手按住:“吃个早餐别搞得拍功夫片一样,知道你一身牛劲,你最棒了,乖,吃完早餐再说。” 温苒抽回手,用最快的速度对付几口,起身就走。 “整个陵水岛交通瘫痪,车都动不了,更不要说你一个人,你不想被台风放风筝的话就老实在酒店待着。” 温苒顿住脚步,看向窗外。 这里是陵水岛最奢豪的酒店,扛台风的坚固装修让入住的旅客没太大震感,但从落地窗望出去,黑沉的天,被风吹得四处乱飞的暴雨,无不在告诉她,现在出门,生死难料。 可能看出她心里所想,周聿桁往后一靠,闲闲道:“当然,如果你想在酒店大厅待着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能抗住一天三顿饿,并愿意晚上睡大厅沙发,我不拦你。” 第163章 抽抽抽,怎么没抽死他 周聿桁怔住,不像装的,眼眸空白迷茫。 温苒疑惑看他,他那什么表情,怎么好像不知情? 温苒不知道江曦瑶的孩子有没有出生,反正她从来没见过,当然她也不关心,江曦瑶要治疗腿要手术,孩子没保住也不一定。 周聿桁倏然回神,大步到她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你说清楚。” 温苒:“……” “我跟她哪来的孩子?”周聿桁胸口起伏,灯光打在他肩头,侧脸一片阴影,“谁跟你说我和江曦瑶有孩子?” “……” “她一根手指头我都没碰过,哪来的孩子!” 后面几个字是咬着后槽牙出来的。 温苒错愕张了张唇,误会? 周聿桁急切要一个答案,一个让他能自洽接受的答案。 他捏起她下巴,让她跟他对视:“你就是因为这个报复我,跟姓甄的在一起?” 温苒思绪混乱,三年前的事被她强行封存,重新翻出来就是重新翻开伤口,她畏惧,她怕,她不想再面对血淋淋的伤口。 “说话!”周聿桁盯着她的眼睛,像要盯进她内心深处,“谁跟你说的,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你从没跟我提过?” 三连问温苒招架不住,猛地推开他:“问你的白月光去!” 周聿桁也恼火,恼得太阳穴突突跳:“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人在气头脏话也跟着飚出来:“你他妈嘴是装饰品,不会问我?” 温苒意外冷静下来,定定凝视着他,一字一顿清晰道:“她敢嚣张到我面前,不就是你给你底气?” “你给了她多少底气,她就敢干多大的事。”温苒神情冷,声音更冷,“周聿桁,我还不至于贱到送上门让你们羞辱。” 温苒说完,头也不回地去了主卧房间,反锁门。 躺到床上,思绪依旧乱得像一团麻。 温苒左翻睡不着,右翻还是睡不着。 心静不下来,乱乱乱,乱死了。 三年前的事不提还好,提起来就堵心,要不是周聿桁今晚不停刺激她,她不会情绪失控重提以前的事。 江曦瑶的话是假的,周聿桁的话是真是假待定,温苒突然很恼火他们两个,好像一直在把她当小丑一样戏耍。 不过她冷静下来问自己,就算江曦瑶没有怀孕,会改变她当初走的决定吗? 答案是否定的。 江曦瑶得尽偏爱才会有恃无恐,周聿桁给足她底气她才敢,都这样了,怀没怀孕,生没生孩子有差吗? 温苒烙饼似的翻来翻去,烙到四点多才睡,不知道睡了多久,被饿醒了。 她身上还穿着浴袍,睡觉不舒服,但眼下也没有更合适的衣服。 她洗漱走出房间,一眼看见客厅抽烟的男人。 见她出来,周聿桁熄了烟,朝沙发另一边抬抬下巴:“新衣服。” 温苒走过去拿袋子。 酒店的新风系统很强大,房间没有什么烟味,但温苒余光瞥见烟灰缸里都是烟头。 抽抽抽,怎么没抽死他。 温苒换完衣服出来,鼻尖嗅到食物的香气。 餐桌上摆着服务生才送来的早餐,周聿桁还是昨天那身黑色浴袍,走过来拉开椅子。 “跟我生气没必要跟自己胃生气,吃饱了才有力气吵。” 他说的有道理,温苒不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犟。 周聿桁把一杯温热的牛奶推过来,语气平铺直叙:“江曦瑶说的任何话你都没必要信,傻子才信。” 温苒碰都没碰那杯牛奶,喝另一杯橙汁:“我相信我看到的。” “眼见也未必为实。”周聿桁说,“昨晚我亲眼看见你跟姓甄的在一个房间,并不代表你们就一定发生了什么。” 提起昨晚的事温苒就一肚子火,如果不是被逼到没有退路,她不会服软。 她咬下一口吐司,继续把昨天的戏接上:“发生什么你也不知道,就是做了全套又怎么样。” 她故意激他,他却意外平静,还贴心推了瓶果酱过来:“纯吐司你也吃得下,不噎么。” 温苒嘴里不噎,被他的反应噎住。 周聿桁慢条斯理喝着粥,语气风轻云淡,说的话却如同暴风惊雷:“昨晚你湿成那样,我不信满足后还有那种反应,除非他差到根本满足不了你。” 温苒端起牛奶就泼过去,周聿桁躲招的功力出神入化,侧身躲过,牛奶全泼到地毯上。 他朝后看一眼:“清洗费挺贵的,你记得转我一下。” 温苒气结,抓起果酱瓶里的抹酱刀,周聿桁抬手按住:“吃个早餐别搞得拍功夫片一样,知道你一身牛劲,你最棒了,乖,吃完早餐再说。” 温苒抽回手,用最快的速度对付几口,起身就走。 “整个陵水岛交通瘫痪,车都动不了,更不要说你一个人,你不想被台风放风筝的话就老实在酒店待着。” 温苒顿住脚步,看向窗外。 这里是陵水岛最奢豪的酒店,扛台风的坚固装修让入住的旅客没太大震感,但从落地窗望出去,黑沉的天,被风吹得四处乱飞的暴雨,无不在告诉她,现在出门,生死难料。 可能看出她心里所想,周聿桁往后一靠,闲闲道:“当然,如果你想在酒店大厅待着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能抗住一天三顿饿,并愿意晚上睡大厅沙发,我不拦你。” 第164章 你练一身漂亮肌肉不就是为了勾引老婆嘛 温苒身无分文是事实,台风不知道持续多久也是事实。 原地思索片刻,温苒面上很有骨气的,实际没有骨气地走到沙发坐下。 抓了个抱枕抵在胸口,郁闷扯上面的流苏。 在大厅坐要接受人来人往的目光,没饭吃还要顶着尴尬被人看。 在周聿桁的套房里坐,有吃有喝有地方睡,睡得还是主卧大床。 在哪坐不是坐,哪里坐得舒服她还是分得清楚。 周聿桁动作优雅地用完早餐,起身的时候浴袍随着他的动作边缘摆动,温苒余光斜了眼。 这狗男人有办法给她弄来新衣服,难道不会给自己弄一身? 注意到她的视线,周聿桁大马金刀在她对面坐下,双手往沙发后背摊开,一副大方让她看的样子:“特意没换衣服让你看的,想看就看,不用偷偷摸摸。” ……神经。 温苒不搭理他,更是不看他,只把他这当一个“临时大厅”。 “温苒。”她不搭理,周聿桁却还挺有兴趣,定定盯了她一会儿说,“昨天你突然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朋友圈的照片也有点刻意,你是故意气我,想激我离婚?” “……” 温苒绷着脸还是不搭理他,周聿桁像突然想明白,心情变好:“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还让你特别找人来演一出戏,我有点感动了怎么办。” 温苒绷不住:“你脑子是真有病。” “你说有就有。”周聿桁无所谓耸肩,“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温苒:“那我让你滚行吗。” 显然是不行的,周聿桁自动屏蔽不想听的话,换了话题:“你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报平安?” 温苒是想打个电话回去来着,彭阿姨知道她来陵水岛了,看新闻自然也知道陵水岛刮台风,联系不上她会担心的。 没等她说话,周聿桁已经点开手机。 温苒听到视频待接通的声音,走过去一把拿过手机,正好视频接通,彭阿姨和蓁蓁的脸一起出现在屏幕上。 彭阿姨有些错愕,可能没想到视频打来的人是周聿桁,看到的却是温苒。 “彭阿姨,”温苒先一步解释,“我手机出了点问题,借的别人手机,现在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别人”斜过来一眼,合着他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蓁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屏幕里显得尤其大,浓密的长睫毛忽闪忽闪:“妈妈,你在哪里呀?” “妈妈在酒店,这里有台风,暂时回不去,不过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我在电视里看到啦,还有小狗被吹上天,妈妈你一定不要出去哦,外面很危险很危险的。” “嗯,妈妈知道……” 摄像头里猝不及防挤进来一张俊脸,蓁蓁稚声叫道:“聿桁叔叔!” 周聿桁:“叫爸爸。” 温苒把男人的脸无情推出去,快速道:“妈妈不跟你说了,你在家要乖乖的哦。” 说完火速挂断。 蓁蓁小朋友眨巴眨巴大眼睛:“妈妈是和聿桁叔叔住在一起吗?我看聿桁叔叔穿的是浴袍。” 彭阿姨眼角的褶子笑开:“台风也不完全是坏事,希望先生加油啊。” 蓁蓁好奇问:“加什么油?” 彭阿姨头号cp粉:“加爱情的油。” 另一边,温苒恼火:“你凑过来干什么?” 周聿桁自然到不能再自然:“当然是跟我女儿说话。” 温苒觉得他指定有点大病:“说了蓁蓁不是你女儿。” “蓁蓁是你女儿,我是你老公,四舍五入她就是我女儿。” 没见过这么个四舍五入法的。 周聿桁又问:“要给姓甄的打个电话报平安吗,我可以代劳。” 打他个死人头,温苒扔下手机进房间了。 周聿桁也不介意,表面看似给家里报平安,实际是显摆再显摆。 周奶奶看他一身浴袍,笑眯眯:“被你钻着空子了?” “老太太说话这么难听,我这叫夫妻海边蜜月度假,怎么叫钻空子。” 这么说的话,老太太可有话说了:“那你这穿的啥玩意儿?” 周聿桁以为老太太是嫌他穿得不检点,谁知老太太却说:“你领口封那么严实干什么,你天天嘿咻嘿咻撸铁练一身漂亮肌肉不就是为了勾引老婆嘛,你捂着藏着还勾引个毛啊。” “……” 俗话说得好,听了老人言,幸福在眼前,周聿桁立马采纳意见,把浴袍拉开,露出大片胸肌和线条分明的腹肌,走过去敲温苒的门。 “水果拼盘到了,要不要出来吃点?” 温苒的声音隔着门板依然显得那么冷漠无情:“滚。” 周聿桁继续扯松浴袍带子:“还有八块腹肌美男,确定不看?” 咚的一声闷响,是枕头砸到门板的声音。 温苒把套房完全当一个过渡的地方,除了吃三顿坚决不出房间。 就算出了房间也不正眼看某个刻意摆pose的男人一眼。 周聿桁的浴袍一松再松,都快松到裸的程度了,温苒就跟自带屏蔽器一样,出来进去都有个无形结界隔离外面的一切。 自然也隔离了男色。 晚上,周奶奶打来电话问进度,看周聿桁穿回自己的睡衣,不满道:“你这睡衣一点都不露,这么保守怎么勾引。” 周聿桁呵了声:“我白天倒是开放,穿得都跟三级片里的男主角一样了,温苒连看都不看一眼。” 周奶奶总结:“那就是你对她没诱惑力,她不喜欢你。” 周聿桁挂了老太太的电话,大晚上的,不带这么扎刀的。 老太太说话不好听是不好听,周聿桁还是愿意听她的意见,第二天早早起来,打扮得香喷喷亮闪闪,想走一把斯文高端的勾引路线。 谁知道出来跟狗狗祟祟准备要走的温苒撞个正着。 周聿桁抬手看眼腕表:“早上七点十五分,别说你要出去晨练。” 被发现,温苒也不狗祟了,挺直背:“台风停了。” 周聿桁望一眼窗外,还真停了。 这什么破台风,一点持续力都没有。 “台风停了你就走,”周聿桁朝她走过来,“龙卷风都没你这女人撤得快。” 温苒手握上门把:“你把我手机弄坏了,我蹭你一天吃住,算扯平,我们互不相欠。” 周聿桁抓住她手臂:“我要说我舍不得你走呢?” “那是你的事。”温苒无情起来比石头还硬,“再见。” 她劈开他的手,嚯一下拉开门,跟外面正要按门铃的甄谨明对上视线。 第164章 你练一身漂亮肌肉不就是为了勾引老婆嘛 温苒身无分文是事实,台风不知道持续多久也是事实。 原地思索片刻,温苒面上很有骨气的,实际没有骨气地走到沙发坐下。 抓了个抱枕抵在胸口,郁闷扯上面的流苏。 在大厅坐要接受人来人往的目光,没饭吃还要顶着尴尬被人看。 在周聿桁的套房里坐,有吃有喝有地方睡,睡得还是主卧大床。 在哪坐不是坐,哪里坐得舒服她还是分得清楚。 周聿桁动作优雅地用完早餐,起身的时候浴袍随着他的动作边缘摆动,温苒余光斜了眼。 这狗男人有办法给她弄来新衣服,难道不会给自己弄一身? 注意到她的视线,周聿桁大马金刀在她对面坐下,双手往沙发后背摊开,一副大方让她看的样子:“特意没换衣服让你看的,想看就看,不用偷偷摸摸。” ……神经。 温苒不搭理他,更是不看他,只把他这当一个“临时大厅”。 “温苒。”她不搭理,周聿桁却还挺有兴趣,定定盯了她一会儿说,“昨天你突然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朋友圈的照片也有点刻意,你是故意气我,想激我离婚?” “……” 温苒绷着脸还是不搭理他,周聿桁像突然想明白,心情变好:“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还让你特别找人来演一出戏,我有点感动了怎么办。” 温苒绷不住:“你脑子是真有病。” “你说有就有。”周聿桁无所谓耸肩,“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温苒:“那我让你滚行吗。” 显然是不行的,周聿桁自动屏蔽不想听的话,换了话题:“你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报平安?” 温苒是想打个电话回去来着,彭阿姨知道她来陵水岛了,看新闻自然也知道陵水岛刮台风,联系不上她会担心的。 没等她说话,周聿桁已经点开手机。 温苒听到视频待接通的声音,走过去一把拿过手机,正好视频接通,彭阿姨和蓁蓁的脸一起出现在屏幕上。 彭阿姨有些错愕,可能没想到视频打来的人是周聿桁,看到的却是温苒。 “彭阿姨,”温苒先一步解释,“我手机出了点问题,借的别人手机,现在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别人”斜过来一眼,合着他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蓁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屏幕里显得尤其大,浓密的长睫毛忽闪忽闪:“妈妈,你在哪里呀?” “妈妈在酒店,这里有台风,暂时回不去,不过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我在电视里看到啦,还有小狗被吹上天,妈妈你一定不要出去哦,外面很危险很危险的。” “嗯,妈妈知道……” 摄像头里猝不及防挤进来一张俊脸,蓁蓁稚声叫道:“聿桁叔叔!” 周聿桁:“叫爸爸。” 温苒把男人的脸无情推出去,快速道:“妈妈不跟你说了,你在家要乖乖的哦。” 说完火速挂断。 蓁蓁小朋友眨巴眨巴大眼睛:“妈妈是和聿桁叔叔住在一起吗?我看聿桁叔叔穿的是浴袍。” 彭阿姨眼角的褶子笑开:“台风也不完全是坏事,希望先生加油啊。” 蓁蓁好奇问:“加什么油?” 彭阿姨头号cp粉:“加爱情的油。” 另一边,温苒恼火:“你凑过来干什么?” 周聿桁自然到不能再自然:“当然是跟我女儿说话。” 温苒觉得他指定有点大病:“说了蓁蓁不是你女儿。” “蓁蓁是你女儿,我是你老公,四舍五入她就是我女儿。” 没见过这么个四舍五入法的。 周聿桁又问:“要给姓甄的打个电话报平安吗,我可以代劳。” 打他个死人头,温苒扔下手机进房间了。 周聿桁也不介意,表面看似给家里报平安,实际是显摆再显摆。 周奶奶看他一身浴袍,笑眯眯:“被你钻着空子了?” “老太太说话这么难听,我这叫夫妻海边蜜月度假,怎么叫钻空子。” 这么说的话,老太太可有话说了:“那你这穿的啥玩意儿?” 周聿桁以为老太太是嫌他穿得不检点,谁知老太太却说:“你领口封那么严实干什么,你天天嘿咻嘿咻撸铁练一身漂亮肌肉不就是为了勾引老婆嘛,你捂着藏着还勾引个毛啊。” “……” 俗话说得好,听了老人言,幸福在眼前,周聿桁立马采纳意见,把浴袍拉开,露出大片胸肌和线条分明的腹肌,走过去敲温苒的门。 “水果拼盘到了,要不要出来吃点?” 温苒的声音隔着门板依然显得那么冷漠无情:“滚。” 周聿桁继续扯松浴袍带子:“还有八块腹肌美男,确定不看?” 咚的一声闷响,是枕头砸到门板的声音。 温苒把套房完全当一个过渡的地方,除了吃三顿坚决不出房间。 就算出了房间也不正眼看某个刻意摆pose的男人一眼。 周聿桁的浴袍一松再松,都快松到裸的程度了,温苒就跟自带屏蔽器一样,出来进去都有个无形结界隔离外面的一切。 自然也隔离了男色。 晚上,周奶奶打来电话问进度,看周聿桁穿回自己的睡衣,不满道:“你这睡衣一点都不露,这么保守怎么勾引。” 周聿桁呵了声:“我白天倒是开放,穿得都跟三级片里的男主角一样了,温苒连看都不看一眼。” 周奶奶总结:“那就是你对她没诱惑力,她不喜欢你。” 周聿桁挂了老太太的电话,大晚上的,不带这么扎刀的。 老太太说话不好听是不好听,周聿桁还是愿意听她的意见,第二天早早起来,打扮得香喷喷亮闪闪,想走一把斯文高端的勾引路线。 谁知道出来跟狗狗祟祟准备要走的温苒撞个正着。 周聿桁抬手看眼腕表:“早上七点十五分,别说你要出去晨练。” 被发现,温苒也不狗祟了,挺直背:“台风停了。” 周聿桁望一眼窗外,还真停了。 这什么破台风,一点持续力都没有。 “台风停了你就走,”周聿桁朝她走过来,“龙卷风都没你这女人撤得快。” 温苒手握上门把:“你把我手机弄坏了,我蹭你一天吃住,算扯平,我们互不相欠。” 周聿桁抓住她手臂:“我要说我舍不得你走呢?” “那是你的事。”温苒无情起来比石头还硬,“再见。” 她劈开他的手,嚯一下拉开门,跟外面正要按门铃的甄谨明对上视线。 第165章 她离开是因为不被爱 周聿桁从亮闪闪的贵公子到阴鸷混球只需一秒,眯起眸子:“真不怕死?” 温苒没想到甄谨明会上来,她让他在一楼大厅等。 怕起冲突,她拉下甄谨明的袖子:“我们走。” 门在身后关得震天响,温苒余光瞥见周聿桁跟了上来,一起进了电梯。 锃亮的电梯内壁映出三人身影,他看她,他也在看她,她如芒在背还要硬装没有感觉。 好在电梯运行速度很快,电梯门还没完全打开,温苒已经忙不迭迈了出去。 妈呀,压抑死了。 在她身后,周聿桁冷不丁开口:“别装了,我知道你们之间没什么。” 甄谨明偏头看他,不确定他知道多少,不动声色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周聿桁危险眯下眸子:“非要当男小三,礼义廉耻都不要了?” 甄谨明微笑道:“据我所知,如果不是周先生百般阻扰,你们早离婚了,这件事的关键在你不在我们。” 我们? 周聿桁胸口蹭地蹿起一团火,灯光自上而下照着他阴沉的脸:“如果你想等我们离婚,那我现在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等到你死那天我们还手拉手在一起,我跟她永远不会离婚。” 温苒发现人没跟上,回头叫甄谨明。 甄谨明最后落下一句:“周先生,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呢。” 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他现在不求滋味好不好,只求能吃上就好。 周聿桁没有追上去,站在落地烟灰缸旁点了只烟。 气归气,但从刚才甄谨明的话里也能探出一点他跟温苒的关系,两人应该是处在分开,甄谨明想复合的阶段,温苒还没答应。 这么算起来,一个是前任,一个是前前任,都不是现在式,谁也没比谁高贵。 甄谨明有蓁蓁,他不也有结婚证?两人筹码相当,他没有比那姓甄的差。 周聿桁终于把自己顺过来,熄了烟,上车吩咐司机:“最快速度回京北。” …… 江曦瑶买了一束花回家,正在修剪花枝,门铃响起。 她打开门,看到门外的男人无比惊喜:“聿桁!” 一早上因为鲜花而美好的心情更好了,她忙不迭给他拿拖鞋:“你穿这个,全新的,我特意给你买的。” 拖鞋买了很久,周聿桁却是第一次来。 江曦瑶满心欢喜,丝毫没注意周聿桁的不对劲的神情,进屋拿起桌上的百合欣喜跟他分享:“聿桁你看,花店的人说百合的花语是祝福和好运,我今天果然有好运,你来找我就是我最好的运气!” 一支剪下来的花茎掉到地上,周聿桁踩上去:“你跟温苒说你怀了我的孩子?” 江曦瑶愣住,所有欣喜瞬间烟消云散,对上男人阴鸷沉冷的眼睛,她的心咯噔一下,磕巴狡辩:“没、我……我没有。” 周聿桁根本不用求证,温苒不会说谎,更不屑在这种事上说谎,而江曦瑶做得出这样的事。 他的眸光像把利刃:“你知道我没查清楚,就不会找过来。” 江曦瑶心虚不已,被他的视线逼得节节败退,脚不禁往后挪,腰撞到桌子,她手往后撑拂倒花瓶,花瓶里的水流了满桌。 “……是、是温苒说的?” 周聿桁步步紧逼:“我只要你回答你是什么时候说的。” 江曦瑶:“……” 周聿桁:“说!” 江曦瑶像受惊的小鸟抖一下,良久才抬起苍白的脸看他:“现在说以前的事还有意义吗。” 以前?周聿桁心往下沉了沉:“所以温苒三年前才执意要走。” 江曦瑶被逼到退无可退,腰抵在桌边硌得生疼,他的神情更是刺得人心脏疼,他现在算什么,为了温苒来质问她?明明她才是他最爱的人啊,温苒不过是个替身! “她走难道是因为我一句谎言吗?”江曦瑶吼出声,“她走是因为你,因为不被爱!” 周聿桁怔住,胸腔像有一口沉闷生锈的大钟撞击,发出嗡嗡声响,震得他片刻回不来神。 ……她不被爱? 像有只无形大手掐住他脖颈,周遭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三年前的一幕幕像电影倒带般在眼前闪过。 从什么时候开始,温苒觉得自己不被爱? 从她第一次搬去基地那时吗? 她刻意疏远,他却觉得她在闹脾气,小祖宗在他面前无法无天,经常不顺心就使小性子,一般哄一哄就好了。 他以为哄一哄就好了。 直到她跟他提离婚,他还是觉得她在闹,也哄一哄就好了。 他没有察觉她的情绪吗,有,他只是笃定她不会离开,她不会真的离开。 她明明爱他的。 小姑娘高兴的时候会窝在他怀里小猫似的蹭,没有说爱,每个动作却都透着爱意。 她的爱他觉得理所当然,他觉得再大的情绪也抵不过爱。 他想等一切都处理好,尘埃落定再好好哄她,可她没有给他哄的机会,她甚至没有留只言片语,她走了。 彻底从他的世界销声匿迹。 心脏突然长出千万根银针,密密麻麻,刺得千疮百孔,血液往上返,喉头涌起一抹腥甜。 他一言不发地转过身。 江曦瑶想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她爱他,温苒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不是吗。 可她刚一动,男人冷沉似冰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江曦瑶,我跟你说过,周太太是温苒,温苒是周家承认的周太太,你想继续享受现在的优渥生活就安分守己不要再动歪心思,否则……”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江曦瑶知道他想说什么,瞬间遍体生寒。 …… 陵水岛的台风走了,一路跟到了京北,京北下起瓢泼大雨,白天沉得像晚上。 下雨天不能出去玩,蓁蓁吃过午饭玩了会儿游戏就睡了。 温苒听到门铃响,以为是点的水果外卖,想都没想就开了门。 门刚拉开,她还没看清外面的人,手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拽了出去。 温苒刚要大喊,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 温苒转头瞪过去:“鬼你。”阴魂不散。 周聿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我有话跟说。” “我不想听。” 彭阿姨听到动静过来,温苒看到连忙喊:“彭阿姨!” 彭阿姨往她身旁望了眼,跟周聿桁对上视线。 温苒:“彭阿姨他拽着我不放,你赶紧帮我报警!” 周聿桁出声:“彭阿姨。” “砰——”彭阿姨果断关了门。 温苒:“……” 第165章 她离开是因为不被爱 周聿桁从亮闪闪的贵公子到阴鸷混球只需一秒,眯起眸子:“真不怕死?” 温苒没想到甄谨明会上来,她让他在一楼大厅等。 怕起冲突,她拉下甄谨明的袖子:“我们走。” 门在身后关得震天响,温苒余光瞥见周聿桁跟了上来,一起进了电梯。 锃亮的电梯内壁映出三人身影,他看她,他也在看她,她如芒在背还要硬装没有感觉。 好在电梯运行速度很快,电梯门还没完全打开,温苒已经忙不迭迈了出去。 妈呀,压抑死了。 在她身后,周聿桁冷不丁开口:“别装了,我知道你们之间没什么。” 甄谨明偏头看他,不确定他知道多少,不动声色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周聿桁危险眯下眸子:“非要当男小三,礼义廉耻都不要了?” 甄谨明微笑道:“据我所知,如果不是周先生百般阻扰,你们早离婚了,这件事的关键在你不在我们。” 我们? 周聿桁胸口蹭地蹿起一团火,灯光自上而下照着他阴沉的脸:“如果你想等我们离婚,那我现在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等到你死那天我们还手拉手在一起,我跟她永远不会离婚。” 温苒发现人没跟上,回头叫甄谨明。 甄谨明最后落下一句:“周先生,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呢。” 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他现在不求滋味好不好,只求能吃上就好。 周聿桁没有追上去,站在落地烟灰缸旁点了只烟。 气归气,但从刚才甄谨明的话里也能探出一点他跟温苒的关系,两人应该是处在分开,甄谨明想复合的阶段,温苒还没答应。 这么算起来,一个是前任,一个是前前任,都不是现在式,谁也没比谁高贵。 甄谨明有蓁蓁,他不也有结婚证?两人筹码相当,他没有比那姓甄的差。 周聿桁终于把自己顺过来,熄了烟,上车吩咐司机:“最快速度回京北。” …… 江曦瑶买了一束花回家,正在修剪花枝,门铃响起。 她打开门,看到门外的男人无比惊喜:“聿桁!” 一早上因为鲜花而美好的心情更好了,她忙不迭给他拿拖鞋:“你穿这个,全新的,我特意给你买的。” 拖鞋买了很久,周聿桁却是第一次来。 江曦瑶满心欢喜,丝毫没注意周聿桁的不对劲的神情,进屋拿起桌上的百合欣喜跟他分享:“聿桁你看,花店的人说百合的花语是祝福和好运,我今天果然有好运,你来找我就是我最好的运气!” 一支剪下来的花茎掉到地上,周聿桁踩上去:“你跟温苒说你怀了我的孩子?” 江曦瑶愣住,所有欣喜瞬间烟消云散,对上男人阴鸷沉冷的眼睛,她的心咯噔一下,磕巴狡辩:“没、我……我没有。” 周聿桁根本不用求证,温苒不会说谎,更不屑在这种事上说谎,而江曦瑶做得出这样的事。 他的眸光像把利刃:“你知道我没查清楚,就不会找过来。” 江曦瑶心虚不已,被他的视线逼得节节败退,脚不禁往后挪,腰撞到桌子,她手往后撑拂倒花瓶,花瓶里的水流了满桌。 “……是、是温苒说的?” 周聿桁步步紧逼:“我只要你回答你是什么时候说的。” 江曦瑶:“……” 周聿桁:“说!” 江曦瑶像受惊的小鸟抖一下,良久才抬起苍白的脸看他:“现在说以前的事还有意义吗。” 以前?周聿桁心往下沉了沉:“所以温苒三年前才执意要走。” 江曦瑶被逼到退无可退,腰抵在桌边硌得生疼,他的神情更是刺得人心脏疼,他现在算什么,为了温苒来质问她?明明她才是他最爱的人啊,温苒不过是个替身! “她走难道是因为我一句谎言吗?”江曦瑶吼出声,“她走是因为你,因为不被爱!” 周聿桁怔住,胸腔像有一口沉闷生锈的大钟撞击,发出嗡嗡声响,震得他片刻回不来神。 ……她不被爱? 像有只无形大手掐住他脖颈,周遭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三年前的一幕幕像电影倒带般在眼前闪过。 从什么时候开始,温苒觉得自己不被爱? 从她第一次搬去基地那时吗? 她刻意疏远,他却觉得她在闹脾气,小祖宗在他面前无法无天,经常不顺心就使小性子,一般哄一哄就好了。 他以为哄一哄就好了。 直到她跟他提离婚,他还是觉得她在闹,也哄一哄就好了。 他没有察觉她的情绪吗,有,他只是笃定她不会离开,她不会真的离开。 她明明爱他的。 小姑娘高兴的时候会窝在他怀里小猫似的蹭,没有说爱,每个动作却都透着爱意。 她的爱他觉得理所当然,他觉得再大的情绪也抵不过爱。 他想等一切都处理好,尘埃落定再好好哄她,可她没有给他哄的机会,她甚至没有留只言片语,她走了。 彻底从他的世界销声匿迹。 心脏突然长出千万根银针,密密麻麻,刺得千疮百孔,血液往上返,喉头涌起一抹腥甜。 他一言不发地转过身。 江曦瑶想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她爱他,温苒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不是吗。 可她刚一动,男人冷沉似冰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江曦瑶,我跟你说过,周太太是温苒,温苒是周家承认的周太太,你想继续享受现在的优渥生活就安分守己不要再动歪心思,否则……”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江曦瑶知道他想说什么,瞬间遍体生寒。 …… 陵水岛的台风走了,一路跟到了京北,京北下起瓢泼大雨,白天沉得像晚上。 下雨天不能出去玩,蓁蓁吃过午饭玩了会儿游戏就睡了。 温苒听到门铃响,以为是点的水果外卖,想都没想就开了门。 门刚拉开,她还没看清外面的人,手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拽了出去。 温苒刚要大喊,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 温苒转头瞪过去:“鬼你。”阴魂不散。 周聿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我有话跟说。” “我不想听。” 彭阿姨听到动静过来,温苒看到连忙喊:“彭阿姨!” 彭阿姨往她身旁望了眼,跟周聿桁对上视线。 温苒:“彭阿姨他拽着我不放,你赶紧帮我报警!” 周聿桁出声:“彭阿姨。” “砰——”彭阿姨果断关了门。 温苒:“……” 第166章 他错了,所以遭了报应 周聿桁高大的身体挡住门,松开温苒的手:“我不拽你,你别走,听我说几句好吗。” 细听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卑微,但温苒没有耐心细听,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牙痒痒:“果然是敌军派来的奸细,关键时刻一下就试出敌友。” 周聿桁:“你别怪彭阿姨,她做菜好吃,带小孩应该也不错。” 一句就戳到温苒软肋,就算彭阿姨是“奸细”,她也是贴心能干还做饭好吃的奸细。 温苒突然觉得周聿桁好狡诈,大大的狡诈。 “去我家里聊?”周聿桁问。 经过上次陵水岛的事,温苒的警惕写在脸上:“要么在这说,要么滚蛋。” 周聿桁望着她的眸光软出水:“好,都听你的。” 这人一阵一阵的,跟神经一样,温苒刚这么想,手上突然多出一沓厚厚的文件,压得她手往下沉。 “这里是江曦瑶所有检查资料,她从来没有怀过孕,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 温苒:? 所以他专门过来是让她过目三儿姐的病历? 她是有病才看啊。 温苒把沉手的文件扔回去:“你留着慢慢看,我没兴趣。” “江曦瑶没怀过我的孩子,我没跟她发生过关系。” 温苒冷漠回:“哦,所以呢。” 周聿桁心头一梗。 温苒打他骂他掐他踢他干什么都行,但这么淡淡冷冷的一句“所以呢”,比任何话都让人心塞。 “三年前她说怀孕是假的。温苒,不相信我可以把江曦瑶的主治医生介绍给你,你亲自问。” 温苒依旧那副清冷样子:“哦,我相信啊。” 周聿桁说不出的难受:“以前都是误会,我们好好说行吗,别再赌气了。” 温苒低头盯着他手里的文件片刻,抬头很是讥讽地笑了声:“我跟你赌什么气,你是不是把自己份量想太重了。” “……” 温苒洒脱扬下眉:“你大可不必捧一堆废纸来我这自证,还让我去问医生,周聿桁,到底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认为我会为了你费神去查这些东西?” 她伸出一个手指,点点他的肩:“周总,你在我这里还没这个份量。” 周聿桁嘴唇微微颤抖。 高高在上、矜贵骄傲的周大公子恐怕一辈子没这么憋屈过,捧着证明清白的证据诚心奉上,却被弃如敝履。 她不屑看,她不在乎。 他在她那,连入场的位置都没了。 周聿桁眼眶渐红,喉咙像咽了一千根针一样难受:“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你怪我是应该的,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以前的错好吗?” 温苒不为所动。 周聿桁呼吸都抖起来,他难受,太难受了,他以为的那些“闹一闹”原来都是伤害,那么多次,大大小小,他以为没什么,可每一刀都刻进了她心里。 那些刀经过岁月沉淀,生了锈再一次钝重插进他心口,疼到难以言喻。 回旋镖算什么,这些伤害过温苒的刀子才是最痛的。 “喜欢不代表能包容一切,喜欢也是会失望消磨殆尽的。” 老爷子以前说的话在耳边响起,其实早有人提醒,是他瞎,是他盲目自信,是他错了,他的错遭了报应。 温苒不要他了。 温苒不说话,周聿桁慌得像个无措的孩子,想去拉她的手:“苒苒,对不起……” “别叫我苒苒。”温苒躲开他的手,手指碰到那叠纸,纸周聿桁手上滑落,掉落一地,一片狼藉。 “我们要离婚了。” 周聿桁上前一步,踩过地上的纸,紧紧抱住她:“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说行吗。我错我认,你想怎么发泄都可以,但不要离婚。” 温苒想推推不开,她能感受耳边男人的气息颤抖,他好像很痛的样子,不止气息抖,身体也在抖,像溺水之人抱住唯一的求生浮木,紧得不敢松开一分。 温苒忽然间有些恍惚,这还是周聿桁吗,他为什么一副这么痛的样子,他痛什么? 不到半秒动摇,她讽刺扯唇,还是男人好当,戏说来就来,流泪忏悔下跪是基操,可把人哄到手,转眼不就又变了? 狗改不了吃屎,男人也改不了。 女人天生细腻敏感,在感情里容易丢了理性,用感性想问题,耳根软心也软,原谅就是把伤害自己的刀重新递到男人手里,如果再被捅刀,那是自己活该。 温苒没有动,任他抱着。 抱了许久,她在男人的一片颤抖呼吸中开口:“周聿桁。” “……” “不管是不是误会,我们都回不去了。” 男人微弯的脊背僵住。 温苒声音很轻很平静,但足够他能清晰听见:“我们之间不是误会那么简单,我不喜欢你,我没办法让自己跟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我受不了,”她说,“我真的受不了。” 第166章 他错了,所以遭了报应 周聿桁高大的身体挡住门,松开温苒的手:“我不拽你,你别走,听我说几句好吗。” 细听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卑微,但温苒没有耐心细听,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牙痒痒:“果然是敌军派来的奸细,关键时刻一下就试出敌友。” 周聿桁:“你别怪彭阿姨,她做菜好吃,带小孩应该也不错。” 一句就戳到温苒软肋,就算彭阿姨是“奸细”,她也是贴心能干还做饭好吃的奸细。 温苒突然觉得周聿桁好狡诈,大大的狡诈。 “去我家里聊?”周聿桁问。 经过上次陵水岛的事,温苒的警惕写在脸上:“要么在这说,要么滚蛋。” 周聿桁望着她的眸光软出水:“好,都听你的。” 这人一阵一阵的,跟神经一样,温苒刚这么想,手上突然多出一沓厚厚的文件,压得她手往下沉。 “这里是江曦瑶所有检查资料,她从来没有怀过孕,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 温苒:? 所以他专门过来是让她过目三儿姐的病历? 她是有病才看啊。 温苒把沉手的文件扔回去:“你留着慢慢看,我没兴趣。” “江曦瑶没怀过我的孩子,我没跟她发生过关系。” 温苒冷漠回:“哦,所以呢。” 周聿桁心头一梗。 温苒打他骂他掐他踢他干什么都行,但这么淡淡冷冷的一句“所以呢”,比任何话都让人心塞。 “三年前她说怀孕是假的。温苒,不相信我可以把江曦瑶的主治医生介绍给你,你亲自问。” 温苒依旧那副清冷样子:“哦,我相信啊。” 周聿桁说不出的难受:“以前都是误会,我们好好说行吗,别再赌气了。” 温苒低头盯着他手里的文件片刻,抬头很是讥讽地笑了声:“我跟你赌什么气,你是不是把自己份量想太重了。” “……” 温苒洒脱扬下眉:“你大可不必捧一堆废纸来我这自证,还让我去问医生,周聿桁,到底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认为我会为了你费神去查这些东西?” 她伸出一个手指,点点他的肩:“周总,你在我这里还没这个份量。” 周聿桁嘴唇微微颤抖。 高高在上、矜贵骄傲的周大公子恐怕一辈子没这么憋屈过,捧着证明清白的证据诚心奉上,却被弃如敝履。 她不屑看,她不在乎。 他在她那,连入场的位置都没了。 周聿桁眼眶渐红,喉咙像咽了一千根针一样难受:“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你怪我是应该的,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以前的错好吗?” 温苒不为所动。 周聿桁呼吸都抖起来,他难受,太难受了,他以为的那些“闹一闹”原来都是伤害,那么多次,大大小小,他以为没什么,可每一刀都刻进了她心里。 那些刀经过岁月沉淀,生了锈再一次钝重插进他心口,疼到难以言喻。 回旋镖算什么,这些伤害过温苒的刀子才是最痛的。 “喜欢不代表能包容一切,喜欢也是会失望消磨殆尽的。” 老爷子以前说的话在耳边响起,其实早有人提醒,是他瞎,是他盲目自信,是他错了,他的错遭了报应。 温苒不要他了。 温苒不说话,周聿桁慌得像个无措的孩子,想去拉她的手:“苒苒,对不起……” “别叫我苒苒。”温苒躲开他的手,手指碰到那叠纸,纸周聿桁手上滑落,掉落一地,一片狼藉。 “我们要离婚了。” 周聿桁上前一步,踩过地上的纸,紧紧抱住她:“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说行吗。我错我认,你想怎么发泄都可以,但不要离婚。” 温苒想推推不开,她能感受耳边男人的气息颤抖,他好像很痛的样子,不止气息抖,身体也在抖,像溺水之人抱住唯一的求生浮木,紧得不敢松开一分。 温苒忽然间有些恍惚,这还是周聿桁吗,他为什么一副这么痛的样子,他痛什么? 不到半秒动摇,她讽刺扯唇,还是男人好当,戏说来就来,流泪忏悔下跪是基操,可把人哄到手,转眼不就又变了? 狗改不了吃屎,男人也改不了。 女人天生细腻敏感,在感情里容易丢了理性,用感性想问题,耳根软心也软,原谅就是把伤害自己的刀重新递到男人手里,如果再被捅刀,那是自己活该。 温苒没有动,任他抱着。 抱了许久,她在男人的一片颤抖呼吸中开口:“周聿桁。” “……” “不管是不是误会,我们都回不去了。” 男人微弯的脊背僵住。 温苒声音很轻很平静,但足够他能清晰听见:“我们之间不是误会那么简单,我不喜欢你,我没办法让自己跟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我受不了,”她说,“我真的受不了。” 第167章 她心里都没你,你何必还要作践自己 温苒脱离男人的怀抱进了屋,彭阿姨装模作样在擦餐桌。 温苒问:“看爽了?” 彭阿姨僵住:“……没有啊,我一直在这边。” 温苒几乎能想象彭阿姨猫着腰偷摸看门外监视屏的画面。 “这次就算了。”她说,“如果以后你还心在曹营心在汉,把我这边的事露给周聿桁,那你不用干了。” ……她不在这干还上哪去找一个双薪雇主还好的地方,彭阿姨连忙扔了抹布表忠心:“请你放心,以后我生是你这边的人死是你这边的鬼!绝不漏一句嘴!” “……” 温苒进卧室午睡了,彭阿姨盘来盘去觉得该跟周聿桁把话说清楚,打去电话。 “周先生,今日一役我彻底败露,以后不能帮您做事了,明的暗的都不行,您那边的工资就不要发了……” 彭阿姨说了一通,那没动静:“喂?先生您在听吗?喂……” “知道了。”有气无力的还带点哑的声音,“这边工资照发,你尽心照顾好她们。” 彭阿姨担心:“先生您是不是不舒服?去医院了吗?” 周聿桁没回答,挂了电话。 …… 萧昭有个项目拉了周聿桁入股,要签一份文件,到处找不到人,电话也打不通。 查来查去,助理灵光一闪说:“周总会不会在水岸林邸的房子?” “他在那也有一套房?” “太太住那,他临时买的。”有多临时呢,周聿桁晚上发话,第二天下午助理就着手处理房子过户的事了。 萧昭直奔水岸林邸,找到周聿桁的房子,又是门铃又是敲门,可就是没人开门,安静得可怕。 萧昭急得抓耳挠腮,没办法给温苒打电话。 温苒睡了一下午,醒来还带着浓重鼻音:“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物业。” “可你是嫂子啊。”萧昭好声好气商量,“嫂子,你给桁哥打个电话行不行,他不接我们的电话,肯定接你的。” “不想打。” 萧桁越想越担心:“桁哥不至于这么大的敲门声都听不到,嫂子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桁哥不会想不开。” “想不开联系殡仪馆,联系我没用。” 温苒无情挂了电话,萧昭捧着手机和项目书欲哭无泪,这两口子就不能消停点吗。 温苒到底没无情到底,发了串数字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密码,你试试。死家里挺臭的。】 萧昭用温苒发来的密码,成功开了门。 房子一片漆黑,黢黑那种,遮光帘把外面的光挡得严严实实,房子像个封闭的黑盒子。 这个死样子,萧昭不用开灯都知道周聿桁在家。 “桁哥?” 他打开客厅灯,果然看见一个要死不活的身影瘫在沙发上,这熟悉的场景,这熟悉的感觉,客厅离门那么近,起来开下门会死啊。 萧昭:“桁哥,嫂子来了。” 沙发上的活死人蹭一下坐起来,还顺带捋了把头发整理发型,然后对上萧昭无语的眼。 周聿桁的脸瞬间灰暗,又瘫下去,温苒就像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一吐出来人就死了。 萧昭服得透透的,恋爱脑到这份上基本不用治疗了,治好了也流口水。 他只想快点签完字走人:“桁哥,这个你看下,没问题就签字。” 周聿桁面料昂贵的衬衣皱皱巴巴,背对着他,突然冒出一句:“你说怎么就回不去了?” “……” 周聿桁:“就算发射到天空的火箭,要想回来也能回来,你说为什么就回不去了?” 萧昭:……因为你是恋爱脑,别人不是。 萧昭拿着文件和笔绕到周聿桁那边,哄着:“回得去回得去,你先把文件签了,我再跟你细说。” 周聿桁掀眼看他,眼睛里都是血丝:“你说。” 萧昭说个der,只能用哄幼儿园小朋友的语气先哄:“这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你先签字,签完我们慢慢说。” “先说。”周聿桁坐起来,从茶几下层抽出笔记本,明明一身颓丧之气,神情却无比认真,“说,我都记下来。” 萧昭郁闷抓抓头发,一屁股在沙发坐下:“桁哥,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你说这是何必……”周聿桁一边重复一边在键盘上敲字。 “这句不是。”萧昭再次觉得恋爱脑该列入重大疾病范围,按下他的手,“桁哥,你醒醒,嫂子要对你还有旧情,就不会跟其他人生孩子,她心里都没你,你干嘛还要作践自己。” 周聿桁慢慢转头看他:“我现在很贱?” 萧昭:“无敌贱。” “那为什么还挽回不了她?” 萧昭哑然两秒,骂了句国粹。 “好好好,”萧昭气到失语,头抓成鸡窝,“如果你们两口子是想联手逼疯我,恭喜你们,你们做到了。” 周聿桁对逼疯他毫无兴趣:“帮我想想办法,项目我亲自帮你盯,让你做成这一单休息三年。” …… 蓁蓁从幼儿园回来,兴奋跟温苒分享幼儿园的事。 “妈妈,小泽邀请我参加他妈妈的生日会!” 温苒:“嗯?”现在幼儿园的交际都广泛到这种程度了吗,连妈妈的生日会都要邀请。 温苒问:“只邀请了你吗?” “不是呀,邀请了班上好多人,大家都说去!” 温苒觉得哪怪怪的,但看蓁蓁兴致勃勃的样子,不想让她失望。 就算周聿桁会去,她也只是把蓁蓁送到就走,不会逗留。 她是这么想的,可带蓁蓁一到那就被许倾倾,也就是小泽的妈妈拉住了。 蓁蓁小泽一溜烟不知道跑哪玩去了,温苒推辞:“我还有事,饭就不吃了,我晚上来接蓁蓁。” 许倾倾性格大方豪爽,直言道:“我知道,你是不想跟周聿桁碰上。” 没等温苒说话,许倾倾把她手臂一挽,贴到耳边说悄悄话:“告诉你个秘密,萧昭那一堆朋友,我最看不惯周聿桁,有老婆还顾小三儿,呸,什么玩意儿!你放心,我生日他不会来,我过生日才不要我讨厌的人来。” 温苒跟许倾倾接触不多,但能感觉她是个真性情的人,听她这么说,心里顾虑打消。 许倾倾挽住她不放:“今天我生日,寿星亲自留你就给个面子嘛,留下来玩,我准备了好多活动项目。” 许倾倾爱好户外运动,生日会的场地也特意设在一家户外俱乐部。 小朋友有小朋友的户外项目,大人有大人的户外项目,都有专人带领,很安全。 许倾倾带温苒试了定向越野和二级攀岩几个比较初级的户外项目,温苒意犹未尽。 有朋友过来问许倾倾要不要一起去高空跳伞,许倾倾兴奋邀请温苒一起。 温苒不敢,许倾倾狂热安利:“真的很好玩,刺激又带感。有专门的跳伞教练带着很安全的,一起去,跳下来那一刻肾上腺素飙升会让你重新认识自己,在天空翱翔的感觉绝对是你永远的美好回忆。一辈子三万天,不要都活成一模一样!” 温苒被说得心动不已:“……那去试试?” 温苒是第一次高空跳伞,所以上飞机前是重点“培训”对象,她听得既兴奋又紧张。 终于穿好装备登机,温苒知道刺激,但真切的害怕感觉还是没有,直到飞机升空,温苒一下神经紧绷,手心冒出冷汗。 “别紧张,跳伞教练很专业。”许倾倾和她朋友都有跳伞证,驾轻就熟,“待会儿我们先跳,你看我们怎么跳,就是下去的前几秒有失重感,几秒后你就可以享受美景了。” 温苒紧张得左右看:“带我的教练呢?” 一身跳伞装备,带着黑色护目镜的高大男人从前舱起身过来:“来了。” 第167章 她心里都没你,你何必还要作践自己 温苒脱离男人的怀抱进了屋,彭阿姨装模作样在擦餐桌。 温苒问:“看爽了?” 彭阿姨僵住:“……没有啊,我一直在这边。” 温苒几乎能想象彭阿姨猫着腰偷摸看门外监视屏的画面。 “这次就算了。”她说,“如果以后你还心在曹营心在汉,把我这边的事露给周聿桁,那你不用干了。” ……她不在这干还上哪去找一个双薪雇主还好的地方,彭阿姨连忙扔了抹布表忠心:“请你放心,以后我生是你这边的人死是你这边的鬼!绝不漏一句嘴!” “……” 温苒进卧室午睡了,彭阿姨盘来盘去觉得该跟周聿桁把话说清楚,打去电话。 “周先生,今日一役我彻底败露,以后不能帮您做事了,明的暗的都不行,您那边的工资就不要发了……” 彭阿姨说了一通,那没动静:“喂?先生您在听吗?喂……” “知道了。”有气无力的还带点哑的声音,“这边工资照发,你尽心照顾好她们。” 彭阿姨担心:“先生您是不是不舒服?去医院了吗?” 周聿桁没回答,挂了电话。 …… 萧昭有个项目拉了周聿桁入股,要签一份文件,到处找不到人,电话也打不通。 查来查去,助理灵光一闪说:“周总会不会在水岸林邸的房子?” “他在那也有一套房?” “太太住那,他临时买的。”有多临时呢,周聿桁晚上发话,第二天下午助理就着手处理房子过户的事了。 萧昭直奔水岸林邸,找到周聿桁的房子,又是门铃又是敲门,可就是没人开门,安静得可怕。 萧昭急得抓耳挠腮,没办法给温苒打电话。 温苒睡了一下午,醒来还带着浓重鼻音:“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物业。” “可你是嫂子啊。”萧昭好声好气商量,“嫂子,你给桁哥打个电话行不行,他不接我们的电话,肯定接你的。” “不想打。” 萧桁越想越担心:“桁哥不至于这么大的敲门声都听不到,嫂子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桁哥不会想不开。” “想不开联系殡仪馆,联系我没用。” 温苒无情挂了电话,萧昭捧着手机和项目书欲哭无泪,这两口子就不能消停点吗。 温苒到底没无情到底,发了串数字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密码,你试试。死家里挺臭的。】 萧昭用温苒发来的密码,成功开了门。 房子一片漆黑,黢黑那种,遮光帘把外面的光挡得严严实实,房子像个封闭的黑盒子。 这个死样子,萧昭不用开灯都知道周聿桁在家。 “桁哥?” 他打开客厅灯,果然看见一个要死不活的身影瘫在沙发上,这熟悉的场景,这熟悉的感觉,客厅离门那么近,起来开下门会死啊。 萧昭:“桁哥,嫂子来了。” 沙发上的活死人蹭一下坐起来,还顺带捋了把头发整理发型,然后对上萧昭无语的眼。 周聿桁的脸瞬间灰暗,又瘫下去,温苒就像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一吐出来人就死了。 萧昭服得透透的,恋爱脑到这份上基本不用治疗了,治好了也流口水。 他只想快点签完字走人:“桁哥,这个你看下,没问题就签字。” 周聿桁面料昂贵的衬衣皱皱巴巴,背对着他,突然冒出一句:“你说怎么就回不去了?” “……” 周聿桁:“就算发射到天空的火箭,要想回来也能回来,你说为什么就回不去了?” 萧昭:……因为你是恋爱脑,别人不是。 萧昭拿着文件和笔绕到周聿桁那边,哄着:“回得去回得去,你先把文件签了,我再跟你细说。” 周聿桁掀眼看他,眼睛里都是血丝:“你说。” 萧昭说个der,只能用哄幼儿园小朋友的语气先哄:“这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你先签字,签完我们慢慢说。” “先说。”周聿桁坐起来,从茶几下层抽出笔记本,明明一身颓丧之气,神情却无比认真,“说,我都记下来。” 萧昭郁闷抓抓头发,一屁股在沙发坐下:“桁哥,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你说这是何必……”周聿桁一边重复一边在键盘上敲字。 “这句不是。”萧昭再次觉得恋爱脑该列入重大疾病范围,按下他的手,“桁哥,你醒醒,嫂子要对你还有旧情,就不会跟其他人生孩子,她心里都没你,你干嘛还要作践自己。” 周聿桁慢慢转头看他:“我现在很贱?” 萧昭:“无敌贱。” “那为什么还挽回不了她?” 萧昭哑然两秒,骂了句国粹。 “好好好,”萧昭气到失语,头抓成鸡窝,“如果你们两口子是想联手逼疯我,恭喜你们,你们做到了。” 周聿桁对逼疯他毫无兴趣:“帮我想想办法,项目我亲自帮你盯,让你做成这一单休息三年。” …… 蓁蓁从幼儿园回来,兴奋跟温苒分享幼儿园的事。 “妈妈,小泽邀请我参加他妈妈的生日会!” 温苒:“嗯?”现在幼儿园的交际都广泛到这种程度了吗,连妈妈的生日会都要邀请。 温苒问:“只邀请了你吗?” “不是呀,邀请了班上好多人,大家都说去!” 温苒觉得哪怪怪的,但看蓁蓁兴致勃勃的样子,不想让她失望。 就算周聿桁会去,她也只是把蓁蓁送到就走,不会逗留。 她是这么想的,可带蓁蓁一到那就被许倾倾,也就是小泽的妈妈拉住了。 蓁蓁小泽一溜烟不知道跑哪玩去了,温苒推辞:“我还有事,饭就不吃了,我晚上来接蓁蓁。” 许倾倾性格大方豪爽,直言道:“我知道,你是不想跟周聿桁碰上。” 没等温苒说话,许倾倾把她手臂一挽,贴到耳边说悄悄话:“告诉你个秘密,萧昭那一堆朋友,我最看不惯周聿桁,有老婆还顾小三儿,呸,什么玩意儿!你放心,我生日他不会来,我过生日才不要我讨厌的人来。” 温苒跟许倾倾接触不多,但能感觉她是个真性情的人,听她这么说,心里顾虑打消。 许倾倾挽住她不放:“今天我生日,寿星亲自留你就给个面子嘛,留下来玩,我准备了好多活动项目。” 许倾倾爱好户外运动,生日会的场地也特意设在一家户外俱乐部。 小朋友有小朋友的户外项目,大人有大人的户外项目,都有专人带领,很安全。 许倾倾带温苒试了定向越野和二级攀岩几个比较初级的户外项目,温苒意犹未尽。 有朋友过来问许倾倾要不要一起去高空跳伞,许倾倾兴奋邀请温苒一起。 温苒不敢,许倾倾狂热安利:“真的很好玩,刺激又带感。有专门的跳伞教练带着很安全的,一起去,跳下来那一刻肾上腺素飙升会让你重新认识自己,在天空翱翔的感觉绝对是你永远的美好回忆。一辈子三万天,不要都活成一模一样!” 温苒被说得心动不已:“……那去试试?” 温苒是第一次高空跳伞,所以上飞机前是重点“培训”对象,她听得既兴奋又紧张。 终于穿好装备登机,温苒知道刺激,但真切的害怕感觉还是没有,直到飞机升空,温苒一下神经紧绷,手心冒出冷汗。 “别紧张,跳伞教练很专业。”许倾倾和她朋友都有跳伞证,驾轻就熟,“待会儿我们先跳,你看我们怎么跳,就是下去的前几秒有失重感,几秒后你就可以享受美景了。” 温苒紧张得左右看:“带我的教练呢?” 一身跳伞装备,带着黑色护目镜的高大男人从前舱起身过来:“来了。” 第168章 突然想亲你了怎么办 直升机舱门这时候打开,螺旋桨带起的风流吹得人头发凌乱。 温苒都没看清教练的脸,头发被风吹得肆意飞扬,紧张的感觉达到顶峰,心怦怦怦快跳起来。 她拆了橡皮筋想重新把头发整理下,可冒汗的手指不听话,系了几下都没系起来,还是她身后的教练拿过她的橡皮筋,熟练地给她绑了个结实低丸子头。 “别紧张。” 教练的声音被风吹得七散八落,听不清本音,但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许倾倾已经坐到舱门旁边,回头朝温苒笑得恣意:“苒苒,我先下去啦!你加油!” 几乎没有犹豫,温苒的音还卡在喉咙,许倾倾已经跳下去了,还是帅气的后空翻! 她朋友也很干脆,紧随其后。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教练已经把连接扣系好了,温苒后背跟充满力量的男人身体贴在一起。 教练带着她慢慢往舱门挪。 “等、等等……” 越靠近舱门风越大,温苒一紧张手就乱抓,抓住教练的大腿:“你、你让我缓缓。” “越缓越怕,确定要缓?” 男人看一眼抓他大腿的纤白小手,倒也没催,让她慢慢缓。 确实如教练所说,越缓越怕,耳边是螺旋桨的嗡嗡声和呼啸的风声,眼前是一望无垠的云际,身在摇晃的直升机,高空的恐惧感四面八方将她包围,心紧张得几乎要跳到嗓子眼。 这么耗下去是会把自己的勇气耗尽,温苒一鼓作气:“可以了!” 教练的动作稳重熟练,把她带到舱门口,脚踩在起落架上,温苒隔着护目镜往下瞥一眼,妈呀! 妈妈呀!她想回家! “别怕。”手被一只厚实的大手包裹住,给予安抚力量,“相信我。” 温苒愣了愣,一时以为自己太害怕出现幻觉,怎么教练的感觉那么像周聿桁。 她微微偏头,看见涌动的风流中男人的侧脸,惊得顿时瞪大眼,嘶吼的声音撕破风流。 “怎么会是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周聿桁手抓着直升机扶手,隔着护目镜跟她四目相对,“今天兼职当教练,没想到第一个跳伞学员就是你。” 温苒当即要往回爬:“我不跳了,你想谋杀亲妻。” 温苒人已经坐到舱门边缘,身上的装备跟周聿桁的早连接在一起,身后路还被男人结实堵住,根本爬不回去,她一动只会跟男人贴得更近。 周聿桁啧了声:“趁机吃我豆腐呢。” 他按住她的肩不让她乱动:“我正儿八经跳伞c证,带你跳伞没问题。” 温苒可不轻松,风灌到喉咙干得话都快说不出来:“周聿桁,我们私人恩怨归私人恩怨……我还不想死。” “我跟你一起跳,要死一起死,怕什么。” 温苒突如其来的暴躁:“谁他妈要跟你一起死!” 周聿桁很轻地笑了声,他妈的他还笑得出来! “放心,祸害遗千年,像我这样的祸害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话落,男人抓住她的手放在肩膀装备带上,突然起身。 温苒被带得也站起来。 “温苒,我不要自己的命也会保你平安。” 这句呢喃在耳边被风吹散,周聿桁带着她纵身一跃。 “周聿桁我要杀……啊啊啊!” 心脏骤停两秒,身体失重下落,感官极限超载,耳朵仿佛听不到呼啸的风声,只有灵魂抽离的感觉。 意识回神是在速度慢下来的时候,恐惧穿过后,身体突然变得轻盈,濒临死亡的过度刺激后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自由,那种感觉难以用言语形容。 周聿桁抓住她的手张开,示意她感受被浮云环抱的感觉。 “嘭”的一声,降落伞打开,身体猛地往上一提,下降速度停止,人慢悠悠地浮在空中。 温苒到这时才敢彻底睁开眼。 睁开眼的那一刻,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失语。 言语在绝对的美景前是没有色彩的,湛蓝的天空,厚实的云卷,太阳从云层散发出来的金色光束直照过来,像重生生命看到第一束光。 温苒漂浮在广阔天空间,突然明白许倾倾说的那句:人生不过三万天,不要活得一模一样。 只是这么震撼人心,会铭记一辈子美好时刻,有个不太美好的人在身后。 “这么美的景,突然想亲你了怎么办。” 温苒心跳已经趋于平缓,壮丽开阔的美景前,她忍了忍:“周聿桁,别逼我在世上最好看的地方扇你。” 周聿桁笑起来,胸腔带起震动震到温苒背后。 “如果一个巴掌换给亲一下,好像也不亏。” 温苒人还浮在一千多米高空,小命捏在某人手上,她不冲动,不理他,用心享受眼前难得一见的美景。 “温苒。” 他突然叫她:“刚才跳下来你在想什么。” 温苒当他是美好风景的小噪音,不搭理他,他笑了下说:“你猜我想的是什么。” “……” “我想要能一直这么抱着你就好了。” 令人心神陶醉的美景当前,温苒不想破坏气氛,把那句“这种脱口而出的情话你跟江曦瑶说过多少次”忍了回去。 慢悠悠的下降过程,他又问她:“今年有什么愿望?” 温苒看着波澜壮阔的天空,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渺小到如世间的一粒沙尘,很多缠绕在心间的事突然解开,人本渺小,又何必想那么多庸人自扰呢。 突然开阔,突然豁然,温苒想,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有什么重要,广阔天地间,只有生命最可贵,其他的不过是生命点缀,有最好,没有好像也无所谓。 只要每天早上能睁开眼睛,就已经比几万人幸福。 “可以许愿吗?”她问。 周聿桁:“你试试,这离天上近,应该神仙比较容易听到。” 温苒闭上眼睛,感受云层的风拂过脸颊,在心里轻声许愿。 【希望蓁蓁快点配型成功,手术顺利,健康平安地长大。】 第168章 突然想亲你了怎么办 直升机舱门这时候打开,螺旋桨带起的风流吹得人头发凌乱。 温苒都没看清教练的脸,头发被风吹得肆意飞扬,紧张的感觉达到顶峰,心怦怦怦快跳起来。 她拆了橡皮筋想重新把头发整理下,可冒汗的手指不听话,系了几下都没系起来,还是她身后的教练拿过她的橡皮筋,熟练地给她绑了个结实低丸子头。 “别紧张。” 教练的声音被风吹得七散八落,听不清本音,但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许倾倾已经坐到舱门旁边,回头朝温苒笑得恣意:“苒苒,我先下去啦!你加油!” 几乎没有犹豫,温苒的音还卡在喉咙,许倾倾已经跳下去了,还是帅气的后空翻! 她朋友也很干脆,紧随其后。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教练已经把连接扣系好了,温苒后背跟充满力量的男人身体贴在一起。 教练带着她慢慢往舱门挪。 “等、等等……” 越靠近舱门风越大,温苒一紧张手就乱抓,抓住教练的大腿:“你、你让我缓缓。” “越缓越怕,确定要缓?” 男人看一眼抓他大腿的纤白小手,倒也没催,让她慢慢缓。 确实如教练所说,越缓越怕,耳边是螺旋桨的嗡嗡声和呼啸的风声,眼前是一望无垠的云际,身在摇晃的直升机,高空的恐惧感四面八方将她包围,心紧张得几乎要跳到嗓子眼。 这么耗下去是会把自己的勇气耗尽,温苒一鼓作气:“可以了!” 教练的动作稳重熟练,把她带到舱门口,脚踩在起落架上,温苒隔着护目镜往下瞥一眼,妈呀! 妈妈呀!她想回家! “别怕。”手被一只厚实的大手包裹住,给予安抚力量,“相信我。” 温苒愣了愣,一时以为自己太害怕出现幻觉,怎么教练的感觉那么像周聿桁。 她微微偏头,看见涌动的风流中男人的侧脸,惊得顿时瞪大眼,嘶吼的声音撕破风流。 “怎么会是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周聿桁手抓着直升机扶手,隔着护目镜跟她四目相对,“今天兼职当教练,没想到第一个跳伞学员就是你。” 温苒当即要往回爬:“我不跳了,你想谋杀亲妻。” 温苒人已经坐到舱门边缘,身上的装备跟周聿桁的早连接在一起,身后路还被男人结实堵住,根本爬不回去,她一动只会跟男人贴得更近。 周聿桁啧了声:“趁机吃我豆腐呢。” 他按住她的肩不让她乱动:“我正儿八经跳伞c证,带你跳伞没问题。” 温苒可不轻松,风灌到喉咙干得话都快说不出来:“周聿桁,我们私人恩怨归私人恩怨……我还不想死。” “我跟你一起跳,要死一起死,怕什么。” 温苒突如其来的暴躁:“谁他妈要跟你一起死!” 周聿桁很轻地笑了声,他妈的他还笑得出来! “放心,祸害遗千年,像我这样的祸害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话落,男人抓住她的手放在肩膀装备带上,突然起身。 温苒被带得也站起来。 “温苒,我不要自己的命也会保你平安。” 这句呢喃在耳边被风吹散,周聿桁带着她纵身一跃。 “周聿桁我要杀……啊啊啊!” 心脏骤停两秒,身体失重下落,感官极限超载,耳朵仿佛听不到呼啸的风声,只有灵魂抽离的感觉。 意识回神是在速度慢下来的时候,恐惧穿过后,身体突然变得轻盈,濒临死亡的过度刺激后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自由,那种感觉难以用言语形容。 周聿桁抓住她的手张开,示意她感受被浮云环抱的感觉。 “嘭”的一声,降落伞打开,身体猛地往上一提,下降速度停止,人慢悠悠地浮在空中。 温苒到这时才敢彻底睁开眼。 睁开眼的那一刻,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失语。 言语在绝对的美景前是没有色彩的,湛蓝的天空,厚实的云卷,太阳从云层散发出来的金色光束直照过来,像重生生命看到第一束光。 温苒漂浮在广阔天空间,突然明白许倾倾说的那句:人生不过三万天,不要活得一模一样。 只是这么震撼人心,会铭记一辈子美好时刻,有个不太美好的人在身后。 “这么美的景,突然想亲你了怎么办。” 温苒心跳已经趋于平缓,壮丽开阔的美景前,她忍了忍:“周聿桁,别逼我在世上最好看的地方扇你。” 周聿桁笑起来,胸腔带起震动震到温苒背后。 “如果一个巴掌换给亲一下,好像也不亏。” 温苒人还浮在一千多米高空,小命捏在某人手上,她不冲动,不理他,用心享受眼前难得一见的美景。 “温苒。” 他突然叫她:“刚才跳下来你在想什么。” 温苒当他是美好风景的小噪音,不搭理他,他笑了下说:“你猜我想的是什么。” “……” “我想要能一直这么抱着你就好了。” 令人心神陶醉的美景当前,温苒不想破坏气氛,把那句“这种脱口而出的情话你跟江曦瑶说过多少次”忍了回去。 慢悠悠的下降过程,他又问她:“今年有什么愿望?” 温苒看着波澜壮阔的天空,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渺小到如世间的一粒沙尘,很多缠绕在心间的事突然解开,人本渺小,又何必想那么多庸人自扰呢。 突然开阔,突然豁然,温苒想,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有什么重要,广阔天地间,只有生命最可贵,其他的不过是生命点缀,有最好,没有好像也无所谓。 只要每天早上能睁开眼睛,就已经比几万人幸福。 “可以许愿吗?”她问。 周聿桁:“你试试,这离天上近,应该神仙比较容易听到。” 温苒闭上眼睛,感受云层的风拂过脸颊,在心里轻声许愿。 【希望蓁蓁快点配型成功,手术顺利,健康平安地长大。】 第169章 徒手抓蛇 周聿桁瞧她一脸虔诚的模样:“许了什么愿?不会跟我有关。” 人豁然后,心情也平和了,温苒说:“你脸那么大,肯定很费护肤霜。” 周聿桁趁她不备,捏她的脸:“脸不大怎么娶得到你,我但凡松手一点,我们就有缘无分了。” 温苒觉得他这话有点莫名其妙,但懒得费神去理解。 二十分钟后,终于着陆,脚踩到踏实的地面。 温苒第一时间去解连接扣,然后卸下装备。 “降落点怎么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温苒环视周围,发现广阔的草坪,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 “是啊,一个人都没有,我好怕怕。”周聿桁欠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保护我好不好?” 温苒转头瞪过去:“你搞的鬼是不是?” 周聿桁一脸无辜:“我看起来很扛力吗,怎么什么锅都让我背。” 温苒身上没手机,除了通过日落判断个东南西北,其他一概不知。 周聿桁倒一副很熟基地的样子,抬手朝某个方向一指。 “过了那座山就回去了。” 温苒顺着他的地方望去,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翻过那座看起来又高又险的山?” “只是看起来,又不让你等登顶再下山,山脚有路。” 温苒有种被骗的感觉,迟迟不动,周聿桁拉着她就往前走:“一看你就缺乏运动,离开我连晚上的运动都没了,看你现在懒得。” 温苒暴躁扬手,周聿桁顺势塞了瓶矿泉水到她手里:“你怎么知道我要给你拿水?这么聪明,真棒。” 温苒一口气被他顶得不上不下,被他拉着往前走。 周聿桁倒是没骗人,山看着陡峭,其实山脚有一条路,应该是给骑山地车专用的路。 路不算平坦,但步行没问题。 温苒确实是体力不好,走一段就开始冒汗喘气。 周聿桁瞥一眼:“我背你?” 温苒加快脚步冲到前面:“你快点行不行,就是你拖后腿。” 周聿桁失笑,身高腿长,温苒倒腾得再快,他也几步就能跟上。 突然头顶轰隆一声。 温苒停住,抬头望天,不知什么时候,茂密树叶上的天空乌云密布,周遭的空气也沉闷潮湿。 周聿桁皱眉:“不是说今晚有流星雨。” 温苒没时间深究他这话:“气象局什么时候准过。快走,待会儿下雨就麻烦了。” 一颗雨滴猝不及防砸到脸上,周聿桁眉头紧锁,抓起温苒就跑:“不远了,就在前面。” 温苒没听懂“不远了”是什么意思,只能跟着他往前跑。 周聿桁一边跑一边脱下外套遮在温苒头顶,带着冷香的男性气息笼罩下来,挡住雨点。 雨滴越来越密地砸下,两人踩过积水小水洼,溅起一朵朵水花。 两人跑得快,很快跑到一个类似山洞的地方能临时躲避。 雨噼里啪啦落下,砸在岩石上,外面已经黑沉一片,在寂静的山谷显得阴气森森。 温苒得益于周聿桁那件冲锋外套,身上没湿什么,周聿桁湿得比较厉害,在一旁清理身上的水,抬手把湿发都捋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温苒转身打量洞穴,这才发现洞穴不一般。 洞穴里有三块平整的大石头,坐躺都行,中间那块石头空的可以坐人,但旁边两块石头摆满了东西。 一边是铺满的鲜花,一边是水和各种零食。 明显有人精心布置过。 “本来想在这等晚上的流星雨,一场雨都泡汤了。”周聿桁说。 温苒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你脑子真的有病,在这种荒郊野外搞浪漫?” 周聿桁倒挺随遇而安的:“别生气,女人总生气容易老。” 他走到洞穴门口,用手接外面的水,水从男人修长的指间流下:“就当是旅行途中出的一点小状况,这雨还挺有意境的,听听雨声也不错。” 温苒郁闷坐到石头上。 谁想要意境啊,她现在只想要清净。 周聿桁瞧她郁闷的小模样好笑,甩了甩手上的水走过来,拿起一包薯片蹲在她面前,哄小孩儿的语气:“是我不对,没提前把控好天气,别生气了,先吃点东西垫垫?” 温苒接过薯片:“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倒霉。” “我跟你在一起挺幸运的,所以我们这算互补?” 温苒不搭他的话,薯片咬得咯吱响,当咬他的头。 周聿桁捏下她的脸起身,看到角落有干树枝,走过去把树枝拾成一捆。 余光突然瞥见什么,周聿桁倏地停下手上动作,慢慢直起身。 “温苒。”他叫她的名字,声音很轻。 温容一包薯片快见底,抬起头:“嗯?” “你吃薯片的声音轻点,我怕招来老鼠。”他往她这边走,一步步踩得又轻又慢。 温苒忍住翻白眼的动作:“老鼠来了正好,你这么凶残,把老鼠抓起来烤来吃。” “我还以为我在你心目中是个翩翩公子,没想到是个凶残吃老鼠的。” 温苒甩给他一个“自己没点b数”的眼神。 周聿桁又问:“诶,你今天中午吃的什么?” 问题太过无厘头,温苒说:“没话题就别硬聊了。” “是吗,”周聿桁已经走到她面前,“我觉得我们还挺有话题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周聿桁猛地推开温苒,身子向前倾。 温苒似感应到什么回头,看到周聿桁手里竟然攥着一条滑腻扭动的蛇! 第169章 徒手抓蛇 周聿桁瞧她一脸虔诚的模样:“许了什么愿?不会跟我有关。” 人豁然后,心情也平和了,温苒说:“你脸那么大,肯定很费护肤霜。” 周聿桁趁她不备,捏她的脸:“脸不大怎么娶得到你,我但凡松手一点,我们就有缘无分了。” 温苒觉得他这话有点莫名其妙,但懒得费神去理解。 二十分钟后,终于着陆,脚踩到踏实的地面。 温苒第一时间去解连接扣,然后卸下装备。 “降落点怎么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温苒环视周围,发现广阔的草坪,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 “是啊,一个人都没有,我好怕怕。”周聿桁欠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保护我好不好?” 温苒转头瞪过去:“你搞的鬼是不是?” 周聿桁一脸无辜:“我看起来很扛力吗,怎么什么锅都让我背。” 温苒身上没手机,除了通过日落判断个东南西北,其他一概不知。 周聿桁倒一副很熟基地的样子,抬手朝某个方向一指。 “过了那座山就回去了。” 温苒顺着他的地方望去,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翻过那座看起来又高又险的山?” “只是看起来,又不让你等登顶再下山,山脚有路。” 温苒有种被骗的感觉,迟迟不动,周聿桁拉着她就往前走:“一看你就缺乏运动,离开我连晚上的运动都没了,看你现在懒得。” 温苒暴躁扬手,周聿桁顺势塞了瓶矿泉水到她手里:“你怎么知道我要给你拿水?这么聪明,真棒。” 温苒一口气被他顶得不上不下,被他拉着往前走。 周聿桁倒是没骗人,山看着陡峭,其实山脚有一条路,应该是给骑山地车专用的路。 路不算平坦,但步行没问题。 温苒确实是体力不好,走一段就开始冒汗喘气。 周聿桁瞥一眼:“我背你?” 温苒加快脚步冲到前面:“你快点行不行,就是你拖后腿。” 周聿桁失笑,身高腿长,温苒倒腾得再快,他也几步就能跟上。 突然头顶轰隆一声。 温苒停住,抬头望天,不知什么时候,茂密树叶上的天空乌云密布,周遭的空气也沉闷潮湿。 周聿桁皱眉:“不是说今晚有流星雨。” 温苒没时间深究他这话:“气象局什么时候准过。快走,待会儿下雨就麻烦了。” 一颗雨滴猝不及防砸到脸上,周聿桁眉头紧锁,抓起温苒就跑:“不远了,就在前面。” 温苒没听懂“不远了”是什么意思,只能跟着他往前跑。 周聿桁一边跑一边脱下外套遮在温苒头顶,带着冷香的男性气息笼罩下来,挡住雨点。 雨滴越来越密地砸下,两人踩过积水小水洼,溅起一朵朵水花。 两人跑得快,很快跑到一个类似山洞的地方能临时躲避。 雨噼里啪啦落下,砸在岩石上,外面已经黑沉一片,在寂静的山谷显得阴气森森。 温苒得益于周聿桁那件冲锋外套,身上没湿什么,周聿桁湿得比较厉害,在一旁清理身上的水,抬手把湿发都捋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温苒转身打量洞穴,这才发现洞穴不一般。 洞穴里有三块平整的大石头,坐躺都行,中间那块石头空的可以坐人,但旁边两块石头摆满了东西。 一边是铺满的鲜花,一边是水和各种零食。 明显有人精心布置过。 “本来想在这等晚上的流星雨,一场雨都泡汤了。”周聿桁说。 温苒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你脑子真的有病,在这种荒郊野外搞浪漫?” 周聿桁倒挺随遇而安的:“别生气,女人总生气容易老。” 他走到洞穴门口,用手接外面的水,水从男人修长的指间流下:“就当是旅行途中出的一点小状况,这雨还挺有意境的,听听雨声也不错。” 温苒郁闷坐到石头上。 谁想要意境啊,她现在只想要清净。 周聿桁瞧她郁闷的小模样好笑,甩了甩手上的水走过来,拿起一包薯片蹲在她面前,哄小孩儿的语气:“是我不对,没提前把控好天气,别生气了,先吃点东西垫垫?” 温苒接过薯片:“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倒霉。” “我跟你在一起挺幸运的,所以我们这算互补?” 温苒不搭他的话,薯片咬得咯吱响,当咬他的头。 周聿桁捏下她的脸起身,看到角落有干树枝,走过去把树枝拾成一捆。 余光突然瞥见什么,周聿桁倏地停下手上动作,慢慢直起身。 “温苒。”他叫她的名字,声音很轻。 温容一包薯片快见底,抬起头:“嗯?” “你吃薯片的声音轻点,我怕招来老鼠。”他往她这边走,一步步踩得又轻又慢。 温苒忍住翻白眼的动作:“老鼠来了正好,你这么凶残,把老鼠抓起来烤来吃。” “我还以为我在你心目中是个翩翩公子,没想到是个凶残吃老鼠的。” 温苒甩给他一个“自己没点b数”的眼神。 周聿桁又问:“诶,你今天中午吃的什么?” 问题太过无厘头,温苒说:“没话题就别硬聊了。” “是吗,”周聿桁已经走到她面前,“我觉得我们还挺有话题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周聿桁猛地推开温苒,身子向前倾。 温苒似感应到什么回头,看到周聿桁手里竟然攥着一条滑腻扭动的蛇! 第170章 你渣我我都原谅你了 温苒瞬间头皮发麻,“啊”一声叫出声。 周聿桁面色凝重,眉一直深深拧着:“先别坐,可能还有同类。” 温苒不敢再看那条蛇一眼,瞬间屏气凝神,一动不敢动。 周聿桁攥着蛇走到角落,弯腰拿了块石头出去,雨声和着撞击声传来,周聿桁再回来手里没蛇了,还站在门口就着雨水洗很久的手。 温苒大气不敢出:“……你没事?” “没事。”周聿桁洗干净手,捡了根长木棍,从左至右将洞穴仔细检查了一遍。 “应该是花香引来的蛇。” 他把所有花都扔出洞穴外,然后在大石头旁边生了一团火,明亮火光照亮洞穴,温苒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坐这。”周聿桁指下石头,“我擦过了,生了火蛇不会来。” 温苒捂着胸口平缓呼吸:“谢谢。” 周聿桁瞥她眼,紧张过后又变成吊儿郎当的样:“就口头谢,不来点实际的?” 温苒不想对“救命恩人”说话太过分,但他那样子实在欠揍:“还不是你选的破地方,非到这么个地方看流星雨。” “行,都成我的错了。”周聿桁手撑在两边,两条腿放松伸出去,用脚尖拨了下树枝,“想跟老婆浪漫还成我的错了。” 浪漫没浪漫成,两人像在流浪。 雨在洞穴外噼里啪啦下,火堆在洞穴里面噼里啪啦燃,空气突然静谧下来,温苒盯着火堆发呆,不知道盯了多久,外面天彻底暗下,应该入夜了。 “周聿桁,”她用长树枝拨下火堆,“你发定位发出去了吗,怎么这么久还没人来。” “嗯……”一声轻而飘的回答,像是要睡了。 温苒转眸看去,发现周聿桁的脸有些红,眼皮半搭着,很没精神的样子。 “你怎么了?”她伸手探他的额头,触到一片滚烫。 温苒也是服了,被困在荒郊野岭就算了,猪队友还拖后腿。 可能是飘忽的身体突然有个依靠,周聿桁人往温苒这边栽,头抵到她肩上。 温苒没办法,只能一只手托着他的头,拍他的脸:“你这有准备什么药吗?” 周聿桁像睡了过去,没声响。 温苒把他沉甸甸的脑袋轻轻放下,让他躺到石头上,拿起长木棍去扒拉那堆零食。 其实她还有点怕,她也气周聿桁,这人纯属自己作的,非把两人作到这来受罪,但她又想到刚才蛇在她身后,他想也没想就过来抓了蛇。 温苒被他吸引注意力没回头,不知道蛇离她多近,但感觉挺近的,至少是在蛇的攻击范围内,是周聿桁救了她,不然被蛇咬一口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浪漫的准前夫哥是来搞浪漫的,果然一堆零食里不可能有感冒药,温苒扒拉半天没扒拉出东西,开了瓶矿泉水,想给他喂点水,蹲下去的时候余光扫到搭在石头边缘的手。 跳跃火光下,周聿桁手背靠近手腕的位置赫然有两个红色圆点伤口。 温苒心口一紧,他被蛇咬了? 她再次探他的额头,体温明显不正常。 温苒突然有些慌,赶忙摘下他手腕上的运动手表,走到洞穴门口探信号。 周聿桁显然发过几次定位,但不确定那边有没有接收到。 …… 萧昭在基地急得团团转,许倾倾看得烦,抬脚就踹过去。 “尽出这些馊主意,现在好了,要是出事看你怎么跟周家交代。” “我哪知道会下暴雨。”萧昭欲哭无泪,“怎么还没消息,应该不会出事。” 基地负责人急匆匆进来:“雨势太大了,山上以前发生过泥石流,这会儿不敢贸然进山啊。” 萧昭听到“泥石流”三个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我联系周家,桁哥和嫂子要出事我跟着要陪葬!” …… 温苒一直蹲在周聿桁身边,密切关注他的情况。 她用瓶盖给他喂了些水,把一包湿巾都拆了叠在一起敷在他额头和颈部降温,其实还要敷腹股沟,但温苒没想扒他裤子,就算了。 周聿桁的呼吸很沉很重,温苒稍隔得近点就能感觉热气往脸上扑。 “苒苒……” 他的突然呓语一句。 温苒凑近:“我在……你想说什么?” “你坏透了,说走就走……头都不回……” 他像在梦里,断断续续,嗓音很哑很沉:“还渣我,你这么坏我以后死了一定告诉你爸妈……” 委委屈屈,可可怜怜,好像她是个无情无义的大渣女,而他就是个被渣女伤透了心的痴情男。 还死了以后跟她爸妈告状,她跟养父母的关系又不亲近,说得他好像知道她亲生父母是谁一样。 温苒撇撇嘴,这人梦里想的都是扭曲事实乱告状,还亏她知恩图报给他降温。 烧死他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委屈,他呜呜两下像小兽似的哭了出来,委屈得哟,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一样。 “你渣我……我都原谅了,你还不理我骂我呜呜呜……” 温苒此刻无语到直出表情包,本来她不想掰扯的,但他借着生病倒打一耙实在气人。 “我们两个到底谁渣?你跟江曦瑶不清不楚,别说一腿,你俩二三四五六腿都有了,我跟你比算什么,你天下第一渣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还不相信我……”说着他更委屈了,嘴巴瘪了瘪,“江曦瑶算什么东西,她不过是你的……” “桁哥?桁哥你们在里面吗?” 萧昭那破锣嗓子很有辨识度,温苒噌一下站起来:“我们在这!” …… 周聿桁确实是被蛇咬了,他留了一手,把砸死的蛇用塑料袋装着就扔在洞穴附近,带到医院确定是无毒蛇,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他昏沉躺在床上,还没退烧,周奶奶坐在床边抹泪:“这臭小子最怕这种滑溜溜的蛇了,小时候别说看蛇,看到蛇的图片都是马上走开,去动物园他从来不去爬行动物那边。” 温苒心情复杂,大概知道周聿桁为什么会发烧,应该是淋了雨又碰到心理抵触的蛇,加上又被蛇咬了一口,身体就出现不正常反应了。 明明怕蛇还来抓什么蛇,这人真的…… 温苒不知道怎么说他,但到他帮她挡了一劫,她于情于理都该等这位柔弱矜贵的少爷醒来再走。 周奶奶和周爷爷在病房待了会儿,温苒看时间太晚让他们先回去休息。 周聿桁这人不说话,安安静静躺那倒是不让人讨厌。 面部线条完美,五官无可挑剔,覆下来的睫毛浓密卷翘,比女人的都好看。 睫毛精。 温苒心里说一句,起身去倒水。 这种长相妖孽的男妖精不能看太久,看太久会走火入魔。 温苒倒水喝了一口,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秒,门被推开,江曦瑶焦急的脸出现在门口:“聿桁!” 第170章 你渣我我都原谅你了 温苒瞬间头皮发麻,“啊”一声叫出声。 周聿桁面色凝重,眉一直深深拧着:“先别坐,可能还有同类。” 温苒不敢再看那条蛇一眼,瞬间屏气凝神,一动不敢动。 周聿桁攥着蛇走到角落,弯腰拿了块石头出去,雨声和着撞击声传来,周聿桁再回来手里没蛇了,还站在门口就着雨水洗很久的手。 温苒大气不敢出:“……你没事?” “没事。”周聿桁洗干净手,捡了根长木棍,从左至右将洞穴仔细检查了一遍。 “应该是花香引来的蛇。” 他把所有花都扔出洞穴外,然后在大石头旁边生了一团火,明亮火光照亮洞穴,温苒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坐这。”周聿桁指下石头,“我擦过了,生了火蛇不会来。” 温苒捂着胸口平缓呼吸:“谢谢。” 周聿桁瞥她眼,紧张过后又变成吊儿郎当的样:“就口头谢,不来点实际的?” 温苒不想对“救命恩人”说话太过分,但他那样子实在欠揍:“还不是你选的破地方,非到这么个地方看流星雨。” “行,都成我的错了。”周聿桁手撑在两边,两条腿放松伸出去,用脚尖拨了下树枝,“想跟老婆浪漫还成我的错了。” 浪漫没浪漫成,两人像在流浪。 雨在洞穴外噼里啪啦下,火堆在洞穴里面噼里啪啦燃,空气突然静谧下来,温苒盯着火堆发呆,不知道盯了多久,外面天彻底暗下,应该入夜了。 “周聿桁,”她用长树枝拨下火堆,“你发定位发出去了吗,怎么这么久还没人来。” “嗯……”一声轻而飘的回答,像是要睡了。 温苒转眸看去,发现周聿桁的脸有些红,眼皮半搭着,很没精神的样子。 “你怎么了?”她伸手探他的额头,触到一片滚烫。 温苒也是服了,被困在荒郊野岭就算了,猪队友还拖后腿。 可能是飘忽的身体突然有个依靠,周聿桁人往温苒这边栽,头抵到她肩上。 温苒没办法,只能一只手托着他的头,拍他的脸:“你这有准备什么药吗?” 周聿桁像睡了过去,没声响。 温苒把他沉甸甸的脑袋轻轻放下,让他躺到石头上,拿起长木棍去扒拉那堆零食。 其实她还有点怕,她也气周聿桁,这人纯属自己作的,非把两人作到这来受罪,但她又想到刚才蛇在她身后,他想也没想就过来抓了蛇。 温苒被他吸引注意力没回头,不知道蛇离她多近,但感觉挺近的,至少是在蛇的攻击范围内,是周聿桁救了她,不然被蛇咬一口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浪漫的准前夫哥是来搞浪漫的,果然一堆零食里不可能有感冒药,温苒扒拉半天没扒拉出东西,开了瓶矿泉水,想给他喂点水,蹲下去的时候余光扫到搭在石头边缘的手。 跳跃火光下,周聿桁手背靠近手腕的位置赫然有两个红色圆点伤口。 温苒心口一紧,他被蛇咬了? 她再次探他的额头,体温明显不正常。 温苒突然有些慌,赶忙摘下他手腕上的运动手表,走到洞穴门口探信号。 周聿桁显然发过几次定位,但不确定那边有没有接收到。 …… 萧昭在基地急得团团转,许倾倾看得烦,抬脚就踹过去。 “尽出这些馊主意,现在好了,要是出事看你怎么跟周家交代。” “我哪知道会下暴雨。”萧昭欲哭无泪,“怎么还没消息,应该不会出事。” 基地负责人急匆匆进来:“雨势太大了,山上以前发生过泥石流,这会儿不敢贸然进山啊。” 萧昭听到“泥石流”三个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我联系周家,桁哥和嫂子要出事我跟着要陪葬!” …… 温苒一直蹲在周聿桁身边,密切关注他的情况。 她用瓶盖给他喂了些水,把一包湿巾都拆了叠在一起敷在他额头和颈部降温,其实还要敷腹股沟,但温苒没想扒他裤子,就算了。 周聿桁的呼吸很沉很重,温苒稍隔得近点就能感觉热气往脸上扑。 “苒苒……” 他的突然呓语一句。 温苒凑近:“我在……你想说什么?” “你坏透了,说走就走……头都不回……” 他像在梦里,断断续续,嗓音很哑很沉:“还渣我,你这么坏我以后死了一定告诉你爸妈……” 委委屈屈,可可怜怜,好像她是个无情无义的大渣女,而他就是个被渣女伤透了心的痴情男。 还死了以后跟她爸妈告状,她跟养父母的关系又不亲近,说得他好像知道她亲生父母是谁一样。 温苒撇撇嘴,这人梦里想的都是扭曲事实乱告状,还亏她知恩图报给他降温。 烧死他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委屈,他呜呜两下像小兽似的哭了出来,委屈得哟,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一样。 “你渣我……我都原谅了,你还不理我骂我呜呜呜……” 温苒此刻无语到直出表情包,本来她不想掰扯的,但他借着生病倒打一耙实在气人。 “我们两个到底谁渣?你跟江曦瑶不清不楚,别说一腿,你俩二三四五六腿都有了,我跟你比算什么,你天下第一渣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还不相信我……”说着他更委屈了,嘴巴瘪了瘪,“江曦瑶算什么东西,她不过是你的……” “桁哥?桁哥你们在里面吗?” 萧昭那破锣嗓子很有辨识度,温苒噌一下站起来:“我们在这!” …… 周聿桁确实是被蛇咬了,他留了一手,把砸死的蛇用塑料袋装着就扔在洞穴附近,带到医院确定是无毒蛇,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他昏沉躺在床上,还没退烧,周奶奶坐在床边抹泪:“这臭小子最怕这种滑溜溜的蛇了,小时候别说看蛇,看到蛇的图片都是马上走开,去动物园他从来不去爬行动物那边。” 温苒心情复杂,大概知道周聿桁为什么会发烧,应该是淋了雨又碰到心理抵触的蛇,加上又被蛇咬了一口,身体就出现不正常反应了。 明明怕蛇还来抓什么蛇,这人真的…… 温苒不知道怎么说他,但到他帮她挡了一劫,她于情于理都该等这位柔弱矜贵的少爷醒来再走。 周奶奶和周爷爷在病房待了会儿,温苒看时间太晚让他们先回去休息。 周聿桁这人不说话,安安静静躺那倒是不让人讨厌。 面部线条完美,五官无可挑剔,覆下来的睫毛浓密卷翘,比女人的都好看。 睫毛精。 温苒心里说一句,起身去倒水。 这种长相妖孽的男妖精不能看太久,看太久会走火入魔。 温苒倒水喝了一口,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秒,门被推开,江曦瑶焦急的脸出现在门口:“聿桁!” 第171章 就是八十了也想你陪 温苒放下水杯,冷冷道:“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基本礼貌吗,进门前不会先敲门?” 江曦瑶先看了眼床上的人,见周聿桁还睡着,自然也不用装:“跟我摆什么谱,别以为你是周太太就了不起,很快你就不是了。” “哦,就是了不起。”温苒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就算明天不是今天我也还是,我就摆谱怎么了。” 江曦瑶压着气:“你不过一个替身,不知道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坐的是我的位置,总有一天要给我还回来。” 温苒已经不会被这种话气到:“别总把替身挂嘴边,你多不自信才会反复强调这些,是不是周聿桁最近反复的态度让你没把握了?” “如果是,那我劝你看开点,烂白菜就是这样,这才哪到哪,你得学会习惯。” 江曦瑶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她最看不惯温苒这副样子,明明在乎还要装不在乎,离婚挂嘴边几年了还没离成,嘴上说不稀罕当周太太,却坐得比谁都稳。 呸,虚假! “温苒,你现在这样子真令人作呕。” “彼此彼此,”温苒放下水杯,“你以为你长得让人很有胃口?” 论吵架两个江曦瑶也不是温苒的对手,江曦瑶脸气得脸发红:“温苒你别太嚣张。” “这就算嚣张?”温苒笑,“那你以前算杀人犯火十恶不赦了,你快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江曦瑶气到眼睛发红,突然朝温苒冲过来,一把抓起水杯往自己脸上泼水,然后快速把水杯塞到温苒手里。 温苒愣了下。 这算什么?自损一千杀敌为零? 她视线一转,看到床上男人不知何时醒了,一言不发地望着这边。 哦,还是自损一千杀敌为零? 温苒发现这人只要断情绝爱,基本就是无敌状态。 江曦瑶秒变柔弱被欺负的小白花,双眼委屈又诧异地望着温苒,眼角的晶莹不知是泪还是水。 “温苒……”她声音带着细弱哭腔,“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你也不能这样……我也有尊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温苒真的很想给她鼓掌,真诚建议:“你这演技不进军娱乐圈可惜了。” 江曦瑶抽噎的声音顿了下,望向病床上的男人,似才发现他醒来,眸子惊喜亮起,又立马暗下去,扭头仓促擦了擦脸上的水。 将那份“我不说委屈但你自然看得到”的感觉演绎得淋漓尽致。 温苒把江曦瑶碰过的水杯扔进垃圾桶,靠着柜子静静看江曦瑶表演。 “聿桁,你要不要喝水,还有哪里不舒服,要叫医生来吗?” 江曦瑶顶着一双兔子似的红眼睛走过去,温声细语地问。 见周聿桁不说话还盯着她的眼睛看,她很是欲盖弥彰地盖了下眼睛:“我没事……就是眼睛进沙子了。” 窗户都没开的病房哪来的沙子? 周聿桁还是不回答,眼尾余光掠了眼另一边的人,启唇:“出去。” 温苒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瓷娃娃受委屈了,只让她滚蛋,算很客气了。 她直起身子就要走,男人沙哑的声音又响起:“没让你走。” 温苒:? 江曦瑶:? 空气静了片刻,江曦瑶僵硬转眸:“聿桁,你的意思是……我走?” 周聿桁坐起来:“她是周太太,理所当然要留下来照顾我。” 江曦瑶的表情像被雷劈过一样,眼泪悬在眼眶:“我来就是特意过来照顾你的,温苒能做的我都能做……” “但周太太只有她是。” 江曦瑶像被人扇了一巴掌,哑然难受,周聿桁可能也是怜香惜玉了,补了句:“爷爷奶奶会来。” 这句解释算是个台阶,也让江曦瑶心里稍稍好过了些,忍住眼泪点点头说一句“那你好好照顾自己”,离开病房了。 江曦瑶满心欢喜来照顾,却被无情扫了出来,说不难过是假的,她喜欢周聿桁那么多年,所有人都说周聿桁爱她,给她料理好一切还帮她治腿,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才算? 只是她低估了感情的善变,才会让温苒钻了空子。 江曦瑶没有儿时记忆,想不起以前的事,但她从靳穆的只言片语中大概也知道一些,她是津城豪门千金,因为家族恩怨家里只剩她一个,她跟周聿桁小时候便相识,周聿桁为了某种意义的保护,所以才找来跟她长相相似的温苒当替身。 她跟周聿桁如果不是因为家族变故,他们会像许多豪门青梅竹马一样,一起读书一起长大,到了婚嫁年龄,互结连理,成为一对恩爱夫妻白头偕老。 这才是她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扫地出门。 江曦瑶越想越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她才是名副其实的周太太,温苒算什么东西,抢了她的位置还要抢她的人。 她是江家大小姐,她身体里流的是比温苒高贵一万倍的血,她不甘心,不甘心被温苒抢走一切。 江曦瑶慢慢抹掉脸上的泪,想起来她并不是一无所有,她手里还有一把锋利的“刀”。 …… 病房里。 周聿桁盯着温苒一言不发的侧脸:“你怎么就不学学她那演技,总是吃哑巴亏。” 温苒冷笑:“原来你看得出她在演。” “别往下说了,”周聿桁闭下眼,“你后面的话估计不好听,我还病着呢,对自己好一点。” 温苒:“看你精神挺好的,晚上让护工照顾,我回去了。” “累了?” “回去陪蓁蓁。” “我也想你陪。” 温苒顿住:“你三十了。” “我就是八十了也想让你陪。” 周聿桁这张嘴舌灿莲花,温苒突然觉得不能怪年少无知的自己,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碰到帅气多金,又嘴甜会哄人的男人,怎么会不沦陷。 周聿桁拉住她衣角,像小孩儿求糖那样晃:“不要你照顾我,你就睡旁边的陪床,让我看见你行吗?” “……” 他的眼睛长得实在好看,一半内双一半外双,眼尾弧度微微往上翘,眸光流转多情又柔情,就是别人口中说的那种看电线杆都深情的眼睛。 温苒被男色迷眼一秒,最多就一秒。 “不行。” 周聿桁叹口气:“什么时候才能从你嘴里听到一句不是否定的回答。” “你答应离婚,我就是肯定句。” 周聿桁定定凝视她几秒:“好,你留下来,我跟你谈离婚的事。” 第171章 就是八十了也想你陪 温苒放下水杯,冷冷道:“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基本礼貌吗,进门前不会先敲门?” 江曦瑶先看了眼床上的人,见周聿桁还睡着,自然也不用装:“跟我摆什么谱,别以为你是周太太就了不起,很快你就不是了。” “哦,就是了不起。”温苒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就算明天不是今天我也还是,我就摆谱怎么了。” 江曦瑶压着气:“你不过一个替身,不知道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坐的是我的位置,总有一天要给我还回来。” 温苒已经不会被这种话气到:“别总把替身挂嘴边,你多不自信才会反复强调这些,是不是周聿桁最近反复的态度让你没把握了?” “如果是,那我劝你看开点,烂白菜就是这样,这才哪到哪,你得学会习惯。” 江曦瑶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她最看不惯温苒这副样子,明明在乎还要装不在乎,离婚挂嘴边几年了还没离成,嘴上说不稀罕当周太太,却坐得比谁都稳。 呸,虚假! “温苒,你现在这样子真令人作呕。” “彼此彼此,”温苒放下水杯,“你以为你长得让人很有胃口?” 论吵架两个江曦瑶也不是温苒的对手,江曦瑶脸气得脸发红:“温苒你别太嚣张。” “这就算嚣张?”温苒笑,“那你以前算杀人犯火十恶不赦了,你快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江曦瑶气到眼睛发红,突然朝温苒冲过来,一把抓起水杯往自己脸上泼水,然后快速把水杯塞到温苒手里。 温苒愣了下。 这算什么?自损一千杀敌为零? 她视线一转,看到床上男人不知何时醒了,一言不发地望着这边。 哦,还是自损一千杀敌为零? 温苒发现这人只要断情绝爱,基本就是无敌状态。 江曦瑶秒变柔弱被欺负的小白花,双眼委屈又诧异地望着温苒,眼角的晶莹不知是泪还是水。 “温苒……”她声音带着细弱哭腔,“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你也不能这样……我也有尊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温苒真的很想给她鼓掌,真诚建议:“你这演技不进军娱乐圈可惜了。” 江曦瑶抽噎的声音顿了下,望向病床上的男人,似才发现他醒来,眸子惊喜亮起,又立马暗下去,扭头仓促擦了擦脸上的水。 将那份“我不说委屈但你自然看得到”的感觉演绎得淋漓尽致。 温苒把江曦瑶碰过的水杯扔进垃圾桶,靠着柜子静静看江曦瑶表演。 “聿桁,你要不要喝水,还有哪里不舒服,要叫医生来吗?” 江曦瑶顶着一双兔子似的红眼睛走过去,温声细语地问。 见周聿桁不说话还盯着她的眼睛看,她很是欲盖弥彰地盖了下眼睛:“我没事……就是眼睛进沙子了。” 窗户都没开的病房哪来的沙子? 周聿桁还是不回答,眼尾余光掠了眼另一边的人,启唇:“出去。” 温苒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瓷娃娃受委屈了,只让她滚蛋,算很客气了。 她直起身子就要走,男人沙哑的声音又响起:“没让你走。” 温苒:? 江曦瑶:? 空气静了片刻,江曦瑶僵硬转眸:“聿桁,你的意思是……我走?” 周聿桁坐起来:“她是周太太,理所当然要留下来照顾我。” 江曦瑶的表情像被雷劈过一样,眼泪悬在眼眶:“我来就是特意过来照顾你的,温苒能做的我都能做……” “但周太太只有她是。” 江曦瑶像被人扇了一巴掌,哑然难受,周聿桁可能也是怜香惜玉了,补了句:“爷爷奶奶会来。” 这句解释算是个台阶,也让江曦瑶心里稍稍好过了些,忍住眼泪点点头说一句“那你好好照顾自己”,离开病房了。 江曦瑶满心欢喜来照顾,却被无情扫了出来,说不难过是假的,她喜欢周聿桁那么多年,所有人都说周聿桁爱她,给她料理好一切还帮她治腿,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才算? 只是她低估了感情的善变,才会让温苒钻了空子。 江曦瑶没有儿时记忆,想不起以前的事,但她从靳穆的只言片语中大概也知道一些,她是津城豪门千金,因为家族恩怨家里只剩她一个,她跟周聿桁小时候便相识,周聿桁为了某种意义的保护,所以才找来跟她长相相似的温苒当替身。 她跟周聿桁如果不是因为家族变故,他们会像许多豪门青梅竹马一样,一起读书一起长大,到了婚嫁年龄,互结连理,成为一对恩爱夫妻白头偕老。 这才是她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扫地出门。 江曦瑶越想越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她才是名副其实的周太太,温苒算什么东西,抢了她的位置还要抢她的人。 她是江家大小姐,她身体里流的是比温苒高贵一万倍的血,她不甘心,不甘心被温苒抢走一切。 江曦瑶慢慢抹掉脸上的泪,想起来她并不是一无所有,她手里还有一把锋利的“刀”。 …… 病房里。 周聿桁盯着温苒一言不发的侧脸:“你怎么就不学学她那演技,总是吃哑巴亏。” 温苒冷笑:“原来你看得出她在演。” “别往下说了,”周聿桁闭下眼,“你后面的话估计不好听,我还病着呢,对自己好一点。” 温苒:“看你精神挺好的,晚上让护工照顾,我回去了。” “累了?” “回去陪蓁蓁。” “我也想你陪。” 温苒顿住:“你三十了。” “我就是八十了也想让你陪。” 周聿桁这张嘴舌灿莲花,温苒突然觉得不能怪年少无知的自己,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碰到帅气多金,又嘴甜会哄人的男人,怎么会不沦陷。 周聿桁拉住她衣角,像小孩儿求糖那样晃:“不要你照顾我,你就睡旁边的陪床,让我看见你行吗?” “……” 他的眼睛长得实在好看,一半内双一半外双,眼尾弧度微微往上翘,眸光流转多情又柔情,就是别人口中说的那种看电线杆都深情的眼睛。 温苒被男色迷眼一秒,最多就一秒。 “不行。” 周聿桁叹口气:“什么时候才能从你嘴里听到一句不是否定的回答。” “你答应离婚,我就是肯定句。” 周聿桁定定凝视她几秒:“好,你留下来,我跟你谈离婚的事。” 第172章 想踹了我跟那个姓甄的,做梦 周聿桁的话已经可信度不高,但再微弱的希望也是希望,何况这在医院,他不会胡来。 温苒洗漱完躺下,“夜谈会”第一句就进正题:“不管你愿不愿意离婚,律师已经在准备诉讼的事了。” 周聿桁侧身朝她的方向,手枕在脸旁垫高,更方便看她:“做爱还有个前戏,你上来就进主题,就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温苒不跟他扯,“我觉得比起诉讼,我们协议离婚更好,没必要闹那么难看。” 周聿桁唇角的弧度慢慢收敛:“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婚。” 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温苒都觉得他问得多余。 没等她说话,周聿桁道:“离不离婚也就一张纸而已,你总纠结一张纸干什么。” “那张纸代表解脱,代表互不相干,代表人生重来。”温苒说,“那不仅仅是一张纸,是解除国家承认的关系,是可以往辽阔天空飞的自由。” 周聿桁听得脸越来越黑:“还整上排比句了,离婚就能往天空飞,怎么,我是晚上睡觉压着你隐形的翅膀了?” 温苒噎了下:“……既然你觉得一张纸没什么好纠结的,那你还纠结什么,赶紧签字拿了算了。” 周聿桁气到翻过身,不想看她,这一天天的没病都被她气出病了。 翻过去不到五秒,又翻回来:“你就是想快点跟我离婚再嫁,你备胎都找好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难道没备胎?”温苒真诚发问,“备这么多年了,胎都要老化了你还不让别人转正,你还是个男人吗。” 周聿桁咬着后槽牙闭了下眼:“再说一次,江曦瑶不是备胎,我从来没想过让她当周太太。” 温苒鄙视的目光上下扫视他:“渣得一点都没品。” 没品比没老婆好。 周聿桁怕自己气出高血压,彻底翻过去,高大的背影都写着“生气勿扰”几个大字。 “诶——”温苒叫他,“你能不能不要一到关键时刻就熄火。” “那得看什么时候。”周聿桁嗓音堵着气,“你看我在床上熄不熄火,我连带三天三夜不熄火。” “……” 狗男人,什么话都能往带颜色那方面引。 温苒最后问:“你到底签不签字,不签字我直接走诉讼了。” 周聿桁:“别说了,我晕想吐。” “你现在又没打针,晕什么。” “我晕‘离婚’两个字行不行。”周聿桁人在医院名堂多,“把我弄吐了,晚上遭罪的是你。” 既然周大少爷听不得“离婚”两个字,那两人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可聊的了。 温苒闭上眼,慢慢睡了。 房间静谧,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男人睁开眼,轻手轻脚坐起来。 他看着对面床上睡颜安静的女人,轻啧一声。 两人中间有条过道,明明不宽,可周大少爷就是觉得这条道像银河一样宽,碍眼得很。 他光脚踩下床,在她床前蹲下。 余气还未消,他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用气音说:“想踹了我跟那个姓甄的,做梦。” “那姓甄的有什么好,一看就是个虚的,蓁蓁不是他女儿,他能生出这么漂亮活泼女儿?” 说起这个,周大少爷平白给自己添气:“你凭什么跟他生孩子不跟我生?国家法律都管不住你这个渣女。” “不然,”没有人哄,周大少爷只能自己哄自己,“你给我也生一个,就当扯平了。” “好。”他想在她唇上亲一口,想起自己感冒了,唇移到旁边亲她的脸,“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许是感觉到细微动静,温苒不悦皱了下眉,周聿桁像做坏事怕被发现的贼,嗖一下弹回自己床上,假装睡觉。 等没动静了,他又睁开眼,看着对面的人,回味刚才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唇角笑意蔓延。 …… 温苒醒得很早,可能在医院睡得不舒服,一晚上都梦见有双藏在暗处的眼睛盯着自己,阴森森的。 她醒来看了眼还在睡的周聿桁,轻手轻脚离开了。 温苒在坐计程车回水岸林邸,某个路口,计程车跟清晨飙车的黑色suv擦车而过,计程车师傅还骂了句:“大清早的,赶着去投胎啊。” 黑色suv车里,靳穆面色疲惫,眼睛里却是要往回赶的迫切。 到了别墅,他焦急推开门,被眼前的一幕吓到。 江曦瑶头发凌乱地坐在地上,上半身靠着沙发,地上全是空了的啤酒罐,一室颓废。 “曦瑶!” 靳穆冲过去,拨开她脸上的头发,心疼得呼吸都在颤:“你别这样,我回来了。” 江曦瑶慢慢睁开眼,看见是他,扯出个苍白的笑:“没事……我缓缓就好了。” 她这样怎么会没事?靳穆昨晚接到电话,连夜把手头的事处理完,开车从津市回京北,他背上的伤其实还没有完全愈合,但他一听到江曦瑶哭,一颗心要碎了,顾不上其他就要回来。 还是晚了,她生生折磨了自己一夜。 靳穆忍着翻涌的情绪,把江曦瑶扶到沙发上躺好,给她盖上毛毯,简单收拾客厅后去厨房煮了碗醒酒汤。 江曦瑶坐起来喝,一口口喝得很慢,喝几口咳一下,柔弱得像花瓣快凋零的花。 靳穆深呼吸,抽两张纸巾递过去:“以后别这样了,你身体不好,把自己折腾坏了,笑的人是温苒。” 江曦瑶肩膀很轻地颤了下:“随便……她是名正言顺的周太太,笑我一个第三者是应该的。” “你不是第三者。”靳穆认真看她,“你永远记住,你比任何人都值得,周聿桁是没办法才要把你藏起来。” “藏来藏去,藏成没有我的位置了。”她苦笑。 靳穆放在腿上的手握成拳又松开,似很难说出口,许久才涩然道:“曦瑶,霍先生下了命令,我不能再针对温苒,出事了如果周家要追究,会连累你的。” “这样啊……”江曦瑶没有太意外,“难怪温苒这么有恃无恐。” “没关系,”她唇角是笑的,眼睛却红了,“本来就是我的事,你不用太自责。你还没吃早餐,我给你煮碗面好不好?” “曦瑶,我自己来。” “还是我来,你给我做过那么多次饭,总要回报一次。” 江曦瑶从冰箱拿出鸡蛋和青菜,装作语气轻松的样子:“以后聿桁不要我了,我就只能跟着你了。聿桁跟温苒还有她女儿和和美美在一起,我也不能过得太差。” 靳穆听到“温苒女儿”几个字,眸光微动。 第172章 想踹了我跟那个姓甄的,做梦 周聿桁的话已经可信度不高,但再微弱的希望也是希望,何况这在医院,他不会胡来。 温苒洗漱完躺下,“夜谈会”第一句就进正题:“不管你愿不愿意离婚,律师已经在准备诉讼的事了。” 周聿桁侧身朝她的方向,手枕在脸旁垫高,更方便看她:“做爱还有个前戏,你上来就进主题,就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温苒不跟他扯,“我觉得比起诉讼,我们协议离婚更好,没必要闹那么难看。” 周聿桁唇角的弧度慢慢收敛:“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婚。” 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温苒都觉得他问得多余。 没等她说话,周聿桁道:“离不离婚也就一张纸而已,你总纠结一张纸干什么。” “那张纸代表解脱,代表互不相干,代表人生重来。”温苒说,“那不仅仅是一张纸,是解除国家承认的关系,是可以往辽阔天空飞的自由。” 周聿桁听得脸越来越黑:“还整上排比句了,离婚就能往天空飞,怎么,我是晚上睡觉压着你隐形的翅膀了?” 温苒噎了下:“……既然你觉得一张纸没什么好纠结的,那你还纠结什么,赶紧签字拿了算了。” 周聿桁气到翻过身,不想看她,这一天天的没病都被她气出病了。 翻过去不到五秒,又翻回来:“你就是想快点跟我离婚再嫁,你备胎都找好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难道没备胎?”温苒真诚发问,“备这么多年了,胎都要老化了你还不让别人转正,你还是个男人吗。” 周聿桁咬着后槽牙闭了下眼:“再说一次,江曦瑶不是备胎,我从来没想过让她当周太太。” 温苒鄙视的目光上下扫视他:“渣得一点都没品。” 没品比没老婆好。 周聿桁怕自己气出高血压,彻底翻过去,高大的背影都写着“生气勿扰”几个大字。 “诶——”温苒叫他,“你能不能不要一到关键时刻就熄火。” “那得看什么时候。”周聿桁嗓音堵着气,“你看我在床上熄不熄火,我连带三天三夜不熄火。” “……” 狗男人,什么话都能往带颜色那方面引。 温苒最后问:“你到底签不签字,不签字我直接走诉讼了。” 周聿桁:“别说了,我晕想吐。” “你现在又没打针,晕什么。” “我晕‘离婚’两个字行不行。”周聿桁人在医院名堂多,“把我弄吐了,晚上遭罪的是你。” 既然周大少爷听不得“离婚”两个字,那两人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可聊的了。 温苒闭上眼,慢慢睡了。 房间静谧,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男人睁开眼,轻手轻脚坐起来。 他看着对面床上睡颜安静的女人,轻啧一声。 两人中间有条过道,明明不宽,可周大少爷就是觉得这条道像银河一样宽,碍眼得很。 他光脚踩下床,在她床前蹲下。 余气还未消,他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用气音说:“想踹了我跟那个姓甄的,做梦。” “那姓甄的有什么好,一看就是个虚的,蓁蓁不是他女儿,他能生出这么漂亮活泼女儿?” 说起这个,周大少爷平白给自己添气:“你凭什么跟他生孩子不跟我生?国家法律都管不住你这个渣女。” “不然,”没有人哄,周大少爷只能自己哄自己,“你给我也生一个,就当扯平了。” “好。”他想在她唇上亲一口,想起自己感冒了,唇移到旁边亲她的脸,“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许是感觉到细微动静,温苒不悦皱了下眉,周聿桁像做坏事怕被发现的贼,嗖一下弹回自己床上,假装睡觉。 等没动静了,他又睁开眼,看着对面的人,回味刚才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唇角笑意蔓延。 …… 温苒醒得很早,可能在医院睡得不舒服,一晚上都梦见有双藏在暗处的眼睛盯着自己,阴森森的。 她醒来看了眼还在睡的周聿桁,轻手轻脚离开了。 温苒在坐计程车回水岸林邸,某个路口,计程车跟清晨飙车的黑色suv擦车而过,计程车师傅还骂了句:“大清早的,赶着去投胎啊。” 黑色suv车里,靳穆面色疲惫,眼睛里却是要往回赶的迫切。 到了别墅,他焦急推开门,被眼前的一幕吓到。 江曦瑶头发凌乱地坐在地上,上半身靠着沙发,地上全是空了的啤酒罐,一室颓废。 “曦瑶!” 靳穆冲过去,拨开她脸上的头发,心疼得呼吸都在颤:“你别这样,我回来了。” 江曦瑶慢慢睁开眼,看见是他,扯出个苍白的笑:“没事……我缓缓就好了。” 她这样怎么会没事?靳穆昨晚接到电话,连夜把手头的事处理完,开车从津市回京北,他背上的伤其实还没有完全愈合,但他一听到江曦瑶哭,一颗心要碎了,顾不上其他就要回来。 还是晚了,她生生折磨了自己一夜。 靳穆忍着翻涌的情绪,把江曦瑶扶到沙发上躺好,给她盖上毛毯,简单收拾客厅后去厨房煮了碗醒酒汤。 江曦瑶坐起来喝,一口口喝得很慢,喝几口咳一下,柔弱得像花瓣快凋零的花。 靳穆深呼吸,抽两张纸巾递过去:“以后别这样了,你身体不好,把自己折腾坏了,笑的人是温苒。” 江曦瑶肩膀很轻地颤了下:“随便……她是名正言顺的周太太,笑我一个第三者是应该的。” “你不是第三者。”靳穆认真看她,“你永远记住,你比任何人都值得,周聿桁是没办法才要把你藏起来。” “藏来藏去,藏成没有我的位置了。”她苦笑。 靳穆放在腿上的手握成拳又松开,似很难说出口,许久才涩然道:“曦瑶,霍先生下了命令,我不能再针对温苒,出事了如果周家要追究,会连累你的。” “这样啊……”江曦瑶没有太意外,“难怪温苒这么有恃无恐。” “没关系,”她唇角是笑的,眼睛却红了,“本来就是我的事,你不用太自责。你还没吃早餐,我给你煮碗面好不好?” “曦瑶,我自己来。” “还是我来,你给我做过那么多次饭,总要回报一次。” 江曦瑶从冰箱拿出鸡蛋和青菜,装作语气轻松的样子:“以后聿桁不要我了,我就只能跟着你了。聿桁跟温苒还有她女儿和和美美在一起,我也不能过得太差。” 靳穆听到“温苒女儿”几个字,眸光微动。 第173章 狗突然发疯咬人 京北进入初夏,天气暖和起来,晚上江边散步的人也多了起来。 蓁蓁最近迷上沙坑,拿把小铲子在沙堆里挖呀挖呀挖,挖个洞又填上,又挖又填,乐此不疲。如果碰上几个志同道合的小伙伴,那就更不得了了,估计不叫回家的话,她能在沙坑待一个通宵。 吃过晚饭,蓁蓁就拉着温苒的手,要去江边的沙坑乐园玩。 水岸林邸走到江边不远,步行十分钟。 江水在灯光的照映下波光粼粼,江边夜风习习,时间像江水一样静静流淌,白天浮躁的心也跟着平缓下来。 温苒坐在长石凳吹风,眼睛一直望着蓁蓁。 她带蓁蓁出门很注意,一般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也不玩手机,孩子太小,到处都要注意。 “我可以坐这里吗?”一个穿着普通运动装的女人牵了条白色比熊狗,指了下温苒旁边的位置。 公共设施都可以坐,温苒往旁边让了让:“可以。” 女人是个健谈的,一坐下来就跟温苒聊起了天。 “诶,那个——”女人指下蓁蓁旁边玩沙子的小男孩,“那个是我儿子。” 蓁蓁正好望向这边,冲温苒甜甜笑了下。 “那是你女儿,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真漂亮。”女人说,“我好像前天也看到你们了,是不是也在这里玩沙子?” 温苒:“我女儿天天闹着要来玩,估计得玩一阵。” “我儿子也是,哎呀这小孩就是玩心重,小区里的沙坑他还看不上,非得到江边来玩。” 说起孩子妈妈们的共同话题很多,女人噼里啪啦说一堆,温苒跟她脚边的比熊玩起来。 比熊很安静,趴在女人脚边不太动,温苒撸它它也是看一眼就又趴下去,一副随便她撸的样子。 那边的小男孩突然拿铲子扬沙子,女人见状喝了声:“飞飞,不准扬沙子,弄到小朋友眼睛里怎么办。” 那个叫飞飞的小男孩不听劝,还在继续扬沙子,女人牵着比熊气势汹汹过去。 蓁蓁跟小男孩进,有些沙子都弄到蓁蓁头上了,温苒让蓁蓁躲开点,也起身过去。 女人刚靠近小男孩,牵着的比熊突然动动鼻子,然后毫无征兆地朝蓁蓁扑过去。 温苒吓得心脏骤停一瞬,没有任何思考地冲过去护住蓁蓁。 发疯的比熊本来一口咬在蓁蓁腿上,温苒护得及时,咬在她手臂上。 手上刺痛传来,温苒闷哼了声,她只庆幸自己穿的是长袖,不至于直接咬到肉上那么惨烈。 比熊一改刚才温顺的模样,咬住就不松口,女人又打又踢都没把比熊拉开,最后还是旁边的人脱下外套罩住比熊的头,比熊才“汪”的一声松了口。 女人连忙把牵引绳收到最短,按住比熊不让它乱动:“对不起对不起,它从来不咬人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你赶紧看看严不严重。” 温苒拉开衣袖,瓷白光洁的手臂上,几道血口子触目惊心。 女人惊道:“这得去医院,走走走,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附近就有医院,蓁蓁一言不发跟在温苒身边,眼睛红红的却一直忍着没哭。 直到医生给温苒处理伤口,打狂犬疫苗针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眼泪嗒嗒往外掉。 蓁蓁打过很多针,到现在她还是没法习惯,她知道打针很痛,护士阿姨再温柔地呼呼也还是会痛,妈妈帮她挡着小狗,不然被咬的人就是她。 其实她宁愿自己打针,也不想看妈妈打针。 温苒被狗咬都没什么,看到蓁蓁掉眼泪心脏酸酸胀胀,鼻尖也跟着酸。 “蓁蓁,妈妈没事,医生说打疫苗就可以了,伤口咬得不深,不难过了。” 蓁蓁低着头,用手背抹眼泪,抹得小手上都是泪:“我以后再也不去那里玩沙子了。” 温苒抱住她:“意外是意外,不要因为意外就丢掉你喜欢的东西。” 女人缴完费匆匆从外面进来,满脸愧色:“实在对不起啊,费我都缴了,这是我的号码,你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狗咬人的事每天都有,并不会因为咬的人是温苒就特殊,何况女人态度还可以,连连道歉还赔了五千块钱,说后续不够还可以商量。 温苒计较的不是钱,她想起当时的惊险一幕,后背就冒一层冷汗。 如果她没有护住蓁蓁,狗咬住蓁蓁的腿,以当时狗的咬合力,很有可能咬伤蓁蓁的筋骨造成永久性伤害,加上蓁蓁的病,如果引起其他感染……温苒根本想都不敢往下想。 女人连连道歉,温苒说什么她都点头,说一定把小狗送到训练基地避免再有伤人事件发生。 女人走后,蓁蓁的眼泪也止住了,轻轻托起温苒的手呼呼:“妈妈,还疼不疼?” 温苒又抱了抱她:“蓁蓁给妈妈呼呼就不疼了,很舒服,像按摩的小风扇一样。” 蓁蓁破涕为笑。 温苒松开她,刚想去牵她的手,余光瞥见蓁蓁的裤腿有一块比旁边深的颜色,像沾了什么东西。 温苒伸手摸了摸,湿湿凉凉的,是液体。 第173章 狗突然发疯咬人 京北进入初夏,天气暖和起来,晚上江边散步的人也多了起来。 蓁蓁最近迷上沙坑,拿把小铲子在沙堆里挖呀挖呀挖,挖个洞又填上,又挖又填,乐此不疲。如果碰上几个志同道合的小伙伴,那就更不得了了,估计不叫回家的话,她能在沙坑待一个通宵。 吃过晚饭,蓁蓁就拉着温苒的手,要去江边的沙坑乐园玩。 水岸林邸走到江边不远,步行十分钟。 江水在灯光的照映下波光粼粼,江边夜风习习,时间像江水一样静静流淌,白天浮躁的心也跟着平缓下来。 温苒坐在长石凳吹风,眼睛一直望着蓁蓁。 她带蓁蓁出门很注意,一般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也不玩手机,孩子太小,到处都要注意。 “我可以坐这里吗?”一个穿着普通运动装的女人牵了条白色比熊狗,指了下温苒旁边的位置。 公共设施都可以坐,温苒往旁边让了让:“可以。” 女人是个健谈的,一坐下来就跟温苒聊起了天。 “诶,那个——”女人指下蓁蓁旁边玩沙子的小男孩,“那个是我儿子。” 蓁蓁正好望向这边,冲温苒甜甜笑了下。 “那是你女儿,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真漂亮。”女人说,“我好像前天也看到你们了,是不是也在这里玩沙子?” 温苒:“我女儿天天闹着要来玩,估计得玩一阵。” “我儿子也是,哎呀这小孩就是玩心重,小区里的沙坑他还看不上,非得到江边来玩。” 说起孩子妈妈们的共同话题很多,女人噼里啪啦说一堆,温苒跟她脚边的比熊玩起来。 比熊很安静,趴在女人脚边不太动,温苒撸它它也是看一眼就又趴下去,一副随便她撸的样子。 那边的小男孩突然拿铲子扬沙子,女人见状喝了声:“飞飞,不准扬沙子,弄到小朋友眼睛里怎么办。” 那个叫飞飞的小男孩不听劝,还在继续扬沙子,女人牵着比熊气势汹汹过去。 蓁蓁跟小男孩进,有些沙子都弄到蓁蓁头上了,温苒让蓁蓁躲开点,也起身过去。 女人刚靠近小男孩,牵着的比熊突然动动鼻子,然后毫无征兆地朝蓁蓁扑过去。 温苒吓得心脏骤停一瞬,没有任何思考地冲过去护住蓁蓁。 发疯的比熊本来一口咬在蓁蓁腿上,温苒护得及时,咬在她手臂上。 手上刺痛传来,温苒闷哼了声,她只庆幸自己穿的是长袖,不至于直接咬到肉上那么惨烈。 比熊一改刚才温顺的模样,咬住就不松口,女人又打又踢都没把比熊拉开,最后还是旁边的人脱下外套罩住比熊的头,比熊才“汪”的一声松了口。 女人连忙把牵引绳收到最短,按住比熊不让它乱动:“对不起对不起,它从来不咬人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你赶紧看看严不严重。” 温苒拉开衣袖,瓷白光洁的手臂上,几道血口子触目惊心。 女人惊道:“这得去医院,走走走,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附近就有医院,蓁蓁一言不发跟在温苒身边,眼睛红红的却一直忍着没哭。 直到医生给温苒处理伤口,打狂犬疫苗针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眼泪嗒嗒往外掉。 蓁蓁打过很多针,到现在她还是没法习惯,她知道打针很痛,护士阿姨再温柔地呼呼也还是会痛,妈妈帮她挡着小狗,不然被咬的人就是她。 其实她宁愿自己打针,也不想看妈妈打针。 温苒被狗咬都没什么,看到蓁蓁掉眼泪心脏酸酸胀胀,鼻尖也跟着酸。 “蓁蓁,妈妈没事,医生说打疫苗就可以了,伤口咬得不深,不难过了。” 蓁蓁低着头,用手背抹眼泪,抹得小手上都是泪:“我以后再也不去那里玩沙子了。” 温苒抱住她:“意外是意外,不要因为意外就丢掉你喜欢的东西。” 女人缴完费匆匆从外面进来,满脸愧色:“实在对不起啊,费我都缴了,这是我的号码,你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狗咬人的事每天都有,并不会因为咬的人是温苒就特殊,何况女人态度还可以,连连道歉还赔了五千块钱,说后续不够还可以商量。 温苒计较的不是钱,她想起当时的惊险一幕,后背就冒一层冷汗。 如果她没有护住蓁蓁,狗咬住蓁蓁的腿,以当时狗的咬合力,很有可能咬伤蓁蓁的筋骨造成永久性伤害,加上蓁蓁的病,如果引起其他感染……温苒根本想都不敢往下想。 女人连连道歉,温苒说什么她都点头,说一定把小狗送到训练基地避免再有伤人事件发生。 女人走后,蓁蓁的眼泪也止住了,轻轻托起温苒的手呼呼:“妈妈,还疼不疼?” 温苒又抱了抱她:“蓁蓁给妈妈呼呼就不疼了,很舒服,像按摩的小风扇一样。” 蓁蓁破涕为笑。 温苒松开她,刚想去牵她的手,余光瞥见蓁蓁的裤腿有一块比旁边深的颜色,像沾了什么东西。 温苒伸手摸了摸,湿湿凉凉的,是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