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婚嫁科研大佬,前夫一家死绝了》 第一章 爱是会消失的 “江思清女士,你确定要加入天谴计划,继续你父亲的研究么?” “我想你很清楚研究的危险性,不如还是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毕竟六年前,你父亲他……” 江思清没等那位接待她的研究人员说完,便已经在申请书上签了字。 “是的,我确定。” 她将表格推给他:“我什么时候能启程去甘省戈壁滩?” 那工作人员仔细核对过她的申请表:“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后就可以出发了,不过明天你需要过来提交一下资料。” 半个月啊…… 江思清估算着时间,应该也足够她处理好手边的事,无牵无挂前往甘省。 办完手续走出来时,外面却下起了瓢泼大雨。 江思清折回去想借一把伞,窗口这边的伞却不巧都被借了出去。 雨势越来越大,她紧抿着唇要走入雨中时,却有一只修长大手递上一把黑伞。 她困惑回头,才看见身后站着个身穿黑西装的高大男人。 他鼻梁上夹着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斯文英俊,眉眼却凌厉,修长大手握着伞柄,轻启薄唇:“给你。” 那声音低沉悦耳,让江思清又是一愣,赶忙接过伞道谢:“我之后会过来还给您,先生怎么称呼?” 男人摇摇头,也没回答,转身径直上楼。 江思清正犹豫要不要去问一问工作人员,手机却忽然响起,来电人是丈夫沈睿瑾。 接起时,听筒里传来女人娇媚的喘息:“睿瑾……” 江思清的心蓦然揪起。 紧接着,沈睿瑾冷浸浸的嗓音钻进她耳朵:“家里没套了,回来的时候记得买一盒。” 江思清的手指无意识收紧,胸口萦起一股剧痛。 虽然结婚这三年,她已经习惯了沈睿瑾的背叛和羞辱,也想好要离开了。 可这一刻,她心里好像还是被巨锤猛击,疼得喘不过气来。 明明也曾经那么相爱,为什么他能狠得下心这样作践她? 没等江思清开口,电话已经被挂断。 她在路边沉默站了许久,去便利店买了沈睿瑾要的套,开车回家。 推开门时,沈睿瑾正环着他那位新欢的腰坐在沙发上,低头亲吻她脖颈。 他胸膛赤裸着,上面布满暧昧的吻痕。 怀里那个女人娇滴滴搂着他脖颈,看见江思清来了,下意识往后缩了缩:“阿瑾,江小姐她……” 沈睿瑾转头,这才看见她回来了。 “管她干什么?不过是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我让她买套送过来而已。” 他扫一眼江思清,眼神冷淡:“东西呢?” 江思清握着那只袋子,哪怕想好了要放弃,胸口还是刀绞一样痛。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真的很符合她现在在沈睿瑾身边的定义。 她本来以为重逢和复合,是上天赠与她的礼物,没想到却是深渊。 那个女人她之前也是见过的,叫许岁岁。 沈睿瑾宠她得紧,不但带回家里来,他朋友并不知道他们已经结婚,之前打趣问沈睿瑾是不是好事将近,沈睿瑾也笑着应是。 “只要岁岁愿意嫁,我立刻就娶。” 的确是宠到了骨子里,所以可以在新欢面前把她践踏得体无完肤。 看着他冰冷的眼,江思清的身体也跟着人冷下,却无话可说。 反正也要结束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她将东西递过去,压下泛红的眼眶,声音嘶哑却平静:“是,沈总,我先上楼了。” 沈睿瑾无意识攥紧了拳。 婚后,他带过很多女人来江思清身边,也变着法羞辱她气她。 江思清的反应永远如他所愿,崩溃大哭,卑微哀求,让他别再这样。 可今天的江思清平静得让人陌生。 而他怀里的女人看见江思清离开,手也搭上了他胸膛。 “沈总,我们……” 她试图重新撩拨起沈睿瑾的欲望,可沈睿瑾的眼神却变得冷漠烦躁。 “你先回房间休息,我今天累了。” 那女人愣了愣:“阿瑾……” 沈睿瑾没多话,直接上楼。 书房的门虚掩着,江思清正坐在电脑前。 沈睿瑾拧紧了眉:“你在干什么?” 打印机吱吱响了起来,很快吞吐出薄薄一页纸。 她神色淡漠,直接将文件递了过去。 看见“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沈睿瑾的脸色倏然冷得像是覆了冰:“你想和我离婚?” 江思清点了点头:“既然你那么喜欢那小姑娘,,也不好总是藏着掖着让人家受委屈,不如给她个名分?” 她以为沈睿瑾会毫不犹豫答应,却没想到他却是冷笑一声:“换手段了,想用这种办法逼我?” 他不相信江思清舍得跟他离婚,当初她是因为他家破产穷困潦倒扔下他,后来也是见他重新发迹,才巴巴缠上来的。 这些年,江思清完全就是靠着他养活,有什么资格跟他离婚? 不过就是耍手段而已。 最绝望的那个时候,他抱着父母的骨灰站在天台上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听到的永远都是冰冷的忙音。 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他彻底崩溃,从七楼跳下来,肾脏破裂生命垂危。 如果不是那个不知名的好心人救他,还给了他启动资金,哪里有现在的他? 余生,他心里只有两个念头! 报恩,报仇! 沈睿瑾逼上前捏住江思清下颌:“结婚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除了沈夫人这个位置,别的什么你都得不到。” “当初你欠我的还没还清,现在你承受的这些,都是应得的代价,是你背叛我在先,现在你活该被我背叛!” “沈睿瑾……” 江思清僵了僵,张嘴想说话,沈睿瑾却加重手上力道,像是要将她骨头捏碎。 “怎么?又想狡辩?跟我说不是我以为的那样,说你当时也是情非得已?” 他眼底的戾气浓得几乎化为实质:“江思清,你真以为我会被你骗一次又一次是么?”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你也不配得到我信任!” 那些话扎在心里,疼得江思清脸色惨白。 她和沈睿瑾大学时认识,那是她是物院为数不多的女孩,带着黑框眼镜,留着厚重的刘海,平淡也不起眼。 而沈睿瑾是金融系的系草,长得好看,家世友好,喜欢他的女孩子能绕着操场环三圈。 但沈睿瑾只喜欢她,喜欢得轰轰烈烈肆无忌惮。 告白那天,他在江边放了一夜烟花:“江思清,和我在一起,我会一辈子爱你,永远尊重你,相信你。” 少年的心动过分炽热,炽热到那时候她真的相信有永恒。 可六年前,爸爸因为能源研究被辐射重病,她和妈妈赶到甘省陪护,因为保密问题不得不和沈睿瑾失联。 偏巧是他父母车祸去世,沈家破产的时候。 江思清签了无数保密协议离开基地去找他,却得知他跳楼自杀,伤情严重需要换肾。 她捐献出了肾脏,陪着他做完手术,可不等他醒来,爸爸那边便病情加重。 紧赶慢赶,她还是错过了见父亲最后一面,母亲也经受不住打击病倒,不久后便撒手人寰。 她强打精神处理了双亲的后事赶回来,却被钉上了耻辱柱,被沈睿瑾笃定是虚荣拜金,因为他家里破产才失联。 不管她怎么解释,他都不信。 心里那股苦涩一路漫开,可是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很多遍,也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她抬头和沈睿瑾对视,极力压抑着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对,如你所想,我就是个虚荣拜金的女人,只是图你的钱才会回来缠着你,死皮赖脸要你娶我的。” “所以,我们离婚。” 第二章 假死倒计时 沈睿瑾的脸色更加难看,一把夺过那份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 “想离婚?做梦!” “在我这里,没有离婚只有丧偶,你除非死了,否则永远都别想离开我!” 碎片扬了满地,沈睿瑾摔门走了出去,留下江思清一个人呆在书房。 他将许岁岁带回了主卧,大门紧缩,里面暧昧的喘息声也响了一夜。 “宝贝,再来一次,我真为你着迷,恨不得把你揉进身体里,永远不和你分开。” “不准离开我,你永远都是我的……” 江思清也在书房枯坐着听了一夜。 这些暧昧撩人的情话,以前沈睿瑾也是会对她说的。 热恋时,他恨不得天天黏在她身边,她却不好意思同居,婉拒了搬去他家的要求。 然后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就委屈巴巴天天跑来她租的小公寓,一米五的小床,两个人之间紧紧贴在一起。 他会搂着她看电影,在她睡着时偷亲无数遍,缠着她要一次又一次又心疼她累。 而现在…… 她和沈睿瑾上一次做,好像是一个月之前。 他喝了很多酒,醉醺醺掐着她脖子,嘴里叫着许岁岁的名字。 这些年的忍耐,也是在那一刻变得毫无意义。 江思清蹲下来,捡起满地碎片扔进垃圾桶。 如果沈睿瑾一定要她死了才能放过,那她也不是不能成全。 …… 第二天一早她下楼时,沈睿瑾已经和许岁岁在吃早餐。 他极体贴的给许岁岁切着牛排,听见她下楼的脚步声,也没抬头。 客厅里放了许多鲜花和气球,是她最喜欢的白玫瑰。 江思清恍惚一阵,忽然想起今天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这些东西……是沈睿瑾为纪念日准备的? 她下意识看向他,没想到沈睿瑾下一句话,顿时击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今天岁岁生日,会邀请她朋友过来,你别出来晃悠惹人误会,更别提到你的身份。” “岁岁是干净单纯的好姑娘,要是她因为你被人非议,我不会对你客气。” 许岁岁似乎有些无所适从,抬头小心看了江思清一眼,眸底却隐约看得出得意。 江思清身体一僵,无意识收拢指尖。 这间别墅是他们的婚房,也是他们在一起第三年,沈睿瑾就买下的。 刚装修好的时候,他得意搂着她的腰带她走进来,眉眼都带笑。 “宝宝,等我们结婚了,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我花了好长时间挑你喜欢的装饰和风格,这间做主卧,这里做书房,还有这里,以后可以给你当花房用,等我们有了孩子……” 那时候,她也满心欢喜站在这里畅想过他们的未来,想过他们会有一对可爱的儿女,会养一只猫一条狗,种很多的花。 可现在,她如愿以偿嫁给了他,却不再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多好笑啊,明明她才是沈睿瑾的妻子,却要眼看着他在他们的婚房,为新欢办盛大的生日宴。 可她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总归很快就要离开,她的事情,她也管不着。 “我明白了。” 江思清低声回应:“一会我有事要出去,不会回来打扰你们。” 沈睿瑾听他这么说,脸色却极其不好看。 为什么江思清会忽然变得那么逆来顺受?甚至让他觉得陌生…… 而且她最近怎么总是出门?到底有什么事? 他想开口问清楚,身旁的许岁岁却善解人意开口:“阿瑾,你别这么为难江小姐……她会难过的。” 沈睿瑾眯了眯眼。 也是,江思清能有什么猜不透的,不过就是认命了,也知道跟他闹没意义。 他嗤笑一声:“那你出去,也省得留在家里碍眼了。” 江思清没说话,沉默坐下开始吃早餐。 那两个人像是刻意做给她看,亲密得恨不能变成连体婴,连葡萄都是沈睿瑾剥好了亲手喂到她嘴里。 旁边的仆人们小声议论着,也一点都不避讳她。 “哪有做人妻子做到这么窝囊的,丈夫都把别的女人带家里了,还能就这么干看着。” “听说她是咎由自取,嫁给咱们沈总就是图沈总有钱,以前沈总把她当眼珠子一样,她自己不识好歹……” 字字句句都好像在扎江思清的心,偏偏现在江思清早疼得习惯了,甚至有点麻木。 所有人都觉得,是她对不起沈睿瑾,践踏了他的满腔爱意,也觉得她配不上她。 那就随他们去。 …… 吃过早餐,江思清上楼准备要带到甘省的行李。 其实要准备的也不多,基地里是什么都有的,不过要带上证件和重要的物品。 她打开保险柜,里面放着一些首饰,还有一只日记本和厚厚的相册。 江思清将东西拿出来,本子边角已经磨损陈旧。 虽然看过无数次了,她还是没忍住翻开了第一页。 【想要和阿瑾一起做的一百件事:1:、一起看电影,2:去博物馆约会,3:做一对情侣戒指……】 前面二十件都已经画上了大大的勾,再后面,是写了做每一件事的经历。 【和阿瑾去看了《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哈哈哈哈哈哈沈睿瑾居然会哭鼻子!还凶我说不可以告诉别人,略略略,以后我们有孩子了,我就告诉他们爸爸是泪点超低的哭包!】 【和阿瑾去博物馆,他盯着凤冠霞帔一直看,出来的时候说结婚地方时候一定要一件一样的,ps:上次逛婚纱店看到每一件都这么说,还振振有词说大不了多跟我办几场婚礼……】 【沈睿瑾戒指做大了,还扬言要把我养到一百三十斤,说这样就能带得下,罚他今晚睡沙发!~~】 每一个字都是她当时亲手写下的,每一件事,现在也都记得无比清楚,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可和她一起做那些事的沈睿瑾就是回不来了,任她如何努力。 以前她把这些东西当成宝贝似得收着,就是觉得沈睿瑾说不定会想明白,愿意体谅她的苦衷,等她能够说出当时的事情。 可现在看来,她应该永远等不到了。 江思清将日记和相册扔进垃圾桶,又把沈睿瑾送他那些珠宝拿出来,只打算带走爸妈留的那些遗物。 东西收拾好之后,她离开别墅,带着资料去见了昨天那位工作人员。 “我想麻烦您帮我注销现在的身份,以假死的方式。” 那位工作人员愣了愣,但也没有多问,一口答应。 “半个月后你离开的时候,你家人会收到你的死亡报告,以车祸的方式。” 江思清道谢,留下资料在外面呆到深夜,才回到别墅。 没想到的是,里面的聚会还没结束。 她原本想停在门口,却从窗户看见沈睿瑾正要将一枚戒指戴到许岁岁无名指。 那戒指……是她父母的婚戒,也是父母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第三章 戒指 江思清脑子一空,本能推门扑了进去:“不要!” 里面的欢呼和笑声戛然而止,原本满眼温柔的沈睿瑾沉下脸看向她:“江思清,你在发什么疯?” 江思清脸色苍白:“那枚戒指是我的,你不能给她。” 一旁,许岁岁的朋友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啊?为什么大晚上跑来沈总家里?” “沈总要送给岁岁的戒指怎么会是她的……” 许岁岁的脸色也变得苍白,楚楚可怜看向江思清:“江小姐,这是阿瑾要送我的礼物,你是不是误会了?” 江思清的拳头捏得青筋暴起:“许小姐,或许是我误会了,但戒指是我的,还给我。” 她出门前将戒指从保险柜里面拿了出来,没来得及马上装进行李箱,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沈睿瑾要送她的礼物? 江思清上前想夺下戒指,下一秒,手腕被重重箍住。 “江思清,我之前跟你说过,别挑战我的底线,这也不是你能胡闹的场合。” 他重重将江思清推倒在地,居高临下开口:“我是这里的主人,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我的,我想把它送给我心爱的人,你有什么资格置喙?” “立刻给我滚出去,别挑战我的耐心!” 江思清摔在地上,后背痛得几乎没了知觉。 她眼看着沈睿瑾牵起许岁岁的手,为她带上那枚婚戒:“抱歉,这女人是我的助理,一向没规矩惯了,不用理会。” 许岁岁像是终于松了口气,故意冲她道:“江小姐……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能不能求你别在这里和阿瑾闹了?有什么事,我们私底下再说好吗?” 她这句话实在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像是那个无理取闹纠缠不清,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是她这个真正的沈夫人。 参加生日宴那些人显然也误会了。 “这个助理该不会是喜欢沈总,所以故意跑来搅合岁岁的生日宴?” “太恶心了,当着正主的面想抢别人的男人?也就是岁岁脾气好,换了我,早给这种婊子活撕了。” 江思清嘴里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看着那枚戒指,更觉得喘不过气。 沈睿瑾从始至终冷眼看着,似乎他们怎么误解羞辱她,跟他都没关系。 江思清已经凝冻成冰的心忽然生出一道裂痕,压抑多年的疼也尽数涌了上来。 母亲临终前,将这枚戒指戴在她手上:“清清,睿瑾是个好孩子,爸爸妈妈希望你们能在一起一辈子,就像爸爸妈妈一样,一生一代一双人。” 它承载着爸妈对他们的祝福,可是现在沈睿瑾将它戴在另一个人无名指上,说那是他心爱的人。 江思清慢慢站起:“你确定不把戒指还给我吗?” 许岁岁眼神无辜,却带着挑衅:“对不起江小姐,这是阿瑾送我的东西……” 江思清没再多说,直接走出别墅,拨通了报警电话。 “您好,我要报警……” 十五分钟后,警察到了别墅。 江思清将人带进去时,里面的人都呆住了。 沈睿瑾眼神含戾:“江思清,你非要闹吗?” “我没有在闹。” 江思清看他一眼,拿出手机出示了那枚戒指属于她的证据:“警官,我的戒指被她恶意侵占,请问能帮我追回吗?” 警官核实之后,抬头看向许岁岁。 “这位女士,将戒指拿过来。” 客厅陷入沉默,谁都没想到,这戒指真的属于江思清。 许岁岁的脸色更是倏然变得惨白:“阿瑾……” 沈睿瑾死死握着拳,眼底一片寒意:“警官,您恐怕误会了,这枚戒指是我送给她的,也属于我,我有权利重新转赠。” 警官皱起了眉,明显有些茫然。 “那就是说,沈先生不经过我这个妻子的允许,将我的婚前财产送给了情妇。” 江思清牵了牵唇:“这种情况,我想警官也能帮我追回?” 这话一出口,客厅一片哗然。 婚前财产?!沈睿瑾的妻子,是这个女人? 许岁岁的脸色难看得几乎能拧出水,可怜兮兮看向沈睿瑾。 而沈睿瑾额前青筋暴起:“江思清,闭嘴!” 江思清没理他,直接上楼拿出结婚证。 “把我的戒指还给我,你要是一定得送她,戒指,我可以把这一枚给你。” 她摘下手上婚戒丢到他面前:“这才是该属于沈夫人的,不是吗?” 第四章 跪,还是不跪? 那枚闪亮的婚戒叮叮当当摔在沈睿瑾脚下,沈睿瑾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铁青。 以前她不是把这戒指看得像命一样吗?睡觉洗澡都舍不得离身…… 甚至有一次,江思清住的酒店忽然失火,婚戒忘记带出来,她都能为了找回戒指冲回房间,差一点就葬身火场。 可是现在,江思清竟然会扔掉这枚戒指,还要把它送给岁岁?! 他死死绷紧了嘴唇,嗓音冷锐:“你什么意思?” 江思清平静同他对视,眼神一片漠然。 “既然沈总都心有所属了,那不如我们离婚,您也好给她一个名分,省得委屈了她。” “这枚戒指不是沈家的传家宝么?当然应该留给沈家儿媳妇才合适。” 沈睿瑾的拳头不经意颤了颤,而许岁岁则是心里狂喜。 江思清这是想和沈睿瑾离婚? 那等她滚出沈家,睿瑾哥哥不就会顺理成章娶她了吗? 许岁岁正想着再添一把火,没想到沈睿瑾忽然开口,嗓音冷得像是淬了冰。 “江思清,把戒指捡起来带上!” 许岁岁看出不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看见他冰冷的双眼,也没了说话的勇气。 江思清的眼神却依旧冷漠。 “这不是我的东西,之后我也不需要它了,沈先生也不用纠结这个,把我的戒指还给我。” 沈睿瑾紧握着拳,手背青筋狰狞,客厅的气氛因着他冷沉的脸变得凝重了许多,连一旁的警察也皱紧了眉头没有说话。 许久,他低头捡起婚戒,又从许岁岁手中将那枚戒指拿回。 江思清上前打算接过,沈睿瑾却手一扬,直接将戒指扔向窗外喷泉。 她瞳孔一阵紧缩,手顿时僵在半空。 “你说这是你的戒指,那也别忘了,我是这处别墅的主人,戒指出现在我这里,我也有处置的权利。” 沈睿瑾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冷得像是淬了冰:“想要戒指,你就自己慢慢找,实在找不到,我原价赔给你。” 说完,他看向警察:“事情处理好了,您可以先离开了?要是不信我会赔,我可以直接预付。” 他浑身气势太冷,让警察一时间也被震住,只能爱莫能助看了江思清一眼:“女士,如果时候您没能找回截止需要索赔,可以再联系我们。” 江思清眼看着警察走出去,指尖的冷意一路蔓延到胸口。 他明明知道父母的遗物对于她来说有多重要,居然将戒指丢掉…… 也是,在沈睿瑾眼中,她本来就该是他身边一条狗,怎配怎敢忤逆他呢? 宾客们这时候也不好留下来触沈睿瑾霉头,纷纷找借口离开。 “喜欢那枚戒指,你就慢慢去找。” 沈睿瑾搂住许岁岁的腰,冷冷扫了江思清一眼,径直上了楼。 客厅的灯被关上了,江思清独自站在黑暗中,眼泪一滴滴从砸落在地毯上。 随后,她头也不回走出了客厅,直接跳进冰冷的喷泉中。 正是数九寒冬的时候,外面的风刮得刀子一样冰冷刺骨,江思清的腿才没入水中,就觉得像是有无数细密的针扎在腿上,下肢似乎都没了知觉。 把肾捐给沈睿瑾之后,她身体就一直不是太好,几乎一点冻都受不住。 现在这样受凉,她眼前视线都有点模糊,却硬是弓着腰费力在冰冷的池水中摸索。 大宅的灯已经尽数熄灭,想来沈睿瑾这时候应该正抱着新欢浓情蜜意。 幸好马上就要走了,若是余生都跟他这样互相折磨,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不知过了多久,江思清的指尖终于触碰到戒指光滑的表面。 找到了…… 江思清紧握着戒指,勉力从池水边直起腰,意识却越发昏沉。 而楼上,沈睿瑾站在漆黑的房间里,眸中寒意肆掠。 窗帘仅漏出一条缝,他盯着池水中那道身影,拳头捏得骨节惨白。 一枚破戒指,就值得她和他对着干,报警闹得不可开交,还深夜在池水里面找?也不肯跟他低头服软! 谁送的戒指这样宝贝?谁在她心里就这么重要! 胸口那股戾气浓得化不开,沈睿瑾隐忍着怒火,却看见江思清的身形忽然晃了晃,重重栽倒在水池中。 来不及多想,他快步跑下楼,将浑身湿透的江思清从喷泉抱出来,手指微微发颤。 “蠢货……真该死!只是一枚破戒指,你就不能对我服个软?” 他低吼一声,嗓音带着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惶恐和担心,抱起她快步走进别墅。 …… 江思清再次醒来,只觉得头晕目眩。 身下是温软的大床,她勉力睁开眼,才发现这是她自己的房间。 记忆有些模糊,她隐约记得自己在水池中晕倒,似乎是被沈睿瑾抱了起来…… 可是那一切遥远得像幻觉,让她一点不敢相信。 他怎么可能还会管她死活? 就在江思清怔愣时,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沈睿瑾搂着许岁岁推门而入。 “醒了?” 他脸上照旧带着凉薄的寒意,声音也冰冷:“那昨天的事情,我们也该算账了。” 江思清回过神,忍不住自嘲一笑。 刚刚她竟然还忍不住幻想,或许昨天真的是沈睿瑾将她抱回来的,或许他还真会有那么一丝顾念旧情。 现在想来,恐怕是别墅里的仆人担心她真死在沈家惹来麻烦,才将她带回来? 真够可笑。 她垂下眸:“沈总想怎么算账?” “我提醒过你,昨天是岁岁的生日宴,我不希望她有哪怕半点不开心。” 沈睿瑾迈步走进,大手掐紧了江思清脖颈:“跪下给岁岁道歉,然后把那枚戒指送给岁岁作为补偿,我可以当事情没有发生过。” 她是沈睿瑾名正言顺的妻子,他却要她跪下给小三道歉? 嗓子里涌起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江思清满心冰冷,唇角却勾起个嘲弄的弧度。 “沈总不觉得自己可笑吗?要我这个法定名义上的妻子,给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三下跪?” 沈睿瑾脸色更冷。 许岁岁站在他身后,眼中带着些许怨毒,却装出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睿瑾哥哥,只是小事情,江小姐可能也只是一时气不过我在家里办生日宴才会这样,你不要怪江小姐了。” “毕竟江小姐才是你的妻子,看我不顺眼也很正常……” 沈睿瑾听见这话,唇角扯起一个危险弧度。 “妻子?有这样一个妻子,是我毕生最大的耻辱。” “骨头很硬对?江思清,我最后问你一次,跪还是不跪?” 第五章 着火 江思清沉默盯着他,态度明显。 沈睿瑾加重手中力道,像是要将江思清骨头捏碎。 “好,别后悔。” 扔下这句话,他松开箍住她下颌的手走出房门:“来人,把她给我拖进地下室!她不认错,就别放她出来!” 两名保镖应声上前,面无表情按住江思清手臂,将她从床上拽起。 江思清任由他们将自己待下去,也没挣扎。 反正就要走了,他关不住她多久的。 可许岁岁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 江思清都这样挑衅沈睿瑾了,他居然还不肯离婚? 她想要的可不单单是沈睿瑾的宠爱,更是沈夫人这个身份。 得想个办法,让沈睿瑾彻底厌弃这个女人! 再或者……直接让她去死! …… 江思清被带去地下室,手机之类的东西到没有被没收。 戒指在黑暗中散发着温润的柔光,江思清靠在墙边,忽然感觉手机一阵震动。 她看了一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 江思清疑惑接起,那一头传来一个低沉醇厚的男声。 “江思清?” 江思清确定自己没听过这声音,拧眉问:“您是哪一位?” “西北军区,洛文清。” 电话那头,男人嗓音磁性:“按照安排,我会在你的申请报告完成审批之后把你接回甘省,不过对接的同志说你希望更换身份,若是现在有时间,不如出来同我见一面?” 江思清没想到那边的人来得这么快。 可环顾一圈黑漆漆的地下室,她也只知道自己是没可能出得去的:“我现在不太方便,但可以……” 话没说完,她忽然嗅到一股浓烟从外面飘入。 呛鼻的烟雾顺着门缝飘进来,江思清下意识捂着鼻子一阵痛咳。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烟雾……这是怎么了? 而电话另一头,洛文清微微蹙了蹙眉:“江同志?” 江思清又重重咳了几声:“抱歉,我……我这边出了点事……之后我会跟您约见面时间的。” 不等洛文清回应,她匆忙挂断电话扑到门口拧动把手:“来人!着火了……来人!” 地下室的门纹丝不动,外面也无人回应。 烟雾越来越大,厚重的房门也变得烫手。 江思清努力保持镇定,用力试图砸开房门,身后的柜子却忽然砰得一声巨响,朝她后背砸了过来。 她一时躲闪不及,后脑被柜子狠狠砸中,手机也摔落在地。 熊熊大火沿着地毯蔓延进来,江思清蜷缩在地上,嘴唇已经咬得血迹斑斑。 为什么会忽然着火?家里的仆人呢? 剧痛让她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手机也摔在远处没办法拨打电话报警。 该怎么办?难道就坐以待毙被烧死在这里? 江思清努力想伸手去摸手机,却是无济于事,想让语音助手报警,也因为地下室网络信号差无法识别。 她的心几乎要沉落谷底,猛然想到那部老旧的手机,是还没和沈睿瑾分手时他送的。 “清清,这个手机可是我找人特别定制的,你需要我的时候,只要大声喊【阿瑾】,二十米以内不管再嘈杂都能识别,而且会马上给我发定位信息。” “我要在你有需要的时候第一个赶过来,做你的盖世英雄!” 少年意气风发的笑脸闪过眼前,江思清遥望着远处的手机,心中忽然冒出期待。 沈睿瑾说不定还在家,只要他赶过来…… 她拼尽全力唤出那个名字:“阿瑾……阿瑾!” 手机如她所愿亮起屏幕,自动拨打了沈睿瑾的号码。 嘟嘟声响了很久,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江思清只觉得嘴里的血腥味更重了,眼看着电话自动挂断。 炽烈的火蛇已经烧到她脚边,江思清痛得浑身发颤,心也几乎沉到谷底。 求生的本能让她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漫长的忙音让江思清度日如年。 在通话即将再次中断时,听筒里传来沈睿瑾不耐的声音。 “怎么?知错了?” 江思清蜷缩在地上,嗓子已经因为浓烟哑得不像话。 “我知道错了,求你快回来,快放我出来!” “地下室,着火……” 电话那头,沈睿瑾皱紧了眉:“你说什么?”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遥远又嘈杂,他只能听见噼里啪啦的怪异声音,江思清嘶哑的声音模糊得难以分辨。 江思清眼中渗出泪,拼尽全力重复一遍自己的话:“我会死的……快一点,救救我!” 沈睿瑾隐约听见个死字,心中莫名不安,忍不住想是不是江思清在地下室出了什么事,拿起车钥匙想起身。 可这时,许岁岁忽然笑意晏晏走进办公室。 “睿瑾哥哥,我看见一家法式餐厅,评价好像挺不错的,你陪我去好不好?” 沈睿瑾握着手机,本能想拒绝,许岁岁却眼尖看见了来电号码。 她眼神暗了暗,不等沈睿瑾开口,就挽住了他的手臂。 “是江小姐的电话吗?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别墅的仆人说她还在生气砸东西……” 许岁岁咬着唇瓣欲言又止:“实在不行,我回去给她道歉?我不想你们因为我闹得那么难看。” 听她这么说,沈睿瑾动作一顿,眼神也冷了下来。 打了电话过来说什么死不死的,恐怕是还觉得闹得不够,想这样让他担心服软。 听筒里声音嘈杂,他冷嗤一声:“江思清,你要死就去死,我不拦着,不用寻死觅活威胁我。” 第六章 江思清看向沈睿瑾。 她低估了沈睿瑾对她的恨意。 他轻笑了一声,表情嘲讽:“所以呢?还想让我夸你?还不赶紧跟管家道歉,你在这里连人都算不上,你有什么资格对他颐指气使?” 江思清呆住了。 沈睿瑾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如坠冰窖、 他语气不耐:“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道歉。” 明知道她是冤枉的,却为了所谓的报复,往她心窝子上戳刀子。 江思清抿了抿唇,她即使面容狼狈地坐在轮椅上,却腰肢挺得笔直。 沈睿瑾很讨厌她这个样子,他居高临下,面色阴沉地捏着她的下巴,指甲掐着她白皙的脸,留下了清晰的指痕。 “还以为你是娇生惯养大小姐?让你跟别人道歉比登天还难?我倒要看看你这一身的傲骨能硬到什么时候,” 旁边的许岁岁见状,抓住机会上前一步挽住沈睿瑾的胳膊,半个身子倚靠在他身上,两人之间姿态十分亲密,仿佛一对处于热恋中的情侣。 她得意地看着江思清,眼底表情嘲弄。 “江小姐非要缠着睿瑾哥,说是要和他道歉,既然都是道歉,不如先在管家身上实验实验?” 江思清面色苍白,扯动了一下嘴角,干涩的嘴唇瞬间裂开一道口子,血腥味在她的口腔中荡开。 “我只知道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不管别人怎么把罪名安在我身上,我也不会认错。” 她黑白分明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沈睿瑾:“我来找你不是跟你认错,我没有错,我只是想跟你解释。” 她父亲的工作不能泄露,所以就连解释都必须十分隐晦。 本以为她跟沈睿瑾心意相通,他会明白她的苦楚。 没想到都是她自作多情。 沈睿瑾冷笑:“所以你的解释是什么?是你一次次的欲言又止?把我当猴耍吗?还是说连谎话都懒得编?既然这么有骨气,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永远都能保持你这份清高。” 他推开轮椅,抬手示意旁边的医护人员带江思清下去检查身体。 虽然在着火的房间里面待了很长时间,但江思清的身体并无大碍。 经过这件事,她对沈睿瑾已经完全没有了期待。 之前一直犹豫不决的事情,此刻心中也有了答案。 她躺在病床上,定定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心中计划着要离开这里去找对接人,她必须立即出发去甘省。 现在她的病房外面有不下六个保镖,他们把整个病房团团围住,别说她这么个大活人,就连一只苍蝇想要飞出去都不容易。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从医院离开。 自从她进了医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沈睿瑾。 就在她以为沈睿瑾已经把她给忘了的时候,有人推开了病房的门。 “江小姐你好,我是沈先生新应聘过来的管家,今天晚上沈先生给你安排了活动,请你赶紧洗漱,然后跟我走一趟。” 新管家? 江思清眯了眯眼睛,她可不认为沈睿瑾换管家是因为她。 她再也不会自作多情。 不管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对江思清来说,只要能够离开这里,她就有机会寻找离开的机会。 “好,稍微等我一会儿。” 她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在沈睿瑾的授意下,她不能离开这间病房而已。 管家似乎没想到事情会进行的这么顺利,他松了一口气,朝门外招招手,不一会儿就有人推着两个大型晾衣架进来。 “江先生说沈小姐平时的穿搭都不是和今天晚上的活动,特意给你找了一些符合他要求的。” 江思清一抬头,眉头一蹙,那清一水的超短裙,让人不得不往奇怪的地方想。 裙摆的长度还比不上她的手掌。 她不禁有些怀疑,这些裙子穿在身上,真的能把隐私部位遮住吗?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她面上不动声色,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洗完澡换好衣服,江思清就跟着管家一起离开了病房。 一路上她都有点心不在焉,在心中思忖着沈睿瑾今天闹这一出的原因,以及一会儿应该怎么找借口离开这儿。 以他现在的地位,不管她躲在哪里,只要她还没有离开这个城市,他就一定能找到她。 这段时间她在病房里躺着,连个手机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办法联系上甘省那边给她安排的接应人。 现在她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来接应的人身上,只要他们联系上,她有了新身份,就一定可以离开这里。 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中,车子停在了一家高级会所门口。 管家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就是这里了,先生不让我们跟上去,只给了我们一个包厢号。” 他把手机上跟沈睿瑾的聊天记录给江思清看——晚上八点,1302号包厢。 江思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她就下车了,准备等管家他们离开之后,就实施自己的逃跑计划。 可一分钟过去了,管家还在门口站着,面带职业假笑地看着她。 江思清无奈,只能抬脚朝着会所走去。 忽然,管家叫住了她:“沈小姐先等等,刚才先生说了,让人下来接你。”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几个穿着会所工作人员服装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他们目光转了一周,最终落在他们这边。 他们走过来核对了一下车牌号,然后才跟江思清打招呼。 “沈小姐你好,我们是沈总派下来接你的,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很快,她就被服务生带到了沈睿瑾所在的包厢。 里面十分嘈杂,隔着门板,江思清都能听到里面的人在嬉闹。 “沈总可要说话算话啊。” “我们大家伙儿都在这里看着呢,你要是随便找一个歪瓜裂枣过来,我们可不认。” 沈睿瑾手中的玻璃酒杯被他来回转动,微微低垂的眼睫毛遮掩住了心中真实的情绪。 “你们放心,今天给你们找的人,绝对漂亮。” 听到这里,江思清已经大概猜到沈睿瑾今天又在玩什么东西了。 第七章 她顿时如坠冰窖。 难怪别人说伤你最深的一定是最了解你的人。 江思清本来想转身就走,但沈睿瑾目光如炬,从门缝中看到了她的身影。 江思清看见他跟服务生低声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给她开门。 包厢里面五光十色的镭射灯,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嬉闹声逐渐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他们看到江思清那张清冷绝艳的脸,惊艳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沈总找来的人?” 沈睿瑾坐在包厢最显眼的位置,眼睑微微低垂着,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他是这一群人中最有话语权的一个,他不发话,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江思清就这样站在门口,表情麻木。 她和包厢里的其他人一样,等着沈睿瑾开口,她想知道她在沈睿瑾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思清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开始有些麻木了,才听到沈睿瑾冷淡得不含一丝情绪的声音响起。 “一个小玩意儿,今天带过来让大家认识认识。” 此话一出,整个包厢里的气氛都变得火热起来。 刚才还小心翼翼察言观色的富二代们不再收敛,衡量商品的目光好像吐着蛇信子的毒蛇,让江思清通体发寒。 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江思清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她身上,像无数只蚂蚁爬过皮肤,带来令人作呕的触感。 “小玩意儿?”她声音干涩,嘴角挂着一丝苦笑,看向沈睿瑾的眼神却越来越冰冷了。 她的声音飘到沈睿瑾耳朵里,他一抬眸无意间瞥过她的脸,对上那双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沈睿瑾心底升腾起一丝烦躁。 他随意地拨弄了一下头发,修长的手指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 “不然呢?是你自己跑回来让我接纳你的,那我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还是说你说的企求原谅都是骗人的?” 两人之间的氛围实在是太奇怪了,包厢里的人目光不断地在他们身上逡巡。 这老情人相爱相杀的气氛,真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吗? 他们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沈睿瑾抬手,把玻璃杯放下,面色不虞地看着她。 “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来给大家倒酒,还是说要让我请你?” 毕竟是江思清曾经爱到不可自拔的男人,哪怕一次次失望,她也没有办法做到心无波澜。 她抬脚走进了包厢,既然都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她就最后再看看沈睿瑾还能让她失望到什么地步。 她站在沈睿瑾面前,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孤傲。怀里 殊不知,她越是这样,沈睿瑾就越是想要让她屈服,打破她这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他抬手猛地拽住江思清的手腕。 她刚从医院出来,身体还没有大好,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她不受控制地落进了沈睿瑾的怀里。 曾经令她心安的木质香味,此刻只让她作呕。 她生理性的厌恶无法控制,捂住嘴巴当着沈睿瑾的面干呕了起来。 沈睿瑾的脸瞬间一沉,捏着她手腕的手指瞬间收紧,力气大得好像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 江思清皱紧了眉头,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放开我。” “既然觉得我恶心,还专程回来找我,可真是委屈你了。” 他声音冷得仿佛淬了冰渣子,眼神更是锋利得像一把刀,割着她脸上的皮肤:“你以为我看见你就不会觉得恶心吗?” 他脸上的神色一收,仿佛从来没有因为江思清刚才的行为而情绪失控。 江思清也不费吹灰之力地把手腕给抽了回来。 “既然今天我是带你来玩的,你就别畏畏缩缩的了。” 她的手里被塞了一瓶酒。 “去,给明少倒杯酒。” 被称为明少的男人被点名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可当他再次看见江思清那张漂亮的脸蛋,什么都忘记了,嘴里调戏女人的话脱口而出。 他把杯子放在自己的大腿根上,笑容恶心:“对,我的杯子空了,还不赶紧过来给我倒杯酒。” 江思清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背脊挺得笔直,把手里的酒瓶放下,声音不含一丝起伏地说:“我不会。” 沈睿瑾的冷笑在她耳边炸开。 “不会?那就学。” 刚好包厢里面还有其他人带来的女人。 她们一个个衣着暴露,性感的身体几乎一览无遗。 只见沈睿瑾掏出一张支票,从服务生的手里接过钢笔唰唰唰地写下一串数字,干净白皙的手指把那张支票扔给旁边一个依靠在男人怀里的女人。 “教教她怎么给人倒酒。” 女人表情惊讶,看清楚支票上的数字之后,顿时惊喜起来。 她摆脱身后的男人,媚眼如丝地看着沈睿瑾,端起桌上的酒瓶,一步一扭地到了他跟前。 “谢谢沈总看得起,我这就来教这位姐姐怎么伺候人。” 做夜场的女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强,她按照自己的猜想,故意对着江思清用带着侮辱性的词语。 酒杯被她塞到沈睿瑾的手中,她整个身子都快要靠到他的身上了。 “既然大家来这里都是来玩的,那么倒酒也是一个艺术活。” 女人做着精致没加的手指,轻佻地划过沈睿瑾的胸膛,波涛汹涌的胸口轻轻地在他的手臂上蹭着。 她目光流转,仿佛有两把小刷子似的,看得在场的男人热血沸腾,她转头,看向江思清,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 “首先,姿势要对。”她扭动水蛇腰,臀部贴着沈睿瑾的膝盖,几乎要坐到他怀里去。 沈睿瑾面不改色,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 包厢里爆发出一阵揶揄的戏谑声。 江思清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景,脸颊发烫,有些气血不顺。 但她并没有挪开目光,她要让自己永远记得这个场景。 如果以后有机会,她总要为今天所收到的羞辱复仇。 她看向沈睿瑾,那个曾经和别的女人说一句话都害怕她误会的男人,此刻正在用这种方式来对她进行羞辱。 沈睿瑾不动神色地推开女人柔软的身体,语气恶劣开口:“你不是高材生吗?人家教的这么仔细了?还没学会?” 他眼底满是冰霜,冷笑着又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支票,随手填了个更大的数字,扔给江思清。 “你的钱比她多,够买你那不值钱的自尊了?” 第八章 教教她怎么伺候人 不管沈睿瑾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对江思清来说,只要找机会出沈家的大门,她就有机会寻找离开的机会。 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好,稍微等我一会儿。” 她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些虚弱而已。 管家似乎没想到事情会进行的这么顺利,他松了一口气,朝门外招招手,不一会儿就有人带着两个衣架过来。 “江先生说沈小姐平时的穿搭都不适合今天晚上的活动,特意给你找了一些符合他要求的。” 江思清一抬头,眉头一蹙,那清一水的超短裙,让人不得不往奇怪的地方想。 裙摆的长度还比不上她的手掌。 她不禁有些怀疑,这些裙子穿在身上,真的能把隐私部位遮住吗? 这应该是沈睿瑾新想出来的折磨她的方式。 真是可笑啊。 江思清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洗了澡换好衣服,江思清就跟着管家一起去见沈睿瑾。 一路上她都有点心不在焉,在心中思忖着沈睿瑾今天闹这一出的原因,以及一会儿应该怎么找借口离开这儿。 以沈睿瑾现在的地位,不管她躲在哪里。 但凡她还没有离开这个城市,他就一定能找到她。 这段时间她在沈家明面上是养伤,实则算是变相软禁,连个手机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办法联系上甘省那边给她安排的接应人。 也不知道他来了没有,要是联系不上她,对方会不会主动来找她? 在胡思乱想中,车子停在了一家高级会所门口。 新管家年纪不大了,做事却很老成。 他似乎也不清楚沈睿瑾接下来的安排,只是恭敬的站在一旁,“沈小姐先等等,刚才先生说了,让人下来接你。” 管家话音刚刚落下,几个穿着会所工作人员服装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他们目光转了一周,最终落在二人身上。 工作人员核对了一下车牌号,然后才跟江思清打招呼。 “沈小姐你好,我们是沈总派下来接你的,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很快,她就被服务生带到了沈睿瑾所在的包厢。 会所内十分嘈杂,隔着门板,江思清都能听到里面的人在嬉闹。 “沈总可要说话算话啊。” “我们大家伙儿都在这里看着呢,你要是随便找一个歪瓜裂枣过来,我们可不认。” 沈睿瑾手中的玻璃酒杯被他来回转动,微微低垂的眼睫毛遮掩住了心中真实的情绪。 “你们放心,今天给你们找的人,绝对漂亮。” 听到这里,江思清已经大概猜到沈睿瑾今天又在玩什么东西了。 江思清顿时如坠冰窖。 难怪别人说伤你最深的一定是最了解你的人。 江思清本来想转身就走,但沈睿瑾目光如炬,从门缝中看到了她的身影。 她看见他跟服务生低声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给她开门。 包厢里面五光十色的镭射灯,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嬉闹声逐渐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他们看到江思清那张清冷绝艳的脸,惊艳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沈总找来的人?” 这难道不是那天露过面的沈太太吗? 一行人都缓缓噤声,琢磨不清沈睿瑾的心思。 沈睿瑾坐在包厢最显眼的位置,眼睑微微低垂着,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他是这一群人中最有话语权的一个,他不发话,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江思清就这样站在门口,表情麻木。 她听到沈睿瑾用调笑的声音无所谓地说:“一个小玩意儿,今天带过来让大家认识认识。” 此话一出,整个包厢里的气氛都变得火热起来。 刚才还小心翼翼察言观色的富二代们不再收敛,衡量商品的目光好像吐着蛇信子的毒蛇,让江思清通体发寒。 “小玩意儿?” 江思清声音干涩,嘴角挂着一丝苦笑,看向沈睿瑾的眼神却越来越冰冷了。 她的声音飘到沈睿瑾耳朵里,后者一抬眸无意间瞥过她的脸,对上那双毫微微发红的眼睛,不禁有些烦躁。 沈睿瑾修长的手指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 “不然呢,现在是我养着你,我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见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睿瑾面色不虞地看着她,冷着声催促:“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来给大家倒酒,别让这么多人因为你败了兴致。” 江思清心脏皱缩,鼻子有些发酸。 毕竟是她曾经爱到不可自拔的男人,哪怕一次次失望,她也没有办法做到心无波澜。 她抬脚走进了包厢在他面前站定,好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 忽然,他抬手猛地拽住江思清的手腕。 她身上的烧死严禁喝酒,甚至有些关节的位置行动尚且不能自如。 沈睿瑾这猛力的一拉,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她不受控制地落进了他的怀里。 曾经令她心安的木质香味,此刻只让她作呕。 她生理性的厌恶无法控制,捂住嘴巴当着沈睿瑾的面干呕了起来。 沈睿瑾的脸瞬间一沉,捏着她手腕的手指瞬间收紧,力气大得好像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 “江思清,你怎么敢的?”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阴冷,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 江思清皱紧了眉头,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放开我。” “觉得我恶心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嫌我?” 沈睿瑾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眼神却复杂难明。 江思清倔强的不肯看他。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挣脱他的束缚,声音却带着颤抖:“沈睿瑾,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有自己的尊严?还是说,你真的觉得我会一直忍下去?” 江思清眼底满是冷意。 “你不是很能忍吗?就这,你都受不了?” 那他那些无数个日夜里等着她回复消息的折磨,又算什么…… 沈睿瑾声音冷得仿佛淬了冰渣子,他捏着她的脸,阴冷的目光如刀子一样。 “戏演过头了,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今天的安排?去给大家倒酒。” 男人大手一推,直接将江思清再次推入了人群之中。 包间内满是众人好奇的打探的目光,以及熏天的烈性酒精的味道。 生理泪水几乎糊住了江思清的全部视线。 “我不会。” “不会就去学,这里有的是人可以教你。” 沈睿瑾掏出一张支票,从服务生的手里接过钢笔唰唰唰地写下一串数字,干净白皙的手指把那张支票扔给旁边一个依靠在男人怀里的女人。 “教教她怎么伺候人。” 第九章 突如其来 女人表情惊讶,看清楚支票上的数字之后,顿时惊喜起来。 她摆脱身后的男人,媚眼如丝地看着沈睿瑾,端起桌上的酒瓶,一步一扭地到了他跟前。 “谢谢沈总看得起,我这就来教这位姐姐怎么伺候人。” 做夜场的女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强,她按照自己的猜想,故意对着江思清用带着侮辱性的词语。 酒杯被她塞到沈睿瑾的手中,她整个身子都快要靠到他的身上了。 “既然大家来这里都是来玩的,那么倒酒也是一个艺术活。” 女人做着精致没加的手指,轻佻地划过沈睿瑾的胸膛,波涛汹涌的胸口轻轻地在他的手臂上蹭着。 她目光流转,仿佛有两把小刷子似的,看得在场的男人热血沸腾,她转头,看向江思清,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 “首先,姿势要对。”她扭动水蛇腰,臀部贴着沈睿瑾的膝盖,几乎要坐到他怀里去。 沈睿瑾面不改色,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 包厢里爆发出一阵揶揄的戏谑声。 江思清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景,脸颊发烫,有些气血不顺。 但她并没有挪开目光,她要让自己永远记得这个场景。 如果以后有机会,她总要为今天所受到的羞辱复仇。 沈睿瑾不动神色地推开女人柔软的身体,语气恶劣开口:“你不是高材生吗?人家教的这么仔细了?还没学会?” 他眼底满是冰霜,冷笑着又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支票,随手填了个更大的数字,扔给江思清。 “你的钱比她多,够买你那不值钱的自尊了?” 看热闹的富二代们哄笑出声。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虽然那不能带走玩,但是可以羞辱。 一个肥头大耳,年纪轻轻就一副身体亏空严重的男人朝她招了招手。 “还不赶紧过来,给我倒杯酒,让我看看你的学习成果。” 沈睿瑾抿了一口酒,抬脚在她的小腿上踹了一脚。 洛克皮鞋坚硬的鞋头,踹的江思清一阵钻心的疼。 她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睿瑾似乎觉得没面子,抬手往她腰一推。 她整个人落入了一个充满了冲鼻味道的怀抱。 她恶心得脸都白了,连忙挣扎着站起来。 却被男人控制在怀里,一动不能动。 “你什么意思?没听见人家沈总都已经说了吗?你现在就是个玩意儿,要是把我给伺候好了,我说不定还能跟沈总说说情,让她赏你点好东西,你要是不听话……” 他意味深长地哼笑了一声:“我今天只要不带走你,在这间包厢里面把你玩烂了,他也不会说什么的,对,沈总。” 沈睿瑾没有搭话,抿着唇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近乎默认的态度,让男人变本加厉。 他的手不再满足于江思清裸露在外面的肌肤。 本来裙子就短,在挣扎中掀起来,泄露了一大片风光。 “放手!” 她挣扎着,但那点力气根本不够看,反而增加了对方的情趣以及征服欲。 “不愧是沈总看上的玩意儿,这肌肤嫩的能掐出水来。” 男人恶臭的呼吸在江思清的鼻息间萦绕,她快要吐出来了。 此时此刻,她对沈睿瑾的爱彻底烟消云散,她猛地抄起桌子上一瓶还没有开的就,狠狠地往男人那张跟猪头一样油腻的脸上砸了过去。 顿时玻璃渣四溅,血腥味填满了包厢的每一寸空间。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包厢里面的其他人都吓坏了。 女人们发出尖叫声往外面跑,男人们咒骂着从各自的位置上站起来。 男人带来的保镖见状,上前去抓江思清,打算秋后算账。 场面十分混乱。 江思清的身体还没有养好,这一下又耗费了太多的心神,男人恶狠狠地攥住她的手腕,她动弹不得。 他听到那头猪对着保镖愤怒地嘶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多找几个人来,我要让这个该死的贱女人付出代价。” “是。” 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来了不少人。 沈睿瑾在混乱中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四平八稳地看着江思清。 他在等,等她低贱地跪在他面前,请求他的帮助。 但江思清从事情发生之后,连一个多余的目光都没有朝他那边看。 她咬了咬口腔内壁的软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忽然,整个包厢里面的灯被灭了,一切陷入了黑暗。 一只手抚过她的手腕,帮她掰开了猪头男的手,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洛文清身上好闻的气息,冲淡了江思清刚才那种想吐的冲动。 “江小姐不要害怕,我是来带你走的。” “你是谁?” 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江思清的内心却被他给抚平了,仿佛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男人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等我们离开这里我会告诉你我是谁。” 忽然,猪头男再一次尖叫起来:“那个贱女人要跑,赶紧给我抓住他。”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一个个身高体壮的保镖挡在了包厢的门口。 洛文清凑到江思清的耳边:“江小姐,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可能会比较麻烦,你可一定要抓住我的手,别落下了。” 江思清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到一阵拳头砸到肉上的声音。 眼前的画面也变得晃动起来。 她甚至都还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动作的,那些气势汹汹的保镖就躺在了地上。 而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沈睿瑾一抬头就只看到一片白色衣角,在包厢门口一晃而过。 灯光再次亮起,包厢里面哪里还有江思清的身影。 沈睿瑾心里一紧,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的目光急促地在包厢里面转了一圈。 却怎么也找不到江思清的身影。 “人呢?”说话的是猪头,他的脸上被蒙上了一块毛巾。 保镖哆哆嗦嗦地回答:“抱歉张总,刚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了一个男人,他身手很好,我们不是他的对手,那女人也被他给带走了,我们追下去,没看到人。” 第十章 沈睿瑾面色铁青,一脚踹翻了酒桌:“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去找。” 整个会所都是来去匆匆的脚步声,江思清却就这样仿若无人地穿过人群,跟着那个神秘的男人一起畅通无阻地离开了会所。 她浑身的力气已经被消耗干净了,机械地被他塞进一辆黑色桑塔纳。 “你到底是谁?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她有气无力地看着自顾自开车的洛文清。 洛文清的目光扫过她紧紧抓着车门的手,慢条斯理地发动车子。 “我当然是来带你走的人。” 他目光温暖干净,不像是会撒谎的人。 江思情也觉得很奇怪,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她就这样因为一句话选择了无条件相信他。 车子缓缓地朝前开,最终停到了一栋老别墅前面。 “你先在这里住下,这段时间沈睿瑾的人应该会到处找你,我们不好出城,等这段风波过去了,我们再走。” 江思清捋了捋当前的状况,从他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们为什么不能马上走?” 她眯着眼睛看他,如果是甘省派来的人,沈睿瑾拦不住,也不敢拦。 洛文清解开安全带,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我只说我来带你走,没说我是你期待的那一波人。” 他抿了抿唇,在江思清发怒之前开口:“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去甘省,你父亲应该就是天谴计划出事的,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去无回?” 江思清的愤怒情绪被“天谴计划”四个字浇灭。 她看向洛文清的表情逐渐转为怀疑和猜忌。 这种国家机密,除了内部人员,很多研究人员家属都不清楚。 江思清之所以知道天谴计划,也是因为她在父亲弥留之际,她被特许过去研究基地内的医院照顾了他一段时间,再加上她本来就是这方面的高材生,在备选研究员之列。 “你到底是谁,接触我有什么目的?” 对方既然已经知道天谴计划,还能准确地找到她,装傻充愣已然不现实,她想旁敲侧击地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对项目了解多少。 洛文清眸色深沉地靠在驾驶座上,那张文质彬彬的脸顿时变得深沉起来。 江思清仿佛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沉重而复杂的情绪。 “我和你一样,是研究员家属而已,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你放心在这里住着,等事情过去,我们再想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他下车绕了一圈过来替江思清拉开车门。 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如果洛文清真的要对她动手,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她选择了配合。 下车之后,她才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根据不靠谱的直觉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洛文清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由得笑了一声:“你不用这么自责,刚才那种情况下,你除了相信我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你是明智的。” 江思清干笑一声:“不用这么着急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跟着洛文清一起进入别墅。 别看别墅外面破破烂烂的,里面却挺干净整洁。、洛文清把她带到楼上指着一间客房门说:“你暂时住在那里,我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不会经常回来,你也不用觉得不自在,冰箱里的食材都是新鲜的,你可以使用,最多等一周,我就可以带你离开这里了。” 江思清只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那就是洛文清之后不会在这里住,她随时可以离开。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洛文清也以为她会为了躲着沈睿瑾的搜查,在房子里安安分分地住下。 谁知道第二天早上,江思清起床在房子里面转了一圈,确定洛文清不在,就收拾了东西,用别墅的内线电话给接应人打了一个电话。 对方已经找了她一整天了,听说她已经准备好离开了,跟她约定好了时间和地址,说等时间到了就带她走。 挂了电话后,江思清松了一口气。 昨天洛文清问她有没有想过参与天谴计划会有去无回。 她还真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作为研究员家属,她努力学习就是为了接过父亲的衣钵。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民群众,她也希望为祖国的发展添砖加瓦。 无论是哪一种身份,她都没有理由放弃加入天谴计划。 她连早饭都没有做,从冰箱里面拿了两片黑麦面包就打车离开了别墅区。 加入天谴计划之后的确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反正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她在临走之前,想去墓园见一见她父亲。 这个地方位置偏,人烟稀少,她也不害怕被人发现。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了,年代久远的墓碑上落满了灰尘。 江思清去找墓地的工作人员要了清洁工具,一点点地还原墓碑本来的样子。 照片上是记忆中父亲那张严肃而认真的脸,江思清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又想到当初父亲临终前的不甘,眼眶发热。 “爸,对不起,我早就应该去甘省的,是我不争气,为了一个不值得人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如果你还在的话,一定会骂我没骨气?” 其实当初她的父母都对沈睿瑾很满意,甚至在沈睿瑾公司出事之后,不断用自己的人脉资源给他走动关系。 只不过后来她父亲出事,她也去了研究基地那边,他们全家人都沉浸在悲伤中。 因为天谴计划不能随意透露消息,所以她也从来没有跟沈睿瑾说过真相。 等她从研究基地回来,母亲也因为受不了父亲离世的事实,病入膏肓,不过半年也离她而去。 亲人相继离世的打击,让江思清几乎崩溃,调整了好久才靠着父亲未完成的事业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 这时候沈睿瑾的公司已经破产,她也知道是因为自己耽误了时间,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她担心沈睿瑾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她匿名给他投资,让他有了今天。 第十一章 江思清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参加天谴计划的后续研究,只是在这之前她还希望跟沈睿瑾修复感情。 她找到沈睿瑾的时候,他虽然态度冷漠,但答应的很痛快。 江思清那时候还以为这一切是自己幸福生活得开端,没想到却是噩梦的开始。 想到这几年过的苦日子,江思清苦笑一声:“爸,我现在已经确定未来的发展方向了,我会继续您当初没有完成的事业,让天谴计划走向成功。”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身后就响起了一阵缓慢而有节奏的掌声。 “说得好,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很少像你这样有魄力了。” 江思清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苍老但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是她父亲的好友,也是天谴计划的负责人——管乐。 虽然他跟江思清一直保持者联系,但是只是他平时都会在研究基地待着,今天突然出现在这里,让她感到很吃惊。 “管叔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你报名参加了天谴计划,你之前怎么没有和我说过呢?” 他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当初你爸爸去世的事情我一直都感到很自责,我答应了他要替他好好照顾你,这个研究一定的危险性,你要是在研究中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以后怎么跟你爸爸交代。” 江思清垂了垂眼睑:“所以管叔是来说服我,让我不要参加天谴计划的吗?” “是的。”管乐一副不好开口的样子,“以前管叔没有求过你什么,管叔希望你能好好思考一下我的建议,我不会害你。” 但江思清已经决定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的想法都不会轻易发生改变。 “管叔,你不用劝我了,如果因为会遇到危险就退却,那么这个研究就再也没有人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了,难道其他研究员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管乐见说服不了她,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清清,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呢,你们家现在就你一根独苗了,你爸爸如果知道也不会同意的。” 江思清微微一笑:“管叔你还真猜错了,我把要是知道我接过了他的衣钵,肯定会为我感到高兴的。” “你跟你爸还真的挺像的。” 他叹息一声:“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我也不好再劝你,研究基地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离不开我,你是等着人来接你,还是跟我一起走?” 江思清想了想,说:“我还是等人来接我,我跟接应人约定好了,管叔您是项目的负责人,我跟你一起过去,不像话。” 虽然大家聚集在一起是为了研究,但有人的地方就有各种各样的争斗。 江思清不想给管乐带去麻烦。 管乐也不强求。 “那我在研究基地等你。” 目送管乐离开之后,江思清又站在她母亲的面前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 她父母的感情很深厚,但是在他们最后那几年,他们两个见面的次数连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妈,我走了,我一定会带着好消息回来的。”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 忽然,她感觉有一道强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皱了皱眉,想到了沈睿瑾。 但很快,她就否认了这种猜测。 他们两个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了,有的只是她单方面的固执。 现在这种固执也没有了,他们之间应该彻底结束了。 那会是谁在跟着她呢? 天色逐渐暗了,墓园周围种植的常青树像一个个黑色的人影。 江思清加快了步伐,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后来那声音近的仿佛对方只要一抬手就能抓住她。 她终于控制不住回头。 一个戴着鸭舌帽,大半张脸被湮没在黑暗中的男人站在她面前。 “江思清,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京大毕业的高材生,我以为以你的脑子和学识,你应该能随时随地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但好像我有点高估你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沈睿瑾还在到处找你,而作为秘密任务的研究员,万一透露风声,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思清张了张嘴,却没办法反驳。 她在家里待的时间太长了,早就已经失去了对世界的敏锐感知。 现在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做出的决定有多么莽撞。 可是…… “你为什么觉得我待在你身边就会是安全的,我跟你也不熟,而且我凭什么相信你?” 洛文清都快要被她给气笑了。 “昨天晚上你怎么不问自己凭什么相信我?我把你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你开始怀疑我了,江小姐,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过河拆桥的人。” 在这个男人面前,江思清总是感到尴尬。 她也知道理亏。 “我只是觉得你莫名其妙地让我停止参与天谴计划的举动非常可疑。” “我是在救你。”洛文清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十分明亮。 江思清微微一愣,刚才有一瞬间,她觉得洛文清特别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边洛文清也收拾好了烦躁的心情。 “我真的不会害你,我和你一样,都是当初出意外的研究员的家属,如果你要让我证明,我也可以证明给你看,前提是你要跟我回去。” 江思清抿着唇,有些犹豫。 洛文清简直要被她给气笑了。 “如果我要对你做什么,今天早上你根本不可能离开别墅。” “好,我跟你回去。” 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她也是真的没想到沈睿瑾竟然还在派人找她。 不是恨她入骨,又已经有心头好了,她走了对他来说不是一种解脱吗? 还是说他还没有折磨够她? 就在各种复杂的情绪中,江思清跟着洛文清一起回到了老别墅。 她早上用过的盘子还放在桌子上,所有的一切都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第十二章 回到别墅,江思清看着眼前这个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却依旧充满谜团的男人,心头的疑虑并未完全散去。 “你是怎么找到墓园的?”那个地方相当偏僻,连她自己都隔了很久才去。 洛文清将车钥匙随手搁在玄关柜上,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 “人在做重要决定前,通常会去寻求某种精神上的告别或慰藉。”他解释得条理分明,“你父母长眠之地,似乎是最合乎情理的去处。不算太难猜。” 这解释听起来无懈可击,甚至带着一种几乎让人不适的洞察力。江思清一时没话说了,不得不承认他分析得有道理。但心思被一个陌生人如此轻易地剖开,总归让她有些别扭。 “至于证明,”洛文清没给她太多时间琢磨,转身走向客厅,从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有些年头的相册。 他翻开,停在其中一页,递到江思清面前。 照片已经微微泛黄。上面,她的父亲穿着白大褂,神采奕奕,身边是几位同样穿着研究服的同事。洛文清的手指点在其中一个面孔上,那人看起来比父亲年轻些。 “这是我舅舅,张伟。也是天谴计划早期的参与者之一。” 他的声音低沉了些,里面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他也……没能回来。” 相似的伤痛像一根看不见的线,倏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江思清捏着照片的边缘,指尖微微用力,有些泛白。照片上父亲意气风发的模样,和记忆中最后的虚弱重叠,让她心口发紧。 原来,他也是…… 洛文清轻轻合上相册,放回抽屉锁好,神色郑重地看着她。 “思清,天谴计划远比你对外了解的要复杂,也更危险。” “当年的‘意外’,恐怕并非偶然。有人不希望这个计划成功,或者说,想把成果占为己有。” “你父亲掌握了核心数据,所以才……” 他没把话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已经足够沉重。 “现在沈睿瑾闹出这么大动静找你,你一旦暴露,很可能会被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盯上。” “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接触到核心信息的人,哪怕只是沾边。” 洛文清的话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了江思清心上。她之前满心只想着继承父亲遗志,完成他的事业,却忽略了背后可能潜藏的致命漩涡。 就在这时,洛文清口袋里的一个小型通讯器发出了轻微的震动。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信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沈睿瑾开始动用他的人脉关系网了。虽然还没公开悬赏,但私下里已经撒出去不少人手在找你,也包括找我。” “我们必须更加小心。” 紧迫感瞬间扑面而来。 江思清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纷乱思绪。她看向洛文清,眼中的怀疑淡去了许多,但决心依旧。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还有你出手相助。” “但我还是要去甘省,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迎向他。 “那你呢?你这样帮我,又是为了什么?” 与此同时,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价值不菲的古董烟灰缸被狠狠扫落在地,碎裂声刺耳。 沈睿瑾胸口剧烈起伏,那张一向掌控全局的俊美面孔,此刻因为难以遏制的怒火而显得有些扭曲。 那个女人,江思清!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跟着另一个男人跑了!她怎么敢! 助理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点。 “人呢?!找到没有!”沈睿瑾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暴戾。 “沈总……已经查了所有出口的监控,那辆车很普通,车牌是套牌,暂时……暂时还没有线索。”助理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垂越低。 “废物!”沈睿瑾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椅子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给我查!动用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关系,把那个男人给我揪出来!还有江思清,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回来!” 他烦躁地扯开领带,露出线条分明的脖颈。然而,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江思清在火场里那张苍白虚弱、带着绝望的脸,还有她在会所里,即使被推入人群,眼神依旧冰冷倔强的模样。 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悄然划过心底,快得让他来不及捕捉,只剩下更深的烦躁。 他只知道,那个女人只能由他掌控,只能待在他划定的范围里,绝不允许她脱离他的世界,更别提是跟着别的男人离开!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许岁岁端着一杯刚冲好的咖啡,脸上带着惯有的柔弱和关切,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睿瑾哥哥,别生气了,为那种女人生气不值得。” 她把咖啡放在桌上,伸手想去安抚他紧绷的肩膀,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说不定她就是故意跟那个男人跑掉,演戏给你看,想让你着急,好让你更在乎她呢……” “滚出去!”沈睿瑾猛地挥开她的手,语气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温度。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如此不假辞色。 许岁岁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错愕、难堪,以及深深的怨恨。她咬紧了下唇,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最终还是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沈睿瑾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却没有丝毫波动,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烦闷在四处冲撞。 另一边,老别墅内。 气氛相对平静。 洛文清正在给江思清讲解一些基本的反追踪和安全知识。 “沈睿瑾的势力主要在商界,但豪门关系盘根错节,不能掉以轻心。” “这几天你尽量待在别墅里,不要外出,通讯设备也暂时不要使用你自己的。” 江思清安静地听着,默默记下要点。 突然,洛文清的通讯器再次响起,这次的提示音更加急促。 他迅速查看信息,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有人在查昨晚会所附近出现过的、符合我特征的人。” 第十三章 “而且,针对你家过往关系网的通讯监控,流量异常增加了。” 他抬头看向江思清,语气严肃。 “沈睿瑾开始动用非常规手段了。” 几乎是同时,别墅角落里一台连接着外部网络的备用平板电脑上,弹出了一个推送新闻的标题。 标题异常醒目—— “沈氏总裁悬赏百万,急寻爱妻江思清下落!” 照片用的还是他们结婚时的登记照,照片上的她笑得温婉,而他,面无表情。 公开悬赏! 沈睿瑾这是要将她彻底推到风口浪尖! 那刺眼的标题和照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江思清的视网膜上。 “沈氏总裁悬赏百万,急寻爱妻江思清下落!” 爱妻? 江思清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怎么敢?! 用这种方式,将她钉在耻辱柱上,昭告天下! 照片上那个笑得温婉的女人,此刻看来是多么讽刺。 那不是爱,是占有,是控制,是让她无处可逃的公开羞辱! 愤怒和屈辱瞬间淹没了她,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洛文清迅速关掉了平板电脑的屏幕,隔绝了那令人作呕的画面。 他侧头看向脸色煞白的江思清,语气沉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严肃:“他这是在逼你现身。” “百万悬赏,足以让无数人为之疯狂。任何收留你的人,都会掂量这笔钱和得罪沈家的风险。” “他不仅要找到你,还要让你成为烫手山芋,无人敢碰。” 洛文清的分析冷静得近乎残酷,却字字戳在现实上。 沈睿瑾这一手,毒辣至极。 他不仅动用了人脉,还直接诉诸金钱的力量,编织了一张天罗地网。 江思清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疼痛,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洛文清没有给她太多时间消化情绪,当机立断。 “这个别墅虽然隐蔽,但在这种全城搜索下,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他走到窗边,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外面,夜色浓重,暂时看不出异常。 “我已经准备了备用安全屋,现在就走。” 紧迫感如同实质的压力,笼罩了整个空间。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慌,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清醒。 去甘省的决心更加坚定,但沈睿瑾这疯狂的举动,让她意识到前路的艰险远超想象。 她不仅要面对那个可能存在的、针对天谴计划的阴谋,还要时刻提防来自前夫的围追堵截。 就在两人准备简单收拾,动身离开时,洛文清放在桌上的一个小型感应器突然发出了微弱的红光,并且有规律地闪烁起来。 洛文清脸色一变,立刻快步走过去拿起感应器。 “怎么了?”江思清心头一紧。 “有人在附近,信号干扰很强,不是普通人。”洛文清迅速判明情况,语速极快,“他们可能已经锁定这片区域了。” “沈睿瑾的人?还是……”江思清不敢想下去。 “不管是哪边,都不能等了。”洛文清果断道,“跟我来,走后门,车停在外面小路。” 他熄灭了别墅内大部分的灯光,只留下玄关一盏昏暗的小灯。 两人动作迅速且无声地来到别墅后门。 洛文清从门后取出一个小巧的装置,对着门锁操作了几下,然后又拿出另一个类似手机的设备查看。 “外面暂时安全,但我们动作要快。” 夜风带着凉意,吹在江思清脸上,让她打了个寒颤。 周围异常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但这寂静反而更添紧张。 洛文清在前,江思清紧随其后,两人借着稀疏的月光和建筑物的阴影,快速穿过后院,来到一条不起眼的土路上。 一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旧款轿车停在暗处。 就在他们即将上车时,远处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并且有车灯的光束扫了过来! “上车!”洛文清低喝一声,迅速打开车门,将江思清推了进去,自己也跟着坐进驾驶座。 他甚至来不及系安全带,就猛地发动了汽车。 老旧的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车子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后视镜里,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正加速追来,目标明确。 江思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抓紧了身前的把手。 洛文清面沉如水,双手稳定地操控着方向盘,车子在狭窄的土路上灵活地穿梭。 “坐稳了!” 他猛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了一条更小的岔路,路面颠簸不平,车身剧烈晃动。 后面的越野车紧追不舍,车灯晃得人眼花。 江思清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恐惧是真实的,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愤怒和不甘。 她绝不能被抓回去,绝不能再落入沈睿瑾的手中! 洛文清显然对这片区域极为熟悉,七拐八绕之后,他突然将车开进一片茂密的树林边缘,然后猛地熄火,关闭所有车灯。 整辆车瞬间隐没在黑暗中。 追来的越野车似乎失去了目标,在不远处的路口停顿了一下,车灯四处扫射,最终朝着另一个方向开去。 直到那辆车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洛文清才重新发动汽车,但没有开灯,借着微弱的月光缓缓驶离。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江思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安全了吗?” “暂时。”洛文清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刚才惊心动魄的追逐只是寻常事,“但他们很快会反应过来,扩大搜索范围。” 他将车开上了一条柏油马路,汇入了城市的车流。 江思清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灯光,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墓园悼念父亲,而现在,她却成了一个被百万悬赏、四处逃亡的人。 她看向身旁这个冷静得不像话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出于求生的本能,她现在只能选择相信他。 “我们现在去哪里?” 洛文清目视前方,语气沉稳:“去一个他们暂时想不到的地方。你需要换个身份,尽快离开这座城市。” 第十四章 百万悬赏抓妻 车子钻进小巷,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片灯光昏暗的老城区。 空气里混杂着油烟、旧物和某种说不清的潮湿气味。 两旁是挤挤挨挨的旧居民楼,阳台上挂满了衣物,像一面面彩色的旗帜。 洛文清熄了火。 “到了。” 江思清看着窗外,这地方……跟刚才那栋安静的别墅简直是两个世界。 “这里?”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越是显眼的地方,越容易藏身。”洛文清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江思清跟着他,快步走进一栋楼。 楼道里光线很差,墙上糊满了开锁、通渠的小广告,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他们一直爬到顶楼。 洛文清掏出钥匙,打开一扇不起眼的铁皮门。 门后是一个加盖出来的小房间。 出乎意料,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虽然空间逼仄,但床铺、桌椅、简单的厨具都有。角落里还放着几台闪着指示灯的仪器,看着就不一般。 “暂时住这儿,比郊外安全。”洛文清放下背包,随手把一个平板电脑递给她。 屏幕亮着,上面是一条加粗的新闻标题。 “沈氏总裁悬赏百万,急寻爱妻江思清下落!” 照片用的是结婚登记照。 她对着镜头笑得温顺,沈睿瑾面无表情。 “爱妻”两个字,像烧红的铁块,烙在她心上。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猛地退去,留下彻骨的冰冷。 他怎么敢! 用这种方式,把她钉在示众台上,用钱买通全城的人来围捕她! 这根本不是寻找,这是公开的羞辱,是让她插翅难飞的围猎! 照片上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现在看来,像个天大的笑话。 心底那点对过往温情仅存的、可笑的念想,彻底被碾碎,化成了灰。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里面冷得像结了冰。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江思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沉到底的平静。 愤怒和屈辱没有压垮她,反而激起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 洛文清没说话,只是把平板拿回来,关掉了屏幕。 “你需要一个新身份,才能离开这里去甘省。”他走到墙角,打开一个银色金属箱,里面是些证件、芯片卡之类的东西。 “我有些渠道,可以帮你弄到身份,规划路线。需要点时间。” 江思清点点头,逼着自己不去想那张悬赏令,不去想沈睿瑾那张脸。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老城区星星点点的灯火。 脑子里忽然响起父亲生前说过的话,带着点无奈又郑重的语气:“那u盘……脾气怪得很,认人。得心特别静的时候,说不定还要点……特别的‘感觉’,才能跟它对上。” 心静?感觉? 现在这种时候,外面是沈睿瑾撒下的天罗地网,心里是滔天的恨意和屈辱,怎么可能静下来? 可父亲的话,像在绝境里投下的一根绳索。 洛文清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个黑色腕带,像块运动手表。 “便携式脑波监测仪。”他解释,“你父亲留下的u盘,解锁方式很特别。我猜,跟特定的生物信息有关,脑波频率可能是其中之一。” “完全解开它,可能需要更复杂的设备和环境,”洛文清看着她,“但这东西,能让你看到自己的脑波状态。也许……能帮你找到你父亲说的那种‘感觉’。” 江思清接过腕带,金属触感冰凉。 脑波频率……父亲留下的最后线索,竟然是这个。 她把监测仪戴在手腕上。 小小的屏幕亮起,几条波动的曲线在上面跳跃。 她试着深呼吸,努力把那些杂乱的念头推开,不去想沈睿瑾,不去想那些难堪的过往。 只想着父亲,想着那个u盘。 那是父亲的遗物,是“天启计划”的关键,是她现在唯一的指望。 她闭上眼,感受着自己的呼吸,试图抓住那缥缈的“感觉”。 外面随时可能有危险,沈睿瑾的名字像魔咒一样缠绕着她。 静下来,太难了。 可越是难,她越是强迫自己。 手腕上,屏幕的曲线似乎……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沈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空气凝固,压抑得人喘不过气。 地上是最新款定制手机的碎片,屏幕裂成了蛛网。 沈睿瑾对着电话那头低吼,声音嘶哑:“查不到?一群饭桶!都是些想骗赏金的垃圾电话!给我继续查!她以前认识谁?她家那些旧关系!全都给我翻出来!一个都不准漏!” 他猛地挂断电话,烦躁地扯开领带,露出紧绷的脖颈线条,胸口急促起伏。 百万悬赏砸下去,非但没立刻把人找到,反而引来一堆嗡嗡叫的苍蝇,搅得他心烦意乱。 那个女人! 还有带走她的那个野男人! 就像从人间蒸发了。 只要想到江思清可能靠在别的男人怀里,那画面就像火苗一样舔舐着他的神经,理智摇摇欲坠。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许岁岁端着一杯参茶,脸上是惯有的柔弱和关切,脚步很轻地走进来。 “睿瑾哥哥,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她把茶杯放到桌上,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为那种女人不值得的。她肯定是故意的,就是想看你为她着急,想让你丢脸……” 她偷偷觑着沈睿瑾的脸色,话里掺着不易察觉的毒。 “说不定啊,她早就跟外面的人串通好了,不然怎么跑得那么干脆?可能……还图谋着什么更大的事呢……” 沈睿瑾骤然转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她。 许岁岁心口猛地一跳,后面的话堵在了喉咙里,没敢再说,只能垂下头,摆出一副受了委屈又不敢言语的样子。 沈睿瑾没理会她,端起茶杯,仰头灌了下去。 杯子重重放下,他周身那股子戾气更浓了。 现在,他只想把江思清抓回来。 立刻,马上! 让她跪在自己面前,让她后悔!让她知道背叛他是什么下场! …… 同一片夜空下,老旧公寓的顶楼加盖房里。 江思清睁开眼。 手腕上那个黑色腕带的屏幕已经暗了。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纷乱的思绪好像真的沉静下来,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 很短暂,但不是错觉。 父亲说得没错,那个u盘……解锁的关键,也许真的和心境有关。 洛文清不知何时站到了几步外,手里拿着一个造型特殊的通讯器。 “沈睿瑾那边动作升级了,开始查你的社会关系网。”他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透着沉重。 “还有,我监控到一些和‘天启计划’相关的外围加密通讯,最近波动异常,频率和流量都增加了不少。” 江思清心里咯噔一下。 “这意味着什么?” “有人被惊动了。”洛文清的表情很凝重,“可能因为你的失踪,也可能因为沈睿瑾搞出的动静太大。” “不管是想保护计划的人,还是想毁掉计划的人,都可能把注意力转到你身上。”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 “我能知道这些,是因为我舅舅当年留了些后门程序和监控渠道,专门盯着和计划相关的特定网络节点。这也是我能提前预警,找到墓园那边的原因之一。” 原来是这样。 江思清看着洛文清。 这个男人身上还有很多秘密,但他做的每件事,确实都在帮她。 无形的压力再次袭来,像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但这次,江思清没有慌乱。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监测仪,仿佛也摸到了那个看不见的u盘。 沈睿瑾的天罗地网。 暗处不知名的敌人。 “天启计划”本身的凶险。 退无可退。 但她不是孤立无援。 父亲留下的东西,洛文清的技术,还有她自己这颗被逼到绝境后反而硬起来的心。 “我们需要尽快拿到假身份,离开这儿。”江思清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她要活下去。 要完成父亲没走完的路。 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第十五章 记忆的碎片 洛文清的话让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沈睿瑾疯了一样全城抓人。 暗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 “天启计划”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漩涡。 几重压力叠在一起,几乎要将人压垮。 江思清垂眸,指尖划过手腕上那块黑色的腕带,触感冰凉。 脑波监测仪。 父亲留下的东西,也许是现在唯一的出路。 她走到墙角,在那张硬板床上坐下,闭上眼。 试着让脑子里的东西都停下来。 呼吸,放缓,再放缓。 她努力去想父亲实验室里的味道,那些仪器的低鸣,讨论课题时空气里那种纯粹的、灼热的专注感。 腕带屏幕上,几条曲线还在乱糟糟地跳,跟她此刻的心跳一样没个章法。 不行。 太难了。 沈睿瑾那张没什么温度的脸。 会所里那些黏腻的打量。 地下室烧起来的火,呛人的烟味……这些东西总是不请自来,撞进脑子里。 她猛地睁开眼,胸口憋着一股闷气。 洛文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那个从江家带出来的u盘。 “别太急,”他声音还算平静。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u盘,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个接口……不是通用的。” “需要专门的转接设备,市面上基本没有。” “我找找渠道看能不能弄到,但需要时间,而且不安全。”洛文清又补了一句。 又一道坎。 江思清按了按眉心,逼自己冷静。 她再次闭上眼。 这次不刻意去想什么“心静”,就让那些记忆自己翻腾。 超忆症的好处就是,每个细节都清清楚楚。 火灾……地下室……浓烟…… 等等! 有个画面,之前被忽略了,猛地跳了出来。 火灾前几天,半夜她口渴下楼喝水,好像看到管家在后花园黑漆漆的角落里,跟一个穿着快递员衣服、但脸藏在阴影里的人接头。 那人递给管家一个小包裹,上面什么标记都没有。 当时她迷迷糊糊的,就觉得有点怪,没多想。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间点,太巧了! “洛文清,”她倏地睁眼,“我想起一件事,那个管家!” 她把半夜看到管家收神秘包裹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洛文清听完,神色锐利了几分。 他快步走到角落那几台还在运行的仪器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屏幕上数据刷刷地滚。 没几分钟,他停手了,脸色有点冷。 “查到了。” “火灾发生后第三天,管家的海外账户,突然进了一笔五十万美金,匿名汇款。” 五十万美金! 足够让一个普通人干任何事了。 时间对得上,还有那个神秘包裹……管家绝对有问题! “是他跟许岁岁合伙干的?”江思清声音绷紧了。 “可能性很大。”洛文清没把话说死,“但还得找到更直接的证据。” 同一时间,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沈睿瑾听着心腹低声汇报,脸色阴沉得吓人。 “……老板,我们查了老管家最近的通讯和账目,确实有问题。还有,他那天在局子里那套说辞,我们找人分析了录像,表情和细微动作……太顺了,跟排练过似的。” 心腹停了停,更小心地加了一句:“另外,有条匿名线索,说火灾前几天,有人看到管家跟许小姐的司机在外面偷偷见过面。” 许岁岁? 沈睿瑾捏着钢笔的手指骤然发力,笔尖在文件上划出一道尖锐的墨痕。 一点极细微的疑虑,冷冰冰的,第一次戳破了他对许岁岁那层牢固的信任。 他挥手让心腹出去,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许岁岁端着点心进来,立刻感觉气氛不对。 沈睿瑾看她的眼神,好像……少了点以前的惯着,多了些打量。 她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赶紧堆起那种无辜又担心的样子。 “睿瑾哥哥,还在为江思清的事烦心啊?”她把点心放下,声音又软又糯,“我看你最近太累了,要不晚上我们出去走走?或者……我听说最近有个小明星挺会来事儿的,要不要……” 她想把话题岔开,把他的注意力引走。 沈睿瑾却只是冷淡地扫了她一眼,没接话。那眼神让许岁岁后面的话全卡在嗓子眼,后背悄悄冒出一层冷汗。 老旧公寓顶楼。 江思清又一次尝试去捕捉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管家的疑点让她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也让她更急着解开父亲留下的东西。 她不再硬逼自己平静,把全部精神都集中到回忆上。 想起有一次,为了“天启计划”里一个能量传导效率的难题,她跟父亲在书房吵了一整夜。 父亲拍着一摞厚厚的演算稿纸,眼睛亮得惊人,语气带着亢奋:“清清,你看这儿!如果我们改动这个变量的阈值,再把量子纠缠态的修正模型加进去……说不定就能成了!” 那一刻,父亲眼睛里对科学的那种痴迷,对未知的好奇,深深地烙在她心里。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晚上,感受着脑子里火花四溅,感受着那种逼近真相的兴奋和专注。 “嗡——” 手腕上监测仪的屏幕突然亮了,一条特别的曲线猛地冲高,到了一个从没有过的高度,而且……稳住了! 就那么短短几秒钟,但那清晰的波形,绝对就是父亲说过的,解开u盘需要的特殊脑波频率! 找到了! 江思清心里一阵狂跳,差点没叫出来。 原来关键是……跟父亲研究相关的情感共鸣,还有那种高度集中的科研状态! 她激动地看向洛文清,眼睛里全是光。 洛文清也看到了监测仪的变化,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欣赏。 可就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那个特殊通讯器,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红灯闪得飞快! 洛文清脸色骤变,一把抓起通讯器。 “怎么了?”江思清的心又悬了起来。 “有不明势力在用高级技术手段,反向追踪跟你父亲有关的旧网络节点和数据缓存!”洛文清语速极快,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们的目标很清楚,就是‘天启’的核心数据!” “是沈睿瑾的人,还是……”江思清声音发颤。 “不好说。”洛文清关掉警报,“但对方技术水平非常高,绝对不是沈睿瑾那些商业手段能做到的。” 一股更深的寒意铺天盖地罩了下来。 藏在暗处的敌人,终于动手了。 江思清看看手腕上刚刚稳定过的脑波频率记录,又看看洛文清凝重的脸。 特殊频率找到了,是不是意味着,可以试着接入u盘了? 可外面,不仅有沈睿瑾的天罗地网,更有不知来路的黑手,正一步步逼近。 第十六章 各方面的行动 就在老旧的公寓楼顶天台,这边空时也算是十分的流通,但是一股沉闷的味道缓缓而来。 此时的江思清坐在电脑旁边静静地看着远处洛文的脸庞。 洛文清现在正在电脑前不断的敲打着键盘,时不时的看了看自己手腕上刚刚捕捉记录下来的那些脑电波频率曲线。 现在这些曲线,已经和之前不做的不一样了,如果有时间,自己肯定是需要将其好好进行解析。 可惜的是,现在钥匙找到了,但是门外已经是被别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了。 “现在尝试接入u盘吗?” 说话间,江思清的声音不由的带着一丝丝的缠斗。 比较现在无论是向前走还是往后,都是十分危险。 洛文清扫过房间,但也仅仅是顿了顿,很快又是在键盘上敲打了起来。 “对方的反追踪还在继续,技术很高明,像是有备而来。” “现在解锁u盘,风险极大。” “一旦我们接入,可能会暴露我们的位置信息。” 说着洛文清扭头看向江思清,说道:“现在时间不等人,不仅仅是我们,对方那边一样是在抢时间。” 就在这时,洛文清放在桌角的平板电脑突然亮起。 《沈氏集团总裁沈睿瑾深情喊话:愿公开一切,迎爱妻回家》 这一则新闻亮起,一时间两个人都被吸引了过去。 很意外的事,推文的配图是沈睿瑾少有的、略显有些憔悴却又异常英俊的侧脸。 而这个配图背景是沈氏集团的发布会现场。 江思清顺手将其打开。 报道内容极尽煽情,将沈睿瑾塑造成一个因误会而伤害爱人、如今幡然醒悟、悔不当初的痴情形象。 “无论她在哪,我都会找到她。” “过去的误会,我会亲自向她解释清楚,给她一个交代?” “交代?” “渣男!” 江思清恶心的吐槽了起来。 但是这则消息的出现,也让网络瞬间热闹了起来。 在沈睿瑾的评论区下面风向已经大变,不少人开始同情起这位浪子回头的霸总,甚至有人开始指责江思清的不识好歹。 “演戏给谁看。” 洛文清皱眉看着新闻下的评论,停下自己手中的事情,平静的说道。 “这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这样的公开讲话,很明显就是想要营造一个深情的人设,让你现身,只要你现身了,不管这个事情是真是假,主动权就在他们的手上。” “这个我知道。”江思清冷冷的说到:“他大概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会被他几句软话就哄得团团转的傻子。” 这时,江思清转头看向洛文清问道:“现在你能查到他暗地里在做什么吗?” “现在?”洛文清嘴角微微上扬,饶有兴趣的说道:“这个事情我的专业范畴。” 说着,洛文清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出几份加密的监测报告。 “沈睿瑾这家伙确实动用了大量资源。” “商业网络、私家侦探,甚至一些灰色地带,都在全城范围内搜寻你的踪迹。” “这次公开喊话,更像是一个烟雾弹。” 江思清眸光微沉,扶额说道:“这个渣男,果然是这样。” 沈睿瑾所谓的深情,不过是又一层精心设计的陷阱罢了。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 在一栋充满未来感的玻璃幕墙大厦顶层。 这里是赛博达因集团的会议室。 会议室之中,便是一块巨大的全息屏幕,在屏幕中央放着的,便是江思清那张清冷倔强的脸部照片,旁边则是大量关于“天谴计划”的碎片化信息和推测性数据链。 “沈睿瑾现在动作,给了我们一个绝佳的窗口期。”一个带着银丝眼镜的中年男子撑在座子上说道:“只要他将他的事情闹得够大,我们的机会就越多。” 说着,中年男子扫了一圈坐在会议室上的高层们,冷冷的说到:“江承安留下的那个u盘,必须拿到手。” “里面的核心数据,关乎着我们的布局,如果我们得不到就算是毁了他,都不可以让他到其他人的手里。” “明白。”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点头说道:“我现在已经启动了备用方案。” “那些人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 “很好。”中年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漠,随即说道:“双管齐下。联系鹰眼,让他们从信息层面入手,挖出江思清的藏身地。” “然后让铁甲的人准备好,一旦找到目标,不惜一切代价,把u盘带回来。” “是!” 指令迅速下达,此时一封邮件也是来到了鹰眼侦探事务所。 “目标:江思清。” “找到她的确切位置,实时监控。” “客户:赛博达因。” “说起来,这个好像是赛博达因的一个核心机密被盗取了?” 一个穿着干练职业装,短发齐耳,眼神犀利如鹰的女人,看着加密邮件里的委托信息和那笔惊人的预付款,嘴角不由的微微上扬了起来。 随即,女人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团队,下达着命令说到。 “启动最高权限数据库,全网追踪数字痕迹,人脸识别系统接入城市监控网络。” “现在那边的要求是,不计一切代价,将这个人给找到!” “明白,薇姐!” 鹰眼侦探事务所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密集声响。 城市的阴影角落里,几辆不起眼的黑色商务车缓缓的出现在了街角。 车门打开,下来几个身着便装男人。 为首的是一个代号“蝰蛇”的男人,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如果有国际上的人看到这些人,便会知晓这些人便是铁甲雇佣兵团的指挥官。 “各小队注意,目标区域已初步锁定在老城区一带。” 蝰蛇对着对讲机说道。 “布设观察点,启用微型无人机侦察,重点排查符合条件的隐蔽住所。” “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是沈睿瑾的人。” “收到!”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从信息和物理两个层面,悄然向江思清和洛文清所在的公寓楼收拢。 第一十七章 渣男来电话 公寓之中 江思清再次戴上脑波监测仪,努力将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在看到了洛文清给出的消息以后,自己一直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沈睿瑾的虚伪表演、赛博达因的虎视眈眈,还有潜伏的雇佣兵。 这些东西都在催促着自己要赶紧将数据给破译。 脑海中,一幕幕画面闪过。 “嗡……” 监测仪上的曲线再次开始波动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的波动和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这次的波动已经在不断的逼近那个特殊的阈值。 “频率正在稳定!” 洛文清看到频率在稳步上升的时候,声音也是不由的激动了起来。 而此时的江思清也能感觉到某种无形的屏障正在松动。 好像要触碰到什么核心了? “不对劲!周围有多个高强度信号源在向我们靠拢!!” 洛文清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她猛地看向窗外,随即又迅速切换着监控画面。 “不是沈睿瑾的人!” “这些人装备更专业!” “还有物理侦查人员活动迹象!” 此时警报系统无声地闪烁着红光。 现在他们暴露了! 就在这个时候,江思清的脑波频率猛地冲破了那个临界点。 监测仪上代表解锁进度的虚拟进度条终于出现! 百分之一……百分之二…… “滴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铃声毫无预兆地响起。 这个声音来自角落里一个备用手机。 手里面用着的是一张副卡,卡的名字也不是本人的。 因为这个号码知道的人本就不是很多,所以理所当然的被遗忘了。 此时的江思清猛地睁开眼。 脑波瞬间紊乱,进度条也戛然而止,停在了百分之三的位置。 江思清和洛文清同时看向那个手机。 沈睿瑾? 他怎么会打这个号码? 接不接?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江思清的心不由的一颤。 心在没有多少时间给自己思考了。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按下了接听键。 “对不起。” 电话那头,传来略显沙哑、低沉的声音。 “思清……”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想该怎么继续。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相信我,但是我在新闻上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希望能够和你好好的谈一谈。” “你……可以出来见一面吗?” 这是真心忏悔,还是说,这又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 江思清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洛文清。 洛文清见状微微摇头。 “谈什么?” 江思清的冷冷的说道。 “你是想要谈一下你和许岁岁怎么样才更好把我逼到绝境?” “还是谈一下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商业手段?” “别说笑话了!” 电话那头,沈睿瑾沉默了片刻便低声说道。 “思清,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岁岁她也只是被利用了。” “思清,我以前对你有很多的误解。 “但是现在我的已经想到了,我现在已经知道我错了!” “我就是想要挽回!想要弥补。” “弥补?”江思清冷笑一声,骂道:“沈睿瑾个混蛋!” \"你觉得一句弥补,就能抹杀你曾经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吗?!” “一句弥补,就能让我忘记,我江家是怎么被你一步步吞噬的?” “就可以让我忘记,你把我锁在地下室里,差点将我杀死的事实?” “你要怎么才能弥补我的生命?” “你说啊!” “地下室……” 沈睿瑾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 “地下室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想过要害你!” “不是我!真的!相信我!” “不是你做的?” “哈哈哈哈哈!”江思清嘲讽的说道:“难道是我自己放的火?” “我想要自杀吗?” “沈睿瑾,你感觉我现在会相信你的鬼话?” “我……” “够了。”江思清打断了沈睿瑾的话,冷冷的说道。 “沈睿瑾,我们现在就是两条路的人,其实从很早的时候开始,我们就已经没有关系了。” “你的深情忏悔,现在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至于补偿……” 江思清冷笑一声,平静的说道。 “如果你真的想弥补,那就放过我,放过江家,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再见!” “等等!” 就在江思清想要挂断电话时,沈睿瑾猛的说道 “思清,天谴计划有人在暗中盯着你!!” “相信我,我是真的在帮你。” 江思清的手停顿了一下。 天谴计划他是怎么知道的? 江思清收回自己的心思,问道。 “帮我?” “沈睿瑾,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我现在是认真的。” 沈睿瑾略带忧愁的说道。 “当年的真相,我一直都有在调查。” “其中便包括你父亲的死,还有天谴计划的秘密。” “天谴计划我知道一些秘密,这些秘密可以帮你。” “内幕?”江思清冷笑道:“你所谓的内幕,恐怕就是利用我父亲的研究成果,给你的商业帝国添砖加瓦?” “你真的认为我这么好骗吗?” “沈睿瑾别开玩笑了。” “不是的!”沈睿瑾的声音激动了起来,“我承认我以前确实是有所觊觎,但是我现在只想要你。” “我犯错以后,我才发现,我真正想要的是你!” “思清,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给我一个机会。” “一个帮助你的机会。” 江思清沉默了。 现在江思清也不知道沈睿瑾说的是真是假。 但天谴计划这几个字,确实触动了她内心的那根弦。 “如果你真的想帮我,现在就告诉我。” “谁在暗中盯着我?他们有什么目的?” 江思清问道。 电话那头,沈睿瑾沉默了许久…… “是赛博达因。” “他们的目标是核心数据,也就是你父亲留下的那个u盘。” “赛博达因?” 江思清重复着这个名字。 对于这家公司,自己是重来都没有听说过。 但沈睿瑾的语气听起来,他们似乎比他更难对付。 “他们为什么要抢夺‘天谴’的数据?” “因为……” 第十八章 原来早有预谋 沈睿瑾的声音顿了顿,语气也放轻了不少,“具体原因我们得见面谈,如果这通电话被监听了,对你我来说都是损失,不是吗?” 说来说去都是要跟她见面,江思清嘴角弧度嘲讽。 “你既然知道背后是什么势力在找我,这时候找我回去不就是让我去送死?” 或许沈睿瑾是真的查出了什么东西,但不代表她得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跟沈睿瑾见面。 “不管你是怎么联系到我的,沈睿瑾,你都应该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走到头了。” 电话那头,江思清的语气如此决绝,听得沈睿瑾脸色越发阴沉。 他已经好声好气放下身段劝了这么久,江思清却还是连面都不肯露。 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不管怎么样,你都得回来一趟,别忘了,我们可还没离婚。” 说罢,沈睿瑾直接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许岁岁拎着饭盒凑上前,这段时间,她已经因为江思清莫名其妙的失踪,受了不少冷眼。 沈睿瑾以前从来不会用这种态度对自己。 想到这里,许岁岁微微垂下眸子,盖住眼底的阴毒,开口嗓音却甜腻的好似能掐出水来。 “睿瑾哥哥,你也别心烦了,”许岁岁咬了咬唇瓣,再抬起眼时显得楚楚可怜,“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 沈睿瑾面色稍稍缓和下来,“还是你贴心。” 如果江思清有许岁岁半点懂事,他又何尝不会原谅她? 许岁岁眉头始终微微皱着,一脸欲言又止,“睿瑾哥哥,江小姐还是不愿意回来吗?” 她说着吸了吸鼻子,眼眶红了一圈。 “可她明明早就找记者写了她跟你已经结婚的文章,现在闹这一出想干什么……” 许岁岁话说到一半,才像是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闭上了嘴巴。 沈睿瑾闻言猛然抬起眸子,“你说什么?” 许岁岁像是被他这幅模样吓到了,娇声娇气往他肩膀上凑。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之前听说有人在讨论你跟江小姐结婚的事情,我就多问了两句,谁知道……” 许岁岁说着将手机上的报道递到沈睿瑾面前,上面的时间赫然是五天前。 报道的媒体并不算出名,写的东西也含糊其辞,但字字句句都在指这件事绝对是真的。 如果是瞬间闹得风风雨雨,沈睿瑾还能马上压下这件事。 可问题就在这篇报道从发出来起,流量就不高,以至于在沈睿瑾眼皮子底下瞒了五天,转发量已经十分可观。 江思清! 沈睿瑾咬着牙,恨不能把江思清抓到跟前来问。 装得一副巴不得跟他撇清关系的样子,结果偷偷请记者曝光婚姻关系。 好,好得很! 许岁岁偷瞄他的表情,心底颇为得意。 就算江思清是沈睿瑾名义上的妻子又怎么样? 没有沈睿瑾的爱,迟早会被一脚踹开,最后的赢家只能是她自己。 另一侧公寓内,江思清挂断电话之后脸色不可谓不难看。 沈睿瑾说的没错,他们还存在婚姻关系。 如果不解决这件事,之后就算自己回到甘省,恐怕也会被沈睿瑾顺藤摸瓜揪出来。 这张结婚证就是沈睿瑾手上的锁链。 洛文清语气平淡,分析利弊,“现在找你的势力位置尚且不明朗,如果你要回去,恐怕会被抓个正着。” 他不支持江思清去冒这个险,江思清是开启u盘的关键人物,也是当年事情真相的钥匙。 江思清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重要性? 她沉思片刻,再站起身时眼神十分坚定,“我知道,但一定得回去。” 眼下他们得想办法躲开赛博达因的追捕。 “赛博达因是冲着u盘来的,但我猜他们可能误以为u盘会在我身上,”江思清说着看向洛文清,“所以他们的目标只会是我。” 那伙人行事如此小心,无非是还忌惮沈睿瑾的势力。 洛文清目光凝重,他微微皱起眉,“你要我带着u盘先走。” 这句话不是疑问,他几乎是瞬间就肯定了江思清会这么做。 江思清点点头,“说起来还多亏了沈睿瑾这通电话。” 如果赛博达因那群人真的无所顾忌,恐怕早就已经开始全城地毯式搜寻了。 可他们现在的行事风格就代表这群人还是不想得罪沈睿瑾。 “强龙不压地头蛇,哪怕沈睿瑾的势力主要在商界,能帮他忙的人也绝不会少到哪里去。” 换而言之,现在沈睿瑾身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江思清抿起唇角,立马就做出了决定。 洛文清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选择尊重她的决定。 “这次你的出逃是前车之鉴,一旦回到沈睿瑾手里,下次再想走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洛文清说着将另一枚u盘递给她。 这枚u盘的模样大小都和洛文清手中的那个一模一样,江思清不由得挑起眉。 她倒是没想过洛文清做了两手准备。 “这枚u盘是用来脱险的。”洛文清看着她,没有过多解释。 江思清却已经明白了洛文清的意思。 如果之后赛博达因按捺不住,要直接在明面上动手,而届时江思清还没来得及撤离,这枚u盘就是她脱身的最好手段。 “谢谢。” 江思清现在无疑就是在赌,赌沈睿瑾的势力能让赛博达因忌惮到她脱身离开为止。 继续待在这里,就是把洛文清也暴露在赛博达因眼皮子底下。 “不过还得麻烦你帮我个忙,”江思清将一小段要求写下来,“为了安全考虑,发给沈睿瑾的信息最好是空号。” 洛文清扫了一眼字条,第一行只写了地点以及需要的物件,再往下看不免怔住。 “你要用许岁岁吸引他们的视线?” 江思清颔首,眼里带着几分笑意,“他会带的。” 既然沈睿瑾知道是赛博达因的人在找她,就一定会多安排一辆车。 那些人的目标不是许岁岁,她只要把脸露出来就是安全的。 几乎在洛文清把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瞬,沈睿瑾的电话就又打进来了。 第十九章 提前行动 江思清倒是没看出来沈睿瑾有这么在乎许岁岁,连他之前说的所谓“通话窃听”的理由都不在乎了。 “你要岁岁去?”沈睿瑾语气冷淡,带着几分警告,“多安排一辆车的事情,我不可能带岁岁去冒险。” 江思清冷笑一声,“你别忘了我差点就死在她手里。” “我说过了,那是岁岁被人利用了,她什么都不知道,”沈睿瑾有些烦躁,“你不要什么事都赖在她身上。” 什么事都赖在她身上? 江思清差点笑出声,她怎么就忘了,沈睿瑾在许岁岁面前就是个睁眼瞎。 恐怕之后就算把证据都甩在沈睿瑾脸上,他还是会当个瞎子。 “如果我非要赖在她身上呢?现在要找一个跟我身形相似的人可不容易,你既然要我回去,当然要保证我的安全。” 江思清懒得跟他掰扯,有些东西当局者也该清醒了,她从前是相信沈睿瑾迟早会看见自己的付出。 现在才知道,在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人面前,真心换真心是根本不管用的。 挂断电话后,江思清将设备还给洛文清。 这里的东西能带走就带走,带不走最好直接原地销毁。 赛博达因的人迟早会找到这里来。 只是江思清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群人会来的这么快。 蝰蛇看着无人机传来的影像,当即打了个手势。 几个男人当即停了下来,夜色给他们的身影提供了最好的庇护,各自隐匿在角落暗处,悄无声息。 蝰蛇摁住对讲机,“发现目标所在区域,各小队注意,目标锁定在21栋周边。” “重点排查包括21栋在内,范围三公里的所有公寓楼,务必在三点之前确定目标所在楼层。” “收到。” 老城区的楼栋门牌号已经老旧腐化,上面的数字依稀可见。 时钟指针刚刚指向凌晨一点,四下寂静,无人机的嗡鸣声显得尤为清晰。 卧室里,江思清忽然惊醒,睁眼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站在床边,脸色一变,“你……” 话音未落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 “是我。” 洛文清身上熟悉的气息传来,才勉强把江思清的情绪安抚下去。 这么多天相处,即便江思清不了解他,也知道洛文清不会无缘无故半夜来找她。 确认江思清冷静下来了,洛文清才松开手。 窗帘紧紧拉着,黑暗中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 “出什么事了?”江思清坐起身,直觉告诉她现在不是开灯的时候。 “嘘,你听。” 房间内彻底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无人机的嗡鸣声时远时近,像是在围着这栋楼绕圈。 江思清脸色十分难看,“他们来了?” 她已经跟沈睿瑾约好了时间,后者没有再继续寻找她的必要。 只可能是赛博达因派来的人。 “嗯,不确定他们现在有没有进入楼栋。”洛文清声音低沉,还算冷静。 “这里不能待了,先走,联系沈睿瑾现在就派人来接你。” 两人轻手轻脚走出门,洛文清停在原地听了一会儿,当即带着江思清往右侧楼道去。 “左边来人了。”洛文清压着声音。 好在楼层不高,两人刚从右侧楼道下去,迎面就碰上一个男人。 江思清对上男人的双眼,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 几乎是一瞬间,两人就往后方小路的停车点狂奔。 “发现目标!重复,发现目标!20栋右侧,目前正向西南方向20米处停车场逃离!” “收到!” 停车场离这边不算远,江思清刚上车,甚至连门都还没来得及关上,洛文清就一脚油门飞了出去。 公寓外的路还算平坦,两人车才刚刚开上大路,后面就跟上来一辆黑色商务车。 凌晨一点多,马路上已经看不到多少车,一前一后两辆车可谓是生死竞速。 江思清看着仪表盘上速度直逼一百二,脸色铁青。 “沈睿瑾安排的车辆在五公里外。”江思清看了一眼手机回复的消息,看着越来越快的车速,心也不由得提到嗓子眼。 五公里,按照现在的时速很快就到了。 洛文清闻言当即猛打方向盘,窜进一旁的小路,小路外杂草丛生,虽说有树林,可根本就不足以甩开后面紧跟的车。 像上次一样直接关灯藏匿更是不可能了。 好在树林中光线昏暗,江思清看了一眼沈睿瑾发来的定位,目光沉沉。 在树林里想开快点也没办法,现在的时速足够他们赌一把。 “跳车,”江思清咬咬牙,“让车往前开,我们跳车,沈睿瑾安排的人马上就来。” 洛文清有意控制时速,将车灯瞬间关闭,在后车刹不住往前窜出去的一瞬间右拐。 两人就在这一瞬间拉开车门往下跳。 江思清在草丛中滚了几圈,草叶枯枝在身上划出无数条伤痕,她只能凭借本能护住头,终于停下来时几乎要撞得昏厥过去。 “洛文清……” 江思清声音很小,她挣扎着爬起身,弯着腰捂着胳膊找人。 “我没事。”洛文清拉着她蹲下,“车子应该已经掉下去了,那边有个池塘,他们暂时不能确认我们在不在车上,先走。” 但即便事态到了这种地步,也不代表洛文清能出现在沈睿瑾面前。 “你直接去找沈睿瑾,他们的目标是你。” 江思清没有片刻犹豫,与洛文清分道扬镳,只要她不在,洛文清就是安全的。 还没走几步,沈睿瑾安排的车辆就停在她面前。 “出去几天,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沈睿瑾嗓音里还听得出几分疲倦。 还没等江思清说话,许岁岁的声音轻飘飘传来,又软又柔。 “江小姐闹脾气就算了,怎么还把自己弄伤了,睿瑾哥哥大半夜出来看见多心疼。” 许岁岁几句话就把她身上的伤说成是故意弄的,江思清冷笑一声,还真是好可怜好无辜。 沈睿瑾扫了江思清一眼,不由得皱起眉,“你非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好来装可怜吗?” 江思清当即扬起手狠狠扇了许岁岁一耳光。 第二十章 没长脑子 许岁岁捂住脸,瞪大的双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江思清敢打她!当着沈睿瑾的面,她敢对自己动手! 沈睿瑾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变故,他当即皱起眉,死死抓住了江思清的手腕。 “你闹够了没有?岁岁为了你的安全才跟我出来,你打她干什么?” 江思清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手腕更是被抓的生疼。 她有时觉得,沈睿瑾应该是没长脑子的,唯独那双眼睛尖的很。 许岁岁阴阳怪气他听不出来,自己动手他就看得见了。 “想打就打了,还需要理由?”江思清将视线落到他身上,“松手。” 沈睿瑾费这么大功夫把她找回来,就不会轻易放她走。 换而言之,江思清现在就是有恃无恐。 许岁岁掩下眼里的阴毒,低下头,眼泪啪嗒啪嗒掉。 她整个人都轻轻颤抖着,嗓音里溢出几声细碎的嘤咛。 “江小姐刚回来,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睿瑾哥哥,你别怪她。” 沈睿瑾这几天找江思清已经找的烦躁,现在一对比,脸色更是难看。 “给岁岁道歉。”沈睿瑾沉声,目光十分阴冷。 江思清闻言,目光扫过依偎在他怀里的许岁岁,“你确定要我给她道歉?” 她差点害死我。 沈睿瑾脑中忽然响起这句话。 他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如果再有下次,岁岁替你说话也没用。” 许岁岁表情一僵。 这话听着像是替她说的,可分明就偏向江思清。 出去一趟,回来就让沈睿瑾心软了。 许岁岁的指甲几乎要挖进掌心,她哪能让沈睿瑾偏向江思清。 哪怕只有一丝,她也要彻底掐断了! 回到家,江思清最终还是自己处理了伤口。 许岁岁就坐在她身边,一脸心疼,“江小姐,要不然还是我帮你?” 江思清连演都懒得跟她演,见面已经够恶心了,还要她陪着演什么正宫、妾室和睦的戏码吗? “沈睿瑾不在,别逼我扇你。” 许岁岁脸上表情变了又变,终究还是站起身,自上而下盯着她,“江小姐,人贵有自知之明。” 江思清将棉签丢进垃圾桶,“许小姐,人贱就有天要收了。” 说罢,她也懒得管许岁岁是什么表情,径直上楼回了卧室。 也不知道洛文清现在怎么样了。 江思清打开手机,沉思好半晌,到底还是没用自己的手机给洛文清发消息。 这一次赛博达因无功而返,但不代表不会监视自己。 有沈睿瑾在,他们暂时下不了手,未必不去查跟自己联系的人。 这一晚上着实有些疲惫,江思清才闭上眼睛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许岁岁和沈睿瑾正坐在餐桌上,两人紧紧挨在一起,如胶似漆。 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景象。 如果是之前,江思清还会心痛,可现在她只觉得恶心。 许岁岁搂着沈睿瑾的胳膊,摆出一副可怜模样。 “昨天太晚了,我不好回去,就借住了一晚上,江小姐不会生气?” 沈睿瑾头也没抬,“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这说到底也不是她的房子,江思清知道,这也不算自己的家。 只是一早上醒来,就看见这幅场景,江思清还是没忍住,生理性反胃干呕了一下。 沈睿瑾脸色当即红了青,青了白,“江思清。” 其中警告意味江思清不是听不出来,只是她实在懒得搭理这两个人。 “抱歉,有点犯恶心,可能是没吃早饭。”江思清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自顾自吃起了早饭。 许岁岁当即红了眼眶,“睿瑾哥哥,对不起,都是我让江小姐不高兴了。” 江思清有时还蛮佩服她,说哭就哭,声控眼泪,太了不起了。 沈睿瑾眼神阴沉沉的落在江思清身上。 他还没有问江思清这几天都跟谁在一起。 她还好意思反过来摆脸色了? “那天你跟谁走了?”沈睿瑾提起这件事,心情更是差到极点,“我以为你知道你是结了婚的人。” 结了婚的人?她难不成跟空气结的婚? “我跟谁结的婚?”江思清嗤笑一声,头也不抬,“沈先生身边坐着的人是谁?妹妹吗?” 沈睿瑾面色稍缓。 他就知道江思清闹这么一出,无非就是因为吃许岁岁的醋了。 如果不是消失了这么多天,他也未必会生气。 更别说那天的男人……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总能查到,到时候我一定会把他的手打断。” 江思清只能留在他身边,被羞辱也好,被折磨也罢,都轮不到一个外人替她逃脱。 这是江思清欠他的! “是吗?”江思清将最后一口咽下,“那就祝你成功。” 洛文清具体身份她不清楚,但跟西北军区有关联,且是天谴计划研究院的亲属。 沈睿瑾就是找到了,又能把他怎么样?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有赛博达因会不会拿洛文清开刀。 与此同时,鹰眼侦探事务所内。 “我没想到沈睿瑾会提前接应她,”蝰蛇眼神狠厉,“还真让她跑了。” 薇姐冷笑一声,回完赛博达因那方的消息,重重合上电脑。 “现在她到了沈睿瑾身边,事情只会越来越棘手,一群废物。” “继续追踪江思清的电子信号,她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再出门了,去查另一个人是谁,把江思清吊出来。” 薇姐脸色阴沉,不惜一切代价,可不代表要引起轰动。 到了沈睿瑾那边,再想悄无声息把江思清带走,简直是痴人说梦。 “薇姐,现在能确定u盘在江思清身上。”蝰蛇说着,将手中黑色的u盘盖递给她。 “很好,让鹰眼持续监控,下次行动必须万无一失!” “明白!” 另一侧,江思清吃完早饭并不着急离开。 她扫了许岁岁一眼,“我有事跟你商量。” 这是要许岁岁先离开。 沈睿瑾大概能猜到她要说什么,只是让许岁岁先上楼,这才视线落到江思清身上。 “说,关于天谴计划,你想问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江思清盯着他,“你是怎么知道天谴计划的。” 第二十一章 这么会扣锅 赛博达因能雇佣人抓她,已经是不小的势力。 就算沈睿瑾能查到赛博达因,也不该知道天谴计划。 沈睿瑾看着她,似乎想问些什么。 可他一想到当年江思清失联,害得他苦苦煎熬了那么久,稍稍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我能查到赛博达因,就能查到他们的目标,至于我知道多少,不能完全告诉你。” 这句话就是他给江思清的解释。 江思清闻言忽然笑了,“没有了?” “没有了。” 那他在电话里说的那些屁话,果真都是说说而已。 沈睿瑾会这么说,就说明当时在电话里告诉她的那些,就已经是他知道的全部。 “既然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江思清起身。 “关于天谴计划,我不管你知道多少,查到多少,都最好不要乱说。” 沈睿瑾沉默下来,空气好似在此刻凝固,风雨欲来。 他还没让江思清给个解释,还被警告了一通,真是好笑。 江思清扭头就走,刚从他身边经过,就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沈睿瑾丝毫不顾她身上的伤口,力道大得惊人,白皙的手腕上很快就浮现一片红痕。 “放手。”江思清被力道抓的皱起眉。 她身上的伤口细细密密,纵使不深,数量也有些惊人。 被这么拽了一下,更是疼的她眉头紧皱。 “江思清,你别忘了,是我救了你,”沈睿瑾冷眼看她,“要不然你早就落到赛博达因手里了。” “你不千恩万谢就算了,现在还给我甩脸色?” 千恩万谢? 江思清嗤笑一声,只觉得讽刺。 如果沈睿瑾动动手指派辆车出来,她就要千恩万谢。 那么沈睿瑾就该先给她磕个头。 “那还真是谢谢沈先生,不辞辛劳派了辆车出来接我,可以了吗?” 沈睿瑾只觉得她脸上的笑实在是刺眼,“江思清!” “睿瑾哥哥!”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带着哭腔尖叫。 “你的好妹妹叫你呢,沈先生,还不快上去看看。” 沈睿瑾甩开她的手腕,冷言开口,“一会儿我下来,你最好交代清楚这几天跟谁出去了。” “你自己说出来,我就不关你。” 提到那间地下室,江思清的脸色微微一变。 但凡沈睿瑾有点脑子,他都能看出来地下室的火势是从外向里烧的。 当天的事情,她就不信沈睿瑾一点疑心都没有。 江思清看着沈睿瑾上楼的背影,目光沉沉,只觉得尤其陌生。 楼上,许岁岁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像是看见什么极其害怕的东西,泪眼婆娑。 扭头看见沈睿瑾来了,这才扑到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蛇!有蛇!睿瑾哥哥,我……我房间里有条蛇!” 许岁岁声音颤抖,小脸惨白,她浑身都在发抖,可怜的不得了。 沈睿瑾脸色冰冷,他抱起许岁岁,当即叫来仆人打开房门。 里面果真有条王锦蛇。 许岁岁好似看不得这种场面,连忙拉住沈睿瑾的衣服,“睿瑾哥哥,我们下去。” “把这条蛇处理掉,”沈睿瑾说罢抱着许岁岁下楼,轻声哄她,“是条无毒蛇,没事了。” 许岁岁这才像是放松下来,抱着沈睿瑾十分委屈。 江思清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侧目瞥了两人一眼,又扭过头继续看电视。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要上演,她看都看腻了。 “睿瑾哥哥,我房间里怎么会有条蛇啊?”许岁岁嗓音带着哭腔,眼神却不由自主看向江思清。 “是不是我昨天非要住下来,让江小姐不高兴了,她才要这么吓我……” “还好是条无毒蛇,要是有毒,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思清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越听脸色越差。 房间里莫名其妙出现一条蛇,也要往她身上扣? “许小姐祖上是卖厨具的?扣锅这么厉害。” 沈睿瑾脸色沉了下来,低声呵斥道:“江思清,岁岁她刚受了惊吓。” 江思清靠着沙发,听他这么说,更是晦气的不得了。 “怎么,她受惊吓难不成还跟我有关系?”江思清眼中神色意味不明。 “你别告诉我,凭她三言两语,你就觉得那条蛇是我放的。” 沈睿瑾眼神直勾勾盯着她。 他分明就是这么想的。 安抚好许岁岁,沈睿瑾才开口。 “你就是吃她的醋,也不能往她房间里放蛇,就算没毒,咬到岁岁了也要处理伤口。” 沈睿瑾看着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脸色愈发阴沉,“江思清,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恶毒。” 抛下他失联,放火烧自己,跟野男人玩失踪,现在还敢抓蛇吓人。 他说:“我以前真是眼瞎了才会喜欢你。” 有那么一瞬间,江思清似乎看见了很久以前的沈睿瑾。 少年看着她,一脸冰冷吐出这么一句话。 江思清,我真是瞎了才会喜欢你。 “以前眼瞎?”江思清扯了扯嘴角,“你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从来不知道,沈睿瑾喜欢一个人,是会不分青红皂白袒护的。 许岁岁拿不出一点证据,三言两语就把那条蛇扣到她头上。 沈睿瑾还真信了。 “江思清!”沈睿瑾只觉得眼前人太陌生,“给岁岁道歉,立刻。” 许岁岁一脸虚弱,靠在沈睿瑾肩头,小声开口,“睿瑾哥哥,江小姐的眼神好可怕。” 江思清拿什么跟她斗?如果不是沈睿瑾念旧情,她早就已经成为沈夫人了! 不过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里,许岁岁眼神多了几分得意,直勾勾看向江思清。 “先生,蛇已经抓起来了。”楼上的佣人正好下楼。 手中拎着个袋子,邀功般笑了笑。 沈睿瑾闻言侧目瞥了一眼,“不错,让江思清处理掉,你盯着她。” 江思清脸色瞬间血色褪尽,她不会像许岁岁一样尖叫,就代表她不怕蛇吗? 佣人当即上前两步,“江小姐,请。” 见江思清脸色难看,佣人又说:“江小姐放心,蛇已经死了。” “沈睿瑾,我问你,你觉得这条蛇就是我放到许岁岁房间里的,是不是?” 第二十二章 赢家只能是她 “哪怕有监控能证明我根本就没有出去,你也认定了蛇是我放的,是不是?” 江思清死死盯着沈睿瑾,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 分明早就清楚沈睿瑾的答案。 可江思清就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彻底爆发的答案。 沈睿瑾在电话里说的话,到底掺了几分真情? 对上江思清的目光,沈睿瑾有瞬间的愣神。 曾几何时,她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可她一声声质问的话语,显然惹恼了沈睿瑾。 “是,”沈睿瑾神色冷淡,“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用这种手段引起我的注意,这只会让我更恶心你。” 江思清忽然就笑了。 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抢过佣人手里的袋子。 扯开口子,将里面的死蛇丢到许岁岁身上。 “啊!”许岁岁惨叫一声,十分凄厉。 而后竟然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佣人哪里能料到江思清敢朝许岁岁丢蛇,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许小姐!” 江思清脸色苍白,死蛇黏腻的触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沈睿瑾,看清楚了,这才是我丢的。” 沈睿瑾将许岁岁护在怀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怒火滔天。 “把她关进地下室!我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沈睿瑾咬牙切齿。 她就要强到这种地步?一点软话都不肯说? 沈睿瑾不信她还能在地下室挺下去。 他等着,等江思清主动低头道歉服软,他还能给她一个赎罪的机会。 保镖对这个流程已经十分熟悉,正要上前拉江思清,就被挥开了。 江思清冷冷看着沈睿瑾,其中情绪已经说不明白是失望,还是不在乎了。 “不用,我自己有腿,”她笑了一声,“不像沈总,年纪轻轻就成了盲人。” 随着地下室的门关上,江思清又回到这个地方。 兴许是因为上次火灾,地下室全部翻新了一遍,倒是没有之前那股潮湿味了。 只是里面依旧光线昏暗,到了晚上更是漆黑一片。 门外传来脚步声。 江思清坐起身,看着地下室门打开。 眼前场景何其眼熟。 江思清恍惚间觉得时间倒退回去了。 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一把火扔进来。 “江小姐,”许岁岁开口,脸上带着微笑,“地下室好睡吗?” “你自己进来躺一躺不就知道了?” 对于许岁岁,江思清连半点敌意都提不起来。 换而言之,她甚至觉得许岁岁这副模样有点眼熟。 像极了之前为爱不顾一切的自己。 只不过,许岁岁更贪恋什么都有的沈睿瑾。 许岁岁撩了撩耳畔碎发,笑得一脸得意。 现在的赢家是她,以后也会是她。 “要我说,江小姐还是脾气太大了,”许岁岁低头把玩指甲,“男人嘛,都喜欢可怜、能让他们庇护的女人。” 江思清听到这里简直要笑出声来。 “你是在教我怎么挽回沈睿瑾的心?”她眼神讽刺。 “许岁岁,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在沈睿瑾心里的地位了。” 许岁岁脸色一僵,不过很快就又笑起来。 她是想把江思清挤出去,可也不是没长脑子。 纵使沈睿瑾现在这么对江思清,可说到底还是没有干脆利落离婚。 许岁岁再不想承认,也知道江思清在沈睿瑾心里还有位置。 “是吗?可是睿瑾哥哥为了我,还不是把你关进来了。” 许岁岁说到这里,故作委屈。 “他确实去查了监控,可监控那个时候刚好在检修,我想帮你说话也没办法了。” “毕竟江小姐没出门,说不定是让别人出去帮忙了。” 许岁岁确实没说谎,别墅里监控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检修。 江思清扯起嘴角,她现在不在乎沈睿瑾是怎么看她的。 在她眼里,从前的沈睿瑾早就死了。 现在的沈睿瑾,不过是个披着皮囊的无耻小人。 许岁岁敢空口白牙诬赖她,无非就是因为沈睿瑾一定会帮着许岁岁。 只要没有证据,许岁岁就有恃无恐,娇声软语哄沈睿瑾几句,就能把一切都怪在江思清身上。 “需要我帮你想一想,我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吗?” 江思清笑眯眯看着许岁岁,“你再挑衅我,下一次我就直接把蛇塞到你嘴里。” “不知道许小姐是喜欢死的,还是活的。” 许岁岁脸色骤然一变。 蛇擦过皮肤的触感,让她现在想起来都头皮发麻。 不等许岁岁反驳,身后就传来脚步声,她当即回过头,一脸委屈。 “岁岁?你在这里干什么?” 沈睿瑾站在她身旁,半张脸隐匿在明暗交界处,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是想着,江小姐几乎一天没吃东西了,所以想问她要吃什么。” 她说着又放软了嗓子,“可是江小姐态度很差,她不喜欢我,我要不还是回去。” 许岁岁整个人依偎在沈睿瑾怀里,一副娇小依人的模样。 沈睿瑾安抚般拍了拍她的肩,看向江思清的眼神分外阴鸷。 “你还是太善良了,她刚刚吓了你,管她饿不饿做什么。” “饿死了也是她应得的。” 江思清冷眼看着两人浓情蜜意的模样,胃里难受的要命。 幸亏她没吃东西,要不然早吐出来了。 还真是好兴致,大晚上不睡觉,跑地下室搂搂抱抱来了。 见江思清不说话,沈睿瑾不免恼怒。 “看在岁岁替你说话的份上,你道个歉,我就放你出去。” 江思清午饭晚饭都没吃,身体实在是不舒服。 更懒得理这两个脑子有病的。 “她一个人来这里还能安然无恙出去,你该谢谢我。” 江思清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看都不看门口两人。 沈睿瑾低声对着许岁岁说了什么,后者不情不愿,却还是乖乖离开了。 下一秒,江思清就被他拽着胳膊拉了起来。 “江思清,你别给脸不要脸。” 地下室唯一的光源是从门外透进来的。 此时此刻沈睿瑾在她面前,眼中愤怒似乎能将她整个吞没。 “给脸不要脸?沈睿瑾,你哪还有脸?”江思清讥诮一笑,“不只没脸,脑子都丢了。” 第二十三章 欲擒故纵 沈睿瑾只是阴沉沉盯着她。 江思清消失的那几天,他发了疯一样的找。 哪怕江思清肯服个软,好好跟他说话,他们之间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江思清,你摆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沈睿瑾死死扣着她的下颚,眼神锐利如刀,好似能把江思清捅穿。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欠我的,现在才哪儿到哪儿,你就受不了了?” 他轻蔑的模样深深映入江思清眼里。 江思清忽然有种无力感。 她跟沈睿瑾解释再多,为他付出再多。 到头来在他眼里,这些事是江思清应该做的,是欠了他的。 二人无声对视着,沈睿瑾被她的眼神刺痛了一瞬,很快又冷静下来。 “你不要摆出一副谁都欠了你的样子,”沈睿瑾说,“你欠我的,你比谁都清楚。” 他狠狠甩开江思清的下巴。 却不料变故突生。 这一下是江思清始料未及的,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被狠狠甩在墙上。 脑袋咚的一声撞向墙壁,剧烈的疼痛一瞬间砸的江思清头晕眼花。 眼眶泛起生理性泪水,她脑子一片空白,连愤怒都升不起来。 沈睿瑾显然也没料到,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扶,却被江思清一把推开。 撞得太厉害,江思清眼眶通红,抬起眸子死死盯着他。 “沈睿瑾,你说我欠你,我欠了你什么?” 江思清扶着墙壁站起身,忽然觉得从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笑。 她是没有接沈睿瑾的电话,没有陪伴他度过最艰难的时刻。 可后来沈睿瑾的每一步都有她的影子。 她在背后帮扶,就为了沈睿瑾那点可笑的自尊心。 事到如今,沈睿瑾哪怕肯查一下当年的事情,都不会这么义正言辞说她欠了他。 凭他现在的本事,当年的真相信手拈来。 到底是他没想过去查,还是根本不愿意去查? “你欠了我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睿瑾居高临下看着她,“你现在装什么不明白?” 装? 江思清脑中嗡鸣,眼前的人都出现重影。 她几乎一天没有吃东西,现在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整个人都站不稳。 即便是这样,江思清依旧冷冷看着他。 看着看着,她就忽然笑出了声。 眼眶的泪终于尽数溢出。 江思清声音都在发颤,“沈睿瑾,你知道吗?你真让我恶心。” 沈睿瑾脸色骤然一变,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江思清径直就昏了过去。 他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力道大的可怕。 盯着江思清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沈睿瑾才缓缓松了力道,抱着她出了地下室。 江思清就是个蠢货,沈睿瑾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吞了她。 哪怕她是骗他的,只要说几句软话,哄哄他也好。 为什么连哄他都不肯? 江思清再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不是地下室未粉刷的墙壁,而是她的房间。 头上没有明显伤口,只是昨天晚上撞到的地方依旧隐隐作痛。 胃里也难受的要命。 江思清刚要起身,就听见房门被人敲响,“江小姐,先生让我温了些粥来。” “进来。” 她还没蠢到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佣人进门将粥放下,“先生还说,您醒了记得给他打个电话。” 江思清拿起勺子的动作微微一顿,嗯了一声。 佣人见她答应了,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开房间。 给沈睿瑾打电话? 江思清现在一听到他的声音都觉得恶心。 “等等,”江思清叫住佣人,“你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 她说着顿了顿,“用我自己的手机,我会不好意思。” 佣人看着她面无表情说出这句话,只觉得场面着实有些惊悚。 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将手机递给江思清。 江思清打开短信界面,输入洛文清留给她的联系方式。 她只发送了一句话:我一切都好,请勿回复。 确认发送成功,江思清删掉短信,这才点开拨号界面,拨通沈睿瑾的电话。 电话那头几乎立马接起。 “喂?您好,请问是哪位?” 是许岁岁的声音。 佣人听到许岁岁的声音,下意识去看江思清的表情,生怕她一个不高兴把手机砸了。 好在江思清只是挂断电话,将手机递给佣人,继续低头喝粥。 公司里,许岁岁看着来电显示一脸疑惑。 是个陌生号码。 “岁岁,你拿我手机干什么?”沈睿瑾刚从外面回办公室,见她拿着手机,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许岁岁眼神飘忽,她知道,沈睿瑾一向不喜欢别人碰他的私人物件。 但她怎么能一样? 想到这里,许岁岁把手机递过去,娇声说:“刚刚有人打电话来,我看你不在就接了。” 沈睿瑾眉心松动,江思清的电话? 看来她还是能分清是非对错的,这不就打来了。 果然,闹得那些把戏不过是欲擒故纵。 “她说什么了?” “对面一句话没说就挂了,不会是客户?”许岁岁说到这里低下头,一脸自责。 “可能没听到你的声音,以为打错了,对不起,睿瑾哥哥。” 直接挂了? 沈睿瑾刚缓和些许的脸色再度紧绷起来。 他原以为江思清能识时务些,这种手段一次两次是情趣,用多了就是无理取闹了。 这么想着,沈睿瑾打开手机,准备回拨过去警告一番。 心里的火气却在看见那串陌生的数字时到了巅峰。 不是江思清打来的。 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想过给他打电话道歉。 见沈睿瑾的脸色愈发阴沉,许岁岁也有些慌了。 “睿瑾哥哥,这是不是很重要的客户?”她好似十分焦急,声音里也带上哭腔。 “都怪我,我不该乱接电话的。” “好了。”沈睿瑾到底还是没有回拨回去,心绪烦如乱麻。 也没有心情去哄许岁岁。 “你先回去。” 沈睿瑾拿起车钥匙,快步出了办公室,连许岁岁在身后喊他也顾不上了。 他倒要看看江思清到底在干什么。 与此同时,刚喝完粥,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江思清忽然打了个喷嚏。 第二十四章 证据确凿 谁骂她了? 江思清腹诽,却没想到不过二十分钟,本该在公司的沈睿瑾就出现在门口。 他似乎是急匆匆赶回来的,乍一看见江思清还没反应过来。 江思清穿着件十分宽松的休闲卫衣,懒洋洋靠在沙发上,姿态闲散。 额头上的伤口依旧青紫一片,看着有些可怜。 沈睿瑾见她这幅模样,不由得有些触动。 江思清目光落到沈睿瑾身上时,不由自主皱起了眉。 见她移开视线,沈睿瑾刚下去的火气又冒起来了。 “我不是让你醒了之后给我打电话吗?” 沈睿瑾自认压着脾气,他走到沙发边上,居高临下盯着她。 江思清皱起眉,“打了,许岁岁接了,这也要怪我么?” 沈睿瑾闻言,脸色稍缓,到底还是没有问她怎么回事。 她回过头继续看电视,将沈睿瑾漠视了个彻底。 沈睿瑾见状脸色铁青,强行扳过她的肩,冷声质问。 “江思清,你这幅爱答不理的样子做给谁看?” 从前江思清一直缠着他不放,现在突然间冷淡下来,沈睿瑾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江思清站起身,电视剧突然就索然无味了,“你觉得是给谁看的,就是给谁看的。” 她难不成还要继续当个傻子,像狗一样跟在沈睿瑾身后摇尾巴吗? 沈睿瑾被她的态度气笑了。 “你既然要离婚,又何必把我们已经结婚的消息散播出去?” 沈睿瑾先前不想提起这件事。 江思清私底下联系记者,散播他们结婚的事情。 想到这里,沈睿瑾皱起眉,他抬起眸子看向江思清。 眼中责怪意味着实明显。 “现在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传开,你满意了?” 她还愿意留在他身边,所有的手段不过是欲盖弥彰。 江思清闻言愣住了,当即笑出了声。 散播结婚消息? 江思清第一反应是他疯了。 这种自绝后路的事情她是无论如何也干不出来的。 她脚步顿住,“你觉得把这件事散播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 或许之前她还乐意以沈夫人的身份自居。 但是现在,江思清巴不得沈睿瑾滚得远远的。 沈睿瑾站在她面前,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不是很想做沈太太吗?还学会背着我找个记者散播消息,江思清,是不是我这段时间给了你什么错觉?” 他知道江思清会矢口否认。 沈睿瑾不是没有怀疑过,有可能是竞争对手的手段。 在看见那篇报道之后,沈睿瑾让人去查了记者。 也让人去侧敲旁击问过,确认联系记者的账号确确实实就是江思清。 所幸这家媒体还不算有名,否则他们的名字一定会挂在热搜上,压都压不下去。 江思清垂下眸子,轻轻捻了捻指腹。 她的睫毛微微颤着,思考时不自觉的小动作尽数落入沈睿瑾眼中。 如果真有媒体把他们的关系报道出去了,背后的人又会是谁? 许岁岁? 不可能,她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可如果不是许岁岁,又会是谁? 见江思清站着不说话,沈睿瑾声音彻底沉了下去。 “江思清,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句话却好似一瞬间点燃了江思清,她猛然抬起头,目光死死盯着沈睿瑾。 失望?他哪儿有脸对她说这种话? “沈睿瑾,你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江思清对上他的视线,丝毫不避,“我既然提出要跟你离婚,就不可能把我们的关系爆出去。” 离婚? 沈睿瑾嗤笑一声,“你舍得离婚?” 他说着上前一步,逼近江思清,一把扣住她的肩膀。 “江思清,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欲擒故纵的戏码玩多了就没意思了。” “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但凡你有岁岁一半善解人意,我们也不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江思清听得笑出声来。 这是要把所有的事情扣在她头上了。 她用力掰开沈睿瑾的手,肩膀传来一阵痛意,江思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善解人意?”江思清笑了一声,眼中情绪阴郁,“沈睿瑾,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你做了什么。” “我如果有许岁岁一半,早就被你送到那些合作伙伴床上去了。” 说到这里,江思清想起上次在包厢的事情,表情愈发嘲讽。 “哦,我忘了,你早把我送过去了,只可惜没成功,搞砸你的合作了吗?我……” 清脆的耳光声打断了江思清的话。 她被沈睿瑾打得偏过头去,白皙的脸上很快就红了一片。 江思清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口腔也像是被牙齿撞破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唇齿间。 沈睿瑾显然已经怒到极致,他死死盯着江思清。 “够了!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江思清,做过的事情你还不敢承认?” “还是说你觉得我手里没有证据,为难你了?” 沈睿瑾的眼神愤怒,好似恨不能把她咬死。 当初那么困难的时候,他的每一步几乎都是弯腰独行。 凭什么江思清事到如今还能挺着骨头,在这里大言不惭。 沈睿瑾掌心都在发麻,“既然不是你做的,明天我就找记者开发布会!” “你最好在发布会上把该澄清的都澄清了!别让我在你嘴里听到半句谣言!” 他宛如一头暴怒的雄狮,恨不能把江思清连骨带肉都吞下去。 江思清的脸已经有些肿起,她却忽然扯起嘴角笑了。 几缕碎发挡在眼前,使得她的眼神愈发冰冷。 犹如三九寒天的冰锥,狠狠扎进沈睿瑾心口。 “好啊,我一定在发布会上跟沈总撇清关系,免得沈总觉得我要赖上你。” “从此之后,我们之间就清了。” 沈睿瑾心底忽然爬上几丝恐慌,可江思清的眼神宛如一个无形的巴掌。 狠狠扇在他脸上。 说出口的话再也不能收回。 “清了?”沈睿瑾扯起笑,“江思清,我们之间能不能两清是我说了算。” “你明天要做的只有把话说清楚,你欠我的还没有还清,别想就这么赖干净了。” 江思清漠然转身,“随便你。” 第二十五章 澄清 不过是澄清这段时间的谣言。 沈睿瑾想通过镜头,把她暴露在公众下。 从未想过这件事一旦爆出来,江思清很可能被口诛笔伐,被贴上心机女的标签。 赛博达因更会因为这件事注意到江思清的具体位置。 一切种种,不过是沈睿瑾对她的报复而已。 想到这里,江思清面无表情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里面的人额头还有淤血,左脸已经肿起,显得有些憔悴。 露出来的胳膊上还有已经结痂的划痕。 哪里像个豪门太太。 直到夜幕降临,沈睿瑾才像是想起江思清明天还要上镜,让家庭医生给她送来消肿的药膏。 江思清没有推辞,沈睿瑾有一万种方法能让她遮住左边的脸。 到时外界对她的恶意揣测只会更多。 第二日一早,管家就将衣服送来,并领了妆造师进门。 “沈小姐,先生说了,在镜头前不要给沈家丢人。”管家面带微笑,语气还是客客气气的。 只是看着江思清的眼神依旧不乏丝丝轻蔑。 江思清没说话,任由妆造师折腾。 她这一次在发布会上代表的只是自己,又哪来给沈家丢人一说。 等她妆造完毕下楼时,沈睿瑾早就已经不知所踪。 只有一辆商务车在门口等她。 “先生说您可以先去发布会现场,他之后就到。” 之后就到? 江思清甚至都懒得戳破管家的谎言,“知道了。” 发布会现场。 提早得到消息的记者早就已经聚集在现场门口。 资格进去的记者也已经在外面围了一圈。 见有车来,都纷纷举起镜头,对准了从车上下来的江思清。 “江小姐,您跟沈先生结婚的事情是真的吗?” “江小姐,为什么您是一个人来?” “江小姐,网上爆料说的都是事实吗?您是为了一己私欲才把隐婚的事爆出来吗?” 一个一个话筒争先恐后的递到江思清嘴边。 好似恨不得从她身上挖出天大的料来。 “不好意思,这些问题会在发布会开始之后回答。” 江思清还没来得及开口,身旁的管家就率先截断了这些记者的问题。 她看着管家这副模样,扯了扯嘴角。 既然要她澄清,那她在里面或者外面说又有什么区别? 又或许,按沈睿瑾的性子,里面那些记者问的问题只会更刁钻。 沈睿瑾一直到发布会开始前十分钟,才堪堪到场。 他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在外人眼前,他依旧是那个白手起家意气风发的沈总。 “沈先生,可以问一下您跟江小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这段时间外面爆料的事情是否属实?” “真的是江小姐自己找人爆料的吗?” 从发布会开始之后,在场记者的每一个问题都向着沈睿瑾提出。 江思清站在旁边,犹如一个提线木偶。 她面无表情,连在镜头前维系形象都懒得维系了。 沈睿瑾微笑着抬起手,示意记者们一个一个来。 “我与江小姐之间并不是网上传言的夫妻关系。” “我认为,这段时间网上的相关报道,都是为了流量不择手段的哗众取宠。” “至于爆料人到底是谁,很抱歉,我不能说。” 沈睿瑾一字一句,犹如一把尖刀,狠狠地捅在江思清身上。 表面上好似把所有东西都撇清了。 实际上在场的人谁听不出来,沈睿瑾的意思就是江思清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什么消息都编得出来。 这群记者就像是饿狼闻到肉香,终于把问题抛给了江思清。 “请问江小姐,您为什么要在网上造谣跟沈先生存在婚姻关系?” “您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他人带来困扰吗?” “江小姐……” 江思清没有着急回答,她犹如一尊雕塑,静静坐在那里,等着台下的记者把所有问题都问完。 等到台下终于安静下来,江思清才调整了一下话筒。 她微笑道:“各位媒体朋友们,我不知道造谣我与沈先生的人是谁。” “这给我本人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我与沈睿瑾先生不是夫妻关系,还请各位记者朋友们将今天的报道如实写出,还我们一个清白。” 还一个清白? 沈睿瑾侧过头,看着她笑盈盈的样子,只觉得这副模样分外刺眼。 明明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可听到江思清说的话,他却有些不安。 分明他手里还拽着风筝线。 但此时此刻,沈睿瑾确确实实感觉到手中的风筝线好似随时会断开。 直到记者发布会结束,心底这股不安感却始终没有消散。 江思清径直走向车子,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沈睿瑾。 还没上车,手腕就被沈睿瑾抓住了。 她回过头皱起眉,目光扫过还没有来得及离场的记者。 果不其然,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 看这两人此时的姿势,眼神都有些怪异。 “沈先生,如果你再不放手,今天的发布会就算是白召开了。” 江思清扯起嘴角,脸上的讥讽毫不掩饰。 她不管之后会被记者写成什么样。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撇清了跟沈睿瑾的关系。 沈睿瑾充耳不闻,目光落在江思清脸上。 似乎想从中看出撒谎的痕迹。 可江思清的神色太过坦荡,让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风筝真的要高飞了。 “今天算你听话,”沈睿瑾凝视良久,终于松开了手,“之后你最好管住嘴,不要对外说什么不该说的。” 江思清上了车,一个眼神也懒得分给他。 两人间气氛好似凝固了。 回去一路上,沈睿瑾脑中都想着江思清说的那些话。 回想起她说这些话时的神态语气。 竟真的让他从中品出一丝解脱意味。 解脱? 沈睿瑾看向江思清,后者正闭目养神,那副模样当真像解下了某个重担。 几乎是瞬间就点燃了沈睿瑾的怒火。 “江思清,你何必摆出这副嘴脸?” “你欠我的下辈子都还不完。” 商务车稳稳停在门口,沈睿瑾还没下车,许岁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睿瑾哥哥!” 第二十六章 招待 许岁岁脸上带着笑,扑过来的样子宛如一只蝴蝶。 见她这么高兴,沈睿瑾瞥了江思清一眼,然后将许岁岁搂进怀里。 “怎么了?今天这么高兴。” 许岁岁笑眯眯拉着他的手往里走,“当然高兴,你看谁来了?” 三人走进别墅,才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对夫妻。 管家正给他们倒上茶。 许母听见门口的动静,笑得一脸慈祥。 回过头看见江思清时,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诧异。 “沈先生,我们是来看看岁岁,没想到她在您这里,真是不好意思。” 许母到底有阅历傍身,说话滴水不漏。 “哎呀妈,睿瑾哥哥才没那么小气呢!” 许岁岁拉着沈睿瑾的手撒娇,一脸天真模样,“你说对,睿瑾哥哥。” “你这丫头,别闹沈先生。” 江思清冷眼看着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之前还真是她自作多情了,沈睿瑾分明早就心有所属。 要是没有自己,恐怕早就幸福美满了。 想到这里,江思清当即向楼上走去,不愿看这种让人反胃的场景。 沈睿瑾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当即出声,“江思清,过来。” 江思清脚步顿住,头也没回,“干什么?” “岁岁父母来了,你去打扫一下客房。” 兴许是沈睿瑾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江思清都忍不住转身看他。 沈睿瑾要她容忍许岁岁住进来,现在连小三的父母也要一并搬进来了? “沈睿瑾,你脑子没问题?” 许父许母脸色当即一变,却也不好当着沈睿瑾的面说什么。 “你要让小三住进来,现在让小三的父母登堂入室,哪天就要抱个私生子回来了?” 江思清语气太过讥讽,许岁岁听见小三两个字,脸色铁青。 “江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不能这么侮辱我的父母。” 许岁岁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 “你打我骂我都好,我都没有怨言,可你不能拿我爸妈说事。” 许岁岁跟了沈睿瑾这么久,当然知道他最吃这一套。 果不其然,沈睿瑾眼神沉了下来。 他将许岁岁搂进怀里拍了拍,算是安抚,这才将目光落在江思清身上。 “我没在跟你商量,江思清,跟叔叔阿姨道歉,道完歉,再去收拾客房。” 沈睿瑾的语气不容置喙。 “你别忘了,你现在的生活都是我给你的。” 又是这样。 江思清对这样的场景几乎已经要麻木了。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沈睿瑾在她面前永远都维护另一方。 好像她天生就无恶不作,欠了他八辈子债要还。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如果我不呢?” “那就别怪我去打扰你父母了。” 这句话太不留情,江思清当即瞪大了双眼。 他怎么敢拿她父母的尸骨威胁她? 他怎么能拿这些威胁她! 江思清脸上血色尽数褪尽,唯有一双眼睛,死死瞪着沈睿瑾。 许久,她哑声开口,“沈睿瑾,你别动我爸妈。” 他们生前为国家做贡献,她不想父母死后还要被别人打扰。 “那就要看你做的怎么样了。” 沈睿瑾面色冷淡,语气十分平静。 江思清深呼吸了几次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了。” “沈睿瑾,你就是个混账。” 她转身向楼上走去,很快就有佣人给她送来了打扫工具。 而后站在门口监工。 客房隔三差五有人来打理,并不算脏,就连床单被套都是昨天才换的。 可谁都知道,对于江思清而言,这就是一场从头到脚的羞辱。 等到江思清打扫完,刚从楼上下来,就听到客厅一阵欢声笑语。 把她隔绝在幸福之外。 “江小姐,请。”管家就站在楼梯口,他手里还托着一盘点心。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让他在这里等自己。 江思清接过托盘,面无表情走到客厅里,把这盘点心放在茶几上。 她刚起身要走,就听身后许岁岁开口。 “睿瑾哥哥,这盘核桃好吃,但是好难剥啊。” 沈睿瑾抬眼看向江思清,嘴角还带着笑。 “这不是有个现成的让你使唤吗?” 许岁岁捂着嘴一脸惊讶,眼底写满了得意。 “不太好?江小姐细皮嫩肉的,要是伤到手就不好了。” “她又不是以前那个大小姐了,”沈睿瑾讥讽,“剥个核桃而已。” “她能剥给你吃,已经是她的福气了。” 许岁岁一脸惊喜,随后故作可怜道:“那就麻烦江小姐了。” 江思清站在那里,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 对上沈睿瑾的视线时,她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被冻住。 那双眼里分明只写了两个字。 威胁。 江思清蹲下身,那盘核桃旁边只放着一个开口器。 说是开核桃用的,实则根本使不上力,一旦用力夹,核桃壳就会溅得到处都是。 “江小姐可要小心一点,别把壳弄到点心上了,做饭阿姨也很辛苦的。” 许岁岁说着又靠进沈睿瑾怀里,继续笑着跟父母说话。 江思清冷眼看着这盘核桃,恨不能把他们当做核桃夹碎了。 许母的视线扫过她,不免有些得意。 说到底还是她女儿有本事,能抓住沈睿瑾的心。 “睿瑾啊,阿姨这次来呢,刚好也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聊了这么久,终于切入正题。 “您说。”沈睿瑾脸上依旧保持得体的笑。 “你看,你跟岁岁恋爱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跟你叔叔年纪都大了,也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 “你们是不是也该把结婚提上日程了?” “我跟你叔叔还指望抱个外孙呢。” 沈睿瑾掩去眼底的不耐,瞥了一眼江思清。 后者脸色十分平静,好似没听见许母的话。 沈睿瑾心里一阵烦躁。 “妈!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真是的!” 许岁岁满脸通红,连声打断了许母的话。 可话虽如此,她依旧含羞带怯看向沈睿瑾,似乎也在期待他的答案。 “阿姨说的没错,是要提上日程了。”沈睿瑾笑着揉了揉许岁岁的头。 “不过我觉得,求婚这步是不能跳过的。” 第二十七章 那就离婚 许岁岁一脸惊喜。 倒是许家父母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不愿。 “我跟你叔叔都觉得,那些形式主义没有必要,你们领了证,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好。” 许母说着,给许岁岁递了个眼色。 “妈妈说的也对,”许岁岁挽着沈睿瑾的胳膊,“不过还是要看睿瑾哥哥的意思。” 沈睿瑾余光扫过低头剥核桃的江思清,见后者毫无反应,又笑了。 “江思清,愣着干什么,看不见茶杯空了吗?” 许母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任谁也没想到话题到这个关头,他会突然提起江思清。 江思清站起身,因为蹲着太久,膝盖都有些发麻。 她的虎口因为用力捏开口器,已经一片通红。 握着茶壶时,被磨损的皮肤传来一阵一阵刺痛。 给许家父母倒水的动作微微颤抖。 沈睿瑾饶有兴趣打量她伺候人的样子。 “伺候人都没有眼力见,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嗯?” 他尾音的威胁意味太明显。 江思清张了张口,嗓音都哑了几分,“两位,请喝茶。” 沈睿瑾睨了她一眼,勉强满意她的态度。 “然后呢?核桃你是准备剥给自己吃么?” 她缩了缩手指,沉默着将放着核桃的小碟端到许岁岁父母跟前。 江思清鼻尖微酸,有一瞬间恍惚。 从前那个笑容肆意的少年,也会总拿各种东西套进她指间。 说迟早有一天,会把最好最贵的钻石戴在她手上。 视线里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拉回了江思清的思绪。 “睿瑾哥哥,江小姐剥的核桃都碎了。” 许岁岁捧着核桃,捏起一点递到沈睿瑾嘴边。 这话里意有所指,江思清听得出来。 沈睿瑾看了一眼许岁岁手中勉强还算完整的核桃,也没说话,只是低头就着许岁岁的手吃了一口。 核桃带着的微苦很快就蔓延至整个口腔。 有些涩口。 “剥核桃都不会剥,”沈睿瑾斜着眼看向她,“也就只配被人养着了。” 江思清一言不发,静静听着沈睿瑾把自己比作被豢养的鸟雀。 沉寂的好像一只木偶。 眼见气氛不对,许家父母十分有眼力见,找了个借口起身回客房了。 两人离开后,客厅里愈发安静,落针可闻。 “不会说话了?哑巴了?刚刚不是还很会说吗?” 沈睿瑾最讨厌的就是江思清这幅模样。 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有什么可委屈的? 江思清垂眼看他,许岁岁就靠在他身边,两人亲密无间坐在一起。 正好将她排挤在外。 江思清叹了口气,“沈睿瑾,你不累吗?” 她好似没看见沈睿瑾立马变了的脸色,继续说着。 “你不累,我都替你累了,”她语气沉沉,“这么幼稚的戏码,你到底要玩几次?” 她实在是没有精力陪沈睿瑾闹下去了。 江思清只想离他们远远的,最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至于之后沈睿瑾和许岁岁怎么样,跟她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睿瑾闻言,唇角一点讥诮弧度也放平了。 许岁岁适时开口,“江小姐,我知道你生气,要是你不高兴,打我骂我也就算了。” “你总不能冲着睿瑾哥哥发脾气。” 这番话顺利把江思清的视线吸引过来。 她盯着许岁岁,后者总是这样,在适时的时候送上关心。 好把江思清衬托成一个不近人情的恶毒女人。 偏偏沈睿瑾还就吃这一套。 许岁岁被她的眼神看得脊背发毛,她下意识扯了扯沈睿瑾的袖子,十分委屈。 “睿瑾哥哥,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江思清揉了揉关节,面无表情,只觉得有点手痒。 她就该多给许岁岁几个耳光。 “你应该庆幸我现在不想抽你,”江思清扫了她一眼,“如果不是沈睿瑾要恶心我,你这辈子都进不了这栋屋子。” 许岁岁脸色瞬间变了,她垂着眉眼缩在沈睿瑾怀里,一副可怜模样。 眼底深处却一片阴鸷。 纵使她再不想承认,江思清说的也是事实。 可那又怎么样?只要能顺利订婚,她还怕进不了沈家的门? “江思清,给岁岁道歉,”沈睿瑾终于舍得开口,“出去一趟,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来。” “一次次当着我的面给岁岁难堪,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会对你动手?” “还是觉得你外面那个野男人能护住你?” 提到那天带江思清离开的男人,沈睿瑾愈发烦躁,恨不能掐着江思清的脖子,逼她把那人的下落说出来。 只是一想到那天江思清浑身是伤,可怜兮兮的样子。 沈睿瑾就忽然笑出了声。 他看向江思清的眼神暧昧不明,“还是说,那个野男人连自己都保不住,才把你推出来送死了?” 见江思清不说话,沈睿瑾愈发肯定了心里的猜想。 也难怪会回来求他庇护。 江思清看着沈睿瑾自我脑补的样子,眼里嘲讽意味愈深。 沈睿瑾好像早就已经忘记了,那天他打电话时语气里千百般惶恐。 好像生怕她不回来了。 只不过这一切对江思清来说都不重要了。 “随你怎么想,”江思清垂眸看着自己剥出来的核桃壳,“既然你要结婚了,就挑个时间跟我离婚。” 这话一出,沈睿瑾当即拧起眉。 站起身时,甚至顾不上还靠在他怀里的许岁岁。 “睿瑾哥哥……”许岁岁不甘咬了咬唇瓣。 她整个人几乎要趴在沙发上,红着眼眶侧过头,长发披散在身后。 可怜又无辜。 只可惜沈睿瑾现在满脑子都是江思清那句“离婚”。 “离婚?你凭什么跟我提离婚?”他死死咬着牙,试图看出江思清冷静表象下的其他情绪。 可惜什么都没有。 这个认知让沈睿瑾的理智炸开。 “江思清,你别忘了,当初是你非要跟我结婚的。” “你想结就结?想离就离?你未必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沈睿瑾心底深处丝丝缕缕的不安再度浮现。 江思清却看不明白了,“你既然不想跟我离婚,又何必这么羞辱我?” 以至于他们的感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第二十八章 让岁岁满意就离婚 沈睿瑾冷笑一声,他目光灼灼,像是要把她看出一个洞来。 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 “江思清,你还没有看清楚你在我眼里的地位吗?你欠我的还不完,当然就是我手里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 “你现在想离婚了?当初死皮赖脸求着我结婚的不是你吗?” 沈睿瑾双唇一张一合间,吐出的字眼冰冷,犹如一支利剑,瞬间把江思清捅了个对穿。 求着他结婚? 江思清白着脸,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脚步都有些踉跄。 “沈睿瑾,”江思清声音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你一直都这么看我,对吗?” 她指的是从一开始,他们相识的第一面起。 沈睿瑾听出来了。 他瞳孔微微一缩,死死咬着牙,恨不能直接把江思清弄死。 “对,从一开始我就是这么看你的,像哈巴狗一样,甩都甩不掉,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江思清没有说话,她的每一寸呼吸都像是才从肺里挤出来,灼烧气管,呛人的滋味蔓延鼻腔。 有这么一句话,就够了。 “那好,免得耽误你娶许岁岁,”江思清深吸一口气,“沈先生还是尽快跟我离婚。” 她说着,忽然笑了一声,眼含讥诮,“免得到时候外面又传出什么消息。” “我可戴不了那么高的帽子。” 说到这时,她的视线扫过许岁岁,早就看透一切。 离婚离婚离婚! 这两个字从江思清嘴里说出来,总能轻而易举把沈睿瑾炸的理智全无。 他冷笑一声,“好啊,你既然想离婚,就把该还的都还清了再走。” 江思清已经不想跟他争执这些欠不欠的事情了。 事到如今,她很累了。 “你说。” 江思清闭了闭眼,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沈睿瑾到底哪儿来的底气。 能一口咬死了就是她欠了他的。 “我不是说了吗?”沈睿瑾阴恻恻看着她,“我要跟岁岁求婚了。” “希望在我求婚之前,你能布置出一个岁岁喜欢的场地。” 沈睿瑾一字一顿,“让岁岁满意了,我就跟你离婚。” “我知道了,”江思清沉声,“希望你会说到做到,别临时又反悔了。” 她有意把反悔两个字咬重了。 许岁岁听着两人的对话,即便不满沈睿瑾心里还有江思清。 但现在他们离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她当然要就此把握住,说什么也不能让沈睿瑾反悔。 “做好你分内的事。”沈睿瑾丢下这句话,径直去了书房。 许岁岁楚楚可怜的模样几乎瞬间就收敛了起来。 “江小姐,睿瑾哥哥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会这么想不开,要跟他离婚呢?” 她语气里的阴阳怪气直往江思清耳朵里钻。 两人之间的气氛在这瞬间剑拔弩张。 只可惜,许岁岁单方面的挑衅,江思清根本不放在眼里。 “是吗?那我就听你一句劝,不离了。” 许岁岁着实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江思清嗤笑,“我劝你还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惹火我了,我还真就不离了,许小姐,你也不想当一辈子情妇?” 她当然看得出许岁岁的野心。 所以江思清知道,最后她不管布置成什么样,许岁岁都必须满意。 她随口说出来的一句话,许岁岁都赌不起。 沈睿瑾能提出这么个条件,应该也是真的累了。 想到这里,江思清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许岁岁,转身回了房间。 许岁岁坐在沙发上,眼神怨毒,却又无从发泄。 许母站在楼梯上探出头,见客厅里只有她一个人在,这才轻手轻脚走下来。 许岁岁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粗略讲了一遍。 听到最后,许母激动的几乎要跳起来。 “傻姑娘,这么一来,她不就落到你手里了吗?” 许母说着握住她的手,“她一定要帮你布置出喜欢的场景,懂了吗?” 许岁岁闻言双眸放光。 是啊,江思清是必须要布置出来的,其中一点小小的困难算什么呢? 已经回房的江思清哪里知道,楼下母女二人正谋划怎么对付她。 她躺在床上,楞楞看着天花板。 只觉得心酸。 “阿瑾……” “没有阿瑾了。” 她喃喃着,缓缓闭上眼睛。 江思清放不下的从来不是现在的沈睿瑾。 但回忆中的人已经与现在重合,再没有怀念的必要了。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江思清侧过头去,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 但她有种直觉,这通电话是洛文清打来的。 “您好,哪位?” “是我,”洛文清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这段时间赛博达因的那边有新动作了。” 江思清微微一愣,这段时间她被沈睿瑾折腾的身心俱疲。 居然连这么危险的潜在分子都忘了。 她坐起身,严肃道:“你怎么给我这个号码打电话?” 如果赛博达因真的有新动作,给她打电话的人恐怕都在监控范围内。 要是让那群人顺藤摸瓜找到洛文清,事情就棘手起来了。 “放心,我有办法,”洛文清沉声,“这通电话只是提醒你。” “目前沈睿瑾身边仍然安全,但是这段时间你尽量避免单独出门。” 江思清嗯了一声,“我这边很快就能处理完了。” 言下之意,就是能尽快离开。 两人交谈几句之后才挂断电话。 江思清心里一块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 只要确认洛文清安全,父亲的研究成果就是安全的。 房间门被人敲响,门外是许母的声音。 “江小姐,在休息吗?” 江思清皱起眉,想起沈睿瑾的话,到底还是起身开门。 “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许母做出一副无措模样,“我这不是听说,睿瑾让您帮忙布置求婚场地嘛。” “我是做母亲的,好不容易看到女儿有这么一天,就想着来跟您沟通一下。” “也算是我为人母的一点心愿。” 江思清看着许母的模样,只觉得讽刺,出声打断了她。 “我就是沈睿瑾的妻子,您别跟我说您不知道。” 第二十九章 策划案 两人用词都算客气。 可气氛已经在此刻凝成冰点。 许母显得尤其无措,她支支吾吾,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江思清知道她在演。 甚至在此刻看见许母时,她才终于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难怪许岁岁年纪轻轻这么能忍。 原来是女承母业。 “江小姐,阿姨给你道个歉,这件事确实是岁岁对不起你。” 许母说着,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眼泪。 “可是阿姨就这么一个女儿,为了她的幸福,阿姨是真的没法子了。” 江思清看着许母,后者越是情真意切,她就越是想笑。 什么叫没法子了? 没法子就可以放纵女儿,破坏别人家庭吗? 江思清扯了扯嘴角,却连笑都笑不出来。 “你不用在我面前哭,毕竟你们确实对不起我。” 许母闻言,擦眼泪的动作都顿住了。 似乎没想到江思清软硬不吃。 “毕竟沈睿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要感谢许岁岁垃圾回收了。” 江思清侧过身,她还不至于跟许母彻底闹翻。 毕竟怎么让许岁岁满意,她是不知道的。 许母眼中闪过怨怼。 如果不是现在岁岁还没跟沈睿瑾订婚,她哪能让这么个小贱蹄子骑到自己头上来! “为了许岁岁有个难忘的求婚体验,说说,她喜欢什么。” 江思清随手打开备忘录,语气十分平静。 好像她的求婚方案不是为自己丈夫做的。 许母见状也只能笑笑,指节不自觉捏紧。 “岁岁啊,她从小就爱漂亮,尤其喜欢花,什么样的花都喜欢。” 江思清垂下眸子,在备忘录打下一行字。 “还有吗?” “有,她小时候经常说,以后要用花把欢欢做出来。” “欢欢是我们家以前的猫,岁岁很喜欢它,所以希望它能看自己幸福。” 江思清面无表情。 许岁岁为了刁难她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用花扎成一只猫?还要各种各样的花。 等许母絮絮叨叨完,江思清当即起身将她送出了房间,顺手将门锁上。 她看着备忘录里一大片一大片的字,只觉得头都在疼。 如果不是怕沈睿瑾发觉,许岁岁恐怕连现场要有昙花都说得出来。 江思清几乎是连夜把方案写出来。 知道许岁岁不是省油的灯,她直接把方案送到了沈睿瑾面前。 “我不是说要你做出让岁岁满意的方案吗?给我看干什么?” 沈睿瑾半个眼神都没分给方案。 他目光落在江思清脸上,将她眼下的青黑和憔悴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不过这么一说,江思清就真的觉也不睡,赶出这些方案。 就这么想离开他? “求婚人的意向也是很重要的。”江思清几乎一晚上没睡,说话都有些轻。 “如果最后只有被求婚的人铭记一生,那就太可怜了点。” 沈睿瑾被她气笑起来,一连说了几个好字。 “那我就看看你到底做了什么东西出来。” 摆在他面前的两个方案都极为详细。 可越是周到,沈睿瑾就越是生气。 甚至没有看到最后,沈睿瑾就重重合上了方案。 “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江思清毫不意外,“沈先生可以指出来,我马上修改。” 这幅尽职尽责的态度,如果放在沈睿瑾的公司里,他会很欣赏这样的下属。 可这是江思清。 是为了他跟别人的求婚现场,尽职尽责的江思清。 “江思清!你到底有没有心?”沈睿瑾不敢置信。 她就当真狠心到这种地步,能一而再再而三把自己往外推!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让我跟许岁岁求婚?” 沈睿瑾抬眸看她,想从她脸上看见半分后悔伤心。 可是没有。 江思清太平静,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沈睿瑾的一厢情愿。 “沈睿瑾,你在说什么呢?” 江思清温声开口,脸上缓缓扬起微笑。 眼中情绪却愈发冰冷。 “难道是我逼你去跟许岁岁求婚的吗?是我逼你跟她在一起的吗?” “沈睿瑾,有些东西不必说的太明白了。” 她说着随手拿起那两份方案,“如果没有问题,我就拿去给许岁岁看了。” “滚!滚出去!” 沈睿瑾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 玻璃应声而碎,碎片四下飞溅,甚至划过了江思清的手背。 她手背上被玻璃碎片划过的地方很快就红了起来。 隐约能看见被划破的表皮,不仔细看倒也不明显。 江思清像是看不见沈睿瑾的暴怒,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沈睿瑾坐在椅子上,怒意始终挥之不去。 江思清怎么敢!她怎么敢! “睿瑾哥哥,江小姐把方案给我了,我们一起看看?” 书房门忽然被拉开。 许岁岁手里拿着的,正是江思清刚刚才送到他眼前的两份策划案。 “啊!”许岁岁回过头,才发现地上一地碎片。 沈睿瑾抬眸看向她,眼中情绪浓烈翻涌着。 将许岁岁的脚步硬生生定在原地。 那是面对她从未有过的怒意和森然。 好似一盆凉水,将许岁岁从头到脚泼了个透心凉。 “睿、睿瑾哥哥,你没事?”许岁岁声音都在颤抖。 下一刻就能哭出来似的。 沈睿瑾闭了闭眼睛,却根本压不住情绪,只能摆摆手。 “你自己决定就好。” 许岁岁委屈看了他一眼,却又不敢真的继续招惹沈睿瑾。 只得乖乖退出去。 “你跟睿瑾哥哥说了什么?” 许岁岁才下楼,迎面就撞上了江思清,当即沉了脸色。 江思清看着她满脸冷汗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怎么,被你的睿瑾哥哥轰出来了?” 许岁岁回想起刚才的场景,都觉得双腿发软。 此刻被江思清嘲笑,更是恨不能当场掐死江思清。 “如果不是你,他又怎么会这么生气?江思清,像你这种被人拒绝还眼巴巴倒贴上去的,才是真不值钱的。” 她满心以为这种言论会刺痛江思清。 可后者却只是挑起眉,一脸奇怪看向她。 “我又不是货物,要值钱做什么?” 蓦的,江思清笑出了声,“不过比起值钱,那当然是你值钱。” 第三十章 躲在他庇护下 江思清看着许岁岁气急败坏的模样,却并没有多高兴。 “如果许小姐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去休息了。” 她原本就是下来倒了杯水,一晚上没睡,早就心力交瘁了。 许岁岁盯着她,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目光落在江思清背影上,其中算计意味明显。 江思清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再睁眼时差点被沈睿瑾吓死。 她骂了一声,这才发现房间光线似乎有些暗了。 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拉上了。 沈睿瑾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坐在她床边一动不动。 江思清差点被他吓出心脏病。 他坐在背光处,脸上神情让人看不真切。 纵使江思清脾气再好也要炸了,更别提她现在实在是不待见沈睿瑾。 “沈总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她坐起身,眼中满是防备。 沈睿瑾察觉到她的动作,刚要伸出的手一顿,起身拉开了窗帘。 好似暗处一晃而过的悲伤并不真实。 房间里瞬间明亮了不少。 沈睿瑾神色依旧冰冷,“当然是有事找你。” 他绝口不提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 “希望下次有事,沈总能提前让人来跟我说一声,”江思清冷冷看向他,“或者敲门。” 沈睿瑾刚要离开,闻言停下脚步,俯身凑近江思清。 “你是不是忘了,现在你还是沈太太。” 他挨得很近,视线直勾勾对上江思清的眼睛,“别说我进你的房间,就是要睡在这里,谁又会说我一句不对?” 江思清着实没想过他事到临头了,还在跟自己说这种话。 她侧过头避开沈睿瑾,脸色愈发阴沉。 “那可别让你的岁岁看见了,”江思清颇为不屑,“我真怕了你们两个。” 沈睿瑾脸上自得的笑僵住了,眼神缓缓落到她的唇上。 江思清,她到底还要从嘴里吐出多少刀子? “说到底,你还是介意我跟岁岁。”沈睿瑾轻声开口。 他伸手要摸她的脸,却被一把推开,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既然这样,直说不就好了?” 江思清一度怀疑沈睿瑾脑子是不是真出了问题。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还做出这么一副模样给谁看? “直说?你怕不是忘了我为此闹过多少次?” 江思清笑得嘲讽,“沈睿瑾,你以为我在跟你过家家吗?” 沈睿瑾想说不是这样的。 但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他抿起唇角,直起身时,面上神情恢复了平静。 “来我书房。” 留下这么一句话,沈睿瑾摔门而去。 江思清一脸莫名其妙。 沈睿瑾这是要闹哪样? 等江思清到书房时,沈睿瑾将资料甩在她面前。 眼里满是志在必得,似乎料定了她看完这些东西,就会像以前一样。 那是赛博达因,不,应该说是鹰眼侦探事务所给他发来的条件请求。 上面给出的利益条件十分优渥。 唯一的交换条件只有江思清。 “我把你保下来已经废了一番功夫,江思清,人总要懂得感恩的。” 沈睿瑾说着微微扬起下巴,“赛博达因那边可对你虎视眈眈。” 他知道,对方是冲着江思清父亲留下的研究数据来的。 但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又何必对江思清下手? 研究数据终究是数据,有心要找,总能有点线索。 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江思清才知道在哪儿。 “条件确实诱人,”江思清放下资料,“所以沈总想要什么?” 沈睿瑾面色一顿,他似乎完全没有料到江思清会是这样的反应。 江思清现在要躲在他的庇护之下。 这个认知让沈睿瑾十分愉悦,这意味着江思清这辈子都只能在他的掌心里。 任由他摆布。 可江思清的态度不是这样的。 “江思清,你要想清楚了,如果你离开了我,赛博达因要抓你易如反掌。” 沈睿瑾不相信江思清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应该把自身安全看成第一重要的事。 江思清应该求着他保护她。 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瞬,江思清几乎马上就知道沈睿瑾是什么意思。 她笑了一声,在此时此刻显得尤为突兀。 “我不是问你了吗?你想要什么?” 江思清望向他,“你想要我求着你保护我,费尽心思讨好你,好在你手指缝里求活,不是吗。” 她的语气并非问句。 江思清知道自己说的都是事实,却也觉得可悲。 她对沈睿瑾还有感情的时候,他不屑一顾,百般作践自己。 现在到了这种时候,反而是沈睿瑾先不习惯了。 “沈睿瑾,我在你眼里一直都是这种人。” 江思清不否认,她回来是因为沈睿瑾身边更安全。 现在赛博达因已经联系到沈睿瑾这边来了。 不难看出只要她在外面,日子会有多难过。 “东躲西藏的日子是很难过,”江思清声音很轻,“但是要我一辈子待在你身边,不如在外面。” 沈睿瑾站起身,怒目而视,似乎被江思清这句话戳中了心思。 他冷着脸,语含威胁,“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你绑了,送到那边去?” 沈睿瑾不明白,为什么江思清宁可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也不肯对他低个头。 哪怕说一句软话。 江思清看着他,眼里情绪晦暗,“沈睿瑾,我如果怕,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 如果沈睿瑾非要对她动手,江思清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走不掉的。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一定要把不相干的人拖下水。 想到洛文清,江思清的神色缓和下来。 “如果你叫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件事,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求婚现场布置的资金我会让他们从你账上划,事情结束后,希望你能尽快兑现承诺。” 江思清快步离开书房,对身后传来的动静充耳不闻。 赛博达因现在既然已经找到沈睿瑾这里,那么许岁岁知道这件事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沈睿瑾不会对自己动手,许岁岁可未必。 想到这里,江思清皱了皱眉,径直去了客房。 第三十一章 求婚场地 许母全然没料到江思清还会来找自己,不由得有些诧异。 “江小姐,您这是?” “之前的两份策划案,许岁岁还没有给我回复,想来应该是不满意的。” 江思清对此毫不意外,她面色平静,“所以关于她的喜好,还麻烦再提供一点别的。” “哎呀,江小姐,”许岁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不如直接来问我。” 江思清侧过头,恰好对上许岁岁的目光。 后者满面笑容,“毕竟我妈也不一定知道我现在喜欢什么。” 问许岁岁? 江思清挑起眉,既然是许岁岁自己找过来,沈睿瑾之后可别说她不知道瞒着许岁岁。 让许岁岁感觉不到一点惊喜。 江思清跟着许岁岁,一路到她的房间门口站定。 该说不说,沈睿瑾对许岁岁的偏爱明晃晃写在脸上。 就连房间门都是直接换成许岁岁喜欢的样式。 里面更是布置的十分巧妙,风格简约,却足够温馨舒适。 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许岁岁瞄了一眼江思清,又故作惊讶。 “哎呀,江小姐别见怪,睿瑾哥哥非要这么给我布置,我也没办法。” 她语气中的炫耀毫不遮掩,只是对如今的江思清而言,早就已经没什么杀伤力了。 “我们之间早就撕破脸,我也没心情陪你演什么争风吃醋的戏码。” 江思清目光平静,“我现在只是在完成我的工作。” 或许是江思清这幅样子太过真切,许岁岁也不由得认真打量了她几眼。 “是吗?”许岁岁眼神古怪,扫过江思清的脸,“江小姐,你的样子可不像放下了。” 如果江思清对自己彻底没有威胁,许岁岁未必会敌视她。 可事实就是,沈睿瑾这几天似乎越来越关注江思清。 许岁岁想到这里,心底的嫉妒几乎要喷涌而出。 “这就跟许小姐没什么关系了。” 许岁岁冷笑一声,随手从桌子上拿出一份策划案递给江思清。 “这份我还挺满意的,但是具体细节我需要看现场布置情况,才能告诉你要改哪里。” 说到这里,许岁岁微微扬起下巴,犹如一只高傲的孔雀。 “事关我的人生大事,江小姐可要认真做。” 江思清接过策划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要去布置现场,就意味着她要出门。 出门,那就离开了沈睿瑾所能保护的范围。 江思清不信赛博达因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回房间的脚步当即调转方向。 “改主意了?” 前不久才离开的江思清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沈睿瑾唇角微微上扬,“只要你乖乖的,赛博达因就对你没有威胁。” 江思清有些无奈,她有时候觉得沈睿瑾像是疯了。 “这是许岁岁选中的方案,需要做实景布置,我想请沈总派几个保镖给我。” 沈睿瑾皱起眉,目光落到她手中的策划案上,笑出了声。 “好,保镖我会给你安排,资金方面也会到位。” 沈睿瑾目光阴冷,落在江思清身上时压迫感十足。 “你最好能做出岁岁百分百满意的场地,但凡她说一句不满意,你都不会得偿所愿,听明白了吗?” “那就谢谢沈总了。” 江思清点点头,转身离开。 沈睿瑾给她的保镖未必就能百分百保证她的安全。 赛博达因要从她身上得到东西,到底是要保证她完完整整,还是不死就行。 江思清并不敢赌,她需要做两手准备。 第二天一早,江思清就打电话去预约租赁场地,谈妥费用后又马不停蹄联系材料花卉等必须品。 鹰眼侦探事务所内。 薇姐看着手下送上来的资料,微微挑起眉。 “江思清一早上打了这么多电话,在准备什么?” “薇姐,看着像是在布置什么现场,还查到她订购了大批量的花卉。” 薇姐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关于江思清身边的人或事,她早就已经派人调查的清清楚楚。 沈睿瑾身边带着个女人,她也是知道的。 “前几天给沈睿瑾送去的条件,那边有回复了吗?” 按照江思清现在的动作来看。 她大概率会离开沈家,也不过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还没有,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估计沈睿瑾那边不太愿意。” 薇姐扯起嘴角,“蠢货,他还真觉得凭他自己,可以保住江思清。” “这几天加强电子信号追踪,一旦离开沈家,立即让铁甲跟上去。” “发现江思清,只要人不死,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务必把她带回来。” “是,薇姐!” 大批量的花卉从国外运进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 江思清请了几个助手,将方案复印几分发了下去。 这段时间她并没有出门,前期布置阶段,有人在现场拍照给她看大概情况就够了。 沈睿瑾提供的资金十分充足,江思清找来的人都是婚庆公司有经验的老手。 “江小姐,目前场地布置大概是这样的情况。” “好,明天我会去现场一趟,具体方案后续再跟你们沟通,定金已经打过去了。” 江思清微微侧着头,又跟对面聊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这段时间发来的视频不少,江思清一个一个过了眼,将要调整的地方写下来。 鲜花保质期并不长,可许岁岁坚持要用真花。 美曰其名这才能看出最真实的效果。 等真的到了求婚的日子,江思清还要想办法弄来一批一模一样的花。 江思清叹了口气,起身下楼时,正巧撞见许岁岁。 她正搂着沈睿瑾的胳膊,不知在说些什么。 两人几乎是同时注意到江思清下楼的动静。 “江小姐,这几天你都没出门,场地布置交给其他人,我有点不放心。” 许岁岁说到这里,微微皱起眉,她靠在沈睿瑾肩上,冲着他撒娇。 “睿瑾哥哥,我是不是有点太苛刻了?” 江思清实在是受够了许岁岁自问自答的模样,将平板到她眼前。 “既然你们都在,那就看看现在的布置情况,现阶段要修改也还来得及。” 第三十二章 花粉过敏 哪知许岁岁只是看了一眼平板上的视频,就微微皱起了眉。 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咬着唇瓣十分无措。 “睿瑾哥哥……” 许岁岁小声叫他,“我从小就花粉过敏,这件事我跟妈妈都告诉过江小姐了。” 她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江思清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花粉过敏? “许小姐,明明是你提出要用花装饰场地,现在怎么又花粉过敏了?” 江思清语气中的讥诮太过明显。 沈睿瑾不由得皱眉。 关于求婚场地布置的事宜,他的的确确没有看过。 但这份方案是许岁岁亲自选出来的,他很清楚。 如果许岁岁花粉过敏,是应该不会选择这份方案的。 察觉到沈睿瑾的视线,许岁岁心里暗骂一声,面上却依旧楚楚可怜。 “我是说过要用花,可我也告诉过你,我花粉过敏,这个情况不应该用永生花吗?” 哦,假花。 江思清面无表情的想着。 只觉得愈发讽刺。 “许小姐,如果你过敏,又为什么需要大批量的鲜花?这批花前几天才从国外运过来,要找齐这么多品种,也不容易。” 江思清冷笑,她原本以为许岁岁口中大批的花,无非就是各个品种难找。 毕竟有部分品种甚至是反季节的。 天知道她到底打了多少电话,才勉强凑出来一部分先拿来尝试。 现在跟她说起过敏来了。 许岁岁抿起唇瓣,“江小姐,我不会拿我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妈更不会。” 这话言外之意,就是江思清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针对她了。 江思清这段时间忙的天昏地暗,现在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要推翻重来。 就是泥人也有几分脾气。 更何况江思清这段压根儿就没休息好。 “许小姐,方案上明明白白写了鲜花两个字,更何况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听说过你花粉过敏的事情。” 江思清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段时间忙里忙外,就为了一张离婚证。 还要被许岁岁不停扣帽子。 江思清实在有些疲倦了。 “鲜花就鲜花,”许岁岁忽然叹了口气,“只要睿瑾哥哥高兴就好。” 沈睿瑾闻言微微皱起眉,他轻轻拍拍许岁岁的肩膀。 “说什么呢,傻不傻,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安抚完许岁岁,沈睿瑾落到江思清身上的视线阴沉了几分。 “就算岁岁没说,你不能问一问吗?” “江思清,你的专业素养去哪里了?没有跟岁岁沟通好,是你的问题,更何况还莫名其妙花出去这么多钱。” 沈睿瑾说着笑了一声,带着嘲弄,“这就是江高材生吗?我还真是开了眼界了。” 江思清面色微微一变,她有时是真的很想撬开沈睿瑾的天灵盖。 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 “花出去的钱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如果之后你还布置不出岁岁满意的场景,我们就不可能离婚。”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底的火气。 “我知道了,之后的事情我会再跟许小姐沟通,可以了吗?” 许岁岁明摆着是有意刁难她。 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可抵不过有些人心就是偏的。 “江小姐,你这语气是什么意思?” 许岁岁挑起眉,“分明是你弄错了需求,害得睿瑾哥哥损失了这么多钱。” “不认错就算了,怎么还一副睿瑾哥哥欠了你的样子?”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娇蛮,说完又往沈睿瑾怀里一靠。 眼中的得意藏也藏不住。 江思清理都懒得理她,转身就要走。 “站住。” 沈睿瑾出声,江思清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停下步子。 “还有什么事吗?我还要联系现场人员撤花。” 其实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沈睿瑾到底在发什么疯。 无非又是想让她跟许岁岁道歉。 沈睿瑾却没着急开口,只是微微扬起眉,示意许岁岁先离开。 许岁岁面色微微一变,纵使再不情愿,却也只能起身离开。 这段时间,沈睿瑾跟江思清独处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这对许岁岁来说是个危险信号。 沈睿瑾依旧靠在沙发上,示意江思清坐过来。 “有什么事情,这么说就好。” “江思清,你爸妈是这么教你跟别人说话的?” 听他又提起爸妈,江思清原本平静无波的神色终于有了涟漪。 她咬着牙,恨不能直接一巴掌扇到沈睿瑾脸上去。 “沈睿瑾,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爸妈对你不薄。” 江思清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坐到沙发上去。 蹭在沙发最边缘,巴不得离沈睿瑾八百米远。 察觉到她抗拒的姿态,沈睿瑾笑意愈发恶劣。 “是啊,更何况你还是我的妻子,我当然要对他们更孝顺些。” 沈睿瑾说着冲她扬了扬手,姿态闲散。 “毕竟也算是我的岳父岳母,你说是不是?” 江思清几乎要被他这句岳父岳母恶心的吐出来。 “江思清,坐过来,别让我说第二次。” 江思清脚下犹如灌了铅,可一想到沈睿瑾说的话,却还是不得不坐到他身边。 沈睿瑾就是个神经病,他说要对爸妈下手,就真的会做。 见江思清不情不愿靠近,沈睿瑾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你摆出这副模样干什么?”沈睿瑾冷笑一声,“从前你不是很希望我多看看你吗?” 江思清感受着脸颊上,沈睿瑾指腹传来的体温,只觉得着实恶心。 她定定看着沈睿瑾,一言不发。 可越是这样,沈睿瑾就越是恼怒。 他死死盯着江思清,“说话,江思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错?” “做错?”江思清被他钳着下巴,连开口都十分艰难。 在听到沈睿瑾这句话时,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睿瑾,你好好回头看看这几年,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话虽如此,江思清却明白,沈睿瑾不可能会反思。 他只会觉得别人给脸不要脸。 哪里会觉得是他自己的问题? 沈睿瑾眼神阴鸷,“因为这么点小事?你就要跟我离婚?” 第三十三章 威胁 话说到这种地步,江思清已经没有再跟他继续掰扯下去的必要了。 “对,你就当我是。” 江思清直勾勾看着他,她轻声开口,“我累了,你还想怎么样呢?” “沈睿瑾,你根本就没想过我们走到这一步,到底是为什么。” 沈睿瑾指尖微微一颤,到底还是松开了江思清的下巴。 他冷笑一声,口中说出的话如旧,只让江思清滚上楼,重新修改方案。 江思清回房间,一个一个打电话。 跟现场布置沟通的人只有自己。 那边即便是拿了钱,也受不了一瞬间这么大的改动。 “江小姐,现场布置不是什么轻松活,我以为您至少能体谅我们一点。”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也十分疲惫。 鲜花送过来就进入枯萎倒计时,他们更是马不停蹄的布置现场。 结果到头来,收到的消息却是需要重新投入布置?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边的方案之后会重新给你们一份,薪资方面我会再去谈一谈。” “真的麻烦你们了。” 因着江思清的态度,那边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挂断了电话,江思清坐在床上,难得有些出神。 她不是没感觉到沈睿瑾这段时间的反常。 可就是因为反常,她才觉得恶心。 真情未必占几分,无非就是不甘心她能逃离而已。 等到修改完方案,天已经黑了。 江思清揉了揉眉心,即便再不愿意看见许岁岁,手里的方案终归也要过一遍后者的手。 许岁岁似乎对她会来毫不意外。 她只是扫了一眼江思清的新方案,随手就丢在地上。 “江小姐,我很担心你的业务能力啊。” 许岁岁掩嘴笑着,眼中嘲弄意味丝毫不掩饰。 “重做了一份,就只做成这样而已吗?”她扯了扯嘴角,眼中带着些许惋惜。 “这份方案我不满意,拿回去重做。” 江思清闻言微微皱起眉,“具体是哪部分不满意?” 许岁岁一脸可怜,看着江思清的眼神却恶劣至极。 “哪部分都不满意,”许岁岁一字一顿,“所以还希望江小姐直接重新做。” 她尾音上扬,看着江思清的眼神十分轻蔑。 她原先还算是有所顾忌,但现在许岁岁显然不必再怕什么。 “你要是做不好,睿瑾哥哥可是会生气的。” 江思清垂下眸子,目光落在方案上。 一个人在短期内有这么大的变化,背后必然是有人教的。 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许母。 “我知道了。” 江思清俯身想将方案捡起来,一只小皮鞋却重重踩在上面。 她用力扯了一下,没扯出来,只能抬起眸子看许岁岁。 许岁岁一脸惊讶,“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踩到江小姐的方案了。” 她话是这么说,可却根本没有挪开脚的意思。 “许小姐,麻烦挪一下脚。” 江思清知道,自己拿离婚那一套说事已经没有用了。 许母大概跟许岁岁分析了现在的情况,迫切想要离婚的是她。 “别急着走啊,江小姐。”许岁岁稳稳坐在那里,笑眯眯看着她。 “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江思清站起身。 “既然许小姐觉得要全部推翻,重新来过,那么这份方案也没什么用了。” 江思清转身就要走,却被许岁岁一把拉住了手臂。 “话也不能这么说嘛,”许岁岁扯起唇角,“这份方案说不定就有可取之处呢?” 她力道不小,指甲生生嵌入江思清的肉里。 江思清吃疼,她也不惯着许岁岁,回头就要扇一巴掌。 许岁岁却一脚踢在江思清小腿上。 她穿着皮鞋,尖头狠狠撞在腿骨上,疼的江思清闷哼一声。 “哎呀,江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许岁岁故作姿态,惊呼出声。 “这要是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故意欺负你呢。” 江思清倒吸一口冷气,勉强站稳了,回眸看向许岁岁。 眼中的阴冷让许岁岁不由得一愣。 随后她又笑了一声。 “你是不是很惊讶?为什么我突然敢对你动手了?” “实话告诉你,我也差不多想明白了。” 许岁岁神色狰狞了一瞬,她盯着江思清的脸,只觉得尤其可憎。 “但凡你敢去睿瑾哥哥面前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多余的字,我都不会让你爸妈安息的。” 沈睿瑾能用江思清的父母拿捏她。 她许岁岁凭什么不行?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许岁岁厉声反驳,下一秒像是意识到自己的事态,她笑着理了理头发。 “江思清,跟我作对,你起码要想明白自己占不占优势。” “现在,把方案捡起来,听到了吗?” 许岁岁踩着方案,看着江思清缓缓蹲下来,脸上笑意愈浓。 江思清哪里拽的出来。 她知道许岁岁真的做得出来,哪怕最后沈睿瑾帮着她也没用。 只要许岁岁让人动手了,父母的尸骨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门口传来响动,江思清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听见许岁岁尖叫一声。 她下意识抽起方案,许岁岁整个人向后仰,重重摔在地上。 “江思清!” 门口传来一声怒喝,沈睿瑾当即上前将许岁岁抱在怀里。 “岁岁,你没事?” 许岁岁眼眶一红,呜呜哭出了声,“睿瑾哥哥。” “我不满意江小姐的方案,就跟她吵了几句。” “可是她说我不配这么好的方案,睿瑾哥哥,我是不是惹江小姐不高兴了。” 许岁岁轻声抽噎着,一只手紧紧攀着沈睿瑾的肩膀,泪眼婆娑。 她当然不能一味的隐藏自己的过错,偶尔说出几句实话,沈睿瑾才不会怀疑。 吵了几句? 江思清的小腿至今依旧隐隐作痛。 许岁岁那一脚踹的可着实不轻。 “许小姐还真是会颠倒黑白,”江思清拉起裤腿,露出小腿上的痕迹,“这难不成也是我自己踢的?” “睿瑾哥哥,我真的没有!” 许岁岁说着又看了江思清一眼,“是江小姐说,她只要不离婚,就算求婚了我也不能嫁进来。” “我没想到她会弄伤自己来找我。” 第三十四章 膝盖金贵就跪一跪 许岁岁一边说一边抽泣,她从沈睿瑾怀里站起身。 “江小姐,你要是不高兴,你告诉我,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江思清看着许岁岁这出戏,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这段时间为了忙策划案,为了布置场地,根本就没怎么休息。 现在沈睿瑾跟许岁岁两个人挨在一起。 几乎在跟她打车轮战。 “你给我道歉?许小姐,你拿我爸妈说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给我道歉?” 许岁岁却不为自己辩解,只是一个劲的哭。 她轻声啜泣着,“江小姐,你要是看不惯我,我走就是了。” “够了。” 沈睿瑾开口,他将许岁岁扶起来,看着江思清的眼中满是失望。 “江思清,我实在没有想过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到岁岁身上。” “就算有龃龉,你也不应该对她动手。” 江思清看着他,只觉得十分荒谬。 “你觉得我会拿我爸妈开玩笑?” 眼前场景何其相似。 那天地下室门口,江思清也是这么问他的。 沈睿瑾彻底冷下脸,“你不会吗?” “之前我就已经警告过你,不要总是在我面前玩这些手段。” “你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拿来做局,你爸妈对你来说又算得上什么呢?” 提起地下室的那场火,江思清脸上血色尽数褪尽。 她死死盯着沈睿瑾,后者脸上只有不耐。 “沈睿瑾,你到底想干什么,能不能给我个痛快?” 江思清死死咬着牙。 如果不是还想着天谴计划,她恐怕早就跟这对狗男女同归于尽了。 “我想干什么?”沈睿瑾嘲讽般扬起唇角,“岁岁,你要她怎么样呢?” 许岁岁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恶毒,嘴上却道:“江小姐既然不是故意的,给我道个歉就好了。” “你还是太善良了,岁岁,”沈睿瑾看向江思清,“你不是要个痛快吗?我就给你个痛快。” 他说着,示意门口的保镖进来。 两名保镖一左一右扣住了江思清的肩膀。 不知道是谁狠狠踢了一脚她的膝窝,强行扭着江思清跪了下来。 “江大小姐的膝盖可金贵了,怎么都跪不下来。” 沈睿瑾看着江思清狼狈至极的模样,心底深处升起隐蔽的报复欲。 既然给她脸她不要,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再硬的骨头,掰一掰不就软了?” 江思清被这钻心的一下踹的眼前发黑,视线里的两人却靠床而坐。 好不亲密。 她奋力挣扎,想站起来,可越是挣扎,保镖的力气就越大。 硬是压的她动弹不得。 “现在总该学乖了?”沈睿瑾挑起眉,“跟岁岁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许岁岁一脸惊讶,“这样不好,江小姐明天还得忙着布置场地呢。” “她不是骨头硬吗?那就看她骨头能硬到什么地步。” 话音落下,房间内就是长久的寂静。 江思清的呼吸声越发急促。 她心跳的厉害,尖锐的耳鸣几乎要把她脑子搅糊。 可偏偏到了这种地步,她却连晕倒都做不到。 许岁岁的声音已经听不太分明。 江思清依稀感觉到有什么人从她身边走过。 她摇了摇头,强行拉回理智,却发现沈睿瑾已经离开了。 两名保镖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 “哎呀,江小姐刚刚是怎么了?怎么一副随时要昏过去的样子,我看着都揪心。” 许岁岁说着凑到江思清跟前,一派担忧模样。 “睿瑾哥哥说,要你在这里跪满半个小时,就算给我道歉了。” 她抬手,示意两名保镖出去。 江思清当即要起身,却被许岁岁死死扣住了肩膀。 “他还说,要是你敢起来,半个小时后,你就能看见你妈妈的骨灰了。” 许岁岁说着忽然笑出了声,“江思清,你敢起来吗?” 肩膀上那双手已经缓缓移开,江思清却始终保持着跪在那里的姿势。 脑子渐渐清醒,可生理呼吸是控制不住的。 江思清像是根本呼吸不到氧气一般,急促喘息着,冷汗已经冒了满头。 胃里更是翻江倒海,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可她却不敢赌。 许岁岁见她这副模样,蹲下身看着她。 “江思清,你前几天不是很能耐吗?怎么现在不行了?” “许岁岁,”江思清深呼吸,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别动我爸妈。” “那就要看你怎么表现了。” 许岁岁到底还是没等到江思清的“表现”。 话音刚落,江思清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输液管映入眼帘,江思清脑中昏昏沉沉。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家庭医生看了她一眼,公事公办。 “江小姐这段时间要注意休息,饭也要记得吃,这次发烧也太突然了。” 江思清无力点点头。 扭头看向窗外,依旧不见半点光线。 她原本以为现在很多事情都已经要看到头了。 只要再坚持一下,总有一天能熬过去的。 江思清眼里多了几分迷茫,她现在不确定了。 等到家庭医生离开,佣人才端着粥进来。 “江小姐,先生说了,等你烧退了就尽快把方案做出来。” “明天先生就要去现场查看了。” 明天。 江思清扯起嘴角,喉咙因为高烧有些沙哑,“我知道了。” 她缓缓坐起身,整个人连喝粥都有些吃力,更遑论做什么策划。 沈睿瑾就是有意要折磨她。 江思清苦笑一声,强打起精神开始重新规划。 第二天一早,江思清就被佣人叫醒。 睡了一晚上,她精神还是有些不济,相比起昨天却已经好了不少。 走出房间门时,江思清迎面碰上了许岁岁。 她正站在许父许母身边,妆容精致,一脸羞涩。 目光触及到江思清,不免微微扬起嘴角。 “听说昨天江小姐发烧了,连策划案都没来得及给我看看,不会让我失望?” 江思清没有吭声,她面容憔悴,跟许岁岁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吗?” 江思清脚步一顿,再度开口时有些无力,“到了现场就知道了。” 第三十五章 让她消失在世界上 许母看了她一眼,随后替许岁岁理了理衣服。 “走,该过去了。” 江思清一路上都有些昏沉,但勉强还能打起精神。 这一次只不过是现场过一遍,离求婚的日子还远着。 沈睿瑾带来的保镖不少,阵仗之大明晃晃彰显着他的宠爱。 他早早就等在了场地门口,许岁岁一下车就挽住了他的胳膊。 “睿瑾哥哥,等我很久了?我今天好不好看!” “好看,谁能比岁岁好看。”沈睿瑾说着,目光落到脸色明显难看的江思清身上,不由得皱起眉。 “江思清,你摆出这副模样给谁看?” 好在他不过是随口一说。 没让江思清强行挤出个笑来。 一夜之间,场地所有的花卉都换成了永生花,五彩缤纷,着实夺人眼球。 江思清跟在两人身后,静静听着安排的人介绍场地。 走到里面,许岁岁才终于皱起了眉。 她一脸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睿瑾哥哥,这个十字架可以拿掉吗?” 沈睿瑾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只不过是绸带上面自带的十字架装饰。 “怎么了吗?” “我妈妈信佛,十字架跟她信仰有冲突,不好。” 许岁岁说着又看向江思清,“我记得这一点,我也跟江小姐沟通过了。” 江思清闻言看向她,此时此刻却已经完全没有争辩的意思。 “江小姐就是这么做策划的?”许岁岁咬了咬唇瓣,“你讨厌我,也不能让睿瑾哥哥的钱白花啊。” “抱歉,是我的疏忽,之后会安排人处理的。”江思清现在身体实在是不舒服。 她只想两人尽快看完,好尽快回去休息。 对许岁岁挑的刺都张口认了下来。 许岁岁不着痕迹皱了皱眉,而后轻轻拍了拍沈睿瑾的手臂。 “睿瑾哥哥,我去一趟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哦。” 看着许岁岁的身影渐渐远去,沈睿瑾的视线才落到江思清身上。 “江思清,你现在这么一副柔弱模样给谁看呢?你不是很有能耐吗?” 兴许是这段时间江思清太过不识抬举。 发生过昨天那么一件事,沈睿瑾心里本就积怨已久的情绪在此刻怦然爆发。 “如果你现在跟我低个头,我还能不计较你花钱没办事。” 江思清垂下眸子,双唇一张一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睿瑾,不管你信不信,许岁岁从来就没跟我沟通过这些事。” “至于场地的事情,我之后会以最小成本修改,不用担心。” 与此同时,已经离开的许岁岁却并没有前往洗手间。 她站在拐角处,半张脸隐蔽在树荫下,眼神阴冷。 “交代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人先是笑了一声,才懒洋洋回答。 “都好了,真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做事这么心狠手辣。” 许岁岁冷笑一声,“你既然拿钱办事,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那是当然,不过你最好能确定不会连累我。” “只要你没留下证据,这就只会是一场意外。” 许岁岁说着挂断了电话,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龙门架。 而后她缓缓吐了一口气,整理好衣服,才换上笑脸走了出去。 “睿瑾哥哥,没等烦?” 沈睿瑾脸上带着笑,十分宠溺的揉了一把她的头。 “怎么会,还想去哪里看看?” 许岁岁撇了撇嘴,“走来走去都是工作人员介绍。” “我还是想听听江小姐怎么说,毕竟她才是整个场地的规划负责人啊。” 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落在江思清耳中就是挑衅。 “那就走,我给你介绍。” 江思清坐了一会儿,缓过来不少。 她带着许岁岁和沈睿瑾继续向里走,谈吐清晰介绍着。 全然没注意到,一个带着口罩的工作人员跟在后面。 视线正落在江思清脸上。 “这边的场地目前还没有布置完,”江思清说着指了指一旁的花坛,“放过去的东西太重,龙门架这两天正好在维修。” 沈睿瑾对此倒是没说什么。 来来往往还有人在工作,布置场景,已经勉强能看出个大概。 “那就不看概念图了,”许岁岁拉着沈睿瑾撒了个娇,“总要给我一点惊喜?” 江思清看着两人的互动,深深吐了口气。 “江小姐可以单独给我介绍一下,最后大概会是怎么样的吗?” 许岁岁又凑到了江思清面前,一副好奇模样。 江思清皱起眉,却不得不带许岁岁往前走。 沈睿瑾刚要跟上去,就被许岁岁娇声叫停。 美曰其名是不想让沈睿瑾听到了。 江思清面色微微一变,两人已经走的足够远,她才缓缓开口。 “你有话跟我说?” 许岁岁眼里情绪阴沉,“是啊,江小姐很聪明嘛。” “我听说江小姐很早就跟睿瑾哥哥在一起了,到后面有情人终成眷属。” “实在是让人羡慕。” 这当然不是听说的,是她让人去查的。 倒是有些本事,能扒出江思清和沈睿瑾过往的事情。 “你想说什么?让我现在看清楚,然后主动退出?” 江思清扯了扯嘴角。 “你应该知道,我不想跟沈睿瑾再有牵扯。” 许岁岁却骤然开口打断江思清的话,“我当然知道!” “或者说,我辛辛苦苦追求的东西,在你眼里不过是唾手可得的。” 江思清看着她近乎扭曲的表情,隐约察觉到了不对。 可许岁岁却在这时用力拉住了她的手。 “所以我不甘心,你说你退出了,可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回来找他怎么办?” 许岁岁脸上的笑意阴森,抓着江思清的力道十分惊人。 江思清一时竟挣脱不开。 “那你想怎么样?” “你去死就好了,”许岁岁死死盯着江思清,“只要你死了,我这辈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不是么?” 江思清脸色骤然一变。 远处的沈睿瑾似乎察觉到这边不对,他只能看见许岁岁的背影,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 却能看见江思清推拒的动作。 在这一瞬间,原本还好好的龙门架忽然一抖,吊装货物的东西整个掉了下来。 直冲江思清! 第三十六章 咄咄逼人 许岁岁眼里含着疯狂,她往后退了一步。 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拽过江思清。 不过眨眼间就将她拉到一旁。 只是来人闪躲不及,还是被掉落的金属锋利边缘划伤了手臂。 江思清还没从死亡的威胁中回过神来,她脸色惨白,跌坐在地。 呼吸十分急促,根本不受控制,心跳更是剧烈的似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龙门架的重量不容小觑,哪怕只是上面掉下来的部件都足以砸死人。 江思清额上渗出冷汗,烧后导致的体力不支,在此刻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没事?” 有人蹲在她身侧,声音平静,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意味。 江思清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抬起头看向眼前人。 面前的人戴着口罩,只是那双眉眼有些眼熟。 “你是谁?” 她还记得,差点要被砸到的时候是被他拉开的。 想到这里,江思清的视线不由自主扫到男人身上。 这才发现男人的袖子已经破开了一个口子,手臂上的划伤触目惊心。 “你的手,”江思清抿了抿唇角,费力起身,“刚才谢谢你。” “先去包扎伤口。” “我是洛文清派来保护你的,”他说着摇摇头,“要确认你没有危险。” “他这段时间还有事,暂时不能过来。” 洛文清? 江思清闻言再度看向他,却又看不出熟悉感了。 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眼神落到不远处的许岁岁身上。 而后一点一点阴沉下来。 沈睿瑾被方才那一幕吓了一跳。 走过来时,连步子都有些不稳。 只要一回想起刚刚的事,沈睿瑾就心神俱颤。 江思清险些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丧了命。 “你没事?”沈睿瑾连面上功夫都来不及做了。 关心则乱。 江思清看着他这副模样,却觉得有些好笑。 “我没事,”江思清直到现在自己生气也没有用,“先送他去医院。” 洛文清却摇摇头,“不着急,我一会儿去医院打一针破伤风就好。” 还没等沈睿瑾开口再问些什么,一旁的许岁岁忽然哭出了声。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非要拉着江小姐说话……” 她说着抽噎了一声,“江小姐也不会差点被砸到。” 被砸到。 说的还真是轻飘飘的。 江思清终于平静下来,刚刚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现在想想,这件事情不是意外,并且光凭许岁岁一个人,是根本做不到的。 “到底是意外还是蓄意谋杀?许小姐应该比我还清楚。” 此话一出,沈睿瑾微微皱起眉,下意识想反驳。 可对上江思清的脸,所有的话都梗在喉咙里,连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如果说之前失火,还可以说是江思清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刚刚那一幕就是在沈睿瑾面前发生的。 他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这一切都是江思清策划的。 “江小姐,你什么意思?” 许岁岁双眼含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你不能因为睿瑾哥哥要跟我求婚,就把这顶帽子扣在我头上。” “况且我刚刚跟你站在一起,我怎么知道的东西掉下来会不会砸到我?” 许岁岁说着,当即哭出了声。 本身就惹人怜爱的长相,在此时此刻更是颇为可怜。 眼底深处的怨毒却几乎要溢出来。 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杀了江思清。 之后就更不好下手了。 “到底是不是许小姐,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洛文清适时开口。 在场的人里,只有他的嗓音平淡,受了伤,眉头都没皱一下。 并没有因此牵扯到情绪。 “你又是谁?” 沈睿瑾瞳孔微微一缩,目光在洛文清身上打量。 洛文清身上虽说穿着工作服,可刚才的反应速度,明显不是普通人可比拟的。 “如你所见,我在这里上班,以前家里有点条件,练过。” 洛文清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救了江思清的行为合理化。 目光落到许岁岁身上,“这位小姐既然一口咬定了不是她,不如查一查。” “睿瑾哥哥。” 许岁岁将目光落到沈睿瑾身上,显然是不乐意的。 更何况她哪里知道,那个人收了钱,有没有把证据处理干净。 但沈睿瑾显然处于刚才的惊吓里。 他的视线落在江思清身上,其中情绪意味不明。 “那就查。”沈睿瑾嗓音微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会帮你处理。” “那就先谢谢沈总了。” 江思清侧过头,昨夜才发了一场烧,今天整个人晕晕乎乎。 更别提才死里逃生。 她现在整个人都有些脱力。 许岁岁死死咬着牙,瞳孔骤然一缩。 “睿瑾哥哥,我有点累了,”许岁岁小声说,“我们先回去?” 她一脸惊魂未定。 江思清被洛文清扶着,两人到一旁坐下。 见状,她扯了扯嘴角。 “沈先生还是带着许小姐先回去,她看起来可怕得很。” 回想起许岁岁说的那些话,江思清背后冷汗更是发凉。 “江小姐,刚才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 许岁岁说着,就要给江思清跪下来。 “我给你道歉可以吗?是我不该今天来看场地,是我不该单独跟你说话。” 还没来得及跪,就被沈睿瑾一把揽进怀里。 “岁岁,你跪她干什么?” 沈睿瑾看向江思清,脸色有些阴沉。 “你要查就查,让岁岁难堪算什么?” “你自己心思恶毒,就不要以己度人,怀疑到岁岁身上。” 江思清几乎要听笑了,她心思恶毒? “沈睿瑾,你到底有没有眼睛?刚刚是她拉着我,你看不到吗?” 沈睿瑾闻言微微皱起眉,“你胡说什么?” 许岁岁一脸柔弱,靠在沈睿瑾怀里。 那个角度是她早早就算计好的。 先不说她背对着沈睿瑾,就是拉着江思清的动作都做得十分隐蔽。 不可能有人看见。 “说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洛文清忽然开口。 第三十七章 幕后推手 许岁岁脸色一僵,视线骤然落到洛文清身上。 口罩下面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许岁岁却出了一身冷汗。 她刚刚完全没注意,更不知道,这个人是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 如果真的让洛文清看见全程…… 想到这里,许岁岁扯了扯嘴角。 刚要说什么就被江思清打断了。 “口说无凭,你的岁岁那么坚强善良,又怎么会对我下手呢。” 江思清语气中的嘲讽意味十分明显。 她看着沈睿瑾,“麻烦两位先回去。” 眼下调查的事情反而没那么紧要。 洛文清派来的人,她没有收到消息,又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 江思清对此一无所知。 现在赛博达因的人对她虎视眈眈,要是贸然暴露了洛文清就不好了。 沈睿瑾皱了皱眉,“江思清,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扯起唇角,目光落在洛文清身上。 “还是说有人救了你,你就看上别人了?” 这话简直不可理喻。 江思清不想再拖,洛文清身上的伤口也不能再拖下去。 哪怕现在血已经止住了,可金属致创的感染却依旧存在。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还是说沈总自己养着情妇,就觉得谁都是这样的。” 这话实在太难听。 沈睿瑾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许岁岁一把拉住了。 “睿瑾哥哥,我知道江小姐一直都不喜欢,不要为了我跟江小姐生气。” “要是江小姐能开心,我可以不跟睿瑾哥哥结婚的,真的。” 沈睿瑾看着她这副模样,愈发心疼。 “别胡说,你比她懂事多了。” 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碍眼。 江思清缓了缓,起身示意洛文清跟上。 沈睿瑾不走,他们走。 “江思清!你要去哪里?” 沈睿瑾想追上去,却被许岁岁拉着手臂。 后者一脸虚弱,面色苍白,似乎随时都能倒下。 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思清离开。 “不能去医院,洛文清交代过,赛博达因现在一直在找你。” 他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跟我来。” 离开求婚现场,对于江思清来说,就已经离开了安全地点。 “你说是他派来就是他派来的,总得让我信你。” 江思清站在门口,打量眼前人的眼神依旧警惕。 洛文清似乎有些意外,而后挑了挑眉,将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张证件和文书。 上面明晃晃写着“张越庆”三个字,文书上盖了章。 这枚章江思清见过。 是西北军区的。 “现在可以相信我了?”洛文清将东西收好。 “张先生,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几天前,你离开沈家的时候,我就追踪到你了。” 洛文清丝毫不遮掩,自己追踪江思清是事实。 “换句话说,不止我在追踪你。” 赛博达因的人根本就没有停止过,数字信息追踪,全程监控搜索。 如果不是一直待在沈睿瑾身边,恐怕江思清一出门就会被抓住。 “那你直接带着我回去,不会暴露位置吗?” 江思清皱眉,拿出手机就要拔卡,却被洛文清摁住了。 男人的眉眼十分温和,深邃的好似能包容万物。 “不用,我带了信号屏蔽器,不是单纯的电子元件屏蔽。”他说着拿出新口罩。 “你只要把脸遮住就好。” 江思清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分明只是洛文清的手下。 却依旧有着让人信赖的本事。 或许洛文清手里带出来的人就是这样的。 两人穿过城中筒子楼,七拐八拐到了一处自建房。 “这里比较隐蔽,要是被发现也好逃。” 城中筒子楼里住着的,都是外来务工人员,鱼龙混杂。 更别说楼道路面都极为狭小。 他们躲藏在里面,赛博达因就是一家一家的搜,也要搜上好几天。 更别说他们根本就不可能闹出这么大阵仗。 “那你的伤怎么办?” 不去医院,就有可能感染破伤风。 “我自己有办法,”洛文清瞥了她一眼,“你就没什么想问我?” 江思清看着他拿剪刀剪开衣服。 处理伤口的动作十分熟练,根本就不需要人帮忙。 干脆坐在一旁。 “有,我想问你,知不知道跟许岁岁联系的人是谁?” 洛文清额上冒着汗,因为伤口疼痛,吐出的字眼有些模糊不清。 “不知道,但能查,她很多手段瞒着沈睿瑾,却并不高明。” “只要有心,总能查出来的。” 更何况这种事不是谁都能做的,要够狠心,还要有足够的诱惑。 “有金钱往来,顺藤摸瓜过去就能找到。” 江思清看着他,越看他越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张先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很多人都这么说。” 洛文清垂下眸子,包扎好伤口,才拿出一叠资料递给她。 “前几天我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许岁岁在接触这个人。” 资料上的男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寸头,吊眼,嘴唇上方有一颗痣。 江思清印象很深。 这是婚庆公司负责材料的其中一个。 “赵有祥。” “据我所知,他家里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先天性白血病。” “凭他在婚庆公司赚的钱,根本就不够给儿子治疗。” 洛文清叙述着资料,见江思清神色松动,又说。 “他的妻子在半年前离世,但他不该收这笔钱。” 江思清点头,可怜这一家子是一回事。 可这笔钱是买命钱。 “查到是一回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他抓回来。” “抓回来?”江思清看他。 洛文清点头,指了指桌子上的地图,“他买了去隔壁市的车票,应该是想躲一阵子。” 江思清脸色微沉。 这要是真让他跑了,恐怕许岁岁之后会越发肆无忌惮。 “今晚的?” 洛文清点头,又指了指地图的另一处。 “这是他家,隔壁就是医院,他儿子常年住院,所以他把家搬在了离医院近的地方。” 江思清懂他的意思。 一个为了儿子能杀人的人,临走前一定会去看孩子。 第三十八章 作证 但是洛文清手上还有伤。 江思清微微皱起眉。 凭她自己一个人,是抓不住身强力壮的赵有祥的。 “你手上的伤怎么办?”江思清垂下眸子,“要是他挣扎,伤口会崩裂。” “小伤。”他神情太过自然。 如果江思清不是当事人,恐怕还真信了洛文清这句话。 “那就只能卑鄙一点了。” 江思清说着叹了口气,“去病房门口逮他。” 有儿子在,赵有祥势必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两人一直待到傍晚,这才戴上口罩前往医院。 傍晚的医院已经逐渐安静下来,江思清跟在洛文清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在病房门前隐约能听见赵有祥跟儿子说话。 “爸爸要出差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要乖乖听护工阿姨的话,好不好?” 稚嫩的童声无力,江思清听不清孩子的声音。 她抬起手,轻轻叩响房门。 “谁?”大概是刚犯了事,赵有祥十分警惕。 “例行查房。”江思清出声。 病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江思清就挤了进去。 赵有祥看见她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走。 却在意识到这是病房之后停下脚步。 小孩的脸色苍白,身上还插着管子,反应有些迟钝。 “爸爸,他们是谁啊?” 孩子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是爸爸的同事,来找爸爸说些事,你先睡。” 赵有祥说着,替儿子掖了掖被子,而后起身。 “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江思清当然也没打算在小孩面前提起。 三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赵有祥站在走廊上,脸色并不好看。 “那娘们儿要是早告诉我,你有这本事,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赵有祥的语气里满是懊悔。 更多的却是对未知的惧怕。 他才刚刚拿到钱,可以给儿子治病。 可现在搞不好就会被人控告送进去。 江思清抿起唇,她看着赵有祥,“我来找你,只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如果你肯帮,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钱我也保证,她不会要回去。” 赵有祥闻言抬起头,才从绝望之中回过神。 “你说真的?” “真的,况且我也没有骗你的必要,我要想把你送进去,早就报警了。” 江思清语气平淡。 她原先是想过的,干脆直接把这人送进去,总归是会说的。 可在看到资料之后,江思清就不打算这么做了。 一个失去妻子,孩子生病的人。 如果被逼到绝路上,恐怕会狠狠咬自己一口。 “并且结束之后我也会给你一笔钱。” 赵有祥显然是被说动了,却依旧有些犹豫。 “你不会是想让我反过来把她弄死?” 毕竟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洛文清适时出声安抚,“不会,我们只需要你作证。” “只要指认是谁教唆的你,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赵有祥当即一口答应下来。 第二天江思清带着赵有祥回去时,只让他先在门外等着。 许岁岁听到玄关的动静,看见江思清回来,眉眼不由得暗了几分。 “江小姐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跟昨天那个……” 许岁岁话说到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却足够沈睿瑾想到之前那一出。 “一晚上没回来,江思清,你真是长本事了。” 沈睿瑾眼神冰冷,“昨天那个野男人呢,又不要你了?” “睿瑾哥哥,你别这么说江小姐,她不是这样的人。” 许岁岁说着微微一笑,“毕竟江小姐看起来气色不错。” 江思清冷冷扫了她一眼。 “许岁岁,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许岁岁眼眸一凝,唇角笑意愈深。 “江小姐在说什么呢?不会还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在怪我?” “睿瑾哥哥,我都说了江小姐肯定会怪我的。” 许岁岁语气十分委屈,脸上却笑意不减。 沈睿瑾盯着江思清,只觉得着实烦闷。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一场意外都能被你赖到岁岁头上。” “难不成你明天喝水呛到了,也是岁岁暗中下手?” “江思清,你不要把谁都看得那么有心机,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江思清看着他,她不是第一天认清沈睿瑾。 却不曾想后者能一次一次刷新她的下限。 “到底是不是污蔑,许小姐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思清说着打开门,“赵先生,进来。” 赵有祥上前一步,目光落到许岁岁身上时多了几分了然。 “许小姐,不知道您对我还有没有印象?” 许岁岁先是一愣,而后死死盯着他。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赵有祥此时此刻不在外地,而是出现在她眼前。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许岁岁难得有些慌了神。 只是一想到沈睿瑾还在身边,当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对你怎么会有印象,我们应该没见过?” 许岁岁移开目光,而后皱了皱眉。 “江小姐,我不知道你把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带过来是想说什么。” “毫不相关吗?不如听听看,许小姐是怎么买通他,又是怎么让他在龙门架上做手脚的。” 沈睿瑾闻言瞳孔骤然一缩。 远没有想到江思清带来的是证人。 他下意识看向许岁岁,后者脸色虽说苍白,却也还算镇定。 丝毫不像是做贼心虚的样子。 “许小姐,前两天你才给了我六十万,让我帮你解决掉江思清。” “我原本还在想,什么样的人能对别人痛下杀手。” “原来是因为沈先生。” 赵有祥到底是在婚庆公司上班的人,话说的滴水不漏。 却字字句句都将矛头指向了许岁岁。 “你胡说八道什么?先不说,我跟你没有见过。” “就算见过,也应该只是昨天,我对你根本就没有印象。” 许岁岁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冷。 “江小姐,就算你想污蔑我,也不能拿钱收买他作伪证。” 江思清挑起眉,倒是没想到这种关头了,许岁岁还能反咬她一口。 “伪证?许小姐敢不敢现在让人查一查银行账户上划出去的六十万?” “毕竟话可以瞎编,流水是编不了的。” 第三十九章 早有准备 见江思清说的如此笃定。 沈睿瑾心底深处升起一丝疑虑。 见沈睿瑾神色明显不对,许岁岁抿起唇角。 “沈小姐,现在该拿出证据的是你呀。” 许岁岁强作镇定,她微微弯起唇角,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慌张。 江思清看着她,丝毫不在意许岁岁能说出什么来。 银行流水就是证据确凿的事情。 许岁岁就是想赖,也是赖不掉的。 “那你说说看,我要拿出什么证据?”江思清扯起唇角。 显得尤为嘲讽。 许岁岁见她接了话茬,眼里闪过一丝得逞。 “江小姐,你说是我指使他对你下手,可我有什么理由对你下手?” 江思清静静听着,要是许岁岁这么快就承认,那才真的是没有意思。 “如果是因为睿瑾哥哥,那就更没必要了,反倒是你,为什么联合他污蔑我?” 沈睿瑾看向江思清。 好似一瞬间什么都理清楚了。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岁岁指使,那就拿出点证据。” “什么人都直接往里带,这就是江大小姐的涵养么?” 沈睿瑾不紧不慢往后一靠,着实闲散。 “证据?”江思清将口袋里折叠平整的纸张拿出来。 那是一份打印的银行流水单号。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许岁岁的名字,盖着公章。 “那许小姐怎么解释这笔六十万的支出?” 许岁岁的目光在看见那张纸时,不免多了几分心虚。 江思清将那张纸递给沈睿瑾,“不知道对沈先生来说,这算不算证据。” 人证物证具全,几乎已经把许岁岁钉死了。 沈睿瑾扫过账单流水,最后定格在最后一行。 六十万的支出数额太显眼,明晃晃摆在眼前。 江思清视线一凝。 事情明明进展的很顺利,却不知道为什么。 她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很快她就知道这种不安感来自于哪里。 沈睿瑾忽然笑了一声。 他随手将流水单号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 “江小姐,不知道我到底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许岁岁适时开口,她语气中带着幽怨。 “这六十万可不是我自己刷的,我的卡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找回来的时候就少了六十万,江小姐这么笃定我买通人害你。” “难不成我丢了的卡就是你拿走的?” 江思清冷下脸来,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此行都太顺利了。 不管是查到赵有祥头上,还是赵有祥跟她过来。 可以说都不在许岁岁的计划内。 许岁岁早就已经想好了最坏的打算,并且为自己脱身留了一手。 现在留的这一手,犹如一个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江思清脸上。 “你胡说,你银行账户上的流水好介绍,我账户上……” 赵有祥终于看不下去了,出声想说些什么,却被江思清打断了。 “好了,之后的事情就跟赵先生没有关系了,你先回去。” 江思清对上许岁岁的目光。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形交汇,宛若两把刀子。 江思清知道,赵有祥一旦说出来,就会立马被许岁岁反咬一口。 赵有祥不情不愿离开,在门口看见洛文清时不由得上前。 “她的事情,她自己会解决,现在不是我出面的时候,走。” 洛文清透过赵有祥出来的门缝,看向里面。 随后缓缓收回视线,带着赵有祥转身离开。 “江小姐怎么不让他继续说了?” 许岁岁问她,指甲每一次扣在桌面上,都会发出轻微的响声。 “还有继续说的必要吗?再说下去,许小姐就该说是他拿了你这张卡盗刷了六十万。” 江思清就是因为明白,才不能让赵有祥继续说。 她望向沈睿瑾,“你还是相信她说的话?” 沈睿瑾闻言挑起眉,笑了一声,带着鼻音,显得尤为轻蔑。 “你有什么值得我信的?” “找来莫名其妙的人也好,昨天自顾自跟着男人走了也好。” “江思清,我以为你能搞出什么动静来,结果玩来玩去就是这么几招?” 江思清不可置信,她从来没有想过,事情到了这种地步。 哪怕就在他面前发生。 沈睿瑾也依旧坚信不移,认定这是个意外。 “你觉得我随便找了个人骗你,因为昨天的事闹那么一出。” “就只是容不下许岁岁?” 江思清自认这么多年来,哪怕沈睿瑾再讨厌她,也该有点信任。 可沈睿瑾一次又一次,以行动告诉她。 不是这样的。 “江小姐,睿瑾哥哥从来没有这么说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许岁岁站起身,眼里却好似淬了毒。 “我要是你,现在就该乖乖认错了。” 江思清轻声开口,言语缓慢。 说出的话好似轻飘飘一片羽毛。 “我说的都是真话,当然,找他来也不只是为了指认许岁岁。” “我们尽早离婚,你跟她尽早完婚,对谁都好。” 江思清好似没看见沈睿瑾越来越冷的眼神。 “这算什么?”沈睿瑾清楚她的言外之意。 请求,还是条件。 “我们离婚,作为交换,这件事会不了了之。” 沈睿瑾指腹摩挲着手腕,有些不耐,“如果我不呢?” “我会报警,既然许小姐卡里的六十万被盗刷,那当然要找一找被谁刷了。” 江思清说着嗤笑一声,“就是不知道经不经得起查了。” 许岁岁脸色骤然变了。 江思清能查到流水,她对此并不意外,甚至在同一时间,有同额消费都能蒙混过关。 可如果警方介入,她做的事情就会真相大白。 “江小姐,如果你非要认为是我干的,我也没有办法。” 许岁岁说着,又拉着沈睿瑾的手晃了晃。 “可是睿瑾哥哥,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不能相信她。” 这句话分明是在撒娇。 可放到这样的场合里,于江思清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离婚与否,只是沈睿瑾一句话的事情。 两双眼睛都落在他身上。 竟让沈睿瑾难得烦躁。 “够了,江思清,这些事我早就警告过你。” “如果你还是学不会怎么乖乖跟我说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第四十章 监禁 江思清看着他明显焦躁的模样,面色平静。 “那你要怎么不客气?沈睿瑾,你用在我身上的手段也不少了。” 如果不是一直用她爸妈威胁她,江思清又何苦受制于人。 “沈睿瑾,我真不明白,你看我不顺眼,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戳到了沈睿瑾心里不可言说的地方。 他微微皱起眉,呵斥一声,“江思清。” 许岁岁心里早就乐开花,面上却依旧抿着唇。 一副担忧模样。 “你跟着不三不四的人出去就算了,回来张口就污蔑岁岁。” “我告诉你,你也不用张口闭口要报警。” “今天开始,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江思清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把她关回地下室。 没过几天也就出去了。 可是这一次,保镖却没有直接将她拖进地下室。 而是将她的眼睛蒙上了。 江思清只能感觉到,有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口袋一轻,手机被人拿走了。 “沈睿瑾,让他们把手机还我。” 沈睿瑾手中拿着江思清的手机,闻言冷笑。 “你不是很有骨气吗?你求求我好了。” “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把手机还你了。” 沈睿瑾的态度堪称恶劣,眼里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 江思清紧紧抿着唇。 这么多年来,哪怕沈睿瑾对她真的毫无感觉。 她曾经也是对沈睿瑾上了心的。 曾经的点点滴滴,在如今都化作了一柄利刃。 江思清甚至不用看他,就知道沈睿瑾此刻只想看她服软。 可偏偏对上沈睿瑾,江思清的字典里就没有服软两个字。 见江思清依旧闭着嘴不肯开口,沈睿瑾唇角一点笑意荡然无存。 “地址发过去了,把她带到上面去。” 江思清眼前被遮着布,忽然生出一股没由来的恐慌。 保镖架着她,力道不小,勒的江思清胳膊生疼。 地址发过去了?什么地址? “放开我!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江思清到后面已经有些力竭。 一左一右两名保镖如同大山,紧紧扣着她。 沈睿瑾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在欣赏她挣扎。 等江思清彻底安静下来,沈睿瑾才缓缓出声。 “闹够了?闹够了就带过去。” 江思清死死咬着牙,却只能任由保镖将自己架走。 手机不在身边,她联系不了任何人。 江思清脚步被迫拖动着。 她被两名保镖带进车中,车子一路行驶。 最终停在了一处半山别墅里。 如果江思清能看见,就会发现别墅里构造奇怪。 是一个绝对的牢笼。 两名保镖不知在跟谁说什么,最后松开江思清离开了。 江思清的胳膊被架的有些发麻,指尖都在颤。 她刚要摘下眼前的布,却被一只手按住了。 “别动。”男人嗓音低沉,其中的温和太过耳熟。 “张先生?是你吗?” 江思清已经顾不上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一路上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恐慌煎熬的情绪几乎把她整个吞没。 现在却奇迹般冷静下来。 洛文清嗯了一声,“是我,但是我待不了多久。” “你现在听我说。” “这里保镖人数充足,大概每两天换一次岗,你在这里很安全。” “赛博达因那边已经开始熬不住了,可能很快就要采取手段。” “我前两天已经收到信号,事情基本已经安排好,只需要合适的机会就能去甘省。” 听到这里,江思清骤然生出一种解脱感。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江思清没问他是怎么潜进来的,更不知道他怎么能预测沈睿瑾的行动。 提前到这里来等她。 眼前的布料被解开,江思清皱了皱眉,勉强适应光线。 再睁开眼时,熟悉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江思清这才看清楚别墅的样子。 屋内的光线全靠灯支撑,四面除了露台,根本没有窗户。 保镖几乎随处可见。 江思清抿着唇,脸色肉眼可见冷了下去。 “江小姐,您之后就在这里生活了。”一名管家模样的人笑眯眯上前。 “这里没有通讯设备,同样的,也没有信号,如果江小姐无聊了,可以去院子里看看。” 管家显然是个干脆利落的,他说了一通,才想起来没有自我介绍。 “我姓程,以后负责照顾您的饮食起居。” 江思清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些东西不是一两天能准备好的。 沈睿瑾打一开始就想把她关在这里。 “我知道了,谢谢。”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上二楼查看。 果不其然,整个二楼也没有窗户,只有卧室连接阳台。 后院有保镖巡逻,别墅门口也几乎站满了保镖。 如果不是洛文清交代,要江思清在这里等。 恐怕她早就等不住了。 入夜,江思清依旧辗转反侧,她控制不住会想到从前的事情。 只是有些事越想,只会让她火气越大。 恨不能抽沈睿瑾几巴掌。 翻来覆去到底是睡不着,江思清只能叹了口气,认命起身。 她刚打开房间门,就被程管家吓了一跳。 程管家站在房间门口,脸上还挂着笑。 只是这微笑在夜晚看来,就不那么和善了。 反倒显得有些阴森。 “江小姐,这是要去哪儿?”程管家依旧十足的礼貌。 江思清险些让他吓飞了魂,闻言才勉强冷静下来。 心跳声几乎要震透耳膜。 “我下去倒水。” 程管家察觉到江思清语气中的不愉,非常有诚意向她道了个歉。 “抱歉,江小姐,吓着您了?这是沈先生交代给我的工作。” 江思清没有说话,径直下了楼。 身后程管家一言不发,大有一副她走到哪儿,就要跟到哪儿的架势。 江思清如果有手机,现在就会拨通沈睿瑾的号码,把人骂一顿。 这哪是管家。 这是安排了个人形监控给她! 因着程管家半夜这么一吓,江思清直到天明都没睡好。 梦里出现的全是惊悚片段,江思清醒来时只觉得格外疲惫。 房门被人敲响,“江小姐,有客来访。” 是程管家。 第四十一章 爱的还是她 “知道了,让他们等着。” 江思清起身洗漱。 说是有客来访,可半山别墅里里外外全是保镖,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被囚禁了。 能走到这里来的人又有多少? 无非就是沈睿瑾和许岁岁。 洗漱完刚走下楼,就和许岁岁打了个照应。 一大早还真是晦气。 “你自己来的?”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她和许岁岁两个人。 也不知道后者用了什么手段,能让程管家也离开。 “当然是我自己来的,你不会以为睿瑾哥哥会来看你?” 许岁岁笑眯眯坐在沙发上,目光扫了一圈,心底深处却陡然生出几分嫉妒。 说是惩罚,可实际上除了通信设备,沈睿瑾并没给到什么实质性的惩戒。 相反,江思清一个人住在这里,享受无微不至的照顾。 只要一想到这里,许岁岁就不大好受。 “在这里住的还算习惯吗?不过也就一天想来,应该没有不适应。” 许岁岁端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姿态闲散。 江思清刚坐到另一侧,早餐就恰巧放在她面前。 程管家微笑着点头致意,又转身离开了。 “还可以,”江思清也懒得跟她争什么,“许小姐今天过来想说什么?” “想趁着我现在身上没有设备,玩出坦白局是吗?” 江思清想也不想就知道,许岁岁八成是过来耀武扬威的。 “如果许小姐只是想说一句是你干的,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许岁岁看着江思清懒洋洋的模样,几乎要咬碎一口牙。 半晌,她才开口,“当然,江小姐不愧是高材生,脑子就是好用。” “不过如果只是来跟你说这些,我也不必特地跑一趟。” 江思清闻言挑起眉,对许岁岁口中一个字都提不起兴趣。 她安静吃着早餐,全然不把许岁岁放在眼里。 “我在跟你说话,江思清,你这是什么教养?” 被无视的彻底,许岁岁终于忍拔高了声音。 江思清慢条斯理吃完早饭,擦了擦嘴。 这才重新把目光投向许岁岁。 “许小姐,恐怕还轮不到你来说教养两个字。” “你有教养,会爬有夫之妇的床?会给沈睿瑾当情妇?” “你有教养,会在情妇的身份下把父母领进姘头的门?” 江思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注视着许岁岁有些扭曲的表情。 “许岁岁,不只是你,你们一家子跟教养都搭不上关系。” “闭嘴!”许岁岁噌的一声站起来。 她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有人拿她的身份说事。 “这就恼羞成怒了?” 江思清静静看着她,末了又好似觉得无趣,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补觉。 却被许岁岁一把抓住。 “江思清,我告诉你,你得意不了多久了,再过几天,睿瑾哥哥就会跟我求婚。” “你是媒体眼中亲口否认的妻子,而我,会是最幸福的沈氏未婚妻。” 江思清沉默了一会儿,被亲口否认几个字刺痛一瞬。 现在想想,沈睿瑾答应她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做到。 哪怕她一颗真心滚烫,也耐不住几次三番的凉水。 泼下来几次,也就冷了。 “那就祝你们这辈子都纠缠在一起,别祸害到别人了。” 江思清说着甩掉许岁岁的手。 许岁岁闻言冷笑一声,“你还没听明白吗?” “等我跟睿瑾哥哥结婚了,我就会把你爸妈的碑砸了,骨灰挖出来……”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时,许岁岁还愣在原地。 江思清反手又甩了她一耳光,眼中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许岁岁,你非逼我打你,是吗?” 江思清盯着她,眸光幽暗,显得十分阴沉。 “少拿我爸妈来说话,我听到一次,扇你一次。” “如果你敢对我爸妈的墓下手,我就把你的皮扒了。” 江思清自认自己什么都能忍下。 沈睿瑾的羞辱,许岁岁的冷嘲热讽。 于她而言,不过是苍蝇嗡鸣,即便恶心,很快也就过去了。 可架不住许岁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她父母。 在江思清的底线上来回踩踏。 江思清的语气太严肃,眼神也太骇人。 有那么一瞬间,许岁岁只觉得一股寒意蔓延至全身。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许岁岁咬牙切齿,被愚弄威胁的愤怒,在此刻到达顶峰。 “那就走着瞧好了,江思清,你下半辈子都有可能走不出这个别墅。” “而我很快就会跟你的丈夫结婚,我们会很幸福。” “等到那个时候,你以为你还能收到外界的消息吗?” 江思清忽然笑出了声。 笑声在此时此刻显得尤其突兀。 她挑起眉,看向许岁岁的目光中满是怜悯。 “我很遗憾,你到现在都看不清事实。” 江思清说着,目光扫过许岁岁,好似打量。 许岁岁被她的眼神看的发毛,却又觉得好笑。 江思清可怜她?有什么资格可怜她? “江小姐,你才是罔顾事实的人,一个被丈夫抛弃囚禁的可怜虫。” 许岁岁脸色火辣辣的疼,恨不能反手给江思清一耳光。 可她不能。 似乎看出许岁岁的想法,江思清脸上笑容愈深。 “你是不是在想,只要你回去跟沈睿瑾告个状,他就会来找我的麻烦。” “是又怎么样?” 江思清笑着摇摇头,“所以我说,你很可怜啊。” “沈睿瑾爱的人从来就不是你。” 她也懒得管许岁岁是什么表情,一脸无奈。 “你还没有发现吗?无论我怎么折腾,他都不跟我离婚。” “所有的惩罚手段,都只是把我们隔开,好让我冷静下来。” 江思清一副她也没办法的样子。 可就是这副模样,让许岁岁恨的牙痒痒。 “江小姐自我安慰的水平,我还真是自愧不如。” 许岁岁阴阳怪气,微微蜷起的手指却暴露了她此刻的不自信。 江思清没错过她的小动作。 “是安慰我自己,还是事实,你去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我就不送了,许小姐。” 许岁岁看了她一眼,“江思清,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回应她的是许岁岁快步离去的背影。 第四十二章 烧了这里 许岁岁离开后。 江思清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她目光扫过墙壁。 漆白的墙壁在此刻却恍若一望无际的白色荒漠。 一片又一片,看不到一点出路。 “江小姐。”程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他手里还捧着一杯红茶,像是早就料到许岁岁会离开。 江思清看着程管家,有时她会想这样的人才,沈睿瑾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 “沈睿瑾让你盯着我?” “是的,江小姐。”\" “他是不是只限制了我出门?”江思清忽然扭过头。 程管家却好似在这一刻就已经明白她要干什么。 他面色忽然微妙起来。 “江小姐,虽然沈先生没有具体说过,但我劝您最好还是不要。” 江思清嘴角扯起一丝笑来,着实嘲讽。 “那如果我非要砸呢?” 她不相信这栋别墅从建立开始,就是没有窗户的。 无非就是把窗户封上了。 这是沈睿瑾为她打造出的牢笼。 “你去告诉他,要么找人给我开窗,要么我自己砸。” 程管家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 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江思清指腹摩挲着杯子,红茶飘出阵阵香气。 勉强能温暖她一点。 不多时,程管家回来了。 “江小姐,”程管家的脸色着实不大好看,“沈先生的意思是,您自己砸。” 江思清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摆摆手也没为难程管家。 等到后者离开。 江思清才站起身,她绕着房子走了一圈,上上下下除了门。 唯一跟外界相连通的就只有阁楼的天窗,二楼的阳台。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江思清顺手拖了一把椅子。 椅子在地毯上划过,发不出声音,却揉皱了一片地毯。 下一秒,二楼骤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这动静把保镖管家佣人都吓了一大跳。 程管家带着几个保镖冲上来时,江思清正坐在椅子上。 她身边散落着阳台玻璃门的碎片。 面上却十分惊讶。 “他不是要我自己砸吗?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我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二楼的阳台玻璃门造型十分奇特。 并不是推拉式的,而是如同落地窗那样,做成了半开式的。 现在下半部分被江思清砸了稀碎,早就已经不能看了。 程管家对此颇为头疼。 江思清就是把整个别墅都砸了,沈睿瑾也未必见得会生气。 但唯独只有一点。 她本人不能出事。 程管家知道,要是再放任江思清这么砸下去,她迟早要受伤。 当即拨通了沈睿瑾的电话。 “她又说什么了?”电话那头,沈睿瑾的声音显得尤为平静。 像是早就知道江思清会闹。 “沈先生,江小姐她把玻璃门砸碎了。” 程管家实话实说,一脸无奈。 江思清听到电话那头是沈睿瑾,微微扬起眉。 “沈睿瑾,你之前不是说我喜欢耍手段,吸引你注意吗?” 江思清声音不小,隔着听筒传到了沈睿瑾耳中。 程管家当即打开了免提。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江思清,在你没有认识到错误之前,我不会放你出来。” “我不是拜托程管家跟你说过了吗?我要开窗。” “要不然你就等着这别墅被我一把火烧了。” 当着保镖和程管家的面,江思清说的毫不避讳。 目光扫了几人一眼,她轻轻扯了扯嘴角。 “沈睿瑾,我只不过是让你开个窗而已,你也不用这么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 沈睿瑾抿起唇,他知道,答应江思清的要求,就是退让的第一步。 而一旦退让,无疑就是在告诉江思清,他低头了。 可沈睿瑾脑中无可避免的想到那天。 地下室里浓烟滚滚,江思清就昏迷着躺在他怀里,脆弱的好像随时会失去生命。 沈睿瑾到了嘴边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程管家,随她去。” 撂下这么一句话,沈睿瑾就挂断了电话。 程管家也没了法子,只能等江思清安排。 没过多久,施工队就被请来了。 打通阳台和卧室,把封上的窗户又重新打通。 折腾了大半天,总算是改出了江思清颇为满意的样子。 一直到第四天,江思清看书时,送点心的佣人在她手中塞了一张纸条。 江思清下意识看了一眼手,佣人当即出声提醒,“江小姐,现在不是时候。” 见她一脸诧异看着自己,佣人也低下了头。 “我也是收了钱办事,请江小姐就当做没收到这张纸条。” 佣人说着,收起托盘匆匆离开了。 江思清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待在原地,径直起身回房。 纸条并不长,信息却足够简洁,一看就知道是出于谁手。 “万事俱备,找机会前往庆安大街32号。” 江思清死寂的心终于久违活络起来。 自己离开的机会来了。 不枉费她等了这么久。 将纸条撕碎冲下马桶后,江思清眸光幽深。 她现在最要紧的反而是想办法出门。 接下来的几天,江思清都在观察保镖巡逻的规律。 看着看着,她脸都要看黑了。 这么几天观察下来,她才发现这些保镖巡逻根本就没有规律。 完全是想到了就走一趟。 三三两两的,不仅人多,还密。 “江小姐想出去了?”程管家脸色看着有些憔悴。 这段时间江思清在别墅里敲敲打打,这里要改,那里要换。 还真是没少折腾他。 对程管家,江思清心底生出几分愧疚。 “想也没用,你们谁有权利放我出去?” 到现在江思清甚至都在疑惑,沈睿瑾把她关进来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只是想让她认错,地下室无疑是个好选择。 又何必把她送到这里来? “江小姐尽早跟沈先生认个错,也就出去了。” 程管家看的通透,他分明也才而立之年,却摆出一副长者模样来。 “沈先生还是记挂您的。” “他记挂个屁。” 江思清毫不留情反驳回去。 但程管家的话确实给她提供了思路。 认个错而已,她又不诚心,话还讲不出来么? 想到这里,江思清的目光定在程管家身上。 第四十三章 她怀孕了 程管家被她看的浑身发毛,下意识避开了江思清的视线。 这段时间她在别墅里折腾,他就连带着被沈睿瑾骂监管不力。 “程管家,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 程管家很想反问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您有这个觉悟就很好,我帮您联系沈先生……” 江思清看着他离开,眸底深处沉沉,十分冷静。 只要能离开这里,跟沈睿瑾认个错算什么? 但江思清没等来沈睿瑾,反而是许岁岁又来了一趟。 这次别墅相比起上次,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 许岁岁打量着别墅的环境,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只是一想起这次来的目的,她又不免勾起唇角。 “江小姐,有段时间不见了,你的气色越来越好了。” “睿瑾哥哥也真是的,心太软了,随着你折腾。” 许岁岁将别墅的变化归咎于沈睿瑾的心软。 江思清险些要笑出声来。 沈睿瑾心软? 这还真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话。 说白了,沈睿瑾也不过是想要左拥右抱。 “在这里就别提他了,”江思清看着许岁岁,“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许小姐又有什么事?” 许岁岁好似就等她问这么一句话。 她眉眼弯弯,凑近了江思清,眼中满是得意。 “江思清,我怀孕了,沈睿瑾的。” 她鲜少会称呼沈睿瑾的名字。 此刻提起来,言语中的炫耀止都止不住。 江思清下意识看向她的小腹,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许岁岁怀孕了? 江思清忽然感觉到胃里一股翻江倒海。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怀孕的不是许岁岁,而是自己的错觉。 “什么时候的事情。”江思清有些不适,她脸上血色褪尽。 显得十分苍白。 许岁岁摸着小腹,看向江思清的眼神中满是幸灾乐祸。 “就前两天查出来的,已经一个月了,江思清,你嫁给他这么久,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到这里,许岁岁又嬉笑着凑上去。 “原来不是他有问题,是你,本身就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 江思清脸色愈发苍白,她原先也是想过的。 如果跟沈睿瑾能好好在一起,他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可凡事没有如果。 江思清现在甚至是恶心大过震惊。 “你跟他睡了。”江思清又复述了一遍。 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好笑,许岁岁都怀孕了。 这是必然的。 “最开始是什么时候?”江思清颤抖着声音,抬起眸子看向许岁岁。 她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沈睿瑾到底是什么时候跟许岁岁滚到一张床上去的。 在多久之前。 一想到沈睿瑾可能在碰过许岁岁之后,还用手碰她。 江思清胃里的恶心感愈发明显。 许岁岁闻言扬起嘴角,“你不是很清楚吗?” 她说着又好似惊讶,捂住了嘴,“我还以为我跟他刚在一起,你就知道了。” 许岁岁今天来,就是奔着恶心江思清来的。 现在,她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了。 江思清终于忍不住胃里的难受,快步走到垃圾桶前干呕起来。 但她到底还是什么也没吐出来,眼眶红了一圈。 胃里止不住的痉挛,疼的她冷汗直冒。 许岁岁慢条斯理倒了杯水递给她。 江思清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伸手就要接。 下一秒,水顺着她的袖口浸湿了整条手臂。 布料承受不了更多的水珠,渗透滴落到地毯上、裤子上,化成一片深色。 气氛好似彻底凝固住了。 只有许岁岁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没有拿住呢。” 许岁岁看着江思清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要不我再给你倒一杯?好不好?”许岁岁说着又要故技重施。 下一秒却被江思清抬高了手腕,那杯水尽数倒在了许岁岁身上。 “啊!江思清!你敢泼我!” 许岁岁发出一声尖叫,只是其中有几分做作,江思清都顾不上了。 “你敢泼我,我为什么不敢泼你?” 江思清像是才从回忆里缓过神来,她目光落到许岁岁的小腹上。 只要一想到沈睿瑾死咬着不肯离婚,晚上就在许岁岁身上放纵。 江思清脸色愈发难看。 她只觉得恶心,脏,脏死了。 “我现在怀了沈睿瑾的孩子,你敢这么对我?” 许岁岁狼狈抽出纸,擦了擦身上的水渍。 江思清扯起嘴角,面露嘲讽,“哦?所以呢?你怀的又不是我的孩子。” 她现在还能忍住没给许岁岁一巴掌,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现在这个关头,她不愿意跟许岁岁起冲突。 很快江思清就要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思此,江思清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许岁岁显然已经被这一杯水泼的满腔怒气。 看着江思清的眼神恨不能把她生吞活剥了。 “你既然怀了沈睿瑾的孩子,不去跟他报喜,跟我说什么?” 江思清此时倒是盼着许岁岁识相点。 别说出什么让她忍不了的话。 可惜许岁岁从来都不知道适可而止四个字怎么写。 她非但不要适可而止,还要得寸进尺。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毕竟你现在还是沈太太。” 说到这里,许岁岁忽然笑出了声。 “沈太太,哪怕我这辈子都没名没分,我肚子里的孩子也能分到你们的夫妻共同财产。” “不管你之后会不会离开他,都不过是在替我养孩子,高兴吗?” 许岁岁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江思清终于忍无可忍,还没开口,就见许岁岁凑了上来。 她下意识后退两步,直觉告诉她,许岁岁不对劲。 见江思清如此警惕,许岁岁耸了耸肩。 “放心,这个好消息,睿瑾哥哥一定会知道。” “你被关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他已经跟我求婚了。” 江思清这才注意到许岁岁手上的戒指,切割完美的钻石形状。 能刺痛她的眼。 “江思清,你注定是个失败者。” 江思清冷眼看着许岁岁,“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等你跟他结婚之后,你就会变成第二个我。” “猜猜到那个时候,第二个你在哪里?” 第四十四章 有悖常理 江思清这话落在许岁岁耳中,无疑是诅咒。 后者脸色骤变,死死盯着江思清,“放心,我绝不会步你后程。” 江思清不置可否,只是静静看着许岁岁。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火药味十足。 可纵使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半个佣人,程管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许岁岁似乎察觉到了江思清的视线,不免微笑。 “江思清,我肚子里是沈睿瑾的第一个孩子,在他们眼里,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江思清闻言冷笑一声,“现在你还不是,滚出去。” 可她没有看到,许岁岁离开时的眼神阴冷的可怕。 又或者说,就算看见了,江思清也没放在心上。 “江思清,你别太得意了,小心乐极生悲。” 许岁岁的话犹如诅咒一般,声音分明轻如羽毛。 却莫名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江思清当着她的面关上门,嘭第一声,砸的震天响。 许岁岁哪只眼睛看见她乐了? 她恶心都还来不及。 许岁岁一走,程管家就跟幽灵似的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了。 “江小姐,您不该跟许小姐吵的。”程管家语重心长,“她毕竟有沈先生的骨肉。” 江思清闻言,上楼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她像是第一次认识程管家,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后扯出一个笑来。 “程管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程管家没有说话,显然是清楚自己说的话有多荒谬。 妻子给有孕的情妇让道,古今中外都没人敢把这件事搬到台面上来说。 沈睿瑾怕是要做第一个。 江思清本以为第二天,沈睿瑾就会耐不住找上门来。 可第二天别墅里一切如旧。 她已经在别墅里呆了整整两个礼拜,愣是没有找到出去的法子。 天窗没有地方能下去,阳台更是翻出去就会被巡逻的保镖发现。 现在好不容易让程管家放松警惕的铺垫,也因为许岁岁的到来被归零。 这让江思清难免有些烦躁。 “江小姐,您要不要去散散心?”程管家说着又补了一句。 “花园里有花开了。” 江思清没有吭声,她静静坐在那里,如同一个雕塑。 沉默良久,江思清才抬起眸子看向程管家,“沈睿瑾什么时候来?” 之前她让程管家联系沈睿瑾,可最后来的却是许岁岁。 如果不是从佣人口中得知,程管家是因为她才被安排到这里。 她甚至会以为程管家跟许岁岁早就认识。 “沈先生说,他不忙了就会来,让您准备准备说辞,好说服他。” 程管家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公事公办。 好似这两个礼拜还算融洽的相处从来没发生过。 江思清再度沉默下去。 但江思清着实没想过,沈睿瑾真的会恶心到这种地步。 他是带着许岁岁一起来的。 两人显然是才从医院回来,许岁岁手上还拎着袋子,里面显然是检查单。 “听程管家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在联系我?” 沈睿瑾微微扬起唇,带着势在必得的得意。 他就知道江思清心里还是爱他。 “是,我有话要跟你说。” 江思清的目光落在许岁岁身上。 沈睿瑾在场的时候,后者总是这么一副温柔小意的样子。 好像针对江思清的人不是她一样。 “是么?刚好,我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沈睿瑾说着牵起许岁岁的手,“岁岁怀孕了,她高兴,所以以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许岁岁闻言面色微微一僵。 先前在车上,沈睿瑾不是这么说的。 “睿瑾哥哥!”许岁岁娇嗔一声,“你刚刚不是说,会尽快让我安定下来吗?” 她知道沈睿瑾故意避开名分的事情。 无非就是因为江思清。 可许岁岁偏要逼着沈睿瑾做出取舍,一个是江思清,一个是他的孩子。 江思清闻言扯起嘴角。 “既往不咎?”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沈睿瑾,亏你还说得出这句话。” 沈睿瑾对上她的视线,有瞬间的心虚,很快便被烦躁取代了。 “如果不是你一直针对岁岁,我怎么会把你关进来?” 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环视一圈,更是底气十足。 “你要拆也拆了,要改也改了,我都由着你,现在你还跟我耍脾气?” “我本来以为你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江思清与他对视着,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许岁岁着实没有想到,沈睿瑾宁可让她一直做个情妇。 她捏着手里的报告单,眼里闪过一丝阴沉。 “睿瑾哥哥,我肚子有点难受。”许岁岁说着捂住小腹坐下来。 “医生不是说了吗,你现在要好好休息,怎么不早点坐着。” 沈睿瑾的眼神在落到许岁岁身上的瞬间,就如同春雪初融,周身气质都温和下来。 医生说许岁岁身体不好,有先兆流产的症状。 沈睿瑾更是怕她磕着碰着,此刻扶着她坐下,俨然一个贴心丈夫。 江思清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连话都懒得说了。 她目光落到许岁岁手上,后者缩了缩手指,在沈睿瑾看不见的地方,视线阴冷。 “睿瑾哥哥,我身体这么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你能不能请个阿姨照顾我啊?” 许岁岁说着还有些委屈,似乎真的担忧孩子会出事。 沈睿瑾闻言,侧目看向江思清,冷冷笑了一声。 “不用请阿姨。” 他说着又重新站起身,一只手轻轻搭在许岁岁肩上,以示安抚。 “江思清,有些东西不是你不认,就没做过了。” “既然你不认为自己有问题,那就好好照顾岁岁。” “什么时候意识到了,我什么时候放过你。” 沈睿瑾神情冷淡,将江思清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我照顾她?”江思清自己都要笑出声,“你问问她,敢不敢让我照顾。” 许岁岁不防着她都不错了,还贴身照顾。 谁料沈睿瑾直接把怀疑两个字扣在了江思清身上。 “江思清,不要替你自己找借口,从今天开始,你要照顾岁岁的饮食起居。” 第四十五章 你照顾她 江思清眼神落在许岁岁身上。 “好啊。” 沈睿瑾好似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就松口答应,一时愣住了。 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一圈,被迫咽了回去。 “睿瑾哥哥,”许岁岁拽了拽他的袖子,“要不还是不要麻烦江小姐了?” 她说这话时微微缩了缩脖子,那副模样好似十分害怕。 “江小姐金尊玉贵的,怎么能来照顾我?” 江思清就看着她演戏。 如果不是她早就知道许岁岁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也要被骗过去。 “金尊玉贵?”沈睿瑾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挑起眉梢。 分明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 但江思清就是从这么一句话中听到了嘲讽。 沈睿瑾似乎格外热衷于提起以前的事。 好把她现在前后身份对比一下。 凸显江思清的狼狈。 “从今天起,岁岁会住在这里,你负责照顾她。” 沈睿瑾下达了最后通牒。 许岁岁面上些许不安,却不由自主咬了咬牙。 怀孕的事情现在已经拎到了明面上说。 但沈睿瑾显然没有要跟江思清离婚的意思。 许岁岁眼底深处情绪翻涌,指尖不受控制捏紧了身下的沙发。 江思清莞尔一笑,对此毫不意外。 “那就让她住下来,程管家。” 程管家适时出现,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只能谁的话都听。 “房间已经安排好了,许小姐,跟我来。” 纵使许岁岁再不情愿,也只能跟着程管家离开。 被迫留出了江思清和沈睿瑾独处的空间。 江思清已经没有什么好跟沈睿瑾说的了。 “沈睿瑾,孩子都搞出来了,你还打算跟我这么耗着吗?” 江思清面色平静,不似作伪。 至少沈睿瑾看不出她哪里伪装。 这个认知反而让他有些不安。 “我给过你机会了。”沈睿瑾懒洋洋靠在沙发上。 眼皮也懒得抬一下,好似连一个眼神也不愿分给江思清。 “只要你布置的求婚现场让岁岁满意,我们就离婚。” 江思清扯了扯嘴角。 难怪沈睿瑾要大费周章让人把她关到这里来。 求婚已经结束,她连再看一眼现场的机会都没有。 “答非所问。” 沈睿瑾原先还敲着节拍的手,在听到这句话后顿住了。 “你说什么?” 江思清没有吭声,她看着窗外的院子,里面还有她折腾人搭建的秋千。 二人沉默良久,气氛愈发窒息。 都在等着对方继续开口。 终于,江思清侧过头,“沈睿瑾,你以为你很无辜吗?” 她说这话时,手腕上的手链在光线下微微闪烁,本该戴着戒指的手现在却空无一物。 沈睿瑾有一瞬间失神。 江思清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手。 因为常年戴着戒指,上面早就有了一圈淡淡的痕迹。 那两侧的肉似乎都要略微凹陷下去,比其他地方白了一小块,愈发显得她瘦削。 只是这痕迹很快就要消失了。 戒指摘下来之后,江思清手上的皮肤就在慢慢恢复。 迟早会彻底遮盖住曾经的痕迹。 “有时我也在想,你有一天会不会回头看看我。” 江思清声音很轻。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不再会对着沈睿瑾的所作所为难过。 这声突如其来的剖白,让沈睿瑾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得知江思清心里有自己时,沈睿瑾是高兴的。 “如果你不一再挑战我的底线,我怎么会吝啬看你一眼?” 沈睿瑾说着看向她,“只要你懂事,我们就能像以前一样。” 江思清有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像以前一样? “我现在不这么想了。”江思清只觉得眼前人如此面目可憎。 “像从前那样,我以前的生活是非常圆满,还是很美好?” 江思清背光站着,或许是阳光太刺眼。 又或许是沈睿瑾不想看她此刻的表情,移开了视线。 “沈睿瑾,你分明知道自己怎么做能让我难过,但你还是一次又一次做了。” 不只做了。 还足够绝情,足够恬不知耻。 事到如今居然还要她继续忍让下去,好回到他沈睿瑾从前的幸福生活。 “是,我就是想报复你,”沈睿瑾终于听不下去她细数的过往,“那又怎么样?” 他黑洞洞的眸子极具压迫力。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沈睿瑾说着扯了扯嘴角,“江思清,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你现在过得生活,不都是你自己选的吗?” 江思清听着他这么义正言辞的语气,险些笑出声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一米。 但比彼此之间,早就已经拉开了距离,无论如何都补不上了。 “沈睿瑾,你要继续这么骗自己吗?” 江思清看着他,一副等着沈睿瑾继续找理由的模样。 沈睿瑾从最开始到现在,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在江思清看来,已经没有什么浅显的表面功夫,能骗过沈睿瑾。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只在他一念之间。 “你说我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因为欠了你的。” 江思清哂笑一声,“那你敢去查吗?” “去查一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欠不欠你。” 沈睿瑾听着她这番话,一时有些恍惚。 江思清太过笃定,哪怕沈睿瑾知道她一贯会演戏,此刻也不免动摇了。 察觉到沈睿瑾的纠结,江思清更是觉得好笑。 “沈睿瑾,你总以为你自己很有主见,其实别人不过三言两语,你就动摇了。” “你骗我?” 沈睿瑾脸色变了又变,好似恨不能将江思清生吞了。 江思清解释都懒得解释了。 当年的事情在最初,她也觉得是做错了。 但现在看来,是她太执迷不悟了。 “许岁岁是你的情人,不是我的,”江思清语气冷淡,“要照顾就自己找人去照顾。” 沈睿瑾又恢复成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随手端起水喝了一口,仿佛刚才动摇的人不是他。 “我没在跟你谈条件,岁岁你要亲手照顾,等我哪天心情好了,说不定就答应离婚了。” “沈睿瑾,你真是无耻。” 第四十六章 跟谁打电话 沈睿瑾冷笑一声,“随你怎么说,只要我不同意,你这辈子都别想跟我离婚。” 江思清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沈睿瑾如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不想,甚至都不会有人帮她。 “那你最好祈祷许岁岁肚子里那个命硬。” 江思清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沈睿瑾看着她的背影,恨的牙痒。 可江思清说的那些话却在他脑中盘旋。 种子一旦种下,顷刻间就能生根。 兴许是程管家知道不能把她们安排在一起。 许岁岁的房间跟江思清离得很远,隔了一个拐角。 哪怕两人同时出门都不会面对面。 至少江思清是很满意这个安排的。 许岁岁住下来,意味着沈睿瑾也会隔三差五就过来一趟。 每每碰上,江思清都颇觉得晦气。 “睿瑾哥哥,要不我还是走,也省得惹江小姐不开心。” 许岁岁说着垂下眸子。 江思清都懒得抬眼看她,自顾自拎起洒水壶去院子里了。 她这几天总是会做一个梦,梦到从前的事情。 反反复复都是些记忆碎片。 梦里的沈睿瑾会突然变一个嘴脸。 江思清面无表情浇花。 唯一的不同就是,她可以在梦里扇个痛快。 “江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许岁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这几天她在别墅里过得可谓是自在,连气色都好了不少。 “这几天都出不了门,憋坏了?” 江思清侧目看她,眼里带着几分打量。 “你观察我?” 虽说是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许岁岁先是一愣,而后轻轻笑了一声。 “是啊,我还觉得奇怪呢。” 她说着走近江思清,“江小姐最近好像很着急出门,为什么呢?” 这段时间,沈睿瑾依旧不允许江思清出门。 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最终的结果依旧是把她囚禁在这里。 而洛文清那边,虽给江思清传来消息,告诉她不要着急。 但是她也已经越发呆不下去了。 “这跟你无关,你现在要想的,应该是怎么把肚子里的孩子保住。” 提到这个,江思清唇角的弧度带着几分嘲讽。 “毕竟这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听到这句话,许岁岁的脸色微不可察变了几分。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江思清顺着她的动作往下看去,眼神不免多了几分别样情绪。 “许小姐如果只是来给我找不痛快的,那就大可不必了。” 江思清说着放下手里的洒水壶。 她随手扯下两张纸擦手,“毕竟离婚这种事情不是我说了算的。” “比起来给我找不痛快,你倒不如多去磨一磨你的睿瑾哥哥。” “说不定他心一软就松口同意跟我离婚,然后马上把你娶回来了。” 江思清说着转身就要走,身后许岁岁却忽然出声。 “如果我说我能帮你出去呢?” 江思清脚步一顿,“理由?” 许岁岁垂下眸子,眼底深处的兴奋几乎要遮掩不住。 “我想让你离开他,还需要理由吗?” 江思清闻言忽然就笑了。 如果是之前,她还能相信这个理由。 可是现在,江思清已经没有道理再相信许岁岁。 “如果你想帮我走,我早就走了,无非就是你不想。” 人是不可能突然改变主意的。 更别提在沈睿瑾眼皮子底下,许岁岁想着辱她,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道理江思清还是懂的。 “我愿意帮你走,你不走,是因为怀疑我,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走?” 江思清没有吭声,转身离开了。 许岁岁死死盯着她的背影,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你不是说只要我来说,她就一定会跟着我出去吗?” 这句话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一声,声音似乎经过了某种特殊处理。 带着丝丝电流声,几乎听不出来到底是男是女。 “方法我告诉你了,你不能好好用,这不是我的问题。” “那现在怎么办?她现在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在查之前赵有祥那件事了。” 要说许岁岁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赵有祥那件事被捅到沈睿瑾面前。 那她下的每一步棋就都没有用了。 “这你放心,她绝对是查不出来的,许小姐,现在你要帮我们做的,只是把她带出去。” 许岁岁丝毫没有注意到,二楼的露台上,江思清静静的站在那里。 楼下许岁岁说的话,早就尽数落入耳中。 江思清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扣着栏杆。 发出的响声极其沉闷。 跟许岁岁打电话的人是谁? 江思清不清楚,更没想明白到底是谁能联系到许岁岁,甚至让她帮忙。 至于许岁岁嘴里的赵有祥,那就更是无稽之谈。 江思清被关在这里,哪还有什么时间去调查赵有祥的事? 她想着,刚要转身回卧室,就跟楼下的许岁岁四目相对。 江思清看着对方面色难看,顿时露出了个笑脸。 “哟,许小姐,打电话呢?” 许岁岁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兴许是做贼心虚,到底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径直转身离开了。 “江小姐。” 门被人敲响,来人的声音尤其耳熟。 江思清眼神闪烁,她不知道洛文清那边是怎么说服这个佣人的。 但这几次的信件都是她传递过来的。 应该算得上可靠。 “他又来消息了?” 佣人点点头,只把信件交给江思清。 “还有,那边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这段时间一直等不到您过去,所以那边决定目前先暂停一段时间。” 江思清脸色微微一变,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着点头让佣人出去了。 洛文清势必是要接她回甘省的,可现在突然暂停的行动,让江思清的心跌到了谷底。 等到佣人走后,江思清反锁房门打开信件。 上面交代了目前的情况,只让江思清等消息。 约定地点还有一个线人在那里,随时待命。 看到这里,江思清松了口气,只是在扫到最后一行的时候,目光骤然一凝。 第四十七章 故意激怒她 赛博达因。 这个在江思清面前消失了许久的名字,又出现在她面前。 江思清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个人名一个代号,还是公司的具体名称。 最重要的是洛文清那边,他暂时还没有查出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这就意味着江思清只要一离开这里,就随时有可能被赛博达因那边的人拦截。 离开?拦截? 江思清瞳孔一缩,处理掉信件,又回到了阳台上。 跟许岁岁打电话的人有没有可能就是赛博达因? 想到这个可能性,江思清脸色一沉。 第二天一早,沈睿瑾交代完程管家注意事项,这才放心了不少。 他这几天要出差,赶回来最快也要五天之后。 在这期间,许岁岁如果跟江思清起了争执,也好有处理手段。 “江小姐。”程管家点点头,跟江思清打了个招呼。 沈睿瑾这才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江思清。 “你来的正好,我这几天要出去一趟,岁岁就交给你了。” 沈睿瑾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俨然是把江思清当成了佣人。 “这是岁岁一日三餐的食谱,你最好是亲手做,再不济也要亲自盯着。” “听到了吗?” 江思清侧过身子走到一边,自顾自拿起杯子倒水。 目中无人的样子让沈睿瑾脸色阴沉。 “江思清,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又怎么样?没听到又怎么样?” “你明知道我不会做。” 江思清端着水杯,有些时候她真想一杯水泼上去,好让沈睿瑾清醒清醒。 “许岁岁有手有脚,别墅里也不是没有佣人,怎么就非要我照顾。” 江思清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出声来。 “还是说沈先生就是有这个癖好,喜欢看别人照顾情妇。” 这段时间江思清提起这两个字的频率尤其高。 每次提起来都像是在扇沈睿瑾耳光。 “江思清,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江思清盯着他,眼底的怒意根本藏不住。 “在你拿我爸妈威胁我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你在做什么。” 察觉到江思清眼中的恨意,沈睿瑾愣住了。 半晌,他沉声开口,“你既然知道,还敢这么跟我说话。” “做好你份内的事情,不然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他们挖出来。” 沈睿瑾冷笑,本以为这次还是会换来江思清的妥协。 可不曾料想江思清直接一巴掌甩了过来。 手腕被人抓住,江思清依旧瞪着眼睛看他。 只要沈睿瑾松手,就必定要挨一耳光。 “江思清,你闹够了没有,我不过是让你去照顾岁岁,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吗?” “更何况现在岁岁是孕妇,你多照顾照顾她怎么了?” 江思清闻言更是怒火中烧。 如果许岁岁跟沈睿瑾只是在她面前装恩爱,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可沈睿瑾总是喜欢想出一些侮辱人的法子。 一次又一次。 试探她的底线。 “照顾她?沈睿瑾,你这么几年来干的是什么事情,你比我清楚。” “你还是不是人?你到底有没有心?” 江思清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大。 沈睿瑾险些按不住她。 耳光声响起时,就连程管家都没有反应过来。 沈睿瑾似乎也没料到这一变故,动作都顿住了。 只是右手掌心阵阵的发麻,提示他刚刚干了什么。 江思清知道沈睿瑾会动手,却根本防不胜防。 她的脸火辣辣烧了一片,有那么一瞬间,江思清甚至冒出了跟他们同归于尽的想法。 “沈睿瑾,你最好祈祷你来得及回来。” 江思清眼中的冷意犹如一把刀子,刺得人心口发凉。 “一遍一遍拿我父母威胁我,我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了。” 像是被压迫久了的人骤然爆发。 其中骇人的气势,连沈睿瑾都不由的往后退了半步。 “如果让我发现我爸妈的骨灰有什么差池,我一定亲手剜了你。” 沈睿瑾像是被她的眼神定在原地。 那其中藏着的恨意滔天,全然不似先前被爱意和包容填满的样子。 沈睿瑾忽然就觉得眼前的江思清有些陌生。 变得他都不认识了。 江思清转身要走,恰好撞上闻声而来的许岁岁。 两人之间闹出的动静太大,让许岁岁想听不见也难。 许岁岁不知多努力才压下嘴角的笑。 “哎呀,这是怎么了,睿瑾哥哥你怎么还动手了。” “就算江小姐做的不对,也不能打她啊,睿瑾哥哥。” 看似在为江思清说话,实则一顶帽子已经扣在她头上。 不了解前因后果,张口就是江思清的错。 江思清脚步微微一顿,扭过头看向许岁岁。 “再有一句废话,我先片了你。” 许岁岁似乎被她这副模样吓到了,纵使再不愿,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 两人争执一通,沈睿瑾当然不可能放心,可他更不可能带着许岁岁出差。 最后到底是程管家答应,尽量避免她们碰面。 目送沈睿瑾上车离开,许岁岁看向程管家,微微一笑。 “江小姐还在房间里吗?她也真是的,睿瑾哥哥都要走了,也不知道出来送一下。” “他是走了,不是死了。” 江思清冷笑一声。 从跟沈睿瑾吵过之后,江思清就犹如一只刺猬。 逮谁呛谁,尤其是许岁岁。 “你!”许岁岁张口刚要反驳,可一想到接下来的事,到底还是忍了下去。 “这段时间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计较。” 她说着理了理头发,转身离开 江思清看着许岁岁的背影,眼底神色愈发幽深。 洛文清那边已经给她递了最新消息。 既然要知道许岁岁到底在跟谁联络,那干脆就演到底。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往往会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江思清要的就是许岁岁情绪变化,最好到一个临界点。 这样才会突然炸开。 入夜,江思清听到自己房间门传来细微的声音。 像是钥匙插进锁孔,声音很轻,在夜里却尤其清晰。 而后传来咔哒一声,门开了。 有人蹑手蹑脚走进房间,江思清当即闭上眼睛。 第四十八章 进贼了 江思清原以为许岁岁会再忍两天。 谁知道沈睿瑾刚走,她就已经等不及了。 “睡熟了?”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并不耳熟。 在别墅里住了这么长时间,她基本已经把保镖都摸清了。 既然不是保镖,那就只能是外来的。 “睡熟了,我让佣人往她晚饭里加了安眠药,事后你记得处理干净。” 是许岁岁的声音。 安眠药? 江思清现在清醒的不得了,只有一个可能。 今天在厨房的女佣,就是洛文清安排给她送信的那个。 男人嗯了一声,而后缓缓向着床靠近。 “你动作快一点,那些保镖不过半个小时就会回来的。” 许岁岁催促着。 今天月光不甚明朗,江思清没有拉上窗帘,透出来的几分月光幽幽。 照不亮卧室。 以至于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床上的江思清已经睁开了眼睛。 江思清看不太清楚,隐约只能看到一个影子,缓缓朝自己走来。 如果这时候贸然起来,很有可能会直接被捂住嘴打晕过去。 江思清思索着,见男人靠近,又缓缓闭上了眼。 “江思清,你可千万别怪我狠心。” 许岁岁看着床上的黑影,她整个人站在阴影处。 月光半点都照不到她身上。 愈发显得她神色阴鸷。 男人轻易就将江思清抱了起来,“回去之后,赵有祥那边我会彻底处理干净。” “记得你说过的事。” 两人带着江思清出了房间。 这个点就连佣人都已经睡下,除了保镖,别墅里不会再有一个人活动。 许岁岁早就已经忍不住了。 如果不是有人联系上她,说可以替她解决江思清,恐怕自己现在还是被动的。 “如果不是你不能把她带出去,现在早就已经解决了。” 男人似乎是不满许岁岁说话的语气,冷言回了一句。 江思清一动不动,手无力垂在半空,俨然一副已经熟睡的模样。 许岁岁没说话,这个关头,她不想跟眼前的人吵。 “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两人声音很小,到了院子里,许岁岁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梯子。 就在男人要抱着江思清爬梯子时,变故突生。 江思清骤然睁开眼睛,随后忽然发力,狠狠向后仰去。 男人哪里料得到,当即一个不稳,连人带梯子都歪下去。 江思清摔在地上疼的嘶了一声,却也顾不得身上的痛。 她飞速爬起来,振臂高挥,“救命!来人啊!进贼了!” 许岁岁被吓了一跳,而后眼神愈发阴狠。 不能让江思清跑出去! 远处似乎已经有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许岁岁只知道,如果让江思清全须全尾的回去。 那今天晚上的事情就会彻底败露。 她甚至已经顾不上去想,为什么江思清会那么突然的醒来。 许岁岁一把扯住江思清的胳膊,又试图去捂她的嘴。 可奈何江思清压根儿就不管她,甚至抓着许岁岁,带着她往前跑。 男人回过神,暗骂了一声,知道这里不能久留,干脆离开。 许岁岁万万没有想到,男人居然会就这么离开。 当即反手抓住江思清的手,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跑。 保镖赶到时,江思清已经停住了脚步。 许岁岁指着院子方向,一脸惊魂未定,“在那边!有人翻进来了!” 保镖们当即纷纷冲到院子里,院子里哪还有人影,只剩一架梯子孤零零躺在地上。 江思清跟许岁岁则被程管家按下,硬是一人喝了一碗安神汤。 许岁岁对上江思清的视线,就知道那天通话是真的被她听见了。 “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刚才不揭穿。” 她指的是在卧室里的时候。 江思清挑起眉,“然后让你们捂住我的嘴,打晕了带出去吗?” 这是个出去的好时机,但江思清没有把握能从男人身边逃开。 她只能求助别墅里的保镖。 哪怕他们是困住自己的牢笼一部分。 许岁岁抓着杯子的手不自觉缩紧,眼神越发阴鸷。 “所以你就在这个时候脱困,你很聪明。”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江思清,你不能出去,但我可以。” “我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江思清对上她的视线,后者宛若一条毒蛇,连眼神都淬了毒。 恨不能把她就地处理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许岁岁忽然笑了起来。 面色有些古怪。 “希望到时候你会喜欢我送的这份大礼,江小姐。” 说罢,许岁岁站起身回了房间。 江思清心底却忽然涌出一股不安。 还没等她搞清楚这股不安到底从何而来。 应该在出差的沈睿瑾,却将电话打到了程管家这里。 点名道姓要江思清接。 “我听说昨天晚上别墅进人了。” 半山别墅还没来得及在每个角落都装上监控,仅有的监控只在正对大门的地方。 无声告诉江思清,想要离开,她就只能走大门。 “沈先生不问我是怎么进人的吗?” 江思清反问他。 “毕竟你请来的保镖二十四小时轮岗,专业素质过人,怎么会有人溜到我房间里去呢?” 面对江思清的问题,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总之你现在没事,那么昨天晚上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沈睿瑾语含警告,似乎不愿深究。 这反倒让江思清多了几分新奇。 昨天的人背后到底是谁?能让沈睿瑾都这么忌惮。 “你比我清楚背后的人是谁。” 兵不厌诈,哪怕江思清心里有猜测,但到底是没有确定的。 沈睿瑾这个反应,极大概率是她说对了。 他就是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或者说昨天晚上的那个人背后靠的势力。 “江思清,不该你问的问题不要问。” 沈睿瑾冷声道。 “不想说就算了,另外我建议你尽快在别墅装上监控。” “如果你温柔小意的岁岁不知道这件事,你就能看到她最真实的一面。” 话虽如此,江思清却很清楚。 沈睿瑾说不定早就知道许岁岁是个什么样的人。 故意偏宠着许岁岁。 仅此而已。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江思清倒是略微有些诧异。 沈睿瑾倒是难得会挂人电话。 第四十九章 一定要出去 把手机还给程管家后,江思清明锐察觉到了不对。 以往早上,许岁岁都会想方设法的让她亲手做一顿早餐。 借此恶心她。 反正她也不吃,江思清几次都面包夹火腿敷衍过去。 但今天别墅里出奇的安静。 “许岁岁呢?” 江思清从来不主动提起许岁岁,程管家闻言也愣了一下。 “许小姐今天一早就出去了,说是有点事。” 有事。 这两个字砸在江思清心里,她心底深处的惶恐却愈发鲜明。 江思清起身,忽然瞪大了眼睛,快步就要向门口去。 却被门口的保镖拦了下来。 江思清在别墅里待了这么久,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去。 以至于保镖和程管家对她都放松了警惕。 “江小姐,沈先生说了您不能出去,您别为难我们了。” 江思清今天是铁了心要出去,她看向保镖。 “我很快就回来,一个小时,一个小时我就回来。” 她知道自己是强闯不出去的,可脑海中的念头一旦升起,就根本遏制不住。 她一定要出去看看! 程管家听到动静,当即走过来。 “江小姐,您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现在突然要出去?” “实在不行,您有什么事,我帮您去办。” 两名保镖堵在门口,犹如两座大山。 江思清深感无力,扭头看向程管家。 “我一定要亲眼看看!” 谁都不知道江思清为什么突然一定要出门。 程管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江思清问他的话。 试探性开口,“您是不是因为许小姐不在,所以要出门?” 江思清点点头,昨天许岁岁说的话还在耳畔回响。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程管家顿时松了口气。 “许小姐几乎每天都会出门的,”程管家安抚她,“她经常和朋友约着去逛街。” “今天可能是去的时间早了一点。” 两人之间的龃龉摆在明面上。 程管家不知道许岁岁跟江思清说过什么,能让她这么慌张。 离沈睿瑾回来还有三天,这个关头,程管家说什么都不会让江思清出门。 “哎哟,门口怎么这么热闹。” 许岁岁扫了江思清一眼,似乎颇为讶异。 她随手将手中的购物袋交给佣人。 “怎么都堵在门口。” 见许岁岁回来,江思清才猛地松了口气。 精神紧绷之后放松下来,几乎能让人瘫软在地。 江思清自认实在是经不起这么折腾。 “我不过去买个东西,江小姐怎么这么紧张?” 许岁岁一边换鞋,一边笑,随后凑到江思清耳边,神情恶劣。 “江小姐,你在怕什么?” 江思清此刻才能感受到身体回温,闻言盯着许岁岁。 “许岁岁,如果你真的干了不该干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的。” 许岁岁先是一愣,而后笑出了声。 她垂下眼轻轻抚弄指甲,因为怀孕,连手上的款式都卸掉了。 “那你求我啊,你求求我,不要为难你。” 许岁岁笑的肆意,居高临下看着江思清。 “说不定我就心软,好对你们一家人网开一面。” 江思清双唇微微颤着,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许岁岁等了一会儿,似乎甚感无趣,转身离开了。 冷静了许久,江思清才恍然觉察。 许岁岁似乎在有意引自己出门。 从昨天晚上男人翻进来之后,院子里的保镖数量已经明显增加了。 巡逻的次数也频繁了不少。 如果说之前,许岁岁还能带着男人直奔江思清的卧室。 那么现在,整栋别墅才是真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严防死守下,如果许岁岁真的要对江思清做点什么,就只能引后者出门。 江思清垂下眸子,她等不了沈睿瑾回来。 换句话说,哪怕他回来了也无济于事。 接下来的几天许岁岁依旧照例出门。 可江思清似乎已经不在乎她有没有走了。 沈睿瑾今天就要回来,今天再不成功,许岁岁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江小姐不好奇我今天要去干什么?” “好奇了,他们会放我出去?”江思清冷言以对。 许岁岁笑了一声,而后凑到江思清耳畔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江思清瞪大眼睛,看着许岁岁在自己面前,做了一个挖的动作。 那一瞬间,江思清脑中的理智几乎崩盘。 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甚至听不清许岁岁到底在说什么。 只能看着那张嘴一张一合,吐出江思清听不见的恶毒字眼。 许岁岁看着江思清的模样,心底恶意陡然而生。 她改主意了。 现在不只要江思清出门,她还要江思清亲眼看见。 许岁岁刚一转身,江思清骤然回过神,上前就要拉住她。 却被保镖直接拦了下来。 “江小姐,麻烦您暂时跟许小姐保持距离。” 这段时间保镖也算是被江思清搞怕了,要一直防着江思清出去。 尤其是江思清跟许岁岁接触之后,他们更是防都防不住。 有一回差点就让江思清出去了。 “我今天一定要出去,你们放开我!”江思清看着许岁岁越走越远,脸色愈发难看。 她眼眶红了一圈,死死抓住了保镖的手。 “沈睿瑾回来我自己跟他说,不管怎么样,不会牵连到你们。” “江小姐,不是我们信您。”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无奈。 “但是您在沈先生这边都已经自身难保,我们不能赌上自己的工作。” 江思清好似浑身脱力,她松开保镖,指腹微微颤抖。 无论如何,她今天是一定要出去的。 门外,许岁岁似有所感,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江思清。 对后者的狼狈模样颇为满意。 “让她出来,”许岁岁慢悠悠开口,“之后有什么事情,我会跟睿瑾哥哥说的。” 两名保镖对视一眼,到底还是让开了路。 许岁岁跟江思清不一样,她怀了沈睿瑾的孩子。 以后大概率会变成沈太太。 他们得罪不起。 江思清此刻已经顾不上是谁让她出的门,当即往外跑去。 许岁岁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笑眯眯跟上了江思清。 “江小姐,别着急啊,我不是也在这里吗?” 第五十章 争执 江思清咬了咬牙,她回过头,“许岁岁,你以为沈睿瑾知道了这件事会放过你吗?” “那又怎么样,”许岁岁脸色也沉下来了,“你不是说,他拿我刺激你吗?” “我偏要看看,他会不会维护你!” 江思清听着许岁岁的话,心里那股不安感愈发强烈。 半山别墅不可能靠她自己走下去。 江思清冷静了好一会儿,随后顿住了脚步。 还没等她找程管家,身后就缓缓驶来一辆车。 是半山别墅的司机。 想来是程管家知道拦不住她,早就把车安排好了。 江思清跟许岁岁坐上车,车内气氛几乎凝固。 目的地只有一个,墓园。 江思清一下车就直奔爸妈的墓碑而去,此刻甚至不知道要对谁祈祷才好。 许岁岁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不紧不慢跟在江思清身后,似乎在欣赏江思清的绝望。 江思清的脚步在看见那两个并排的坑时就顿住了。 水泥封上的墓碑在此刻被折断,不用想都知道是用什么破坏的。 墓碑上,江思清父母的照片已经蒙了一层灰,依稀能看见他们的笑容。 江思清听见一声歇斯底里的哭泣。 她低下头,才发现这声音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 沈睿瑾的折磨她可以视若无睹,许岁岁耀武扬威她可以全盘接受。 江思清本以为自己除了爸妈,也没有什么软肋了。 可现在她已经死去的父母都不能安息,被沈睿瑾的情妇掘地三尺,连骨灰都刨了出来。 “爸……妈……”江思清从未想过自父母离去之后,她还会再感受到痛彻心扉。 攒起力气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已经被折断的墓碑下面。 空的,怎么会是空的。 “许岁岁!我爸妈的骨灰呢?我问你!他们骨灰呢!” 江思清当即回过头,她早已泪流满面,可此刻眼中的怒火滔天,眼里猩红一片。 “江思清,你问我,我去问谁呢?说不定是你爸妈的碑被雷劈了……” 许岁岁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江思清一耳光扇倒在地。 这一巴掌似乎用尽了力气,江思清死死咬着牙,她浑身都在颤抖。 情绪激动之后,肾上腺素飙升,几乎把她的理智吞没。 江思清现在恨不得杀了许岁岁。 许岁岁眼中流露出惊恐,她能感觉到,江思清是真的要杀了她。 恐惧感一阵阵袭来,许岁岁当即爬起身想跑。 却被江思清一把抓住了,“我问你,我爸妈的骨灰呢?” “你放开!我告诉你,你要是弄伤我,我一定让你这辈子见不到!” 许岁岁厉声尖叫起来,江思清扯住她头发的力道越发重了。 “那我就送你下去陪他们!” 江思清说罢,又甩了许岁岁一个耳光。 “住手!”沈睿瑾的声音传来,江思清动作只顿了一瞬。 到底是打了下去。 许岁岁眼底恨意弥漫,顺着江思清的动作,狠狠撞上一旁的墓碑。 正好磕在小腹上。 “啊!”许岁岁尖叫一声,脸色苍白,“我的肚子好痛……” 沈睿瑾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数,他当即上前两步,将许岁岁抱了起来。 “我只出差了几天,你就欺负到岁岁头上来了。” “把她压回去,在岁岁医院结果出来之前,不允许她出来!” 江思清不知道自己在房间里呆了多久。 她脑中反反复复都是父母墓碑下的坑。 眼泪几乎已经流干了。 楼下传来动静,来人脚步声很快,几乎是直奔江思清而来。 “江思清!你是不是个人?岁岁已经怀孕了,你为什么要推她!” 沈睿瑾脸上怒意已经压制不住,“现在她流产了,你开心了?” 江思清瞪大了双眸,她噌的站起身,眼中恨意好似能把沈睿瑾捅个对穿。 “沈睿瑾!她挖了我爸妈的墓!现在我爸妈骨灰不知所踪,你跑来质问我为什么打她?” 江思清无论如何也没想过,沈睿瑾会薄情成这样。 哪怕他恨她也好,作践她也罢。 可他们的事情跟两位已经去世的长辈,又有什么关系? “那你也不能打她!”沈睿瑾眼神狠厉,声音宛若咆哮。 “江思清,那是我的孩子!你爸妈的墓碑被挖了又怎么样?有骨灰,大不了我重新再给他们找个地方安葬。” 沈睿瑾好似恨不能把江思清生吞了,“我的孩子没了,你高兴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思清脑中的弦啪嗒一声断了。 “沈睿瑾,那是我爸妈!他们帮了你多少!现在死后还让你的情妇挖出来了,你是不是人?” 江思清声音拔高,如果可以,她是真的想拉着他们一起下去。 “够了,江思清,你现在不清醒,拎不清事情轻重,我不怪你。” 沈睿瑾死死盯着江思清,“但我的孩子没了,这件事我跟你没完。” 江思清似乎彻底爆发了,她拎不清事情轻重? “如果不是你拿我爸妈威胁我,许岁岁怎么会动这个念头?” “如果不是你一再纵然,许岁岁怎么会有这个胆子!现在你说我不知轻重?” 江思清眼泪早已流了满脸,咬牙切齿道:“我只恨没有在你赶过来之前,把她弄死。” 沈睿瑾忍无可忍,他扬起手给了江思清一耳光,脸色铁青。 “够了!我告诉你,岁岁出院之前,你必须去医院陪着。” “要是让我知道她哪里又不舒服,我就亲眼让你看着你爸妈骨灰打碎。” 江思清一瞬间被怔在原地,她不可思议般抬起眼睛看着沈睿瑾。 男人的脸在此刻宛如妖魔鬼怪,张着血盆大口,能将人吞进深渊。 “反正你爸妈已经被挖出来了,你就看我敢不敢。” 沈睿瑾冷眼看着她,“如果你不动手,我当然会罚她,可江思清,你太过分了。” 江思清双眼无神,却近乎悲哀的发现,她唯一的希望就是顺着沈睿瑾。 好让她能早点拿到爸妈的骨灰。 她声音颤抖着,连站都站不稳了。 许久,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沙哑的回答。 “好,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第五十一章 假怀孕 见她答应,沈睿瑾的神色才缓和不少。 他揉了揉眉心,一副因为这件事费了不少心思的模样。 “江思清,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 江思清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所有的辩驳一如既往,无力又没用。 于是江思清不说话了,只是听着沈睿瑾自以为是的教训。 到最后他才终于满意了。 “去医院照顾好岁岁。”沈睿瑾又补了一句。 江思清没有接话,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好似随时都能两眼一翻晕过去。 可江思清还是撑住了。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在四处弥漫,私人病房里传来轻微的啜泣声。 许岁岁缩在沈睿瑾怀里,脸色惨白,眼眶红了一片。 红与白的对比,显得愈发刺目。 江思清就站在门口,静静看着相拥的两人。 她听着沈睿瑾轻声安慰许岁岁,说的无非就是还会有的。 等到许岁岁情绪稳定下来,沈睿瑾才起身。 示意江思清过来。 “照顾到岁岁出院,我还有件事要你办。” 沈睿瑾看着她,似乎已经对江思清极其失望。 “等那件事办完,我们就一拍两散。” 江思清眸光微动,机械般应了一声。 沈睿瑾扭头安抚了许岁岁几句,这才起身离开病房,前往公司。 他一走,许岁岁脸上惶恐无助的表情就尽数消失殆尽。 她靠在床上,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空空荡荡的。 愈发凸显许岁岁瘦弱。 “之前你说沈睿瑾是为了气你,才这么贴心。” “可是你看,现在我什么事都没有,而你却什么都没有了。” 许岁岁的语气极尽嘲讽。 江思清胸口怒气翻腾,却只能竭力克制。 如果她猜得没错,爸妈的骨灰应该在许岁岁手上。 见江思清不搭话,许岁岁也不恼。 “去给我倒杯水。” 她使唤起江思清着实顺手。 江思清一声不吭,转身去给她倒了杯水来。 许岁岁能狠到用自己的孩子做筹码,这是江思清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谁料许岁岁刚接过水,就直接泼在了江思清脸上。 “太凉了,重新接。” 江思清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脸水,头发衣领湿了个透。 水珠顺着光洁的下颚滴落在衣领上。 显得十分狼狈。 江思清抽了两张纸巾,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水。 依旧沉默着给许岁岁接了杯温水。 这一次她早有准备,在许岁岁发难之前走开了。 许岁岁好似受够了她这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江小姐怎么都不说话?是因为陪着我说话不高兴吗?” 江思清看着许岁岁一脸受伤的模样,只觉得十分恶心。 她垂下眸子,擦着头发。 “你用孩子来算计我,就没想过从此以后都怀不上了?” 江思清本以为,许岁岁听了这话多少会后悔。 却不曾想许岁岁直接笑出了声。 后者分明什么也没说,可江思清却从她脸上嘲弄的表情看出了什么。 江思清目光一凛,她死死盯着许岁岁,“你没怀孕。” “江小姐胡说什么呢,我的孩子可是被你害死的。” 许岁岁语气无辜,却丝毫听不出痛惜。 江思清却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键。 是那天的男人。 不管是用了什么手段,他们打通了私人医院里的关系。 伪造出许岁岁怀孕的证明。 江思清脸色变了又变,转身就要走,病房门却忽然被打开了。 “江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啊?” 门口的男人正是那天晚上出现在卧室里的人。 他脸上带着笑,手里还夹着一支不曾点燃的香烟。 男人脸上有一道不明显的疤,更平添了几分凶狠。 “是啊,就像你猜的一样。” 许岁岁缓缓开口,眼里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 “我根本就没有怀孕,可那又怎么样呢?” “你要去跟睿瑾哥哥告状吗?” 江思清沉默下来,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她危险。 既然有人帮许岁岁处理,就算沈睿瑾来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查出什么。 许岁岁不知道男人到底是谁。 但对方主动联系自己,甚至指名道姓要江思清。 许岁岁自然喜闻乐见。 江思清浑身紧绷,心底悄然浮现出猜测。 “你是赛博达因那边的人?” 男人闻言略微惊讶,矢口否认。 “不完全算,当然你要这么说也没错。” “既然江小姐知道我是谁,那也应该知道,我们是冲着什么来的。” 男人说着扫了一眼许岁岁,“这件事就没必要让她知道了。” 江思清沉默下来。 男人和许岁岁如今才是一个阵营。 可现在却说的好像跟她是一伙儿的。 江思清不愿意陪他打哑谜,更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不了了。 许岁岁千方百计引她出来,无非就是为了跟赛博达因的人牵线搭桥。 一个能帮许岁岁处理赵有祥,伪造怀孕单的势力。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如果会给你们,就不会一直躲着你们。” 眼前的男人此刻还算能交谈。 如果可以,江思清想跟他谈谈条件。 但男人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了。 “那就很抱歉了,”他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对讲机,“蝰蛇,收网。” 很快那头就传来回应,让男人带着江思清下楼。 “江小姐,请,阵仗闹太大可就不好看了。” 江思清垂下眸子,指腹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 自从沈睿瑾要求她来医院之后,就干脆把手机还给她了。 为的就是可以随时联系到江思清。 “可以,但是我要先去趟洗手间。” 两人视线交汇,江思清更是寸步不让,“人有三急,您总要体谅一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男人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手伸进口袋里。 “好,五分钟。” 江思清没说话,点点头进了卫生间。 私人病房的独立卫生间私密性极好,至少江思清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她拿出手机却发现根本没有信号。 江思清恍然间想起男人在口袋里摁了什么,目光微微一沉。 小型的信号屏蔽器。 江思清当即编辑了一条信息,而后静静待在卫生间里。 第五十二章 终于见面了 五分钟很快过去,外面的男人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江小姐,麻烦你出来。” 如果不是知道里面根本没有逃跑的地方,男人恐怕早就撞进去了。 洗手间的门被缓缓打开,江思清关掉水龙头,神色平淡。 “沈睿瑾要我照顾她,现在你带我走了,沈睿瑾找我怎么办?” 江思清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早在她先前失踪的时候,沈睿瑾就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如果这一次还有沈睿瑾阻挠,他们就是想低调也没办法了。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许岁岁忽然开口,“我不关心你们打什么哑谜。” “我只关心江思清还会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这句话是对男人说的。 江思清扯了扯嘴角,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她何止要出现,还要把父母的骨灰拿回来。 让许岁岁付出代价。 “不会。”男人十分笃定。 落入他们手里的人,还没有能全须全尾离开的。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许岁岁侧过头去,闭着眼只当自己睡着了。 男人挑起眉,依旧做出一副礼貌模样。 “请,江小姐。” 江思清眉眼阴沉,到底还是跟着男人离开了。 就在两人离开五分钟后,江思清留在卫生间里的手机定时发送了一条短信。 收件人正是洛文清。 蝰蛇看见江思清时脸色并不大好看。 那夜过后,行动小组在水里捞了一天,才确定两个人都没有在车上。 “联系薇姐没有?” “嗯,薇姐那边安排好了。” 江思清敏锐察觉到,两人口中的“薇姐”地位似乎不低。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切的组织者。 江思清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蝰蛇就顺手给她丢来眼罩。 “自己戴上江小姐,让我们上手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蝰蛇眼神阴森,人如代号,好似随时都能从阴冷洞穴中窜出来咬人一口。 直到被带上车,江思清脑中思绪已经纷乱。 赛博达因为了她父亲的实验数据,不惜千方百计要抓到她。 可抓到她能干什么? 除非赛博达因知道父亲的研究数据跟她有关。 想到这里,江思清的心不由得一沉。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好糊弄了。 与此同时,医院里沈睿瑾发现江思清不见时,脸色阴沉的好似能滴出水。 他死死咬着牙,医院的监控查了一遍又一遍。 却根本找不到江思清被迫离开的证据。 “睿瑾哥哥,江小姐可能只是出去散散心,她不可能丢下叔叔阿姨走的。” 许岁岁言语间满是替江思清开脱。 可越是这么说,沈睿瑾脸色就越是难看。 如果沈睿瑾手里没有可以拿捏江思清的东西,就代表风筝线彻底断了。 一想到江思清会越飞越远,沈睿瑾心底情绪就如同乱麻,根本就理不清楚。 “你不要替她说话,她发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沈睿瑾即便语气再差,也到底还是因为许岁岁流了孩子。 神色缓和了不少。 “先生,在洗手间发现了这个。” 护工忽然走出来,手中拿着的正是江思清的手机。 沈睿瑾第一反应是她不想被定位到。 可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打消了。 不想被定位,有的是方法,没必要把手机留在医院。 沈睿瑾沉着脸,拨通了号码,“去找个技术人员,我要破解一台手机。” 不到一个小时,江思清发出去的消息内容就出现在沈睿瑾眼前。 “赛博达因……” 沈睿瑾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最后还是被钻了空子。 “岁岁,你有没有看到别人进来过?” 沈睿瑾忽然开口。 许岁岁闻言心底咯噔一声,对上沈睿瑾的视线。 她忽然有些发毛。 “没有啊,你去公司之后我就睡着了,不知道江小姐什么时候走的。” 许岁岁说着垂下眸子,“可能是她不想看见我,离开也正常。” 沈睿瑾微微一愣,死死盯着手机屏幕里的号码。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呼叫的号码是空号……” 沈睿瑾眼神骤然阴沉。 另一侧,江思清只能感觉到自己在移动。 她不知道洛文清有没有看见那条消息。 如果没有,恐怕她今天就真的走不了了。 “薇姐传来消息,地址改了。” 身边的男人忽然出声。 蝰蛇啧了一声,当即调转了方向盘。 江思清从始至终都被蒙着眼睛,干脆充当木头人。 下一刻,她听见了急刹车的声音。 随后就是狠狠的颠簸感,整辆车顿时天旋地转。 江思清当即一把扯开了眼罩,护住自己的头。 整辆车整个被顶翻过来,江思清撞的头晕目眩。 马上就能吐出来。 “江思清,出来。” 有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江思清下意识抬起头,对上戴着口罩的人。 “张先生,是你。” 洛文清点点头,没有多解释,“出来,先跟我走。” 江思清尝试推动车门,却发现根本打不开,脸色当即变了。 洛文清显然也料到这一点,目光扫过路边的石头,而后示意江思清往后靠。 石头狠狠砸在车窗角落,洛文清力道惊人,连砸了好几下。 车窗应声而碎。 江思清当即从里将玻璃往外踹。 只是还没来得及爬出去,就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腕。 男人已经被这一下撞的半昏迷,头上缓缓渗出血来。 “蝰蛇,动手。” 蝰蛇浑身狼狈不堪,也没好到哪里去。 但几人显然都优先护住了致命点。 蝰蛇被安全气囊卡在中间,只能侧身,费力伸手来抓江思清。 洛文清当即伸手,从里面打开了车门。 江思清好不容易挣扎出来,这才发现洛文清的车也不成样子了。 “先走。” 洛文清摇摇头,示意她有什么话之后再说。 江思清跟在他身后,注意到男人手上被碎片划出的伤痕。 神情十分复杂。 “这里离他们的地点太近,很快就会来人增援。” 洛文清说着压住江思清的背,让她压低身形。 “外面还有一辆车,只要能走出去,就能离开。” 第五十三章 逃离 两人弓着腰,无声无息从墙根底下绕过去。 江思清跟在他身后,眼见到车,才松了口气。 江思清那边,车子平稳驶离后,蝰蛇两人才勉强挣脱出来。 两人身上都受了伤,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太好看。 “薇姐,让他们跑了,车子检查过了,是改装车。” “再找机会,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务必要把她抓回来!” 另一侧,江思清总算是放松下来,疲惫靠在座椅上,轻轻叹了口气。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没把手机带在身上,更没有任何定位装置。 赛博达因那边行事如果足够谨慎,也必然会绕开所有监控路口。 “定位器,但不在你身上。” 洛文清开着车,露出的一双眼平静无波,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调查你身边的人,那天晚上我就注意到他了。” 也就是说,就算那天江思清被带走了,也会被救出来。 想到这里,江思清苦笑一声,“早知道不如当时就被他带出去。” 也好过墓碑下父母的无妄之灾。 洛文清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又轻声开口。 “他们不会怪你。” 江思清就当这是个安慰,闻言也只是扯起唇角笑笑。 没有再说话。 “既然已经出来了,你能不能替我联系一下对接的同志,即刻出发。” 江思清深呼吸一口气,她说到这里,又顿了顿。 随后自言自语般否定了自己的话。 “我还是得回去一趟。” 洛文清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开着车,随后将她送到了半山别墅下。 “我现在不好再露面,你想拿回他们的骨灰,这是人之常情。” “联络点会一直有人等你,解决好自己的事,回甘省才能投入全部精力。” 江思清闻言微微一愣,唇边的弧度多了些许真心实意。 她点点头,推开车门下车,“谢谢。” 车子缓缓离去,江思清看着眼前向上曲折蜿蜒的路,站在原地沉默许久。 到底还是一步步走了上去。 “沈先生!江小姐回来了!” 程管家在看见江思清时,难得有些激动。 江思清不在的这几天,沈睿瑾脾气可谓一点就炸。 原先他还只对江思清发脾气,可现如今,别墅里的佣人都不敢多说半个字。 程管家几乎要愁掉头发。 “她还知道回来。” 沈睿瑾手中拿着报纸,头也没抬。 出乎意料的冷静。 直到门口传来声音,沈睿瑾才终于纡尊降贵赏了江思清一眼。 “站住,你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沈睿瑾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冰冷刺骨。 “没有,跟许岁岁沾边的事情,没有再说什么的必要。” 江思清眉眼间尽是疲惫,她从被带走到回来,前后连一天时间都没有。 而这在沈睿瑾眼里,就是莫名其妙失踪了大半天。 甚至没有一点理由。 “我说了,你也不会信,既然这样倒不如不说。” 江思清叹了口气,“沈睿瑾,你不信的事情就不要问了。” 沈睿瑾听着江思清的语气,放下手里的报纸。 他依旧是那副平静模样,翘着二郎腿,斜斜地靠在沙发上。 只是手里的日报已经落在桌子上。 轻飘飘的一片,犹如江思清在沈睿瑾心里的位置。 都不用挑拨,一阵风就吹走了。 “我告诉过你,照顾好岁岁。” “一声不响玩失踪,最后又自己回来,江思清,这样的手段你不嫌腻,我都看腻了。” 江思清不相信沈睿瑾没看见她手机里的那条短信。 “我被绑架了。” 江思清忍无可忍,吐出这么一句话,目光落在沈睿瑾脸上。 时间好似在这一瞬间定格。 可江思清知道,沈睿瑾不仅不会相信,还会讽刺她。 果不其然,沈睿瑾挑起眉,神色十分轻佻。 “被绑架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放你出来了?” “没有跟任何人要赎金,也没有联系谁,甚至你现在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沈睿瑾说着扫了她一眼。 “不要以为自己在地上滚了一圈,就能瞒天过海。” 沈睿瑾的嘲弄她再熟悉不过。 对此,江思清好似也懒得争辩了。 她忽然发现顺着沈睿瑾的话去说,反而能让自己少跟他纠缠。 于是江思清闭了闭眼睛,“是啊,我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就想让你来找我。” “你找过我吗?” 这话一问出,沈睿瑾反而怔住了。 他找过吗? 没有的。 沈睿瑾理所当然认为,江思清是在演戏给他看。 所有的一切争执也好,反抗也罢,都不过是为了挽回他。 江思清明知这一点,才会觉得恶心。 “我累了,晚上会去医院陪床,你不用担心。” “但是我建议你还是想一想,你在医院留个这么多保镖,我是怎么离开的。” 说罢,江思清扭头上了楼。 她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才能勉强算是休息了。 入夜,程管家纵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来敲江思清的门。 “江小姐,沈先生让您尽快去医院。” 江思清打开门时已经整理好衣服,对程管家催促的行为视而不见。 “我知道了,现在就去。” 江思清忽然很想看看许岁岁现在的表情。 毕竟对于许岁岁而言,那个男人亦或者是他背后的势力。 都是足以媲美沈睿瑾的存在。 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能做到帮她瞒天过海。 “你怎么在这里?”许岁岁脸色骤然一变。 她目光落在江思清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心底却不由得有些忐忑。 “我不在这里,那应该在哪里?” 江思清抬起眸子看她,目光平静,好似白天的事都没有发生。 许岁岁藏在被子下的手狠狠挖进床单里。 “你背后有人。” 许岁岁看了江思清一眼,立即笃定了这个猜测。 江思清没有接话,只是将佣人做的甜粥端出来。 “趁热吃点,刚流产的人,还是吃点清淡的好。” 或许是江思清的态度太过奇怪。 许岁岁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赵有祥和假孕的事情如同定时炸弹。 一触即发。 “江思清,我们聊聊。” 第五十四章 这是笔交易 许岁岁原本以为,江思清会跟之前一样,满口答应下来。 但江思清闻言只是看了许岁岁一眼。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江思清说着,随手将保温杯灌上热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许小姐现在来给我聊,可能晚了。” 江思清这话说的模棱两可。 许岁岁张了张口,还想再问些什么。 可江思清的态度明摆着就是不会多说 病房里很快就安静下去。 皮鞋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十分明显,夜里的医院走廊已经安静下来。 江思清背对着门,头也没回。 从她离开医院之后,叫沈睿瑾就干脆把这一层楼都安排上了保镖。 虽说没有限制其他病房病人的出入,可规模看着就让人害怕。 这个点能来的,想也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病房门被推开,许岁岁不出所料开口。 “睿瑾哥哥。” “怎么样了?还会难受吗?” 沈睿瑾在许岁岁面前好似有永远用不完的柔情。 他嗓音低沉,刻意放缓之后显得体贴入微。 而这份体贴却是江思清再没见过的。 “已经好多了,”许岁岁虚弱靠在他怀里,“这么晚了,怎么还来医院陪我?”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许岁岁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抬起头看向沈睿瑾。 后者的视线却落在江思清身上。 江思清背对着他们,收拾手里的衣服。 兴许是这段时间过的太难熬,江思清整个人清减了不少。 原本就纤细的背影愈发瘦削。 手腕处突出的骨头连带手背上的青筋,都在诉说她的煎熬。 沈睿瑾一时竟然看失了神。 怎么就这么瘦了。 “睿瑾哥哥?” 许岁岁的声音拉回了沈睿瑾的思绪,他随口应了一声。 没有察觉到许岁岁眼底深处的冷意。 江思清收拾好东西,回过身时,沈睿瑾已经在跟许岁岁低声说些什么。 惹的怀里人娇笑连连。 “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睿瑾哥哥,求婚就当走个形式。” “我想要的不多。” 江思清有时会好奇,许岁岁一天到晚这么演到底累不累。 分明想要的东西,到了她嘴里就变成了不要。 “谁说不太好?” 沈睿瑾说着微微抬抬手。 这个姿势极具侮辱性,江思清的脚步顿住,静静站在原地。 “江思清,过来。” 沈睿瑾连分她一个眼神都吝啬。 江思清依旧没有动,那双如墨一般深沉的眼睛里情绪翻涌。 让人一时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也一样,我听得见。” 沈睿瑾闻言挑了挑眉。 “我之前跟你说过,这件事毕竟是你对不起岁岁。” “所以我准备给岁岁补个婚礼。” 江思清微微皱起眉,显然是对他口中所谓的“对不起岁岁”不满。 在有关父母的事情上,江思清从来不愿让步。 “如果不是她找到我父母的墓园里,我又怎么会对她动手?” 江思清语气冷了下来,她盯着许岁岁的眼神着实算不上平和。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眼前这一对渣男贱女一起送下去。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沈睿瑾却对她的言语十分不满,面色冷峻。 那双眼里,早就没有了多年前看着江思清的爱意。 那其中又夹杂着几分算计,又有谁知道呢。 “求婚的事情你没办好,现在结婚的场地我交给你。” 沈睿瑾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江思清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火药味十足。 沈睿瑾眼含轻蔑,“如果这次你做的好,那我们的约定依旧履行。” “可如果你敷衍了事,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其中的威胁意味谁都听得出来,不是针对江思清的。 “沈睿瑾,你简直无耻。” 江思清指腹紧紧贴在掌心处,指甲微微陷进肉里。 丝丝疼痛让她脑子瞬间清醒。 “不止离婚,等你们的婚礼办完之后,我要我爸妈的骨灰。” 江思清不可能把父母留在沈睿瑾手里。 哪怕她知道沈睿瑾不会真的砸。 父母九泉之下如果有灵,也必然不想看见这样的沈睿瑾。 “一定要?” 不知为什么,沈睿瑾忽然开口,这三个字一出口的,他自己都愣住了。 江思清的态度太过决绝,那副样子俨然是要跟自己彻底撇清关系。 “不然呢,留着给你的小情人作践吗?” 她语含嘲讽,有沈睿瑾在,许岁岁反而不能打骨灰的主意。 沈睿瑾看着她,忽然就笑了,“可以,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要是这一次婚礼的总负责人。” 这就意味着不止婚礼的策划,小到名单,大到宴席。 都需要江思清亲力亲为。 “这是报酬,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了。” 沈睿瑾有时根本就不知道,江思清到底在折腾什么。 予他而言,江思清就像一只握在手里的鸟,剪去羽翼之后松手了也飞不高。 就应该被他豢养,直到学乖。 江思清看着沈睿瑾,这样的眼神她太熟悉了。 有时江思清也会恨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了解沈睿瑾。 几年前心存幻想,一直在琢磨沈睿瑾的一举一动。 就差把自己培养成了一个机器人。 江思清扯了扯嘴角,“好,但是我希望骨灰能待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毕竟有些人会背地里使阴招。” 这话明指许岁岁。 后者脸色铁青,却又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江思清,人不能一直活在想象里。” 沈睿瑾对此嗤之以鼻,于他而言,江思清才是那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 却忘了这世上有一句话,叫防人之心不可无。 “沈总,”江思清忽然出声,“这句话我也送给你。” 沈睿瑾抿了抿唇,脸色难看,却到底没有再出声。 “希望沈总最后还会记得这是一笔交易。” 说到这里,江思清的视线落在许岁岁的身上。 “不过想来沈总就算想反悔,也有的是人怕你回头看。” 说罢,江思清转身出去了。 外面走廊上全是保镖,沈睿瑾知到她出不去,也干脆没跟上。 第五十五章 只是客户 江思清站在走廊上,走廊尽头是一扇半开的窗户。 隐约能从外面吹进细微的风。 几缕风轻轻将她的发丝托起,江思清的目光看向窗户。 显得渴望又脆弱。 来来往往的医生病人,都下意识往这边瞥了一眼。 入目的背影寂寥,江思清心里却难得踏实下来。 等到婚礼结束,她就可以去到一个新的城市,拥有新的开始。 想到这里,江思清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笑意。 沈睿瑾安抚完许岁岁,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他站在病房门口,看向江思清的目光不自觉柔和下来。 只不过下一瞬好似就已经察觉到,一时间心绪格外复杂。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强烈,江思清几乎是轻而易举就发觉了他的存在。 她唇边笑意几乎是立刻淡了下去。 察觉到江思清的情绪变化,沈睿瑾心底生出几分烦躁。 “沈先生。”江思清点点头,又背过身去。 类似礼节性的招呼把沈睿瑾漠视了个彻底。 “你这是什么态度。” 沈睿瑾的声音靠近,带着几分不悦。 “跟客户说话的态度。”江思清头也没回。 “只不过我们的报酬非常的报酬,态度非常理态度,不应该吗?” 沈睿瑾站在她身后,到底还是不想去看她的表情。 “你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跟我说话。” 听着沈睿瑾没头没脑的质问,江思清只觉得好笑。 她侧过身,脊背靠在墙上,双手环胸,抬眼看向他。 “沈睿瑾,是我一开始就拿这态度跟你说话吗?” “分明是你一直觉得我欠了你不少,可你从来不提一句偿还。” “也从来没有问过缘由。” 一想到这些年的事情,江思清又好气又好笑。 反反复复掰扯这些事情已经没有意义。 江思清更是早就累了,她不屑于跟沈睿瑾再提起过往的事情。 “你干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为了恶心我,然后呢?” “恶心我之后就可以弥补当年的你自己了吗?” 她对沈睿瑾的思维方式不敢苟同。 更何况现在的差距也让她看明白了,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沈睿瑾不觉得是他的错,于是干脆把所有的一切都怪在江思清身上。 可这个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 不是沈睿瑾的错,就是江思清的错了吗? 也不见得。 “你以为你这些年算账在学一减一吗?” 江思清看着他,“你把自己排除在过错方之外,就可以不遗余力的针对我。” “那么关于这件事,我很高兴告诉你,就这样。” 就这样。 什么爱恨两难,江思清都不在乎了。 她只要那张离婚证,再把父母重新安葬下去。 没有根的浮萍,到哪里都可以停留。 却唯独不会停在波浪卷起的原点。 沈睿瑾越听,脸色就越发苍白。 过往的点点滴滴如同电影一般闪现在脑海中。 “那你给我解释过你口中的事实吗?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当年你……” 沈睿瑾的话到底还是没能说完。 “没有当年了,沈睿瑾,当年的你我早就死了。” 这句话无异于是对他们过去最残忍的判决。 江思清否定了沈睿瑾,也否定了她自己。 “我现在要你一个答案,不行吗!” 沈睿瑾双手按住她的肩,将她整个人抵在墙上。 他的胸膛因为情绪起伏着。 江思清被这一下磕的生疼,不由得皱起眉,脸色也冷了不少。 “还重要吗?就算你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你以为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 于江思清而言,有没有苦衷,亦或是她当年的付出都已经不重要了。 到最后得到的无非就是干巴巴的几句道歉。 掺着虚情假意的两滴眼泪。 除此之外毫无用处。 “我们现在只是合作关系,我帮你布置婚礼,你给我想要的。” 江思清说着又扬起微笑,“沈睿瑾,我会祝你新婚快乐。”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了沈睿瑾,后者竟不管不顾要吻下来。 江思清当即侧过脸,死死抵住沈睿瑾的肩膀,将人往外推。 “沈睿瑾!你疯了?” 她只要一想到沈睿瑾吻过许岁岁,胃里就一阵翻涌。 到最后当着沈睿瑾的面干呕了一声。 沈睿瑾被这声音刺激到,似乎如梦初醒。 他脸色铁青,松开了江思清的肩膀。 看着她靠在墙上又干呕了两声。 “不好意思,最近身体不舒服,尤其是胃。” 江思清这话说的好不委婉。 回应她的是沈睿瑾毫不留情的背影。 从接手婚礼的流程之后,江思清就不能常常在医院里呆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发生的事情,沈睿瑾有意报复她。 几乎是逼着江思清在婚礼场地和病房来回跑。 “布置婚礼流程是你的工作,但照顾岁岁也是你的工作。” 沈睿瑾的语气理所当然。 他微微扬起眉梢,“如果这都做不到,我会考虑收回你一部分报酬。” 布置婚礼制作请帖,采购喜糖以及活动流程。 一系列操作下来,江思清险些低血糖饿晕过去。 她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偏偏沈睿瑾还喜欢要挟她。 前前后后浪费了不少时间。 “沈先生,如果你希望婚礼在许小姐出院之后如期举行,就麻烦你不要来捣乱。” 江思清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她微微皱起眉。 “婚纱定制珠宝要求,都在这里。” 沈睿瑾说着将手里的本子递给江思清。 “你最好是因为这段时间忙着布置现场,才忘了这边的事。” “另外,我要求的东西最好都尽快完善。” 沈睿瑾冷冷看着她,却见后者递给他一张发票。 “我会的,但是这张发票还请沈先生自己看看,毕竟金额太大。” 托他们的福,设计完订婚宴之后,再设计结婚宴就要省事多了。 宗教信仰方面没有冲突,场地装修没有问题,别说鲜花了。 就是带着香水的假花都不会出现在许岁岁面前。 对沈睿瑾来说,恐怕这只不过是一场为了恶心她的婚姻。 可对于江思清而言,这是她奔向自由和大好前程的钥匙。 第五十六章 他们的机会 沈睿瑾却连看都没有看,将发票搁在手边,压在文件底下。 “你去办,只要让岁岁满意就好。” 江思清点点头倒也没说什么。 她只觉得尤其荒谬。 沈睿瑾对许岁岁的补偿是婚礼,好似这个世界上除了婚姻。 就没有什么可补偿给别人的了。 说是补偿,可偏偏沈睿瑾从头到尾根本就不看方案。 除了给钱之外,也没有走任何流程。 江思清几乎能预见这场婚宴最后的样子。 圈子里众人接到沈睿瑾结婚通知的请柬时,都不免诧异。 尤其是经常跟沈睿瑾在酒厮混的几家少爷。 虽说沈睿瑾跟江思清的婚姻没有对外公开。 但好歹在圈子里,已经人尽皆知。 只是请柬上新娘的名字,就犹如一个无形的巴掌,狠狠甩在江思清身上。 有不少好事者都发来消息,祝贺之余,还顺便向沈睿瑾打听消息。 有个别短信,字里行间全是对江思清的妄想。 沈睿瑾一概不回复。 这群公子哥儿浪荡惯了,沈睿瑾他们惹不起。 可一个被沈睿瑾抛弃的女人,他们却趋之若鹜。 原因无他,仅仅只是因为江思清这个人。 当年高高在上,众星捧月般的江大小姐,一朝跌入谷底。 当年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江思清求上门。 可等来等去,最后等来了江思清跟沈睿瑾结婚的消息。 让不少公子哥扼腕叹息。 谁知道没过多久,沈睿瑾就公然带着小情人在圈子里露脸。 对江思清更是百般刁难,让她几乎在圈子里丢尽了脸。 现在峰回路转,又有他们的机会。 光是江思清那张脸,就足够他们日思夜想。 圈子里的少爷哪里知道什么叫低调,出现在婚礼现场时都穿的十分惹眼。 江思清认得他们,沈睿瑾那群狐朋狗友。 她以为这些人是来找沈睿瑾的,干脆没搭理他们。 “花架放到右侧去,预留出两米的空位。” 江思清有条不紊指挥着,额头上早已浮出一层薄汗。 几人看着江思清的模样,不由得面面相觑。 “还真是糟践了这么张脸,啧啧。” “谁说不是呢。”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沈睿瑾会让江思清来布置婚礼场地。 对谁来说都是莫大的羞辱。 可江思清却一点伤心都看不出来。 “江大小姐,”胆子大的已经凑了上去,脸上挂着自以为迷人的笑,“好久不见啊。” 确实是好久不见。 江思清嗯了一声,“陆少,好久不见。” “江大小姐这是在干什么,替丈夫跟情妇布置场地?” 陆姜庐啧啧两声,就差要上手把人搂进怀里安慰。 江思清不动声色后退两步,“陆少爷,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 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现在叫他江大小姐都是一种嘲讽。 陆姜庐闻言一脸惋惜,“沈总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 “不如这样,等他甩了你之后,你跟了我,我陆家家大业大,肯定让你过得更好。” 江思清忽然笑了,她摆摆手,示意手底下的人先自己忙。 目光扫了一圈依旧在远处观望的几个人。 要是现在还不明白他们什么意思,那她就是真的傻了。 这是色胆包天,惦记到她身上来了。 “跟你?陆少爷,现在别人见了你还要叫一句小少爷。” “见了沈睿瑾,可就是沈总了。” 作为同辈人,沈睿瑾却早就已经跟他们的父辈有了合作关系。 两相对比之下,沈睿瑾的条件显然优渥很多。 “再者,我跟沈睿瑾离婚之后,名义上就是他的前妻。” 看着陆姜庐已经有些尴尬的脸色,江思清毫不留情戳穿。 “陆少爷有这个胆子,对外介绍我吗?” 没有的。 哪怕沈睿瑾跟他们同辈,但其手段却早就已经超过他们了。 见陆姜庐哑口无言,江思清摆摆手。 “说到底,你也不过想哄着我做你的情人。” 这是他们骨子里的恶劣本性,这群游手好闲的二代,基因里就刻着享乐二字。 陆姜庐脸上的笑早就消失的干干净净,江思清这几句话几乎是变相的羞辱。 江思清摆摆手,走到一旁去调试设备,“路上也和您的朋友还是请回。” “我不想玩,也玩不起。” 陆姜庐看着她的侧脸,眼底贪婪一闪而过。 他搓了搓手,咽了口口水。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思清,虽然说给我当情人是委屈了一点,但总比这样好?” “你就任由沈睿瑾这么对你?让你给他的情妇道歉,下跪,现在布置场地。” 陆姜庐一副心疼坏了的样子,却被江思清毫不留情揭穿了。 “陆少爷,你有什么非包我不可的理由?因为脸么?” 江思清嗤笑一声,理都懒得理他们。 这些豪门少爷最后要么联姻,要么就随便娶一个。 总之到了最后依旧是各玩各的。 只是一想到这些人都是冲着自己的脸来,江思清就一阵反胃。 上次包厢内的事情历历在目。 江思清已经不想再跟他们有任何关系。 见江思清软的不吃,陆姜庐脸色当即就变了。 “江思清,大小姐,”陆姜庐阴阳怪气,“我今天来找你,那是看得起你。” “你以为你跟沈睿瑾离婚之后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江思清看着没聊几句就暴露真面目的人,只觉得愈发好笑。 她挑起眉,“你要怎么给罚酒?” 陆姜庐被她一噎,脸色铁青,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笑开了。 “你信不信,就算我今天把你带走了,沈睿瑾也不会来找你。” “他或许还要感谢我,帮他解决了你这么一个麻烦。” 陆姜庐说着就要伸手来拉,江思清当即侧身避开他的触碰。 指腹擦过江思清的手背时,感受到细腻光洁的皮肤触感。 陆姜庐越发跃跃欲试。 他宛如一匹恶狼,眼底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别这么生疏啊,实在不行,哥儿几个都陪陪你。” 陆姜庐嬉皮笑脸凑过去,“这可都媲美上三宫六院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第五十七章 婚礼前夕 江思清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目光悠悠,流转间暗含不悦,“陆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姜庐原以为她是被自己吓到了。 可看着江思清样子,才恍然发现她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不如我们打个赌,陆少觉得,你带走我之后,沈睿瑾多久会找上门。” 陆姜庐看着江思清游刃有余的模样,一时间反而不敢轻易开口了。 如果沈睿瑾真的对江思清没有感情。 陆姜庐今天的所作所为就只会是个玩笑。 可要是事实恰恰相反…… 江思清见他已经犹豫,面上依旧云淡风轻,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她就是在赌。 赌这群公子哥有色心没色胆。 现下沈睿瑾别说管她,恐怕连话都不会替她多说一句。 “嫂子,我们刚刚也就是开个玩笑,您别往心里去。” 忽然有人走过来,拉住了陆姜庐,脸上赔着笑。 显然是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选择。 江思清挑起眉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想到这群人里面还有会选择明哲保身的。 已经有人低了头,江思清当然见好就收,她微微一笑。 “没关系。” 陆姜庐脸色微微一变,但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只是目光落到江思清身上时,多少带着点不甘。 “梁二,你干什么?太不够意思了。” 陆姜庐对梁宇的做法着实有些不满。 他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此刻停下脚步,侧过头去看江思清。 后者又忙了起来,没注意到这边。 陆姜庐舔了舔唇,有些可惜。 “咱们赌不起。”梁宇看着江思清的背影,眼中垂涎到底还是被理智压住了。 “要是沈睿瑾真的追究,你就等着被你爸骂。” 陆姜庐恨恨咬了咬牙,“等他们真的离婚了,我看她还怎么借沈睿瑾的势。” 等到一行人离开,江思清才敢回头。 她后背早就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们要是强行把她带走,现在就已经完了。 江思清的指尖抵在策划案上,还在微微发颤。 想到沈睿瑾,她又不免冷笑一声。 别说现在,哪怕再往前几年,沈睿瑾也不会想一次性得罪这么多富二代。 等婚礼场地彻底布置完成已经是两周后。 江思清这段时间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 兴许是因为婚纱珠宝都是沈睿瑾亲手挑选,总之许岁岁在这方面倒是没作什么妖。 场地上能挑出毛病的地方更是少之又少。 婚期将近,许岁岁也已经“坐完小月子”,从医院出来了。 “婚礼当天具体流程,我已经发到你邮件里了。” 江思清头也没抬,触控笔在平板上轻滑的声音细微。 沈睿瑾嗯了一声,态度冷淡至极。 两人如今好似真的变成了陌路人,江思清只是被请来策划婚礼,与沈睿瑾从不相识。 气氛倒也没有原先那么剑拔弩张了。 “距离婚礼还有两天,你不准备跟许岁岁排练一下流程吗?” 江思清对上沈睿瑾的视线,丝毫不避。 “婚礼临了说不满意,就来不及改了。” 这话是说给沈睿瑾听的。 “你在怪我吗?”沈睿瑾慢条斯理盖上文件,他目光落在江思清身上。 带着审视。 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一如既往。 “我在提醒你。”江思清理了理手里的纸张。 “跟你结婚是许岁岁罪有应得。” 她不过是不想在以后想起来沈睿瑾,发现自己曾经爱过的人,连烂人都算不上。 沈睿瑾出乎意料没生气,反而平静的有些诡异。 也或许是他们之前吵的太频繁,导致现在连一点脾气都生不出来了。 “江思清,你才是最该反省我们为什么离婚的人。” 办公室外艳阳高照,这个楼层早就已经看不见窗外的树。 只有飞鸟偶尔叽喳飞过,万里无云天,好似连心都透明了。 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沈睿瑾想到的还是谁的原因。 江思清知道他无可救药,于是也不打算多费口舌。 “是,最该反省的人是我。” 她确实该反省,为什么当初没有看清楚沈睿瑾。 选择相信爱情能改变一个人,才是她干过最蠢的事情。 沈睿瑾似乎不相信她转了性子,眼中带着审视。 似乎在看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许久,沈睿瑾才纡尊降贵般翻开了策划案,浅浅扫了几眼。 “还可以,排练那边你去跟岁岁对接。”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去,还要江思清让许岁岁不生气。 许岁岁怎么会生气呢。 江思清点点头,眼含讽刺。 能嫁给沈睿瑾,开心都来不及,要刁难也只会刁难她了。 这段时间,半山别墅里也开始布置,新婚的氛围渐渐也起来了。 江思清刚打开门,就看见许岁岁在指挥佣人搬什么东西。 再定睛一看,是她的衣服。 “许小姐,我好像没同意你进我房间?” 江思清侧目看向程管家,后者笑得有些尴尬。 两边他都得罪不起,但比起江思清,程管家更不想得罪许岁岁。 许岁岁闻言作惊讶状,“江小姐,你怎么搞不清情况呢?” “半山别墅,我跟睿瑾哥哥准备拿来做婚房了。” 她说着指了指不远处已经拍好的婚纱照。 江思清这才发现客厅里已经钉好了几张。 照片上,许岁岁跟沈睿瑾依偎在一起,脸上笑容洋溢。 看着实在温馨。 如果江思清不是作为妻子的话,她或许还真能从中看出些情真意切。 “所以主卧当然应该是我跟睿瑾哥哥住的了,只能麻烦江小姐去住客房。” “这些东西也该搬出去了,我看江小姐衣服里还有些过季的款式。” 许岁岁说着拎起江思清一条裙子,“毕竟过季的东西就是过气了。” “过气就应该丢掉,江小姐,你说是吗?” 江思清看着她手里那条裙子,一时有些讶异。 她倒是没想到沈睿瑾让人把这条裙子放过来了。 也可能是衣服太多,佣人随便拿的时候拿错了。 款式确实已经过气,在当下的时代甚至能说得上有些土气。 江思清睫毛轻轻颤着,忽然就笑了。 “是,过气的款式,早就该丢掉了。” 第五十八章 过去要亲手了结 这条裙子让江思清又想到了几年前。 那时候沈家已经隐隐有大难临头的趋势,研究所还没有让她过去。 年少的沈睿瑾手上捧着一个粉色的礼盒,里面是一条浅蓝色的裙子。 他笑的灿烂,把手藏在盒子下面。 “快试试看合不合适!” 合适的。 那条裙子是沈睿瑾去找了一条江思清的旧裙子,裁开之后得知的尺寸。 他请来了一位裁缝,跟着挑选布料。 到最后亲手缝了这么一条裙子。 做工不算精细,更是把自己戳了满手的伤。 但江思清十分喜欢,到最后身量抽高穿不了了,也还是好好收了起来。 多年前款式新颖的裙子,到现在已经变成过气的款式。 江思清收回思绪,轻轻扯了扯嘴角。 她伸手想从许岁岁手里拿回那条裙子,后者却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 许岁岁看着江思清,她能从江思清脸上看出回忆。 这条裙子对江思清或许意义不菲。 “看江小姐的样子,这条裙子或许有什么故事,我也想听听。” 许岁岁手上用了力,脸上笑意盈盈。 江思清抓着裙子,并没有松手。 “沈睿瑾应该会很乐意跟你分享。” 她并不想再提起以前的时光。 每一个美好的瞬间早就在沈睿瑾背叛的时候,变成了一条条无形的鞭子。 把江思清的一颗真心抽得伤痕累累。 多年的布料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拉扯。 两人还在僵持,裙子却已经嘶啦一声,从中间裂开了。 江思清看着手里的半片裙子,恍惚了一瞬。 “程管家,去拿个打火机来。” 听见江思清的声音,程管家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去了。 拿到打火机,江思清面无表情摁下。 火舌很快就舔舐上布料一角,迅速卷过江思清手中的布料。 那片围着火光的衣料轻飘飘落地,很快就烧的一干二净。 火光明明灭灭,看不清江思清脸上的表情。 许岁岁着实没料到她会做的这么绝。 很快又笑出了声。 “江小姐,如果这条裙子是睿瑾哥哥送你的,你这么做,他会生气的。” 话虽这么说,许岁岁瞥了一眼渐渐熄灭的火苗,眼中还是染上几分痛快。 “这部分就留给江小姐做个纪念。” 许岁岁随手将那半边裙子丢给佣人,“送到江小姐的房间里去。” 江思清只是静静看着,没有阻拦。 “既然你忙完了,就去排练一下,你的睿瑾哥哥没空,不来了。” 江思清说着扬起眉,“不过他应该也不用排练,毕竟是二婚的人了。” 许岁岁脸上表情一变,“那也是,毕竟你很快就不是沈太太了。” 江思清耸耸肩,将流程递给许岁岁。 直到现场走位排练时,连司仪都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他起初以为是姐妹,毕竟新郎不来排练的联姻他也见过不少。 可两人气氛显然不对劲。 细问了两句,才知道她们一个是正牌妻子,即将离婚。 一个是外面的情人,马上转正。 流程就在这么诡异的状态下走完。 而此时,江思清也收到了洛文清方的消息。 准备在婚礼当天晚上带她离开,赛博达因那边已经等不下去了。 要趁婚礼人多混进半山别墅。 婚礼当天,江思清作为总负责人起了个大早。 只要过了今天,她就彻底解脱了。 洛文清那边传来的消息太急,唯一的遗憾就是等不到先离婚再走。 不过对于江思清来说,一切都不重要了。 “花束往边上放点,新娘到时候进来的位置稍微会有点偏移,别撞到了。” 江思清眉眼间带着些许疲倦。 已经陆续有宾客进场。 在看见场内忙忙碌碌的江思清时,脸上表情无一不精彩。 “那边看到了吗?沈总的正牌妻子,啧啧,真是可怜。” “我还是头一次见小三上位,婚礼让妻子策划的。” “太荒唐了。” 三三两两的太太小姐聚在一起讲话,到底还是不敢说的大声。 或许是身为女人的同病相怜,几人言语间倒也没有对江思清表露恶意。 这个圈子里说白了都是各玩各的,但像沈睿瑾这样搬到明面上来的还是头一回。 等现场宾客来的七七八八,悠扬的音乐也随之响起。 门口放着沈睿瑾跟许岁岁的婚纱照。 在场的人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送上了几句祝福。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们坐在一起,见证这对新人的幸福。” 司仪的声音响起,江思清站在角落里,看着沈睿瑾身穿西装。 多年前的他也是这样,不同的是比起跟她结婚。 现在的沈睿瑾多了些成熟,少了些锐气,更加温和,更加包容。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耳畔,司仪的声音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江思清恍然间又回到了跟沈睿瑾结婚的那天。 他们的婚礼太简单,甚至可以只算作一顿饭。 沈睿瑾身上的西装不是特意定做的,只是刚谈完一个重要合作。 他从酒局赶回来,身上还带着酒气。 “我会来,是因为我的教养,也因为我爱过你,所以给你尊重。” 沈睿瑾那时是这么跟她说的。 可笑的是江思清信以为真,她真的以为沈睿瑾是因为重视她。 才会抛下合作方过来跟她结婚。 江思清记得那时候自己十分天真,还替沈睿瑾说了几句开脱的话。 现在想想,只要那个时候她的脑子再清醒一点。 或许就能从为数不多的宾客里看见怜悯的眼神。 听清楚那句“我爱过你”的冷漠。 江思清是被突然打到身上的灯光拉回思绪的。 她下意识看向场内,却发觉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江思清动了动,才发现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个盒子。 里面是两枚戒指。 “请江小姐为两位新人送上戒指。” 司仪清了清嗓子,秉持着职业素养,又说了一遍。 江思清缓缓走上前,她脸上的表情得体大方。 好像台上结婚的人不是她的丈夫。 “沈先生,许小姐,恭喜,新婚快乐。” 江思清笑吟吟递上戒指。 第五十九章 婚礼 沈睿瑾定定看着江思清的眼睛,没有一点他想看到的情绪。 “睿瑾哥哥。”许岁岁忽然出声,她脸上带着笑,一脸娇羞。 这一声拉回来沈睿瑾的思绪,他从江思清手中拿过戒指,戴在许岁岁手上。 等到整个婚礼流程结束,江思清都没有再走神。 太缅怀过去,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江思清从来都不觉得还有什么需要怀念的。 回到半山别墅时已经夜幕将近。 江思清几乎是迫不及待去找了许岁岁,后者坐在主卧的阳台上,手中端着一杯酒。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婚礼结束了,我父母的骨灰呢?” 江思清面无表情看着她。 许岁岁下意识皱起眉,又甜甜笑了,“江小姐,大喜的日子怎么提这么晦气的事情?” 其中言语中暗含的威胁意味太过明显。 江思清抿起唇角,她知道自己应该更沉得住气。 可是现在已经是傍晚,再过几个小时,洛文清安排的人就要到了。 她必须得在这之前拿回父母的骨灰。 沈睿瑾还在外面跟宾客喝酒。 此刻许岁岁已经彻底有了底气,看着江思清的眼神也远不一样了。 她叫来佣人,“去拿个杯子,再拿瓶新的酒来。” 江思清看着许岁岁,她大概能猜到许岁岁想干什么。 但此时此刻也只有江思清配合的份。 “江小姐,坐,我们聊聊天,我保证聊完之后,我就会把东西还你。”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纵使江思清再不情愿,也只能坐下。 酒和酒杯很快就被送来。 许岁岁拿起开瓶器,“你知道吗,很久之前我连这样的红酒都摸不到。” “可你呢?你生来就是大小姐,后面嫁给沈睿瑾更是顺风顺水。” 江思清听着许岁岁说,看着后者倒了一杯红酒。 “凭什么你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最好的东西?” 许岁岁说到这里,眼神已经多了几分怨毒。 什么都不用付出? 江思清垂下眸子,看着气泡在酒中翻滚,又在最面上破裂。 如果可以,她宁可没有这么优渥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要用她父母的生命,用她的幸福来换。 江思清宁可没有。 “所以我不甘心啊,江思清,你别一副好像是你把他让给我的样子!” “他是我抢来的!” 许岁岁显然已经喝了点酒,盯着江思清的眼神锐利,丝毫不掩饰。 江思清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去拿许岁岁倒好的酒。 后者却忽然将手一手。 “许岁岁。”江思清的脸色忽然难看起来。 许岁岁这是要她喝一整瓶酒。 还没等许岁岁开口,楼下的人似乎已经注意到阳台上的两人。 这场由婚礼转变的晚宴,来往的人也不少。 半山别墅院中早已布置好,就等着客人来临。 “沈太太不下来喝点吗?” 话音刚落,就被旁边的人用手顶了一下。 中年男下意识回过头,却发现是自己老婆。 “你胡说八道什么?听说沈总和江思清还没领结婚证。” “那怎么了?” “你刚刚那句沈太太叫的是谁?” 中年男闻言,刚喝了点酒的脑子顿时清醒过来。 对上沈睿瑾的视线,他讪笑一声。 “不好意思,沈总,我喝了点酒,脑子不太清醒了。” 好在沈睿瑾也没有要跟他计较的意思,只是笑着敬了一杯。 等打发走夫妇二人,沈睿瑾再抬眸看向阳台时,只剩下江思清一个人。 手臂忽然被人挽上,许岁岁笑眯眯凑过来。 “睿瑾哥哥,我陪你们玩会儿。” 沈睿瑾点头,忽然又想到什么,“程管家,去多安排几个保镖跟着江思清。” 许岁岁眼底深处闪过阴鸷,再抬眼又是那副乖巧模样。 阳台上的江思清没有心思去听楼下人的恭维道贺。 现在许岁岁和沈睿瑾都不在,正是她去找骨灰的好时候。 只是还不等江思清翻箱倒柜,程管家就带着保镖到了。 “沈先生要您待在房间里。”程管家脸上带着笑。 待在房间里? 江思清扯起嘴角冷笑一声,沈睿瑾还真是严防死守。 “这里说什么也是他们的婚房,我回自己房间就好。” 她说着抬脚要走,却被保镖拦了下来。 “真的不好意思,沈先生要求您就待在这里。” 程管家好似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八面玲珑。 只是现在的江思清连名义上的“沈太太”都不是了,保镖们对她只会更不留情面。 江思清闻言挑起眉,“怎么,要我帮他们拍下来,记录一下幸福时光?” 程管家着实没想到江思清会语出惊人,差点被口水呛到。 出于职业素养,他只能微笑不语。 很快就又进来两名保镖,连阳台门都守住了。 江思清微微皱起眉,显得有些焦躁。 这段时间沈睿瑾又往别墅里添了保镖。 原先的熟面孔里再加进陌生人,江思清就是记忆里超群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批。 好巧不巧,在场的四名保镖只有一个是她认识的。 “守住她,在沈先生上来之前,不允许她离开。” 程管家交代完,这才转身离开房间。 江思清看着房间内四名保镖,眼神警惕。 如果其中混进了赛博达因的人,要把她带走就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江思清自嘲般笑了一声,要是她运气差,恐怕剩下的三个生面孔都是。 “我去阳台坐一坐,总行了?” 守着阳台的两名保镖对视一眼,只是侧身让开了道。 在江思清经过的一瞬间,悄悄往她手心里塞了什么。 江思清面色一变,当即挑了个靠角落的椅子坐下。 外面的气氛灯还算明亮,江思清将字条摊在掌心。 一手撑着头好似向外看。 视线落到字条上时才狠狠松了口气。 人员已经安排好,静待时机。 落款是洛文清。 这个房间里至少有个一个是洛文清那边安排进来的人。 江思清总算稍稍放下心来。 楼下的宴席渐渐散了,江思清听到了有人上楼的声音。 房间门几乎是被撞开的,许岁岁整个人挂在沈睿瑾身上。 两人正吻的难舍难分。 第六十章 坠落 江思清连带着四个保镖,都没想到会碰上这种情况。 兴许是房间里气氛不对,两人终于发现房间里还有别人。 江思清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脸上笑意不减。 沈睿瑾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谁让你们在这里的。” “沈总真是好兴致,忘了你让人把我关这里了。” 江思清啧了一声,侧过头没有再看,生怕自己长针眼。 “行了,我也没准备打搅你们新婚夜,”江思清伸出手,“把我爸妈骨灰还我。” 沈睿瑾才想起来自己安排下去的事情。 或许是喝了太多酒,又或许是隐约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此刻看着江思清的眼神沉沉,其中夹杂的情绪让人有些看不明白。 “去拿。” 沈睿瑾忽然开口,他侧目看着怀中的许岁岁,有那么一瞬间索然无味。 许岁岁原以为他会直接把江思清轰出去。 可现在的情况发展明显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睿瑾哥哥……” 许岁岁委屈至极,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眼睛。 没有丝毫温情,好似一个黑洞,能将人吞噬殆尽。 她忽然打了个哆嗦,死死掐着掌心,离开了房间。 江思清看着许岁岁离开的方向,心底深处涌起释然。 一切终于要彻底结束了。 这样就好。 “今天拿了你爸妈的骨灰,就从这里滚出去。” 沈睿瑾嗓音冰冷,不带丝毫温度。 他以为这样能刺痛江思清。 这段时间江思清装的太像了,如果不是沈睿瑾知道江思清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他还真以为江思清已经放下了。 “我会的。”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临到了要走的时候,她才隐约能感觉到有些难受。 从今天起,沈睿瑾就要从她的生活里彻底消失。 “你要想好了,从今天起,一旦你踏出了这个门,以后你就是回来求我,我也不可能松口帮你。” 沈睿瑾盯着她,妄图从江思清脸上找到破绽。 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 江思清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男人心底那点不甘心作祟。 “你放心,以后我们一别两宽,以后都不会再见。” 沈睿瑾瞳孔骤然一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就被人敲响了。 是许岁岁。 “江小姐,能出来一下吗?我不太好拿。” 许岁岁探出半张脸,她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好似已经十分吃力。 江思清眯起眼睛看她,还未开口,身后的保镖却不做声色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 到了嘴边的话当即咽了下去。 “好。”江思清走到门口,忽然回眸看了一眼沈睿瑾,“就不麻烦沈先生了。” 原本想跟上去的沈睿瑾闻言,当即止住了步子。 江思清跟着许岁岁离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二楼阳台上。 这阳台还是许岁岁来了之后另外修的,直接从客厅穿出去一块。 下面就是半山别墅下腾空的地段。 一片树林,看不出有多高。 她父母的骨灰就放在阳台围栏上。 “喏,江小姐自己拿。”许岁岁微微笑着,眉眼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江思清微微皱起眉,站在原地没有动。 许岁岁几乎把要害她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可江思清明知道,还不得不去。 “江小姐不去拿吗?还是说,你其实根本就没想过拿回来?” 许岁岁站在江思清身边,表情耐人寻味。 窗外有风吹过,阳台底下的树林沙沙作响,叶子挨着叶子摩擦,发出的声音遥远又空灵。 好似在呼唤什么。 今夜的月亮被乌云遮蔽了一半,客厅灯火通明。 可再往前几步,却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你这么做,不怕沈睿瑾知道?”江思清问她。 江思清说什么都是跟着许岁岁出来的。 要是这时候出了事,哪怕沈睿瑾再信任许岁岁,也多少会怀疑。 “我怕什么?现在他们都知道我才是沈太太,你的不幸只是意外。” 许岁岁说着垂下眸子,又笑了一声。 “又或者说你悲痛欲绝,一个没站稳,自己摔下去了。” “江思清,只有活着的人说的话才是对的。” 许岁岁眼中恶意毫不掩饰。 她慢悠悠走到阳台里,半张脸灰蒙蒙的,藏在阴影之中, 可江思清分明看清楚了那张脸上的癫狂。 “那你有没有想过,等一切真相大白了,你会怎么样?” 江思清知道许岁岁是哪儿来的底气。 赛博达因今天必然安插了人进来,可迟迟没对她动手。 想来是许岁岁找了个借口,把他们支开了。 如果赛博达因的人知道,许岁岁从来就没想过让江思清活着离开。 恐怕会后悔来找许岁岁合作。 “那就很遗憾了,不会有那一天的。” 许岁岁拿起骨灰盒,笑眯眯递给江思清。 “江小姐,如果你自己不愿意过来拿,我送过去也是一样的。” 她说着,将骨灰盒移到了阳台外。 江思清瞳孔骤然一缩,近乎失声,“许岁岁!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许岁岁松手的那一瞬间,江思清想也没想,径直冲了过去,想接住骨灰盒, 就在她要抱住骨灰盒的一刹那,后背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失重感瞬间袭来,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 骨灰盒的重量依旧不容小觑。 江思清眼前景象飞速略过,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怀中冰凉的盒子。 阳台上似乎响起一声尖叫,只是江思清已经无法分辨了。 她整个人极速下坠,而后重重砸在地上。 江思清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震断了,视线里树影高大,遮天蔽日。 她几乎连呼吸都无法维持,胸腔的每一次起伏都剧烈疼痛。 口腔鼻腔血腥味蔓延,眼前一阵阵发黑,耳鸣声尖锐。 昏迷过去前,江思清只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快!来个人搭把手!” “别墅里的人呢?怎么还会出这种意外?” 几个穿着便装的男人抬来担架。 他们早早在这里等着,就是为了等里面安排的人手把江思清带出来。 可却没想到江思清会从上面直接掉下来。 第六十一章 清醒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洛文清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江思清,眉眼沉沉。 “现场痕迹已经做了证据保留,另外伪造了痕迹。” “对外已经宣称江思清死亡。” 洛文清点头,目光落到床头的骨灰盒上。 那是江思清用命保下来的,她甚至只是紧紧抱着,根本没有做任何防护。 以至于骨灰盒从高处落下,却依旧完好无损。 “我知道了,先让她这边养伤,等她醒了就秘密前往甘省。” 现如今就算赛博达因再手眼通天,也只能得到江思清已经死亡的消息。 她的户籍身份已经在明面上被彻底注销。 沈睿瑾也好,赛博达因也好,能查到的只有江思清确认死亡的事实。 与此同时,半山别墅内,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 按许岁岁的说辞,江思清就是昨天动手打了她,结果推搡之下不小心掉了下去。 “睿瑾哥哥,要不派人下去看看,那么高,我怕江小姐……” 许岁岁说着哽咽出声,“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江小姐也不会掉下去。” 沈睿瑾面色阴晴不定,“程管家,带几个保镖下去看一下。” 程管家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就算不死也要残了。 更何况沈睿瑾一口咬定了是江思清作秀。 整整一夜都不允许他们下去查看情况。 半小时后,程管家带着人回来时,表情微妙。 “怎么样了?” “沈先生,下面只有一滩血迹,没有江小姐的身影。” 程管家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而且我们在下面发现了类似野兽撕咬的痕迹。” 言外之意,就是江思清可能被林子里的什么东西叼走了。 许岁岁恰到好处流露出惊惶不安的情绪。 只觉得十分痛快。 江思清终于死了,她倒要看看还有谁能跟她争。 “骨灰盒呢?”沈睿瑾忽然开口。 程管家愣住了,仔细思索了一番,才发现骨灰盒并不在。 见程管家摇头,沈睿瑾眼神愈发冷冽。 “她手段倒是越来越高明了。” 沈睿瑾心底松了口气的同时,却越发厌恶江思清的手段。 “学会以死相逼了,也不装的像一点。” 还知道把骨灰带走。 沈睿瑾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她能在外面待多久。” 赛博达因还在搜捕江思清,他就不信她能一直躲在外面,不求他庇护。 正在昏迷的江思清自然不知道外界的信息。 她醒来已经是两周后了。 病房内拉着窗帘,隔绝了外界刺眼的光线。 江思清首先感觉到的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躺着的时间久了,江思清甚至不怎么能感觉到身体存在。 刚要坐起身,就被一股钻心的痛激的咬牙切齿。 “江同志,你终于醒了!” 一道女声传来,她手上还端着水,正要拿棉签替江思清擦一擦嘴唇。 江思清只觉得喉咙冒烟,“这是哪儿?” 于欣欣按下呼叫铃,“你还在医院,洛文清同志说等你醒了,就秘密转移去甘省。” 她说着小心翼翼扶着江思清起身,“来,慢点,喝口水。” 喝了几口水,江思清才觉得嗓子好受点。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有撞到头,医生都说你命大。” 于欣欣一头齐耳短发,一双杏眼大大的,灵动可爱。 看着年纪不大。 江思清微微一笑,心底却远不如面上平静。 她确实是命大。 “另外关于你身份的事情,上面已经处理好了,你就安心养伤。” 于欣欣多少听说了点关于江思清的事情。 她只觉得心疼。 “洛同志呢?”江思清还记得他负责自己前往甘省一事。 “他目前在甘省内有些事,抽不开身,让张越庆同志来带你回去。” 听到熟悉的名字,江思清才稍稍安下心来。 医生来后给她安排了进一步检查。 确认各项指标都稳定下来,这才对着于欣欣点点头。 江思清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她微微侧过眸子,看见床头的骨灰盒,不禁鼻尖一酸。 掉下去时,江思清是有机会护住头的。 可她不想松开。 注意到她的目光,于欣欣摸了摸鼻子,“江同志,你好好休息,有事儿就叫我。” 江思清点点头,有些犹豫。 注意到她的视线,于欣欣离开的步子一顿。 “我的手机还能用吗?” 于欣欣点点头,“但是里面的卡已经替换了,号码存在联系人里。” 江思清点点头,伸手的动作都有些吃力。 她微微垂下眸子,深呼吸一口气,凭借记忆打开手机。 通话记录上的红点全是沈睿瑾打来的。 在换卡之前,沈睿瑾恐怕给她打了不少电话。 短信里也都是威胁信息。 无非就是些胡言乱语。 只不过这次,沈睿瑾倒是没有像先前一样,到处找江思清。 兴许是笃定她会回去。 江思清面无表情,点开软件,上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反而是沈睿瑾新婚的消息。 他跟许岁岁的合照就贴在网页上,让人想忽略都难。 江思清已经抽身,再看这一切时,只恍然觉得像个荒谬的故事。 现在这个故事已经告一段落。 病房门被人敲响,江思清微微抬起眸子,“请进。” 门被人打开,进来的男人是个生面孔,长相十分憨厚。 “江同志,你好,我是张越庆。” 张越庆? 江思清闻言下意识抬起眸子,目光在落到他脸上时,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声音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眼睛也不太对劲。 但江思清最近一次见他已经是很久之前,她甚至怀疑是自己坠楼,神志不清。 才会觉得张越庆陌生。 察觉到江思清微妙的视线,张越庆清了清嗓子。 “我们之前见过的,还记得吗?” 张越庆说着指了指自己,“那时候我不方便露面。” 都怪洛文清,好端端的要他身份证明,他还奇怪去干什么。 结果是暗中保护江思清去了。 按理来说是可以让江思清知道的。 洛文清却让他保密,说现在不是时候。 “记得,张先生。” 张越庆笑了两声,将手里的定位器递给江思清。 第六十二章 转移计划 “再过几天,你身上的伤好一些了,就得进行转移。” 张越庆谈起正事来,面上的憨厚感就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 “基于你是重点保护对象,目前上面的任务是要你平安到达甘省。” 江思清点点头,接过定位器,扣在衣服内衬里。 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什么不同。 “还有一件事,”张越庆抿了抿唇,“江同志,你现在的身份已经被注销了。” 江思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注销两个字。 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才点点头。 “所以我现在等于是黑户,不能坐公共交通工具。” 张越庆颔首,“我们目前计划从上银高速出发,驾车前往甘省。” “唯一要考虑的就是你的身体情况。” 江思清微微垂下眸子,她知道自己现在别说久坐,就是动一下都钻心的疼。 “拖不起了。” 江思清说着,眼神愈发坚定。 “我们过几天就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赛博达因应该已经开始查我了。” 从婚礼那天她被接走之后,赛博达因恐怕就找了许岁岁的麻烦。 但现在沈睿瑾能把自己跟许岁岁婚礼的照片发出来。 就证明他什么都不知道。 赛博达因到底还是顾忌沈睿瑾,没把许岁岁怎么样。 但说到底,赛博达因是不可能放过江思清的。 这段时间更是疯了一样,四处寻找江思清的下落。 鹰眼侦探事务所作为受托方,更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情况。 “是的,目前赛博达因的身份是个谜,但是可以确定是一家公司。” 张越庆说到这里,脸色也不大好看。 “这家公司是多年前成立的,账目也好,经营方向也罢。” “跟你都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江思清没有说话。 有关于当年“天谴计划”的事情,她不确定张越庆知不知情。 现在这个情况更是多说多错。 “但如果我的身份彻底被注销了。” “他们那边怎么查,也只能查到我已经死亡的消息。” 江思清抿了抿唇,身上骨骼传来的刺痛感让她有些难受。 张越庆先是沉默,再开口时尤为沉重。 “他们在找你的尸体。” 这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手段极其恶劣。 也就是说,只要江思清的“尸体”没有出现。 赛博达因恐怕永远不会停止找她。 这对他们转移很是不利。 两人沉默了半天,江思清深吸一口气。 “那就让他们找。” “他们这么找,到最后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张越庆双眸一亮,“你是说直接大摇大摆的从他们监视下过去?” 江思清点头。 既然在找“尸体”,那么近期,大概率不会重点关注活人。 正是他们转移的好机会。 与此同时,半山别墅内。 长久没有江思清的消息,沈睿瑾肉眼可见越发焦躁。 最近就连许岁岁都不敢在他面前讨巧卖乖。 “还没找到?” 沈睿瑾脸色阴沉,这几天他什么手段都用了,却没有江思清半点消息。 程管家摇摇头,“还没有,您说江小姐会不会真的已经……” “她哪里舍得。” 沈睿瑾冷笑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轻蔑。 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寻死觅活。 恐怕有了前车之鉴,江思清现在更不可能让他轻易找到。 这段时间打不通江思清的电话,信号源都追踪不到。 他很好奇,江思清手机关机之后,一个人能在外面藏多久。 程管家沉默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没继续劝。 说什么都是沈睿瑾给他发工资,既然要他做事,他去就是了。 “等一等。” 沈睿瑾忽然开口,“去联系赛博达因那边。”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找江思清要干什么,但是现在我们目标是一致的。” “告诉他们,如果能找到江思清,我只见她一面。” 许岁岁在听到赛博达因四个字时,脸色微微一变。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沈睿瑾为了找江思清,甚至肯主动联系赛博达因。 婚礼那天夜里,赛博达因的人找上许岁岁。 在得知江思清掉下阳台后,连忙派人去找。 却只能看见一片未干的血迹。 显然是有人在他们之前把江思清接走了。 许岁岁毁了他们的计划,现在沈睿瑾要找过去合作。 难保赛博达因不会把她抖出来。 “睿瑾哥哥,你都找不到的人,这个赛博达因能找到吗?” “交给别人总归是不靠谱的。” 许岁岁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在触及到沈睿瑾的眼神时闭上了嘴。 眼底一片阴冷。 江思清,要是识趣,早就该死了。 远在医院的江思清突然打了个喷嚏,她艰难揉揉鼻子。 双腿更是动一下都痛的钻心。 “我这个状态几天之后真的能出发吗?” 江思清看着天花板,感慨了一句。 或许是因为来日可期,她这两天笑容都多了。 于欣欣坐在一旁削水果,闻言看了一眼江思清。 “能,而且我们走高速,只是要委屈你忍忍。” 走上银高速,最快也要一天半的时间。 加上这次保护江思清的人不少,前后安排了两辆车。 真遇到危险,只能分开走。 江思清没有说话,心底笼罩着一层不安。 她只怕自己会拖累他们。 接下来的几天,于欣欣也很少来病房陪她了。 或许是因为离开之日迫在眉睫,一行人都肉眼可见的忙了起来。 除了江思清。 她这几天状况已经好转不少,坐起来时也没有前段时间那么疼。 只是偶尔久坐,头还是会昏。 作为最清闲的那个,她有事没事还是会刷刷手机。 距离她失踪已经将近一个月。 网上依旧什么消息都没有。 沈睿瑾倒还真沉得住气。 “江同志。” 门口传来张越庆的声音,江思清下意识看过去。 却见前者脸上表情十分凝重。 “怎么了?” 通常来说这个时间点,张越庆应该在忙转移的事情。 “我们这两天恐怕走不了了。” “沈睿瑾跟赛博达因那边联系合作,恐怕要出事。” 江思清当即皱起眉。 “他们如果联手,我们被发现就是迟早的事情。” 第六十三章 挨个排查 “不能再拖了,现在就准备出发。” 江思清猜测洛文清那边现在大概率是抽不出时间的。 否则也不会一直让张越庆来处理。 “如果我被发现了,就把我交出去。” 张越庆当即皱起眉,断然拒绝,“不行!” 他们当然知道把江思清交出去是最好的办法。 不管是赛博达因还是沈睿瑾,他们要的都是江思清这个人。 至少把她交出去,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愿意把江思清交出去。 于欣欣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她轻轻拉住江思清的手,摇了摇头。 “这一次能把你弄出来已经是万幸!” 下一次,他们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把人弄出来了。 江思清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我们没有时间了。”江思清说着艰难起身。 扯到骨头的时候痛的她龇牙咧嘴,却也不得不强行坐起身。 “我受伤既然在计划外,那就都按计划来。” 张越庆皱起眉,但即便不支持江思清的觉得,也知道现在不是啰嗦的时候。 “都安排好了,现在只能暂时按既定路线离开。” 于欣欣说着,将通讯设备递给江思清。 她年纪还小,模样也显得乖巧,此刻眼里全是担忧。 “安和跟蒋晓璐他们现在明面上不能跟着我们了。” 这是另一支保护江思清的小队。 张越庆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趁着夜色,三人上了早已安排好的车。 车身似乎经过某种特殊涂层处理,在无光的夜幕中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这个时间了,地图显示前面大桥拥挤。” 于欣欣看着导航,微微皱起眉。 只能换条路走。 可附近能靠近高速口的路几乎都显示拥堵。 江思清靠在窗边,透过防窥膜向外看去。 已经将近凌晨两点,主干道上依稀过去几辆车。 这样的车流量根本不可能造成那么多道路拥堵。 车内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走,现在只能赌一赌了。”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反正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临近高速入口,每个入口都排起长队。 连etc口都不能幸免。 几人顿时警惕起来。 “etc口恐怕有人检查,一会儿太明显了,现在就靠边停车。” 江思清说着指了指后备箱。 “我去那儿藏着,等到了高速服务区再出来。” 于欣欣面色凝重,看着江思清身上的伤口,有些不忍。 她将一个口罩顺手塞到江思清手中,“江同志,委屈你了。” 江思清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摇摇头,“没有的事,我们先离开再说。” 一切的如他们所料,etc口站着几个保镖打扮的人。 张越庆脸色阴沉,恨不能直接下车把人都撂倒。 这也太嚣张了。 平常用些非常规手段搜查人也就算了,现在连高速口都敢堵。 “他们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于欣欣冷笑一声,当即拿出手机,“我要报案,高速口有人违规收费。” 车子一辆一辆挨着过,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走的人工通道。 “把车停一下,请配合我们检查。” 响起的声音让后备箱里的江思清一愣。 是程管家。 程管家身边跟着两个保镖,虽然无奈,可沈睿瑾跟赛博达因合作之后几乎没日没夜的在找人。 似乎笃定了就是江思清在跟他闹脾气。 张越庆被于欣欣用胳膊轻轻捅了一下,当即反应过来,骂骂咧咧降下车窗。 “你们是什么人?敢在高速口堵人查车?老子活了三十多年就没见过这样的!” 于欣欣也一脸不耐,手里拿着镜子补妆。 “查查查,有什么好查的,车子拆了让你们查!” 于欣欣也叫嚷起来,她打开车门,作势就要下车。 深更半夜被堵在高速口排队,谁的火气都要起来了。 后面的司机见前车下来人,更是纷纷下了车。 “就是啊!你们谁啊,说查就查,老子脑壳子都让你们搅痛咯!” “大半夜的让不让人走了?” 叫嚷鸣笛声此起彼伏,程管家也皱起了眉。 他原本就劝过沈睿瑾,先去查一查江思清,先确认她还活着。 现在这样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见几人愣住,于欣欣一巴掌拍在车门上。 “你们还查不查了!别耽误我行程,耽误的时间你们赔不赔?” 女人尖锐的声音刺的程管家耳朵疼。 于欣欣知道,只有现在闹起来,让大家情绪更高,才有可能脱身。 否则再这么查下去,迟早要把江思清翻出来。 他示意保镖隔着车窗去看一眼,见保镖摇头,这才笑眯眯开口。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是我们一点赔礼。” 程管家说着,一旁的保镖递过来一沓现金。 粗略扫过去基本都在一万左右。 于欣欣跟张越庆对视一眼,知道对方是退让了,见好就收。 “谁稀罕你几个破钱,查完了是,查完了别耽误老子走,让开!” 张越庆打开保镖的手,一脸不讲理。 车门刚关上,就听见一旁的保镖开口。 “麻烦后备箱也让我们检查一下。” 江思清心底咯噔一声,后背已经渗出了汗。 她抿起唇角,连呼吸都放轻了。 外头忽然安静了一瞬,有一只手拍在后备箱上,发出一声闷响,江思清死死盯着后备箱的门。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后车车主似乎终于忍不住了,讲着一口方言就开始噼里啪啦骂。 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于欣欣也干脆降下车窗加入骂战。 程管家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脸色也不大好看。 “放他们走。” 在程管家眼里,江思清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是没有生还的可能的。 现在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徒劳。 两个保镖也不愿意得罪人,当即让开了。 张越庆接过卡,一脚油门离开了。 察觉到车子启动,江思清长呼一口气,脸色十分难看。 这次是运气好,可如果到了高速出口还是这样,未必还能蒙混过关。 等到了服务区,江思清身上已经被闷出一声汗。 停在角落里,倒也没人注意江思清是从后备箱出来的。 夜里风一吹,江思清不免浑身发凉。 身上多了一件外套,于欣欣手里拿着水杯,笑得和善。 “我去打水,你先坐回车上暖和暖和。” 第六十四章 更换车辆 “现在恐怕才刚开始。”江思清接过于欣欣递来的的水。 她不信他们不会来高速上找人。 估计每个服务区都会被重点排查。 张越庆也喝了口水,冷静下来,“跟我们一起的同志刚过高速入口点,他们会在第四个服务区下车。” 车上安排了一个跟江思清身形相似的女同志。 到时候江思清只要换辆车,就暂时安全了。 “我们已经联系了洛同志,下了高速就会有人接应。” 江思清点点头,她看着自己手中的水垂下眸子。 一时有些恍惚。 可更多的反而是激动。 很快她就能离开这里,到甘省重新开始。 张越庆很快安排好了接下来的计划,他跟于欣欣轮流开车。 “我是大老粗,多开一会儿也没什么,吃不消了再换欣欣。” 于欣欣没有立即反驳他,收紧的指腹却暴露了她的担忧。 她知道,张越庆是想让她陪着江思清好好休息会儿。 但高速上到处是摄像头。 如果赛博达因,或者是沈睿瑾那边彻底接入图像追踪,就意味着他们会被拍下高清照片。 在入口处还是两个人,到了中段就变成了三个。 任谁都会重点关注。 于欣欣明白她的意思,她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这个你不用担心,到了第四个服务区差不多天亮了,到时候来往车辆会更多。” “而且我们早就准备好了。” 江思清身上的伤注定她不可能一直在后备箱待着。 光是刚进高速那一阵,江思清皮肤表面的伤口就隔着纱布蹭在后备箱上。 才结痂的地方早就被蹭开,跟纱布粘连在一起,已经开始化脓。 他们早早就做好第二手准备。 与此同时,程管家几人被于欣欣打的那个电话拖住,正在接受盘问。 沈睿瑾得知这个消息,面色十分难看。 连夜排查了那么多车辆,一直到黎明时分,都没有一点消息。 心底那股不安愈发浓烈,几乎要把沈睿瑾整个吞没。 难不成江思清真的死了? 手机适时响起,沈睿瑾回过神,接通了电话。 “沈先生,你们的人还是太没用了,”薇姐目光落在屏幕的监控截图上,“但是基于合作,我可以给你透露消息。” “条件是这次抓捕人手必须全部由你负责,我们只提供信息技术追踪。” 这对沈睿瑾来说也算是笔划算的买卖。 “成交。” 天色微亮时,江思清一行人距离第三个服务区还有十公里。 他们有意在第一个服务区停留了一个多小时。 接应的车辆必须比他们先到第四服务区。 江思清有预感,他们这辆车恐怕进服务区就会被人盯上。 早上七点,于欣欣缓缓驶入第四服务区。 果不其然,刚进服务区,车还没停稳,就见有人朝这边看来。 只是扫了一眼就挪开了,似乎只是停在这里休息,四处张望。 “嫌疑车辆已驶入服务区,停在a点025号车位。” 角落里,有个男人靠在车门处,目光沉沉落在江思清一行人的车上。 只是江思清等人的车还没有打开车门的意思。 反倒是他们旁边的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戴着帽子口罩的女人。 她脸上戴着墨镜,把整张脸遮的严严实实。 瞬间就吸引了男人的注意。 女人四处张望着,似乎在警惕什么。 “发现疑似目标人物。” “跟上去。” 男人当即直起身,跟在女人身后,往洗手间方向去。 江思清就坐在车里,看着角落那个跟上杨雪婷的男人,微微眯起眸子。 张越庆几人作势要透个气,遮挡住江思清换车辆的动作。 与此同时,走进洗手间的杨雪婷确认有人跟了上来,当即给张越庆等人发去消息。 等她走出洗手间,正好跟那个男人撞了个正着。 “不好意思,我看您有些面熟,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杨雪婷皱起眉,剧烈咳嗽了一阵。 而后才摘下墨镜,“您认错人了?” 她眼里满是警惕,侧身就想走。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照片,但光对眉眼是看不出什么东西的。 他伸手就要来扯杨雪婷的口罩。 “你干什么!”杨雪婷往后退了两步,又咳嗽起来。 一副病得不轻的模样。 男人的手一顿,还是扯下了她的口罩。 看着一张完全对不上的脸,男人脸色一沉,转身就走。 “神经病。”杨雪婷戴好口罩,骂了一句,步子匆匆离开了。 回到车边,发现目标车辆还在原地,男人顿时松了口气。 车里,杨雪婷哈哈大笑,眉眼明媚,“让我骗到了!” 她还以为是什么艰巨的任务,结果就是让她把人骗过去转一圈,露个脸。 想到这里,杨雪婷有些可惜,“怎么就不能让我把他打晕了?” 下一秒,她就挨了蒋晓璐一下。 “不让他报信,难不成让对面再派人来?” 杨雪婷抱着头,躲在角落里絮絮叨叨。 于欣欣笑了两声,把男同志都赶下车,让江思清跟杨雪婷换套衣服。 江思清当即明白了他们安排杨雪婷去露个脸是为什么了。 换好衣服,江思清在车上坐了半个小时,而后模仿杨雪婷又去了一趟洗手间。 果不其然,这回男人根本就没有跟上来的意思。 杨雪婷在另一侧下车,绕了车一圈,在张越庆遮挡下换了车。 江思清重新回到车上时,张越庆几人载着杨雪婷先行离开。 男人当即驾车跟了上去。 “在他们主观里,现在生死不明要逃跑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轻易下车的。” “所以下车两次的‘雪婷’就不是他们的排查目标。” 有人缓缓开口,江思清下意识看过去。 “啊,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安,也是负责保护你前往甘省的。” 安和笑的有些憨厚,浑身上下透着股朴实气质。 只是那双眼十分精明,鼻梁上的眼镜更添几分深沉。 “你好,同志。” 江思清刚刚强撑着身体下车走了一圈,此刻身上的骨头钻心一般疼。 她脸色苍白,打完招呼就跟虾米似的蜷缩在位置上。 蒋晓璐替她盖上外套,看着江思清浑身伤口的模样,不免心疼。 三周不到的时间,根本不足以江思清完全养好伤。 她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值得那群人丧心病狂,害得好好一个姑娘变成这样。 车辆缓缓驶离服务区,接下来他们只要比张越庆更早下高速,一切就都结束了。 困倦如海水般席卷而来,江思清靠在座椅上,终于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第六十五章 无处不在 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车也换了人开。 还有不到一天,就能到甘省。 江思清看着窗外的晚霞,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打开手机,推出的热点消息却让江思清愣住。 沈氏商业机密被盗,提供线索者将重金酬谢。 江思清皱起眉,几乎要被这个标题气笑了。 沈睿瑾这是又发的什么疯?不相信她已经死了,所以闹这么一通。 还是单纯想把“偷窃商业机密”几个字彻底钉在她头上? 连个好点的理由都不愿意找了。 直接说她窃密。 江思清点进去,眉眼间带着几分郁色。 上面明明白白贴着她的照片,甚至事无巨细写了她“入职”沈氏,到窃取商业机密全过程。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还在沈氏做过这么多职位。 “哎?江同志,这不是你吗。” 一旁,蒋晓璐探过脑袋,看见江思清手机上的照片不由得一愣。 “是我。”江思清垂下眸子。 她往下翻着,除了自己的照片就是编造出来的“事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蒋晓璐微微皱起眉,她接到的任务只有保护江思清回甘省。 但具体是为什么,她也不免好奇。 “他们到底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天谴计划”是机密,江思清不清楚洛文清有没有交代给他们。 更不可能主动提起。 只能把话题往八卦的地方引。 在提起沈睿瑾是她前夫时,蒋晓璐微微挑起眉。 江思清找了几个跟许岁岁有关的话题,把整个追捕变成因爱生恨。 蒋晓璐听到最后,脸色已经沉的可怕。 “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脏的人。” 蒋晓璐骂了一声,又安慰起江思清来。 “你千万不要因为这种人难过,”她顿了顿,又补充,“不值得。” 岂止是不值得,这么不分是非黑白的人,就该一辈子单着。 别去祸害好人家。 江思清闻言,无奈挑了挑眉。 蒋晓璐却以为她是不想提起伤心事,只能拍拍她的手背安抚。 一行人临近甘省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江思清本以为又是一场检查。 但出乎意料的顺利。 一直到下了高速,看着完全陌生的街道,江思清才终于有了点实感。 而另一侧,鹰眼侦探事务所几乎要炸开锅。 “什么叫算了?” 薇姐算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出尔反尔的合作对象。 蝰蛇脸色也十分难看,这一次沈睿瑾包揽下搜查人手。 导致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派人前往甘省。 “沈睿瑾的意思是,江思清这次失踪也不过是玩手段,实在不值得陪她玩了。” 薇姐眼神阴狠,她看着电脑上显示的图像,恨不能飞过去把江思清抓回来。 如果那辆车上多出来的人确确实实是江思清,那么他们就有一次与之失之交臂。 甚至是因为沈睿瑾临时改变主意。 “该死的,”薇姐咬牙切齿,“他以为我们真的拿他没办法了?” 之前是因为赛博达因要求尽可能隐蔽,他们才没出动非常规力量。 这一次沈睿瑾突然单方面取消合作,就完全惹怒了薇姐。 “去告诉沈睿瑾,过几天带上赎金,把他的新老婆赎回去。” 薇姐抓着桌子的指骨因为太过用力微微泛白。 “真以为我们怕了他了。” 蝰蛇眼中闪过兴奋,“是,薇姐。” 甘省。 蒋晓璐几人将江思清送进安排好的医院时,才彻底松了口气。 张越庆眼里难掩疲惫,“这段时间你先好好休息,上下都安排了人手。” “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 这几天半日夜开车,哪怕中途有休息也睡不好。 现在好不容易完成任务,于欣欣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江思清哭笑不得,点点头,“有事我会联系你们的,快去休息。” “对了,洛同志那边还在忙,你应该要等养好了之后,正式进入研究所才能见到。” 张越庆离开之际又嘱咐了一句,“一定要养好身体。” 江思清点点头,她看着一旁放着的骨灰盒,终于定下心来。 等身体养好之后,她要先去找块墓地,让爸妈入土为安。 入夜,江思清半梦半醒间隐约感觉有人来了病房。 一个黑影站在她床边上,看着她的睡颜,眼底一片阴冷。 他伸出手,似乎想掐住江思清的脖子,到最后还是没有下手。 只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转身离开了。 这一晚,江思清做了个噩梦。 她梦见临终的父亲不像记忆里那样温和,反而瞪着眼,死死盯着她。 像是想把她瞪穿。 “你回来干什么!不该回来的!” 这句话在她脑海中反复响起,直到江思清梦魇惊醒。 才惊觉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父亲梦里的话似乎还在耳畔,江思清垂下眸子,指腹蜷缩着。 有些不安。 她知道父亲临终前想让她好好生活,但江思清放不下。 已经是早上六点多,江思清撑着身子下床,拉开了窗帘。 转过身才发现骨灰盒旁忽然多了一张纸条。 打开纸条时面色一凝。 放纸条的人似乎很怕被人认出来,这张纸条明显是在哪里编辑好之后打印的。 想通过字迹辨认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 江思清轻声念着纸条上的文字,在看到落款时脸色骤然一变。 赛博达因。 这是军区医院,上下都有人值班把手。 到底是谁能悄无声息进来? 江思清又回忆起自己听到的脚步声,可那时眼皮沉得根本睁不开。 她当机立断,拍下纸条发给了张越庆和洛文清。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点先给她回消息的是洛文清。 [我会安排。] 江思清看着手里的纸条,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连接不上。 张越庆匆匆赶过来时明显精神了不少。 江思清靠坐在床上,将纸条递给他。 “我怀疑赛博达因不是公司,是一个人。” 江思清微微皱起眉,“如果是人,谁能无声无息潜进这里?” 张越庆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内部的人。 两人几乎是同时想到这一点。 江思清只觉得指尖都发凉,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有监控吗?我们去看看。” 张越庆点头,“有,我就不信他们能无处不在。” 第六十六章 转移目标 只是等张越庆查完监控回来之后,眉眼阴沉沉的。 “怎么样?” 江思清看他的脸色,心不由得提到嗓子眼。 如果查出来的人已经高过了张越庆的权限,又或者他根本管不了。 那就有点棘手了。 张越庆摇摇头,骂出了生平第一句脏话。 “昨天晚上不知道谁把监控电剪了,虽然他们很快就发现异常,但是丢失了一段十分钟的录像。” 根本就没拍到是谁来了。 张越庆坐在椅子上,他垂着头,似乎在沉思。 江思清却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甚至可以说在意料之中。 敢在军区医院搞鬼,那就是做了两手准备。 熟悉医院监控位置的人太多了。 根本就排查不过来。 张越庆显然也料到了这一点,“这样,先给你秘密安排换个房间。” “消息不会再透露到别人耳朵里。” 这就意味着知道病房的,只有他们这一批保护江思清的人,以及几个护士。 排查范围可以极大程度缩小。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江思清叹了口气。 赛博达因越来越急了,这一点谁都能感觉出来。 他们从想活捉江思清,到现在似乎已经开始不顾江思清死活了。 江思清抿起唇,如果是这样,她在甘省也不算安全了。 可谁也没有料到,就在更换病房完成的当夜,江思清原先的病房就出事了。 夜半时分,江思清是被外面的嘈杂吵醒的。 她刚睁眼,病房门就被人退开了。 是于欣欣,她着急忙慌赶过来,见江思清还好好在病房,顿时松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于欣欣说着关上病房门,脸色十分难看。 他们哪里能想到,赛博达因的人是真的疯成这样了。 在军区医院也敢找事! “发生什么事了?”江思清拍了拍于欣欣的手背安抚。 “你原来那个病房被炸了,张同志跟晓璐刚赶过去查看情况。” 江思清脸色骤然一变。 原先还没到甘省的时候,赛博达因的目标十分明确。 至少能看得出来是冲着江思清身上的数据来的。 但现在的手段明显狠厉了不少,根本不像是同一批人干的。 “于同志,你说赛博达因有没有可能不是一批人?” 于欣欣闻言先是一愣,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可能,脸色愈发阴沉。 “你是说,可能是多批人,也可能是雇佣关系?” 江思清点点头。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明显更大。 如果是多拨人,完全不可能只有一批跟沈睿瑾合作。 但如果今晚动手的这一批人,是赛博达因新雇佣的。 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手段作风完全不一样,因为这一批人有点不听赛博达因使唤了。 半个小时后,张越庆带着蒋晓璐过来了。 两人身上都沾了点灰,此刻显得十分狼狈。 蒋晓璐脸色凝重,“刚刚找了专业的同志排查过了,是微型炸弹,安装在病房最角落。” “那个位置炸不到江同志的床,却可以引起火灾。” 张越庆点点头,他将现场拍下来的照片递给江思清。 “我猜测,他们很可能想玩一场偷梁换柱。” 偷梁换柱。 江思清微微皱起眉。 如果烧到她床位上,恐怕到最后躺在那里的就不是“她”了。 “人能找到吗?” 于欣欣看向两人。 从昨天被剪了线后,安保等级就已经进一步上升了。 可却没想到这样都没能防住赛博达因。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没有,还是跟昨天一样的手段,不过这一次估计在两人以上。” 蒋晓璐说着摇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凝重。 现在继续把江思清留在这里已经不是什么好事了。 但是如果在此刻转移,也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盯上。 “技术部那边的同志在追查,总能发现点蛛丝马迹。” 张越庆出声,语气里带着安慰。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着急,那群疯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了微型炸弹。 之后只会越来越急。 “那枚炸弹目前来看应该是自制的,很简陋。” 蒋晓璐说着将手机递给江思清。 照片里的炸弹确实一眼就看得出来,是拿材料手搓的。 但问题就在于这些材料总要有人买。 只要有人买,就一定会有痕迹。 除非他们不是在甘省做的炸弹。 正在三人发愁要把江思清送到什么地方保护起来时,张越庆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洛文清打来的。 他已经听说了炸弹的事情,此刻脸色也不太好看。 “江思清新的转移地点已经安排好了,进出权限除了我以外,只给了两个人。” 洛文清言简意赅,他知道即便把江思清转移到甘省,赛博达因那边也不会罢休。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个组织。 却不曾料想这个组织反侦查意识极高。 这么久了连尾巴都没漏。 让洛文清忙了好一阵。 “稍后我会把地址发给你,已经安排其他同志打掩护了。” 唯二的进出权限,一个是江思清,另一个是张越庆。 如果这一次还有人能摸进去,除非张越庆判变了。 “走,洛同志给我们安排了新的地点。” 张越庆说着转身离开,不多时拿来一套衣服和口罩。 “那我们也去,如果远的话好歹也安全。” 于欣欣说着叹了口气,神色也略显憔悴。 张越庆却只是摇摇头,“这次你们有别的任务,去把雪婷叫过来。” 跟之前转移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需要更多能混淆视听的女同志。 尽量混乱对方的视线。 无论如何,要保证江思清的绝对安全。 江思清抿起唇角,道了声谢。 她知道现在不是磨蹭的时候,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将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正值下午三点。 医院门口停了七八辆一模一样的车,想区分就只能通过车牌区分。 张越庆系上安全带,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江思清。 “江同志,一会儿如果有麻烦,我们可能不得不弃车撤离。” 江思清点点头,跳车而已,她早就干过了。 第六十七章 一群疯子 为了避免信号源干扰,他们统一都配备了通讯设备。 手机全部关机。 只是刚出了医院,张越庆就察觉到了后面跟上来的车。 “c车有情况,重复,c车后有可疑车辆尾随,车牌号是……” 张越庆随手拿过通讯器汇报,脸色有些难看。 运气这么好?一下子就从这么多车辆里面精准找到江思清了? 张越庆甚至要怀疑自己才是那个卧底。 江思清向后看去,那辆白车一路跟着,已经过了几个红绿灯。 要说同路不是不可能,但跟的这么紧就有问题了。 似乎是想找个机会逼停他们。 “往车多的地方开,不能让他们开到我们面前了。” 江思清立马做出判断,她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后车。 依稀能判断车上有三个人。 如果被逼停了,张越庆一个人加上她一个病号,几乎是束手就擒。 更何况有自己在,张越庆才是真的会投鼠忌器。 张越庆闻言直接变道,跟着左转红灯调转方向。 现在能做的就是在车流量多的主干道上来回打转。 可没一会儿,通讯器里又传来声音。 “报告,f车后出现跟踪车辆!” “a车也出现了!” “d车……” 此起彼伏汇报声,让江思清和张越庆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们真是疯了!” 找不到她在哪辆车,就干脆派人全跟上来。 张越庆显然也没想到对方为了找江思清,能做到这个地步。 现在已经绕了两圈,基本可以确定后面的白车就是赛博达因派来的。 哪怕车流量大,几圈下来双方都对路况有了基本判断。 车速也越来越快。 “他们是想干脆追尾逼停我们。”张越庆沉声。 江思清脸色愈发难看,在主干道上被追尾,他们就是想走也不一定能走掉。 更何况赛博达因这次能派出这么多车辆,就断没有轻易放他们离开的道理。 与此同时,白车内三人已经有些焦躁不安。 “鹰眼那群家伙不是说只要听他们的,就能抓到人吗?现在都绕了几圈了。” 开车的男人脖子上有一条细长的疤,一直蜿蜒到右耳下,看上去宛如一条蜈蚣,十分狰狞。 他拍了一下喇叭,骂了句脏话。 “这样下去,老子什么时候能跟上!” 副驾驶上的男人十分顿时,眯着眼睛看向前方提速的车。 “不要着急,更何况咱们又不是他们鹰眼雇的。” “要我说,鹰眼那群人就是看不惯赛博达因雇了我们,怕我们跟他们分一杯羹。” 自从赛博达因前两天找上他们之后,鹰眼侦探事务所也联系上他们。 无非就是合作那一套。 “看我撞停他们!” 江思清一直在关注后车动向,见后车明显提速,脸色变了又变。 “他们加速了!” 不要命了!现在的车流量,这种速度迟早会撞上! 张越庆甚至怀疑对方是来跟他们同归于尽的。 就在后车要撞上他们至极,张越庆迅速变道,踩了刹车。 白车擦着他们呼啸而过。 张越庆趁此机会连忙右打方向,“现在暂时能把他们甩开,他们要过来得绕一个大圈。” 除非一路加速逆行撞过来。 那是不可能的。 江思清紧紧皱着眉,她只觉得的自己的心跳很快,肾上腺素飙升之后脑子都好似糊成一团。 只是还没等她松口气,那辆本该被甩开的白车又出现在视线最远处。 张越庆显然也看见了那辆车,他又骂了一声,恨不能直接丢个炸弹把后车给炸了。 “前面好像有个胡同,坐稳了!” 张越庆一脚油门,车身直直撞入胡同。 车身蹭过墙壁,整辆车都剧烈摇晃起来。 视线内连景象都在摇晃。 江思清几乎要被颠吐了。 “我看过了,他们车身比我们宽一点……大概是进不来的。” 江思清一边说一边抓着座椅,颠簸感太强烈,哪怕她不晕车都有些难受。 墙壁跟汽车蹭过的声音分外刺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停了下来。 张越庆拿过车上的通讯设备,而后打开车门,勉强挤了出来。 这辆车是真的不能要了。 要是早知道出发前说的话会一语成谶,张越庆一定会选择把嘴闭上。 “江同志,你能跑吗?” 江思清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他是清楚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身上的伤只有表面蹭到的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内里因为坠楼震断的骨头恐怕现在还在作痛。 “能,我们走!” 江思清死死咬着牙,跑起来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刺痛。 每一口呼吸经过鼻腔都带上些铁锈味,双腿更是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可他们现在不得不跑。 那辆白车不知道绕路去了哪里,江思清两人一直在向胡同深处走。 这一出七拐八拐,最重要的就是那几人想追他们,也只能下车过来。 张越庆一边跑一边拿设备联系其他同志。 他们已经弃车,光凭双脚根本跑不到其他地方,只能联系其他人过来打掩护。 他们已经不能再上安排好的车了。 很快就有回应传来,江思清已经快跑不动了,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我们打车先过一段路,之后另外安排车过来接。” 两人穿过胡同,刚靠近马路要打车,那辆熟悉的白车顿时从远处疾驰而来。 大有要直接撞死他们的架势。 江思清瞳孔骤然一缩,大口大口喘着气,还没有缓过来。 白车根本就是不要命的开法! 张越庆显然也没想到他们真的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来的,赶忙拉了江思清一把。 见他们躲开,白车车速明显放缓下来。 两人已经跑不动了,现在白车抓他们就像猫抓老鼠。 就在这时,一辆车忽然从不远处撞来,硬生生撞在白车上,将其顶出去一段距离。 安全气囊骤然弹开,白车上三人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被这么一撞,竟是直接撞晕过去了。 事故发生的太突然,还没等江思清说些什么,撞上白车的那辆车,门忽然打开了。 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 第六十八章 洛哑巴 他看起来没什么大碍,甚至车子还能重新启动。 张越庆警惕看着男人,将江思清护在身后。 却越看越觉得这人眼熟。 “你……”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洛文清摆摆手打断了。 那是让他安静的手势。 时至今日,张越庆都还没有问洛文清,为什么他不愿意现在跟江思清坦白身份。 但是他也明白,有些事情不该问的不能问。 “走,是自己人。” 江思清这才放松下来,这一路都太刺激,甚至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来了甘省之后,赛博达因甚至宁可破罐子破摔。 “赛博达因和沈睿瑾,”江思清声音有些虚弱,“他们难道没有一个愿意去查一下我的档案吗?” 但凡查一下,就能查到江思清这个人已经“死亡”的事实。 张越庆摇摇头,没有说话。 等到两人上了车,洛文清才缓缓启动车辆。 即便这辆车再坚强,车头部分也已经凹进去一小块。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这一路洛文清依旧开的小路。 江思清缓过来后,视线落在前面戴着墨镜口罩的男人身上。 只觉得越看越眼熟。 而这种感觉她曾经在张越庆身上也有过。 “他都没有露脸,你怎么知道他是自己人?” 江思清有些好奇。 张越庆摆摆手,看了洛文清一眼。 或许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他现在忽然有点恶趣味。 “共事很久了,虽然是哑巴,但也是我们的同志。” “哑巴吗?”江思清回想起洛文清明显优渥的身高。 不免叹了口气,安慰般店店头。 洛哑巴现在才是真的想说话也说不了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到达新藏匿点时,江思清甚至有些怀疑自己。 她这辈子是不是跟山上的房子过不去了? 似乎是看出了江思清的诧异,张越庆颇为无奈。 “没办法,毕竟只有山上才与世隔绝,在你养好身体之前不宜出现在其他地方了。” “更何况这里没有什么电子设备,也就彻底杜绝了被追踪的可能性。” 门口使用生物锁,除了他们,也没人能非暴力打开。 简而言之,对于现在的江思清来说确实是个再合适不过的地点。 “那他呢?”江思清看了一眼洛文清。 张越庆之前跟自己说过,这个地方能进来的只有三个人。 除了她跟张越庆,就只有从未露面的洛文清。 “没关系,他也说不了话,”张越庆说着沉思了一下,“也不识字。” 江思清沉默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不识字的洛文清指了指墙上的红外线,示意警报系统还没有开启。 “江同志,从今天起你大概要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会有安排的医生过来给你检查身体。” 但是需要张越庆亲自筛选带过来。 有且只有一名固定人员。 还算的上安全。 江思清点点头,她看着手里的通讯设备,只觉得十分疲惫。 另一侧,另一帮人找到白车时,那三人还没醒来。 “蠢货!谁让他们这么不要命了!” 蝰蛇等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大老远赶来之后看见的是这番景象。 他死死盯着车上的几人,“去找桶水把他们泼醒,行车记录仪拿出来,我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赛博达因就不应该另外雇佣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 等到看完行车记录仪里的影像,蝰蛇恨不能给他们一人一巴掌。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都被这群蠢货丢了! “薇姐,影像已经传过去了,这群蠢货,人在眼前都跟丢了。” 电话那头,薇姐脸色也不大好看,闻言冷笑一声。 “别管他们了,去查一查撞了他们的那辆车,追踪车牌看看最后去了哪边。” “是,薇姐。” 江思清身体有好转已经是几天后。 她这段时间闲着没事干,只能拿洛文清他们提供的电子设备刷刷消息。 原本是想看些有意思的新闻,可熟悉的名字却好似跟她过不去,一直在往她眼里钻。 江思清已经记不清,看到多少个沈睿瑾或是许岁岁的名字飘过。 她皱了皱眉,到底是忍无可忍,点进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一次是沈睿瑾污蔑她盗走了公司机密,上上次是他跟许岁岁的婚礼。 这一次呢? 【沈氏总裁一掷千金求医,沈太太身体另有隐疾?】 看到这个标题,江思清面色微微一变。 许岁岁的身体有问题? 她忽然又想到那天许岁岁的小腹撞上旁边墓碑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那次流产。 江思清匆匆扫了几眼,在看见许岁岁的照片时显得有些诧异。 原本应该是得意洋洋的人,此刻照片上尽显憔悴。 眼下一片青色,看起来十分狼狈。 江思清冷笑一声,沈睿瑾的新鲜期还真是短的吓人。 还不等她再看几眼,门口就传来动静。 这个时候能进来的只有张越庆。 果不其然,门开之后,跟着张越庆一起来的还有医生。 “江同志,常规检查身体。” 张越庆脸上带着笑,却不难看出他眼里的疲惫。 “这段时间没休息好吗?” 按理来说,张越庆的任务到现在只有定期把医生领过来,检查一下她的身体。 不应该这么累才对。 “这段时间赛博达因那边有新动作了,似乎是接洽了新的团队,有点棘手。” 何止是棘手,张越庆这几次过来都是冒着风险来的。 一不小心就会被图像追踪。 反追踪回去还需要一点时间。 “那应该是之前那一批了。”江思清沉声,她看着缓缓抽出的血,面色凝重。 “高速那一批?” 见江思清点头,张越庆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那一批人抓捕上已经不算逊色,获取信息能力更是迅速快捷。 如果真的是那一批,加上新一批不要命的。 那就变得棘手了。 “总之赛博达因这边如果有新动作,你就暂时不要过来了。” 江思清摁着棉花,叹了口气,“这边食物还够一段时间。” 更何况再过几天,她差不多也该离开这里了。 第六十九章 身体好转 张越庆知道她的意思,闻言只能点点头。 “但是这段时间你要多小心,‘鹰眼’那边信息获取手段恐怕不止我们了解到的这些。” 这段时间唯一能查出来的只有鹰眼这个代号。 鹰眼吗? 江思清微微颔首,目送张越庆跟医生离开。 她的身体已经在渐渐好转,江思清也不允许自己再拖下去。 只是江思清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沈睿瑾那边已经要闹翻了天了。 沈睿瑾看着面前的资料,眼里少见多了几分惊惶。 “查过没有?”他闭了闭眼睛,到底还是没有伸手去碰那张轻飘飘的纸。 “查过了。”程管家颔首,他微微闭了闭眼睛,“是真的。” 桌子上摆着的是江思清的死亡证明。 其实都不用细查,死亡证明上盖着的公章带着编号。 沈睿瑾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江思清真的会死。 “不是说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吗?”沈睿瑾不知道自己还抱着什么希望。 “她父母的骨灰盒也不在……”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自以为的恨意,好像在这一刻尽数化为灰烬。 许岁岁看着桌子,眼底深处的痛快一闪而过。 江思清早就该死了! 沈睿瑾似乎想找出谎言痕迹。 至少让他看出来江思清是假死的证据。 “对,她父母骨灰盒都不在,如果不是她带走了,又会是谁拿走的?” 沈睿瑾眼底一片猩红。 “肯定是她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连死亡证明都敢造假了。” 许岁岁看着沈睿瑾有些疯魔的模样,似乎吓了一跳。 她上前想安抚两句,脚下却好似生了根一般,根本动不了半步。 许岁岁害怕了。 “沈先生,节哀。”程管家到底还是没有过多解释。 在他们看来,骨灰盒被谁捡走都有可能。 沈睿瑾闻言骤然暴起,脸色阴沉的吓人,“你也帮着她演戏?” 程管家看着他这幅样子,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祸害遗千年,”沈睿瑾好似说服了自己,他冷笑一声,“江思清能死才怪了。” 现在恐怕还待在哪个地方,偷偷观察自己是不是着急了。 沈睿瑾微微眯起眸子,他还是觉得不对。 不对。 如果江思清根本没死,而是暂时落到赛博达因手里,那也说得过去了。 如果不是这样,赛博达因这段时间为什么没有大动干戈去找江思清? 远在甘省的江思清止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她总觉得背后有人骂她。 这几天下来,张越庆倒是没有再来过。 这栋房子在山内,任凭赛博达因挨家挨户排查,也不可能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翻。 江思清呆的无聊了,偶尔也会做点康复训练。 “张同志,上次我的检查报告应该也出来了?” 这几天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即便有能够跟外界联系的设备,也不可能冒着暴露的风险,天天跟人聊天。 江思清每天一睁眼就是问张越庆,她之前全身检查的进度到哪儿了。 到现在连她自己都要问烦了。 “出来了。”张越庆语气中带上几分欣喜。 终于等到江思清身体好了些。 “虽然还没有完全康复,但是已经基本上回到正常水平了。” 江思清闻言眸子一亮,“既然这样,我是不是可以去研究所了?” “研究所的事情暂时还不着急,但是沈睿瑾那边好像已经拿到你的死亡证明了。” 提起沈睿瑾,江思清脸上笑意淡了几分。 拿到死亡证明了,沈睿瑾也该消停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拿到了就好。” 沈睿瑾那边的动向一直有人监视。 可说是监视,到了现在反倒更像是单纯的打听消息。 “传话回来的同志说,他好像不相信是真的。” 张越庆提起沈睿瑾,也是一肚子火。 如果不是沈睿瑾跟赛博达因那边的人合伙,他们一路上也不至于这么疲惫。 “随他,就算他手再长,也伸不到甘省来。” 更何况就算沈睿瑾本人到了甘省,也跟军区这边搭不上关系。 张越庆深以为然,语气却愈发沉重了。 “还有一件事,赛博达因那边新雇佣的组织叫‘黄雀’,是群不要命的人。” “我们现在唯一能查到的就是黄雀的头头,应该是个女人。” 那女人是这个组织唯一的大脑,组织其他成员则是一群莽夫。 但问题就在这是群亡命之徒。 大概了解情况之后,江思清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 如果按张越庆的话说起来,黄雀这个组织就只有一个头头。 并且是他们先联系了鹰眼那边合作。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说不好黄雀那边已经摸索到她的大概方位了。 但张越庆那边给的消息是,现在不适合大张旗鼓的转移。 这段时间,江思清的生活必需品都是张越庆秘密送来的。 山下附近五百米左右也安排了安和几人负责保护。 原以为会这么平静几天。 直到江思清的手机响起。 这段时间她跟军区的人一直在用通讯器联系。 手机已经被遗忘在桌子上好几天,电量都有些告急了。 铃声骤然响起时江思清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看向手机屏幕显示,是个陌生来电。 江思清当即警觉起来。 军区里已经她交换过电话号码的,江思清都已经给了备注。 江思清挂断电话,还没来得及添加进黑名单,对面就又打了过来。 如果不是江思清已经拉黑了多个号码,她甚至会以为自己手机号被注册了什么购房网站。 到最后江思清到底还是有些不安。 在下一个号码打来时,她接起电话,没有第一时间出声。 电话那头似乎在等江思清开口,见她一直不说话,忽然笑了一声。 是女人的轻笑,声音不大,“你好,江小姐。” 对面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江思清的态度,也没指望这个招呼能被回应。 “您应该很惊讶,毕竟能拿到您的号码也不容易。” “况且,您对外的消息是已经死了,为了摆脱沈睿瑾,您还真是狠得下心。” 第七十章 黄雀来电 江思清微微皱起眉,她知道对方能查到自己现在的手机号费了不少功夫。 直到自己还没有死也是情理之中。 可乍一被说出来,她还是觉得浑身汗毛直立,脊背发凉。 “不过我猜沈睿瑾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你是谁?”江思清抿起唇角,话虽如此,心里却早就已经有了猜测。 “哎呀,您看我这个记性,跟您聊久了,都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黄雀。” 张越庆才跟她提起黄雀,人就这么找过来了。 就是江思清料到了对方动作很快,也没想过会这么快。 她甚至怀疑刚刚跟张越庆的通话,也在对方的意料之中。 “你打电话来,应该是知道我在哪儿了。” 江思清倒是一点也不意外,短短两个礼拜,她已经被追捕不知道多少次。 黄雀那边的人都跟不要命的疯子一样。 “也不能算是知道了。”黄雀微微弯起唇角,口红鲜艳宛如血色。 “但如果江小姐愿意告诉我们具体位置,那也是再好不过的。” 黄雀说着像是被自己讲的话听笑了,她闷笑两声,双眸在阴影里,看不出情绪。 江思清一时有些摸不清对方到底想干什么,她微微皱起眉,目光带着几分寒意。 “你不想抓我。” “江小姐这话就有问题了,我如果不想抓你,又为什么要接这个单子呢?” 江思清沉默了一会儿,她知道自己这句话跟妄想都没有区别了。 但就是有种直觉,告诉她黄雀这个人不想抓她。 两人纷纷安静下来,黄雀在等江思清回答。 “换句话说,不是不想抓我,是可以不抓我,对吗?” 黄雀整个组织或许没什么脑子,但黄雀本人想来是知道权衡利弊的。 否则整个组织也不可能以一个人的代号为名。 足以看出黄雀的重要。 “对,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点舒服。” 黄雀姿态慵懒,慢条斯理靠在椅子上,垂下眸子看着桌子上江思清的照片。 她一头棕发盘在脑后,脚上还穿着高跟鞋,全然是知性温和的打扮。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全然不合气质。 “赛博达因给了我们一笔巨款,要求我们活捉你,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处理掉。” 黄雀似乎丝毫不在意赛博达因,那边会不会知道这次通话内容,知道了会怎么样。 她一点顾忌都没有。 江思清了然,难怪刚打个照面,黄雀这边的人就要对她下死手。 “现在军方把你保护起来,我这人呢,最讨厌硬骨头。” “尤其是有风险的硬骨头,所以这单会不会继续接,还要看江小姐的态度。” 江思清听出黄雀的言外之意,不免有些惊讶。 这个时候黄雀的背叛,对赛博达因来说无异于是重击。 鹰眼那边显然是不能整体出动,赛博达因才会在这边另外雇佣黄雀。 想来在甘省内,有没有比黄雀更合适的组织。 “你要反水,对我来说是好事,但有一就有二,我怎么能保证你之后不会又投靠赛博达因?” 江思清语气平静,黄雀这么说,那就是排查出她大概会在哪个方向。 说不好自己的号码还是通过鹰眼拿到的。 一个山头一个山头找,也要好一段时间。 黄雀现在当然也应该知道,现在联系江思清,就是直接告诉江思清有危机。 之后很有可能找到位置,但扑了个空。 无非就是双方都在赌。 现在黄雀的叛变对江思清来说是个喘口气的机会。 如果利用得当,反而能成为她在甘省求一个庇护的地方。 但这样的盟友太危险。 “江小姐,我以为你知道现在已经没得选了。” 黄雀语气沉了下来,她指尖拨弄着窗台的花,用了些力气。 花茎上都被掐出了几个指甲印。 江思清闻言忽然笑了,“没得选吗?我看不见得。” “你也知道,现在保护我的都是军区的人,谁知道背后雇佣你的人又是什么势力?” “你们能一再对我造成威胁,无非就是军区这边还认为没必要出动武装力量。” 不管是什么组织,说到底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黄雀沉默下来了。 江思清就在赌,黄雀不敢跟军区的人正面对上。 这种灰色地带的组织,不被清算干净就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江小姐说的对,那我也跟你谈谈我的条件。” “你说。” 江思清着实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条件,是值得黄雀背叛赛博达因提出的。 赚不了就算了,搞不好还会倒赔一笔。 “我这边跑进来一只小老鼠,但是对方反侦查手段远高于我们。” 黄雀说到这里时,微微皱了皱眉。 “我们演一出戏,把他揪出来,我就退出追捕行动。” 江思清反而有些惊讶了。 按黄雀的形容,应该只是鹰眼那边安插了一个人到黄雀基地里。 抓出来不过是时间问题,毕竟都是熟面孔。 骤然出现一个新人,谁都会怀疑。 “就只是这样?”这买卖对江思清来说着实不要太划算。 甚至可以说黄雀要亏一笔。 除却赛博达因给的佣金退还,恐怕还要赔上一笔违约金。 “其他事就不需要江小姐管了,我只希望你能陪我演一出戏,把人抓出来。” 江思清挑起眉,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事关我的安危,这件事我要跟军区那边的人沟通一下,没问题?” 说到底都是张越庆他们把自己保过来的。 无论如何他们都有知情权。 更别提洛文清负责保护她的所有行动。 这件事谁不知道,洛文清都不能不知道。 “没问题,但是三天内我要收到回复,过时可就不候咯。” 等黄雀挂断了电话,江思清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到底还是没有再加入黑名单。 看来鹰眼那边也被黄雀摆了一道。 要不然黄雀不可能这么顺利拿到自己的号码。 出于信任,恐怕也没有监听黄雀的通话。 那就有意思多了。 “喂,张同志,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第七十一章 演戏 张越庆万万没有想到江思清会提出要他们都过去谈。 “不行,虽然我们是战友,但是该有的防范意识还是要有。” “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江思清简单提了一下黄雀的事情,“先带他们过来。” “电话里说才是真的不安全。” 她没有提黄雀要叛变的事,鹰眼于她而言,才是最棘手的那个。 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信号源就会暴露。 江思清垂下眸子,将手机关机。 半个小时后,张越庆带着其他五人赶了过来。 见江思清还是一脸凝重,其他人脸色也沉了下来。 “黄雀应该知道我的大概位置范围了,不出两天就能找到我。” 张越庆闻言脸色猛然一沉。 “如果说他们那边没有专家,是不可能的。” 不只是专家,起码要有反侦查和侦查高手。 要不然他们这段时间不可能还在初步阶段。 敌在暗,他们在明,现在更是发展出不要命的组织。 张越庆几人实在是担忧。 “黄雀刚刚给我打了电话,”江思清说着指了指手机,“为了以防万一,我暂时关机了。” “那边应该还有瞒着我的事,但跟她提出的合作应该关系不大。” 江思清说着微微垂下眸子,将黄雀跟自己说的事情一五一十复述出来。 “我暂时联系不上洛同志,但是这是一个机会。” 江思清看向张越庆。 杨雪婷先坐不住了,“但是这也可能是个陷阱!” “不行不行,万一鹰眼那边跟黄雀说好了,演戏给你看,你不就遭了吗?” 她急得在原地团团转,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侧目看向江思清。 “你答应她了?” 见江思清摇头,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都是常年待在甘省的,对于黄雀这个组织多少有所耳闻。 “黄雀这个人,并不怎么露面,但是她很会玩弄人心,手底下的人几乎都是被忽悠进去的。” 于欣欣面色凝重。 他们知道的消息很少,又或者说,想知道的几乎都是黄雀那边愿意放出来的。 这样一个灰色地带的组织,他们也没有安插过人手进去。 蒋晓璐点点头,“对,这个组织简直奇怪。” 他们似乎无条件信任黄雀这个人。 “但我觉得这也是一个机会,如果错过了,可能接下来的事情会变得棘手。” 一旁听了许久的安和缓缓开口。 他们负责保证江思清的安全,当然也包括了尽量处理后患。 “虽然要处理掉那两个组织很简单,但是非必要时刻,我们还是不能引起恐慌。” 张越庆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想下了决定。 “这段时间洛同志那边很忙,我也联系不上了,这样,这次行动我会再往上报,争取这两天就给出结果。” 张越庆拍了拍江思清的肩膀,“之后要是判断失误,全都由我一力承担。” 江思清摇摇头,“不会失误,更何况也没有让你一个人承担责任的道理。” 即便杨雪婷不愿意去冒这个险,却也还是在权衡利弊之后答应了。 他们都知道如果这一次是个圈套,那就必然是凶险万分的。 入夜,小队的几人都在房子里住下了。 此刻保密确确实实已经不重要,鹰眼的人随时会搜查到这边。 也不知道黄雀能拖多久。 蒋晓璐坐在沙发上,旁边是于欣欣。 客厅灯已经关了,她们两人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欣欣,我还是怕。” 毕竟黄雀这个名字当初就取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们没有什么可赌的成本,如果江同志出了事,我们就失去了一名优秀的研究员。” 这对他们,对军区,对整个国家来说都是损失。 于欣欣只能拍拍她的肩膀,“没事,总会有办法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话是这么说,可两人到底还是没能睡着觉。 在沙发上从晚上聊到黎明。 而后跟同样没怎么睡的江思清对上视线。 三人盯着个熊猫眼,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你们也没睡?” “睡不着,平常训练也习惯了。” 屋内外都有红外线报警,按理来说无需他们守夜。 但于欣欣和蒋晓璐就是不放心。 江思清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焦虑,但是这次行动最后能不能启用,还是上面的决定。” 说的也是。 于欣欣点点头,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 一天后,张越庆收到了上面的意思。 剑走偏锋,铤而走险。 “之前军区医院那件事上报之后,上级就怀疑出现了内鬼。” 张越庆解释,“所以这一次,上级应该也想借这件事把人抓出来。” 江思清闻言有些诧异,如果真的是上面出了人要害她。 那比鹰眼和黄雀还要可怕的多。 “我知道了。” 江思清打开手机,回拨了黄雀的号码。 电话那头,黄雀显然有些意外,“江小姐这么快就想好了?” 江思清嗯了一声,“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演戏可以,要保证我们的安全。” 黄雀对她主语中的“我们”好似根本没听见。 “爽快,既然这样,之后我会给你发一个定位,希望江小姐能准时来赴约。” “当然。” 江思清话音未落,黄雀就挂断了电话。 她看着通话中断的界面,微微眯起眸子,眼底阴沉沉的一片。 “怎么样?” 下一秒,江思清的手机响了一声,是黄雀发来的地址。 “在这里。” 江思清说着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屋子。 “至少这里是不能继续住了,要演给鹰眼看,就必须让他们以为我们已经放松警惕。” 张越庆闻言只是点点头,即便心里有底,却还是不免担忧。 只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十分紧急,内部出了疑似内鬼的人员。 他们必须尝试把人抓出来。 更何况江思清很快就要加入研究所。 如果解决不了关于黄雀的事情,那么江思清以后在甘省甚至都出不了研究所。 只要一出去就会有危险。 研究所的人才,不能有这样的风险。 “走,外面有车接应,黄雀不动手的话,光凭鹰眼,拿我们没办法。” 第七十二章 以身入局 此番回到军区给她安排的住所,行程出奇的顺利。 向来应该有黄雀在背后操盘。 才下了车,江思清就发现手机上多了一条消息。 应该是黄雀发来的。 【这次合作结束之后,我会送你一份大礼。】 大礼? 这次合作按理来说是她更占便宜,但或许在黄雀眼中是反过来的。 “按理来说,这次合作应该要制定更详细的计划,但是时间上已经快要来不及了。” 江思清静静听着,她是受保护的那方,必要的时候要先保全自己。 至少不能让其他人分心。 “关于替身这个手段,我们已经用过两次,他们肯定会更加警觉。” 可给小组安排女同志,就是为了关键时刻替江思清吸引注意力。 现在研究所突发事故,洛文清在那边忙的焦头烂额。 更是无暇顾及这边。 蒋晓璐见几人举棋不定,当即抬起眸子。 “用,兵不厌诈,说不定这招屡试不爽,更何况我们几个过来就是为了掩护江同志的。” 于欣欣再抬眸时,眼神坚定,“说的对,用,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这招管不管用?” 江思清指了指黄雀发来的地址,“地方在这里,地图显示附近是一条商业街。” 地点靠近商圈,属于吃喝玩乐一条龙。 “这里人多眼杂,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 张越庆沉声,虽然赛博达因势力有可能趁着人多混进来。 但相应的,他们混入人群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只要一发现不对劲就立马撤退,鹰眼那边应该也派了人来。” 但主要势力不在甘省,只要黄雀那边帮忙拖延,就几乎没有危险。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黄雀拖延的前提下。 江思清不得不警惕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反水的盟友。 比彻底的敌对势力还可怕。 几人商量好对策,当即去做准备。 约定的日子一到,江思清几人都换上了常服,丢进人堆里光看背影根本找不着。 “我们已经到了。” 黄雀微微勾起唇角,“还真是辛苦你们跑一趟。” 原本这个计划是不需要江思清出来的。 她只需要分批交代地点,最后看鹰眼那些人到了那个地址。 就能直接把人排查出来。 但为了逼真,做戏做全套,还是把江思清约了出来。 人群的嘈杂声通过电话传到江思清耳中,她似有所感,抬头看向不远处。 一个女人靠墙而立,指甲颜色鲜艳,食指中指之间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 另一只手拿着电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只是耳畔又传来黄雀的声音,“等事情结束之后,一定会谢谢你们的。” 江思清的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个女人。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明显。 女人终于察觉到了。 她侧过头,目光落到江思清脸上时先是一愣,而后笑眯眯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江思清终于在这一瞬间确定,这个人就是黄雀。 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些,黄雀就转身走进人群里,消失不见了。 “在看什么?”于欣欣注意到她的视线,下意识看过去。 “我刚刚好像看到黄雀了。”江思清抿了抿唇角。 现在只能盼着黄雀不要搞什么小动作,要是这时候反水,跟鹰眼来一个前后夹击。 他们就是想到办法也要费一番功夫。 “走,先进去,黄雀发来消息,说鹰眼的人已经到了。” 张越庆看向眼前的饭店,小声嘱咐,“进去之后分开走。” “我们人多,站在一起太显眼,有什么事情通讯器联系。” 为了引出鹰眼的人,江思清这次手机都没关机,甚至偶尔会接打电话。 电子信号追踪是鹰眼的手段不错。 但有时候,就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靠近商圈,与其说是饭店,倒不如说是高级餐厅。 里面的装潢十分华贵,每一处都透着高调的奢侈。 从前这种场合江思清来过几次,但自从嫁给沈睿瑾之后,就很久没有来过了。 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陌生。 “您好,请问您要点什么?” 服务生将菜单递给江思清,态度十分殷勤,“我们店内目前有几道特色菜系。” 江思清垂下眸子翻动菜单,实际上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 “我在等人,先上水。” 服务生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好的客人,您稍等。” 几分钟后,服务生将水端了上来。 只是还没来得及放在桌子上,身后忽然经过一个人,撞了她一下。 伴随着一声惊呼,服务生手上的水准确无误撒到了江思清身上。 经过的人像是这才意识到自己撞到了谁。 他一脸歉意,连连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看见……” 男人的目光在落到江思清脸上时就顿住了。 好似被胶水粘上了,无论如何都移不开。 江思清站起身擦了擦身上的水,脸色沉了下来。 “你一句对不起就行了?知不知道这套衣服是我挑了好久的。” 江思清说着,余光瞄到隔壁张越庆的位置上。 张越庆跟于欣欣坐在一起装情侣,已经被迫点了一份餐。 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男人着实是没有想到,江思清会是这么个不好说话的。 他想伸手帮江思清擦一擦,却又反应过来似乎不太合适。 “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今天赶时间,给您留一张名片,联系后期赔偿,您看可以吗?” 江思清目光在男人身上扫了一眼,眼中的嘲讽意味毫不掩饰。 “赔偿?你配得起吗。” 江思清嘴上说着,收回视线,好似多看一眼都嫌脏。 她瞄了一眼桌子底下的照片,松了口气。 总算没有冤枉人。 江思清只要拖到黄雀把人带来,将这个男人拖走。 现阶段的一切就都该结束了。 哪知道下一秒男人忽然就站直了身体,而后摆了摆手,示意服务声先离开。 待服务生离开后,男人双手撑在江思清桌子上,他微微一笑,只是这笑中带着几分恶意。 “江小姐,我本来还想陪你演一演的,但你拖时间等人来,就是你的不对了。” 第七十三章 抓到了 他声音不大,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也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弯弯的眉眼。 狡黠如狐狸。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许。” 他笑眯眯看着江思清,“我原本以为黄雀要有一段时间才能把你约出来。” “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 江思清脸色骤然一变,她刚要站起身就被许应宣摁住了肩膀。 “别着急啊,我还没说完呢,自我介绍一下,我也是黄雀的成员。” 张越庆险些就要站起身,看见江思清的手势,才勉强坐好。 两人交谈声音很小,即便江思清不情愿,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大惊小怪的时候。 许应宣坐在她对面,将手机里的照片递给她。 “江小姐,你的照片现在到处都是,鹰眼那边,基本已经能百分百锁定你的行踪。” 百分百。 江思清知道鹰眼的信息侦查能力很强,却没想过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不愧是鹰眼。” 她感叹一声,目光落到许应宣身上,依旧警觉。 “所以黄雀让你来,是准备干什么?” 按理来说黄雀已经把事情安排妥当,没有必要再另外派一个人来跟她接头。 现在的事情发展已经不在他们的掌控之内。 江思清微微皱起眉,心底深处忽然涌出些许不安。 许应宣闻言挑起眉,铃声在此时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笑了一声。 “呀,正好,聊聊。” 他说着,接通视频通话,然后将手机正面对准了江思清的脸。 手机屏幕那头,不是江思清在街角依稀看见的黄雀。 而是一个短发女人。 薇姐倒是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情况下跟江思清面对面。 “江小姐,别来无恙啊。” 江思清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她目光落到许应宣身上,当即站起了身。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她说着刚要走,许应宣就伸手扣住了江思清的手腕。 另一只手将手机屏幕怼到江思清面前。 “不听人家把话说完就要走,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江小姐?” 许应宣手里力道不轻,他眼眸阴翳,扫过邻桌蠢蠢欲动的张越庆两人。 “我劝你们还是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要不然我现在可保证不了江小姐的安危。” 张越庆和于欣欣看着他,面色带着几分冷意。 可现如今的气氛,显然没有给他们插话的机会。 “江小姐,你还真是让我们好找,军区为了藏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薇姐的耐心显然已经在日渐消磨。 沈睿瑾不把他们之间的合作当回事,害得他们绕了这么大一个圈。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她自然也顾不上现在是威逼还是利诱了。 “赛博达因雇佣你们,是想要我身上的东西,还是我的命?” 江思清此刻反倒冷静下来了,她冷冷看着屏幕中的薇姐。 赛博达因给对方的委托,一定是更改过内容的。 但是鹰眼至今没有跟黄雀一样,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不难看出薇姐在某些事情上,有点完美主义。 “很遗憾告诉你,他们现在想要你的命。” “不过,最初的委托任务也该完成。” 江思清闻言扯了扯嘴角,面露讥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许应宣应该是黄雀的人?” 能把黄雀的人收下给自己用,鹰眼这一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江思清现在不能确定,许应宣的所作所为是出于叛变。 还是黄雀本人的意思。 如果是前者,只要再拖一会儿就万事大吉。 可如果是后者,她就等于亲手将自己送入险境。 薇姐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看着江思清的脸。 “我想这个问题很快就会有答案,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期待跟你两天后见。” 薇姐最后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挂断了视频。 江思清看着屏幕中亮起的字眼,瞳孔骤然一缩。 她下意识看向许应宣,后者却只是慢条斯理收起手机。 “怎么样,江小姐现在是准备继续东躲西藏,还是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许应宣就被突然发难的张越庆两人摁在了桌子上。 这一行为太过突兀,惹得不少人纷纷侧目而视。 不远处的服务生似乎想上前,但看了一眼几人,还是止住了脚步。 这样的事件几乎隔三差五会上演,有钱人之间的矛盾,他们插不了手。 于欣欣就料定了服务生会是这个想法。 才敢出手摁住许应宣。 “束手就擒?今天不过是来配黄雀演一出戏,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张越庆这段时间着实过的憋屈,此刻好不容易抓到个人,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们就算抓了我,也走不出去。” 许应宣脸朝下被按在桌子上,显得十分狼狈。 江思清闻言挑起眉,她轻轻扣了扣桌子,发出轻微的响声。 “是吗?可惜我们抓你不是为了干什么,只是单纯跟黄雀有一笔交易。” 可话虽如此,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黄雀无论如何也该到了。 江思清跟张越庆对视一眼,而后示意不远处的蒋晓璐几人过来。 “什么情况?” “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鹰眼那边的人,先扣着。” 张越庆说着指了指,又看一眼表。 如果现在黄雀临时来不了的话,那他们就得多带一个人一起走。 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个极大的风险。 正当江思清打电话给黄雀时,黄雀笑眯眯从门口进来。 “哟,小许,怎么混成这样了。” 黄雀嘴上这么说,却在路过许应宣时抽了他一巴掌。 她好像才抽完烟,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淡淡的女士香烟的味道。 十分温和。 “黄雀!”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许应宣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叫我也没用。”黄雀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掌心,略微细长的眼尾更显风情。 她笑眯眯坐下,目光落到江思清身上。 “江小姐,把他交给我的人,另外你的人最好也回避一下。” “我想跟你谈一谈后续关于大礼的事。” 江思清垂下眸子,目光算得上是冷淡。 见江思清提不起兴趣,黄雀只能再添一句。 “跟沈睿瑾有关。” 第七十四章 录像 江思清听到沈睿瑾的名字,却觉得有些晦气。 “跟他有关,就没什么跟我说的必要了。” 江思清说着垂下眸子,“人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履行承诺。” 跟沈睿瑾扯上关系,对现在江思清而言可不算是什么好事。 黄雀抬手,让人将许应宣压下去,干脆将手机递给江思清。 上面是一段视频。 “打开看看,你会喜欢的。” 黄雀说的笃定,她往椅子上一靠,看向张越庆两人。 “这次还是要多谢你们,肯帮我这个忙。” 毕竟如果真让许应宣去了鹰眼,黄雀要损失的东西,一个巴掌可就抵不了了。 江思清看着视频,沉默好一会儿才点开。 这个视角更像监控。 视频中的沈睿瑾神情明显不对,他手中不知道拿着什么。 程管家已经被骂成鹌鹑。 “这段监控录像没有声音,等过两天,给你送个有声音的来。” 黄雀说罢,抬手示意其他人跟自己回去。 “保证让你看高兴了。” 等到黄雀一伙人离开,江思清下意识看向饭店外。 现在店里已经闹了这么一通,没有服务生敢上来问她还吃不吃饭。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就先回去。” 这几天悬在大家头顶上的消息也该告一段落了。 至于黄雀。 江思清按了按手机,到底还是没有直接拉黑了黄雀。 直觉告诉她,黄雀很可能还有用。 一路上,江思清都在想黄雀给她看的录像。 监控里的沈睿瑾显然就是看到了什么 是什么呢? “怎么现在事情基本结束了,闷闷不乐的?” 张越庆注意到她的情绪。 其他人保护之余,三两凑在一起说说笑笑走在前面。 好似压根儿没注意。 “我只是在想,黄雀给他看的是什么。” “如果是死亡通知,那还没问题。” 可问题就在这里。 如果沈睿瑾得到的不是死亡确认单,而是她近期的照片呢? 想到这里,江思清又觉得不大可能。 鹰眼那边都还没结束,又多出来一个黄雀。 “现在说是诈死,但恐怕已经瞒不住了。” 至少赛博达因那边肯定是瞒不住了。 那么这次诈死几乎毫无意义。 唯一的作用就是她跟沈睿瑾的结婚证,现在真成了一张废纸。 “原定计划就是改变身份,诈死是不得已选择的手段。” 张越庆安慰她。 对军区来说,他们一开始只是想给江思清换个身份。 让世界上没有“江思清”这个人,突然失踪也好,假死也罢。 都是一样的。 江思清点点头,这次的事情解决完,她大概过不了多久就又要“失踪”一次。 两天后,江思清果真收到了黄雀发来的视频。 视频里的沈睿瑾状若疯魔,也不知道在嘶吼些什么。 她看着沈睿瑾在别墅里一通打砸,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到她耳中。 实在是刺耳。 但于江思清而言,这样的场景确实解气。 “胡说八道,都是胡说八道!” 沈睿瑾狠狠踹翻椅子,因为情绪失控,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犹如一头暴躁的雄狮。 就连许岁岁要拉他,都被沈睿瑾推走了。 看着视频里沈睿瑾几乎六亲不认的样子,江思清皱了皱眉。 这样的沈睿瑾尤其陌生,不管是对江思清还是对许岁岁。 江思清看着他狰狞的脸,恍惚间一种美梦破碎的荒谬感。 她从前对沈睿瑾的印象,都是从前记忆里一片一片攒出来的。 但现在只需要一个视频,就全盘击碎了。 【你给他看了什么?】 江思清反手给黄雀发去消息。 正如黄雀所言,她确实满意。 比起她最后在沈睿瑾那儿的时光,沈睿瑾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够。 【一点小礼物,或许他会满世界找你。】 江思清没有再回复。 死亡证明这种东西沈睿瑾一定已经找过了。 就凭江思清对沈睿瑾的了解,后者一定不会相信。 更别说还有个许岁岁在旁边挑拨。 黄雀给她送的哪里是大礼,分明是大问题。 “黄雀应该给沈睿瑾送了关于我‘死亡’的确切证据。” 江思清缓缓开口,她喉咙有些干涩。 “沈睿瑾那边可能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张越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临了,黄雀还给他们玩这一手,登时被气笑了。 果真跟这种组织合作,是要提防着的。 “目前还不知道她给沈睿瑾看了什么。”江思清说着将手机递给张越庆。 张越庆看完,眉头越皱越紧。 自从他接了这个任务以来,皱眉头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 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的眉头早就变成了一个川字。 而与此同时,沈睿瑾这边已经彻底闹翻了天。 他看着桌子上的死亡证明,还有跟着死亡证明一起送来的东西。 是江思清的衣服,他认得。 上面几乎都是血迹,这样的出血量,在当时根本就不可能活下去。 沈睿瑾已经发泄一通,此刻静静坐在沙发上,眼神沉沉。 “睿瑾哥哥……” 许岁岁咬了咬唇角,作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很吃她这套的沈睿瑾,第一次对她露出这种堪称敌视的眼神。 “滚出去。”沈睿瑾嗓音有些哑。 客厅的窗帘已经拉上,就为了挡住江思清那天坠落的阳台。 他忽然站起身,脚步踉跄走向江思清先前住过的房间。 里面是依旧没什么变化。 简洁,温暖,这么多天过去了,却好像依旧带着江思清的气息。 沈睿瑾从未如此眷恋过这个味道。 他忽然感觉鼻尖有点酸。 一直以来,沈睿瑾都以为自己应该是恨江思清的。 他恨江思清在最困难的时候选择抛弃自己。 恨江思清从头到尾都装出一副受害者形象。 “清清……”沈睿瑾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眼泪簌的就砸了下来。 太荒唐了。 沈睿瑾想,太荒唐了,他居然到了现在,才愿意正视自己的感情。 愿意承认自己是爱江思清的。 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再计较以前的事情,一定好好跟江思清相爱。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沈睿瑾下意识看过去。 第七十五章 把她给我找回来 站在门口的是许岁岁,她哭的梨花带雨。 那副模样好似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沈睿瑾抛弃。 一见是许岁岁,沈睿瑾脸上的眼泪都还顾不及擦,眼底一片猩红,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说,那天晚上在阳台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江思清会好端端掉下去? 许岁岁一口咬死了就是江思清一脚踩空,恐惧感几乎要将她整个笼罩。 她知道如果承认了是自己推下去的,沈睿瑾现在就能把她送进去。 “我真的没有!睿瑾哥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 许岁岁说着像是软了腿,她跪坐在地,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毒。 江思清这个贱人,死了还不消停! 到底是谁给沈睿瑾送来的那些东西,害得她现在进退两难。 “你没有做?许岁岁,之前一些事我没有戳穿你,不代表我不知道。” 沈睿瑾居高临下看着她,神情出奇的冷漠。 “滚出去,你不配待在她房间。” 许岁岁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她不配待在江思清的房间? 可沈睿瑾显然没有再给她辩驳的机会,只是将房门关上,上了锁。 接下来的几天,沈睿瑾都没有从江思清的房间出来。 甚至饭都是偶尔吃几口。 公司的事情更是没有理过。 俨然一具行尸走肉。 程管家再打开房门送饭时,更是吓了一跳。 沈睿瑾也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没有合眼,此刻他红着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手里抓着的正是那条早就被撕成两半的裙子。 “这条裙子是怎么回事?”沈睿瑾的语气好似机械。 这几天,他脑海中闪过的都是江思清的笑容。 一口一个阿瑾的叫他。 还有那天,地下室失火之后将她抱出来,江思清脆弱的样子。 无一不在揪着沈睿瑾的心。 程管家无法,只能将那天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下一秒,他只感觉一阵风掠过,没多久就传来许岁岁尖叫的声音。 “睿瑾哥哥!疼!”许岁岁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是被沈睿瑾从楼梯上拖下来的。 沈睿瑾将手里的布料甩在许岁岁面前。 “你做的?” 许岁岁哆哆嗦嗦,也不敢不承认,只能点点头。 她想为自己辩驳两句,但现在的沈睿瑾根本就不听。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尽数落入了江思清眼里。 她看着手机里的监控画面,看着那条象征着他们爱情的裙子。 一时间忽然有些恶心。 人死了知道他错了? 江思清冷笑一声,得亏她还是假死,万一真没了,在天之灵看见沈睿瑾这副模样。 恐怕都要生生化成厉鬼。 监控画面还在继续。 江思清冷眼看着沈睿瑾发疯,到最后坐在沙发上,捧着她那条裙子亲吻。 这个画面给江思清的视觉冲击太强,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吐出来。 “在看什么呢?表情这么一言难尽。”于欣欣总觉得最近江思清在背着他们看什么东西。 但是她又没有证据。 理智告诉她不要八卦,但于欣欣实在是忍不住。 “你自己看。”江思清将手机递给于欣欣。 此刻的监控画面里,许岁岁坐在地上哭,却不敢出声。 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睿瑾抱着一片破布回忆感情。 几乎是一眼,于欣欣就猜出,这就是江思清口中那个晦气前夫。 “他现在知道爱上你了?”于欣欣笑得揶揄,“早干嘛去了?” 江思清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我宁可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哪里知道跟沈睿瑾结个婚,就变成黑历史了呢。 “这几天你就是在看这个?” 江思清点点头,“你不觉得比电视剧还好看吗?” 就是有点恶心。 这几天黄雀从偶尔一个片段,到现在干脆把链接监控的页面都发给她了。 实时播放狗血大剧。 江思清每每看完都要感慨两句。 “他还真把自己脑补成失去挚爱的男主角了。” 于欣欣把手机还给江思清,啧啧称奇。 “得了,没把他当反派一炮轰了都不错了。” 江思清刚要关掉监控,却听沈睿瑾忽然开口。 “程管家。” 太久没有喝水,沈睿瑾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可他却好像忽然振作起来了。 这么几天对他而言度日如年,让沈睿瑾想明白了太多。 江思清动作一顿,指尖悬在关闭的按钮上,迟迟没有点下去。 她倒要看看沈睿瑾这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 “清清没有死,我的清清没有死。” 沈睿瑾神经质般看向手里的裙子,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冷静。 “只要我把裙子补好,她就会回来了,她只是有点生气。” 江思清听着沈睿瑾的语气,目光渐渐沉了下来。 现在她已经不在乎沈睿瑾是什么看法了,但唯一让她不满的只有一点。 于欣欣脸色也凝重下来。 现在的沈睿瑾跟疯子没什么区别,一样的执着,癫狂,不要命。 而一旦让他自我催眠,陷入江思清没有死的执念里。 江思清面色一沉,“还真让谁说对了,沈睿瑾真要找人来了!” 她就差在一句话里连安三句脏话。 “去找她,”监控录像里,沈睿瑾的话还在继续,“不惜一切代价,雇佣也好,派人也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把她带回来!” 江思清当即关闭了监控,她坐在沙发上,跟于欣欣四目相对。 两人眼睛眨巴眨巴,都有些茫然。 “我其实有点不太懂,你这位前夫是个什么脑回路?” “我也不懂,”江思清现在恨不能隔着屏幕给沈睿瑾拍晕了,“他脑子像是突然长瘤了。” 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江思清真死了,这个时候她早都臭了。 还找,找个屁。 “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甘省来,我们会在这之前给你安排好新身份。” 于欣欣叹了口气,看着江思清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惋惜。 这么好的一个人,可惜以前嫁了个傻子。 江思清看懂于欣欣眼里的意思,哭笑不得。 “知道了,那就麻烦我们欣欣同志了。” 上面的意思无非就是没有再装死骗赛博达因的必要了。 第七十六章 初见洛文清 更换新身份后,原来的江思清说什么都是已死亡。 对于赛博达因那边来说,就是莫名其妙失踪了。 上面有没有抓出那个内鬼他们不知道,但现在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 江思清身上的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能蹦能跳了。 没过两天,张越庆来找了江思清一趟,将手里的资料递给她。 “有个好消息,洛同志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正式加入科研所了。” 江思清闻言甚至有一瞬间恍惚,“太好了。” 她终于可以加入“天谴计划”,完成父母遗留下来的研究。 也不用每天看着沈睿瑾发疯打发时间。 “这是保密文件,需要你自己打开,有一份需要你签名。” 张越庆将东西放下,而后拍了拍江思清的肩膀,老神在在。 “江同志,你是国家的人才,今后也希望你能做出一番成就。” 江思清站起身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几分希冀,“保证完成任务。” 有关于当年“天谴计划”的实验室保密程度极高,科研所已经是身份认证重重。 张越庆只能将她带进去两道门。 “再往里会有科研所的同志来接你,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如果不是需要送江思清进来,张越庆连这两道门的权限也不会有。 在离开之后就会被马上取消。 “不管怎么说,我好歹也是进过科研所的人了。” 江思清笑了一声,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跟小队的人都有了点感情。 乍一分开还真有些不习惯。 “江同志对?”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江思清转过身去,见是一个盘着头发,戴着黑框眼镜的同志。 好一副刻板印象研究员的穿搭。 江思清心里感慨了一句,面上笑着点点头,“辛苦您。” 女同志先是一愣,而后别过头去,不自在推了推眼镜。 刚装出来的刻板气质荡然无存。 “不辛苦的,我姓谢,您叫我华娟也可以。” 谢华娟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有些害羞。 跟这身装扮如出一辙的名字,江思清挑起眉,倒是没想到谢华娟这么容易害羞。 跟着谢华娟一路进去,她说话总算流利了许多。 “过段时间科研所会给你录入权限,但是目前而言,你只有最外面的权限。” 谢华娟说着将最后一扇门打开,进入眼帘的高精设备让江思清一瞬间僵在原地。 从踏进这个实验室起,江思清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了。 她从前没有想过跟沈睿瑾结婚之后,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再次踏足这里。 有人从她身边经过,江思清下意识抬头看去。 入眼即是一张十分抢眼的脸。 男人穿着科研所的工作服,身形修长挺拔,眉峰凌厉,双唇紧抿,看过来时眼中平静无波。 光是看着就有些不好相处。 但江思清却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她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的。 可却根本想不起来。 “您好,我是……” 洛文清看着江思清,微微挑起眉,“我认识你,你应该也认识我,洛文清。” 江思清先是一愣,而后才发觉他的声线确实有些熟悉。 不只是熟悉,甚至有些大众化了。 至少她曾经知道的几个跟洛文清有关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像他。 “关于‘天谴计划’,你应该知道不能外传,之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或者问谢同志。” 洛文清说着,目光在江思清身上扫了一圈,随后转过身自己忙自己的事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第一次见面。 江思清莫名察觉出了洛文清对自己的敌意。 她深觉奇怪,却又不好直接问,只能侧目看向谢华娟。 “洛同志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江思清声音很小,凑到谢华娟耳边问。 谢华娟摇摇头,“管乐博士前段时间听说你要来,特地搞了个欢迎会,拖慢了计划进度。” “算算时间,刚好是今天晚上。” 欢迎会? 这难怪她会被洛文清敌视。 一个还没进来的人,却因为一场无关紧要的欢迎会,拖缓了整个研究进程。 换做是她,恐怕也会有些不高兴。 但不知道为什么,江思清总觉得洛文清对自己的敌意不只是这么简单。 “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今天的实验任务已经完成了?” 洛文清忽然开口,他头也没回,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语气却冷的吓人。 谢华娟给了江思清一个祝好运的眼神,而后悻悻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江思清刚来,没有人给她安排工作,她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能先在实验室转悠,熟悉一下设备。 直到傍晚时分,管乐才出现在科研所中。 “为了庆祝咱们科研所注入新鲜血液,我已经定好了饭店,咱们去吃一顿,就当欢迎新同志的加入了。” 管乐说着看向江思清,笑呵呵走上前,神情颇为感慨。 “眨眼不见,你都有你父母当时的风范了。”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目光当即落到了江思清身上。 后者微微一笑,却也知道这个接风宴准备的实在不是时候。 在场的人皆是神色疲惫,想来因为实验数据不理想,已经通宵达旦了好一段时间。 现在不赶实验进度也就算了,还要因为一个新人放弃睡眠,去吃一顿饭。 脾气再好的人都忍不住沉下脸。 “接风宴就免了,”江思清摆摆手,“看大家都这么辛苦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 “说的也是,”管乐说着叹了口气,“那大家回去补觉的,就先回去。” “有饿了的,就当过来蹭我老头子一顿饭。” 江思清才松了一口气,却发觉洛文清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好似根本没有隐藏的意思,哪怕被江思清发现了,也依旧十分坦荡。 一行人到了饭店,菜刚好上齐。 果真是早就定好的。 江思清并不想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跟管乐认识的事情。 但管乐似乎并不这么想的。 说话的姿态都十分熟稔,让江思清想忽视都没法忽视。 “我怎么听说,江同志是派了人保护回来的。” 第七十七章 正式加入 忽然有人出声,江思清微微一愣,而后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针对意味。 “是啊,听说排了五六个人专门去接,又是换身份又是绑架的,很热闹呢。” 江思清万万没想到,才进科研所第一天,就有人看她不大顺眼了。 其中缘由她是很清楚的,但一想到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敌意,江思清脸上的笑也少了几分真诚。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大家都是同志,有什么好说的?” 管乐摆了摆手,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 江思清却只是皱起眉,看向先前出声的两个人。 “两位同志,我之前是在哪里见过你们?” 虽是问句,但江思清也尽量放缓了语气,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咄咄逼人。 “没有。”那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江思清怎么会突然问这么一句。 “那既然没有,我又是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你们了?” 虽说是新环境,但江思清已经不是那个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人了。 他们在一个科研所,以后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如果现在不把话说开,恐怕之后在科研所就更是抬不起头了。 不管做什么成就出来,都会被人提到今天这场饭局。 更别提管乐跟她表现得这么熟稔,以后恐怕也会传出她成就不清白的风言风语。 既然如此,干脆就彻底说明白。 “我加入科研所,是为了我父母的遗愿,没有任何别的原因。” “至于护送,这是从前遗留下来的问题,我并不否认。” 江思清说着起身,“咱们喝不了酒,我就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从今往后也是同一个科研所的同志。” 起初说话的两人无非就是心里不平衡。 现在江思清没有质问爆发已经实属心胸宽广。 只有洛文清从始至终都没有抬一下眼睛,就好像这场饭局里谁的言行都不重要。 等到一场饭局结束,已经临近九点。 管乐将一串钥匙递给江思清,“这是咱们科研所同志住的地方,你正好在洛同志楼下。” “正好,文清啊,你带她过去熟悉一下。” 江思清原以为洛文清会直接拒绝,但后者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示意她跟上。 其他人回去的路不在这边,三三两两结伴一走。 到最后竟然也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江思清跟在洛文清后面,手中钥匙叮铃作响。 思来想去,江思清干脆直接问出了口。 “洛同志,我总觉得你好像不太喜欢我?” 洛文清闻言脚步微微一顿,他侧过身,目光落到江思清身上。 “是有,原本给你安排好的小队,哪怕不能顺利进入科研所,也不至于暴露在鹰眼和黄雀面前。” 洛文清说的毫不留情,他语气平淡,如果不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江思清甚至都要以为他在说假话。 “但是你不但暴露了,甚至还冒着风险跟黄雀合作,我认为小队早就已经没有保护你的义务。” 洛文清垂下眸子看向江思清,“你觉得呢?” 路灯连成一片,夜里十分寂静,偶尔有微风拂过,很是惬意。 江思清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却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张越庆那支小队在将她接到甘省时,就应该已经结束任务了。 到后面,所有的任务都是另外增加的。 也难怪洛文清会这么不待见她。 “我以为你觉得我是因为走后门进来,所以不太喜欢我。” 江思清话音刚落,却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刚进科研所的时候,其他人还不知道自己跟管乐认识。 洛文清就算知道,也应该见过她提交的专业报告。 “我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放弃一个优秀的研究员,但同时,我也希望你真的不是走后门进来的。” 于洛文清而言,只要自身水平过硬,别说走后门。 就是砸钱砸进来体验生活,洛文清都能欣然接受。 还没等江思清继续开口,洛文清就率先向前走去。 江思清只能跟上。 所以洛文清这句话的意思无非就是,关于江思清的水平,他是认可的。 无非就是不喜欢麻烦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江思清的研究任务都是经由管乐的手亲自下答的。 与其他研究员埋头苦干不同。 江思清每天的任务就是验算数据,收集数据,材料分析。 都是些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活。 分明可以直接交给其他人去做,管乐的意思却是让江思清先适应适应。 经江思清手的数据都堪称边缘化,随时都有可能被划掉或删改。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天,就连原先看不惯江思清走后门的两个人都忍不住了。 “管博士怎么就给你这么几份数据。” 说话的人姓高,人如其名,高高瘦瘦的,只是偶尔眯起眼睛显得有些刻薄。 “这些数据都没有再验算的必要,之后计算随时会带入进去,不达标的就删除。” 江思清又何尝不知道。 但这段时间确实如管乐所言,每一个位置上的人员都近乎饱和。 没有能安插她的地方。 到了午饭时间,江思清到底还是去找了管乐一趟。 “博士,目前还有什么地方有空余的吗?我去打打下手也行。” 她刻意跟其他人叫一样的称呼,不想管乐总把她当故友遗子照顾。 管乐对此毫不意外,他早早就料到江思清会来找自己。 只是却没想过会这么快。 “我本来想谈妥了再告诉你的。” 管乐说着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长年投入研究,他两鬓已经长出了几根白发。 “原先科研所里给你安排的位置,是洛文清同志负责的那部分。” “但是前两天我询问过他的意见,洛同志的意思是,暂时不需要人手加入。” 江思清闻言垂下眸子,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到底是不需要人手加入,还是不需要江思清加入? 江思清没有答案,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去争取。 “好,我知道了,之后我会主动跟洛同志提起这件事的。” 管乐却只是摇摇头,他叹了口气。 “天谴计划复启太危险,站在长辈的角度,我也还是希望你能只接触边缘数据。” 第七十八章 数据错误 江思清沉默了好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 “博士,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她注定不可能变成羽翼保护下的金丝雀。 即便管乐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江思清也不敢苟同。 管乐看着她的眼睛,越看越觉得像她父亲。 “你还真是跟你爸一个样,说什么也不听。” 他说着叹了口气,“我可以去跟洛同志谈一谈这件事。” “但是你得答应我,无论之后天谴计划进展怎么样,都得保护好自己。” 江思清笑了一声,点点头,“我知道的。” 管乐摇着头离开,对江思清的决定十分无奈。 科研所不是什么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 江思清既然已经选择进来,她就绝不可能因为三言两语退缩。 直到洛文清当面否决了让她加入的提议。 “为什么?洛同志,如果你怀疑我的能力,完全可以设置考核。” 江思清看着洛文清,哪有人前一天说认可她水平,结果马上就否决掉的。 “你才加入进来,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够胜任?” 洛文清反问她,那双眸子似乎从来都没有情绪波动。 淡然又平静。 可江思清现在却讨厌这样的平静。 洛文清说的有道理。 哪怕是为了实验数据考虑,在新人加入没有吃透数据前,都不可能让她接触核心工作。 这是必走的流程。 可洛文清这番话,几乎完全杜绝了她后续参与的可能性。 “如果不给我一个机会,就拒绝我加入核心的可能,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江思清一步也不退,她盯着洛文清,眼底情绪纷杂。 却十分坚定。 其他研究员都沉默下来,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说一开始就接触核心数据。 但是也没被洛文清这么明晃晃拒绝过。 谢华娟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开口。 “洛同志,我觉得江同志说的也有道理,总要给一个机会试试看。” 她向来脸皮薄,说完这句话也侧过头去了。 洛文清只是看了江思清一眼,她手中还拿着没有整理的数据。 “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完,再来讨论这件事。” 相比起刚开始的决绝,现在的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至少在江思清看来还有转圜的余地。 管乐只是静静看着江思清跟洛文清争执。 神情感慨。 “我还在想你要多久才能让洛同志答应下来,没想到你自己磨下来了。” 说是磨下来,倒不如说是洛文清难得送了次考核给她。 江思清微微一笑,她看着手里的数据,“总会好的。” 具体考核时间还没有定下来,江思清工作时的心情却已经大不一样。 还没等江思清高兴多久,视线在落到一串数据上时骤然凝固住了。 她赶忙拉开抽屉寻找昨天的数据统计。 说是数据统计,但实际上送到江思清手上的数据,基本都是已经准备废弃的数据。 江思清面色凝重,找到昨天交给她的以往数据统计概览,又打开电脑备份看了一遍。 这才确认数据有误,连忙起身。 “洛同志在哪儿?” 进行实验时,江思清是进不去的,靠近中心的虹膜识别没有录入她的。 思来想去,只能找到谢华娟。 谢华娟推了推眼睛,她正准备前往实验室,“怎么了吗?” 江思清将手中两份数据统计递给她,“我认为实验数据有异常。” “你看这里,同位素实验理论值的半衰期应该是671天。” “如果你们交给我整理的数据大方向是正确的,第六天的数据就应该开始呈明显下滑趋势。” 江思清接手的是另一位同志的数据整理。 现在科研所的研究重心不止是重启“天谴计划”,更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实验。 来支撑科研所运转。 前者还在准备重启阶段,后者却已经能影响到实验结果。 “今天已经是你们实验的第七天,”江思清说着将今日数据递给谢华娟,“可是半衰期数据并没有下滑,甚至还有波动高点。” 谢华娟闻言脸色骤然一变。 她看着江思清手指过的数据,面色愈发沉重。 “跟我来。” 江思清本以为谢华娟会带着自己直接去找洛文清。 却不料谢华娟只是联系了洛文清先出来。 “洛同志,你看这里。” 她将江思清说的话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如果不是江同志发现了,恐怕会出大问题。” 洛文清的视线落到江思清身上,而后又看向谢华娟。 “负责这组实验数据统计的人是谁?” 他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谁都知道,现在送到江思清手里的数据都不是重要数据。 可现在里面却出了这样的纰漏。 “是王林生,我这就叫他过来。”谢华娟涉及到工作方面,显得尤为稳重。 “另外通知其他人,暂时停一下手里的工作。” 洛文清说着,将抽屉中的文件拿出来,“我现在去核查能谱仪,半个小时后到会议室开会。” 他转身就要走,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脚步微微一顿,侧过头看向江思清。 “你也来。” 江思清颔首,忙去准备会议记录纸笔。 科研所三天两头开会已是常事,其他人早已习惯,到达会议室时还在打哈欠。 江思清坐在末尾的位置上,静静等着洛文清来。 “江同志?你怎么来了?现在不应该在处理实验数据吗?” 有人看见江思清,眼神不免有些奇怪。 好似在说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是科研所的一员,当然要来。”江思清懒得搭理他。 无非就是在科研所待的时间久了,做出了点成就,难免有些傲气。 看不起刚来的新人。 听着江思清的回应,胡斌只是古怪笑了两声。 “是吗?到时候有听不懂的地方,江同志也可以来问我……” “问你?你哪儿来的底气让她问你。”洛文清推门而入,眼神冰冷,直看胡斌。 身后跟着的王林生更是面露难色,显然刚挨了顿批评,缩着不敢出声,默默回到位置上。 胡斌对洛文清显然有些发怵,抿了抿嘴不敢说话了。 第七十九章 这是基础问题 “这组实验数据错误,我和谢同志刚刚模拟预估了一下,最后发现半衰期能达到九天左右。” 洛文清目光落在胡斌身上,好似能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洛、洛同志,你看我干什么,这组实验数据我没有直接参与啊。” 他没有直接参与实验,实验错误跟他有什么关系? 见胡斌还在推卸责任,谢华娟目光也变了。 “所以洛同志一开始找了王同志沟通,却发现实验数据是他多次观测出来之后,报给你写上的。” 这样的实验数据,在多组观察调整之后,选出最优解,其他的数据就可以直接废弃。 如果不是这样,甚至都到不了江思清手里。 江思清靠在椅子上,指尖无意识翻弄桌上的会议记录,“胡同志,你记录的报告里,理论半衰期数值写的是771天。” 看似只差了一天,实际数值却千差万别。 今天是第七天,几乎要到晚上才能发觉不对劲。 “可你第一次整理上来的报告写的就是671天,我想问问你,是什么导致你在两份报告上写出不同的基准值?” 胡斌听到这里,额角已经冒出了冷汗,他下意识摇摇头。 这才意识到这场会议就是为了这件事开的。 他张了张口,却也知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6听成7。 这就是工作上明明白白的失误,怎么都不可能赖得掉。 “你的记录错误虽然不是这次实验问题的关键错误,却是个最基础的问题。” 洛文清见胡斌没有要辩解的意思,这才缓缓开口。 比实验方向有误、实验手段有误更不应该的,就是基础失误。 只是统计个数据,就能在两天直接更改基准值。 “你知不知道,这次模拟半衰期延长时间,已经超出原来安全阈值的百分之二十三,甚至更多。” 如果不是数据统计错误,他们昨天就能发现异常。 而不是等到今天晚上。 甚至有可能更久。 “如果江同志这次没有发现问题,其他人员都跟你一样粗心,会造成什么后果需要我告诉你吗?” 洛文清没有骂他,甚至连声音都没拔高,可越是这样,胡斌冷汗就越多。 他后背几乎要被冷汗浸湿,“是,我知道。” 洛文清没有着急讨论胡斌的错误问题,“能谱仪上显示208kev峰值出现异常,目前怀疑是污染所致。” 湿温度记录显示都没有出问题。 那大概率就是污染所致,导致半衰期异常延长。 江思清看着洛文清调出实验室记录以及录像,逐一排查。 不免有些羡慕。 如果她现在就能接触实验,应该会更早发现问题。 “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胡同志,介于你在数据上犯了基础性错误,目前要求你重新接手数据统计,有没有问题?” 会议最后,洛文清缓缓开口,目光落到胡斌身上。 “没有问题。” 胡斌死死咬着牙,他当然是不服的。 就算江思清没有发现,今天晚上也能看出结果不对。 无非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关键性问题也不在他身上。 凭什么怪他! 江思清走在最后,看着胡斌阴沉沉的脸色,不由得觉察出些什么。 只是那股异常感消失的太快。 胡斌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沮丧。 她看不出来什么,却已经暗自警惕起来了。 与此同时,另一侧。 胡斌走进休息室,却发现里面早就坐了个人。 “您怎么来了。” 管乐看着他,面色有些严肃,“我刚刚听说,你写的实验报告出现基础性错误了。” “胡同志,你来这里也已经两年多了。” 胡斌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居然闹到管乐面前。 科研所内负责研究的人并不少,可管乐因为当年负责过“天谴计划”,现如今又着手计划重启。 相比起其他人,要位高权重的多。 “是的博士,这件事本身就只是个小问题,根本就没必要闹到您面前……” 管乐目光沉沉,打量着胡斌,似乎在确认他有没有说谎。 末了,他摆摆手,喝了口水,才不紧不慢开口。 “我不知道这是失误还是什么,但是胡同志,你要知道能进科研所的人都是经过审核,自身水平已经很高的。” 不可能看不出来数据上的错误。 “你很有天赋,同时我也希望你能接纳新同志。” 管乐说罢,起身离开了。 胡斌知道,管乐跟江思清之前应该就认识,可能私交甚笃。 却没有想过只是简单的错误,却能被管乐误以为是自己看不惯江思清,故意针对她。 胡斌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第二天来上班时,江思清照例想回到位置上,却发现那里早已坐了个人。 听到动静,胡斌下意识回过头,见是江思清,唇角笑意讥讽。 “怎么,江同志还没收到通知吗?没有的话我就提前恭喜你了。” 胡斌阴阳怪气的语气让江思清皱起了眉。 她知道今天胡斌会过来整理数据,可这么一看,洛文清好似不是让他过来帮忙的。 “呀,江同志,你在这里啊,”谢华娟笑眯眯将文件递给她,“昨天实验进程延后,没来得及跟你说。” “因为胡同志要暂时在这个位置,所以实验室人手有空缺。” 江思清闻言下意识瞥了一眼胡斌,果不其然看见胡斌脸色愈发阴沉。 难怪一大早就阴阳怪气的。 因为昨天的事情,位置就被她顶了。 换成谁也会不服。 “洛同志的意思是让你暂时去顶上,因为昨天你对数字的敏感和专业,洛同志觉得你能适应。” 谢华娟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她在科研所的位置除了研究员之外,更像是洛文清的助理。 对谢华娟来说,只要不影响实验,研究员是谁都可以。 “天谴计划”启动在即,当年遗留下来的很多数据,基本都需要重新验算考究。 这是个不小的工程量。 比起有失误的胡斌,实验室更偏向新人也是情理之中。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江思清到底还是没有劝胡斌几句,看他的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想不开了。 第八十章 核心数据 洛文清见她来,只是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实验室权限明天会给你加上,下班之后去录入虹膜。” 江思清颔首,虽然她知道昨天那个实验,洛文清不是总负责人。 但还是问了一句。 “昨天的实验找到污染源了吗?” 洛文清动作一顿,随后将一个蓝色u盘递给她。 “嗯,是溶液泄漏,气溶胶传播进来的,通风管道已经清洁过了。” 看似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可事实上如果没有及时发现,防护又做的不到位。 就会对研究人员骨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这对他们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江思清点点头,“那就好,今天需要我做什么?” 洛文清动作一顿,而后将柜门打开,指了指防护服,“这是你的,明天到实验室记得穿上。” “另外‘天谴计划’过去的核心研究数据在这个u盘里,不是全部。” 他的话没有说全,江思清却明白了。 不是全部,但是她需要尽可能完成的核验工程量。 重启“天谴计划”不能说是从头开始,但完全依赖前辈们的研究数据,也很容易走错路。 江思清接过u盘,抿了抿唇角。 洛文清给她的熟悉感依旧挥之不去,江思清脑海中依旧有个声音在告诉她。 洛文清有点眼熟。 “洛同志,”江思清咳嗽两声,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么问有点冒昧,“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洛文清手里的动作一顿,他微不可察皱了皱眉,“没有。” 实验室明显是为了“天谴计划”另外腾出来的,还没来得及整理,资料文档堆的满桌都是。 江思清随手拿过一份,却发现上面的署名赫然是她父亲。 洛文清注意到她的动作,也不过看了一眼就继续整理了。 “有一部分研究数据不归你核验,所以暂时装订成册,留档保存。” 听到洛文清的话,江思清这才回过神来。 文件袋上绝密两个字太显眼,江思清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其放进了档案柜里。 “放心,我还不至于在计划没重启的时候,就把绝密档案拆封。”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江思清比谁都清楚。 等整理完实验室,已经临近下班的点,江思清刚走出大门,就迎面碰上胡斌。 她抿起唇角,刚要跟他打招呼,后者就淡淡扫了她一眼。 “江同志,我希望你能申请回到数据岗位上。” 胡斌居高临下看着她,“比资历,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年多,比你更有经验。” “这次不过是一个小失误,没道理我要把‘天谴计划’的名额给你。” 当年计划封存时,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不会再启动。 没想到时隔多年,让这一批研究员碰上了。 这让他们要怎么不激动? 一旦成功,他们甚至会比前辈们站的还要高。 这样的机会,胡斌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让给江思清? “我能进实验室,确实是跟你有关,”江思清不否认自己捡了个漏,“但洛同志也说过,你只是暂时接手。” 说不好没过几天就会回到实验室。 谢华娟听到两人对话,也不由得皱起眉。 处理核对废弃数据的事情,在新人到来之前,都是大家轮流做。 不过交给江思清两三天,怎么就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岗位了? “胡斌,江同志本来就是申请加入‘天谴计划’的,原本她刚来就要进实验室。” “她帮着我们处理了两天数据,怎么到了你眼里,就得一直待在档案室了?” 谢华娟到底还是没忍住,她性格一向内向,加入实验室也才一年多。 按理来说是轮不到她说教胡斌的。 可这次胡斌明显是把帽子扣到江思清头上了。 江思清知道胡斌现在有脾气,原本也想顺着他点。 她轻轻拍了拍谢华娟的肩膀,示意后者不要说了。 谁料胡斌一点就炸,脸色难看的要命,“被顶了位置的不是你,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早就看谢华娟不顺眼了,来科研所一年多,就能拿到最高权限随意进出。 凭什么! “犯了错的也不是我,你自己是搞研究的,难道不知道数据有问题会酿成大错吗?” 谢华娟只觉得他不可理喻,她一把拉过江思清,“走,咱们别理他。” 江思清扫了胡斌一眼,沉声开口。 “胡同志,我知道这件事上你有情绪,但是在这里,每一个异常数据对我们来说,都是救命的信号。” 她的父亲死在科研所。 或许就是因为一个不起眼的细节。 江思清不能容忍,更不能接受胡斌丝毫不重视的态度。 胡斌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目光中带着阴翳。 如果视线能化为实体,恐怕早就把两人捅穿了。 江思清跟着谢华娟离开,轻轻叹了口气。 谢华娟却误以为江思清是在为胡斌的事情烦恼。 “你别理他,胡斌这个人是有点急功近利的。” 提起过去一年多的事情,谢华娟也有些头疼。 江思清没有说话,来科研所的人,哪个不是迫切的想做出点成就来? 不管目的是什么,钱也好,名也好,为了国家也好。 总归都是会着急的。 “他现在心情不好,也正常。” 江思清说着垂下眼眸,“但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会不把数据当回事。” 在这里的科研人员,没几个是数字狂魔,但都不会不重视数据。 于他们而言,数据才是一切。 “我刚来这里两个月的时候,他也闹过一件事。” 谢华娟脸色难看,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时候实验室在研究靶向药,几乎没日没夜的干,但是数据怎么都不好。” 他们原以为是研究方向有问题,可谁知道追查到底,才发现是胡斌每次操作都不规范。 经他手的实验试剂,都会在污染环境里呆一段时间,导致每一次结果都不一样。 “那时候他再三保证不会再犯,才没有被送到外围数据统计。” 江思清没想到胡斌还有前科。 急功近利成这样,在科研所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八十一章 赌约 谢华娟摇摇头,在生活上她或许能退一步,但放在工作上。 就是一条缝的后门也不能开。 “如果当初不是他极力保证,根本就留不到现在。” 江思清有些唏嘘,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对此说什么。 “总之,我以后还是避着他点。” 以后总归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得太难看也不好。 更何况胡斌这两年在科研所,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建树。 谢华娟没有说话,只能叹气。 提起胡斌,不只是她,科研所多少人都有些无奈。 “你先回去整理资料,我还得去跟进一下实验进展。” 只是胡斌还没有做什么,江思清就收到了洛文清发来的消息。 过几天“天谴计划”就会正式重启。 需要她做好准备。 江思清只回复了个好。 谁料隔天,江思清就被紧急叫去科研所。 虽然实验任务重,但几乎不提前上班。 “怎么了这是?”看着众人脸色凝重,江思清不免有些诧异。 洛文清脸色并不好看,他微微皱起眉。 “天谴计划部分信息被人泄露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显示,只有你有这个条件。” 洛文清说着看向江思清,语气沉沉。 他不会怀疑江思清,但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当年他们父辈在科研所丧命,江思清跟他一样,是为了完成父辈的研究才来的。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泄露这个秘密。 但现如今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尚且不明朗,洛文清也不会轻举妄动。 “只有我?”江思清闻言有些诧异,她眨了眨眼睛,“有理由吗?” 胡斌却好像终于抓住了江思清的把柄,“因为昨天只有你跟洛同志接触了资料。” “并且监控也显示你拿走了u盘。” 这就算是证据了? 江思清脸色变了又变,着实算不上好看。 “我拿走了u盘是不假,但根本就没有读取过,单凭一个监控,怎么能说是我泄露的?” 在场的人谁都知道这场指控简直是空穴来风。 像是为了江思清精心设计的陷阱。 胡斌心有怨恨,闻言冷笑一声,“谁知道你有没有读取。” “好了。”管乐忽然出声,他面色凝重,“我相信江同志,她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这下胡斌算是彻底坐不住了。 前几天管乐为了江思清,特意跑一趟来威胁他。 现在还为江思清做担保。 “博士,我知道您跟她认识,但是认识不代表就了解她人品!” “没有人比我了解她!她是我看着长大的,胡同志,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参与天谴计划。” 管乐痛心疾首,“她的父母就是因为天谴计划去世的,江同志是想完成父母的遗愿。”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故意泄露信息? 胡斌哑口无言,其他人更是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这一层关系。 “可人总是会变的,您怎么就能断定不是她?万一真的就是她呢?” 胡斌梗着脖子,大有一副江思清不认,他就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管乐叹了口气,目光落到江思清身上。 “无论是什么立场,我都是相信你的,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能为自己的身体考虑一下。” 管乐说着拍了拍江思清的肩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比起这个,你爸妈更想看你平安健康。” 江思清看着管乐转身离去的背影,不免咬了咬唇角。 她知道,管乐这是劝她离开,继续待在这里,哪怕现在其他人不说什么。 之后也会时不时提起今天的事情。 江思清在科研所不会好过。 可是凭什么? “没有证据的指控,就想让我认下我根本没做过的事情?” 江思清目光落到胡斌身上,眼中好似有火喷出。 洛文清看着她的侧脸,却也没有开口为她辩解。 以她现在的处境,就是解释了也只是火上浇油。 更何况江思清根本不知道,他就是那个最开始找上她的人。 “如果我能拿出证据,证明不是我做的呢?” 江思清上前一步,眼神直逼胡斌。 这是她鲜少会露出的一面,极具锋芒,锐利的好似能穿透所有谎言。 胡斌竟硬生生被她的眼神逼退了。 下一刻,他好似才意识到自己被吓到了,脸色当即有些难看。 “如果你能找到证据,我就当众给你道歉。” 当众道歉,江思清差点笑出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那如果我不能呢?” “你就得离开科研所。” “你的意思是,我有证据,你道歉,我没有证据,我离开?” 江思清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十分讽刺,“我有证据,你离开,你敢吗?” 她还没有蠢到跟胡斌玩这种完全不平等的赌约。 见胡斌明显犹豫了,江思清直觉不对。 可一闪而过的怀疑到底是站不住脚的,江思清很快就将其抛之脑后。 “有什么不敢的!” 众人见他们已经加码到这种程度,都不免出声劝一劝。 国家科研所有多难进,他们都清楚。 有关“天谴计划”的科研所更难进。 如果真的为了这么一个赌约就葬送了人才,未免太可惜。 “洛同志,你快劝劝他们啊。”谢华娟哪里能料到两个人能赌到这种程度。 洛文清却只是看着江思清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而后他转过身,语气淡然,“随他们去。” 等到众人终于都散开,江思清才走到洛文清身边。 “洛同志,你能帮我申请一下目前的最大权限吗?” 她不要求能有谢华娟那样的权限,但至少能自由调取监控。 洛文清几乎是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 “你怀疑胡斌?” 江思清点点头。 “只是现在没有证据,他没有自己提出来这个赌约,说明他心里是没底的。” 但是一个心里没有底的人,又怎么可能应下江思清的话? 洛文清微微垂下眸子,不得不承认,江思清的脑子确实是好用。 “胡斌背后一定有一个可以给他撑腰的人,至少以他的脑子,安排不了这一切。” 只要江思清能查出他背后那个人,就能自证清白。 第八十二章 将计就计 既然这样,倒不如直接来一出将计就计。 “洛同志,我之后会提交报告,申请离开科研所,这次计划需要人帮忙。” 江思清这次准备直接钓个大的。 就算钓不出幕后主使,处理掉胡斌也是好的。 胡斌这样的人在科研所里,就是个定时炸弹。 洛文清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点点头,“可以,你写报告,我会报上去。” 但是话虽如此,江思清却知道一旦离开科研所,就是又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权限和外出申请几乎是同一时间批下来的。 江思清对此还有些意外,“这么快?” 她昨天连夜写了报告,今天就批下来了。 “事关‘天谴计划’泄露,事不宜迟。” 洛文清说着顿了顿,“安排接应你的还是张越庆他们。” 是熟人就好了。 江思清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有些诧异。 像这种任务,其实不找她熟悉的人才能算得上是可信的。 人和人之间一旦建立信任,就有可能会互相包庇。 “谢谢。” 洛文清对她的道谢只是挑起眉,在口袋里的指腹不自觉摩挲了一下,“不用。” 只是江思清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鹰眼那边得到的消息会这么快。 她刚离开科研所,鹰眼那边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这次你们不用离我那么近。”江思清既然出来,就是决定了以身犯险的。 “哪怕透露给沈睿瑾都无所谓了。” 她这次就是冲着抓出幕后黑手来的。 张越庆闻言微微皱起眉,“洛同志给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好你的安危。” “我知道。” 江思清吐了口气,“但是我有预感,如果鹰眼抓到我,赛博达因会出面。” 鹰眼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就说明赛博达因在科研所内部也有人。 “天谴计划”重启在即,赛博达因说不定会被眼前的成功迷了眼。 再谨慎的人,抓了她这么久都没抓到,甚至还被雇佣的人背叛了。 好不容易逮到她出科研所的机会。 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张越庆等人面面相觑,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但是不管怎么样,你要保证自己能安全离开。” 江思清没有吭声,她还真的没有把握。 毕竟之前赛博达因恼羞成怒的时候,还想直接弄死她。 江思清这一次完全是靠赌。 “你们这次的任务只有接我出去。” 张越庆几人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当夜,江思清一个人住在临时安排好的公寓里。 还没夜深,就已经传来动静。 房门刚刚被人推来,江思清就打开了灯。 屋内瞬间亮了起来,来人似乎也没想到江思清早就做好准备。 “这回怎么亲自出马了?”江思清目光落到薇姐脸上。 女人这段时间似乎因为找她憔悴了不少。 薇姐闻言冷笑一声,她双手环胸,靠在门口边上。 “那群蠢货追丢你太多次了,再不亲自出马,那么大一笔佣金可就退回去了。” 她说着微微一笑,目光却变得十分有压迫感。 “这样啊。”江思清起身,她今天晚上根本就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换句话说,她就是专门等鹰眼的人来而已。 薇姐理了理头发,神情十分自然,“那么你是想自己跟我走呢。” “还是被我绑回去呢?” 江思清只是笑了一声,问她,“应该不用离开甘省?毕竟我还有工作呢。” 等到两人离开房间,江思清这才发现客厅里外都站了不少人。 “江小姐,请坐。” 江思清抿了抿唇角,这种情况,她能逃掉已经是奇迹了。 也难怪薇姐不着急带她走。 可江思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从门外走进来的人会是管乐。 他脸上依旧带着与往常那般如出一辙的微笑。 只是那双眼里的慈爱已经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溢的精明。 “清清,你可让管叔好找啊。” 他随手拉了把椅子,喟叹一声坐下。 江思清死死盯着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她浑身都在颤抖,怒意爬上双眸,如果不是被蝰蛇他们摁着,恐怕现在就能上去动手。 “赛博达因是你?怎么是你?怎么能是你!” 江思清死死盯着他,恨不能将他生吞了。 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叔叔,几天前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别这么生气,我告诉过你的,不要参与‘天谴计划’,但你一意孤行。” 管乐说着忽然笑出了声,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江思清的脸,十分感慨。 “当年你父亲也是这样的表情,他倒是正直。” 说到这里,管乐冷笑了一声。 提到父亲,江思清这才想起来,赛博达因最初是为了自己身上的u盘。 可是为什么? “当年实验室里的研究资料,你身为博士和总负责人,不可能接触不到。” 江思清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千方百计拿到她身上的数据? “现在雇这帮人找我是什么意思?”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脑海里形成,可江思清却不敢想下去。 她已经愤怒到极致,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打转。 “当初我父母的死,是不是你?” 她问出这句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如果当初父母的死是管乐一手造成的,那她这么多年相信管乐,岂不是个笑话。 管乐又为什么要害她父母? 多年前的一切,好像瞬间成了一个谜团。 让江思清摸不透,更看不清。 管乐见她情绪激动,扯了扯嘴角,“为什么?要怪就只能怪你父亲多管闲事。” “我需要钱啊,这个世界上谁会嫌钱多?” “可就那么一次,让他发现了。” 管乐想起那天的事情,就恨的咬牙切齿。 江思清对数字的敏感性,很大程度上跟她父亲有关。 管乐无论如何都没想过,昔日好友会怀疑到他头上,然后把研究账目全部过了一遍。 那一声声质问仍然在耳边回荡。 他盯着江思清,“他问我为什么挪用公款?因为我需要钱啊!” 这一刻,管乐面色狰狞起来,“如果你爸不执意要去举报我,他也不会死。” “我还会分他一笔钱,让他好好过日子。” 第八十三章 天谴计划,重启 江思清听着管乐三言两语阐述过往,眼眶红了一圈。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父亲会死在这么一个人手里。 “所以你说要进天谴计划的时候,我真是怕呀。” 管乐情绪诡异的缓和下来,他笑眯眯看着江思清。 没有再说。 可江思清却什么都听明白了。 他怕啊,她进来之后,不只要研究天谴计划,还要调查当年的事。 怕江思清把他曾经的犯罪证据全部都翻出来。 “为了你自己的私欲挪用公款,害怕被发现,然后害死我爸妈。”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你已经无药可救了,你才是最该去死的人。” 管乐却不恼,低低笑了起来,此刻盯着江思清的双眼阴郁,那片黑浓稠的好似化不开。 他抬起手扇了江思清一耳光,力道大的甚至将她的脸打偏过去。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打完,他又是那个受人尊敬的管博士。 “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会直接来找你吗?你敢从科研所出来,无非就是想找证据。” “但就算你找到证据了又怎么样呢?胡斌那个蠢货,稍微引导一下就会针对你。” 所有的证据根本就不会指向他。 已经死了的人,再死一次就没有意义了。 他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太久了。 “当初你但凡识趣一点,不要参与,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都是你自己选的。” 管乐说着摆了摆手,示意鹰眼的人动手。 反侦察意识强,能获取绝大部分信息。 没有人比鹰眼更适合处理掉一个人。 等到管乐离开,薇姐才抬手,示意蝰蛇他们放开。 “江小姐,话你也听到了,请不要让我们太难办了。” 江思清情绪尚未平复,闻言抬手擦了一把眼泪,冷笑一声。 “你以为我敢从科研所里出来,什么准备都没有?” 薇姐闻言也只是笑了一声,“如果你的准备有用的话,现在为什么会在这儿呢?” 这是江思清意料之外的。 她本以为鹰眼这些会把带出去,却根本没有想过,管乐已经猖狂到直接过来了。 下一秒,变故突生。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张越庆带着于欣欣几人进了屋,他微微挑起眉,环视一圈。 “哟,还挺热闹。” 薇姐面色微微一变,似乎没料到张越庆几人能这么快找过来。 “现在不兴什么最危险就是最安全那一套了。” 于欣欣笑眯眯看着薇姐。 他们特意留好的陷阱,鹰眼众人当真就聪明反被聪明误,一脚踏进来了。 “管乐呢?” 江思清眼眶依旧有些红,眼中一派清明。 薇姐直觉不好,刚要动手来抓江思清,就被蒋晓璐一把扣住了手腕。 “到这个关头了,还想着抓个人质?” 蒋晓璐说着笑了一声,“敢跑到军区这边来晃,你们的胆子还真是不小。” 之前碍于鹰眼根本就没怎么犯事。 他们就是想找理由也找不了。 现在好了,直接送上门来了。 洛文清出现时,江思清恍惚间有种怪异感。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做好的局。 就连江思清自己出现在这里也是。 “管乐呢?”江思清问他。 洛文清触及她微红的双眸,眸光微动,“刚出去就被抓了,客厅里的录像足够定他的醉了。” 挪用公款,谋财害命。 故意杀人。 江思清只觉得心里还算是有些安慰。 “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该审的审,该判的判,一个也跑不了。”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多年前的事在如今终于有了交代。 此刻恍若隔世,江思清不免心酸。 “臭娘们儿,还敢算计我,去死!” 蝰蛇从被逮捕开始一直都老老实实,按着他的人也没想到会突然有这么一出。 一时间没按住,竟让他窜出去了。 江思清眼前寒光一闪,明晃晃的刀尖就冲着自己而来。 下一秒一只手扣住了蝰蛇的手腕,丝毫不留情,狠狠向后一折。 匕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洛文清脸色变都没变,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在嘲笑蝰蛇。 “都带回去。” 等到所有人都被抓回去,江思清这才松了口气。 “谢谢你,洛同志。” 洛文清抿了抿唇角,他看着江思清的侧脸,神色有些复杂。 两人沉默良久,洛文清才终于缓缓开口坦白。 “我们之前见过,或者说,我见过你。” 洛文清一提起,江思清脑海中许多双眼睛终于跟眼前的人重合。 她面色有些古怪。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自己的身份?” 又是几年前科研人员家属,又是保镖,又是张越庆。 她甚至怀疑要是时间再拖长一点,洛文清能把所有职业演个遍。 “不方便,我当时是自己出来的。” 洛文清言简意赅,他出来无非就是想找到江思清,为之后的事情做准备。 谁能料到会碰上那么一对神经病。 江思清听他提起沈睿瑾二人,不由得笑出了声。 “都过去了,但是现在管乐被抓,‘天谴计划’之后重启会不会受到影响?” 她才想起来,管乐是总负责人。 现在没有负责人了,上面委派一个下来也得经过一层层筛选。 如果只是拖延启动时间还好。 要是宣布放弃重启,江思清一点也接受不了。 洛文清略微诧异挑起眉,“你很想完成这个计划?” “是,当初为了摆脱沈睿瑾是一回事,但是完成计划是另一回事。” 对她而言,这两种计划都很重要。 洛文清指腹微微摩挲着,将兜里的纸递给江思清,“已经确认重启了,我是新的负责人。” 江思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看看手里盖着章的文件,又看看洛文清。 “江同志,你要知道天谴计划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丧命。” 洛文清语调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读免责声明。 可就是这样,没有什么波澜的语调。 却让江思清一颗心彻底沸腾起来,她用力抓着手里的文件。 “是,我明白,”她说着,目光愈发坚定,“我自愿加入‘天谴计划’研制,风险已全部悉知。” 第一章 爱是会消失的 “江思清女士,你确定要加入天谴计划,继续你父亲的研究么?” “我想你很清楚研究的危险性,不如还是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毕竟六年前,你父亲他……” 江思清没等那位接待她的研究人员说完,便已经在申请书上签了字。 “是的,我确定。” 她将表格推给他:“我什么时候能启程去甘省戈壁滩?” 那工作人员仔细核对过她的申请表:“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后就可以出发了,不过明天你需要过来提交一下资料。” 半个月啊…… 江思清估算着时间,应该也足够她处理好手边的事,无牵无挂前往甘省。 办完手续走出来时,外面却下起了瓢泼大雨。 江思清折回去想借一把伞,窗口这边的伞却不巧都被借了出去。 雨势越来越大,她紧抿着唇要走入雨中时,却有一只修长大手递上一把黑伞。 她困惑回头,才看见身后站着个身穿黑西装的高大男人。 他鼻梁上夹着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斯文英俊,眉眼却凌厉,修长大手握着伞柄,轻启薄唇:“给你。” 那声音低沉悦耳,让江思清又是一愣,赶忙接过伞道谢:“我之后会过来还给您,先生怎么称呼?” 男人摇摇头,也没回答,转身径直上楼。 江思清正犹豫要不要去问一问工作人员,手机却忽然响起,来电人是丈夫沈睿瑾。 接起时,听筒里传来女人娇媚的喘息:“睿瑾……” 江思清的心蓦然揪起。 紧接着,沈睿瑾冷浸浸的嗓音钻进她耳朵:“家里没套了,回来的时候记得买一盒。” 江思清的手指无意识收紧,胸口萦起一股剧痛。 虽然结婚这三年,她已经习惯了沈睿瑾的背叛和羞辱,也想好要离开了。 可这一刻,她心里好像还是被巨锤猛击,疼得喘不过气来。 明明也曾经那么相爱,为什么他能狠得下心这样作践她? 没等江思清开口,电话已经被挂断。 她在路边沉默站了许久,去便利店买了沈睿瑾要的套,开车回家。 推开门时,沈睿瑾正环着他那位新欢的腰坐在沙发上,低头亲吻她脖颈。 他胸膛赤裸着,上面布满暧昧的吻痕。 怀里那个女人娇滴滴搂着他脖颈,看见江思清来了,下意识往后缩了缩:“阿瑾,江小姐她……” 沈睿瑾转头,这才看见她回来了。 “管她干什么?不过是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我让她买套送过来而已。” 他扫一眼江思清,眼神冷淡:“东西呢?” 江思清握着那只袋子,哪怕想好了要放弃,胸口还是刀绞一样痛。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真的很符合她现在在沈睿瑾身边的定义。 她本来以为重逢和复合,是上天赠与她的礼物,没想到却是深渊。 那个女人她之前也是见过的,叫许岁岁。 沈睿瑾宠她得紧,不但带回家里来,他朋友并不知道他们已经结婚,之前打趣问沈睿瑾是不是好事将近,沈睿瑾也笑着应是。 “只要岁岁愿意嫁,我立刻就娶。” 的确是宠到了骨子里,所以可以在新欢面前把她践踏得体无完肤。 看着他冰冷的眼,江思清的身体也跟着人冷下,却无话可说。 反正也要结束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她将东西递过去,压下泛红的眼眶,声音嘶哑却平静:“是,沈总,我先上楼了。” 沈睿瑾无意识攥紧了拳。 婚后,他带过很多女人来江思清身边,也变着法羞辱她气她。 江思清的反应永远如他所愿,崩溃大哭,卑微哀求,让他别再这样。 可今天的江思清平静得让人陌生。 而他怀里的女人看见江思清离开,手也搭上了他胸膛。 “沈总,我们……” 她试图重新撩拨起沈睿瑾的欲望,可沈睿瑾的眼神却变得冷漠烦躁。 “你先回房间休息,我今天累了。” 那女人愣了愣:“阿瑾……” 沈睿瑾没多话,直接上楼。 书房的门虚掩着,江思清正坐在电脑前。 沈睿瑾拧紧了眉:“你在干什么?” 打印机吱吱响了起来,很快吞吐出薄薄一页纸。 她神色淡漠,直接将文件递了过去。 看见“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沈睿瑾的脸色倏然冷得像是覆了冰:“你想和我离婚?” 江思清点了点头:“既然你那么喜欢那小姑娘,,也不好总是藏着掖着让人家受委屈,不如给她个名分?” 她以为沈睿瑾会毫不犹豫答应,却没想到他却是冷笑一声:“换手段了,想用这种办法逼我?” 他不相信江思清舍得跟他离婚,当初她是因为他家破产穷困潦倒扔下他,后来也是见他重新发迹,才巴巴缠上来的。 这些年,江思清完全就是靠着他养活,有什么资格跟他离婚? 不过就是耍手段而已。 最绝望的那个时候,他抱着父母的骨灰站在天台上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听到的永远都是冰冷的忙音。 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他彻底崩溃,从七楼跳下来,肾脏破裂生命垂危。 如果不是那个不知名的好心人救他,还给了他启动资金,哪里有现在的他? 余生,他心里只有两个念头! 报恩,报仇! 沈睿瑾逼上前捏住江思清下颌:“结婚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除了沈夫人这个位置,别的什么你都得不到。” “当初你欠我的还没还清,现在你承受的这些,都是应得的代价,是你背叛我在先,现在你活该被我背叛!” “沈睿瑾……” 江思清僵了僵,张嘴想说话,沈睿瑾却加重手上力道,像是要将她骨头捏碎。 “怎么?又想狡辩?跟我说不是我以为的那样,说你当时也是情非得已?” 他眼底的戾气浓得几乎化为实质:“江思清,你真以为我会被你骗一次又一次是么?”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你也不配得到我信任!” 那些话扎在心里,疼得江思清脸色惨白。 她和沈睿瑾大学时认识,那是她是物院为数不多的女孩,带着黑框眼镜,留着厚重的刘海,平淡也不起眼。 而沈睿瑾是金融系的系草,长得好看,家世友好,喜欢他的女孩子能绕着操场环三圈。 但沈睿瑾只喜欢她,喜欢得轰轰烈烈肆无忌惮。 告白那天,他在江边放了一夜烟花:“江思清,和我在一起,我会一辈子爱你,永远尊重你,相信你。” 少年的心动过分炽热,炽热到那时候她真的相信有永恒。 可六年前,爸爸因为能源研究被辐射重病,她和妈妈赶到甘省陪护,因为保密问题不得不和沈睿瑾失联。 偏巧是他父母车祸去世,沈家破产的时候。 江思清签了无数保密协议离开基地去找他,却得知他跳楼自杀,伤情严重需要换肾。 她捐献出了肾脏,陪着他做完手术,可不等他醒来,爸爸那边便病情加重。 紧赶慢赶,她还是错过了见父亲最后一面,母亲也经受不住打击病倒,不久后便撒手人寰。 她强打精神处理了双亲的后事赶回来,却被钉上了耻辱柱,被沈睿瑾笃定是虚荣拜金,因为他家里破产才失联。 不管她怎么解释,他都不信。 心里那股苦涩一路漫开,可是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很多遍,也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她抬头和沈睿瑾对视,极力压抑着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对,如你所想,我就是个虚荣拜金的女人,只是图你的钱才会回来缠着你,死皮赖脸要你娶我的。” “所以,我们离婚。” 第二章 假死倒计时 沈睿瑾的脸色更加难看,一把夺过那份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 “想离婚?做梦!” “在我这里,没有离婚只有丧偶,你除非死了,否则永远都别想离开我!” 碎片扬了满地,沈睿瑾摔门走了出去,留下江思清一个人呆在书房。 他将许岁岁带回了主卧,大门紧缩,里面暧昧的喘息声也响了一夜。 “宝贝,再来一次,我真为你着迷,恨不得把你揉进身体里,永远不和你分开。” “不准离开我,你永远都是我的……” 江思清也在书房枯坐着听了一夜。 这些暧昧撩人的情话,以前沈睿瑾也是会对她说的。 热恋时,他恨不得天天黏在她身边,她却不好意思同居,婉拒了搬去他家的要求。 然后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就委屈巴巴天天跑来她租的小公寓,一米五的小床,两个人之间紧紧贴在一起。 他会搂着她看电影,在她睡着时偷亲无数遍,缠着她要一次又一次又心疼她累。 而现在…… 她和沈睿瑾上一次做,好像是一个月之前。 他喝了很多酒,醉醺醺掐着她脖子,嘴里叫着许岁岁的名字。 这些年的忍耐,也是在那一刻变得毫无意义。 江思清蹲下来,捡起满地碎片扔进垃圾桶。 如果沈睿瑾一定要她死了才能放过,那她也不是不能成全。 …… 第二天一早她下楼时,沈睿瑾已经和许岁岁在吃早餐。 他极体贴的给许岁岁切着牛排,听见她下楼的脚步声,也没抬头。 客厅里放了许多鲜花和气球,是她最喜欢的白玫瑰。 江思清恍惚一阵,忽然想起今天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这些东西……是沈睿瑾为纪念日准备的? 她下意识看向他,没想到沈睿瑾下一句话,顿时击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今天岁岁生日,会邀请她朋友过来,你别出来晃悠惹人误会,更别提到你的身份。” “岁岁是干净单纯的好姑娘,要是她因为你被人非议,我不会对你客气。” 许岁岁似乎有些无所适从,抬头小心看了江思清一眼,眸底却隐约看得出得意。 江思清身体一僵,无意识收拢指尖。 这间别墅是他们的婚房,也是他们在一起第三年,沈睿瑾就买下的。 刚装修好的时候,他得意搂着她的腰带她走进来,眉眼都带笑。 “宝宝,等我们结婚了,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我花了好长时间挑你喜欢的装饰和风格,这间做主卧,这里做书房,还有这里,以后可以给你当花房用,等我们有了孩子……” 那时候,她也满心欢喜站在这里畅想过他们的未来,想过他们会有一对可爱的儿女,会养一只猫一条狗,种很多的花。 可现在,她如愿以偿嫁给了他,却不再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多好笑啊,明明她才是沈睿瑾的妻子,却要眼看着他在他们的婚房,为新欢办盛大的生日宴。 可她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总归很快就要离开,她的事情,她也管不着。 “我明白了。” 江思清低声回应:“一会我有事要出去,不会回来打扰你们。” 沈睿瑾听他这么说,脸色却极其不好看。 为什么江思清会忽然变得那么逆来顺受?甚至让他觉得陌生…… 而且她最近怎么总是出门?到底有什么事? 他想开口问清楚,身旁的许岁岁却善解人意开口:“阿瑾,你别这么为难江小姐……她会难过的。” 沈睿瑾眯了眯眼。 也是,江思清能有什么猜不透的,不过就是认命了,也知道跟他闹没意义。 他嗤笑一声:“那你出去,也省得留在家里碍眼了。” 江思清没说话,沉默坐下开始吃早餐。 那两个人像是刻意做给她看,亲密得恨不能变成连体婴,连葡萄都是沈睿瑾剥好了亲手喂到她嘴里。 旁边的仆人们小声议论着,也一点都不避讳她。 “哪有做人妻子做到这么窝囊的,丈夫都把别的女人带家里了,还能就这么干看着。” “听说她是咎由自取,嫁给咱们沈总就是图沈总有钱,以前沈总把她当眼珠子一样,她自己不识好歹……” 字字句句都好像在扎江思清的心,偏偏现在江思清早疼得习惯了,甚至有点麻木。 所有人都觉得,是她对不起沈睿瑾,践踏了他的满腔爱意,也觉得她配不上她。 那就随他们去。 …… 吃过早餐,江思清上楼准备要带到甘省的行李。 其实要准备的也不多,基地里是什么都有的,不过要带上证件和重要的物品。 她打开保险柜,里面放着一些首饰,还有一只日记本和厚厚的相册。 江思清将东西拿出来,本子边角已经磨损陈旧。 虽然看过无数次了,她还是没忍住翻开了第一页。 【想要和阿瑾一起做的一百件事:1:、一起看电影,2:去博物馆约会,3:做一对情侣戒指……】 前面二十件都已经画上了大大的勾,再后面,是写了做每一件事的经历。 【和阿瑾去看了《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哈哈哈哈哈哈沈睿瑾居然会哭鼻子!还凶我说不可以告诉别人,略略略,以后我们有孩子了,我就告诉他们爸爸是泪点超低的哭包!】 【和阿瑾去博物馆,他盯着凤冠霞帔一直看,出来的时候说结婚地方时候一定要一件一样的,ps:上次逛婚纱店看到每一件都这么说,还振振有词说大不了多跟我办几场婚礼……】 【沈睿瑾戒指做大了,还扬言要把我养到一百三十斤,说这样就能带得下,罚他今晚睡沙发!~~】 每一个字都是她当时亲手写下的,每一件事,现在也都记得无比清楚,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可和她一起做那些事的沈睿瑾就是回不来了,任她如何努力。 以前她把这些东西当成宝贝似得收着,就是觉得沈睿瑾说不定会想明白,愿意体谅她的苦衷,等她能够说出当时的事情。 可现在看来,她应该永远等不到了。 江思清将日记和相册扔进垃圾桶,又把沈睿瑾送他那些珠宝拿出来,只打算带走爸妈留的那些遗物。 东西收拾好之后,她离开别墅,带着资料去见了昨天那位工作人员。 “我想麻烦您帮我注销现在的身份,以假死的方式。” 那位工作人员愣了愣,但也没有多问,一口答应。 “半个月后你离开的时候,你家人会收到你的死亡报告,以车祸的方式。” 江思清道谢,留下资料在外面呆到深夜,才回到别墅。 没想到的是,里面的聚会还没结束。 她原本想停在门口,却从窗户看见沈睿瑾正要将一枚戒指戴到许岁岁无名指。 那戒指……是她父母的婚戒,也是父母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第三章 戒指 江思清脑子一空,本能推门扑了进去:“不要!” 里面的欢呼和笑声戛然而止,原本满眼温柔的沈睿瑾沉下脸看向她:“江思清,你在发什么疯?” 江思清脸色苍白:“那枚戒指是我的,你不能给她。” 一旁,许岁岁的朋友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啊?为什么大晚上跑来沈总家里?” “沈总要送给岁岁的戒指怎么会是她的……” 许岁岁的脸色也变得苍白,楚楚可怜看向江思清:“江小姐,这是阿瑾要送我的礼物,你是不是误会了?” 江思清的拳头捏得青筋暴起:“许小姐,或许是我误会了,但戒指是我的,还给我。” 她出门前将戒指从保险柜里面拿了出来,没来得及马上装进行李箱,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沈睿瑾要送她的礼物? 江思清上前想夺下戒指,下一秒,手腕被重重箍住。 “江思清,我之前跟你说过,别挑战我的底线,这也不是你能胡闹的场合。” 他重重将江思清推倒在地,居高临下开口:“我是这里的主人,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我的,我想把它送给我心爱的人,你有什么资格置喙?” “立刻给我滚出去,别挑战我的耐心!” 江思清摔在地上,后背痛得几乎没了知觉。 她眼看着沈睿瑾牵起许岁岁的手,为她带上那枚婚戒:“抱歉,这女人是我的助理,一向没规矩惯了,不用理会。” 许岁岁像是终于松了口气,故意冲她道:“江小姐……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能不能求你别在这里和阿瑾闹了?有什么事,我们私底下再说好吗?” 她这句话实在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像是那个无理取闹纠缠不清,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是她这个真正的沈夫人。 参加生日宴那些人显然也误会了。 “这个助理该不会是喜欢沈总,所以故意跑来搅合岁岁的生日宴?” “太恶心了,当着正主的面想抢别人的男人?也就是岁岁脾气好,换了我,早给这种婊子活撕了。” 江思清嘴里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看着那枚戒指,更觉得喘不过气。 沈睿瑾从始至终冷眼看着,似乎他们怎么误解羞辱她,跟他都没关系。 江思清已经凝冻成冰的心忽然生出一道裂痕,压抑多年的疼也尽数涌了上来。 母亲临终前,将这枚戒指戴在她手上:“清清,睿瑾是个好孩子,爸爸妈妈希望你们能在一起一辈子,就像爸爸妈妈一样,一生一代一双人。” 它承载着爸妈对他们的祝福,可是现在沈睿瑾将它戴在另一个人无名指上,说那是他心爱的人。 江思清慢慢站起:“你确定不把戒指还给我吗?” 许岁岁眼神无辜,却带着挑衅:“对不起江小姐,这是阿瑾送我的东西……” 江思清没再多说,直接走出别墅,拨通了报警电话。 “您好,我要报警……” 十五分钟后,警察到了别墅。 江思清将人带进去时,里面的人都呆住了。 沈睿瑾眼神含戾:“江思清,你非要闹吗?” “我没有在闹。” 江思清看他一眼,拿出手机出示了那枚戒指属于她的证据:“警官,我的戒指被她恶意侵占,请问能帮我追回吗?” 警官核实之后,抬头看向许岁岁。 “这位女士,将戒指拿过来。” 客厅陷入沉默,谁都没想到,这戒指真的属于江思清。 许岁岁的脸色更是倏然变得惨白:“阿瑾……” 沈睿瑾死死握着拳,眼底一片寒意:“警官,您恐怕误会了,这枚戒指是我送给她的,也属于我,我有权利重新转赠。” 警官皱起了眉,明显有些茫然。 “那就是说,沈先生不经过我这个妻子的允许,将我的婚前财产送给了情妇。” 江思清牵了牵唇:“这种情况,我想警官也能帮我追回?” 这话一出口,客厅一片哗然。 婚前财产?!沈睿瑾的妻子,是这个女人? 许岁岁的脸色难看得几乎能拧出水,可怜兮兮看向沈睿瑾。 而沈睿瑾额前青筋暴起:“江思清,闭嘴!” 江思清没理他,直接上楼拿出结婚证。 “把我的戒指还给我,你要是一定得送她,戒指,我可以把这一枚给你。” 她摘下手上婚戒丢到他面前:“这才是该属于沈夫人的,不是吗?” 第四章 跪,还是不跪? 那枚闪亮的婚戒叮叮当当摔在沈睿瑾脚下,沈睿瑾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铁青。 以前她不是把这戒指看得像命一样吗?睡觉洗澡都舍不得离身…… 甚至有一次,江思清住的酒店忽然失火,婚戒忘记带出来,她都能为了找回戒指冲回房间,差一点就葬身火场。 可是现在,江思清竟然会扔掉这枚戒指,还要把它送给岁岁?! 他死死绷紧了嘴唇,嗓音冷锐:“你什么意思?” 江思清平静同他对视,眼神一片漠然。 “既然沈总都心有所属了,那不如我们离婚,您也好给她一个名分,省得委屈了她。” “这枚戒指不是沈家的传家宝么?当然应该留给沈家儿媳妇才合适。” 沈睿瑾的拳头不经意颤了颤,而许岁岁则是心里狂喜。 江思清这是想和沈睿瑾离婚? 那等她滚出沈家,睿瑾哥哥不就会顺理成章娶她了吗? 许岁岁正想着再添一把火,没想到沈睿瑾忽然开口,嗓音冷得像是淬了冰。 “江思清,把戒指捡起来带上!” 许岁岁看出不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看见他冰冷的双眼,也没了说话的勇气。 江思清的眼神却依旧冷漠。 “这不是我的东西,之后我也不需要它了,沈先生也不用纠结这个,把我的戒指还给我。” 沈睿瑾紧握着拳,手背青筋狰狞,客厅的气氛因着他冷沉的脸变得凝重了许多,连一旁的警察也皱紧了眉头没有说话。 许久,他低头捡起婚戒,又从许岁岁手中将那枚戒指拿回。 江思清上前打算接过,沈睿瑾却手一扬,直接将戒指扔向窗外喷泉。 她瞳孔一阵紧缩,手顿时僵在半空。 “你说这是你的戒指,那也别忘了,我是这处别墅的主人,戒指出现在我这里,我也有处置的权利。” 沈睿瑾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冷得像是淬了冰:“想要戒指,你就自己慢慢找,实在找不到,我原价赔给你。” 说完,他看向警察:“事情处理好了,您可以先离开了?要是不信我会赔,我可以直接预付。” 他浑身气势太冷,让警察一时间也被震住,只能爱莫能助看了江思清一眼:“女士,如果时候您没能找回截止需要索赔,可以再联系我们。” 江思清眼看着警察走出去,指尖的冷意一路蔓延到胸口。 他明明知道父母的遗物对于她来说有多重要,居然将戒指丢掉…… 也是,在沈睿瑾眼中,她本来就该是他身边一条狗,怎配怎敢忤逆他呢? 宾客们这时候也不好留下来触沈睿瑾霉头,纷纷找借口离开。 “喜欢那枚戒指,你就慢慢去找。” 沈睿瑾搂住许岁岁的腰,冷冷扫了江思清一眼,径直上了楼。 客厅的灯被关上了,江思清独自站在黑暗中,眼泪一滴滴从砸落在地毯上。 随后,她头也不回走出了客厅,直接跳进冰冷的喷泉中。 正是数九寒冬的时候,外面的风刮得刀子一样冰冷刺骨,江思清的腿才没入水中,就觉得像是有无数细密的针扎在腿上,下肢似乎都没了知觉。 把肾捐给沈睿瑾之后,她身体就一直不是太好,几乎一点冻都受不住。 现在这样受凉,她眼前视线都有点模糊,却硬是弓着腰费力在冰冷的池水中摸索。 大宅的灯已经尽数熄灭,想来沈睿瑾这时候应该正抱着新欢浓情蜜意。 幸好马上就要走了,若是余生都跟他这样互相折磨,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不知过了多久,江思清的指尖终于触碰到戒指光滑的表面。 找到了…… 江思清紧握着戒指,勉力从池水边直起腰,意识却越发昏沉。 而楼上,沈睿瑾站在漆黑的房间里,眸中寒意肆掠。 窗帘仅漏出一条缝,他盯着池水中那道身影,拳头捏得骨节惨白。 一枚破戒指,就值得她和他对着干,报警闹得不可开交,还深夜在池水里面找?也不肯跟他低头服软! 谁送的戒指这样宝贝?谁在她心里就这么重要! 胸口那股戾气浓得化不开,沈睿瑾隐忍着怒火,却看见江思清的身形忽然晃了晃,重重栽倒在水池中。 来不及多想,他快步跑下楼,将浑身湿透的江思清从喷泉抱出来,手指微微发颤。 “蠢货……真该死!只是一枚破戒指,你就不能对我服个软?” 他低吼一声,嗓音带着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惶恐和担心,抱起她快步走进别墅。 …… 江思清再次醒来,只觉得头晕目眩。 身下是温软的大床,她勉力睁开眼,才发现这是她自己的房间。 记忆有些模糊,她隐约记得自己在水池中晕倒,似乎是被沈睿瑾抱了起来…… 可是那一切遥远得像幻觉,让她一点不敢相信。 他怎么可能还会管她死活? 就在江思清怔愣时,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沈睿瑾搂着许岁岁推门而入。 “醒了?” 他脸上照旧带着凉薄的寒意,声音也冰冷:“那昨天的事情,我们也该算账了。” 江思清回过神,忍不住自嘲一笑。 刚刚她竟然还忍不住幻想,或许昨天真的是沈睿瑾将她抱回来的,或许他还真会有那么一丝顾念旧情。 现在想来,恐怕是别墅里的仆人担心她真死在沈家惹来麻烦,才将她带回来? 真够可笑。 她垂下眸:“沈总想怎么算账?” “我提醒过你,昨天是岁岁的生日宴,我不希望她有哪怕半点不开心。” 沈睿瑾迈步走进,大手掐紧了江思清脖颈:“跪下给岁岁道歉,然后把那枚戒指送给岁岁作为补偿,我可以当事情没有发生过。” 她是沈睿瑾名正言顺的妻子,他却要她跪下给小三道歉? 嗓子里涌起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江思清满心冰冷,唇角却勾起个嘲弄的弧度。 “沈总不觉得自己可笑吗?要我这个法定名义上的妻子,给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三下跪?” 沈睿瑾脸色更冷。 许岁岁站在他身后,眼中带着些许怨毒,却装出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睿瑾哥哥,只是小事情,江小姐可能也只是一时气不过我在家里办生日宴才会这样,你不要怪江小姐了。” “毕竟江小姐才是你的妻子,看我不顺眼也很正常……” 沈睿瑾听见这话,唇角扯起一个危险弧度。 “妻子?有这样一个妻子,是我毕生最大的耻辱。” “骨头很硬对?江思清,我最后问你一次,跪还是不跪?” 第五章 着火 江思清沉默盯着他,态度明显。 沈睿瑾加重手中力道,像是要将江思清骨头捏碎。 “好,别后悔。” 扔下这句话,他松开箍住她下颌的手走出房门:“来人,把她给我拖进地下室!她不认错,就别放她出来!” 两名保镖应声上前,面无表情按住江思清手臂,将她从床上拽起。 江思清任由他们将自己待下去,也没挣扎。 反正就要走了,他关不住她多久的。 可许岁岁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 江思清都这样挑衅沈睿瑾了,他居然还不肯离婚? 她想要的可不单单是沈睿瑾的宠爱,更是沈夫人这个身份。 得想个办法,让沈睿瑾彻底厌弃这个女人! 再或者……直接让她去死! …… 江思清被带去地下室,手机之类的东西到没有被没收。 戒指在黑暗中散发着温润的柔光,江思清靠在墙边,忽然感觉手机一阵震动。 她看了一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 江思清疑惑接起,那一头传来一个低沉醇厚的男声。 “江思清?” 江思清确定自己没听过这声音,拧眉问:“您是哪一位?” “西北军区,洛文清。” 电话那头,男人嗓音磁性:“按照安排,我会在你的申请报告完成审批之后把你接回甘省,不过对接的同志说你希望更换身份,若是现在有时间,不如出来同我见一面?” 江思清没想到那边的人来得这么快。 可环顾一圈黑漆漆的地下室,她也只知道自己是没可能出得去的:“我现在不太方便,但可以……” 话没说完,她忽然嗅到一股浓烟从外面飘入。 呛鼻的烟雾顺着门缝飘进来,江思清下意识捂着鼻子一阵痛咳。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烟雾……这是怎么了? 而电话另一头,洛文清微微蹙了蹙眉:“江同志?” 江思清又重重咳了几声:“抱歉,我……我这边出了点事……之后我会跟您约见面时间的。” 不等洛文清回应,她匆忙挂断电话扑到门口拧动把手:“来人!着火了……来人!” 地下室的门纹丝不动,外面也无人回应。 烟雾越来越大,厚重的房门也变得烫手。 江思清努力保持镇定,用力试图砸开房门,身后的柜子却忽然砰得一声巨响,朝她后背砸了过来。 她一时躲闪不及,后脑被柜子狠狠砸中,手机也摔落在地。 熊熊大火沿着地毯蔓延进来,江思清蜷缩在地上,嘴唇已经咬得血迹斑斑。 为什么会忽然着火?家里的仆人呢? 剧痛让她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手机也摔在远处没办法拨打电话报警。 该怎么办?难道就坐以待毙被烧死在这里? 江思清努力想伸手去摸手机,却是无济于事,想让语音助手报警,也因为地下室网络信号差无法识别。 她的心几乎要沉落谷底,猛然想到那部老旧的手机,是还没和沈睿瑾分手时他送的。 “清清,这个手机可是我找人特别定制的,你需要我的时候,只要大声喊【阿瑾】,二十米以内不管再嘈杂都能识别,而且会马上给我发定位信息。” “我要在你有需要的时候第一个赶过来,做你的盖世英雄!” 少年意气风发的笑脸闪过眼前,江思清遥望着远处的手机,心中忽然冒出期待。 沈睿瑾说不定还在家,只要他赶过来…… 她拼尽全力唤出那个名字:“阿瑾……阿瑾!” 手机如她所愿亮起屏幕,自动拨打了沈睿瑾的号码。 嘟嘟声响了很久,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江思清只觉得嘴里的血腥味更重了,眼看着电话自动挂断。 炽烈的火蛇已经烧到她脚边,江思清痛得浑身发颤,心也几乎沉到谷底。 求生的本能让她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漫长的忙音让江思清度日如年。 在通话即将再次中断时,听筒里传来沈睿瑾不耐的声音。 “怎么?知错了?” 江思清蜷缩在地上,嗓子已经因为浓烟哑得不像话。 “我知道错了,求你快回来,快放我出来!” “地下室,着火……” 电话那头,沈睿瑾皱紧了眉:“你说什么?”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遥远又嘈杂,他只能听见噼里啪啦的怪异声音,江思清嘶哑的声音模糊得难以分辨。 江思清眼中渗出泪,拼尽全力重复一遍自己的话:“我会死的……快一点,救救我!” 沈睿瑾隐约听见个死字,心中莫名不安,忍不住想是不是江思清在地下室出了什么事,拿起车钥匙想起身。 可这时,许岁岁忽然笑意晏晏走进办公室。 “睿瑾哥哥,我看见一家法式餐厅,评价好像挺不错的,你陪我去好不好?” 沈睿瑾握着手机,本能想拒绝,许岁岁却眼尖看见了来电号码。 她眼神暗了暗,不等沈睿瑾开口,就挽住了他的手臂。 “是江小姐的电话吗?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别墅的仆人说她还在生气砸东西……” 许岁岁咬着唇瓣欲言又止:“实在不行,我回去给她道歉?我不想你们因为我闹得那么难看。” 听她这么说,沈睿瑾动作一顿,眼神也冷了下来。 打了电话过来说什么死不死的,恐怕是还觉得闹得不够,想这样让他担心服软。 听筒里声音嘈杂,他冷嗤一声:“江思清,你要死就去死,我不拦着,不用寻死觅活威胁我。” 第六章 江思清看向沈睿瑾。 她低估了沈睿瑾对她的恨意。 他轻笑了一声,表情嘲讽:“所以呢?还想让我夸你?还不赶紧跟管家道歉,你在这里连人都算不上,你有什么资格对他颐指气使?” 江思清呆住了。 沈睿瑾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如坠冰窖、 他语气不耐:“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道歉。” 明知道她是冤枉的,却为了所谓的报复,往她心窝子上戳刀子。 江思清抿了抿唇,她即使面容狼狈地坐在轮椅上,却腰肢挺得笔直。 沈睿瑾很讨厌她这个样子,他居高临下,面色阴沉地捏着她的下巴,指甲掐着她白皙的脸,留下了清晰的指痕。 “还以为你是娇生惯养大小姐?让你跟别人道歉比登天还难?我倒要看看你这一身的傲骨能硬到什么时候,” 旁边的许岁岁见状,抓住机会上前一步挽住沈睿瑾的胳膊,半个身子倚靠在他身上,两人之间姿态十分亲密,仿佛一对处于热恋中的情侣。 她得意地看着江思清,眼底表情嘲弄。 “江小姐非要缠着睿瑾哥,说是要和他道歉,既然都是道歉,不如先在管家身上实验实验?” 江思清面色苍白,扯动了一下嘴角,干涩的嘴唇瞬间裂开一道口子,血腥味在她的口腔中荡开。 “我只知道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不管别人怎么把罪名安在我身上,我也不会认错。” 她黑白分明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沈睿瑾:“我来找你不是跟你认错,我没有错,我只是想跟你解释。” 她父亲的工作不能泄露,所以就连解释都必须十分隐晦。 本以为她跟沈睿瑾心意相通,他会明白她的苦楚。 没想到都是她自作多情。 沈睿瑾冷笑:“所以你的解释是什么?是你一次次的欲言又止?把我当猴耍吗?还是说连谎话都懒得编?既然这么有骨气,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永远都能保持你这份清高。” 他推开轮椅,抬手示意旁边的医护人员带江思清下去检查身体。 虽然在着火的房间里面待了很长时间,但江思清的身体并无大碍。 经过这件事,她对沈睿瑾已经完全没有了期待。 之前一直犹豫不决的事情,此刻心中也有了答案。 她躺在病床上,定定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心中计划着要离开这里去找对接人,她必须立即出发去甘省。 现在她的病房外面有不下六个保镖,他们把整个病房团团围住,别说她这么个大活人,就连一只苍蝇想要飞出去都不容易。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从医院离开。 自从她进了医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沈睿瑾。 就在她以为沈睿瑾已经把她给忘了的时候,有人推开了病房的门。 “江小姐你好,我是沈先生新应聘过来的管家,今天晚上沈先生给你安排了活动,请你赶紧洗漱,然后跟我走一趟。” 新管家? 江思清眯了眯眼睛,她可不认为沈睿瑾换管家是因为她。 她再也不会自作多情。 不管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对江思清来说,只要能够离开这里,她就有机会寻找离开的机会。 “好,稍微等我一会儿。” 她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在沈睿瑾的授意下,她不能离开这间病房而已。 管家似乎没想到事情会进行的这么顺利,他松了一口气,朝门外招招手,不一会儿就有人推着两个大型晾衣架进来。 “江先生说沈小姐平时的穿搭都不是和今天晚上的活动,特意给你找了一些符合他要求的。” 江思清一抬头,眉头一蹙,那清一水的超短裙,让人不得不往奇怪的地方想。 裙摆的长度还比不上她的手掌。 她不禁有些怀疑,这些裙子穿在身上,真的能把隐私部位遮住吗?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她面上不动声色,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洗完澡换好衣服,江思清就跟着管家一起离开了病房。 一路上她都有点心不在焉,在心中思忖着沈睿瑾今天闹这一出的原因,以及一会儿应该怎么找借口离开这儿。 以他现在的地位,不管她躲在哪里,只要她还没有离开这个城市,他就一定能找到她。 这段时间她在病房里躺着,连个手机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办法联系上甘省那边给她安排的接应人。 现在她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来接应的人身上,只要他们联系上,她有了新身份,就一定可以离开这里。 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中,车子停在了一家高级会所门口。 管家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就是这里了,先生不让我们跟上去,只给了我们一个包厢号。” 他把手机上跟沈睿瑾的聊天记录给江思清看——晚上八点,1302号包厢。 江思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她就下车了,准备等管家他们离开之后,就实施自己的逃跑计划。 可一分钟过去了,管家还在门口站着,面带职业假笑地看着她。 江思清无奈,只能抬脚朝着会所走去。 忽然,管家叫住了她:“沈小姐先等等,刚才先生说了,让人下来接你。”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几个穿着会所工作人员服装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他们目光转了一周,最终落在他们这边。 他们走过来核对了一下车牌号,然后才跟江思清打招呼。 “沈小姐你好,我们是沈总派下来接你的,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很快,她就被服务生带到了沈睿瑾所在的包厢。 里面十分嘈杂,隔着门板,江思清都能听到里面的人在嬉闹。 “沈总可要说话算话啊。” “我们大家伙儿都在这里看着呢,你要是随便找一个歪瓜裂枣过来,我们可不认。” 沈睿瑾手中的玻璃酒杯被他来回转动,微微低垂的眼睫毛遮掩住了心中真实的情绪。 “你们放心,今天给你们找的人,绝对漂亮。” 听到这里,江思清已经大概猜到沈睿瑾今天又在玩什么东西了。 第七章 她顿时如坠冰窖。 难怪别人说伤你最深的一定是最了解你的人。 江思清本来想转身就走,但沈睿瑾目光如炬,从门缝中看到了她的身影。 江思清看见他跟服务生低声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给她开门。 包厢里面五光十色的镭射灯,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嬉闹声逐渐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他们看到江思清那张清冷绝艳的脸,惊艳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沈总找来的人?” 沈睿瑾坐在包厢最显眼的位置,眼睑微微低垂着,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他是这一群人中最有话语权的一个,他不发话,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江思清就这样站在门口,表情麻木。 她和包厢里的其他人一样,等着沈睿瑾开口,她想知道她在沈睿瑾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思清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开始有些麻木了,才听到沈睿瑾冷淡得不含一丝情绪的声音响起。 “一个小玩意儿,今天带过来让大家认识认识。” 此话一出,整个包厢里的气氛都变得火热起来。 刚才还小心翼翼察言观色的富二代们不再收敛,衡量商品的目光好像吐着蛇信子的毒蛇,让江思清通体发寒。 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江思清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她身上,像无数只蚂蚁爬过皮肤,带来令人作呕的触感。 “小玩意儿?”她声音干涩,嘴角挂着一丝苦笑,看向沈睿瑾的眼神却越来越冰冷了。 她的声音飘到沈睿瑾耳朵里,他一抬眸无意间瞥过她的脸,对上那双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沈睿瑾心底升腾起一丝烦躁。 他随意地拨弄了一下头发,修长的手指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 “不然呢?是你自己跑回来让我接纳你的,那我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还是说你说的企求原谅都是骗人的?” 两人之间的氛围实在是太奇怪了,包厢里的人目光不断地在他们身上逡巡。 这老情人相爱相杀的气氛,真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吗? 他们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沈睿瑾抬手,把玻璃杯放下,面色不虞地看着她。 “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来给大家倒酒,还是说要让我请你?” 毕竟是江思清曾经爱到不可自拔的男人,哪怕一次次失望,她也没有办法做到心无波澜。 她抬脚走进了包厢,既然都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她就最后再看看沈睿瑾还能让她失望到什么地步。 她站在沈睿瑾面前,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孤傲。怀里 殊不知,她越是这样,沈睿瑾就越是想要让她屈服,打破她这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他抬手猛地拽住江思清的手腕。 她刚从医院出来,身体还没有大好,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她不受控制地落进了沈睿瑾的怀里。 曾经令她心安的木质香味,此刻只让她作呕。 她生理性的厌恶无法控制,捂住嘴巴当着沈睿瑾的面干呕了起来。 沈睿瑾的脸瞬间一沉,捏着她手腕的手指瞬间收紧,力气大得好像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 江思清皱紧了眉头,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放开我。” “既然觉得我恶心,还专程回来找我,可真是委屈你了。” 他声音冷得仿佛淬了冰渣子,眼神更是锋利得像一把刀,割着她脸上的皮肤:“你以为我看见你就不会觉得恶心吗?” 他脸上的神色一收,仿佛从来没有因为江思清刚才的行为而情绪失控。 江思清也不费吹灰之力地把手腕给抽了回来。 “既然今天我是带你来玩的,你就别畏畏缩缩的了。” 她的手里被塞了一瓶酒。 “去,给明少倒杯酒。” 被称为明少的男人被点名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可当他再次看见江思清那张漂亮的脸蛋,什么都忘记了,嘴里调戏女人的话脱口而出。 他把杯子放在自己的大腿根上,笑容恶心:“对,我的杯子空了,还不赶紧过来给我倒杯酒。” 江思清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背脊挺得笔直,把手里的酒瓶放下,声音不含一丝起伏地说:“我不会。” 沈睿瑾的冷笑在她耳边炸开。 “不会?那就学。” 刚好包厢里面还有其他人带来的女人。 她们一个个衣着暴露,性感的身体几乎一览无遗。 只见沈睿瑾掏出一张支票,从服务生的手里接过钢笔唰唰唰地写下一串数字,干净白皙的手指把那张支票扔给旁边一个依靠在男人怀里的女人。 “教教她怎么给人倒酒。” 女人表情惊讶,看清楚支票上的数字之后,顿时惊喜起来。 她摆脱身后的男人,媚眼如丝地看着沈睿瑾,端起桌上的酒瓶,一步一扭地到了他跟前。 “谢谢沈总看得起,我这就来教这位姐姐怎么伺候人。” 做夜场的女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强,她按照自己的猜想,故意对着江思清用带着侮辱性的词语。 酒杯被她塞到沈睿瑾的手中,她整个身子都快要靠到他的身上了。 “既然大家来这里都是来玩的,那么倒酒也是一个艺术活。” 女人做着精致没加的手指,轻佻地划过沈睿瑾的胸膛,波涛汹涌的胸口轻轻地在他的手臂上蹭着。 她目光流转,仿佛有两把小刷子似的,看得在场的男人热血沸腾,她转头,看向江思清,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 “首先,姿势要对。”她扭动水蛇腰,臀部贴着沈睿瑾的膝盖,几乎要坐到他怀里去。 沈睿瑾面不改色,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 包厢里爆发出一阵揶揄的戏谑声。 江思清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景,脸颊发烫,有些气血不顺。 但她并没有挪开目光,她要让自己永远记得这个场景。 如果以后有机会,她总要为今天所收到的羞辱复仇。 她看向沈睿瑾,那个曾经和别的女人说一句话都害怕她误会的男人,此刻正在用这种方式来对她进行羞辱。 沈睿瑾不动神色地推开女人柔软的身体,语气恶劣开口:“你不是高材生吗?人家教的这么仔细了?还没学会?” 他眼底满是冰霜,冷笑着又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支票,随手填了个更大的数字,扔给江思清。 “你的钱比她多,够买你那不值钱的自尊了?” 第八章 教教她怎么伺候人 不管沈睿瑾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对江思清来说,只要找机会出沈家的大门,她就有机会寻找离开的机会。 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好,稍微等我一会儿。” 她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些虚弱而已。 管家似乎没想到事情会进行的这么顺利,他松了一口气,朝门外招招手,不一会儿就有人带着两个衣架过来。 “江先生说沈小姐平时的穿搭都不适合今天晚上的活动,特意给你找了一些符合他要求的。” 江思清一抬头,眉头一蹙,那清一水的超短裙,让人不得不往奇怪的地方想。 裙摆的长度还比不上她的手掌。 她不禁有些怀疑,这些裙子穿在身上,真的能把隐私部位遮住吗? 这应该是沈睿瑾新想出来的折磨她的方式。 真是可笑啊。 江思清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洗了澡换好衣服,江思清就跟着管家一起去见沈睿瑾。 一路上她都有点心不在焉,在心中思忖着沈睿瑾今天闹这一出的原因,以及一会儿应该怎么找借口离开这儿。 以沈睿瑾现在的地位,不管她躲在哪里。 但凡她还没有离开这个城市,他就一定能找到她。 这段时间她在沈家明面上是养伤,实则算是变相软禁,连个手机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办法联系上甘省那边给她安排的接应人。 也不知道他来了没有,要是联系不上她,对方会不会主动来找她? 在胡思乱想中,车子停在了一家高级会所门口。 新管家年纪不大了,做事却很老成。 他似乎也不清楚沈睿瑾接下来的安排,只是恭敬的站在一旁,“沈小姐先等等,刚才先生说了,让人下来接你。” 管家话音刚刚落下,几个穿着会所工作人员服装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他们目光转了一周,最终落在二人身上。 工作人员核对了一下车牌号,然后才跟江思清打招呼。 “沈小姐你好,我们是沈总派下来接你的,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很快,她就被服务生带到了沈睿瑾所在的包厢。 会所内十分嘈杂,隔着门板,江思清都能听到里面的人在嬉闹。 “沈总可要说话算话啊。” “我们大家伙儿都在这里看着呢,你要是随便找一个歪瓜裂枣过来,我们可不认。” 沈睿瑾手中的玻璃酒杯被他来回转动,微微低垂的眼睫毛遮掩住了心中真实的情绪。 “你们放心,今天给你们找的人,绝对漂亮。” 听到这里,江思清已经大概猜到沈睿瑾今天又在玩什么东西了。 江思清顿时如坠冰窖。 难怪别人说伤你最深的一定是最了解你的人。 江思清本来想转身就走,但沈睿瑾目光如炬,从门缝中看到了她的身影。 她看见他跟服务生低声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给她开门。 包厢里面五光十色的镭射灯,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嬉闹声逐渐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他们看到江思清那张清冷绝艳的脸,惊艳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沈总找来的人?” 这难道不是那天露过面的沈太太吗? 一行人都缓缓噤声,琢磨不清沈睿瑾的心思。 沈睿瑾坐在包厢最显眼的位置,眼睑微微低垂着,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他是这一群人中最有话语权的一个,他不发话,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江思清就这样站在门口,表情麻木。 她听到沈睿瑾用调笑的声音无所谓地说:“一个小玩意儿,今天带过来让大家认识认识。” 此话一出,整个包厢里的气氛都变得火热起来。 刚才还小心翼翼察言观色的富二代们不再收敛,衡量商品的目光好像吐着蛇信子的毒蛇,让江思清通体发寒。 “小玩意儿?” 江思清声音干涩,嘴角挂着一丝苦笑,看向沈睿瑾的眼神却越来越冰冷了。 她的声音飘到沈睿瑾耳朵里,后者一抬眸无意间瞥过她的脸,对上那双毫微微发红的眼睛,不禁有些烦躁。 沈睿瑾修长的手指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 “不然呢,现在是我养着你,我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见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睿瑾面色不虞地看着她,冷着声催促:“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来给大家倒酒,别让这么多人因为你败了兴致。” 江思清心脏皱缩,鼻子有些发酸。 毕竟是她曾经爱到不可自拔的男人,哪怕一次次失望,她也没有办法做到心无波澜。 她抬脚走进了包厢在他面前站定,好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 忽然,他抬手猛地拽住江思清的手腕。 她身上的烧死严禁喝酒,甚至有些关节的位置行动尚且不能自如。 沈睿瑾这猛力的一拉,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她不受控制地落进了他的怀里。 曾经令她心安的木质香味,此刻只让她作呕。 她生理性的厌恶无法控制,捂住嘴巴当着沈睿瑾的面干呕了起来。 沈睿瑾的脸瞬间一沉,捏着她手腕的手指瞬间收紧,力气大得好像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 “江思清,你怎么敢的?”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阴冷,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 江思清皱紧了眉头,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放开我。” “觉得我恶心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嫌我?” 沈睿瑾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眼神却复杂难明。 江思清倔强的不肯看他。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挣脱他的束缚,声音却带着颤抖:“沈睿瑾,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有自己的尊严?还是说,你真的觉得我会一直忍下去?” 江思清眼底满是冷意。 “你不是很能忍吗?就这,你都受不了?” 那他那些无数个日夜里等着她回复消息的折磨,又算什么…… 沈睿瑾声音冷得仿佛淬了冰渣子,他捏着她的脸,阴冷的目光如刀子一样。 “戏演过头了,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今天的安排?去给大家倒酒。” 男人大手一推,直接将江思清再次推入了人群之中。 包间内满是众人好奇的打探的目光,以及熏天的烈性酒精的味道。 生理泪水几乎糊住了江思清的全部视线。 “我不会。” “不会就去学,这里有的是人可以教你。” 沈睿瑾掏出一张支票,从服务生的手里接过钢笔唰唰唰地写下一串数字,干净白皙的手指把那张支票扔给旁边一个依靠在男人怀里的女人。 “教教她怎么伺候人。” 第九章 突如其来 女人表情惊讶,看清楚支票上的数字之后,顿时惊喜起来。 她摆脱身后的男人,媚眼如丝地看着沈睿瑾,端起桌上的酒瓶,一步一扭地到了他跟前。 “谢谢沈总看得起,我这就来教这位姐姐怎么伺候人。” 做夜场的女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强,她按照自己的猜想,故意对着江思清用带着侮辱性的词语。 酒杯被她塞到沈睿瑾的手中,她整个身子都快要靠到他的身上了。 “既然大家来这里都是来玩的,那么倒酒也是一个艺术活。” 女人做着精致没加的手指,轻佻地划过沈睿瑾的胸膛,波涛汹涌的胸口轻轻地在他的手臂上蹭着。 她目光流转,仿佛有两把小刷子似的,看得在场的男人热血沸腾,她转头,看向江思清,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 “首先,姿势要对。”她扭动水蛇腰,臀部贴着沈睿瑾的膝盖,几乎要坐到他怀里去。 沈睿瑾面不改色,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 包厢里爆发出一阵揶揄的戏谑声。 江思清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景,脸颊发烫,有些气血不顺。 但她并没有挪开目光,她要让自己永远记得这个场景。 如果以后有机会,她总要为今天所受到的羞辱复仇。 沈睿瑾不动神色地推开女人柔软的身体,语气恶劣开口:“你不是高材生吗?人家教的这么仔细了?还没学会?” 他眼底满是冰霜,冷笑着又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支票,随手填了个更大的数字,扔给江思清。 “你的钱比她多,够买你那不值钱的自尊了?” 看热闹的富二代们哄笑出声。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虽然那不能带走玩,但是可以羞辱。 一个肥头大耳,年纪轻轻就一副身体亏空严重的男人朝她招了招手。 “还不赶紧过来,给我倒杯酒,让我看看你的学习成果。” 沈睿瑾抿了一口酒,抬脚在她的小腿上踹了一脚。 洛克皮鞋坚硬的鞋头,踹的江思清一阵钻心的疼。 她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睿瑾似乎觉得没面子,抬手往她腰一推。 她整个人落入了一个充满了冲鼻味道的怀抱。 她恶心得脸都白了,连忙挣扎着站起来。 却被男人控制在怀里,一动不能动。 “你什么意思?没听见人家沈总都已经说了吗?你现在就是个玩意儿,要是把我给伺候好了,我说不定还能跟沈总说说情,让她赏你点好东西,你要是不听话……” 他意味深长地哼笑了一声:“我今天只要不带走你,在这间包厢里面把你玩烂了,他也不会说什么的,对,沈总。” 沈睿瑾没有搭话,抿着唇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近乎默认的态度,让男人变本加厉。 他的手不再满足于江思清裸露在外面的肌肤。 本来裙子就短,在挣扎中掀起来,泄露了一大片风光。 “放手!” 她挣扎着,但那点力气根本不够看,反而增加了对方的情趣以及征服欲。 “不愧是沈总看上的玩意儿,这肌肤嫩的能掐出水来。” 男人恶臭的呼吸在江思清的鼻息间萦绕,她快要吐出来了。 此时此刻,她对沈睿瑾的爱彻底烟消云散,她猛地抄起桌子上一瓶还没有开的就,狠狠地往男人那张跟猪头一样油腻的脸上砸了过去。 顿时玻璃渣四溅,血腥味填满了包厢的每一寸空间。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包厢里面的其他人都吓坏了。 女人们发出尖叫声往外面跑,男人们咒骂着从各自的位置上站起来。 男人带来的保镖见状,上前去抓江思清,打算秋后算账。 场面十分混乱。 江思清的身体还没有养好,这一下又耗费了太多的心神,男人恶狠狠地攥住她的手腕,她动弹不得。 他听到那头猪对着保镖愤怒地嘶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多找几个人来,我要让这个该死的贱女人付出代价。” “是。” 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来了不少人。 沈睿瑾在混乱中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四平八稳地看着江思清。 他在等,等她低贱地跪在他面前,请求他的帮助。 但江思清从事情发生之后,连一个多余的目光都没有朝他那边看。 她咬了咬口腔内壁的软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忽然,整个包厢里面的灯被灭了,一切陷入了黑暗。 一只手抚过她的手腕,帮她掰开了猪头男的手,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洛文清身上好闻的气息,冲淡了江思清刚才那种想吐的冲动。 “江小姐不要害怕,我是来带你走的。” “你是谁?” 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江思清的内心却被他给抚平了,仿佛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男人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等我们离开这里我会告诉你我是谁。” 忽然,猪头男再一次尖叫起来:“那个贱女人要跑,赶紧给我抓住他。”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一个个身高体壮的保镖挡在了包厢的门口。 洛文清凑到江思清的耳边:“江小姐,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可能会比较麻烦,你可一定要抓住我的手,别落下了。” 江思清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到一阵拳头砸到肉上的声音。 眼前的画面也变得晃动起来。 她甚至都还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动作的,那些气势汹汹的保镖就躺在了地上。 而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沈睿瑾一抬头就只看到一片白色衣角,在包厢门口一晃而过。 灯光再次亮起,包厢里面哪里还有江思清的身影。 沈睿瑾心里一紧,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的目光急促地在包厢里面转了一圈。 却怎么也找不到江思清的身影。 “人呢?”说话的是猪头,他的脸上被蒙上了一块毛巾。 保镖哆哆嗦嗦地回答:“抱歉张总,刚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了一个男人,他身手很好,我们不是他的对手,那女人也被他给带走了,我们追下去,没看到人。” 第十章 沈睿瑾面色铁青,一脚踹翻了酒桌:“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去找。” 整个会所都是来去匆匆的脚步声,江思清却就这样仿若无人地穿过人群,跟着那个神秘的男人一起畅通无阻地离开了会所。 她浑身的力气已经被消耗干净了,机械地被他塞进一辆黑色桑塔纳。 “你到底是谁?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她有气无力地看着自顾自开车的洛文清。 洛文清的目光扫过她紧紧抓着车门的手,慢条斯理地发动车子。 “我当然是来带你走的人。” 他目光温暖干净,不像是会撒谎的人。 江思情也觉得很奇怪,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她就这样因为一句话选择了无条件相信他。 车子缓缓地朝前开,最终停到了一栋老别墅前面。 “你先在这里住下,这段时间沈睿瑾的人应该会到处找你,我们不好出城,等这段风波过去了,我们再走。” 江思清捋了捋当前的状况,从他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们为什么不能马上走?” 她眯着眼睛看他,如果是甘省派来的人,沈睿瑾拦不住,也不敢拦。 洛文清解开安全带,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我只说我来带你走,没说我是你期待的那一波人。” 他抿了抿唇,在江思清发怒之前开口:“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去甘省,你父亲应该就是天谴计划出事的,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去无回?” 江思清的愤怒情绪被“天谴计划”四个字浇灭。 她看向洛文清的表情逐渐转为怀疑和猜忌。 这种国家机密,除了内部人员,很多研究人员家属都不清楚。 江思清之所以知道天谴计划,也是因为她在父亲弥留之际,她被特许过去研究基地内的医院照顾了他一段时间,再加上她本来就是这方面的高材生,在备选研究员之列。 “你到底是谁,接触我有什么目的?” 对方既然已经知道天谴计划,还能准确地找到她,装傻充愣已然不现实,她想旁敲侧击地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对项目了解多少。 洛文清眸色深沉地靠在驾驶座上,那张文质彬彬的脸顿时变得深沉起来。 江思清仿佛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沉重而复杂的情绪。 “我和你一样,是研究员家属而已,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你放心在这里住着,等事情过去,我们再想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他下车绕了一圈过来替江思清拉开车门。 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如果洛文清真的要对她动手,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她选择了配合。 下车之后,她才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根据不靠谱的直觉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洛文清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由得笑了一声:“你不用这么自责,刚才那种情况下,你除了相信我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你是明智的。” 江思清干笑一声:“不用这么着急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跟着洛文清一起进入别墅。 别看别墅外面破破烂烂的,里面却挺干净整洁。、洛文清把她带到楼上指着一间客房门说:“你暂时住在那里,我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不会经常回来,你也不用觉得不自在,冰箱里的食材都是新鲜的,你可以使用,最多等一周,我就可以带你离开这里了。” 江思清只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那就是洛文清之后不会在这里住,她随时可以离开。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洛文清也以为她会为了躲着沈睿瑾的搜查,在房子里安安分分地住下。 谁知道第二天早上,江思清起床在房子里面转了一圈,确定洛文清不在,就收拾了东西,用别墅的内线电话给接应人打了一个电话。 对方已经找了她一整天了,听说她已经准备好离开了,跟她约定好了时间和地址,说等时间到了就带她走。 挂了电话后,江思清松了一口气。 昨天洛文清问她有没有想过参与天谴计划会有去无回。 她还真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作为研究员家属,她努力学习就是为了接过父亲的衣钵。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民群众,她也希望为祖国的发展添砖加瓦。 无论是哪一种身份,她都没有理由放弃加入天谴计划。 她连早饭都没有做,从冰箱里面拿了两片黑麦面包就打车离开了别墅区。 加入天谴计划之后的确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反正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她在临走之前,想去墓园见一见她父亲。 这个地方位置偏,人烟稀少,她也不害怕被人发现。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了,年代久远的墓碑上落满了灰尘。 江思清去找墓地的工作人员要了清洁工具,一点点地还原墓碑本来的样子。 照片上是记忆中父亲那张严肃而认真的脸,江思清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又想到当初父亲临终前的不甘,眼眶发热。 “爸,对不起,我早就应该去甘省的,是我不争气,为了一个不值得人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如果你还在的话,一定会骂我没骨气?” 其实当初她的父母都对沈睿瑾很满意,甚至在沈睿瑾公司出事之后,不断用自己的人脉资源给他走动关系。 只不过后来她父亲出事,她也去了研究基地那边,他们全家人都沉浸在悲伤中。 因为天谴计划不能随意透露消息,所以她也从来没有跟沈睿瑾说过真相。 等她从研究基地回来,母亲也因为受不了父亲离世的事实,病入膏肓,不过半年也离她而去。 亲人相继离世的打击,让江思清几乎崩溃,调整了好久才靠着父亲未完成的事业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 这时候沈睿瑾的公司已经破产,她也知道是因为自己耽误了时间,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她担心沈睿瑾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她匿名给他投资,让他有了今天。 第十一章 江思清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参加天谴计划的后续研究,只是在这之前她还希望跟沈睿瑾修复感情。 她找到沈睿瑾的时候,他虽然态度冷漠,但答应的很痛快。 江思清那时候还以为这一切是自己幸福生活得开端,没想到却是噩梦的开始。 想到这几年过的苦日子,江思清苦笑一声:“爸,我现在已经确定未来的发展方向了,我会继续您当初没有完成的事业,让天谴计划走向成功。”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身后就响起了一阵缓慢而有节奏的掌声。 “说得好,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很少像你这样有魄力了。” 江思清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苍老但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是她父亲的好友,也是天谴计划的负责人——管乐。 虽然他跟江思清一直保持者联系,但是只是他平时都会在研究基地待着,今天突然出现在这里,让她感到很吃惊。 “管叔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你报名参加了天谴计划,你之前怎么没有和我说过呢?” 他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当初你爸爸去世的事情我一直都感到很自责,我答应了他要替他好好照顾你,这个研究一定的危险性,你要是在研究中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以后怎么跟你爸爸交代。” 江思清垂了垂眼睑:“所以管叔是来说服我,让我不要参加天谴计划的吗?” “是的。”管乐一副不好开口的样子,“以前管叔没有求过你什么,管叔希望你能好好思考一下我的建议,我不会害你。” 但江思清已经决定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的想法都不会轻易发生改变。 “管叔,你不用劝我了,如果因为会遇到危险就退却,那么这个研究就再也没有人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了,难道其他研究员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管乐见说服不了她,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清清,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呢,你们家现在就你一根独苗了,你爸爸如果知道也不会同意的。” 江思清微微一笑:“管叔你还真猜错了,我把要是知道我接过了他的衣钵,肯定会为我感到高兴的。” “你跟你爸还真的挺像的。” 他叹息一声:“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我也不好再劝你,研究基地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离不开我,你是等着人来接你,还是跟我一起走?” 江思清想了想,说:“我还是等人来接我,我跟接应人约定好了,管叔您是项目的负责人,我跟你一起过去,不像话。” 虽然大家聚集在一起是为了研究,但有人的地方就有各种各样的争斗。 江思清不想给管乐带去麻烦。 管乐也不强求。 “那我在研究基地等你。” 目送管乐离开之后,江思清又站在她母亲的面前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 她父母的感情很深厚,但是在他们最后那几年,他们两个见面的次数连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妈,我走了,我一定会带着好消息回来的。”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 忽然,她感觉有一道强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皱了皱眉,想到了沈睿瑾。 但很快,她就否认了这种猜测。 他们两个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了,有的只是她单方面的固执。 现在这种固执也没有了,他们之间应该彻底结束了。 那会是谁在跟着她呢? 天色逐渐暗了,墓园周围种植的常青树像一个个黑色的人影。 江思清加快了步伐,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后来那声音近的仿佛对方只要一抬手就能抓住她。 她终于控制不住回头。 一个戴着鸭舌帽,大半张脸被湮没在黑暗中的男人站在她面前。 “江思清,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京大毕业的高材生,我以为以你的脑子和学识,你应该能随时随地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但好像我有点高估你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沈睿瑾还在到处找你,而作为秘密任务的研究员,万一透露风声,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思清张了张嘴,却没办法反驳。 她在家里待的时间太长了,早就已经失去了对世界的敏锐感知。 现在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做出的决定有多么莽撞。 可是…… “你为什么觉得我待在你身边就会是安全的,我跟你也不熟,而且我凭什么相信你?” 洛文清都快要被她给气笑了。 “昨天晚上你怎么不问自己凭什么相信我?我把你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你开始怀疑我了,江小姐,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过河拆桥的人。” 在这个男人面前,江思清总是感到尴尬。 她也知道理亏。 “我只是觉得你莫名其妙地让我停止参与天谴计划的举动非常可疑。” “我是在救你。”洛文清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十分明亮。 江思清微微一愣,刚才有一瞬间,她觉得洛文清特别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边洛文清也收拾好了烦躁的心情。 “我真的不会害你,我和你一样,都是当初出意外的研究员的家属,如果你要让我证明,我也可以证明给你看,前提是你要跟我回去。” 江思清抿着唇,有些犹豫。 洛文清简直要被她给气笑了。 “如果我要对你做什么,今天早上你根本不可能离开别墅。” “好,我跟你回去。” 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她也是真的没想到沈睿瑾竟然还在派人找她。 不是恨她入骨,又已经有心头好了,她走了对他来说不是一种解脱吗? 还是说他还没有折磨够她? 就在各种复杂的情绪中,江思清跟着洛文清一起回到了老别墅。 她早上用过的盘子还放在桌子上,所有的一切都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第十二章 回到别墅,江思清看着眼前这个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却依旧充满谜团的男人,心头的疑虑并未完全散去。 “你是怎么找到墓园的?”那个地方相当偏僻,连她自己都隔了很久才去。 洛文清将车钥匙随手搁在玄关柜上,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 “人在做重要决定前,通常会去寻求某种精神上的告别或慰藉。”他解释得条理分明,“你父母长眠之地,似乎是最合乎情理的去处。不算太难猜。” 这解释听起来无懈可击,甚至带着一种几乎让人不适的洞察力。江思清一时没话说了,不得不承认他分析得有道理。但心思被一个陌生人如此轻易地剖开,总归让她有些别扭。 “至于证明,”洛文清没给她太多时间琢磨,转身走向客厅,从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有些年头的相册。 他翻开,停在其中一页,递到江思清面前。 照片已经微微泛黄。上面,她的父亲穿着白大褂,神采奕奕,身边是几位同样穿着研究服的同事。洛文清的手指点在其中一个面孔上,那人看起来比父亲年轻些。 “这是我舅舅,张伟。也是天谴计划早期的参与者之一。” 他的声音低沉了些,里面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他也……没能回来。” 相似的伤痛像一根看不见的线,倏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江思清捏着照片的边缘,指尖微微用力,有些泛白。照片上父亲意气风发的模样,和记忆中最后的虚弱重叠,让她心口发紧。 原来,他也是…… 洛文清轻轻合上相册,放回抽屉锁好,神色郑重地看着她。 “思清,天谴计划远比你对外了解的要复杂,也更危险。” “当年的‘意外’,恐怕并非偶然。有人不希望这个计划成功,或者说,想把成果占为己有。” “你父亲掌握了核心数据,所以才……” 他没把话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已经足够沉重。 “现在沈睿瑾闹出这么大动静找你,你一旦暴露,很可能会被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盯上。” “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接触到核心信息的人,哪怕只是沾边。” 洛文清的话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了江思清心上。她之前满心只想着继承父亲遗志,完成他的事业,却忽略了背后可能潜藏的致命漩涡。 就在这时,洛文清口袋里的一个小型通讯器发出了轻微的震动。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信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沈睿瑾开始动用他的人脉关系网了。虽然还没公开悬赏,但私下里已经撒出去不少人手在找你,也包括找我。” “我们必须更加小心。” 紧迫感瞬间扑面而来。 江思清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纷乱思绪。她看向洛文清,眼中的怀疑淡去了许多,但决心依旧。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还有你出手相助。” “但我还是要去甘省,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迎向他。 “那你呢?你这样帮我,又是为了什么?” 与此同时,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价值不菲的古董烟灰缸被狠狠扫落在地,碎裂声刺耳。 沈睿瑾胸口剧烈起伏,那张一向掌控全局的俊美面孔,此刻因为难以遏制的怒火而显得有些扭曲。 那个女人,江思清!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跟着另一个男人跑了!她怎么敢! 助理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点。 “人呢?!找到没有!”沈睿瑾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暴戾。 “沈总……已经查了所有出口的监控,那辆车很普通,车牌是套牌,暂时……暂时还没有线索。”助理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垂越低。 “废物!”沈睿瑾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椅子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给我查!动用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关系,把那个男人给我揪出来!还有江思清,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回来!” 他烦躁地扯开领带,露出线条分明的脖颈。然而,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江思清在火场里那张苍白虚弱、带着绝望的脸,还有她在会所里,即使被推入人群,眼神依旧冰冷倔强的模样。 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悄然划过心底,快得让他来不及捕捉,只剩下更深的烦躁。 他只知道,那个女人只能由他掌控,只能待在他划定的范围里,绝不允许她脱离他的世界,更别提是跟着别的男人离开!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许岁岁端着一杯刚冲好的咖啡,脸上带着惯有的柔弱和关切,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睿瑾哥哥,别生气了,为那种女人生气不值得。” 她把咖啡放在桌上,伸手想去安抚他紧绷的肩膀,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说不定她就是故意跟那个男人跑掉,演戏给你看,想让你着急,好让你更在乎她呢……” “滚出去!”沈睿瑾猛地挥开她的手,语气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温度。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如此不假辞色。 许岁岁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错愕、难堪,以及深深的怨恨。她咬紧了下唇,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最终还是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沈睿瑾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却没有丝毫波动,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烦闷在四处冲撞。 另一边,老别墅内。 气氛相对平静。 洛文清正在给江思清讲解一些基本的反追踪和安全知识。 “沈睿瑾的势力主要在商界,但豪门关系盘根错节,不能掉以轻心。” “这几天你尽量待在别墅里,不要外出,通讯设备也暂时不要使用你自己的。” 江思清安静地听着,默默记下要点。 突然,洛文清的通讯器再次响起,这次的提示音更加急促。 他迅速查看信息,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有人在查昨晚会所附近出现过的、符合我特征的人。” 第十三章 “而且,针对你家过往关系网的通讯监控,流量异常增加了。” 他抬头看向江思清,语气严肃。 “沈睿瑾开始动用非常规手段了。” 几乎是同时,别墅角落里一台连接着外部网络的备用平板电脑上,弹出了一个推送新闻的标题。 标题异常醒目—— “沈氏总裁悬赏百万,急寻爱妻江思清下落!” 照片用的还是他们结婚时的登记照,照片上的她笑得温婉,而他,面无表情。 公开悬赏! 沈睿瑾这是要将她彻底推到风口浪尖! 那刺眼的标题和照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江思清的视网膜上。 “沈氏总裁悬赏百万,急寻爱妻江思清下落!” 爱妻? 江思清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怎么敢?! 用这种方式,将她钉在耻辱柱上,昭告天下! 照片上那个笑得温婉的女人,此刻看来是多么讽刺。 那不是爱,是占有,是控制,是让她无处可逃的公开羞辱! 愤怒和屈辱瞬间淹没了她,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洛文清迅速关掉了平板电脑的屏幕,隔绝了那令人作呕的画面。 他侧头看向脸色煞白的江思清,语气沉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严肃:“他这是在逼你现身。” “百万悬赏,足以让无数人为之疯狂。任何收留你的人,都会掂量这笔钱和得罪沈家的风险。” “他不仅要找到你,还要让你成为烫手山芋,无人敢碰。” 洛文清的分析冷静得近乎残酷,却字字戳在现实上。 沈睿瑾这一手,毒辣至极。 他不仅动用了人脉,还直接诉诸金钱的力量,编织了一张天罗地网。 江思清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疼痛,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洛文清没有给她太多时间消化情绪,当机立断。 “这个别墅虽然隐蔽,但在这种全城搜索下,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他走到窗边,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外面,夜色浓重,暂时看不出异常。 “我已经准备了备用安全屋,现在就走。” 紧迫感如同实质的压力,笼罩了整个空间。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慌,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清醒。 去甘省的决心更加坚定,但沈睿瑾这疯狂的举动,让她意识到前路的艰险远超想象。 她不仅要面对那个可能存在的、针对天谴计划的阴谋,还要时刻提防来自前夫的围追堵截。 就在两人准备简单收拾,动身离开时,洛文清放在桌上的一个小型感应器突然发出了微弱的红光,并且有规律地闪烁起来。 洛文清脸色一变,立刻快步走过去拿起感应器。 “怎么了?”江思清心头一紧。 “有人在附近,信号干扰很强,不是普通人。”洛文清迅速判明情况,语速极快,“他们可能已经锁定这片区域了。” “沈睿瑾的人?还是……”江思清不敢想下去。 “不管是哪边,都不能等了。”洛文清果断道,“跟我来,走后门,车停在外面小路。” 他熄灭了别墅内大部分的灯光,只留下玄关一盏昏暗的小灯。 两人动作迅速且无声地来到别墅后门。 洛文清从门后取出一个小巧的装置,对着门锁操作了几下,然后又拿出另一个类似手机的设备查看。 “外面暂时安全,但我们动作要快。” 夜风带着凉意,吹在江思清脸上,让她打了个寒颤。 周围异常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但这寂静反而更添紧张。 洛文清在前,江思清紧随其后,两人借着稀疏的月光和建筑物的阴影,快速穿过后院,来到一条不起眼的土路上。 一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旧款轿车停在暗处。 就在他们即将上车时,远处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并且有车灯的光束扫了过来! “上车!”洛文清低喝一声,迅速打开车门,将江思清推了进去,自己也跟着坐进驾驶座。 他甚至来不及系安全带,就猛地发动了汽车。 老旧的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车子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后视镜里,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正加速追来,目标明确。 江思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抓紧了身前的把手。 洛文清面沉如水,双手稳定地操控着方向盘,车子在狭窄的土路上灵活地穿梭。 “坐稳了!” 他猛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了一条更小的岔路,路面颠簸不平,车身剧烈晃动。 后面的越野车紧追不舍,车灯晃得人眼花。 江思清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恐惧是真实的,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愤怒和不甘。 她绝不能被抓回去,绝不能再落入沈睿瑾的手中! 洛文清显然对这片区域极为熟悉,七拐八绕之后,他突然将车开进一片茂密的树林边缘,然后猛地熄火,关闭所有车灯。 整辆车瞬间隐没在黑暗中。 追来的越野车似乎失去了目标,在不远处的路口停顿了一下,车灯四处扫射,最终朝着另一个方向开去。 直到那辆车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洛文清才重新发动汽车,但没有开灯,借着微弱的月光缓缓驶离。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江思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安全了吗?” “暂时。”洛文清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刚才惊心动魄的追逐只是寻常事,“但他们很快会反应过来,扩大搜索范围。” 他将车开上了一条柏油马路,汇入了城市的车流。 江思清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灯光,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墓园悼念父亲,而现在,她却成了一个被百万悬赏、四处逃亡的人。 她看向身旁这个冷静得不像话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出于求生的本能,她现在只能选择相信他。 “我们现在去哪里?” 洛文清目视前方,语气沉稳:“去一个他们暂时想不到的地方。你需要换个身份,尽快离开这座城市。” 第十四章 百万悬赏抓妻 车子钻进小巷,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片灯光昏暗的老城区。 空气里混杂着油烟、旧物和某种说不清的潮湿气味。 两旁是挤挤挨挨的旧居民楼,阳台上挂满了衣物,像一面面彩色的旗帜。 洛文清熄了火。 “到了。” 江思清看着窗外,这地方……跟刚才那栋安静的别墅简直是两个世界。 “这里?”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越是显眼的地方,越容易藏身。”洛文清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江思清跟着他,快步走进一栋楼。 楼道里光线很差,墙上糊满了开锁、通渠的小广告,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他们一直爬到顶楼。 洛文清掏出钥匙,打开一扇不起眼的铁皮门。 门后是一个加盖出来的小房间。 出乎意料,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虽然空间逼仄,但床铺、桌椅、简单的厨具都有。角落里还放着几台闪着指示灯的仪器,看着就不一般。 “暂时住这儿,比郊外安全。”洛文清放下背包,随手把一个平板电脑递给她。 屏幕亮着,上面是一条加粗的新闻标题。 “沈氏总裁悬赏百万,急寻爱妻江思清下落!” 照片用的是结婚登记照。 她对着镜头笑得温顺,沈睿瑾面无表情。 “爱妻”两个字,像烧红的铁块,烙在她心上。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猛地退去,留下彻骨的冰冷。 他怎么敢! 用这种方式,把她钉在示众台上,用钱买通全城的人来围捕她! 这根本不是寻找,这是公开的羞辱,是让她插翅难飞的围猎! 照片上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现在看来,像个天大的笑话。 心底那点对过往温情仅存的、可笑的念想,彻底被碾碎,化成了灰。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里面冷得像结了冰。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江思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沉到底的平静。 愤怒和屈辱没有压垮她,反而激起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 洛文清没说话,只是把平板拿回来,关掉了屏幕。 “你需要一个新身份,才能离开这里去甘省。”他走到墙角,打开一个银色金属箱,里面是些证件、芯片卡之类的东西。 “我有些渠道,可以帮你弄到身份,规划路线。需要点时间。” 江思清点点头,逼着自己不去想那张悬赏令,不去想沈睿瑾那张脸。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老城区星星点点的灯火。 脑子里忽然响起父亲生前说过的话,带着点无奈又郑重的语气:“那u盘……脾气怪得很,认人。得心特别静的时候,说不定还要点……特别的‘感觉’,才能跟它对上。” 心静?感觉? 现在这种时候,外面是沈睿瑾撒下的天罗地网,心里是滔天的恨意和屈辱,怎么可能静下来? 可父亲的话,像在绝境里投下的一根绳索。 洛文清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个黑色腕带,像块运动手表。 “便携式脑波监测仪。”他解释,“你父亲留下的u盘,解锁方式很特别。我猜,跟特定的生物信息有关,脑波频率可能是其中之一。” “完全解开它,可能需要更复杂的设备和环境,”洛文清看着她,“但这东西,能让你看到自己的脑波状态。也许……能帮你找到你父亲说的那种‘感觉’。” 江思清接过腕带,金属触感冰凉。 脑波频率……父亲留下的最后线索,竟然是这个。 她把监测仪戴在手腕上。 小小的屏幕亮起,几条波动的曲线在上面跳跃。 她试着深呼吸,努力把那些杂乱的念头推开,不去想沈睿瑾,不去想那些难堪的过往。 只想着父亲,想着那个u盘。 那是父亲的遗物,是“天启计划”的关键,是她现在唯一的指望。 她闭上眼,感受着自己的呼吸,试图抓住那缥缈的“感觉”。 外面随时可能有危险,沈睿瑾的名字像魔咒一样缠绕着她。 静下来,太难了。 可越是难,她越是强迫自己。 手腕上,屏幕的曲线似乎……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沈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空气凝固,压抑得人喘不过气。 地上是最新款定制手机的碎片,屏幕裂成了蛛网。 沈睿瑾对着电话那头低吼,声音嘶哑:“查不到?一群饭桶!都是些想骗赏金的垃圾电话!给我继续查!她以前认识谁?她家那些旧关系!全都给我翻出来!一个都不准漏!” 他猛地挂断电话,烦躁地扯开领带,露出紧绷的脖颈线条,胸口急促起伏。 百万悬赏砸下去,非但没立刻把人找到,反而引来一堆嗡嗡叫的苍蝇,搅得他心烦意乱。 那个女人! 还有带走她的那个野男人! 就像从人间蒸发了。 只要想到江思清可能靠在别的男人怀里,那画面就像火苗一样舔舐着他的神经,理智摇摇欲坠。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许岁岁端着一杯参茶,脸上是惯有的柔弱和关切,脚步很轻地走进来。 “睿瑾哥哥,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她把茶杯放到桌上,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为那种女人不值得的。她肯定是故意的,就是想看你为她着急,想让你丢脸……” 她偷偷觑着沈睿瑾的脸色,话里掺着不易察觉的毒。 “说不定啊,她早就跟外面的人串通好了,不然怎么跑得那么干脆?可能……还图谋着什么更大的事呢……” 沈睿瑾骤然转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她。 许岁岁心口猛地一跳,后面的话堵在了喉咙里,没敢再说,只能垂下头,摆出一副受了委屈又不敢言语的样子。 沈睿瑾没理会她,端起茶杯,仰头灌了下去。 杯子重重放下,他周身那股子戾气更浓了。 现在,他只想把江思清抓回来。 立刻,马上! 让她跪在自己面前,让她后悔!让她知道背叛他是什么下场! …… 同一片夜空下,老旧公寓的顶楼加盖房里。 江思清睁开眼。 手腕上那个黑色腕带的屏幕已经暗了。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纷乱的思绪好像真的沉静下来,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 很短暂,但不是错觉。 父亲说得没错,那个u盘……解锁的关键,也许真的和心境有关。 洛文清不知何时站到了几步外,手里拿着一个造型特殊的通讯器。 “沈睿瑾那边动作升级了,开始查你的社会关系网。”他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透着沉重。 “还有,我监控到一些和‘天启计划’相关的外围加密通讯,最近波动异常,频率和流量都增加了不少。” 江思清心里咯噔一下。 “这意味着什么?” “有人被惊动了。”洛文清的表情很凝重,“可能因为你的失踪,也可能因为沈睿瑾搞出的动静太大。” “不管是想保护计划的人,还是想毁掉计划的人,都可能把注意力转到你身上。”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 “我能知道这些,是因为我舅舅当年留了些后门程序和监控渠道,专门盯着和计划相关的特定网络节点。这也是我能提前预警,找到墓园那边的原因之一。” 原来是这样。 江思清看着洛文清。 这个男人身上还有很多秘密,但他做的每件事,确实都在帮她。 无形的压力再次袭来,像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但这次,江思清没有慌乱。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监测仪,仿佛也摸到了那个看不见的u盘。 沈睿瑾的天罗地网。 暗处不知名的敌人。 “天启计划”本身的凶险。 退无可退。 但她不是孤立无援。 父亲留下的东西,洛文清的技术,还有她自己这颗被逼到绝境后反而硬起来的心。 “我们需要尽快拿到假身份,离开这儿。”江思清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她要活下去。 要完成父亲没走完的路。 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第十五章 记忆的碎片 洛文清的话让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沈睿瑾疯了一样全城抓人。 暗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 “天启计划”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漩涡。 几重压力叠在一起,几乎要将人压垮。 江思清垂眸,指尖划过手腕上那块黑色的腕带,触感冰凉。 脑波监测仪。 父亲留下的东西,也许是现在唯一的出路。 她走到墙角,在那张硬板床上坐下,闭上眼。 试着让脑子里的东西都停下来。 呼吸,放缓,再放缓。 她努力去想父亲实验室里的味道,那些仪器的低鸣,讨论课题时空气里那种纯粹的、灼热的专注感。 腕带屏幕上,几条曲线还在乱糟糟地跳,跟她此刻的心跳一样没个章法。 不行。 太难了。 沈睿瑾那张没什么温度的脸。 会所里那些黏腻的打量。 地下室烧起来的火,呛人的烟味……这些东西总是不请自来,撞进脑子里。 她猛地睁开眼,胸口憋着一股闷气。 洛文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那个从江家带出来的u盘。 “别太急,”他声音还算平静。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u盘,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个接口……不是通用的。” “需要专门的转接设备,市面上基本没有。” “我找找渠道看能不能弄到,但需要时间,而且不安全。”洛文清又补了一句。 又一道坎。 江思清按了按眉心,逼自己冷静。 她再次闭上眼。 这次不刻意去想什么“心静”,就让那些记忆自己翻腾。 超忆症的好处就是,每个细节都清清楚楚。 火灾……地下室……浓烟…… 等等! 有个画面,之前被忽略了,猛地跳了出来。 火灾前几天,半夜她口渴下楼喝水,好像看到管家在后花园黑漆漆的角落里,跟一个穿着快递员衣服、但脸藏在阴影里的人接头。 那人递给管家一个小包裹,上面什么标记都没有。 当时她迷迷糊糊的,就觉得有点怪,没多想。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间点,太巧了! “洛文清,”她倏地睁眼,“我想起一件事,那个管家!” 她把半夜看到管家收神秘包裹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洛文清听完,神色锐利了几分。 他快步走到角落那几台还在运行的仪器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屏幕上数据刷刷地滚。 没几分钟,他停手了,脸色有点冷。 “查到了。” “火灾发生后第三天,管家的海外账户,突然进了一笔五十万美金,匿名汇款。” 五十万美金! 足够让一个普通人干任何事了。 时间对得上,还有那个神秘包裹……管家绝对有问题! “是他跟许岁岁合伙干的?”江思清声音绷紧了。 “可能性很大。”洛文清没把话说死,“但还得找到更直接的证据。” 同一时间,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沈睿瑾听着心腹低声汇报,脸色阴沉得吓人。 “……老板,我们查了老管家最近的通讯和账目,确实有问题。还有,他那天在局子里那套说辞,我们找人分析了录像,表情和细微动作……太顺了,跟排练过似的。” 心腹停了停,更小心地加了一句:“另外,有条匿名线索,说火灾前几天,有人看到管家跟许小姐的司机在外面偷偷见过面。” 许岁岁? 沈睿瑾捏着钢笔的手指骤然发力,笔尖在文件上划出一道尖锐的墨痕。 一点极细微的疑虑,冷冰冰的,第一次戳破了他对许岁岁那层牢固的信任。 他挥手让心腹出去,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许岁岁端着点心进来,立刻感觉气氛不对。 沈睿瑾看她的眼神,好像……少了点以前的惯着,多了些打量。 她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赶紧堆起那种无辜又担心的样子。 “睿瑾哥哥,还在为江思清的事烦心啊?”她把点心放下,声音又软又糯,“我看你最近太累了,要不晚上我们出去走走?或者……我听说最近有个小明星挺会来事儿的,要不要……” 她想把话题岔开,把他的注意力引走。 沈睿瑾却只是冷淡地扫了她一眼,没接话。那眼神让许岁岁后面的话全卡在嗓子眼,后背悄悄冒出一层冷汗。 老旧公寓顶楼。 江思清又一次尝试去捕捉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管家的疑点让她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也让她更急着解开父亲留下的东西。 她不再硬逼自己平静,把全部精神都集中到回忆上。 想起有一次,为了“天启计划”里一个能量传导效率的难题,她跟父亲在书房吵了一整夜。 父亲拍着一摞厚厚的演算稿纸,眼睛亮得惊人,语气带着亢奋:“清清,你看这儿!如果我们改动这个变量的阈值,再把量子纠缠态的修正模型加进去……说不定就能成了!” 那一刻,父亲眼睛里对科学的那种痴迷,对未知的好奇,深深地烙在她心里。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晚上,感受着脑子里火花四溅,感受着那种逼近真相的兴奋和专注。 “嗡——” 手腕上监测仪的屏幕突然亮了,一条特别的曲线猛地冲高,到了一个从没有过的高度,而且……稳住了! 就那么短短几秒钟,但那清晰的波形,绝对就是父亲说过的,解开u盘需要的特殊脑波频率! 找到了! 江思清心里一阵狂跳,差点没叫出来。 原来关键是……跟父亲研究相关的情感共鸣,还有那种高度集中的科研状态! 她激动地看向洛文清,眼睛里全是光。 洛文清也看到了监测仪的变化,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欣赏。 可就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那个特殊通讯器,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红灯闪得飞快! 洛文清脸色骤变,一把抓起通讯器。 “怎么了?”江思清的心又悬了起来。 “有不明势力在用高级技术手段,反向追踪跟你父亲有关的旧网络节点和数据缓存!”洛文清语速极快,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们的目标很清楚,就是‘天启’的核心数据!” “是沈睿瑾的人,还是……”江思清声音发颤。 “不好说。”洛文清关掉警报,“但对方技术水平非常高,绝对不是沈睿瑾那些商业手段能做到的。” 一股更深的寒意铺天盖地罩了下来。 藏在暗处的敌人,终于动手了。 江思清看看手腕上刚刚稳定过的脑波频率记录,又看看洛文清凝重的脸。 特殊频率找到了,是不是意味着,可以试着接入u盘了? 可外面,不仅有沈睿瑾的天罗地网,更有不知来路的黑手,正一步步逼近。 第十六章 各方面的行动 就在老旧的公寓楼顶天台,这边空时也算是十分的流通,但是一股沉闷的味道缓缓而来。 此时的江思清坐在电脑旁边静静地看着远处洛文的脸庞。 洛文清现在正在电脑前不断的敲打着键盘,时不时的看了看自己手腕上刚刚捕捉记录下来的那些脑电波频率曲线。 现在这些曲线,已经和之前不做的不一样了,如果有时间,自己肯定是需要将其好好进行解析。 可惜的是,现在钥匙找到了,但是门外已经是被别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了。 “现在尝试接入u盘吗?” 说话间,江思清的声音不由的带着一丝丝的缠斗。 比较现在无论是向前走还是往后,都是十分危险。 洛文清扫过房间,但也仅仅是顿了顿,很快又是在键盘上敲打了起来。 “对方的反追踪还在继续,技术很高明,像是有备而来。” “现在解锁u盘,风险极大。” “一旦我们接入,可能会暴露我们的位置信息。” 说着洛文清扭头看向江思清,说道:“现在时间不等人,不仅仅是我们,对方那边一样是在抢时间。” 就在这时,洛文清放在桌角的平板电脑突然亮起。 《沈氏集团总裁沈睿瑾深情喊话:愿公开一切,迎爱妻回家》 这一则新闻亮起,一时间两个人都被吸引了过去。 很意外的事,推文的配图是沈睿瑾少有的、略显有些憔悴却又异常英俊的侧脸。 而这个配图背景是沈氏集团的发布会现场。 江思清顺手将其打开。 报道内容极尽煽情,将沈睿瑾塑造成一个因误会而伤害爱人、如今幡然醒悟、悔不当初的痴情形象。 “无论她在哪,我都会找到她。” “过去的误会,我会亲自向她解释清楚,给她一个交代?” “交代?” “渣男!” 江思清恶心的吐槽了起来。 但是这则消息的出现,也让网络瞬间热闹了起来。 在沈睿瑾的评论区下面风向已经大变,不少人开始同情起这位浪子回头的霸总,甚至有人开始指责江思清的不识好歹。 “演戏给谁看。” 洛文清皱眉看着新闻下的评论,停下自己手中的事情,平静的说道。 “这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这样的公开讲话,很明显就是想要营造一个深情的人设,让你现身,只要你现身了,不管这个事情是真是假,主动权就在他们的手上。” “这个我知道。”江思清冷冷的说到:“他大概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会被他几句软话就哄得团团转的傻子。” 这时,江思清转头看向洛文清问道:“现在你能查到他暗地里在做什么吗?” “现在?”洛文清嘴角微微上扬,饶有兴趣的说道:“这个事情我的专业范畴。” 说着,洛文清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出几份加密的监测报告。 “沈睿瑾这家伙确实动用了大量资源。” “商业网络、私家侦探,甚至一些灰色地带,都在全城范围内搜寻你的踪迹。” “这次公开喊话,更像是一个烟雾弹。” 江思清眸光微沉,扶额说道:“这个渣男,果然是这样。” 沈睿瑾所谓的深情,不过是又一层精心设计的陷阱罢了。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 在一栋充满未来感的玻璃幕墙大厦顶层。 这里是赛博达因集团的会议室。 会议室之中,便是一块巨大的全息屏幕,在屏幕中央放着的,便是江思清那张清冷倔强的脸部照片,旁边则是大量关于“天谴计划”的碎片化信息和推测性数据链。 “沈睿瑾现在动作,给了我们一个绝佳的窗口期。”一个带着银丝眼镜的中年男子撑在座子上说道:“只要他将他的事情闹得够大,我们的机会就越多。” 说着,中年男子扫了一圈坐在会议室上的高层们,冷冷的说到:“江承安留下的那个u盘,必须拿到手。” “里面的核心数据,关乎着我们的布局,如果我们得不到就算是毁了他,都不可以让他到其他人的手里。” “明白。”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点头说道:“我现在已经启动了备用方案。” “那些人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 “很好。”中年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漠,随即说道:“双管齐下。联系鹰眼,让他们从信息层面入手,挖出江思清的藏身地。” “然后让铁甲的人准备好,一旦找到目标,不惜一切代价,把u盘带回来。” “是!” 指令迅速下达,此时一封邮件也是来到了鹰眼侦探事务所。 “目标:江思清。” “找到她的确切位置,实时监控。” “客户:赛博达因。” “说起来,这个好像是赛博达因的一个核心机密被盗取了?” 一个穿着干练职业装,短发齐耳,眼神犀利如鹰的女人,看着加密邮件里的委托信息和那笔惊人的预付款,嘴角不由的微微上扬了起来。 随即,女人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团队,下达着命令说到。 “启动最高权限数据库,全网追踪数字痕迹,人脸识别系统接入城市监控网络。” “现在那边的要求是,不计一切代价,将这个人给找到!” “明白,薇姐!” 鹰眼侦探事务所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密集声响。 城市的阴影角落里,几辆不起眼的黑色商务车缓缓的出现在了街角。 车门打开,下来几个身着便装男人。 为首的是一个代号“蝰蛇”的男人,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如果有国际上的人看到这些人,便会知晓这些人便是铁甲雇佣兵团的指挥官。 “各小队注意,目标区域已初步锁定在老城区一带。” 蝰蛇对着对讲机说道。 “布设观察点,启用微型无人机侦察,重点排查符合条件的隐蔽住所。” “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是沈睿瑾的人。” “收到!”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从信息和物理两个层面,悄然向江思清和洛文清所在的公寓楼收拢。 第一十七章 渣男来电话 公寓之中 江思清再次戴上脑波监测仪,努力将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在看到了洛文清给出的消息以后,自己一直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沈睿瑾的虚伪表演、赛博达因的虎视眈眈,还有潜伏的雇佣兵。 这些东西都在催促着自己要赶紧将数据给破译。 脑海中,一幕幕画面闪过。 “嗡……” 监测仪上的曲线再次开始波动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的波动和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这次的波动已经在不断的逼近那个特殊的阈值。 “频率正在稳定!” 洛文清看到频率在稳步上升的时候,声音也是不由的激动了起来。 而此时的江思清也能感觉到某种无形的屏障正在松动。 好像要触碰到什么核心了? “不对劲!周围有多个高强度信号源在向我们靠拢!!” 洛文清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她猛地看向窗外,随即又迅速切换着监控画面。 “不是沈睿瑾的人!” “这些人装备更专业!” “还有物理侦查人员活动迹象!” 此时警报系统无声地闪烁着红光。 现在他们暴露了! 就在这个时候,江思清的脑波频率猛地冲破了那个临界点。 监测仪上代表解锁进度的虚拟进度条终于出现! 百分之一……百分之二…… “滴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铃声毫无预兆地响起。 这个声音来自角落里一个备用手机。 手里面用着的是一张副卡,卡的名字也不是本人的。 因为这个号码知道的人本就不是很多,所以理所当然的被遗忘了。 此时的江思清猛地睁开眼。 脑波瞬间紊乱,进度条也戛然而止,停在了百分之三的位置。 江思清和洛文清同时看向那个手机。 沈睿瑾? 他怎么会打这个号码? 接不接?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江思清的心不由的一颤。 心在没有多少时间给自己思考了。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按下了接听键。 “对不起。” 电话那头,传来略显沙哑、低沉的声音。 “思清……”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想该怎么继续。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相信我,但是我在新闻上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希望能够和你好好的谈一谈。” “你……可以出来见一面吗?” 这是真心忏悔,还是说,这又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 江思清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洛文清。 洛文清见状微微摇头。 “谈什么?” 江思清的冷冷的说道。 “你是想要谈一下你和许岁岁怎么样才更好把我逼到绝境?” “还是谈一下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商业手段?” “别说笑话了!” 电话那头,沈睿瑾沉默了片刻便低声说道。 “思清,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岁岁她也只是被利用了。” “思清,我以前对你有很多的误解。 “但是现在我的已经想到了,我现在已经知道我错了!” “我就是想要挽回!想要弥补。” “弥补?”江思清冷笑一声,骂道:“沈睿瑾个混蛋!” \"你觉得一句弥补,就能抹杀你曾经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吗?!” “一句弥补,就能让我忘记,我江家是怎么被你一步步吞噬的?” “就可以让我忘记,你把我锁在地下室里,差点将我杀死的事实?” “你要怎么才能弥补我的生命?” “你说啊!” “地下室……” 沈睿瑾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 “地下室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想过要害你!” “不是我!真的!相信我!” “不是你做的?” “哈哈哈哈哈!”江思清嘲讽的说道:“难道是我自己放的火?” “我想要自杀吗?” “沈睿瑾,你感觉我现在会相信你的鬼话?” “我……” “够了。”江思清打断了沈睿瑾的话,冷冷的说道。 “沈睿瑾,我们现在就是两条路的人,其实从很早的时候开始,我们就已经没有关系了。” “你的深情忏悔,现在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至于补偿……” 江思清冷笑一声,平静的说道。 “如果你真的想弥补,那就放过我,放过江家,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再见!” “等等!” 就在江思清想要挂断电话时,沈睿瑾猛的说道 “思清,天谴计划有人在暗中盯着你!!” “相信我,我是真的在帮你。” 江思清的手停顿了一下。 天谴计划他是怎么知道的? 江思清收回自己的心思,问道。 “帮我?” “沈睿瑾,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我现在是认真的。” 沈睿瑾略带忧愁的说道。 “当年的真相,我一直都有在调查。” “其中便包括你父亲的死,还有天谴计划的秘密。” “天谴计划我知道一些秘密,这些秘密可以帮你。” “内幕?”江思清冷笑道:“你所谓的内幕,恐怕就是利用我父亲的研究成果,给你的商业帝国添砖加瓦?” “你真的认为我这么好骗吗?” “沈睿瑾别开玩笑了。” “不是的!”沈睿瑾的声音激动了起来,“我承认我以前确实是有所觊觎,但是我现在只想要你。” “我犯错以后,我才发现,我真正想要的是你!” “思清,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给我一个机会。” “一个帮助你的机会。” 江思清沉默了。 现在江思清也不知道沈睿瑾说的是真是假。 但天谴计划这几个字,确实触动了她内心的那根弦。 “如果你真的想帮我,现在就告诉我。” “谁在暗中盯着我?他们有什么目的?” 江思清问道。 电话那头,沈睿瑾沉默了许久…… “是赛博达因。” “他们的目标是核心数据,也就是你父亲留下的那个u盘。” “赛博达因?” 江思清重复着这个名字。 对于这家公司,自己是重来都没有听说过。 但沈睿瑾的语气听起来,他们似乎比他更难对付。 “他们为什么要抢夺‘天谴’的数据?” “因为……” 第十八章 原来早有预谋 沈睿瑾的声音顿了顿,语气也放轻了不少,“具体原因我们得见面谈,如果这通电话被监听了,对你我来说都是损失,不是吗?” 说来说去都是要跟她见面,江思清嘴角弧度嘲讽。 “你既然知道背后是什么势力在找我,这时候找我回去不就是让我去送死?” 或许沈睿瑾是真的查出了什么东西,但不代表她得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跟沈睿瑾见面。 “不管你是怎么联系到我的,沈睿瑾,你都应该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走到头了。” 电话那头,江思清的语气如此决绝,听得沈睿瑾脸色越发阴沉。 他已经好声好气放下身段劝了这么久,江思清却还是连面都不肯露。 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不管怎么样,你都得回来一趟,别忘了,我们可还没离婚。” 说罢,沈睿瑾直接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许岁岁拎着饭盒凑上前,这段时间,她已经因为江思清莫名其妙的失踪,受了不少冷眼。 沈睿瑾以前从来不会用这种态度对自己。 想到这里,许岁岁微微垂下眸子,盖住眼底的阴毒,开口嗓音却甜腻的好似能掐出水来。 “睿瑾哥哥,你也别心烦了,”许岁岁咬了咬唇瓣,再抬起眼时显得楚楚可怜,“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 沈睿瑾面色稍稍缓和下来,“还是你贴心。” 如果江思清有许岁岁半点懂事,他又何尝不会原谅她? 许岁岁眉头始终微微皱着,一脸欲言又止,“睿瑾哥哥,江小姐还是不愿意回来吗?” 她说着吸了吸鼻子,眼眶红了一圈。 “可她明明早就找记者写了她跟你已经结婚的文章,现在闹这一出想干什么……” 许岁岁话说到一半,才像是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闭上了嘴巴。 沈睿瑾闻言猛然抬起眸子,“你说什么?” 许岁岁像是被他这幅模样吓到了,娇声娇气往他肩膀上凑。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之前听说有人在讨论你跟江小姐结婚的事情,我就多问了两句,谁知道……” 许岁岁说着将手机上的报道递到沈睿瑾面前,上面的时间赫然是五天前。 报道的媒体并不算出名,写的东西也含糊其辞,但字字句句都在指这件事绝对是真的。 如果是瞬间闹得风风雨雨,沈睿瑾还能马上压下这件事。 可问题就在这篇报道从发出来起,流量就不高,以至于在沈睿瑾眼皮子底下瞒了五天,转发量已经十分可观。 江思清! 沈睿瑾咬着牙,恨不能把江思清抓到跟前来问。 装得一副巴不得跟他撇清关系的样子,结果偷偷请记者曝光婚姻关系。 好,好得很! 许岁岁偷瞄他的表情,心底颇为得意。 就算江思清是沈睿瑾名义上的妻子又怎么样? 没有沈睿瑾的爱,迟早会被一脚踹开,最后的赢家只能是她自己。 另一侧公寓内,江思清挂断电话之后脸色不可谓不难看。 沈睿瑾说的没错,他们还存在婚姻关系。 如果不解决这件事,之后就算自己回到甘省,恐怕也会被沈睿瑾顺藤摸瓜揪出来。 这张结婚证就是沈睿瑾手上的锁链。 洛文清语气平淡,分析利弊,“现在找你的势力位置尚且不明朗,如果你要回去,恐怕会被抓个正着。” 他不支持江思清去冒这个险,江思清是开启u盘的关键人物,也是当年事情真相的钥匙。 江思清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重要性? 她沉思片刻,再站起身时眼神十分坚定,“我知道,但一定得回去。” 眼下他们得想办法躲开赛博达因的追捕。 “赛博达因是冲着u盘来的,但我猜他们可能误以为u盘会在我身上,”江思清说着看向洛文清,“所以他们的目标只会是我。” 那伙人行事如此小心,无非是还忌惮沈睿瑾的势力。 洛文清目光凝重,他微微皱起眉,“你要我带着u盘先走。” 这句话不是疑问,他几乎是瞬间就肯定了江思清会这么做。 江思清点点头,“说起来还多亏了沈睿瑾这通电话。” 如果赛博达因那群人真的无所顾忌,恐怕早就已经开始全城地毯式搜寻了。 可他们现在的行事风格就代表这群人还是不想得罪沈睿瑾。 “强龙不压地头蛇,哪怕沈睿瑾的势力主要在商界,能帮他忙的人也绝不会少到哪里去。” 换而言之,现在沈睿瑾身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江思清抿起唇角,立马就做出了决定。 洛文清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选择尊重她的决定。 “这次你的出逃是前车之鉴,一旦回到沈睿瑾手里,下次再想走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洛文清说着将另一枚u盘递给她。 这枚u盘的模样大小都和洛文清手中的那个一模一样,江思清不由得挑起眉。 她倒是没想过洛文清做了两手准备。 “这枚u盘是用来脱险的。”洛文清看着她,没有过多解释。 江思清却已经明白了洛文清的意思。 如果之后赛博达因按捺不住,要直接在明面上动手,而届时江思清还没来得及撤离,这枚u盘就是她脱身的最好手段。 “谢谢。” 江思清现在无疑就是在赌,赌沈睿瑾的势力能让赛博达因忌惮到她脱身离开为止。 继续待在这里,就是把洛文清也暴露在赛博达因眼皮子底下。 “不过还得麻烦你帮我个忙,”江思清将一小段要求写下来,“为了安全考虑,发给沈睿瑾的信息最好是空号。” 洛文清扫了一眼字条,第一行只写了地点以及需要的物件,再往下看不免怔住。 “你要用许岁岁吸引他们的视线?” 江思清颔首,眼里带着几分笑意,“他会带的。” 既然沈睿瑾知道是赛博达因的人在找她,就一定会多安排一辆车。 那些人的目标不是许岁岁,她只要把脸露出来就是安全的。 几乎在洛文清把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瞬,沈睿瑾的电话就又打进来了。 第十九章 提前行动 江思清倒是没看出来沈睿瑾有这么在乎许岁岁,连他之前说的所谓“通话窃听”的理由都不在乎了。 “你要岁岁去?”沈睿瑾语气冷淡,带着几分警告,“多安排一辆车的事情,我不可能带岁岁去冒险。” 江思清冷笑一声,“你别忘了我差点就死在她手里。” “我说过了,那是岁岁被人利用了,她什么都不知道,”沈睿瑾有些烦躁,“你不要什么事都赖在她身上。” 什么事都赖在她身上? 江思清差点笑出声,她怎么就忘了,沈睿瑾在许岁岁面前就是个睁眼瞎。 恐怕之后就算把证据都甩在沈睿瑾脸上,他还是会当个瞎子。 “如果我非要赖在她身上呢?现在要找一个跟我身形相似的人可不容易,你既然要我回去,当然要保证我的安全。” 江思清懒得跟他掰扯,有些东西当局者也该清醒了,她从前是相信沈睿瑾迟早会看见自己的付出。 现在才知道,在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人面前,真心换真心是根本不管用的。 挂断电话后,江思清将设备还给洛文清。 这里的东西能带走就带走,带不走最好直接原地销毁。 赛博达因的人迟早会找到这里来。 只是江思清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群人会来的这么快。 蝰蛇看着无人机传来的影像,当即打了个手势。 几个男人当即停了下来,夜色给他们的身影提供了最好的庇护,各自隐匿在角落暗处,悄无声息。 蝰蛇摁住对讲机,“发现目标所在区域,各小队注意,目标锁定在21栋周边。” “重点排查包括21栋在内,范围三公里的所有公寓楼,务必在三点之前确定目标所在楼层。” “收到。” 老城区的楼栋门牌号已经老旧腐化,上面的数字依稀可见。 时钟指针刚刚指向凌晨一点,四下寂静,无人机的嗡鸣声显得尤为清晰。 卧室里,江思清忽然惊醒,睁眼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站在床边,脸色一变,“你……” 话音未落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 “是我。” 洛文清身上熟悉的气息传来,才勉强把江思清的情绪安抚下去。 这么多天相处,即便江思清不了解他,也知道洛文清不会无缘无故半夜来找她。 确认江思清冷静下来了,洛文清才松开手。 窗帘紧紧拉着,黑暗中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 “出什么事了?”江思清坐起身,直觉告诉她现在不是开灯的时候。 “嘘,你听。” 房间内彻底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无人机的嗡鸣声时远时近,像是在围着这栋楼绕圈。 江思清脸色十分难看,“他们来了?” 她已经跟沈睿瑾约好了时间,后者没有再继续寻找她的必要。 只可能是赛博达因派来的人。 “嗯,不确定他们现在有没有进入楼栋。”洛文清声音低沉,还算冷静。 “这里不能待了,先走,联系沈睿瑾现在就派人来接你。” 两人轻手轻脚走出门,洛文清停在原地听了一会儿,当即带着江思清往右侧楼道去。 “左边来人了。”洛文清压着声音。 好在楼层不高,两人刚从右侧楼道下去,迎面就碰上一个男人。 江思清对上男人的双眼,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 几乎是一瞬间,两人就往后方小路的停车点狂奔。 “发现目标!重复,发现目标!20栋右侧,目前正向西南方向20米处停车场逃离!” “收到!” 停车场离这边不算远,江思清刚上车,甚至连门都还没来得及关上,洛文清就一脚油门飞了出去。 公寓外的路还算平坦,两人车才刚刚开上大路,后面就跟上来一辆黑色商务车。 凌晨一点多,马路上已经看不到多少车,一前一后两辆车可谓是生死竞速。 江思清看着仪表盘上速度直逼一百二,脸色铁青。 “沈睿瑾安排的车辆在五公里外。”江思清看了一眼手机回复的消息,看着越来越快的车速,心也不由得提到嗓子眼。 五公里,按照现在的时速很快就到了。 洛文清闻言当即猛打方向盘,窜进一旁的小路,小路外杂草丛生,虽说有树林,可根本就不足以甩开后面紧跟的车。 像上次一样直接关灯藏匿更是不可能了。 好在树林中光线昏暗,江思清看了一眼沈睿瑾发来的定位,目光沉沉。 在树林里想开快点也没办法,现在的时速足够他们赌一把。 “跳车,”江思清咬咬牙,“让车往前开,我们跳车,沈睿瑾安排的人马上就来。” 洛文清有意控制时速,将车灯瞬间关闭,在后车刹不住往前窜出去的一瞬间右拐。 两人就在这一瞬间拉开车门往下跳。 江思清在草丛中滚了几圈,草叶枯枝在身上划出无数条伤痕,她只能凭借本能护住头,终于停下来时几乎要撞得昏厥过去。 “洛文清……” 江思清声音很小,她挣扎着爬起身,弯着腰捂着胳膊找人。 “我没事。”洛文清拉着她蹲下,“车子应该已经掉下去了,那边有个池塘,他们暂时不能确认我们在不在车上,先走。” 但即便事态到了这种地步,也不代表洛文清能出现在沈睿瑾面前。 “你直接去找沈睿瑾,他们的目标是你。” 江思清没有片刻犹豫,与洛文清分道扬镳,只要她不在,洛文清就是安全的。 还没走几步,沈睿瑾安排的车辆就停在她面前。 “出去几天,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沈睿瑾嗓音里还听得出几分疲倦。 还没等江思清说话,许岁岁的声音轻飘飘传来,又软又柔。 “江小姐闹脾气就算了,怎么还把自己弄伤了,睿瑾哥哥大半夜出来看见多心疼。” 许岁岁几句话就把她身上的伤说成是故意弄的,江思清冷笑一声,还真是好可怜好无辜。 沈睿瑾扫了江思清一眼,不由得皱起眉,“你非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好来装可怜吗?” 江思清当即扬起手狠狠扇了许岁岁一耳光。 第二十章 没长脑子 许岁岁捂住脸,瞪大的双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江思清敢打她!当着沈睿瑾的面,她敢对自己动手! 沈睿瑾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变故,他当即皱起眉,死死抓住了江思清的手腕。 “你闹够了没有?岁岁为了你的安全才跟我出来,你打她干什么?” 江思清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手腕更是被抓的生疼。 她有时觉得,沈睿瑾应该是没长脑子的,唯独那双眼睛尖的很。 许岁岁阴阳怪气他听不出来,自己动手他就看得见了。 “想打就打了,还需要理由?”江思清将视线落到他身上,“松手。” 沈睿瑾费这么大功夫把她找回来,就不会轻易放她走。 换而言之,江思清现在就是有恃无恐。 许岁岁掩下眼里的阴毒,低下头,眼泪啪嗒啪嗒掉。 她整个人都轻轻颤抖着,嗓音里溢出几声细碎的嘤咛。 “江小姐刚回来,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睿瑾哥哥,你别怪她。” 沈睿瑾这几天找江思清已经找的烦躁,现在一对比,脸色更是难看。 “给岁岁道歉。”沈睿瑾沉声,目光十分阴冷。 江思清闻言,目光扫过依偎在他怀里的许岁岁,“你确定要我给她道歉?” 她差点害死我。 沈睿瑾脑中忽然响起这句话。 他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如果再有下次,岁岁替你说话也没用。” 许岁岁表情一僵。 这话听着像是替她说的,可分明就偏向江思清。 出去一趟,回来就让沈睿瑾心软了。 许岁岁的指甲几乎要挖进掌心,她哪能让沈睿瑾偏向江思清。 哪怕只有一丝,她也要彻底掐断了! 回到家,江思清最终还是自己处理了伤口。 许岁岁就坐在她身边,一脸心疼,“江小姐,要不然还是我帮你?” 江思清连演都懒得跟她演,见面已经够恶心了,还要她陪着演什么正宫、妾室和睦的戏码吗? “沈睿瑾不在,别逼我扇你。” 许岁岁脸上表情变了又变,终究还是站起身,自上而下盯着她,“江小姐,人贵有自知之明。” 江思清将棉签丢进垃圾桶,“许小姐,人贱就有天要收了。” 说罢,她也懒得管许岁岁是什么表情,径直上楼回了卧室。 也不知道洛文清现在怎么样了。 江思清打开手机,沉思好半晌,到底还是没用自己的手机给洛文清发消息。 这一次赛博达因无功而返,但不代表不会监视自己。 有沈睿瑾在,他们暂时下不了手,未必不去查跟自己联系的人。 这一晚上着实有些疲惫,江思清才闭上眼睛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许岁岁和沈睿瑾正坐在餐桌上,两人紧紧挨在一起,如胶似漆。 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景象。 如果是之前,江思清还会心痛,可现在她只觉得恶心。 许岁岁搂着沈睿瑾的胳膊,摆出一副可怜模样。 “昨天太晚了,我不好回去,就借住了一晚上,江小姐不会生气?” 沈睿瑾头也没抬,“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这说到底也不是她的房子,江思清知道,这也不算自己的家。 只是一早上醒来,就看见这幅场景,江思清还是没忍住,生理性反胃干呕了一下。 沈睿瑾脸色当即红了青,青了白,“江思清。” 其中警告意味江思清不是听不出来,只是她实在懒得搭理这两个人。 “抱歉,有点犯恶心,可能是没吃早饭。”江思清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自顾自吃起了早饭。 许岁岁当即红了眼眶,“睿瑾哥哥,对不起,都是我让江小姐不高兴了。” 江思清有时还蛮佩服她,说哭就哭,声控眼泪,太了不起了。 沈睿瑾眼神阴沉沉的落在江思清身上。 他还没有问江思清这几天都跟谁在一起。 她还好意思反过来摆脸色了? “那天你跟谁走了?”沈睿瑾提起这件事,心情更是差到极点,“我以为你知道你是结了婚的人。” 结了婚的人?她难不成跟空气结的婚? “我跟谁结的婚?”江思清嗤笑一声,头也不抬,“沈先生身边坐着的人是谁?妹妹吗?” 沈睿瑾面色稍缓。 他就知道江思清闹这么一出,无非就是因为吃许岁岁的醋了。 如果不是消失了这么多天,他也未必会生气。 更别说那天的男人……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总能查到,到时候我一定会把他的手打断。” 江思清只能留在他身边,被羞辱也好,被折磨也罢,都轮不到一个外人替她逃脱。 这是江思清欠他的! “是吗?”江思清将最后一口咽下,“那就祝你成功。” 洛文清具体身份她不清楚,但跟西北军区有关联,且是天谴计划研究院的亲属。 沈睿瑾就是找到了,又能把他怎么样?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有赛博达因会不会拿洛文清开刀。 与此同时,鹰眼侦探事务所内。 “我没想到沈睿瑾会提前接应她,”蝰蛇眼神狠厉,“还真让她跑了。” 薇姐冷笑一声,回完赛博达因那方的消息,重重合上电脑。 “现在她到了沈睿瑾身边,事情只会越来越棘手,一群废物。” “继续追踪江思清的电子信号,她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再出门了,去查另一个人是谁,把江思清吊出来。” 薇姐脸色阴沉,不惜一切代价,可不代表要引起轰动。 到了沈睿瑾那边,再想悄无声息把江思清带走,简直是痴人说梦。 “薇姐,现在能确定u盘在江思清身上。”蝰蛇说着,将手中黑色的u盘盖递给她。 “很好,让鹰眼持续监控,下次行动必须万无一失!” “明白!” 另一侧,江思清吃完早饭并不着急离开。 她扫了许岁岁一眼,“我有事跟你商量。” 这是要许岁岁先离开。 沈睿瑾大概能猜到她要说什么,只是让许岁岁先上楼,这才视线落到江思清身上。 “说,关于天谴计划,你想问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江思清盯着他,“你是怎么知道天谴计划的。” 第二十一章 这么会扣锅 赛博达因能雇佣人抓她,已经是不小的势力。 就算沈睿瑾能查到赛博达因,也不该知道天谴计划。 沈睿瑾看着她,似乎想问些什么。 可他一想到当年江思清失联,害得他苦苦煎熬了那么久,稍稍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我能查到赛博达因,就能查到他们的目标,至于我知道多少,不能完全告诉你。” 这句话就是他给江思清的解释。 江思清闻言忽然笑了,“没有了?” “没有了。” 那他在电话里说的那些屁话,果真都是说说而已。 沈睿瑾会这么说,就说明当时在电话里告诉她的那些,就已经是他知道的全部。 “既然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江思清起身。 “关于天谴计划,我不管你知道多少,查到多少,都最好不要乱说。” 沈睿瑾沉默下来,空气好似在此刻凝固,风雨欲来。 他还没让江思清给个解释,还被警告了一通,真是好笑。 江思清扭头就走,刚从他身边经过,就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沈睿瑾丝毫不顾她身上的伤口,力道大得惊人,白皙的手腕上很快就浮现一片红痕。 “放手。”江思清被力道抓的皱起眉。 她身上的伤口细细密密,纵使不深,数量也有些惊人。 被这么拽了一下,更是疼的她眉头紧皱。 “江思清,你别忘了,是我救了你,”沈睿瑾冷眼看她,“要不然你早就落到赛博达因手里了。” “你不千恩万谢就算了,现在还给我甩脸色?” 千恩万谢? 江思清嗤笑一声,只觉得讽刺。 如果沈睿瑾动动手指派辆车出来,她就要千恩万谢。 那么沈睿瑾就该先给她磕个头。 “那还真是谢谢沈先生,不辞辛劳派了辆车出来接我,可以了吗?” 沈睿瑾只觉得她脸上的笑实在是刺眼,“江思清!” “睿瑾哥哥!”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带着哭腔尖叫。 “你的好妹妹叫你呢,沈先生,还不快上去看看。” 沈睿瑾甩开她的手腕,冷言开口,“一会儿我下来,你最好交代清楚这几天跟谁出去了。” “你自己说出来,我就不关你。” 提到那间地下室,江思清的脸色微微一变。 但凡沈睿瑾有点脑子,他都能看出来地下室的火势是从外向里烧的。 当天的事情,她就不信沈睿瑾一点疑心都没有。 江思清看着沈睿瑾上楼的背影,目光沉沉,只觉得尤其陌生。 楼上,许岁岁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像是看见什么极其害怕的东西,泪眼婆娑。 扭头看见沈睿瑾来了,这才扑到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蛇!有蛇!睿瑾哥哥,我……我房间里有条蛇!” 许岁岁声音颤抖,小脸惨白,她浑身都在发抖,可怜的不得了。 沈睿瑾脸色冰冷,他抱起许岁岁,当即叫来仆人打开房门。 里面果真有条王锦蛇。 许岁岁好似看不得这种场面,连忙拉住沈睿瑾的衣服,“睿瑾哥哥,我们下去。” “把这条蛇处理掉,”沈睿瑾说罢抱着许岁岁下楼,轻声哄她,“是条无毒蛇,没事了。” 许岁岁这才像是放松下来,抱着沈睿瑾十分委屈。 江思清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侧目瞥了两人一眼,又扭过头继续看电视。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要上演,她看都看腻了。 “睿瑾哥哥,我房间里怎么会有条蛇啊?”许岁岁嗓音带着哭腔,眼神却不由自主看向江思清。 “是不是我昨天非要住下来,让江小姐不高兴了,她才要这么吓我……” “还好是条无毒蛇,要是有毒,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思清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越听脸色越差。 房间里莫名其妙出现一条蛇,也要往她身上扣? “许小姐祖上是卖厨具的?扣锅这么厉害。” 沈睿瑾脸色沉了下来,低声呵斥道:“江思清,岁岁她刚受了惊吓。” 江思清靠着沙发,听他这么说,更是晦气的不得了。 “怎么,她受惊吓难不成还跟我有关系?”江思清眼中神色意味不明。 “你别告诉我,凭她三言两语,你就觉得那条蛇是我放的。” 沈睿瑾眼神直勾勾盯着她。 他分明就是这么想的。 安抚好许岁岁,沈睿瑾才开口。 “你就是吃她的醋,也不能往她房间里放蛇,就算没毒,咬到岁岁了也要处理伤口。” 沈睿瑾看着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脸色愈发阴沉,“江思清,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恶毒。” 抛下他失联,放火烧自己,跟野男人玩失踪,现在还敢抓蛇吓人。 他说:“我以前真是眼瞎了才会喜欢你。” 有那么一瞬间,江思清似乎看见了很久以前的沈睿瑾。 少年看着她,一脸冰冷吐出这么一句话。 江思清,我真是瞎了才会喜欢你。 “以前眼瞎?”江思清扯了扯嘴角,“你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从来不知道,沈睿瑾喜欢一个人,是会不分青红皂白袒护的。 许岁岁拿不出一点证据,三言两语就把那条蛇扣到她头上。 沈睿瑾还真信了。 “江思清!”沈睿瑾只觉得眼前人太陌生,“给岁岁道歉,立刻。” 许岁岁一脸虚弱,靠在沈睿瑾肩头,小声开口,“睿瑾哥哥,江小姐的眼神好可怕。” 江思清拿什么跟她斗?如果不是沈睿瑾念旧情,她早就已经成为沈夫人了! 不过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里,许岁岁眼神多了几分得意,直勾勾看向江思清。 “先生,蛇已经抓起来了。”楼上的佣人正好下楼。 手中拎着个袋子,邀功般笑了笑。 沈睿瑾闻言侧目瞥了一眼,“不错,让江思清处理掉,你盯着她。” 江思清脸色瞬间血色褪尽,她不会像许岁岁一样尖叫,就代表她不怕蛇吗? 佣人当即上前两步,“江小姐,请。” 见江思清脸色难看,佣人又说:“江小姐放心,蛇已经死了。” “沈睿瑾,我问你,你觉得这条蛇就是我放到许岁岁房间里的,是不是?” 第二十二章 赢家只能是她 “哪怕有监控能证明我根本就没有出去,你也认定了蛇是我放的,是不是?” 江思清死死盯着沈睿瑾,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 分明早就清楚沈睿瑾的答案。 可江思清就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彻底爆发的答案。 沈睿瑾在电话里说的话,到底掺了几分真情? 对上江思清的目光,沈睿瑾有瞬间的愣神。 曾几何时,她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可她一声声质问的话语,显然惹恼了沈睿瑾。 “是,”沈睿瑾神色冷淡,“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用这种手段引起我的注意,这只会让我更恶心你。” 江思清忽然就笑了。 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抢过佣人手里的袋子。 扯开口子,将里面的死蛇丢到许岁岁身上。 “啊!”许岁岁惨叫一声,十分凄厉。 而后竟然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佣人哪里能料到江思清敢朝许岁岁丢蛇,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许小姐!” 江思清脸色苍白,死蛇黏腻的触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沈睿瑾,看清楚了,这才是我丢的。” 沈睿瑾将许岁岁护在怀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怒火滔天。 “把她关进地下室!我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沈睿瑾咬牙切齿。 她就要强到这种地步?一点软话都不肯说? 沈睿瑾不信她还能在地下室挺下去。 他等着,等江思清主动低头道歉服软,他还能给她一个赎罪的机会。 保镖对这个流程已经十分熟悉,正要上前拉江思清,就被挥开了。 江思清冷冷看着沈睿瑾,其中情绪已经说不明白是失望,还是不在乎了。 “不用,我自己有腿,”她笑了一声,“不像沈总,年纪轻轻就成了盲人。” 随着地下室的门关上,江思清又回到这个地方。 兴许是因为上次火灾,地下室全部翻新了一遍,倒是没有之前那股潮湿味了。 只是里面依旧光线昏暗,到了晚上更是漆黑一片。 门外传来脚步声。 江思清坐起身,看着地下室门打开。 眼前场景何其眼熟。 江思清恍惚间觉得时间倒退回去了。 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一把火扔进来。 “江小姐,”许岁岁开口,脸上带着微笑,“地下室好睡吗?” “你自己进来躺一躺不就知道了?” 对于许岁岁,江思清连半点敌意都提不起来。 换而言之,她甚至觉得许岁岁这副模样有点眼熟。 像极了之前为爱不顾一切的自己。 只不过,许岁岁更贪恋什么都有的沈睿瑾。 许岁岁撩了撩耳畔碎发,笑得一脸得意。 现在的赢家是她,以后也会是她。 “要我说,江小姐还是脾气太大了,”许岁岁低头把玩指甲,“男人嘛,都喜欢可怜、能让他们庇护的女人。” 江思清听到这里简直要笑出声来。 “你是在教我怎么挽回沈睿瑾的心?”她眼神讽刺。 “许岁岁,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在沈睿瑾心里的地位了。” 许岁岁脸色一僵,不过很快就又笑起来。 她是想把江思清挤出去,可也不是没长脑子。 纵使沈睿瑾现在这么对江思清,可说到底还是没有干脆利落离婚。 许岁岁再不想承认,也知道江思清在沈睿瑾心里还有位置。 “是吗?可是睿瑾哥哥为了我,还不是把你关进来了。” 许岁岁说到这里,故作委屈。 “他确实去查了监控,可监控那个时候刚好在检修,我想帮你说话也没办法了。” “毕竟江小姐没出门,说不定是让别人出去帮忙了。” 许岁岁确实没说谎,别墅里监控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检修。 江思清扯起嘴角,她现在不在乎沈睿瑾是怎么看她的。 在她眼里,从前的沈睿瑾早就死了。 现在的沈睿瑾,不过是个披着皮囊的无耻小人。 许岁岁敢空口白牙诬赖她,无非就是因为沈睿瑾一定会帮着许岁岁。 只要没有证据,许岁岁就有恃无恐,娇声软语哄沈睿瑾几句,就能把一切都怪在江思清身上。 “需要我帮你想一想,我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吗?” 江思清笑眯眯看着许岁岁,“你再挑衅我,下一次我就直接把蛇塞到你嘴里。” “不知道许小姐是喜欢死的,还是活的。” 许岁岁脸色骤然一变。 蛇擦过皮肤的触感,让她现在想起来都头皮发麻。 不等许岁岁反驳,身后就传来脚步声,她当即回过头,一脸委屈。 “岁岁?你在这里干什么?” 沈睿瑾站在她身旁,半张脸隐匿在明暗交界处,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是想着,江小姐几乎一天没吃东西了,所以想问她要吃什么。” 她说着又放软了嗓子,“可是江小姐态度很差,她不喜欢我,我要不还是回去。” 许岁岁整个人依偎在沈睿瑾怀里,一副娇小依人的模样。 沈睿瑾安抚般拍了拍她的肩,看向江思清的眼神分外阴鸷。 “你还是太善良了,她刚刚吓了你,管她饿不饿做什么。” “饿死了也是她应得的。” 江思清冷眼看着两人浓情蜜意的模样,胃里难受的要命。 幸亏她没吃东西,要不然早吐出来了。 还真是好兴致,大晚上不睡觉,跑地下室搂搂抱抱来了。 见江思清不说话,沈睿瑾不免恼怒。 “看在岁岁替你说话的份上,你道个歉,我就放你出去。” 江思清午饭晚饭都没吃,身体实在是不舒服。 更懒得理这两个脑子有病的。 “她一个人来这里还能安然无恙出去,你该谢谢我。” 江思清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看都不看门口两人。 沈睿瑾低声对着许岁岁说了什么,后者不情不愿,却还是乖乖离开了。 下一秒,江思清就被他拽着胳膊拉了起来。 “江思清,你别给脸不要脸。” 地下室唯一的光源是从门外透进来的。 此时此刻沈睿瑾在她面前,眼中愤怒似乎能将她整个吞没。 “给脸不要脸?沈睿瑾,你哪还有脸?”江思清讥诮一笑,“不只没脸,脑子都丢了。” 第二十三章 欲擒故纵 沈睿瑾只是阴沉沉盯着她。 江思清消失的那几天,他发了疯一样的找。 哪怕江思清肯服个软,好好跟他说话,他们之间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江思清,你摆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沈睿瑾死死扣着她的下颚,眼神锐利如刀,好似能把江思清捅穿。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欠我的,现在才哪儿到哪儿,你就受不了了?” 他轻蔑的模样深深映入江思清眼里。 江思清忽然有种无力感。 她跟沈睿瑾解释再多,为他付出再多。 到头来在他眼里,这些事是江思清应该做的,是欠了他的。 二人无声对视着,沈睿瑾被她的眼神刺痛了一瞬,很快又冷静下来。 “你不要摆出一副谁都欠了你的样子,”沈睿瑾说,“你欠我的,你比谁都清楚。” 他狠狠甩开江思清的下巴。 却不料变故突生。 这一下是江思清始料未及的,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被狠狠甩在墙上。 脑袋咚的一声撞向墙壁,剧烈的疼痛一瞬间砸的江思清头晕眼花。 眼眶泛起生理性泪水,她脑子一片空白,连愤怒都升不起来。 沈睿瑾显然也没料到,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扶,却被江思清一把推开。 撞得太厉害,江思清眼眶通红,抬起眸子死死盯着他。 “沈睿瑾,你说我欠你,我欠了你什么?” 江思清扶着墙壁站起身,忽然觉得从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笑。 她是没有接沈睿瑾的电话,没有陪伴他度过最艰难的时刻。 可后来沈睿瑾的每一步都有她的影子。 她在背后帮扶,就为了沈睿瑾那点可笑的自尊心。 事到如今,沈睿瑾哪怕肯查一下当年的事情,都不会这么义正言辞说她欠了他。 凭他现在的本事,当年的真相信手拈来。 到底是他没想过去查,还是根本不愿意去查? “你欠了我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睿瑾居高临下看着她,“你现在装什么不明白?” 装? 江思清脑中嗡鸣,眼前的人都出现重影。 她几乎一天没有吃东西,现在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整个人都站不稳。 即便是这样,江思清依旧冷冷看着他。 看着看着,她就忽然笑出了声。 眼眶的泪终于尽数溢出。 江思清声音都在发颤,“沈睿瑾,你知道吗?你真让我恶心。” 沈睿瑾脸色骤然一变,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江思清径直就昏了过去。 他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力道大的可怕。 盯着江思清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沈睿瑾才缓缓松了力道,抱着她出了地下室。 江思清就是个蠢货,沈睿瑾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吞了她。 哪怕她是骗他的,只要说几句软话,哄哄他也好。 为什么连哄他都不肯? 江思清再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不是地下室未粉刷的墙壁,而是她的房间。 头上没有明显伤口,只是昨天晚上撞到的地方依旧隐隐作痛。 胃里也难受的要命。 江思清刚要起身,就听见房门被人敲响,“江小姐,先生让我温了些粥来。” “进来。” 她还没蠢到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佣人进门将粥放下,“先生还说,您醒了记得给他打个电话。” 江思清拿起勺子的动作微微一顿,嗯了一声。 佣人见她答应了,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开房间。 给沈睿瑾打电话? 江思清现在一听到他的声音都觉得恶心。 “等等,”江思清叫住佣人,“你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 她说着顿了顿,“用我自己的手机,我会不好意思。” 佣人看着她面无表情说出这句话,只觉得场面着实有些惊悚。 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将手机递给江思清。 江思清打开短信界面,输入洛文清留给她的联系方式。 她只发送了一句话:我一切都好,请勿回复。 确认发送成功,江思清删掉短信,这才点开拨号界面,拨通沈睿瑾的电话。 电话那头几乎立马接起。 “喂?您好,请问是哪位?” 是许岁岁的声音。 佣人听到许岁岁的声音,下意识去看江思清的表情,生怕她一个不高兴把手机砸了。 好在江思清只是挂断电话,将手机递给佣人,继续低头喝粥。 公司里,许岁岁看着来电显示一脸疑惑。 是个陌生号码。 “岁岁,你拿我手机干什么?”沈睿瑾刚从外面回办公室,见她拿着手机,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许岁岁眼神飘忽,她知道,沈睿瑾一向不喜欢别人碰他的私人物件。 但她怎么能一样? 想到这里,许岁岁把手机递过去,娇声说:“刚刚有人打电话来,我看你不在就接了。” 沈睿瑾眉心松动,江思清的电话? 看来她还是能分清是非对错的,这不就打来了。 果然,闹得那些把戏不过是欲擒故纵。 “她说什么了?” “对面一句话没说就挂了,不会是客户?”许岁岁说到这里低下头,一脸自责。 “可能没听到你的声音,以为打错了,对不起,睿瑾哥哥。” 直接挂了? 沈睿瑾刚缓和些许的脸色再度紧绷起来。 他原以为江思清能识时务些,这种手段一次两次是情趣,用多了就是无理取闹了。 这么想着,沈睿瑾打开手机,准备回拨过去警告一番。 心里的火气却在看见那串陌生的数字时到了巅峰。 不是江思清打来的。 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想过给他打电话道歉。 见沈睿瑾的脸色愈发阴沉,许岁岁也有些慌了。 “睿瑾哥哥,这是不是很重要的客户?”她好似十分焦急,声音里也带上哭腔。 “都怪我,我不该乱接电话的。” “好了。”沈睿瑾到底还是没有回拨回去,心绪烦如乱麻。 也没有心情去哄许岁岁。 “你先回去。” 沈睿瑾拿起车钥匙,快步出了办公室,连许岁岁在身后喊他也顾不上了。 他倒要看看江思清到底在干什么。 与此同时,刚喝完粥,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江思清忽然打了个喷嚏。 第二十四章 证据确凿 谁骂她了? 江思清腹诽,却没想到不过二十分钟,本该在公司的沈睿瑾就出现在门口。 他似乎是急匆匆赶回来的,乍一看见江思清还没反应过来。 江思清穿着件十分宽松的休闲卫衣,懒洋洋靠在沙发上,姿态闲散。 额头上的伤口依旧青紫一片,看着有些可怜。 沈睿瑾见她这幅模样,不由得有些触动。 江思清目光落到沈睿瑾身上时,不由自主皱起了眉。 见她移开视线,沈睿瑾刚下去的火气又冒起来了。 “我不是让你醒了之后给我打电话吗?” 沈睿瑾自认压着脾气,他走到沙发边上,居高临下盯着她。 江思清皱起眉,“打了,许岁岁接了,这也要怪我么?” 沈睿瑾闻言,脸色稍缓,到底还是没有问她怎么回事。 她回过头继续看电视,将沈睿瑾漠视了个彻底。 沈睿瑾见状脸色铁青,强行扳过她的肩,冷声质问。 “江思清,你这幅爱答不理的样子做给谁看?” 从前江思清一直缠着他不放,现在突然间冷淡下来,沈睿瑾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江思清站起身,电视剧突然就索然无味了,“你觉得是给谁看的,就是给谁看的。” 她难不成还要继续当个傻子,像狗一样跟在沈睿瑾身后摇尾巴吗? 沈睿瑾被她的态度气笑了。 “你既然要离婚,又何必把我们已经结婚的消息散播出去?” 沈睿瑾先前不想提起这件事。 江思清私底下联系记者,散播他们结婚的事情。 想到这里,沈睿瑾皱起眉,他抬起眸子看向江思清。 眼中责怪意味着实明显。 “现在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传开,你满意了?” 她还愿意留在他身边,所有的手段不过是欲盖弥彰。 江思清闻言愣住了,当即笑出了声。 散播结婚消息? 江思清第一反应是他疯了。 这种自绝后路的事情她是无论如何也干不出来的。 她脚步顿住,“你觉得把这件事散播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 或许之前她还乐意以沈夫人的身份自居。 但是现在,江思清巴不得沈睿瑾滚得远远的。 沈睿瑾站在她面前,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不是很想做沈太太吗?还学会背着我找个记者散播消息,江思清,是不是我这段时间给了你什么错觉?” 他知道江思清会矢口否认。 沈睿瑾不是没有怀疑过,有可能是竞争对手的手段。 在看见那篇报道之后,沈睿瑾让人去查了记者。 也让人去侧敲旁击问过,确认联系记者的账号确确实实就是江思清。 所幸这家媒体还不算有名,否则他们的名字一定会挂在热搜上,压都压不下去。 江思清垂下眸子,轻轻捻了捻指腹。 她的睫毛微微颤着,思考时不自觉的小动作尽数落入沈睿瑾眼中。 如果真有媒体把他们的关系报道出去了,背后的人又会是谁? 许岁岁? 不可能,她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可如果不是许岁岁,又会是谁? 见江思清站着不说话,沈睿瑾声音彻底沉了下去。 “江思清,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句话却好似一瞬间点燃了江思清,她猛然抬起头,目光死死盯着沈睿瑾。 失望?他哪儿有脸对她说这种话? “沈睿瑾,你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江思清对上他的视线,丝毫不避,“我既然提出要跟你离婚,就不可能把我们的关系爆出去。” 离婚? 沈睿瑾嗤笑一声,“你舍得离婚?” 他说着上前一步,逼近江思清,一把扣住她的肩膀。 “江思清,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欲擒故纵的戏码玩多了就没意思了。” “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但凡你有岁岁一半善解人意,我们也不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江思清听得笑出声来。 这是要把所有的事情扣在她头上了。 她用力掰开沈睿瑾的手,肩膀传来一阵痛意,江思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善解人意?”江思清笑了一声,眼中情绪阴郁,“沈睿瑾,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你做了什么。” “我如果有许岁岁一半,早就被你送到那些合作伙伴床上去了。” 说到这里,江思清想起上次在包厢的事情,表情愈发嘲讽。 “哦,我忘了,你早把我送过去了,只可惜没成功,搞砸你的合作了吗?我……” 清脆的耳光声打断了江思清的话。 她被沈睿瑾打得偏过头去,白皙的脸上很快就红了一片。 江思清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口腔也像是被牙齿撞破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唇齿间。 沈睿瑾显然已经怒到极致,他死死盯着江思清。 “够了!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江思清,做过的事情你还不敢承认?” “还是说你觉得我手里没有证据,为难你了?” 沈睿瑾的眼神愤怒,好似恨不能把她咬死。 当初那么困难的时候,他的每一步几乎都是弯腰独行。 凭什么江思清事到如今还能挺着骨头,在这里大言不惭。 沈睿瑾掌心都在发麻,“既然不是你做的,明天我就找记者开发布会!” “你最好在发布会上把该澄清的都澄清了!别让我在你嘴里听到半句谣言!” 他宛如一头暴怒的雄狮,恨不能把江思清连骨带肉都吞下去。 江思清的脸已经有些肿起,她却忽然扯起嘴角笑了。 几缕碎发挡在眼前,使得她的眼神愈发冰冷。 犹如三九寒天的冰锥,狠狠扎进沈睿瑾心口。 “好啊,我一定在发布会上跟沈总撇清关系,免得沈总觉得我要赖上你。” “从此之后,我们之间就清了。” 沈睿瑾心底忽然爬上几丝恐慌,可江思清的眼神宛如一个无形的巴掌。 狠狠扇在他脸上。 说出口的话再也不能收回。 “清了?”沈睿瑾扯起笑,“江思清,我们之间能不能两清是我说了算。” “你明天要做的只有把话说清楚,你欠我的还没有还清,别想就这么赖干净了。” 江思清漠然转身,“随便你。” 第二十五章 澄清 不过是澄清这段时间的谣言。 沈睿瑾想通过镜头,把她暴露在公众下。 从未想过这件事一旦爆出来,江思清很可能被口诛笔伐,被贴上心机女的标签。 赛博达因更会因为这件事注意到江思清的具体位置。 一切种种,不过是沈睿瑾对她的报复而已。 想到这里,江思清面无表情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里面的人额头还有淤血,左脸已经肿起,显得有些憔悴。 露出来的胳膊上还有已经结痂的划痕。 哪里像个豪门太太。 直到夜幕降临,沈睿瑾才像是想起江思清明天还要上镜,让家庭医生给她送来消肿的药膏。 江思清没有推辞,沈睿瑾有一万种方法能让她遮住左边的脸。 到时外界对她的恶意揣测只会更多。 第二日一早,管家就将衣服送来,并领了妆造师进门。 “沈小姐,先生说了,在镜头前不要给沈家丢人。”管家面带微笑,语气还是客客气气的。 只是看着江思清的眼神依旧不乏丝丝轻蔑。 江思清没说话,任由妆造师折腾。 她这一次在发布会上代表的只是自己,又哪来给沈家丢人一说。 等她妆造完毕下楼时,沈睿瑾早就已经不知所踪。 只有一辆商务车在门口等她。 “先生说您可以先去发布会现场,他之后就到。” 之后就到? 江思清甚至都懒得戳破管家的谎言,“知道了。” 发布会现场。 提早得到消息的记者早就已经聚集在现场门口。 资格进去的记者也已经在外面围了一圈。 见有车来,都纷纷举起镜头,对准了从车上下来的江思清。 “江小姐,您跟沈先生结婚的事情是真的吗?” “江小姐,为什么您是一个人来?” “江小姐,网上爆料说的都是事实吗?您是为了一己私欲才把隐婚的事爆出来吗?” 一个一个话筒争先恐后的递到江思清嘴边。 好似恨不得从她身上挖出天大的料来。 “不好意思,这些问题会在发布会开始之后回答。” 江思清还没来得及开口,身旁的管家就率先截断了这些记者的问题。 她看着管家这副模样,扯了扯嘴角。 既然要她澄清,那她在里面或者外面说又有什么区别? 又或许,按沈睿瑾的性子,里面那些记者问的问题只会更刁钻。 沈睿瑾一直到发布会开始前十分钟,才堪堪到场。 他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在外人眼前,他依旧是那个白手起家意气风发的沈总。 “沈先生,可以问一下您跟江小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这段时间外面爆料的事情是否属实?” “真的是江小姐自己找人爆料的吗?” 从发布会开始之后,在场记者的每一个问题都向着沈睿瑾提出。 江思清站在旁边,犹如一个提线木偶。 她面无表情,连在镜头前维系形象都懒得维系了。 沈睿瑾微笑着抬起手,示意记者们一个一个来。 “我与江小姐之间并不是网上传言的夫妻关系。” “我认为,这段时间网上的相关报道,都是为了流量不择手段的哗众取宠。” “至于爆料人到底是谁,很抱歉,我不能说。” 沈睿瑾一字一句,犹如一把尖刀,狠狠地捅在江思清身上。 表面上好似把所有东西都撇清了。 实际上在场的人谁听不出来,沈睿瑾的意思就是江思清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什么消息都编得出来。 这群记者就像是饿狼闻到肉香,终于把问题抛给了江思清。 “请问江小姐,您为什么要在网上造谣跟沈先生存在婚姻关系?” “您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他人带来困扰吗?” “江小姐……” 江思清没有着急回答,她犹如一尊雕塑,静静坐在那里,等着台下的记者把所有问题都问完。 等到台下终于安静下来,江思清才调整了一下话筒。 她微笑道:“各位媒体朋友们,我不知道造谣我与沈先生的人是谁。” “这给我本人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我与沈睿瑾先生不是夫妻关系,还请各位记者朋友们将今天的报道如实写出,还我们一个清白。” 还一个清白? 沈睿瑾侧过头,看着她笑盈盈的样子,只觉得这副模样分外刺眼。 明明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可听到江思清说的话,他却有些不安。 分明他手里还拽着风筝线。 但此时此刻,沈睿瑾确确实实感觉到手中的风筝线好似随时会断开。 直到记者发布会结束,心底这股不安感却始终没有消散。 江思清径直走向车子,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沈睿瑾。 还没上车,手腕就被沈睿瑾抓住了。 她回过头皱起眉,目光扫过还没有来得及离场的记者。 果不其然,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 看这两人此时的姿势,眼神都有些怪异。 “沈先生,如果你再不放手,今天的发布会就算是白召开了。” 江思清扯起嘴角,脸上的讥讽毫不掩饰。 她不管之后会被记者写成什么样。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撇清了跟沈睿瑾的关系。 沈睿瑾充耳不闻,目光落在江思清脸上。 似乎想从中看出撒谎的痕迹。 可江思清的神色太过坦荡,让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风筝真的要高飞了。 “今天算你听话,”沈睿瑾凝视良久,终于松开了手,“之后你最好管住嘴,不要对外说什么不该说的。” 江思清上了车,一个眼神也懒得分给他。 两人间气氛好似凝固了。 回去一路上,沈睿瑾脑中都想着江思清说的那些话。 回想起她说这些话时的神态语气。 竟真的让他从中品出一丝解脱意味。 解脱? 沈睿瑾看向江思清,后者正闭目养神,那副模样当真像解下了某个重担。 几乎是瞬间就点燃了沈睿瑾的怒火。 “江思清,你何必摆出这副嘴脸?” “你欠我的下辈子都还不完。” 商务车稳稳停在门口,沈睿瑾还没下车,许岁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睿瑾哥哥!” 第二十六章 招待 许岁岁脸上带着笑,扑过来的样子宛如一只蝴蝶。 见她这么高兴,沈睿瑾瞥了江思清一眼,然后将许岁岁搂进怀里。 “怎么了?今天这么高兴。” 许岁岁笑眯眯拉着他的手往里走,“当然高兴,你看谁来了?” 三人走进别墅,才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对夫妻。 管家正给他们倒上茶。 许母听见门口的动静,笑得一脸慈祥。 回过头看见江思清时,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诧异。 “沈先生,我们是来看看岁岁,没想到她在您这里,真是不好意思。” 许母到底有阅历傍身,说话滴水不漏。 “哎呀妈,睿瑾哥哥才没那么小气呢!” 许岁岁拉着沈睿瑾的手撒娇,一脸天真模样,“你说对,睿瑾哥哥。” “你这丫头,别闹沈先生。” 江思清冷眼看着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之前还真是她自作多情了,沈睿瑾分明早就心有所属。 要是没有自己,恐怕早就幸福美满了。 想到这里,江思清当即向楼上走去,不愿看这种让人反胃的场景。 沈睿瑾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当即出声,“江思清,过来。” 江思清脚步顿住,头也没回,“干什么?” “岁岁父母来了,你去打扫一下客房。” 兴许是沈睿瑾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江思清都忍不住转身看他。 沈睿瑾要她容忍许岁岁住进来,现在连小三的父母也要一并搬进来了? “沈睿瑾,你脑子没问题?” 许父许母脸色当即一变,却也不好当着沈睿瑾的面说什么。 “你要让小三住进来,现在让小三的父母登堂入室,哪天就要抱个私生子回来了?” 江思清语气太过讥讽,许岁岁听见小三两个字,脸色铁青。 “江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不能这么侮辱我的父母。” 许岁岁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 “你打我骂我都好,我都没有怨言,可你不能拿我爸妈说事。” 许岁岁跟了沈睿瑾这么久,当然知道他最吃这一套。 果不其然,沈睿瑾眼神沉了下来。 他将许岁岁搂进怀里拍了拍,算是安抚,这才将目光落在江思清身上。 “我没在跟你商量,江思清,跟叔叔阿姨道歉,道完歉,再去收拾客房。” 沈睿瑾的语气不容置喙。 “你别忘了,你现在的生活都是我给你的。” 又是这样。 江思清对这样的场景几乎已经要麻木了。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沈睿瑾在她面前永远都维护另一方。 好像她天生就无恶不作,欠了他八辈子债要还。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如果我不呢?” “那就别怪我去打扰你父母了。” 这句话太不留情,江思清当即瞪大了双眼。 他怎么敢拿她父母的尸骨威胁她? 他怎么能拿这些威胁她! 江思清脸上血色尽数褪尽,唯有一双眼睛,死死瞪着沈睿瑾。 许久,她哑声开口,“沈睿瑾,你别动我爸妈。” 他们生前为国家做贡献,她不想父母死后还要被别人打扰。 “那就要看你做的怎么样了。” 沈睿瑾面色冷淡,语气十分平静。 江思清深呼吸了几次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了。” “沈睿瑾,你就是个混账。” 她转身向楼上走去,很快就有佣人给她送来了打扫工具。 而后站在门口监工。 客房隔三差五有人来打理,并不算脏,就连床单被套都是昨天才换的。 可谁都知道,对于江思清而言,这就是一场从头到脚的羞辱。 等到江思清打扫完,刚从楼上下来,就听到客厅一阵欢声笑语。 把她隔绝在幸福之外。 “江小姐,请。”管家就站在楼梯口,他手里还托着一盘点心。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让他在这里等自己。 江思清接过托盘,面无表情走到客厅里,把这盘点心放在茶几上。 她刚起身要走,就听身后许岁岁开口。 “睿瑾哥哥,这盘核桃好吃,但是好难剥啊。” 沈睿瑾抬眼看向江思清,嘴角还带着笑。 “这不是有个现成的让你使唤吗?” 许岁岁捂着嘴一脸惊讶,眼底写满了得意。 “不太好?江小姐细皮嫩肉的,要是伤到手就不好了。” “她又不是以前那个大小姐了,”沈睿瑾讥讽,“剥个核桃而已。” “她能剥给你吃,已经是她的福气了。” 许岁岁一脸惊喜,随后故作可怜道:“那就麻烦江小姐了。” 江思清站在那里,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 对上沈睿瑾的视线时,她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被冻住。 那双眼里分明只写了两个字。 威胁。 江思清蹲下身,那盘核桃旁边只放着一个开口器。 说是开核桃用的,实则根本使不上力,一旦用力夹,核桃壳就会溅得到处都是。 “江小姐可要小心一点,别把壳弄到点心上了,做饭阿姨也很辛苦的。” 许岁岁说着又靠进沈睿瑾怀里,继续笑着跟父母说话。 江思清冷眼看着这盘核桃,恨不能把他们当做核桃夹碎了。 许母的视线扫过她,不免有些得意。 说到底还是她女儿有本事,能抓住沈睿瑾的心。 “睿瑾啊,阿姨这次来呢,刚好也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聊了这么久,终于切入正题。 “您说。”沈睿瑾脸上依旧保持得体的笑。 “你看,你跟岁岁恋爱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跟你叔叔年纪都大了,也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 “你们是不是也该把结婚提上日程了?” “我跟你叔叔还指望抱个外孙呢。” 沈睿瑾掩去眼底的不耐,瞥了一眼江思清。 后者脸色十分平静,好似没听见许母的话。 沈睿瑾心里一阵烦躁。 “妈!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真是的!” 许岁岁满脸通红,连声打断了许母的话。 可话虽如此,她依旧含羞带怯看向沈睿瑾,似乎也在期待他的答案。 “阿姨说的没错,是要提上日程了。”沈睿瑾笑着揉了揉许岁岁的头。 “不过我觉得,求婚这步是不能跳过的。” 第二十七章 那就离婚 许岁岁一脸惊喜。 倒是许家父母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不愿。 “我跟你叔叔都觉得,那些形式主义没有必要,你们领了证,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好。” 许母说着,给许岁岁递了个眼色。 “妈妈说的也对,”许岁岁挽着沈睿瑾的胳膊,“不过还是要看睿瑾哥哥的意思。” 沈睿瑾余光扫过低头剥核桃的江思清,见后者毫无反应,又笑了。 “江思清,愣着干什么,看不见茶杯空了吗?” 许母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任谁也没想到话题到这个关头,他会突然提起江思清。 江思清站起身,因为蹲着太久,膝盖都有些发麻。 她的虎口因为用力捏开口器,已经一片通红。 握着茶壶时,被磨损的皮肤传来一阵一阵刺痛。 给许家父母倒水的动作微微颤抖。 沈睿瑾饶有兴趣打量她伺候人的样子。 “伺候人都没有眼力见,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嗯?” 他尾音的威胁意味太明显。 江思清张了张口,嗓音都哑了几分,“两位,请喝茶。” 沈睿瑾睨了她一眼,勉强满意她的态度。 “然后呢?核桃你是准备剥给自己吃么?” 她缩了缩手指,沉默着将放着核桃的小碟端到许岁岁父母跟前。 江思清鼻尖微酸,有一瞬间恍惚。 从前那个笑容肆意的少年,也会总拿各种东西套进她指间。 说迟早有一天,会把最好最贵的钻石戴在她手上。 视线里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拉回了江思清的思绪。 “睿瑾哥哥,江小姐剥的核桃都碎了。” 许岁岁捧着核桃,捏起一点递到沈睿瑾嘴边。 这话里意有所指,江思清听得出来。 沈睿瑾看了一眼许岁岁手中勉强还算完整的核桃,也没说话,只是低头就着许岁岁的手吃了一口。 核桃带着的微苦很快就蔓延至整个口腔。 有些涩口。 “剥核桃都不会剥,”沈睿瑾斜着眼看向她,“也就只配被人养着了。” 江思清一言不发,静静听着沈睿瑾把自己比作被豢养的鸟雀。 沉寂的好像一只木偶。 眼见气氛不对,许家父母十分有眼力见,找了个借口起身回客房了。 两人离开后,客厅里愈发安静,落针可闻。 “不会说话了?哑巴了?刚刚不是还很会说吗?” 沈睿瑾最讨厌的就是江思清这幅模样。 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有什么可委屈的? 江思清垂眼看他,许岁岁就靠在他身边,两人亲密无间坐在一起。 正好将她排挤在外。 江思清叹了口气,“沈睿瑾,你不累吗?” 她好似没看见沈睿瑾立马变了的脸色,继续说着。 “你不累,我都替你累了,”她语气沉沉,“这么幼稚的戏码,你到底要玩几次?” 她实在是没有精力陪沈睿瑾闹下去了。 江思清只想离他们远远的,最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至于之后沈睿瑾和许岁岁怎么样,跟她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睿瑾闻言,唇角一点讥诮弧度也放平了。 许岁岁适时开口,“江小姐,我知道你生气,要是你不高兴,打我骂我也就算了。” “你总不能冲着睿瑾哥哥发脾气。” 这番话顺利把江思清的视线吸引过来。 她盯着许岁岁,后者总是这样,在适时的时候送上关心。 好把江思清衬托成一个不近人情的恶毒女人。 偏偏沈睿瑾还就吃这一套。 许岁岁被她的眼神看得脊背发毛,她下意识扯了扯沈睿瑾的袖子,十分委屈。 “睿瑾哥哥,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江思清揉了揉关节,面无表情,只觉得有点手痒。 她就该多给许岁岁几个耳光。 “你应该庆幸我现在不想抽你,”江思清扫了她一眼,“如果不是沈睿瑾要恶心我,你这辈子都进不了这栋屋子。” 许岁岁脸色瞬间变了,她垂着眉眼缩在沈睿瑾怀里,一副可怜模样。 眼底深处却一片阴鸷。 纵使她再不想承认,江思清说的也是事实。 可那又怎么样?只要能顺利订婚,她还怕进不了沈家的门? “江思清,给岁岁道歉,”沈睿瑾终于舍得开口,“出去一趟,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来。” “一次次当着我的面给岁岁难堪,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会对你动手?” “还是觉得你外面那个野男人能护住你?” 提到那天带江思清离开的男人,沈睿瑾愈发烦躁,恨不能掐着江思清的脖子,逼她把那人的下落说出来。 只是一想到那天江思清浑身是伤,可怜兮兮的样子。 沈睿瑾就忽然笑出了声。 他看向江思清的眼神暧昧不明,“还是说,那个野男人连自己都保不住,才把你推出来送死了?” 见江思清不说话,沈睿瑾愈发肯定了心里的猜想。 也难怪会回来求他庇护。 江思清看着沈睿瑾自我脑补的样子,眼里嘲讽意味愈深。 沈睿瑾好像早就已经忘记了,那天他打电话时语气里千百般惶恐。 好像生怕她不回来了。 只不过这一切对江思清来说都不重要了。 “随你怎么想,”江思清垂眸看着自己剥出来的核桃壳,“既然你要结婚了,就挑个时间跟我离婚。” 这话一出,沈睿瑾当即拧起眉。 站起身时,甚至顾不上还靠在他怀里的许岁岁。 “睿瑾哥哥……”许岁岁不甘咬了咬唇瓣。 她整个人几乎要趴在沙发上,红着眼眶侧过头,长发披散在身后。 可怜又无辜。 只可惜沈睿瑾现在满脑子都是江思清那句“离婚”。 “离婚?你凭什么跟我提离婚?”他死死咬着牙,试图看出江思清冷静表象下的其他情绪。 可惜什么都没有。 这个认知让沈睿瑾的理智炸开。 “江思清,你别忘了,当初是你非要跟我结婚的。” “你想结就结?想离就离?你未必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沈睿瑾心底深处丝丝缕缕的不安再度浮现。 江思清却看不明白了,“你既然不想跟我离婚,又何必这么羞辱我?” 以至于他们的感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第二十八章 让岁岁满意就离婚 沈睿瑾冷笑一声,他目光灼灼,像是要把她看出一个洞来。 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 “江思清,你还没有看清楚你在我眼里的地位吗?你欠我的还不完,当然就是我手里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 “你现在想离婚了?当初死皮赖脸求着我结婚的不是你吗?” 沈睿瑾双唇一张一合间,吐出的字眼冰冷,犹如一支利剑,瞬间把江思清捅了个对穿。 求着他结婚? 江思清白着脸,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脚步都有些踉跄。 “沈睿瑾,”江思清声音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你一直都这么看我,对吗?” 她指的是从一开始,他们相识的第一面起。 沈睿瑾听出来了。 他瞳孔微微一缩,死死咬着牙,恨不能直接把江思清弄死。 “对,从一开始我就是这么看你的,像哈巴狗一样,甩都甩不掉,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江思清没有说话,她的每一寸呼吸都像是才从肺里挤出来,灼烧气管,呛人的滋味蔓延鼻腔。 有这么一句话,就够了。 “那好,免得耽误你娶许岁岁,”江思清深吸一口气,“沈先生还是尽快跟我离婚。” 她说着,忽然笑了一声,眼含讥诮,“免得到时候外面又传出什么消息。” “我可戴不了那么高的帽子。” 说到这时,她的视线扫过许岁岁,早就看透一切。 离婚离婚离婚! 这两个字从江思清嘴里说出来,总能轻而易举把沈睿瑾炸的理智全无。 他冷笑一声,“好啊,你既然想离婚,就把该还的都还清了再走。” 江思清已经不想跟他争执这些欠不欠的事情了。 事到如今,她很累了。 “你说。” 江思清闭了闭眼,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沈睿瑾到底哪儿来的底气。 能一口咬死了就是她欠了他的。 “我不是说了吗?”沈睿瑾阴恻恻看着她,“我要跟岁岁求婚了。” “希望在我求婚之前,你能布置出一个岁岁喜欢的场地。” 沈睿瑾一字一顿,“让岁岁满意了,我就跟你离婚。” “我知道了,”江思清沉声,“希望你会说到做到,别临时又反悔了。” 她有意把反悔两个字咬重了。 许岁岁听着两人的对话,即便不满沈睿瑾心里还有江思清。 但现在他们离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她当然要就此把握住,说什么也不能让沈睿瑾反悔。 “做好你分内的事。”沈睿瑾丢下这句话,径直去了书房。 许岁岁楚楚可怜的模样几乎瞬间就收敛了起来。 “江小姐,睿瑾哥哥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会这么想不开,要跟他离婚呢?” 她语气里的阴阳怪气直往江思清耳朵里钻。 两人之间的气氛在这瞬间剑拔弩张。 只可惜,许岁岁单方面的挑衅,江思清根本不放在眼里。 “是吗?那我就听你一句劝,不离了。” 许岁岁着实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江思清嗤笑,“我劝你还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惹火我了,我还真就不离了,许小姐,你也不想当一辈子情妇?” 她当然看得出许岁岁的野心。 所以江思清知道,最后她不管布置成什么样,许岁岁都必须满意。 她随口说出来的一句话,许岁岁都赌不起。 沈睿瑾能提出这么个条件,应该也是真的累了。 想到这里,江思清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许岁岁,转身回了房间。 许岁岁坐在沙发上,眼神怨毒,却又无从发泄。 许母站在楼梯上探出头,见客厅里只有她一个人在,这才轻手轻脚走下来。 许岁岁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粗略讲了一遍。 听到最后,许母激动的几乎要跳起来。 “傻姑娘,这么一来,她不就落到你手里了吗?” 许母说着握住她的手,“她一定要帮你布置出喜欢的场景,懂了吗?” 许岁岁闻言双眸放光。 是啊,江思清是必须要布置出来的,其中一点小小的困难算什么呢? 已经回房的江思清哪里知道,楼下母女二人正谋划怎么对付她。 她躺在床上,楞楞看着天花板。 只觉得心酸。 “阿瑾……” “没有阿瑾了。” 她喃喃着,缓缓闭上眼睛。 江思清放不下的从来不是现在的沈睿瑾。 但回忆中的人已经与现在重合,再没有怀念的必要了。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江思清侧过头去,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 但她有种直觉,这通电话是洛文清打来的。 “您好,哪位?” “是我,”洛文清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这段时间赛博达因的那边有新动作了。” 江思清微微一愣,这段时间她被沈睿瑾折腾的身心俱疲。 居然连这么危险的潜在分子都忘了。 她坐起身,严肃道:“你怎么给我这个号码打电话?” 如果赛博达因真的有新动作,给她打电话的人恐怕都在监控范围内。 要是让那群人顺藤摸瓜找到洛文清,事情就棘手起来了。 “放心,我有办法,”洛文清沉声,“这通电话只是提醒你。” “目前沈睿瑾身边仍然安全,但是这段时间你尽量避免单独出门。” 江思清嗯了一声,“我这边很快就能处理完了。” 言下之意,就是能尽快离开。 两人交谈几句之后才挂断电话。 江思清心里一块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 只要确认洛文清安全,父亲的研究成果就是安全的。 房间门被人敲响,门外是许母的声音。 “江小姐,在休息吗?” 江思清皱起眉,想起沈睿瑾的话,到底还是起身开门。 “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许母做出一副无措模样,“我这不是听说,睿瑾让您帮忙布置求婚场地嘛。” “我是做母亲的,好不容易看到女儿有这么一天,就想着来跟您沟通一下。” “也算是我为人母的一点心愿。” 江思清看着许母的模样,只觉得讽刺,出声打断了她。 “我就是沈睿瑾的妻子,您别跟我说您不知道。” 第二十九章 策划案 两人用词都算客气。 可气氛已经在此刻凝成冰点。 许母显得尤其无措,她支支吾吾,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江思清知道她在演。 甚至在此刻看见许母时,她才终于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难怪许岁岁年纪轻轻这么能忍。 原来是女承母业。 “江小姐,阿姨给你道个歉,这件事确实是岁岁对不起你。” 许母说着,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眼泪。 “可是阿姨就这么一个女儿,为了她的幸福,阿姨是真的没法子了。” 江思清看着许母,后者越是情真意切,她就越是想笑。 什么叫没法子了? 没法子就可以放纵女儿,破坏别人家庭吗? 江思清扯了扯嘴角,却连笑都笑不出来。 “你不用在我面前哭,毕竟你们确实对不起我。” 许母闻言,擦眼泪的动作都顿住了。 似乎没想到江思清软硬不吃。 “毕竟沈睿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要感谢许岁岁垃圾回收了。” 江思清侧过身,她还不至于跟许母彻底闹翻。 毕竟怎么让许岁岁满意,她是不知道的。 许母眼中闪过怨怼。 如果不是现在岁岁还没跟沈睿瑾订婚,她哪能让这么个小贱蹄子骑到自己头上来! “为了许岁岁有个难忘的求婚体验,说说,她喜欢什么。” 江思清随手打开备忘录,语气十分平静。 好像她的求婚方案不是为自己丈夫做的。 许母见状也只能笑笑,指节不自觉捏紧。 “岁岁啊,她从小就爱漂亮,尤其喜欢花,什么样的花都喜欢。” 江思清垂下眸子,在备忘录打下一行字。 “还有吗?” “有,她小时候经常说,以后要用花把欢欢做出来。” “欢欢是我们家以前的猫,岁岁很喜欢它,所以希望它能看自己幸福。” 江思清面无表情。 许岁岁为了刁难她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用花扎成一只猫?还要各种各样的花。 等许母絮絮叨叨完,江思清当即起身将她送出了房间,顺手将门锁上。 她看着备忘录里一大片一大片的字,只觉得头都在疼。 如果不是怕沈睿瑾发觉,许岁岁恐怕连现场要有昙花都说得出来。 江思清几乎是连夜把方案写出来。 知道许岁岁不是省油的灯,她直接把方案送到了沈睿瑾面前。 “我不是说要你做出让岁岁满意的方案吗?给我看干什么?” 沈睿瑾半个眼神都没分给方案。 他目光落在江思清脸上,将她眼下的青黑和憔悴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不过这么一说,江思清就真的觉也不睡,赶出这些方案。 就这么想离开他? “求婚人的意向也是很重要的。”江思清几乎一晚上没睡,说话都有些轻。 “如果最后只有被求婚的人铭记一生,那就太可怜了点。” 沈睿瑾被她气笑起来,一连说了几个好字。 “那我就看看你到底做了什么东西出来。” 摆在他面前的两个方案都极为详细。 可越是周到,沈睿瑾就越是生气。 甚至没有看到最后,沈睿瑾就重重合上了方案。 “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江思清毫不意外,“沈先生可以指出来,我马上修改。” 这幅尽职尽责的态度,如果放在沈睿瑾的公司里,他会很欣赏这样的下属。 可这是江思清。 是为了他跟别人的求婚现场,尽职尽责的江思清。 “江思清!你到底有没有心?”沈睿瑾不敢置信。 她就当真狠心到这种地步,能一而再再而三把自己往外推!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让我跟许岁岁求婚?” 沈睿瑾抬眸看她,想从她脸上看见半分后悔伤心。 可是没有。 江思清太平静,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沈睿瑾的一厢情愿。 “沈睿瑾,你在说什么呢?” 江思清温声开口,脸上缓缓扬起微笑。 眼中情绪却愈发冰冷。 “难道是我逼你去跟许岁岁求婚的吗?是我逼你跟她在一起的吗?” “沈睿瑾,有些东西不必说的太明白了。” 她说着随手拿起那两份方案,“如果没有问题,我就拿去给许岁岁看了。” “滚!滚出去!” 沈睿瑾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 玻璃应声而碎,碎片四下飞溅,甚至划过了江思清的手背。 她手背上被玻璃碎片划过的地方很快就红了起来。 隐约能看见被划破的表皮,不仔细看倒也不明显。 江思清像是看不见沈睿瑾的暴怒,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沈睿瑾坐在椅子上,怒意始终挥之不去。 江思清怎么敢!她怎么敢! “睿瑾哥哥,江小姐把方案给我了,我们一起看看?” 书房门忽然被拉开。 许岁岁手里拿着的,正是江思清刚刚才送到他眼前的两份策划案。 “啊!”许岁岁回过头,才发现地上一地碎片。 沈睿瑾抬眸看向她,眼中情绪浓烈翻涌着。 将许岁岁的脚步硬生生定在原地。 那是面对她从未有过的怒意和森然。 好似一盆凉水,将许岁岁从头到脚泼了个透心凉。 “睿、睿瑾哥哥,你没事?”许岁岁声音都在颤抖。 下一刻就能哭出来似的。 沈睿瑾闭了闭眼睛,却根本压不住情绪,只能摆摆手。 “你自己决定就好。” 许岁岁委屈看了他一眼,却又不敢真的继续招惹沈睿瑾。 只得乖乖退出去。 “你跟睿瑾哥哥说了什么?” 许岁岁才下楼,迎面就撞上了江思清,当即沉了脸色。 江思清看着她满脸冷汗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怎么,被你的睿瑾哥哥轰出来了?” 许岁岁回想起刚才的场景,都觉得双腿发软。 此刻被江思清嘲笑,更是恨不能当场掐死江思清。 “如果不是你,他又怎么会这么生气?江思清,像你这种被人拒绝还眼巴巴倒贴上去的,才是真不值钱的。” 她满心以为这种言论会刺痛江思清。 可后者却只是挑起眉,一脸奇怪看向她。 “我又不是货物,要值钱做什么?” 蓦的,江思清笑出了声,“不过比起值钱,那当然是你值钱。” 第三十章 躲在他庇护下 江思清看着许岁岁气急败坏的模样,却并没有多高兴。 “如果许小姐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去休息了。” 她原本就是下来倒了杯水,一晚上没睡,早就心力交瘁了。 许岁岁盯着她,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目光落在江思清背影上,其中算计意味明显。 江思清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再睁眼时差点被沈睿瑾吓死。 她骂了一声,这才发现房间光线似乎有些暗了。 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拉上了。 沈睿瑾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坐在她床边一动不动。 江思清差点被他吓出心脏病。 他坐在背光处,脸上神情让人看不真切。 纵使江思清脾气再好也要炸了,更别提她现在实在是不待见沈睿瑾。 “沈总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她坐起身,眼中满是防备。 沈睿瑾察觉到她的动作,刚要伸出的手一顿,起身拉开了窗帘。 好似暗处一晃而过的悲伤并不真实。 房间里瞬间明亮了不少。 沈睿瑾神色依旧冰冷,“当然是有事找你。” 他绝口不提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 “希望下次有事,沈总能提前让人来跟我说一声,”江思清冷冷看向他,“或者敲门。” 沈睿瑾刚要离开,闻言停下脚步,俯身凑近江思清。 “你是不是忘了,现在你还是沈太太。” 他挨得很近,视线直勾勾对上江思清的眼睛,“别说我进你的房间,就是要睡在这里,谁又会说我一句不对?” 江思清着实没想过他事到临头了,还在跟自己说这种话。 她侧过头避开沈睿瑾,脸色愈发阴沉。 “那可别让你的岁岁看见了,”江思清颇为不屑,“我真怕了你们两个。” 沈睿瑾脸上自得的笑僵住了,眼神缓缓落到她的唇上。 江思清,她到底还要从嘴里吐出多少刀子? “说到底,你还是介意我跟岁岁。”沈睿瑾轻声开口。 他伸手要摸她的脸,却被一把推开,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既然这样,直说不就好了?” 江思清一度怀疑沈睿瑾脑子是不是真出了问题。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还做出这么一副模样给谁看? “直说?你怕不是忘了我为此闹过多少次?” 江思清笑得嘲讽,“沈睿瑾,你以为我在跟你过家家吗?” 沈睿瑾想说不是这样的。 但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他抿起唇角,直起身时,面上神情恢复了平静。 “来我书房。” 留下这么一句话,沈睿瑾摔门而去。 江思清一脸莫名其妙。 沈睿瑾这是要闹哪样? 等江思清到书房时,沈睿瑾将资料甩在她面前。 眼里满是志在必得,似乎料定了她看完这些东西,就会像以前一样。 那是赛博达因,不,应该说是鹰眼侦探事务所给他发来的条件请求。 上面给出的利益条件十分优渥。 唯一的交换条件只有江思清。 “我把你保下来已经废了一番功夫,江思清,人总要懂得感恩的。” 沈睿瑾说着微微扬起下巴,“赛博达因那边可对你虎视眈眈。” 他知道,对方是冲着江思清父亲留下的研究数据来的。 但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又何必对江思清下手? 研究数据终究是数据,有心要找,总能有点线索。 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江思清才知道在哪儿。 “条件确实诱人,”江思清放下资料,“所以沈总想要什么?” 沈睿瑾面色一顿,他似乎完全没有料到江思清会是这样的反应。 江思清现在要躲在他的庇护之下。 这个认知让沈睿瑾十分愉悦,这意味着江思清这辈子都只能在他的掌心里。 任由他摆布。 可江思清的态度不是这样的。 “江思清,你要想清楚了,如果你离开了我,赛博达因要抓你易如反掌。” 沈睿瑾不相信江思清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应该把自身安全看成第一重要的事。 江思清应该求着他保护她。 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瞬,江思清几乎马上就知道沈睿瑾是什么意思。 她笑了一声,在此时此刻显得尤为突兀。 “我不是问你了吗?你想要什么?” 江思清望向他,“你想要我求着你保护我,费尽心思讨好你,好在你手指缝里求活,不是吗。” 她的语气并非问句。 江思清知道自己说的都是事实,却也觉得可悲。 她对沈睿瑾还有感情的时候,他不屑一顾,百般作践自己。 现在到了这种时候,反而是沈睿瑾先不习惯了。 “沈睿瑾,我在你眼里一直都是这种人。” 江思清不否认,她回来是因为沈睿瑾身边更安全。 现在赛博达因已经联系到沈睿瑾这边来了。 不难看出只要她在外面,日子会有多难过。 “东躲西藏的日子是很难过,”江思清声音很轻,“但是要我一辈子待在你身边,不如在外面。” 沈睿瑾站起身,怒目而视,似乎被江思清这句话戳中了心思。 他冷着脸,语含威胁,“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你绑了,送到那边去?” 沈睿瑾不明白,为什么江思清宁可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也不肯对他低个头。 哪怕说一句软话。 江思清看着他,眼里情绪晦暗,“沈睿瑾,我如果怕,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 如果沈睿瑾非要对她动手,江思清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走不掉的。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一定要把不相干的人拖下水。 想到洛文清,江思清的神色缓和下来。 “如果你叫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件事,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求婚现场布置的资金我会让他们从你账上划,事情结束后,希望你能尽快兑现承诺。” 江思清快步离开书房,对身后传来的动静充耳不闻。 赛博达因现在既然已经找到沈睿瑾这里,那么许岁岁知道这件事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沈睿瑾不会对自己动手,许岁岁可未必。 想到这里,江思清皱了皱眉,径直去了客房。 第三十一章 求婚场地 许母全然没料到江思清还会来找自己,不由得有些诧异。 “江小姐,您这是?” “之前的两份策划案,许岁岁还没有给我回复,想来应该是不满意的。” 江思清对此毫不意外,她面色平静,“所以关于她的喜好,还麻烦再提供一点别的。” “哎呀,江小姐,”许岁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不如直接来问我。” 江思清侧过头,恰好对上许岁岁的目光。 后者满面笑容,“毕竟我妈也不一定知道我现在喜欢什么。” 问许岁岁? 江思清挑起眉,既然是许岁岁自己找过来,沈睿瑾之后可别说她不知道瞒着许岁岁。 让许岁岁感觉不到一点惊喜。 江思清跟着许岁岁,一路到她的房间门口站定。 该说不说,沈睿瑾对许岁岁的偏爱明晃晃写在脸上。 就连房间门都是直接换成许岁岁喜欢的样式。 里面更是布置的十分巧妙,风格简约,却足够温馨舒适。 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许岁岁瞄了一眼江思清,又故作惊讶。 “哎呀,江小姐别见怪,睿瑾哥哥非要这么给我布置,我也没办法。” 她语气中的炫耀毫不遮掩,只是对如今的江思清而言,早就已经没什么杀伤力了。 “我们之间早就撕破脸,我也没心情陪你演什么争风吃醋的戏码。” 江思清目光平静,“我现在只是在完成我的工作。” 或许是江思清这幅样子太过真切,许岁岁也不由得认真打量了她几眼。 “是吗?”许岁岁眼神古怪,扫过江思清的脸,“江小姐,你的样子可不像放下了。” 如果江思清对自己彻底没有威胁,许岁岁未必会敌视她。 可事实就是,沈睿瑾这几天似乎越来越关注江思清。 许岁岁想到这里,心底的嫉妒几乎要喷涌而出。 “这就跟许小姐没什么关系了。” 许岁岁冷笑一声,随手从桌子上拿出一份策划案递给江思清。 “这份我还挺满意的,但是具体细节我需要看现场布置情况,才能告诉你要改哪里。” 说到这里,许岁岁微微扬起下巴,犹如一只高傲的孔雀。 “事关我的人生大事,江小姐可要认真做。” 江思清接过策划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要去布置现场,就意味着她要出门。 出门,那就离开了沈睿瑾所能保护的范围。 江思清不信赛博达因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回房间的脚步当即调转方向。 “改主意了?” 前不久才离开的江思清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沈睿瑾唇角微微上扬,“只要你乖乖的,赛博达因就对你没有威胁。” 江思清有些无奈,她有时候觉得沈睿瑾像是疯了。 “这是许岁岁选中的方案,需要做实景布置,我想请沈总派几个保镖给我。” 沈睿瑾皱起眉,目光落到她手中的策划案上,笑出了声。 “好,保镖我会给你安排,资金方面也会到位。” 沈睿瑾目光阴冷,落在江思清身上时压迫感十足。 “你最好能做出岁岁百分百满意的场地,但凡她说一句不满意,你都不会得偿所愿,听明白了吗?” “那就谢谢沈总了。” 江思清点点头,转身离开。 沈睿瑾给她的保镖未必就能百分百保证她的安全。 赛博达因要从她身上得到东西,到底是要保证她完完整整,还是不死就行。 江思清并不敢赌,她需要做两手准备。 第二天一早,江思清就打电话去预约租赁场地,谈妥费用后又马不停蹄联系材料花卉等必须品。 鹰眼侦探事务所内。 薇姐看着手下送上来的资料,微微挑起眉。 “江思清一早上打了这么多电话,在准备什么?” “薇姐,看着像是在布置什么现场,还查到她订购了大批量的花卉。” 薇姐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关于江思清身边的人或事,她早就已经派人调查的清清楚楚。 沈睿瑾身边带着个女人,她也是知道的。 “前几天给沈睿瑾送去的条件,那边有回复了吗?” 按照江思清现在的动作来看。 她大概率会离开沈家,也不过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还没有,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估计沈睿瑾那边不太愿意。” 薇姐扯起嘴角,“蠢货,他还真觉得凭他自己,可以保住江思清。” “这几天加强电子信号追踪,一旦离开沈家,立即让铁甲跟上去。” “发现江思清,只要人不死,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务必把她带回来。” “是,薇姐!” 大批量的花卉从国外运进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 江思清请了几个助手,将方案复印几分发了下去。 这段时间她并没有出门,前期布置阶段,有人在现场拍照给她看大概情况就够了。 沈睿瑾提供的资金十分充足,江思清找来的人都是婚庆公司有经验的老手。 “江小姐,目前场地布置大概是这样的情况。” “好,明天我会去现场一趟,具体方案后续再跟你们沟通,定金已经打过去了。” 江思清微微侧着头,又跟对面聊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这段时间发来的视频不少,江思清一个一个过了眼,将要调整的地方写下来。 鲜花保质期并不长,可许岁岁坚持要用真花。 美曰其名这才能看出最真实的效果。 等真的到了求婚的日子,江思清还要想办法弄来一批一模一样的花。 江思清叹了口气,起身下楼时,正巧撞见许岁岁。 她正搂着沈睿瑾的胳膊,不知在说些什么。 两人几乎是同时注意到江思清下楼的动静。 “江小姐,这几天你都没出门,场地布置交给其他人,我有点不放心。” 许岁岁说到这里,微微皱起眉,她靠在沈睿瑾肩上,冲着他撒娇。 “睿瑾哥哥,我是不是有点太苛刻了?” 江思清实在是受够了许岁岁自问自答的模样,将平板到她眼前。 “既然你们都在,那就看看现在的布置情况,现阶段要修改也还来得及。” 第三十二章 花粉过敏 哪知许岁岁只是看了一眼平板上的视频,就微微皱起了眉。 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咬着唇瓣十分无措。 “睿瑾哥哥……” 许岁岁小声叫他,“我从小就花粉过敏,这件事我跟妈妈都告诉过江小姐了。” 她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江思清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花粉过敏? “许小姐,明明是你提出要用花装饰场地,现在怎么又花粉过敏了?” 江思清语气中的讥诮太过明显。 沈睿瑾不由得皱眉。 关于求婚场地布置的事宜,他的的确确没有看过。 但这份方案是许岁岁亲自选出来的,他很清楚。 如果许岁岁花粉过敏,是应该不会选择这份方案的。 察觉到沈睿瑾的视线,许岁岁心里暗骂一声,面上却依旧楚楚可怜。 “我是说过要用花,可我也告诉过你,我花粉过敏,这个情况不应该用永生花吗?” 哦,假花。 江思清面无表情的想着。 只觉得愈发讽刺。 “许小姐,如果你过敏,又为什么需要大批量的鲜花?这批花前几天才从国外运过来,要找齐这么多品种,也不容易。” 江思清冷笑,她原本以为许岁岁口中大批的花,无非就是各个品种难找。 毕竟有部分品种甚至是反季节的。 天知道她到底打了多少电话,才勉强凑出来一部分先拿来尝试。 现在跟她说起过敏来了。 许岁岁抿起唇瓣,“江小姐,我不会拿我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妈更不会。” 这话言外之意,就是江思清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针对她了。 江思清这段时间忙的天昏地暗,现在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要推翻重来。 就是泥人也有几分脾气。 更何况江思清这段压根儿就没休息好。 “许小姐,方案上明明白白写了鲜花两个字,更何况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听说过你花粉过敏的事情。” 江思清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段时间忙里忙外,就为了一张离婚证。 还要被许岁岁不停扣帽子。 江思清实在有些疲倦了。 “鲜花就鲜花,”许岁岁忽然叹了口气,“只要睿瑾哥哥高兴就好。” 沈睿瑾闻言微微皱起眉,他轻轻拍拍许岁岁的肩膀。 “说什么呢,傻不傻,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安抚完许岁岁,沈睿瑾落到江思清身上的视线阴沉了几分。 “就算岁岁没说,你不能问一问吗?” “江思清,你的专业素养去哪里了?没有跟岁岁沟通好,是你的问题,更何况还莫名其妙花出去这么多钱。” 沈睿瑾说着笑了一声,带着嘲弄,“这就是江高材生吗?我还真是开了眼界了。” 江思清面色微微一变,她有时是真的很想撬开沈睿瑾的天灵盖。 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 “花出去的钱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如果之后你还布置不出岁岁满意的场景,我们就不可能离婚。”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底的火气。 “我知道了,之后的事情我会再跟许小姐沟通,可以了吗?” 许岁岁明摆着是有意刁难她。 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可抵不过有些人心就是偏的。 “江小姐,你这语气是什么意思?” 许岁岁挑起眉,“分明是你弄错了需求,害得睿瑾哥哥损失了这么多钱。” “不认错就算了,怎么还一副睿瑾哥哥欠了你的样子?”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娇蛮,说完又往沈睿瑾怀里一靠。 眼中的得意藏也藏不住。 江思清理都懒得理她,转身就要走。 “站住。” 沈睿瑾出声,江思清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停下步子。 “还有什么事吗?我还要联系现场人员撤花。” 其实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沈睿瑾到底在发什么疯。 无非又是想让她跟许岁岁道歉。 沈睿瑾却没着急开口,只是微微扬起眉,示意许岁岁先离开。 许岁岁面色微微一变,纵使再不情愿,却也只能起身离开。 这段时间,沈睿瑾跟江思清独处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这对许岁岁来说是个危险信号。 沈睿瑾依旧靠在沙发上,示意江思清坐过来。 “有什么事情,这么说就好。” “江思清,你爸妈是这么教你跟别人说话的?” 听他又提起爸妈,江思清原本平静无波的神色终于有了涟漪。 她咬着牙,恨不能直接一巴掌扇到沈睿瑾脸上去。 “沈睿瑾,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爸妈对你不薄。” 江思清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坐到沙发上去。 蹭在沙发最边缘,巴不得离沈睿瑾八百米远。 察觉到她抗拒的姿态,沈睿瑾笑意愈发恶劣。 “是啊,更何况你还是我的妻子,我当然要对他们更孝顺些。” 沈睿瑾说着冲她扬了扬手,姿态闲散。 “毕竟也算是我的岳父岳母,你说是不是?” 江思清几乎要被他这句岳父岳母恶心的吐出来。 “江思清,坐过来,别让我说第二次。” 江思清脚下犹如灌了铅,可一想到沈睿瑾说的话,却还是不得不坐到他身边。 沈睿瑾就是个神经病,他说要对爸妈下手,就真的会做。 见江思清不情不愿靠近,沈睿瑾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你摆出这副模样干什么?”沈睿瑾冷笑一声,“从前你不是很希望我多看看你吗?” 江思清感受着脸颊上,沈睿瑾指腹传来的体温,只觉得着实恶心。 她定定看着沈睿瑾,一言不发。 可越是这样,沈睿瑾就越是恼怒。 他死死盯着江思清,“说话,江思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错?” “做错?”江思清被他钳着下巴,连开口都十分艰难。 在听到沈睿瑾这句话时,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睿瑾,你好好回头看看这几年,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话虽如此,江思清却明白,沈睿瑾不可能会反思。 他只会觉得别人给脸不要脸。 哪里会觉得是他自己的问题? 沈睿瑾眼神阴鸷,“因为这么点小事?你就要跟我离婚?” 第三十三章 威胁 话说到这种地步,江思清已经没有再跟他继续掰扯下去的必要了。 “对,你就当我是。” 江思清直勾勾看着他,她轻声开口,“我累了,你还想怎么样呢?” “沈睿瑾,你根本就没想过我们走到这一步,到底是为什么。” 沈睿瑾指尖微微一颤,到底还是松开了江思清的下巴。 他冷笑一声,口中说出的话如旧,只让江思清滚上楼,重新修改方案。 江思清回房间,一个一个打电话。 跟现场布置沟通的人只有自己。 那边即便是拿了钱,也受不了一瞬间这么大的改动。 “江小姐,现场布置不是什么轻松活,我以为您至少能体谅我们一点。”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也十分疲惫。 鲜花送过来就进入枯萎倒计时,他们更是马不停蹄的布置现场。 结果到头来,收到的消息却是需要重新投入布置?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边的方案之后会重新给你们一份,薪资方面我会再去谈一谈。” “真的麻烦你们了。” 因着江思清的态度,那边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挂断了电话,江思清坐在床上,难得有些出神。 她不是没感觉到沈睿瑾这段时间的反常。 可就是因为反常,她才觉得恶心。 真情未必占几分,无非就是不甘心她能逃离而已。 等到修改完方案,天已经黑了。 江思清揉了揉眉心,即便再不愿意看见许岁岁,手里的方案终归也要过一遍后者的手。 许岁岁似乎对她会来毫不意外。 她只是扫了一眼江思清的新方案,随手就丢在地上。 “江小姐,我很担心你的业务能力啊。” 许岁岁掩嘴笑着,眼中嘲弄意味丝毫不掩饰。 “重做了一份,就只做成这样而已吗?”她扯了扯嘴角,眼中带着些许惋惜。 “这份方案我不满意,拿回去重做。” 江思清闻言微微皱起眉,“具体是哪部分不满意?” 许岁岁一脸可怜,看着江思清的眼神却恶劣至极。 “哪部分都不满意,”许岁岁一字一顿,“所以还希望江小姐直接重新做。” 她尾音上扬,看着江思清的眼神十分轻蔑。 她原先还算是有所顾忌,但现在许岁岁显然不必再怕什么。 “你要是做不好,睿瑾哥哥可是会生气的。” 江思清垂下眸子,目光落在方案上。 一个人在短期内有这么大的变化,背后必然是有人教的。 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许母。 “我知道了。” 江思清俯身想将方案捡起来,一只小皮鞋却重重踩在上面。 她用力扯了一下,没扯出来,只能抬起眸子看许岁岁。 许岁岁一脸惊讶,“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踩到江小姐的方案了。” 她话是这么说,可却根本没有挪开脚的意思。 “许小姐,麻烦挪一下脚。” 江思清知道,自己拿离婚那一套说事已经没有用了。 许母大概跟许岁岁分析了现在的情况,迫切想要离婚的是她。 “别急着走啊,江小姐。”许岁岁稳稳坐在那里,笑眯眯看着她。 “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江思清站起身。 “既然许小姐觉得要全部推翻,重新来过,那么这份方案也没什么用了。” 江思清转身就要走,却被许岁岁一把拉住了手臂。 “话也不能这么说嘛,”许岁岁扯起唇角,“这份方案说不定就有可取之处呢?” 她力道不小,指甲生生嵌入江思清的肉里。 江思清吃疼,她也不惯着许岁岁,回头就要扇一巴掌。 许岁岁却一脚踢在江思清小腿上。 她穿着皮鞋,尖头狠狠撞在腿骨上,疼的江思清闷哼一声。 “哎呀,江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许岁岁故作姿态,惊呼出声。 “这要是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故意欺负你呢。” 江思清倒吸一口冷气,勉强站稳了,回眸看向许岁岁。 眼中的阴冷让许岁岁不由得一愣。 随后她又笑了一声。 “你是不是很惊讶?为什么我突然敢对你动手了?” “实话告诉你,我也差不多想明白了。” 许岁岁神色狰狞了一瞬,她盯着江思清的脸,只觉得尤其可憎。 “但凡你敢去睿瑾哥哥面前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多余的字,我都不会让你爸妈安息的。” 沈睿瑾能用江思清的父母拿捏她。 她许岁岁凭什么不行?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许岁岁厉声反驳,下一秒像是意识到自己的事态,她笑着理了理头发。 “江思清,跟我作对,你起码要想明白自己占不占优势。” “现在,把方案捡起来,听到了吗?” 许岁岁踩着方案,看着江思清缓缓蹲下来,脸上笑意愈浓。 江思清哪里拽的出来。 她知道许岁岁真的做得出来,哪怕最后沈睿瑾帮着她也没用。 只要许岁岁让人动手了,父母的尸骨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门口传来响动,江思清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听见许岁岁尖叫一声。 她下意识抽起方案,许岁岁整个人向后仰,重重摔在地上。 “江思清!” 门口传来一声怒喝,沈睿瑾当即上前将许岁岁抱在怀里。 “岁岁,你没事?” 许岁岁眼眶一红,呜呜哭出了声,“睿瑾哥哥。” “我不满意江小姐的方案,就跟她吵了几句。” “可是她说我不配这么好的方案,睿瑾哥哥,我是不是惹江小姐不高兴了。” 许岁岁轻声抽噎着,一只手紧紧攀着沈睿瑾的肩膀,泪眼婆娑。 她当然不能一味的隐藏自己的过错,偶尔说出几句实话,沈睿瑾才不会怀疑。 吵了几句? 江思清的小腿至今依旧隐隐作痛。 许岁岁那一脚踹的可着实不轻。 “许小姐还真是会颠倒黑白,”江思清拉起裤腿,露出小腿上的痕迹,“这难不成也是我自己踢的?” “睿瑾哥哥,我真的没有!” 许岁岁说着又看了江思清一眼,“是江小姐说,她只要不离婚,就算求婚了我也不能嫁进来。” “我没想到她会弄伤自己来找我。” 第三十四章 膝盖金贵就跪一跪 许岁岁一边说一边抽泣,她从沈睿瑾怀里站起身。 “江小姐,你要是不高兴,你告诉我,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江思清看着许岁岁这出戏,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这段时间为了忙策划案,为了布置场地,根本就没怎么休息。 现在沈睿瑾跟许岁岁两个人挨在一起。 几乎在跟她打车轮战。 “你给我道歉?许小姐,你拿我爸妈说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给我道歉?” 许岁岁却不为自己辩解,只是一个劲的哭。 她轻声啜泣着,“江小姐,你要是看不惯我,我走就是了。” “够了。” 沈睿瑾开口,他将许岁岁扶起来,看着江思清的眼中满是失望。 “江思清,我实在没有想过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到岁岁身上。” “就算有龃龉,你也不应该对她动手。” 江思清看着他,只觉得十分荒谬。 “你觉得我会拿我爸妈开玩笑?” 眼前场景何其相似。 那天地下室门口,江思清也是这么问他的。 沈睿瑾彻底冷下脸,“你不会吗?” “之前我就已经警告过你,不要总是在我面前玩这些手段。” “你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拿来做局,你爸妈对你来说又算得上什么呢?” 提起地下室的那场火,江思清脸上血色尽数褪尽。 她死死盯着沈睿瑾,后者脸上只有不耐。 “沈睿瑾,你到底想干什么,能不能给我个痛快?” 江思清死死咬着牙。 如果不是还想着天谴计划,她恐怕早就跟这对狗男女同归于尽了。 “我想干什么?”沈睿瑾嘲讽般扬起唇角,“岁岁,你要她怎么样呢?” 许岁岁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恶毒,嘴上却道:“江小姐既然不是故意的,给我道个歉就好了。” “你还是太善良了,岁岁,”沈睿瑾看向江思清,“你不是要个痛快吗?我就给你个痛快。” 他说着,示意门口的保镖进来。 两名保镖一左一右扣住了江思清的肩膀。 不知道是谁狠狠踢了一脚她的膝窝,强行扭着江思清跪了下来。 “江大小姐的膝盖可金贵了,怎么都跪不下来。” 沈睿瑾看着江思清狼狈至极的模样,心底深处升起隐蔽的报复欲。 既然给她脸她不要,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再硬的骨头,掰一掰不就软了?” 江思清被这钻心的一下踹的眼前发黑,视线里的两人却靠床而坐。 好不亲密。 她奋力挣扎,想站起来,可越是挣扎,保镖的力气就越大。 硬是压的她动弹不得。 “现在总该学乖了?”沈睿瑾挑起眉,“跟岁岁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许岁岁一脸惊讶,“这样不好,江小姐明天还得忙着布置场地呢。” “她不是骨头硬吗?那就看她骨头能硬到什么地步。” 话音落下,房间内就是长久的寂静。 江思清的呼吸声越发急促。 她心跳的厉害,尖锐的耳鸣几乎要把她脑子搅糊。 可偏偏到了这种地步,她却连晕倒都做不到。 许岁岁的声音已经听不太分明。 江思清依稀感觉到有什么人从她身边走过。 她摇了摇头,强行拉回理智,却发现沈睿瑾已经离开了。 两名保镖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 “哎呀,江小姐刚刚是怎么了?怎么一副随时要昏过去的样子,我看着都揪心。” 许岁岁说着凑到江思清跟前,一派担忧模样。 “睿瑾哥哥说,要你在这里跪满半个小时,就算给我道歉了。” 她抬手,示意两名保镖出去。 江思清当即要起身,却被许岁岁死死扣住了肩膀。 “他还说,要是你敢起来,半个小时后,你就能看见你妈妈的骨灰了。” 许岁岁说着忽然笑出了声,“江思清,你敢起来吗?” 肩膀上那双手已经缓缓移开,江思清却始终保持着跪在那里的姿势。 脑子渐渐清醒,可生理呼吸是控制不住的。 江思清像是根本呼吸不到氧气一般,急促喘息着,冷汗已经冒了满头。 胃里更是翻江倒海,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可她却不敢赌。 许岁岁见她这副模样,蹲下身看着她。 “江思清,你前几天不是很能耐吗?怎么现在不行了?” “许岁岁,”江思清深呼吸,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别动我爸妈。” “那就要看你怎么表现了。” 许岁岁到底还是没等到江思清的“表现”。 话音刚落,江思清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输液管映入眼帘,江思清脑中昏昏沉沉。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家庭医生看了她一眼,公事公办。 “江小姐这段时间要注意休息,饭也要记得吃,这次发烧也太突然了。” 江思清无力点点头。 扭头看向窗外,依旧不见半点光线。 她原本以为现在很多事情都已经要看到头了。 只要再坚持一下,总有一天能熬过去的。 江思清眼里多了几分迷茫,她现在不确定了。 等到家庭医生离开,佣人才端着粥进来。 “江小姐,先生说了,等你烧退了就尽快把方案做出来。” “明天先生就要去现场查看了。” 明天。 江思清扯起嘴角,喉咙因为高烧有些沙哑,“我知道了。” 她缓缓坐起身,整个人连喝粥都有些吃力,更遑论做什么策划。 沈睿瑾就是有意要折磨她。 江思清苦笑一声,强打起精神开始重新规划。 第二天一早,江思清就被佣人叫醒。 睡了一晚上,她精神还是有些不济,相比起昨天却已经好了不少。 走出房间门时,江思清迎面碰上了许岁岁。 她正站在许父许母身边,妆容精致,一脸羞涩。 目光触及到江思清,不免微微扬起嘴角。 “听说昨天江小姐发烧了,连策划案都没来得及给我看看,不会让我失望?” 江思清没有吭声,她面容憔悴,跟许岁岁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吗?” 江思清脚步一顿,再度开口时有些无力,“到了现场就知道了。” 第三十五章 让她消失在世界上 许母看了她一眼,随后替许岁岁理了理衣服。 “走,该过去了。” 江思清一路上都有些昏沉,但勉强还能打起精神。 这一次只不过是现场过一遍,离求婚的日子还远着。 沈睿瑾带来的保镖不少,阵仗之大明晃晃彰显着他的宠爱。 他早早就等在了场地门口,许岁岁一下车就挽住了他的胳膊。 “睿瑾哥哥,等我很久了?我今天好不好看!” “好看,谁能比岁岁好看。”沈睿瑾说着,目光落到脸色明显难看的江思清身上,不由得皱起眉。 “江思清,你摆出这副模样给谁看?” 好在他不过是随口一说。 没让江思清强行挤出个笑来。 一夜之间,场地所有的花卉都换成了永生花,五彩缤纷,着实夺人眼球。 江思清跟在两人身后,静静听着安排的人介绍场地。 走到里面,许岁岁才终于皱起了眉。 她一脸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睿瑾哥哥,这个十字架可以拿掉吗?” 沈睿瑾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只不过是绸带上面自带的十字架装饰。 “怎么了吗?” “我妈妈信佛,十字架跟她信仰有冲突,不好。” 许岁岁说着又看向江思清,“我记得这一点,我也跟江小姐沟通过了。” 江思清闻言看向她,此时此刻却已经完全没有争辩的意思。 “江小姐就是这么做策划的?”许岁岁咬了咬唇瓣,“你讨厌我,也不能让睿瑾哥哥的钱白花啊。” “抱歉,是我的疏忽,之后会安排人处理的。”江思清现在身体实在是不舒服。 她只想两人尽快看完,好尽快回去休息。 对许岁岁挑的刺都张口认了下来。 许岁岁不着痕迹皱了皱眉,而后轻轻拍了拍沈睿瑾的手臂。 “睿瑾哥哥,我去一趟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哦。” 看着许岁岁的身影渐渐远去,沈睿瑾的视线才落到江思清身上。 “江思清,你现在这么一副柔弱模样给谁看呢?你不是很有能耐吗?” 兴许是这段时间江思清太过不识抬举。 发生过昨天那么一件事,沈睿瑾心里本就积怨已久的情绪在此刻怦然爆发。 “如果你现在跟我低个头,我还能不计较你花钱没办事。” 江思清垂下眸子,双唇一张一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睿瑾,不管你信不信,许岁岁从来就没跟我沟通过这些事。” “至于场地的事情,我之后会以最小成本修改,不用担心。” 与此同时,已经离开的许岁岁却并没有前往洗手间。 她站在拐角处,半张脸隐蔽在树荫下,眼神阴冷。 “交代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人先是笑了一声,才懒洋洋回答。 “都好了,真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做事这么心狠手辣。” 许岁岁冷笑一声,“你既然拿钱办事,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那是当然,不过你最好能确定不会连累我。” “只要你没留下证据,这就只会是一场意外。” 许岁岁说着挂断了电话,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龙门架。 而后她缓缓吐了一口气,整理好衣服,才换上笑脸走了出去。 “睿瑾哥哥,没等烦?” 沈睿瑾脸上带着笑,十分宠溺的揉了一把她的头。 “怎么会,还想去哪里看看?” 许岁岁撇了撇嘴,“走来走去都是工作人员介绍。” “我还是想听听江小姐怎么说,毕竟她才是整个场地的规划负责人啊。” 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落在江思清耳中就是挑衅。 “那就走,我给你介绍。” 江思清坐了一会儿,缓过来不少。 她带着许岁岁和沈睿瑾继续向里走,谈吐清晰介绍着。 全然没注意到,一个带着口罩的工作人员跟在后面。 视线正落在江思清脸上。 “这边的场地目前还没有布置完,”江思清说着指了指一旁的花坛,“放过去的东西太重,龙门架这两天正好在维修。” 沈睿瑾对此倒是没说什么。 来来往往还有人在工作,布置场景,已经勉强能看出个大概。 “那就不看概念图了,”许岁岁拉着沈睿瑾撒了个娇,“总要给我一点惊喜?” 江思清看着两人的互动,深深吐了口气。 “江小姐可以单独给我介绍一下,最后大概会是怎么样的吗?” 许岁岁又凑到了江思清面前,一副好奇模样。 江思清皱起眉,却不得不带许岁岁往前走。 沈睿瑾刚要跟上去,就被许岁岁娇声叫停。 美曰其名是不想让沈睿瑾听到了。 江思清面色微微一变,两人已经走的足够远,她才缓缓开口。 “你有话跟我说?” 许岁岁眼里情绪阴沉,“是啊,江小姐很聪明嘛。” “我听说江小姐很早就跟睿瑾哥哥在一起了,到后面有情人终成眷属。” “实在是让人羡慕。” 这当然不是听说的,是她让人去查的。 倒是有些本事,能扒出江思清和沈睿瑾过往的事情。 “你想说什么?让我现在看清楚,然后主动退出?” 江思清扯了扯嘴角。 “你应该知道,我不想跟沈睿瑾再有牵扯。” 许岁岁却骤然开口打断江思清的话,“我当然知道!” “或者说,我辛辛苦苦追求的东西,在你眼里不过是唾手可得的。” 江思清看着她近乎扭曲的表情,隐约察觉到了不对。 可许岁岁却在这时用力拉住了她的手。 “所以我不甘心,你说你退出了,可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回来找他怎么办?” 许岁岁脸上的笑意阴森,抓着江思清的力道十分惊人。 江思清一时竟挣脱不开。 “那你想怎么样?” “你去死就好了,”许岁岁死死盯着江思清,“只要你死了,我这辈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不是么?” 江思清脸色骤然一变。 远处的沈睿瑾似乎察觉到这边不对,他只能看见许岁岁的背影,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 却能看见江思清推拒的动作。 在这一瞬间,原本还好好的龙门架忽然一抖,吊装货物的东西整个掉了下来。 直冲江思清! 第三十六章 咄咄逼人 许岁岁眼里含着疯狂,她往后退了一步。 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拽过江思清。 不过眨眼间就将她拉到一旁。 只是来人闪躲不及,还是被掉落的金属锋利边缘划伤了手臂。 江思清还没从死亡的威胁中回过神来,她脸色惨白,跌坐在地。 呼吸十分急促,根本不受控制,心跳更是剧烈的似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龙门架的重量不容小觑,哪怕只是上面掉下来的部件都足以砸死人。 江思清额上渗出冷汗,烧后导致的体力不支,在此刻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没事?” 有人蹲在她身侧,声音平静,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意味。 江思清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抬起头看向眼前人。 面前的人戴着口罩,只是那双眉眼有些眼熟。 “你是谁?” 她还记得,差点要被砸到的时候是被他拉开的。 想到这里,江思清的视线不由自主扫到男人身上。 这才发现男人的袖子已经破开了一个口子,手臂上的划伤触目惊心。 “你的手,”江思清抿了抿唇角,费力起身,“刚才谢谢你。” “先去包扎伤口。” “我是洛文清派来保护你的,”他说着摇摇头,“要确认你没有危险。” “他这段时间还有事,暂时不能过来。” 洛文清? 江思清闻言再度看向他,却又看不出熟悉感了。 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眼神落到不远处的许岁岁身上。 而后一点一点阴沉下来。 沈睿瑾被方才那一幕吓了一跳。 走过来时,连步子都有些不稳。 只要一回想起刚刚的事,沈睿瑾就心神俱颤。 江思清险些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丧了命。 “你没事?”沈睿瑾连面上功夫都来不及做了。 关心则乱。 江思清看着他这副模样,却觉得有些好笑。 “我没事,”江思清直到现在自己生气也没有用,“先送他去医院。” 洛文清却摇摇头,“不着急,我一会儿去医院打一针破伤风就好。” 还没等沈睿瑾开口再问些什么,一旁的许岁岁忽然哭出了声。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非要拉着江小姐说话……” 她说着抽噎了一声,“江小姐也不会差点被砸到。” 被砸到。 说的还真是轻飘飘的。 江思清终于平静下来,刚刚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现在想想,这件事情不是意外,并且光凭许岁岁一个人,是根本做不到的。 “到底是意外还是蓄意谋杀?许小姐应该比我还清楚。” 此话一出,沈睿瑾微微皱起眉,下意识想反驳。 可对上江思清的脸,所有的话都梗在喉咙里,连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如果说之前失火,还可以说是江思清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刚刚那一幕就是在沈睿瑾面前发生的。 他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这一切都是江思清策划的。 “江小姐,你什么意思?” 许岁岁双眼含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你不能因为睿瑾哥哥要跟我求婚,就把这顶帽子扣在我头上。” “况且我刚刚跟你站在一起,我怎么知道的东西掉下来会不会砸到我?” 许岁岁说着,当即哭出了声。 本身就惹人怜爱的长相,在此时此刻更是颇为可怜。 眼底深处的怨毒却几乎要溢出来。 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杀了江思清。 之后就更不好下手了。 “到底是不是许小姐,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洛文清适时开口。 在场的人里,只有他的嗓音平淡,受了伤,眉头都没皱一下。 并没有因此牵扯到情绪。 “你又是谁?” 沈睿瑾瞳孔微微一缩,目光在洛文清身上打量。 洛文清身上虽说穿着工作服,可刚才的反应速度,明显不是普通人可比拟的。 “如你所见,我在这里上班,以前家里有点条件,练过。” 洛文清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救了江思清的行为合理化。 目光落到许岁岁身上,“这位小姐既然一口咬定了不是她,不如查一查。” “睿瑾哥哥。” 许岁岁将目光落到沈睿瑾身上,显然是不乐意的。 更何况她哪里知道,那个人收了钱,有没有把证据处理干净。 但沈睿瑾显然处于刚才的惊吓里。 他的视线落在江思清身上,其中情绪意味不明。 “那就查。”沈睿瑾嗓音微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会帮你处理。” “那就先谢谢沈总了。” 江思清侧过头,昨夜才发了一场烧,今天整个人晕晕乎乎。 更别提才死里逃生。 她现在整个人都有些脱力。 许岁岁死死咬着牙,瞳孔骤然一缩。 “睿瑾哥哥,我有点累了,”许岁岁小声说,“我们先回去?” 她一脸惊魂未定。 江思清被洛文清扶着,两人到一旁坐下。 见状,她扯了扯嘴角。 “沈先生还是带着许小姐先回去,她看起来可怕得很。” 回想起许岁岁说的那些话,江思清背后冷汗更是发凉。 “江小姐,刚才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 许岁岁说着,就要给江思清跪下来。 “我给你道歉可以吗?是我不该今天来看场地,是我不该单独跟你说话。” 还没来得及跪,就被沈睿瑾一把揽进怀里。 “岁岁,你跪她干什么?” 沈睿瑾看向江思清,脸色有些阴沉。 “你要查就查,让岁岁难堪算什么?” “你自己心思恶毒,就不要以己度人,怀疑到岁岁身上。” 江思清几乎要听笑了,她心思恶毒? “沈睿瑾,你到底有没有眼睛?刚刚是她拉着我,你看不到吗?” 沈睿瑾闻言微微皱起眉,“你胡说什么?” 许岁岁一脸柔弱,靠在沈睿瑾怀里。 那个角度是她早早就算计好的。 先不说她背对着沈睿瑾,就是拉着江思清的动作都做得十分隐蔽。 不可能有人看见。 “说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洛文清忽然开口。 第三十七章 幕后推手 许岁岁脸色一僵,视线骤然落到洛文清身上。 口罩下面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许岁岁却出了一身冷汗。 她刚刚完全没注意,更不知道,这个人是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 如果真的让洛文清看见全程…… 想到这里,许岁岁扯了扯嘴角。 刚要说什么就被江思清打断了。 “口说无凭,你的岁岁那么坚强善良,又怎么会对我下手呢。” 江思清语气中的嘲讽意味十分明显。 她看着沈睿瑾,“麻烦两位先回去。” 眼下调查的事情反而没那么紧要。 洛文清派来的人,她没有收到消息,又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 江思清对此一无所知。 现在赛博达因的人对她虎视眈眈,要是贸然暴露了洛文清就不好了。 沈睿瑾皱了皱眉,“江思清,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扯起唇角,目光落在洛文清身上。 “还是说有人救了你,你就看上别人了?” 这话简直不可理喻。 江思清不想再拖,洛文清身上的伤口也不能再拖下去。 哪怕现在血已经止住了,可金属致创的感染却依旧存在。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还是说沈总自己养着情妇,就觉得谁都是这样的。” 这话实在太难听。 沈睿瑾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许岁岁一把拉住了。 “睿瑾哥哥,我知道江小姐一直都不喜欢,不要为了我跟江小姐生气。” “要是江小姐能开心,我可以不跟睿瑾哥哥结婚的,真的。” 沈睿瑾看着她这副模样,愈发心疼。 “别胡说,你比她懂事多了。” 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碍眼。 江思清缓了缓,起身示意洛文清跟上。 沈睿瑾不走,他们走。 “江思清!你要去哪里?” 沈睿瑾想追上去,却被许岁岁拉着手臂。 后者一脸虚弱,面色苍白,似乎随时都能倒下。 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思清离开。 “不能去医院,洛文清交代过,赛博达因现在一直在找你。” 他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跟我来。” 离开求婚现场,对于江思清来说,就已经离开了安全地点。 “你说是他派来就是他派来的,总得让我信你。” 江思清站在门口,打量眼前人的眼神依旧警惕。 洛文清似乎有些意外,而后挑了挑眉,将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张证件和文书。 上面明晃晃写着“张越庆”三个字,文书上盖了章。 这枚章江思清见过。 是西北军区的。 “现在可以相信我了?”洛文清将东西收好。 “张先生,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几天前,你离开沈家的时候,我就追踪到你了。” 洛文清丝毫不遮掩,自己追踪江思清是事实。 “换句话说,不止我在追踪你。” 赛博达因的人根本就没有停止过,数字信息追踪,全程监控搜索。 如果不是一直待在沈睿瑾身边,恐怕江思清一出门就会被抓住。 “那你直接带着我回去,不会暴露位置吗?” 江思清皱眉,拿出手机就要拔卡,却被洛文清摁住了。 男人的眉眼十分温和,深邃的好似能包容万物。 “不用,我带了信号屏蔽器,不是单纯的电子元件屏蔽。”他说着拿出新口罩。 “你只要把脸遮住就好。” 江思清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分明只是洛文清的手下。 却依旧有着让人信赖的本事。 或许洛文清手里带出来的人就是这样的。 两人穿过城中筒子楼,七拐八拐到了一处自建房。 “这里比较隐蔽,要是被发现也好逃。” 城中筒子楼里住着的,都是外来务工人员,鱼龙混杂。 更别说楼道路面都极为狭小。 他们躲藏在里面,赛博达因就是一家一家的搜,也要搜上好几天。 更别说他们根本就不可能闹出这么大阵仗。 “那你的伤怎么办?” 不去医院,就有可能感染破伤风。 “我自己有办法,”洛文清瞥了她一眼,“你就没什么想问我?” 江思清看着他拿剪刀剪开衣服。 处理伤口的动作十分熟练,根本就不需要人帮忙。 干脆坐在一旁。 “有,我想问你,知不知道跟许岁岁联系的人是谁?” 洛文清额上冒着汗,因为伤口疼痛,吐出的字眼有些模糊不清。 “不知道,但能查,她很多手段瞒着沈睿瑾,却并不高明。” “只要有心,总能查出来的。” 更何况这种事不是谁都能做的,要够狠心,还要有足够的诱惑。 “有金钱往来,顺藤摸瓜过去就能找到。” 江思清看着他,越看他越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张先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很多人都这么说。” 洛文清垂下眸子,包扎好伤口,才拿出一叠资料递给她。 “前几天我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许岁岁在接触这个人。” 资料上的男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寸头,吊眼,嘴唇上方有一颗痣。 江思清印象很深。 这是婚庆公司负责材料的其中一个。 “赵有祥。” “据我所知,他家里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先天性白血病。” “凭他在婚庆公司赚的钱,根本就不够给儿子治疗。” 洛文清叙述着资料,见江思清神色松动,又说。 “他的妻子在半年前离世,但他不该收这笔钱。” 江思清点头,可怜这一家子是一回事。 可这笔钱是买命钱。 “查到是一回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他抓回来。” “抓回来?”江思清看他。 洛文清点头,指了指桌子上的地图,“他买了去隔壁市的车票,应该是想躲一阵子。” 江思清脸色微沉。 这要是真让他跑了,恐怕许岁岁之后会越发肆无忌惮。 “今晚的?” 洛文清点头,又指了指地图的另一处。 “这是他家,隔壁就是医院,他儿子常年住院,所以他把家搬在了离医院近的地方。” 江思清懂他的意思。 一个为了儿子能杀人的人,临走前一定会去看孩子。 第三十八章 作证 但是洛文清手上还有伤。 江思清微微皱起眉。 凭她自己一个人,是抓不住身强力壮的赵有祥的。 “你手上的伤怎么办?”江思清垂下眸子,“要是他挣扎,伤口会崩裂。” “小伤。”他神情太过自然。 如果江思清不是当事人,恐怕还真信了洛文清这句话。 “那就只能卑鄙一点了。” 江思清说着叹了口气,“去病房门口逮他。” 有儿子在,赵有祥势必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两人一直待到傍晚,这才戴上口罩前往医院。 傍晚的医院已经逐渐安静下来,江思清跟在洛文清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在病房门前隐约能听见赵有祥跟儿子说话。 “爸爸要出差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要乖乖听护工阿姨的话,好不好?” 稚嫩的童声无力,江思清听不清孩子的声音。 她抬起手,轻轻叩响房门。 “谁?”大概是刚犯了事,赵有祥十分警惕。 “例行查房。”江思清出声。 病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江思清就挤了进去。 赵有祥看见她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走。 却在意识到这是病房之后停下脚步。 小孩的脸色苍白,身上还插着管子,反应有些迟钝。 “爸爸,他们是谁啊?” 孩子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是爸爸的同事,来找爸爸说些事,你先睡。” 赵有祥说着,替儿子掖了掖被子,而后起身。 “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江思清当然也没打算在小孩面前提起。 三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赵有祥站在走廊上,脸色并不好看。 “那娘们儿要是早告诉我,你有这本事,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赵有祥的语气里满是懊悔。 更多的却是对未知的惧怕。 他才刚刚拿到钱,可以给儿子治病。 可现在搞不好就会被人控告送进去。 江思清抿起唇,她看着赵有祥,“我来找你,只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如果你肯帮,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钱我也保证,她不会要回去。” 赵有祥闻言抬起头,才从绝望之中回过神。 “你说真的?” “真的,况且我也没有骗你的必要,我要想把你送进去,早就报警了。” 江思清语气平淡。 她原先是想过的,干脆直接把这人送进去,总归是会说的。 可在看到资料之后,江思清就不打算这么做了。 一个失去妻子,孩子生病的人。 如果被逼到绝路上,恐怕会狠狠咬自己一口。 “并且结束之后我也会给你一笔钱。” 赵有祥显然是被说动了,却依旧有些犹豫。 “你不会是想让我反过来把她弄死?” 毕竟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洛文清适时出声安抚,“不会,我们只需要你作证。” “只要指认是谁教唆的你,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赵有祥当即一口答应下来。 第二天江思清带着赵有祥回去时,只让他先在门外等着。 许岁岁听到玄关的动静,看见江思清回来,眉眼不由得暗了几分。 “江小姐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跟昨天那个……” 许岁岁话说到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却足够沈睿瑾想到之前那一出。 “一晚上没回来,江思清,你真是长本事了。” 沈睿瑾眼神冰冷,“昨天那个野男人呢,又不要你了?” “睿瑾哥哥,你别这么说江小姐,她不是这样的人。” 许岁岁说着微微一笑,“毕竟江小姐看起来气色不错。” 江思清冷冷扫了她一眼。 “许岁岁,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许岁岁眼眸一凝,唇角笑意愈深。 “江小姐在说什么呢?不会还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在怪我?” “睿瑾哥哥,我都说了江小姐肯定会怪我的。” 许岁岁语气十分委屈,脸上却笑意不减。 沈睿瑾盯着江思清,只觉得着实烦闷。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一场意外都能被你赖到岁岁头上。” “难不成你明天喝水呛到了,也是岁岁暗中下手?” “江思清,你不要把谁都看得那么有心机,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江思清看着他,她不是第一天认清沈睿瑾。 却不曾想后者能一次一次刷新她的下限。 “到底是不是污蔑,许小姐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思清说着打开门,“赵先生,进来。” 赵有祥上前一步,目光落到许岁岁身上时多了几分了然。 “许小姐,不知道您对我还有没有印象?” 许岁岁先是一愣,而后死死盯着他。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赵有祥此时此刻不在外地,而是出现在她眼前。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许岁岁难得有些慌了神。 只是一想到沈睿瑾还在身边,当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对你怎么会有印象,我们应该没见过?” 许岁岁移开目光,而后皱了皱眉。 “江小姐,我不知道你把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带过来是想说什么。” “毫不相关吗?不如听听看,许小姐是怎么买通他,又是怎么让他在龙门架上做手脚的。” 沈睿瑾闻言瞳孔骤然一缩。 远没有想到江思清带来的是证人。 他下意识看向许岁岁,后者脸色虽说苍白,却也还算镇定。 丝毫不像是做贼心虚的样子。 “许小姐,前两天你才给了我六十万,让我帮你解决掉江思清。” “我原本还在想,什么样的人能对别人痛下杀手。” “原来是因为沈先生。” 赵有祥到底是在婚庆公司上班的人,话说的滴水不漏。 却字字句句都将矛头指向了许岁岁。 “你胡说八道什么?先不说,我跟你没有见过。” “就算见过,也应该只是昨天,我对你根本就没有印象。” 许岁岁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冷。 “江小姐,就算你想污蔑我,也不能拿钱收买他作伪证。” 江思清挑起眉,倒是没想到这种关头了,许岁岁还能反咬她一口。 “伪证?许小姐敢不敢现在让人查一查银行账户上划出去的六十万?” “毕竟话可以瞎编,流水是编不了的。” 第三十九章 早有准备 见江思清说的如此笃定。 沈睿瑾心底深处升起一丝疑虑。 见沈睿瑾神色明显不对,许岁岁抿起唇角。 “沈小姐,现在该拿出证据的是你呀。” 许岁岁强作镇定,她微微弯起唇角,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慌张。 江思清看着她,丝毫不在意许岁岁能说出什么来。 银行流水就是证据确凿的事情。 许岁岁就是想赖,也是赖不掉的。 “那你说说看,我要拿出什么证据?”江思清扯起唇角。 显得尤为嘲讽。 许岁岁见她接了话茬,眼里闪过一丝得逞。 “江小姐,你说是我指使他对你下手,可我有什么理由对你下手?” 江思清静静听着,要是许岁岁这么快就承认,那才真的是没有意思。 “如果是因为睿瑾哥哥,那就更没必要了,反倒是你,为什么联合他污蔑我?” 沈睿瑾看向江思清。 好似一瞬间什么都理清楚了。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岁岁指使,那就拿出点证据。” “什么人都直接往里带,这就是江大小姐的涵养么?” 沈睿瑾不紧不慢往后一靠,着实闲散。 “证据?”江思清将口袋里折叠平整的纸张拿出来。 那是一份打印的银行流水单号。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许岁岁的名字,盖着公章。 “那许小姐怎么解释这笔六十万的支出?” 许岁岁的目光在看见那张纸时,不免多了几分心虚。 江思清将那张纸递给沈睿瑾,“不知道对沈先生来说,这算不算证据。” 人证物证具全,几乎已经把许岁岁钉死了。 沈睿瑾扫过账单流水,最后定格在最后一行。 六十万的支出数额太显眼,明晃晃摆在眼前。 江思清视线一凝。 事情明明进展的很顺利,却不知道为什么。 她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很快她就知道这种不安感来自于哪里。 沈睿瑾忽然笑了一声。 他随手将流水单号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 “江小姐,不知道我到底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许岁岁适时开口,她语气中带着幽怨。 “这六十万可不是我自己刷的,我的卡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找回来的时候就少了六十万,江小姐这么笃定我买通人害你。” “难不成我丢了的卡就是你拿走的?” 江思清冷下脸来,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此行都太顺利了。 不管是查到赵有祥头上,还是赵有祥跟她过来。 可以说都不在许岁岁的计划内。 许岁岁早就已经想好了最坏的打算,并且为自己脱身留了一手。 现在留的这一手,犹如一个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江思清脸上。 “你胡说,你银行账户上的流水好介绍,我账户上……” 赵有祥终于看不下去了,出声想说些什么,却被江思清打断了。 “好了,之后的事情就跟赵先生没有关系了,你先回去。” 江思清对上许岁岁的目光。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形交汇,宛若两把刀子。 江思清知道,赵有祥一旦说出来,就会立马被许岁岁反咬一口。 赵有祥不情不愿离开,在门口看见洛文清时不由得上前。 “她的事情,她自己会解决,现在不是我出面的时候,走。” 洛文清透过赵有祥出来的门缝,看向里面。 随后缓缓收回视线,带着赵有祥转身离开。 “江小姐怎么不让他继续说了?” 许岁岁问她,指甲每一次扣在桌面上,都会发出轻微的响声。 “还有继续说的必要吗?再说下去,许小姐就该说是他拿了你这张卡盗刷了六十万。” 江思清就是因为明白,才不能让赵有祥继续说。 她望向沈睿瑾,“你还是相信她说的话?” 沈睿瑾闻言挑起眉,笑了一声,带着鼻音,显得尤为轻蔑。 “你有什么值得我信的?” “找来莫名其妙的人也好,昨天自顾自跟着男人走了也好。” “江思清,我以为你能搞出什么动静来,结果玩来玩去就是这么几招?” 江思清不可置信,她从来没有想过,事情到了这种地步。 哪怕就在他面前发生。 沈睿瑾也依旧坚信不移,认定这是个意外。 “你觉得我随便找了个人骗你,因为昨天的事闹那么一出。” “就只是容不下许岁岁?” 江思清自认这么多年来,哪怕沈睿瑾再讨厌她,也该有点信任。 可沈睿瑾一次又一次,以行动告诉她。 不是这样的。 “江小姐,睿瑾哥哥从来没有这么说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许岁岁站起身,眼里却好似淬了毒。 “我要是你,现在就该乖乖认错了。” 江思清轻声开口,言语缓慢。 说出的话好似轻飘飘一片羽毛。 “我说的都是真话,当然,找他来也不只是为了指认许岁岁。” “我们尽早离婚,你跟她尽早完婚,对谁都好。” 江思清好似没看见沈睿瑾越来越冷的眼神。 “这算什么?”沈睿瑾清楚她的言外之意。 请求,还是条件。 “我们离婚,作为交换,这件事会不了了之。” 沈睿瑾指腹摩挲着手腕,有些不耐,“如果我不呢?” “我会报警,既然许小姐卡里的六十万被盗刷,那当然要找一找被谁刷了。” 江思清说着嗤笑一声,“就是不知道经不经得起查了。” 许岁岁脸色骤然变了。 江思清能查到流水,她对此并不意外,甚至在同一时间,有同额消费都能蒙混过关。 可如果警方介入,她做的事情就会真相大白。 “江小姐,如果你非要认为是我干的,我也没有办法。” 许岁岁说着,又拉着沈睿瑾的手晃了晃。 “可是睿瑾哥哥,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不能相信她。” 这句话分明是在撒娇。 可放到这样的场合里,于江思清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离婚与否,只是沈睿瑾一句话的事情。 两双眼睛都落在他身上。 竟让沈睿瑾难得烦躁。 “够了,江思清,这些事我早就警告过你。” “如果你还是学不会怎么乖乖跟我说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第四十章 监禁 江思清看着他明显焦躁的模样,面色平静。 “那你要怎么不客气?沈睿瑾,你用在我身上的手段也不少了。” 如果不是一直用她爸妈威胁她,江思清又何苦受制于人。 “沈睿瑾,我真不明白,你看我不顺眼,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戳到了沈睿瑾心里不可言说的地方。 他微微皱起眉,呵斥一声,“江思清。” 许岁岁心里早就乐开花,面上却依旧抿着唇。 一副担忧模样。 “你跟着不三不四的人出去就算了,回来张口就污蔑岁岁。” “我告诉你,你也不用张口闭口要报警。” “今天开始,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江思清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把她关回地下室。 没过几天也就出去了。 可是这一次,保镖却没有直接将她拖进地下室。 而是将她的眼睛蒙上了。 江思清只能感觉到,有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口袋一轻,手机被人拿走了。 “沈睿瑾,让他们把手机还我。” 沈睿瑾手中拿着江思清的手机,闻言冷笑。 “你不是很有骨气吗?你求求我好了。” “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把手机还你了。” 沈睿瑾的态度堪称恶劣,眼里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 江思清紧紧抿着唇。 这么多年来,哪怕沈睿瑾对她真的毫无感觉。 她曾经也是对沈睿瑾上了心的。 曾经的点点滴滴,在如今都化作了一柄利刃。 江思清甚至不用看他,就知道沈睿瑾此刻只想看她服软。 可偏偏对上沈睿瑾,江思清的字典里就没有服软两个字。 见江思清依旧闭着嘴不肯开口,沈睿瑾唇角一点笑意荡然无存。 “地址发过去了,把她带到上面去。” 江思清眼前被遮着布,忽然生出一股没由来的恐慌。 保镖架着她,力道不小,勒的江思清胳膊生疼。 地址发过去了?什么地址? “放开我!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江思清到后面已经有些力竭。 一左一右两名保镖如同大山,紧紧扣着她。 沈睿瑾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在欣赏她挣扎。 等江思清彻底安静下来,沈睿瑾才缓缓出声。 “闹够了?闹够了就带过去。” 江思清死死咬着牙,却只能任由保镖将自己架走。 手机不在身边,她联系不了任何人。 江思清脚步被迫拖动着。 她被两名保镖带进车中,车子一路行驶。 最终停在了一处半山别墅里。 如果江思清能看见,就会发现别墅里构造奇怪。 是一个绝对的牢笼。 两名保镖不知在跟谁说什么,最后松开江思清离开了。 江思清的胳膊被架的有些发麻,指尖都在颤。 她刚要摘下眼前的布,却被一只手按住了。 “别动。”男人嗓音低沉,其中的温和太过耳熟。 “张先生?是你吗?” 江思清已经顾不上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一路上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恐慌煎熬的情绪几乎把她整个吞没。 现在却奇迹般冷静下来。 洛文清嗯了一声,“是我,但是我待不了多久。” “你现在听我说。” “这里保镖人数充足,大概每两天换一次岗,你在这里很安全。” “赛博达因那边已经开始熬不住了,可能很快就要采取手段。” “我前两天已经收到信号,事情基本已经安排好,只需要合适的机会就能去甘省。” 听到这里,江思清骤然生出一种解脱感。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江思清没问他是怎么潜进来的,更不知道他怎么能预测沈睿瑾的行动。 提前到这里来等她。 眼前的布料被解开,江思清皱了皱眉,勉强适应光线。 再睁开眼时,熟悉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江思清这才看清楚别墅的样子。 屋内的光线全靠灯支撑,四面除了露台,根本没有窗户。 保镖几乎随处可见。 江思清抿着唇,脸色肉眼可见冷了下去。 “江小姐,您之后就在这里生活了。”一名管家模样的人笑眯眯上前。 “这里没有通讯设备,同样的,也没有信号,如果江小姐无聊了,可以去院子里看看。” 管家显然是个干脆利落的,他说了一通,才想起来没有自我介绍。 “我姓程,以后负责照顾您的饮食起居。” 江思清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些东西不是一两天能准备好的。 沈睿瑾打一开始就想把她关在这里。 “我知道了,谢谢。”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上二楼查看。 果不其然,整个二楼也没有窗户,只有卧室连接阳台。 后院有保镖巡逻,别墅门口也几乎站满了保镖。 如果不是洛文清交代,要江思清在这里等。 恐怕她早就等不住了。 入夜,江思清依旧辗转反侧,她控制不住会想到从前的事情。 只是有些事越想,只会让她火气越大。 恨不能抽沈睿瑾几巴掌。 翻来覆去到底是睡不着,江思清只能叹了口气,认命起身。 她刚打开房间门,就被程管家吓了一跳。 程管家站在房间门口,脸上还挂着笑。 只是这微笑在夜晚看来,就不那么和善了。 反倒显得有些阴森。 “江小姐,这是要去哪儿?”程管家依旧十足的礼貌。 江思清险些让他吓飞了魂,闻言才勉强冷静下来。 心跳声几乎要震透耳膜。 “我下去倒水。” 程管家察觉到江思清语气中的不愉,非常有诚意向她道了个歉。 “抱歉,江小姐,吓着您了?这是沈先生交代给我的工作。” 江思清没有说话,径直下了楼。 身后程管家一言不发,大有一副她走到哪儿,就要跟到哪儿的架势。 江思清如果有手机,现在就会拨通沈睿瑾的号码,把人骂一顿。 这哪是管家。 这是安排了个人形监控给她! 因着程管家半夜这么一吓,江思清直到天明都没睡好。 梦里出现的全是惊悚片段,江思清醒来时只觉得格外疲惫。 房门被人敲响,“江小姐,有客来访。” 是程管家。 第四十一章 爱的还是她 “知道了,让他们等着。” 江思清起身洗漱。 说是有客来访,可半山别墅里里外外全是保镖,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被囚禁了。 能走到这里来的人又有多少? 无非就是沈睿瑾和许岁岁。 洗漱完刚走下楼,就和许岁岁打了个照应。 一大早还真是晦气。 “你自己来的?”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她和许岁岁两个人。 也不知道后者用了什么手段,能让程管家也离开。 “当然是我自己来的,你不会以为睿瑾哥哥会来看你?” 许岁岁笑眯眯坐在沙发上,目光扫了一圈,心底深处却陡然生出几分嫉妒。 说是惩罚,可实际上除了通信设备,沈睿瑾并没给到什么实质性的惩戒。 相反,江思清一个人住在这里,享受无微不至的照顾。 只要一想到这里,许岁岁就不大好受。 “在这里住的还算习惯吗?不过也就一天想来,应该没有不适应。” 许岁岁端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姿态闲散。 江思清刚坐到另一侧,早餐就恰巧放在她面前。 程管家微笑着点头致意,又转身离开了。 “还可以,”江思清也懒得跟她争什么,“许小姐今天过来想说什么?” “想趁着我现在身上没有设备,玩出坦白局是吗?” 江思清想也不想就知道,许岁岁八成是过来耀武扬威的。 “如果许小姐只是想说一句是你干的,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许岁岁看着江思清懒洋洋的模样,几乎要咬碎一口牙。 半晌,她才开口,“当然,江小姐不愧是高材生,脑子就是好用。” “不过如果只是来跟你说这些,我也不必特地跑一趟。” 江思清闻言挑起眉,对许岁岁口中一个字都提不起兴趣。 她安静吃着早餐,全然不把许岁岁放在眼里。 “我在跟你说话,江思清,你这是什么教养?” 被无视的彻底,许岁岁终于忍拔高了声音。 江思清慢条斯理吃完早饭,擦了擦嘴。 这才重新把目光投向许岁岁。 “许小姐,恐怕还轮不到你来说教养两个字。” “你有教养,会爬有夫之妇的床?会给沈睿瑾当情妇?” “你有教养,会在情妇的身份下把父母领进姘头的门?” 江思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注视着许岁岁有些扭曲的表情。 “许岁岁,不只是你,你们一家子跟教养都搭不上关系。” “闭嘴!”许岁岁噌的一声站起来。 她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有人拿她的身份说事。 “这就恼羞成怒了?” 江思清静静看着她,末了又好似觉得无趣,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补觉。 却被许岁岁一把抓住。 “江思清,我告诉你,你得意不了多久了,再过几天,睿瑾哥哥就会跟我求婚。” “你是媒体眼中亲口否认的妻子,而我,会是最幸福的沈氏未婚妻。” 江思清沉默了一会儿,被亲口否认几个字刺痛一瞬。 现在想想,沈睿瑾答应她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做到。 哪怕她一颗真心滚烫,也耐不住几次三番的凉水。 泼下来几次,也就冷了。 “那就祝你们这辈子都纠缠在一起,别祸害到别人了。” 江思清说着甩掉许岁岁的手。 许岁岁闻言冷笑一声,“你还没听明白吗?” “等我跟睿瑾哥哥结婚了,我就会把你爸妈的碑砸了,骨灰挖出来……”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时,许岁岁还愣在原地。 江思清反手又甩了她一耳光,眼中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许岁岁,你非逼我打你,是吗?” 江思清盯着她,眸光幽暗,显得十分阴沉。 “少拿我爸妈来说话,我听到一次,扇你一次。” “如果你敢对我爸妈的墓下手,我就把你的皮扒了。” 江思清自认自己什么都能忍下。 沈睿瑾的羞辱,许岁岁的冷嘲热讽。 于她而言,不过是苍蝇嗡鸣,即便恶心,很快也就过去了。 可架不住许岁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她父母。 在江思清的底线上来回踩踏。 江思清的语气太严肃,眼神也太骇人。 有那么一瞬间,许岁岁只觉得一股寒意蔓延至全身。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许岁岁咬牙切齿,被愚弄威胁的愤怒,在此刻到达顶峰。 “那就走着瞧好了,江思清,你下半辈子都有可能走不出这个别墅。” “而我很快就会跟你的丈夫结婚,我们会很幸福。” “等到那个时候,你以为你还能收到外界的消息吗?” 江思清忽然笑出了声。 笑声在此时此刻显得尤其突兀。 她挑起眉,看向许岁岁的目光中满是怜悯。 “我很遗憾,你到现在都看不清事实。” 江思清说着,目光扫过许岁岁,好似打量。 许岁岁被她的眼神看的发毛,却又觉得好笑。 江思清可怜她?有什么资格可怜她? “江小姐,你才是罔顾事实的人,一个被丈夫抛弃囚禁的可怜虫。” 许岁岁脸色火辣辣的疼,恨不能反手给江思清一耳光。 可她不能。 似乎看出许岁岁的想法,江思清脸上笑容愈深。 “你是不是在想,只要你回去跟沈睿瑾告个状,他就会来找我的麻烦。” “是又怎么样?” 江思清笑着摇摇头,“所以我说,你很可怜啊。” “沈睿瑾爱的人从来就不是你。” 她也懒得管许岁岁是什么表情,一脸无奈。 “你还没有发现吗?无论我怎么折腾,他都不跟我离婚。” “所有的惩罚手段,都只是把我们隔开,好让我冷静下来。” 江思清一副她也没办法的样子。 可就是这副模样,让许岁岁恨的牙痒痒。 “江小姐自我安慰的水平,我还真是自愧不如。” 许岁岁阴阳怪气,微微蜷起的手指却暴露了她此刻的不自信。 江思清没错过她的小动作。 “是安慰我自己,还是事实,你去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我就不送了,许小姐。” 许岁岁看了她一眼,“江思清,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回应她的是许岁岁快步离去的背影。 第四十二章 烧了这里 许岁岁离开后。 江思清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她目光扫过墙壁。 漆白的墙壁在此刻却恍若一望无际的白色荒漠。 一片又一片,看不到一点出路。 “江小姐。”程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他手里还捧着一杯红茶,像是早就料到许岁岁会离开。 江思清看着程管家,有时她会想这样的人才,沈睿瑾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 “沈睿瑾让你盯着我?” “是的,江小姐。”\" “他是不是只限制了我出门?”江思清忽然扭过头。 程管家却好似在这一刻就已经明白她要干什么。 他面色忽然微妙起来。 “江小姐,虽然沈先生没有具体说过,但我劝您最好还是不要。” 江思清嘴角扯起一丝笑来,着实嘲讽。 “那如果我非要砸呢?” 她不相信这栋别墅从建立开始,就是没有窗户的。 无非就是把窗户封上了。 这是沈睿瑾为她打造出的牢笼。 “你去告诉他,要么找人给我开窗,要么我自己砸。” 程管家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 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江思清指腹摩挲着杯子,红茶飘出阵阵香气。 勉强能温暖她一点。 不多时,程管家回来了。 “江小姐,”程管家的脸色着实不大好看,“沈先生的意思是,您自己砸。” 江思清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摆摆手也没为难程管家。 等到后者离开。 江思清才站起身,她绕着房子走了一圈,上上下下除了门。 唯一跟外界相连通的就只有阁楼的天窗,二楼的阳台。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江思清顺手拖了一把椅子。 椅子在地毯上划过,发不出声音,却揉皱了一片地毯。 下一秒,二楼骤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这动静把保镖管家佣人都吓了一大跳。 程管家带着几个保镖冲上来时,江思清正坐在椅子上。 她身边散落着阳台玻璃门的碎片。 面上却十分惊讶。 “他不是要我自己砸吗?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我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二楼的阳台玻璃门造型十分奇特。 并不是推拉式的,而是如同落地窗那样,做成了半开式的。 现在下半部分被江思清砸了稀碎,早就已经不能看了。 程管家对此颇为头疼。 江思清就是把整个别墅都砸了,沈睿瑾也未必见得会生气。 但唯独只有一点。 她本人不能出事。 程管家知道,要是再放任江思清这么砸下去,她迟早要受伤。 当即拨通了沈睿瑾的电话。 “她又说什么了?”电话那头,沈睿瑾的声音显得尤为平静。 像是早就知道江思清会闹。 “沈先生,江小姐她把玻璃门砸碎了。” 程管家实话实说,一脸无奈。 江思清听到电话那头是沈睿瑾,微微扬起眉。 “沈睿瑾,你之前不是说我喜欢耍手段,吸引你注意吗?” 江思清声音不小,隔着听筒传到了沈睿瑾耳中。 程管家当即打开了免提。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江思清,在你没有认识到错误之前,我不会放你出来。” “我不是拜托程管家跟你说过了吗?我要开窗。” “要不然你就等着这别墅被我一把火烧了。” 当着保镖和程管家的面,江思清说的毫不避讳。 目光扫了几人一眼,她轻轻扯了扯嘴角。 “沈睿瑾,我只不过是让你开个窗而已,你也不用这么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 沈睿瑾抿起唇,他知道,答应江思清的要求,就是退让的第一步。 而一旦退让,无疑就是在告诉江思清,他低头了。 可沈睿瑾脑中无可避免的想到那天。 地下室里浓烟滚滚,江思清就昏迷着躺在他怀里,脆弱的好像随时会失去生命。 沈睿瑾到了嘴边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程管家,随她去。” 撂下这么一句话,沈睿瑾就挂断了电话。 程管家也没了法子,只能等江思清安排。 没过多久,施工队就被请来了。 打通阳台和卧室,把封上的窗户又重新打通。 折腾了大半天,总算是改出了江思清颇为满意的样子。 一直到第四天,江思清看书时,送点心的佣人在她手中塞了一张纸条。 江思清下意识看了一眼手,佣人当即出声提醒,“江小姐,现在不是时候。” 见她一脸诧异看着自己,佣人也低下了头。 “我也是收了钱办事,请江小姐就当做没收到这张纸条。” 佣人说着,收起托盘匆匆离开了。 江思清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待在原地,径直起身回房。 纸条并不长,信息却足够简洁,一看就知道是出于谁手。 “万事俱备,找机会前往庆安大街32号。” 江思清死寂的心终于久违活络起来。 自己离开的机会来了。 不枉费她等了这么久。 将纸条撕碎冲下马桶后,江思清眸光幽深。 她现在最要紧的反而是想办法出门。 接下来的几天,江思清都在观察保镖巡逻的规律。 看着看着,她脸都要看黑了。 这么几天观察下来,她才发现这些保镖巡逻根本就没有规律。 完全是想到了就走一趟。 三三两两的,不仅人多,还密。 “江小姐想出去了?”程管家脸色看着有些憔悴。 这段时间江思清在别墅里敲敲打打,这里要改,那里要换。 还真是没少折腾他。 对程管家,江思清心底生出几分愧疚。 “想也没用,你们谁有权利放我出去?” 到现在江思清甚至都在疑惑,沈睿瑾把她关进来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只是想让她认错,地下室无疑是个好选择。 又何必把她送到这里来? “江小姐尽早跟沈先生认个错,也就出去了。” 程管家看的通透,他分明也才而立之年,却摆出一副长者模样来。 “沈先生还是记挂您的。” “他记挂个屁。” 江思清毫不留情反驳回去。 但程管家的话确实给她提供了思路。 认个错而已,她又不诚心,话还讲不出来么? 想到这里,江思清的目光定在程管家身上。 第四十三章 她怀孕了 程管家被她看的浑身发毛,下意识避开了江思清的视线。 这段时间她在别墅里折腾,他就连带着被沈睿瑾骂监管不力。 “程管家,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 程管家很想反问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您有这个觉悟就很好,我帮您联系沈先生……” 江思清看着他离开,眸底深处沉沉,十分冷静。 只要能离开这里,跟沈睿瑾认个错算什么? 但江思清没等来沈睿瑾,反而是许岁岁又来了一趟。 这次别墅相比起上次,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 许岁岁打量着别墅的环境,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只是一想起这次来的目的,她又不免勾起唇角。 “江小姐,有段时间不见了,你的气色越来越好了。” “睿瑾哥哥也真是的,心太软了,随着你折腾。” 许岁岁将别墅的变化归咎于沈睿瑾的心软。 江思清险些要笑出声来。 沈睿瑾心软? 这还真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话。 说白了,沈睿瑾也不过是想要左拥右抱。 “在这里就别提他了,”江思清看着许岁岁,“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许小姐又有什么事?” 许岁岁好似就等她问这么一句话。 她眉眼弯弯,凑近了江思清,眼中满是得意。 “江思清,我怀孕了,沈睿瑾的。” 她鲜少会称呼沈睿瑾的名字。 此刻提起来,言语中的炫耀止都止不住。 江思清下意识看向她的小腹,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许岁岁怀孕了? 江思清忽然感觉到胃里一股翻江倒海。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怀孕的不是许岁岁,而是自己的错觉。 “什么时候的事情。”江思清有些不适,她脸上血色褪尽。 显得十分苍白。 许岁岁摸着小腹,看向江思清的眼神中满是幸灾乐祸。 “就前两天查出来的,已经一个月了,江思清,你嫁给他这么久,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到这里,许岁岁又嬉笑着凑上去。 “原来不是他有问题,是你,本身就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 江思清脸色愈发苍白,她原先也是想过的。 如果跟沈睿瑾能好好在一起,他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可凡事没有如果。 江思清现在甚至是恶心大过震惊。 “你跟他睡了。”江思清又复述了一遍。 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好笑,许岁岁都怀孕了。 这是必然的。 “最开始是什么时候?”江思清颤抖着声音,抬起眸子看向许岁岁。 她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沈睿瑾到底是什么时候跟许岁岁滚到一张床上去的。 在多久之前。 一想到沈睿瑾可能在碰过许岁岁之后,还用手碰她。 江思清胃里的恶心感愈发明显。 许岁岁闻言扬起嘴角,“你不是很清楚吗?” 她说着又好似惊讶,捂住了嘴,“我还以为我跟他刚在一起,你就知道了。” 许岁岁今天来,就是奔着恶心江思清来的。 现在,她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了。 江思清终于忍不住胃里的难受,快步走到垃圾桶前干呕起来。 但她到底还是什么也没吐出来,眼眶红了一圈。 胃里止不住的痉挛,疼的她冷汗直冒。 许岁岁慢条斯理倒了杯水递给她。 江思清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伸手就要接。 下一秒,水顺着她的袖口浸湿了整条手臂。 布料承受不了更多的水珠,渗透滴落到地毯上、裤子上,化成一片深色。 气氛好似彻底凝固住了。 只有许岁岁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没有拿住呢。” 许岁岁看着江思清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要不我再给你倒一杯?好不好?”许岁岁说着又要故技重施。 下一秒却被江思清抬高了手腕,那杯水尽数倒在了许岁岁身上。 “啊!江思清!你敢泼我!” 许岁岁发出一声尖叫,只是其中有几分做作,江思清都顾不上了。 “你敢泼我,我为什么不敢泼你?” 江思清像是才从回忆里缓过神来,她目光落到许岁岁的小腹上。 只要一想到沈睿瑾死咬着不肯离婚,晚上就在许岁岁身上放纵。 江思清脸色愈发难看。 她只觉得恶心,脏,脏死了。 “我现在怀了沈睿瑾的孩子,你敢这么对我?” 许岁岁狼狈抽出纸,擦了擦身上的水渍。 江思清扯起嘴角,面露嘲讽,“哦?所以呢?你怀的又不是我的孩子。” 她现在还能忍住没给许岁岁一巴掌,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现在这个关头,她不愿意跟许岁岁起冲突。 很快江思清就要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思此,江思清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许岁岁显然已经被这一杯水泼的满腔怒气。 看着江思清的眼神恨不能把她生吞活剥了。 “你既然怀了沈睿瑾的孩子,不去跟他报喜,跟我说什么?” 江思清此时倒是盼着许岁岁识相点。 别说出什么让她忍不了的话。 可惜许岁岁从来都不知道适可而止四个字怎么写。 她非但不要适可而止,还要得寸进尺。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毕竟你现在还是沈太太。” 说到这里,许岁岁忽然笑出了声。 “沈太太,哪怕我这辈子都没名没分,我肚子里的孩子也能分到你们的夫妻共同财产。” “不管你之后会不会离开他,都不过是在替我养孩子,高兴吗?” 许岁岁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江思清终于忍无可忍,还没开口,就见许岁岁凑了上来。 她下意识后退两步,直觉告诉她,许岁岁不对劲。 见江思清如此警惕,许岁岁耸了耸肩。 “放心,这个好消息,睿瑾哥哥一定会知道。” “你被关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他已经跟我求婚了。” 江思清这才注意到许岁岁手上的戒指,切割完美的钻石形状。 能刺痛她的眼。 “江思清,你注定是个失败者。” 江思清冷眼看着许岁岁,“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等你跟他结婚之后,你就会变成第二个我。” “猜猜到那个时候,第二个你在哪里?” 第四十四章 有悖常理 江思清这话落在许岁岁耳中,无疑是诅咒。 后者脸色骤变,死死盯着江思清,“放心,我绝不会步你后程。” 江思清不置可否,只是静静看着许岁岁。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火药味十足。 可纵使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半个佣人,程管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许岁岁似乎察觉到了江思清的视线,不免微笑。 “江思清,我肚子里是沈睿瑾的第一个孩子,在他们眼里,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江思清闻言冷笑一声,“现在你还不是,滚出去。” 可她没有看到,许岁岁离开时的眼神阴冷的可怕。 又或者说,就算看见了,江思清也没放在心上。 “江思清,你别太得意了,小心乐极生悲。” 许岁岁的话犹如诅咒一般,声音分明轻如羽毛。 却莫名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江思清当着她的面关上门,嘭第一声,砸的震天响。 许岁岁哪只眼睛看见她乐了? 她恶心都还来不及。 许岁岁一走,程管家就跟幽灵似的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了。 “江小姐,您不该跟许小姐吵的。”程管家语重心长,“她毕竟有沈先生的骨肉。” 江思清闻言,上楼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她像是第一次认识程管家,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后扯出一个笑来。 “程管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程管家没有说话,显然是清楚自己说的话有多荒谬。 妻子给有孕的情妇让道,古今中外都没人敢把这件事搬到台面上来说。 沈睿瑾怕是要做第一个。 江思清本以为第二天,沈睿瑾就会耐不住找上门来。 可第二天别墅里一切如旧。 她已经在别墅里呆了整整两个礼拜,愣是没有找到出去的法子。 天窗没有地方能下去,阳台更是翻出去就会被巡逻的保镖发现。 现在好不容易让程管家放松警惕的铺垫,也因为许岁岁的到来被归零。 这让江思清难免有些烦躁。 “江小姐,您要不要去散散心?”程管家说着又补了一句。 “花园里有花开了。” 江思清没有吭声,她静静坐在那里,如同一个雕塑。 沉默良久,江思清才抬起眸子看向程管家,“沈睿瑾什么时候来?” 之前她让程管家联系沈睿瑾,可最后来的却是许岁岁。 如果不是从佣人口中得知,程管家是因为她才被安排到这里。 她甚至会以为程管家跟许岁岁早就认识。 “沈先生说,他不忙了就会来,让您准备准备说辞,好说服他。” 程管家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公事公办。 好似这两个礼拜还算融洽的相处从来没发生过。 江思清再度沉默下去。 但江思清着实没想过,沈睿瑾真的会恶心到这种地步。 他是带着许岁岁一起来的。 两人显然是才从医院回来,许岁岁手上还拎着袋子,里面显然是检查单。 “听程管家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在联系我?” 沈睿瑾微微扬起唇,带着势在必得的得意。 他就知道江思清心里还是爱他。 “是,我有话要跟你说。” 江思清的目光落在许岁岁身上。 沈睿瑾在场的时候,后者总是这么一副温柔小意的样子。 好像针对江思清的人不是她一样。 “是么?刚好,我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沈睿瑾说着牵起许岁岁的手,“岁岁怀孕了,她高兴,所以以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许岁岁闻言面色微微一僵。 先前在车上,沈睿瑾不是这么说的。 “睿瑾哥哥!”许岁岁娇嗔一声,“你刚刚不是说,会尽快让我安定下来吗?” 她知道沈睿瑾故意避开名分的事情。 无非就是因为江思清。 可许岁岁偏要逼着沈睿瑾做出取舍,一个是江思清,一个是他的孩子。 江思清闻言扯起嘴角。 “既往不咎?”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沈睿瑾,亏你还说得出这句话。” 沈睿瑾对上她的视线,有瞬间的心虚,很快便被烦躁取代了。 “如果不是你一直针对岁岁,我怎么会把你关进来?” 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环视一圈,更是底气十足。 “你要拆也拆了,要改也改了,我都由着你,现在你还跟我耍脾气?” “我本来以为你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江思清与他对视着,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许岁岁着实没有想到,沈睿瑾宁可让她一直做个情妇。 她捏着手里的报告单,眼里闪过一丝阴沉。 “睿瑾哥哥,我肚子有点难受。”许岁岁说着捂住小腹坐下来。 “医生不是说了吗,你现在要好好休息,怎么不早点坐着。” 沈睿瑾的眼神在落到许岁岁身上的瞬间,就如同春雪初融,周身气质都温和下来。 医生说许岁岁身体不好,有先兆流产的症状。 沈睿瑾更是怕她磕着碰着,此刻扶着她坐下,俨然一个贴心丈夫。 江思清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连话都懒得说了。 她目光落到许岁岁手上,后者缩了缩手指,在沈睿瑾看不见的地方,视线阴冷。 “睿瑾哥哥,我身体这么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你能不能请个阿姨照顾我啊?” 许岁岁说着还有些委屈,似乎真的担忧孩子会出事。 沈睿瑾闻言,侧目看向江思清,冷冷笑了一声。 “不用请阿姨。” 他说着又重新站起身,一只手轻轻搭在许岁岁肩上,以示安抚。 “江思清,有些东西不是你不认,就没做过了。” “既然你不认为自己有问题,那就好好照顾岁岁。” “什么时候意识到了,我什么时候放过你。” 沈睿瑾神情冷淡,将江思清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我照顾她?”江思清自己都要笑出声,“你问问她,敢不敢让我照顾。” 许岁岁不防着她都不错了,还贴身照顾。 谁料沈睿瑾直接把怀疑两个字扣在了江思清身上。 “江思清,不要替你自己找借口,从今天开始,你要照顾岁岁的饮食起居。” 第四十五章 你照顾她 江思清眼神落在许岁岁身上。 “好啊。” 沈睿瑾好似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就松口答应,一时愣住了。 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一圈,被迫咽了回去。 “睿瑾哥哥,”许岁岁拽了拽他的袖子,“要不还是不要麻烦江小姐了?” 她说这话时微微缩了缩脖子,那副模样好似十分害怕。 “江小姐金尊玉贵的,怎么能来照顾我?” 江思清就看着她演戏。 如果不是她早就知道许岁岁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也要被骗过去。 “金尊玉贵?”沈睿瑾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挑起眉梢。 分明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 但江思清就是从这么一句话中听到了嘲讽。 沈睿瑾似乎格外热衷于提起以前的事。 好把她现在前后身份对比一下。 凸显江思清的狼狈。 “从今天起,岁岁会住在这里,你负责照顾她。” 沈睿瑾下达了最后通牒。 许岁岁面上些许不安,却不由自主咬了咬牙。 怀孕的事情现在已经拎到了明面上说。 但沈睿瑾显然没有要跟江思清离婚的意思。 许岁岁眼底深处情绪翻涌,指尖不受控制捏紧了身下的沙发。 江思清莞尔一笑,对此毫不意外。 “那就让她住下来,程管家。” 程管家适时出现,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只能谁的话都听。 “房间已经安排好了,许小姐,跟我来。” 纵使许岁岁再不情愿,也只能跟着程管家离开。 被迫留出了江思清和沈睿瑾独处的空间。 江思清已经没有什么好跟沈睿瑾说的了。 “沈睿瑾,孩子都搞出来了,你还打算跟我这么耗着吗?” 江思清面色平静,不似作伪。 至少沈睿瑾看不出她哪里伪装。 这个认知反而让他有些不安。 “我给过你机会了。”沈睿瑾懒洋洋靠在沙发上。 眼皮也懒得抬一下,好似连一个眼神也不愿分给江思清。 “只要你布置的求婚现场让岁岁满意,我们就离婚。” 江思清扯了扯嘴角。 难怪沈睿瑾要大费周章让人把她关到这里来。 求婚已经结束,她连再看一眼现场的机会都没有。 “答非所问。” 沈睿瑾原先还敲着节拍的手,在听到这句话后顿住了。 “你说什么?” 江思清没有吭声,她看着窗外的院子,里面还有她折腾人搭建的秋千。 二人沉默良久,气氛愈发窒息。 都在等着对方继续开口。 终于,江思清侧过头,“沈睿瑾,你以为你很无辜吗?” 她说这话时,手腕上的手链在光线下微微闪烁,本该戴着戒指的手现在却空无一物。 沈睿瑾有一瞬间失神。 江思清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手。 因为常年戴着戒指,上面早就有了一圈淡淡的痕迹。 那两侧的肉似乎都要略微凹陷下去,比其他地方白了一小块,愈发显得她瘦削。 只是这痕迹很快就要消失了。 戒指摘下来之后,江思清手上的皮肤就在慢慢恢复。 迟早会彻底遮盖住曾经的痕迹。 “有时我也在想,你有一天会不会回头看看我。” 江思清声音很轻。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不再会对着沈睿瑾的所作所为难过。 这声突如其来的剖白,让沈睿瑾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得知江思清心里有自己时,沈睿瑾是高兴的。 “如果你不一再挑战我的底线,我怎么会吝啬看你一眼?” 沈睿瑾说着看向她,“只要你懂事,我们就能像以前一样。” 江思清有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像以前一样? “我现在不这么想了。”江思清只觉得眼前人如此面目可憎。 “像从前那样,我以前的生活是非常圆满,还是很美好?” 江思清背光站着,或许是阳光太刺眼。 又或许是沈睿瑾不想看她此刻的表情,移开了视线。 “沈睿瑾,你分明知道自己怎么做能让我难过,但你还是一次又一次做了。” 不只做了。 还足够绝情,足够恬不知耻。 事到如今居然还要她继续忍让下去,好回到他沈睿瑾从前的幸福生活。 “是,我就是想报复你,”沈睿瑾终于听不下去她细数的过往,“那又怎么样?” 他黑洞洞的眸子极具压迫力。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沈睿瑾说着扯了扯嘴角,“江思清,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你现在过得生活,不都是你自己选的吗?” 江思清听着他这么义正言辞的语气,险些笑出声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一米。 但比彼此之间,早就已经拉开了距离,无论如何都补不上了。 “沈睿瑾,你要继续这么骗自己吗?” 江思清看着他,一副等着沈睿瑾继续找理由的模样。 沈睿瑾从最开始到现在,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在江思清看来,已经没有什么浅显的表面功夫,能骗过沈睿瑾。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只在他一念之间。 “你说我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因为欠了你的。” 江思清哂笑一声,“那你敢去查吗?” “去查一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欠不欠你。” 沈睿瑾听着她这番话,一时有些恍惚。 江思清太过笃定,哪怕沈睿瑾知道她一贯会演戏,此刻也不免动摇了。 察觉到沈睿瑾的纠结,江思清更是觉得好笑。 “沈睿瑾,你总以为你自己很有主见,其实别人不过三言两语,你就动摇了。” “你骗我?” 沈睿瑾脸色变了又变,好似恨不能将江思清生吞了。 江思清解释都懒得解释了。 当年的事情在最初,她也觉得是做错了。 但现在看来,是她太执迷不悟了。 “许岁岁是你的情人,不是我的,”江思清语气冷淡,“要照顾就自己找人去照顾。” 沈睿瑾又恢复成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随手端起水喝了一口,仿佛刚才动摇的人不是他。 “我没在跟你谈条件,岁岁你要亲手照顾,等我哪天心情好了,说不定就答应离婚了。” “沈睿瑾,你真是无耻。” 第四十六章 跟谁打电话 沈睿瑾冷笑一声,“随你怎么说,只要我不同意,你这辈子都别想跟我离婚。” 江思清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沈睿瑾如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不想,甚至都不会有人帮她。 “那你最好祈祷许岁岁肚子里那个命硬。” 江思清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沈睿瑾看着她的背影,恨的牙痒。 可江思清说的那些话却在他脑中盘旋。 种子一旦种下,顷刻间就能生根。 兴许是程管家知道不能把她们安排在一起。 许岁岁的房间跟江思清离得很远,隔了一个拐角。 哪怕两人同时出门都不会面对面。 至少江思清是很满意这个安排的。 许岁岁住下来,意味着沈睿瑾也会隔三差五就过来一趟。 每每碰上,江思清都颇觉得晦气。 “睿瑾哥哥,要不我还是走,也省得惹江小姐不开心。” 许岁岁说着垂下眸子。 江思清都懒得抬眼看她,自顾自拎起洒水壶去院子里了。 她这几天总是会做一个梦,梦到从前的事情。 反反复复都是些记忆碎片。 梦里的沈睿瑾会突然变一个嘴脸。 江思清面无表情浇花。 唯一的不同就是,她可以在梦里扇个痛快。 “江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许岁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这几天她在别墅里过得可谓是自在,连气色都好了不少。 “这几天都出不了门,憋坏了?” 江思清侧目看她,眼里带着几分打量。 “你观察我?” 虽说是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许岁岁先是一愣,而后轻轻笑了一声。 “是啊,我还觉得奇怪呢。” 她说着走近江思清,“江小姐最近好像很着急出门,为什么呢?” 这段时间,沈睿瑾依旧不允许江思清出门。 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最终的结果依旧是把她囚禁在这里。 而洛文清那边,虽给江思清传来消息,告诉她不要着急。 但是她也已经越发呆不下去了。 “这跟你无关,你现在要想的,应该是怎么把肚子里的孩子保住。” 提到这个,江思清唇角的弧度带着几分嘲讽。 “毕竟这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听到这句话,许岁岁的脸色微不可察变了几分。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江思清顺着她的动作往下看去,眼神不免多了几分别样情绪。 “许小姐如果只是来给我找不痛快的,那就大可不必了。” 江思清说着放下手里的洒水壶。 她随手扯下两张纸擦手,“毕竟离婚这种事情不是我说了算的。” “比起来给我找不痛快,你倒不如多去磨一磨你的睿瑾哥哥。” “说不定他心一软就松口同意跟我离婚,然后马上把你娶回来了。” 江思清说着转身就要走,身后许岁岁却忽然出声。 “如果我说我能帮你出去呢?” 江思清脚步一顿,“理由?” 许岁岁垂下眸子,眼底深处的兴奋几乎要遮掩不住。 “我想让你离开他,还需要理由吗?” 江思清闻言忽然就笑了。 如果是之前,她还能相信这个理由。 可是现在,江思清已经没有道理再相信许岁岁。 “如果你想帮我走,我早就走了,无非就是你不想。” 人是不可能突然改变主意的。 更别提在沈睿瑾眼皮子底下,许岁岁想着辱她,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道理江思清还是懂的。 “我愿意帮你走,你不走,是因为怀疑我,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走?” 江思清没有吭声,转身离开了。 许岁岁死死盯着她的背影,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你不是说只要我来说,她就一定会跟着我出去吗?” 这句话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一声,声音似乎经过了某种特殊处理。 带着丝丝电流声,几乎听不出来到底是男是女。 “方法我告诉你了,你不能好好用,这不是我的问题。” “那现在怎么办?她现在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在查之前赵有祥那件事了。” 要说许岁岁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赵有祥那件事被捅到沈睿瑾面前。 那她下的每一步棋就都没有用了。 “这你放心,她绝对是查不出来的,许小姐,现在你要帮我们做的,只是把她带出去。” 许岁岁丝毫没有注意到,二楼的露台上,江思清静静的站在那里。 楼下许岁岁说的话,早就尽数落入耳中。 江思清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扣着栏杆。 发出的响声极其沉闷。 跟许岁岁打电话的人是谁? 江思清不清楚,更没想明白到底是谁能联系到许岁岁,甚至让她帮忙。 至于许岁岁嘴里的赵有祥,那就更是无稽之谈。 江思清被关在这里,哪还有什么时间去调查赵有祥的事? 她想着,刚要转身回卧室,就跟楼下的许岁岁四目相对。 江思清看着对方面色难看,顿时露出了个笑脸。 “哟,许小姐,打电话呢?” 许岁岁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兴许是做贼心虚,到底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径直转身离开了。 “江小姐。” 门被人敲响,来人的声音尤其耳熟。 江思清眼神闪烁,她不知道洛文清那边是怎么说服这个佣人的。 但这几次的信件都是她传递过来的。 应该算得上可靠。 “他又来消息了?” 佣人点点头,只把信件交给江思清。 “还有,那边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这段时间一直等不到您过去,所以那边决定目前先暂停一段时间。” 江思清脸色微微一变,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着点头让佣人出去了。 洛文清势必是要接她回甘省的,可现在突然暂停的行动,让江思清的心跌到了谷底。 等到佣人走后,江思清反锁房门打开信件。 上面交代了目前的情况,只让江思清等消息。 约定地点还有一个线人在那里,随时待命。 看到这里,江思清松了口气,只是在扫到最后一行的时候,目光骤然一凝。 第四十七章 故意激怒她 赛博达因。 这个在江思清面前消失了许久的名字,又出现在她面前。 江思清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个人名一个代号,还是公司的具体名称。 最重要的是洛文清那边,他暂时还没有查出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这就意味着江思清只要一离开这里,就随时有可能被赛博达因那边的人拦截。 离开?拦截? 江思清瞳孔一缩,处理掉信件,又回到了阳台上。 跟许岁岁打电话的人有没有可能就是赛博达因? 想到这个可能性,江思清脸色一沉。 第二天一早,沈睿瑾交代完程管家注意事项,这才放心了不少。 他这几天要出差,赶回来最快也要五天之后。 在这期间,许岁岁如果跟江思清起了争执,也好有处理手段。 “江小姐。”程管家点点头,跟江思清打了个招呼。 沈睿瑾这才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江思清。 “你来的正好,我这几天要出去一趟,岁岁就交给你了。” 沈睿瑾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俨然是把江思清当成了佣人。 “这是岁岁一日三餐的食谱,你最好是亲手做,再不济也要亲自盯着。” “听到了吗?” 江思清侧过身子走到一边,自顾自拿起杯子倒水。 目中无人的样子让沈睿瑾脸色阴沉。 “江思清,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又怎么样?没听到又怎么样?” “你明知道我不会做。” 江思清端着水杯,有些时候她真想一杯水泼上去,好让沈睿瑾清醒清醒。 “许岁岁有手有脚,别墅里也不是没有佣人,怎么就非要我照顾。” 江思清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出声来。 “还是说沈先生就是有这个癖好,喜欢看别人照顾情妇。” 这段时间江思清提起这两个字的频率尤其高。 每次提起来都像是在扇沈睿瑾耳光。 “江思清,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江思清盯着他,眼底的怒意根本藏不住。 “在你拿我爸妈威胁我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你在做什么。” 察觉到江思清眼中的恨意,沈睿瑾愣住了。 半晌,他沉声开口,“你既然知道,还敢这么跟我说话。” “做好你份内的事情,不然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他们挖出来。” 沈睿瑾冷笑,本以为这次还是会换来江思清的妥协。 可不曾料想江思清直接一巴掌甩了过来。 手腕被人抓住,江思清依旧瞪着眼睛看他。 只要沈睿瑾松手,就必定要挨一耳光。 “江思清,你闹够了没有,我不过是让你去照顾岁岁,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吗?” “更何况现在岁岁是孕妇,你多照顾照顾她怎么了?” 江思清闻言更是怒火中烧。 如果许岁岁跟沈睿瑾只是在她面前装恩爱,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可沈睿瑾总是喜欢想出一些侮辱人的法子。 一次又一次。 试探她的底线。 “照顾她?沈睿瑾,你这么几年来干的是什么事情,你比我清楚。” “你还是不是人?你到底有没有心?” 江思清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大。 沈睿瑾险些按不住她。 耳光声响起时,就连程管家都没有反应过来。 沈睿瑾似乎也没料到这一变故,动作都顿住了。 只是右手掌心阵阵的发麻,提示他刚刚干了什么。 江思清知道沈睿瑾会动手,却根本防不胜防。 她的脸火辣辣烧了一片,有那么一瞬间,江思清甚至冒出了跟他们同归于尽的想法。 “沈睿瑾,你最好祈祷你来得及回来。” 江思清眼中的冷意犹如一把刀子,刺得人心口发凉。 “一遍一遍拿我父母威胁我,我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了。” 像是被压迫久了的人骤然爆发。 其中骇人的气势,连沈睿瑾都不由的往后退了半步。 “如果让我发现我爸妈的骨灰有什么差池,我一定亲手剜了你。” 沈睿瑾像是被她的眼神定在原地。 那其中藏着的恨意滔天,全然不似先前被爱意和包容填满的样子。 沈睿瑾忽然就觉得眼前的江思清有些陌生。 变得他都不认识了。 江思清转身要走,恰好撞上闻声而来的许岁岁。 两人之间闹出的动静太大,让许岁岁想听不见也难。 许岁岁不知多努力才压下嘴角的笑。 “哎呀,这是怎么了,睿瑾哥哥你怎么还动手了。” “就算江小姐做的不对,也不能打她啊,睿瑾哥哥。” 看似在为江思清说话,实则一顶帽子已经扣在她头上。 不了解前因后果,张口就是江思清的错。 江思清脚步微微一顿,扭过头看向许岁岁。 “再有一句废话,我先片了你。” 许岁岁似乎被她这副模样吓到了,纵使再不愿,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 两人争执一通,沈睿瑾当然不可能放心,可他更不可能带着许岁岁出差。 最后到底是程管家答应,尽量避免她们碰面。 目送沈睿瑾上车离开,许岁岁看向程管家,微微一笑。 “江小姐还在房间里吗?她也真是的,睿瑾哥哥都要走了,也不知道出来送一下。” “他是走了,不是死了。” 江思清冷笑一声。 从跟沈睿瑾吵过之后,江思清就犹如一只刺猬。 逮谁呛谁,尤其是许岁岁。 “你!”许岁岁张口刚要反驳,可一想到接下来的事,到底还是忍了下去。 “这段时间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计较。” 她说着理了理头发,转身离开 江思清看着许岁岁的背影,眼底神色愈发幽深。 洛文清那边已经给她递了最新消息。 既然要知道许岁岁到底在跟谁联络,那干脆就演到底。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往往会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江思清要的就是许岁岁情绪变化,最好到一个临界点。 这样才会突然炸开。 入夜,江思清听到自己房间门传来细微的声音。 像是钥匙插进锁孔,声音很轻,在夜里却尤其清晰。 而后传来咔哒一声,门开了。 有人蹑手蹑脚走进房间,江思清当即闭上眼睛。 第四十八章 进贼了 江思清原以为许岁岁会再忍两天。 谁知道沈睿瑾刚走,她就已经等不及了。 “睡熟了?”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并不耳熟。 在别墅里住了这么长时间,她基本已经把保镖都摸清了。 既然不是保镖,那就只能是外来的。 “睡熟了,我让佣人往她晚饭里加了安眠药,事后你记得处理干净。” 是许岁岁的声音。 安眠药? 江思清现在清醒的不得了,只有一个可能。 今天在厨房的女佣,就是洛文清安排给她送信的那个。 男人嗯了一声,而后缓缓向着床靠近。 “你动作快一点,那些保镖不过半个小时就会回来的。” 许岁岁催促着。 今天月光不甚明朗,江思清没有拉上窗帘,透出来的几分月光幽幽。 照不亮卧室。 以至于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床上的江思清已经睁开了眼睛。 江思清看不太清楚,隐约只能看到一个影子,缓缓朝自己走来。 如果这时候贸然起来,很有可能会直接被捂住嘴打晕过去。 江思清思索着,见男人靠近,又缓缓闭上了眼。 “江思清,你可千万别怪我狠心。” 许岁岁看着床上的黑影,她整个人站在阴影处。 月光半点都照不到她身上。 愈发显得她神色阴鸷。 男人轻易就将江思清抱了起来,“回去之后,赵有祥那边我会彻底处理干净。” “记得你说过的事。” 两人带着江思清出了房间。 这个点就连佣人都已经睡下,除了保镖,别墅里不会再有一个人活动。 许岁岁早就已经忍不住了。 如果不是有人联系上她,说可以替她解决江思清,恐怕自己现在还是被动的。 “如果不是你不能把她带出去,现在早就已经解决了。” 男人似乎是不满许岁岁说话的语气,冷言回了一句。 江思清一动不动,手无力垂在半空,俨然一副已经熟睡的模样。 许岁岁没说话,这个关头,她不想跟眼前的人吵。 “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两人声音很小,到了院子里,许岁岁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梯子。 就在男人要抱着江思清爬梯子时,变故突生。 江思清骤然睁开眼睛,随后忽然发力,狠狠向后仰去。 男人哪里料得到,当即一个不稳,连人带梯子都歪下去。 江思清摔在地上疼的嘶了一声,却也顾不得身上的痛。 她飞速爬起来,振臂高挥,“救命!来人啊!进贼了!” 许岁岁被吓了一跳,而后眼神愈发阴狠。 不能让江思清跑出去! 远处似乎已经有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许岁岁只知道,如果让江思清全须全尾的回去。 那今天晚上的事情就会彻底败露。 她甚至已经顾不上去想,为什么江思清会那么突然的醒来。 许岁岁一把扯住江思清的胳膊,又试图去捂她的嘴。 可奈何江思清压根儿就不管她,甚至抓着许岁岁,带着她往前跑。 男人回过神,暗骂了一声,知道这里不能久留,干脆离开。 许岁岁万万没有想到,男人居然会就这么离开。 当即反手抓住江思清的手,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跑。 保镖赶到时,江思清已经停住了脚步。 许岁岁指着院子方向,一脸惊魂未定,“在那边!有人翻进来了!” 保镖们当即纷纷冲到院子里,院子里哪还有人影,只剩一架梯子孤零零躺在地上。 江思清跟许岁岁则被程管家按下,硬是一人喝了一碗安神汤。 许岁岁对上江思清的视线,就知道那天通话是真的被她听见了。 “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刚才不揭穿。” 她指的是在卧室里的时候。 江思清挑起眉,“然后让你们捂住我的嘴,打晕了带出去吗?” 这是个出去的好时机,但江思清没有把握能从男人身边逃开。 她只能求助别墅里的保镖。 哪怕他们是困住自己的牢笼一部分。 许岁岁抓着杯子的手不自觉缩紧,眼神越发阴鸷。 “所以你就在这个时候脱困,你很聪明。”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江思清,你不能出去,但我可以。” “我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江思清对上她的视线,后者宛若一条毒蛇,连眼神都淬了毒。 恨不能把她就地处理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许岁岁忽然笑了起来。 面色有些古怪。 “希望到时候你会喜欢我送的这份大礼,江小姐。” 说罢,许岁岁站起身回了房间。 江思清心底却忽然涌出一股不安。 还没等她搞清楚这股不安到底从何而来。 应该在出差的沈睿瑾,却将电话打到了程管家这里。 点名道姓要江思清接。 “我听说昨天晚上别墅进人了。” 半山别墅还没来得及在每个角落都装上监控,仅有的监控只在正对大门的地方。 无声告诉江思清,想要离开,她就只能走大门。 “沈先生不问我是怎么进人的吗?” 江思清反问他。 “毕竟你请来的保镖二十四小时轮岗,专业素质过人,怎么会有人溜到我房间里去呢?” 面对江思清的问题,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总之你现在没事,那么昨天晚上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沈睿瑾语含警告,似乎不愿深究。 这反倒让江思清多了几分新奇。 昨天的人背后到底是谁?能让沈睿瑾都这么忌惮。 “你比我清楚背后的人是谁。” 兵不厌诈,哪怕江思清心里有猜测,但到底是没有确定的。 沈睿瑾这个反应,极大概率是她说对了。 他就是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或者说昨天晚上的那个人背后靠的势力。 “江思清,不该你问的问题不要问。” 沈睿瑾冷声道。 “不想说就算了,另外我建议你尽快在别墅装上监控。” “如果你温柔小意的岁岁不知道这件事,你就能看到她最真实的一面。” 话虽如此,江思清却很清楚。 沈睿瑾说不定早就知道许岁岁是个什么样的人。 故意偏宠着许岁岁。 仅此而已。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江思清倒是略微有些诧异。 沈睿瑾倒是难得会挂人电话。 第四十九章 一定要出去 把手机还给程管家后,江思清明锐察觉到了不对。 以往早上,许岁岁都会想方设法的让她亲手做一顿早餐。 借此恶心她。 反正她也不吃,江思清几次都面包夹火腿敷衍过去。 但今天别墅里出奇的安静。 “许岁岁呢?” 江思清从来不主动提起许岁岁,程管家闻言也愣了一下。 “许小姐今天一早就出去了,说是有点事。” 有事。 这两个字砸在江思清心里,她心底深处的惶恐却愈发鲜明。 江思清起身,忽然瞪大了眼睛,快步就要向门口去。 却被门口的保镖拦了下来。 江思清在别墅里待了这么久,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去。 以至于保镖和程管家对她都放松了警惕。 “江小姐,沈先生说了您不能出去,您别为难我们了。” 江思清今天是铁了心要出去,她看向保镖。 “我很快就回来,一个小时,一个小时我就回来。” 她知道自己是强闯不出去的,可脑海中的念头一旦升起,就根本遏制不住。 她一定要出去看看! 程管家听到动静,当即走过来。 “江小姐,您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现在突然要出去?” “实在不行,您有什么事,我帮您去办。” 两名保镖堵在门口,犹如两座大山。 江思清深感无力,扭头看向程管家。 “我一定要亲眼看看!” 谁都不知道江思清为什么突然一定要出门。 程管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江思清问他的话。 试探性开口,“您是不是因为许小姐不在,所以要出门?” 江思清点点头,昨天许岁岁说的话还在耳畔回响。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程管家顿时松了口气。 “许小姐几乎每天都会出门的,”程管家安抚她,“她经常和朋友约着去逛街。” “今天可能是去的时间早了一点。” 两人之间的龃龉摆在明面上。 程管家不知道许岁岁跟江思清说过什么,能让她这么慌张。 离沈睿瑾回来还有三天,这个关头,程管家说什么都不会让江思清出门。 “哎哟,门口怎么这么热闹。” 许岁岁扫了江思清一眼,似乎颇为讶异。 她随手将手中的购物袋交给佣人。 “怎么都堵在门口。” 见许岁岁回来,江思清才猛地松了口气。 精神紧绷之后放松下来,几乎能让人瘫软在地。 江思清自认实在是经不起这么折腾。 “我不过去买个东西,江小姐怎么这么紧张?” 许岁岁一边换鞋,一边笑,随后凑到江思清耳边,神情恶劣。 “江小姐,你在怕什么?” 江思清此刻才能感受到身体回温,闻言盯着许岁岁。 “许岁岁,如果你真的干了不该干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的。” 许岁岁先是一愣,而后笑出了声。 她垂下眼轻轻抚弄指甲,因为怀孕,连手上的款式都卸掉了。 “那你求我啊,你求求我,不要为难你。” 许岁岁笑的肆意,居高临下看着江思清。 “说不定我就心软,好对你们一家人网开一面。” 江思清双唇微微颤着,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许岁岁等了一会儿,似乎甚感无趣,转身离开了。 冷静了许久,江思清才恍然觉察。 许岁岁似乎在有意引自己出门。 从昨天晚上男人翻进来之后,院子里的保镖数量已经明显增加了。 巡逻的次数也频繁了不少。 如果说之前,许岁岁还能带着男人直奔江思清的卧室。 那么现在,整栋别墅才是真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严防死守下,如果许岁岁真的要对江思清做点什么,就只能引后者出门。 江思清垂下眸子,她等不了沈睿瑾回来。 换句话说,哪怕他回来了也无济于事。 接下来的几天许岁岁依旧照例出门。 可江思清似乎已经不在乎她有没有走了。 沈睿瑾今天就要回来,今天再不成功,许岁岁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江小姐不好奇我今天要去干什么?” “好奇了,他们会放我出去?”江思清冷言以对。 许岁岁笑了一声,而后凑到江思清耳畔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江思清瞪大眼睛,看着许岁岁在自己面前,做了一个挖的动作。 那一瞬间,江思清脑中的理智几乎崩盘。 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甚至听不清许岁岁到底在说什么。 只能看着那张嘴一张一合,吐出江思清听不见的恶毒字眼。 许岁岁看着江思清的模样,心底恶意陡然而生。 她改主意了。 现在不只要江思清出门,她还要江思清亲眼看见。 许岁岁刚一转身,江思清骤然回过神,上前就要拉住她。 却被保镖直接拦了下来。 “江小姐,麻烦您暂时跟许小姐保持距离。” 这段时间保镖也算是被江思清搞怕了,要一直防着江思清出去。 尤其是江思清跟许岁岁接触之后,他们更是防都防不住。 有一回差点就让江思清出去了。 “我今天一定要出去,你们放开我!”江思清看着许岁岁越走越远,脸色愈发难看。 她眼眶红了一圈,死死抓住了保镖的手。 “沈睿瑾回来我自己跟他说,不管怎么样,不会牵连到你们。” “江小姐,不是我们信您。”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无奈。 “但是您在沈先生这边都已经自身难保,我们不能赌上自己的工作。” 江思清好似浑身脱力,她松开保镖,指腹微微颤抖。 无论如何,她今天是一定要出去的。 门外,许岁岁似有所感,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江思清。 对后者的狼狈模样颇为满意。 “让她出来,”许岁岁慢悠悠开口,“之后有什么事情,我会跟睿瑾哥哥说的。” 两名保镖对视一眼,到底还是让开了路。 许岁岁跟江思清不一样,她怀了沈睿瑾的孩子。 以后大概率会变成沈太太。 他们得罪不起。 江思清此刻已经顾不上是谁让她出的门,当即往外跑去。 许岁岁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笑眯眯跟上了江思清。 “江小姐,别着急啊,我不是也在这里吗?” 第五十章 争执 江思清咬了咬牙,她回过头,“许岁岁,你以为沈睿瑾知道了这件事会放过你吗?” “那又怎么样,”许岁岁脸色也沉下来了,“你不是说,他拿我刺激你吗?” “我偏要看看,他会不会维护你!” 江思清听着许岁岁的话,心里那股不安感愈发强烈。 半山别墅不可能靠她自己走下去。 江思清冷静了好一会儿,随后顿住了脚步。 还没等她找程管家,身后就缓缓驶来一辆车。 是半山别墅的司机。 想来是程管家知道拦不住她,早就把车安排好了。 江思清跟许岁岁坐上车,车内气氛几乎凝固。 目的地只有一个,墓园。 江思清一下车就直奔爸妈的墓碑而去,此刻甚至不知道要对谁祈祷才好。 许岁岁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不紧不慢跟在江思清身后,似乎在欣赏江思清的绝望。 江思清的脚步在看见那两个并排的坑时就顿住了。 水泥封上的墓碑在此刻被折断,不用想都知道是用什么破坏的。 墓碑上,江思清父母的照片已经蒙了一层灰,依稀能看见他们的笑容。 江思清听见一声歇斯底里的哭泣。 她低下头,才发现这声音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 沈睿瑾的折磨她可以视若无睹,许岁岁耀武扬威她可以全盘接受。 江思清本以为自己除了爸妈,也没有什么软肋了。 可现在她已经死去的父母都不能安息,被沈睿瑾的情妇掘地三尺,连骨灰都刨了出来。 “爸……妈……”江思清从未想过自父母离去之后,她还会再感受到痛彻心扉。 攒起力气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已经被折断的墓碑下面。 空的,怎么会是空的。 “许岁岁!我爸妈的骨灰呢?我问你!他们骨灰呢!” 江思清当即回过头,她早已泪流满面,可此刻眼中的怒火滔天,眼里猩红一片。 “江思清,你问我,我去问谁呢?说不定是你爸妈的碑被雷劈了……” 许岁岁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江思清一耳光扇倒在地。 这一巴掌似乎用尽了力气,江思清死死咬着牙,她浑身都在颤抖。 情绪激动之后,肾上腺素飙升,几乎把她的理智吞没。 江思清现在恨不得杀了许岁岁。 许岁岁眼中流露出惊恐,她能感觉到,江思清是真的要杀了她。 恐惧感一阵阵袭来,许岁岁当即爬起身想跑。 却被江思清一把抓住了,“我问你,我爸妈的骨灰呢?” “你放开!我告诉你,你要是弄伤我,我一定让你这辈子见不到!” 许岁岁厉声尖叫起来,江思清扯住她头发的力道越发重了。 “那我就送你下去陪他们!” 江思清说罢,又甩了许岁岁一个耳光。 “住手!”沈睿瑾的声音传来,江思清动作只顿了一瞬。 到底是打了下去。 许岁岁眼底恨意弥漫,顺着江思清的动作,狠狠撞上一旁的墓碑。 正好磕在小腹上。 “啊!”许岁岁尖叫一声,脸色苍白,“我的肚子好痛……” 沈睿瑾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数,他当即上前两步,将许岁岁抱了起来。 “我只出差了几天,你就欺负到岁岁头上来了。” “把她压回去,在岁岁医院结果出来之前,不允许她出来!” 江思清不知道自己在房间里呆了多久。 她脑中反反复复都是父母墓碑下的坑。 眼泪几乎已经流干了。 楼下传来动静,来人脚步声很快,几乎是直奔江思清而来。 “江思清!你是不是个人?岁岁已经怀孕了,你为什么要推她!” 沈睿瑾脸上怒意已经压制不住,“现在她流产了,你开心了?” 江思清瞪大了双眸,她噌的站起身,眼中恨意好似能把沈睿瑾捅个对穿。 “沈睿瑾!她挖了我爸妈的墓!现在我爸妈骨灰不知所踪,你跑来质问我为什么打她?” 江思清无论如何也没想过,沈睿瑾会薄情成这样。 哪怕他恨她也好,作践她也罢。 可他们的事情跟两位已经去世的长辈,又有什么关系? “那你也不能打她!”沈睿瑾眼神狠厉,声音宛若咆哮。 “江思清,那是我的孩子!你爸妈的墓碑被挖了又怎么样?有骨灰,大不了我重新再给他们找个地方安葬。” 沈睿瑾好似恨不能把江思清生吞了,“我的孩子没了,你高兴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思清脑中的弦啪嗒一声断了。 “沈睿瑾,那是我爸妈!他们帮了你多少!现在死后还让你的情妇挖出来了,你是不是人?” 江思清声音拔高,如果可以,她是真的想拉着他们一起下去。 “够了,江思清,你现在不清醒,拎不清事情轻重,我不怪你。” 沈睿瑾死死盯着江思清,“但我的孩子没了,这件事我跟你没完。” 江思清似乎彻底爆发了,她拎不清事情轻重? “如果不是你拿我爸妈威胁我,许岁岁怎么会动这个念头?” “如果不是你一再纵然,许岁岁怎么会有这个胆子!现在你说我不知轻重?” 江思清眼泪早已流了满脸,咬牙切齿道:“我只恨没有在你赶过来之前,把她弄死。” 沈睿瑾忍无可忍,他扬起手给了江思清一耳光,脸色铁青。 “够了!我告诉你,岁岁出院之前,你必须去医院陪着。” “要是让我知道她哪里又不舒服,我就亲眼让你看着你爸妈骨灰打碎。” 江思清一瞬间被怔在原地,她不可思议般抬起眼睛看着沈睿瑾。 男人的脸在此刻宛如妖魔鬼怪,张着血盆大口,能将人吞进深渊。 “反正你爸妈已经被挖出来了,你就看我敢不敢。” 沈睿瑾冷眼看着她,“如果你不动手,我当然会罚她,可江思清,你太过分了。” 江思清双眼无神,却近乎悲哀的发现,她唯一的希望就是顺着沈睿瑾。 好让她能早点拿到爸妈的骨灰。 她声音颤抖着,连站都站不稳了。 许久,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沙哑的回答。 “好,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第五十一章 假怀孕 见她答应,沈睿瑾的神色才缓和不少。 他揉了揉眉心,一副因为这件事费了不少心思的模样。 “江思清,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 江思清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所有的辩驳一如既往,无力又没用。 于是江思清不说话了,只是听着沈睿瑾自以为是的教训。 到最后他才终于满意了。 “去医院照顾好岁岁。”沈睿瑾又补了一句。 江思清没有接话,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好似随时都能两眼一翻晕过去。 可江思清还是撑住了。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在四处弥漫,私人病房里传来轻微的啜泣声。 许岁岁缩在沈睿瑾怀里,脸色惨白,眼眶红了一片。 红与白的对比,显得愈发刺目。 江思清就站在门口,静静看着相拥的两人。 她听着沈睿瑾轻声安慰许岁岁,说的无非就是还会有的。 等到许岁岁情绪稳定下来,沈睿瑾才起身。 示意江思清过来。 “照顾到岁岁出院,我还有件事要你办。” 沈睿瑾看着她,似乎已经对江思清极其失望。 “等那件事办完,我们就一拍两散。” 江思清眸光微动,机械般应了一声。 沈睿瑾扭头安抚了许岁岁几句,这才起身离开病房,前往公司。 他一走,许岁岁脸上惶恐无助的表情就尽数消失殆尽。 她靠在床上,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空空荡荡的。 愈发凸显许岁岁瘦弱。 “之前你说沈睿瑾是为了气你,才这么贴心。” “可是你看,现在我什么事都没有,而你却什么都没有了。” 许岁岁的语气极尽嘲讽。 江思清胸口怒气翻腾,却只能竭力克制。 如果她猜得没错,爸妈的骨灰应该在许岁岁手上。 见江思清不搭话,许岁岁也不恼。 “去给我倒杯水。” 她使唤起江思清着实顺手。 江思清一声不吭,转身去给她倒了杯水来。 许岁岁能狠到用自己的孩子做筹码,这是江思清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谁料许岁岁刚接过水,就直接泼在了江思清脸上。 “太凉了,重新接。” 江思清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脸水,头发衣领湿了个透。 水珠顺着光洁的下颚滴落在衣领上。 显得十分狼狈。 江思清抽了两张纸巾,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水。 依旧沉默着给许岁岁接了杯温水。 这一次她早有准备,在许岁岁发难之前走开了。 许岁岁好似受够了她这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江小姐怎么都不说话?是因为陪着我说话不高兴吗?” 江思清看着许岁岁一脸受伤的模样,只觉得十分恶心。 她垂下眸子,擦着头发。 “你用孩子来算计我,就没想过从此以后都怀不上了?” 江思清本以为,许岁岁听了这话多少会后悔。 却不曾想许岁岁直接笑出了声。 后者分明什么也没说,可江思清却从她脸上嘲弄的表情看出了什么。 江思清目光一凛,她死死盯着许岁岁,“你没怀孕。” “江小姐胡说什么呢,我的孩子可是被你害死的。” 许岁岁语气无辜,却丝毫听不出痛惜。 江思清却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键。 是那天的男人。 不管是用了什么手段,他们打通了私人医院里的关系。 伪造出许岁岁怀孕的证明。 江思清脸色变了又变,转身就要走,病房门却忽然被打开了。 “江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啊?” 门口的男人正是那天晚上出现在卧室里的人。 他脸上带着笑,手里还夹着一支不曾点燃的香烟。 男人脸上有一道不明显的疤,更平添了几分凶狠。 “是啊,就像你猜的一样。” 许岁岁缓缓开口,眼里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 “我根本就没有怀孕,可那又怎么样呢?” “你要去跟睿瑾哥哥告状吗?” 江思清沉默下来,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她危险。 既然有人帮许岁岁处理,就算沈睿瑾来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查出什么。 许岁岁不知道男人到底是谁。 但对方主动联系自己,甚至指名道姓要江思清。 许岁岁自然喜闻乐见。 江思清浑身紧绷,心底悄然浮现出猜测。 “你是赛博达因那边的人?” 男人闻言略微惊讶,矢口否认。 “不完全算,当然你要这么说也没错。” “既然江小姐知道我是谁,那也应该知道,我们是冲着什么来的。” 男人说着扫了一眼许岁岁,“这件事就没必要让她知道了。” 江思清沉默下来。 男人和许岁岁如今才是一个阵营。 可现在却说的好像跟她是一伙儿的。 江思清不愿意陪他打哑谜,更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不了了。 许岁岁千方百计引她出来,无非就是为了跟赛博达因的人牵线搭桥。 一个能帮许岁岁处理赵有祥,伪造怀孕单的势力。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如果会给你们,就不会一直躲着你们。” 眼前的男人此刻还算能交谈。 如果可以,江思清想跟他谈谈条件。 但男人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了。 “那就很抱歉了,”他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对讲机,“蝰蛇,收网。” 很快那头就传来回应,让男人带着江思清下楼。 “江小姐,请,阵仗闹太大可就不好看了。” 江思清垂下眸子,指腹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 自从沈睿瑾要求她来医院之后,就干脆把手机还给她了。 为的就是可以随时联系到江思清。 “可以,但是我要先去趟洗手间。” 两人视线交汇,江思清更是寸步不让,“人有三急,您总要体谅一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男人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手伸进口袋里。 “好,五分钟。” 江思清没说话,点点头进了卫生间。 私人病房的独立卫生间私密性极好,至少江思清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她拿出手机却发现根本没有信号。 江思清恍然间想起男人在口袋里摁了什么,目光微微一沉。 小型的信号屏蔽器。 江思清当即编辑了一条信息,而后静静待在卫生间里。 第五十二章 终于见面了 五分钟很快过去,外面的男人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江小姐,麻烦你出来。” 如果不是知道里面根本没有逃跑的地方,男人恐怕早就撞进去了。 洗手间的门被缓缓打开,江思清关掉水龙头,神色平淡。 “沈睿瑾要我照顾她,现在你带我走了,沈睿瑾找我怎么办?” 江思清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早在她先前失踪的时候,沈睿瑾就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如果这一次还有沈睿瑾阻挠,他们就是想低调也没办法了。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许岁岁忽然开口,“我不关心你们打什么哑谜。” “我只关心江思清还会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这句话是对男人说的。 江思清扯了扯嘴角,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她何止要出现,还要把父母的骨灰拿回来。 让许岁岁付出代价。 “不会。”男人十分笃定。 落入他们手里的人,还没有能全须全尾离开的。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许岁岁侧过头去,闭着眼只当自己睡着了。 男人挑起眉,依旧做出一副礼貌模样。 “请,江小姐。” 江思清眉眼阴沉,到底还是跟着男人离开了。 就在两人离开五分钟后,江思清留在卫生间里的手机定时发送了一条短信。 收件人正是洛文清。 蝰蛇看见江思清时脸色并不大好看。 那夜过后,行动小组在水里捞了一天,才确定两个人都没有在车上。 “联系薇姐没有?” “嗯,薇姐那边安排好了。” 江思清敏锐察觉到,两人口中的“薇姐”地位似乎不低。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切的组织者。 江思清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蝰蛇就顺手给她丢来眼罩。 “自己戴上江小姐,让我们上手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蝰蛇眼神阴森,人如代号,好似随时都能从阴冷洞穴中窜出来咬人一口。 直到被带上车,江思清脑中思绪已经纷乱。 赛博达因为了她父亲的实验数据,不惜千方百计要抓到她。 可抓到她能干什么? 除非赛博达因知道父亲的研究数据跟她有关。 想到这里,江思清的心不由得一沉。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好糊弄了。 与此同时,医院里沈睿瑾发现江思清不见时,脸色阴沉的好似能滴出水。 他死死咬着牙,医院的监控查了一遍又一遍。 却根本找不到江思清被迫离开的证据。 “睿瑾哥哥,江小姐可能只是出去散散心,她不可能丢下叔叔阿姨走的。” 许岁岁言语间满是替江思清开脱。 可越是这么说,沈睿瑾脸色就越是难看。 如果沈睿瑾手里没有可以拿捏江思清的东西,就代表风筝线彻底断了。 一想到江思清会越飞越远,沈睿瑾心底情绪就如同乱麻,根本就理不清楚。 “你不要替她说话,她发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沈睿瑾即便语气再差,也到底还是因为许岁岁流了孩子。 神色缓和了不少。 “先生,在洗手间发现了这个。” 护工忽然走出来,手中拿着的正是江思清的手机。 沈睿瑾第一反应是她不想被定位到。 可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打消了。 不想被定位,有的是方法,没必要把手机留在医院。 沈睿瑾沉着脸,拨通了号码,“去找个技术人员,我要破解一台手机。” 不到一个小时,江思清发出去的消息内容就出现在沈睿瑾眼前。 “赛博达因……” 沈睿瑾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最后还是被钻了空子。 “岁岁,你有没有看到别人进来过?” 沈睿瑾忽然开口。 许岁岁闻言心底咯噔一声,对上沈睿瑾的视线。 她忽然有些发毛。 “没有啊,你去公司之后我就睡着了,不知道江小姐什么时候走的。” 许岁岁说着垂下眸子,“可能是她不想看见我,离开也正常。” 沈睿瑾微微一愣,死死盯着手机屏幕里的号码。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呼叫的号码是空号……” 沈睿瑾眼神骤然阴沉。 另一侧,江思清只能感觉到自己在移动。 她不知道洛文清有没有看见那条消息。 如果没有,恐怕她今天就真的走不了了。 “薇姐传来消息,地址改了。” 身边的男人忽然出声。 蝰蛇啧了一声,当即调转了方向盘。 江思清从始至终都被蒙着眼睛,干脆充当木头人。 下一刻,她听见了急刹车的声音。 随后就是狠狠的颠簸感,整辆车顿时天旋地转。 江思清当即一把扯开了眼罩,护住自己的头。 整辆车整个被顶翻过来,江思清撞的头晕目眩。 马上就能吐出来。 “江思清,出来。” 有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江思清下意识抬起头,对上戴着口罩的人。 “张先生,是你。” 洛文清点点头,没有多解释,“出来,先跟我走。” 江思清尝试推动车门,却发现根本打不开,脸色当即变了。 洛文清显然也料到这一点,目光扫过路边的石头,而后示意江思清往后靠。 石头狠狠砸在车窗角落,洛文清力道惊人,连砸了好几下。 车窗应声而碎。 江思清当即从里将玻璃往外踹。 只是还没来得及爬出去,就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腕。 男人已经被这一下撞的半昏迷,头上缓缓渗出血来。 “蝰蛇,动手。” 蝰蛇浑身狼狈不堪,也没好到哪里去。 但几人显然都优先护住了致命点。 蝰蛇被安全气囊卡在中间,只能侧身,费力伸手来抓江思清。 洛文清当即伸手,从里面打开了车门。 江思清好不容易挣扎出来,这才发现洛文清的车也不成样子了。 “先走。” 洛文清摇摇头,示意她有什么话之后再说。 江思清跟在他身后,注意到男人手上被碎片划出的伤痕。 神情十分复杂。 “这里离他们的地点太近,很快就会来人增援。” 洛文清说着压住江思清的背,让她压低身形。 “外面还有一辆车,只要能走出去,就能离开。” 第五十三章 逃离 两人弓着腰,无声无息从墙根底下绕过去。 江思清跟在他身后,眼见到车,才松了口气。 江思清那边,车子平稳驶离后,蝰蛇两人才勉强挣脱出来。 两人身上都受了伤,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太好看。 “薇姐,让他们跑了,车子检查过了,是改装车。” “再找机会,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务必要把她抓回来!” 另一侧,江思清总算是放松下来,疲惫靠在座椅上,轻轻叹了口气。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没把手机带在身上,更没有任何定位装置。 赛博达因那边行事如果足够谨慎,也必然会绕开所有监控路口。 “定位器,但不在你身上。” 洛文清开着车,露出的一双眼平静无波,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调查你身边的人,那天晚上我就注意到他了。” 也就是说,就算那天江思清被带走了,也会被救出来。 想到这里,江思清苦笑一声,“早知道不如当时就被他带出去。” 也好过墓碑下父母的无妄之灾。 洛文清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又轻声开口。 “他们不会怪你。” 江思清就当这是个安慰,闻言也只是扯起唇角笑笑。 没有再说话。 “既然已经出来了,你能不能替我联系一下对接的同志,即刻出发。” 江思清深呼吸一口气,她说到这里,又顿了顿。 随后自言自语般否定了自己的话。 “我还是得回去一趟。” 洛文清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开着车,随后将她送到了半山别墅下。 “我现在不好再露面,你想拿回他们的骨灰,这是人之常情。” “联络点会一直有人等你,解决好自己的事,回甘省才能投入全部精力。” 江思清闻言微微一愣,唇边的弧度多了些许真心实意。 她点点头,推开车门下车,“谢谢。” 车子缓缓离去,江思清看着眼前向上曲折蜿蜒的路,站在原地沉默许久。 到底还是一步步走了上去。 “沈先生!江小姐回来了!” 程管家在看见江思清时,难得有些激动。 江思清不在的这几天,沈睿瑾脾气可谓一点就炸。 原先他还只对江思清发脾气,可现如今,别墅里的佣人都不敢多说半个字。 程管家几乎要愁掉头发。 “她还知道回来。” 沈睿瑾手中拿着报纸,头也没抬。 出乎意料的冷静。 直到门口传来声音,沈睿瑾才终于纡尊降贵赏了江思清一眼。 “站住,你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沈睿瑾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冰冷刺骨。 “没有,跟许岁岁沾边的事情,没有再说什么的必要。” 江思清眉眼间尽是疲惫,她从被带走到回来,前后连一天时间都没有。 而这在沈睿瑾眼里,就是莫名其妙失踪了大半天。 甚至没有一点理由。 “我说了,你也不会信,既然这样倒不如不说。” 江思清叹了口气,“沈睿瑾,你不信的事情就不要问了。” 沈睿瑾听着江思清的语气,放下手里的报纸。 他依旧是那副平静模样,翘着二郎腿,斜斜地靠在沙发上。 只是手里的日报已经落在桌子上。 轻飘飘的一片,犹如江思清在沈睿瑾心里的位置。 都不用挑拨,一阵风就吹走了。 “我告诉过你,照顾好岁岁。” “一声不响玩失踪,最后又自己回来,江思清,这样的手段你不嫌腻,我都看腻了。” 江思清不相信沈睿瑾没看见她手机里的那条短信。 “我被绑架了。” 江思清忍无可忍,吐出这么一句话,目光落在沈睿瑾脸上。 时间好似在这一瞬间定格。 可江思清知道,沈睿瑾不仅不会相信,还会讽刺她。 果不其然,沈睿瑾挑起眉,神色十分轻佻。 “被绑架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放你出来了?” “没有跟任何人要赎金,也没有联系谁,甚至你现在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沈睿瑾说着扫了她一眼。 “不要以为自己在地上滚了一圈,就能瞒天过海。” 沈睿瑾的嘲弄她再熟悉不过。 对此,江思清好似也懒得争辩了。 她忽然发现顺着沈睿瑾的话去说,反而能让自己少跟他纠缠。 于是江思清闭了闭眼睛,“是啊,我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就想让你来找我。” “你找过我吗?” 这话一问出,沈睿瑾反而怔住了。 他找过吗? 没有的。 沈睿瑾理所当然认为,江思清是在演戏给他看。 所有的一切争执也好,反抗也罢,都不过是为了挽回他。 江思清明知这一点,才会觉得恶心。 “我累了,晚上会去医院陪床,你不用担心。” “但是我建议你还是想一想,你在医院留个这么多保镖,我是怎么离开的。” 说罢,江思清扭头上了楼。 她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才能勉强算是休息了。 入夜,程管家纵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来敲江思清的门。 “江小姐,沈先生让您尽快去医院。” 江思清打开门时已经整理好衣服,对程管家催促的行为视而不见。 “我知道了,现在就去。” 江思清忽然很想看看许岁岁现在的表情。 毕竟对于许岁岁而言,那个男人亦或者是他背后的势力。 都是足以媲美沈睿瑾的存在。 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能做到帮她瞒天过海。 “你怎么在这里?”许岁岁脸色骤然一变。 她目光落在江思清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心底却不由得有些忐忑。 “我不在这里,那应该在哪里?” 江思清抬起眸子看她,目光平静,好似白天的事都没有发生。 许岁岁藏在被子下的手狠狠挖进床单里。 “你背后有人。” 许岁岁看了江思清一眼,立即笃定了这个猜测。 江思清没有接话,只是将佣人做的甜粥端出来。 “趁热吃点,刚流产的人,还是吃点清淡的好。” 或许是江思清的态度太过奇怪。 许岁岁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赵有祥和假孕的事情如同定时炸弹。 一触即发。 “江思清,我们聊聊。” 第五十四章 这是笔交易 许岁岁原本以为,江思清会跟之前一样,满口答应下来。 但江思清闻言只是看了许岁岁一眼。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江思清说着,随手将保温杯灌上热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许小姐现在来给我聊,可能晚了。” 江思清这话说的模棱两可。 许岁岁张了张口,还想再问些什么。 可江思清的态度明摆着就是不会多说 病房里很快就安静下去。 皮鞋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十分明显,夜里的医院走廊已经安静下来。 江思清背对着门,头也没回。 从她离开医院之后,叫沈睿瑾就干脆把这一层楼都安排上了保镖。 虽说没有限制其他病房病人的出入,可规模看着就让人害怕。 这个点能来的,想也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病房门被推开,许岁岁不出所料开口。 “睿瑾哥哥。” “怎么样了?还会难受吗?” 沈睿瑾在许岁岁面前好似有永远用不完的柔情。 他嗓音低沉,刻意放缓之后显得体贴入微。 而这份体贴却是江思清再没见过的。 “已经好多了,”许岁岁虚弱靠在他怀里,“这么晚了,怎么还来医院陪我?”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许岁岁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抬起头看向沈睿瑾。 后者的视线却落在江思清身上。 江思清背对着他们,收拾手里的衣服。 兴许是这段时间过的太难熬,江思清整个人清减了不少。 原本就纤细的背影愈发瘦削。 手腕处突出的骨头连带手背上的青筋,都在诉说她的煎熬。 沈睿瑾一时竟然看失了神。 怎么就这么瘦了。 “睿瑾哥哥?” 许岁岁的声音拉回了沈睿瑾的思绪,他随口应了一声。 没有察觉到许岁岁眼底深处的冷意。 江思清收拾好东西,回过身时,沈睿瑾已经在跟许岁岁低声说些什么。 惹的怀里人娇笑连连。 “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睿瑾哥哥,求婚就当走个形式。” “我想要的不多。” 江思清有时会好奇,许岁岁一天到晚这么演到底累不累。 分明想要的东西,到了她嘴里就变成了不要。 “谁说不太好?” 沈睿瑾说着微微抬抬手。 这个姿势极具侮辱性,江思清的脚步顿住,静静站在原地。 “江思清,过来。” 沈睿瑾连分她一个眼神都吝啬。 江思清依旧没有动,那双如墨一般深沉的眼睛里情绪翻涌。 让人一时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也一样,我听得见。” 沈睿瑾闻言挑了挑眉。 “我之前跟你说过,这件事毕竟是你对不起岁岁。” “所以我准备给岁岁补个婚礼。” 江思清微微皱起眉,显然是对他口中所谓的“对不起岁岁”不满。 在有关父母的事情上,江思清从来不愿让步。 “如果不是她找到我父母的墓园里,我又怎么会对她动手?” 江思清语气冷了下来,她盯着许岁岁的眼神着实算不上平和。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眼前这一对渣男贱女一起送下去。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沈睿瑾却对她的言语十分不满,面色冷峻。 那双眼里,早就没有了多年前看着江思清的爱意。 那其中又夹杂着几分算计,又有谁知道呢。 “求婚的事情你没办好,现在结婚的场地我交给你。” 沈睿瑾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江思清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火药味十足。 沈睿瑾眼含轻蔑,“如果这次你做的好,那我们的约定依旧履行。” “可如果你敷衍了事,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其中的威胁意味谁都听得出来,不是针对江思清的。 “沈睿瑾,你简直无耻。” 江思清指腹紧紧贴在掌心处,指甲微微陷进肉里。 丝丝疼痛让她脑子瞬间清醒。 “不止离婚,等你们的婚礼办完之后,我要我爸妈的骨灰。” 江思清不可能把父母留在沈睿瑾手里。 哪怕她知道沈睿瑾不会真的砸。 父母九泉之下如果有灵,也必然不想看见这样的沈睿瑾。 “一定要?” 不知为什么,沈睿瑾忽然开口,这三个字一出口的,他自己都愣住了。 江思清的态度太过决绝,那副样子俨然是要跟自己彻底撇清关系。 “不然呢,留着给你的小情人作践吗?” 她语含嘲讽,有沈睿瑾在,许岁岁反而不能打骨灰的主意。 沈睿瑾看着她,忽然就笑了,“可以,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要是这一次婚礼的总负责人。” 这就意味着不止婚礼的策划,小到名单,大到宴席。 都需要江思清亲力亲为。 “这是报酬,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了。” 沈睿瑾有时根本就不知道,江思清到底在折腾什么。 予他而言,江思清就像一只握在手里的鸟,剪去羽翼之后松手了也飞不高。 就应该被他豢养,直到学乖。 江思清看着沈睿瑾,这样的眼神她太熟悉了。 有时江思清也会恨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了解沈睿瑾。 几年前心存幻想,一直在琢磨沈睿瑾的一举一动。 就差把自己培养成了一个机器人。 江思清扯了扯嘴角,“好,但是我希望骨灰能待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毕竟有些人会背地里使阴招。” 这话明指许岁岁。 后者脸色铁青,却又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江思清,人不能一直活在想象里。” 沈睿瑾对此嗤之以鼻,于他而言,江思清才是那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 却忘了这世上有一句话,叫防人之心不可无。 “沈总,”江思清忽然出声,“这句话我也送给你。” 沈睿瑾抿了抿唇,脸色难看,却到底没有再出声。 “希望沈总最后还会记得这是一笔交易。” 说到这里,江思清的视线落在许岁岁的身上。 “不过想来沈总就算想反悔,也有的是人怕你回头看。” 说罢,江思清转身出去了。 外面走廊上全是保镖,沈睿瑾知到她出不去,也干脆没跟上。 第五十五章 只是客户 江思清站在走廊上,走廊尽头是一扇半开的窗户。 隐约能从外面吹进细微的风。 几缕风轻轻将她的发丝托起,江思清的目光看向窗户。 显得渴望又脆弱。 来来往往的医生病人,都下意识往这边瞥了一眼。 入目的背影寂寥,江思清心里却难得踏实下来。 等到婚礼结束,她就可以去到一个新的城市,拥有新的开始。 想到这里,江思清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笑意。 沈睿瑾安抚完许岁岁,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他站在病房门口,看向江思清的目光不自觉柔和下来。 只不过下一瞬好似就已经察觉到,一时间心绪格外复杂。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强烈,江思清几乎是轻而易举就发觉了他的存在。 她唇边笑意几乎是立刻淡了下去。 察觉到江思清的情绪变化,沈睿瑾心底生出几分烦躁。 “沈先生。”江思清点点头,又背过身去。 类似礼节性的招呼把沈睿瑾漠视了个彻底。 “你这是什么态度。” 沈睿瑾的声音靠近,带着几分不悦。 “跟客户说话的态度。”江思清头也没回。 “只不过我们的报酬非常的报酬,态度非常理态度,不应该吗?” 沈睿瑾站在她身后,到底还是不想去看她的表情。 “你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跟我说话。” 听着沈睿瑾没头没脑的质问,江思清只觉得好笑。 她侧过身,脊背靠在墙上,双手环胸,抬眼看向他。 “沈睿瑾,是我一开始就拿这态度跟你说话吗?” “分明是你一直觉得我欠了你不少,可你从来不提一句偿还。” “也从来没有问过缘由。” 一想到这些年的事情,江思清又好气又好笑。 反反复复掰扯这些事情已经没有意义。 江思清更是早就累了,她不屑于跟沈睿瑾再提起过往的事情。 “你干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为了恶心我,然后呢?” “恶心我之后就可以弥补当年的你自己了吗?” 她对沈睿瑾的思维方式不敢苟同。 更何况现在的差距也让她看明白了,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沈睿瑾不觉得是他的错,于是干脆把所有的一切都怪在江思清身上。 可这个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 不是沈睿瑾的错,就是江思清的错了吗? 也不见得。 “你以为你这些年算账在学一减一吗?” 江思清看着他,“你把自己排除在过错方之外,就可以不遗余力的针对我。” “那么关于这件事,我很高兴告诉你,就这样。” 就这样。 什么爱恨两难,江思清都不在乎了。 她只要那张离婚证,再把父母重新安葬下去。 没有根的浮萍,到哪里都可以停留。 却唯独不会停在波浪卷起的原点。 沈睿瑾越听,脸色就越发苍白。 过往的点点滴滴如同电影一般闪现在脑海中。 “那你给我解释过你口中的事实吗?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当年你……” 沈睿瑾的话到底还是没能说完。 “没有当年了,沈睿瑾,当年的你我早就死了。” 这句话无异于是对他们过去最残忍的判决。 江思清否定了沈睿瑾,也否定了她自己。 “我现在要你一个答案,不行吗!” 沈睿瑾双手按住她的肩,将她整个人抵在墙上。 他的胸膛因为情绪起伏着。 江思清被这一下磕的生疼,不由得皱起眉,脸色也冷了不少。 “还重要吗?就算你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你以为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 于江思清而言,有没有苦衷,亦或是她当年的付出都已经不重要了。 到最后得到的无非就是干巴巴的几句道歉。 掺着虚情假意的两滴眼泪。 除此之外毫无用处。 “我们现在只是合作关系,我帮你布置婚礼,你给我想要的。” 江思清说着又扬起微笑,“沈睿瑾,我会祝你新婚快乐。”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了沈睿瑾,后者竟不管不顾要吻下来。 江思清当即侧过脸,死死抵住沈睿瑾的肩膀,将人往外推。 “沈睿瑾!你疯了?” 她只要一想到沈睿瑾吻过许岁岁,胃里就一阵翻涌。 到最后当着沈睿瑾的面干呕了一声。 沈睿瑾被这声音刺激到,似乎如梦初醒。 他脸色铁青,松开了江思清的肩膀。 看着她靠在墙上又干呕了两声。 “不好意思,最近身体不舒服,尤其是胃。” 江思清这话说的好不委婉。 回应她的是沈睿瑾毫不留情的背影。 从接手婚礼的流程之后,江思清就不能常常在医院里呆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发生的事情,沈睿瑾有意报复她。 几乎是逼着江思清在婚礼场地和病房来回跑。 “布置婚礼流程是你的工作,但照顾岁岁也是你的工作。” 沈睿瑾的语气理所当然。 他微微扬起眉梢,“如果这都做不到,我会考虑收回你一部分报酬。” 布置婚礼制作请帖,采购喜糖以及活动流程。 一系列操作下来,江思清险些低血糖饿晕过去。 她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偏偏沈睿瑾还喜欢要挟她。 前前后后浪费了不少时间。 “沈先生,如果你希望婚礼在许小姐出院之后如期举行,就麻烦你不要来捣乱。” 江思清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她微微皱起眉。 “婚纱定制珠宝要求,都在这里。” 沈睿瑾说着将手里的本子递给江思清。 “你最好是因为这段时间忙着布置现场,才忘了这边的事。” “另外,我要求的东西最好都尽快完善。” 沈睿瑾冷冷看着她,却见后者递给他一张发票。 “我会的,但是这张发票还请沈先生自己看看,毕竟金额太大。” 托他们的福,设计完订婚宴之后,再设计结婚宴就要省事多了。 宗教信仰方面没有冲突,场地装修没有问题,别说鲜花了。 就是带着香水的假花都不会出现在许岁岁面前。 对沈睿瑾来说,恐怕这只不过是一场为了恶心她的婚姻。 可对于江思清而言,这是她奔向自由和大好前程的钥匙。 第五十六章 他们的机会 沈睿瑾却连看都没有看,将发票搁在手边,压在文件底下。 “你去办,只要让岁岁满意就好。” 江思清点点头倒也没说什么。 她只觉得尤其荒谬。 沈睿瑾对许岁岁的补偿是婚礼,好似这个世界上除了婚姻。 就没有什么可补偿给别人的了。 说是补偿,可偏偏沈睿瑾从头到尾根本就不看方案。 除了给钱之外,也没有走任何流程。 江思清几乎能预见这场婚宴最后的样子。 圈子里众人接到沈睿瑾结婚通知的请柬时,都不免诧异。 尤其是经常跟沈睿瑾在酒厮混的几家少爷。 虽说沈睿瑾跟江思清的婚姻没有对外公开。 但好歹在圈子里,已经人尽皆知。 只是请柬上新娘的名字,就犹如一个无形的巴掌,狠狠甩在江思清身上。 有不少好事者都发来消息,祝贺之余,还顺便向沈睿瑾打听消息。 有个别短信,字里行间全是对江思清的妄想。 沈睿瑾一概不回复。 这群公子哥儿浪荡惯了,沈睿瑾他们惹不起。 可一个被沈睿瑾抛弃的女人,他们却趋之若鹜。 原因无他,仅仅只是因为江思清这个人。 当年高高在上,众星捧月般的江大小姐,一朝跌入谷底。 当年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江思清求上门。 可等来等去,最后等来了江思清跟沈睿瑾结婚的消息。 让不少公子哥扼腕叹息。 谁知道没过多久,沈睿瑾就公然带着小情人在圈子里露脸。 对江思清更是百般刁难,让她几乎在圈子里丢尽了脸。 现在峰回路转,又有他们的机会。 光是江思清那张脸,就足够他们日思夜想。 圈子里的少爷哪里知道什么叫低调,出现在婚礼现场时都穿的十分惹眼。 江思清认得他们,沈睿瑾那群狐朋狗友。 她以为这些人是来找沈睿瑾的,干脆没搭理他们。 “花架放到右侧去,预留出两米的空位。” 江思清有条不紊指挥着,额头上早已浮出一层薄汗。 几人看着江思清的模样,不由得面面相觑。 “还真是糟践了这么张脸,啧啧。” “谁说不是呢。”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沈睿瑾会让江思清来布置婚礼场地。 对谁来说都是莫大的羞辱。 可江思清却一点伤心都看不出来。 “江大小姐,”胆子大的已经凑了上去,脸上挂着自以为迷人的笑,“好久不见啊。” 确实是好久不见。 江思清嗯了一声,“陆少,好久不见。” “江大小姐这是在干什么,替丈夫跟情妇布置场地?” 陆姜庐啧啧两声,就差要上手把人搂进怀里安慰。 江思清不动声色后退两步,“陆少爷,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 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现在叫他江大小姐都是一种嘲讽。 陆姜庐闻言一脸惋惜,“沈总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 “不如这样,等他甩了你之后,你跟了我,我陆家家大业大,肯定让你过得更好。” 江思清忽然笑了,她摆摆手,示意手底下的人先自己忙。 目光扫了一圈依旧在远处观望的几个人。 要是现在还不明白他们什么意思,那她就是真的傻了。 这是色胆包天,惦记到她身上来了。 “跟你?陆少爷,现在别人见了你还要叫一句小少爷。” “见了沈睿瑾,可就是沈总了。” 作为同辈人,沈睿瑾却早就已经跟他们的父辈有了合作关系。 两相对比之下,沈睿瑾的条件显然优渥很多。 “再者,我跟沈睿瑾离婚之后,名义上就是他的前妻。” 看着陆姜庐已经有些尴尬的脸色,江思清毫不留情戳穿。 “陆少爷有这个胆子,对外介绍我吗?” 没有的。 哪怕沈睿瑾跟他们同辈,但其手段却早就已经超过他们了。 见陆姜庐哑口无言,江思清摆摆手。 “说到底,你也不过想哄着我做你的情人。” 这是他们骨子里的恶劣本性,这群游手好闲的二代,基因里就刻着享乐二字。 陆姜庐脸上的笑早就消失的干干净净,江思清这几句话几乎是变相的羞辱。 江思清摆摆手,走到一旁去调试设备,“路上也和您的朋友还是请回。” “我不想玩,也玩不起。” 陆姜庐看着她的侧脸,眼底贪婪一闪而过。 他搓了搓手,咽了口口水。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思清,虽然说给我当情人是委屈了一点,但总比这样好?” “你就任由沈睿瑾这么对你?让你给他的情妇道歉,下跪,现在布置场地。” 陆姜庐一副心疼坏了的样子,却被江思清毫不留情揭穿了。 “陆少爷,你有什么非包我不可的理由?因为脸么?” 江思清嗤笑一声,理都懒得理他们。 这些豪门少爷最后要么联姻,要么就随便娶一个。 总之到了最后依旧是各玩各的。 只是一想到这些人都是冲着自己的脸来,江思清就一阵反胃。 上次包厢内的事情历历在目。 江思清已经不想再跟他们有任何关系。 见江思清软的不吃,陆姜庐脸色当即就变了。 “江思清,大小姐,”陆姜庐阴阳怪气,“我今天来找你,那是看得起你。” “你以为你跟沈睿瑾离婚之后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江思清看着没聊几句就暴露真面目的人,只觉得愈发好笑。 她挑起眉,“你要怎么给罚酒?” 陆姜庐被她一噎,脸色铁青,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笑开了。 “你信不信,就算我今天把你带走了,沈睿瑾也不会来找你。” “他或许还要感谢我,帮他解决了你这么一个麻烦。” 陆姜庐说着就要伸手来拉,江思清当即侧身避开他的触碰。 指腹擦过江思清的手背时,感受到细腻光洁的皮肤触感。 陆姜庐越发跃跃欲试。 他宛如一匹恶狼,眼底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别这么生疏啊,实在不行,哥儿几个都陪陪你。” 陆姜庐嬉皮笑脸凑过去,“这可都媲美上三宫六院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第五十七章 婚礼前夕 江思清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目光悠悠,流转间暗含不悦,“陆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姜庐原以为她是被自己吓到了。 可看着江思清样子,才恍然发现她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不如我们打个赌,陆少觉得,你带走我之后,沈睿瑾多久会找上门。” 陆姜庐看着江思清游刃有余的模样,一时间反而不敢轻易开口了。 如果沈睿瑾真的对江思清没有感情。 陆姜庐今天的所作所为就只会是个玩笑。 可要是事实恰恰相反…… 江思清见他已经犹豫,面上依旧云淡风轻,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她就是在赌。 赌这群公子哥有色心没色胆。 现下沈睿瑾别说管她,恐怕连话都不会替她多说一句。 “嫂子,我们刚刚也就是开个玩笑,您别往心里去。” 忽然有人走过来,拉住了陆姜庐,脸上赔着笑。 显然是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选择。 江思清挑起眉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想到这群人里面还有会选择明哲保身的。 已经有人低了头,江思清当然见好就收,她微微一笑。 “没关系。” 陆姜庐脸色微微一变,但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只是目光落到江思清身上时,多少带着点不甘。 “梁二,你干什么?太不够意思了。” 陆姜庐对梁宇的做法着实有些不满。 他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此刻停下脚步,侧过头去看江思清。 后者又忙了起来,没注意到这边。 陆姜庐舔了舔唇,有些可惜。 “咱们赌不起。”梁宇看着江思清的背影,眼中垂涎到底还是被理智压住了。 “要是沈睿瑾真的追究,你就等着被你爸骂。” 陆姜庐恨恨咬了咬牙,“等他们真的离婚了,我看她还怎么借沈睿瑾的势。” 等到一行人离开,江思清才敢回头。 她后背早就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们要是强行把她带走,现在就已经完了。 江思清的指尖抵在策划案上,还在微微发颤。 想到沈睿瑾,她又不免冷笑一声。 别说现在,哪怕再往前几年,沈睿瑾也不会想一次性得罪这么多富二代。 等婚礼场地彻底布置完成已经是两周后。 江思清这段时间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 兴许是因为婚纱珠宝都是沈睿瑾亲手挑选,总之许岁岁在这方面倒是没作什么妖。 场地上能挑出毛病的地方更是少之又少。 婚期将近,许岁岁也已经“坐完小月子”,从医院出来了。 “婚礼当天具体流程,我已经发到你邮件里了。” 江思清头也没抬,触控笔在平板上轻滑的声音细微。 沈睿瑾嗯了一声,态度冷淡至极。 两人如今好似真的变成了陌路人,江思清只是被请来策划婚礼,与沈睿瑾从不相识。 气氛倒也没有原先那么剑拔弩张了。 “距离婚礼还有两天,你不准备跟许岁岁排练一下流程吗?” 江思清对上沈睿瑾的视线,丝毫不避。 “婚礼临了说不满意,就来不及改了。” 这话是说给沈睿瑾听的。 “你在怪我吗?”沈睿瑾慢条斯理盖上文件,他目光落在江思清身上。 带着审视。 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一如既往。 “我在提醒你。”江思清理了理手里的纸张。 “跟你结婚是许岁岁罪有应得。” 她不过是不想在以后想起来沈睿瑾,发现自己曾经爱过的人,连烂人都算不上。 沈睿瑾出乎意料没生气,反而平静的有些诡异。 也或许是他们之前吵的太频繁,导致现在连一点脾气都生不出来了。 “江思清,你才是最该反省我们为什么离婚的人。” 办公室外艳阳高照,这个楼层早就已经看不见窗外的树。 只有飞鸟偶尔叽喳飞过,万里无云天,好似连心都透明了。 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沈睿瑾想到的还是谁的原因。 江思清知道他无可救药,于是也不打算多费口舌。 “是,最该反省的人是我。” 她确实该反省,为什么当初没有看清楚沈睿瑾。 选择相信爱情能改变一个人,才是她干过最蠢的事情。 沈睿瑾似乎不相信她转了性子,眼中带着审视。 似乎在看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许久,沈睿瑾才纡尊降贵般翻开了策划案,浅浅扫了几眼。 “还可以,排练那边你去跟岁岁对接。”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去,还要江思清让许岁岁不生气。 许岁岁怎么会生气呢。 江思清点点头,眼含讽刺。 能嫁给沈睿瑾,开心都来不及,要刁难也只会刁难她了。 这段时间,半山别墅里也开始布置,新婚的氛围渐渐也起来了。 江思清刚打开门,就看见许岁岁在指挥佣人搬什么东西。 再定睛一看,是她的衣服。 “许小姐,我好像没同意你进我房间?” 江思清侧目看向程管家,后者笑得有些尴尬。 两边他都得罪不起,但比起江思清,程管家更不想得罪许岁岁。 许岁岁闻言作惊讶状,“江小姐,你怎么搞不清情况呢?” “半山别墅,我跟睿瑾哥哥准备拿来做婚房了。” 她说着指了指不远处已经拍好的婚纱照。 江思清这才发现客厅里已经钉好了几张。 照片上,许岁岁跟沈睿瑾依偎在一起,脸上笑容洋溢。 看着实在温馨。 如果江思清不是作为妻子的话,她或许还真能从中看出些情真意切。 “所以主卧当然应该是我跟睿瑾哥哥住的了,只能麻烦江小姐去住客房。” “这些东西也该搬出去了,我看江小姐衣服里还有些过季的款式。” 许岁岁说着拎起江思清一条裙子,“毕竟过季的东西就是过气了。” “过气就应该丢掉,江小姐,你说是吗?” 江思清看着她手里那条裙子,一时有些讶异。 她倒是没想到沈睿瑾让人把这条裙子放过来了。 也可能是衣服太多,佣人随便拿的时候拿错了。 款式确实已经过气,在当下的时代甚至能说得上有些土气。 江思清睫毛轻轻颤着,忽然就笑了。 “是,过气的款式,早就该丢掉了。” 第五十八章 过去要亲手了结 这条裙子让江思清又想到了几年前。 那时候沈家已经隐隐有大难临头的趋势,研究所还没有让她过去。 年少的沈睿瑾手上捧着一个粉色的礼盒,里面是一条浅蓝色的裙子。 他笑的灿烂,把手藏在盒子下面。 “快试试看合不合适!” 合适的。 那条裙子是沈睿瑾去找了一条江思清的旧裙子,裁开之后得知的尺寸。 他请来了一位裁缝,跟着挑选布料。 到最后亲手缝了这么一条裙子。 做工不算精细,更是把自己戳了满手的伤。 但江思清十分喜欢,到最后身量抽高穿不了了,也还是好好收了起来。 多年前款式新颖的裙子,到现在已经变成过气的款式。 江思清收回思绪,轻轻扯了扯嘴角。 她伸手想从许岁岁手里拿回那条裙子,后者却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 许岁岁看着江思清,她能从江思清脸上看出回忆。 这条裙子对江思清或许意义不菲。 “看江小姐的样子,这条裙子或许有什么故事,我也想听听。” 许岁岁手上用了力,脸上笑意盈盈。 江思清抓着裙子,并没有松手。 “沈睿瑾应该会很乐意跟你分享。” 她并不想再提起以前的时光。 每一个美好的瞬间早就在沈睿瑾背叛的时候,变成了一条条无形的鞭子。 把江思清的一颗真心抽得伤痕累累。 多年的布料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拉扯。 两人还在僵持,裙子却已经嘶啦一声,从中间裂开了。 江思清看着手里的半片裙子,恍惚了一瞬。 “程管家,去拿个打火机来。” 听见江思清的声音,程管家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去了。 拿到打火机,江思清面无表情摁下。 火舌很快就舔舐上布料一角,迅速卷过江思清手中的布料。 那片围着火光的衣料轻飘飘落地,很快就烧的一干二净。 火光明明灭灭,看不清江思清脸上的表情。 许岁岁着实没料到她会做的这么绝。 很快又笑出了声。 “江小姐,如果这条裙子是睿瑾哥哥送你的,你这么做,他会生气的。” 话虽这么说,许岁岁瞥了一眼渐渐熄灭的火苗,眼中还是染上几分痛快。 “这部分就留给江小姐做个纪念。” 许岁岁随手将那半边裙子丢给佣人,“送到江小姐的房间里去。” 江思清只是静静看着,没有阻拦。 “既然你忙完了,就去排练一下,你的睿瑾哥哥没空,不来了。” 江思清说着扬起眉,“不过他应该也不用排练,毕竟是二婚的人了。” 许岁岁脸上表情一变,“那也是,毕竟你很快就不是沈太太了。” 江思清耸耸肩,将流程递给许岁岁。 直到现场走位排练时,连司仪都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他起初以为是姐妹,毕竟新郎不来排练的联姻他也见过不少。 可两人气氛显然不对劲。 细问了两句,才知道她们一个是正牌妻子,即将离婚。 一个是外面的情人,马上转正。 流程就在这么诡异的状态下走完。 而此时,江思清也收到了洛文清方的消息。 准备在婚礼当天晚上带她离开,赛博达因那边已经等不下去了。 要趁婚礼人多混进半山别墅。 婚礼当天,江思清作为总负责人起了个大早。 只要过了今天,她就彻底解脱了。 洛文清那边传来的消息太急,唯一的遗憾就是等不到先离婚再走。 不过对于江思清来说,一切都不重要了。 “花束往边上放点,新娘到时候进来的位置稍微会有点偏移,别撞到了。” 江思清眉眼间带着些许疲倦。 已经陆续有宾客进场。 在看见场内忙忙碌碌的江思清时,脸上表情无一不精彩。 “那边看到了吗?沈总的正牌妻子,啧啧,真是可怜。” “我还是头一次见小三上位,婚礼让妻子策划的。” “太荒唐了。” 三三两两的太太小姐聚在一起讲话,到底还是不敢说的大声。 或许是身为女人的同病相怜,几人言语间倒也没有对江思清表露恶意。 这个圈子里说白了都是各玩各的,但像沈睿瑾这样搬到明面上来的还是头一回。 等现场宾客来的七七八八,悠扬的音乐也随之响起。 门口放着沈睿瑾跟许岁岁的婚纱照。 在场的人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送上了几句祝福。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们坐在一起,见证这对新人的幸福。” 司仪的声音响起,江思清站在角落里,看着沈睿瑾身穿西装。 多年前的他也是这样,不同的是比起跟她结婚。 现在的沈睿瑾多了些成熟,少了些锐气,更加温和,更加包容。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耳畔,司仪的声音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江思清恍然间又回到了跟沈睿瑾结婚的那天。 他们的婚礼太简单,甚至可以只算作一顿饭。 沈睿瑾身上的西装不是特意定做的,只是刚谈完一个重要合作。 他从酒局赶回来,身上还带着酒气。 “我会来,是因为我的教养,也因为我爱过你,所以给你尊重。” 沈睿瑾那时是这么跟她说的。 可笑的是江思清信以为真,她真的以为沈睿瑾是因为重视她。 才会抛下合作方过来跟她结婚。 江思清记得那时候自己十分天真,还替沈睿瑾说了几句开脱的话。 现在想想,只要那个时候她的脑子再清醒一点。 或许就能从为数不多的宾客里看见怜悯的眼神。 听清楚那句“我爱过你”的冷漠。 江思清是被突然打到身上的灯光拉回思绪的。 她下意识看向场内,却发觉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江思清动了动,才发现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个盒子。 里面是两枚戒指。 “请江小姐为两位新人送上戒指。” 司仪清了清嗓子,秉持着职业素养,又说了一遍。 江思清缓缓走上前,她脸上的表情得体大方。 好像台上结婚的人不是她的丈夫。 “沈先生,许小姐,恭喜,新婚快乐。” 江思清笑吟吟递上戒指。 第五十九章 婚礼 沈睿瑾定定看着江思清的眼睛,没有一点他想看到的情绪。 “睿瑾哥哥。”许岁岁忽然出声,她脸上带着笑,一脸娇羞。 这一声拉回来沈睿瑾的思绪,他从江思清手中拿过戒指,戴在许岁岁手上。 等到整个婚礼流程结束,江思清都没有再走神。 太缅怀过去,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江思清从来都不觉得还有什么需要怀念的。 回到半山别墅时已经夜幕将近。 江思清几乎是迫不及待去找了许岁岁,后者坐在主卧的阳台上,手中端着一杯酒。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婚礼结束了,我父母的骨灰呢?” 江思清面无表情看着她。 许岁岁下意识皱起眉,又甜甜笑了,“江小姐,大喜的日子怎么提这么晦气的事情?” 其中言语中暗含的威胁意味太过明显。 江思清抿起唇角,她知道自己应该更沉得住气。 可是现在已经是傍晚,再过几个小时,洛文清安排的人就要到了。 她必须得在这之前拿回父母的骨灰。 沈睿瑾还在外面跟宾客喝酒。 此刻许岁岁已经彻底有了底气,看着江思清的眼神也远不一样了。 她叫来佣人,“去拿个杯子,再拿瓶新的酒来。” 江思清看着许岁岁,她大概能猜到许岁岁想干什么。 但此时此刻也只有江思清配合的份。 “江小姐,坐,我们聊聊天,我保证聊完之后,我就会把东西还你。”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纵使江思清再不情愿,也只能坐下。 酒和酒杯很快就被送来。 许岁岁拿起开瓶器,“你知道吗,很久之前我连这样的红酒都摸不到。” “可你呢?你生来就是大小姐,后面嫁给沈睿瑾更是顺风顺水。” 江思清听着许岁岁说,看着后者倒了一杯红酒。 “凭什么你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最好的东西?” 许岁岁说到这里,眼神已经多了几分怨毒。 什么都不用付出? 江思清垂下眸子,看着气泡在酒中翻滚,又在最面上破裂。 如果可以,她宁可没有这么优渥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要用她父母的生命,用她的幸福来换。 江思清宁可没有。 “所以我不甘心啊,江思清,你别一副好像是你把他让给我的样子!” “他是我抢来的!” 许岁岁显然已经喝了点酒,盯着江思清的眼神锐利,丝毫不掩饰。 江思清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去拿许岁岁倒好的酒。 后者却忽然将手一手。 “许岁岁。”江思清的脸色忽然难看起来。 许岁岁这是要她喝一整瓶酒。 还没等许岁岁开口,楼下的人似乎已经注意到阳台上的两人。 这场由婚礼转变的晚宴,来往的人也不少。 半山别墅院中早已布置好,就等着客人来临。 “沈太太不下来喝点吗?” 话音刚落,就被旁边的人用手顶了一下。 中年男下意识回过头,却发现是自己老婆。 “你胡说八道什么?听说沈总和江思清还没领结婚证。” “那怎么了?” “你刚刚那句沈太太叫的是谁?” 中年男闻言,刚喝了点酒的脑子顿时清醒过来。 对上沈睿瑾的视线,他讪笑一声。 “不好意思,沈总,我喝了点酒,脑子不太清醒了。” 好在沈睿瑾也没有要跟他计较的意思,只是笑着敬了一杯。 等打发走夫妇二人,沈睿瑾再抬眸看向阳台时,只剩下江思清一个人。 手臂忽然被人挽上,许岁岁笑眯眯凑过来。 “睿瑾哥哥,我陪你们玩会儿。” 沈睿瑾点头,忽然又想到什么,“程管家,去多安排几个保镖跟着江思清。” 许岁岁眼底深处闪过阴鸷,再抬眼又是那副乖巧模样。 阳台上的江思清没有心思去听楼下人的恭维道贺。 现在许岁岁和沈睿瑾都不在,正是她去找骨灰的好时候。 只是还不等江思清翻箱倒柜,程管家就带着保镖到了。 “沈先生要您待在房间里。”程管家脸上带着笑。 待在房间里? 江思清扯起嘴角冷笑一声,沈睿瑾还真是严防死守。 “这里说什么也是他们的婚房,我回自己房间就好。” 她说着抬脚要走,却被保镖拦了下来。 “真的不好意思,沈先生要求您就待在这里。” 程管家好似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八面玲珑。 只是现在的江思清连名义上的“沈太太”都不是了,保镖们对她只会更不留情面。 江思清闻言挑起眉,“怎么,要我帮他们拍下来,记录一下幸福时光?” 程管家着实没想到江思清会语出惊人,差点被口水呛到。 出于职业素养,他只能微笑不语。 很快就又进来两名保镖,连阳台门都守住了。 江思清微微皱起眉,显得有些焦躁。 这段时间沈睿瑾又往别墅里添了保镖。 原先的熟面孔里再加进陌生人,江思清就是记忆里超群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批。 好巧不巧,在场的四名保镖只有一个是她认识的。 “守住她,在沈先生上来之前,不允许她离开。” 程管家交代完,这才转身离开房间。 江思清看着房间内四名保镖,眼神警惕。 如果其中混进了赛博达因的人,要把她带走就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江思清自嘲般笑了一声,要是她运气差,恐怕剩下的三个生面孔都是。 “我去阳台坐一坐,总行了?” 守着阳台的两名保镖对视一眼,只是侧身让开了道。 在江思清经过的一瞬间,悄悄往她手心里塞了什么。 江思清面色一变,当即挑了个靠角落的椅子坐下。 外面的气氛灯还算明亮,江思清将字条摊在掌心。 一手撑着头好似向外看。 视线落到字条上时才狠狠松了口气。 人员已经安排好,静待时机。 落款是洛文清。 这个房间里至少有个一个是洛文清那边安排进来的人。 江思清总算稍稍放下心来。 楼下的宴席渐渐散了,江思清听到了有人上楼的声音。 房间门几乎是被撞开的,许岁岁整个人挂在沈睿瑾身上。 两人正吻的难舍难分。 第六十章 坠落 江思清连带着四个保镖,都没想到会碰上这种情况。 兴许是房间里气氛不对,两人终于发现房间里还有别人。 江思清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脸上笑意不减。 沈睿瑾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谁让你们在这里的。” “沈总真是好兴致,忘了你让人把我关这里了。” 江思清啧了一声,侧过头没有再看,生怕自己长针眼。 “行了,我也没准备打搅你们新婚夜,”江思清伸出手,“把我爸妈骨灰还我。” 沈睿瑾才想起来自己安排下去的事情。 或许是喝了太多酒,又或许是隐约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此刻看着江思清的眼神沉沉,其中夹杂的情绪让人有些看不明白。 “去拿。” 沈睿瑾忽然开口,他侧目看着怀中的许岁岁,有那么一瞬间索然无味。 许岁岁原以为他会直接把江思清轰出去。 可现在的情况发展明显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睿瑾哥哥……” 许岁岁委屈至极,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眼睛。 没有丝毫温情,好似一个黑洞,能将人吞噬殆尽。 她忽然打了个哆嗦,死死掐着掌心,离开了房间。 江思清看着许岁岁离开的方向,心底深处涌起释然。 一切终于要彻底结束了。 这样就好。 “今天拿了你爸妈的骨灰,就从这里滚出去。” 沈睿瑾嗓音冰冷,不带丝毫温度。 他以为这样能刺痛江思清。 这段时间江思清装的太像了,如果不是沈睿瑾知道江思清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他还真以为江思清已经放下了。 “我会的。”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临到了要走的时候,她才隐约能感觉到有些难受。 从今天起,沈睿瑾就要从她的生活里彻底消失。 “你要想好了,从今天起,一旦你踏出了这个门,以后你就是回来求我,我也不可能松口帮你。” 沈睿瑾盯着她,妄图从江思清脸上找到破绽。 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 江思清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男人心底那点不甘心作祟。 “你放心,以后我们一别两宽,以后都不会再见。” 沈睿瑾瞳孔骤然一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就被人敲响了。 是许岁岁。 “江小姐,能出来一下吗?我不太好拿。” 许岁岁探出半张脸,她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好似已经十分吃力。 江思清眯起眼睛看她,还未开口,身后的保镖却不做声色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 到了嘴边的话当即咽了下去。 “好。”江思清走到门口,忽然回眸看了一眼沈睿瑾,“就不麻烦沈先生了。” 原本想跟上去的沈睿瑾闻言,当即止住了步子。 江思清跟着许岁岁离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二楼阳台上。 这阳台还是许岁岁来了之后另外修的,直接从客厅穿出去一块。 下面就是半山别墅下腾空的地段。 一片树林,看不出有多高。 她父母的骨灰就放在阳台围栏上。 “喏,江小姐自己拿。”许岁岁微微笑着,眉眼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江思清微微皱起眉,站在原地没有动。 许岁岁几乎把要害她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可江思清明知道,还不得不去。 “江小姐不去拿吗?还是说,你其实根本就没想过拿回来?” 许岁岁站在江思清身边,表情耐人寻味。 窗外有风吹过,阳台底下的树林沙沙作响,叶子挨着叶子摩擦,发出的声音遥远又空灵。 好似在呼唤什么。 今夜的月亮被乌云遮蔽了一半,客厅灯火通明。 可再往前几步,却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你这么做,不怕沈睿瑾知道?”江思清问她。 江思清说什么都是跟着许岁岁出来的。 要是这时候出了事,哪怕沈睿瑾再信任许岁岁,也多少会怀疑。 “我怕什么?现在他们都知道我才是沈太太,你的不幸只是意外。” 许岁岁说着垂下眸子,又笑了一声。 “又或者说你悲痛欲绝,一个没站稳,自己摔下去了。” “江思清,只有活着的人说的话才是对的。” 许岁岁眼中恶意毫不掩饰。 她慢悠悠走到阳台里,半张脸灰蒙蒙的,藏在阴影之中, 可江思清分明看清楚了那张脸上的癫狂。 “那你有没有想过,等一切真相大白了,你会怎么样?” 江思清知道许岁岁是哪儿来的底气。 赛博达因今天必然安插了人进来,可迟迟没对她动手。 想来是许岁岁找了个借口,把他们支开了。 如果赛博达因的人知道,许岁岁从来就没想过让江思清活着离开。 恐怕会后悔来找许岁岁合作。 “那就很遗憾了,不会有那一天的。” 许岁岁拿起骨灰盒,笑眯眯递给江思清。 “江小姐,如果你自己不愿意过来拿,我送过去也是一样的。” 她说着,将骨灰盒移到了阳台外。 江思清瞳孔骤然一缩,近乎失声,“许岁岁!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许岁岁松手的那一瞬间,江思清想也没想,径直冲了过去,想接住骨灰盒, 就在她要抱住骨灰盒的一刹那,后背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失重感瞬间袭来,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 骨灰盒的重量依旧不容小觑。 江思清眼前景象飞速略过,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怀中冰凉的盒子。 阳台上似乎响起一声尖叫,只是江思清已经无法分辨了。 她整个人极速下坠,而后重重砸在地上。 江思清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震断了,视线里树影高大,遮天蔽日。 她几乎连呼吸都无法维持,胸腔的每一次起伏都剧烈疼痛。 口腔鼻腔血腥味蔓延,眼前一阵阵发黑,耳鸣声尖锐。 昏迷过去前,江思清只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快!来个人搭把手!” “别墅里的人呢?怎么还会出这种意外?” 几个穿着便装的男人抬来担架。 他们早早在这里等着,就是为了等里面安排的人手把江思清带出来。 可却没想到江思清会从上面直接掉下来。 第六十一章 清醒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洛文清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江思清,眉眼沉沉。 “现场痕迹已经做了证据保留,另外伪造了痕迹。” “对外已经宣称江思清死亡。” 洛文清点头,目光落到床头的骨灰盒上。 那是江思清用命保下来的,她甚至只是紧紧抱着,根本没有做任何防护。 以至于骨灰盒从高处落下,却依旧完好无损。 “我知道了,先让她这边养伤,等她醒了就秘密前往甘省。” 现如今就算赛博达因再手眼通天,也只能得到江思清已经死亡的消息。 她的户籍身份已经在明面上被彻底注销。 沈睿瑾也好,赛博达因也好,能查到的只有江思清确认死亡的事实。 与此同时,半山别墅内,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 按许岁岁的说辞,江思清就是昨天动手打了她,结果推搡之下不小心掉了下去。 “睿瑾哥哥,要不派人下去看看,那么高,我怕江小姐……” 许岁岁说着哽咽出声,“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江小姐也不会掉下去。” 沈睿瑾面色阴晴不定,“程管家,带几个保镖下去看一下。” 程管家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就算不死也要残了。 更何况沈睿瑾一口咬定了是江思清作秀。 整整一夜都不允许他们下去查看情况。 半小时后,程管家带着人回来时,表情微妙。 “怎么样了?” “沈先生,下面只有一滩血迹,没有江小姐的身影。” 程管家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而且我们在下面发现了类似野兽撕咬的痕迹。” 言外之意,就是江思清可能被林子里的什么东西叼走了。 许岁岁恰到好处流露出惊惶不安的情绪。 只觉得十分痛快。 江思清终于死了,她倒要看看还有谁能跟她争。 “骨灰盒呢?”沈睿瑾忽然开口。 程管家愣住了,仔细思索了一番,才发现骨灰盒并不在。 见程管家摇头,沈睿瑾眼神愈发冷冽。 “她手段倒是越来越高明了。” 沈睿瑾心底松了口气的同时,却越发厌恶江思清的手段。 “学会以死相逼了,也不装的像一点。” 还知道把骨灰带走。 沈睿瑾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她能在外面待多久。” 赛博达因还在搜捕江思清,他就不信她能一直躲在外面,不求他庇护。 正在昏迷的江思清自然不知道外界的信息。 她醒来已经是两周后了。 病房内拉着窗帘,隔绝了外界刺眼的光线。 江思清首先感觉到的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躺着的时间久了,江思清甚至不怎么能感觉到身体存在。 刚要坐起身,就被一股钻心的痛激的咬牙切齿。 “江同志,你终于醒了!” 一道女声传来,她手上还端着水,正要拿棉签替江思清擦一擦嘴唇。 江思清只觉得喉咙冒烟,“这是哪儿?” 于欣欣按下呼叫铃,“你还在医院,洛文清同志说等你醒了,就秘密转移去甘省。” 她说着小心翼翼扶着江思清起身,“来,慢点,喝口水。” 喝了几口水,江思清才觉得嗓子好受点。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有撞到头,医生都说你命大。” 于欣欣一头齐耳短发,一双杏眼大大的,灵动可爱。 看着年纪不大。 江思清微微一笑,心底却远不如面上平静。 她确实是命大。 “另外关于你身份的事情,上面已经处理好了,你就安心养伤。” 于欣欣多少听说了点关于江思清的事情。 她只觉得心疼。 “洛同志呢?”江思清还记得他负责自己前往甘省一事。 “他目前在甘省内有些事,抽不开身,让张越庆同志来带你回去。” 听到熟悉的名字,江思清才稍稍安下心来。 医生来后给她安排了进一步检查。 确认各项指标都稳定下来,这才对着于欣欣点点头。 江思清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她微微侧过眸子,看见床头的骨灰盒,不禁鼻尖一酸。 掉下去时,江思清是有机会护住头的。 可她不想松开。 注意到她的目光,于欣欣摸了摸鼻子,“江同志,你好好休息,有事儿就叫我。” 江思清点点头,有些犹豫。 注意到她的视线,于欣欣离开的步子一顿。 “我的手机还能用吗?” 于欣欣点点头,“但是里面的卡已经替换了,号码存在联系人里。” 江思清点点头,伸手的动作都有些吃力。 她微微垂下眸子,深呼吸一口气,凭借记忆打开手机。 通话记录上的红点全是沈睿瑾打来的。 在换卡之前,沈睿瑾恐怕给她打了不少电话。 短信里也都是威胁信息。 无非就是些胡言乱语。 只不过这次,沈睿瑾倒是没有像先前一样,到处找江思清。 兴许是笃定她会回去。 江思清面无表情,点开软件,上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反而是沈睿瑾新婚的消息。 他跟许岁岁的合照就贴在网页上,让人想忽略都难。 江思清已经抽身,再看这一切时,只恍然觉得像个荒谬的故事。 现在这个故事已经告一段落。 病房门被人敲响,江思清微微抬起眸子,“请进。” 门被人打开,进来的男人是个生面孔,长相十分憨厚。 “江同志,你好,我是张越庆。” 张越庆? 江思清闻言下意识抬起眸子,目光在落到他脸上时,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声音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眼睛也不太对劲。 但江思清最近一次见他已经是很久之前,她甚至怀疑是自己坠楼,神志不清。 才会觉得张越庆陌生。 察觉到江思清微妙的视线,张越庆清了清嗓子。 “我们之前见过的,还记得吗?” 张越庆说着指了指自己,“那时候我不方便露面。” 都怪洛文清,好端端的要他身份证明,他还奇怪去干什么。 结果是暗中保护江思清去了。 按理来说是可以让江思清知道的。 洛文清却让他保密,说现在不是时候。 “记得,张先生。” 张越庆笑了两声,将手里的定位器递给江思清。 第六十二章 转移计划 “再过几天,你身上的伤好一些了,就得进行转移。” 张越庆谈起正事来,面上的憨厚感就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 “基于你是重点保护对象,目前上面的任务是要你平安到达甘省。” 江思清点点头,接过定位器,扣在衣服内衬里。 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什么不同。 “还有一件事,”张越庆抿了抿唇,“江同志,你现在的身份已经被注销了。” 江思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注销两个字。 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才点点头。 “所以我现在等于是黑户,不能坐公共交通工具。” 张越庆颔首,“我们目前计划从上银高速出发,驾车前往甘省。” “唯一要考虑的就是你的身体情况。” 江思清微微垂下眸子,她知道自己现在别说久坐,就是动一下都钻心的疼。 “拖不起了。” 江思清说着,眼神愈发坚定。 “我们过几天就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赛博达因应该已经开始查我了。” 从婚礼那天她被接走之后,赛博达因恐怕就找了许岁岁的麻烦。 但现在沈睿瑾能把自己跟许岁岁婚礼的照片发出来。 就证明他什么都不知道。 赛博达因到底还是顾忌沈睿瑾,没把许岁岁怎么样。 但说到底,赛博达因是不可能放过江思清的。 这段时间更是疯了一样,四处寻找江思清的下落。 鹰眼侦探事务所作为受托方,更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情况。 “是的,目前赛博达因的身份是个谜,但是可以确定是一家公司。” 张越庆说到这里,脸色也不大好看。 “这家公司是多年前成立的,账目也好,经营方向也罢。” “跟你都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江思清没有说话。 有关于当年“天谴计划”的事情,她不确定张越庆知不知情。 现在这个情况更是多说多错。 “但如果我的身份彻底被注销了。” “他们那边怎么查,也只能查到我已经死亡的消息。” 江思清抿了抿唇,身上骨骼传来的刺痛感让她有些难受。 张越庆先是沉默,再开口时尤为沉重。 “他们在找你的尸体。” 这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手段极其恶劣。 也就是说,只要江思清的“尸体”没有出现。 赛博达因恐怕永远不会停止找她。 这对他们转移很是不利。 两人沉默了半天,江思清深吸一口气。 “那就让他们找。” “他们这么找,到最后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张越庆双眸一亮,“你是说直接大摇大摆的从他们监视下过去?” 江思清点头。 既然在找“尸体”,那么近期,大概率不会重点关注活人。 正是他们转移的好机会。 与此同时,半山别墅内。 长久没有江思清的消息,沈睿瑾肉眼可见越发焦躁。 最近就连许岁岁都不敢在他面前讨巧卖乖。 “还没找到?” 沈睿瑾脸色阴沉,这几天他什么手段都用了,却没有江思清半点消息。 程管家摇摇头,“还没有,您说江小姐会不会真的已经……” “她哪里舍得。” 沈睿瑾冷笑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轻蔑。 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寻死觅活。 恐怕有了前车之鉴,江思清现在更不可能让他轻易找到。 这段时间打不通江思清的电话,信号源都追踪不到。 他很好奇,江思清手机关机之后,一个人能在外面藏多久。 程管家沉默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没继续劝。 说什么都是沈睿瑾给他发工资,既然要他做事,他去就是了。 “等一等。” 沈睿瑾忽然开口,“去联系赛博达因那边。”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找江思清要干什么,但是现在我们目标是一致的。” “告诉他们,如果能找到江思清,我只见她一面。” 许岁岁在听到赛博达因四个字时,脸色微微一变。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沈睿瑾为了找江思清,甚至肯主动联系赛博达因。 婚礼那天夜里,赛博达因的人找上许岁岁。 在得知江思清掉下阳台后,连忙派人去找。 却只能看见一片未干的血迹。 显然是有人在他们之前把江思清接走了。 许岁岁毁了他们的计划,现在沈睿瑾要找过去合作。 难保赛博达因不会把她抖出来。 “睿瑾哥哥,你都找不到的人,这个赛博达因能找到吗?” “交给别人总归是不靠谱的。” 许岁岁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在触及到沈睿瑾的眼神时闭上了嘴。 眼底一片阴冷。 江思清,要是识趣,早就该死了。 远在医院的江思清突然打了个喷嚏,她艰难揉揉鼻子。 双腿更是动一下都痛的钻心。 “我这个状态几天之后真的能出发吗?” 江思清看着天花板,感慨了一句。 或许是因为来日可期,她这两天笑容都多了。 于欣欣坐在一旁削水果,闻言看了一眼江思清。 “能,而且我们走高速,只是要委屈你忍忍。” 走上银高速,最快也要一天半的时间。 加上这次保护江思清的人不少,前后安排了两辆车。 真遇到危险,只能分开走。 江思清没有说话,心底笼罩着一层不安。 她只怕自己会拖累他们。 接下来的几天,于欣欣也很少来病房陪她了。 或许是因为离开之日迫在眉睫,一行人都肉眼可见的忙了起来。 除了江思清。 她这几天状况已经好转不少,坐起来时也没有前段时间那么疼。 只是偶尔久坐,头还是会昏。 作为最清闲的那个,她有事没事还是会刷刷手机。 距离她失踪已经将近一个月。 网上依旧什么消息都没有。 沈睿瑾倒还真沉得住气。 “江同志。” 门口传来张越庆的声音,江思清下意识看过去。 却见前者脸上表情十分凝重。 “怎么了?” 通常来说这个时间点,张越庆应该在忙转移的事情。 “我们这两天恐怕走不了了。” “沈睿瑾跟赛博达因那边联系合作,恐怕要出事。” 江思清当即皱起眉。 “他们如果联手,我们被发现就是迟早的事情。” 第六十三章 挨个排查 “不能再拖了,现在就准备出发。” 江思清猜测洛文清那边现在大概率是抽不出时间的。 否则也不会一直让张越庆来处理。 “如果我被发现了,就把我交出去。” 张越庆当即皱起眉,断然拒绝,“不行!” 他们当然知道把江思清交出去是最好的办法。 不管是赛博达因还是沈睿瑾,他们要的都是江思清这个人。 至少把她交出去,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愿意把江思清交出去。 于欣欣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她轻轻拉住江思清的手,摇了摇头。 “这一次能把你弄出来已经是万幸!” 下一次,他们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把人弄出来了。 江思清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我们没有时间了。”江思清说着艰难起身。 扯到骨头的时候痛的她龇牙咧嘴,却也不得不强行坐起身。 “我受伤既然在计划外,那就都按计划来。” 张越庆皱起眉,但即便不支持江思清的觉得,也知道现在不是啰嗦的时候。 “都安排好了,现在只能暂时按既定路线离开。” 于欣欣说着,将通讯设备递给江思清。 她年纪还小,模样也显得乖巧,此刻眼里全是担忧。 “安和跟蒋晓璐他们现在明面上不能跟着我们了。” 这是另一支保护江思清的小队。 张越庆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趁着夜色,三人上了早已安排好的车。 车身似乎经过某种特殊涂层处理,在无光的夜幕中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这个时间了,地图显示前面大桥拥挤。” 于欣欣看着导航,微微皱起眉。 只能换条路走。 可附近能靠近高速口的路几乎都显示拥堵。 江思清靠在窗边,透过防窥膜向外看去。 已经将近凌晨两点,主干道上依稀过去几辆车。 这样的车流量根本不可能造成那么多道路拥堵。 车内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走,现在只能赌一赌了。”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反正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临近高速入口,每个入口都排起长队。 连etc口都不能幸免。 几人顿时警惕起来。 “etc口恐怕有人检查,一会儿太明显了,现在就靠边停车。” 江思清说着指了指后备箱。 “我去那儿藏着,等到了高速服务区再出来。” 于欣欣面色凝重,看着江思清身上的伤口,有些不忍。 她将一个口罩顺手塞到江思清手中,“江同志,委屈你了。” 江思清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摇摇头,“没有的事,我们先离开再说。” 一切的如他们所料,etc口站着几个保镖打扮的人。 张越庆脸色阴沉,恨不能直接下车把人都撂倒。 这也太嚣张了。 平常用些非常规手段搜查人也就算了,现在连高速口都敢堵。 “他们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于欣欣冷笑一声,当即拿出手机,“我要报案,高速口有人违规收费。” 车子一辆一辆挨着过,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走的人工通道。 “把车停一下,请配合我们检查。” 响起的声音让后备箱里的江思清一愣。 是程管家。 程管家身边跟着两个保镖,虽然无奈,可沈睿瑾跟赛博达因合作之后几乎没日没夜的在找人。 似乎笃定了就是江思清在跟他闹脾气。 张越庆被于欣欣用胳膊轻轻捅了一下,当即反应过来,骂骂咧咧降下车窗。 “你们是什么人?敢在高速口堵人查车?老子活了三十多年就没见过这样的!” 于欣欣也一脸不耐,手里拿着镜子补妆。 “查查查,有什么好查的,车子拆了让你们查!” 于欣欣也叫嚷起来,她打开车门,作势就要下车。 深更半夜被堵在高速口排队,谁的火气都要起来了。 后面的司机见前车下来人,更是纷纷下了车。 “就是啊!你们谁啊,说查就查,老子脑壳子都让你们搅痛咯!” “大半夜的让不让人走了?” 叫嚷鸣笛声此起彼伏,程管家也皱起了眉。 他原本就劝过沈睿瑾,先去查一查江思清,先确认她还活着。 现在这样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见几人愣住,于欣欣一巴掌拍在车门上。 “你们还查不查了!别耽误我行程,耽误的时间你们赔不赔?” 女人尖锐的声音刺的程管家耳朵疼。 于欣欣知道,只有现在闹起来,让大家情绪更高,才有可能脱身。 否则再这么查下去,迟早要把江思清翻出来。 他示意保镖隔着车窗去看一眼,见保镖摇头,这才笑眯眯开口。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是我们一点赔礼。” 程管家说着,一旁的保镖递过来一沓现金。 粗略扫过去基本都在一万左右。 于欣欣跟张越庆对视一眼,知道对方是退让了,见好就收。 “谁稀罕你几个破钱,查完了是,查完了别耽误老子走,让开!” 张越庆打开保镖的手,一脸不讲理。 车门刚关上,就听见一旁的保镖开口。 “麻烦后备箱也让我们检查一下。” 江思清心底咯噔一声,后背已经渗出了汗。 她抿起唇角,连呼吸都放轻了。 外头忽然安静了一瞬,有一只手拍在后备箱上,发出一声闷响,江思清死死盯着后备箱的门。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后车车主似乎终于忍不住了,讲着一口方言就开始噼里啪啦骂。 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于欣欣也干脆降下车窗加入骂战。 程管家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脸色也不大好看。 “放他们走。” 在程管家眼里,江思清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是没有生还的可能的。 现在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徒劳。 两个保镖也不愿意得罪人,当即让开了。 张越庆接过卡,一脚油门离开了。 察觉到车子启动,江思清长呼一口气,脸色十分难看。 这次是运气好,可如果到了高速出口还是这样,未必还能蒙混过关。 等到了服务区,江思清身上已经被闷出一声汗。 停在角落里,倒也没人注意江思清是从后备箱出来的。 夜里风一吹,江思清不免浑身发凉。 身上多了一件外套,于欣欣手里拿着水杯,笑得和善。 “我去打水,你先坐回车上暖和暖和。” 第六十四章 更换车辆 “现在恐怕才刚开始。”江思清接过于欣欣递来的的水。 她不信他们不会来高速上找人。 估计每个服务区都会被重点排查。 张越庆也喝了口水,冷静下来,“跟我们一起的同志刚过高速入口点,他们会在第四个服务区下车。” 车上安排了一个跟江思清身形相似的女同志。 到时候江思清只要换辆车,就暂时安全了。 “我们已经联系了洛同志,下了高速就会有人接应。” 江思清点点头,她看着自己手中的水垂下眸子。 一时有些恍惚。 可更多的反而是激动。 很快她就能离开这里,到甘省重新开始。 张越庆很快安排好了接下来的计划,他跟于欣欣轮流开车。 “我是大老粗,多开一会儿也没什么,吃不消了再换欣欣。” 于欣欣没有立即反驳他,收紧的指腹却暴露了她的担忧。 她知道,张越庆是想让她陪着江思清好好休息会儿。 但高速上到处是摄像头。 如果赛博达因,或者是沈睿瑾那边彻底接入图像追踪,就意味着他们会被拍下高清照片。 在入口处还是两个人,到了中段就变成了三个。 任谁都会重点关注。 于欣欣明白她的意思,她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这个你不用担心,到了第四个服务区差不多天亮了,到时候来往车辆会更多。” “而且我们早就准备好了。” 江思清身上的伤注定她不可能一直在后备箱待着。 光是刚进高速那一阵,江思清皮肤表面的伤口就隔着纱布蹭在后备箱上。 才结痂的地方早就被蹭开,跟纱布粘连在一起,已经开始化脓。 他们早早就做好第二手准备。 与此同时,程管家几人被于欣欣打的那个电话拖住,正在接受盘问。 沈睿瑾得知这个消息,面色十分难看。 连夜排查了那么多车辆,一直到黎明时分,都没有一点消息。 心底那股不安愈发浓烈,几乎要把沈睿瑾整个吞没。 难不成江思清真的死了? 手机适时响起,沈睿瑾回过神,接通了电话。 “沈先生,你们的人还是太没用了,”薇姐目光落在屏幕的监控截图上,“但是基于合作,我可以给你透露消息。” “条件是这次抓捕人手必须全部由你负责,我们只提供信息技术追踪。” 这对沈睿瑾来说也算是笔划算的买卖。 “成交。” 天色微亮时,江思清一行人距离第三个服务区还有十公里。 他们有意在第一个服务区停留了一个多小时。 接应的车辆必须比他们先到第四服务区。 江思清有预感,他们这辆车恐怕进服务区就会被人盯上。 早上七点,于欣欣缓缓驶入第四服务区。 果不其然,刚进服务区,车还没停稳,就见有人朝这边看来。 只是扫了一眼就挪开了,似乎只是停在这里休息,四处张望。 “嫌疑车辆已驶入服务区,停在a点025号车位。” 角落里,有个男人靠在车门处,目光沉沉落在江思清一行人的车上。 只是江思清等人的车还没有打开车门的意思。 反倒是他们旁边的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戴着帽子口罩的女人。 她脸上戴着墨镜,把整张脸遮的严严实实。 瞬间就吸引了男人的注意。 女人四处张望着,似乎在警惕什么。 “发现疑似目标人物。” “跟上去。” 男人当即直起身,跟在女人身后,往洗手间方向去。 江思清就坐在车里,看着角落那个跟上杨雪婷的男人,微微眯起眸子。 张越庆几人作势要透个气,遮挡住江思清换车辆的动作。 与此同时,走进洗手间的杨雪婷确认有人跟了上来,当即给张越庆等人发去消息。 等她走出洗手间,正好跟那个男人撞了个正着。 “不好意思,我看您有些面熟,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杨雪婷皱起眉,剧烈咳嗽了一阵。 而后才摘下墨镜,“您认错人了?” 她眼里满是警惕,侧身就想走。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照片,但光对眉眼是看不出什么东西的。 他伸手就要来扯杨雪婷的口罩。 “你干什么!”杨雪婷往后退了两步,又咳嗽起来。 一副病得不轻的模样。 男人的手一顿,还是扯下了她的口罩。 看着一张完全对不上的脸,男人脸色一沉,转身就走。 “神经病。”杨雪婷戴好口罩,骂了一句,步子匆匆离开了。 回到车边,发现目标车辆还在原地,男人顿时松了口气。 车里,杨雪婷哈哈大笑,眉眼明媚,“让我骗到了!” 她还以为是什么艰巨的任务,结果就是让她把人骗过去转一圈,露个脸。 想到这里,杨雪婷有些可惜,“怎么就不能让我把他打晕了?” 下一秒,她就挨了蒋晓璐一下。 “不让他报信,难不成让对面再派人来?” 杨雪婷抱着头,躲在角落里絮絮叨叨。 于欣欣笑了两声,把男同志都赶下车,让江思清跟杨雪婷换套衣服。 江思清当即明白了他们安排杨雪婷去露个脸是为什么了。 换好衣服,江思清在车上坐了半个小时,而后模仿杨雪婷又去了一趟洗手间。 果不其然,这回男人根本就没有跟上来的意思。 杨雪婷在另一侧下车,绕了车一圈,在张越庆遮挡下换了车。 江思清重新回到车上时,张越庆几人载着杨雪婷先行离开。 男人当即驾车跟了上去。 “在他们主观里,现在生死不明要逃跑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轻易下车的。” “所以下车两次的‘雪婷’就不是他们的排查目标。” 有人缓缓开口,江思清下意识看过去。 “啊,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安,也是负责保护你前往甘省的。” 安和笑的有些憨厚,浑身上下透着股朴实气质。 只是那双眼十分精明,鼻梁上的眼镜更添几分深沉。 “你好,同志。” 江思清刚刚强撑着身体下车走了一圈,此刻身上的骨头钻心一般疼。 她脸色苍白,打完招呼就跟虾米似的蜷缩在位置上。 蒋晓璐替她盖上外套,看着江思清浑身伤口的模样,不免心疼。 三周不到的时间,根本不足以江思清完全养好伤。 她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值得那群人丧心病狂,害得好好一个姑娘变成这样。 车辆缓缓驶离服务区,接下来他们只要比张越庆更早下高速,一切就都结束了。 困倦如海水般席卷而来,江思清靠在座椅上,终于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第六十五章 无处不在 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车也换了人开。 还有不到一天,就能到甘省。 江思清看着窗外的晚霞,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打开手机,推出的热点消息却让江思清愣住。 沈氏商业机密被盗,提供线索者将重金酬谢。 江思清皱起眉,几乎要被这个标题气笑了。 沈睿瑾这是又发的什么疯?不相信她已经死了,所以闹这么一通。 还是单纯想把“偷窃商业机密”几个字彻底钉在她头上? 连个好点的理由都不愿意找了。 直接说她窃密。 江思清点进去,眉眼间带着几分郁色。 上面明明白白贴着她的照片,甚至事无巨细写了她“入职”沈氏,到窃取商业机密全过程。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还在沈氏做过这么多职位。 “哎?江同志,这不是你吗。” 一旁,蒋晓璐探过脑袋,看见江思清手机上的照片不由得一愣。 “是我。”江思清垂下眸子。 她往下翻着,除了自己的照片就是编造出来的“事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蒋晓璐微微皱起眉,她接到的任务只有保护江思清回甘省。 但具体是为什么,她也不免好奇。 “他们到底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天谴计划”是机密,江思清不清楚洛文清有没有交代给他们。 更不可能主动提起。 只能把话题往八卦的地方引。 在提起沈睿瑾是她前夫时,蒋晓璐微微挑起眉。 江思清找了几个跟许岁岁有关的话题,把整个追捕变成因爱生恨。 蒋晓璐听到最后,脸色已经沉的可怕。 “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脏的人。” 蒋晓璐骂了一声,又安慰起江思清来。 “你千万不要因为这种人难过,”她顿了顿,又补充,“不值得。” 岂止是不值得,这么不分是非黑白的人,就该一辈子单着。 别去祸害好人家。 江思清闻言,无奈挑了挑眉。 蒋晓璐却以为她是不想提起伤心事,只能拍拍她的手背安抚。 一行人临近甘省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江思清本以为又是一场检查。 但出乎意料的顺利。 一直到下了高速,看着完全陌生的街道,江思清才终于有了点实感。 而另一侧,鹰眼侦探事务所几乎要炸开锅。 “什么叫算了?” 薇姐算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出尔反尔的合作对象。 蝰蛇脸色也十分难看,这一次沈睿瑾包揽下搜查人手。 导致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派人前往甘省。 “沈睿瑾的意思是,江思清这次失踪也不过是玩手段,实在不值得陪她玩了。” 薇姐眼神阴狠,她看着电脑上显示的图像,恨不能飞过去把江思清抓回来。 如果那辆车上多出来的人确确实实是江思清,那么他们就有一次与之失之交臂。 甚至是因为沈睿瑾临时改变主意。 “该死的,”薇姐咬牙切齿,“他以为我们真的拿他没办法了?” 之前是因为赛博达因要求尽可能隐蔽,他们才没出动非常规力量。 这一次沈睿瑾突然单方面取消合作,就完全惹怒了薇姐。 “去告诉沈睿瑾,过几天带上赎金,把他的新老婆赎回去。” 薇姐抓着桌子的指骨因为太过用力微微泛白。 “真以为我们怕了他了。” 蝰蛇眼中闪过兴奋,“是,薇姐。” 甘省。 蒋晓璐几人将江思清送进安排好的医院时,才彻底松了口气。 张越庆眼里难掩疲惫,“这段时间你先好好休息,上下都安排了人手。” “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 这几天半日夜开车,哪怕中途有休息也睡不好。 现在好不容易完成任务,于欣欣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江思清哭笑不得,点点头,“有事我会联系你们的,快去休息。” “对了,洛同志那边还在忙,你应该要等养好了之后,正式进入研究所才能见到。” 张越庆离开之际又嘱咐了一句,“一定要养好身体。” 江思清点点头,她看着一旁放着的骨灰盒,终于定下心来。 等身体养好之后,她要先去找块墓地,让爸妈入土为安。 入夜,江思清半梦半醒间隐约感觉有人来了病房。 一个黑影站在她床边上,看着她的睡颜,眼底一片阴冷。 他伸出手,似乎想掐住江思清的脖子,到最后还是没有下手。 只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转身离开了。 这一晚,江思清做了个噩梦。 她梦见临终的父亲不像记忆里那样温和,反而瞪着眼,死死盯着她。 像是想把她瞪穿。 “你回来干什么!不该回来的!” 这句话在她脑海中反复响起,直到江思清梦魇惊醒。 才惊觉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父亲梦里的话似乎还在耳畔,江思清垂下眸子,指腹蜷缩着。 有些不安。 她知道父亲临终前想让她好好生活,但江思清放不下。 已经是早上六点多,江思清撑着身子下床,拉开了窗帘。 转过身才发现骨灰盒旁忽然多了一张纸条。 打开纸条时面色一凝。 放纸条的人似乎很怕被人认出来,这张纸条明显是在哪里编辑好之后打印的。 想通过字迹辨认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 江思清轻声念着纸条上的文字,在看到落款时脸色骤然一变。 赛博达因。 这是军区医院,上下都有人值班把手。 到底是谁能悄无声息进来? 江思清又回忆起自己听到的脚步声,可那时眼皮沉得根本睁不开。 她当机立断,拍下纸条发给了张越庆和洛文清。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点先给她回消息的是洛文清。 [我会安排。] 江思清看着手里的纸条,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连接不上。 张越庆匆匆赶过来时明显精神了不少。 江思清靠坐在床上,将纸条递给他。 “我怀疑赛博达因不是公司,是一个人。” 江思清微微皱起眉,“如果是人,谁能无声无息潜进这里?” 张越庆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内部的人。 两人几乎是同时想到这一点。 江思清只觉得指尖都发凉,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有监控吗?我们去看看。” 张越庆点头,“有,我就不信他们能无处不在。” 第六十六章 转移目标 只是等张越庆查完监控回来之后,眉眼阴沉沉的。 “怎么样?” 江思清看他的脸色,心不由得提到嗓子眼。 如果查出来的人已经高过了张越庆的权限,又或者他根本管不了。 那就有点棘手了。 张越庆摇摇头,骂出了生平第一句脏话。 “昨天晚上不知道谁把监控电剪了,虽然他们很快就发现异常,但是丢失了一段十分钟的录像。” 根本就没拍到是谁来了。 张越庆坐在椅子上,他垂着头,似乎在沉思。 江思清却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甚至可以说在意料之中。 敢在军区医院搞鬼,那就是做了两手准备。 熟悉医院监控位置的人太多了。 根本就排查不过来。 张越庆显然也料到了这一点,“这样,先给你秘密安排换个房间。” “消息不会再透露到别人耳朵里。” 这就意味着知道病房的,只有他们这一批保护江思清的人,以及几个护士。 排查范围可以极大程度缩小。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江思清叹了口气。 赛博达因越来越急了,这一点谁都能感觉出来。 他们从想活捉江思清,到现在似乎已经开始不顾江思清死活了。 江思清抿起唇,如果是这样,她在甘省也不算安全了。 可谁也没有料到,就在更换病房完成的当夜,江思清原先的病房就出事了。 夜半时分,江思清是被外面的嘈杂吵醒的。 她刚睁眼,病房门就被人退开了。 是于欣欣,她着急忙慌赶过来,见江思清还好好在病房,顿时松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于欣欣说着关上病房门,脸色十分难看。 他们哪里能想到,赛博达因的人是真的疯成这样了。 在军区医院也敢找事! “发生什么事了?”江思清拍了拍于欣欣的手背安抚。 “你原来那个病房被炸了,张同志跟晓璐刚赶过去查看情况。” 江思清脸色骤然一变。 原先还没到甘省的时候,赛博达因的目标十分明确。 至少能看得出来是冲着江思清身上的数据来的。 但现在的手段明显狠厉了不少,根本不像是同一批人干的。 “于同志,你说赛博达因有没有可能不是一批人?” 于欣欣闻言先是一愣,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可能,脸色愈发阴沉。 “你是说,可能是多批人,也可能是雇佣关系?” 江思清点点头。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明显更大。 如果是多拨人,完全不可能只有一批跟沈睿瑾合作。 但如果今晚动手的这一批人,是赛博达因新雇佣的。 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手段作风完全不一样,因为这一批人有点不听赛博达因使唤了。 半个小时后,张越庆带着蒋晓璐过来了。 两人身上都沾了点灰,此刻显得十分狼狈。 蒋晓璐脸色凝重,“刚刚找了专业的同志排查过了,是微型炸弹,安装在病房最角落。” “那个位置炸不到江同志的床,却可以引起火灾。” 张越庆点点头,他将现场拍下来的照片递给江思清。 “我猜测,他们很可能想玩一场偷梁换柱。” 偷梁换柱。 江思清微微皱起眉。 如果烧到她床位上,恐怕到最后躺在那里的就不是“她”了。 “人能找到吗?” 于欣欣看向两人。 从昨天被剪了线后,安保等级就已经进一步上升了。 可却没想到这样都没能防住赛博达因。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没有,还是跟昨天一样的手段,不过这一次估计在两人以上。” 蒋晓璐说着摇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凝重。 现在继续把江思清留在这里已经不是什么好事了。 但是如果在此刻转移,也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盯上。 “技术部那边的同志在追查,总能发现点蛛丝马迹。” 张越庆出声,语气里带着安慰。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着急,那群疯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了微型炸弹。 之后只会越来越急。 “那枚炸弹目前来看应该是自制的,很简陋。” 蒋晓璐说着将手机递给江思清。 照片里的炸弹确实一眼就看得出来,是拿材料手搓的。 但问题就在于这些材料总要有人买。 只要有人买,就一定会有痕迹。 除非他们不是在甘省做的炸弹。 正在三人发愁要把江思清送到什么地方保护起来时,张越庆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洛文清打来的。 他已经听说了炸弹的事情,此刻脸色也不太好看。 “江思清新的转移地点已经安排好了,进出权限除了我以外,只给了两个人。” 洛文清言简意赅,他知道即便把江思清转移到甘省,赛博达因那边也不会罢休。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个组织。 却不曾料想这个组织反侦查意识极高。 这么久了连尾巴都没漏。 让洛文清忙了好一阵。 “稍后我会把地址发给你,已经安排其他同志打掩护了。” 唯二的进出权限,一个是江思清,另一个是张越庆。 如果这一次还有人能摸进去,除非张越庆判变了。 “走,洛同志给我们安排了新的地点。” 张越庆说着转身离开,不多时拿来一套衣服和口罩。 “那我们也去,如果远的话好歹也安全。” 于欣欣说着叹了口气,神色也略显憔悴。 张越庆却只是摇摇头,“这次你们有别的任务,去把雪婷叫过来。” 跟之前转移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需要更多能混淆视听的女同志。 尽量混乱对方的视线。 无论如何,要保证江思清的绝对安全。 江思清抿起唇角,道了声谢。 她知道现在不是磨蹭的时候,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将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正值下午三点。 医院门口停了七八辆一模一样的车,想区分就只能通过车牌区分。 张越庆系上安全带,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江思清。 “江同志,一会儿如果有麻烦,我们可能不得不弃车撤离。” 江思清点点头,跳车而已,她早就干过了。 第六十七章 一群疯子 为了避免信号源干扰,他们统一都配备了通讯设备。 手机全部关机。 只是刚出了医院,张越庆就察觉到了后面跟上来的车。 “c车有情况,重复,c车后有可疑车辆尾随,车牌号是……” 张越庆随手拿过通讯器汇报,脸色有些难看。 运气这么好?一下子就从这么多车辆里面精准找到江思清了? 张越庆甚至要怀疑自己才是那个卧底。 江思清向后看去,那辆白车一路跟着,已经过了几个红绿灯。 要说同路不是不可能,但跟的这么紧就有问题了。 似乎是想找个机会逼停他们。 “往车多的地方开,不能让他们开到我们面前了。” 江思清立马做出判断,她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后车。 依稀能判断车上有三个人。 如果被逼停了,张越庆一个人加上她一个病号,几乎是束手就擒。 更何况有自己在,张越庆才是真的会投鼠忌器。 张越庆闻言直接变道,跟着左转红灯调转方向。 现在能做的就是在车流量多的主干道上来回打转。 可没一会儿,通讯器里又传来声音。 “报告,f车后出现跟踪车辆!” “a车也出现了!” “d车……” 此起彼伏汇报声,让江思清和张越庆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们真是疯了!” 找不到她在哪辆车,就干脆派人全跟上来。 张越庆显然也没想到对方为了找江思清,能做到这个地步。 现在已经绕了两圈,基本可以确定后面的白车就是赛博达因派来的。 哪怕车流量大,几圈下来双方都对路况有了基本判断。 车速也越来越快。 “他们是想干脆追尾逼停我们。”张越庆沉声。 江思清脸色愈发难看,在主干道上被追尾,他们就是想走也不一定能走掉。 更何况赛博达因这次能派出这么多车辆,就断没有轻易放他们离开的道理。 与此同时,白车内三人已经有些焦躁不安。 “鹰眼那群家伙不是说只要听他们的,就能抓到人吗?现在都绕了几圈了。” 开车的男人脖子上有一条细长的疤,一直蜿蜒到右耳下,看上去宛如一条蜈蚣,十分狰狞。 他拍了一下喇叭,骂了句脏话。 “这样下去,老子什么时候能跟上!” 副驾驶上的男人十分顿时,眯着眼睛看向前方提速的车。 “不要着急,更何况咱们又不是他们鹰眼雇的。” “要我说,鹰眼那群人就是看不惯赛博达因雇了我们,怕我们跟他们分一杯羹。” 自从赛博达因前两天找上他们之后,鹰眼侦探事务所也联系上他们。 无非就是合作那一套。 “看我撞停他们!” 江思清一直在关注后车动向,见后车明显提速,脸色变了又变。 “他们加速了!” 不要命了!现在的车流量,这种速度迟早会撞上! 张越庆甚至怀疑对方是来跟他们同归于尽的。 就在后车要撞上他们至极,张越庆迅速变道,踩了刹车。 白车擦着他们呼啸而过。 张越庆趁此机会连忙右打方向,“现在暂时能把他们甩开,他们要过来得绕一个大圈。” 除非一路加速逆行撞过来。 那是不可能的。 江思清紧紧皱着眉,她只觉得的自己的心跳很快,肾上腺素飙升之后脑子都好似糊成一团。 只是还没等她松口气,那辆本该被甩开的白车又出现在视线最远处。 张越庆显然也看见了那辆车,他又骂了一声,恨不能直接丢个炸弹把后车给炸了。 “前面好像有个胡同,坐稳了!” 张越庆一脚油门,车身直直撞入胡同。 车身蹭过墙壁,整辆车都剧烈摇晃起来。 视线内连景象都在摇晃。 江思清几乎要被颠吐了。 “我看过了,他们车身比我们宽一点……大概是进不来的。” 江思清一边说一边抓着座椅,颠簸感太强烈,哪怕她不晕车都有些难受。 墙壁跟汽车蹭过的声音分外刺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停了下来。 张越庆拿过车上的通讯设备,而后打开车门,勉强挤了出来。 这辆车是真的不能要了。 要是早知道出发前说的话会一语成谶,张越庆一定会选择把嘴闭上。 “江同志,你能跑吗?” 江思清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他是清楚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身上的伤只有表面蹭到的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内里因为坠楼震断的骨头恐怕现在还在作痛。 “能,我们走!” 江思清死死咬着牙,跑起来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刺痛。 每一口呼吸经过鼻腔都带上些铁锈味,双腿更是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可他们现在不得不跑。 那辆白车不知道绕路去了哪里,江思清两人一直在向胡同深处走。 这一出七拐八拐,最重要的就是那几人想追他们,也只能下车过来。 张越庆一边跑一边拿设备联系其他同志。 他们已经弃车,光凭双脚根本跑不到其他地方,只能联系其他人过来打掩护。 他们已经不能再上安排好的车了。 很快就有回应传来,江思清已经快跑不动了,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我们打车先过一段路,之后另外安排车过来接。” 两人穿过胡同,刚靠近马路要打车,那辆熟悉的白车顿时从远处疾驰而来。 大有要直接撞死他们的架势。 江思清瞳孔骤然一缩,大口大口喘着气,还没有缓过来。 白车根本就是不要命的开法! 张越庆显然也没想到他们真的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来的,赶忙拉了江思清一把。 见他们躲开,白车车速明显放缓下来。 两人已经跑不动了,现在白车抓他们就像猫抓老鼠。 就在这时,一辆车忽然从不远处撞来,硬生生撞在白车上,将其顶出去一段距离。 安全气囊骤然弹开,白车上三人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被这么一撞,竟是直接撞晕过去了。 事故发生的太突然,还没等江思清说些什么,撞上白车的那辆车,门忽然打开了。 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 第六十八章 洛哑巴 他看起来没什么大碍,甚至车子还能重新启动。 张越庆警惕看着男人,将江思清护在身后。 却越看越觉得这人眼熟。 “你……”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洛文清摆摆手打断了。 那是让他安静的手势。 时至今日,张越庆都还没有问洛文清,为什么他不愿意现在跟江思清坦白身份。 但是他也明白,有些事情不该问的不能问。 “走,是自己人。” 江思清这才放松下来,这一路都太刺激,甚至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来了甘省之后,赛博达因甚至宁可破罐子破摔。 “赛博达因和沈睿瑾,”江思清声音有些虚弱,“他们难道没有一个愿意去查一下我的档案吗?” 但凡查一下,就能查到江思清这个人已经“死亡”的事实。 张越庆摇摇头,没有说话。 等到两人上了车,洛文清才缓缓启动车辆。 即便这辆车再坚强,车头部分也已经凹进去一小块。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这一路洛文清依旧开的小路。 江思清缓过来后,视线落在前面戴着墨镜口罩的男人身上。 只觉得越看越眼熟。 而这种感觉她曾经在张越庆身上也有过。 “他都没有露脸,你怎么知道他是自己人?” 江思清有些好奇。 张越庆摆摆手,看了洛文清一眼。 或许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他现在忽然有点恶趣味。 “共事很久了,虽然是哑巴,但也是我们的同志。” “哑巴吗?”江思清回想起洛文清明显优渥的身高。 不免叹了口气,安慰般店店头。 洛哑巴现在才是真的想说话也说不了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到达新藏匿点时,江思清甚至有些怀疑自己。 她这辈子是不是跟山上的房子过不去了? 似乎是看出了江思清的诧异,张越庆颇为无奈。 “没办法,毕竟只有山上才与世隔绝,在你养好身体之前不宜出现在其他地方了。” “更何况这里没有什么电子设备,也就彻底杜绝了被追踪的可能性。” 门口使用生物锁,除了他们,也没人能非暴力打开。 简而言之,对于现在的江思清来说确实是个再合适不过的地点。 “那他呢?”江思清看了一眼洛文清。 张越庆之前跟自己说过,这个地方能进来的只有三个人。 除了她跟张越庆,就只有从未露面的洛文清。 “没关系,他也说不了话,”张越庆说着沉思了一下,“也不识字。” 江思清沉默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不识字的洛文清指了指墙上的红外线,示意警报系统还没有开启。 “江同志,从今天起你大概要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会有安排的医生过来给你检查身体。” 但是需要张越庆亲自筛选带过来。 有且只有一名固定人员。 还算的上安全。 江思清点点头,她看着手里的通讯设备,只觉得十分疲惫。 另一侧,另一帮人找到白车时,那三人还没醒来。 “蠢货!谁让他们这么不要命了!” 蝰蛇等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大老远赶来之后看见的是这番景象。 他死死盯着车上的几人,“去找桶水把他们泼醒,行车记录仪拿出来,我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赛博达因就不应该另外雇佣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 等到看完行车记录仪里的影像,蝰蛇恨不能给他们一人一巴掌。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都被这群蠢货丢了! “薇姐,影像已经传过去了,这群蠢货,人在眼前都跟丢了。” 电话那头,薇姐脸色也不大好看,闻言冷笑一声。 “别管他们了,去查一查撞了他们的那辆车,追踪车牌看看最后去了哪边。” “是,薇姐。” 江思清身体有好转已经是几天后。 她这段时间闲着没事干,只能拿洛文清他们提供的电子设备刷刷消息。 原本是想看些有意思的新闻,可熟悉的名字却好似跟她过不去,一直在往她眼里钻。 江思清已经记不清,看到多少个沈睿瑾或是许岁岁的名字飘过。 她皱了皱眉,到底是忍无可忍,点进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一次是沈睿瑾污蔑她盗走了公司机密,上上次是他跟许岁岁的婚礼。 这一次呢? 【沈氏总裁一掷千金求医,沈太太身体另有隐疾?】 看到这个标题,江思清面色微微一变。 许岁岁的身体有问题? 她忽然又想到那天许岁岁的小腹撞上旁边墓碑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那次流产。 江思清匆匆扫了几眼,在看见许岁岁的照片时显得有些诧异。 原本应该是得意洋洋的人,此刻照片上尽显憔悴。 眼下一片青色,看起来十分狼狈。 江思清冷笑一声,沈睿瑾的新鲜期还真是短的吓人。 还不等她再看几眼,门口就传来动静。 这个时候能进来的只有张越庆。 果不其然,门开之后,跟着张越庆一起来的还有医生。 “江同志,常规检查身体。” 张越庆脸上带着笑,却不难看出他眼里的疲惫。 “这段时间没休息好吗?” 按理来说,张越庆的任务到现在只有定期把医生领过来,检查一下她的身体。 不应该这么累才对。 “这段时间赛博达因那边有新动作了,似乎是接洽了新的团队,有点棘手。” 何止是棘手,张越庆这几次过来都是冒着风险来的。 一不小心就会被图像追踪。 反追踪回去还需要一点时间。 “那应该是之前那一批了。”江思清沉声,她看着缓缓抽出的血,面色凝重。 “高速那一批?” 见江思清点头,张越庆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那一批人抓捕上已经不算逊色,获取信息能力更是迅速快捷。 如果真的是那一批,加上新一批不要命的。 那就变得棘手了。 “总之赛博达因这边如果有新动作,你就暂时不要过来了。” 江思清摁着棉花,叹了口气,“这边食物还够一段时间。” 更何况再过几天,她差不多也该离开这里了。 第六十九章 身体好转 张越庆知道她的意思,闻言只能点点头。 “但是这段时间你要多小心,‘鹰眼’那边信息获取手段恐怕不止我们了解到的这些。” 这段时间唯一能查出来的只有鹰眼这个代号。 鹰眼吗? 江思清微微颔首,目送张越庆跟医生离开。 她的身体已经在渐渐好转,江思清也不允许自己再拖下去。 只是江思清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沈睿瑾那边已经要闹翻了天了。 沈睿瑾看着面前的资料,眼里少见多了几分惊惶。 “查过没有?”他闭了闭眼睛,到底还是没有伸手去碰那张轻飘飘的纸。 “查过了。”程管家颔首,他微微闭了闭眼睛,“是真的。” 桌子上摆着的是江思清的死亡证明。 其实都不用细查,死亡证明上盖着的公章带着编号。 沈睿瑾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江思清真的会死。 “不是说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吗?”沈睿瑾不知道自己还抱着什么希望。 “她父母的骨灰盒也不在……”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自以为的恨意,好像在这一刻尽数化为灰烬。 许岁岁看着桌子,眼底深处的痛快一闪而过。 江思清早就该死了! 沈睿瑾似乎想找出谎言痕迹。 至少让他看出来江思清是假死的证据。 “对,她父母骨灰盒都不在,如果不是她带走了,又会是谁拿走的?” 沈睿瑾眼底一片猩红。 “肯定是她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连死亡证明都敢造假了。” 许岁岁看着沈睿瑾有些疯魔的模样,似乎吓了一跳。 她上前想安抚两句,脚下却好似生了根一般,根本动不了半步。 许岁岁害怕了。 “沈先生,节哀。”程管家到底还是没有过多解释。 在他们看来,骨灰盒被谁捡走都有可能。 沈睿瑾闻言骤然暴起,脸色阴沉的吓人,“你也帮着她演戏?” 程管家看着他这幅样子,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祸害遗千年,”沈睿瑾好似说服了自己,他冷笑一声,“江思清能死才怪了。” 现在恐怕还待在哪个地方,偷偷观察自己是不是着急了。 沈睿瑾微微眯起眸子,他还是觉得不对。 不对。 如果江思清根本没死,而是暂时落到赛博达因手里,那也说得过去了。 如果不是这样,赛博达因这段时间为什么没有大动干戈去找江思清? 远在甘省的江思清止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她总觉得背后有人骂她。 这几天下来,张越庆倒是没有再来过。 这栋房子在山内,任凭赛博达因挨家挨户排查,也不可能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翻。 江思清呆的无聊了,偶尔也会做点康复训练。 “张同志,上次我的检查报告应该也出来了?” 这几天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即便有能够跟外界联系的设备,也不可能冒着暴露的风险,天天跟人聊天。 江思清每天一睁眼就是问张越庆,她之前全身检查的进度到哪儿了。 到现在连她自己都要问烦了。 “出来了。”张越庆语气中带上几分欣喜。 终于等到江思清身体好了些。 “虽然还没有完全康复,但是已经基本上回到正常水平了。” 江思清闻言眸子一亮,“既然这样,我是不是可以去研究所了?” “研究所的事情暂时还不着急,但是沈睿瑾那边好像已经拿到你的死亡证明了。” 提起沈睿瑾,江思清脸上笑意淡了几分。 拿到死亡证明了,沈睿瑾也该消停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拿到了就好。” 沈睿瑾那边的动向一直有人监视。 可说是监视,到了现在反倒更像是单纯的打听消息。 “传话回来的同志说,他好像不相信是真的。” 张越庆提起沈睿瑾,也是一肚子火。 如果不是沈睿瑾跟赛博达因那边的人合伙,他们一路上也不至于这么疲惫。 “随他,就算他手再长,也伸不到甘省来。” 更何况就算沈睿瑾本人到了甘省,也跟军区这边搭不上关系。 张越庆深以为然,语气却愈发沉重了。 “还有一件事,赛博达因那边新雇佣的组织叫‘黄雀’,是群不要命的人。” “我们现在唯一能查到的就是黄雀的头头,应该是个女人。” 那女人是这个组织唯一的大脑,组织其他成员则是一群莽夫。 但问题就在这是群亡命之徒。 大概了解情况之后,江思清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 如果按张越庆的话说起来,黄雀这个组织就只有一个头头。 并且是他们先联系了鹰眼那边合作。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说不好黄雀那边已经摸索到她的大概方位了。 但张越庆那边给的消息是,现在不适合大张旗鼓的转移。 这段时间,江思清的生活必需品都是张越庆秘密送来的。 山下附近五百米左右也安排了安和几人负责保护。 原以为会这么平静几天。 直到江思清的手机响起。 这段时间她跟军区的人一直在用通讯器联系。 手机已经被遗忘在桌子上好几天,电量都有些告急了。 铃声骤然响起时江思清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看向手机屏幕显示,是个陌生来电。 江思清当即警觉起来。 军区里已经她交换过电话号码的,江思清都已经给了备注。 江思清挂断电话,还没来得及添加进黑名单,对面就又打了过来。 如果不是江思清已经拉黑了多个号码,她甚至会以为自己手机号被注册了什么购房网站。 到最后江思清到底还是有些不安。 在下一个号码打来时,她接起电话,没有第一时间出声。 电话那头似乎在等江思清开口,见她一直不说话,忽然笑了一声。 是女人的轻笑,声音不大,“你好,江小姐。” 对面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江思清的态度,也没指望这个招呼能被回应。 “您应该很惊讶,毕竟能拿到您的号码也不容易。” “况且,您对外的消息是已经死了,为了摆脱沈睿瑾,您还真是狠得下心。” 第七十章 黄雀来电 江思清微微皱起眉,她知道对方能查到自己现在的手机号费了不少功夫。 直到自己还没有死也是情理之中。 可乍一被说出来,她还是觉得浑身汗毛直立,脊背发凉。 “不过我猜沈睿瑾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你是谁?”江思清抿起唇角,话虽如此,心里却早就已经有了猜测。 “哎呀,您看我这个记性,跟您聊久了,都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黄雀。” 张越庆才跟她提起黄雀,人就这么找过来了。 就是江思清料到了对方动作很快,也没想过会这么快。 她甚至怀疑刚刚跟张越庆的通话,也在对方的意料之中。 “你打电话来,应该是知道我在哪儿了。” 江思清倒是一点也不意外,短短两个礼拜,她已经被追捕不知道多少次。 黄雀那边的人都跟不要命的疯子一样。 “也不能算是知道了。”黄雀微微弯起唇角,口红鲜艳宛如血色。 “但如果江小姐愿意告诉我们具体位置,那也是再好不过的。” 黄雀说着像是被自己讲的话听笑了,她闷笑两声,双眸在阴影里,看不出情绪。 江思清一时有些摸不清对方到底想干什么,她微微皱起眉,目光带着几分寒意。 “你不想抓我。” “江小姐这话就有问题了,我如果不想抓你,又为什么要接这个单子呢?” 江思清沉默了一会儿,她知道自己这句话跟妄想都没有区别了。 但就是有种直觉,告诉她黄雀这个人不想抓她。 两人纷纷安静下来,黄雀在等江思清回答。 “换句话说,不是不想抓我,是可以不抓我,对吗?” 黄雀整个组织或许没什么脑子,但黄雀本人想来是知道权衡利弊的。 否则整个组织也不可能以一个人的代号为名。 足以看出黄雀的重要。 “对,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点舒服。” 黄雀姿态慵懒,慢条斯理靠在椅子上,垂下眸子看着桌子上江思清的照片。 她一头棕发盘在脑后,脚上还穿着高跟鞋,全然是知性温和的打扮。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全然不合气质。 “赛博达因给了我们一笔巨款,要求我们活捉你,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处理掉。” 黄雀似乎丝毫不在意赛博达因,那边会不会知道这次通话内容,知道了会怎么样。 她一点顾忌都没有。 江思清了然,难怪刚打个照面,黄雀这边的人就要对她下死手。 “现在军方把你保护起来,我这人呢,最讨厌硬骨头。” “尤其是有风险的硬骨头,所以这单会不会继续接,还要看江小姐的态度。” 江思清听出黄雀的言外之意,不免有些惊讶。 这个时候黄雀的背叛,对赛博达因来说无异于是重击。 鹰眼那边显然是不能整体出动,赛博达因才会在这边另外雇佣黄雀。 想来在甘省内,有没有比黄雀更合适的组织。 “你要反水,对我来说是好事,但有一就有二,我怎么能保证你之后不会又投靠赛博达因?” 江思清语气平静,黄雀这么说,那就是排查出她大概会在哪个方向。 说不好自己的号码还是通过鹰眼拿到的。 一个山头一个山头找,也要好一段时间。 黄雀现在当然也应该知道,现在联系江思清,就是直接告诉江思清有危机。 之后很有可能找到位置,但扑了个空。 无非就是双方都在赌。 现在黄雀的叛变对江思清来说是个喘口气的机会。 如果利用得当,反而能成为她在甘省求一个庇护的地方。 但这样的盟友太危险。 “江小姐,我以为你知道现在已经没得选了。” 黄雀语气沉了下来,她指尖拨弄着窗台的花,用了些力气。 花茎上都被掐出了几个指甲印。 江思清闻言忽然笑了,“没得选吗?我看不见得。” “你也知道,现在保护我的都是军区的人,谁知道背后雇佣你的人又是什么势力?” “你们能一再对我造成威胁,无非就是军区这边还认为没必要出动武装力量。” 不管是什么组织,说到底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黄雀沉默下来了。 江思清就在赌,黄雀不敢跟军区的人正面对上。 这种灰色地带的组织,不被清算干净就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江小姐说的对,那我也跟你谈谈我的条件。” “你说。” 江思清着实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条件,是值得黄雀背叛赛博达因提出的。 赚不了就算了,搞不好还会倒赔一笔。 “我这边跑进来一只小老鼠,但是对方反侦查手段远高于我们。” 黄雀说到这里时,微微皱了皱眉。 “我们演一出戏,把他揪出来,我就退出追捕行动。” 江思清反而有些惊讶了。 按黄雀的形容,应该只是鹰眼那边安插了一个人到黄雀基地里。 抓出来不过是时间问题,毕竟都是熟面孔。 骤然出现一个新人,谁都会怀疑。 “就只是这样?”这买卖对江思清来说着实不要太划算。 甚至可以说黄雀要亏一笔。 除却赛博达因给的佣金退还,恐怕还要赔上一笔违约金。 “其他事就不需要江小姐管了,我只希望你能陪我演一出戏,把人抓出来。” 江思清挑起眉,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事关我的安危,这件事我要跟军区那边的人沟通一下,没问题?” 说到底都是张越庆他们把自己保过来的。 无论如何他们都有知情权。 更别提洛文清负责保护她的所有行动。 这件事谁不知道,洛文清都不能不知道。 “没问题,但是三天内我要收到回复,过时可就不候咯。” 等黄雀挂断了电话,江思清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到底还是没有再加入黑名单。 看来鹰眼那边也被黄雀摆了一道。 要不然黄雀不可能这么顺利拿到自己的号码。 出于信任,恐怕也没有监听黄雀的通话。 那就有意思多了。 “喂,张同志,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第七十一章 演戏 张越庆万万没有想到江思清会提出要他们都过去谈。 “不行,虽然我们是战友,但是该有的防范意识还是要有。” “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江思清简单提了一下黄雀的事情,“先带他们过来。” “电话里说才是真的不安全。” 她没有提黄雀要叛变的事,鹰眼于她而言,才是最棘手的那个。 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信号源就会暴露。 江思清垂下眸子,将手机关机。 半个小时后,张越庆带着其他五人赶了过来。 见江思清还是一脸凝重,其他人脸色也沉了下来。 “黄雀应该知道我的大概位置范围了,不出两天就能找到我。” 张越庆闻言脸色猛然一沉。 “如果说他们那边没有专家,是不可能的。” 不只是专家,起码要有反侦查和侦查高手。 要不然他们这段时间不可能还在初步阶段。 敌在暗,他们在明,现在更是发展出不要命的组织。 张越庆几人实在是担忧。 “黄雀刚刚给我打了电话,”江思清说着指了指手机,“为了以防万一,我暂时关机了。” “那边应该还有瞒着我的事,但跟她提出的合作应该关系不大。” 江思清说着微微垂下眸子,将黄雀跟自己说的事情一五一十复述出来。 “我暂时联系不上洛同志,但是这是一个机会。” 江思清看向张越庆。 杨雪婷先坐不住了,“但是这也可能是个陷阱!” “不行不行,万一鹰眼那边跟黄雀说好了,演戏给你看,你不就遭了吗?” 她急得在原地团团转,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侧目看向江思清。 “你答应她了?” 见江思清摇头,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都是常年待在甘省的,对于黄雀这个组织多少有所耳闻。 “黄雀这个人,并不怎么露面,但是她很会玩弄人心,手底下的人几乎都是被忽悠进去的。” 于欣欣面色凝重。 他们知道的消息很少,又或者说,想知道的几乎都是黄雀那边愿意放出来的。 这样一个灰色地带的组织,他们也没有安插过人手进去。 蒋晓璐点点头,“对,这个组织简直奇怪。” 他们似乎无条件信任黄雀这个人。 “但我觉得这也是一个机会,如果错过了,可能接下来的事情会变得棘手。” 一旁听了许久的安和缓缓开口。 他们负责保证江思清的安全,当然也包括了尽量处理后患。 “虽然要处理掉那两个组织很简单,但是非必要时刻,我们还是不能引起恐慌。” 张越庆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想下了决定。 “这段时间洛同志那边很忙,我也联系不上了,这样,这次行动我会再往上报,争取这两天就给出结果。” 张越庆拍了拍江思清的肩膀,“之后要是判断失误,全都由我一力承担。” 江思清摇摇头,“不会失误,更何况也没有让你一个人承担责任的道理。” 即便杨雪婷不愿意去冒这个险,却也还是在权衡利弊之后答应了。 他们都知道如果这一次是个圈套,那就必然是凶险万分的。 入夜,小队的几人都在房子里住下了。 此刻保密确确实实已经不重要,鹰眼的人随时会搜查到这边。 也不知道黄雀能拖多久。 蒋晓璐坐在沙发上,旁边是于欣欣。 客厅灯已经关了,她们两人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欣欣,我还是怕。” 毕竟黄雀这个名字当初就取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们没有什么可赌的成本,如果江同志出了事,我们就失去了一名优秀的研究员。” 这对他们,对军区,对整个国家来说都是损失。 于欣欣只能拍拍她的肩膀,“没事,总会有办法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话是这么说,可两人到底还是没能睡着觉。 在沙发上从晚上聊到黎明。 而后跟同样没怎么睡的江思清对上视线。 三人盯着个熊猫眼,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你们也没睡?” “睡不着,平常训练也习惯了。” 屋内外都有红外线报警,按理来说无需他们守夜。 但于欣欣和蒋晓璐就是不放心。 江思清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焦虑,但是这次行动最后能不能启用,还是上面的决定。” 说的也是。 于欣欣点点头,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 一天后,张越庆收到了上面的意思。 剑走偏锋,铤而走险。 “之前军区医院那件事上报之后,上级就怀疑出现了内鬼。” 张越庆解释,“所以这一次,上级应该也想借这件事把人抓出来。” 江思清闻言有些诧异,如果真的是上面出了人要害她。 那比鹰眼和黄雀还要可怕的多。 “我知道了。” 江思清打开手机,回拨了黄雀的号码。 电话那头,黄雀显然有些意外,“江小姐这么快就想好了?” 江思清嗯了一声,“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演戏可以,要保证我们的安全。” 黄雀对她主语中的“我们”好似根本没听见。 “爽快,既然这样,之后我会给你发一个定位,希望江小姐能准时来赴约。” “当然。” 江思清话音未落,黄雀就挂断了电话。 她看着通话中断的界面,微微眯起眸子,眼底阴沉沉的一片。 “怎么样?” 下一秒,江思清的手机响了一声,是黄雀发来的地址。 “在这里。” 江思清说着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屋子。 “至少这里是不能继续住了,要演给鹰眼看,就必须让他们以为我们已经放松警惕。” 张越庆闻言只是点点头,即便心里有底,却还是不免担忧。 只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十分紧急,内部出了疑似内鬼的人员。 他们必须尝试把人抓出来。 更何况江思清很快就要加入研究所。 如果解决不了关于黄雀的事情,那么江思清以后在甘省甚至都出不了研究所。 只要一出去就会有危险。 研究所的人才,不能有这样的风险。 “走,外面有车接应,黄雀不动手的话,光凭鹰眼,拿我们没办法。” 第七十二章 以身入局 此番回到军区给她安排的住所,行程出奇的顺利。 向来应该有黄雀在背后操盘。 才下了车,江思清就发现手机上多了一条消息。 应该是黄雀发来的。 【这次合作结束之后,我会送你一份大礼。】 大礼? 这次合作按理来说是她更占便宜,但或许在黄雀眼中是反过来的。 “按理来说,这次合作应该要制定更详细的计划,但是时间上已经快要来不及了。” 江思清静静听着,她是受保护的那方,必要的时候要先保全自己。 至少不能让其他人分心。 “关于替身这个手段,我们已经用过两次,他们肯定会更加警觉。” 可给小组安排女同志,就是为了关键时刻替江思清吸引注意力。 现在研究所突发事故,洛文清在那边忙的焦头烂额。 更是无暇顾及这边。 蒋晓璐见几人举棋不定,当即抬起眸子。 “用,兵不厌诈,说不定这招屡试不爽,更何况我们几个过来就是为了掩护江同志的。” 于欣欣再抬眸时,眼神坚定,“说的对,用,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这招管不管用?” 江思清指了指黄雀发来的地址,“地方在这里,地图显示附近是一条商业街。” 地点靠近商圈,属于吃喝玩乐一条龙。 “这里人多眼杂,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 张越庆沉声,虽然赛博达因势力有可能趁着人多混进来。 但相应的,他们混入人群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只要一发现不对劲就立马撤退,鹰眼那边应该也派了人来。” 但主要势力不在甘省,只要黄雀那边帮忙拖延,就几乎没有危险。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黄雀拖延的前提下。 江思清不得不警惕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反水的盟友。 比彻底的敌对势力还可怕。 几人商量好对策,当即去做准备。 约定的日子一到,江思清几人都换上了常服,丢进人堆里光看背影根本找不着。 “我们已经到了。” 黄雀微微勾起唇角,“还真是辛苦你们跑一趟。” 原本这个计划是不需要江思清出来的。 她只需要分批交代地点,最后看鹰眼那些人到了那个地址。 就能直接把人排查出来。 但为了逼真,做戏做全套,还是把江思清约了出来。 人群的嘈杂声通过电话传到江思清耳中,她似有所感,抬头看向不远处。 一个女人靠墙而立,指甲颜色鲜艳,食指中指之间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 另一只手拿着电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只是耳畔又传来黄雀的声音,“等事情结束之后,一定会谢谢你们的。” 江思清的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个女人。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明显。 女人终于察觉到了。 她侧过头,目光落到江思清脸上时先是一愣,而后笑眯眯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江思清终于在这一瞬间确定,这个人就是黄雀。 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些,黄雀就转身走进人群里,消失不见了。 “在看什么?”于欣欣注意到她的视线,下意识看过去。 “我刚刚好像看到黄雀了。”江思清抿了抿唇角。 现在只能盼着黄雀不要搞什么小动作,要是这时候反水,跟鹰眼来一个前后夹击。 他们就是想到办法也要费一番功夫。 “走,先进去,黄雀发来消息,说鹰眼的人已经到了。” 张越庆看向眼前的饭店,小声嘱咐,“进去之后分开走。” “我们人多,站在一起太显眼,有什么事情通讯器联系。” 为了引出鹰眼的人,江思清这次手机都没关机,甚至偶尔会接打电话。 电子信号追踪是鹰眼的手段不错。 但有时候,就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靠近商圈,与其说是饭店,倒不如说是高级餐厅。 里面的装潢十分华贵,每一处都透着高调的奢侈。 从前这种场合江思清来过几次,但自从嫁给沈睿瑾之后,就很久没有来过了。 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陌生。 “您好,请问您要点什么?” 服务生将菜单递给江思清,态度十分殷勤,“我们店内目前有几道特色菜系。” 江思清垂下眸子翻动菜单,实际上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 “我在等人,先上水。” 服务生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好的客人,您稍等。” 几分钟后,服务生将水端了上来。 只是还没来得及放在桌子上,身后忽然经过一个人,撞了她一下。 伴随着一声惊呼,服务生手上的水准确无误撒到了江思清身上。 经过的人像是这才意识到自己撞到了谁。 他一脸歉意,连连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看见……” 男人的目光在落到江思清脸上时就顿住了。 好似被胶水粘上了,无论如何都移不开。 江思清站起身擦了擦身上的水,脸色沉了下来。 “你一句对不起就行了?知不知道这套衣服是我挑了好久的。” 江思清说着,余光瞄到隔壁张越庆的位置上。 张越庆跟于欣欣坐在一起装情侣,已经被迫点了一份餐。 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男人着实是没有想到,江思清会是这么个不好说话的。 他想伸手帮江思清擦一擦,却又反应过来似乎不太合适。 “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今天赶时间,给您留一张名片,联系后期赔偿,您看可以吗?” 江思清目光在男人身上扫了一眼,眼中的嘲讽意味毫不掩饰。 “赔偿?你配得起吗。” 江思清嘴上说着,收回视线,好似多看一眼都嫌脏。 她瞄了一眼桌子底下的照片,松了口气。 总算没有冤枉人。 江思清只要拖到黄雀把人带来,将这个男人拖走。 现阶段的一切就都该结束了。 哪知道下一秒男人忽然就站直了身体,而后摆了摆手,示意服务声先离开。 待服务生离开后,男人双手撑在江思清桌子上,他微微一笑,只是这笑中带着几分恶意。 “江小姐,我本来还想陪你演一演的,但你拖时间等人来,就是你的不对了。” 第七十二章 以身入局 此番回到军区给她安排的住所,行程出奇的顺利。 向来应该有黄雀在背后操盘。 才下了车,江思清就发现手机上多了一条消息。 应该是黄雀发来的。 【这次合作结束之后,我会送你一份大礼。】 大礼? 这次合作按理来说是她更占便宜,但或许在黄雀眼中是反过来的。 “按理来说,这次合作应该要制定更详细的计划,但是时间上已经快要来不及了。” 江思清静静听着,她是受保护的那方,必要的时候要先保全自己。 至少不能让其他人分心。 “关于替身这个手段,我们已经用过两次,他们肯定会更加警觉。” 可给小组安排女同志,就是为了关键时刻替江思清吸引注意力。 现在研究所突发事故,洛文清在那边忙的焦头烂额。 更是无暇顾及这边。 蒋晓璐见几人举棋不定,当即抬起眸子。 “用,兵不厌诈,说不定这招屡试不爽,更何况我们几个过来就是为了掩护江同志的。” 于欣欣再抬眸时,眼神坚定,“说的对,用,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这招管不管用?” 江思清指了指黄雀发来的地址,“地方在这里,地图显示附近是一条商业街。” 地点靠近商圈,属于吃喝玩乐一条龙。 “这里人多眼杂,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 张越庆沉声,虽然赛博达因势力有可能趁着人多混进来。 但相应的,他们混入人群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只要一发现不对劲就立马撤退,鹰眼那边应该也派了人来。” 但主要势力不在甘省,只要黄雀那边帮忙拖延,就几乎没有危险。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黄雀拖延的前提下。 江思清不得不警惕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反水的盟友。 比彻底的敌对势力还可怕。 几人商量好对策,当即去做准备。 约定的日子一到,江思清几人都换上了常服,丢进人堆里光看背影根本找不着。 “我们已经到了。” 黄雀微微勾起唇角,“还真是辛苦你们跑一趟。” 原本这个计划是不需要江思清出来的。 她只需要分批交代地点,最后看鹰眼那些人到了那个地址。 就能直接把人排查出来。 但为了逼真,做戏做全套,还是把江思清约了出来。 人群的嘈杂声通过电话传到江思清耳中,她似有所感,抬头看向不远处。 一个女人靠墙而立,指甲颜色鲜艳,食指中指之间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 另一只手拿着电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只是耳畔又传来黄雀的声音,“等事情结束之后,一定会谢谢你们的。” 江思清的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个女人。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明显。 女人终于察觉到了。 她侧过头,目光落到江思清脸上时先是一愣,而后笑眯眯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江思清终于在这一瞬间确定,这个人就是黄雀。 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些,黄雀就转身走进人群里,消失不见了。 “在看什么?”于欣欣注意到她的视线,下意识看过去。 “我刚刚好像看到黄雀了。”江思清抿了抿唇角。 现在只能盼着黄雀不要搞什么小动作,要是这时候反水,跟鹰眼来一个前后夹击。 他们就是想到办法也要费一番功夫。 “走,先进去,黄雀发来消息,说鹰眼的人已经到了。” 张越庆看向眼前的饭店,小声嘱咐,“进去之后分开走。” “我们人多,站在一起太显眼,有什么事情通讯器联系。” 为了引出鹰眼的人,江思清这次手机都没关机,甚至偶尔会接打电话。 电子信号追踪是鹰眼的手段不错。 但有时候,就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靠近商圈,与其说是饭店,倒不如说是高级餐厅。 里面的装潢十分华贵,每一处都透着高调的奢侈。 从前这种场合江思清来过几次,但自从嫁给沈睿瑾之后,就很久没有来过了。 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陌生。 “您好,请问您要点什么?” 服务生将菜单递给江思清,态度十分殷勤,“我们店内目前有几道特色菜系。” 江思清垂下眸子翻动菜单,实际上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 “我在等人,先上水。” 服务生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好的客人,您稍等。” 几分钟后,服务生将水端了上来。 只是还没来得及放在桌子上,身后忽然经过一个人,撞了她一下。 伴随着一声惊呼,服务生手上的水准确无误撒到了江思清身上。 经过的人像是这才意识到自己撞到了谁。 他一脸歉意,连连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看见……” 男人的目光在落到江思清脸上时就顿住了。 好似被胶水粘上了,无论如何都移不开。 江思清站起身擦了擦身上的水,脸色沉了下来。 “你一句对不起就行了?知不知道这套衣服是我挑了好久的。” 江思清说着,余光瞄到隔壁张越庆的位置上。 张越庆跟于欣欣坐在一起装情侣,已经被迫点了一份餐。 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男人着实是没有想到,江思清会是这么个不好说话的。 他想伸手帮江思清擦一擦,却又反应过来似乎不太合适。 “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今天赶时间,给您留一张名片,联系后期赔偿,您看可以吗?” 江思清目光在男人身上扫了一眼,眼中的嘲讽意味毫不掩饰。 “赔偿?你配得起吗。” 江思清嘴上说着,收回视线,好似多看一眼都嫌脏。 她瞄了一眼桌子底下的照片,松了口气。 总算没有冤枉人。 江思清只要拖到黄雀把人带来,将这个男人拖走。 现阶段的一切就都该结束了。 哪知道下一秒男人忽然就站直了身体,而后摆了摆手,示意服务声先离开。 待服务生离开后,男人双手撑在江思清桌子上,他微微一笑,只是这笑中带着几分恶意。 “江小姐,我本来还想陪你演一演的,但你拖时间等人来,就是你的不对了。” 第七十三章 抓到了 他声音不大,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也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弯弯的眉眼。 狡黠如狐狸。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许。” 他笑眯眯看着江思清,“我原本以为黄雀要有一段时间才能把你约出来。” “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 江思清脸色骤然一变,她刚要站起身就被许应宣摁住了肩膀。 “别着急啊,我还没说完呢,自我介绍一下,我也是黄雀的成员。” 张越庆险些就要站起身,看见江思清的手势,才勉强坐好。 两人交谈声音很小,即便江思清不情愿,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大惊小怪的时候。 许应宣坐在她对面,将手机里的照片递给她。 “江小姐,你的照片现在到处都是,鹰眼那边,基本已经能百分百锁定你的行踪。” 百分百。 江思清知道鹰眼的信息侦查能力很强,却没想过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不愧是鹰眼。” 她感叹一声,目光落到许应宣身上,依旧警觉。 “所以黄雀让你来,是准备干什么?” 按理来说黄雀已经把事情安排妥当,没有必要再另外派一个人来跟她接头。 现在的事情发展已经不在他们的掌控之内。 江思清微微皱起眉,心底深处忽然涌出些许不安。 许应宣闻言挑起眉,铃声在此时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笑了一声。 “呀,正好,聊聊。” 他说着,接通视频通话,然后将手机正面对准了江思清的脸。 手机屏幕那头,不是江思清在街角依稀看见的黄雀。 而是一个短发女人。 薇姐倒是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情况下跟江思清面对面。 “江小姐,别来无恙啊。” 江思清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她目光落到许应宣身上,当即站起了身。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她说着刚要走,许应宣就伸手扣住了江思清的手腕。 另一只手将手机屏幕怼到江思清面前。 “不听人家把话说完就要走,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江小姐?” 许应宣手里力道不轻,他眼眸阴翳,扫过邻桌蠢蠢欲动的张越庆两人。 “我劝你们还是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要不然我现在可保证不了江小姐的安危。” 张越庆和于欣欣看着他,面色带着几分冷意。 可现如今的气氛,显然没有给他们插话的机会。 “江小姐,你还真是让我们好找,军区为了藏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薇姐的耐心显然已经在日渐消磨。 沈睿瑾不把他们之间的合作当回事,害得他们绕了这么大一个圈。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她自然也顾不上现在是威逼还是利诱了。 “赛博达因雇佣你们,是想要我身上的东西,还是我的命?” 江思清此刻反倒冷静下来了,她冷冷看着屏幕中的薇姐。 赛博达因给对方的委托,一定是更改过内容的。 但是鹰眼至今没有跟黄雀一样,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不难看出薇姐在某些事情上,有点完美主义。 “很遗憾告诉你,他们现在想要你的命。” “不过,最初的委托任务也该完成。” 江思清闻言扯了扯嘴角,面露讥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许应宣应该是黄雀的人?” 能把黄雀的人收下给自己用,鹰眼这一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江思清现在不能确定,许应宣的所作所为是出于叛变。 还是黄雀本人的意思。 如果是前者,只要再拖一会儿就万事大吉。 可如果是后者,她就等于亲手将自己送入险境。 薇姐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看着江思清的脸。 “我想这个问题很快就会有答案,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期待跟你两天后见。” 薇姐最后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挂断了视频。 江思清看着屏幕中亮起的字眼,瞳孔骤然一缩。 她下意识看向许应宣,后者却只是慢条斯理收起手机。 “怎么样,江小姐现在是准备继续东躲西藏,还是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许应宣就被突然发难的张越庆两人摁在了桌子上。 这一行为太过突兀,惹得不少人纷纷侧目而视。 不远处的服务生似乎想上前,但看了一眼几人,还是止住了脚步。 这样的事件几乎隔三差五会上演,有钱人之间的矛盾,他们插不了手。 于欣欣就料定了服务生会是这个想法。 才敢出手摁住许应宣。 “束手就擒?今天不过是来配黄雀演一出戏,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张越庆这段时间着实过的憋屈,此刻好不容易抓到个人,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们就算抓了我,也走不出去。” 许应宣脸朝下被按在桌子上,显得十分狼狈。 江思清闻言挑起眉,她轻轻扣了扣桌子,发出轻微的响声。 “是吗?可惜我们抓你不是为了干什么,只是单纯跟黄雀有一笔交易。” 可话虽如此,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黄雀无论如何也该到了。 江思清跟张越庆对视一眼,而后示意不远处的蒋晓璐几人过来。 “什么情况?” “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鹰眼那边的人,先扣着。” 张越庆说着指了指,又看一眼表。 如果现在黄雀临时来不了的话,那他们就得多带一个人一起走。 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个极大的风险。 正当江思清打电话给黄雀时,黄雀笑眯眯从门口进来。 “哟,小许,怎么混成这样了。” 黄雀嘴上这么说,却在路过许应宣时抽了他一巴掌。 她好像才抽完烟,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淡淡的女士香烟的味道。 十分温和。 “黄雀!”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许应宣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叫我也没用。”黄雀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掌心,略微细长的眼尾更显风情。 她笑眯眯坐下,目光落到江思清身上。 “江小姐,把他交给我的人,另外你的人最好也回避一下。” “我想跟你谈一谈后续关于大礼的事。” 江思清垂下眸子,目光算得上是冷淡。 见江思清提不起兴趣,黄雀只能再添一句。 “跟沈睿瑾有关。” 第七十三章 抓到了 他声音不大,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也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弯弯的眉眼。 狡黠如狐狸。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许。” 他笑眯眯看着江思清,“我原本以为黄雀要有一段时间才能把你约出来。” “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 江思清脸色骤然一变,她刚要站起身就被许应宣摁住了肩膀。 “别着急啊,我还没说完呢,自我介绍一下,我也是黄雀的成员。” 张越庆险些就要站起身,看见江思清的手势,才勉强坐好。 两人交谈声音很小,即便江思清不情愿,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大惊小怪的时候。 许应宣坐在她对面,将手机里的照片递给她。 “江小姐,你的照片现在到处都是,鹰眼那边,基本已经能百分百锁定你的行踪。” 百分百。 江思清知道鹰眼的信息侦查能力很强,却没想过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不愧是鹰眼。” 她感叹一声,目光落到许应宣身上,依旧警觉。 “所以黄雀让你来,是准备干什么?” 按理来说黄雀已经把事情安排妥当,没有必要再另外派一个人来跟她接头。 现在的事情发展已经不在他们的掌控之内。 江思清微微皱起眉,心底深处忽然涌出些许不安。 许应宣闻言挑起眉,铃声在此时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笑了一声。 “呀,正好,聊聊。” 他说着,接通视频通话,然后将手机正面对准了江思清的脸。 手机屏幕那头,不是江思清在街角依稀看见的黄雀。 而是一个短发女人。 薇姐倒是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情况下跟江思清面对面。 “江小姐,别来无恙啊。” 江思清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她目光落到许应宣身上,当即站起了身。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她说着刚要走,许应宣就伸手扣住了江思清的手腕。 另一只手将手机屏幕怼到江思清面前。 “不听人家把话说完就要走,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江小姐?” 许应宣手里力道不轻,他眼眸阴翳,扫过邻桌蠢蠢欲动的张越庆两人。 “我劝你们还是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要不然我现在可保证不了江小姐的安危。” 张越庆和于欣欣看着他,面色带着几分冷意。 可现如今的气氛,显然没有给他们插话的机会。 “江小姐,你还真是让我们好找,军区为了藏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薇姐的耐心显然已经在日渐消磨。 沈睿瑾不把他们之间的合作当回事,害得他们绕了这么大一个圈。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她自然也顾不上现在是威逼还是利诱了。 “赛博达因雇佣你们,是想要我身上的东西,还是我的命?” 江思清此刻反倒冷静下来了,她冷冷看着屏幕中的薇姐。 赛博达因给对方的委托,一定是更改过内容的。 但是鹰眼至今没有跟黄雀一样,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不难看出薇姐在某些事情上,有点完美主义。 “很遗憾告诉你,他们现在想要你的命。” “不过,最初的委托任务也该完成。” 江思清闻言扯了扯嘴角,面露讥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许应宣应该是黄雀的人?” 能把黄雀的人收下给自己用,鹰眼这一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江思清现在不能确定,许应宣的所作所为是出于叛变。 还是黄雀本人的意思。 如果是前者,只要再拖一会儿就万事大吉。 可如果是后者,她就等于亲手将自己送入险境。 薇姐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看着江思清的脸。 “我想这个问题很快就会有答案,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期待跟你两天后见。” 薇姐最后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挂断了视频。 江思清看着屏幕中亮起的字眼,瞳孔骤然一缩。 她下意识看向许应宣,后者却只是慢条斯理收起手机。 “怎么样,江小姐现在是准备继续东躲西藏,还是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许应宣就被突然发难的张越庆两人摁在了桌子上。 这一行为太过突兀,惹得不少人纷纷侧目而视。 不远处的服务生似乎想上前,但看了一眼几人,还是止住了脚步。 这样的事件几乎隔三差五会上演,有钱人之间的矛盾,他们插不了手。 于欣欣就料定了服务生会是这个想法。 才敢出手摁住许应宣。 “束手就擒?今天不过是来配黄雀演一出戏,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张越庆这段时间着实过的憋屈,此刻好不容易抓到个人,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们就算抓了我,也走不出去。” 许应宣脸朝下被按在桌子上,显得十分狼狈。 江思清闻言挑起眉,她轻轻扣了扣桌子,发出轻微的响声。 “是吗?可惜我们抓你不是为了干什么,只是单纯跟黄雀有一笔交易。” 可话虽如此,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黄雀无论如何也该到了。 江思清跟张越庆对视一眼,而后示意不远处的蒋晓璐几人过来。 “什么情况?” “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鹰眼那边的人,先扣着。” 张越庆说着指了指,又看一眼表。 如果现在黄雀临时来不了的话,那他们就得多带一个人一起走。 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个极大的风险。 正当江思清打电话给黄雀时,黄雀笑眯眯从门口进来。 “哟,小许,怎么混成这样了。” 黄雀嘴上这么说,却在路过许应宣时抽了他一巴掌。 她好像才抽完烟,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淡淡的女士香烟的味道。 十分温和。 “黄雀!”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许应宣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叫我也没用。”黄雀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掌心,略微细长的眼尾更显风情。 她笑眯眯坐下,目光落到江思清身上。 “江小姐,把他交给我的人,另外你的人最好也回避一下。” “我想跟你谈一谈后续关于大礼的事。” 江思清垂下眸子,目光算得上是冷淡。 见江思清提不起兴趣,黄雀只能再添一句。 “跟沈睿瑾有关。” 第七十四章 录像 江思清听到沈睿瑾的名字,却觉得有些晦气。 “跟他有关,就没什么跟我说的必要了。” 江思清说着垂下眸子,“人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履行承诺。” 跟沈睿瑾扯上关系,对现在江思清而言可不算是什么好事。 黄雀抬手,让人将许应宣压下去,干脆将手机递给江思清。 上面是一段视频。 “打开看看,你会喜欢的。” 黄雀说的笃定,她往椅子上一靠,看向张越庆两人。 “这次还是要多谢你们,肯帮我这个忙。” 毕竟如果真让许应宣去了鹰眼,黄雀要损失的东西,一个巴掌可就抵不了了。 江思清看着视频,沉默好一会儿才点开。 这个视角更像监控。 视频中的沈睿瑾神情明显不对,他手中不知道拿着什么。 程管家已经被骂成鹌鹑。 “这段监控录像没有声音,等过两天,给你送个有声音的来。” 黄雀说罢,抬手示意其他人跟自己回去。 “保证让你看高兴了。” 等到黄雀一伙人离开,江思清下意识看向饭店外。 现在店里已经闹了这么一通,没有服务生敢上来问她还吃不吃饭。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就先回去。” 这几天悬在大家头顶上的消息也该告一段落了。 至于黄雀。 江思清按了按手机,到底还是没有直接拉黑了黄雀。 直觉告诉她,黄雀很可能还有用。 一路上,江思清都在想黄雀给她看的录像。 监控里的沈睿瑾显然就是看到了什么 是什么呢? “怎么现在事情基本结束了,闷闷不乐的?” 张越庆注意到她的情绪。 其他人保护之余,三两凑在一起说说笑笑走在前面。 好似压根儿没注意。 “我只是在想,黄雀给他看的是什么。” “如果是死亡通知,那还没问题。” 可问题就在这里。 如果沈睿瑾得到的不是死亡确认单,而是她近期的照片呢? 想到这里,江思清又觉得不大可能。 鹰眼那边都还没结束,又多出来一个黄雀。 “现在说是诈死,但恐怕已经瞒不住了。” 至少赛博达因那边肯定是瞒不住了。 那么这次诈死几乎毫无意义。 唯一的作用就是她跟沈睿瑾的结婚证,现在真成了一张废纸。 “原定计划就是改变身份,诈死是不得已选择的手段。” 张越庆安慰她。 对军区来说,他们一开始只是想给江思清换个身份。 让世界上没有“江思清”这个人,突然失踪也好,假死也罢。 都是一样的。 江思清点点头,这次的事情解决完,她大概过不了多久就又要“失踪”一次。 两天后,江思清果真收到了黄雀发来的视频。 视频里的沈睿瑾状若疯魔,也不知道在嘶吼些什么。 她看着沈睿瑾在别墅里一通打砸,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到她耳中。 实在是刺耳。 但于江思清而言,这样的场景确实解气。 “胡说八道,都是胡说八道!” 沈睿瑾狠狠踹翻椅子,因为情绪失控,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犹如一头暴躁的雄狮。 就连许岁岁要拉他,都被沈睿瑾推走了。 看着视频里沈睿瑾几乎六亲不认的样子,江思清皱了皱眉。 这样的沈睿瑾尤其陌生,不管是对江思清还是对许岁岁。 江思清看着他狰狞的脸,恍惚间一种美梦破碎的荒谬感。 她从前对沈睿瑾的印象,都是从前记忆里一片一片攒出来的。 但现在只需要一个视频,就全盘击碎了。 【你给他看了什么?】 江思清反手给黄雀发去消息。 正如黄雀所言,她确实满意。 比起她最后在沈睿瑾那儿的时光,沈睿瑾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够。 【一点小礼物,或许他会满世界找你。】 江思清没有再回复。 死亡证明这种东西沈睿瑾一定已经找过了。 就凭江思清对沈睿瑾的了解,后者一定不会相信。 更别说还有个许岁岁在旁边挑拨。 黄雀给她送的哪里是大礼,分明是大问题。 “黄雀应该给沈睿瑾送了关于我‘死亡’的确切证据。” 江思清缓缓开口,她喉咙有些干涩。 “沈睿瑾那边可能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张越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临了,黄雀还给他们玩这一手,登时被气笑了。 果真跟这种组织合作,是要提防着的。 “目前还不知道她给沈睿瑾看了什么。”江思清说着将手机递给张越庆。 张越庆看完,眉头越皱越紧。 自从他接了这个任务以来,皱眉头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 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的眉头早就变成了一个川字。 而与此同时,沈睿瑾这边已经彻底闹翻了天。 他看着桌子上的死亡证明,还有跟着死亡证明一起送来的东西。 是江思清的衣服,他认得。 上面几乎都是血迹,这样的出血量,在当时根本就不可能活下去。 沈睿瑾已经发泄一通,此刻静静坐在沙发上,眼神沉沉。 “睿瑾哥哥……” 许岁岁咬了咬唇角,作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很吃她这套的沈睿瑾,第一次对她露出这种堪称敌视的眼神。 “滚出去。”沈睿瑾嗓音有些哑。 客厅的窗帘已经拉上,就为了挡住江思清那天坠落的阳台。 他忽然站起身,脚步踉跄走向江思清先前住过的房间。 里面是依旧没什么变化。 简洁,温暖,这么多天过去了,却好像依旧带着江思清的气息。 沈睿瑾从未如此眷恋过这个味道。 他忽然感觉鼻尖有点酸。 一直以来,沈睿瑾都以为自己应该是恨江思清的。 他恨江思清在最困难的时候选择抛弃自己。 恨江思清从头到尾都装出一副受害者形象。 “清清……”沈睿瑾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眼泪簌的就砸了下来。 太荒唐了。 沈睿瑾想,太荒唐了,他居然到了现在,才愿意正视自己的感情。 愿意承认自己是爱江思清的。 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再计较以前的事情,一定好好跟江思清相爱。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沈睿瑾下意识看过去。 第七十四章 录像 江思清听到沈睿瑾的名字,却觉得有些晦气。 “跟他有关,就没什么跟我说的必要了。” 江思清说着垂下眸子,“人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履行承诺。” 跟沈睿瑾扯上关系,对现在江思清而言可不算是什么好事。 黄雀抬手,让人将许应宣压下去,干脆将手机递给江思清。 上面是一段视频。 “打开看看,你会喜欢的。” 黄雀说的笃定,她往椅子上一靠,看向张越庆两人。 “这次还是要多谢你们,肯帮我这个忙。” 毕竟如果真让许应宣去了鹰眼,黄雀要损失的东西,一个巴掌可就抵不了了。 江思清看着视频,沉默好一会儿才点开。 这个视角更像监控。 视频中的沈睿瑾神情明显不对,他手中不知道拿着什么。 程管家已经被骂成鹌鹑。 “这段监控录像没有声音,等过两天,给你送个有声音的来。” 黄雀说罢,抬手示意其他人跟自己回去。 “保证让你看高兴了。” 等到黄雀一伙人离开,江思清下意识看向饭店外。 现在店里已经闹了这么一通,没有服务生敢上来问她还吃不吃饭。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就先回去。” 这几天悬在大家头顶上的消息也该告一段落了。 至于黄雀。 江思清按了按手机,到底还是没有直接拉黑了黄雀。 直觉告诉她,黄雀很可能还有用。 一路上,江思清都在想黄雀给她看的录像。 监控里的沈睿瑾显然就是看到了什么 是什么呢? “怎么现在事情基本结束了,闷闷不乐的?” 张越庆注意到她的情绪。 其他人保护之余,三两凑在一起说说笑笑走在前面。 好似压根儿没注意。 “我只是在想,黄雀给他看的是什么。” “如果是死亡通知,那还没问题。” 可问题就在这里。 如果沈睿瑾得到的不是死亡确认单,而是她近期的照片呢? 想到这里,江思清又觉得不大可能。 鹰眼那边都还没结束,又多出来一个黄雀。 “现在说是诈死,但恐怕已经瞒不住了。” 至少赛博达因那边肯定是瞒不住了。 那么这次诈死几乎毫无意义。 唯一的作用就是她跟沈睿瑾的结婚证,现在真成了一张废纸。 “原定计划就是改变身份,诈死是不得已选择的手段。” 张越庆安慰她。 对军区来说,他们一开始只是想给江思清换个身份。 让世界上没有“江思清”这个人,突然失踪也好,假死也罢。 都是一样的。 江思清点点头,这次的事情解决完,她大概过不了多久就又要“失踪”一次。 两天后,江思清果真收到了黄雀发来的视频。 视频里的沈睿瑾状若疯魔,也不知道在嘶吼些什么。 她看着沈睿瑾在别墅里一通打砸,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到她耳中。 实在是刺耳。 但于江思清而言,这样的场景确实解气。 “胡说八道,都是胡说八道!” 沈睿瑾狠狠踹翻椅子,因为情绪失控,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犹如一头暴躁的雄狮。 就连许岁岁要拉他,都被沈睿瑾推走了。 看着视频里沈睿瑾几乎六亲不认的样子,江思清皱了皱眉。 这样的沈睿瑾尤其陌生,不管是对江思清还是对许岁岁。 江思清看着他狰狞的脸,恍惚间一种美梦破碎的荒谬感。 她从前对沈睿瑾的印象,都是从前记忆里一片一片攒出来的。 但现在只需要一个视频,就全盘击碎了。 【你给他看了什么?】 江思清反手给黄雀发去消息。 正如黄雀所言,她确实满意。 比起她最后在沈睿瑾那儿的时光,沈睿瑾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够。 【一点小礼物,或许他会满世界找你。】 江思清没有再回复。 死亡证明这种东西沈睿瑾一定已经找过了。 就凭江思清对沈睿瑾的了解,后者一定不会相信。 更别说还有个许岁岁在旁边挑拨。 黄雀给她送的哪里是大礼,分明是大问题。 “黄雀应该给沈睿瑾送了关于我‘死亡’的确切证据。” 江思清缓缓开口,她喉咙有些干涩。 “沈睿瑾那边可能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张越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临了,黄雀还给他们玩这一手,登时被气笑了。 果真跟这种组织合作,是要提防着的。 “目前还不知道她给沈睿瑾看了什么。”江思清说着将手机递给张越庆。 张越庆看完,眉头越皱越紧。 自从他接了这个任务以来,皱眉头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 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的眉头早就变成了一个川字。 而与此同时,沈睿瑾这边已经彻底闹翻了天。 他看着桌子上的死亡证明,还有跟着死亡证明一起送来的东西。 是江思清的衣服,他认得。 上面几乎都是血迹,这样的出血量,在当时根本就不可能活下去。 沈睿瑾已经发泄一通,此刻静静坐在沙发上,眼神沉沉。 “睿瑾哥哥……” 许岁岁咬了咬唇角,作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很吃她这套的沈睿瑾,第一次对她露出这种堪称敌视的眼神。 “滚出去。”沈睿瑾嗓音有些哑。 客厅的窗帘已经拉上,就为了挡住江思清那天坠落的阳台。 他忽然站起身,脚步踉跄走向江思清先前住过的房间。 里面是依旧没什么变化。 简洁,温暖,这么多天过去了,却好像依旧带着江思清的气息。 沈睿瑾从未如此眷恋过这个味道。 他忽然感觉鼻尖有点酸。 一直以来,沈睿瑾都以为自己应该是恨江思清的。 他恨江思清在最困难的时候选择抛弃自己。 恨江思清从头到尾都装出一副受害者形象。 “清清……”沈睿瑾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眼泪簌的就砸了下来。 太荒唐了。 沈睿瑾想,太荒唐了,他居然到了现在,才愿意正视自己的感情。 愿意承认自己是爱江思清的。 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再计较以前的事情,一定好好跟江思清相爱。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沈睿瑾下意识看过去。 第七十五章 把她给我找回来 站在门口的是许岁岁,她哭的梨花带雨。 那副模样好似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沈睿瑾抛弃。 一见是许岁岁,沈睿瑾脸上的眼泪都还顾不及擦,眼底一片猩红,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说,那天晚上在阳台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江思清会好端端掉下去? 许岁岁一口咬死了就是江思清一脚踩空,恐惧感几乎要将她整个笼罩。 她知道如果承认了是自己推下去的,沈睿瑾现在就能把她送进去。 “我真的没有!睿瑾哥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 许岁岁说着像是软了腿,她跪坐在地,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毒。 江思清这个贱人,死了还不消停! 到底是谁给沈睿瑾送来的那些东西,害得她现在进退两难。 “你没有做?许岁岁,之前一些事我没有戳穿你,不代表我不知道。” 沈睿瑾居高临下看着她,神情出奇的冷漠。 “滚出去,你不配待在她房间。” 许岁岁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她不配待在江思清的房间? 可沈睿瑾显然没有再给她辩驳的机会,只是将房门关上,上了锁。 接下来的几天,沈睿瑾都没有从江思清的房间出来。 甚至饭都是偶尔吃几口。 公司的事情更是没有理过。 俨然一具行尸走肉。 程管家再打开房门送饭时,更是吓了一跳。 沈睿瑾也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没有合眼,此刻他红着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手里抓着的正是那条早就被撕成两半的裙子。 “这条裙子是怎么回事?”沈睿瑾的语气好似机械。 这几天,他脑海中闪过的都是江思清的笑容。 一口一个阿瑾的叫他。 还有那天,地下室失火之后将她抱出来,江思清脆弱的样子。 无一不在揪着沈睿瑾的心。 程管家无法,只能将那天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下一秒,他只感觉一阵风掠过,没多久就传来许岁岁尖叫的声音。 “睿瑾哥哥!疼!”许岁岁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是被沈睿瑾从楼梯上拖下来的。 沈睿瑾将手里的布料甩在许岁岁面前。 “你做的?” 许岁岁哆哆嗦嗦,也不敢不承认,只能点点头。 她想为自己辩驳两句,但现在的沈睿瑾根本就不听。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尽数落入了江思清眼里。 她看着手机里的监控画面,看着那条象征着他们爱情的裙子。 一时间忽然有些恶心。 人死了知道他错了? 江思清冷笑一声,得亏她还是假死,万一真没了,在天之灵看见沈睿瑾这副模样。 恐怕都要生生化成厉鬼。 监控画面还在继续。 江思清冷眼看着沈睿瑾发疯,到最后坐在沙发上,捧着她那条裙子亲吻。 这个画面给江思清的视觉冲击太强,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吐出来。 “在看什么呢?表情这么一言难尽。”于欣欣总觉得最近江思清在背着他们看什么东西。 但是她又没有证据。 理智告诉她不要八卦,但于欣欣实在是忍不住。 “你自己看。”江思清将手机递给于欣欣。 此刻的监控画面里,许岁岁坐在地上哭,却不敢出声。 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睿瑾抱着一片破布回忆感情。 几乎是一眼,于欣欣就猜出,这就是江思清口中那个晦气前夫。 “他现在知道爱上你了?”于欣欣笑得揶揄,“早干嘛去了?” 江思清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我宁可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哪里知道跟沈睿瑾结个婚,就变成黑历史了呢。 “这几天你就是在看这个?” 江思清点点头,“你不觉得比电视剧还好看吗?” 就是有点恶心。 这几天黄雀从偶尔一个片段,到现在干脆把链接监控的页面都发给她了。 实时播放狗血大剧。 江思清每每看完都要感慨两句。 “他还真把自己脑补成失去挚爱的男主角了。” 于欣欣把手机还给江思清,啧啧称奇。 “得了,没把他当反派一炮轰了都不错了。” 江思清刚要关掉监控,却听沈睿瑾忽然开口。 “程管家。” 太久没有喝水,沈睿瑾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可他却好像忽然振作起来了。 这么几天对他而言度日如年,让沈睿瑾想明白了太多。 江思清动作一顿,指尖悬在关闭的按钮上,迟迟没有点下去。 她倒要看看沈睿瑾这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 “清清没有死,我的清清没有死。” 沈睿瑾神经质般看向手里的裙子,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冷静。 “只要我把裙子补好,她就会回来了,她只是有点生气。” 江思清听着沈睿瑾的语气,目光渐渐沉了下来。 现在她已经不在乎沈睿瑾是什么看法了,但唯一让她不满的只有一点。 于欣欣脸色也凝重下来。 现在的沈睿瑾跟疯子没什么区别,一样的执着,癫狂,不要命。 而一旦让他自我催眠,陷入江思清没有死的执念里。 江思清面色一沉,“还真让谁说对了,沈睿瑾真要找人来了!” 她就差在一句话里连安三句脏话。 “去找她,”监控录像里,沈睿瑾的话还在继续,“不惜一切代价,雇佣也好,派人也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把她带回来!” 江思清当即关闭了监控,她坐在沙发上,跟于欣欣四目相对。 两人眼睛眨巴眨巴,都有些茫然。 “我其实有点不太懂,你这位前夫是个什么脑回路?” “我也不懂,”江思清现在恨不能隔着屏幕给沈睿瑾拍晕了,“他脑子像是突然长瘤了。” 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江思清真死了,这个时候她早都臭了。 还找,找个屁。 “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甘省来,我们会在这之前给你安排好新身份。” 于欣欣叹了口气,看着江思清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惋惜。 这么好的一个人,可惜以前嫁了个傻子。 江思清看懂于欣欣眼里的意思,哭笑不得。 “知道了,那就麻烦我们欣欣同志了。” 上面的意思无非就是没有再装死骗赛博达因的必要了。 第七十五章 把她给我找回来 站在门口的是许岁岁,她哭的梨花带雨。 那副模样好似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沈睿瑾抛弃。 一见是许岁岁,沈睿瑾脸上的眼泪都还顾不及擦,眼底一片猩红,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说,那天晚上在阳台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江思清会好端端掉下去? 许岁岁一口咬死了就是江思清一脚踩空,恐惧感几乎要将她整个笼罩。 她知道如果承认了是自己推下去的,沈睿瑾现在就能把她送进去。 “我真的没有!睿瑾哥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 许岁岁说着像是软了腿,她跪坐在地,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毒。 江思清这个贱人,死了还不消停! 到底是谁给沈睿瑾送来的那些东西,害得她现在进退两难。 “你没有做?许岁岁,之前一些事我没有戳穿你,不代表我不知道。” 沈睿瑾居高临下看着她,神情出奇的冷漠。 “滚出去,你不配待在她房间。” 许岁岁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她不配待在江思清的房间? 可沈睿瑾显然没有再给她辩驳的机会,只是将房门关上,上了锁。 接下来的几天,沈睿瑾都没有从江思清的房间出来。 甚至饭都是偶尔吃几口。 公司的事情更是没有理过。 俨然一具行尸走肉。 程管家再打开房门送饭时,更是吓了一跳。 沈睿瑾也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没有合眼,此刻他红着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手里抓着的正是那条早就被撕成两半的裙子。 “这条裙子是怎么回事?”沈睿瑾的语气好似机械。 这几天,他脑海中闪过的都是江思清的笑容。 一口一个阿瑾的叫他。 还有那天,地下室失火之后将她抱出来,江思清脆弱的样子。 无一不在揪着沈睿瑾的心。 程管家无法,只能将那天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下一秒,他只感觉一阵风掠过,没多久就传来许岁岁尖叫的声音。 “睿瑾哥哥!疼!”许岁岁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是被沈睿瑾从楼梯上拖下来的。 沈睿瑾将手里的布料甩在许岁岁面前。 “你做的?” 许岁岁哆哆嗦嗦,也不敢不承认,只能点点头。 她想为自己辩驳两句,但现在的沈睿瑾根本就不听。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尽数落入了江思清眼里。 她看着手机里的监控画面,看着那条象征着他们爱情的裙子。 一时间忽然有些恶心。 人死了知道他错了? 江思清冷笑一声,得亏她还是假死,万一真没了,在天之灵看见沈睿瑾这副模样。 恐怕都要生生化成厉鬼。 监控画面还在继续。 江思清冷眼看着沈睿瑾发疯,到最后坐在沙发上,捧着她那条裙子亲吻。 这个画面给江思清的视觉冲击太强,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吐出来。 “在看什么呢?表情这么一言难尽。”于欣欣总觉得最近江思清在背着他们看什么东西。 但是她又没有证据。 理智告诉她不要八卦,但于欣欣实在是忍不住。 “你自己看。”江思清将手机递给于欣欣。 此刻的监控画面里,许岁岁坐在地上哭,却不敢出声。 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睿瑾抱着一片破布回忆感情。 几乎是一眼,于欣欣就猜出,这就是江思清口中那个晦气前夫。 “他现在知道爱上你了?”于欣欣笑得揶揄,“早干嘛去了?” 江思清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我宁可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哪里知道跟沈睿瑾结个婚,就变成黑历史了呢。 “这几天你就是在看这个?” 江思清点点头,“你不觉得比电视剧还好看吗?” 就是有点恶心。 这几天黄雀从偶尔一个片段,到现在干脆把链接监控的页面都发给她了。 实时播放狗血大剧。 江思清每每看完都要感慨两句。 “他还真把自己脑补成失去挚爱的男主角了。” 于欣欣把手机还给江思清,啧啧称奇。 “得了,没把他当反派一炮轰了都不错了。” 江思清刚要关掉监控,却听沈睿瑾忽然开口。 “程管家。” 太久没有喝水,沈睿瑾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可他却好像忽然振作起来了。 这么几天对他而言度日如年,让沈睿瑾想明白了太多。 江思清动作一顿,指尖悬在关闭的按钮上,迟迟没有点下去。 她倒要看看沈睿瑾这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 “清清没有死,我的清清没有死。” 沈睿瑾神经质般看向手里的裙子,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冷静。 “只要我把裙子补好,她就会回来了,她只是有点生气。” 江思清听着沈睿瑾的语气,目光渐渐沉了下来。 现在她已经不在乎沈睿瑾是什么看法了,但唯一让她不满的只有一点。 于欣欣脸色也凝重下来。 现在的沈睿瑾跟疯子没什么区别,一样的执着,癫狂,不要命。 而一旦让他自我催眠,陷入江思清没有死的执念里。 江思清面色一沉,“还真让谁说对了,沈睿瑾真要找人来了!” 她就差在一句话里连安三句脏话。 “去找她,”监控录像里,沈睿瑾的话还在继续,“不惜一切代价,雇佣也好,派人也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把她带回来!” 江思清当即关闭了监控,她坐在沙发上,跟于欣欣四目相对。 两人眼睛眨巴眨巴,都有些茫然。 “我其实有点不太懂,你这位前夫是个什么脑回路?” “我也不懂,”江思清现在恨不能隔着屏幕给沈睿瑾拍晕了,“他脑子像是突然长瘤了。” 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江思清真死了,这个时候她早都臭了。 还找,找个屁。 “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甘省来,我们会在这之前给你安排好新身份。” 于欣欣叹了口气,看着江思清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惋惜。 这么好的一个人,可惜以前嫁了个傻子。 江思清看懂于欣欣眼里的意思,哭笑不得。 “知道了,那就麻烦我们欣欣同志了。” 上面的意思无非就是没有再装死骗赛博达因的必要了。 第七十六章 初见洛文清 更换新身份后,原来的江思清说什么都是已死亡。 对于赛博达因那边来说,就是莫名其妙失踪了。 上面有没有抓出那个内鬼他们不知道,但现在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 江思清身上的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能蹦能跳了。 没过两天,张越庆来找了江思清一趟,将手里的资料递给她。 “有个好消息,洛同志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正式加入科研所了。” 江思清闻言甚至有一瞬间恍惚,“太好了。” 她终于可以加入“天谴计划”,完成父母遗留下来的研究。 也不用每天看着沈睿瑾发疯打发时间。 “这是保密文件,需要你自己打开,有一份需要你签名。” 张越庆将东西放下,而后拍了拍江思清的肩膀,老神在在。 “江同志,你是国家的人才,今后也希望你能做出一番成就。” 江思清站起身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几分希冀,“保证完成任务。” 有关于当年“天谴计划”的实验室保密程度极高,科研所已经是身份认证重重。 张越庆只能将她带进去两道门。 “再往里会有科研所的同志来接你,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如果不是需要送江思清进来,张越庆连这两道门的权限也不会有。 在离开之后就会被马上取消。 “不管怎么说,我好歹也是进过科研所的人了。” 江思清笑了一声,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跟小队的人都有了点感情。 乍一分开还真有些不习惯。 “江同志对?”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江思清转过身去,见是一个盘着头发,戴着黑框眼镜的同志。 好一副刻板印象研究员的穿搭。 江思清心里感慨了一句,面上笑着点点头,“辛苦您。” 女同志先是一愣,而后别过头去,不自在推了推眼镜。 刚装出来的刻板气质荡然无存。 “不辛苦的,我姓谢,您叫我华娟也可以。” 谢华娟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有些害羞。 跟这身装扮如出一辙的名字,江思清挑起眉,倒是没想到谢华娟这么容易害羞。 跟着谢华娟一路进去,她说话总算流利了许多。 “过段时间科研所会给你录入权限,但是目前而言,你只有最外面的权限。” 谢华娟说着将最后一扇门打开,进入眼帘的高精设备让江思清一瞬间僵在原地。 从踏进这个实验室起,江思清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了。 她从前没有想过跟沈睿瑾结婚之后,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再次踏足这里。 有人从她身边经过,江思清下意识抬头看去。 入眼即是一张十分抢眼的脸。 男人穿着科研所的工作服,身形修长挺拔,眉峰凌厉,双唇紧抿,看过来时眼中平静无波。 光是看着就有些不好相处。 但江思清却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她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的。 可却根本想不起来。 “您好,我是……” 洛文清看着江思清,微微挑起眉,“我认识你,你应该也认识我,洛文清。” 江思清先是一愣,而后才发觉他的声线确实有些熟悉。 不只是熟悉,甚至有些大众化了。 至少她曾经知道的几个跟洛文清有关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像他。 “关于‘天谴计划’,你应该知道不能外传,之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或者问谢同志。” 洛文清说着,目光在江思清身上扫了一圈,随后转过身自己忙自己的事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第一次见面。 江思清莫名察觉出了洛文清对自己的敌意。 她深觉奇怪,却又不好直接问,只能侧目看向谢华娟。 “洛同志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江思清声音很小,凑到谢华娟耳边问。 谢华娟摇摇头,“管乐博士前段时间听说你要来,特地搞了个欢迎会,拖慢了计划进度。” “算算时间,刚好是今天晚上。” 欢迎会? 这难怪她会被洛文清敌视。 一个还没进来的人,却因为一场无关紧要的欢迎会,拖缓了整个研究进程。 换做是她,恐怕也会有些不高兴。 但不知道为什么,江思清总觉得洛文清对自己的敌意不只是这么简单。 “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今天的实验任务已经完成了?” 洛文清忽然开口,他头也没回,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语气却冷的吓人。 谢华娟给了江思清一个祝好运的眼神,而后悻悻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江思清刚来,没有人给她安排工作,她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能先在实验室转悠,熟悉一下设备。 直到傍晚时分,管乐才出现在科研所中。 “为了庆祝咱们科研所注入新鲜血液,我已经定好了饭店,咱们去吃一顿,就当欢迎新同志的加入了。” 管乐说着看向江思清,笑呵呵走上前,神情颇为感慨。 “眨眼不见,你都有你父母当时的风范了。”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目光当即落到了江思清身上。 后者微微一笑,却也知道这个接风宴准备的实在不是时候。 在场的人皆是神色疲惫,想来因为实验数据不理想,已经通宵达旦了好一段时间。 现在不赶实验进度也就算了,还要因为一个新人放弃睡眠,去吃一顿饭。 脾气再好的人都忍不住沉下脸。 “接风宴就免了,”江思清摆摆手,“看大家都这么辛苦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 “说的也是,”管乐说着叹了口气,“那大家回去补觉的,就先回去。” “有饿了的,就当过来蹭我老头子一顿饭。” 江思清才松了一口气,却发觉洛文清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好似根本没有隐藏的意思,哪怕被江思清发现了,也依旧十分坦荡。 一行人到了饭店,菜刚好上齐。 果真是早就定好的。 江思清并不想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跟管乐认识的事情。 但管乐似乎并不这么想的。 说话的姿态都十分熟稔,让江思清想忽视都没法忽视。 “我怎么听说,江同志是派了人保护回来的。” 第七十六章 初见洛文清 更换新身份后,原来的江思清说什么都是已死亡。 对于赛博达因那边来说,就是莫名其妙失踪了。 上面有没有抓出那个内鬼他们不知道,但现在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 江思清身上的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能蹦能跳了。 没过两天,张越庆来找了江思清一趟,将手里的资料递给她。 “有个好消息,洛同志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正式加入科研所了。” 江思清闻言甚至有一瞬间恍惚,“太好了。” 她终于可以加入“天谴计划”,完成父母遗留下来的研究。 也不用每天看着沈睿瑾发疯打发时间。 “这是保密文件,需要你自己打开,有一份需要你签名。” 张越庆将东西放下,而后拍了拍江思清的肩膀,老神在在。 “江同志,你是国家的人才,今后也希望你能做出一番成就。” 江思清站起身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几分希冀,“保证完成任务。” 有关于当年“天谴计划”的实验室保密程度极高,科研所已经是身份认证重重。 张越庆只能将她带进去两道门。 “再往里会有科研所的同志来接你,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如果不是需要送江思清进来,张越庆连这两道门的权限也不会有。 在离开之后就会被马上取消。 “不管怎么说,我好歹也是进过科研所的人了。” 江思清笑了一声,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跟小队的人都有了点感情。 乍一分开还真有些不习惯。 “江同志对?”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江思清转过身去,见是一个盘着头发,戴着黑框眼镜的同志。 好一副刻板印象研究员的穿搭。 江思清心里感慨了一句,面上笑着点点头,“辛苦您。” 女同志先是一愣,而后别过头去,不自在推了推眼镜。 刚装出来的刻板气质荡然无存。 “不辛苦的,我姓谢,您叫我华娟也可以。” 谢华娟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有些害羞。 跟这身装扮如出一辙的名字,江思清挑起眉,倒是没想到谢华娟这么容易害羞。 跟着谢华娟一路进去,她说话总算流利了许多。 “过段时间科研所会给你录入权限,但是目前而言,你只有最外面的权限。” 谢华娟说着将最后一扇门打开,进入眼帘的高精设备让江思清一瞬间僵在原地。 从踏进这个实验室起,江思清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了。 她从前没有想过跟沈睿瑾结婚之后,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再次踏足这里。 有人从她身边经过,江思清下意识抬头看去。 入眼即是一张十分抢眼的脸。 男人穿着科研所的工作服,身形修长挺拔,眉峰凌厉,双唇紧抿,看过来时眼中平静无波。 光是看着就有些不好相处。 但江思清却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她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的。 可却根本想不起来。 “您好,我是……” 洛文清看着江思清,微微挑起眉,“我认识你,你应该也认识我,洛文清。” 江思清先是一愣,而后才发觉他的声线确实有些熟悉。 不只是熟悉,甚至有些大众化了。 至少她曾经知道的几个跟洛文清有关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像他。 “关于‘天谴计划’,你应该知道不能外传,之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或者问谢同志。” 洛文清说着,目光在江思清身上扫了一圈,随后转过身自己忙自己的事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第一次见面。 江思清莫名察觉出了洛文清对自己的敌意。 她深觉奇怪,却又不好直接问,只能侧目看向谢华娟。 “洛同志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江思清声音很小,凑到谢华娟耳边问。 谢华娟摇摇头,“管乐博士前段时间听说你要来,特地搞了个欢迎会,拖慢了计划进度。” “算算时间,刚好是今天晚上。” 欢迎会? 这难怪她会被洛文清敌视。 一个还没进来的人,却因为一场无关紧要的欢迎会,拖缓了整个研究进程。 换做是她,恐怕也会有些不高兴。 但不知道为什么,江思清总觉得洛文清对自己的敌意不只是这么简单。 “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今天的实验任务已经完成了?” 洛文清忽然开口,他头也没回,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语气却冷的吓人。 谢华娟给了江思清一个祝好运的眼神,而后悻悻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江思清刚来,没有人给她安排工作,她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能先在实验室转悠,熟悉一下设备。 直到傍晚时分,管乐才出现在科研所中。 “为了庆祝咱们科研所注入新鲜血液,我已经定好了饭店,咱们去吃一顿,就当欢迎新同志的加入了。” 管乐说着看向江思清,笑呵呵走上前,神情颇为感慨。 “眨眼不见,你都有你父母当时的风范了。”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目光当即落到了江思清身上。 后者微微一笑,却也知道这个接风宴准备的实在不是时候。 在场的人皆是神色疲惫,想来因为实验数据不理想,已经通宵达旦了好一段时间。 现在不赶实验进度也就算了,还要因为一个新人放弃睡眠,去吃一顿饭。 脾气再好的人都忍不住沉下脸。 “接风宴就免了,”江思清摆摆手,“看大家都这么辛苦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 “说的也是,”管乐说着叹了口气,“那大家回去补觉的,就先回去。” “有饿了的,就当过来蹭我老头子一顿饭。” 江思清才松了一口气,却发觉洛文清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好似根本没有隐藏的意思,哪怕被江思清发现了,也依旧十分坦荡。 一行人到了饭店,菜刚好上齐。 果真是早就定好的。 江思清并不想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跟管乐认识的事情。 但管乐似乎并不这么想的。 说话的姿态都十分熟稔,让江思清想忽视都没法忽视。 “我怎么听说,江同志是派了人保护回来的。” 第七十七章 正式加入 忽然有人出声,江思清微微一愣,而后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针对意味。 “是啊,听说排了五六个人专门去接,又是换身份又是绑架的,很热闹呢。” 江思清万万没想到,才进科研所第一天,就有人看她不大顺眼了。 其中缘由她是很清楚的,但一想到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敌意,江思清脸上的笑也少了几分真诚。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大家都是同志,有什么好说的?” 管乐摆了摆手,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 江思清却只是皱起眉,看向先前出声的两个人。 “两位同志,我之前是在哪里见过你们?” 虽是问句,但江思清也尽量放缓了语气,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咄咄逼人。 “没有。”那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江思清怎么会突然问这么一句。 “那既然没有,我又是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你们了?” 虽说是新环境,但江思清已经不是那个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人了。 他们在一个科研所,以后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如果现在不把话说开,恐怕之后在科研所就更是抬不起头了。 不管做什么成就出来,都会被人提到今天这场饭局。 更别提管乐跟她表现得这么熟稔,以后恐怕也会传出她成就不清白的风言风语。 既然如此,干脆就彻底说明白。 “我加入科研所,是为了我父母的遗愿,没有任何别的原因。” “至于护送,这是从前遗留下来的问题,我并不否认。” 江思清说着起身,“咱们喝不了酒,我就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从今往后也是同一个科研所的同志。” 起初说话的两人无非就是心里不平衡。 现在江思清没有质问爆发已经实属心胸宽广。 只有洛文清从始至终都没有抬一下眼睛,就好像这场饭局里谁的言行都不重要。 等到一场饭局结束,已经临近九点。 管乐将一串钥匙递给江思清,“这是咱们科研所同志住的地方,你正好在洛同志楼下。” “正好,文清啊,你带她过去熟悉一下。” 江思清原以为洛文清会直接拒绝,但后者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示意她跟上。 其他人回去的路不在这边,三三两两结伴一走。 到最后竟然也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江思清跟在洛文清后面,手中钥匙叮铃作响。 思来想去,江思清干脆直接问出了口。 “洛同志,我总觉得你好像不太喜欢我?” 洛文清闻言脚步微微一顿,他侧过身,目光落到江思清身上。 “是有,原本给你安排好的小队,哪怕不能顺利进入科研所,也不至于暴露在鹰眼和黄雀面前。” 洛文清说的毫不留情,他语气平淡,如果不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江思清甚至都要以为他在说假话。 “但是你不但暴露了,甚至还冒着风险跟黄雀合作,我认为小队早就已经没有保护你的义务。” 洛文清垂下眸子看向江思清,“你觉得呢?” 路灯连成一片,夜里十分寂静,偶尔有微风拂过,很是惬意。 江思清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却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张越庆那支小队在将她接到甘省时,就应该已经结束任务了。 到后面,所有的任务都是另外增加的。 也难怪洛文清会这么不待见她。 “我以为你觉得我是因为走后门进来,所以不太喜欢我。” 江思清话音刚落,却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刚进科研所的时候,其他人还不知道自己跟管乐认识。 洛文清就算知道,也应该见过她提交的专业报告。 “我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放弃一个优秀的研究员,但同时,我也希望你真的不是走后门进来的。” 于洛文清而言,只要自身水平过硬,别说走后门。 就是砸钱砸进来体验生活,洛文清都能欣然接受。 还没等江思清继续开口,洛文清就率先向前走去。 江思清只能跟上。 所以洛文清这句话的意思无非就是,关于江思清的水平,他是认可的。 无非就是不喜欢麻烦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江思清的研究任务都是经由管乐的手亲自下答的。 与其他研究员埋头苦干不同。 江思清每天的任务就是验算数据,收集数据,材料分析。 都是些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活。 分明可以直接交给其他人去做,管乐的意思却是让江思清先适应适应。 经江思清手的数据都堪称边缘化,随时都有可能被划掉或删改。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天,就连原先看不惯江思清走后门的两个人都忍不住了。 “管博士怎么就给你这么几份数据。” 说话的人姓高,人如其名,高高瘦瘦的,只是偶尔眯起眼睛显得有些刻薄。 “这些数据都没有再验算的必要,之后计算随时会带入进去,不达标的就删除。” 江思清又何尝不知道。 但这段时间确实如管乐所言,每一个位置上的人员都近乎饱和。 没有能安插她的地方。 到了午饭时间,江思清到底还是去找了管乐一趟。 “博士,目前还有什么地方有空余的吗?我去打打下手也行。” 她刻意跟其他人叫一样的称呼,不想管乐总把她当故友遗子照顾。 管乐对此毫不意外,他早早就料到江思清会来找自己。 只是却没想过会这么快。 “我本来想谈妥了再告诉你的。” 管乐说着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长年投入研究,他两鬓已经长出了几根白发。 “原先科研所里给你安排的位置,是洛文清同志负责的那部分。” “但是前两天我询问过他的意见,洛同志的意思是,暂时不需要人手加入。” 江思清闻言垂下眸子,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到底是不需要人手加入,还是不需要江思清加入? 江思清没有答案,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去争取。 “好,我知道了,之后我会主动跟洛同志提起这件事的。” 管乐却只是摇摇头,他叹了口气。 “天谴计划复启太危险,站在长辈的角度,我也还是希望你能只接触边缘数据。” 第七十七章 正式加入 忽然有人出声,江思清微微一愣,而后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针对意味。 “是啊,听说排了五六个人专门去接,又是换身份又是绑架的,很热闹呢。” 江思清万万没想到,才进科研所第一天,就有人看她不大顺眼了。 其中缘由她是很清楚的,但一想到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敌意,江思清脸上的笑也少了几分真诚。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大家都是同志,有什么好说的?” 管乐摆了摆手,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 江思清却只是皱起眉,看向先前出声的两个人。 “两位同志,我之前是在哪里见过你们?” 虽是问句,但江思清也尽量放缓了语气,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咄咄逼人。 “没有。”那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江思清怎么会突然问这么一句。 “那既然没有,我又是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你们了?” 虽说是新环境,但江思清已经不是那个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人了。 他们在一个科研所,以后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如果现在不把话说开,恐怕之后在科研所就更是抬不起头了。 不管做什么成就出来,都会被人提到今天这场饭局。 更别提管乐跟她表现得这么熟稔,以后恐怕也会传出她成就不清白的风言风语。 既然如此,干脆就彻底说明白。 “我加入科研所,是为了我父母的遗愿,没有任何别的原因。” “至于护送,这是从前遗留下来的问题,我并不否认。” 江思清说着起身,“咱们喝不了酒,我就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从今往后也是同一个科研所的同志。” 起初说话的两人无非就是心里不平衡。 现在江思清没有质问爆发已经实属心胸宽广。 只有洛文清从始至终都没有抬一下眼睛,就好像这场饭局里谁的言行都不重要。 等到一场饭局结束,已经临近九点。 管乐将一串钥匙递给江思清,“这是咱们科研所同志住的地方,你正好在洛同志楼下。” “正好,文清啊,你带她过去熟悉一下。” 江思清原以为洛文清会直接拒绝,但后者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示意她跟上。 其他人回去的路不在这边,三三两两结伴一走。 到最后竟然也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江思清跟在洛文清后面,手中钥匙叮铃作响。 思来想去,江思清干脆直接问出了口。 “洛同志,我总觉得你好像不太喜欢我?” 洛文清闻言脚步微微一顿,他侧过身,目光落到江思清身上。 “是有,原本给你安排好的小队,哪怕不能顺利进入科研所,也不至于暴露在鹰眼和黄雀面前。” 洛文清说的毫不留情,他语气平淡,如果不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江思清甚至都要以为他在说假话。 “但是你不但暴露了,甚至还冒着风险跟黄雀合作,我认为小队早就已经没有保护你的义务。” 洛文清垂下眸子看向江思清,“你觉得呢?” 路灯连成一片,夜里十分寂静,偶尔有微风拂过,很是惬意。 江思清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却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张越庆那支小队在将她接到甘省时,就应该已经结束任务了。 到后面,所有的任务都是另外增加的。 也难怪洛文清会这么不待见她。 “我以为你觉得我是因为走后门进来,所以不太喜欢我。” 江思清话音刚落,却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刚进科研所的时候,其他人还不知道自己跟管乐认识。 洛文清就算知道,也应该见过她提交的专业报告。 “我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放弃一个优秀的研究员,但同时,我也希望你真的不是走后门进来的。” 于洛文清而言,只要自身水平过硬,别说走后门。 就是砸钱砸进来体验生活,洛文清都能欣然接受。 还没等江思清继续开口,洛文清就率先向前走去。 江思清只能跟上。 所以洛文清这句话的意思无非就是,关于江思清的水平,他是认可的。 无非就是不喜欢麻烦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江思清的研究任务都是经由管乐的手亲自下答的。 与其他研究员埋头苦干不同。 江思清每天的任务就是验算数据,收集数据,材料分析。 都是些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活。 分明可以直接交给其他人去做,管乐的意思却是让江思清先适应适应。 经江思清手的数据都堪称边缘化,随时都有可能被划掉或删改。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天,就连原先看不惯江思清走后门的两个人都忍不住了。 “管博士怎么就给你这么几份数据。” 说话的人姓高,人如其名,高高瘦瘦的,只是偶尔眯起眼睛显得有些刻薄。 “这些数据都没有再验算的必要,之后计算随时会带入进去,不达标的就删除。” 江思清又何尝不知道。 但这段时间确实如管乐所言,每一个位置上的人员都近乎饱和。 没有能安插她的地方。 到了午饭时间,江思清到底还是去找了管乐一趟。 “博士,目前还有什么地方有空余的吗?我去打打下手也行。” 她刻意跟其他人叫一样的称呼,不想管乐总把她当故友遗子照顾。 管乐对此毫不意外,他早早就料到江思清会来找自己。 只是却没想过会这么快。 “我本来想谈妥了再告诉你的。” 管乐说着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长年投入研究,他两鬓已经长出了几根白发。 “原先科研所里给你安排的位置,是洛文清同志负责的那部分。” “但是前两天我询问过他的意见,洛同志的意思是,暂时不需要人手加入。” 江思清闻言垂下眸子,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到底是不需要人手加入,还是不需要江思清加入? 江思清没有答案,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去争取。 “好,我知道了,之后我会主动跟洛同志提起这件事的。” 管乐却只是摇摇头,他叹了口气。 “天谴计划复启太危险,站在长辈的角度,我也还是希望你能只接触边缘数据。” 第七十八章 数据错误 江思清沉默了好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 “博士,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她注定不可能变成羽翼保护下的金丝雀。 即便管乐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江思清也不敢苟同。 管乐看着她的眼睛,越看越觉得像她父亲。 “你还真是跟你爸一个样,说什么也不听。” 他说着叹了口气,“我可以去跟洛同志谈一谈这件事。” “但是你得答应我,无论之后天谴计划进展怎么样,都得保护好自己。” 江思清笑了一声,点点头,“我知道的。” 管乐摇着头离开,对江思清的决定十分无奈。 科研所不是什么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 江思清既然已经选择进来,她就绝不可能因为三言两语退缩。 直到洛文清当面否决了让她加入的提议。 “为什么?洛同志,如果你怀疑我的能力,完全可以设置考核。” 江思清看着洛文清,哪有人前一天说认可她水平,结果马上就否决掉的。 “你才加入进来,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够胜任?” 洛文清反问她,那双眸子似乎从来都没有情绪波动。 淡然又平静。 可江思清现在却讨厌这样的平静。 洛文清说的有道理。 哪怕是为了实验数据考虑,在新人加入没有吃透数据前,都不可能让她接触核心工作。 这是必走的流程。 可洛文清这番话,几乎完全杜绝了她后续参与的可能性。 “如果不给我一个机会,就拒绝我加入核心的可能,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江思清一步也不退,她盯着洛文清,眼底情绪纷杂。 却十分坚定。 其他研究员都沉默下来,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说一开始就接触核心数据。 但是也没被洛文清这么明晃晃拒绝过。 谢华娟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开口。 “洛同志,我觉得江同志说的也有道理,总要给一个机会试试看。” 她向来脸皮薄,说完这句话也侧过头去了。 洛文清只是看了江思清一眼,她手中还拿着没有整理的数据。 “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完,再来讨论这件事。” 相比起刚开始的决绝,现在的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至少在江思清看来还有转圜的余地。 管乐只是静静看着江思清跟洛文清争执。 神情感慨。 “我还在想你要多久才能让洛同志答应下来,没想到你自己磨下来了。” 说是磨下来,倒不如说是洛文清难得送了次考核给她。 江思清微微一笑,她看着手里的数据,“总会好的。” 具体考核时间还没有定下来,江思清工作时的心情却已经大不一样。 还没等江思清高兴多久,视线在落到一串数据上时骤然凝固住了。 她赶忙拉开抽屉寻找昨天的数据统计。 说是数据统计,但实际上送到江思清手上的数据,基本都是已经准备废弃的数据。 江思清面色凝重,找到昨天交给她的以往数据统计概览,又打开电脑备份看了一遍。 这才确认数据有误,连忙起身。 “洛同志在哪儿?” 进行实验时,江思清是进不去的,靠近中心的虹膜识别没有录入她的。 思来想去,只能找到谢华娟。 谢华娟推了推眼睛,她正准备前往实验室,“怎么了吗?” 江思清将手中两份数据统计递给她,“我认为实验数据有异常。” “你看这里,同位素实验理论值的半衰期应该是671天。” “如果你们交给我整理的数据大方向是正确的,第六天的数据就应该开始呈明显下滑趋势。” 江思清接手的是另一位同志的数据整理。 现在科研所的研究重心不止是重启“天谴计划”,更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实验。 来支撑科研所运转。 前者还在准备重启阶段,后者却已经能影响到实验结果。 “今天已经是你们实验的第七天,”江思清说着将今日数据递给谢华娟,“可是半衰期数据并没有下滑,甚至还有波动高点。” 谢华娟闻言脸色骤然一变。 她看着江思清手指过的数据,面色愈发沉重。 “跟我来。” 江思清本以为谢华娟会带着自己直接去找洛文清。 却不料谢华娟只是联系了洛文清先出来。 “洛同志,你看这里。” 她将江思清说的话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如果不是江同志发现了,恐怕会出大问题。” 洛文清的视线落到江思清身上,而后又看向谢华娟。 “负责这组实验数据统计的人是谁?” 他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谁都知道,现在送到江思清手里的数据都不是重要数据。 可现在里面却出了这样的纰漏。 “是王林生,我这就叫他过来。”谢华娟涉及到工作方面,显得尤为稳重。 “另外通知其他人,暂时停一下手里的工作。” 洛文清说着,将抽屉中的文件拿出来,“我现在去核查能谱仪,半个小时后到会议室开会。” 他转身就要走,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脚步微微一顿,侧过头看向江思清。 “你也来。” 江思清颔首,忙去准备会议记录纸笔。 科研所三天两头开会已是常事,其他人早已习惯,到达会议室时还在打哈欠。 江思清坐在末尾的位置上,静静等着洛文清来。 “江同志?你怎么来了?现在不应该在处理实验数据吗?” 有人看见江思清,眼神不免有些奇怪。 好似在说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是科研所的一员,当然要来。”江思清懒得搭理他。 无非就是在科研所待的时间久了,做出了点成就,难免有些傲气。 看不起刚来的新人。 听着江思清的回应,胡斌只是古怪笑了两声。 “是吗?到时候有听不懂的地方,江同志也可以来问我……” “问你?你哪儿来的底气让她问你。”洛文清推门而入,眼神冰冷,直看胡斌。 身后跟着的王林生更是面露难色,显然刚挨了顿批评,缩着不敢出声,默默回到位置上。 胡斌对洛文清显然有些发怵,抿了抿嘴不敢说话了。 第七十八章 数据错误 江思清沉默了好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 “博士,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她注定不可能变成羽翼保护下的金丝雀。 即便管乐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江思清也不敢苟同。 管乐看着她的眼睛,越看越觉得像她父亲。 “你还真是跟你爸一个样,说什么也不听。” 他说着叹了口气,“我可以去跟洛同志谈一谈这件事。” “但是你得答应我,无论之后天谴计划进展怎么样,都得保护好自己。” 江思清笑了一声,点点头,“我知道的。” 管乐摇着头离开,对江思清的决定十分无奈。 科研所不是什么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 江思清既然已经选择进来,她就绝不可能因为三言两语退缩。 直到洛文清当面否决了让她加入的提议。 “为什么?洛同志,如果你怀疑我的能力,完全可以设置考核。” 江思清看着洛文清,哪有人前一天说认可她水平,结果马上就否决掉的。 “你才加入进来,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够胜任?” 洛文清反问她,那双眸子似乎从来都没有情绪波动。 淡然又平静。 可江思清现在却讨厌这样的平静。 洛文清说的有道理。 哪怕是为了实验数据考虑,在新人加入没有吃透数据前,都不可能让她接触核心工作。 这是必走的流程。 可洛文清这番话,几乎完全杜绝了她后续参与的可能性。 “如果不给我一个机会,就拒绝我加入核心的可能,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江思清一步也不退,她盯着洛文清,眼底情绪纷杂。 却十分坚定。 其他研究员都沉默下来,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说一开始就接触核心数据。 但是也没被洛文清这么明晃晃拒绝过。 谢华娟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开口。 “洛同志,我觉得江同志说的也有道理,总要给一个机会试试看。” 她向来脸皮薄,说完这句话也侧过头去了。 洛文清只是看了江思清一眼,她手中还拿着没有整理的数据。 “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完,再来讨论这件事。” 相比起刚开始的决绝,现在的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至少在江思清看来还有转圜的余地。 管乐只是静静看着江思清跟洛文清争执。 神情感慨。 “我还在想你要多久才能让洛同志答应下来,没想到你自己磨下来了。” 说是磨下来,倒不如说是洛文清难得送了次考核给她。 江思清微微一笑,她看着手里的数据,“总会好的。” 具体考核时间还没有定下来,江思清工作时的心情却已经大不一样。 还没等江思清高兴多久,视线在落到一串数据上时骤然凝固住了。 她赶忙拉开抽屉寻找昨天的数据统计。 说是数据统计,但实际上送到江思清手上的数据,基本都是已经准备废弃的数据。 江思清面色凝重,找到昨天交给她的以往数据统计概览,又打开电脑备份看了一遍。 这才确认数据有误,连忙起身。 “洛同志在哪儿?” 进行实验时,江思清是进不去的,靠近中心的虹膜识别没有录入她的。 思来想去,只能找到谢华娟。 谢华娟推了推眼睛,她正准备前往实验室,“怎么了吗?” 江思清将手中两份数据统计递给她,“我认为实验数据有异常。” “你看这里,同位素实验理论值的半衰期应该是671天。” “如果你们交给我整理的数据大方向是正确的,第六天的数据就应该开始呈明显下滑趋势。” 江思清接手的是另一位同志的数据整理。 现在科研所的研究重心不止是重启“天谴计划”,更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实验。 来支撑科研所运转。 前者还在准备重启阶段,后者却已经能影响到实验结果。 “今天已经是你们实验的第七天,”江思清说着将今日数据递给谢华娟,“可是半衰期数据并没有下滑,甚至还有波动高点。” 谢华娟闻言脸色骤然一变。 她看着江思清手指过的数据,面色愈发沉重。 “跟我来。” 江思清本以为谢华娟会带着自己直接去找洛文清。 却不料谢华娟只是联系了洛文清先出来。 “洛同志,你看这里。” 她将江思清说的话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如果不是江同志发现了,恐怕会出大问题。” 洛文清的视线落到江思清身上,而后又看向谢华娟。 “负责这组实验数据统计的人是谁?” 他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谁都知道,现在送到江思清手里的数据都不是重要数据。 可现在里面却出了这样的纰漏。 “是王林生,我这就叫他过来。”谢华娟涉及到工作方面,显得尤为稳重。 “另外通知其他人,暂时停一下手里的工作。” 洛文清说着,将抽屉中的文件拿出来,“我现在去核查能谱仪,半个小时后到会议室开会。” 他转身就要走,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脚步微微一顿,侧过头看向江思清。 “你也来。” 江思清颔首,忙去准备会议记录纸笔。 科研所三天两头开会已是常事,其他人早已习惯,到达会议室时还在打哈欠。 江思清坐在末尾的位置上,静静等着洛文清来。 “江同志?你怎么来了?现在不应该在处理实验数据吗?” 有人看见江思清,眼神不免有些奇怪。 好似在说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是科研所的一员,当然要来。”江思清懒得搭理他。 无非就是在科研所待的时间久了,做出了点成就,难免有些傲气。 看不起刚来的新人。 听着江思清的回应,胡斌只是古怪笑了两声。 “是吗?到时候有听不懂的地方,江同志也可以来问我……” “问你?你哪儿来的底气让她问你。”洛文清推门而入,眼神冰冷,直看胡斌。 身后跟着的王林生更是面露难色,显然刚挨了顿批评,缩着不敢出声,默默回到位置上。 胡斌对洛文清显然有些发怵,抿了抿嘴不敢说话了。 第七十九章 这是基础问题 “这组实验数据错误,我和谢同志刚刚模拟预估了一下,最后发现半衰期能达到九天左右。” 洛文清目光落在胡斌身上,好似能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洛、洛同志,你看我干什么,这组实验数据我没有直接参与啊。” 他没有直接参与实验,实验错误跟他有什么关系? 见胡斌还在推卸责任,谢华娟目光也变了。 “所以洛同志一开始找了王同志沟通,却发现实验数据是他多次观测出来之后,报给你写上的。” 这样的实验数据,在多组观察调整之后,选出最优解,其他的数据就可以直接废弃。 如果不是这样,甚至都到不了江思清手里。 江思清靠在椅子上,指尖无意识翻弄桌上的会议记录,“胡同志,你记录的报告里,理论半衰期数值写的是771天。” 看似只差了一天,实际数值却千差万别。 今天是第七天,几乎要到晚上才能发觉不对劲。 “可你第一次整理上来的报告写的就是671天,我想问问你,是什么导致你在两份报告上写出不同的基准值?” 胡斌听到这里,额角已经冒出了冷汗,他下意识摇摇头。 这才意识到这场会议就是为了这件事开的。 他张了张口,却也知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6听成7。 这就是工作上明明白白的失误,怎么都不可能赖得掉。 “你的记录错误虽然不是这次实验问题的关键错误,却是个最基础的问题。” 洛文清见胡斌没有要辩解的意思,这才缓缓开口。 比实验方向有误、实验手段有误更不应该的,就是基础失误。 只是统计个数据,就能在两天直接更改基准值。 “你知不知道,这次模拟半衰期延长时间,已经超出原来安全阈值的百分之二十三,甚至更多。” 如果不是数据统计错误,他们昨天就能发现异常。 而不是等到今天晚上。 甚至有可能更久。 “如果江同志这次没有发现问题,其他人员都跟你一样粗心,会造成什么后果需要我告诉你吗?” 洛文清没有骂他,甚至连声音都没拔高,可越是这样,胡斌冷汗就越多。 他后背几乎要被冷汗浸湿,“是,我知道。” 洛文清没有着急讨论胡斌的错误问题,“能谱仪上显示208kev峰值出现异常,目前怀疑是污染所致。” 湿温度记录显示都没有出问题。 那大概率就是污染所致,导致半衰期异常延长。 江思清看着洛文清调出实验室记录以及录像,逐一排查。 不免有些羡慕。 如果她现在就能接触实验,应该会更早发现问题。 “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胡同志,介于你在数据上犯了基础性错误,目前要求你重新接手数据统计,有没有问题?” 会议最后,洛文清缓缓开口,目光落到胡斌身上。 “没有问题。” 胡斌死死咬着牙,他当然是不服的。 就算江思清没有发现,今天晚上也能看出结果不对。 无非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关键性问题也不在他身上。 凭什么怪他! 江思清走在最后,看着胡斌阴沉沉的脸色,不由得觉察出些什么。 只是那股异常感消失的太快。 胡斌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沮丧。 她看不出来什么,却已经暗自警惕起来了。 与此同时,另一侧。 胡斌走进休息室,却发现里面早就坐了个人。 “您怎么来了。” 管乐看着他,面色有些严肃,“我刚刚听说,你写的实验报告出现基础性错误了。” “胡同志,你来这里也已经两年多了。” 胡斌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居然闹到管乐面前。 科研所内负责研究的人并不少,可管乐因为当年负责过“天谴计划”,现如今又着手计划重启。 相比起其他人,要位高权重的多。 “是的博士,这件事本身就只是个小问题,根本就没必要闹到您面前……” 管乐目光沉沉,打量着胡斌,似乎在确认他有没有说谎。 末了,他摆摆手,喝了口水,才不紧不慢开口。 “我不知道这是失误还是什么,但是胡同志,你要知道能进科研所的人都是经过审核,自身水平已经很高的。” 不可能看不出来数据上的错误。 “你很有天赋,同时我也希望你能接纳新同志。” 管乐说罢,起身离开了。 胡斌知道,管乐跟江思清之前应该就认识,可能私交甚笃。 却没有想过只是简单的错误,却能被管乐误以为是自己看不惯江思清,故意针对她。 胡斌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第二天来上班时,江思清照例想回到位置上,却发现那里早已坐了个人。 听到动静,胡斌下意识回过头,见是江思清,唇角笑意讥讽。 “怎么,江同志还没收到通知吗?没有的话我就提前恭喜你了。” 胡斌阴阳怪气的语气让江思清皱起了眉。 她知道今天胡斌会过来整理数据,可这么一看,洛文清好似不是让他过来帮忙的。 “呀,江同志,你在这里啊,”谢华娟笑眯眯将文件递给她,“昨天实验进程延后,没来得及跟你说。” “因为胡同志要暂时在这个位置,所以实验室人手有空缺。” 江思清闻言下意识瞥了一眼胡斌,果不其然看见胡斌脸色愈发阴沉。 难怪一大早就阴阳怪气的。 因为昨天的事情,位置就被她顶了。 换成谁也会不服。 “洛同志的意思是让你暂时去顶上,因为昨天你对数字的敏感和专业,洛同志觉得你能适应。” 谢华娟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她在科研所的位置除了研究员之外,更像是洛文清的助理。 对谢华娟来说,只要不影响实验,研究员是谁都可以。 “天谴计划”启动在即,当年遗留下来的很多数据,基本都需要重新验算考究。 这是个不小的工程量。 比起有失误的胡斌,实验室更偏向新人也是情理之中。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江思清到底还是没有劝胡斌几句,看他的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想不开了。 第七十九章 这是基础问题 “这组实验数据错误,我和谢同志刚刚模拟预估了一下,最后发现半衰期能达到九天左右。” 洛文清目光落在胡斌身上,好似能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洛、洛同志,你看我干什么,这组实验数据我没有直接参与啊。” 他没有直接参与实验,实验错误跟他有什么关系? 见胡斌还在推卸责任,谢华娟目光也变了。 “所以洛同志一开始找了王同志沟通,却发现实验数据是他多次观测出来之后,报给你写上的。” 这样的实验数据,在多组观察调整之后,选出最优解,其他的数据就可以直接废弃。 如果不是这样,甚至都到不了江思清手里。 江思清靠在椅子上,指尖无意识翻弄桌上的会议记录,“胡同志,你记录的报告里,理论半衰期数值写的是771天。” 看似只差了一天,实际数值却千差万别。 今天是第七天,几乎要到晚上才能发觉不对劲。 “可你第一次整理上来的报告写的就是671天,我想问问你,是什么导致你在两份报告上写出不同的基准值?” 胡斌听到这里,额角已经冒出了冷汗,他下意识摇摇头。 这才意识到这场会议就是为了这件事开的。 他张了张口,却也知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6听成7。 这就是工作上明明白白的失误,怎么都不可能赖得掉。 “你的记录错误虽然不是这次实验问题的关键错误,却是个最基础的问题。” 洛文清见胡斌没有要辩解的意思,这才缓缓开口。 比实验方向有误、实验手段有误更不应该的,就是基础失误。 只是统计个数据,就能在两天直接更改基准值。 “你知不知道,这次模拟半衰期延长时间,已经超出原来安全阈值的百分之二十三,甚至更多。” 如果不是数据统计错误,他们昨天就能发现异常。 而不是等到今天晚上。 甚至有可能更久。 “如果江同志这次没有发现问题,其他人员都跟你一样粗心,会造成什么后果需要我告诉你吗?” 洛文清没有骂他,甚至连声音都没拔高,可越是这样,胡斌冷汗就越多。 他后背几乎要被冷汗浸湿,“是,我知道。” 洛文清没有着急讨论胡斌的错误问题,“能谱仪上显示208kev峰值出现异常,目前怀疑是污染所致。” 湿温度记录显示都没有出问题。 那大概率就是污染所致,导致半衰期异常延长。 江思清看着洛文清调出实验室记录以及录像,逐一排查。 不免有些羡慕。 如果她现在就能接触实验,应该会更早发现问题。 “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胡同志,介于你在数据上犯了基础性错误,目前要求你重新接手数据统计,有没有问题?” 会议最后,洛文清缓缓开口,目光落到胡斌身上。 “没有问题。” 胡斌死死咬着牙,他当然是不服的。 就算江思清没有发现,今天晚上也能看出结果不对。 无非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关键性问题也不在他身上。 凭什么怪他! 江思清走在最后,看着胡斌阴沉沉的脸色,不由得觉察出些什么。 只是那股异常感消失的太快。 胡斌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沮丧。 她看不出来什么,却已经暗自警惕起来了。 与此同时,另一侧。 胡斌走进休息室,却发现里面早就坐了个人。 “您怎么来了。” 管乐看着他,面色有些严肃,“我刚刚听说,你写的实验报告出现基础性错误了。” “胡同志,你来这里也已经两年多了。” 胡斌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居然闹到管乐面前。 科研所内负责研究的人并不少,可管乐因为当年负责过“天谴计划”,现如今又着手计划重启。 相比起其他人,要位高权重的多。 “是的博士,这件事本身就只是个小问题,根本就没必要闹到您面前……” 管乐目光沉沉,打量着胡斌,似乎在确认他有没有说谎。 末了,他摆摆手,喝了口水,才不紧不慢开口。 “我不知道这是失误还是什么,但是胡同志,你要知道能进科研所的人都是经过审核,自身水平已经很高的。” 不可能看不出来数据上的错误。 “你很有天赋,同时我也希望你能接纳新同志。” 管乐说罢,起身离开了。 胡斌知道,管乐跟江思清之前应该就认识,可能私交甚笃。 却没有想过只是简单的错误,却能被管乐误以为是自己看不惯江思清,故意针对她。 胡斌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第二天来上班时,江思清照例想回到位置上,却发现那里早已坐了个人。 听到动静,胡斌下意识回过头,见是江思清,唇角笑意讥讽。 “怎么,江同志还没收到通知吗?没有的话我就提前恭喜你了。” 胡斌阴阳怪气的语气让江思清皱起了眉。 她知道今天胡斌会过来整理数据,可这么一看,洛文清好似不是让他过来帮忙的。 “呀,江同志,你在这里啊,”谢华娟笑眯眯将文件递给她,“昨天实验进程延后,没来得及跟你说。” “因为胡同志要暂时在这个位置,所以实验室人手有空缺。” 江思清闻言下意识瞥了一眼胡斌,果不其然看见胡斌脸色愈发阴沉。 难怪一大早就阴阳怪气的。 因为昨天的事情,位置就被她顶了。 换成谁也会不服。 “洛同志的意思是让你暂时去顶上,因为昨天你对数字的敏感和专业,洛同志觉得你能适应。” 谢华娟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她在科研所的位置除了研究员之外,更像是洛文清的助理。 对谢华娟来说,只要不影响实验,研究员是谁都可以。 “天谴计划”启动在即,当年遗留下来的很多数据,基本都需要重新验算考究。 这是个不小的工程量。 比起有失误的胡斌,实验室更偏向新人也是情理之中。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江思清到底还是没有劝胡斌几句,看他的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想不开了。 第八十章 核心数据 洛文清见她来,只是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实验室权限明天会给你加上,下班之后去录入虹膜。” 江思清颔首,虽然她知道昨天那个实验,洛文清不是总负责人。 但还是问了一句。 “昨天的实验找到污染源了吗?” 洛文清动作一顿,随后将一个蓝色u盘递给她。 “嗯,是溶液泄漏,气溶胶传播进来的,通风管道已经清洁过了。” 看似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可事实上如果没有及时发现,防护又做的不到位。 就会对研究人员骨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这对他们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江思清点点头,“那就好,今天需要我做什么?” 洛文清动作一顿,而后将柜门打开,指了指防护服,“这是你的,明天到实验室记得穿上。” “另外‘天谴计划’过去的核心研究数据在这个u盘里,不是全部。” 他的话没有说全,江思清却明白了。 不是全部,但是她需要尽可能完成的核验工程量。 重启“天谴计划”不能说是从头开始,但完全依赖前辈们的研究数据,也很容易走错路。 江思清接过u盘,抿了抿唇角。 洛文清给她的熟悉感依旧挥之不去,江思清脑海中依旧有个声音在告诉她。 洛文清有点眼熟。 “洛同志,”江思清咳嗽两声,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么问有点冒昧,“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洛文清手里的动作一顿,他微不可察皱了皱眉,“没有。” 实验室明显是为了“天谴计划”另外腾出来的,还没来得及整理,资料文档堆的满桌都是。 江思清随手拿过一份,却发现上面的署名赫然是她父亲。 洛文清注意到她的动作,也不过看了一眼就继续整理了。 “有一部分研究数据不归你核验,所以暂时装订成册,留档保存。” 听到洛文清的话,江思清这才回过神来。 文件袋上绝密两个字太显眼,江思清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其放进了档案柜里。 “放心,我还不至于在计划没重启的时候,就把绝密档案拆封。”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江思清比谁都清楚。 等整理完实验室,已经临近下班的点,江思清刚走出大门,就迎面碰上胡斌。 她抿起唇角,刚要跟他打招呼,后者就淡淡扫了她一眼。 “江同志,我希望你能申请回到数据岗位上。” 胡斌居高临下看着她,“比资历,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年多,比你更有经验。” “这次不过是一个小失误,没道理我要把‘天谴计划’的名额给你。” 当年计划封存时,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不会再启动。 没想到时隔多年,让这一批研究员碰上了。 这让他们要怎么不激动? 一旦成功,他们甚至会比前辈们站的还要高。 这样的机会,胡斌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让给江思清? “我能进实验室,确实是跟你有关,”江思清不否认自己捡了个漏,“但洛同志也说过,你只是暂时接手。” 说不好没过几天就会回到实验室。 谢华娟听到两人对话,也不由得皱起眉。 处理核对废弃数据的事情,在新人到来之前,都是大家轮流做。 不过交给江思清两三天,怎么就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岗位了? “胡斌,江同志本来就是申请加入‘天谴计划’的,原本她刚来就要进实验室。” “她帮着我们处理了两天数据,怎么到了你眼里,就得一直待在档案室了?” 谢华娟到底还是没忍住,她性格一向内向,加入实验室也才一年多。 按理来说是轮不到她说教胡斌的。 可这次胡斌明显是把帽子扣到江思清头上了。 江思清知道胡斌现在有脾气,原本也想顺着他点。 她轻轻拍了拍谢华娟的肩膀,示意后者不要说了。 谁料胡斌一点就炸,脸色难看的要命,“被顶了位置的不是你,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早就看谢华娟不顺眼了,来科研所一年多,就能拿到最高权限随意进出。 凭什么! “犯了错的也不是我,你自己是搞研究的,难道不知道数据有问题会酿成大错吗?” 谢华娟只觉得他不可理喻,她一把拉过江思清,“走,咱们别理他。” 江思清扫了胡斌一眼,沉声开口。 “胡同志,我知道这件事上你有情绪,但是在这里,每一个异常数据对我们来说,都是救命的信号。” 她的父亲死在科研所。 或许就是因为一个不起眼的细节。 江思清不能容忍,更不能接受胡斌丝毫不重视的态度。 胡斌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目光中带着阴翳。 如果视线能化为实体,恐怕早就把两人捅穿了。 江思清跟着谢华娟离开,轻轻叹了口气。 谢华娟却误以为江思清是在为胡斌的事情烦恼。 “你别理他,胡斌这个人是有点急功近利的。” 提起过去一年多的事情,谢华娟也有些头疼。 江思清没有说话,来科研所的人,哪个不是迫切的想做出点成就来? 不管目的是什么,钱也好,名也好,为了国家也好。 总归都是会着急的。 “他现在心情不好,也正常。” 江思清说着垂下眼眸,“但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会不把数据当回事。” 在这里的科研人员,没几个是数字狂魔,但都不会不重视数据。 于他们而言,数据才是一切。 “我刚来这里两个月的时候,他也闹过一件事。” 谢华娟脸色难看,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时候实验室在研究靶向药,几乎没日没夜的干,但是数据怎么都不好。” 他们原以为是研究方向有问题,可谁知道追查到底,才发现是胡斌每次操作都不规范。 经他手的实验试剂,都会在污染环境里呆一段时间,导致每一次结果都不一样。 “那时候他再三保证不会再犯,才没有被送到外围数据统计。” 江思清没想到胡斌还有前科。 急功近利成这样,在科研所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八十章 核心数据 洛文清见她来,只是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实验室权限明天会给你加上,下班之后去录入虹膜。” 江思清颔首,虽然她知道昨天那个实验,洛文清不是总负责人。 但还是问了一句。 “昨天的实验找到污染源了吗?” 洛文清动作一顿,随后将一个蓝色u盘递给她。 “嗯,是溶液泄漏,气溶胶传播进来的,通风管道已经清洁过了。” 看似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可事实上如果没有及时发现,防护又做的不到位。 就会对研究人员骨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这对他们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江思清点点头,“那就好,今天需要我做什么?” 洛文清动作一顿,而后将柜门打开,指了指防护服,“这是你的,明天到实验室记得穿上。” “另外‘天谴计划’过去的核心研究数据在这个u盘里,不是全部。” 他的话没有说全,江思清却明白了。 不是全部,但是她需要尽可能完成的核验工程量。 重启“天谴计划”不能说是从头开始,但完全依赖前辈们的研究数据,也很容易走错路。 江思清接过u盘,抿了抿唇角。 洛文清给她的熟悉感依旧挥之不去,江思清脑海中依旧有个声音在告诉她。 洛文清有点眼熟。 “洛同志,”江思清咳嗽两声,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么问有点冒昧,“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洛文清手里的动作一顿,他微不可察皱了皱眉,“没有。” 实验室明显是为了“天谴计划”另外腾出来的,还没来得及整理,资料文档堆的满桌都是。 江思清随手拿过一份,却发现上面的署名赫然是她父亲。 洛文清注意到她的动作,也不过看了一眼就继续整理了。 “有一部分研究数据不归你核验,所以暂时装订成册,留档保存。” 听到洛文清的话,江思清这才回过神来。 文件袋上绝密两个字太显眼,江思清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其放进了档案柜里。 “放心,我还不至于在计划没重启的时候,就把绝密档案拆封。”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江思清比谁都清楚。 等整理完实验室,已经临近下班的点,江思清刚走出大门,就迎面碰上胡斌。 她抿起唇角,刚要跟他打招呼,后者就淡淡扫了她一眼。 “江同志,我希望你能申请回到数据岗位上。” 胡斌居高临下看着她,“比资历,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年多,比你更有经验。” “这次不过是一个小失误,没道理我要把‘天谴计划’的名额给你。” 当年计划封存时,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不会再启动。 没想到时隔多年,让这一批研究员碰上了。 这让他们要怎么不激动? 一旦成功,他们甚至会比前辈们站的还要高。 这样的机会,胡斌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让给江思清? “我能进实验室,确实是跟你有关,”江思清不否认自己捡了个漏,“但洛同志也说过,你只是暂时接手。” 说不好没过几天就会回到实验室。 谢华娟听到两人对话,也不由得皱起眉。 处理核对废弃数据的事情,在新人到来之前,都是大家轮流做。 不过交给江思清两三天,怎么就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岗位了? “胡斌,江同志本来就是申请加入‘天谴计划’的,原本她刚来就要进实验室。” “她帮着我们处理了两天数据,怎么到了你眼里,就得一直待在档案室了?” 谢华娟到底还是没忍住,她性格一向内向,加入实验室也才一年多。 按理来说是轮不到她说教胡斌的。 可这次胡斌明显是把帽子扣到江思清头上了。 江思清知道胡斌现在有脾气,原本也想顺着他点。 她轻轻拍了拍谢华娟的肩膀,示意后者不要说了。 谁料胡斌一点就炸,脸色难看的要命,“被顶了位置的不是你,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早就看谢华娟不顺眼了,来科研所一年多,就能拿到最高权限随意进出。 凭什么! “犯了错的也不是我,你自己是搞研究的,难道不知道数据有问题会酿成大错吗?” 谢华娟只觉得他不可理喻,她一把拉过江思清,“走,咱们别理他。” 江思清扫了胡斌一眼,沉声开口。 “胡同志,我知道这件事上你有情绪,但是在这里,每一个异常数据对我们来说,都是救命的信号。” 她的父亲死在科研所。 或许就是因为一个不起眼的细节。 江思清不能容忍,更不能接受胡斌丝毫不重视的态度。 胡斌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目光中带着阴翳。 如果视线能化为实体,恐怕早就把两人捅穿了。 江思清跟着谢华娟离开,轻轻叹了口气。 谢华娟却误以为江思清是在为胡斌的事情烦恼。 “你别理他,胡斌这个人是有点急功近利的。” 提起过去一年多的事情,谢华娟也有些头疼。 江思清没有说话,来科研所的人,哪个不是迫切的想做出点成就来? 不管目的是什么,钱也好,名也好,为了国家也好。 总归都是会着急的。 “他现在心情不好,也正常。” 江思清说着垂下眼眸,“但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会不把数据当回事。” 在这里的科研人员,没几个是数字狂魔,但都不会不重视数据。 于他们而言,数据才是一切。 “我刚来这里两个月的时候,他也闹过一件事。” 谢华娟脸色难看,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时候实验室在研究靶向药,几乎没日没夜的干,但是数据怎么都不好。” 他们原以为是研究方向有问题,可谁知道追查到底,才发现是胡斌每次操作都不规范。 经他手的实验试剂,都会在污染环境里呆一段时间,导致每一次结果都不一样。 “那时候他再三保证不会再犯,才没有被送到外围数据统计。” 江思清没想到胡斌还有前科。 急功近利成这样,在科研所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八十一章 赌约 谢华娟摇摇头,在生活上她或许能退一步,但放在工作上。 就是一条缝的后门也不能开。 “如果当初不是他极力保证,根本就留不到现在。” 江思清有些唏嘘,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对此说什么。 “总之,我以后还是避着他点。” 以后总归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得太难看也不好。 更何况胡斌这两年在科研所,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建树。 谢华娟没有说话,只能叹气。 提起胡斌,不只是她,科研所多少人都有些无奈。 “你先回去整理资料,我还得去跟进一下实验进展。” 只是胡斌还没有做什么,江思清就收到了洛文清发来的消息。 过几天“天谴计划”就会正式重启。 需要她做好准备。 江思清只回复了个好。 谁料隔天,江思清就被紧急叫去科研所。 虽然实验任务重,但几乎不提前上班。 “怎么了这是?”看着众人脸色凝重,江思清不免有些诧异。 洛文清脸色并不好看,他微微皱起眉。 “天谴计划部分信息被人泄露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显示,只有你有这个条件。” 洛文清说着看向江思清,语气沉沉。 他不会怀疑江思清,但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当年他们父辈在科研所丧命,江思清跟他一样,是为了完成父辈的研究才来的。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泄露这个秘密。 但现如今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尚且不明朗,洛文清也不会轻举妄动。 “只有我?”江思清闻言有些诧异,她眨了眨眼睛,“有理由吗?” 胡斌却好像终于抓住了江思清的把柄,“因为昨天只有你跟洛同志接触了资料。” “并且监控也显示你拿走了u盘。” 这就算是证据了? 江思清脸色变了又变,着实算不上好看。 “我拿走了u盘是不假,但根本就没有读取过,单凭一个监控,怎么能说是我泄露的?” 在场的人谁都知道这场指控简直是空穴来风。 像是为了江思清精心设计的陷阱。 胡斌心有怨恨,闻言冷笑一声,“谁知道你有没有读取。” “好了。”管乐忽然出声,他面色凝重,“我相信江同志,她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这下胡斌算是彻底坐不住了。 前几天管乐为了江思清,特意跑一趟来威胁他。 现在还为江思清做担保。 “博士,我知道您跟她认识,但是认识不代表就了解她人品!” “没有人比我了解她!她是我看着长大的,胡同志,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参与天谴计划。” 管乐痛心疾首,“她的父母就是因为天谴计划去世的,江同志是想完成父母的遗愿。”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故意泄露信息? 胡斌哑口无言,其他人更是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这一层关系。 “可人总是会变的,您怎么就能断定不是她?万一真的就是她呢?” 胡斌梗着脖子,大有一副江思清不认,他就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管乐叹了口气,目光落到江思清身上。 “无论是什么立场,我都是相信你的,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能为自己的身体考虑一下。” 管乐说着拍了拍江思清的肩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比起这个,你爸妈更想看你平安健康。” 江思清看着管乐转身离去的背影,不免咬了咬唇角。 她知道,管乐这是劝她离开,继续待在这里,哪怕现在其他人不说什么。 之后也会时不时提起今天的事情。 江思清在科研所不会好过。 可是凭什么? “没有证据的指控,就想让我认下我根本没做过的事情?” 江思清目光落到胡斌身上,眼中好似有火喷出。 洛文清看着她的侧脸,却也没有开口为她辩解。 以她现在的处境,就是解释了也只是火上浇油。 更何况江思清根本不知道,他就是那个最开始找上她的人。 “如果我能拿出证据,证明不是我做的呢?” 江思清上前一步,眼神直逼胡斌。 这是她鲜少会露出的一面,极具锋芒,锐利的好似能穿透所有谎言。 胡斌竟硬生生被她的眼神逼退了。 下一刻,他好似才意识到自己被吓到了,脸色当即有些难看。 “如果你能找到证据,我就当众给你道歉。” 当众道歉,江思清差点笑出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那如果我不能呢?” “你就得离开科研所。” “你的意思是,我有证据,你道歉,我没有证据,我离开?” 江思清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十分讽刺,“我有证据,你离开,你敢吗?” 她还没有蠢到跟胡斌玩这种完全不平等的赌约。 见胡斌明显犹豫了,江思清直觉不对。 可一闪而过的怀疑到底是站不住脚的,江思清很快就将其抛之脑后。 “有什么不敢的!” 众人见他们已经加码到这种程度,都不免出声劝一劝。 国家科研所有多难进,他们都清楚。 有关“天谴计划”的科研所更难进。 如果真的为了这么一个赌约就葬送了人才,未免太可惜。 “洛同志,你快劝劝他们啊。”谢华娟哪里能料到两个人能赌到这种程度。 洛文清却只是看着江思清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而后他转过身,语气淡然,“随他们去。” 等到众人终于都散开,江思清才走到洛文清身边。 “洛同志,你能帮我申请一下目前的最大权限吗?” 她不要求能有谢华娟那样的权限,但至少能自由调取监控。 洛文清几乎是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 “你怀疑胡斌?” 江思清点点头。 “只是现在没有证据,他没有自己提出来这个赌约,说明他心里是没底的。” 但是一个心里没有底的人,又怎么可能应下江思清的话? 洛文清微微垂下眸子,不得不承认,江思清的脑子确实是好用。 “胡斌背后一定有一个可以给他撑腰的人,至少以他的脑子,安排不了这一切。” 只要江思清能查出他背后那个人,就能自证清白。 第八十一章 赌约 谢华娟摇摇头,在生活上她或许能退一步,但放在工作上。 就是一条缝的后门也不能开。 “如果当初不是他极力保证,根本就留不到现在。” 江思清有些唏嘘,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对此说什么。 “总之,我以后还是避着他点。” 以后总归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得太难看也不好。 更何况胡斌这两年在科研所,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建树。 谢华娟没有说话,只能叹气。 提起胡斌,不只是她,科研所多少人都有些无奈。 “你先回去整理资料,我还得去跟进一下实验进展。” 只是胡斌还没有做什么,江思清就收到了洛文清发来的消息。 过几天“天谴计划”就会正式重启。 需要她做好准备。 江思清只回复了个好。 谁料隔天,江思清就被紧急叫去科研所。 虽然实验任务重,但几乎不提前上班。 “怎么了这是?”看着众人脸色凝重,江思清不免有些诧异。 洛文清脸色并不好看,他微微皱起眉。 “天谴计划部分信息被人泄露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显示,只有你有这个条件。” 洛文清说着看向江思清,语气沉沉。 他不会怀疑江思清,但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当年他们父辈在科研所丧命,江思清跟他一样,是为了完成父辈的研究才来的。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泄露这个秘密。 但现如今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尚且不明朗,洛文清也不会轻举妄动。 “只有我?”江思清闻言有些诧异,她眨了眨眼睛,“有理由吗?” 胡斌却好像终于抓住了江思清的把柄,“因为昨天只有你跟洛同志接触了资料。” “并且监控也显示你拿走了u盘。” 这就算是证据了? 江思清脸色变了又变,着实算不上好看。 “我拿走了u盘是不假,但根本就没有读取过,单凭一个监控,怎么能说是我泄露的?” 在场的人谁都知道这场指控简直是空穴来风。 像是为了江思清精心设计的陷阱。 胡斌心有怨恨,闻言冷笑一声,“谁知道你有没有读取。” “好了。”管乐忽然出声,他面色凝重,“我相信江同志,她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这下胡斌算是彻底坐不住了。 前几天管乐为了江思清,特意跑一趟来威胁他。 现在还为江思清做担保。 “博士,我知道您跟她认识,但是认识不代表就了解她人品!” “没有人比我了解她!她是我看着长大的,胡同志,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参与天谴计划。” 管乐痛心疾首,“她的父母就是因为天谴计划去世的,江同志是想完成父母的遗愿。”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故意泄露信息? 胡斌哑口无言,其他人更是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这一层关系。 “可人总是会变的,您怎么就能断定不是她?万一真的就是她呢?” 胡斌梗着脖子,大有一副江思清不认,他就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管乐叹了口气,目光落到江思清身上。 “无论是什么立场,我都是相信你的,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能为自己的身体考虑一下。” 管乐说着拍了拍江思清的肩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比起这个,你爸妈更想看你平安健康。” 江思清看着管乐转身离去的背影,不免咬了咬唇角。 她知道,管乐这是劝她离开,继续待在这里,哪怕现在其他人不说什么。 之后也会时不时提起今天的事情。 江思清在科研所不会好过。 可是凭什么? “没有证据的指控,就想让我认下我根本没做过的事情?” 江思清目光落到胡斌身上,眼中好似有火喷出。 洛文清看着她的侧脸,却也没有开口为她辩解。 以她现在的处境,就是解释了也只是火上浇油。 更何况江思清根本不知道,他就是那个最开始找上她的人。 “如果我能拿出证据,证明不是我做的呢?” 江思清上前一步,眼神直逼胡斌。 这是她鲜少会露出的一面,极具锋芒,锐利的好似能穿透所有谎言。 胡斌竟硬生生被她的眼神逼退了。 下一刻,他好似才意识到自己被吓到了,脸色当即有些难看。 “如果你能找到证据,我就当众给你道歉。” 当众道歉,江思清差点笑出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那如果我不能呢?” “你就得离开科研所。” “你的意思是,我有证据,你道歉,我没有证据,我离开?” 江思清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十分讽刺,“我有证据,你离开,你敢吗?” 她还没有蠢到跟胡斌玩这种完全不平等的赌约。 见胡斌明显犹豫了,江思清直觉不对。 可一闪而过的怀疑到底是站不住脚的,江思清很快就将其抛之脑后。 “有什么不敢的!” 众人见他们已经加码到这种程度,都不免出声劝一劝。 国家科研所有多难进,他们都清楚。 有关“天谴计划”的科研所更难进。 如果真的为了这么一个赌约就葬送了人才,未免太可惜。 “洛同志,你快劝劝他们啊。”谢华娟哪里能料到两个人能赌到这种程度。 洛文清却只是看着江思清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而后他转过身,语气淡然,“随他们去。” 等到众人终于都散开,江思清才走到洛文清身边。 “洛同志,你能帮我申请一下目前的最大权限吗?” 她不要求能有谢华娟那样的权限,但至少能自由调取监控。 洛文清几乎是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 “你怀疑胡斌?” 江思清点点头。 “只是现在没有证据,他没有自己提出来这个赌约,说明他心里是没底的。” 但是一个心里没有底的人,又怎么可能应下江思清的话? 洛文清微微垂下眸子,不得不承认,江思清的脑子确实是好用。 “胡斌背后一定有一个可以给他撑腰的人,至少以他的脑子,安排不了这一切。” 只要江思清能查出他背后那个人,就能自证清白。 第八十二章 将计就计 既然这样,倒不如直接来一出将计就计。 “洛同志,我之后会提交报告,申请离开科研所,这次计划需要人帮忙。” 江思清这次准备直接钓个大的。 就算钓不出幕后主使,处理掉胡斌也是好的。 胡斌这样的人在科研所里,就是个定时炸弹。 洛文清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点点头,“可以,你写报告,我会报上去。” 但是话虽如此,江思清却知道一旦离开科研所,就是又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权限和外出申请几乎是同一时间批下来的。 江思清对此还有些意外,“这么快?” 她昨天连夜写了报告,今天就批下来了。 “事关‘天谴计划’泄露,事不宜迟。” 洛文清说着顿了顿,“安排接应你的还是张越庆他们。” 是熟人就好了。 江思清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有些诧异。 像这种任务,其实不找她熟悉的人才能算得上是可信的。 人和人之间一旦建立信任,就有可能会互相包庇。 “谢谢。” 洛文清对她的道谢只是挑起眉,在口袋里的指腹不自觉摩挲了一下,“不用。” 只是江思清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鹰眼那边得到的消息会这么快。 她刚离开科研所,鹰眼那边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这次你们不用离我那么近。”江思清既然出来,就是决定了以身犯险的。 “哪怕透露给沈睿瑾都无所谓了。” 她这次就是冲着抓出幕后黑手来的。 张越庆闻言微微皱起眉,“洛同志给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好你的安危。” “我知道。” 江思清吐了口气,“但是我有预感,如果鹰眼抓到我,赛博达因会出面。” 鹰眼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就说明赛博达因在科研所内部也有人。 “天谴计划”重启在即,赛博达因说不定会被眼前的成功迷了眼。 再谨慎的人,抓了她这么久都没抓到,甚至还被雇佣的人背叛了。 好不容易逮到她出科研所的机会。 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张越庆等人面面相觑,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但是不管怎么样,你要保证自己能安全离开。” 江思清没有吭声,她还真的没有把握。 毕竟之前赛博达因恼羞成怒的时候,还想直接弄死她。 江思清这一次完全是靠赌。 “你们这次的任务只有接我出去。” 张越庆几人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当夜,江思清一个人住在临时安排好的公寓里。 还没夜深,就已经传来动静。 房门刚刚被人推来,江思清就打开了灯。 屋内瞬间亮了起来,来人似乎也没想到江思清早就做好准备。 “这回怎么亲自出马了?”江思清目光落到薇姐脸上。 女人这段时间似乎因为找她憔悴了不少。 薇姐闻言冷笑一声,她双手环胸,靠在门口边上。 “那群蠢货追丢你太多次了,再不亲自出马,那么大一笔佣金可就退回去了。” 她说着微微一笑,目光却变得十分有压迫感。 “这样啊。”江思清起身,她今天晚上根本就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换句话说,她就是专门等鹰眼的人来而已。 薇姐理了理头发,神情十分自然,“那么你是想自己跟我走呢。” “还是被我绑回去呢?” 江思清只是笑了一声,问她,“应该不用离开甘省?毕竟我还有工作呢。” 等到两人离开房间,江思清这才发现客厅里外都站了不少人。 “江小姐,请坐。” 江思清抿了抿唇角,这种情况,她能逃掉已经是奇迹了。 也难怪薇姐不着急带她走。 可江思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从门外走进来的人会是管乐。 他脸上依旧带着与往常那般如出一辙的微笑。 只是那双眼里的慈爱已经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溢的精明。 “清清,你可让管叔好找啊。” 他随手拉了把椅子,喟叹一声坐下。 江思清死死盯着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她浑身都在颤抖,怒意爬上双眸,如果不是被蝰蛇他们摁着,恐怕现在就能上去动手。 “赛博达因是你?怎么是你?怎么能是你!” 江思清死死盯着他,恨不能将他生吞了。 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叔叔,几天前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别这么生气,我告诉过你的,不要参与‘天谴计划’,但你一意孤行。” 管乐说着忽然笑出了声,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江思清的脸,十分感慨。 “当年你父亲也是这样的表情,他倒是正直。” 说到这里,管乐冷笑了一声。 提到父亲,江思清这才想起来,赛博达因最初是为了自己身上的u盘。 可是为什么? “当年实验室里的研究资料,你身为博士和总负责人,不可能接触不到。” 江思清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千方百计拿到她身上的数据? “现在雇这帮人找我是什么意思?”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脑海里形成,可江思清却不敢想下去。 她已经愤怒到极致,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打转。 “当初我父母的死,是不是你?” 她问出这句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如果当初父母的死是管乐一手造成的,那她这么多年相信管乐,岂不是个笑话。 管乐又为什么要害她父母? 多年前的一切,好像瞬间成了一个谜团。 让江思清摸不透,更看不清。 管乐见她情绪激动,扯了扯嘴角,“为什么?要怪就只能怪你父亲多管闲事。” “我需要钱啊,这个世界上谁会嫌钱多?” “可就那么一次,让他发现了。” 管乐想起那天的事情,就恨的咬牙切齿。 江思清对数字的敏感性,很大程度上跟她父亲有关。 管乐无论如何都没想过,昔日好友会怀疑到他头上,然后把研究账目全部过了一遍。 那一声声质问仍然在耳边回荡。 他盯着江思清,“他问我为什么挪用公款?因为我需要钱啊!” 这一刻,管乐面色狰狞起来,“如果你爸不执意要去举报我,他也不会死。” “我还会分他一笔钱,让他好好过日子。” 第八十二章 将计就计 既然这样,倒不如直接来一出将计就计。 “洛同志,我之后会提交报告,申请离开科研所,这次计划需要人帮忙。” 江思清这次准备直接钓个大的。 就算钓不出幕后主使,处理掉胡斌也是好的。 胡斌这样的人在科研所里,就是个定时炸弹。 洛文清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点点头,“可以,你写报告,我会报上去。” 但是话虽如此,江思清却知道一旦离开科研所,就是又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权限和外出申请几乎是同一时间批下来的。 江思清对此还有些意外,“这么快?” 她昨天连夜写了报告,今天就批下来了。 “事关‘天谴计划’泄露,事不宜迟。” 洛文清说着顿了顿,“安排接应你的还是张越庆他们。” 是熟人就好了。 江思清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有些诧异。 像这种任务,其实不找她熟悉的人才能算得上是可信的。 人和人之间一旦建立信任,就有可能会互相包庇。 “谢谢。” 洛文清对她的道谢只是挑起眉,在口袋里的指腹不自觉摩挲了一下,“不用。” 只是江思清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鹰眼那边得到的消息会这么快。 她刚离开科研所,鹰眼那边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这次你们不用离我那么近。”江思清既然出来,就是决定了以身犯险的。 “哪怕透露给沈睿瑾都无所谓了。” 她这次就是冲着抓出幕后黑手来的。 张越庆闻言微微皱起眉,“洛同志给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好你的安危。” “我知道。” 江思清吐了口气,“但是我有预感,如果鹰眼抓到我,赛博达因会出面。” 鹰眼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就说明赛博达因在科研所内部也有人。 “天谴计划”重启在即,赛博达因说不定会被眼前的成功迷了眼。 再谨慎的人,抓了她这么久都没抓到,甚至还被雇佣的人背叛了。 好不容易逮到她出科研所的机会。 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张越庆等人面面相觑,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但是不管怎么样,你要保证自己能安全离开。” 江思清没有吭声,她还真的没有把握。 毕竟之前赛博达因恼羞成怒的时候,还想直接弄死她。 江思清这一次完全是靠赌。 “你们这次的任务只有接我出去。” 张越庆几人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当夜,江思清一个人住在临时安排好的公寓里。 还没夜深,就已经传来动静。 房门刚刚被人推来,江思清就打开了灯。 屋内瞬间亮了起来,来人似乎也没想到江思清早就做好准备。 “这回怎么亲自出马了?”江思清目光落到薇姐脸上。 女人这段时间似乎因为找她憔悴了不少。 薇姐闻言冷笑一声,她双手环胸,靠在门口边上。 “那群蠢货追丢你太多次了,再不亲自出马,那么大一笔佣金可就退回去了。” 她说着微微一笑,目光却变得十分有压迫感。 “这样啊。”江思清起身,她今天晚上根本就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换句话说,她就是专门等鹰眼的人来而已。 薇姐理了理头发,神情十分自然,“那么你是想自己跟我走呢。” “还是被我绑回去呢?” 江思清只是笑了一声,问她,“应该不用离开甘省?毕竟我还有工作呢。” 等到两人离开房间,江思清这才发现客厅里外都站了不少人。 “江小姐,请坐。” 江思清抿了抿唇角,这种情况,她能逃掉已经是奇迹了。 也难怪薇姐不着急带她走。 可江思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从门外走进来的人会是管乐。 他脸上依旧带着与往常那般如出一辙的微笑。 只是那双眼里的慈爱已经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溢的精明。 “清清,你可让管叔好找啊。” 他随手拉了把椅子,喟叹一声坐下。 江思清死死盯着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她浑身都在颤抖,怒意爬上双眸,如果不是被蝰蛇他们摁着,恐怕现在就能上去动手。 “赛博达因是你?怎么是你?怎么能是你!” 江思清死死盯着他,恨不能将他生吞了。 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叔叔,几天前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别这么生气,我告诉过你的,不要参与‘天谴计划’,但你一意孤行。” 管乐说着忽然笑出了声,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江思清的脸,十分感慨。 “当年你父亲也是这样的表情,他倒是正直。” 说到这里,管乐冷笑了一声。 提到父亲,江思清这才想起来,赛博达因最初是为了自己身上的u盘。 可是为什么? “当年实验室里的研究资料,你身为博士和总负责人,不可能接触不到。” 江思清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千方百计拿到她身上的数据? “现在雇这帮人找我是什么意思?”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脑海里形成,可江思清却不敢想下去。 她已经愤怒到极致,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打转。 “当初我父母的死,是不是你?” 她问出这句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如果当初父母的死是管乐一手造成的,那她这么多年相信管乐,岂不是个笑话。 管乐又为什么要害她父母? 多年前的一切,好像瞬间成了一个谜团。 让江思清摸不透,更看不清。 管乐见她情绪激动,扯了扯嘴角,“为什么?要怪就只能怪你父亲多管闲事。” “我需要钱啊,这个世界上谁会嫌钱多?” “可就那么一次,让他发现了。” 管乐想起那天的事情,就恨的咬牙切齿。 江思清对数字的敏感性,很大程度上跟她父亲有关。 管乐无论如何都没想过,昔日好友会怀疑到他头上,然后把研究账目全部过了一遍。 那一声声质问仍然在耳边回荡。 他盯着江思清,“他问我为什么挪用公款?因为我需要钱啊!” 这一刻,管乐面色狰狞起来,“如果你爸不执意要去举报我,他也不会死。” “我还会分他一笔钱,让他好好过日子。” 第八十三章 天谴计划,重启 江思清听着管乐三言两语阐述过往,眼眶红了一圈。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父亲会死在这么一个人手里。 “所以你说要进天谴计划的时候,我真是怕呀。” 管乐情绪诡异的缓和下来,他笑眯眯看着江思清。 没有再说。 可江思清却什么都听明白了。 他怕啊,她进来之后,不只要研究天谴计划,还要调查当年的事。 怕江思清把他曾经的犯罪证据全部都翻出来。 “为了你自己的私欲挪用公款,害怕被发现,然后害死我爸妈。”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你已经无药可救了,你才是最该去死的人。” 管乐却不恼,低低笑了起来,此刻盯着江思清的双眼阴郁,那片黑浓稠的好似化不开。 他抬起手扇了江思清一耳光,力道大的甚至将她的脸打偏过去。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打完,他又是那个受人尊敬的管博士。 “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会直接来找你吗?你敢从科研所出来,无非就是想找证据。” “但就算你找到证据了又怎么样呢?胡斌那个蠢货,稍微引导一下就会针对你。” 所有的证据根本就不会指向他。 已经死了的人,再死一次就没有意义了。 他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太久了。 “当初你但凡识趣一点,不要参与,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都是你自己选的。” 管乐说着摆了摆手,示意鹰眼的人动手。 反侦察意识强,能获取绝大部分信息。 没有人比鹰眼更适合处理掉一个人。 等到管乐离开,薇姐才抬手,示意蝰蛇他们放开。 “江小姐,话你也听到了,请不要让我们太难办了。” 江思清情绪尚未平复,闻言抬手擦了一把眼泪,冷笑一声。 “你以为我敢从科研所里出来,什么准备都没有?” 薇姐闻言也只是笑了一声,“如果你的准备有用的话,现在为什么会在这儿呢?” 这是江思清意料之外的。 她本以为鹰眼这些会把带出去,却根本没有想过,管乐已经猖狂到直接过来了。 下一秒,变故突生。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张越庆带着于欣欣几人进了屋,他微微挑起眉,环视一圈。 “哟,还挺热闹。” 薇姐面色微微一变,似乎没料到张越庆几人能这么快找过来。 “现在不兴什么最危险就是最安全那一套了。” 于欣欣笑眯眯看着薇姐。 他们特意留好的陷阱,鹰眼众人当真就聪明反被聪明误,一脚踏进来了。 “管乐呢?” 江思清眼眶依旧有些红,眼中一派清明。 薇姐直觉不好,刚要动手来抓江思清,就被蒋晓璐一把扣住了手腕。 “到这个关头了,还想着抓个人质?” 蒋晓璐说着笑了一声,“敢跑到军区这边来晃,你们的胆子还真是不小。” 之前碍于鹰眼根本就没怎么犯事。 他们就是想找理由也找不了。 现在好了,直接送上门来了。 洛文清出现时,江思清恍惚间有种怪异感。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做好的局。 就连江思清自己出现在这里也是。 “管乐呢?”江思清问他。 洛文清触及她微红的双眸,眸光微动,“刚出去就被抓了,客厅里的录像足够定他的醉了。” 挪用公款,谋财害命。 故意杀人。 江思清只觉得心里还算是有些安慰。 “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该审的审,该判的判,一个也跑不了。”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多年前的事在如今终于有了交代。 此刻恍若隔世,江思清不免心酸。 “臭娘们儿,还敢算计我,去死!” 蝰蛇从被逮捕开始一直都老老实实,按着他的人也没想到会突然有这么一出。 一时间没按住,竟让他窜出去了。 江思清眼前寒光一闪,明晃晃的刀尖就冲着自己而来。 下一秒一只手扣住了蝰蛇的手腕,丝毫不留情,狠狠向后一折。 匕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洛文清脸色变都没变,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在嘲笑蝰蛇。 “都带回去。” 等到所有人都被抓回去,江思清这才松了口气。 “谢谢你,洛同志。” 洛文清抿了抿唇角,他看着江思清的侧脸,神色有些复杂。 两人沉默良久,洛文清才终于缓缓开口坦白。 “我们之前见过,或者说,我见过你。” 洛文清一提起,江思清脑海中许多双眼睛终于跟眼前的人重合。 她面色有些古怪。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自己的身份?” 又是几年前科研人员家属,又是保镖,又是张越庆。 她甚至怀疑要是时间再拖长一点,洛文清能把所有职业演个遍。 “不方便,我当时是自己出来的。” 洛文清言简意赅,他出来无非就是想找到江思清,为之后的事情做准备。 谁能料到会碰上那么一对神经病。 江思清听他提起沈睿瑾二人,不由得笑出了声。 “都过去了,但是现在管乐被抓,‘天谴计划’之后重启会不会受到影响?” 她才想起来,管乐是总负责人。 现在没有负责人了,上面委派一个下来也得经过一层层筛选。 如果只是拖延启动时间还好。 要是宣布放弃重启,江思清一点也接受不了。 洛文清略微诧异挑起眉,“你很想完成这个计划?” “是,当初为了摆脱沈睿瑾是一回事,但是完成计划是另一回事。” 对她而言,这两种计划都很重要。 洛文清指腹微微摩挲着,将兜里的纸递给江思清,“已经确认重启了,我是新的负责人。” 江思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看看手里盖着章的文件,又看看洛文清。 “江同志,你要知道天谴计划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丧命。” 洛文清语调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读免责声明。 可就是这样,没有什么波澜的语调。 却让江思清一颗心彻底沸腾起来,她用力抓着手里的文件。 “是,我明白,”她说着,目光愈发坚定,“我自愿加入‘天谴计划’研制,风险已全部悉知。” 第八十三章 天谴计划,重启 江思清听着管乐三言两语阐述过往,眼眶红了一圈。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父亲会死在这么一个人手里。 “所以你说要进天谴计划的时候,我真是怕呀。” 管乐情绪诡异的缓和下来,他笑眯眯看着江思清。 没有再说。 可江思清却什么都听明白了。 他怕啊,她进来之后,不只要研究天谴计划,还要调查当年的事。 怕江思清把他曾经的犯罪证据全部都翻出来。 “为了你自己的私欲挪用公款,害怕被发现,然后害死我爸妈。”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你已经无药可救了,你才是最该去死的人。” 管乐却不恼,低低笑了起来,此刻盯着江思清的双眼阴郁,那片黑浓稠的好似化不开。 他抬起手扇了江思清一耳光,力道大的甚至将她的脸打偏过去。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打完,他又是那个受人尊敬的管博士。 “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会直接来找你吗?你敢从科研所出来,无非就是想找证据。” “但就算你找到证据了又怎么样呢?胡斌那个蠢货,稍微引导一下就会针对你。” 所有的证据根本就不会指向他。 已经死了的人,再死一次就没有意义了。 他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太久了。 “当初你但凡识趣一点,不要参与,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都是你自己选的。” 管乐说着摆了摆手,示意鹰眼的人动手。 反侦察意识强,能获取绝大部分信息。 没有人比鹰眼更适合处理掉一个人。 等到管乐离开,薇姐才抬手,示意蝰蛇他们放开。 “江小姐,话你也听到了,请不要让我们太难办了。” 江思清情绪尚未平复,闻言抬手擦了一把眼泪,冷笑一声。 “你以为我敢从科研所里出来,什么准备都没有?” 薇姐闻言也只是笑了一声,“如果你的准备有用的话,现在为什么会在这儿呢?” 这是江思清意料之外的。 她本以为鹰眼这些会把带出去,却根本没有想过,管乐已经猖狂到直接过来了。 下一秒,变故突生。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张越庆带着于欣欣几人进了屋,他微微挑起眉,环视一圈。 “哟,还挺热闹。” 薇姐面色微微一变,似乎没料到张越庆几人能这么快找过来。 “现在不兴什么最危险就是最安全那一套了。” 于欣欣笑眯眯看着薇姐。 他们特意留好的陷阱,鹰眼众人当真就聪明反被聪明误,一脚踏进来了。 “管乐呢?” 江思清眼眶依旧有些红,眼中一派清明。 薇姐直觉不好,刚要动手来抓江思清,就被蒋晓璐一把扣住了手腕。 “到这个关头了,还想着抓个人质?” 蒋晓璐说着笑了一声,“敢跑到军区这边来晃,你们的胆子还真是不小。” 之前碍于鹰眼根本就没怎么犯事。 他们就是想找理由也找不了。 现在好了,直接送上门来了。 洛文清出现时,江思清恍惚间有种怪异感。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做好的局。 就连江思清自己出现在这里也是。 “管乐呢?”江思清问他。 洛文清触及她微红的双眸,眸光微动,“刚出去就被抓了,客厅里的录像足够定他的醉了。” 挪用公款,谋财害命。 故意杀人。 江思清只觉得心里还算是有些安慰。 “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该审的审,该判的判,一个也跑不了。” 江思清深吸一口气,多年前的事在如今终于有了交代。 此刻恍若隔世,江思清不免心酸。 “臭娘们儿,还敢算计我,去死!” 蝰蛇从被逮捕开始一直都老老实实,按着他的人也没想到会突然有这么一出。 一时间没按住,竟让他窜出去了。 江思清眼前寒光一闪,明晃晃的刀尖就冲着自己而来。 下一秒一只手扣住了蝰蛇的手腕,丝毫不留情,狠狠向后一折。 匕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洛文清脸色变都没变,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在嘲笑蝰蛇。 “都带回去。” 等到所有人都被抓回去,江思清这才松了口气。 “谢谢你,洛同志。” 洛文清抿了抿唇角,他看着江思清的侧脸,神色有些复杂。 两人沉默良久,洛文清才终于缓缓开口坦白。 “我们之前见过,或者说,我见过你。” 洛文清一提起,江思清脑海中许多双眼睛终于跟眼前的人重合。 她面色有些古怪。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自己的身份?” 又是几年前科研人员家属,又是保镖,又是张越庆。 她甚至怀疑要是时间再拖长一点,洛文清能把所有职业演个遍。 “不方便,我当时是自己出来的。” 洛文清言简意赅,他出来无非就是想找到江思清,为之后的事情做准备。 谁能料到会碰上那么一对神经病。 江思清听他提起沈睿瑾二人,不由得笑出了声。 “都过去了,但是现在管乐被抓,‘天谴计划’之后重启会不会受到影响?” 她才想起来,管乐是总负责人。 现在没有负责人了,上面委派一个下来也得经过一层层筛选。 如果只是拖延启动时间还好。 要是宣布放弃重启,江思清一点也接受不了。 洛文清略微诧异挑起眉,“你很想完成这个计划?” “是,当初为了摆脱沈睿瑾是一回事,但是完成计划是另一回事。” 对她而言,这两种计划都很重要。 洛文清指腹微微摩挲着,将兜里的纸递给江思清,“已经确认重启了,我是新的负责人。” 江思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看看手里盖着章的文件,又看看洛文清。 “江同志,你要知道天谴计划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丧命。” 洛文清语调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读免责声明。 可就是这样,没有什么波澜的语调。 却让江思清一颗心彻底沸腾起来,她用力抓着手里的文件。 “是,我明白,”她说着,目光愈发坚定,“我自愿加入‘天谴计划’研制,风险已全部悉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