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流放?我搬空国库辅佐新帝》 第1章 穿越到两千多年前? “根据最新考古发现,基本能确认柳树村大型陵墓的主人是大周国最后一位皇帝萧柏泉。” “接下来请看前方记者发回的报道。” 白清影捏着薯片,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电视机。 直到这条新闻播完,她才抬起僵硬的手指将薯片送入口中,一边嚼着薯片一边吐槽。 “萧柏泉只做了两年的皇帝,陵墓里还能有这么多好东西,一看就没少搜刮民脂民膏。” “真是可惜,如果当初登上皇位的是宁王萧逸舟,大周国的百姓也不会被奴役几百年。” 刺啦—— 一道尖锐的爆炸声,白清影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再抬头发现头顶的灯泡竟然爆炸了。 “不是大哥,你都驾崩两千多年了,说你一句你还不高兴了?” 白清影认命地站起身,还好她多买了一些灯泡存在家里,不然她一个人住在这深山老林里想换个灯泡还真是不方便。 白清影在杂物间里翻找灯泡,脚踝处猛地刺痛,低头一看,竟有只通体雪白的蛇正朝她吐着蛇信子。 “不会,骂你的人那么多,你怎么就盯上我了?” 白清影眼前变得模糊,意识涣散,很快就昏倒在地。 …… 大周国,镇国公府。 “小姐,您快醒过来好不好。能嫁给宁王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分,您为何要服毒呢?”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白清影意识刚回笼,冷不丁听到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就随口接了一句。 眼前的小姑娘惊喜不已,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激动到险些破音:“小姐!您没事了?” 白清影脑袋还有些沉,抬手揉着太阳穴反问:“我该有事吗?” 小姑娘连连摇头,“小姐虽然服下毒药,可奴婢也给您喂了解药,应该没事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对劲,白清影再抬头注意到眼前古色古香的摆件,心里更是没底。 这是哪里? 她不会是在做梦? 脑海里轰隆一声巨响,几乎要炸开了花,潮水般的记忆涌了进来。 记忆太多太乱,她暂时还理不明白,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穿越到了两千多年前的大周国,变成另一个人。 好家伙,萧柏泉这么记仇的吗? 她不就吐槽一句吗? 不过很快,白清影就抓住很关键的一条信息。 她现在身体的主人,跟她同名同姓的镇国公府五小姐,明日要嫁给宁王。 正史上只记载宁王妃姓白,别说是生平经历,连生卒年都没记载。 白清影看过的野史里,提到白氏在流放路上跟人私奔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现在成了白氏,大概率是未来的宁王妃。 得知真相的白清影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以前读到这段历史的时候,总为宁王感到不值,分明他更适合做皇帝,却被萧柏泉迫害,死在流放路上。 萧柏泉昏庸无道,登基短短两年,就把大周国嚯嚯的不成样子,民不聊生。 随着蛮夷入侵,攻城略地,大周国就成了附属国,被奴役几百年,直到新政权建立。 所以她现在来到了很关键的时间点,宁王萧逸舟还没有被构陷谋反,也没有被流放。 或许她可以试试看,兴许能做个改写历史的穿越者? 没错,既然她能来到大周,就一定有道理,除非她明天一睁开眼就回到她的小屋,不然总要试一试! 一腔热血涌上心头,白清影很快发现一个关键问题。 她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原主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要如何改写历史? 眼前忽然浮现出她现代的小院,白清影随手一抓,将她吃到一半的薯片抓在手里。 “小姐,这是何物?”丫鬟绿啼指着白清影手里的薯片问。 被这一声问话,白清影低下头,看到她手里的那袋番茄味薯片。 竟然不是幻想? 她真的能取用小屋里的东西? 白清影顾不上回答绿啼,又将意识潜入小院,随手在菜地里薅了一棵生菜。 再低头,沾染上泥土的生菜就在她另一只手里。 它来了,它来了,空间朝她走来了! 白清影试着将意识往小院外面转移,发现根本出不去,她现在拥有的空间也就只有小院的范围而已。 没关系,这些已经足够了,她很满足。 绿啼完全吓傻了,她分明一直盯着小姐,这些东西又是哪里来的? 白清影喜不自胜,随手将手里的东西收回空间,对上绿啼惊吓过度的脸,笑眯眯地解释道:“绿啼不怕,这是仙人送我的,仙人让我以后好好活着。” 根据原主的记忆,原主是因为心里有青梅竹马,不想嫁给宁王,这才服毒自尽。 白清影不知道历史上这段故事怎么发展,反正她现在成了镇国公府的小姐,原主也不知去向何处。 绿啼脸上的惊恐收敛了些,眼眸含着泪水道:“奴婢早就知道,小姐不是寻常人。小姐莫要再求死了,不然奴婢要如何跟死去的姨娘交待?” 提起原主的亲娘,白清影又是一阵叹息。 原主的生母江凌霜出身江南富商之家,当初跟“失忆”的镇国公世子白石安成了亲,生下原主后才发现白石安已有妻室,而白石安迎娶江凌霜也是为了夺取江家的财产。 江凌霜的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很早就盘算着为女儿招赘,跟白石安成亲的时候也说好要做赘婿,没想到最后会被摆上一道。 白石安在婚后利用江家人的信任接管江家的生意,卷走江家的财物,将江家的管事带走,江家生意破败,江父江母一病不起,不久后接连病故。 江凌霜无处可去,在身边嬷嬷的撺掇下,带着襁褓中的原主来到京城告御状。 谁知嬷嬷临时反水,招来了镇国公府的人,白家怕直接杀人惹来麻烦,便对外声称江凌霜是白石安的外室,将她带回镇国公府,给了个姨娘的名分。 说是姨娘,江凌霜和原主却被关在一间小院里,每日吃喝都是下人送过来,有时候送的不及时,母女俩就要饿肚子。 原主五岁的时候江凌霜生了场大病,白家没人给她请大夫,江凌霜没多久便去了。 江凌霜走后,镇国公府按照妾室的规格将她下葬,不再将原主关在小院,可府上的好处一样都没她的,原主只能跟丫鬟绿啼相依为命。 从小不受宠的原主为什么会忽然被逼迫嫁给宁王? 白清影猜测应该是皇帝想借着跟镇国公府的婚事来表达他对宁王的信任,到时候再查出宁王谋反,他就能装可怜。 可镇国公府的长辈哪里舍得让如珠如宝的嫡出小姐嫁给宁王?因此就想到了原主。 镇国公府能有如今的地位,少不得当初从江家坑来的财富,不然也难以在富贵人家多如牛毛的京城立足。 白清影眼珠子一转,镇国公府亏欠原主母女的东西,就由她去拿回来。 第2章 搬空仇人库房 白清影用肚子饿的借口支开绿啼,先尝试将原主闺房里的花瓶收进空间。 为什么是花瓶?实在是她找了半天,都没能在屋子里找到值钱的东西,原主连首饰盒都是空的。 尝试过空间可以往里面放这个时代的东西后,白清影悄悄溜出院子,避开下人来到镇国公府的库房。 明日要办喜事,镇国公府的长辈纵然对原主不看重,也要在明面上下功夫,因而此时下人都在各处忙碌,库房附近反而没什么人。 库房已经落了锁,白清影见守库房的下人捂着肚子跑开了,就轻手轻脚地绕到窗户口。 窗户没锁,也不高,毕竟没有人敢来库房偷东西,白清影轻而易举地就翻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换副更年轻的身体,白清影现在明显感觉到身体更轻盈了。 下人随时可能会回来,白清影不敢耽搁,更不敢点灯,凭借着月光在库房里一顿搬。 什么名家字画、金银珠宝、古董摆件,只要是眼前能看到的东西,通通收进空间里。 好在她的院子不小,放这些绰绰有余。 几乎是瞬息的功夫,库房就被搬空了,白清影没多留,翻窗而出前往世子夫人苏氏的院子。 苏氏身为白石安的正妻,虽然对当年白家的行为不赞同,可她却不怪白家人,反而对原主母女看不顺眼,江凌霜病故后,苏氏没少找原主的麻烦,也任由膝下儿女欺负原主。 白清影来到苏氏院子的时候,恰好听到苏氏跟两个女儿的谈话。 “娘,真的让那个贱丫头嫁给宁王殿下?她哪里配啊!” “傻孩子,你还年少,许多东西看不明白。嫁给宁王若是件好事,如何能轮的到她?” “也就四妹看不明白,这些年白清影在府上是何光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她连庶出的二姐姐都不如,又如何会让她成宁王妃压咱们一头。” “娘和三姐姐都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我还以为爹当真一时糊涂,要弥补对那个贱丫头的亏欠呢!” 听到这段对话,白清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来事情跟她猜测的差不多。 没关系,既然都知道前方是坑,还非要将她推进去,那她拿点报酬不过分? 母女三人正在房里谈话,天色又黑,没有人注意到站在房后的白清影,恰好给了她动手的机会。 白清影先来到苏氏的小库房,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搬进空间。 见苏氏的卧房无人,白清影一跃而入,将梳妆台的首饰一扫而空。 瞅见山水屏风雕刻的极其精致,白清影随手将其收入空间。 房里看着顺眼的烛台花瓶,也一件没放过。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白清影快速离开,又接连去了三小姐白真真和四小姐白念念的院子,将她们的值钱东西搬走。 一刻钟后,白清影几乎将镇国公府的财物都搬空了,才放心的回房休息。 等绿啼做好吃食回来,白清影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白清影不知道在她离开不久,苏氏发现屏风消失,很快又发现库房失窃。 吩咐下人连夜盘点,却发现不止是她的东西,阖府各处财物都失窃,镇国公府被闹得天翻地覆。 …… 翌日,白清影才从绿啼口中听说府中失窃的事。 白清影只是淡淡嗯了声,就换上嫁衣梳洗打扮。 反正就算她把镇国公府搬空,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毕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庶女,如何能有在一夜之间搬空府中所有财物的能力? 趁着梳妆打扮的时间,白清影将意识进入小院。 昨晚搬进去的东西都还在,但位置却跟昨日不太一样。 放进去的时候很匆忙,白清影也没规整,一晚上过去,竟然自动摆放整齐了! 不得不说,昨晚上搬完这些东西,足足塞满两间房和堂屋,规整后竟然只用两间房就装满了。 白清影视线一瞥,注意到墙角零食架上的那包显眼的番茄味薯片。 不对啊,她昨天吃的那袋分明是最后一袋,架子上怎么还有一袋没开封的? 意识到某种可能,白清影连忙看了看桌子,她昨天分明把半袋薯片收回空间放到桌子上,现在确实不见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她拔下来的那棵生菜。 视线转到屋外,果然看到她昨天拔下来的生菜还在原来的位置上。 不仅能自动整理,还能把东西补齐? 白清影傻眼了,但她也没办法确定如果她把东西拿出空间吃掉,过一晚上还会不会补齐? 正想着,喜婆过来催,白清影收回意识,盖上红盖头被绿啼扶着往外走。 从院子一路走到二门处,镇国公府的主子们一个也没出现。 直到来到府门前,才遇见镇国公世子和苏氏。 隔着盖头,白清影看不清楚两人的表情,但只听着苏氏频频的哈欠声,就能猜出她昨晚没休息好。 苏氏对原主不满已久,但毕竟是要嫁给宁王,面子上的功夫还要做。 将白清影送出府后,苏氏就开始抽泣,俨然一副不舍得女儿出嫁的模样。 一道极动听的声音传入白清影耳中。 “世子夫人放心,本王会用心对待令嫒。” 盖头下的白清影弯了弯唇角,没想到历史上的宁王声音这般好听。 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总算来到宁王府。 坐在喜房内的白清影盘算着要如何找到宁王,提醒他即将被诬陷造反的事。 谁知道下一瞬,绿啼就推开房门跑了进来。 “小姐,外面来了好多官差,说是要搜查王府。” 白清影暗道一声坏了,也不敢再耽搁,随手将盖头扯下,就往外跑。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前来搜查的官差在宁王的书房内发现了龙袍,以此作为宁王谋反的证据。 白清影站在人群中,第一次看清楚历史上这位声名赫赫宁王的模样。 身高目测一米八以上,背肌挺直,体态极好,五官棱角分明,眼神深邃,有种吸引人的魔力。 面对突然闯入的官差以及突然搜查出来的龙袍,宁王只自嘲一笑,心里十分清楚这其中的原委。 皇兄当真容不下他吗? “王爷,您也不希望我们伤及府中家眷,还是跟我们走一趟。” 宁王萧逸舟淡淡舒了口气,“也好。” 官差正准备上前押送,一道红色身影从人群中窜了出来。 “等一下!” 第3章 嫁妆箱子装满杂物 白清影的突然闯入,让在场的众人都怔愣一瞬。 还不待她开口说话,萧逸舟便道:“你我还未圆房,并不能算是夫妻,你可以走了。” 白清影一句话堵在喉咙里,但也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怕牵连她? “不,我既然已经跟王爷拜堂,那就是王爷的妻子,我不会走的。” 萧逸舟眼底闪过一抹意外,唇角浅浅上扬,“帮我照顾好母妃。” “逸儿!” “二哥!” 两道女声几乎同时传来,很快就有两道身影出现。 白清影没见过两人,但凭借原主的记忆判断,她们应该就是萧逸舟的母妃惠太妃和妹妹鸿雁公主。 惠太妃走近后,冷脸询问带头官差:“这是作甚?” 领头官差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道:“见过太妃娘娘,臣也是奉命行事,搜查王爷书房,却搜出龙袍。如今被这么多人瞧见,王爷总要去面见圣上,好生解释一番才是。” 萧鸿雁吼道:“不可能!二哥书房怎么会有这等东西?” “臣也觉得是误会,还得请王爷随我们进宫解释。” 萧逸舟目光平静道:“母妃放心,不会有事。鸿雁,照顾好母妃。” 萧逸舟刚要迈步,衣袖却忽然被拽住。 “等一下。” 是白清影拉住他。 又一次被拦,萧逸舟看向白清影的眼神里带着疑惑。 白清影朝他一笑,“既然是要入宫,还是换身衣裳为好。” 领头官差想拦,但想到上头的吩咐,说要给足宁王体面,这才只好应下,却让人将房间团团围住,生怕萧逸舟逃跑。 白清影让下人准备衣物,又跟了进去。 萧逸舟刚将外衣褪下,便注意到跟进来的白清影,诧异地看着她。 白清影接过下人拿来的外衣,借着穿衣的遮掩在他耳边低声道:“王爷,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危,府中我会看顾好,您不要有后顾之忧。” 时间紧急,来不及说太多,萧逸舟迟疑一瞬,朝她微微点头。 匆匆换好外衣,萧逸舟就被官差带走。 惠太妃和萧鸿雁脸上皆是担忧,谁都明白,今日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萧鸿雁难免就迁怒到今日进府的白清影身上。 “莫非是你要害我二哥?” 惠太妃眼神看过去,萧鸿雁连忙闭嘴。 惠太妃从下人口中听说白清影不愿离开王府的事,对她的态度便温和不少,也清楚是皇上容不下他们。 “鸿雁,莫要胡闹,快跟你嫂嫂道歉。” 萧鸿雁垂下眼眸,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对不起”。 白清影不想耽搁,就借着送惠太妃回去休息的机会,在她耳边低声提醒。 “恐怕王爷没办法继续留在京中,皇上为了民心应该不会对王爷下死手,母妃要早做准备才是。” 惠太妃面上不显,纤长的手指紧紧并拢,抬手轻轻拍了拍白清影的手背。 等来到惠太妃的住处,她便屏退下人,身边只留下萧鸿雁和白清影。 “白姑娘对今日的事有所了解?”惠太妃试探性地问。 “母妃不用称呼的如此见外,唤我清影便可。我先前是不知的,我家中长辈命我嫁入王府,为此还给我一个嫡女的身份。 京城中谁人不知,镇国公府世子夫人只有三个女儿,并没有我。 我也是刚才回过味来,猜测让白家小姐嫁入王府是为了表达皇上对王爷的信任,毕竟谁都知道,镇国公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镇国公府小姐刚嫁过来,就在王爷书房搜出龙袍,皇上装起可怜就更容易了。” 惠太妃眸光一闪,想明白后微微冷笑,“事出突然,你可有好的计策?” “皇上不会在京城里下杀手,大概率是要全府跟着王爷一同流放。母妃要将钱粮悄悄运出王府一些,在外面要留些人手,将来也好有个照应。” 白清影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在京城不会下杀手,出城后可不好说,还要派人暗中保护才是。” 惠太妃一阵心惊,多年来处变不惊的脸上也露出惊恐之色。 “好,我来安排。” 惠太妃再看向白清影,总觉得此人有一种让人莫名信任的感觉。 至于白清影会不会是镇国公府派来监视他们的人,惠太妃认为不是,因此愿意信任她。 萧鸿雁沉默着没说话,她虽然对白清影不喜,但事到如今也能看明白这其中利害。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她要陪着母妃将做好这些。 白清影将该说的都说完,就回去做她的事。 她不清楚惠太妃那边能不能将事情安排好,但她不能什么也不做。 首先是她的嫁妆,昨晚她在镇国公府的时候没有搬空,现在要收进空间。 嫁妆还未收进王府的库房,白清影借着查看的借口过来,命下人打开木箱。 木箱被打开的那一刻,在场的人都傻了眼。 谁能想到,堂堂镇国公府嫁女儿,竟然在箱子里塞满杂物应付? 还真是脸都不要了。 白清影上一刻还为原主感到气愤,很快就回过味来。 既然镇国公府连最后一丝颜面都不给原主,那她也就只好帮他们宣扬一下了。 不管嫁妆箱子是先前就放进杂物应付,还是昨晚发现失窃后偷换的,都没那么重要。 白清影用敷衍的演技装出一副心伤心痛的模样,好在她手中有条帕子挡着脸,倒也看不太出来。 装的差不多,白清影就掩面离开。 回到喜房,让绿啼为她找来一套轻便的衣裳,白清影就带着绿啼出门了。 恰好在路边遇到一群小乞丐,白清影给他们每人五文的赏钱,让他们将镇国公府五小姐嫁妆箱子里都是杂物的事宣扬出去。 绿啼看不明白,但对白清影有着很深的信任,不管小姐吩咐什么她都会听,而且绿啼也对镇国公府的行为不满。 不仅是小乞丐,白清影还接连去了几间茶楼,借着跟绿啼对话的形势,高声将嫁妆的事说出去。 茶楼里喜欢吃瓜的人不少,又是涉及富贵人家,消息就跟一股风似的,很快就吹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第4章 搬空国库 镇国公府。 苏氏正因为府中财物失窃的事而焦头烂额,就有丫鬟来传话,说是镇国公夫人请她过去一趟。 苏氏掌管府中事务多年,她的婆母镇国公夫人在苏氏嫁过来的第二年就不管事了,甚至还让她不必晨昏定省,婆媳二人虽然同住一座府邸,见面的次数却不多。 此时忽然传话让她过去,苏氏心里有些没底。 但又想着失窃的事不能全怪她,调查两日都没弄明白,府中伺候的下人都快要被审问个遍了,半点财物的下落都没有。 旁的东西也就罢了,可连她房中的那面屏风都凭空消失,苏氏甚至开始怀疑这件事不是活人所为。 带着这样的猜测,苏氏来到镇国公夫人的住处。 坐在首位的萧氏面容保养得极好,五十出头的年纪脸上却没有半丝褶皱,对外便说与苏氏是姐妹都不为过。 苏氏平日里很羡慕她的这位婆母,不管事,不操心,镇国公身边没有妾室庶子,独宠萧氏一人,可不就活得滋润? 不像她,根本拢不住白石安的心。 “母亲,府中的事您莫要担心,儿媳会尽快查清此事。” 萧氏微微眯了眯眼,“看来你还不知道。” 苏氏眼神发直,不太明白萧氏话里的意思。 萧氏道:“外面已经传开了,镇国公府五小姐嫁妆箱子里装的是杂物,此事可是你安排的?” 苏氏心里一惊,婆母这话显然有兴师问罪的意味。 杂物确实是她命人放进去的,既然早就预料到宁王会出事,又何必白白送嫁妆过去? 而且那丫头也不是她的闺女,若让她贴补嫁妆,她也不乐意。 但面对婆母,苏氏却借口不知此事。 “想来是那偷盗府中财物的人将箱子里的珠宝给换了,儿媳并不知晓。” 萧氏审视的凝视她片刻,随后收回目光,“也罢,若是到明日还查不出失窃的财物去向何处,就报官。” “是。” 苏氏心想,这会儿天都快黑了,看来是只能报官了。 …… 惠太妃前脚刚听说嫁妆箱子的事,后脚就得知这消息在外面都传开了,却没多问,只是对白清影更好奇几分。 夜半,萧逸舟还未回府,惠太妃担忧的同时,也明白这件事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 而本该在喜房里的白清影,则是趁着绿啼睡着,悄悄溜出府。 大周国没有宵禁,到了夜间百姓仍可在街头巷尾闲谈吃喝,因此白清影走在街上并不显眼。 昨天在搬空镇国公府库房的时候,白清影在库房的一个暗格里发现一张京城地图,区别于一般的地图,这张地图上标记了几处位置。 虽然没有写明,但联系原主的记忆,能猜出这几个位置是镇国公府的产业。 昨晚搬完白清影就睡了,也是今天才发现这张地图,本想给镇国公府留点东西,但当她注意到昨日搬走的那些物件很多都有江家的标记,白清影彻底坐不住了。 因此,白清影趁着夜黑风高,偷偷来到这些铺面的后院,将里面放着的东西收进空间。 就算她被人发现,也没办法证明是她做的。 搬空每间铺面所需的时间很短,镇国公府有药材铺、布料铺、古董店、香料铺、粮油铺等等,位置离得很近,搬起来费不了太多时间。 将这些都通通搬进去后,小院竟然还有剩余空间,白清影便筹划着要去哪里再搬些东西。 灵光一闪,白清影想起来一件关键的事。 萧柏泉不是诬陷宁王造反吗?那她就把国库搬空,将来到流放地起事也方便。 大周国的国库由户部管理,在皇宫里,可不像是那些铺面,想进去不容易。 白清影站在宫墙外摸着下巴沉思,就注意到有人从一个墙角下钻了出来! 宫墙上竟然还有个狗洞? 那人站起身,贼头贼脑的缩着脖子准备跑远,怀里还揣着东西。 白清影用面巾遮面,走过去拍了下那人的肩头。 “胆子挺大,敢来皇宫偷东西。” 那人本就做贼心虚,被这么一拍,吓得双腿一软,扑腾一声跪在地上。 “大人饶命,小的只拿了几个金元宝,不敢多拿啊。” 说着,那人就把怀里的金元宝取出,用颤抖的双手高高举起,心惊胆战到不敢抬头。 “还真是个小贼?” 那人意识到眼前的人是个女子,才敢抬头看她,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他的恐惧:“姑娘是?” “相逢即是有缘,我想进去看看,你给我带路。” 话里话外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 那人连连摇头,他刚偷东西出来,哪里敢再回去? “你可知偷盗皇宫里的财物是什么样的罪名?” 那人吓得脸色惨白。 在白清影的恐吓下,那人终于答应带着她进去。 白清影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熟门熟路的避开值守的官差,就猜出此人不是第一次来偷东西。 在那人的一路带领下,白清影来到存放金银的库房,她只用手轻轻拂过金银,便被她收入空间。 那人没跟进来,站在门外把风,生怕被巡逻的官差发现。 担心什么来什么,白清影尚在库房中,就听到一声厉喝。 “什么人!” 门外把风的小贼双腿一迈就想跑,被官差一把抓住。 “好啊,贼胆这么大,竟然敢偷盗国库!” “官爷饶命,小的也是受主子吩咐。对了,我家主子还在里面呢!” 白清影将这段对话收入耳中,她既然敢来,就有全身而退的法子。 她已经确认过了,她如今的空间不仅能放东西,她自己也能进去。 真要被发现,她就先在空间里避避风头,再找机会离开。 还不待她进入空间,手臂忽然被人抓住。 白清影侧头过去,只见是个蒙面黑衣人。 “王妃,属下带您离开。” 白清影不知道此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在她身后,但此时根本不待她回答,黑衣人便带着她从后窗跃出。 不待白清影反应,她便感受到脚下腾空,很快离开了皇宫。 黑衣人将白清影送到宁王府门外,躬身行礼后转身就想走。 第5章 小姐是要赶奴婢走? “你等等。” 黑衣人顿住脚步,以为白清影对他的身份存疑,解释道:“属下奉王爷命令保护王妃。” 白清影心里一暖,宁王果然如此体贴,难怪被百姓记挂两千多年。 既然是派来保护她的,应该是可信之人。 她问:“你可知道京城还有哪些贪官?” 黑衣人听不明白,露出困惑的模样问:“王妃的意思是?” “我想去见识一下。” 黑衣人显得迟疑,不敢拒绝,又不想答应。 “我只是想去看看而已,又不会做什么。再说了,你轻功这么好,不会有事的。” “可是……” 见黑衣人仍有疑虑,白清影故意板起脸道:“你若不想去,那我就一个人去好了。” 黑衣人不敢再犹豫,怕她孤身去犯险,只好带着白清影潜入一座官员府邸。 “这是哪里?” “太师府。” 白清影对此了然,大周国的赵太师仗着自己教过萧柏泉,大肆敛财,搜刮民脂民膏,也没少仗着身份做坏事。 不管是原主的记忆,还是白清影以前在史书看到的内容,都足以证明这一点。 在黑衣人的帮助下,白清影来到赵太师府的库房,借着掩饰,将财物收进空间。 白清影忽然发现,她的小院就跟个无底洞似的,能存放很多东西,多到超出她的想象。 反正就是不管塞多少东西进去,从外面看还有空余。 随后白清影又让黑衣人带着她去了几个官员府邸,这才带着满满的收获回到王府。 将白清影送回后,黑衣人便消失在暗夜里。 直到第二天,京城中多处宅院店铺失窃的消息传开,黑衣人才怀疑昨晚白清影做了些什么,可又没有证据,也觉得过于奇怪。 白清影装作一切都跟她毫无关系,该吃吃该喝喝,反正她不觉得会有人怀疑到她身上。 午时过后,萧逸舟终于被送回王府,却带着满身的伤痕,整个人亦是气息奄奄。 与萧逸舟一同传回宁王府的还有全府流放的消息。 官差将萧逸舟送回的同时,下旨要将王府抄家。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可惠太妃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快。 白清影站在人群中注意到惠太妃的表情,猜出还没太妃来得及处理财物。 也对,想在一夜之间将王府的财物转移出去,还要做到不被人注意到,委实困难。 时间紧急,她可不想宁王的这些东西便宜了狗皇帝。 白清影视线一瞥,将萧鸿雁拉到一边。 “来不及了,你知不知道王府的财物都在哪里?” 萧鸿雁警惕地问:“你想做什么?” “快告诉我,难道你真的想让那些官差将财物都抄走?” 萧鸿雁猜不出白清影的用意,但也确实不想被抄家,没多犹豫,就道:“你跟我来。” 两人在官差的前一步来到库房。 白清影话不多说,推开窗户跳进去,很快又翻出来,拉着萧鸿雁离开。 不等萧鸿雁弄明白,白清影又问:“你和母妃可还有积蓄?” “就算带你去看又如何?反正东西又拿不走。” “带我去。” 萧鸿雁没多留,带着白清影依次去了她和惠太妃的住处。 在府上绕过一圈儿,确认没有留下财物,两人才折返回去。 此时,王府到处是哭泣的声音,丫鬟下人都吓坏了,谁见过这等阵仗。 正堂外的惠太妃面色如土,一面心系受伤的儿子,一面又担忧官差抄家的事。 白清影二人回来的时候也没多说,只等着官差的消息。 不多时,就有官差接连回禀。 “统领,王爷书房没有财物。” “库房没有财物!” “公主院里没有财物!” “太妃院里没有财物!” 官差统领的脸色很不好看,语气带着质问:“太妃娘娘,这是为何?” 惠太妃也是满头雾水,甚至怀疑官差话里的真实性。 难不成他们是故意这么说?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正在这时,白清影忽然开口,“盗贼还真是大胆,竟然连王府都偷光了。” 此话一出,很多人都想到京城多家商铺和官员家宅被偷盗的消息。 官差统领脸色再难看,也没办法再继续纠缠,毕竟他的任务只是抄家,如今搜不到财物,只能先回去禀告。 原本今日便要将宁王流放,但由于财物什么都没搜到,再加上国库失窃,萧柏泉怒不可遏,派人严查,他怀疑这件事跟宁王府有关。 如此,倒是给了宁王养伤的时间。 宁王府的大夫医术了得,所使用的金疮药效果极好。 不过担心萧柏泉再找茬,萧逸舟仍是装作一副伤得很重的样子。 官府调查了三日,都没能查出那些失窃财物的下落。 萧柏泉生怕再拖延闹出变故,就下令立即将宁王流放,一同流放的除了宁王府家眷,还有支持宁王的几位大臣及其家眷。 白清影得到消息后觉得好笑,这个皇帝好像当真脑子不好使,怪不得能两年就把大周国嚯嚯没。 把这些人一起流放,不是摆明了给宁王起兵造反的机会吗? 不对,白清影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狗皇帝这是没打算让这些人活,想将支持宁王的势力一网打尽。 不过她可不会让萧柏泉如愿的。 白清影将绿啼找来,将卖身契还给她,除此之外还有二百两的银票。 “我要随王爷一同流放,你没必要受这个苦。你拿着这些银票找个住处,应该也能活命。” 绿啼跟原主相依为命多年,当初被镇国公府买回去的时候是最瘦小的那一个,总被人欺负,后来才成为原主的丫鬟。 主仆二人的感情不浅,白清影不想让绿啼也跟着她去流放。 二百两银票不算太多,但足够让绿啼后半辈子吃喝不愁。 给她太多的话,她也不见得能守得住。 谁知绿啼却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眼眸瞬间就含了泪。 “小姐是要赶奴婢走?” 白清影将她扶起身,“你也知道流放不是件好事,你有你的路,我有我要走的路,不用跟着我。” “奴婢不想离开小姐,奴婢无父无母,若是被小姐赶走,奴婢不知该去向何处。” 第6章 不得有误 白清影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她想让绿啼离开,可绿啼又能去哪里? 万一她没能护住宁王,大周还是会像历史上那样被邻国侵略,到时候绿啼又如何能过的安稳。 “好,你若想随我一同流放,那就跟着我。不过你的卖身契你自己收着,我再给你些碎银,你贴身收在身上,万一跟我走散,也不至于身上没有财物。” 绿啼没有问白清影银票和碎银是哪里来的,却只愿收下碎银,不要卖身契。 “奴婢不要,小姐收着,不然奴婢怕小姐会抛下奴婢。” 倒是个衷心的,白清影没有勉强,将绿啼的卖身契重新收回她的空间小院。 这卖身契并不是镇国公府好心给的,而是白清影在搬苏氏库房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看到名字是绿啼,就顺手收进空间。 既然绿啼现在不要,那她就先帮忙收着,待改日再说。 …… 流放当日,王府上下都被逼着换上又脏又臭的囚服,手脚都戴上铁链,串成一串。 昔日尊贵的皇族,一朝沦为阶下囚,狼狈不堪。 贵为一国公主的萧鸿雁哪里遭受过这等折磨? 瞬间眼泪唰唰往下掉。 “我不相信,我不信大哥会这般待我们。我要进宫,我要见大哥。” “鸿雁,别闹。”惠太妃面色沉稳地斥道。 白清影右边是萧逸舟,左边是萧鸿雁,兄妹二人皆是面色苍白,都好不到哪里去。 流放路途遥远,北疆又是冬日极寒之地,能活着赶到就已经很不容易。 白清影看着萧鸿雁,不由就想到史书中关于这位公主的记载。 鸿雁公主与其母惠太妃一同被北夷国所掳,囚禁十二年,思乡成疾,于同年相继病故。 究竟是病故还是不堪受辱而死,史书上没有记载。 想到这里,白清影仿佛能看到北夷铁骑踏破大周城池的场景,百姓流离失所,四处逃难。 这次她不会让萧逸舟死,也不会让萧鸿雁和惠太妃被俘虏,更不能让百姓被奴役。 大周国历史,就由她来改写。 白清影轻轻握住萧鸿雁的手,作为安抚。 萧鸿雁也不是真的想闹,她只是不想面对即将要经历的流放,她不相信从小待她如珠如宝的大哥会这般待她。 可,天家无情,是她自幼就该明白的道理。 萧鸿雁没再说话,垂下眼眸,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无声滚落。 官差驱赶着宁王府上下出城,却在城门处被百姓拦下。 围观百姓将流放队伍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为首的官差头领紧皱眉头,斥道:“这是要造反了不成?” “我等不相信宁王会做出谋反之事,还请大人向皇上请命,重查此事!” “还请大人请命,重查此事!” “王爷冤枉!” 一声声的高喊,如波浪般翻涌,连白清影这个穿越者都不禁红了眼眶。 萧逸舟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唇角浅浅扬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官差头领姓胡,在衙门当差多年,先前也经常听说宁王的美名,这次听说押送的人犯是宁王,官差也很意外。 但职责在此,他只是个当差的,很多事又不能自己做主。 如今面对百姓请命,流放队伍想要出城不容易,胡大人也就顺势派手下进宫问一问。 百姓们看到希望,脸上露出笑容,就好似已经成功拦下宁王流放。 萧逸舟垂下眼眸,掩盖所有的情绪。 白清影看向他,心里默默叹气。 想来宁王也明白皇上不可能放过他,可还是想试一试的,先前萧逸舟被带进宫审问的时候,没有跟皇上见上面,他对这个兄长还是存有一丝希望。 只怕今日要让宁王彻底失望了。 “来了来了,宫里来人了!” 围坐在地上的百姓纷纷拍拍屁股站起身,期待地看向骑马而来的侍卫。 “皇上口谕,即刻将萧逸舟流放北疆,不得有误!” 冰冷的声音,毫无商量的语气,犹如一把利剑,刺入在场百姓的人,同时戳碎他们最后一丝希望。 “疯了,皇上疯了!” “废物皇帝连立下战功的弟弟都容不下,大周要完!” 围观百姓疯了似的朝流放队伍里拥挤,场面一时失控,负责流放的官差都被挤到动弹不得,更别说找出说这些话的人。 “宁王殿下,大周百姓需要您,您可不能离京啊!” “昏君容不下您,他是要自毁大周前程,您不能如他所愿!” 一声又一声的高呼,流放队伍被挤得七零八落,若不是还有铁链拴着,情况只会更糟。 哒哒哒—— 几十位身穿盔甲的骑兵前来,不由分说的将用长枪驱赶百姓。 人群太过拥挤,刀剑无眼,百姓很容易受伤。 上一刻还精神亢奋的百姓们此刻被驱赶殴打,尖叫声、呼救声、求饶声,场面惨烈。 萧逸舟面露痛苦之色,他不愿看到这等场面,可如今的他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如何还能护得住这些百姓? 皇兄如此,大周江山委实不保。 白清影生怕萧逸舟现在冲出去,虽然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可以他的性格,说不准还真会冲过去保护百姓。 白清影牢牢抓住他的衣袖,在他耳边低声提醒,“王爷要活着。” 只有萧逸舟活着,大周还有一线希望,若是萧逸舟此时丧了命,大周就只有被奴役的下场,百姓遇到的未来会比现在的场面更令人心痛。 萧逸舟显见是明白当下局势的,他曾带兵打仗,对抗过北夷,也知道如今北夷的势力不容小觑,大周国面临着外忧,正是需要一致对敌的时候,他的皇兄却只想除掉他。 能前往北疆也好,说不准他还有抵挡北夷进犯的机会。 人群被驱散,白清影略微松了口气。 不是她无情,她看到这么多百姓被打也很心痛,可她更想拯救大周国,不然会使更多的人受苦。 到城门外,宁王府的流放队伍连同三位追随宁王大臣及家眷合成一队。 流放人犯加起来近百人,官差也有二百人,是个庞大的队伍。 出城后,官差按照惯例在长亭暂时歇脚,给人犯亲人送别的时间。 第7章 饿肚子 足足等了两刻钟的时间,都没有一人前来。 白清影不觉得镇国公府的人会来送她,他们这会儿估计还正焦头烂额呢,便不拘小节地席地而坐。 她旁边的萧鸿雁则时不时地朝城门眺望,仿佛在期待着谁的到来。 看这模样,却也不像是在期待她那位皇兄。 白清影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击碎她最后一丝期待,“别看了,谋反是重罪,不会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来送行。” 萧鸿雁咬了咬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他该来的。” 白清影不知道萧鸿雁口中的人是谁,但不管是谁,今日都不会出现。 官差没有再等,驱赶所有人上路。 粗长的鞭子抽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荡起层层尘土,纵有万般不愿,一众人也不得不就此出发。 …… 大周皇宫。 萧柏泉听着内侍描述百姓为宁王请命的场景,气得将手边的茶盏砸到地上。 砰的一声响,白玉茶盏落地,被摔得粉碎。 “朕原本还想留他一命,他却连流放都不老实,竟蛊惑百姓为他说话?朕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弟弟!” 内侍劝道:“陛下莫要动气,莫要气坏身子。北疆苦寒,距离京城又远,宁王再如何也掀不起波浪。” 萧柏泉冷笑一声,语气尖锐:“他在北疆带兵打仗多年,说不准那边还有他的势力。既如此,他的命不能留了。派影卫去,在流放途中,悄无声息地取宁王性命!” “是。” 萧柏泉双拳紧握,此刻,他对萧逸舟的厌恶到达顶点。 分明他才是长子,父皇眼里却只有萧逸舟。 若不是父皇病故的时候萧逸舟还在外面带兵打仗,只怕是皇位就要落在他手里! 萧逸舟必须死,多活着一日,他便不能心安。 至于萧柏泉口中所说的本想放过宁王,也只是个托词罢了,他对宁王恨之入骨,断不会饶过他。 …… 北疆距离京城三千里,要在两个月内赶到,每日至少要走五十里。 做惯了粗活的下人还好说,富贵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眷简直是折磨。 因此不过是走出数里路,就有女眷因体力不支而昏倒。 官差不会背人,就让他们的家人来背,总之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那都必须按时赶到。 天气炎热,再加上官差们的频频催促,队伍又庞大,不会停下来等人,队伍里不断传出啜泣声哀嚎声。 这还只是第一天,后面还要走两个月的路,白清影不由怀疑,她当真能护着萧逸舟安全到达吗? 上午在官差们的催促下,才走了十几里路,眼瞧着午时都要过了,暑气正毒着,队伍里又频频有人昏倒,官差们才允许一众人停下来休息。 一人发半碗水和一个硬邦邦能砸核桃的窝窝头。 走了一上午的路,众人各个饿得前心贴后背,亦是口干舌燥,半碗水下肚,才勉强将冒烟的嗓子浇灭,哪里还能咽的下去硬窝窝头? 白清影尝了口,不仅咬不动,还拉嗓子,可又不能不吃,不然下午她根本坚持不下去。 大白天的,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没办法堂而皇之的从空间小院里拿东西出来,只能先吃窝窝头。 白清影费力嚼着窝窝头,瞥到有人喝完半碗水找官差要,却被拳打脚踢。 走了那么久的路,仅仅半碗水肯定是不够的,空间里的食物不好拿出来,也有味道,但水井里的水还是有的。 而且流放前虽然财物都没了,但她随身带了水囊,官差也没说什么。 水囊当然是空的,白清影不想背着太重的东西,这会儿将空水囊加满空间里的水,分给身边的萧逸舟和萧鸿雁,然后又趁机加了些,再递给惠太妃。 萧逸舟纳闷地朝她看过去,虽不太明白水囊里为何还会有这么多水,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确认白清影喝过后,萧逸舟才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 味道清甜,倒是比官差分发的水要更好喝。 萧鸿雁拿着窝窝头,实在是难以下咽,便凑到白清影身边,低声问她:“那些东西当真被人偷盗了吗?” 白清影左右看了看,没说话,只给萧鸿雁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公主还是把窝窝头吃了,不然下午可是要饿肚子的。” “我吃不下……” 萧鸿雁面颊因天气炎热而红透,这会儿看着身边的人都在啃着窝窝头,她却根本吃不进去,心情更加落寞。 白清影也能理解,贵为一国公主,从一出生开始就没少吃各种山珍海味,现在却沦为阶下囚啃窝窝头,有落差也正常。 其实白清影也觉得窝窝头不好吃,可只要能吃饱,她对吃食也没那么挑。 “尽量多吃些。” 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有女眷拿出碎银,跟官差换白馒头。 官差们吃的是白馒头,虽然也是又干又硬,却比他们吃的黑窝窝要好得多。 那位女眷兴许没注意到,官差看她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待宰的肥羊。 也对,他们都是涉及谋反被流放,官差料定了他们没有翻身的余地,虽不会明面上苛待得太过,但见他们身上有财物,官差们也难免不会动歪心思。 白清影空间里有不少财物,她一样也没拿出来,一是不想便宜了这些官差,二是怕被人盯上。 而且跟官差换来的东西,也未必就有她空间里的好。 前前后后只停下一刻钟,流放队伍就被官差驱赶着继续赶路。 暑气正毒,队伍里又是一个接一个的晕倒,让本就不快的行进速度变得更慢了,官差们为此没少发火,鞭子挥动的也就更频繁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流放队伍还没走够三十里,这让官差们愈发暴躁。 找了几个走得最慢的发了火,又摸黑走了一段路,官差也怕再出岔子,就让众人停下休息。 这次连窝窝头都没有,只有每个人的半碗水。 “差爷,没有吃的吗?” “没有没有!”官差不耐烦地摆摆手,“官府给的份例就那么点,一天只够一个窝窝头的,若是你想一天吃两顿,那后面一个月就饿肚子。” 第8章 灵泉 谁都能看出来,官差们故意不想让他们吃饱,兴许是怕他们逃跑。 有水总比没有好,白清影将碗里的水喝光,就听到身边萧鸿雁肚子咕咕叫。 萧鸿雁怀里还揣着中午没吃完的窝窝头,如今天气炎热,又捂了半日,窝窝头的味道变得越发难吃,她更是难以下咽。 可咕咕叫的肚子,让她不得不啃下去。 官差们来回巡视,一直等待时候不早,他们才留下一部分人值守,其余人搭帐篷睡觉。 而白清影他们则只能躺在地上睡觉。 白清影担心萧逸舟的身体,若他又一次死在流放路上,她的计划不就落空了? “王爷,还好吗?” 萧逸舟身上的伤原本还没好,可这一下午他都没感觉到身上哪里有疼痛感,正纳闷着,就听到白清影问话,他不由转头看过去。 “我没事,如今我已不是王爷,你无需这般称呼。” “没事就好,您可定要注意身体,北疆还远着呢。” “你为何不愿离开?”萧逸舟其实不明白,他刚过门的妻子为何愿意随他被流放。 白清影抿嘴笑了笑,故作羞怯道:“其实我在闺中就常听说您的美名,您十二岁上战场,立下无数战功。能嫁给您,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分。” 咦,这话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想不起来,算了。 跟在队伍后的绿啼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 也不知道小姐在前面过得好不好,是否安全。 萧逸舟眼神朝白清影看去,片刻后道:“是我连累了你,若有机会,我会尽力弥补。” 那必然有机会啊! 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好啊,夫君可莫要食言。” 一声“夫君”,惹得萧逸舟一阵耳热,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萧鸿雁瞪了她一眼,不满道:“若不是我二哥在外征战多年耽搁了婚事,也不会娶了你。” 惠太妃道:“鸿雁,莫要失礼,别忘了她是你嫂嫂!” 萧鸿雁努嘴垂下头。 白清影一点儿也不怪萧鸿雁对她有恶意,兴许是对萧鸿雁有历史滤镜,想到萧鸿雁的未来,白清影只想阻拦这些的发生。 而且虽然萧鸿雁总是说些对她不满的话,却没有真的做出伤害她的事,又在抄家前选择信任她,带她去宁王府的库房,不然她也没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将财物都收进空间。 官差们晚上将铁链解开,却盯得很紧,除了方便外,不让他们离开原地。 白清影叫上萧鸿雁一起去小解,趁着官差不注意,偷偷塞给她一块巧克力。 很多东西都有味道,她空间里能补充体力味道又不大的就是巧克力了。 萧鸿雁不知手里黑乎乎的东西是何物,看到白清影已经塞进嘴里,她也一咬牙放入口中。 甜甜的,带着丝微苦,总的来说还挺好吃。 萧鸿雁没吃过这种东西,刚想开口问,白清影又塞给她一瓶白乎乎的东西。 “喝了它。” 白清影说完,自己也取出来一瓶牛奶,三下五除二的喝光。 萧鸿雁是真的饿了,不用白清影催她,很快将牛奶喝完。 白清影将牛奶瓶接过来,借着揣进衣袖的遮掩,将其收入空间。 时间太短,白清影没办法拿更多的东西出来,只这些垫垫肚子也不错。 回去后,白清影又借口陪着惠太妃小解,趁机也给她巧克力和牛奶。 白清影又去找了绿啼,小丫头本就面黄肌瘦,赶路这一日显得更加憔悴,看得白清影很心疼。 白清影多给绿啼一块巧克力,让她垫垫肚子。 绿啼还想问这些东西的来历,白清影低声催促道:“赶紧吃,别被人发现,我吃过了。” 绿啼听自家小姐吃过,才快速的将巧克力和牛奶吃掉。 “小姐,能不能让奴婢跟在您身边伺候?” 这不是件容易事。 “过几日再瞧瞧,你先照顾好自己。有机会我就来寻你,不用担心我。” 官差们赶了一天的路,也都累了,因此她们去小解的时候只划定了区域,只要不逃跑都好说。 最后是萧逸舟,白清影不顾旁人的目光,也跟着他去小解,同样掏出来巧克力和牛奶。 萧鸿雁和惠太妃对她拿出来东西虽有好奇,却都没有过问,唯独萧逸舟问了她。 “你身上一路藏着这些?” 白清影犹豫了下,她的秘密瞒不住,但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只能含糊回答。 “此事来日再跟夫君细说,先吃了,不然身体可受不住。” 萧逸舟迟疑着看了眼手中的牛奶瓶和巧克力,他从未见过这等东西。 他不觉得白清影想要害他,毕竟若是真有心,早就对他下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你可还有?” “有!”白清影低声道,“放心,我还有法子,保准咱们能一路有吃有喝。” “你吃过了吗?” 原来是在担心她? 白清影心里一暖,真不愧是她多年来崇拜的王爷,果然懂得体恤旁人,比狗皇帝不知道强多少倍。 “吃过了,刚才跟公主一起吃的。” 如此,萧逸舟才放心,将牛奶喝掉,巧克力的包装袋是白清影帮他撕开,他才吃下去。 “那水囊里的水可是也有蹊跷?” 白清影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诧异地朝他看过去,正巧跟萧逸舟黑亮的眸子对上。 四目相对间,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抹坦诚。 白清影问:“什么意思?” “先前我身上的伤还会隐隐作痛,喝下你分给我的水后,好似就没有疼过。水里可是藏了什么东西?” 白清影忽然愣住,难不成她空间里的那口井也进化了? “快看看你伤口还在吗?” 被这么一提醒,萧逸舟卷起袖子,露出一节精壮的手臂。 却见原本还伤痕累累的手臂上竟然光滑无比,丝毫没有受过伤的痕迹! 白清影瞬间明白,她这是拥有灵泉了。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有了灵泉,护着萧逸舟顺利抵达流放地的希望就加大一分。 白清影反应很快,张口就来:“水是仙人所赠,说明这是仙人庇护,夫君可莫要让仙人的苦心白费,定要活着去往北疆。” 第9章 不善 这几日白清影始终觉得她能隔着两千年穿越而来,定是有某种神奇的力量暗中指引,不然也不会有这等奇缘。 没准儿还真有仙人庇佑也不一定,她也不算说谎。 萧逸舟先前不相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可看着手臂上的伤痕凭空消失,他又不得不相信。 而这一切的变化,都跟眼前的女子有关,她的身上似乎藏着秘密,让人看不透。 两人前脚回到休息处,后脚就有官差传话,说是白清影的亲人来送行。 白清影一时没反应过来,原主哪里还有能为她送行的亲人? 但既然有人来了,那她去瞧瞧也无妨。 官差将她带到不远处便走开,白清影这才隐隐看到暗夜中有道身影朝她走来。 待那人走近些,白清影辨认出对方的身份,竟然就是原主的那个青梅竹马谢星泽。 按理说以原主在镇国公府的地位,平日跟外人认识的机会不多,可偏偏谢星泽能跟原主认识,还互生情愫,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原主看不明白,白清影却有所猜测,想来是有人刻意为之。 不论对方是什么样的目的,白清影都对谢星泽没有好感。 她曾在史书中看到过,谢星泽是彻头彻尾的走狗,很早之前就被北夷收买,为了荣华富贵没少做通敌叛国的事。 野史里也提到白氏跟谢星泽私奔后,被当成外室养在外面,后来被谢星泽的新婚妻子送给北夷人。 再后面的事野史也没有记载。 可以说白清影只要看到谢星泽,就会浑身生出厌恶。 她没说话,谢星泽却先开了口,眉眼间尽是柔情。 “阿影,你可还好?我没及时带你离开,你可怨过我?” 白清影难以从谢星泽的这句话中判断他对原主的情谊,但能让原主选择婚前服毒自尽,他对原主也不见得多在意。 “谢公子请自重,我已经嫁为人妇。” “你果然在怨我。”谢星泽自嘲一笑,眸中露出一抹苦涩,“阿影,我这就带你离开,自此以后,再不会让你受半点苦。” “离开?让我做你见不得光的外室吗?而且你不是已经定亲了吗?” 白清影也是嫁到宁王府后才知道谢星泽定亲的事,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原主却根本不知道,还为了这样一个人傻乎乎的服毒。 谢星泽没预料到白清影已经知道,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阿影,你——” “不用多说,别来烦我,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白清影懒得跟他多费口舌,谢星泽却来跟她拉扯。 “阿影,你知道我有多在意你!” 白清影一怒之下就借着衣袖的遮掩从空间拿出电棍,在谢星泽伸出手的时候快速戳了过去。 滋滋滋—— 谢星泽被电得浑身颤抖,面色青紫的跌坐在地上。 白清影也没多留,就此转身离开。 谢星泽痛苦地双手紧紧握拳,看着白清影远去的方向。 此女果真配不上他的深情,竟这般待他! 也罢,那就让她自生自灭去,流放路可没有那么好走。 麻意过去,谢星泽站起身离开。 丝毫没有细想白清影是用什么东西伤了他。 …… 白清影回去的时候,发现萧鸿雁看她的眼神里敌意又多了几分。 白清影心里纳闷,她又有哪里得罪这位公主了吗? “怎么了?” “不是有人要带你私奔吗?还不走?” 白清影这才明白,看来萧鸿雁是听到了谢星泽要带她走的事。 白清影在她旁边坐下,慵懒地躺下,“不走,他不配。” 萧鸿雁很意外,白清影为何愿意陪着他们一起流放? 她走这一日,脚都磨到疼得受不了,为何白清影却能坚持? 萧鸿雁不服气,决定好好睡觉,明日定要比白清影更有力气才行。 白清影忽然觉得这小姑娘有点……可爱? 特别是生气的样子,腮帮子鼓鼓的,活像个偷吃松果的小松鼠,更是惹人怜爱。 若不是因为萧柏泉那个狗皇帝,萧鸿雁也不必受这份苦。 也是个可怜人。 白清影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萧逸舟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流放的第二日,天气阴沉沉雾蒙蒙的,似是要下雨。 “有人偷东西!我身上的财物不见了!” “大呼小叫些什么?你一个流放的人犯,哪来的财物?赶紧启程赶路!” 白清影侧目看过去,发现丢失财物的正是昨日跟官差换馒头的人。 果然被人盯上了。 那女子不依不饶,想要撒泼,被官差一鞭子抽在身上,疼得她满地打滚。 “哎呦呦,差爷,我错了,饶了我。” “给我老实点!” 那女子抖着身子爬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垂着脑袋不敢再多说一句。 众人戴上铁链继续上路。 空气闷热,流放的人又因为睡了一觉起来浑身酸痛,有些人就对牵连他们流放的宁王更怨恨几分。 被牵连流放的三家是赵家、薛家和夏家。 三家的家主皆是在朝堂中支持宁王的,即便跟宁王没有过多的联系,也被萧柏泉下旨流放。 三位大人对此没有太多怨言,反而觉得萧柏泉此举无异于自断臂膀,可他们家里的有些人却不这样认为。 因此,白清影走到路上,就感受到身后好似有不善的目光朝她这边看过来。 无所谓,怨恨她也没用,她又不会少块肉。 刚到午时,官差还没让队伍停下休息,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雨势来的凶猛,且越下越大,官差们淋了雨无比暴躁,又见流放人犯吵嚷,官差手里的鞭子抽得更用力了。 白清影他们在流放队伍的最前方,周围的官差还算客气。 她担心绿啼,可她的手脚都捆了锁链,也没办法脱身。 若是官差能为他们解开铁链就好了。 思绪刚过,有官差满脸堆笑的朝他们走过来。 在雨幕中,雨水冲刷着官差的脸,这样的笑容显得异常诡异。 “下雨了,我把铁链打开,你们去前面山洞里避避雨。” 官差说罢,就动手将萧逸舟、白清影以及萧鸿雁和惠太妃手脚的铁链打开。 跟他们紧挨着的是宁王府的下人,倒没人说什么。 第10章 高热 萧逸舟脚步未动,目光沉沉地盯着官差,官差被看得十分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快去,雨会越下越大。”官差错开视线催促。 雨水哗啦啦的落下,萧逸舟收回目光,冷声道:“不必,在这里便可。” “这……”官差有些犹豫,“还是去避避雨。” 白清影也发现出不对劲,这官差对他们的态度委实好到过头了,肯定有诈。 官差又道:“太妃,公主,你们快去避雨,不然雨淋多了,怕是要坏了身子。” 萧鸿雁和惠太妃虽然没淋过雨,但她们皆是无条件的站在萧逸舟这边,既然他说不去,她们也不会去。 官差仍不放弃,接连的劝,可他倒忘了,越这般劝,越能衬托出他有问题。 任凭官差磨破嘴皮子,四人都一动不动。 就在此时,雨突然就停了,为首的官差吩咐继续赶路。 注意到萧逸舟他们的铁链被解开,官差又将铁链重新锁上。 那位劝他们去山洞避雨的官差却不见了踪影。 刚下过雨的路愈发难行,又走了十里路,午时将过的时候,队伍才又一次停下来休息。 照例是每人一个窝窝头,但由于下过雨的原因,窝窝头沾上了雨水。 好处是没昨日那么硬了,坏处是更难吃了。 萧鸿雁握着手里的窝窝头,学着白清影掰开一小块一小块的吃。 饱腹要紧,总不能饿死在这路上。 至于白清影拿出来的吃的喝的,萧鸿雁不抱希望,昨晚已经吃过,就算还有剩,也没办法吃一整个流放路。 天气热,身上的囚衣又被淋湿,再加上走了十里路,出了一身的汗,更是难熬。 白清影决定等晚上大家都入睡后,她找机会进空间试试看能不能洗个澡。 有机会她还要试试空间里能不能带别人进去,不过这点要等她跟周围的人建立绝对的信任,确保对方不会把她当妖怪看才行。 白清影借用水囊给萧逸舟他们分了水。 看似是从水囊里倒出来,可实际却是从空间取的,因此不论她倒多少次,水囊都会还有水。 一两日这样可行,时间长了难保不会引人怀疑,还是要找机会离开队伍“取水”才行。 萧逸舟如今也不多问,他知道白清影身上有秘密,而且这些事不好宣扬,不如找机会再说。 如今要紧的是保重身体,活着前往边疆。 只是这一路必定坎坷,看来他也该做些事了。 白清影喝水的时候多在碗里加了些空间里的水。 她空间的水确实跟官差发的味道不一样,味道更好喝,也更解渴。 如果真的是灵泉的话,她要找机会确认一下。 刚想到这里,就听到队伍后面有妇人的痛哭声。 “差爷,行行好,求求帮忙请个大夫回来。我儿刚满周岁,方才淋了雨,这会儿就起了高热。若是不及时医治,怕是要出事啊。” “那就让他趁早病死得了,这流放的路长着呢,现在死总好过受尽折磨再死。” 官差说话毫不留情,击碎了妇人心里的希望,她不顾形象的跌坐在地上,怀中紧紧抱着昏过去的孩子。 白清影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可她如今也没办法确定这水到底能不能治病。 萧逸舟却忽然凑近她,惊得白清影向后闪了闪。 她回过神后,朝萧逸舟投过去诧异的目光。 萧逸舟示意她凑近些,在她耳边低声道:“水囊里的水可否分出去一些?那是赵大人的孙子,上个月刚办周岁宴,我还派人送去过贺礼。” 赵大人? “赵楚天?” 萧逸舟不明白白清影为何要说出赵楚天的名字,闻言只是点头道:“是他。” 白清影朝流放队伍后方看过去,萧逸舟抬起手指向其中一人。 “那位便是赵楚天赵大人。” 白清影没见过,原主也没见过,可她听说过啊。 历史上赵楚天被流放后没跟萧逸舟一起死在流放路上,而是活着走到流放地。 但却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他的家人大部分都在流放路上或是流放地病死饿死。 因此赵楚天留下不少郁郁不得志和怀念家人的诗篇,白清影上学的时候没少背。 如果她把让赵楚天的家人都活得好好的,再让他一展抱负,是不是后世的学生就不用背他的诗了? 要知道赵楚天为这个流放路上病死的小孙子足足写下二十多首诗! “好,我去分给他们一些水。” 跟附近的官差说明后,官差并不愿意帮忙开锁。 “旁人是死是活与你何干?莫要多事!” 喊声引来了为首的官差,胡大人听说白清影是要分给那孩子水,便让人为她打开手链。 “去。” 胡大人不想管太多,但既然有人想做好事,又不是多要紧的事,他也不想拦着。 白清影抱着水囊小跑过去,还朝赵楚天的方向仔细看了看。 体态匀称,人也年轻,跟课本上瘦削的老头形象并不相符。 也对,如今的赵楚天只有三十多岁,还年轻,也没经过岁月的蹉跎。 白清影说明来意,妇人连忙千恩万谢。 “多谢王妃好意。” 忽然却有一道阴阳怪气传来:“还王妃呢,都成流放人犯了,谁比谁高贵似的。” “盈盈,闭嘴!” 说话的少女闭了嘴,却毫无顾忌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条件所限,能有喝上水就已不错,再者妇人摸着这水囊是温热的,想来应该无碍。 妇人给孩子喂了水,孩子竟然真的喝下去了,要知道方才也试着给他喂水,无论如何都喂不进去。 白清影空间小院里有退烧药,但那是她买回来自己备着吃的,她不敢在小孩子身上乱试。 水倒还好,人都要喝水,如果真是灵泉,也能治好这孩子的病。 妇人感激不已,身上却没有丝毫财物作为谢礼,恨不得给白清影磕头谢恩。 白清影见她面色不太好,又分了些水让她喝。 做完这些,官差就催促着继续赶路,白清影便回到她的位置。 这水到底有没有妙用,就看这孩子后续的情况了。 果然,一整个下午妇人都没有再求官差请大夫。 到晚间休息的时候,铁链一解开,白清影就去询问妇人情况。 第11章 令牌 “下午他的高热就退了,我跟他爹轮换着抱着他走,后来他还想自己下来走,我们没答应,不过确实好多了,多谢王妃施水之恩。” 妇人的丈夫赵大公子也表达感谢。 “多亏了王妃,如若不然,还真不知道这孩子会如何。” 小娃娃这会儿正坐在地上摆弄着野草,精神头确实好多了。 “没事就好。” “一口一个感谢,好似人家帮你了多大的忙似的。不就是一口水吗?也不想想若不是因为他们,我们全家至于被流放吗?” 又是那位少女阴阳怪气。 赵楚天训斥道:“盈盈,莫要胡说!” 少女面露不屑,丝毫不把赵楚天放在眼里,“都什么处境了,还要当忠臣?我才不管什么王爷王妃,我只要好好的活下去,其余的事都不重要!” 说完,那少女便甩了甩衣袖走开。 夜间只要不离开指定范围官差也不管,赵家这边没有人上去追,唯独赵楚天气得胸膛起伏。 “这个逆女!” 白清影猜测刚才说话的人是他的女儿,但不好确定,等回到她的位置后,就跟萧逸舟打听。 “她是赵家的庶出三小姐赵盈盈。” 白清影在记忆里翻了翻,半点没有此人的信息。 可见不管是她穿越之前,还是原主在的时候,都没听说过赵盈盈。 奇怪,赵盈盈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沉迷为家人写诗的赵楚天一首诗都没给她写过? 甚至没在诗句里提到过,仿佛没有这个女儿。 不应该啊,就连赵楚天两个早就出嫁没被牵连流放的女儿都没少被提到,唯独赵盈盈没有。 白清影想不明白,很快将此人抛到脑后,仍跟昨日一样给萧逸舟他们分吃的喝的。 除了巧克力和牛奶,每个人还多了块压缩饼干,以及维生素片。 刚分完,树林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救命!放过我!我知道谁是宁王,我指给你们!” 提着裙角跑过来的正是赵盈盈。 而在她的身后,跟着五个黑衣人,身手敏捷,虽然蒙着面,可露出来的眉眼一看就不是善茬。 在赵盈盈的指引下,黑衣人在萧逸舟面前站定。 胡大人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招呼手下官差,却没人敢靠近。 虽然对方只有五个人,但各个凶神恶煞,又是会武功的,他们可不想过去送死。 白清影很紧张,她不确定现在暗中还有没有人保护他们,生怕萧逸舟受伤,悄悄将空间里的麻醉枪取出,藏在衣袖里。 她在现代的时候一个人住在深山老林,时常遇到动物出没,特意买来麻醉枪防身。 另一只衣袖里藏着电棍,白清影想好了,如果距离太近麻醉枪不好用,她就用电棍把他们电晕。 不过对方有五个人,趁他们不备电晕一个还好说,五个人确实有点困难。 “你就是宁王?” 一位蒙面黑衣人开口确认。 萧逸舟嗤笑一声,没回答,却反问:“何人派你们来的?” “既是宁王,那就受死!” 说罢,黑衣人便抽出利剑,朝萧逸舟刺去。 “夫君小心!” 白清影见只有一位黑衣人动作,快步扑了过去,趁他不备用了电棍。 黑衣人浑身被电得颤抖,酥酥麻麻酸爽的滋味让他有种要升仙的感觉。 黑衣人被电倒在地,身体四肢还不停地抽搐。 跟在他身后的四人互相看了看,随即也抽出兵器。 就在他们犹豫的瞬息,白清影借着衣袖的遮掩用麻醉枪朝他们射过去。 啪啪啪—— 三人应声倒地,仅剩最后一个距离最近的,白清影用了电棍。 其余人眼瞧着五位黑衣人莫名其妙的倒地,纷纷看傻了眼。 “难不成有高手在暗中相护?” 俨然没发现白清影的衣袖中藏有乾坤。 胡大人低声嘀咕了一声,随即吩咐手下将黑衣人捆了,检查他们身上的东西,确认他们的身份。 官差们从惊愕中回过神,视线在林子里转了转,才拿起锁链过去,将五个人的手脚都锁上,串成一串。 随后在黑衣人身上摸索。 “大人,发现了这个!” 官差将搜到的镶金令牌交给胡大人。 胡大人接过令牌,仔细端详,确认没见过,不认识。 虽是在衙门当差多年,也未必认得所有的令牌。 白清影走过去,毫不见外地问:“要不给我瞧瞧?” 胡大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竟下意识地将令牌递了过去,待令牌落入白清影的手,胡大人才回过味来。 他为何要给她看? 罢了,既然已经递过去,给她瞧瞧也无妨,又翻不出花样来。 白清影拿着令牌仔细端详,四周镶金,内里看上去是银质,令牌上写着一个“影”字,周围还雕刻着虫鸟花纹。 嗯,确认了,她没见过。 “给我夫君也瞧瞧。” 白清影说完,不待胡大人回答,就拿着令牌走到萧逸舟身边。 胡大人刚想吐槽,真当令牌是什么大白菜,这是能随便给旁人瞧的吗? 又一想,她的夫君就是宁王。 那看就看,兴许宁王还真的知道。 萧逸舟没接,只瞥了一眼令牌上的字,眼眸中便露出一抹冷意。 白清影恰好将他一瞬的眼神变化收入眼中,当即就明白过来,这些黑衣人恐怕是狗皇帝派来的。 但肯定不能让这些官差知道,于是白清影脑筋一转,道:“哎呀,我想起来了,这是前朝反贼组织的标记!” 萧逸舟颇为意外地朝她看去。 胡大人问:“当真?” 白清影使劲点头,一副确信的表情:“当然,我出身镇国公府,见我家中长辈在纸上画过这个图案,他们跟我说,若是遇到带此图案的人,定要离得远远的。” 反正现在离京城不近,就算真的身在京城,这些官差也没办法去找镇国公府询问。 胡大人见她说得认真,便也就信了。 “既然如此,那这些人不能留。” 不管他们是不是反贼,都是要对流放人犯不利。 他的任务是将人犯送到,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杀害。 连皇上都没有下令要宁王的命,旁人又怎能害了他? 于是,在胡大人的吩咐下,官差们动手取了黑衣人的性命。 五位黑衣人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伤萧逸舟分毫,就这样仓促的丧了命。 正在此时,人群中忽然有一少女朝萧逸舟跑来。 第12章 不会负你 少女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王爷,云梦想留在您身边伺候,不求名分,还请王爷能收下云梦。” 白清影打量着少女的模样。 一身脏污的囚衣,发丝散乱,很是狼狈,却意外衬托出她姣好的容颜。 吹弹可破的肌肤,五官精致好看,眉心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说起话来的模样楚楚可怜,别说是男人,就连白清影看到都不免生出几分怜惜。 萧逸舟的表情却冷极了,白清影鲜少在他脸上看到这幅表情。 “你身为薛家大小姐,竟如此自甘堕落,你对得起你爹娘的教导吗?” 薛云梦眼睫微垂,泪水从眼眶缓缓而落,“王爷知道的,云梦心中只有王爷一人。纵使王爷不愿纳云梦为妾,云梦也只想跟在王爷左右,就算是为奴为婢也甘愿。” “云梦!” 疾步而来的男子听到这句话,不由分说地将薛云梦从地上拉起来。 “爹娘教养你长大,你却只学会这副丢人现眼的做派?” 薛云梦甩了甩胳膊,发现甩不开,蹙眉道:“二哥,你放开我。” 薛景辰没放手,朝萧逸舟一礼,“我妹妹是一时糊涂,我这就将她带走。” “不!”薛云梦不肯走,拼命想要挣脱,喊道,“王爷,求您留我在身边,我定会用心服侍王爷。” 萧逸舟漠然道:“薛大人与妻子伉俪情深,家中子女皆是出自薛夫人。想来薛小姐也能理解,我既已娶妻,便不会沾染旁的女子。” 薛云梦连连摇头,不敢相信听到的话,“分明是我幼时便与王爷相识,记挂王爷多年,就因为跟王爷拜堂的人是她,王爷便不愿留我在身边吗?我不求名分,这样也不行吗?” 萧逸舟拒绝的毫不留情,“不行。” 薛景辰不愿让妹妹再说下去,他了解萧逸舟的性子,一旦作出决定,绝不会改变。 薛云梦继续问下去,也只会丢人现眼罢了。 薛云梦在被萧逸舟坚定拒绝后,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将薛景辰的手甩开,径直朝一棵树跑去。 这是要撞树? 白清影穿越前也知道这位薛兰舟大人。 薛兰舟是萧逸舟和萧柏泉的启蒙夫子,才学无法估量,却被牵连流放。 薛兰舟身体不好,到流放地不久就病故,历史上没有太多对他的记载。 就连他病故的事,还是因为赵楚天写诗悼念,不然后世的人也没办法知道。 薛家被无辜牵连,白清影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薛云梦撞死。 正好麻醉枪还在手里,白清影又射了一枪过去。 薛云梦没能撞到树上,也没摔倒在地,被冲过去的一位男子所救。 薛景辰快步走过去,跟男子道谢:“多谢夏三公子。” 夏长亭眼含不舍得将薛云梦递给薛景辰,这才注意到薛云梦昏了过去。 “我妹妹应该是情绪过于激动,才会昏倒,我这就带她回去。” 薛景辰将薛云梦打横抱起,回到他们一家休息的位置。 夏长亭盯着薛景辰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一双眼眸里,藏满了深情。 白清影不禁在心里好奇,莫非这位夏三公子对薛云梦有情意? 若是薛云梦不追着萧逸舟不放,或许也能有一段不错的情缘。 本以为今晚的闹剧就这样结束了,没曾想没过多久,薛兰舟也走了过来。 连日的赶路,让本就身体虚弱的薛兰舟脸色越发苍白,他身体纤瘦,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 “王爷,臣有事相求。” “先生不必如此称呼,我已不是王爷。” 薛兰舟微微叹气,犹豫一瞬,才说明来意,“犬女年少,行事未免有失稳妥。可她待您的一番深情,我也看在眼里。若您不介意,可否将她留在身边,全了犬女的一番痴心?” “先生与我相识多年,应当明白我的性子。我已娶妻,不会再跟其他女子有牵扯。而且薛小姐该有更好的归宿,不是与人做妾。” 薛兰舟没再多费口舌,点了点头,“我明白,今日给您添麻烦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 看着薛兰舟瘦削的背影渐渐远离,萧逸舟才收回目光。 胡大人遇到黑衣人刺杀的事后,对流放队伍的人管束更松了些。 众人还是要有自保的能力,只要不逃跑,老老实实前往流放地,一切都好说。 夜半,白清影失眠。 感受到身旁的萧逸舟重重叹气,便低声问:“夫君也睡不着吗?” “嗯。” “夫君与薛家小姐自幼相识,想必对她还是在意的,为何不愿意将她留在身边?” 萧逸舟侧眸,诧异地看向她。 暗夜里,借着点点星光,他能看到少女澄澈的眼眸正望着他。 眼神里没有妒忌,只有满满的好奇。 “我已娶妻,不想误了她。” “可我跟夫君并未圆房,流放前夫君也想把我推开来着。你我之间没有那么多束缚,若是你喜欢她,想要娶她,我可以跟你和离。” 白清影对萧逸舟没有男女之情,更多的是崇敬,她希望萧逸舟能护住大周不被别国侵略,也想他能跟心爱之人相守。 萧逸舟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片刻后道:“你若不想随我去流放地,我会想办法让人将你送到你想去的地方。” “不,我敬仰夫君,无论如何都要留在夫君身边的,做不做夫君的妻子都可以。” “我不会负你。” 白清影猛然一滞,心跳仿佛慢了半拍,回过味后,不由脸颊一热。 好奇怪,她是要扶持宁王做皇帝,这才认识没几天,就对宁王生出情愫了? 也对,面对这样一张让人无法拒绝的脸,又是这般温柔体贴,不心动都难。 “好啊,我也会一直站在王爷身边。” …… 趁着众人都睡着,白清影借着方便的借口离开,在确认无人能看到她后,身体进入空间。 她不敢耽搁,快速冲到浴室。 试了一下,太阳能热水器还能用,温度刚刚好。 她把身上的囚衣扔进烘洗一体机,然后在浴室用极快的速度洗了个澡。 她不清楚空间跟外面的流速是否一致,还是要尽快完成,回到队伍里。 第13章 火锅 洗完澡,白清影感觉浑身清爽,这几日的疲惫也都一扫而空。 囚衣还没烘干,白清影穿着浴袍在她消失的位置探了探,发现无人注意,她便重新回到空间。 有点饿,吃个火锅,刚好冰箱里还有她买的火锅食材。 白清影将电锅加水烧开,放入红油火锅底料。 先涮了几片羊肉吃。 薄薄的羊肉片放在沸腾的红油锅里一烫就熟,送进口中鲜嫩可口。 白清影好几天没有吃热乎饭了,先前怕被人发现,她根本不敢进空间。 半斤羊肉下肚,又煮了亿点点肥牛、虾滑、鱼丸、土豆片、毛肚、鸭血、生菜、莲藕片、香菇、金针菇、黑木耳、千张、豆腐泡、鹌鹑蛋、鸡蛋、海带、午餐肉…… 白清影满足的喝了瓶酸奶作为收尾。 吃饱喝足,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她换上烘干的囚衣离开空间,没有收拾碗筷,毕竟空间有自动补齐的能力,到明天就会恢复原位。 “站住,别跑!” 突如其来的一声厉喝,吓得白清影浑身抖了抖。 意识到不是说她,她才松了口气。 只见是个风姿绰约的年轻妇人,她似乎想要逃跑,却被官差发现,按在地上。 “差爷,我只是去方便一下。” “方便?若不是老子发现的及时,你恐怕已经跑远了!” “我没有,差爷误会了。” 官差不由分说,将妇人的手脚都锁上。 “给我老实点,若是再敢逃跑,就砍了你的腿!” 妇人吓得抖了抖,连连应是。 白清影收回目光没再多看。 没有人发现她不见,她回到休息的位置,躺下美滋滋地睡了一觉。 不怪她吃独食,主要是火锅这种东西,现在不太适合拿出来,她又不好在旁人面前暴露她空间的存在。 白清影不知道,在她刚闭上眼没多久,萧逸舟睁开双眼,在月夜中凝望她许久。 这女子身上有食物的香气,这身囚衣也不似先前赃污。 她身上果真藏着秘密。 第二日醒来,白清影先看了眼空间,确认昨晚留下的碗筷果然回到原位,还是干干净净的样子,吃掉的食材也自动补齐了。 太棒了,守着空间她就不怕被饿到。 继续赶路的时候,白清影发现一件事。 押送他们的官差全都悄无声息地换了面孔,她一个也没见过。 谁能做到在一夜之间将官差都换掉? 白清影侧目看了看萧逸舟,见他脸上没有半点意外,心里便也明了。 以萧逸舟的警觉,不可能没发现官差都变了。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现在的官差是萧逸舟的人。 可见因为她搬空国库而推迟流放的三日里,萧逸舟必定有所安排。 果然,白清影视线一瞥,发现其中一位官差有点眼熟,好像就是那晚带着她畅游贪官府邸的人。 既然官差已经被悄无声息的换下,后面再做事应该也就方便得多了? 白清影眼珠子一转,在路过一片野果林的时候,就跟身边官差提出要去摘果子。 官差看了萧逸舟一眼,得到确认后,才故作威严道:“抓紧时间,摘完尽快追上队伍。” “好的好的!” 说罢,官差解开白清影手脚的铁链。 白清影快步跑进了野果林,身后是许多人羡慕的目光。 红彤彤的果子挂在树上,让人垂涎欲滴,白清影快速摘了起来。 多出的部分放入空间,手里留一些带回去。 难得离开队伍,白清影又将水囊里装满空间里的水,拿出几颗苹果,混在野果里。 又将她养的鸡拎出来一只,抓了把青菜,几颗香菇,几个红薯,打算中午跟官差借个锅,炖只鸡吃,再做个烤红薯。 早上没吃饭,肚子有点饿,白清影从空间拿出面包片和牛奶,简单快速地填饱肚子。 随后便带着满当当的“收获”回到队伍。 “夫君,我捉到一只鸡!” 白清影笑得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声音里都透着喜意。 不少人都听到她的这句话,更是投过去羡慕甚至是嫉妒的目光。 官差面无表情地要为她锁上手脚。 “官差大哥,中午我想炖个鸡汤,可以借用你们的锅具吗?当然,我不会白用,到时候会分给你们一半,这样可好?” 白清影也是料定了现在的官差是萧逸舟的人,不然若是先前的那些官差,她可不会带着鸡回来,只怕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就把她的整只鸡都抢走了。 不过那个胡大人好像人还不错,不算多有善心,至少好说话,态度比其他官差好一些。 就是不知道胡大人如今身在何处,宁王宽厚,即便找人替换,应当也不会伤及性命。 此刻,在某处院墙高耸的乡间小院,胡大人连同手下的一众官差皆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老实点,只要听话便能保你们平安,在这里该吃吃该喝喝,待三个月后便会放你们回京城。将来你们若是敢乱说半个字,不论身在何处我们都会去取你们的狗命!” 官差当中没几个真心愿意前往北疆那样苦寒的地方,若不是想着这份差事拿到的俸禄还算可观,他们也不会走这一趟。 如今得知只需在这里等着就能回京复命,官差也没什么好拒绝的,再说了,他们想拒绝也没有能力啊。 胡大人更是欲哭无泪,他好不容易带次流放队伍,就能遇到这种事,也不知道万一皇上知道了会不会降罪。 也罢,生死有命,能活一日是一日。 午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歇脚的位置恰好在一条河边。 白清影假意给水囊灌了水,这样即便是她再拿出满满的一袋水囊也不会被人怀疑。 又热心的为萧逸舟他们灌了水。 他们也都随身带了水囊,只不过里面的水早就喝光了。 有那些不开眼的人盯着白清影身边捆着的那只鸡。 白清影感受到这些目光,浑然不在意,只站在河边,动作干脆利落地生生扭断了鸡的脖子。 鲜血流出,盯着白清影的人不由身子抖了抖,乱七八糟的心思也散去几分。 第14章 不客气 白清影从官差那里借了口锅,捡了几块石头支上灶,就点起了火。 打火石也是她跟官差借的,却委实不好用,她费了半天的力气都没把火点燃。 白清影趁无人注意,遮掩着从空间取出打火机,将树叶点燃,引燃柴火。 萧鸿雁走过来想要帮忙,恰好看到这一幕,虽然不理解是如何做到的,但她先前没用过打火石,也没看出问题。 “我来帮你。” 蹲在地上摆弄柴火的白清影抬起头,诧异地看向萧鸿雁。 “你在跟我说话?” “当然!”萧鸿雁似是还较着劲儿,也蹲了下来,卷起衣袖想要帮忙,“母妃……我娘没做过这些,二哥身上的伤还没好,也不能看着你一人忙活。” 白清影本就对这小姑娘讨厌不起来,如今见她这副模样,更觉得可爱至极,笑着挪了挪身子,把位置让给她。 “好啊,你先把水烧开,我去给鸡拔毛。” 萧鸿雁看着锅里的水,满眼的迷茫,偏头问:“你还会做这些?” “这不难,开水烫烫就行,你如果感兴趣,也可以给你试试看。” 萧鸿雁犹豫地问:“你在镇国公府过得不好吗?” 白清影眼神一滞,她似乎从小姑娘的眼睛里看出几分……同情? “还好,幼时经常吃不饱饭,后来学会自己做些吃食,总不至于再饿肚子。” 其实原主做过不少针线活悄悄拿出去卖,换来的银钱送到大厨房去,才能按时领到每日的食材,她和绿啼主仆才不至于饿肚子。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说了,她可不会绣花,针线活的水平仅限于简单的缝缝补补,毕竟她以前一个人住,各项生活技能总要都会一些。 万一萧鸿雁要跟她比拼绣花,白清影可应付不过来。 “先前是我不对,我也是一时气闷,不能接受被流放,才会对你说话难听了点。以后只要你不做伤害二哥和我娘的事,我就会敬你这个嫂嫂。”萧鸿雁垂着头,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自责。 白清影忍不住笑了笑,小姑娘还是很可爱的,知错就认,更讨她喜欢了。 因此白清影也很大度,“没事,以后咱们一家人要心向一处使,再难的困境也能扛过去。” “我去把红薯洗了,你先看着锅。” “那个,”萧鸿雁喊住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水烧开是什么样子?” 白清影被这样的问题给问得愣住了,不过小公主不懂这些也正常。 正犹豫着如何解释,忽然就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姐——” 白清影看过去,发现来人正是绿啼。 绿啼能出现,白清影也并不奇怪。 官差们都换成了“自己人”,行个方便把绿啼安排到她的身边也没什么。 “小姐,差爷说奴婢以后可以跟着您。”绿啼语气很是激动,眸中甚至不自觉地带了些泪花。 “好,”白清影没多说,拿起红薯站起身,“你教教鸿雁水开是何模样,我先去洗红薯。” 白清影在河边洗红薯,有道高挑的身影走到她身边。 “有我能做的吗?” 顺着长靴向上看,白清影仰着头,看到她夫君那张惹眼到不行的脸。 “好啊,帮我和点泥巴,我要把红薯包起来,等会儿烤着吃。” 萧逸舟不太明白白清影要做什么,也不多问,按照她的要求照做。 有官差看到不禁傻了眼,他们家王爷王妃,怎么这就做起了这等粗活? 不过碍于如今的身份,他们不好冲上去帮忙,只好从队伍里找出几个行事利落的丫鬟,让她们跟在主子身边,也好时时照应。 “王爷——” 来人是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头发梳得干净利落,身上的衣裳料子普通,却胜在干净,体型微胖,脸圆圆的,笑起来颊边有两颗酒窝。 萧逸舟看到她不由生出意外,诧异地问:“范娘子?你怎会在此?” 范娘子满脸笑意,卷起袖子便要帮忙,“王爷虽把我们一家的身契给放了,不必牵连流放。 可我跟老顾却总觉得不安心,想着王爷身上有伤,流放的这一路恐怕又要风餐露宿的吃不好,就想着干脆收拾东西跟上,这一路上也能想法子做些吃食给王爷送过来。 好不容易才赶上队伍,我本也是想着来送点吃食,跟官差们一说,他竟然同意让我进队伍里帮忙,还要雇我给大家做饭,每日三顿饭,给我二十文钱。 我寻思着能跟在队伍里管伙食也不错,至少能跟王爷多些照应。不过官差说他们带的食材只有窝窝头和小米,怕是要下午路过镇子的时候去买一些。” 范娘子嘴上嘀嘀咕咕说着,看似说得不少,手上也没闲着,做事干脆利落,说话间就将和好的泥巴裹到红薯上。 “这红薯若是烤得好,内里香甜软糯,可是好吃着呢。哎王妃,让我来——” 范娘子见白清影要去烫鸡毛,快速将红薯扔进火堆,接过鸡处理起来。 白清影也乐得有人帮忙,更何况还是手脚麻利,做事勤快的人。 且看萧逸舟对范娘子的态度,范娘子定是个忠心的,不会来伤害他们。 范娘子把鸡褪毛后切开,加香菇炖上,人也没闲着,又去帮官差煮粥热窝窝头。 可惜没有太多食材,限制了范娘子的发挥,她就只能把粥尽量煮的粘稠一点,让大家都吃饱肚子,也好有力气赶路。 热过后的窝窝头没有那么硬了,又能喝上热粥,不少人都很满足。 鸡汤的香味慢慢散发出来,喝着小米粥啃窝窝头的其他人不由吸了吸鼻子。 有人干脆闻一口香气,啃一口窝窝头,假装吃的就是鸡肉。 流放队伍里的人要么是官宦人家的主子,要么是丫鬟小厮,先前的日子过得都不错,至少每天都能吃三顿饭,而且顿顿有肉。 这几日赶路,别说是吃肉,他们连喝水都没办法尽兴,肚子也每天都在咕咕叫。 能填饱肚子,已经很不容易,而且流放前他们也听说过不少在路上被苛待的事。 再者,大多数人都明白流放是因为萧柏泉猜忌弟弟,他们是被牵连,因此也不埋怨萧逸舟。 但总有那么几个人,觉得是萧逸舟连累了他们,如今炖了鸡肉,他们也拿着碗,理所应当地要求分他们一碗肉。 六个搔首弄姿的妇人领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走近,各个手里端着空碗。 为首的妇人走到鸡汤的锅灶旁,深深吸了口气,毫不客气地将碗伸了过去。 “快给我盛一碗!” 白清影被这么一声理直气壮地发言给震惊到了。 且看眼前妇人的模样,仿佛根本不觉得此等行为有任何问题,就好似把白清影当成伺候她的丫鬟。 第15章 为旁人养孩子 别人态度不好,白清影当然也不会给她面子,冷笑一声,“好大的脸哦,我捉到的鸡,凭什么分给你?” “就凭是你连累我们流放!分我们一碗鸡肉怎么了,我瞧着这些都给我们吃才行。” 这是想把炖鸡全分了? “跟她废话什么?抢就是了!” 说着,就有妇人牵着两个孩子冲了上去,挤走萧鸿雁,直冲汤锅而去。 小男孩跑得快,冲过去就想掀开锅盖,却还没来得及将盖子掀开,就被烫了手,疼得嗷嗷掉眼泪。 几人接近的过于突然,官差们直到此时才发现不对,将这六个妇人和孩子拦住。 “你们是哪家的?刻意找麻烦是不是?” 其中一位丹凤眼的妇人冲眼前的官差眨眨眼,撩了撩发丝,一开口的声音就能让人酥掉半边身子,“差爷~奴家只是想喝口肉汤,若是能如愿,奴家做什么都甘愿。” 说着,还扯了扯衣领,露出脖颈处大片雪白的肌肤。 虽经历连日赶路,妇人却并不狼狈,让人见之便生出怜惜之意。 若放在以前,那些官差说不定会被这位妇人勾了去。 如今——官差怒喝一声:“你把兄弟们都当成什么了?说,你是哪家的娘子?” 许多人围了过来看热闹,人群里很快走出一个身形矮小消瘦的男人。 男人面色铁青,开口就是斥责:“芸娘,你这是作甚?” 被唤作芸娘的正是试图勾引官差的妇人,听到这声厉喝,她却丝毫没有露出惧意,反而露出冷笑。 “我要做什么你管得着吗?如今都是流放的犯人,谁比谁高贵似的。” 说罢,芸娘毫无遮掩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男人气到浑身发抖,本就消瘦的身形显得越发站不稳,“你莫要忘了,若不是我将你从青楼赎身,你如今还在当妓子!” “这话说的,当妓子有什么不好吗?我在万花楼好歹也是个有名的花娘,多少人为我一掷千金,若不是被你哄骗,我会跟你走吗?” “你竟觉得当妓子是件好事?呵,果然是我看错你了,当初就不该把你买下来!” 芸娘说起话来愈发阴阳怪气,“是啊,若不是被你赎身,我们姐妹也不至于守活寡多年,如今也不用跟着你流放!” 一旁的白清影听到这句话,不由竖起耳朵,这是有大瓜? 周围其他人也是一样,皆朝二人看过去,吃瓜群众围了一片。 男人见这么多人看着他,脸色变得越发难看,斥道:“你闭嘴!” 芸娘却全然不顾男人的愤怒,扯着嗓子道:“大家兴许还不知道,夏家的三爷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不能人道呢!”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议论起来,而夏三爷则满目猩红,恨不得吞噬一切,冲上前去将芸娘按倒在地。 “我打死你这个胡说八道的毒妇!” 芸娘双手遮着脸,喊道:“打人啦,要出人命啦,我说得可都是真的,差爷们救救我!” 官差们虽不满芸娘这副做派,但不好眼睁睁看着她出了事,就上前去将夏三爷扯开。 有相熟的人劝道:“夏三爷,你尽管放心,我们不会听信旁人胡言乱语,你有二女一子,怎么会不能人道?” 芸娘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微乱的发丝,还不忘补充道:“哪能啊,他那子孙根早就坏了,如何能让妇人有孕?三个孩子可没有一个是他的骨肉呢。” “不会,妾室也就罢了,夏三太太是个老实的,总不会跟旁人生孩子。” “芸娘,你闭嘴!”夏三爷拼命想要挣脱官差的束缚,恨不得冲过去撕烂芸娘的嘴。 芸娘往一名官差身后躲了躲,“那是他怕旁人知晓他不能人道,逼着三太太跟府上的下人行房,待生下三小姐后,他便将那下人杀了,以为这样就能瞒住所有人。” “你又是如何得知?” “他那日喝多了,宿在我房中,人不行也不忘折腾我,我听他说漏了嘴。而我的两个姐妹生的孩子自然也不是他的,他见我姐妹有孕便将她们赎身,对外说是他的孩子,可实际上呢,他跟我们根本就没成过事!” 隐瞒多年的秘密被人当众揭开,夏三爷怒不可遏,怒火如同洪水般涌上心头。 瘦弱的他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甩开官差的束缚,直直地朝芸娘冲过去。 芸娘吓坏了,连忙躲开,夏三爷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反应也慢了半拍,芸娘躲开后,他竟撞上了一棵粗壮的大树。 力道过大,脑袋瞬间就鲜血直流,模样跟开了瓢差不多。 芸娘吓傻了眼,死死地攥着衣角,动也不敢动。 而在这时,夏大人,也就是夏家大爷夏千里赶过来,看到的就是倒在一滩血泊中的夏三爷。 “子楼!” 夏千里蹲下身,抱住奄奄一息的夏三爷。 “大哥,”夏三爷声音虚弱,说话几乎只剩下气声,“我,不想死。杀,杀了她们……” 说完这些,夏三爷便脑袋一歪,彻底咽了气。 夏千里先前跟这位庶出的弟弟关系一般,夏三爷经常出入烟花柳巷,跟外面的女人不清不楚,还将大着肚子的青楼花娘赎身。 可他也没想过让庶弟死。 夏千里赶过来的晚,没能听到方才芸娘所说的话,抱着咽气的夏三爷很是伤怀。 夏老太太喘着粗气走过来,看了下夏三爷后,微微闭了闭眼。 “老大,找人为他下葬。” “娘?” 夏千里虽然也明白流放路上很多事不比京中,可三弟才刚咽气,他娘就让人下葬,是否太过于无情了? 也对,他娘对三弟更是不喜,先前在京城的时候虽然不缺三弟的吃穿,却也从来不管他,任由他如何。 有那爱看热闹的插嘴道:“夏老太太,你可能还不知道,你这庶子是个不能人道的,他膝下的子女皆不是他的血脉,你们夏家可别为旁人养孩子。” 第16章 带上我不亏 夏老太太身形抖了抖,朝说话的人看去,“说话可要有证据。” 那人指了指芸娘,“是这位姨娘所说,我们刚才可都听到了。” 夏老太太威严的目光扫过去,方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芸娘惊惧万分地跪在地上。 “老太太,奴家没有胡说,此事千真万确。不信您可以问问其他姐妹们,还有三太太。” 夏老太太沉默片刻,正准备让老二扶着她回去,她的三儿媳就带着女儿过来。 看到夏三爷如今的模样,夏三太太脚步下意识地后退,连忙捂住女儿的眼睛。 “老三家的,清秋究竟是不是我夏家的血脉?” 夏三太太四下看了看,见众人神情严肃,不敢有隐瞒,拉着女儿跪在地上。 “儿媳也是迫于无奈。当初与三爷成婚,他迟迟不肯与我圆房,我以为他对我不喜,才会如此。可已经成婚,我总想着他能待我好些,便使了力气想要讨好他。没想到他却找来身边下人,强行辱了我。” 提起陈年旧事,一向胆小怯懦的夏三太太仍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起初我以为他是故意羞辱我,后来他又逼着我生下跟下人的孩子,对外说是他的女儿。我也是在几年前才得知,三爷年幼时被身边年长的丫鬟哄骗着云雨,却弄坏了身子,此生都没办法人道,更不会有孩子。” 夏三太太虽知道这些都是丑事,不适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可如今在流放路上,她若是想要交待,根本就没办法避开人群。 况且夏三爷已死,她也不愿再隐瞒。 夏老太太沉默一瞬,便走过去将三儿媳拉起来。 “你也是个苦命的,我知你性子,当初我不该做主与你家说亲,你也不会嫁给老三,受这些委屈。清秋这孩子我喜欢,将来不论如何,都是我夏家的孙女,老大老二也会将她当做是亲侄女一般疼爱。” 有那看热闹的人问:“夏老太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这庶子不能人道?” 夏老太太身形微顿,没回答,只让二儿子扶着她离开。 众人瞧着她这副模样,也不难猜,看来她早就知道。 待她走远,有人议论起来,“这夏老太太心肠也不是个好的,听说她是故意将庶子给养废,兴许夏三爷被弄坏身子跟她也有关系呢。” “可不是,谁家丫鬟胆子那么大,敢将年幼的小主子弄出毛病?若不是背后有人撑腰,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这我倒是信,夏老太太那性子就不是个好惹的,对府里的下人管束更是严厉,这件事她肯定是故意的。” “听说当年夏老太太很不满老太爷带回家的那个女人,虽让人进门做了妾室,却对她处处不满。那妾室没几年人就没了,这不就开始对庶子动手了吗?” “可怜啊,夏三爷虽说做的事不行,可他也被害得太惨,也都是老太爷走得早,夏三爷才无人撑腰,被嫡母害成这副模样,如今连命都没了。” 官差开口呵斥:“既然还有力气说这些闲言碎语,那就由你们去挖坑把他给埋了。” 那几个议论的人当即便闭了嘴,不敢多言,可挖坑还是要去的,毕竟官差已经吩咐了。 好在这顿饭算是吃饱了,不至于饿着肚子去挖坑。 刚闹出人命,白清影也没了胃口,她没想到流放队伍里竟然还有这等人。 白清影穿越前也听说过夏千里,他也是个诗人,做过几首诗,大周国破后夏千里就没了记载。 就连赵楚天的诗里也没提到过他,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也不奇怪,被北夷入侵后大周百姓日子过得凄苦,不少人都在这段历史中消失。 收回思绪,白清影去看她的烤红薯。 敲开最外层的泥巴,红薯便散发出香甜的味道。 拨开皮,金黄的内里露出来,咬上一口,口舌生津,很是满足。 白清影吃了根烤红薯,将鸡肉让给萧逸舟他们几个,自己端着碗鸡汤小口小口地喝着。 萧鸿雁坐在她身侧,盯着碗里的鸡肉出神,瞥见白清影碗里只有鸡汤,就问:“嫂嫂,你为何不吃肉?” “吃不下。” 虽说夏三爷的尸首已被拉走,可白清影总觉得空气中隐隐散发着一股子血腥味,她有些反胃。 “真没想到京城里还有这等事,夏三爷竟然逼迫妻子与旁人……” 萧鸿雁此时无比庆幸,还好她没有出嫁,能跟着二哥和母妃一起流放。 不然若是唯独她一人留在京城,出了这等事,大哥绝不会再顾念往日情分,到时候她也难以想象会被驸马一家磋磨成什么样。 流放的这几日,她想了很多,宋书易没来为她送行,当真是心中没有她。 如此也好,总好过嫁过去再磋磨她。 白清影见萧鸿雁不动筷子,提醒道:“快吃,等会儿就要继续赶路了。” 萧鸿雁抽回思绪,快速吃着碗里的肉。 吃完肉,萧鸿雁感慨道:“嫂嫂运气真好,能嫁给我二哥。不知我将来能否遇到像二哥这般正直善良的男子。” “你这么可爱,肯定能遇到的。” “那万一遇不到呢?” 白清影轻轻一笑,“放心,我不是那等会磋磨小姑子的恶毒嫂嫂。你如果遇不到可靠的夫君,那我和你二哥就养你一辈子。” 萧鸿雁朝她看过去,心里生出感动。 这是在流放路上,面对生死未卜的将来,白清影却愿意跟她说这些话。 “嫂嫂,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嫂嫂。” “你嫂嫂我呀,也会用心待你,放心。” 吃完午饭继续赶路,官差连铁链都没有给他们戴。 其余人虽然奇怪,但也不多问,手上脚上没有铁链走起来轻快多了,能不戴就不戴呗,他们也没意见。 路过一个小镇子,范娘子要跟着官差去采买,待买完所需的东西后,再来追上流放队伍。 白清影心神微动,现在官差都是他们的人,她想跟着去采买应当不是难事。 于是,白清影笑眯眯地问:“官差大哥,人多力量大,要不你们带上我呗?我能帮你们挑选食材,还能拎东西,带上我不亏的!” 第17章 救下 绿啼一听,也跟着道:“我也可以的,也带上我。” 白清影无奈地看向自家小丫鬟,瘦瘦弱弱的小身板,恐怕真的跟过去也拎不动东西。 官差指着白清影:“你跟着范娘子,与她一同采买食材。” “好嘞!”白清影喜滋滋地应了,跟绿啼递过去个安抚的眼神,就跟着范娘子走了。 采买一共去了七个人,赶着一辆驴车。 白清影跟范娘子坐在驴车上,其余官差除了赶车的人外,皆跟在驴车后走着。 这待遇还挺好,就是身穿囚衣的白清影坐在驴车上,画面显得有点违和。 范娘子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件外衣递过去,“王妃,这件您先套上,是干净的新衣。” 毕竟要去镇上,若是穿着囚衣出现,难保不会让所遇百姓感到恐慌。 白清影道了声谢,便将外衣套上。 白清影视线瞥向跟在驴车旁走路的官差,笑眯眯地问其中一人:“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官差视线直直地盯着眼前的路,假装没听到。 白清影笑着摇了摇头,这人就是那晚带着她搬空贪官库房的人,她当然记得。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还是不答。 白清影也不问了,对方越是不回答越是说明有问题,她既然已经确认,那就不用再多问。 将来总会知道。 距离镇子还有段距离的时候,要穿过一片树林。 林中传来女子哭喊呼救的声音。 朝林子看过去,能看到婆娑树荫下,有位姑娘正在被三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拉扯衣裳。 “救命——放开我,若我出了事,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其中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搓着手,色眯眯的看着她,“你若死在这林子里,你爹如何能知道是我们干的?” “你们!” “都说蔡家姑娘是镇上最美的女子,今日我们兄弟仨可要好好品品。” 姑娘吓得脸色苍白如纸,想逃,却被三个男人按倒在地。 白清影看到这副场景,不由从心底生出愤怒。 光天化日下就敢做出欺凌女子的事,委实胆子大。 她想掏出空间里的麻醉枪,可又一想,这几个官差都是宁王的人,让他们出手就好。 空间里不符合这个时代的物件能少用就少用,她怕用的太多改变事情发展的轨迹。 “官差大哥——” 白清影笑眯眯地看过去,眼神示意下,官差们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驴车停下,三个官差快步走到林中救被欺辱的姑娘,剩下两人守在驴车旁。 “住手!” 其中一位官差喊道。 三个男人似乎没料到会有人忽然出现,连忙看过去,就见是三个官差。 一看是官差出现,三个男人面色一变,当即就想逃跑。 却在刚迈步出去的瞬间,被官差按倒在地。 肥头大耳的男人被脸着地按在地上,口舌不清的求饶。 “差爷饶命,我们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还没来得及做坏事。” 那姑娘又惊又怕,这会儿看到官差出现,才终于有了希望,眼泪唰唰的往下掉。 “官差大哥,不要轻饶他们,定要将他们送到官府!” 白清影听到这句话颇为意外,她还以为这里的女子遇到这等事都会为了名声考虑,不想闹大,没想到也有不一样的。 “放心,敢做出这等事,我们可不会放过。” 官差们皆是萧逸舟的手下,上行下效,因此他们也都奉行着一套准则,遇到这种欺凌女子的恶霸,当然不会放过。 他们用的是流放队伍官兵的身份,也不怕见人。 那姑娘这次出门身边还跟了个小丫头,却在刚才就被打晕了,官差将她抬上驴车,将三个恶霸五花大绑,押送着往镇上走。 此处距离镇上不远,也就二里路的样子,姑娘说起她的身份。 “我叫蔡月珠,家里是开布料铺的。今日便是与我这丫鬟一同出门去乡下的染坊,没想到会被这几人盯上。他们是镇上的混混,先前我也见过。” 回想起方才的经历,蔡月珠心里直发怵。 若是没有遇到眼前的这些人,她八成会在受辱后小命不保。 刚才她甚至想好了,只要她能活下来,必然让三人付出代价。 范娘子朝着被五花大绑的三个混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要我说,这等欺凌女子的混混,那是坏到根子去了。他们刚才不是说要先作恶再杀人吗,恐怕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将人送到官府后可得好好查查。” 这么一说,蔡月珠忽然就想到了一件事。 “半年前镇上豆腐铺的妹妹就忽然失踪了,她人长得好看,心地善良,有时候还会给街边的乞丐一碗豆腐脑。她失踪后,她家里也跟官府报了案,迟迟没能找到人。有人说她是跟人私奔了,如今来看可能跟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白清影视线瞥了一眼混混,见其中一人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恐慌,心里便有所猜测。 “做过的事,即便处理的再干净也会留下痕迹,想来官府定会查清楚,只是迟早的事。” 三个混混更慌了,想要逃跑,却根本没有逃跑的能力。 很快来到镇上,一行人先将蔡月珠和她昏过去的丫鬟送到布料铺。 蔡掌柜见女儿身边的丫鬟躺在驴车上,便意识到不对劲,视线一瞥就看到三个五花大绑的混混。 “珠儿,发生何事了?” 站在自家铺子门前,蔡月珠便也有了底气,掐腰看着三人道:“他们三人在镇子外将我拦住,又将花蔻打晕,想要轻薄于我!还说他们不怕爹知道,因为他们会杀了我!还好被几位贵人救下,不然恐怕我这会儿已经咽气了。” 蔡掌柜闻言愤怒到了极点,他从小就在镇上长大,先前觉得镇子安全得很,这才敢放着女儿跟丫鬟单独出门,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种事。 想到最坏的结果,蔡掌柜一阵后怕。 “不能放过他们,要将他们送到官府去!” 官差见蔡家的下人过来,便乐得不用多跑一趟,将人交给蔡家。 蔡掌柜对官差们带着感激,态度别提有多好,问道:“官爷们这是从外地来的?先前没见过你们,不知来我们镇子有何事要办?我自小就在镇上住,熟悉得很,兴许能帮得上忙。” 第18章 逃跑 官差没说话,开口的人是范娘子。 “我们是京里来的,路过此处,想在镇上买些米面粮油,不知可有推荐的铺子?” 蔡掌柜当即就指了指这条街的尽头,“镇上的铺子不多,卖米面的铺子也就那么几家。我们镇上外来的人不多,铺子做的都是良心生意,贵人们放心就买就成。” “多谢。” 道谢后,官差便要赶着驴车离开,却被蔡掌柜拦下。 “让我这伙计为官爷们带路。” 有蔡家铺子的伙计带着,一行人很顺利的买到所需的米面,价格也比平常优惠一些。 范娘子跟官差商量后,又买了几口新锅,一些碗筷,还添置了几床棉被。 不好耽搁的时间太久,买完这些,他们便准备去追上队伍。 白清影主打一个参与感,她本以为镇子上会有不少东西能买,结果来了后才发现没多少东西,铺子更是少得可怜。 只要她想到的东西,范娘子就会先一步想到。 白清影干脆只跟在范娘子身边,帮忙挑挑拣拣。 一行人准备离开,蔡掌柜和蔡月珠忽然出现,身后的板车上放满了布匹。 “贵人们的相助之恩无以为报,我家里别的不多,布料却不少,还望贵人们收下。” 布料? 白清影看了看官差们,见他们没说话的意思,便问:“这些要多少银钱?” 蔡掌柜怕他们误会,连连摆摆手,“不必付钱,我也不是想要强买强卖,是真心感谢。” 范娘子却大致知道外面布料的价格,道:“一匹布少说也要三百文,蔡掌柜家里是开铺子的,赚钱不容易,我们怎好白拿?” 蔡月珠也道:“我的命肯定是比这些布匹更值钱,诸位还是收下。诸位放心,那三个混混已经被我爹派人送到县衙,相信县令大人定会秉公处理。” 官差要付银子,蔡月珠不肯收,就招呼着家里的下人将布匹往驴车上搬。 原本驴车还能坐人,这下被采买的锅碗瓢盆米面粮油以及蔡家送的布匹塞得满满当当,范娘子和白清影只能跟着走路了。 离去前,白清影轻轻拍了拍蔡月珠的手背,叮嘱她日后出门要多些防备,记得保护好自己,蔡月珠认真记下。 待一行人走远,蔡月珠才感觉到衣袖里沉甸甸的,摸出来一看,竟是一枚银锭。 “哎呀,定是方才那位姑娘塞给我的!” 前方早就不见人影,蔡掌柜无奈叹气道:“这些贵人一看就非同一般,如此倒是显得咱们家强买强卖似的。罢了,若是咱们现在派人追上去还银锭,倒是显得不妥。将来若有机会再见,再还报恩情。” 流放队伍在镇子北面二十里的位置停下歇脚。 是个空旷的野地,零星有几棵树,遍地都是杂草。 附近没有百姓居住,倒是不怕打扰到旁人。 范娘子仿佛浑身都是力气,刚走回来,就开始忙活着煮粥。 不过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干活儿,官差们也帮忙打着下手,范娘子只需掌勺便可。 中午的那一顿被手头的食材所限,范娘子难以发挥实力,此时她便将买来的食材处理后熬煮成大锅菜。 流放队伍有近三百人,若是炒菜有些费劲,大锅菜更省事儿,每个人一碗菜一个窝窝头外加一碗粥,吃饱没多大问题。 有范娘子在,众人总算能填饱肚子,也不用一天只能吃一顿饭忍受饥饿。 大多数的人都没能发现官差换人的事,甚至连一天能吃三顿的事都没多想。 也就只有几家的主子会琢磨这些,不过也不会多说,都是在官场混迹多年的人,很多事都看透不说透。 经历中午的闹剧后,夏家几乎成了笑柄,不少人都时刻注意着夏家的动向,想瞧瞧这家人还会不会再整出其他事。 现实却让他们失望,夏家那边很安静,就好似无事发生一样,也就只有夏大人和夏二爷脸上露出淡淡的悲伤。 众人见没乐子可瞧,也就懒得再盯,吃饱饭后便倒地睡觉。 范娘子将棉被抱过来,放在萧逸舟身边。 “这三张棉被是我跟官差买下的,王爷王妃尽管用便是。” 官差们其实也是借着范娘子的手将棉被送到萧逸舟的身边。 白清影有些傻眼,三张棉被,这意思是惠太妃一张,萧鸿雁一张,她和萧逸舟一张? 虽说她和萧逸舟已经拜过堂,也相处了几日,可白清影还是没办法接受跟萧逸舟一起盖被子睡觉的。 就,盲婚哑嫁也不适合她。 灵机一动,白清影就凑到萧鸿雁身边,跟她挤到一起。 “鸿雁,今晚咱俩挤一挤?” 萧鸿雁面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嘴上却答应下来,“好啊,你是我嫂嫂,我总不能打你。” 惠太妃也没说什么,萧逸舟甚至觉得如此也好,将来若是白清影想要离开,也不至于影响她的名声。 有些眼尖的人家注意到有被子,也掏出藏在身上碎银,跟官差借用棉被。 不过多余的棉被不多,也就几家人能借到,来得晚就只能望被生叹。 他们这一路要走两个月,越往北边走越冷,也不是一路都没有被子盖,而是到前面的驿站才能拿到补给。 出发的时候京城天气暖和,为了减少行囊,才没有带上太多棉被。 不然三百人少说也要带一百张棉被。 这晚,不仅白清影和萧鸿雁挤,连绿啼也跟她们睡在一起。 天气不太冷,棉被不用盖的太严实,一人分个被角也就够了。 就是躺在地上不太舒服,不过经历了两日连棉被都没有,现在她们都能适应。 入夜后,以芸娘为首的八人爬起身,借着月色的遮掩,轻手轻脚地从流放队伍里溜走。 昨晚想要逃跑的那名女子正是其中之一。 别看她们出身风尘,观察能力却并不弱,因此也发现了官差与先前不同,态度也更和善。 也因此,六个人才愿意带着孩子试试看,若是能逃跑自然好,若是跑不掉,现在的官差也不会要了他们的命。 第19章 中蛊 白清影半夜醒来小解,刚好看到芸娘她们要逃跑。 她注意到有官差看到了,却没有上前阻拦,甚至还假装没看到。 这是不打算管? 虽说北疆苦寒,可若是此刻逃跑,那就是逃犯,恐怕还不如老老实实去流放地。 也难怪官差没有拦,更别说这些人是萧逸舟的手下,应该也是得了他的授意,不会管这些。 大周对流放犯人的管束并不严格,若是死在路上,只要押送官差跟流放地的官府报备一下便可,不需要其他的佐证。 走就走,官差不管,白清影也懒得插手。 只怕她们此时逃跑,往后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回到休息处刚躺下,耳边忽然传来脚步声。 白清影没睁开眼,实在是这脚步声有些奇怪。 声音很轻,似乎是垫着脚走路,四周都有官差值夜,不应该是来害人的,那会是谁呢? 白清影假意翻身,将眼睛眯出一条缝,观察来人。 眼前的人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后,在萧逸舟面前站定,随即就开始解衣带。 白清影一下子震惊住了,这是求收留不成,想要霸王硬上弓? 不对,薛云梦是女子,最多是生米煮成熟饭。 也不对,萧逸舟已经熟睡,就算没有睡着也不会对薛云梦做什么。 所以薛云梦是想让旁人看到她跟萧逸舟睡在一处,她就有留在萧逸舟身边的理由了? 白清影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这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就是脑子不怎么好使,这得是多严重的恋爱脑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甚至连恋爱脑都不算,只是个单恋,就不顾一切。 瞬息间,薛云梦已脱下外衣,试图爬进萧逸舟的被窝里。 白清影刚想开口,另一道声音却抢在她前面。 “你这是作甚?” 薛云梦手一抖,似是没料到萧逸舟会醒过来,吓得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个字。 “快回去,不该有的心思别有。” 薛云梦却忽然不管不顾地朝萧逸舟扑了过去,倒在他的被子上。 “王爷——” 这模样,跟中蛊到疯魔似的。 就在薛云梦扑过来的瞬间,萧逸舟从被子里脱身,她扑了个空。 薛云梦满脸的委屈,抬头痴痴地望过去:“王爷,您就收下我,我真的会用心服侍王爷,我不能没有王爷。” 此时的她衣衫不整,又柔情似水的趴在被子上,若换做旁人,兴许就当真答应让她跟在身边。 可萧逸舟仍是毫不留情的拒绝。 “你若不愿走,我便请官差将你家中父兄叫来。” 薛云梦却不愿意动,甚至觉得只要旁人看到她如今的模样,王爷就不得不将她留下。 于是,薛云梦便钻进萧逸舟的被窝里,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连白清影都看不下去了,这人怕是真的疯了? 薛兰舟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女儿? 萧逸舟没再浪费口舌,喊来了官差。 薛云梦仍一动不动,甚至还在被子里将身上的衣物全都褪下。 不多时,薛景辰脚步匆匆地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自家妹妹躺在被窝里痴痴望着萧逸舟的模样。 薛景辰心里一咯噔,方才官差去叫醒他的时候,他便先瞧了眼妹妹休息的位置,看到没有人,他心里就有不好的猜测。 此刻看到薛云梦这般模样,薛景辰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死掉了。 “她这是又做了些什么?” 萧逸舟板着脸道:“不由分说就往我身上扑,我走开她又钻到被子里,不知想如何。” “我妹妹她……近些时日是有些不太对劲,好似疯魔一般。以后我们会盯紧她,不让她再来烦扰王爷。” 萧逸舟轻点了下头,薛景辰便走过去,想将薛云梦从被窝里扯出来。 “啊——” 薛云梦尖叫一声,露出白皙的手臂,萧逸舟见状松了手。 “云梦,把衣服穿上!” “不要!二哥,别带我走,让我留下来服侍王爷。你知道的,若是没有王爷,我根本就活不下去。” “是痴情蛊。” 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随即说话的人便走了过来,先跟萧逸舟行了一礼,才继续说话。 “我先前曾见到过此蛊,中蛊之人会对心中所爱成痴,发了疯似的想要接近。若是蛊虫不及时清除,中蛊后只需三个月便会夺人性命。薛姑娘这种症状多久了?” 薛景辰心慌得厉害,忙道:“不久,也就流放前的几日,她忽然吵嚷着要给王爷做妾,我们当时还以为她因为王爷要娶妻伤怀,没想到会跟蛊虫有关。” 装睡的白清影也惊了惊,没想到竟真的是中蛊? 萧逸舟问:“此蛊要如何解?” “不难,只需要戳破指尖,以另一人的鲜血为饵,静待片刻,蛊虫便会离开她的身体。” 薛景辰毫不迟疑地伸出胳膊,“放我的血!” “薛二公子莫急,如今太晚,视物受限,待明日天亮后,我再帮薛小姐解蛊。” 薛景辰也明白这个道理,没再催促,只看向仍躺在被窝里的薛云梦。 “那今晚,她要如何?” 那人递了个草药包过去,道:“安神的,先让薛小姐好好睡一觉。中此蛊后,她应当就没好好睡过。” 薛景辰接过草药包,放在薛云梦的身侧。 薛云梦接连几日没怎么睡觉,一闻到草药的味道,没多久便眼皮子发沉,闭上眼睡了过去。 “王爷怕是要先去别处休息。” 萧逸舟点点头,跟那人一同走开。 薛景辰则是留在此处,靠着一棵大树休息,生怕薛云梦再闹出乱子。 二人离开人群一段距离后,才停下来说话。 “先生赶来,可是有话要说?” 那人淡淡一笑,唇角的弧度很是好看,月光仿佛在他脸上镀了一层金光。 “王爷身上有伤,我不放心。今日见队伍里的官差换了面孔,才敢来跟王爷见面。” 萧逸舟微微摇头叹息,“先生其实不必如此,流放路艰辛,北疆苦寒,先生其实应该去走你该走的路。” “追随王爷,便是景某人要走的路。” 景宵行眼神坚定不屈地看着萧逸舟,仿佛无人能撼动他的决心。 第20章 下蛊之人 景宵行出身医术世家,却不喜拘束,时常各地游历,与当地的大夫交流医术。 不管是乡间的游医,还是宫里的太医,景霄行对他们的态度皆是同样的尊敬。 三年前游历到北疆,与领兵打仗的萧逸舟相识,二人相谈甚欢,景霄行便自愿留在军营,成为一名军医。 他出现后,士兵们身上的疑难病症得到根治,常见的病症也有了更好的解决办法。 一年前先帝驾崩,萧逸舟奉命回京,景霄行便与他一同回到京城,留在宁王府做府医。 流放前,萧逸舟与景霄行道别,景霄行没多说,便收拾东西离开。 萧逸舟也没料到,景霄行竟然会追上流放队伍,跟他去北疆。 “先生的期许,我怕是此生无法回馈。” 前路很长,萧逸舟并不能确定将来如何。 景霄行唇角微微扬起,抬头看向天上的那一弯月。 “大周不能没有您,我会为大周百姓,护您平安。” …… 第二日天气雾蒙蒙的,像是要下雨。 晨起便没来得及为薛云梦解蛊,先赶路要紧。 出发前,夏家人发现夏三爷的那六个妾室和两个孩子失踪,便报给官差。 “差爷,有人趁夜逃啦!”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人朝说话的人看过去。 这些时日,他们也不是没想过逃跑,可又觉得无处可去,更何况若是逃跑,以后便是逃犯,只能躲躲藏藏度日。 去流放地虽然苦了点,至少能堂堂正正的做人,若是运气好些,说不准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官差只淡淡开口:“已派人去追。” 话虽如此,追不追的,其实也就只是官差的一句话。 有部分人闻言心思微动,琢磨起逃跑的事,不过更多的人则是觉得逃跑的人处境会更艰难。 白清影听到这些,只默默看了眼身旁的萧逸舟,也没多问。 她穿越前看到的史书里记载过萧逸舟的为人秉性,爱民护民,遇到百姓受委屈定会出手相护。 这次又是因为他牵连旁人流放,也是因此萧逸舟任由他们离开,也不会阻拦。 但离开后那些人过得如何,就不是萧逸舟能够左右的了。 到午时,流放队伍找地方停下休息。 半日过去,不仅没有下雨,天空反而清澈的跟水洗过似的。 不知是那朵乌云飘到了别处,还是下在了他们昨晚休息的地方。 景霄行上午便一直堂而皇之的跟在流放队伍里,不过因为人多,倒是没太多人注意到他。 而且他跟在萧逸舟身后,这里除了官差,都是先前宁王府的人,就算看到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虽然此地距离京城不到二百里,但流放队伍里的人也没办法出去乱说,而且即便萧柏泉得知景霄行追上队伍也不会管。 萧柏泉想要除掉萧逸舟,什么人在萧逸舟身边他并不在意,甚至一心想着让人暗杀萧逸舟,此时完全不知晓官差被换下来的事。 于是在午间休息的时候,景霄行便毫不遮掩,在流放队伍里为薛云梦解蛊。 薛云梦昨晚因为有草药包的缘故,一觉睡到天亮。 不过等她醒过来后,仍是如先前那副爱惨了萧逸舟的模样,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恨不得黏在萧逸舟身上。 薛家父母和她的两个哥哥都觉得没眼看。 先前以为薛云梦是为爱发疯,一家人都没少忧心,如今确定是中蛊,他们反而松了口气,至少自己女儿(妹妹)不是真的成了疯子。 萧柏泉将随身的匕首放在火上消毒,随后便看向薛家人问:“何人放血做引?” 昨晚薛景辰已经说过由他来,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人抢先一步。 “我来!” 薛景辰以为是大哥跟他抢,眼含愤怒地看过去,发现大哥脸上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竟然不是大哥? 兄弟二人这才一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年轻男子站在不远处,满目担忧地望着薛云梦。 “不必麻烦夏三公子,我们兄弟来就行。” 薛景辰先前对这位夏三公子倒是还有几分好感,如今夏家刚出现那么一场闹剧,虽然跟夏长亭无关,他却难保不会在心里将夏长亭与夏三爷想成一类人。 再者,夏长亭只是夏家二房的庶出公子,夏家人又多,薛景辰并不希望妹妹跟夏长亭有太多牵扯。 更何况这放血做引他也能做,他不行也还有大哥,没必要让夏长亭来。 夏长亭眼底浮现出失落,却没再坚持,只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薛景辰和薛景疏兄弟二人又争抢了一番,还是景霄行开口催促,薛景辰才成功夺得放血的机会。 薛云梦中蛊已有好几日,情况是一日比一日严重,如今已经到了即便割破她的指尖,她都毫无反应,仍痴痴地盯着萧逸舟,仿佛只要看到他,她就什么都不在意了。 因此,放血的过程很顺利。 不多时,就有一条正在蠕动的虫子从薛云梦的指尖中爬出来。 薛云梦中蛊不久,虫子还没有被养大,小小的一只,肉眼要很仔细才能看到。 虫子似乎因为嗅到鲜血的味道,很亢奋激动,爬行的速度很快。 景霄行动作极快的将虫子捏起来丢进火堆,在极短的时间内虫子便化为灰烬。 随后便为兄妹二人包扎伤口。 蛊虫离体,薛云梦没有立刻恢复先前的状态,甚至因为连日来蛊虫对身体的损伤,而晕了过去。 薛大人和薛夫人见此很担忧女儿的情况。 景霄行安抚道:“她没事了,蛊虫已除,睡上一觉就能恢复。” 听他这样说,薛家人总算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 薛景辰看了眼火堆,问道:“景神医可知下蛊之人是谁?” “这我倒看不出来,毕竟这玩意儿懂的人也不少。不过薛二公子不必忧心那人再犯,下蛊之人身上有母蛊,如今子蛊死了,他定不好过。” 薛夫人眼睫微垂,自顾自地嘀咕道:“到底是何人害了我女儿?” 薛景疏想了想,道:“若我没记错,妹妹是从赵家宴会回来后便变得不太对劲,难不成这件事跟赵家人有关?” 第21章 反噬 薛家人陷入沉默。 他们所说的赵家,便是那位赵太师家。 赵太师有位女儿名叫赵云柔,跟薛云梦年纪相仿。 因为二人名字里都有一个“云”字,他们的爹又都做过萧柏泉的夫子,所以经常被放在一起提及。 不过她们两人的关系没有旁人以为的那般好,薛夫人听女儿提起过,她觉得赵云柔不太喜欢她。 薛夫人当然也没放在心上,想着不过是刚及笄的女儿家,有些小矛盾也正常,便也没在意。 如今虽然怀疑跟赵家有关,他们也没办法确定这件事是赵云柔所为。 不过他们此时觉得是谁下蛊没那么重要,薛云梦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事。 而且景霄行已经说了,下蛊之人不会好过,如此便够了。 与此同时。 京城宋家正在办赏花宴。 宋夫人邀请京中不少人家的贵女前来,说是赏花,其实却是要为他的儿子宋书易寻找合适的媳妇。 先前宋夫人也以为儿子能跟一起长大的鸿雁公主成亲,如今萧鸿雁被流放,宋夫人怕儿子的婚事耽搁,就开始着急了。 而她的儿子宋书易则被关在房中,宋夫人怕他做傻事,更怕他去见萧鸿雁,为此连书院都不让他去了。 可惜宋夫人并不了解她的儿子。 宋书易此人极在意自己,先前接近萧鸿雁是为了他自己,如今不再见萧鸿雁也是如此。 被关在房中后,宋书易跟没事儿人一样,吃饭睡觉读书,只是在有人瞧见的时候,才会刻意表现出些许的悲伤。 今日府里的赏花宴宋书易也知道,他表面在书房里读书,思绪却早就飘远了。 不只是宋夫人,宋书易也想为自己找个更好的妻子。 京城中的贵女当中,如今未出嫁且跟他年龄相仿的女子并不多。 在他看来最与他相配的便是赵太师的女儿赵云柔。 只可惜赵家先前也被偷盗了财物,府中上下穷得叮当响,若是将她娶进来,怕是也带不过来太多的嫁妆。 不过跟嫁妆比起来,宋书易更在意赵家的身份。 他这样想着,宴会处的宋夫人也时不时地观察着赵云柔的举动。 举止落落大方,说话温声细语,笑起来很甜,容貌气质都没得说,倒是配得上她儿子。 宋夫人当即便在心里拍板定下,决定等宴会结束,就找媒人去赵家。 谁知下一瞬,赵云柔却忽然站起身。 她动作突然且生硬,起身的时候还带倒了桌上的茶盏,几乎瞬间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来参加赏花宴的除了各家的贵女,还有夫人们,看到赵云柔这样站起身,有些夫人露出不满的表情。 赵夫人见状,拉了拉赵云柔,示意她坐下。 “哈哈哈——” 赵云柔突然开始狂笑不止,笑得前仰后合,模样很是滑稽。 不待旁人询问,她又发了疯似的冲出去,将前来传话的小厮紧紧抱住。 几乎是瞬间,赵云柔的唇便落在了小厮脸上。 小厮被突如其来的吻吓坏了,又是抱他又是亲他,赵家小姐是疯了不成? 赵云柔仿佛并不满足,将小厮抱得更紧,整个人跟挂件似的挂在小厮身上,红唇也在下一瞬落在小厮的唇上。 小厮模样生得并不好看,瘦瘦小小的,又身为下人,先前连府上的三等丫鬟都不会多看他一眼,如今被赵云柔抱着啃,小厮只觉得受宠若惊,因此并没有推开她。 赵夫人意识到不对劲,忙示意身边的嬷嬷去拉。 而就只是在嬷嬷走过去的空挡,赵云柔已经在小厮的脸上落下无数个红印,正准备褪去身上的衣物。 嬷嬷一瞧这还了得?加快步子走过去,及时将赵云柔拉开。 赵云柔拼了命的挣扎,眼眸含泪,口中还喊道:“不要让我们分开,我是真心喜欢他的,请爹娘成全!”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皆看傻了眼,谁也没想到迟迟未说亲的赵家小姐竟然跟宋家的一位小厮有私情。 众人也好奇,分明这小厮的模样生得不怎么样,赵家小姐为何会当众做出这等出格的事? 小厮如梦初醒,猛然意识到这件事很可能会为他带来祸端,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垂首道:“小的今日是第一次见到赵小姐,跟她断无私情!” 本是想澄清,旁人却只觉得小厮是在刻意撇清关系,毕竟他只是个小厮,跟千金小姐断无可能,这种时候保全赵云柔的名声更为要紧。 有那思绪活跃的,此时已经开始脑补出数种小厮和小姐爱而不得的故事。 嬷嬷死死地拽住赵云柔,才没让她挣脱,然而赵云柔的反应却更加激烈。 “若是没有他,我宁愿死!若你们不让我与他相守,我便死在你们面前!” 说着,便抽出头上的发簪,试图往胸口扎。 嬷嬷一个人拉的费劲,又喊来宋家的嬷嬷,才勉强将发疯的赵云柔给制止。 闹剧发展到这里,赵夫人半点参加宴会的心思都没有了。 她跟宋夫人告辞后,便带着赵云柔离开,走之前狠狠地瞪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厮。 不论先前小厮跟赵云柔有没有见过面,赵夫人都对他记恨上了。 赵家母女离开后,在场的其他人虽当场没多说什么,待走出宋府后,便三三两两的议论起来。 有些人觉得是赵云柔突然疯了,也有些人认为是她跟小厮情难自抑,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赏花宴做出出格的事。 京城里的闲人最爱听八卦,这样的事又实在罕见,很快便传开了。 如此,倒是掩盖了镇国公府嫁女儿在嫁妆箱子里放杂物的事。 短短几日后,京城不少茶馆就开始讲述赵云柔与宋家小厮那不可说的二三事。 说书先生刻意模糊信息,重新编了主角的名字,但知道这件事的一听就知道所说的人是赵云柔。 在这之后,赵云柔便没再出现在人前,没过多久就传出赵家办丧事的消息。 知情的人知道是赵小姐身染恶疾,发疯后一病不起。 不知道的人就以为她是思念成疾,无法跟心上人相守,才病死。 在赵云柔离开不久,宋家的那位小厮也“失足”落水。 那些相信二人深情的人皆认为他们是殉情,反而将这段不存在的爱情传唱起来。 第22章 避风 薛云梦被解蛊后睡了一觉,直到夜幕降临前才醒来,期间一直被薛家兄弟轮流背着赶路。 待她醒来后,只觉得头昏脑涨,整个人也迷迷糊糊。 看到眼前的场景,薛云梦面露诧异,询问:“这是在何处?” “云梦,这几日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吗?” 薛云梦拼命回想,脑子却跟要炸开一般,她摇了摇头道:“我只记得去赵家参加宴会,再后来的事便想不起来了。” 薛夫人见昔日乖巧可爱的女儿总算回来了,满脸欣慰,轻拍着她的后背道:“没事,想不起来也不要紧,只要你日后能好好的,爹娘便放心了。” 薛云梦看了眼身上的囚衣,周围人的神色,意识到事情好似没有那么简单。 “究竟发生了何事?莫非是我闯祸了?” 薛夫人抓住女儿的手安慰道:“没有,是皇上将宁王流放,我们一家被牵连,如今是在流放路上。先前你从赵家回来后,人就变了副模样,做过一些出格的事。” 薛夫人没细说,薛云梦却有所猜测。 薛云梦面含纠结地问:“我是给王爷添麻烦了吗?” 薛家人皆是叹气,没回答。 回想起薛云梦的奇怪行为,他们委实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薛云梦垂下眼睫,语气中满是自责:“都是我的错。” “不怪你,是有人在你身上下了痴情蛊,你才会变成先前那副模样。云梦,你好好想想,你在赵家可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 薛云梦仔细回忆,在模糊的记忆中找到一些片段。 “赵云柔好像跟我说了些话。” “她都说了什么?” 薛云梦葱白的手指扶着额头,极力回想:“她问我,为何听到王爷要娶旁人也不难过,说我应该难过的,若我当真心中有王爷,就算做妾室,即便没名没分,也该跟在王爷身边。” “除了这些话,她可还对你做过什么?” 薛云梦仔细回想也没能想起来,不过她也反应过来,问:“娘的意思是,给我下蛊的人是赵云柔?” “我们也不知,你身上的蛊虫午时才引出来。如今我们在流放路上,也没办法去调查此事。” “我只记得席间赵云柔将我单独叫走,说要带我去见个好东西,还说不能让丫鬟跟着。我早就觉得她对我不喜,但又想着她应当没有恶意,便跟了过去。” 薛云梦其实并不明白,赵云柔害她的理由是什么? 只想着将来若有机会,她要弄明白。 事已至此,其实是不是赵云柔所为对他们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 毕竟就算他们确定是赵云柔做的,也没有机会回击。 好在赵云柔会被蛊术反噬。 薛云梦跟家人询问了她这几日具体的行为,听完后,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这段时日的行为毫无意识,可她也不得不承认,是她心中对宁王的情意作祟。 她自幼便将宁王放在心里,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她就再也没忘过。 当年宁王在外打仗,薛云梦日日盼望着宁王凯旋,幻想过与他成亲生子。 只是没想到,先皇忽然驾崩,宁王虽回了京城,却整个人不似当年光彩。 薛云梦从他眼里看出难以掩盖的悲伤,她也能明白,先皇在宁王心里的地位。 她知道宁王要守孝,大周皇子守孝不必三年,只需三月便可。 可谁知在短短的三个月内,登上皇位的萧柏泉就逼迫萧逸舟交出兵权。 萧逸舟虽仍在京中,却几乎成了个摆设,不能再上战场,甚至连离开京城都做不到。 薛云梦知道萧逸舟的心伤心痛,想帮他,却无能为力。 若是能一直不远不近地守着他也好。 可惜,她又得知皇上为宁王和镇国公府小姐赐婚的消息。 薛云梦心中当然很不舍,可她明白皇命难违,更别提宁王心里也没有她。 但凡宁王对她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薛云梦都不会轻易放下。 若是没有中蛊,她或许会守着对宁王的感情过一辈子,绝不会宣之于口。 但现在闹出这些事,薛云梦深感自责,与薛景辰一同去见萧逸舟,跟他道歉。 “这几日我给王爷王妃添麻烦了,是我的错。” 萧逸舟和白清影没说话,开口的人是萧鸿雁。 “薛姐姐没事的,我们都知道你是中了蛊虫才会那样,所以不必自责。” “多谢公主宽宏大量。” 萧鸿雁朝她笑了笑。 放在以前,萧鸿雁更希望薛云梦做她的嫂嫂。 只是萧柏泉的一道赐婚的旨意,让白清影成了萧逸舟的妻子。 萧鸿雁刚开始还对白清影不满,如今是真当她是嫂子,自然跟她一条心。 但萧鸿雁跟薛云梦也是自幼相识,多年的情谊不会变,以后还是好友。 致歉过后,薛云梦用余光注意到不远处有人时不时地朝她看过来。 不用多说,她也能猜出来看她的人是谁。 若不是这次中蛊,薛云梦也不会知道夏长亭待她有意。 她与夏长亭也是相识多年,却没说过几次话。 她不明白夏长亭到底为何会喜欢她,但又想着喜欢一个人似乎也不需要太多理由。 薛云梦转身离开的时候,朝着夏长亭的方向看了一眼。 夏长亭惊慌失措地移开目光,假意看向别处。 薛云梦淡淡摇头一笑,便快步走开。 这晚,流放队伍仍是在野外的空地歇脚。 用过范娘子准备的晚饭,众人便躺在地上休息。 吃完饭不久,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风声越来越大。 “风太大,还是找个避风的地方。” “可这附近哪有避风处?” “让几个兄弟去前面瞧瞧。” 官差们对话后,便有人骑着马离开,去前方查探。 就在查探的人离开后不久,风大到几乎能将人卷走。 原本睡着的人也不敢睡了,有些瘦弱的甚至抱着树干,生怕一不小心随风飘飞。 周围没有树的,便三三两两的抱在一起。 “找到了!前方二里处有一座破庙,可以去避避风。” 一听只需要走二里路,不算远,官差便让众人收拾东西,前往破庙。 谁知短短的二里地,却生生走了一个时辰才到。 破庙里面积不小,有一座宝殿和两座侧殿,周围还有院墙,虽说倒塌了一小部分,但进去避风没有问题。 几百号人踏入破庙后,忽有一道白影从众人眼前飘过。 有那胆子小的,当场吓得双腿发软,抖着声音喊道:“有鬼啊!” 第23章 水患 “哪来的鬼?” 一位官差走上前,盯着飘在宝殿前的白色身影。 随即也不多话,纵身一跃,将那道身影从空中拽了下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 众人听到一道稚嫩的童音,才发现原来飘在空中的竟然不是鬼,而是个小男孩。 胆子小的人则是抖着身子道:“小孩鬼!” 甚至也有直接吓晕过去的。 抱着小男孩的官差将盖在他脸上的头发撩起,另一官差拿着火把靠近,火光照到小男孩的脸上。 只见是个身形瘦瘦小小,面黄肌瘦的男孩子,看上去不过六七岁。 不等官差询问,破庙里便跑出来一老一少两位妇人,二人冲出来后便跪在众人买面前。 “求各位放了我儿子,他不是有意要惊吓各位。” “娘,奶奶,救我!” 二人忧心的盯着小男孩,生怕官差伤害他。 官差问:“为何要装鬼吓人?” 婆媳二人对视一眼后,年轻妇人垂首解释道:“我们是静河州的百姓,两个月前突然水患,家乡的房屋都被冲垮,粮食也颗粒无收。为求活命,我们只能收拾行囊前往京城,想混口饭吃。 谁知才走到半路,家中的男人便被官府抓去当壮丁,不知去向。我们身上的盘缠也被盗匪抢夺,村民们病的病死的死,如今只余下二十人。 我们见这处破庙无人,便在此落脚。白日躲在破庙不出去,晚上才敢外出寻找些能填饱肚子的东西。若是遇到有过路的人想进破庙,便会让我儿装鬼吓跑过路的人。 大人,我们绝无害人之意,装鬼只是为了自保!” 说完这些,年轻妇人便松了口气。 她看出这行人是流放队伍,她以前也见过,之所以如实相告,也是想赌一把。 毕竟对方人多,她的儿子又在对方手中,如若硬碰硬他们可不是对手。 萧逸舟听完妇人的话,眉头轻皱。 跳动火光的照耀下,男人眉间的愁思愈发明细。 “你说静河州两个月前有水患?” 妇人寻声看过去,险些看呆,眼神都直了。 天呐,这世间怎么会有容貌生得这般好看的男子? 愣了下后,妇人才回过神,答道:“是,我们可不敢在这种事上胡说。” 萧逸舟眼睫微垂,两个月前他尚在京城中,虽被皇兄猜忌,他也仍能参加每日早朝,却从未听官员提起过静河州水患的事。 静河州紧挨着卫河,河面虽宽,但近百年来从未发生过水患,临近的州城才会以“静河州”为名。 静河州突然发生水患怪异,没消息传过去更是蹊跷。 按理说,静河州距离京城仅有三百多里,不该没有半点消息。 除非有人刻意遮掩。 “你们当地的官府没有出面赈灾吗?” 妇人摇了摇头,苦笑道:“若是留在家乡能活命,谁又愿意背井离乡。” 萧逸舟心中微沉,先帝在世时,大周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这才短短一年过去,就发生这种瞒而不报的事。 “你们就打算一直待在这座破庙?” “岂会?我们也想找个更好的去处,只可惜如今我们的身份是流民,无处可去,身上也没有盘缠,又只剩下老老小小,待在这里实属无奈。” “留在这里不是常事,或许你们可以去贺阳城碰碰运气。贺阳城的易刺史是个心系百姓的好官,若你们前去,他定会妥善安置。” 妇人看了看婆母,没想到还会有人为他们指路。 “贺阳城?先前倒是听人提过,也说过这位易大人是个好官。我们原先是想去的,可经过水患后,许多州城进城都会查看户籍,我们这些流民也进不去。” 萧逸舟视线扫过破庙,三座殿的房顶各有几处露出大洞,并不适合长久居住。 而且这样躲躲藏藏并非长久之计。 “总好过一直待在此处。” 妇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当下心思微动。 官差将小男孩松开,道:“我等要在此地留宿,你们莫要再装鬼吓人。” “是是是,大人放心。” 小男孩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吞着口水道:“娘,咱们何时出去挖野菜?” 他们藏在此地,晚上出门也只能在周围挖些野菜,连个猎物都打不到。 没有其他食材,野菜只能煮成野菜汤,连盐都没有,味道委实不大好。 但不吃就要饿死。 妇人心一横,跟婆母道:“娘,咱们就去贺阳城!” 再待下去,饿死的可能性更大,不如出去试一试,万一能活命呢? 老妇人看着瘦成皮包骨头的孙子,点头道:“好,去,我跟村里的其他人说一声。” 说罢,老妇人便转身走进宝殿。 不多时,二十多个衣衫褴褛的人带着胆怯走出来,房顶上还爬下来两个,正是刚才拉着小男孩在空中漂的人。 老妇人道:“我们这就走,给大人们腾地方。” 说罢,便带头往外走。 范娘子看着他们这副模样,老老少少皆是饿得身形瘦削,连迈步都没多大力气,心里不是滋味。 范娘子低声问身边的官差:“差爷,咱们可否分他们几个窝窝头?” 都是大周的百姓,既然遇上了,能帮一把总要帮一把。 而且他们虽然在流放路上,却不缺吃穿,至少能填饱肚子,不至于饿死。 当然,范娘子没打算多给,她也明白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想分出去几个窝窝头,也是怕这群人没办法活着走到贺阳城。 官差道:“给他们一人一个窝窝头。” “好嘞。” 范娘子脸上带着笑,便走到外面的驴车旁,从布袋子里拿窝窝头。 白清影跟官差打过招呼后,也走过去帮忙。 绿啼跟在后面。 萧鸿雁也下意识地跟过去。 即便被这些人看到流放队伍有粮食,他们也不敢抢,毕竟寡不敌众。 接过窝窝头后,他们还有些不敢相信。 自从盘缠用光后,他们别说是吃了,连见都没见过面食。 每日都靠着野菜野果果腹,许多村民没在水患里丧命,却生生被饿死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一群人当即便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第24章 投缳 他们拿上窝窝头后,又是一阵连声感谢,随后似是怕打扰到流放队伍,没敢多留,连夜启程赶路。 有官差说让他们可以先留下来,明日一早再出发,他们却拒绝了。 这些难民经历过白日赶路的艰辛,被官兵驱赶,被盗匪盯上,如今的他们觉得晚上出门更安全。 流放队伍在破庙歇脚,三百号人将破庙的里里外外塞了个满满当当,官差在外围巡逻,说是盯着不让人逃跑,其实更多的是保证众人的安全。 萧柏泉爱面子,不想让人知道是他容不下萧逸舟,所以只派暗卫刺杀,没有直接给押送官差下达命令。 也因此,如今只要盯着外面来的人,便是安全的。 赶路一整日,每个人都很累,唯独一人仍是精神饱满,活力四射。 范娘子抱着衣裳过来,递给萧逸舟和白清影他们几个。 “我趁着休息的时候用蔡家送的布缝制了几身衣裳,王爷王妃将身上的衣物换下,我去洗洗,明日一早再换回来。” 连日穿着这一身囚衣,天气又热,早就沾满了汗水和污渍,确实该洗了。 白清影接过范娘子递来的衣裳,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她偷偷洗过,不过夏日衣裳脏得快,确实也该洗了。 但白清影哪好意思让范娘子替她洗? “我自己来就行。” 萧鸿雁一听,斗志被激起,当即道:“我也自己洗。” 白清影怀疑地看了她一眼,锦衣玉食长大的公主,真的会洗衣服吗? 破庙里有口水井,旁边还有装满水的水缸,应当是先前那些人打上来的水。 如此,倒是正好让他们清洗换下来的衣物。 找了处无人角落换下身上的囚衣,白清影便与范娘子一起蹲下搓洗衣物。 范娘子从自家驴车上拿过来几个木盆,分给白清影她们。 白清影在木盆里舀了水,将囚衣放进去。 萧鸿雁也有样学样,放水,洗囚衣。 只是她从未做过这些,揉搓的动作显得生疏。 不过小姑娘却是个聪明的,学得很快,倒是不影响她完成。 萧逸舟和惠太妃见状也不好意思起来,虽说被人伺候惯了,但如今瞧着大家都蹲下身清洗自己的衣物,二人也过来帮忙。 范娘子做活儿的动作快,两件衣裳而已,她早就洗好了。 挂在宝殿外,如今天气热,一晚上也能吹干。 今晚耽搁的时间久了些,找地方躺下的时候,白清影已经困得眼皮子直打架。 这晚,白清影他们还是能盖到棉被,而其他人有稻草的盖稻草,没有的就只能以天为盖。 准备闭眼睡觉的时候,却注意到萧逸舟站在窗边,正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不难猜出他有心事。 白清影将困意驱散了些,从被窝里坐起身。 萧鸿雁迷迷糊糊睁开眼问:“怎么了?” “没事,你睡。” 萧鸿雁带着困倦嗯了声,翻个身便继续睡了过去。 白清影走到萧逸舟身侧,低声问:“夫君有心事?” 萧逸舟转头看向她,点点头,却没过多解释。 白清影其实注意到了,在年轻妇人说起静河州水患的时候,萧逸舟的表情就不太好看。 萧逸舟生在大周,对他来说忠君爱国高于一切,他又是皇族,从小便接受的是要造福百姓的教育。 就连被流放,萧逸舟也从未想要夺取皇位,只想带着家人去流放地好好活着,尽可能地抵御外敌入侵。 却没想到,大周境内百姓的日子过成这副模样,他皇兄委实不适合做皇帝。 “不论夫君想要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与你并肩作战。” 纵然已经相处多日,白清影每每看到萧逸舟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想到在史书上看到的他。 萧逸舟闻言,面上露出一丝苦涩,自嘲一笑:“我没有你想的那般好。” “夫君已经很好了,至少做到了无愧于心,无愧于民。这些,很多人一辈子也做不到。” 白清影也不是小孩子,明白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善恶,更何况史书上虽说宁王是善待百姓的王爷,但也没少记载他带兵打仗时的狠厉手段。 若宁王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两千年来也不会总有人提起,说他更适合做皇帝。 萧逸舟似是没想到白清影会这般说,有些诧异。 白清影见近距离无人,神秘兮兮地凑近萧逸舟低声说:“夫君的财物,我可都好好收着呢。” 萧逸舟更是惊异,压低声音问:“你是如何做到?” 白清影抬手指了指天,淡笑道:“都是机缘,日后夫君便会知晓。” 她不好说太多,但也没说谎,确实是机缘。 其实白清影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她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穿越。 可她却不觉得穿越到这里有多苦,能有机会亲临古代,跟历史人物面对面交流,说不定还能改变历史,她别提多亢奋。 更重要的是他们愿意信任她,不会追问她身上的秘密,这很重要。 被白清影开导后,萧逸舟将思绪抛开,回去睡觉。 白清影也躺回到萧鸿雁身边,和衣而睡。 翌日一早,一道惊呼声将沉睡的人吵醒。 “啊!有人投缳了!” 白清影迷迷糊糊睁开眼,爬起身走到宝殿外,看到侧殿的房梁上挂着一个人。 已有官差走过去,将房梁上的人取下来。 侧殿里睡觉的人这会儿都醒过来了,有位小姑娘看向房梁上的人,顾不上困倦,跑过去大哭起来。 “娘,若是您不在,我一个人要如何过活?” 白清影仔细瞧了瞧,认出上吊的人是夏三太太,正在哭的女孩是她的女儿夏清秋。 夏清秋不过十二岁,身量尚未长开,瘦瘦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显然惊吓到了极点。 景霄行正巧看到这一幕,闻言没多耽搁,走到夏三太太身前,为她检查。 “还有得救。” 说罢,便从衣袖中抽出针灸包。 几根银针戳到夏三太太身上,只待片刻,她便重新睁开双眼坐起身。 “娘——” 夏清秋紧紧地抱着亲娘的腰,生怕一松手她就离开了。 听女儿的哭声,夏三太太一阵心疼,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 “娘,别走,清秋不能没有你。” 第25章 和离 白清影这会儿也彻底清醒过来,看到夏三太太母女二人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模样。 如此来看,夏三太太表现得很不舍女儿,这样的她,又怎么会选择投缳自尽? 她这样想着,侧殿里也有人问出这个问题。 “你女儿还未及笄,你怎么舍得离她而去?” 夏三太太眸中带着泪水,眼神下意识地朝夏家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没说话。 白清影顺着夏三太太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瞧见夏老太太阴毒的眼神。 那双眼睛里仿佛淬了毒,这得是恨成什么样,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人? 那人也是个热心的,见夏三太太不说话,劝道:“只有你活着,你女儿往后的日子才能好过,你可千万别再想不开寻死了。”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你那挨千刀的男人已经咽气,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享福还来不及,寻死作甚?” 夏三太太眼眸垂下,怀抱着女儿,一言不发。 景霄行语气温柔地问:“因何寻死?” 夏三太太抬眼看向问话的男人——眉眼俊朗,待人温柔,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三分笑意。 她已经许久没有遇到有男人这般温柔的与她说话了。 可她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最终化作沉默。 景霄行再次开口:“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我不希望看到你求死。你可有何难处,可以说给我听。” 景霄行虽嘴上如此问,但他其实已经看出内里的隐情,毕竟就夏老太太那道阴毒的目光,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我……”夏三太太微微顿了顿,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攥住,仿佛鼓起极大的勇气,才说出后面的话,“我想离开夏家。” 此话说出口,就连夏三太太自己都觉得荒唐。 夏三爷虽然已经没了,可她依旧是夏家的儿媳妇,连她都没法子脱身,又如何能指望旁人帮她? 面前男人身上似乎有某种鼓舞人心的能力,让夏三太太想要相信他,将困住她的事告诉他。 不远处的夏老太太终于坐不住了,带着火气走过来,面上却带着担忧。 “老三媳妇,你说你好端端的想不开作甚?清秋还那么小,我都说过了,你会是我的儿媳妇,清秋也一直是我夏家的孙女。” 看到婆母,夏三太太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显然是怕极了。 还不待夏三太太说话,景霄行便抢先一步道:“老太太不如给在下一个面子,让她离开夏家。” 夏老太太闻言,眼底露出一抹厌恶,“你是何人?为何要管我家的私事?” 景霄行身量高,他看向夏老太太的时候,视线垂下,整个人慵懒肆意,丝毫没有尊重可言。 “不巧,我一向喜欢多管闲事。” 夏老太太的面色又变得难看几分,先前哪里有人敢这样跟她说话? 即便是被牵连流放,旁人待夏老太太仍是尊敬客气的,就连官差也没有为难过她。 所以此时她有些受不住。 夏老太太不由声音加大了几分,说话毫不遮掩的难听,“你究竟是何人?难不成与老三媳妇有私情?”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许多人更对夏老太太的人品性情了解几分。 有那些家里有未出阁女儿的,皆记下夏老太太不是个好相与的,将来可莫要与夏家结亲。 夏千里闻言想要劝阻,还没来记得说话,夏老太太又继续道:“我瞧着清秋面容与你有些相似,莫非她是你的女儿?” 越说越离谱,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让夏三太太抬不起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景霄行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眼睛里是能把人冻住的冷意。 “我景某见识过各色各样的人,像你这般将脏水往自家儿媳身上泼的老太太,倒是少见。” 夏老太太方才是气愤上了头,如今仔细一瞧,景霄行也才二十出头的样子,如何能生下十二岁的女儿? “老身一时失言,不过我夏家的事,旁人可插不得手。” “若我非插手不可呢?” 景霄行姿态看似慵懒,却别有一番强硬,就连习惯管束所有人的夏老太太,都险些被他的眼神唬住。 “那也不行!” 夏老太太态度坚决,侧目狠狠地瞪了一眼夏三太太,都怪她,连上个吊都做不好,不然又如何能惹上这等麻烦?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丑事揭开,将夏家的颜面丢尽,哪里还有脸活着? 景霄行跟身旁的官差道:“劳烦取来纸笔,我要帮隋家女写下和离书。” 夏老太太满是褶皱的脸变得青紫,“你如何知晓她姓隋?看来我并未冤枉你,你与她果然有私情!” 景霄行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老太太是否觉得连日来失眠多梦,浑身疼痛,喘息困难,胃部不适最为明显。甚至还腹胀呕吐,先前想吃的东西如今瞧见也觉得恶心?” 夏老太太脸色巨变,抖着声音问:“你是如何得知?” 这些她分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连身边的嬷嬷都不知道! 她是在出发流放前忽然有了这等症状,但毕竟是被流放,没办法看大夫,她就一直觉得只是她不适应流放的日子。 哪能想到眼前的人会把她的症状都说出来! 景霄行视线扫向夏老太太,“你手会无意识地捂住腹部,至于其他的症状,我是个大夫,想看出来并不是难事。” “所以我这究竟是什么病症?” 景霄行笑容带着戏谑,“想知道?签下和离书,我便告诉你。” “你!” 夏老太太怒气上涌,可她越是生气,就越觉得身上哪哪都难受,喘息也更加费力。 夏千里劝道:“娘身体不适为何不告诉孩儿?如今既然三弟妹想离开,娘就答应放她走。” 夏千里先前跟三房往来不多,跟夏三太太也没说过几句话,此时表面上看是在帮夏三太太,其实是想让景霄行为老太太治病。 毕竟方才他们都看到是景霄行将闭过气去的夏三太太救活。 夏老太太还想拒绝,可身体上的疼痛接连而至,她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疼得她实在难以熬下去。 “我,答应。” 第26章 脱离苦海 夏家人在和离书上签字后,夏三太太便算是脱离了夏家。 不然就算夏三爷人没了,夏三太太仍要在夏家守寡一辈子。 和离书上不仅写明夏三太太今后与夏家无关,就连她的女儿夏清秋也与她一起脱离夏家。 夏三太太从景霄行手中接过和离书,看到上面写着的内容,不禁眼眶微红。 她嫁到夏家十余年,折磨和痛苦没少经历,从未想过有一日能离开。 她性子软弱,又没有娘家撑腰,更怕连累到女儿,遇到委屈就只能硬扛着。 如今能跟夏家划清界限,无论将来她和女儿会过怎样的生活,她都不会对夏家有丝毫的留恋。 看到和离书中写明她的名讳,夏三太太心生困惑,这人如何会知道她的名讳? “阿香姐姐,以后好好活着,莫要再寻死。” “你,认得我?” 景霄行浅浅一笑,眼底带着和善,“景琼玉是我族兄。” 夏三太太——不对,如今是隋素香,她面含惊喜地问:“你认识我姐姐?她如今可好?” “当然认得,”景霄行微微点头,笑意收敛,“嫂嫂她三年前便病逝了。” 景霄行先前就听说过隋家苛待原配留下的两个女儿,先是将长女远嫁,又将次女嫁给夏家不成器的庶子,如今竟然连长女病故的消息都没告诉次女。 隋素香不敢相信这句话,泪水不禁在眼眶中打转,抖着声音道:“姐姐怎么会,怎么会病逝呢?” 隋素香与长姐已有十几年未见,自从长姐出嫁后,山高水长,二人就只有书信往来。 这些年没收到长姐的信,她寄出去的信也都宛若石沉大海,隋素香只以为长姐忙碌,才会忘记回信。 她的长姐隋素娥比她长两岁,姐妹二人年幼丧母,感情很是深厚。 隋素娥在世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回京省亲。 可路途遥远,这些年来每每准备收拾东西回京的时候,隋素娥便遇到有事耽搁。 一开始是发现有了身孕,自然不好颠簸。 孩子生下后,隋素娥的身子骨始终没调理好,汤药喝了三年。 好不容易身体好些,要再次收拾东西的时候,孩子又忽然起了高热,隋素娥为了照顾孩子,哪里还有离开的心思? 长子的身体也不大好,一次病刚好便又染上新的病,如此又是几年过去。 后来总算长子的身体好转,隋素娥又怀上老二,这下更没有精力回京。 生下次子后,隋素娥的身子骨比以前更弱了,反复生病,身体已经没办法再经历长时间的颠簸。 而隋素香则是因为在夏家处境很差,被夏三爷虐待殴打,别说是去范阳看望姐姐,就连回趟娘家都会被夏三爷质问。 兴许是因为夏三爷自己不行,又逼迫隋素香与旁人生下孩子,就总觉得妻子会背叛他,这些年更是愈发的癫狂。 “嫂嫂临终前最挂念的便是阿香姐姐,她写下数封信托人送回京城,阿香姐姐没有收到吗?” 话已至此,隋素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姐姐送回来的书信,恐怕是被隋家人截了去,他们不想让她知道,怕她不甘心继续做隋家的棋子。 她早该知道的,亲娘离开后,隋家早就没有她们姐妹的容身之地。 “今日多谢——”隋素香发现她并不知晓对方的名讳,问道,“你是范阳景家的人?” “正是。” “多谢景兄弟,若将来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夏老太太早就听烦了,她浑身难受,喘息艰难,怒极道:“和离书已签,快为我治病!” 看她这态度,景霄行更不想为她诊治。 想到方才他只是说若是签下和离书,会告诉她是什么病症,可没承诺过要治病。 于是,景霄行脚步未动,只淡淡开口:“绝症,不出一个月,老太太便会咽气。” 夏千里心头一惊,忙问:“可有救治的法子?” “一般大夫治不好。” 景霄行只说这些,反正他也没说他能不能治,对这样狠毒想要逼死儿媳的老太太,他可不想救。 看热闹的白清影也看出景霄行故意把话只说一半,顿时觉得这个人更有趣了。 她以前看到的史书上,好像没有提起过这样一个人物。 懂医术,还跟萧逸舟关系亲近。 惊惧之下,夏老太太跌坐在地上,枯黄的双手捂着脸,放声痛哭。 从嫁入夏家开始,她还从未有过这般失礼的举动。 崩溃、绝望、疼痛,瞬间击垮这位老太太,让她忘记多年来坚持的规矩体统,也不在意旁人会如何看待她。 景霄行的目的达成,懒得再多看夏家人一眼,跟官差商量将隋素香与夏家人分开押送后,他便先一步离开破庙。 他不是流放队伍的人犯,来去自由。 走出破庙后,景霄行抬眸看向碧蓝澄澈的天空,唇角微微勾了勾。 “嫂嫂,你待我的恩情,我此生无以为报,帮你妹妹脱离苦海,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愿你在天有灵,莫要让她再遭受痛苦。” …… 用过早食,一行人继续赶路。 流放队伍中不少人都在交头接耳,一边走一边谈论夏家的事。 “要我说,那个夏三太太投缳的事八成跟夏家老太太脱不了干系,她可不是个善人,前天说的话再好听,也不过是哄人而已。” “不会,这老太太这么恶毒吗?” “你还是年轻了,夏老太太的铁血手腕早就在京城出了名,谁不知道她啊。她这次没能逼死夏三太太,人家从夏家离开了,她自己也快要没命了,怕是她此生经历过最绝望的事。” “人啊,还是要多做好事,就像夏老太太这般,如今只能生生疼死。” “你说夏老太太究竟是什么病?怎么就治不好了?” 白清影没再继续听下去,她跟夏家人不熟,始终是看热闹的心态。 对这位前夏三太太,白清影不知该如何评价。 说她软弱胆小,她敢上吊自尽。 说她不懂争取,她又知道在景霄行面前说出她想要离开夏家。 总之是个很奇怪的人。 正想着,流放队伍的前方忽然出现一道身影,径直冲过来后,便跪在地上。 众人抬眼看过去,不正是逃跑的芸娘吗? 第27章 断魂散 失踪不过一日多的芸娘,此时发丝散乱,形容狼狈,俯首跪在地上,低垂眉眼。 走在前方的官差眉头微拧:“你这是作甚?” “求求差爷救救我的姐妹们,她们都被土匪抓到山上去了!” 芸娘语气急切,脸上是说不出的惶恐。 “去去去,没工夫陪你们玩闹。你们几个说逃就逃,如今还想让弟兄们去土匪窝里救人,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一位身材魁梧的官差说完后,扬起鞭子就朝芸娘挥了过去。 “啊——” 芸娘尖叫一声,尾音带着娇媚。 “还不快滚开,莫要挡着我们赶路。” 芸娘没想到官差们会如此无情,她一咬牙,用膝盖挪到一位官差面前,抓住他的衣角,眼巴巴地祈求道:“差爷,求求您救救我的姐妹们。她们也是被我怂恿,才会从流放队伍里逃走,都是我的错,要怪就怪我。” “那就奇怪了。” 一道声音传入芸娘耳中,不是她眼前的官差,而是女子的声音。 芸娘寻声看过去,就见五步之遥外,站着的少女唇角勾起,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白清影毫不留情地戳穿:“既然是你怂恿她们逃跑,为何你现在能安然无恙地逃出来传信,怕不是个陷阱?” 芸娘垂首暗自咬牙,她没想到计划才刚进行,就被白清影无情拆穿。 “我只是,我只是……” 芸娘支支吾吾半晌说不明白,原本白皙的面颊涨红,其余人也不傻,看这模样就能猜出有问题。 队伍里有人愤怒喊道:“你逃跑也就算了,如今还回来算计我们?” “就是,丧良心的,别饶过她!” 声讨声如海浪般几乎要将芸娘吞没,她缩了缩身子,尽力稳住心态,做出一副可怜模样。 “诸位当真是误会了,我哪会有这等心思?”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传来,很快,便有几个骑在马背上的男人出现。 男人各个虎背熊腰,身材健壮,手臂和双腿粗壮,一看就力气极大。 为首的男人留着满脸的络腮胡,他勒停马,粗声粗气地问:“商量好了吗?你们的人愿意出多少银钱给你的同伴赎身?” 附近的官差握了握腰间的短刀。 有官差问:“你们是何人?出现在这里所为何事?” 络腮胡子跳下马背,将身后的大刀往地上一插,颇具气势道:“咋还问俺?这臭娘们没跟你们说清楚吗?俺可告诉你们,俺没多少耐心,若是不肯老实交出赎金,俺就把那七个人都杀掉!” “你们胆子还真的大,竟然敢阻碍官府办事!” “呵!官府又如何?俺们兄弟们若是惧怕官府,哪还会上山落草为寇!” 络腮胡子的视线在流放队伍中扫过,一眼注意到里面的白清影。 “这位小娘子的模样生得俊俏,俺喜欢,将她赔给俺也行!” 白清影:“……”躺着也能中枪? “你怕不是在想桃子哦?洗洗睡,做梦比较快。” 白清影说完,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络腮胡子听得满头雾水,却露出赞许的目光,“俺就喜欢你这样的,一看就性子烈!至于桃子,俺确实喜欢吃!” 白清影顿时更无语了,这里的人不懂英语,她说这句话人家也听不懂。 “小娘子,你跟俺走,俺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还让你当压寨夫人!” 说着,络腮胡子就想冲进队伍里找白清影。 他身后骑在马背上的同伴有所顾忌,担忧地喊道:“大哥——” 络腮胡子回头,同伴朝他摇了摇头。 络腮胡子却浑不在意,摆手道:“怕啥?这里是俺们的地盘,还怕他们这些外来人不成?” 说着,便三两步走到队伍里,完全将身旁的官差视若无物。 两个官差冲上去阻拦,络腮胡子一手一个,将两人撂翻在地。 络腮胡子看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官差,露出不满,“都说了让你们老实点,非要冲过来招惹俺,摔疼了?” 其他官差互相看了看,打算寻找合适的时机,将这几个土匪一并拿下。 萧逸舟藏在衣袖下的拳头紧紧攥起,强压心中怒火。 络腮胡子的大掌即将抓住白清影手腕的时候,官差伺机而动。 可官差还没来得及接触到络腮胡子,就亲眼瞧着他被一脚踹倒在地。 由于力道极大,络腮胡子还在空中呈抛物线撞飞行了一段,最后撞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才停下。 众人皆惊愕的朝白清影看过去。 就连白清影自己也傻眼了,她刚才做了什么? 踹人一脚而已,这山寨土匪不至于这么脆皮? 应该不是,那就只能是她如今的力气变大了。 她这几日每天饮用空间里的灵泉水,确实感觉到周身神清气爽,没想到灵泉水还有能让力气变大的奇效? 为了验证这一点,白清影将身侧的绿啼拦腰抱起。 竟然毫不费力! 白清影惊喜到双眼闪着星星,尽可能地压制住心里的喜悦,轻咳一声道:“我只是个弱女子,我们队伍里比我厉害的人多的是。” 萧逸舟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朝白清影投去赞许的目光。 官差忍无可忍道:“若是不想被送到官府的话,赶紧滚!” 倒不是怕了他们,而是这等亡命之徒疯起来不要命,官差人虽多,但对上土匪们也难免会有伤亡。 络腮胡子想爬起身,却根本就动弹不得,身子跟散架似的,他只能喊同伴过来帮忙。 马背上跳下两个人,缩着脖子走过去一左一右的将他扶起。 土匪们不敢多说话,这就准备溜之大吉。 “等等——” 景霄行从队伍末尾走来,目光冷冷地扫过几个土匪,趁他们不备抬手一挥。 土匪们只感觉到眼前有白色粉末飘过,有些呛,便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是何物?” 景霄行用帕子掩住口鼻,后退一步道:“断魂散,一旦吸入,五日内不服下解药便会暴毙而亡。” 听他这样一说,土匪们瞬间就觉得浑身哪哪都开始不舒服了。 “为何要在我们身上下毒?” “胆子大,又蠢,土匪这条路不适合你们。老实去贺阳城投案,易刺史手中有解药。” “你既然能下毒,你身上肯定有解药!兄弟们,抢!” 景霄行清冷一笑,唇角带着一抹玩味,“你觉得就凭你们六个人,会是我们几百人的对手?” 第28章 鱼汤 土匪们果然有所顾忌,没敢再向前。 景霄行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道:“我奉劝你们抓紧时间赶路,若是去迟了,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你们。” 浑身上下的疼痛感更是明显,土匪们瞬间慌了,顾不得芸娘,连忙骑上马逃跑。 跪在地上的芸娘瑟缩着身子,一时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 官差们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就催促众人继续赶路,完全将芸娘略过去。 又不是什么要紧人物,留在流放队伍说不准还会惹事,不如就随她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白清影按捺不住心头的疑惑,低声开口问:“景神医当真在他们身上下了断魂散?” 景霄行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毫不遮掩地回答:“假的,我的毒药珍贵得很,怎么可能会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就不怕他们发现吗?” 景霄行摇头冷笑,“这几个土匪一看手上就没占染过命案,看似凶神恶煞,实则外强中干。带头那个络腮胡子看模样也蠢得厉害,他们发现不了。” 白清影也想明白了,其实刚才就连她也以为景霄行所说的毒药是真的,没想到会是骗人的。 有景霄行这样有趣又懂医术的人跟在队伍里,往后赶路的日子也不会觉得无聊了。 沉默半晌的萧鸿雁凑近白清影,一边走一边忍不住问:“你究竟如何做到一脚将那个五大三粗的土匪踹飞出去的?” 白清影诧异,萧鸿雁也喝了空间里的水,她难道力气没有变大? “你做不到吗?” 萧鸿雁摇了摇头,眸中带着失落和遗憾:“还有,你竟然还能把绿啼给抱起来,这我也做不到。” “你要不试试看?” 白清影觉得奇怪,按理说都是喝下空间里的灵泉水,不该没有变化?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萧鸿雁一听,也决定试试看,她将绿啼拉到身边,蓄好力,试图将她抱起。 萧鸿雁抱住绿啼的腰,开始用力。 半晌后,绿啼的双脚仍在地上。 萧鸿雁使出浑身解数,脸都憋红了,也没能将她抱起来分毫。 白清影见此情形嘴角微抽,绿啼不算重,反而算得上瘦瘦小小,就算没办法将她完全抱起来,脚尖离地问题不大。 萧鸿雁却一点也没抱起来,不是绿啼重,那就只能是萧鸿雁力气小了。 只是这力气未免也太小了些。 白清影不禁怀疑,难不成灵泉水只能让她的力气变大? 感受到萧鸿雁幽怨的目光,白清影轻咳一声,“兴许是我天生力气大。” 绿啼秀眉微蹙,纳闷地小声嘀咕道:“小姐以前力气也没那么大。” 白清影在心里默默叹气,她也不是故意冒充原主,更不知道该如何跟绿啼解释,只能暂时隐瞒。 午时在一条河边休息。 上次那条河里连条鱼都没有,这次就不一样了,站在岸边能看到水下的鱼成群结队的游过。 这么多鱼出现在眼前,不吃几条尝尝哪行? 白清影就跟范娘子道:“要不炖鱼汤喝?” 范娘子正在给蒸锅添柴火,闻言,当即便应下:“成,我让我那口子下去捞几条鱼。” 范娘子的丈夫和儿子赶着驴车,跟在流放队伍的后面。 白清影见她要忙活,便道:“不用,我去捞。” 范娘子显得迟疑,看了看白清影,对她不太有信心,“还是让老顾去,王妃别湿了鞋。” “没事,我来就行。” 白清影说着,便卷起裤腿,将脚上的鞋袜脱下,往河里走。 河水冰冰凉凉,瞬间带走她连日赶路的燥意,还挺舒服。 绿啼想上前帮忙,被白清影喊住。 “绿啼,你去拿个筐,我捞到鱼就给你。” “是。” 绿啼刚准备转身,就见萧鸿雁拎着个竹筐走了过去。 萧鸿雁扬着下巴道:“我找官差借来的,你捉鱼连个竹筐都不拿,还得我来帮忙。” “是是是,我们鸿雁最厉害。快,接好了。” 白清影双手抓住一条滑溜溜的鱼,朝岸边小心挪动。 萧鸿雁连忙走近些,将竹筐举到白清影面前。 鱼扔进竹筐,仍在不停地扑腾,溅了萧鸿雁一脸的水。 绿啼连忙拿出帕子帮她擦去。 白清影一下水,那些鱼就往她身边凑,抓起来也不躲,好生奇怪。 想到空间里没有鱼,白清影就在鱼群中随意挑选了两条幸运鱼,进入她的空间游玩。 反正河里鱼多,就算绿啼和萧鸿雁盯着她,也很难注意到每一条鱼的动向,不怕被发现少了两条。 一连抓了五条鱼,白清影选择收手。 她不是要给流放队伍的几百号人都炖鱼汤,所以五条鱼已经足够他们亲近的人食用了。 多出来的部分分给官差,毕竟如今明面上他们还是要看官差们的脸色。 流放队伍里的其他人瞧见白清影捞鱼如此的轻松,也蠢蠢欲动。 虽说这两日他们也能一天三顿的吃饭,可又没多少油水,很多人早就受不住了。 于是,不少人有样学样,卷起裤管下河捞鱼。 不多时,一条并不算宽的河里站满了人。 官差们只维持秩序,不让他们闹出乱子,至于他们要做什么,官差也懒得多管。 其他人一下河,才发现鱼并没有他们刚才看到的那么好抓。 鱼身滑得厉害,又不停扑腾,双手很难抓得住,就算抓住了,鱼也很容易逃脱。 更别说水里的石头很滑,在水里根本就站也站不稳,更别说抓鱼了。 因此不少人虽然下了水,却努力了半晌半条鱼都没抓住,也就只有零星几人在河里捞到了鱼,引来其他人的眼红。 捞到鱼的人能跟官差借锅的借锅,借不到的就处理一下用树枝串起来烤,总之都能吃进嘴里。 白清影帮着范娘子炖了一大锅的鱼汤,汤底乳白,味道鲜美,喝上一口很是满足。 五条鱼足足炖了一大锅汤,白清影他们一人一碗,其余的都分给附近的官差。 有那闻着香味流口水的人,心思微动,正琢磨着有没有法子也喝上一碗,却听忽然有人高喊。 “死人啦!” 第29章 刺杀 众人寻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有一个男子跌坐在河里,浑身颤抖得厉害。 官差不满道:“哪里死人了?” 男子指了指远处的河面,害怕到舌头都在打颤,“那儿,那儿!”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远处有东西正在漂过来。 有官差靠近,看到是一具女尸,便将尸首打捞上岸。 想着既然遇上了,就随手帮忙收个尸。 饶是白清影心态不错,但想到刚才炖鱼汤用的就是这条河里的水,心里还是直突突。 只能拼命安慰自己,尸体是刚漂过来的,炖鱼汤的水是干净的。 嗯对,一定是是这样。 官差刚将尸体捞上来,便有人认出女尸的身份。 “这不是夏三爷的那个妾室芸娘吗?” “还真是,早上不还见到她,人这就没了?” 白清影也看过去,认出确实是芸娘。 兴许是在水里泡的久,尸体的身上有些水肿,但长相尚且能够辨认。 突然遇到命案,死掉的还是流放队伍里的人,官差有些束手无措。 放任芸娘他们逃跑可以,但如今人死在面前,官差犹豫着是报官还是将芸娘草草掩埋。 又一想,他们如今就是官差,这种事若是闹到官府也麻烦,不如直接埋了。 队伍里唯一的大夫景霄行上前查看,确认芸娘的死因。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景霄行检查了芸娘的口鼻和露在外面的皮肤。 很快得出结论。 “她被毒蛇所伤,但不致命。死因是窒息而亡,应当是落水后淹死的。” 官差让夏家人过来认领尸体。 夏千里只看了一眼,就叫上夏二爷和家里的小子们一起帮忙挖坑埋尸。 经历着疼痛煎熬的夏老太太听到动静,不管不顾地拦住儿孙们。 “一个贱种的姨娘又什么好埋的,就该让她在外面被野狗野狼吞了才好!” 夏老太太眼睛发红,面目狰狞,语气阴狠,此时是连装也不装了。 有人议论起来。 “这老太太看着也太吓人了,还好夏三太太离开夏家了,不然不知道要被折磨成什么样。” “正所谓娶妻娶贤,这个夏老太太就不行,眼里容不下庶子,人都死了还一口一个贱种。” “行了,别说她了,她不是活不长了吗?兴许还有一肚子火气没发出来,这才看着吓人了些。” “不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这夏家老太太可不是这样,临死都恶毒着呢!” 队伍里的隋素香将女儿抱在怀里,心里亦是一阵后怕。 可就算是已经拿到和离书,她还是要提防夏家,只要夏老太太一日没死,她就有一日的危险。 隋素香看了眼景霄行,便收回目光,待将来她有能力,定要还报他的恩情。 夏千里不顾夏老太太的反对,仍是将芸娘的尸首给埋了。 无论芸娘活着的时候如何,但终归是夏三爷带回家的姨娘,也是跟着夏家流放,不好真让她曝尸荒野。 至于剩下几位姨娘,夏千里想管也有心无力。 人都已经跑了,而且那些土匪说他们在山寨,如今在流放路上,夏千里也没办法去山寨找人。 更多的是懒得管。 只愿他们自求多福。 芸娘的死在某些人心里落下警示的种子。 有的人也存着逃跑的心思,就想着将来若是路过一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便偷偷从流放队伍里逃跑,钻到深山老林里过小日子。 如今看到芸娘离开没多久就死了,不管她是真的失足落水还是旁人将她害死,总之都是没命了。 那些人便在想,若是芸娘没有逃跑,兴许现在还活着。 外面的世界也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好,与其逃跑后不久就咽气,倒不如跟着流放队伍,就算苦一点,好歹不会危及性命。 天气热,赶路累,又因为芸娘的死而气氛沉重,流放队伍里下整个下午都挺安静。 晚上范娘子蒸了些白面馒头,熬了一大锅玉米糊糊汤,每人分一个馒头一碗汤。 吃饱喝足,白清影眼皮子就直打架,忍着困倦,借着换衣服的名义回空间快速洗了个澡,换上范娘子做的衣裳,回到休息处睡觉。 正睡得迷迷糊糊,耳边隐隐听到脚步声。 白清影心里烦闷,快睡着的时候听到这种声音,她真的很想爬起来打人! 待意识回笼一点,白清影感觉不对劲。 大半夜的,谁不睡觉这样走过来? 她如上次那般假意翻身,将眼睛微微眯起一条缝。 这次的人她不认得。 月夜下,只见是个体型微胖的妇人,手里握着什么东西,正在小心翼翼地朝萧逸舟靠近。 白清影看着妇人的动作,觉得有些滑稽。 妇人自以为的“轻手轻脚”,动静大到不知能吵醒多少人。 再加上她粗重的呼吸声,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妇人将手里的东西高高举起,一束寒芒刺入白清影的眼中,白清影这才看清楚妇人手里的东西,竟然是一根簪子。 瞧这摸样,是要用簪子刺杀萧逸舟? 白清影早就知道流放路不会安稳,现在也没想到连流放队伍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妇人也要杀他。 来不及细想,白清影快速爬起身,试图过去阻拦妇人。 她还没来得及过去,就听到妇人的哀嚎声。 “哎呦呦,手断了!” 一名官差不知在何时出现,紧紧攥住妇人的手腕。 “你这是要做什么?” 妇人手腕剧痛,面色青紫,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我,我也是受主子吩咐行事!” “你主子是谁?” 妇人没注意到,官差的眼底生出一抹杀意。 “我是夏老太太身边的嬷嬷,老太太她,吩咐我来的。” “夏老太太?” 官差诧异,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 妇人解释道:“不敢欺瞒官爷,我家老太太觉得是宁王害得夏家流放,又害她染病,所以她才命我来杀人。” “你如今也是流放人犯,为何还要听她的?” “我一家的卖身契都在夏家,我们不得不从啊。” 妇人的求饶声吵醒了附近休息的人,被吵醒的人骂骂咧咧的同时,也不忘议论。 第30章 驿站 “夏老太太怕不是疯了,竟然敢派身边的嬷嬷去杀人?” “有啥不敢?她都快要死了,行事手段狠辣些也不奇怪。” “可就算杀了宁王,她也活不成啊。” “这你就不懂了,她这叫到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啧啧,真是恶毒啊。” 官差还没过来,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先传到夏老太太耳中。 她本就因为疼痛睡不着,此时听着萧逸舟那边的动静,得知嬷嬷没能成功,她心里就难受得厉害。 “废物,吃夏家那么多顿饭,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正咒骂着,两名官差走近。 夏老太太猛然一惊,恐惧涌上心头:“你们要做什么?” 官差也不说话,拿出铁链,将夏老太太的手脚都锁上。 “不,不,你们凭什么只锁我?” 官差冷笑道:“凭什么?就凭你派嬷嬷去杀人,要你命都够了。留你一条命已经是仁慈,你莫要再找麻烦,不然有你好受的!” 说罢,两名官差便转身离开。 夏老太太身上疼,如今手脚又被锁上,更不自在,便不管不顾地扯着嗓子喊来两个儿子。 “养你们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如今让你们的娘跟着受苦。” 夏千里看到亲娘难受成这样,心里也心疼,可他不明白,他娘为何要去派人杀宁王。 “娘,您糊涂。” “放肆!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竟然敢说我的不是?青玉,青玉,我的儿啊,快想办法,娘疼啊!” 夏老太太的病原本不该发作的那么快,如今由于她心里的防线崩塌,再加上吃不好睡不好,倒是加快了她生命的终结。 夏老太太不一会儿就开始无意识的乱说。 “夏子楼那样的贱种,就不该养在夏家!他娘就是个卑贱的瘦马,哪能抬成姨娘!我要杀了那贱人,杀了她!” “嬷嬷,做成了吗?那贱人死了吗?” “他眼里只有那贱人和她的贱种,不能留,我要杀了他!” “哈哈哈,我终于要了他的命,没人知道,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病死。” “既然他爱惨了那个贱人,那就在九泉之下跟她团聚!” 夏千里刚开始还以为夏老太太是在说胡话,可听着听着意识到不对劲。 再结合他娘的一贯作风,夏千里心里有了猜测。 恐怕不只夏子楼的亲娘,就连他那位早死的爹,也是死在他娘的手里。 “千里,青玉,娘终于帮你们扫清障碍了。若是那贱人和你们爹不死,他定然会把家产交给他们。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产落入贱种的手里,我要养废他,让他成为废人。” “不只是他,我要他没有后人,夏家的家产只能是我两个儿子的!” 夏老太太说个不停,有时候旁人能听得懂,有时候又模糊不清。 周围休息的人嫌吵,便走远一些。 夏家两兄弟担心惹出乱子,就只能轮流亲自盯着。 可到了后半夜,两人没扛住,都闭上眼睡着了。 天蒙蒙亮,夏千里睁开眼,只见夏老太太脸色青紫,毫无血色。 她的脖子上系着一条裤袋,双手攥住裤袋的两端,俨然是窒息而亡。 “娘——” 夏千里再也忍不住悲伤,眼泪夺眶而出。 即便心里清楚夏老太太没少作恶,可她仍是夏千里的亲娘。 打盹儿的夏青玉被吵醒,看到夏老太太的模样,也跟着痛哭起来。 官差过来看一眼,见夏老太太已经咽气,便将铁链打开,给夏家人时间挖坑埋人。 队伍里有人嘀咕道:“夏家这是死的第三个人了?没事还是要少作恶,不然定会有报应。” 有人低声附和道:“那可不,特别是夏家这个老太太,那真是罪有应得,人都快不行了,还去害人。” “倒是别将这霉运染到我们身上才好。” “行了,别说了,这老太太不是个好说话的,万一被她的魂魄听到,指不定要来找咱们麻烦。” 有人不以为意地撇撇嘴,有人胆怯地缩了缩脖子,但都没再议论。 隋素香得到消息后,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她原以为还要提心吊胆一段时日,没想到这么快夏老太太人就没了。 她也算是熬出头了,只要能带着女儿好好活着,她就心满意足了。 接下来赶路的时候,流放队伍的气氛更加沉闷。 不过倒是接连几日都没遇到麻烦,众人每日醒来就出发赶路,直到天色暗淡才停下休息,日复一日,委实辛苦。 这日,总算在晚间休息的时候路过驿站,能在驿站落脚。 白清影跟驿站伙房打了招呼,取出几枚铜板,让他们帮忙烧点热水,再准备几个木桶。 她还能进空间洗个澡,萧鸿雁他们却不能,恐怕早就已经受不住了。 伙房的人拿了钱,虽然不多,但也愿意做事。 热水烧好后,白清影她们几个人分别进入浴房不同的隔间,各自沐浴。 如此,倒是给了白清影进空间的机会。 水桶虽然也有热水,但她用起来还是不太习惯。 这桶热水不会浪费,白清影决定进空间后动作快一点,及时出去,再让绿啼进来洗。 接连几日避开人群进空间,白清影流程熟练,洗澡的速度愈发快。 刚从空间出来准备出门,就听到隔间外有人在低声说话。 白清影凑到隔间门板上,将对话的内容收入耳中。 “这里面的那位姑娘,容貌身段都极好,卖到府城里的青楼能当花魁,定然能卖个好价钱。” “知道了,那边那个我瞧着也不错,一起带走。反正是流放到这里,就算人丢了,官差们恐怕也懒得管。” “行。” 说罢,那人便将一根细长的竹筒小心翼翼地插进门板下方。 白清影后退一步,下意识地捂住口鼻。 静候片刻,果然看到竹筒里冒出白烟。 应该是蒙汗药之类。 她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硬碰硬不是个好办法,在隔间内扫视一周,便从墙上的窗户跳了出去。 不能耽搁,不然萧鸿雁怕是要有危险。 白清影绕到房后,准备去找萧逸舟,却意外听到墙角有人在嘀咕。 第31章 不留 “上头吩咐,必不能让宁王活着离开驿站。” “那要如何动手?直接冲过去取他性命吗?” “恐怕不行,万一没能把他杀掉可就麻烦了。不如在饭菜里下蒙汗药,等他昏过去再动手杀人,得手后将人悄悄地扔到外面的河里。” “成,那就如此。” 白清影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见两人走远,她才走出来,快步去找萧逸舟。 刚才那两人穿得是小吏的衣裳,可见应该是驿站的人。 他们口中的上头,说不好是狗皇帝的授意。 宁王想活着还真不容易,连这样一个小小的驿站都有人想杀他。 看来住在驿站也不安全。 白清影找官差问过后,确认萧逸舟的位置,便找了过去。 轻叩房门,开门的人是景霄行。 景霄行见来人是白清影,面上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惊讶,错开身子让她进来。 “夫君,驿站里有人要杀你。” 一看到萧逸舟,白清影不敢耽搁,快速将她听到的话告诉他。 萧逸舟坐在桌前,听她说完后,面上露出一抹嘲讽,不慌不忙道:“我知道。” 白清影一愣,“你知道?” “嗯,我们的人已经排查过,驿站有问题。” “确实有问题,还有人要把我和鸿雁偷走卖掉!” “放心,不会有事。” 白清影见萧逸舟沉稳地坐着不动,就知道他是当真有所防备。 想想也是,历史上萧鸿雁没在驿站失踪,萧逸舟也不是死在驿站。 不过她出现后有些事跟着改变,白清影也是怕蝴蝶效应,她不想让萧鸿雁出现意外。 “夫君可有对策?” 萧逸舟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声音里透着冷意:“作恶者,一个不留。” 白清影是头一次在萧逸舟的眼里看到这么强烈的杀意,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她很快就缓过神来,对方要来杀萧逸舟,还想将她和萧鸿雁卖进青楼,萧逸舟要将他们杀掉不算过分。 与此同时。 浴房隔间外,两个小吏忽然倒地。 几乎在瞬间,两道黑衣人的身影出现,将他们拖走,整个过程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晚饭后,众人便回驿舍休息。 流放的人犯多,驿站的驿舍有限,几乎是男男女女睡大通铺。 白清影拿出银钱买通小吏,才得到两间屋,不用跟太多人挤,也清静些。 当然,也是为了晚上抓对他们动手的人的时候,不惊动太多的人。 子夜,驿站里静悄悄的,只剩下虫鸣声。 两人顺着墙角溜进萧逸舟所在的屋门前,将窗户推开,轻手轻脚地翻了进去。 摸黑走到床前,还未来得及动手,口鼻忽然被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大掌死死捂住。 “唔唔唔——” 锋利的匕首快速从两人的脖颈处划过,瞬间割断他们的喉咙。 两人至死都没弄明白,他们到底是哪里露出破绽。 萧逸舟的手下在两人衣袖里搜出匕首,随后将两具尸体抬到驿站外,利用他们携带的匕首伪造现场,让人以为他们是互相残杀。 翌日清晨,有小吏发现死在驿站外的四具尸体,又在每具尸体的手中发现染血的匕首。 报给驿丞后,驿丞误以为四人夜间互殴,也没请仵作,让手下的小吏去通知他们的家人。 完全没有怀疑到流放队伍身上。 吃过早食,流放队伍继续前行。 有人一边走一边议论。 “怎么又死人了?这流放路也太不安生了。” “还想安生?咱们能活着走到流放地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别想太多,能活一天是一天,多活一天也算是赚到。” 有人连连叹气,有人心境平和。 连日来的赶路,很多人脚上都磨出血泡,还有些人连鞋子都磨破了,但还没到领补给的地方,哪怕鞋底磨没了,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有人实在是受不住,将身上藏着的铜板拿出来,跟官差买鞋子。 唯有白清影他们几个状态还不错。 白清影发现,只要她喝下灵泉水,身体会轻松很多,走起路也不会觉得累。 而且她也观察过身边人,饮用灵泉水后,虽然没有她喝的效果好,但是脚磨破后会很快长好。 所以灵泉水在她身上效用更大,在旁人身上只有生病或是受伤才能发挥作用。 究其原因,白清影也没细想,毕竟她再怎么琢磨,也想不明白她为何会一朝穿越到两千年前。 不合理的事情太多,她几乎快要习惯这种不合理了。 …… 与此同时。 京城皇宫。 萧柏泉听到影卫们禀报说刺杀宁王失败,气得将桌上的镇纸砸到地上。 青玉镇纸啪的一声落地,摔成两半。 “不能让他活着走到北疆,若再杀不掉他,你也不用活了!” 影卫的统领忙躬下身子,“臣已派人吩咐驿站的小吏,他们会不动声色地取宁王性命。” “驿站小吏?”萧柏泉声音变得更冷了几分,“你觉得能杀掉他吗?” 影卫统领感受到杀意,身子不由一抖,“属下这就亲自带人前去。” “快滚,若是还做不成,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影卫统领行礼后躬身退下。 萧柏泉将手放在胸前,剧烈喘息着。 “他早该死的,他怎么就死不掉?离京的时候不是伤势很重吗,为何还不死?” 内侍走进来通禀。 “皇上,刑部的孙尚书求见。” 萧柏泉收敛怒气,摆手道:“让他进来。” 孙尚书行礼后,萧柏泉问:“可是国库被盗的财物有下落了?” “这——”孙尚书满面为难,“那日抓到的小贼已被严刑拷打多日,他说是有位姑娘逼他带路。可他却说不清那位姑娘的容貌长相,也不知姓名。” “姑娘?”萧柏泉冷哼一声,“一人之力能将国库的财物都偷走?查,给朕继续查,朕就不信一点痕迹都没有!” 国库和几位大人府邸的财物加起来是很大的一笔数目,萧柏泉根本不相信,这么多财物会真的凭空消失。 他更觉得是有人在里面做了手脚,因此更加不相信手底下的人。 “若是胆敢隐瞒不报,你们底下办事的人一个别想活!” 第32章 贺阳郡主 这日晚上,流放队伍找了处空地休息。 此地的北面十里远的位置,有个村子。 这样的距离几乎不会有影响,官差也没太在意,让众人如往日那般,晚饭后休息。 乌云遮住了月亮,天空愈发的暗沉,没透出多少光亮。 白清影早早地就睡下了,却在夜半被奇怪的动静吵醒。 从睡梦中醒来,白清影的心情很不好,怎么就非要大半夜的找事? 睁开眼的那一瞬,刚好跟萧逸舟黑亮的眼眸对上。 二人离得不远,虽然周围光线暗淡,白清影还是从萧逸舟的眼睛里看出他的意思。 假装没发现。 白清影不动声色地观察来人,是几个穿着粗布衣衫的普通百姓。 他们溜进来后,悄悄摸走官差身上的几个钱袋,也没多留,便快速离开了。 前脚刚走,后脚队伍里就有人跟了上去。 白清影见人走远,低声道:“他们不像是来杀人的。” “应该是附近村子的百姓,莫急,会查出来的。” 一刻钟后,有人折返回来,萧逸舟从被窝里离开站起身走到不远处。 走之前还跟白清影眼神示意。 白清影左右也睡不着,心里又好奇,干脆就跟了上去。 就听回来的手下回禀道:“他们是北面村子的村民,不过他们应当并不是普通的村民,属下在村子里发现使用兵器的痕迹。” 白清影忽然就想到她听说过的那种,农忙种地,农闲抢劫,农民只是他们用来遮掩的身份。 “夫君,要如何?” “此事我们不便插手,让人去贺阳城给易刺史传话,交给他来办。” 那名手下应声后退下。 白清影突然很好奇这位易刺史是何模样,人还没见着,就被萧逸舟扔过去好几回烂摊子。 “夫君很信任易刺史?” “他是我在太学时的同窗,为人秉性都是极好的,这些年做官的政绩也不错。” 白清影在脑海中翻了翻,仅凭她的记忆,没有关于这位易刺史的。 不一定是历史上没有记载,很可能是她对此没有了解。 可惜她家里没有这个朝代的史书,她也没办法查看。 不过既然萧逸舟都说他好,那就是真的好。 又走了两日,才来到贺阳城。 流放队伍不打算进城过夜,而是要在城门外休息,第二天一早再穿过贺阳城,继续往北走。 赶路一整日,白清影随手塞给萧鸿雁一颗剥开的牛奶糖。 萧鸿雁丝毫不怀疑白清影会害她,直接将糖塞进嘴里。 甜滋滋地味道在舌尖炸开,又有淡淡的牛奶味,瞬间抚平了萧鸿雁略微烦躁的心。 萧鸿雁也不多问东西哪来的,她早就习惯白清影随时随地拿出来新奇的吃食。 她也不好奇,比起追问食物的来历,她觉得吃进嘴里更实在。 范娘子将晚饭做好,这次是三合面的馒头和玉米面汤。 毕竟是三百号人的晚饭,预算又有限,范娘子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 正吃着饭,一辆青帷马车朝队伍靠近。 马车在队伍不远处停下,很快便见一位身着月白色衣裙的女子走下来。 她眉眼温和,唇角带着笑意,只是层层脂粉也没能盖住她脸上的憔悴。 萧鸿雁看到她,先是愣了下,随后满脸惊喜地小跑过去。 “莲花姐姐——” 白清影不认得此人,也猜不出她的身份,便扭头看向萧逸舟,意思不言而喻。 萧逸舟感受到她的目光,低声解释道:“这是贺阳郡主。” 贺阳郡主走近后,先朝萧逸舟和惠太妃行礼。 惠太妃将她扶起身,亲昵地握住她的手。 “你这孩子,多年未见,倒是长大不少。我们已经不是原先的身份,不必行礼。” 贺阳郡主示意身后的下人,道:“我准备了些吃的穿的用的,想着你们兴许能用得上。再多的东西我就帮不上忙了,娘娘莫要怪我才是。” “你有心了。”惠太妃微微叹口气,压低声音道,“快走,离我们远些,莫要染上麻烦。” 贺阳郡主脚步未动,倔强地摇头道:“当年若不是王爷和太妃娘娘出面,我娘留下的财物就要被徐家人夺去了。我能被封郡主,在贺阳城生活,也多亏了你们。若我因害怕被牵连就不敢露面,连我都会瞧不起自己。” 说罢,贺阳郡主视线一动,注意到看着她的白清影。 贺阳郡主脸上露出一抹笑,笑容里却透着疲惫。 “你就是宁王妃?时间仓促,我没准备太多东西,倒是有两身衣裳或许你能用得上。” “多谢。” 贺阳郡主只是来送东西,在惠太妃的劝阻下,也没有多留,没过多久便离开了。 待她走后,惠太妃满目忧虑地叹了口气。 “几年没见,这孩子心事怎么这般重?可是又遇到难事了?嘉愉公主和驸马走得早,就留下这么个女儿,也没人护着。” 萧逸舟安慰道:“娘莫要担心,应当无事。我会想法子让人去瞧瞧,确认郡主的现状。” 他说话的声音极低,周围又都是官差,倒不怕让旁人听到。 惠太妃知道儿子的能力,也就没再多说,微微点头。 萧逸舟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避开白清影,也没有防着她,可见对她还是信任的。 白清影刚才一直没说话,是在想历史上的贺阳郡主。 她在史书中看到过,这位郡主在北夷入侵的时候坚守在贺阳城,直到弹尽粮绝,城门被北夷踏破。 为保住全城百姓的性命,郡主不得已假意跟北夷示好,求他们放过无辜百姓。 北夷人占领贺阳城后,贺阳郡主从城门跳下,以身殉国。 后世为她写下许多慷慨激昂的诗句,许多文人雅士都称赞过这位郡主巾帼不让须眉。 白清影以前也幻想过贺阳郡主的模样,如今真的瞧见,发现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 就是这样柔弱的女子,却选择慷慨赴死。 这一次,白清影不想再让贺阳郡主的悲剧重演,抵御北夷入侵很重要,如今她也想知道郡主到底被何事所扰。 “要不我也去?” 白清影主动提出要帮忙。 第33章 嫌弃 萧逸舟颇为意外地朝她看过去,问道:“你与贺阳郡主先前有过交集?” 白清影摇头道:“没有,只是想为夫君分忧。” “你不必去,郡主府的情况不明,若你贸然前去,怕是会有危险。” 白清影明白萧逸舟是在担心她,温和一笑道:“放心,我能自保,而且我觉得女儿家心细,说不准会调查的更仔细。” 听她这样说,萧逸舟没有再拦,只确认地问了句:“你当真要去?” 白清影目光坚定地点头。 “好,我让人保护你。” 白清影不问这些人哪来的,萧逸舟也不问她随时拿出来的吃食哪来的,两人在这点上倒算是相对默契。 白清影趁无人注意,悄悄溜出队伍,套上从范娘子那里借来的男装,随后跟着萧逸舟的两个手下一同进城。 城门还没关,进城用的是官差们的户籍文书,守城门的官兵没发现端倪。 贺阳郡主府离南城门不远,白清影三人没走多远就到了。 “王妃要进去吗?” 来都来了,白清影没有不进去的道理,只是她不会轻功。 “你们能带我进去吗?”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显得有些犹豫。 “不如属下先进去打探情况,王妃与萧五等在此处?” 白清影也明白他的顾忌,是怕她遇到危险。 兴许是现在力气变大,又有空间傍身,白清影的胆子也变大不少。 “你们一起去,里面的情况不好说,我等在外面。放心,无事,我的力气你们应该也知道。” 时间紧,两人朝白清影一礼后,便一跃而起,很快消失在月夜中。 白清影站在郡主府的墙外,来回踱步,焦急等待。 而在这时,忽有一道厉喝声传来。 “什么人?” 对方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待他声音传过来的时候,人也出现在白清影不远处。 白清影被吓得一哆嗦,快速想要不要躲进空间,看到只有一个人,她稳住心神,也没着急躲。 兴许能在此人口中有所收获? 走近的是一名男子,身上穿着郡主府小厮的衣裳,刚才白清影见其他人穿过,因此一眼便能认出来。 白清影假意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夹着嗓子道:“我是府里的丫鬟,家里有急事,不得已才翻墙出来,还请这位大哥莫要告诉旁人。” 小厮的视线在白清影身上打转,毫不遮掩的露出贪婪神色。 “好啊,不过你得让我讨点好处——” 说着,小厮的手就往白清影后腰伸去。 白清影这下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小厮是个色中饿鬼,想占她便宜。 刚想动手打人,又一道厉喝声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 小厮吓得一激灵,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便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郡马饶命,是她勾引小的!” 白清影:??? 白清影朝来人看过去,只见男人身穿墨色锦袍,身量不高不低,体态略显丰腴,唯有一张脸尚且算是不错。 这就是贺阳郡主的夫君? 白清影先前看到的史书中,没有关于这位郡马的记载,不知是死在北夷铁骑下,还是早早地就病死了。 胡固春走近,随意地瞥向白清影,双眼不受控制的睁大,眼底露出一抹惊艳。 “他说的可是真的?” 胡固春问话的语气温和,抛开身材不谈,倒是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气质。 白清影撇嘴冷笑,毫不留情地拆穿道:“不是,是他想要占我便宜。” 胡固春扫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厮,淡淡道:“去找管事领罚。” 小厮心里苦,便宜还没占着,这就要去领罚? 他哪里能甘心? “郡马,她是府里的丫鬟,趁夜翻墙逃出来的!” 既然要罚,那他总得拉一个垫背的! 胡固春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地看向她:“你是郡主府的?” 白清影思绪快速转动,随即微微垂头道:“是。” “与我一同回府,大晚上的姑娘家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白清影有些犹豫,思索着要不要进去。 如今她要么把郡马和小厮都打晕后离开,要么就跟着郡马进府,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 那就进去,反正她不觉得自己会吃亏。 胡固春走在前面,白清影落后他半步跟在后面。 胡固春双手负后,步履很慢,状似无意地问:“你是在哪伺候的丫鬟?” 他想不明白,这样一张出众的脸,若他以前见到过,不该毫无印象。 白清影正琢磨着要如何从胡固春这里打听郡主的事,就听到这句问话。 她思绪一转,回答道:“府上厨房。” 走在前面的胡固春忽然顿住脚步,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在说谎。” 白清影心里一惊,暗道不好,她这是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难不成这位郡马连厨房里做事的丫鬟都认全了? 就听胡固春说出后面半句。 “你分明是我院子里修剪花草的丫鬟。” 白清影听到这句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郡马是故意这样说,想让她以后在身边伺候。 不等白清影回答,胡固春就向前迈了一大步。 白清影下意识地后退,胡固春却更是起劲。 “你怕我?为何?” 胡固春步步逼近,白清影将拳头握了握,打算抡到他脸上。 却意外瞥见不远处有道身影缓缓接近。 白清影便垂下头,做出一副为难模样,“可我当真是厨房做事的,也没有卖身到府上。” “我给你指条明路可好?” 白清影抬起头,诧异地看向他,“郡马的意思是?” “你跟了我,以后就是府上的姨娘,吃香喝辣,再不用做伺候人的差事。” 白清影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身影,“那郡主该如何?” “呵!”胡固春露出鄙夷的笑,“她一个丧父丧母的孤女,得我家庇护才能安然无事。我的事,哪里轮得到她来管!” 语气中还带着满满的嫌弃。 “我竟不知,在郡马心里,竟然是这般看我的?” 胡固春以为说话的人是白清影,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不对劲,快速转身,却对上贺阳郡主审视的目光。 第34章 冒充 胡固春看到贺阳郡主出现在眼前,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他仓皇地去拉贺阳郡主的衣袖,却被她避开,于是抖着声音道:“莲花,你听我解释。” 徐莲花冷笑一声,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语气决绝道:“我徐莲花堂堂正正的活着,绝不仰人鼻息,既然郡马如此低看我,认为我是靠着胡家的庇护才能活,那不如就与我和离。” 说出和离的话后,徐莲花莫名心头一松。 这一年来,即便胡固春明面上没有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可徐莲花总隐隐感受到胡固春待她的疏离。 甚至好几次,她在胡固春的眼底看出一抹对她的厌恶。 当年她父母皆不在人世,她孤身来到封地贺阳城,只想安稳度日。 却不曾想会遇到胡固春。 彼时的胡固春不似如今这般丰腴,而是身姿挺拔,器宇轩昂,待人温和有礼,对初次见面的徐莲花亦是恭敬。 徐莲花生平头一次被一位男子所吸引,得知他是贺阳城胡家的三公子,便多留了心。 胡家在贺阳城不算顶顶富贵的人家,却也是百年的书香世家,规矩体统都比旁人家要重的多。 徐莲花在这之后又与胡固春见过几次面,皆是相谈甚欢。 后来,是胡家的主母亲自带媒婆上门,才促成这桩婚事。 徐莲花以为她会与夫君琴瑟和鸣,终生相伴,可仅仅过了一年,胡固春就如变了个人似的。 若只是待她冷淡些也就罢了,这一年胡固春没少捅娄子出来,不是误伤哪家的儿郎,就是做出欺辱百姓的事,让原本在贺阳城风评极好的胡三公子成为很多人厌恶的对象。 徐莲花一次又一次的骗自己,胡固春不是有意为之,直到今晚睡不着出来散步,亲耳听到胡固春方才的那番话。 下一瞬,面上惊慌的胡固春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冷意。 “郡主想与我和离?根本不可能!” 说罢,胡固春的大掌便朝着徐莲花纤细的脖颈伸去。 感受到危险接近,徐莲花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却被胡固春紧紧抓住手臂。 “郡主想跑?怕是不成。” “你,你要做什么?” “我不愿与郡主和离,既然郡主厌恶我,那您的命,也不能留了。” 说罢,胡固春的另一只手就落在徐莲花的脖子上。 “来人——” 徐莲花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强烈地窒息感使她拼了命的挣扎,想要挣脱胡固春的束缚。 白清影见这副场景,没敢再耽搁,一手扯住胡固春的后衣领,将他扔到一边。 怕误伤徐莲花,白清影还拉住了徐莲花的胳膊。 “当我不存在?当着我的面就要杀人灭口?” 胡固春还真是忘了,看到徐莲花出现后,他根本就没想起来还有旁人在场。 其实更多的是不在意,他哪能想到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姑娘家,身上竟然有这么大的一股力气? “你,你——” 胡固春想说话,喉头却忽然涌出一阵腥甜,转头吐出一口黑血。 白清影见状也愣了愣,她刚才也没有很用力,这就把人打出内伤了? 再仔细一瞧,胡固春的脸好像有些不对劲。 白清影眼珠子一转,快速走过去,抓住他的脸皮用力一扯。 只听刺啦一声,一张人皮面具被完整撕下来,面具下竟藏着另外一张脸。 徐莲花稳住呼吸,就看到眼前的胡固春变成另一个人,下意识地后退。 “你是何人?” “胡固春”捂着疼痛的脸,哎呦呦的惨叫,根本顾不上回答徐莲花的问话。 白清影问:“郡主可认得他?” 徐莲花摇了摇头。 “看来是他冒充郡马。” 徐莲花的心头猛然一紧,想到这一年来郡马的种种变化,她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清影没多耽搁,一脚踩在假郡马的胸口处,问道:“说,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 “哎呦,疼——” 白清影脚上的力道加重,假郡马更是痛苦,连连求饶:“姑奶奶饶命,饶命啊。” “老实交代!” “我,我是苏子修啊,郡主,救救我!” 白清影朝徐莲花看去,却见她的面色变得越发难看。 徐莲花缓缓开口,眼眸里夹杂着冷意:“苏子修,城南苏家的五公子。” “是我!”苏子修抬手想搬开白清影的脚,却被白清影一脚将他的手踹开。 “别乱动!” 苏子修的手指钻心的疼,脸上撕破人皮面具的疼,身上还有被踹倒在地的疼,总之,此时的他浑身上下都被疼痛感环绕。 “为何冒充郡马?” “郡主知道,啊——”白清影脚上的力道又一用力,苏子修连忙交待,“我见不得郡主与那姓胡的琴瑟和鸣,所以才冒充他,就为了与郡主亲近。” 白清影想到这人刚才想将她收房,就觉得恶心,“那你还拈花惹草?” “先前在那姓胡的身边,郡主宛若天上的一弯月,让我仰望。可当我真成了郡马,却发现郡主竟是那般寡淡无味。她不爱笑,对我也很冷淡,甚至连房事都不能如我所愿。” 白清影看了眼徐莲花,又问:“你冒充郡马多久了?” “一,一年。” 徐莲花听到这些话,一颗心更是冷得厉害。 也就是说,这一年来睡在她枕边的是苏子修。 苏家也曾上门提亲,徐莲花不喜苏家家风,更对苏子修没有好感,因此便拒了。 她没想到苏子修会用这样的法子接近她。 可笑的是,她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郡马在何处?”徐莲花抖着声音问。 想到方才苏子修想要杀她,徐莲花下意识地觉得真正的胡固春已经不在人世。 “在,花园下的密道。” 徐莲花脸上的肌肉变得僵硬,“是死是活?” “活的,活的。” 徐莲花大松口气,连忙提起裙角就往花园跑。 白清影看了看脚下的苏子修,想了下,便将他打晕,然后从空间里取出麻绳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恰在此时,郡主府的三个下人提着灯笼赶到。 白清影指向地上的苏子修,“此人闯进来意图伤害郡主,将他看牢,别让他跑了。” “是。” 白清影见下人将苏子修围住,便放心的去追徐莲花。 第35章 救出 等白清影走远,郡主府的下人才意识到不对劲。 “方才那人是谁?” “不认得。” “那我们为何要听他吩咐?” 三个下人想明白后,留两人看着苏子修,另一人去追白清影。 白清影跟上徐莲花后,与她一同来到花园。 徐莲花甚至来不及细究白清影的身份,便快步跑到假山后,试图挪动一块石头。 那石头不大,但挪动起来也需要力气。 徐莲花此时着急,身上的力气更是使不出来,连连用力,都没能将石头挪动分毫。 “我来。” 白清影主动请缨,便走过去弯腰挪石头。 徐莲花这才看清楚白清影的脸,认出她后,徐莲花惊讶地将眼睛睁大,“是你!” 白清影朝她笑了笑,将石头挪开,几乎是瞬间,旁边的另一块大石头自动移走,露出一个能让一人通行的入口。 “还真有密道。” 白清影诧异地问:“郡主先前不知?” 徐莲花摇头,“这座宅院原先是一位富商所住,后来被收归官府,才成为我的府邸。” 白清影没细问,救人要紧,刚将手电筒藏进衣袖,郡主府的下人就追了过来。 “郡,郡主——” 见有人来,白清影便将手电筒收了回去。 徐莲花看了眼下人手里提着的灯笼,吩咐道:“带路。” 下人还正大口喘着气,闻言连忙应下,看向假山下的入口,也没多想,便迈步走进去。 徐莲花焦急地跟上,白清影四下看了看,意外地对上一双眼睛。 竟是跟她同来的萧五。 白清影朝他轻点了下头,便跟着走了进去。 密道狭窄,三人只能依次通过。 好在没走多久,就发现一间密室。 徐莲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甚至不敢跟上去看。 走在前面的下人忽然喊道:“有,有人!” “可是郡马?” 下人一头雾水,不明白郡主为何会这样问,他今日才见过郡马,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白清影见徐莲花犹豫又担忧,便绕过她走进密室。 昏暗的密室内,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躺在稻草上,衣衫破旧,身上散发着恶臭,散乱的发丝将他的面容遮盖住。 白清影抬手撩开男人脸上的发丝,接过下人手里的灯笼,才看清楚男人的长相。 跟苏子修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五官一致,但他的眉眼更加温和。 感受到有人接近,男人缓缓地睁开双眼,用微弱的声音道:“求你放我出去。” 白清影看向下人,“先将他带出去。” “这——”下人有些犹豫,毕竟他看着眼前的人很是奇怪。 徐莲花做好心理建设,迈步进密室,看到地上男人的那刻,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胡固春,你是胡固春。快将他带出去!” 听到郡主的吩咐,下人不敢耽搁,连忙将男人扛在身上,往密道外走。 徐莲花跟在后面,白清影离开之前,看了眼密室里的东西。 杂乱的稻草,满地的虫蚁,几个空掉的水囊,燃尽的烛台。 能在这样的环境里活一年,要有旁人没有的毅力。 白清影手里拿着灯笼,没多耽搁,也跟了上去。 离开密道后,徐莲花让下人将胡固春扛回她的院子。 最先赶过来的绿衣丫鬟见徐莲花回来,不担忧她方才一个人出去,反而怨怪起来。 “郡主,您又半夜跑出去,若是让郡马知道,奴婢该如何与他交待?”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落下,绿衣丫鬟先是呆了呆,随即连忙跪下求饶。 “奴婢对郡主不敬,求郡主饶过奴婢这次。” 徐莲花没再看她,吩咐候在一旁的一位嬷嬷。 “劳烦嬷嬷去请大夫过来。” “是。” “郡主,奴婢不是故意——” 啪—— 又是一个巴掌落在绿衣丫鬟的另外半张脸上。 “我此时没空与你废话,你最好别来烦我。” 说罢,下人将胡固春送进房中,徐莲花跟着走进去。 绿衣丫鬟这才瞧见下人背着个男人进来了! 下人虽然也是男人,但毕竟是府中下人,半夜出现在郡主院子虽然不妥,外面的人也不敢乱说什么。 可这次是外面的男人啊。 “郡主,您怎能将外男带进府,如此如何对得起郡马。” 徐莲花没空搭理这丫鬟,此时正在床边坐下,双眼紧紧盯着床上的人,生怕她一眨眼对方就会消失。 白清影却正好有时间,她抬手按住绿衣丫鬟的肩膀,不让她进去给徐莲花添堵,举起另一只手的灯笼,仔细观察丫鬟的模样。 绿衣丫鬟误以为白清影是个男人,忙扯着嗓子喊道:“有登徒子闯进来了,快来人啊——” 白清影加大手上的力道,绿衣丫鬟只觉得肩膀的骨头都快要被捏碎了,瞬间变得痛苦不堪。 “你,你是何人?” 白清影冷眼瞧着她,问:“你跟郡马是何关系?” 绿衣丫鬟心里有鬼,被这么一问瞬间急了,顾不上疼痛,语气加重几分:“你莫要胡说!我跟郡马清清白白,断不是那种关系!” 白清影刚才是看着绿衣丫鬟不太对劲,才故意这么问,如今瞧她着急成这样,说不准还真有问题。 白清影缓缓松开手,朝她露出一抹轻笑,“跪在门外候着,莫要进去找不痛快。” 说罢,白清影便进了屋子。 床上的胡固春气息奄奄,在烛光下面颊分外蜡黄,衣裳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气息很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咽气。 来不及耽搁,白清影走到桌前,拿起茶壶假意倒水,实则是在空间的灵泉里取了水,端到床前。 “郡马看似许久没喝过水了,先喂他喝口水。” “多谢。”徐莲花将胡固春扶起,接过杯盏,小心翼翼地给他喂水。 徐莲花力气不算大,若是放在先前,她并不能将一位男子扶起,可如今的胡固春身上没有半两肉,将他扶起来很轻松。 徐莲花心疼得不行,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胡固春喘着微弱的气息,将杯盏里的水一口一口的喝下。 待饮下一杯盏的水后,胡固春好似身上也有了力气。 “郡主,我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您了。” 第36章 报官 徐莲花情绪翻涌,泪水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丝毫不嫌弃胡固春身上赃污,扑进他的怀中,拦腰将他紧紧抱住。 “是我蠢得厉害,竟没发现身边的郡马是假的。” 胡固春心头一滞,但很快他便缓过神来,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拂过徐莲花的发丝。 “怎能责怪郡主?是我一时不察,才会让旁人得逞,郡主无事便好。” 徐莲花哭过后,将双手缓缓松开,红着眼圈道:“我已配不上你,待你身体养好后,我会签下和离书。” 只要一想到这一年来她与苏子修举止亲昵,徐莲花就一阵反胃。 莫说是胡固春,就连她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胡固春忽然抓住她的手,双眼含着委屈地看向她,“郡主不要我了吗?” 听到这句话,徐莲花的心更是疼得厉害。 待她这般温柔的男子,即便时间过去再久,也不该如假郡马那般对她生出厌烦。 是她没能想明白,才迟迟没有发现郡马有假,不然也不会让胡固春在密道里待那么久。 就连站在一旁的白清影也为之动容。 她以前看到的历史里,没有她出现,假郡马的身份不会在此时被发现,那么真郡马就没有被救出来。 所以历史上的胡固春要么死在密道中始终没人发现,要么在死后才被人找出来。 若是北夷军队入侵的时候胡固春还在,断不会看着贺阳郡主孤身赴死。 徐莲花没有回答,嬷嬷将大夫请来。 大夫提着药箱进去后,先跟徐莲花行礼,然后才看向床上的人。 大夫常年住在郡主府,自然认得胡固春的模样,可他分明今日才见过郡马,不是这般瘦弱啊。 但大夫没有多问,他虽然心里好奇,但职责还是记得的。 大夫先为胡固春把脉,许久后才得出结论。 “郡马多日未曾进食,五脏六腑亏空得厉害,老夫只能多开几服药尽力调理,无法确保郡马能痊愈。饮食上要以清淡为主,少食多餐,慢慢调理。” 大夫说着也觉得离谱,郡马怎么可能多日未进食? 可脉象上就是这般,而且人都饿成这副模样了,也不似有假。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有劳大夫。” 嬷嬷将大夫带下去抓药,徐莲花又让丫鬟去准备热水吃食和干净的衣物。 方才一心扑到胡固春身上,竟忘记让人准备吃食。 白清影不好再多留,正准备离开,却被徐莲花喊住。 “王妃留步——”徐莲花从床边站起身,朝她微微屈膝一礼,“今日多亏王妃出现,才能发现郡马有假。” “我也是偶然间发现,不必言谢。” 徐莲花也不问为何白清影会来到郡主府,只道:“时候不早了,王妃不如在府上沐浴更衣后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到队伍。” 白清影显得犹豫,她短时间离开可以,时间长的话难保不会被其他人注意到。 “不用了,我现在就走。” 徐莲花抬头看了眼窗外,大致判断时辰,“城门应当已经关闭,我让下人拿上我的令牌,送王妃出城。” 竟然已经这么晚了吗? 白清影看了眼床上奄奄一息的胡固春,担心徐莲花这边扛不住,还要为她分心,不如就留下来,兴许能帮上忙,便道:“我留下,明日再走。” 徐莲花脸上露出笑意,忙吩咐丫鬟去收拾客房。 白清影见丫鬟走出去,才道:“假郡马要如何处置?” 徐莲花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送官。” 她不在意名声,却无论如何都要让苏子修付出代价。 能利用人皮面具伪装成另一个人,苏子修背后必定还有高人。 白清影点点头,又道:“外面那个绿衣丫鬟兴许跟假郡马有染,郡主要提防才是。” 徐莲花回忆着最近这段时日绿衣丫鬟的举动,确实异常。 不仅常常在她面前提起假郡马的种种优点,还利用徐莲花的信任将其他两个一等丫鬟都挤走,她一人独揽大丫鬟的头衔。 “是我糊涂。” 丫鬟很快将准备好的清粥小菜端进来,徐莲花照顾胡固春吃下后,又扶着他去隔间沐浴。 胡固春此时走路比先前平稳许多,也不似方才那般一副快要断气的模样。 白清影见他恢复的不错,知道是灵泉水起了作用,便悄悄将茶壶里的水都换成灵泉水,然后才跟徐莲花告辞离开。 丫鬟带着白清影来到客房,为她准备热水沐浴更衣。 “姑娘可要奴婢伺候?” 白清影看了眼洒满一层花瓣的浴桶,摇头道:“不必,你出去,有事我会喊你。” “是。” 丫鬟行礼退下。 这次白清影没有进空间洗澡,郡主府客房的条件还不错,浴桶是崭新的,她总要适应古代的生活,将来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刚来的时候白清影还想着不知道哪天会忽然离开,现在待的久了,反而觉得她离开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好在她的亲人都不在了,父母离婚后各自有了新的家庭,以前的同事同学也几乎不联系了,就算她在现代真的死了也没有几个人会为她感到难过。 就是一想到她打工赚来的几十万积蓄还没花完,白清影就心如刀绞。 算了,不想了,说不定哪一天她忽然就又回去了。 在古代有改变历史的机会,但真的让她选的话,还是现代的生活更适合她。 虽然她选择带着几十万的存款回乡养老,可她乡下的小院里也是现代化的装修,真让她没网没电没信号的生活一辈子,确实挺难熬的。 白清影理着杂乱的思绪准备睡下,窗户忽然被叩响。 她走过去,就听到窗外的人开口说话。 “王妃,属下萧五,特来传话,王爷让您好好休息,明日再回去便可。” 白清影不是没想过让人传话,可她不清楚萧四和萧五的位置,只能等他们来找她。 “好,我知道了。” 窗外的萧五没多留,很快便消失在暗夜里。 翌日,天刚蒙蒙亮,刺史府的大门就被人敲响。 衙役将门打开,看到的就是被五花大绑、形容狼狈的苏子修。 “苏家五公子?这是犯了何事?” 徐莲花从马车上款款走下来,跟衙役道:“劳烦通报易刺史,我要状告苏子修冒充郡马身份,残害郡马性命!” 第37章 北玄道长 刺史府门外的热闹吸引了过路的百姓,不多时,人群便将刺史府的大门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白清影今日起得早,用过早食后也跟着徐莲花出了门,此时正混在人群里看热闹。 “咱们郡主要状告苏五公子?可有人知道发生何事了?” “不知道啊,我今儿一早出门听到动静就跟了过来,没想到竟然能看到这样的热闹。” “苏家人可不好惹,在贺阳城张扬惯了,怕不是待会儿要闹起来。” “那就让他们闹呗,苏家再厉害,能比得过咱们郡主吗?别忘了,贺阳城可是郡主的封地!” “这倒也是。” “到底是何事啊,我怎么瞧不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看就成了。” 不多时,身穿官服、身量颀长的易刺史出现,将徐莲花请到公堂上。 公堂断案允许百姓围观,因此有部分百姓挤了进去,其他晚来一步的就只能站在更远的地方。 易刺史扫了眼被五花大绑的苏子修,转头恭敬询问徐莲花:“郡主方才跟衙役说苏子修冒充郡马,还残害郡马性命?” 此话一出,在场的百姓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衙役维持秩序后,场面才安静下来。 徐莲花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睛里透着几分坚毅,“正是。” “郡主可有证据?” 徐莲花朝身后的下人示意,很快,下人就抬着一个担架出现,担架上坐着的正是胡固春。 其实胡固春如今已经能下地走路,但此时为了状告苏子修,还是刻意将出场方式做的更可怜些。 “哎呀,这是咱们郡马?咋成这副模样了?” “我前几日才见着郡马,还胖乎乎的呢。” “你没听是苏五公子冒充的吗?” 易刺史看到堂下的胡固春,心里也暗暗吃惊,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徐莲花不疾不徐道:“一年前,苏子修趁我去城外尼姑庵静修,混进郡主府将郡马劫持,关进郡主府花园的密道里,又借助与郡马容貌一般无二的人皮面具假冒郡马。” “这一年来我因失察迟迟未能察觉,直到昨夜才发现郡马的身份有假,便扯下他的人皮面具,问出真郡马的所在。” 徐莲花眼眸泛着泪花,“大夫为郡马诊治,说他多日未曾进食,五脏六腑亏空得厉害。昨晚发现郡马的时候,他已是奄奄一息的躺在密室里,若是再耽搁几日,怕是发现的就是郡马的尸首。” 徐莲花说完,还让下人将昨晚从苏子修脸上扯下的人皮面具拿了出来。 衙役将人皮面具呈到易刺史面前,人皮面具展开,俨然是与胡固春一般无二的脸。 易刺史视线扫过苏子修,问:“你可认罪?” “我……”苏子修声音虚弱,嘴唇泛白,甚至没了说话的力气。 “我的儿啊——” 苏家的主母突然赶到,看到苏子修的模样,心疼地扑过去抹眼泪。 易刺史眉头微皱,“扰乱公堂秩序,将她拉下去。” “你敢!”苏夫人的眼眸中含着戾气,“区区一小官,还敢对我放肆?也不瞧瞧贺阳城是谁的地盘!” 这话说得就过分了,纵然很多百姓都知道城南苏家在贺阳城的地位,可苏家却没有一个人敢当众说出这种话,甚至还是在公堂上。 衙役没敢上前拉她,也是怕得罪苏家。 易刺史声音更冷了几分,“即刻拉下去!” 见他态度坚决,衙役也没有再犹豫,应声上前,将苏夫人拉开。 “反了天了,竟然敢对我动手动脚,我要状告刺史府衙役非礼我!” 苏夫人面色狰狞,脸上厚重的脂粉脱落,显得她更是可怖。 任凭她如何吵嚷,两个衙役还是将她拖到了公堂外。 易刺史让人将府上大夫传来,为苏子修和胡固春分别把脉。 胡固春的情况虽没有方才徐莲花说的那般严重,但也好不到哪里去,需要多日调养才能恢复。 而苏子修,就连刺史府的大夫也看不出他的脉象。 “苏五公子身体像是受到某种重创,气血两亏,怕是命不久矣。” 上一刻还病恹恹的苏子修听到这句话,登时双眼瞪得溜圆,不知哪里来了力气,扯住大夫的衣角。 “北玄道长,将他找来,那副人皮面具是他为我做的,他定有法子救我!” 在场的众人一听到北玄道长,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白清影没听过此人,就悄悄留意身旁人的谈话。 “我可听说过,清幽观的北玄道长是个疯癫的,经常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能做出跟人脸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也不奇怪。” “那为何苏五公子会变成这副模样?” “北玄道长手段怪异,先前我还听说过他给将死之人续命。如今做出这种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会对使用人皮面具的人产生影响也不奇怪。” 白清影听后心下明了,竟是如此吗,怪不得她昨晚分明没用多大的力气,苏子修却吐出一口黑血。 易刺史随即让人去请北玄道长前来。 在此期间,苏子修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将事情几乎都完整的交待。 包括他身边知情的小厮,也同样被传来问话。 苏家人几次三番想要往公堂里闯,却没能成功,被几个衙役和百姓堵得严严实实。 清幽观就在城内,因此没过多久,北玄道长便被带来。 白清影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眼前是个身形瘦削,嘴唇上下胡须杂乱,脸上布满皱纹,五官怪异的老者。 北玄道长的后背有些微驼,进入公堂后,先给易刺史和贺阳郡主见礼。 徐莲花瞥了他一眼,问:“我与郡马可有哪里得罪过道长?” “自是没有。” “那道长为何要帮着苏子修伪造郡马的人皮面具?” 北玄道长愣了下,似乎很努力才勉强想起来有这件事。 “郡主误会,贫道替人做事只需要对方支付相应的银钱便可,并没有想过要伤害郡主。” 徐莲花轻笑一声,“那你可知,他假冒郡马在郡主府生活一年,还将真郡马关在密室中?” “一年?”北玄道长惊讶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苏子修,“难怪他如今是这副快要咽气的模样,我早与他说过,这人皮面具最多使用三次便要毁掉,不然便会伤及性命。” 第38章 了结 “道长,道长救我!” 苏子修拼命想要挪动到北玄道长的身边,奈何被五花大绑,只能像一条毛毛虫般在地上缓缓蠕动。 北玄道长扫了一眼苏子修的面相,摇了摇头:“此人皮面具乃是用你的精血制成,若是你按照贫道所说,只用三次便将人皮面具销毁,对你的伤害有限。” 说着,北玄道长又叹了口气:“如今一年过去,人皮面具几乎与你的命格相连,它会逐步吞食你的精血,直到占有你的身体。如今人皮面具被撕下,你的气血随着人皮面具流失,性命不保。” 苏子修焦急地问:“若是我再将人皮面具贴上呢?” “来不及了,人皮面具已经没了生机,它已死。” 白清影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怪事,不过连她都能穿越,这些好像也不算什么。 不知是真的气血耗干,还是心态崩塌,苏子修接连吐了几大口黑血,眼珠子一翻昏了过去。 苏家的人见此情形,不管不顾地冲破衙役阻挡闯了进来。 为首的是苏家的大公子,他看到弟弟变成这副模样,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大人可莫要趁着我五弟神志不清而相信他所认下的供词,”苏大郎乜了眼胡固春,继续道,“郡主是当真不知郡马换了人,还是对胡郡马厌弃,刻意寻来我五弟顶替,相信大家心中自有辨别。” 苏大郎的话,几乎是摆明告诉在场的众人,这件事贺阳郡主也是知情的。 围观百姓听得迷糊了,一部分人选择相信贺阳郡主被欺骗,还有一部分则认为枕边人被旁人冒充不可能毫无察觉,剩下一些人持续观望。 易刺史看向徐莲花,问:“郡主可还有想要解释的吗?” 徐莲花将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握起,她没想到苏家人会试图将脏水泼到她身上,但这件事她当真不知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认下。 “我与郡马感情甚笃,当初来到贺阳城时,若不是遇到郡马,我根本不打算嫁人。一年前我从尼姑庵清修回来后,确实感觉郡马不大对劲。可瞧着一模一样的那张脸,我只以为是郡马变了。” 说到这里,徐莲花心里越发自责,她甚至想到过是胡固春性子变了,也没发现是换了人。 只因这种事太过诡异,她根本没往这上面想过。 苏大郎心中气愤,不由冷笑一声,厉声问徐莲花:“郡主与胡郡马是夫妻,丈夫换了人,你当真不知?我五弟先前与胡郡马虽然身形差不多,可身为夫妻,总会记得他身上的气味和不同之处?” 徐莲花一颗心提起,苏大郎显然是故意说这些,想让她当众承认与苏子修行过房,让她颜面尽失,再利用他的观点,让旁人以为她是故意为之。 徐莲花还未开口,担架上的胡固春却坐不住了。 “敢问苏大公子是何官职,能在公堂上质问郡主?” 苏大郎浑不在意,语气里半点敬意也无,“你们污蔑我弟弟,想让他顶罪,我如何能认下?” “苏大公子莫要混淆视听,害我又冒充我的人是苏子修,方才他已经认罪,无论如何都没有再质问受害者的道理。” “受害者?”苏大郎觉得好笑,眼神越发狠厉,跟淬了毒似的盯着贺阳郡主,“我五弟凭白遭人污蔑,如今又性命不保,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易刺史不想见事情闹下去,开口道:“苏子修已认罪,苏大公子莫要再纠缠。” 苏大郎意识到不好,忙不管不顾地道:“我弟弟是被冤枉的,若不是他按照郡主的意思用胡郡马的身份留在郡主身边,如今也不会影响命数。请大人为我弟弟做主!” 围观百姓交头接耳,纷纷低声对此事表达自己的看法。 白清影左看看右看看,站在人群里高喊一句:“我昨日还看见苏五公子逛青楼呢,咋他还成受害者了?难不成青楼也是郡主逼他去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苏子修昨日有没有逛过青楼,不过就凭苏子修这副色眯眯的模样,秦楼楚馆肯定没少逛。 她喊出来也是为了引导大家往这方面想。 立刻就有其他百姓嚷道:“苏五公子是啥样的人,咱们谁不知道啊。当初求娶郡主被拒,如今年逾二十迟迟不肯娶妻,恨不得日日住在青楼里,怕是城中花娘们他都认全了!” 还有人道:“论样貌,论身材,论气质,苏五公子没有一点比得上胡郡马。咱们郡主是眼睛瞎了不成,才会为了苏五公子害胡郡马?” 这话说得可就不好听了,毫不留情地将苏子修的外貌长相气质贬低了个遍,还好苏子修已经昏过去了,不然还要再被气昏一次。 苏大郎听到这些话脸都绿了,还想再辩驳,却见易刺史拍下惊堂木。 “此案人贩苏子修已认罪,判斩刑,三日后行刑。涉案人员北玄道长为从犯,念及未过多参与,判处两年牢狱。” “大人——” 易刺史不再听苏大郎说话,让衙役将苏子修和北玄道长关入大牢。 苏子修已经昏过去,自然没办法再多说,而北玄道长则是连连摇头,口里还念念有词。 “今早便算出今日有劫,我不该出门的。” 不过也没有挣扎反抗,配合衙役进大牢。 苏大郎想阻拦衙役将苏子修抬走,却被其他衙役挡在前面。 “官府办案,莫要扰乱公堂秩序。” 苏大郎恨得牙痒痒,临走前狠狠地瞪了眼堂上的易刺史,怒甩衣袖离开。 他就不信了,贺阳城苏家还没有手段惩治一个背后无人撑腰的刺史! 此事算是暂告一段落,徐莲花微松口气,将紧握的手指缓缓松开。 白清影见事情了结,便准备离开,她也该回到队伍里去了。 却没想到,徐莲花追了过来。 “稍等——” 围观百姓还未散尽,徐莲花不好叫破白清影的身份,因而就没有称呼。 徐莲花将她请到马车上,递给她一个荷包。 白清影一头雾水的打开,只见里面装着的是满满一袋金瓜子和金叶子。 “此去北疆遥远,路上用钱的地方多,王妃将这些贴身放着,兴许能用得上。” 第39章 御敌 徐莲花丝毫不担心白清影护不住这些金子,毕竟白清影能脱离流放队伍独自行动,就说明如今宁王的处境没有那么被动。 朝堂的事徐莲花不好插手,很多事不方便问,但尽己之力让他们流放路上好过些,她还是能做到的。 如此,也算感谢白清影对她和郡马的帮助。 白清影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收下荷包。 她也算是帮着徐莲花发现郡马是被人假冒的事,郡主想要感谢她也正常。 若是她不收,郡主心里才过意不去。 “多谢。” 将荷包藏入衣袖,实则是收进空间后,白清影没多耽搁,去跟流放队伍会合。 此时,流放队伍已进城,白清影悄无声息地混入其中,跟着队伍继续前行。 徐莲花站在街边的茶楼二楼,目视队伍从街上走过。 “愿宁王一行能平安抵达北疆。” 贺阳城的百姓并不知流放队伍里都有些什么人,但生怕人犯们再伤到他们,因此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队伍。 易如泉站在一条巷子内,看到流放队伍里的萧逸舟,微微摇头叹气。 当初与萧逸舟在太学相识,易如泉便觉得比起表面温和的萧柏泉,萧逸舟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先皇在世时,对萧逸舟多有偏爱,因而萧柏泉坐稳皇位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处理掉弟弟萧逸舟。 皇家的事他无力掺和,能做的唯有在贺阳城境内,让流放队伍能顺利前行。 直到晚间休息的时候,萧鸿雁才找到机会细问贺阳郡主的事。 “莲花姐姐如何了?可是当真有事?” 白清影犹豫了下,琢磨着要不要说,又一想此事徐莲花也没打算瞒着,贺阳城的人这会儿应该都知道了,于是就把她误打误撞发现郡马被人冒充的事说了。 萧鸿雁听完气得牙痒痒,“斩刑太便宜他了,就该五马分尸,千刀万剐!莲花姐姐人那么好,还那么温柔,冒充郡马的人也太坏了。” 白清影想了想,还是决定跟萧逸舟提起:“苏家好似在贺阳城中地位不低,这次苏家公子被斩首,恐怕他们家会闹起来。说不准还会记恨郡主和易刺史。” 白清影还把苏夫人和苏大郎在公堂上闹事的事说了。 萧逸舟若有所思地颔首,“无碍,我知道了。” “他们敢!”萧鸿雁的话说出口一半,才想起来她如今已经不是公主了,很多事插不上手,便委屈地垂下头。 白清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一块水果糖。 萧鸿雁连忙接过来,生怕被旁人瞧见,迅速将水果糖塞进嘴里。 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瞬间抚平了萧鸿雁烦躁又委屈的心。 饭菜还没有准备好,忽有一人走到白清影身旁。 白清影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回头一看,发现是赵家的三小姐赵盈盈。 因为先前赵盈盈引来黑衣人的事,白清影对她很没有好感,因此也不想多看她,便挪开目光。 “你昨晚是不是溜出队伍了?” 白清影心中一惊,没想到赵盈盈注意到了,不过她很快稳住心神,只要她一口咬定没有,赵盈盈能如何? 白清影理都没理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赵盈盈一眼。 赵盈盈手里的拳头紧紧握了握,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昨晚分明不在流放队伍里!就连今早出发的时候你也不在!” 萧鸿雁早就看不惯赵盈盈的阴阳怪气了,对她也没有好感,白了她一眼后,道:“你怕不是眼神不太好,年纪轻轻就瞎了,我嫂子一直跟我待在一块儿,你别妄想往她身上泼污水!” 赵盈盈气得牙痒痒,还想再说,被走过来的官差呵住。 “这是做什么?嫌赶路不够累是不是?那就帮忙劈柴去!” 赵盈盈见官差过来,当即表现出楚楚可怜的模样,用自以为勾人的眼神望着官差。 “差爷~人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能劈柴呢?” 白清影听得半边身子都麻了,这音调跟当初的芸娘有的一拼。 赵盈盈莫非跟薛云梦一般,也中了蛊? 恰好景霄行从贺阳城赶回来,对上白清影的目光,猜出她的意思,便摇了摇头。 不是中蛊,那就只能是性格使然了。 “还不快去!” 官差厉喝一声,将手里的鞭子重重摔在地上,荡起一层尘土。 赵盈盈吓得花容失色,也不敢再多话,连忙老老实实去劈柴。 萧鸿雁有所担忧,凑近兄长低声问:“她一看就是个麻烦,是否该将她解决掉?” “我让人去知会赵大人一声,若他还管束不了这个女儿,我会派人出手。” 萧鸿雁相信兄长的能力,见他已有决断,也就没再多说,点点头去跟白清影聊天。 景霄行跟萧逸舟低声说胡郡马的情况。 “胡郡马的身体亏空得厉害,我为他开了半个月的药和几道药膳,慢慢调理应当能恢复。不过我觉得奇怪,他在我之前可能遇到过高人,身体已被调理过。可他又说只是府上的大夫瞧过,那大夫开的方子我看了,没有特别之处,好生奇怪。” 景霄行看不明白,萧逸舟心里却清楚,看了白清影一眼,却没多说。 在这之后,赵盈盈便没有再来到白清影他们面前找麻烦,很是老实了一段时间。 接连平静赶路数日,这日午时,流放队伍如往常般在一片树荫下休息,顺便用午饭。 微风轻轻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动。 萧逸舟眉头轻皱,跟身旁的官差对视一眼。 官差心领神会,当即下去布置。 白清影感受到不对劲,便看向萧逸舟。 萧逸舟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附近有人。” 萧鸿雁也听见了,手里的馒头都吓掉了,“是来杀我们的人吗?” 萧逸舟没回答,而是朝几位官差眼神示意,随后道:“娘和鸿雁不用担心,会有人保护你们。若是对方来势汹汹,我们的人会带着你们避开。” “那二哥二嫂呢?” 萧逸舟看了眼白清影,打算也安排人保护白清影。 旁人跟在他身边,很容易遇到危险。 白清影似是提前察觉出萧逸舟的想法,抢先一步道:“我与夫君一同御敌,我力气大,能帮得上忙。” 流放路上危险重重,白清影虽然也很怕受伤,可她要确保萧逸舟的安全,这也是她这次穿越最想做的事。 就在下一瞬,一群黑压压的身影从四面八方袭来。 第40章 可愿易主 霎时间,杀气弥漫,流放队伍里喊叫声连连,众人仓皇失措的四处逃窜。 几十个黑衣人冲入人群,与官差打成一片,紧随其后又是几十个黑衣人冲进来,这次是直冲萧逸舟而来。 五六个官差护在萧逸舟身前,趁着其他官差跟黑衣人交手的空挡,护着萧逸舟撤离。 白清影凭借力量优势从一个黑衣人手中夺走兵器,随后将黑衣人打晕,拿着兵器紧随在萧逸舟身后。 提前安排的其他官差则分别保护萧鸿雁和惠太妃。 白清影临去前叮嘱绿啼要照顾好自己,绿啼含泪应下。 队伍里的人除了自乱阵脚的,其他人都躲在一旁,好在那些黑衣人的目标不是他们,因而还算安全。 萧逸舟和白清影带着五个护卫逃跑,穿过一片树林后,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三条路。 一条是进山,这里是层层叠叠的山峦,一旦进去黑衣人很难再找到他们,但同样山里有可能会遇到豺狼野兽之类。 另一条路是下河,右手边有条宽阔的大河,若是凫水逃离,也能避开黑衣人。 最后一条便是继续往前走。 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有限,萧逸舟没多耽搁,决定进山。 若是顺着路前行,黑衣人追上的概率太大,所以不能选。 而进山比凫水相对来说更安全些。 于是,七个人闪身钻进山林中。 山路蜿蜒,到处是茂密青翠的树木和半人高的野草,走起来很费劲。 走出一段距离后,就在白清影他们松口气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动静。 回头看过去,就见十位黑衣人出现在眼前。 黑衣人各个蒙着面,看不清长相,可萧逸舟还是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人的身份。 “魏大人,是皇上派你来杀我的?” 被识破身份,为首的黑衣人愣了下,没有回答萧逸舟的话,而是闭了闭眼,抬手示意手下动手。 见五位官差打扮的护卫挡在前面,魏春风道:“你们也是为官府当差负责流放人犯,我们不想伤及无辜,你们可以让开了。” 官差们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甚至还主动冲了过去。 魏春风嘴角微抽,反应过来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官差。 也对,如果是官差,不该会在这种时候还护着流放人犯。 官差与黑衣人交手,白清影生怕黑衣人还有后手,不敢多留,连忙拉着萧逸舟的衣袖跑开。 但山路并不好走,跑起来更是费力,萧逸舟能用轻功带着白清影跑,身后追着他们的黑衣人也同样会轻功,身手还不差,因此两方的距离始终不远不近。 没料到,正前方竟然是一个悬崖,萧逸舟和白清影不得已停下。 追在他们身后的黑衣人,便是萧逸舟认出身份的魏春风。 “宁王殿下,何必再挣扎?您老实赴死,我也好回去交差。” 白清影忍不住道:“你做梦!我夫君为国征战多年,立下赫赫战功,结果你家主子说忌惮就忌惮,非要取他性命。你动脑子想一想,跟这样的主子混,你还有几天可活?” 魏春风面色淡漠,情绪丝毫不受起伏,举着剑朝二人接近。 白清影侧头低声询问身边的萧逸舟,“夫君可是他的对手?” “他是影卫统领,武功深不可测。” 萧逸舟没跟魏春风交过手,没办法判断他的武功,但两人若是真的打起来,不管他是输是赢,必然两败俱伤。 “懂了,等下我们趁机逃跑。” 萧逸舟没理解白清影的意思,但此时也不是细问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点头,就见白清影不知道朝魏春风扔过去了什么东西。 白清影空间小院里有过年留下的鞭炮,此时她将鞭炮点燃,扔到魏春风面前。 鞭炮引燃的速度很快,几乎是落地的瞬间就噼里啪啦的炸响,炸出一片白烟。 魏春风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住,连连后退,抬手挥散眼前的白烟。 待鞭炮声停下,白烟散去,眼前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 魏春风深叹口气,想继续去追,却忽然脚步顿住,看向眼前的悬崖。 他不是不知道宁王对大周国所做的一切,可他如今是影卫统领,要奉皇命行事。 皇上让他杀人,他不得不从。 更何况他的妻儿还在皇上手中。 刚才只有他一人追上来,若他回京后跟皇帝回禀宁王坠落山崖后不知所踪,不知可否保住性命? 正想着,左肩忽然被人拍了下。 魏春风浑身紧绷,当即拿出戒备状态,准备跟身后的人交手。 可当他转身看到对方的时候,却愣住了。 “顾如沐?” 眼前是个年轻男人,两缕发丝散落在耳前,鼻如鹰钩,眉眼锋利,手握洞箫,一身白色直裰却不染半丝尘土,颇有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被认出身份,顾如沐只淡淡地笑了笑,“多年未见,没想到魏统领还认得我。” 魏春风心说怎么可能不认得? 他们两人年幼便一同习武,后来被选到皇宫做事,分别赐了姓名。 只是他被选入影卫,顾如沐则是成为先帝手中最神秘的暗卫黑甲卫。 这些年二人虽然未再见面,可身为影卫统领的魏春风也知道顾如沐是黑甲卫的统领。 不过这些魏春风始终守口如瓶,就连在萧柏泉面前都没有提起过。 顾如沐明面上的身份是富家纨绔子弟,在京城颇有名气,很多人都认识他,只不过这只是他用来探查消息的身份之一。 故人相见,魏春风有许多的话想要问。 “你这一年来在何处?” 顾如沐也不遮掩,道:“先帝派我保护宁王。” 如此,魏春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先帝这是把黑甲卫暗中给了宁王,怪不得萧柏泉登基后连黑甲卫的半点消息都查不出来。 魏春风道:“如今我们各为其主,再见怕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顾如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你当真对那个皇帝这般忠诚?魏春风,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你觉得他能做好一个皇帝吗?” 魏春风被这样的话说愣了,他也知道萧柏泉不是个好皇帝,可他只是个护卫,如何能决定主子是谁? “我今日来,便是要问问你,可愿换个主子?” 第41章 交手 魏春风承认,他听到这样的提议确实心动了。 可一想到身在京城的妻儿,他就收了心思。 他不能用他们的性命做赌注。 若他叛变,萧柏泉定然不会放过他的家人。 魏春风是个孤儿,从小无父无母的长大,好不容易娶妻生子,如今的他只想护他们平安。 “不必,哪有随便易主的道理?” 顾如沐眼神平静地看着他,薄唇上扬,问:“若你妻儿已离开京城呢?” 魏春风登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萧柏泉担心手底下的影卫不忠心,特意将影卫的家人们接进宫,关在一处宫殿里,统一看顾。 就连魏春风都没能找到家人的所在,顾如沐怎么可能会知道? 还是说,顾如沐不过是随口一问? “我——” 魏春风后面的话被顾如沐打断,“你年长我一岁,我们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算是我半个兄长。你的妻儿,我自然也当做亲人看待。如今,我的手下已将他们从皇宫接出来,正在赶往此处的路上。” “此事当真?”魏春风不敢相信,连声音都在颤抖。 就连他也有近一年没见过他们了,对妻儿甚是想念。 可他也知道,他连命都是皇家给的,效忠皇室是他的使命。 “自然,我的性子你应该了解,我不会说假话,也没必要在此时说假话哄骗你。你若不信,大可等他们赶到再答应我的提议。” 魏春风视线望向京城方向,“你如何做到将他们救出来的?” “黑甲卫在大周就没有做不成的事,再者此事不算难,我做这些也不费多少力气。” 魏春风忽然想到宁王,问道:“前段时日宁王被构陷谋反的时候,你为何没有出现?” “你果然也知道宁王是被构陷,”顾如沐露出一抹冷笑,“宁王殿下当初对这位皇帝还抱有那么一丝希望,顾念兄弟之情,即便是被构陷,他也不想跟皇帝撕破脸。可如今皇帝连殿下的命都不想留,殿下自然也不会再任由他行事。” “所以你们要做什么?”魏春风脑子里瞬间想到谋反二字。 顾如沐猜出他的想法,摇了摇头,“殿下要去北疆,他担心北夷国侵犯我大周领土,因此他愿意去流放地,只为守护大周百姓。不过若他想要夺位,龙椅上的那个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点魏春风也明白,萧柏泉除了占了个先帝长子的名头,处处都比不上宁王,不然他也不会非要取宁王性命,生怕宁王威胁他的皇位。 “待我见到妻儿,再给你答复。” 顾如沐用右手握着的洞箫轻拍左手的手掌,唇角微扬,“好,那请这段时日,魏统领莫要再让手下的人对流放队伍动手。” “我若答应为宁王做事,你们会如何安排我的去处?” “若你愿意,便装作无事发生,回到萧柏泉的身边,帮殿下传信。萧柏泉并不是个好皇帝,他若做出不利大周的事,还需要你提前传信。” “怕是不成,”魏春风苦笑道,“这次离宫前,皇上说过,若我杀不掉宁王,我也不用活了。” “他暂时不会杀你,影卫里唯有你武功最高,也最听他的话。在他找到能取代你的人之前,并不会伤及你的性命。再者,我们黑甲卫在京中也留有人手,必要的时候能护住你的性命。” 魏春风没再说话,视线放远,心里的思绪也渐渐飘远。 他或许,当真要另投新主了。 …… 山林里,白清影和萧逸舟跑出很远的一段距离后,确认身后没有黑衣人追上,才放慢脚步。 两人都跑累了,此时身上没多少力气,白清影取下腰间的水囊,灌了灵泉水,一饮而下。 清甜的灵泉水入口,又从喉间滑过,让她浑身都舒服了不少。 萧逸舟的水囊里逃跑前已被灌满了灵泉水,此时也饮了几口。 周围静悄悄的,一眼看去只有杂草树木,没有百姓生活的痕迹,黑衣人应该也不会这么快追上来。 喝完水,白清影递给他一块巧克力补充体力,她也剥开一块巧克力送入口中。 “夫君,接下来我们要去何处?” “先在山里等我们的人来。” 好不容易从黑衣人的手底下逃脱,萧逸舟此时并不确定他们是否安全,因此要先等手下传来消息后,再去跟队伍会合。 “也不知道娘和鸿雁她们如何了。” “她们不会有事。”萧逸舟看了她一眼,“绿啼也不会有事。” 白清影闻言唇角微微翘起,她这位夫君真的很懂为她考虑,也明白她在意什么。 “咱们再往前走走,看有没有山洞之类能藏身的地方,若是手下迟迟没能传回消息,也有个能休息的地方。” “好。” 将水囊重新挂回腰间,两人并肩继续前行。 山路越走越难行,他们只能一前一后地走。 萧逸舟走在前面,时不时地回头拉白清影一把。 “罢了,不走了,山洞不一定会有,前面的路兴许更凶险,还是算了。” 白清影率先打起了退堂鼓,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担心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萧逸舟看了眼地上的痕迹,“此处应该有人来过。” 白清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是黑衣人追了过来? 随即,也不敢耽搁,继续前行。 很快,身后传来踩在树枝上的咔嚓声。 “真的有人!” 白清影低声说了句,随后瞥见地上捕捉猎物的陷阱。 “我们先躲进去?” 萧逸舟也注意到了陷阱,摇了摇头,“怕是不妥。” 他们能发现,黑衣人也能发现,躲进陷阱只会让他们的处境更加被动。 就在这时,两名黑衣人举刀朝他们冲过来。 几乎不给他们丝毫反应的时间,黑衣人手里的刀刃就往萧逸舟身上砍。 “夫君小心!” 白清影一脚将其中一个黑衣人踹倒在地,萧逸舟则是跟另一人交手。 黑衣人的武功深不可测,武功招式中又处处蕴藏杀招,饶是萧逸舟武功不低,也处于被动。 黑衣人的刀再次朝萧逸舟劈过去,直冲他的脖颈。 危险就在眼前。 第42章 猎户 刺啦—— 利刃划破衣物的声音传来,白清影扭头看去,只见萧逸舟的手臂被划伤,鲜血渗出。 来不及耽搁,白清影快步过去拉住萧逸舟的手臂,在黑衣人下一招使出来的前一刻,带着萧逸舟进入空间。 再次睁开眼,眼前是空间小院的摆设,再看向身旁的萧逸舟,白清影暗松了口气。 她其实也不确定是否能带人进入空间,可刚才情况危急,萧逸舟明显不是黑衣人的对手,身上又受了伤,她不敢用他的性命犯险。 不过萧逸舟进入空间后就昏迷了过去。 白清影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觉得这样也好,至少她不用跟萧逸舟解释空间为何会存在。 白清影拿剪刀将萧逸舟手臂上的衣裳剪破,露出伤口的位置。 先用灵泉水清洗干净伤口,又拿出碘伏消毒,随后用纱布帮他将伤口包扎起来。 等离开空间后再让萧逸舟多喝点灵泉水,伤口应该问题不大。 白清影跑得久有些饿了,就回房吃了些东西,又换了身先前收进来的备用衣裳。 在这期间,萧逸舟始终没有醒过来。 难道外人进入空间就会处于昏睡状态? 白清影探出空间看了一眼,确认外面的黑衣人已经离开,这才带着萧逸舟重新回到刚才消失的位置。 果然,一离开空间,萧逸舟便醒了过来。 萧逸舟的意识还停留在跟黑衣人交手的时刻,因此一醒过来,就准备出招。 可抬眼却发现周围除了白清影没有其他人。 白清影身上的衣物也换过了。 “那两名黑衣人呢?” 白清影随口解释道:“兴许是仙人庇护,他们跑掉了。对了,夫君饿了?我这里有一些饼干,你吃下垫垫肚子。” 饼干是白清影赶路期间抽空将意识放回空间做的,她厨艺还行,比不上大厨,但也不算差。 烤到微微焦黄的饼干外表酥脆,一口咬下去能看到里面铺着满满的蔓越莓。 萧逸舟也不多问,吃下饼干后,又喝了半袋子的灵泉水。 他注意到手臂上包扎的痕迹,只多看了一眼,也没有问白清影是何时帮他包扎的。 萧逸舟隐约觉得,他刚才好像缺少了一段记忆,可又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白清影从空间取出一身衣裳,“夫君换上。” 反正她已经换过衣服,萧逸舟也没有多问,现在直接拿出来就是了。 毕竟他们穿着囚衣到处跑,太容易引人注意。 “好。” 萧逸舟果然没有过问,接过衣物后,便绕到一棵树后更换。 衣裳刚换好,不远处又传来脚步声。 白清影屏住呼吸,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这一天的惊险刺激也太多了些,她有点承受不住。 罢了,真的不行就只能再带萧逸舟进空间躲一躲,就是不知道外人进入空间有没有次数限制,又会不会对身体有损伤。 白清影思绪闪过的几秒后,萧逸舟走回到她身边,低声道:“莫慌,听脚步声只有一人,此人应当不会武功,兴许是山里的猎户。” 想到地上的陷阱,白清影微微松口气。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一位身穿粗布衣衫的中年男人在朝他们的位置靠近。 男人手握镰刀和斧头,一边走一边清路,腿脚似乎不好,走起路来显得有些跛。 走近后看到两人,男人愣了愣,很快又收起惊讶开口询问。 “二位为何会在此处?”似是怕被误会,男人当即解释,“我是个猎户,跟我娘住在山里,平日靠打猎维持生计,此时过来是为了查看陷阱是否捕到猎物。询问二位也没有别的意思,若二位不方便,也可不必回答。” 男人态度温和,脸上挂着笑意。 可就在他说话的时候,白清影察觉到男人眼神里藏着的一抹危险气息。 白清影悄无声息地拉了拉萧逸舟的衣袖,跟男人道:“我们夫妻来山上是想挖点野菜,既然你要查看陷阱,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罢,白清影和萧逸舟就准备离开。 男人将他们拦下,“我瞧二位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不瞒二位,我们这山里豺狼野兽不少,住在山里的也就我和我娘。这里危险,二位不如早些离开。若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白清影问:“你方才说这山里豺狼野兽不少,那你跟你娘又是如何在这里安稳度日的?” 实在不是她想问,而是她总觉得男人在刻意步步紧逼,试图让他们找他帮忙。 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眼前的人不像是影卫,更不像是官府的人,而且若是派来杀萧逸舟的人,不该是武功很高的才对吗? 男人丝毫没有被反问的不满,脸上带笑地答道:“我家的田产被同族的人夺去,无可奈何才来到山间,只想讨口饭吃。至于野兽,我打猎多年,自有一套避免被野兽攻击的法子。我知道二位不信我,便也罢了,我只是想随手帮一帮,这年头都不容易。” 男人深深叹口气,继续道:“当年我那妻子阿珍便是被人拐子拐走,从此以后再也没了音讯。我也是瞧着二人年轻,又不是本地人,想着你们是不是隔壁县从人拐子手中逃脱的,这才想帮忙。若我家阿珍当年有人愿意帮她,兴许她早就回家了。” 提起妻子,男人的眼神里藏满了不舍与落寞,不似在说假话。 白清影与萧逸舟对视一眼,用眼神商量后,决定去猎户家暂歇。 若是猎户这里有任何异样,他们再逃脱也不迟。 白清影思绪一转,想出解释的话道:“我们夫妻是在赶路,听说走山路更近,就想翻过这座山去隔壁县寻亲。没想到山路崎岖难行,我们进山后就迷了路,所带的干粮也吃得差不多了,若是方便,可否讨杯水喝?我和我夫君也可以帮你家干活。” 男人脸上露出笑意,“干活什么的倒是不重要,我家别的没有,水和食物还是有的,二位随我来。” 去往猎户家的路上,白清影始终拉着萧逸舟的衣袖,时刻准备着躲避危险。 第43章 人拐子 衣袖被少女葱白的手指紧紧攥住,萧逸舟心中没来由的生出莫名的滋味,心跳也比平时要快许多。 他勉强稳住心神,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这段时日跟白清影相处的画面。 她毅然决定与他一同流放,不顾路上的艰险。 她身上藏着秘密,能拿出有益治病养伤的泉水,还能随时变出各种各样的东西。 她爱护他的母妃和妹妹,对他毫不保留的信任。 她会在遇到危险时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边,与他同进退。 这一刻,萧逸舟忽然明白先前母妃所说的心动的滋味是何种感觉。 母妃跟他说过,能跟心上人相伴度日是许多人一辈子也求不来的事。 而母妃很幸运的遇到他父皇,宫里虽然还有其他嫔妃,但在他父皇心里,母妃的地位始终无人能及,这也是为何他比身为长子的大哥更受宠。 母妃说父皇有许多无奈,他身为一国之君,后宫里不可能没有其他女子,而且母妃入宫的时候父皇的身边已有不少妃嫔。 母妃说他不当皇帝也挺好,将来找个自己喜欢的,两个人和和美美的过着小日子,不比当皇帝差。 先前萧柏泉赐婚他与镇国公府小姐,母妃为此很是担忧了一段时间,是他劝慰母妃,说不论对方是谁,他都会跟她好好过日子。 母妃听后垂头叹气,知道皇命难违,也想儿子能得到幸福。 直到此刻,萧逸舟才明白母亲的顾虑,原来在心动的人身边竟是这般令人愉悦。 微风吹过,他甚至还能闻到白清影发丝上散发着的淡淡香气。 她如此待他,他亦不能负她。 萧逸舟嘴角微翘,眉眼间尽是笑意,任凭白清影拉他的衣袖。 白清影对身边人的心理状态变化丝毫没能察觉,一颗心都扑在警惕前方的男人上。 大概走了一刻钟的时间后,一个小院映入眼帘。 小院周围用低矮的篱笆围住,里面有两间木屋和一间茅草屋。 一位老妇人身穿深蓝色衣裳,头戴布巾,正躬着身子喂鸡。 看到男人带旁人回来,老妇人的视线在白清影和萧逸舟身上扫过,随即眼底露出一抹光亮。 “大石啊,这二位是?” “我在山上遇到的,要去县城认亲,他们在山上迷了路,身上的干粮也吃完了,我想着带人回来喝口水再吃些饭菜。” “哎呦,瞧这姑娘瘦成这副可怜模样,多让人心疼嘞!我去做些吃食,你们等着哈。” 说罢,老妇人便在水缸边舀了水净手,钻进了茅草搭成的厨屋里忙活。 白清影看了眼萧逸舟,从他眼里看出对猎户身份的怀疑。 白清影也发现不对劲,老妇人看到他们的眼神太奇怪了,不像是要招待客人,更像是把他们当成是送上门的货物。 猎户请二人进木屋休息,又给他们倒了水。 “先喝点水,我家环境简陋,二位可莫要嫌弃。” “本就是我们夫妻叨扰,哪还有嫌弃的道理?”萧逸舟说话客气,面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 白清影在衣袖里掏了掏,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恐怕我们要在这里留宿一晚,这块碎银就当吃住的费用了。” 猎户眼前一亮,连忙把碎银抓到手中,笑眯眯地道:“好说,好说。二位先坐,我去厨屋帮我娘。” “有劳。” 猎户离开后,白清影四下打量木屋里的摆设。 除了竹床外就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和几把椅子,只不过木屋的角落里散落着一些打猎用的工具。 看似简单,白清影却隐隐觉得这里并没有那么简单。 白清影不确定猎户母子会不会听到他们说话,将音量压得极低,道:“有问题。” 萧逸舟微微颔首,低声道:“我出去瞧瞧。” 他身上有武功,行动敏捷,几乎不会引起动静,白清影很放心。 白清影不敢喝猎户准备的水,又不想被猎户发现,便将杯中的水倒到木屋的后窗外。 倒水的时候,她视线一瞥,发现木屋后有几件破旧的衣裳,上面沾染了泥土,又在不起眼的位置,不留心很难注意到。 仔细瞧过去,衣裳的颜色鲜亮,跟猎户母子的穿着并不相同,更像是年轻女子的衣物。 就在这时,萧逸舟悄无声息地折返回来。 白清影将茶盏放到桌前,还没待她开口问,萧逸舟便低声将发现的事告诉她。 “他们是人拐子,想将你我二人卖掉,这茶水里有蒙汗药。” 白清影瞬间明白过来木屋后的那几件破旧衣裳是怎么回事,看来是先前其他的受害者留下的。 “我们要走吗?” 白清影此时知道母子二人是人拐子后,反而不担心了,总比萧柏泉派来的人要好太多。 萧逸舟摇头道:“不必着急离开,听他们的意思,最近要出一批货,应该是有不少人。我大周境内竟有如此害人的勾当,既然遇见了,不好不管。” 白清影也明白按照萧逸舟的性子,他爱护百姓,能管总是要管的,但前提是不能伤及他们二人的性命。 “待会儿装晕?” “也好。” 算好时辰,在饭菜端过来的前一刻,白清影和萧逸舟纷纷装晕趴在桌子上。 母子二人一进木屋见到这场面,先是装模做样的喊了几声,见白清影他们丝毫反应也没有,才放下心。 老妇人笑的满脸褶子,“我瞧着这小娘子模样生得不错,好去处可不少,定能卖个好价钱。这位公子生成这样倒是可惜了,瞧这一身气质怕是有身份在,不好将人卖到城里,只能去深山里做苦力。” “娘,先别说了,这小娘子刚才还从衣袖里掏银子,她身上肯定有钱,先搜出来再说,免得便宜了旁人。” “那是,那是。” 老妇人一听,便搓了搓手朝白清影伸过去。 “哎呦——” 惨叫声响彻山间,老妇人一时间感觉手都要断了。 猎户见状,想要帮老妇人脱困,却被萧逸舟一脚踹在地上,落地的时候脸还朝下,模样很是狼狈。 萧逸舟踩住他的后背,冷声问:“说,你们拐来的人都在何处?” 第44章 报答 猎户脸颊紧贴地面,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饶,饶命!” 老妇人手腕都快要被白清影掰断了,疼得她顾不上被踩在地上的儿子,忙道:“就在院子后面的地窖里,我带你们去!” 白清影松开手,老妇人如获新生,这才注意到地上的猎户。 “我的儿啊!”老妇人连忙跪下磕头,“放过我儿。” 就在老妇人磕头的时候,她却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匕首,就朝萧逸舟刺过去。 匕首都没来得及伤到萧逸舟的半片衣角,就掉在地上。 “哎呦呦——” 老妇人被白清影踢到手指,又是一阵哀嚎。 白清影只觉得无语,一个不懂武功的老妇人,在见识过萧逸舟的身手后,竟然还妄想能用匕首伤人? 真不知道老妇人是胆子太大无所顾忌,还是蠢得厉害。 “娘,别惹他们了。” 地上的猎户此时也怕了,比起这一批货,他更在意他和他娘的性命。 “带路!”白清影厉喝一声。 “我带路,我这就去带路。” 老妇人扶着疼痛的右手走在前面,白清影跟在她身后,萧逸舟押着猎户走在最后。 走出小院约五十步,老妇人脚步停下,掀开地上盖着的树枝,露出一个地窖的入口。 老妇人眼珠子拼命地转,又生出了坏主意。 “二位,人就在这下面。” 白清影只看她一眼,就能猜出老妇人在打着什么算盘。 这老妇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都到这时候了,还想着算计他们呢? 白清影偏不如她所愿。 “把人带上来。” 老妇人又看了看儿子,猎户微微摇了摇头。 希望落空,老妇人只能下地窖带人。 白清影站在地窖入口,试图看下面的情况,却看不到人影。 过了许久,老妇人都没上来。 猎户被反剪着双手,此时觉得时间过得极慢,整个人汗流浃背,感受到白清影的目光,忙解释道:“这地窖有点大,要等会儿。” 萧逸舟没说话,他方才在附近查探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人,也就是说地窖应该通向远一点的位置,人也被藏在那里。 至于为何不担心老妇人找来帮手? 萧逸舟刚才已经注意到他的手下和黑甲卫的人已经出现在附近,他们如今的安全不会受到威胁。 片刻后,老妇人才顺着梯子从地窖爬出来。 此时站在入口旁朝下看,能看到下面站着十几个年轻女子,还有七八个四五岁的孩童。 老妇人道:“他们身上没力气,怕是爬不上来,得让我儿帮忙。” 萧逸舟却没放开猎户,抬手一挥,几道身影从附近的树上一跃而下。 几乎没给老妇人反应的时间,地窖里的二十几人就被带到外面。 老妇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萧逸舟随口道:“官府的人。” 说罢,将手里的猎户交给其中一个手下。 “将这母子二人和被拐来的人一并送回官府。” 他特意用“送回”二字,就是让老妇人误以为他们当真是官府的人。 “怎么会,怎么会啊。”老妇人心态崩塌,高喊道,“我们也是有苦衷的!” 萧逸舟冷冷扫她一眼,“上公堂的时候再说。” “大人,我儿也是受害者啊!” 老妇人声泪俱下,也不管萧逸舟愿不愿意听,就把她家的事说出来。 原来,猎户当真有个被人拐子拐走的妻子叫阿珍。 只是与猎户所说的不同,他其实已经找到阿珍,只不过找到的不是活人,而是阿珍的尸骨。 猎户在阿珍被拐后,费尽千辛万苦,才终于寻找到阿珍的踪迹,可在他找过去的时候,阿珍早就死在了一个糟老头的家里。 那个糟老头曾打死了三任妻子,没人愿意嫁给他,于是他就从人拐子手里买了阿珍。 糟老头脾气暴躁,稍有不慎便要打人,阿珍没过多久也被打死了。 猎户从附近邻居的口中得知糟老头经常暴打阿珍,最后将阿珍打死,他就恨得牙痒痒。 于是,猎户趁着夜深人静冲进去将糟老头杀了。 猎户成了官府通缉的犯人,不想被抓,就带着亲娘躲进山里,却意外遇到一伙儿人拐子。 他痛恨当初拐走阿珍的人,为了报复,他选择成为他先前最痛恨的人。 仿佛只有让更多人过上比阿珍还惨的日子,他的心境才能平和。 白清影听完后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不管老妇人所说是真是假,这家人都不太正常。 自家人被害,不想办法将人拐子揪出来送官,还自己成了人拐子? 白清影看向猎户,淡淡道:“你妻子若是九泉下看到你如今做起了人拐子的勾当,怕是在你死后也不愿与你相见。” 猎户的脸上露出恐慌,连连摇头道:“不,我是要为她报仇!” “报仇你怎么不找那些人拐子?跟这些无辜的女人孩童有什么关系?说到底你还是不敢,你惧怕那些人拐子,却将毒手伸向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猎户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拼命否认,“不,不是这样的!” 白清影和萧逸舟却不愿再听,让手下尽快将他们送去官府。 任凭猎户和老夫人如何挣扎,二人还是被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 白清影感受到衣角被扯了扯,低下头一看,是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有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圆圆的脸蛋粉粉嫩嫩,很是可爱。 白清影随手捏了捏她的小脸,顺手用帕子将她脸上的赃污擦去,笑眯眯地问:“有事吗?” 小姑娘狠狠地点头,用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望着白清影,道:“姐姐救了我,我想让我爹报答姐姐。我家里可有钱了,我让我爹给姐姐建个生祠如何?” 白清影笑着摇头,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不用,若是想感谢我,就让你爹多做善事,也算是报答了。” 白清影对生祠没有执念,也觉得怪怪的,况且她也没做什么,生祠还是过了。 小姑娘一脸苦恼地望着白清影,小嘴高高撅起,显得十分委屈巴巴。 “好,我爹说了,不能强人所难。姐姐放心,你说的话我都会记住的!” 第45章 送回 孔七和孔八是追杀宁王的影卫,亲眼目睹萧逸舟与白清影在他们面前消失后,两人皆被吓到。 孔八胆子小,武功也不高,刚才一脚就被白清影踹倒,又眼瞧着人消失,不免就往鬼神上想,因而愈发觉得这山林中的环境诡异。 他浑身发抖地扯了扯孔七的衣袖,催促道:“咱们快走。” 孔七眉头紧皱,他违背魏春风的吩咐追上来,分明就要得手,人怎么会消失不见? 实在古怪,看来今日他还是杀不掉宁王,只能先回去再给皇上传信,来日再找机会。 “走。” 两人与其他影卫会合后,魏春风问:“你们去了何处?” 孔七没说话,回答的人是孔八。 孔八此时还怕的厉害,说起话来声音还是抖的:“自然是追杀宁王,统领,宁王似乎不是人。孔七正跟宁王交手,宁王竟然从我们面前消失了!” 魏春风没心思听宁王消失的事,而是问:“谁让你们去的?我不是说先按兵不动吗?” 孔八满头雾水地看了眼孔七,“啊?是孔七说统领吩咐让我们俩一队去杀人,我才跟着去的啊。” “孔七,这是为何?” 孔七目光定定地回望着魏春风,丝毫惧怕也无,反而对他的吩咐很是不满,“皇上吩咐定要杀掉宁王,属下只是听命行事。” 魏春风眉头微皱,这个孔七武功深不可测,又是个认死理的,怕是就算他的吩咐孔七也不会听,只会不管不顾地去杀人。 魏春风虽还没有下定决心要追随宁王,可如今他的妻儿在赶来的路上,他也不想让宁王在这个时候死。 “听我的命令,按兵不动!” 孔七轻嗤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穿道:“统领如今不让我等去刺杀,可是被宁王收买?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身影如闪电般快速飞过。 孔七没来得及反应,一柄匕首便从他颈间划过。 瞬间,血流如注。 孔七嗓子里没能发出半点声音,他抬手想要捂住伤口,却怎么也止不住鲜血。 十几个呼吸间,孔七便不再动弹,瘫倒在地上,唯独一双眼睛睁得溜圆。 孔八和其他几个在场的影卫皆是看傻了眼,一时不知该不该动手回击,可眼前的人的速度太快,连孔七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们又如何能在对方手里讨到便宜。 顾如沐在魏春风面前站定,抽出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匕首上的血迹,提醒道:“不听吩咐的手下,没必要留。” “你不该杀他,他毕竟是影卫。” 顾如沐轻摇了下头,视线在其他几个影卫身上扫过,道:“我与你们统领有话要说,你们先退下。” 影卫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离开。 还是魏春风开口吩咐道:“退下。” 几人这才行礼离开,临去前看了眼地上孔七的尸首。 见人走远,顾如沐才道:“此人武功不低,虽如今还不如你,但他还年轻,假以时日必然能越过你。他又得萧柏泉的信任,若将他留下,对你的位置是极大的威胁。” 当然,这些只是顾如沐杀他的原因之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孔七对宁王下毒手。 顾如沐原以为只要跟魏春风这边说好,影卫就不会再去刺杀宁王。 可没想到这个孔七竟然不听令行事,险些让宁王出事。 顾如沐也是听到属下回禀才知道此事,好在宁王无碍,不然他就算是把孔七碎尸万段也难以挽回。 魏春风沉默着没说话,顾如沐也没有再多留,叮嘱一句管束好手下后,便一阵风似的离开。 魏春风站在原地盯着孔七的尸首看了许久,才找来手下挖坑将孔七就地掩埋。 至于回京后如何回禀,就说孔七不慎落水而亡便可。 刚才那几个亲眼目睹的手下,他也会逐一敲打,若是有旁的心思,这些人他也不能留。 魏春风闭了闭眼,虽从小就知道他们手上会沾满鲜血,可如今为了他活命不得已要下属的命,他的心里仍有些过意不去。 但愿宁王能好好守卫大周江山,才不枉他如今的所作所为。 …… 萧逸舟的手下将万水县的人拐子窝点捣毁后,将他们和猎户母子连同被拐来的人一并送到官府。 被拐来的人有些是本县的,有些是外来的,这就需要官府来想法子将他们送回去。 在统计被拐来人员身份的时候,有衙役将其中一个小姑娘的身份认出来。 “万小姐?你怎么会在此?” 小姑娘一看对方眼熟,随即委屈巴巴地望着他,用软糯糯的声音道:“叔叔,麻烦你去我家跟我爹传个信。” “哎,好,我这就去!”衙役走出去几步,才又想起来什么,折返回来,“要不我直接送你回家去?” 小姑娘却摇了摇脑袋,看向其他被拐的人,“我有事要跟我爹商量,还是让他过来比较好。” 衙役不知道小姑娘要做什么,但想着在县衙也不会有危险,就先去万家传话了。 万家是县城里的富商,在万水县很有名。 万家的家主万有福只有小姑娘这一个五岁的女儿,前几日万家的人还来县衙报了官,说万小姐走丢了。 几日过去都没半点消息,衙役也没想到今日会有不知身份的人将这群被拐的人送到官府。 也算是这小姑娘幸运。 仅仅过了一刻钟,万家的马车便停在了县衙门口。 一位貌美妇人和一个体态略显丰腴的男人从马车上冲下来。 妇人一边往县衙跑,一边抹着眼泪喊道:“锦绣——” 守门的衙役以为是来闹事的,便想要阻拦,被其他衙役提醒。 “这是万家的夫人,万小姐正在县衙。” 一听是万家,守门的衙役也就没拦。 万家夫妻俩冲进县衙后,被带到厅堂。 万夫人朱氏一眼瞧见人群中的女儿,冲过去一把将她抱住。 “锦绣,娘的锦绣啊——” 她女儿本就不胖,几日没见,抱着竟然硌得慌,这得是吃了多少苦啊。 “快告诉娘,是谁将你拐走,咱们万家定不会放过他!” 第46章 感激 万锦绣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望着亲娘,抬手想要帮她擦去眼泪,手抬到半空又顿住了。 “娘,你用帕子擦擦泪,我好几日没洗手了,就不给你擦了。” 朱氏一听更想哭了,再看女儿的小脸,当真比走丢前小了一圈,更是心疼得厉害。 跟过来的万有福看到女儿也是红了眼眶,问道:“锦绣啊,你怎么会被人拐走呢?” “不怪阿圆和嬷嬷,是我贪玩从院墙下面的狗洞爬出来,这才会遇到拍花子。” 说着,万锦绣自责地垂下头,她也是头一次爬狗洞,没想到就被拐了。 那些人冲过来就捂住她的口鼻,将她捆起来塞到麻袋里,她连呼救都没来得及。 万锦绣搂着朱氏的脖子,“我差点儿以为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朱氏心疼地轻拍女儿的后背,“锦绣不怕,娘在。” 朱氏想带女儿回家,万锦绣却拦住她。 “爹娘,我跟你们商量件事。” 夫妻俩对视一眼,万有福毫不犹豫道:“尽管说!爹都听你的!” 对女儿,万有福一向是要啥给啥,从来不会亏待。 万锦绣看了眼一旁的几个女子,道:“有几个姐姐不想回家,爹娘能不能收留她们,让她们在咱们家铺子里做工?” 朱氏一听,更是心疼女儿,都到了这种时候,女儿还能记得要给旁人想后路。 朱氏也知道有些人家重名声,家里的女儿若是被人拐子拐走,不管有多无辜,都容不下这孩子。 甚至还有千辛万苦回到家,又被家人一杯毒药送走的。 只不过大周民风开放,这样的人家不多,但总还是有的。 朱氏看了丈夫一眼,万有福没多犹豫,便点头答应:“好,爹来安排。” 万锦绣忍不住笑了,大眼睛都盛满了笑意,“对了爹,是两个顶顶漂亮的哥哥姐姐救了我,只是我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姐姐跟我说想要报答她就多做善事,明日我就去城外施粥好不好?” 静河州那边也有流民来到万水县,先前万有福也带着女儿给流民施过粥,所以万锦绣听到要做善事就想起施粥。 万有福看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别说是施粥了,就算豪值万金他也不会心疼。 “好,都听你的!” 不光要满足女儿的心愿,万有福也不会放过那些人拐子,定要看着官府将这些人斩首示众才肯罢休。 …… 白清影还不知道她随口跟一个小姑娘所说的话,会在一颗幼小的心灵里种下善意的种子。 这晚,白清影和萧逸舟跟流放队伍的人会合。 队伍里无人折损,只有零星几个人在看到黑衣人的时候四处逃窜,被官兵和黑衣人误伤,但伤得都不重。 惠太妃见二人回来,松口气,但很快脸上又布满愁容,“鸿雁还没回来。” “鸿雁?” 萧逸舟一惊,忙询问官兵打扮的手下,才得知黑衣人刺杀的时候萧鸿雁也被追杀,于是负责保护萧鸿雁的护卫就护着她离开,直到此时还迟迟未归。 萧逸舟吩咐道:“多派些人去找,务必将公主平安带回来。” “是。” 队伍里的其他人也能听到萧逸舟这边的动静,有些心思活络的,当即就明白萧逸舟不能惹。 那些黑衣人是冲着宁王来的不假,但宁王也有自保的能力,况且这不是没受伤吗? 白清影听到萧鸿雁还没回来,心里比旁人更加不安。 她担心萧鸿雁跟历史上一样被北夷国的人俘虏,若是当真如此,她又如何能将萧鸿雁救回来? 带着担忧,白清影跟萧逸舟打听。 “大周境内可有北夷的人?” 萧逸舟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你担心鸿雁被北夷的人掳去?” 白清影微微颔首,她不只是担心,而是历史上就是这样的,只是这些没办法跟萧逸舟明说。 萧逸舟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会,北夷人善骑射,比起掳走鸿雁,他们更想将大周吞下。即便要掳人,他们应该来掳我。郁九武功高强,只要他还活着,就定会护着鸿雁。” 白清影回想着史书里的记载,确实是宁王死后,北夷人才敢掳走萧鸿雁和惠太妃。 或许真的不是北夷人所为。 此时天色渐渐暗下来,流放队伍要在此处停歇,正好有时间去寻人。 只愿萧鸿雁能尽快被找回来。 绿啼见自家小姐平安无事,也放了心,帮着范娘子做活去了。 白清影正坐在石头上发着呆,就看到一个小男孩晃晃悠悠地朝她走过来,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 白清影一眼认出小男孩就是赵楚天的小孙子,先前高热她给喂了灵泉水那个。 小男孩的身后,跟着赵家的大少夫人罗氏。 小男孩走到白清影面前停下,笑眯眯的将怀里藏着的几颗野果子献宝似的递过去。 “妃妃,次!”小男孩口齿有些不清,但热情丝毫不减。 罗氏怕白清影听不懂,解释道:“这孩子一直记着您给他水喝的事,下晌赶路的时候看到有野果林,就让他爹帮忙摘了些。这些果子脆甜解渴,王妃尝尝。” 白清影跟小男孩道了谢,接过野果,又从衣袖中取出几颗撕开包装的奶糖,特意用油纸包好。 “先前在路边看到有人卖糖,就买了些,也给你尝尝。” 小男孩闻到奶香味,吸了吸鼻子,却没着急接,而是看了眼自家娘亲,在得到肯定后,他才说着谢谢接过油纸包。 罗氏不好意思道:“怎好让王妃破费?这糖要多少钱,我付给您。” “少夫人说这些就见外了,如今我们都是流放的人犯,互帮互助是应该的。若是你觉得过意不去,等到了流放地,手头宽裕了,再还给我也不迟。” “小宝,脏大,赚大钱,给妃妃发!” 白清影低头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笑着道:“好啊,我等着呢。” 罗氏心头却不是滋味。 他们流放前被抄了家,先前家里的财物都没了。 就算能平安走到流放地,那仍是罪犯,还要每日做工,哪会有手头宽裕的时候? 想来王妃是故意这般说,怕她心里过意不去。 罗氏再看向白清影的时候,眼眸里更多了几分感激。 第47章 不安 一晚上过去,派出去的人先后回来,都没能带回萧鸿雁的消息。 “主子,我等在山路上发现郁九留下的痕迹,可追过去却没能找到公主,痕迹也断了。” 萧逸舟很担心妹妹的现状,但流放队伍天亮后要继续往前走,不然这么多人留在原地,很容易出乱子,便吩咐道:“继续派人去找,其余人先赶路。” 白清影昨夜一直没睡好,始终注意着动静,等萧鸿雁回来。 可等了一晚人都没回来,白清影心里更是不安。 “夫君,要不我也留下?” 白清影也想为找人出一份力,或许她能找到萧鸿雁也不一定。 萧逸舟拧眉望向她,想也不想的拒绝,“不必,手底下的人定会找到鸿雁。” 若是放在先前,萧逸舟或许会答应白清影的提议。 可如今看明白自己的心意后,萧逸舟不想让白清影再去冒险。 再者,他的妹妹总会被救回来,若白清影离开,再被有心之人盯上,他又当如何? “可是——”白清影还想坚持,却被萧逸舟打断后面的话。 “鸿雁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若她回来你又不在,她又要去找你。” 白清影被噎住,这话没错,小公主就喜欢跟她较劲,若是知道白清影为了找她才没回来,定会再闹着去找她。 她若此时非要去找萧鸿雁,无异于是去添乱。 也罢,宁王手底下的人应该能将萧鸿雁平安带回来。 萧逸舟见她没再坚持,暗暗松了口气。 …… 悬崖下的小溪旁。 郁九卷起裤腿走下水,用手里削尖的树杈叉鱼。 成群的鱼在水下游过,郁九眼疾手快地戳中一条鱼,走到岸边,用匕首将鱼清理干净,搭起火堆烤鱼。 萧鸿雁坐在一旁出神的看着他。 “郁九,昨日那般凶险,你为何要陪我一起从悬崖上跳下来?” 萧鸿雁有两件事想不明白。 一是昨日想要取她性命的人究竟是谁,二是郁九为何要随她一同跳下悬崖。 那些黑衣人分明是冲她来的,招式处处藏着杀机,她避无可避失足坠崖,本以为命已至此,却没想到郁九会跟着跳下来,将她护住。 山崖不低,饶是郁九身上有轻功在,萧鸿雁落地的时候还是不慎扭到了脚。 若不是因为萧鸿雁扭了脚,他们也不会迟迟没归队。 郁九翻动着手里的鱼,回答道:“保护公主是属下的使命。” 萧鸿雁没再说话,只盯着脚尖发呆。 一阵脚步声传来,郁九将手中的鱼扔下,快步回到萧鸿雁身边。 “公主,有人来了。” 郁九顿了顿,发现脚步声很熟悉,但他不敢拿公主的安危做赌。 “公主,得罪了。” 郁九将萧鸿雁打横抱起,用轻功飞到一棵大树上,借着树叶的遮掩藏于其中。 萧鸿雁被郁九抱在怀中,能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不由脸颊红了红。 她勉强稳住心神,朝树下看去。 不多时,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是黑甲卫。” 郁九身为宁王手下的暗卫,对同被宁王调遣的黑甲卫的人当然熟悉,因此一眼便能认出。 既然是自己人,便也不用再躲,郁九抱着萧鸿雁一跃而下,落在黑甲卫面前。 两个黑甲卫看到萧鸿雁,忙抱拳行礼:“公主殿下。” 萧鸿雁张了张口,没说话,只觉得此时有些许尴尬。 郁九这才发觉他还抱着公主,连忙将她放在石头上坐下。 “方才一时情急,属下失礼。” “不怪你。” 萧鸿雁始终忘不掉昨日坠落悬崖的时候,郁九便是出现在她身边,将她抱住。 若非如此,她从悬崖掉下来早就没了命。 “郁九哥,既然你和公主都无事,这就随我们回去。” “不妥,”另一位年长些的黑甲卫道,“你没瞧见公主的脚受伤了吗?如此便是回到队伍也没办再赶路。不如先将公主送到前面的镇子上养伤,待伤养好后再与队伍会合。” 郁九看了眼萧鸿雁肿起来的右脚,“也好。” 黑甲卫给附近搜寻的同伴放了消息,随后派人追上队伍传话,其余人护送萧鸿雁去前面镇子治伤。 待萧逸舟他们得到萧鸿雁的消息,已经是午时。 队伍停下来休息,听到萧鸿雁扭了脚不便赶路,便先前镇上养伤,白清影总算松口气。 好在虽受了伤,却尚且算是平安,只是追杀萧鸿雁的人是谁派来的? 白清影想到这个问题,便问了出来:“夫君可查出追杀鸿雁的人是何人派来的?” 萧逸舟双眼微眯,无奈摇头。 这个问题萧逸舟也没想明白,若是萧柏泉派来的人,应该想要杀的人是他。 萧鸿雁不是皇子,也不会威胁到萧柏泉的位置,萧柏泉不该会对她动手。 萧逸舟得知萧鸿雁也被追杀过后,吩咐顾如沐去问过魏春风。 魏春风颇为意外,他说皇上的吩咐是杀掉宁王,没让他们动鸿雁公主和惠太妃。 不过皇上也有可能暗地里给其他影卫下命令,魏春风觉得他如今已不是萧柏泉最信任的人,萧柏泉再吩咐旁人做事也有可能。 只是没能在影卫当中寻找到昨日追杀萧鸿雁的人,又经过官差描述,才确定追杀萧鸿雁的人并不是影卫的人。 没有下落,如今也查不到消息,想要弄清楚就难了。 “难道是前朝反贼?” 白清影说出她的猜测。 在她看到的历史中,大周国在萧柏泉在位期间,没少出现打着前朝旗号起义的农民军。 不然她上次也不会故意说萧柏泉派来的刺客是前朝反贼。 正因为有这样的事发生过,先前的官差才会选择相信她的话。 被白清影这么一提醒,萧逸舟也觉得很有可能。 先前没往这上面想,如今看来,还真是那些人能做出来的事。 “大雍的人竟还能将人手混在影卫当中,果真是有些手段。” 白清影眼睫微垂,拼命回想历史上这条流放路上有没有前朝人出现的记载。 可惜冥思苦想都没能想出个结果。 不知是历史上没有记载,还是她没看到过。 不论是哪种可能,白清影都有种因为对未来的未知而产生的不安。 第48章 北舀人 流放队伍正用着午饭,休息的位置旁边有一行商队经过。 流放队伍的人此时都坐在空地上,没有挡到旁边的路,因此对商队丝毫没有影响,也不必起来让路。 白清影听到动静,将视线看过去,就见商队里有人在用鞭子抽打着一个手脚都带着铁链的男人。 挨打的男人头发散乱,浑身上下的衣裳赃污,还光着脚,鞭子落到他身上的时候,男人叽里呱啦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 抽鞭子的人道:“又说着咱们听不懂的鸟语?怕不是骂我?看来你还是欠收拾!” 说着,那人手里的鞭子抽得更用力了。 白清影看向萧逸舟,还不待她问,萧逸舟便主动开口解释。 “这是北舀人,他方才说他是北舀的贵族,若是他们愿意让他回去,他会以重金酬谢。” 白清影点头表示明白,再将注意力放到挨打男人身上的时候,她惊奇的发现与先前不同了! 不是旁人的变化,而是她自己,刚才萧逸舟解释过意思的北舀话,她再听就能听懂。 不过北舀人如果说其他的话,她还是听不懂的。 难不成她现在学习语言的能力也增强了? 白清影试着将刚才北舀人所说的语言说出口,发现真的能行。 她现在果然强到可怕! 思来想去,能让她语言能力增强的,也就只能是因为她空间里的灵泉水了。 没想到灵泉水不仅能治病,让她力气变大,身体变好,还能提升学习能力。 这穿越不亏! 萧逸舟听到白清影说北舀语,也惊了一下,疑惑地看向她:“你会说北舀语?” 白清影解释道:“第一次听,只不过刚才听夫君说过这话的意思后,我就能记住了。” 萧逸舟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钦佩,“北舀语不容易学,我在北疆打仗的时候听过,也只是能听懂一部分,却不会说。你能听一遍就记住,可见对这些是有天赋的。” “那我可要用心学,兴许将来能帮到夫君。”白清影说着,眉眼带笑地看向萧逸舟。 大周国的北面有不少小国,各国有各国的语言,这些年它们当中的大部分都凭借着大周的庇护能安享和平。 先前的北夷国也是如此,跟其余小国一样给大周国上贡,享受大周庇护。 可就在三年前,北夷国的君主被同族残杀,王位易主,新王登基后一心想开疆拓土,扩大版图。 先帝在世时,还会为小国撑腰,北夷国向外扩张的进度受限。 萧柏泉继位这一年来,对小国前来使者的求援视而不见,北夷国不知吞并了多少附近的小国,让原本安稳的北疆局势变得动荡。 萧逸舟在被流放前,也曾跟萧柏泉提起过北夷国的事,可那个时候,萧柏泉因为对萧逸舟的忌惮,根本不愿意听他说的话。 萧逸舟也想守卫大周,可他兵权被收回,再没有去北疆打仗的机会。 因此面对流放,萧逸舟能坦然的接受,也愿意走这一趟。 听到白清影说要学北舀语以后帮他,萧逸舟心中甜滋滋的,唇角不由染了笑意。 “好。” 萧逸舟喊来一位官差,跟他道:“去问问商队可愿意将那位北舀人卖给我们。” “是。” 官差听完吩咐,便小跑着去追商队。 商队是朝着南边走的,刚好跟他们方向相反。 白清影纳闷地问:“夫君为何要买下那人?” 萧逸舟将思绪放远,“我在北疆的时候曾得到过北舀人的帮助,算是欠了他们人情。如今既然遇见有北舀人如此处境,不好不管。” 他又压低声音道:“我瞧着那人应该是北舀的皇族,他的长相与我先前见过的北舀公主有五六分相似。” 白清影抓到了奇奇怪怪的点,“帮过夫君的人是北舀公主?” 萧逸舟一噎,心里有种没来由的慌乱,忙解释道:“我对她并无私情。” 话落,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白清影只觉得疑惑,不明白萧逸舟为何要这样跟她解释。 而且她也没问啊,只是单纯的好奇,想知道北舀的公主是何模样。 毕竟历史上的北舀在大周灭亡前被北夷国吞并,相关的历史都没有记载下来,后世也有人说北舀国很神秘,不过同样神秘没有记载的还有十多个小国。 白清影先前看到过一些野史,讲的是这些小国的故事,里面提到过北舀公主曾带兵抵御北夷入侵,只是不知道这些是真是假。 可话说到这份上,白清影也不好再多问,不然显得她好像当真在意。 萧逸舟见她不问,心中反而更慌了,想要解释,却听到商队那边传来的动静。 “买他?”商队的人冷笑一声,“他可是我从北疆带回来的宝贝,力大如牛,咋可能卖给你们?我们已经带了一路,眼瞧着就要到地方,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北舀人似乎也听明白官差是要将他买走,咿咿呀呀的连说带比划,模样很是激动。 商队里拿着鞭子的人听得烦闷,高高扬起鞭子再重重落在北舀人身上,似乎还不够解气,紧跟着一阵拳打脚踢,几乎将北舀人往死里打。 官差道:“若我愿意多出些银钱呢?” “那也不行!”商队的人毫不留情地拒绝,“他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奴隶,你们就算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卖!” 说完,商队的人就带着整个队伍加快赶路的步伐,丝毫不想跟官差再多说一句话。 官差见谈不成,便回到流放队伍里复命。 队伍里的其他人见萧逸舟能指使动官差,半点都不奇怪,该休息休息,该吃饭吃饭,恍若毫不在意。 萧逸舟将刚才的场面收进眼底,多看了几眼后,他更确定商队里的北舀人是北舀的皇族。 因而吩咐官差道:“派人去将他带回来,莫要伤到商队里其他人的性命。” 既然买卖不成,那就只能硬抢了。 夜间休息的时候,那名北舀人被带回到流放队伍,身上的衣裳换过,手脚的铁链也没了,头发也简单的梳理过。 来到萧逸舟面前时,北舀人咿咿呀呀的说着些什么,然后半蹲下来,双手交握,模样很是奇怪。 第49章 非救不可? 旁人没见过,萧逸舟却明白这样的动作是何意,就跟白清影解释道:“这是北舀国的礼仪,表示对人的最高敬意。” 萧逸舟问其中一位手下:“可问出他的身份?” “他说是北舀的贵族。” 这话跟刚才他喊出来的一般无二,萧逸舟却觉得此人有所隐瞒。 不过也不奇怪,若真是北舀皇族,此时却落入如此落魄的境地,自然也不想让旁人知晓他的身份。 萧逸舟跟手下吩咐:“为他雇辆马车,让车夫将他送到大周与北舀的边境。” 手下领命,将萧逸舟的意思用北舀话翻译给北舀人。 北舀人听明白后连连行礼,又叽里呱啦的说了起来。 手下听到北舀人的话后有些为难,但萧逸舟还盯着,他也不好不翻译。 “此人不愿独自回去,他想等身上的伤养好,去往安全的地方后再离开。而且他也想报答主子,他说他力气很大,队伍遇到豺狼野兽他都能对付。” 北舀人虽听不懂大周话,更不会说,但在手下翻译的时候,他也在旁边比划,眼神期待的望着萧逸舟。 萧逸舟刚想说出拒绝的话,北舀人忽然高喊一声,焦急地连说带比划。 手下听后连忙翻译:“主子,他说西北方向有狼群正在朝咱们接近。” 狼群? 萧逸舟眼睛微眯,吩咐其他手下去西北边查探。 他的手下都是会武功的,不该丝毫没有察觉。 但北舀人也没有说假话的必要,为以防万一,萧逸舟还是让官差提前做好准备,若真有狼群出现,要保护队伍里的人。 不多时,派出去的手下折返。 “主子,确实有狼群在接近。” 就在手下回来后不久,二十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就出现在远处。 好在提前有所防备,数十个武功高强的护卫手握火把,冒险冲上前去,将狼群驱散。 狼群似乎也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看到火把后,很快便离开了。 能预测狼群的出现,说明这个北舀人当真不简单。 北舀人叽里呱啦的又说了起来。 手下用大周话翻译:“他说他天生神力,还对动物敏感,能提前感知到远距离的野兽接近。他想留下,说能一路保护我们。” 萧逸舟不敢让陌生人跟在队伍里,先前让手下将此人抢过来,只是单纯看在他是北舀人的面子上。 萧逸舟捏了捏眉心,吩咐道:“先将他送到景神医那里治伤。” “是。” 北舀人不愿意走,听完翻译后明白不是要赶他走,而是要给他治伤,才笑眯眯地一边行礼一边后退,直到走出很远的距离才停下。 白清影刚才一直没说话,默默听着北舀人和那位手下的对话,她现在觉得她的北舀语又精进了不少,再多听一听就能完全掌握了。 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长时间记住,不过就算是日抛的语言能力,也已经很强了。 晚间,白清影正睡得迷迷糊糊,又听到耳边传来脚步声。 她微微将眼睛迷成一道缝,看清楚来人是景霄行后,白清影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景霄行气鼓鼓地走到萧逸舟身边,见他还在睡,刚想从衣袖中取出新调制的醒神油给他嗅嗅,萧逸舟便睁开了眼。 “何事?”萧逸舟的声音不带困倦,可见并未深睡,也有可能是没睡着。 景霄行对他的态度也不似先前恭敬,毫不遮掩地冷笑一声,显然是气急了,“你派人给我送过去的北舀人是怎么回事?浑身上下的皮肉没有一处好的,多处伤口感染,人又起了高热,不知用掉我多少药材还在昏迷着。你是故意挑个将死之人来砸我招牌的吗?” “他的伤势竟如此严重?” 萧逸舟也没想到会这样,救人纯属要回报北舀当初的帮助,况且今晚看到北舀人的时候,他也不像伤势那么严重。 “对!那小子应该是有一口气撑着,先前看着一点事都没有,他让人问过我是不是大夫后就直接昏过去了,脉象凶险,难救得很!” 萧逸舟深深吐口气,“不必勉强,尽力便好。” 萧逸舟的态度温和,景霄行心头的火气也被浇灭了大半,再开口也就没那么冲。 “若放在京城,此人的伤势虽然严重,但我仍有把握将他治好。可如今还要赶路,许多草药不易寻,我就算想救他也有心无力。你可有必须救他的理由?” 景霄行的意思很明确,若是萧逸舟说非救不可,那他就先脱离队伍,停下来将此人治好。 只是比起这个北舀人,景霄行更在意的是萧逸舟的性命。 他留在队伍里万一萧逸舟受了伤,他也好及时医治。 萧柏泉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过来刺杀萧逸舟,景霄行是真的不敢离开。 “他的容貌与北舀公主很相似,应该也是北舀的皇族。” “北舀公主?”景霄行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就是那个仗着借给咱们军粮,想要将你招为驸马的那个?” 萧逸舟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视线看了眼白清影的方向,“都是过去的事,莫要再提。” 景霄行看出萧逸舟如今有了在意的人,会心一笑,没再调侃,“不提其他,紧要关头肯借军粮确实是咱们欠了北舀的人情。可咱们不是事后送回去双倍的粮食吗?也算是还了。” “话虽如此,可到了北疆,还少不得北舀的帮忙。若能救下他们的皇族,将来也能方便些。” 景霄行点点头表示明白,又问:“可知那人的具体身份?” “不知。” “懂了,我去问清楚,若他是个厉害人物,我想尽办法也要救。若不是,那就恕我无情,我还有其他要做的事。” “好。” 景霄行重重叹口气转身离开,临走前嘴里还在嘀咕着:“他这伤势除非有千年何首乌入药,不然真难治好,我只能先想法子保住他的一口气,等到前面遇到药铺再买药材。” 白清影将二人的对话收入耳中。 倒也不是她想偷听,而是他们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听到,又不至于吵醒熟睡的人。 千年的何首乌吗? 她有啊。 第50章 断肠草 白清影将意识放回到空间,确认她在镇国公府名下药材铺里搬出来的那些药材里就有许多名贵药材。 她其实是不认识那些药材的,不过千年何首乌这类名贵药材,是用小盒子单独包装,上面还写了字。 不认识药材,但她认识字啊。 还有从宁王府库房和贪官府邸搬进空间的也有不少药材,不过上面没有写明是什么药材,她不好判断。 至于要不要将空间里的珍贵药材拿出来,还要看看此人是否只能用千年何首乌来救。 她发现穿越后放入空间的东西再取出并不会自动补齐,所以搬进去的东西拿出来用一件少一件,白清影不会随便用。 不是她无情,而是要先确保萧逸舟能活着。 若是她把珍贵药材随意用掉,万一萧逸舟需要,那又当如何? 不过灵泉水她还是愿意分一些出去的。 白清影毕竟听得不算太光明正大,因此也就没说话,默默地又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景霄行又来了,面容的憔悴和眼下的乌青能看得出他一晚上没睡,显然是为了救北舀人耗费不少精力。 “王爷,那人的身份问出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景霄行脸上并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眉心紧紧拧着,显得很焦躁。 “如何?”萧逸舟倒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景霄行怕被不相干的人听到,四下看了看,确认周围都是萧逸舟的人,才压低声音道:“北舀皇族,名叫赫玉圭,是赫青青的堂弟。” 北舀君主赫北山膝下没有成年的儿子,因此按照北舀的规矩,同族的成年男子都有机会被选为继承人。 赫玉圭应当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被同族所害?” 景霄行点了下头,“他说是被族兄所害,落入陷阱身上受了伤,又落入商队手里。再多的我没能问出来,他伤的重,我也是用不少法子才让他醒过来说这些。” “他的伤势如何?” “用掉我不少药材,如今算是吊住一口气,只能等到宣阳城再想办法买些药材,慢慢帮他调理。我只能确保他不死,至于人能不能痊愈,就要看他的命了。” 萧逸舟只说让景霄行先帮忙照看,再将需要的药材写下来,他找人去弄。 景霄行已是精疲力竭,应下后便回到队伍后他的那辆驴车上。 此时赫玉圭正在上面睡觉,帮他赶车的人是萧逸舟的一位手下,不过此时扮做普通车夫模样。 “他可醒来过?” 车夫摇摇头。 景霄行叹口气,跳上驴车,拿出纸笔将所需的药材写下,等萧逸舟的手下过来拿。 这边,白清影找机会问萧逸舟。 “夫君是定要救活那人吗?” 萧逸舟知道白清影身上藏着秘密,此时这样问他,想来是有她的法子,因此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你可有法子?” “千年何首乌我这里有,只是用一根就会少一根,以后想用就没有了。” 萧逸舟果然没有细问,沉默一瞬,才道:“若是方便的话,就拿一根给他。他是北舀皇族,有争夺皇位的机会。若我们救下他,将来也好跟北舀合作。” 北舀对大周俯首称臣多年,可萧柏泉登基后,对周边小国视而不见,除了愿意收小国送来的贡品,其他任何事都不愿意做,是以不少原本对大周忠心耿耿的小国也寒了心。 北舀也是其中之一,若不是北夷国一心想要开疆拓土,将其他国家都收归其中,北舀早就投靠北夷了。 萧逸舟说完,又提醒道:“此事不好让景神医知道,倒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他若知道你的秘密,怕是会盯着你不放。” “那我就把药材拿出来,夫君让手下交给他?” “也好。” 景霄行午时收到萧逸舟手下送来的药材,看到那根千年何首乌,景霄行惊喜不已。 这可是上等的货色,就连在京城也要上千两才能买到,更别说是流放路上。 景霄行甚至怀疑是不是萧逸舟派人去抢来的,但又一想萧逸舟不是这样的人,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 那就只能是去买来了,没想到都落入这等境地,萧逸舟身上还有这么多银钱。 景霄行没有怀疑到白清影身上,趁着午间休息给赫玉圭熬药,再想办法把药灌进去。 期间白清影走过来看了一眼,趁着景霄行不注意将药罐里的水给换成了灵泉水。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白清影刚过来,赫玉圭就喃喃喊着口渴。 白清影帮忙将驴车上的水囊递给景霄行,顺便也把水囊里的水换成了灵泉水。 赫玉圭迷迷糊糊的喝下灵泉水后,竟缓缓地睁开双眼,还有力气说话。 不过还是叽里呱啦说着北舀语,不外乎是对他们救命之恩的感谢。 赫玉圭说的简单,白清影能听懂,顺口回了他一句,让他好好养伤,其余的莫要多想。 赫玉圭诧异地看过去,问她为何会说北舀话。 白清影只说是现学的,会的不多,再说别的她就听不懂了。 即便如此,赫玉圭还是在看向白清影的时候露出崇拜的眼神。 赫玉圭虽然从小就学北舀话,可也知道他们的北舀话难学,也就只有跟北舀有生意往来的一些别国人会学一些,但都没有白清影说的这般流利。 赫玉圭先前也试着学过大周话,却怎么都学不会,最后只能放弃。 白清影见赫玉圭的状态还算不错,就没多留。 穿过流放队伍的时候,又遇到赵楚天的小孙子。 小男孩看到白清影,脚步欢快地晃悠悠的小跑过去,将手里的黄色小花递过去。 “发发,给妃妃!” 罗氏眉眼带笑地跟在后面,朝白清影点了点头。 白清影将小男孩手里的花接过,问罗氏:“这是他自己摘的?” 罗氏不知道白清影的意思,但也看出她表情有些严肃,便收了笑意,道:“是我三妹摘给他的。” 罗氏口中的三妹便是赵家的三小姐赵盈盈。 白清影还以为这段时日赵盈盈变老实了,她果然想错了。 “这是断肠草,全株有毒,一旦误食,恐会伤及性命。” 第51章 舅父 罗氏闻言吓了一跳,连忙拉住赵小宝询问:“你吃了吗?” 赵小宝眨着疑惑的眼眸,不明白他娘为何要紧张,但也乖巧地摇了摇头。 “不乱次,东西!” 罗氏大松口气,连忙跟白清影道谢:“多亏王妃及时发现。” 白清影将手里的断肠草扔出很远的一段距离,又用帕子擦手,“给他洗一洗,以免染上汁液。” 罗氏刚放下去的一颗心又重新提了起来,跟白清影道谢后,连忙抱着赵小宝去河边洗手。 好在这次休息的不远处就有一条河,罗氏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白清影没多停留,只在走之前朝赵盈盈的方向看了一眼。 赵家的其他人也听到罗氏这边的动静,将这些话听入耳里。 赵楚天把赵盈盈叫到面前。 “你是故意为之?” 赵盈盈先前被赵家人教训过,如今胆子变小了许多,不敢再肆无忌惮的找茬,可她心底仍对这次被牵连流放甚是不满。 她姨娘早逝,拼命讨好夫人才定下一桩还算不错的亲事,就等着嫁过去后享清福,如今却什么都没了。 她不敢再去找萧逸舟的麻烦,看到家里受宠的小侄子在拔草,就动了心思。 若是小侄子死在流放路上,赵家的其他人也会像她一样怨恨萧逸舟? 赵盈盈先前去乡下庄子看望旧仆的时候,听人说起过那种开着黄花的是断肠草,一旦误食,轻则呼吸困难,重则致命,只需要五到八片叶子就能放到一个成年人,更别提是刚满周岁的孩童。 但此时被赵楚天喝问,赵盈盈故作做出一副委屈模样,缩了缩脖子,挤出几滴眼泪道:“我也是刚知道那种草有毒!爹,我当真不是故意的,我为何要害小宝?” 只要她一口咬定不认识那种草,谁又能把罪名按到她头上! 再者,赵小宝一点事儿都没有,这件事大概率是会不痛不痒的揭过去! 赵盈盈所料不错,赵楚天看到这个自幼丧母的女儿,心里还是心疼的。 再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应当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他也不敢拿孙子的命冒险,毕竟流放后,赵盈盈就不似先前乖巧听话。 “以后你莫要再跟小宝接触!” “女儿明白。” 赵楚天吩咐两个姨娘将她看牢了,若是再出岔子,三个人一起罚。 姨娘们生怕出乱子,干脆去找官差要了条铁链,轮流跟赵盈盈锁在一起。 赵盈盈心里烦闷,吃喝拉撒身边都有人,可她惹不起赵家的人,她的大哥二哥还有父亲祖父,她一个都打不过。 万般不满,只能暂且藏在心中。 …… 下晌赶路的时候,惠太妃时不时地问起距离新石县还有多远的距离,面上是藏不住的激动。 白清影没明白惠太妃为何会激动,萧鸿雁也没在新石县养伤啊。 不等她开口询问,惠太妃就为她解了惑。 “你门舅父在新石县做县令,我与他已多年未见,不知他如今是可还安好。” 比起惠太妃的激动,萧逸舟表现得就要平静很多,眼神里甚至有几分漠然。 萧逸舟一年前回京的时候曾路过此地,与他的舅父殷伯方见过面。 他原以为被他母妃惦念多年的舅父,见到他会很亲近,可他见了才知道,舅父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升官的事。 母妃当年受父皇宠爱,但她不似其他嫔妃觉得受宠是好事。 她不敢让娘家人做太高的官,因此在父皇询问她的时候,她为舅父选了新石县县令这一官职。 在这之后的十几年,舅父始终在新石县,没有调任过。 看清楚舅父的态度后,萧逸舟对他就不报任何希望,她的母妃却没有,分明多年来舅父没少在送进京城的信里提到过升官的事,母妃仍认为舅父待她是有感情的。 只怕这次要让母妃失望了。 萧逸舟没说话,只是默默看了眼白清影。 白清影感受到他藏着故事的眼神,好像忽然就明白了。 接下来赶路的时候,白清影将脑海里的记忆翻了又翻,勉强想起来好像新石县的县令殷伯方跟北夷勾结,通敌叛国,是以北夷进犯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的占领了新石县。 殷伯方应该就是萧逸舟的舅父。 记起来这些后,白清影就明白为何萧逸舟是那副表情了。 恐怕萧逸舟早就看出来殷伯方是何种人了。 惠太妃激动了一路,往日赶路她经常走着走着就没多少力气,如今却直到天色擦黑,她还精气神饱满。 白清影看的都有点于心不忍,若是惠太妃发现她期待相见的亲人不是她想象的模样,该有多心寒啊。 不过白清影很快又想,惠太妃当真看不明白吗? 这种可能性不大。 惠太妃先前毕竟是先帝宠妃,后宫里嫉恨她的人无数,她能安然无恙地在后宫生存,还盛宠不衰,怎么可能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 想来惠太妃应该是不想将家人想成那副淡薄模样,因此只要不是做出让她彻底心寒的事,她都愿意将家人看得重要。 天色彻底暗下来前,流放队伍赶到新石县城门外。 与先前一样,流放队伍在县城外休息,待明日天亮再穿过县城继续赶路。 惠太妃自从队伍停下来后,就一直紧盯着城门的方向,期待能看到她想见的人,连晚饭都没心思吃。 不知等了多久,看到城门有一辆马车驶来,惠太妃面上带笑地抬手指着马车,“逸儿,定是你舅父来了!” 白清影看了眼她身边慢条斯理吃着晚饭的萧逸舟,也沉默着没说话。 这句话惠太妃已经说七八遍了,只要有车出城,不论是马车驴车还是骡车牛车,她就以为是殷伯方。 发现不是后,惠太妃只会短暂的遗憾一瞬,然后又紧紧盯着城门的方向。 萧逸舟和白清影不好多劝,就只能任由惠太妃抱有期待。 这次,马车确实在流放队伍前停下。 一位身穿绿色官服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走下来。 男人体态丰腴,五官与萧逸舟有五分相似,因而也算得上俊美。 他眉眼带着笑意,视线在人群中搜寻,随后落在惠太妃和萧逸舟身上。 “阿容,逸儿,好久不见。” 第52章 冤大头 惠太妃看到多年未见的兄长,不自觉地眼眶微红,张了张口,嗓子却跟被堵住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官差询问过殷伯方的身份后,才放他进入流放队伍。 殷伯方走到惠太妃面前,笑看着她,用打趣的语气道:“怎么?你如今连你大哥都不认得了?” 惠太妃激动到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勉强找回声音,喊出久违的“大哥”二字。 “哎,你这丫头还跟十多年前一样。” 惠太妃听到兄长的话,不由想起十几年前她还未出嫁的日子。 那时家中爹娘还在,她和大哥二哥关系亲近,时常一同玩耍。 如今十几年过去,爹娘不在了,二哥也在前几年病故在任上。 他们殷家,如今也就只剩他们兄妹二人。 惠太妃情难自抑,扑到殷伯方怀中,泪水哗哗的往下掉。 殷伯方微笑着轻拍惠太妃的后背,当真像是疼爱妹妹的兄长。 白清影见这情景都有些怀疑了,难不成殷伯方对惠太妃还是有亲情的? 不过很快,白清影就得到答案。 惠太妃哭了会儿,便收起泪意,用帕子擦去脸上的泪水,跟殷伯方介绍白清影。 “这是逸儿的妻子,是个很好的姑娘。” 殷伯方的视线看过来,白清影笑眯眯地喊了声“舅父”。 惠太妃见萧逸舟迟迟不喊人,便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臂,“这孩子,看到你舅父愣住了吗?” 萧逸舟唇角微微勾起,语气平静地喊:“舅父。” “哎!”殷伯方朝萧逸舟看过去,眼神里露出惋惜,但有些话他不好在外面明说,弄不好就是不敬之罪。 打招呼的环节就这样结束了,殷伯方似是完全没有想到还有个外甥女,也没有问起萧鸿雁为何不在。 下一瞬,殷伯方便眉头一皱,满面忧愁的叹口气,“如今我在新石县也不好过,有一大家子人要养,俸禄又只有那么一点,也就勉强够吃饭,就连你嫂嫂想买身新衣裳都要斟酌。” 殷伯方说到此处,特意将话停下,观察惠太妃的反应。 惠太妃眼神里闪过一抹不自在,方才那份与兄长多年不见的激动也淡去不少。 殷伯方见惠太妃迟迟没开口,想到前来的目的,一咬牙一跺脚,直奔主题:“我知道你先前受先帝宠爱,这手头被赏赐的东西不少,随便拿出一件就够我们家几个月的花用了。我也不是要问你要,实在是手头紧,想借来应急。待将来我拿到更多的俸禄,会原原本本的还给你。” 萧逸舟看向殷伯方的眼神里带着毫不遮掩的不喜,他没想到舅父竟然能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他们流放至此,舅父不仅空手来看他们,甚至还要找他们要东西? 惠太妃没说话,她望着兄长,张了张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白清影见母子二人各有各的顾虑,她不怕得罪人,也懒得跟殷伯方在这里废话。 白清影故作为难地叹气道:“离京前王府被盗,半分财物都没留下。如今我们穷得叮当响,若是舅父方便,不如接济一下我们。待我们平安赶往北疆,定会将欠的钱还给舅父。” 殷伯方不敢相信白清影的话,又问萧逸舟:“逸儿,你们身上当真没有财物?” “没有。” 白清影继续道:“舅父要相信我,我们真的身无分文。舅父方才不是说你家中还能吃得起饭吗?不如就节衣缩食,借给我们一些,我们也好活着走到流放地。” 殷伯方听到这话,表情瞬间变得难看,喝道:“容儿,你就是这般教育儿媳的?让她敢如此跟长辈说话?” 萧逸舟想也不想的道:“有妻如此,吾心甚慰。” 既然殷伯方先不要面子,也没必要再给他脸。 “你!”殷伯方愤怒地抬起一根手指指向眼前的三人,“你们如今倒是厉害了,若不是看在你们被流放的份上,我才不过来看你们呢!” “大哥——” 惠太妃想说话,却被殷伯方厉声打断,“别叫我大哥!你在皇宫里吃香的喝辣的,当宠妃那么多年,却从未想过帮扶家里。若你当初为你二哥美言几句,他也不至于因为常年在外当官劳累过度死在任上!” “你说说你,父母含辛茹苦将你养大,你都回报给他们什么了?还有我和你二哥,我们从小那般照顾你,你过上好日子后从来不愿意多想想我们,现在落魄了,竟然还来找我借钱?我告诉你,没有,一文钱都没有!” 惠太妃泪水不自觉地涌出来,拼命摇头想要解释,殷伯方却听都不愿意听,转身快步走开。 就在他即将走到马车旁的时候,马车上走下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女子五官清丽,腰肢纤细,体态妖娆,身上带着一股风尘气。 一看到她,殷伯方的眼神就变得温柔几分。 “幽娘,你怎么下来了?” 女子朝萧逸舟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抽出帕子为殷伯方擦去额头上沁出的汗水。 “老爷,您莫要动怒,妾身担心您的身体。” 殷伯方抓住女子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放心,有你在,老爷我定会长命百岁,与你相守到白头。” 二人没多耽搁,便坐上马车离开。 惠太妃坐在石头上,也不说话,垂着头仿佛在思考着些什么。 白清影有心想劝,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便想着给惠太妃留独处的空间,让她自己想明白。 倒是与萧逸舟的想法不谋而合。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白清影道:“刚才那位女子看上去不太对劲。” 萧逸舟微微颔首附和,“我也如此想,她的眼神很奇怪。我会让人去查,看此人究竟是何身份。” “夫君不知道?看样子她像是殷伯方的妾室。” “我上次来新石县时,他身边只有发妻和几个妾室通房,都是陪伴在他身边多年的,不似此女这般年轻貌美。” 白清影忍不住吐槽:“有钱养小妾,还来找咱们伸手要钱,还真把咱们当冤大头了。” 第53章 兰幽芷 萧逸舟侧眸望着白清影,眼神里是说不出的温柔。 “方才多谢你,娘她不忍对殷伯方说出拒绝的话,若不是你说这些,只怕此时还在纠缠。” 说罢,萧逸舟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白清影却担心她说的话是否合适,刚才她没想太多,说就说了,现在想想好像有些说多了。 她虽然名义上是萧逸舟的妻子,可跟殷伯方并不熟悉,好像不该由她来说这些。 “夫君不会怪我多话吗?” “不会,你想说就说。” “那娘会不会怨我不敬长辈?” 萧逸舟朝着惠太妃的方向看过去,叹气道:“娘这些年其实都能看得明白,她不会怪你。再说,她待你比待我还要好。我能看得出来,她是将你当做女儿来看待的。若是今日鸿雁在,她说出口的话只会更难听。” 提起小公主,白清影觉得还真是有可能,萧鸿雁在刚见到她的时候态度就不好,若是今日看到殷伯方来借钱,肯定会把话说得更难听。 如此,白清影倒是有点想念萧鸿雁了,也不知道她的脚伤好点没。 …… 与此同时,萧鸿雁正在一个小镇的客栈中用晚饭,她身边站着新买来的丫鬟阿珠。 阿珠将小二送进来的饭菜重新摆好,将筷子递到萧鸿雁的手中。 萧鸿雁夹起一口菜慢慢咀嚼,心思却早就飞了出去。 “郁九在做什么?” 阿珠被问得一愣,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 萧鸿雁叹口气,将筷子放下,丝毫没有吃饭的兴致。 可她又不好横冲直闯地去找郁九,如今连她自己都看不明白自己的心。 萧鸿雁问:“阿珠,你吃过了吗?” “奴婢等小姐吃完再吃。” “坐下一起吃,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 阿珠是来到小镇后郁九亲自去挑的,她是孤女,先前在一个大户人家做事,如今这家有位主子染上赌债,家里积蓄都被掏空了,只能靠变卖下人还债。 郁九挑中阿珠,也是看着她没那么多复杂心思,又是懂规矩的,身份也干净。 因而此时阿珠并不敢坐下。 萧鸿雁将脸一板,语气不冷不热道:“阿珠,我不想说第二遍。” 身为一国公主,萧鸿雁身上有股旁人没有的气势,是以阿珠听到这话的时候,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连忙按照吩咐坐下。 萧鸿雁示意她拿起筷子,阿珠抓起筷子的手都是抖的。 “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跟人说说话。脚上的伤还没好,又不能出门,连饭菜都吃不下。” “小姐想说什么?奴婢先前也是伺候府上小姐的,那位小姐爱看话本子,奴婢听过不少故事。” “话本子?”萧鸿雁眼睛一亮,被勾起一丝兴趣,“有没有千金小姐与护卫爱而不得的故事?” “有!”阿珠还真想到一个,清了清嗓子就跟萧鸿雁讲了起来。 萧鸿雁听得入了神,下意识地夹着桌上的菜吃,等故事听完,她已吃下不少。 “没想到还有这般有趣的故事,只可惜两人最终未能相守。” “奴婢先前的主子说,这两人虽然未能相守,可他们之间有旁人没有的真情,就算共同赴死,也算情比金坚。” “阿珠,那你说,若是放在现实里,千金小姐是否能与护卫相守?” 阿珠敏锐的察觉出不对劲,眼珠子转了转,压低声音问:“小姐,恕奴婢多嘴,您是对郁九哥有心思吗?” 被人直接问出口,萧鸿雁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耳根子有些发烫。 阿珠有些焦急道:“小姐,万万不可!奴婢没跟您说过先前伺候的那位小姐,她便是跟府上一位花匠生了情谊,后来不惜跟花匠私奔,被老爷抓回来后关了起来。老爷责罚了小姐院中所有伺候的下人,又将那花匠乱棍打死了。那位小姐是个性子烈的,得知情郎没气后,她竟也趁着下人不注意,偷偷上吊死了!” 阿珠当初也是被责罚的下人之一,原想着等受完罚回去劝劝那位小姐,没想到却先一步传来小姐投缳的消息。 若非小姐没了,老爷也不会把她卖掉还二公子欠下的赌债。 阿珠好不容易有了新主子,她如今当真怕极了,万一新主子又想不开,她不知道会被卖到哪里去。 萧鸿雁听完阿珠的话,反而平静不少,“阿珠你放心,我都明白。只是我如今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甚至还配不上他。罢了,你快吃,待你吃完,也该歇着了。” 阿珠见萧鸿雁不似先前那位主子执拗,反而松口气,拿起筷子快速吃了起来。 萧鸿雁抬首看向隔壁的方向,她知道郁九就在隔壁,她也有很多话想说,只是她如今一个人理不明白。 若是有人能跟她聊聊就好了。 不知为何,萧鸿雁此时脑海中浮现的人是白清影。 想到白清影,萧鸿雁忍不住笑了。 她这位嫂嫂很是有趣,说不定还真有让人意想不到的主意。 罢了,待她脚伤养好,再找机会问问嫂嫂。 …… 夜间,白清影将睡未睡之时,萧逸舟派出去的人传回消息。 白清影勉强驱散困意,决定先把消息听了再睡。 “那位女子是新到殷府的妾室,名叫兰幽芷,是一位过路的商人送给殷县令的。目前查出兰幽芷是普通农女出身,从小被家人卖了出去,后辗转被人当做歌姬培养,学了弹琴跳舞唱曲,三个月前才来到殷府。” “兰幽芷出现后,殷县令几乎日日将她带在身边,听百姓说他不仅当差会带着她,连上公堂都要让兰幽芷在旁边相伴,新石县百姓对此颇有怨言。” 萧逸舟听后眉头微拧,问道:“无人怀疑过兰幽芷身份?” 哪有上公堂带着妾室的? “殷县令说兰幽芷不识字,又对他忠心耿耿,即便跟着他一起办差,也不会泄露公务。” 萧逸舟吩咐道:“继续去查,此女的身份不会如此简单。” 他对殷伯方有所了解,不像是个会纵情声色的人,这个兰幽芷肯定有问题。 白清影听完这些,便打着哈欠回去睡了,只等着更多的消息传回来。 第54章 委屈 第二日清早,萧逸舟的手下带回最新消息。 “主子,我们的人守在县衙后院外,亲眼瞧见兰幽芷放信鸽出去,就想法子将信鸽截下。” 手下将一根小竹筒递过去,萧逸舟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张字条。 上面写的却并不是大周的字,而是另一种奇怪的文字。 萧逸舟多看了几眼,猜出这种文字是什么。 “新石县仍属贺阳城管辖,派人将此事传信给易刺史,让他来处理。” 白清影也盯着纸条上的字看,看了半晌也记不住看不懂,看来她的学习方法不适用直接看文字,还是要配合发音和翻译才能快速记住。 白清影好奇地低声问:“夫君认得这些文字?” “不认得,但跟我先前见过的北夷文字很相似。” 白清影当即有了猜测,“兰幽芷是北夷派来的细作?” “很有可能。” 白清影这下明白了,历史上的殷伯方与北夷勾结,说不定就与这个妾室有关。 不然他一个没有政绩的县令,也很难跟北夷人牵上线。 这次将细作提前清除掉,断绝殷伯方跟北夷人搭上线的可能,更能守住一座县城。 待易刺史将此事查清楚,殷伯方的县令之位恐怕不保,对新石县的百姓来说也是一桩好事。 白清影暗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找易刺史帮忙,因为再往前走就不归贺阳城管辖。 接下来的几日,萧逸舟收到手下传信,得知易刺史已将兰幽芷抓进牢里,经过审问,确认她的确是北夷派来的细作。 兰幽芷接近殷伯方,就是看在他身为宁王舅父,同时又是新石县的县令,只要拿捏住殷伯方,便能获取不少大周的情报。 这些时日兰幽芷确实凭借能跟在殷伯方身边的便利,传出去不少情报。 查清身份后,易刺史会按照大周律法将兰幽芷处刑。 同时作为将大周公务泄露出去的殷伯方也被停职查办,但他毕竟是大周的官员,易刺史虽然身为他的上峰,也不能直接处理,还要上报朝廷。 不过也不用多想,萧柏泉只是一时没想到宁王还有这么个舅父,待消息传回京城,殷伯方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甚至有可能会更多。 这日午间休息,萧鸿雁终于跟流放队伍会合。 萧鸿雁脚伤基本痊愈,因着连续多日待在客栈里养伤,她的脸都胖了一圈,人也显得更白嫩。 一看到熟悉的亲人,萧鸿雁的泪水就忍不住在眼睛里打转。 “娘、二哥、嫂嫂,我总算又见到你们了。” 萧鸿雁显得很委屈,这些天她待在客栈,只能跟身边的丫鬟阿珠闲聊,除了吃就是睡,感觉浑身都要长草了。 更重要的是,她想了这么久,都没能想明白她对郁九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一连几天没见到郁九,萧鸿雁以为她已经将郁九放下,没想到今日再看到郁九,她的一颗心还是扑通扑通的乱跳。 此时见到亲人,萧鸿雁心里除了对亲人的想念,就是急迫想跟人分享她对郁九感情的心。 萧鸿雁抱着惠太妃哭了会儿,又抱着白清影哭,显得委屈巴巴。 白清影顺手往她嘴里塞了块奶糖。 熟悉的味道入口,萧鸿雁哭的更凶猛了。 萧逸舟看了眼萧鸿雁身后跟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便将郁九叫到一旁问话。 “可是让她受委屈了?” 郁九一脸惶恐,忙道:“属下不敢!这几日公主在客栈养伤,属下就在暗中保护,确保公主安危。” “她一个人待着养伤?” “属下担心公主行动不便,特意买来一个丫鬟伺候,想着也能陪公主聊天解闷。” 萧逸舟想想确实如此,萧鸿雁一个姑娘家,护卫们伺候确实不太方便。 郁九猜出萧逸舟的心思,解释道:“阿珠是个孤女,身世干净,被原先的主家发卖,属下才将她买下。这几日她跟公主相处的还不错,离开前属下本想为她安排去处,可阿珠不愿离开,说想跟在公主身边,即便得知是要去流放,她也愿意跟着。公主听后也说要带上阿珠,属下也就没阻拦。” 萧逸舟点了点头,只要不惹麻烦,多带一个人也无碍。 “鸿雁似乎是受了委屈的模样,可知为何?” 郁九满头雾水,他也不知为何,于是就从那日萧鸿雁坠落悬崖的细节说起,一直说到跟队伍会合。 萧逸舟听后没多说,只眼神颇有深意地看了眼郁九。 萧鸿雁把难过的泪水都哭出来,范娘子也把饭菜都做好,分给众人食用。 今日范娘子做的是野菜饼子,以及每人一碗清热解暑的绿豆水。 范娘子接下这份差事就是为了给萧逸舟他们开小灶,因此还卤了只鸡,还给几个官差分了些。 卤鸡用到的调料不多,鸡肉入味,又几乎保留了食物原本的香气,却半点腥气都没有。 这只鸡是白清影假装捡到的,虽说空间每日都会补齐,但她不好经常捡到鸡,容易被人怀疑,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萧逸舟他们一样,对她的事从不细问。 白清影将意识放进空间的时候,看了眼被她养在水缸里的鱼。 当初在河边捕鱼的时候放进去的鱼,在空间被灵泉水滋养着,半个多月过去,两条鱼长得更是肥美,还产下密密麻麻不少鱼卵,有些已经孵化长大。 可见空间里鱼生长的速度跟外面不同,也更容易产卵。 而且她当初并不确定放进空间的鱼正好是一公一母,收进去只是想将来想吃的时候有鱼吃。 现在看到两条鱼这么能干,白清影不好意思再吃它们,那就只能等它们的小鱼仔长肥再吃。 吃完午饭,萧鸿雁将白清影拉到一旁的空地说起了悄悄话。 “娘是有心事吗?我瞧着她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 提起惠太妃,白清影也忧心地叹气,“是舅父的事,你也多劝劝她,兴许她能很快走出来。” 白清影把在新石县城外发生的事告诉萧鸿雁。 萧鸿雁听后,气得撸起袖子,“我就知道这个舅父不靠谱,竟然还来找我们借钱?自己没能耐升官,就怪娘当初没有想办法提携?呵,就他这样的人,当官也只是为祸一方百姓!” 第55章 求不来的福分 很显然,萧鸿雁说出的话要更难听。 她若是当日在场,只会让殷伯方更下不来台。 白清影忍不住笑了笑,眼底都藏着笑意道:“我觉得娘都明白,她只是不想跟娘家人撕破脸,却没想到从小信任的大哥如今是这副模样。” 这点白清影清楚,有些人只能共苦,一旦牵扯上权钱,感情也就没了。 萧鸿雁理解惠太妃的难过,将怒气收了收,道:“我会多劝劝娘的,只是这件事,总要她自己走出来才行。父皇驾崩后,母妃整个人都憔悴不少,我也很心疼她。” 提起往事,萧鸿雁一时也忘记要改称呼,不过如今流放队伍皆在他们的掌握之下,倒是不怕被传到有心之人耳里。 “不说娘了,说说你。” 萧鸿雁闻言从回忆中抽离,诧异地看向白清影,抬起一根手指指着自己,“我?” “对,你。”白清影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你跟郁九之间,可是发生过什么?” “嫂嫂看出来了?” 提起郁九,萧鸿雁有些许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但见四周无人,她又原本就打算将此事跟白清影说,也就没隐瞒。 “那日,我被黑衣人追杀,不慎掉下悬崖,我还以为我就要没命了,郁九在那个时候出现在我身边,将我护住,我才能保住性命。” “我没料到郁九会陪着我一起跳下悬崖,似乎就在他护住我的那一刻,我对郁九生出不一样的感情。” 兴许是怕被白清影劝阻,萧鸿雁继续道:“我明白我跟他没有可能,这些天始终将这份感情藏在心底,只想着能慢慢忘掉。可我只要一看到他,心里就像是藏了个小兔子似的,不停地乱跳。” 跟白清影说起心事,萧鸿雁没有太多的压力,因此说的还算顺畅,只是因为羞涩而脸颊微红。 白清影对郁九不太了解,只知道是萧逸舟的手下,还跟着她一起搬空过贪官府邸。 除此之外,她就不知道了。 但想着萧逸舟既然让郁九保护萧鸿雁,对郁九肯定是信任的。 “他可娶过妻?” 萧鸿雁没想到白清影会问这个,愣了一瞬,摇头道:“没有。” “那便好,若他对你也有心思,你们将来在一起也未尝不可。我觉得不管是你二哥还是娘,他们都会希望你过得好。” 萧鸿雁不禁想到在京城的时候,也是她看上宋书易,母妃便想要将她和宋书易的婚事定下。 只是还没来得及定亲,她就被流放,宋书易也没再出现过。 “嫂嫂,若是郁九不喜欢我该怎么办?” “嫁人嘛,总要嫁给你喜欢的,又喜欢你的,这样日子才会过得有滋有味。不过郁九喜不喜欢你我倒是看不出来,让你二哥问问不就得了?” 萧鸿雁显得有些犹豫:“这样可以吗?” “我去跟你二哥说,不过你也别想太多,就算他郁九不适合你,你将来也能遇到更好的,把心放肚子里。” “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你可是公主,只有你挑男人的份,可没有旁人挑拣你的。” 萧鸿雁被逗得笑了,“我如今已经不是公主了。” 白清影很想说,将来萧鸿雁大概率还会是公主,但这种摆明要造反的话,即便周围都是他们的人,她也不好说出口。 不过白清影能保证,以后的萧鸿雁肯定会比历史上的她要过得好。 就由她来守护这位小公主。 被白清影开导后,萧鸿雁的心情好了不少。 不过在面对郁九的时候,萧鸿雁也如先前那般尽力压制住心头的情感,将注意力转移到惠太妃身上。 惠太妃的情绪被困在殷伯方那里,虽看到女儿平安回来很高兴,但却没有更多的心力去注意女儿的心思。 萧鸿雁就陪在惠太妃身边,跟她讲一些有趣的事,里面还有些阿珠讲给她的话本子。 不多时,惠太妃就被哄得笑到流眼泪,倒是驱散了心头的阴霾。 下晌赶路的时候,白清影走在萧逸舟的身边,低声询问关于郁九的事。 “夫君觉得郁九如何?” 萧逸舟心思敏锐,萧鸿雁回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不对劲,如今白清影这样一问,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果然,他的妹妹对郁九有心思。 萧逸舟不是那种会棒打鸳鸯的兄长,论人品相貌,郁九甚至不输给先前的宋书易。 若说郁九哪里不如宋书易,那就只能是家世。 萧逸舟沉默一瞬,道:“他很忠心。” 白清影明白萧逸舟这句话的意思,郁九很忠心,若是让他娶萧鸿雁,郁九必然会答应,也会尽力对萧鸿雁好。 只是这些,不见得是男女之情,也不见得将她当做是妻子。 甚至在郁九心里,会一直将萧鸿雁当做是公主敬重。 “夫君不如问问他的意思?” “我会问,但他们的事不必着急。” 白清影一双眼睛弯成月牙道:“我懂,总要再相处看看才行。” 她现在问萧逸舟,单纯的是想确定萧鸿雁此时是否可以动心。 若是可以,那就任其发展下去,萧鸿雁慢慢跟郁九培养感情,将来的事等将来再说。 若是不妥,那就及时将萧鸿雁心里头的感情苗头掐灭,也总好过生根发芽再去干预。 赶路期间,萧逸舟没再说话,心里藏着心事。 白清影见他如此,默默叹气,转头跟新来的阿珠闲聊。 “你叫阿珠是?” 阿珠不是要被流放的人,虽然此时跟在队伍里,却没有穿囚衣,但此时走在白清影的身后,被问话的时候阿珠连忙躬了躬身子。 “奴婢正是。” 白清影打量着她,面黄肌瘦,身形单薄,比先前的绿啼好不了多少。 想到这儿,白清影又看了眼绿啼,发现在不知不觉中,绿啼的外貌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面色好了许多,身形也不比先前瘦弱,好像还长了个子。 “以后你跟着绿啼,她是我身边的丫鬟,有事不懂的可以多问。” “是,奴婢明白。” 绿啼一听她以后要带新来的丫鬟,甜笑着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阿珠妹妹,能跟在主子们身边,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分呢,你可定要珍惜!” 第56章 入城费 白清影听到熟悉的这句话,忽然愣了愣,开始怀疑绿啼的口头禅是不是就是“求不来的福分”? 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绿啼就是这样劝她不要再寻死的! 白清影忽然有种错付了的感觉,她以前还以为绿啼是真心劝她,现在看来可能这只是绿啼习惯的一种表达方式。 不过,看到绿啼如今的模样,白清影觉得很欣慰。 她占用了原主的身体,原主在意的人也就只剩下绿啼,她将绿啼照顾好,也算是回报了原主的借用身体之恩。 白清影来到这里这么久,原主也没有再回到这副身体,可能是真的不在了。 也就只能她替原主好好活着了。 白清影将温柔的视线投到绿啼身上,唇角带着笑意。 经过这段时日,绿啼越发活泼,跟阿珠说起话来也很自信。 阿珠刚开始面对流放队伍里的这么多人还有些胆怯,听完绿啼的话后,反而放轻松不少。 两个同龄的姑娘,心地善良没有复杂心思,又都是专心伺候主子的,很能聊到一起。 因此这一路上,白清影只听着她们的聊天,就足够打发时间了。 夜幕降临前,流放队伍赶到宣阳城门外,准备如先前那般,在城外停留一晚,待明日继续赶路。 队伍停下后,范娘子便和几个官差忙活着生火做饭。 萧逸舟将郁九叫到一旁谈话,白清影则是盯着城门处观察。 很快发现不对劲。 宣阳城不小,此时又是天色将暗的时候,按理说在城门关闭前,会有不少百姓从这里进出。 可此时的城门处不仅无百姓走动,甚至在城门外除了他们流放队伍就没有其他人。 白清影等萧逸舟回来后,将发现告诉他。 刚才萧逸舟只想着跟郁九谈话的事,没有注意到城门那边,此时抬眼看过去,确实如白清影所说,透露着古怪。 因此,萧逸舟便让官差过去查探。 不多时,吃了闭门羹的官差带回一个消息。 “宣阳城如今要收入城费,每人十两银子,就连咱们流放队伍想从城中穿过也要付银子!” 传话的人脸上带着愤怒,刚才他去城门询问守城官兵,对方对他的态度很差,甚至在他表明身份后,对方仍对他态度敷衍,明摆着告诉他入城就要付入城费,不管他们是不是流放队伍。 守城官兵的原话是:“谁知道你这手底下的流放人犯是犯了何等重罪?按理说应该每人多收五两,我们没多收已算不错,你莫要废话!” 萧逸舟听后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跟手下吩咐去查一下宣阳城收入城费有多长时间,顺便打听一下若是不进城要如何赶路。 趁着官差去打探消息的空挡,白清影将萧逸舟叫到一旁,询问他郁九的事。 “如何?” 两人默契十足,不需要白清影细说,萧逸舟就能听明白。 萧逸舟眼底透出一抹无奈道:“他没往这方面想过,对鸿雁更多的是尊敬。” 白清影微微叹气,心疼萧鸿雁两秒钟,“慢慢来,鸿雁那边我会劝劝她。” 白清影觉得若是郁九对萧鸿雁没有这种意思,最好还是不要让萧鸿雁陷得太深,不然将来容易受苦。 不过这样的答案也不奇怪,郁九身为护卫,也不太敢对萧鸿雁动心思。 回到队伍,白清影用方便的理由将萧鸿雁叫到一旁,将萧逸舟的意思传达给她。 本以为萧鸿雁会难过,但此时她只是微微敛眸,便将心情梳理好。 “嫂嫂,我知道了。” 白清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趁着无人注意,塞给她一块巧克力。 萧鸿雁下意识地接过塞进口中,苦中带甜的滋味在舌尖弥漫开。 “不论发生什么,我和你二哥都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萧鸿雁颇为感动,腮帮子鼓鼓的望着白清影,险些要落下泪来。 “嫂嫂,有你真好。” 白清影故意打趣道:“不是刚开始讨厌我的那会儿了?” 萧鸿雁拉住白清影的手臂,将脑袋放上去蹭了蹭,用撒娇的语调道:“我的好嫂嫂,你就莫要跟我一般见识了,是我年纪小不懂事。” 白清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跟萧鸿雁手牵手回到休息处。 两人一嬉闹,萧鸿雁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派出去的手下也在此时带回消息。 宣阳城自从两个月前静河州水患后,就开始收入城费。 城外百姓先前偶尔还能进城一趟买些东西,如今只能去更远的县城,要多走不少山路。 十两银子的入城费对百姓来说几乎是天价,不仅将城外百姓阻挡在外面,也让城内百姓不敢出城。 因为一旦出城,想再进去,不管是不是宣阳城的百姓,都要支付十两的入城费。 萧逸舟问手下:“若绕路要走多久?” “绕路不好走,这附近都是山路,从宣阳城穿过只需大半日的路程,若是绕路少说也要走五六日。” 萧逸舟将视线放到城门处,让手下先休息,进城的事明日再说。 萧逸舟不想在宣阳城节外生枝,可如今他们从城里走才能按时赶到流放地,那就只能明日试一试,若是不行,便只好硬闯了。 翌日清早用过早食后,官差便带着流放队伍的人朝城门走去。 不出所料,在走到城门前的时候,守城官兵将官差拦住。 守城官兵扫了眼庞大的流放队伍,冷着脸道:“一人十两,先结钱,再进人。” 官差满脸堆笑道:“都是替朝廷办事,我们也只是从城中路过,还望官兵大哥行个方便。” 守城官兵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没钱就带着你的人老老实实绕路走。宣阳城民风淳朴,你现在想带着这么多流放犯人进城,万一生出乱子又要如何?别说是你不想给钱,就算把一人十两的入城费结清了,我也不想让你们进!” 官差故意表现得为难,将守城官兵拉到一边,塞给他一块银锭,“我们连日赶路,粮食剩的不多,若是不进城,今晚就要饿肚子了,官兵大哥通融通融。” 守城官兵没有接过银锭,只淡淡扫了一眼,“不行!你这锭银子刚好够一个人的入城费,若你们真的缺粮食,就派个人进城采买,等买到粮食再一同绕路走。” 官差还没说话,几个守城官兵便没了耐心,跟流放队伍里的官差推搡起来。 第57章 粮价 萧鸿雁正站在官差身后看热闹,忽然被守城官差突如其来的举动误伤,朝地上摔去。 在她身后的阿珠反应很快,连忙护住萧鸿雁。 但由于官兵的力气大,主仆二人还是一同摔在地上。 白清影没想到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就发生这样的事,连忙冲过去将她们扶起来。 确认二人都没事,白清影才松口气。 队伍里的官差们制止守城官兵的行为。 “你们凭什么对流放队伍的人动手?” “凭什么?”守城官兵嗤笑一声,“我们还就动手了怎么着?” 在宣阳城,这些守城官兵就是地头蛇,不论来者是何人,只要他们不让进城,这城门就进不去。 为了入城费能收上来,宣阳城的守城官兵很大一部分是城里的地痞混混,说起话来根本不讲道理。 又因为习惯性的给别人甩脸色后,如今不论遇到什么样的人,守城官兵都毫不畏惧。 萧逸舟冰冷的视线扫过去,刚想吩咐手下动手,就听到城门内传来一道声音。 “何人在城门喧哗!” 守城官兵们听到男子的声音,连忙快步小跑过去,朝男子躬身施礼。 “公子——” 来人是个矮小瘦削的男子,一双眼睛也小小的,看人的时候眼睛还会眯起来。 男人身上穿着墨绿色锦缎,料子一看就不便宜,再看守城官兵对他的态度,就知道男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男人的视线在流放队伍中扫过,落在萧鸿雁身上,他的眼底露出一丝贪婪。 “你们想要进城?” 正在跟守城官兵交涉的官差当即答话:“正是。” “进城可以,”男人抬手指向萧鸿雁,“将她留下。” 男人的话音刚落,城内传出一道凄惨的哭喊声。 “何公子,我娘被您的马撞倒在地,后脑出了血,求何公子赏些医药钱!” 男人回过头,不耐烦地摆手道:“去去去,你娘自己不长眼,看到本公子骑马靠近不躲开,还想赖上我?既然没钱看病,那不如就早些挖坑把她埋了。” “何公子,您行行好!” 男人烦闷地揉了揉太阳穴,吼道:“闭嘴!若是你再纠缠不休,我现在就派人去把你全家都活埋!” 城内的人听到这句话,吓得不敢再哭喊,只能认命地往回走,背影很是落寞。 男人将心情调整好,呲着一口杂乱的黄牙看向官差:“如何?想好了吗?可要将她送给小爷?” 说着,不等官差回答,男人就把手朝萧鸿雁伸过去。 只是还没有碰触到萧鸿雁的半片衣角,就被剑鞘给狠狠敲了一下。 “哎呦呦,小爷的手啊!” 郁九用冷到能将人冻住的眼神盯着男人,问:“你是何人,可知她是何身份?” 男人捂着手背在地上跳来跳去,直到痛意散去,才回答郁九的话,此时他的怒气却更增加几分。 男人掐腰,态度很是嚣张道:“小爷告诉你,小爷是何刺史家的公子何凌裕,宣阳城内谁见了我不卑躬屈膝?你竟然敢打我,我不会让我爹放过你!”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等委屈呢。 白清影在何凌裕伸手过来的时候就想出手,不过郁九抢在她前面动手。 此时白清影很想冷嘲热讽一番,反正她也不觉得他们会吃亏。 “原来是个还没断奶的小孩儿,出门在外只能靠老子的名号吓人。” 何凌裕年纪不大,又是个纨绔,可他平日里最不喜欢听到别人说他是靠爹。 因此一听到白清影这样说,何凌裕就气得脸色铁青,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臭娘们,竟然敢这样跟小爷说话,小爷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被小爷教训是什么滋味!” “哎呦呦——” 这次,白清影赶在郁九出手前动手,将何凌裕伸出来的爪子狠狠一折,瞬间就传出惨叫声。 教训人嘛,还得是她自己动手才过瘾。 白清影动起手来毫不心慈手软,想到此人竟然敢肖想小公主,她就怒不打一处来。 加上灵泉水的作用,白清影力气又变大了,竟不费吹灰之力将何凌裕的手腕折断了。 何凌裕疼得面色苍白,头上直冒冷汗,话都说不囫囵。 守城官兵和替何凌裕牵马的小厮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冲过来制止,却跟队伍里的官差打了起来。 小厮想解救自家主子,被白清影一拳头砸了过去,摔在地上。 白清影将想逃跑的何凌裕放倒,朝他身上踢了几脚后,踩住他的后背,示意她身后的萧鸿雁过来。 “想不想出口气?”白清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萧鸿雁本就不是个脾气好的主,又被这样的人肖想,心里觉得晦气,二话不说,就朝何凌裕身上踢了好几脚。 “让你肖想本公主!” 一时气急,萧鸿雁甚至忘记她现在已经不是公主。 阿珠怕萧鸿雁再摔倒,便护在她身旁。 萧鸿雁出了气的同时,流放队伍的官差也把守城官兵们打倒在地。 为首的官差萧二道:“我等奉旨流放人犯,从宣阳城经过是朝廷定下的路线,此时遇到反贼阻拦,只好将其打倒,以保能顺利将人犯送到流放地!” 这些话,是说给城门内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听的。 说完这些后,流放队伍便不顾躺倒在地上的守门官兵和嗷嗷喊疼的何凌裕,浩浩荡荡的进了城。 城内的百姓看到他们,下意识地后退,生怕惹到他们再挨打。 宣阳城挺大,按理说这样大小的城池,应该很是繁华才是。 但流放队伍进城后,发现街上没多少人不说,开门做生意的铺子也不多。 路过一家粮油铺,范娘子和两个官差一起进去采买,但很快三人便苦着脸走了出来。 不等白清影问,范娘子便道:“这宣阳城的粮价足足是外面的三四倍!粮铺的伙计说城外都在闹饥荒,也就城内百姓能安稳的过日子,因此他们收粮食不容易,这价格也就高了些。” 萧逸舟眉心微拧,眼神又冷了几分。 收高昂入城费,阻挠流放队伍入城,哄抬粮价,这宣阳城的刺史果真胆子大。 范娘子满脸纠结地问:“这粮食还买吗?我们剩的粮食不多了。可若是按照这个粮价买,又要多花不少银钱。” 范娘子每日管着几百号人的吃喝,看着银钱跟流水似的往外出,心疼得厉害。 她也看出来了,这些官差听他们王爷的,那她也愿意想法子替官差省银子。 萧二还没开口,不远处就有一群人涌了过来。 第58章 冒充 正中央的人坐在步辇上,身穿紫色官服,身材很胖,步辇行进的时候,那人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很是滑稽。 白清影打量过去,从这身官服来看,此人应该就是宣阳城的刺史。 刺史出现也不奇怪,他们刚才大闹城门,横冲直闯进来,还将刺史家的公子给打了,对方过来寻仇也正常。 只是这个速度倒是比白清影想象的还要快。 步辇在流放队伍前方停下,身穿紫衣官服的人从步辇上走下来。 由于过分的胖,那人迈步很费力,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瞬就会摔倒。 男人站定,绿豆大小的眼睛瞪得溜圆,愤怒地看向流放队伍:“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硬闯进城,打伤我儿,可是要伤我宣阳城百姓?” 此话一说,附近零星一些看热闹的百姓吓得脸色都变了。 为首的官差萧二问道:“你是宣阳城的何刺史?” 男人抬了抬双下巴,“正是!” “若我没记错,何刺史本名叫何若扬,你真的是他吗?” 提起“何若扬”这个名字,何刺史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眼神有些闪躲。 “当然是我,只是如今我更习惯用何西风这个名字,原先的名字倒是很少用了。” “为何会少用?莫非你并不是何若扬?”萧二步步紧逼,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何刺史被追问,刚开始还有些慌张,但此时已经回过味来。 宣阳城是他的地盘,他难道还会害怕一群外来人不成?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何刺史愤怒地挥了挥衣袖,吩咐手下,“将这群人赶出城去!咱们宣阳城,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萧二毫不留情地讽刺道:“连阿猫阿狗都能当刺史,我们又凭什么不能进城?” 何刺史紧张地心脏突突直跳,总觉得眼前的官差好像知道些什么。 但他现在就是刺史,不能受制于人,便用更大的声音来掩盖心里的慌张,“胆敢如此态度跟本官说话,来人,把他给我捆了,重重的打!” 何刺史身后的衙役接近,试图将萧二制住,却还没能碰到他,就被纷纷撂倒在地。 “哎呦——” 几个衙役人仰马翻的倒在地上,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何刺史也傻眼了,他在宣阳城这么多年,倒是头一次遇到有人当街找他茬的,这人是不要命了? 何刺史怒气翻涌,喊道:“敢对刺史府的衙役动手?反了你了!来人,给我打!” 话音一落,不知从何处跑过来一群衣着破旧的乞丐,将萧二围了起来。 乞丐们是听到何刺史吩咐过来的,先前在宣阳城嚣张惯了,他们表面上看是乞丐,实则是何刺史的人,乞丐不过是他们的掩饰身份。 此时乞丐们一过来,看到对方身后有这么多人,乞丐们也吓得有些腿软。 城里何时进来这么多生面孔? 不过又一想,如今进城是要收入城费的,眼前这么多人刚入城,刺史大人所赚不少,他们也能分到一些肉汤喝。 乞丐头子低声问:“刺史大人,这些人是?” “别问那么多,给我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 乞丐们问不出来结果,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 结果毫无意外,十几个乞丐根本不够萧二打的,只是几个呼吸间,全都躺倒在地。 这下,何刺史吓得腿更软了,想迈步都做不到。 萧二冷了他一眼,吩咐身后的官差:“将人带上来。” 不多时,官差不知道从哪里带过来一个男人。 男人头发散乱,衣着破旧,身上脏兮兮的,走起路来有些跛脚,看模样也是乞丐。 男人不敢抬头,默默走到萧二身后。 萧二道:“说说,你是何人?” 男人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扫了眼何刺史,连连摇头。 他不敢说。 “今日是你唯一能拿回身份的机会,若你错过,余生都要继续躲藏,说不准哪日就会丧命。” 男人闻言再次抬头,诧异地看向萧二。 此人到底是谁?不仅让人将他带来,好似还知道他的事? 男人的思绪快速涌动,在极短的时间内下定决心。 不论对方是何身份,既然此时能让何刺史吃瘪,又给他说出真相的机会,他就不能放过。 十几年来躲躲藏藏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就算今日死在这里,他也要把真相说出来。 男人将衣袖里的手紧紧握拳,心底更有了力量。 “我是何若扬,清安二年察举当官,当年是会任县的县令。谁知在上任路上被人所害,腿被打断,勉强保住一条性命后,才得知我被人冒名顶替。 这些年我为活命,只能躲躲藏藏。有想过进京城告御状,可我的腿脚实在不便,走几步路就疼得不行,没法子进京。” 何刺史五官变得狰狞,多年未见,他早就不记得何若扬是何模样,没想到此人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胡说八道!”何刺史怒不可遏,因气愤而面目发紫,“从哪来的乞丐,胆敢冒充朝廷官员!” 似是将该说的都说了出来,何若扬此时底气足了不少,梗着脖子道:“我就是何若扬,家在宣阳城外,有不少邻居都认识我,他们可为我作证!” 说出这些的时候,何若扬其实也不确定如今十几年过去,还有多少邻居能认得他。 可这是他证明身份的唯一方法,毕竟这些年,他被冒名顶替,官府的户籍早就不属于他了。 “你,你!”何刺史气得胸膛起伏,但很快想到宣阳城是他何家的地盘,就算被人发现又如何,只要把知道此事的人都杀掉,秘密就能被守住。 何刺史面露狠厉,从衣袖中取出一个袖珍弓弩朝天空射出去。 不过片刻,四面八方涌来不少手握棍棒的男人。 这些人是何刺史准备的后手,若是有人敢不听他的命令,他就会用信号将这些人叫来。 临时冲过来的足足有五六百人,围观百姓吓得往角落里躲,生怕被误伤。 何刺史油腻的脸上露出狞笑,五官因用力而愈发扭曲,“不管你是谁,今日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第59章 威慑 流放队伍的官差将人犯们护在中间,在何刺史一声令下,手握棍棒的人群朝流放队伍涌入。 外围的官差跟那群人交手。 白清影将萧鸿雁护在身后,时刻关注周围的动向,若是官差不敌,她也要想办法保护好萧鸿雁。 萧逸舟跟惠太妃站在一处,他的脸上没太多表情,仿佛只是个看客。 队伍里有些胆子小的人捂着耳朵蹲下身不敢看,更不敢乱跑,上次黑衣刺客误伤的事众人都还记得,此刻只能尽力稳住心神,让自己不慌张。 若是真的在宣阳城丧命,他们也无能为力,只能任由眼前事态的发展。 不过,交手的时间没有用太久,双方便结束战斗。 何刺史看着他手下的几百号人就这样被官差们轻而易举地控制住,眼睛都直了。 若不是场合不对,何刺史甚至想将这些官差收为麾下。 何刺史一时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处境很是尴尬。 “这!你们!你们究竟要作甚?” 武力不敌,何刺史意图走苦情戏码。 他用力挤了挤眼睛,勉强挤出两滴泪水。 “我宣阳城百姓安居乐业,不被城外的灾祸所扰,你们如今这样闯进来,对本官的手下动手,可是要扰乱宣阳城秩序?我告诉你们,本官就是死,也不会允许你们伤害宣阳城的任何一个人!” 话说的倒是正义凛然,仿佛是真的为百姓考虑的好官。 白清影见这模样,恨不得从空间取出一把瓜子嗑,多好的一出戏啊,除了演的烂,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萧二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穿何刺史的假面:“不知何刺史如何看待令郎当街纵马,将百姓撞倒至重伤,还跟对方的儿子说没钱治病不如早点准备后事的事?” 白清影朝萧二投去赞许的目光,这人能处,说话一针见血,一点儿面子都不留! 真不愧是萧逸舟的亲卫里行二的人。 何刺史嘴角一抽,他知道儿子荒唐,当街纵马这种事在他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但如今被许多双眼睛盯着,他不好再糊弄过去,便叹气道:“本官相信吾儿并非有意,不管对方是不是他所伤,我都会派人送去银钱,为对方尽力医治。” 萧二没说话,而是眼神朝街边围观百姓当中看了一眼,很快便有位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白清影看到年轻男子,瞬间认出他的身份,这不就是刚才在城门处朝何凌裕高喊的那个人吗? 他们才进城没多久,萧逸舟的手下就能做成这么多事,可见是有点本事的。 当然,最有本事的还得是宁王。 白清影忽然觉得流放路或许不需要她费太多心思,萧逸舟就能平安赶到。 不过能有如今的局面,还是靠她这个变数。 萧二似笑非笑道:“何刺史既然说要送银钱,如今伤者的儿子就在这里,给钱。” 话说的直白,让本就险些演不下去的何刺史表情更是尴尬,勉强稳住心神,不情不愿地从衣袖中取出一枚十两的银锭。 年轻男子接过银锭,就准备离开,却被萧二拉住。 “伤者头部受伤,还出了血,十两哪里够?想来像何刺史这样为百姓分忧的好官,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百姓没钱治伤。” “那要多少?”何刺史一时没稳住,语气也变得冲了些。 意识到不合适后,何刺史立刻就堆起笑容,假意关心地问:“大夫可说过要多少银钱才能治好?”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将年轻男子骂了个遍,他娘不是伤重了吗,怎么还有空在街上看热闹? 他怕不是被人坑了? 何刺史有心想要拆穿,但想着损失点银钱也行,只要能将这件事摆平。 年轻男子没说话,开口的人是萧二。 “后脑出血,伤势严重,需要耗费不少珍贵药材,少说也得二百两。”不给何刺史讨价还价的机会,萧二继续道,“想来何刺史会为百姓考虑,不会心疼这点银子?” 何刺史听到要二百两恨不得打人,但此时被高高捧起,为维护形象,何刺史还是从怀里扯出两张银票,递了过去。 银票递过去后,何刺史盯着年轻男子手里的那个十两银锭,意思不言而喻。 萧二看向年轻男子,道:“银钱已拿到,你可以去给你娘治病了。” 年轻男子还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能从何刺史手里拿到银票? 年轻男子躬身朝萧二连连行礼,眼睛里是感激的泪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萧二摆了摆手,年轻男子才揣着银票快步跑开了,虽说贵人帮忙为他娘治病,但他也得付钱才行! 白清影朝流放队伍后方看了一眼,心里有了猜测。 银票付出去后,何刺史才回过味来。 明明是他出钱,怎么不感谢他,反而感谢负责流放的官差? 亏了,他钱也花了,周围百姓看他的眼神却更有深意了。 何刺史心疼得恨不得跺脚,甚至想去把刚才的男子追回来,将银票要回来。 好在理智将他拉回。 何刺史轻咳一声,勉强稳住心神,装作大度道:“今日的闹剧就这样结束,想来诸位也不是故意为之。念在是初犯,本官不与你们计较,尽早离开宣阳城。” 萧二歪头看着何刺史,唇角微微勾起,脚下却并没有要迈步的意思。 被他这样瞧着,何刺史心里愈发的不安。 何刺史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你还想做什么?” “当然是揭穿宣阳城刺史被人假冒的真相。”萧二说的是理所当然。 何刺史一听,瞬间恼羞成怒,他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他已经百般忍让,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好啊,你们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诬陷本官,既如此,本官便不能放过你们了!” 嘴里说着狠话,但何刺史如今很清楚,他能临时调派的人手也就那么多,却不能露怯,意图威慑到对方。 可惜,流放队伍里的官差都是萧逸舟的手下,各个武功高强,心理素质也过硬,不会随便被吓到。 何刺史不由气势弱了几分,吼道:“还不快滚!” 萧二语气平静道:“该滚的人是你。” 第60章 回京复命 萧二不急不缓地问:“何西风,你可知冒充朝廷官员,又谋害官员是何种罪名?” 何西风哪知道这个? 他们何家在宣阳城是地头蛇,当初听说有个姓何的县令要来当官,他家人就说让他去顶替。 当时的他不识几个字,也不懂律法,想着当官是个有头脸的事,也就去了。 政绩什么的何西风不懂,但何家其他人懂啊,于是就找来几个读书人帮他做事,没想到政绩反而挺好看。 没几年宣阳城原本的刺史调任,何西风的政绩不错,就被升迁成刺史,连何西风自己都不敢相信。 何西风对当官管事没兴趣,只是单纯的享受被人追捧的滋味,因此这些年只做甩手掌柜,政事他能不管就不管。 入城费的事何西风自然也知晓,但因此事能有不少的获利,他也就没拒绝。 而且收入城费,也能将难民都挡在城外,城内的秩序安定,百姓不能自由出入,也方便他家在城内的商铺涨价。 这些年悬在何西风心头的一把刀就是何若扬,可十几年过去都没有何若扬的下落,何西风以为他早就死了。 毕竟当初何家人下手很重,何若扬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何西风没想到何若扬不仅没有死,还能在何家不断搜查的情况下把伤养好,如今虽然仍是腿脚不好,可他还活着! 短短的几个呼吸间,何西风脑子里闪过许多东西。 他的眼神里浮现出一抹狠厉,不论如何,他不能让这些人活着离开宣阳城。 “前朝反贼,竟敢污蔑本官,罪不容诛!” 何西风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嘴角忍不住上扬,但很快就僵在了脸上。 刺史府的官兵竟然将他给围住了! 何西风怒不可遏,脸都被憋红了,“你们这是作甚?给我围住他们!” 站在最前方的刺史府长史道:“人犯何西风,冒名顶替朝廷官员,即刻入狱。何家搜刮民脂民膏,恶意哄抬粮价,收回所得全部赃款,涉案人员一同入狱受审。” “反了,反了你们!” 何西风想喊人,却被冲上来的官兵团团围住,往囚车里拖行。 何西风拼命挣扎也挣脱不开,反而把官帽弄掉了,身上的官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 白清影低声跟身边的萧鸿雁嘀咕:“你二哥还挺有手段。” 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假刺史拉下台,用的还是刺史府的官兵。 萧鸿雁也没料到她二哥落入这等境地还有手段做事,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但听到白清影的话,萧鸿雁故作镇定道:“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的二哥。” 假刺史被抓,后续的事需要人来善后,萧二便推举何若扬,由他暂代刺史,待将来朝廷的任命下来再说。 刺史府长史没什么意见,毕竟今日的事是“上面”派人来示意,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就是了。 反倒是何若扬受宠若惊,他抱着必死的心说出实情,没想到如今不仅没有死掉,反而可以暂代刺史。 只要何家人得到律法的惩治,他以后就能堂堂正正的活着,再不用东躲西藏,也不用怕被人追杀。 至于当不当官,他也没那么在意。 “多谢大人!” 何若扬朝萧二深深地一揖。 萧二跟他微微点了点头,就带着流放队伍继续赶路。 宣阳城占地大,不能耽搁太久,不然天黑前就走不出去了。 流放队伍的人多,在城内过夜不现实,也容易出乱子。 萧逸舟已派人传信给易如泉,后续的事易如泉也会从旁协助,确保将何家的势力从宣阳城清除掉,还城内百姓一个安稳生活。 此刻,城内的大半百姓还不知道刺史有假的消息,不过那些在街上看热闹的人传播能力惊人,在流放队伍出城前就把消息传了出去。 有些热心的百姓,得知是流放队伍的官差发现假刺史的事,如今入城费被取消,米面都降了价,就买了不少米面送去。 不过范娘子已经买过一些,就没有收下百姓所赠。 唯有些往官差怀里塞自家种的蔬菜的人,没能被拦住,路边的人又多,想找人还回去都寻不到,便只能收下。 而在此时,景霄行将病人的病情稳定住,确认没有生命之忧,跟其他大夫交待几句后,便默默回到流放队伍里。 看着渐渐恢复生机的宣阳城,不仅是城内生活的百姓都对未来充满希望,流放队伍里的许多人也因为看到同胞过得好脸上露出笑容。 宣阳城门外,魏春风确认城中局势后,带上手下回京复命。 他已跟妻儿见过面,确定他们的安危,见识过黑甲卫的手段后,魏春风决定追随宁王,按照顾如沐的意思,假装毫不知情,仍回到京城。 他的妻儿暂且跟在流放队伍后,与宁王一行一同赶往北疆。 魏春风最崇敬的人便是先帝,如今投靠宁王不只是为了将来的富贵,更是想让大周变得更好。 魏春风带着手底下的影卫连夜赶路,回到京城已是四天后。 萧柏泉正在殿内处理政务,听内侍禀告魏春风求见,他连忙将手里的奏折放下,亲自起身相迎。 虽说十几天没能收到魏春风传来的消息,萧柏泉早在心里将他骂了个遍,可如今魏春风敢回来,就说明差事定然办成了。 魏春风走进殿内,先朝萧柏泉行礼,萧柏泉动作亲昵的将他扶起,脸上堆着笑意。 “魏爱卿,如何?” 魏春风眼神闪躲,他虽已下定决心投靠宁王,可面对原先的主子,他还是会有些许不自在。 稳住心神后,魏春风按照提前想好的话跟萧柏泉禀告。 “回皇上,宁王仿佛有神明相护,臣等即将用利剑刺伤他的时候,他就突然消失了。” 萧柏泉面容扭曲,这话的意思是没能得手? “胡言乱语,神明怎么可能会护他?”萧柏泉眼底露出杀意。 “此事乃是孔七和孔八亲眼所见,臣绝不敢欺瞒圣上。” 萧柏泉双眼微眯,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吩咐道:“将孔七传来问话。” 魏春风从萧柏泉的眼神中看出端倪,皇上果然私下对孔七有过交待。 “怕是不能将人叫来问话,孔七在见识过宁王凭空消失后就撞了邪,没几日便失足落水而亡。” 第61章 彻底死心 “失足落水?”萧柏泉朝魏春风逼近,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当真是失足?” “臣不敢欺瞒皇上。” “好个不敢!” 萧柏泉怒气上涌,对魏春风带回来的结果很是不满,他原本培养的影卫统领接班人又已丧命,他要如何再除掉宁王的性命? “魏春风,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魏春风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卑躬屈膝道:“臣不曾这般想过。” “你可曾拼尽全力?” “恕臣无能。” “你!”萧柏泉怒喝一声,恨不得将魏春风处死。 还没来得及说出后面的话,候在门外的内侍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皇上,不好了!” 萧柏泉正觉得心头不适,又听到内侍说出这等不吉利的话,便将眉头一皱,看向一旁的心腹太监。 心腹太监对内侍吼道:“有话就说,在皇上面前莫要乱说话!” 内侍这才意识到刚才说的话不合适,但此时情急,他来不及多想,就将得到的消息禀告给萧柏泉。 “陈贵妃在御花园小产了。” “什么?”萧柏泉顾不上其他,快步朝外走,将魏春风抛在身后。 魏春风提着的一颗心放下一半,皇上方才确实对他生出了杀意。 即便他没有选择另投他主,宁王也不是他能杀掉的。 且看皇上后面如何吩咐,若所料不错,应当还会让他再带人刺杀。 皇上待他不比先前信任,怕是会明面上派他去,背地里还有后手。 他要多留心才是。 …… 萧柏泉还没来到陈贵妃所住的宫殿,远远地就听到一阵阵的哭喊声。 “我的孩子!” 萧柏泉走进贵妃寝殿,宫女们连忙行礼问安。 一道屏风后,陈贵妃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切地问:“皇上,是您吗?” “朕在,爱妃莫要过于担忧,好生养着。” 简单安抚两句,萧柏泉就示意太医出去说。 太医小心谨慎地跟在萧柏泉的身后,生怕被牵连。 “吴太医,贵妃的身体如何?” 吴太医听到这样的话颇为意外,皇上最在意的竟然不是陈贵妃腹中的孩子,而是陈贵妃的身体? 要知道皇上登基已有一年,先前当皇子的时候后院也有不少女眷,膝下却无一儿半女。 萧柏泉不问,吴太医也要主动说明,未免引起误会:“贵妃娘娘还年轻,若好生调养,想来很快会再有身孕。” 萧柏泉听后,只轻点了头,示意吴太医下去抓药。 吴太医如蒙大赦,行礼后快步离开。 放在先前,萧柏泉确实因为子嗣的问题颇为忧心。 可如今陈贵妃能有孕,就足以证明他能让女子为他孕育子嗣,兴许只是缘分未到,所以孩子才没能保住。 萧柏泉正准备离开,一位宫女突然跪在他的面前。 “还请皇上为我们娘娘做主!” 萧柏泉心情尚可,没有责怪宫女的失仪之罪,而是较为耐心地问:“贵妃可是受了委屈?” 宫女微微咬唇,假意做出为难的表情。 萧柏泉耐心有限,抬手催促道:“尽管说,朕替贵妃做主。” “我们娘娘小产的事乃是被人所害!” 萧柏泉可以接受孩子一时没保住,却不能忍受有人敢故意伤害他的孩子。 毕竟这是他第一个孩子,这就有人坐不住了? 萧柏泉的面容变得阴冷几分,问道:“何人害了贵妃?” “是,是,是周婕妤!”宫女做出纠结的模样,咬了咬唇瓣才将事情给说了出来。 “我们娘娘在御花园好端端的散着步,周婕妤忽然冲过来,将我们娘娘撞倒在地。娘娘后腰撞到石头上,又被假山落下的碎石砸中腹部,这才小产。” 萧柏泉一听这还得了?他的后宫竟然会发生这等残害皇嗣的事? 他越想越气,怒甩衣袖,愤怒到达顶点,“后宫竟有如此恶毒的妇人?将周婕妤找来,朕倒是要问问何处亏待过她,竟胆敢伤害朕未出世的孩儿!” 周婕妤所住的宫殿距离不远,不多时,就见体态妖娆的周婕妤款款而来。 周婕妤刚才亲眼目睹陈贵妃小产的事,就猜到皇上得知后会传她,因而早就有所准备,赶来的很快。 “臣妾参见皇上。” 周婕妤虽然只是婕妤,可平日没少被萧柏泉召见,在后宫里算是很受宠的妃嫔。 陈贵妃先前也是婕妤,还是因为被查出身孕,才被封贵妃。 若不是凭借先前腹中的孩子,陈贵妃在萧柏泉心里的地位远远不及周婕妤。 此刻,周婕妤如以往见到萧柏泉那般往他身边靠近。 却没能碰触到萧柏泉,脸上就被打了一巴掌。 “毒妇!朕待你如此宠爱,你竟想害真的孩儿?” 周婕妤一头雾水的捂着发烫的脸,没能听明白萧柏泉的意思。 待回过神来,周婕妤颤声问:“皇上觉得是臣妾害贵妃小产?” 萧柏泉冷笑一声,看她的眼神愈发鄙夷,“不然呢?” 这女人事到如今竟然还敢装傻! 周婕妤见昔日对她温柔至极的男子此刻竟怀疑她,一颗心冷了几分,她指向一旁的宫女道:“分明是陈贵妃身边的宫女海棠将她推到在地,陈贵妃才会小产的,此事跟臣妾无关。” 萧柏泉饶有兴致地问:“贵妃身边的宫女为何要害贵妃小产?” 周婕妤被问住了,“臣妾怎么会知道?不过在御花园里许多双眼睛瞧着,总能证明臣妾的清白。” 这件事不是她做的,她决不会认下。 而且她虽对陈贵妃怀有身孕生出过妒忌,可皇上待她宠爱,她又经常能侍寝,有孕是迟早的事,为何要去害人? 且不说陈贵妃腹中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就算陈贵妃生下皇长子又如何,将来总有许多可以动手的机会,她断不会傻到这种时候动手,让皇上恨她。 “那你说说,都有谁看到了?” 周婕妤刚想说话,才意识到不对劲。 出事的时候,陈贵妃身边只有海棠一位宫女,其余宫女都是她的人。 就算这些宫女都指认陈贵妃身边的海棠,皇上也不会相信。 这难道是陈贵妃的计策? 她跟陈贵妃是不对付,可断没有利用腹中未出世的孩子陷害她的道理! 周婕妤思绪快速闪过,将怀疑的视线投到海棠身上。 “皇上,臣妾确实是被诬陷。此事不如问过陈贵妃,她总知道是何人害她。” 她如今只能赌一把,赌今日是海棠谋害主子,赌陈贵妃不知情。 “也好。”萧柏泉对周婕妤失望至极,没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候,周婕妤还想跟贵妃对质。 那就让她彻底死心。 第62章 皇后身体不适? 隔着一道屏风,周婕妤与萧柏泉站在屏风外。 “贵妃娘娘,你可知在御花园是谁推的你?” 周婕妤将话问出口后,手里紧紧攥着帕子,生怕听到不想听的回答。 陈贵妃此时面容憔悴的躺在床上,眼睛里满是对未出世孩子的不舍,听到问话,她的眼神闪了闪。 不过屏风外的周婕妤没能瞧见。 “周姐姐,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周婕妤不敢相信陈贵妃竟然真的想把脏水往她身上泼,气得将声音加大,“分明是你身边的宫女所为,你怎么能当着皇上的面说谎?这可是欺君之罪!” 陈贵妃有些心慌,但又一想当时的情景,根本没有其他人瞧见,也就决定一口咬定是周婕妤所为,但又不打算明说。 “周姐姐,我此时心疼得厉害,实在不想跟你掰扯,你说是谁便是谁。” 陈贵妃没有明说,却把罪名牢牢的按在了周婕妤头上,让她无法翻身。 周婕妤见萧柏泉看她的眼神愈发冰冷,吼道:“陈贵妃,你为何要用腹中的孩儿来害我,我到底哪里得罪过你?” 萧柏泉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不想再听周婕妤吵嚷,吩咐道:“来人,将周婕妤带下去,打入冷宫,无召永不得出。” 这句话如同当头棒喝,周婕妤甚至能听到她心碎的声音。 “皇上,臣妾冤枉啊。” 萧柏泉却不愿意再多听周婕妤的解释,吩咐宫女将她拖了出去。 直到被拖出一段距离后,周婕妤的声音才渐渐停下。 萧柏泉站在屏风外安慰陈贵妃:“爱妃莫要胡思乱想,好生调养便可,不要将不相关的事放在心上。 将来待爱妃身体调理的差不多,朕就还会再召见你,既然能有一次身孕,总还会有第二次,朕相信爱妃迟早会为朕生下皇子。” “是,臣妾明白,定会用心调养好身子,好为皇上绵延子嗣。” “那爱妃好生歇着,朕就先回了。爱妃身体虚弱,不必起身相送。” “臣妾恭送皇上。” 寝殿内的陈贵妃听着外面没了动静,双眼更是没了神采。 大宫女海棠将殿内伺候的宫女屏退,默默走到陈贵妃身边。 陈贵妃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问:“为何?” 海棠低声道:“此子不能留。” “是我娘的意思?” “是。” 陈贵妃心中越发的委屈,可她从小到大什么事都听她娘的,如今也是一样。 她娘甚至不跟她商量,就命身边的宫女夺走她腹中孩儿的性命。 “究竟为何?” “娘娘不明白吗?” 陈贵妃被问得心头一滞。 她当然明白,皇上膝下无子,多年来身边的女眷无一人有过身孕,甚至有人怀疑皇上不能人道。 可她身为萧柏泉的妃子,侍寝过许多次,知道萧柏泉那方面没有问题。 虽体力差些,但也不至于生不了孩子。 她娘却总觉得是她的问题,就借着进宫看她的名义,带了个男人进来,说让她试试。 那男人身量不高,身形颇像女子,五官也跟她有五六分相似,扮成她的庶妹很难被发现。 甚至在她娘没有明说之前,陈贵妃以为此人是她哪个远房的表妹。 陈贵妃没想到她娘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让她给皇上戴绿帽,但她其实也好奇,究竟是皇上的问题,还是她的。 太医为她把过脉,她的身子没有问题,若是换成旁人,兴许她也能有孕呢。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陈贵妃按照她娘的意思,跟偷带进宫的男人苟合。 只那一回,就把陈贵妃折腾的下不来床,生怕被皇上发现异常。 好在那几日皇上都宿在周婕妤宫里,没召她侍寝。 直到她身体恢复,皇上才又过来。 有过先前那人的对比,陈贵妃明显觉得皇上不如他,于是又大着胆子请她娘入宫。 谁知一个多月后,陈贵妃就因身体不适请来太医,查出有孕的消息。 陈贵妃很清楚,一旦她有身孕的消息传出去,那男人的性命便会不保。 但她是这宫里第一个有身孕的妃嫔,又经过太医把脉,不可能瞒得住。 萧柏泉得知她有身孕后,喜不自胜,下旨晋封她为贵妃,来她宫中的次数也比先前要多得多。 陈贵妃本以为能将孩子顺利生下,没想到她娘却吩咐海棠将孩子除掉。 她知道,她娘是怕混淆皇室血脉的事被发现,这个孩子不能留。 可她就算是把孩子生下来,旁人又如何能得知这孩子的亲爹是谁呢? 她娘敢带人进来,就应该猜到如今的结果。 还不如她从未有过身孕,也好过得到又失去。 想到离她而去的孩子,陈贵妃心痛得厉害,捂着心口落泪,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 另一边,萧柏泉前脚刚从陈贵妃宫中离开,就有内侍来传话,说是郑太后要见他。 萧柏泉心烦意乱,听到母后召见,就能猜出是何事。 不外乎是让他多去后宫走动,多召妃嫔侍寝,多去看看皇后。 果然,萧柏泉跟郑太后请安后,郑太后就开始唠叨。 “哀家知道你不喜欢皇后,可她毕竟是正宫皇后,你不好总冷落她。先前陈贵妃有孕也就罢了,如今她既然小产,这皇长子最好还是出自皇后腹中。” 郑太后很清楚,若是长子不是嫡出,将来再有嫡子,必然是一番血雨腥风。 先帝只有两位皇子,就能闹成如今的局面,若是她儿子将来子嗣众多,她根本不敢想后宫会斗成什么样。 “是,儿子明白。” 萧柏泉不想跟郑太后争辩,只答应下来。 又被郑太后唠叨了一会儿,萧柏泉才借着政事的名义脱身。 天色已经不早,萧柏泉深叹了口气,吩咐摆驾皇后宫中。 凤仪宫。 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坐在树下看书。 微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温暖的阳光落在女子身上,仿佛为她镀了层金光。 萧柏泉一进来,还没看到人,就闻到一股药味儿,不禁皱了皱眉。 安子慧看到萧柏泉过来,连忙起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更浓烈的药味涌入鼻尖,萧柏泉烦躁地用手扇了扇,眼底是藏不住的嫌弃,“皇后身体不适?” 第63章 生出男女之情 “臣妾在服药调理。” 至于调理什么,安子慧不用细说萧柏泉也明白。 萧柏泉打量着安子慧,容貌算得上是倾国倾城,可偏偏整日喝药,把自己喝的一身药味不说,还病恹恹的。 昔日艳丽红唇如今苍白的厉害,也就是她底子好,不然不知道要丑成什么样。 萧柏泉当初也是看上安子慧的容貌才答应立她为后,如今却看到她就觉得晦气。 “既然皇后身体不适,那就好生调养,朕就先回了。” 萧柏泉不愿多留半刻,药味使他烦闷,因此也不打算跟皇后共用晚膳,看过一眼后转身就走。 更别说是在皇后宫中留宿。 萧柏泉一走,安子慧身边伺候的宫女面露忧愁。 “娘娘,您怎么就不想办法留住皇上?” 安子慧抬头看向树梢上的两只鸟,“他不愿留,我又如何能留得住?” 宫女见劝不动,虽仍忧心,但就没再劝,吩咐其他宫女传膳。 萧柏泉从皇后宫离开后,又召见了魏春风。 “用尽任何办法,务必取宁王性命。若放任宁王活着走到流放地,你和你家人的性命都不必留了!” 魏春风领命退下。 他前脚离开,萧柏泉就问身边的心腹太监。 “你先前说北疆的局势混乱,有不少前朝反贼和敌国势力?” 心腹太监猜出萧柏泉的意思,忙劝道:“皇上,万不能跟这些人合作。”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萧柏泉烦闷地揉了揉太阳穴,“那你说要如何?朕几次三番派人过去,都没能取宁王性命,若是再拖下去,生出变数又当如何?” 他最担心的就是皇位落到宁王头上。 “奴婢听说北疆有些来无影去无踪的杀手,他们在北疆没少跟反贼和敌国势力周旋,若是能请得动他们,想取宁王性命或许不是难事。” 萧柏泉双眼微微睁大,眼底多了分神采,“去办!这次必定要取宁王性命。朕才不信魏春风所说的话,上天就算庇佑,也该庇佑朕这个真命天子,断不该是庇护他。” “是,奴婢这就安排下去。” 萧柏泉抬首望向北方,如今已过去一个月之久,不可再拖下去。 宁王的性命,他必定要取! …… 流放路上的众人还不知皇宫那边的消息。 这几日赶路很平静,没有刺客出现,队伍里也没有人整幺蛾子,每日除了赶路就是休息,倒显得无趣。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流放队伍虽然在沿途的驿站拿到补给,但白清影总觉得分发下来的衣物不够保暖,根本就挡不住寒风肆虐。 于是,她干脆在进空间洗澡的时候趁机把新买的保暖衣套在囚衣里面,这样一穿,果然好很多,甚至在旁人瑟瑟发抖的时候,白清影能热出一身汗。 有好东西她也不会忘了萧鸿雁她们,白清影利用空间会自动补齐的规则,接连几日取出一模一样的保暖衣,避开人群分别教她们换上。 绿啼和阿珠也有份。 萧鸿雁她们不会问白清影拿出东西的来历,而阿珠只以为是富贵人家的东西,她先前没见过,对主子的赏赐也不多问,只会用心伺候。 好在她们的身形相差不多,因此一样的尺码都能穿。 白清影也想着给范娘子一套,但尺寸不合适,不过范娘子身上的火力也足,又穿着棉衣,不至于被冻到。 而萧逸舟穿这个尺码的保暖衣更不会合适,白清影爱莫能助,好在现在虽然开始冷,但没有那么冷,萧逸舟能扛得住。 实在不行的话,白清影就拿出她没用完的暖宝宝,就是不知道穿越两千年效果还好不好。 这日午间用完午食,景霄行来到流放队伍里。 萧逸舟诧异地看向他,刚想问有何事,景霄行就把他略过,径直走到白清影面前。 “白姑娘可得空?” 白清影也颇为意外,她跟景霄行没说过几次话,也猜不出景霄行找她的目的,便道:“当然,景神医有话尽管说。” 萧逸舟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景霄行。 景霄行被盯得浑身不适,连忙后退一步跟白清影拉开一段距离,解释道:“是那个北舀人,说想见你一面,跟你说说话。” 这段时日景霄行为北舀人医治,懂北舀语的那位手下偶尔会过去帮二人沟通,但身为手下还有其他差事要做,不能时时刻刻都在。 手下不在的时候,景霄行跟北舀人沟通就成了问题。 乐于学习的白清影也时不时地过去一趟,确认赫玉圭身体恢复的情况,充当翻译,顺道再多学一些北舀语。 她如今的水平已经能流利的跟赫玉圭交流,就算有不懂的地方,也能用北舀语寻问。 毕竟用掉她一根千年何首乌,又让她费心劳力的拿出灵泉水,白清影不希望赫玉圭出事。 好在赫玉圭的身体恢复的不错,每日流放队伍赶路的时候,赫玉圭就坐在驴车上休息,只有队伍停下的时候才会下驴车活动一下。 白清影一听是赫玉圭找她,也没有多想,当即就迈步往流放队伍后方去了。 景霄行看了眼萧逸舟的表情,浅浅露出笑意,走到他身边故意打趣道:“莫要担心,我会盯着白姑娘。” 萧逸舟险些被气笑,他当然信得过白清影,可心里的滋味很奇怪,压也压不住。 萧逸舟故意道:“有你在,我才更不放心。” 景霄行轻轻摇了摇头,“没想到咱们王爷也有今日,在北疆被多少女子追着走,如今却栽到一位女子身上。” 旁边的萧鸿雁听到这句话,不乐意了,走过来道:“那可不是普通的女子,那是我嫂嫂!景神医可别乱说话,我二哥跟嫂嫂可好着呢!” “是吗?”景霄行似笑非笑地看着兄妹二人,“只怕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说罢,景霄行便双手负后,朝队伍后走去。 萧鸿雁愣了愣,才明白景霄行的意思,忙瞪大眼睛,惊喜地望着自家二哥。 “二哥,你对嫂嫂生出男女之情了?” 第64章 活埋 这话问的奇怪,白清影萧逸舟是夫妻,换做旁人肯定不会这样问。 可萧鸿雁知道二人只是拜了堂,流放的这段时间虽然白清影一口一个“夫君”,却根本没有亲近过她二哥,连睡觉都选择跟她挤在一起。 萧鸿雁也担心过,怕白清影对她二哥无意,以后再离开他们,毕竟她还挺喜欢白清影这个嫂嫂的,不想让她离开。 也怕二哥对嫂嫂无意,那她将来就要有其他嫂嫂,万一相处不愉快要怎么办? 但此时听到景霄行的话,萧鸿雁心里是说不出的激动。 萧逸舟看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始终没有说出来,他觉得如今的他并不适合表达心意,总要等赶到北疆安稳下来再说。 不过面对自家妹妹,萧逸舟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轻轻点了点头。 萧鸿雁激动地恨不得一蹦三尺高,拉着萧逸舟的衣袖晃了又晃,“二哥,我可太喜欢你了!” 二哥和嫂嫂有男女之情,她就不用担心将来会换嫂嫂,也不用怕嫂嫂离开啦。 萧逸舟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莫要告诉她。” “我懂!”萧鸿雁狠狠地点头,“二哥这是要亲自跟嫂嫂表明心意,我不会乱说的,嘴巴很牢!” 视线扫过看过来的绿啼和阿珠,萧鸿雁笑眯眯道:“二哥放心,她们也不会乱说的!” 不远处的惠太妃更不会乱嚼舌根,其他远一些的人也没听到。 绿啼心中纠结,不知此事该不该告诉自家小姐。 被萧鸿雁好一阵的威逼利诱,才答应不说。 也就这件事不会伤害到白清影,不然绿啼说什么都不会隐瞒。 …… 白清影走到队伍后,赫玉圭远远地瞧见她,就跳下驴车相迎。 赫玉圭也想走过去接她,可他是北舀人,景霄行虽然为他治病,可他能感受到队伍里的其他人对他是有防备的。 因此赫玉圭也不强求,只凭借艰难学会的两句大周话托景霄行传话。 白清影一靠近,赫玉圭就用北舀话叽里呱啦的说了起来。 白清影听后皱了皱眉,赫玉圭竟然想让她教他说大周话? 白清影让他先说句会说的大周话听听。 赫玉圭一开口,险些将白清影当场送走。 就这样的水平,她真没法教,难度太高。 更别说她从来没有当过别人的老师,也没有教过别人,没有经验啊。 白清影当即就拒绝了。 赫玉圭却不肯放弃,他知道白清影很想了解北舀的文化,将来也想跟北舀有所合作,这些事他能帮忙做到,因此便提出以后跟白清影互相交流北舀和大周的文化,互相学习语言。 他这样说,白清影还真的心动了,要知道她确实要学北舀相关的文化,为将来能帮萧逸舟出一份力。 白清影最终还是答应了,不过她也提前说好,她只负责教,但不负责能学会多少,若是赫玉圭学不会,她也不想勉强。 赫玉圭好不容易让白清影答应,自然不敢提出太多要求,当即便应下,随后就一口一个师父叫了起来。 赫玉圭在白清影这里学会的第一个词就是“师父”,发音不标准,但勉强能听得懂。 他说大周话的语调,怎么说呢,不仅旁人一听就知道他不是大周人,而且还有种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被赫玉圭喊师父的时候,白清影忽然有种“看我这傻徒弟”的感觉。 白清影又教了他“赫玉圭”三个字的大周读音,不管他有没有记得住,她都没再多教,而是回到前面队伍里继续赶路。 中午休息的时间不长,也该继续赶路了。 萧逸舟见她满面带笑的回来,虽知道不该,可心头还是被醋意填满。 萧鸿雁瞥了眼自家二哥,亲昵的挽住白清影的胳膊,“嫂嫂,你跟那个北舀人聊天很开心吗?” 这话问的,可太扎她二哥的心了。 白清影没想那么多,也没看出来兄妹俩的眼神交流,将赫玉圭要跟她学大周话的事说了。 萧鸿雁抓住关键,“所以嫂嫂要经常跟赫玉圭见面了?” 倒不是萧鸿雁多话,而是那个赫玉圭虽然身材魁梧,可模样还算周正,又是北舀的皇族,万一要跟她二哥抢嫂嫂可怎么办? 放在先前,她二哥是大周的宁王,丝毫不输给赫玉圭。 可如今她二哥被流放,虽然还能调遣手下的人,但也是流放人犯。 萧鸿雁已经想好了,她一定要为二哥二嫂的事出一份力,不能让旁人把她二嫂抢了去。 白清影也不是真的钝感,她刚才只是一时没有想到这些,此时被萧鸿雁一问,她也品出有些许的不合适。 虽然她堂堂正正无愧于心,可也不想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两日去一次如何?”白清影顿了顿,观察萧鸿雁的反应,又接着道,“带上你一起学北舀话。” 萧鸿雁脸色立刻就变了,可饶过她,她可学不会那叽里呱啦的北舀话啊。 不过很快萧鸿雁也反应过来,跟着学可以啊,反正她也不保证能学得会,她盯着也能不给那个北舀人拐走她嫂嫂的机会。 她嫂嫂这么好,万一被北舀人看上又该如何? “好啊,让阿珠和绿啼也一起去。” 两个丫鬟互相看了看,皆从对方眼睛里看出恐惧。 但又一想,她们只是丫鬟,伺候好主子就行,应该不用学北舀话? 萧逸舟将萧鸿雁和白清影对话收入耳里,不由摇头失笑。 他也该学着大度一些,阿影做这些也都是为了他,他不该多想。 正赶着路,前方传来一阵响彻云霄的哭喊声和打骂声。 萧逸舟眼睛危险的眯了眯,示意身旁的官差先行一步过去查探。 喊声传来的地方不是正前方的路上,而是偏离一点的位置。 官差远远地瞧了一眼后,便折身回来传话。 明面上官差是听从萧二的调遣,因此官差朝萧二道:“大人,左前方有人家在办丧事。” 原来是办丧事,那闹出动静也就不奇怪了。 谁知官差却继续道:“属下瞧着他们似乎连围观的百姓都推到坑里一起埋了。” 萧逸舟闻言表情更冷了几分,竟是要活埋百姓? 第65章 救出 萧二被惊了下,问官差:“此话当真?” “属下离得远,具体情形看不太清楚,可却很确定是有活人被推进坑里,有人站在上面朝坑里填土。那些人想爬上来,却被上面的人抽打,这才传出哭喊声。” 萧二没直接吩咐,而是看向萧逸舟,确认他的意思后,才吩咐道:“我等身为大周的官差,不好看着百姓受苦,带几个人去瞧瞧,若是能拦就拦住。” 官差们当然也不会鲁莽行事,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宁王,顺手能帮上忙的就帮,若是不行,他们也不会用宁王的安危做赌注。 “是。” 官差带上五六个人准备离开,白清影眼神也跟着动了动。 她先朝萧逸舟期待地看过去,本想得到肯定的答案,谁知萧逸舟却微微摇了摇头。 白清影凑到他身边,跟他低声商量:“我力气大,又有能自保的办法,也想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萧逸舟不想答应,可对上白清影满含期待的双眼,他竟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保护好自己。” “放心!” 萧逸舟这边松口后,白清影才去向萧二询问。 “大人,我能跟着去帮忙吗?” 萧二看了萧逸舟一眼,得到答案后,才抬手示意,“去。” “好嘞。” 绿啼有些担忧,想跟上去,可又觉得她跟着是对小姐的拖累。 萧鸿雁看出她的纠结,劝道:“小绿啼,咱们就老老实实赶路,打架的事交给你家小姐,她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过?” 萧鸿雁对自家嫂嫂很有信心,更何况还有官差护着,不会出岔子。 绿啼嘴上说不担心,心就没放下来过,人在跟着流放队伍走,心早就跟着白清影飞远了。 白清影一行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远远地就瞧见一群身穿丧服的护卫在朝土坑下抽鞭子,还有人在往下填土。 “李员外!求求你放过我们?我们只是寻常百姓,没有得罪过您啊!” “是啊李员外,您一向心善,为县城百姓做过不少好事,求求您再发发善心,放过我们!” 被喊做李员外的男子身形瘦削,颧骨高,脸色憔悴,眼神跟淬了毒似的盯着坑下的人。 “我凭什么放过你们?我唯一的女儿没了,你们还跟着看热闹,丝毫不记得先前我对百姓所做的事。老天爷不开眼,将我的女儿带走,那你们都得给她陪葬!” “李员外,杀我可以,求你放过我女儿,她也才五岁!” 坑下有男人高高的将一个五岁的女孩举起,祈求李员外能放过他的女儿。 李员外的眼神从女孩身上扫过,示意护卫将她抱出来。 女孩被吓得嗷嗷直掉眼泪,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水,看着着实惹人心疼。 李员外从衣袖里抽出帕子,为小女孩擦去脸上的泪水。 “真是个好看的小姑娘,跟我家囡囡比起来也不差。” 说着,李员外的眼神变得更冷,“凭什么你还能好好活着,死的却是我家囡囡?” 下一瞬,李员外忽然从另一只衣袖中取出匕首,径直刺向眼前的小姑娘。 小女孩被吓到,下意识逃跑,原本要刺向她心脏的匕首划破了她的手臂,鲜血直往外流。 “阿秋,阿秋,别伤害我女儿!” 坑底的男人拼命想往外爬,可土坑挖的实在太深,又没有能抓的地方,他根本爬不上去,只能眼瞧着小小只的女儿浑身是血。 “老天爷啊,您倒是开开眼。” “什么人?!” 李员外手下的护卫们发现白清影等人的接近,出手阻拦。 “朝廷来的官差,还不住手!” 李员外杀红了眼,视线扫向白清影他们,怒道:“胆敢冒充朝廷官差?还不快将他们给我都杀掉!” 说罢,李员外再次举起匕首朝小姑娘刺过去。 这次李员外还用另一只手抓住小姑娘的手臂,让她想要躲避都不能。 小姑娘泪水汹涌的落下,大声喊着“爹爹”,显然惧怕到了极点。 “阿秋——” 似是亲情给了男人极大的力量,他竟然真的徒手从深坑里爬了出来。 李员外带来的护卫还正在跟白清影他们交手,一时没顾得上阻拦男人。 就在匕首即将刺入小姑娘心口的时候,男人将女儿从李员外手里夺过。 李员外没能反应过来,握着匕首的手狠狠落下,径直刺入他的另一只手背上。 “哎呦!” 李员外疼的龇牙咧嘴,眼里的愤怒更胜:“来人啊,把他们杀掉,通通都杀掉!” 一句话落,没有一个护卫过来,李员外侧头看过去,才发现他带来的数十个护卫连同小厮下人都被打倒在地。 这怎么可能,对方只有不到十个人,怎么会把他的人都打伤? “你们,你们!”李员外又气又急,他今日冒险将这些看热闹的百姓一起推进坑里埋掉,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所有人保守秘密,可如今的局面完全不是他能控制的。 若是他活埋无辜百姓的事传出去,他要如何跟县令交代? 不给李员外想坏主意的机会,一把利剑便落在了他的肩上。 李员外本就手疼得厉害,如今又看到肩上的利剑,当即心就凉了半截。 他唯一的女儿不在了,这世间也没什么好眷恋的,死在他女儿的坟前也好。 只是可惜了他的那些家财,就要便宜他的那些姨娘了。 利剑却没有如他预料般划破他的脖颈。 白清影示意官差将李员外给牢牢捆住,她则快步走到小姑娘身边,查看她的伤势。 小姑娘此时被她爹抱在怀里,虽然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却也不喊疼。 “让我看看她的伤口。” 男人看出白清影是来帮他们的,因此就将女儿的手臂露出来。 白清影取出剪刀,将小姑娘手臂上的衣裳剪破,露出她的伤口。 好在穿得厚,虽然流了很多血,伤口却不算深。 白清影帮小姑娘清理伤口,期间小姑娘也是一句疼也没喊。 将伤口包扎好后,被困在深坑下的百姓也都被官差救了上来。 百姓们朝白清影和官差们跪下,连声感谢。 “多谢差爷,多谢姑娘,诸位便是我们的再生父母,请受我们一拜!” 第66章 一条鱼也看不到 只见数十位百姓齐刷刷地磕头,场面很是壮观。 白清影心头的滋味复杂,若他们晚来一会儿,或者没能拦下李员外的行为,眼前这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会从世上消失。 官差们将白清影护在中间,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 有一位年迈的白发老者作为代表开口道:“李员外家的小姐前几日染病没了,李员外先前经常在县城做好事,因此今日我们就想来送送这位李小姐。 我们看到李家的护卫挖了这么大个坑,还好奇地问这是要干啥,李员外说是放陪葬品的。 我们正想瞧瞧都有啥陪葬品呢,就被李家的护卫推了进来。我们爬不出去,只能拼命求饶,后面的事大人也看见了。” 扮做官差的萧五扫了眼被五花大绑的李员外,见他一副痛苦的表情,也不打算细问。 萧五跟百姓们道:“我们还有事要做,这些护卫和李员外交给你们可好?” 他们还要去跟流放队伍会合,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将李员外送去官府。 百姓们的人数还没有李家护卫多,闻言他们脸上露出惧意。 白清影轻咳一声,朝李家的护卫看去,敲打道:“你们应该知道杀人是什么样的罪名,如今错误尚未酿成,你们若带上李员外去投案,兴许会被宽大处理。若是再敢伤害百姓,后果你们应该清楚。” 白清影说完,就观察着护卫们的反应。 他们在李家当差,凡事都听命主子的,杀人的事也没少干过,不过像刚才那样直接将看热闹的百姓推到坑里埋了还是头一回,说心不虚是不可能的。 白清影从护卫们的表情中看出有戏,于是又接连的威逼利诱,又让官差将护卫们捆起来串成一串,才交给百姓带回去。 萧五见白清影能从衣袖中取出一条又一条的麻绳,心里生出好奇。 王妃好像穿得也没有多厚,衣袖也不宽,里面不该会藏这么多东西? 不过主子的事,也不是他能琢磨的,萧五也就没再多想。 其他官差更没有揣摩主子的立场。 离去前,白清影从衣袖中取出用油纸包好的糖,递给小姑娘。 “你很坚强,我这里有包糖,很好吃,给你也尝尝。” 小姑娘愣了愣,抱着怀里的油纸包,望着白清影傻愣。 男人提醒道:“快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小姑娘用软软糯糯的声音说。 “真乖。” 这边的事处理好,白清影他们没耽搁,当即动身去追流放队伍。 这群百姓们则是要带着李员外和李家的护卫们回到荷香县,跟白清影他们不同路。 白清影一行人走后,男人抱着怀里的女儿,望向他们远去的方向。 “阿秋,记住刚才那个姐姐了吗?” 小姑娘狠狠地点着脑袋,“姐姐很漂亮,阿秋记住了。” 男人看出刚才那群官差听白清影的吩咐,虽好奇为什么官差会听命于身穿囚衣的女子,但仍叮嘱女儿:“她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待将来有机会,定要想法子回报。” “爹爹认得他们吗?” “不认得,但要想办法弄清楚他们的身份。” 每年被流放的人犯不算多,只要有心,总能查出身份。 而且他觉得能有如此手段的人,将来也不会一直在流放地,总会有所作为。 小姑娘双眼亮晶晶地望着白清影他们远去的方向,“等阿秋长大,一定要去找姐姐报恩!” “乖阿秋,咱们回家。” …… 白清影不知道她又收获了个小迷妹,追上流放队伍后,她将所见的事讲给萧鸿雁听。 萧鸿雁听完气得不轻,咬牙切齿怒道:“这里竟然有人胆子这么大,敢伤我大周无辜百姓?也就欺负我现在不是公主,不然肯定要将他剥皮抽筋,绝不会轻易放过。” 白清影想了想,按照大周的律法,要真的杀了人或者情节恶劣才会判处重罪。 李员外的事不好说县令会怎么判,而且这些本地的员外一般都跟当地官员有来往,说不定连公堂都不用上,就会被轻轻放下。 若真是如此,李员外以后说不准心态会更加扭曲,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白清影朝萧逸舟看去,还没开口说出心里的意思,萧逸舟便明白她的心思。 “荷香县的县令不会纵着他。” 萧逸舟对这位县令有所了解,在京城的时候见过,听说过他的政绩,是个为百姓办事的好官。 面对李员外此等恶劣的行径,荷香县的县令定不会放过。 白清影闻言松了口气,“这样好,最好让李员外以后再也没有伤害百姓的机会。” 说完后,白清影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现在跟萧逸舟好像越来越有默契了。 不用她明着问,萧逸舟就能明白。 他们才正经认识一个月,就能培养出此等默契,实在是不容易。 萧鸿雁没再说话,默默观察着二哥二嫂的举动,无声嗑糖。 先前没仔细瞧,如今两个人站在一起,萧鸿雁更觉得般配。 她二哥这样优秀的男子,也就只有她嫂嫂能配得上! 萧鸿雁心情极好,又是满脸的骄傲,下晌赶路的时候也不觉得累,不知道脑补了多少将来的美好画面,连心上人都忘了。 直到天黑队伍停下休息,萧鸿雁才从美好幻想中抽离出来。 这次休息的旁边有条小河,白清影走过去瞧了瞧,河水清澈见底,水里连一条鱼都看不到。 刚生出失落的情绪,白清影就想到空间水缸里养的鱼。 她将意识放到空间,发现水缸里的小鱼已经长得很大了,完全能吃! 就它们了! 天气凉,白清影也没下河,而是在地上捡了根树枝,借用范娘子的菜刀削尖,然后就站在河边试图叉鱼。 流放队伍里的其他人瞧见她的举动,也跟着捡树枝叉鱼。 白清影不想吸引太多人的注意,如果有人近距离的盯着她,她也就不好从空间里取鱼了。 趁着还没人靠近,白清影假意戳中,弯下腰捡鱼的时候,将空间里的鱼放进水里,又快速的叉到树枝上,再取下来。 好在她现在灵泉水喝多了,不仅力气变大,反应也快,不然真要让这鱼跑掉了。 白清影在极短的时间内叉到三条鱼,就在这时,有其他人走过来,望着河里的水发呆。 “咦,奇怪,我怎么一条鱼也看不到?” 第67章 染病 白清影轻咳一声,假装半点不尴尬的转身走到一边。 队伍里会做饭的官差也不少,白清影现在插手的机会不多,基本是几个官差打下手,范娘子掌勺,白清影也就只有看着的份儿。 这样也好,能坐着等吃谁愿意动手做饭啊,更别说范娘子的厨艺又好。 白清影甚至想将范娘子做的吃食在空间里存一些,就算将来跟她失散,也能吃上好吃的食物。 但又一想,应该不至于失散。 不过现在他们也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就被刺杀了好几次,后面的一半恐怕也不会消停。 白清影觉得有点心累,这样一个皇帝还要他干嘛,直接从皇位上扯下来算了。 想到萧柏泉,白清影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先前从史书上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萧柏泉有子女。 历史上北夷入侵的时候萧柏泉二十三岁,当皇帝两年,大周国沦为奴国后,萧柏泉又活了许多年,在一些北夷的史料里被提起过。 史书上没有记载萧柏泉是哪年死的,更没记载他葬在哪里。 她也是看到新闻才知道萧柏泉的陵墓在柳树村。 根据新闻里的内容,柳树村在大周都城南面二百多里的位置,碑文上写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两千年后,柳树村是深山里的村落,因为交通不便,各项设施都很落后,留下的年轻人很少。 也就是有户人家盖房子,挖着挖着发现不对劲,上报后有人来调查才发现是陵墓。 白清影又仔细回想了新闻的内容,新闻里也没说过萧柏泉子女的事。 难道萧柏泉没有后代? 不应该啊,萧柏泉后宫的嫔妃不少,总不至于一个孩子都没有? 若当真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白清影将萧鸿雁叫到一边,低声问她:“你大哥没有孩子吗?” 萧鸿雁先是愣了一下,似是才反应过来谁是她大哥。 萧鸿雁没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白清影忽然有了不得了的发现,难不成萧柏泉子嗣有碍? “那他——” 白清影故意把话说到一半,想试试看萧鸿雁知不知道更多的内幕。 可答案却让她失望了。 “我不知道。” 白清影吐了口气,道:“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若萧柏泉不能有孩子,那朝中官员不会放过他,会不停上折子,将来他的皇位也坐不稳。 白清影不禁好奇,若是萧柏泉真的生不了孩子,那他为什么还非要让宁王死? 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恐怕是不想让皇位落入宁王的手里,宁愿杀掉宁王,再找机会过继同族的孩子。 当然,这些也只是她的猜测,真相可能会有偏差。 慢慢来,将来都会有答案。 现在要做的,就是确保萧逸舟平安赶到北疆,抵御北夷的入侵。 思绪抽出,范娘子的鱼汤也炖好了。 鲜香扑鼻,鱼汤炖成乳白色,上面漂着油花,闻起来鲜而不腥。 别说是尝了,只是吸进鼻子就香的不行。 三条鱼炖出来一大锅汤,白清影他们一人一碗,还又分给官差们一些。 其他人闻着鱼汤的香味,啃着手里的馒头,瞬间觉得不香了。 有那嘴馋的,看着馒头食之无味,就走到河边仔细的瞧,恨不得把河水瞧出个洞,也没能看到半条鱼。 人家就是运气好,羡慕也没用。 用空间灵泉水养大的鱼肉质鲜美,熬出来的汤也好喝。 白清影看着空间水缸里游来游去的小鱼仔,觉得她将来无论如何也不会饿肚子。 就是水缸有点小了,有机会再弄个更大的水缸进去。 夜晚的寒风吹过树枝,发出沙沙的响声。 官差们察觉到有人在靠近,便不动声色地前去查看。 很快,去查探的官差便折返回来,跟萧二禀告。 “大人,西北方向二里处有一群难民。” 又是难民? 萧二看了眼萧逸舟,确认他的意思后,吩咐道:“让他们去贺阳城。” 此地与贺阳城不算近,但能确定易刺史会妥善安置难民。 至于更近一些的宣阳城,如今仍局势混乱,需要何若扬多费些心思才能将先前何家的势力彻底拔除。 官差领命而去,不多时又折返回来。 “大人,那些人说想跟着王爷一起去北疆。” 白清影也将视线看过去,这些难民怎么会知道宁王在流放队伍里? 流放的这一个月,他们一路走,也就只是没出京城的时候百姓知道他们的身份,后面遇到的人都没看出他们当中有宁王。 甚至有些人把他们当重刑犯看待,连接近都不敢。 萧二也正有此疑惑,便问了出来:“他们如何得知流放的是何人?” “有位年轻男子说他曾在宁王回京的时候沿途看到过他的模样,今日远远的瞧见流放队伍,就将宁王认了出来。 他们是静河州的百姓,这三个月来四处流浪,去哪里都会被嫌弃。 他们听说过宁王先前在北疆打仗的事迹,现在也想跟着宁王一起去北疆,觉得这样以后的日子才会有盼头。” 萧二需要保证萧逸舟的安全,不相关的人最好不要跟在队伍中,如今队伍里的人已经够多了,再来一群难民,怕是要出乱子。 萧二吩咐道:“告诉他们,此行是去流放,不方便带上他们。让他们自行找去处,贺阳城最优,去宣阳城也可。” “是。” 官差去传话后不久,那些难民便散去了。 本以为他们会就此离开,没想到第二日流放队伍赶路的时候,那些难民仍不远不近地跟着。 萧二得知后问过萧逸舟的意思,也没有驱逐那些难民,任由他们跟着,只吩咐手底下的人警醒着些。 他们赶路的时候要数次从城内穿过,难民没有文书,只能绕路走,没办法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就这样走了几日,穿过县城后,那些难民竟然还能追得上,很显然难民们对这些地方的地理环境很熟悉,知道走哪条路更近。 正当萧逸舟想到这些的时候,队尾的官差前来传话。 “大人,有难民染病,说要求咱们帮忙。” 第68章 交代 “染病?”萧二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这几天提心吊胆,生怕闹出岔子,现在传来这样的消息,更是证实他心里的猜测。 “跟他们说有病去请大夫,我们这是流放队伍,帮不了他们。” 萧二先前跟在萧逸舟身边的时候也没少遇到这样的百姓,觉得宁王美名在外,就该无条件的帮他们。 也不想想如今宁王的处境,自保都不容易,如何能抽出精力去帮旁人? 官差前脚刚传话下去,景霄行就快步走了过来。 景霄行眉头深锁,脸上写满担忧,也顾不上避讳,就走到萧逸舟身边说话。 “难民当中有人染了瘟疫,治还是不治?” 若是寻常的病症,景霄行可以做到毫不心软,可瘟疫会传染,若是他不治,那些人缠住流放队伍,很容易造成麻烦。 “瘟疫?”萧逸舟眼神微微闪动,问萧二,“前方可是南山郡?” “再走一百里便是。” “那就不奇怪了。” 不用萧逸舟细说,景霄行也想通了其中的缘由,脸上更是爬满了愤怒。 “他至于吗?当初若不是你让我救他,我连他的性命都不想救!” 想起往事,景霄行满肚子的怒火。 白清影跟萧鸿雁眼神交流,确认萧鸿雁也不知道,就开口问:“夫君在南山郡有仇家?” 萧逸舟还是那副镇定模样,语气平静道:“算不得仇家,只是有些恩怨。” 说着,他朝景霄行递了个眼神,意思不言而喻。 景霄行:“……”合着他就是个帮忙讲故事的呗? 谁让是他自己选的主子,除了忍着还能怎么办呢? 景霄行认命道:“一年前王爷回京城路过南山郡,正巧碰上南山郡王被仇家下毒,命悬一线,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王爷心地仁厚,便让我去救人。” 白清影听糊涂了,“这不应该是王爷有恩于他吗?” 不报恩,还来寻仇? 景霄行也这样觉得,点头道:“寻常人遇到这样的事,都会去感谢救他的人,可南山郡王偏不,救他一条命还结了仇。” 白清影和萧鸿雁都认真地听着,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霄行回想起来就生气,语调难免激昂了些,继续道:“当时中毒的不止南山郡王一个人,还有他的一位爱妾。我虽被人喊做神医,但精力有限,很难同时顾全两个人。 南山郡王当时已经陷入昏迷,情况比那个妾室危险很多。是那个妾室求我,让我先救南山郡王。不过就算她不求我,在她和南山郡王当中,我也会优先保住郡王的命。 我用了三天时间,总算将南山郡王的病情稳定住。正当我准备全力救那个妾室的时候,她忽然就丧了命。” 白清影见景霄行停顿,很捧场的问了句:“妾室是毒发身亡?” 景霄行故意卖关子,只摇了摇头,又看向萧鸿雁。 萧鸿雁灵机一动,猜测道:“她是被其他人给害死的?” 景霄行朝她投去赞赏的眼神,“不错,妾室是被郡王妃害死的。” 白清影等了等,见景霄行没有后话,就问:“就这样?他就恨上我夫君了?” 景霄行无奈点了点头。 萧鸿雁问:“郡王妃呢?” “应当还在郡王府。” 白清影更不理解了,“他恨我夫君的理由是什么?因为你没先救他的妾室?” “正是如此,南山郡王认为若我想办法先救好他的爱妾,郡王妃就不会有动手的机会。他怨怪我没能让他的爱妾活着,只救活他一个人。” 白清影一时语塞,她倒是少见这样的人,旁人救他,反而救出仇了。 “当初就不该救他。” 面对这样的人,白清影还真觉得不值得被救。 提起往事,萧逸舟不甚在意,只问:“难民染上的瘟疫可容易治?” “如今只有一人染病,不难。不过比起治病,将人直接埋了更省事。”景霄行的眼底透出冷意。 不是他无情,而是那难民显然是有心之人安排来的,难民也知道他在做什么,仍选择过来,就足以说明他的心中存着恶念。 萧逸舟道:“治,治好后问问他究竟有何苦衷,为何要来害流放队伍。” 萧逸舟在战场上杀敌军不会手软,可面对大周的百姓,他总是带有一分宽容。 即便难民想来伤害流放队伍,萧逸舟也会觉得他有苦衷,或是被南山郡王胁迫。 萧逸舟见识过世俗的险恶,也知道有些人只是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 在没有酿成大祸前,他愿意给难民一个活着的机会,也想弄清楚到底是何原因。 景霄行不情不愿地应下,等队伍前行后,他到后方为难民治病。 白清影一边走一边侧头看着萧逸舟,思绪却早就飞到了天边。 萧鸿雁挽着她的胳膊,看了看她二哥,又看了看嫂嫂,忍不住咯咯直笑。 虽然前路会有不少艰辛,但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她就什么也不怕。 午时休息的时候景霄行就派人传回消息,难民身上的病情被控制住,其他难民也没有染病。 染病的难民没想到流放队伍还真会派人给他治病,于是就老实交代,他的确是被人指使。 他也不是有意为之,而是他全家都染了瘟疫,他想让家人活命,可却没钱看大夫。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找上他,让他混到这群想要追随宁王的难民当中,想法子将身上的瘟疫传染给流放队伍的人,最好能染给宁王。 若他肯做,那人会为他的家人治病,还会给他的家人一笔钱。 他知道宁王为大周所做的事,不想伤害宁王的性命,可他也想家人能活着。 于是他就按照吩咐混到难民当中,可却一直没机会接近流放队伍,更没机会见到宁王。 他猜出是被发现了,本已抱着必死的心,没想到还会派人为他治病。 流放队伍里竟然有大夫跟着,大夫的医术还很厉害。 难民老实交代后,存了必死的心,也不愿意再服药。 他对不住宁王,可他连谁要害宁王都不知道。 萧逸舟听后吩咐手下:“让他安心养病,他家人的命可还等着他去救。” 第69章 难民 萧逸舟心里很清楚,若是背后指使的人真是南山郡王,难民家人不会收到该有的钱,身上的病也不会得到救治。 官差传话过去后,难民反应过来,也不求死了,很配合的吃药。 两日过去,难民的身体情况基本恢复。 他的病症本就轻,景霄行的方子好使,好的也快。 就在这时,流放队伍也赶到了南山郡。 …… 京城皇宫。 萧柏泉得知宣阳城刺史被人冒充的事,气得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真是好大的胆子!杀掉,通通都杀掉,假刺史和他的家人,一个不留!” 萧柏泉双眼猩红,此刻是连装都不想装了。 传话的内侍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生怕被牵连,可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总不能不说,只能硬着头皮把假刺史是被流放宁王的官差发现的事说了出来。 这下,萧柏泉先是怔愣一瞬,随即抬手把桌子都给掀了。 “官差发现的?官差有这等能耐吗?怕不是宁王,是宁王!” 萧柏泉疯了似的砸东西,把殿内伺候的宫人都吓得不轻,一个两个跪在地上埋着头不敢吱声,任由他撒气。 手边的东西砸的差不多,萧柏泉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一些。 心腹太监在此时才敢劝慰。 “皇上不必过于担忧,宁王不会成为您的隐患。” “不会?”萧柏泉轻嗤一声,“派人杀他那么多次,却连他的头发丝都没伤到,还不会?” “皇上放心,请来北疆的那些杀手,定能助您成事。” 这才过去没几天,派去的人还没有赶到北疆,更没结果传回来。 萧柏泉闭了闭眼,将满心的烦躁压了压。 心情刚平静下来,就有内侍来传话。 “皇上,奴婢奉太后娘娘吩咐过来,请皇上多召嫔妃侍寝,为皇室开枝散叶。” 传话内侍是太后宫里的人,萧柏泉不好对他发火。 待内侍走后,萧柏泉的脸色更是难看。 “母后为何总催朕去后宫?”萧柏泉捏着眉心,难掩眉眼的燥意,“那些个嫔妃,朕哪个没召见过?去后宫那么多次,除了陈贵妃,她们的肚子半点动静都没有,再召她们侍寝有用吗?” 心腹高公公没敢说话,皇上看似是再跟他说话,可他身为从小就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人,很了解皇上的性子,皇上不过是在自说自话,他听着就行。 高公公虽然没说话,心里却在琢磨这件事。 皇上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后宫嫔妃那么多,没一个能有身孕吗? 换做是寻常人都能想明白的问题,皇上当真不懂吗? 高公公很清楚,不是萧柏泉不懂,而是不想懂。 身为一国之君,他要如何接受在子嗣上有碍这件事。 “陈贵妃的身子还没恢复,总要过些时日再召她。”萧柏泉又接着道,“不如挑选些女子入宫,或许换了人,就能为朕诞下子嗣。” 说着,萧柏泉一抬头,注意到在殿内收拾地上散落瓷片的一位宫女。 宫女肌肤雪白,五官俏丽,泛红的脸蛋吹弹可破,腰肢纤细,身材玲珑有致。 她蹲下身,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捏起碎瓷片,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殿内,刚巧落在宫女的身上。 萧柏泉一不留神便看呆了眼,一时忘了反应。 高公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中明了。 怕是这宫中又要有新的妃子了。 果然,下一瞬萧柏泉便将思绪抽回,问道:“你是新来的?” 宫女先是愣了愣,一发愣不要紧,当即就被手里的碎瓷片给划伤了手。 鲜血从手指渗出,萧柏泉噌的一下站起身,走过去将宫女扶起。 “可还好?” 宫女摇了摇头,受伤的手被萧柏泉抓住,吓得她不敢抬眼。 萧柏泉吩咐身边的内侍:“去请太医。” 高公公看了眼宫女手指上的伤口,确实要快些去请,若是太医晚来一会儿,怕是就要痊愈了。 萧柏泉感受到眼前宫女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便扳起她的下巴。 宫女光洁的脸颊微红,双眼闪躲,像极了受惊的小兔子。 萧柏泉被她的模样吸引,不禁露出笑意,问:“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郭可儿。” “可儿?倒是个好名字。愿不愿意做朕的女人?” 郭可儿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跪到地上。 萧柏泉笑容褪去,表情冷了下来,“怎么,你不愿意?” “不,能伺候皇上,是奴婢的福气。” 萧柏泉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将郭可儿从地上拉起来。 “今日起,你便是朕的郭才人。” 萧柏泉没注意到,低着头的郭可儿唇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 流放队伍打算按照先前那般在城外休息一晚,第二天再继续赶路。 范娘子在准备晚饭,城门处忽然聚集了不少难民。 “让我们进城,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城?” “什么,瘟疫?我们好端端的,哪里有瘟疫?” “竟然说我们都有病,那我们就更要进城,我们活不成谁也别想活!” 守城官兵挥着手里的长枪试图驱散聚集在城门口的难民。 “赶紧走,这里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 难民中有个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痛心疾首道:“哎呦,我们也是大周的百姓,咱们到哪都被嫌弃,这要让咱们如何是好?” 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喊:“看到那边的流放队伍了吗?宁王就在里面!咱们跟着宁王,总不至于饿肚子。” “宁王?宁王啥时候被流放了?没听说啊?” “是啊,宁王去年不是才回京城,我还远远地瞧见过嘞,他先前一直在北疆打仗。” “肯定是骗人的,宁王身份尊贵,怎么可能会被流放?” “咋不可能,皇家的事复杂着呢,今天是王爷,明天可能连平头百姓都不如!” “宁王都落入这等地步了,咱们跟着他有用吗?说不定死得更快。” “乡亲们,宁王先前好歹是个王爷,他被流放肯定也有不少财物,咱们去抢一些回来,就不愁吃喝了!” 不知道谁高喊一声吼,难民中的许多人都朝流放队伍的方向露出贪婪的眼神。 第70章 挑拨 “乡亲们,上啊!” 有些难民看到流放队伍有不少人,便心生胆怯,不敢上前。 人群中有人煽动:“他们人多,咱们人也不少。这些都是京城出来的贵人,身上肯定有财物,抢到多少算多少!” 一部分难民的激愤的情绪到达顶点,毕竟他们大部分人都好长时间没能吃饱饭,连饭都吃不饱,也不会在意其他。 有位男子撸起袖子道:“我不管,反正我饿怕了,你们不上我上了。” “上!” 人群后方不知何处生出一股力量,推动着难民们朝流放队伍而去。 萧二早早察觉到不对劲,将众人聚集在一起,让官差护在外面。 眼前的难民少说也有一二百人,真的动起手来怕会有麻烦。 就在冲在最前面的难民即将跟流放队伍交手的时候,队伍后面传来一道浑浊粗犷的嗓音。 “铁牛,你们这是干啥?” 带头的几个难民都认识,听到有人喊出同伴的名字,其他人也顿住脚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前方的难民停下,后面的人也跟着停下。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从流放队伍旁边绕过来,跟冲过来的难民打招呼。 汉子满脸惊喜道:“铁牛,还真是你。这些时日过得如何?” 白清影将视线看过去,发现走过来的汉子是跟在队伍后的其中一位难民。 铁牛这会儿也认出汉子,“柱子?你们走散后,大伙儿还想办法找你们呢,可惜一直没找到。” 柱子忧愁地叹口气道:“如今的处境,能活着就行,大家伙儿都活着,将来就有希望!” 混在难民当中挑事的人看到他们聊了起来,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催促道:“聊什么呢?还管不管大伙的死活了?” 柱子就问:“你们这是要干啥?” 铁牛有些不好意思,说到底他们准备抢东西,因此支支吾吾地开口,半晌也没说明白。 还是他身边的男人道:“柱子,你也知道咱们水灾后三个月都没能吃上几顿饱饭,这不是瞧着流放队伍里兴许有财物,想取走些吗?” 话说的好听,可实际上就是要抢。 柱子跟这男人也认识,还有冲在前面的好几个人,先前他们都是一个村子的,关系还不错。 柱子其实早就看出他们的目的,此时过来就是为了阻拦。 他劝道:“我说你们糊涂,就算真的饿死,也不能跟官差动手,那可真就活不成啦。还不如跟我们一样,不远不近地跟在流放队伍后面,混上一口吃的,才能有将来啊。” 铁牛颇为意外,双眼冒着星光,“官差会给你们吃的?” “这倒没有,但说来也巧,只要我们在流放队伍附近,就总能遇到各种能吃的东西。有时候是一只野鸡,有时候是野兔什么的,总之虽不能顿顿吃饱,也不至于饿着肚子。 而且我跟你说啊,有个染了瘟疫的人混在我们当中,想将疫病传染给流放队伍。你猜怎么着,负责流放的官差发现后,不仅没将他打死,反而让大夫给他治病。这才没几天,那人的身子骨就好得差不多了。你说换谁能这样以德报怨?还得是咱们宁王啊!” 其他人陷入沉默,如果他们没听错,宁王现在是被流放的人犯? 人犯还能驱使官差吗? 铁牛看了眼身后跟着的难民,面露苦色:“我们这人更多,怕是活下去不容易。” “话不能这么说,能活着就有希望。有一丝希望就不能去偷去抢。若是真做错事,想挽回可就难了。” 柱子的话不止前面的几个人听到,后面的难民很多人也听到了。 不说他们本来就不太敢去抢流放队伍的东西,如今又听柱子这样一说,更不敢了。 挑事的人一看情况不对,高喊道:“还犹豫什么,抢啊,没看见有官差在做饭吗?他们身上就算没有财物,也肯定有吃的。咱们是老实本分的大周百姓,凭什么连流放的人犯都有东西吃,咱们却要饿肚子!” 这话很成功的调动了一部分人的情绪,有些不认识柱子的难民,仍打算去抢东西。 “反正老子是饿得不行了,再多饿一会儿要出人命,老子才不管那么多!” 几个人跟在他身边一起向流放队伍冲过去,其他人还在观望当中。 带头的人走到流放队伍面前,看着官差手里的大刀,心中瞬间生出胆怯。 上一刻还放出豪言壮志的男人此刻转头跟身边的人说:“要不还是算了?我忽然觉得也没那么饿。” 引得一部分难民哈哈大笑。 他们虽然逃难三个月,但出发的时候都带了些银钱和粮食,每天吃不饱饭,却不至于饿到不行。 而且这段时日他们在城外也能偶尔遇到有人搭粥棚施粥,天气好的时候还能去挖些野菜打个野味,日子虽艰难,但尚且能活命。 难民们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他们好像也没那么想抢官差的东西,而且就凭他们好像也抢不过官差。 几个挑事的人又想开口,下一瞬,五位官差纵身一跃,进入难民当中,将挑事的人给揪了出来。 其他难民吓傻了眼,就凭这身手,他们就算人多也不敢跟官差交手啊。 萧二上前走了几步,面露和善地劝道:“诸位都是大周百姓,因灾祸流落至此,但我知道你们都是良民。我们流放队伍所带的粮钱不多,但愿意分给诸位一些。愿诸位去寻个好去处,安稳度日,莫要动不该有的念头。有些路一旦选择走,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萧二扫了眼被官差捆住的五个人,补充道:“更不要被有心之人挑拨。” 难民们这才回过味来,怪不得总有人煽动他们的情绪,竟然是有人故意让他们跟流放队伍起冲突,要害他们! “大人放心,我们都是老实人,不会惹事。” 有人对萧二表示感谢,有人则喝问那些人为什么要混到他们当中挑事。 白清影侧头看了萧逸舟一眼,心中有了答案,看来这些难民暴乱的事还是南山郡王安排的。 短短几日就给他们安排了两处惊喜,不知后面还会有什么样的惊喜等着他们。 第71章 想明白了 带头的难民跟其他人商量过后,没再跟流放队伍起冲突。 不用受伤,还能分到粮食,没人愿意去拼命。 难民们也没多留,除了一部分跟柱子认识的人,其他人拿到每人一小袋粮食后都各自散了。 这些难民本就是被有心之人从各处聚集而来,很多人其实并不认识,只听说有人说城门外有人发粮食。 赶过来后发现根本没有,情绪不知怎么着就激动了起来,一心想进城。 又被人挑拨着想要去抢流放队伍的东西。 若跟流放队伍起了冲突,他们别说是勉强糊口,连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刚才的混乱当中有小部分难民受伤,但好在伤势不重,都是些小伤,不用医治也能痊愈。 铁牛他们则是选择跟柱子他们一起跟在流放队伍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只要能糊口就行。 恢复秩序后,范娘子继续准备晚饭。 白清影在萧逸舟身边的石头上坐下,问他:“夫君可会觉得寒心?你为大周付出那么多,却有百姓想来抢夺财物和粮食。” 面对一直以来的“偶像”,白清影其实很想多了解萧逸舟一些,也想全方位的了解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萧逸舟唇角露出自嘲的弧度,微微摇头,“静河州发生水患,朝廷该派人来赈灾,可京城里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是大周欠他们,也是萧家欠他们的。 我身为萧家的男儿,从小就享受着旁人没有的富贵,此时被惦记也不该恨他们。若不是吃不上饭,百姓也不会想要去抢东西吃。” 夕阳落在萧逸舟的身上,白清影托腮望着他,心中崇敬的感觉更胜。 在她看来,大周的很多人都有着令人敬佩的傲骨,也对百姓有一颗怜悯之心,这很难得。 萧逸舟在落难的时候也不会怨怪百姓,将来真登上那个位置,也会是个好皇帝。 总之肯定比把大周嚯嚯没的萧柏泉要好得多。 想到萧柏泉,白清影就想起心里的疑问,便凑近过去,低声询问:“夫君可知你大哥为何膝下没孩子?” 倩丽的身影靠近,一股淡淡的香气涌入鼻尖,萧逸舟心神不稳,一颗心疯狂跳动,根本没听到白清影的问话。 萧鸿雁站在吃瓜第一线,托腮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盯着二人偷笑,恨不得把“嗑到了”写在脸上。 不过白清影这会儿没有注意到萧鸿雁,也没发现萧逸舟的异常,只一心想着八卦。 萧逸舟见白清影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期待的望着他,才回想起白清影所问的话。 萧逸舟勉强稳住心神,将心头的情绪压了压道:“他还年轻,应该只是子嗣缘分未到。” 白清影听他这般说,就明白萧逸舟也不知道更多内情,但她也不介意多说一点,反正萧逸舟也不会把她交出去治她个大不敬之罪。 当然,若是放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白清影可不敢当着萧逸舟的面说萧柏泉的不是。 “夫君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或许他有问题呢。” 白清影听过不少类似的事件,有些男人好面子,就算生育方面不行也不想承认。 更何况萧柏泉是皇帝,居高临下惯了,这种时候告诉萧柏泉不能生孩子,怕是他不仅接受不了,还会把说这话的人给杀掉。 萧逸舟先前没想过这些,不是他粗枝大叶,而是这一年来发生太多事,让他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萧逸舟子嗣的事。 再者萧柏泉也才二十出头,又是去年刚登上皇位,人也年轻,总还会有机会。 “先前好似听说宫中有位妃嫔有孕,应该不是你说的这种可能。” 白清影听到这样的答案有些失望,可惜了。 不过没关系,就算萧柏泉在子嗣上无碍,这个皇帝他也当不长。 跟萧逸舟聊完,白清影又去问萧鸿雁。 “后宫妃嫔有孕的事你不知道吗?” 语气里略微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 萧鸿雁没在意白清影的语气,仔细回想一番,“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我大哥娶妻好些年了,却迟迟没个孩子,我也觉得不太对劲。” 白清影听她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在她身边坐下问:“你大哥成婚多久了?” “元妃应该是在三年前嫁给他的。” 原主对皇宫的事不清楚,也不知道什么元妃,白清影先前没留意过萧柏泉妃嫔的事,因此也不知道什么元妃。 见她疑惑,萧鸿雁就多解释几句:“元妃是我大哥的原配妻子,两年前生病没了,在这之后他就没再娶妻,直到登基后立安氏为皇后。” “成婚一年人就病故了?” “是啊,我跟她没见过几次,只知道她是个温温柔柔的女子,人长得很漂亮,倒是可惜了。” 白清影现在听这些,也就只能单纯的当成八卦听,她也没办法去查元妃的死因,更确定不了萧柏泉的情况。 但可以先多了解一下,白清影就又问了后宫的情况。 萧柏泉后宫里的妃嫔有十几人,一半都是先前他是皇子的时候就在他身边伺候。 最受宠的是一位姓周的婕妤,不过萧鸿雁跟她没怎么见过面,更谈不上熟悉,了解的也就不多。 即便到如今,提起萧柏泉,萧鸿雁眼底还是会生出遗憾。 先前多好的大哥,为何就忽然变了呢? 察觉到她情绪变化,白清影怕她伤怀,就取出一颗糖塞给她。 萧鸿雁看了眼剥开皮的一颗白白的牛奶糖,没接过,而是问:“果香的那种还有吗?” 白清影顿了顿,随即把牛奶糖往她手里一塞,故作不耐烦道:“就这一颗,爱吃不吃,你不喜欢以后不给你了。” 萧鸿雁快速将牛奶糖塞进口中,抱着白清影的胳膊不撒手,撒娇道:“我的好嫂嫂,千万别生气,我刚才只是在开玩笑,绝对没有不喜欢的意思。” 糖还是要吃的,每天走五十里多苦啊,唯有糖可以慰藉她的心。 白清影也不是真的生气,三两句话就被哄好了,两人又继续说笑起来。 惠太妃看到女儿和儿媳相处融洽,心中生出欣慰。 也罢,她娘家人靠不住,但她还有家人,一家人聚在一起,也没什么可难过的。 十几日过去,她总算想明白了。 惠太妃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第72章 买粮 晚间萧二安排官差多番巡视,生怕再生事端。 一晚上安然无事的度过,流放队伍用过早食后就继续出发。 进城没受到阻拦,萧二还颇为意外,但也没有放下戒心。 入城后,队伍里需要派人去买粮食,他们所剩的米面都不多了。 几百号人每日都要消耗不少米面,基本上遇到能买米面的地方都要买一些作为补给。 流放队伍继续赶路,范娘子带上几个官差去粮铺买粮食,白清影也自告奋勇的跟过去帮忙。 一进去,就看到粮铺正中央摆放着白花花的大米,品质比他们先前买的好太多,几乎不输给白清影空间里的大米。 范娘子问店铺伙计:“这米怎么卖?” 一个瘦高的伙计笑眯眯地走过来,黑瘦的脸上笑出层层褶子:“五十文一石,你们要多少?买的多能再便宜些。” 范娘子见成色这么好,价格又便宜,实属难得,跟官差商量过后,决定买十石。 流放队伍人多,每日的分量消耗的大,十石看着多,真吃起来也很快。 反正他们有驴车,不用自己扛,这个分量用不了多久就能吃完。 瘦高伙计问:“要这么多,你们是流放队伍的人?” 范娘子也没遮掩,毕竟跟在她身边的官差都没换衣服,便点头道:“是啊,都是为官府做事,不会少给钱的。” 瘦高伙计的眼神不自觉地闪了闪,道:“那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后面瞧瞧剩下的米够不够。对了,其他粮食还要吗?” 范娘子在粮铺里转了转,决定再买些白面、玉米面和小米面,能烙饼,能蒸馒头,还能熬汤。 “行,那诸位稍等,我去就回。” 白清影一直没说话,她今日过来前套上官差的衣裳,如今抱着手臂站着,颇有威势。 刚才她观察着伙计的反应,从他脸上看出不对劲。 无他,主要是身在南山郡,总要防着点南山郡王再整出幺蛾子。 这是要买粮食,白清影当然担心有人在粮食里投毒,这样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白清影朝身后的萧五递了个眼色,萧五会意,微一点头后,便朝铺子门外走去,实则是从一旁绕到后院查探。 其他伙计见有人离开也没在意,反正来了这么多人,出去一个也不奇怪。 范娘子四下打量着粮铺,跟身边的一位伙计闲聊,“你们的米面卖的这般便宜,能赚到钱吗?” 伙计憨憨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挠着头道:“我家东家不在意这些,能让百姓吃上饭就行。” “那你们东家人还怪好嘞,他还做其他生意?” 伙计满脸骄傲,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道:“那肯定,俺们东家是做大生意的。” “是啥大生意,说出来让咱们也开开眼。” 伙计闻言倒是面露尴尬,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道东家是干啥的,这些也只是听别人所说,也没见过东家。” “原来是这样。” 范娘子见他是当真不知道,也就没多问。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噼里嘭啷的响动。 “哎呦,官爷饶命!” 铺子里的伙计们听到动静,撩开帘子走到后院。 白清影也趁机跟了过去,范娘子和几个官差紧随其后。 就见刚才招待他们的瘦高伙计被萧五踩在脚底下,伙计手里还攥着个墨色瓷瓶。 掌柜从后院的一间屋子里走出来,看到这场面,忙陪着笑脸问:“大人消消气,可是我家的伙计哪里得罪您了?” 白清影朝粮铺掌柜打量过去,只见是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体型偏胖,衣裳的料子一看就不便宜,虽脸上堆着笑,却让人瞧着很不舒服。 萧五弯腰将瘦高伙计手中的墨色瓷瓶夺过,板着脸问:“这瓷瓶里装着何物,掌柜不会不知道?” 掌柜露出迷茫的神色,朝瘦高伙计看去。 “掌柜的,我不该受人吩咐,想将断肠散掺入面粉中。” 瘦高伙计交代的倒是很快,却处处透露着古怪。 掌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怎能害客人?当真是糊涂,以后你也不用来了,我们这小小的粮铺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又朝萧五躬身致歉:“客官,是我治下不严,险些酿成大祸。这样,今日你们所买的米面我只收五成的价格,您看如何?” 若换做有些爱贪图小便宜的,听到掌柜要打折,还是打五折,肯定就找不到北了。 白清影看出异常,故意问:“你这样卖粮食,你们东家不会亏本吗?” “是会亏一些,可这件事是咱们有错在先。”掌柜表面态度诚恳,仿佛是真心想要弥补错误。 白清影却不想再多耽搁,又怕掌柜继续装真诚,便毫不留情地戳穿道:“刚才如果不是我们察觉,现在毒药就已经下在面粉里了。你们如今又要五成价格卖粮食给我们,谁知这些粮食里有没有毒。” 果然,掌柜听到这样的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憋红了脸道:“我们哪敢这般做害人的事?客官怕是误会咱们了。” 话虽如此说,可他眼底的慌张是藏也藏不住。 范娘子听掌柜说只要五成价格的时候还真以为捡到便宜了,如今听完白清影的话,才想明白天底下就没有掉馅饼的时候,便将心思收了收。 白清影他们要走,掌柜却不肯放人,仍在解释。 “诸位,我们铺子当真有心弥补,就给我们个弥补的机会。” 萧五怀中抱着剑,将白清影和范娘子护在身后,视线冰冷的看向掌柜。 一个字没说,就把掌柜吓得浑身颤抖。 “官,官爷——” “知道我们是官府的人还不让路?” 掌柜显得为难,咬着干涩的唇,眼神纠结。 萧五抬手将他推开,和其他几个官差一起护着白清影和范娘子离开。 人都走到街上去了,掌柜还在后面喊话:“也可以再便宜些!” 一行人不为所动,继续向前。 范娘子眉心微拧,眼底难掩心疼,低声问:“他为何非要把粮食卖给咱们,当真都下了毒吗?” 第73章 做梦比较快 “有没有下毒不能确定,但伙计想往粮食里下毒的事掌柜肯定知道。不然一个做工的伙计,哪来的胆子给客人下毒?” 范娘子后怕地捂着胸口道:“还好王妃看出问题,不然真把这粮食买回去恐怕要闹出打乱子!” 范娘子刚才还心疼好端端的粮食被掺了毒药,如今则更是后怕,还好这粮食他们没买。 白清影见萧五似乎有话要说,就把视线看过去。 范娘子见状,也看向萧五。 萧五怕街上的其他人听到,压低声音道:“装粮食的木盒上有郡王府的标记。” 这下白清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这间粮铺是南山郡王名下的产业。 范娘子不知道那些旧事,但也没多问,只担心买粮食的问题。 “这里的粮食我们是不是都不能买?” 萧五轻轻点头道:“不买也好,出城后走几十里有个驿站,到时候再弄些补给。” 白清影想说在南山郡王封地内的驿站也未必安全,但她也没说出口,等走到驿站观察一下形势再说。 范娘子无奈地叹口气,“好在咱们每次采买都会多买些粮食,不然恐怕就要让大伙饿肚子了。不过饿肚子也比中毒的好,那就谨慎些。” 范娘子以为这一路最大的危险已经过去,现在看来还是危险重重。 她能做的,就是把每日的饭菜准备好,让流放队伍没有后顾之忧。 一行人很快追上流放队伍,比预想的时间还要早。 按照赶路的进度,他们应该在出城后才能追上。 如今能赶上,是因为队伍在城门处被拦下。 白清影走入队伍中,站在萧鸿雁身旁,看着拦在前方的马车。 “这是怎么了?” “嫂嫂你回来了?”萧鸿雁拉着白清影的胳膊,脸上满是委屈,“这辆马车停在前面有一刻钟了,也没见有人下来。官差大哥上前去询问,车夫和护卫也不说话,就这样僵着。” 马车孤零零地停在那,周围站着五六个护卫和一个车夫,过路的百姓不敢接近,生怕招惹上贵人。 不用说白清影也能猜出来,这马车的主人是谁。 白清影看向萧逸舟,抬手挡着口型问他:“不走吗?” 每日需要走的路程都是提前计划好的,若是在此处耽搁太久,就不知道要在何处停歇了。 萧逸舟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唯有在跟她视线相触的时候露出一丝温柔,“走。” 他的声音很低,也就只有旁边的几个人能听到。 刚才萧逸舟不着急,是想着正好等一等去买粮的白清影他们,如今人都归队了,也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官差听到吩咐,就准备带着队伍绕开马车的位置继续赶路。 就在此时,马车的车帘被掀开,走出一位瘦骨嶙峋、面露病态的男子。 男子身穿绯红锦袍,脸颊清瘦,一双三角眼藏满了阴森森和不怀好意,唇角挂着淡笑却让人很不舒服。 “宁王,好久不见。” 说完,男人似乎才想起来眼前是流放队伍,又道:“是我说错话,如今你不是宁王,而是流放的人犯。昔日高高在上的王爷,如今落入这等境地,不知是何感受?” 男人正是南山郡王裴元宗。 萧逸舟没说话,甚至没分给他半点眼神。 裴元宗恨透了这种被忽视的感觉,更难以理解为什么萧逸舟已经沦落成阶下囚,还敢对他爱答不理。 裴元宗将脸上的笑容收起,语气冷了几分,“这流放路可不好走,你该不会觉得能平安无事的赶到北疆?” 说着,他的视线在白清影身上扫过,冷笑道:“你怕是连枕边人都护不住,正如我当初那般。” 还是没人接话,裴元宗一时有种说出的话都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心中的愤怒也开始慢慢聚集。 “你聋了不成?” 裴元宗说的着急,一不小心就牵动了身上的病症,不停地咳了起来。 “郡王——” 马车上忽然跳下来一位体态轻盈的女子,五官算不得多精致,但也不差。 女子似是很担心裴元宗的身体,走到他身边扶住他的胳膊,又帮他拍背顺气。 待裴元宗气息平稳,便满目柔情的抓住女子的手,“外面冷,你在马车上等我便可。” 女子摇了摇头,头上的发丝微乱,显然是刚刚匆匆整理过。 “不,我要陪在郡王身边。” 白清影抬眼看过去,这人是想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秀个恩爱? 看这女子的装束,应该不是郡王妃,而且就凭郡王妃害死郡王的爱妾,两人就不可能会这般亲昵。 想来此人是南山郡王如今的爱妾。 身边的人都换了,还记仇呢。 萧二为首的官差准备绕开马车,裴元宗的手下将队伍拦住。 “我有话与宁王说,通融一二。” 说着,就让手下往萧二身上塞银子。 萧二面无表情地避开,“奉命流放人犯,时间紧迫,不敢耽搁。” 见萧二不给面子,裴元宗的脸色也变得更不好看。 “南山郡是我的地盘,若我不放人,你觉得你们能离开?” 可以说是要撕破脸了。 萧二问:“你想做什么?” 裴元宗苍白的嘴角勾起,眼神阴冷的望着萧逸舟,“让他跪下给我求饶,我便放你们离开。” “做梦哦!” 裴元宗以为说话的人是萧二,可萧二没开口,再反应一下才发现是女子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对上白清影似笑非笑的目光。 裴元宗没生气,反而用欣赏的眼神看着她,“你倒是胆子大,若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宁王刚过门的妻子?跟着他没有前途,不如我想办法帮你脱身,跟我如何?” “我劝你还是洗洗睡。” 裴元宗不明白白清影这话里的意思,唇角带笑道:“你要帮我沐浴?没想到你这女子不仅胆子大,在这等事上也毫不避讳。” 白清影满头问号,话都听不明白的吗? 罢了,还是她说清楚,不然要让旁边的其他人误会了。 她看了眼萧逸舟,见他没有误会,才道:“我的意思是你想得太美,现实里根本不可能实现,还是去做梦比较快。” 第74章 南山郡王 裴元宗脸上的笑容僵滞,回过味来转为怒容,抬起一根毫无血色的手指指向白清影,“你,你!” 白清影朝他耸了耸肩,便移开目光。 裴元宗气得脸都憋红了,妾室在他身旁拼命帮他顺气,急得都快哭了,“郡王,您莫忘了大夫的交待,可千万别动气。” 裴元宗嗓子里发出呼噜声,气息不稳,却不忘用阴毒的眼神盯着萧逸舟。 “我变成如今的模样,都怪宁王!” 白清影有一肚子想说的话,但她需要先确认他们如今是否能跟南山郡王硬杠,于是就跟萧逸舟眼神确认。 得到肯定后,白清影就扬声问:“你倒是说说我夫君做错了什么?” 裴元宗还以为没人敢接话,如今有人愿意理他,总好过他自言自语,心情反而平复不少。 裴元宗冷笑一声,却不忘将自己沉浸在悲伤当中,“若不是他,我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你先前中毒是我夫君下的?” 裴元宗被问得愣了下,他没想到白清影也知道当年的事,很快稳住心情,捂着胸口道:“我分明可以痊愈,他却不让他的手下将我治好,在我身上留下病根。” 白清影被这样的理论震惊住了,没忍住现代的词汇都说了出来:“啊?不是大哥,你是不是有点被迫害妄想症?你是不是忘记当初你命悬一线,要不是我夫君派人出手,你早就被毒死了。” “不,不是这样!”裴元宗不相信她说的话,拼命摇头,气息越发不稳,脸色也更是难看。 白清影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接着问:“怎么不是?你的手下没告诉你吗?” 裴元宗勉强稳住气息,转移话题道:“若不是他放任不救,我的爱妾也不会早死。” “她是我夫君杀的吗?” 裴元宗握了握拳头,眼底尽是悲伤,“不是又如何?若不是宁王派去的人不为她医治,她也不会死。” “你的意思是,她如果身上的毒被解,就不会再被人害死,是这个意思吗?” 被频频追问,裴元宗也觉得气势有些弱,“宁王是故意不救她!” “我夫君大可放任不管,若他没派人过去,你也早就死掉了,如今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拦着我们。其实我也觉得我夫君有错,错就错在当初救了你。” 裴元宗想要辩驳,却发现说不下去,转而满眼含泪,一副痛苦模样,“你知不知道她在我心里有多重要?若不是你们,她应该还活着。” “你这个人好奇怪哦!”白清影撇撇嘴很是嫌弃,“真正害死她的人你不管,却非要对你的救命恩人恩将仇报?你说你在意那个死去的妾室?我看也未必。 你不敢为她报仇,如今身边也有其他人。你若不是看着我夫君如今被流放,你也不敢来找他的麻烦。说到底,你就是欺软怕硬呗。” 假面被无情揭穿,裴元宗不敢相信地连连后退,“你胡说!如娘是阿俏的表妹,我答应阿俏要照顾好她。” “照顾?就让她成为你的妾室?你觉得那个阿俏知道会高兴吗?说到底,你也没多在意阿俏,更没多喜欢如娘,你只在意你自己。” “不,不是这样的!” 白清影三两句话就把裴元宗说的怀疑人生。 白清影不禁生出疑问,就这?如此不堪一击,还敢来找麻烦? 裴元宗蹲下身,痛苦地抱着头,妾室就在他身边喊着他,他却不理。 “阿俏在我心里很重要,最重要,她是我最爱的人。” 白清影本来不打算再继续说了,听到这句话后,她道:“那就为她报仇,让真正害她的人付出代价,而不是揪着当初救你性命的人不放。” 想到郡王妃,裴元宗脸上更是痛苦。 他虽有郡王的封号,却家族败落,若不是有郡王妃,他哪能过如今这样的安稳日子? 但经过阿俏的事后,他跟郡王妃早就将最后一点感情消磨干净,二人已经许久没有同房,即便见面也很少说话。 若说让他去找郡王妃讨说法,他确实不敢。 不是怕郡王妃,而是忌惮她身后的家族。 “是我对不住阿俏?不!错的都是别人,不是我,我什么也没有做错过!” 白清影敷衍道:“对对对,你如果非要这样想,那确实都是别人对不住你。救你有错,帮你也有错,当初就不该帮你,让你自生自灭算了。” 裴元宗低着头闷声道:“那阿俏呢?确实是他们不愿意救阿俏!” “且不说就算为她解了毒,她还是会被害死。而且她当初中毒不深,也是她让景神医先救你。就凭你当时的状况,若是先救她,你的命早就没了。” “是我的错吗?”裴元宗痛苦地抱着头,“如娘,你说是我的错吗?我是不是该给阿俏报仇?” “姐姐不会怪郡王,她都明白。” 裴元宗紧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些,“对,她都明白。可我在她离开后又将你带在身边,她知道后会伤心。” 如娘有些慌张,生怕被抛下,拉着裴元宗的衣袖道:“郡王,姐姐都会懂的,妾身在郡王身边也是为了替姐姐好生照顾您。” “她知道了不会高兴。对,她说过的,她不喜欢我与旁的女子亲近。”裴元宗甩开如娘的手,站起身朝马车走去,“我已经对不起她,不能再让她不高兴。” “郡王——” 如娘想追上去,却被护卫拦住。 裴元宗孤身坐上马车,任凭如娘在外面哭喊也无动于衷。 “走。” 一道又轻又平稳的声音落下,车夫跳上车辕,赶着马车离开,几个护卫则跟在两侧。 “郡王,您当真不要我了吗?” 如娘哭喊着想追上去,却根本追不上马车的速度,娇嫩的脸上满是泪痕。 前方没人阻拦,流放队伍继续赶路。 临走前,白清影朝如娘的方向看了眼。 如娘正拼命想追上马车,又因为衣饰不便跑不快,头发散落下来,模样很是狼狈。 白清影轻轻摇头,收回目光。 感受到身旁人的视线,白清影看过去,就见萧逸舟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眼神里藏满了温柔。 第75章 留宿 白清影心跳快了半拍,心头小鹿乱撞,她怎么从萧逸舟的眼神里看出几分不太一样的感情? 应当只是她会错意了,宁王没道理对她这样。 对,若是她没记错,宁王这双眼睛好像看谁都深情。 完成一番自我安慰后,白清影朱唇上扬,也朝萧逸舟莞尔一笑。 一旁的萧鸿雁盯着两人看,连看路都忘了,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前面的人身上。 “抱歉!” 待说完后,萧鸿雁抬起头,对上前方人的面容,羞得脸颊绯红。 郁九低声道:“公主还是看些路,小心伤到。”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萧鸿雁咧开的嘴角就放不下来了。 不禁又想,若是郁九待她也能跟二哥待嫂嫂一样,那该有多好? “多亏了你。”萧鸿雁有些羞赧。 “保护公主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郁九的声音很低,也就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 萧鸿雁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人也清醒不少。 郁九待她只有主仆的情意,她不该陷进去。 萧鸿雁随即便冷了脸,跟郁九拉开一段距离,走到白清影的身边,牵着她走。 白清影从萧鸿雁的脸色看出她受了委屈,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塞给她一颗草莓味的糖果。 萧鸿雁将草莓糖塞进口中,此时心情不好,连吃糖都不觉得甜了。 一委屈,晶莹的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白清影低声安慰道:“别难过,他不行就再找更好的。” “找不到我就赖着你和我二哥一辈子!” “好啊,若是遇不到好男人,我巴不得你一直待在我和你二哥身边呢。” 娇养长大的小公主,白清影才不舍得让她受苦。 被白清影一路安慰,萧鸿雁没多久心情便平复了,只是再看到郁九还是会心情沉重。 萧逸舟便暂且将郁九安排在队伍后,让他尽可能的避开。 可瞧不见,萧鸿雁又开始想念,心情很是复杂。 又到午时,队伍停下休息,分发食物。 白清影见萧鸿雁心情不佳,吃过午食,就带上她去教赫玉圭大周话。 赫玉圭身上的伤已好的七七八八,除了还有些深的伤口没长好,总体没太大的问题,精神头也基本恢复,与寻常人无异。 看到白清影过来,赫玉圭跳下驴车,激动到离得老远就朝她又喊又比划。 萧鸿雁见赫玉圭的模样,当即就把郁九抛到脑后。 这人看到她嫂嫂这般兴奋,怕不是当真想要将她嫂嫂给勾走? 先前萧鸿雁也跟着白清影见过赫玉圭几次,唯独这次觉得赫玉圭更惹人烦。 怕自家嫂嫂被拐走,萧鸿雁就一直杵在二人中间,虽然听不懂北舀话,却很警惕地盯着赫玉圭。 午休的时间不长,白清影见效果不错,至少让萧鸿雁真的暂时忘记郁九,看情况差不多便离开。 “师父——”赫玉圭用大周话喊了句师父后,就继续用北舀话叽里呱啦的喊话。 萧鸿雁皱了皱眉头,挽着白清影的胳膊一边往回走一边问:“他在喊什么?” “没什么,让我多去教他,他想学好咱们大周话。” 萧鸿雁撇了撇嘴,满脸嫌弃道:“他把大周话说成那副模样,就算学会旁人也听不懂,不如早些放弃。” 白清影感受到萧鸿雁对赫玉圭的敌意满满,也没多说什么。 小公主有其他上心的事,也总好过一直想着郁九不放。 想到郁九,白清影其实觉得挺可惜的。 此事不能只怪郁九,他身为护卫,将自己的身份放得低,断然不敢肖想萧鸿雁。 两人之间的鸿沟不仅仅是身份地位,更多的是认知,是郁九觉得他们身份悬殊的认知。 也就萧鸿雁如今还小,可以再等等看,不然两人就真的这般错过了。 下晌赶路的时候,白清影又找机会跟萧逸舟聊了萧鸿雁的事。 萧逸舟的意思是不着急,如今他们还在流放路上,将来的事未可知,甚至就算赶到流放地,也未必就会安全。 所以感情的事都要再放放,不用急于一时。 白清影担忧的是萧鸿雁陷进去,而郁九再对她无意。 这种可能萧逸舟也想过,但如今的他也明白感情的事有时候理智难以控制,若是萧鸿雁当真无法自拔,那他就只能用主子的身份让郁九跟她成婚。 白清影觉得这样的结果虽然不算最好,但也还行,而且小公主那么可爱,真成了婚,或许郁九就不会以护卫的身份自持了。 当然,最好的结果还是两人在成婚前培养出深厚的感情。 不过她也知道这不容易,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是盲婚哑嫁,成婚前连对方的面都不一定见过,萧鸿雁和郁九好歹还认识。 夕阳西沉,流放队伍赶到一处驿站。 驿站不大,周围偏僻没有人烟,里面只有几间低矮的屋舍。 萧二吩咐手下去叩门,很快大门被拉开一道缝,一位高挑瘦削的少年探着头打量外面的人。 少年问:“你们找谁?” 萧二拿出怀里的文书,“我等是官差,奉命流放人犯,要在此地暂住一晚。” 少年眼珠子转了转,“你们等等。” 说着,便把大门又砰的一下合上。 萧二眉头轻皱,朝身后的萧逸舟看了一眼。 他们沿途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驿站,可像这间驿站一样,大门紧闭的,倒是第一次见。 且方才的少年看着并不像是在驿站做事的小吏。 这样规模的驿站所存储的粮草恐怕也不会多,能给流放队伍的补给有限,因此众人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只要能有个留宿的地方就行,不然外面夜间温度低,睡在外面并不舒服。 约莫一刻钟后,大门才重新被拉开一道缝,这次露头的是个头发稀疏、满脸皱纹的男人。 男人扫了眼站在外面的人,嘴唇撇了撇,“我们这驿站穷得很,没有粮草补给你们。” 萧二态度还算和善道:“留宿一晚便可。” “留宿?”男人眼珠子转了转,露出贪婪的目光,伸出两根手指,“每人两文钱!” 第76章 偷菜? 流放队伍赶路这一个多月,倒是头一次遇到向他们收费的驿站。 萧二冷峻的面容带着几分薄怒,问道:“此处莫非不是官府的驿站?” “是啊,可我们这些为驿站做事的人也要吃饭。上面好些时日没发钱下来了,我们想吃饱饭,就只能自己想法子。” “你是驿站驿丞?” 男人摇头道:“那倒不是,我只是在这里做事的,驿丞不在。” 男人好似没什么耐心,见萧二不像是要付钱的样子,便准备将大门合上。 “不愿掏钱你们再往前走走,前面不远处有块空地。你们流放队伍在路上想来没少留宿在外,也不差这一晚。” 说着,男人就要关门。 萧二用腰间的佩剑挡住门缝,阻挡了男人的动作。 男人看到雕刻花纹的佩剑,隐隐嗅到一丝血腥气,只觉得喉头发紧,骨头都吓软了。 但气势不能输,可惊惧之下,男人到嘴边的话还是变了。 “人多也可以便宜些,我们每日守着驿站也不容易。” 萧二将佩剑收回,淡淡道:“那算了,我们住外面就行。不过驿站要收钱的事,我会派人如实告知此地县衙。” 男人一听就慌了,忙赔笑道:“何必惊动县衙呢?住也行,但咱这驿站真的没啥粮草,只能提供驿舍,其他东西都得你们自行准备。” “不收钱?” 男人尬笑着点头,“留宿不收。” 萧二跟身后的萧逸舟眼神交流后,选择在驿站留宿。 他先带人进去探查驿站的环境。 驿站不大,也就只有方才那个开门的少年和这个男人,他们二人是爷孙俩,守着这个驿站。 据他们所说,驿丞不知去向何处,他们被驿丞雇来守着驿站。 驿丞临走前跟他们说只要守着就行,他们见驿丞迟迟没回来,这里又很少有人来,就想着借用驿站做些小生意。 流放队伍还是第一批要来留宿的,先前根本没人来过。 最近又总有难民来求收留,爷孙俩干脆就把大门给关了。 若有人愿意来休息就付钱,没人他们就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 官差们确认驿站安全后,才带着流放队伍进去。 赶路一整日,队伍里的许多人都筋疲力竭,只想休息一下吃顿饭睡觉。 可进入驿站后,环境并没有他们想象的好。 马厩是空的,一匹马都没有。 空地被爷孙俩种上了蔬菜果树,还颇有些生活的气息,可驿舍内就不一样了。 推开门看,地上桌椅上都是满地的尘土不说,还结了蜘蛛网,一看就是很久没人清扫过。 地上还有虫子爬来爬去,被褥发霉发臭,屋子里也有一股霉味。 白清影走进去看了一眼就重新走了出来,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她宁愿在外面打地铺。 虽说天气到半夜有些凉,可她现在灵泉水喝多了,又有保暖装备,倒是没那么怕冷。 真不行她就把空间里的电热毯加热后取出来铺在身下,总能睡个好觉。 萧逸舟眼神示意后,萧二吩咐人将驿舍开窗通风,再简单打扫一下,换上他们所带的被褥。 外面天冷,能住在遮风挡雨的驿舍里更好些。 但看这模样,驿站肯定还藏着秘密,萧逸舟派手下在附近探查。 他们要在这里住上一晚,还是要确保驿站的安全性才好。 这边有官差收拾房间,那边范娘子带着另外几个官差准备晚饭。 少年走过来,态度还算和善地询问:“你们需要粮食和菜蔬吗?都是我爷爷亲手种的。” 范娘子朝他看过去,猜出少年是要收钱,就拒绝了。 他们在现在还有不少粮食,一顿不吃菜也没啥。 而且范娘子在路上如果遇到能吃的野菜都会挖一些,白清影也能偶尔“捡”到各种蔬菜,队伍里的人也不缺菜吃。 少年见手里的菜推销不出去,有些失落地离开。 白清影寻了借口出去,假装在驿站外挖来蔬菜,实则是在她菜地里薅了些白菜和生菜,拿过来给范娘子做饭用。 范娘子早就习惯白清影能轻易捡来各种东西,也就不奇怪,更不多问,交给为她打下手的官差清洗。 好在祖孙俩碍于萧二的威势,没敢收他们用水的钱。 范娘子今晚做了一大锅的烩菜,里面有炸过的肉丸子和豆腐干,还有粉条、生菜大白菜,吃的就是一个丰富。 更别说准备起来也简单。 一人分吃半碗,再加一个馒头,填饱肚子不成问题。 而白清影他们除了这些还有范娘子亲手炖的鸡汤。 当然,这只鸡也是白清影“不小心”捡来的。 养在空间里的鸡肉质鲜美,又不塞牙,炖出来的鸡汤也比很多家养的鸡要好。 要不是周围没有遇到小河小溪之类,白清影还想拿出几条鱼。 毕竟鱼在她空间里的繁殖能力太强,水缸都快满了。 无奈之下,白清影只能把用不上的水盆都用来养鱼。 其实她就算肆无忌惮的拿东西出来问题也不大,但她还是碍于流放队伍人多,萧柏泉又一直想害他们,还是谨慎些为好。 但也不能饿肚子,偶尔拿出来些打打牙祭还是需要的,毕竟每天赶路还挺累。 又是鸡汤又是烩菜馒头,白清影他们都吃得很满足。 可就在众人坐在桌前吃饭的时候,祖孙俩忽然走了过来。 男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指着锅里的白菜问:“这菜是哪来的?” 语气里带着兴师问罪的意味。 范娘子看了眼白清影,有了底气后掐腰道:“当然是我们自己带的,咋了,难不成你种的菜少了,就说是我们偷的不成?” 男人就是这个意思,少年也在此时开口:“爷爷,我亲眼看见他们偷咱们的菜!” 少年可是看的很清楚,流放队伍的驴车进来的时候,他根本没看到车上有菜蔬。 不然他也不会过来问要不要他们种的菜。 可现在他们的锅里有大白菜,不用想也知道是哪来的。 男人轻咳一声,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严肃,把为数不多的发丝往后捋了捋。 “我们也不是要故意找麻烦,你们也不能仗着人多就欺负我们祖孙两人。我们种点菜不容易,若你们当真拿了我们菜,付钱就是,莫要让我们多费口舌。” 一道反驳的声音传出—— “说我们偷你们种的菜?那你过来指给我看,你们菜地哪块地方少东西了?” 第77章 小命都要搭进去 男人和少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眼看过去,只见是个身穿囚衣的少女。 少女脸颊光洁白嫩,五官生得煞是好看,若不是跟在流放队伍中,真像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男人又一想,这是流放队伍,兴许以前还真是千金小姐。 想到迟迟未能说亲的孙儿,男人的心思不禁动了动。 若能想法子将她留下,再为他孙儿生下几个孩子多好。 男人也将视线放到范娘子身上,此女虽看着泼辣了些,留在身边做饭暖被窝倒是不错。 就是流放队伍的人太多,他们想偷人也不容易。 但也不是全然没可能。 男人收回复杂的心思,走到白清影面前,脸上堆着笑道:“既然姑娘说没有偷,我们爷孙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那就如此,当我们唐突。” 说罢,男人就喊上少年走开。 白清影微微蹙了蹙眉,总觉得刚才男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就像是他家待宰的羔羊。 不用她细说,她身旁的萧逸舟也注意到了。 如今萧逸舟很是关注白清影,当然也包括其他人对她的态度,方才男人的眼神几乎毫不遮掩,让萧逸舟生出浓烈的不喜。 在他眼神示意下,便有官差悄悄跟上祖孙二人。 不多时,官差折身回来,在萧逸舟耳边低语。 萧逸舟听完后,平素处变不惊的脸上生出怒容。 白清影侧头看过去,就见他连眉梢都染了怒意,以为是有什么重大的发现,就凑过去询问。 得到答案后白清影也愣了愣。 她不过是说了句话,这就惦记上她了? 还要把她留下来做孙媳妇? 也不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个少年是长得又瘦又高,模样也还行,可哪里比得上萧逸舟啊。 不管是动用武力还是劝说,白清影都不可能留下。 范娘子比她还无辜,人家丈夫儿子都在呢,就被人惦记上了。 白清影眼神微动,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少年模样不错,若是找媒婆说亲,不见得娶不到媳妇。 可为何祖孙二人还是生出对流放队伍下手的心思? 说明他们的身份肯定有问题! 白清影心里有此猜测,也就低声跟萧逸舟说了。 萧逸舟刚才只顾着愤怒,倒是没想这些,如今听到白清影说起,他也觉得有问题。 “我已派人在附近探查,应该很快就会带回消息。” 根据刚才跟上去的官差说,祖孙俩在附近还有同伙,不然他们也不会胆子那么大,敢对流放队伍的几百人下手。 不过祖孙俩除了看上白清影和范娘子外,还只想偷走流放队伍的财物。 他们的计划是趁着天黑的时候将流放队伍的人给迷晕,再把财物搜罗干净,顺便把白清影和范娘子偷走,若他们的同伴看上哪个人也一并偷走。 然后他们就暂时离开避避风头,反正驿站也只是他们的临时居所。 派出去探查的官差很快也带着消息回来,证实萧逸舟的猜测。 “这附近果然有一伙土匪窝。” 白清影心里也有了猜测,“这祖孙二人也是土匪窝的人?” “应当是。” 如此倒是解释得通了,为何他们会想要偷走财物,还想把人偷走。 白清影好奇地问:“驿站的驿丞如今在何处?” 就算是没什么来的驿站,驿丞也算是个官,不该人都丢了也无人察觉。 萧逸舟道:“我让人去找。” 话虽如此说,萧逸舟却已有猜测。 恐怕驿丞已遭遇不测。 驿舍清扫干净后,又熏上草药,霉味几乎没了,虫蚁也消失不见。 一共两间大通铺,男女各一间,虽不如单独住,但总好过在露宿在外。 白清影也有些困了,但睡觉的时候还是带着警惕,生怕半夜生出变故。 当然,她也足够相信萧逸舟的能力,如今流放队伍完全掌握在萧逸舟的手里,就算出岔子也不会有大麻烦。 她警醒些纯粹是因为谨慎。 夜间,祖孙俩果然偷摸摸的溜到窗户边,从衣袖中取出迷香,准备往屋里吹。 这屋子大,需要用到迷香的分量也大,祖孙俩为此准备不少,将手里积攒的迷香都拿出来了。 刚准备动作,肩膀就被人按住。 祖孙俩回头一看,脸色唰的一下就就变了。 白清影听到窗外的动静睁开眼,等了一会儿发现外面渐渐安静下来,猜出是已经解决,才放心的睡过去。 翌日一早走出驿舍,白清影就看到被捆在大树上的祖孙二人。 两人发丝散乱,嘴巴用布条捆住,没办法发出声音。 而大树后还有几人被五花大绑仍在地上,看模样应当是祖孙俩找来的同伙。 萧二也在此时出现,审问祖孙二人的身份。 经历过大半夜的担惊受怕,此时几乎不需要细问,两人就老老实实地招认了。 二人确实不是驿丞请来看门的人,而是附近的土匪。 先前因为跟村里的人起冲突,失手闹出人命,祖孙二人就连夜收拾铺盖逃跑。 后来在路上又遇到一群亡命之徒,便一起来到这荒郊野岭躲起来。 见驿站只有一位老驿丞守着,祖孙俩就借着讨水喝的名义混进来。 对于老驿丞的下落,二人刚开始不打算说。 可当尸首被官差从驿站后挖出来的时候,祖孙俩心态彻底崩了。 生怕被送去官府,就连忙老老实实的交待。 他们对老驿丞下毒手的原因也是因为驿丞发现了他们被通缉的身份,不想蹲大牢,就只能杀人。 至于杀人之后为什么不离开,祖孙俩也是看着驿站平时无人,他们住在这里好歹能遮风挡雨。 而其他的土匪则是住在附近的山林里,他们手上染的人命更多,不敢待在驿站。 众人当着土匪们的面用过早食后,分出几人将他们送到附近的县衙。 祖孙俩连连求饶,甚至说出下半辈子要给流放队伍当牛做马,但该受到的刑罚一样不能少,害过人就该付出代价。 其他土匪用布条捆住嘴,没办法发出声音,更是欲哭无泪。 早知道这些人这么不好惹,他们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祖孙俩来搜刮财物。 一文钱没到手不说,现在连小命都要搭进去! 第78章 郁家军 祖孙俩和土匪们被几个官差送到县衙。 一听有朝廷来的官差送来通缉犯,县令连忙亲自接见。 县令一看到土匪们,就认出这些人都是通缉犯。 先前在县城内画过不少通缉的画像贴出去寻人,可却迟迟没能找到。 前些时日此地又频频有难民出现,县令还以为这些人都混在难民当中跑掉了。 没想到不仅没跑,就在他眼皮底下,还把兢兢业业大半辈子的老驿丞给杀了。 老驿丞无儿无女,一辈子就守着驿站,结果到头来还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县令于心不忍,决定挑块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将老驿丞重新下葬。 而对于发现驿站问题的官差,县令则是让他们从县衙带走一些粮食棉衣,也算是县衙对官差们的感谢。 …… 流放队伍沿路走,还能间歇性的遇到无家可归的难民。 但却并不多。 遇到的难民多是躲在人烟稀少的荒凉处,或者是山林间、破庙之类。 难民的数量倒是比萧逸舟预想的要少很多。 静河州水患的消息没能传到京城,这当中牵扯出的问题很大,也说明如今大周的局势并没有他想象的稳定。 萧逸舟最先怀疑的人就是静河州的全刺史,此人往年的政绩平平,在朝中几乎没有多少影响力,可偏偏能一步步升任到刺史一职,这其中少不得有人在背后走动。 可惜萧逸舟先前一直在北疆带兵打仗,对朝中的官员政事了解的不算多,回京的这一年虽能参政,但因萧柏泉的猜忌,萧逸舟能做决策的事很少。 白清影无意中瞥到萧逸舟的神色,猜出他有心事,便凑过去询问。 倒不完全是八卦,也想问问看有没有她能帮上忙的地方。 “有我能帮忙的事吗?” 萧逸舟一看到她,心中的杂乱仿佛瞬间被捋顺,唇角不自觉带上笑意,“这一路多亏有你。” “没有没有,是夫君的手下厉害。” 白清影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她能做的事情不多,很多时候还是依靠萧逸舟的手下。 萧逸舟的手底下除了自己养的暗卫和护卫,以及先皇留下的黑甲卫,还有就是郁九那一批人。 白清影这段时间也找到规律,姓“萧”的护卫是萧逸舟的亲卫,黑甲卫的姓氏各不相同,剩下的就是一批姓“郁”的护卫。 这些人各个武功高强暂不必提,白清影还挺好奇郁九他们的来历,这才想起来她好像一直没有问过。 她还挺有自信,若她问了,萧逸舟定然会告诉她。 “郁九他们是何来历?” 被突然问起,萧逸舟只是短暂愣了一下,便道:“是楚辛公主出嫁前留下来的。” 楚辛公主? 大周唯一的异姓公主郁轻悠? 白清影想起先前看到的史书里的记载,郁轻悠因为父兄战死在沙场而成为大周的异姓公主,很得先皇和先太后的宠爱。 后来郁轻悠和亲东楚国,成为东楚王后,在北夷入侵的时候与丈夫一起带兵对抗,最后惨死在北夷铁骑的长枪下。 东楚被北夷控制,直到几十年后,楚辛公主子孙才重新夺回对东楚的控制权。 白清影对楚辛公主很崇敬,心中想着,也就没控制住说了出来。 “我知道她,楚辛公主跟东楚君主感情甚笃,生下三子二女,她和后代都为维护邻国关系做出贡献。” 萧逸舟听的是满头雾水,问道:“她才嫁过去四年,据我所知如今不过生下两个孩子,何来三子二女?” “咳咳咳——”白清影尴尬地轻咳起来,脸颊滚烫,尴尬地她脚趾抠地,“应当是我记错了。” 她差点忘了,她现在就身处在历史当中,再不是先前那样的看客。 看来以后再说话要注意点,可别再闹笑话。 萧逸舟弯唇一笑,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道:“我倒是希望轻悠姐姐能跟东楚王过得好,倒也不辜负她远赴东楚。” 出于好奇,白清影将尴尬驱散,又问了些关于楚辛公主的事。 史书上只寥寥数语记载楚辛公主和亲,白清影也是今日才知道,公主和亲前跟来大周朝见的东楚太子见过面,两人情投意合,公主这才自请去和亲。 后来东楚太子继任王位,楚辛公主顺理成章的成为东楚王后。 也难怪楚辛公主能跟东楚王夫妻情深,想来除了大周的撑腰,还因为两人是真的有感情在。 那这一次大周若能跟北夷抗衡,北夷也没机会入侵东楚,楚辛公主和东楚王也能甜蜜的生活一世,而不是像史书上那般战死沙场。 白清影想到美好温馨的画面,不自觉地唇角上扬,又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楚辛公主怎么会把护卫留给夫君?” 按理说去东楚和亲,公主应该带上护卫才是,就算跟东楚王有感情,也比不得自己手里握着护卫更安全。 “这些护卫先前是郁家军,郁家男丁战死沙场后,父皇将所剩不多的郁家军保留,原想着将来交到轻悠姐姐手中。若不是遇到东楚王,她如今应当已经接管郁家军。 她去和亲前,父皇将郁家军编入她的护卫当中,随她一同去和亲。轻悠姐姐却说她用不到这么多护卫,便将其中一半给了我。” 提起往事,萧逸舟的眼底露出一抹伤怀。 白清影能看出萧逸舟和楚辛公主的感情不浅,不然郁轻悠也不会独独把郁家军留给他。 “若将来得空,我与夫君一起去看望楚辛公主可好?” 白清影甜甜一笑,眉梢都染着笑意。 萧逸舟望向她,只见少女眼神清澈,脸上写满了真诚。 “好。” 晚间休息,流放队伍露宿在外。 他们停歇的不远处有个村子,不想打扰到村民,官差将活动的范围划到另一边,不让队伍里的人接近村子。 同时也派几人去村子查探,确认村子的情况,确保流放队伍的安全。 范娘子将土灶支上,将中午发的面做成馒头,放在锅里蒸。 再用白清影“捡来”的大白菜和驴车上的粉条猪肉做个白菜猪肉炖粉条。 铁锅咕嘟嘟的冒着泡,白清影帮范娘子搅动锅铲,一抬头便看见二十步外的大树后露出两双眼睛。 第79章 母子 藏在大树后的两人感受到白清影的目光,匆忙藏回树后。 白清影愣了愣,原以为在官差的巡视下不会有旁人靠近,没想到会看到陌生面孔。 附近的官差也注意到两人出现,便上前去查看。 发现是一位年轻妇人和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 一有官差接近,两人便拔腿就跑,官差见状也就没再追,不过却加强对周围的巡视。 恰在此刻,派到旁边村子查探的官差也赶回来,将消息带回。 “村里的房屋塌了一大半,其余也都是空置的,我们在村里没看到人。就只是刚才离开的时候,看到像是母子俩的人朝村子的方向跑。 他们没进村,而是朝村子北面的方向去了。我们的人去北面查探,发现有些不起眼的地窖,住的应该都是妇孺。” 萧逸舟听后眉头微皱,这路上见到的难民不多,很多吃不饱饭的人都选择离开静河州,留下来的极少。 “去问问他们为何要躲在地窖。” 萧逸舟吩咐后,官差领命而去。 其实就算不去问也能明白,若有其他更好的选择,那些人也不会躲在地窖。 流放队伍这边晚饭准备好,跟在他们后面的难民们也将路上挖到的野菜和打到的野味制熟,味道虽没有流放队伍的好,但也能填饱肚子。 正吃着饭,官差就带回两个人,正巧是方才躲在树后的二人。 身形瘦削的年轻妇人衣着简朴,身上衣物的颜色灰扑扑的,似是不想惹人注意,面颊和额头上都涂上了黑灰。 她将五六岁的男孩子护在身前,男孩子瘦瘦小小,眼睛里却透着坚毅。 被带过来后,萧二出面询问他们的身份。 “你们是白寻村的村民?” 年轻妇人满脸的防备,紧紧将男孩子抱在怀中,没回答萧二的话。 萧二尽可能将语气放柔,解释道:“你也看到了,我们是朝廷的官差。路过此处,恰好遇到,就想问问你们的情况,若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们会尽力帮一把。” 年轻妇人的眼神有些闪躲,似是在犹豫。 而就在这时,小男孩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白清影看过去,就见小男孩盯着旁边人的饭碗,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年轻妇人本不想多说,可一想到儿子已经好长时间都没能吃饱饭,便鼓足勇气问:“你们当真会帮我们?” “若能帮得上就帮。”萧二解释道,“不过你们应该也能瞧见,我们有差事在身,只是路过此地,明日一早便会离开。” 年轻妇人握了握拳头,似是无形中给了自己一丝勇气,又问:“你是朝廷的人?官职大吗?有没有刺史大?” 年轻妇人从小就生活在村子,出嫁也只是从一个村嫁到另一个村,对外面世界的认识很有限,了解的也不多。 在她看来大官就是刺史,然后就是京城里的那些官。 萧二听出这话里的深意,便问:“你们的刺史有问题?” 年轻妇人带着警惕心,不太敢直接说,仍有些顾虑。 白清影见状,就把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喝光,放下碗筷走了过来。 她是姑娘家,待人又亲和,沟通起来应该更容易。 还朝绿啼递了个眼色。 谁知看到白清影靠近,年轻妇人将怀里的男孩抱得更紧了。 白清影脚步微顿,才反应过来她现在穿的是囚衣,妇人将她当成是人犯,自然心生警惕。 白清影继续往前走,露出和善的笑容,跟萧二道:“官差大哥,让我问问看。” 说完,又朝年轻妇人道:“这位姐姐,你别瞧着我身穿囚衣,我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就是家里人遭了难,这才被牵连着流放,我们全家可都是好人呢。” 年轻妇人一听,面上的防备果然卸去了些。 绿啼抱着布包走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裹着两个热腾腾的白馒头。 “小姐。” 白清影朝年轻妇人笑笑,“我刚才听到孩子肚子叫,饿了?这是我让丫鬟跟官差买来的馒头,你们先吃两个垫垫肚子。” 年轻妇人仍带有警惕,但她怀里的男孩子闻到馒头的香气更是受不住了,肚子发出一连串的咕噜声。 在多番权衡利弊下,年轻妇人跟白清影道了谢,才拿起两个馒头,塞到怀里一个,剩下一个跟小男孩分吃。 小男孩分到一大半,年轻妇人只留下小的一半。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又从他分到的大半馒头上掰掉一些,递给年轻妇人。 妇人眼眸含着泪,催促道:“吃。” 小男孩吞了吞口水,捧着白花花的馒头往嘴里塞了起来。 而年轻妇人则是小口小口地慢慢咀嚼,但速度并不慢,二人几乎是同时吃完。 馒头进肚,两人的面色也好了不少。 白清影刚才也没着急,等他们吃完,才问:“你们怎么不回家?可是有难处吗?” 许是因为有两个馒头的交情,方才还说话谨慎的年轻妇人这会儿忍不住叹了口气。 “若是有家,我们怎么会不回?先前水患那会儿,我们村子都被淹了,死了不少人。 我家里的男人就是为了救我们母子俩才被大水冲走。如今想回去也盖不起房子,就学着旁人住在村子后的地窖里。” 按年轻妇人所说,这村子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在村子附近找地方挖地窖,存放些粮食之类。 水患的时候他们与活下来的村民躲到附近的山上,靠着草根树皮勉强度日。 可山上有豺狼虎豹,还有毒蛇野猪,住在上面并不安全。 见河水退散,村民们也不想待在山上,就下山回村。 村里的房子住不成,就先住在地窖里,只可惜里面的粮食都泡坏了,不能再吃。 这些时日母子俩四处找吃的,能挖到野菜就吃野菜,挖不到就还是吃草根树皮,真不行就喝个水饱。 白清影听完表情复杂,这样过日子不容易,这些留在村里的村民甚至还不如那些跟在流放队伍后面的难民。 都是大周百姓,白清影多多少少生出些同情心,但此刻她也有好奇的问题。 “村里不是还有没受损的房屋,为何你们村里无人回去住?” 第80章 想进城瞧瞧 根据官差的探查结果,白寻村里没有人,都躲在村外的地窖里,说明这些村民有害怕的事。 果然,白清影问起这个问题,年轻妇人的眼神又开始闪躲。 但年轻妇人没迟疑太久,就压低声音跟白清影道:“上头派人来杀人,我们村子被杀好几个了。” 如若不然,他们也不会选择躲在地窖里。 “杀人?” 年轻妇人狠狠地点头,“是啊,听说是刺史府派来的,见人就杀。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因此白日不敢出门。今日若不是闻到你们做饭的香味,我和我儿子也不敢靠近。” 提起刚才靠近流放队伍的事,年轻妇人还是一阵后怕。 她也不知道是咋了,闻着味就来了,待靠近才意识到不对。 但好在他们对这片地方很熟悉,知道走哪条路更近,便跑掉了。 只是没想到回到地窖又被带来了。 白清影见年轻妇人对她放下防备,便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小男孩。 “这是我在路上买的糖,拿去给孩子吃。” 小男孩看了眼年轻妇人,得到许可后,才说了声“谢谢”,双手将油纸包接过。 白清影自来熟地拉着年轻妇人席地而坐,低声问:“你们的刺史这么坏吗?你知道啥也说给我听听呗,我在京城十几年,还没听过这种事呢。” 年轻妇人想说话,话到嘴边却又犹豫了,“罢了,还是不说了,你们是要被流放的人,知道这些也没用。其实想想我们还不如跟着去流放呢,好歹能吃顿饱饭。” 主要是现在队伍里还有人还在吃,饭菜的香味频频钻进鼻尖,年轻妇人思绪都忍不住飘远了,甚至想着跟他们一起去流放。 白清影叹气,“可别,我们这一路走也不容易,每天要走五十里。” 她又故意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啥就都说说呗,你看我们这官差大哥,他虽然负责流放,但也是京城里的官,认识不少大人物呢,说不定能帮得上忙。” 年轻妇人心里犹豫,可又一想,他们如今已经躲躲藏藏担惊受怕好些时日,难道日子还会变得更差吗? 心一横,也就说了。 “我听村里有人说先前的水患是因为刺史府贪没了修堤坝的银钱,我们村和附近几个村的不少男人都去帮着修了堤坝,那用的东西可差着嘞,兴许官府杀人也是怕这件事泄露出去。” 白清影惊讶地问:“还有这等事?实话跟你说了,我们是一个月前从京城来的,可从没听说过静河州水患的事,也是在沿途遇到一些难民才知道。朝廷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又怎么会派人来赈灾啊。” 年轻妇人也微微发愣,“竟是如此吗?” 这些时日她怨怪过朝廷,恨上头的人不管百姓死活,可如今才知道水患的事竟没传到京城。 也难怪,在她以往的记忆里,朝廷可好着呢,怎么会不管他们。 年轻妇人眼神动了动,又把听到的事说出来:“我还听旁人说,我们刺史贪没银子后就不管事了,整日躺在家里醉生梦死,吃的圆滚滚的,连路都走不得。” 这些就纯粹属于八卦了,毕竟妇人没有亲眼瞧过,所说的话也都是别人的转述,比堤坝的事还不靠谱。 不过白清影还是听得很认真,跟年轻妇人打听了些消息后,又从衣袖里取出一串铜板递过去。 “我们这也是被流放,我能拿出来的不多,你把这些贴身带着,实在不行就过静水河去对面的玉清镇,至少能活命。” 玉清镇属于宴州城管辖,静河州的刺史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将手伸过去。 年轻妇人果然动了心思,拉着小男孩跪下磕头。 “多谢姑娘相助,若将来有机会,我们定会报答。” 两个馒头外加一串铜板,放在寻常时候不算什么,可如今母子两人快活不下去了,对帮助他们的人分外感激。 “不用这么客气,”白清影将母子二人从地上拉起来,“你们可以先找处地方待着,说不准刺史很快就能换人了呢?” 若静河州刺史当真像是年轻妇人口中所说的那样,他必然很快就会被拉下马。 不说旁人,萧逸舟最先不会放过这样的官员为祸一方百姓。 该问的话问完,萧二便让人将母子二人送回。 不过两人身上揣着铜板和馒头,不敢回到村子,见也有难民跟在流放队伍后,模样看上去还算和善,他们也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找了个位置休息,打算明日跟着一起去河对岸瞧瞧。 白清影跟年轻妇人聊完,就带着消息去找萧逸舟,讲给他听。 萧逸舟听完,表情果然严肃了不少。 “明日一早我派人先一步进城,先去打听全刺史的情况。若他当真是狗官,他的命也就不用留了。” 萧逸舟语气平静,眼底却浮现出一抹杀意。 白清影不觉得他这样做狠毒,而是问:“夫君可是有能接替静河州刺史的人选?” 萧逸舟见她这样问,反而心情舒缓不少。 她没有误会他,能理解他,不愧是他心仪的女子。 萧逸舟心里倒是真想到一人,可若静河州刺史做到这种境地,怕是那人也凶多吉少。 “暂时没有,别担心,总有人能补上。” 就算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派个手下暂时接管也比狗官坐在位置上残害百姓要好得多。 白清影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也就没再多问。 不过她又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 “明日进城能带上我吗?” 她也想去瞧瞧见! 现在见识过萧逸舟手下的身手,再加上她力气变大,白清影是愈发胆子大,总想沿途多走走多看看。 不过她也不会让自己犯险,真不行就躲在空间里,反正空间小院跟她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差不多,里面也安全。 似是猜出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萧逸舟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盯着她的双眼看了片刻,才肯点头。 “也罢,去。照顾好自己,莫要受伤。” “好嘞!” 白清影惊喜不已,脸上绽放出笑意,悄悄塞给萧逸舟一双她亲手缝制的手套。 第81章 鸡汤馄饨 手套是白清影用空间里的一件崭新的灰色毛衣缝制成,不分指,毛衣料子柔软,穿上很暖和,可惜手套被她缝得歪七扭八,模样不怎么好看。 她为萧逸舟缝制手套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她和萧鸿雁她们都有毛绒绒的手套用,而萧逸舟的双手裸露在外,有时候会被冻得通红。 范娘子那边每日忙碌,操心的事多,空闲下来还要为他们缝制冬衣,一时也没顾及到萧逸舟的手。 白清影也是思前想后,才选择用她的一件毛衣做成手套。 那件毛衣的她很喜欢,若不是空间能自动补齐,她还舍不得将毛衣剪掉。 本想着一件毛衣能多做几双出来,给萧逸舟换着戴,只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缝纫能力,刚开始的几只都做小了。 别说是萧逸舟,就连她的手都塞不进去。 萧逸舟接过手套,眼底露出一抹惊喜,“倒是别致,这是你做的?” “是我,夫君试试合不合适。” 白清影眼巴巴地看着萧逸舟将手套戴上。 就,很是勉强才能将手塞进去,看模样也不大舒服。 白清影叹气道:“我还是重做一副。” 说着就想把手套拿回去。 萧逸舟却没有摘下来的意思,“很暖和,这副就行。” 白清影从萧逸舟的眼底看出几分爱不释手的意思,心里更是愧疚。 她都做成这样了,萧逸舟还愿意戴,可见是真的不舍得伤她的心啊。 要不是先前从宁王府库房里搬进空间的暖手筒都是上等的毛皮所制,用起来太多惹眼,白清影甚至想拿出来给萧逸舟用了。 也就只能先委屈萧逸舟用这双不合适的手套,等范娘子空闲下来就会为他缝制新的。 夜间视物有限,倒是无人注意到萧逸舟手上的那副丑兮兮的手套。 翌日天刚蒙蒙亮,白清影便套上男装,与萧五等人一同离开队伍。 此地距离静河州城尚且有段距离,若是单凭着双脚走过去,委实需要耗费些时间。 流放队伍的人不进城,而是要直接在城外的静水河边找船只渡河。 因此留给白清影他们的时间有限,他们需要尽快去将全刺史的事调查清楚,再追上来跟队伍会合。 为节省时间,萧五等人选择骑马。 白清影看着眼前的马,有些呆愣,咬着手指踟蹰不前。 先前她在现代的时候骑过几次,但都算不上精通,而原主这个不受宠的庶女甚至连马都没摸过。 现在她这副身体是原主的,也不晓得能不能骑。 萧五似是看出白清影的犹豫,解释道:“王妃,这匹马性子温顺,您放心骑。” “那个,我好像不会骑马。” 萧五被说得一愣,这要如何是好? “要不——”萧五想说,要不白清影还是别去了,此行不一定会遇到什么危险,还是跟在流放队伍里更安全。 白清影却跟他同时开口,“要不我试试看,如果不行我再放弃。” 人都出来了,若她再因为不会骑马而回去,显得挺废物的。 白清影说完,也不给萧五反应的时间,人就已经翻身上马。 她动作干净利落,若不是方才主动说她不会骑,萧五都要觉得她是在开玩笑了。 白清影双手紧紧抓着缰绳,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马儿就哒哒哒的往前跑。 萧五见状也赶忙上马跟上,与其他官差护在白清影身边,生怕她从马背上跌落。 白清影骑了一会儿就找到感觉,现在胆子也大,就扬起马鞭加快了马的速度。 不多时一行人便赶到了城门外。 此时天色尚早,按理说城门处不该有太多的人,可当他们靠近的时候,却见周围有不少百姓从四面八方涌来,都小跑着往城门去。 萧五跳下马背,拉住一位看上去好说话的憨厚男人询问。 “这位大哥,你们这般着急进城,可是有事要做?” 男人挠了挠头,道:“听口音你们不是本地人?” 萧五他们不想招来麻烦,就将换掉了官差的衣裳,此时他只点了点头道:“我们是京城来的。” “怪不得,”男人有些着急看热闹,说话的速度也就快了些,“听说全刺史被人削掉脑袋挂在了城门上,我们正要去看呢!” 说完这些,男人就着急忙慌地往城门处跑。 白清影看了萧五一眼,也没耽搁,赶忙进城。 进城的人多,但大家的速度都不慢,官兵逐一核验身份后,白清影他们也很快便顺利进城。 只是城门处很拥堵,有守城官兵在维持秩序。 一进城门,白清影就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到城门右边挂着一具无头的尸体,而在尸体的旁边还挂着一个血粼粼的头颅。 尸体肥胖臃肿,是寻常人体型的两到三倍,那颗头颅也是圆润,堆满肥肉的脸上毫无血色。 白清影想到昨日年轻妇人所说的话,若眼前的尸体当真是静河州刺史,那他确实挺胖的。 萧五跟在她身侧,原以为白清影看到尸首会害怕,谁知她不仅没表现出害怕,还盯着无头尸体看了许久。 就连萧五这样的护卫,看久了都会觉得不舒服,一时更觉得他们的这位王妃非比寻常。 一行人进城就是为了调查全刺史的事,如今也不耽搁,萧五九将其他人分散开,分头调查全刺史的事。 而白清影则是跟着萧五一起来到街边的一家馄饨摊前。 白清影还以为萧五来馄饨摊是有事要调查,可她却看着萧五在摊前的小桌旁坐下,跟掌柜喊道:“两碗馄饨。” 白清影跟着走到他面前坐下,诧异地看过去:“不着急吗?” 萧五嘿嘿一笑,“主子特意吩咐,不能让您饿肚子。” 出门在外,来来往往不少行人,萧五不好叫破白清影的身份。 白清影听后心头一暖,笑容不由在唇边绽放。 宁王还是一如既往地贴心。 不过她也不能耽搁时间,本就是她自请来帮忙,怎么能拖后腿呢? 还是快些吃完办正事要紧。 不多时,摊主就把两碗特腾腾的鸡汤馄饨端到桌上。 “馄饨来咯~” 第82章 救人 清澈浓香的鸡汤里漂着数十个皮薄陷大的小馄饨,表面上浮着少许泛黄的油花,撒上一把小葱,香气扑鼻,让人嗅到香气就食欲大增。 白清影夹起一只晶莹剔透的馄饨送入口中,甜咸适中,鸡汤的鲜香与馄饨的爽滑完美结合,吃上一口身心舒畅。 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下肚,浑身都暖和起来,也驱散了骑马时身上聚集的寒风。 白清影刚放下筷子准备站起身,就有一位不知从何而来的妇人走过来要抓她的手腕。 白清影反应快,及时避开,而萧五也连忙将她护在身后。 妇人一拍大腿,开始挤眼泪,“哎呦,闺女啊,娘也是为了你好,你咋能跟着野男人跑掉呢?” 白清影这才有时间仔细观察妇人的模样—— 一身粗布麻衣,头发梳得干净利落,高颧骨,薄嘴唇,身量不高,一双不大的眼睛里满是算计。 白清影很确定,不论是原主还是她都没有见过眼前的妇人。 这会儿有些去城门看热闹的百姓也折身回来,正巧看到这一幕,便围了过来。 萧五冷脸问:“你是何人?” 妇人眼睛里还当真落下眼泪,“求求你,放过我的女儿好不好?她年纪小不懂事,若当真随你私奔,她的名声可就毁了!” 围观百姓有人嘀嘀咕咕起来。 “瞧这模样,是这妇人家的闺女跟人私奔了?” “没准儿还真是,不然好端端的姑娘家,出门干嘛要穿男装啊。” 将这些话尽数收入耳中的白清影:“……” 大意了,她以为男装方便,却忘了她长得过于白嫩,又没有精心捯饬过,旁人一看便能知道她是女子。 兴许就是因为这样,眼前的妇人才敢来冒充她的亲人。 这是觉得她的身份见不得光,想将她拐走? 白清影还没说话,街上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 妇人眼珠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一眼,便拔腿就想跑,被萧五攥住手腕。 “疼啊,放开我!” 妇人疼得面容狰狞,想抽回手,力气却完全不及萧五,根本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骑马的人靠近,看到妇人后,吩咐手下将她抓住。 那人从马背上跳下来,白清影抬眼看过去,只见是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 有百姓认出他的身份,就低声跟身边人道:“这是刺史府的章长史!” 白清影也听到了。 章长史走过来,朝白清影看了一眼,跟萧五道:“姑娘公子受惊,此人是正在通缉的人拐子,我这就将她带回去。” 萧五微微点头,章长史没再多话,吩咐手下的官差将妇人送回官府,他则上马朝城门而去。 围观的百姓一听是人拐子,纷纷朝妇人露出厌恶的眼神。 “竟是拍花子?刚才我还真以为她是这姑娘的娘呢!” “要我说肯定不是啊,这姑娘的模样生得多俊啊,咋可能是她闺女?” “也是,瞧我,这都没看出来。” 在百姓们的嘀嘀咕咕的议论声中,白清影和萧五悄无声息的牵马离开。 二人来到约定好的一条巷子前跟其他人会合。 留两人守在巷子口,其他人走进巷子里交流打听到的消息。 萧四道:“城门挂着的人是静河州的全刺史,他昨晚还在花楼醉生梦死,今早被人发现挂到了城门上。守城的官兵早上赶到的时候看到他也不敢乱动,就将章长史请来主持大局。 根据我们探查到的消息,全刺史是被仇家所杀。他抢走一位杀猪匠的妻子留在身边做小妾,还把人家生生的折磨致死。杀猪匠恨不过,恰好看到全刺史进花楼,就趁着夜黑风高将人给抹了脖子,还想法子挂到城楼上。 如今杀猪匠已经去刺史府投案,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掉全刺史,对所犯下的罪责供认不讳。” 白清影想到全刺史的肥胖身材,心里生出怀疑,也就问了出来。 “那位杀猪匠力气很大吗?” 全刺史的体重少说也有三四百斤,若是寻常人想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想拖动他都难,更别说是要把人挂起来。 萧四道:“章长史也怀疑杀猪匠还有同伙,已派人去查。王妃,接下来我们是否还要留在静河州等消息?” 白清影得到萧逸舟的准许跟过来,他的这些手下自然而然地选择听从白清影的安排。 白清影被信任,心中一暖,但很快就问起重点:“这位章长史为人如何?” “听说是个不错的好官,只是被全刺史冷落,手头几乎没有差事能做,也险些被换掉。百姓对这位章长史的呼声很高,得知他能暂管静河州,都很高兴。 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到消息,章长史将刺史府的钱粮拿出来赈济灾民,还承诺要为被破坏房屋的百姓重新修建房屋。” 白清影点点头,作出决定道:“我们还要去追上队伍,现在就走。不过要留下人手在静河州,若有问题也好跟我们传话。” 她知道萧逸舟手底下的黑甲卫很厉害,若是静河州这边再出岔子,黑甲卫的人也能赶过来处理。 “也好。” 离开前,白清影进一家蜜饯铺逛了一圈,快速买了些蜜饯干果饴糖。 她总时不时的拿出糖果之类,总要买些回去,不然容易被人怀疑。 虽然如今也没有人会问她东西的来历。 一行人骑马出城的时候,城内已经恢复秩序。 街上行走的百姓各个面上带着笑意,似乎都对全刺史的暴毙感到庆幸。 一州的刺史做到这种程度,也确实是挺可悲。 “这人咋回事?” “不知道啊,突然就昏倒了。” “怕不是瘟疫?” 有百姓说出这句话后,其他人纷纷连退数步。 白清影目光看过去,恰好看到倒在地上的男人。 是一张陌生面孔,男人约莫二三十岁的年纪,双目紧闭,唇色发紫,看模样情况危急。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救人,就听萧五低声道:“是古先生。” “要救人吗?”白清影偏头看向他。 萧五连连点头,“古先生跟王爷有深交。” 听到这话,白清影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她刚才也是怕横生枝节,如今既然确定是熟人,别说救人了,将人带回去也不为过。 第83章 古先生 白清影跳下马背,取下腰间的水囊,走过去给古先生喂水。 遇事不决灵泉来救,情况危急,她顾不上太多,先把人弄醒再说。 围观的百姓不远不近地看着,见白清影敢靠近,心里生出疑惑,也有人问了出来。 “姑娘,这人你认识?” 这声“姑娘”,让白清影心都碎了。 她这身男装打扮到底是有多不像男子,怎么谁都能一眼看出她的性别? 下次出来还是大大方方地穿女装,也省得引人注意。 白清影随口回了句:“是相熟的人。” “这不行,看他这模样还是送去医馆更稳妥,你这只是喂水哪行——” 看热闹的妇人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古先生眼皮动了动,下一刻竟然真的就睁开了双眼,嘴唇上的紫色也褪去了。 妇人嘴里的话卡住,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她这不是哐哐打脸吗? 萧五等人也没耽搁,见古先生醒来,也没打算细问,就将他扛起来放到马背上,由萧五带着他回去。 古先生还有些迷迷糊糊,精神也虚弱,一时半刻没有开口说话。 白清影也骑上马离开,徒留一群围观百姓议论。 “今日咱们城里可真是热闹。” “这话不兴说,小心被官差抓起来!” “我也没说啥啊,就这么随口一说,不至于?” 那人说着也没了底气,若换做全刺史听到这句话,还真有可能将他抓起来。 虽然如今全刺史已经没了,可那人仍一阵后怕,四下看了看,也不敢在城门处多待,生怕全刺史的魂魄过来缠上他。 行出一段距离,古崇之才缓缓回过神,意识到自己骑在马背上,就用虚弱的声音问:“你们是何人?” 萧五微微偏头,解释道:“古先生,我们是宁王的护卫。” “宁王?”古崇之的双眼微眯,“宁王不是被流放了吗?” “正是,流放队伍如今刚到静河州。” 古崇之苍白的唇角微微扬了扬,“不愧是他,沦落这等地步还能调派手下的护卫。你们这是要带我去跟他见面?” “瞧着古先生身体不适,担心您的安危,就想将您带回去,让景神医为您诊治。” “景霄行也在?”问出口后,古崇之才觉得这话问得多余,“也对,景霄行那个认死理的,怕是会一直追随宁王,不论他去到哪里。” 白清影还正在好奇古先生的身份,她的记忆里没有这样的人物,可见她这个穿越者的身份似乎也没有那么好用。 因此她竖起耳朵听萧五和古崇之的对话,好在她现在的听觉灵敏,虽有风声从耳边沙沙而过,但听清楚不成问题。 就在此时,古崇之微一偏头,注意到骑在旁边马背上的白清影,就问萧五:“她是何人?” “是宁王妃,方才王妃给您喂了水,您才醒过来。” 古崇之回味了下口中的甘甜,竟不是做梦,难道他刚才当真喝下滋味极好的水? 不知是否是因为他口渴得厉害,那水比他以往喝过的都要好喝。 古崇之打量过去,就见少女正神情专注的盯着前方的路,侧颜白皙,眉眼精致,丝毫不像是走过一个月流放路的样子。 他也不觉得奇怪,宁王能调遣手下,安排妻子舒舒坦坦地赶往北疆并不是难事。 只是没想到这姑娘的骑术竟这般好,此时他们行进的速度可并不慢。 古崇之虽喝了些灵泉水,但身上没多少力气,也就没再多问,微微闭目养神。 两刻钟后,一行人跟流放队伍会合。 此时流放队伍正巧停留在静水河岸边,等船只渡河。 一条静水河阻隔大周境内的南北两地,但因为河面很宽,迟迟没能修建过河的桥梁,想要过河只能选择用船。 萧五等人将古崇之交给景霄行,白清影则是脱下罩在外面的男装交给范娘子,而后若无其事地走到队伍当中。 看到她回来,绿啼提着的心放下,萧鸿雁则是拉住白清影的胳膊亲昵地说悄悄话。 “嫂嫂,我发现二哥手上戴着个极丑的手衣!” 大周不说手套,而说手衣,白清影短暂愣神后也能理解。 萧鸿雁手上戴着的是白清影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白色毛绒绒手套,虽然不是名贵的皮毛所制,但胜在保暖,外形也是卡通可爱。 因此如今萧鸿雁看到萧逸舟的手套,便生出了嫌弃的意思。 白清影一时半刻没能反应过来,也忘记她送手套的事,直到看到萧逸舟手上的那副灰色手套,白清影脸上的笑容才尬到脸上。 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低声道:“那是我做的。” “噗——”萧鸿雁没控制住,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又觉得不太好,连忙找补道,“仔细瞧瞧其实也还行,挺别致的。没想到嫂嫂人生的好看,缝制东西的手艺也与众不同!” 白清影也不是傻的,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在哄她,因此故意道:“你喜欢?那我做一双送给你?” 萧鸿雁眼含惊恐地睁大,“不必不必,嫂嫂不用劳累,我觉得这双白色的挺好看。” “也是,有一双就够了。” 白清影顺着萧鸿雁的话说,其实她也懒得做,费尽心力做出来的东西丑兮兮,也很打击她的积极性好吗! 闲聊结束,白清影想到带回来的古崇之。 虽然她不认识,萧鸿雁没准儿知道啊。 也就问了出来。 “我们刚在静河州城带回来一人,约莫二三十岁的样子,听萧五说是什么古先生。你可认得?” 萧鸿雁一听,果然双眼微亮,点头道:“没见过,但我知道他。你说的应该是古崇之,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白清影听的迷糊,“这话何意?” 萧鸿雁低声解释道:“他先前跟二哥一同在北疆打仗,听说跟二哥的关系还不错。二哥回京后,他也就回到家乡,我依稀记得他好像就是静河州的人。他如今可还好?” “他昏倒在城门口,正巧我们遇见将他带回来,不知是染了何种病。” 萧鸿雁面露忧愁地叹气道:“人能活着就已经不容易了,不是说静河州的刺史不是好人吗?他肯定容不下古先生。” “古先生跟全刺史有冲突?” “应当没有,这我倒是没听说。可是古先生的美名在外,静河州的百姓肯定都知道,那个刺史岂会不知?若刺史想要贪没修建堤坝的银钱,也害怕古先生将消息传回京城?” 第84章 盗匪 竟是如此吗? 白清影现在回想起来又觉得刚才古崇之的样子像是中毒。 不过也不好说,还是等景霄行那边的消息。 反正喝过她的灵泉水,又有景霄行在,古崇之的身体肯定不会有大碍。 白清影拿出一包在静河州城买来的蜜饯,递给萧鸿雁。 萧鸿雁疑惑地打开油纸包,看清楚里面的蜜饯后面露惊喜,“嫂嫂对我真好!” 她喜欢甜食,每天赶路都挺累的,吃糖才能抚平劳累的心。 萧鸿雁拿起一颗糖渍青梅送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精神焕发。 似是突然想到什么,萧鸿雁问:“嫂嫂给二哥买东西了吗?” “这倒没有,此行赶时间,不好多耽搁。我也是恰好看到蜜饯铺,才顺手买了些回来。” 白清影的后面半句话萧鸿雁自动忽略,果然嫂嫂对她更好,出门也会把她的喜好放在心上。 还有丑兮兮的手衣嫂嫂就没有送给她。 “嫂嫂,我以后给你养老!” 白清影:“……”笑容尬在脸上,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我只比你大一岁,养老似乎有点难度。” 原主去年刚及笄,萧鸿雁今年及笄,两人差距只有一岁。 萧鸿雁抱着白清影的胳膊不撒手,嘴里嚼着青梅含糊不清道:“总之,我会对嫂嫂好!” 她想好了,等到北疆后她也要想法子赚钱,给嫂嫂买好多好多好东西。 没多久,一艘船停靠在岸边。 船只很大,足以容纳流放队伍的二三百人。 这艘船的主人是附近的一位商人,放在河边渡两岸的百姓过河,每人收十文钱。 官府也有船只可以送他们过河,不过都是些小船,每艘船至多容纳一二十人,想过河就只能将流放队伍拆开。 而且官府只有五艘船在此处停留,想将流放队伍的全员送到对岸,少不得要耽搁时间。 先前萧逸舟从北疆回京的时候,他还是宁王,自然能调用更大的船只来接,如今不比先前,明面上不好做的太明显,也就没再让官差去安排。 权衡之下,萧逸舟决定租船过河,虽说要花费些银钱,但胜在安心。 船老大认出萧逸舟的身份,先前宁王回京的时候他也在附近看热闹,因此很是热情,还做主少收了些铜板。 流放队伍依次上船,跟在他们后面的那群难民拼拼凑凑,也坐上岸边的小船过河。 小船要便宜些,每人只需五文便可,遇上好说话的船家,三文钱也愿意跑一趟。 只是速度要比流放队伍所坐的大船慢得多。 跟在流放队伍后的难民们这几日虽然能经常捡到各种东西吃,可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走得极累,有一大半都想着过河后找个营生,只要能活着就行,没必要一直跟着宁王去北疆。 也就只有少数人还坚持想跟着宁王。 因此大多数人都不在意船只的速度,能过河就行,跟丢也不怕。 而那些想跟着的人有些担忧,虽说去北疆的官道只有那么一条,可万一没能跟上,他们在路上遇到麻烦可如何是好? 要知道单单跟在队伍后面,就为他们省去不少麻烦呢! 天气寒凉,刺骨的寒风吹到身上,饶是白清影都觉得有些瑟瑟发抖。 好在船舱内有不少隔间,她就与萧鸿雁惠太妃她们走进隔间,也能抵挡些寒风。 船身随着河面摇晃,白清影靠在窗边坐下,不多时就觉得双眼迷离,有些犯困。 她一扭头,发现身边的萧鸿雁和惠太妃都睡了过去,甚至连绿啼和阿珠都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对劲,若是只有她一人犯困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她们几个人都睡着? 白清影拼命睁大眼睛,在大腿上拧了一把,又从空间取出一颗提神醒脑的薄荷糖塞入口中。 刺激的味道上头,人也很快清醒。 外面传来打斗声,白清影朝窗外看了一眼,发现不对劲后,连忙将萧鸿雁她们叫醒。 “警醒些,别睡。” 隔间外有官差守着,暂时不会出岔子,白清影没贸然出去,而是先观察外面的动静。 萧鸿雁她们迷迷糊糊睁开眼,听到打斗声后,也都纷纷拍了拍脸,强迫自己清醒不少。 “我们怎么会睡过去?”萧鸿雁打着哈欠问。 萧鸿雁很纳闷,虽然每日赶路,可她晚上睡得也很好,白日里一般不会犯困,可刚刚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还不只是她一个人睡着。 白清影扫了眼隔间内的摆设,轻轻嗅了嗅没有发现其他味道,猜测道:“兴许是有人用了无色无味的迷香。” 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她们几个人会同时犯困。 惠太妃的面色凝重,心中不安地问:“外面的人又是皇上派来的吗?” 她不能理解,为何她看着长大的乖顺孩子,竟然藏着一颗这般狠毒的心。 她跟郑太后并不对付,可也知道郑太后不是这等狠毒的人,萧柏泉却只想要他们的命。 白清影想了想,这事儿还真不确定,越往北走遇到的危险越多,还真不一定是萧柏泉派来的人。 她道:“不好说,咱们先躲在隔间,看外面的情况再说,应该很快就能将局面控制住。” 几人提心吊胆将近一刻钟,才见萧五走到窗前。 萧五躬身低声道:“主子们安心休息,外面的乱子已被平息。” 白清影还挺好奇究竟是何人所为,也就问了出来:“发生了何事?” “有附近的盗匪伪装成百姓乘坐小船靠近,趁船只行至河中央的时候与船上的几个船夫串通上船,意图盗走咱们的财物。” 萧鸿雁听后面露气愤,气鼓鼓地问道:“可知是何人派来的?” 萧五微微摇头道:“还没问出来。” 萧逸舟就是猜测白清影她们肯定听到动静,这会儿心中不安,才派萧五过来传话。 白清影双眼微眯,道:“刚才我们一进隔间就很困,这里可能也有问题。” 萧五一阵心惊,若是刚才那些人趁着打斗将昏睡过去的白清影她们偷走,还真有可能成事。 “要不主子们还是先出来,王爷正在审问那些盗匪。” “也好。” 白清影想着也快到河对岸了,现在出去还能看看盗匪是何模样。 第85章 一起走 甲板上,十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被五花大绑,他们周围是手握利剑的官差。 萧二冷厉的目光扫过众人,问道:“说,你们是被何人指使?” 为首的男人左脸有道狰狞的刀疤,一双三角眼藏着狠厉,闻言也不说话,只倔强地将头偏了过去。 萧二见状也不着急,视线在十几人中一一掠过,最终锁定在其中一人身上。 那人的身量矮小,身材在他们当中最为瘦弱,兴许是因为害怕,此刻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官差在萧二的示意下,将瘦小男人拖到一旁。 “大,大哥,救我啊!”瘦小男人被吓得说话结巴,还有些口齿不清。 刀疤男露出担忧神色,生怕瘦小男人说漏嘴,扬声喊道:“小十九,你可不能胡说八道!” 官差抽出腰间的皮鞭,在空气中挥动了一下,发出咻咻的声响。 一股骚臭味传来,官差低头一看,就见瘦小男人身下一片水渍。 官差嫌弃地撇了撇嘴,喊道:“说!” 瘦小男人吓得又是身体抖了抖,颤抖着牙齿道:“是,有人跟我们传消息,说从京城来的流放队伍里有许多财物。还,还有很多模样好看的女子。” 他不敢不说啊,那皮鞭真落在身上得多疼,他可不想挨打。 刀疤男闭了闭眼,“小十九,你太让我失望了。从今往后,你再不是我们的小十九。” “大哥,那也得有以后啊,如今咱们被官差抓住,怕是要被送到官府。” 说不准命都要保不住,还谈什么以后? “若是老实交代,兴许还能让官府宽大处理。”萧二漫不经心地问,“传信的人是谁?” 刀疤男闭嘴不说话,瘦小男人迫不及待道:“不是大周人!跟咱们长得不一样,说的大周话也不利落。” “可知对方是何身份?” 瘦小男人失望地摇了摇头,“不知,他们只给了银钱和消息,让我们跑一趟。谁能想到我们兄弟几个在这静水河做生意大半年,这次却栽了跟头。” “小十九,你话太多了。”刀疤男面上露出不快,干他们这行的,最讲信誉二字。 虽然是盗匪,但也盗亦有道,寻常百姓他们也不抢。 旁人跟他们传消息,他们却出卖对方,这在刀疤男这里是无法被原谅的事,甚至比即将要被送到官府更令他痛苦。 瘦小男人将该说的说完,身体不发抖了,胆子也变大了,道:“反正你都说要把我逐出去了,以后你不是我大哥,我也不是你的小十九,更不用听你差遣!” 他想好了,等去官府,他就第一个把这些年做过的错事交待出来,这样肯定能被宽大处理。 “你——” 该问的问完,萧二也不想听他们废话,便是以手下的官差将盗匪们的嘴用布条捆住。 萧逸舟在旁边没说话,注意到白清影她们的身影,他便走了过去。 萧鸿雁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二哥,不能放过他们!” 她最生气的就是这些人竟然不止惦记财物,还想把她们抢走。 太过分了,流放队伍可有不少女眷呢。 她现在虽然不是公主,可她二哥厉害呀,还能调派手下,处置几个盗匪不成问题。 “我会让人将他们送到宴州城的官府。”萧逸舟顿了顿,眼神带着担忧地望着三人,“母妃、鸿雁你们和清影先一步前往北疆可好?我会派人沿途护着你们。” 萧逸舟如今很是担忧,这才刚到静水河,就有外族人能鼓动盗匪来找他们的麻烦,将来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还很难说。 流放队伍太过显眼,若是让白清影他们单独走会更安全。 萧鸿雁倔强地摇头道:“不行,我定要跟二哥一起走。” 萧逸舟见劝不住,就看向白清影,“阿影,你劝劝鸿雁。” 白清影被这一声“阿影”喊得有些迷糊。 萧逸舟好像是第一次这样称呼她,语气里还藏着温柔,她尚且有些难以适应。 不过白清影很快就回过味来,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萧逸舟是把她当做自己人,这是完完全全的信任啊。 被“偶像”信任,别提多振奋人心。 白清影唇边染上一丝笑意,就在萧逸舟以为她会答应下来的时候,白清影开口道:“我要跟着夫君。” 开玩笑,她穿越而来,就是想保护宁王改变历史,若是跟萧逸舟分开,他再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当然,她也会保护好自己,反正她有空间,再怎么样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阿影——”萧逸舟望着白清影盛满笃定的眼神,知道他说再多也没有用。 萧逸舟便看向惠太妃,“母妃,你可愿单独走?” 他想从惠太妃这里下手,让她劝说萧鸿雁,毕竟惠太妃的话萧鸿雁不敢不听。 萧鸿雁生怕惠太妃答应,连忙道:“我和母妃都要跟着二哥。” “娘”这个称呼萧鸿雁一直不习惯,见萧逸舟如今也喊“母妃”,萧鸿雁也就改了回来。 惠太妃心中犹豫,琢磨着要不要答应。 她单独走绝不是怕危险,而是觉得她跟在萧逸舟身边不仅帮不上忙,还是个拖累,单独走说不准还能让萧逸舟少操些心。 白清影刚想劝说惠太妃,就想到史书上惠太妃和萧鸿雁被北夷所掳的事。 “不可,大家要一起走。” 让惠太妃和萧鸿雁单独走看上去会少些危险,可若是有心之人在暗中盯着,真遇到危险会更麻烦。 白清影见所有人都看着她,便补充道:“后面的路不好走,若是将大家分散可能会更危险,倒不如齐心协力,我相信咱们定能平安赶到北疆。” 如今最重要的是要稳定人心,这点白清影能做到。 萧逸舟沉默片刻,最终点头答应,“好,前路虽凶险,我也会加派人手暗中保护,不用太过担忧。” 再往前走,别国势力、前朝余孽,以及萧柏泉派来的人都可能会频频出现。 想走完这条路委实不易。 但幸好他的身边还有亲人,以及眼前他在意的女子,便是有万般凶险,他也要尽全力护住她们。 恰在此时,景霄行和古崇之并肩走来。 第86章 祝刺史 古崇之被带回来的消息萧逸舟听手下禀告过,但二人还没来得及见面。 经过景霄行简单的针灸治疗,古崇之身上的余毒已被清除,人也恢复了大半神采。 萧逸舟见古崇之安然无恙,唇角微扬跟他打招呼,“古先生。” 古崇之走到萧逸舟身侧,上下打量,“流放路不好走,王爷却瞧着比先前在北疆打仗的时候还要精神。” 古崇之没见过萧鸿雁和惠太妃她们,此刻又都穿着囚衣,他没往那边看,更没将她们认出来。 “多亏范娘子沿途照顾,她做出来的吃食味道好。” 仅仅是吃食吗? 古崇之没追问,想起昏迷时喝下的甜滋滋的水,就道:“多亏王妃在我昏迷的时候及时相救,还给我喂了水。那水的味道不错,不知是从何处取来的?” 问的是白清影,回答的人却是萧逸舟。 “沿途随意取的水,想来是当时古先生昏迷,记不清了,才会觉得味道好。” 萧逸舟知道白清影能取用给人治病的水,但古崇之为人警惕,想的又多,若让他发现白清影身上的秘密,定会深究到底。 白清影是出于信任才将秘密告诉他,他不能辜负她。 古崇之便回忆着昏迷时的记忆,他确实记不清楚,因此也并不确定口中的甘甜是水的问题,还是因为中毒昏迷。 “应当是,不过还是要多谢王妃的出手相救。” 景霄行抱臂站在一旁,语气不满道:“我费心劳力将你身上的余毒清除干净,你怎么不感谢我?” 古崇之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当即就转头对景霄行道:“多谢景神医。” 景霄行颇为满意地扬了扬下巴。 闲聊完,萧逸舟问出关心的问题:“你为何会中毒?” 在他看来,古崇之为人警觉小心,若他用心提防,旁人根本没有伤害他的机会,更别提是在他身上下毒,还险些危及性命。 提起这个,古崇之面露自责道:“一年前我回到静河州后不久,就发现全刺史跟当地富户勾结,哄抬粮价,借着各种名义收缴税金,还一年内数次安排百姓服劳役。 “我便想着收集出证据,再想法子送到京城,将全刺史拉下马。可谁知他极其谨慎,做事几乎不会留下把柄。我不仅没能找到证据,反而被全刺史注意到。 “王爷也知道,我家中却早已无人。静河州虽对我来说是家乡,但我也不是必须待在这儿。被全刺史盯上后,我便搬离了原先的居所,想着等他淡忘后,我再继续调查,没想到竟又发现静水河新修的堤坝有问题。 “我冒用服役百姓的身份,混在他们当中,收集全刺史贪没修堤坝款项的证据。就在我收集完准备脱身的时候,又被全刺史的人发现。 “结果可想而知,我好不容易收集到的证据被他们搜走,他们还将我捆起来审问。后来我想办法逃走,却没能带走那些证据。我在静河州东躲西藏,想着再找机会,却等到静河州水患的消息。 “我原以为朝廷会派人下来彻查此事,到时候就有法子调查堤坝的事,可等来等去,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就冒险去刺史府查探,意外听到全刺史跟身边幕僚的谈话,他们竟然跟京中的官员有勾结。 “不仅堤坝的事不会有人彻查,连水患的事都没能传到京城。全刺史担心事情泄露,将先前服役的百姓都灭口,甚至不惜杀害无辜百姓。 “我只能继续躲藏寻找机会,只是没想到今日又被人盯上,在我的饭菜里下了毒。” 古崇之说完,眼底已盛满苦色。 萧逸舟双眼微眯,心中有所猜测,便问道:“可知全刺史是跟何人勾结?” 古崇之面露遗憾摇头道:“我还没能调查清楚,不过想来也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不然也没法子按下这么大的一件事。” “古先生受累,先好生休养,此事我会派人去查。”萧逸舟说完,还不忘询问,“先生接下来有何打算?” 古崇之自嘲一笑,“还能有什么打算?我原想在静河州找份能糊口的活计,没想到却险些弄丢了小命。也罢,我还是继续跟在王爷身边,兴许北疆还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 “古先生愿意,是我的荣幸。” 古崇之就爱听好听的话,因此很受用,双眼很满足地眯了眯,“我先一步去北疆,也好提前帮王爷安排。” 说是要提前去,其实是他不想跟着流放队伍一起走过去,每日五十里他可受不住。 “也好。” 萧逸舟随即便安排下去,等船只靠岸后,就派人准备马车,将古崇之护送到北疆。 上岸后,萧二分派官差将盗匪送到官府,可还没来得及让出发,就见一队人马朝他们接近。 萧二便吩咐人过去查探,很快带回消息。 “来者是宴州城的祝刺史。” 萧逸舟先前见过这位祝刺史,是在去年年底官员回京述职的时候。 不过只能算打过照面,但却没说过话,更谈不上熟悉。 此时祝刺史出现的目的,萧逸舟也猜不出。 不多时,马车在队伍前方停下,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走下来。 祝刺史眯了眯不大的眼睛,在人群中看了看,最后锁定到萧逸舟身上,便阔步走来。 还隔着一段距离,祝刺史便拱手行礼道:“下官来迟,王爷恕罪。” 萧逸舟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道:“这里没有王爷。” “是是是,”祝刺史连连点头,一副“我懂”的表情,走近些压低声音道,“我都明白,王爷这是跟皇上商量好,借着流放的名义前往北疆御敌呢。” 萧逸舟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觉得好笑,商量好? 若换成是先前伪装过的萧柏泉,没准儿还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如今,萧柏泉只想要他的命。 不过也不奇怪,祝刺史先前见到他们的时候,虽然萧柏泉对他已有猜忌,表面上还是兄友弟恭。 萧逸舟提醒道:“祝大人莫要乱说话。” 祝刺史连忙抬手拍了拍嘴,“瞧我这张臭嘴,不该说出来。您在宴州城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下官会尽力安排,也会保证您的安全。” 第87章 悔不当初 白清影也将视线投了过去,对祝刺史的行为倍感不解。 能想出这样的理由,也是个人才,不过也说明先前萧柏泉演得好,竟然连官员都觉得他和萧逸舟是真的兄弟情深。 她在史书上没看到过这位祝刺史相关的记载,因此不好多做评价,但对方只要是真的对他们没有敌意就行。 萧逸舟亦是担心祝刺史是得到吩咐特意靠近,再找机会对他不利,便冷着脸道:“我等是流放人犯,要尽快赶往北疆,就不在此地跟祝大人多言。不过方才在船上有盗匪想抢夺我们的财物,既然祝大人来了,那就把人交给你。” 说罢,萧逸舟便朝萧二递了个眼神。 萧二当即让人把五花大绑的盗匪带过来。 祝刺史看到一群盗匪,瞬间眼前一黑。 他是听过静水河上有盗匪作案,也想要抓人来着,可静水河不属于宴州城管辖,他也不好将手伸的太长。 祝刺史还想过跟静河州的全刺史联手抓人,派人过去却迟迟没有得到答复,他又有其他差事要做,眼瞧着盗匪只在静水河作案,也就渐渐歇了心思。 没想到今日这群盗匪竟然偷到宁王头上了,委实是胆子大。 他还想在宁王面前留下个好印象呢,如今怕是不成了。 “您听我解释,这静水河不归宴州城管辖,我也不好伸手太长,所以这——” “你的意思是这些盗匪你不想带回去?” 祝刺史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解释一下为何这些人抢夺旁人财物无人管,主要是我有心也无力。如今这些人既然已经进入我宴州城内,那我无论如何都要管的。” 刀疤男原本听到祝刺史为难的话,还以为能逃过一劫,听到最后好不容易生出的一丝希望彻底破灭,心凉的不行。 早知如此,他也不该贪心,总想着捞笔大的。 更让刀疤男心梗的还在后头。 祝刺史接着道:“待宁王殿下将来回京,可定要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可跟隔壁静河州的刺史不一样,我做事妥帖认真着嘞。” 刀疤男惊异地瞪大眼睛,此话何意?宁王殿下在哪里? 嘴巴又被布条绑住,刀疤男心里着急,却不能说话,只能挣扎着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官差见他如此,便用剑鞘敲了他一下,“老实点!” 刀疤男仍是“唔唔唔”个不停,萧二便吩咐将他脸上的布条摘下,看他究竟想说什么。 布条被解开,刀疤男已经是眼眶湿润,他迫不及待地问:“刚才说的宁王殿下是何意?宁王也在吗?” 祝刺史瞥了他一眼,见无人开口,便解释道:“这位就是宁王殿下,你怎敢惦记他的东西?” “王爷啊!”刀疤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睛里凝聚的泪水滚落,“是我糊涂,传消息的人只跟我说是贪官被流放,我根本不知道是您啊。若是早知道,就是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偷到您头上。” 五大三粗的汉子,在此刻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白清影看的纳闷,不太理解刀疤男的反应。 但仔细一想又能理解,萧逸舟的名字在两千多年后的她看来都如此有分量,更别提是大周百姓。 盗匪也算上百姓的。 果然,下一刻就听刀疤男解释道:“我是北疆的百姓,家里穷,从小就吃不饱饭,北夷还频频骚扰,苦不堪言。 是宁王带兵抵御北夷,那些人才不敢来犯。若是没有宁王,我们一家人早就饿死了。我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惦记王爷的东西。” 萧逸舟看过去,刀疤男的口音的确是北疆那边的,便问:“你身为北疆人,为何会来到静水河做盗匪?” “我也不是有意的啊,王爷一走,那些北夷人又总来骚扰村子,官府没人管,我就气不过,带上几个兄弟想进京城告状。可走到静水河的时候,却在河上被人给抢了。 “我也不是吃亏的人,就想法子将他们给教训老实了,还把钱给要了回来。我听说全刺史不做好人,就是仗着皇帝撑腰,去京城也没用,干脆就留在静水河做盗匪。但我也是有原则的,只偷盗贪官污吏和奸商,不偷寻常百姓的东西。” 无论刀疤男再如何悔不当初,他抢夺财物的罪名成立,都要被带回官府接受刑罚。 直到被带走前,刀疤男还高声喊:“王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可定要原谅俺我。” 显然,在面对牢狱之灾的时候,刀疤男更在意的是萧逸舟是否原谅他。 萧逸舟没说话,待队伍继续赶路,白清影走到他身边。 “夫君有心事?” 萧逸舟微一点头,视线望向北边的方向,“我在想北疆如今是何局面,怎么能将寻常百姓逼得进京告状。” “夫君没有派手下先一步去打听消息吗?” 萧逸舟叹气道:“派了,只是人还没回来。先前回来的人说北疆的局势不如先前,我却不知竟在我离开后不久就有北夷骚扰。” 即便是有北夷骚扰,他的皇兄也不敢让他知道,兴许是怕他接着名义要回兵权。 在他皇兄心里,兄弟间的忌惮,甚至比敌国入侵更重要。 亦或者北夷骚扰的事跟静河州水患的事一样,被有心之人刻意按下。 不论是哪种可能,他皇兄都很显然不适合做这个皇帝。 想到先皇在他出征前交给他的密旨,萧逸舟露出苦笑。 是他糊涂,以为兄弟情深,父皇却早在很久前就看明白了。 “只要夫君平安赶到北疆,我相信再差的局势也能好起来。到时候我就多去赚些钱,跟夫君一起守护大周百姓。” 白清影这样一说,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这个两千年后来的穿越者,竟然也能为大周出一份力。 说不定历史被她改变,史书上也能留下她的名字呢。 想想就觉得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干一场。 萧逸舟目光温柔地望着白清影,能得到心上人的信任,是他极为愉快的事。 第88章 冬笋炒肉片 晚间,流放队伍在宴州城外的一块荒地处休息。 而在荒地旁有一片竹林。 白清影闲来无事,就想去竹林瞧瞧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食材,顺便找机会将空间里的食材拿出来一些。 萧鸿雁一听白清影要去竹林,也自告奋勇地要跟过去帮忙。 白清影显得犹豫,虽说萧鸿雁从来没问过她那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可她还没当着萧鸿雁的面拿过东西。 萧鸿雁真的跟过去,白清影就不好直接拿东西出来。 于是白清影委婉道:“要不你歇着?我去就行。” 萧鸿雁努了努嘴,有些不高兴,腮帮子鼓鼓的,“你是不是嫌弃我?我就知道,肯定是了。你嫌弃我什么都不会做,也帮不上你。” 白清影整个身体都僵了。 她也没说啥啊,萧鸿雁怎么就露出一副被辜负被嫌弃的模样? 显得她跟个渣女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清影想要解释,萧鸿雁却忽然拉住她的胳膊,晃了晃撒娇道:“嫂嫂,别嫌弃我好不好?再难的事情我也会努力学,我很聪明的!” 这点白清影很认可,小公主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很多东西没见过也不懂,但如今愿意学,也学会很多。 而且若不是在流放前萧鸿雁将身边伺候多年的宫女都遣散,她也不至于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白清影还怎能不答应,便颔首道:“好,你跟我一起,再带上阿珠和绿啼。” 此处风景优美,寒凉的季节竹林仍是一片绿意盎然,就算找不到能用的东西,看看风景也不错。 “好哦!”萧鸿雁上一刻还委屈的小脸瞬间被笑容填满,当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白清影几乎看傻了眼,甚至看不出萧鸿雁刚才是真的难过,还是故意在她面前装可怜了。 很快,四人就相携着朝竹林而去。 附近有不少官差,竹林内的环境也有人检查过,没有危险。 不过虽明面上没人跟着,暗中仍有护卫保护,确保她们的安全。 走进竹林后,风吹动着竹叶发出沙沙沙的响声,白清影赏景的同时还不忘四处观察,想找些能打牙祭的东西。 这一路虽然艰险,每日还要靠双腿走五十里,但能经常吃到好吃的吃食,白清影又经常给自己开小灶,才不觉得有多苦。 正琢磨着要借着竹林遮掩将空间里的鸡拿出来一只,一低头,白清影就注意到地上的东西,瞬间眼前一亮,蹲下身来。 “绿啼,你回去找官差借个能挖地的东西。” 绿啼虽不知道白清影的用意,但很是听话,得到吩咐后便往回跑。 萧鸿雁也跟着蹲下身,好奇地凑过去,问道:“嫂嫂要挖什么?” “当然是好东西!” 白清影将地上覆盖的一层竹叶扒拉开,地面上露出一个小尖尖,她用手指挖了挖,能清楚的看到冒头的冬笋。 萧鸿雁满头的雾水,看不明白,但她会问:“这是什么,能吃吗?” 白清影朝她伸过去个大拇指,“当然能吃,剥皮切片跟肉片一起炒,很香呢,还能炖汤喝。” 这可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新鲜冬笋,肯定比她在现代吃过的还要好吃。 萧鸿雁看着土里其貌不扬的冬笋,有些怀疑地问:“真的会好吃吗?” “肯定好吃,等挖出来我亲手做给你吃。” 白清影又在附近找了找,发现不止一根冒头的冬笋。 很不错,都挖出来能炒一大盘菜了。 不多时,绿啼回来,没取工具,而是带了两个官差过来。 “小姐,官差大哥没有小锄头,就说要过来帮忙。” 白清影看了眼两名官差手里的匕首,有些一言难尽。 她空间里有小锄头,可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直接拿出来。 “用匕首能把地下的笋完整挖出来吗?” 两名官差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道:“我们试试。” 随即,两人便蹲在地上,抽出匕首开始挖。 白清影只看着就觉得心疼,匕首虽锋利,但用来挖地还是有难度的。 干脆移开目光,继续寻找冬笋。 再看过去的时候,就见两名官差已经挖出来两根了。 白清影又为二人指了位置,他们就继续挖,匕首沾染了泥土,在官差手中很趁手,宛若游蛇,不大会儿又接连挖出几根冬笋。 白清影看数量足够,也就没再让官差继续,便将冬笋带回去。 休息位置旁边有条小溪,白清影将冬笋剥开,用溪水清洗。 绿啼和阿珠在旁边帮忙,萧鸿雁也很认真的学如何剥皮,倒是学的也快。 范娘子还要准备流放队伍所有人的晚饭,白清影就借了口暂时用不到的铁锅,放入提前熬好的猪油。 切好的猪肉放进锅里翻炒至金黄,再倒入焯过水的冬笋片,加入调料翻炒均匀,出锅前再撒上一把小葱花。 还留下一些冬笋炖汤。 瞬间香气四溢,流放队伍的众人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今晚的菜这么香吗?” “这些时日没吃过几回炒菜,肉更没吃过几次,这味道都要将我香迷糊了,当真是做给咱们吃的吗?” 其他人有些怀疑,毕竟这一路范娘子没少给宁王他们开小灶,香喷喷的饭菜没少闻到,只可惜不是给他们吃的。 有些人被香的坐不住,也不管那么多,顺着香味找过去,果然看到是白清影做出来的。 看到装盘的冬笋炒肉片和锅里的笋片汤,一部分人歇了心思,还有些人盘算着若是用身上藏着的银两去换,不知能否讨到一些尝尝。 主要是实在太香了,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白清影能把冬笋炒的这么香。 就在这些人发愣的时候,一道小小的身影从他们中间穿过,哒哒哒的小跑到白清影面前。 “妃妃,小宝想次!” 赵小宝说着,就将手里紧握的一块碎银塞到白清影手里,稚嫩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罗氏跟在后面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道:“王妃炒的菜很香,我们离得老远就能闻到,不知能否讨一些回去,也给家中其他人尝尝鲜?” 第89章 两文够吗 白清影对罗氏和赵小宝很有好感,闻言将碎银又递了回去。 罗氏还以为白清影不愿意给,紧张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却听白清影道:“这碎银你们留着,以后还有要花钱的地方。我这炒的多,分给你们一盘也没什么,钱不钱的就不用给了,不然多见外啊。” 罗氏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红,连忙感谢,“多谢王妃,我们家欠您的太多了。” 更别提若是没有白清影,赵小宝的性命可能都会不保。 “没事儿,你若觉得过意不去,将来到流放地后多帮帮我就行,到时候我可就不付给你工钱了。” 白清影不将这些放在心上,但她瞧着罗氏顺眼,罗氏为人和善,以后若在一起做事也不错。 罗氏眼眶微红的点了点头,又连连感谢,才接过白清影递给她的盘子。 “快回,天气凉,菜凉得快,趁热吃。” 罗氏朝她微微点头,一手端着盘子,一手牵着赵小宝往回走。 有人瞧见罗氏端走一盘菜,心思微动。 夏青玉的正妻夏家二太太眼瞧着也觉得心痒痒,她从小到大还没吃过什么苦,这些时日不停赶路,各种鸡汤鱼汤的香气早就让她蠢蠢欲动。 此刻闻到冬笋炒肉的味道,又见赵家的罗氏能端走一盘,她也想去要一盘。 但她仍端着夏家二太太的架子,不肯拉下脸去求人,便将视线在眼前一扫。 儿子她不舍得使唤,儿媳妇她惹不起,也就两个姨娘肯听她的。 花桃唯唯诺诺,夏二太太让她往东十步她绝不敢多走半步,可性子软成这样,模样也不是个讨喜的,兴许讨不到半点饭菜。 夏长亭的生母叶双燕虽然目不识丁又蠢笨,倒是还有几分心高气傲,让她去更合适些。 夏二太太就喊来叶双燕,递给她两枚铜板,让她去换些冬笋炒肉回来。 叶双燕也正闻着香味直流口水,一听二太太让她去换冬笋炒肉,她还高兴了一瞬,可看到二太太递过来的两枚铜板后,叶双燕心里生出嫌弃。 就两枚铜板,还想让她去换一盘肉菜? “二太太,两枚铜板是不是少了些?” 夏二太太重重叹气道:“这一路走着不容易,棉衣棉被都要跟官差打点才能拿到好些的,如今我手头也不宽裕。叶姨娘先前很得老爷宠爱,怕是也没少攒下积蓄,若你身上还有,就添些。” 叶双燕虽然蠢笨,可也能看出来夏二太太这是在算计她身上的银钱! 叶双燕随即表现出遗憾的模样,“妾身无论如何也不能跟二太太比呀!再说,当初抄家的时候我的那点积蓄都被官兵搜走了,也就贴身放着几个铜板而已,这一个月早就用干净了。妾身就算想拿出来,也没有了呀。” 夏二太太心里更是不喜,这个叶双燕仗着是老太太亲自挑选出来的妾室,又借着身段好没少勾着夏青玉,有时候连她这个二太太都不放在眼里。 若不是看着她蠢,夏二太太早容不下她了,可谁能想到这样的蠢货竟能生养出夏长亭这样聪慧又风度偏偏的儿子,比她儿子还出色。 但此时夏二太太还想使唤叶双燕,便没有将厌恶表现出来,而是道:“你去试试,咱们手头都没钱了,想来王妃也能理解。” 叶双燕眼珠子转了转,实在受不住勾人的香气,再看白清影他们已经吃上了,担心再晚些连个菜底都吃不着,便道:“那行,我去试试。” 夏长亭见姨娘跃跃欲试,便劝道:“姨娘若是想吃,不如我去挖一下回来,咱们也做着吃。” “你懂什么啊,你会做还是我会做?再说,挖冬笋多费力呀,咱们还要跟官差掏钱买肉借锅,做出来的味道也不会有这个香。” 夏长亭还想再劝,叶双燕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迈开步子往白清影他们那边走。 白清影正在品味笋片的味道,她现在的厨艺好像又变好了,比以前做出来的好吃多了。 不过她也不确定到底是因为冬笋纯天然无污染,还是因为她悄悄在焯水的时候把锅里的水换成了空间的灵泉水。 萧鸿雁夹了一片又一片,笋片好吃到她不想吃肉,一边吃一边对白清影的厨艺赞不绝口。 “嫂嫂,你炒的菜真好吃,以后能偶尔做给我吃吗?”萧鸿雁说完,又觉得不太合适,改口道,“要不嫂嫂也教教我?” 短短一个月,萧鸿雁已经从连什么叫水开都不知道的厨房小白,进阶成能会洗菜会看火候的厨房中白了。 她对自己很有信心,觉得只要用心学,肯定也能学得会。 “好啊,以后我多教教你。” 白清影不觉得萧鸿雁身为公主就该养尊处优,既然萧鸿雁愿意学,那就学着试试。 不指望她以后给大家做饭吃,但多掌握一项技能也是好的,至少能在必要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得到肯定答复,萧鸿雁很高兴,咀嚼时都有种满满的幸福感。 今晚的主食是米饭,配上这盘冬笋炒肉片,她能连吃三大碗米饭! 吃饱后再来碗笋片汤,别提多满足。 就在这时,叶双燕缓缓靠近。 白清影注意到她,却没多看,也不在意。 这几日叶双燕在附近晃悠好几次了,只要不来找麻烦,白清影就不想管。 而这次,叶双燕竟走了过来,吞着口水问:“这冬笋炒肉片能卖给我一些吗?” 手心握着薄薄的两枚铜板,叶双燕说话也没底气,本想说要一盘,开口只敢说出一些。 见没人理她,叶双燕就又问了一遍。 白清影转头看过去,语气淡淡地问:“你出多少钱?” 她知道流放队伍里很多人身上都没剩多少财物,就想看看这个夏家的姨娘愿意出多少钱买。 不过就算她拿出再多的钱,白清影也不想卖,不为别的,就是单纯不喜欢满眼算计的人。 叶双燕缓缓地将紧握着的手指打开,露出里面躺着的两枚铜板。 她有些心虚,声音弱弱地问:“两文够吗?” 白清影:“……”你自己看看够吗? 第90章 配不上 “不卖。” 白清影毫不留情地拒绝,随即收回目光,继续吃饭。 叶双燕呆呆地杵在原地,其他人都没有理她的意思,她也不想走,就站那眼巴巴地盯着。 白清影吃饱后扭头发现叶双燕还在原地,就提醒道:“你再不回去连晚饭都吃不上。” 叶双燕当即惊醒,对啊,冬笋炒肉吃不上也就罢了,可不能一晚上都饿肚子。 她拔腿就往回跑。 此刻,夏长亭已吃完官差分发的半碗炖菜、半碗米饭以及半碗米汤,抬头看到叶双燕吃瘪的表情,就知道她没能如愿。 连他都觉得离谱的事,想来能成功的几率也并不大。 叶双燕风风火火地跑回来,大口喘着气问:“长亭,有我的饭吗?” “有。” 夏长亭将放在一旁的饭菜露出来。 叶双燕大舒口气,也顾不上去跟夏二太太回话,盘腿坐在地上快速扒拉碗里的饭菜。 她眼瞧着白清影他们吃饭,早就馋得不行,又赶了一下午的路,这会儿她也是真的饿了,因此吃饭的速度极快。 夏二太太瞥到叶双燕的模样,满脸的嫌弃,真不知道这种半点规矩体统都没有的人怎么能入了二爷的眼。 她身旁的夏青玉却唇边带着笑,语气里满是欣赏,“双燕为人率真,不拘小节,倒是有趣。” 有趣? 夏二太太可半点都不觉得,在她眼中的叶双燕就是个蠢笨妇人,若不是身段前凸后翘也没办法得宠生下夏长亭。 可如今叶双燕年岁渐长,夏青玉身边又有更年轻的妾室花桃,他却仍对叶双燕更上心。 夏二太太心里再不高兴,也不敢说出来惹夏青玉不高兴,只跟着附和道:“双燕确实人好。” “双燕养育长亭有功,待将来有机会,我定要好生弥补他们母子。” 夏二太太听得心头一颤,弥补? 怎么弥补? 还不是要把原本属于她儿子的东西送给一个妾室生的庶子! “老爷,我——” 夏二太太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夏青玉打断。 “我吃完了,去跟双燕他们母子说说话。” 不等夏二太太回答,夏青玉就站起身,拍拍屁股就往叶双燕那边走。 夏二太太气得恨不得将后槽牙给咬碎,这对母子当真可恨! 可她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夏青玉越走越远,坐下跟叶双燕母子谈笑风生。 而她身边的儿子,以及花桃生下的年幼六公子,都拢不住夏青玉的心! “废物。” 夏二太太低低说了声,就将视线投过去,盯着叶双燕那边。 夏长亭提议道:“姨娘想尝尝冬笋,儿子打算去挖些回来。” 夏青玉笑着点头,“你能有这份孝心很不错,那就带几个下人一起去。旁人既然能在竹林里挖出冬笋,咱们定然也可以。” 刚才的香味队伍里就没有没闻到的人,夏青玉其实也馋,但他身为夏家的二爷,更不好直接去找人要,不然显得就他贪嘴了。 “是。” 夏长亭没多等,跟官差打过招呼后,就带上几个夏家的下人往竹林去。 队伍里的其他人一看,也跃跃欲试,纷纷跟官差请示去挖笋。 官差怕人多闹出乱子,一次只让去一部分,等上一批人都回来后,再放下一批人去。 那些排在后面的人心里担忧,万一去晚了被挖完咋办? 可着急也没用,官差的吩咐他们不敢不听。 有人想着挖回来的冬笋总要跟官差借锅来做,他们这么多人不见得都能借到锅,搞不好就算挖到冬笋也吃不进嘴里。 倒不如等那些挖到的人做好菜后去买一些,旁人可能也会好说话,说不准能买到。 夏长亭带的人多,虽然没有趁手的工具,但很快也挖出不少冬笋。 自家吃不完,他就想起薛家。 当然,最主要的是想起薛云梦。 他自知家中关系复杂,他又是姨娘所生,配不上家中人员简单的薛云梦,但遇到好吃的东西也想分给她一些。 便让下人先将冬笋带回去,他挑出来几根长得个头大的,亲自送到薛家人休息的位置。 薛景辰一看到他出现,当即就戒备起来,生怕他跟妹妹有丝毫牵扯。 夏长亭也注意到薛景辰的反应,更不敢离薛云梦太近,只走到薛景疏身边,将冬笋放下。 “挖了些冬笋,给你们也尝尝。” 薛景辰当即道:“不必,若是我们想吃会自己动手挖,夏三公子还是拿回去。” 夏长亭面露尴尬,看向薛景疏。 薛景疏满头雾水,为何他觉得二弟对夏长亭有敌意? 薛兰舟和夫人也正瞧着,还没看明白,因此也都没开口。 就在气氛陷入僵局的时候,薛云梦嫣然一笑,道:“多谢夏三公子的好意,冬笋我们收下了。” 薛云梦身上的蛊虫被解后,又恢复了原先的温柔模样。 她原本的肤色很白,赶路这一个多月晒黑了些,却仍比寻常人要白。 眉心的红痣衬得双眼更加灵动,她只是轻轻扬起唇角,就让夏长亭险些看呆。 夏长亭意识到失礼,忙找回理智收回目光,道:“那我就不多留了。” 他过来只是为了送冬笋,半点不敢想跟薛云梦有任何可能。 夏长亭正欲转身,却听少女开口:“夏三公子慢走。” 轻轻缓缓的声音,让夏长亭心头微颤。 这样温柔善良的女子,却注定与他无关。 夏长亭逼着自己才能迈步离开,待走出一段距离后,唇角仍不受控制地上扬。 若他来日能在北疆建功立业,是否能跟薛云梦相守? 不,建功立业需要时间,他怎能盼着薛云梦一直等他? 夏长亭将脸上的笑意收起,走回夏家休息的地方。 夏青玉这会儿已经离开,叶双燕孤身坐着。 见夏长亭回来,叶双燕的面上露出不满。 “听下人说,你把冬笋给薛家送去了?” 夏长亭不想否认,便点头承认,“是。” 叶双燕顿时更气了,眉眼都染上怒意,吼道:“薛家那个不守妇道的姑娘,如何能配得上我儿子!” 第91章 蛇羹 “姨娘,薛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夏长亭想解释,却被叶双燕打断后面的话。 “怎么不是?她都脱光了往人家被窝里钻,能是什么好东西?我不许你跟她来往!” 在叶双燕看来,她的儿子虽然是夏家庶子,那也是极为优秀的。 薛云梦是薛家嫡女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跟他们一起被流放。 再加上先前薛云梦中蛊后的种种行为,叶双燕始终看不上她,也不希望儿子跟她有任何交集。 夏长亭面露苦色,“是我配不上她。” “胡说什么?我儿子哪里都好!是薛家人跟你说难听的话了吗?别管他们,等将来到北疆,让你爹给你寻个好人家的姑娘,肯定比薛家小姐好上数倍。” “姨娘,没人跟我说过难听话,你也莫要再说薛家的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只要你别再跟薛家小姐有牵扯,我才懒得管那些闲事嘞。” 夏长亭站起身走到一旁吹冷风,心中苦闷又忧愁地盯着摇曳的树梢发呆。 与此同时,流放队伍后一阵忙乱。 “景神医,我儿可还好?”范娘子双手握成一团,紧张地盯着躺在地上面色苍白、浑身抽搐的少年。 方才不少人都进竹林挖冬笋,十三岁的顾友丰尝过白清影做的冬笋炒肉和笋片汤后,就也想去凑个热闹。 谁知冬笋还没挖出来,竟遇到一条黄黑相间的蛇。 顾友丰一时不察,就被蛇咬伤了小腿。 他身边的老顾反应快,一把按住蛇头,抽出别在身后的大刀,手起刀落将蛇头砍下,再一刀砍在将仍在蠕动的蛇头上,蛇才没办法再继续咬人。 周围的官差见状,帮忙将顾友丰扛回来,老顾则手握着蛇身,拿回来给景霄行辨认。 范娘子得到消息后也连忙赶过来,看到儿子的模样心中担心不已。 “无碍,我已让人熬药给他喝。”景霄行视线瞥到那条蛇上,“这蛇若是你们用不上,我就拿去制药了。” 老顾道:“拿回来就是给景神医瞧瞧,想着看过是哪种蛇后更方便解毒。景神医若是需要,尽管拿去便是。” 老顾还觉得这蛇晦气,若是没有这条蛇,他儿子也不会被咬伤,更不会受这份罪。 凑过来的赫玉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晚上他也从景神医那里吃到了白清影做的冬笋,可如今更吸引他的是地上的那条蛇。 赫玉圭大周话学的一般,但此时绞尽脑汁,只想将蛇留下。 “给我吗?好吃!” 他的声音又大又不标准,说的又含糊,在场的人都没听懂他的意思。 赫玉圭干脆走过去,指着蛇道:“我,想吃!” 这下其他人听明白了,纷纷朝赫玉圭投去一言难尽的眼神。 大周几乎没人吃蛇肉,也很少有人会想到把蛇放上餐桌,一般都用来制药。 因此听明白赫玉圭的意思后,在场的人都没办法理解。 赫玉圭也不管其他人是何反应,反正他看着地上的蛇恨不得流出口水。 景霄行眼瞧他这模样,便抬手一挥道:“拿去。” “谢谢!”赫玉圭兴冲冲地将地上的蛇捡起,找官差借了把匕首,兴高采烈地拿到小溪边清洗。 景霄行将顾友丰身上的蛇毒解下后,回去就看到赫玉圭蹲在驴车旁煽风。 走近一看,就见赫玉圭面前放着他的药罐,药罐里咕嘟嘟正煮着东西。 想到刚才的那条蛇,景霄行有所猜测,却还是问出口:“这里面是什么?” “刚才,给我的!” 赫玉圭还不会用大周话说“蛇”,只能用所学不多的大周话解释,再加上双手各种比划。 景霄行本就猜出来了,再加上和赫玉圭的比划,更是确定心中的猜想。 这北舀人是当真用他的药罐炖蛇羹了。 景霄行想问他把蛇处理干净了吗,可又一想就算问了赫玉圭也听不明白,干脆跟他比划起来。 大意就是这药罐他不要了,送给赫玉圭。 赫玉圭看明白后很高兴,喜滋滋地说着谢谢,用木勺子搅动着药罐里煮的东西。 赶驴车的车夫走过来解释道:“他说要用药罐炖东西,我想着蛇不也能当成药材吗,就答应了。景神医,我是不是给您添乱了?” 景霄行摆摆手没说话,一个药罐而已,他还不至于吝啬到这种地步。 只是闻着蛇羹的味道他有些不适应,便走到一旁的避风口。 赫玉圭足足炖了半个时辰,才盛出一碗,却没喝下,而是走到景霄行面前比划。 景霄行看到他碗里的蛇羹就没胃口,当即道:“我不吃,你自己吃。” 赫玉圭却摇了摇头,继续比划。 这下景霄行才看明白,合着赫玉圭也没有要给他吃的意思,而是想把第一碗蛇羹献给他的师父白清影。 景霄行觉得白清影不会吃这玩意儿,但见赫玉圭比划个不停,他只好跑一趟传话。 白清影已经准备睡下。 景霄行走到她旁边,不绕弯子直接问:“赫玉圭请你吃蛇羹,你要吃吗?” 白清影愣住,“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炖蛇羹了?” “是那条咬伤顾友丰的蛇,赫玉圭看到就直流口水,便拿去炖蛇羹了。他说第一碗要留给你,正眼巴巴的等着你过去呢。” 其实赫玉圭的意思是天色太晚,就不让他师父跑着一趟了,要让景霄行将蛇羹直接端过来。 景霄行拒绝了,他觉得白清影不会吃,也就没必要端来端去,他跑一趟问问也只是想让赫玉圭死心。 不出他所料,白清影是当真对蛇羹没兴趣。 “先前赫玉圭跟我说过北舀人会炖蛇羹,我尊重他们的饮食文化,可这个我吃不了,就不吃了。辛苦景神医再传个话,就说蛇羹他留着自己吃。” 景霄行走这一趟就是为了问句话,得到肯定答复后也没多留,便离开。 萧鸿雁露出恐惧的表情,“蛇炖汤真的能吃吗?” “能啊,有些人喜欢。” 萧鸿雁见白清影也不吃,便松口气,不然她就算为了较劲也会逼自己尝尝。 一旁没说话的绿啼舔了舔嘴唇,她能说其实她很好奇蛇羹的味道吗? 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尝尝看! 天色渐晚,流放队伍里的人渐渐沉睡梦乡。 在千里外的京城,萧柏泉却夜不能寐。 第92章 罗太医 京城皇宫,萧柏泉气得怒目圆睁地盯着赶回来的影卫。 “你说什么?宁王没死在南山郡?” 一个月来派出去的人频频失手,让萧柏泉半点耐心也无,此刻更是连温和都不想装。 不过殿内都是他的心腹,知道萧柏泉的脾气,也不敢出去乱说。 跪在地上的影卫回话:“南山郡王找来染上瘟疫的难民接近流放队伍,本想将瘟疫传出去,却没想到队伍里有人擅长医术,不仅将那位难民治好,还送给他一些成药带回去医治他的家人。 “南山郡王让人挑起难民暴乱,安插人手鼓动难民抢夺队伍里的财物和粮食,却被其他难民制止,也没能伤到宁王分毫。 “南山郡王又让人在粮食里下毒,企图让流放队伍吃下有毒的粮食,将他们毒死,没承想被买粮的官差们发现,又再次失手。 “后来南山郡王又堵住宁王的去路,想奚落一番,又被宁王妃的言语刺激,没再继续为难宁王,临走时连爱妾都仍在街上不要了。” 萧柏泉听完面色更是难看,双手紧握成拳,重重地锤在龙椅上,“一个多月过去,连个人都杀不掉。究竟是真的杀不掉,还是不想杀?” “属下们确实已尽力为之,可负责押送宁王的官差很奇怪,他们似乎总在有意无意地保护宁王和其他人犯,我们想接近都难。” “魏春风呢?将他叫来回话!” 影卫为难道:“魏统领不愿回来,他说等完成皇上的吩咐再回京。” 萧柏泉勃然大怒,站起身一脚踢到殿内的镶金龙纹屏风上。 屏风很重,萧柏泉踢上去没能让屏风晃动分毫,反而伤到了脚趾,疼得他险些跌坐在地上,好在被高公公及时扶住。 “皇上当心!”高公公转头吩咐身边的小内侍,“快去传太医。” “不必!”萧柏泉忍着脚趾的剧痛喊道。 踢屏风泄愤却伤到脚趾这种事,他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萧柏泉被高公公扶着坐下,待脚趾没那么疼了,他才有心思吩咐。 “去告诉魏春风,他若再杀不掉宁王,他家人的命也就不用留了。” 萧柏泉说话时,眼中满是狠厉。 高公公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皇上,魏统领的妻儿在前些时日失踪了。” “失踪?”萧柏泉愤怒地拍桌子,却拍的他手掌生疼,又是一番龇牙咧嘴后,他问,“好端端的为何会失踪?” 真当他的皇宫是筛子不成? 他为了拿捏住影卫们,将其中那些派出去办事的影卫的家人都关在后宫,为的就是让这些人对他衷心。 可如今人能在他的后宫失踪,也就说明有些人生出了异心。 “其他影卫的家人呢?” 高公公小心翼翼地回话道:“除了魏统领的妻儿,还有二十名影卫的家人失踪。” 萧柏泉面上的青筋暴起,他手下的影卫一共只有三十二人,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其中有些影卫没有家人,后宫先前关着的也就只有二十二名影卫的家人。 “也就是说,如今后宫只有一个影卫的家人了?” 高公公回答:“是。” 萧柏泉勉强压制住怒火,问眼前的影卫,“是你的家人?” “是属下的爹娘。” “你们现在还剩多少人?” “如今在京中的有五人。” 萧柏泉闭了闭眼,眼神跟淬了毒似的冰冷,“想办法跟其他人传话,让他们回来。若是不愿听命令,那他们就是大周的叛贼!” “属下明白。” 萧柏泉抬眼看了看跪在殿内的影卫,“为何其他人都背叛朕,你还愿意回来?” 影卫将头抬得极低,“属下对皇上的衷心天地可鉴。” “去,待你将其他人找回,朕就放你的爹娘跟你出宫团聚。” 影卫面露喜色,谢恩后退下。 他一走,萧柏泉的眼底闪过杀意,跟高公公道:“只有死人才不会失踪,派人将他的爹娘灭口,再将消息压住,莫要让他知道。” 面对手底下影卫的背叛,萧柏泉如今谁也不信。 高公公显得迟疑,开口劝道:“皇上,此人的爹娘还是留下的好。” 大半的影卫都背叛皇上,只留下这么几个,皇上还要将影卫的家人灭口,高公公是不能理解的。 萧柏泉斜了他一眼,“怎么?如今连朕说的话都不管用了吗?” 声音落下的同时,萧柏泉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茶盏摔下,发出碎裂的声音,碎片四分五裂,茶水飞溅到高公公的衣角上。 高公公没再劝,按照萧柏泉的意思吩咐下去。 萧柏泉怒火难压,让宫女多准备了些茶水,连饮半壶仍烦躁不已。 有内侍过来传话,说郑太后派人过来,询问萧柏泉今晚要召哪位宫妃侍寝。 萧柏泉听到这个更是头疼,他后宫的妃嫔除了陈贵妃都半点动静没有,这几日他日日都召见新封的郭才人侍寝,可再动人的女子天天见也会让他渐渐没那么热络,因此今晚不想召任何人。 召见郭才人的时候,萧柏泉能明显感觉比召见其他入宫久的妃嫔更令他欢喜。 他后宫中人太少,大半都是先前在王府就在他身边伺候,委实有些旧了。 不如找些新人入宫,也好为他开枝散叶。 这些时日被郑太后催,被朝中的大臣催,萧柏泉心情烦闷得厉害。 想到充盈后宫,他忽然又觉得如此也不错。 “让人给母后回话,就说朕想好了,按照她的意思选妃。”萧柏泉说完又摇了摇头,“罢了,明日请安朕亲自去说。让内侍回话,就说今晚朕要处理公务,无暇顾及后宫。” 内侍领命退下,萧柏泉又想起了什么,吩咐道:“再去太医院请个新太医过来。” 他脚趾还在隐隐作痛,还有些问题他也想在太医那里得到答案。 那些进宫久的太医一一个跟老泥鳅似的,滑得厉害,真话都不愿意说。 “是。” 不多时,一位在太医院值守的新太医被带来。 罗太医今年刚及冠,自幼被家中送去学医,上个月刚进太医院,今日才第一次见到萧柏泉。 得见天颜,罗太医心情激动,脸颊也微微滚烫,心潮澎湃想要大干一场。 罗太医行礼过后,萧柏泉淡淡瞥了他一眼,确认是生面孔,便伸出手腕道:“来为朕瞧瞧,朕在子嗣上可有阻碍?” 第93章 心上人是宋家公子 高公公闻言惊讶地抬起头,看了看萧柏泉,又看了看罗太医。 萧柏泉先前从未问过太医院的那些老太医这个问题,太医们也不敢主动提起。 此刻罗太医被问,他先是愣了下,才认真专注地为萧柏泉把脉。 越把额头上的汗水越多,不大会儿竟额头布满汗珠。 萧柏泉有些不耐烦地轻咳一声,罗太医连忙收回手,惊恐万分的跪在地上。 萧柏泉勉强挤出笑容,道:“尽管说便是。” “皇,皇上——”罗太医迟疑一瞬,复又接着道,“可否让臣看看皇上的舌苔?” 萧柏泉虽心中不满,但还是伸出舌头给他看。 罗太医站起身仔细看过后,说出结论:“皇上舌淡苔白,脉象沉弱无力。肾阳不足,虚寒内生,在子嗣上困难。不过若是多加调理,温补肾阳,将来总会有孩子。” 说完后确认无丝毫遗漏,罗太医才微松口气。 没想到刚进太医院皇上就亲自当考题来考验他,只是为何皇上的脉象如此,怎么就迟迟没有服药呢? 啪—— 一道瓷器碎裂的声音传入罗太医的耳中,他抬头一看,就见萧柏泉站起身,眼含愤怒地瞪着他。 萧柏泉脚边是碎成一地的花瓶。 “你再说一遍?” 罗太医感觉氛围不对劲,殿内针落可闻,他甚至能听到萧柏泉重重地喘气声。 罗太医无法确认皇上是真的生气,还是仍在考验他,但此时骑虎难下,他只能跪下硬着头皮道:“臣不敢欺瞒皇上。” 站在一旁的高公公微微闭了闭眼。 下一刻,就听萧柏泉怒吼道:“庸医怎能进太医院?将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有内侍过来拖人,罗太医的两条胳膊被架起,双腿离地,他才意识到萧柏泉是真的动怒。 罗太医连忙喊道:“皇上,您得的并非不治之症。按时服药,用心调理,少则三月,多则一年,总会好转的啊皇上——” 萧柏泉不为所动,直到内侍将罗太医拖到殿外。 木板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和罗太医的呼救声直往耳朵里钻,听得高公公一阵心惊,萧柏泉却只是坐在龙椅上,脸上透着浑不在意。 两名宫女进来将地上的碎瓷片清扫干净,期间有位宫女时不时地朝萧柏泉偷瞄。 高公公注意到宫女的举动,眉头轻皱。 好在宫女虽然想吸引萧柏泉的注意,却不敢做的太过明显,清扫完碎瓷片后也没敢多留。 高公公将此人默默记下,明日就会将她安排到别处当差。 别有用心的人,不能留在皇上身边。 至于郭才人——如她那般手段高明的女子,不是他能多管的。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的呼救声渐渐停歇,只剩下一道又一道的木板声。 又过了会儿,有内侍进来禀告。 “皇上,罗太医受不住惩戒,已经咽气。” 萧柏泉语气平静,眼底透着毫不在意,口中却说着毫不相关的话:“惩戒一番便可,你们怎能将人给打死呢?也罢,既如此,就将他送出宫,厚葬了。” “是!” 萧柏泉站起身,吩咐高公公道:“伺候朕沐浴就寝。” 心头的火气发出去后,萧柏泉总算有了几分困意。 翌日,太医院新进的罗太医被杖毙的消息便被人在早朝时提起。 有官员道:“皇上,罗太医出身的罗家,也算京城中的贵族,他又是刚入太医院,就算冲撞了您,打个几十板子便罢了,也该饶他一命啊。” 有人附和道:“皇上,人命关天,您无故将罗太医打死,不好跟天下百姓交待。” 萧柏泉将视线移过去,看了看说话的两人,“你们的意思是,朕没有资格处置一个庸医?”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殿内的都感受到一股冷意。 萧柏泉继续道:“朕不仅要处置庸医,还要让人彻查,究竟是何人将这样的人招进太医院。跟此事有关的人,一个也别想逃。” 见他态度明确,官员们不敢再说违背萧柏泉意思的话。 有些官员见萧柏泉心情不太好,也不敢再上奏其他事,只忙着恭维萧柏泉。 下朝后,萧柏泉被顺毛捋的神清气爽,摆驾去绮云宫给郑太后请安。 郑太后曾是先帝齐妃,生下萧柏泉后就晋为妃位,搬到绮云宫,一住就是二十几年。 后宫不是没有更好的宫殿,可郑太后住习惯了,也不想搬。 萧柏泉过来请安的时候,郑太后正在跟进宫小住的侄女郑温宜闲话家常。 郑温宜嘴甜,又会讨人高兴,几句话就将郑太后逗得哈哈直笑。 郑太后拉着郑温宜的手,满眼慈爱,“你这孩子这般有趣,真不知将来要便宜哪家的小子。” 郑温宜微垂着头,脸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道:“太后姑母莫要拿温宜开玩笑了,温宜不想嫁人,只想一辈子陪在姑母身边。” 郑太后却不赞同,“怎么能不嫁人呢?哀家虽然喜欢你,可也希望你能嫁给好人家,得夫君疼爱。再说,就算你嫁了人,想进宫就进,还有人敢拦着你不成?” “温宜没法子嫁给心怡的人,此生不想嫁人。” 郑太后眼前一亮,“跟哀家说说,你心里的人是谁?” 郑太后猜不出来,想着若是侄女对她儿子有意,让侄女进宫当个妃嫔也不错,还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她也能为侄女撑腰。 萧柏泉心情颇好,在此时走进来,问:“温宜,你说出来,朕为你做主!” 郑太后猛然听到萧柏泉的声音,吓了一跳,嘴里嗔怪道:“皇上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哀家年纪大了,禁不住吓。” 却不忘吩咐宫人去取椅子过来。 萧柏泉面上带着笑,“儿臣不忍心打破这副温馨场景,这才没让宫人通报。温宜,你快说说,你心里的人是谁?” 宫人取来椅子给萧柏泉,他坐下后便盯着郑温宜。 郑温宜绞着帕子,又摇了摇嘴唇,显得很是犹豫。 “我还是不说了。” “哎,温宜,你莫要怕。你是朕亲封的温宜君主,难道连嫁给心上人都不成吗?放心说,这门婚事,朕撮合定了!” 郑太后也劝道:“是啊温宜,你尽管说,哀家和皇上一个是你的亲姑母,一个是你的表哥,都会为你撑腰的。” 郑太后虽然觉得郑温宜的心上人不太像是皇上,却也很想知道,更是真心想让侄女过得好。 “是,是宋家的公子。” 第94章 赏金一万两 郑太后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郑温宜口中的宋家公子是何人。 “温宜,你说的是宋书易?” 京城内有头脸的宋家就是户部宋尚书,宋尚书膝下有三子,都在朝中做官。 宋尚书还有五个孙子,如今适龄尚未婚配的也就只有宋四公子宋书易。 郑温宜脸色羞红,不敢抬头,声音低低地道:“正是书易哥哥。” 郑太后满脸诧异,虽不能理解为何侄女对此人有意,可也并不觉得这门亲事成不了。 “若哀家没记错,宋书易应当未娶妻?莫非他跟人定亲了?你为何不能嫁给他?” 还是萧柏泉提醒道:“母后忘记了,宋家公子曾与鸿雁是青梅竹马。” 郑太后对萧鸿雁无感,不恨也不在意,只道:“她如今不是被流放了吗?难不成宋书易还要为她终身不娶?再说,若哀家没记错,她与宋书易并未定亲。” 郑温宜羞赧道:“书易哥哥有情有义,不愿再与旁的女子说亲。” “那他是个傻的,哀家就不信,他要为了一个被流放的人,放弃哀家聪慧的亲侄女。皇帝,你下旨赐婚,务必要促成这门婚事。” “儿臣明白。” 萧柏泉不觉得这样一桩儿女婚事会有何麻烦,便应了下来。 郑温宜的事说完,萧柏泉想起他的事,就道:“母后先前不是提议要为儿臣充盈后宫吗?如今局势稳定,也差不多该挑选些新人入宫了。” 郑太后一听嘴角的笑意更浓,她最担忧的就是萧柏泉的子嗣问题,如今他愿意选妃,也是桩好事。 “也好,哀家稍后便让人将皇后请来,让她与哀家一同张罗。” 安子慧每日晨起都会来跟郑太后请安,平日里比萧柏泉来的次数都多。 提起皇后,萧柏泉心里升腾出嫌弃,却没多说,“有劳母后操心。” 郑太后也不糊涂,她虽一心想让安子慧为萧柏泉生育皇长子,可萧柏泉的心不在皇后身上,她再强逼着也无用。 因而这次郑太后也就没再多提让萧柏泉多与皇后见面的事,想着将来若是哪位妃嫔生下皇长子,再抱到皇后身边养大就行。 无人注意到此刻微垂着头的郑温宜嘴角不自觉地翘了翘。 …… 京城宋府。 传旨太监宣读赐婚圣旨后,宋夫人和宋书易面面相觑。 宋三老爷上衙未归,府上也就只有他们二位主子,而宋老夫人虽在隔壁相邻的宅院,却没过来。 传旨太监轻咳一声提醒,宋夫人才缓缓回过神来,抑制住拼命上扬的嘴角,示意儿子接旨。 宋书易听到皇上赐婚他和郑温宜,虽不算多满意,但觉得也是桩不错的婚事。 只是他一直以来都在刻意表现悲伤,因此在接旨的时候故意行动缓慢,不过他并不敢抗旨不尊,最终还是领旨谢恩。 “公公留下来喝杯茶再走?” “不必,奴婢还要去郑府传旨,就不多留了。” 宋夫人让身边的嬷嬷给传旨太监塞了荷包,算是他跑这一趟的辛苦费。 传旨太监离开后,宋夫人激动地拉住宋书易的手。 “书易,你听到了吗,皇上赐婚,这是多大的殊荣啊。” 虽说先前她儿子险些尚公主,可若是真娶了公主,她儿子以后不见得会自在。 如今要娶太后的侄女,又是皇上亲封的温宜郡主,说出去也不丢面,娶进门来也不至于过分捧着。 这些时日宋夫人没少为宋书易的婚事操心,可挑来挑去也没找到个合适的。 宋夫人一来担心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二来担心宋书易陷在萧鸿雁的事里不肯出来。 现在好了,皇上赐婚,宋书易无论如何都只能遵旨。 宋书易心里也是高兴的,但此时表面上的功夫还要做一做,冷着脸抽回手道:“娘,我明日想出门一趟。我请假已经够久了,后日便回书院。” 宋夫人想着圣旨上所写的婚期,就定在下个月,时间并不算宽裕。 不过张罗婚事也用不到宋书易,宋夫人便点头答应。 “书易,能娶温宜郡主是件好事。我先前也见过她,是个温婉贤淑的姑娘。你可莫要再钻牛角尖,让家里人担心。” “娘放心,我会以大局为重。” 宋书易面上带着悲伤往住处走,期间若遇到下人就把悲伤演得更真切些。 待回到房中,将屋门关上,下人屏退,宋书易脸上才露出笑容。 如此也好,他能被指婚,也算是给他一个不错的理由娶妻。 按如今的形势,萧鸿雁就算能活着走到流放地,也不能再回京。 人往高处走,他读书多年,就等着哪处空缺被安排过去,却迟迟没能等到。 郑家虽不比皇家,可也是郑太后的娘家,将来他只要讨得郑温宜的欢心,想来青云直上不是难事。 但明面上还是要装一装,宋书易调整好心情后,仍装作悲伤模样,吩咐小厮准备一下,明日他要去趟城外的青溪寺。 不仅如此,还要将他出门的消息在今日状似无意的透露出去。 他去青溪寺装深情,总要被人瞧见,不然又有何用处? 宋书易坐回到书桌前,随手翻动着书页,心思却早不知飞到何处。 …… 与此同时,传旨的内侍回宫复命。 萧柏泉听后便摆摆手让内侍退下。 按理说赐婚该给新人一些添妆,可国库被盗的财物还没能追回,他私库里还有些珠宝玉器,却不舍得送出去。 反正他不说也没人知道他私库里有多少东西,不如就不添了,太后那边总会添一些。 再者,郑家也不缺钱,这一年来仗着是太后的娘家,没少敛财,说不定比他这个皇帝还要富。 高公公走进来传话。 “皇上,派去北疆的人将消息带回来了。” 萧柏泉眼睛瞬间亮起,坐直身子问:“可是请动那些杀手了?” “是,不过……”高公公有些犹豫,显然不知道该不该说。 萧柏泉拍了拍桌案,着急地催促道:“快说,莫要支支吾吾!” “派去的人找到北疆杀手榜首的花千树,他答应杀人,不过要给他一万两黄金作为赏金。”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第95章 要不奴婢替您尝尝? 萧柏泉听到一万两黄金,先是心痛一阵,沉默片刻后才道:“去朕的私库取。此事不能再拖,告诉花千树,若他能在半个月内取宁王性命,朕再多给他一万两!” 几万两的黄金他的私库还是有的,不过至于后面半句承诺,萧柏泉并不打算履行。 到时候宁王已死,他再派人通缉花千树,说不准还能把花出去的一万两黄金再要回来。 至于他说出去的承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杀手,如何配跟他谈条件? 然而,此刻的萧柏泉并没有想过,为何花千树能在众多杀手中脱颖而出,成为北疆杀手排行榜中的榜首。 官府若是对花千树有法子,就不会放任不管。 想算计榜首的杀手,无异于是在玩火自焚。 …… 千里外的流放队伍赶路一整日,晚间再歇息的时候不少昨日挖到冬笋的人都找官差借锅。 可官差带的锅就那么几口,空闲的有限,还要准备大伙的晚饭,因此很多人都借不到锅,只能望着手里的冬笋叹气。 有些心思活络的人,就把冬笋给官差送去,当是给晚饭加菜,不过他们也不是无私奉献,而是想着做出来的菜能多分给他们一些就行。 冬笋有多鲜美,他们昨日光闻着味儿就知道了。 带着冬笋赶路一整日,更别提心里多痒痒。 送冬笋过来官差当然不会拒绝,昨日他们没怎么挖,虽然也一人分到几片尝了尝,可却没吃过瘾,如今还想再尝尝冬笋的滋味呢。 官差当中会做饭的不少,这次白清影就没插手,而是趁着晚饭还没做好,带上萧鸿雁她们去教赫玉圭大周话。 赫玉圭正蹲在地上热他的蛇肉羹。 这蛇的味道太好了,他不舍得一次吃完,好在天气冷,一天过去滋味也没变。 蛇肉羹咕噜噜的冒着泡,香飘四溢,白清影她们离得老远就能闻到。 赫玉圭听到脚步声抬头望过去,看到白清影后,也顾不上他的蛇肉羹,当即站起身过去迎接。 “师父——”赫玉圭用大周话殷勤地喊了师父后,就用北舀话叽里呱啦地跟白清影闲聊起来。 说话的内容不外乎是这蛇肉羹味道又多好,又很难得,务必让白清影尝尝。 白清影虽然好奇,但猎奇的心态不足以支撑她去品尝一道从未尝过的食物,便仍是婉拒。 赫玉圭又期待地看向萧鸿雁。 站在旁边当透明人的萧鸿雁被他盯着,不由浑身的毛骨悚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用不用,我不吃。” 萧鸿雁跟着过来好几日,半句北舀话都没能学会,因此说的还是大周话。 不过这句赫玉圭能听懂,闻言他失望地垂下了头,嘀咕道:“好吃的,真的好吃。” 绿啼咽了咽口水,犹豫一瞬,转头看向白清影,“小姐,要不奴婢替您尝尝?” 白清影满眼诧异,“你敢吃蛇羹?” “奴婢先前没尝过,也想尝尝这蛇羹的滋味呢。” 赫玉圭听到一个“尝”字,便抬起头,对上一双期待的眼睛。 少女的双眼澄澈灵动,一张杏仁小脸洁白光亮,两颊微微泛着红润,让赫玉圭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虽说赫玉圭更想让他的师父品尝,可师父不愿意,退而求其次的话,师父身边的人替她尝尝也可以。 于是,赫玉圭便走到药罐前,拿起碗,用木勺盛出半碗,双手递给绿啼。 “尝尝汤!” 白清影和萧鸿雁都盯着绿啼看,就见她捧着碗,吹了吹气,等晾凉一点,她才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喝完后,绿啼将碗递回给赫玉圭,问道:“能给我盛块肉吗?” 担心赫玉圭听不懂,绿啼说话的速度很慢,声音也很温和,宛若春风拂柳。 赫玉圭心里有些舍不得,可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跺脚,点头答应,“好。” 萧鸿雁满面惊愕地拉了拉白清影的衣袖,脖子都僵了,“嫂嫂,你身边的丫鬟还真不是一般人。” 白清影也愣了愣,看着绿啼继续品尝蛇肉,她才发觉先前她或许并不认得这个小姑娘。 不只是她,就连原主的记忆中,也没有发现绿啼的这些特质。 不过小姑娘胆子挺大,倒是挺和她的胃口。 赫玉圭眼巴巴地看着绿啼将最后一口蛇羹吃完,问道:“怎么样?” “不错,入口微苦,汤底清甜,肉香浓郁,很鲜美。” 萧鸿雁忍不住赞叹道:“小绿啼,你可真厉害,连蛇肉都敢吃。” 绿啼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下头,“其实味道挺好的。” 绿啼说的话赫玉圭一大半都听不懂,但这句赫玉圭听懂了。 赫玉圭连连点头,犹豫之下还是没舍得把剩下不多的蛇羹再分出一碗给绿啼,却不忘承诺道:“下次,还给你吃!” 绿啼微微颔首道:“多谢赫公子。” “不用谢!” 白清影没忘记过来的目的,趁着晚饭还没做好,抓紧时间教了赫玉圭一些跟“蛇”相关的词。 想着锅里咕嘟嘟的蛇羹,赫玉圭学得很认真,虽然念起来还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但至少能让人听懂。 眼看时间差不多,白清影她们也没多留,回到休息的位置吃晚饭。 今晚除了部分人送来的冬笋外,还有范娘子炖的老鸭汤,鸭子是在路过的农家买来的,还买了些白萝卜,跟鸭子一起炖。 一人半碗白菜粉条,半碗冬笋肉片,一个馒头,一碗老鸭汤。 这次队伍里的所有人都有份。 赶路太累,大多数人都瘦了一大圈,此刻捧着老鸭汤,各个都觉得汤鲜味美,半点都不舍得浪费。 吃饱喝足,连日赶路的人躺在地上也能睡个好觉了。 而此刻,萧二来到萧逸舟身旁。 萧逸舟吩咐道:“天气渐凉,日后最好找些落脚的地方。” 不说住的环境多好,至少能让人有个遮风的地方。 怎么说也是他牵连这些人流放,萧逸舟也想尽可能地让他们活得舒坦些。 “属下明白。” 萧二的话音刚落,头顶的树枝上发出沙沙的响动。 二人抬头一看,却见树上立着一道白色身影。 第96章 北疆杀手 萧二心生戒备,抽出腰间的佩剑,护在萧逸舟身侧,而其他官差此刻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正准备睡觉的白清影也发现树上的人,连忙将萧鸿雁她们护在身后,警戒心拉满。 萧逸舟却弯唇一笑,抬手示意萧二放松些。 “是相熟的人。” 萧二将佩剑收回,双眼却仍是警惕地盯着树上的人。 天色昏暗,树下的人看不清上面人的模样,只能依稀看出那人身形高大魁梧,衣袂飘飘,手握佩剑,应当是男子。 果然,那人在下一刻便开口。 “有人用重金换你的命,花千树接下了。” “多谢。” 该说的说完,那人淡淡一笑,便一跃而起,身影很快消失在暗夜里。 白清影见人走远,才走到萧逸舟身边询问:“他说了什么?” 刚才那人是对着萧逸舟他们说的,声音不高不低,白清影跟他们有段距离,因此没能听清。 “有人要杀我。” 白清影一阵心惊,问:“那人是来提醒夫君的?” “是。” “夫君认得他?” 萧逸舟轻轻点了下头,“他是北疆的杀手,有其他杀手接下杀我的任务。” 白清影闻言心里更是担忧,刚才那个人的轻功极好,能进入流放队伍不被提前察觉,若是这样的人想取萧逸舟的性命,估计难以防备。 “夫君可有应对的法子?” “无碍,我会让人多加防备,不必过于忧心。”萧逸舟顿了顿,又道,“至于要来杀我的人,我想他或许并不知要杀的人是我。” 白清影心生好奇,便多问了句:“要来的人是谁?” “北疆杀手榜首,花千树。” 萧逸舟先前在北疆带兵打仗的时候,虽然没有见过杀手榜上的所有人,可也有所耳闻。 花千树来无影去无踪,武功深不可测,可他们也不是什么人都杀,只杀贪官污吏、大周叛徒和敌国势力。 背后的人能请得动花千树,应当是告诉他要杀的人是被流放的贪官。 萧逸舟唇边带着一抹苦笑,陷入思绪中,却没注意到身旁白清影双眼亮起。 白清影听到花千树的名字,立刻就想到她以前看过的一本野史,那本书讲的就是大周北疆的杀手跟北夷对抗的故事。 历史的结局放在那,纵然这些杀手的武功再高强,也难以抵挡北夷的入侵,更别提还有萧柏泉频频给北夷示好,不是送钱就是送地,将北夷人的胃口养得越来越大。 最终北疆八位杀手联手刺杀北夷君主弈九天,却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其中有位叫贺无香的女杀手当时已有身孕,被弈九天命人将她开膛破肚,场面很是血腥。 等等,白清影忽然想到,这本野史的作者叫“云梦何时归”,难不成是薛云梦写的? 不对,薛云梦中了蛊毒,历史上她的若是没有被景霄行解蛊,恐怕性命不保。 而且这个名字更像是在怀念薛云梦。 难道是薛云梦的家人? 白清影一时猜不到是谁,不过既然她穿越而来,总要阻止这些悲剧的发生。 萧逸舟见白清影迟迟没说话,转头看过去,注意到她的神情不对劲。 他便问:“阿影在想什么?” 白清影从杂乱的思绪中抽离,叹息道:“只是想到先前看过的话本,里面讲了一些爱国杀手的故事,不知道北疆的杀手是否也是如此。” “他们是的。”这点上萧逸舟很笃定。 萧逸舟随即便将他所知的北疆杀手事迹讲给白清影听。 白清影越听越心情激动,“所以刚才那人就是八大杀手之一的江余风?” “是他,阿影听说过此人?” 萧逸舟倒是不觉得白清影会见过江余风,江余风先前一直在北疆附近活动,今日来到此地传话已经算是难得,更不会去京城。 而白清影先前一直在镇国公府,出门的机会都不多,更别提离开京城。 白清影犹豫一瞬,决定将这个锅扔给镇国公,“听我祖父讲过。” 镇国公在先帝在世时就很受器重,如今的萧柏泉也很信任他,能知道北疆杀手的事并不奇怪。 萧逸舟虽然疑惑镇国公为何会跟白清影说这些,却也发挥一贯以来的习惯,没有追问。 “总之,花千树的事不必担心,总会有法子。北疆杀手榜首虽然武功高,可也不见得能在我们这么多人当中讨到便宜。” 这些杀手擅长单打独斗,暗中杀人,真的跟大批人对上,也很难发挥优势。 “夫君心里有数就好。” 萧逸舟跟手下安排后续的事宜,白清影则是回去睡觉。 萧鸿雁带着困倦地问:“怎么了?” “没事,睡。” 一听没事,萧鸿雁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白清影躺下后却迟迟睡不着,脑海中时不时冒出来野史中记载的北疆杀手。 仔细想想,跟萧逸舟流放相关的事迹和北疆的事,都是从那本野史看到的。 能将这段故事描写的这么全面,作者很有可能跟流放队伍有关。 要么跟队伍里的人相熟,要么就是队伍里的人。 会是谁呢? 官差,还是其他人? 野史中没有提到过萧逸舟在队伍里被特殊照顾,说不准没有范娘子,官差也没被替换。 作者应该不是官差,难道是薛家的两个公子? 想来想去,白清影也没能确定作者是谁。 不过不重要,现在很多事还没发生,就算是野史的作者也还不知道。 且走一步看一步。 一夜安稳度过,流放队伍的众人用过早食后继续出发赶路。 与此同时,京城的宋府,宋书易乘坐府上的马车,前往城外的青溪寺。 昨晚宋书易特意熬到很晚才睡,此时眼下两片乌青很是明显,面容也尽显憔悴。 宋书易出门前照过镜子,觉得满意后才出门。 今日穿得衣裳颜色是月白色,萧鸿雁曾说喜欢看他穿这个颜色。 若说对萧鸿雁有多深情,那自然是没有的。 宋书易演这一出,就是为了让京城的其他人以为他痴情。 一个怀旧的人设,能让他在很多时候得到更多机会。 当然,他也不敢表现得太过,若是惹得萧柏泉不高兴,可有够他喝一壶的。 宋家的马车朝城外行驶的同时,郑府门外也有辆马车出发。 第97章 下蛊 郑温宜坐在马车上,掀起车帘看了看外面的街市,又将车帘放下。 “冬竹,你确定今日宋公子要去青溪寺?” 坐在她旁边的丫鬟连忙点头,“自然确定,奴婢也不敢哄骗小姐。” “那就去瞧瞧。” 就算没能遇到宋书易,她被赐婚后去青溪寺上香也没什么。 马车一路颠簸,加上起得又早,郑温宜没出城便睡了过去。 直到来到青溪寺,冬竹才将她叫醒。 “小姐,到了。” 郑温宜困困顿顿地睁开眼,让冬竹递了面把镜给她。 对着镜子照了照,确认妆容没有问题,郑温宜才拍了拍脸走下马车。 一抬头,便看到宋书易的背影走进寺中。 郑温宜跟宋书易先前见面的次数不多,更没说过几次话,不过郑温宜却将宋书易的模样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她曾听萧鸿雁说过,最喜欢宋书易身穿月白色的衣衫,显得他更加风度翩翩,卓越俊朗。 郑温宜心头微酸,但很快又将情绪抚平。 不怕,如今萧鸿雁已被流放,这辈子都不可能回京。 要嫁给宋书易的人是她,不管萧鸿雁在宋书易心里有再高的地位,她也有信心将萧鸿雁从宋书易的心中除掉! 当着郑太后和萧柏泉的面所说的深情,郑温宜根本没有。 她不过是从小到大都看不惯萧鸿雁,想将她的东西夺走而已。 放在先前也就罢了,她的姑母只是齐妃,跟惠妃所生的公主自然没得比。 可去年她表哥登基,她的姑母成了太后,凭什么萧鸿雁还能骑到她的头上? 这些年她在萧鸿雁面前做小伏低,却得不到半丝尊重,有好东西萧鸿雁从来不会想到她,宁可给那个薛云梦都不肯给她。 好在如今薛云梦跟着萧鸿雁一起被流放,她倒是一连少了两个看不顺眼的人。 不过京中与她同龄的贵女本就不多,前些时日她的闺中密友赵云柔还没了,现在她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想到赵云柔的死,郑温宜眼底浮现出嫌弃。 下个蛊虫都下不好,竟还把自己弄得名声扫地小命不保,害得她如今都不敢承认跟赵云柔先前关系好,担心旁人认为她跟赵云柔是一类人。 整理好心情,郑温宜便迈步走进青溪寺。 随后按照先前想好的步骤,上香、求签、解签、捐香油钱…… 一系列结束后,已差不多一上午过去。 郑温宜按照丫鬟打听到的消息,朝宋书易所在的方向而去。 宋书易要在青溪寺用斋饭,此时正在排队打饭。 见他不曾假手于人,郑温宜面上露出欣赏。 她走过去,站在宋书易的身后排队。 今日是每人一碗斋菜加一个馒头,若是不够吃可以再打。 宋书易打好饭,准备找位置坐,郑温宜紧随其后,端着饭碗轻声喊道:“宋公子——” 宋书易诧异回头,原本还好奇是谁,可看到郑温宜的那一刻,眼底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惊艳。 少女面容姣好,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五官美艳大方,虽不及萧鸿雁貌美,但比宋书易记忆中要好得多。 宋书易先前见到郑温宜,记得她时常羞怯不敢抬头,面上的皮肤粗糙,仅露出来的额头布满红色的痘痘,让人无心多看。 虽说跟记忆中的人千差万别,宋书易还是能一眼认出此人是郑温宜。 她的眼睛与先前并无二致,眼中含着些娇媚,只看过一眼便会让人印象深刻。 “郑小姐?” 就在此时,郑温宜提前安排好的人从她身后冲过来,撞到她身上。 郑温宜身子一歪,就跌进宋书易的怀中,趁其不备将藏在指尖的蛊虫放入他的饭菜中。 “没事?” 郑温宜脸颊贴在宋书易滚烫的胸膛上,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连忙站直身子,“云柔不是有意。” 宋书易心头莫名一动,“无碍,郑小姐无事就好。” 郑温宜微微屈膝施礼,“温宜就不打扰宋公子用膳了。” 说罢,便带上身后的丫鬟找位置坐下用斋饭。 宋书易想迈步追上去,犹豫一瞬,却终是没抬脚。 他还在演深情,不好刚赐婚就黏上去。 宋书易坐在另一个桌子前。 郑温宜时不时地打量过去,亲眼瞧着宋书易将眼前的饭菜吃完。 感受到体内的母蛊有动静,郑温宜很确定,这次的蛊虫下成功了。 不错,郑温宜不仅认识下蛊虫的人,她自己也偷偷学了一些。 先前她的容貌丑陋,皮肤也不好,唯有一双眼睛尚且能看。 她试过用脂粉遮掩,可越是遮掩,她脸上的痘痘就越多。 后来机缘巧合下雨一位老太结识,跟她学了蛊术,用蛊虫调理,她的脸这才好了些。 虽说使用这种蛊虫会影响她的寿元,可比起活得长,她更希望能漂漂亮亮的活着,短一些也没关系。 旁人只当她是慢慢长开了,没想过是蛊虫的功劳。 就连赵云柔给薛云梦所下的痴情蛊,也是郑温宜给她的。 不过郑温宜不想被牵连,就让赵云柔自己下,所以蛊虫被除后没有反噬到郑温宜身上。 郑温宜将筷子放下,抽出帕子轻轻擦拭着唇角。 下一刻,宋书易便走到她面前。 “郑姑娘,听说寺中的菊花开了,可要随在下一同去赏菊?” 说完这句话后,宋书易的脑子瞬间清醒不少。 他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在不知觉中走到郑温宜面前说这种话? 可对上郑温宜眼睛的瞬间,宋书易又将脑海中的许多不妥抛诸脑后。 郑温宜弯唇浅笑,欣然答应,“好啊。” …… 流放队伍连日赶路了数日,这日还没走到休息的地方,天空忽然下起了冰碴子。 不大会儿,指腹大小的冰雹便噼里啪啦地往人身上砸。 白清影和萧鸿雁她们皆是帽子手套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倒是不觉得砸到身上有多疼。 队伍里的其他人就不一样了,被冰雹砸得嗷嗷直叫。 眼瞧着天色渐晚,萧二便让众人抓紧赶路,到前方的驿站再休息。 众人纷纷较快脚步,甚至连多日的疲累都忘了。 行在路上,忽然听到一道痛哭声,白清影扭头看去,却见是个老农蹲在田里,趴在躺倒在地的耕牛身上痛哭流涕。 白清影跟萧逸舟对视一眼后,口头便得萧二允许,带着两个官差去询问情况。 第98章 牛肉面 “老伯,您这是怎么了?” 外衣布满补丁的老农抬头看了眼白清影,又低下头接着抹眼泪,“死了,我家里养了十几年的老牛,忽然就咽了气。” 耕牛在大周是很珍贵的,一头耕牛的价值对于富贵人家不算多,但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说是半条命也不为过。 老农又接着道:“如今又突然下雹子,去镇上的路不好走,我要如何把它卖出去。” 白清影看了看眼前的耕牛,体型不算太大,但少说也有个五六百斤。 一斤牛肉至少能卖三十文,五六百斤的牛肉对农家来说也是笔不小的收入。 白清影带着人过来,也只是听老农哭得凄惨,想问问他遇到什么麻烦,若能顺手帮一把,她还是愿意的。 这头牛若是流放队伍买下,也能消耗完,不过她仍有些犹豫,不确定这头牛的死因,食用它的肉又是否安全。 就在这时,景霄行走了过来。 白清影忽然有了主意,对啊,她看不出来,景霄行还能看不出来吗? “景神医,你看看这头牛可还有救?” 面上这般说,白清影却朝景霄行眨了眨眼,意思不言而喻。 景霄行心中有一阵无语,他是给人治病的,不是给牛,更别说还是头死牛。 死人的事他都不管的好吗? 但最终还是没开口,默默为耕牛检查。 虽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景霄行还是检查的极为认真。 “身体倒是不错,就是太老了,老死的。” 在大周不能随意宰杀耕牛,只有老死或病死的牛可以买卖和食用。 食用病死的牛会有风险,可老死的就不一样了,虽然口感不好,但也能吃。 老农哭得更大声了,这头牛跟在他身边很多年,可以说是半个老伙计,如今见伙伴老死,老农的心里别提多难受。 老农自然不舍得将伙伴还钱,可若是牛肉卖不出去,又要至少损失二两银子,这对他家来说无异于是一笔巨款。 冰雹噼里啪啦地往下落,砸在老农和老牛身上,显得万分凄凉。 “买下来给流放队伍的人添个菜也不错的呀!” 走过来的人是范娘子,她看到白清影过来,也就跟着来瞧瞧。 如今队伍里的伙食都是范娘子掌管,不仅是掌勺,连采买也归她,几乎是范娘子一句话就能做主。 老农闻言也忘记哭了,脸上挂着泪水,抬头看向范娘子,“这位夫人当真要买下我家的老牛?” 范娘子跟白清影对视一眼,得到肯定后,才道:“只要不是中毒或生病死的,这牛我们都愿意买下。” 实在是流放队伍每日赶路太累,天气又冷,不沾荤腥真的不行,容易饿不说,人也容易生病。 老农指了指景霄行,“这位公子能证明,我们家的老牛是老死的。” 想到这十几年老伙计的陪伴,老农此刻说话的语调里都带着悲伤。 范娘子看了看老牛的身形,心中大致有数,从衣袖中取出两串铜板,“这是两千个铜板,您要数数吗?” 她身上不是没有碎银,但对这样的老农来说,铜板的用途更多,碎银反而不容易换开。 “不用不用,”老农伸出干枯苍老的手接过两串铜板,眼眶里又含了泪珠,“多谢你们愿意买下我家老牛。” 范娘子招呼官差将空的驴车赶过来,又有几个官差帮忙,将老牛抬到驴车上。 老农的目光始终落在老牛的身上,眼中藏满了不舍。 范娘子劝道:“老人家,这雹子越下越大,您还是快些回家去。” 老农抬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点点头,“好,我这就回。” 老农随即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也顾不得拍打衣角沾染的泥土,就朝村子的方向去,没再回头看老牛一眼。 范娘子看着老农瘦削的背影,叹气道:“也是个可怜人啊。” 白清影没说话,心里却也有触动。 历史上北夷铁骑入侵,不知有多少这样的百姓流离失所。 即便在如今相对安稳的时候,若是今日没有遇到他们,这老农就要因为冰雹损失一大笔钱,让原本就贫穷的处境雪上加霜。 能帮就帮一把,也不至于让老农损失太重。 沿途遇到河水的时候,几个官差将耕牛处理好,等来到驿站休息的时候,便直接将牛肉炖上。 范娘子味道调的好,卤牛肉的香气飘到厨房外,不仅是流放队伍的人,就连驿站的人也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五六百斤范娘子没一次炖完,外面天气冷,牛肉放到明天没问题,也能多吃几次。 今晚的这份用做成卤牛肉,为保留牛肉独特的香味,范娘子没有加其他食材,只用酒和水炖至软烂,再加酱油收汁。 主食是现擀的面条,牛肉炖好后,每人碗面里放几块的牛肉。 粗细适中的面条配上喷香可口的卤牛肉,再撒上一把葱花,铺上几根色泽鲜亮的青菜,一些脆豆芽,别提多诱人。 众人虽然每天赶路都累,可此时闻着香味,却比平常更觉得肚子饿。 有些人实在坐不住,就去跟官差询问分发饭菜的时间。 范娘子买老牛的时候有些人看到了,如今众人便在讨论,今晚到底能不能吃上牛肉。 “应该能的,那头牛少说也有五六百斤,不至于不让咱们吃?” “那可不好说,说不准只让官差们吃。咱们这一路吃过几顿肉?” 有人听不下去了,道:“咋滴,肉菜是没让你吃?按照官府的份例,流放的人犯别说吃肉,一日三餐想吃饱都难。你现在饿过肚子吗?这还不满足,有本事以后别吃啊。” 刚才那人不敢多说,不自在地舔了舔嘴唇。 今晚的肉实在是太香了,就算再有志气,他也不敢说出不吃的话。 不多时,有两个官差抬着口大锅进来,给众人盛饭。 外面还下着冰雹,这会儿流放队伍还是将男女分开,坐在驿舍里吃,吃完就直接睡下。 直到一人分到一碗牛肉面,有些人还不敢相信。 “当真能吃到肉?” 随即,也不再多话,埋头苦吃起来。 一碗热汤下肚,身上暖洋洋的,将满身的寒气都驱散了。 白清影跟范娘子在厨房吃,也被香的恨不得咬掉舌头。 第99章 送果酒 “范娘子,你当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厨艺!” 白清影原以为老死的耕牛肉会不好吃,没想到范娘子能把味道做的这么好。 虽说有不少官差帮忙,可掌勺和火候都是范娘子控制,所以能做成这样少不得范娘子的功劳。 范娘子双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没有没有,王妃吃得高兴就行。王妃上次做的冬笋炒肉也很香呢,我也只是多年来一直待在厨房,熟练罢了。” 白清影很清楚这不仅仅是熟练,有些人在做饭上没有天赋,一样的步骤能做出远远不如旁人的味道。 范娘子如此说只是谦虚罢了。 白清影没再多夸,心里却想着跟范娘子再多学一点,虽说她现在做菜的味道也不算差,但跟范娘子还是没得比。 上次的冬笋炒肉也是借着食材的新鲜,不然也做不出那样的味道。 艺多不压身,她现在灵泉水喝多了,头脑清醒,记东西也快,能多学一点就学一点。 驿站的一位小吏实在受不住牛肉的香味,艰难挪动脚步,来厨房询问。 “可还有多出的卤牛肉?我能买一些尝尝吗?”担心被拒绝,小吏补充道,“不用太多,能尝出味道就行。” 就在说话的瞬间,小吏闻着厨房内卤牛肉的香气,仍在口舌生津。 范娘子不打算做生意,她进流放队伍是给大家做饭的,因此便婉拒了,“抱歉,我们不卖牛肉。不过若是你想尝,我可以切一小块给你尝尝。” 他们在驿站住一晚,很多东西少不得小吏们的帮忙,比如此时就占用了驿站的厨房。 虽不打算赚钱,但分出一小块出去给小吏尝尝还是可以的。 小吏闻言满是感激,也不挑拣,徒手接过范娘子盛出来的一小块卤牛肉。 送入口中轻轻咀嚼,软烂入味,确实比他先前吃到的都要好吃。 若不是他们这驿站在穷乡僻壤,小吏真的想问问看范娘子愿不愿意留在驿站做厨娘了。 如果驿站每日的饭菜能有这样的味道,他根本就不会再想家! 一小块肉,小吏咀嚼了许久,才舍得咽下去,嘴里空荡荡,让他尤为不舍。 临走前又看了看锅里的卤牛肉,可怜巴巴地问:“真的不卖吗?” 范娘子笑着解释道:“都是官府的东西,我也不好做主。再者我们人多,若是卖出去,恐怕我们也不够吃了。” 这点上小吏也能理解,范娘子也只是给队伍里做饭,很多时候不好做主。 小吏只能带着失望离开厨房。 而在小吏离开后不久,驿丞也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 这里的驿丞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几十年如一日的守着驿站,自认为早就不看重身外物和口腹之欲,直到闻到卤牛肉的香气。 在艰难克制下,驿丞才没有第一时间冲到厨房。 然而此刻整个驿站范围内都弥漫着卤牛肉的味道,让他想要避开都难。 闻着卤牛肉,他连碗里的清汤寡水都觉得不香了。 再三斟酌下,驿丞才过来询问。 他年纪大了,脸皮薄,不好意思跟小吏那般直接要,只是问:“可方便告知这卤牛肉的做法?” 品尝他不敢奢望,若能学会如何做,他将来也能做给自己吃。 不过驿丞也明白,很多大厨并不愿意把做菜的方法告诉旁人,生怕被学了去。 所以他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想着过来试试看。 成就成,不成他也没损失。 若是不过来问,他这一晚上恐怕都要睡不好觉了。 范娘子一听也不藏私,当即就把卤牛肉的方子给说了。 驿丞年轻的时候就负责驿站的伙食,也钻研过如何把食物做得更好吃,奈何天赋有限,再怎么努力也很难再有更大的进步。 不过他所做的饭菜味道也算不错,胃口慢慢也被养刁了。 后来成了驿丞,年纪越来越大,好吃的吃多了,也就不太在意口腹之欲。 没想到如今却会对一锅卤牛肉香的牵肠挂肚。 范娘子见驿丞记得认真,说完后盛出一小块给他。 “您应该吃过饭了?给您一小块尝尝味。” 驿丞很想大声说他其实没吃饱,饭还没吃完他就冲过来了,此时肚子还咕咕叫呢。 可终究是没能拉下脸。 牛肉送入口中,还没咬下去,香味就已经在口腔弥漫开。 驿丞迫不及待地细细品味,这味道,比他先前吃过的都要好吃! 此刻更是后悔刚才没说他没吃饱,但尝都尝过了,驿丞不好再拉下脸再要一块,道了谢后走出厨房。 驿丞迈开步子回到住处,点上油灯将方子快速写下,唯恐忘了细节。 写完后又怕方子弄丢,就又抄下几分,藏到不同的位置,还在身上也带了一份。 明日他就让小吏去买块肉试试,牛肉不好买,也要买块羊肉。 就是不知道这方子若是用来做卤羊肉是何种味道? 这晚,流放队伍的人在驿站安稳的睡了一觉。 到第二天清早吃过早食准备离开的时候,驿丞提了两壶酒过来送行。 他将酒递给范娘子,“这是我亲手酿果酒,也给你尝尝,不能白吃你给的那块牛肉。” 话这样说着,驿丞却盯着锅里剩的牛肉咽口水。 范娘子看出驿丞的意思,他们在驿站住的这晚小吏和驿丞没少帮忙,临去时还要送果酒,他们也不好就这样收下。 “卤牛肉是昨晚剩下的,我原想着到午时给大家添个菜,剩的也不多,若是您不嫌弃,我就给您盛一块。” 这次范娘子所说的一块不是一小块,而是方方正正的一大块。 “成啊。”驿丞笑得见牙不眼,还不忘吩咐身边的小吏去驿站拿碗过来。 范娘子在剩下的肉里挑了个块最大的夹过去,足有巴掌的大小,驿丞又是一阵连连感谢。 小吏们哪见过这场面?谁不知他们驿丞一向不在乎食物的味道。 那些没尝过卤牛肉的小吏此刻心里也有一杆秤,看来这牛肉不仅闻着香,吃着也想,不然他们驿丞也不会是这般举动。 第100章 入宫是好事? 驿丞拿到卤牛肉,范娘子得到两壶果酒,两人都很满足。 离开驿站后,范娘子将果酒收好,却不忘跟白清影交待。 “这果酒隔着壶都能闻到香味,肯定是好酒。王妃到晚饭时定要饮上一些,不仅能睡个好觉,还能御寒。” “也好。” 白清影不怎么喝酒,不过刚才驿丞送酒的时候她也在范娘子身边,所以也闻到酒香了。 不多喝,尝一口总行。 毕竟他们这一路还需要保持清醒,不好醉过去。 不过大周的酒度数不高,很难喝醉也是真的。 而此刻的驿站内,驿丞捧着一碗牛肉仔仔细细地端详,迟迟没有下筷子。 他身边围着三四个小吏。 昨日尝过牛肉味道的小吏此刻恨不得口水直往外流,可偏偏他又不好去跟驿丞抢。 其他人虽然没尝过,可就是闻个味道,就足够让他们嘴馋了。 有个小吏擦去嘴角的口水,忍不住问:“大人,您不尝尝吗?” 驿丞微微点头,从衣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切掉一小片,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一晚上过去,卤牛肉的口感不仅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更香更入味了。 剩下的牛肉驿丞更不舍得吃,可就算剩的再多,也总会有吃完的一天。 若不是他还要守着驿站,真想跟着流放队伍去流放算了。 不过他已经交代今日去镇上采买的小吏,帮他买几斤牛肉回来,想来方子在手,他做出来一锅味道相似的卤牛肉应该不难的? 他身旁的小吏们期待地盯着碗里的牛肉,等到的却是驿丞毫不留情地将碗端走,并催促他们尽快去做自己的差事。 小吏们心里委屈,干活可以啊,能不能先给块牛肉尝尝? 给是不可能给的,驿丞当真舍不得。 不过小吏们以后吃牛肉的机会还有很多,因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驿丞会不断钻研,精进厨艺,在一次次的试验中做出味道相近的卤牛肉。 练手的次数多,做出来的卤牛肉吃不完,可不就得分给小吏们了吗? …… 几日后,京城内所有适龄未定亲未成婚的女子都要进宫参加选妃。 有人觉得是殊荣,也有人觉得万分荒唐,哪能让这么多人都进宫啊。 不过萧柏泉并没有要让太多人入宫的意思,主要是想在更大范围内挑选妃嫔,只在贵族和官员当中选的话,可选范围还是太小了。 有些百姓一听女儿有机会入宫为妃,当即就把定下婚事给退了。 那可是进宫当娘娘啊,真能选上的话,也能让全家都过上好日子,千载难逢的机会,万不可错过。 也有些真心疼爱女儿的爹娘,并不希望女儿被选中,可临时去找人家定亲不现实,也容易被官府发现,再治全家的罪。 于是只能交待女儿进宫后表现得平常些便可,只要不过于出头,到时候人又多,很难被注意到。 最好在初选的时候就被除名。 经过户部上报适龄女子的名册,郑太后和安皇后命人初选,将外形不佳和身上有疾的女子筛选掉,还剩下五百三十七人。 接下来就由萧柏泉和太后皇后亲自挑选。 国库前些时日被盗,整个皇宫的开支都在缩减,就没安排她们的午饭。 可这次人数又多,有些人排到傍晚,却连顿饭都没能混上,饿着肚子等到最后。 有些体力不支的人,一出宫就昏倒在地。 镇国公府的三小姐白真真和四小姐白念念也在其列,萧柏泉见过二人后,在二人中选了白念念。 除白念念外,还选中七人,当中有京中贵女,有官员之女,也有商户女,更有农女。 当然,这些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模样都生得极好,倒是显得白念念更加普通。 世子夫人苏氏的三个女儿容貌都随她,不算好看,只能说是一般,更别提跟这些精挑细选的人相比。 不过白念念倒不觉得她不如旁人,她可是镇国公府出身的小姐,又是嫡女,而且还是这些人里头位份最高的! 没错,萧柏泉给镇国公府面子,给白念念的封号是美人,是新进宫八人里面最高的。 白念念不觉得她得到的一切都是靠出身,反而心中窃喜,想着将来定要想法子一步步爬上去,好歹当个贵妃。 至于皇后位,她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就算有盘算也不敢说出来。 回府收拾行李的路上,白念念还不忘安慰没能被选中的白真真。 “三姐姐,你莫要难过,别看我年纪小,我进宫后也会想法子让皇上更看重镇国公府的。” 其实姐妹二人是双生子,年龄只差一刻钟。 白真真诧异地看着她,低声问:“你不是跟三表哥……”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白念念也能明白。 被这么一提醒,白念念才想起来她的青梅竹马苏玄昭。 苏玄昭是苏氏娘家侄子,白念念二舅舅的次子,在苏家行三,因此姐妹俩习惯称他为三表哥。 白念念跟苏玄昭从小就相处得很好,两家长辈也有意结亲。 若是她进宫没被选中,兴许还真的会跟苏玄昭成婚。 可如今—— 白念念做出一副伤心模样,捂着心口道:“三姐姐,我这也没法子,谁能想到我会被皇上选中呢?此生怕是要辜负三表哥了。” 白真真没再多说,心里也一阵叹息,若非三表哥只知苦读书,早日将四妹娶进门,也不至于就此错过。 她可不觉得进宫是好事,因此今日刻意表现得寻常些。 以镇国公在朝中的地位,镇国公府的两位小姐今日必然会有一个被选中。 白真真也想过若是她被选中,那她也没法子,只能进宫一搏。 可没想到她四妹却处处显眼,吸引了皇上和太后的目光。 如此,白真真更觉得愧对四妹。 “你喜欢吃清河轩的卤鸭,不如顺路去买一只。若是进了宫,以后想吃可就不容易了。” 白念念一听,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三姐姐不说我都要忘了。光是卤鸭怎么够?我还要去买糕点,还有珠宝首饰!不过今日天色不早了,就先买卤鸭和糕点,首饰明日我再跟娘和三姐姐一起出来买。” 白真真面上带着淡笑,笑容却不达眼底。 也就她娘和她的傻妹妹觉得入宫是好事。 第101章 花千树 镇国公府两姐妹回府后,府中上下都很热闹。 就连镇国公和萧氏也来跟他们一同用晚饭,席间没少叮嘱白念念进宫后要谨慎行事,后宫不比家中。 白念念表面上认真听着,可实际上却根本没往心里去。 她可是镇国公府的小姐,从小到大去哪里不被捧着?祖父母他们还是老了,太过谨慎,反而束手束脚。 且看她白念念如何一步步坐上贵妃位,又如何为皇上诞下皇长子! 与此同时,世子夫人的娘家苏府也得到白念念入宫的消息。 苏三太太忧心不已,跟丈夫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玄昭?” 想到在书房苦读书,连晚饭都不出来吃的儿子,苏三爷一阵心疼。 “玄昭是个急性子,难得肯耐下性子读书,就让他认真读。若他此时知道念念的事,怕是又要闹上一番。若当真闹大了,对咱们家和镇国公府都不是好事。” 苏三太太点头应下,虽心疼儿子,可也不敢在此时告诉他。 “也罢,将来再为玄昭寻个合适的姑娘。” 苏三爷夫妻俩还是挺喜欢白念念这个外甥女的,就是可惜了,这样错过,只能说两人无缘。 书房内,苏玄昭在油灯下翻动书页,丝毫不知外面的消息。 翌日早朝,有官员提起昨日选妃时有女子昏倒的事。 宫里没准备午饭的事萧柏泉也知道,但此时他万不可承认,只将责任推到掌事太监的身上,说是下面的人安排不周,重重责罚了管事的人。 萧柏泉态度坚决,官员们也不好再多提,此事只能就此揭过。 几日后,白念念与其他七位被选中的女子一同入宫,住到各自宫中。 …… 临近十一月,流放队伍距离北疆越来越近,路也越来越不好走。 昨日刚下过大雪,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吱的声响,因此队伍行进的速度也比往常要慢得多。 这日午时休息的时候,萧逸舟将他的计划告诉白清影她们。 “我已安排好马车,我们乘车先一步去北疆。” 萧鸿雁听到这样安排的时候,一双眼睛都亮了,幸福来的这么突然吗? 虽然先前萧逸舟也提议过让她们先走,可萧鸿雁才不想跟二哥分开。 一家人嘛,有困难就要一起扛,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不过如今一起坐马车走就不一样了。 出于谨慎,萧鸿雁还是问了句:“二哥也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嗯。” 萧鸿雁露出星星眼,很激动也很高兴。 太好了,她总算不用每日不停地赶路了。 每天走五十里,虽然她现在差不多已经适应,可还是会觉得很累。 白清影表现得镇定,只问:“为何突然要先一步走?” “我派出去的人迟迟没能找到花千树的下落,若他突然袭击,恐怕会闹出乱子。我若不在流放队伍当中,他就不会出手。” 白清影想了想,却不赞同提前走,“夫君也说过花千树这个人认死理,他若是没能找到夫君,说不定会一路追着到流放地,哪有一直躲藏的道理?不如就等他来,再找机会跟他说明白。” 虽是杀手,也是爱国杀手,想来也听过宁王的名号。 若能告诉花千树他杀的人是宁王,事情就好解决了。 萧逸舟显得犹豫,他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怕有他在,花千树再误伤到他身边的人。 白清影的提议萧逸舟不是没有想过,可如今他关心则乱,反而没有她看得清楚。 可白清影说得没错,确实没有一直躲藏的道理。 而且若当真在此时坐马车离开也过于显眼,萧柏泉那边也很有可能会得到消息。 “好,那就等他来。” 萧鸿雁脸上的笑容僵住,焦急地问:“不坐马车了吗?” 白清影眨了眨眼睛,故意道:“不坐了,若你想先走,可以跟母妃一同坐马车。” 萧鸿雁心里失望,却还是倔强地摇头,“那我也可以走路!” 一个多月的路都走了,还差这最后几天吗? 白清影憋着笑,小公主还是一如既往地爱较劲。 沉默的惠太妃也开口道:“我也跟着走过去。” 白清影将视线投过去,见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子眼神里却满是刚毅。 惠太妃这一路也受了不少的苦,可她都默默忍下来,脚再疼也仍坚持走路。 凑巧白清影和萧鸿雁、惠太妃脚的大小差不多,白清影就在空间里取出适合走路的运动鞋给她们换上。 每日长时间走路,运动鞋比她们先前穿的布鞋不知道舒服多少。 有衣裳遮掩,倒是无人注意她们脚上穿的鞋不一样。 她们也跟以前一样,没有问运动鞋的来历。 萧逸舟闻言,目光温柔地看着萧鸿雁和惠太妃,点了点头,“好,那就走过去。” 队伍继续前行,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每个人心里都提着一颗心,丝毫不敢放松戒备。 一连过去两日,一切风平浪静,可却让队伍里的人更加担忧。 越往北走,花千树出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最主要的是无人知道花千树会在何时出现,放在白日还好,所有人都清醒着。 夜间虽然有人值守,可想应对杀手榜首的人,还是会很有难度。 逼不得已,连顾如沐和魏春风都轮流护在队伍中,只等花千树的到来。 毕竟花千树此人来无影去无踪,想提前找到他的下落很难,只能等他主动出现。 不过萧逸舟还是猜测,按照花千树的性格,不会选择夜间杀人,而是会白日里堂而皇之地混进流放队伍中。 虽如此,整个队伍白天黑夜都做足了防备。 这日午时,队伍里饭香弥漫。 范娘子虽然也知道有人要刺杀宁王,可她要做的就是做好每一顿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她不仅要让大家都吃饱,还要吃好,这样才有力气去抵挡杀手。 白清影这几日无心去教赫玉圭,也没心思去帮忙做饭,而是始终待在离萧逸舟不远的位置。 这样即便花千树突然出现,大不了她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来个大变活人。 反正她要做的,就是让宁王活下去。 官差分发饭菜,白清影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她一扭头,正对上一双陌生的眼睛。 第102章 买粮 四目相对,官差打扮的陌生男人怔愣一瞬,便如一股风般闪身到萧逸舟的身边。 他的速度极快,人眼看过去几乎要落下残影。 护在萧逸舟身侧的顾如沐迅速出剑,抵挡男人的第一招。 白清影也顾不上吃饭,站起身走到萧逸舟身侧,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是花千树吗?” 萧逸舟微微颔首,“从身手上看,应当是他。” 随后,更多的官差涌了过来,要跟男人交手。 白清影有些不明白,不是说花千树是个爱国杀手吗? 有什么好打的,直接说清楚不就好了。 行不行的,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白清影当即就扬声喊道:“花千树,你被人骗了,那人让你杀的人是宁王!宁王你知道的,就是带兵在北疆跟北夷人打过仗的那个王爷。” 正在跟顾如沐交手的男人闻言眼神一凝,轻松地将顾如沐制住。 就在更多官差朝他动手前,男人问了句:“他当真是宁王?不是被流放的贪官?” “就是宁王啊,你杀人之前不做背调的吗?” 男人反握住顾如沐的双手,问他:“他真的是宁王?” “是他,若你不信,可以问问江余风。凭你的身手,若我们骗了你,你也随时可以回来报复。” 顾如沐先前一直对他的武功很有自信,直到此时跟花千树交手。 花千树的武功那才叫真的深不可测,跟他打斗的时候看似两人打成平手,顾如沐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花千树在故意陪他玩玩。 就比如此刻,花千树在听到他被骗了后,能几乎在瞬间就制住顾如沐,让他再无反击之力。 官差们得到萧逸舟的示意,没再往前冲。 局势僵滞之时,男人忽然松开顾如沐的手,一跃而起,在几个弹跳下,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顾如沐要去追,被萧逸舟拦住。 “不用追了。” 萧鸿雁到此时才敢开口说话,“哥,咱们当真安全了吗?那个花千树,他还会不会再回来?” 萧逸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事了,先吃饭。” 白清影却注意到,萧鸿雁对萧逸舟的称呼变了。 这一路上,面对被流放,萧鸿雁在心底仍在意那个从小待她如珠如宝的“大哥”。 看来在一次次的刺杀过后,萧鸿雁彻底对萧柏泉寒了心,连早就习惯的称呼都改了。 众人安安静静的用过午饭,继续出发赶路。 到下晌的时候,头顶的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动。 此时的树枝都是光秃秃的,很难藏匿人,不过江余风还是与先前一样,出现在树上。 “我跟花千树见过面了,他知道要杀的人是你后,要把赏金退回去。” 萧逸舟浅浅一笑,道:“多谢。” 江余风这次没着急走,又说了句:“我欠你的人情,如今算是还清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出面,若当初没有你,那件事还不会解决的这般好。” “举手之劳而已。” 江余风弯唇笑了笑,没再多留,身影很快消失。 白清影见状好奇地问:“夫君帮过他什么?能说吗?” “一桩小事,是他的私事,不便多提。” 白清影赞同地点了点头,可见萧逸舟还是挺有隐私意识的,她也就是随口问一句,不能说她也就不问了。 萧逸舟原以为白清影会生气,没想到却见她毫不在意的模样,心下微松。 也对,他在意的女子,一直不是寻常人。 接下来赶路的时候,萧鸿雁忍不住问:“嫂嫂,你真不在意我哥有事瞒着你?” “不在意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空间,有秘密也很正常。” 就比如她,虽然敢拿东西出来,却从来没有提过她空间的事,以及她也没说过她不是这里的人。 “嫂嫂你真好,若是换做是我,恐怕会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问出个结果不可。” 萧鸿雁说着,眼眸里露出一抹伤怀。 白清影自然知道她在伤心什么,不外是跟郁九的感情。 只可惜那个郁九是个木讷的人,直到如今还只把萧鸿雁当做是主子。 萧鸿雁也很明白这一点,她跟郁九注定无可能,正在努力的放下。 “嫂嫂,阿珠又给我讲了个新故事,我讲给你听啊。” “好啊。” 将阿珠带上丝毫不亏,她在先前的主子那里听过太多故事,几乎每日都能讲出新的故事出来。 各式各样新鲜的故事,连白清影这个自诩见多识广的现代人都不见得能讲的出来。 一路欢笑,倒是很快就让人忘记不高兴的事。 晚间在驿站落脚,进去后才得知驿站内没有存粮,众人想吃饭就只能自己想法子。 队伍所带的粮食也没剩多少,今晚还好,若是再往前走还没有补给,就要饿肚子。 驿丞解释道:“我也不是故意不给你们粮食,而是我们这处驿站过于偏僻,每年只能收到一次官府的拨款,如今别说是粮食,就连我的俸禄也有大半年没发下来。若你们身上还有银钱,不如去附近的村子里买一些,也好过饿肚子。” 见驿丞不像说谎,萧二也就没勉强。 仍是范娘子和白清影带上几个官差,去附近村子采买粮食。 驿丞还派了个小吏跟着,叮嘱要找老实的人家,可莫要坑官差。 村子不大,大眼一瞧也就二三十户的样子,一座座低矮的房屋连成一片,此时不少人家都冒出炊烟,颇有烟火气。 在小吏的带领下,白清影他们敲响了村子一户人家的院门。 院子里散发着阵阵饭香,兴许是在厨房忙碌,小吏喊了半晌,才有人从厨房里走出来。 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身形高大瘦削,穿着一身灰布衣裳。 “哎呦,是小常啊,来我家有事?要买粮吗?” 被称为小常的小吏点点头,“这次不是我们驿站买,是过路的官差。叔你给个公道价,可别坑人家。” 男人一听就不乐意了,“你这话说的,我啥时候坑过人呢?在我这买可比去镇上便宜多了,说,要多少粮食?” 第103章 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范娘子面上带着笑问:“您这有多少?我们应当能包圆了。” 她不觉得一户农家能有多少粮食,有多少他们买多少就成,反正流放队伍每日消耗的粮食多,再多都不愁吃。 男人见范娘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也认真地问:“多少你们都能买下?” “当然。” 男人咽了咽口水道:“如今已是冬日,各家各户都在屯粮食,愿意卖的不多。你们若诚心想买,我也不说虚话,一石米面都算你四十文。至于分量,也不多,米面各十石,你看如何?” 这个价钱可以说很便宜了,范娘子就能做主,当即拍板决定,“成,我们买了。” “就喜欢你这种痛快的买家。那啥,小常你先招待他们,我去隔壁先把粮食搬过来。” 萧五道:“粮食在隔壁吗?那不用忙活了,我们几个兄弟直接搬到外面的驴车上就行。” 男人伸着脖子看了眼停在院外的驴车,“那也行。” 男人将在厨房忙活的妻子喊出来,帮忙招待范娘子和白清影。 小吏和几个官差跟着男人去搬粮食,萧五则留在院子里,保护范娘子和白清影的安全。 白清影注意到院子里的一小片菜地,白菜生的水灵,萝卜个头也大。 “这些都是你们自家种的?” “是啊。”妇人也知道他们是要来买粮,很热情道,“白菜萝卜你们要吗?要的话送你们一些好了。” 范娘子却摆手拒绝,“这位嫂子,你们给的价钱本就比外面便宜不少,哪能再给我们送菜?要不这样,白菜萝卜都给按五文一斤,我各买十斤,如何?” “这——”妇人只是犹豫一瞬,便点头答应,“成,我这就给你挑几颗好的。” 白清影趁着妇人和范娘子挑菜的空挡,视线在院子里环视。 院子倒是简单,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一片小菜地,一块鸡圈,一块猪圈。 以及角落里摆着的几口大水缸。 白清影将视线收回,反应过来后,又重新看了过去。 这样的水缸如果能买两个放到空间里,用来养鱼别提多好。 她现在空间里的鱼越来越多,水缸和水盆放不下,她甚至趁着赶路的时候将注意力抽回到空间里,在院子里挖了个水池出来。 可即便是如此,那些鱼还是多的快要放不下了。 这还是她三天两头拿鱼出来给流放队伍加菜的情况下,属实是她低估了两条鱼的繁殖能力。 等有机会,白清影考虑想办法找个合适的理由把鱼拿出去售卖,能赚一点是一点,也能清一清库存。 但此刻,她更对这些水缸更心动。 于是便问:“这些水缸是你们买来的吗?” 妇人蹲在菜地里薅着菜,抬头看了一眼,道:“都是我家那口子做的,你们若喜欢,送给你们一口也行。” 开口就要送东西,白清影也不好意思拿,只道:“这怎么能行?送的东西我可不好意思要。” 范娘子心里奇怪,不知道白清影要水缸做什么,不过也没多问。 挑好白菜萝卜后,妇人道:“这些肯定够二十斤了,等我家那口子回来,就给你们称称。” “也好。” 不多时,去隔壁搬粮食的官差回来。 妇人跟男人说明卖白菜的事,男人大大方方放的上了称,称好后果然每样都超了两斤。 夫妻俩很大方,决定把多出来的四斤送给他们。 范娘子付了钱,就准备回去。 白清影却看着水缸卖不动步子。 思来想去,她还是凑到妇人耳边低声道:“麻烦送两口水缸到村口,放那就行,我们等会儿去取。” 说着,还不忘塞给妇人五十枚铜板。 妇人忙拒绝道:“都是自家做的,不费什么力气,要不了这么多。” “就别再客气了,不然我可不好意思再买了。” 白清影说完,笑了笑就跟上官差,离开村子。 等他们离开后,妇人跟丈夫说起水缸的事。 “那位姑娘塞给我一把铜板,说让咱们送两口水缸到村口。” 男人刚才没注意到,此刻摇了摇头,“你咋能收钱呢,他们买了那么多粮食,咱们就多给四斤菜,如今要两口水缸还收钱?” 妇人缩了缩脖子,“我见她神神秘秘的样子,恐怕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就没敢再多纠缠。既然他们要水缸,就赶紧帮忙拉过去。” 男人家里就有牛车,停在院子外,此刻一听,也不多耽搁,将两口水缸扛到牛车上。 犹豫一瞬,男人又多扛了一口放在车上。 “送三口过去,本就多收了铜板,不好再只送两口。” “成,你送过去放在村口就行,那姑娘说他们等会儿去拉。” 男人虽想直接送到驿站去,可想来想去,还是按照白清影的要求送到村口。 至于水缸会不会被人偷,男人是一点都不担心。 谁会来偷个水缸啊,而且这水缸在他家的院子里摆好久了,平日里就连只鸡都没丢过,他们村子可没有手脚不干净的人。 男人将水缸放到村口后,便赶着牛车离开,只想着等明日一早再来瞧瞧看。 白清影他们回去后,范娘子带着人准备晚饭。 刚才有几个官差已经把面汤给熬上,馒头蒸上,只等着范娘子回来做菜。 新鲜的萝卜白菜不能放过,范娘子做了道炒白菜,一道萝卜炖粉条,还切了些猪肉条放进去。 炒菜用的是范娘子亲手熬制的猪油,很香。 晚饭后,白清影跟萧逸舟打了声招呼,就溜出驿站,准备去村口搬她的大水缸。 萧逸舟虽信得过白清影的能力,却仍不放心她单独行动,派上萧五跟在她后面不远不近的位置。 若白清影遇到危险,萧五能及时出手,但又看不清白清影具体在做什么。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借着月光,白清影看到村口放着的三口水缸。 四下瞧了瞧,没看到有人在,她便快速将水缸收入空间,随后恍若无事地往回走。 跟在后面的萧五傻了眼,他只是一个愣神,怎么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不管了,只要王妃平安无事就好。 第104章 上来坐,走路累! 休息一晚后,流放队伍继续赶路。 虽没有杀手刺杀,可官差们仍不敢松懈,一日没赶到流放地,就一日不得安生。 即便赶到流放地,可能还会有新的危险。 总之,所有人的心都始终悬着。 午间休息,白清影他们正在用午饭,就看到官差带过来两个乞丐打扮的人。 女孩看上去十三四岁,她牵着一个七八岁男孩的手,看两人的长相像是姐弟。 二人衣衫褴褛,脸上和身上都沾满了黑灰和泥土。 萧二问手下:“他们是谁?” “他们自称是边境百姓,爹娘都已离开人世,想来队伍里求口吃的。” 按理说官差不会将陌生人带进队伍,可看两人实在可怜,小女孩还担心被人欺负,故意将发丝扯乱,脸上和身上都涂上泥污。 姐弟二人连声求着,又看他们年龄不大,也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官差才把人带进来给萧二瞧瞧。 若是值得被帮助的人,给他们一碗饭吃也没什么,若是不妥,再赶出去也不迟。 这也是萧逸舟的授意,叮嘱官差们对大周百姓要多些宽容,能帮上的尽量帮一帮。 闻着饭菜的香气,小男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姐姐,我饿。” 女孩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随即拉着小男孩朝萧逸舟跪了下来,“我们姐弟两个已有好些时日没能吃顿饱饭了,还请大人行行好,赏我们一口饭吃,我什么活儿都能做。” 白清影将视线看过去,见他们二人虽然衣衫褴褛,可皮肤却白净,看模样不像是农家出身。 萧逸舟自然也能看出问题,就问:“你们是边境百姓?哪个村子的?” 女孩果然迟疑一瞬,小男孩张口就道:“我们是北……” 女孩连忙打断他的话,“是云北镇,先前我们跟奶娘一起生活在镇上。上个月奶娘病死,我们姐弟无处可去,就在街头流浪,一路走到这里。” 云北镇是大周与北夷和北顺两国接壤的镇子,萧逸舟也知道。 只是从女孩的反应中他能看出来,女孩必然有事情在隐瞒。 萧逸舟没将她当做是不懂事的小姑娘,直言道:“你若不说清楚,我们为何要帮你?” 女孩一咬牙,鼓足勇气道:“我认得你,你是宁王。我知道你是大好人,我们姐弟两个不是坏人,只想跟在你们身边,能混口饭吃就行。” “好,叫什么名字?你可莫要在我面前说假话。” 女孩不敢明说她的身份,是怕暗中有人跟着他们,可又一想,若是真有人跟着,只怕早就取他们性命。 因而此时虽然没说出真实身份和姓氏,却说了他们的名字。 “我叫德音,我弟弟叫孔昭。” “德音孔昭,倒是好名字。去,让官差给你们一人盛碗饭。” 女孩带着弟弟朝萧逸舟磕了个头,“多谢宁王殿下。” 随即,官差将他们带过去盛饭。 白清影看不明白,只能开口问:“夫君可知他们的身份?” 萧逸舟将视线放远,“若我没猜错,他们应该姓弈。” “姓弈?”白清影迟疑一瞬,反应过来北夷的君主姓弈,便低声问,“他们是北夷人吗?” “应该是。” 白清影一言难尽的看着这对身形瘦弱的姐弟,“北夷人派他们过来,是要对夫君不利的吗?” 萧逸舟摇了下头道:“他们的爹应该是北夷上一任君主弈伯温,娘是上一任的王后。” 白清影有些纳闷,“北夷人能把大周话说的这般好吗?” 若不是萧逸舟提醒,她根本不可能怀疑两人是异国人,实在是他们说话跟大周人并无二致。 “弈伯温亲近大周,让儿女们从小学习大周话也并不奇怪。若不是三年前弈伯温被杀,弈九天篡权夺位,如今北疆也不会是这等形势。” 萧逸舟先前在北疆待了四年,跟弈伯温也见过面,对当时的局势很了解。 两国间局势恶化,也是在弈伯温被杀后。 “若他们当真是弈伯温的儿女,弈九天恐怕不会放过他们?” 萧逸舟微点了点头,“我猜弈德音是因为认出我是宁王,才带着弟弟过来投靠,想保全他们姐弟的性命。能选择来大周投靠我,可见他们是真的走投无路。” 白清影听明白了,又问:“那夫君要留下他们吗?” “先留下,弈伯温跟大周亲近,边境百姓才能过安稳日子。只要他们没有不该有的心思,给他们一口饭吃,我还是能做到的。” “那行,先带着他们,要不就让他们去队伍后,跟景神医一起走。” 跟在队伍后,就算真的想要做点什么也困难。 “好。” 下晌赶路前,奕德音和弈孔昭姐弟二人便被送到景霄行身边,跟他一起赶路。 景霄行一听又送人过来,气得整个人都要炸毛了。 先前是赫玉圭,如今又是两个孩子,把他当成什么了? 他是个大夫,不是宁王的下人! 景霄行带着满腔的不满,可在奕德音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却没有没忍心对她发火。 只眉眼平和的跟她点头示意,让她和弈孔昭坐在驴车上,他则上前去追萧逸舟。 此刻,赫玉圭正盘腿坐在驴车上,见姐弟二人站在下面踟蹰不前,便冲他们招招手,随即用不怎么聪明样子的大周话喊他们上车。 “上来坐,走路累!” 就赫玉圭这个奇奇怪怪的口音,想让人不发现他不是大周人都难。 奕德音刚开始还有些拘谨,但挡不住赫玉圭叽里呱啦一阵热情诉说。 赫玉圭学会的大周话不多,却丝毫不影响他跟人沟通,连说带比划,总能把想要表达的意思表达清楚。 不多时,三人便闲聊起来。 就连弈孔昭都时不时地插几句话。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赫玉圭拍着胸脯道:“喝雨贵!” 对上赫玉圭满是骄傲的眼睛,弈孔昭迟疑地重复道:“雨贵哥?” 赫玉圭听不出来音调变化,因此点头道:“喝雨贵!” “雨贵哥,你是哪里人呀?” “被咬人!” 姐弟两个更糊涂了。 赶驴车的车夫实在是忍不了了,插话道:“他叫赫玉圭,是北舀人。” 第105章 身长九尺 赫玉圭仍跟刚才一样连连点头,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姐弟二人此时算是明白过来,原来是北舀人,怪不得大周话说成这样。 如此一言难尽。 弈孔昭看了眼姐姐,在被一记眼神的警告下,没敢说出他们是北夷人。 来投靠流放队伍前,奕德音还特意叮嘱过弟弟,不可跟任何人提起他们的身份,也不能说北夷话。 可弈孔昭毕竟年纪小,时常会忘记姐姐的叮嘱,还得让奕德音时刻提醒着他才行。 好在赫玉圭神经大条,很多时候发现不了细微神情的变化,反而觉得跟姐弟俩聊的很投缘。 “你们没地方去?跟我,去北舀!” 赫玉圭说完,还不忘拍了拍胸口。 奕德音眼睫轻轻扫过,思绪片刻,便拒绝赫玉圭的好意,“我们听不懂北舀话,想留在大周。” 况且边境几国的国力相比较,也就大周能跟北夷国抗衡。 至于北舀国,奕德音先前也听她父皇说起过,可时间过得太久,很多事她都记不清了,但也知道北舀是个小国。 再者,他们跟赫玉圭聊得再好,若是将来弈九天发现他们的下落,给北舀施压,赫玉圭也不见得能保护得了他们。 赫玉圭失望一瞬,不过很快便恢复兴奋,笑眯眯地跟奕德音讲他上次炖的蛇羹有多香。 声情并茂的讲述下,奕德音倒是还好,弈孔昭险些流下口水。 蛇肉真这么好吃吗? …… 与此同时,流放队伍的前方,景霄行正气鼓鼓地跟萧逸舟问话。 “那两个孩子又是何人?非要让我带着?” 上次的赫玉圭也就罢了,好歹算是个病人,他身为大夫多加照看也没关系。 可这次就是两个孩子,怎么又让他带? 身侧都是自己人,萧逸舟也不怕让人听去,便直接道:“若我没猜错,他们是北夷皇族。” 景霄行一愣,仿佛意识到什么,“北夷公主和王子?” “应该是。” “合着你也并不确定是吗?随随便便的人,就敢带着一起赶路吗?” 旁边的白清影毫不留情的补刀,“这不是还没查清楚,才辛苦景神医帮忙照看吗?若二人真存有不该有的心思,你也能及时察觉。” 景霄行:“……”他的命就不是命了? 但又一想,两个孩子罢了,他也不信能被他们伤到。 “被你一提醒,我瞧着他们跟弈伯温有些相似,说不准还真是弈伯温的儿女。放心,我帮你问清楚。若他们不是,就随便找个去处打发了,我可不想一直带孩子。” “也好。” 审问人这点上景霄行很有经验,他手段多,又懂医术,知道用什么法子能让人老实开口。 景霄行折身回到队伍后,三言两语间,就让奕德音说出实话。 赫玉圭在一旁听得懵懵懂懂,看不明白,也不甚在意,仍笑嘻嘻地该干嘛干嘛。 晚饭前,景霄行带着确定的结论去找萧逸舟。 “问过了,他们的确是弈伯温的儿女。你打算如何安置他们?就这样带着去流放地?” 对这样的答案,萧逸舟丝毫不意外,只问:“他们如何说?” “奕德音倒是说想跟着你,她说你是大周可靠的王爷,她以前没少听她父皇提起你。不过小姑娘倒是个懂事,说如果你不方便带上她,他们也可以离开。” 景霄行回忆起姐弟两人可怜巴巴的样子,也说不出让他们离开自生自灭的话。 景霄行回想着奕德音所说的话,接着道:“他们姐弟这三年来在外面东躲西藏,跟着他们的下人死的死,重伤的重伤。他们只能一路逃到大周,就在上个月他们的奶娘也染病死了。姐弟二人便只能乞讨为生,怕被人欺负,才把形象弄得很邋遢。 “若不是他们的奶娘没了,二人也不会来投奔你。他们也怕给你惹麻烦,因此在附近观察好几日,才敢进来寻求帮助。” 话至此处,萧逸舟心里已有答案,“先带上,将来若有合适的去处再让他们离开。” 两个孩子而已,身份又与众不同,让他们在大周躲藏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可以没有要劝你带上他们的意思,弈九天如今还在派人暗中追杀他们,若知道他们在你身边,恐怕会对你不利。” 景霄行此时的心情很矛盾,既可怜姐弟两人,又担心弈九天的爪牙伸过来。 “带不带上他们,弈九天迟早都会出现。” 萧逸舟这话说得没毛病,弈九天的野心谁都能看出来,那是冲着大周来的,迟早会跟身在北疆的萧逸舟正面交锋。 “你心里有数就好,弈九天是个麻烦,若能想法子解决掉他,可千万别拖。” “好。” 该说的说完,景霄行也没多留,回到队伍后自己休息的位置。 白清影却跟萧逸舟打听弈九天的事迹。 她先前在史书上看到过记载,说弈九天是个手残凶残的君主。 他和他的后人奴役大周数百年,可历史上关于弈九天的记载却不多,甚至可以用少得可怜来形容。 除了北夷重武轻文外,还因为北夷政权被推翻后,许多相关的文献史料都被后人焚烧殆尽。 而那些跟大周有关的历史,则是后世的人在民间收集故事,再编造成册,结合北夷的相关史书,才最终写出大周的历史。 白清影了解的不多,但此时即将面对敌人,她总不能一无所知。 “弈九天身长九尺,力气极大,爱穿兽皮,在战场上很勇猛。他能坐上北夷王位,是因为杀害了同族的兄长。” “九尺?”白清影愣了愣,默默在脑海中换算。 大周的一尺是二十三厘米,九尺也就是……两米多? 那确实挺高的,她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模样。 “是人总有弱点的?弈九天应该也有。” “我还在派人调查。” 在萧逸舟看来,弈九天强得可怕,就像是个没有弱点的对手。 这三年弈九天又带着手底下的将士到处打仗,把军队练得越发勇猛。 北夷兵强马壮,不用兵法,仅仅靠着满身的蛮力,就让别国难以抵挡。 第106章 南山道长求见 大周皇宫。 新的一批妃嫔入宫后,萧柏泉接连召见,仅仅过去四日,他就深感力不从心。 想到先前罗太医临死前说得那些,萧柏泉心中更是不安。 不可能,他是一国之君,天命所归,怎么可能会在这方面有病? 定是那个罗太医胡说八道! 罗太医被杖毙后,朝堂上一连又撸下来好几个官员,就连罗家的其他人也受到牵连。 萧柏泉却还是觉得怒气不散,又下旨说让姓罗的人百年内不能入太医院,如此才算撒了气。 这晚,萧柏泉召幸白念念。 白念念入宫四日,萧柏泉却迟迟没有召幸她,心里别提多着急。 可着急也没用,她多番打点,想收买萧柏泉身边的高公公,却毫无用处。 好在第五晚,萧柏泉终于让宫人传话说要来她宫中。 白念念心中窃喜,在宫女的服侍下用花瓣沐浴,寝衣也让宫女用花瓣熏过,使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萧柏泉来到白念念所住的春锦宫,闻到她身上的香气,确实觉得心境舒畅。 正想亲热一番,可萧柏泉看着眼前的白念念,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隔壁郭才人的脸。 硬着头皮亲下去,面对白念念的生涩反应,萧柏泉却瞬间没了旁的心思。 “爱妃先好生歇着,朕忽然想到还有些政事没处理。” 说罢,萧柏泉便从床榻上起身,喊来宫女服侍,穿好衣裳后离开。 白念念满头雾水,不停回想她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随即就听到宫女禀告,“美人,皇上去郭才人那里了。” “郭才人?” 白念念气得面容扭曲,抬手一扯,就将床幔给生生扯了下来。 “竟是她!” 白念念和郭才人同住春锦宫,两人早就打过照面。 因而白念念从第一眼开始就觉得郭才人的模样惹人厌,但看在她的位份更高,也就没有找郭才人的麻烦。 白念念听说过郭才人受宠,可她进宫后就没见过皇上,更没听过萧柏泉召幸郭才人,因而就没放在心上。 可刚才皇上分明要让她侍寝的,怎会突然离开,再去见郭才人? 白念念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恨不得抠进肉里。 她定要除掉郭才人! …… 此时此刻,萧柏泉确实在郭才人的寝殿中。 在其他人那里力不从心,萧柏泉便想试一试,若是换做郭才人,他会不会好些。 软玉温香在怀,萧柏泉热血翻涌。 可在准备云雨一番的时候,他的某处却总是不给面子。 折腾一个时辰,萧柏泉人也累了,却还是没能成功。 身为皇帝要面子,萧柏泉便故技重施,借口还有奏折要看,离开了春锦宫。 白念念一听萧柏泉离开,心里仍不是滋味。 皇上只在她寝殿待了不到一刻钟,却在郭才人那里足足待了一个多时辰! 白念念心头带着火气,也睡不着,干脆冲过去找郭才人的麻烦。 “让你家郭才人出来!” 守在门外的宫女道:“美人见谅,我家才人刚服侍过皇上,此刻正在沐浴。” 白念念气得脸都要变形了,“怎么,我看不得?” “我家才人身体不适,怎能冲撞了美人?” “身体不适?”白念念冷哼一声,“那就让人跟皇上传话,以后别再召幸她!” 白念念推开门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看到的就是正在浴桶中沐浴的郭才人。 看到郭才人的那一刻,白念念双眼险些被闪瞎。 郭才人赤裸着的脊背,露出纤细的脖颈,后背的肌肤雪白到发亮,莫说是男人,就连白念念都几乎要看呆了。 郭才人缓缓回过头,诧异地问:“姐姐这么晚过来,可有事?” 这下,白念念连闯进来的目的都忘了,呆愣愣地问了句:“你如何做到这么白的?” 郭才人嫣然一笑,唇角上扬的弧度也能将人迷倒,“我这里有几个好方子,明日便亲自给姐姐送过去。” “哦,好。” 白念念没多待,快速折身离开,等走回到她所住的寝殿,才缓过神来。 就凭郭才人的模样,换做是她,她也会更宠郭才人。 不对,她分明是去找郭才人麻烦的,怎么三言两语就被迷惑了? 明日,她定要好好教训一下郭才人! 而此刻,萧柏泉带着怒火回到寝宫,气得又砸碎好几套珍贵的茶盏。 高公公心里苦,宫里现在本就不宽裕,皇上还整日砸东西,怕是很快就没茶盏用了。 可他也不敢在萧柏泉面前提起,只能由着他砸。 砸完茶盏后,萧柏泉吩咐道:“去太医院,把值守的太医请来!” 好嘛,这是又要找太医撒气了。 高公公不敢耽搁,连忙吩咐内侍去太医院跑一趟。 罗太医刚出了事,这会儿太医院连新来的太医都知道不能在萧柏泉面前乱说话。 于是就将老太医交待的话术原原本本的背下来,只等着哪天若是见到皇上,也不至于说错话。 不过今晚值守的是两位老太医,听说皇上召见,其中一位年长些的主动请缨。 有风险,总要他们年长的上,先前罗太医的悲剧,老太医们可不想再重演。 罗太医在医术上多有天赋啊,就那样被杖毙了,他们这些老太医都觉得可惜。 不多时,一位老太医被带到萧柏泉面前。 一套熟练的操作过后,老太医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皇上的身体,比先前还要差,再这样下去,莫说传宗接代,就连房事恐怕都会有困难。 但老太医很了解萧柏泉的脾气,就算看出来也不敢说。 因此说的还是那老一套说辞。 无外乎是皇上过于操劳,平日要多休息,国事再忙也不能不注意身体,大周还需要他之类。 萧柏泉听着就很不满,但又没办法挑出错处,只能摆手让老太医先退下。 萧柏泉坐在龙椅上,叹息不止,“小福子,你说,我当真在子嗣上有碍吗?” 高公公吓了一跳,忙跪在地上,“皇上乃真龙天子,奴婢不敢乱说!” 萧柏泉也没有要为难高公公的意思,只是这会儿心里不是滋味。 他怎么就不行了呢? 就在此时,有内侍进来传话。 “皇上,崇玄馆的南山道长求见。” 第107章 丹药 大周的崇玄馆在外朝,跟萧柏泉所住的宫殿挨着,却进不去内宫,因而夜间也能出来活动。 萧柏泉眉头轻皱,眼含疑惑,“这么晚了,他来见朕作甚?” 但还是让人将南山道长请进来。 不多时,只见一位二十多岁,身穿道袍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背阔胸宽,身体结实,脸上留着浓密的胡子,与萧柏泉记忆中的崇玄馆道士并不相同。 “贫道参见皇上。” 萧柏泉打量着他,眼神里带着审视地问道:“你就是南山道长?” 萧柏泉并不重视崇玄馆,对道术佛法都没有研究,里面的道士也不认识几个。 也就跟国师打过照面。 “贫道正是,”不等萧柏泉问起,南山道长便主动说起前来的目的,“贫道刚炼出几颗仙丹,特来献给皇上。” 一旁的高公公微微闭了闭眼,几乎能预见南山道长的下场。 谁知萧柏泉却没发火,而是饶有兴致地问:“这仙丹都有何用处?” “能让人延年益寿,增强体魄,美容养颜,还能治百病。” 南山道长说得天花乱坠,换谁听都不会相信。 可此刻的萧柏泉却心头一动,压低声音问:“能让人一展雄风吗?” 萧柏泉倒不怕南山道长出去乱说,毕竟他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 南山道长微垂下头,姿态放得很低,“自是可以。” “那朕就服下一颗试试,若是不成,你的脑袋就不用留了。” 南山道长惶恐道:“贫道不敢欺瞒皇上。” 萧柏泉没再多言,从瓷瓶中倒出一颗丹药吞下,便让人将南山道长先带下去。 服下丹药后不久,萧柏泉便觉得心头火热,就好像是真的在身体里有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急迫地需要扑灭。 “小福子,去,让人把郭才人叫来。” 想到春锦宫的距离,萧柏泉改口道:“罢了,哪位嫔妃离朕的寝宫最近?” “是皇后的凤仪宫,”高公公知道萧柏泉对皇后不喜,忙补充道,“还有陈贵妃的会宁宫。” 萧柏泉想着陈贵妃小产已有一个多月过去,应当能侍寝,便点头道:“那就将陈贵妃找来。” 高公公刚应声,萧柏泉又道:“罢了,朕亲自过去。” 天色已晚,陈贵妃早就睡下,听宫女传话说皇上过来,她连忙爬起身准备相迎。 人还没能离开床榻,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按了回去。 随后是扑面而来的热浪,让陈贵妃险些背过气去。 丹药的效果喜人,萧柏泉也不觉得困,更觉得浑身充满力量,跟陈贵妃折腾一整晚。 就连要水期间,萧柏泉还总是把持不住,与陈贵妃一次一次的折腾。 若不是陈贵妃哭着求饶,萧柏泉还不肯放过她。 萧柏泉离开会宁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微亮。 心头的一团火散去不少,萧柏泉此刻神清气爽,这才想起被关着的南山道长。 “去将南山道长请来!” 南山道长很快被带过来,仍是那般态度恭谨的模样。 萧柏泉再看到他的时候,眼中盛满欣赏。 要知道他自打第一次跟宫女云雨后,已有多年没能像昨晚那般畅快。 先前他几乎要怀疑自己身体有碍,如今来看,这丹药果然有用! “道长啊,”萧柏泉轻轻拍了拍南山道长的肩膀,面上带着笑意,“今日起你便接手崇玄馆。” 谁人不知,大周掌管崇玄馆的人就是国师,萧柏泉这是要将国师之位交给他。 南山道长受宠若惊,忙道:“那徐国师要如何?” 萧柏泉想起那个面色寡淡,总是板着脸教训他的老头,抬手道:“徐国师年事已高,准他回乡养老。” 本以为南山道长会领旨谢恩,谁知他却忽然跪倒在地,“请皇上收回成命,徐国师为大周殚精竭虑,贫道不敢抢走他的位置。” 萧柏泉没生气,看向南山道长的目光却更多了几分欣赏,“你更合朕的心意,朕说你行,你就行。即日起,你便是大周的新国师。” 话已至此,南山道长没再劝,只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无人注意到,南山道长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杀意。 白日里萧柏泉生龙活虎,虽总时不时地想起那等事,却尚且能控制住,专心处理政事。 待夜幕降临,萧柏泉又服下一刻丹药,便吩咐高公公,“去跟郭才人说一声,朕等会儿就过去。” 高公公提醒道:“皇上,也该轮到镇国公府的白美人侍寝了。” 高公公如此说不是被人收买,而是看在镇国公府的地位,他也知道萧柏泉只是一时没想起来,才敢开口提醒。 萧柏泉犹豫一瞬,想到昨夜陈贵妃被他折腾的可怜模样,又道:“那就让白美人也好生准备。” 以他如今的实力,一晚上召幸两位宫妃,应当问题不大。 提前用过晚膳,萧柏泉便来到春锦宫。 他先进郭才人的寝殿,看到的却是郭才人和白美人坐在同桌吃饭。 萧柏泉有些诧异。 二人看到萧柏泉,脸上都露出吃惊,连忙跪下行礼。 “臣妾不知皇上会来得这般早,这就让人把饭菜收走。” 萧柏泉难得好兴致,摆摆手走到餐桌前坐下道:“不必,你们继续吃,朕陪着你们。” 话虽如此,二人战战兢兢地坐下后,再没了用饭的心思。 萧柏泉灼热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见郭才人放下筷子,他便突然起身,将郭才人抱进怀中,快步朝屏风后的床榻而去。 白念念用手捏着帕子,面露尴尬。 她今早只是想来找郭才人的麻烦,没想到却跟她越聊越投缘,就跟郭才人交流起了养肤心得,这才坐在一起用晚膳。 本想用过晚膳后就回去,可谁知萧柏泉会来得这么早,还当着她的面把郭才人抱走。 不过白念念仍能接受,谁让郭才人生得白净又好看,人也温柔,连她都有些喜欢。 刚准备起身,就听屏风内的萧柏泉道:“白美人先回去沐浴更衣,朕稍后便去。” 白念念愣了下,忙行礼道:“臣妾明白。” 第108章 愿意让我成为您的二夫吗? 在丹药的作用下,萧柏泉这晚除了郭才人和白念念外,还召幸了一位在春锦宫服侍的宫女。 宫女原先服侍郭才人,被召幸后,萧柏泉给了她一个采女的封号,却还让她住在春锦宫。 萧柏泉一晚上忙着挥洒汗水,却不知身在会宁宫的陈贵妃又为他织了一顶绿帽子。 陈贵妃昨晚过后便身体不适,躺在床榻上休养了一整日,连晨起跟皇后的请安都没去。 夜间睡得迷迷糊糊,她忽然听到动静,睁开眼便看到床幔外站着一个人。 “海棠,怎么了?” 话落,床幔外的人却一动不动。 陈贵妃意识到不对劲,忙高声喊海棠,守在外间的大宫女海棠点燃烛台走进来。 “娘娘,您可是做噩梦了?” 陈贵妃抬起颤抖地手指指向床幔外,此刻却空无一人。 陈贵妃回过神,点了点头,“应当是噩梦,我睡糊涂了。没事,你先去休息。” 海棠伺候陈贵妃重新躺下,便走了出去。 陈贵妃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又翻了个身,这次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陈贵妃红唇张了张,用微弱的声音问:“怀青,是你吗?” 怀青,便是当初陈贵妃的娘带进宫的那个男人。 男人闻言弯唇一笑,抬手轻轻拂过陈贵妃鬓角的发丝,声音温柔到不像话,“多日不见,怀青很想念娘娘。” 陈贵妃浑身的汗毛直竖,一颗心怦怦直跳,她到此刻才明白,在不知不觉间,她竟然爱上了眼前这个男人。 所以她总想保全他的性命。 可惜还是没能护住他,更没能护住他们的孩子。 这些时日,陈贵妃总能梦到怀青,梦醒后又总是一场空。 陈贵妃生怕眼前的场景仍是一场梦,扑过去将怀青紧紧抱住。 坚实的胸膛,强劲有力的心跳,灼热的气息,都在告诉陈贵妃,这不是梦。 “怀青,真的是你?” 怀青的手掌轻抚陈贵妃的后脑,“是我,没想到娘娘还记得我。” “我当然记得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激动之下,陈贵妃眼眶里的泪水滚落。 屋内的光线很暗,陈贵妃还是能清晰的看到男人望向她的时候一双眼睛里的深情。 就在下一刻,男人却吻到了陈贵妃面颊的泪珠上。 “娘娘,不哭,怀青不想看到娘娘难过。” “只要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就不哭。” 陈贵妃也知道她说的话根本不可能实现,她是宫妃,更是贵妃,怎么可能养个男人在身边? 就在她心中失落的时候,怀青突然抓住她的手。 “娘娘,如今怀青有了新的身份,是会宁宫的宫女。只要娘娘不嫌弃,怀青可以一直在娘娘身边伺候。” 陈贵妃双眼微亮,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吗?你可以留在我身边了吗?” “是,先前险些丧命,得人相助,怀青才能入宫陪伴娘娘。” “你不恨我吗?” 男人温柔一笑,“怀青先前以为娘娘不要我了,可如今见到娘娘,才知道娘娘也是有苦衷,怀青又怎会怨怪娘娘?怀青也舍不得。” 陈贵妃一颗心都要化了,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将怀青抱得很紧,“怀青,我好想你。” 说罢,便吻到了男人唇上。 怀青身体僵了僵,一阵痴缠后,将陈贵妃推开。 “怀青只想陪在娘娘身边,万不敢再肖想娘娘。” 陈贵妃的玉指拂过怀青的面颊,“你若真的不敢,又怎会出现在本宫床榻上?” “我,”怀青顿了顿,选择承认,“我是对娘娘还有心思,可听说您昨晚侍寝后身体不适,也不敢再对您做什么。” “我们许久未见,又险些生死相隔,你难道不想我?怀青,只要是你,我都愿意。” 四目相对间,二人的眼中满含深情。 不多时,两人便忘却身份的鸿沟,落下满室旖旎。 …… 此刻的流放队伍气氛却缓和不少。 距离流放地越近,天气反而很好,虽然还是寒风吹着,可每日都有太阳。 这日午后,白清影去队伍后教赫玉圭大周话。 “师父——”赫玉圭这次却忽然打断白清影的教学,问了个让人震惊的问题,“您愿意让我成为您的二夫吗?” 这句话对赫玉圭来说过于复杂,他还不知道该如何用大周话问,因此用的是北舀话。 这般,萧鸿雁便听不懂,却从二人的表情中看出危险。 “嫂嫂,他说了什么?” 白清影没反应过来,一时以为是她听错了,直到赫玉圭认真解释。 “在我们北舀,优秀的女子也可以有二夫,就跟你们大周男人纳妾一样。不过,二夫的地位虽不及丈夫,却也算是小丈夫,生下的孩子也可以跟二夫姓。” 赫玉圭说完,眼含期待地望着她。 白清影:“……” 她虽然是两千年后的人,可也没有这种想法,更没想过要再找个什么“二夫”。 不得不说,北舀的习俗还当真与众不同。 不过,白清影还是很快婉拒了。 赫玉圭面露失落,“没关系,不管您答不答应,您都是我的师父,我会永远记得您。” 萧鸿雁虽然听不懂,可她还是看出来了,“嫂嫂,他跟你表明心意了?” 白清影尴尬地轻咳一声,正想着以后要避嫌,就听赫玉圭接着说。 “我要离开了,先前被人所害,如今我要回到北舀,夺回属于我的一切。等我坐上北舀王位,再来跟师父请安。” “你要走?” “是,”赫玉圭将亲手做的一支竹箫递过去,“这是我做的,请师父收下。待将来我定会孝敬您和师公!” 赫玉圭倒是接受良好,求着当二夫不成,很快就改口称萧逸舟为师公。 白清影知道赫玉圭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这支竹箫是他打磨许久才做成的,也算是一番心意,她也就没拒绝。 “好,打算什么时候走?” 赫玉圭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我此时便离开,赶在天黑前能到前方镇子。师父,就此别过,替我向师公问好,他的救命之恩我也不会忘记。” 赫玉圭说完,朝白清影行了北舀礼,便迈步离开。 来的时候不带什么,离开的时候也两手空空。 萧鸿雁见他走远,诧异地问:“他这是要去哪?” 第109章 你的妻儿呢? 白清影望着赫玉圭远去的背影,道:“他回北舀。” 萧鸿雁有些纳闷,“这就走了?”她还以为赫玉圭会留下来纠缠呢。 “嗯,走了。” “枉费嫂嫂对他那么好,此时倒是说走就走。”萧鸿雁对赫玉圭有敌意,反正不论如何,总要先数落一番。 绿啼没说话,望着赫玉圭离去的方向,有些微的出神。 奕德音和弈孔昭姐弟二人对视一眼,奕德音问:“玉圭哥哥就这样走了吗?” 他们在街头行乞过,知道身无分文是怎样的滋味,因此不太能理解为何赫玉圭两手空空的离开。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白清影看出赫玉圭并非常人,虽当初被人算计落入商队手中,但此地距离北舀不远,对赫玉圭来说也是熟悉的地方。 想来赫玉圭在这里也有相熟的人,或者有法子能平安回到北舀,才敢孤身离开。 也罢,相识一场,赫玉圭能记下这次的恩情,将来两国能和平友好的相处便可。 白清影没再多留,与萧鸿雁她们一同回到前方休息处。 景霄行溜达一圈回来后,没看到赫玉圭,还有些奇怪,因而便询问奕德音。 “那个北舀人呢?” 奕德音如实道:“玉圭哥哥走了,说是要回北舀。” “这就走了?” 景霄行此刻万般心痛,不是心疼赫玉圭的离开,而是心疼用在赫玉圭身上的药材和精力。 就这样走了,谁知道人还会不会再出现,难不成他要亲自去北舀收医药费? 景霄行随即将视线移到姐弟两个身上,“你们可别学那个没良心的,我照顾过你们,若要离开,莫忘跟我说一声。” 钱不钱的,他不好跟两个孩子要,但总要跟他打声招呼。 “景哥哥放心。” 奕德音和弈孔昭连忙点头。 他们都能看出来,景霄行对他们很照顾,比血脉亲人对他们还要好。 兴许是熟悉了,奕德音问出一直以来很好奇的问题。 “景哥哥,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的妻儿?” 景霄行懒洋洋地靠在驴车上,随意道:“我没成婚。” “可是景哥哥看上去也有三十岁了,为何没成婚?” 这句话是弈孔昭问的,问出口后,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景霄行,小小的脑袋里藏着大大的疑惑。 奕德音反应过来想要捂住弟弟的嘴,却已经来不及了。 而此刻,景霄行仿佛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他坐直身子,捂着胸口问:“你刚说什么?” 弈孔昭就傻乎乎地再重复一遍,“景哥哥看上去也有三十岁了——” 后面的话被景霄行打断,“我今年二十五!” 景霄行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句话,姐弟二人都愣了愣。 周围的空气死一般的沉寂,还是奕德音反应快,及时打破这种沉寂的气氛。 “弟弟不懂事,他看不出来旁人的年纪。我瞧着景哥哥也就只有二十岁的样子呢。” 这话不论真假,总算是把险些炸毛的景霄行安抚好了。 景霄行就没再跟姐弟两个僵持,脸上露出笑容。 “我就说,我怎会看上去三十岁?我还年轻。至于成婚——”景霄行顿了顿,嘴角的笑意也淡了几分,“在意我的人已离开人世,不会有人真心为我张罗婚事。” 景霄行口中所指的“在意他的人”不是在他年幼时就将他抛下的亲生爹娘,而是病逝的隋素娥。 景霄行三岁被亲生爹娘抛弃,家族中的人都觉得他天生愚笨,学不会医术,把他当做拖累。 小心翼翼地活了七年,在他十岁那年,隋素娥嫁入景家。 刚嫁过去的族嫂隋素娥知道景霄行的处境,就将他当做孩子疼爱,会操心他的事,也会让人为他缝制新衣,送去吃食。 在他心中隋素娥既是嫂嫂又是半个娘。 景霄行长大些后,隋素娥几次三番想为景霄行挑选合适的女子为妻,可惜她身子骨弱,每次都因为身体原因搁置。 景家的其他人倒是为他安排过婚事,可景霄行一眼能看出他们的目的,不外乎是让他作为联姻的工具。 他从小得家族庇护,能吃饱穿暖,还能学习医术,虽然被亲生父母抛弃,可他也愿意为家族做些什么。 联姻不是不行,他却更担心隋素娥的身体,总想帮她调理好,他再娶妻也能放心。 他也知道,嫂嫂很担心他的婚事,他若成婚,嫂嫂会很高兴。 他愿意做让嫂嫂高兴的事。 当初隋素娥身体虚弱,他拼命学医只为能将她的身体调养好。 他劝告过族兄,隋素娥不适合再生育,可没多久他就得知隋素娥又有了身孕。 彼时他已有二十一岁,与族兄景琼玉就这件事大闹一番。 景琼玉说出他至今都无法理解的话。 “霄行,你已不再是孩子,有些事总该避嫌。你嫂嫂身体是不好,可她愿意生下这个孩子,难道你要逼她小产吗?你迟迟不肯娶妻,你知道外面的人是如何议论你和素娥的吗?” 一句话,将景霄行都给问傻了。 他知道他早已长大,可在隋素娥面前,他始终把自己当做是十岁的孩子,也觉得隋素娥是刚嫁过来的那个漂亮嫂嫂。 他却忘记,一眨眼,已有十几年过去。 “琼玉哥,你不该跟我扯这些,你也是学医之人,应当知道嫂嫂的身体,若她非要生下这个孩子,对她的身体会是极大的伤害,甚至可能会影响寿元!” 当时景琼玉的反应他至今都记得。 景琼玉露出无奈的表情,叹气道:“你也知道,你嫂嫂有多喜欢孩子。她身子不好,我又怕她喝避子汤伤身。既然这孩子已有,就让她生下。” 景霄行虽还未跟女子有过肌肤之亲,可他自由学医,也知道一些秘方,可以让男子服下避子汤药,效果更好,也不会对身体有伤害。 可在他族兄的口中,却成了无奈之举。 景霄行多番劝阻,也没能拦住隋素娥生孩子。 隋素娥在生产前跟他说,即便她知道生下这个孩子可能会要了她的命,可她还是要生。 她嫁到景家,就是要为景家开枝散叶,只要孩子能平安长大,她如何不要紧。 她只想景霄行能好好生活,将来莫要让她操心。 可她却忘了,她的长子出生后身体有多虚弱,服药多年才勉强与常人无异。 隋素娥生下次子不久后病逝,景霄行也跟景家人决裂,孤身离开景家。 他想,他此生都不会娶妻,他也不觉得能遇到跟他心意相通的女子。 伤怀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第110章 羊汤面 “喂!你跟负责流放的官差认识吗?” 景霄行从悲伤中抽离,抬起头,就看到一位身穿男装的白净男人向他问话。 景霄行眉头微皱,有些不满地问:“你是何人?” 那人轻轻撇嘴,“我是姜家商队的少东家,路过此处,看到有流放队伍在此休息,就想问问你们可有所需的货物。我刚才问过一位官差,他说你是队伍后管事的人。” 景霄行上下打量了眼前的人——身量不低,身材瘦削,虽在尽力压着嗓音说话,可他还是从此人的外貌看出她是女子。 “你都有什么货物?” 那人一听有戏,态度好上不少,“你们有需要的东西尽管开口,我都能给你们找来。若我没猜错,你们应该会被流放到大寒村或者小寒村,到时候也少不得添补物资,只要价钱给的足,就连那京城的宝物我也能弄来。遇到小爷我,是你们的福分。” 景霄行没拆穿她女子的身份,见她说得天花乱坠,就让人将范娘子喊来。 此时队伍即将出发继续赶路,刚好范娘子往队伍后走,倒是没多久便过来。 听到那人的介绍,范娘子很心动,不过却担心多花冤枉钱,毕竟走了这么久的流放路,他们王爷手头应当也不宽裕。 见范娘子犹豫,那人又道:“你若现在不好决定也没关系,只要是真的想买我手头的东西,我将来可以把东西带到你们所在的村子。待你们看到货物,再决定是否买下便可。我不卖不好的东西,更不会强买强卖,这点尽管放心。” 赶路近两个月,还是头一回有商队上门要跟他们做生意,范娘子纵然心动,也还是决定等晚些再给她答复。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又家在何处,将来若我们想好,要去哪里跟公子传话?” “我是姜家商队的少东家姜若微,云北镇和白玉镇都有我家的分号。不过据我猜测,你们将来要住的地方距离云北镇更近。我正好要带着商队跟在后面赶路,明日再来一趟,你们先慢慢商量。” 景霄行没说话,心想这样的名字,一听就是个姑娘家。 范娘子应下,“也好,我跟做主的人商量一下,明日给你答复。” “我手头也有粮食,若你们需要,也可以跟我买。就在后面的商队里,随时都能送过来。” 别说,流放队伍所剩的粮食确实不多了。 北疆的驿站一个比一个穷,有的驿站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是粮食补给。 一年前萧逸舟离开的时候还不是如此,可见这一年来大周上下都有不小的变化。 因此流放队伍还真的需要买粮,不然最后几日就要饿肚子。 范娘子原先想的是在过路的镇子或者农家买,可万一买不到就麻烦了,如今有商队上门推销,她便想着跟官差商量一下。 说是跟官差商量,范娘子在下晌赶路的时候,找的却是白清影。 范娘子将商队的事一说,白清影还在犹豫,萧逸舟却开了口。 “姜家商队在北疆很有名,他们的货物一向物美价廉,先前我在北疆也买过他们的粮食,品质皆是上乘。若来者当真是姜家商队的人,也可买一些。” 范娘子随即道:“那位少东家自称叫姜若微,不过我瞧着他人长的白净,不像是个男子,倒像女子故作男子打扮。” “那便是了,姜老板只有一位独女,听闻这位姜小姐经常女扮男装混在商队中。” 白清影一听是女扮男装,当即就对这位姜小姐产生浓厚的兴趣,“夫君见过她?” 被突然问起,萧逸舟有些紧张,喉头不免发紧,“不曾。” 白清影见萧逸舟的反应奇怪,却没放在心上,只好奇姜若微是何模样,“范娘子,她明日过来的话,让人跟我说一声。” 她也想见见这样的奇女子! 大周的奇女子很多,她每一个都想结识。 “其实——”萧逸舟想开口解释,可又觉得哪里怪怪的,看白清影的样子,好像并不在意? 见萧逸舟犹犹豫豫,不知道想说什么,白清影便补充道:“我想认识一下这位姜少东家,应该是个极有趣的人。” 而且若跟姜若微成为朋友,将来她再拿出来稀奇的东西,也能推到姜若微身上。 虽然现在也没有人问她所拿出来的东西的来历。 白清影这段时日,可是连暖宝宝都拿出来了,萧逸舟也没有多问。 听她说完,萧逸舟微松口气,他能看出白清影是真的好奇。 也对,他还不曾表明心意,阿影也不知他的心思。 阿影对他,也没有男女之情。 萧逸舟有些失落,可又觉得这种事应当是他先主动提起。 再等等,待到流放地安稳下来,再找机会跟她说这些。 白清影丝毫没看出萧逸舟的心思,默默盘算着明日要如何跟姜若微结识,让姜若微将来有好东西也能想到她。 这晚,流放队伍要留宿的驿站又是破败且无人值守。 驿站大门没锁,推开进去能看到满地狼藉,好几处的院墙倒塌,里面也没有值钱的物件。 驿站内的环境再差,流放队伍也只能在里面过夜,毕竟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也比大冷天的在外面留宿要好。 官差将驿舍打扫过后,尚且能住人。 晚饭是范娘子煮的羊肉面,选用新鲜羊骨和羊肉熬汤,熬出来的汤色乳白,鲜而不膻。 煮好的面放入羊汤中,加上几片羊肉,撒上一把芫荽,一把小葱,香气扑鼻。 一人吃上一碗,浑身都暖和了。 白清影他们除了羊汤面,还有白清影亲手做的孜然羊肉。 当然,孜然也是白清影从空间拿出来的,不过无人过问来历。 孜然羊肉质地软嫩,香味浓郁,入口能将人香迷糊了。 萧鸿雁吃得连话都不说了。 吃饱后,萧鸿雁抬手摸了摸脸颊。 不知胖一些的她会是何等模样? 也就如今每日赶路,她吃得虽多,却也能克化掉,待将来到流放地,她还不知会吃成什么样子。 略胖些倒是还好,就怕身体圆润到走路都难。 此刻,萧鸿雁已经开始为将来忧虑了。 第111章 大雍太子燕郕毓 夜半,赵盈盈借着小解的名义,悄悄溜出驿站,从破败的院墙处逃走。 有官差注意到她的身影,跟萧二禀报。 萧二听后没多管,此人留下也是麻烦,想走就走。 赵盈盈却不知已被发现,她借着月色一路拼命往外逃,一心想要脱离人犯的身份。 她又没做错过什么,凭什么要被人奴役一辈子? 好不容易哄着两个赵家的妾室将她身上的锁链解开,她又装乖巧好几日,才终于找到现在的这个机会。 她要离开,哪怕是给人做妾,也好过去流放地。 可没走出多远,赵盈盈就被地上的石头土坑绊倒好几次。 她虽然是赵家的庶女,可从小也是按照大小姐的份例养大,没吃过什么苦,此刻接连的打击,就让赵盈盈泪如雨下。 哭得泪眼模糊的时候,赵盈盈抬眼看到前方有户人家还亮着灯。 顾不上细想为何荒郊野岭会有人住,赵盈盈快步走了过去。 站在门外轻轻敲击屋门,里面传出一道磁性的声音。 “何人?” 是个男人。 赵盈盈抬起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在屋门被打开的时候,露出她自以为最好看的笑容。 然而,此刻的她哭得面颊留下一团团的白印子,发丝散乱,身上还沾着泥土,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好看。 开门的人是个年轻男人,看模样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身量不高,长相普通,与赵盈盈刚才的想象差距很大。 赵盈盈心里有一阵的失落,但她实在不想继续连夜赶路,决定求男人收留,至少要在这里住上一晚。 “这位大哥,我路过此地,跟家人失散,如今无处可去,能否借宿一晚?” 男人视线在赵盈盈身上扫过,见她身形凹凸有致,一时便动了心思。 “我一个人住在这,留宿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这里只有一间屋一张床,怕是不妥。” “无碍的,我可以不睡觉,主要是外面实在太冷,我又怕黑。若你肯让我住一晚,明日我可以给你做一天的活。” 赵盈盈哪会干活啊,反正此刻先保证再说。 男人犹豫片刻,挪开步子让她进屋。 “先进来,外面冷。” 赵盈盈走进屋子,四下打量。 屋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全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其他位置都是空的,当真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看模样这家人的生活很拮据。 赵盈盈心想这地方她也不能久留,她可不想过苦日子。 但面上还是跟男人笑着,“多谢,还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我姓燕。” “原来是燕大哥。” 燕郕毓招呼赵盈盈坐下,随后便坐在另一把椅子上,跟她闲聊起来。 “我看你的周身气质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为何会跟家人走失?” 赵盈盈摸了摸脸颊,其实她赶路的这段时日,肤色晒黑不少,不过她没照过镜子,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何模样,因而自我感觉良好。 赵盈盈做出可怜的表情,开始胡诌。 “家父先前在京城做官,前些时日辞官,准备带着我们隐居田园。可在路上却遇到山匪抢夺财物,连我们的马车都被抢走,无奈我们只能走到前方镇子再想办法,谁知又遇到一批流民,天色又黑,我便与家人走散了。” 赵盈盈的这番话可以说是错漏百出,此地没有山匪,也没有流民。 不过燕郕毓也没有要拆穿她的意思。 “姑娘这一路还真不易,你放心住下,我会帮你寻找家人。” 燕郕毓垂眼,注意到赵盈盈手腕上有铁链留下的痕迹,当即心中有所猜测。 “还未曾问姑娘如何称呼?” 赵盈盈想着此地距离京城遥远,她就算说出真名对方也未必知道,便道:“我叫赵盈盈,家父赵楚天先前是朝中的谏议大夫。” 燕郕毓的眼神微动,但此时屋内昏暗,赵盈盈也没注意到。 “没想到你竟是赵大人之女。” 赵盈盈心漏跳一拍,她也只是想用赵楚天的官职吓住眼前的男人,她以为这种乡野村夫,根本不会知道京城的事。 “你认识我爹?” “那倒没有,只有幸听过赵大人的名号。” 见燕郕毓了解的不多,赵盈盈才悄悄松口气。 “既是赵大人的女儿,那就放心住在这里。实不相瞒,我父母早亡,我又被仇家追杀四处躲藏,这才流落到此处。如今孑然一身,生怕被仇家发现不敢出门,倒是许久都没能跟人说过话了。” 赵盈盈抬眼望着他,跳动的烛火下,她竟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令人心疼。 “那我今晚便陪着燕大哥多说说话。” 赵盈盈嫣然笑着,燕郕毓的眼中却失望更多。 “也对,你总是要离开的。不过可否答应我,在找到你爹之前,先住在这里。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赵盈盈见燕郕毓极力解释,着急地额头都冒出汗珠,便笑道:“我自然信得过燕大哥。” “姑娘能信我,我很高兴,作为回报,我就给你讲讲我这二十几年的经历。” “好啊。” 赵盈盈托腮坐在桌前,撑着脑袋听燕郕毓讲故事。 燕郕毓从他小时候如何被父母疼爱,再到父母被仇家害死,他被人多次追杀,身边的人都被仇家害死,一直说到他如何流落至此。 当然,这些话中一大半都是编出来的。 可燕郕毓讲的真切,又很动人,真假掺半的讲,还真将赵盈盈讲的满眼含泪。 “没想到燕大哥的身世这般凄惨。” 燕郕毓苦笑道:“赵姑娘与家人失散,还总有团圆的一日。而我,也就只能在死后才能跟九泉下的亲人团聚。” 养在深闺的赵盈盈见过的陌生男人并不多,因此也不懂得如何分辨真话假话,此刻仍觉得心疼,更觉得刚才不应该欺骗燕郕毓。 “燕大哥,其实我刚才骗了你。赵楚天是我爹不假,我亲娘却只是他的妾室,还早早就离开人世了。我在赵家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又被牵连流放,我今晚其实是从流放队伍里逃跑出来的。” 燕郕毓眼底闪过一抹意外,他还以为要再费些口舌,没想到赵盈盈这么容易就交待了。 那他也只好“真诚”些,才好让赵盈盈帮他做事。 “我刚才对你也有所隐瞒,其实我的仇家是大周皇族,而我的身份是大雍太子燕郕毓。” 第112章 赵盈盈归队 赵盈盈惊讶地瞪大眼睛,昏黄的烛火照耀下,倒衬得她容貌颇佳。 燕郕毓望着她,不由心头一阵火热。 赵盈盈没有因为被隐瞒而气愤,反而觉得被信任很难得。 “你为何愿意告诉我?你我萍水相逢,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说出去?” 大周国祚已有一百五十年,大雍的势力仍在民间活动。 萧柏泉继位这一年,大雍余孽比先前活跃数倍,因此官府贴出数张通缉令,为首的就是大雍太子。 赵盈盈先前在京城也有所耳闻,不过她没上心,也没在意过大雍太子的名讳。 当然,若她留心,就会发现被通缉的大雍太子不止一个。 但此刻,涉世未深的赵盈盈心头只有感动。 燕郕毓温润一笑,“我相信赵姑娘。” 赵盈盈再抬眼看过去,竟觉得燕郕毓模样其实也不错。 如此尊贵的身份,却愿意信任她,在她看来真的很难得。 “我以后能跟在燕大哥身边吗?” “你若不怕危险,我自然求之不得。” 孤男寡女,密闭的空间,两人又聊了很多过去的经历,不知不觉间竟被对方吸引。 赵盈盈稀里糊涂地跟燕郕毓吻得难舍难分,又稀里糊涂地与他床笫缠绵。 燕郕毓丝毫不在意赵盈盈已有近两个月没沐浴,赵盈盈也不在意二人今日才是第一次见。 总之,两人难舍难分,直到天色将亮,才相拥继续闲聊。 “盈盈,待我夺下北疆,你便是我唯一的太子妃。” 这话燕郕毓不知跟多少人说过,因而说出口很是熟练。 赵盈盈却再次被感动。 待她将来成为太子妃,赵家的那些人即便跪下求她,她也不会理! “只要能留在燕大哥身边,没名没分我也愿意。” “真是个傻姑娘。”燕郕毓将赵盈盈紧紧抱在怀中,大掌揽住她柔软的腰肢,“我怕负了你。” 赵盈盈一阵心惊,忙抬头望着他,“为何?” 燕郕毓重重叹气,满目忧愁道:“先前我的人跟北夷人周旋,即将拿下北疆。我想着即便没法子将大雍的领地都夺回,有这块地方也好东山再起。可如今宁王来到北疆,恐怕我想拿下北疆便更难了。” “宁王?他有什么好忌惮的?他如今可是被流放的人犯。” 赵盈盈最恨的就是萧逸舟,若不是因为萧逸舟,她也不会被牵连流放,因此提起他的时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虽被流放,他仍是皇族,有他在,总会对我们的计划有所阻碍。” 赵盈盈眼底闪过一抹杀意,语气变得凉薄几分,“若宁王死掉呢?” 燕郕毓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他还没说到这里,赵盈盈就主动提起。 也好,那他就顺着话往下说。 “连大周皇帝都没有要宁王的命,他又如何会轻易死掉?” “你怎么知道没有?”想到这一路来几次三番的遇到刺客,赵盈盈心中有所猜测,“我想,皇上也不见得想让他活。” 于是,赵盈盈就把刺客的事都跟燕郕毓说了。 燕郕毓心思微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你的意思是那些刺客是大周皇帝派去的?若真是如此,那便更说明宁王的性命没那么容易取,连大周皇帝都拿他没法子。” “我看未必。” 燕郕毓面露诧异地望向她,“盈盈有法子?” …… 赵盈盈逃走后不久,赵家人就发现了。 最先发现她不见的人当然是赵楚天的两个妾室。 她们奉命看管赵盈盈,却自作主张将她手上的铁链解开,如今把人给看丢了,她们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 半夜里旁人都在睡觉,两人不敢声张,其中一人离开驿舍在驿站内寻找,另一人则等着赵盈盈回来。 在她们看来,兴许赵盈盈只是出门,等会儿就回来了呢? 谁知这一等,就等到了天蒙蒙亮。 两个妾室不敢再拖,连忙去跟赵楚天说明。 赵楚天虽然生气,可想着赵盈盈这一路以来的各种行为,她留下说不定还会惹麻烦。 可赵楚天又担心赵盈盈孤身在外面的处境,想她从小也算是被娇养长大,万一遇到恶人要如何是好。 正准备跟官差报备,就见赵盈盈的身影出现。 她眼底有两团乌青,面颊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头顶的发丝明显是匆匆梳理过,套在最外面的囚衣也不知去向,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赵楚天黑着脸问:“盈盈,这一晚上你去哪里了?” 赵盈盈听到这声中气十足又带着责备的问话,心中万般委屈,不由就想念昨夜与她缠绵,在她耳边温柔喊她“盈盈”的燕郕毓。 激动之下,赵盈盈的泪水便刷的一下往下流。 “爹就不关心我吗?我不慎跌入陷阱,险些命丧在外,好不容易从陷阱里出来,赶在大家离开前回来,您却只知道数落我。” 赵楚天心里也不是滋味,复又仔仔细细地将赵盈盈打量一遍,发现她身上和裤脚上都有擦破的痕迹,鞋面也沾上不少泥土,就连头发里也混杂着泥土。 赵楚天舒了口气,问:“你若好端端的在驿舍睡觉,又怎么会掉进陷阱?” 赵盈盈用衣袖一抹脸上的泪水,“还不是夜间我忽然想方便,又不想去驿站的茅房,就想着走远一些方便,谁知就掉进外面猎人设下的陷阱。还是今早有位好心人路过将我救上来,我一晚上都没敢合眼,喊救命嗓子都喊哑了。” 赵盈盈的声音确实带着几分沙哑,赵楚天见状也就没再多问,找官差行个方便,拿了件新的囚衣过来,给赵盈盈穿上。 赵盈盈也不多说话,面上带着委屈,将囚衣套上。 其实她更想沐浴,可她没钱收买官差,也没人会为她准备热水。 况且如今天气又冷,就算有热水她也受不住。 刚才离开之前燕郕毓提出要烧热水为她擦洗,赵盈盈却没让,她担心再耽搁时间,就追不上流放队伍。 而且离开的时间越长,她也就越不好解释,如今才过去一晚上,刚刚好。 第113章 宋书易在外面做这等事 赵盈盈失踪一夜的事无人在意,流放队伍用过早食后出发赶路。 午时后,姜若微再次接近流放队伍,这次仍然找的是景霄行。 “你们能做主的人有决定了吗?要不要买我家商队的货?” “你稍等,有人要见你。”景霄行说完,就让官差去队伍前面给白清影传话。 在等人的间隙,景霄行问了个问题。 “我能问个问题吗?” 姜若微大咧咧地抱臂道:“你说。” “你一个姑娘家,为何要扮成男子?” 姜若微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她自认为掩饰的极好,出门在外,也很少有人能看出她是女子,怎么这就被认出来了? 被看出来后,姜若微仍嘴硬道:“我不懂你在胡说什么。” “你没有喉结,骨相一看就是姑娘家,我是个大夫,对我来说不难看出。而且就你的模样,换做旁人也能看出来。奕德音,你说呢?” 一旁的奕德音有些许的尴尬,不知道到底应该说是还是不是,就沉默着没说话。 姜若微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的男人很讨厌,莫名的就对他生出几分厌恶。 “要你管!” 气急的姜若微甩了下衣袖,准备转身就走,白清影和范娘子在此时赶过来。 同来的还有萧鸿雁和绿啼阿珠。 白清影远远的就瞧见姜若微的身影,从远处看的确雌雄难辨,可一旦走近,就能看到姜若微白皙的肤色和精致秀气的五官。 虽然姜若微的身量高挑,还是挺容易看出她女子的身份。 白清影喊住即将离去的姜若微。 “这位便是姜公子吗?” 一声姜公子,让姜若微的脚步微顿,心情也缓和不少。 姜若微扭头看过去,对上一张极美的面容。 眼前的少女青丝如瀑,肤白如玉,一双眸子灵动好看,一缕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将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姜若微先前一直以为她的容貌已经很好了,但此刻眼前的人出现,她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是我,你是这里能做主的人?” “我不是,我们来是帮忙传话,我们决定买下你手中的粮食,不知你能拿出多少?” 姜若微见眼前的少女说起话很是和气,因而对白清影的态度也比面对景霄行的时候要好得多,但仍一如既往地自信道:“那要看你们需要多少。” 范娘子在一旁报了个数,姜若微点头表示没问题。 双方商量了价格,姜若微保证稍后就让人送过来,收到粮食先检查有没有问题,待确认后再付钱便可。 如此,这桩生意倒是很愉快的谈了下来。 不论是姜若微还是白清影,都在对方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 而这日的京城也发生一件热闹事。 自打前些时日在青溪寺相见后,宋书易总会想到郑温宜,时常因为见不到她而茶饭不思。 他刚跟家中说过要回书院读书,又不能不去,可去了也静不下心。 每每听夫子讲课就走神,宋书易想郑温宜想得抓心挠肝。 无奈之下,先前从未请过假的宋书易如今却恨不得每日都跟夫子请假一两个时辰。 他请假不为别的,就只是跟郑温宜见面。 只要能看到郑温宜,即便只是静静地待着,他的一颗躁动不安的心也会平静下来。 二人毕竟即将成亲,不好让旁人知道他们总私下见面,宋书易也不想让人知道他移情别恋,因而就跟郑温宜约在书院后的一道巷子里。 这里很少有人经过,属于僻静处,两人时常站在这里说话闲聊,感情倒也不停升温。 当然,究竟是真感情还是蛊虫使然,就不得而知了。 这日,宋书易故技重施,借口肚子疼,跟夫子告假离开书院,偷偷摸摸的来到两人约定的巷子口。 郑温宜已经提前等在此处,看到宋书易过来,郑温宜的嘴角露出笑容。 “书易哥哥,你总算来了,可让温宜好等呢。” 宋书易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走到郑温宜的面前,“一日未见,温宜更好看了。” 郑温宜故作羞怯地垂下头,不好意思道:“书易哥哥又在何时学会说这等话了,可让我好不适应呢。” 就在这时,郑温宜看了眼巷子外有人经过。 宋书易由于蛊虫的作用,此时根本没有旁的心思注意其他地方,几乎满心满眼都是郑温宜。 郑温宜认出巷子外人的身份,正是最爱议论旁人是非的几个书院学子。 于是,她故意将身形一歪,“不小心”跌倒在宋书易怀中。 “温宜,你可还好?” 郑温宜手指扶着太阳穴,“忽然有些头晕,我没事,书易哥哥不必为我忧心。” 鲜艳的红唇一张一合,在阳光照耀下,显得万般夺目,更别提此刻在宋书易的世界中,眼前的郑温宜就是他的全部。 被蛊虫驱使,宋书易不受控制地朝她吻了过去。 两人就像干柴烈火,瞬间被点燃,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郑温宜生怕无人注意到,还特意把动静弄得极大,却引得宋书易情绪激动,将她抵在墙上忘情的亲吻。 巷口的人注意到他们,便驻足观望。 “这二人谁啊,竟然在书院外做这等事?” 话虽如此,几个书生还是羡慕的。 他们虽然有胆量跳墙逃课,但却不敢去烟花之地,家中长辈担忧他们沉浸在儿女私情中,因而连通房丫鬟都没给他们安排。 此刻看到两人亲吻的样子,书生们看得心痒痒。 “看别人有何意思,不如就胆子大一些,今日咱们也去花楼瞧瞧。” “我可不敢,我爹知道了会把我的腿打断。” “你们等等,若我没看错,这是宋书易?” 一听到宋书易的名字,几个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过去。 就在此时,正在亲吻的二人换了位置,刚好把宋书易的脸露出来。 “还当真是他!” “宋书易竟然也会在外面做这等事,不是说他对鸿雁公主情深似海吗?” “这话也就骗骗你这样的小孩子,他都要跟郑家小姐成亲了,哪里还能记得什么鸿雁公主?更别说还是已经被流放的公主。” 第114章 昏倒 “你说的也对,可这位女子是谁,该不会是哪个楼里的花娘?” “你看两人亲成这副模样,定是位花娘,不然哪家的正经贵女会当街跟男人这般亲吻?” 若是花娘,他们倒是能理解,宋书易即将迎娶心里不爱的人,跟花娘做出忘情的事也不奇怪。 下一瞬,就见郑温宜将宋书易推开。 郑温宜微低着头,含羞带怯道:“书易哥哥,温宜被你吻得有些头晕,两条手臂都瘫软了呢。” 生怕旁人听不到,郑温宜的声音不小。 围观的书生惊愕不已,很快就有人回过味来。 “温宜?若我没记错,这是郑家小姐的闺名?” “宋书易跟郑家小姐?他们何时有这般感情了?” “看来宋书易也不是多深情的人,鸿雁公主才被流放多久过去,竟然就移情别恋了。” 见两人没有再亲吻的意思,几个书生觉得无趣,便迈步离开,却不忘一路议论二人的事。 郑温宜想做的事做完,唇角似有若无的扬起弧度。 萧鸿雁凭什么跟她争,宋书易既然是她的夫君,那不论是他的心,还是旁人的闲聊,都要认为他们二人才是天生一对。 没错,郑温宜今日是故意演这出戏,想要让更多人都知道她跟宋书易是两情相悦,情难自抑。 至于萧鸿雁,那早就是过去式了。 此刻的宋书易还不知他已经被算计,仍目光炽热的望着眼前的女子。 “温宜,你我很快便要成亲了,真好。” 郑温宜扑进他的怀中,双手揽住他的后腰,“能跟书易哥哥终生相伴,是温宜的福分呢。” “温宜,成婚前我们最好别再见面了。” 郑温宜诧异地抬头望向他,一双眼睛里满含深情,“为何?书易哥哥不想见到我吗?” 宋书易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不,我怕我见到你难以自持,再做出出格的事。” “何为出格的事?难道就是我们刚刚亲吻的事吗?温宜不觉得这有何错。”郑温宜的语调中带了些委屈,眼睛里也泛着泪花。 宋书易犹豫一瞬,“我怕我忍不住,提前要了你。” 郑温宜面上表现出惶恐,心思却活络起来。 也不是不行,反正他们是皇上赐婚,必然要成婚。 若是让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们在成婚前便情不自禁地圆了房,就再也不会有人说宋书易对萧鸿雁情深似海了。 但此刻,郑温宜还是假装羞怯,“我听书易哥哥的。” “乖。” 二人商量完,宋书易再次低下头,看到郑温宜略微红肿的唇,一时没忍住,牢牢将红唇锁住。 …… 此刻的流放队伍仍在赶路。 队伍里的萧鸿雁一边走一边琢磨她跟郁九的事。 至于宋书易,早就连同先前的许多记忆一起被遗忘在角落里。 她早就放下了。 看似时间很短,可她这一路以来吃过的苦,比她前十五年都要多。 就算她知道宋书易跟郑温宜的事,也并不会在意。 毕竟在萧鸿雁的心里,郑温宜从来就不是她的对手,她也从未忌惮过郑温宜,甚至完全不知道郑温宜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 最后几天的路程风平浪静,流放队伍每日晨起出发赶路,到日落前找到地方休息。 直到最后一晚留宿在离流放地只有五十里远的驿站。 大周的北疆主要指的是景州和余州管辖范围内的土地,北疆西临西齐国,东边与北顺国接壤,正北面有北夷国虎视眈眈。 前些年大周北疆外还有几十个小国,如今一大半的小国被北夷吞并,也就大周的东面和西面还有些小国在负隅顽抗,北面大量的土地都被北夷人所侵占。 但北夷人不会种地,占有土地后仍与先前一般放牧,还有些人连放牧都不愿意,便频频侵扰临近小国的百姓,每次抢夺一些财物粮食就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生存。 流放队伍要去的便是景州,需要先去景州城,找衙门报到,再前往流放地。 在这之前就连负责流放的官差也不知道他们会被安排到何处。 但先前萧逸舟已派人探查过,知道这里大致有哪些村子,也想过要去哪里。 不过明日仍需跟当地官府争取,尽量去往想去的村子。 这晚,白清影想着即将达到流放地,这一路上众人都没少吃苦,便跟范娘子商量吃顿丰富些的晚饭。 天气冷,在白清影看来最适合冬天吃的莫过于火锅,但流放队伍人多,没有那么多锅灶能用,火锅是吃不成了。 但是麻辣烫却可以。 大周没有辣椒,白清影先前拿出过一包辣条给萧鸿雁品尝,萧鸿雁恨不得露出痛苦面具,白清影这次就没加辣。 因此算不上麻辣烫,只有麻和汤。 或者说算是一锅大炖菜。 食材是白天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买的新鲜的,有白菜、萝卜、豆腐、豆腐皮、豆腐串、鸭血、鸭肠、羊肉、猪肉,洗干净切好备用。 下锅前白清影又从空间里取出生菜、菠菜、油麦菜、海带、玉米、腐竹、鱼丸—— 总之,食材很丰富。 再加上范娘子亲手做的手擀面,煮好后每人盛出一大碗。 大骨头炖出来的汤底乳白,调料盖在最上面,铺上芝麻酱,撒上一把小葱花,爱吃酸的再加点醋,味道香飘数里。 就连跟在流放队伍后为数不多的一众难民闻到味道都被香的直咽口水。 这次准备得多,算是一众人的“散伙饭”,毕竟明日这么多人不会分到同一处,以后便不会再经常见。 因而每个人都有份,就连跟在后面的那二三十个难民也每人分到一碗。 萧逸舟见他们有心追随,就想着明日也给他们安排个好的去处。 一众人正在驿舍内围着饭桌捧着吃饭,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响。 随即就跟放鞭炮似的,砰砰砰接连不断。 白清影看过去,就见有好几个人栽倒在饭桌上,也有人摔在地上。 附近的官差连忙上前查看,晕倒的人已经开始口吐白沫。 意识到不对劲,白清影眉心一拧,确认身边人无事后,就叮嘱绿啼和阿珠照顾好萧鸿雁和惠太妃,随后站起身快步去隔壁另一间驿舍查看。 萧逸舟跟其他男性人犯在这间驿舍中。 白清影走进去的时候,驿舍内已经乱成一团。 景霄行匆匆提着药箱赶过来,直奔萧逸舟的方向而去。 第115章 将来事成,爹就是国丈 白清影心中一咯噔,才注意到萧逸舟也昏了过去。 景霄行快速为他检查,很快得出结论。 “是中毒。” 白清影看向桌上的麻辣烫,这些食材都是信得过的人准备,不该有问题。 那就只能是桌上的茶水。 萧二问:“他为何中毒?” 景霄行还未答话,白清影就把桌上的一只茶盏拿过来,里面还有一小半的水。 “景神医,你看看这水可有问题?” 景霄行接过来,先闻了闻,又仔细辨别,“没错,是茶水的问题。若我没记错,这是大雍的一种神秘毒药,只需一滴便能取走百人性命。因这毒药凶险,大周官府多番限制,百年内此毒未再出现,我也是从医书记载上见过,没想到却会出现在茶盏中。” “可有法子解毒?” 一向肆意不羁的景霄行此刻面露忧愁,“我只能尽力稳重他的心脉,至于其他人,我恐怕无暇顾及。” 有心之人将毒药投入水中,如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中毒,没想到防了两个月,却在最后一日失守。 白清影见萧逸舟的面色越来越白,生怕他的身体出岔子,若宁王还是死在流放路,她这两个月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不行! 来不及细想,此刻也顾不了太多,白清影取下腰间的水囊,将空间的灵泉水灌进去,给萧逸舟喂水。 景霄行微微叹气,想说现在喝再多水也没用,萧逸舟也喝不进去。 可下一刻,景霄行就看到白清影把一整袋水都给喂进去了! 这水难不成有何神奇之处? 景霄行没在此时多琢磨,便取出针灸包,准备先为萧逸舟针灸。 白清影拦住他,“景神医,你要不再把脉试试?” 景霄行不觉得这么短的时间内脉象会有变化,但看着白清影坚持,便将手指搭在萧逸舟的腕上。 随即,景霄行的眼珠子都险些瞪出去,不敢相信他摸到的脉象。 喝下一袋水,毒性竟然减去不少? “这,他身上的毒性减弱了。” 白清影点点头,知道毒性太大,一袋水不够,便继续用水囊灌水。 景霄行见她的水囊中还有水可用,更意外了。 这水囊究竟能装下多少水? 白清影在这边不停地给萧逸舟灌水,萧二则带上没喝过驿站开水的手下盘查。 最先要盘查的是驿丞和小吏,可等萧二带人找过去的时候,几人都已经倒地身亡,亦是中毒的迹象。 要么是这些人畏罪自尽,要么就是他们也是被人毒死。 “大人,有人想逃跑!” 两位官差将抖抖索索的赵盈盈带过来。 赵盈盈拼命想要甩开官差的束缚,却动弹不得,“放开,你们凭什么抓我?非礼啊——” 啪嗒! 赵盈盈衣袖里的小瓷瓶落在地上。 她面露惊慌,想弯下腰去捡,却被萧二抢先一步。 萧二问:“这是何物?” “这……这……”赵盈盈心虚到额头冒汗。 萧二吩咐道:“将她给我看住了。” 随即拿着瓷瓶去找景霄行。 经过白清影的接连喂水,萧逸舟身上毒已解,确认过萧逸舟无碍后,白清影又喊来官差,给其他中毒的人喂水。 好在她买过不少水囊,现在分出去也够用。 官差们虽疑惑白清影身上的水囊先前是怎么藏的,但此时也无人多问,救人要紧。 萧二将瓷瓶递给景霄行。 “景先生,您看着瓷瓶装的可是毒药。” 景霄行接过来,打开瓶塞嗅了嗅,大致辨别出结果,“没错,你们王爷便是中了这种毒,这瓷瓶是哪来的?” “从赵家三小姐身上掉出来的。” 正准备去隔壁驿舍给中毒女子喂水的白清影脚步微顿,但也没多做停留,先去喂水。 她相信景霄行和萧二的办事能力,此时她安心的去做她该做的事便可。 赵家刚才也是乱作一团,赵楚天一面担忧萧逸舟的情况,一面又担忧赵老太爷。 赵家只有赵老太爷一人喝下驿站的开水,没想到就中了毒。 这会儿赵老太爷身上毒也被解,赵楚天虽然疑惑为何喝水就能好,但还没来得及多问,就听到萧二的话。 赵楚天忙快步走过去询问:“大人的意思是,今晚开水中的毒药是我三女儿所下?” 萧二见他面目愁容,还反过来安慰:“兴许只是误会。” 赵楚天却闭了闭眼,想到先前赵盈盈的种种行为,心中已有猜测。 “大人不必有所顾忌,尽管审问便是。若此事当真是我三女儿所为,也不用脏了大人的手,我亲自处理。” 萧逸舟也在此时醒来,景霄行问过他的状态,发现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 没有喝一滴药,景霄行也还没来得及用针灸,只是几袋子水就能达到这种效果。 此刻,景霄行开始好奇白清影身上所带的水究竟为何会有神奇的功效。 景霄行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因而也就没问,只想着有机会找白清影问问,她是不是在水囊里加过什么。 萧二将中毒的事快速讲给萧逸舟听。 萧逸舟唇角扬起自嘲的笑,他防来防去,竟没想到险些中毒身亡。 还好有阿影水囊里的水,可她当这么多人的面为他解了毒,身上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去弄清楚,究竟是不是赵盈盈所为,她又是为何这样做。” 萧二点头应下,走到外面审问。 天气冷,赵盈盈被绑在树干上,此刻已经被冻得浑身发抖。 赵楚天跟在萧二身后走过来,看到三女儿的模样,眉头紧拧。 赵盈盈看到赵楚天,仿佛看到了希望,忙喊道:“爹,救我,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下毒!” 萧二冷笑一声,赵盈盈浑身寒毛直竖。 “你为何觉得我们抓你是因为下毒?你不是逃跑被抓的吗?” 这下,赵盈盈更慌了,一颗心狂跳不止,拼命想着该如何辩解,可思绪却如同一团乱麻。 赵楚天厉喝道:“盈盈!还不快老实交代!” 赵盈盈被吼得委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爹就只会凶我,却还把牵连我们全家流放的人当成是主子。可他配吗?他中了剧毒,根本无药可解,爹还是放弃。我已有靠山,将来事成,爹就是国丈。这不比当旁人狗腿子要好得多吗?” 第116章 去大寒村 赵楚天的声调又扬起几个度,声音里都带着愤怒:“你说什么?” 话都说出口了,赵盈盈也算给自己壮了胆,此刻扬起下巴道:“反正宁王就要死了,爹你还怕什么?实话告诉你,我以后就是大雍太子妃,将来我夫君称帝,我就是皇后,你们最好放开我,不然我夫君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赵楚天心里一咯噔,看着这个执迷不悟的女儿,抖着声音问她:“你何时跟大雍余孽认识的?” “爹你怎能这般说?这天下本就是大雍的,是大周皇帝抢走他们的江山。他不是余孽,他是大雍正统!” 赵楚天气得一拳锤在赵盈盈脸侧的树干上,“说!” 赵盈盈吓得身子一僵,拼命稳住心神,缩着脖子道:“就前几日,我失踪那晚,与我夫君结识。” “夫君?你们难道已是夫妻?” 赵盈盈先前还有些不好意思提,但此刻不知从何处来了勇气,反问道:“是又如何?” “盈盈,你太让我失望了。”赵楚天冷笑一声,问道,“你可知你的那位夫君,是大雍的哪位太子?” “爹这话是何意?太子还能有很多个吗?” 赵楚天一看赵盈盈的反应,就猜出她不知道此事,“按理说是一个,可大雍灭国一百五十年,这期间出现过五十多位太子,仍在通缉的还有十几个,你知道你夫君是哪个吗?” “燕郕毓,他叫燕郕毓!”赵盈盈连忙喊出声,生怕她是真的被人诓骗。 赵楚天还真的听过此人,确实是那十几个被通缉的大雍太子之一,但他觉得女儿没必要知道。 “我从未听过此人名讳,盈盈,你被骗了。” “这不可能!”赵盈盈仿佛最后一丝希望从身体抽空,整个人都没了力气,瘫软在树干上。 “盈盈,你谋害宁王,我赵家也容不下你。我已跟王爷请求,让赵家来处置你。爹会让你走的少些痛苦,你就安心去。” “不!”听到要死,赵盈盈双眼瞪得溜圆,“爹不能杀我,我夫君不会放过你的!他不会让我死,不会!” “他若真的在意你,又为何让你以身犯险。别傻了盈盈,你我父女情谊就此终结,你莫要再吵嚷,体体面面的走。” 赵楚天跟官差借了一根麻绳,缠到赵盈盈的脖子上。 “爹,爹,别杀我,我不想死!”赵盈盈此时也意识到燕郕毓靠不住,只想着求饶,她不想死,她还要当太子妃,还要当皇后,怎么能死掉? 赵楚天用布条将赵盈盈的嘴巴捆住,让她没办法再说话。 随即狠下心,亲手将她勒死。 赵楚天眼角渗出泪水,虽心中不忍,可却不能让女儿再错下去。 直到咽气,赵盈盈的一双眼睛仍瞪得极大,盼望着燕郕毓出现救她。 可惜等到最后一刻,期待的人也没能出现。 赵家人将她的尸首埋在驿站外的一个树林中,算是草草掩埋,未留下标记。 赵楚天站在赵盈盈坟前,面容比先前憔悴不少。 一直到天快亮,他才迈着早就被冻僵的腿离开。 白清影得知此事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这晚因为赵盈盈下毒的事,很多人都没睡好。 在白清影和一众官差的努力下,流放队伍中无人丧命,而驿丞和几个小吏则早已回天乏术。 官差没着急将他们下葬,天亮后队伍便要继续赶路,天黑前回到景州城,到时候再跟衙门说明情况。 衙门知道后会妥善安置他们的家人,再为他们下葬。 最后一日的赶路,流放队伍比先前都要安静。 就连平常都会跟白清影一路闲聊的萧鸿雁,此刻也没了心情。 下晌,队伍按时赶到景州城外。 刚准备进城,就见城门外停着的一辆马车上走下来一位身形瘦削的男子。 男人身穿官袍,萧逸舟抬眼看过去,认出男人的身份,便跟身边的白清影低声道:“这是景州刺史章元喜。” “是敌是友?” 萧逸舟微微摇头,他如今是被流放的人犯,先前对他再好的人如今也可能避之如蛇蝎,所以他也无法预料。 但他都会想法子护好身边的人,不能再像昨晚一样,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章元喜走到流放队伍前,朝萧逸舟躬身行礼。 “下官恭迎宁王。” 萧逸舟微顿,甚至怀疑章元喜得到的消息有误,便提醒道:“章大人,我如今是流放的人犯,不再是宁王。” 章元喜却仍是态度恭敬,“我章某人最佩服的便是王爷年仅十三岁上战场,带兵镇守北疆。不论您如今的身份是王爷,还是阶下囚,对我来说始终是最值得崇敬的人。您不仅是大周尊贵的王爷,还是战无不克的将军,有您在景州,外族定不敢来犯!” 章元喜身后没有家族撑腰,妻子虽出身范阳景家,可景家的势力也很难为他所用。 因而在景州,章元喜面对北夷的频频侵扰,却有心无力。 萧逸舟听完心中颇受触动,问道:“你就不怕朝廷怪罪下来?” “下官只愿追随王爷!” 在章元喜看来,萧柏泉从未离开过京城,二十多年都在皇宫养尊处优,哪里能懂得边境百姓的痛苦? 若皇帝有用,北夷还敢如此吗? 因而在皇帝和宁王之间,他选择了能守卫大周领土的宁王,即便将来撕破脸,他也要扶持宁王。 白清影一边听着,一边回想脑海中的记忆。 景州是北夷入侵大周的第一站,史书中记载过北夷人几乎将景州屠城,刺史被砍掉手脚挂在城门数日,直到尸体被飞鸟吞食干净。 北夷人之所以恨透了这位刺史,就因为他带着手下的人负隅顽抗,明明近在眼前的景州城,北夷人却久攻不破,耗费不少时间。 而这样为国捐躯的人,却被急于跟北夷示好的萧柏泉打上反贼的烙印,百年后才得以沉冤昭雪。 萧逸舟没再多问,担心为章元喜招来杀身之祸,便转移话题道:“有劳章大人亲自来接,既然您和手下的官差都在,不如就在此为我们分去处。” 章元喜笑道:“王爷留在城中,景州城先前您也住过,您先前住过的府邸,下官已让人收拾妥当。” “不必,我想去大寒村。” 章元喜的面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第117章 倒是个忠心为主的好丫头 章元喜劝道:“王爷,慎重。大寒村与恶人谷相连,那里的人手段恶毒,六亲不认。您若去大寒村,恐怕会威胁您的安全。” 章元喜也不是在信口胡诌,他早就知道恶人谷的存在,可惜几次三番派人过去,都没能占到便宜不说,还险些闹出人命。 好在那些人只待在谷内不离开,这一年来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先前萧逸舟从未听过这个地方,便反问:“恶人谷?” 章元喜解释道:“就是原先的幽谷村,往东能去云北镇,往西就是大寒村。先前大寒村的百姓经常会路过幽谷村去云北镇,可自从幽谷村生出乱子后,就再无人敢从幽谷村经过。 “大寒村和小寒村的村民想买东西只能绕更远的路来到景州城,生活多有不便。加之大寒村更靠北,冬日里更冷,还总遇到野兽,如今人就越来越少了。” 萧逸舟提前派到北疆的人没提到恶人谷的事,他便又问:“是什么样的乱子?” “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伙人,冲进幽谷村,逢人就杀。村子里的人跑的跑死的死,如今就只剩下他们那伙人了。下官派人去过,可却拿他们没办法,只能由着他们继续住在幽谷村。附近村民都害怕,便称此地为恶人谷。” “竟是如此,无碍,我与家人就去大寒村,也好会一会这些人。至于其他被流放的人,还要有劳章大人为他们安排去处。” 萧逸舟的意思很明确,他要去更危险的大寒村,而被流放的其他人则不必跟着他。 章元喜明白这个意思,点头道:“王爷放心,我会安排他们去其他几个村子。” “也好,有劳章大人。” 随后萧逸舟又将安置难民和驿站的事告诉章元喜,他都一一应下,表示会妥善处理。 萧二跟刺史府的官差做完交接,在明面上带着负责流放的官差离开,趁无人注意再暗中追上萧逸舟。 白清影一行人前往大寒村,这段路走得充满欢声笑语。 …… 此刻的京城皇宫却没那么多欢笑。 萧柏泉气得将手边的茶盏砸到地上,盯着传话的影卫,“你说什么?花千树把一万两黄金退回来了?” “是,花千树说是朝廷诓骗他在先,让他误以为是要去杀贪官,险些酿成大错。所以他不会再跟朝廷合作,日后有事也莫要再找他。” “反了天了!” 萧柏泉抬手一扫,桌上的奏折毛笔砚台笔架都摔落在地。 高公公见状也不敢劝,只能任由萧柏泉发泄。 “派人去取花千树的命,他连朕的命令都敢不听,这是抗旨不尊,可以杀了他!” 跪在地上的影卫不敢应声。 开玩笑,谁能杀得了花千树? 萧柏泉说完后,见影卫还不退下,便吼道:“还不退下?” “是!” 影卫走出去后,萧柏泉问:“他如今是不是已经到北疆了?” 高公公小心翼翼地回话:“若是路上没耽搁,应该是的。” 萧柏泉无心再看奏折,面上冷得毫无血色,“朕终究杀不掉他,他在京城时,朕不该对他手软的。” 高公公却不赞同,就算重来一次,皇上为了名声也不会明面上取宁王性命。 谁也想不到宁王能数次化险为夷。 萧柏泉疲惫地抬了抬手,“小福子,朕今晚该去哪位妃嫔的宫里了?” 这几日有丹药的作用,萧柏泉一晚上就能临幸三四位妃嫔,因而进度极快,几乎把宫里的妃嫔都临幸一遍。 高公公提醒道:“该轮到陈贵妃了。” 萧柏泉想想也是,他已有四五日没见过陈贵妃,还真有些想念她。 “不用通传了,朕这就过去,给贵妃一个惊喜。” 就算身边的妃嫔再多,他也不能冷落了为他怀过孩子的贵妃,虽然那可怜的孩子没能保住。 萧柏泉虽对陈贵妃没多少感情,但明面上的事该做还是要做。 …… 会宁宫内,陈贵妃正靠在美人榻上,身旁的怀青喂她吃糕点。 怀青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糕点送过去,陈贵妃轻轻咬上一口,就把头侧开。 “怀青,这样吃糕点不够香甜。” 怀青犹豫一瞬,确认屋门紧闭,屋内又没有旁人,才咬住糕点的一端,喂给陈贵妃。 陈贵妃一口咬上去,二人唇齿相触。 陈贵妃咬下一大口,香甜的咀嚼。 “怀青,你说你怎么这般招人喜欢呢?” 说着,陈贵妃便将怀青拉倒在美人榻上,二人嬉闹起来。 “娘娘,万一皇上突然过来该如何是好?” “不怕,刚进宫一批新人,他哪里还会记得我这个旧人?”陈贵妃说这话的时候,没有自嘲的失落,反而心情极好。 的确,她确实对萧柏泉的冷落求之不得。 “娘娘,天还未黑。” 陈贵妃轻轻捶了一下怀青的胸口,“知道了,等天黑再说。这几天夜夜与你相拥而眠,我睡得不知道有多好,恨不得时时刻刻与你相伴。” “只要娘娘不嫌弃,怀青愿意一直陪在娘娘身边。” 陈贵妃扑在怀青怀中,紧紧将他抱住,与他肆意亲吻。 她甚至忘记了她贵妃的身份,只想跟心上人长久相伴。 “皇上!” 门外传来海棠的一声喊,吓得陈贵妃身形一僵。 怀青低声安慰道:“娘娘莫怕,你假装刚睡醒便可。” 陈贵妃衣衫不整,现在整理根本来不及,只能装做在美人榻上睡觉。 而怀青如今的身份是宫女,刚才衣襟也被扯开,不好面圣,便躲在了另一边的屏风后。 海棠知道屋内的情况,拼命拦着萧柏泉,却激起他的怒火。 萧柏泉一把将海棠推开,又抬脚将房门踹开。 啪嗒一声,躺在美人榻上的陈贵妃吓得浑身一激灵。 萧柏泉快步走进去,见屋内无人伺候,唯有陈贵妃双眼迷离的从美人榻起身。 陈贵妃朝他行礼。 “臣妾有些困倦,便睡得久一些,未能恭迎皇上,是臣妾的罪过。” 天色虽未完全暗下,屋内视物却没那么清晰,因而萧柏泉没注意到陈贵妃红肿的唇。 “爱妃在睡觉?” “是,闲来无事,便想着小憩一会儿,不知不觉中就从午后睡到天色将暗。” 萧柏泉瞪了一眼跪在门外的海棠,“方才这宫女拦着朕不让进,朕还以为爱妃出了事。” 陈贵妃微垂着头,心里一咯噔,解释道:“海棠她也是听臣妾的吩咐,是臣妾跟她说莫要来打扰臣妾午睡。” “那她倒是个忠心为主的好丫头。” 第118章 下一个,该是哪位妃嫔呢? 萧柏泉没再追究海棠的阻拦,牵住陈贵妃的手,问:“爱妃可要用些饭菜再就寝?” 陈贵妃心头一滞,想到躲在另一边的怀青,莫非皇上要在她这里留宿? “臣妾睡得久,还不饿。” “那就让宫女先服侍你沐浴更衣,朕在这里等你。” 陈贵妃扫了眼怀青的方向,“臣妾沐浴要等很久,皇上不妨先用晚膳。” 萧柏泉被这么一问,还真有点饿,便移步偏殿用晚膳。 陈贵妃被宫女服侍沐浴,换做先前她定会欣喜不已,如今她的面上却毫无血色。 她只想跟怀青相伴,可她根本没办法出宫,她爹娘也不会答应。 若她娘知道怀青还活着,定会再杀他一次。 为了怀青的命,她只能先留在宫里,跟皇上虚与委蛇。 若早知会遇到心爱的人,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入宫。 调整好心情后,陈贵妃一抬头,就看到眼前正在服侍她沐浴的宫女正是怀青。 怀青外形偏女性化,身量不高,站在宫女当中并不显眼,再加上疏通关系,因此才能被送到宫中。 如今除了陈贵妃和海棠,其他人都不知怀青是男人。 陈贵妃瞥了眼身后的另外两个宫女,“你们先退下,留一人伺候我便够了。” “是。” 两名宫女退下后,陈贵妃才低声问:“怀青,你可有被发现?” “娘娘放心,怀青很小心。我过来,是想亲手为娘娘沐浴更衣。” 陈贵妃心疼得厉害,她的心上人,要服侍她沐浴更衣,再将她送上床榻伺候另一个男人。 “怀青,你带我走好不好?” 陈贵妃以为怀青会答应,没想到他却拒绝。 “娘娘是天上月,理应衣食无忧的过这一生。若跟着怀青离开,以后就要过苦日子。怀青不想让娘娘吃苦,能留在宫中陪伴娘娘便足矣。 “若将来怀青的身份被人发现,娘娘就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怀青身上,我只想让娘娘好好的。” 陈贵妃忍不住落泪,她紧紧握着怀青的手,无言胜有言。 萧柏泉左等右等,终于等到陈贵妃沐浴完出来。 看到陈贵妃,萧柏泉便将她抱在怀中,示意宫人们退下。 怀青走出去前,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陈贵妃无法忘怀。 萧柏泉刚服下丹药,此刻血气正足,没跟陈贵妃多聊,就直奔主题。 陈贵妃心情不佳,再加上没准备好,很快就被萧柏泉折腾的浑身瘫软,疼到额头直冒冷汗。 萧柏泉见她如此,忙问:“爱妃可还好?” “臣妾身体有些不适,扫了您的兴致。” “无碍,爱妃先歇着,朕过几日再来看你。” 说罢,萧柏泉便匆匆披上里衣,走到外间喊来宫女服侍他穿好衣服,赶往下一个宫殿。 陈贵妃听到萧柏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泪水从眼角滑落。 怀青走进来,看到她这样,忙为她擦去泪水。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怀青,我心里好疼。” “是怀青无能,护不住娘娘。若娘娘见到我不高兴,怀青现在就离开。” “不!”陈贵妃拉住怀青的衣袖,“你若要离开,我才当真活不成了。” 怀青抚上陈贵妃的额头,“娘娘,怀青帮您擦洗。” 陈贵妃不想让怀青看到她身上的痕迹,当即摇头,“不,让海棠来就行。” “娘娘觉得怀青做的不够好?” 陈贵妃心头一滞,也罢,怀青已知道她刚伺候过皇上,就算不让他为她擦洗,他也迟早会看到。 可陈贵妃此刻的心还是好痛,含着眼泪微微点头。 待陈贵妃睡下后,怀青悄无声息地离开会宁宫,借着月色的遮掩来到内宫与外朝相邻的一面墙脚下。 怀青有节奏的轻叩击几下墙面,对面很快传来另一道相似的叩击声。 “何事?” “我想终止任务。” “为何?” 怀青犹豫一瞬,想起陈贵妃的痛苦模样,“我不想让旁人伤心。” 墙的另一面传来低笑,“即便现在终止,该伤心的人还是会伤心。如今她的快乐难道是假的吗?你能陪在她身边,比留下她一个人苦守深宫要好得多。莫要想太多,这座后宫,很快就会不止你一个男人。” 怀青不知道对面的人安排他进宫是想做什么,他想离开这里,但他只要一想到陈贵妃的笑容,就犹豫了。 沉默片刻后,怀青道:“好,我先回去,无事了。” 那人却又开口:“你那边进度如何,她何时能再有身孕?” “我与她夜夜缠绵,不过今晚皇上召见她,将她折腾得不轻,她会不会怀上皇上的孩子?” “这点你尽管放心,皇上不会有孩子。若她有孕,那就只能是你的。回去,陪在她身边,让她为你生孩子。将来事成,我就让你们一家三口相伴。” “好。” 怀青很快离开,墙另一边的人也迈步回到屋内。 这里,便是南山道长所住的院子,位置在崇玄馆当中,与内宫只有一墙之隔。 南山道长摩挲着手中的一枚玉佩,眼底尽是冷意。 狗皇帝害死他的妹妹,那他就要让狗皇帝感受一下被后宫所有妃嫔背叛的滋味,最后再取狗皇帝的性命。 至于那些仙丹——再多吃一段时日,莫说是房事,狗皇帝的身体也会受到重创。 到时候就算大罗神仙过来,都没办法治好狗皇帝身上的病。 等将来萧柏泉的妃嫔生下旁人的孩子,狗皇帝却并不知晓,南山道长想想就高兴。 “妹妹,哥哥很快就能为你报仇了。” 南山道长随手翻开手边的名册。 “下一个,该是哪位妃嫔呢?” …… 高公公先一步回到福安宫,就见影卫还等在此处。 “你为何还未离开?” 影卫一看只有高公公一人,忙问他:“高公公,我何时能跟家人相见?” 高公公心情略微沉重,他知道影卫的家人已被灭口。 “你好生为皇上办事,还怕不能一家团聚吗?皇上吩咐的差事,你还不快去做。” “诶,我这就去。” 高公公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摇头。 皇上这般行事,如何能笼络住人心? 他虽然在皇上身边多年,表面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监总管,可却仍是伴君如伴虎。 莫说是提醒皇上,他平日做事也十足的小心谨慎,生怕惹怒皇上。 就在这时,小内侍来禀告。 第119章 酒楼私会 “高公公,福安宫库房里已经没有新茶盏了。” 高公公抽回思绪,想起被萧柏泉砸一套少一套的茶盏,斥责道:“还不快去想法子?若皇上回来没茶盏可用,小心你的脑袋!” 小内侍吓得身子抖了抖,出于对死亡的恐惧,连忙应声退下。 高公公抬头望向北面的方向,心情沉重。 皇上如此,宁王又被流放,大周要当如何? 他身为内侍,也自幼读书识字,又跟在皇上身边多年,懂得些朝堂局势。 连他都能明白的道理,为何偏偏皇上不明白? 高公公默默感慨过后,便将思绪收起,做他该做的事。 …… 京城宋家乱成一团。 “公子还没回来吗?” “禀夫人,门房那边尚未见到公子归来。” 宋夫人紧紧握着手中的帕子,忧心不已,“还不快派人出去找!若公子有任何闪失,所有人都要罚!” “是!” 宋夫人怎么也想不到,让她担心的宋书易,正在一家酒楼的雅间内跟郑温宜私会。 上次在书院后亲吻被人瞧见后,京中不少人对宋书易指指点点,宋书易也是听到议论才知道那日的事被人看到。 宋书易将自己关在书房内,连书院也不去,只想将郑温宜忘掉。 他不明白,为何如今的他总想见到郑温宜,一刻不见就抓心挠肝,旁的事都无心去做。 宋夫人前来看他,宋书易便把他的疑惑说出来,宋夫人只笑着说他是对郑家姑娘动心了。 当真是动心吗?宋书易觉得没那么简单。 因而他就没再出门,拼命克制对郑温宜的思念,即便郑温宜派人来传话,他也没再去见她。 几日过去,宋书易反而觉得头脑清醒不少。 他极力将思绪理清,发现似乎就是从那日在青溪寺见过郑温宜后,他就变得不像他了。 若不是他及时抽离,恐怕会跟郑温宜越发荒唐。 他怀疑郑温宜在他身上动了手脚,激愤之下,想好说辞,跟郑温宜约着见面,想要质问她。 可在酒楼雅间看到郑温宜的那一刻,宋书易好不容易理清的思绪再一次乱了。 他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揉进骨子里。 至于郑温宜是否在他身上动过手脚,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温宜,这几日你可还好?” 郑温宜用帕子压了压眼角,委屈道:“书易哥哥避而不见,我还以为你已经厌弃我了。” 此刻的宋书易见不得她难过,连忙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抚,“怎么会?温宜那么好,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那今晚,书易哥哥能陪我多说说话吗?” 宋书易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色,想说不妥,可话至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好。” 郑温宜唇角的笑容藏也藏不住,坐在宋书易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很是亲昵。 趁宋书易未注意,郑温宜跟她身边的丫鬟冬竹眼神示意。 冬竹明白后,催促宋书易身边的小厮也退下。 小厮有些犹豫,冬竹低声问道:“难不成你要留在这里看他们亲热不成?” 小厮自然也没那个胆子,被冬竹一说,便跟着走出去,将雅间的门合上。 小厮打算站在门外守着,冬竹却拉着他走到隔壁雅间。 “在这里坐着等,主子们还不知道要说多久的话。” “可是……公子若迟迟不回去,夫人会担心。” 冬竹嫌弃地撇了撇嘴,“我们小姐还是姑娘家呢,她都没回府呢,就你家公子娇贵?再说,难道你敢过去打扰主子们的兴致?” 小厮是真的不敢,只能在心里纠结。 冬竹倒了杯茶给他,“慌什么,这才一更天。咱们就边吃边喝的等着,等主子们要走,咱们再过去就成。” “也只能如此了。” 小厮坐立不安,隔壁雅间颠鸾倒凤,正享鱼水之欢。 宋家的下人找来的时候,雅间门外围着不少人。 “哎呦,这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竟然也会在酒楼做这等事,真是把家里的脸都丢尽了。” “就是说呢,他们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啊?” “说不定是家里不答应他们的婚事,二人又爱得死去活来,在酒楼私会后一时没把持住,才情难自抑云雨一番。” “刚才我瞧见了,那位公子好像是宋尚书家的四公子。” “宋四公子?你可别乱说,他不是跟咱们公主是青梅竹马吗?” “你这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宋四公子都要跟郑家小姐成亲了。” “啊?他不是对公主情深似海吗,怎么这就要跟旁人成亲了?” “前几日的事你没听说啊,宋四公子当街跟郑家小姐亲的难舍难分,还哪来的对公主情深似海?” “公主这不是被流放了吗?宋四公子再巴结郑家小姐也不奇怪,人家的姑母可是当朝太后。” “这雅间内的姑娘,应该就是郑家小姐?” “没瞧见,谁知道呢。” 宋家下人走近,听到紧闭房门的雅间内,频频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也难怪引得这么多人围观。 为首的人没敢表明身份,而是让人去把跟着宋书易出门的小厮找来。 不多时,就发现宋家小厮趴在隔壁雅间的桌上睡觉。 桌子被拍响,小厮吓得一激灵,睁开眼看到府上管事,一时仓皇不知所措。 “许,许管事……” “公子呢?你为何不在身边伺候?” “公子在隔壁——”小厮说完,也注意到隔壁的声音。 他不懂这些,脸色惨白地问:“莫非公子在隔壁跟郑小姐动手了?” 不然为何郑小姐频频发出奇怪的喊声? 许管事看向另一边坐着的冬竹,问:“你是郑家的丫鬟?” 冬竹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她虽然来之前就知道小姐要做什么,但为了完成小姐的计划,她只能装作先前不知道。 “是。” “你就任由你家小姐做糊涂事?” 许管事这话,俨然是想将罪责都推到郑温宜身上。 冬竹深得郑温宜真传,此刻将声音扬起,语调中带着委屈道:“我们小姐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如今被你家公子轻薄,你却还想往我家小姐身上泼脏水,这就是你们宋家的家风吗?” 第120章 嫂嫂不跟我哥住在一起吗? 走廊里围观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虽没敢进来,却站在门外探头探脑。 许管事正准备吩咐人关门,冬竹就在此时提着裙角跑出去,来到隔壁雅间门前含泪拍门。 “小姐,您快出来。是奴婢无能,护不住您,还要让您被凭空污蔑。” 见冬竹哭哭啼啼,有爱看热闹的人问她:“你是郑家小姐的丫鬟?你家小姐在里面?” “是,我家小姐思念宋公子,便约他在此相见,我也没料到宋公子这般家教的公子会在酒楼就夺走我家小姐的清白。若不是被人提醒,我还不知刚才的动静是什么意思。 “如此也就罢了,反正他们是皇上赐婚,几日后便要成婚。可宋家的管事却想把脏水泼到我家小姐身上,怪她勾引宋公子。若是宋公子不愿意,我家小姐一个姑娘,又如何能做到这种地步?” 围观的人当中有男有女,大多数都已成婚,对这等事轻车熟路。 “这位姑娘的话没错,听这动静,宋公子肯定也是愿意的。” “要我说,是宋家欺人太甚,哪能怪姑娘家?” “就是,人家好端端养大的姑娘,就不能等到成亲再圆房吗?非要在酒楼雅间,这里哪有喜房舒坦啊。” 围观的人几乎都在指责宋书易。 许管事被指指点点,没脸再说话,只尴尬地等着宋书易出来。 可等来等去,不仅两人都没出来,雅间内的动静都没停下。 外面的人将动静听了个够,才见房门被拉开,先走出来的是两颊潮红的郑温宜。 她见门外这么多人,羞涩地垂下头,“冬竹,我们走。” “是。” 郑温宜穿过人群,快步往楼下走。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郑温宜的衣襟微乱,明显是匆匆整理过,头发甚至没来得及梳理,几缕发丝散落到耳侧。 她走路的时候需要冬竹在身侧扶着,几乎将二人在雅间内的所作所为摆在明面上。 就在宋家管事准备进去的时候,宋书易也走了出来。 跟郑温宜的状态比起来,宋书易则是面露疲惫,人也憔悴不少。 “公子,您可还好?” 被许管事一问,宋书易缓缓找回理智,想起他来酒楼的目的。 “郑小姐呢?” “她刚离开。” 宋书易的本意是问郑温宜在何处,他要问问她究竟在他身上做了些什么,可话一出口,他便想起方才的床笫缠绵。 他跟郑温宜,就在这雅间,做了那等事? 宋书易不敢相信,也没办法接受眼前人的指点议论,迈步往楼下跑。 宋家的下人连忙追上去。 “瞧瞧,这宋公子是当真爱惨了郑小姐呢。” “还真是,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失礼,我先前见过的宋公子可不是这样呢。” “先前宋公子对公主那是时刻守着规矩,两人即便当街说话也要保持距离,对郑小姐却是如此,可见他是真的更喜爱郑小姐。” 宋书易若是知道他拼命想要维护的名声彻底崩溃瓦解,定会万般后悔,还不如今日不来质问郑温宜。 …… 白清影一行人赶在天色黑透前来到大寒村。 放眼望去,大片的空地,不远处就是连绵不绝的山脉。 西边有一片低矮的土屋,与土屋相隔一段距离的位置东面,几间瓦房显得很是突兀。 就在此时,古崇之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古崇之朝萧逸舟行了个礼,道:“近一个月不见,王爷的精神比先前更好些,可见流放路对您来说更养神。” 古崇之这话的意思是萧逸舟连走流放路都能更精神,可见在京城里整日被皇帝猜忌的日子有多难,景霄行却听出另一层意思。 也对,当初宁王离开京城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伤,怎么就在他出现前好全了呢? 想起昨晚宁王所中的剧毒,白清影给他喂水,这毒就解了,景霄行默默看了眼白清影。 感受到景霄行的目光,白清影心头猛然一跳,但很快就缓和心神。 罢了,昨晚她也没得选,暴露就暴露,反正景霄行也是自己人,她总不能亲眼看着萧逸舟出事。 萧逸舟也注意到景霄行的视线,虽没说话,心里却在默默盘算。 古崇之先前来到大寒村后,先让人在这里改了几间青砖瓦房,对村里的村民也有了解。 “大寒村如今只剩五户人家,都住在那一片的土屋里。他们不是盖不起青砖瓦房,而是怕幽谷村的人再过来骚扰。 “半年前幽谷村的人来过一次,抢夺粮食和财物的时候把他们原本的房屋都捣毁了。当时也有不少村民离开,他们这些留下来的多半是不想离开故土。 “盖土屋比瓦房便宜,他们就都把房子盖到西面,想离幽谷村尽量远一点。我想着王爷定会派人去将幽谷村的事摆平,因而就把瓦房盖在了村子东边。” 萧逸舟对房屋的位置不在意,只问:“一共盖了多少间?” “就这些,王爷您不知道,很多工匠都不愿来大寒村,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请到人来盖房子。又有村里几家人的帮忙,才能赶在您过来前把房子盖好。” 古崇之看了眼萧逸舟身边的人群,心里琢磨了下,道:“每间瓦房都有两间房,十间房挤挤足够暂时住了。如今人多,想再盖房子就会快很多。” 萧逸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因为天黑昏暗,看不清楚远处有多少瓦房,才开口问出来。 “也好,那就先分今晚的住处。阿影,你来为大家分。” 突然被点名,白清影先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好。” 明面上跟着他们一起来大寒村的除了萧鸿雁和惠太妃、绿啼和阿珠、还有就是范娘子一家三口、景霄行、奕德音弈孔昭姐弟、隋素香和夏清秋母女、以及薛家五口人。 其中一间瓦房古崇之和另外三个护卫已经住下,剩余的人要分到其他四间。 白清影大手一挥便将屋子分好了,尽量让相熟的人住在一起,多出来的人就只能跟其他人挤一挤。 萧鸿雁听到白清影的安排,诧异地问:“嫂嫂不跟我哥住在一起吗?” 第121章 大寒村 白清影被这么一问,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但也就只是那么一瞬,就理直气壮地道:“我可以跟你和母妃住,不然就住不下了。” 景霄行抿唇偷笑,瞥向萧逸舟,很想说他可以去跟古崇之他们挤一挤。 但在萧逸舟的眼神警告下,景霄行最终也没开口。 范娘子的儿子顾友丰跟弈孔昭住一起,范娘子满脸笑意道:“王爷王妃放心,我家小顾不会欺负孔昭。大家饿了,我这就去生火做饭。” 这会儿明面上没有那么多手下在,白清影和萧鸿雁她们也过去帮忙,其他会做饭的也跟着过去。 其中就有隋素香母女。 白清影见她们过来,也分给她们一把叶菜,让她们帮忙择菜。 白清影不用问也知道,隋素香母女不想去小寒村,是想跟夏家人离得远些。 既然她们愿意跟着来大寒村,白清影也愿意随手帮她们一把。 隋素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母女身上没有银钱,我想着能不能多帮你们做活,让我们有地方住,有东西吃就行。” 如今的隋素香只想带着女儿先活下去,其他的事在她看来没那么重要。 大周的流放只将人犯送到流放地,五年内不能离开,期间官府不布置任务,当然也不管吃喝住,分到地方后就让他们自行想办法过活。 大寒村没有空置的房屋,小寒村也是一样,去那边的赵家和夏家今晚上就要先凑合着过夜,明日再想办法盖房子。 不过两家人身上多多少少还有些银钱,还有一些下人能使唤,就算青砖瓦房盖不起,也还能盖几间茅草屋暂时住着,再想别的办法。 白清影朝隋素香温柔一笑,“好啊,听说你擅长女红,明日我打算去买些布料棉花回来,你愿意帮忙做些冬衣吗?先说好,工钱我先不付给你,但你和清秋都能得两身衣裳,你看如何?” 赶路期间,范娘子帮着做过冬衣,但白清影他们一人也就分到一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现在来到流放地,冬日还长,总要每人做两身新的替换着穿。 先前宁王府的那些衣物白清影都收进空间了,可那些料子她也看过,现在穿出来太显眼,还要等等再说。 隋素香受宠若惊,她原本想着能有饭吃有地方住就行,哪能想到还能分到冬衣,因而没多犹豫就答应了。 白清影对将来在景州的生活充满信心。 先解决日常生活问题,再想办法多搞钱,虽然她空间里囤了不少,可将来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至于赚到钱之后,她还要多去几个地方,试试看能不能跟周围小国达成同盟。 当然,想要自由离开景州还要再等等,他们刚来,很多事情不稳定,就连旁边幽谷村的问题还没解决,白清影现在肯定是不放心长时间离开。 总的来说,她也算是改变历史了,至少宁王没跟史书上一样死在流放路。 有成果,心情就好,白清影就从空间里拿出两只鸡,三条鱼,给大家加菜。 范娘子他们早就对白清影“打猎”的能力见怪不怪,刚好村里有条河,白清影又借着打水的由头捞鱼上来,也算说得过去。 做饭打水的时候才发现村里没有水井,古崇之在这里住的半个多月也没想过要挖井。 古崇之觉得村子前面就有条河,平日吃水也够用了,没必要再打井。 但为了日后生活更方便,白清影还是跟萧逸舟提出打几口水井。 晚饭有叫花鸡、炖鸡汤、蒸鱼、烤鱼、鱼汤,还有范娘子炒的几盘菜,以及玉米面汤。 主打一个丰富,犒劳辛苦两个月的众人。 二十几个人分成两桌,聚在一间堂屋里,桌上是可口的饭菜,气氛也是其乐融融。 这边正吃着饭,白清影抬眼看到门外有个六七岁的小身影在晃悠,便问古崇之:“古先生,那个小男孩你认识吗?” 古崇之也在大寒村住了半个多月,就那么五户人家,他当然每个人都认识。 看到小男孩,古崇之便朝他招招手,“小冬瓜,过来。” 小男孩愣了一下,非但没进门,反而拔腿就跑。 古崇之也没过去追,摇头道:“这是沈老头家的重孙,名叫小冬瓜。沈老头家里也是可怜,儿孙都被北夷人害死,儿媳孙媳也都改嫁,就剩下沈老头跟重孙相依为命。 “我住在大寒村的这半个月,没少见到这孩子上蹿下跳,跟他也算认识。可这孩子不爱说话,见到人就跑,又总是偷偷摸摸的躲起来看我们盖房子。” 吃完饭,古崇之把村里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 这个村里的人都姓沈,沈老头的大名叫沈季,不过村子里都这样喊他,倒是无人喊他的大名。 跟沈季祖孙相邻的是沈时荣夫妻,他们的儿孙都在云北镇谋生,先前也要接他们过去住,但夫妻俩不愿意离开村子,即便大寒村危险,也不愿意走。 儿孙怎么劝都没用,也就没了法子,就只能每月回来给他们送些吃的用的,也省得他们再去外面采买。 还有一户只有一个男人,名叫沈红宝,今年也有五十岁,他年少的时候发妻生孩子一尸两命,从那以后就一直一个人住,年轻的时候走街串巷卖豆腐,现在只是偶尔做几份出来。 说到这里,古崇之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他也吃过沈红宝做的豆腐,味道是真的不错,可惜给多少钱人家都不愿意卖,只在想做的时候做,但会很大方地分给村子里的人。 还有一对母子,母亲叫贺丹桂,年近四十,儿子沈卓,今年刚及冠。 贺丹桂的丈夫沈耀是大寒村村民,早些年跟贺丹桂成亲后,就借着经商的名义住在了余州城,贺丹桂在大寒村照顾沈耀的寡母。 两年前沈母病故,贺丹桂去报丧,第一次去余州城,才知道沈耀在余州城早已娶妻生子,妻子是余州城的富商之女。 贺丹桂也没闹,拿了沈耀给的钱回村,跟儿子沈卓依然住在大寒村,拼命的让儿子读书,希望沈卓能出人头地。 古崇之跟母子二人没说上过话,因而这些消息都是村里其他人告诉他的。 最后一户是沈阿黑一家,村里除了沈卓外,也就沈阿黑一个年轻男人。 第122章 大人要去追随宁王? 沈阿黑人长得黑,但本分老实,先前盖房子的时候沈阿黑没少过来帮忙,也不求回报。 当然,古崇之也没让他吃亏,有好吃的好喝的都给他们家送去。 沈阿黑的妻子叶艳君读过书,两人有个两岁的儿子沈佳怀,一家人的氛围很好,古崇之跟他们接触的也多。 总之,大寒村的村民相处下来,在古崇之看来都很和善好相处,虽沈卓母子他没接触过,但也不像是会故意来找麻烦的。 白清影问:“小寒村呢?” “那边人就多了,不过也只是跟大寒村比起来。小寒村有二十户人家,我先前一直忙着盯盖房子的事,也就没怎么跟小寒村的人接触。 “跟大寒村的人相比,小寒村的人似乎更谨慎,不愿意跟不熟悉的人来往。我过去问过路,他们村的人远远地就会避开。” 白清影点点头表示明白,又问:“幽谷村呢?” 古崇之摇了摇头,眼神透着无奈,“大寒村的人都不喜欢提幽谷村的事,我来的这段时日没见过幽谷村的人,我也没过去看过。担心打草惊蛇,我也没派人过去,只想着等王爷过来再说。” 萧逸舟没说话,却将此事记下,今晚就派人去幽谷村瞧瞧。 他们这么多人来到这里,不能放任一个大麻烦不管。 当然,萧逸舟也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先前冒充官差的手下如今都躲在暗处,再加上暗地里还有其他手下,派一部分人过去夜探,也不会吃亏。 大家赶路都很累,这晚就没再安排更多事情,除了派去夜探幽谷村的人,其余都在屋里睡觉。 那些躲在暗处的护卫,当晚就在村子附近的山洞里休息,还有人轮流在暗中保护村里的人。 虽然到了流放地,但萧柏泉没能得手,再动手的概率还很大,不得不防。 景霄行跟萧逸舟一间屋,一进屋,景霄行就一直盯着萧逸舟看。 萧逸舟被看得浑身发毛,轻咳一声道:“有话直说。” 景霄行这才露出笑容,压低声音询问:“白姑娘身上水囊里的水是从哪来的?” “路上灌的。” 景霄行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你是不知道,昨晚你差点就见阎王了,多亏白姑娘身上的水囊,才救你一命。” 萧逸舟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竟然如此吗?我还以为是你救了我。” 听他这样说,景霄行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希望是我,不过你当时的脉象凶险,连我都没法子。不说这些了,你就说你知不知道水囊的水哪来的?” 萧逸舟不想让他再去追问白清影,便装作刚想起来的样子,“我似乎听阿影提起过,说她做过一个梦,梦里有神仙送她一个水囊。神仙说水囊里的水是天降神水,让她省着些用,没想到她都用到了我身上。” 景霄行看不出萧逸舟话里的真假,却不忘泼一盆凉水过去,“那倒没有,她还救了不少人。这就更奇怪了,她的水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还不止一个水囊。” 萧逸舟继续装作刚知道,“看来仙人待她不错,愿意给她这样的神水。” “你先前当真不知?” 萧逸舟微微点头,眼神笃定道:“我只知她做过这样一个梦。” 景霄行将信将疑,顺势询问:“你身上的伤也是喝下她给的神水才好的?” “应当是这样。” 景霄行看出萧逸舟有事情瞒着他,但也知道若是萧逸舟不想说,他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 也罢,怎么来的似乎没那么重要,能不能分给他一些才更要紧。 “能让白姑娘分我一些吗?我想瞧瞧这水究竟有何不同之处。” 萧逸舟心道景霄行早就尝过了,不过却没提起,抬手很大方道:“不是难事。” …… 就在流放队伍赶到景州的同时,胡大人发现监视他和一众官差的人都不见了。 不过他们却没着急走,在这里虽然没有自由,但每日该吃该喝,不知道多舒坦。 因而还有心思在这里商量后续的打算。 他们奉命押送流放犯人,可才出门两天就被关在这里,一关就是将近两个月。 如今他们距离京城并不算远,有些人提议立刻回京城跟皇上禀告。 “这事决不能就这样过去,要让皇上知道,严惩宁王。” 胡大人却不赞同地摇头,“我们未能完成皇命,若是皇上发怒,我们的性命都会不保。” 官差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一时有些人就慌了。 “那怎么办?就算咱们现在回去的时候皇上不知道,可他要是迟早有一天知道,我们是不是还会丢掉性命?” 很多官差对萧柏泉的性格不了解,有人甚至道:“咱们皇上可是明君,待人温和着呢,咋会随便砍人脑袋?” “那你回去。” 那人瞬间就不说话了。 先前听说是一回事,这次皇上把弟弟流放可是摆在眼前的事。 虽说宁王是私藏龙袍被流放,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大家都猜测,此事是皇上容不下拥有战功的弟弟,才故意设下这样的局。 因而皇上究竟是不是表面看到的那般温和,还真不好说。 有官差问:“大人,您可有好的主意?” 胡大人沉默片刻后道:“算算时日,如今宁王他们应该刚到流放地。咱们若跟他们同行,回京还需一些时间。 “回京城复命的下场如何不好说,与其带着危险回去,不如跟家里人传信,让他们收拾东西离开京城,跟咱们在此地汇合,再一起去北疆。” 官差诧异道:“大人要去追随宁王?” “总算是一条生路,就算宁王不让咱们跟着,北疆外还有诸多小国,总能找个地方活下去。” 一众官差讨论过后,基本分定了方向。 有人打算回京,但要再等一段时间,算好“回京”所需的时间再回去。 还有人想带着家人离开京城,将来去哪里再说,就算当流民也好过掉脑袋。 还有些人想跟胡大人一起去北疆,将来如何就看宁王愿不愿意收下他们。 不过去北疆的这一路他们不能用真实的身份,因而只能绕路走,赶路的进度会很慢。 分好方向后,一众人也没离开,只托信得过的人跟京城内的家人传信,让家人赶来团聚。 第123章 仙人所赠 翌日一早,趁着用早食的时间,白清影跟萧逸舟提出要出去采买。 萧逸舟对此毫不意外,没让白清影多费口舌便答应了。 “可以,保护好自己。” 明面上萧逸舟没提起派人保护,但却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 白清影瞬间意会,只要能让她出门,有人保护也行,她不挑。 旁边的萧鸿雁也蠢蠢欲动,期待的眼眸看向萧逸舟,“哥,我能去吗?” “可以。” 惊喜来得太突然,萧鸿雁的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恨不得咧到耳后。 这段时间一直在赶路,萧鸿雁没来得及逛街,就算路过街市她也没仔细瞧过,早就想好好逛逛了。 白清影提前提醒道:“这里的铺子肯定比不上京城,你到时候别失望就行。” 萧鸿雁不太在意地摆摆手道:“京城再好我也不想再回去,这里挺好的。” 至少身边的人都是真心对她好,不像那个突然就变脸的皇上,说流放就流放,说杀人就杀人,一点旧情都不念。 萧逸舟叮嘱道:“你们绕路走,离幽谷村远远地。” 一起用早食的都是信得过的人,白清影也没遮掩,只将声音压低询问:“夫君派人去看过了吗?幽谷村当真有传言的那般吓人?” “去过了,村子周围布有陷阱和机关,我们的人怕惊动村子里,就没接近。从远距离来看,幽谷村所建的房屋不多,村子住的人应当也不多,估计也就只有二十几人。今日我会再派人过去,幽谷村的问题必须要解决。” 白清影一听村里只有二十多人,想了想昨日从景州城回来的路,提议道:“我更想去云北镇瞧瞧,若是能从幽谷村旁边的路走,也就半个时辰便能到,要不先把幽谷村的事情解决了?” 云北镇在幽谷村的东面,中间有山相隔,不过就算是翻山,也比往南走绕一大圈要近的多。 绕路走的话距离太远,不如去景州城。 可即便这样算下来,去云北镇也能少走不少路呢,而且昨日去过景州城,虽没采买也算看过了,白清影如今更想去野史中多次提及的云北镇。 这次萧逸舟没答应,拒绝的很干脆,“今日不行,你们先去景州城。” 白清影也没强求,她也怕出岔子,去景州城采买也行,待将来幽谷村的事情解决后才去云北镇。 “好。” 吃过饭后,白清影他们便坐上昨日在景州城买的驴车。 如今的萧鸿雁丝毫不挑拣,动作熟练地跳上驴车做好。 景霄行赶车,驴车上坐着白清影她们四个,暗地里还有人保护。 路过小寒村的时候,白清影朝村里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村子里还在盖房子。 也对,夏家和赵家那么多口人来到这里,不盖房子就没地方住。 不过他们应该盖的是木屋和茅草屋,瓦房要去城里买瓦,估计如今他们也负担不起。 白清影跟赶车的景霄行闲聊:“没想到景神医还会赶车。” 景霄行面含无奈,宁王的护卫明面上暂时没办法用,他这个大夫也被逼的要做更多的事。 景霄行悠闲地挥着鞭子,“还好,不难。” 这话说的,白清影也想试试看了。 “景神医去景州城要买些药材吗?” “没有,我要去刺史府探亲。” “刺史府?” 景霄行漫不经心地赶着车,“嗯,章刺史的夫人是我的堂姑。我与她有多年未见,既然以后要在此地生活,还是应该走动一二。” 人情世故嘛,白清影明白。 再说,换了她有个刺史夫人的堂姑,她也会去跟人家搞好关系,不说帮扶多少,必要的时候总能行个方便。 “你跟刺史夫人先前关系如何?” “她出嫁时我刚出生。” “你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刚出生。” 白清影:“……”不是说多年未见吗?合着也就刚出生见过? “二十多年没见过面?” “没有,堂姑嫁人后一直随章刺史在任上做官,没回过范阳。先前我来北疆军营的时候,并不想让家中人知道我的去向,因而也就没来见过她。” 这点倒是能理解,白清影能看出来景霄行对景家有不满,对同时景家出身的堂姑有所疏远也能理解。 “这么多年没见过,她还会记得你吗?” “应当记得,我在景家医术也算能排的上号。” 说起这个,景霄行倒是有自信。 “你打算给她送点什么,总不能空手上门?” 景霄行倒是想过这个,道:“去景州城买些糕点之类,她应该会喜欢。” 白清影将意识抽离,看了眼空间水缸里扑通乱跳的鱼,打算说服景霄行送去几条。 毕竟是刺史府,万一吃她的鱼觉得好,说不定就能成为忠实的顾客,也算是为她空间的鱼提供一条稳定的销路。 不过如今的难点就是她要如何顺理成章的把鱼给拿出来,还不被景霄行怀疑。 正琢磨着,景霄行问道:“我还没问过王妃,你手中水囊的水,为何能有解毒的功效?” 白清影不用想就能对答如流,晨起萧逸舟已经跟她统一口径了。 “我先前做过一个梦……” 萧鸿雁也是第一次听,因而坐在旁边听得认真,听完后还不忘提出问题。 “所以嫂嫂水囊里的水当真喝不完吗?” “嗯,当然是真的。不过它并不是一直倒不完,只是喝完还会再有,很神奇对?我也这样觉得。” 白清影要把她来不及加水的情况考虑进去,毕竟空间里的水也不会自动进入水囊,还要她用意识调用才行。 景霄行听到跟萧逸舟昨日一模一样的说辞,只觉得有种被诓骗的感觉。 可就算骗他又能如何呢,他也不能把刀架到脖子上问。 景霄行也不在意骗不骗,只问道:“能否让我也尝尝这水的味道?” 萧鸿雁也眼巴巴地看过来。 白清影大方道:“可以,等会儿就倒给你尝尝。鸿雁就不必了,你水囊里的水我早就换过了,跟我这个是一样的。” 萧鸿雁此时才有些后知后觉,“怪不得我总觉得这路上的水更好喝,我还以为是山泉水更甜的缘故呢,没想到我喝的竟然也是仙人所赠的神水。” 说着,她满脸的骄傲,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可以到处吹嘘的事。 第124章 绿啼有心上人? 白清影见状就没提其实她也把绿啼的水囊换了,毕竟阿珠还在,她没喝上,若是说出来就显得尴尬。 没给阿珠不是白清影小气,而是觉得跟她不算相熟,也尚未摸清楚人品性格,万一阿珠发现她的秘密再出去乱说该如何? 不过这一路的相处,白清影能看出阿珠也是值得信任的人,因而今日也就把她带上了。 当然,没给阿珠换更多的原因是白清影没想起来,要知道她每日给身边人轮流换水还挺累的。 景霄行没再多问,人在赶车,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想着神水的味道。 沿途没什么风景,只能让人感受到寒风瑟瑟,好在驴车的速度不快,不然可真受不住。 头顶的树枝发出沙沙的响动,白清影视线一瞥,注意到萧鸿雁在四下张望。 不用多问,就知道这丫头在看什么。 白清影在心里无声叹气,小姑娘还挺专情,只可惜情路坎坷了些。 白清影不想让萧鸿雁沉浸在思念郁九的情绪里,便故意问:“听说你在京城的时候有心上人?” 萧鸿雁面上没有半点羞涩,反而有些不高兴,“这都过去多久的事了,嫂嫂怎么现在提?” 白清影先前不知道萧鸿雁的事,主要是因为原主不知道,但她会问,也是从萧逸舟的口中得知那些旧事。 “听你这话里的意思,已将宋公子给忘了?” “早忘了,说来也奇怪,分明只过去两个月,我却有种时间过去很久的感觉。我与他无缘,愿他以后能找到合适的人成亲。” “他若成亲,你会不会难过?” 白清影有些记忆,历史上宋书易在鸿雁公主被流放后娶了赵太后的侄女,应该就是不久后的事。 萧鸿雁不甚理解,“我为何要难过?若说难过,我在被流放那日没见到他来送行的时候倒是有一点难过。可是后来我就明白了,过去我是公主,他待我尊敬,可如今我是流放的人犯,他也会懂得趋利避害。” 萧鸿雁从流放的经历里学到很多,也看开了很多。 说完后,萧鸿雁问:“那嫂嫂呢?可还会记挂过去的人?” 白清影先是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萧鸿雁所说的人是谢星泽。 “我跟他只能算是相熟。” 她也不算说谎,原主就算对谢星泽动过心,也跟她没半点关系。 白清影说的坦然,萧鸿雁也丝毫没有怀疑。 “也对,我哥那么好,嫂嫂怎么可能还会记挂着旁人?” 白清影忍不住弯唇一笑,“是,我夫君当然好。” 萧鸿雁丝毫不觉得尴尬,张口就问:“既然我哥那么好,那嫂嫂打算何时跟我哥圆房?” 此话一出,不仅是白清影,就连出神的景霄行都被惊得回了神。 看不出来,小公主说话竟然这般直接。 不过白清影也只是愣了一瞬,就反应过来,道:“这种事急不得,总要再多相处相处,生出浓厚的感情再说。鸿雁你将来也一样,要找到有感情的人再成亲,可千万别随便找人成亲。” 说着,白清影还不忘看向驴车上的两个丫鬟,“绿啼、阿珠,你们也记住。不能随便成亲,定要找个全心全意爱护你们的人。如若不然,还不如一直留在我们身边,总好过被丈夫婆母磋磨。” 阿珠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绿啼却若有所思。 白清影意识到不对劲,故意问:“绿啼,你觉得呢?” 总要先试探一二,姑娘家兴许对这种事会不好意思说。 “奴婢想一辈子留在小姐身边。” 嘴上这样说,白清影却从绿啼的眼神里看出几分落寞的意味。 难不成小姑娘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对某个男人芳心暗许,还被拒绝了? 不应该啊,绿啼每天都在她身边,怎么会有机会与旁人接触? 思来想去,白清影又在脑海中不断排查,最终不太确定的锁定到一个人身上。 莫非是赫玉圭? 不然为何绿啼提出要尝蛇羹? 当然,这只是白清影的猜测,还需要确定一下。 “绿啼,我有些东西自己带着怕丢,不如你帮我收着。” “小姐尽管给奴婢就是。” “嗯,就是赫玉圭临走前给我的竹箫,我险些给弄丢了,回去就给你收着。” 果然,在白清影提起赫玉圭的时候,绿啼的眼底有一瞬的不自在。 看来要找机会问一问绿啼了,绿啼是原主最亲近的人,既然占用了原主的身体,也要多看顾她一些。 绿啼嫁给赫玉圭也不是不行,赫玉圭虽然咋咋呼呼,但为人秉性还算不错,只可惜他是北舀人,又是皇族,若将来夺得王位,定然也不会再来大周久住。 绿啼若嫁给他,那就只能去北舀,还不知道小姑娘会不会习惯。 不长的时间里,白清影甚至把绿啼和赫玉圭将来成婚后有可能遇到的各种问题都考虑一遍,想来想去又觉得说不定不是她想的那样。 罢了,今日回去就找机会问问绿啼。 若她当真对赫玉圭有意,白清影也得想法子撮合一下,毕竟能遇到个合心意的人不容易。 “呜呜呜——我要回家——大壮你在哪里?” 驴车正在小道上前行,便传来一道稚嫩的童音,还是边哭边喊的那种。 还不待白清影疑惑,就看到一个高挑纤瘦的身影跑到前方的路上,冲着驴车招手。 “哥哥姐姐,带我回家好不好?我想我爹和姐姐姐夫了。” 抬眼看去,只见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上的衣物干净,皮肤白净,五官生得极好,外貌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只是少年说话的语气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白皙的脸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泪水。 景霄行将驴车停下,打量少年的模样,开口道:“手伸过来我瞧瞧。” 少年便小跑着走近,将两条胳膊都伸的直直的,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掌。 景霄行也不是要看他的手,抓起少年一只手腕就把起了脉。 少年懵懵懂懂的看着景霄行,也不说话,很是配合。 等景霄行将手松开,少年才扬起下巴满脸骄傲道:“哥哥是大夫对不对?我爹找过很多大夫给我看病,这叫把脉,我懂!” 第125章 庄家布料铺 “叫什么名字?” “庄驰驰!” “家在何处?” “景州城惠安巷庄府!” 庄驰驰没有半点迟疑,对景霄行的提问对答如流。 “为何孤身在此处?” “我跟大壮一起出门,走着走着大壮就不见了。有人说要帮我找大壮,把我带到这里人就跑了,我也不认识回家的路。” 庄驰驰可怜巴巴地垂下头盯着脚尖看。 景霄行跟车上的白清影她们商量道:“带上他,看模样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却跟家里人走失了。” 不用解释白清影和萧鸿雁她们也能看出来庄驰驰与常人不同,景霄行虽没明说,他也把过脉,必然确定庄驰驰不是装的。 白清影露出温和的笑,招手道:“上来坐。” 庄驰驰乖巧地点了点头,虽然身量很高,可还是跟小孩子似的慢吞吞地爬到驴车上。 随后在角落里坐好,朝白清影呲着大白牙。 “姐姐们都是大好人,我会让我爹报答你们!”说着,庄驰驰又失落地垂下头,“不知道大壮去哪里了,我出门还把大壮弄丢了,爹知道会不会生气呀?” 驴车缓缓前行,白清影问:“大壮是谁?” “是我的好朋友!我爹说,我想出门就要带上大壮,我们要一起出门才行。” 也不用白清影再问,庄驰驰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他家里的事往外说。 “我有六个漂亮姐姐,她们都很喜欢我,给我买各种各样好吃的好玩的。爹疼我,三个娘疼我,姐姐姐夫们都疼我!” 一家六个孩子在大周也不算多,更何况还是富贵人家。 白清影见庄驰驰生得可爱,就问:“那你有弟弟妹妹吗?” 庄驰驰失落地摇了摇头,“我是我们家最小的孩子。” 看他样子,所说的话不一定是准的,不过等将人送到地方就知道了。 驴车晃晃悠悠地进了城,庄驰驰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这里我认得了!我家就在前面!” 还不待驴车来到惠安巷,就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哭着跑了过来。 “小公子,您去哪里了?可让小的一顿好找。” 庄驰驰双手抓着车边缘,露出星星眼,“大壮,你没走丢吗?我还以为我把你弄丢了。” 胡大壮抬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他刚才以为小公子丢了,急得眼泪都落下了,小公子竟觉得是把他给弄丢了? 驴车停下,景霄行跟胡大壮解释道:“我们在城外遇到他,听他说家在城内住,就顺路带他一程。” 胡大壮恭恭敬敬地行礼。 “多谢各位。” 就在此时,一位膀大腰圆的男人赶到,先朝庄驰驰看了一眼。 父子俩视线相触,庄驰驰大喊一声: “爹!” 男人正是庄驰驰的爹庄鸿。 庄鸿拱手道:“多谢诸位将我儿子送回,若是有空,不妨到府上歇息。” 景霄行拒绝道:“不必了,我们还要去采买。” “不知诸位要买什么?我在景州城生活多年,对这里熟悉,兴许能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我们初来乍到,所需的东西多,主要买些棉花布料,再瞧瞧都有些什么。” 庄鸿眼睛一亮,“巧了不是,我家刚好有布庄,你们要多少,我送你们便是。” 对庄鸿来说,儿子的安危更重要,若是今日儿子走丢,就不是用布匹就能找回的。 因此只是送些东西出去而已,庄鸿还是很舍得。 庄驰驰也拍着胸脯道:“对,我家里有好多好多好看的布,送给漂亮姐姐做新衣裳!” 庄驰驰自己能经常穿新衣裳,但他的心智仍是孩子,每次穿都会很开心,也觉得别人跟他一样会喜欢新衣裳。 盛情难却,景霄行将驴车赶到庄家布料铺的门前。 见庄鸿过来,布料铺的掌柜忙走出来迎接。 庄鸿跟掌柜介绍道:“这几位是贵客,好生招待。” “东家放心。” 白清影和萧鸿雁她们跳下驴车,就有布料铺的伙计过来询问:“可需要将给驴喂些草料?” 掌柜听到,高声喊:“还问什么问,去喂。” “是。”伙计应声后,看向白清影她们。 白清影微微点头,也跟着走进布料铺。 铺子里很大,周围的木架上摆放着各色布料。 有寻常百姓经常穿的粗布麻布,也有富贵人家爱穿的锦缎丝绸,可以说一家铺子能满足所有人群的需求。 白清影他们挑选了一些布料,伙计帮忙搬到驴车上。 他们也没有真的直接拿走,虽然他们将走丢的庄驰驰带回城,可也只是举手之劳,不好占太大的便宜。 而且恩情这种东西,若是一次性还清可就没了,还不如结个善缘,说不定有能用得上的时候。 于是,最终白清影他们还是买下布料,却比正常售价要便宜很多,庄鸿还又多送了他们几匹。 庄驰驰跟在庄鸿的身边,自以为很小声的跟他爹汇报今天的经历。 “我跟大壮出门,迎面就遇到有人推板车。我就那么一躲,就被人群推着往前走,跟大壮走散了。 “有人说要带我去找大壮,还让我坐马车,我以为他是好人,还跟他说谢谢。谁知道把我带到不认识的地方就不管我了。 “还好遇到了漂亮姐姐和大夫哥哥,不然我就回不来了。” 庄鸿眼神微动,“大夫哥哥?” 庄驰驰狠狠地点头,指着景霄行道:“对,这个哥哥是大夫,他会把脉,还给我把脉了。爹,你要给哥哥付钱。” 在庄驰驰的认知里,大夫帮他把脉要付钱,虽然他并不觉得他有病,但仍不忘提醒庄鸿付钱。 庄鸿这些年可谓是找遍名医,甚至只要是个大夫,即便是个游医,他都会请回家给庄驰驰看看,对治好儿子的病始终抱有一丝希望。 因而此时庄鸿看向景霄行的眼神里都带着期待,“不知我儿的病可能治好?” 庄驰驰一听不乐意了,超大声的喊道:“我没病!” “是是是,没病,是爹说错话了。”庄鸿一边哄着儿子,一边示意手下将庄驰驰先带到布料铺的后院。 庄驰驰听说要去玩,便开心地笑了,还不忘跟白清影他们挥手道别。 “哥哥姐姐下次见!” 第126章 能治 待庄驰驰离开,庄鸿又问了一遍,随后期待地望向景霄行。 景霄行道:“他的脉象我简单看过,他是自幼如此吗?” 提起这个,庄鸿连声叹气,见景霄行他们不像是本地人,应该不知道他们家的事,也就从头讲起。 “他小时候很聪明,不到一岁就会说话会走路,人也机灵,两岁就能将诗三百倒背如流。 “我原以为这孩子将来不说多有出息,至少能继承我的衣钵,把我家的生意传下去,这辈子也能衣食无忧。 “就在他三岁那年,我外出经商不在家。他和乳母出门被仇家盯上,逃跑的时候磕到脑袋,昏迷了半个月。 “等他醒来后,就只知道哭闹,先前学过的东西也都忘记了。我找过不少大夫为他看病,都说无药可治。 “前些年倒是请来了范阳景家的人,可他们说耽搁太久,如今已没法子再治,只开了几服药为他调理,用处却不大。” 景霄行听完,不屑地轻哼一声,“找他们有何用?范阳景家不过是些酒囊饭袋。” 这话庄鸿可不敢接,谁不知道范阳景家是医术世家,他可不敢乱说话贬低人家,若被景家人听了去,将来再想请人看病都难。 “不知贵客师从何处?” 景霄行淡淡道:“景家,就是那个酒囊饭袋的范阳景家。” 这下庄鸿明白了,这是狠起来连自家人都骂。 景霄行骂完,还不忘顺便再用实力贬低一下景家其他人的医术。 “庄驰驰想要痊愈很难,但也不是毫无办法。我可以开药帮他调理,兴许能让他脑子更好使些,比现在的心智更成熟。” 仅是这样,庄鸿就激动地红了眼眶,“好,甚好。若景大夫能让他有好转,再多的银钱我也能付得起。” 庄鸿今年已有五十岁,年少的时候家里穷,他身为最小的儿子也没分到地,为了活下来,就只能外出做工糊口。 直到二十多岁攒了些工钱,又靠着卖布赚到钱,给爹娘盖了房子。 他准备用剩下的钱娶妻,却又运气不好遇到骗子,将他剩下的钱都卷走了。 庄鸿不得不重新来过,手里再有钱能成亲的时候,已经年近三十,在大周几乎是爷爷辈的人了。 因为先前的经历,他心灰意冷,不打算再娶妻,因而就纳了三房美妾,接连生下七个孩子。 庄驰驰出事的时候庄鸿也才三十八,想生还能再生,可他却心疼这个孩子,想多赚钱弥补他,也就没再让妾室生孩子。 七个孩子平安养大,如今六个女儿都已成婚,除了招赘的小女儿留在家里,其他几个都嫁到了景州城。 他想孩子们的时候就能去看看,以他家在景州城的地位,婆家也不敢磋磨他的女儿们。 他如今最担心的就是伤到脑袋的小儿子的将来,当年的事也怪他,非要跟别人抢生意做什么,若是没有多争那些,也不会害得儿子受这份罪。 虽然最终那家人也受到报应,可他儿子也治不好了。 若能将庄驰驰的病治好,庄鸿多少钱都愿意出,就算只是好转,他也愿意多付钱。 至于将来家里的花用,他再赚回来就是了,他也才五十岁,凭着这些年赚钱的手段,就算要重新来过他也能行。 景霄行用布料铺的纸笔写下方子,叮嘱每日用量。 又道:“我每隔十日会过来一趟,到时候再结合他的情况调整药方。” “好,好!”庄鸿看不懂药方,捧着药方的双手都是抖得。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想要相信景霄行会治好他儿子。 以及,他的儿子,当真有救了? 十二年啊,他不知道盼望过多少次。 又有多少次午夜梦回时因为儿子的事抹眼泪。 不说庄驰驰能像幼时那般聪慧,就只是像个普通孩子也行。 或者他能像其他孩子慢慢长大,哪怕成长的慢一点,他也可以等。 庄鸿想着想着,泪水便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聚集。 景霄行准备离开,庄鸿不论如何也要塞给他一块金子。 景霄行推拒不掉,干脆也就先收下,将来再用在庄驰驰的身上。 他行医只爱救有缘人,若是合眼缘没钱他也治,不然给再多钱他也不会出手。 选择给庄驰驰治病,纯粹是看这孩子讨人喜欢,因而景霄行并不在意庄家给他多少诊金。 庄鸿肯给他一块金子作为诊金,也足以说明对他的信任,他当然也不会让庄鸿失望。 “景大夫家在何处?十日后我派人去接您过来。” 好不容易遇到个能为他儿子治病的,庄鸿恨不得将人给供起来,又担心管的太多把人给吓跑,就只是提出将来接景霄行。 景霄行跟白清影对视一眼,才道:“大寒村。” 庄鸿在景州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因而不仅知道大寒村的情况,还听说流放人犯的事。 有求于人,庄鸿也绝不会暗自揣度,有疑问张口就问:“景大夫跟流放的人犯可相识?” 一旁沉默着没说话的萧鸿雁听不下去了,虽然他们确实是被流放而来,可她最不愿意听旁人说他们是人犯,因而当即便开口反驳。 “何来人犯?不过是欲加之罪罢了。” 说罢,萧鸿雁又觉得有些后悔,她不该在外面乱说,万一给她哥惹来麻烦该如何? 白清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跟庄鸿解释道:“庄老板不必忧虑,我们虽然是被流放而来,却不是恶人。景神医既然已收下您的诊金,定会全力医治令郎。今日就此别过,我们改日有机会再聚。” 当然,这话说的只是托词,聚不聚的,将来再说呗。 “好,我送送诸位。” 庄鸿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前,伙计将驴车牵回来,看着白清影一行人逐一坐上驴车,庄鸿才折身回去。 庄驰驰在后院玩耍,看到庄鸿过来,他站起身打招呼,“爹爹,哥哥姐姐们都走了吗?” “嗯,走了。”庄鸿心情好,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笑意。 庄驰驰虽然脑子不好使,但也感受到父亲的变化。 庄驰驰眨眨眼,面含疑惑地问:“爹爹有什么高兴事吗?” 庄鸿走近些,轻轻拍了下庄驰驰的肩膀,“驰驰啊,你这次遇到好人了。” 庄鸿知道儿子不喜欢听别人说他是傻子,因而也没说的那么清楚。 庄驰驰闻言满脸骄傲地抬起下巴,“我最聪明了,一眼就能看出好人坏人。哥哥姐姐们都是大好人,驰驰喜欢他们!” 说着,庄驰驰还从衣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 “爹爹,漂亮姐姐送我的糖,你要不要吃?” 第127章 不认景家其他人 庄鸿用慈爱的目光忘着他,笑着摆手道:“爹不吃,驰驰吃。” “好!”庄驰驰捏起一块白色的糖放入口中,奶香味在口腔中弥漫开。 “很甜,像牛乳的味道!” 庄驰驰不知道他吃的是牛奶糖,庄鸿也只当孩子高兴随口那么一说,也没有细究。 此刻,庄鸿满脑子都在想着儿子将来的模样。 只要儿子的病能有好转,庄鸿做什么都充满了力量! …… 白清影他们从庄家布料铺离开后,又买了些棉花和日常用品,随后就跟着景霄行一同来到刺史府门前。 景霄行拎着准备好的糕点和珍贵药材,敲响刺史府的门。 提出要来探亲,守门官差都有些不解。 当差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章大人有亲戚来探亲嘞。 “您是章大人的什么亲戚?” 景霄行解释道:“我是刺史夫人的堂侄子。” 守门官差瞬间明了,原来是刺史夫人的亲戚,那就不奇怪了。 官差也没细查景霄行的身份,毕竟无人敢来刺史府乱攀亲戚。 随即,官差进去传话,不多时就带回消息。 “我们大人说你可以进去,他忙于公务此时无暇见客,说让您先去见夫人,待他处理完公务就回后宅。” “也好。” 官差将驴车赶到刺史府的后门,请白清影她们进去休息。 白清影也没拒绝,来都来了,歇一歇也行。 不过她们也没走远,景霄行要去见亲戚,她们不想跟过去叨扰,也就只在后门附近活动。 有下人送来糕点茶水,还过来询问她们有何所缺,态度很是恭敬。 萧鸿雁坐在驴车上不下来,也不在意旁人如何,只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等景神医出来。” 萧鸿雁不着急,她不觉得景霄行见个亲戚会用太久的时间,因而始终坐在驴车上不动。 直到——水喝多了想去方便,才跟阿珠绿啼结伴去茅房。 白清影让她们尽管去,她留下等就行。 其实也没什么好等的,只是她不想去而已,以及她一直琢磨着要给后厨送几条鱼过去。 于是,在萧鸿雁她们前脚刚离开,白清影随即就从空间里取出一个鱼篓,趁人不在意的时候假装从驴车上拿出来。 “哎呀,景神医怎么这般容易忘事,从村里小河特意捞上来的鱼忘了。” 说着,白清影拉住一位下人问:“后厨在何处?这是景神医带来的鱼,我直接给送过去。” “哪能让您跑这一趟,小的这就去送,会跟管事的说清楚是景神医送来的。” “也好。” 白清影要做的就是送鱼且留下鱼的来历,她空间里养大的鱼滋味极好,不管怎么样做都好吃,她对此很有自信,只要尝过一次就不会忘。 等刺史府的人尝过鱼的味道,说不准就会主动上门求购买,到时候她再借着小河的名义多捞上来一些,将空间里的库存清一清,有谁会怀疑? 白清影这边算盘打得啪啪响,景霄行也跟刺史夫人见上了面。 刺史夫人名叫景兰珍,已年近四十,可从外表上看,眼前的人肤白如雪,脸上没有一丝褶皱,可见保养的极好。 若不是五官跟景家人相似,景霄行还当真不敢认。 “可是兰珍姑姑?后辈景霄行前来拜访。” 景兰珍一眼就认出景霄行的身份,眉眼温和的望向他,“是你呀,二十多年未见,你也长成大小伙了。怎么,有空来景州城玩?有地方住吗?若是没有,我让人给你收拾间屋子。” “姑姑不用忙,我有住处。今日来,只是因为手头有些珍贵的好药材,想给姑姑送来。” 景霄行说着,将手边的木盒子打开。 景兰珍看过去,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根伞状的红褐色的灵芝。 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根千年人参。 还有就是两盒子糕点。 “东西不多,算是我给姑姑的见面礼。” “你这孩子,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 景兰珍出身景家,多多少少也会些医术,对药材也有研究。 这些年她能显得比同龄人年轻,除了章元喜疼爱她,还因为她懂药性,知道如何调理身体。 因此她是识货的,知道这两样药材难得。 见景霄行送来珍贵药材,景兰珍便让嬷嬷将她首饰盒里的一串玛瑙项链拿出来。 “先前不知道你会来,我也没准备东西,这串玛瑙项链是从过路的客商手里买来的,也算是个好东西,你先收下。” 景霄行看过去,是条做工精致的红玛瑙项链,很好看,只是却不适合他。 “我今日来,没有要拿姑姑东西的意思。” 景兰珍却坚持要给,“你拿着,你不想戴,那就将来给你的心上人。” 虽然多年未回到景家,景兰珍对景家的很多事都知道。 比如景霄行是年轻一辈中医术最高的,却不愿意成亲,跟家族闹翻失踪三年。 还有景霄行年幼时的经历,景兰珍也有所耳闻。 她不赞同堂兄当初的行径,也想过多照顾这孩子一些,可她身为外嫁女,景家还有那么多人在,也不会允许她插手。 后来听说景琼玉的妻子隋素娥很照顾景霄行,景兰珍也为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堂侄子高兴。 谁知三年前会突然闹成那副模样。 同为女子,景兰珍能理解隋素娥想为丈夫生子的心,可却不敢苟同。 因而她也不打算在景霄行面前提起旧事,二人今日见面就只是姑侄重聚,跟旧事无关。 景霄行无意收下玛瑙项链,可见景兰珍坚持,最终还是道了谢。 若他再推辞,倒是显得他看不上景兰珍的东西。 “姑姑,我如今就住在大寒村,为宁王做事,安全您不必担心。我也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姑姑莫要将见到我的事告诉景家其他人。” 景兰珍对这样的要求毫不意外,微微点头应下,“好,你放心,我不是那等会乱嚼舌根的人,你的事我不会说。我只是好奇,你当真不打算再回景家了吗?” “不回了,如今的景家早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在景霄行看来,景家已不是他的家,他的亲爹娘不要他,同族对他亲情淡薄,没有回去的必要。 他认景兰珍这个姑姑,却不想再认景家的其他人。 第128章 奴婢会忘记他 景兰珍没再追问景霄行和景家的关系,这件事不是她能插手的,因而也就将话题转移。 “你从何时开始为宁王做事?” 景兰珍身为刺史夫人,自然也知道宁王被流放的事,也知道章元喜在城门外当众表态的事。 身为章元喜的妻子,景兰珍支持他的决定,当然,她也是心底里同样觉得宁王是可靠的人。 不止是他们,北疆的很多百姓也这般想,若没有宁王,北夷早就杀过来了。 宁王回京的这一年,北夷人虽频频侵扰,但仍有所忌惮,不敢真的带兵入侵。 景霄行并未隐瞒,如实道:“三年前与王爷相识,随后就在军队中做军医。” 景兰珍看着他,眼底里生出一抹心疼。 这孩子幼时在读书和学医上表现出来的天分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极差,他的父母嫌他笨拙,没办法为家里争来荣光,因而就毫不留情地将他抛弃。 后来慢慢长大些,他才慢慢展露出在医术上的天赋,但也只是跟景家同龄后辈齐平。 她听说隋素娥出事那会儿,景霄行的医术已能赶超同龄后辈,但却仍比不上景家的那些老家伙。 就是不知道这孩子如今的医术如何。 景兰珍不知道景霄行离开景家后,他在坊间接触到各种奇怪的病症,也见识过不少乡间游医的治病办法,跟他先前学过的医术相结合,融合出一套更好用的方法。 进军营后,景霄行也仍会跟其他军医学习,弥补他的不足之处。 这三年来,景霄行在医术上的提升进步不少,如今他的医术在景家能算得上是佼佼者。 景兰珍点点头,没问三年前景霄行没来找她的原因,她也有儿女,明白孩子们或许有自己的想法。 “可要见见你的表弟表妹们?” 刺史府的后宅除了景兰珍,还有她为章元喜纳的两房妾室,可谓是人丁兴旺。 景霄行婉拒道:“今日来的突然,未给他们准备见面礼,叨扰姑姑本就不该,不好再麻烦表弟表妹,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而且也不是他一人前来,若是跟表弟表妹们见面,少不得一番问候闲聊,还要留下吃午饭,会耽搁不少时间。 他也不好让白清影她们久等。 景兰珍点头应下,又问他在生活上有何短缺,有没有她能帮上忙的地方。 姑侄二人本就不算相熟,能聊的话不多,因而没说多久,景霄行便提出离开。 “我这次进城带了些朋友,还要赶着回村,今日就不跟姑姑多聊了。改日进城,我再多跟姑姑聊聊,再见见姑父和表弟表妹。” “也好,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身体。若遇到麻烦,别自己扛,来找我。我如今好歹也是个刺史夫人,在景州城能说得上话。” 景霄行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连眼睛里都染上了笑意,“姑姑放心。” 不论这话是客套还是认真的,景霄行都很受用,他也从景兰珍这里感受到了难得的亲情。 在景家其他人身上很少见的亲情。 景兰珍将他送到院外,吩咐心腹嬷嬷将他送出去。 “姑姑也要保重身体,若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去大寒村找我。” 景兰珍笑着点头,“放心,我这里一切都好。” 临去前,景霄行朝景兰珍深深躬身一礼。 随后阔步而去。 景兰珍站在那儿,看着年轻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在一个转角后消失不见。 景兰珍没挪动脚步,心有感触的摇头叹气。 “也是个可怜孩子,若不是被亲爹娘抛弃,也不会是如今的模样。” 先前鞭长莫及,现今离得近,她就尽可能地多看顾一下他。 …… 一行人从刺史府离开,将该买的东西都买过,距离午时还有段时间,因而也就没在城内多留,赶着驴车回村。 回去的路上,景霄行明显心情不佳,一路都没有开口说话。 白清影她们四个不受影响,虽然都能看出景霄行有心事,却也没多问,四人在驴车上聊得很高兴。 他们回村的时候,刚好午时,赶上范娘子准备的午饭。 上午留在村里的人也没闲着,有人挖水井,有人盖房子,干的都是体力活。 因此范娘子就从村民手中买来几只鸡,给大伙儿补充体力。 鸡汤、炖鸡、炒鸡、鸡粥,范娘子做的丰富,味道又好,大家都吃的满足。 饭后,白清影将绿啼叫到屋里,把赫玉圭留下的那支竹箫递过去。 “帮我收着。” 在看到竹箫的那一刻,绿啼的眼眸中有一股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绿啼将竹箫拿到手中,白清影盯着她的动作观察。 “绿啼,你觉得赫玉圭此人如何?” 突然被问起,绿啼下意识地惊慌,心跳声连站在她面前的白清影都能听到。 “奴,奴婢觉得赫公子是个好人。” 绿啼捏着手里的竹箫,紧张到直吞口水,半晌也就只憋出来这样一句评价。 不是绿啼不想说,而是她自知身份配不上赫玉圭,不敢多想,可这些时日那些念头总在心头蔓延。 不知不觉间,这个人似乎已经在她心头长满,枝繁叶茂,剔除不得。 白清影看绿啼的反应也就基本能确定绿啼的心思,但此时还是选择直接问出口。 “绿啼,你喜欢他?” 绿啼眼神中更是慌乱,想要解释,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急得恨不得立刻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奴婢只想留在小姐身边。” 白清影轻轻拉起绿啼的手,发现小丫头的手都在颤抖。 “我问你没有别的意思,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早就情同姐妹,你的事我当然会关心。你老实告诉我,若是将来有机会,我会为你出面。” 白清影要多照顾绿啼一点,先前没能及时察觉是她的遗漏,以后有机会定要弥补。 毕竟赫玉圭只要还活着,将来总会再见。 “小姐——”绿啼没想到白清影会这般说,激动之下,泪水便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打转,决定实话实说,“奴婢也不知这是怎么了,总会想到赫公子,明知道跟他不可能会有结果。小姐别担心,奴婢过些时日就会忘记他。” 第129章 为何不带上咱们一起离开? 绿啼用帕子抹去脸上的泪水,尽可能用坚定的眼神望向白清影。 白清影一眼瞧过去就能看出小姑娘在强装,不由摇头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想忘,又哪那么容易忘记?” 说着,白清影就想起萧鸿雁,小公主跟绿啼一样,都在对方动心前先动了心,注定要吃些苦头。 也不知将来她们会如何。 “小姐,奴婢会尽力忘掉赫公子。” 白清影拉着绿啼在椅子上坐下,问:“绿啼,你可知道赫玉圭是北舀皇族?” 绿啼微微点头道:“奴婢知道。” “你知道他这次回北舀要做什么吗?” “争夺王位。” “你可想过他若顺利夺得王位,成为北舀王,将来会娶个什么样的妻子?” 绿啼眼底落寞的垂下脑袋,“名门贵女。” 白清影却笑着摇了摇头,“赫玉圭这个人神经大条,对礼法不甚在意,自然也不在意身份,更不会以身份来看人。我想,他若是娶妻,应当会找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子,而不是什么名门贵女。” 这话不是她胡说,毕竟赫玉圭连当二夫都能提出来,可见是个不在意规矩的人。 而且,身份在北舀也不太重要,他们哪的人更多的是看人的能力,只能力就能受人尊敬。 绿啼疑惑地抬起眼,澄澈的双眼露出一抹光亮,“小姐的意思是?” 白清影轻轻拍了拍绿啼的手背,歪头望着她,“我们绿啼不是寻常人,你很勇敢,也很聪明。你若真的喜欢赫玉圭,就好好想想要如何能跟他比肩站在一起。哪里有欠缺,你再努力提升便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到。” 绿啼的双眼瞬间亮起,却仍有犹豫,“人的身份地位不是与生俱来的吗?奴婢能做些什么?” 白清影见绿啼似乎动了心思,就继续鼓励。 “不,你也可以走你自己要走的路。我在京城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你是自由的,随时可以离开。现在也是一样,你心有牵挂,那就去做你能做的事,就算将来你无法与赫玉圭相守,你也要成为更好的自己。” 绿啼不太明白,疑惑地拧着眉,“奴婢什么也不懂,也不知该如何做。” 白清影嫣然一笑道:“没关系,你慢慢想。我们来到景州,有很多事可以做,你也能找到你想做的事。” 绿啼迟疑着点了点头,又连忙解释道:“无论何时,您都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不会忘。” “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希望你能过得好。” 后面的话白清影没说出口,绿啼过得好,她也算是为占用原主的身体做了点回报。 …… 此刻的幽谷村内,一群村民围坐在一起讨论。 “昨日大寒村和小寒村都有新人来,我们是不是该去一趟,也该添些冬衣了。” “就是,再不去家里的米缸都要见底了。” “山上的野味我都吃腻了,再怎么也做不出花样来,不如就去一趟,今晚就去。” 鹤发童颜的男子狠狠地拍了一下说话人的脑袋。 “去去去,你就知道去,你知道那些人是什么身份吗?就敢去送死?” 尖嘴猴腮的男人满脸委屈地揉着脑袋道:“管他们什么身份,连官府都拿咱们没办法,他们又能如何?我看大哥你是在村子里待太久,胆子越来越小。” “能过安稳日子,谁想杀人当强盗?若不是被北夷灭了国,我们也不至于来到大周讨生活。我劝你们莫要再生事端,若被大周官府抓去,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们应该心里清楚。” 尖嘴猴腮却不赞同,“官府这不是抓不住咱们吗?还有什么好怕的?真不懂大哥你在顾忌什么。” 鹤发男人闭了闭眼,“既如此,你想去便去,只是村里所有人的命都系在你身上,若你失手被抓,让那些人知道我们的底细,再来抓人,剩下的人都要跟你一起掉脑袋。” 当初若不是怕被大周人发现他们的身份,他们也不会选择屠戮全村后,才敢留在此地生活。 尖嘴猴腮吞了吞口水道:“我昨晚上去瞧了瞧,大寒村的人在做饭,饭菜很香,比咱们吃的好多了。大哥当真不心动吗?山林里的野味还没吃够?”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是蠢蠢欲动。 “是啊大哥,我觉得也该去一趟,不然我们等着被他们铲除吗?” 另一人露出慌乱的神色,“铲除?他们是何来历,为何要来铲除咱们?” “这你就不知道了,来大寒村的人是大周的宁王。” 宁王的名号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周围诡异的安静。 “你又是如何得知?” “我会一些大周话,先前出去的时候听人说起过。” 鹤发男人眉头轻皱,“不是说不要随便离开村子吗?” “大哥,你能受得住一直待在这一小片地方,我可受不住。反正又没人知道我是谁,外面的人也不认识我,就算出去又如何?再说了,我只是去透透风,又不乱跑,很快就回来了。你不也没发现我离开过吗?” 这话说的,他们在这里的吃穿只能靠抢夺附近村子和打猎,抢夺都是一起行动,打猎是单独去,也不用跟其他人交待,人若离开一段时间,还真的很难发现去向何处。 鹤发男人沉默片刻,选择妥协,“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不满我的决定,认为不该一直待在这样一座小村子。这样,今日起,我们便各做各的,各走各路。想要离开村子的尽管走,想做什么也不必跟其他人交待。” “大哥!” 鹤发男人不为所动,继续道:“我也会在今日离开,去找个属于我的容身之地。只愿你们能好好活着,旧国虽好,如今却已不在。” “大哥,你当真要如此吗?” “我们北垣人习惯在草原生活,我知道大家都不想被困在村子里。可大周国力不容小觑,虽然我们用这恶人谷的名头让官府都对我们没办法,却也只是暂时的事。将来总会有人来铲除村里人,不能到时候再说。” “大哥既然知道会有危险,为何不带上咱们一起离开?” 第130章 不想听秘密 “我若提出要离开,你们会跟我走吗?” 其他人面面相觑,心生犹豫。 鹤发男人早就猜出是这样的结果,不禁摇头叹气,“我无意伤人,却为活命双手染上不少人命。待在大周一日,我便心中难安。我想回到草原,过回先前的游牧生活。” “大哥,你再多留几日,官府总不会现在就派人来,那个宁王也不会贸然出手。” “是啊,等上几日瞧瞧,未必就是我们要离开,说不定大周人会放弃这两个村子。” “大哥,就再等等,不行我们就翻过北面的山去北夷,到时候伪装成北夷人,在草原继续生活。” 鹤发男人被说动,他其实也不想放弃同伴,便松口道:“也罢,那就如此。” 殊不知,此刻大寒村那边也正在讨论他们的事。 …… 白清影将买回来的布料交给隋素香和范娘子后,就去找了萧逸舟。 “夫君,这房子不够住,还要再多盖些。” “放心,下晌就会有人来盖房子。” “幽谷村的事如何了?” “今日又派人去瞧过,幽谷村的人都不会武功,打架全靠一身蛮力。不用着急动手,咱们出现在这里,幽谷村的人比咱们更着急,等他们上门。” “也好。” 若是冲过去说不定会落入对方的陷阱,等他们上门就不一样了。 不过白清影仍有顾虑,“他们若是迟迟不来要如何?” 她还想走那边的路去云北镇呢! “不急,幽谷村的人不种地,平日靠打猎和抢夺为生,见咱们过来,说不定敢来抢东西。昨晚就有人过来探了路,不过没抢东西,瞧过就走了。” 白清影一阵心惊,有些后怕,“竟然来的这般快?不是说他们不会武功吗,为何我没有察觉?” “人离得远,不易察觉,他没出手,我们的人也没抓他,等着他回去传信,放长线钓大鱼。” 白清影微微点头,“这样也好。” 附近没有旁人,白清影就想跟萧逸舟说起她空间的事。 这一路萧逸舟对她表现出极大的包容和信任,她思前想后,认为空间的事可以告诉萧逸舟。 “夫君就没有想过,我为何能随时拿出东西来?其实是——” 萧逸舟将后面的话打断,坚毅的目光望着她,“阿影,你不必跟我说这些。” 他顿了顿又道:“你身上有秘密,我知道。可有些事你不必和盘托出,你留着你的秘密,对你来说也更安全。你的事不要告诉旁人,即使是你信得过的人也不要说。” 白清影愣了愣,她问:“夫君也不想知道吗?” “我怕知道太多,会不小心泄露出去,再误伤你。” 人性经不起考验,他不想考验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他担心他知道后会做些什么,也怕会让有心之人听到。 还不如就当做她是被仙人庇护,这样即便她的事传出去一些,有心之人也不敢轻易动手。 白清影明白萧逸舟的顾虑,没再多说,吐了口气,“那就先这样,若是你哪天想知道,我就告诉你。还有,先前王府里的很多东西都被我收起来了,你如果需要,就找我拿。” 见白清影离开,萧逸舟心生后悔。 他好似说错话了,他当真不知该如何跟姑娘家相处。 白清影离开后,心里莫名就染上一股火气。 她好不容易想跟萧逸舟说明白,竟然被拒绝了,秘密放在眼前都不愿意听,这人真奇怪。 算了,不听就不听,她还不想说了呢。 随后,白清影便把力气放在其他地方。 大寒村面积不小,有很多空地,三面环山,南面有条河。 能利用的空间很大,但现在这里天气太冷,不适合种地,要等天气暖和些才行。 现在能做的就是多盖些房子,如今住的也有些挤,这个白清影帮不上忙。 做冬衣那边她能帮上忙的地方不多,还是琢磨一下如何清一清空间里的库存。 搬进去的很多珠宝摆件都有标记,她若现在拿出来卖掉,京城的东西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景州,被人发现后很容易怀疑到宁王身上,所以不能卖。 如今能卖的就是那些鱼,还有她空间院子里种的菜。 白清影发现空间似乎不受外面真实环境的影响,始终温暖如春,作物生长也比外面快。 只可惜院子不大,她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就已经把能种的地方都种上了,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空间。 除了一小片菜地,院子里还有一棵香椿树,一棵石榴树,也同样不受季节限制,随时可以采摘。 流放路上白清影就拿出来过,不管采摘多少,第二天都会恢复原貌,完全可以拿出去售卖。 可现在不是季节,她当街售卖这些难免会引人怀疑。 要不还是先卖鱼,鱼是后来放出去的,卖完不会第二天就恢复,也能清一清库存。 毕竟太多了,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白清影忽然就想到送去刺史府的鱼。 也不知道刺史府那边有没有尝过,又喜不喜欢。 白清影完全是多虑了,因为刺史府不仅尝过,景兰珍还险些控制不住坐马车来大寒村一趟。 …… 刺史府,半个时辰前。 章元喜因公务缠身,回到后宅用午饭的时辰比寻常人家要晚些。 见他过来,景兰珍便吩咐下人摆饭。 “让夫人久等了,今日委实忙碌。哎,怎么不见景家人在?” 景兰珍拉着他坐下,亲手倒了杯热茶给他,道:“早走了,若是等着你一起吃饭,怕是要将霄行给饿坏。” 章元喜有些不好意思,在妻子面前,他表现的憨憨傻傻,“是我的错,那他去何处了?可还会再来?” “你应该已经见过他了。” “见过?”章元喜艰难回想,也没想起来他会在哪里见过。 “你不是昨日在城门外迎接宁王吗?他如今就跟在宁王身边,今日进城采买,就来看看我。” 章元喜面上是难掩的激动,声音不自觉地加大,站起身问:“他在大寒村?” 景兰珍嗔怪道:“大吼大叫什么?吓我一跳。” 章元喜连忙乖巧地坐下,“是我不对,该小声些才是。” 景兰珍没揪着错处不放,回答道:“对,他在大寒村。这孩子是个懂事的,给我送来的灵芝人参,都是上等的成色,我就把我的那串玛瑙项链送给他作为回礼。老爷将来有机会也多照拂他一下,这孩子是个可怜的。” “夫人放心,这事交给我。” 第131章 偷吃东西 夫妻二人说着话,丫鬟们也已经把饭菜摆好。 章元喜膝下有三子三女,女儿都已嫁人,儿子们也都已娶妻,如今不跟他们住在一起。 三个儿子都是景兰珍所出,那两个妾室在生下孩子后章元喜就没再跟她们亲近过,妾室先前是景兰珍的陪嫁丫鬟,也都没再争宠,老实的养孩子。 后来两个庶女都嫁了人,景兰珍见妾室舍不得女儿,就准许她们搬出去,住到跟女儿婆家离得近的街巷。 两人名义上还是章元喜的妾室,可实际早就无甚关系,在她们的眼中,景兰珍这个夫人更重要,因而更不敢做出逾矩的事。 当年章元喜就不愿意纳妾,为此跟景兰珍闹了好大一通,可景兰珍仍坚持,又被气病了。 最终章元喜拗不过,只能答应纳妾,等两个妾室生下孩子,他就跟她们划清界限。 景兰珍见劝不住,又因为年岁渐长些倒也想明白了,知道章元喜是当真不想跟其他女子亲近,也就没再强求,夫妻俩反而恩爱有加。 景兰珍跟两个妾室提出过要放她们的身契,让她们能获自由身,不过二人都拒绝了。 她们只想跟着景兰珍,如今搬出去除了想多见见女儿,也是怕她们在府上影响主子们的夫妻感情。 因而平日吃饭也就只有他们夫妻两个。 章元喜盛了碗鱼汤递过去,“这鱼汤看上去不错,闻起来也很香,夫人尝尝。” 景兰珍笑着接过,“好,你也喝。” 舀起一勺乳白色的鱼汤送入口中,景兰珍整个人都愣住了。 章元喜见她呆愣,忙问:“不好喝吗?” 说着,他也快速舀了一勺尝了尝,当即也呆住。 景兰珍问丫鬟:“厨房换厨子了吗?” “没有,这鱼是景公子送来的。” 被这样一提醒,景兰珍才想起来丫鬟传过话,说景霄行还送来了几条鱼,让人直接送到厨房了,还问她中午吃不吃。 不过景兰珍没多在意,以为只是寻常的鱼,她还感叹这孩子的孝心,冬日里河面容易上冻,想捞鱼也不容易。 没想过味道竟然这般好。 毕竟刺史府没换过厨子,那就只能是鱼本身的味道好。 “这味道这般好,把剩下的让人给阿秋送过去。” “是。” 章元喜将碗里的喝完,又盛了一碗,缓慢地喝着。 “不能只给女儿,老大老二老三他们也不能少。得问问这鱼是从何处买来的,咱们也买些回来。还有我的那些手下,跟在我身边做事辛苦,有好吃的不能忘记他们。” 景兰珍心思也跟着动了动,味道确实不错,就算贵一些也无妨,只是景霄行才刚走,她也不好现在就追到大寒村去问鱼的来历。 就在这时,旁边的丫鬟提醒道:“传话的人说,这鱼是从大寒村的河里捞的。” 景兰珍品着鱼汤的味道,“要不我去一趟?看看这孩子在大寒村过得如何?” “过几日,今日就去显得不妥。” 景兰珍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味道当真是好,她本就爱吃鱼,哪能受得住这等诱惑? 因此,在章元喜准备盛第三碗的时候,被景兰珍一巴掌打了过去。 “别光喝汤,吃菜。” 章元喜心领神会,明白这是妻子想多喝些,也就放下碗,殷勤地帮妻子盛汤。 这顿饭景兰珍吃的比平日都要多,如今年纪放在那,不比年轻的时候,吃多了不好克化,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多了。 有鱼汤在,虽然显得其他饭菜黯然失色,但也算是开胃了。 吃饱喝足,景兰珍才恋恋不舍地望着空荡荡的碗站起身。 “先前听说大寒村的村民不多,没想到这鱼能养的这般好,倒是难得。” 章元喜以前也不知道啊,此刻还挺后悔,为何以前就没想过要去大寒村买些鱼,也能让妻子早点吃上。 看着妻子意犹未尽的模样,章元喜心里不是滋味,提议道:“要不我让下人装成过路的客商,去买些鱼回来?” 景兰珍摇头叹气道:“罢了,再等等,也不能顿顿吃鱼。” 话虽如此,夫妻二人都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他们好去买鱼。 章元喜提议道:“剩下的鱼要不咱们再留两条?阿秋那边也吃不了那么多。” 景兰珍白了他一眼,章元喜才默默把话咽回去,假装没说过。 …… 下晌大寒村不停忙碌,夜幕降临前,范娘子将晚饭做好,还多做了些分给大寒村原本的村民。 众人聚在一起吃饭,萧逸舟朝厨房的方向看过去。 白清影这次有所察觉,便问:“有人来了?” “嗯,在厨房。” 厨房? 白清影不理解,不论是哪路人马,不冲他们来,躲进厨房算怎么回事? 古崇之放下筷子站起身,喊上萧七萧八,“王爷先吃,我们去瞧瞧。” 说罢,三人便朝厨房而去。 其他人虽然没离开位置,也都时刻注意着厨房那边的动静。 萧鸿雁将声音压的极低,凑到白清影身旁问:“嫂嫂,会是什么人?” “我猜是隔壁幽谷村来的。” 萧鸿雁觉得有道理,点头道:“有可能,可他们的人为什么要去厨房?总不能是要给咱们下毒?” 白清影也猜不出来,幽谷村的人悄悄溜过来,就是为了给他们下毒? 虽然也有可能,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不待他们过多猜测,古崇之很快就带回来消息。 “偷饭的,我们过去的时候,就见有个人在厨房里胡吃海喝。人已经被制住,王爷看要如何处置?” 萧逸舟淡淡点头,问:“就一个人?” “是,厨房内只有一人。” “好,先吃饭。至于厨房的人,那就先捆在厨房,等用完饭再说。” 众人的饭菜还没动几筷子,刚才提心吊胆的不敢吃,这会儿也都饿了。 不得不说,范娘子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地在线,不论怎样的食物都能做的很香。 吃完饭,萧逸舟让人将厨房抓到的人带过来。 不多时,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男人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男人模样本就生得不好看,脸上还沾染了不少菜水汤汁,几缕发丝散落在眼前,身上的衣物沾染尘土,显得尤为狼狈。 “饶命啊,我只是偷吃点东西,不至于要我性命?” 第132章 去幽谷村 古崇之随手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拿在手中把玩,状似随意地问:“你是何人?” 尖嘴猴腮看到匕首反射出的一道寒光,吓得不敢抬头,连身体都在止不住的颤抖,“隔壁村的,都是乡里乡亲的,没必要动刀?” 白清影有所猜测,打量着男人的模样,突然开口说了句旁人都听不懂的话。 萧鸿雁诧异地看过去。 就在此时,尖嘴猴腮下意识地用同样的话接了一句听不懂的话。 白清影唇角微勾,“夫君,他不是大周人。” 大周各地都有方言,所说的话不尽相同,可眼前这人从第一句话开始就让人觉得他的大周话很生疏。 白清影就想起先前赫玉圭跟她提到过的别国语言。 她学得快,记得又牢,因而刚才就想着故意试一试,没想到对方还真的上钩了。 尖嘴猴腮自知北垣人的身份被察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在白清影他们说出如何处置他前开口。 “既然被猜到,那我就不装了。我是北垣人,北垣被北夷所灭后,我们这些人想活着,就只能躲到大周,先前伤人实属无奈。我们的能力你们应该也知道,不如与我们合作,共同对敌。” 萧逸舟脸上的表情很淡,让人看不出是何种情绪,他只是淡淡地问:“幽谷村以前的人都是你们所杀?” 尖嘴猴腮心中一咯噔,知道这件事他们理亏,毕竟是害人性命。 可他如今在这些人手中,就算不承认,对方也能查出来。 倒不如老实交代,兴许还能留个说实话的好印象。 尖嘴猴腮眼含忧愁,重重地叹气道:“我们也没办法,那些村民看出我们不是大周人,想要将我们送到官府。我们怕被赶出大周,到时候便无处可去,就只能将他们捆起来。 “可谁能想到,村民们想尽办法也要逃跑,要揭穿我们的身份,无奈我们只能杀人。不过你们放心,那些人的尸骨我们都帮忙埋了,没有让他们曝尸荒野。” 白清影从尖嘴猴腮的脸上看出几分得意,忍不住开口问:“你难道觉得把人埋了就能抵你们的杀人之过?” 尖嘴猴腮对她忽然插话很不满,“你们女人家就是不懂,我们杀人是为了活命。人只要能活着,旁人死不死的又与我们何干? “我知道你们是大周人,我们是北垣人,并不是同族。可如今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北夷。我们如今聊的是联手对敌的事,还提这些早就没了的人作甚?” 这话当然是说来唬人的,尖嘴猴腮胆子最小,力气也不大,最不擅长打架,更不会去傻到为了一个早就被灭的国家跟如日中天的北夷人斗。 他说这些,只是想保全性命,再找机会逃脱。 人只有活着,才能有以后的事。 萧逸舟朝白清影递了个眼神过去,淡淡道:“他说的没错,北夷的确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既然要联手,不如让我们看看你们的实力。” 白清影假装生气,气鼓鼓地怒甩衣袖离开。 萧鸿雁没注意到刚才萧逸舟的眼神,当真以为她哥把嫂嫂惹得不高兴了,连忙追了上去。 尖嘴猴腮略松口气,“可以,我们村子就在隔壁,你们想看随时可以去看。” “那就今晚,你来带路。” 不知为何,尖嘴猴腮再对上萧逸舟视线的时候,大脑就会变成一片空白,别说是编谎话,连真话都说的磕磕巴巴。 因而他拒绝的话都没能说出口,只吐出一个字:“好。” 尖嘴猴腮觉得幽谷村是他们的地盘,总不至于吃亏。 随即,萧逸舟带上被五花大绑的男人,以及古崇之他们几个,去隔壁幽谷村。 萧鸿雁追上白清影,见她脸上没有半丝怒容,有些纳闷:“嫂嫂不气了?” “我装的,这个人看上去不会武功,还提出跟咱们合作,必定是一时托词。我本想当场拆穿他,可夫君却想将他的同伴一网打尽,我就只能演这么一出,让他放松戒备。” 二人听到脚步声,萧鸿雁诧异地问:“我哥今晚就要去幽谷村?万一村里有武功高强的人该如何?” “放心,我悄悄跟上去。暗中还有我们的人接应,不会有事。你和母妃好好待在屋子里,等我们回来。” 萧鸿雁一把拉住白清影的手腕,秀眉微蹙,语气里透着坚定:“嫂嫂,我也可以帮忙的。” “我知道,”白清影朝她温柔一笑,“你留下照顾母妃,也是一桩要紧事。冲锋陷阵的时候,后方也要有人守着啊。” 萧鸿雁被成功安慰,将手指松开,“那嫂嫂要注意安全,莫要受伤,早些回来。” “放心。” …… 一群人朝着幽谷村靠近。 “老大!大寒村那边有人来了?” 鹤发男人盘腿坐在地上,闻言将双眼缓缓睁开,问:“他们有多少人?” “天太黑,看不清楚。不过应该人不多,好像也就六七人。” 鹤发男人反应平静,“无碍,让大伙准备一下,过去见客。” “不动手吗?他们会不会要来杀我们?” 鹤发男人淡笑着看向他,“你可知道大周宁王在战场上的事迹?” “知,知道。” “那不就得了,就算我们的人全都上,也不见得是宁王的对手。” 与其血拼一场,不如好好谈谈,说不准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若非无处可去,他们早就离开幽谷村,也不至于陷入如今的困境。 鹤发男人站起身,掸了掸衣角沾染的灰尘,迈步朝村口而去。 萧逸舟他们刚进村,眼前就出现一个鹤发童颜的男人。 男人躬身施礼,“想必这位便是大周的宁王。” “大哥,救我!” 鹤发男人抬眼看过去,凭借火把发出的昏暗光亮,认出尖嘴猴腮的身份。 “你可是惹事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去偷吃了些饭菜,没有伤人。” 鹤发男人心中明了,怪不得宁王来的这么快,原来是有人送上门去了。 他调整好心情,赔笑道:“宁王前来有失远迎,不如先屋坐坐。至于我这位弟弟,他年纪小不懂事,还望宁王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萧逸舟无心跟此人打太极,开门见山地问:“听说先前幽谷村的村民都是你们害死的?” 第133章 明媒正娶的妻子 鹤发男人猛然抬眼,对上萧逸舟审视的目光。 这里分明是他们的地盘,可在面对萧逸舟的时候,鹤发男人明显觉得矮了一截。 浓烈的压迫感使他有种喘息都费力的感觉。 “宁王,我们也是有苦衷,情非得已啊。若不是北夷人灭了北垣,我们也不会躲到大周。” 抱臂站在一旁的景霄行听不下去了,插话道:“你们有苦衷才杀人,可那些村民呢,他们又做错了什么,还不是被你们这些外来者侵占了家园? “你们觉得是北夷人逼得你们这般做,可你们如今也成了跟北夷一样的人,来伤害我大周百姓。你们无辜,大周百姓就活该吗?” 鹤发男人自知理亏,闭了闭眼,问:“宁王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送至官府。” 鹤发男人点点头,将双臂张开,“那就把我捆了,我手染鲜血,杀过大周人,也该付出代价。” 尖嘴猴腮见情况不太对,忙喊道:“大哥,您别犯傻啊,咱们不能去官府!” 鹤发男人不为所动,仍保持双臂张开的姿势不动。 “大哥,咱们要是死了,就没人记得北垣了!” 这句话,倒是让鹤发男人睁开眼,“忘了也好,北垣早已没了,记得作甚。” “大哥!” 萧七上前将鹤发男人捆住,同样是结结实实地五花大绑。 尖嘴猴腮拼命挣扎,想要逃跑,却根本逃不掉。 泪水在尖嘴猴腮的脸上汹涌流淌,“我还不想死,不想死啊。” 好不容易在灭国的时候逃出来,这么快就要死了,尖嘴猴腮心有不甘。 “大哥,我们还能再争取一下,狗子他们还没来!” 景霄行唇角微勾,露出一丝轻蔑的笑,“你还想做什么?” 尖嘴猴腮被他的气势吓到,不由缩了缩脖子,“没,没什么。” “你的同伴都没过来,你猜是何原因?” 尖嘴猴腮想明白此中缘由,一颗心跌入谷底。 “完了,全完了!” 在萧逸舟一行人赶来之前,就有暗卫先一步行动,将村里的该控制的人控制住。 因而不论这边传出多大的动静,其他人都没办法冲过来。 幽谷村先前也不过是用恶人谷的名号唬人,能力有限,不然这些人也不会躲在村子里,处理起来倒也挺快。 幽谷村的事情解决,萧逸舟留了一些手下善后,也没多留便离开了。 跟在后面的白清影有些失落,她还以为今晚能上演一出大戏,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不过这样也好,没有打斗,就不会受伤,能顺利解决也是件好事。 回村的路上,萧逸舟忽然顿住脚步,朝身旁的暗夜里看去。 “阿影——” 躲在树后的白清影听到萧逸舟喊她,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 “夫君,事情都解决了?” “嗯,解决了,回。” 见萧逸舟没有要追问她跟在暗处的事,白清影也就没多提。 一路无言。 回到所住的房子外,萧逸舟喊住她。 “阿影,今日是我说错话。” 白清影先是愣了下,才想起来萧逸舟说的是什么。 她当时确实生气,不过经过一下午的消化也忘得差不多了,而且她也明白萧逸舟是好心提醒她,不想让她的秘密被传扬出去。 “没事,都过去了。你不愿意听,我以后也不会说了。” 她不提就是了,本就是她的事,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告诉萧逸舟,却被拒绝,那她也就不想说了。 萧逸舟觉得再多的解释也显得苍白无力,便点头道:“好。” 白清影等来等去,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就迈步走进屋子。 “嫂嫂,你们回来啦!” 萧鸿雁笑着上前拉住白清影的胳膊,这才意识到两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劲。 “我哥惹你生气了?嫂嫂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这就跟母妃说,让她好好管教我哥。” 白清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底露出促狭,“好啊。” 站在外面的萧逸舟忽然就觉得背脊生寒。 果然,不到一刻钟,惠太妃就将萧逸舟叫到堂屋谈话。 “逸儿,你可有把清影当做是你的妻子?” 萧逸舟眼神微顿,“我与她是明媒正娶,她自然是我的妻。只是如今我的处境母妃也知道,我不想拖累了她。” 惠太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清影是个好姑娘,我很喜欢她这个儿媳。你们若能好好相处,我也就放心了。如今的处境不好,再过几年总会好起来。 “你若待她有意,就莫要气她,就算如今不能许她余生,也要对她好些,否则将人给气走,你再后悔可就晚了。” 萧逸舟垂头认错,“儿子明白,今日委实不该惹她生气。” “你明白就好,你也长大了,总要学着如何跟心上人相处。我瞧着清影心里是有你的,她对我和鸿雁也没得说。 “这一路遇到那么多危险,她都没有抱怨过半句,这样的妻子去哪里能找的到?你也要懂得心疼她,莫要觉得她的付出是理所应当。” 惠太妃又说了几句,萧逸舟都认真记下。 萧逸舟的事说的差不多,惠太妃眼眸一滞,转到另一个话题。 “鸿雁的事,你也要上点心。郁九是你的手下,我瞧着他也是个不错的。” 萧逸舟眼神里露出意外,“此事母妃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又不瞎。郁九为人秉性不比宋书易差,鸿雁若能嫁给他也不错。” “好,我会上心。” 惠太妃又叮嘱道:“你也莫要太过忧虑,如今我们虽然远在北疆,可至少还都活着。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你能好好活着,你父皇在九泉下也能安心。” 提起先皇,惠太妃的眼眸中露出伤怀。 萧逸舟深知父皇母妃的感情,一年多过去,母妃仍不适应也不奇怪。 “母妃,您也要照顾好自己。” 惠太妃唇边露出一抹浅笑,“放心,我会的。” 屋内,萧鸿雁趴在墙边听着外面的动静,白清影撑着脑袋坐在油灯下发呆。 “嫂嫂,怎么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白清影看了她一眼,“你还不如趴门缝上听。” 萧鸿雁放弃挣扎,往床上一趟,傲娇道:“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你若是问母妃,她定会告诉你。” 萧鸿雁双眼瞬间亮起。 对啊,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第134章 针线活 不多时,惠太妃回屋。 萧鸿雁便眼巴巴地凑过去问:“母妃,你都跟哥哥说了什么呀?” 惠太妃道:“我说过他了,清影,若他再惹你不高兴,尽管来跟我说。” “多谢母妃。” 白清影还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萧逸舟说那些话也是为了保护她,她却转头就告状,虽然话不是她说的,可总有种心有愧疚的感觉。 “夫君有跟母妃说过原因吗?” 惠太妃轻轻摇头道:“没有,他只说不该惹你生气。” 白清影心中明了,看样子萧逸舟并没有把她要说出秘密的事告诉惠太妃。 萧逸舟当真是在用心保护她。 这晚,白清影带着思虑入睡,一晚上做着琐碎的梦。 一会儿梦到她在现代,一会儿又梦到她还在流放路,一会儿梦到她在镇国公府。 总之,梦境之间互不相连,又乱七八糟。 以至于等她醒来的时候,刚睁开眼就觉得很累。 惠太妃和萧鸿雁还没起,白清影如以往那般,先将意识放进空间看一眼。 没办法,她能在古代活得好好的,全仰仗空间小院,生怕一睁开眼空间就不见了,因而总要每天都确认一下。 意识放进去,白清影查看小院里的物件。 嗯,先前放进去的东西都还在,鱼又多了几条,其他地方没有变化。 正当她准备将意识抽离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 以前她记得小院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她的意识也出不去,现在好像能隐约看到外面的样子。 白清影便小心翼翼地将意识往外挪,片刻后,她的意识竟然真的出去了! 放眼过去,是一大片的空地,一望无际的那种。 这么大的一块地方,若是都种上作物,岂不是不用出去买粮食买菜了? 白清影瞬间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准备撸起袖子将这片土地都种上。 就在此时,萧鸿雁和惠太妃也醒了。 白清影就将意识从空间中抽离,起床去梳洗。 不过,她看似人在梳洗,心思早就游离进空间去了。 就连在吃早饭的时候,白清影也时不时地将意识放进去。 只要没人跟她说话,她就能走神去种地。 空间解锁的这块地跟现实里的土地不一样,她种起来不费多少力气,只需要动用意念就行。 种子是她以前买回来打算在小院里种着玩的,虽然每种的量都不大,但胜在种类多。 等第一批的作物收获,她可以留种子,下次再种一批。 这次白清影种了小麦、红薯、水稻、土豆,还有一些水果和蔬菜。 种子全都撒上,也只是占用了一小块的地方,还剩大片的空余。 看来还要再弄些种子进去。 种子种上后,白清影又用灵泉水浇地。 虽然有些心疼,但为了让作物长得好,她也不得不如此。 好在灵泉水每日都会自动恢复,用掉的也还会回来。 摸鱼半个上午,白清影才将意识抽离出来,专心整理布料。 绿啼有些担忧地问:“小姐,您今日心情是不是不好?” 萧鸿雁也早就发现了,努嘴道:“嫂嫂,你还生气呢?” 白清影一头雾水,这都哪跟哪儿啊,不想让人替她担心,连忙摆手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可能是没睡醒,现在好多了。” 大意了,她想着只要将意识放进空间不引人注意就行,却忘了她平时爱说话,今日长时间的沉默旁人总会多想。 萧鸿雁打量着她,见白清影当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才缓缓松了口气。 “什么人?” 一道厉声从远处传来,白清影当即警醒,跟屋内的人说:“你们别乱跑,我先出去看看。” 萧鸿雁满脸担忧地将她拉住,“嫂嫂。” 白清影抬手轻轻拍了拍萧鸿雁的手背,弯唇笑道:“没事的,我会小心。” “好。”萧鸿雁缓缓松开手。 白清影走到外面,就看到是盖房子的那边正在交手,她还没走近,就有护卫走到她身边提醒。 “王妃莫要靠近,来者的身份尚未确定。” “那我先回去,等有消息记得传话。” “是。” 白清影又朝交手的方向看了眼,确认对方只有一个人,才转身回去。 萧鸿雁见她这么快就回来,忙双手抓住她的手,“嫂嫂,外面什么情况?” “应该是盖房子那边有问题,有人混进来。我瞧着只有一个人,应该无碍,我们先等消息。” 此刻,好几位女眷都在屋内帮忙做冬衣。 她们倒是表现得镇定自若,手里的针线都未曾放下。 薛云梦一边缝制衣裳一边安慰道:“鸿雁,无事的,咱们安心等消息便是。” 白清影也能明白她们镇定的原因,心态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如果外面当真有人要对他们不利,这些女眷丝毫没有回击之力。 与其自乱阵脚,不如坦然面对。 当然,这其中也有对宁王的信任。 白清影也道:“是啊鸿雁,没事,你继续忙。” “那嫂嫂呢?我还没看到嫂嫂做针线活。” 一句话把白清影给说愣住了。 就她那手艺,也就只够平时给自己的衣物缝缝补补,放在这些人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白清影昨日就发现这些女子的针线活强的可怕,不管是萧鸿雁惠太妃,还是薛云梦薛夫人,以及隋素香夏清秋,都比她要好得多。 就连绿啼和阿珠都不差,白清影唯一能找回点自信的,也就只是在面对奕德音的时候。 想到原主以前的针线活,白清影更不敢随便出手,毕竟原主以前是做针线活拿出去卖的,她现在做成这样,根本没有人会买好吗? 送给萧逸舟的那副手套已经成为她的黑历史了,好在旁人不知道那是她做的,倒是没人说过她。 “我也帮着做别的了,针线活就罢了。” 白清影正想着要如何解释,绿啼便开了口。 “公主,我家小姐不想做针线活,您就别难为她了。” 萧鸿雁饶有兴致地问:“小绿啼,你倒是说说,你家小姐为何不想做针线活?” 白清影也将探究的眸子投过去,想听听绿啼会怎么说。 第135章 使者求见 绿啼吸了吸鼻子,还没开始说话,眼圈就微微泛着红。 “先前在镇国公府的时候,下人总克扣小姐的吃用。小姐没法子,就做针线活拿出去换银子,得了钱送到大厨房去,才能按时领到每日的食材。 “奴婢领到食材后,就跟着小姐一起下厨做饭,因而小姐应该不想再做针线活,也不想记起在镇国公府的伤心事。”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白清影面对旁人同情的目光,倒是有些尴尬。 “其实还好,不过我确实不太想再碰,以前做的太多了。” 萧鸿雁抿了抿唇,垂头闷声道:“是我说错话了,嫂嫂莫要难过,那些事都过去了。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事情我们全家一起扛。” “没事的,”白清影坦然一笑,“我知道都过去了,我也不太在意那些旧事,只是当真不想再做针线活,你们能理解我很高兴。” 白清影此时心里很感谢绿啼,帮她想了个合情合理的好借口,她以后就算不碰针线都不会有人觉得有问题。 就连一向温柔的惠太妃面上都染了怒气,她道:“镇国公府竟然苛待你至此,委实过分。” 若她还是太妃,定要好好问一问白术荣,镇国公府就是这等家风? 将府上的小姐苛待至此? 白清影心说还有更过分的呢,不过现在说出来也没用,等将来有机会,她也要为原主母女出头,夺回她们该有的一切。 嗯,财物已经夺回来了,现在还差个名声。 就在此时,门外有人传话。 “王妃,混进来的人已经抓住,是北夷人。” 白清影看了眼惠太妃和萧鸿雁,“你们先忙,我去瞧瞧。” 临去前,白清影又看向奕德音,叮嘱道:“你不能出去。” 奕德音微微点头,心里却对弟弟弈孔昭放心不下。 随即,白清影便挑起帘子走了出去。 “你的主子是谁?” 白清影走过来的时候,萧逸舟正在盘问那位北夷人。 “宁王,我本无意闯入,我过来只是想帮忙传个话。” “哦,你说。” “我等奉北夷皇命,来见大周宁王。皇上派来的使者在白玉镇,想与宁王一见。” 北夷如今的君主弈九天坐上如今的位置后,便以皇帝自居,也不再对大周俯首称臣,这话在萧逸舟听来尤为刺耳。 萧逸舟轻嗤一声,眸子里冷的可怕,“我若不见呢?” 北夷人神色坦然:“那我等也没法子,只能回元京复命。” “你们的使者想跟我说什么?” “这要等使者跟您见面后详谈,我不过是个传话的。” 其实就算不见,萧逸舟也大概能猜出来北夷人找他要做什么。 无外乎拉拢他,想与他联手,会承诺帮他夺皇位,只求两国睦邻友好。 “何时约见?” “王爷若方便,使者明日便可前来。” “好,你回去传话。” 说罢,萧逸舟便示意手下将那人身上的绳索解开。 那人站起身,朝萧逸舟行了个大周的礼,便迈步离开。 白清影纳闷地问:“就这样让他走了?” “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没必要留下他。” “也对,那夫君真的要跟北夷使者见面?” 刚才白清影差不多都听到了,此刻很担心。 萧逸舟弯唇一笑,阳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勒出好看的线条。 眼眸中的冷意尽数消退,望向白清影时只剩温柔。 “放心,我不会跟北夷人合作。” 不过对方既然来了,他总要见一见,也好让使者回去传话,摆明他的态度。 他早就知道弈九天会派人来,只是没想到会这般快。 白清影松口气,忽然又觉得很不应该。 她竟然怀疑大周宁王会跟北夷人合作,简直太不相信他了。 “夫君,跟弈九天打交道要小心些,不是说他手段残忍吗,若是他知道你拒绝他,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萧逸舟微微颔首,“我会小心,弈九天应当不会贸然出手。” 白清影忽然就觉得现在要做的事很多,养兵也是当务之急,不然若是弈九天忽然出兵,如今的景州很难与之对抗。 她凑近萧逸舟的身侧,压低声音道:“需要钱吗,我这里有很多。郁九应该跟你提起过,我去过国库和贪官府邸。” 少女温柔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柔地拂过萧逸舟的耳侧。 两人离得很近,他甚至能嗅到少女身上独有的淡淡香气。 一时怔愣,竟没能及时理解少女话里的意思。 白清影说完,移开一段距离,朝萧逸舟挑眉。 萧逸舟这才将思绪抽回,回想白清影刚才的话。 萧逸舟当然知道白清影去过哪里,也知道国库失窃,可却从来没想过这件事跟她有关。 但若是有仙人庇佑,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那些东西如今都在你手中?” “是的,不过只有我一人能取用,旁人都拿不到,所以很安全。” 萧逸舟嘱咐道:“这些事不要告诉旁人,你可知那些东西有多少人觊觎?” 白清影狠狠地点头,“我当然知道,夫君放心,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她有凑近了些,将声音压得极低,“偷偷告诉你,是仙人让我保护夫君。” 这话也不算说谎,她也算是有仙人指引,不然也不会在被蛇咬后穿越到两千年前,还来到萧逸舟的身边。 “仙人为何让你保护我?” “夫君是大周的希望,若是没有夫君,大周危矣。” 白清影声音很低,倒不怕旁人听了去,而且她也想让萧逸舟知道,他是很重要的人,大周不能没有他,更不能放松戒备。 萧逸舟没说话,脑海中的思绪不停翻涌,眼前浮现出一幕幕尚未发生过的场景。 若他死在流放路上,大周会如何? 萧逸舟不敢细想,但也知道白清影的话没错。 就凭他那个皇兄,大周在他手中,只会很快灭亡。 北夷来势汹汹,大周皇帝不敢对敌,大周的下场根本不用细想。 “阿影,谢谢你。” 白清影坦然一笑,“不用谢,我愿意帮你。咱就是说,若将来要编撰史书,能不能把我的名字也加进去?” 第136章 废黜 白清影一双眼睛期待地望向萧逸舟。 试问谁不想青史留名? 虽然她如今所做都是因为对萧逸舟的崇敬,但能被记入史书谁不乐意啊。 萧逸舟从她的话里听出深意,“你觉得我能编撰史书?” 以他如今的处境,那要成为一国之君才有机会。 白清影知道萧逸舟现在没有要篡权夺位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夫君莫要放在心上。一切以大局为重,只是将来若有机会别忘记就行。” “好,我记住了。” 萧逸舟此时想做的就是守卫大周,谋逆这种事他暂时不会做,但也不是完全不会做。 若萧柏泉做的太过分,萧逸舟便会出手。 萧逸舟不怕死,却只怕大周江山落入外族人手中。 “那夫君先忙,我去给母妃她们传个话,让她们安心。” “去。” 白清影走后,萧逸舟仍在思索她说的话。 她被仙人指引来到他身边,莫非真的只有他能护佑大周? 不,大周的百姓有很多,亦不乏有志之士,他们都热爱这片土地。 他能做的,就是让他们一直过安稳的日子。 打仗,放在任何时候都会使得民不聊生,他不会为了一己之私挑起战争,更要护住这些百姓。 但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会选择出手。 萧逸舟抬起眼,朝京城的方向望去。 …… 京城皇宫内,萧柏泉翻阅手边的奏折,越看越气。 “究竟是何人走路风声,让这些臣子得知宁王流放路上被刺杀的事?” 臣子们不仅知道,还怀疑到他身上了? 高公公不敢说话,弓着腰站在一旁。 萧柏泉气得又砸了一套茶具,才叹气道:“让他们暂时别动手,若他现在死了,这些大臣会让朕无安宁之日。” 高公公暗暗松口气,还好皇上暂时收手,不然局面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奴婢明白。” 萧柏泉抬手重重地叩击在奏折上,“得想个办法才是。” 他身为一国之君,如何能被旁人钳制住? 可如今宁王远在北疆,他鞭长莫及,一路上派人多次暗杀都没能杀掉,委实令人头疼。 忽地,萧柏泉灵光一闪。 宁王不能死于刺杀,那若是杀他的是北夷人呢? “小福子,想办法跟北夷人搭上线。只要他们能取宁王性命,景州城朕可以割让给他们。” 一向谨慎小心的高公公听到这样的吩咐,连忙跪在地上劝阻:“皇上,万万不可。杀宁王是家事,不能与敌国合作。” 上次萧柏泉就提过要跟前朝反贼和北夷人合作,被高公公劝下,这次高公公还想再将他劝住。 但这次,萧柏泉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萧柏泉心头涌起一股怒火,抬起手边的砚台就向高公公砸过去。 啪嗒一声,砚台砸到高公公的额角,黑色的墨汁与红色的血迹混合,顺着他的脸往下流淌。 砚台落地,四分五裂。 “怎么?朕如今连做主都不行,凡事还要听你一个太监的?” 额头被砸破,高公公身形未动分毫,放在平时,他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坚持劝萧柏泉。 可此刻,他不想让萧柏泉下达这样的旨意。 他身为太监,也有一颗爱国之心。 “皇上,与北夷人合作就是与虎谋皮,他们要的是大周整个江山,不可跟他们合作。” 萧柏泉从龙椅上站起身,抓住跪在地上的高公公的衣领,脖子上的青筋鼓起,“那你说,朕要如何才能除掉宁王?” “奴婢会再想法子。” “想想想!”萧柏泉狠狠地一推,将高公公推到在地,“朕早已没了耐心!宁王一日不死,这个皇位朕就坐不稳。与其落入宁王手中,朕宁愿将江山献给北夷人。” “皇上三思啊!” 高公公跪下磕头,萧柏泉一脚踹到了他的心口处。 “小福子,你太让朕失望了。你仗着得朕信任,如今竟敢忤逆朕的意思。既如此,大内总管的位置你也不必坐了。” “奴婢不在意如今的位置,只望皇上慎重,莫要将大周基业拱手让人。” 萧柏泉冷笑一声,气得嘴唇发紫,眼神满是阴毒,“你的意思是,朕身为一国之君,还不如你一个太监?” 说罢,也不给高公公说话的机会,萧柏泉便扬声吩咐。 “来人呐,高福胆敢顶撞朕,今日起罢黜他大内总管的身份,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高公公闻言心灰意冷,不是难过他挨打,而是皇上如此执迷不悟。 大周江山,当真危矣。 高福被拖出去后,很快就有另一位年长些的太监躬身走进殿内。 “奴婢刘文吉,叩见皇上。” 殿外不断传来木板落在皮肉上的声音,萧柏泉揉着发酸的眉心,看向跪在地上的刘文吉。 “你先前一直在福安宫做事?” “是,奴婢自十岁入宫后,在福安宫已有二十五年。” 萧柏泉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刘文吉,见他态度恭谨,看上去为人稳重,便道:“今日起,你便是新任大内总管。” “谢皇上!” 刘文吉虽然没在萧柏泉身边伺候过,可自认对皇上性子很了解,知道此时不是推拒的时候,他就只老实谢恩便可,不然恐怕会惹得皇上不快。 萧柏泉见他如此反应,心情倒是好了点。 萧柏泉吩咐道:“你想办法跟北夷人传信,让他们帮忙除掉宁王。只要能做成,什么条件朕都能答应。” 比起高福的犹豫,刘文吉答应的十分爽快,“奴婢明白,皇上尽管放心交给奴婢来办。” 萧柏泉这下心情好了不少,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他才是一国之君,谁也不能凌驾于他的头顶上。 就连大周江山也不能! …… 春锦宫内,白念念正用手肘支着脑袋坐在桌前发呆。 她入宫后的这段时日,萧柏泉虽然经常过来,也没少召幸她,可她却不觉得萧柏泉心中有她。 萧柏泉待她,也就只是将她当做与其他妃嫔一般无二的人,对她的疼惜甚至还不如隔壁的郭才人。 分明她的位份比郭才人高一品,却哪里都比不过她。 这般下来,她要如何跟后宫的其他人争,就连郭才人她都争不过。 虽说这几日跟郭才人相处的还算不错,白念念也未曾放过争宠之心。 只可惜,她的争宠毫无用处,萧柏泉只要看到郭才人,眼里就没有她白念念的位置。 第137章 差役买鱼 就在白念念发愣之际,宫女走进来传话。 “美人,皇上下旨,三日后去皇家寺庙小住,为百姓祈福,要让您同去。” 白念念瞬间坐直身体,期待地问:“除了我,还有谁?” “奴婢听说这次只有三位宫妃同去,另外一位是咱们宫里的郭才人,还有一位是陈贵妃。” 白念念双眼微亮,“皇后呢?” “皇上说皇后要处理宫中事宜,不方便离宫。” 白念念在宫里待着的这段时日,也能看出来萧柏泉心中没有安子慧这个皇后。 如此也好,她也能努力争一争那个位置。 “去收拾东西。” “是,奴婢这就去。” 白念念嘴角微勾,虽说去皇家寺庙也不能做什么,但至少能证明她在皇上心里的地位。 她想争还是有希望的。 待她诞下皇嗣,再凭借她镇国公府的地位,还愁坐不上想要的位置吗? 白念念将手放在小腹上,对未来满怀期待。 …… 午时,侵占幽谷村的那群北垣人被送到景州城官府。 将北垣人送过来的人没有表明身份,只将人送到后说明情况便离开,章元喜还是能一眼看出这其中的关键。 不愧是宁王,才刚来两日,就将幽谷村的事情给解决了。 听这些北垣人话里的意思,他们侵占幽谷村不过是虚张声势,整个村子不到百人,还都不会武功。 但就只是这样的水平,就让他先前派过去的手下都无功而返,可见还是有些水平的。 无论如何,能将幽谷村的事情解决,对章元喜来说也算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 等等,章元喜忽然想起,幽谷村的事情解决,那他是不是应该派手下过去一探,顺便去大寒村买几条鱼回来? 昨晚他夫人可是念叨好久,不知道有多想念那鱼的味道。 可他说要留下几条,少给女儿一些,夫人还不愿意。 若是他能派人去买回来,岂不是就能让夫人高兴了? 章元喜心里畅快,就吩咐手下去幽谷村一趟,还叮嘱去大寒村买鱼的事。 “你要假装无意间注意到河里的鱼,再提出要跟村民们买鱼,可千万别让人觉得你是冲着鱼去的。” 手下听的是一头雾水,“属下不是去办差的吗?为何要担心被人误会是冲鱼去的,本就不是啊。” 章元喜一想也是,此刻看着年轻手下的眼神复杂,“那是你没尝过那河里鱼的味道,等你尝过后,肯定也会怕人误会。” 回想鱼汤的香气,鱼肉的口感,章元喜都要控制不住咽口水了。 “行了,快去,记得一定要多买一些回来。” 手下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前往大寒村。 …… 此刻的大寒村很热闹。 姜若微带着一车又一车的货物前来,提出要卖给村里人。 听说姜若微前来,白清影特意过来迎接,问道:“这次都要卖给我们什么?” 姜若微大大咧咧地抬手一挥,指向身后的车队,“就这些,你们看看想要哪些,我便宜些卖给你们。” 上次见面很愉快,因而如今的氛围也很和气,萧鸿雁她们也小跑着过来,想要挑选车上的货物。 但很快,萧鸿雁意识到一个尴尬的问题。 她将白清影拉到一旁,低声询问:“嫂嫂,我们还有钱吗?” 反正萧鸿雁身上早就没了,她本就没有贴身藏钱的习惯,被流放前也没想到这些,是以毫无准备。 这路上没少花钱,她的首饰能用的也都用上了,现在当真可以用身无分文来形容。 白清影安慰道:“别怕,想买什么就买,我有。” 她没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不是信不过萧鸿雁,而是不想让旁人听到。 萧鸿雁朝她投去感激的眼神,“嫂嫂,将来等我赚到钱,一定会还给你的。” 白清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空间里的那些钱也不是她的。 白清影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不用太见外。” 白清影想着要不要找机会跟萧鸿雁说明,但又一想还是先不说了,如今这样挺好,大家都知道她有秘密,却不来问她。 反倒是真的说明白了,可能还会心生嫌隙。 姜若微这次带来的货物有粮食有菜蔬,还有各种种子,以及能用到的生活用品。 他们刚来北疆,虽然昨日去景州城采买过,可买的也主要是棉花布料,生活用品还没来得及买。 就比如外面天气冷,早晚河水和水井都会上冻,想用水会很不方便。 这种时候就需要水缸存些水,放在厨房里,温度高一些也不至于冻上,用的时候也方便。 姜若微带来的货物丰富,价格也便宜,是以她带来多少,白清影他们就买下多少。 临走前,姜若微还询问他们还需要什么,下次再带过来。 姜若微还不忘问景霄行。 “我这次的装扮如何?” 景霄行随意看了两眼,“还行。” “能看出我是女子吗?” “能啊,很容易。” 姜若微双唇紧抿,脸上的笑意消失无踪,怒甩衣摆跳上驴车离开村子。 白清影和萧鸿雁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二人对视一眼,萧鸿雁开口问:“景先生为何跟姜姑娘说起话毫不留情?” 景霄行淡笑道:“她也不想被人当做是姑娘。” …… 下晌,刺史府派的差役前来。 先询问了幽谷村的情况,白清影他们都装作不知道那边的人被送去官府的事,随后差役们又去幽谷村探查。 村里如今空空荡荡,已无人居住,村子附近有数十个不知名的坟冢。 猜出这些人的身份后,差役们朝他们拜了拜。 差役们登记幽谷村的情况,记下如今有多少房屋,多少座无名坟。 详细记录后,差役想起章元喜的吩咐,便去大寒村买鱼。 可当他走到河边,朝河水里看过去,竟然一条鱼都没有。 看不到鱼,他要如何买? 就在差役犹豫之际,白清影注意到他,走过来问。 “差爷的差事都做完了?” “是。” 说着,差役又朝水下看了一眼。 这次再看,竟真的看到了鱼。 可谓是天助他也! 差役连忙指着鱼问:“村里的鱼,能卖给我们一些吗?” 白清影唇角微不可查地翘了翘,还好她刚才趁着差役不注意,放了几条鱼进去,才能促成这门生意。 “能啊,差爷想要多少?” 第138章 靠女红赚钱 白清影刚才听人说刺史府的差役前来,就一直盯着他们的动向,恨不得上前去推销。 但不好表现得过于刻意,就只好等待时机。 因而才能选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并在河里放了鱼。 差役琢磨着要多少,再低头一看,见河里也没几条鱼,不好说出要多买些的话。 可他们大人又吩咐让他多买些回去。 左右为难,这可如何是好? 犹豫之下,差役内心天人交战,终是开口:“买十条。” 且看这河里只有零星几条鱼,还不知道能不能捞出十条来。 白清影答应的爽快,“行,我这就给差爷捞鱼。” 说着,白清影将提前准备好的一只木桶取来,蹲在河边试图抓鱼。 她还想着要直接从空间里取,可她的双手刚接近河面,刚才放进去的鱼就迫不及待地往她手里钻。 因此白清影几乎毫不费力,就将刚才放进河里的五条鱼给抓了上来。 她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这些鱼在她空间里待惯了,如今突然进入冰冷刺骨的河水并不适应。 空间与她相连,这些鱼更敏感,能感受到她能带它们回去,因此才会接近她。 不过要让这些鱼失望了,因为白清影不会将它们送回空间,而是要卖出去。 还好她没把鱼当宠物养,不然真的舍不得。 从河里捉上来五条,又从空间取出五条,很快她就将木桶给填满。 十条鱼在逼仄的木桶中连翻身都难,更别提游动了。 “好了。” 纵然差役亲眼目睹,仍有些不敢相信。 这河里看着也没几条鱼啊,怎么这就捞到十条了? 他刚想说直接下手捞不太行,要不去找个渔网,这鱼就捞够了。 差役再向水下看去,仍是空空荡荡,只能看到零星几条鱼。 奇了怪了。 现在的鱼都这么好抓吗? 差役收起思绪,问道:“要多少钱?” 白清影故作为难道:“这鱼也不是我们养的,只是在这村子的河水里生存,我们也不好收钱。这样,差爷若是过意不去,就付一百文好了。” 差役听着前面的话,还以为白清影不收钱。 当然,他也没有想过不给,毕竟大冷天的,人家姑娘将手伸到河水里抓鱼,也不容易。 今早上他路过街市的时候,听到卖菜的陈阿伯一条鱼才卖八文钱呢,她这算下来就十文了。 不过,差役还是付了钱,又多给了十文钱,当做是买下木桶的钱。 这些鱼个头大,看上去就恨肥美,听他们大人说很好吃,贵些也应该。 而且这个价钱也不算贵了。 目送差役走远,白清影脸上还挂着笑。 她的生意算是成了,当真没枉费她给刺史府送鱼。 看这差役刚才的模样,定是有人吩咐。 白清影将手里的铜板掂了掂,她既然借着村里这条河的名义卖鱼,也不好将这些钱全收入囊中。 这样好了,出村的这条路不好走,等她再攒攒,就出钱把路给修了。 方便你我他。 …… 差役回到刺史府后,就将木桶送到章元喜面前。 章元喜正在处理公务,闻言将头抬起,看向木桶里的鱼。 从大寒村一路过来,这些鱼在狭窄的木桶内不仅没死掉,反而仍活蹦乱跳的。 “这些鱼倒是精神,一共有几条?” “十条。” 章元喜嫌少,但想着应该也够了,只是这次他的儿子们还是吃不上。 嗯,下次买回来再给他们送。 章元喜吩咐道:“挑两条送到后宅,剩下的让人给厨房送去,晚上给大伙儿加菜。对了,一共花了多少钱?” 说着,章元喜就要取钱袋。 差役道:“一百一十文,多出来的十文是买木桶的钱。” “倒也算实惠,”章元喜数出一百二十文递过去,“多出十文钱算你的辛苦费。” 他不能总让手下办事,也得给点甜头。 这鱼是他让买的,虽然也是要给手下们吃,但也不会让手下吃亏。 差役欣喜地接过,出去办差顺道帮忙买鱼还能赚十文钱,不亏。 而且这鱼他也能吃得上,他们大人果然大方! …… 下晌白清影又见缝插针的找机会摸鱼,咳,不是真的摸鱼,而是将将意识放进空间种菜的那个摸鱼。 种子是她在姜若微那里买来的,趁着搬运的时候收进空间一些,收拢的时候又收进去一些,足够空间使用。 她不在意是粮种还是菜种,只要能种的东西,都往她空间的地里种。 这次她谨慎很多,尽可能地找周围人在闲聊的时候摸鱼,这样就不容易注意到她。 果然,这一下午她虽然摸鱼,也没少说话,无人发现她这边的异样。 白清影顺利的将空间的空地种的七七八八,想着明日她用掉的一部分种子还会再自动补齐,到时候她再种下就差不多能种满了。 不知道多久能成熟,但此刻的白清影激动得搓手。 到晚上,萧鸿雁挤到白清影的身边睡觉。 “嫂嫂,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的,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白清影先是愣了愣,才意识到萧鸿雁是在说原主先前的经历。 她其实觉得还好,但既然萧鸿雁都这样说了,那她不会就顺势应下,看看小公主以后会怎么样待她。 “好啊。” 萧鸿雁轻咬唇瓣,眼神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决定了,以后我也要做女红赚钱。等赚到钱,我给嫂嫂买好多好多好东西。” 流放路上白清影对她多番照顾,萧鸿雁都铭记在心,只想着能找机会回报。 如今,她听到先前白清影做绣活儿拿出去卖的经历,也想试试看。 她对自己所做的女红很有自信,总不会卖不出去? “你当真要靠女红赚钱?” 萧鸿雁很确信的点头。 白清影望着这个小姑娘,从流放前不食人间烟火的一国公主,到现在肯想法子赚钱,不在意先前的身份,说明她已经完全将公主架子放下。 这很难得。 “你可想过要卖到哪里?” 萧鸿雁满脸自信道:“当然是官员后宅,富商府邸。就说是前公主所做,他们会买账的。” 第139章 她还是不懂 白清影诧异地看过去,她还以为萧鸿雁会说卖给绣楼,没想到萧鸿雁竟然直接要把她公主的名头用上。 很懂嘛。 “很好,那先把需要用到的冬衣做好,再买些上等的布料和针线,到时候你做好咱们一起去卖。” 不好让小公主一个人为难,她总要陪着。 也还不知道卖的时候会不会顺利。 萧鸿雁拉着白清影的胳膊撒娇,“我就知道嫂嫂对我最好。” 白清影一颗心都恨不得要化掉了,有这样一个爱撒娇的妹妹还能怎么样呢,宠着呗。 第二天早上,白清影将意识放进空间查看,种下的种子毫无变化。 也对,不会那么快,再等等看。 她将今早补齐的种子种进去,空间里的地也被种满了。 用过早食,北夷使者便乘着马车堂而皇之的前来。 不过这些人身穿大周服饰。 说他们高调,他们还知道换上大周的服饰。 说低调,又乘坐跟乡间小路完全不搭的华丽马车。 北夷使者进村后,萧逸舟与他在屋里密谈。 白清影也在场,因而她亲眼目睹萧逸舟是如何把北夷使者气得七窍生烟。 北夷使者一进堂屋,就用大周礼恭敬地给萧逸舟行礼,可谓诚意满满。 “大周宁王,久仰多时。” 萧逸舟坐在首位上,半点没有要站起身的意思,他轻捻手指,不疾不徐道:“你们北夷当使者的门槛这么低的吗?” “此话何意?” 北夷使者一头雾水,旁边的白清影也同样愣了愣。 就听萧逸舟嫌弃地眼神在北夷使者身上打量,“不修边幅,衣衫不整,头发稀疏。若我没看错,你应当许多时日没有沐浴过,这身衣裳也不曾洗过。你站在我面前,就能闻到你身上浓烈的臭味,这就是你们北夷的国风?” 北夷使者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他大周话说的还行,理解的也快,因而此时有些无地自容。 “太冷了,冬日里哪能经常沐浴?” 他才刚来大周没几天,根本想不起来要沐浴,他们北夷那边更冷,四处游牧,一个冬季能沐浴一回就算不错了,大家都这样,也没有谁会嫌弃。 而且,其实他觉得今日的形象还好,没想到在旁人看来是这样的不堪。 萧逸舟瞥见北夷使者颈间有道浅浅的抓痕,身上还有股淡淡的脂粉味,当即有所猜测,“身为北夷使者来大周,却不忘留恋烟花之地,很让我怀疑你们的诚意。” 北夷使者经验少,被发现后一下子就慌了,连忙解释道:“我也只是在等王爷跟我见面的时候去了趟青楼,不敢多去啊。” 使者觉得冤枉,他们北夷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花楼,里面又都是娇娇软软的小娘子,好不容易来一趟,进去瞧瞧也不算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再说,他都换过外衣了,没想到还会被发现。 北夷使者被说的急了,有些话来不及细想就从嘴里冒了出来,“宁王,我就不信您没逛过青楼!” 都是男人,他不相信会有人面对那些貌美花娘无动于衷! 萧逸舟眸光闪了闪,北夷使者以为被他说中了,面上不由露出满意的笑。 说的再清高又如何,不还是逛过青楼,谁也别嫌弃谁,大家都一样! 然而,萧逸舟却将视线投到白清影身上,认真又专注地回答:“没有。” 北夷使者脸上的笑容僵滞,什么?宁王没有逛过青楼? “宁王,男人嘛,不管嘴上如何说,去过就是去过,何必不承认呢?” “莫要以为旁人都与你一样。” 北夷使者还想再说,萧逸舟紧接着问:“你可还记得你来大周是何目的?” 北夷使者想起差事,油腻的脸上堆起笑,“当然记得,跟宁王合作,共谋大事,助宁王夺下大周江山。” “很好,我不与蠢笨的人合作,你可以走了。” 说罢,萧逸舟便站起身走了出去。 北夷使者想追,却被萧七和萧八两人拦住。” 北夷使者一看打不过,虽还想再追,可又怕撕破脸。 他如今毕竟是在大周,若是真的闹翻,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他身为使者,这次来大周没带几个人。 万一他身陷于此,恐怕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因而使者没再纠缠,坐上马车离开。 心里却盘算着,这口恶气决不能就这样咽下去。 待他回元京,定要跟皇上好好说说,这宁王刚愎自用,自大狂妄,不能与他合作! …… 北夷使者前脚离开,萧逸舟就追上白清影跟她解释。 “我先前忙于战事,无暇顾及儿女之事,因而才迟迟未成婚。我并非那等贪图美色之人,我从小母妃就跟我说,此生要找个心仪的人过这一生。因此在此事上没有为我安排,将选择权交于我。” 白清影一头雾水的听着,她不明白萧逸舟为什么要追上她说这些。 刚才那个北夷使者她一看就讨厌,萧逸舟说那些话她只觉得解气,没有其他想法啊。 难不成是要解释给旁人看?毕竟他们现在名义上是夫妻。 白清影随即露出甜笑,“我都懂,夫君不必解释。对了,鸿雁和母妃为你做好了一身冬衣,夫君有空试试。我先去忙了。” 萧逸舟望着白清影远去的背影,暗暗摇头,她还是不懂。 没关系,如今这般倒也算是好事,至少不会让她困于其中。 萧逸舟也去做出一些布置。 今日故意激怒北夷使者,也该有所准备。 …… 京城,福安宫。 刘文吉将此次要与萧柏泉同去皇家寺庙祈福的官员召集在殿内。 当然,这是萧柏泉的意思。 祈福需要用到银两,可先前国库被盗,如今也没能收上多少钱,因此这次的花用要从官员身上搜刮。 刘文吉提议停发一年的俸禄,又将朝廷能省下的银钱算出来,萧柏泉高兴得嘴角都咧到了耳后。 这可是一大笔钱。 但萧柏泉仍不满足,停发俸禄只是让这笔钱不从朝廷出去,可如今国库还是没钱。 因此刘文吉就提出让官员募捐祈福款,共同为大周百姓尽一份力。 这个提议得到萧柏泉的认可,因而此时将官员们召集在此,就是为了劝他们捐钱。 说是捐钱,实则是逼迫,只要没出钱的人,刘文吉可不会放他们离开。 第140章 谁会嫌多呢 殿内官员们满目忧愁,面面相觑。 “刘公公,可否劳您跟皇上说一声,我家中实在没什么积蓄。如今又是要停发一年的俸禄,家中老小吃穿都成问题,哪里还有钱能拿出来?” 刘文吉怀里抱着拂尘,眼神阴冷,随意瞥了说话的官员一眼,淡淡开口:“你的意思是,你家吃穿重要,为百姓祈福不重要?” “这……” 这话谁都不敢说,刚才说话的官员已经满头冒汗,紧张到不行,生怕说错话。 刚提拔上来的大内总管,他们摸不清脾气,谁都不敢惹。 有些先前用职务之便敛财的官员,此刻脸上倒是露出笑,故意道:“张大人,你如此说就不合适了。为百姓祈福是要紧事,我与家人愿意节衣缩食,也要将这钱给拿出来。” 停发一年的俸禄虽然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收入,但只要他还在这个位置上,就能想办法赚到更多。 有人开了头,刘文吉后面的钱收的也就容易多了。 这些官员入宫不会在身上带太多银两,那就写下借据,等出宫后会有人上门去取。 有的官员面容轻松,有的面露苦色,可谓不同的人不同的反应。 有的官员犹豫良久,才写下他家中能为祈福添置的银两,写完后亦是心疼不已。 这下,家里的积蓄就都掏空了。 后面一年拿不到俸禄,就只能变卖物件,再不行就要卖仆从。 本想当官养活一家老小,如今却把日子过得这般紧巴。 萧柏泉此举寒了那些清官的心,贪官不仅能毫不心疼的拿出来更多的钱,还能得到个好名声。 然而萧柏泉并不觉得他这样的行为有任何不妥,在他看来大周都是他的,因而这些官员为他做事也不该拿俸禄。 他当皇帝也没人给他发俸禄,国库还被盗了,害得最近都没办法往私库里添补。 看到刘文吉能在短短时间内将祈福需要用到的银钱收上来,萧柏泉心情不错,更觉得提拔他的决定很正确。 至于被打了五十大板的高福,此刻正趴在住处养伤。 说是养伤,却没有太医敢为他看伤,好在他手中有些伤药,自行涂抹后也有些用处。 萧柏泉只说要罢黜高福大内总管的身份,并没有吩咐要如何安置他,但仅仅是如此,宫里擅长趋炎附势的人早就避得远远的,生怕被牵扯。 就在高福趴在床上为将来忧愁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谁啊?” “曹吉。” 高福愣了愣,国师来找他做什么? 但他仍扬声道:“进来。” 高福艰难地站起身,南山道长推门而入。 看到高福忍痛爬起来,身形因为疼痛而不停地摇晃,南山道长上前扶住他。 “听闻高公公受伤,贫道手中恰好有上等的伤药,就给你送过来些。” 高福显得意外,不到一日,他已经深切的感受到什么叫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却没想到先前没多少交情的南山道长会为他送药。 “劳烦国师,如若无其他事,您还是莫要在我这儿多留。” 南山道长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是怕牵累他,他将伤药放在桌上,问:“可有人为你上药?” “我自己就行。” “那哪成?我帮你。” 高福很不好意思,他伤处都在后腰和屁股上,哪好让国师帮他上药? “不劳烦国师费心,我自己上药就行,多谢您送来伤药。” 高福先前没想过要跟国师有何来往,甚至两人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他没想到如今在他受伤的时候,国师会为他送药,还提出帮他上药。 被拒绝后,南山道长也没再坚持,只将声音压低询问:“高公公为何会惹皇上生气?” 萧柏泉要杀宁王的事,高福不好多说,因而便含糊道:“我顶撞皇上,国师日后在皇上面前回话,可要小心些。” “多谢高公公提醒,不过我瞧着你毕竟在皇上身边多年,皇上待你多多少少还是有情谊的。公公好生养伤,没准儿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重新重用你。” 高福很清楚萧柏泉的脾气,他这次可谓是触碰了萧柏泉的逆鳞,想要重新坐回大内总管的位置,几乎不可能。 高福唇边露出苦色,“国师不必安慰我,我心里都有数。” 南山道长见高福有心事的样子,也就没多留,叮嘱他好生养伤,若有需要尽管去找他。 南山道长离开后,高福发呆出神。 宫里最缺的就是真心,他跟国师交情不多,对方愿意来给他送药,很大概率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高福猜不透,索性就不琢磨了,等国师开口问的时候再考虑。 若是不能说的事,他也不会回答。 高福很好奇,国师究竟还想得到些什么? 此人跟郭才人,都让他看不透。 …… 幽谷村的隐患解除后,白清影再次提出要去云北镇。 她想去云北镇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看过的那本野史里有很多关于云北镇的记载。 北疆八大杀手里有三个在云北镇,三个在更远一点的白玉镇,还有两个很神秘,连野史的作者也不知道他们住哪里。 白清影想去看看云北镇什么样,若是有能买的东西再买些回来。 以及,她也想试试看她现代的物件若是拿去当铺,能不能换钱。 带着这样的想法,白清影就跟萧逸舟提出要去云北镇。 幽谷村的北垣人被送去官府后,通往云北镇那条路便畅通无阻,因而萧逸舟当即便答应了。 白清影的行动自由,出门前习惯跟萧逸舟商量只是因为如今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同样的,若是萧逸舟要离开村子也会告诉她。 云北镇比景州城更近,白清影觉得将来如果想要卖鱼的话,优先要考虑云北镇。 但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卖,即便是活鱼,带去云北镇也不会只卖十文钱,那是到河边买的价格。 萧鸿雁听说她要去云北镇,当即也双眼微亮地举起手表示要同去。 “嫂嫂,带上我!” 虽说前几日才刚去过景州城,可出门逛街啊,谁会嫌多呢。 第141章 我钱袋呢? 至于其他同去的人—— 惠太妃不爱凑热闹,其他人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因而最终出门的也就只有白清影、萧鸿雁、绿啼和阿珠她们四个。 考虑到安全问题,暗中有人保护。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次赶驴车的人是郁九。 萧鸿雁在上驴车的时候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很快回神,没再多看郁九一眼。 周围气氛尴尬,白清影坐上驴车后试图跟萧鸿雁闲聊转移注意力,然而这次不论她说什么,萧鸿雁虽然会接她的话,但又很快会想起来赶车的人是郁九,就将笑容收敛。 白清影一个头两个大,她太难了,到底是谁把郁九安排过来的? 懂了,肯定是萧逸舟,除了他还能是谁,可见萧逸舟也是想促成这桩婚事的。 萧鸿雁这边不行,白清影干脆从郁九这边下手,跟正在赶车的郁九状似无意的闲聊。 “郁九,你的亲人跟到北疆了吗?” 话虽如此问,可白清影很清楚,萧逸舟的很多手下都没有亲人。 但她总不能一开口就问他还没有亲人,显得太冒昧了。 郁九赶车的神情专注,却不忘回答:“属下没有亲人了。” 还真是如此。 白清影心里替他难过,又问:“你今年多大了?” “属下今年十七。” 嗯,比萧鸿雁大两岁,年龄上倒也合适。 “先前有喜欢的姑娘吗?” 郁九眼神微顿,怔愣一瞬后答:“没有。” “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帮你留意一下。” 郁九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提起这个话题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泛着红晕,“属下想找个心仪的女子。” 白清影等了等,见他没有后话,就问:“没有别的要求吗?” “没有。” 白清影在心里默默叹气,越是没有要求,可能要求越高。 萧鸿雁完全符合啊,可郁九不敢肖想萧鸿雁,他们之间就有座无形阻隔的大山,想迈过去不知道有多难。 慢慢来,兴许多相处一下,郁九就对萧鸿雁生出更深的情意了呢? 自从白清影开始跟郁九闲聊后,萧鸿雁就没再开口,假装没在听,视线望着路边的风景。 好在尴尬的气氛没持续太久,他们就赶到了云北镇。 绿啼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说了出来:“奇怪,这些人怎么看到咱们就远远地躲开?咱们又不是吃人的猛兽?” 白清影刚才一直说话没注意,现在想想还真是,从幽谷村出来后,所遇到的百姓见到他们都躲得老远,生怕被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白清影还没开口说话,就想明白这其中原因。 “这是把咱们当成幽谷村的人了。” 先前在幽谷村的那些北垣人没少抢夺附近村子,恶人谷的名头在外,百姓看到有人出来躲避也正常。 想让百姓放下戒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过幽谷村的那些人被送到官府的事应该很快就会被传开,到时候就没这么提防了。 一进云北镇,白清影她们就开启买买买模式。 云北镇只是个镇子,面积也不大,但它的热闹程度不输给景州城。 到处都是来往的百姓,沿街摆摊的小贩,各种叫卖声不断,很有烟火气。 “嫂嫂,那边有人在表演吞剑啊!” 白清影感受到衣袖被用力一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萧鸿雁拽她。 这可是萧鸿雁好不容易开口,白清影生怕她被扰了兴致,就跟她一起跳下驴车去看热闹。 她们穿得是普通百姓的装扮,并不显眼,暗中又有护卫跟着,白清影会些拳脚,倒是不担心安全问题。 视线放过去,就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身材高大的男人。 男人冬日里还光着膀子,露出坚实的胸肌和腹肌,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又紧实。 白清影还以为这样的场景萧鸿雁她们看到会觉得不好意思,扭头一看,好家伙,她们三个比她看得还要认真。 紧接着,就听男人抱拳道:“诸位,我叫柳业隐,来到贵宝地寻亲发现亲人已搬走,身上的盘缠用尽,无奈只能靠卖艺赚取回家的路费。望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我在此谢过各位了。” 更多的人聚集过来,白清影她们很快就被层层围住。 而往后看,就会发现围过来的人里有不少女子。 或年轻或年老,都盯着光膀子男人看得认真。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男人,还有些人面上露出惋惜,他们怎么不是这样的身材? 有人搬来长凳,男人躺在上面,另外两人抬起一块石头放在男人胸口。 一人拿大锤头站在一旁,待男人点头后,举起锤头朝石头砸去。 只听砰一声,石头被砸碎,男人抬手拂去身上的碎石,站起身跟围观百姓抱拳行礼。 “多谢大家捧场!” “真是神了,我看了这么多次,也没看出端倪。” “能有啥端倪?他就是会胸口碎大石,我都看半年了。” “啊,卖艺半年还没攒够路费吗?那你们怎么不拆穿他?” 那人投过去一个“你不懂”的眼神,“为何要拆穿?有杂耍看不好吗?” 也是,这个人的确比其他杂耍艺人表演的更好看,更重要的是身形也好看。 白清影自从听到男人自报家门后,就开始发愣。 这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等等,这不就是八大杀手之一的男杀手柳业隐吗? 不怪她一时没想起来,主要是没想到遇到杀手会这么容易,柳业隐竟然还有个在街头卖艺的隐藏身份吗? 当真神奇。 随即柳业隐又表演了吞剑和吐火,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同样的杂耍,也就只有他能引来这么多人。 无他,旁人也没有这等紧实的肌肉,更不会在冬日里光着膀子。 “嫂嫂,我也拿些钱。” 萧鸿雁心里蠢蠢欲动,想拿出钱袋子给柳业隐送点钱。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看过表演,送点钱出去也不亏。 萧鸿雁一摸衣袖,竟然是空的,藏在里面的钱袋不知何时不见了。 “我钱袋呢?” 第142章 如何证明? 白清影视线在人群中一扫,就注意到有一个身量不高的小乞丐正拼了命地往人群外挤。 白清影有所猜测,但现在人多,比起一个钱袋,还是萧鸿雁她们的安全更重要。 因而这次是白清影取出几枚铜板给柳业隐,等人群渐渐散去,才护着她们回驴车旁。 萧鸿雁虽刚看过杂耍,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好看。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身上的钱袋没了。 白清影安慰她:“没事的,一个钱袋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萧鸿雁却失落地垂下头,“都是我没看好,连个钱袋都护不住。” 她身上的钱早就花完了,现在的钱还是白清影给她的,因此萧鸿雁很自责。 白清影灵机一动,想出安慰她的法子。 “你的钱袋丢了,不管是被人偷了还是掉了,总会被人捡到对不对?” 萧鸿雁有些愣神地点头,“是这样。” “那不就得了,你也没什么好自责的。” 萧鸿雁还是不明白,“为何?” 白清影凑近她低声道:“你可是公主,给子民送点钱也什么,就当扶贫了。” 萧鸿雁张了张口,“是这样吗?” “当然,你以前应该也给百姓施过粥之类的,如今只是一袋子铜板而已,也不算太多,别太在意。” 真别说,萧鸿雁听后心情果然好多了,但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一行人继续逛街,走到一家肉摊前,就看到一位高大魁梧的男人揪着个小乞丐的衣领。 “又偷钱了?” “放开我,你放开我!” 小乞丐也就六七岁的样子,身量也不高,被男人跟拎小鸡仔一样拎在空中,双手双脚拼命挣扎。 “在哪里偷的,给人还回去。” “你管我?” 男人恨铁不成钢地叹气,“我都给你吃肉了,你怎么还去偷钱?” 有附近的百姓看见,喊道:“肉掌柜,你不用管这些乞丐,那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先前有多少人家想将他们带回家里养着,结果没几日就偷钱跑出来。这是乞丐天生贱种,就会偷人东西,改不过来的。” 男人没搭理说话的百姓,再次开口时声音更是加大几分,“告诉我,为什么偷钱?” 被他拎起来的小乞丐浑身颤了颤,被男人的气势震慑住,吓得嘴唇都有些发白。 “小,小狗子身上有伤,我想给他凑钱买药。” 小乞丐所说的小狗子不是一条狗,而是个比他年龄还小些的乞丐。 男人眉心一拧,“他怎么会受伤?” “是被先前要养他的那家人打的,小狗子也是实在受不住,才从那家人里逃出来。” 他们从小就是乞丐,记事起就在街头行乞,只是身边的人经常会换。 有些小乞丐被人拐子盯上,有些则是被好人家收养,但也有些人被收养后过得日子并不好,比如小狗子。 因此小狗子带着满身的伤跑了出来,小乞丐就想着帮小狗子买药,可他没钱,小狗子身上也没有,他想买药就只能去偷。 男人将小乞丐放下,视线扫向方才说话的人。 是个中年的大叔,听到小乞丐的话后,大叔有些没底气,但又开口:“不应该啊,那家人不是那等会打孩子的,我瞧着他们给小狗子还买新衣裳嘞。可别不是你们野惯了,才逃了出来,还想抹黑人家的名声。” 小乞丐眼圈发红,小拳头紧紧握着,“有安稳日子,谁会想要饭?” 这话说的没错,中年大叔闭了嘴。 男人将钱袋握在手里,“告诉我从哪里偷的,我去还给人家,小狗子的伤我出钱给他治。” 小乞丐双眼发亮,期待地望向男人,“就在前面胸口碎大石那边。” 说着,小乞丐又遗憾的垂下头,“人太多,我也没注意到是谁的。” 他挤进去的时候想的是,看谁看杂耍毫无防备,就偷谁的钱袋。 但这次也不算是他偷的,他是挤进人群准备偷钱不假,这个钱袋也是当真在地上,被他捡来的。 萧鸿雁看到钱袋,一眼就认出就是她丢的那个。 “是我的。” 男人寻声看过去,对上萧鸿雁的目光。 “姑娘如何证明?” “钱袋是我亲手做的,我这里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 萧鸿雁让阿珠将钱袋拿出来。 她不仅给自己做了新的钱袋,还给白清影他们人手一个,都是一样的布料,很容易辨认。 因而男人只是看过一眼,就能确定这钱袋是萧鸿雁的,便将钱袋递了过去。 刚抬手,就感受到一道审视的目光朝他看过来,男人扭头看去,跟白清影四目相对。 男人愣住。 白清影已经观察几眼,确定了男人的身份。 正是在流放路上给他们传消息的江余风。 没想到江余风的隐藏身份是屠户。 男人尴尬地轻咳一声,假装没有认出白清影。 萧鸿雁打开钱袋数了数,铜板一个都没少,她把铜板放回钱袋,递给小乞丐。 “喏,不是要买药吗?这些都给你。记住,以后不能再偷钱了。” 小乞丐拘谨地抓着衣角,不敢接。 男人拍了拍小乞丐的肩膀,“接下,谢谢姐姐。” 小乞丐将手心在身上擦了擦,伸出双手接过钱袋,“谢谢姐姐。” 萧鸿雁轻轻地点头,此时丝毫没有丢钱袋时的痛苦,反而看似毫不在意。 她现在手头没钱,让她拿更多出来,她是舍不得的。 但对于失而复得的钱袋,她愿意用它做件好事。 白清影笑眼眯眯地看向肉摊,“来都来了,买点肉回去,我看着还挺新鲜的。” 男人吞了吞口水,见白清影没有要喊破他身份的意思,便笑着道:“当然新鲜,都是早上现杀的,你要多少?” 最终,白清影买下十斤猪肉十斤羊肉,放在了驴车上。 天气冷,外面就是天然的冰箱,倒是不担心变质的问题。 白清影她们继续逛街,走到一家针线铺前,萧鸿雁脚步微顿,打算进去瞧瞧里面的价格。 白清影恰好与跟在暗中的萧五对上视线,让他们先护着萧鸿雁,她则钻进了隔壁的当铺。 站在当铺内,白清影又犹豫了。 那么问题来了,她要当什么呢? 第143章 玻璃球 白清影愣神站在当铺内发呆,意识在空间小院里搜寻,不多时注意到被她堆在房间角落里的两颗手掌大小的透明玻璃球。 大周还没有玻璃,她把玻璃球拿出来兴许能卖出个价。 白清影借着衣袖的遮掩,从空间里取出一颗,宝贝似的给当铺伙计看。 伙计们早就见惯这种来当铺犹犹豫豫的人,因而也没有多惊讶。 “麻烦帮我看看,这东西能当多少钱?” 坐在柜台的伙计接过玻璃球细细端详,眼眸中迸发出一抹光亮。 但光亮很快暗下,问:“姑娘是从何处得来?” 白清影睁着眼睛瞎说:“是一位在外经商的朋友所赠,说是从海外寻来的。” 遇事不决,海外背锅,所说她这颗玻璃球是国产,但现在不是在大周吗,以现在的生产条件也做不出来,她不好说事大周做的。 伙计点点头,报了价:“我瞧着成色不错,但只有一颗,至多能当五两。” 白清影明白了,这是要成双成对。 “若是我有两颗呢?” 伙计犹豫一瞬,又看了看手中的玻璃球,“两颗可以当给你十五两。” 也算是个不错的价格,但白清影不打算当,她现在也不缺钱,之所以来当铺也只是单纯的好奇。 如今好奇心被满足,她也就圆满了,因为又把玻璃球要了回来,收进衣袖。 “好,我不知道了。” 说罢,白清影便转身往外走。 伙计愣了愣,难不成是他价格说低了? 不应该啊,两颗十五两,在镇上也就只有他们姚家当铺会给这个价。 “姑娘,您不再考虑考虑吗?” 白清影摆摆手,“不考虑了,我只是来问问,而且我也没有两颗。” 这话说的明白,她只有一颗,只能卖一两,她嫌少。 伙计咬咬牙,只有一颗他给不了太高的价,就算翻一倍给十两,人家也不见得能答应要卖。 见白清影去了隔壁针线铺,伙计连忙去后院跟掌柜的说明此事。 针线铺内,萧鸿雁也没买,只是在很认真的问价。 每种绣线的价格,质量,她都仔细看过,心里有了成算。 她现在还在忙着给大家做冬衣,没时间做绣活儿,但既然云北镇,可以先问问价格。 至于买不买的,她还要考虑,毕竟也不是只有一家针线铺,云北镇和景州城不知道有多少家,还有姜若微这个送货上门的商人。 总之,萧鸿雁肯定要选择最合适的一家去买。 萧鸿雁挑的认真,也就没注意刚才白清影不在。 但绿啼注意到了,就低声问:“小姐刚才去了何处?” 白清影随口道:“旁边摊子随便瞧瞧,你们看得怎么样了?” 萧鸿雁这边也看的差不多,听到白清影的话后,也就没再多留。 “看完了,走。” 针线铺的伙计见多了问来问去不买东西的人,因而接受良好,也没多说什么。 刚走出铺子,就被一个白发老头拦住。 白清影下意识地将萧鸿雁她们护到身后。 白发老者见状,连忙解释道:“我是隔壁当铺的掌柜,听说姑娘要当珠子?” 白清影也很惊讶,没想到她只是去问问价,当铺掌柜就追过来了。 “我就随便问问,我不当。” 白发老者露出惋惜,“我能瞧一瞧吗?听伙计说成色极好,很难得一见。” 白清影望着老者期盼的眼神,终究没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好。” 白发老者将白清影四人请到隔壁当铺,还不忘自我介绍。 “我姓姚,旁人都唤我一声姚掌柜,姑娘也可以这样叫我。我们老爷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我在姚家做事已有四十年,不会诓骗姑娘。 “姑娘若是有心要当东西,选我们姚记当铺总没错。” 白清影从衣袖中取出一颗玻璃球,递给白发老者。 老者伸出一双布满沟壑的手接过,放在手心仔细打量。 “好,甚好。” 萧鸿雁先前身为公主,见识过的珠宝无数,可玻璃她没见过。 因而在看到玻璃球的时候,萧鸿雁只有一个评价。 “这东西,看上去好生奇怪。” 玻璃球是透明的,表面圆滑,个头也不小,不像能天然形成,也不知如何能做成。 而且,就连先前身为公主的她也未曾见过。 白清影倒是不怕解释,反正她拿出来的怪东西也够多了,萧鸿雁都没问过。 就算问起,她就说是嫁妆箱子的角落里找到的。 虽说嫁妆箱子都是杂物的事萧鸿雁也知道,但不小心落下个珠宝,好像也能解释的通。 即便这颗珠子大了些。 其他人没再说话,姚掌柜仔细看过后,将玻璃球递回去,开口道。 “姑娘若有两颗,我愿出一百两来收。当然,这就是死当了。” 他是想要买下这颗珠子,当然害怕白清影再来要,因此只是能死当。 不得不说,这个价格白清影当真心动了。 她问:“若是只有一颗呢?” 姚掌柜道:“五十两。” 可以说很有诚意了。 白清影点点头,犹豫着要不要卖掉,萧鸿雁却将她拉到一旁。 “嫂嫂,看他这样子,你这颗珠子肯定很值钱,不能当。” 值不值钱的,白清影也不确定。 虽说她这两颗玻璃球是几十块钱买的,但现在是在大周,工艺不同,物品的价值不相同,也不好给玻璃球定价。 她现在卖掉,明天空间还是会自动补齐,但她也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若是拿出来卖掉,她就不能再拿出来更多,不然会破坏玻璃球的价值。 也就是说,要么她就用一百两的价格卖给姚掌柜两颗,以后得放在空间里不再往外拿,或者只能自行使用。 要么就不卖。 不说破坏价值的事,就说她能拿出来太多的玻璃球,也容易被人怀疑。 姚掌柜着急的额头都冒出汗珠,要知道这可是冬日,想流汗没那么容易。 姚掌柜生怕买不下来,甚至想过再加一点。 可他不喜打太极,因而一向直接报合适的价格,再高可就要亏了。 很快,令姚掌柜担心的回答还是传入他的耳中。 第144章 那就带回去吧 “抱歉,我们不当。” 姚掌柜听到这样的话,甚至感觉到他心都要碎了。 “姑娘,真的不考虑当给我们当铺吗?这个价格别说是景州城,就算去京城你也很难当的更高了。” 白清影故作为难道:“我就只有一颗,是我爹临终前留给我的。刚才也只是想问问看这东西的价值,若我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是不会当掉我爹留下的遗物的。” 萧鸿雁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若是记得没错,镇国公世子好像还活着? 她嫂嫂这么随意就把人给说死了? 萧鸿雁很快也回过味来,就凭镇国公世子对她嫂嫂的苛待,这样说他也不过分。 若她还是公主,还想去教训他一顿呢。 此刻,萧鸿雁也顺势说道:“是啊,我嫂嫂的爹死得很惨,只给她留下这么一个物件,嫂嫂当真舍不得当掉呢。” 白清影诧异地看过去,没想到小公主接的这么快。 这话说的,姚掌柜就算心里再想买下,也不好再坚持。 姚掌柜只好道:“这样,姑娘不想当掉令尊遗物的事我能理解,将来若是想当,定要来我们姚家当铺。” 忽然很盼望眼前的姑娘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这样就会把珠子当掉。 姚掌柜这样想着,又觉得不应该,他怎么能盼着人家不好呢。 姚掌柜亲自将四人送到门外,眼含不舍的望着她们逐渐远去的背影。 回想珠子的成色,更觉得痛失一大笔商机。 海外来的东西,得来不易,这姑娘不想当也能理解。 不想当就罢了,还非要拿来当铺,凭白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罢了,说不定哪日姑娘就想开了,愿意把珠子当了呢? 虽然姚掌柜觉得希望不大,却还是抱有一丝幻想。 另一边,白清影走在街上,琢磨着珠子的事。 她好像做错了,不该随便拿东西出来,她又不愿意当。 刚才走的时候,那位姚掌柜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可见对珠子喜欢得紧。 她是不是应该当了? 再想想,看她把现代的东西拿出来合不合适,下次再来的时候考虑要不要当掉。 逛的差不多,临走前又从一家铺子买了几包糕点,一行人便坐上驴车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萧鸿雁的心情好了不少,愿意开口说话,只是不想搭理郁九。 走在半路,绿啼忽然诧异地“咦”了一声。 白清影扭头看向她,问:“怎么了?” “奴婢记得一共买了六包糕点,这怎么只剩五包了。” 只见此时在她们身边的驴车上,显眼的放着五包糕点。 买糕点的时候萧鸿雁也在,她知道是六包,就问:“会不会忘记拿了?” 难不成是少拿了一包,掌柜还没提醒她们? 阿珠摇摇头,“不会,奴婢记得清楚,是六包,放在车上的时候奴婢还瞧了。” 白清影不太在意地摆摆手,“兴许是道路颠簸,掉在地上了。” 提到这里,白清影忽然就觉得该修路了,不用等她卖鱼赚到钱。 修路这种事,不止方便其他村民,他们来去的时候也舒坦,不至于一路颠簸成这样。 好在驴车速度慢,这样的路况若是换做汽车,能把不晕车的人也颠吐。 见白清影如此说,绿啼她们也就没再多说。 唯有萧鸿雁有些心疼,一包糕点啊,还不知道掉的那包里都装着哪种糕点,有没有她最喜欢的那个。 这些糕点都是她挑的,但包起来都一样,她也不确定哪个里面装的是什么。 此刻只能安慰自己,好歹还剩五包。 萧鸿雁将五包糕点抱在怀中,这样总不能再掉了? 与此同时,护在暗处的护卫讨论。 “刚才好像有人接近主子们。” “我也觉得有人,可根本没看到有人靠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 “咱们都发现,那就是有人。只是这人的速度太快,咱们才会没看清。” 护卫们不禁担忧起来,各个露出忧虑的神色。 “跟紧些,别出岔子。” “是。” 无人注意的暗处,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女子将油纸包打开,露出里面的绿豆糕。 她捏起一块放入口中,满意的咀嚼。 不知为何,她现在尤为贪嘴,嗅觉还比先前敏锐,本想暗中保护,可闻到糕点的香气她就忍不住,只好悄悄靠近顺走一包。 她保护他们这么久,也挺辛苦,吃包糕点不过分? 女子这般想着,又捏起下一块。 随即,一块接着一块,油纸包里的糕点很快就见底了。 这绿豆糕味道不错,就是份量太少。 女子吃完后,翻身一跃,追上驴车,不过仍躲在暗中,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虽然她也发现暗中还有其他人,但她并不放在眼里。 这些暗卫也就武功比她高,但论起速度,还没她反应快呢。 女子回味了一下口中绿豆糕的味道,盯着驴车的方向,想故技重施再取一包当做报酬。 看过去后才发现,糕点被萧鸿雁护在怀中。 女子不满地撇撇嘴,一国公主这么小气的吗? “汪!” 驴车在缓慢行进,一道低低的犬吠声在安静的荒郊显得尤为明显。 萧鸿雁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干草窝里趴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白狗。 小白狗此时正在浑身发抖,看模样是被冻得。 萧鸿雁期待地看向白清影:“嫂嫂,我能把它带回去吗?” 白清影看到缩成一团的小白狗,就想到她小时候邻居送的那只小白狗。 小白狗刚来她家的时候,跟现在这只差不多大,小小的,能塞进书包里。 狗的寿命有限,那只狗只陪伴了她的童年,后来在一个夏天出车祸走了。 白清影曾想过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养狗了,可看到那一小团,她就不自觉地想到她的那只狗。 如今她穿越到大周,这只小狗说不定也是以前陪她长大的那只呢? 就算不是,既然萧鸿雁喜欢,带回去养也没什么。 驴车的速度很慢,虽然白清影想到很多,也没过多久,因而在她回答的时候,驴车刚好走到小白狗所在的位置。 白清影望着小白狗淡淡一笑,“好啊,既然你喜欢,那就带回去。” 第145章 传信 驴车停下,萧鸿雁兴冲冲地跳下车,小心翼翼地将小白狗抱进怀里。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善意,小白狗很乖地趴着,也不喊叫。 回到驴车上坐好,郁九赶着车继续前行,萧鸿雁轻轻抚摸着小白狗的头顶。 小白狗小小的一团,比成年人的巴掌大不了多少,正用头顶蹭着萧鸿雁的手心。 “嫂嫂,我们给它取个名字。你说叫什么名字好?” “嗷呜——” 一道叫声,将白清影的记忆拉回到童年。 那个时候,她的亲生父母还没有离婚,她还没有被抛弃,也没有去养父母家。 她的小狗不只陪伴了她的童年,还跟她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白清影看过去,就见小白狗的一双眼睛里含着薄薄的一层水雾。 “笨笨如何?” 萧鸿雁歪头看向她,疑惑地问:“为什么是笨笨?” “天气这么冷,它被人抛弃在路边,却还在笑,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小白狗很不满地发出低低的犬吠声。 “你瞧,它很喜欢这个名字呢。” 萧鸿雁摸着小白狗的头顶,眼里满是笑意,“好啊,那就叫笨笨。笨笨,你以后有名字了哦,我们会把你健健康康的养大。” 回村后,萧鸿雁就抱着笨笨去找景霄行。 “景神医,劳烦你帮忙瞧瞧,这只小狗身上可有病症?” 不怪萧鸿雁多想,主要是在大冷天被扔到外面,又是这么小的一只,她怕耽搁病情。 景霄行双臂在胸前环绕,没有要走过去的意思。 先前总给他找麻烦就算了,好歹让他治的是人,这次连狗都让他治? 不对,他上次已经帮忙检查过耕牛,还是头已经咽气多时的耕牛。 景霄行死亡微笑脸。 萧鸿雁光顾着说话,没注意景霄行的表情,再一抬头对上景霄行的眼神,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景神医,你干嘛这样笑,看着怪瘆人的。” 白清影在一旁偷笑,“没关系,景神医只是高兴,因为你愿意信任他的医术。” 萧鸿雁没多想,也就当真了,浅浅笑着道:“那当然信了,景神医先前住在王府,也帮府上不少人治过病呢,我都所有耳闻。” 说着,萧鸿雁就把小狗递了过去。 景霄行无奈接过,生无可恋地检查。 真别说,他虽然学的是治病救人,但对治疗动物的方法也有所了解,只是不算精通。 检查过后,景霄行将小狗递回去。 “没病,很健康。” 萧鸿雁心疼地揉着小狗的脑袋,“那它以前的主人怎么就把它给抛弃了呢?” 抛弃的原因可能有很多,白清影不好多做评价。 如今既然决定养着这条小狗,就得想办法让它活下来。 大寒村也有村民养狗,笨笨小小的一只,白清影怕他们养不活,就将笨笨交给沈时荣夫妻帮忙照看。 他家恰好有只母狗,最近刚下了一窝小狗,照顾笨笨一只也不多。 白清影没让他家吃亏,将今日在云北镇上买来的猪肉和羊肉各分给夫妻俩一块,算是报酬。 当然,后续有好东西也会再给他们送来,毕竟要让他们帮忙养狗。 等笨笨养大一些再带回来。 萧鸿雁恋恋不舍地离开,下定决心每日都要过来瞧瞧。 去云北镇的路程确实近,一来一回刚到午时,白清影将在镇上买来的猪肉和羊肉交给范娘子。 食材在范娘子手中,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变成一道道可口的美食。 吃饱喝足,白清影就开始琢磨修路的事。 趁着最近没下雪,能修多少修多少,不然等下雪就不好修了。 村里还在盖房子,这些人手肯定没办法调用,白清影就跟萧逸舟商量修路的事,想让他再安排些人手出来。 “从村子出去的两条路都不好走,今日我们坐驴车就很难熬,要不把路修一下?” 萧逸舟想也没想就答应,“好,我来安排。” 白清影压低声音问:“夫君需要用到钱吗?” “暂时不用,你先收着就行。” 白清影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那些东西都在她空间里好好待着呢,她每天都会检查一下。 最近几天白清影不打算出村子,先将村里该做的事整理好,他们才刚到没多久,这又是盖房子又是修路,有的忙碌呢。 白清影望着眼前建造到一半的村子,对将来的模样很有信心。 不仅是大寒村,还有景州城,甚至整个大周,都要更好才行。 不知道若是不用经历几百年的奴役,她先前生活的时代会是什么样。 白清影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收回,就去帮萧鸿雁她们了。 …… 两日后的京城,萧柏泉带上一众官员和三位宫妃前往皇家寺庙为百姓祈福。 皇家寺庙在京城北面,需从北城门出城,再行一段路方可到达。 担心沿途拥挤,皇家护卫统领还特意安排人手在路边维持秩序。 可在萧柏泉和宫妃的车架经过时,就能注意到,路边只有零星几个百姓,甚至不用官兵维持秩序,百姓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仿佛对何人出行并不关心。 萧柏泉坐在马车里,后背靠在车壁上,没有朝窗外看,因而也就不知道外面的场景。 不过他也不甚在意,每年去皇家寺庙祈福三日是先帝在世时就定下的,他也就是按照先前的规矩办事。 到达皇家寺庙后,萧柏泉还没等做完一系列的流程,就觉得浑身乏力酸痛,人还一直犯困。 好不容易熬到第一天的祈福结束,萧柏泉回到准备好的寮房倒头就睡,连晚膳都没顾得上吃。 睡着的萧柏泉不知道,他这次带出来的三位宫妃可都没闲着。 郭才人甩掉跟在身边的宫女,避开巡逻的侍卫,与一位和尚装扮的人擦肩而过。 二人相视一眼,看似一句话也没说,郭才人手心里却多了张字条。 宫女在此时小跑着追上来。 “才人,奴婢险些跟丢了。” “没事了,帕子找到了,这就回去。” 郭才人恍若无事地折身回到寮房,用让宫女准备热水的理由将她支开。 握在手心的字条已有些潮湿,郭才人将字条缓缓打开,借着烛火的光亮看清楚上面的字。 第146章 三位宫妃 郭才人看到字条上的字后,神情微愣,眉头紧紧拧成一团。 主子让她取大周布防图。 她虽得萧柏泉宠爱,可朝政之事很难插手,想取布防图并非易事。 与其让她取布防图,倒不如让她刺杀萧柏泉,后者还更容易得手。 除了布防图,主子还说让她不要再喝下避子汤。 郭才人被晋封后很得宠,但她身为细作,不好怀上萧柏泉的孩子,因此一直在偷偷喝避子汤。 没想到如今主子要让她停了避子汤,还说待她生下皇子,便派人助她夺权,再里应外合,将大周收入北夷囊中。 主子这是在下一盘大棋,可孕育子嗣尚需时间,主子当真能等得了吗? 听到脚步声,郭才人将字条放在烛台上烧掉,灰烬扔进香炉中。 宫女走进来,就见郭才人支着脑袋地坐在桌前发呆,仿佛无事发生。 “才人,热水准备好了。” 郭才人微微点头,示意宫女服侍她梳洗。 …… 隔壁院子里,陈贵妃站在树下赏月。 银白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显得陈贵妃的身形更加单薄寂寥。 海棠在旁提醒道:“娘娘,该歇着了。” 陈贵妃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语调带着股伤感,“海棠,快满月了。” 海棠紧张地四下看了看,生怕她家主子说出不合适的话。 好在陈贵妃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抬脚进寮房休息。 海棠松口气,跟了上去。 走在她前面的陈贵妃刚进寮房,脚步便顿住。 海棠偏头看过去,看清楚寮房内的人影后,吓得连忙将房门合上。 比起海棠的慌张,陈贵妃脸上更多的是欣喜。 “怀青,你怎么也出宫了?” “三日见不到娘娘,怀青受不住,就只好混在宫女当中一同前来。” 刚才还站在月下伤春悲秋的陈贵妃,此刻连眼睛里都染上了笑意。 她走过去,毫不顾忌地揽住怀青的后腰,脸颊贴到他的胸膛上。 感受着男人滚烫的温度,起伏的胸膛,陈贵妃的一颗心仿佛也安定下来。 海棠担忧地咽了咽口水,提醒道:“娘娘,这可是在皇家寺庙。” 这里地方小,又不比皇宫,很难藏匿人,若萧柏泉突然出现,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 陈贵妃丝毫不顾海棠的提醒,将抱着怀青的胳膊收紧,“海棠,你出去守着。” “娘娘——” “出去。” 海棠不敢忤逆陈贵妃的意思,先前帮陈母除掉陈贵妃腹中的孩子后,已经被陈贵妃教训过,如今更不敢将怀青的存在告诉陈母。 但陈贵妃跟怀青越来越大胆,海棠担心迟早有一日会瞒不住,到时候不仅是陈贵妃,就连她这个宫女也性命不保。 可如今又能如何,即便她揭穿此事,到头来她的性命也保不住,这可是皇家丑事。 想活着,她就只能帮陈贵妃遮掩。 海棠打开门走去后,又将房门合上。 屋内,陈贵妃双目含情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怀青,我好想你。” “我也想念娘娘。” 两人虽然今早才刚见过面,但对陈贵妃来说,怀青不在她身边的这段时间,甚是难熬。 陈贵妃拉着怀青到床边坐下,红唇轻轻扫过他的耳侧,落到他的唇上。 怀青身体微僵,女人身上独特的香气传入鼻尖,勾起他心头的火热。 他将陈贵妃一把揽入怀中,抱住她的腰肢,将这个吻加深。 一阵亲吻后,两人恋恋不舍得分开。 “怀青,好想让你带我走。” 陈贵妃一双杏眼带着水雾,声音娇软,似是在祈求。 “娘娘,我们离开皇宫能去哪里?” 陈贵妃眼神微顿,是啊,不能留在京城,其他地方她又并不熟悉,不知要如何生存。 “我会想法子攒些珠宝首饰,将来有机会,我要与你一同离开。” 怀青将她抱在怀中,轻抚着陈贵妃的后背,“好。” 陈贵妃与怀青胸膛紧贴,唇瓣再次落到怀青唇上,一寸寸的碾磨。 灼热的气息在屋内蔓延,意乱情迷的两人很快就坠入情网,无法自拔。 …… 白念念已梳洗准备睡下,窗子忽然被敲响。 她走过去将窗子拉开,外面空无一人。 喊来身边伺候的宫女,宫女却说没听见刚才有声音。 白念念以为她听错了,便让宫女熄灯退下。 躺在床上,看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淡淡月光,白念念有些难以入睡。 她明日祈福的时候,要先为自己求子。 没错,对如今的她来说,既然抓不住皇上的心,那就只能想法子生下皇长子。 双目刚微微闭上,一股灼热的气息逼近,不待白念念反应,嘴唇就被堵住。 “唔唔唔——” 压在她身上的人带着一丝淡淡的酒气,此刻发疯似的,狂热又粗鲁的吻着她。 白念念拼命先将人推开,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劲儿,就在她心生绝望的时候,压在她身上的人忽然跟她移开一段距离。 白念念大口喘着气,开口就想喊人,但待她看清楚眼前人的脸,便愣住。 “玄昭?” 苏玄昭满脸通红,迷离的双眼里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念念,你如今过得可好?” 白念念连忙将苏玄昭推开,坐直身体,语气疏离,“三表哥,你快走,若是被旁人瞧见,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念念,回答我,你可是爱上旁人了?” 白念念微垂眼睫,眼神闪躲,“三表哥,我如今已是皇妃,你我再无可能。” 苏玄昭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念念,你当真能忘掉我吗?这些年的情谊,你当真都能忘得一干二净吗?” 白念念生怕苏玄昭的声音引来其他人,连忙示意他小声些。 “玄昭,你喝多了,不该来此。” “念念,我能来,就有我的法子。你若心里还有我,就莫要赶我走。听说你在宫中并不受宠,我很心疼你。” 白念念心思微动,但很快就把这种不该有的心思挥去。 不,她不能跟苏玄昭做这些事。 “玄昭,你可知你在这里出现,若是被皇上发现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苏玄昭浑不在意地冷笑,“他夺走我心中所爱,我难道就只能忍气吞声?念念,我知道你心中有我,我也心疼你。你想要孩子,我可以助你如愿。” “玄昭,我们不能如此。” 苏玄昭面露苦笑,将扶住白念念肩膀的双手松开,“念念,你果然还是爱上了旁人。也罢,我这就走,绝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 苏玄昭准备站起身,衣角却被一股力量紧紧拽住。 第147章 宋书易成婚 苏玄昭回头一看,对上白念念略显犹豫的眼神。 白念念红唇轻启,低声问:“玄昭,我们就试这一次,如何?” 苏玄昭面露欣喜,将她拥进怀中,“念念,你当真愿意?” 白念念微微点头。 至于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是因为白念念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苏玄昭能混进来,足以说明他有法子避开外面的守卫。 两人好不容易见面,又是这样难得的机会,不管是不是旁人设下的陷阱,白念念都想以身试险的跳一跳。 万一苏玄昭能让她怀上孩子,她将来也算有了倚仗。 于是,白念念不再犹豫,将寝衣解开,扑入苏玄昭怀中。 …… 窗外,立在暗影里的男人唇角微勾。 很好,也算是不枉费他的苦心安排,又给萧柏泉多戴一顶绿帽。 南山道长双手负后,心情极佳,悄无声息地离开院子。 …… 比起皇家寺庙的热闹,京城宋府却有人正在黯然神伤。 郑温宜一身喜服坐在喜房内,等着宋书易过来,可眼瞧着天色越来越晚,也没能等到宋书易的身影。 郑温宜暗暗咬牙,问身边的丫鬟:“姑爷在何处?” 冬竹小心翼翼地回:“听说姑娘在书房歇息,找了丫鬟相陪。” 后面的话,冬竹不好多说。 郑温宜眸子里跟淬了毒似的阴冷,她将手指紧握,恨不得将指甲剜进肉里。 自从那日在酒楼相见后,宋书易就对她避之不见。 郑温宜忍了,毕竟她该做的事都做了,也让京城的人以为宋书易心里只有她。 可今日大婚,宋书易不来喜房也就罢了,竟然敢睡在书房,还找丫鬟陪着。 这完全是在打她的脸! 郑温宜稳住心神,站起身,“姑爷喝多了,不好让他宿在书房,你随我去把他接回来。” “是。” 宋书易的书房跟喜房在同一个院子,因而郑温宜迈步走出喜房后不久,就来到书房门前。 此刻,书房里频频传出暧昧的声响,郑温宜的心更是冷到了谷底。 为何有蛊虫在,宋书易还会跟别的女人做这等事? 守在门外的小厮见郑温宜过来,吓得连忙跪在地上。 “少夫人——” 郑温宜淡淡瞥了他一眼,问:“里面是何人?” “公子和……和阿窈姑娘。” 郑温宜轻点了下头,唇角露出一抹自嘲,“你退下,公子这里我来守着。” 小厮还想再说,可对上郑温宜的眼神,他只能将后面的话都咽回肚子里。 小厮刚走开两步,郑温宜就将书房的门推开。 小厮听到嘎吱一声响,惊愕得回头看去。 少夫人竟然走进去了?! 下一瞬,就见郑温宜不仅走进书房,还将房门合上。 小厮僵着身子站在门外,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书房内,郑温宜寻声看去,就见屏风后的矮榻上,两道身影毫无距离的拥在一起。 她迈着沉重地脚步绕到屏风后,烫眼的一幕收进眼中。 饶是已有心理准备,郑温宜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阿窈看到郑温宜的身影,吓得瞪大双眼,说话也变得结巴,“少,少夫人!” 宋书易心中升腾出一股不耐烦,他扭头看过去,对上郑温宜目光的那一刻,莫名的滋味在心头蔓延。 上一刻还浑不在意地宋书易,此时连忙将身下的阿窈抛下,拢着身上的衣物,跳下矮榻,去拉郑温宜的手。 “温宜,你听我解释——” 宋书易也不知他要解释什么,可在看到郑温宜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好似不受控制。 焦急,慌张,生怕她不高兴。 郑温宜避开他的手,冷声问:“夫君可还记得,今晚是你我的大婚之夜?” 宋书易头痛欲裂,面露痛苦,“温宜,是我的错,是我不该。” 衣衫不整的阿窈慌忙地从矮榻上跳下来,赤脚踩在地上,跪在郑温宜面前。 “少夫人,奴婢不是有意勾引公子。是公子喝多了,奴婢,奴婢也不想的。” 郑温宜看向她,“你先前是在书房伺候的?” 阿窈不敢抬头,“是,奴婢先前是为公子研磨的。” 郑温宜不管阿窈是有心还是无意,如今已走到这一地步,她就必须做出选择。 要么除掉阿窈,要么借此笼络人心,将阿窈收为己用。 郑温宜脑海中的思绪快速转动,纵有蛊虫在,宋书易还是会去找别的女人。 与其让宋书易去找更多的人,倒不如就将阿窈笼络住,也好让阿窈为她做事。 再者,若现在将阿窈除掉,郑温宜并不确定宋书易会不会因此跟她翻脸。 她要的是掌控宋书易,而不是为了个丫鬟跟他闹翻。 阿窈浑身发颤,跪在冰凉的地上,吓得魂都丢了。 而下一刻,只听一道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伺候公子有功,去歇着,公子这里有我。” 阿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少夫人竟然选择放过她? 生怕郑温宜改变主意,阿窈连忙爬起身,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慌忙地往身上套。 也不管有没有穿好,就匆匆行礼退下。 书房内只剩郑温宜和宋书易两人。 宋书易在蛊虫的作用下,此刻的眼里只有郑温宜,纵然身上直披着一件里衣,却丝毫不觉得冷。 郑温宜语气淡漠道:“夫君先去沐浴,我回喜房等你。” “好。” 郑温宜转身离开,出去后喊来小厮准备热水,还特意叮嘱让小厮为宋书易沐浴,别找丫鬟伺候,生怕再出岔子。 即便宋书易刚打了她的脸,郑温宜也得受着,不然若是传出去他们大婚当晚没睡在一起,她先前的苦心安排可就都白费了。 纵然心中恶心透了,郑温宜还是在宋书易沐浴后,与他在喜房内一阵缠绵。 此刻的郑温宜有些后悔,她赢了萧鸿雁又能如何,这个男人心中没有她,连蛊虫的作用都不大。 可既然路已走到这里,她除了闷头往前走,别无选择。 郑温宜眼角含泪,修长的指甲剜进男人后背。 宋书易急切的吻接连落下,就好似二人当真是爱到难舍难分。 第148章 抓鱼而已,有那么难吗?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大寒村,村里的人纷纷起身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用过早饭,村里的人各自忙碌。 而在此刻,有辆马车朝村子缓缓驶来。 马车在村口停下,景兰珍从车上下来,步行进村。 进村后,注意到村里的那条河,景兰珍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朝河水瞥过去。 车夫在后面赶着马车跟随。 遇到村里忙碌的人,景兰珍便温声询问:“景霄行是住在这里吗?” 被问话的人没见过景兰珍,但看着她身后的马车也知道她的身份不简单,态度很客气,“你是?” “我是景霄行的姑姑。” “原来是景神医的姑姑,景神医在那边第二个院子住。” “多谢。” 随后,景兰珍便朝院子走去。 院子没有围墙,只用栅栏简单围起来,里面有三间瓦房,院子里晾晒着不少药材。 正在处理药材的景霄行看到景兰珍出现,先是愣了下,才连忙起身相迎。 “姑姑来之前怎么不派人说一声。” “我就过来瞧瞧你,给你带了些东西。在这里住着可还习惯,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 景霄行笑着摇头道:“没有,这里挺好。” 除了冷了些,其他没什么可挑拣的。 外面冷,景霄行就将景兰珍请到屋里,为她倒了杯刚煮的养生茶。 景兰珍小口的喝着茶,跟景霄行简单闲聊起来。 “姑姑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吃顿饭再走。范娘子的厨艺很不错,她做的饭菜也好吃,不输外面的酒楼。” 景兰珍微微点头,原本想要晚会儿再说,可既然话题转到了吃上,她干脆就顺势提起。 “上次你送到刺史府的那几条鱼我尝过,味道极好。前几日你姑父还让来幽谷村办差的官差帮忙带回去些,如今也吃完了。今日我离开村子的时候,能不能再买几条?” 景霄行听的是迷迷糊糊,他姑姑在说什么?他什么时候给刺史府送鱼了? 思绪微顿后,景霄行心中忽然有了猜测,试探着问:“上次我去拜访姑姑的时候让人送去的那些鱼?” 景兰珍点头,嗔怪道:“是啊,你这孩子也没提,我还是听下人说起才知道。这大寒村的河水里养出来的鱼,味道当真不一般。” 景霄行大致明白,看来是有人接着他的名义给刺史府送了鱼。 这人能是谁呢,他几乎不用多猜,就能锁定到白清影身上。 景霄行唇角微扬,看来这位王妃不仅有能解毒的水,还有其他秘密在身上。 不过他不打算拆穿,难得糊涂,那神水他也尝过,味道确实好,如今煮养生茶的水用的就是白清影给的神水。 景霄行也怕万一惹怒了白清影,再连神水都不给他。 于是,他干脆就顺着景兰珍的话说。 “不是什么大事,待会儿我让人给姑姑捞一些上来,钱不钱的就罢了。” 景兰珍却不赞同,“那哪行?养在大寒村河里鱼,我不好白拿。再说,上次不是送过我了吗,我总不好每次都白拿。” 景兰珍想得很明白,若是白送,她可不好意思时常过来买。 只有付过钱,她才能经常吃到大寒村的鱼,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这里的鱼有多少,万一太少,她还是不好常来。 …… 另一边,白清影也得到消息,知道村里有客人前来。 听说来者是景霄行的姑姑,白清影就大致心里有数,找机会提前往河里放了一些鱼。 空间里的温度适宜,这些鱼一进冰冷刺骨的河水,纷纷浮在水面上,鱼眼里满含祈求地望着白清影。 站在岸边的白清影有些发愣,这些鱼莫不是要成精了? 不行,看来要尽快清库存了,空间的环境太好,她养鱼是要吃的,如果真养出鱼精出来,她以后可不就损失了一种能吃的美食? 白清影没再多看河里的鱼,恍若无事地走开。 午时的饭菜是范娘子准备的,白清影并不知道都有什么,当她看到桌上的炖鱼汤的时候,眸光微顿。 从外形白清影也看不出来这鱼是不是她空间里养的,只有尝过才知道。 平日众人不会聚在一起吃饭,而是范娘子那边做好后,由扮成帮工的手下在村里分发。 白清影跟萧鸿雁她们一起吃,满屋子都是做针线活的女子,吃饭的动作也斯文优雅。 白清影盛出一碗鱼汤,送入口中的瞬间就确定是她空间里的鱼。 问过才知道,是帮范娘子打杂的人发现河里有鱼,就捞上来给大家加菜。 行叭,白清影还想着卖给景兰珍呢,不过也不着急,还有时间,她还能再加。 吃过午饭,景兰珍没打算多留,于是就和景霄行一同去了河边。 河水清澈见底,一眼望过去,除了河底的石头,好像什么也没有。 景霄行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兴许是天气太冷,这些鱼都躲起来了。” 景兰珍略有失望,但想着午饭也喝过鱼汤了,只是心里可惜没办法带回去。 就在她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忽而眼前一亮。 河水中,不知从何处游过来几条鱼,在他们面前的位置停下。 景兰珍心中重新提起希望。 景霄行也注意到河里的鱼,小声喊身边的萧八,让他帮忙把鱼弄上来。 萧八卷起袖子小心翼翼地靠近,盯准位置后,快速下手去抓。 抓是抓住了,但滑溜溜的鱼几乎瞬间就从他手中逃脱。 萧八再次朝另一条鱼下手,眼瞧着抓住了,可不等他把鱼抓上来,鱼又逃走了。 几次三番下来,萧八的自信心被严重打击,更难抓到河里的鱼了。 景霄行不敢相信地问:“有这么难吗?” 刚才他们可是吃过的,说明鱼并不难抓。 于是,不信邪的景霄行干脆也卷起袖子,加入抓鱼的队伍。 一刻钟后,景霄行生无可恋地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望着河里的鱼愣神。 “萧八,别抓了。您去问问范娘子,中午的鱼是谁抓的,你让他过来帮忙。” “是。” 萧八应声退下,寻外援去了。 不远处默默观察的白清影:“……”抓鱼而已,有那么难吗? 第149章 小型书院 若是景霄行能听到白清影心里的吐槽,肯定会非常大声的告诉她,有! 不多时,萧八就带着一个帮范娘子打下手的男人过来。 男人一身粗布麻衣,外表看着憨憨傻傻,若是旁人不提,谁也看不出来他其实是会武功的护卫。 景霄行问:“中午吃的鱼是你抓上来的?” 男人点头道:“是。” “如何抓的?” “从小冬瓜家里借的渔网。” 景霄行:“……” 他怎么就没想过要用渔网? 大意了。 景霄行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问:“渔网还在吗?” “在的,我拿来了。” 说着,男人就将手中的渔网撑开,扔进河里。 景霄行再次无语,合着他怀里拿着的就是渔网,他竟然没看出来。 有渔网在,鱼很快就捞上来了。 想起方才抓鱼连连失败,险些跌进冰冷刺骨河水里的画面,景霄行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好在没太多人瞧见,他也算没那么丢脸。 渔网捞上来十五条鱼,景霄行坚持要送,景兰珍最终还是留下一百五十文,算是买鱼的钱。 景霄行问:“姑姑就算把钱给我,我又能给谁?这河是村子的,也不是固定属于谁。” 他既然不想拆穿白清影,当然也就不会主动给她。 景兰珍笑笑,“村里要用钱的地方多的是,你先替村民守着,将来有需要再拿出来。” 景霄行点头应下。 景兰珍提前有准备,在马车上备了木桶,十五条鱼放在木桶中,她也没多留,叮嘱让景霄行照顾好自己,便坐上马车离开。 看到她走后,景霄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姑姑看似是来看他的,可他怎么觉得,姑姑更像是为这河里的鱼而来? 虽说这鱼做出来味道确实不错,也不值得跑这么远? 等等,他好像在流放路就能一直吃到这种味道的鱼。 吃久了,他也就忘记寻常鱼是何种味道。 回想起第一次吃到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然生长的鱼味道不同,现在几乎要习惯了。 现在想想,这些鱼应该跟白清影有关。 看来她不仅有神水,还有鱼。 莫非她是鲛人族? …… 白清影还不知道她已经被景霄行猜成鲛人族了。 看着生意促成,白清影便满意离开,至于钱有没有到她手中,她也没有很在意。 几条鱼而已,她还有,而且她也不好露面,毕竟景兰珍找的是景霄行。 空间里如今鱼满为患,她决定明日就找几个会做饭的护卫,帮她做烤鱼。 如果味道好,她就拿到云北镇卖。 最好是边烤边卖,香味弥漫出去,路过的人会吞口水的那种,烤鱼也就不愁卖。 至于今日,白清影要先去书院那边瞧瞧。 没错,如今大寒村已有一个小型书院。 夫子是古崇之,不过学生只有奕德音和弈孔昭两个。 说是书院,也就一间课室。 此刻,古崇之正在教姐弟俩认字。 奕德音认识的大周字多一些,她从小就学,人又聪明,几乎不需要古崇之多操心,最多只是把她忘掉的字再捡起来。 弈伯温出事的时候,弈孔昭只有五岁,大周话能说的流利,还没怎么学如何写。 这三年来姐弟俩东躲西藏,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教弈孔昭写大周字? 所以在弈孔昭这里,差不多要从头教起。 古崇之教奕德音一些后,就让她自行练习,再去教弈孔昭。 白清影过来的时候见姐弟俩学的认真,也就没进去打扰他们。 她一扭头,注意到窗外有颗小脑袋对着课室里探头探脑。 不就是许老头的重孙小冬瓜吗? 小冬瓜的年龄比弈孔昭还小一岁,如今开蒙也不晚。 白清影走过去,低声问:“小冬瓜,你也想学吗?” 小冬瓜看到她过来,没跑掉,但也不说话,只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收钱,等你将来学得好,赚到钱再帮村里的其他孩子读书,你看怎么样?” 别看小冬瓜年纪小,平时又上蹿下跳沉默寡言,可这孩子心里也有一杆秤。 刚才被白清影问话的时候,小冬瓜想都不想的摇头,就是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他太爷可没钱供他读书。 不要钱的话,小冬瓜还真有些心动。 “我回去问问我太爷。” 白清影唇角微扬,她来村里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听到小冬瓜说话。 她先前提议要在村里办个小型书院,把附近的孩子都叫来,萧逸舟和古崇之都觉得可行。 只是书院还没办起来,难保会有人怀疑或者不信任,古崇之就想先教奕德音姐弟,再吸引更多人来。 反正不为赚钱,只要有学生在,他就能教。 没想到刚开始就吸引到了全村唯一能读书的孩子小冬瓜。 小冬瓜小跑着回到家,跟沈季转述白清影的话。 “那里有夫子教读书,白姐姐说我去读书不要钱。” 沈季双眼微亮,他不识字,吃过很多亏,一辈子都只能种地。 现在人老了,后背驼了,身体也因为长年累月的种地落下很多病根。 儿孙都被北夷人害死,他不想重孙将来也种一辈子的地。 可对他们来说,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 不过如今沈季也看到更多希望,因为宁王来到他们村子。 有宁王在,他们的日子都会越过越好。 若是他的重孙能读书识字,将来不说当官,就算去铺子里做个账房,日子也会过得舒坦些。 “我随你去瞧瞧。” 沈季担心是小冬瓜听错,毕竟重孙年纪小,又淘气得厉害。 小冬瓜牵着沈季的手来到书院外,就听到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虽说只有奕德音姐弟两个,但读书的声音可半点不低。 小冬瓜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里面看,满是好奇。 白清影还没离开,见他们过来,就跟沈季说明书院的情况。 “您也知道我们人多,也不乏才学渊博的人。我就跟夫君提议,安排古先生教村里孩子读书识字。若是小冬瓜愿意,大可跟着一起学。不过进书院后要听古先生的话,再不可调皮捣蛋了。” 此刻,对读书的好奇充斥着小冬瓜的心,他望着读书声传来的方向,坚定不移地点头,“我可以!” 第150章 书院 既然小冬瓜愿意,沈季自然没意见,叮嘱重孙认真识字后,就先回家了。 都在村子里,倒是不怕出岔子,再者沈季从来不拘着小冬瓜,也正因如此,在村里散养长大的小冬瓜才养成上蹿下跳的性格。 古崇之注意到小冬瓜,朝他招了招手。 小冬瓜没迈动步子,一双清澈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古崇之。 白清影在旁边鼓励道:“去,听古夫子的话,他会教你很多东西。” 小冬瓜仰着脑袋看向白清影,小声地说了“谢谢”,便迈步走过去。 白清影唇角微弯,淡笑着摇头。 下晌的时候姜若微又来了,除了货物,她还带着生钱的办法。 “景州城很多人都还不知道宁王和公主被流放的事,既然你们如今在这里,何不利用先前的名头,作几幅画,或者写几张字,我再拿出去卖。 “我也不多要,赚到的钱我拿两成就行。至于我卖多少钱,怎么卖,就由我决定,你们觉得如何?” 萧鸿雁跟姜若微相处的还不错,听到这样的提议后,萧鸿雁很心动。 她现在急迫地想要赚钱,她以前公主的名头早就没用了,若是能用这个名头换点钱,她当然也愿意。 而且她的字画还算不错,拿出去卖钱也不丢人。 “我哥应该不会答应,但没关系,我可以。” 萧鸿雁想着萧逸舟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不好为他做决定,但她可以,也有时间,于是就答应姜若微的提议。 姜若微点头道:“行,你先画几幅,过两日我来取。” 她这次还带来了上等的笔墨纸砚,就当赞助了,算是送给萧鸿雁的,没算钱。 下晌沈红宝将磨好的豆腐送来。 他做的豆腐口感滑嫩,豆香浓郁,范娘子就把中午没吃完的鱼汤跟豆腐一起炖了。 沈红宝之所以忽然想到要做豆腐,也是因为中午的那些鱼他也尝到了。 味道太好,让沈红宝有种吃人嘴软的感觉,想着不能欠人情,他就把磨得豆腐送过去,算是礼尚往来了。 傍晚,沈季来书院接小冬瓜回去,手里还拎着个麻袋。 他把麻袋放到古崇之面前,“古先生务必收下,我听人说读书都是要给先生送束修的,我家里不富裕,没钱给先生,这半袋子米还请先生笑纳。” 古崇之没想到沈季会来这么一出,他摆手拒绝道:“真不用钱,您瞧这两个孩子,是路上捡来的。我教他们,也不多小冬瓜一个。 “都住在大寒村,顺手的事。我跟您实话说,也就咱们村子的孩子能不要钱读书,就连隔壁村来也要交束修。” 他的吃用都是萧逸舟所出,当然是萧逸舟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怎么会收下沈季的米。 再说,沈季家并不富裕,这半袋子米不知道是多少天的口粮,更别提小冬瓜身形瘦瘦小小的,可经不住再饿肚子了。 沈季被劝说下,没再坚持,提着半袋子米回去。 回去的路上,一向沉默的小冬瓜的嘴里话说个不停。 “太爷,今日夫子教我写字,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太爷,为什么别人都有名字,而我就叫小冬瓜?” “太爷,冬瓜那么胖,我跟冬瓜一点都不像,为什么我叫小冬瓜?” “太爷,我听到夫子教德音姐姐,说了很多大道理,我都听不懂。” “太爷,等我长大会不会跟夫子一样厉害?” 沈季很欣慰重孙的改变,逐一回答小冬瓜的问题,将担忧暂且搁到一旁,牵着重孙的手回家。 白清影恰好看到这一幕。 后背微驼的白发老者牵着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两人沐浴在夕阳中,前方是回家的路。 很温馨,也很令人舒适。 她忽然就觉得所做的事很有意义。 能让大周百姓安居乐业,不受别国侵扰,比她个人的得失更重要。 再者,她也没有损失,两者间也没有冲突。 这条路是对的。 第二天,大寒村小型书院开起来的消息在附近几个村子传开。 白清影守在书院外,满含期待地想看到人满为患的样子。 她已经规划好了,书院若是人多,这个小院里的三间瓦房都可以划给书院用。 一间当课室,一间吃饭,一间给离得远的孩子住宿。 结果等来等去,一个人也没瞧见,课室里只有奕德音姐弟和小冬瓜。 小冬瓜今日换了身衣裳,头顶扎着个小揪揪,双眼比昨日还有神。 古崇之仿佛丝毫不受影响,他不在意有多少人来,见三个孩子到齐,就开始教授今日的课业。 小冬瓜摇头晃脑地念着千字文,也不管字认不认识,总之都学得很认真。 白清影微微叹气,看来书院想招收学生也不是件容易事,毕竟其他村子来的人他们要收束修。 都是村民,种地为生,没钱供孩子读书也不奇怪。 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准确的说是两道身影。 男人怀中抱着个小男孩。 正是赵楚天和孙子赵小宝。 自从来到大寒村后,赵家和夏家住在了隔壁的小寒村,她就没再见过他们。 没想到今日他们会过来。 白清影走过去笑脸相迎,问道:“赵大人是来书院瞧瞧?” 赵楚天也笑意盈盈地点头,“是啊,小宝也一岁多了,把他送来跟古先生识几个字。” 白清影的视线移到朝她傻笑的赵小宝身上。 这个年纪的孩子,坐不住的,这就要开始识字了? 不过白清影也能明白过来,赵楚天这是来给他们的书院捧场呢。 她当然欢迎了。 赵楚天走到课室,将赵小宝放下。 赵小宝乖巧地走到古崇之面前,躬身九十度鞠了个躬,软软糯糯的童音道:“古夫子好!” 赵楚天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钱袋,递过去,“古先生,这是束修,我孙子的开蒙就交给你了。” 古崇之对赵楚天的态度也很尊敬,两人还不忘互相吹捧几句。 不过也只是点到为止,古崇之还要教四个孩子读书。 赵小宝小板凳上乖巧地坐下,小手放在膝盖上。 赵楚天视线温柔地看过去,叮嘱道:“小宝,跟夫子认真学,爷爷晚些过来接你。” “好哒!” 第151章 吃条鱼不过分吧? 赵楚天走出课室后,还不忘来到白清影面前,对她一阵感谢。 “多亏王爷王妃开办书院,不然我这小孙子还不知要送到何处开蒙。” 白清影一阵语塞,就凭赵楚天的文采学识,教个一岁孩子不成问题? 不过既然赵楚天这样说,白清影也就没拆他的台。 赵楚天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咳一声问:“听说王妃也颇有文采?” 白清影连忙解释:“只是识得几个字罢了。” 她可不敢在大诗人面前自夸文采,无他,心虚。 赵楚天不赞同地摇头道:“王妃太谦虚。” 说着,他从衣袖中取出一沓草纸,递给白清影。 白清影一头雾水地接过,不明白赵楚天要给她看什么。 她跟赵楚天好像并不算相熟的。 看到纸上的字后,白清影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就听赵楚天满脸骄傲地道:“这是我将沿途见闻写成的诗集,给王妃也瞧瞧。” 白清影:“……”她好像更对不住后世学子了。 历史上怀念孙子的二十多首没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更厚一沓子记录见闻的诗。 白清影丝毫不怀疑赵楚天的文采,所以这些,大概率还是会被编进课本里。 这一路有宁王的安排,换了差役,不只是白清影他们,赵家人也过得舒坦。 因而赵楚天不仅没像历史上那样痛失孙子,还有心情记下见闻。 当然,唯一令赵楚天心梗的就是赵盈盈的所作所为。 白清影大致翻看过,诗集里没有半个字提起赵盈盈。 也对,历史上赵楚天就没有提起过这个女儿,可见是真的伤透了他的心。 白清影忽然有所猜测,难不成历史上的宁王就是死在赵盈盈的手中? 很有可能,即便是这次,萧逸舟还是中了毒,若不是她及时用灵泉水解毒,后果不堪设想。 赵盈盈的行为不该牵连赵楚天,白清影对赵楚天没有敌意,因而也态度不错。 闲聊几句后,赵楚天就去找萧逸舟。 白清影也没一直守在书院外,眼瞧着不会再有人来,她就去忙鱼的事。 她去范娘子那里找来几个会做饭的手下,假意从河水里捞到鱼,交给他们宰杀后,从中间切开,进行腌制,最后再放在烤架上烤制。 这个烤架是白清影从空间里取出来,借着萧逸舟的手拿出来的。 烤熟后,白清影将空间里取出的孜然粉和辣椒面拿出来,考虑到有人吃不惯,一半的鱼撒孜然和辣椒,另一半只撒孜然。 鱼还没烤好,香味就吸引来不少人。 萧鸿雁凑近看着烤架上的鱼,一直等到烤熟,才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起一块品尝。 外皮烤得金黄酥脆,咬下一口,鱼肉鲜嫩,令人回味无穷。 萧鸿雁连吃数口,一边吃一边眼含幽怨地看着白清影。 白清影感受到她的目光,扭头看过去,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了?” 萧鸿雁撇嘴道:“有这种做法,嫂嫂先前为何不做给我吃?” 原来是不高兴了,白清影笑着安抚道:“好吃的做法有很多种,总要慢慢来,都做出来你也吃不完。” 萧鸿雁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也对,而且她好像已经胖了。 可若是让她少吃几口美食,她又舍不得。 “那嫂嫂以后慢慢做给我吃。” 这次一共烤了六条鱼,每个人都能分到一些品尝。 萧逸舟在书房忙碌,白清影特意给他留了半条,准备给他端过去。 可等她去端的时候,发现盘子里的半条鱼又少了一半。 好奇怪,她说过是给萧逸舟留的,按理说其他人不会乱动。 但白清影也没多想,应该是有人不知道,多吃了几块。 反正也只是给萧逸舟品尝,不需要太多。 白清影端着盘子离开。 无人注意到的暗处,一道白色身影回味着烤鱼的味道,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把拿半条鱼都带走了,暗中保护他们太累,吃点鱼不过分?” 听说明日他们要去云北镇摆摊? 白衣女子唇边带笑,她要跟过去保护,吃条鱼不过分? …… 白清影将烤鱼送到书房。 颀长的身影坐在书桌前,低头看着桌上的信纸,眉心紧蹙。 见白清影过来,萧逸舟站起身,紧拧的眉头舒缓开,转而被笑意填满。 “阿影来了。” “做了些烤鱼,给夫君尝尝。” 白清影将盘子放在桌上,把筷子递给他。 萧逸舟接过筷子,夹起一块品尝。 瞬间双眼微亮。 “不错,很好吃。这又是阿影研究出来的新吃法?” “这倒不是,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白清影眼珠子一转,“夫君觉得我把烤鱼拿到镇上卖怎么样?” 萧逸舟诧异地看向她,“先前不是说你这里还有积蓄,为何还要卖烤鱼?” “钱嘛,再多都不嫌多。而且我既然有这样的机遇,能有好吃的鱼,如果不利用,那不就浪费掉了?夫君别担心,我不会每日都去,隔三差五的去云北镇卖一次,赚点小钱就行。” 萧逸舟微微点头,“好,带几个护卫跟你一起去。” 白清影星星眼的看过去,“可以是会做饭的护卫吗?” 萧逸舟被这道目光看得慌了神,心跳莫名加快,连忙错开视线,“可以。” 白清影还在想着烤鱼的事,因而也没有注意到萧逸舟细微的变化。 “那好,我就不打扰夫君做事了。” 白清影刚想离开,却被萧逸舟叫住。 “阿影,我有话跟你说。” 白清影停下脚步,转过身疑惑地看向他,“夫君有话尽管说便是。” “我——”萧逸舟提到嗓子里的话又默默咽了回去,“没事别的事,北夷人还在盯着咱们,出门定要小心。” “夫君放心,我会的。”白清影似是想到了什么,凑到萧逸舟身侧问,“夫君可有计划,要如何跟北夷人对抗?” 白清影知道萧逸舟手底下有很多厉害的手下,可护卫的数量再多,也抵挡不了成千上万的北夷铁骑。 “掌管北疆兵权。” 白清影朝他投过钦佩的眼神,果然,不愧是宁王,来到流放地后想的就是掌管北疆的兵权。 “会有难度吗?” “不算太难,如今掌管北疆兵权的方将军是我暗中一手提拔。有他从中配合,想控制兵权并非做不到。只是如今北疆军内部有些麻烦,北夷人安排的细作混入其中,煽动情绪,如今北疆军人心惶惶。” “我相信夫君可以将细作找出来,重振军心。” 萧逸舟目光温柔地望向身边的少女,“嗯,我会的。” 第152章 再难吃也不至于哭吧? 北疆军的事白清影帮不上忙,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多赚钱,等局势稳定些,才帮着萧逸舟做些什么。 “烤鱼很好吃,夫君记得多吃些。” “好。” 白清影没再多留,给萧逸舟处理事情的空间。 萧逸舟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连眉梢里都染上了笑意。 …… 翌日,护卫们处理好三十条鱼腌制上,与烤架一起放上驴车。 白清影坐上驴车,这次没带绿啼,萧鸿雁也没跟着。 去的人太多容易惹人注目,赚钱的事还是低调些好。 来到云北镇后,白清影挑了处来往人群多的位置,让护卫们将烤架摆上。 随后,在过路人惊异的目光下,将三条烤鱼放在烤架上。 烤架不大,一次烤得不多,但刚开始要先宣传嘛,总要先吸引路人围观。 若是全都烤好,又晾凉也没卖出去,多令人心寒啊。 嗯,寒的是白清影的心。 三条鱼刚烤不久,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就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白清影没打算立刻就卖,毕竟她刚来摆摊,这里的人不信任她也正常。 她就想着将其中一条鱼分成小块,给过路的百姓试吃。 新产品嘛,总要给大家品尝的机会,尝过后才能决定要不要买。 “诸位,我们兄妹几个初到贵宝地,刚巧有做烤鱼的手艺,就想借此糊口。今天是摆摊第一日,我们给大家品尝,感兴趣的可以到我兄长这边排队。” 被白清影称作兄长的护卫脸一红,但也很快恢复正常。 有些围观的人犹犹豫豫,生怕被讹上,反而是有个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人,率先站在最前面排队。 反正他家里已经没钱了,好多天都没吃上肉,好不容易有吃的机会,可绝对不能放过。 有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低声议论起来。 “胡老三怎么还去排队?看他穷酸成那样,人家怎么可能会给他吃?” “我看他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娘先前大病一场,把家里的院子都卖了,如今也算是毫无顾忌,也不怕被讹上。” 白清影见只有一个衣服上打着多处补丁的年轻男人站过来,就给他递过去一块烤鱼。 不算大,但足以品尝出味道。 胡老三从怀里抽出手帕,垫着接过那块烤鱼。 他吃之前笑着道:“老板,我身上没带钱,这个确定是不收钱的?” “嗯,不收,你尝尝。” 胡老三轻点了下头,将烤鱼送入口中。 香味在舌尖蔓延,还不待他细品,味道就已经让他为之着迷。 这也太香了,比他先前吃过的所有鱼肉都好吃! 纵然没有鱼刺,胡老三也不舍得咽下,在口中咀嚼很久。 不少人都观察着胡老三这边,想看看他会不会被收钱。 胡老三嚼着,眼眶中不免汇聚着泪水。 有离得近的人注意到,更奇怪了,再难吃也不至于哭? 而且闻着这个味道,也不像是难吃的样子。 那胡老三在哭啥? 白清影见胡老三反应太奇怪,便开口问:“如何?” 胡老三从思绪中抽离,收起眼眶中的泪水,赶忙道:“不好意思,我许久没吃过肉了,更从来没有吃过味道这么好的鱼肉,一时有些失神。我有个不情之请,这鱼肉能不能再给我一块,我拿回去给我娘也尝尝。” 胡老三说着就觉得很不好意思,他明摆着没有钱买,旁人能给他一块品尝就不错了,他却想要再尝一块。 此刻的胡老三有些后悔,早知道刚才那块他就不吃完了。 他娘自从去年大病一场后,身体就一直虚弱,每月都要花不少钱买药,也许久没能吃上肉了。 白清影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反正现在就只有胡老三一个人排队,多给他一块也没什么,更别说人家还用母亲做借口。 不管是真是假,白清影不觉得有损失,就多给他一块。 “小哥收好,若是有机会,别忘了跟旁人多提提我家的烤鱼。” 能多宣传一下,对烤鱼摊来说也有好处。 胡老三躬着后背连声道谢,双手捧着手帕里的鱼肉离开。 见胡老三没被收钱,人群中也有些人蠢蠢欲动,走过去排队。 白清影身旁的护卫逐一分发,排队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过白清影不打算试吃太多,只准备一条鱼的量,吃完也就没了。 她倒不怕有人重复过来排队,她喝过灵泉水后记性好,看过一眼的人都会有印象,更别说是在短时间内。 有那再来排队的人,白清影就笑着提醒:“这位小哥刚才是不是来过?” 排队的人兴许也是脸皮薄,被点破后,也没好意思再多留。 小镇里很多人都认识,他被戳穿后,一旁也有人在指指点点,那人自然觉得无地自容。 有人排队品尝,也有不想排队想直接买的。 “姑娘,你们的鱼怎么卖?” 价格方面白清影已经想好了,活鱼的地头价是十文一条,烤鱼肯定要多加一些。 再者,他们又从大寒村赶过来,需要耗费时间和功夫,所以这个烤鱼的定价不能太低。 但也不能过高,她还不清楚云北镇的百姓消费能力如何,过高可能就卖不出去。 于是,白清影便说出一个她认为有些高,但也不算太高的价格。 “一百文一条。” 此价一出,别说问价的人,就连排队品尝的人都被吓到了。 问价的人犹豫一瞬,还是开口提醒:“姑娘,咱们镇上活鱼也就七八文一条,你这烤鱼虽然费些功夫,但一百文一条还是贵了些。” 白清影也不在意被人说贵,毕竟是真的不算便宜,她笑着解释道:“您品尝过后就知道了,我们做的烤鱼值这个价。价钱确实不低,但我们准备的也不多,今日就准备了三十条,拿出一条给大家试吃,也就只剩二十九条,当真不好再便宜了。” 问价的人见白清影不听劝,也就没再多言,但很好奇她这二十九条能不能都卖出去。 于是,刚才还不想排队的他也默默绕到队伍后面,默默排上了试吃的队伍。 第153章 青龙帮的三当家 一刻钟后。 烤鱼摊前围着不少人,举着铜板高喊着要买鱼。 “给我一条!” “我也要一条!” “哎呀你别挤我,我要两条!” 白清影早知道味道好不愁卖,但也没想到只是被其中一位是试吃过的客人描述过,就有不少人连试吃都没试吃,就抢着来买。 不得不说,那位客人的描述,就连她听了都会流口水的程度。 那位客人品尝后,当下就买了两条,算是今日的第一位客人。 在他之后,要买鱼的人络绎不绝,二十九条鱼很快就被定的七七八八。 有些人不舍得买下一整条,就跟身旁的人拼一条,算下来一人只需五十文,就能吃到美味的烤鱼。 烤鱼尚且还需要时间,因而有些客人闲来无事,就跟白清影闲聊。 “姑娘,你们这鱼若是好吃,我还真想隔三差五来尝尝。” 云北镇不乏做小生意的人,手里有点闲钱,山珍海味没少吃,但味道这么香的鱼倒是少见。 “巧了不是,我们不会每天过来卖,只会隔几天来一次,刚好能让您买了吃。” 有些人还在围观,也有人断断续续的过来定下还没烤的鱼。 这时,白清影的眼前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愣了下,这不是姚家当铺的掌柜吗? 想到上次的那颗玻璃球,白清影心里犯嘀咕,姚掌柜该不会是要来问她当不当玻璃珠的? 她也还没想好,不知道该不该拿出去当掉。 姚掌柜笑眼眯眯地看着她,态度客气地开口问:“鱼还能买吗?” 白清影见他是来买鱼的,就热情询问道:“能,一百文一条,您要几条?” “要两条。” “好嘞~” 白清影声音轻快,连尾音里都拖着愉悦。 不为别的,只因距离将二十九条鱼卖光又近了一步,等都烤好给客人,他们就可以收摊回村了。 第一天出来摆摊的效果还不错,白清影很欣慰。 又过了一刻钟,有些客人拿到鱼离开,有些还在排队。 就在此时,忽然有个中年男人拎着油纸包走到烤鱼摊前。 “姑娘,你这鱼可不新鲜啊,这样品质的鱼,哪能收一百文一条?”男人语气中透着兴师问罪的意味。 白清影低头看了眼油纸包中露出一角的烤鱼,确认过确实是出自她摊子上,便问:“说说,哪里不新鲜。” 中年男人满是算计的三角眼滴溜溜地转,露出满口黄牙道:“难吃,太咸了,这鱼也不想现杀的,像是死掉好几天的。” 白清影很确定他们的烤鱼不会像男人说的这样,而且就眼前男人露出的这副表情,不难猜出是故意找麻烦的。 “你想怎么样?” 中年男人一见有戏,急忙道:“我也不想找事,把买鱼的钱赔给我。” 白清影半点不犹豫,侧头看向身边的萧五:“五哥,给他一百文。” 萧五对白清影的吩咐言听计从,随即就数出一百文递了过去。 中年男人占到了甜头,一副“不跟你们计较”的嘴脸,转身就想离开。 “等等——” 白清影的喊声拦住中年男人前进的步伐。 中年男人回头问:“还有啥事?” 白清影看向被中年男人拎在手中的油纸包,“既然已经把买鱼的钱还给你,也该把烤鱼还给我们。” 中年男人警惕地将油纸包护在身前,“这不好,我已经吃过,你总不能再卖出去。” “如何处理是我的事,你只需把烤鱼还给我就行。你不是说很难吃吗?那还留着干嘛?” 中年男人眼珠子一转,“我回去喂狗不行啊?” 有其他排队等烤鱼的人哄笑起来。 “哈哈哈,究竟是喂狗,还是喂你自己?” 他们可都是眼瞧着烤鱼烤出来,烤之前看着也很新鲜呢。 而且刚才他们也都尝过了,当然不会相信中年男人的话。 中年男人发现他好像一时陷入困境。 若他坚持说烤鱼不好吃,对方就会让他把烤鱼还回去。 若他想把烤鱼带走,说不定这一百文就会被要回去。 犹豫之下,中年男人仍是满脸不满的将油纸包递过去。 “我也不是找事的人,若不是当真难吃,我也不会来找麻烦。” 白清影示意萧五检查过烤鱼,没有问题,当即就让萧五拿去分给附近的几个乞丐。 中年男人吃过的东西,旁人兴许不会再吃。 可乞丐们就不一样了,好不容易能吃到肉,谁还会挑拣是不是被剩下的? 他们平日里可没少吃剩菜剩饭。 于是,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一份烤鱼就被一群乞丐哄抢干净。 中年男人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他现在回想着刚才尝过烤鱼的味道,还有些回味无穷。 更要紧的是他根本没来记得细细品尝,只想着趁人还在,过来把付出去的钱要回去。 这种法子他在云北镇没少用,没想到这次就失效了。 中年男人脸色都变了,缓缓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那个,我看这么多人排队,兴许这鱼的味道不错,是我刚才没有尝出来。要不,这一百文还给你们,再给我一份?” 白清影皮笑肉不笑道:“抱歉,既然你觉得我家摊子的烤鱼不好吃,那么从今以后,我家的任何东西都不会再卖给你。” 白清影忽然觉得记性好也是件好事,她完全可以避开这张脸。 她又提醒道:“对了,我记性很好,过去多久我都能记得你。” 言外之意,就是不管什么时候中年男人再过来,都不会做他的生意。 中年男人面上有些挂不住,他在云北镇混这么久,镇上的哪家铺子不会多多少少给他点面子? 这家烤鱼摊的味道是好吃,可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撑腰,能斗得过他们青龙帮? 中年男人表情严肃,语气里带着些威势,“姑娘,我见你们刚来云北镇不久,可能不太了解。我是青龙帮的三当家,你就算没听说过我,也应该知道青龙帮不好惹。” 白清影没想到还能听到这样的话。 等等,青龙帮又是个什么组织,她好像从来没有听到过? 第154章 少了一条鱼 白清影仔细回忆了一下,确认她还真没听过,于是将视线在人群中扫过,落在一位面容和善的妇人身上。 “这位大娘,我当真没听过青龙帮,您能给我讲讲吗?” 正在看热闹的妇人没想到热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看到了自己身上,不由面颊一红。 但也不觉得说出来是什么大事,而且看这个三当家的意思,也是想让人讲一讲青龙帮。 妇人便清了清嗓子,道:“说起青龙帮,那就不得不提青龙帮的大当家,他可是赤手空拳从北夷铁骑里活着打出来的人。二当家功夫也了得,他曾经一个人打一百个人呢!” 心中一阵无语升腾的白清影:“……” 这个大当家的事迹听上去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说服力,可这个二当家的就一言难尽了,这得是多高的武功,才能一次打一百个人? 连萧逸舟不敢说这种话。 白清影默默看了眼中年男人,见他脸上满是骄傲,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虚张声势罢了。 白清影等了等,见妇人没有后话,就主动开口问:“那三当家呢?” 妇人显得犹豫,毕竟她也没听说过青龙帮的三当家有什么事迹啊。 但如今人就在她身旁,她不敢说话,生怕得罪中年男人,怎么说也是个地头蛇,寻常百姓能避开就避开。 白清影这下明白了,看来这位三当家的身份要么有问题,要么就是在青龙帮里混日子的。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想给眼前的男人面子。 “好了,我知道你们青龙帮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别耽误我做生意。” “你!” 中年男人没想到,他都已经自报家门了,白清影还这般不给他面子。 刚想冲过去掀摊,就感受到白清影身边几个男人不善的眼神,中年男人望而却步。 “你给我等着!” 说罢,中年男人怒甩衣袖离开。 他可是青龙帮的三当家,哪里受过这等委屈,被几个新来镇上摆摊的人给欺负了? 他原本想直接硬杠,可看着那几个男人的气势,没敢动手,但并不意味着他要放过。 因此,他现在离开,就是回去找人,怎么说也得把刚才丢掉的人给找回来! 见他走远,人群中才有人小声提醒。 “姑娘,我看你们还是赶紧走,不然等青龙帮的人来,你们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这位客人也是当真担心白清影他们,才会好心规劝。 白清影浅笑安抚道:“没事的,放心,还有些鱼没烤好,等烤完我们就走。” 钱都收了,鱼不烤好怎么能行。 客人见她坚持,没再多说,只在心中微叹,可惜了味道这么好的烤鱼,也就今日能吃一次,以后怕是吃不到了。 排队客人们的烤鱼依次烤好,有些客人仍留下看热闹的人,却发现等来等去都没有见到青龙帮的人来。 “奇怪,青龙帮的人怎么没来?” “应该快了?”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白衣女子用手中的剑柄拂去挡在眼前的发丝。 青龙帮? 他们这种货色,也敢动她护着的人? 因此,白衣女子只用了一刻钟,就去把那个试图在烤鱼摊前白吃的中年男人给揍晕了。 若不是还要忙着暗中保护白清影,她肯定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那个男人。 白清影早就把青龙帮的事抛诸脑后,以她现在的力气,她不觉得有人能在她面前讨到便宜。 更别提她身边有护卫在,暗地里也少不了萧逸舟派的人保护。 等鱼都烤的差不多,有人喘着粗气跑过来问:“还有烤鱼吗?” 白清影算了算数量,应当还剩一条,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身边的护卫道:“没有了。” 白清影觉得不对劲,便问护卫:“卖完了?” “是的。” 匆匆跑来的人垂头丧气的离开。 白清影认真的回忆一遍,不应该啊,按理说应该还剩一条才是。 萧五道:“刚才好像少了条烤好的鱼。” “难道有人吃霸王餐?” 白清影心里奇怪,他们这么多人,按理说不该会有这种情况才是。 可问题是现在当真少了一条鱼,还是烤好的鱼,放在面前的那种,这都能少一条。 虽然奇怪,也不能一直抓着不放,将该烤的鱼全部烤好,白清影他们便收摊回村。 白清影没再追究,却认真回忆,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暗处,白衣女子慢条斯理的吃着用油纸包好的鱼,一双眼睛里都藏着星星。 这鱼也好吃,算是她今日的报酬,毕竟打人也是很累的。 注意到白清影他们离开,白衣女子将剩下的半条鱼包好,揣进怀中。 嗯,味道挺好,给她夫君也尝尝。 白清影一行人离开云北镇,而他们带来的影响还未散去。 且不说被打晕的青龙帮三当家,就说第一个试吃的胡老三。 他揣着手帕里包着的鱼兴冲冲地回家。 这会儿还不到他去酒楼做工的时间,刚才出门也只是想买些菜,没想到能遇到烤鱼试吃。 因而他回家的这一路,想的都是他娘若是尝到这样的鱼该有多高兴。 “娘——” 回到他们如今所租住的大杂院,一进门胡老三就喊了声。 可却无人答话。 院子里井边洗衣的妇人道:“今日还没瞧见你娘出门呢。” 胡老三点了点头,笑着道:“我等会儿就让她出门晒晒太阳。” 他娘自从去年大病一场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可偏偏他娘又喜欢窝在屋里,得让他劝说才肯偶尔出门。 胡老三将房门推开,“娘——” 又喊了声,里屋还是无人回应。 他们现在租住的屋子有左右两间屋,中间是堂屋,可以放些杂物之类,他爹的排位也放在这。 胡老三走进去,又去敲里间的屋门。 敲了两下没反应,胡老三想到他娘的身体,担心是她哪里不舒服,随即抬脚将屋门踹开。 屋门从里面拴着,胡老三的脚力大,一脚就将破旧的屋门给踹倒。 露出屋内的景象。 胡老三一眼看过去,就见房梁上挂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第155章 胡老三家 胡老三来不及细想,冲进去将房梁上的人抱下来。 “娘!” 胡老三凄厉的喊声引来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妇人。 妇人看到他怀中双目紧闭的人,也顾不上太多,冲过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的。 胡老三怕极了,知道妇人是想救活他娘,并不阻拦,也把知道的救人法子都用到他娘身上。 兴许是上吊的时间不久,于氏猛吸一口气,睫毛微微颤抖,竟然又醒了过来。 胡老三在眼里打转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于氏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儿子,明白过来她没死,也跟着落泪。 “老三啊,你还救我作甚?就让我死了。” “娘,你说什么胡话?” “我这个老不死的,每月买药都要把你的工钱花干净,你还管我做什么?你怎么就不学学你大哥二哥,对我不闻不问?” 于氏心疼眼前的小儿子。 她年轻的时候就守了寡,辛苦地将三个儿子养大,给大儿子和二儿子分别拿钱娶了老婆,还没来得及给三儿子操持,她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日子过得也紧巴起来。 于氏见老大和老二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就提出让他们帮扶一下小儿子,可谁知两人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说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不能总管着弟弟。 于氏气得不轻,更后悔当时这两个孩子小的时候,她和丈夫忙于出去做工赚钱,将孩子交给婆母带,将婆母身上那股自私的性子学了个十成十。 于氏心里觉得亏待小儿子,就铆足了劲儿想多赚钱给小儿子娶妻,虽说胡老三也做工许多年,有些积蓄在,但想成家还是差得远,少不得家中帮扶。 眼瞧着攒的差不多,于氏却忽然病倒,一场大病不仅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还把院子给卖了,又借了外债。 于氏生病,从头到尾她的两个儿子都没来看过一眼,还是老三找上门,两人才不情不愿地凑出来五百文。 于氏身体好些后,就将两个儿子告上公堂。 先前两个儿子不愿意帮老三,她虽然生气,但也能理解。 可她一直跟着老三住,生了病,那两个儿子不仅不出药钱,还不过来看她,此举完全让于氏寒了心。 告到官府后,官府命他们二人分担于氏的药钱,每月每人还要给于氏二百文养老钱。 有了他们给的药钱,欠的外债总算是还上了,可于氏和胡老三没地方住,只能在大杂院租间屋子住。 于氏的身体一直没好全,每月都要吃药,虽说老大老二一共给她四百文,可也不够买药。 胡老三在酒楼打杂,每月能拿到两贯钱,虽然不算多,但胜在闲时就能回家照顾于氏,不用一直耗在酒楼。 于氏总觉得拖累了小儿子,若不是因为她,小儿子如今也不至于跟着她吃糠咽菜。 而且只要她活着,就不会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 于氏就趁着今日精神头还不错,身上有力气,选择上吊自尽。 只是她用了不少时间才把白绫挂好,又费劲爬上去上吊,胡老三回来的时候,她也是刚把自己吊上去。 一旁的妇人见于氏没事,就默默退了出去,回到院子里继续洗衣。 母子俩哭得差不多,胡老三又一阵劝说,总算是说服于氏,让她不再寻死。 “娘,您是觉得您不在了我能过得更好吗?我告诉您,不会的。若是您不在,我在这世上就没亲人了。您前脚走,我后脚就寻您去。” 这话于氏听着又暖心又害怕,小儿子出生后不久,她丈夫就病死了,因而小儿子是在她背篓里长大的。 跟老大老二被婆母带大不同,小儿子一直跟着她,性子也像她。 于氏抹去脸上的眼泪,道:“好,娘知道了,娘不寻死。” 于氏明白过来,若是她当真死了,小儿子还真的会按照他刚才说的话做。 因此她要努力养好身体,争取不做儿子的拖累,以后也不能再寻死了。 只是这镇上的大夫都快要被他们看遍了,都没法子将她的病治好,总这样带着病根,也不行。 胡老三道:“娘,我知道你担心啥。没事,等我赚到钱,就带您去景州城瞧瞧。那边大夫多,总有人能有法子。” 话虽如此说,可于氏心里并不抱什么希望,她都这样了,能少看大夫还是少看,不然只会花掉更多的钱。 一番折腾后,胡老三才想起来他手帕里包着的一块鱼肉。 他将手帕打开,露出里面的鱼肉,“娘,您尝尝。” 于氏还以为是酒楼剩下的,忙推回去道:“你吃,娘不爱吃肉。” “我吃过了。” 于氏心里一酸,她以前就是这样哄她儿子的,没想到如今小儿子又这样哄她。 胡老三猜出他娘误会了,就道:“我真的吃过,这是街上一个小摊送的,他们今日刚开张,品尝。我尝过一块味道不错,又给娘领了一块。快吃,都快凉透了。” 胡老三一路揣着怀里,鱼肉还有些余温。 于氏在胡老三期待的目光中,将本就不大的鱼肉撕下来一小块,放入口中咀嚼。 她如今身体不好,又整日吃药,吃得也少,很多食物吃着都没滋味。 可这鱼肉一入口,于氏早已黯淡的眼眸瞬间亮起,身上莫名有了股力量,她也想活着了。 于氏本来还不舍得吃,可谁知一出神,鱼肉她就吃完了。 而且还觉得肚子饿。 “那个,儿啊,我有些饿了。”于氏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胡老三脸上带着憨笑,“我这就去给娘做饭吃,您想吃啥?” “不用太麻烦,随便煮个面糊糊汤都行!” 蹲在水井边洗衣的柴氏看到胡老三喜笑颜开的模样,就猜出于氏没事了,唇边扬起一抹弧度。 …… 姚掌柜将买好的两条烤鱼留给自家一条,剩下一条送到东家那里。 姚记当铺背后的东家名下不止有当铺,还涉及不少产业,平日东家在各地做生意,很少会来云北镇。 好不容易东家在,又遇到这么好吃的烤鱼,姚掌柜当然要给东家送过去尝尝。 第156章 一两银子 姚记当铺的东家姚维其今年刚满三十,从家中长辈手中接过姚家的产业,又将其发扬光大,赚到不少钱。 姚维其经常在大周内外到处走,自认品尝过不少美食。 因而在姚掌柜将烤鱼送来后,姚维其并没有放在心上。 想起来要吃的时候,他让下人拿出去热一热,等热好后送过来。 姚维其也没想着着急品尝。 只是味道太香,他没心思再做别的,才放下手中的账本,走过去尝了一筷子。 自此,就一发不可收拾。 等姚维其回过神的时候,半条鱼已经消失了。 姚维其皱了皱眉,他自认不是贪图口腹之欲的人,可这味道当真好。 姚维其从中看到生意经,若他去把这个方子买下来,放在他名下的酒楼里卖,应当能赚一笔。 带着这等心思,姚维其便让人将姚掌柜请来。 “寅叔,今日您送来的烤鱼是从何处买来的?” 姚掌柜买回来后也吃了不少,听到东家这般问,就猜出这鱼的味道东家也喜欢。 姚掌柜笑着道:“从路边的小摊上买来的。” 姚维其不敢相信,寻常小摊能把味道做的这般好。 而且他能吃的出来,这不仅是做的味道好,鱼本身的味道也不差。 “可知对方是何时来到云北镇?” 姚维其很确定,若是早前有这般滋味的烤鱼,他不会不知道。 因此对方肯定是刚来不久。 姚掌柜眉眼上带着笑意道:“东家可还记得,前几日我跟您提起过有人拿了颗成色极佳的珠子来当铺问价?” 姚维其轻点了下头,“记得,摆摊的人跟问价的人有关?” “没错,正是同一人。” “看来此人并非一般人,寅叔,劳烦您留点心,想法子问问他愿不愿意来姚记的酒楼卖烤鱼,或者将方子卖给我们,价钱不是问题。再问问他的那些鱼,是从何处买来的。如果可以,酒楼也买一些。” 姚掌柜丝毫不意外,他们东家爱做生意,吃到这样的烤鱼想放到自家酒楼里卖也不奇怪。 “好,等她下次过来,我就去问问。” …… 一条小巷内,一群乞丐打扮的人围着坐在正中间的少年。 少年的身材瘦瘦小小,穿着灰扑扑的破旧衣裳,几缕发丝散落在额前,面上涂抹了黑灰,却难掩他俊美的容颜。 “老大,今日我们在街边吃到一家很好吃的烤鱼,下次买给你尝尝好不好?” 美少年轻哼一声,姿态慵懒道:“怕是你们吃饱才想到我?” 正在给少年捶腿的乞丐道:“老大,我们也不是不想给您买,主要是烤鱼虽然好吃,可却卖的太贵,我们几个身上的钱凑到一起也买不起。” 而且那么贵的烤鱼,寻常百姓买起来都犹犹豫豫,他们几个乞丐挤过去买,那不是显得太奇怪了吗? 少年心中生出好奇,问道:“你说说看,有多贵?” 乞丐扬声道:“一条一百文!” 少年听后,陷入沉默。 这个价格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若是放在以前,他甚至还会质疑下面的人,这也算贵? 但如今,他在云北镇装乞丐久了,也渐渐明白一些。 一百文对他来说是并不多,可他知道对有些百姓来说,一百文足够买一家人好几日的口粮。 “你们有心了,下次换件寻常衣裳,去买条回来给我尝尝。” “老大放心,我们准备好了!” 就是不知道,烤鱼摊下次会是什么时候摆摊? 应该就是明日? 第二日一早,一群乞丐就在昨日烤鱼摊的位置旁蹲守。 一直等到日晒三竿,也买看到白清影他们的人影,不由心中失望。 看来今日是不会来了。 …… 大寒村。 姜若微乘坐驴车,晃晃悠悠地前来。 一见到白清影,一身男装、英姿飒爽的姜若微便嗔怪道:“听说你昨日去云北镇卖烤鱼了?” 白清影无辜地眨了眨眼,瞬间明白姜若微的意思,也不正面回答,就问:“你想吃吗?你多留一会儿,烤给你尝尝?” 姜若微也不拒绝,跟着白清影进院子,将袍角一撩便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 萧鸿雁见她过来,就将她写好的字拿出来。 “我这几日还要忙着做冬衣,就写了这几张字,你瞧瞧如何?” 姜若微看着柔软宣纸上写下的漂亮的簪花小楷,惊叹地点头,视线撇在落款处,又摇了摇头。 萧鸿雁没看明白她的反应,就问了出来:“怎么了?” “字是好字,就是缺了个印章。” 萧鸿雁还真把这事给忘了,“要不找人给我刻一个?先前我倒是有不少,只可惜放在京城,没能带过来。” 一旁的白清影听到这话,心思动了动,将意识抽离放回空间,很快就找到了。 姜若微提议道:“这样,我让人给你刻几个,你想要什么样的?” 白清影故作出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印章啊?我听夫君说起过,他好像让人给你带来了。你等会儿,我去问问。” 这话当然是借口,白清影只是借用萧逸舟的名义,将空间里的印章拿出来。 白清影去跟萧逸舟打了声招呼,算是统一口径,不多时就抱着一布袋的印章回来。 萧鸿雁将布袋打开,看清楚里面的印章数量,一双眼眸瞪得溜圆。 “这些,我哥都让人带过来了?” 她从小到大的所有印章都在里面! 白清影脸不红心不跳道:“是啊,我就说,你哥很在意你。” 萧鸿雁丝毫不怀疑萧逸舟的能力,只是没想到被流放三千里,她哥连她的这些印章全都带来了。 萧鸿雁从找挑了个喜欢的印章,盖在她那几张字的落款处。 姜若微等印泥干掉,将宣纸卷好,放到她提前准备好的木盒里。 看着手边的木盒,姜若微摇头叹气道:“先前我想着卖五百文一张,如今看到公主的字,我觉得至少也得一两银子。” 萧鸿雁有些愣神,“一两银子吗?会不会多了点?” 她先前对这些没概念,可也知道昨日嫂嫂去镇上卖烤鱼,一条烤好的鱼才卖一百文。 她这一张纸,不能吃也不能喝,卖一两银子有人会买吗? 第157章 庄驰驰来大寒村 姜若微朝萧鸿雁递过去一个“你不懂”的眼神。 “你是不知道,景州虽然不比京城的富贵人家多,可也有不少做生意的。这人一旦手中有闲钱,就想做些事证明身份。 “我先前倒腾过不少古董字画,根本不愁卖,也不用担心卖不上高价。一两银子不算贵了,若不是想多卖些出去,我还想卖二两呢。” 萧鸿雁抿了抿唇,“这样的字,我每日能写几十张。” 萧鸿雁不敢想,每日能卖几十两是什么样,昨日三十条烤鱼也只卖了二两多。 姜若微很有自信,勾起唇角道:“相信我,可以卖掉的。不过一日写几十张有些多,这样,你少写一点,再做几幅画,我过几日再来一趟。” 萧鸿雁点头应下。 白清影听得眼睛都亮了,写字这么赚钱的吗?也不知道她现在开始学是否来得及。 反正她现在灵泉水喝得多,人也变聪明了,说不准还真的能越写越好。 不过她现在的字迹不好让人瞧见,她还是找时间在空间里练,练完还可以藏起来。 嗯,就从今天开始。 …… 翌日,庄家的马车如期而至。 景霄行早有准备,坐上马车前往景州城。 一直到午时过后,马车才晃晃悠悠地将他送回大寒村。 车夫跳下来行了一礼:“景神医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嗯。” 车夫赶着马车缓缓离开。 景霄行扭头看向一棵大树后,“出来。” 一颗小脑袋从树后露出来,不多时,就见白净瘦高的庄驰驰缓缓走了出来。 “景哥哥,谢谢你让我留下来玩。”庄驰驰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满脸带笑。 景霄行微微摇头道:“你就不怕你爹担心?” “可是我想出来玩,如果跟爹说,他可能不让我出来。” 上次庄驰驰险些走丢后,庄鸿就不让他再出府,生怕出岔子。 景霄行过去给庄驰驰看诊,庄驰驰的情况比先前好一些,景霄行调整了几处药方,又在庄家用过午饭。 景霄行有些累了,一坐上马车就闭目养神。 因而一直到回来的半路上,景霄行才发现躲在马车里的庄驰驰。 彼时庄驰驰祈求说不要让景霄行告诉车夫,他想跟着来景霄行住的地方。 景霄行想了想白清影手里的灵泉水,兴许对庄驰驰的情况会有帮助,就将人带了回来。 再者,送他回来的只有车夫,车夫还要赶车,不好独自带庄驰驰回去。 景霄行派人去给庄家传信,会比车夫更早到。 “莫要乱跑,在这里要听我的话,天黑前我派人送你回去。” 庄驰驰有些委屈地撅了噘嘴,“都吃过午饭了,天很快就会黑。” “那也要听话,不然以后不让你过来。” 庄驰驰一听,双眼瞬间亮起,“我听话,景哥哥以后还让我来还不好?” “好。”景霄行见庄驰驰期待地望着他,忍不住弯唇一笑,“我不会骗你,方才不就没有拆穿你吗?” 庄驰驰狠狠地点头,“对,景哥哥是大好人!” 景霄行将庄驰驰带到白清影面前,提起让庄驰驰喝些神水的事。 “以他的情况,若是喝些神水,兴许会有帮助。” 白清影也不是小气的人,当即就取了个水囊递过去。 庄驰驰躲躲藏藏一路,还真有些口渴,双手接过水囊,很认真地道谢:“谢谢漂亮姐姐。” “乖!” 庄驰驰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囊里的水,模样很是乖巧。 喝了水,景霄行就带着庄驰驰去认草药。 主要是村里别的地方还在盖房子,庄驰驰过去不方便,其他人也有事情要忙。 人是景霄行带来的,他总要负责。 再者,认草药只是个理由,实际上是景霄行要处理草料,刚好庄驰驰好奇,就带着他一起。 没过多久,便有马车再次出现在大寒村。 来人一进村,就打听景霄行的住处。 远远地看到蹲在院子里的庄驰驰,庄兰兰便立刻飞奔过去,将弟弟抱进怀里。 “驰驰,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跑到这里,可把我吓坏了。” 庄兰兰是真的被吓得不轻,此时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庄驰驰有些自责地垂下头,“对不起六姐姐,我只是想出来玩,才偷偷藏在送景哥哥的马车上。” “没关系,姐姐不怪你。但你也要听话,以后去哪里记得跟我们说一声,知道了吗?” 庄兰兰很早就发现庄驰驰不见,她本想派人出去找,忽然想起今日来给庄驰驰看诊的景神医。 于是,庄兰兰就想亲自跑一趟,确认庄驰驰是不是跟着景霄行离开。 景霄行见小姑娘紧张成这副模样,心中自责,道:“抱歉,马车行至半路我才知道他跟着过来,方才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让人给府上传话,此时消息应该传过去了。” 马车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骑马送信的速度。 庄兰兰知道景霄行是难得说她弟弟能有好转的大夫,因而对他的态度很客气。 “我没有责怪神医的意思,是我弟弟顽劣,给神医添麻烦了。” 景霄行微微点头,“这孩子的情况,不适合一直拘在深宅大院。该让他多出来走走,等我们这里的房子盖好,或许可以考虑让他过来住些时日,我也好为他调理。” 庄兰兰方才着急,没仔细看周围的景色。 如今抬眼看过去,眼前的山峰虽然因为天冷而不见多少绿色,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好,我会跟我爹说的。今日有劳景神医,我这就带他先走了。” 庄驰驰当然不愿意走,撇嘴蹲在地上,双手捧着脸。 “我不走!” “驰驰,听话,跟姐姐回家。” “我不走!景哥哥说过,天黑前再把我送走。现在天色还早,我不走!” 庄驰驰说着,还指了指天上的太阳。 庄兰兰出门很临时,身边没带几个下人,想强制将庄驰驰带走很有难度,而且他们家很少会这样对待庄驰驰。 庄兰兰心生犹豫。 景霄行劝道:“让他再多待一会儿,这孩子被关的久了,难免有些不自在。” “好,那就再叨扰景神医一段时间。” 第158章 生意上门 “景哥哥,这是什么药材啊?” “景哥哥,这个药材长得好奇怪。” “景哥哥,这个药材吃起来真的是甜的吗?” 庄驰驰站在景霄行身边,不停地问问题,就好似根本问不完。 景霄行很有耐心的逐一解答,手中处理药材的动作也未停。 庄兰兰就在一旁瞧着,看到弟弟的模样,她方才还担忧的心渐渐放下。 驰驰当然有好转,说话的样子也比先前要好得多,就好像真的长大了一些。 想到这些,庄兰兰又觉得不太可能,才过去十日,怎么会有这些变化。 可能只是她的错觉。 庄兰兰看向不远处正在修建的青砖瓦房,或许他们庄家也该为大寒村做点什么作为感谢。 …… 白清影这两日没少抽空练字,但这种事并非一日之功,想在很短的时间内达到萧鸿雁的水平还是很难的,毕竟萧鸿雁从小就开始练了,教她的还是大周最好的老师。 慢慢来,总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隔两日没去云北镇,白清影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也可以再去一次。 毕竟她的烤鱼价格卖的不算便宜,不能经常去,但也不能隔得太久,不然她又担心被客人们忘掉。 跟上次一样,白清影与几个护卫一同前来,在同样的位置支下烤鱼摊。 摊子还没支好,就有先前买过的人围了过来。 “姑娘,今日还是卖烤鱼?” 白清影浅笑着点头,“对的。” 问话的人松口气,“那就好,你前两日都没过来,还以为不卖了。对了,今日还是一百文一条?” “当然。” “太好了,你不知道你家摊子的烤鱼做得多好吃,这两天我抓心挠肝,每日都会过来瞧瞧你们出摊了没,可算是等到了。今日不管怎么说,我要买两条回去。” 其他人也着急了。 “那不行啊,你不能买两条,万一我们后面的人买不到怎么办?” 白清影笑着解释道:“大家不用着急,今日我们准备了五十条,比上次要多。” “那万一有人张口就要十条八条的该如何是好?”说话的人提议道,“姑娘,要不你干脆限制一下,每人最多买两条,你看如何?” 白清影闻言,当真认真考虑起来。 她卖烤鱼的最终目的是清库存,空间里的鱼长得太快,即便每天都卖也卖不完。 想卖的多,就得让更多人吃到,购买力上去后,以后也方便再准备更多的量。 一次买十条八条的大客户虽好,但也不是次次都会来买。 而且限购反倒会刺激销售。 “好,那就按照这位大叔的意思来,每人最多买两条。” 有那想给亲戚朋友送的,一听这话有些着急,恨不得把提议的人暴打一顿。 但既已如此,他就只能先买两条回去,买完再看看有没有剩下的,如果有再让他家人过来一趟。 排队交钱的时候,那些人还在四处张望,期待能遇到一个熟人,替他再排一次队,多买两条。 今日售卖的速度很快,也就一刻钟的功夫,五十条鱼就都被定了出去。 这次萧五他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再不能让烤好的鱼弄丢了。 跟在暗处紧盯着烤鱼摊的白衣女子:“……”这也太小气了!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白清影抬眼看去,就见眼前的人是姚记当铺的姚掌柜。 见他过来,白清影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姚掌柜,今日我们的烤鱼已经都卖出去了。” 虽然还没有全部烤出来,但客人们也都交过定金了。 满头白发的姚掌柜却微微摇头,“姑娘误会,今日我不是来买鱼的,而是有桩生意要跟姑娘谈。” 白清影一愣,当即就想到她的那颗玻璃珠,“抱歉,我还没下定决心要卖珠子。” 姚掌柜又摇头,“不是珠子,而是跟烤鱼有关。不知姑娘可方便移步旁边茶楼,我再与你细谈。” 白清影有些犹豫,她的烤鱼生意这才第二次出摊,这就被姚掌柜盯上了? 她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担忧。 但又一想,谈就谈呗,她也有拒绝的权力,也不是一定要答应。 “好。”白清影视线一瞥,注意到萧五的视线,轻咳一声道,“我五哥一起去。” 姚掌柜见她愿意谈,脸上露出笑意,“好,都行。” 随即,三人便来到不远处的茶楼。 走进包厢坐下,茶楼伙计端来糕点茶水。 “不瞒姑娘,这家茶楼也是我们东家名下的产业。我们姚家在云北镇不止有当铺,还有酒楼、粮铺,在乡下也有田庄。 “我今日找姑娘,是受我们东家的吩咐,想问问姑娘要不要卖掉烤鱼的方子?当然,这个价钱姑娘尽管提。” 白清影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说要买方子,不过细想之下也不奇怪,她摊上的烤鱼味道确实好。 只不过不全是方子的功劳,跟鱼本身的味道也有很大的关系。 “抱歉,我们暂时不打算卖方子。” 白清影也不着急赚钱,烤鱼除了赚钱,就是为了清库存,若是把方子卖出去,虽然她还可以做蒸鱼炖鱼,但却没必要。 姚掌柜也不失望,又问:“我也能理解姑娘不愿意卖方子,那姑娘可愿意放在姚记的酒楼里卖烤鱼?毕竟外面天气冷,站久了也不舒坦。不如放在酒楼里卖,你们能多赚点,也不用一直被寒风吹着。” 白清影这次沉默了。 卖方子的提议她不会考虑,可如果放在酒楼里卖烤鱼,确实像姚掌柜说的那样,不用在外面被冷风吹着,确实更舒坦。 只是烤鱼的制作过程也是她的卖点之一,如果换到酒楼里,还不一定会有这种效果。 “暂时不考虑,我们也不会每日都过来,恐怕会对酒楼的生意有影响。” 这个姚掌柜也能理解,毕竟如果放在他们酒楼里卖,总要出去宣传,如果客人过来点名要吃烤鱼,但是又没有,对他们酒楼也有影响。 “好,”姚掌柜微微舒口气,“我还想问问,姑娘这鱼是从哪里买的,味道很不错。若是姑娘愿意帮忙引荐,我愿意给姑娘一笔钱作为感谢。” 买活鱼? 白清影的眼眸瞬间亮起。 第159章 青龙帮来掀摊 “不瞒姚掌柜,这些鱼是我们村的河里捞上来的,个头大,味道也鲜美。如果姚掌柜想买,我们可以每日卖给姚记酒楼二十条,不过需要酒楼派人去取。 “至于价钱嘛——每条二十文。不过要事先说好,我们过来摆摊的时候,酒楼里不能卖烤鱼,其他时候随意。这鱼可能不会一年四季都有,若是将来没了,也就不能供给你们了。” 白清影算过空间里鱼的繁殖速度,一天少说也有五十条,所以二十条完全足够提供。 总要说个少一点的数,不然如果供应不上也是麻烦。 姚掌柜跟担心白清影反悔似的,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还拿出一枚银锭。 “那是自然,这是十天的钱,我先付给姑娘,不知哪天可以开始去取鱼?” 白清影最喜欢跟爽快的人谈生意,也很痛快道:“明日就行。” 毕竟她现在还在外面,五十条烤鱼不知道烤到什么时候,她不回去也没办法往河里放鱼。 姚掌柜因谈好一桩生意而眉眼带笑,“劳烦姑娘留下个地址,明日卯时我派人去取。” 白清影这才想起来还没说过地址,可见姚掌柜对他们是当真信任,提前就把钱给付了。 “就在大寒村。” 这桩生意谈好,白清影有种每日白得四百文的感觉。 看上去不算多,但如果日积月累下来,也是笔不小的收入。 而且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只需要每日提前把空间里的鱼放到河水里就行。 怎么算都很划算。 只是口头约定,将来如果他们要离开景州城,也不会有纠纷。 生意谈完,白清影和萧五从茶楼离开。 远远的就瞧见烤鱼摊被一群人围住。 并不像是买烤鱼的客人,那些人看上去并不友善,好似是来砸场子的。 果然,等走近些,白清影就听到为首之人的喊话。 “没有我青龙帮的允许,你们凭什么在云北镇摆摊?” 白清影认出为首的人,这不就是那个自称是青龙帮三当家的人吗? 看来这次他是把帮手也给带来了。 “给我砸!” 钱大头一声令下,一群混混就冲了过去,想对烤鱼摊下手。 在等烤鱼的客人们吓了一跳,连忙躲避,青龙帮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客人们都以为今日的烤鱼怕是吃不成了,可谁知下一刻,就见那几个烤鱼的男人将摊子牢牢护住的同时,还把冲过来的混混们逐一撂倒,整个过程很快,几乎没给人反应的时间。 钱大头意识到情况不对,转身就想跑,却对上白清影审视的目光。 钱大头的唇角勾起一抹轻蔑,朝白清影冲了过来。 被轻视的白清影:“……”最讨厌低看她的人! 于是,就在钱大头快要接近她的时候,白清影赶在萧五出手前动手,抬脚踹到钱大头的胸口。 只听砰的一声,钱大头被踹翻在地。 “哎呦!” 钱大头后背贴地,疼得躺在地上直打滚。 白清影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还不快滚?以后别来找麻烦,不然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钱大头恨得牙痒痒,他成为青龙帮三当家后哪里受过这等委屈? 但此时显然不是逞强的时候,钱大头纵然心有不甘,也没敢多说一句话,捂着疼痛的胸口,逃也似的离开了。 见青龙帮的人都走远,才有客人敢开口提醒。 “姑娘,青龙帮的人可多着呢,以后你们可不敢再贸然出手。” 白清影轻轻一笑,“他们要来砸摊子,若不动手,摊子可就没了。” 这道理客人怎会不明白?这不也是担心白清影他们的安危吗? “姑娘,你也别嫌我多事。你们打了青龙帮的三当家,青龙帮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还是要早做准备。” “多谢大叔提醒。” 白清影能感受到客人的善意,认真记下。 刚才她是不得不出手,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暗处的白衣女子唇角微勾。 “竟然还敢来,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白衣女子快速闪身,很快便消失不见。 烤鱼摊又恢复平静,白清影他们安安静静的烤鱼,客人们耐心等待。 “姑娘,我想问问今日还能试吃吗?” 白清影认出问话的人,正是第一个在烤鱼摊试吃的年轻男人。 “抱歉,今日没有试吃。” 纵然知道对方买不起,白清影的态度仍很友善。 “这样啊。”胡老三有些失落,转身准备离开,又忽然顿住脚步,转过身询问,“不知你们是否还缺个打杂的?我是在酒楼做工的,很多事都会做。若你们肯用我,也不用付我工钱,给我一块烤鱼就行。” “酒楼做工?你不用去上工吗?” 胡老三解释道:“不用整日去,今日我只需晚饭那顿去打杂就够了,因而有时间。” 白清影知道是他们的烤鱼好吃,只是今日的五十条都订出去了,她不好少给哪个客人一块。 再者,他们暂时也不需要打杂的人。 “今日的烤鱼都订出去了,没有多余的分给你,恐怕用不到你。” 胡老三眉头微皱,犹豫之下,开口道:“其实是我娘想吃你们家的烤鱼,上次带回去的那块,我娘吃过后又喝下不少面糊糊汤。 “她生病后,已经很久没吃过那么多了。我知道我这提议很唐突,也希望姑娘若是需要人打杂可以先想到我。今日没有鱼也没关系,可以攒着,以后再给我。” 白清影在胡老三的身上看到孝心,反而不好再拒绝了。 “这样,你就给我哥哥们打下手,干满十次的话,我就做主送你一条烤鱼。” 胡老三原本已经不抱希望,听到白清影的话后,连忙应下,丝毫不迟疑地就去帮忙。 又是搬炭火,又是给客人们摆凳子收凳子,整个人就没闲下来过。 一直到客人们的鱼都烤完,白清影才把他叫到一边问话。 “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胡老三挠了挠头,“我爹娘都没读过书,我没有名字,不过我在家中行三,旁人都叫我胡老三。” “听你的意思,你娘身体不好,方便告诉我,她是什么样的病吗?” 第160章 钱大头回去告状 提起于氏的病,胡老三忧愁地垂下头。 “大夫们也说不清楚,只说让她静养,可却一直都养不好。我娘是去年病倒的,这一年来看过不少大夫,也没少喝汤药,只保住一条命,身子骨却差了很多。” 白清影暗暗记下,心想不知道景霄行能不能治。 听说景霄行最喜欢疑难杂症,越是旁人治不好的病,他越感兴趣。 不过白清影没提起景霄行,毕竟她不好替人决定,也怕胡老三凭空有了希望,再失望。 “好,下次我们应该会晚几日再来,大概会在五六日后。” 胡老三喜笑颜开道:“放心,我会准时赶来帮忙,我家离得不远,而且我每日上午都要出门买菜,过来瞧瞧也不费工夫。” 胡老三又帮着收拾了东西,一直等白清影他们坐上驴车,他才折身回去。 一回到家,胡老三就跟于氏说了这件事,不过没提送鱼的事。 “娘,今日我去帮着烤鱼摊干活了。” 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于氏点点头,“也好,吃过人家的鱼,干点活也是应该。” 在一旁洗衣服的柴氏问道:“这几日总听你们提起烤鱼有多好吃,不知如今还能不掏钱吃吗?” “今日不能,下次如果再有,我跟你说一声。” 柴氏笑着道:“那就多谢胡三哥了。” 柴氏人很年轻,也爱笑,只是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一个人租住在这个大杂院里。 平日靠着帮人洗衣赚点吃饭的钱,因为跟于氏聊得来,有时候也会给于氏帮忙,不求回报。 “于大娘,要我说啊,你就该把身子骨给养得好好的,到时候每月拿着两个儿子的孝敬,也不愁吃穿了。” 那日之后,于氏就没有再寻死的心思,只是柴氏不放心,又劝过她几回。 于氏脸上也露出笑,道:“我明白,我会好好吃药。不说别的,至少不能是老三的拖累。” 胡老三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娘说的这是啥话,你可不是我的拖累。娘饿了,我去给你做午饭,你想吃点啥?” …… 一条巷子内,被乞丐们围着的少年终于品尝到了油纸包里的烤鱼。 他从尝之前的不屑,到入口后的震惊,等回过神的时候,烤鱼早已见了底。 少年连忙站起身问:“哪里买来的?” “就是上次跟老大提过的那个路边摊,这几日都没出摊,今日也是好不容易才买到。” 少年来云北镇是想观察大周民生,既然遇到味道这么好的烤鱼,去多了解一下也不过分,最好能学会做法,将来他回家也能带走。 “带我去瞧瞧。” “是。” 少年乞丐带着一群乞丐浩浩荡荡赶来的时候,原本烤鱼摊的位置早就空了。 少年微微皱眉,“跟兄弟们说一声,下次他们再来,及时通知我。” “老大放心!” …… 钱大头又被人给揍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 他从地上爬起来,赶回去找他的弟兄们,发现跟他一起出去的人都没回来。 刚好二当家在,他吸了吸鼻子,就装起了委屈。 “二哥,我今日被人给欺负了,你可要帮我做主啊。” 二当家是个年轻男人,只因武力排在钱大头之上,就成了二当家。 可两人的年龄足足相差二十岁,毫不夸张地说,四十多岁的钱大头,完全可以生出二十岁的儿子。 不过钱大头没有儿女,他家里很穷,他又是个街头混混,没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 也就去年他结识了青龙帮的大当家和二当家,跟他们颇为投缘,就加入了青龙帮,后来又成为了三当家。 平时大当家不在,二当家又是个哑巴,所以一般都是钱大头带人出门。 钱大头没少仗着青龙帮的名头白吃白喝,手头宽裕了,上个月还娶了个寡妇为妻。 可以说钱大头如今的生活,都是青龙帮给的。 二当家微微摇头。 钱大头有些着急,“二哥,不能就这样认下这个哑巴亏!” 二当家没说话,只朝他递了个眼神。 钱大头看不太明白,挠头思考。 跟在二当家身旁的手下道:“主子的意思是,你若想出气,就要去弄明白对方是哪里来的。” 钱大头三角眼露出一抹精光,“我知道了,二哥的意思是让我上门教训他们,我懂了,这就去打听。” 说罢,钱大头也不顾身上隐隐作痛的伤口,着急地小跑着离开院子。 这院子除了青龙帮的二当家,钱大头新娶的妻子也住在这里。 钱大头前脚刚走,妇人便从屋里走出来,朝二当家行了个奇怪的礼。 开口就是旁人听不懂的话。 “将军,我们还要在大周待多久?” 刚才还装哑巴的二当家,此刻完全能发出声音,男人语气温和道:“再等等,我们奉命留在大周,不能擅自离开。” 妇人略显不满地努嘴,“伺候钱大头这样男人,别提有多累,我怕过不了多久我就被折腾没了。” 钱大头打了半辈子的光棍,好不容易有了妻子,在房事上尤为放纵。 都住在同一个院子,院子又不大,到夜间安静的时候,二当家也能听到。 “我知道,箐箐,你再坚持一段时日。等回去后,我会跟主子说多给你些封赏,也算不辜负你的付出。你的夫君早逝,能帮主子做事,也是你的福分。” 宗箐箐微微点头,“好,那我就再忍一忍。” 她若不是来到大周为主子做事,而是留在家里,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处境。 她夫君早逝,被婆家送回去,她又还年轻,娘家人肯定会让她再嫁,以此换取更多东西。 她愿意来大周,就是想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话语权。 虽说她在这里也要伺候男人,但这只是暂时的,她不会伺候钱大头一辈子。 “我知道主子选钱大头是因为他蠢笨听话,可此人太过贪婪,又胆小懦弱,恐怕会坏了主子的事。” 二当家骨节分明的手抬了抬,浑不在意道:“无妨,他所做的事还不能影响到主子的安排。” 宗箐箐放了心,眼珠子一转,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听钱大头说,他被人打了。将军可知对方的身份?” 二当家眸色深沉,缓缓开口道:“知道,主子对那群人很感兴趣。” 第161章 有人跟在你身后 宗箐箐露出担忧的神色,问道:“若是主子感兴趣的人,恐怕不好让钱大头贸然前去。” “无妨,若他惹怒了那些人,为表诚意,我可替他们取下他的头颅。” 二当家说起话来语气无波无澜,好似不是在说要砍人脑袋,而是今日午时要吃什么饭一样随意。 丝毫不在意钱大头是跟他歃血为盟的兄弟。 宗箐箐闻言不觉得这话有问题,反而在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这种事不需要将军动手,若有需要,尽管吩咐箐箐便是。” 二当家朝她投去赞许的目光,唇角微勾,“我宗家的女儿,果然各个都是女中豪杰。” 宗箐箐对钱大头没有感情,甚至有些厌恶,因而只要主子吩咐,她不会迟疑,就会取钱大头的性命。 她甚至巴不得这日早点到来。 …… 此刻的钱大头还不知道他的脑袋已经被人惦记上了,他带着人一路打听,费了不少时间才寻到大寒村。 本想直接冲过去一顿打砸,出掉这口恶气,可远远地就瞧见村里有不少人在盖房子。 且瞧着那些人的模样,都是不好惹的。 钱大头瞬间就没了胆量,打算带着手下的人离开,一转身,一道白色身影悄然落在他面前。 虽被打过两次,钱大头并不认得眼前的人,跟别提眼前的人又是蒙着面。 “你谁——” 钱大头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白衣女子就动作极快地冲过去,将他踹倒在驴车上。 “带上你的人赶紧滚,这里不是你能来撒野的地方。” 钱大头捂着被踹中心口,害怕得直往驴车上缩。 “女侠,我知道错了,这就离开。” 白衣女子没再多言,折身就走,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影便消失不见。 钱大头擦了擦眼睛,确定眼前是当真没了人影,更害怕了。 这得是多高的武功,竟然能做到来无影去无踪? 不论如何,都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人。 钱大头不敢多待,总觉得这里透着古怪,连忙让手下的人赶车离开。 钱大头跑得很快,心里却根本不服气。 下次,他一定要多带些人过来,就不信讨不到便宜! 他们青龙帮在云北镇哪里吃过瘪? 等钱大头他们走远,萧二从暗处里走出来,回去跟萧逸舟传话。 “王爷,方才有群人在村口鬼鬼祟祟,还没进村,就被一位白衣女子给教训了。” 书桌前的萧逸舟抬眼看过去,手指轻叩桌面,微眯的双眼里带着疑惑,“白衣女子?” 萧二道:“应当不是寻常女子,她的身手不低,此人跟在王妃身后已有段时日,寻常护卫无法察觉她的存在。但她对王妃似乎没有恶意,就好像是——要保护王妃。” 萧二亲自盯了很久,也没发现对方别的目的,这才前来禀告。 萧逸舟心中有了猜测,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我大概知道她是谁了,无妨,她想跟就让她跟着。” 能多一个人保护阿影也不错。 “是!” …… 白清影并不知道暗中有人保护她,毕竟她现在虽然力气大,打人很厉害,但也很难察觉暗处有什么人,她也没有内力。 回到大寒村后,白清影就去找了景霄行,将云北镇胡老三的事跟他说了。 “听胡老三的意思,他娘的病那些大夫连确诊都没有,只是保住一条命。我瞧着他还算有孝心,景神医若是对他娘的病感兴趣可以去瞧瞧。” 景霄行正愁着如今手边只有庄驰驰一位病人,得知有疑难杂症,他比谁都兴奋。 再者,他也时常会想到先前生病的隋素娥。 隋素娥的离世对他来说打击很大,他如今有能力,也不在意赚多少钱,更想帮助别人,至少让跟亲人生死离别这种事不要发生在他眼前。 当然,景霄行也不是什么人都救,他也是会挑拣的。 “下次你们去云北镇也叫上我,我去胡老三家里瞧瞧。若他当真是个有孝心的,我倒可以出手相帮。” “好,下次叫上你。” 白清影刚走出景霄行所在的院子,就有手下过来传话。 “王妃,王爷有事找您。” 白清影微一点头,也没多想,便抬脚来到萧逸舟的书房。 这段时日萧逸舟白日里都在书房,经常会见一些人,当中就有很多生面孔。 白清影不认识那些人,也觉得有些事不是她能插手的,因而很少会主动过来打扰萧逸舟。 听到萧逸舟忽然找她,白清影还有些意外。 “夫君找我?” 萧逸舟见她过来,脸上露出淡笑,从书桌前站起身走过来问:“今日在云北镇可还顺利?” “挺顺利的,烤鱼卖的很快。对了,还遇到当铺的姚掌柜,他提出要买方子,我没答应。我只跟他商量好让他每日来村里取二十条鱼,价格是二十文一条。” 萧逸舟微微点头表示知道,见白清影没有后话,就轻咳一声主动问起:“听说你一回来就去见了景霄行?” 话里话外都带着酸味,满瓶的醋都快要溢出来了。 然而,他面前的白清影丝毫没有多想,此刻很认真的回答。 “对,我在云北镇认识一个人,他娘身体不好,好像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我觉得景神医可能会有兴趣,就过去跟他说了。景神医说下次去云北镇的时候叫上他,他要先去瞧瞧。” 治病吗? 萧逸舟双目微闭,为他不该有的醋意而感到羞耻。 好在阿影并未察觉。 “我这里也有件事要告诉你。” 白清影眼眸望向他,“什么事?” “你可有察觉,有人跟在你身后?” 白清影瞬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后背袭来一股凉气,她下意识地朝萧逸舟身边靠近。 萧逸舟的身量很高,纵然白清影也不矮,可凑到他身边的时候,还是要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表情。 萧逸舟隐隐嗅到少女身上淡淡的香气,喉头不免发紧,心跳都不受控制地加快。 “是……什么人啊?” 白清影抬头望着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萧逸舟的异样。 第162章 那就照价赔偿吧 萧逸舟勉强将复杂的心思收起,开口的声音有几分喑哑,“阿影可听过北疆杀手之一的贺无香?” 白清影犹豫了一顺,想着要不要承认,但又一想,她在萧逸舟面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就轻轻点了点头。 “跟踪我的人与贺无香有关?” 萧逸舟早就看出白清影并非寻常人,因而即便听过贺无香也不奇怪,他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跟踪你的人就是贺无香。不过她应当并无恶意,她还帮你教训过想要找麻烦的人。” “可她——” 白清影这次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算算时间,如今的贺无香应当已有身孕,可放在现在的时间线,应该没有人知道,恐怕就连贺无香自己都不知道。 旁人都不知道她和花千树是夫妻,因而也不会在此时想到贺无香会怀孕。 “那她为什么要跟着我?” “阿影或许可以找机会让她出来见一面。” 白清影眼眸中露出一丝意外,她还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就问:“我要如何做?” “用你做的饭菜。” 被这么一提醒,白清影就想到上次丢的烤鱼。 “怪不得我们上次去云北镇卖烤鱼会丢一条,说不定是贺无香拿走的。可她跟在我身后,就是为了偷吃我做的东西吗?” 而且那烤鱼严格意义上说也不算是她做的。 “竟有这事,”萧逸舟道,“阿影做出的食物很特别,兴许能想法子让她出来一见。” “我再想想,贺无香身为北疆有名的杀手,定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只怕不好让她出来。” “好,不着急。我暗中也安排了人手保护你,不会有事。” 白清影弯唇一笑,眸低似是藏了星星,“那就多谢夫君啦。” 说罢,白清影就恍若无事地离开,徒留萧逸舟一人在书房。 过了许久,萧逸舟才回过神,淡笑着摇头。 看来他要尽快掌控北疆兵权,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以及——表明心意。 …… 给村里的冬衣都七七八八做的差不多,白清影借着萧逸舟的名头从空间里拿出上等的绣线和布料,交给萧鸿雁使用。 先前萧鸿雁提过要做绣活儿赚钱,白清影一直记在心上。 看到那些绣线,萧鸿雁很兴奋,也不多耽搁,当即就拿起绣绷,绣起了花。 “嫂嫂,我为你缝制个布包?下次你再去云北镇,可以背在身上,装些小物件。” “好啊。” 收礼物嘛,谁也不会嫌多。 白清影也觉得她总是从衣袖里掏东西出来有时候不好解释,如果换做布包就不一样了,谁也不会过来翻她的包,她就可以从包里取出许多东西,只要别太离谱就不会有人怀疑。 “嫂嫂喜欢什么花样?” 白清影一时半刻没想到喜欢的,干脆道:“你擅长什么就绣什么,我都行。” “好,那我就自由发挥了。等给嫂嫂的布包做好,我就绣几副帕子,下次嫂嫂去云北镇的时候我也跟着一起去,试试看能不能卖出去。” “好,到时候我跟你一起。” 两人商量的很好,只等着下次出门。 屋外传来脚步声,白清影走出去看,就见是有手下来传话。 “王妃,有人来村里找麻烦,是青龙帮的三当家。” 白清影一听就猜出来是来找她寻仇的,当即道:“我也去。” 萧鸿雁不放心,拉住白清影的衣袖,“嫂嫂,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没事,是我惹出来的麻烦,总不好一直躲着。再说,咱们人这么多,也不见得会吃亏。” “那我跟嫂嫂一起去。” “不行,你现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 萧鸿雁撇了撇嘴,一脸的不高兴,“我就知道嫂嫂嫌我是拖累。” “我当然没这意思,这不是担心你的安危吗?怕你有危险。” “我也要找人教我些拳脚功夫,下次总不会再被嫂嫂嫌弃了?” 白清影将萧鸿雁这边安抚好,便脚步匆匆地赶到青龙帮找事的位置。 说是青龙帮来找麻烦,可白清影一眼看过去,被包围的分明是那个三当家。 白清影扬声道:“说说,你来干什么?” 钱大头早就被吓破了胆,看着眼前被撂倒在地的手下,他只想逃。 可又被团团围住,他根本逃不掉,此刻恨不得化成一只苍蝇飞走。 听到白清影的声音,钱大头连忙看过去,毫不迟疑地就跪在地上。 “姑奶奶,先前是我不懂事,今日我就是特意来人来赔礼道歉的。您快跟他们解释一下,被误会啊。” 有护卫道:“赔礼道歉?谁家赔礼道歉一进来就砸东西?” 白清影将视线转过去,注意到地上凌乱的砖瓦。 就算没有这些,她也不相信青龙帮的三当家是来找她赔礼道歉的。 “既然是误会,那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钱大头刚松口气,就听到白清影的后话。 “那就照价赔偿。” 砸了他们的东西,赔点钱不过分? 钱大头的脸色变得愈加难看,他虽然白吃白喝,可手头也并不算宽裕,不然也不会平日里那么抠搜。 “这——”他还有些犹豫,但注意到周围人的眼神,连忙答应,“赔!要多少钱,我这就拿出来。” 再不出钱恐怕小命不保,他还有什么舍不得钱的。 就是可惜了,原本这点钱他还想着去买几坛好酒,再给他娘子买身新衣裳,现在只能赔出去。 钱大头拿了一块碎银出来,白清影就让人放他们走。 “还不快滚?不然我家哥哥们拳脚可就不知道会落在哪里了。” 钱大头吓得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离开。 只是进村砸了砖瓦,不好讹太多,不然遭到青龙帮记恨更麻烦。 白清影已经让人打听过,青龙帮是云北镇的一个混混组织,大当家没露过面,二当家很少露面,经常出来的就是这位三当家。 在外的名声还算响亮,可真的论起来,也就只有钱大头那些的白吃白喝事迹,算不得多厉害的组织。 而且有今日的教训,想必钱大头会铭记在心,不敢再来找麻烦。 第163章 送砖瓦 钱大头回去的时候很是狼狈。 宗箐箐见他回来,连忙唇角带笑的迎了上去。 “夫君这是去了何处?怎么满头的汗,身上也沾了不少灰尘?” 宗箐箐这话说的委婉,实际上此时的钱大头不仅满脸油腻,外衣上沾染着泥土,甚至还隐隐散发着一股骚臭味,可见是尿了裤子。 宗箐箐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对这样的钱大头嫌弃到了极点。 就连她先前的夫君,在染病前也是能徒手打死一头野猪的,像钱大头这样的怂包,她当真看不上。 “没事,我有些累了,你去为我准备热水。” “是。” 宗箐箐也就没再多问,转身去了厨房。 二当家在此时走到钱大头面前。 一看到他,钱大头就扑倒在他脚边。 “二哥,我又被人欺负了。” 此时的场景尤为滑稽,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抱住一个年轻男人的双腿,哭得伤心。 二当家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发丝的油腻瞬间染到了他的手心上。 二当家的手指僵了僵。 他身旁的手下道:“三当家,您快起来。主子他会为你出气的,别再跪了。” 钱大头一听,用衣袖抹去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勉强挤出一抹笑。 “二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大寒村的那些人太过分了,我不过让人砸了他们几块砖,他们就让我赔钱。我身上就那么一块碎银,都赔给他们了。” 想起那块碎银,钱大头还心疼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去抢回来。 “三当家放心,主子会帮你要回来的。” 钱大头被安抚后,脸上带着笑,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根子,“好。” 宗箐箐准备好热水,钱大头连忙进去沐浴。 就在此时,二当家走到宗箐箐的身边,用旁人听不懂的话低声吩咐。 宗箐箐的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钱大头洗完澡,好似心情也平复不少,裹上寝衣走进卧房,就看到宗箐箐在整理衣物。 钱大头二话不说就过去从身后抱住她,伏在她的脖颈间深吸一口气。 “娘子,今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宗箐箐勉强将眼底的厌恶收起,转过身眉目含情地望着他,“夫君可莫要再做危险的事,若你出了事,我又该如何是好?” “娘子放心,我不会再涉险。再说了,我也舍不得让你守寡。” “夫君这是说的什么话?”宗箐箐轻轻锤了下钱大头的胸口,故作羞赧的垂头。 外面的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此时屋内不点灯也能看清楚人脸,却有种朦胧的美感。 钱大头将宗箐箐抱在怀里,女人柔软的身子勾的他心痒。 “娘子,天色不早了,咱们早些歇着。” “天还没黑呢。” “这有什么要紧?你我是夫妻。” 说着,钱大头便将宗箐箐推倒在床榻上,迫不及待地解开外衣。 可就在钱大头扑上去的时候,一把带着寒光的匕首刺入他的胸膛。 钱大头没反应过来,根本没有躲避,因而在趴到宗箐箐身上的那刻,匕首也刺穿了他的心脏。 钱大头嘴巴张了张,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用微弱的声音问:“为何?” 宗箐箐将他推开,站起身理了理衣衫,居高临下地看过去,眼神冷到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钱大头用尽全力想要捂住汩汩往外冒的血,可却毫无用处。 鲜血染红了他的寝衣,以及他身下的床榻。 钱大头想弄出动静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可他此时的身体已经很难控制,费尽力气,也只是从床榻跌倒了地上。 钱大头爬到宗箐箐脚边,嘴里还不停地问“为什么”,宗箐箐始终无动于衷。 直到他咽气,宗箐箐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见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宗箐箐才抬脚走出去。 这条巷子里的几个院子都被他们租下,对外说是青龙帮,其实里面大部分都是北夷人。 他们来到大周是为了主子的吩咐,如今杀掉钱大头也是为了主子的吩咐。 宗箐箐走到院中,行礼后,用奇怪的语言道:“将军,人已经死了。” “箐箐,你做得很好。以后你打算去何处?是留在大周继续做任务,还是回北夷?” 宗箐箐犹豫起来。 留下就意味着她可能还要再伺候其他男人,毕竟主子不可能养闲人。 可若回去,她不知道她的命运会是怎样的。 没想太久,宗箐箐就给出答案。 “我要留在大周。” “好,明日我给你安排新的去处。” 宗箐箐想开口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 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她要做的是任务,若换做是俊朗的年轻人,她说不准会动心。 还不如像钱大头这样,她就算要奉命杀了他,也丝毫不会心软。 …… 翌日清早,几辆驴车晃晃悠悠来到大寒村。 为首的驴车上有人跳下来道:“我姓时,从景州城庄家而来,给你们送些砖瓦。” 接待他的是萧七,当即明白过来是庄驰驰家里来的人。 “这怎么好意思?还请时公子移步堂屋,喝杯热茶。” 外面冷,又从景州城一路过来,时舟身上里里外外都冻僵了,因此也没拒绝。 景霄行得到消息就过来招呼时舟,他们在庄府也打过照面。 “时公子怎么忽然想到要过来送砖瓦?” 时舟见他过来,连忙站起身,态度恭敬道:“内子前几日来过一趟,看到村里在盖房子,刚好遇到这批琉璃瓦和青砖,就让我带人送过来,想着你们能用得到。还有些青石板,到下晌会让人送过来。” 跟景霄行猜测的差不多,他道:“不必这么客气,我给驰驰治病是收过诊金的,怎好再收你们的砖瓦?” “景神医不必客气,我岳父的意思是,医药钱是一回事,人情是另一回事。既然景神医这边在盖房子,送些砖瓦对我们来说是举手之劳,景神医也不用放在心上。” 景霄行原本也就只是想客气一下,他知道庄家有多重视庄驰驰,因而就算给他送来再多东西也不奇怪。 他也就没有再拒绝。 第164章 当然是要用北夷话拒绝你了 这日的大寒村很热闹。 时舟前脚刚走,后脚就有青龙帮的人上门。 为首的是青龙帮的二当家,他手里拎着个木盒,站在村口,跟阻拦他的人解释道:“我是来赔礼道歉的,没有恶意。” 他的大周话说起来并不利落,语调有些生硬,让人一听就知道他不是大周人,所以他先前才装哑巴。 护卫进村传话,不多时,白清影带着几个护卫前来。 “你就是青龙帮的二当家?” 二当家见来人是位女子,略显失望,但又一想,能在此时出面,想来也是个身份不低的。 瞧着眼前的人不像是宁王的妹妹,兴许就是宁王妃? 这样想着,二当家便问了出来:“你是宁王妃?” 虽然被流放,白清影也没少听到这个称呼,此刻随口一答:“算是,你还没自报家门呢。” 二当家行了个奇怪的礼,用不熟练的大周话自我介绍。 “在下宗燕存,是北夷人,青龙帮的二当家只是我用来遮掩的身份。” 白清影立刻警惕起来,“北夷人?你来做什么?” 她还以为来人是青龙帮二当家,没想到竟是个北夷人。 宗燕存面容含笑,“当然是拿出我的诚意。” 说着,宗燕存将手中木盒打开。 白清影被护卫们护在后面,远远地瞧着木盒的方向。 待木盒被打开后,宗燕存才接着道:“这就是我的诚意。” 有护卫看到木盒里装的东西,面色变了变。 白清影看不见,就问护卫:“里面是什么东西?” “头。” 白清影没听明白,疑惑地问:“骰?什么骰?骰子吗?” 这么大的木盒,就放个骰子? 她正问着,就见宗燕存把木盒里的东西拎了出来。 宗燕存手里抓着一把黑色的头发,正下方吊着的,是颗血粼粼的头颅。 是这个头啊。 还好白清影胆子大,此时还有心情分辨头颅的主人。 透过沾染血迹的脸,白清影认出头主人的身份。 “这是你们青龙帮的三当家?他死了?”白清影生怕被讹上,连忙解释,“我们可没杀他。” 宗燕存不紧不慢道:“我知道。” “你知道?” “他是我的人杀的。” 白清影:“……” “他不是你们的三当家吗?你为何要杀他?” 宗燕存用温柔的语气说着冰冷的话,“他得罪了你们,所以他不能活着,我带他过来,就是特意给你们道歉。” 白清影无力吐槽,自己人说杀就杀,还真挺丧心病狂的。 而且,她也没说过要杀人。 “你就只是带他来道歉?你还想做什么?” 白清影又不是小孩子,她才不相信宗燕存专程上门没有其他目的。 宗燕存微微一笑,“宁王妃聪慧,我来是受主子吩咐,跟宁王共商未来。” 白清影立刻拒绝道:“你想多了,我夫君是不会给你们合作的,你可以走了。” 宗燕存却脚步未动,“这种大事,宁王妃可以决定吗?不如去跟宁王传个话。” 白清影抱臂看着他,“我当然可以决定,你不要再纠缠,没用的。” 见宗燕存仍不死心,也不愿意离开,白清影无奈点头,“好,我去问问我夫君,你等着。” 说罢,白清影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染了些火气,以至于走进书房的时候脚步有些沉重。 萧逸舟感受到她情绪不对劲,就问:“谁惹阿影不高兴了?” 白清影收了收怒气,问道:“夫君可认识北夷的宗燕存?” 萧逸舟眼眸一滞,他先前在北夷打仗,还真听说过此人。 “北夷将军宗燕存?” “夫君认得他?” “不认得,只听说过。他是北夷大族之一宗家的人,曾帮着弈九天做过不少事。怎么了?” 白清影朝村口抬了抬下巴,“喏,宗燕存就在村口,带着青龙帮三当家的脑袋上门,说是要跟你共商未来。” “是他惹你生气了?” “对,我拒绝了他,他却质疑我能否替你做出决定。” 白清影不仅是因为这句话生气,还因为宗燕存质疑她的眼神和语气,让她很不喜欢。 总之,她已经很久没被人轻视过,看到这种质疑她的人,她才会生气。 “我不会跟北夷人合作。” 白清影的怒气瞬间就散去了,不管旁人如何,只要她夫君尊重她、信任她就够了。 白清影笑意盈盈,“我就知道夫君会这么回答。” 萧逸舟轻点了下头,将桌上的东西随意整理了下,起身道:“我跟你走一趟。” “为何?” “我亲口告诉他,不会跟北夷人合作,让他死心。” 白清影瞬间明了,如果萧逸舟不去,恐怕宗燕存还会怀疑她没有把话带到。 “好啊。” 不多时,萧逸舟和白清影并肩来到村口。 宗燕存期待地望过去,就听到萧逸舟亲口说出拒绝的话。 宗燕存心有着急,下意识地就将北夷话脱口而出。 白清影跟奕德音学过一些,恰好能听懂,就用北夷话接了一句。 总之还是在拒绝。 宗燕存诧异地问:“宁王妃会说北夷话?” “不仅北夷话,我还会说北舀话。这些都比大周话要简单,学起来很容易。” 宗燕存却从白清影的话里听出别的意思,“宁王若当真不想跟北夷合作,为何要让宁王妃学北夷话?” 白清影毫不留情道:“当然是要用北夷话拒绝你了。” 主打一个让对方彻底死心。 宗燕存还想纠缠,可看着萧逸舟和白清影的态度,就知道他再坚持也无用,因而便行礼准备离开。 白清影提醒道:“别忘了把你三弟带走。” 血粼粼的脑袋放在那,她虽然不害怕,可看到也觉得膈应。 宗燕存将木盒合上,带上他的手下们离开。 等他们走后,白清影低声问:“北夷人可还会再来?” “会。” “那夫君可有做好准备?” “弈九天过于自信,自认为能毫不费力地将大周收入囊中,因而没有亲自前来,只派了些人守着,他则正忙着留在北夷讨好心上人。宗燕存看似温和,身手却不容小觑,以后见他要小心。” 白清影轻轻点头,“我知道了,可是夫君是何时知道这些的?” 先前好像从来没听萧逸舟提起过? 第165章 为外室一掷千金 萧逸舟见白清影疑惑,认真解释道:“派出去的人刚传回的消息,弈九天新立了位王后。可这位王后并不买账,不按照他的意思行事,连封后大典都不肯给弈九天面子。” 白清影对北夷相关的历史了解不多,好奇地问:“这位王后是?” 敢不给弈九天面子,肯定不是寻常人。 “弈伯温的王后,慕苏蓉。” 白清影呆愣一瞬,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是奕德音的亲娘?” 萧逸舟微微颔首,“没错,就是她。” “也难怪她不肯给弈九天面子,她应该比弈九天年长,弈九天为何会独独选她为王后?” 萧逸舟道:“慕苏蓉在北夷也有一批拥护者,她在北夷百姓心里的地位很高。立她为后,弈九天也能更好的坐稳王位。” “慕苏蓉应该不知道奕德音和弈孔昭被追杀的事,我听奕德音说起过,她娘对她很好,只是在弈伯温被杀后,她和她弟弟就被奶娘抱着逃了,她并不知道她娘的下落。对了,慕苏蓉如今是北夷王后的事,要不要告诉奕德音?” 萧逸舟望向她,“都可以,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便不说。即便是知道,如今他们也很难团聚。” 毕竟那些追杀他们的人都是北夷派来的。 白清影眼睛里露出遗憾,“也对,弈九天容不下这姐弟两个,恐怕立慕苏蓉为后的目的也不单纯。只是奕德音也不小了,有些事不该瞒着她,我找机会跟她说一声。” “好。” …… 另一边,宗箐箐来到景州城,接近她下一个目标人物。 按照将军吩咐,她如今要接近的人是庄家的老爷庄鸿。 庄鸿虽然不是大周的官,但他家境富足,若是接近他,并将他的财产收为己用,也能用作北夷军饷。 而且听说庄鸿唯一的儿子庄驰驰跟大寒村那边有来往,若能得到庄鸿的信任,对主子的事也会有帮助。 宗箐箐知道庄鸿年纪不小,因而她用接近庄鸿的法子,就是利用她的美貌。 可几次三番的接近,庄鸿都对她视而不见。 宗箐箐最后使出一计,装作被人轻薄,给庄鸿机会出手相救。 谁知庄鸿看到了,却视而不见,径直走开。 宗箐箐不知道的是,庄鸿自从庄驰驰被对家伤害后,对这种莫名其妙凑上来的人很警惕,根本不会出手帮忙。 而且庄鸿早就注意到宗箐箐,也知道她出现过很多次,“别有目的”四个字都恨不得写在她脸上了。 庄鸿更不可能让她如愿。 宗箐箐多次接近庄鸿失败,就不好再坚持,回到云北镇询问宗燕存下一步的安排。 宗燕存露出意外,在他看来,宗箐箐姿色还不错,庄鸿不该会无动于衷。 “罢了,既然庄鸿不行,那你就继续留在云北镇。云北镇也有个生意人,叫姚维其,名下有当铺、酒楼、茶楼、田庄。你若能成为他的女人,帮他打理这些产业也不错,将来也能为我们行事提供方便。” “好,我这就去。” 宗箐箐换了身装束,调整好心情,就又去接近下一个目标。 她以为的姚维其是个跟庄鸿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可当真遇到后,宗箐箐才发现姚维其比她年长不了几岁。 姚维其待人温和,长相还算不错,身上还有股宗箐箐喜欢的成熟男人的韵味。 宗箐箐只是瞧这一眼,就险些陷进去。 好在她及时抽离,想法子先跟姚维其安排了一个美好的相遇场面。 姚维其发妻早逝,没有留下儿女,几个妾室和她们所生的儿女都在余州城,云北镇这边却没有妾室。 一遇到宗箐箐,姚维其就知道此人别有目的,是故意接近他。 可他却被宗箐箐的一双桃花眼给深深吸引,纵然知道是陷阱,他还是愿意跳一跳。 因此就把宗箐箐给带了回去,住在他在云北镇最大的宅院里。 宗箐箐先前跟着钱大头,挤在一间小屋里,对这样的大宅子感到很新奇。 姚维其并未过问她的来历和过往,就让丫鬟带着她下去安置。 宗箐箐望着姚维其送来的衣物首饰,看着都不便宜,便陷入沉思。 他待她,未免也太好了些。 这便是为外室一掷千金吗? 瞧他的年纪,肯定已有妻儿,却还是把她带回来,养在这里。 宗箐箐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她为了主子的吩咐,竟然做了旁人的外室。 “宗姨娘,您怎么不看这些衣裳首饰,是不喜欢吗?” 宗箐箐被丫鬟的这句话拉回思绪,诧异地问:“你刚叫我什么?” “宗姨娘呀。” “我是姨娘?” “当然,老爷吩咐过,您以后就是他的姨娘,暂时住在云北镇。老爷每年都会在云北镇住些时日,还从未带过女子回来呢。” 宗箐箐淡漠一笑,“不知我可会遇上正妻打上门的事?” “宗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夫人很早以前就病逝了,老爷身边只有几个妾室,都住在余州城。再说,她们哪敢过来找老爷的不痛快,更别提找上门了。” “夫人早逝?” 宗箐箐又从丫鬟口中打听了些事,知道姚维其的发妻没有生过孩子,儿女都是妾室所生,他对几个妾室的态度不冷不热,但每年大部分时间都在余州城。 宗箐箐心中了然,她接近姚维其不是为了感情,而是想接手他在云北镇的产业,虽然不算多,她也能用得上。 姚维其不怎么来云北镇也好,她更有机会接手。 得知不是外室,宗箐箐心底微微松了口气,再跟姚维其见面的时候,她将全身心都投入进去,仿佛当真是对他有很深的情谊。 姚维其被宗箐箐勾住了心,当然巴不得她多装一装,即便是假的他也不在意。 因而姚维其明知宗箐箐在做戏,也愿意陪她装下去。 宗箐箐就这样留在了姚府,宗燕存确认她的情况后,跟主子传信,等待下一步的安排。 …… 白清影犹豫了几日,才下定决心去跟奕德音说起慕苏蓉是北夷新王后的事。 她原以为奕德音听后会很难接受,没想到小姑娘比她想象的还要平静。 “我母后改嫁给了九叔?也好,这样的话,她至少是安全的。” 第166章 吃尽了闭门羹 白清影审视着眼前的小姑娘,十三四岁的年纪,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里却有着这个年纪小姑娘没有的成熟和谨慎,可见三年来的东躲西藏对她的影响有多大。 白清影有心想问奕德音对慕苏蓉可有怨怪,毕竟他们姐弟两个被追杀险些没命,慕苏蓉却安然无恙地待在北夷,还成为了新王后。 但想了想,她或许不该问出口。 可她不说,奕德音也看出来了。 三年的躲藏生活对她的性格影响很大,因此有些话不需要旁人说出来,奕德音就能明白。 “白姐姐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怪过我母后?”提起这个,奕德音的杏仁小脸上露出一抹淡笑,“我当然不会怪她,母后与父王伉俪情深,她对我和弟弟都很疼爱,她根本不可能自愿嫁给九叔。母后肯定也有苦衷,她在北夷也不容易。当初就是为了掩护我和弟弟离开,她才选择留下。” “你是个懂事的姑娘。”白清影微松口气,她还以为奕德音看不清,没想到奕德音心里很明白。 奕德音的话说的没错,白清影也怀疑慕苏蓉不是自愿,不然也不会处处不给弈九天面子。 兴许弈九天就是用两个孩子作为要挟,才逼着慕苏蓉答应成为新王后。 将来若有机会,白清影也希望看到他们母子三人团聚。 …… 翌日,白清影背上萧鸿雁为她缝制的花鸟布包,去云北镇卖烤鱼。 这次萧鸿雁和景霄行也跟着一起去。萧鸿雁是去卖她绣出来的手帕,景霄行则是去为胡老三的娘看诊。 隔了几日没出摊,可谓吊足了食客的胃口,因此摊子还没摆好,五十条烤鱼就都被定了出去。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烤鱼时间。 好在白清影有准备,又从空间里取出一个自动补齐的烤架,接用的是萧逸舟的名义,也无人怀疑。 两个烤架同时烤,速度确实比以前要快得多。 胡老三听说他们出摊,就匆匆赶过来,大冬日的愣是跑出来满头的汗。 景霄行未表明身份,抱臂坐在驴车边,两条长腿随意地放在地上,打量着胡老三。 胡老三只顾着忙碌,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在看他。 五十条鱼都烤好后,胡老三总算闲下来,就跟白清影打招呼准备离开。 “姑娘,我都收拾好了。若是没旁的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白清影喊住他,指了指坐在驴车边的景霄行,“这是我的一位朋友,他是位大夫,你不是说你娘的病一直治不好?不如就让他替你娘瞧瞧。” 胡老三身材高大,跟人说话的时候后背微躬,此时表现得有些犹豫。 “怎么?难不成先前你说的那些都是在骗人?” 胡老三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只是我囊中羞涩,怕是没钱付诊金,能否先欠着?” 白清影看了眼景霄行,“我这个朋友很好说话,你带他先去瞧瞧。” 胡老三一听能赊欠,心放下一半,态度恭敬地带着景霄行回去。 白清影则和萧鸿雁一同去卖绣帕。 没过多久,吃尽了闭门羹的两人绝望地坐在街边望天。 “嫂嫂,做生意好像没我想得那么容易。” 白清影早就料到不简单,却也以为只是要面对客人的冷脸,没想到连门都进不去,就连绣楼也不愿意收下她们的绣帕。 分明绣的那么好,那些人却不愿意要! “要不也把这些交给姜若微好了,让她帮忙卖出去。” 萧鸿雁双眼一亮,对啊,她怎么把姜若微给忘了? 身后传来嘎吱一声响,随即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们在说我?” 白清影和萧鸿雁扭头一看,只见身后铺子里走出一位身着男装的人。 不是姜若微还能是谁? 萧鸿雁兴奋地站起身,拉着姜若微的手,“好巧,竟然在这里遇见你!” 姜若微轻咳一声作为提醒,默默把手抽回,“萧姑娘莫要拉拉扯扯,男女授受不亲。” 萧鸿雁听到这话后沉默一瞬,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不仅没有放开姜若微的手,反而拉得更紧了,“可我就是喜欢姜公子,今日跟我嫂嫂过来,是想跟姜公子谈一谈你我的婚事。” 此话一出,就有过路的百姓将视线投过来。 萧鸿雁还好,倒是姜若微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姜若微虽然穿男装,跟着商队到处走,可很多人都能看出来她是女子,更别提这是在自家铺子门口,路过的人基本都认识她。 姜若微尴尬地挤出笑容,拉着萧鸿雁和白清影进铺子。 这是间杂货铺,卖的东西就是姜家商队从各地进来的物件。 一进铺子,姜若微才松口气,埋怨萧鸿雁,“你怎么在外面乱说话?” 萧鸿雁跟姜若微认识那么久,还从未看到过她害羞,忍不住唇角翘起,“这不是顺着你的话说吗?” “算了,说说你们要让我帮忙卖什么东西?” 话题一转,萧鸿雁也正经起来,拿出她绣的帕子。 “就这些,我亲手绣出来的,原想拿到云北镇卖,没想到根本没人要。” 姜若微拿起一条绣帕仔细瞧了瞧,“这是上等的绣线,帕子的料子也极好,这样的好东西不能放在云北镇卖,很难卖上价。这样,我拿去外面卖,还跟字画一样,二八分。” 萧鸿雁听她这么说,又重新有了信心。 她就说她做的绣帕根本不差好吗? “对你我当然信得过,都行,这些事都交给你了。” 此刻萧鸿雁的心被挫败感填满,根本不想再多看绣帕一眼,就全都塞给了姜若微。 她信得过姜若微,也就不会担心她吞没这点钱。 萧鸿雁只是好奇,就问了出来,“为什么那些绣楼也不愿意收我做的帕子?” 姜若微忍不住笑了笑,“绣楼的人不认识你,你们却能拿出这样上等的绣帕,若是他们买了你们的绣帕,放在绣楼里卖,他们绣楼里的其他东西还能卖得出去吗?” 萧鸿雁一听就明白了,心中的阴霾也驱散了不少。 “原来如此。” 白清影打量铺子内的摆设,见货物都摆放的很满,铺子却没开门,就好奇地问:“今日为何没有开门做生意?” 第167章 抛出橄榄枝 姜若微见怪不怪道:“我家每隔几日就让铺子里做事的伙计休息一天,伙计们休息的时候铺子就直接关门了。这些年都这样,不止这一家,所有铺面都这样。今日我也该休息的,只是闲来无事,才来铺子里看看,没想到就遇到你们了。” 白清影听后很惊讶,她哪能想到两千年前的姜若微有这样的觉悟,还会给伙计们放假。 放假就放假,还都集中放在同一天,干脆把铺子都关门了,这种事在她生活的年代都很少见。 “若我要做工,肯定想来你家铺子。” 姜若微淡淡一笑,“这才哪到哪?逢年过节,我家也会给伙计红封,再让他们多休息几日。他们做工也很累,总不好一年到头都忙。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我多给你点工钱如何?” 白清影:更想在她家做工了怎么办? 又闲聊几句后,白清影对姜若微更是钦佩。 果然,大周的很多女子都没让她失望。 聊得差不多,白清影和萧鸿雁跟姜若微告辞。 白清影道:“我们也该回去了,算算时辰,景神医那边应该也给人看过诊了。” 姜若微的眼眸一动,“景神医?” 萧鸿雁察觉出一股子不对劲,她解释道:“是啊,景神医今日跟我们一起来的云北镇,不过他去给人看诊了。” 姜若微轻哼一声,脸上露出轻蔑,“他那样的人,恐怕也不是个好大夫。” “景神医医术不错的,他今日来云北镇,就是为了给人看诊,也是个有善心的人。”萧鸿雁说完,默默观察姜若微的反应。 果然,就见姜若微的脸上露出诧异,“你的意思是说,景霄行给人看诊,还是专程赶过来?” “是啊。” 姜若微不相信,“怎么可能,他那样的毒舌的人,竟然也会愿意帮助别人?” 萧鸿雁吐了口气,“我想,你或许对景神医有误解。” “误解?那好,我去瞧瞧。我倒是要看看,他是如何给人看诊的。” 三人赶回约定好的位置,景霄行果然还没回来。 跟路人打听了胡老三家的位置,三人便一同前往。 走进大杂院,一眼就能看到在院中的景象。 破旧,房屋连着房屋,可见一户户的人家住的很紧凑,角落里有个水井,水井旁放着几个木盆,周围的土路见水后成了泥泞。 蹲在水井旁洗衣的柴氏看到三人进来,便问:“你们是来找胡三哥的?” 姜若微不知道柴氏口中的胡三哥是谁,就侧头看向萧鸿雁。 萧鸿雁当然也不知道,她便看向白清影。 白清影见一左一右两个人看向自己,忍不住笑了笑,跟柴氏道:“是的,请问过来看诊的大夫离开了吗?” 柴氏道:“还在屋里呢,这大夫人可好了,不仅给于大娘看诊,还特意去买了药回来,这会儿说要教胡三哥熬药。” 白清影跟柴氏道了谢,走进胡老三租住的屋子,一进门就看到景霄行正神情专注地教胡老三如何熬药。 “我跟你说,先前你熬药的法子不对,你要这样——” 景霄行说着,感受到眼前覆盖一片阴影,抬眼看去,就见三个人站成一排,齐刷刷地打量他。 景霄行在外面行医的时候,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可此刻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脸。 萧鸿雁侧头看了眼姜若微,心中若有所思。 白清影解释道:“在外面刚好遇到姜公子,她听说你来给人看病,就顺路过来瞧瞧。你这边怎么样了?” 景霄行轻咳一声,站起身强压心头的异样感觉,“差不多了,于大娘的病我能治,刚我去药铺抓了药,这药比不上我晒的,但也勉强能用。等下次来,我给她带些我晒的药,定能让她病情好转的快些。” 景霄行说话间,白清影注意到一位形容枯槁的妇人从里间走出来,此人应当就是胡老三的娘。 于氏对景霄行的态度很客气,恨不得当场给他跪下,“大夫,您治病当真不要钱吗?” 景霄行道:“不要,我说过不要就不要。” 来之前,景霄行对这家人存疑。 可看到他们的居住环境,胡老三身上带着补丁的衣物,以及于氏每个月喝剩下的药渣,他觉得他可以出手帮一帮这家人。 “大夫,您对我家的大恩无以为报,您住在哪里,我让我儿去给您干活!” 于氏现在身体不好,家里又没有积蓄,想报恩,唯一的法子就是去给恩人干活。 毕竟胡老三别的没有,只有着一把子力气。 景霄行的视线投向胡老三,笑着点头道:“好,等大娘你的病好了,我就把他带回去,给我晒一个月的药材!” 任谁都能听出来这些玩笑话,于氏却认真记下,她若当真能好,别说一个月,就是她和儿子一起去给景霄行干一年半载的活也行。 沉默着的姜若微忽然开口问胡老三:“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胡老三看向姜若微,虽不认识,也觉得面熟,就猜出是来过酒楼的客人,他道:“我在云北酒楼做工。” 姜若微点了点头,“怪不得看你眼熟,你在酒楼做什么?一个月能拿多少工钱?” 她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给胡老三抛出橄榄枝了。 连景霄行都愿意帮忙,她又怎么能落后? 没错,姜若微此时开始较起了劲。 “我在酒楼做伙计,每月能有两贯钱。” 姜若微若有所思,两贯钱不算少,换下来也有二两银子,镇上的帮工差不多都是这个价。 不过她家铺子不一样,伙计最低的工钱也有五两银子。 姜若微又问:“你在云北酒楼做工多久了?” 胡老三算了算,回答道:“也有七八年了。” 姜若微眉头轻皱,“你都做工七八年了,他们才给你这么点钱,你还愿意给他们做工?” 换做是他家铺子,就算做伙计,七八年少说也能拿到十两银子了。 先前就听说云北酒楼仗着背后有人苛待伙计,如今来看果然如此。 胡老三解释道:“掌柜的待我很好,知道我要照顾我娘,也不用我一直守在酒楼里,能经常回家。” “这就算对你好?我家铺子的伙计每日都是只待半日,工钱可比你的多很多。” 第168章 女子本就不输给男子 胡老三不好说酒楼的不是,毕竟他还要靠着这点钱生活。 若不是他娘生病,先前他也想过去找个其他差事的,可如今想找也不容易,很多差事虽能多给他些工钱,可他也就没时间回来照顾于氏。 他在云北酒楼待得久了,连东家都认得他,不说大富大贵,至少能安稳的赚点钱。 空余时间,他再去做些散工,也能多赚些药钱。 姜若微见胡老三不接话,干脆把话说的明白一点。 “这样,我家在云北镇也有铺子,就是那个姜家杂货铺。你若想去,我可以每月给你八两工钱。若是将来你做得好,每年还能涨一点,肯定比你现在的工钱要多。” 胡老三被突如其来的话给震惊住了。 一个月八两?那可是他现在工钱的四倍! 若能有八两,他就完全不用担心他娘的药钱了,说不定很快就能把他娘的病治好。 他也听说过姜家杂货铺,先前也去问过杂货铺还要不要伙计,他记得铺子里的掌柜对他的态度很好,跟他解释铺子现在不缺人,若是他想去的话,可以跟着商队,工钱不会让他失望。 当时胡老三还想着至多能有五两银子,现在看来,就连在铺子里做工都能给八两,外出跟商队给的工钱只会更多。 也难怪镇上很多人都想给姜家做事。 不过,胡老三很快还是拒绝了。 “我在云北酒楼做工多年,掌柜待我不错,我不好一走了之,恐怕要辜负姑娘的好意了。” 姜若微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不是因为胡老三拒绝她,而是胡老三称她为“姑娘”! 她今日穿的这身男装还是不像吗? “你刚说什么?”姜若微心里带着不满,语调不免就高了些。 胡老三以为她是因为被拒绝而不高兴,忙解释道:“我知道姜家杂货铺待伙计很好,也不缺人,更不缺我一个在酒楼做工的伙计——” 姜若微毫不留情地将胡老三没说完的话打断,“不是,后面那句。” 胡老三仔细回忆下,重复道:“恐怕要辜负姑娘的好意。” 姜若微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皮笑肉不笑抬起一根手指指向自己,问:“你说我,是位姑娘?” 胡老三诧异地望着她,“难道不是吗?” “噗嗤——” 姜若微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头看过去,就见是景霄行的唇角扬起。 姜若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 白清影连忙朝胡老三眨眨眼,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 可惜胡老三没能明白,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脸都气绿的姜若微,却又不明白姜若微在气什么。 景霄行直言道:“你若想打扮成男子,就用心些,别这般敷衍,还想让旁人违心夸你装扮的像。你一个姑娘家,换成姑娘打扮也不错,又何必要穿男装?” 姜若微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来想说的话:“要你管!” 说完,她转身就走。 走出去两步后,她才想起什么,走回来跟胡老三道:“若你想通了,就去姜家杂货铺找我。” 又跟白清影和萧鸿雁打了招呼,才阔步离开。 于氏看着姜若微生气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忧,“那位姑娘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是不是我儿说错话了?” 白清影安慰道:“没事的,她是生我们的气,我这就去劝劝她。” 景霄行继续留下来熬药,白清影和萧鸿雁去追姜若微。 刚走出大杂院,就看到姜若微站在巷子里,后背贴着墙,垂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 兴许是听到脚步声,姜若微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水,才抬头看过去。 萧鸿雁看清楚姜若微哭了,连忙抽出一条帕子递给她。 姜若微看了眼帕子,没有接,而是带着哭腔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扮成男子吗?” 萧鸿雁很捧场的接了句,“为什么?” 姜若微深吸一口气,微微抬眼,试图让发红眼眶里的泪水收回去,陷入回忆当中。 “我是我爹娘唯一的孩子,从小就被他们捧在手心里长大。那个时候不谙世事的我也喜欢穿漂亮衣裳,把自己打扮的好看些。 “在我及笄那年,我忽然就觉得一直待在云北镇的日子很无趣,就提出要跟我爹一起走商队。我爹娘刚开始不答应,他们觉得我只是个娇娇软软的姑娘家,哪能受得了这种罪,说我就该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 “可我却不想那样,兴许是前面十几年把云北镇能玩的都玩腻了,那时的我很有决心。被爹娘拒绝后,我又接二连三的劝他们,最后他们拗不过我,又被我的决心给打动,答应我跟着商队。 “我跟着商队见识过不少新奇的东西,那些都是我先前未曾见过的,不管哪一种,都让我不后悔我的决定,认为人生就该这么过。 “可有次在商队中,我们跟沿途的另一家商队起了争执,那家商队的少东家是个男的,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过是个女人,将来商队的一切还不是要便宜了别人。 “我不明白,男女有什么区别,为何他会这么说。先前被我爹娘保护的太好,我没有留意过那些言论,在那之后我才慢慢发现,很多人家里的女儿不像我过得这般好。 “就连云北镇也有人在背地里议论,说我爹娘应该再生个孩子,还有人劝我爹纳妾的。先前我不知道这些,后来留意后,发现这种言论并不少见。我气不过,跟那些争论,发现毫无用处。 “我爹娘想为我招赘,我就总想到那些人说的话,就会觉得那些在我面前表现善意的男子,是否真的如他们嘴上说的那般想娶我,还是抱着将我家家产据为己有的想法。 “我忽然就不想嫁人了,跟我爹娘说过后,他们支持我的决定,说他们将来会把商队给我,就算我终身不嫁,也能保我一世衣食无忧。 “从那以后,我就换上了男装。我想告诉那些人,我姜若微不输男子,丝毫不比他们差!” 姜若微说完,萧鸿雁白清影都沉默了。 萧鸿雁先前是公主,在皇宫里长大,对外面的情况更不清楚。 白清影则是忽然就想到原主的娘,江凌霜当年就是因为家里有钱,想要招赘入门,才被已经娶妻的白石安算计,不仅散尽家财,连全家的命都搭进去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过你没必要穿男装,女子本就不输给男子。” 第169章 污蔑偷方子 姜若微朝白清影看过去,双眼微亮地问:“你当真也这般认为?” 白清影笑了笑,“当然,我也给你讲个故事。” 白清影把江凌霜的故事讲给姜若微听。 萧鸿雁也是第一次听,因此一开始并没有听出故事的主人公是谁,还以为真的是个故事,就像阿珠给她讲的那些话本子。 可听着听着,萧鸿雁才觉得不太对劲,隐隐觉得故事里的有些东西很熟悉。 听到最后,萧鸿雁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咬牙道:“那男人是镇国公世子白石安?” 白清影既然决定说出来,就知道萧鸿雁能听出来,便点头道:“没错,是他。” 至于此人是原主的爹——白清影不知道原主认不认这个爹,反正她是不打算认。 “太过分了!” 萧鸿雁见姜若微不知道,就跟她介绍了下白石安跟白清影的关系。 姜若微沉默片刻,才问:“就没想过让他付出代价?” “有机会回京城再说,如今山高水长,暂时动不了他。” 白清影没打算放过镇国公府的人,那些仇怨是人命堆出来的,不是她搬空镇国公府的库房,将属于江家的东西搬走就算了结的。 姜若微听完故事,心情反而平复了不少,叹气道:“想找个靠谱些的男人,委实不容易。我已经想好了,大不了就一辈子不嫁人,反正我今年已有二十三,算是老姑娘了。再者,也没人管得了我。” 白清影知道大周男女都成婚早,换做男子二十多岁没成婚的也少见。 不过她不是大周人,在她看来二十三岁还很年轻,先前也从未感受到姜若微跟萧鸿雁有多大的年龄差。 萧鸿雁挽着姜若微的胳膊道:“要不我陪你走商队好了,我也不打算嫁人。” 白清影朝周围看了看,没看到人,也不知道跟在暗中保护的郁九有没有听到,若是听到心里又是作何感想。 姜若微瞥了萧鸿雁一眼,露出怀疑的表情,“你肯定会嫁人的。” 萧鸿雁不解地问:“为何?” “你一看就会嫁人,你跟我的那些幼时玩伴面相差不多,都是早早地就会嫁人的样子。” 萧鸿雁愣了愣,诧异地问:“你还会看相?” 姜若微很坦诚地摇了摇头,“那倒不会,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就在此时,景霄行从院子走出来,胡老三跟在他身后相送。 景霄行视线看过去,就注意到姜若微发红的双眼,他不由得微微拧眉。 姜若微注意到他出来,就跟白清影和萧鸿雁道别,先一步走开。 看她走远,萧鸿雁故意道:“景神医,你以后跟姜姑娘说话要注意点,你都把她给气哭了。” “她哭了?”景霄行不敢相信,姜若微竟然会哭? 白清影也察觉姜若微对景霄行的态度有些微妙,却没多说什么,有些事要人家自己来,她不好多插手。 更没必要。 不过如果当事人姜若微需要,白清影也义不容辞。 …… 四日后,白清影又来云北镇摆摊卖烤鱼,同行的景霄行去给于氏看诊。 摊子还没摆好,胡老三便赶了过来,只是这次他的面容明显比先前要憔悴很多。 白清影就问:“你这是怎么了?你娘的病如何了?” 看胡老三的模样,白清影最先想到的就是于氏的病出了岔子。 景霄行也是这般想,因而也不等着胡老三跟他一起,当即就先一步去大杂院。 胡老三没来得及解释,景霄行就走远了,他只能跟白清影解释道:“不是我娘的病,她很好,这几日精神好多了。是其他事,我先做工。” 他是过来帮工的,看烤鱼摊忙碌,也就不好多说,全身心投入到打杂当中。 五十条鱼还是很快被定完,就在客人们等着烤鱼的时候,忽然有一群人走近,各个脸上都带着不善。 为首的男人约莫四十五岁,身上穿着宽大的袍子,手里还握着个锅铲,走到烤鱼前停下,举着锅铲扬声问:“你们这里谁是做主的?” 白清影还没来得及开口,她身旁的萧五便道:“你要做什么?” 白清影知道萧五这是想保护她,毕竟这些人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 不过就为首男人这样的,她现在随随便便能打十个。 为首男人油腻的脸上露出冷笑,“我是云北酒楼的大厨,我姓贾。给你们干活的那个人是我们酒楼先前的伙计,他从酒楼偷走的秘方,是不是被你们用了?” 胡老三连忙站出来,想阻止酒楼的人找麻烦,“贾大厨,我从未动过您的东西,您不要随便污蔑人。” 贾大厨不耐烦地将他推开,没推动,却不影响他继续说:“胡老三,我是念在你在酒楼做事多年的份上才没报官,就算你不承认,你偷东西的事难道就不存在了吗?我今日来,就是想把我们的秘方要回来,你别找打。” 白清影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说我们用了你们酒楼的方子?那么请问,先前你们酒楼有卖过烤鱼吗?” 白清影很清楚,云北镇根本就没有任何一家酒楼卖过烤鱼。 就连姚记酒楼如今也不卖,他们从大寒村将鱼取回来后,只做鱼汤蒸鱼这些,没做过烤鱼。 贾大厨脸不红心不跳道:“先前是没卖过,可这方子是我们祖宗传下来的,一直藏在厨房里,却被这小子给都走了,还转卖给了你们。” “说话要有证据,你说我们用了你们酒楼的祖传方子,那你就拿出证据来。” 贾大厨哪里有证据?开口就是胡诌:“若不是偷了我们的方子,你们的烤鱼怎么会这般好吃?” “所以你的意思是,外面卖的好吃的东西都是偷你家的方子了呗?” 有些客人先前还怀疑,现在听到白清影的话,很确定烤鱼摊没有偷云北酒楼的方子,只是贾大厨看着烤鱼摊生意好,故意过来找麻烦。 只是一想到云北酒楼背后的人,等待烤鱼的客人仍是心生担忧。 跟云北酒楼的人讲理,恐怕讲不通。 贾大厨见说不过,有些急了,声音加大几分道:“姑娘,你这是当真要把我们酒楼给得罪个彻底?偷走的方子你若是愿意还回来,我们也就不追究了。可若是你再不肯承认,休怪我们不客气。” 白清影丝毫不慌,不紧不慢地问:“所以你想怎么不客气?” 第170章 想娶姑娘为妻 贾大厨一愣,他已经很少能见到有人不给他面子了,呆愣片刻后才缓过神来。 看白清影他们是刚来云北镇不久,兴许不知道他们酒楼的背景,干脆主动说出来。 “姑娘,我可要提醒你一句,我们酒楼在刺史府有人,你敢得罪我们,以后这生意你做不成不说,还会被抓进牢里去。” 看似善意的提醒,实则威胁的意味更浓。 白清影一阵无语,刺史府吗? 跟谁在刺史府不认识人似的。 “你说的刺史府,是景州城的刺史府吗?” 贾大厨见她这样问,以为是白清影害怕了,就点了点头。 “我家老爷跟刺史府的何长史是故交。” “哦。” 白清影浑不在意的样子深深刺痛了贾大厨的心,贾大厨没了耐心,抬手一挥,示意身后的人动手。 “既然姑娘不听劝,那就别怪我不客——” 后面的话被一阵尖叫声所取代。 白清影实在嫌这个贾大厨聒噪,又总是抬手指着她,她也就随手那么一掰,就听到咔一声,人就惨叫成了这副模样。 咳,她也没用力啊。 白清影故作疑惑地问:“我只是个姑娘家,能有多大的力气,你至于喊成这样吗?” 贾大厨面色都白了,疼得他额头上满是虚汗,能有多疼,只有他心里清楚。 “你!”贾大厨拖着被掰断的手,也不忘催促后面的人,“还不快动手!” 身后迟迟没有动静,他回头一看,就发现那些人站的老远,根本不敢靠近。 贾大厨没了法子,他就带了这点人出来,没想到胆子却这般小。 回去他就跟东家说扣这些人的工钱! 无奈,他贾大厨只能离开先去看大夫,毕竟他手疼得厉害,他身为大厨,手总不能出问题。 临去前,贾大厨不忘放下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说罢,便快步走远了。 有客人低声提醒:“姑娘,云北酒楼不好惹,你不该得罪他家的大厨。” 客人也是怕以后就吃不到烤鱼了。 白清影笑了笑道:“没事,我有分寸。” 客人也想着白清影一个姑娘家没多大力气,兴许是贾大厨看着他编出来的借口站不住脚才主动离开的。 为一群乞丐围着的少年盯着烤鱼摊许久。 “老大,今日还要买烤鱼吃吗?” 少年先前有事离开,这才刚回云北镇,听说烤鱼摊出摊了,便过来瞧瞧,没想到就看到刚才的那一幕。 眼前的少女临危不乱,面对贾大厨的质问丝毫不慌,反而能找到角度反驳。 且她的美眸如画,五官灵动好看,一身素衣却有旁人有没有的气质,就好似仙子下凡。 他先前从未见到过这等貌美的女子。 “老大?” 少年抽回思绪,吩咐道:“你去问一下,那位姑娘可曾婚配?” 他的父王和母后总催他成亲,他先前不愿意,可若是眼前的人,他或许可以试一试。 少年身旁的手下愣住,挠头道:“老大,哪个姑娘啊?” “就是烤鱼摊——”少年后面的话改了口,“罢了,我去换身衣裳,亲自去问。” 少年虽然身量还没长开,可对自己的脸很有信心,也相信能俘获心动之人的心。 …… 白清影还不知道暗中有人盯上她了,仍在烤鱼摊忙得不亦乐乎。 正忙碌着,有道略显稚嫩的少年音在她面前响起。 “我想请问,姑娘可曾婚配?” 白清影抬眼看过去,就见眼前是个身形瘦瘦小小的少年,身量还没她高,却小大人似的穿着略显成熟的衣服。 有种偷穿家中长辈衣服出门的感觉。 “怎么了?” 少年随手捋了捋眼前的发丝,自认为摆了个帅气的动作,“我想娶姑娘为妻。” 此话一出,不只是白清影,烤鱼摊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护卫们齐刷刷地朝少年看过去,眼神里藏满了警惕。 白清影也没想到画风会变成这副模样,她轻咳一声道:“别在我哥哥们面前开玩笑,我已经嫁人了,我夫君对我很好。我看你年纪应该不大,是觉得我们摊上的烤鱼好吃吗?那就下次早点来排队,今日的卖完了。” 少年听后却一动不动。 “我是认真的,我今年已有十六岁,我瞧着你应该与我年纪相仿。不管你是真的嫁人还是没有,我都要再试一试。我会对你很好的,比你的夫君对你还好。” 白清影陷入沉默,她来大周这么久,还是头一次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 不对,在现代也没有人跟她这样说话啊。 就,挺烦恼的。 “小弟弟,你家长辈在吗?你赶紧回去。” 白清影可不希望少年对她说这些话再惹来麻烦,一看就是个小孩子,她没必要当真。 她毕竟已经嫁人了,不管跟萧逸舟的关系如何,少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都不合适。 少年脸颊微红,“你说谁是小弟弟?我说过了,我今年已有十六岁!” 白清影看向他,确实不像十六岁的样子,顶多也就十三四岁,身量都还没长开,声音还稚嫩呢。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赶紧走,一会儿被我夫君听到,他可不会放过你的。” 白清影说这话就是想吓走少年,没想到少年更不愿意走。 “那我倒要看看,你的夫君是何模样,他配不配得上你!” 白清影眼前不由浮现出萧逸舟的身影,身高腿长,气质温润,跟她站在一起的时候,没人说过他们不合适。 意识到她的思绪跑偏了,白清影连忙将思绪拉回,道:“我没有要改嫁的意思,也不想改变如今的生活,你快走。” 少年定睛望着她,等了片刻,他才失落地转身离开。 白清影微松口气,尴尬一笑,看向身旁的萧五等人。 “哥哥们,小孩子胡说八道,莫要当真哈。” 萧五等人见少年走远,才继续忙碌。 胡老三凑过来道:“那个少年我先前没见过,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 白清影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的,可能是小孩子睡糊涂了,不用管他,继续忙。” 少年离开后,却没有走远,在不远处盯着烤鱼摊,想看看到底会不会有男人出现。 他当真好奇,她的夫君是何模样,可配得上她? 第171章 情敌找上门 离开云北镇后,白清影也没把少年的事放在心上。 谁知驴车走在回去的路上,萧五在她耳边道:“王妃,那位少年跟在咱们后面。” 景霄行已经听说刚在镇上的事,朝后面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却没说话。 白清影皱了皱眉,她自认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对方没必要追上门? “兴许他有要做的事,不必管他。” 虽然这条路是他们修的,但也是为了方便大周百姓,没道理不让别人走。 白清影只觉得好奇,这人该不会真是跟着她回大寒村的? 一路回到大寒村,少年还跟在后面,白清影眉头微皱,却也没多说,先一步进村。 还没走几步,萧鸿雁就嬉笑着跑了过来。 “嫂嫂,你回来啦?这次生意如何?” “有些麻烦,不过也都顺利卖光了。” 萧鸿雁脸上的笑容淡去,“麻烦?谁敢找嫂嫂的麻烦?” 白清影如实道:“云北酒楼的大厨,找过来说胡老三偷了他们的烤鱼方子,还说我们摊子上的烤鱼这般好吃,是因为偷用了他们的方子。” 萧鸿雁连忙仔仔细细地将白清影上下打量一遍,确认她身上没有受伤,才放下心。 白清影被她的反应逗乐,忍不住笑出声,“没事的,他说不过我,又被我出手教训了,应该不敢再来。” “教训?”萧鸿雁眼睛一亮,她最爱听这个,忙问,“嫂嫂是如何教训他的?” 白清影轻飘飘道:“我把他的手给掰断了。” 萧鸿雁愣了一瞬,待她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就该教训,敢来找咱们的麻烦,胆子真的大。” “他说他们东家跟景州城刺史府的长史是旧识,我寻思着也不算是多硬的靠山,可以得罪,才动手的。” “嫂嫂其实不用考虑那么多的,我哥说过,若是旁人欺负上门,不用怕给他添麻烦。” 都已经一路来到流放地,跟京城隔得老远,就算消息传回去也不怕。 毕竟萧柏泉若是当真对萧逸舟有法子,早就动手了。 下手那么多次也没能成功,如今山高水长,更是鞭长莫及。 “好,我知道了。” 二人说这话,萧鸿雁一扭头,就注意到有道身影朝她们走来,看模样不像是附近村民。 “嫂嫂,那人是谁啊?” 白清影顺着萧鸿雁的目光,看到村口的少年。 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有护卫将少年拦住。 “你找谁?” 少年见被阻拦,微微皱了皱眉,“都说大周人热情好客,你们哪有把客人往外挡的道理?” “你不是大周人?” 少年没有正面回答,“我跟那位姑娘相识。” 萧鸿雁见少年看向她们,好奇地问:“嫂嫂认得他?” 白清影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无奈一笑,“算是认识,在烤鱼摊他问我可曾婚配,还说想娶我为妻。” 萧鸿雁听后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嫂嫂这么好,有追求者也不奇怪。可瞧着他的模样好像年纪也不大,跟个孩子似的。” 萧鸿雁其实很想看到白清影有个有竞争力的追求者出现,她就是想看看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她哥还能不能坐得住。 天知道她等她哥表明心意已经够久了,先前也没发现她哥在感情上是个闷葫芦,一直藏着掖着。 虽说在细节上对嫂嫂各种照顾,可偏偏她嫂嫂又是个神经大条的,到如今也没能发现异样。 正想着,萧鸿雁看到不远处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看清楚是她哥后,萧鸿雁提起裙角小跑着过去。 “哥,你来接嫂嫂吗?” 萧逸舟脚步未停,轻嗯了一声。 萧鸿雁故意抬了抬下巴道:“哥,你看村口那个少年,他跟嫂嫂表明心意了,这会儿还特意追上门。” 萧逸舟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白清影站在原地亲眼看着兄妹二人走来,直到萧逸舟站定在她面前。 “阿影,今日可觉得累?” 白清影隐隐觉得萧逸舟的语气怪怪的,只摇头道:“不累。” “饭菜已准备好,先回去用饭。” 萧逸舟说着,便去牵起白清影的手。 白清影感觉到右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掌给包裹住,心里深处也生出些异样的滋味。 村口的少年看到萧逸舟,不由愣了愣。 少年问:“他就是那位姑娘的夫君吗?” 护卫看向两道般配的身影站在一起,嗑糖嗑得很开心,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是啊,他们是夫妻。” 少年喃喃道:“怪不得她说她不愿意。” 挫败感油然而生,但少年不打算放弃,朝着萧逸舟的所在的方向喊道:“这位哥哥,可愿跟我谈谈吗?” 正在一旁嗑糖的萧鸿雁听到少年的喊声,笑意藏都藏不住。 太好了,看来嫂嫂的追求者要在她哥面前示威了。 萧逸舟牵着白清影的手走过去,问少年:“你是?” 少年比萧逸舟矮上一头,但此时仍抬了抬下巴,满脸的骄傲,“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姬玉坤。方才在云北镇,我见到你家娘子,只觉得惊为天人,又一见倾心。我想知道你配不配得上她,才追过来一见。” 很是坦诚。 萧逸舟已经从萧五口中得知在云北镇的事,他此时出现在村口,也是因为知道少年跟了过来。 只是听到少年的名字后,萧逸舟的心里闪过一抹猜测。 萧逸舟面上没有显露出心中的情绪,反而笑着道:“我知我夫人优秀,能有追求者并不意外。不知你见过我后,作何感想?” “你外貌看着还行,跟我不相上下,但你对她好吗?若她肯改嫁给我,我会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何为最好的东西?” “当然是我的全部身家。” 萧逸舟微微点头,算是明白少年的诚意,可见这次的情敌并不简单。 “我与夫人共患难,经历过生死,情比金坚。如今我手头没有值钱的物件,等将来赚到钱,都会交给她保管。” 不知为何,白清影听到这话一阵耳热。 其实不止萧逸舟的身家,整个宁王府值钱的物件都在她手里。 怎么就不算都交给她保管了呢? 第172章 他急了 短短几句话,少年就感受到二人的情意,这段关系不是他能插足的。 可他仍不死心,“你们住在这样的地方,大冷天的你让她出去摆摊赚钱,她要跟着你吃多少苦?她这样的女子,不该吃这些苦,就该安安稳稳的过着被人伺候的日子。” 萧逸舟反问:“你的意思是把她当成金丝雀,关进笼子里?” 少年涨红了脸,他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萧逸舟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我娘子喜欢摆摊,那是她的乐趣,我尊重她的选择。至于姬公子你,年纪小,对我娘子心生爱慕也不奇怪。我知她优秀,便也不会掩盖她的光芒。等你长大些,遇到真正的心上人,或许你也会懂。” 姬玉坤一张脸涨得通红,想辩解,可却发现根本说不过萧逸舟。 最后只吐出一句警告:“我劝你好好待她,若我将来知道你不好好对待她,我会来把她给夺走的!” 姬玉坤是被气走的。 白清影看着少年气呼呼离开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萧逸舟还有这副面孔呢? “夫君未免对小孩子太过苛刻了。” “小孩子觊觎我的妻子,我总要出面将他劝走。对方来势汹汹,我若不言辞犀利些,怕是赶不走。” 不知为何,白清影听到这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竟有几分扞卫主权的意味? 一定是因为他们名义上夫妻,他才故意这么说。 “好了,人走了,咱们可以回去吃饭了。” 白清影刚准备迈步,就意识到她的右手还被萧逸舟牵着。 就,一时没适应,一下子耳根子微微发烫。 “好,走。” 萧逸舟牵着白清影的手往回走,萧鸿雁跟在后面咯咯直笑。 走回去的路上,萧逸舟忽然开口:“我知道阿影不会喜欢这种小孩子。” 白清影纳闷地侧头看向他,“然后呢?” “没什么。”萧逸舟摇头轻笑,因为他忽然意识到,阿影也没说过喜欢他。 他也没法子确定白清影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白清影更觉得今天的萧逸舟有点奇怪,跟以前不太一样。 不过萧逸舟没有再提此事,白清影也就没再多问。 苦苦等待后续糖点的萧鸿雁:“……”就这? 忍到吃完饭,萧鸿雁实在忍不住,就追到书房去,一进去便是一阵疯狂输出。 “哥你是老了吗?怎么就让后来者抢在你前面了呢?你要是再等下去,我嫂嫂就要被你拱手让给别人了!” 刚说完,萧鸿雁一扭头,才注意到在书房另一边安静坐着的白清影。 萧鸿雁立刻挤出个尴尬的笑,“巧了不是,嫂嫂也在啊。” 萧逸舟也没想到萧鸿雁会突然冲进来说这些,但既然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鸿雁,你先出去,我跟你嫂嫂有话要说。” 萧鸿雁满脸带笑,“好啊,哥哥跟嫂嫂好好聊聊,我就不打扰你们啦!” 萧鸿雁走到门外,亲自将书房门合上。 侍卫过来问:“公主不走吗?” 试图听门缝的萧鸿雁低声训斥:“闭嘴你!” 书房内,白清影还没能明白过来萧鸿雁的那一番话。 “鸿雁怎么会忽然说这些?感觉怪怪的。” “阿影,”萧逸舟走到她面前,眉眼温柔的望向她,“我有话跟你说。” 门外的萧鸿雁拼命抑制住上扬的嘴角,要十分努力才没有发出声音。 白清影满头雾水地看过去,“夫君想说什么?” 萧逸舟薄唇微张,磁性好听的声音响起:“你我相识的时间不长,可在我心里,你与常人不同。甚至在不知不觉中,你已走入我的心中。我知道这些话可能对你来说有些突然,但我还是想问一问,你可愿意嫁我为妻?” 白清影根本没想到萧逸舟会说这些,听到这话的时候她心跳如鼓,只觉得呼吸都变得艰难不少。 她都听到了什么? 萧逸舟心里有她?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夫君恐怕是忘了,你我已经是夫妻了。” 虽说没有圆房,但她也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萧逸舟摇头轻笑,“阿影明白的,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跟你做一对真夫妻,从此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白清影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救命,她该怎么办? 萧逸舟见她如此反应,也知道事出突然,她很难接受。 他原本也没打算在此时说这些,他们才刚到景州不到一个月,很多事情没有安置妥当,如今不是最好的时机。 可就像是鸿雁所说,今日姬玉坤的出现确实让他生出危机感。 阿影看上去不会喜欢姬玉坤这样的小孩子,可若是将来又有其他人出现呢? 阿影很优秀,有胆识又有魄力,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说不准他很快就会有新的情敌上门。 所以,他急了。 “阿影不用着急回答我,你可以先——” 萧逸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悦耳的嗓音打断。 “好啊。” 不长的时间内,白清影在脑海中想了很多。 先前她把萧逸舟当偶像,一直不敢肖想他,可萧逸舟的模样,换做任何人都很难把持住。 何况她跟他又是朝夕相处,每日以夫妻相称。 她承认,她的动机变了。 刚开始是为了改变历史,后来反而对萧逸舟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先前她没想太多,但此刻被萧逸舟表白,她才意识到心底深处有一股被她压制住的异样感情。 萧逸舟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待将来局面稳定,我会重新娶你进门。” 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先前的那个不作数,会补一个。 门外嘴角恨不得咧到脑后的萧鸿雁渐渐笑不出来了。 所以她期待了那么久,就这? 她还以为很快就能听到哥嫂的好消息了呢,结果还是要等! 白清影对这样的话反而更容易接受。 她虽然是现代人,可也很难接受认识两个多月就许下终生的,再相处一段时间也好。 而且她如今的这副身体年龄也不大,可以再等几年。 白清影弯唇一笑,“好啊,那我就等着夫君娶我了。” 门外的萧鸿雁: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死掉了。 第173章 当真是看错你了 萧逸舟将心里想说的话说完,才想起来姬玉坤。 “若我没猜错,姬玉坤应该是西齐国皇族。” 白清影认真思考,他们如今在北疆,遇到各国的势力都不奇怪,只是为何西齐皇族会在云北镇? “夫君是如何看出来的?” “他说大周话并不流利,我便猜测他不是大周人。他说出名字的时候,我忽然就想到西齐国姓姬。我也只是猜测,并无实证。不过我会让人去查,看他究竟是何人。” 白清影有所怀疑地问:“那他会不会是知道你的身份,才刻意接近?” 装作是她的追求者,实则是想跟萧逸舟见面? 萧逸舟微微摇头,“应当不是,若是如此,他就会在今日表明身份。” 且看姬玉坤的反应,更像是为白清影而来。 “也对。” 两日后,萧逸舟的手下将消息带回来。 姬玉坤的确是西齐人,不仅是皇族,还是西齐的王子。 手下还有个奇特的发现,就是这位西齐王子在云北镇一直装乞丐,而且已经有段时日了。 云北镇的乞丐基本都是他的手下,里面有西齐人,也有大周人。 乞丐们都称呼他为“老大”,对他很忠诚。 姬玉坤在大周没做过任何事,就只是跟乞丐混在一起,每日盯着来往的人群,就好像当真是来要饭的。 乞丐们跟着姬玉坤,每日都能吃饱饭,比先前朝不保夕的日子要好得多。 萧逸舟觉得奇怪,“西齐王子来大周街头要饭?莫非他跟西齐国王生出嫌隙?” 怎么看都像是个小孩子闹脾气离家出走。 手下道:“应当不是,根据我们的调查,西齐王子手里带着不少财宝,对那些乞丐都很大方,不像是匆忙前来,更像是抱有某种目的。” “他如今人呢?” “姬玉坤在昨日已经离开大周,往西齐的方向去了。” 这就走了? 萧逸舟不明白姬玉坤的用意,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姬玉坤不是来接近他的。 更像是被心上人拒绝后伤心回家了。 萧逸舟尴尬的轻咳一声,其实他也没有要欺负小孩子的意思,就只是单纯的从姬玉坤这里感受到危机感。 对不住这个小孩子了。 与此同时,在回家路上的姬玉坤满脸的颓然。 他无法争取到心爱的人,就忽然想回家了。 不过他在云北镇也是留了人的,若白清影过得不好,他也会得到消息。 他要努力撑起该承担的一切,在大周的这段时间他学到很多,也该用到西齐国了。 少年人扬起车帘,望向身后的方向,又缓缓将车帘放下,眼底藏满了坚定。 …… 萧逸舟对白清影表明心意后,一切好像都变得不一样,但又好像跟先前没有太大的区别。 白清影在离开书房后,还盘问了萧鸿雁。 萧鸿雁刚开始还打着马虎眼,后来才肯承认,不过却是支支吾吾的。 但白清影还是从她的话里得到想问的信息。 原来在流放不到一个月的时候,萧逸舟就对她生出男女之情了。 “为什么呢?” 白清影不明白,这种感情从何而来。 萧鸿雁却道:“哪来的原因啊,喜欢就是喜欢了。我哥心里有你,嫂嫂不开心吗?” 白清影也说不上来,她只是觉得猛烈出现的感情,也会很快消退。 虽然她在现代也没谈过恋爱,可如果谈恋爱,她更希望是细水长流的那种关系。 听上去更稳固,也更靠谱。 白清影不想再多提,她跟萧逸舟现在的关系更像是婚前相处,虽然他们早就成过婚了。 不过既然萧逸舟说要再娶她一次,那就姑且算如今还不是夫妻。 “不说我了,你是不是也看出来姜若微和景霄行之间不太对劲?” 嗑糖第一线的萧鸿雁立刻就笑了,“当然,这两个人明显有感情在。就是都不愿意主动说,我倒是想看看,谁先忍不住。” 白清影点了点头,“慢慢来。” 萧鸿雁忽然努了努嘴,“嫂嫂如今是沉浸在蜜罐中,根本不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 白清影似笑非笑地看向她,“那你呢,你跟郁九如何了?” 萧鸿雁如今再提起郁九的时候能做到心境平和,她摇头道:“还能有什么进展,他恐怕根本不会想着跟我有点什么。” “不奇怪,你毕竟是公主,他是护卫,身份摆在那,郁九不敢肖想你也正常。” “可我如今已经不是公主了。” 白清影忽然灵光一闪,“要不要让我替你出个主意?” “什么?” “你生辰不是快到了吗?到时候你就找个理由,让郁九答应教你武功。在他眼里你是公主,那天又是你生辰,他肯定不会拒绝。相处的久了,他或许会对你生出别样的感情。也或许你忽然发现他不是你喜欢的样子,忽然就不喜欢了呢。” 白清影也是不想萧鸿雁一直沉浸其中,才鼓励她这样做。 萧鸿雁眼神微顿,觉得可行。 “好,到时候我就这么跟他说。不过说起来,我还当真想习武,不然嫂嫂去哪里都不肯带着我。” 白清影感受到萧鸿雁的目光里带着幽怨,赶忙求饶逃跑。 萧鸿雁看着白清影远去的背影,不自觉地笑了笑。 哥哥和嫂嫂这样真好。 …… 这日,姜若微又来了。 萧鸿雁一听姜若微过来,连忙将手中的绣绷放下,出去迎接。 可走到外面后,萧鸿雁瞅了半天,都没能找到姜若微的身影。 萧鸿雁就问商队的人,“你们少东家呢?她没来吗?” 被问话的人一头雾水,指了指萧鸿雁面前的人。 萧鸿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眼前是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很显眼,但她刚才没仔细看。 “你知道——”萧鸿雁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看清楚红衣女子的脸。 她还以为商队的人让她问这位红衣女子,可仔细瞧过后才发现,这不就是姜若微吗? “姜……姑娘?是你?” 姜若微弯唇笑了笑,鲜艳的红唇配上她的一身红衣,有种艳丽大方的美感。 “是我啊,换身衣服你就不认识我了?”姜若微满脸遗憾地摇了摇头,“萧鸿雁,我当真是看错你了。” 第174章 景神医是不是喜欢姜姐姐? 萧鸿雁明知道姜若微是假装生气,可仍是一阵手忙脚乱,想尽办法的哄她开心。 “姜姐姐,我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没想到你会穿女装吗?别的不说,你换上一身女装也挺好看,这个颜色很衬你!” 姜若微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我好看我自己知道。我今日过来是给你分红的,先前从你这里拿走的字画和绣帕,已经都卖出去了,一共卖了三十五两银子,分给你二十八两,余下的是我的。不过我得说说你,你绣得太慢,字画也太少,我这里都供不应求了。” 萧鸿雁也没想想到她的那些东西会这般抢手,拿到姜若微分给她的银子还有些懵懵的,有些许不真实感。 她笑着道:“没事,我手里攒了一些,今日给你拿走。” 姜若微心情瞬间就变得平静不少,“那好,如今你的字画和绣帕很抢手,我决定很不厚道的涨个价,你没意见?” “没有,你看着卖就行,只要能卖得出去。” 萧鸿雁其实对她绣的东西和字画不太有信心,就算用她前公主的名头,可能也很难卖出高价。 而且做生意的事她碰过壁,知道不擅长,也就不想多管,反正她信任姜若微,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没必要插手。 “对了,你嫂嫂呢?我有好消息跟她说。” “什么好消息?我不能听吗?” “可以啊,但我不想说两遍,去找你嫂嫂一起说。” 白清影此时正在房里发呆,实则将意识抽走放入空间练字,因此没有听到姜若微来了。 见她们过来,白清影才将意识抽回来。 “嫂嫂,你看姜姐姐这身装扮如何?” 白清影抬眼看去,只见眼前的姜若微一身红衣,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自信,跟先前穿男装的她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这若是在云北镇,我还真不敢认,你穿女装真挺好看。” 姜若微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那是自然。对了,我过来是想跟你说,有客人在云北酒楼吃出毛病,官府的人亲自上门,将酒楼给关停了。我瞧着这局势,恐怕一时半刻他们家是开不了门了。” “云北酒楼?”这几日过去,白清影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若不是姜若微提起,她还真想不起来。 “对啊,那日云北酒楼的贾大厨不是去你们烤鱼摊找麻烦了吗?没两日酒楼的饭菜就出了问题。不过我倒不觉得是你们出的手,云北酒楼的饭菜一向难吃,大厨又骄傲自大,出岔子是早晚的事。” 白清影刚才也想过是不是萧逸舟动的手,但听姜若微这么一说,就觉得应该不是。 萧逸舟也不是这般小气的人,不会跟一家酒楼过不去。 看来当真是酒楼自己种下的苦果。 姜若微又想到了什么,“对了,那个胡老三,他先前不是在云北酒楼做工吗?被赶出来后,就去找了我,如今在我家的杂货铺做事,每月八两的工钱。我对他还不错?是不是比那个只会给人治病的人强多了?” 姜若微很骄傲,景霄行虽然能给人治病,可人也要吃饭啊。 她给胡老三安排活计,也能帮他更多。 白清影忍不住笑了笑,早就习惯姜若微跟景霄行的暗中较劲。 “是是是,不过你今日穿得这般好看,可要去景神医面前露露面?” “谁要见他啊!”姜若微嫌弃地撇了撇嘴,不过片刻就又问,“他在哪?我去会会他。要让他睁大眼睛好好瞧瞧,本姑娘穿什么都好看!” 萧鸿雁自告奋勇地举手道:“我带你去!” 于是,三人很快就来到了景霄行所住的院门外。 景霄行正在院里晒药材,感受到院外的目光,便抬头看过去。 当他的视线落到身穿红衣的姜若微身上的时候,就愣住了。 姜若微双手抱臂朝他走来,一如既往地满脸骄傲,“怎么?不认识我了?本姑娘穿女装是不是也同样好看?” 姜若微都想好要如何跟景霄行争辩,可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景霄行唇角微微勾起,“是啊,姜姑娘这般打扮很好看。” 姜若微:?你怕不是吃错药了? “你认真的?” “当然,我景某人不说谎话。” 姜若微扭头看向白清影和萧鸿雁,问道:“他这几日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见到她竟然没说难听话,她太不适应了。 萧鸿雁笑得见牙不见眼,已经完全失去说话的能力。 还是白清影开口道:“景神医说的是真的。” 姜若微嫌弃地看向景霄行,不耐烦道:“算了,你不毒舌好无趣,我还想着能跟你吵一架呢。既然你脑子出问题了,那我就先走了。” 姜若微说完扭头就走,因而没有注意到景霄行看她的眼神。 满是温柔,藏着绵绵的情意。 但这道眼神被白清影和萧鸿雁看得真切,走出院子后,两人便默默打量着姜若微的表情。 萧鸿雁忍不住问:“姜姐姐觉得景神医如何?” “不怎么样,人很差劲,说话难听。大冬天的手里还总是握着一把折扇,也不怕冻死自己。” 姜若微一开口就是各种不满,毕竟她跟景霄行就没怎么好好说过话。 萧鸿雁见状耸了耸肩,没再多问,心里却觉得这两人有戏。 果然还是看别人互生情意有趣,她的心上人不提也罢。 等姜若微离开后,萧鸿雁又忍不住去问了景霄行。 “景神医如何看待姜姐姐?” 景霄行一眼看穿萧鸿雁的意思,就问:“这话你是不是也问过她?” 萧鸿雁就知道瞒不过,如实回答:“问过。” “她是如何说的?” “姜姐姐说你不怎样,人很差劲,说话还难听。大冬天手里还握着一把折扇,不怕冻死自己。” 景霄行听后,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确实是她会说的话。” 景霄行顿了顿,眼角露出淡笑,“在我看来,她是很好的女子,很特别,与常人不同。” 萧鸿雁一副“嗑到了”的表情,追问道:“景神医是不是喜欢姜姐姐?” 问过后,萧鸿雁便满眼期待地朝景霄行看过去。 景霄行弯唇笑了笑,坦然回答:“是啊,我心里有她。” 第175章 阿影可是能窥见未来? 听到这个答案后,萧鸿雁恨不得发出土拨鼠式的尖叫。 太甜了,她又嗑到了! 景霄行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有种释然。 先前因为景家的关系,他一直不愿意娶妻,为此没少跟景家人闹矛盾。 可如今遇到姜若微,虽然相识的时间不长,可他却觉得如果是她,好像他也愿意试一试,跟她成婚好像也不错。 不过一想到姜若微对他的态度,景霄行就暂时歇了心思。 “她对我似乎并无好感。” 萧鸿雁连忙摇头,翘起的嘴角根本拉不下来,“话不能这么说,我觉得你们肯定有戏。若将来你们成亲,我一定要去喝喜酒的。” 景霄行笑了笑道:“好啊。” 这日的萧鸿雁嗑糖嗑饱了,以至于跟郁九打照面的时候都没什么感觉。 郁九见萧鸿雁无视他,心下反而松口气。 他跟公主不合适,公主能放下执念也好。 只是心里隐隐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 两日后,青龙帮二当家又来了。 这次同样是在村口就被拦下,宗燕存也不着急,站在村口等萧逸舟来见他。 萧逸舟没来,过来见他的人是伪装成普通农户的萧二。 萧二问:“你来做什么?” 宗燕存心中失落,上次好歹来见他的是宁王妃,这次只派了个护卫过来。 但宗燕存很快就调整好心情,说出他早已准备好的话。 “我今日是带着诚意来的。” 白清影听说宗燕存过来,就很好奇的想来看看他又要做什么,结果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想到上次宗燕存带着的“诚意”,白清影忽然就觉得不好了,不知道这次宗燕存又是带着谁的人头上门。 萧二问:“什么诚意?” 宗燕存注意到白清影过来,淡笑道:“大周皇帝找过我们,说只要能杀掉宁王,他愿意答应北夷任何条件。这就是我们的诚意。” 白清影将这话尽收耳里,她没想到萧柏泉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为了杀宁王,不惜跟北夷人合作。 “你过来说这些是何用意?” 宗燕存看向问话的白清影,“当然是跟宁王表明我们的诚意,比起大周皇帝,我们更想跟宁王合作。” “我夫君是不会跟你们合作的。” 宗燕存摇头道:“今非昔比,大周皇帝容不下宁王,不仅将他流放,还要派人杀他,甚至跟我们合作也要取他性命。你们难道就不想出掉这口恶气吗?大周皇帝昏庸无能,不如杀掉他,北夷来辅佐宁王夺取天下。” 白清影可不会相信北夷人会这般好心的帮忙。 而且若是论起来,有一个昏庸的皇帝对北夷来说反而更容易夺取大周江山。 白清影很快明白过来,恐怕北夷人是想利用萧逸舟,让他跟萧柏泉斗起来,到时候两败俱伤,北夷趁机入侵,不费吹灰之力吞并大周。 “你可别乱说话,我夫君忠君爱国,是不会跟你们为伍的。你可以走了,他是不会见你的。” 宗燕存却不愿意离开,脚步未动,“宁王妃当真不去传个话?我们可是诚意满满,总不至于连宁王的面都见不到?” “你们北夷人当真奇怪,分明都明确拒绝你了,你却还不死心,几次三番的上门求拒绝。行,既然你想听,我就把我夫君找来,让他亲口拒绝你。” 白清影进村去找萧逸舟。 村子很大,各处又都在盖房子,站在村口根本看不到白清影去了何处,也不怕暴露萧逸舟所住的位置。 而且村子周围都有护卫轮流把守,北夷人进不来。 白清影来到萧逸舟的书房,就把宗燕存的话转述给他。 萧逸舟听后,也露出惊讶,他这位皇兄当真是疯了,竟跟北夷人合作。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跟北夷人合作。” 这点白清影当然很确定,萧逸舟是不会,可萧柏泉会,甚至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有这样的皇帝,也难怪大周那么快就没了。 她看到的史书中,宁王一死,北夷人就蠢蠢欲动。 如今边境局势的暂时安稳,少不得萧逸舟的功劳。 只要他还活着,北夷人就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这才几次三番的上门求合作。 “夫君要好好活着,不能给北夷人机会。” 萧逸舟很明白这一点,若是他不在,大周不知会是何种模样。 只是他觉得白清影的话很奇怪,似乎话中有话。 “阿影可是能窥见未来?在未来,我死了吗?” 白清影没想到萧逸舟心思这般敏锐,竟然会想到这些。 但又一想,她也没有刻意遮掩,萧逸舟能猜出来不奇怪。 白清影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口:“仙人跟我说,夫君会死在流放路。” 白清影将这话说出来,就是想给萧逸舟提个醒。 萧逸舟听后,眉头微拧,“我死后,大周如何?” “北夷入侵,大周百姓被奴役数百年。” “萧柏泉呢?” 此刻的萧逸舟连“皇兄”二字都不愿意说。 “大周沦为奴国后,北夷人没杀他,他又活了许多年,死后被葬在京城南面二百多里的柳树村。” 萧逸舟忍不住轻嗤一声,“大周没了,百姓被奴役,他身为亡国皇帝还有脸活着?” 先前他只以为萧柏泉容不下他,现在看来,他不仅愧为皇帝,更没资格成为皇室中人。 白清影从萧逸舟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怒火,她也能理解,任谁听到这话都会坐不住,更何况是萧逸舟。 “夫君还活着,大周就不会成为奴国,那些事也不会发生。” “阿影,我可曾跟你说过我父皇的事?” 白清影对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没能反应过来,愣神后,才微微摇头。 萧逸舟的视线放远,思绪仿佛被拉回到许多年前,道:“我父皇跟母妃感情极深,好几次都想着立母妃为皇后,可母妃都拒绝了。父皇也想跟母妃作对寻常夫妻,可他身为帝王,后宫中不可能没有别的妃子。 “甚至在母妃入宫前,他身边就已经有不少妃嫔。父皇待我和母妃就极好,先前我还以为不仅父皇,连大哥也是真心疼爱我。却没想过他也是皇子,即便父皇很早就说过要把皇位传给他,他却并不满足。” 第176章 你说的诏书,我找到了 忆起往事,萧逸舟忍不住露出苦笑:“父皇曾有意将皇位传给我,我拒绝了。我知道大哥从小就让着我,他又是被当做储君培养,有些东西我不该跟他争,且我对皇位无意,没想到最终还是跟他闹成如此地步。” 不是所有人都对皇位有兴趣,萧逸舟从小就是皇子,却不想争夺皇位,惠太妃也不觉得当皇帝有什么好处,母子二人是当真的淡泊,不爱争夺。 可有的时候,你不争,也少不得会被人算计。 白清影听完萧逸舟的话,陷入沉思,忍不住问:“当初先皇可留下凭证?就比如萧柏泉若是不能做个好皇帝,就把皇位传给你?” 白清影就是忽然想到,不知道先皇会不会给萧逸舟留后手。 萧逸舟微微点头,“有,父皇留下过诏书。” “诏书在何处?” 萧逸舟眼底露出遗憾,“在京城宁王府的书房中。” 白清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也顾不得解释,就把意识放入空间,开始翻找。 她要仔细找找,确认一下她当初有没有把这东西收进空间。 萧逸舟见她忽然愣住,心里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问,默默守在她身旁。 此刻,白清影的意识在空间里直打转,将她堆进空间里的物件逐一筛查,试图找到那封诏书。 可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空间早就被堆得满满当当,虽然她能用意识取用,也需要知道诏书的位置。 意识到时间过去很久,白清影只能暂时将意识抽离出来,注意到萧逸舟坐在她面前的书桌前,也在忙碌着。 莫名有种两人一起努力的感觉。 今晚,她一定要把诏书给找出来! “夫君,天都黑了,先吃饭。” 萧逸舟见她恢复如常,也没有多问,只轻轻点头,“好。” 白清影吃过晚饭后就借口困了,先一步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萧鸿雁见她这样还以为是她哥惹嫂嫂生气了,又追问了白清影几句,确认她是真的犯困,才没有揪着不放。 可能嫂嫂是真的困,毕竟她每日也很辛苦,每隔几日就要去云北镇一趟卖烤鱼,这样的天气出门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萧鸿雁想到刺骨的寒风,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转身去洗漱,打算今晚也早些睡觉。 白清影躺在床上后,正准备把意识放进空间,却忽然觉得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思前想后都没有头绪,白清影干脆不想了。 算了,她现在的记忆力已经很好了,却还是想不起来这件事,可见并不重要,那就随它去。 暗夜里,仍等在村口的宗燕存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看向面前的护卫,堆笑问:“兄弟,要不你再帮忙传个话?” 护卫目视前方,看都不看他一眼。 “兄弟,你看我都在这等到天黑了,你就帮帮忙。将来若是我们能跟宁王合作,咱们就是一家人。” 护卫瞥了他一眼,仍一个字不说。 “兄弟,你该不会是哑巴吗?” “你才是哑巴。”护卫不满道,“我劝你早些离开,我们王爷可没空见你。” “白日里宁王妃说要让宁王过来的。” 护卫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没来吗?已经表明王爷对你的态度,你就算在这里站着变成冰雕也没用。” 宗燕存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是啊,他站在这里等了那么久,连眼前的护卫都换了好几拨人了,他身体早就冻得浑身发冷,里里外外跟结了冰似的。 他好歹也是北夷的将军,如此低三下四的求见,却被这般对待。 宁王还真是不知好歹。 他还是回去给主子传信,宁王不配跟他们合作,倒不如直接取宁王性命,再夺大周江山。 宗燕存面色黑沉,迈着早已冻到毫无知觉的双腿,艰难地走回到马车上。 …… 夜半。 白清影几乎是把空间翻了个底朝天,浪费不少时间,才终于从一个木箱子的角落里里找到一道明黄的东西。 不怪她乱放,主要是空间放进去后自动整理,将东西整理后,白清影反而不容易找到哪些东西是她从哪里搬进去的。 不过总算是找到了。 白清影在空间里将东西打开,看清楚里面写的内容,才微松口气。 真的找到了,太好了,只要有这封诏书,将来就算到了不得已的地步,她夫君也能名正言顺的坐上那个位置! 一激动,白清影双眼瞬间睁开。 她要把这样的好消息立刻去告诉她夫君! 白清影忽然坐起身,她身旁的萧鸿雁动了动,声音里满是困倦地问:“嫂嫂,你怎么起来了啊?” 白清影也没想到会吵醒她,看了眼熟睡的惠太妃,压低声音道:“睡饱了,这会儿不太困,我出去走走。” “嫂嫂早些回来。” “嗯,你继续睡。” “好。”萧鸿雁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 白清影帮着萧鸿雁掖了掖被角,随后穿好外衣,脚步匆匆地走到萧逸舟住的那间瓦房外。 正准备叩门,白清影又将手收回。 算了,萧逸舟说不定已经睡下了,而且他是跟景神医住在一起,另一个隔间还有古崇之他们,她半夜过来敲门打扰到的就是四人的睡眠。 虽然这个消息她急于分享,但还是等到明天。 刚准备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嘎吱一声响,是房门被拉开的声音。 白清影扭头看过去,就见眼前的男人身上披了件单薄的外衣,眉眼微眯,带着些困倦,却丝毫不影响他脸上的俊俏。 看到萧逸舟,白清影忍不住嘴角翘起,拉着他的胳膊兴奋道:“夫君,我找到了!” 怕被别人听到,又不想吵醒屋内的景霄行,白清影激动的同时,还不忘将声音压得很低。 萧逸舟眉梢微动,在他看到白清影的那刻便驱散了困意,如今听到这话更是清醒,他问:“你说什么?” 白清影扬起下巴,红唇凑到萧逸舟的耳边道:“你说的诏书,我找到了。” 萧逸舟瞳孔骤然放大,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 诏书,当真能找回来吗? 第177章 有人混进书房 这里不是京城,又相聚三千里,就连他派出去的人都迟迟没能找到,没想到阿影竟然有办法。 不对,阿影本就不是寻常人,能找到也不奇怪。 “好,那就由阿影先帮我收着。” 白清影诧异地望向他,“夫君不看一眼吗?” “不用了,我相信你。” 月光洒在萧逸舟的脸上,仿佛为他镀了层金光,白清影看过去,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被信任的感觉,真好。 “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了?”景神医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我就不该跟你挤在同一间屋子睡,我去跟古崇之他们挤挤,今晚就不过去了。” 说罢,景神医默默走到瓦房的另一个隔间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白清影面露尴尬,忽然觉得她出现在这里很不合适。 可她也没法子,实在是找到诏书太过于激动,忍不到天亮。 “夫君身上穿的少,要不就早些回去休息。我也有些困了,这就回去睡觉。” 白清影准备转身,被萧逸舟叫住:“稍等,我送你。” 萧逸舟转身进去,匆匆穿好外衣,走到门外递给她一件墨色的大氅。 “披上,夜里冷。” “好。” 白清影的身量不低,可即便如此,披萧逸舟的大氅还是将她整个身体都盖住,一直盖到脚边,倒也算是暖和。 两人刚走出几步,忽然看到一道身影朝着书房的方向接近。 萧逸舟如今的书房是临时之所,用木头搭建的屋子,夜间无人,不过也会上锁。 村子周围都有护卫轮流值守,倒也不怕有外人进来。 可瞧着那道身影无人跟着,便能判断出他是村里的人。 二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跟了过去。 只见那人走到书房后,四下张望,随后从衣袖中取出一根粗针,拿起锁捅了几下,便传来嘎巴一声响。 那人将锁摘下拿在手中,轻轻地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萧逸舟眉头微皱,不管是何人,也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趁夜混进他的书房,他都不能视而不见。 他放了信号,将最近的护卫喊来。 “有人混进书房。” 护卫们一阵心惊,他们将外面把守的很好,自认不会有人能混进来。 村里则是担心影响主子们休息,也就没跟的太近,没想到竟然会弄出这样的岔子。 “属下们这就去将贼人捉来!” 两个护卫随即走进书房,极短的时间就把混进去的人抓了出来。 白清影拿过护卫手中的火把,凑近那人的脸,微微愣了愣,总算认出他的身份。 “你好像是大寒村的村民?叫什么名字来着?” 大寒村的村民本就不多,白清影跟其中四家人都经常来往,唯独那对母子交流不多,可她也能确定,眼前的人就是那家的儿子。 沈卓面露惊恐,他分明很小心的,这几日每晚都来书房附近,不该有人发现他。 “我,我只是睡不着,对书房好奇,才想着过来瞧瞧。我是读书人,想看看这里都有哪些藏书,并无恶意啊。” 萧逸舟扫了眼沈卓,吩咐手下:“把人送回去。” “是。” 书房里没有重要的东西,就算沈卓进去也不会找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但他毕竟是村里人,萧逸舟这次不想追究,但却不意味着这件事他不调查。 背后指使之人他总要弄清楚,还有这个沈卓,以后会对他多加提防。 沈卓直到被送回家,身子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面对萧逸舟的时候,沈卓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威势压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刚才虽说出谎话,一颗心却怦怦直跳,害怕得厉害。 好在有惊无险。 贺丹桂打着灯笼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沈卓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她的眉头轻轻皱了皱。 “阿卓,大晚上的你不在屋里睡觉,这是去做了什么?” 护卫道:“令郎趁夜间混进我们主子的书房,这次我们主子放过他,烦劳大婶好生规劝,若再有下次,可就不会这般轻轻放下。” 贺丹桂一阵心惊,她不敢相信一手养大的儿子竟然会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阿卓,你说,你当真偷摸去人家书房了?” 贺丹桂没什么见识,却也能看出来流放过来的这群人不好惹,没想到儿子会凑过去。 沈卓不敢不承认,微微点了点头。 贺丹桂的脸上被冷意填满,“多谢诸位高抬贵手,我定会好生管教儿子,不会让他再犯。” 两个护卫便告辞离开。 贺丹桂语气淡淡道:“去堂屋跪着。” 沈卓从小就被贺丹桂严厉管束,对她的话不敢不听,因而便按照她的意思照做。 贺丹桂跟在他身后,在沈卓跪下后,从一旁抽出一根鞭子,狠狠地抽到了沈卓的后背上。 “让你读那么多书,你却学会这等小人行径,还敢混进别人的书房?” 贺丹桂说着,再抬手抽了一鞭子过去。 “你读书多年无所成,我原本还想着至少你是个端方君子,没想到却还是这般不堪。你跟你那个爹一样,从根上就烂透了!” 接连的羞辱和打骂,让沈卓感觉剧烈的头痛。 他从小便是如此,随随便便就会被打骂,同龄孩子出门玩耍的时候,他也只能躲在家里读书。 他已经很努力了,奈何天资如此,很难有进步。 他娘想让他当官,想让他出人头地,可就算是要当官,他无权无势,就算再有才学也当不了。 这些哪里是他的错?分明是世道的不公! 沈卓双拳紧紧握起,多年来的隐忍再此刻崩溃瓦解,他伸手抓住了鞭子的另一头。 突如其来的力道,使得贺丹桂没站稳,不慎摔在地上。 沈卓看到他娘如此,眼眸中闪过一抹不忍。 周围安静一瞬,紧接着就是女子的痛哭声。 贺丹桂坐在地上捂着脸,抹着眼泪,“我嫁入沈家后任劳任怨,干农活做饭洗衣,辛辛苦苦的侍奉婆母。可结果呢,你那个没良心的爹借着经商的名义在外面另娶。若不是婆母病故,我还不会知道这些。 “我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用心培养你,你倒是出息了,不仅学会偷鸡摸狗,还会跟我动手了。阿卓,你当真太让我失望了。” 第178章 公主让属下教您武功? 沈卓心烦意乱,他最不喜欢母亲在他面前抱怨。 这些事告诉他又有何用,只会徒增他们的痛苦罢了。 况且他根本不想听到这些,他有眼睛,自己会看。 他知道母亲不容易,可有些事说得多了,就只会引人反感。 他已经很努力! 沈卓不想再听下去,站起身就往外面走。 贺丹桂扯着嗓子喊:“沈卓!你要去哪里?你给我站住!” 沈卓充耳不闻,愈发加快脚步。 多年来的隐忍,好像这一刻的逃离总算让他获得心灵的平静。 这样的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再多待! 脚步快一点,再快一点。 沈卓就这样走出家门,走出村子,随后又漫步目的地往前走。 他不知道他能去哪里。 可即便是没有终点,他走的每一步都畅快无比。 他终于自由了。 走着走着,沈卓觉得有些累了,一抬眼,发现他走到了一家赌坊门前。 他已经走到了云北镇外。 这家赌坊他曾无数次的路过,可每次都没有停留,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他知道他不该进赌坊,也知道贺丹桂不喜,因而一直按照她的意思来。 可今晚他娘却说他是小人行径。 那他身为小人,进去一趟也无妨? 沈卓脸上挂着冷笑,若不是有人找到他让他去书房找东西,他也不会冒险前去。 只可惜那人吩咐说只有他找到东西才会给他十两银子,在这之前只给了他二两。 那他就用这二两做本金,试试看今晚的手气如何。 沈卓就这般迈步进去。 刚开始的几局运气很好,赚到不少钱,足够他和贺丹桂两年的花用。 他本该见好就收的,可尝过甜头后,人就很容易上头。 沈卓很快就深陷其中。 …… 第二日,贺丹桂见沈卓迟迟没回来,开始发了疯的四处寻找。 可一连几日都没能找到人,外表也憔悴不少。 白清影无意中看到贺丹桂的模样,就问萧逸舟有没有沈卓的下落。 萧逸舟摇头道:“他那晚离开村子后,我并未派人跟着他。” 在萧逸舟看来,沈卓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既然已经离开,没必要浪费人手。 白清影微微叹气,对沈卓的同情心仅仅到这里。 沈卓年纪也不小了,能做出抛下母亲离家出走的事,也不是被人逼迫。 兴许是沈卓当真不想回来。 别人的家事,她不想插手。 转眼来到十二月初六,萧鸿雁的生辰。 萧鸿雁今年十五岁,但因为没有许人家,今年也就不办笄礼,今日只当做是个寻常的生辰。 白清影琢磨了下,萧鸿雁应该会喜欢新奇的东西,就在饭后拿出来为她特意准备的生日蛋糕。 当然,所有食材都是借着萧逸舟的手拿出来,再由白清影一个人躲在厨房做的。 说是在厨房,白清影用土灶可做不出来,就偷偷回到空间用烤箱。 她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也做过蛋糕,因此做出来很成功,效果还不错。 白清影空间里种下的作物都成熟了,她就在蛋糕上铺上满满的一层草莓。 等吃过午饭,她把蛋糕拿出去,实打实的给了萧鸿雁一个惊喜。 萧鸿雁看到蛋糕,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嫂嫂,这是什么?” “一种糕点,听说是海外的人生日喜欢吃,你尝尝。” 萧鸿雁看着那么大一个蛋糕,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先等等,”白清影拿出三根花花绿绿的蜡烛插上去,将手里的另一个蜡烛放在准备好的烛台上点燃,再用它点燃蛋糕上的三根,“好了,先许愿。” “为什么要插蜡烛?” “代表年轻,十五根有点多,三根意思一下得了,代表你永远三岁,寓意也不错。” 萧鸿雁不太能理解,但只要是白清影的话,她都愿意听。 反正嫂嫂也不会害她。 萧鸿雁认真想了想她的愿望,“嗯——我想要大周百姓不被别国侵扰,家人都能平平安安。” 白清影忘记告诉她生日愿望不能说出来,可听到小公主的愿望,白清影心生感慨。 大周百姓在萧鸿雁心里的地位也是靠前的,就算让她当皇帝,也比那个萧柏泉要强得多。 许愿后,白清影让萧鸿雁把蜡烛吹灭,随后把蜡烛拿下来,递给她一把刀切蛋糕。 萧鸿雁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白清影干脆握着她的手,帮她一起切。 大蛋糕很快就分成无数个小块,在场的人都分到一小块品尝。 萧鸿雁用勺子挖下一勺送入口中,一双月牙眼幸福的眯起来。 “嫂嫂,好好吃。” “喜欢的话,我下次还做给你吃。” 萧鸿雁星星眼的点头,“好啊,等以后母妃生辰、我哥生辰,还有嫂嫂生辰,我们都做着吃好不好?” “也不用非要等到生辰,喜欢就可以做。” “真的吗?” “当然。” 萧鸿雁吃得很高兴,却也注意到角落里的郁九似乎一直在犹豫。 萧鸿雁没管他,也没忘今日要找郁九教她武功的事。 下晌,还没等到萧鸿雁开口,郁九就扭扭捏捏地走到她面前。 “今日是公主生辰,属下想送您一件礼物。” 萧鸿雁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什么?” 郁九缓缓从衣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公主什么都不缺,这把匕首属下瞧着不错,可用来防身。” 萧鸿雁惊喜地接过来,“谢谢,我很喜欢。不过——” 郁九认真地望向她,这也是他极少大着胆子盯着萧鸿雁看。 公主殿下,当真如天上的那轮明月,美到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萧鸿雁不知道郁九的心思,故作为难道:“我也不会武功,你给我一把匕首,我也用不上,甚至说不定还是给敌人送武器。” 郁九没想到这些,如此看来,他送匕首确实不合适。 萧鸿雁继续道:“要不,你教我武功?我如果能会一些武功,这把匕首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郁九不敢相信地问:“公主让属下教您武功?” 萧鸿雁眨眨眼,理直气壮道:“不然呢?匕首是你送我的,你不教我谁教我?” 郁九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虽然他心里觉得要跟公主保持距离,可今日是公主的生辰,主子吩咐他做事,他不好拒绝,再伤了公主的心。 “好,明日起属下便开始教公主。” 第179章 贺无香现身 萧鸿雁拿着匕首,去找白清影,兴奋地将刚才的事告诉她。 “嫂嫂,郁九送了我一把匕首,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我顺势就让他教我武功,他果然答应了。” 白清影看了看萧鸿雁手里的匕首,确实小巧精致,很适合姑娘家用。 只是——生辰送人匕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看着萧鸿雁没有多想的意思,默默松口气。 送什么不好,偏要送人匕首,万一遇到些心思敏感的姑娘,恐怕就会误以为是要跟她一刀两断的意思。 不过,郁九如今跟萧鸿雁也没什么联系,更谈不上了断。 “挺好,那就跟他好好学,顺道观察一下,郁九到底是不是你喜欢的样子。天下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天天换。” 萧鸿雁愣了愣,诧异地看向她,“嫂嫂,你可千万不要抛弃我哥啊。” 白清影也就是顺嘴这么一说,刚才忽然想到她以前在网上看到的这句话,一时没能控制住嘴。 “没有没有,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还不是为你担心吗?怕你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萧鸿雁这才露出放心的笑容,“嫂嫂放心,我现在好多了。我也就再试试看,若是我跟郁九真的不合适,我就再换个心上人。” “那好。”白清影见她如此,倒也放心不少。 “王妃,厨房抓到人了。” 有护卫来禀告,白清影忽然想到在厨房的布置。 “好,我知道了。” 白清影早就有意把跟在暗处的贺无香引出来,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这次干脆让顾如沐和魏春风联手,都在厨房那边提前部署,才抓到人。 不然就凭贺无香的轻功,她完全可以偷完食物再悄无声息地离开。 白清影和萧鸿雁过去的时候,贺无香正抱臂站在厨房里,瞪着眼前的顾如沐咬牙。 顾如沐脸上挂着淡笑,抬手随意捋了捋额前的发丝,见她们过来,就先行礼。 “王妃、公主,人已经抓到了。” 白清影朝贺无香看过去,只见是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她面色很冷,脸上没什么表情,嘴角挂着一抹白色的奶油,可见是偷吃蛋糕被抓的。 贺无香没有恶意,白清影当然对她也没有恶意,抓她也只是想跟她见一面。 白清影面上含笑走过去,亲昵地拉住贺无香的手,“听说是你一直在暗中保护我?” 贺无香看到白清影如此,心情反而平静一些,“你知道就好,既然知道是我保护你,就不该我吃一点东西便派人抓我!” “不是要抓你,而是想要当面感谢你。这不是你一直不肯露面,我只好出此下策。” 贺无香扬了扬下巴,“感谢就不用了,以后好吃的东西多给我留些就行。” “没问题。”白清影答应的爽快,贺无香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生气。 白清影补充道:“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在明面上跟着我,这样的话给你东西也方便。你保护我就行,没必要连我都躲着。” “那不行,我习惯跟在暗处。” 白清影的视线下意识地瞥向贺无香的小腹,她为贺无香腹中的孩子考虑,不想让她再整日躲来躲去。 “这样,我们进屋里慢慢聊,就我们两人。” 贺无香早就看着眼前的这几个男人不顺眼,偏偏她一个都打不过,这几个人还一起对付她。 太欺负人了! “好。” 贺无香答应后,白清影就带着她走进她所住的那间瓦房。 贺无香随意的坐在椅子上,姿态显得慵懒又肆意,“说,你还想聊什么?” “其实是我做了一个梦,才非见你不可。” 贺无香面对白清影,难得的多了些耐心,“什么样的梦?” 白清影压低声音道:“你已有身孕了对不对?” 贺无香的眼神一愣。 白清影见她如此反应,就猜出来她并不知道。 “身孕?” “对啊,你不是有丈夫吗?我在梦里看到过。” “你怎么知道这些?” 白清影一脸认真道:“当然是做梦,不然我也不会知道。” 贺无香怀疑是宁王告诉白清影的,可又一想,她有夫君的事宁王也不见得会知道。 难道当真是做梦? 贺无香试探地问:“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北疆杀手贺无香。” “你怎么敢单独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动手灭口?” 白清影笑着牵起她的手,“你不会的,我当然信你。我在梦里知道你保护我,还知道你的身份,就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人跟着我,这才让人抓你。实在是无奈之举,你莫要生气。” “算了算了,你说的事我会再考虑考虑。至于有没有孩子,我要回去一趟,找大夫帮忙瞧瞧。” “不用这么麻烦,让景神医帮你看看。” 贺无香想了想,她去看大夫还要花钱,不如就用景霄行。 景霄行的医术不错,又是,不用白不用。 “也好。” 不多时,白清影就带着贺无香去找了景霄行。 景霄行知道白清影会过来找他,因此一直等在他住的院子。 等贺无香过来,景霄行就为她把脉。 “差不多有两个月的身孕。” 贺无香不觉得景霄行会在这种事上骗她,而且就算骗她,也毫无意义。 她将手指搭在小腹上,微微出神。 白清影在她身边道:“恭喜贺姐姐,要不这样,你以后就住在大寒村。这里的房子已经盖好。你现在有孩子,不好跟以前一样四处奔波。若你不想跟夫君分开,就让他也过来住。到时候就伪装成来村里做工的人,没人会怀疑的。” 贺无香皱了皱眉,她看不透他们的用意,就没有随意答应,“我要回去跟我夫君商量一下。” 白清影微微点头,唇角带着笑意,“也好,我等着贺姐姐回来。” 贺无香见无人拦她,便纵身一跃,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比起以前,她今日的速度要慢很多,但还是比寻常的习武之人要快得多。 刚离开村子,贺无香就跟花千树遇上。 花千树见她平安无事,微微松口气,将她揽在怀中,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委屈地闷声道:“你刚才遇到了什么危险?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第180章 上门要债 贺无香刚才跟顾如沐他们交手的时候,找机会用秘密方式发了信号出去。 距离近的杀手都能看到,但只有她的夫君花千树离她最近,因而赶过来的速度最快。 贺无香轻轻拍着花千树的后背,柔声安抚,全然不像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女杀手,语气就像哄孩子似的,“我没事,刚才是误会。” 贺无香把她在大寒村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花千树,当然也包括她有身孕的事。 “夫君,你说宁王妃为何想要让我留在她身边?” 花千树却好像没听到这话,关注点全在贺无香的孩子上。 “阿香,你当真有孕了?” 他们两人成亲五年,一直聚少离多,又因为要做任务,也没顾上生孩子。 先前花千树特意喝下大夫为男子调制的避子汤,就是不想让贺无香太早生孩子。 他听说,太早生孩子对女子无益。 也就三个月前,花千树才停了汤药,没想到贺无香这就有喜了。 贺无香摇了摇头,满脸的迷茫,“我也不知道,是景霄行说的。宁王妃说她也梦到过我有喜,是她让我去找景霄行把脉。” 贺无香除了杀人做任务,一向神经大条,很多细枝末节的事记不住,就比如癸水的时间。 花千树最近跟她见面的机会不多,也没注意此事。 “那你的癸水?” 贺无香瞪大眼睛,仔细回忆,喃喃道:“好像好些时日没来了。” “我们去找周大夫。” 贺无香很意外,“周大夫如今在云北镇?” “嗯,他刚回来。” 贺无香觉得可行,反正不花钱,去就去呗。 周大夫是他们夫妻当初救下的乞丐,他不知他们的身份,却交情很深。 就连花千树喝的避子汤,也是周大夫调配。 若是其他大夫,就只会给女子调配避子汤,男子的没有。 花千树将贺无香揽入怀中,不需要她动用轻功,两道身影便很快消失。 …… 四日过去,贺丹桂仍整日蹲在村口,等她的儿子沈卓回来。 她出去找过,把沈卓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能找到他的下落。 贺丹桂一直把儿子当成是眼珠子,全部的希望都放在沈卓身上,如今沈卓失踪,对她来说打击很大。 她缩着身子蹲在村口,好几日没有梳洗,头发散乱,看上去很狼狈。 有几个村民看不下去,给她送过吃食,贺丹桂也只是简单吃了几口,仍然守在村口不愿意离开。 她浑身被冻得僵硬,眉毛和眼睫都染上了寒霜,却仍是一动不动,口中还喃喃喊着沈卓的名字。 “你就是沈卓的娘?” 听到头顶的声音,贺丹桂连忙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几个男人。 她一个也不认识,但瞧着几人的模样,可不像是什么好人。 贺丹桂心里生出警惕,“你们是谁?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其中一人撇嘴道:“我们是赌坊的人,你儿子在我们赌坊欠下二百两的赌债,今日我们就是过来要债的。若识相的话,就赶紧把钱交出来。你给了钱,我们的人就会把你儿子放回来。” 贺丹桂噌的一下站起来,身体摇晃眼前发黑,勉强稳住心神,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我儿子不可能会做那种事,他怎么可能会欠下赌债?你们是不是把我儿子给绑了?” 另一人从腰间取出一沓子借据,举到贺丹桂的眼前,“看看,这是这几天他跟我们立下来的借条。你儿子的字迹,你应当认识的对?” 贺丹桂认识的字不多,但每日都盯着沈卓读书,因而沈卓的字迹她很熟悉。 “不,这不可能!” 贺丹桂想夺走借据,被男人一巴掌打在脸上。 “我们不管你信不信,白纸黑字立下的借据,就是闹到官府也有用。我们今日过来就是要债的,你儿子是读书人,你应该不想他赌钱的事被传开。” 贺丹桂想到那晚沈卓的异常反应,有些相信他们的话。 “还钱可以,但我要先见见我儿子。” “那不行,想见人,总要先还债,不然我们可没工夫再跑一趟。” 贺丹桂捂着脸抹眼泪,“二百两,我哪里有这么多钱?” “那就怪不得我们,少一两,我们就剁下你儿子的一根手指。十根手指剁完,还有脚趾。总之,若是还不上,就拿你儿子来抵债。” 贺丹桂一阵心惊,她不能让沈卓出事,“我还!不过我手中的钱不够,至多能凑出来一百五十两。” 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用贪婪的目光打量着贺丹桂,“也行,我们就行行好,少收点钱。” “好,你们等着,我回去拿钱。” 肥头大耳一把抓住贺丹桂的胳膊,肥胖的手在她胳膊上游走,“不着急,你先伺候一下兄弟几个。” 说着,就把贺丹桂往村子外的树林里拖。 “你们干什么?放手!” 贺丹桂拼命挣扎,但男女力量悬殊,她又好几日没怎么吃东西,对方又有好几个人,她根本无力反抗。 贺丹桂扯着嗓子拼命喊叫,肥头大耳的男人已经解开裤袋。 正当他要扑过去的时候,后脑传来一阵疼痛,砰的一下倒在地上。 其他几人回头看过去,只见眼前是两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年轻男人,看模样都是练家子。 “你们是何人?” “这话要问你们,知不知道大寒村是什么地方?敢来大寒村撒野?” 赌坊的人互相对视,他们哪里知道大寒村的事,满脸的迷茫。 但也不敢擅自动手。 其中一人堆起笑容道:“误会,都是误会。我们也只是来讨债的,她儿子欠了我们赌坊不少钱。” “讨债?”护卫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男人,“就是这样讨的?” 赌坊的人都沉默了。 护卫又道:“大寒村不是你们能来撒野的地方,我不管她儿子是不是欠了钱,要债可以,不能伤人。” “是是是。” 贺丹桂惊魂未定,站起身跟护卫行了一礼,“多谢。我这就回家取钱,还望你们能信守承诺,将我儿子放了。” “好说,好说。” 第181章 贺无香上门 贺丹桂回家取了钱,赌坊的人收到钱后,派一个人回去放人,其余人被压在村口。 那人回去后跟掌柜说明情况,掌柜才知道他们去大寒村讨债了。 “糊涂!你们难道不知道谁被流放到大寒村了吗?那可是宁王!去大寒村撒野,你们真是活腻了。还不快把人给送回去,剩下的五十两赌债别要了,以后也别让大寒村的人进咱们赌坊。” 那人忍不住咽了咽吐沫,吓得双腿发软,路都走不成。 掌柜无奈,只好亲自带人把沈卓给送回去。 在赌坊待了五日,沈卓的模样也没好到哪里去。 贺丹桂一看到他,就朝他扑了过去,将沈卓紧紧抱住。 “儿子,你没事?你若出了事,娘要如何是好!”贺丹桂痛哭流涕,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 沈卓面容憔悴,眼神却很是木然,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毫不在意。 赌坊掌柜赔礼道歉,将剩下的人带上,匆匆离开。 贺丹桂拉着儿子回家。 一路上,沈卓一个字都不说,看都不看贺丹桂一眼。 同村的叶艳君看到母子俩人的模样,在心里暗暗摇头。 还好她当初没有嫁给沈卓,不然如今的日子还不知道是什么样。 就在这时,叶艳君的夫君沈阿黑笑呵呵的抱着儿子走过来。 “娘子,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我不饿。”叶艳君笑着拿起手边的拨浪鼓,哄着沈阿黑怀中的儿子。 她运气不错,虽说来大寒村寻亲没找到亲戚,却遇到了疼爱她的夫君。 以后的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 书房内,萧逸舟的手下查出沈卓那晚进书房的原因。 “他是被人指使,进您的书房找东西。听他的描述,好像是要找一道诏书。这些是他在赌坊说的,应该属实。而且,属下在大寒村附近也发现了影卫的踪迹。” 萧逸舟唇角微勾,看来是萧柏泉有所怀疑,担心父皇为他留下后手,怕他夺位,在京城找不到诏书,就来大寒村。 外面的人进不来,他们才想着售卖大寒村的人。 “这次先饶过沈卓,毕竟是大寒村的人。若有下次,不必轻饶。” “王爷待人还真是宽容。” 窗外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护卫连忙护在萧逸舟的身旁,“什么人?” 男人从窗户进来,落在萧逸舟的面前。 “王爷可还记得我?” 萧逸舟认出他,平静道:“北疆杀手,花千树。” “不错,是我。我今日来,有事情要问王爷。” “好,说。” 花千树随意坐在椅子上,完全不顾书房内手下们警惕的目光,“我听说宁王妃邀请贺无香来村里住,我就过来问问,王爷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萧逸舟已经得知贺无香有身孕的事,今日又是花千树前来,若不是同为杀手的情意,那就只能是—— 对这个答案,萧逸舟心里已有猜测。 “我夫人并无恶意,她很欣赏贺姑娘的武功,也感激她暗中保护,真心实意想将她留在身边,安心养胎。” 花千树打量着萧逸舟的表情,“只是如此?” “当然,你当初对我手下留情,我们也该为你们做些事。若我没猜错,你跟贺无香不仅仅是相熟而已?” 花千树今日前来,就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因而回答的很干脆。 “没错,我跟她是夫妻。既然王爷和王妃有此好意,那我娘子很快便会前来。到时候还望王爷王妃多照顾一二,让我娘子平安生下孩儿。” “这是自然。” 花千树把该说的说完,便堂而皇之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围着不少护卫,花千树朝身后的萧逸舟看了一眼,随即一跃而起,身影很快消失。 没有萧逸舟的命令,护卫不会轻易出手。 即便是想拦,面对北疆杀手榜首的花千树,护卫们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就算能将花千树制住,也必定会损伤惨重。 “无事了,都退下。” 萧逸舟一声吩咐,护卫们都退回到该待的位置。 下晌,村妇打扮的贺无香就提着篮子来到大寒村,装作是来找差事的普通人。 她换上寻常衣裳,取下腰间的大刀,看上去与普通人差别不大。 白清影热情地招待她,为她安排了住处。 贺无香看了眼跟在白清影身边的萧鸿雁,心想公主也不是外人,也就毫无顾忌地直说:“我如今虽有身孕,但武功还在,若你要出门,我还可以跟在你身边保护你。我不求回报,但衣食住行需要你们全包。还有,我夫君不会常住,但他随时会过来,也希望你们的人能给他行个方便。” 这些事白清影早有预料,很干脆的答应下来,“当然,这院子只有你一个人住,你夫君将来过来也方便。” 新盖的院子一到三间瓦房的都有,就是要分给需要的人。 “好。” 白清影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口:“你杀人的报价可不低,留在这里保护我,不赚钱能行吗?” “我们不缺钱,比起赚钱,更希望大周能安稳。若大周没了,我们赚再多的钱也无用。” 白清影展演一笑,“就凭你这句话,我就绝对不会亏待你。放心,不管是银钱,还是吃喝穿,都不会亏待你们。” 贺无香有些没听明白,“我们?” “是啊,你和你夫君,该给你们的都不会少。” 贺无香心思微动,她夫君没跟着住过来,就是想再接点任务,攒钱养孩子。 他们是不缺钱,但赚钱嘛,也不会嫌多。 而且这些年他们没少照看景州境内无父无母的孤儿,要用钱的地方不少。 “多谢。” “不用客气,以后你在外你就是我的姐姐,我出门会叫上你。去云北镇摆摊赚来的钱,也会分你两成。” 贺无香想到烤鱼的味道,“钱可以不要,折算成烤鱼好了。” “可以,不过你不能多吃,剩下的还是按钱算给你,等孩子出生你想吃再给你做。” 贺无香先前还因为有孕而高兴,一听她不能多吃,心情瞬间就变得不好了。 都怪花千树,她也没着急生孩子,他凭什么自作主张的停下避子汤? 等下次见面再好好收拾他! 第182章 陈母进宫 京城。 萧柏泉在御书房内看到影卫从景州送来的密信,气得又把手边的茶盏给砸了。 “废物,连跟北夷的合作都谈不拢,要这些人做什么?北夷人真是猖狂,不过是个弹丸小国,竟然连朕的面子都不肯给。” 刘文吉抱着拂尘站在一旁,等萧柏泉将怒火发泄出去后,才喊来宫人收拾。 刘文吉满脸狞笑道:“皇上何必为了个被流放三千里的人而忧愁?即便他再有本事,手中没兵权,又没办法回京城,想做什么可都做不成。” 萧柏泉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冷意,“也是,既然离京了,那他此生都别想回来。” “皇上放心,您的威名远播,深受大周百姓爱戴,就连邻国都对大周俯首称臣,只要有您在一日,宁王如今可掀不起什么波浪。” 萧柏泉对刘文吉的顺毛捋很受用,不多时心情就平复下来。 “刘公公说得对,朕是天子,难道还会忌惮一个被流放的人吗?” “皇上,会宁宫的宫人求见。” 萧柏泉眼神一愣,焦急地问:“陈贵妃如何了?” 内侍将会宁宫的宫人请进来,宫人道:“皇上,贵妃娘娘有喜。” 萧柏泉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次是发自真心的笑。 果然他的子嗣要靠陈贵妃,这次还是陈贵妃为他怀上龙嗣。 这次,定要护住陈贵妃,让她平安将孩子生下。 他太需要一个孩子来证明自己了。 “刘文吉,你去送些赏赐,就从节省下来的官员俸禄里出。” 萧柏泉喜欢私藏金银,国库失窃他也不缺钱,但他私库里的东西他才不舍得拿出来。 刘文吉很听话,当即就应下,很快就把赏赐准备好,给萧柏泉过目后,亲自带人送到会宁宫。 会宁宫内,陈贵妃看着眼前的赏赐,斜靠在美人榻上,纤细的手指轻轻覆在小腹上。 她这几日身体不适,请来太医看诊,才知道她竟然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她不知道腹中孩儿的爹究竟是萧柏泉还是怀青,因而心情忐忑。 宫女打扮的怀青站在一旁,注意到她的情绪低落,便轻轻拉起陈贵妃的手。 “娘娘这是怎么了?” 陈贵妃的思绪被拉回,回握着怀青的手,面含笑意,“怀青,我只是不知道腹中孩儿的父亲,究竟是不是你。” 陈贵妃不想为萧柏泉生孩子,可又怕怀青的存在被发现,心情很矛盾。 “无论孩子的生父是谁,只要是娘娘生下的孩子,怀青都很喜欢。” 陈贵妃心里一疼,将怀青拉到美人榻上,扑进他的怀中,将他紧紧抱住,“怀青,还好有你在我身边。” 海棠推开门,慌忙的闯进来。 陈贵妃跟怀青分开,不满地瞪着海棠,“莽莽撞撞的是要做什么?” “奴婢刚得到消息,夫人进宫了,此时正在赶来会宁宫的路上。” 陈贵妃的面色唰的一下就变了,“什么?” 不能让她娘知道怀青还活着,更不能让她娘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有可能是怀青的。 “怀青,你先躲一下,不要出来。海棠,待会儿你莫要多嘴,若敢泄露怀青的事,你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主子放心,奴婢都明白。” 怀青离开前,在陈贵妃的白皙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娘娘不必为我担忧,没事的。” “嗯。”陈贵妃轻点了下头,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 不多时,陈母便来到会宁宫。 陈母一进来,就走到陈贵妃的身边,亲昵地拉住她的手。 “俏儿,还是你的肚子争气,为皇上怀上龙嗣。” 陈贵妃面无表情地抽回手,她对上个孩子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对陈母也带有怨恨,语气不免带着几分疏离,“娘,您怎么来了?” 陈母对陈贵妃这样态度的原因心知肚明,就将脸上的笑意收起,示意宫人退下。 待只有母女二人的时候,陈母盯着陈贵妃的肚子问:“这次的孩子,可是皇上的?” 陈贵妃忍不住冷笑一声,“当初娘带进宫来的人,不是已经被处死了吗?我久居深宫,哪有本事跟除了皇上以外的男人见面。” 陈母微松口气,“我知道先前的事你对我有怨怪,可我也只是为你好。那个孩子若是生下来,万一被人发现他不是皇家血脉,你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从一开始,就是娘带人进来,你让我怀上别人的孩子,又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孩子除掉。这些,都是为我好?” 陈母此时不想提这些,当初她也是怀疑陈贵妃的身体有问题,后来确定能怀孕,就知道问题不在她身上。 “俏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如今你又重新怀上孩子,还是皇家血脉,是天大的好事。你可要好生养胎,为皇上开枝散叶,你爹和你哥哥出征也能放心。” 陈贵妃露出意外,“出征?” “是啊,南疆那边有动乱,皇上派你父兄带兵镇压,年底就要启程。你怀有身孕,皇上也信任陈家。若你能生出个皇子,陈家的地位能更高,你也能争一争皇后之位。” “娘怕是糊涂了,安子慧可还活得好好的,皇后位想都别想。” 陈母嗤之以鼻,“她整日病殃殃的,又不得皇上宠爱,也就是个空架子。你若生下皇长子,安子慧拿什么跟你争?你可莫要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陈贵妃如今甚至想出宫,别提什么皇后位,她连半点兴趣都没有。 “娘说这些恐怕太早了,万一我怀的是个公主呢?” “公主也行,总比后宫那些女子连个动静都没有的强。你只要能生一次,就还能生第二次。皇上宠爱你,你肚子又争气,生下皇子是早晚的事。” 不知为何,陈贵妃听到她娘说的这些话,心里一阵冰凉。 她知道她入宫是为了家族荣光,可她也想为自己而活,不想一辈子被陈家钳制。 “娘,我有些累了,就不多留你了。” 陈母心生不满,但念在陈贵妃有身孕的份上,没跟她多计较。 “好,你先休息,我带了些补品,你记得吃。今日我就先走了,改日再进宫来看你。” “娘您慢走。” 陈母迈步走到门外,停顿一瞬,才拉开门走出去。 第183章 助娘娘一臂之力 陈母走到殿外,视线瞥到立在一旁的海棠。 “海棠,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是。”海棠手指紧紧攥成一团,勉强压制住心头的恐惧,跟着陈母走到一边。 陈母打量着微微垂头的海棠,冷声问:“你告诉我,这次的孩子,是不是皇上的?” 海棠极力稳住语气,故作糊涂道:“夫人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小姐一直在宫里,没机会接触外男。皇上又经常来会宁宫,每次过来都会要个四五次的水,不是皇上的孩子,还能是谁的?” 陈母不觉得海棠敢在这种事情上诓骗她,便点了点头,“这就好,你照顾好俏儿,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奴婢明白。” 送走陈母,海棠才微松口气。 如今的她,不敢忤逆陈贵妃,更不敢把陈贵妃身边养着外男的事说出来。 不然她的命肯定会不保。 即便故技重施除掉陈贵妃腹中的孩子,也不会像上次那样好过关。 后宫只有陈贵妃一人怀有身孕,却两次都小产,皇上必定会严查此事。 到时候,她横竖都是死。 所以,如今海棠能做得,就是帮着陈贵妃尽力隐瞒。 只要没人发现,她就能活命。 而且她也不算说谎,皇上经常过来,每次都把陈贵妃折腾得够呛,这孩子到底是谁的,恐怕就连陈贵妃都不知道。 海棠进去传话,“娘娘,夫人已经出宫了。” “好,你退下,我有些累了。” 海棠应声走出去,心里却很明白,娘娘这是又要跟怀青单独相处。 她不明白,为何如今的娘娘每日都要跟怀青黏在一起,她要忙着应付其他宫女,很累的。 海棠走出去后,陈贵妃就将床帏放下,坐在床榻上。 “怀青,你在吗?” 身后传来一阵暖意,紧接着陈贵妃就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中。 陈贵妃握着怀青的手,眼底满是笑意,“怀青,这次我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好,怀青会保护娘娘。” 两道身影紧紧相拥到一起。 …… 与此同时,南山道长也得知陈贵妃有孕的消息。 南山道长露出满意的笑。 这个怀青倒是令他满意,这才过去多久,就有好消息传来。 只是后宫的其他嫔妃肚子没动静,让他失望。 给萧柏泉的丹药里毒药剂量很少,想夺他性命还要再等几年,在此之前,他必然要让萧柏泉感受被所有人背叛的滋味。 其他几个侍寝过的妃嫔那边才刚安排人过去,动静不会那么快。 “白美人——” 距离上次皇家寺庙祈福也有一个月之久,没听说白美人那边有动静。 南山道长暗中动用人手,安排太医为白念念请平安脉。 得到的却是并未有孕的结果。 “这个苏玄昭,给他机会都抓不住,那就只能我亲自出马了。” 夜半,春锦宫。 白念念刚沐浴躺下,就听到窗户传来动静。 她正准备喊人,便看到眼前出现一道身影。 “你是何人,来——” 后面的话还没有喊出口,就被眼前的男人捂住嘴巴。 “白美人,我今日来,是有事跟你说。” “唔唔唔!”白念念拼命挣扎,显然并不想配合。 南山道长冷笑一声,“皇家寺庙的事,我有所耳闻。想必那几日都发生过什么,白美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白念念瞳孔放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月过去,她以为这件事没人发现,竟没想到会有人知道? 南山道长见她不再挣扎,便把捂住她嘴巴的手缓缓松开。 “你究竟是何人?” “大周国师。” “国师?”白念念眉头微蹙,借着淡淡的光亮看清楚眼前男人的模样。 背脊宽阔,身体结实,脸上留着浓密的胡须,胡须下藏着的那张脸很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我好像并未得罪过国师。” “当然没有,我今日来,是想助娘娘一臂之力。” 白念念心头一紧,“你想如何助我?” “苏玄昭如何助你,我也可以。” 白念念冷笑一声,“没想到国师竟然敢觊觎后妃,若是被皇上得知,你还有命活吗?” 南山道长面色淡然,“我只是觊觎,娘娘可是已经跟外人有染。你说,皇上会先处置谁?” “你在威胁我?你手里没证据,就算告到皇上面前,他也不会信你!” 南山道长轻轻摇头,用食指扳起白念念的下巴,“娘娘似乎看不清楚眼前的局势,皇上信任我多过娘娘。不管有没有证据,只要我开口,皇上都会相信。” 白念念先前没见过南山道长,却也知道萧柏泉信任国师的事,因而此时显得有些犹豫。 “你到底想做什么?” 南山道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白念念的下巴,“当然是助娘娘生下孩子。” “你休想!” “娘娘可能不知道,在您入宫前,我就见过您。当初轻鸿一撇,娘娘的倩影便深深刻在我的心中。可惜再见,您就已经是宫中嫔妃。我本已放下娘娘,可却得知娘娘跟苏玄昭的事。他可以,凭什么我就不行?” “你把我当成是什么人了?我是不可能跟你有染的。” 白念念跟苏玄昭的荒唐过后,她也后悔过,但终归对苏玄昭还算有点感情。 跟第一次见面的国师,她可做不出那等事。 “娘娘就没想过,为何那次苏玄昭混入皇家寺庙与您亲近,却无人发现?” 白念念眼睛倏地瞪大,“是你搞的鬼?” 南山道长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帮着娘娘跟心上人见面。娘娘不必对我心怀忌惮,我心里有娘娘,自然不会伤害您。只要娘娘愿意接受我,将来在皇上面前,我也会为娘娘多美言几句。” 白念念一直想当皇后贵妃,可她并不受宠,肚子也没动静,拿什么跟安子慧和陈俏争? “我——” “娘娘可能还不知道,陈贵妃已有身孕。若她这次能生下皇子,只怕更会得皇上宠爱。” “什么?” 白念念将手附在小腹上。 她不能落于人后,定要尽快怀有身孕。 “国师凭什么觉得你能让我有孕?” 第184章 杀心 “我不能确定,但娘娘若是选择与我合作,岂不是会多一分的机会,你难道想放过吗?我对娘娘一番真心,还望娘娘仔细想想,莫要立刻拒绝。” 南山道长摸了摸白念念的额头,“我明晚再来,娘娘可以好生考虑。” 白念念的一颗心跳动的厉害,她确实可耻的心动了。 没办法,她太需要一个孩子了。 国师的容貌还不错,人也年轻,跟他生孩子,也不算辱没了她。 就在南山道长转身的时候,白念念忽然拉住他的衣袖,“国师既然心里有我,何必再等到明晚?” 南山道长满目柔情的望向她,唇角带着笑意,“能伺候娘娘,是我的福气。” “不过事先说好,我们可以合作,但将来我若生下孩子,你不准纠缠我,也不能跟任何人说起我们的事,还有我跟苏玄昭的事。” “娘娘放心,只要能跟娘娘亲近,又能帮到娘娘,我已经很满足,不会奢求更多。” “好。” 南山道长将脸凑近白念念,抬手托起她的下巴,温柔地吻了上去。 …… 两个时辰后,南山道长望着怀中熟睡的白念念,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他悄无声息地从春锦宫离开,却跟去见他的怀青遇上在途中相遇。 两人没说话,一直等到安全的地方,怀青才开口:“娘娘有身孕了。” “我知道,恭喜。” 怀青犹豫着问:“皇上当真无法生育子嗣?” “当然,他生不了孩子,所以贵妃的孩子只能是你的。贵妃不是很黏你吗?你晚上离开,她可受得了?” “娘娘睡下了。” 南山道长微微点头,轻轻拍了拍怀青的肩膀,“她心里有你,你们就好好待在一起,不要顾念太多。” “我想知道,国师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南山道长的眼神冷了几分,收回手,满脸的淡漠,“这些不是你能问的,你只需要跟贵妃好好过日子,别的事没必要知道。” “我不想伤害娘娘。” “放心,我也不会对她下手。以后没什么事,你最好不要来见我。你是男人的事若是被人发现,贵妃可就危险了。” 怀青没敢多留,虽然没能弄明白南山道长的计划,可他也没办法追问下去。 他如今能做的,就是守在陈贵妃身边,尽量让她过得开心些。 至于将来——他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事。 能抓住的,唯有现在。 怀青回到会宁宫陈贵妃寝殿,陈贵妃正在找他。 见他回来,陈贵妃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怀青,你去哪里了?” 怀青抬手将陈贵妃紧皱的眉头抚平,“娘娘莫要担心,我只是去方便一下。” 陈贵妃微松口气,“怀青,我还以为你被人发现了。” 怀青将她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娘娘继续睡,我会一直守在娘娘身边。” …… 大寒村。 贺丹桂面对失而复得的儿子,前两日还算消停,即便沈卓一句话也不说,贺丹桂还算有耐心,每日都做好饭菜端过去。 可到了第三日,贺丹桂就受不住,看到沈卓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她就心烦,忍不住数落起来。 “我还没有埋怨过你把家里的积蓄都用掉的事,你凭什么每天都这样消沉下去?你说说你,已经及冠,还一事无成,枉费这些年读了这么多书。现在家徒四壁,将来你又要如何娶妻?” 沈卓仍是沉默不语,仿佛根本就没听到贺丹桂的话。 贺丹桂浑不在意沈卓的反应,自顾自道:“你看看那个叶艳君,当初她来大寒村寻亲,分明先看上了你。若你现在娶了她,也不至于到现在也没成婚。” 沈卓眼眸一动,眼中带着怨恨看向贺丹桂。 “你这是什么眼神?” 沈卓冷笑一声,“当初是娘看不上叶艳君孤女的身份,不愿意让我娶她。还说我将来是当大官的命,能找到个更好的,叶艳君不过只是认识几个字的村姑罢了。” 提起这个,贺丹桂没多少底气,毕竟当初的事确实如沈卓所说,是她看不上叶艳君。 但她怎么会承认?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没娶她也好。我瞧着村里新来的几个姑娘都还不错,也能配得上你。你别整日待在屋里读书,多跟她们接触接触。” 沈卓不敢相信地问:“你知道她们都是什么身份吗?” “我也没让你跟公主王妃接触,就那个薛姑娘,我瞧着她的样子,勉强能配得上你。” 沈卓一阵无语,“所以呢,娘如今不让我读书了,想让我入赘薛家?” 贺丹桂啧了一声,不赞同道:“什么叫入赘,他们都被流放了,就算以前是朝中再厉害的官,如今还不如我们呢。你能娶薛姑娘,那是看得起他们。” 沈卓轻轻摇头,冷笑道:“薛兰舟是皇上和宁王的启蒙先生,凭他的才学见识,就算落入困境,也不是我们这种人家可以肖想的。你想让我娶他的女儿?做梦比较快。” 贺丹桂缩了缩脖子,“我也没想到他家这么厉害,你早就知道他厉害,为何一开始不去拜师?若是能跟他多学点东西,你也能早日当官。” “当初不是娘说,让我远离那群被流放来的人吗?” 贺丹桂黑了脸,抬手朝着沈卓的后脑就是一巴掌,“我这不是不知道吗?你既然都知道他们的身份,怎么不早做打算?你刚欠过赌债,这事他们肯定都知道了,你不管怎么做他都不会收你为徒了。” 沈卓捂着痛疼的后脑,一时间心底的厌恶升腾。 他是沈耀的长子,沈耀如今是余州城的富户,他本该在余州城过安稳的日子,却因为他娘该死的自尊心将这一切推远。 沈耀不过是给了他们二百两银票,就把他们给打发了。 莫说是他爹,就连他这个当儿子的,都受不住贺丹桂强势的性子。 当初叶艳君的事,还有如今埋怨他没有提早拜薛兰舟为师,分明不是他的错,却总要来责怪他。 沈卓忽然转头,用淬了毒似的眼神凝视贺丹桂。 第185章 小住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就是这样看你娘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一声声的数落传入耳中,让沈卓的情绪彻底失控。 他不顾一切地抬起手,朝贺丹桂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沈卓的力气很大,贺丹桂被这一巴掌打着身形一歪,砰的一声摔到地上,后脑着地,当场就昏了过去。 沈卓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贺丹桂,眼睛里满是木然,丝毫不在意她的死活。 “终于安静了。” 可她总会醒过来,将来他还是要经受她一遍又一遍的数落。 凭什么?她的悲剧又不是他造成的。 是她拢不住丈夫的心,是她非要带着他回大寒村。 可他的痛苦,全都是拜她所赐。 沈卓实现瞥向桌上的烛台,恶念在心头陡然而生。 只有她永远不能说话,才会一直安静。 沈卓抓起地上的烛台,拼命的往贺丹桂的头上砸。 一下,两下,三下…… 贺丹桂的头上很快便被砸出了血,沈卓却没有停手,仍不顾一切地砸。 直到他将心头的怒火发泄完,抬手探了探贺丹桂的鼻息。 他将她放在地上,后退几步。 不能怪他,不怪他,不是他的错,是她该死! 沈卓将双手染上的血迹洗掉,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将家里仅剩的一把铜板带在身上,趁着夜晚无人注意,悄然离开大寒村。 第二日,叶艳君一上午没见到贺丹桂出门,也没听到他家院子有人说话,觉得不对劲,就站在院门外喊人。 喊了几声后,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奇怪,他们出门了吗?” 叶艳君走进院子,见房门只是虚掩着,就叩了叩门。 房门被叩开,叶艳君透过门缝,看到躺在地上的贺丹桂。 “贺大娘?” 贺丹桂的尸身早就凉透了,屋里不见沈卓的身影。 叶艳君一阵心惊,喊来村里的其他人,又去报了官。 官府派人过来,仵作看出贺丹桂是被人谋杀,大致推算出她的死亡时间。 官府在附近排查,得知昨晚母子两人都在家,半夜没有其他人接近过。 如今沈卓失踪,能在夜间跟贺丹桂接触且不会被她怀疑的人,很大概率是沈卓。 可官府也不好判定贺丹桂是沈卓所杀,只能先找到沈卓,再弄清楚那晚发生的事。 此刻的沈卓从大寒村逃走后,不敢继续待在大周。 他料到会有人报官,如果让人知道是他杀了贺丹桂,那他也活不了。 想活命,就只能翻过北面的几座山,去北夷。 谁知刚翻过一座山,就被北夷人发现,带了回去。 …… 贺丹桂的死在大寒村没有掀起什么波浪,沈卓没能找到,送去余州城的信没有得到回信,村里人就做主将贺丹桂下葬。 贺丹桂下葬这日,一辆华贵的马车来到大寒村。 沈时荣恰好路过,注意到有马车靠近,停下脚步,亲眼看着男人从马车上走下来。 “沈耀?” 沈耀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便抬眼看了过去,眼神微愣后,才认出眼前人的身份,“你是,沈时荣?” “是啊,你离开村子多年,没想到还认得我。” 沈耀很早就出去做生意,上次回来还是两年前沈母病故,但刚回来就跟贺丹桂吵了起来,跟村里的其他人也没来得及打招呼。 沈耀跟沈时荣年纪相仿,小时候一起长大,关系还不错。 不过如今沈时荣留在村里还做他的庄稼汉,沈耀则满身贵气,出门坐华贵的马车,还有下人伺候。 两人的距离早就拉的很远。 “我当然记得,我想知道,贺丹桂真的死了吗?” 沈耀是因为收到沈季的书信,才决定走这一趟。 毕竟是他的发妻,就算二人之间没什么感情,但贺丹桂既然已经死了,他总要来瞧瞧看。 顺便问一问沈卓,将来是否要跟着他做生意。 虽说沈耀在余州城娶的妻子也为他生下两个儿子,但如今两个儿子都还小,他也不想放任儿子一个人在村里受苦。 沈时荣对沈耀的家事没兴趣,知道他是如何苛待贺丹桂母子,但此时也不想多说什么。 “死了,村里已经将她下葬,就葬在北面的祖坟里。不管你认不认她,都是她一直服侍在你娘身边,她也是你们家认定的媳妇。” 沈耀遥望着祖坟的方向,微微出神,“对了,她是如何死的?” “被害,官府如今还没查出结果。不过沈卓失踪了,官府怀疑是他所为。” 沈耀不敢相信,“沈卓?” 他的长子,怎么会杀人? 不过又一想,贺丹桂这种性格,能养出这样的儿子也不奇怪。 也罢,既然如此,他也就不用再多管沈卓的事。 沈耀来到祖坟,给贺丹桂上了香,又给爹娘磕了头,就坐上马车离开。 村里的其他人他也没见。 他想,他以后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 见识过余州城的繁华,他又如何愿意再回到大寒村这样的穷苦村子? 虽说村里的变化很大,让他险些没能认出来,可还是完全没办法跟余州城比。 华贵马车晃晃悠悠地离开。 这辆马车刚走,另一个方向又有一连串的马车朝大寒村靠近。 马车在村口停下,庄驰驰怀里抱着小包袱,激动地跳下马车。 胡大壮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 庄驰驰喜笑颜开地看着大寒村,“大壮,我们来找景哥哥玩,你高兴吗?” “小公子高兴,小的就高兴。” “我当然高兴!大寒村可有意思了,我要在这里多住一段时日。” 庄兰兰从后面的马车下来,看到庄驰驰的模样,板着脸提醒道:“你老实点,要听景神医的话,莫要乱跑。若是你不乖,以后哪里都不让你去。” 庄驰驰点头如捣蒜,“六姐姐放心,我最乖啦。” 说着,就小跑着进了村子,直奔景霄行的住处。 庄兰兰去见了白清影,跟她说明庄驰驰要在大寒村小住的事。 “我爹实在是拗不过驰驰,又想着大寒村环境不错,就答应让他来住几日,也能留在景神医身边。当然,我们家也不是要来占便宜,谈钱伤感情,所以这次驰驰带了两个马车的礼物,送给村里人。还望王妃多关照一二,确保驰驰的安全。” 第186章 惹怒北夷人 庄兰兰能看出来,景霄行听的是白清影和萧逸舟的话。 她身为已出嫁的妇人,去求见萧逸舟不太合适,就想着来见白清影。 她也只是试试看,没想到白清影答应的很爽快。 现在房子都盖好了,庄家又这么财大气粗,住就住。 村子四周都有萧逸舟安排的护卫,外人混不进来,完全能保证庄驰驰安全。 虽说前几日贺丹桂刚被害,但也能确定,她的死跟着急忙慌连夜逃走的沈卓有关。 那晚有护卫发现沈卓逃跑,只以为沈卓跟上次一样不想待在家,就没阻拦他,没想到他竟然弑杀亲母。 出于负责任的态度,白清影将村里刚发生的过的事告诉庄兰兰。 庄兰兰也不傻,听后很快发现其中的问题。 “我家中家仆会跟在驰驰身边保护,又有王爷王妃在此,我们相信驰驰不会有事。王妃不用太有压力,驰驰很乖,他跟在景神医身边也能方便调理身体,不会惹麻烦。” 白清影也很痛快,“好,我们不会辜负庄家的信任。” 庄驰驰跟庄家派来的几个下人住在离景霄行不远的一处院子,庄兰兰看着越发长大的弟弟,心中欣慰,交代几句后,每再多留,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今日的大寒村委实热闹,庄兰兰刚走,姜若微就来了。 不过姜若微这次不是来做生意,而是因为在云北镇被人气到,赶过来吐槽的。 白清影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就问:“谁惹你生气了?” 总不会是景霄行? 难不成他们刚才遇到了? 萧鸿雁也疑惑地眨眨眼。 姜若微咬了咬牙,勉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是云北镇的霍记商号,他们一直跟我们家抢生意也就罢了,总算是正常的竞争。可如今呢,他们竟然把粮食卖给北夷人!那可是北夷人啊,把粮食卖给他们,等着他们来跟我们打仗吗?” 北夷人没少过来骚扰,姜若微对他们深恶痛绝,景州境内很多商号都不会跟北夷人做生意。 赚的钱再多,国破了,他们也没机会花。 可偏偏这次,霍记商号竟然答应跟北夷人交易。 姜若微管不了霍家人,除了生气,什么也做不了。 白清影从她的话里抓到一丝转机,“你刚才说,霍记商号的人跟北夷人在幽谷村交易?” 姜若微点头,“是啊,幽谷村翻过几座山过去就是北夷,他们在那里交易也方便。” “去瞧瞧。”白清影说完,也不给姜若微反应的机会,立刻起身就走。 “啊?” 姜若微跟萧鸿雁对视一眼,反而冷静下来,“你嫂嫂该不会要去砸场子?” 姜若微就算再生气,也还有一丝理智存在,总不能贸然冲过去阻拦。 “没事,我信任嫂嫂,她肯定有注意。走,我们也跟上。” 明面上只有她们三个人,实际上暗地里还跟着护卫。 三人来到幽谷村,果然见霍记商号的人正在跟一群身穿北夷服饰的人交易。 白清影笑眯着眼睛走过去,“买东西吗?我们路过这里,随便瞧瞧。” 霍记商号的少东家霍尚儒瞥到姜若微,面上露出不喜,“你来干什么?就这么喜欢我,一刻不见就想得慌?” 姜若微满头黑线,恶心的恨不得吐出来,“霍公子家里应该有镜子?” “这话何意?”霍尚儒一头雾水。 姜若微毫不留情道:“没事儿就多照照镜子,就你那张脸,怎么可能会有姑娘惦记?还本姑娘喜欢你?你哪里来的脸啊。” 霍尚儒怒气上涌,本就不怎么样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姜若微,你别给脸不要脸。就凭你整日抛头露面,就算把你家的产业都给我,我也不会娶你。” “谁要你娶了?你想娶,我还不嫁呢。就你这样又丑又老说话还难听的男人,也就只有青楼里的花娘愿意搭理你。” “姜若微!”霍尚儒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 “怎么地?你姑奶奶的名字,可不是你能叫的。你最好以后说话好听点,不然姑奶奶出手,你家还能有生意吗?” 霍尚儒忽然就笑了,“我知道你是故意想要引起我的注意,不过就算你脱光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对你动心。” 啪—— 姜若微忍无可忍,抬手就在霍尚儒的脸上落下一个巴掌印。 “闭嘴你,聒噪死了。” “你竟然打我?” “打你怎么了?谁让你欠揍!” 那几个北夷人听不懂,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这就打起来了? 白清影趁着无人注意,逐一从木箱子装着的货物旁边走过。 木箱里装的都是品相极好的粮食。 连麻袋都不用,足以说明霍家对这次交易的重视。 为方便验货,每个箱子都被打开了一道缝隙,刚好方便她把东西收走。 将该做的做完,白清影才走过去劝架。 “姜姐姐,你跟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不觉得晦气吗?走了,咱们就不打扰霍公子卖国求荣了。” “你!”霍尚儒抬起一根手指指向她们,整张脸涨得通红,满是愤怒,“姜若微,你给我等着!” “姑奶奶等着呢,不来报复你就是孙子!” 萧鸿雁一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后仍是满头雾水,“嫂嫂,所以咱们过来这一趟,当真只是瞧瞧?” 白清影露出笑容,“也不是,姜姑娘不是还跟人吵了一架吗?” 萧鸿雁想了想,点头道:“不过姜姐姐也没吃亏,那个霍公子虽然嘴巴臭,但论起讲理,他可说不过姜姐姐。” 姜若微满脸骄傲地抬起下巴,“那当然,就他那样的废物,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看得上他?他连景霄行都不如,我就算嫁给景霄行那个毒舌,也不会嫁给他!” 白清影和萧鸿雁默默对视一眼,彼此皆心领神会。 姜若微把气话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不对,我才不嫁人呢。” 又走出一段距离后,白清影低声道:“咱们也不算白跑一趟,霍记商号今日会惹怒北夷人,有他们的苦头吃。” 姜若微双眼微亮,“真的吗?你做了什么?” 第187章 胡大人来了 白清影才不能说她把货物给搬空了,随口编了个理由,“我刚才大致看了看,箱子里装着的粮食品相极差,还有发霉的,北夷人也不傻,都这样了,怎么会不报复回去。” 姜若微觉得有道理,“也该让他们家受点教训,为了赚钱什么都不顾,太讨厌了!” 三人离开后不久,北夷人将装着货物的木箱子打开。 看到里面盛满了烂石头,北夷人愤怒到了极点。 也顾不上商号的人翻译,冲过去就把霍尚儒一阵暴揍。 又用北夷话警告道:“敢哄骗我们,霍记商号完了!” 霍尚儒百口莫辩,被暴揍一顿不说,还跟北夷人结了仇。 他回家后,就让人彻查,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怀疑过姜若微,可想着姜若微根本没有机会将里面的货物掉包。 最终,霍家什么也没查到,只能赔了不少钱过去,才让北夷人勉强消了气。 但粮食他们没有多余的了,送过去的那批是他们库房仅剩能卖出去的粮食,剩下的一些他们还要留着自己吃。 到冬日,各家粮铺存下的粮食并不算多。 霍家这次不仅没能做成生意,还赔钱出去,又遭到北夷人记恨,可谓半点好处都没捞到。 北夷人没能买到粮食,又不能让他们的人饿肚子,就派人联系宗箐箐。 宗箐箐收到密信,趁着姚维其不在云北镇,做主将姚家粮铺的粮食卖给北夷人。 这次他们学聪明了,伪装成大周人,只要不开口说话,没人会怀疑他们的身份。 再者,又有宗箐箐这个姨娘坐镇,卖就卖了,也不会有人深究。 当天晚上,姚维其回到云北镇。 宗箐箐见他回来,眼底露出意外,心里又慌张又惊喜。 她担心姚维其问她卖粮食的事。 宗箐箐服侍他换了件外衣,双眼微亮,“没想到老爷这么快就回来了。” 姚维其的声音温柔,“嗯,生意忙完了,就赶回来陪你。” 二人坐在一起共用晚膳。 姚维其只关心她几句日常起居的事,并未多问其他事。 宗箐箐心里隐隐有些忐忑,她能感觉到,姚维其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一直到沐浴后躺下,姚维其将宗箐箐抱在怀中亲吻,意乱情迷间,他用沙哑的声音问:“你到底是谁?” 宗箐箐不受控制地心里一疼,她不想伤害姚维其,更没想到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她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爱上这个男人。 比对她先前夫君的感情还要深。 “老爷,我……” 宗箐箐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不敢说出她是北夷人,她怕身份被发现,就只能离开他。 她不想离开。 姚维其轻抚着她的后背,对她仍是一如既往地温柔,“你是大周人也好,北夷人也罢,如今都是我的女人。只要你愿意,姚家的一切都可以是你的。但你我不能掺和进两国间的事,我也不会做出伤害大周的事。” 宗箐箐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竟然会愿意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老爷的意思是,要将我扶正?” 姚维其抬手轻轻拂过她的发丝,“你若愿意,我也可以把身边的妾室都遣散。” “可我才跟着老爷一个月,您就这般相信我?” “我愿意信你,这跟你我相识的时间无关。” 宗箐箐勉强理了理思绪,摇头拒绝:“不,我只能在老爷身边做妾室,正妻之位不能是我。” 她若成为姚维其的正妻,主子会让她做更多事,甚至取而代之,将姚家的一切握在手中。 她不能伤害姚维其。 “好,不论你如何选择,我都支持你。” 宗箐箐心里更疼了,“老爷不该如此待我,是我不配。” “你值得。” 宗箐箐沉默一瞬,眼眸中含着星光,一字一顿道:“我不会伤害老爷。”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们二人有着两国间关系的阻隔,注定爱得心痛折磨。 可即便如此,二人也想用尽全力,守住他们之间的感情。 宗箐箐心中矛盾,只要主子不让她做伤害姚维其的事,她就能留在他身边。 宗箐箐扑进姚维其的怀中,紧紧环住他的腰身。 两道身影很快便紧紧相拥在一起,难舍难分。 …… 临近年关,白清影去云北镇卖烤鱼的次数越发少了,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大寒村,用心准备年货。 村里热热闹闹,让人看在眼里也会觉得多了几分希望。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群浑身狼狈的人出现在村口。 白清影恰好路过,听到村口有动静,就过来瞧瞧。 看着眼前的这群人,她一个也没认出来。 不怪她眼力差,主要是这群人不仅仅是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头发油腻散乱,脸看着也是好些时日没洗的样子。 就算她以前见过这些人也认不出来。 人群里却有人认出了她。 “王妃!求您在王爷面前说说好话,收留我们。” 这群人被守在村口的护卫拦着,没办法进村。 白清影疑惑地指着自己,“你认识我?” 说话的人连连点头,将挡在脸上的头发拨开,“认得认得,我姓胡,不知王妃可还有印象。” “姓胡——” 白清影拧眉认真回忆,才从记忆里勉强翻出一个人来。 “你是——胡大人?” 说话的人神情激动,“是我,没想到王妃还记得我。” 白清影想到流放路上押送他们的官差头领胡大人,再仔细看看眼前的狼狈男人,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 “你真的是胡大人?你怎么会流落到这种地步?” 白清影不知道当初萧逸舟是如何安置这些人的,但也知道他不会让他们成这副模样。 “不瞒王妃,皇上下令将我们所有人灭口,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来投奔王爷。” 胡大人他们当初发现无人监视后,就有一部分人考虑投奔宁王,还有一部分人想装作无事发生回到京城。 回到京城的那批人几乎连夜就被全家灭口,而他们这些侥幸接上家人离开的,反而逃过一劫。 生怕被发现,又没有路引,他们只能翻山越岭,走无人走的路,避开官府的人。 他们这一路吃过不少苦,死了很多人,比流放路还要惨烈,因此才走了三个多月。 第188章 你肯定别有图谋! 其实原本要来投奔宁王的远不止他们这些人。 京城距离北疆路途遥远,有不少人路上实在走不动,或是受不住朝不保夕的日子,就在路过荒山野岭的地方选择留下,想试着活下去。 毕竟那个时候的他们,根本不知道来到北疆会是什么样的局面,甚至连他们能否活着走到北疆都无法预料。 如今跟着他们走到大寒村的人,也就只有二十余人。 有老有少,只有不到五个人是当初负责流放的官兵。 路途的艰辛,反而把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给排除在外。 白清影也没想到,萧柏泉竟然连这些官差都容不下。 不过又一想,萧柏泉想杀掉萧逸舟,这些人押送宁王的路上还让旁人给顶替了,萧柏泉一旦得知此事,不牵累他们才怪。 毕竟萧柏泉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你们先稍等,我回去问问我夫君。” 胡大人一听有希望,满脸的感激道:“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他身后的一群人也是一样的跟白清影道谢,仿佛已经做成了。 白清影笑着离开,去书房将胡大人他们一路追过来的事告诉萧逸舟。 萧逸舟本就对这些人心有愧疚,毕竟当初是他命人将他们取而代之。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遭受杀身之祸。 如今这些人一路赶来,吃尽苦头,只要没有害人的心思,他也愿意留下他们。 但却不会让他们留在大寒村。 将来他要做的事还要很多,大寒村原本的村民也就罢了,再住进来的人必须是十分信任。 不然万一把他要做的事情泄露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萧逸舟派人借着上药的名义去试探胡大人他们,又有景霄行出马审问,确定这些人当真只是为了活命,就让他们先坐在隔壁的幽谷村。 住在隔壁村子,跟大寒村有段距离,也能防止这些人忽然被收买,做出伤害他们的事。 幽谷村的人被送到官府后,如今村子一直空着,房屋虽破旧但也能住。 胡大人他们并不挑拣,这一路走的有多艰辛,只有他们知道。 如今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已经足够。 更何况,白清影还愿意借给他们粮食,说是等明年开春后,他们可以再想办法还。 不仅是粮食,宁王还为他们安排了新的身份,日后不需要再躲躲藏藏,能光明正大的活着。 胡大人——不,如今是胡之义,看着身边安然无事的妻女,心中对宁王更多几分感激。 将来若有机会,他必会为宁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庄驰驰双手托着下巴,安安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景霄行晾晒药材。 景霄行见他难得的一句话不说,便主动开口问他:“今日为何这么安静?” 庄驰驰眨了眨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活像一把小扇子,“我在想爹爹和姐姐们。” “那就回家去,眼瞧着就要过年,你也该回家了。” 庄驰驰连忙摇了摇头,“不行,我跟六姐姐说好了,让她等明日再来接我!” 景霄行算算日子,后日就是除夕,庄驰驰要待到明日,可见是真的不想离开。 “也罢,随你。” 左右不过是多双筷子而已。 庄驰驰忽然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景霄行身边,眼眸中含着期待地望着他:“景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山上采药呀?” 景霄行总算明白为什么这小子迟迟不肯走,无奈叹气道:“暂时不行,等你再长大一些,我再带你去。” 庄驰驰面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但很快又重新调整好心情,“景哥哥可是说好了的,等我长大,就带我去。” “嗯,我说话算话。” 虽说庄驰驰很乖,这些时日也明显长大不少,可景霄行并不敢随意带他离开村子。 更何况山上可能有虫蛇野兽,万一再伤到庄驰驰,他也不好跟庄家人解释。 王妃可是交代过了,庄家人财大气粗,让他定要照顾好庄驰驰。 就连这次庄驰驰过来的时候,带的礼物里面也有送给景霄行的珍贵药材。 景霄行完全是拿人手短。 庄驰驰朝远处一瞥,双眼顿时发亮,“景哥哥,我想在村子里玩。” “好,去,让大壮跟着你。” “嗯!景哥哥放心,我已经是大孩子了,我会照顾我大壮的!” 庄驰驰满脸的认真,眼神极其坚定,就好似当真是那么回事儿。 跟在他身后的胡大壮:“……”习惯了。 庄驰驰蹲在村口处的地上摆弄手里的石头,一抬眼,就有一位身量不高,笑容狰狞的男人站在他面前。 男人身上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裳,头顶的发丝粘腻,满脸油腻,形容邋遢。 庄驰驰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语气带着嫌弃地问:“你找谁?” 男人堆着笑,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出庄驰驰的嫌弃,眼角挤出层层叠叠的褶子,显得眉眼更多了几分算计。 胡大壮将庄驰驰护在身后,警惕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暗中守在村口的护卫见状,准备走过来询问情况,却被身边人拦住。 “没事,庄小公子很机灵,不用着急。” 护卫诧异地看向身边的人,机灵? 这话用来形容一个心智不全的人,当真合适吗? 但又想着距离不远,若真有危险,他们再赶过去也不吃。 男人嗓子里发出低笑,“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想问问路而已。” 庄驰驰疑惑地看向他,眼神盛满了不相信,“你真的要问路?” “当然。” 庄驰驰撇嘴道:“你骗人,你才不是要问路呢!” 男人的笑容僵在脸上,很快就恢复平静,“没有骗你,我是真的要问路。” “那你说说你找谁?” 男人被这话一噎,后面的话说不出来。 庄驰驰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站起身掐住纤细的腰道:“我就说你是骗人的?这村里的人我都认识,你却说不出来要找谁。还有哦,你如果真的想找人,就该去问那些大人了,干嘛要问我一个小孩子?可见,你肯定别有图谋!” 第189章 敢欺负到她头上 男人眼神呆了呆,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个心智不全的傻子。 不是说好庄家的小公子是个傻子吗? 这是一个傻子会说出来的话? 他还想着将庄小公子绑走,换些银钱花呢。 庄驰驰说完,看都没看他一眼,拉上胡大壮快步离开。 “大壮,以后再遇到这种人要离得远远的,不能让他骗到我们!” 庄驰驰认真说教的模样,俨然像个小大人。 胡大壮也很配合的点头,“是,小的记住了。” 男人接近庄驰驰失败,正准备转身离开,就注意到一位女子蹦蹦跳跳的离开村子。 还是孤身一人。 好啊,机会上门,他不抓住可并不合适。 护卫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低声道:“那人跟上公主了,要不要追上去?” “两个人追过去看看,公主身后有暗卫保护,应该不会出岔子。” “是。” 两道身影很快便消失在眼前。 萧鸿雁刚离开村子不远,身前忽然出现一个男人将他拦住。 “敢问姑娘要去何处?可需要在下送你一程?”男人满脸堆笑,却几乎将“不怀好意”四个字写在脸上。 萧鸿雁后退两步,跟男人保持距离,“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男人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抬手轻轻撩起遮在眼前的碎发,做出一副自以为十分帅气的姿势。 但这一切在萧鸿雁看来,就是一个至少半个月没洗过头的油腻男人在耍帅。 她实在是接受无能。 男人将声音压得低沉:“先前不认识,但今日起,在下跟姑娘不就认识了?” 萧鸿雁很少能遇到有男人在她面前这样说话,她忽然就很想试试最近习武的效果,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玩味。 “哦?你刚才说要送我,那你倒是说说,你要如何送我?” 萧鸿雁刚才算过时间,觉得她嫂嫂快要送云北镇回来了,就出村迎接,没想到会遇到个奇怪男人。 她倒不怕这男人伤害她,就算她的武功不顶用,不是还有跟在暗处的暗卫吗? 况且,她这半个多月也没白学,就眼前男人的样子,一看就是个酒囊饭袋,她三两招就能制服。 反正嫂嫂还没回来,那就陪他玩玩。 男人唇角勾起笑意,迈步朝她靠近几分,抬手就想摸萧鸿雁的头顶。 萧鸿雁快速闪躲,从腰间抽出匕首,毫不迟疑地就划了过去。 刺啦一声——男人的手心被划伤,鲜血瞬间就冒了出来。 男人捂着手心,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只剩下愤怒,“你这是做什么?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 萧鸿雁撇撇嘴,抽出帕子将匕首上的血迹擦掉,随后一脸嫌弃地将帕子扔到地上,就好像生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似的。 “说话就说话,谁让你把手伸过来的?我也只是正当防卫。再说,你要是不把手伸过来,又怎么会受伤?所以这事不怪我。” 男人满头雾水,根本听不懂萧鸿雁在胡说些什么,但他的眼睛里却夹杂着冷意。 “既然你对我不客气,那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这周围安静,恰好无人打扰,我倒是要把你好好教训一顿。” 萧鸿雁迅速警惕起来,将匕首重新抽出,举到面前,“你想做什么?” 男人狰狞的脸上露出坏笑,“当然是教训你了。” 饶是萧鸿雁再不谙世事,也明白这话是何意。 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满是鄙夷。 不知道是从来的人,竟然天不怕地不怕到如此地步,敢欺负到她头上了? 也不看看她是谁? 下一刻,萧鸿雁便举着匕首朝男人刺了过去。 男人快速闪躲,萧鸿雁唇角微勾,趁其不备抬脚狠狠地踹中男人的小腹。 男人瞬间就被摔倒在地。 就这? 萧鸿雁将匕首收回去,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叫兵不厌诈,你该不会以为,我只会用匕首?” 会武功太爽了,回去就给郁九加鸡腿! “你!” 男人挣扎着想要起身,萧鸿雁轻咳一声,拍了拍手。 几乎是瞬间,四道身影便齐刷刷地落在她身后。 别说是躺在地上的男人,就连萧鸿雁也吓了一跳。 不是只有两个暗卫跟着她吗?怎么现在有四个人? 算了,不重要。 萧鸿雁扬声吩咐道:“此人意图对我不轨,把他带回去,好好审问,看看此人究竟是何目的。” “是!” 两人上前将男人从地上拉起,毫不犹豫地先把人打晕,随即就往大寒村的方向拖。 郁九眼含担忧地望向萧鸿雁,又在萧鸿雁看他的时候迅速收回目光。 洞察一切的萧鸿雁微微摇头,刚准备继续往前走,就看到不远处出现一辆驴车。 “嫂嫂回来了?” 萧鸿雁提起裙角小跑过去,身手利落的跳上驴车,“嫂嫂,我刚才将一个企图对我不轨的男人打倒了!” 萧鸿雁的脸上满是骄傲,恨不得把“快夸我”写在脸上。 白清影一阵心惊,连忙扶住萧鸿雁的肩膀,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确认她完好无损,才微微松口气。 不怪她紧张,主要是她生怕历史的悲剧重演,也害怕北夷人出现。 “这么危险的事,下次不要做了。” 萧鸿雁知道白清影是在担心她,不由缩了缩脖子,“我都明白的呀,这不是看着有暗卫跟着,我又有把握把那个人打倒,这才出手的。不过那人可真奇怪,分明长得不怎么样,还在我面前耍帅,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白清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起素白的手指轻点萧鸿雁的额头,“你这话都是跟谁学的?” 萧鸿雁抬了抬下巴,抱住白清影的手臂,“当然是跟我嫂嫂你啦。” 白清影无奈一笑,萧鸿雁确实从她口中学到太多现代化的词汇。 算了,说就说,别人听到可能也只会当做是某地说话的习惯。 回到村子后,萧鸿雁就找人问了那男人的事。 “已经带去审问了,有消息会禀告给公主。” “好,我知道了。” 萧鸿雁挽着白清影的胳膊朝村子里走,刚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车轮碾在地上的声音。 听着声音,好似还是好几辆马车。 萧鸿雁和白清影二人回头,果然看到一连串的马车正在朝村子靠近。 第190章 不对啊,她害羞什么? 暗处的护卫出现,拦住马车的去路。 最前方的马车停下,从上面跳下来一位年轻男子。 “在下是北舀人,奉我朝公主之命,来给宁王送来贺礼,恭贺他脱离苦海。公主最近事务繁忙,无暇亲自前来,还请诸位帮忙转达。” 男人态度恭敬,身后又有数量马车的礼物,可谓诚意满满。 白清影从他的语调里听出北舀话的味道,微微怔愣,“什么公主?” 萧鸿雁也一头雾水,刚想说点什么,就见身旁的白清影已经阔步走了过去。 “嫂嫂,等等我!” 白清影走到村口的马车前,挤出笑容用北舀话跟男子打招呼。 “你刚才说的公主是谁?” 男人似乎很意外在大周还能遇到北舀话说得如此流利的女子,眼睛里露出欣赏之色,朝她恭敬一礼:“我们北舀只有一位公主。” 白清影的心里已有猜测,试探性地问:“赫青青?” “姑娘听过我们公主的名讳?”男人问过后,也没给白清影回答的机会,便自顾自道,“也不奇怪,宁王跟我们公主交情匪浅,姑娘在宁王这里,听说过我们公主并不奇怪。” 萧鸿雁面露警惕,不由咽了咽口水,想着该如何帮她哥解释。 但她也不知道过去的事啊,编都不知道该怎么编。 还是让她哥自求多福。 白清影早就知道萧逸舟跟赫青青之间没什么,她走过来问话,单纯是想了解一下她那个傻徒儿的近况。 “你是从北舀来的?” “正是。” “那你见过赫玉圭吗?他现在如何了?” 萧鸿雁闻此言更警惕了,该不会嫂嫂因为北舀公主给她哥送东西吃了醋,就故意问起赫玉圭? 可是她哥又不在,嫂嫂吃的是哪门子的醋。 不对,嫂嫂应当只是单纯的关心她的傻徒弟。 此刻,远在北舀的赫玉圭不受控制地打了下喷嚏。 男人很意外,“姑娘认识我们太子殿下?他自然无事。” 白清影抓住关键词,眼底露出骄傲,不愧是她徒弟,这才多长时间,就成北舀太子了。 就是不知道,她徒弟跟绿啼到底有没有缘分。 白清影又问了几个问题,兴许是因为她会说北舀话,男人对她生出信任,也就逐一回答,最后白清影还很大方地表示会帮他给宁王传话。 萧鸿雁见两人聊得开心,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心里默默为她此刻还一无所知的哥哥点根蜡。 白清影让他们稍等片刻,就帮忙进村去跟萧逸舟传话。 萧鸿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默默跟上去。 萧逸舟在书房处理事务,就听到手下传话。 “王爷,村口有北舀人前来,说是北舀公主给您送来贺礼。” 萧逸舟头都没抬,“都送回去。” “是。” 手下刚传完话,还没走出去,就见白清影走了进来。 白清影笑着走到萧逸舟身边,“夫君还在忙?” 萧逸舟将手边的信件放下,站起身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怎么了?” 白清影捧着热茶抿了口,唇角微勾,故意道:“北舀公主派人给夫君送来贺礼,我都看到了,有好几辆马车呢。” 萧鸿雁递给她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不动声色地走出书房,还顺便把房门给带上。 “我跟赫青青并无私情。” 白清影并不惊讶,将茶盏放下,眨眨眼道:“我知道啊,但她对你可不一般。不过没关系,我也有追求者。” 白清影见萧逸舟面露着急,便笑了笑,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毕竟是北舀公主,让人这么远给你送东西过来,你却再让人送回去,是不是有些驳了人家公主的面子?” 萧逸舟的眼睛里露出意外,“你不在意?” “我刚就是故意开个玩笑,我当然知道你跟她之间没什么。我们如今在北疆,跟附近几个国家的关系都要搞好。赫青青既然给你送来贺礼,那我们就礼尚往来,也送点东西回去。将来你若想做些什么,也能顺利些。” “阿影觉得该回赠北舀什么好?” 白清影注意到窗外有人,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问:“听说冬日里最珍贵的就是粮食,我送他们一些如何?” 白清影的空间里种植的粮食和水果已经是第二批了,空间种植的速度又快,收获的量又巨大,她经常找各种法子拿出来给身边人食用,可是还剩下很多呢。 还好现在空间的范围不只是她的小院,还有外面的空地,她堆积粮食也方便。 不然恐怕要头疼怎么处理了。 现在既能清库存,又能给北舀作为回礼,何乐而不为? “阿影说的就是先前你拿出来的那些粮食?” 白清影微微点头,“怎么样,还行吗?” 萧逸舟温柔的眼眸中露出点点星光,望向白清影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欣赏,“好。” 白清影回望着他,等着后话,却等来等去都没等到。 “就一个字?” 萧逸舟轻轻拉住她的双手,“阿影,有你在,真好。” 白清影忽然有些浑身不自在,耳根子也微微发烫,大冬日里竟觉得热得喘不过来气。 白清影眼神闪躲,将双手抽回,“那个,夫君要不要见北舀来的人?” “不必了,回礼的事我来安排,到时候阿影把粮食拿出来就行。赫玉圭如今是北舀太子,北舀君主赫北山病重,皇族其他男丁蠢蠢欲动,恐怕如今的局势并不安稳。你现在送粮食过去,那些人也不敢用粮食的问题来威胁他们。” “夫君怎么知道这些?” 萧逸舟拿起书桌上的一沓信纸,递了过去,“这些是我让人打听的附近几国的动向,今日刚送回来的。” 白清影接过信纸看了看,随即露出崇拜的眼神,“可以啊,有夫君在,这次一定能守住大周。” “会的。” “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分明也没说什么,白清影总觉得耳朵越来越烫,也不顾萧逸舟如何回答,逃也似的离开书房。 走出去后,白清影被冷风一吹,反而瞬间清醒下来。 不对啊,她害羞什么? 下次,一定,肯定,不害羞! 嗯,她可以的。 第191章 亲眼见证 一转头,发现萧鸿雁还在书房外,白清影有些纳闷:“你站在外面,不冷吗?” 萧鸿雁哪里能感觉到冷?她嗑糖不要太专注好吗? 但今日份的糖她觉得不够甜,怎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而且她根本听不清书房里的人都说了些什么。 太令人失望了。 “嫂嫂这就出来了,不跟我哥多说几句话?” “该说的都说完了,对了,我们去看看被你抓回来的那个人。” 萧鸿雁瞬间就被带跑偏了,“对,我可得去好好问问,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胆子那么大敢算计到我头上。” 二人问过护卫,得知那人被关的地方,刚走过去,就见景霄行走了出来。 景霄行双手附后,走到二人面前时微施一礼,“已经问清楚了,他是大雍太子,名叫燕郕毓。” 白清影眉头微皱,“大雍太子?那为何会送上门来?”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这人得是有多蠢,才会主动送过来寻死。 萧鸿雁先前在京城的时候有留意过,开口道:“大雍太子多的是,京城还在被通缉的就有十几个,在此之前还有不少。说是大雍太子,其实就是个名头,大部分也就只是顶着大雍的名头,其实跟大雍半点关系都没有。” 白清影心中了然,如果真的是大雍太子,也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 景霄行微一点头,“公主说得对,这位燕郕毓在自称大雍太子当中算是平反的一个,他如今是穷途末路。他身边已经没多少追随者,这次靠近村子,本想绑走庄驰驰赚一笔钱,失败后又盯上公主。他说若不是实在没法子,也不会棋行险招。” 萧鸿雁嫌弃地撇撇嘴,“这么蠢的太子,留着也没用。对了,既然他的身份已经问明白,要如何处置他?” “我要去问问王爷,此人不只是今日之事,他还跟之前赵盈盈给王爷下毒一事有关,那毒就是他给的赵盈盈。” “什么?”萧鸿雁心头的怒火一下子窜到了脸上,暗暗咬紧后槽牙,“一定不能放过他!” 害过她哥的人还敢前来,不杀他难除心头之恨。 “放心,王爷肯定不会放过此人。” 景霄行这就离开去传话了。 白清影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感慨:“大雍的这个太子可能也没想到,审问他的人会是景霄行。就凭景霄行的审问手段,换做谁都会把底细交待的清清楚楚。” 萧鸿雁忽然就脊背一凉,压低声音问:“那姜姐姐以后可不就惨了?” 要跟这种擅长用药用毒的人在一起,不知道要吃多少暗亏。 白清影弯唇浅笑,饶有深意道:“那可就不一定了。” 景霄行将审问结果告诉萧逸舟后,萧逸舟沉默一瞬,让人去把赵楚天找来。 赵盈盈不是什么好人,但毕竟是赵楚天的女儿。 若是没有燕郕毓的蛊惑,兴许赵盈盈也不会最终落得那般下场。 既然人已经抓到了,不妨就将赵楚天叫来见证一下。 景霄行问:“王爷打算如何取他性命?” 萧逸舟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眼底渐渐浮现出一抹冷意,“听说你新研制出一种能让人痛苦不堪死去的毒?就它。” 景霄行对这样的安排并不意外,萧逸舟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燕郕毓想害他,又企图对萧鸿雁不轨,这些事足够让他死一百次。 如今只是受些折磨死一次而已,已经算是仁慈。 “好,我明白了。” 至于燕郕毓的同伙,萧逸舟派人将他们抓住,利落的处死。 暗室内,赵楚天被护卫带进来。 景霄行见他过来,脸上露出笑意,“赵大人来了。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大雍太子燕郕毓。” 赵楚天原本还不知道找他过来所为何事,此刻听到这个名字,他就全都明白了。 赵盈盈毕竟是他的女儿,当初别无选择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赵楚天怎么可能会轻易忘掉? 赵楚天三两步上前,大掌握住燕郕毓的脖颈,手指缓缓收紧,“是你哄骗我女儿?” 燕郕毓感受到窒息感传来,大脑一片空白,艰难开口:“你女儿是谁?” 赵楚天瞬间明白,像这样的人,肯定不止坑害过一个女子,他冷哼一声:“赵盈盈。” 赵楚天手指微松,给燕郕毓思考的时间。 可燕郕毓左思右想,仍是一脸的迷茫。 景霄行抱臂站在一旁,淡淡提醒:“就是那个你给她毒药,让她给宁王下毒的人。” 燕郕毓这才算想起来,“原来是她。当初是我利用了她,可若不是她想当什么太子妃,又怎么会甘心被我利用?说到底,还是你自己教女无方。” 这话赵楚天承认,因此对他没多少杀伤力。 他只是后悔,当年忙于公务,没能多管教这个女儿。 若是他能用心些,如今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赵楚天松开手,面无表情地看向景霄行,“王爷可说过要如何处置他?” “今日请赵大人过来,就是亲眼见证一下。” 景霄行从衣袖中取出一只白色的瓷瓶,拔掉瓶口的塞子,递给旁边的护卫,“给他喂下去。” “是!” 被捆在椅子上的燕郕毓满脸惊怕,想躲,却根本躲不开,“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大雍太子。你们若是杀了我,大雍的人不悔放过你们的!” 景霄行淡淡道:“你说的是你的那些手下吗?不必为他们担忧,他们已经被提前送下去等着你了。” “这,这不可能,你们是如何找到他们的?” “当然是你说的。” 燕郕毓不敢相信,他被抓后有一段时间昏昏沉沉,没想到竟然连手下的位置都交待了。 肯定是在他身上下了药,他才会说出来。 “你卑鄙!” 景霄行浑不在意道:“对付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手段。你不过是大雍灭国后冒出来的假太子,死就死了,不会有人在意。再说,追随你的连十个人都不到。不对,现在已经一个都没有了。” 燕郕毓口中咒骂起来,面容狰狞到可怕,丝毫没有先前的稳重。 景霄行没了耐心,催促护卫:“还不快动手!” 第192章 郁九,你陪鸿雁在村里走走 两个护卫一左一右的站在燕郕毓的身边,一个按住他,一个掰开他的嘴往里面灌药。 燕郕毓想要挣扎,可毒药还是一滴不剩的灌进他的嘴里。 苦涩的滋味在他舌尖蔓延,几乎是瞬间,燕郕毓就感受到舌尖传来犹如被几百只蚂蚁同时咬的疼痛。 痛得他恨不得把舌头给咬掉。 但不等他有所反应,头也疼了起来。 与此同时,心脏一阵钻心的疼痛。 腹部绞痛,紧接着疼痛很快就遍布全身的每一处地方。 偏偏他的意识尤为清醒,恨不得将痛苦早点结束,他甚至想立刻就死掉。 赵楚天眼神木然的看着燕郕毓如此,看他疼得死去活来的,内心反而生出一丝平静。 赵楚天问:“这毒药会折磨他多久?” “半个时辰。” 赵楚天微微点头,随即就没再说话。 景霄行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示意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景霄行坐在他旁边,二人亲眼目睹燕郕毓被生生折磨至死。 直到燕郕毓咽了气,赵楚天的眼眶也微微湿润。 赵楚天一直以来惦记的事,如今总算了结了。 “帮我谢谢王爷,让我能亲眼目睹他死掉。” “赵大人不必客气,也不用觉得对不住王爷。赵盈盈所做的事与赵家无关,王爷自然也不会责怪你们。” “如此就好。”赵楚天微微松口气,他表面装作不在意,可实际上根本没脸出现在萧逸舟面前。 虽说孙子在大寒村跟着古崇之读书,可他每次跟萧逸舟见面,心里都会带着愧疚。 是他没有管束好女儿,才会害得萧逸舟险些丧命。 即便萧逸舟从未埋怨过他半句。 “赵大人,王爷还是很信任您的。” 赵楚天微一颔首,心里的复杂滋味总算放下。 将来,若是萧逸舟有需要的地方,他必然不会推辞。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年货准备的差不多,白清影望着村子,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房子都是新盖的,村里的路也都修过,差的是什么呢? 对了! 白清影忽然灵光一闪,发现问题所在。 “还没贴春联。” 萧鸿雁一脸茫然地问:“什么是春联?” “就是——”白清影顿了顿,想起来大周没有贴春联的习俗,但她有啊,而且贴上红彤彤的多好看。 “就是在红纸上写字,然后贴在门上。我这也是听别人说过,能辟邪除灾,也能更喜庆。” 白清影见萧鸿雁还是不大明白,干脆亲自动手,先把红纸剪好,毛笔粘上墨汁。 就在毛笔即将落下的时候,白清影的手停住了。 虽说她这段日子也没少练字,但跟萧鸿雁比起来差的可不仅仅是一星半点。 白清影随即就把毛笔递了过去,“你来写。” 萧鸿雁接过毛笔,很是迷茫,“我写什么?” “我告诉你。” 白清影将意识放回空间,翻开她的那本春联大全,挑了个顺眼的,念了出来。 萧鸿雁的毛笔字很漂亮,写起来很流畅,毛笔就好像跟她的手融为一体似的,能看出她十几年来的基本功很扎实。 白清影在心里默默叹气,她想要跟萧鸿雁一样靠写毛笔字赚钱,怕是还要多用几年的时间练习。 萧鸿雁写着对联,白清影也没闲着,拿起红纸剪起了窗花。 等萧鸿雁的对联写完,白清影也已经剪好一沓子的窗花。 “再画个门神。” 白清影在旁边描述,萧鸿雁还真把门神给画了出来。 只是跟寻常的门神比起来,有些过于可爱了。 “是不是可爱了点?” 萧鸿雁一脸纳闷,“嫂嫂描述的不就是这样吗?” “再画一张凶一点的。” “好。” 萧鸿雁作画很快,又不需要过多创作,速度跟平常作画并不相同,也就还要更快一些。 将这些做好,白清影去厨房熬了浆糊,带上萧鸿雁和绿啼她们,在村子里串了起来,将他们自己人住着的院子都给贴上春联门神。 村子给人的感觉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 沈红宝看到她们贴对联,很好奇地走过来看,“这是何物?还挺好看。” 白清影一看到沈红宝,脑子里就是自动浮现出他磨得豆腐。 那味道,虽然她经常能吃到,但每次想到,还是会想念。 正所谓吃人嘴软,白清影当即就道:“春联,宝叔要不要给自家门上贴几张?” 沈红宝面露惊喜,“可以吗?” “当然。” 白清影很大方地把春联分了出去,还去问了其他几家是否需要。 她先前没有主动给他们,就是担心他们不想要,如今既然要给沈红宝,也就不好落了其他几家。 在村里的这段时间,白清影跟这几家的人都相处很好。 贴完春联,村里的人一同准备年夜饭,都在各自忙碌着。 晚间,全村的人聚在一起过年,闲话家常,气氛和乐温馨。 火光照耀下,萧逸舟望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少女,唇角也忍不住染上笑容。 萧鸿雁注意到她哥的眼神,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白清影的胳膊,“嫂嫂,饭也吃得差不多,你跟我哥去看星星呗。” “看星星?” 萧鸿雁拉起她的胳膊晃了晃,“去嘛去嘛。” 白清影无奈一笑,看向萧逸舟。 “阿影,要不要跟我一起走走。” 萧鸿雁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哥终于开窍了。 白清影想到上次她从萧逸舟的书房落荒而逃,这次,她一定肯定不会害羞。 “好啊。” 两人站起身,并肩离开。 萧鸿雁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睛里都藏满了星星。 “母妃,哥哥嫂嫂现在这样真好。” 惠太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如果想,也可以去看星星。” 萧鸿雁耳廓一热,羞赧垂头,轻咳一声,“母妃,我还小。” 惠太妃故意打趣道:“你不管年岁大小,跟母妃看星星怎么了?” 萧鸿雁诧异抬头,没想到她母妃现在也会开玩笑了。 萧鸿雁抱着惠太妃的胳膊撒娇道:“母妃——” 惠太妃扬声道:“郁九,你陪鸿雁在村里走走。” 萧鸿雁不敢相信眼睛和耳朵,她母妃说了什么,让郁九陪她散步? 第193章 不敢宣之于口 萧鸿雁连忙坐直身体,望向惠太妃,眼含诧异,“母妃?” 惠太妃拍了下萧鸿雁的手背,“去。” 郁九此刻已经走过来,朝二人行礼。 萧鸿雁缓缓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惠太妃眉眼弯弯,她此生不会再嫁,但也希望儿女们都能幸福。 比起能跟相爱的人在一起,金钱权力都没有那么重要。 而且,她也不觉得郁九有多差。 也就是出身差了些,能成为她儿子信任的暗卫,能力自然不差。 只要鸿雁喜欢便可。 …… 与此同时,萧鸿雁回头看向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的郁九,只觉得心累。 母妃说让郁九陪她散步,郁九就只是单纯的散步,不仅一句话也不说,还跟她保持距离。 萧鸿雁赌气的停下脚步,郁九也跟着停下。 萧鸿雁无奈叹气,直接迈步走到郁九面前。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她实在忍不住了,她今日就要好好问问看! 两人离得很近,萧鸿雁注意到郁九面露紧张,喉结微微滚动,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淡淡的味道。 “公主——” 郁九想要后退,萧鸿雁抬手抓住他的衣袖。 “回答我!” 她早就想问了,分明她也能看得出来,郁九也喜欢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 难道就因为她曾经是公主吗? 她都说过不在意这些了。 郁九收回视线,眼神闪躲起来,不敢直视她,“您是公主,而属下只是护卫。” 萧鸿雁冷笑一声,将手松开,“护卫是?那你应该跟什么样身份的人成亲?绿啼还是阿珠?” 郁九诧异地望过去,就听萧鸿雁继续道:“绿啼是嫂嫂的人,我不好做主,那就阿珠。你若是有意,我可以做主把阿珠嫁给你。” “属下不想成亲。” “看来是对阿珠不满意,这就麻烦了,我还真想不到能让谁嫁给你。” “公主不必为属下的婚事担忧。” 萧鸿雁看着郁九这一副闷葫芦的样子就来气,右手握拳重重地捶到郁九肩膀上,那是半点都不惜力。 “明日起,你不用再教我习武了。” “是属下说错话,惹得公主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不需要你了。我哥手底下有那么多护卫,能教我习武的人也有不少,我也不是非你不可。你以后也不用跟在我身边,去跟着我哥好好做事,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萧鸿雁说完,转身就走,没再回头看郁九一眼。 郁九抬手摸了摸肩膀,不知为何,总觉得一颗心隐隐作痛。 …… 另一边,白清影和萧逸舟的相处就要愉快和谐很多。 两人并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抬头望天。 白清影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就过年了。” 她来到大周也有四个月了。 总感觉四个月的时间里发生过很多事,如今回想起来,却仍觉得跟做梦一样。 白清影侧头看向身旁的萧逸舟,“过完年,就让我四处走走好不好?去附近的几个国家瞧瞧,帮你拉拢他们。” 萧逸舟知道,他的阿影不是个甘愿做金丝雀的女子,便嘴角含笑地微微点头,“好,不过要等我的人完全控制住北疆军。” 白清影对他很有信心,“以你的能力,应该很快就差不多了。那我也该好好准备一下,不能拖你的后腿。” “好,我派人保护你一起去。” 白清影当然不会拒绝,她也不是傻子,离开大周去别国,谁也不能预料会发生什么。 虽说她有空间兜底,但有人保护也不错。 萧逸舟去牵白清影的手,她却立刻避开。 就在萧逸舟表情僵住的时候,白清影突然抱住他的手臂,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 “夫君,现在的日子真好。每天虽然都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我很开心。” 萧逸舟浑身紧绷,脖子僵硬的扭动,侧头看向白清影。 “开心就好,我希望你能一直幸福快乐。” “会的。” 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什么时候突然离开。 白清影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跟萧逸舟说起她的事。 算了,上次她要说,是萧逸舟自己不肯听。 还是再等等,等她哪天心情好了,再跟他细说。 闲聊几句后,白清影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夫君,给我讲个故事。” “好。” 白清影本想精神一点,但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这里却成了催眠曲,不一会儿,她便睡了过去。 萧逸舟听到身旁人均匀的呼吸声,动作轻柔地将她打横抱起,往住处走。 萧逸舟将她抱回他所住的院子。 如今新房盖好后,萧逸舟能独享一个院子,白清影则还是跟萧鸿雁和惠太妃住,不过是一人一间屋子。 将白清影放到床榻上后,萧逸舟帮她掖好被角,便转身走了出去。 一出门,注意到在院门外站着的郁九。 萧逸舟阔步走过去,“怎么了?” 郁九轻抿唇角,“属下想请王爷给树下安排差事。” 萧逸舟面露疑惑,“不是让你跟在鸿雁身边,你们怎么了?” “公主说她不需要属下,也不想再看到属下。” 萧逸舟轻轻叹气,他抬手拍了下郁九的肩膀,“也罢,既如此,那你就去北疆军军营。你跟方柯关系不错,恰好如今他忙不过来,军营里还有几个细作没能揪出来。” “是,属下今晚就启程。” “郁九,你若对鸿雁有心,就好好做事。”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想为王爷分忧。” 萧逸舟心里清楚,郁九是不想让萧鸿雁对他抱有期待。 就算去军营,想建功立业,也并非易事,郁九不能让萧鸿雁一直等下去。 “去。” 看着郁九离开,萧逸舟摇了摇头。 看来,他妹妹又要难过一段时间了。 不过鸿雁还小,婚事不着急,再等等也好。 若她能遇到更喜欢的人,也就把郁九给放下了。 若放不下,以郁九的能力,进军营后必定会有所建树,到时候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畏畏缩缩,分明心中对鸿雁有意,却不敢宣之于口。 第194章 北夷派来的使者 萧逸舟忽然想到他自己,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因为担忧处境,畏首畏尾,不敢轻易承诺。 若不是因为姬玉坤的出现,他也不会提前表明心意。 萧逸舟摇头苦笑,折身回去休息。 翌日一早,萧鸿雁就注意到白清影从她哥住的院子走出来。 萧鸿雁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连忙走过去拉住白清影的胳膊询问。 “嫂嫂,你昨日是不是在我哥的房里休息?” 白清影面色坦然地点头,“是啊。” “那你们——” 白清影抬手点了下萧鸿雁的额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也就是看星星看睡着了,你哥把我抱到他房里休息,不过他自己睡的软塌。” 萧鸿雁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我哥怎么这样?” 也太让她失望了。 “对了,昨晚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听到惠太妃让郁九陪你散步,你们怎么样了?”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件事,萧鸿雁的面色就变得更难看了,“没什么,我问他知不知道我喜欢他,他却还用身份为理由避开我。我就跟他说,我以后不需要他教我武功了,也不想再看到他。” “你说过这些话后,郁九就没有再过来找过你?” 萧鸿雁耸耸肩,“没有,兴许我跟他当真不合适。算了,我也有事要做。我要多做些字画刺绣,好赚点钱。” 白清影心中叹气,这是感情上不顺,选择投身事业了。 这样也不错。 下晌,果然有其他护卫来教萧鸿雁武功。 萧鸿雁眉心微拧,露出不快,问:“郁九呢?让他来见我。” “他昨夜已经收拾东西离开了。” 萧鸿雁忍不住心头一颤,面含焦急,“他去哪里了?” “郁九没说,属下不知。” 萧鸿雁当即就提起裙角,跑到书房找到萧逸舟询问。 一路跑过来,萧鸿雁气喘吁吁,敲开门进去后,开口就问:“哥,郁九呢?” 萧逸舟早就猜到萧鸿雁会过来问,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他道:“派去军营了。” 萧鸿雁的眼神微愣,只是片刻,她就回过神来,轻点了下头,唇角露出淡笑,“也好,那哥哥你继续忙,我先回去了。” 萧鸿雁黯然走出去,将书房门合上。 去,去军营也好。 她知道郁九是想做些事,以他的能力,没道理一直跟在她身边当个护卫。 郁九能做的,可远不止这些。 也好,那她以后也要做她想做的事。 至于跟郁九的事——来日再说。 萧鸿雁将眼底的不舍收起,重新抬起头往前走,仍是那个骄傲自信的公主。 …… 几日后,军营那边传来消息,军营里的细作全被清楚干净,北疆军如今尽在方柯和郁九的掌控之下。 按照约定,白清影收拾东西准备过几日就出发,去附近国家瞧瞧。 还没离开,就又有北夷使者前来。 白清影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替萧逸舟去村口把人劝退。 来到村口才发现,这次来的北夷使者不是别人,正是大寒村的村民——沈卓。 沈卓身穿北夷服饰,从北夷的马车上走下来,整个人的气质和神态都与先前不同。 多了些阴毒。 能再看到沈卓,白清影很意外。 “你就是北夷派来的使者?” 沈卓的眼眸里透着冷然,“是我,我今日来,就是代替北夷人,跟宁王合作。北夷诚意满满,宁王肯定不会拒绝。” 白清影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冷笑一声,“你以前也是大寒村的,应该不会不知道,北夷派人来过不止一次,我们都拒绝了。” 沈卓面上露出不相信,“这怎么可能?” “也对,你不跟村里的其他人来往,有些事不知道也正常。我过来呢,就是亲口拒绝,你们可以走了。” 沈卓一脸焦急,朝白清影走来,“我知道你是宁王妃,可也不能替宁王做决定。” 白清影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这话还挺熟悉,那个北夷的宗将军也这样说。不过没用,我夫君是不会跟北夷合作的。” 说到这里,白清影才隐隐约约的想到上次宗燕存来的时候,她说要去给萧逸舟传话,然后就没再出现。 也不知道宗燕存在村口等了多久。 罢了,反正都过去这么多天,等就等了,关她什么事。 “不,我要跟宁王见一面,他如果听到北夷人诚意,肯定愿意跟北夷合作。” 白清影停下脚步,“什么诚意?” 她根本不可能跟北夷人合作,就只是单纯的好奇,这次的诚意又是什么。 沈卓心境瞬间平静下来,他就知道,他们不可能不心动。 “北夷人说了,若是宁王肯跟他合作,他可以把附近几个小国打下来,送给宁王。将来宁王想要起事,他也愿意出兵帮忙。” 白清影不由撇了撇嘴,“所谓诚意,就是去侵略别国?” 还有,北夷人是当她傻吗? 说是出兵帮他们,其实是想借机侵略大周。 她才不会答应。 “你赶紧走。” 沈卓脚步未动,眉头紧皱,“你总要让我见宁王一面。” “不走是?”白清影唇角一勾,示意身旁的护卫,“既然他不愿意走,那就劳烦诸位,将这个弑杀亲母的人送去官府。” 沈卓连忙后退,“你不能这样,我可是北夷的使者!” 白清影朝他翻了个白眼,“那就要看看北夷人愿不愿意管你的死活。” 白清影笑着用北夷话翻译一遍。 跟在沈卓身后的北夷人闻言,互相看了看,承诺不会多管。 白清影眉梢微扬,“带走。” “不,你们不能把我送去官府!” 任凭沈卓如何叫嚷,还是被护卫拖了下去。 白清影无奈摇头。 何必呢,如果他真的跑掉,官府的人还不见得能抓到他。 非要投靠北夷人,还上门来求死。 那就不能怪她了。 而且,她也没做什么,只是把一个嫌疑人送到官府而已。 白清影见剩下的北夷人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就用北夷话跟他们道:“你们可以走了,我们不会跟你们合作。” 第195章 处斩 北夷人叫住她:“姑娘,可否帮忙传个话?” 白清影摇头叹气,“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不会跟你们合作,没必要撕破脸。快走,回去如实给你们主子回话。” 语毕,白清影转身就走,不给北夷人再说话的机会。 北夷人互相看了看,跟同伴商量后,就只好先行离开。 另一边,沈卓被送去官府,他对弑杀亲母的罪行供认不讳。 虽说沈卓本人无情冷漠,但到底是读书人,经受不住严刑拷打,交待的也很完整。 这种罪行在大周是重罪,官府很快就判沈卓斩刑。 沈卓双手抱着膝盖坐在牢里,胸腔里满满的不甘。 凭什么他就这样死掉? 他的痛苦都是拜贺丹桂所赐,为什么他就不能杀掉她?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沈卓痛苦的抱着头,牢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沈卓,有人来看你。” 沈卓闻言诧异地抬起头,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愿意来看他? 莫非是那些北夷人,派人来救他了? 沈卓眼眸微亮。 下一刻,狱卒身后走出来一个男人。 沈卓看清楚男人的脸,眼眸微怔,很快又收回视线,面露不屑,“你来做什么?” “我是你爹,来看看你怎么了?” 来人正是沈耀。 “你不是在余州城吗?怎么会来景州?” “我过来跟人谈生意,听说你被官府抓了,就来看看你。” 沈卓冷冷一笑,语气跟冬日里的寒冰一样冷,“来看我笑话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沈耀压住心头的怒火,摆手示意衙役退下。 待衙役离开后,沈耀继续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为你找证人,证明是贺丹桂想要杀你,你才失手杀了她。” 沈卓唇角微勾,不敢相信地挑眉,“你有那么好心?” “你是我儿子,无论如何,我也不想看着你死。不过等你从牢里离开后,你我父子二人的亲情也就断了。从此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管。” 沈卓不咸不淡地讽刺,“你我本来就没什么父子亲情。” “你——”沈耀压下心头怒火,“我先走了,你记得一口咬定是贺丹桂要杀你。” 说罢,沈耀便转身离开。 沈耀疏通的关系很有用,下晌沈卓就被放了出来,连公堂都没上。 沈耀亲自来大牢接他。 “没想到你竟然还认识大牢里的人。” “都是做生意认识的。既然你已经出来了,你我父子以后也就不用再见面了。” “你等等——”沈卓喊住他,“我们也有很多年没坐在一起吃饭,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要不,一起吃顿饭?” 沈耀脚步微顿,面对这个儿子,他虽然厌屋及乌对他没多少感情,但总归是他儿子。 想到沈卓年幼时,也曾被他抱在怀中,那副父子和乐的画面,沈耀怎么会不怀念。 “好,就去附近的酒楼,我请你吃饭。” “多谢——沈老爷。” 沈卓的语气疏离,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沈耀不想让旁人看到他跟沈卓见面,因而去的是包厢。 沈卓瞥了眼跟在沈耀身后的小厮,“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单独相处?” 沈耀摆手道:“都退下。” 小厮们退出包厢后,将门合上。 父子俩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吃饭,谁也不理谁,仿佛两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阿卓,我知道你对我心有怨怪。可是你娘是什么样子,你心里也清楚。她那样的女人,强势又霸道,换做是任何男人都没办法忍受跟她一起生活。” 沈卓慢条斯理地夹菜往嘴里送,似乎对沈耀所说的话漠不关心。 “阿卓,我知道你如今手里没积蓄,也无处可去。这样,我给你二百两,你去租个铺面,做个小生意。你很聪明,又是我的儿子,相信以你的聪敏才智,赚钱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沈卓冷笑一声,将手里的筷子放下,“沈老爷还真是大方,一开口就是二百两。若我没记错,两年前,你也是给了贺丹桂二百两,让她不要再纠缠你。” “阿卓,我跟你娘没什么感情,对你有所疏忽,这二百两和今日救你出来的事,就算弥补我这些年对你的亏欠。” “如果我不答应呢?” 沈耀眉头微皱,“你这话什么意思?” “当然,是要拉你一起死了。” 语罢,沈卓不给沈耀反应的机会,就一只手掐住沈耀的脖子,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唔唔唔——” 沈卓一双眼睛布满红丝,他恨不得拉沈耀一起死。 分明是沈耀娶的妻子,却放任她不管,将她留在大寒村,让她折磨他。 凭什么,就因为他是儿子? 没人问过他愿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凭什么所有的痛苦都要他来承担? 沈卓的手指迅速收紧,他年轻力气大,沈耀完全不能比。 再加上此刻的沈卓被恨意填满,一心只想杀人,人变得癫狂,力气也比寻常时候更大。 不多时,沈耀就没了动静。 沈卓缓缓松开手,包厢门也在此时被推开。 “你就是沈卓?我等奉章大人命令,缉拿人犯沈卓,带走!” 两名衙役一左一右将沈卓按住,小厮也在此时走了进来,看到倒地的沈耀。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 沈卓冷眼看着倒下的沈耀,眼神极其冰冷,唇角却牵着一抹诡异的笑。 死了,他们终于都死了。 他的痛苦就是因为他们,只要他们都死掉,他也愿意赔上一条命。 章元喜得知有人作伪证,就让人把沈卓给带了回去,没想到又牵扯上一起命案。 这次,再也没有人会帮助沈卓脱罪。 弑杀亲生父母,放在什么时候都是令人震惊的案子。 沈卓行刑那日,不少百姓提着菜篮子,把烂菜叶子往他身上丢。 “连亲爹娘都能下得去手,这人得多坏啊。” “就是,可不能放过他。” 沈卓头痛欲裂,拼命想要解释,却没人听他说话。 他没错,他根本就没错,他才是受害者! 直到头颅被砍下,沈卓的一双眼睛仍是死死地蹬着,直到完全失去知觉。 第196章 怎么能不带上我? 沈卓被处斩的消息传到大寒村,白清影听后一阵唏嘘。 沈卓一家三口最终落得这样的结局,也是为他们各自酿下的苦果付出代价。 听说沈耀在余州城另娶的妻子得知沈耀死后,半点悲伤都没有,当即就开始物色新的男人。 她是余州城富户之女,当年可以嫁给一穷二白的沈耀,如今自然也可以再嫁给别人。 不过这速度委实是快了点。 旁人的事很难评,白清影只是默默叹息后就放在一边,准备她拜访邻国的事。 根据萧逸舟手下打听到的消息,这次白清影要去西面的三个小国,分别是西齐国、西庆国和昌行国。 当然不能大摇大摆的去,若有人问起,会说白清影生病休养,因此离开村子的时候也不能大张旗鼓。 贺无香听说白清影要离开,当即就去请缨。 “王妃,我要跟你们同去。” 白清影将视线移到贺无香小腹上,“你就别去了,放心,我不缺人保护。” 贺无香抬手摸了摸小腹,她险些忘记这个孩子,“我可以的不去,那我要找人跟着王妃。” 白清影的眼眸微亮,“是谁啊?” “我的一位姐妹,虽然她武功一般,还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只要有她在,王妃的安全也能有保障。” 白清影觉得她分明认真听了,可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呢? 贺无香这话,根本不像是在夸人的? 不过,既然是贺无香的姐妹,说不准也是个杀手。 白清影虽然不好问出口,但心里却在猜测这次的人是谁。 是能用箫声杀人的曲箫鱼,还是擅长飞针的白星雨,或者是琴声致幻的音尘绝? 这三个人,她都挺想见一见的。 出发前一天,萧逸舟跟白清影叮嘱:“阿影,虽说这三国对大周表面上友好,可国内仍少不了跟大周敌对的势力。你行事要小心些,莫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与邻国交好固然重要,但你的安危,比这些事加起来都要重要。” 白清影听到这话,忍不住弯唇一笑,拍拍胸脯保证道:“你就相信我,我有能力自保,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更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萧逸舟温柔的牵起白清影的手,“我等你回来。” 白清影莫名就有种她要出征,“小媳妇”在家中苦守的错觉,她抬眼望向萧逸舟的唇形眉眼,瞬间就起了歹心。 只是一瞬间,她就打消了心思。 咳,她不能这样,会吓到他。 不过—— 白清影凑到萧逸舟的耳边,状似要跟他说话,却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吻。 萧逸舟的身体僵住,面颊染上一片红晕,耳根子也瞬间红了起来。 白清影抿唇偷笑,“夫君,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萧逸舟有些呆愣,点头道:“哦,好。” 白清影抽回手,小跑着离开。 萧逸舟站在原地许久,才缓缓回过神,抬手摸了摸脸颊,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 白清影回到住处,绿啼正在收拾东西。 “绿啼,这次你跟我一起去,多看多听,不要只想着照顾我。” “小姐——”绿啼眼眸中露出诧异。 白清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绿啼,我很早就跟你说过,你有你要走的路。不管将来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做你自己。这段时间我看着你读书习字,跟人学管账,我很欣慰。这次你就当成是游学,懂得多了,将来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白清影能做的事很有限,她希望绿啼能主动得到成长,若绿啼跟赫玉圭有缘分,将来站到赫玉圭身旁,也不能差得太多。 绿啼眼圈微微泛红,“小姐,您对奴婢真好。奴婢明白小姐的心意,会好好跟您学的。” 白清影立刻纠正,“不是跟我学,我也要去见识一下,毕竟外交这种事,我也没做过。” 白清影敢去,就是凭借着她如今拥有惊人的语言天赋。 她用别国的语言跟人家交流,沟通起来也更有说服力。 这晚,主仆二人又聊了很久,白清影又一次将卖身契交给绿啼。 “绿啼,从明日起,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自称奴婢了。以后,你是我的妹妹。” “是,奴婢——绿啼记住了。” …… 翌日,天色微亮,白清影一行便坐马车悄悄离开村子。 为不惊动太多人,他们离开的时候动静很小,萧鸿雁都没敢去送行,只是远远地瞧着。 萧鸿雁红了眼眶,撇嘴道:“哥,我也想跟嫂嫂一起去。” “鸿雁,莫要胡闹,你嫂嫂有正事要做。” 萧逸舟说完,见萧鸿雁的嘴撅得高高的,轻咳一声安抚道:“没事,你好好习武,下次有机会,她就会带上你去。” 这次是去西边的三个小国,也算一种尝试,带太多人反而会有顾虑。 萧逸舟会派人保护,也相信白清影能保护好自己,但多一个萧鸿雁,他并没有把握会让她们全身而退。 而且萧鸿雁也没有要非去不可的理由,她自己想走的是赚钱的路。 萧鸿雁撇着嘴,面露不满道:“哼,我就知道你嫌弃我。” 说罢,转身就走。 萧逸舟淡笑着摇头,折身回到书房处理事情。 …… 白清影他们的马车刚走不远,就听到有马蹄声接近。 绿啼纳闷地皱眉,“小——姐姐,该不会是贺姑娘找来的人?” 白清影摇头,心里也很好奇,“不知道。” 说着,她就掀开帘子往外看。 很快就看清楚来人的身影。 “姜姐姐?” 姜若微骑在马背上,跟在马车旁,“你们要去西边小国,怎么能不带上我?” 白清影面露喜色,“你去过?” “那倒没有,不过我也可以跟着你们一起。听说这三个国家都很穷,说不准有什么好东西没被发现。” 白清影明白过来,姜若微这是想去帮助西齐国他们脱贫致富的。 这当然求之不得。 若是西齐国能跟大周贸易往来,两国间的关系只会更牢固。 跟在马车旁的护卫道:“姜姑娘,要不您坐马车?您的马,我们帮您牵着。” “好啊,多谢了。” 姜若微经常骑马,动作很干脆地从马背上跳下来,又快速坐上马车,期间几乎没浪费时间。 刚坐到马车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箫声。 第197章 被人包围 箫声低沉哀婉,如泣如诉,只是听着曲调,就让人忍不住跟着落泪。 一曲毕,白清影摸了下眼角,发现已经有泪水流出来。 而同在马车上的绿啼和姜若微,皆是哭得凄惨。 特别是姜若微,她抱着白清影的胳膊,哭得别提有多难过,就好像已经成为曲中人。 白清影安慰一左一右的两个人,“好了,别哭了,应该是贺姑娘安排的人来了。” 姜若微憋着嘴,用帕子抹去脸上的泪水,带着哭腔道:“这是什么人啊?吹个箫就能让我哭成这样?” 白清影心里已有猜测,看来要跟他们一起去西齐国的人是北疆杀手里的曲箫鱼,就是那个能用箫声杀人的女杀手。 见面之前先送他们一段箫声,这是想证明实力。 果然,箫声停下后不久,马车就被人拦下。 马车前的女子衣决飘飘,身形单薄纤瘦,头上未戴饰物,两缕发丝落在两侧脸颊,眼底毫无情绪。 女子开口说话的语气也很淡:“贺无香让我来的。” 白清影掀起车帘,笑着朝她招手,“姑娘请上车。” 女子瞥了眼马车旁的护卫,走到马车前,看都没看旁边的车凳,动作笨拙地爬上马车。 周围的护卫:“……” 不是说要再来一个人保护王妃吗?就这? 白清影将女子上马车的动作收进眼底,这下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贺无香要说她武功不怎么样,还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分明可以踩着车凳上来,她却非要费劲啦的爬上来。 女子上来后,面无表情地坐下,马车继续前行。 白清影笑着跟她打招呼,“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曲。” 白清影这下确定她猜测的没错,果然是曲箫鱼。 “我是白清影,姑娘应该听过。这位是我妹妹绿啼,这位是——” 后面的话被曲箫鱼无情打断,“我是来保护你的,不是跟你闲聊,没必要认识太多人。” 姜若微有些不满,但想着毕竟是贺无香找来的人,她也不能当着面多说。 但转瞬,姜若微就想到该如何做。 姜若微故意道:“哎呀,绿啼,你们要出去那么久,范娘子有没有给您们准备干粮和糕点呀?我记得范娘子蒸的肉包可香了,皮薄馅大,咬上一口,里面是浓郁的肉香。还有她做的绿豆糕,香而不腻,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说是问绿啼,实则根本没给绿啼回答的机会,姜若微就把范娘子所有的拿手好菜都给点了个名。 白清影自然明白姜若微的用意,因此就不动声色地观察曲箫鱼的反应。 嗯,果然没什么反应。 没关系,她会出手。 白清影将马车上一个食盒打开,里面装着的就是范娘子准备的糕点。 “当然准备了,范娘子不仅准备了肉包、菜包、汤包,还做了烙饼,还有馅饼,还蒸了馒头。不过那些要热一热再吃,你如果嘴馋了,就先吃些糕点。 “喏,滴酥鲍螺。” 白清影将点心盒打开,跟姜若微和绿啼分享美食。 曲箫鱼眼神微动,却没说话,三人也没管她,尽情地在马车上吃吃喝喝。 曲箫鱼刚开始还能稳得住,直到第二天的中午,她才终于开口说话。 无他,跟贺无香一样败在了美食上。 白清影也给曲箫鱼分了午饭,但却没有她们吃的种类多,曲箫鱼又是听她们描述,又是品尝的,早就眼馋得不行。 最终,曲箫鱼决定把以前的习惯抛诸脑后,好好跟她们认识一下。 嗯,为了美食。 白清影忍不住就笑了,很乐意跟曲箫鱼交友。 虽说曲箫鱼确实如贺无香说的那样,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就凭那箫声,就足够她立足在北疆杀手之列。 出发两日后,一行人终于来到西齐国。 白清影从景州城章刺史那里拿到文书,虽能顺利进入西齐国境内,但却被质疑身份,西齐人不愿意为他们引见。 白清影本想利用她流利的西齐话跟对方沟通,结果她刚开口,对方就以怀疑她是敌国派来的细作为由,要将他们给抓了。 白清影满头黑线,不至于,这么大恶意的吗? 她忽然就想到萧逸舟交待的话,看来他们运气不太好,一进入西齐国就遇到了跟大周敌对的势力。 白清影跟曲箫鱼交换了个眼神。 曲箫鱼瞬间意会,拿出竹箫就吹了起来。 不消片刻,要来抓他们的人也都陷入箫声当中。 白清影他们有所准备,得以顺利逃脱。 避开西齐国官兵的视线后,他们先找地方躲藏,没地方住,只好暂时在马车上睡一晚。 派出去的探子也将消息带回。 “王妃,打听到了。今日你们见到的是西齐国负责城内安全的吴将军,他跟北夷人有来往,很抵触西齐跟大周合作。若想跟西齐国王见面,需要绕开他。明日西齐国的一位王子会出宫,王妃可以想办法跟他见面。” “西齐的王子?”白清影瞬间就想到一个人,就问了出来,“难道是姬玉坤?” “是他。” “好,那今日就先休息,咱们明日再重振旗鼓,去找姬玉坤。” 对此,白清影还挺有信心。 她觉得只要能顺利见到姬玉坤,离跟西齐国王见面也就不远了。 毕竟跟姬玉坤也算认识,到时候不至于来质疑她的身份。 但明日能不能见到姬玉坤,还是件麻烦事。 冬日寒凉,好在马车被改良过,围在四周的帷幔都是加厚的,夜间不怎么透风。 再盖上厚厚的被褥,白清影她们四个人挤在一起,也不觉得冷。 第二日一早,简单吃过早饭后,白清影他们就跳下马车,步行进城,去见西齐国王子。 结果,跟白清影预料的差不多,在去见王子的路上,他们果然被人拦住了。 为首的还是那个负责城内安全的吴将军。 吴将军似乎是料到他们是要去见姬玉坤,因而在沿途早有准备,只等着他们跳进来,再将人包围。 此刻,白清影一行人已经被西齐官兵层层叠叠的围了起来。 第198章 天降异象 白清影侧头低声问身边的曲箫鱼,“这么多人,你有把握控制他们吗?” 曲箫鱼面露难色,轻轻摇头,“恐怕不行,我的箫声虽然厉害,但他们人太多,很难。” “你先试试看,看能不能借机逃走。” “好。” 曲箫鱼拿出竹箫,放在唇边。 哀婉的箫声很快传出去。 官兵人数众多,声音也被阻隔,即便距离他们近一些的官兵能被箫声控制,可外围还有更多清醒的官兵。 想逃出去,无异于登天 曲箫鱼眉头紧皱,吹箫的表情竟露出痛苦之色。 绿啼和姜若微亦是满脸的担忧。 姜若微压低声音问:“现在该怎么办?宁王应该有给你留后手?” 这话是当然,萧逸舟有安排暗中保护的高手,但此刻暂时还没必要跟西齐的官兵撕破脸。 白清影弯唇一笑,“没事,我有办法。” 上次偷换霍家粮食的时候,白清影就发现空间有个新功能。 空间里石头很多,不管她用掉多少也不会变少,因而这次,白清影打算用这些石头脱身。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尝试,不知道效果好不好。 但好不好的,试过就知道了。 白清影将绿啼她们往身边拉了拉,“大家站得近一些,要下雨了。” “下雨?”姜若微看了眼天色,这也不像是会下雨的啊。 吴将军身边有人将这话翻译给他,吴将军听后露出嘲讽的笑。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会下雨? “看来这些人已经疯了,动手——” 吴将军一声令下,一道道惨叫声就传了出去。 “啊——将军,天上下石头了!” 一个个不大不小的石头砸在身上,说不疼是不可能的。 虽然砸不死人,但它疼啊。 吴将军露出不敢相信的眼神,抬头看向碧空如洗的天空。 那些石头确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这,怎么可能? 正想着,一块石头就准确无误地砸到了吴将军的额头上。 跟白清影他们距离最近的官兵看的更清楚,这些石头只砸他们,根本没有伤到中间的白清影他们。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当即,就有官兵带头跪了下来,用西齐话高喊:“天降异象,神明也在保佑他们!” 其他官兵互相看了看,犹豫后,也跟着跪下来。 奇怪的画面又出现了,只要是跪下来的官兵,他们头顶上就不会再出现石头,也不会再被砸。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来。 姜若微满头雾水,低声问白清影:“他们在说什么?”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白清影弯唇浅笑,翻译道:“没什么,他们说神明在保护咱们。” 姜若微抬眼望天,别说西齐官兵,连她都信了,“说不定还真有神明。” 不然这样的画面,她当真难以解释。 对了,这么有趣的画面,她一定要找人画下来,到时候多画一些拿到外面售卖。 姜若微忽然又想到,她还找别人做什么,萧鸿雁就可以。 只可惜萧鸿雁这次没来,不能看到这样令人震惊的场面。 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她也不会相信。 等姜若微回过神来,周围的所有官兵都已经跪了下来。 吴将军看着手下官兵的反应,训斥道:“你们干什么?还不快把贼人给抓起来!” 砰—— 一块大石头砸到吴将军的肩膀上,痛得他捂着肩膀,人都站不住了。 “不是贼人,是神明,神明降世!” “求神明保佑西齐风调雨顺!” “神明前来,以后的日子好过了!” “不可伤害神明!” “刚才对神明无礼,我们给神明道歉。” 白清影将这些喊话尽收耳中,果然传话害人啊,本来开始神明保佑,现在他们也成神明了。 不过这样也好,都被说成神明了,吴将军总没办法再对他们不利。 吴将军肩膀的疼痛淡去,他勉强直起腰,暗自咬牙,打算让人立刻出手。 他才不信什么神明,恐怕只是些糊弄人的小手段罢了。 “给我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吴将军身后的官兵一动不动。 有一人想要迈步,才刚抬脚,就被石头给砸了。 那人被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十分虔诚的跟着喊了起来。 “是谁在装神弄鬼?还不快把冒充神明的贼人抓住。谁能把他们抓住,但凡能抓住一个人,我就奖赏他一块黄金。” 总有人要钱不要命,吴将军这话一出,果然有人蠢蠢欲动。 “两块黄金!” 吴将军的话落,有人打算迈步上前。 一道少年音传来。 “吴将军,你这是在做什么?” 姬玉坤就在附近,刚才听到有人禀报这里天降异象,就过来瞧瞧。 本以为是以讹传讹,等他亲眼看过后,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白日的,竟然真的会天降石头,不仅如此,还挑着人砸。 姬玉坤很好奇,石头保护的人到底是什么样。 吴将军僵硬转身,生怕大周来的人跟姬玉坤见上面,硬着头皮胡说八道:“这些人冒充大周使者,还装神弄鬼做出这副阵仗,臣这就让人将他们给抓起来。” “哦?冒充大周使者?那我倒要看看,他们长什么样。” 吴将军想拦,可他才刚伸出去手,胳膊又被狠狠地砸了一下。 姬玉坤的护卫护在他身侧,生怕自家小王子被石头伤到。 然而,那些石头跟长了眼睛似的,竟然连姬玉坤的半片衣角都没有碰触到。 姬玉坤走过去,官兵们立刻让开一条路。 当姬玉坤看清楚人群中间站着的白清影时,他浑身紧绷,身子僵硬,想说话,却好像卡在了嗓子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清影笑眼弯弯,精致的眉眼煞是好看,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仙子降临。 白清影目的达到,就将石头雨停下,上前一步自报家门:“王子好,我们是大周来的使者,求见贵国君主。” 熟悉的外貌,熟悉的语气,竟然当真是她? 姬玉坤勉强将心头的惊讶压下去,展齿一笑,“既然是大周来的使者,那就由我带你们去见我父王母后。不过今日恐怕来不及,我先回宫跟父王母后说一声,想来明日父王就会见你们。” 第199章 诚意 一晚上而已,白清影等得起。 再者,他们要见的毕竟是个国王,就算是个小国,也不会每天那么闲,说见就能见。 明天见面已经算是很快的了。 吴将军却仍不依不饶地还想阻拦,“王子,他们的身份还未查明,怎可让他们去见王上?” 姬玉坤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冷了几分,“吴将军,你想尽办法阻拦这些使者,到底有何目的?莫不是有不臣之心?” “臣不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吴将军自然不敢再阻拦。 姬玉坤亲自给白清影他们安排了住处,又派他手下的亲卫保护,确保他们的安全。 “多谢王子,我们这次来,是不会让贵国失望的。” 姬玉坤微微舒了口气,将心底复杂的情绪压下,“你这次来,是为了他?” 姬玉坤回到西齐国后,才弄清楚萧逸舟的身份。 竟是大周宁王,也难怪他们二人站在一起那么般配。 虽然姬玉坤的话没有说明白,但白清影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白清影莞尔:“是,我们前来是因为宁王想跟西齐国交好。” 姬玉坤心中有所猜测,拧眉问:“宁王想要谋反?” 若不是要谋反,为何要派宁王妃来西齐国? 白清影毫不迟疑地否认,“当然没有,我们前来不只是为了宁王,也同样是为了西齐和大周的百姓。” 西齐跟北夷相邻,却没被北夷吞并,不是因为国力强盛,恰恰相反,是因为西齐很穷,北夷人看不上。 除此之外,跟北夷之间还有座大山阻隔,北夷想打进来并不容易。 不然,西齐国应该早就和周围的那些小国一样,被北夷吞并。 姬玉坤虽然年纪不大,但毕竟是西齐王子,因此不需要多做解释,他就能理解白清影的意思。 “是我狭隘了。你们好好休息,明日我带人来接你们进宫。” 姬玉坤离开后,就回到王宫。 西齐国王正在忙碌,姬玉坤就先去见了王后。 王后已经得知在宫外的事。 “听说你在宫外,救下了大周来的使者?” “是,儿臣在大周的时候见过他们,确实是大周来的。” 王后一脸地不相信,“我听人说,你在大周一直装乞丐,还有机会见使者?” “她不是大周皇帝派来的使者,而是大周宁王。” 王后上一刻还慵懒的表情,立刻就变得认真起来,“大周宁王?” 在北疆附近的几个小国,宁王的名号比大周皇帝要响亮的多。 毕竟他们也没说过大周皇帝的事迹,传入耳中的事迹都跟宁王有关。 “大周宁王不是被皇帝猜忌,流放到北疆了吗?” “正是,我想大周宁王兴许有想要做的事。她说不是谋反,而是为了两国的百姓,她或许真的有重要的事要跟父王和母后说。” 王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再结合前段时日他刚回来时的那副模样,心里有所猜测,便问出口:“是她吗?” 姬玉坤侧头看过去,满脸的茫然,“什么?” “你喜欢的那个姑娘,是她吗?” “嗯,”姬玉坤眼睫微微垂下,避而不答,“她是宁王妃。” 王后忍不住叹气,“那倒是可惜了,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宁王妃。儿子,你还是换个人喜欢。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这位宁王妃敢在宁王被流放后带人来到咱们西齐,肯定不是一般人。我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模样。” 王后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眸微亮,“对了,天降石头的事,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儿臣亲眼所见。” 王后连忙拉住他问,“那你受伤了没有?” “母后放心,我没事。那些石头不是一般的石头,它们有灵性,不会随便伤人,更没有伤到我。” “还很是奇了。”王后一脸惋惜,“可惜我没能瞧见那样的场面。” 就只能听人描述,自行幻想了。 …… 第二天,白清影一行人被邀请入宫,面见西齐国王和王后。 殿内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西齐国的大臣们。 大臣们都已经得知昨日天降碎石的事,在白清影他们出现前,还以为他们有三头六臂。 等人出现后,发现不过是普通人,还有些失望。 “不过,那位姑娘模样生得好看,宛若仙子下凡。” 白清影带头走进来,她身旁跟着顾如沐。 姜若微、绿啼和曲箫鱼则等在殿外,不过也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顾如沐是这次萧逸舟安排过来保护白清影的人,毕竟要离开大周,身边必须有人保护。 而顾如沐的武功无话可说,因此这次面见西齐国王,有顾如沐跟在身边。 真出岔子,顾如沐也有法子带着白清影脱身。 其他人没进来,也是白清影的安排,若有意外,也能及时逃跑。 进殿后,白清影不卑不亢的用大周的规矩行礼。 西齐国王和王后看到她的样子,笑着点头。 王后面含笑意,对白清影很满意,也少不得夸赞,“不愧是大周的宁王妃,果然与众不同。” 吴将军双拳紧握,暗自咬牙,他还没说话,就有另一位亲近北夷的大臣开口道:“王后,她说是大周派来的使者,却连西齐话都不会说,也不懂西齐的礼仪,咱们凭什么要相信她?” 有大臣附和:“就是,我们西齐国早些年一直对大周俯首称臣,可真遇到难处,大周皇上根本就不管我们的死活。既如此,我们又何必要跟大周来往?” 白清影听身旁的翻译说完,又用大周话问了句:“是不是只要我会说西齐话,你们就会相信我的诚意?” “当然!” 吴将军手指紧握,这又是在大殿之上,他有心想说些什么,也不敢说的太过明显。 他昨日可听到了,那位姑娘的西齐话说的很流利,怕是早有准备。 白清影听到这话后,下一刻就用流利的西齐话跟人交流。 在场的官员们全都瞪大双眼。 “这不可能,这也太流利了,她真的是大周人吗?” “比我说的还要流利,我有些词都说不准。” “要不是她刚才说的是大周话,我都要以为她是咱们西齐人了。” 白清影听着大臣们的议论,唇角扬起一抹弧度,“诸位,我今日前来,是为了两国交好。当然,我也带来了我的诚意。” 第200章 放火 有刚才的事作为铺垫,大臣们对白清影后面的话产生期待。 有位大臣忍不住开口问:“什么样的诚意?” 不知为何,白清影莫名就想到先前北夷送到大寒村的诚意…… 咳咳,一不小心就跑偏了。 白清影连忙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挥散。 “我听说西齐的粮食产量不高,粮食不够吃,每年都有不少百姓死于饥饿。我这次带来了上好的粮种,能提高亩产。如果全国范围内的种植,半年内,你们粮食短缺的问题就会得到改善。” 西齐国王果然对此生出浓厚的兴趣,“敢问姑娘,是什么样的粮种,又能达到多少亩产?” “小麦和玉米。”白清影大致算了算,“亩产八百斤是没问题的。” 大臣们低声议论起来。 “这怎么可能?这位姑娘是不是弄错了?” “对啊,那可是八百斤。咱们的粮种亩产最多两百斤,她带来的能有八百斤?这根本不可能?” “我想她或许是刚学咱们西齐话不久,就把重量单位给记错了,兴许并不是八百斤。” 白清影将大臣们的议论收进耳中,她只是弯唇笑笑。 西齐国王轻咳一声后,殿内议论的大臣连忙闭了嘴。 安静下来后,西齐国王笑着问:“寻常粮种至多亩产二百斤,姑娘可是弄错了?” 白清影目光坚定,神情笃定,“确实是八百斤,开春后可以一试。除去粮种,我这次还带来了大周国的工匠,若贵国需要,他们可以在贵国住一段时日,将手里的技艺交给你们的匠人。” 吴将军眼眸动了动,心里有几分怀疑,大周这次当真会这般好心? 西齐国王和王后眼睛都亮了,谁不知大周的工匠厉害,能来帮帮他们,也能让百姓的日子好过些。 感受到白清影从大周带来的诚意后,西齐国王邀请白清影在西齐小住,好生款待她。 白清影出发前的计划中就有要在西齐小住一段时日,刚好有机会她能更了解西齐需要什么,投其所好,将来跟西齐的关系才能更稳固。 …… 白清影在西齐国小住的期间,大周皇宫那边也很热闹。 包括白念念在内的数位嫔妃接连都查出身孕,这可把萧柏泉高兴坏了。 那位罗太医果然是在胡说八道,他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无法孕育子嗣? 若罗太医还活着,萧柏泉真想把人带过来好好让他看看。 当真是可惜了。 但随即,萧柏泉思绪一转。 罗太医虽然被杖毙了,但他的尸骨还在啊。 于是眼眸中瞬间露出寒光,喊来刘公公吩咐道:“去把那位被杖毙的罗太医从坟里挖出来,告诉他朕的膝下不缺子嗣!” 这事若换做高公公,说不准被开口规劝几句。 但如今是刘文吉,他当即就应下,躬身道:“皇上放心,奴婢亲自去盯着,保证将该说的都转告给他。” 萧柏泉骄傲的同时,也知道他能有如今的成果少不得国师的丹药,因而派人重赏了国师。 当然,萧柏泉不舍得从他的私库里拿出来半文钱,赏赐的钱财也是从克扣下来的官员俸禄里出。 至于那些有孕的妃嫔,赏赐也不会少。 官员的俸禄停发一年并不够,萧柏泉觉得停发五年十年才够用。 甚至还琢磨着再从官员身上扒层皮。 刘文吉带人出宫后,直奔葬在罗家祖坟的罗太医坟前。 罗太医虽然惹怒了萧柏泉,还牵连了罗家,但罗家人为这个天才后辈抱有很高的期待,对他的死也感到惋惜。 再加上萧柏泉只让人将罗太医杖毙,还让罗家人把尸骨领走。 罗家人就将他下葬。 刘文吉丝毫不迟疑,发话让人挖坟,不待罗家人反应过来,就把罗太医的尸骨从坟里抛出来。 尸首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刘文吉并没有打算只是简单的传话,而是让人将罗太医挖出来鞭尸。 随后又放了把火,将尸首给烧了。 刘文吉还带来了几条恶犬,原本打算让恶犬将罗太医的尸骨吞食,结果因为尸体的腐臭太严重,恶犬不愿意靠近。 刘文吉才决定放火。 尸首烧到一半的时候,罗家人赶到。 但面对刘文吉,他们除了求情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大火吞噬罗太医的尸首。 烧成骨灰还不算结束,刘文吉还命人将罗太医挫骨扬灰。 而罗家人跪在一旁频频磕头,将额头都给磕得血肉模糊,刘文吉丝毫不为所动。 刘文吉甚至还让人当场打死了一位上前阻拦的妇人,是罗太医的亲娘。 将这些做好后,刘文吉回宫禀告。 不说是他放火烧尸,只说是他站在坟头的时候,亲眼看到天雷降下,劈到罗太医的坟前,然后起了火。 至于罗太医的亲娘,刘文吉也说她是思念儿子,一头撞死到了坟前。 萧柏泉听后只觉得满心畅快,谁让罗太医在他面前胡说八道? 他是天子,怎么可能会有那种问题? 此时的萧柏泉无法预料,罗太医的事会在京城传开,一大批官员因此事心寒,选择请辞,离开京城。 有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帝王,还克扣他们的俸禄,大周还有什么未来? 有些官员回乡种田,有些则决定远离京城,找个小地方讨生活。 还有些则打算秘密前往北疆,投奔宁王。 …… 南山道长得知妃嫔接连有孕的消息后,心情大好。 他的筹划已经实现了大半,他就想要看着萧柏泉得知真相后崩溃的样子。 至于白念念有孕的事,南山道长并不在意。 一个女人而已,对他来说白念念不过是他用来报仇的工具。 即便南山道长知道白念念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也并不重要。 他要的只是萧柏泉痛苦绝后。 若有必要,他甚至可以亲手弄死白念念和孩子。 只不过现在不急,先让萧柏泉高兴会儿。 但他打算再做些事,让人将白念念有孕的事传到苏玄昭的耳中,并让苏玄昭以为孩子是他的。 如此,将来的戏才能更好看。 南山道长手中握着一块手帕,这是他妹妹死在皇宫里后留下的唯一东西。 可惜他妹妹的魂魄已经去了阴司,看不到这些了。 南山道长的眼底闪过伤感,但很快又被满腔的恨意所取代。 第201章 送去粮种 京城的事白清影并不知晓。 她在西齐国小住后,发现这个国家虽然穷,可又跟她想象中的并不相同。 穷在粮食少,房屋破旧,百姓身上衣裳的补丁多。 可他们却把灵芝人参鹿茸贱卖,价格低到离谱,甚至连粮食都比不上。 白清影看到灵芝人参鹿茸这些珍贵药材在地上像大白菜似的堆成一堆贱卖,都有些心疼。 不知若是醉心医术的景霄行看到这场景,会不会直接心痛的昏过去。 白清影让人先送信回去,将西齐国的情况写明,还没忘记让萧逸舟将这里的情况转告给景霄行。 这些药材在西齐国很常见,若是能加以利用,也能让他们富有一些。 至少不愁生计。 也正是因为路不好走,虽然抵挡了北夷的入侵,也让他们的东西很难卖出去。 这些事交给萧逸舟集思广益一下,景霄行说不定也能有好的主意。 嗯,她虽然自请走这么一趟,也不意味着所有的事都由她来做。 姜若微听白清影送信回去的事,带着怨念问:“难道我不行吗?” 白清影:“……”她一时忘了,姜若微是姜家商队的少东家。 白清影尴尬地轻咳一声,假装没有写信那回事,满脸认真道:“看来此事还是只能交给姜少东家你了,是否可行?” 姜若微假装没发生过刚才的那一幕,拍了拍胸脯,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安排!” 白清影微松口气。 西齐国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也该离开,白清影就打算收拾东西去相邻的西庆国。 临走前,西齐国王派人送来上等的灵芝人参鹿茸这些,比白清影在街边看到的品相还要好的多。 但这样的好东西,确实用廉价的箩筐来装,足足几十箩筐,就好似当真不值钱。 白清影让人逐一分装好,先一步送回大周。 随后又带着人前往西庆国。 几日后,一行人赶到西庆国。 进入西庆国内后,白清影掀起车帘往外看,才算明白先前她吐槽西齐国太穷,还是说早了。 因为,西庆国的穷则更是明显,走在路上的百姓衣着更为破旧,沿途也连个像样的建筑都没有。 在整个国家里穿行,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就连所谓的都城,百姓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路边没有商铺,几乎都是一望无际的田地,可见西庆国是如何的重视农桑。 来到王宫门外,白清影她们从马车上走下去,看着眼前破旧简陋的宫门,甚至怀疑走错了地方。 这里,当真是西庆国的王宫吗? 就在他们发愣之际,有位衣着干净利落的少年朝他们走来,开口便是用大周话询问:“几位是从大周前来?” 白清影并未隐瞒,点头道:“正是,我们是大周来的使者。” 上一刻还说着不算流利的大周话的少年,此刻却露出疑惑,可见他会的大周话并不多。 白清影早就有准备,她也学过西庆话,见少年听不明白,她便再用西庆话解释一遍。 少年总算是明白过来,笑着夸赞道:“姑娘的西庆话说得极好,若不是你们穿着大周人的服饰,我当真要以为你是从小在我们西庆国长大的了。” 姜若微在白清影耳边低声道:“这人一看就是个姑娘家,就算瞒得过旁人,可瞒不过我的眼睛。” 姜若微常年穿男装,再加上见多识广,见识过的人多,基本上只要是女扮男装,她只需看一眼便能分辨。 即便是西齐服饰跟大周不同,但姜若微还是能找到分辨的法子。 被她这么一提醒,白清影也仔细观察,发现了异样。 眼前应当的确是位姑娘。 不过,初来乍到,白清影没打算拆穿,只表明来意。 “我们奉大周宁王的吩咐,前来拜访贵国君主,这是我们的文书,还请公子代为引荐。” 少年从白清影手中接过文书,仔细瞧了瞧。 文书上不仅有大周字,还有他们西庆文字,少年想看明白并不算难。 少年点点头,问:“你们刚去过西齐国了?” “没错,先前在西齐国小住过一段时日,从贵国离开后,还要再去昌行国。” 少年问:“你们来我西庆国,可有何目的,单纯是为了拜访吗?还是说,你们奉宁王的命令前来,是为了联合我西庆骑兵谋反?若是如此,我劝你们还是歇了心思。你们也瞧见了,我们西庆国很穷,别说是派兵,就连百姓吃饱饭都难。” 白清影面含笑意,解释道:“这些事不着急。先前去西齐国,我们也送给他们一些粮种,若是贵国需要,我们也可以给。” “粮种?”少年苦笑道,“不是粮种的问题,我们也曾去大周购买粮种,可再高产的粮种,放在贫瘠的土地上,也难以长出多少作物。” “我们带来的粮种可以做到亩产八百斤,就算在贵国的土地上有所折损,总不能都折损掉?” 少年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你说多少?八百斤?你可知八百斤是多少,是否是你西庆话记错了?” 少年宁愿相信是白清影表达错误,也不敢相信当真有亩产八百斤的粮种。 “没错的,我们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坑骗你们。粮种是真是假,你们试一试便知。我们这次前来,就是想看看贵国是否需要,至于合作,总要等将来再说。” 少年问:“你们给隔壁西庆国的也是这种粮种?” “没错。” 少年面上露出喜色,她觉得白清影所说的话没错,是真是假试试便知。 但既然人家跑这么远的路来给他们送粮种,总要让他们见见国王。 “你们谁要进宫见我们国王?将身上的行李放下,随我进来。” 西庆国王宫内的情况未明,这次进去的同样只有白清影和顾如沐二人。 其他人则被安排到驿馆歇息。 说是驿馆,不过是个破旧的院子,里面盖着几间土屋,条件委实不算好。 另一边,跟随“少年”进宫的白清影和顾如沐看到的景象,也不比其他人好到哪里去。 第202章 京城纷扰 进入西庆国王宫后,映入白清影眼帘的是一座座低矮的房屋。 若不是知道她身在王宫,她当真要以为这里只是寻常的农家。 甚至在房屋旁,还有大片的田地,更像是农家了。 少年将他们带到一块田地前,跟弯着腰拔草的男人喊话:“父王,有客人来了。” 其他人听不懂西庆话,白清影却很清楚的收入耳中。 看来,这位男扮女装的姑娘,应该就是西齐国的公主。 那么弯着腰除草的男人,就是西齐国的国王了。 男人走过来,跟少年询问情况,两人快速地用西庆话交流。 男人不知道白清影能听得懂,因而也就毫无顾忌地跟少年确认。 少年担心男人说出些不适合的话,还特意用西庆话提醒他。 男人听到白清影擅长西庆话,当即就眼睛一亮朝她看过去,用西庆话跟她打招呼。 “听说姑娘会说西庆话?” 白清影谦虚道:“学过一些,能听懂个大概罢了。” 男人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听着白清影的这句话,就能看出来她绝不仅仅是听懂个大概那么简单。 发音这般标准,若是没又几年的功夫,恐怕很难达成。 从学习语言这点上,男人能感受到大周对他们的重视,因此对白清影他们的态度极好。 特别是又听说白清影要来给他们送两种,男人更是喜出望外。 他们西庆国,也太需要这些了。 有语言和粮种作为敲门砖,白清影一行人得到西庆国的最高礼遇。 虽然穷,但处处没有怠慢。 在西庆国小住的时候,姜若微想尽办法在这里寻找商机,可惜找来找去,都没能找到个合适的东西,最后只好暂且作罢。 …… 京城那边,南山道长的计划仍在进行。 他为妹妹报仇,要做的就是让萧柏泉也体会痛苦,因此不打算放过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妃嫔。 后妃接连查出身孕后,南山道长安排的人也得以跟安皇后接近。 安子慧与其他妃嫔不同,纵然她不得萧柏泉的喜爱,可她仍能自得其乐,待在凤仪宫中,若非必要,她不愿意出门。 长相阴柔,实则身为男子的宫女接近她,并表明身份后,被安子慧严词拒绝。 “我不会做出这种事,我不知你是何人派来的,但莫要打我的主意。我可以不管你们要做什么,但你们也莫要来纠缠我。” 毕竟是皇后,南山道长倒是很想拉安子慧下水。 可他也清楚安子慧一直以来的处境并不好,萧柏泉的眼中丝毫没有她,她还要终日服药,染上满身的药味,将身子也搞得病殃殃的。 南山道长心底深处对她多了几分同情,也就让手底下的人从凤仪宫撤离。 而身为北夷细作的郭才人,在按照吩咐停下避子汤药后数月,虽没少侍寝,肚子却迟迟没动静。 郭才人心中着急,生怕因为她办事不力,再没办法完成主子的事。 就在这种时候,南山道长安排的人接近郭才人。 几乎不需要过多的劝说,郭才人就答应一试。 身为北夷人的她,对萧柏泉本就不在意,背叛也好,将来生下的孩子不是萧柏泉的,对她来说做事也能狠下心来。 也不至于被孩子牵绊住。 这次不是宫女,而是未净身的假太监。 南山道长收买了爱财的刘文吉,将假太监送进皇宫。 刘文吉一时被金钱迷了眼,根本就没说出拒绝的话。 后宫乱成一团,前朝也好不到哪里去。 官员由于发不下俸禄种种原因,不少人选择请辞。 短短数日,朝堂上就产生大片的空缺,几乎让整个朝堂生出大乱子。 萧柏泉面对官员的请辞,他想都不想,直接就准了。 “他们不愿意干,有的是人愿意做。朕就不信了,堂堂大周,竟然还要求着这些人做官!” 大量的官员离开后,确实很快又有新人上任。 萧柏泉得知后满脸喜意,可他却丝毫不知道,新上任的官员皆是跟朝中其他官员勾结,为了做官花费不少金钱。 因此在上任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搜刮民脂民膏。 如果不然,连俸禄都发布下来,他们又如何能收回先前花去的银钱? 大量的贪官上任,百姓们怨声载道,劳役和苛捐杂税越来越重,大周民不聊生。 …… 京城宋家。 郑温宜嫁到宋家三个月后,被查出身孕。 她自嫁过来后,两人的关系便始终若即若离。 在她操纵蛊虫的时候,宋书易会对她生出心疼,可在其他时候,宋书易带她便很疏离,甚至不想跟她接触。 郑温宜为了她的将来,只好拼命跟宋书易亲近。 如今查出身孕,郑温宜便想着先将孩子生下来再说。 这个孩子,便是她将来在宋家的仪仗。 郑温宜选择暂时不操纵蛊虫,一切等将来再说。 宋夫人得知郑温宜有喜后,对她万分的照顾,几乎将全府补身子的东西给她送了过去,生怕郑温宜这胎出了岔子。 连日来的情绪反复,宋书易在这种时候头脑获得清醒。 他不顾宋夫人的劝说,打着怕影响郑温宜休息的旗号,直接住在了客房。 当然,他不是一个人住在客房,还不忘带上伺候他的丫鬟阿窈。 郑温宜对宋书易早就心灰意冷,因而对他找谁并不在意,只想着最好她这一胎是个男孩,这样她就能利用这个孩子,在宋家拥有话语权,也就不用再管宋书易如何了。 …… 京城的纷纷扰扰,远在西庆国的白清影并不知道。 他们在西庆国小住过后,就跟国王和公主告别,要离开皇宫。 虽然公主仍然是用着女扮男装的法子跟他们见面,白清影也没拆穿,但各自皆是心知肚明。 公主有心想说些什么,但想着她这些年来担心的事,终是没再开口。 不过,白清影对此也有猜测。 西庆国太穷了,这位公主年轻貌美,若是被北夷这样的国家所知,说不准会将公主掳走。 西庆公主选择女扮男装,也是对她的保护。 只是,西庆公主很快就要结束女扮男装的生活了。 第203章 走失 白清影一行前往昌行国的路上,得知西齐国要跟西庆国和亲的消息。 和亲的对象,正是西齐国小王子姬玉坤,和西庆公主。 公主先前女扮男装示人,很多人只以为她是位王子,但身为邻国的西齐国却知晓公主的身份。 西齐国派使者前去提亲后,两国很快达成共识。 两国相邻,成亲后互相往来也方便,再加上如今都得了新粮种,算是喜事一件,若能和亲,两国关系更亲近些,将来也好互相交流。 白清影真心的祝福二人,虽说这两人互相不认识,可按照两人的性格,若是成婚,应该会过得很好。 身为一国的王子公主,他们的婚事很难自己做主,这两人白清影都接触过,也希望他们能过得幸福。 几日后,一行人顺利抵达昌行国。 昌行国跟西齐和西庆两国的情况还不相同,他们说是一国,却小到只有大周一座城的大小。 举国的百姓连同王公贵族,都同样住在茂密的山林中。 若是没有里面的人带路,想在山林中找到昌行国的人,并非一件易事。 昌行国极少跟附近其他国家交流,但他们在早些年,是会向大周朝贡的。 后来,不堪被北夷侵扰,昌行国才躲进了山林中。 这些年,昌行国的消息传出去的越来越少,就连隔壁的西庆国都跟他们没有往来。 因此,即便是白清影手中有文书,想要见到昌行国的国王,也费了好一番功夫。 白清影借助空间的力量,假借神仙显灵,才得偿所愿。 进入昌行国“王宫”,白清影才惊讶于昌行国的奇特。 不仅所有人都住在山洞中,就连他们用来招待客人的食材,也跟其他两国不同。 白清影看了看眼前的熊胆,最终还是没能生出勇气品尝。 但她想到,这些对于景神医来说,应当是极好的药材。 白清影用筷子夹起一颗野果吃了起来。 下一刻,就听到昌行国国王介绍,“我们这里别的东西不多,但熊和貂多。天气寒凉,使者是更喜欢熊皮还是貂皮?” 不等白清影回答,国王就大方地摆手道:“罢了,给使者他们每人准备两身,总不能在咱们昌行被冻到。” 白清影想拿出粮种回报,但看着昌行国的样子,似乎并不需要。 她试着提了提,果然发现昌行国王对此不敢兴趣。 她就又提起菜种和果苗。 这次,昌行国王才面露惊喜,抚掌道:“甚好,我们已经感受到使者的诚意了。” 看来以吃肉为主的昌行国人对粮种没兴趣,他们也不想种粮食。 但菜种和果苗,他们显然更感兴趣。 白清影便投其所好,大方的将菜种和果苗拿些给他们。 而昌行国给他们的回礼,则是数之不尽的熊皮和貂皮。 这些东西,在他们昌行国,就连寻常百姓家中都不缺,确实如国王所说,不算什么。 盛情难却,白清影选择收下。 带来的工匠教了些昌行国人想学的东西,随后也没再多留,白清影一行带着满满的兽皮返回大寒村。 回去的路上倒是一路顺畅,途中没有过多的停留,倒是仅仅用了几日便赶回。 白清影回来后,萧逸舟最先询问的就是她的情况,确认她安然无恙后,才问起她这次外出的感受。 提起这个,白清影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很不错,这次也算是开了眼界,三个国家的情况各不相同,将来若有机会,我总要再去一次。让我记忆最深的,便是最后去的昌行国。我总觉得,他们的百姓不是甘愿留在山林中,若是有机会,他们应该还会出来。” 在山林中虽然可以靠着打猎为生,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若是从出生便生活在山林中,或许还好些,可这些百姓不同,他们也是在外面的城镇住过的,只是不想被北夷侵扰,才被迫躲起来。 入春后,白清影带领众人在大寒村开垦荒地,种下她提供的菜种和粮种。 村民们很快发现,唯独白清影的菜地不长虫,还长得好。 分明他们去照看的更为勤快。 因此,又有人将白清影当成是神女,将她种菜的事迹传得神乎其神。 只是这些传言并未传扬开,倒是未能引起京城那边的关注。 白清影前去临近三国的事,做的隐秘,消息也同样未能传回京城。 当初捡来的小白狗在菜地里撒欢,不仅长大了,身后还跟着一群大寒村和小寒村的狗,俨然一副狗老大的模样。 将白清影都给逗乐了。 旁边的萧鸿雁也笑得直不起腰。 就在这时,庄家六小姐庄兰兰面露焦急地跑进村子,看到白清影后,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询问:“请问,我弟弟可在村里?” 白清影纳闷地摇了摇头,“怎么了?” 庄兰兰眉头紧皱,“我弟弟他不见了,听说有人瞧见他出了城,我便想着他可能是来了大寒村,就想来找找看。不知可否麻烦王妃派人帮忙找找?” 庄家对大寒村帮助不少,再加上庄驰驰确实讨人喜欢,遇到这种情况,白清影岂有撒手不管的道理? 不过,白清影需要弄清楚庄驰驰走丢的原因。 按理说,这孩子虽然智谋不足,但却一向乖巧。 提起这个,庄兰兰有些不好意思道:“姨娘看着驰驰的脑子清楚许多,就想让他娶妻,还背着我们让驰驰去跟人相看。我想,驰驰就是因为此事而生气,才甩掉大壮一个人跑掉。他连马车都没坐,是骑马走的。我在来的路上,瞧见了他骑得那匹马。姨娘为此被父亲训斥,父亲正派人在景州城内寻找,我则是想着他兴许来到大寒村,便过来试试看。” 白清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庄驰驰只有三岁孩子的智力,即便是服药加上调理,顶天了也就像个七八岁的孩子,也仍旧是个孩子。 逼着一个孩子娶妻,真亏兰姨娘能想得出来。 也罢,如今不是找谁责任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先将人找回来。 第204章 旧仆 萧逸舟的手下,以及大寒村的村民们各处寻找,都没能在村里找到庄驰驰的下落。 一旁始终没开口的景霄行忽然道:“或许他上山去了。” 莫说是庄驰驰的姐姐庄兰兰,就连其他人也不敢相信。 “上山?他一个人为何会上山去?” 景霄行自责地叹口气,“我先前跟他承诺过,等他长大些便带他去山上采药。若是今日贵府姨娘逼他相看的时候,说过他长大就该娶妻这种话,他兴许会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一个人上山去。” 景霄行也是刚想到这一层。 听他这么说,庄兰兰便想要亲自上山,不过被景霄行拦下。 “我带人去,放心,若他当真在山上,我定然将他平安带下山。” 景霄行带上几个手下,便上了山。 大寒村周围有好几座山,景霄行没办法判断庄驰驰在哪座山上,可既然没人瞧见过庄驰驰,说明他不是从村里这边上的山。 景霄行猜测着庄驰驰可能走的路,就顺着走上去。 兴许是运气好,还没走到半山腰,景霄行就看到眼前的路边蹲着个熟悉的身影。 景霄行带着人快步走过去,连忙问:“驰驰,你还好吗?” 抱着膝盖蹲着的庄驰驰听到有人喊他,泪眼朦胧的抬起眼,露出满脸的委屈,“景哥哥,我已经长大了,对不对?” 景霄行走过去,难得好脾气的抬手摸了摸庄驰驰的脑袋,安抚道:“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但还是个孩子。” 庄驰驰可怜巴巴道:“对,我还是孩子,我不想娶妻,我姨娘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娶妻生子呢?我好害怕。” “不娶妻,驰驰,你先跟我回去。”景霄行轻声哄着。 庄驰驰警惕地摇头,“我不!如果我被姨娘找到,她就会逼着我娶妻生子。我还是个小孩子,怎么能做这些呢?” “不会的,你姨娘已经被你爹训斥过了,不会再为难你。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在大寒村住些时日,有我在,谁也不能勉强你。” “真的吗?”庄驰驰期待地抬眼看着景霄行。 景霄行认真点头,“当然,我何时骗过你?” 庄驰驰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珠,站起身还没迈步,忽然就想到了什么,他抬手指了指前方的干草堆,“那里有人死了,我好害怕,不敢再往前走。” 景霄行眼神示意,让身后的手下去查看,他则拉着庄驰驰的手臂,道:“没事了,不怕。” 景霄行想着应该是有人上山被野兽所伤丧了命,但既然瞧见了,能救就救,救不了就挖个坑让他入土为安。 谁知手下过去看过后,高喊道:“景神医,这人还活着。” 景霄行快步走过去,看清楚躺在干草堆里的是个瘦骨嶙峋且浑身是伤的年轻男人,看身上所传的衣物,应该是北夷人。 景霄行最先怀疑此人是否是北夷派来的细作。 可仔细一瞧,又觉得不像。 谁家细作是半死不活的,恐怕还没打探到消息,人就没了。 而且,就看男人身上的伤,那是新伤叠加在旧伤上面,可见是长年累月的挨打。 这样的人更不可能是细作。 景霄行心里很快有了猜测,兴许是北夷的逃奴。 能遇到他,还算是有点幸运在身上。 既然有这么个缘分,景霄行决定救人。 他先取出随身携带的针灸包,帮着男人稳住心脉,再让手下将男人给扛下去。 庄驰驰听说男人还活着,一时间连心头的阴霾都给驱散了,乖巧地跟在景霄行的身边,一同下山。 直到再看到庄兰兰,庄驰驰才想起来他生气上山的事,便一个劲儿地往景霄行身后躲。 他才不要回家去! “景哥哥,你答应过我的,我要住在大寒村!” 景霄行只好跟庄兰兰解释,让庄驰驰先住段时日,等他情绪平复些再将他接回去。 庄兰兰看到弟弟平安无事,她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是放了下来,连连跟景霄行道谢。 随后她又谢过白清影,这才匆忙的坐上马车离开,回去跟家里其他人传消息。 景霄行给山上带下来的男人治伤,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剪开他身上的衣物后,景霄行还是生出些不忍。 皮肉都坏掉了,浑身上下都没一处好地方,却还能爬山,可见是有这不小的毅力。 庄驰驰心智是孩子,但他还是大着胆子,跟在景霄行的身后,帮着他一起为这人治伤。 嗯,他递了剪刀,便约等于他帮上忙啦。 直到一个月后,男人的身体才渐渐恢复,也会开口说话。 男人得知是被救下,便感激景霄行救命之恩的同时,还跟他表明他来大周的目的。 “我先前在北夷是服侍五王子的仆人,三公主和五王子逃走的时候,我做了些掩护,因此这些年没少被折磨,他们逼我说出王子和公主的下落。直到前段时日,我总算是找到机会逃跑,没想到我还是高估了自己,虽顺利逃跑,却险些死在路上。” 景霄行眼眸微动,北夷的三公主和五王子?那不就是奕德音和弈孔昭吗? 这人在他这里养病一个月,景霄行还从未料到过,这人跟奕德音他们有关,更没想过让他们姐弟过来看一眼,认认人。 但,毕竟是北夷来的,景霄行将他救下来是一回事,让不让他见奕德音姐弟又是另一回事。 景霄行只当是听了个故事,让男人先好好休息,就去跟萧逸舟说明此事。 萧逸舟听后,便让人去问问奕德音姐弟的意思。 弈孔昭年纪还小,但奕德音的心智却很成熟,经历过很多事后,已经不再是个小姑娘。 很快,奕德音带着弟弟过来。 奕德音问:“听传话的人说,有我弟弟的旧仆寻来?” 景霄行回答道:“是,他自称叫阿克,说是先前你们逃跑的时候做过掩护。” 奕德音眼神动了动,她道:“我们先前的确认识这么个人,也是他帮着我和弟弟逃跑。可如今三年过去,北夷那边还不肯放过我们,我担心他是被人指使,想要来大周寻找我和弟弟的消息。可,他也确实帮助过我和弟弟。” 第205章 传话 奕德音有些犹豫,此时的心情很矛盾。 她不敢见阿克,害怕他已经变成了旁人的耳目。 可她又不忍伤害他,毕竟三年前是阿克冒死帮他们逃跑。 萧逸舟提议道:“就先让他留在幽谷村养着,你们将来若是想要去见他,也方便去。” 幽谷村跟大寒村还有段距离,也当做是阻隔,没办法随意进入。 景霄行也赞同,“他身上的伤虽然好的差不多,可身体还是虚的厉害,根本撑不住赶路。我会劝他先留在幽谷村,就看他答应还是不答应。” 闻言,奕德音微松口气。 弈孔昭全程疑惑脸,他对三年前的事有记忆,但却记不清楚谁是谁,更别提是长相名字。 因此,阿克这个名字在他脑海里,可以说是毫无印象。 而且,他一向听他姐姐的,这种事他姐姐决定就好。 经过景霄行的劝说,阿克答应在幽谷村在待些时日。 阿克多半的时间在休息,有空就随着幽谷村的人一同做些农活,混口饭吃。 随后的一段时日,始终有人监视着阿克,看他有没有跟外面的人传消息。 即便是传消息,以阿克每日能接触到的东西,传出去也无妨。 阿克这边毫无动静,就在奕德音决定跟阿克见面的时候,北夷来人了。 来人是弈九天的手下,声称要找回他们的公主和王子。 萧逸舟的手下没让北夷人进村子,一句没见过,就把北夷人给打发了。 北夷人倒是没纠缠,竟然就这么走了。 怀疑消息是阿克传出去的,擅长审问的景霄行便亲自盘问。 盘问的结果是——阿克对此一无所知。 阿克当真是逃出来的。 可见消息走露另有其他途径。 不想让二人出岔子,萧逸舟特意交代过,不要让姐弟二人离开村子,晚间休息的时候,也会派人保护。 毕竟姐弟两个身份特殊,一旦落入弈九天的手中,可能会有危险。 随后的几日,北夷人又来了几次,但屡屡碰壁。 可几日后,北夷人便再没来过。 派去监视这群北夷人的手下传来消息,说是他们收到消息,便回北夷去了。 大寒村这边弄不清楚北夷发生过什么,但没敢放松对姐弟两人的保护。 …… 北夷王宫。 慕苏蓉无意间得知弈九天找到她一双儿女的下落。 想到弈九天一直以来的狠辣手段,她怕极了儿女落入弈九天的手中。 弈九天篡权夺位后,她仍是王后。 旁人在背后的议论,她都听在耳里,却完全不在意。 只要能保住儿女的性命,她跟在弈九天身边又何妨? 想起与她恩爱的丈夫死在弈九天的手里,慕苏蓉的心就忍不住的抽疼。 她恨不得跟着丈夫一起死,可为了儿女,她不能。 如今,她该为儿女做些什么了。 慕苏蓉将宫女找来,去给弈九天传话。 不多时,弈九天来到王后寝宫。 身长九尺的男人微微弯着腰,惊喜地望向眼前的妇人,“蓉儿,你想见我?” 慕苏蓉将藏在衣袖中的手指紧紧握拳,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说出她要说的话。 第206章 北舀公主前来 “我们生个孩子。” 弈九天听到慕苏蓉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忘了反应。 要知道慕苏蓉虽然是他的王后,两人却从未圆房。 他不敢逼迫她,他害怕慕苏蓉寻死,那他就彻底失去他的蓉儿了。 “蓉儿,你说什么?” 激动之下,弈九天完全忘记先前的小心翼翼,走过去揽住慕苏蓉的腰。 慕苏蓉强忍住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恨意,重复道:“我想与你生个孩子。” 弈九天仍是不敢相信,惊喜到嘴唇都在发抖。 慕苏蓉手指紧握,踮起脚尖,在弈九天唇边落下一吻。 弈九天呆愣片刻,便将慕苏蓉打横抱起。 “蓉儿,我怕你反悔。” 说着,就朝床榻走去。 慕苏蓉淡淡道:“我有事求你。” 弈九天脚步微顿,但又很快恢复如常,将她稳稳地放在床上。 这是他一直以来期待的事,不管蓉儿要做什么,他都不得不答应。 “你说。” “我想求你不要再追杀德音和孔昭,他们毕竟也是我的孩子。” 弈九天沉默了,他恨极了跟蓉儿做过夫妻的弈伯温,也恨那两个孩子。 他们的存在,就仿佛时刻提醒他,蓉儿曾跟别人做过夫妻。 当年见到蓉儿的第一眼,他就认定,定要娶她为妻。 可惜那个时候,蓉儿已经成了弈伯温的新娘。 弈九天不想放过那两个孩子,可又怕他若是不答应,蓉儿再不会给他机会。 在二人沉默之时,慕苏蓉的心始终揪成一团。 她不确定她在弈九天心里的地位,她只能试一试。 身陷王宫,能做的事实在太少,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一行清泪从慕苏蓉的眼角滑落。 弈九天看到她的眼泪,心疼的将她抱在怀中。 “蓉儿,我答应你,你别哭好不好?” 慕苏蓉露出苦笑,原来她的眼泪这般有用。 “好,我会说到做到,为你生个孩子,也希望你不要骗我,放过德音和孔昭。” “我答应,我不会骗蓉儿,绝不会。” …… 北夷人不来了,大寒村又有北舀人前来。 白清影听说后,以为是赫玉圭派人过来,便带着绿啼去村口。 结果看到的是一位与赫玉圭容貌相似的年轻女子。 女子穿着北舀国特有的服饰,腰间系着长鞭,看到白清影过来,只是淡淡地朝她扫了一眼,便跟身旁的人叽里呱啦用北舀话催促。 “你有没有说清楚,是本公主亲自来见大周宁王?为何宁王还不肯出现?本公主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 不等北舀人把公主的话翻译成大周话,白清影便走了过来。 女子皱眉,用北舀话问:“问问她是谁。” 白清影直接用北舀话回答:“我是宁王妃。” 听到这句回答,女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就是我们国王的师父?” 白清影一听,就知道赫玉圭把她的事告诉眼前的女子了。 且听这话的意思,赫玉圭如今成了北舀的国王。 但也点头认下。 “是我,不知公主前来见我夫君,所为何事?” 北舀公主赫青青扬起下巴道:“你能成为我们国王的师父,可见是有些本事的。可大周宁王的身份更是高贵,他的身边,不该只有你一人。” 第207章 执念害人 白清影这下算是明白北舀公主的意思,这是对她夫君贼心不死,上赶着来做妾? “北舀公主是想给我夫君做妾?” 赫青青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打一架,输的人是妾,赢的人是宁王的妻子。” 白清影笑了,没想到这位公主不仅觊觎她的夫君,还妄想着通过比武让她主动让出正妻的位置。 “抱歉,我夫君是人,不是件物品,我无权替他决定。” 得到消息的萧逸舟匆匆而来,将白清影护在身后。 “你没事?” 白清影望着男人担忧的神色,轻轻摇头。 萧逸舟原本没打算要见赫青青,可听说白清影来到村口,便担心她受委屈。 虽相信她有能力,却也难免关心则乱。 见她无事,才总算放下心。 赫青青脸上的表情变得很难看,她用蹩脚的大周话问:“宁王,你不该给我一个名分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纷纷看过来。 只见萧逸舟握住白清影的手,云淡风轻的开口:“我想我与公主已说的很清楚了,借军粮的事已有了结,公主又何苦还来纠缠?” “你们大周不是三妻四妾吗?我不介意给你当妾,这样也不行吗?” 白清影朝北舀公主看过去,却见她虽然仍带着骄傲,可面对萧逸舟的时候,明显弱了些。 萧逸舟的视线落在白清影的身上,一字一顿认真道:“萧某此生只会有她一人,不会纳妾。” 赫青青听懂了,泪水刷的落下来。 “你们为何就这么喜欢对方?她甚至连我们国王当二夫的提议都拒绝了,你也不答应纳妾!” 听到这话,白清影尴尬地轻咳一声。 还好这话是用北舀语说的,在场的人很多都听不明白。 白清影在心里将赫玉圭又给骂了一遍,没想到他回去后连这件事也跟别人说了。 身为北舀国王,要给人当二夫被拒绝的事很光彩吗?为什么要宣扬? 萧逸舟用大周话道:“对,我们夫妻二人无论何时,都会坚定地选择彼此。” 白清影知道,他听明白了。 二人对视的时候,相视一笑。 赫青青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气得眼泪流的更汹涌了。 “凭什么优秀的男人被她独享,我不能接受!她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拿什么跟我比?” 萧逸舟没看她,只道:“我的妻子,值得拥有一切。她能选择我,是我的荣幸。” 说罢,萧逸舟没再看北舀公主一眼,牵着白清影的手离开。 赫青青不顾手下的劝说,蹲下身,嚎啕大哭。 女子的哭声传入耳中,白清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执念害人呐。 走远后,白清影跟萧逸舟打听北舀的事。 “夫君知不知道,赫玉圭如今是北舀国王?” “刚得到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白清影眼睛一亮,期待地朝身侧男人看过去。 “夫君,既然如今赫玉圭成了北舀国王,那我是不是可以又一次作为使者,拜访相邻的几个国家了?” 虽说在大寒村生活就很好,可经历过上次出门,白清影很期待再出发。 第208章 再出发 距离上次拜访邻国已经两个月过去,萧逸舟就知道白清影肯定还想出去。 他知道拦不住她,且如今确实是不错的局面。 北疆军尽在掌控当中,他也能保证她的安全。 “可以。” 白清影激动地险些跳起来,没细想就朝萧逸舟的脸上亲了下。 瞬间,白清影大脑一片空白。 她来不及细想,撂下一句:“我回去收拾行李!” 便急匆匆地跑开了。 萧逸舟摸了摸脸颊,摇头失笑。 离开大寒村前,白清影收到了赫玉圭派人送来的信。 信上写明他现在成了北舀国的皇帝,将来会找时间来大寒村拜访他的师父和师公。 白清影这次打算连去五国,北舀国放在第二位。 当然,她也会带上绿啼。 小丫头早就对赫玉圭芳心暗许,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 白清影觉得不管赫玉圭与绿啼将来能不能成为夫妻,也该再见一面,最起码好好道个别。 收拾好行李,白清影一行人低调离开大寒村。 这次同行的人,还有萧鸿雁、姜若微、景霄行,以及北疆杀手当中的曲箫鱼,除此之外,还有个新朋友,白星雨。 白星雨同样位列北疆杀手当中,这次跟曲箫鱼一样受到贺无香的委托,伪装成丫鬟跟在白清影身边保护。 对于白星雨的身份,白清影清楚,但也不打算挑明。 白清影看到这位圆圆脸笑嘻嘻的姑娘,很难把她跟杀人如麻的北疆杀手联想到一起。 不过,北疆杀手向来如此,各个擅长伪装,都有着隐藏的身份。 白星雨擅长的武器是飞针,她拥有亲和的外表,能杀人于无形,在野史里同样被不少人忌惮。 白星雨还带来了个朋友,跟别人介绍的时候,说这位朋友叫唐润,是个茶楼的老板,这次想去附近几个国家看看,想开几间茶楼。 白清影一听茶楼老板的唐润,就猜出来这位可能是北疆杀手当中的唐南楼,在男杀手当中,唐南楼仅在花千树之下。 萧逸舟派来保护他们的手下自不必说,明里暗中都有,此行不说是万无一失,也至少是多重保障。 白清影在心里暗暗感叹,她出一次门,保护她的人可真多啊。 这不得不提她这位夫君,不说别人,北疆杀手都是看在萧逸舟的面子上随行保护。 白清影一想到八大杀手有三位跟在她身边,非但不觉得害怕,甚至安全感满满。 谁懂啊,那可是八位爱国的杀手,他们只会杀对大周有异心的人。 萧鸿雁上次没亲眼看到天降石头雨的情形,虽然有姜若微跟她讲解,可还是觉得遗憾。 因此这次软磨硬泡让惠太妃和萧逸舟答应她同去,高兴的她一晚上没合眼,连心上人郁九都抛诸脑后了。 这一路上,景霄行难得的没再跟姜若微斗嘴,甚至好几次姜若微故意挑事,景霄行都能态度温和的跟她沟通。 姜若微一度以为景霄行疯了,自然也懒得跟她计较。 白星雨的外表看着就很好说话,跟在他们当中也同样如此,她不像曲箫鱼刚开始那样跟人保持距离,甚至一见面就跟白清影他们攀谈起来,因此也自然而然地一开始就能吃到范娘子准备的各色美食糕点。 曲箫鱼见她如此,想到自己当初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叹气。 她要学的东西,果然还有很多。 第209章 北舀国 跟北顺国的外交很顺利。 北顺国王已经得知先前宁王秘密派人前往西齐西庆等国送粮种,因此很期待他们的到来。 白清影一行人在北顺国受到最上宾的礼遇,随行工匠教给北顺人不少东西,几日后才出发前往此行的第二站——北舀国。 去北舀国的路上,白清影就发现小丫头绿啼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绿啼跟先前比有不少的变化,可再怎么变,她也还是个小姑娘。 离心上人越近,她心里就越忐忑,更别提她的心上人如今是北舀国王。 其实绿啼已经想过了,她跟赫玉圭的地位差的太远,就算做妾也配不上他,所以这一次,她只想再看他一眼。 白清影在心里默默叹气,她该说的已经说过,绿啼这段时间的努力她也是看在眼里,往后就要看小丫头跟赫玉圭有没有缘分了。 在白清影看来,学过北舀话,会读书,会算账的绿啼就是极好的。 私心里,她不希望绿啼去给赫玉圭做妾,但如果绿啼自己愿意,白清影也会为她准备一份嫁妆。 但这些,也不是一人能决定的。 北舀国与北顺国相邻,倒是没几日就赶到了北舀国的都城。 白清影没想到来到北舀国还没见到赫玉圭,就先遇到了北舀公主赫青青。 赫青青看到白清影出现在这里,也生出意外,但很快眼底的其他情绪驱散。 她没过去跟白清影打招呼,而是吩咐人进宫传信,随即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堂堂北舀公主,赫青青不屑于做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萧鸿雁还觉得意外,也就说了出来,“没想到赫青青人不坏,竟然没从中使绊子。” 白清影对这位北舀公主的好感增加了些,倒是个顾全大局的。 赫玉圭得知师父来看他,当即就放下手里的政事,先见了白清影一行人。 多日未见,少不得一阵寒暄。 赫玉圭的大周话长进不少,这让学过北舀话的绿啼站在一旁,久久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白清影拍了拍绿啼的肩膀,主动跟赫玉圭提起:“绿啼你还记得?” 赫玉圭点点头,师父身边的人,他肯定记得啊。 嗯,愿意吃蛇羹的那个姑娘。 白清影继续说:“绿啼这几个月也把北舀话学得不错,一直没机会跟人练习,要不你帮我试试她学的如何?” 被提到的绿啼将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紧握,她身份低微,很害怕被拒绝。 可就算被拒绝,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赫玉圭很爽快的答应了。 随即,就用北舀话问绿啼几个问题。 绿啼刚开始有些紧张,说过几句后整个人就放松下来,大大方方地跟赫玉圭沟通。 白清影看到小丫头这副样子,真心的替她感到高兴。 有自信的人,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绿啼读过很多书,跟赫玉圭沟通下来,两人都能做到有来有回。 见说的差不多,白清影道:“余下的事就由我这位妹妹跟你沟通,我跟鸿雁他们在北舀国好好逛逛。” 赫玉圭一听,连忙安排人随行招待。 绿啼看出自家小姐的好意,心中泛起感动。 能跟心上人再好好相处几日,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第210章 求娶绿啼 大周京城。 怀胎四个月的白念念在御花园突然小产。 太医诊过脉,白念念这一胎不稳,这才没能保住。 萧柏泉得知后,连忙亲自去春锦宫探望。 白念念深知这孩子不是萧柏泉的,可看到萧柏泉过来,她还是扑到他怀里哭个不停。 萧柏泉本来是打算来安慰她几句,可白念念不停地哭,他听几声就烦了。 看在镇国公的面子上,萧柏泉没跟白念念计较。 正愁着该如何脱身,便有宫人前来禀报。 “皇上,郭才人查出身孕!” 白念念的哭声一滞。 萧柏泉立刻站起身,“爱妃好好歇息,朕去瞧瞧郭才人如何。” 老天对他这个皇帝还是很不错的,他没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就又给他送过来一个。 萧柏泉对郭才人本就不同,一听郭才人有孕,且她也住在春锦宫,自然二话不说就连忙离开。 望着萧柏泉头也不回地走了,白念念心头悲凉。 她不恨郭才人,只恨无情的帝王。 如此,白念念反而想起那个疼爱她的苏玄昭。 若她当初没入宫,而是嫁给了苏玄昭,如今的处境会不会不同? 可既然走到了如今,她便不能再后悔。 萧柏泉看望过郭才人后,当晚又服下丹药宠幸几位妃嫔。 与一开始服下一颗丹药宠幸三位嫔妃不同,如今的萧柏泉每服下一颗丹药,只能宠幸一人。 想要再振雄风,就只能继续服下丹药。 萧柏泉问过南山道长,道长跟他说是服药多次,身体习惯了这种药,效果也就没有一开始那么好。 不过,南山道长在炼制新的丹药,在此之前萧柏泉可继续服用如今的丹药。 萧柏泉没怀疑,毕竟如今只有南山道长能帮他。 …… 北舀国。 白清影做了几天的甩手掌柜,带着萧鸿雁等人在北舀国都城吃喝玩乐,好不快活。 两国外交的琐事,都交给绿啼跟赫玉圭沟通。 白清影看着每天都神采奕奕的小丫头,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更让人惊讶地还在后面。 就在两国外交告一段落,白清影一行准备离开的时候,赫玉圭再次求娶。 这次,求娶的不是白清影,而是她身边的绿啼。 赫玉圭用大周话一字一顿认真地说出口的时候,包括白清影和绿啼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赫玉圭见大家惊讶,就认真解释。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很欣赏绿啼的才学见识,且如今他成为北舀国王,后宫空置,后位空悬,他需要一个能帮到他的王后。 绿啼身为白清影身边的人,她若成为北舀国的王后,两国间的交流会更加密切。 且赫玉圭承诺,若能娶到绿啼,他身边只会有她一人。 而对于愿意当别人二夫的赫玉圭来说,能有如今的想法,纯粹是被他师父和师公的感情感染到了。 赫玉圭说完,认真地问白清影答不答应。 白清影没回答,而是看向同样呆愣的绿啼。 赫玉圭便眼巴巴地看着绿啼。 一道道目光投过来,绿啼险些落泪。 她知道,赫玉圭求娶她,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觉得她的身份合适。 她不介意赫玉圭对她是怎样的心思,她愿意嫁给他。 可若是她嫁到北舀国,就没办法继续陪在小姐身边了。 因此,小丫头有些犹豫。 “我想跟我姐姐商量一下。” 赫玉圭抬手一挥,吩咐宫人给两人安排能单独商量的偏殿。 第211章 告发 待宫人退下,绿啼就朝着白清影跪了下来。 白清影要将她扶起来,小丫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白清影无奈叹气,“小绿啼,你想好了吗?” 绿啼垂下头,泪水从眼眶中滑落,滴在青石板上。 “我是小姐身边的丫鬟,我不能离开小姐。” “你不是了,我拿你当妹妹。” 绿啼咬了咬唇瓣,用极低地声音说:“我知道,你不是以前的小姐。” 白清影微微惊讶,就听绿啼继续说下去。 “可对我来说,你也是我的小姐。跟在小姐身边,我学到很多,懂得许多道理。绿啼想一辈子跟在小姐身边,可——” “小绿啼,你是个很好的姑娘,不要为了我放弃你想要的东西。你是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庸,你明白吗?” “小姐——” 白清影将她扶起来,这一次,绿啼倒是愿意起来了。 绿啼眼眶满是泪水,白清影将她抱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不管你选择跟我生活也好,成为北舀王后也罢,你都要记住,你首先要是你自己。好好爱你自己,才能更好的爱别人。” “小姐,不论何时,我都是小姐的绿啼。” 就这样,绿啼以北舀王后的身份留下,两人正式的大婚定在六月。 白清影答应到时候会亲自前来,给小绿啼梳头送嫁。 赫玉圭与绿啼一同为白清影一行人送行,这次,小绿啼强忍着泪水没再掉下来。 往后,她就是北舀的王后了,不能给小姐丢脸。 北舀公主赫青青在路上与白清影见了面。 萧鸿雁看到她便生出警惕,没想到北舀公主只是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说了几句话,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赫青青说,她欣赏大周宁王,也喜欢他,很想嫁给他。 宁王是她放在心里好几年的人,可既然宁王对她无意,她也不打算再纠缠。 她不会伤害白清影,更不会动绿啼,她不屑于用那样的手段。 她是公主,赫玉圭的堂姐,她的父王也曾是北舀的国王,她希望北舀能跟大周交好。 最后,她祝福白清影与萧逸舟白首不相离。 一行人都没料到赫青青会说这些,对这位北舀公主更多了几分尊重。 白清影想到因北夷入侵,北舀灭国而没在正史里有记录的赫青青,再想到如今—— 或许这一次,很多人的结局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离开北舀国,一行人继续赶往下一个小国,修宁国。 …… 白念念小产后,便待在春锦宫不愿出门。 也就郭才人经常过来探望,平日她连萧柏泉的面都见不着。 可谁知,忽然就有人告到了萧柏泉那里,说见到白念念在皇家寺庙里与苏玄昭私会。 告发她的人,是在皇家寺庙住在与白念念相邻院子的一位妃嫔。 萧柏泉大怒,派人彻查。 白念念有些慌,她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会突然被人翻出来。 忽地,她想到了一个人。 南山道长。 莫非,她先前小产的事惹得南山道长不高兴,这才要害她? 白念念让心腹宫女素衣悄悄去问问南山道长。 她想知道,这次的事有没有南山道长的手笔。 素衣已经按照白念念的吩咐屡次求见南山道长,结果次次都吃了闭门羹。 这次,素衣同样不抱希望,但主子的吩咐,她又不得不听。 第212章 定下婚事 谁知,这次南山道长见了素衣,并回答了白念念的疑问。 “不是我,告诉娘娘,不会有人看到,也不会有证据,让她莫要承认皇家寺庙的事。” 说罢,南山道长便离开了。 素衣回到春锦宫后,把话传给白念念。 萧柏泉让人查来查去,果然没找到除告发的那位嫔妃外的其他人证,但有人在白念念进宫前见过苏玄昭与她出双入对。 按理说,进宫前的事萧柏泉不该在意,可如今有人告发在先,他心里很膈应,便来到了春锦宫亲自问话。 白念念跟南山道长确认过后,整个人都有了底气,一口咬定她没有做过。 被萧柏泉提起跟苏玄昭出双入对的事,白念念藏在衣袖下的手指紧握。 忽地,白念念灵光一闪。 “许是旁人看错了,我与我三姐是双生子,容貌本就极为相似。三姐与三表哥自幼便相处的极好,两家长辈早有亲上加亲的打算——” 萧柏泉审视着白念念,对那个跟白念念容貌一模一样的白真真,他当然还有印象。 选妃之时,别人家的姑娘都容貌极好,只有姐妹二人显得普通。 他随手选中白念念,也只是想给镇国公府一个交待。 “当真?” 谎话说出口后,白念念反而镇定不少,她认真地点头:“妾身不敢欺瞒皇上。” 白念念很清楚,她跟三表哥的事只有两家人知道,如今她入了宫,不管是镇国公府还是苏家人都不可能出去乱说。 所以,只要她开口,两家人必然一口咬定是白真真。 萧柏泉信了,在他看来,白念念不敢诓骗他。 从春锦宫离开后,萧柏泉便将镇国公宣进宫,跟他旁敲侧击了这门婚事。 镇国公走出皇宫的时候还双腿发软,还好他没让皇帝发现异常。 三孙女与苏家小子的婚事必须尽快定下来! 苏氏出面,跟娘家商量,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 白真真得知后,对白念念这位妹妹生出怨怼。 分明是妹妹与三表哥惹出来的麻烦,如今却把她推出来,让她不得不嫁给三表哥。 对苏玄昭,白真真只有表兄妹的情分,半点男女之情都没有。 可事已至此,为了镇国公府,白真真不可能站出来说出真相。 她只能嫁过去。 在宫里的白念念得知两人定亲的消息,微松口气。 她的危机总算是解除了。 至于白真真嫁给不爱她的苏玄昭会如何,白念念浑不在意。 白念念相信,苏玄昭心里始终都只有她一人。 萧柏泉在白念念被人告发后,就对她心生芥蒂。 可很快,后宫有孕的妃嫔接连小产。 短短几日,就只剩下陈贵妃和郭才人的孩子尚在。 萧柏泉让太医检查过,都不是意外。 萧柏泉只恨这些女人无能,护不住腹中胎儿,对陈贵妃和郭才人越发看重,生怕再出岔子。 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孩子降生,来证明他的能力。 因此,这位皇帝沉迷于床笫之事,不管白天黑夜,与后宫嫔妃以及宫女厮混,只希望能尽快传来好消息。 皇帝一连数日不愿上朝,朝堂中剩下的几位忠臣对他很是失望。 很快,朝堂被宦官佞臣把持,迂腐严重,百姓民不聊生。 第213章 郁九身世 而在千里之外,白清影已接连完成跟修宁国和永安国的外交,来到楚辛公主郁轻悠和亲的东楚国。 如今的楚辛公主已经成了东楚国的王后。 白清影见到这位性格开朗待人温和的公主,不由想到历史上的东楚国。 楚辛公主与东楚国王联手对抗北夷入侵,两人惨死。 几十年后,他们的儿孙复兴了东楚国。 按照历史发展,如今的北夷国早已入侵东楚和大周,可就因为宁王萧逸舟还在,历史的轨迹被改变了。 如今,郁轻悠与东楚国王夫妻恩爱,儿女绕膝。 白清影想起先前萧逸舟告诉她,楚辛公主只生下两个孩子,她还想过跟历史上对不上。 现在才知道,就在去年年末,楚辛公主一胎生出两子一女,又让东楚国多了两个王子,一位公主。 东楚国王身边只有王后一人,全国效仿国王与王后的感情,传出一段佳话。 楚辛公主与萧鸿雁的感情也很不错,对待白清影这个弟媳自然亲近。 东楚国上下,都对前来外交的使者万分尊敬。 可以说,白清影一行在东楚国十分顺心。 白清影想到了郁九,他便是郁轻悠和亲前交给萧逸舟的郁家军当中的人。 不过,在萧鸿雁面前,白清影不打算提起。 倒是楚辛公主,她问起了郁九的情况。 白清影和萧鸿雁皆是诧异,没想到郁轻悠会问起郁家军的一个护卫。 要知道虽说如今的郁九掌控北疆军,可他在以前也只是萧逸舟身边的暗卫。 心有好奇,萧鸿雁便问了出来:“郁姐姐为何会提起郁九?他难道与旁人有何不同吗?” 听到郁九如今的成绩后,郁轻悠欣慰地笑了,“郁九确实不同,他的父亲是我父亲的副将。当初我父兄战死沙场,郁九的父亲也同样如此。不过郁九的父亲,是因为潜入对方军营,救走被俘的同伴,取走敌方将军首级,这才惨死。” 萧鸿雁第一次听,这件旧事她听过,却从没想过那位潜入敌方军营的将军是郁九的父亲。 “那郁九的其他亲人呢?” 提起这个,郁轻悠的神色凝重起来,“敌国报复,除了年幼的郁九保住性命,全家皆被杀害。” 萧鸿雁微愣,呆呆地问:“郁九他——不知道吗?” 她只知道郁九没有亲人,却没想到他的家人竟死于敌国报复。 郁轻悠摇头,“应当不知,这孩子当初年纪尚幼,先皇担心敌国派人来报复,便将他的身份隐去,安排给郁家军照顾,到后来他成为郁家军的一员。五年前我和亲之时,想过要将这件事告诉他,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再等几年为好。如今他也长大了,有些事该让他知道了。对了,郁九成亲了吗?” 被这么一问,萧鸿雁的耳根子微红。 郁轻悠眼明心亮,一眼看出不对劲,但也没多说什么。 “郁九的身世凄惨,先皇曾说过,待他及冠后,会给他应得的封赏。可如今——” 话至此处,白清影和萧鸿雁都能明白。 原来,先皇曾有给郁九封赏的打算,只可惜先皇壮年驾崩,来不及做出安排。 第214章 江家族亲 萧鸿雁的眼角有泪水滑落,原来郁九是这样的原因才会没有家人。 不知若是郁九得知这些,会不会就不再躲着她了? 白清影和郁轻悠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答案。 二人没再多说。 又在东楚国住了几日,白清影一行人告辞离开。 郁轻悠亲自为他们送行。 白清影还说将来会与萧逸舟一同前来探望公主,郁轻悠笑了,说他们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几日后,一行人回到大寒村。 萧鸿雁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找到萧逸舟,询问郁九什么时候回来。 “哥,你知不知道,其实郁九的身世并不简单。” 萧逸舟还真不知此事,因此便认真听萧鸿雁说下去。 萧鸿雁就把郁轻悠所说的话转述出来,萧逸舟听后久久不语。 造化弄人,若父皇还在,鸿雁也不必受这份苦。 可又一想,若没被流放,鸿雁是要嫁给宋书易的。 宋书易哪里能比得上郁九? “哥,我想见郁九。” 萧逸舟微一点头,“可以,前几日北夷人在边境侵扰,郁九带领北疆军前去,过几日便会回来。” “郁九他,会不会有危险?”萧鸿雁很担心,那些北夷人杀人不眨眼,谁知道会做些什么。 “只是一群人闹事,不是弈九天派来的人,应当很快就能平复。” “那就好,我就不打扰哥哥忙正事了。” 萧逸舟望着失神的妹妹,心情复杂。 …… 回到大寒村,白清影还没安生几天,就有自称是江家族亲的人前来打秋风。 对方自称是江凌霜的堂叔,听说白清影生活在这里,便来探望。 说是探望,开口闭口都在试探白清影流放时带过来多少财物。 白清影只觉得万分好笑,也就不怕跟这些人撕破脸,当即就让人把他们赶出去。 一身青衣的江堂叔黑着脸,不敢相信白清影会是这般反应,“你怎可如此不敬长辈?” 白清影轻笑一声,“我娘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你们这些族亲又在哪里?现在知道出现了?好啊,既然见面了,我被流放过得挺惨的,要不你们接济我一下呗?” 想道德绑架她?也不看看这些人配不配! 当初但凡有人站出来帮一帮江凌霜,她也不会落得早死在镇国公府的下场。 说到底,就是一群想来打秋风的,白清影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如愿? 江家族亲果然都被气得不轻。 白清影的态度不善,加上凶神恶煞的护卫,江家族亲自知讨不到便宜,便只好悻悻离开。 萧逸舟得知此事后,派人查清楚这群人的身份。 “他们确实姓江,很多年前便来到了余州城,但跟外祖父已无甚关联。他们这次来,是因为在余州城的日子并不好过,听说你在这里,想来占些便宜。” 白清影笑了,“夫君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这些人占到便宜的。” 别说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江家族亲,就算镇国公府的人前来,白清影也同样不会给一个好脸色。 孝道?想用孝道来压她,才是真的可笑至极! 第215章 郁九归来 几日后,郁九从边疆归来。 萧鸿雁得到消息,兴冲冲地来到村口接他,一眼注意到郁九左手裹着纱布。 她顿时变了脸色,走到郁九面前,红着眼问:“你受伤了?” 郁九露出淡笑,“半年未见,公主更好看了。” 突如其来听到郁九说这样的话,萧鸿雁顿觉得耳根发烫,“郁九,你被夺舍了?” 郁九摇了摇头,他努力做事,只想有所成就,能站在她的身边。 如今,或许他能配得上她了。 “公主,其实我——” 郁九后面的话,被村口的护卫打断。 “你是谁?为何会来大寒村?” 少年从马背上跳下来,目光始终落在萧鸿雁的身上,朝她点头示意后,才回答护卫的话:“我从北顺国而来,我是北顺国的三王子,桑焱,前来求见大周宁王。” 萧鸿雁也去过北顺国,因此一眼把桑焱认了出来,惊喜道:“桑三火,是你呀!” “大周公主,好久不见。”桑焱看向萧鸿雁的眼神,藏着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郁九铁青着脸站在一旁,一颗心顿时入赘冰窟。 他倒是忘了,半年的时间太久,或许公主早就把他放下了。 也是,这不就是他一开始期待的吗。 萧鸿雁摆手笑了,“我不是公主,你叫我萧姑娘就好啦,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对了,你要见我哥是?我带你去。” 萧鸿雁发话,守在村口的护卫自然不会再阻拦,因此桑焱很顺利的进了村。 郁九望着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心中发苦,苦笑一声后,独自回到他先前住的院子。 郁九坐在屋内,拿出一柄匕首。 不是要自戕,而是在想萧鸿雁。 去年萧鸿雁的生辰,他送她匕首,也给自己留了一把。 两把匕首是一对,他当初送匕首,除了想让萧鸿雁用来自保,也是存了私心的。 可如今—— 既然公主已经放下,他也不能再执着过去,给公主拖后腿。 郁九抽出匕首,想毁掉它,可又一时不忍。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门外窜了进来。 萧鸿雁把桑焱送到她哥面前,就过来找郁九,却看到郁九在玩匕首。 她来不及细想,飞奔进来,握住郁九的手腕。 “郁九,你要做什么?” 握着匕首的郁九眼神呆滞,公主看到匕首,会不会多想? 郁九连忙垂下眼眸,道:“属下没做什么。” 说着,郁九默默将匕首收好放回衣袖。 动作被萧鸿雁拦下。 萧鸿雁从郁九手里夺过匕首,仔细瞧了瞧。 “郁九,没想到你送我匕首,还给自己留了个一模一样的。” 郁九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沉声道:“属下有罪,请公主责罚。” 萧鸿雁疑惑地看着他,总感觉郁九怪怪的。 刚才他分明不是这样的态度,为何这么短的时间,郁九就变回那个要跟她划清界限的郁九了? 萧鸿雁板着脸问:“郁九,你当真要对我这么冷冰冰吗?” “属下不敢。” 萧鸿雁望着低下头的郁九,心生委屈,眼泪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第216章 求娶公主 听到低低地哭声,郁九抬眸,对上萧鸿雁的泪眼。 他为何又把公主给弄哭了? 郁九连忙抽出手帕,递给萧鸿雁拭泪。 萧鸿雁接过手帕,抹去脸上的泪水,委屈道:“郁九,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半年了,她以为她能不再这么难过,可见到郁九,她还是控制不住对他的感情。 她想问清楚,郁九到底喜不喜欢她。 郁九望着落泪的萧鸿雁,心疼不已,划清界限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沉默片刻,郁九点头,“喜欢。” 上一刻还委屈至极的萧鸿雁,听到这话后,当即破涕为笑,没忍住拉住郁九的手。 “郁九,我也喜欢你,我们互相喜欢,就该在一起。” “可是——” 郁九有顾虑,一开始是两人的身份,如今是桑焱。 他就算再努力,也比不过北顺国的王子。 萧鸿雁打断他后面的话,“没有可是,我就是喜欢你,想要嫁给你。你是不是觉得你配不上我?那你可知,你的出身并不差,你的父亲也是立下战功的将军!” 萧鸿雁连珠炮似的把从郁轻悠那里听到的事告诉郁九,“所以,你没有家人,是大周对不起你。就算没有这些,你也很优秀,配得上任何人。我早就不是公主了,你怎么会配不上我?除非,你心里有别人。” 郁九想开口解释,可听到萧鸿雁说他心里有别人,郁九的话没说出口。 他笑了,“其实,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跟王爷求娶公主。” 萧鸿雁先是一愣,很快便唇角上扬,“那你为什么又忽然对我冷淡?” “北顺王子对你——我以为,你也喜欢他。” 萧鸿雁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她有些生气,抬手捶了下郁九的胸口,“郁九,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别人?” 先前的宋书易,萧鸿雁对他更多的是青梅竹马的情意,可若真的比起来,远不及她对郁九的感情。 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久都放不下郁九。 郁九诚恳认错:“是我的错,任凭公主责罚。” “不许叫我公主,喊我鸿雁!” 郁九弯唇浅笑,漆黑的眼眸中仿佛藏着千万颗星星,“好,鸿雁。” 萧鸿雁心中熨帖,十分满意,“你打算什么时候求娶我?” “今日,等王爷忙完。” 萧鸿雁点点头,看向郁九受伤的手,心疼地问:“疼吗?” “已经不疼了。” 这点小伤,对郁九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萧鸿雁看着他的手,眼圈又红了。 “郁九,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让自己受伤。你已经足够优秀,能配得上我。你如果受伤,我会难过的。” “好,我答应你,鸿雁——” 两人说完,就一起去见了萧逸舟。 看到两人一同出现,萧逸舟已经猜出来意,只等着郁九主动提起。 妹妹成亲这种事,他身为哥哥才不着急呢。 “王爷,属下斗胆,向您求娶公主。” 萧逸舟对郁九的表现还算满意,没遮遮掩掩,直接说出目的,可见对他妹妹是上心的。 萧逸舟轻咳一声,故作深沉道:“鸿雁的婚事我做不了主,你去问问母妃。” 第217章 这武功,这脑子,还敢送上门来? 萧逸舟虽如此说,可萧鸿雁和郁九都明白,这话的意思是他答应了。 郁九朝萧逸舟深深一礼,随后与萧鸿雁一起去见了惠太妃。 惠太妃希望儿女都能跟心上人相守,对郁九她也满意。 因此听郁九说完,她便答应下来。 “鸿雁去年及笄,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既然你们二人都有意,我会为你们筹办婚事。” 一听要成亲,萧鸿雁不由红了脸,微垂下头,但心里被甜蜜填满。 真好啊,她总算等到了。 很快,两人的婚事定在了十月。 定下婚事后,二人干脆不再遮掩,经常互送礼物。 郁九也不再去北疆军军营,而是留在大寒村做事。 北顺国三王子桑焱得知萧鸿雁定亲后,那点心思便被打消了。 早知如此,或许他该在大周宁王面前提起,也许会有不同的结果。 可事已至此,他桑焱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不会做出见不得光的事。 桑焱此行是奉父王的命令跟宁王见面,该商量的事说完,他便离开了大寒村。 离开那日,萧鸿雁欢欢喜喜地前来送行。 看到心里的那个姑娘出现,桑焱觉得这就足够了。 终究是他与萧鸿雁有缘无分,只愿她余生平安顺遂。 …… 几日后,有小寒村的村民接近大寒村,试图在河里投毒,被萧逸舟的护卫发现。 还不等护卫审问,村民便老实交代了。 “有人给我一百两银票,让我来投毒,还说事成后,再给我二百两!” 有钱能使鬼推磨,三百两银子对小寒村的村民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因此,他才敢斗胆走这一遭。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 “我把银票交出来,你们就饶过我这一次。” 对于为了钱就要杀人的村民,护卫当然不会放过,将他直接送到官府。 官府查来查去,没找到指使村民的人,只好先将他关押。 谁知没几日,去云北镇卖烤鱼的白清影就被人拦住去路。 跟在白清影身旁的护卫纷纷浑身瘫软,倒在地上。 白清影刚想喊出暗中的护卫,就发现这些人不是要对她不利,而是试图收买她,让她杀萧逸舟。 白清影听到面前黑衣人的提议后,险些笑出声。 这人该不会有病,背后的主子是谁啊,能想出这么蠢的法子? “你是影卫?” 朱策一愣,没想到会被白清影发现身份。 白清影见他这反应,就猜出来八九不离十了。 她双手环胸,笑道:“你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呀。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普通影卫。你是皇帝找来接替魏春风的人?” 朱策下意识地点头,反应过来后立刻又摇头,“我不是,你别瞎说。” 白清影表情差点崩了,狗皇帝当真是无人可用了吗?这样的人也能成影卫统领? 不过,狗皇帝那样的人,无人可用也不奇怪。 白清影毫无感情地笑了笑,抬手一挥,就有几人从暗中飞出来,将朱策围住。 随即,三两下将朱策给制住。 白清影无奈摇头,这武功,这脑子,还敢送上门来? “带回去。” 第218章 来春锦宫 就这样,朱策被带回大寒村。 他武功不行,脑子也不行,大寒村不养闲人,于是他喜提了个刷恭桶的差事。 而在京城的萧柏泉,则又一次痛失他的影卫统领。 当然,这次跟之前比起来,对他来说没多痛就是了。 毕竟连萧柏泉都没记住新任影卫统领的名字和长相,没了再安排一个就是了。 正当萧柏泉想要再提拔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无人可用。 气得萧柏泉又砸了一套茶盏。 暗杀萧逸舟的事不得已再次搁置。 萧柏泉正发火,就有绮云宫的嬷嬷前来传话,说郑太后已经选好新入宫的妃嫔名单,请他做最终决定。 萧柏泉看着名单,火气更大了。 母后说为了龙嗣考虑,要挑选一些生产过的妇人入宫! 他身为皇帝,放着年轻的妃嫔不要,为何要留这些生产过的妇人在身边? 萧柏泉万般不愿,可他不敢忤逆郑太后的意思,于是匆匆扫过名单,就让人按照郑太后的意思接人进宫。 到时候,他若是看着顺眼,就宠幸。 不顺眼,扔在宫里不管就是了,母后也不会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宠幸那些人。 可即便如此,萧柏泉还是越想越烦躁,抬脚去了春锦宫。 春锦宫内,白念念正与郭才人坐在一起闲聊嗑瓜子。 看到萧柏泉过来,二人纷纷起身跟萧柏泉行礼。 萧柏泉是冲着郭才人来的,可想到郭才人如今还怀着身孕,虽然月份尚浅,不显怀,可他也不能胡来。 他的子嗣艰难,如今只剩下郭才人腹中和陈贵妃腹中的两个孩子,可要小心些。 萧柏泉扫了眼白念念,兴致缺缺,刚想说几句话就抬脚离开,却又忽然灵机一动。 白美人虽说容貌不如郭才人,可至少曾有过身孕。 有过一次,就还有可能再有第二次。 如今—— 萧柏泉的视线移到白念念的腹部,他或许也该再宠幸一番白美人了。 “白美人,你随朕进来,朕有话与你说。” 白念念心生欢喜,她只有得宠,才有机会生下皇子。 要知道先前因为苏玄昭的事,皇上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因此,白念念连忙应下,跟着萧柏泉回到寝殿。 萧柏泉被刘文吉伺候着服下一颗丹药,等着丹药见效。 见白念念进来,萧柏泉示意伺候的人都退下。 待寝殿的门合上,萧柏泉走过去牵住白念念的手,将她拉到床边坐下。 面对着白念念,萧柏泉竟意外的发现他生不出半点心思,甚至不想跟她靠近。 不应该啊,先前他服下丹药,别说是对着姿色平平的妃嫔,就连容貌丑陋的宫女,他都能—— 等了等,萧柏泉感受不到身体的丝毫变化。 而白念念,则垂眸思索,皇上到底要做什么。 按理说,皇上跟她一同坐在床边,是要让她侍寝。 可又为何半晌没动静,甚至不说一句话? 正想着,白念念见萧柏泉起身,诧异地望过去。 萧柏泉也不管她会如何反应,起身走到门口,将房门拉开,喊刘文吉。 第219章 为白美人解忧 刘文吉躬身过来,萧柏泉从他手中取过丹药,想了想,又给自己喂下两颗。 加上先前服下的那颗,三颗丹药下肚,萧柏泉很快就有了兴致。 他亲自将门合上,快步走到床榻边,一句话没说,就把白念念给宠幸了。 宠幸后,白念念身体娇软地窝在萧柏泉的身边,像只安静的小猫。 萧柏泉瞥了眼容貌平平的白念念,再没了兴趣。 都怪她容貌生的普通,他宠幸白美人竟需要服下三颗丹药才行。 要不,他干脆再找其他嫔妃试试? 可想到后宫那些他早就看腻的嫔妃,又觉得兴致缺缺。 或许,听母后的话,再让些新人进宫,也不错。 忽地,萧柏泉想到先前在春锦宫宠幸过一位宫女。 他早已忘记那名宫女的模样,只模糊记得宫女比白美人好看。 萧柏泉喊来刘文吉为他更衣,随后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萧柏泉问刘文吉:“春锦宫可还有其他主子?” 刘文吉当即会意,躬身回道:“回皇上,春锦宫共有三位主子,分别是郭才人、白美人和杜采女。” 萧柏泉满意地点点头,“嗯,带朕去见杜采女。” 很快,萧柏泉就来到杜采女的住处。 被宠幸一次后,杜采女就没再见过萧柏泉。 她原先是郭才人身边的宫女,以为被皇上宠幸后能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后来才发现不过是奢望。 她以为她的日子会在日复一日的空等中度过,没想到皇上会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看到萧柏泉,杜采女猛然站起身,一双眼睛亮闪闪,满含着期待,连忙行礼。 萧柏泉一眼望过去,见杜采女容貌确实不错,一时心满意足。 他服下一颗丹药,等了等,没反应,干脆又服了一颗。 两颗丹药,萧柏泉宠幸了杜采女。 杜采女险些喜极而泣,她没被皇上遗忘,说不定还有机会诞下皇子。 白念念很快听说萧柏泉从她这里离开后,又去宠幸了杜采女。 虽早就对帝王不抱期待,可白念念的心还是冷得彻底。 这个男人,果然没有心。 好啊,既然皇上这般待她,她又为何不能给皇帝戴绿帽? 白念念让人给南山道长传话,她刚被皇上宠幸过,可她不觉得她能怀上身孕。 只有南山道长能帮她。 这晚,南山道长来到了春锦宫。 看到他出现,白念念面露惊喜,走过去抱住南山道长的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舍得不管我。” 南山道长面无表情地将她的手掰开,道:“贫道是国师,怎可与皇上的嫔妃有牵扯?白美人,你日后还是莫要再让人给贫道传话了。” “可是——”白念念心里很慌,她能感受到南山道长的决绝。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如果南山道长不帮她,她没有其他法子。 “道长,求你帮帮我。我发誓,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南山道长摇头,眼含怜悯地望向白念念,“贫道深知白美人的所求,今日来,就是为白美人解忧的。” 第220章 私会 白念念面上一喜,还未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随即,两名宫女抬过来一个麻袋。 麻袋打开,里面躺着的人,竟是昏迷的苏玄昭。 “三表哥?” 南山道长递给白念念一个小瓷瓶,“他中了迷药,这里面是解药。下个月初二,苏玄昭将会跟你三姐成亲,他心情不佳在院中饮酒,我便让人将他带来了。贫道一向不喜欢看到有情人痛苦,今日便给你个机会,与心上人重修旧好,如何?” 白念念当然不信先前南山道长口中那些爱她的话,男人都不可靠,也就只有三表哥对她不同。 纵然自信三表哥不会爱上三姐,可她想到要将唯一爱她的三表哥推出去,她也万般不愿意。 “三表哥入宫,会不会被人发现?” 南山道长摇头,“不会,两个时辰后,我会将他秘密送走。放心,我能将他悄无声息地带进来,就有把握能送出去。” “好。” 见白念念点头,南山道长笑了,双手附后走了出去。 白念念给昏迷的苏玄昭喂了解药。 很快,苏玄昭悠悠转醒。 看到眼前的白念念,苏玄昭险些惊呼出声。 白念念及时将他的嘴捂住,低声提醒道:“玄昭哥哥,这里是皇宫,你莫要招来旁人。” 半年未见,再看到心上人,苏玄昭一颗心砰砰直跳,也顾不上是现实还是做梦,坐起身将白念念拥入怀中。 “念念,我好想你。” 白念念的眼角落下泪水,果然只有玄昭哥哥会一直惦记着她。 “玄昭哥哥,再过两个时辰你就要出宫,我们要珍惜相见的时间,好不好?” 话落,唇便被男人的唇封住。 苏玄昭借着酒意,不管不顾地索取,很快就与白念念缠绵。 白念念也把担忧放下,皇上刚宠幸过她,就算她有了身孕,也没人能说不是皇上的。 再者,皇上在宠幸她的时候,毫无半丝感情可言,就好似是为了宠幸而宠幸。 可玄昭哥哥不一样,他爱她,同样是床笫之事,她却感觉到一颗心的满足。 两个时辰的时间,苏玄昭与白念念就没舍得分开过,直到时间到了,苏玄昭要离宫。 为不被人发现,南山道长的人又一次在苏玄昭的身上下了迷药,将他送出宫。 睁开眼,苏玄昭发现自己仍躺在房中,昨夜发生的一切好似一场梦。 可他却明白,这根本不是梦。 昨晚,他当真跟念念在一起。 只是,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苏玄昭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 他不想清醒,只要一清醒,他就想起他要另娶三表妹。 他对三表妹只有兄妹之情,他怎么能娶三表妹呢? 旁人都说三表妹和四表妹是双生子,二人一模一样,可在苏玄昭的心中,二人天差地别。 三表妹对他来说是妹妹,而四表妹,却是他自幼放在心尖尖的人。 此刻,苏玄昭甚至怨恨那个位置上的皇帝。 分明是两个在旁人看起来一样的人,为何皇上就不能让三表妹入宫呢? 第221章 撞见 苏玄昭酒后头疼欲裂,可他不想清醒面对一切,干脆又让小厮拿酒过来,将自己灌得烂醉如泥。 苏家三太太得知儿子醉酒的事,虽不满,却不敢声张。 若是让皇上知道跟她儿子要结亲的人是白美人,恐怕白苏两家都得不到好处。 因此,苏家三太太只能帮着尽力隐瞒。 这晚,南山道长的人又将喝得烂醉的苏玄昭带进宫,与白美人私会。 白念念身体有些疲惫,可面对难得的机会,她不能放过。 苏玄昭比昨夜喝得更醉,他却还能认出白念念,抱着她不肯松手。 时辰到了,苏玄昭又一次被送出宫。 这次,在苏府卧房醒来的苏玄昭万分确定,他夜间的确入了宫。 他想起白念念窝在他怀中,娇娇软软地喊着他“玄昭哥哥”。 想起白念念亲吻他时的感觉,想起两个人的床笫缠绵—— 苏玄昭想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第三晚,他选择装醉。 分明是装醉,可他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春锦宫,白念念的寝殿。 看到真真切切站在眼前的心上人,苏玄昭也不想管究竟是怎么回事,将白念念紧紧抱住。 “念念,别离开我。” 白念念回抱着苏玄昭,想着若她当初没进宫,而是嫁给苏玄昭,或许他们就是一对浓情蜜意的夫妻。 可若要让她舍弃宫里的一切,跟苏玄昭相守—— 白念念不愿意。 但就像现在这样,借用苏玄昭生下皇子,帮她稳住地位,倒是并无不可。 “玄昭哥哥,念念也舍不得跟你分开。” 白念念在男人脸上落下一吻。 很快,屋内的气氛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窗外,杜采女捂嘴望着她看到的场景,吓得险些惊呼出声。 白美人竟然与外男私会? 被身旁的宫女拉一下,杜采女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 “你刻意让我过去看到这些,究竟是何目的?” 宫女抬起头,朝杜采女露出笑容,“主子,白美人能借用外男生皇子,你也可以。” 杜采女下意识地摇头,“不,这是皇宫,哪来的男人?” 宫女拉起杜采女的手,放到自己身上。 杜采女的脸色巨变,惊得半晌说不出话,“你,你,竟然是——” 她不敢想,伺候她起居的宫女竟然是个男人! 宫女笑了,“主子,无人会发现的,就让奴婢伺候您。” 杜采女下意识地摇头,“不,若被皇上发现,我会没命的。” 宫女朝她靠近,低声道:“不瞒主子,皇上有隐疾,根本无法让女子有孕。” “这怎么会,陈贵妃和郭才人——” 杜采女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以及宫女所说的话,杜采女有了个更大胆的猜测。 难道先前宫中有孕的妃嫔,都是偷人才怀上的? 宫女微微点头,“主子,就是你想的那样。若主子愿意,奴婢愿意效劳。” “究竟是何人把你安置进宫的?” “这个主子不必问,主子只需要知道,我们对您没有恶意。” 第222章 贺无香产子 杜采女仍然担忧,“先前许多妃嫔有孕,可如今也只剩下陈贵妃和郭才人,其余人的孩子可都没保住。” 她虽不知那些妃嫔为何没保住孩子,可她若偷了人,费心劳力的折腾一番,没能如愿,倒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做。 宫女垂眸,一副乖顺的模样,“主子若是喜欢孩子,可以将孩子生下来,助您争宠。” 杜采女这下明白,原来那些妃嫔小产,都是人为。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奴婢在主子身边伺候许久,奴婢没有害主子的心思。不然,若奴婢把男人的身份宣扬出去,主子就没命了。” “你在威胁我?” 杜采女想到万一她身旁宫女是男子的事被人发现,她不管是不是无辜,皇上都不会放过她,更不会相信她。 “奴婢不敢,奴婢说这些,只是想证明奴婢对您没有二心。” 杜采女深吸一口气,她如今已经是难以独善其身,与其将来被发现宫女身份后无辜枉死,倒不如赌一把。 极度担忧之下,杜采女答应了宫女的提议。 “好,不过你要保证,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事,还有,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听主子的。” 窗外,南山道长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露出满意的笑。 一个小小的采女,他原本都把此人给忘了。 但既然萧柏泉想到此人,又宠幸了她,那他就送萧柏泉一份大礼。 …… 大寒村。 萧逸舟暗中招来的擅长机关术的有志之士制作出了改良过的弩、炮、箭等杀伤性武器。 流放后,萧逸舟见识过百姓的艰苦,坐上那个皇位的心思愈发坚定。 但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萧逸舟不想动用武力。 打仗这种事,劳民伤财,苦的还是百姓。 不过,不能没有准备。 萧逸舟带着招来的人在山上练兵,却在附近山上意外发现一座古墓,墓里存放着大量的武器。 从墓志铭来看,墓主人是大雍的一位马革裹尸的将军。 萧逸舟将墓里的兵器取出来,亲自给墓主人上了香。 不管是大雍还是大周,萧逸舟相信一个心系百姓的将军,最希望的是天下安稳。 他最希望无战事,也愿大雍将军将来依旧守护着这片土地。 六月初,贺无香在大寒村平安产下一子。 新生命的到来,为村子增添不少欢笑。 白清影无意中发现,北疆八大杀手都伪装身份前来,给贺无香道喜。 其中一位女子伪装过后仍容貌美得惊人,白清影猜测她就是四大女杀手之一的音尘绝。 音尘绝外表柔弱,隐藏身份是香满楼的第一美人,卖艺不卖身,擅长琴艺,琴音能致幻。 看到她,白清影想到历史上的他们,不免生出敬佩。 大周的历史会被改变,他们的结局也会。 贺无香的丈夫花千树,则因此成为萧逸舟的人,愿意以后跟着萧逸舟做事。 花千树劝说其他六位杀手一起追随宁王,可他们觉得先前自由惯了,兴许没办法适应被管束的日子,但若宁王有需要,他们随时会过来帮忙。 贪吃的曲箫鱼则以要照顾贺无香坐月子为由,继续留在大寒村。 白清影和萧逸舟当然乐意她留下,不管曲箫鱼用什么样的理由都无所谓。 第223章 绿啼出嫁 京城皇宫。 郑太后安排的成过亲的妇人正式入宫。 这些妇人当中,有的是跟夫君和离了,有的是被休了,还有些是丧夫,甚至有为了进宫才和离的,就比如镇国公府庶女白如画。 白如画是镇国公府二小姐,先前在娘家就不受宠,出嫁后跟夫君感情很好,还有了个可爱的女儿。 可当镇国公世子得知太后要让已婚妇人入宫,还是毫不犹豫地逼迫孙女和离,入宫侍奉皇上。 白如画对此在心中怨恨过,可谁让她是个人微言轻的庶女呢。 她可以入宫,但她决不会服侍皇上。 因此,白如画故意惹怒白念念,让白念念以为她入宫后会夺走宠爱。 白念念大怒,去找萧柏泉告状,白如画因此被分到一处很偏僻的宫殿。 白如画得偿所愿,对旁人笑她傻毫不在意。 宫殿偏僻,也清静自在,说不准她能熬到出宫那一日。 就算不能出宫,待在这里,也让她能无所顾忌的思念她的夫君和女儿。 萧柏泉对已婚妇人入宫的事不满,但还是按照郑太后的意思宠幸了几人,他如今最想做的就是为皇室开枝散叶,让他能有更多皇子。 只有皇子够多,他才不会被那些官员念叨。 几日后,北夷派来一位和亲公主,要入宫为妃。 萧柏泉见和亲公主生得貌美,也就欣然答应了和亲的提议。 北夷公主被封为淑妃,成为后宫中地位仅次于安皇后和陈贵妃的妃嫔。 萧柏泉沉浸在宫中新进美人的欣喜中,却不知北夷公主私下跟郭才人见面。 这位公主不是真的公主,而是北夷皇族的宗室女,被册封公主前来和亲。 她与郭才人一样,来到大周,是带着目的的。 两人交换了下信息后,北夷公主不觉得她的任务有任何难度。 就凭萧柏泉的样子,大周迟早败在他的手里。 更何况,她的任务就只是缠着萧柏泉,让他将心思放在后宫,少管朝堂的事。 北夷公主侍寝过,她深知萧柏泉是如何想在女人面前证明自己,因此,她只需要略施小计,就能把萧柏泉玩弄于股掌之中。 北夷公主看了眼郭才人隆起的腹部,道:“回去后好生养胎,把孩子生下来。” “是,公主放心。” 郭才人没告诉北夷公主,她腹中的孩子不是萧柏泉的。 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她和孩子也就更安全。 更何况,北夷公主前来的目的不是为了生孩子,萧柏泉如此,倒是能让她的事更容易。 …… 大寒村。 休整后,白清影和萧鸿雁再出发,这次是去先前没去过的昭通国和明通国。 顺道去参加绿啼的婚礼。 六月二十这日,白清影亲自为绿啼梳妆送嫁。 她的小绿啼,经历过蜕变,现如今已经变成了个大姑娘,将来更是北舀王后。 绿啼抱着白清影,险些将脸上画好的妆容给哭花了。 白清影用帕子轻轻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笑道:“小绿啼,将来不管你在何处,你都是我最亲近的妹妹。” 一旁的萧鸿雁:?罢了,今日绿啼出嫁,就不跟她争宠了。 第224章 朱宝林有喜 一系列繁琐的流程后,绿啼正式成为北舀王后。 而她,也有了姓氏。 她跟着白清影姓白。 赫玉圭没有充盈后宫的打算,因此绿啼不仅是王后,也是赫玉圭身边唯一的女人。 看着小丫头的蜕变,白清影很欣慰。 小姑娘长大了,真好。 萧鸿雁拉着白清影闲聊,“嫂嫂,你就没想过跟我哥的事吗?” 白清影被问得一愣,“什么事?” 她跟萧逸舟不是相处的挺好吗,难道她离开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他了? 萧鸿雁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凑到白清影的耳边说:“圆房呀,你们都成亲快一年了。” 白清影有些心虚,说是这样说,她总觉得跟萧逸舟之间差点什么。 “是你哥他——” 白清影故意把话说一半,让萧鸿雁自行猜测。 萧鸿雁顿时瞪大眼睛,“莫不是我哥他不行?” 白清影:“……”对不住夫君,这话是鸿雁说的。 萧鸿雁开始发愁,想着回去后旁敲侧击的问问,她身为未出阁的妹妹,也不好直接开口问她哥哥这种事。 白清影见萧鸿雁不问她了,心下微松。 压力给到萧逸舟,别来问她就行。 若萧逸舟跟她提起圆房的事—— 想到这里,白清影就觉得脸颊发烫。 那就到时候再说。 …… 北夷国。 慕苏蓉跟弈九天圆房后,想尽办法阻止弈九天针对大周。 她和她的夫君弈伯温一样,是亲近大周的,因此不想看到两国生出战事。 就在这种时候,慕苏蓉意外得知弈九天偷偷派了和亲公主去大周,要让公主搅乱大周局势。 慕苏蓉听后心中一片冰冷,弈九天对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她或许也该做些什么。 可她却忽然被查出身孕。 慕苏蓉借此制造意外,险些伤到她腹中孩子。 弈九天得知后,连忙赶来陪伴,甚至要住在王后宫中。 慕苏蓉答应了,她要盯着他,让他无暇顾及大周的事。 …… 七月,京城皇宫又出了新乱子。 上个月入宫的朱宝林被查出身孕。 她在入宫前有夫君,也是被娘家逼迫和离入宫的,因此就连太医都算不清,她腹中的孩子究竟是先前丈夫的,还是萧柏泉的。 不过,太医不敢明说,只说朱宝林有喜。 萧柏泉很高兴,也没往那个方面想,只当是自己的孩子。 太医也就没提。 可朱宝林知道,这个孩子八成是她先前夫君的。 她分明不愿意和离,若不是娘家逼迫,她也不会入宫。 就在她进宫前一晚,她的夫君翻墙与她私会,两人无尽缠绵。 她才嫁给夫君一个月,还是蜜里调油的夫妻,却被迫分开。 她对夫君有情,所以那晚答应了他,愿意与他私会。 跟她夫君相比,这位皇上在床上的功夫委实不怎么样,且算算时日,这孩子应该是在她嫁给夫君半个月后怀上的。 就算不是那晚,也绝不会是萧柏泉的血脉。 她伺候萧柏泉还不到二十天,如何能有孕? 她知道太医定然看出来了,可太医没说,她自然不会傻乎乎的说真话。 此刻,朱宝林无比希望她能出宫,能见一见她的夫君。 第225章 封王 南山道长没打算放过萧柏泉的生母郑太后。 秽乱后宫这种事,要让太后参与才够热闹。 因此,南山道长布局许久,才终于买通郑太后身边的人。 先是在郑太后的饮食中做手脚,让她春梦不断,再借机把伪装成宫女的男人悄悄送到太后身边。 先帝驾崩突然,郑太后如今也不过只有四十岁。 深宫中长年累月的孤身一人,不受先皇宠爱的郑太后,终究没能忍住诱惑。 南山道长确认郑太后红杏出墙,满心欢喜。 这份大礼,还不知将来萧柏泉可会喜欢? 一个多月后,郑太后查出身孕。 郑太后得知后,许久没能回神。 太医跪在地上,吓得浑身颤抖。 想明白后,郑太后吩咐道:“莫要说出去,哀家想把这孩子生下来,你替哀家养胎。对外就说,哀家身体不适,要静养。” “是,臣遵旨。” 太医退下后,心腹嬷嬷劝道:“娘娘,这孩子留不得啊。” 心腹默默知道太后的事,可她也不好劝,本以为太后不会再有孕,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喜了。 豢养男宠是一回事,生下男宠的孩子,就是另一回事了。 郑太后不听劝,她只有萧柏泉这一个儿子,先帝不宠她,她想生也没机会。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她凭什么不能生下来? 她已经贵为太后,难道连个孩子都生不得吗? 后宫现在还没个皇子皇女,她这孩子生下来,将来说不定能记到皇帝名下,反正也是她的骨肉。 “莫要再劝,哀家心意已决。你帮哀家遮掩,若皇帝前来请安,就跟他说哀家的病要静养。” 心腹嬷嬷见劝不动,只好应下。 …… 萧柏泉辍朝数日后,总算重新上朝。 官员们提出要跟周围的小国交好,这样能让他们继续给大周朝贡。 萧柏泉听完浑不在意,那些小国能上供什么好东西,他不稀罕。 因此浑不在意官员们的话。 有官员提议让萧逸舟回朝,恢复他的兵权,能保社稷稳固。 萧柏泉一听就不乐意了,怎么,他一个真龙天子坐镇,还不能让社稷稳固?非要他萧逸舟才行? “皇上如此,可是容不下身为亲弟弟的功臣?” 萧柏泉气得不行,他恨不得把说这话的官员杀了,可又一想,恐怕还有不少人这么想。 说他容不下亲弟弟? 呵,那他就表现得大度些,在宗室中挑选几个堂叔堂兄弟封王。 当然,萧柏泉从中挑选的,都是些性子软,在族中不受待见的边缘人物。 就算封王,对他的皇位也没有丝毫影响。 封王的事后,官员们果然不该再提。 不是怕了,而是这位皇上实在脾气古怪,继续提,还不知道皇上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他们的俸禄可都好长时间没发了。 萧柏泉见官员们不提了,他也乐得清静,整日里往后宫跑,只为一展雄风。 只不过先前的丹药他要吃一把才能见效,国师说新的丹药要到明年才能炼出来。 萧柏泉虽不满,但也就只有南山道长能练出丹药,他只能等。 第226章 怒火 宫中终于有个好消息。 陈贵妃平安产下一女。 对萧柏泉来说,陈贵妃生下的不仅仅是位公主,更是他的希望。 因此即便是个皇女,那也是他的皇长女,更是证明他能有孩子的最有力证据。 赏赐流水似的搬进陈贵妃的会宁宫,陈贵妃心中忐忑之余,也是真的为新生命的到来感到高兴。 若她先前的孩子能顺利生下来,她跟怀青就有两个孩子了。 不过,陈贵妃深知人要知足的道理,她在后宫步步如履薄冰,不知哪日就会丧命。 她生下这后宫名义上的皇长女,也就意味着会被更多人关注。 好在是个女儿,不涉及储位之争,或许她的女儿有机会好好长大。 看着襁褓中跟她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儿,陈贵妃只想护住她。 这是她和怀青的孩子,以后只要皇上不来会宁宫,他们一家三口就能长长久久的相伴。 至于这样的日子能有多久,陈贵妃不想去细想,她要做的就是珍惜好每一天。 萧柏泉走后,陈贵妃抱着女儿给怀青看。 若仔细瞧,能发现女儿的脸上也有几分怀青的影子,但并不明显。 “怀青,快来看看我们的女儿。” 怀青站在陈贵妃身旁,看着襁褓中小小的人儿,心中动容,藏在衣袖中的拳头紧紧握了握,又缓缓松开。 他不知南山道长的计划,但不论将来如何,他都要尽力护住陈贵妃母女。 怀青将女儿接过来抱在怀中,轻轻亲吻在陈贵妃的额头。 几日后,萧柏泉带着众妃嫔和官员前往皇家猎场狩猎。 刚生产过的陈贵妃和有孕的郭才人和朱宝林等人,以及刚查出身孕的杜采女不在名单中。 白念念上个月查出身孕,也不在名单当中,可她很想出宫,最主要的是想见一见苏玄昭。 白念念便去求了南山道长,南山道长答应将苏玄昭带进宫几日,等狩猎结束再把人悄悄送出去。 白念念欣喜若狂,等着苏玄昭的到来。 而在此时的苏府。 白真真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夫君,三个月来每日每夜的饮酒。 从她嫁过来,苏玄昭就没有正眼瞧过她。 此刻,白真真心里愈发怨恨白念念,分明跟苏玄昭有情,为何要想尽法子进宫去。 可她也知道,镇国公府的女儿总要有一个人进宫,若白念念不进宫,那个人就会是她。 她不想进宫。 比起进宫跟那么多女人争来争去,还不如在苏玄昭的身边。 苏玄昭心里有白念念,后宅倒也干净,没有其他女子。 白真真走过去,将苏玄昭手里的酒壶夺走,“玄昭,莫要再喝了。” 苏玄昭喝得头脑发昏,他以为眼前的人是白念念,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念念,是你吗?” 白真真面无表情地抽回手,“我是真真。” 苏玄昭确认眼前的人不是白念念,捂着脸痛哭出声,“为什么你不是念念,为什么嫁给我的人不是念念。” 白真真满腔的怒火,难道白念念就那么好吗? 可白念念已经入宫为妃,难不成苏玄昭还想跟她有什么? 第227章 白念念小产 白真真冷声道:“我去给你准备醒酒汤,莫要再喝了。” 再喝下去,她就当真沦为笑柄。 苏家虽然把苏玄昭的事压了下来,外面的人不知道,可个中滋味,只有她心里清楚。 她没办法跟苏玄昭和离,这辈子都只能在苏玄昭的身边,因此她不管在意还是不在意,她都只能继续做苏玄昭的夫人。 看来,她要想法子,先跟苏玄昭圆房再说。 忽地,两道黑衣人翻窗而入,还没来得及出门的白真真吓得险些惊呼出声,却被黑衣人警告。 “白姑娘莫要吵嚷,我们奉白美人的命令,将苏公子带走。” 白真真不敢相信,白念念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可她看到黑衣人往苏玄昭口中喂下一颗药丸,随即又将人装进麻袋。 白真真甚至在想,若黑衣人把苏玄昭给杀了,她将来的日子或许还能好过点。 苏家是她的外祖家,若苏玄昭早死,她说不定还有改嫁的机会。 反正动手的人不是她。 待她回过神,苏玄昭和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 守在春锦宫的白念念总算等到了苏玄昭。 待黑衣人退下,白念念熟练地将药丸给苏玄昭喂下去。 苏玄昭醒过来,两人不管不顾地抱在了一起。 “玄昭哥哥,四个月未见,我好想你。” 苏玄昭看着白念念隆起的腹部,欣喜不已,“念念,这孩子——” “是我们的孩子,玄昭哥哥,我们有孩子了。” 苏玄昭将她抱住,心中满是甜蜜,“念念,我想办法带你离开。” 一听要离宫,白念念退却了。 她的姐姐已经是苏玄昭的妻子,就算她能光明正大的出宫,也只能当妾。 先前她连正妻都不愿意,怎么可能会再去当妾? 她放不下宫里的富贵生活,她还想凭借腹中的孩子,走的更远,又怎么能现在出宫? “玄昭哥哥,我不许你为了我冒险。你要好好的,我和孩子才能好好的。” “念念,我就知道你的心思只有我。我只要一想到你要在宫里受尽折磨,就夜夜难眠。” 白念念推了他下,佯装生气道:“玄昭哥哥怎么会睡不着,有我姐姐陪你呢。我在后宫里一个人睡,你身边还有我姐姐。” 苏玄昭连忙解释,“我没有跟真真圆房,她在我心里只是妹妹,我又怎么能跟她做夫妻?” 白念念心里高兴,重新扑到苏玄昭的怀中,“玄昭哥哥,我真的好想你。” 杂乱无章的吻落到苏玄昭的脖颈,让他浑身紧绷。 “念念,不可,你还怀着孩子。” “可我不想错过跟玄昭哥哥好不容易见面的机会,我们小心一点,好不好?” 苏玄昭的酒意未过,理智本就占据下风,被白念念这么一劝,便没能把持住。 萧柏泉在皇家猎场狩猎五日,苏玄昭便与白念念缠绵五日,直到黑衣人出现,将苏玄昭迷晕送出宫。 苏玄昭前脚刚走,白念念便腹痛不止。 没等到太医赶来,白念念便小产了。 看着身下的一汪血水,白念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辛苦筹谋了这么久,又一次化为乌有。 可她又能如何,若她不稳住苏玄昭,他迟早会忘了她,再跟姐姐圆房。 有这五日的陪伴,姐姐更没办法接近苏玄昭。 第228章 镇国公府全家流放 白念念对自己很自信,太医赶过来把脉,满头都是虚汗。 白美人身子骨弱,在房事上没有节制,还在一年内小产两次,伤了身体。 但胜在年轻,若好生调养,将来或许还能再怀上孩子。 可要长期服药才行。 皇上不在宫中,白美人跟何人行房的? 太医想到先前被处死的罗太医,有些话不敢直说,只说白美人需要服药调理身子,再多的话没说。 白念念有些不耐烦的将太医赶走,她孩子都没保住,这些太医只会说些有的没的。 因此,她没把太医的话放在心里,更别说服药了。 而白念念不知道的是,苏玄昭被送回苏府后,就跟白真真的圆了房。 原来是苏玄昭回去后,神志不清,又将白真真错认成了白念念。 这次,白真真没有说她不是白念念,顺利跟苏玄昭圆房。 她心里知道,苏玄昭失踪的这五日,是跟白念念在一起,两人甚至还有了肌肤之亲。 可她只能忍下去,她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若不是担心白念念出事会牵连镇国公府,白真真甚至想把这件事捅出去。 苏玄昭还跟她说,很高兴跟她有了孩子。 白真真知道,苏玄昭说的人是白念念。 也就是说,白念念的孩子是苏玄昭的。 身为白念念的姐姐,白真真当然知道白念念有身孕的事,不过整日醉酒的苏玄昭不知道。 现在听说那孩子不是皇上的,白真真只希望孩子保不住。 白念念有孕,两人还能厮混五日,苏玄昭出宫的时候神志不清,可见在房事上并无节制。 孩子说不定已经没了。 第二日苏玄昭醒过来,看清楚身旁的人是白真真,连忙坐起身。 白真真睁开眼,瞬间满脸泪水,“我也不想的,昨晚我只是给你送粥,是你把我——” 苏玄昭隐隐想起来一些,好像确实是他把白真真错认成了白念念。 “对不起真真,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是我的不对。” 白真真擦去脸上的泪水,“我知道你心里有念念,可我现在是你的妻子,请你给我一点点体面,别再醉酒了,好吗?” 苏玄昭想到已经有了他的骨肉的白念念,微一点头,“好,你放心,我不会再喝得不省人事了。” 白真真微松口气,这件事总算是糊弄过去,她也达成了目的。 这日午时,镇国公府传来消息,白念念小产。 白真真跟苏家长辈商量,将此事压下,不让苏玄昭知晓。 苏玄昭不再饮酒,仿佛又回到以前的模样,把自己关在书房,日日苦读。 白真真偶尔过去送饭,但不过多打扰,只想着能跟他慢慢培养感情。 …… 皇宫。 萧柏泉听到外面对宁王和宁王妃的传言,气得又砸了茶盏。 都被流放了,还不安生,这是对他这个皇帝的挑衅! 怒火上涌的萧柏泉把镇国公传进宫,让他去北疆解决此事。 而萧柏泉给外人的理由,竟然是镇国公顶撞他,全家流放至北疆。 镇国公眼前一黑,险些昏倒过去。 萧柏泉还说,若是不能把宁王解决掉,他们镇国公府全家就待在北疆别回来了。 第229章 踏上流放路 镇国公将要被流放的消息带回去,府中上下哭成一片。 出嫁的女儿不受牵连,但即便如此,对全府也是个不小的损伤。 而在下晌,官兵便来查抄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一年前被盗,虽然损失了不少财物,但也不至于没钱。 可如今被抄家,又是在毫无准备之下,镇国公只好将世子找来,让他想办法偷偷运出去点财物,保证他们能平安赶到北地。 世子白石安也头疼,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根本就来不及安排和准备。 官兵的动作太快,一点时间都不给,父子俩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全府上下被查抄。 官兵连镇国公府在外面的铺子都没放过,一并查抄,可以说一点银钱都不打算给他们留。 镇国公夫人萧氏养尊处优多年,如今眼睁睁地看着积攒多年的金银珠宝就这么没了,萧氏也没忍住哭得凄惨。 世子夫人苏氏心里虽然伤心,但看到一惯冷静的婆母哭成这样,心里反而舒坦些。 看,先前萧氏冷静,那是因为他被镇国公宠着,不管事不操心。 如今先是抄家,然后是流放,那日子可不是人过的,她倒要看看萧氏那张保养的极好的那张脸,能老成什么样。 苏氏想到她比萧氏年轻十几岁,却被人不止一次错认身份,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哪里像萧氏的婆婆了? …… 抄家的官兵是萧柏泉特意吩咐。 萧柏泉知道国库空虚,他又不舍得拿出私库的钱贴补,只好让官员为他分忧了。 他听说过去年国库失窃的时候,镇国公府也失窃,可还是很想知道,失窃后的镇国公府还有多少钱。 结果,看着呈上来的查抄清单,萧柏泉险些没站稳。 原来,镇国公府这么有钱吗? 他甚至怀疑,去年镇国公府到底有没有真的失窃。 萧柏泉很快将心情平复,镇国公府再有钱,以后这些钱也都是他的。 看来,朝中的官员要时不时的换一批,他要找理由再查抄几位官员,国库的压力也能缓解不少。 萧柏泉从查抄的财物当中挑了些放入私库,又拿出些奖赏负责查抄的官员,毕竟他以后还要让人家替他做事。 等过几年养肥了,他再找理由把这人换了,到时候抄了他的家,又能赚一笔。 萧柏泉心里美滋滋,此刻更愈发觉得自己不愧是个皇帝,想出来的主意都无人能及。 …… 镇国公府一家就这样踏上流放路。 出嫁的大小姐白珠玉和三小姐白真真前来送行,还给他们塞了些吃食衣物银钱。 苏氏拉着两个女儿不肯撒手,她不想被流放,京城的富贵日子还没过够呢。 此刻,苏氏不怪牵连她流放的公爹,却在心里暗骂白清影。 在苏氏看来,肯定是白清影那丫头被流放后日日诅咒镇国公府,把晦气传给了他们。 如若不然,镇国公府怎么会被流放? 至于入宫为妃的白念念,则没有送出任何消息。 白念念刚小产过,虽知道娘家的事,可也有心无力。 她甚至还在心里暗骂,娘家为何不能省点心,非要惹怒皇上。 她为了地位,以及将来的荣耀,此刻不打算露面,更不会去找萧柏泉求情。 她知道,真这么做了,非但不能帮到娘家,还会让萧柏泉厌弃她。 第230章 长痛不如短痛 流放后赶路没几日,镇国公府的下人当中就有染病的。 就连萧氏也染了病,没办法坐起身,更别提行走,短短几天老了好几岁。 镇国公便让子孙找官差借来板车,推着萧氏赶路。 苏氏本来还有些幸灾乐祸,可看着两个儿子和丈夫轮流推着萧氏走,她却要苦兮兮的赶路,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她甚至要怀疑,萧氏是故意染上病的。 镇国公府一家在流放路上的事无人关心。 此刻,大寒村在办喜事。 萧鸿雁和郁九互通心意后,两人甜蜜了好一阵。 如今五个月过去,终于到了两人成婚的日子。 身在大寒村,不比在京城办婚礼风光,但胜在温馨。 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不需要太多的身外物。 至于萧鸿雁的嫁妆,当然也不会少。 嫁衣棉被都是惠太妃亲手缝制。 萧逸舟也给妹妹准备了些嫁妆。 白清影悄悄准备了一份,拿出来一小部分给萧鸿雁,更多的则放在空间,等改日回到京城局势安稳,她再给萧鸿雁。 他们邀请了村民们来喝喜酒,一起沾沾喜气。 白清影拿出巧克力和糖果,以及她亲手烤制的小饼干,分给村民们。 看着萧鸿雁得偿所愿,白清影也笑着流出泪水。 真好啊。 身在北地,婚事没那么多规矩,萧鸿雁和郁九饮完合卺酒,便又来到外面跟大家一起吃吃喝喝。 气氛和乐,唯有惠太妃偷偷抹了抹眼泪。 这晚,大寒村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度过。 第二日,萧鸿雁红光满面的走出喜房,整个人好似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甚至还借机问了萧逸舟:“哥哥,你为何不愿意跟嫂嫂圆房,你是不是不行?” 无辜躺枪的萧逸舟:? “鸿雁,你一个姑娘家——”说到一半,萧逸舟才想起来他妹妹已经嫁人了,只好改口道,“阿影告诉你的?” “哥哥别怪嫂嫂,也就是我问的紧,她才不得不说的。” 萧逸舟吃过早食后,就去跟白清影单独说话。 二人来到萧逸舟的书房。 白清影看着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的萧逸舟,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拼命的回想最近几天做过的事,想不出来哪里得罪他了。 横竖都是一刀,长痛不如短痛,白清影选择主动出击,“夫君,你有话想跟我说?” 萧逸舟拉着她坐下,斟了杯茶递过去。 白清影握着茶盏,小口小口地喝着茶,观察着萧逸舟的反应。 “阿影,我不与你圆房,是觉得如今的局势并不安稳,我想等能保证你安全再说。” 萧逸舟望着眼前的心上人,身为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他岂会不想跟她圆房? 可他害怕,她还很年轻,若他将来出了事,她要如何生活? 所以,他打算再等等,等将来能给她稳定安全的生活,再提这些。 况且,他也听说过女子太早生产对寿元有影响,而服用避子汤也对身体有损伤,比起这些伤害,他宁愿再等等。 若能与阿影相守终老,如今的等待又算得了什么? 第231章 试探 白清影没想到萧逸舟是这样想的。 不过,她这副身体的年龄确实还小,圆房的事不着急。 虽说这里的女子及笄前后就有成亲的,可她到底不是这里的人。 甚至萧鸿雁,她也想过要不要劝她不要太早成亲,可萧鸿雁跟郁九好不容易相守,或许对他们来说,早些相伴比什么都重要。 白清影想到历史上的萧鸿雁,她的人生太苦,比起被北夷国俘虏,如今只是嫁人早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既然小公主觉得很幸福,她也不好多加阻拦。 道理她都懂,白清影的心里仍隐隐有些不知名的失落。 她毕竟不是真的十七岁小姑娘,有些事,前世她就算没经历过,也是听说过的。 “好,我明白。” 嘴上这样说,失落的情绪却从言语里溢了出来。 萧逸舟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屈膝,牵起她的手,“阿影,我希望我们能长长久久的相伴。你能不能再等等我?” 白清影的视线撞进男人如深潭般的眼眸中,微微颔首,“好。” 萧逸舟则盯着白清影的红唇,有些出神,但他很快把情绪压下,准备站起身。 就在这时,白清影快速凑过去,在萧逸舟的唇上轻啄了下。 “夫君,我们会长长久久的相伴。” 萧逸舟惊异地抚了抚嘴唇,微一愣神,便抬手扶住白清影的后脑,用好听的声音问:“阿影,我可以吻你吗?” 白清影羞赧地点头。 下一刻,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白清影清晰的感受到男人滚烫的唇。 比起刚才蜻蜓点水的吻,这个吻更令人遐想。 一吻过后,白清影和萧逸舟都脸颊滚烫,不敢直视彼此的眼睛。 还是白清影羞涩地先跑开了。 …… 助攻后的萧鸿雁发现哥哥嫂嫂还没圆房,便把心思放在了姜若微身上。 如今幸福美满的萧鸿雁,最见不得有情人无法相守。 姜若微和景霄行两人都对彼此有情意,却迟迟没有戳破。 白清影觉得他们的事可以慢慢发展,可萧鸿雁想推动一下。 于是,萧鸿雁就趁着姜若微来大寒村,跟她商量。 “姜姐姐,你要不要试一试景神医对你的感情?” 姜若微饶有深意地一笑,“你想怎么试?” 两人相视一笑,便坐在一起咬耳朵,交流计划。 定好计划后,两人还告诉了白清影,让她帮忙打配合。 白清影见姜若微也有这个意思,便答应帮忙。 翌日,萧鸿雁火急火燎地找到白清影,当着景霄行的面,扬声道:“嫂嫂,不好啦!姜姐姐的爹要让她嫁人!” 景霄行微愣,反应过来后快步走过来,赶在白清影前面开口:“怎么回事?” 萧鸿雁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景霄行反应这么大,但计划都已经安排好了,她就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 “景神医也知道,姜姐姐今年已二十有四,先前她爹不着急,如今突然要让姜姐姐嫁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做填房——” 萧鸿雁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景霄行一撩衣袍,快步走开,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第232章 蛊虫 萧鸿雁诧异地看了看白清影,“嫂嫂,景神医这是何意?” “看他着急的样子,他们应该好事将近。” 就是不知道,景霄行若是知道这些都是她们编出来骗他的,会不会生气? 一个时辰后,景霄行和姜若微一同回到大寒村。 姜若微的面容明显羞涩,露出难得的小女儿的娇羞。 白清影见景霄行的脸上没有怒气,才微松口气。 萧鸿雁开口问:“姜姐姐,你的事如何了?” 姜若微摇头一笑,“不用装了,景神医都知道了。” 萧鸿雁有些紧张,就听姜若微说下去。 “我们的婚期定在了明年二月。” 景霄行知道被骗,但他却并不生气,甚至觉得如果没有这一遭,他或许还没有勇气跟姜若微说出那番话。 闻此言,不管是白清影还是萧鸿雁,都真心的为他们感到高兴。 两人的年纪若放到现代,还很年轻,甚至这个年纪成婚也有人会感叹一句英年早婚。 可放在大周,在未成亲的男女当中,已经算是很大年纪了。 看到他们能幸福的在一起,大家都很开心。 …… 京城。 郑温宜十月怀胎,终于生下一个儿子。 她利用蛊虫控制住宋书易的心,让他面对她的时候无法自控,将宋书易牢牢地控制在她身边。 孩子本是他们“幸福”的见证,可孩子出生后,郑温宜很快发现不对劲。 她感受不到体内蛊虫的存在,且宋书易对她的态度极其冷落。 可对孩子,宋书易则是千般温柔。 郑温宜端着笑容跟宋书易说话,可宋书易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对她可谓厌恶至极。 她生产后,宋书易白日哄孩子,晚上就让阿窈陪着。 郑温宜生产前想过以后不管宋书易,可真的看到宋书易对她彻底无视,她还是承受不住。 甚至,郑温宜嫉妒她生下的儿子,不想多看他一眼。 几番观察后,郑温宜几乎确定蛊虫到了儿子身上。 也难怪她有孕后,蛊虫对宋书易的效果就变差了。 思前想后,郑温宜决定再次下蛊。 她没有新的蛊虫,想要下蛊,必须找到之前那个老太太。 可谁知郑温宜想尽办法,都找不到那个老太太。 绝望之下,郑温宜坐在马车上,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她本是太后最宠爱的侄女,为何如今会过上这样的日子。 宋书易到底哪里能配得上她,她凭什么要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 强烈的不甘涌入心头,郑温宜想到进宫求见太后。 她有孕后就没再入宫,算下来也有好久没见过太后了。 郑温宜笃定郑太后一定会见她,可谁知派去通传的宫人却告诉她,太后病了,担心把病气过给她,因此不见她。 还说等太后痊愈,再请她去绮云宫。 郑温宜没想到太后病了,让宫人帮忙传话,“麻烦跟姑母说,让她好生注意身子,等过段时日,温宜再来求见。” 郑温宜带着遗憾离宫,回去后听说宋书易哄了一天儿子,天一黑就跟阿窈回房,气得不轻。 第233章 要让他失望了 怒火中烧下,郑温宜甚至想过要不就让阿窈不再服避子汤好了。 可又一想,就算宋书易有蛊虫的作用对她儿子疼爱,可若哪一天蛊虫出问题呢? 她如今能做的,就是让宋书易不能跟其他女人生下孩子,才能保证她儿子的地位。 虽说她对儿子不喜,但她不喜欢是一回事,旁人跟她儿子争又是另一回事。 看来,只让阿窈服用避子汤还不够。 郑温宜眼底闪过一抹冷光,反正她已经有个儿子,宋书易对她这般冷淡,将来也不会跟她同房。 不如—— 心思一起,郑温宜便去准备,悄悄在宋书易的饭食中下了药。 长久吃下,会让宋书易没办法再有孩子。 …… 皇宫。 郭才人生产。 折腾了两天两夜,她平安产下一女。 得知生下的是女儿后,郭才人的心力仿佛都被抽干了。 为什么呢,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结果还不能生下皇子。 她生的是女儿,要如何替主子做事? 郭才人连女儿都没心思看,一个野种,又不能争夺皇位,留着她有何用? 郭才人甚至想过把女儿捂死,也好过她将来承受痛苦。 可看到那张与她容貌相似的小脸,郭才人终究没下定决心。 她干脆冷落女儿,不再多看她。 萧柏泉对二公主的态度也还不错。 虽说他很想有个儿子,可郭才人是他很喜欢的妃嫔,因此就算还是个公主,萧柏泉也相信将来他迟早会有儿子。 不着急,他现在对房事上很有信心,等郭才人调养好身体,定能再给他生个儿子。 殊不知,郭才人不打算再生了,并让宫女准备好避子汤。 如今多了个二公主,对她将来的事没有帮助不说,还有可能成为她的拖累。 她不想再有一个拖累,且怀胎生子太慢,她隐隐觉得,萧柏泉的皇位坐不长了。 …… 十一月底,镇国公府一家来到北地。 一路艰辛地走来,府里的丫鬟仆妇病死累死的不少,几位主子虽说也累得够呛,但好歹还有命在。 白清影得知镇国公府一家被分到了幽谷村,连去看热闹的心思都没有。 她现在过得还不错,可不想被镇国公府的人盯上。 只要他们一家别来找事,白清影也懒得再去跟他们来往。 说到底是原主的家人,她可以替原主把镇国公府亏欠她们母女的东西拿回来,却不好擅自做主要镇国公府里人的命。 只是白清影没想到,她没上门,镇国公却带着世子白石安来求见。 当然,要见的不是她,而是萧逸舟。 父子俩毫不意外地吃了个闭门羹。 白清影怀疑他们见萧逸舟另有目的,萧逸舟也同样有此猜测。 “当初咱们被流放的时候,镇国公府恨不得避如蛇蝎。如今他们刚到流放地,就凑上来,难保不是狗皇帝对他们有吩咐。” 至于是什么吩咐,白清影不用说出来,萧逸舟也能猜到。 萧逸舟不禁露出苦笑,“我这个哥哥,还真是不要我的命,誓不罢休啊。” “可惜,要让他失望了。” 第234章 拦路 萧柏泉以为查抄镇国公府,让他们流放路上过得苦一点,就能让镇国公府一家取得萧逸舟的信任,但其实并不会。 萧逸舟经历过的刺杀太多,他如今防备心很重,不会轻易相信旁人。 更别提,镇国公突如其来的示好,只会让他更加警惕。 镇国公焦急得不行,他连萧逸舟的面都见不到,如何下手杀宁王? 思来想去,镇国公找来世子白石安,让儿媳苏氏出面,把白清影找来。 说到底,苏氏也是白清影嫡母,若要见面,总不会驳了面子。 但白石安没把找白清影的目的告诉苏氏。 苏氏本就对白清影母女厌烦,听说自家夫君一来到流放地就要让她请白清影过来,十分的不乐意,因此做的并不上心,只派了下人过去请。 结果显而易见,同样见不到人,白清影也没去。 苏氏就哭诉说白清影不给她面子,白石安生气的同时,只好跟父亲镇国公商量。 他们必须要除掉宁王,不然他们一大家子就只能一直待在又冷又穷的北地,这里如何能比得过京城? 白石安派人盯着大寒村的动向,得知白清影离开村子,立刻就过去见她。 白清影被截住,倒也不意外,她就坐在马车上,抱臂看着白石安的目的,却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白石安看到她这副模样,很生气,虽说流放路早就尝遍了冷眼,可面对昔日被他不放在眼里的女儿,态度还是不一样,“清影,你我父女二人许久未见,你难道不该下来给我行礼吗?” 白清影毫不遮掩地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摆长辈的架子?如今是你有事要求我,你的态度不该更好一点吗?” 白石安面露惊讶,他没想到白清影猜到他的目的,那宁王会不会也知道了? “清影,你说什么,我要跟你见面,非得是有事相求吗?我可是你爹,给了你一条命,又养了你十几年,你不该孝敬我吗?” “孝敬?”白清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以前在镇国公府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你不知道吗?若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没命了。” 白石安对她的话浑不在意,“可你如今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过去的事,你非要这么斤斤计较吗?小妾生的女儿,就是上不得台面。” 这话,白清影可就忍不了了。 她当即跳下马车,站在白石安的面前,掐腰道:“再跟你说一遍,我娘不是小妾。是你当初骗婚,入赘到我外祖家,骗走我外祖家的财物,欺骗我娘的感情,还算计把要告御状的我娘关在镇国公府。 “她生病,你们无人给她看大夫,就让她活活病死。白石安,我是真的看不起你,你害了我外祖一家,这十多年来晚上睡得着吗?” 白清影的声音不低,守在村口的护卫和白石安身后的小厮都听到了。 白石安面色涨红,气得想甩白清影巴掌,被她动作灵巧地避开了。 “还想打我?”白清影忍不住笑了,“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别再来招惹我,不然你们镇国公府,就等着办丧事。” 第235章 白石安被送至官府 白石安气得浑身发抖,迈步想追,却被白清影身边的护卫拦下。 在白清影这里吃了瘪,白石安只好去找镇国公白术荣。 “父亲,那丫头油盐不进,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白术荣眼底闪过一抹狠厉,“既如此,那就将她绑了,用她的性命威胁宁王。到时候,将他们两人一起抹了脖子。” 白石安想到白清影就生气,自然也不在意她的死活,因此赞同父亲的提议,“好,我这就去安排。” 于是,几日后,再次出门的白清影就遇到了绑匪。 蒙面的绑匪中,有一人十分眼熟,白清影一眼认出那人的身份,强压下翻白眼的冲动开口:“再给你一次机会,带着你的人赶紧走,不然倒霉的只会是你。” 白石安自认将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他带着二十个绑匪,就算白清影身边有宁王的保护,难道还不能把白清影给掳走吗? “别废话,把她给我抓起来!” 白石安的命令一下,绑匪们迅速朝白清影围了过来。 白清影出门明面上只带了两个护卫,暗地里有多少人她并不清楚,可就眼前的这些酒囊饭袋,根本不需要暗卫出手,仅靠着她旁边的两个护卫就能解决。 一眨眼的功夫,护卫就撂倒了一半的绑匪。 白石安看傻了眼,没想到宁王身边的护卫武功这么高强。 不行,他既然已经出手,这臭丫头八成也已经将他认出来了,此时没有回头路,他必须要硬着头皮往前走。 白石安趁着护卫跟绑匪打斗,快步走到白清影身边,试图将她带走。 白清影:“……”这人怎么还不死心呢? 一只手朝她伸过来,白清影二话不说,抬起脚将白石安踹开。 白石安只感觉到腹部一痛,随即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很快又重重落地。 这臭丫头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身手了,竟连他都不是她的对手! 白石安抬起颤抖的手,“你,你竟敢伤害你爹!” “什么?我爹?”白清影假装没听懂,朝四周看了眼,“我爹在哪呢?你该不会要污蔑我爹是绑匪!来人呐,快把这群绑匪送到官府去!” 白石安眼皮一翻,险些昏过去,这怎么还要闹到官府去? 他绑人不成,还要被送去官府,这老脸才真是丢大了! “胡闹,我可是你爹,这是咱们的家事!” “胡说八道,哪来的劫匪,竟敢冒充我爹!”白清影快步走过去,一掌劈向白石安的后颈,将他给劈晕了。 嗯,总算是安静了。 两名护卫已把二十个黑衣人绑成一串,白清影看了眼被她打晕的白石安,“将他们都送去官府。” “是!” 待白石安悠悠转醒,发现他身在陌生的环境,眼前是几名衙役。 白石安在心里暗骂,臭丫头还真把他送到官府了? 一名衙役开口:“老实交代,为何要做抢劫的勾当?” 抢劫?他没有啊,他只是想把白清影掳走而已。 “误会误会啊,我是她爹,我只是要将她带回去。” “你身为父亲,却抢到自家女儿头上,可见是个罪大恶极的人。说,你还有没有其他同谋?” 白石安眼前一黑,恨不得晕过去。 谁能来救救他,他不想待在大牢啊。 第235章 白石安被送至官府 白石安气得浑身发抖,迈步想追,却被白清影身边的护卫拦下。 在白清影这里吃了瘪,白石安只好去找镇国公白术荣。 “父亲,那丫头油盐不进,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白术荣眼底闪过一抹狠厉,“既如此,那就将她绑了,用她的性命威胁宁王。到时候,将他们两人一起抹了脖子。” 白石安想到白清影就生气,自然也不在意她的死活,因此赞同父亲的提议,“好,我这就去安排。” 于是,几日后,再次出门的白清影就遇到了绑匪。 蒙面的绑匪中,有一人十分眼熟,白清影一眼认出那人的身份,强压下翻白眼的冲动开口:“再给你一次机会,带着你的人赶紧走,不然倒霉的只会是你。” 白石安自认将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他带着二十个绑匪,就算白清影身边有宁王的保护,难道还不能把白清影给掳走吗? “别废话,把她给我抓起来!” 白石安的命令一下,绑匪们迅速朝白清影围了过来。 白清影出门明面上只带了两个护卫,暗地里有多少人她并不清楚,可就眼前的这些酒囊饭袋,根本不需要暗卫出手,仅靠着她旁边的两个护卫就能解决。 一眨眼的功夫,护卫就撂倒了一半的绑匪。 白石安看傻了眼,没想到宁王身边的护卫武功这么高强。 不行,他既然已经出手,这臭丫头八成也已经将他认出来了,此时没有回头路,他必须要硬着头皮往前走。 白石安趁着护卫跟绑匪打斗,快步走到白清影身边,试图将她带走。 白清影:“……”这人怎么还不死心呢? 一只手朝她伸过来,白清影二话不说,抬起脚将白石安踹开。 白石安只感觉到腹部一痛,随即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很快又重重落地。 这臭丫头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身手了,竟连他都不是她的对手! 白石安抬起颤抖的手,“你,你竟敢伤害你爹!” “什么?我爹?”白清影假装没听懂,朝四周看了眼,“我爹在哪呢?你该不会要污蔑我爹是绑匪!来人呐,快把这群绑匪送到官府去!” 白石安眼皮一翻,险些昏过去,这怎么还要闹到官府去? 他绑人不成,还要被送去官府,这老脸才真是丢大了! “胡闹,我可是你爹,这是咱们的家事!” “胡说八道,哪来的劫匪,竟敢冒充我爹!”白清影快步走过去,一掌劈向白石安的后颈,将他给劈晕了。 嗯,总算是安静了。 两名护卫已把二十个黑衣人绑成一串,白清影看了眼被她打晕的白石安,“将他们都送去官府。” “是!” 待白石安悠悠转醒,发现他身在陌生的环境,眼前是几名衙役。 白石安在心里暗骂,臭丫头还真把他送到官府了? 一名衙役开口:“老实交代,为何要做抢劫的勾当?” 抢劫?他没有啊,他只是想把白清影掳走而已。 “误会误会啊,我是她爹,我只是要将她带回去。” “你身为父亲,却抢到自家女儿头上,可见是个罪大恶极的人。说,你还有没有其他同谋?” 白石安眼前一黑,恨不得晕过去。 谁能来救救他,他不想待在大牢啊。 第236章 绿啼被气回娘家了? 白清影从护卫口中得知白石安被官府关押的消息,不由冷笑出声。 敢来招惹她,只是关进大牢而已,已经算是轻的了。 镇国公府的人再来她也不怕,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敢给她挖坑,那就自己跳。 白石安被关押后,镇国公府那边暂时消停了,没再过来找事。 大寒村就在这个时候接待了特别的客人。 “你说什么,绿啼回来了?” 白清影听到萧鸿雁说绿啼回村,惊讶的声音都变了。 萧鸿雁点点头,挽住白清影的胳膊,“阿珠看见的,她告诉我后,我就赶紧来跟嫂嫂说了。嫂嫂,该不会是赫玉圭欺负绿啼,把绿啼气得回娘家了?” 上一刻还激动又惊喜的白清影,被萧鸿雁一句话浇灭所有情绪。 绿啼被气回娘家了? 若赫玉圭真敢做出把绿啼气回娘家的事,那北舀和大周的邦交也就到头了。 呵,她就是这么护短又记仇! 不多时,有护卫过来传话。 “王妃,公主,北舀国王携王后前来拜见,还请二位移步。” 闻此言,白清影瞬间把提起的心放回到肚子里。 原来赫玉圭也一起来了呀,她差点以为真是绿啼被气回来的。 萧鸿雁却有些尴尬地一笑,“阿珠还真是的,只看到绿啼,却没认出赫玉圭,这不才闹出误会。” “算了算了,不怪阿珠,赫玉圭换了装束,她认不出来也能理解。” 毕竟阿珠跟赫玉圭也不熟,但跟绿啼相处的时间久,不管绿啼换成什么样的衣裳,她都能认得出来。 赫玉圭和绿啼这次来大寒村很低调,两人是特意赶在年前来探望白清影的。 对赫玉圭来说,白清影是他的师父,尊敬自然不必说。 而对绿啼来说,白清影是她的小姐,不论她是什么身份,这点都不会变。 赫玉圭真心地喊了萧逸舟师公,他对白清影的那点心思,也早就放下了。 夫妻二人婚后生活甜蜜,又互相尊敬,让白清影看到后都替小丫头高兴。 跟在她身边总爱哭哭啼啼的小丫头,真的长大了。 大寒村氛围很好,赫玉圭和绿啼在这里待到年后,才依依不舍地收拾东西回北舀。 两人还想多留一段时日,却经不住北舀大臣催国王上朝。 没办法,两人只好跟师父师公告辞,回北舀“上班”。 临行前,白清影抱了抱绿啼,送给她一大包金叶子和金瓜子。 “小绿啼,你以后要幸福快乐啊,若是过得不开心,随时可以回来找我。” 绿啼又一次忍不住红了眼圈,在白清影的怀中低低地喊着“小姐”。 她永远都是小姐的丫头,小姐也始终都是她的主子。 送走绿啼和赫玉圭,白清影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看来要做点事才行。 不用她找事做,事就自己找上门了。 景霄行和姜若微的婚事去年就定下了,要准备的东西不少,这段时日景霄行一直在筹备婚事。 没想到,景家却在此时来人了。 来的人不是景家的其他人,而是景霄行的亲生父母。 当初景霄行年幼的时候在医术上没表现出什么天赋,他的父母便将他抛弃,丢在族中自生自灭。 如今景霄行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又要成亲,他的父母却忽然露面了。 第236章 绿啼被气回娘家了? 白清影从护卫口中得知白石安被官府关押的消息,不由冷笑出声。 敢来招惹她,只是关进大牢而已,已经算是轻的了。 镇国公府的人再来她也不怕,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敢给她挖坑,那就自己跳。 白石安被关押后,镇国公府那边暂时消停了,没再过来找事。 大寒村就在这个时候接待了特别的客人。 “你说什么,绿啼回来了?” 白清影听到萧鸿雁说绿啼回村,惊讶的声音都变了。 萧鸿雁点点头,挽住白清影的胳膊,“阿珠看见的,她告诉我后,我就赶紧来跟嫂嫂说了。嫂嫂,该不会是赫玉圭欺负绿啼,把绿啼气得回娘家了?” 上一刻还激动又惊喜的白清影,被萧鸿雁一句话浇灭所有情绪。 绿啼被气回娘家了? 若赫玉圭真敢做出把绿啼气回娘家的事,那北舀和大周的邦交也就到头了。 呵,她就是这么护短又记仇! 不多时,有护卫过来传话。 “王妃,公主,北舀国王携王后前来拜见,还请二位移步。” 闻此言,白清影瞬间把提起的心放回到肚子里。 原来赫玉圭也一起来了呀,她差点以为真是绿啼被气回来的。 萧鸿雁却有些尴尬地一笑,“阿珠还真是的,只看到绿啼,却没认出赫玉圭,这不才闹出误会。” “算了算了,不怪阿珠,赫玉圭换了装束,她认不出来也能理解。” 毕竟阿珠跟赫玉圭也不熟,但跟绿啼相处的时间久,不管绿啼换成什么样的衣裳,她都能认得出来。 赫玉圭和绿啼这次来大寒村很低调,两人是特意赶在年前来探望白清影的。 对赫玉圭来说,白清影是他的师父,尊敬自然不必说。 而对绿啼来说,白清影是她的小姐,不论她是什么身份,这点都不会变。 赫玉圭真心地喊了萧逸舟师公,他对白清影的那点心思,也早就放下了。 夫妻二人婚后生活甜蜜,又互相尊敬,让白清影看到后都替小丫头高兴。 跟在她身边总爱哭哭啼啼的小丫头,真的长大了。 大寒村氛围很好,赫玉圭和绿啼在这里待到年后,才依依不舍地收拾东西回北舀。 两人还想多留一段时日,却经不住北舀大臣催国王上朝。 没办法,两人只好跟师父师公告辞,回北舀“上班”。 临行前,白清影抱了抱绿啼,送给她一大包金叶子和金瓜子。 “小绿啼,你以后要幸福快乐啊,若是过得不开心,随时可以回来找我。” 绿啼又一次忍不住红了眼圈,在白清影的怀中低低地喊着“小姐”。 她永远都是小姐的丫头,小姐也始终都是她的主子。 送走绿啼和赫玉圭,白清影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看来要做点事才行。 不用她找事做,事就自己找上门了。 景霄行和姜若微的婚事去年就定下了,要准备的东西不少,这段时日景霄行一直在筹备婚事。 没想到,景家却在此时来人了。 来的人不是景家的其他人,而是景霄行的亲生父母。 当初景霄行年幼的时候在医术上没表现出什么天赋,他的父母便将他抛弃,丢在族中自生自灭。 如今景霄行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又要成亲,他的父母却忽然露面了。 第237章 景霄行姜若微成亲 景霄行看在两人是他爹娘的份上,将两人请进村。 景父威严的坐在椅子上,板着脸道:“一个商户女,如何能配得上我儿?你跟我们回去,我们已经给你安排好一门亲事,是正经人家的嫡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将来也可帮衬你。” 景母也道:“是啊,娶妻娶贤,我听说那个商户女经常在外抛头露面,你娶她进门,将来可要把我们景家的脸给丢尽了。” 一听这话,景霄行险些笑出声。 这就是他的爹娘,三岁就把他抛下不管,如今还想来插手他的婚事? 还真是好笑至极。 “原来二位今日前来是为了这件事,”景霄行似笑非笑地看向夫妻俩,“在我的记忆里,就没有爹娘这种东西。所以,你们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听。” 景父没想到他的态度这般强硬,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他的鼻子想要说什么,却半天说不上来。 景霄行瞄了一眼,懒得再跟他废话,就让人把夫妻二人“请”了出去。 就这么被赶出去后,景父景母不甘心,就在外面大肆宣扬景霄行不孝,试图毁掉他的名声。 景霄行浑不在意,他的医术就在这里,就算名声差点,他也无所谓。 反正也不是所有来找他看诊的人,他都会给治。 姜若微得知后,却不高兴了。 她的未婚夫君,凭什么被人污蔑? 于是,姜若微就借着姜家商队的影响力,将景父景母是如何将三岁的景霄行抛下,这些年不闻不问的事散播了出去。 景父景母原本还在白云镇等着景霄行过来求他们,结果就听到了铺天盖地的议论。 百姓们得知此事后,都对景父景母表达不满,亲爹娘如何能这样对自己的儿子? 若是真的关心,怎么可能让儿子拖到二十七岁还没成亲,要知道有些跟景霄行同龄的男子,孩子都遍地跑了。 景父景母承受不住压力,也看出景霄行不可能会跟他们回范阳,只能悻悻的离开。 转眼到了二月,景霄行跟姜若微成亲。 婚事是在大寒村办的,姜若微的爹娘也都到场,见证女儿的婚事。 姜家只有这么个女儿,景霄行又跟景家断了联系,所以将来两人若有孩子,便能得到景霄行多年积攒的银钱,以及姜家商行。 姜若微甚至有点羡慕她将来的孩子,不过又一想,这些东西肯定还是要先给她,随即心情也平复下来。 热热闹闹的办了场婚礼后,姜若微和景霄行休息了三日,又重新过回了先前的生活。 两人婚后的生活模式几乎没什么变化,景霄行仍跟在萧逸舟的身边,姜若微也做着她的商队生意,只不过只要不跑商队,她就会住到大寒村。 姜父姜母见女儿婚后能继续做着喜欢的事,也真心的替她感到高兴。 姜若微每次回来,都会给大家带回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来往于各小国间也更加频繁密切。 成亲一个月后,姜若微和景霄行一同去了趟范阳,不是回景家,而是去祭拜隋素娥。 第237章 景霄行姜若微成亲 景霄行看在两人是他爹娘的份上,将两人请进村。 景父威严的坐在椅子上,板着脸道:“一个商户女,如何能配得上我儿?你跟我们回去,我们已经给你安排好一门亲事,是正经人家的嫡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将来也可帮衬你。” 景母也道:“是啊,娶妻娶贤,我听说那个商户女经常在外抛头露面,你娶她进门,将来可要把我们景家的脸给丢尽了。” 一听这话,景霄行险些笑出声。 这就是他的爹娘,三岁就把他抛下不管,如今还想来插手他的婚事? 还真是好笑至极。 “原来二位今日前来是为了这件事,”景霄行似笑非笑地看向夫妻俩,“在我的记忆里,就没有爹娘这种东西。所以,你们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听。” 景父没想到他的态度这般强硬,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他的鼻子想要说什么,却半天说不上来。 景霄行瞄了一眼,懒得再跟他废话,就让人把夫妻二人“请”了出去。 就这么被赶出去后,景父景母不甘心,就在外面大肆宣扬景霄行不孝,试图毁掉他的名声。 景霄行浑不在意,他的医术就在这里,就算名声差点,他也无所谓。 反正也不是所有来找他看诊的人,他都会给治。 姜若微得知后,却不高兴了。 她的未婚夫君,凭什么被人污蔑? 于是,姜若微就借着姜家商队的影响力,将景父景母是如何将三岁的景霄行抛下,这些年不闻不问的事散播了出去。 景父景母原本还在白云镇等着景霄行过来求他们,结果就听到了铺天盖地的议论。 百姓们得知此事后,都对景父景母表达不满,亲爹娘如何能这样对自己的儿子? 若是真的关心,怎么可能让儿子拖到二十七岁还没成亲,要知道有些跟景霄行同龄的男子,孩子都遍地跑了。 景父景母承受不住压力,也看出景霄行不可能会跟他们回范阳,只能悻悻的离开。 转眼到了二月,景霄行跟姜若微成亲。 婚事是在大寒村办的,姜若微的爹娘也都到场,见证女儿的婚事。 姜家只有这么个女儿,景霄行又跟景家断了联系,所以将来两人若有孩子,便能得到景霄行多年积攒的银钱,以及姜家商行。 姜若微甚至有点羡慕她将来的孩子,不过又一想,这些东西肯定还是要先给她,随即心情也平复下来。 热热闹闹的办了场婚礼后,姜若微和景霄行休息了三日,又重新过回了先前的生活。 两人婚后的生活模式几乎没什么变化,景霄行仍跟在萧逸舟的身边,姜若微也做着她的商队生意,只不过只要不跑商队,她就会住到大寒村。 姜父姜母见女儿婚后能继续做着喜欢的事,也真心的替她感到高兴。 姜若微每次回来,都会给大家带回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来往于各小国间也更加频繁密切。 成亲一个月后,姜若微和景霄行一同去了趟范阳,不是回景家,而是去祭拜隋素娥。 第238章 释然 在景霄行的心里,隋素娥不仅是嫂嫂,更像是个母亲。 当初他年幼的时候,是隋素娥愿意照顾他,给他一丝温暖。 隋素娥死后,他也不想再跟景家的那群人有任何的来往,但如今成亲,他也想让嫂嫂看看他的新婚妻子。 隋素香也带上了女儿清秋同去。 母女俩在大寒村靠着绣花制衣赚到不少钱,隋素香为姐姐准备了不少祭品,姐姐活着的时候她没能前来探望,没想到多年前的一别就是永别。 隋素香眼泪直流,哭得根本停不下来。 景霄行如今生活的很幸福,看着隋素娥的墓碑,他想到了堂兄景琼玉。 嫂嫂就这么静悄悄地躺在下面,还是为那人生孩子死的,凭什么那个人如今能心安理得的过日子? 景霄行去了趟范阳景家,恰好看到景琼玉娇妻在怀。 看到景霄行,景琼玉面露意外,“你回来了?” 景霄行却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冷冷的看了眼景琼玉怀里的女人,随后便转身离开。 两日后,一则八卦在范阳传开。 景家的景琼玉为了给继妻腾位置,哄骗着身体病弱的发妻生子,害得发妻一尸两命。 而景琼玉的继妻,正是景琼玉表姨家的女儿,两人在七年前便有染,还偷偷生下个六岁的私生子。 这个消息一传开,对景琼玉和继妻都是致命的打击。 景琼玉爱惜名声,对外只说私生子是继妻跟前夫所生的孩子。 可人一旦做过什么事,总会留下痕迹,这件事也不意外。 有人撞见过景琼玉与继妻曾一同住在一条巷子的院子中,两人以夫妻相称。 这件事一传开,不少人家的夫人都对景琼玉的行为很气愤,吩咐家里的人不能去找景琼玉看诊。 景琼玉的医术在景家人当中不是最好的,这些年全靠着经营名声,才能有病人接连不断的前来。 如今名声一毁,景琼玉没了进项,又被范阳景家给赶了出去,一下子跌落云端。 而他爱惨了的继妻,也在这种时候毫不犹豫地将他抛弃,转投另一个大夫的怀抱。 景琼玉不敢相信,继妻甚至当着他的面说,那个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她接近他,就只是为了他的名声和钱,没想到也只是个徒有虚名的家伙。 景琼玉因此被气得急火攻心,一下子吐出一大口黑血。 身在茶楼二楼雅间的景霄行看到这一幕,默默转身回去坐下,继续喝茶。 姜若微浅浅的一笑,“怎么样,我做的不错?要不是有我的人脉在,这则八卦还不会传的这么快呢。” “是,娘子最厉害。” 姜若微端起茶水一饮而尽,景霄行亲手又为她斟了杯茶。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过去的那些事,景霄行也释然了。 但范阳景家的人,他永远不会原谅。 …… 大寒村在二月底又办了一桩喜事。 这次是夏长亭和薛云梦。 夏长亭对薛云梦早就存着心思,薛云梦也看出来了,只不过始终没戳破。 在夏长亭的心里,自认为他配不上薛云梦,因此不敢接近,可又总是不受控制地想给她送东西。 直到来到流放地一年后,身在小寒村的夏长亭才终于有机会表明心意。 薛云梦也愿意嫁他,两人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 第238章 释然 在景霄行的心里,隋素娥不仅是嫂嫂,更像是个母亲。 当初他年幼的时候,是隋素娥愿意照顾他,给他一丝温暖。 隋素娥死后,他也不想再跟景家的那群人有任何的来往,但如今成亲,他也想让嫂嫂看看他的新婚妻子。 隋素香也带上了女儿清秋同去。 母女俩在大寒村靠着绣花制衣赚到不少钱,隋素香为姐姐准备了不少祭品,姐姐活着的时候她没能前来探望,没想到多年前的一别就是永别。 隋素香眼泪直流,哭得根本停不下来。 景霄行如今生活的很幸福,看着隋素娥的墓碑,他想到了堂兄景琼玉。 嫂嫂就这么静悄悄地躺在下面,还是为那人生孩子死的,凭什么那个人如今能心安理得的过日子? 景霄行去了趟范阳景家,恰好看到景琼玉娇妻在怀。 看到景霄行,景琼玉面露意外,“你回来了?” 景霄行却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冷冷的看了眼景琼玉怀里的女人,随后便转身离开。 两日后,一则八卦在范阳传开。 景家的景琼玉为了给继妻腾位置,哄骗着身体病弱的发妻生子,害得发妻一尸两命。 而景琼玉的继妻,正是景琼玉表姨家的女儿,两人在七年前便有染,还偷偷生下个六岁的私生子。 这个消息一传开,对景琼玉和继妻都是致命的打击。 景琼玉爱惜名声,对外只说私生子是继妻跟前夫所生的孩子。 可人一旦做过什么事,总会留下痕迹,这件事也不意外。 有人撞见过景琼玉与继妻曾一同住在一条巷子的院子中,两人以夫妻相称。 这件事一传开,不少人家的夫人都对景琼玉的行为很气愤,吩咐家里的人不能去找景琼玉看诊。 景琼玉的医术在景家人当中不是最好的,这些年全靠着经营名声,才能有病人接连不断的前来。 如今名声一毁,景琼玉没了进项,又被范阳景家给赶了出去,一下子跌落云端。 而他爱惨了的继妻,也在这种时候毫不犹豫地将他抛弃,转投另一个大夫的怀抱。 景琼玉不敢相信,继妻甚至当着他的面说,那个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她接近他,就只是为了他的名声和钱,没想到也只是个徒有虚名的家伙。 景琼玉因此被气得急火攻心,一下子吐出一大口黑血。 身在茶楼二楼雅间的景霄行看到这一幕,默默转身回去坐下,继续喝茶。 姜若微浅浅的一笑,“怎么样,我做的不错?要不是有我的人脉在,这则八卦还不会传的这么快呢。” “是,娘子最厉害。” 姜若微端起茶水一饮而尽,景霄行亲手又为她斟了杯茶。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过去的那些事,景霄行也释然了。 但范阳景家的人,他永远不会原谅。 …… 大寒村在二月底又办了一桩喜事。 这次是夏长亭和薛云梦。 夏长亭对薛云梦早就存着心思,薛云梦也看出来了,只不过始终没戳破。 在夏长亭的心里,自认为他配不上薛云梦,因此不敢接近,可又总是不受控制地想给她送东西。 直到来到流放地一年后,身在小寒村的夏长亭才终于有机会表明心意。 薛云梦也愿意嫁他,两人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 第239章 新的丹药 白清影有了个惊人的发现。 她听说夏长亭悄悄在写话本,就让人买了本回来,结果从话本的文风看出另一个作者的身影。 难道,她以前看过的那本野史的作者“云梦何时归”,就是夏长亭?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文风太像了,而且就凭夏长亭对薛云梦的感情,若薛云梦真因为没被解蛊而死,他用这样的笔名也不奇怪。 好在,这一次两人能有个好的结局了。 白清影对此很欣慰,虽说薛云梦在中蛊的情况下纠缠过萧逸舟,但并不是她的本意。 同为女子,白清影真心祝福薛云梦,希望她余生能安稳顺遂。 …… 京城皇宫。 郑太后早产下一个八个月的男婴。 男婴瘦瘦小小,皱皱巴巴,郑太后让太医务必保住他的性命。 太医惊出一身冷汗,太后产子,这种事一旦传出去,皇家的脸就丢尽了。 而他这个帮着太后调养身体的太医,肯定就会被灭口。 太医真是个高危职业。 但事已至此,太医只能硬着头皮,尽力保住这孩子。 毕竟,孩子若是死了,他现在就要跟着去陪葬。 至于将来被萧柏泉发现后如何,那就只能等将来再说了。 今年四十一岁的郑太后产子后,卧床调理,这期间萧柏泉始终不知道孩子的存在。 甚至,萧柏泉几乎忘了郑太后这个人,毕竟郑太后不愿意见他,说要闭门不出为皇家祈福。 再加上南山道长炼制出新的丹药,只需要小小的一粒,就能让萧柏泉宠幸起妃嫔来更加生龙活虎,而带来的后遗症也更多。 萧柏泉每吃下一粒药丸,就会停不下来,甚至会连对方是谁都不在意,他因此连身边服侍的小内侍都没放过。 就连刘文吉,也躺过龙榻。 药效过后,萧柏泉会昏睡一天一夜。 等他醒过来后,又会想起服药后的滋味。 周而复始,萧柏泉连上朝都忘了。 大臣们对此担忧不已,但也无可奈何,他们总管不了皇帝。 一些爱国的官员私下商量,要不要劝着萧柏泉将宁王召回来。 只不过,他们担心提起此事后,萧柏泉一气之下彻底罢朝了,如今至少隔上一段时日会出现一次。 因此,官员们决定再商量一番。 …… 镇国公府的人来到流放地不久,就在幽谷村办了丧事。 镇国公夫人萧氏自从开始流放,就反反复复的生病。 先前养尊处优的她,外貌保养的极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二十岁。 可说到底,内里早就亏空了,甚至她为了美丽,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身为贵夫人在京城,她不需要做任何事,凡事都有人伺候,吃得好喝得好,倒也没显出来。 一流放,在路上受了苦,人就没了精神。 路上虽被人背着,可也没少幕天席地的睡觉,人很快就垮了。 来到幽谷村后,萧氏便长病不起,短短几个月过去,人就没了。 世子夫人苏氏原本还羡慕萧氏被人伺候,以为萧氏是在装病,可如今看到萧氏就这么没了,心里不由生出惧怕。 那她呢,她还年轻,不想就这么死了啊。 就在为萧氏入殓前,白石安发现,萧氏不是病死,而是被人毒死的。 消息一出,镇国公府上下都为之震动。 第239章 新的丹药 白清影有了个惊人的发现。 她听说夏长亭悄悄在写话本,就让人买了本回来,结果从话本的文风看出另一个作者的身影。 难道,她以前看过的那本野史的作者“云梦何时归”,就是夏长亭?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文风太像了,而且就凭夏长亭对薛云梦的感情,若薛云梦真因为没被解蛊而死,他用这样的笔名也不奇怪。 好在,这一次两人能有个好的结局了。 白清影对此很欣慰,虽说薛云梦在中蛊的情况下纠缠过萧逸舟,但并不是她的本意。 同为女子,白清影真心祝福薛云梦,希望她余生能安稳顺遂。 …… 京城皇宫。 郑太后早产下一个八个月的男婴。 男婴瘦瘦小小,皱皱巴巴,郑太后让太医务必保住他的性命。 太医惊出一身冷汗,太后产子,这种事一旦传出去,皇家的脸就丢尽了。 而他这个帮着太后调养身体的太医,肯定就会被灭口。 太医真是个高危职业。 但事已至此,太医只能硬着头皮,尽力保住这孩子。 毕竟,孩子若是死了,他现在就要跟着去陪葬。 至于将来被萧柏泉发现后如何,那就只能等将来再说了。 今年四十一岁的郑太后产子后,卧床调理,这期间萧柏泉始终不知道孩子的存在。 甚至,萧柏泉几乎忘了郑太后这个人,毕竟郑太后不愿意见他,说要闭门不出为皇家祈福。 再加上南山道长炼制出新的丹药,只需要小小的一粒,就能让萧柏泉宠幸起妃嫔来更加生龙活虎,而带来的后遗症也更多。 萧柏泉每吃下一粒药丸,就会停不下来,甚至会连对方是谁都不在意,他因此连身边服侍的小内侍都没放过。 就连刘文吉,也躺过龙榻。 药效过后,萧柏泉会昏睡一天一夜。 等他醒过来后,又会想起服药后的滋味。 周而复始,萧柏泉连上朝都忘了。 大臣们对此担忧不已,但也无可奈何,他们总管不了皇帝。 一些爱国的官员私下商量,要不要劝着萧柏泉将宁王召回来。 只不过,他们担心提起此事后,萧柏泉一气之下彻底罢朝了,如今至少隔上一段时日会出现一次。 因此,官员们决定再商量一番。 …… 镇国公府的人来到流放地不久,就在幽谷村办了丧事。 镇国公夫人萧氏自从开始流放,就反反复复的生病。 先前养尊处优的她,外貌保养的极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二十岁。 可说到底,内里早就亏空了,甚至她为了美丽,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身为贵夫人在京城,她不需要做任何事,凡事都有人伺候,吃得好喝得好,倒也没显出来。 一流放,在路上受了苦,人就没了精神。 路上虽被人背着,可也没少幕天席地的睡觉,人很快就垮了。 来到幽谷村后,萧氏便长病不起,短短几个月过去,人就没了。 世子夫人苏氏原本还羡慕萧氏被人伺候,以为萧氏是在装病,可如今看到萧氏就这么没了,心里不由生出惧怕。 那她呢,她还年轻,不想就这么死了啊。 就在为萧氏入殓前,白石安发现,萧氏不是病死,而是被人毒死的。 消息一出,镇国公府上下都为之震动。 第240章 镇国公府一家 苏氏得知后更害怕了,她以为萧氏是病死的,结果却是被人害死的。 白石安请来仵作,为萧氏验尸,确认了她的死因。 镇国公震怒,他就算如今不是镇国公,也不能容忍有人毒死他的发妻。 这次是萧氏,下次又是谁? 白术荣让白石安把凶手找出来。 白石安倒是没用多长时间,便找到了幕后的凶手。 不是他手段多高明,而是能接近萧氏的就那么几个人,下毒的人藏得并不好,一经盘问就招认了。 原来,给萧氏下毒的是白术荣的一个老姨娘。 姨娘跟在白术荣身边多年,早就年老色衰,被厌弃。 姨娘交待了给萧氏下毒的原因,是因为三十多年前,萧氏毒死了她襁褓中的孩子,就因为那是个男婴。 白术荣不知此事,一直以为那孩子生下来没保住,况且也只是个庶子而已,他并未放在心上。 若不是今日老姨娘提起,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如今萧氏已死,这些陈年旧事很难再查清,白术荣不管真相如何,老姨娘下了毒,那就要付出代价。 便给她一条白绫,让她自尽。 老姨娘对这样的结果倒也认了,她给萧氏下毒的时候,就想过被发现的下场。 好在她得手了,为她儿子报了仇,这三十多年她活在世上,就是为了报仇。 如今大仇得报,她不畏惧死亡。 老姨娘是带着微笑走的。 苏氏看到她的那抹笑,想到了当初被她间接害死的江凌霜。 当年虽不是她下毒,可她明知江凌霜生病,却故意不让人请大夫给她治病。 白清影会不会也找机会给她下毒,报复她? 苏氏害怕极了,想到身在隔壁村日子过得潇洒又自在的白清影,更是夜夜睡不好觉。 这样一来,还没等白清影动手,苏氏就病了。 病来如山倒,这次苏氏病的很重。 苏氏本就管不住白石安的心,她这一病,白石安嫌她晦气,更没去看过她。 白石安不仅留宿几个姨娘的房中,还跟苏氏身边的丫鬟不清不楚。 苏氏得知后,气得中风,嘴歪眼斜手抖,还不停地流着口水,需要被人照顾。 可偏偏,她的意识是清醒的。 她亲眼看着白石安当着她的面,跟她身边的丫鬟眉来眼去,到后来甚至当着她的面做那种事。 苏氏气结,想到多年前,她或许不该嫁到镇国公府。 若她不是世子夫人,这些年的日子也不会过成这样。 操劳多年,却换来被厌弃的下场,甚至连个丫鬟都能骑到她的头上。 苏氏的两个儿子都无暇来看她,各自顾着自己的小家,儿媳也都不过来侍疾。 一行清泪从苏氏的眼角滑落,她忽然恨透了眼前的男人。 凭什么她过得这么惨,这男人却一点事都没有,还能这般潇洒? 被苏氏羡慕又嫉恨的白石安很快也查出病症。 白石安常年流连烟花柳巷,竟染上了花柳病。 那些刚跟白石安苟且过的丫鬟,得知这个消息后,哭得满脸泪水,却也为时已晚。 苏氏只觉得畅快,这就是背叛她的下场。 至于苏氏,她与白石安多年未同房,倒也不担心被染病。 不过,苏氏的身体并未好转,反而愈演愈烈。 她身体不好,却无人给她再请大夫。 就好似当年,苏氏故意不给江凌霜请大夫一样。 第240章 镇国公府一家 苏氏得知后更害怕了,她以为萧氏是病死的,结果却是被人害死的。 白石安请来仵作,为萧氏验尸,确认了她的死因。 镇国公震怒,他就算如今不是镇国公,也不能容忍有人毒死他的发妻。 这次是萧氏,下次又是谁? 白术荣让白石安把凶手找出来。 白石安倒是没用多长时间,便找到了幕后的凶手。 不是他手段多高明,而是能接近萧氏的就那么几个人,下毒的人藏得并不好,一经盘问就招认了。 原来,给萧氏下毒的是白术荣的一个老姨娘。 姨娘跟在白术荣身边多年,早就年老色衰,被厌弃。 姨娘交待了给萧氏下毒的原因,是因为三十多年前,萧氏毒死了她襁褓中的孩子,就因为那是个男婴。 白术荣不知此事,一直以为那孩子生下来没保住,况且也只是个庶子而已,他并未放在心上。 若不是今日老姨娘提起,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如今萧氏已死,这些陈年旧事很难再查清,白术荣不管真相如何,老姨娘下了毒,那就要付出代价。 便给她一条白绫,让她自尽。 老姨娘对这样的结果倒也认了,她给萧氏下毒的时候,就想过被发现的下场。 好在她得手了,为她儿子报了仇,这三十多年她活在世上,就是为了报仇。 如今大仇得报,她不畏惧死亡。 老姨娘是带着微笑走的。 苏氏看到她的那抹笑,想到了当初被她间接害死的江凌霜。 当年虽不是她下毒,可她明知江凌霜生病,却故意不让人请大夫给她治病。 白清影会不会也找机会给她下毒,报复她? 苏氏害怕极了,想到身在隔壁村日子过得潇洒又自在的白清影,更是夜夜睡不好觉。 这样一来,还没等白清影动手,苏氏就病了。 病来如山倒,这次苏氏病的很重。 苏氏本就管不住白石安的心,她这一病,白石安嫌她晦气,更没去看过她。 白石安不仅留宿几个姨娘的房中,还跟苏氏身边的丫鬟不清不楚。 苏氏得知后,气得中风,嘴歪眼斜手抖,还不停地流着口水,需要被人照顾。 可偏偏,她的意识是清醒的。 她亲眼看着白石安当着她的面,跟她身边的丫鬟眉来眼去,到后来甚至当着她的面做那种事。 苏氏气结,想到多年前,她或许不该嫁到镇国公府。 若她不是世子夫人,这些年的日子也不会过成这样。 操劳多年,却换来被厌弃的下场,甚至连个丫鬟都能骑到她的头上。 苏氏的两个儿子都无暇来看她,各自顾着自己的小家,儿媳也都不过来侍疾。 一行清泪从苏氏的眼角滑落,她忽然恨透了眼前的男人。 凭什么她过得这么惨,这男人却一点事都没有,还能这般潇洒? 被苏氏羡慕又嫉恨的白石安很快也查出病症。 白石安常年流连烟花柳巷,竟染上了花柳病。 那些刚跟白石安苟且过的丫鬟,得知这个消息后,哭得满脸泪水,却也为时已晚。 苏氏只觉得畅快,这就是背叛她的下场。 至于苏氏,她与白石安多年未同房,倒也不担心被染病。 不过,苏氏的身体并未好转,反而愈演愈烈。 她身体不好,却无人给她再请大夫。 就好似当年,苏氏故意不给江凌霜请大夫一样。 第241章 夜访 云北镇,姚家宅院。 宗箐箐留在姚维其身边已一年有余,与他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宗箐箐带着目的,是哄骗姚维其,掌管姚家的生意,将粮食卖给北夷人。 可这一年多,宗箐箐始终没机会做这些事。 倒不是她不用心,而是宗箐箐有喜了,并为姚维其生下一个女儿。 自从有了宗箐箐后,姚维其去其他地方做生意的次数也少了,余州城那边他也不再过去,甚至还遣散了身边的妾室。 在外人看来,宗箐箐只是他身边的姨娘,却不知姚维其悄悄将两人的婚书加盖了官府的印章。 他们是真正的夫妻,只不过他看出宗箐箐有她的难处,便没有让她知道这件事。 宗箐箐生下孩子不久,就收到了来自北夷的催促。 他们让她想办法劝姚维其背叛大周,追随北夷。 宗箐箐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姚维其就算再爱她,在他心里,大周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她想过赴死,可看着襁褓中的女儿,她终究是舍不得。 他们,就不能放过她吗? 这些年,她分明已经为北夷做过许多事了。 宗箐箐的纠结为难被姚维其看在眼里,他默默安排着接下来的事。 大周于他,不止是国,更是家,他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叛国。 而宗箐箐,是他此生挚爱,他不想看着她为难。 他会为心爱之人安排好后面的事。 …… 夜半,客人到访大寒村。 来人披着斗篷,斗篷之下,正是姚维其。 姚维其求见大周宁王,愿意将手里的生意全都交给宁王,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宁王护住宗箐箐母女,保她们一世无忧。 白清影听到动静赶过来,问了句:“那你呢?” 姚维其面上露出视死如归的笑,“我不会背叛大周,赴死,是为了全我的一片爱国之情。” “不行,我们不会答应你。” 听到被拒绝,姚维其面露苦色,他想好的一条路,也走不通吗? 姚维其刚想开口说话,就听白清影继续道:“没见过你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自己的妻儿不管,让我们来管?你以为这样,宗箐箐就会念着你的好?别做梦了,她只会骂你无能又窝囊。” 姚维其被说得一愣,赴死,的确是他如今能想到的唯一途径。 只要他死了,他手里的那些生意被宁王暗中接管,再让宁王的人护住宗箐箐母女,北夷人就无可奈何。 白清影深深叹口气,她能理解姚维其在家国当中纠结的为难,可这件事不是只有这一种法子。 “你若能劝说宗箐箐放下北夷吩咐她的事,此事就还有转机。” 姚维其苦笑道:“如何放下?就算她不愿意,北夷也会逼迫她,让她不得不做。这几日,我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委实心疼得厉害。” 白清影看了眼萧逸舟,道:“劝说她,她答应后,剩下的事我们来处理。” 萧逸舟说出了更为详细的计划,姚维其认真记下来,离开大寒村后,回到云北镇的姚家。 待宗箐箐醒过来,姚维其照顾她梳洗,看着她吃好早食,才屏退下人,跟她开诚布公的谈了谈。 第241章 夜访 云北镇,姚家宅院。 宗箐箐留在姚维其身边已一年有余,与他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宗箐箐带着目的,是哄骗姚维其,掌管姚家的生意,将粮食卖给北夷人。 可这一年多,宗箐箐始终没机会做这些事。 倒不是她不用心,而是宗箐箐有喜了,并为姚维其生下一个女儿。 自从有了宗箐箐后,姚维其去其他地方做生意的次数也少了,余州城那边他也不再过去,甚至还遣散了身边的妾室。 在外人看来,宗箐箐只是他身边的姨娘,却不知姚维其悄悄将两人的婚书加盖了官府的印章。 他们是真正的夫妻,只不过他看出宗箐箐有她的难处,便没有让她知道这件事。 宗箐箐生下孩子不久,就收到了来自北夷的催促。 他们让她想办法劝姚维其背叛大周,追随北夷。 宗箐箐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姚维其就算再爱她,在他心里,大周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她想过赴死,可看着襁褓中的女儿,她终究是舍不得。 他们,就不能放过她吗? 这些年,她分明已经为北夷做过许多事了。 宗箐箐的纠结为难被姚维其看在眼里,他默默安排着接下来的事。 大周于他,不止是国,更是家,他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叛国。 而宗箐箐,是他此生挚爱,他不想看着她为难。 他会为心爱之人安排好后面的事。 …… 夜半,客人到访大寒村。 来人披着斗篷,斗篷之下,正是姚维其。 姚维其求见大周宁王,愿意将手里的生意全都交给宁王,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宁王护住宗箐箐母女,保她们一世无忧。 白清影听到动静赶过来,问了句:“那你呢?” 姚维其面上露出视死如归的笑,“我不会背叛大周,赴死,是为了全我的一片爱国之情。” “不行,我们不会答应你。” 听到被拒绝,姚维其面露苦色,他想好的一条路,也走不通吗? 姚维其刚想开口说话,就听白清影继续道:“没见过你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自己的妻儿不管,让我们来管?你以为这样,宗箐箐就会念着你的好?别做梦了,她只会骂你无能又窝囊。” 姚维其被说得一愣,赴死,的确是他如今能想到的唯一途径。 只要他死了,他手里的那些生意被宁王暗中接管,再让宁王的人护住宗箐箐母女,北夷人就无可奈何。 白清影深深叹口气,她能理解姚维其在家国当中纠结的为难,可这件事不是只有这一种法子。 “你若能劝说宗箐箐放下北夷吩咐她的事,此事就还有转机。” 姚维其苦笑道:“如何放下?就算她不愿意,北夷也会逼迫她,让她不得不做。这几日,我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委实心疼得厉害。” 白清影看了眼萧逸舟,道:“劝说她,她答应后,剩下的事我们来处理。” 萧逸舟说出了更为详细的计划,姚维其认真记下来,离开大寒村后,回到云北镇的姚家。 待宗箐箐醒过来,姚维其照顾她梳洗,看着她吃好早食,才屏退下人,跟她开诚布公的谈了谈。 第242章 宗燕存失踪 宗箐箐在得知姚维其早就猜出她身份的时候,吓了一跳。 又听到姚维其对她的爱,宗箐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为什么会有人那么傻,分明知道她的身份,却还会爱上她。 可傻子又何止姚维其一人,她不也一样,明知她来到姚维其身边是带着任务的,却还是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他。 她与姚维其,若能换个身份相处,或许会成为一对相守甜蜜的夫妻。 或者北夷不是如今的君主,两国间睦邻友好,她也能跟姚维其好好过着寻常日子。 只不过如今,北夷对大周有吞并之心,两国注定要斗个你死我活。 这种情况下,他们两人岂会有好的将来? 姚维其轻轻的握住宗箐箐的手,“箐箐,我想问你,你是否无论如何都想帮着北夷做事?” 宗箐箐望着姚维其,许久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当初我丈夫病故,我来到大周做任务。我先嫁给钱大头,并将他杀害。钱大头死的时候,我不甚在意,甚至觉得他该死。 “后来,我选择继续留下做事,他们给我选中的人是庄鸿。可惜庄鸿对我视若无睹,我的目标这才换成了你。如今,我已经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将藏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来,宗箐箐心里舒坦多了。 老爷对她的爱,让她觉得愧疚,说出来这些,就算老爷因此对她冷落,她也不该在意。 她这样的人,本就不配被爱。 手染鲜血,居心不良,说是为北夷做事,用的却都是些见不得光的龌龊手段。 姚维其将宗箐箐抱在怀里,轻吻了她的额头,“箐箐,我知道了,既然你不想,那我们就自救。” “如何自救?”宗箐箐疑惑地抬起头,难不成,他们还能跟北夷斗? “拔除北夷的利剑,助宁王抓住北夷将军宗燕存。” 宗箐箐呆了呆,她跟宗燕存是同族,算起来,他是她的族兄。 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做出背叛北夷的事,可情感上,她很希望无人再逼迫她。 “宗燕存被抓,真的就能无人胁迫我了吗?” “至少最近一两年不会,北夷除了国王,就只有宗燕存一个得力的武将。北夷王后上个月产下一女,国王暂时不会离开王后身边。” 宗箐箐将拳头握了握,随即又缓缓松开,“好,我答应。” 北夷对大周有吞并的野心,可大周虽然强大,却从没想过吞并北夷。 当初北夷国王还是弈伯温的时候,两人也曾友好相处。 或许,让宗燕存落入大周宁王的手中,能缓解两国间的局势。 宗箐箐答应后,与姚维其配合,白清影和萧逸舟暗中相处,顺利抓住北夷将军宗燕存。 宗燕存被抓后,简直不敢相信宗箐箐会为了一个男人背叛北夷。 可惜,为时已晚。 此事过后,姚维其变卖云北镇和余州城的产业,带着宗箐箐和女儿远离北地,去往南边。 而宗燕存,则被关押起来,两国局势控制住之前,不会被放出来。 弈九天得知宗燕存失踪后,很气愤。 可看着心上人为他生下的女儿后,他把那点气愤抛之脑后。 不着急,再等些时日,他亲自出马,将大周攻下。 第242章 宗燕存失踪 宗箐箐在得知姚维其早就猜出她身份的时候,吓了一跳。 又听到姚维其对她的爱,宗箐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为什么会有人那么傻,分明知道她的身份,却还会爱上她。 可傻子又何止姚维其一人,她不也一样,明知她来到姚维其身边是带着任务的,却还是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他。 她与姚维其,若能换个身份相处,或许会成为一对相守甜蜜的夫妻。 或者北夷不是如今的君主,两国间睦邻友好,她也能跟姚维其好好过着寻常日子。 只不过如今,北夷对大周有吞并之心,两国注定要斗个你死我活。 这种情况下,他们两人岂会有好的将来? 姚维其轻轻的握住宗箐箐的手,“箐箐,我想问你,你是否无论如何都想帮着北夷做事?” 宗箐箐望着姚维其,许久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当初我丈夫病故,我来到大周做任务。我先嫁给钱大头,并将他杀害。钱大头死的时候,我不甚在意,甚至觉得他该死。 “后来,我选择继续留下做事,他们给我选中的人是庄鸿。可惜庄鸿对我视若无睹,我的目标这才换成了你。如今,我已经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将藏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来,宗箐箐心里舒坦多了。 老爷对她的爱,让她觉得愧疚,说出来这些,就算老爷因此对她冷落,她也不该在意。 她这样的人,本就不配被爱。 手染鲜血,居心不良,说是为北夷做事,用的却都是些见不得光的龌龊手段。 姚维其将宗箐箐抱在怀里,轻吻了她的额头,“箐箐,我知道了,既然你不想,那我们就自救。” “如何自救?”宗箐箐疑惑地抬起头,难不成,他们还能跟北夷斗? “拔除北夷的利剑,助宁王抓住北夷将军宗燕存。” 宗箐箐呆了呆,她跟宗燕存是同族,算起来,他是她的族兄。 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做出背叛北夷的事,可情感上,她很希望无人再逼迫她。 “宗燕存被抓,真的就能无人胁迫我了吗?” “至少最近一两年不会,北夷除了国王,就只有宗燕存一个得力的武将。北夷王后上个月产下一女,国王暂时不会离开王后身边。” 宗箐箐将拳头握了握,随即又缓缓松开,“好,我答应。” 北夷对大周有吞并的野心,可大周虽然强大,却从没想过吞并北夷。 当初北夷国王还是弈伯温的时候,两人也曾友好相处。 或许,让宗燕存落入大周宁王的手中,能缓解两国间的局势。 宗箐箐答应后,与姚维其配合,白清影和萧逸舟暗中相处,顺利抓住北夷将军宗燕存。 宗燕存被抓后,简直不敢相信宗箐箐会为了一个男人背叛北夷。 可惜,为时已晚。 此事过后,姚维其变卖云北镇和余州城的产业,带着宗箐箐和女儿远离北地,去往南边。 而宗燕存,则被关押起来,两国局势控制住之前,不会被放出来。 弈九天得知宗燕存失踪后,很气愤。 可看着心上人为他生下的女儿后,他把那点气愤抛之脑后。 不着急,再等些时日,他亲自出马,将大周攻下。 第243章 流放至南疆 宗燕存被抓后,北夷一众士兵群龙无首,便在边境频频侵扰大周百姓。 萧逸舟派人暗中盯着,确保不会闹出大乱子,同时让人将消息传到京城。 官员们得知此事后,纷纷劝谏,让萧柏泉将北疆的兵权交给宁王,让宁王带兵平叛动乱。 好不容易上一次朝,就遇到这么一件糟心事,萧柏泉气得险些吐血。 他想发火,可身上没什么力气,让他连发火都觉得累。 也罢,既然要把兵权给萧逸舟,那他就给。 但他倒是要看看,没了粮食的补给,萧逸舟纵有兵权又能如何。 就这样,消息很快传到北地,萧逸舟名正言顺的掌管北疆军。 北疆军暗中早就被方柯控制住,如今更是过了明路。 但很快,萧柏泉挖的坑就出现了。 军队没有粮食补给,出现断粮的风险。 没有粮食,就算有再多的人,也毫无用处。 白清影:终于轮到我上场啦! 她空间种出来的粮食太多了,根本吃不完,别说是几十万大军,就算再多,她也能供得起! 于是,粮食源源不断的送到粮仓,保证了士兵们的日常补给。 士兵们没想到,新送过来的粮食和鱼肉还挺好吃。 有人吃过云北镇的烤鱼,确认是同一个味道。 众人纷纷议论,说给他们送来的鱼,是宁王妃亲自养的。 士兵们夸赞,宁王妃真是神人,竟然能养出这么美味的鱼! …… 身在京城的萧柏泉给萧逸舟挖坑后,又是一连几日没上朝。 再上朝得知危机解决了萧柏泉愤怒地又砸了一套茶盏。 凭什么,他才是皇帝,凭什么次次都能让萧逸舟化险为夷? 老天爷为什么要护着萧逸舟? 萧柏泉纵然气愤,可也没法子,北夷人频频侵扰,只有宁王能护住百姓,守住边疆,他只能暂且把兵权放在萧逸舟的手里。 这边闹心的事还没结束,又有新的麻烦出现。 有宫人撞见郑太后的弟弟在御花园调戏后妃。 萧柏泉得知后,匆匆赶过去,亲眼看到他的舅舅和他的妃嫔在假山后难舍难分的样子。 萧柏泉暴怒,不管他的后妃如何,他喜不喜欢,召见不召见,都不能容许旁人给他戴绿帽! 萧柏泉站在他们面前,两人却好像看不到他,气得他让宫人将两人拉开。 郑国舅被内侍拉开后,竟仍神志不清,将内侍扑到地上。 萧柏泉让人把郑国舅打晕,送出宫去。 至于那个跟郑国舅苟且的妃嫔,她招认说是被逼的,她拒绝过,却还是被拖了过来。 萧柏泉不管这些,背叛他,就该死。 妃嫔被一杯毒酒赐死。 郑家,萧柏泉也不打算放过。 正好母后闭门不出,他有时间打压郑家。 他不能明面上处死郑国舅,但给他穿穿小鞋,还是可行的。 短短半个月过去,朝中的郑家人从官场里接连被拉下,就连郑国舅,也被御史弹劾当街强辱民女,被罚闭门思过。 许多人对郑家避如蛇蝎,先前做过的恶事,一件件被翻出来。 郑国舅一家,落得个抄家流放的下场,全家流放至南疆。 郑太后忙着养孩子,对外面的事完全不关心,再加上萧柏泉有意阻拦,郑家的事并未传入宫中。 第243章 流放至南疆 宗燕存被抓后,北夷一众士兵群龙无首,便在边境频频侵扰大周百姓。 萧逸舟派人暗中盯着,确保不会闹出大乱子,同时让人将消息传到京城。 官员们得知此事后,纷纷劝谏,让萧柏泉将北疆的兵权交给宁王,让宁王带兵平叛动乱。 好不容易上一次朝,就遇到这么一件糟心事,萧柏泉气得险些吐血。 他想发火,可身上没什么力气,让他连发火都觉得累。 也罢,既然要把兵权给萧逸舟,那他就给。 但他倒是要看看,没了粮食的补给,萧逸舟纵有兵权又能如何。 就这样,消息很快传到北地,萧逸舟名正言顺的掌管北疆军。 北疆军暗中早就被方柯控制住,如今更是过了明路。 但很快,萧柏泉挖的坑就出现了。 军队没有粮食补给,出现断粮的风险。 没有粮食,就算有再多的人,也毫无用处。 白清影:终于轮到我上场啦! 她空间种出来的粮食太多了,根本吃不完,别说是几十万大军,就算再多,她也能供得起! 于是,粮食源源不断的送到粮仓,保证了士兵们的日常补给。 士兵们没想到,新送过来的粮食和鱼肉还挺好吃。 有人吃过云北镇的烤鱼,确认是同一个味道。 众人纷纷议论,说给他们送来的鱼,是宁王妃亲自养的。 士兵们夸赞,宁王妃真是神人,竟然能养出这么美味的鱼! …… 身在京城的萧柏泉给萧逸舟挖坑后,又是一连几日没上朝。 再上朝得知危机解决了萧柏泉愤怒地又砸了一套茶盏。 凭什么,他才是皇帝,凭什么次次都能让萧逸舟化险为夷? 老天爷为什么要护着萧逸舟? 萧柏泉纵然气愤,可也没法子,北夷人频频侵扰,只有宁王能护住百姓,守住边疆,他只能暂且把兵权放在萧逸舟的手里。 这边闹心的事还没结束,又有新的麻烦出现。 有宫人撞见郑太后的弟弟在御花园调戏后妃。 萧柏泉得知后,匆匆赶过去,亲眼看到他的舅舅和他的妃嫔在假山后难舍难分的样子。 萧柏泉暴怒,不管他的后妃如何,他喜不喜欢,召见不召见,都不能容许旁人给他戴绿帽! 萧柏泉站在他们面前,两人却好像看不到他,气得他让宫人将两人拉开。 郑国舅被内侍拉开后,竟仍神志不清,将内侍扑到地上。 萧柏泉让人把郑国舅打晕,送出宫去。 至于那个跟郑国舅苟且的妃嫔,她招认说是被逼的,她拒绝过,却还是被拖了过来。 萧柏泉不管这些,背叛他,就该死。 妃嫔被一杯毒酒赐死。 郑家,萧柏泉也不打算放过。 正好母后闭门不出,他有时间打压郑家。 他不能明面上处死郑国舅,但给他穿穿小鞋,还是可行的。 短短半个月过去,朝中的郑家人从官场里接连被拉下,就连郑国舅,也被御史弹劾当街强辱民女,被罚闭门思过。 许多人对郑家避如蛇蝎,先前做过的恶事,一件件被翻出来。 郑国舅一家,落得个抄家流放的下场,全家流放至南疆。 郑太后忙着养孩子,对外面的事完全不关心,再加上萧柏泉有意阻拦,郑家的事并未传入宫中。 第244章 回去当国王 北疆兵权握在萧逸舟的手中,大周边境百姓生活安稳,可对野心勃勃的北夷国王弈九天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弈九天看着王后渐渐恢复,女儿也很健康,那颗想要吞并大周的心蠢蠢欲动。 慕苏蓉察觉后,很是担忧,若当真让弈九天得偿所愿,那德音和孔昭的命也保不住。 大周不能亡! 那么——一股杀意在慕苏蓉的心中升起。 两日后,慕苏蓉用两个时辰,亲手为弈九天准备一顿晚膳。 晚膳的品类繁多,足足有三十多道菜,慕苏蓉在宫女的帮助下才按时完成。 弈九天是习武之人,对毒物敏锐,她想毒杀弈九天,就只能在每道菜里都下微不可查的份量。 吃一两道菜无事,可就凭弈九天对她的感情,若知道这每道菜都是她亲手所做,那必然会逐一品尝。 慕苏蓉不仅在菜里下毒,还在殿内点燃了与毒药相克的熏香。 中毒再加上熏香,她定要取弈九天的性命。 弈九天得知慕苏蓉下厨,脚步匆匆地赶过来,看到的就是满桌子的菜品。 他拉着慕苏蓉坐下,用满是温柔的目光望着她,“蓉儿,这些都是你亲手为我做的?” 慕苏蓉微垂眉眼,将情绪藏在眼底,“陛下快尝尝,不然菜要凉了。” “好。” 弈九天没让宫人试毒,就拿起筷子开始品尝。 慕苏蓉所料的不错,弈九天不仅逐一尝过,还吃了不少,也吃得很快,因此并未察觉菜品里的那一丝异样。 “蓉儿,你不吃吗?” 慕苏蓉摇头,“厨子做菜的时候都会试吃,三十多道菜做下来,我已经吃饱了。” “蓉儿,你愿意为我费心思,我很高兴。” “若陛下希望,改日我还为你做。” “不必,我不想你受累,这些事,还是交给宫人去做。但偶尔能吃上一顿蓉儿做的饭菜,我就心满意足了。” 三十多道菜,每道菜的份量都不多,弈九天身量高挑,胃口本身就不小,因此不多时便吃了个七七八八。 饭后,二人梳洗躺下。 弈九天躺在慕苏蓉的身侧,说起他初见她的模样。 “蓉儿,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便无法自控地爱上了你。那个时候我想,若你能成为我的妻子,该有多好。” 弈九天语气带着感慨。 慕苏蓉唇边挂着笑,心中却冰凉一片。 她和弈九天初见?她已经嫁给她夫君了。 觊觎兄嫂,也就只有弈九天这样的人,能说的理直气壮。 这个男人,为了争权夺位,害死她的夫君,如今又要不顾百姓安危,带兵攻打大周。 她若安安心心的继续做这个王后,那才是真的置百姓于不顾。 弈九天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慢慢合上了双眼。 慕苏蓉下的毒药很温和,会让人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离去。 此刻弈九天没了动静,慕苏蓉为了保险起见,只当他是睡着了。 直到翌日,慕苏蓉看向身侧脸上毫无血色的弈九天,落下泪来。 她得手了,弈九天当真死在了她的手里。 北夷国王弈九天的死讯传开后,王后慕苏蓉暂理朝政,对外声宣布弈九天的遗诏,说要将王位传给弈伯温的长子弈孔昭。 一国之君忽然暴毙,宫中给出的解释是弈九天身染重疾,身子骨始终不太好,这才年纪轻轻就去了。 这话不管是真是假,都无人能来质疑慕苏蓉。 当初弈九天争夺王位,除掉了很多人,朝政都被他掌控在手里。 如今他一死,那些势力都被慕苏蓉收为己用。 弈九天在世时,曾交代过这些人,他若不在,要听王后的吩咐。 这倒是为慕苏蓉如今的行为添了份助力。 慕苏蓉对弈九天,只有恨,没有爱,但看在弈九天留给她助力的份上,他的身后事,仍按照国王的规格料理。 慕苏蓉一边打理着朝政,一边让人暗中寻找奕德音和弈孔昭姐弟。 …… 萧逸舟派人盯着北夷的动向,得知此事后,立刻跟白清影商议。 白清影觉得慕苏蓉当初做弈九天的王后或许有苦衷,如今对外说要把王位传给弈孔昭,大概率她还念着这一双儿女。 “这件事还是听听德音和孔昭的意思。” “好。” 随后,奕德音和弈孔昭来到萧逸舟的书房。 白清影将北夷发生的事告诉姐弟二人,随后便认真听他们的意见。 奕德音看了眼弟弟,代为开口:“我相信母后不会伤害我们,白姐姐,能不能麻烦你们将我和弟弟送回北夷去?你放心,我会劝说母后,继续跟大周保持来往,恢复父王在时两国间的关系。” 奕德音相信,甚至她不用劝,母后恐怕也是这样想的。 母后对她和弟弟的爱,对父王的爱,都不容置疑。 白清影答应了,还把慕苏蓉产女的事告诉姐弟二人。 奕德音听后,不算惊讶,“母后嫁给九叔,就算再生弟弟妹妹,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两年过去,已经及笄的奕德音表现得很懂事也很豁达,很有一国公主的风范。 商量好三日后出发,大寒村的不少人都忙着给姐弟两人准备行囊。 女眷们为二人亲手缝制衣裳,一年四季的衣裳都有,还有几件缝得大一些,给两人长大些再穿。 这些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虽说那个时候无法预料二人会在大寒村待多久,但衣裳都要穿,提前做也不算什么。 景霄行嘴上嫌弃姐弟两个,却为他们准备了不少药材,还说北夷缺药,最好回去后让他们的百姓种植药材,这样需要的时候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大寒村的村民沈红宝磨了些豆腐,做成豆腐干,让他们带回去吃。 还有给两人准备干粮的,准备糕点的,准备笔墨纸砚的—— 总之,就仿佛弈孔昭不是回去当北夷国王,而是去什么地方受苦。 三日的时间转瞬而逝,姐弟二人带着大寒村满满的爱意,踏上了回国的路程。 白清影带着人亲自护送,又有北疆杀手在侧,确保他们的安危。 萧逸舟已经提前跟慕苏蓉传信,一行人刚进入北夷边境,就看到一道瘦削的身影伫立在眼前。 第244章 回去当国王 北疆兵权握在萧逸舟的手中,大周边境百姓生活安稳,可对野心勃勃的北夷国王弈九天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弈九天看着王后渐渐恢复,女儿也很健康,那颗想要吞并大周的心蠢蠢欲动。 慕苏蓉察觉后,很是担忧,若当真让弈九天得偿所愿,那德音和孔昭的命也保不住。 大周不能亡! 那么——一股杀意在慕苏蓉的心中升起。 两日后,慕苏蓉用两个时辰,亲手为弈九天准备一顿晚膳。 晚膳的品类繁多,足足有三十多道菜,慕苏蓉在宫女的帮助下才按时完成。 弈九天是习武之人,对毒物敏锐,她想毒杀弈九天,就只能在每道菜里都下微不可查的份量。 吃一两道菜无事,可就凭弈九天对她的感情,若知道这每道菜都是她亲手所做,那必然会逐一品尝。 慕苏蓉不仅在菜里下毒,还在殿内点燃了与毒药相克的熏香。 中毒再加上熏香,她定要取弈九天的性命。 弈九天得知慕苏蓉下厨,脚步匆匆地赶过来,看到的就是满桌子的菜品。 他拉着慕苏蓉坐下,用满是温柔的目光望着她,“蓉儿,这些都是你亲手为我做的?” 慕苏蓉微垂眉眼,将情绪藏在眼底,“陛下快尝尝,不然菜要凉了。” “好。” 弈九天没让宫人试毒,就拿起筷子开始品尝。 慕苏蓉所料的不错,弈九天不仅逐一尝过,还吃了不少,也吃得很快,因此并未察觉菜品里的那一丝异样。 “蓉儿,你不吃吗?” 慕苏蓉摇头,“厨子做菜的时候都会试吃,三十多道菜做下来,我已经吃饱了。” “蓉儿,你愿意为我费心思,我很高兴。” “若陛下希望,改日我还为你做。” “不必,我不想你受累,这些事,还是交给宫人去做。但偶尔能吃上一顿蓉儿做的饭菜,我就心满意足了。” 三十多道菜,每道菜的份量都不多,弈九天身量高挑,胃口本身就不小,因此不多时便吃了个七七八八。 饭后,二人梳洗躺下。 弈九天躺在慕苏蓉的身侧,说起他初见她的模样。 “蓉儿,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便无法自控地爱上了你。那个时候我想,若你能成为我的妻子,该有多好。” 弈九天语气带着感慨。 慕苏蓉唇边挂着笑,心中却冰凉一片。 她和弈九天初见?她已经嫁给她夫君了。 觊觎兄嫂,也就只有弈九天这样的人,能说的理直气壮。 这个男人,为了争权夺位,害死她的夫君,如今又要不顾百姓安危,带兵攻打大周。 她若安安心心的继续做这个王后,那才是真的置百姓于不顾。 弈九天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慢慢合上了双眼。 慕苏蓉下的毒药很温和,会让人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离去。 此刻弈九天没了动静,慕苏蓉为了保险起见,只当他是睡着了。 直到翌日,慕苏蓉看向身侧脸上毫无血色的弈九天,落下泪来。 她得手了,弈九天当真死在了她的手里。 北夷国王弈九天的死讯传开后,王后慕苏蓉暂理朝政,对外声宣布弈九天的遗诏,说要将王位传给弈伯温的长子弈孔昭。 一国之君忽然暴毙,宫中给出的解释是弈九天身染重疾,身子骨始终不太好,这才年纪轻轻就去了。 这话不管是真是假,都无人能来质疑慕苏蓉。 当初弈九天争夺王位,除掉了很多人,朝政都被他掌控在手里。 如今他一死,那些势力都被慕苏蓉收为己用。 弈九天在世时,曾交代过这些人,他若不在,要听王后的吩咐。 这倒是为慕苏蓉如今的行为添了份助力。 慕苏蓉对弈九天,只有恨,没有爱,但看在弈九天留给她助力的份上,他的身后事,仍按照国王的规格料理。 慕苏蓉一边打理着朝政,一边让人暗中寻找奕德音和弈孔昭姐弟。 …… 萧逸舟派人盯着北夷的动向,得知此事后,立刻跟白清影商议。 白清影觉得慕苏蓉当初做弈九天的王后或许有苦衷,如今对外说要把王位传给弈孔昭,大概率她还念着这一双儿女。 “这件事还是听听德音和孔昭的意思。” “好。” 随后,奕德音和弈孔昭来到萧逸舟的书房。 白清影将北夷发生的事告诉姐弟二人,随后便认真听他们的意见。 奕德音看了眼弟弟,代为开口:“我相信母后不会伤害我们,白姐姐,能不能麻烦你们将我和弟弟送回北夷去?你放心,我会劝说母后,继续跟大周保持来往,恢复父王在时两国间的关系。” 奕德音相信,甚至她不用劝,母后恐怕也是这样想的。 母后对她和弟弟的爱,对父王的爱,都不容置疑。 白清影答应了,还把慕苏蓉产女的事告诉姐弟二人。 奕德音听后,不算惊讶,“母后嫁给九叔,就算再生弟弟妹妹,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两年过去,已经及笄的奕德音表现得很懂事也很豁达,很有一国公主的风范。 商量好三日后出发,大寒村的不少人都忙着给姐弟两人准备行囊。 女眷们为二人亲手缝制衣裳,一年四季的衣裳都有,还有几件缝得大一些,给两人长大些再穿。 这些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虽说那个时候无法预料二人会在大寒村待多久,但衣裳都要穿,提前做也不算什么。 景霄行嘴上嫌弃姐弟两个,却为他们准备了不少药材,还说北夷缺药,最好回去后让他们的百姓种植药材,这样需要的时候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大寒村的村民沈红宝磨了些豆腐,做成豆腐干,让他们带回去吃。 还有给两人准备干粮的,准备糕点的,准备笔墨纸砚的—— 总之,就仿佛弈孔昭不是回去当北夷国王,而是去什么地方受苦。 三日的时间转瞬而逝,姐弟二人带着大寒村满满的爱意,踏上了回国的路程。 白清影带着人亲自护送,又有北疆杀手在侧,确保他们的安危。 萧逸舟已经提前跟慕苏蓉传信,一行人刚进入北夷边境,就看到一道瘦削的身影伫立在眼前。 第245章 回京 纵然五年多未见,奕德音还是一眼认出了她的母后,跑过去扑到母后的怀中,眼泪嗒嗒地往下掉。 弈孔昭对母后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可看到慕苏蓉,他还是慢慢想了起来。 是她,她就是很疼爱他和姐姐的母后。 弈孔昭这两年在大寒村学到不少,总觉得自己是大孩子了,可以保护姐姐。 可看到母后,弈孔昭瞬间忘记这些,像个孩子一样,扑到慕苏蓉的怀中落泪。 慕苏蓉一左一右的抱着两个孩子,感受着他们的温度,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 她的孩子们还活着,他们总算能回到她的身边了。 弈孔昭回到北夷,为继位的事做准备。 白清影一行人得到北夷的最高礼遇,亲眼看着弈孔昭成为北夷国王后,才离开北夷。 北夷国王易主后,两国间的局势得到控制。 白清影回到大寒村,得知另一个消息。 朝中大臣不满萧柏泉经常罢朝,提议把宁王召回京城。 按照萧柏泉的脾气,这样的要求他定然不会答应。 可问题就出在如今的萧柏泉丹药服多了,时常神志不清,他竟然在朝堂上当众答应了大臣的提议。 于是,圣旨被送过来,召宁王回京。 白清影没想到还能这样,萧柏泉继续吃丹药,迟早把命吃没。 历史上的大周是被北夷国王弈九天所灭,如今弈九天已死,历史的走向发生很大的改变,可萧柏泉也并不适合做皇帝。 这两年,萧柏泉做出来的那些事,远在大寒村的白清影也有所耳闻。 看来,也该把萧柏泉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了。 “夫君,回京吗?” 萧逸舟微一颔首,“回。”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心中都很清楚,新的时代,即将开启。 …… 京城,萧柏泉清醒后,得知自己下旨让宁王回京,气得吐出一大口黑血。 君无戏言,就算他从未有过要让萧逸舟回京的心思,可旨意已下,他不能在这种时候将旨意撤回来。 若让大臣知道,他耽于美色,连偶尔一次的上朝都在想着那些事,恐怕又会不停地上折子。 萧柏泉头疼得厉害,可又一想,萧逸舟真的回京城,不是给他机会动手吗? 以前离得远,又无人可用,他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失手。 往后人就在眼前,杀掉萧逸舟不就变得容易了吗? 再不行,就给他安个能砍头的罪名,还怕初步掉萧逸舟? 萧柏泉越想越顺心,不将宁王要回京的事放在心上。 太医赶来诊脉,看出萧柏泉的脉象后,震惊的不敢说话。 若这样下去,恐性命不保! 太医想到来之前国师跟他说的那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以及先前被处死又被挖出来鞭尸的罗太医,并不敢说出真话。 太医只说是皇上劳累过度,又急火攻心,让他注意身子,莫要为政事操劳太过,又为他开了几服药,便退了下去。 萧柏泉对自己的身体很有自信,因而并没有怀疑太医的话。 …… 高公公高福自从不再是大内总管后,在宫里就被边缘化。 第245章 回京 纵然五年多未见,奕德音还是一眼认出了她的母后,跑过去扑到母后的怀中,眼泪嗒嗒地往下掉。 弈孔昭对母后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可看到慕苏蓉,他还是慢慢想了起来。 是她,她就是很疼爱他和姐姐的母后。 弈孔昭这两年在大寒村学到不少,总觉得自己是大孩子了,可以保护姐姐。 可看到母后,弈孔昭瞬间忘记这些,像个孩子一样,扑到慕苏蓉的怀中落泪。 慕苏蓉一左一右的抱着两个孩子,感受着他们的温度,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 她的孩子们还活着,他们总算能回到她的身边了。 弈孔昭回到北夷,为继位的事做准备。 白清影一行人得到北夷的最高礼遇,亲眼看着弈孔昭成为北夷国王后,才离开北夷。 北夷国王易主后,两国间的局势得到控制。 白清影回到大寒村,得知另一个消息。 朝中大臣不满萧柏泉经常罢朝,提议把宁王召回京城。 按照萧柏泉的脾气,这样的要求他定然不会答应。 可问题就出在如今的萧柏泉丹药服多了,时常神志不清,他竟然在朝堂上当众答应了大臣的提议。 于是,圣旨被送过来,召宁王回京。 白清影没想到还能这样,萧柏泉继续吃丹药,迟早把命吃没。 历史上的大周是被北夷国王弈九天所灭,如今弈九天已死,历史的走向发生很大的改变,可萧柏泉也并不适合做皇帝。 这两年,萧柏泉做出来的那些事,远在大寒村的白清影也有所耳闻。 看来,也该把萧柏泉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了。 “夫君,回京吗?” 萧逸舟微一颔首,“回。”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心中都很清楚,新的时代,即将开启。 …… 京城,萧柏泉清醒后,得知自己下旨让宁王回京,气得吐出一大口黑血。 君无戏言,就算他从未有过要让萧逸舟回京的心思,可旨意已下,他不能在这种时候将旨意撤回来。 若让大臣知道,他耽于美色,连偶尔一次的上朝都在想着那些事,恐怕又会不停地上折子。 萧柏泉头疼得厉害,可又一想,萧逸舟真的回京城,不是给他机会动手吗? 以前离得远,又无人可用,他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失手。 往后人就在眼前,杀掉萧逸舟不就变得容易了吗? 再不行,就给他安个能砍头的罪名,还怕初步掉萧逸舟? 萧柏泉越想越顺心,不将宁王要回京的事放在心上。 太医赶来诊脉,看出萧柏泉的脉象后,震惊的不敢说话。 若这样下去,恐性命不保! 太医想到来之前国师跟他说的那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以及先前被处死又被挖出来鞭尸的罗太医,并不敢说出真话。 太医只说是皇上劳累过度,又急火攻心,让他注意身子,莫要为政事操劳太过,又为他开了几服药,便退了下去。 萧柏泉对自己的身体很有自信,因而并没有怀疑太医的话。 …… 高公公高福自从不再是大内总管后,在宫里就被边缘化。 第246章 收买高公公 宫里一向是个捧高踩低的地方,高福对此并不意外。 唯有国师对他的态度,让他捉摸不透,更看不明白。 但直至如今,国师也没有试图从他身上探听什么,高福只想着走一步看一步,没再多想。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私下来见他。 这次不是南山道长,而是宁王身边的小全子。 高福从小跟在萧柏泉的身边,以前萧柏泉还是皇子的时候,高福跟宁王身边的小全子也是打过交道的。 只不过后来萧柏泉登上皇位,小全子跟随宁王出宫建府,高福就再没见过他。 高福对小全子进宫的事很好奇,按理说宁王已被流放,小全子不该能再进宫,可偏偏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两人一见面,小全子就跟他聊起了儿时的事,还拎着御膳房做的糕点。 高福能看得出来,小全子的背后,必然有人在帮助,不然也不会能出入皇宫,还能带来御膳房的糕点。 他不再是大内总管后,先前能经常吃到的东西也吃不到了,包括这些糕点。 高福不想再继续跟小全子说些弯弯绕绕的话,直言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小全子呲着牙露出一抹笑,直说好啊,就算高公公不提,他也打算说出此行的目的了。 小全子压低声音,在高福的耳边道:“我想劝高公公您另投新主。” 高福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小全子竟然是要让他背主? 纵然萧柏泉做过的糊涂事不少,可他从小跟在萧柏泉的身边,无论如何,也不能背主啊。 小全子补充道:“我知道高公公一时半刻接受不了,可你应该也清楚,他不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这三年多来,他做过多少糊涂事,想来高公公也是看在眼里的。若继续下去,大周的江山不保。难道,高公公想看到那一日的到来吗?” 小全子说的这些,高福不是没有想过。 萧柏泉容不下弟弟,想置宁王于死地,甚至不惜与敌国勾结。 将太医处死,却仍不解气,把人挖出来鞭尸。 高福的脑海中思绪翻涌,一桩桩一件件,如今想来,萧柏泉确实不适合做皇帝。 当初,那个位置是怎么来的,高福比任何人都清楚。 正因为有着先前的情谊在,萧柏泉又很自信,料定了高福不会背叛他,因此没有处死高福。 小全子在一旁静静等待,没有催促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高福才哑声开口:“即便我答应,以我如今的身份,也没办法做什么。” 小全子微微一笑,“这些不需要高公公费心,只要你愿意,我们的人可助您回到原本的位置。” 高福很惊讶,他原以为小全子能入宫见他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没想到还能将刘文吉拉下来。 要知道,如今的萧柏泉有多信任刘文吉,恨不得将所有的事都交给他来做,想把刘文吉拉下来,并非易事。 高福半信半疑,只道:“若真有那么一日,我可以帮你们做事。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 第246章 收买高公公 宫里一向是个捧高踩低的地方,高福对此并不意外。 唯有国师对他的态度,让他捉摸不透,更看不明白。 但直至如今,国师也没有试图从他身上探听什么,高福只想着走一步看一步,没再多想。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私下来见他。 这次不是南山道长,而是宁王身边的小全子。 高福从小跟在萧柏泉的身边,以前萧柏泉还是皇子的时候,高福跟宁王身边的小全子也是打过交道的。 只不过后来萧柏泉登上皇位,小全子跟随宁王出宫建府,高福就再没见过他。 高福对小全子进宫的事很好奇,按理说宁王已被流放,小全子不该能再进宫,可偏偏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两人一见面,小全子就跟他聊起了儿时的事,还拎着御膳房做的糕点。 高福能看得出来,小全子的背后,必然有人在帮助,不然也不会能出入皇宫,还能带来御膳房的糕点。 他不再是大内总管后,先前能经常吃到的东西也吃不到了,包括这些糕点。 高福不想再继续跟小全子说些弯弯绕绕的话,直言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小全子呲着牙露出一抹笑,直说好啊,就算高公公不提,他也打算说出此行的目的了。 小全子压低声音,在高福的耳边道:“我想劝高公公您另投新主。” 高福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小全子竟然是要让他背主? 纵然萧柏泉做过的糊涂事不少,可他从小跟在萧柏泉的身边,无论如何,也不能背主啊。 小全子补充道:“我知道高公公一时半刻接受不了,可你应该也清楚,他不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这三年多来,他做过多少糊涂事,想来高公公也是看在眼里的。若继续下去,大周的江山不保。难道,高公公想看到那一日的到来吗?” 小全子说的这些,高福不是没有想过。 萧柏泉容不下弟弟,想置宁王于死地,甚至不惜与敌国勾结。 将太医处死,却仍不解气,把人挖出来鞭尸。 高福的脑海中思绪翻涌,一桩桩一件件,如今想来,萧柏泉确实不适合做皇帝。 当初,那个位置是怎么来的,高福比任何人都清楚。 正因为有着先前的情谊在,萧柏泉又很自信,料定了高福不会背叛他,因此没有处死高福。 小全子在一旁静静等待,没有催促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高福才哑声开口:“即便我答应,以我如今的身份,也没办法做什么。” 小全子微微一笑,“这些不需要高公公费心,只要你愿意,我们的人可助您回到原本的位置。” 高福很惊讶,他原以为小全子能入宫见他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没想到还能将刘文吉拉下来。 要知道,如今的萧柏泉有多信任刘文吉,恨不得将所有的事都交给他来做,想把刘文吉拉下来,并非易事。 高福半信半疑,只道:“若真有那么一日,我可以帮你们做事。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