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渣男嫁硬汉，带娃制霸家属院》 第1章 逼婚 “各位婶子、叔伯，我作为一个军人，在山上看见掉进陷阱的同志，不可能见死不救。” “我解开她衣服是为了包扎止血。” 林野眉头紧锁，语气依旧强硬，“我是好心救人，但娶周婉，不可能！” 一旁的周清清立刻跳了起来，“林野，你看光了我姐姐身体，前胸后背摸了个遍，你还敢说不娶！” 周清清兴奋瞄了眼，屋里受伤昏迷的继姐。 周婉要是嫁给林野去随军，那她城里的工作和未婚夫，就都是自己的了！ “死丫头坏了名声，还怎么嫁刘卫东？我彩礼都收了！” 周母也着急，“林野，你总得给个说法！” 钱都寄给了儿子，二百块钱她可还不起！ 大队长在鞋底敲敲烟杆，站起身来。 “林小子认了，总归你们之前还说过亲，当时没成，现在续上，挺好。” 林野脸上带着怒气，“她退亲时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 林野想起受辱的经历，只觉得周家人实在恶心。 要不是因为接到通知，老家后山有敌特踪迹，他才不会回来，更不会被周家赖上。 “她鄙视我的职业，说我又穷又没有前途，年纪还大，只能戍边，全村她最看不起的人就是我！” 周婉被屋外吵闹声惊醒，不可置信地捂着脑袋。 她重生回到了30年前，和刘卫东说亲前夕。 周婉看见周清清和刘卫东一前一后上山，想跟上去看看，却意外掉进陷阱昏迷，被路过的林野所救。 上辈子被继母洗脑，她看不起林野，狗一样爬过去，对着刘卫东卑微道歉。 为了讨好婆婆，倒贴嫁人，却不料刘家，竟然是吃人的魔窟。 婚后，她考上的工作，被周清清抢走，大学被小姑子顶替。 她成了家里最低贱的奴仆，婆家娘家无处不在的监视和压榨，让她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她最后直到被刘卫东家暴而死，都没能离开县城一步…… “他们这是乱搞男女关系！流氓罪！”刘卫东脸色阴沉，眼神在林野身上扫视。 “周婉，出来给我道歉，否则把你们两个抓去打靶！” 听见刘卫东阴恻恻的声音，周婉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不行，这辈子决不能再嫁给刘卫东！她要远远离开这个地方！ 而这辈子唯一能离开的机会，就摆在眼前！ 周婉忽地拉开门，几步冲上前，搂住林野的手臂，“林野，你得对我负责！” 林野攥着拳头，浑身肌肉紧绷，却一时半刻甩不开她。 “看不起我还要嫁？把我当什么？” 周婉哀求，扒在林野肩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又急促地说着。 “带我走！林野，除了远嫁随军，我继母不会让我去任何地方，我不想嫁给刘卫东，求你……” 周婉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行为有多无耻，可她没有办法。 “你放心，只要我能养活自己，我就和你离婚，绝不纠缠！” 林野胸腔起伏，压抑着自己愤怒的情绪，低头却对上了女孩的一双泪眼。 心中没有触动是假的。 没人比他更清楚，刘卫东是个什么货色。 周婉虽然可恨，但是嫁给刘卫东，她只有死路一条。 “……哪怕是先假装同意，把我带去县城也好。” 周婉眼圈泛红，带着哭腔，再三降低要求，只要能离开村子，怎么样都能找到出路。 林野瞥见人群后赶来的被看章，就知道不管他想不想，都必须和周婉结婚，否则两人都没有好下场。 “让一让！那边搂搂抱抱的两名同志，快松开！” 大队长一见到来人是公社的郑扒皮，赶快舔着脸凑上前，心里把举报的人骂个狗血淋头——优秀大队没了！ 他拿出一根自己舍不得抽的烟，派给为首的郑向红。 郑向红却直接拿过整盒香烟，连带大队长手里那根，一起揣进口袋。 他眼神扫向林野，“怎么回事？” 人群中的周清清眼中泛起兴奋的光：坐实两人的奸情，让周婉身败名裂！ 林野对郑向红敬了个军礼，递上自己的证件。 “同志，我和周婉同志是自由恋爱，决定结成革命伴侣，互相学习，一起进步！” 周婉在一旁补充，也是一脸的坦荡，“我们明天要领证，之后我会随军！” “你是军人？打过结婚报告吗？”郑向红没接林野的证件，严肃开口。 林野点头，“半年前打了，上头已批复！” 当时两人已经走完定亲的流程，林野自然打过结婚报告。 只是后来周婉反悔，他还没顾得上去撤回。 “你撒谎！你们中间明明取消过定亲！”周清清气急败坏，“你们就是乱搞男女关系！” “当时只是闹了矛盾，说得气话而已。”周婉低头，装作害羞模样。 郑向红不满地皱眉，“举报里说的，乱搞男女关系的是谁？” 没油水的事情，郑向红不管，他只管抓人。 周婉就知道，人是周清清叫来的，她冷冷瞥了一眼周清清，扬起唇角。 “我怀疑周清清同志是被人欺负了，她还没结婚，但是身上有红色痕迹！” 带被看章的女人马上凑上去，伸手一摸，惊叫起来。 “你肚子怎么回事？你怀孕了？！” “不！我没有、没有……怀……” 周清清一瞬间脸色惨白，嘴唇颤抖，捂着小腹，说不出那两个字来。 周婉对她挑挑眉，嘲讽的目光毫不掩饰。 怪不得周清清急着陷害她，原来真的是怀了刘卫东的孩子？ 一想到这辈子，此事被当众挑破，渣男贱女必然得结婚锁死，周婉就兴奋。 她转过头来，却意外对上林野探究的目光，周婉莫名心虚。 林野扫了她一眼，语气冷硬，“你辱骂我的职业、要退婚的时候，比今天蠢得多。” “我是被逼无奈……” 周婉看着林野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只能讪讪闭嘴。 郑向红三人中午吃了大队长两只鸡，又拿走周母60块钱，才起身要走。 “走，带你们一起去县城。”郑向红剔剔牙，让周婉和林野上车。 周婉紧张，捏紧了手里的包袱，假结婚的事情暴露了？ “领导，不用劳您送我们……” “少废话，看着你们领证我再走，”郑向红冷哼一声，“还是说，你们是糊弄我的？” 周婉连忙上了车，有些心虚去看林野。 林野路过她旁边，薄唇轻启，说出来的话伤人无比。 “装模作样。” 第2章 卖掉工作去随军 车停在结婚登记处，公社的盯着两人领了证，又要了一斤大白兔当喜糖，这才放两人离开。 “你为什么说我装模作样？”周婉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开口问清楚。 林野将结婚证随意揣进包里，“找公社的人过来，目的不就是压着我领证？还说什么可以假结婚。” 原来他误会，公社的人是她找来的。 但周婉没想着解释，毕竟两人不久就会离婚。 她什么都没说，将仅剩的两枚大白兔，放了一颗在林野手里。 “我现在还没钱，等我去把工作卖了，到时候和你均摊。” 感受着她羽毛一样的指尖划过掌心，林野快速收回手来，语气有些生硬，“我去给你排队买车票。” 周婉走后，林野将奶糖放入口中，奶香味很浓，他又想起周婉忽然扑过来时，身上的香味。 林野皱眉，快速把糖咽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林野跟着周婉，目睹了她卖掉化肥厂的工作，又排队存钱。 等到她拿着存单，安全回到火车站，林野这才拿着明早车票现身。 两人到了招待所，林野掏出结婚证和介绍信，“住宿，谢谢。” 周婉连忙低头掏钱，“你好，我也开一间。” “介绍信是写给林野的，你开不了，只能用结婚证住同一间。” 前台看了一眼，登记日期是今天的结婚证，给了两人一把钥匙，两张澡票。 周婉讪讪收下，这年头出门不方便，没有介绍信哪里都不能去。 屋子里毫无疑问，只有一张大床。 林野毫不在意周婉是怎么想的，将东西放下，拿了毛巾香皂去洗澡。 而等他回到房间，一直等到头发半干，却始终不见周婉回来。 林野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忽然听到一声很微弱的呼救。 “有人吗……” 林野连忙拉开门，就见到周婉靠在墙边坐着，脸色红得不正常。 她发丝上还在滴水，整个人软绵绵摊在那。 周婉再次醒来时，是在床上，背后伤口被重新包扎过。 林野站在一旁收拾带血的纱布，台灯的光把他身影拉得很长。 她知道又是林野救了她一命，连忙站起身来，有些局促。 “我，可能是水太热，所以蒸晕过去了。” 周婉摸了摸从身后绕到胸前的绷带，有些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又想要求我对你负责？” 林野将手里的东西扔了，走去一旁的脸盆洗手。 她默了半晌，正常人遇到这种事，肯定介意得不得了。 她还是想解释一下自己之前和他退婚的事。 毕竟林野和她说话，总是阴阳怪气，夹枪带棒，她听着别扭。 周婉走到桌子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点水，慢慢喝着。 “之前，我当众侮辱你的工作，不管我是被逼着说，还是什么原因，我向你道歉。” 周婉没有回头，没敢去看林野的表情。 她感觉后脑勺有点硬，好像要被林野森冷的目光盯出个窟窿。 “戍边很伟大，军人也很伟大，我没有任何瞧不起你的意思，对不起。我……” 她没得到回答，只听见床“吱嘎”一声，林野已经躺下了，就躺在她刚刚睡过的地方。 “睡觉，别吵。” 周婉一噎，这会儿很累，但只有一张床和被褥，现在让她厚着脸皮躺在林野旁边，她绝对做不到。 她干脆从包裹里翻出一本俄语教材，这本书她看过无数遍，哪一页写了什么，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上一世，她困在小县城，教俄语和英语，这两门语言也几乎成了她接触外界唯一的渠道。 那些家人看不懂的书，成了她的避风港，现在也一样，这会成为她立身的本钱。 而很快，等到天亮，她就要跟着林野，离开这个困了她一辈子的地方。 林野听着偶尔传来的轻微翻书声，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起，他为了给周婉后背包扎，碰到的…… 他连忙摒弃这些念头，尽量忽略空气中，独属于女生的香甜味道。 而丝毫不知情的周婉，看着书，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直到第二天被林野收拾东西的声音吵醒。 她急匆匆收拾好，一路小跑跟上林野，心中是马上要改变命运的高兴。 等上了车，周婉发现两人的座位竟然不在一起，周婉坐在车厢中部，甚至还是三人座位中间。 而林野坐在车厢入口，周婉只能隐约看见他的身影。 好久没坐过复古的绿皮车，车身很旧，但火车目的地是新生活，周婉看什么都顺眼了许多。 就连对面有些古怪的三口人，周婉在最开始也没有放在心上。 几人状若无意，探听周婉的信息。 这三人浑然不知，他们一接近周婉，就被车厢中便衣盯上。 林野留意到车厢中的便衣，知道可能是有任务，连忙走到了乘警室，拿出证件，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人贩子？车厢里有我方诱饵吗？” 乘警点头，“是，蓝色衣服，两个麻花辫的年轻女性，自己一个人上车。” “不过同志放心，这位诱饵是经过我们培训的，可以保证安全。” 林野下意识扭头去看车厢中，这副打扮的女同志不少，周婉似乎，也是这样一身衣服。 “我想多了，周婉怎么可能是诱饵……” 林野想了想，自己的模样，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是军人，在车厢里找人会打草惊蛇，他坐回了座位。 他没发现，周婉此刻正心惊胆战。 在推拒了对方的瓜子、烧饼和热水，对方又要给她买盒饭之后，周婉能够确定，对面几人有问题。 周婉忍不住浑身颤抖，又是人贩子，怎么做，才能抓住所有的人？ 周婉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别露出破绽，否则不仅自己危险，这些人也一定会逃跑。 她所有东西都没拿，只从包里掏了点粉色的卫生纸，借口去厕所，往车厢门口走。 周婉不敢轻易求助，担心遇到同伙，而车厢中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林野。 等进了洗手间，她连忙从身上掏出铅笔头，在草纸上写字： 我对面是人贩子，其他车厢有同伙，有刀。 周婉把纸条藏在手心，打算路过林野的时候丢给他，可刚开了洗手间的门锁，门就被人猛地推开。 那婶子手劲极大，闯进来一手关门，一只手用手帕捂在周婉嘴上。 她呲着大黄牙，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想跑？上车就盯上你了，乖乖跟我们走！” 第3章 定居家属院 周婉只觉得一股刺鼻气味涌进鼻腔，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挣扎起来，却不料那人越捂越紧，她呛了两口，人顿时昏昏沉沉。 她被人贩子半搂半抱着，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一样，人贩子摸了摸周婉的脸。 “小美人值不少……” 她拉着周婉刚刚开门，迎面而来三个黑洞洞的枪口。 “把人放下！趴墙上举起手来！” 周婉还保持着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踉踉跄跄往林野的身旁走了一步。 “有……刀……”周婉昏倒前，依旧执拗地将纸条塞给林野，“别放走他们……” “周婉！你醒醒！”林野看了眼纸条，塞给一旁的乘警，却感觉扶着周婉后背的手上一阵温热。 手上的鲜红刺激着林野的神经，他抱着周婉就往卧铺车厢跑。 “医生！医生！有人受伤了！” 林野抱着怀里毫无知觉的女孩，他心里没来由地慌了神。 明明是被迫结的婚，为什么看她受伤，他竟然会这么担心？ —— 周婉在工作人员休息的卧铺车厢醒来，看见林野坐在对面，还有点懵。 林野在看那张被她揉得不成样子的纸条。 周婉坐起身来，头也疼，后背也疼，脚腕也动不了，忍不住皱眉。 “人贩子都抓住了吗？”她顾不得嗓音沙哑，询问林野，语气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执着。 林野点头，“车上一共十五人，老巢也端了，你放心。” 周婉轻轻呼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抓人贩子的警察，以为周婉是诱饵，后来发现她是不知情的群众，见她醒来，连忙跑过来道歉。 “周婉同志，感谢你对抓捕犯人做出的贡献！同时也是我们考虑不周，抱歉！” 那人又埋怨一样看了一眼林野，“林营，是军属也不能不告诉嫂子，太危险了，而且怎么还和嫂子分开那么远！” 这声嫂子，叫得两人都很尴尬，周婉脸色发红，低下头去。 “嫂子，你见义勇为，等到了目的地，会有相应的钱票奖励，好好养伤，希望你早日康复，不打扰了！” 那人敬了个礼，笑呵呵离开，半晌，周婉才敢抬头去看林野。 “以后这种情况，还是要以自己安全为优先。”林野把纸条放进口袋，起身给周婉倒出杯子里的水，端在手里。 他坐到了周婉的卧铺位上，周婉下意识往墙边挪了挪，接过水，把药吃了。 周婉扁扁嘴，“我受伤也不是因为人贩子，是……” 是在山上掉进坑里，被树枝划伤的。 一提起这件事，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尴尬了起来。 周婉只觉得庆幸，世界上又少了一群人贩子，就会少一些向她一样遭遇的人。 她上辈子意外得知，她是周家捡来的。 若是一直生活在亲生父母身边，也许她会过得好一些。 周婉看着窗外，忍不住发愣。 “小心！” 车身忽然一个摇晃，周婉手里的水荡了出来，好烫！ 热水就要泼在身上，林野的大掌却忽然稳稳握住了周婉的手，两人凑得极近，四目相对。 “我没事，不疼。”周婉要抽回手来，却牵动皮肤，真的有些刺痛。 “我扶你去冲冷水。”林野要扶着周婉起身，却瞧见她因为之前摔倒，脚踝肿起来的大包。 周婉想去穿鞋，可却被林野不由分说背了起来，“快点，一会儿要起水泡了。” 她就这么被林野背着，伸手去水龙头下，冲洗烫伤的手背，直到完全不发红为止。 “野哥好！嫂子好！”路过的乘警笑呵呵打招呼。 周婉的脸比手更热。 周婉连忙挣扎，“车上水有限，我好多了。” 林野眸色暗了暗。 背后柔软的触感，掌中纤细的手腕，腰上两条无意识夹紧的长腿。 “……别动。” 周婉红着脸没话找话，“刚刚那人，叫你林营？” 林野手一顿，周婉的气息吹到他脖颈边，他浑身别扭，“他说的是林野，外地人，有口音。” 周婉嗯了一声，没往心里去。 林野是普通军人还是营长，都不会改变两人马上要离婚的事实。 林野大踏步走回之前周婉的铺位，把人放下，转身往车厢连接处走。 他头也不回快步离开，“我去给你买吃的。” 周婉被摔得屁股疼，心里有点委屈，有这么讨厌自己吗？ 而等到家属院之后，林野的疏远就表现得更加强烈，不知道从哪找来一辆二八大杠，让周婉坐在后面，他推着走。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来到一间小院门前，“到了。” “哎小林回来啦！这是谁啊？你娘家妹子？”隔壁大娘忍不住上来凑热闹。 看周婉年纪很小的样子，而且两人一点都不亲昵。 林野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周婉的身份，毕竟他被退亲的事情，好多人都知道。 要是说了这就是之前退他婚的人，周婉一定会被人挤兑。 林野一时半刻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介绍她。 周婉见他说得吞吞吐吐，干脆跳下车来，从林野手里接过包袱，一瘸一拐往院子里走。 怎么，和自己结婚，是很拿不出手的事情吗？ 他都不敢承认！ “我是林野的家里人，过来住一阵子，大娘你忙！” 周婉走得太快，另一只鞋也顶破了洞，她气得把两只鞋都甩在门口，穿着袜子就进了一旁的房间，反手把屋门关上。 林野莫名其妙，“我要去一趟师部，钱和票给你放在桌子上，你去买身衣服。” 林野的本意是，周婉受了伤，衣服上本来沾了血渍，连换洗的都没有，让她自己买一身应急。 可这话，听在周婉耳中就变了味儿。 “竟然是嫌弃我穿得太破，给他丢脸了？” 周婉看看自己这件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心里也不是滋味。 直到外面没了动静，她确定林野走远之后，才开门出来。屋子打扫得干净，却简单的过了头。 像样的装饰都没有，到处冷冰冰，反倒是她现在的这间房间，看起来还温馨些，窗台上还有一盆绿萝。 周婉想把自己的包裹找个地方放下，一拉开衣柜的门，就愣在了原地。 衣柜里面，怎么有一件半新的连衣裙？ 周婉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林野这里，是有女主人的？那，自己算什么？ 第4章 林野是团长 周婉愣了许久，又把柜门关上，转头拿出身上的零钱，去了附近唯一的百货。 里面只卖最普通款式的衣服和鞋，她选好就一瘸一拐回了家。 周婉换下旧衣服，这才想起来，之前在招待所，林野给她换药的时候，顺便帮她换了染血的小衣。 那林野岂不是看见了…… 她心虚地将已经变色变形，松松垮垮，比抹布好不了多少的内衣，塞进火炉子烧了。 顺便给自己烧水洗漱，她很久没用过这样原始的生火方式，被烟气呛得咳嗽几声。 “林野哥！你回来怎么也不……” 周婉看着闯进屋中的年轻女孩，就知道是那件连衣裙的主人。 “林野去师部了，你找他有事的话，晚点再来。” 来人穿了一身红衣服，麻花辫梳得一丝不苟，还擦了头油，嘴上还有胭脂，明显认真打扮过。 看到周婉的时候，她脸上有些戒备，“你、你是谁？为什么在林野哥家里？你是他未婚妻？” 未婚妻？ 周婉否认，“不是。” 吴腊梅心里得意，前段时间她才对外面散播过，林野被未婚妻辱骂并且退亲的事情。 她要断了他再娶乡下泥腿子的心思。 现在这个不知道是谁，但横竖没她漂亮。 “帮我带句话，李副团找他有事，就说是吴腊梅说的。” 周婉听出来这种明晃晃宣示主权的话，心里没来由的郁闷，“你的衣服不拿走吗？” “我早晚得搬过来，一件衣服算什么？少动我的东西。”吴腊梅斜睨周婉一眼，甩着辫子就走。 周婉挑眉，林野不甘愿和她结婚，除了对她的误会之外，会不会也有这女同志一份？ 想着这些事，周婉给自己缝内衣的时候，扎了好几下手指，直到黑影遮住了日光，她才恍然发现是林野回来了。 “吴腊梅过来说，李副团长找你。”周婉将散落的长发挽在耳后，抬眼看林野的表情。 林野却只是呆呆站在门口。 原来周婉，竟然人如其名，清丽婉约，火光映衬下，她正穿针引线，美目流光，自带一种温柔气场，美得动人心魄。 “什、什么？”林野没听见周婉说了什么。 周婉一见他这样，以为自己猜对了，林野果然是对吴腊梅不一样。 “我说，李副团长有事找你。”周婉放下手里的针线，走出堂屋，来到林野旁边。 周婉板起脸来，“林野，我不管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保证，我很快会和你离婚，然后搬出去，在这期间，你要洁身自好。” 林野又听她提起，要搬出去，心里那点旖旎散了个一干二净。 “你放心就是。” 洁身自好？ 他才不会动周婉一个手指头。 两人坐在桌前，吃林野带回来的饭，一人一盒。 “林野，能不能借我点钱？我等会儿准备出去买被褥，身上的钱不够，等我取了钱再还你。” 她和百货的人打听过，只有坐车去县城，才有地方可以换存单。 林野只是瞥了一眼，桌面上暖水壶下压着的钱票，头也不抬继续吃。 “自己拿，不用算得这么清楚，结婚了花男人的钱天经地义。” 周婉抿唇，上辈子的经验让她知道，所有人都靠不住，男人也一样。 多年夫妻尚且如此，何况是她和林野这种情况。 “那我做家务抵工钱。” 林野的筷子一顿，快速扒拉完最后两口饭，咽了下去，“随你。” 他下意识想去洗饭盒，可又想起刚刚周婉说她做家务抵工钱，手又顿了顿，把饭盒放在水池边，去了李副团家。 周婉随后也拿了钱票出门去，她打听了一圈，找到了裁缝铺，里面果然有已经做好的被褥。 她抱了一床要往外走，门口一个大娘凑了上来，周婉认出，这就是隔壁那个和她打招呼的人， “呦！小林家那口子？你还蒙我说你是林野的家人，这有啥不好意思，是领证了不是？” 周婉被拆穿，也不解释，点点头，笑呵呵地要走。 “还没恭喜你呢，你家林野，成了师部里最年轻的团长！啥时候请客吃饭？！” 赵大娘一嚷嚷，好多人凑了过来，家属院难得有年轻面孔，又是林野的媳妇，周婉顿时被团团包围。 周婉还没反应过来，“林野？你说他是团长？” 不是说，他是普通军人，只是因为驻守地在边境，所以降低了随军的要求？ 周婉心里五味杂陈，林野竟然是团长，林野竟然瞒着她？ 是怕她死缠着不放，不肯和他离婚吗？ 在他心里，她真的就那么不堪？他才了解她多少？ “两年就从营长直接升为团长，林野真是有本事。” 赵大娘看周婉脚上有伤不方便，连忙接过东西来拎着，一边扶着周婉往回走。 周婉心中五味杂陈，和自己议亲的时候，已经是营长，却任由自己辱骂她，也不肯说实话来反驳。 当时的林野，一定看她就像是看傻子。 赵大娘看了看周婉的脸色，有些讶异，“这些事情，他没告诉你？” 周婉闷闷地点头，转过头去，抹了把眼泪，“他说他是普通军人。” “林小子真是的！用这种事情考验女方，我要是你，我也不跟一个大头兵，他自己不说实话……” 赵大娘一路拉着周婉，“那些人传的闲话，你别听，回头我批评林野，他也有错，让他向你道歉！” 也许是心里的委屈已经堵了太久，听到有人说，错并不全在她，周婉的眼泪断线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赵大娘心疼摇头，林野是个不会疼媳妇的，她看人不会错，周婉一看就做惯了家里的活计，才不是那样嫌贫爱富的人。 “别哭别哭，大娘给你铺床。”赵大娘伸手把新买的被褥，铺在了林野的床上。 周婉顾不上哭，连忙阻拦，“大娘，我们刚结婚，不熟悉，我得睡那屋！” 赵大娘傻了，“你这娃子说啥嘞，不熟、他……睡几觉就熟了。” “大娘，你不懂……” 赵大娘蒲扇一样大的手，把周婉扒拉到一边，“我刚和老赵结婚的时候也不熟，后来生了个孩子，熟了！” 第5章 同居一室 “你年轻女娃娃不懂，大娘能坑你吗？”赵大娘满意点头，又跑到院子里，冲着她家的方向喊。 “铁头！铁牛！石头！拿着东西过来！” 林野刚回来，听到这话，想起来赵大娘说过借住的事情，他过去把周婉包裹拿到主卧。 “赵大娘家里地方小，她家来亲戚，要借用一下对面屋子。”林野小声和周婉解释。 周婉闻到林野喝了点酒，忍不住瑟缩一下。 上辈子刘卫东喝了酒就打人，她真的很害怕男人喝酒之后的样子。 好在林野看着并没有醉意。 今晚她还要和林野睡一个房间，周婉心乱如麻。 果然，没一会儿，三个小萝卜头就蹦跶着进了院子，一看就是常客。 几个人见了周婉，都乖乖打招呼，然后放下东西，一溜烟又出去疯跑。 都是五六岁的孩子，正是调皮的岁数。 “我自作主张同意，没经过你允许，这间你睡，我去找人挤挤。” 眼看天就要黑了，林野拿着帽子又要走。 周婉连忙拉住了人，“你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林野知道她要问什么，自己隐瞒身份这件事得有个交代，干脆在周婉对面坐下。 周婉坐在床上，看着端坐如松的林野。 “你为什么瞒着我，你是团长这件事？你觉得我要是知道，说不准会对你死缠烂打，你不稀罕，是吗？” 周婉组织了好一会儿措辞，才问出口。 林野默然，他最开始被周婉羞辱的时候，确实是这种想法。 嫌弃他戍边身份的女人，必然嫌贫爱富，要是得知了自己的职务，岂不是会一直抓着他不放？ 更何况，他现在对家中和村里的身份，也只说是普通士兵。 一个月五块钱赡养费，雷打不动地交给家里，多余的他自然不会给。 “我不仅仅瞒着你，村子里谁都不知道。”林野没有否认。 “但我如果真的准备和你领证，确实不该瞒你，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向你道歉。” 周婉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是故意不说，想看看她会不会半路自己跑了，被测试人性，周婉很气闷。 “那，我曾经说了那些……看不起你的话，家属院里的人……” 她在没暴露身份的时候，去百货都有人在说这件事，她听了半天才知道，那些人都在骂她，不堪入耳。 林野抿唇，“不是我说的，这件事我也在查。” 周婉低头，林野固然有错，但她怎么这么蠢？ 从前的自己太懦弱，对继母言听计从。 好在这辈子，一切还来得及。 周婉抹了把眼泪，“那你今天更不能去别的地方睡。” “什么意思？” 林野也许是喝了酒，反应有点钝，没想明白话题怎么绕了回来。 周婉叹气，“你要是走了，赵大娘知道，她会不会多想？” “再有，本来我……我在家属院名声就不好，今晚再让你走了，她们不会说你怎么样，只会说我的不是，说我耍脾气，把你赶出去。” 更何况，只有赵大娘，在知道了她的事情之后，还对她释放了善意，周婉不愿意让赵大娘为难。 “你放心，我不会动你，我睡地上。”林野承认，他没有为周婉想到这些。 他呼出一口气，李副团40多了，原本这次团长调走，大家都在说李副团能接手。 但偏偏是他这个营长，因为重大立功表现，被越级晋升，李副团恐怕只能在这个位置待到退伍。 林野原本想告诉周婉，刚刚去和李副团长说好，明天他在家请客，庆祝升职的事情，大伙儿聚一聚。 但是看着周婉气鼓鼓的模样，林野决定明天让李副团爱人和吴腊梅过来帮忙。 “明天，吴腊梅……”他刚开了个头，就见周婉直接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蒙着头，一副不想听他说话的模样。 林野闭了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什么话，他觉得也许自己是醉了，看着周婉露出的雪白后颈，心猿意马。 林野察觉不妙，立刻转身，“我去洗漱，你……别闷坏了。” 周婉看人出去了，连忙爬起来，把身下垫着的林野的铺盖，全都抽了出来，放在一旁凳子上，又铺好自己的被褥，钻了进去。 “张口闭口吴腊梅，那么喜欢，也没见娶人家。”周婉骂骂咧咧，继续蒙着脑袋装鹌鹑。 林野洗漱很快，看见周婉单腿在屋子里蹦跶着收拾，他在门外等了会儿，直到周婉躺好。 两边都已经熄了灯。 对面屋子里，三个疯玩一晚上的男孩子都睡着了，十分安静。 林野进了主卧，从衣柜顶上抽出凉席铺在地上，在周婉的床旁边，打了地铺。 “最近食堂后厨有招工名额，就是很辛苦，餐后打扫卫生。”林野知道周婉没睡，声音低低地说着。 周婉探出头来。 “还有一个卫生所，也在招人，要求高中生过去当学徒，第一年没工资，但是能学到东西，你要是想去的话，空了我送你。” 原来自己说的，要找工作的事情，林野真的放在心上了？ 周婉心中不知从何而起的雀跃，在想起“有了工作就能离婚”的原因时，荡然无存。 他真的很着急赶她走。 这两个地方定然是他打听过，确认可靠，才会推荐给她，但是她都不想做。 一个纯卖苦力，另一个在卫生所也学不到什么，成长空间有限。 还是得自己找。 “因为要优先安顿家里困难的军属，所以很多人都在等岗位，想找合适的不容易，你慢慢找，我不催你。” 林野知道，师部也为这件事发愁。 周婉嗯了一声，她睡前吃了止痛消炎药，这会儿困意上涌，不多时睡了过去。 可能是有点认床，前半夜睡得不安稳。 半夜，她觉得口渴，迷迷糊糊起夜喝了杯水，又倒头睡着，后半夜则暖和很多，周婉搂着新做的被子不松手，睡得香甜。 “呃……”被窝里什么东西这么硬？ 不会是昨天晚上的保温杯掉在床上了？ 周婉迷迷糊糊伸手去摸，一睁眼就看见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不是林野还是谁？ 她现在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林野的身上，昨天晚上暖烘烘的哪里是什么新被子，明明就是林野！ 半夜她睡在了林野怀里？ 周婉触电一样收回手，扯过一旁的衣服，匆忙披着往外跑，要命，这一大早得上高速。 林野这会儿坐起身来，拉过被子盖在腹部，耳朵悄然红了。 第6章 被一个人丢下 周婉去后院洗漱，等出来的时候，林野已经跑出去晨练，两人完美错开。 “姐姐早！” 三个男孩子囫囵洗了个脸，一个个凑到灶台旁边，去看周婉今天做了什么。 “早上有红薯稀饭，一人一碗，杂粮馒头自己拿，小心热。” 周婉笑呵呵，把锅盖打开。 一旁早有铁头，拿着块干净屉布，对着锅里馒头就是一顿打。 出锅的时候馒头个个饱满，看着颇有食欲。 赵大娘看见炊烟，知道两人起来，却不见自家臭小子往家里跑，就知道八成是留下蹭饭。 她赶忙过来叫人。 这年头粮食金贵，三个小子都是能吃的年纪，怎么好意思去蹭饭。 “大娘来啦？快一起坐下吃点。” “哎呀这咋好意思，你说这事情……馒头咋这么好吃嘞？” 赵大娘口嫌体正直，咬了一口馒头，连连点头。 她推了推拿过来的小罐子，“我自己做的咸菜，下饭刚好。” 周婉笑笑，和面的时候加了糖，这年头人都缺糖分，自然觉得馒头好吃。 “赵大娘，今天说好了要请客，我怕我忙不过来，赵大娘能不能搭把手？让赵大爷也过来吃口饭，你们家都不用做了。” 赵大娘一拍胸脯，“走着，带你买菜去。” 两人吃完，又把几个小的打发出去玩，就拎着筐上了公交车。 赵大娘凑在周婉旁边，“昨天晚上，那三个小子没吵你们办事？” “办事？晚上办什么事……”周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差点咬了舌头。 不是说这年代很保守的吗？ “呃，他们三个都很乖。”周婉硬着头皮，前面几个女同志，耳朵都伸得老长，恨不得贴在她嘴上。 偷听要不要这么明显。 “这就对了，还是得听大娘话，有了孩子，再怎么样都能过下去。” 孩子？ 周婉想起上辈子，林卫东嫌她恶心，不肯动她一根手指，隔两年就会从外面带回一个孩子，让她照顾。 那分明是他和周清清的孩子。 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认真管教，最后几个孩子却只记恨她。 恨她的管束，让他们没有自由，最后甚至加入了施暴者的行列。 她这辈子，还能有自己的小孩吗？ 周婉心下踌躇，面露失望。 应该也不会有，毕竟林野不会和她发生什么，她离了婚，名声不好，也再难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今生，她不信男人，也不信孩子，只信她自己。 “大娘，你得教我几道当地的菜，这次请的同志，都是哪里人啊？” 周婉又高兴起来，说好了做家务抵口粮钱，她一定会从现在开始，努力做好每一份工作。 哪怕是后世很多人不屑一顾的“家庭主妇”。 等两人手里拎得满满当当，等了两趟公交车，都没能上去的时候，一辆挂着j牌的轿车，停在两人面前。 前排放下车窗，“林嫂子，赵大娘！出来买菜啊？” 林野下车，接了赵大娘的东西。 “赵大娘，你上车。”林野把人往车上扶。 车上除了司机，副驾驶还有个警卫员，林野坐在后排，车后座还能坐两人。 “林团，咋不让嫂子上车？”司机糊涂了。 林野看了一眼周婉，“她不是老弱病残孕，不符合部队用车规定。” “旁边那么多人，带她回去，就是搞特殊。”林野丝毫不肯退让。 赵大娘气得要下车，没见过这种把自己媳妇当外人的男人。 “你这孩子，我就老了？我也不符合条件，我下车自己回去。” 周婉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还好这会儿公交到了，她连忙摆摆手。 “赵大娘，咱家属院见，你别跟着我挤，我赶车去了。” 说完，她连忙上了公交，因为大家东西都多，难免挨挨挤挤，周婉人又瘦弱，被推得站立不稳，差点摔在地上。 “哎，那个女同志，你背篓太大占位置，要多收一个人的钱！” 售票员扯下一张票递给周婉。 周婉点头，伸手要去拿钱，但是背篓根本拿不下来，被人群卡得死死的。 她一动，周围人就是一阵惊呼，“妹子，你背篓外面的泥巴蹭我身上了，小心点！ 而她没给钱，司机还不能走，后头有不明真相的人，开始骂骂咧咧。 “对不起！对不起！”周婉只觉得难堪又尴尬。 “咚咚！”林野在外面敲了敲公交车的玻璃。 周婉希冀看着他。 她艰难往林野面前走了两步。 是不是自己，能下车跟着林野回去？ 林野走上前来，脸上依旧没表情，掏出钱来递给售票员，“这位女同志的车票钱。” 说完，他转身回了小轿车内，小轿车发动起来，离开了喧闹的路口。 周婉对上售票员审视的眼神，只能咧嘴，“认识的人。” 售票员点头，终于车辆发动起来，周婉就这么微微弓着身子，一路颠簸回了家属院。 下车的时候，周婉脸色白了几分，她拉开肩膀处的衣服一看，皮肤上都是背篓勒出来的血痕。 公交站距离居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路，周婉吭哧吭哧走着。 “滴！” 路上经过的还有拖拉机和其他车辆，还有偶尔经过的自行车，周婉左躲右闪，好不狼狈。 当为了躲避两边错车，她不小心一脚踩进泥巴地里，差点往前扑倒的时候，手腕被人握住。 “女同志，小心些，没事？你要去哪我送你一程。” 周婉被一个穿工作服的青年拉上来，鞋子里满是污泥。 “前面家属院。”周婉声音小小的。 “我去钢铁厂，正好顺路。把东西放后座，我送你。” 周婉连忙道谢，把东西放到二八大杠的座位上绑好，手里拎着的东西也放进车筐中。 她顿时轻松了很多。 青年和她差不多的年岁，个子高挑，眼神明亮，是老一辈最喜欢的正气长相。 “你住家属院，但肯定不是随军的军嫂，那些军人都很照顾自家媳妇的，没有让你一个人拎这么多东西的道理。” 周婉：…… “军人们确实爱护老幼。” 对中间的就…… 周婉半点不敢和他说，自己真的嫁了个军人的事。 “对了，你们钢铁厂，招不招工？我会俄语和英语，想找份工作。”周婉有些希冀地看着他。 第7章 吴腊梅知道了周婉是团长夫人 “什么？你会俄语？那你帮我看一下，这份说明书能不能翻译？” 他从车把上挂着的提包里，取出一份说明书复印件，递给了周婉。 周婉在裤子上擦擦手，接了过来，翻开看了看。 “这是多功能车床的维修说明？倒是能翻译，只是需要点时间。” 那人眼睛亮了，连忙自我介绍，“我是钢铁厂的技术员肖海洋，这是我的名片。” “请问你叫什么，住在哪里？你翻译完我可以过去拿。” 肖海洋很着急，这条产线停工很久，好多会俄语翻译的人，知道机器造价高，都不敢翻译。 那些维修师傅也是，不拿到说明书不敢动手，怕把机器修坏了。 机器厂家则开了天价，还说维修人员最早下个月才能来。 现在他路上偶然遇到的人，竟然说能翻译，这怎么能让他不高兴？ 周婉想了想，报了个家属院传达室的位置，只说自己翻译完，会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拿。 “太感谢了，周婉同志，慢走啊！” 肖海洋把周婉送到了家属院门口，眼巴巴盯着周婉的背影。 周婉回到家，果然赵大娘都开始备菜，还有几家的媳妇也过来一起帮忙。 “回来了？累了，快把东西拿下来。” 赵大娘和几人说了，林野把人丢下的事情，军嫂们都连连摇头。 “可还说，我家那口子也这样，当年村子里分粮食，也让先给其他人，家里最后分，留下的都是糠，差点把我儿子饿死。” “咱当军嫂的，受委屈没什么，毕竟身份特殊。” 周婉不去想这些，她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份长达十几页的俄语说明书。 林野没带她，她也安全回来了。 再说，林野还给她付了车票钱。 周婉化悲愤为厨艺，地锅鸡，葱烧鱼，麻婆豆腐，炒猪杂，动作利落，看得周围军嫂发愣。 “败家孩子，油放了半锅！”赵大娘看着周婉做饭的架势，就知道这么多油，炸鞋垫也香。 周婉也咂舌，她之前在家里做饭习惯了，后世的油便宜，可现在，油脂是珍贵的东西。 “没事，炸过的油可以留着做菜用，不影响啥，大家吃得开心就好。” 主食则是一锅杂粮饭，家里米桶直接清空。 等饭闷在锅里的时间，周婉动手去揉面，生怕来的人不够吃，准备在锅里下几个花卷。 “我来，你休息。”林野刚回来，卷起袖子去洗手。 周婉实在是太瘦了，也没力气揉这么多面，只能点头同意，回了厨房把素菜做出来。 几个孩子早就坐在门口流口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厨房。 “过年了吗哥哥，怎么这么香？” 几人捧着猪油渣，一小块一小块放进嘴里。 “我也要，我也要。”李副团的小儿子李森，被吴腊梅抱了过来，也凑到铁头跟前要吃的。 她们身后，和李森差不多年纪，只有5岁的妞妞，踉踉跄跄跟着，浑身脏兮兮。 吴腊梅是李副团家里的保姆，负责照顾李森和妞妞。 只是妞妞是女孩，还是暂时收养在家里，并非李副团亲生孩子，吴腊梅平时懒得管她。 妞妞拘束地在大门口看了一会儿，见没有人拦着她，这才进了院子。 看见猪油渣，也不伸手要，只站在一边，想等等看，有没有剩下。 李森抓了一把在手里，却有几块掉在地上，妞妞等他走后，凑了过去。 周婉一眼看见，妞妞正捡起地上的小块猪油渣，要放在嘴里，她擦了把手，从厨房出来。 抓住了妞妞脏兮兮的小爪子。 “对不起、对不起……妞妞不偷吃，妞妞不馋……妞妞只是饿了……” 妞妞还没看见来人是谁，连忙道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一只手紧紧抓着沾了许多尘土的猪油渣，另一只手捂着脑袋，缩成一团。 周婉愣了愣，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乖妞妞，饿了也不能捡地上的东西吃。” 妞妞抬起头来，下意识环住周婉脖子，睁着大眼睛，“不捡，不常捡的，妈妈心情好才能捡，不然得给旺财吃。” 周婉这才发现，妞妞也太瘦了些，抱在手里轻飘飘，像个布娃娃。 她要流眼泪了。 想起了自己在娘家，从小干活，去了婆家也操劳一辈子的那些岁月。 “走，跟姐姐去厨房，给你吃好吃的。” 周婉抱着妞妞去了厨房。 这次来的还有好些战士，女眷们单独开一桌，免得抢不过那些当兵的。 现在菜都分成了两份，锅里还有一些，周婉给妞妞洗了手，又拿了个麻花，递给妞妞，让她先垫垫肚子。 妞妞小心接过来，道了谢，才慢慢吃起来，坐在那十分乖巧，看得人心软。 “嫂子！我们来帮忙上菜！” 李副团来了，可以开餐，那些小战士们，才好意思嚷嚷着要吃饭。 这也太香了。 嫂子们把菜都递了出去，每一道都用大盆装，摆了满满一桌子，杂粮饭和花卷，更是放在一旁自取。 “怎么不吃啊？”周婉坐在女眷那桌，看着大家都看着她。 “哦哦哦谢谢嫂子们！”小战士们齐齐嚷嚷，眼睛都快掉在菜里了。 林野给李副团长夹了一筷子菜，“现在还装矜持？一顿吃二十个包子的时候咋不装了？” 小战士们哄笑着，“谢谢林团长！谢谢团长夫人！” “什么？团长夫人？”吴腊梅原本夹菜的手顿住。 她面露怀疑，看向了周婉。 “你是，林野的……你那天和我说，不是林野未婚妻的！你骗人！” 吴腊梅气得把筷子往饭里戳，完全顾不上一旁等着喂饭，着急的“啊啊”叫的李森。 赵大娘却瞥了她一眼，给周婉盛菜，“人家俩领证，那当然不是未婚妻，婉妹子骗你啥了。” “就是，再说婉妹子也没必要和你解释，你老老实实当你的保姆，天天一副小姐做派。” 其中一个在厨房帮忙的嫂子，早就看不惯吴腊梅。 “让你早点来，林野回来你才露面，谁不知道你是啥心思？林野结婚了，你可别犯错。” 周婉对这些没反应，总归林野不喜欢她，她笑笑，“谢谢婶子们，汤好了，我去拿过来。” 她走出去两步，回头看看吴腊梅，似笑非笑，“上次衣服没有拿回去，今天可别忘了。” 第8章 救了李副团小儿子 “你！”吴腊梅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屋子里肃静一瞬，随即又热闹起来。 大家都瞧见，是李副团家的保姆。 这人他们都不喜欢，只对着林野献殷勤，平时路上见到他们都不打招呼。 李副团爱人名叫吴玉兰，年纪不小，鬓角都是白发，看起来身体不太好。 她看了一眼吴腊梅，让她别摆臭脸，就继续低头吃饭。 吴腊梅追林野，是她撺掇的。 毕竟是她侄女，要是能嫁给林野，她可真是在家属院横着走。 只可惜，这么长时间，吴腊梅都没能拿下林野。 真是白费了她的一番筹谋。 吴腊梅脸色晦暗不明。 这几天自己这个姑姑又病了，她留在家里照顾，好几天没得空出来，都不知道林野是真的结了婚。 她看着面前的饭，不甘心的咽下一口，这女人，比自己做饭好吃多了。 林野不会真的喜欢她？ 吴腊梅魂不守舍，喂给李森的东西，也没看是什么。 “咳咳……咳咳……”李森小脸被憋得发紫，吐着舌头想要喘气。 “娘……”李森伸手抓向吴玉兰。 “儿子！你怎么了！”吴玉兰连忙过去，抱起李森。 她这才看见，李森盘子里，有几粒花生米。 “你真是的！这么小的孩子，能吃花生吗？怎么当保姆的，不看着点？！” 吴玉兰对着吴腊梅大吼大叫。 她把李森抱起来，倒着拎在手里，“吐出来！吐出来！” 李森捂着脖子，痛苦地摇头，话已经说不出来。 “怎么了这是？” 李副团也放下筷子，凑了过来，两人急得团团转。 周婉刚刚盛好汤回来，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中间还有吴腊梅的哭声，夹杂着吴玉兰的辱骂。 她放下汤碗，拨开人群一看，李森正被倒着拎在吴玉兰手里，手臂已经没有力气地垂了下去，整个人脸色发紫，双眼紧闭。 “快放开他，这样他更上不来气。”周婉顾不得别的，连忙将他抱了起来。 周婉看吴玉兰在李森身上又拍又打，急得一把抢过孩子。 她把李森抱在胸前，手握成拳，一下下按压在李森腹部。 “周婉！你不懂别乱动，李森要憋死了！”吴腊梅要动手抢李森。 周婉不给她，她动手捶打周婉，周婉后背挨了好几下。 上午背重物，伤口已经有些发炎，这会儿更是疼得厉害。 “做什么？” 林野挡了过来，吴腊梅的拳头落在林野胸膛上。 “那个女人会害死……” 吴腊梅话没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咳……咳咳咳……”一枚花生从李森嘴里喷了出来。 他眼睛上全是眼泪，这会儿正靠在周婉怀里，大口大口喘气。 “好了，吐出来就没事，不放心的话再带去检查检查。” 周婉把李森交回了吴玉兰手里。 吴玉兰抱着失而复得的小儿子，泣不成声。 吴腊梅依旧不肯承认，是她照顾不周，才导致李森呛了东西。 “都是你，明知道席间有小孩子，为什么要做花生米？多危险啊？” 她得先把责任推到周婉身上。 周婉返回头来，看了看桌上菜品，女眷这边，没有人喝酒，故而花生米这种下酒菜，她并没放过来。 “是我，我自己拿了爸爸桌上的。” 李森虚弱地被母亲搂在怀里，他解释起来，是他饿了，才要爸爸抓了一把花生米放在口袋里。 李副团这会儿也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要是没有周婉，他儿子今天非要死了不可。 周婉感觉到，后背的伤口有血液顺着后背往下淌，她看了看吴腊梅。 “差点害死李森的是你，这么小的孩子，最好别吃这类容易卡住的东西。” 李副团家里发生这事情，也没脸继续待下去。 “抱歉，弟妹，是我家里人不懂事，冤枉了你，感谢你救了森森，等我们去医院，确定森森没事，我一定登门道谢。” 李副团没有让吴腊梅站出来道歉，而是自己先和周婉赔不是。 周婉还能说什么？ 听他的意思，要是森森去医院查出什么问题，还要赖上自己？ 更何况，他明显知道，花生米怎么来的，在李森开口之前，他可没想着解释。 她脸色冷了下来，“道谢不必，往后请客，我可不敢做花生米。” 众人都听得明白。 不做花生米是假，往后再不会请李副团过来吃饭才是真。 李副团只能装没听懂，自己年纪大，还没有林野职位高就算了，周婉还救了他儿子。 想劝林野主动谦让，尊老让贤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我们先过去检查检查，你们继续，改天我做东，再请你们一次。” 李副团冲着小战士们歉意笑笑，带着家里几个人走了。 林野和周婉起身相送，一直送到大门口。 妞妞有些舍不得，刚刚她坐在周婉旁边，这个漂亮姐姐给她夹了好多菜。 真好吃，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她一步三回头，落在最后面，吴玉兰抱着李森，快步往前走，吴腊梅也紧紧跟在李副团身旁，看起来还在解释。 没有人等妞妞。 周婉和她挥挥手，看见妞妞跟在大人身后出了院子，这才和林野往回走。 “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一定找吴腊梅过来，和你道歉。” 林野皱着眉，他是没想到，这一家人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谁稀罕她的道歉……妞妞是怎么回事？”周婉还是想问问。 林野张了张嘴，半晌才说，“妞妞的父亲牺牲，她母亲投河没了，寄养在李副团长家。” “我也第一次见妞妞出来。” 林野摇头，他看出不妥当，但也确实没法子，之前他是单身汉，不符合收养规定。 他只能让吴腊梅过来，他不在的时候帮忙打扫卫生，给她贴补一些钱，要求这些钱能用在妞妞身上。 现在看来，当时承诺的，吴腊梅没有做到。 他住了嘴，周婉背上的衣服，氤出一片血红，林野才恍然想起，周婉的伤口又裂开了。 “你受伤了，等会儿我收拾，你休息。” 周婉想起他上午公事公办的模样，摇摇头，“不需要，说好的我用家务换口粮，林团长不用照顾我。” 第9章 摔在了林野怀里 周婉推门回了屋，本来大家也吃得差不多，这下更是盆和碗都光溜溜。 周婉又一次对于小战士们的“战斗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谢谢哥，谢谢嫂子，我们归队了！” 小战士们把凳子给还了回去，又把所有碗都收拾到了厨房，周婉和几个婶子执意不让他们洗，十几个人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只是赵大娘几个人，也没让周婉动手。 “快歇着，都吓坏了。”赵大娘看周婉脸色有点发白。 周婉轻轻点头，拿了洗干净的盘子去沥水。 “你别理那一家子，老李那么大年纪，不能再往上升，都是有原因的。” 赵大娘意味深长，看了周婉一眼。 旁边人补充，“他能当上副团长，还是因为立功，就是这功怎么立的，大家心里有数。” “你猜妞妞爸爸怎么死的？他收养妞妞又是为啥？” 周婉看了看几个婶子的面色，也忍不住有了个不太好的想法。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赵大娘扯了她一下，“别去外头说，不利于团结。” 周婉点点头，脑子里却一直想起来，今天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 等婶子们都走了，周婉烧水，给自己洗澡，伤口果然在渗血，只是并不算太严重。 热水泡过，周婉不适地皱着眉，把伤药倒了下去。 上辈子挨打太多，吴腊梅这点小拳头，她还不放在眼里。 林野又不在家。 周婉趁着还有电，坐在桌前，就开始着手翻译那份俄语说明书。 果然有不少是生僻词汇和专有名词，要是没有一点点机械基础，翻译起来很困难。 只是她上辈子，虽然大学名额被小姑子抢了，但她还是得替她写作业。 小姑子就是机械专业。 她说不上精通，很多名词也并不陌生。 周婉仔细将不会的单词，记录在笔记本上，准备明天去找找，有没有俄语词典，可以用来参考。 隔壁的三个野小子，今天吃饱喝足，晚上又去后院洗了澡，这会儿已经关灯上床睡觉了。 安静的夜里，周婉听见院子里有声音。 是林野回来了。 他推着一整车的柴，又往返几次，把水缸提满，又在院子里冲了凉，这才进屋来。 “在看书？” 周婉嗯了一声，粗略翻了一次说明书，除了还要查找的地方之外，都不难翻译，很快就能完成。 “你知道哪里有俄语词典吗？”周婉看时间晚了，知道林野要早睡，毕竟第二天还要晨练。 林野想了想，“师部办公室有，但是不外借，需要的话，明天你和我一起去。” 周婉点了点头，收拾好东西，拉灭了电灯，屋子里霎时陷入昏暗，外面是阴天，只有淡淡的月光。 她按照记忆中的位置走了上去，却被林野的腿绊倒。 “啊！”周婉惊呼出声，往前扑倒。 她的额头，撞上了一处坚硬的胸膛。 林野的手臂扶着她，“小心。” 周婉捂着脑袋，一抬头，后脑撞在了林野下巴上。 “……嘶。” 两人离得太近，周婉甚至直不起身。 “对不起，我没看清。” 周婉馨香的气息，扑在林野脖颈上，他扭开头去。 周婉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不知道按在了哪里，一会儿硬一会儿软，林野一声不吭，任由她自己站起身来。 周婉磕磕绊绊回了床边，摸索着翻上去。 一时之间，两人都很尴尬。 周婉也暗暗沮丧，说不准林野会觉得，她欲擒故纵，或者投怀送抱。 但天知道，她是真的看不清。 说到底，自己现在的身体缺营养，吃的优质元素太少，晚上看不清很正常。 可林野既然是兵王，在夜间作战能力又那么强，这种天气对他而言，和开灯没两样。 她别扭地转过头去，拉上被子。 周婉还穿着自己做的内衣，针脚太粗，面料也不好，磨得她后背伤口疼。 周婉用自己这辈子最轻柔的动作，安安静静地把内衣脱了。 反正林野不会翻她被子，等第二天她醒来，林野已经去晨练，她穿回来就好。 可在她耳中，几乎无声的操作，林野听得一清二楚。 林野躺在地上，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周婉刚刚扑到他身上的时候，手刚好按在了他小腹上。 好在他及时扶着人，否则他非要成独蛋侠不可。 他睁着一双眼睛，听着身侧床上的人，窸窸窣窣，在被子里折腾。 没一会儿，周婉把什么东西，掏出来放在枕头底下。 “呼。” 感觉到周婉已经沉沉睡着，林野终于长舒一口气。 她应该是吃了消炎药，所以睡得格外熟。 林野悄然起身。 目光刚好能看见，床上周婉的模样。 周婉背对着外侧，他只能看见周婉光滑的脖颈，和裸露的后背。 林野马上转过头去，却又在想清楚周婉背后的模样时，转了回来。 伤口没包扎。 林野小心翼翼，拿了药粉和纱布过来，给周婉上药。 他抖着手，用棉签沾了药粉，擦在周婉伤口上。 若有若无的女儿香，无时无刻不往鼻子里钻。 周婉的后背有轻微起伏，随着她绵长的呼吸一上一下。 林野又贴了纱布，保护着伤口。 手指难免碰到周婉背后的伤。 和上次，在招待所时的感受，完全不一样了。 周婉上次晕了，他飞快操作，不用担心她醒过来。 可现在，他甚至要秉着呼吸，避免自己的气息，让周婉惊醒。 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偷偷掀开周婉被子这件事。 林野伸出手，准备把胶布按紧，周婉就翻了个身，似乎觉得睡热了，又往下扯了扯被子。 林野收手不及，按在了周婉胸前。 他眼前雪白一片。 周婉气吐如兰。 林野身体失去支撑，狼狈往后跌坐在了地上。 手宛如摸到火焰，收了回来，攥成拳，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林野做了一晚上奇怪的梦。 第二天，周婉早上醒来，发现林野已经晨练去了。 院子里，林野的长裤挂在晾衣绳上，还在滴水。 周婉低头嗅了嗅，“什么味道？” 第10章 她叫周婉，是我爱人 “药粉蹭在床单上了？”周婉掀开被子，果然，床单上有药粉的痕迹。 她连忙撤下，放进水盆里，端去院中，拿起肥皂轻轻搓洗。 院子里只有一条晾衣绳，她又扯了一根，绑在另外一边，再把床单挂上去。 等收拾妥当，林野晨练回来，两人匆匆吃了点早饭，就往师部去。 林野看见周婉新扯出来的晾衣绳，和原本那条泾渭分明，心里莫名有一瞬的不舒服。 “走，去师部。” 周婉答应一声，背上书包，里面装着自己翻译要用的东西，挎在肩头。 两人并肩走在家属院的小路上。 小路很窄，夯土垫起来的路，周围都是烂泥，周婉只能越走越靠近林野。 林野步伐很大，周婉几乎小跑才能跟上，步伐更踉跄起来，下意识伸手扶了林野的手臂。 “注意影响。” 林野脸色有些僵硬，周婉的手微凉，他又想起昨夜的事，耳垂染上一丝红。 周婉连忙松手，退后了两步，在林野身后跟着。 好在师部离得并不算远，没过多久两人就进了林野的办公室。 “你在这等会儿，我去借书。”林野甚至没有进去，就转身匆匆而去，周婉也不好意思进，只能在门口等。 况且军官们的办公室，自己还是别随便进去的好。 “同志！你找谁？这里是师部办公室，不能随便进来。” 周婉疑惑回头，确认身后的女人就是在叫她。 “对，说的就是你。” 那人上下打量她一番，看她穿得普通，心生怀疑，这人是谁，怎么站在林野办公室门口。 周婉蹙起眉头，“我在等林野，他去给我拿书。” 那人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林野帮扶的扫盲军属啊，那不能在走廊里乱走，跟我过来。” 周婉刚想要解释，就被她拉着，往后面一间大会议室走。 “林野的事，你直接问我就成，他很忙，以后不要过去打扰。” 女生自我介绍，“我叫冯佳佳，是扫盲班的管理员，这是师部发放的文具，登记就可以领。” 她在会议室最前面的桌子前坐下，拿出一张登记表。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家住哪里？” 周婉摆摆手，“我不是来参加扫盲班的，我只是在等林野。” 冯佳佳把铅笔往桌上一拍，“文盲不要不好意思承认，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参加扫盲班，不做睁眼瞎。” 她看这人，妖妖娆娆，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估计是借着机会，来找林野聊天的。 和之前那些托关系，让林野一对一帮扶的女人们一样，都想嫁给林野。 冯佳佳不乐意。 “谁让你们该读书的时候偷懒，师部举办扫盲班，你们还推三阻四，不知好歹，真是些蠢人。” 她语气中带着淡淡讽刺，会议室里其他几个军属，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冯佳佳看见了，但她不在意，依旧盯着面前这人看。 她就在林野办公室对面，工作上还有交集，可以说，她是师部里，除了叶师长之外，和林野交集最多的人。 好多人都暗中撺掇她，让她近水楼台，把林野拿下。 可惜林野结婚了。 结婚报告还是林野自己过去交接，本来这些文件都应该过她的手。 冯佳佳就知道，林野对结婚对象的事情很认真。 “很多人只是没有机会接受教育，在乡下，大家睁开眼就要干农活，一年到头少有空闲，怎么就是偷懒？” 周婉自然知道，自己能读书，也是因为周母觉得女孩子读书，能卖个好价钱。 而她明白读书是唯一的出路，故而哪怕再累也咬牙坚持。 “再有，世界上的道理，并不全在书本之上，你分得清秧苗和杂草吗？会预测天气吗？知道粮食怎么保存吗？” 周婉看见那几个军属，正在用粗糙的大手，摩挲掉脸上的泪水，心中更是难受。 “她们只是不识字，你是狗眼看人低，思想有问题！” 冯佳佳被人指着鼻子骂，脸上早已经挂不住，姣好的面容有些扭曲。 “你叫什么？哪家的人？” 她一定要记下来，往后这家人再不准踏入扫盲班一步！ “她叫周婉，是我爱人。” 林野推开门，手里捧着一叠俄语书籍，看着站在会议室里的周婉。 冯佳佳见到来人是林野，脸色立刻变得苍白无比，手里的铅笔捏断，扎伤了她的掌心。 “什么？你说，她是谁？” 林野才不会说第二遍，他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冯佳佳在自己面前，那些热心帮忙、脾气温和，都是装出来的。 对于那些不如她的人，竟然是这样颐指气使，毫无尊重。 “你手上有伤，不适合在扫盲班执教，我会告诉叶师长，让他换人。” 林野一句话，直接把冯佳佳打入了地狱。 这件事不可能善了。 “那我们咋办？好不容易有得扫盲机会。” 几个军属面面相觑，她们为了认识几个字，已经看了好几天冯佳佳的脸色。 林野把书递给周婉，“借来的俄语书都是孤本，别弄脏了，直接在我办公室看。” “我这还有点事情处理，中午等我一起去食堂。” 周婉点点头，接过那沉甸甸的字典，头也不回地出了会议室。 身后传来林野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婶子们，大娘们，能不能帮我把其他参加过扫盲班的人，重新找过来，就说是我林野找大家了解情况。” 周婉转过转角，被转角后藏着的一堆人吓了一跳。 “啊哈哈，您就是林团媳妇？您好您好。” 几个干练的女孩子上来和周婉握手，一脸兴奋。 “我听到你怼冯佳佳，好帅！” “终于有人收拾她，我早看她不顺眼。” “哈哈，中午一起去食堂，我们请客！” 周婉看着这些年轻的女孩子，脸上也荡漾开一个笑容。 敢爱敢恨的年轻人，真好。 周婉扯起嘴角，“没事，中午我请你们吃饭，正好互相认识——用林野的票。” 女生们低声欢呼着，簇拥着周婉，朝她打听一手消息，不到中午，冯佳佳被骂了一顿的消息不胫而走。 食堂打菜的阿姨，看到来人都是年轻小姑娘，忍不住询问，“周婉是谁？你们认识她吗？” 第11章 收到周清清来信 几个人你推我搡，看着周婉，周婉笑笑，“婶子，我就是周婉。” “啊？哎呀，对不起，婶子就是好奇。”那打菜的大婶一见到面前的女孩子，也忍不住有些讪讪。 她连忙往周婉盘子里，盛了两大勺红烧肉，“多吃点，看你瘦得。” 周婉笑着道谢，掏出一叠钱票结了款，女孩子们都端着盘子坐在一张桌子上。 “你不知道，冯佳佳很讨人厌，天天鼻孔看人，瞧不起我们这些没有背景的，更瞧不起那些军属。” “天天把林野当成她的所有物，开口闭口就是林野，恶心。” “这下老实了。” 周婉吃了一口红烧肉，确实很香，比自己做的稍微差了点调味，但依旧油润。 “周婉，你一定要和林野好好的，哪怕为了气冯佳佳。” 周婉愣了愣，才想起来，林野是不是说，中午要和她一起来食堂？ 她早就把这句忘了。 “也没有，我和林野……”周婉摇头，“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我，说不定你们要失望了。” 周婉被几人撺掇着，犹豫开口，“就进来家属院之前，他还背着我，进来之后，只肯让我坐在自行车上推着走。” “今天早上也是，我们两个一前一后走来，和我之间距离八百米。” 周婉说起这些也有点无奈，话压在心里很久了，自己在这也没有朋友，想找人说也不行。 几个女孩子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就因为这个？那你可误会林团长了。” 周婉疑惑抬头，“误会？难道他对我这种，避嫌的态度，也是假的？” “在外面不能搂搂抱抱，要保持严肃，林团长以身作则，只能委屈嫂子喽。” 周婉恍然，原来，竟然是有不成文的规定？ 她陷入迷茫，那自己，是不是误会林野了？ 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女生开口，“之前我和我未婚夫散步，他远远看见叶师长，把我拱树坑里面去了，我生了好久的气。” 几个人笑作一团。 周婉有些食不知味。 “周婉周婉，看！”几个人察觉周婉发呆，戳了戳她。 周婉一抬头，对上林野的视线，她捂着嘴咳嗽起来。 林野面前放着饭盒，就坐在距离她们不远的位置上，正盯着她看。 “咳咳咳……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周婉逃跑一样站起身，听着身后几个人小声起哄，不敢去看林野，一溜烟往林野办公室跑。 林野看了看，周婉的东西都还没怎么吃，他又回去打了一份饭带走，急匆匆去追周婉的脚步。 他听见了。 周婉说他不是很喜欢她的话。 证据是他在外，对她很冷淡。 “周婉，慢点跑。”林野很快追上了周婉，开口叫她。 周婉一听，跑得更快了。 哪里有这么尴尬的事情，在背后说林野，偏偏被林野听了个正着。 他不会以为，她很缺爱？ 周婉自觉跑得很快，却见林野赶了上来，竟然是用走的。 她跑不动了，主要是有点岔气。 周婉想起，刚刚几人说的，要保持距离，注意严肃，连忙往旁边让了让。 林野注意到她的动作，不解地蹙眉。 食堂前面是水泥路，很平整宽阔，两人一个在最左边，一个在最右边，中间隔着十个人的距离。 两人说话要靠喊。 这不是更奇怪吗？ 任谁都知道，这夫妻俩有事。 两人就这么尴尬，回了林野的办公室，周婉犹豫半晌，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林野率先推开门，“进来，我们聊聊。” 周婉跟在后面犹豫良久，进了办公室，把门大敞着。 门外不少人好奇地看了过来，周婉芒刺在背，浑身别扭。 “冯佳佳不团结群众，态度不端，阳奉阴违，叶师长已经让她停薪留职，回家反省，你以后都看不到她。” 周婉点头，这个处理结果很果断，也算是对那些被她辱骂过的人有个交代。 “扫盲班……师部还是要办，多选几个人轮流教课，避免亲眷关系导致拉帮结伙，我看你也符合老师的要求，想去的话，到时候我通知你面试。” 周婉一下子来了精神，这不就是工作吗？ 哪怕一周没有几节课，那也很好，至少是一份收入。 只是她更偏向于，离开家属院的工作，否则之后真的和林野离婚，自己哪里还能留在这里。 “不岔气了？坐下，吃饭。” 林野把饭盒放在茶几上，示意周婉坐在旁边。 周婉揉了揉肋骨，就是这里疼，现在好多了。 也不知道林野怎么发现的。 两人吃完午饭，周婉继续翻看词典，下午时她已经完成翻译，确认无误之后，站起身来。 “我翻译完了，去一趟传达室，书需不需要我过去归还？”周婉挎上背包，看着林野。 林野没有抬头，只是冲着周婉伸手，“翻译稿拿来我看。” 周婉的字迹十分隽秀，上面一行俄语，下面是对应的中文翻译，简明易懂，部分不确定的，还用红笔做了标注。 “以后你翻译的东西，我要看过才行，毕竟是军区出去的信件，别被有心人钻空子。” 周婉连连点头，赶到传达室给肖海洋打电话，没一会儿，肖海洋骑着车到了。 他身上还沾着机油，手指也黑黢黢，明显是在厂里上班过程中赶过来。 哪怕肖海洋已经提供了工作证明，传达室的人也还是打开仔细检查，确认无误后，两人签字，肖海洋才拿到中文版说明书。 “太感谢了，今天要是能修好，还来得及交货，你可帮了我们大忙。” 肖海洋去掏口袋，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五张大团结。 周婉只拿出其中一张，剩下的归还给他。 肖海洋挠挠头，似乎不好意思，因为他看见白雪眼下乌青，明显是没怎么好好休息。 “这样，你之前不是说，想要一份工作，如果我有合适的，过来告诉你。” 说完，他匆匆离开，而周婉拿着自己第一笔翻译费，心中止不住的高兴。 “周婉同志，这里还有一封你的信！” 传达室的人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周婉，把一封信件递给她。 周婉好奇接过，只见上面写着“周婉收”，而寄信人的名字，让周婉浑身打了个哆嗦。 “寄信人——周清清、刘卫东” 第12章 继妹嫁给了前夫 周婉心绪不宁地往回走。 所有寄过来的信件，都要拆开检查，以防夹带什么其他东西。 这封信也是被拆开过的。 “周婉！” 周婉手臂被人拉住，猛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马上就要撞到电线杆上。 “看路，小心摔倒。”林野正盯着她瞧。 林野接到了传达室电话，说周婉见了一个钢铁厂的技术员，两人说了一会儿话。 周婉还拿了一封信，看了之后脸色很差，传达室的担心出事，赶快通知林野。 林野见周婉这样，不知道她是因为，见了肖海洋，还是那封信的关系。 周婉把信件塞给林野。 “周清清和刘卫东结婚了。” 周婉脸色不好，哪怕上辈子伤害她的人，这辈子看不见摸不着她，却依旧让她心生惧意。 “但，他们是怎么知道，你具体戍边地址的？” 林野拿过信看了一眼，周清清的字迹。 信件开头，周清清咒骂周婉，为什么要把工作卖掉，骂她不孝顺，白眼狼，污言秽语一堆，一看就是周母的口吻。 下一段则是周清清的视角。 大量篇幅是向着周婉炫耀，刘卫东对她多好，以及她现在怀着孕，是全家的宝贝，备受宠爱等等。 最后还有刘卫东的话，说让周婉和林野等着，他不会放过他们。 信件里要求，周婉要每个月给家里汇款10元，否则周母就要来部队闹，告周婉忤逆不孝。 “放心，又不是谁都能进家属院。” 林野皱起眉头，话虽然这么说，但周母毕竟是周婉名义上的母亲，外面的人还真未必会拦住她。 周婉并没放下心来，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找到工作就搬离家属院，能受到的庇护十分有限。 往后自己真的能摆脱那一家子吸血鬼，开始新生活吗？ “也不要给他们寄钱，这件事我来解决。” 林野看周婉这副模样，知道她想起了村子里生活的日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他有些相信，之前周婉说，看不起他是个戍边军人的话，是周母撺掇的。 林野先送了周婉回家，又返回头，找到了传达室，开始写信，只是这次却不是写给自家人，而是给大队长。 他在信中写明白，原本他给家中的钱，一个月5元，现在他和周婉，一共寄回大队10元，算是给两家的供养。 而他甚至不肯放两张5元，只塞了一张大团结。 这钱两家分，他都能想到会吵成什么样 刚好他们的父母都不是什么好人，互相折磨，就没空找他和周婉的麻烦。 一个月这点钱，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却能给乡下的两家人添堵，这种事林野做起来驾轻就熟。 第二日，周婉起了个大早，心里有事，一直睡不好，倒不如出去散散心。 昨天晚上就约了赵大娘，一起去中心百货商场逛街。 只是这次，周婉不肯再背大背篓，只选了个小的，免得挤公交的时候上不去。 她也想要去城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 中心百货商场，距离家属院不算太远，坐车45分钟能到，这还是走走停停的缘故。 她估算了一下，如果有私家车，那半小时之内就可以到达，不算远。 “到了，走，去逛逛。”没有女人逛街会不开心，赵大娘也不例外。 “滴！”短促的鸣笛声，打断了两人对话。 一辆白色外壳的小轿车，停在了她们面前，肖海洋从驾驶位探出头来，似乎很惊喜。 “周婉，你也来逛集市？等会儿我送你们回去。” 周婉眼睛亮了亮，公交车太颠簸了，她都有点受不了，东西也不敢多买。 她又想起来，两人不知道逛到什么时候，不好意思麻烦，摆摆手。 “不用不用，我们到时候坐车回，今天不买什么。” 赵大娘哪里看不出，肖海洋的意思，但她可懒得走。 “小同志，那先谢谢你，等11点的时候，在这里碰面。” 肖海洋点头，重新发动车辆，缓缓离开。 他今天是陪着妹妹，来县城租房子的。 也不知道自家妹妹又想到了什么，说是要面试一份工作，一定能留下来，所以提前租房子。 而周婉则有些怀念，又很好奇地看着商场中的一切。 原来，县城之外的地方，在这个年代，就如此繁华了。 她上辈子从没有机会，好好出来逛逛。 70年代的东西，简朴却质量极好，很多东西都能用一辈子。 周婉返回头多买了两盘蚊香，她太惹蚊子喜欢，逛街还能被叮。 两人已经买了不少东西，开启闲逛模式。 “哇，这柜子，用料真扎实。”周婉摸着一个五斗橱，忍不住感叹。 虽然是二手的物件，但保存得极好，木头散发着光泽，一看就是好东西。 忽然，她的手被人用鸡毛掸子打了一下。 “摸什么？人就脏，手也脏，摸了家具都卖不出去！” 营业员鼻孔朝天，用鸡毛掸子来回扫着，她刚刚摸过的地方。 周婉手背上一条红痕。 “小同志，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还殴打顾客呢？”赵大娘拉过周婉的手，愤愤看着营业员。 营业员扯了扯嘴角，“我这是打扫卫生，谁叫她把手放到这的？” 周婉顺手抓过鸡毛掸子，往她手上打了一下，营业员立刻杀猪一样嚎叫起来。 “姐夫！快过来！有人打我！” 她夸张捂着被打了的手，旁边几人都急忙凑过来，人人脸上露出的确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楼上跑过来一个身材微胖，梳着油头的男人，一见她这样，连忙凑上来查看。 “高慧兰，这又是怎么了？” “姐夫，就是这个乡巴佬，她不买家具，还要伸手去摸，她好脏啊！” “我在掸灰，碰了她手一下，结果她就拿了东西抽我！” 说着，她夸张地捧着自己的手，那样子似乎周婉把她打坏了一样。 周婉黑漆漆的眼中透露出微不可察的愤怒。 “你捧着左手做什么？我打的是你右手。” 高慧兰连忙换了只手捧着，夸张地哎呦起来。 周婉则嗤笑出声。 “你连哪只手疼都分不清，还嚷嚷着我打了你？怎么，要不要我给你补上？” 她抬起鸡毛掸子，高慧兰吓得连忙往男人身后躲。 “姐夫，你看她们，浑身的穷酸气，哪里买得起家具，我哪里说错了！” 第13章 周婉你搞破鞋 “那你可说错了，咱们这位周婉同志，最是嫌贫爱富，这些二手家具，她不是买不起，是看不上。” 围观的人听到又有人插嘴，连忙回头去看，周婉从人群中，一眼认出了站在最后的吴腊梅。 今天她穿着那身半新的连衣裙，脸上涂着夸张的腮红和口脂，整个人看着更跋扈。 “你们都不知道，周婉以为，当初的结婚对象，是个普通军人，结果非要闹着取消婚约。” 吴腊梅已经挤到了最前面，看了看周婉身上半新不旧的衣服，眼中露出嘲讽。 “后来她知道了，那人竟然是个军官，又厚着脸皮追来了家属院，现在花的也都是军人的血汗钱，啧啧啧……” 逛街的人都凑过来看热闹，对此议论纷纷。 “啊？那我们可不能卖东西给她！” “对对，看不起军人的人，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吴腊梅看着周婉的脸色，心中暗爽，今天，这里所有人都得知道，周婉是个什么货色，让她以后再也不好来百货商场显摆。 旁边人的指指点点，周婉全都看在眼里。 “你暗恋我丈夫不成，又在这里传我的闲话，我丈夫是军人，不会犯错误，你就算诋毁我也没用。” 周婉露出一副无奈的神色，“明知道他有家庭，你还不肯放弃，知不知道，破坏军婚是犯法的？” “什么？破坏军婚？难道和外人通信，眉来眼去，还有金钱交易的不是你？” 吴腊梅尖厉的声音响起，她指着周婉，“我可看得清楚，你偷偷和别人见面，还有书信往来，金钱交易，别想抵赖！” 赵大娘扯了扯周婉的衣襟，眼神询问她，什么情况。 怎么吴腊梅说得有鼻子有眼？ 周婉无奈摇摇头，“那是我交出去的翻译稿件，林野检查过内容的。” 赵大娘一听，火冒三丈，她就知道，吴腊梅又在这信口雌黄。 “扯那些做什么？吴腊梅你是什么性子，家属院的哪个不知道，还在外面侮辱军嫂，我看你是得接受教育！” 赵大娘伸手去扯吴腊梅的胳膊。 “走，给我回家属院去，我非要找吴玉兰说道说道，她管不好自家侄女，那就别在家属院搅和！” 吴腊梅尖叫起来，扒着柜台不肯走，“我没胡说，刚刚我还看到，她和她姘头在门口眉来眼去，那男人开车来的！” 有人立刻应声，“是，我看见了，是有辆白色轿车！” 高慧兰趁机上前一步，“不守妇道的人，人品有问题，我不让她碰家具，就是嫌她脏，结果她还敢还手！” “向我道歉！”高慧兰拦住周婉和赵大娘。 她叉腰看了一眼周婉。 吴腊梅她认识，也没少听她提起，周婉这个人的恶劣事迹，所以她更是有意针对，目的就是为了出一口恶气。 谁叫她未婚夫，也是个嫌贫爱富的主，勾搭上了一个什么文工团，叫肖妍的，就转头甩了她？ “你是在哪里看见，我和别人交换书信，还有金钱往来？”周婉压着脾气，反问吴腊梅。 吴腊梅脱口而出，“我在传达室外面，看得清清楚楚，你们就在屋子里交头接耳！” “所以，你是说，我和其他人，当着传达室值班军人的面，做出格的事情，明知道信件会被拆开检查，你依旧断定，那是一封情书？” 周婉气笑了，在吴腊梅眼里，自己就是个蠢蛋不成？ 吴腊梅张口结舌，“我、我……” “难不成，咱们女性不能和其他男同志，有单纯的革命友谊吗？” 周婉看着旁边看热闹的人们，朗声开口，“再有，这个人是什么样子，才会用最恶劣的想法去揣测别人，到底是谁恶毒？” 赵大娘也一拍大腿，“你口口声声说，周婉嫌贫爱富，还对婚姻不忠，是不是你做过这种恶心事，才想拉周婉下水？” “我没有，我没有！”吴腊梅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撞在一旁的柜台上。 吴腊梅出乎意料的慌乱，周婉看了眸光一冷。 怎么回事？ 还真让赵大娘说中了，吴腊梅还真做过？ 周婉转身，看着一旁和稀泥的商场经理，还有挑事的营业员高慧兰。 “从没有人规定，商场里只要不买东西，就不能碰，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你作为售货员，站在老百姓的对立面，你就是坏分子。” 赵大娘觉得周婉的话说得太客气，攻击力不够，她仰起脖子。 “你们两个等着，这商场就开在军区附近，来的人好多都是军属，你们还敢对军属戴有色眼镜，有你这样的蛀虫，也是人民的损失！” 赵大娘气沉丹田，“我回去就和政委说，让他处理这事，我就不信了，军属在这还能受欺负！” 商场经理，连忙说好话，“消消气，要不这样，让慧兰给您服务，您别去军区投诉我们。” 他扯了一把高慧兰，高慧兰把头转向一边，站在那，看着周婉。 周婉从口袋里掏出钱票，晃了一下，伸手朝着高慧兰勾了勾。 “麻烦你把旁边的桌子，搬过来光线好的地方，我看看。” 她一副“姐有钱，要用钱砸死你”的架势，唬得商场经理一直戳高慧兰，让她过去服务。 这些家具都是他收上来的，卖出去也都是进了自己腰包，好不容易有个大主顾，怎么可能放过。 旁边人开始起哄。 “快搬过来瞧瞧！” “哈哈，这人平时就不拿正眼看人，今天算是碰了钉子。” 高慧兰忍着愤怒，把一旁的茶几抬了过来，累得气喘吁吁。 “嗯，挺好，再把旁边椅子拿过来，我试试。” 周婉继续指挥。 等椅子搬过来，周婉坐下，又开始让她搬花瓶。 高慧兰隐藏着眸底的暗色，周婉这个贱人。 但一想到，等一会儿，周婉就得被架在那，被迫付钱，买这些收上来的二手家具，她就开心。 现在的低声下气，就是为了等会儿看看周婉的脸色。 “这些，一共580块钱，请问怎么支付？” 高慧兰拿着单子算了半天，走过来瞧着周婉。 赵大娘咬咬牙，自己身上就100多，这还是想着给自家儿子买自行车攒的钱。 但周婉需要，她得拿出来。 “婉婉，你有多少，不够我给你凑。” 周婉挑眉，“我带了巨款，十块。” 第14章 林野喝了两缸醋 “十块？那你敢看这么多东西？百货商场这些人可不好惹，你……” 赵大娘无语，这小姑娘也是真敢唬人。 要知道之前这么做的人，百货商场是逼着他掏钱，买了东西走的。 周婉丢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站起身来，伸手指了指刚刚所有的东西。 “这些，还有这些，我都不喜欢。” 周婉懒洋洋站起身来。 “我还是喜欢新的，你搬回去。”周婉嫌弃皱眉。 “周婉！”高慧兰差点把手里单子撕碎。 这不就是拿她开涮，耍她玩儿吗？ 商场经理也变了脸色，搬来搬去半天，一件不要，这种狂妄的人，他还没见过。 今天哪怕来的是军官夫人，也得把钱留下。 “你是在耍我们？呵呵，今天这些东西，你不搬走，可别怪我不让你走。” 那男人身上竟然显露出一番痞子样，眼见着不是什么正派人。 赵大娘紧张，拽住周婉的手臂，“婉婉，你看看，周围好多人盯着，要不……” “要不咱买一件？”赵大娘把周婉护在身后，生怕旁边人把周婉按在这不许她走。 周婉不赞同，“谁会花这么多钱买几件二手家具？纯纯大傻子行为。” 她和赵大娘说话，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一个低沉清洌的男声开口。 “这些家具我要了。” 还真有大傻子？ 周婉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赵大娘却恍然放松，连忙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汗水。 “林野，你这是来接你媳妇的？” 要买家具的，竟然是林野。 周婉凑过去，“不用为了我出头，这些家具不值这个价格。” 林野看了周婉一眼，从口袋里抽出十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杨老三，好久不见。” 商场经理错愕看着林野，明显两人之前认识，他额头上逐渐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野，野哥，不知道这位是您爱人，这弄得，对不住对不住！” 他连忙压着高慧兰，一起给周婉鞠躬道歉，高慧兰不肯，被杨老三抽了两巴掌才老实。 “对不起，嫂子，慧兰她不懂事乱说的，祝你和野哥情比金坚。”杨老三擦了把头上的汗水，哆哆嗦嗦接过林野手里的钱。 “野哥，之前欠您的钱，您拿好，这些家具就当成是利息，我叫人给您抬家属院去。” 杨老三现在只想赶快送走这几尊大佛。 他之前干摸金，栽到林野手里，差点给毙了，才放出来没多久。 他也是刚开始做收购老物件的生意。 林野嗯了一声，“楼下有卡车，这张桌子小心些搬，我恩人的东西。” 杨老三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 连忙点头答应，钱也不敢收，只拿了两张，算是这些天到处奔走的跑腿钱，别的一分不敢多要。 周婉脸也有些热。 原来林野不是为了给自己出头，她自作多情。 亏她还以为，林野转性了，知道给她出气。 围观群众不明真相，只知道周婉的丈夫过来，把家具买走了。 高慧兰看自己平时耀武扬威的姐夫，现在怂成这样，脸上又火辣辣的疼，眼泪夺眶而出。 “腊梅，你告诉他们，你看见了她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吴腊梅转身就想跑，被赵大娘拎了回来。 林野看了她一眼。 “就是你在家属院散播周婉的事情？我怀疑你被其他人渗透，先跟我的警卫员走一趟。” 吴腊梅脸色更差，几乎是扑过来跪在林野脚边。 “你被骗了！是周清清，对，周清清打电话亲口说的，她是你亲妹妹，怎么可能有假话。” 听到这个名字，周婉忍不住皱起眉来。 “你和周清清是怎么认识的？你们都不在一个地方，还能保持联络？” 吴腊梅哭了，哽咽着，抹着眼泪，“前几年，运动的时候，火车上认识的。” 周婉无语沉默，竟然这都能给两人遇上。 一旁的警卫员过来拿人，“跟我走！” 见到他们直接把人抓走，围观的一哄而散，这事情弄得好大。 林野在混乱的人群中，拉住了赵大娘的胳膊，赵大娘连忙抓住周婉，免得她被人伤到。 而杨老三，已经让人把家具都抬到卡车上去。 “跟我回去？还是再逛一会儿。” 两人只能拿起东西来，跟着走。 林野随手帮赵大娘背起背篓，转身去拿周婉的东西，可周婉看着他伸出来的手，半天没有反应。 周婉脸色奇怪，犹豫半晌，从口袋里掏出之前的十块钱。 还是她做翻译得来的。 “今天的费用，我出一半，回去了家具我也要用，再多没有了。” 林野看着掌心的十块钱，余光瞥见一旁司机的偷笑模样，重新把钱塞给周婉。 脸上带着一丝愠怒，要过去拿周婉的东西。 “真没有了！我就十块钱！”周婉害怕地搂紧了自己的小背篓。 林野皱眉，这女人脑子里每天想的是什么？ 他伸手过去，打算直接把背篓拿过来，毕竟周婉背后的伤还没有完全好。 周婉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她很怕他。 林野舔了舔后槽牙。 能够和别的男人相谈甚欢，但却怕他？ 司机有意要过去给周婉拎东西，被林野的眼刀劝退，默默站在一旁。 周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低头往外走 ——林野好可怕。 等到了卡车前面，司机马上站出来说，自己可以去车厢。 毕竟车头部位只能坐三个人。 周婉怕又被拒绝，毕竟自己不是需要特殊关照的人群，又不是出门公干，哪里能用车？ “滴滴！” 一辆白色汽车，行驶到周婉面前停下。 肖海洋从里面探出头来，“等很久了吗？上车！” 周婉看了一眼林野，指了指小汽车。 示意他，她坐这个回去。 这年代的车都罕见，别说是今天门口停了一辆威风凛凛的大卡车，更有一辆颜色漂亮的白色轿车。 “哎，小姑娘，家具都是你男人买的？你家还有轿车呢？” 旁边有八卦群众递上一把瓜子，想让周婉细说。 她看的人，竟然是一旁的肖海洋，“小伙子这么帅，妹子真有福气。” 周婉下意识去看一旁的林野。 又硬生生转回头来。 林野的表情好可怕。 第15章 强扭的瓜就是甜 林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周婉莫名觉得他不爽。 “妹儿，后面那两个黑脸的，不是你对象？我看着不咋的体贴。” 周婉尴尬，不知道怎么解释， 八卦群众连连拍大腿，“妹儿，见你吃得这么好，嬢嬢放心喽。” 林野危险地眯起眼睛。 周婉也不好去解释什么，连连摆手，拒绝了她的瓜子，逃难一样上了车。 “走。” 肖海洋缓缓发动车子，“怎么，车上没你的位置？” 周婉笑而不语，家里也没有她的位置。 “对了，今天我陪我妹妹去租房，问到了她是过来面试工作。” 车辆渐渐驶离市区，周围安静下来，肖海洋和周婉搭话。 周婉从后视镜，一路看着大卡车跟在两人身后，这会儿注意力才被吸引回来。 “嗯？什么？” 肖海洋不动声色，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车里的林野。 “我妹妹说，云省广播电视台在招人，要不要去试试？” 周婉第一反应是质疑自己。 “我吗？我怎么行……” 那不都得是长得漂亮、身材好，而且声音条件还好的人才能去的？ 她看了看，自己和漂亮似乎扯不上边，勉强算是周正。 “这次招的有播音岗位，是兼职形式，不需要坐班，有个岗位要求会俄语和英语，我觉得你很合适。” 周婉心动了。 不用坐班，自己就可以有更多时间做别的事情，上学也好，或者出去经商也好，这样的条件，她很难不心动。 而且电视台时间灵活，工作体面，高低也算个公众人物，往后周清清再想要动她，也要考虑考虑。 周婉有些忐忑，“可，你妹妹不是要面试？你不怕我和她抢。” 肖海洋浑不在意，“她在文工团挺好的，没了这份工作，刚好老老实实回去，家里人不放心她在外。” “再说，选拔的岗位不止一个，你和她未必是竞争关系，大胆去就是。” 周婉点头，肖海洋才从怀里掏出那张招工的纸，递了过去。 周婉打开，上面果然是“非公开”招聘，选拔的对象是“军人及军属、教师、售货员等。” 她刚好在选拔范围内。 “谢谢，如果真的能通过，我请你吃饭。” 周婉看了招聘要求，有一个岗位，要招聘的是普通话标准，朗读功底过硬，会语言的女同志。 上辈子，她教了那么多年的书，说话可以做到，看一眼就可以完全脱稿，这对她来说是优势。 肖海洋看了看眼神逐渐明亮的周婉，忍不住愣了神。 他原本以为，周婉已经很漂亮了。 但她看见这封招聘通知时，流露出对未来的向往之情，让她眼中有光，人更灵动了几分。 “周婉同志，你有男朋友吗？” 肖海洋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周婉低下头去，“没有。” 肖海洋还没来得及高兴，只听周婉补充。 “我结婚了。” “什么？”肖海洋下意识降低了车速，在路边缓缓停下。 周婉捏着安全带，“我结婚了，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并不是有意隐瞒。” 肖海洋捂着脸，呼出一口气。 “笃笃。”车窗被人敲响，林野站在外面，看着两人。 “林野就是我丈夫。” 肖海洋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既失望又高兴。 失望在，周婉竟然已经结婚了。 但高兴的是，看起来两人之间的感情不好，至少周婉对林野没有什么感情。 而林野，似乎也对周婉很冷淡。 自己还有机会？ 肖海洋放下车窗，“怎么了？” 林野先去看车里的周婉，副驾驶上的女生，正低头看着什么东西，似乎没事。 “我看你们停车，过来问问要不要帮忙。” 肖海洋挑眉，“没事，介不介意，我送周婉到家门口？” 林野对上他的视线，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林野不想放手。 肖海洋虎视眈眈。 “不介意。”林野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可周婉下了车，目送肖海洋远去，胳膊就被卡车上跳下来的林野捏住。 “林野，你弄疼我了。”周婉被捏着手臂，动弹不得。 林野盯着周婉，“记住你的身份，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 周婉咬着嘴唇，“保持距离？像我和你一样？” 她甩开林野的手，整理自己的上衣，“现在在外面，你离我远点，像刚来的时候，装不认识，不是很好吗？” 林野皱眉，“强词夺理，那怎么能一样，我和你是合法夫妻。” “你不送我回来，我还不能搭朋友的车？非要挤公交或者走回来才行？” 周婉简直搞不懂这人的脑回路。 保护欲没有，占有欲很强。 林野看见旁边有人围观，重新抓过周婉的手腕，把人往屋子里带。 他脑子里都是自己看见的那一幕。 肖海洋和周婉几乎脸贴脸地凑在一起。 他们在干什么？ “你发什么疯？放开我！”周婉一路别扭地走着，不肯跟上林野。 她看林野这样，她害怕。 上辈子刘卫东这样拽她进屋，很快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男人发怒起来都一个样子。 林野冷森森回头看了她一眼，周婉的衣服被扯开，露出一截脖颈。 晒痕之下是雪白的皮肉。 那有一枚刺眼的红痕。 他一言不发，弯腰把周婉扛到肩头，大踏步穿过院子，往屋里走。 周婉头晕眼花地被扛起来，整个人挣扎不停，捶打林野的后背。 林野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 周婉打的这几下，不痛不痒。 “啊！”周婉被扔在了沙发上，一时之间站不起来。 林野单腿跪在沙发上，去解周婉衣服的扣子。 “救命！赵大娘救命！” 周婉恐惧不似作假，可她因为害怕，整个人反而动作僵硬，声音也喊不出来。 “……”林野扯开她的衣服，定定看着周婉锁骨下的红色痕迹，一言不发。 “强扭的瓜不甜，林野……林野！”周婉恐惧地抓着自己的衣襟。 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了。 林野的手指按上她锁骨下的红色痕迹，眼神晦暗不明。 第16章 林野他脱我衣服 “哎林小子！你怎么对女同志动手呢？” 赵大娘听见周婉的呼救，连忙冲进屋，护着周婉。 周婉吓坏了，扑在赵大娘怀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两口子有什么争执得好好说，否则别看你是团长，大娘该批评，还是得批评你。” 赵大娘安抚一样拍了拍周婉的后背。 她低下头，看见周婉一双泪眼，眼皮哭得红肿，头发散乱，衣襟也开了，连忙给她擦眼泪。 周婉转头看了林野一眼，又扑在赵大娘怀里抽泣。 她哪里知道，因为外面一卡车的家具，家属院的人都进了他们家院子，一个个抻长脖子看着屋内。 李副团被组织部叫走，吴玉兰就出来逛逛，也凑着林野家的乐子。 “怎么回事？林野家暴？那可不行，这是思想觉悟低，咋能当团长？” 她嘀咕着，旁边人急忙去看周婉。 “好孩子，别哭，有困难说出来。”赵大娘不赞同地看着林野，一副失望模样。 周婉扯着赵大娘的衣襟，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他，林野……扯我衣服，还，打我屁股……呜呜呜。” 周婉委屈坏了，她选择嫁给林野的最重要原因，就是觉得上辈子自己遇到一个家暴男，这辈子嫁给当兵的，他肯定不会对自己使用暴力。 所以今天林野把她扛在肩上时，周婉脑子都是蒙的。 “啥？不是，你们这……大中午的，这……”赵大娘也磕巴了。 这小两口玩的是花，她年纪大看不懂。 她老脸一红，伸手往林野背上狠狠拍了两下，“婉婉别哭了，赵大娘给你出气，打林野两下。” 林野还盯着周婉脖子上的红痕没说话。 “赵大娘……”林野刚要询问，就瞧见赵大娘胳膊上，也有个一样的红色痕迹。 和周婉脖子上的一样。 “你这是怎么了？”林野连忙指着那红色痕迹询问。 赵大娘挥挥手，“没事，被蚊子咬了，我教婉婉，这样掐一下就不会痒。” 她下意识抓抓，又掐了一下被叮咬的皮肤，放下袖子。 “蚊子咬的？” 林野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误会了周婉。 他虽然和周婉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家属院里的闲言碎语，他都听到了。 也许是受了那些风言风语的影响。 他才会先入为主的觉得，周婉就是和肖海洋有什么。 林野在想要怎么和周婉道歉，伸出去的手，想要给周婉擦眼泪，周婉躲开，自己擦了脸。 还想说什么，外面已经开打了。 “吴玉兰，你个黑心肝烂脾肺的，还在那造谣林野打了女同志，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当团长。” “别乱说，我撕了你！” 赵大娘连忙跑出来拉架，一旁的司机也放下手里的家具，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地等着。 都是女同志，他可不好进去。 林野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吴玉兰。 “吴婶子，如果你对师部的安排有意见，可以直接找妇女主任反馈，或者让李大哥直接找政委，若是你说的有道理，师部不会不采纳。” 吴玉兰还要说什么，就听见外头李副团长气急败坏的怒吼。 “吴玉兰，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知不知道你侄女今天在外面干了啥？还不赶紧回来，等我请你吗？” 吴玉兰看见自家男人，一脸阴鸷地站在门口，瑟缩一下，连忙挤出人群。 其余人见这样，都不好掺和。 这可不是一两句扯老婆舌的事，眼看着吴玉兰的意思，就是不服气林野越过李大牛，当了团长。 大多数人的男人，职位都没有这么高，还不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原本被家具吸引来的人，现在也一窝蜂散开，司机还有陪着李副团回来的，一看这样，连忙继续搬家具。 林野转身回屋。 周婉已经穿好了衣服，整个人看着没之前那么狼狈。 她想出去洗把脸。 林野拦在门口，低头看着周婉。 周婉无奈，“赵大娘都解释了，只是蚊子包，还要我怎么说？等蚊子再叮我一次，我当面掐给你看，行吗？” 林野没说话，忽然抬起手，拍在周婉的屁股上。 “啪！” 林野愣在原地，周婉也错愕至极。 “哗啦！” 后头两个小战士，被林野的动作惊得说不出话来，手里的蔬菜撒了一地。 “团、团长……我们可啥都没看见，明天不要加练啊！” 林野不知道怎么解释。 张开手拿到了周婉面前，周婉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她这才看清，林野掌心躺着一只蚊子的尸体。 还有些血液。 “有蚊子。” 林野低声解释。 周婉感觉着那比抚摸重不了多少的拍打，她也有点磕巴。 “呃，我买了蚊香，在筐里。” 小战士如梦初醒，连忙捡起地上的东西，扒拉出蚊香，递给林野。 几人搬完东西，原本还在磨蹭，指望着能在这蹭一顿午饭，结果看见了自家团长出丑。 他们三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顿午饭明显是吃不得。 吃了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周婉从屋里出来，没去看林野的表情，自顾自打水洗脸，又从橱柜里找到昨天提前做好的包子，端上了桌。 林野则去洗手。 他总觉得刚刚打到的手感，有些微妙，手掌火辣辣，他连忙换了水，仔细洗了。 周婉察觉到他的动作，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这就是上辈子，刘卫东说过的。 觉得她脏。 周婉上辈子也被这些流言纠缠，刘卫东是不屑于碰她的，打她都少用拳头。 林野坐在她对面，也拿了个包子开始吃，包子是凉的，好在现在天气不算冷，就这热水吃没什么问题。 周婉三两口吃完手里的，站起身来。 “坐下。”林野没抬头，只是喝了口热水。 周婉抿唇，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没抬头，面前忽然多了一杯热水。 “吓到你了，我道歉，但我决没想过对你动拳脚。” 林野的语气很真诚，周婉抬头看他，对上他干净的眼神。 “军人的拳只用来保家卫国，绝不挥向弱者，这辈子绝不对你使用暴力，你可以放心。” 第17章 离婚的事，我不同意 周婉捧起热水，慢慢喝了，接过林野递过来的包子，又吃了一个。 “没关系，之前我们也说过，我找到能够谋生的手段，就和你离婚，说什么一辈子呢？” 周婉此时的语气和声音都非常平静，不复刚才的慌乱。 “说什么呢，二婚头说出去不嫌难听。”林野不赞成地蹙眉。 他一个男人，尚且听不下去那些风凉话，更何况是对一个女人。 周婉真的成了二婚，日子不一定要多难过。 “我支持你出去工作，但离婚的事情，我不同意。”林野一锤定音，拿起自己的饭盒去洗，没有要继续和周婉讨论这件事的意思。 周婉叹了口气，到时候自己走得远远的，时间一长，林野总得和别人生孩子，到时候他自然会提离婚。 那么这次云省广播电视台招人，她绝对不能错过。 虽然是兼职形式，但也享受全部正式员工待遇，按照总时长和播出效果来给工资，还有员工宿舍。 这样的机会，周婉不可能放过。 “后天，扫盲班面试老师，你想的话，记得过去，名字我给你报了。” 林野出门之前，还是忍不住和周婉搭话。 周婉顿了顿，答应一声，拎着家里的脏衣服，往水边去了。 走到半路，周婉稍微有些气短，这里的海拔不算低，衣服又多。 她只觉得有些反胃，连忙把东西放下，扶着胸口，等这股恶心劲过去。 “这不是林野那口子？你这是咋啦？不会是有了？” 午休之后出来洗衣服的，在同一条路上三三两两结伴走着，看见周婉这副模样，谁都得多想。 周婉扯了扯嘴角，“不是，我有点恶心，可能是走太快了。” 其他几人对视一眼，“是，你们这外地来的，是得适应好一阵，我刚来那会儿也这样。”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几人走在后面，互相用胳膊戳对方，眉来眼去的，扫过周婉的后脑，都露出一种尽在不言中的喜感。 还有谁不知道，这两口子蜜里调油，连中午都不放过。 有一个终于忍不住了，凑上前来。 “哎，妹子，看你身体不咋好，还受得了林野不？” 周婉因为高原反应，有些头晕眼花，这些人的话听在耳朵里，都像是蒙着纱布。 脑子转得也慢。 完全想不出来，身体不好，和受得了林野，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嗯，还行，我体力是差很多。”周婉含混回答。 那几人激动地搓手，看，就说，林野确实是猛男。 周婉也是真实在，她们问，她有话真说啊。 “走走，妹子，跟我们一起洗衣服去，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平坦，适合得很。” 周婉被人拉着，往水边走，等她打开那被药粉沾染得微微发黄的床单时，几人脸上八卦的神情都要藏不住了。 周婉机械洗着，拿起肥皂就是一顿搓，只求快点洗完，早点回家休息，高反的感觉好难受。 一群小孩子的声音，叽叽喳喳，由远及近。 “乱说，周姐姐，没有！” 妞妞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小的人面对几个比她年纪大，身材高的调皮男生，却丝毫没有退缩。 “略略略，我们都知道，林野媳妇和外人勾勾搭搭，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是啊，你还叫她姐姐，你也不是好人！” “离我们远点！” 周婉抬头去看，上游是一块空地，有个陡坡，那几个孩子就站在那说话。 “李森，这是你妹妹，你不管管她？” 李森口齿不清，气急败坏，“她不是！她，别人家不要的！” “哈哈，你是没爹娘的野孩子！” 几个洗衣服的小媳妇，都看见李森伸手推了妞妞一把，妞妞整个人被推了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呜呜呜，坏人，你们说、周姐姐坏话，爸爸妈妈……” 妞妞爬起来，小拳头去锤李森，还没打着李森，他就自己把自己绊倒，整个人往下滚了两圈才稳住身形。 “你这个拖油瓶，还敢打我儿子！” 吴玉兰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冲出来，劈头盖脸对着妞妞就是一顿骂。 “我看就是给你吃太饱了，活没干完还跑出来偷懒，真是喂出一个白眼狼，你下个月都别想吃晚饭！” 她还不解气，抬手就给了妞妞一个耳光。 那么小的孩子，怎么经得住她一个大人抽巴掌，妞妞的身体晃了晃，被她打得后退好几步。 “小心！”周婉惊呼一声，顾不上趟进了水里，伸手过去接。 妞妞整个人滚落了陡坡，狠狠砸在了周婉手臂上。 周婉本来就因为高原反应，没有力气，这会儿更是脚下不稳，“噗通”一声，歪歪斜斜倒在水中。 几个洗衣服的连忙下水，虽然现在天气暖和，但是水都是高山上融化下来的，还凉得很。 深处的水，没有被太阳晒过，这会儿踩进去都觉得刺骨头。 周婉浑身都湿透了，她却紧紧搂着妞妞，谁抢也不肯放手。 “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你的父母一定很爱你……” 周婉还坐在水里，声嘶力竭，她什么都听不见，低头去看怀里嘴角淌血的小女孩。 旁边几个人都被她这副模样吓到，周婉身上有一种戾气，整个人说不出来的悲伤。 “妹子你快把妞妞给我，先从水里站起来，这水太冷了。” “扶不起来，快帮帮忙！” 她们洗衣服的地方，距离战士们巡逻的路线不远，这会儿已经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 林野今天在巡逻的队伍中，匆匆跑过来，一见到周婉跌坐在水里，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三两步跳下水，把周婉从水里捞了出来。 周婉抱着妞妞，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她身上的衣服吸了水，不仅滑，而且重，要不是林野力气大，他也抱不起来周婉。 “快快把毯子披上，别着了凉。” 另一个住在附近的，已经看见动静，回家拿了毯子。 林野接过来，想给周婉披上，却对上周婉的眼睛。 她眼中都是红血丝。 “救救我……救救我……” 第18章 当年真相 林野一愣，开始还以为周婉受了伤，下一瞬却察觉到，周婉说的“我”，指的是被打晕过去的妞妞。 他重新抱起周婉，“我带你去卫生室。” 后面的人衣服也不洗了，自发把吴玉兰围在中间。 这回人赃并获，她欺负妞妞的话，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而林野一路抱着周婉到了卫生所，当值的一看是林野，紧张推了床过来。 “不行，她太激动了，得上一针镇静剂，她没有怀孕？” 周婉已经几乎没了意识，还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医生没法子施救。 林野连忙回答，“没有，但是她很瘦，身体不好，剂量得控制。” 他拉着周婉的手，看着医生将镇静剂推入周婉的身体中。 很快，周婉终于松开了妞妞，而医生从后面来的人口中得知，周婉还产生了高原反应，连忙安排上吸氧。 而妞妞也被送去检查，发现最后面一颗乳牙被打落，牙齿断成了两节，嘴里划了条口子。 但是他们并没有找到牙齿。 “小孩子应该是把断了的牙吞下去了。” 跟过来的几个人眼睛也红了。 “我一直以为，打落牙齿和血吞是夸张，但是……” “妞妞是个苦命的……” 赵大娘也跑了过来，手上还沾着面粉，看样子是和面到一半就赶了过来。 她一拍大腿，“那么高的山崖，就算有水，没有婉婉接着，妞妞还不得摔死？” 出了这事，妇女主任郭晓红和政委陈冬都匆匆赶了来，先过来看看妞妞。 “医生，妞妞这怎么办？” “只能先催吐看看，小孩子吞乳牙原本没事，但是断了的牙齿很锋利，说不准会刺穿消化道，那时就危险了。” 陈政委急得摸脑袋，看着护士给妞妞灌肥皂水，没一会儿，妞妞开始吐了。 医生把两块乳牙找到，拼起来，确认完整，不由得松了口气，又去看吐出来的东西。 一点食物都没有，还飘着血丝。 “这是什么东西？”陈冬好奇看着那一滩东西，“怎么有点像是草根？” 医生仔细分辨了一下，也是咂舌，“好像是的，是没消化掉的草根，还有一些，像是皮带的碎片。” “妞妞怎么会吃这个？” 郭晓红凑过来，看妞妞醒了，她蹲下身，摸着妞妞的头发询问。 妞妞眼神躲闪，似乎对抚摸这件事非常陌生，她睁着大眼睛，看着周围凑过来的人。 “饿……妞妞饿，干不动活儿，吃了才干得动……” 郭晓红差点流下泪来。 “周姐姐，周姐姐……”妞妞哑着嗓子，挣扎着要做起来。 郭晓红连忙拦住她，“周姐姐没事，就是睡着了，你看她在旁边呢。” 妞妞转头，看见周婉正躺在一边闭着眼睛，这才重新躺下。 郭晓红面露不忍，看着妞妞脸上肿起来的大巴掌印，去问医生，妞妞情况如何。 “脸上的肿，怎么也得两天才能消下去，就是这孩子，实在太瘦了，营养不良。身上都是肋骨。” 护士站起身，“不行，抽血都抽不出来，这家长是怎么养的？” 陈冬脸色阴沉。 “李大牛呢？去喊人的还不回来？干什么吃的？” 李大牛早就知道情况不好，这会儿躲地窖去了，任由那几个找人的一直敲门，也不肯出来，只装自己不在。 “去广播喊李大牛的名字，给他三分钟，赶不过来直接卷铺盖回家！军令也敢不听，反了他了！” 陈冬原本就是战将，因为伤病退下来，依旧不愿意走，宁愿留下来当政委，现在遇上李大牛这种情况，浑身气势逼人，半点不肯放松。 李大牛灰头土脸，从地窖爬出来就被抓了过来。 陈冬上去先给了他一脚。 “他娘的，红军长征最难的时候，吃草根，煮皮带，那是人吃的东西吗？” 李大牛吃痛，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手掌擦破，拘谨站在原地。 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畏畏缩缩的吴玉兰，就知道虐待妞妞的事情，彻底瞒不住了。 他一脸懊恼，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陈政委，我真不知道，我咋能虐待妞妞呢，主要是教孩子养孩子这事，我没掺和……” 李大牛一边打自己，一边解释，“妞妞平时就吃得少，我们都以为她是挑食，哪里能不给她东西吃？” 吴玉兰对上自家男人的目光，连忙也点头，“对啊，妞妞平时也说不明白话，从没和我们说过饿，我们是真不知道。” 一旁的李森和妞妞一样年纪，两人身材天差地别。 李森连手指都是圆润的，而妞妞的手伸出来就是一把骨头。 任谁都看得出，这家子人有问题。 李森也被吓哭了。 “她本来也不是我妹妹！你们凭啥怪我爸妈！” 他抽泣着，扒在吴玉兰的腿上。 吴玉兰打了个冷战，“平时都是吴腊梅带妞妞，肯定是她没好好照顾，我都骂过她了。” “对对，就是吴腊梅。” 吴腊梅上午因为在商场散播军属谣言，被怀疑和外面的人互通有无，传递军区情报，现在还在部队被审问，没回来呢。 他们两个把责任全都推到了吴腊梅身上。 周婉这会儿醒了，她咳嗽两声，坐起身子。 “妞妞还跟我说，李家的狗吃饱了，才能轮得到她。”周婉自嘲一笑，“妞妞连草根和皮带都吃得下去，怎么会挑食？” 李大牛瞪眼，“我和你一个外人解释不着，你莫管……” 话没说完，林野冷冷挡在了他面前。 “这不是你一家的事情，妞妞的父亲是烈士，这是部队的事，谁都有资格质疑你们。” 李大牛就像是找到了理由，马上和陈冬解释，“政委，我咋可能虐待妞妞，妞妞的父亲，原本是我的兵啊……” 他哭得涕泪横流，简直像是伤心至极，这也是他百试百灵的招数。 也不是没人质疑过，他对妞妞不好，但是都被他这番哭诉弄得没法子。 “我良心有愧，良心有愧，政委，你打我……我天天晚上梦到，妞妞爹为了救我，死在我面前，我睡不着觉……” “妞妞爸，是傻子，妞妞妈，是婊子。” 一个稚嫩的童声，打断了他的哭诉，所有人惊奇地看着说话的人。 妞妞对上周围人的视线，低下头去，口里说出的话，却能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第19章 我和林野没想过生孩子 “妞妞，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妈知道了多伤心啊！” 周婉连忙伸手，把隔壁床的妞妞抱过来，一边轻轻拍妞妞，一边劝她。 妞妞执着地把头转向一边。 “叔叔阿姨，总这么说，妞妞，记住了。” 她仰头看着周婉，“婊子，啥意思？” 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李大牛两口子，在背后这么说过妞妞的父母。 “你瞎说！我们怎么可能说这种话？”李大牛急了，他就说过一次，还是喝多之后，分别提起的。 怎么还能被听见？ “你吼什么？她才四岁，她能说谎吗？” 周婉大声指责，有点上不来气，连忙吸了几口氧，把妞妞搂得更紧。 妞妞抓着周婉的衣服，把脸埋在周婉怀里，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不想留在那了。 陈冬冷着脸，看着李大牛，“好，你小子好样的，在背后这么编排战友，你真是好样的！” 见他气得语无伦次，身体也站不稳，周婉赶忙把氧气管塞给了他。 陈冬一把推开，“我还没老到需要吸氧的地步，话我就放在这，有我陈冬在一天，李大牛你小子，就给我老老实实呆着，这辈子别想往上爬！” 他手指抖了抖，比划了一圈吴玉兰，还有周婉和妞妞，“晓红，剩下的女眷你处理，你安抚，妥善点，尽快，我回一趟师部打电话。” 他拔腿往外走，林野对着周婉点点头，拎着已经瘫倒在地的李大牛，跟上了陈冬的步伐。 “这个丧良心的，竟然敢污蔑我们，我就说这是个白眼狼！早知道掐死……” 吴玉兰知道自家男人怕是好不了，心里把妞妞掐死了千百回，嘴里不干不净。 她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周婉一个耳光。 “啪！” 周婉打了一个，还不解气，又反手抽了吴玉兰的脸。 “你虐待妞妞的事情，还想要抵赖吗？” 吴玉兰捂着脸，看着面前瘦削又病弱的周婉，跳起来就要打她。 赵大娘一把把人按住，几个军属七手八脚把人按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就凭她的话吗？那就是个小丫头，话都说不利索，还能当证据？呸！”吴玉兰吐了口唾沫。 周婉都被她的厚脸皮气笑，“你在山崖上打妞妞，推她下水的事情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些嫂子都是人证！” 她把妞妞交给医生，“麻烦医生好好检查，看看妞妞身上有没有被虐待留下来的旧伤。” 妞妞很乖巧地趴在医生怀里，任由护士脱掉了她身上脏得不成样的衣服。 “后背上怎么有烟疤？还有肩膀上也是！” 郭晓红凑过去瞧，妞妞背上都是青紫，还有之前被烟头烫伤留下的伤痕。 这还抵赖什么？ “肯定是吴腊梅带孩子不小心，这是灶台旁边取火弄的，哪里是烟头烫伤？” 吴玉兰现在打定主意，若是没法子脱罪，就把所有责任推到吴腊梅身上。 总归虐待妞妞这件事，两人都有份。 “这些自然会有我们妇联的人去调查，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郭晓红脸色不佳，自己任期出现这种问题，可以说是奇耻大辱。 之前她是没有想到，李大牛一家，拿着妞妞父亲的抚恤金，还有师部给的烈属补贴，还敢虐待妞妞。 “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妞妞不能留在李家，这样，妞妞身体虚弱，先在医院住院观察，后续妞妞的去处，我们再安排。” 郭晓红看着那些军嫂，对着吴玉兰又掐又拧，半点没有阻拦，要不是身份在这，她都想上去给吴玉兰两个耳光。 周婉还是没劲儿。 要是她，高低给吴玉兰打掉两颗大牙。 妞妞听到，自己暂时不需要回李家，高兴起来，医生给她打营养针，也半点没哭闹，乖乖躺在床上。 “周同志，在师部解决这件事之前，你能不能先照顾妞妞几天。” 周婉想都没想，点头，“当然，我刚好也得住院，照顾妞妞正合适。” 看郭晓红要走，周婉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郭同志，你看，我现在也没有孩子，妞妞要是在我家，肯定不会让她受苦。” 郭晓红眼神动了动。 “你是想要收养妞妞？林野同志知道吗？” 周婉叹气，“还没跟他说。” 郭晓红拍拍她的肩膀，“你们还年轻，可能不久就要有自己的孩子，有这份心是好的，但也要考虑两人情况。” 周婉连忙解释，“之前，林野就说过，他也想过收养妞妞，只是之前家里没有女主人，不符合收养条件，我想他不会拒绝的。” “至于孩子……我和林野都没想那么远。” 郭晓红想起，刚刚那几个军嫂描述的，周婉为了救妞妞，扑过去不管不顾的模样，心里也有点动容。 “那好，如果以后真的要找人收养妞妞，我会优先考虑你们。” 周婉连连点头，“好，那我也问问妞妞，她要是愿意，那就麻烦一定考虑我们。” 郭晓红擦了把眼泪，嗯了一声，让周婉回去赶快换掉湿衣服，好好照顾妞妞。 周婉这才回了病房。 一进来，就看见妞妞晃着小短腿要下床。 “妞妞，打着针呢，别乱动，看，回血了，疼不疼？” 妞妞见她回来，确认了好几次，这才有些忐忑地问。 “周姐姐，你回来了？” 周婉哪里不知道妞妞的心思，她摸了摸妞妞乱七八糟的头发，“嗯，姐姐不走，哪里都不去，陪着妞妞。” 妞妞眼泪嗒嗒掉了下来。 “嗯，姐姐，妞妞会很乖的，别丢下妞妞。” 周婉搂着妞妞，两人大哭了一场。 等护士进来换药，就看见两人搂在一起，已经睡熟。 林野晚上来过，给她们送饭，但是两人都没醒，林野就留下来陪着，盯着针，打完了好换药。 第二天清晨，周婉先醒了过来，一睁眼先看见怀里的小人儿。 妞妞很乖巧地趴在她怀里，睡得很香甜。 林野打热水回来，推开门，就看见周婉低头，温柔缱绻地戳了戳妞妞的脸颊，整个人被朝阳镀上一层金光。 充满了母性美。 一种说不出来的圣洁。 林野呆愣在原地。 第20章 给周婉买贴身衣物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林野放下手里的两个热水壶，看了一眼瓶子里的液体，连忙叫护士过来拔针。 周婉的手拿开，妞妞就不安的动了动，没一会儿也醒了过来。 “谢谢，我没事了，就是……” 妞妞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叔叔，妞妞好饿，姐姐肚肚也叫了！” 周婉看见那小手指缝里都是黑泥巴，抓住她不让她揉眼睛。 “妞妞乖，听话，不能用手揉眼睛，手手脏。” 林野连忙点头，“你先带她洗漱，我出去买些吃的，要什么？” 周婉想了想，妞妞常年挨饿，她也还病着，吃点清淡好消化的。 “小米粥和鸡蛋就行。” 林野走到门口，周婉又想起来什么，“能不能帮我把家里的衣服和毛巾拿过来，等会儿我想给妞妞洗澡。” 林野想说，床下准备了新的毛巾，又想起周婉的准备换洗衣服，连忙小跑着回了家。 周婉看林野走了，松了口气，扯了扯盖在胸口的被子。 她临时穿着病号服，衣服很薄很透，里面没穿内衣，都不敢坐直身子。 她抱着妞妞下床，两人去洗手间洗漱，妞妞完全不会洗脸，只能学着周婉的样子，往脸上撩水。 可她人小，哪里洗得明白，水都弄到了地上。 妞妞紧张地站在一边，马上低下头去找抹布，要擦地，周婉把她抱了起来。 “姐姐，妞妞不是故意的。” 周婉打湿毛巾，沾着热水，给妞妞擦了脸，又认真用香皂洗了手，妞妞似乎很高兴。 她小小的手上都是伤口，皮肤粗糙黝黑，还有冻疮，简直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娃娃该有的皮肤。 “吃饭。”两人简单洗漱，正好林野回来了，几人围坐在病房的桌子边开始吃饭。 “妞妞自己会吃。”妞妞看周婉要用勺子喂她，她摇摇头，自顾自拿着勺子，珍而重之地把浓稠香甜的小米粥送进口中。 周婉没吃得太多，也不让妞妞吃撑，七分饱就停了下来。 她拿走了妞妞面前的碗，妞妞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只是眼巴巴看着旁边吃了一半的鸡蛋。 “妞妞，我们等消化一会儿再吃，你饿了那么久，突然吃撑，身体受不了。” 周婉看见妞妞盯着鸡蛋瞧，就把鸡蛋放进床头干净的饭盒里。 “以后这个饭盒就是妞妞的，谁都拿不走，妞妞饿了就可以吃，好吗？” 妞妞点点头，目光灼灼，亲手把饭盒盖好，放进了一旁的小包里，包又塞进抽屉里，还贴了个封条。 趁她忙活自己的事情，林野扯了一下周婉的袖子，两人后退几步。 “我听妇女主任说了，你提出，要收养妞妞？”林野一直想问，奈何妞妞就在旁边，当着孩子，他问不出口。 周婉点头，有点忐忑地看着林野，“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要是你不想的话……” “等我们离婚了，我可以带走她照顾，不会耽误你另外组建家庭，就是不知道师部会不会同意。” 周婉看着妞妞的背影，鼻子一酸，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的苦日子。 林野又听见“离婚”这两个字，第一反应是否认这一点。 但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再那么讨厌周婉。 他甚至有几次觉得，就这么和周婉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那几次一眼惊艳的瞬间？ 还是对李森施救时的果决，又或者是这次救妞妞时候的英勇？ 他分不清了。 林野抹了把脸，“妞妞要是同意，我肯定好好对她。” ……也好好对你。 妞妞奶声奶气，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妞妞同意。” 周婉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妞妞，你说什么？” 妞妞抽抽鼻子，眼见是马上要哭了，“妞妞，拖油瓶，但是，姐姐，别丢下我……” 周婉和林野对视一眼，他们刚刚的声音很小，妞妞听到了吗？ 妞妞看着周婉还站在那不动，委委屈屈地抬起两条手臂，看着她。 她看李森就是这样做，吴婶子就会抱起他亲亲，她没有做错？ 那姐姐怎么不过来？ “姐姐。” 妞妞低下头，两条小胳膊也垂了下去。 周婉见不得她如此，下意识就过去，抱起了妞妞。 “等妞妞病好了，我们再谈这件事，好吗？” 周婉希冀看着她，没有把妞妞当成小孩，而是征求她的意见。 这样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和平常的小孩子，教起来不一样。 妞妞点头，抓住周婉的肩头，老老实实坐在她怀里。 “洗澡，妞妞，干净。” 周婉抱着她，从林野手里接过了装着换洗衣物、毛巾和洗发水的澡篮。 “咳，你要的衣服，我没找到，给你买了新的。” 林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 好在他平时训练，脸上的肤色不算白，要不然现在一定满脸都是红色。 周婉奇怪，自己衣服还有，怎么会买新的？ 忽然想起，包裹里只有一件内衣，昨天掉进河里，湿透了，还没来得及清洗。 林野应该早就发现了她的窘况，这才去买了来。 周婉连忙抱着妞妞进了洗手间，林野站在原地，别扭的不知道怎么办。 忽然他看见，周婉没有叠被子，作为天天叠豆腐块的人，他终于找到了能做的事情。 先给换了床上用品，又把被子叠成了方正模样。 他又去阳台端盆。 里面放着的是周婉昨天换下来的衣服。 林野想了想，去敲洗手间的门。 “妞妞的衣服换下来没有，我拿去洗了。” 周婉嗯了一声，半晌，洗手间的门悄悄开了条小缝隙。 一条纤细带着水汽的手臂，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指尖抓着几件脏了的小孩子衣服。 门缝里传来一阵清香的味道。 是皂角的清香。 门后的人影，在水雾当中若隐若现。 林野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周婉的胳膊上转开。 不去想里面究竟是什么场景。 机械接过了脏衣服，放进盆里。 林野抬步要走，周婉的声音飘忽，从浴室里面传来。 “林野，可以别离开吗？” 第21章 出院回家 “嗯……啊？” 单兵作战第一名，全军比武冠军，年少有为的林野团长，顺拐了。 周婉靠在门上，“我怕自己等一会儿又晕倒，能不能在外面等一下，我们很快就能洗完。” 林野连忙回来，等在洗手间门口。 但这里清楚地听见水打在身上的声音，以他的耳力，甚至能分辨出，水落地的高度，脑补出是在洗哪里。 林野连忙后退两步。 他怎么能想这些？ 林野沉默着。 所谓不在沉默中恋爱，就在沉默中变态，林野此刻已经恋爱，但他只是觉得自己变态。 一时之间，林野放下了脸盆，原地开始做俯卧撑。 路过的护士匆匆而过，又拉着小车倒退回来，盯着林野瞧。 林野正一只手撑地，一只手背在身后，丝毫不停顿地上上下下。 难得见到这一场面的小护士，叫了整个科室的人来围观。 几个已婚的在偷笑。 媳妇洗澡，给林团长憋成这样？ 没结婚的都红着脸，谁都不肯从林野宽肩窄腰和挺翘的屁股上挪开眼睛。 而周婉刚洗完澡，头上包着毛巾，一开门，差点绊倒在林野身上。 “洗，洗完了？”林野擦了把汗，站起身来。 妞妞吃着手指头，看了看门口。 “好多人啊。” 林野这才看见，那么多人都围在门口，一时之间也闹了个红脸。 “咳咳，周婉同志，妞妞小朋友，要打针了。” 这次是打肌肉针，往屁股上打，林野自觉避了出去。 “我去洗衣服。” 说完，拿着一盆衣服，头也不回出门，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又弹起来往水房跑。 背后护士们笑个不停。 周婉因为身体底子差，加上落水着凉，现在还有些低烧，妞妞也需要再打一天营养针，两人又多住了一日。 只是来看热闹、问情况的实在太多，扰得两人无法正常休息，周婉决定先带着妞妞回家。 医生欲言又止，看看趴在周婉肩头，已经睡着的妞妞，还是同意她们离开。 等到了门口，周婉才知道，医生的神情是什么意思。 “婉妹子，求求你，和林团说说好话，我家大牛真的不能一降到底！” 吴玉兰扑过来，抱住了周婉的腿，一个劲儿摇晃她。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妞妞，把她当成我亲生女儿，求求你，把妞妞还给我，别让我家大牛成个大头兵！” 周婉被晃得险些摔倒，后背直直撞上了卫生所的门，才堪堪稳住身形。 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大声哭嚎的吴玉兰，面露复杂。 周婉感觉到，怀里的妞妞，小身体僵硬起来，在听见这个声音的瞬间，开始发抖。 “姐姐……”妞妞满脸惊恐。 周婉的衣服被妞妞的小手抓住。 “妞妞听话，不回去，不回去……” 周婉听到妞妞充满惊恐的声音，连忙安抚一样，摸了摸她的头。 旁边看热闹的都不敢过来，毕竟这事情谁粘上，都落不下好处。 “吴大姐，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你跪我，我可受不起。” 周婉也不敢伸手去推，怕吴玉兰讹诈。 “还是说，你打算在这装模作样，希望有人出来当和事佬，逼着我去向林野给你求情？” 周婉脸上的神色看着很为难，但她说出来的话却半点都不留情面。 她声音不大，落在吴玉兰耳中，却如同炸雷。 “你不会以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对我有用？劝你省点力气，你倒霉的时候还在后头。” 吴玉兰一呆。 所有的沮丧神色都凝滞在了脸上。 满脸透露着不可思议。 周婉继续补刀，“你还不知道？离开家属院的人，只有你而已，吴腊梅甚至还能随着李大牛继续住下来，你则要回乡下了。” 周婉说完，趁着吴玉兰愣怔的时候，退回了卫生所，关上大门，把吴玉兰挡在外面。 “什么？你骗我！你骗我！” 吴玉兰开始咆哮。 “这是假的！再怎么样，我和李大牛是夫妻，师部怎么可能清退我？小贱人，你骗我！” 周婉回头，对上身后医生护士们的眼神，一脸的无措。 似乎对吴玉兰突然的爆发，觉得不可思议。 周婉低头，似乎是因为挨骂，觉得很委屈。 “我也没说什么，只说没法子帮忙，吴大姐就这样骂我……师部的决定怎么会听我的呢？” 身后的人看见吴玉兰状若疯癫，而周婉瘦弱的身体似乎一阵风都能吹倒，都不由自主围了过来。 吴玉兰还在疯魔一样地撞门。 周婉则通过门上的玻璃，对上了吴玉兰的视线。 周婉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吴玉兰撺掇吴腊梅想法子嫁给林野，甚至在明知道林野结婚了的情况下，还不放弃这种想法。 吴玉兰贪得无厌，吴腊梅则是愚蠢没有底线。 她们一点都不无辜。 前来和周婉打探消息的人里，难免会有人过来分享第一手消息。 师部的处理结果已经基本确定，等着明天开会宣布。 李大牛从副团长直接降级成排长。 而吴玉兰，因为虐待烈属，证据确凿，需要离开家属院，被送回老家。 她的侄女吴腊梅，和外界秘密联络，涉及泄露保密消息，诽谤军嫂，也要一道回家。 但是考虑到，李家确实有小孩子需要照顾，两人之间可以留下来一个。 李大牛想了一个晚上，决定让吴腊梅留下。 这会儿，李大牛刚刚结束了训练，就被通知吴玉兰来诊所闹事，连忙赶了过来。 他还没说话，就被吴玉兰甩了一巴掌。 “姓李的，你告诉我，吴腊梅留下，我走，是不是真的？” 李大牛看了一眼围观的人，面色阴晴不定，捂着被打到红肿的脸颊，心中怒气几乎要爆发出来。 这个蠢婆娘还要闹！ 她不看看，他都已经被那些人针对、嘲笑成什么样子，还嫌他不够丢人吗？ “先回去再说……” “啪！”吴玉兰又是一个巴掌甩在了李大牛脸上。 “我偏不，就在这，当着大伙儿的面，说清楚，你单独留下吴腊梅，让我回老家是什么意思？” 吴玉兰声音尖细，刻薄地大叫，“该死的小蹄子，偷人偷到老娘炕上！” 第22章 妞妞的真面目 “你胡说什么？”李大牛彻底火了，总归他的脸被丢个干净，再不用维持什么中年夫妻的体面。 “你不看看自己的样子，黄脸婆一个，又蠢又坏，哪里配得上我？”李大牛怒吼。 “什么？”吴玉兰手在发抖，扑上来要捶打李大牛。 “不要，不要打了……都是我的错……”吴腊梅从人群里挤出来，挡在李大牛面前。 她伸手推着吴玉兰，“姑姑，姑父是男人，要面子，你不能这样……” 看见吴腊梅的模样，吴玉兰莫名心头火起。 好，两人都是好人，只有她是坏人！ 这么看来，两人早就勾搭到一起去了，可惜，她还被蒙在鼓里，一心想着让吴腊梅勾搭林野。 两人这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偷鸡摸狗呢！ 就说为什么让吴腊梅勾搭林野那么久，林野不上钩！ 她越想越气，看着被李大牛搂在怀里的吴腊梅，眼睛都红了。 霎时之间，卫生所门口鸡飞狗跳，三人扭打成了一团。 周婉搂着妞妞，两人通过门口的玻璃，围观了全过程。 而外面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更没有人上去拉架。 “周婉，从后门走。”林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来到了周婉身边。 周婉抿唇，“你不过去拉架？” “我出去有耍威风的嫌疑，都是战友，被人议论不好。”林野头疼。 他管了这件事，难免外面要传他公报私仇，看李大牛成排长了好拿捏。 若是不管，又得有人说他不关心下属。 怎么都是错。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露面。 周婉不这么想，要是这件事不解决，到头来还是得找到自家来。 两人可以无视，但妞妞还小，判断力有限，外人的风言风语，也容易影响她的健康成长。 “一起出去，说清楚。” 周婉拉开门，扭打的三人此刻都狼狈不已，看见卫生所门内一堆人，都讪讪松了手。 陈冬来了，他这个政委，现在火烧眉毛，谁闹事，他就给谁脸色看。 在师部刚开完会，就听外面小战士说，李大牛在卫生所门口打了人。 他还以为是打了周婉，怒不可遏，一路飞奔过来，跑的白衬衫扣子都崩开了。 一见，周婉好端端在那站着。 而吴玉兰头发散乱，吴腊梅脸上肿成了猪头，李大牛脸上脖子上，全是血道子。 三人找不出一件完整的衣服。 陈冬看了就来气。 “李大牛！无组织无纪律，和女同志动手！” 陈冬喘了两口气，肋下的伤口隐隐作痛。 “政委，让我降职的事情，是真的吗？”李大牛没得到准确消息，他还不肯相信。 师部怎么能因为一个贱丫头，还有一个死了很久的人，就把他从副团长降职下来？ “不用等明天大会，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这是上头做出的决定，李大牛，你服不服？” 陈冬面沉似水。 李大牛事发，还有人揭发出不少的事情，不过因为影响恶劣，师部不准备披露。 但李大牛能保住排长的位置，是看在他确实立过功，军龄也长的份上。 李大牛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发作。 只要“不服”两个字一开口，自己只会沦为笑柄。 “服！”李大牛咬着牙，站在原地。 自家蠢婆娘，坑死人了。 师部查出来的原因，就是他无意中透露了很多需要保密的事，吴玉兰告诉了吴腊梅，而吴腊梅又告诉了外面的人。 就是那个叫什么周清清的贱人！ 好在没有酿出什么大祸，否则他也得上军事法庭。 而匆匆赶来的郭晓红，和其他几个妇联的干事，一起过来清退吴玉兰。 正好公布林野和周婉收养妞妞的事情。 吴玉兰跌坐在地上，她知道大势已去。 丈夫和侄女搞在了一起，她却只能被送回老家，那些老家的人，会在背后如何嚼舌根？ 她悲从中来，一辈子生儿育女，最后落得这个下场。 “凭什么……凭什么……求求你了，主任，我愿意带着孩子回乡下，吴腊梅可以不要留在这吗？” 她哭着，抱着郭晓红的腿，哀求着。 郭晓红也没办法，“走，回去收拾东西。” “那，还有妞妞呢，妞妞也需要人照顾，吴腊梅一定不会好好对她的……” 吴玉兰还不死心，看见妞妞，就像是遇到了救命稻草。 周婉搂着妞妞，“不劳烦你费心，妞妞我会照顾，你若是真的心里有愧疚，不如把妞妞父亲的抚恤金拿出来，给妞妞做生活费。” 她说完话，伸手到吴玉兰面前。 吴玉兰哪里肯，愣了愣，又开始哭嚎。 只是这次，所有人的怜悯之情，已经全部消失。 对啊，她们家的恶心事，也都是吴玉兰一手造成。 周婉把妞妞放进林野怀里，看向吴玉兰。 “吴腊梅是你从小带着长大的，若是你不教她抢有妇之夫，她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你若是能好好对妞妞，我自然不会留意到你们。” “若是你守口如瓶，不散播谣言，也就不会被周清清套走军区的消息。” 周婉对她丝毫没有愧疚感，甚至感觉自己来得太晚了。 在得知她虐待妞妞的第一天，她就应该想办法照顾妞妞。 吴玉兰看着周婉清冷的神色，还有她身上那股无形中的倔强，心中忍不住开始扭曲。 凭什么，她能高高在上指责她？ “哈哈哈，你以为你收养那小贱蹄子很伟大吗？我告诉你，那就是个白眼狼！我和李大牛，从没提起过她母亲！” 她被郭晓红拉走，却仍然冲着周婉咆哮。 “她是骗你的，她最会骗人！她故意不吃饭，吃皮带和草根，都是故意做戏骗你们的！” 周婉目光一凝，双手忍不住攥紧。 什么时候了，这人还在挑拨离间？ 吴腊梅看着自己姑姑被人拉走，清退出家属院，却只是冲着周婉嘲讽笑笑。 周婉刚想开口打断，吴腊梅却转头看向林野怀里的妞妞。 “小姑娘，他们两人只要和好，马上就会有一堆弟弟妹妹，到时候一定会扔了你这个拖油瓶的，到时候，欢迎你来找我。” 周婉下意识去看妞妞，只见小姑娘还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心却猛然提了起来。 妞妞听懂了。 她在假装不明白。 第23章 我们之间不会有孩子 “妞妞，别听她的，我们不会要别的孩子，你放心。” 林野感觉到怀里孩子的紧绷，脱口而出。 周婉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但转念一想，林野说得没错，她们原本就是契约夫妻，也说好了，等她找到工作，两人就分开。 但林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件事，这让她怎么自处？ “姐姐……”妞妞看周婉没有搭话，紧张地去扯周婉的衣袖。 周婉笑起来，摸了摸她的头。 “乖妞妞，你记住，别的孩子是养在母亲肚子里，但你养在妈妈心里。” 她用脸颊贴了贴妞妞的手，“妞妞，我愿意等你叫我妈妈的那天，在此之前，你还可以叫我姐姐，没关系的。” 妞妞抽回手，搂紧了林野的脖子，一脸害怕的模样。 周婉只当她是心思敏感，被刚刚那两人挑唆，现在很难对她产生信任。 “各位婶子大娘，女同志们，从今往后，我和林野会收养妞妞，希望你们也能和家里小孩子沟通，不要因此对妞妞戴有色眼镜，她和正常的小朋友没什么不一样。” 周婉看着那些看热闹的军属。 别的事情，随便她们怎么嚼舌头根，但在孩子成长上，周婉不想惹出别的风波。 “成，婉妹子放心，咱们都不是不懂事的人，家里小孩子我也会叮嘱。” “对啊，你们放心！妞妞以后就是家属院的孩子，大家都照顾着！” 周婉看几个平时嘴碎的都连忙答应，心中感叹还得是林野好用。 要是只有她在，那些人怎么会多给她一个眼神？ “你和林团，真不要小孩啊？” 有人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 刚刚林野说，他和周婉不会有小孩，所有人都听见了的。 周婉只能点头，“近几年确实没有这个想法，只是往后的事情谁都不知道，说不准还有其他变化。” 周婉指的就是两人会离婚一事。 到时候她哪怕和林野打官司，也一定会带走妞妞。 她可以为了妞妞，终身不嫁。 但林野是一定会另外娶妻的，万一那人对妞妞不好怎么办？ 周婉看向妞妞，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她无法回到更小的时候，杜绝自己年幼时遭遇的一切，那就让她重新养一次自己。 而妞妞此刻，正紧紧抱着林野的脖子。 “爸爸，爸爸……” 林野的手顿了顿，一股奇怪的念头从心中升了起来。 还从没有一个小孩子，这样搂着他，在他耳边叫他爸爸。 妞妞改口很快。 “妞妞……” 妞妞唔了一声，“爸爸也穿绿衣服。” 林野剩下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妞妞记忆中，她父亲的样子，应该就是那张穿军装的照片？ 所以她才这么快接受了他？ 而妞妞的眼中，流露出紧张和担心。 刚刚姐姐说，可能会有变化，那就是还会有其他小孩？ 她不要离开！ 这个家赚钱的是抱着自己的人，只要讨好他，就有钱花，她就不会挨饿，不用干活。 至于姐姐…… 为了能独占父亲，只有对不起了。 - 周婉回到家，开始做饭，今天下午就要去面试扫盲班的老师了，她住院的时候也在看书。 不过她既然有前世的教书经验，又做了充足准备，想要选上也并不困难。 这会儿，还是先把妞妞喂饱最重要。 妞妞被放在小凳子上，坐在火边看着周婉忙活。 “妞妞，帮忙，烧火。”妞妞迈着小短腿，拿柴火。 周婉笑了，妞妞好懂事。 “不用妞妞帮忙，你还是小孩子，好好吃饭，好好长大就好。” 她接过妞妞手里的柴，让妞妞坐在一旁。 妞妞扣了扣手指。 “姐姐，妞妞想去，叔叔那，看照片。” 周婉一愣，连忙点点头，是啊，她刚来，想必很想和林野聊一聊，她生父的事情。 “好，那我做好饭，叫你们，快去，慢点走。” 妞妞点点头，又慢慢出了厨房，推门进了两人的房间。 她扫视一圈，对面房间有客人在。 那这两人就要睡一起了？ 妞妞爬上了林野的膝盖，这会儿正一起看照片，妞妞心不在焉。 “吃饭了。” 周婉擦擦头上汗水，忙活完，摆上筷子，叫屋子里两人出来。 “还有个汤马上就好。” 等周婉端着汤出来，妞妞早已经开始吃了。 林野低头也在吃。 周婉心中有一丝微妙的变化。 她忙活这么久做的饭，怎么他们甚至等不及自己去拿汤的时间？ 总有种…… 之前在刘家，给他们一家人当牛做马时的感觉。 那时，他们骂她脏，不让她上桌吃饭。 她得等所有人吃完了，才能捡剩饭吃。 也许妞妞是饿了，也没有人教她。 周婉耐心等妞妞吃完饭，她又去洗了碗，这才回来找妞妞。 “妞妞，以后要等人起了，才能动筷子，知道吗？尤其是饭桌上有长辈的时候，不然不礼貌。” 林野从书桌后抬起头来。 “好，我以后注意。” 妞妞撇嘴，扬起一个笑脸，“姐姐不算长辈呢。” 周婉一哂，小孩子的思想，自然和大人不一样。 她摸摸妞妞的头。 “那姐姐做了饭，你为了表达感谢，是不是也应该等姐姐坐好，再开始吃？” 原来是怪她没等她啊。 妞妞心里明白，一歪脑袋，“对不起，姐姐，之前……妞妞必须要抢着才有吃的。” 她缓缓垂了头，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一副委屈的模样。 林野过来，蹲在了妞妞旁边。 他轻拍妞妞的后背，以示安抚，看向周婉，“可能她还需要点时间，慢慢改掉这些坏习惯，往后我会看着的。” 周婉嗯了一声，点点头。 “等会儿我要去一趟师部，你呢？” 林野抬起手，看看时间，确实差不多了。 “我也有事，一起走，妞妞送去给赵大娘看着。” 妞妞抓住了林野的手，撒娇。 “叔叔，可以不要丢下妞妞吗？妞妞很乖。” 林野对她这个从“爸爸”变成“叔叔”的称呼，感觉有些诧异。 “妞妞，你叫她姐姐，怎么叫我叔叔？不应该是……” 妞妞连忙打断他的话，“就要叫叔叔嘛……” 叔叔和姐姐又不是一家人。 第24章 原来在周婉心里，林野是个没担当的人 林野只以为她不好意思在周婉面前叫她爸爸，本也是个称呼而已，他并不在意，随妞妞就是。 “赵大娘人也很和善，只是送你过去呆一下午，等姐姐回来就去接你，好吗？” 周婉耐心解释。 妞妞扁嘴，“姐姐就不能一直在家吗？这样妞妞就不用去别人家了。” 周婉依旧笑着，“那不行，姐姐也需要赚钱，不能过手心朝上，要钱生活的日子，会尽快回来，妞妞乖。” 妞妞嗯了一声，似乎还是不太高兴，甚至在周婉要伸手抱她的时候，转头看着林野。 林野把她抱了起来，“那你去推自行车，等会儿我带你过去。” 周婉点头，收拾了一点自己准备的教具，就去院子里推车。 二八大杠很高，对现在的周婉来说，她骑不了。 “妞妞要坐车，爸爸可以推我一段吗？” 妞妞小小声，向林野提要求，周婉一怔，把车把手塞进林野手里。 林野没拒绝，把她放在自行车后座上，在院子里推了她一圈，这才送她去了赵大娘家。 赵大娘拉着妞妞进屋，林野和周婉都担心地目送两人身影消失，才转身往师部去。 “要是我之后当上了老师，说不准没有特别多时间，可以一直照顾她，要不，我们雇赵大娘来帮把手？” 周婉已经在考虑这件事。 赵大娘是最合适的人选。 林野点头，“一直让人白白照顾妞妞，我也不好意思，等之后我找机会和老赵提一句，看看那边方不方便。” 周婉嗯了一声，“那我等你消息，再问问赵大娘。” 两人一路说话，很快到了考试的地方。 这还是周婉第一次坐林野的车后座，也不敢搂着林野，哪怕颠簸，她只能抓紧了车座。 “就到这里，你自己走过去。”林野在远处停下车，示意周婉下来。 周婉愣了愣，跳下来，挠挠头，她都忘了，林野不喜欢被人看见两人同进同出。 林野看周婉这样，就知道人又想岔了，这让他觉得，他是个很没有担当，不敢承认家庭的人。 “等你考完我再去接你，免得那些人说你走后门。” 周婉心虚点点头，往门口走，远远看见，门口站着不少人。 虽然说这是一份兼职性质的工作，但每周的课程不少。 部分军属白天有空，部分军属晚上有空，在师部征求意见之后，开设了两班课程。 所以需要的老师比较多，四个人轮流上课排班，根据上课多少，每节课的人数来奖励工资。 要是按照平均每节课15人，每一次课程的课时费12元，一个月12次课程，144元。 要知道这个工资算很不错的，一个学徒工，每个月满勤的情况下，也只有18元左右。 因为前来应聘的都是军属，师部给了特殊的扶持，才有这个价格。 符合条件的军属也挤破了脑袋。 首先要求有高中毕业证书，初中毕业的、高中肄业的，都不算在内，就筛选掉一大堆人。 再有一个普通话标准，不能带有口音，又刷掉不少人。 而有当乡村教师和其他教师经验的是加分项。 周婉这辈子自然没有，能拿出来说的，不过是在乡下的时候，给一个坐月子的老师代课过两个月。 “好，进来的人先分开做好，我们先考笔试。” 师部办公室的人，先给所有人发了考卷，周婉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一些考验文化常识的内容。 除此之外，对思想教育的考核也是重点，问的很多是这个年代特有的口号。 周婉都没什么问题，答得十分迅速。 毫无疑问，根据卷面成绩，周婉进入了面试队伍，而且分数考得很高，除了有些口号上丢分，其余都是满分。 而周婉也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 “好，进行面试的女同志们，请你们抽取要讲的内容，有五分钟的准备时间，随后要开始试讲，试讲时间五分钟。” 周婉瞥了一眼，底下坐着的，好多是报了扫盲班的人，她们是评委。 很快轮到了周婉，她被叫了进去，抽取试题，拿出来一看，考题是“有人借口，要照顾孙子来不了，请你劝劝她。” 而周婉的思绪被人打断，前面一位是资深教师，她手拿教鞭，把讲台抽得啪啪响。 “都看我干嘛？看黑板啊！我脸上有字吗？” “看黑板干嘛？低头看书，书都好不容易印出来的，怎么不往上写？” 这话好耳熟，周婉一脸黑线，原来不管什么时候的老师，口头禅都差不多。 但只是这些人本来就是为了扫盲，能从繁忙的家务中，抽出时间本就不容易。 这个严厉的教师，去教高中很合适，但是对于扫盲来说，不太合适。 果然，结束之后，大家的反应各异。 周婉就在这个时候上台，没说话，先笑了起来。 “我知道，婶子们的本事，都是在生产劳动中锻炼出来的，一边听别人说话，一边干活，那都不耽误。” 周婉这么一说，底下织毛衣的，又把毛衣拿起来继续。 这个好，这个不管她们织毛衣！ 周婉假装头疼，“那些说，照顾孙子忙，来不了的，您现在回家照顾孙子，不外乎就是照顾吃喝拉撒，但是等孙子大一点了，开始上学，您还跟得上趟吗？” 底下有人悄悄停下手里的动作，开始侧耳听着，什么事，一旦和孙子扯上关系，那都了不得。 周婉看见，挑挑眉，“要是您往后会写字，且不说能辅导孙子的作业，小孩说点学校的事情，咱也听懂了不是？” 几个老太太频频点头，就是因为看不懂，才要过来学习。 “更何况，媳妇记的流水账，您能看懂了，儿子拿回来的报纸，您不用只看画面，也能参与到家庭谈话中，是不是很有用？” 这两条完全戳中了这些人的痛点。 什么？ 能看书，我不学。 但你要是说，能看懂账本，知道家里小辈有没有乱花钱。 那我还高低要学学。 “那，俺小孙子咋办，离不开人呢！” “是啊，你没有孩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周婉一眼看出，这两个在刚刚那个老师讲课的时候，特别捧场，在自己这就开始找茬，明显是对方的托。 第25章 谁再质疑周婉，直接来找我 周婉面对挑衅，也不慌不忙，“这位婶子说的是大问题，但您几位想想，课程只需要一周上一次。 “您两位上课的时候，孙子托给第三个人，等她上课的时候，您帮忙带带人家孩子。” 老师能排班，这些嫂子们怎么不能排班呢？ “要是真有困难，向师部反映，咱为国家做一辈子贡献，现在还想着进步，有问题，师部一定会成为后盾，给我们解决的，对不对？” 周婉循循善诱，看向了台下坐着的几人，陈冬忍不住点头，这才是他们想要找的人。 教得怎么样，没有硬性指标，不强求认识多少字，但求不要当文盲睁眼瞎，这就是最好的。 周婉答完，离开了教室。 而在周婉下一个人，脸色都变了，气氛这么好，陈冬还点了头。 她原本以为，周婉没有教学经验，年纪又小，说不准自己排在她后面，还是个好事。 让大家对比一下，才能看出她的好。 可现在看看，被比下去的是她才对。 “哎，你是林野爱人？刚刚你说了啥，屋子里那么多掌声和笑声？” 周婉面对这些人的打探，挠挠头。 “讲了个笑话。” 那些人恍然大悟，对视一眼，她们进去也讲个笑话不就行了。 而所有人都已经讲完，就被叫进去，开始唱票。 周婉毫无争议地拿到了最多票数。 “按照笔试成绩、面试得票，师部扫盲班教师班底公布如下。” 陈冬看了一眼，都是军属，能进来的，家里男人职位都不低。 这可是个得罪人的活儿，不管选了谁，都是难事，希望她们四个能坚持得久一些。 “咳，按顺序公布，周婉，徐翠花，白好女，钱招来。” “哗——” 来笔试的那些人都没走，这会儿听到公布入选的人，都炸了锅。 后面三位都是中年女人，不论是身份还是年纪，摆在那，没人会说什么。 可周婉是怎么回事？ “不公平，为什么选周婉？她没有执教经历，年纪又这么小，怎么教长辈们？” “是啊，她还是第一名，我们没选上，是我们技不如人，但其他老师们能同意吗？” “……” 周婉上扬的唇角慢慢放下。 她要怎么解释，自己教过那么久的课？ 而且人群中似乎还有人在挑拨几位老师的关系。 一份扫盲班老师的工作，牵扯得远比想象中深远。 别以为都是军属，暗地里就不会搞拉帮结派的事情。 陈冬冷了脸，“所有人的试卷，我都会张贴在公告栏内，质疑的可以自己看，真找出错误，再来找师部！” 他看了一眼那几个挑事的，“这只是第一步，之后我们老师会进行轮班，尽量做到公平公正，报名的人可以自由选择老师，就这样！” 陈冬给了周婉一个安抚性的眼神，周婉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那就看看她这个年方18，教龄30年的老师，要怎么吸引学生来她的班级。 “入选的四位，先过来第一轮排班，其他人可以散了。” 等周婉分班出来之后，不由得感叹，扫盲班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光是分班，另外三个年纪大一些的老师，就开始了暗中斗争。 周婉成了牺牲品。 第一个月内，她所有的课程，都被安排在了晚上。 晚饭过后，6点开始，8点结束。 至少这些天，她都没法子自己做饭，要不然带着一身油烟味不说，满头大汗地赶来上课也不像样子。 必须要找机会和赵大娘提一句，让她帮忙做饭，照顾妞妞才行。 周婉拿着东西出了门，就看见公告栏前，人远远围着，中间留出好大的空位。 发生什么了？ 周婉看了一眼，准备回家，忽然被人叫住。 “周婉来了！” 周婉一愣，转头去看，就被人推进了中间。 林野正站在那，看挂在第一张的她的试卷。 “林野，你……忙完了？” 周婉下意识抓紧了斜挎包带。 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该说什么，才能显得严肃活泼，叫人看不出她和林野之间的陌生感？ 林野嗯了一声，淡淡看了一眼周婉。 她的字写得比他想象中好多了。 几个回答都很有想法，仔细琢磨之下，理念先进，切合实际，也难怪会是笔试第一名。 “林团长，恭喜你家媳妇成了扫盲班老师，你们小两口，关系真好，林团长辛苦了。” 周婉认出来，说话的是那个落选的严肃教师。 就是在自己前面试讲的那位。 这人笑意不达眼底。 明摆着，这话不怀好意。 都是干过教育的人，对于这些“弦外之音”，深有体会。 什么叫林野辛苦了？ 自己当选，林野辛苦个什么劲儿？难不成是在说，这件事背后有林野的帮忙？ 周婉抿唇，甜甜一笑，“承让，笔试面试都是第一名，当然，大家都很优秀，下次要是再有类似岗位招聘，我相信师部会优先考虑各位的。” 就问你们怕不怕。 这次敢闹事的，下次有类似岗位，都别想参加，你们还敢闹吗？ 更何况，有了这种机会，定然是内部的人先知道。 林野把自行车一甩，挡在周婉和那些挑事的人面前。 “希望质疑成绩的，能找到证据，我一定不姑息，否则随意诽谤我爱人的，我会追究到底。” 那些叫嚣的人，瞬间哑火，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是说这两人关系不好吗？怎么看着不像？ 她们犯不着得罪周婉，且不说林野的职位，就是周婉现在也不可小觑。 果然，她这么一说，其他人想到了，又不只是招这一次而已。 说不准，往后还会有什么师部的初高中之类，那她们还有机会，要是闹事，以后也不能参加了？ “哎呦我得回家做饭了。” “可不是，快走快走。” “周老师谢谢你提醒，往后我们多走动。” 一瞬间，原本站在对立面的人，全都走了个彻底。 周婉往前走了两步，才回头看林野，“走，妞妞或许等急了。” 她坐在车后座，看见努力坐直身体，给她挡风的林野，嘴角忍不住挂上一抹清浅的笑意。 还没进赵大娘家，就听见妞妞的哭声，断断续续，似乎还夹杂着大人焦急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不会是妞妞出什么事情了？ 第26章 我要和妈妈睡 “赵大娘，我们来接妞妞了。” 林野敲门，见没人搭话，就自己开了赵大娘家的门，进了屋。 妞妞两只手扒着桌子腿，不肯从地上爬起来。 “哎，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呢？”赵大娘急得冒汗，不知道怎么解释。 自己真的没有对妞妞做什么，更没有让人欺负妞妞。 可妞妞这一脸委屈的模样，估计林野和周婉都不会相信。 周婉先冲着赵大娘笑笑，又蹲下身去，看着妞妞。 “妞妞，可以和妈妈说说，这是怎么了吗？” 周婉伸手摸了摸妞妞的头。 妞妞偏过脸，露出红彤彤的耳朵。 “咦，怎么耳朵这么红，是受伤了吗？”周婉好奇。 妞妞扁嘴，“才没有，妞妞没有被欺负，妞妞没事呢。” 赵大娘急得拍大腿。 “哎你这孩子，我就是转身去做了个饭的功夫，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孩子钻桌子下不肯出来，还一直哭，哄都哄不好。” 妞妞这话说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赵大娘本能觉得不对劲，又嘴笨描述不出来。 周婉见妞妞还是不肯出来，站起身，看了一眼林野，示意他过去抱。 林野皱着眉，把妞妞抱了出来，顺手在她身上囫囵检查一次。 没任何外伤。 那她哭什么？ 周婉安慰赵大娘，“大娘，别放在心上，可能就是小孩子闹脾气，说不定是被什么吓着了。” 赵大娘表情依旧讪讪的，不停搓手。 “对了，我现在是扫盲班的老师，每周三天，都没法子做完饭，能不能请赵大娘你帮忙做顿饭，照看下妞妞？” 周婉想起正经事来，连忙开口。 赵大娘脸色一僵，“不了，我家只有我做饭，忙不过来啊。” “你们家要是没人做饭吃，干脆来我家，添几双筷子的事情。”赵大娘拒绝得很干脆，似乎没有其他原因。 她摘下围裙，似乎想了想，打量着林野和周婉的面色，才缓缓开口。 “我们家亲戚马上就走了，那三个小子，也可以回来住，今天他们放学，我就让他们搬回来。” 周婉看了一眼林野，林野没什么表情。 她就知道，这事情有蹊跷。 赵大娘家的亲戚没有回老家，还在家属院。 但是她却不让自家小孩睡在他们家了。 周婉三人和赵大娘告别，回了自己家。 林野没有回房间的意思，三人坐在了桌子前。 妞妞似乎很不安，一副惶恐的神色，伸手要林野抱。 林野不为所动。 “妞妞，能不能告诉姐姐，今天在赵奶奶家，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婉看着妞妞干干净净的衣服，知道她应该什么活都没有做。 “赵奶奶的性格我了解，她不会欺负妞妞，也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到底怎么回事，妞妞愿意说吗？” 妞妞低下头去，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纠结。 她果然不会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 自己不是说了吗，受了欺负，她竟然不相信？ 妞妞不说话，只是愣愣看着林野发呆，伸出手，要他抱抱。 林野没伸手。 “今晚别忙活着做饭，我去食堂捎点回来吃。” 林野站起身，看了一眼周婉，周婉马上意会，这是他要先去赵大娘家问清楚。 而她则看着妞妞，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问题。 周婉看林野走了，就开始伸手脱妞妞的外衣。 “姐姐给妞妞看看，有没有受伤，好吗？要是赵奶奶真的不对，姐姐一定给你撑腰。” 妞妞小手抓着衣襟，不乐意脱。 周婉只是手指微微顿了下，却没有停。 等全都检查一次，妞妞浑身没有新增加的伤口，甚至连红肿都没有。 她重新给妞妞穿好衣服。 妞妞似乎感觉到，林野不那么好骗，她纠结一瞬，开口问周婉。 “姐姐，今天晚上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周婉手顿了顿，“为什么啊？” 妞妞委屈低下头。 “妞妞还被哄睡，之前森森他们都有，妞妞想要。” 周婉嗯了一声，“好，那等会儿问问叔叔，看看要不要在主卧后头的屋子，再打一张床。” 妞妞张了张嘴。 用不着，等会儿住在她家的其他人，就会搬走。 这会儿，林野回来了，手中饭盒装了晚饭。 他把东西放下，让两人洗手吃饭。 “怎么样？”周婉忍不住询问，吃到嘴里的东西都有些味同嚼蜡。 赵大娘是自己这么长时间，遇到的第一个为她说话的人。 她不相信赵大娘会欺负妞妞。 那就是妞妞在说谎？ 她也不愿意相信。 林野淡淡看了一眼妞妞，他从来不在饭桌上教育别人。 不管是谁，都是如此，吃饭应该是快乐的事情。 妞妞乖多了，再没有之前的狼吞虎咽，弄得满桌子饭粒。 这次乖乖拿着勺子，一勺勺地吃着碗里的东西。 全程她都很紧张。 周婉心中已经有了大概，忍不住叹息。 这孩子终究是因为之前恶劣的生存条件，长歪了。 好在现在她年纪小，管理起来还来得及。 等周婉收拾了东西，三人重新坐回了桌边。 而那三人，过来拿铺盖，又很礼貌地道了谢，才回了隔壁。 周婉看了一眼空出来的次卧。 林野慢条斯理关上房门，又坐回了桌前。 “妞妞，你还不准备说实话吗？” 妞妞咬着唇，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林野闭上眼。 “想融入这个家，第一件事是真诚，对你的怜悯固然可以让我们容忍你一时，却没办法一辈子让你高枕无忧。” 林野目光中都是冷酷。 “我和周婉，不欠你什么。” 听到这句话，妞妞的身体抖了抖。 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和之前装出来的假哭不一样，这次是真的慌乱。 “妞妞和赵大娘说了什么？” 林野有些意外，周婉竟然没被妞妞蒙骗，也没有因为心软，选择性忽略很多东西。 他当面戳穿这件事，就是怕周婉溺爱妞妞。 “她和赵大娘聊天，说自己想单独睡一个房间，不能耽误父母生弟弟妹妹。” 周婉愕然。 看向眼睛哭得红肿的妞妞。 怪不得，赵大娘会直接让这几个人回去。 但妞妞的本意，就是想让他们两人分开睡？ 第27章 周婉，我看不懂你 “刚刚妞妞问我，今晚能不能和她一起睡。” 周婉轻声告诉林野。 妞妞的头垂得更低，一直在哭。 听到周婉将自己做的事情告诉林野，妞妞扭着身子跳下了椅子。 “呜呜呜……姐姐不想要我，我走就是了……” 周婉明知道她就是装的，却依旧没法子对她无动于衷。 她那倔强的背影，真的很像是小时候的自己。 林野冷哼，“表面上和赵大娘说什么，不能耽误我们生孩子，实际上做的事情，就是赶走三个孩子，让我和你分开住。” “人不大，心思不小。”林野想起刚刚赵大娘的惊愕模样，想着还得找机会，和隔壁道歉。 周婉微囧，就算妞妞不说，两人也不会有孩子不是吗？ 她也想不到，这真是一个五岁的小孩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那你和赵大娘解释清楚，别因为这件事，两家闹了误会再生分了。” 周婉皱眉，“我明天带上礼物去一趟，赵大娘这次肯定很委屈。” 妞妞太早慧了。 林野皱眉，“委屈的是你。” 周婉没说话，一时之间，三人中唯有轻轻的呼吸声。 妞妞僵硬在原地，不敢回头去看两人的表情，她知道，他们一定很失望。 她又要被抛弃了吗？ 回到那种和狗抢食的日子？她真的不愿意。 可下一刻，她被一双温柔的手抱了起来，放在一双瘦弱的膝头。 妞妞看着周婉，十分忐忑。 “妞妞，我知道，从前的你必须要聪明，才能活得下去，这是你生存下来的本领，姐姐不怪你。” 周婉给妞妞擦了眼泪。 “但是妞妞，你这么做之前，得想想，赵大娘很无辜，你这样她会很受伤。保护自己是好事，但不能伤害别人。” 周婉抱紧了妞妞，“可以做个狠人，但是不能当坏人，好吗？” 妞妞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是她长这么大学会的东西。 从没人教过她怎么做才是对的。 “……那，姐姐，妞妞还能和你一起睡吗？” 妞妞抽抽搭搭，抿着唇，脸都憋得红了起来。 她一抽一抽地哭，忽然往后倒去，整个人坐不稳。 “好好坐着。”林野出声提醒，他看不惯这样歪歪斜斜的坐姿。 而且万一摔下去怎么办？ 周婉却发觉不太对劲。 妞妞的唇色发紫，明显是吸不上气来。 “快点拿个袋子给我！”周婉让林野，把一旁装水果的牛皮纸袋拿给她。 周婉把东西扣在妞妞脸上，捏紧了袋口。 “她这是呼吸过度，碱中毒，需要吸一些二氧化碳。” 周婉看着妞妞平静下来，脸色也恢复正常，这才惊觉，自己手心都是冷汗。 “你别吓她，往后慢慢教。”周婉带着诚恳，向林野求情。 林野不置可否，周婉赶快抱着妞妞去了后面，给她洗了把脸。 “姐姐，对不起。”妞妞的声音很小，但周婉听见了。 周婉只是笑笑，抱着妞妞去了次卧，从衣柜里掏出之前放进去的被褥。 “今晚和姐姐睡，好吗？” 妞妞点头，乖巧地帮忙拿枕头。 小小一个人儿，抱着两个枕头，就看不见路，走得跌跌撞撞。 “姐姐，对不起。” 妞妞跟在周婉屁股后面，周婉去倒水，她也跟着，周婉去挂衣服，她也跟着。 周婉回过头来，摸了摸她的头。 “你已经说过道歉了，姐姐接受，之前发生的事情，姐姐不怪你，相信叔叔也不怪你。” 妞妞脸红起来，“妞妞可以自己睡，但是……” 她明明之前都是自己睡的，也明知道，周婉和林野是夫妻，应该一起睡，却还是霸占着周婉。 妞妞是坏孩子。 “别想那么多，想太多该不长个了。”周婉躺在床上，让妞妞躺在她臂弯，像之前在医院一样。 妞妞闭上眼睛，蹭了蹭，闻着周婉身上熟悉的味道，逐渐陷入了沉睡。 等妞妞睡着，周婉轻手轻脚的起来，开门一看，外面一片漆黑，有个模糊的人影。 林野果然在等她。 “回屋说。”林野推开主卧的门，走了进去。 周婉顿在原地，也慢慢跟上，进屋关门，坐在了床上。 林野洗完了澡，头发上带着水汽，周婉看见他坐在凳子上，又拿起毛巾仔细擦头发。 水珠顺着他的下颚，落入衬衫领口，胸膛的线条逐渐变得明显。 周婉心虚别开脸去。 林野丝毫不知。 周婉原本是有夜盲症的，很严重，他没开灯，就没有注意这些。 但住院的时候，周婉打了针，营养补充上来，她现在晚上看得特别清楚。 “你似乎特别在意妞妞，但你们原本是陌生人，不是吗？” 林野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借着月光，在黑夜中观察周婉。 “别说什么你是因为善良，我要听真实原因，尤其是那一天，你救下妞妞之后说的话。” 林野向后，靠在椅背上，“救救我，是什么意思？” 周婉的心忽然被提了起来，赤裸着，被人审视。 她不想说。 这是她那么多年的伤痛，藏在心里，不愿意提及。 “我就是想着，对她好一些，是不是你会对我改观。” 周婉硬着头皮，胡编乱造。 这个理由应该很可信，结合自己之前逼婚的情况，林野会相信？ 可下一刻，鼻尖忽然闻到清香的肥皂味，林野靠了过来。 周婉下意识往后仰，一个不小心直接躺在了床上。 而她的手，下意识抓住林野的衣领，把人带了下来。 “啪嗒。” 林野发丝上的水珠，掉在了周婉脸上。 周婉打了个哆嗦，紧紧闭上眼。 林野的侵占性太强，她转开头去，不敢呼吸。 “你宁愿被我误会，是对我有意思，也不想说真话，到底是为什么？你从前认识妞妞？” 周婉连忙摇头，“不认识。” 林野不动声色，打量着周婉。 他力保，周婉和周清清之间感情非常差，不存在相互勾结的情况，周婉才免于被拉去问话。 可他必须要弄清楚，周婉一味接近妞妞，不惜在没有亲生孩子之前，就收养一个女孩的原因。 林野的指尖，抹去了周婉面颊上的那滴水，“周婉，我怎么看不懂你呢？” 第28章 妞妞尿床了 周婉在得知妞妞真正面目之后，表现出的心疼和宽容，又无法作假。 可以说，她很矛盾。 妞妞没有亲生父母，还是个女孩子，心思还多，可以说，收养她无利可图。 她这个年纪的小孩，也能清楚知道，周婉并非她的亲生母亲。 说白了，收养妞妞的人，必须付出比其他人多的精力和爱护，还不能向寻常人一样，享受所谓天伦之乐。 否则，那些人为什么避之不及？ 可周婉还是义无反顾。 是因为同情妞妞的烈属身份吗？ 如果是这样，那她绝不是之前他认识的那个，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开羞辱他的愚蠢之人。 周婉有些喘不上气。 可林野的手，压着她的头发，她动不了。 感受到林野用手指摸了一下她的脸，周婉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火烧一样疼。 “能先让我起来吗？” 林野并不准备放开周婉，他只是居高临下，目光灼灼盯着她。 周婉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那刀子一样锋利的眼神，她的双手抓紧了床单。 她绝望地下定了决心。 “因为妞妞和小时候的我很像。” 周婉声音不大，林野却听得清楚，有些错愕。 什么？ 他不禁松开了周婉，坐直身体。 周婉慢慢直起身子，靠在一边的墙上。 “我说，妞妞和小时候的我太像了，我被拐带到周家的时候，也是四岁左右，但具体多大……我不记得我的出生年月日，只是估算。” 周婉开了个头，觉得后续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坦白这些事，比她想象中容易。 “吃不饱穿不暖，挨打挨骂被体罚，都是寄人篱下的常态。” 林野捏了捏拳头。 想起妞妞瘦骨嶙峋，满身伤痕的模样，难道，周婉小时候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 李家至少要保持表面上看得过去，但周家…… 周婉小时候的处境，比妞妞还不如。 周婉擦去脸上的泪水，“我不知道对着老天爷乞求了多少次，乞求有个人能收养我，带我离开这个家……” 可惜，上辈子她到死都没有等到。 “我看见妞妞，现在能被人照顾，不用干粗活，就好像小时候的自己，过得没那么痛苦，我避免了另一个人，遇到和我一样的事情。” 周婉吸吸鼻子，“你不会懂，但我可以保证，我对妞妞没有恶意，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周婉眸光又暗了暗，“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我们离婚之后，给妞妞自愿选择的权利。” “什么意思？”林野听见离婚这两个字，就觉得头疼。 “让妞妞选，她跟着谁。” 林野沉默一瞬，“先不说离婚的事。” 周婉的哭声骤然加大。 林野手足无措。 家里一大一小两个哭包。 “好，就算离了婚，她是烈属，怎么也该由我收养，往后师部也会有妥善安排。” 林野无奈，想要劝她打消这个念头。 “我以后也会赚钱，”周婉抿唇，倔强地看着林野，“赚很多钱，让妞妞吃穿不愁。” “我要跟着叔叔。” 门外妞妞的小声音，顺着门缝传了进来。 周婉赶忙擦擦脸上的泪水，跳下地去开门。 妞妞光着脚，抱着枕头，一脸紧张的看着两人。 “你说什么？” 周婉怕地上凉，妞妞拉肚子，顾不得别的，把她抱起来。 妞妞紧张，“我跟叔叔过，拿叔叔的钱养你。” 周婉再也绷不住，破涕为笑。 妞妞又补充，“我还看着叔叔，不让他找老伴儿。” 周婉惊呼一声，她自己也被抱了起来，放在一旁的床上。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没穿拖鞋，脚上凉冰冰的。 “一起睡觉好不好，妞妞困了。”妞妞揉揉眼睛，她睡觉中惊醒，发现周婉不在，慌忙找出来。 听到对面房间有声音，这才蹲在门口听了半天。 听到两人要离婚，问她要跟着谁。 妞妞下定决心。 她再也不要当没有家的野孩子。 姐姐和叔叔，不能离婚！ 周婉看着躺在自己旁边，已经准备睡觉的妞妞，又不好站起来。 只能躺下，而林野睡在了她旁边，三个这么瘦的人，竟然觉得很挤。 周婉感觉离林野太近了。 等迷迷糊糊睡着，又被早上广播的声音吵醒，周婉下意识伸手去摸旁边。 哪里还有人。 她坐起身，就看见身边多了个枕头。 昨夜，她和林野之间，竟然是隔了枕头睡的？ 她睡相那么差？ 周婉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妞妞，掀开被子就想下床，忽然觉得身上湿漉漉。 她连忙把被子全掀开，果然，林野的床上有一片地图。 妞妞尿床了？ 周婉上辈子养过小孩，知道这种情况，大多数就是小孩睡前喝水太多，又睡得太沉导致，连忙叫醒了妞妞。 “妞妞？起来换条裤子，去对面房间睡。” 妞妞迷糊睁眼，半晌才明白，自己尿床的事实。 霎时间，妞妞变得很忐忑。 “对、对不起，妞妞弄脏了。” 周婉连忙扯下床单和被褥，小孩子尿床，味道没多大，但是不快点洗，就不好弄干净。 “那姐姐抱妞妞先洗洗，好吗？” 妞妞见周婉没有骂她，连忙答应一声，动手给自己脱裤子。 等周婉给两人收拾妥当，又把林野的床单被褥都晾晒出去，林野买好早饭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 林野看见自己的床单被褥都在晾衣绳上。 “没有，就是……”周婉刚想说，就感觉手指头被妞妞拉了一下。 妞妞小脸红扑扑，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让周婉别把她尿床的事情说出去。 “姐姐尿床了……”妞妞心虚低头。 周婉连忙捂住妞妞的嘴，“是我那个来了。” 林野反应了一下，那个是什么，几秒之后才明白过来。 “咳，吃饭，这几天碗我洗，你别碰凉水。”林野走到周婉身边，步伐一顿。 看向周婉的目光带了些奇怪。 没有血味？ 周婉来家属院多少天了？ 第29章 摸到了林野的腹肌 等吃完饭，周婉带着妞妞，两人准备了些道歉的东西，去了隔壁。 妞妞一直很紧张。 不敢抬头看赵大娘。 “这孩子心思多，你们有的辛苦。”赵大娘知道了始末，也觉得稀奇。 周婉摸了一把妞妞后背，妞妞连忙过去道歉。 赵大娘摆摆手，“婉妹子以为我是谁？还能和个小娃娃计较？别吓着孩子。” 说到后来，她也开始抹眼泪，“之前没留意，让那一家子，给好好的妞妞欺负成这样。” 三人搂在一起，又哭了一场，赵大娘骂了吴玉兰半个小时，又给她们每人塞了一筐菜，才让她们回去。 “没事的，妞妞，赵奶奶没怪你。” 妞妞双手拎着小篮子，里面装着赵奶奶给她的南瓜，她小心翼翼地走着。 “姐姐，中午吃南瓜。” 周婉点头，妞妞乐意分享东西，本性不坏。她小的时候，在路上就会生啃了这个南瓜。 毕竟南瓜是甜的，这年头有甜味的东西难得。 想到妞妞毕竟是小孩子，肯定喜欢吃零嘴，她带着妞妞放好东西，又去了一趟百货。 “妞妞，喜欢吃什么，自己抓。”周婉把妞妞抱起来，让她看糖果柜台上的东西。 妞妞小心翼翼指了指最角落的糖块，“这个就可以。” 周婉答应一声，把她放下，对售货员一笑，“每种都抓一把。” 妞妞根本没吃过这些，不知道哪些好吃。 她看着周婉手里多了几大包糖果，连忙转开头，用小手背擦了擦眼睛，重新迈着小短腿追上周婉。 “婉妹子，带着妞妞做衣服啊？”裁缝铺就在百货旁边的巷子里，之前买棉被的时候来过。 周婉看了一眼，屋子里大多都是蓝灰黑三种颜色的衣服。 “是，我也做一身，亲子装，再做两条裙子。” 这是准备进了面试时穿的，虽然是不露脸的电台主持，但这种地方还是得穿得好些，能免掉不少麻烦。 先敬罗衣后敬人的道理，周婉一清二楚。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着简笔画，很传神。 王雪花放下手里的针线，眯着眼睛去瞧，“这衣服好，一看就是一家子。” 妞妞第一次来，左顾右盼，十分好奇，她身上的衣服都是李家小孩穿剩下的，破旧不堪。 王雪花笑着给周婉量尺，“婉妹子，我瞧你是长个儿了。” 周婉一呆，都18了还长个子吗？ 妞妞悄悄踮起脚尖，“妞妞也长了。” 周婉笑着抱起她来，让她看看墙上的布料，有没有喜欢的颜色，选来给她做衣服。 妞妞选了嫩黄色。 “婉妹子，要不换一个，小孩子穿这么浅的颜色，弄脏了可不好洗。” 王雪花善意提醒，周婉没有养过小孩，自然想不到这些。 周婉摇头，“妞妞喜欢，就选这个。” 妞妞做了两身新衣服，周婉也做了几件，因为这个时候做的人少，过两天就能拿。 “不给你家林野做吗？这个亲子装。”王雪花看周婉掏钱爽快，以为是林野给的钱。 周婉一顿，“他整天训练，哪有机会穿这些衣服，做了也浪费。” 王雪花没再说什么，周婉带着妞妞赶快走了。 而下午，周婉直接带着妞妞去给扫盲班上课。 “周老师，你还带孩子过来？” 有人看了坐在第一排的妞妞一眼，认出这就是最近的话题中心，忍不住开口问。 周婉一笑，“她也没上过学，跟着一起认认字。” 她看了一眼，坐在下头，不是织毛衣，就是编手工的婶子奶奶们，丝毫不受影响，开始上课。 周婉毕竟当过很多年的老师，教学经验丰富，最主要是讲课方式有意思，不知不觉，就认识了字。 “两小时这么快过去了？” “哎呀真是有意思，我都记住不少。” “最后一个字念啥来着？” 周婉一口气不停歇地讲了两个小时，这会儿喉咙冒烟，而妞妞也有点困倦。 她连忙抱起妞妞，和其他婶子一起收拾东西，锁上门下楼。 “婶子们，奶奶们，下一堂课，我会选出一位班长，记得最清楚的人来当，还有小奖励，各位回去记得复习。” 周婉一边和她们说笑，一边往下走。 妞妞趴在她背上，“妞妞都记住了，妞妞能当班长吗？” 周婉摸了一把她的脑袋，妞妞嘻嘻笑着，老实趴在她后背上。 “婉妹子，你男人等你呢，快过去。” 周婉听见旁边人的调笑，才留意到，林野扶着自行车，站在路口等她。 “叔叔！妞妞要坐车！” 周婉跑了过去，把妞妞放在后座上，“那你慢点骑，别把妞妞颠下去。” 林野伸手拎起妞妞，放在横梁上，妞妞高兴地尖叫起来，扶着车把。 “上来。” 周婉没动。 “大家看着呢。” 林野不等她拒绝，一只手拦住周婉的腰，把人抱了起来。 一瞬的失重感过后，周婉稳稳当当坐在了自行车后座上。 周婉才感觉到，后座上被绑了一块棉花垫子，不像是之前坐起来那样硌屁股。 她侧坐在车座上，耳边是那些婶子和奶奶们的起哄，周婉的脸逐渐红了。 “坐好，走了。”林野蹬了一下脚踏，伸手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调转自行车头，往家属院方向骑。 妞妞第一次坐在横梁上，激动的小脸红扑扑，一直叽叽喳喳。 周婉听着，也觉得心情逐渐好了起来，刚想和妞妞说些什么，忽然自行车不知道碰到什么，颠簸起来。 她下意识搂住林野的腰。 她胸前的小包子撞得好疼，林野的后背是铁做的吗？ “咚、咚……” 林野有力的心跳声，传入了周婉耳中，她感觉到，林野的身体瞬间紧绷，车身也开始左右摇晃。 她慌乱当中，两条手臂环绕在林野腰上，手一滑，撩起了林野的衣服，手直挺挺按在了他的腹肌上。 林野摇晃的更厉害了。 “周婉……放手……”林野嘴里挤出几个字。 妞妞回头看了一眼，怕周婉听不清，中气十足的吼着。 “姐姐！扣叔叔肚脐眼，叔叔会拉裤！呜呜……” 妞妞没说完话，嘴巴就被林野捂住，周婉则脸红得像火烧，在车停下第一时间，就抱起妞妞往家里跑。 啊啊啊要命！ 自己怎么总做这种会引起误会的事情啊？！ 第30章 考试惹风波 这一晚，自然还是睡在一起。 主要是被褥不知道为什么，都没干。 妞妞心虚地躺在角落，闭着眼睛装睡。 自己用喷壶往被子上滋水，没被发现？ “明天早上我要进城一趟，出发太早了，妞妞可能还没睡醒。” 林野嗯了一声，“明天我休息，在家带她。” 林野只以为，周婉出去，是为了采购东西，毕竟每次进城，也都是去买东西。 所以在周婉在天刚刚亮，就收拾东西起来准备的时候，林野丝毫没觉得奇怪。 周婉坐最早一班公交，到了城里下车，就看见路口一辆白色车辆，闪了闪车灯。 “上车，我带你过去。” 是好久不见的肖海洋。 “你特意等我的吗？”周婉有些受宠若惊。 肖海洋毫不掩饰地点头，“当然，广播电台离这还有一段路，我带你过去，免得你自己找不到。” 周婉上了车，这会儿路上的人已经有点多，肖海洋从车窗探出头来，向路边卖豆浆油条的小摊，要了两份早餐。 “没吃早饭？这次的笔试题量很大，估计得两个小时，吃点东西。” 周婉怕晕车，确实没吃，接过来慢慢吃着。 “你应该知道，我结婚了。” 周婉心情复杂，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肖海洋是什么意思。 肖海洋似笑非笑瞧她，“我知道，但我觉得我有机会。” “嗯？”周婉嘴里塞了油条，错愕看他。 “你要是和林野离婚，考虑考虑我。”肖海洋有些遗憾，周婉怎么就结婚了呢？ 周婉费力咽下嘴里的东西，“可你到底看上我什么？” “漂亮，聪明，有上进心，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同志，有什么问题？” 周婉被他这样直白的话，弄得手足无措。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人这么夸奖过她。 再说，她和这几个词哪点沾边？ “我不漂亮……”周婉艰难开口。 肖海洋把车停在了电视台门口，“那是这些人不懂得欣赏。” 他很绅士地给周婉拉开车门，“等你面试的时候，我过去家属院接你。” “都没考，你就知道我能通过笔试？” 肖海洋点头，“我看过你的翻译，英文俄文水平，在县城里很难找对手，所以，自信点。” “对了，面试不准穿带补丁的衣服，做身新的。” 周婉浑浑噩噩进了电视台的大门，脑子里还在回想，肖海洋说过的话。 “应聘时政岗位的，在一楼参加笔试，三语岗位的，在二楼参加笔试。” 时政岗位的人，明显比三语的多得多。 楼下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穿军装的好几个，另有其他穿蓝色工服，气氛似乎很热烈。 周婉上了楼，迎面就见到四个中年人，坐在那，手里都捧着书，两个带着老花镜，另一个端着放大镜看报纸。 完全是老年组。 周婉在一旁坐下，其中拿放大镜的人抬头看了她一眼。 “走错了，时政的在一楼。” 周婉点头，“好的。” 啤酒肚大叔撇撇嘴，拉着一旁的女人，开始点评今天的报纸。 一旁的监考员，就坐在屋子里，能清楚听到他们的对话。 那人说得头头是道，还有些咬文嚼字的意思，听着像是提前准备过。 这人难不成实际上是想要面试时政岗位？ 毕竟三语的岗位，偏向娱乐，而且没有群众基础，是新开设的方向，自然比不上时政方向。 周婉什么都没说，也没拿出书看，只是进去填资料，等着发卷子。 卷子是三语的，俄语题目，要求用英语作答。 但是内容很简单，都是基础问题，背面的中文问题，是考察对于外国名着的阅读量。 周婉上辈子就喜欢看书。 看的还是原文书。 这些对她来说并不成问题，很快打完，准备交卷，一看时间，才过去20分钟。 “你好，交卷。” 周婉拿着卷子，递给了前面的人。 “切，小姑娘，题都看不懂？”啤酒肚大叔的声音悠悠传来。 周婉一笑，“看不看得懂另说，但我能看清。” 她意有所指，看了一眼男人手里的放大镜，憋着笑，拎起背包。 周婉下了楼，就看见一楼那些人还在考试，自己果然是第一个出来的。 她转转眼神，进了一楼考场。 “你好，我刚刚走错了，现在还能考吗？” 那人看了周婉一眼，就知道这不是她们要的人。 这个岗位本来就有内定，招的一个是文工团的肖妍，另一个是三八红旗手赵梦。 就算让她考试，也考不过，她随手扯了卷子给她。 “时间一小时，不延续，你还有不到20分钟。” 周婉道了谢，低着头走到最后桌子边坐下。 来都来了，高低看看这个岗位怎么样。 一打开，竟然不是时政内容，考的竟然是音响设备操作，还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题。 只是当老师这么多年，教务组的奇怪问题多了去，她凭借着直觉，十分钟答完题目。 前面已经有不少人交了卷子，她也凑在人群里，把卷子交上去。 “这是什么题啊？我背了那么多语录，没用上！” “可不，那是什么机械设备？上头那么多孔，还是英文，看不出来，怎么写？” “……” 肖妍个子高挑，脸上带着傲气，扫视一眼参加考试的人，和一个满脸笑容的女人对上。 “你好，我叫肖妍，以后多照顾啦。” 那人一愣，马上伸手和肖妍握了握，“你是文工团的同志？我叫赵梦，你好你好。” 肖妍心里冷哼一声，装得挺像，不是早就内定了她们？ 否则她可不过来打招呼。 “就是肖妍同志，什么叫往后多照顾？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赵梦憨笑着，看着肖妍。 她声音不小，旁边参加考试的人都没走，这会儿齐刷刷看着肖妍。 “什么意思？有内定？” “可不，没听人家说，往后多照顾，那不就是这俩人入选？” “……别瞎说，小心祸从口出。” 其余参加的人，也都是各个地方最优秀的人，哪里能忍得了这种事情。 周婉无意看戏，想从后门走，忽然被人扯住袖子。 “同志，你不着急？岗位被人预定了！我们得团结起来，向主办方要个说法！” 第31章 你的腰很细 “啊？可我……” 又有人拉了对方一把，“这个是迟到的，总共写了没有十分钟，本来就是凑数，考不上的。” 周婉讪笑两声，连连点头。 她只想找个好工作，不想卷入这些人的混战当中。 据她观察，这里除了文工团的肖妍，还有附近公社推送的红旗手赵梦，还有武装部家属、龙头企业机械厂成员等等，各个来历不凡。 只有她彻底是个小卡拉米。 她趁着人群的混乱，赶快出了门。 外面艳阳高照，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周婉！” 两边同时有人叫她名字。 周婉不敢置信地抬头，就见门口一左一右，停着两台车。 一台是肖海洋的白色汽车。 另一台则是军绿色吉普，林野正站在车旁边，抱着妞妞。 周婉裂开。 现在装听不见，转头跑回去还来得及吗？ 她还在原地踌躇，妞妞已经看见了她，激动地挥手。 “姐姐！叔叔快去找姐姐！” 林野抱着妞妞，肖海洋抱着东西，两人一起向着周婉走来。 周婉汗毛直立，不敢抬头看林野的眼睛。 怎么回事，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 “哥！林野！你们都来接我？” 忽然，背后肖妍的声音传来，她越过周婉，自来熟地跑向了林野。 后面所有人追了出来。 “她说不过我们，要跑！” 但她们都看见，这两个男人身份不俗，也不敢轻举妄动，有人扯了一把周婉。 “你不是那个迟到的？这两人不会是来接你的？” 周婉看了一眼身后虎视眈眈的人，连忙摇头。 “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些人上下打量她，看周婉穿得破烂，衣服上还带着补丁，脸也只能算清秀，老实巴交的模样，都放下心来。 周婉嘴角抽了抽。 多亏衣服没做好，要不然还不得被这些人堵着不让走？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人群中的赵梦。 肖妍脱口，叫肖海洋一声哥哥，两人之间的关系清楚明白。 肖海洋之前说，帮人租房子，确认能找到工作，意思不就是内定了肖妍？ 但现在赵梦一句话，就能让所有参加的人，把矛头对准肖妍，真是厉害。 要是她没猜错，这个人一定也是内定之一，现在揪出肖妍，她才能安稳拿到这份工作。 肖海洋看这么多人出来，还有些不知所措，被肖妍拉着往车上走。 他一步三回头看着周婉。 只看见周婉的后脑勺。 周婉早就撒腿往后门跑，开玩笑，肖妍有人给她撑腰，还被人挤兑成这样。 要是她们怀疑她，那自己还不得被生吞活剥。 林野看着周婉离开的方向，拎起肖海洋趁乱塞给他的东西，上了车，妞妞也连忙爬到后座坐好。 两人在附近兜了一圈。 果然找到走的满头是汗的周婉。 “上车。” 林野的车停在了周婉面前。 周婉看旁边人都一脸稀奇的看着这辆车，连忙挡着脸，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 “快走，快走。” 周婉都看见了，那些人还在找这两辆车，还不放过肖妍。 等行驶出了闹市区，周婉才坐直身子，长出一口气。 “姐姐，这些东西，妞妞可以吃吗？” 妞妞摸着小肚子，她都饿了。 周婉都不知道东西哪里来的，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准备的糖果，塞给后座的妞妞。 “妞妞乖，那不是姐姐的东西，你先吃糖，马上姐姐回家给你做饭。” 她转过头来，看林野，“你们怎么来了？” 林野嗯了一声，意味深长。 “怎么，我们不能来？” 周婉皱眉，阴阳怪气的，怎么回事？ “要不是接到电话，我还不知道，你是过来考试。” 林野目不转睛，看着前面的路，几人已经从城中市集离开，路上人逐渐少了。 “哦，又不一定能过，我就没说。”周婉不觉得这有什么。 林野眯眼，电话是杨老三打过来的，之前那个卖家具的老板。 杨老三说，看见周婉上了一个陌生人的车，两人买了早饭，又开车往城里去了。 师长听见了，连忙说今天刚好要去城里送文件，让林野跑一趟，还给他批了车。 “我也可以送你。”林野面色僵硬。 妞妞大眼睛咕噜噜地转，拿着粘牙的棒棒糖，慢慢舔。 气氛怎么怪怪的？ 周婉连连摆手，“不用，不能让你违反纪律，我又不是需要帮扶的对象。” 林野一噎。 这是还记恨，当时不让她上车的仇？ “那你让肖海洋送你？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已婚的事情？” 周婉还在想之前的考试题，想从中找找面试的方向，有些心不在焉。 “这也没什么……他知道我已婚身份，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林野就是气。 他明知道，周婉不会在外面乱来，但他也莫名产生了一种占有欲。 “哪一天面试？” 周婉抠了抠手指，“三天之后公布，会打电话，要是没接到电话，那就是没过。” “那我叫警卫员多留意。” “……”周婉心虚的不敢抬头。 “你没留部队电话？”林野不可置信。 周婉身体贴在副驾驶车门上，似乎怕林野生气，弱弱回应，“我没记住。” “所以你留了肖海洋的钢铁厂电话。” 林野挑眉，看着周婉。 周婉点头如捣蒜，“他临时告诉我，我只能写这个。” 林野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很好，她是否入选的消息，还得通过别人告知。 妞妞看气氛怪怪的，悄悄伸手去掏那些零食，准备趁机捡漏。 林野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妞妞，提醒周婉。 “那是肖海洋给你买的，被那么多人追还不忘了给你，下次他来，我得感谢他，照顾我爱人。” 感谢他这三个字，林野说得咬牙切齿。 周婉都担心，下次肖海洋来了，林野给他一个过肩摔。 “姐姐，有件好漂亮的裙子。” 妞妞小声嘀咕。 周婉看了一眼林野，擦汗，“对对对，是给妞妞的衣服，我托他买的。” 林野看了一眼，比妞妞人还长的袖子，眯了眯眼，“他买大了，你腰细很多，得配一条腰带。” “额，对对，等妞妞长大了就能穿。” 周婉汗流浃背，假装听不懂，实际上有种被人抓包的心虚。 第32章 大白天的你俩就 三人别扭地回了家，周婉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和林野修复关系。 但她也很委屈。 从没说过让肖海洋给她买衣服和其他东西，是他自作主张。 但他本来是一片好心。 周婉才看见，那是一条在百货商场里，挂得最高的裙子，价格很贵。 更别说这些一看就是高档货的护肤品和化妆品。 他应该是希望，她能在面试取得好成绩。 “妞妞可以擦香香吗？”妞妞眼神灼灼，盯着雪花膏。 周婉连忙给她用热水敷了脸，又打开雪花膏给她擦上。 云省本来属于高原地区，早晚温差大，紫外线强烈，妞妞之前也经常干重活，小脸上都是裂口。 擦点雪花膏能好起来。 周婉给两人脸上手上都擦了，顿时屋子里弥漫着雪花膏的香气。 她很多年没有闻到了。 “以后妞妞每天洗完脸，过来擦雪花膏之后才出门，好吗？” 妞妞嗯嗯的点头，宝贝一样，把雪花膏放在抽屉里。 林野把她们送回来，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个帅哥哥是在追姐姐吗？”妞妞扬起小脸，询问周婉。 周婉知道她说的是肖海洋。 她点头，“是……不过他也知道，姐姐已婚，姐姐拒绝他了。” 妞妞撅嘴，“嗯——我觉得他比叔叔年轻。” 看来小姑娘喜欢肖海洋那个类型的。 林野因为常年在外训练，风吹日晒，身上的气质硬朗，肤色是小麦色。 肖海洋则是清俊的白面书生模样。 “而且，哥哥很大方，给妞妞买好吃的。” 妞妞抓着肖海洋买来的进口零食不放。 “叔叔也有钱，但是不给姐姐。” 周婉不知道怎么解释，是她自己不花林野的钱的。 更何况，之前她卖掉工作，存的五百块钱也取出来了，她不缺钱花。 只是很少去买那些昂贵的进口零食。 林野从不吃零食，估计也没有想过，她和妞妞会喜欢。 “妞妞，往后姐姐自己赚钱，不花男人的钱，妞妞也不可以因为别人给你钱，就和别人跑了。” 妞妞看着零食，犹豫起来。 “……那是大人要考虑的事情。” 她悄悄打开铁盒，拿出蛋卷，闻了闻，一脸陶醉，和家属院老头抽烟时候有点像。 “妞妞还小，谁给吃的我支持谁。” 周婉哭笑不得，这孩子真是，说聪明也聪明。 但说到底，不过是个没见过什么好东西的小屁孩。 “周婉，给。” 周婉回头，就看见林野手里拎了个大麻袋，鼓鼓囊囊，要递给她。 “你快放下，我拎不动。” 周婉胳膊“咯噔”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脱臼。 周婉还以为他下去刨地了。 她把袋子往厨房拽，“冬瓜能收，你都摘下来也放不住，我做……” 周婉愣住。 袋子里哪里是什么冬瓜。 满满当当一麻袋，全都是吃的用的。 妞妞早就从床上蹦起来，趿拉着鞋，屁颠屁颠跑过来，扒着袋子要看。 “是什么？是不是给妞妞的？” 周婉从里面掏出另一条裙子，和肖海洋给她的差不多设计，一看也很贵。 下面还有一双洋气的小皮鞋，以及若干花纹好看的布料。 再往下是妞妞的衣服。 妞妞还没来得及开心，钻进麻袋，掏出一大堆的化妆品。 “给你们的。”林野瓮声瓮气。 周婉有些无奈的看着林野，“多少钱？” 林野撇过头，“没多少。” 身后有人跟了进来，好像是百货的人，“林团，一共268，刚刚我们算多了，给你退回。” 周婉等人走了，彻底泄气。 她从口袋里掏出钱来，肉疼数了出对应数额，塞给林野。 “别买了，我还得留着钱租房。” 一大堆东西，存款瞬间没了一半还多，这还没还上之前肖海洋的那些。 富婆直接变负婆。 林野捏着钱，脸色没有丝毫好转。 “钱不是这么算的。” 他本意是想说，这是他应该买给周婉的东西，两人是一家子，不用这么算。 周婉恍然大悟，“对，票的钱我还没折价给你。” 她又心疼抽出十张大团结。 “真没有了。” 林野捏紧了手里的钱。 周婉总是跟他这么生分。 他一想到，周婉和其他男人一起，计划着和他离婚，他就受不了。 明明当初他很讨厌周婉。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切都改变了。 周婉刚想说什么，忽然觉得左侧肩膀疼得厉害。 林野看了她一眼，转回身，两只手按在了她的手臂和肩膀上。 “你忍一下。” 周婉连忙往后缩，小声解释，“我没事，就是刚抻着了，休息休息就好。” 林野不为所动，“别挣扎。” “啊！疼！你轻点！” 周婉感觉肩膀被人卸下来一样，疼得眼泪狂飙。 “是我不好，我轻点，你忍着些。” 林野慢慢给周婉活动肩膀，这些东西对他而言不重，哪里知道周婉会伤了手臂。 周婉闷哼出声，整个人都萎靡起来。 而拿着多出来的钱，想要找给林野的百货商场售货员，这会儿愣在院子里。 她真的不该回来。 这怎么大白天，两口子就…… 林野还这么粗暴，周婉的小身板能受得了吗？ 她把钱放在院子里石桌上，用茶壶压住，连忙转身出去了。 她睁大了眼睛，激动起来，这下有核心八卦可以分享，值得买两斤瓜子。 周婉手臂受伤，林野不肯让她做家务，但周婉执意要做饭，林野就到厨房打下手。 妞妞怕弄脏了新衣服，换上之前补丁叠补丁的那件，凑到两人脚边帮忙烧火。 下午，周婉再去给扫盲班上课的时候，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里面最碎嘴的冯老太太，忍不住和妞妞搭话。 “你妈妈给你添个弟弟妹妹，往后你就没人要喽！” 妞妞转头看了看她，“奶奶，你儿子结婚，不要你了。” 冯老太太脸色一僵，谁都知道她儿子婚后闹过好一次，真是不准备养活她。 旁边人见到冯老太太脸色越来越差，连忙出来打圆场，“你这孩子，咋说话嘞，逗逗你还不准？” 妞妞看了冯老太太一眼，笑得天真无邪。 “你家老头也不要你，孙子也不要你喽。” 妞妞耸肩，“别生气，我逗逗奶奶嘛。” 第33章 人家不要和姑父搞破鞋的人 周婉嘴角上扬，伸手摸了一下妞妞的脑袋，真是人小鬼大。 她轻轻敲了敲黑板，“好了，现在开始上课，按照测试结果，选两名班干部。”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白兔，还有两根很漂亮的铅笔，“分数最高的当班长，第二的当学习委员。” “啥叫学习委员？” “班长维持纪律，负责每天点名，配合老师的工作，学习委员负责检查作业。” 下头的人对视一眼，纷纷转过头去，用身体挡住身边老姐妹的视线。 开玩笑，一辈子当家庭主妇，现在高低能当个官，谁还跟你客气。 周婉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有激发了大家的好胜心，才能保证教学质量。 她听写了上节课学过的字，还抽查了两个这节课的内容，之后通知收卷。 “好，楚大姐来当班长，掌握班费，妞妞当学委，分别获得奖品，大家恭喜！”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我就错了一个，可惜可惜。” “哎婉妹子，再给次机会！” 周婉给两人颁了奖，妞妞一本正经地拿着铅笔，雄赳赳气昂昂，恨不得站在桌子上。 等大家得知，月考之后能够重新选班干部，如果班级成绩第一，还有额外奖励的时候，都干劲十足。 不仅如此，还开始发动身边其他人一起来周婉这里。 她们可打听了，别的老师不让上课织毛衣，但是周婉不仅让，还会在课下和她们探讨针法花纹。 周婉在织毛衣上可是行家里手。 说不准，下次的奖励就是毛线，这一消息让不少家属院的婶子们蠢蠢欲动。 下次课的时候，周婉班上多了五个人。 等到这周的课程结束，来上课的坐满了教室。 周婉随手把红色的毛线，放在了讲台前的袋子里，挂在黑板旁边。 “小周老师，这毛线，真送给下次第一名吗？” 周婉点头，“当然。” 婶子们的眼睛里，喷射出火热的光。 谁家也不是买不起毛线，但这就和早上抢打折鸡蛋一样，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大妈们血脉里有什么觉醒了。 周婉却有些发愣。 一周时间过去，自己还没有收到电视台的通知。 传达室始终没有收到过电话。 看起来应该是没戏了。 周婉暗暗叹气，果然，这样好的工作，没她什么事。 第二天，周婉还是鼓起勇气，打给了电视台，等了好久，终于接通，又转接了好几次，才找到了招聘的负责人。 对方一听是打听电台主播招聘的，还是军区来电，立刻变得一问三不知。 “请问我是落选了，还是成绩没有公布？” 周婉刨根问底。 对方支支吾吾，“等通知，要是进了面试，会挨个打电话通知你们的。” 周婉沮丧挂了电话，心事重重往回走，丝毫没发现，吴腊梅正一脸看好戏的，跟在周婉身后。 只是人又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她这次特意看过，保证吴腊梅没有能偷听。 吴腊梅却有自己的办法。 她想办法去翻了周婉登记的电话，并且重新拨打过去，说自己也是考生，询问成绩。 对方给出了，还没有被录取的信息。 等周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家属院已经传遍了。 “周老师别气馁，工作哪有那么好找？更何况是电视台的主持人。” 一个路过的大娘安慰周婉。 周婉拿摊位上蔬菜的手顿了顿，自己都不认识她，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哦……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周婉又去割了点肉，肉铺的老板娘，也冲着周婉笑笑，“婉妹子，多吃点肉，胖点好看，下次肯定选上。” 嘿！ 她一头雾水地回了家，妞妞正在院子里玩，见了周婉就扑了过来。 “姐姐，外面有人说，你没选上，是什么？妞妞能帮忙吗？” 竟然是连妞妞都听说了。 她落选这件事，几乎在一天之内传遍了家属院，除了一些人，对她有善意，更多是嘲笑她不知好歹。 “也不看看她这副样子，还想学别人找工作，我呸。” “当个扫盲班的老师，还真当自己多厉害？还不是靠着林野？” “……” 难听的话多了，周婉上辈子听了不知道多少，原本以为这些会免疫，但实际上，还是很伤人。 周婉深呼吸，不就是一次面试失败，被家属院当成笑话吗？ 有什么好哭的！ 周婉原本是打算，去供销社选一些糖果，当成课堂奖励，没想到一进门，就听见几个人围在柜台前，讲她的闲话。 营业员远远看见周婉，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朗声招呼。 “小周老师来啦？又来自费给班级成员买礼物？” 周婉嘴角抽了抽，原来她们都把她当成笑话，一个月工资没多少，礼物先花掉很多，看起来这种行为确实是傻。 但周婉有自己的打算，开始是在抢人阶段，她得保证有足够的生源，等她们听惯了自己讲课，再去其他地方肯定不适应。 到时候哪怕自己取消了奖励，也依旧会有很多人来上课。 更何况，这些都是小钱，和课时费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她点点头，“这次不要糖果了，换另外的东西，你们慢聊。” 营业员一噎，糖果确实买的人不少，但是能像周婉这样，一次要一大包，还不讲价，不要搭头的，很少。 每次周婉来，还会给她抓一把，现在这些都没了。 看着周婉转到了布匹区域，她不耐烦地赶着几个嚼舌头的大娘走。 “行了，人家都来了，你们还说？” 吴腊梅就站在人群里，一脸阴恻恻地盯着周婉。 这个女人可比刚来的时候漂亮多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脸上没了苦相，而且好像身材也更挺拔了。 那种温柔坚定的气质，让吴腊梅自惭形秽。 “死要面子，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她恶狠狠地咒骂着，“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还敢去选主持人。” 周婉拿着选好的布料，路过了这些看热闹的人，幽幽丢下一句。 “你倒是想去，你会俄语和英语吗？酸死你，我就当。” 她说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吴腊梅能听到。 “你就算去了，政审也过不了，人家不要和姑父搞破鞋的人。” 第34章 家属院的广播工作 “你说什么！周婉！你给我站住……”吴腊梅脸腾的红了，家属院里的人还没有敢当着面挤兑她的。 现在李大牛是被一撸到底，但好歹也是个军官，而且难保之后不会重新官复原职。 这些人就算心里鄙夷，也不会当面呛声吴腊梅，更不会提这种人尽皆知的秘密。 可周婉偏偏戳破了她的那层脸面。 吴腊梅怎么能忍？ 她刚要追出去，就见门口大踏步走进来一个人影，高大肃杀，让她心生恐惧。 “林野？” 林野面色极冷，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吴腊梅。 “最后警告你一次，再让我听见，你在背后议论周婉，我会让师部清退你。” 他看了一眼，凑在一起的其他人。 众人都是浑身一紧，像是被豹子扫视了一样。 “你们想和吴腊梅一个下场，那就继续听她的话。” 几人连连摇头，以后她们一定躲吴腊梅远远的，看见她就绕路走。 这是个扫把星。 谁挨上谁倒霉啊。 吴玉兰被克得身体不好，被赶回老家，李大牛也一降到底，现在吴腊梅开始克身边人了？ 虽然不能搞封建迷信，但是她们心里都有一杆秤。 林野和吴腊梅，她们会得罪谁，显而易见。 周婉在后面欲言又止。 “其实她们没说错，我确实是落选了。”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周婉开口。 林野沉默地跟着。 周婉只能看见他锋利的下颚线，高挺的鼻梁，和红润的唇。 只是看侧脸也能感觉到，他的不怒自威。 “嗯，师部也有广播员岗位，你去试试。” 周婉一顿，脱口而出，“不会是你专门为我设立的？” 说完，她连连摇头，不能自作多情了。 之前商场看家具的时候，她就闹过笑话，这次林野肯定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提了一句，不是有意。” 林野回答的硬邦邦。 语气也不怎么熟练，听起来，很像是……说谎了。 “不会？你真为了我，去师部开口？” 周婉不可思议，这还是她认识的林野吗？ 林野可是因为，她不是老弱病残孕，在车上有位置的时候，都拒绝带她回来的人。 可以说，她没有占过这个团长夫人身份的什么便宜。 甚至在符合某些补贴时，林野也会主动放弃。 可现在，林野竟然愿意为了她，特意向师部要一个岗位。 周婉都能想象到，这份工资，一定是林野自己掏的。 他误以为，她会喜欢这份电台主持人的职位，所以在省台情况不确定的时候，先给她申请了部队的。 “原本也会在这些老师当中，选一个出来播报，睡前时间，主要针对扫盲人群。” 林野慢慢解释着，这是他想出来，又符合周婉身份，还需要能接受新鲜事物，相信周婉会喜欢。 “很多人面对不知道的事情，选择用怪力乱神来解决，师部也想要杜绝这种想法，所以商讨之后，定下了这个岗位。” 周婉讪讪的，“那，其他几位老师怎么说？” 林野推了推军帽，“要操作广播的机械设备，播放时间还比较晚，要负责广播室的卫生，她们应该都没空。” 还真是煞费苦心。 其他人都是有孩子孙子的，晚上自然得回家，更何况还得打扫卫生，操作机械，年纪大的干不了。 还真就是光明正大给周婉准备的。 “这样，不会让你有舆论压力吗？”周婉很感动他的用心，却不得不提出疑问。 林野摇头，“有意见可以去找师部，我不拦着。” 周婉苦笑，谁会因为这样的岗位，得罪林野这个最年轻的团长？ 林野不讲道理。 但有实力，本身就是一种道理。 “好，那我一定好好准备，到时候让所有人都挑不出问题，至少不能给你丢脸。” 周婉接受，林野松了口气。 他真的很怕，周婉这样倔强独立的人，会觉得这是他的施舍，不肯去。 在师部几个人的逼迫下，他承认了，周婉是想要出去工作，并且想要分居，进而离婚的事情。 师部吓得马上给周婉安排了个岗位。 开什么玩笑，林野好不容易结婚，要是离了，再去哪里找一个？ 想嫁林野的不少，林野不肯娶啊。 更别说，这份工资是林野出，师部白捡一个晚班的广播员，怎么会不同意。 听说晚班的人会负责打扫卫生，又不影响她们白天的排班，那些广播员也没意见。 于是，周婉在没有等到省广播电视台的通知后，开始了一周几天在师部开讲的日子。 都是在上完课之后，去广播室讲半个小时。 花费一整天，学完了那些机械要怎么操作之后，周婉开始正式上晚班。 “同志们大家好，我是周婉，接下来播出的是，走近科学。” 说起科普，周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名字，于是借来用用。 先用一个很抓人眼球的描述方式，说说家属院里的怪事，最后在引出实际原因，尽量说得比较有意思。 周婉的声音好听，内容很新颖有趣，前面那些八卦一样的内容，很吸引女性的注意力。 虽然买收音机的是男人，但负责换台的基本都是女主人。 周婉深谙此事。 抓住婶子和大娘们的心，那就相当于笼络了所有客户群体。 “今天的广播就到这里，如果现实中遇到了解决不了的疑惑，欢迎投稿，会在之后的节目中给予解答。” 周婉在音乐放完之后，推上电闸，关闭了广播。 她趁着结尾两首歌的时候，打扫了一下广播室的卫生，断电锁门，借着月色，出了门。 心情舒畅。 第一次的广播特别顺利，笔记本上记录的操作，她一次都没有错。 因为播出的时间，是在睡前的半个小时，收听率还是很不错，第二天就多了不少讨论。 现在周婉是周一、周二、周三的晚上，6点到8点上课，上完课去广播，差不多9点到家，一点都不影响正常生活。 她很满足，只是不肯收林野的工资。 而就在这样的平静的日子持续了一周之后，她正在陪妞妞在院子里玩土的时候，传达室的值班军人，气喘吁吁过来通知，省广播电视台，打电话找她。 “嫂子，你快跟我走，那边还等着呢。” 第35章 岗位必定是你的 “姐姐，快去快去，妞妞一个人可以的。” 妞妞挥挥脏兮兮的小手，继续坐在那刨土，之前她衣服脏了，会挨打，所以从来不敢玩土。 但现在，姐姐专门给她准备了衣服，玩土可以穿，怎么玩都行。 妞妞现在一门心思，在院子里挖地道，拿着周婉给她特制的小铲子，挖得满头汗水。 周婉连忙答应一声，叮嘱妞妞不准碰火，不准往水井旁边去，不准爬高，不准下地窖之后，才匆匆跟着传达室的人出门。 直到她拿起电话，亲耳听到，她通过了电视台的笔试，还是两个都通过了，让她下周去面试的时候，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婉放下电话，就往师部林野办公室跑。 她第一反应就是，肯定是林野帮了忙。 否则怎么可能，她都落榜了，还能被通知过了笔试？ “扣扣！” 周婉顾不得太多，敲了敲门，推门进去，看见林野坐在桌子前正在看文件，脱口而出询问。 “林野，省台通知我，让我下周面试，你知道这件事吗？” 林野没动作，依旧在纸上写着什么。 周婉着急，“我都说了你不用为我做这些，我欠你的越来越多，离婚之前还不上，我又不会以身相许。” 林野合上手里的文件，手指按在自己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 他表情有些奇怪。 周婉想起来什么一样，低头看看自己。 她在陪着妞妞玩土，身上自然没穿什么好衣服，甚至鞋底还有不少泥巴，衣服也脏脏的。 周婉有些拘谨地挠挠头，无助抬头看林野。 林野一歪头，“出去。” 周婉立正，以为她太莽撞，让林野不舒服，连忙要走，忽然听到几声整齐的“是！” 她才发现，在门口看不见的会客区，坐着几个她有些面生的军官。 看肩章，都是林野的下属。 他们都抿着唇，憋笑的模样，看着两人。 “我走了。” 周婉大囧。 怎么有一车面包人啊？ 她转身要走，就听见林野手指在桌面上点了两下，“没说你。” 说这句的时候，林野语气算是温和，可下一句时，忽然提高了音量。 “还不走？想加练就留下。” 那些人一窝蜂地站起来，争先恐后地往外走。 周婉赶忙让开了门口，在一旁罚站。 因为太害羞，她只能捂着脸，直到身边没了动静。 周婉悄悄从指缝里，偷看了一眼屋子里。 意外对上林野无奈的眸子。 “坐，喝点水，慢慢说。” 周婉哦了一声，蹭着到了座位上，她看了看踩进来时，留下的一串泥巴脚印。 她太莽撞了。 周婉拿着水杯，没喝，“就是我说的那样，你有什么要说的？” 林野看了她一眼，往后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喉结上下滚动。 “往后别把离婚挂在嘴边。” 周婉点头，这次知道了。 “还有呢？” “省台的事情，我没有帮忙，你按时去面试就好。” 林野知道，周婉对这些事情不是很了解，自然要耐心一点点说。 “这个岗位，参加笔试的人，关系错综复杂，又因为被人当众挑破，内定的事情，各大单位都出手来争。” 林野看了看一脸懵逼的周婉。 “你还参加了两份笔试？” 周婉挠头，“当时考完，时间还有很多，我就想看看，另一份试题是什么样。” 怪不得乱成这样，原来还有周婉的份。 “你参加两份笔试，都拿了最高分，你知道吗？” 周婉讶异，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三语的那份我自然有把握，但是另一份，实操部分我都不知道。” 林野挑眉，看来你蒙对的比较多。 “再说，当时不是有人内定？那笔试应该提前拿到题目了才对。” 林野点头，“肖妍，省文工团的，原本这个岗位确实内定是她。” “我看了试卷，她确实是拿到了试题，但是省广播电台的设备，和文工团的不一样，她自以为操作过文工团的设备，就没有记答案。” 林野也有些好奇，周婉这是什么运气，“她按记忆答，反而都错了，只是其他题目答得不错，分数第四。” 周婉咽了口口水。 还能这样？ “而且这么多单位，全都在争取，省台谁都不敢得罪，这些人一直在斡旋，所以成绩没公布。” 周婉想起，原本说三天出成绩，结果愣是拖到现在，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我能进面试，也是因为，我是团长夫人的关系，否则那么多关系户，怎么也轮不到我，笔试分数，也不过就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周婉很有自知之明。 无论在什么年代，好工作只会依靠血缘、母婴、x来传播。 这是铁律。 她知道哪怕自己答得再好，要是没有团长夫人这个名头，试卷上的名字说不定都会被改掉。 所以林野的作用，就是保住她不被人篡改成绩。 他给了她一个，能和那些关系户站在同一起跑线的机会。 没有争取什么，但保住她的名额，又把内幕了解得这么清楚，说明他真的用了心。 “假如，我要是真的选上了，你会被为难吗？” 周婉咬了咬唇，她很想要这份工作。 但她不能让林野为她承担风险。 林野的职位，是他真刀真枪拼来的，哪里能因为这样一份工作，让他以后的上升途径有阻碍？ 林野冷哼一声。 “流血流汗，努力立下军功，为的不就是这一天。” 他认真看着周婉。 “我可不是那些靠着拍马吹牛，得来虚职的草包，没人敢动我的人。” 周婉莫名有点脸热。 什么叫“我的人”？ 她胡乱点点头，“好，我争取面试好好表现，努力留下。” 林野没回答，反而问她，“这两个岗位你比较喜欢哪个？” 周婉：这还能挑吗？ 她有种自己只要说了，喜欢哪一个，林野就能让她当选的错觉。 “三语的项目，另一个我不看好，毕竟听广播的人，娱乐需求不可忽视，太正式的内容……” 周婉抿唇，“我想让听我节目的人，都能开心起来。” 林野嗯了一声，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不用紧张，这个岗位必定是你的。” 第36章 面试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啊？真黑幕我吗？”周婉从没被这样安排过，有些难以置信。 林野一笑，“不安排，就是最好的安排。” “那些人一直在向着省台施压，省台左右不敢得罪，一定会选一个让他们都无话可说的人。” “首先她的笔试面试成绩都必须要好，还不能是喜欢惹事，嘴松的人，所以肖妍必定选不上。” 林野十分笃定，“你选三语的岗位最好，但需要先争取时政岗位，最后无奈被调剂过去，明白了吗？” 周婉似懂非懂。 太复杂了。 这是她上辈子，因为一直困在县城里，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师，无法接触到的。 但这辈子，她是军官夫人。 现在还准备进入省电视台，这些事情她必然要学会。 “谢谢你教我。”周婉很真诚地道谢。 林野第一次见到，这样真心感谢他，不打算和他划清界限的周婉，呼吸一滞。 原来她发自内心的笑容，竟如春风沉醉，冰雪消融。 她眸子弯弯，像月亮。 “工作中遇到什么事情，记得及时告诉我，你在这个岗位，已经不仅仅代表自己了。” 林野生硬转移话题。 周婉已经沉浸在喜悦中，没有仔细琢磨这句话。 她匆匆离去，要去准备面试的内容。 而林野看着周婉离开的背影，目光逐渐沉静下来。 省台这种地方，必然要有他们的人。 开始选择肖妍，也是看中她是红三代，况且形象也没问题，又没有结婚，人际关系不复杂。 但这么看来，肖妍并不是个好人选。 她能当众说出，这个岗位被内定的事情，足以说明她做事不过脑子。 且从小受到的优待太多，对此习以为常。 这样的性格，绝对不适合在媒体任职。 要知道祸从口出。 既然周婉误打误撞地进入了面试，那么上面也一定会重点关注。 至少能保证，面试的时候，周婉不会被恶意打低分。 这就够了，其他的，他相信周婉。 和周婉进入面试，这个消息一起流传的，就是周婉和林野准备离婚。 这件事已经盖过周婉面试的热度。 成为了“吃瓜榜首”。 事情愈演愈烈，越来越离谱，因为周婉说的那句，不会以身相许，大家纷纷猜测，可能是林野有隐疾。 这正好和两人收养妞妞对上了。 “我就说呢，怎么刚结婚，没有自己的小孩，就收养妞妞。” “咳，看着挺壮实一个小伙子，谁能想到，啧啧。” “那不能，谣传，我家那口子说他看过，林野很有本钱。” “有本钱又不代表行……” 周婉都不敢出门。 出了门就要被追着问，林野到底行不行。 林野行不行，她怎么知道？ 干脆就待在家里，想想面试都可能会有什么问题，提前准备一下想法。 周婉觉得，肯定会有一些临场发挥，比如某些特定题目，要求口播几分钟的试题。 她选定了几个大方向，开始打草稿，修改几次，觉得没什么问题之后，开始朗诵并且背下来。 这些基本是万能答案，对方如果出的是细分领域的，结合一下也能答，总归能凑上去。 “妞妞，你问姐姐。” 周婉让妞妞坐在那当面试官。 两人一问一答，像模像样，周婉站在屋子中间，想象着上辈子看见的，那些女主持的样子，开始答题。 林野看了好久。 末了，鼓起掌来。 妞妞听不太懂，但也跟着呱唧呱唧的鼓掌，“好！” 周婉笑了，放下手，“饭做好了，在厨房。” 林野端着菜上桌，看着周婉，“你不吃？” 周婉：减肥。 “快吃，到时候没力气怎么办？等会儿我再给你改改词，有些还得斟酌。” 周婉开心起来，连忙坐下开始吃东西。 瘦是很好，可以长胖一些也没关系。 而且不用上镜，不用像上辈子那些主持人一样，瘦成麻杆，才能在镜头下看着正好。 等到了面试那天，周婉还特意换上了新裙子，在镜子面前来回转了好几圈。 “这身很好看，走，我送你。” 林野看着周婉来回换了两次，给出自己的肯定。 “真的？要不还是穿那件，这身颜色太浅了。” 妞妞原本早早爬起来，想着送两人出门。 这会儿等睡着了。 “别换了，姐姐。” 妞妞看了一眼闹钟，揉着眼睛，递给周婉看，“快来不及了。” 周婉连忙背起小包，尴尬地站在原地。 “走，这次的车我掏钱问师部借的，可以接送你。” 林野无奈，怎么就和车的事情过不去了？ 等有机会了，家里一定得有辆车，她要去哪，都送她。 等周婉进了面试的地方，顿时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 周婉意外地冷静下来。 小场面，她可是重生过一次的人。 这不过是区区面试，她还是笔试第一名，该着急的是其他人。 “你就是考了两个岗位的那个？”肖妍凑上来，上下打量周婉。 她一脸怀疑，“换人了？上次那个土老帽。” 周婉：我谢谢你。 “考官，我怀疑她是别人替考！”肖妍开始举报。 考官赶快过来，又一次核实她的相关证件，确实是本人，长得很像，看着是一个人。 考官严肃警告了肖妍，让她注意影响。 “谁敢冒充军嫂，又不是疯了。”旁边有人幸灾乐祸。 她笔试第五名，这份工作没有意外，她没份，但高低不能让肖妍拿走。 带着厂里任务来的。 肖妍一脸难受，看着这几个人，都像是自己的敌人。 而另外三语的面试安排在了后面一场，也就是周婉要面两次的意思。 三语这边，只通知了前三名，一个是考试的人数少，另一个也是周婉的笔试断层第一，再往后就算加了面试成绩，也没有周婉笔试成绩高。 第四名及之后，没有必要进行面试。 果然，这会儿，三语岗位的第二名，过来找周婉说话了。 “你是第一名，叫周婉对吗？你答了满分，是想要考这个岗位吗？” 她紧张极了，要是周婉真的去卷时政岗位，那这个岗位就是她的了。 周婉想起林野的叮嘱，点点头，“我想先试试时政岗位。” 那女生的喜悦溢于言表。 周婉心中却暗暗道歉，只能对不起了。 第37章 面试被刁难 “下一个，周婉准备。” 周婉坐在外面，听见叫了她的名字，连忙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襟，清清嗓子，走进屋中。 好几个面试官，神色各异。 屋子里放着一套没有接电的设备，第一道题就是操作广播设备。 若是完全没接触过的人，定然做不对，但周婉不仅仅有在部队广播站操作的经验，还能看懂上面的指引。 文字都是俄语写的，虽然型号和师部的不一样，但周婉连猜带蒙，成功启动设备。 “如果你是广播员，在广播时段，设备损坏无法正常播出节目，你会采取什么办法？” 其中一个面试官，放下手里的笔记本，冷冷看着周婉。 “老李，这问题可不是面试题目中的。”其他人提醒了一句。 老李就是安排肖妍进来的人，周婉笔试考得太好，面试他必然要压分。 不然肖妍连一点点机会都没有。 “这不是最常见的应急问题吗？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还当什么广播员？” 周婉仔细想了想，师部的设备已经算是齐全，但肯定没法子和省台的比。 师部的设备可以在没有人操作的情况下，播放事先准备好的音乐，直到有人调整好开始使用麦克风。 这两台是同一品牌，说不准也有一样的功能。 周婉尽量保持冷静，“首先，我会尽量避免此种情况，配合检修同志们，对设备定期维护；其次，如果真的发生损坏，损坏的如果是麦克风一类可以更换的，那我会在音乐结束前，进行更换。” 老李不依不饶，“坏的是大设备，不是麦克风怎么办？” “立刻与其他同事协调，看是否有空闲的其他设备，可以借用，再者，我会选择提前预录好节目，按时播放，将对设备的依赖降到最低。” 周婉已经把自己能想出来的部分全都回答出来，老李还要开口说什么，周婉连忙补充。 “我相信，省台的设备数一数二，不可能频繁出现问题，也不会在同一时间都失灵，再做好未雨绸缪，相信能够按时完成广播任务。” 周婉又冲着老李笑笑，“再说，听众们都是非常包容的，会对有限的客观条件表示理解，不会故意刁难广播员。” 那人一噎，周婉话里有话。 老百姓都包容，不会刁难广播员，就是在说他这是在刁难人的意思？ “伶牙俐齿。”老李不满地嘀咕。 周婉大方一笑，“谢谢领导夸奖，我会再接再厉，这是一个播音员该有的能力。” 其余几个人见到老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里都暗暗给周婉点赞。 这是个人物，敢得罪老李，说不准她来了，他们能过几天好日子。 这样能给别人添堵的好同志，自然地吸纳到阵营中来。 好几个暗中吃过老李头亏的人，给了周婉一个还不错的分数。 周婉又回答了其他几个问题，走出会议室，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水。 “你好厉害啊，回答得特别流畅。” 旁边有人羡慕周婉，虽然她们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但是气氛那么好，肯定面试顺利。 周婉打个哈哈，只希望她的紧张没有被发现。 “所有面试的人都进来，公布成绩。” 面试的人都进了会议室，一共参加的有十个人。 之所以这么多人，是因为省台提高了面试分数比重，尽量缩小前十人的笔试成绩差距。 她们之间的分差，除了周婉之外都不大。 “下面开始计算分数，请各位稍等。” “等等！” 门外走进来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他一身工作服，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朴素。 “台长！” 所有面试官都站了起来，后面坐着的人，更是不敢坐着，也纷纷跟着起立。 台长赵志伟挥挥手，让所有人坐下，转头问秘书。 “现在分数是什么规则？” 秘书沉吟，“一共13个评委，打分之后平均，只有我能看见每个人的分数，面试者会知道均值。” 赵志伟连连摆手，“唱票，咱可不能让别人再质疑面试有猫腻。” 他这个月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唱票的规则，咱们就按照国外最新的方式，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再取平均值。” “台长！”老李不乐意了。 肖妍的分数，他给得高高的，其他人的他都通通进行压分，这样以来，他的投票不是作废了吗？ 赵志伟看了他一眼，依旧满脸笑容，神色坚定，“哎～老李，这我就要批评你了，这样是为了杜绝，刻意打过高或者过低分数的情况。” “只要你公平公正地打分，不会受影响的，放心放心。” 赵志伟笑眯眯的眼神，却十分锋利，“怎么，你给谁打了高分？” “那没有，就是……”老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心里把赵志文恨得牙根痒痒。 这老小子年轻时候心眼就多，这么多年了，两人从平起平坐的岗位上做起，赵志伟都成了台长。 他还是办公室的主任。 中间差了不知道多少级，他这辈子都没玩赢过这老匹夫。 “开始唱票！” 站在台上的秘书目不斜视，底下十几个领导的针锋相对，他就跟没听到一样，抱着分数箱子一动不动。 周婉只留意去听自己的名字。 “周婉，去掉一个最高分98，去掉一个最低分78，其余分数为98、98、97……，综合分数976” 78分是谁给打的，不言而喻。 剩下还有不少人，都被去掉了一个很低的最低分，每人脸上的表情都特别精彩。 而肖妍面色青红交加，只有她没有很低的分数。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老李就是给她打高分的那个吗？ 她就算颇受宠爱，脸皮厚，也经不住所有人滚烫的目光——更何况，她就算有人黑幕，分数也不是最高的。 肖妍在心里算了算，总分数，她排第四。 中场休息，每个人都拿到了自己的成绩条，周婉正在看，纸条就被人抢走，她一抬头，对上肖妍别扭的神色。 “周婉，你这个岗位，让给我，我给你钱。” 第38章 一份工作卖两份钱 肖妍声音很小，只有两人能听见。 但是周婉还是摇摇头，“这个岗位不能买卖，这是招聘里写的。” 周婉好心提醒。 “那你别管。”肖妍盯着周婉看。 周婉叹气，“我就算弃权，你也是第三名，只招两个，你依旧选不上。” 第二名是之前说过的，钢铁厂的三八红旗手赵梦，第三名是政府办之前的秘书李红玉，谁都不可能让给她。 两人都对这个岗位势在必得。 但肖妍显然也不准备从其他人处下手，她知道，周婉是唯一一个能用钱收买的。 “我说了，你放弃就行，我会给你钱！其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肖妍态度很坚决，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 她知道这样说服不了周婉，干脆挤开旁边人，坐在周婉身边。 “就这么说，老李是时政的办公室主任，你觉得你在他手下工作能有什么好处？他会给你一个好脸色？” 周婉依旧滴水不漏，“我相信李主任的为人，他不会故意刁难同志。” 肖妍翻了个白眼，“别装了，再说他也不值得信任，他就是个小人，不用我告诉你？” 周婉微怔，还以为肖妍会维护老李，没想到她对他竟然如此不屑。 肖妍继续劝说，“第三名是政府办的人，你就算留下来了，往后她给你使绊子，你防不住。” 肖妍只知道，周婉是个寻常军嫂，还不知道她就是林野的夫人。 她理所当然地以为，面对其他背景深厚的人，周婉束手无策。 “我就不一样了，她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周婉狠狠心动，她来这里，是为了有一处容身之所，可以拿到稳定工资，不是来钩心斗角的。 她并没有想在这里往上爬多高。 更何况，她原本就更加心仪三语的娱乐节目。 “你给多少？” 周婉开门见山。 肖妍一愣，没想到周婉竟然没有坚持，她一肚子劝她放弃的话都没说出来。 随即就是一阵狂喜。 周婉要是弃权，那自己前面只有两人，她还能留下作为学徒，等过个一年半载，找个机会转正。 谁还能不让吗？ “给你1000！”肖妍父母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肖母亲自给肖妍塞了钱，让她以备不时之需。 周婉咂嘴。 之前自己化肥厂办公室的工作，临时去转手，也赚到500块钱。 现在是省台的广播员，这个钱她不满意。 见周婉不说话，肖妍连忙伸手，“1500，再加5张工业券。” 周婉讶异，看不出来，肖妍一个文工团的干事，出手就是工业券。 “再给你1张自行车票，不能再多了。”肖妍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肉疼，咬牙切齿。 “成交。”周婉答应得干脆，生怕她反悔。 肖妍挠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但她随即高兴起来。 这不就留在广播电视台了？爸妈知道了肯定会夸她聪明！ 说不准两人一高兴，这些钱都能给她报销下来。 肖妍伸手去掏口袋，从里面抓出一个钱夹，打开，中间夹着好多大团结，钱夹鼓鼓囊囊。 肖妍抽出三捆，拿给周婉，“150张，你数数。” 周婉又点了一遍，没问题，肖妍又找出工业券和自行车票，塞给周婉。 “你什么时候去和面试官说放弃？” 周婉把钱放好，“明天录取成绩出来你就知道，我又不会骗人。” 肖妍点头，她会提前知道录取结果，要是周婉敢糊弄她，她保证会让周婉付出代价。 而周婉揣了钱，看着肖妍上车回家，转身回了会议室。 后面一场三语面试马上开始了。 三语面试是群面，三个人坐在一起，前面依旧是几个面试官。 周婉就坐在中间侃侃而谈，其他两人的口语，和她就不是一个水准。 她说得很准，并且发音清楚，就和那些国外的磁带声音差不多。 “面试结果后天通知，所有人可以走了。” 另外两人十分沮丧，这还用等明天吗？ 周婉不仅仅笔试成绩那么高，就连面试也是一骑绝尘，别人根本没机会。 “周婉同志，你留一下。” 有人叫住周婉，周婉回头一看，是面试官之一。 “有什么事情吗？” 秘书亲自留人，周婉还有些意外。 王秘书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小同志，我想问问你，两场的面试，你分数都最高，但是不能兼任两个岗位，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周婉笑呵呵，“秘书长，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服从组织安排。但要我自己选的话，我当然是去时政岗位。” 王秘书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却没走，还站在那，似乎有话要说。 周婉也不着急，继续等，就看谁沉不住气。 终于，王秘书艰难开口。 “小同志，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去三语的岗位？你的语言天赋不能浪费。” 周婉不接招，“那不能，要是你们找不到合适的人才，我可以兼任，只要给我双份工资就行。” “那不行，那不行，没有这样的先例。”王秘书愁得摸脑袋。 最终，他开了口，“这样，要是你愿意放弃时政岗位，去三语的娱乐岗位发光发热，那我给你涨工资！” “涨多少？”周婉笑呵呵。 “原来一个月18元，我给你涨到20元，怎么样？” 一个月2块，打发要饭的呢？ 周婉不可能同意，但她必然要在两边都要一笔。 “您这是考验我呢？我意志很坚定的。”周婉一本正经。 王秘书一想，周婉是军属，手里肯定也有点钱，这两块，一年24，也不多就是了。 他咬咬牙，“一个月涨5块，这可比工龄5年的科员还高了。” 周婉一笑，“我进来的评级就要高一级，你再给我一间单人宿舍。” 王秘书长出一口气，这俩条件还在他能实现的范围内。 评级这个，原本周婉就是特殊人才，要是去了三语岗位，等级就是台长一句话的事情。 至于宿舍，现在住房紧张，但是也不是不能给。 “那就说好了，你在这份放弃岗位的协议书上签字按手印，往后可不能反悔。” 王秘书拿过纸笔和印泥，周婉爽快地签了下来。 他松了口气，这下排在第五的侄女终于可以进来当学徒了。 第39章 正式上任引起轰动 周婉是最后一个离开省广播电视台的，林野一直在外面等着，见到人安全出来，这才放心下来。 妞妞在旁边的花坛上玩，看蚂蚁搬家，这会儿见到周婉，她连忙倒腾着两条短腿跑了过去。 “姐姐！妞妞好担心你！” 周婉把她抱起来，上了车，两人坐在后排，林野缓缓启动车辆，往家属院走。 “怎么样？” 周婉笑了笑，掏出口袋里的纸条，“两个岗位都是第一，我刚刚签了放弃时政岗位的协议。” 林野点头，有些欲言又止。 这份工作是周婉好不容易考下来的，他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让她烦心。 比如，周婉要是在省电视台工作，平时还能不能回家。 “那，还回家吗？”林野哑着嗓子，低声询问。 他的眼睛盯着后视镜里，周婉的模样。 周婉正在和妞妞玩，没抬头，自顾自回答，“当然，不回家去哪？” 林野嗯了一声，“那我每天接送你，太远了，你自己我不放心。” “啊？”周婉才反应过来，林野说的，不是问她现在是不是要回家。 而是问她，有了工作之后，还要不要去家属院，以及怎么通勤的问题。 这里距离家属院有些距离，而且公交也不能直达。 要是每天都来的话，她得早上赶8点钟的公交车，40分钟颠簸车程，再走上小20分钟。 这一来一回，确实很远。 “我在想，等稳定下来，就租个房子，到时候可以让肖海洋帮忙。” 她想起来，之前肖海洋不是说，他给肖妍租了房子，想必也有适合她的。 不要太大，只需要安全和干净一些就好。 “姐姐要搬走了吗？那妞妞怎么办？” 妞妞噘着嘴，小心翼翼问周婉。 周婉忍不住捏了她的嘴巴。 “姐姐在家属院还有工作没交接呢，况且我也申请了宿舍，要租房单独搬出来还早。” 周婉是想着，要是两边不能兼顾，那就顺势搬离家属院。 她现在有之前卖工作的500，还有肖妍给的1500，就算入手一套小一点的也成。 林野一直没说话，听着后座两人的对话，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第三天，林野又要送周婉去看面试结果，周婉却拒绝了。 “天天用部队的车也不太好，我自己坐公交去就是。” 周婉不肯让林野送，毕竟两人开着车出入，好多人都会有意见。 她站在公交站等车，林野一直没走，站在她身边。 周婉奇怪看了他一眼，跟个棍一样戳在这，好多人都看着，怪不自在的。 公交车“哧”的一声刹车，停在了周婉面前。 这趟车不是最早赶集的那趟，人不算很多，还有座位，周婉给售票员钱，就要往后走。 林野忽然拉住她，“公交车多了一站，你别下太早。” 周婉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问，到底怎么回事，司机就关了门。 “往后走往后走，有座位！” 她狐疑看向售票员。 售票员掩唇笑笑，“您就是林团长爱人？” 周婉依旧一头雾水。 “对，我是，那他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售票员伸手指了指，公交车侧面贴的全新停站路线图。 周婉仔细看了看，好像和之前的不太一样了？ 竟然在两站当中，多了一处停站的位置，就在省广播电视台的门口。 “不会是林野……” 那售票员点头，“对啊，林团长和我们反应，说两站之间距离太远，乘客不方便，就加了一站呢。” 而周婉直到真的在省广播电视台门口下了车，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后面跟着下来的还有几个附近街坊。 “哎？啥时候多了一站？方便，我孙子小学在对面，这下不用走那么远。” “是呗，我买完菜一站就到家，不用走着了。” “早就该有，我们反应那么久才解决。” “……” 原来这里之前就有停站的需要，只是在林野的推动下，这么快地落实下来。 这下自己早上可以一直坐过来，通勤时间缩短到了45分钟。 周婉深吸一口气，看着那低调的标志，以后，自己就要来这里上班了。 她和门口的保安已经熟悉，那人一见她，就连忙指了指旁边的公告栏。 “恭喜恭喜，往后你就是广播员了。” 周婉跑过去，挤开人群，果然，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 “按照工作推进需要，结合实际要求，根据笔试、面试成绩，综合录用以下同志。 时政广播员：赵梦、李红玉 广播员学徒：肖妍、王东宁 三语广播员：周婉” 周婉很遗憾，现在没有照相机，要不然怎么也要留下照片，这可是她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的工作。 肖妍已经来了，这会儿也站在公告栏面前，丝毫不在意其他落选的人的视线。 “领工服去，等会儿还要上班。” 肖妍对于周婉拿了钱，让出名额的事情，表示十分满意。 连带着看这个人都顺眼不少。 五个都是女同志，自然在其余落选人的恭喜声中，一道往后勤处走。 “以后都是同事，要友好相处啊。” 李红玉年龄最大，自动自觉担任起五个新人中的带头人。 她对于两个学徒也没有什么意见。 大家能进来，不管是正式职工还是学徒，都是各凭本事。 更说不准，有人会爬到她头上。 而赵梦之前和肖妍就结了梁子，肖妍从事始终没有给她一个好脸色。 以至于她跟着李红玉学习，而王东宁则跟着赵梦。 周婉一个人在后面走着，一点都不觉得被孤立。 是她一个人，孤立了另外四个。 等到拿了工作服，周婉才发现，竟然还挺好看，从事文化工作的人，确实审美不一样。 几人这就去换了，出来的时候，都下意识相互打量。 肖妍个子高挑，发育的很丰满，穿上制服，显得身材更好，整个人有种张扬的漂亮。 而周婉，现在还没什么曲线，但意外有种青春洋溢的感觉，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几人各有各的美，走在一起，实在是太过于吸引眼球。 台里的男同志都沸腾了。 嚷嚷着，要给五个人办欢迎会，他们出钱准备。 周婉被那些目光弄得浑身别扭，她搓了搓自己光溜溜的手指——这年头好像也没有婚戒一类代表已婚身份的东西。 而且，林野不可能给她。 第40章 一份不用坐班的高薪工作 “中午就在食堂给你们迎新，五位美女赏光哦。” 周婉正在会议室里，等着办理入职手续。 “给我看看你档案呗。”肖妍凑了过来，一副好奇模样，却没动手去拆开周婉档案袋。 周婉在填入职信息表，上面要写祖上三代的信息，而学历则要从小学写起。 至于工作履历，周婉把她之前在乡下给人代课，家属院扫盲班老师，还有师部广播员都写了上去。 看着也好几行，不算很空。 毕竟其他几人都有很丰富的基层经历，她要是什么都没有，到时候不好解释。 周婉没拆开档案，只是把入职信息表给了肖妍看。 凭借肖妍的关系，这张表她早晚会看见。 但是档案的话需要本人拆封，只要她不拆开，肖妍也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她拿过肖妍的工作信息表，被里面一长串的噱头震得说不出话来。 某某中央汇演领舞、某某奖章荣誉等，满满当当地写不下，填到了背面。 特长等更是惊人，钢琴小提琴葫芦丝横笛声乐，书法茶道插花美术…… 她毫不怀疑，肖妍没写其他的是因为写不下。 而周婉那还空着。 “你忘记写了。”肖妍指出来，好心提醒。 周婉尴尬一笑，“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没有特长？” 她憋了半天，写了个板书和织毛衣。 也是很有生活气息。 看见赵梦写的是做家务，两人对视，友好笑了笑。 赵梦越来越把周婉放在心上。 她原本觉得，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肖妍，但她这才发现，肖妍不过是个蠢货。 在特长这一栏，暴露自己会这么多东西，往后还能有清净？ 一旦有这些事情需要人手，肖妍就会被人想起来，美其名曰发挥特长。 实际上就是白打工罢了。 而周婉和她一样，都很懂得藏拙。 赵梦笑的意思是心照不宣。 但她可不知道，周婉就真的只会这两样。 “好了，把档案和入职信息表一起给我存档，今天开始培训工作技能。” 肖妍一副精气神被抽走的样子，“还好工作不需要坐班，熬过这几天就好。” “不需要坐班？那我们怎么领工资？”周婉有些好奇。 “这都不知道，你还报考这个岗位？”肖妍一脸不可置信，世界上还真有误打误撞就能捡便宜的人？ 要不然为什么，所有人为了这个工作挤破了脑袋。 “电台节目是预录，你可以一天之内全部录制完成，到时候托人播放，会有专门的人来值班。” 她和周婉解释，“要不然我也不可能来，否则文工团那边不放人，但是等到正式上班，周末过来录制就好。” 竟然是这样？那她就可以同时兼顾到家属院的工作，周婉心中一动，虽然两份工作的工资都不是特别高，但十分灵活，她特别满意。 “像你不住在附近，也可以抽一天过来，免得天天往这里跑。”肖妍提醒。 她又很八卦地凑近，“你住哪里？老公是什么人？我可不信你没有一点背景。” 周婉想起那天，肖妍对待林野的态度明显很热络，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我是军嫂，男人肯定是当兵的啊。”周婉装傻。 “什么职务？说不定我还认识呢，文工团总是去附近演出。” 肖妍继续追问。 “咔嚓！”会议室的门被人挤开，好几个男同志手忙脚乱稳住身形。 他们应该是在外面偷听，没想到门开了，才差点摔倒。 “真的吗？周婉同志，你已经结婚了？” “对，你这么年轻，别是乱说？” 周婉对上门口那些年轻男同志们的眼神，丝毫不犹豫地承认。 “没错，我结婚了，还是军嫂。” 门外等着的人都萎了。 要是和别人结婚，他们还能争取争取，但是嫁给战士……这些小心思，他们都不敢说出口。 撬人家墙角是犯法。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两个学徒，肖妍和王东宁是没有对象的。 一时之间，这些人对于这两位的态度就更加热络起来。 但不少人对周婉丈夫的身份有了更多猜测。 “肯定职位不高，要不也不需要让她过来抛头露面的找工作。” “我看也是，看她穿着土死了，结婚之前还一直在乡下，也没机会认识高级军官。” “那些有头有脸的军官夫人我都认识，从没听过她。” 这种流言悄然在省台中流传，不多久，那些想靠过来的人，也都歇了心思。 在这样大神比比皆是的地方，周婉这样的人，能熬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周婉则把这些都抛在脑后。 安安静静跟在负责带她的人身后，努力记住设备的所有操作。 “你来演示，我看看对不对。”设备科的冯春兰，被派过来教周婉操作。 毕竟现在周婉还没有定下直属上级。 周婉点头，先把她之前操作的都复原，又重新启动电源，一步一步，直到显示出成功信号。 “学得这么快？之前接触过？” 冯春兰有些惊讶，她故意演示得很快，但没想到周婉全记住了。 周婉站起身来，拿起笔记本，重新把刚刚没写完的部分补上，详细到了每个步骤。 “您给看看对不对。” 冯春兰扫了一眼，神色复杂地点头，真是个聪明的。 老李，可不是我没为难人家，是她学得快。 冯春兰直接放慢了速度，把所有要注意的事项，一点点告诉了周婉。 “你好好学，万事留个心眼，言尽于此。” 冯春兰有意提醒周婉，却想起自己的处境，只能无奈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 走到了门口，她回过头来，继续叮嘱，“要是有人问你学了什么，可不要告诉其他人。” 周婉看着满当当的笔记本，直接把那几页全都撕下来，装在了口袋中。 只剩下最开始记录一些无关紧要东西的扉页。 而她把笔记本放回办公室，出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周婉敏锐地察觉到，笔记本被人动过了。 第41章 不肯和林野睡一被窝 周婉皱着眉，用手帕包着笔记本，拿起来闻了闻，确认没有被人放什么奇怪东西，这才打开。 她放在笔记本封皮上的头发丝不见了。 周婉对着阳光，看了看笔记本的封皮，找到了两枚不属于她的指印。 指印太大，明显是个男人的手留下的。 她轻轻用棉棒刮了那枚手指印，看着上面微微发黄的尼古丁痕迹，忍不住骂了一句。 肯定是老李。 他因为抽烟，食指和中指的指甲发黄，而她刚刚闻到的烟味，也绝对不是错觉。 还好她够警惕，提前撕下写了笔记的那几页。 而现在这样，也能够解释，为什么冯春兰表现如此奇怪。 好在她就算是个新人，也有个独立办公室，以后进出都必须要锁门。 “周婉，走，吃饭去。”肖妍在外面叫她。 周婉答应一声，放好笔记本，锁了门跟上几人脚步。 等到了食堂，她特意留意老李的表情，但是对方表现得像是没事人一样。 好不容易提心吊胆地过完下午，到了要下班的时候，想起肖海洋可能会来接肖妍，她连忙站起身来。 可不能再和肖海洋一起走了。 否则被林野知道，又要说些有的没的。 想到这，周婉和冯春兰确认，明天周日，她不需要过来之后，连忙拎着包从后门溜走。 果然，见到肖海洋在门口等肖妍，周婉愣是得到两人上了车，才敢去前面公交车站点。 而倒霉的是，肖海洋拉着肖妍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走，在此期间，公交车走了一趟。 周婉只能继续等车，等到回了师部，已经是六点多。 还有个三站路的地方，周婉瞥见路边一个穿着绿色训练服的人，正骑车迎面过来，连忙跑过去让司机帮忙停车。 “师傅麻烦停一下，有人来接我了。” 司机看了一眼迎面过来的林野，还是给她停了车。 售票员在后面喊，“往后可不行了，票钱也不退！” 周婉忙不迭的下车，站在路边，林野刹车，等着公交车和他擦身而过，这才看见等在路边的周婉。 周婉身上的衣服，和白天出去时不一样，再加上天色又暗，林野确认了一瞬间，才慢慢走上前。 “你是不是有事出去，顺路来接我？”周婉看着林野掉头，干巴巴询问。 林野：“特意来接你的，上车。” 周婉坐上后座，广播员的制服，下身是长裙，只能侧着坐，周婉下意识扶了一把林野的腰。 “我出来晚了，没赶上下班的那趟公交车，又等了一趟，所以晚了点。” 林野嗯了一声，他本来带着妞妞，在家属院门口等着，等到人都下来也没看见周婉，心里就开始着急。 连忙把妞妞安顿到了隔壁，骑着车子出来找人。 “饭我做好了，回去热热就能吃。”林野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转移注意力，不要骑车骑到沟里去。 周婉的手一直扶着他的腰。 而周婉没发现，因为林野很有偶像包袱，为了让周婉摸到的都是劲瘦的肌肉，可以绷着。 导致周婉在脑子里不断复盘，今天学到的操作，心不在焉下觉得，她扶着的是扶手。 周婉还不客气地捏了好多下。 丝毫没有留意到，夜幕降临下，林野的脖子和耳朵都红了。 两人刚到路口，周婉就听见妞妞的声音，车刚停下来，她就跳下来，过去抱住妞妞。 妞妞也飞扑过来，扒着她的腿，“姐姐姐姐，你累不累！妞妞给你按摩！” 说着，用小手给周婉捏腿。 周婉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消失了，在吃到一口温热的饭时，周婉眼眶红了红。 这样的场景，上辈子她从没体验过。 “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林野放下碗筷，看着周婉。 妞妞饿得早，他已经陪着妞妞吃过一些，但现在周婉回来，他不想让周婉一个人孤单的吃饭。 所以他和妞妞都拿着碗，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这会儿，见到灯光下，周婉脸上的泪痕，林野紧张地慌了神。 “姐姐别哭，妞妞揍他！”妞妞站在凳子上，笨拙地用手给周婉擦眼泪。 周婉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只是因为这一顿热饭而感动，有些不好意思说。 她宁愿林野误会，她是工作上受了委屈，只能选重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 “嗯，等我给你问问，你万事小心。” 周婉点头，和妞妞一起把碗筷都收拾了，等两人洗漱完，要抱着妞妞去睡觉，妞妞开始在她怀里不安扭动。 “妞妞想自己睡。” 妞妞撅起嘴来，“隔壁赵奶奶家的小妹妹才三岁，就自己睡觉了呢。” 周婉一怔，妞妞自己睡一个房间，那她不就…… 一想起要和林野睡一间房，周婉就想起林野对她的嫌弃。 “姐姐就睡在妞妞旁边好吗？”周婉小心翼翼征求妞妞意见。 妞妞想起来，林野贿赂她的一把水果糖，把脑袋摇晃得拨浪鼓一样。 周婉叹气，小孩一天一个想法，她也不能强行搂着孩子睡觉啊。 等她磨蹭着进了屋，林野早就靠在床头看书。 他没有往地上打铺盖。 周婉磨蹭着坐在床边，忽然计上心头，还有个人能拿来救急！ “你和肖妍认识吗？”周婉睁着闪亮的大眼睛，看着林野。 林野点头，“认识，就……” 之前还有人想撮合两人，这种话怎么好意思和周婉说？ 他连忙转移话题，“来部队汇演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周婉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前肖妍见到他的热络程度，可不像是认识而已。 但这不是她的重点。 她就是想找个借口，和林野分开睡。 “不和我解释清楚吗？那我带着妞妞先睡了，等哪天你做好准备再找我说。” 她生怕林野和她解释，连忙趿拉着鞋，一溜烟往对面房间跑。 “妞妞，姐姐和你一起睡！” 林野伸手，“哎！周婉！” 迎接他的是周婉果决的关门声。 周婉靠在门上，心脏砰砰跳得很厉害。 再也没法子像刚认识林野时，毫无芥蒂地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忽然身后的门被敲响。 “周婉，开门。” 第42章 林野又在洗裤子了 林野低沉的声音传来，好像是在周婉耳边说的一样，周婉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我来给你送被子。” 周婉这才看见，这张床上原本放着的被子，只剩下妞妞自己的一张小毯子。 她犹豫半晌，开了门，本来想着从门缝接他的被子，没想到她扯了一下，林野没松手。 周婉打开门，探出头来，伸手抱过被子。 “谢谢。”周婉关上门。 她刚刚把东西放在床上，想过去搂妞妞，结果身后的门又响了起来。 “周婉，开门。” 周婉过去，林野在外面，递过来一个枕头，“你没枕头怎么睡？” “……谢谢。”周婉忍着脾气，过去拿了枕头，丢在床上。 妞妞原本已经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这会儿被连续的敲门声弄得睡不着。 她揉着眼睛，一副困倦模样，从床上坐起来。 “姐姐，睡觉，妞妞撑不住了。” 周婉汗颜，连忙过去躺下，轻轻拍着妞妞，“对不起妞妞，吵你睡觉了。” 妞妞哼唧了两声，把头埋进周婉的怀里。 “周婉，开门！” 林野又在外面叫魂。 周婉彻底忍无可忍，她跳下床，一把拉开门，“林野，你还有什么事情？” 林野看了一眼周婉，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大狗，“妞妞没刷牙。” 妞妞：…… 吃你点水果糖，干的活这么累，明天可得加糖啊！ 她认命地爬了起来，小胳膊抱起周婉的被子和枕头，把人推了出去。 妞妞踩在凳子上，锁上了屋子的门。 “我真的要睡觉了，小孩子不睡觉不长个！你们怎么这么不懂事？！” 周婉抱着被子和枕头，站在次卧门口，无语凝噎。 林野挠挠头，让周婉回屋。 周婉计划失败，只能把被子和枕头重新放回了主卧床上，自己躺了上去。 “你睡里面，我明天要早起。”林野站在床边，看着闭着眼睛假寐的周婉。 周婉哦了一声，往里面滚了两圈，顺势扯过被子，蒙在头上。 她忽然觉得，她被人抱了起来，周婉吓得搂紧被子，缩在一起。 却发现，她不过是被林野托起了脑袋，放在枕头上。 “省台给我分宿舍了，单人的。” 周婉憋了半天，出来透透气，知道林野没睡，干脆把这件事挑明。 林野嗯了一声，没接茬。 “所以，我想着，需要我值班的那几天，我就不回来，免得两边跑。” 林野明显是翻过身来，周婉看见了，连忙背对他。 她却被林野给硬生生转了过来，两人面对面躺着。 呼吸都能打到对方脸上。 她忍不住往后挪了挪，拉开距离。 “那你周内都不回来了？扫盲班和师部广播怎么办？” 还有我呢？ 林野想问，却硬是忍住了。 周婉似乎很抵触他的接触，她的紧张和抗拒不会作假。 “我周一到周三的晚上，有扫盲班的课程，我上完课刚好过去广播。” 之前她也这样，因为回来得晚，每次林野都过去接她。 想起这件事，周婉稍微松了口气，在保护她安全这件事上，林野从来都做得无可厚非。 “周四到周六三天，我想在省台那边，一个是预录节目，再来也值班，学其他东西，周六下班了回来。” 也就是一周之内，在家属院住5个晚上。 林野在听到周婉申请下来宿舍的时候，都做好了她不再回来的准备。 但现在，周婉竟然说，她还有很多时间待在这里。 林野坐了起来，吓周婉一跳。 周婉也连忙坐起身来，“怎么了？” 林野转过身来，“周婉，谢谢你还选择留在家属院，妞妞会很高兴的。” “那你呢？”周婉脑子一抽，问了句不该问的。 “你就当我是困迷糊了，我什么都没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周婉感觉脸上在发烧。 她连忙扯过被子，钻了进去，紧张地咬着手指。 忽然感觉林野在扯她的被子。 “周婉，我们是夫妻。”林野低头看着她。 周婉嗯了一声，不敢抬眼睛，却依旧被林野的目光，盯得有些害羞。 “我不会勉强你，有夫妻之实，但是……” 林野说得认真，“我希望你能别那么抗拒我，给我一个相处的机会。” 周婉用被子挡着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小得自己都没听清，就连忙推开压在身上的林野，背对着他。 他可以强迫她发生什么的。 毕竟在这个年代，就算自己真的不愿意，也没处说理。 但林野没有。 他选择把这件事开诚布公地讲出来。 没人知道周婉到底有多么渴望一个正常的家庭。 上辈子被伤透了心，导致她先预设了最坏的结果——林野讨厌她，并且准备离婚。 可现在，林野明显并非如此。 两人之间有了妞妞，还有很多亦师亦友的瞬间。 脑子里乱七八糟，周婉睡得也不是很安稳，难得的休息日，却依旧是早早醒来。 院子里还是飘荡着林野的裤子。 “林野怎么大早上起来，总是洗裤子？”周婉觉得奇怪，想着家里也没人，妞妞还没醒，干脆端着热好的早餐去找赵大娘。 赵大娘也正准备吃饭，见周婉过来，连忙招呼她。 周婉坐下，撕开杂粮馒头，一点点吃着。 “赵大娘，我想问问，当兵的是不是特别爱洗衣服？” 周婉满脸的好奇。 赵大娘凑了过来，“咋了？林野还跟之前一样，把你碰过的地方洗了？” “那倒不是，就是总是早上起来洗裤子。” 周婉说完，赵大娘一口米汤差点喷出来。 “咳咳咳……我的亲娘哎……” 她擦了擦嘴，“你说的他爱干净是指这个？你可真是……这让我咋说？” “赵大爷也爱洗裤子呢。”周婉看了一眼院子里，给赵大娘顺顺后背。 赵大娘摇头，男同志也不容易，“你不看看你大爷多大岁数了，撒尿弄裤子上，正常。” 周婉似懂非懂，眨眨眼，怕不是林野也是一样的隐疾。 “那好，等会儿我给他多买两条换着洗。” 她想了想，要不和赵大娘学学，有没有什么进补的药膳，给林野改善一下情况。 “怪可怜的，好在没问他，要不多伤自尊。”周婉嘀咕。 第43章 叔叔那么大了还尿床 周婉和赵大娘请教了几个对男人身体好的菜色，又找了屠户，重金采购两个猪腰和猪蛋。 她生怕那些婶子大娘看了会八卦，损害林野尊严，一路上躲躲藏藏，做贼一样。 周婉又去扯了两块布，准备给林野做两条长裤换着穿。 等到晚上，林野回来吃饭，看着桌子上的菜色，陷入沉默。 “周婉，你这是？” 周婉露出一种的“我不懂”的神色，“新学的，尝尝看。” 妞妞用勺子舀了一块，放在鼻子下闻闻，嫌弃地转过头去。 她伸长了胳膊，勺子一抖，把那块猪腰丢进了林野碗里。 “叔叔，吃蛋蛋。” 林野：…… 虽然白天姐姐去问赵奶奶的时候，没有让她跟着，但是她中午偷偷和赵家宝打听过，两人的对话内容。 感情叔叔这么大年纪了，还和自己一样，尿床。 妞妞瞬间对林野“祛魅”了。 林野心情复杂，看了周婉好几眼，见到这两盘子菜都放在自己面前，周婉和妞妞一口不吃。 他夹起一块塞进嘴里，没什么怪味，相反，周婉做得很好吃。 林野越来越看不懂，周婉是什么意思，昨天晚上拒绝得很明显，今天还给自己吃这类壮阳的菜。 没好意思问出口，也不好意思拒绝周婉的好意，林野把两盘子菜全都吃了之后，晚上不出意外地睡不着觉。 憋得太阳穴疼。 于是周婉洗漱之后进屋，就看见林野正在做俯卧撑，穿着一件工字背心，背后虬结的肌肉和鼓胀胀的手臂，男人味十足。 周婉站在门口看了好几眼。 林野察觉到身后有人，连忙回头，站起身来。 周婉被抓包，心虚地忘了脚下门槛，被绊得一个趔趄。 “啊！”周婉惊呼一声，往前扑去。 她的手摸到了林野结实充血的胸肌上。 听着林野传来的闷哼，周婉脸红得要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可扭了两下，她只觉得腿软，愣是在林野胸前摸了又摸，好像在对林野耍流氓。 “周婉，你搞清楚一件事。”林野盯着她，非但没有把人扶起来，反而顺势箍着她的腰。 灯光下，林野的睫毛投下一片荫翳，显得目光晦暗不明。 “我和你是合法夫妻，你如果这样考验我，我真的会对你做点什么。” 林野话音未落，单手把周婉抱了起来，走了两两步坐在床边。 周婉就这样跨坐在了林野腿上，整个人紧张的不知说什么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暧昧焦灼，她无意识盯着林野的唇瓣一开一合，看着他喉结滚动闭上了眼睛。 “那我可当你同意了。”林野的吻铺天盖地袭来，周婉被动接受。 她陷入天旋地转，两人的身体自然而然地纠缠在一起，一个吻让两人都意乱情迷。 周婉的睡衣宽松，纠缠中被林野拉下，肩膀上还有可疑的红痕。 林野继续吻下，周婉却像是忽然清醒，在他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我，我没洗澡。”周婉声音哆哆嗦嗦。 林野动作顿了顿，依旧在她胸前的皮肤上流连。 “我好脏，林野……”周婉脑子里十分混乱。 一方面是对于这个年纪该有事情的隐秘渴望，另一方面是上辈子刘卫东留给她深刻的心理阴影。 林野不会理解的。 一个女人，在生理上无法对丈夫产生吸引，被丈夫否定性别魅力，在这种事情上，会留下多少自卑。 “谁说的？”林野察觉到周婉的异常，抬起头来。 周婉闭着眼睛，双手抓着床单，整个人透着拧巴。 他心中升起一丝异样，敏锐抓住了周婉话中的意思。 “你不是讨厌我，你是讨厌你自己。” 周婉听到这话，身体颤了颤，眼角滑落两行泪水。 林野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却只有无尽的心疼，周婉的阴影并非来源于他，他在最开始推拒的态度，却也在不断伤害她。 “周婉，放轻松。”林野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亲吻身下的人。 周婉从最开始的害怕，到清晰感受到林野的触碰，直到最后放松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身上已经都是林野啃咬亲吻时，留下的痕迹。 “现在不动你，不是嫌弃你，是心疼你，知道吗？” 林野喘着粗气，从身后抱住周婉，让周婉感受到他的触碰。 之前住院的时候，医生找到林野，告诉他虽然周婉说她已经18岁，但她的身体状况显示年龄更小。 再加上她甚至还在长身体，而且来家属院这么久，周婉还没有来过小日子。 林野怕伤了她。 再说，太早怀孕生孩子，对女人身体伤害更大。 林野不愿意让周婉冒险。 “你不觉得我脏吗？”周婉用气声询问。 林野把人抓过来，对着肿胀的红唇吻了又吻，“甜得很，哪里脏了。” 周婉被他亲得受不了，挣扎着避开，扯过一旁的被子。 周婉蒙着脑袋，不知道怎么两人就到了这一步。 她不讨厌林野，真心感谢他的照顾和帮助，更感谢他能包容自己的不足，耐心让她脱敏。 她小声嗯了一句，不安地动了动，身后有东西顶着，不舒服。 “别再做今天的菜了。”林野叹气。 周婉委屈，还不是觉得你有男科症状，你还不领情，复杂的心绪涌上心头，周婉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睡了过去。 由于两人折腾得太累，周婉第二天又起晚了。 今天周一，晚上有扫盲班课程，还得去录制广播内容，周婉连忙爬起来。 妞妞听见屋子里的动静，小手推开屋门，迈着小短腿走了进来。 “姐姐，你醒了？叔叔说你累坏了，让我给你按摩按摩。” 她蹬掉鞋子，爬上床，两个小拳头按在了周婉后背，“姐姐，你屋子里很多蚊子吗？” 周婉享受着小孩子软糯的按摩，正心里熨贴，听到这话连忙抬头。 “怎么了？” 妞妞去看周婉从衣领中露出来的后背皮肤，“都是蚊子包呢。” 周婉尴尬起来，还好妞妞不懂，而且她怎么不记得，昨天林野有亲过她的后背？ 难道是她睡着之后…… “被狗咬了。”周婉起身打水洗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第44章 你不会以为能一直拒绝我吧 周婉拿着红色的小镜子一看，除了衣领盖不住的地方，都没有幸免。 她穿上白衬衫，又在脖子上系了一条领巾，这才开始准备出门。 昨天送去裁缝那的布料，应该已经做好了，她特意让人加急，就怕林野再去洗裤子，那就真的没得穿。 而在裁缝铺遇到的媳妇们，都对周婉投来一种戏谑的目光。 “哎，婉妹子，看起来菜的效果很好啊？” 周婉啊了一声，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抓了抓头发，“什么？” 几个人对着她脖子上的丝巾挤了挤眼睛，尽在不言中了。 “都懂，当兵的刚开荤都这样。” 周婉脸色涨红，正巧里屋的裁缝大娘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的正是周婉要的东西。 “婉妹子，这是你要的，给你男人做的裤子，多出来的布头，给他改了几个短裤，你看看尺寸，大了小了得跟我说。” “拿来看看，我们也想给家里男人做条裤衩子呢。” 其他几人嘻嘻哈哈拎起短裤来，周婉一把抢过。 周婉脸色爆红，“我怎么知道尺寸？小了当抹布！” 她逃也似的回了家，把房间门关上，又把给林野的裤子塞进衣柜，唯独看着多出来布头做的短裤，不知道放在哪。 “吱嘎～” 周婉听见身后门开了，下意识就把手里的东西塞进自己的衣柜，慌忙转过身来。 林野开完会回来，看见周婉有点鬼鬼祟祟，心里好奇，却没说什么。 等到下午，周婉收拾好，准备出去上课，今天晚餐要让林野自己解决了。 “对了，我给你买了东西，在衣柜里，大了小了的，你穿上试试，不合适再去改。” 周婉拉着妞妞就出了门，拒绝林野送她。 而林野的心早就飞了，他表面上不在意，实际上周婉刚走他就去翻衣柜。 只是周婉没说明白，到底东西放在哪，林野想起俩周婉平时不会动他的衣柜，就以为，周婉给他的东西应该在她自己的柜子里。 等林野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躺在衣柜里，那条孤零零的内裤。 林野拿了起来，不可置信地反复看了两遍。 周婉，送自己内裤？ 他拉开裤腰带，看了看，原来自己穿的是绿色的，难不成周婉不喜欢这个款式？ 周婉讲完课，又播完了广播，见林野过来接人，连忙把已经睡着的妞妞抱在怀里，仔细戴上帽子。 她坐在车后座，脑子里还在想下周的广播稿件。 等到了家，她安顿好妞妞，就又坐在桌子前，打开笔记本，开始写下一轮提纲。 不知道为什么，林野一直在身边晃悠。 周婉叹气，放下笔，“坐下。” 林野：“我喜欢站着。” “你挡我光了。”周婉抬头看了林野一眼，他洗漱完怎么不睡觉？ 林野轻咳一声，“新裤子收到了。” 周婉狐疑看了他一眼，林野身上穿的不是旧的那件长裤？ 看起来是不喜欢。 她低下头去，“嗯，不喜欢的话再去改改，或者给别人也行。” 林野：这东西能给别人穿吗？ “我挺喜欢的……”林野尴尬坐下，搓搓手。 周婉终于放下笔，有些困倦地爬回了床上，等明天林野不在家的时候再写。 她敷衍点头，“那穿上给我看看，不合适我给你改。” 林野犹豫半晌，伸手去解开裤腰带。 “现在看？”林野又一次确认，自己现在换，会不会显得太像是流氓了。 周婉躺下，努力和睡意做抗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肚子有点痛，身上没力气。 她看着林野脱掉外面长裤，又去脱里面半长睡裤的动作，逐渐瞪大了眼睛。 “你……你做什么？” 怎么试个裤子，都要脱光了？ “你穿在睡裤外面试啊！”周婉惊恐。 林野怀疑看了她一眼，手上脱裤子的动作没停，转身从不知道哪里扯过那条新裤衩。 “这怎么穿？要不我明天再换。” 林野说着话，又开始脱上衣，没一会儿就挤到了周婉身边来。 周婉对上他虎视眈眈的神色，再怎么迟钝，她也明白林野的意思。 周婉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两人说话一直没有在同一个频率上。 她满面羞红，“林野！我给你定的是外面穿的长裤！不是……” 林野嗯了一声，尾音上挑，似乎一点都没听见她说了什么。 周婉感受着林野铺天盖地的亲吻，腰身早就软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双手从推拒改成了环抱。 “林野……” 周婉感觉不太对劲，下身怎么湿湿的？ 肚子也好疼，疼得她浑身的冷汗，身体僵硬。 “周婉？周婉！” 林野一开灯，看见身体躬成虾米的周婉，所有心思都散了个一干二净。 等林野感觉到指尖的粘腻，拿到灯下一看，不由得被指尖鲜红刺痛了神经。 “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卫生所。”林野飞快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周婉拉住他的手，“林野，我就是，来例假了。” 林野反应好几秒，才明白例假是什么，可看周婉这样，怎么也和正常的生理情况联系不到一起。 “第一次来，不舒服也正常。”周婉坐起身来，“能不能帮我烧点热水，我处理一下。” 林野慌忙跑出去，热水壶里的热水还有，他给周婉倒好，又拿了干净裤子。 “睡，我没事的。”周婉往自己身下铺了一块毯子，重新躺下。 林野抿着唇，不敢再对周婉做什么。 女孩子真的很脆弱，一场正常的生理情况，都可能让她难受成这样。 林野摸着周婉冰凉的手和脚，长长叹了口气。 “你之前是骗我的？” 周婉想起来，妞妞尿床那一次，她谎称来了例假。 她小小声把妞妞的事情说了，“妞妞本来就很敏感，被男性长辈知道了，可能会不好意思，所以我没告诉你。” “对不起。” 周婉感受着身边的林野，有些忐忑，好几次扫兴，林野是什么感觉？ 林野转身把大手搭在周婉小腹上。 “这么正常的事情，道什么歉？再说，你不会以为能一直逃避我？” 林野把周婉转过来，“你放心，我会做好措施，不会让你这么早有宝宝的。” 第45章 周婉凭什么过得比她好？ 林野知道这次周婉是真的不舒服，自动自觉承担所有家务，周婉一睁眼，就是收拾干净的家，还有锅里热着的早饭。 “最近是我考核的时候，今天晚上可能没法子接你下班，自己能行吗？” 林野放下手里的包子，看着周婉。 周婉给妞妞擦了下巴上沾着的米粒，“没问题的，家属院很安全。” 林野点头，眼神在周婉身上扫过。 她又漂亮了。 刚来的时候又黑又瘦，整个人形容枯槁，没有精神。 可现在的周婉，像是得到了浇灌的花朵，虽然还是瘦，但脸上没了愁苦之相，眼中流露出的精气神，让她看着像是换了个人。 “有人急需用钱，和我换了布票，快过期了，你都拿去做衣服。” 周婉一怔，票可比钱难搞的多，就算是军官，布票也是稀罕东西。 谁会拿布票和别人换钱？ 怕不是林野特意和别人交换，来给她用的。 “我有衣服穿，不用特意换布票。”周婉倒是不觉得，她自作多情。 很多时候，林野只是嘴硬而已。 但只有她知道，林野的心很软。 林野被拆穿，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自然，“省台那种地方，攀比在所难免。” “我不赞成这种行为，但不想你因为衣着普通，被其他人孤立。” 他放下碗筷，穿上外面的军装，“钱能解决的都是小事，不要吃这种苦头。” 周婉觉得，他这个人真的很矛盾。 他身上有这个年代的人，特有的大男子主义，就比如刚来的时候，两人明明是阴差阳错领了证，他不喜欢她，却依旧上交钱票，让她自用。 而在她提出，做家务换钱的时候，林野没有出声反对。 要知道很多男人，都认为，娶媳妇就是用来做家务的，可林野竟然没有这么想。 还有很多很多，她出去工作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家属院里必定有很多风言风语。 定然也有人去林野面前说三道四，但这些话，林野从没在她面前提起。 周婉和妞妞送林野出了门，两人拿上钱和布票，直奔供销社。 “您是林团爱人？这是林团提前付过款的，问你喜欢哪一款，可以自己选择。” 周婉还没有去布匹柜台，就看见卖女士手表的地方，售货员冲她招手。 妞妞扬起小脸，“姐姐，叔叔为什么不自己给你？” “可能是不好意思，叔叔脸皮薄。”周婉忍着笑，走到柜台旁边，看着里面一排各式各样的手表。 这个年代的手表是稀罕物件，梅花牌或者上海牌的销量最好，也是硬通货。 她的目光落在一款女士腕表上，旁边还有一块明显是同款，但更大一些的，是男款。 周婉指了指，“把这两块拿出来我看看。” 售货员面露为难，小心提醒，“林团只预付了一块手表的价钱，这……” “这是全国通用的手表票，你看看我还要补多少钱？这两块我都要了。”周婉花钱毫不手软。 这是之前肖妍拿来换她放弃工作的筹码。 不花也是浪费，等再过个一年半载，南方来的手表流入市场，手表票只会折价。 “好嘞，您拿好。” 周婉直接把女士手表带上了。 那毫不留情的架势，看得售货员都有点心疼。 林野的夫人好像看惯这些东西一样，竟然一点都没有拿到奢侈品的局促和不安。 周婉只是觉得，自己要工作，掐时间赶车，还是有一块手表方便一些。 她把包好的男士手表放在了口袋里，又带着妞妞去了卖糖的柜台，秤了一斤大白兔。 买回来就给她和妞妞一人一块。 “好吃。”妞妞口齿不清的啜着糖，笑得特别开心。 周婉也觉得，现在的糖比三十年后的好吃，牛奶味特别浓郁。 “真是个馋嘴婆娘，还跟孩子抢糖吃。” 有个声音阴测测地从旁边传来，周婉感觉到，妞妞的小手不安地抓紧了她的手腕。 吴腊梅怎么贼心不死。 还敢来她面前挑拨？ “妞妞，还记得我不？给你吃糖。”吴腊梅露出平生最慈爱的笑容，从怀里掏出水果糖，要塞给妞妞。 她伸手要摸妞妞的脑袋，妞妞一转身，藏到了周婉身后。 “乖妞妞，姐姐不和妞妞抢糖吃，姐姐所有东西都给妞妞好不好？” 周婉听着她夹着的声音，感觉一阵反胃。 这人又是闹哪一出？ 周婉推开她手里的糖，转头看了一眼售货员，“把你这里所有的糖都给我包一份。” 吴腊梅脸色一凝，去看自己手里的糖果。 水果糖明显是在她身上藏了很久，都已经融化了，手心里都是粘腻的香味。 “我家小孩有吃不完的糖，稀罕你那一点？” 周婉皱眉，掏出钱票来递给售货员，“我们还得去扯布做衣裳，你先包，等会儿我过来拿。” 两人转身就走。 扯布的地方在里面，吴腊梅不甘心的在后面跟着。 她不是真的喜欢妞妞，她只是觉得，整个家属院，除了周婉，就是她和妞妞的关系最好。 只要和妞妞搞好关系，林野怎么也会多看她一眼。 周婉这个柴火妞，还不是只能给她让路？ 现在李大牛已经再没了晋升的可能，整日酗酒，颓废得不成样子。 他家里一个大儿子马上要初中毕业，本来板上钉钉的入伍去不了，工作找不到，现在在家吃干饭。 两个女儿还在上学，住宿在外，每个月只往外掏钱，从不见回头的钱。 而最小的这个李森，光是每个月的伙食费，都要比李大牛现在的工资高了。 之前他是副团长，自然负担得起，但是现在骤然被降级，所有一切都变了，她吴腊梅从人人羡慕的姑娘，变成了人人喊打的烂货。 吴腊梅怎么可能甘心。 她看着周婉，一口气掏出一大堆的钱票，扯了好多布料，就觉得眼红。 凭什么？ 一个长相身材都不如她的人，能过得比她更好？ 周婉走到哪，都会被人尊称一句“周老师”，她走到哪都会被驱赶。 只因为周婉上过学吗？ 吴腊梅嘴边挂着森冷的笑，看向周婉和妞妞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这一大一小，别想安生待在家属院！ 第46章 贱人收养的贱丫头 周婉丝毫不知道，她已经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可不管别人怎么眼红。 周婉乐呵呵问售货员，要了纸笔，在纸上勾画出几件款式新颖，却不显得太出挑的衣裙。 妞妞趴在柜台上，看得眼都不眨，“姐姐好厉害啊，妞妞也能像姐姐一样厉害吗？” “能啊，妞妞想学画画？” 周婉把稿件收好，抱着妞妞，“妞妞，这段时间跟着姐姐，把基础学得差不多，咱们之后去上学好不好？” “现在不是在上学吗？”妞妞不明白。 周婉却知道，上学的意义不仅仅在学知识。 如果只是为了考试，那妞妞她就能教，但是更多的人际关系方面，必须要去和同龄人相处才能明白。 “省里面有学前班，妞妞可以去上，里面说不定有老师会教画画。” 妞妞一听可以学画画，顿时有了兴趣，只是要去省里，岂不是不能在家属院了？ “妞妞舍不得姐姐。”妞妞有些忐忑，在上学和留在家属院中纠结。 两人一边说，来到了裁缝处，这段时间周婉来得很勤快，裁缝一家人都认识她了。 “婉妹子又来做衣服？这次有啥新花样？”王雪花从屋子里走出来。 周婉笑了笑，抬起自己手里拎着的布料，“还麻烦婶子再给我做几套，也给妞妞做一样的，这是这次的花样。” 王雪花拿过来一看，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 “婉妹子，我才想和你说，之前你那几件，你穿着太好看了，好几个人过来跟我打听，想买和你一样的。” 她小心打量着周婉的脸色，“当然，我肯定没答应，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回绝她们！” 周婉眼神亮了亮。 家属院里的军属，能接触外面的渠道有限，花钱的地方不多，毕竟家属院的福利还是很全面的。 那些拿着钱票，又年轻漂亮的军属，想买几件新衣服，也是理所应当。 她笑笑，“婶子，那这样，我设计的这几件衣服，版型之类的只有你知道，其他人就算想要自己做，也不是那么回事，你说对不对？” 王雪花连忙点头，“可不，路上我还看见有人和你这个差不多，但效果可不一样，哪有你这个好看？” “再有人问，你就答应下来，做一件，给你四成的利润，布料来源我搞定，你看咋样？” 周婉循循善诱，“你只卖成衣，往后布料大量购入，价格还能降低，至于做衣服，你们一家人都是熟手，自然不用担心。” “算下来，一条连衣裙，在供销社，差不多得要10块钱，还得要票，咱们要12，不要票，而且大了小了的还可以修改，你说她们会选什么？” 周婉抽出手里的布料，现在流行的就是黑蓝灰这种颜色，但周婉手里这块布料，是瑕疵布，因为机器错误，织出了混色条纹。 王雪花眼前一亮，拿起来在周婉身上比量，“你别说，这布料瑕疵的真好看，比纯色的还好看呢。” “是啊，往后再有这种瑕疵布，多留意一些，做成连衣裙，谁不说一句好看？” 王雪花听着家里小孙子的咳嗽声，心动极了。 小孩子得补营养，生下来就虚弱得更是，她们一家子给人加工衣服，利润微薄，就算一天干18小时不休息，也根本负担不起小孙子的奶粉钱。 可要是做衣服……卖出去一件，净赚8块，拿四成的利润，那就是3块多钱，一个月要是卖出去10件…… 王雪花不敢想了，这可比不少军官的工资还高。 周婉拿过去的布料，也并非全都给自己做衣服，还让王雪花按照一般女士的身材打版，做了几个尺码出来。 一共三个花样，各做一套，直接挂在店内，保证这些大姑娘小媳妇，一进门就看见。 周婉搞定一件副业，心情愉快，带着妞妞回家。 中午做好了饭，去给林野送饭，一家三口吃完之后，周婉带着妞妞回家。 妞妞在午睡，周婉则打开笔记本，开始整理这段时间的稿件。 不仅仅是家属院的“走进科学”稿件，还有在省台会播出的读名着系列稿件。 她的节目是新创办的，没有前人经验参考，只能摸索着来。 当她奋笔疾书时，丝毫不知道，吴腊梅在去接李森时，和师部幼儿园的人，透露了想要给李森转学的想法。 师部幼儿园，本来人就不是很多，三个老师，两个生活老师，一共照顾六个孩子。 生源问题一直是王淑芬的心头大患。 要知道，一旦没有学生，师部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取消这个岗位，她们六个人全都要下岗。 而现在，每个月工资8块，早上9点到下午4点，这几个小时，只需要管小孩子，她们轻松得不得了。 整天就是嗑瓜子，扯闲话，织毛衣，至于教小孩？ 幼儿园的小孩能学什么，管明白，别让他们吃屎就行。 能送来这里的，只有那几家，家里两人都上班，没时间照顾，也没有老人帮忙的家庭。 之前李森也是吴腊梅带着，没送过来，但现在，知道了师长家的小孙子在这上课，李大牛说什么也要把李森送过来。 吴腊梅乐得清闲，况且现在，这不是给周婉上眼药的好机会吗？ 要知道，这王淑芬可是个长舌妇，每天在那些小孩子耳边叨念，小孩难免会去描述给家长听。 那她周婉还能有个好名声？ 吴腊梅想到这里，眼中却流露出不好意思。 “婶子，我听林团爱人说，想把妞妞送省城，那有个什么学前班，还教画画，所以下学期，李森就不过来了。” 王淑芬一听，连忙把人拉住。 “哎呦我说大妹子，省城哪是好去的地方？你家小孩去了又不在眼皮子底下呆着，能放心？比不上咱家属院知根知底的。” 吴腊梅假意挣扎，“那林团媳妇那……” “那就是个没良心的，去省城找了个活儿，眼皮子就在天上，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去省城？” “她就是贱人，收养的那个也是贱丫头，呸！” 王淑芬对周婉的印象差到了极点，破口大骂，屋子里其他几个小女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什么时候可以不要来这里上课了？ 第47章 妞妞带头大闹幼儿园 等第二天，周婉正在家里备课，大门就被敲响了。 来的人正是她从没有打过交道的王淑芬。 “小周？我是咱们师部幼儿园的园长，开开门！”王淑芬在外面大声叫门。 不少在门口聊天的也凑了上来，都知道王淑芬不是个什么好相处的人，为周婉捏了把汗。 “王老婆子，你这是干啥呢？”一旁有好信儿的过来打听。 王淑芬可算是找到了话头，“我这不是想要劝劝周婉，妞妞都多大了，还没送幼儿园呢，哪怕是收养的孩子，也不能不上学啊？” “就你们那能教啥？你王淑芬不是个文盲吗哈哈？” “就是，周婉怎么说也是高中生，教妞妞肯定没问题。” “人家周老师还办扫盲班呢，王老婆子你不过去上课？不响应组织号召。” 王淑芬哎哎的挥手，打断了旁边人的揶揄，看了一眼院子里。 周婉还是没有出来，她立刻上前继续拍门，“周婉周婉！我知道你在家，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来了！”周婉看着被吵醒的妞妞，十分无奈，原本就不想和她有什么关系，非要上门。 周婉不用问，也知道面前这人，肯定是想劝妞妞过去上课的。 虽然师部幼儿园的学费很低，但是她不想让妞妞过去，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已经有了性别意识，管理不严格，很容易影响他们。 毕竟周婉在课上，就听学员们说，那个地方，小男孩天天不穿裤子，在屋子里“遛鸟”，小女孩总是被欺负，老师也不管。 “怎么了，婶子？妞妞都被吓着了，什么事这么着急。”周婉语气不咸不淡。 她就把门开了个缝隙，自己挤出来，没有让王淑芬和其他人进屋。 王淑芬看了一眼，周婉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屋子里，桌面上就放着一瓶红糖，她还想着进去喝点红糖水。 结果没想到，周婉防备她就像是防贼。 “那啥，小周，不是婶子说你，哪怕妞妞是你收养的，但是也得好好教养，怎么也得让她上学？” 周婉点头，“这是自然，等下个学期开学，妞妞会去省城上学前班。” 等到9月份开学，她就送妞妞过去，一个是妞妞也有了基础知识，过去上课不会跟不上，在一个她上学的地方就在省台附近，两人可以同一站下车。 她早上直接送妞妞过去，晚上再接回来也不耽误什么。 “省城学前班？这是个啥，一听就不正规，咱们这大院里的，之前叫，育红班，你听过没有？” 王淑芬说起这件事，非常骄傲，啥叫根正苗红？ “您也说了，是之前的事情，现在里面也不教什么东西，妞妞身体不好，我没打算送她过去。” 王淑芬火大，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她都亲自过来了，周婉不应该感恩戴德地把人送过去吗？ “没记错的话，你每个周四周五周六，都要去省城，是不是？那白天也没有时间照顾妞妞，不如送去，我们给做饭，照顾妞妞，你放心就是。” 王淑芬见到周婉还是不为所动，把师长都搬出来了，“周婉同志，还希望你能支持师部工作，要不然我真要请妇女主任和师长，都过来给你和林野做工作了。” 她沉下脸来，脸上凶相毕现，却硬是挤出一副慈爱的表情，看着从屋子里出来的妞妞。 “妞妞几岁了？愿不愿意去啊？” 妞妞抬头，看了她一眼，撇撇嘴，这人她知道，之前还在吴家寄养的时候，王淑芬就当面骂过她。 人虽然小，但是妞妞很记仇。 “奶奶，我快要五岁了，我愿意去。”妞妞口齿清晰，看着王淑芬，一脸单纯。 周婉有些惊讶地看着妞妞，立刻蹲下身来，“妞妞，你不是想要学画画吗？我们去省城好不好？” 妞妞低头不说话，周婉一见到她这样，就知道这孩子肯定是又有坏心眼了。 “哎，那这样，我先送妞妞过去，看看能不能适应，不行的话我接她回来，而且下一个学期，是一定要去省城学前班的。” 周婉想着，现在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而且估计妞妞也不会喜欢那。 说不准周四过去，周五就不用去了呢。 妞妞嗯了一声，眼神在周婉担心的神色还有王淑芬得意的表情上逡巡。 她歪了歪一边嘴角，哼，王奶奶是坏人，坏人就应该回家呆着，不应该出来工作。 等到周三晚上，周婉百般不舍，叮嘱了妞妞好长时间，方方面面都叮嘱过了，才肯让妞妞去睡觉。 “怎么，还担心妞妞？” 林野凑过来，危险的气息吹拂在了周婉身上，“例假干净没？” “没、没有……还有点。”周婉马上缩回被子里，转过身去。 林野叹气，“不用那么紧张，就算王淑芬不会什么，最多也就是教不了，不会伤害妞妞，如果妞妞真的被欺负，我第一个去找师长。” 周婉嗯了一声，例假现在就剩下一点点，估计明天会彻底结束。 到时候可怎么办？真的要和林野……她不敢想了。 而第二天，周婉下班回来的时候，刚下了公交，走到家属院，迎面看见妇女主任郭晓红。 “周婉同志，你可算是回来了，快跟我去师部卫生所，看看妞妞！” 周婉紧张坏了，“是不是妞妞受伤了？她怎么样？” 听着她颤抖的声音，不像是作假，郭晓红欲言又止，看起来，妞妞应该是没有受到大人挑唆，那这件事就难办了。 “妞妞没事，有事的是王婶子……总之这事情不好说，你还是先和我去一趟。” 周婉知道妞妞没吃亏，才放下心来，觉得好像身上力气都松懈了一样，跟在郭晓红后头，步伐轻快。 “姐姐！姐姐！呜呜……”妞妞一见到周婉，就迈着小短腿，晃晃悠悠地靠了过去。 走在路上还站立不稳，摔了一跤，又爬起来，抓住周婉的裤腿。 看着十分可怜，她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姐姐！好多叔叔，妞妞害怕……” 周婉哪怕知道，妞妞的眼泪是假的，却也心疼坏了，连忙把孩子给抱起来，有些警惕地看着站在一旁的政委徐冬。 “谁欺负妞妞了？” 第48章 闯祸的天赋型选手 “咳，那啥，你冷静点，听我说。”周婉看见林野面色奇怪，连忙抱紧了妞妞。 一旁的李森哭得真情实感，其他两个男孩子，也缩在一边根本不敢说话。 “我可不管那些，妞妞虽然身上没有伤口，但是可不一定心里没受伤，说不定会留下心理阴影，对她有很大的影响，比如晚上做噩梦，小孩子容易吓着。” 周婉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妞妞放在了受害者的角度。 林野挑挑眉，周婉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一句话就懂了对方的意思。 从林野的口中，还有其他几个人补充下，周婉才知道了，妞妞今天到底干了点什么。 “这件事是我没管理好，我的错，让李森欺负了妞妞。” 陈冬主动站出来，向着周婉道歉。 “姐姐，李森，骑我大马，让我驮着他绕圈。”妞妞主动开口，把自己充血红肿的手心递给周婉看。 她还拉起裤管，膝盖上紫了一片，看着特别吓人。 周婉没听明白妞妞的意思，“什么叫骑大马？是让你拽着他走吗？” “不是的，我给你示范。”妞妞要下地，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周婉吓得尖叫起来，“妞妞，地上那么凉，快起来！” “然后李森就坐在我后背上，让我往前爬。”妞妞拿着个枕头，背在背上，往前爬了两步。 她一副膝盖特别痛的模样，坐下，给自己膝盖呼呼。 周婉连忙把人抱起来，轻轻揉着膝盖，看着紫色特别吓人，但是感觉手上好像被染色了。 她连忙放下妞妞的裤腿，这小丫头不是用啥东西染得颜色？ 原来，一大早，当妞妞拿到了干硬馒头，而几个男娃，拿到的是肉包子时，妞妞就决定，让这个只爱男孩子的幼儿园，早点倒闭。 更何况，里面还有个，之前就欺负她的李森。 虽然李森的身形比妞妞壮实，但是妞妞这段时间吃得好，肉蛋奶不间断，身体结实了特别多，站在李森跟前，也不怕他。 幼儿园就在师部办公室旁边的楼层当中，和师长办公室隔得不算特别远。 “快趴下，我们要骑大马！”李森几个男生，之前就这样欺负女孩子。 而这次，妞妞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吸引那三个小男孩的注意。 三人都凑了过来，看了看在屋子里织毛衣，也不管他们的老师，都大着胆子让妞妞说怎么玩。 “你们先让我们骑着玩，等会儿换过来，我们背你们。”妞妞虽然年纪小，但是后头三个小女孩，根本也不敢说话反驳。 男孩子们看在糖的份上，连忙一个个趴下，让女孩子爬到后背上。 开始三个女生还不敢上来，见到妞妞神气的坐在那，几个人也大着胆子，踩着那几个平时欺负人的男生，爬了上来。 “驾！”妞妞伸手，抽出那个王淑芬平时用来打人的竹条，抽打在李森屁股上。 “呜呜呜，好疼啊，不许打我！”李森哀嚎。 自从之前爸爸被降职，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糖了，现在他特别想吃。 而妞妞则把水果糖掉在竹条前面，放在几个人眼前，男生们立刻背着小姑娘们，在屋子里转悠。 “该死的小赔钱货！你们怎么敢！”王淑芬从屋子里冲出来，看见宝贝男孙全都跪在地上，而不值钱的女娃娃，都高高在上，立刻破防。 她几下把小孩都拽了下来，下一刻，竹条就打在几人身上。 妞妞一声不吭，护着所有女孩子，她一把抓过李森，只要王淑芬打人，她就扯着李森挡竹条，把王淑芬气得哇哇叫。 而男孩子们都特别紧张，不会等会儿不给他们糖，不让他们骑大马了？ 等王淑芬打了一通，去给几个人做饭吃的时候，妞妞揉揉被打手板打红了的手心，转头看了看男孩子们。 “走，这里不让骑大马，我们去走廊里玩。” 于是几个女孩子，被拉到了有地毯的走廊里，她们都比男生大几岁，除了李森胖一点之外，其他男孩子也都很瘦小，而且还有地毯。 她们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而李森坐在妞妞背上，正兴高采烈地骑大马，“驾驾”声正喊着，走廊尽头的门开了。 妞妞抬头看见陈冬出来开门，她连忙往前爬了几步，几个女孩子本来排着队，也懵逼地跟着她，背上坐着几个男生，就进了师长会议室。 李森丝毫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还在耀武扬威，“糖呢？把糖给我拿出来！” 妞妞连忙去掏口袋，一副特别害怕的模样，“哥哥，只有这么多了。” “哥哥，我们中午只吃了馒头，背不动了，肉包子好吃吗？是什么味道？” 妞妞假装颤抖着胳膊，一边在众目睽睽之下，往师长腿边爬。 李森“哼”了一声，“你们是赔钱货，想吃的话就求我啊，说不定明天王奶奶会给你们，哈哈。” 妞妞听了这话，看见面前几个领导，或者错愕，或者捂着嘴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神色，知道差不多了。 她手臂一歪，把李森猛地甩了出去，李森“哎呦”一声，脸着地，硬着陆，撞得牙都掉了一颗。 他还没来得及咧嘴哭，妞妞就先倒在了地上，伸出因为挨打而充血肿胀的手，颤颤巍巍伸到了最大的官面前。 “我没力气了……挨了打，身上好疼……呜呜呜……” 而后她直接一歪脑袋，就这么倒在了地上，一副力竭的模样。 要知道，当时她的这种操作，直接把陈冬给气晕了，是真的昏倒，当场高血压就躺下了。 而做好了午饭，正在给自己开小灶的王淑芬，被人破门而入，抓走的时候，还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妞妞在看见王淑芬的时候，缩了缩身体，捂着脑袋，“王奶奶，我错了，别打了！” 其他几个女孩子也只以为是闯了祸，见到王淑芬，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一时之间，屋子里到处都是女娃娃们的哭声。 其中还夹杂着李森，嘴巴漏风的哭泣声。 “我不造啊，真不造……” 第49章 幼儿园直接被取消了 王淑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拘谨地在围裙上擦了把手，想要和师长亲切握手。 政委陈冬先站了起来，指着一旁哭泣不止的四个女娃娃，“王淑芬同志，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祖国未来花朵的？” “啥花朵……冤枉，我可啥都没做。”王淑芬连连摆手，咧着嘴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她低下头，对着几个女娃娃瞪眼，“快过来奶奶这，不听话了是不是？” 王淑芬的语气听着很温和，但她女娃娃们都被她阴恻恻的神情，吓得往后瑟缩，有个胆子小的，憋不住哭了出来。 她抽噎了两下，对上王淑芬的目光，连忙捂着嘴，任凭眼泪扑簌簌往下落，也没有哭出声来。 陈冬跨步，站在了女孩子们面前，他挡住了王淑芬的目光，视线落在王淑芬嘴角的油渍上。 “走，中午了，去幼儿园看着娃娃们吃饭。”陈冬不由分说，一只手一个，抱起地上两个哭得最厉害的小女孩，大踏步往前走去。 妞妞紧随其后，连忙抱住了师长的膝盖，用一种希冀的眼神看着他。 叶师长叹息一声，也抱起两个，过去追赶陈冬，因为隔得不算远，王淑芬根本来不及阻拦，陈冬等人已经落座。 “坐，你去把饭菜端上来。”陈冬看了一眼，跟过来的警卫员。 王淑芬紧赶慢赶，拦在了厨房门口，“这……这种活儿，老婆子我来做就好，你们坐，你们坐。” “请让开。”警卫员不为所动，王淑芬拦在门口不让进，他长臂一捞，厨房灶台上的一摞餐盒，就被拿在了手里。 “哎呀这是干啥！还没打完饭菜！”王淑芬彻底慌了，她慌不择路要去抢夺。 陈冬重重咳嗽一声，王淑芬眼看要碰到饭盒的手，就这么僵硬在了半空。 “你说还没打完饭菜？”陈冬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这个时间，别说小娃娃们，就是大人们也该吃完才对。 他看了一眼墙上，贴着的幼儿园时间表，“上面写着11点午饭，下午两点加餐，怎么这个时间点，孩子们还没吃上东西？” 陈冬大踏步站起来，去掀开锅盖，“这里是什么？” 只见锅里面热着一个饭盒，里面荤素搭配，菜量很大，而且和幼儿园孩子们的菜色一样，只是肉更多了些。 饭盒把手上，贴着一条医用胶带，上面写着“王淑芬”三个字。 这明显就是王淑芬的饭盒，反观其他孩子的饭盒，都冷冰冰的，明显是放了一段时间。 其他老师们都默默不说话，因为幼儿园的老师不管饭，她们都是自己从家里带饭。 早点吃完，好去盯着小孩们，现在三个人排成一排，站在那一言不发，也不敢去看陈冬的脸色。 “打开！”陈冬彻底火了。 小孩的餐盒里，明显是分了两种，蓝色胶布贴着的，是一半杂粮饭，一半芹菜炒肉，红色胶布贴着的，则是更少的杂粮饭，还有一份土豆丝。 叶师长随手拿起筷子，翻动了一下芹菜炒肉。 肉片少得可怜，芹菜没有洗干净，还有明显的泥沙和石子。 至于色香味，更是没有，都水汪汪地凝结成一团，看着就不好吃。 “啪”的一声，叶师长不轻不重放下筷子。 他目光复杂看了一眼王淑芬，这是前一任师长的亲戚，他平时不好动，但现在…… 王淑芬见到自己所作所为，被毫不留情地揭发，整个人失去了力气，抖如筛糠，缓缓坐在了对面椅子上。 “好，好，我都不知道，原来师部补贴的餐标，娃娃们米饭不限量，一荤一素的饭菜，都进了你的肚子？” 陈冬火冒三丈，看看这几个女娃娃，全都是一副吃不饱的模样，面黄肌瘦。 这几个男孩子，也被教养成欺负弱小，不通事理的骄纵模样，这就是师部幼儿园？ 怪不得那些家里稍有些钱的人家，小孩都请人照顾，或者干脆接了家里老人来带，也不愿意放进幼儿园。 “叔叔，王奶奶是坏人吗？”妞妞睁着大眼睛，童言无忌。 她坐在叶师长腿上不肯下来，眼巴巴盯着面前的肉片，这会儿又伸出手来。 “那应该打手心，罚站，让她不准吃饭。” 妞妞的手都要凑到叶师长鼻子下了，生怕他看不见，自己掌心的一条条被竹竿打出来的瘀血。 “你还体罚孩子？你们这些老师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陈冬抓过妞妞的手一看，气得口不择言，拿起一旁显眼处的竹条，丢在王淑芬面前。 “退学！所有人都给我退学！师部幼儿园取消！” 王淑芬连忙把竹竿丢在凳子下，欲盖弥彰，一副不想被人发现的心虚模样。 叶师长叹气，把妞妞放在了凳子上，自己则开始参观幼儿园，墙上还贴着之前留下来的照片。 那时的幼儿园，也是附近独一份，还有村民们送孩子过来，就是为了能让孩子认字。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幼儿园的人越来越少，只说是经营不善，却不想，竟然是从上到下都烂透了。 而妞妞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一脸呆滞，明显慌了神的王淑芬，她悄悄钻进了桌子下。 等一会儿，妞妞又出来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不、不是这样的，叶侄子，你听我解释，其实今天就是个意外，不信你问问李森，我对他好不好？”王淑芬还在垂死挣扎。 李森连忙点头，“好，王奶奶对我好！” 一旁几个留着鼻涕的男孩子，也一头，“上茅房，王奶奶还帮我们扶着小鸟。” “什么？”陈冬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他剧烈咳嗽起来，忍不住捂住胸口，“你们，都五六岁了，上厕所还得……这是把人都养废了啊！” “不是的！是小孩子弄不干净，所以我才……啊！” 王淑芬连忙站起来要解释，刚迈开步子，就觉得自己脚下一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狼狈的往前扑倒。 “哦呜呜，偶的牙……” 王淑芬吐出嘴里唯一还算完好的两颗牙，狼狈的摔倒在地上，一根坚硬的竹条，咕噜噜滚到了她的面前。 第50章 我可没洗澡啊 王淑芬怨毒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一边，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的妞妞。 她伸出手指，颤颤巍巍指向妞妞。 妞妞对她办了个鬼脸，王淑芬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气的往后栽倒，后脑狠狠摔在了地上。 “咳咳，还不把人抬到卫生所去！” 陈冬顺着王淑芬的手指，一眼就看见，妞妞那个挤眉弄眼的鬼脸，连忙出声。 几个女老师，七手八脚地用一张小床的床板，把人抬着送去了医院，她们知道这活儿应该是没了，甚至连辩驳都不敢，匆匆回家。 谁也不敢在这个时间点触霉头，所有的孩子家长，都被叫到了医院。 师部出钱，给几个孩子都做个全面的体检，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 而周婉则是最后一个出现的。 林野一直在开会，也是直到刚刚才知道了前因后果，两人对视一眼，就知道八成是妞妞干的好事。 只是这话两人并不会说。 这会儿，王淑芬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她这一摔跤，直接成了脑震荡，得躺下好好休息，一站起来就开始呕吐。 这会儿只能躺着，嘴里还塞着纱布止血，只能呜呜咽咽地说话，没有人听得懂。 “事情就是这样，家长们，这件事是师部监管不到位，让孩子们没有得到最好的照顾，是我这个政委失职。” 陈冬对着来的军属们鞠躬道歉，所有人哪里敢接受，纷纷打圆场。 “孩子身体没啥问题，我看这也不是啥大事。” “那不成，我就说孩子每天回家怎么还喊饿，原来这么久没吃饱过。” “就是，王淑芬那么爱男，就欺负我们女娃娃！” “……” 每一家都来了不止一个家长，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开始吵吵闹闹，陈冬左右都是嗡嗡声，还夹杂着各地方言，比比划划，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好了，各位家长，静一静！” 他已经在这段时间，和叶师长商议好了，他来解决之前的问题。 那就是给家长们退费，虽然不多，但怎么说也是一笔钱，退了能平息家长怒火，挽回口碑，这点钱师部必须要出。 而妇女主任郭晓红，则去负责后续娃娃们的安置工作，看看这些家长是什么意思。 “我们将按照孩子上学时长退费，退还所有伙食费，详细的账目到时候会有专人来核对。” 他这话一说，家长们都不说话了，包括那些女娃娃的家长们。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紧巴，虽然那段时间吃不饱，但相当于不要钱，这种好事，换了谁都不会再闹。 等到外面天色都有些黑了，才算是把账算明白，陈冬的背影都老了十岁，拎着一对票据回了师部。 郭晓红走上前，“周婉同志，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周婉不仅仅是高中生，而且还在省城工作，妞妞也是才去，没有受到更多伤害，相信她能想出比较好的解决办法。 “幼儿园取消了，但是师部托管孩子的需求确实存在，还是得有个地方，能让那些两人都上班的家庭，安心工作，为了组织做贡献。” 周婉点头，“下个学期，我会让妞妞去省城的学前班。” 郭晓红连连点头，她早该想到，周婉应该不会再让妞妞留在家属院。 “哎，我们家孩子多，能让去个师部幼儿园，提前认认字，已经算是最好的，其他几个都还不识字嘞。” “是，主要是去省城，没办法接送，我们也不在省城上班。” “对对，要不，小周老师，你想想办法？” 郭晓红眼睛一亮，现在周婉在教扫盲班的课程，虽然是面对成年人，但是和教小孩子的内容，也许没太多区别。 更别说，周婉晚上讲得“走近科学”系列，大人小孩都特别喜欢听。 “那还差不多有两个月呢，妞妞咋办？你自己带？”郭晓红试探着问。 周婉点头，“就只能这样，周日到周三，白天我都在家属院，教妞妞上课，其他三天，就让隔壁赵大娘给看着。” “哎呀，婉妹子，不，周老师，我就只说了，你看你，教一个也是教，要不？” “对对，我还上周婉老师的扫盲班嘞，老师讲课特别有意思。” 周婉一愣，这是让自己直接开托管班？ 但是她其实没有那么多时间教小孩，要是白天所有时间都用来带小孩，那做其他事情的时间就少了。 更何况，这些都是家里的宝贝，万一磕了碰了，家长追责怎么办？ 她也不差这点学费，相比之下还是维持家属院中，和婶子大娘们的关系比较重要，她可不想因为一块两块地就和别人绝交。 “我可以帮忙设计一套管理体系，加强监管，公开透明，让所有家长放心，但确实没时间直接去教孩子们。” 周婉又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我现在已经有了工作，但是很多有知识的军属，还在为了一份工作发愁，我不能自私地占用这个岗位。” 郭晓红感动了。 这年头，能把好工作往外推的人不多了。 看看周婉同志的思想觉悟，这种无私的人当老师，她真的特别放心。 “各家小孩都受了惊吓，不如今天就先这样，等我们商量出一个具体章程，再通知各位，会尽快落实的，好吗？” 郭晓红拉着周婉走，林野就抱起妞妞在后面跟着。 一路跟着周婉到了家门口，郭晓红总算得到了周婉的一句肯定答案，那就是这个章程会尽快的拿出来。 “姐姐，累坏了。”妞妞看着周婉瘫在沙发上，屁颠屁颠地凑过去，要给周婉脱鞋脱袜子。 她撅着屁股，往下扯周婉的袜子，袜子拉长，又弹了起来。 妞妞把袜子凑到鼻子前，“哇，姐姐的袜子不臭哎，叔叔的袜子就特别臭！” “可不兴闻啊，容易肺部感染真菌……”周婉捞起把玩袜子的妞妞，睁着一只眼睛，看进屋的林野。 林野进了屋，看见周婉光着脚，“你例假结束了？又光着脚。” 周婉不耐烦他的唠叨，“结束了……” 意识到她自己说了什么的周婉，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看向门口似笑非笑的林野，“我可没洗澡……” “那我给你烧热水。”林野扯起嘴角。 第51章 走之前，给我，嗯？ “哼，不会让你动姐姐的。”妞妞看周婉累成这个样子，林野还不放人，她立刻撅起嘴巴来。 周婉哑然失笑，看着老母鸡护崽一样，挡在面前的妞妞，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乖妞妞，今天还挨打了，不怪姐姐送你去幼儿园？” 林野这会儿也坐下，把手里拿着的药水放在桌子上，去看妞妞的伤势。 “我先带她洗漱，回来你再上药。”周婉掀起妞妞的衣服，看着背后肿起来的皮肉，心疼得不得了。 妞妞很乖地趴在她腿上，这会儿没了白天的嚣张，看着像个四五岁的小孩子。 “家里这瓶药用起来太疼，我出去拿一瓶新的。”林野看了看妞妞的伤势，重新出了门。 周婉抱着妞妞，给她仔细擦洗，等头发干燥的期间，林野回来了，看起来是去了师部。 看着对她动作轻柔，一脸关切的周婉，还有夜里出去给她找药的林野，妞妞突然哭了起来。 “呜呜……” 妞妞被打和被欺负的时候，都没有真的哭出来，但是现在却因为被照顾，泣不成声。 她泪眼婆娑，哭得一抽一抽的，“对不起，姐姐，叔叔，给你们添麻烦了……妞妞是麻烦精……” “谁说的？我们妞妞是小福宝！” 周婉拿着手帕给妞妞擦眼泪，“自从遇到了妞妞，姐姐一下子找到好多份工作，一个月能赚好多钱，是不是？” “嗯，嗯……姐姐给妞妞买糖。”妞妞掰着手指头，数周婉一个月能赚多少，又能换多少糖果。 “那些对妞妞不好的，是不是都倒霉了？”周婉用胳膊肘，戳了林野一下，示意他赶快说点什么。 林野不赞成，妞妞这样很冒险，去报仇的行为，他别扭地转过头，“有了妞妞，叔叔和姐姐的感情也好了，真的。” “那你们还没有小孩，”妞妞像是做了个很重要的决定，“我会好好对待弟弟妹妹的。” 周婉尴尬，轻咳一声，作势打了床一下，“谁说妞妞不好，姐姐打坏人！” 妞妞抽了抽鼻子，“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但她脸上就是一副被安慰到的神情，周婉抿唇憋笑，果然还是个小屁孩。 “人小鬼大，别哭，叔叔明天让你睡懒觉，行不行？” 林野看见妞妞哭，就是一个头两个大。 完全没办法，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他有些笨拙地哄着妞妞，蒲扇大的手，在妞妞的身上轻轻拍打，想要哄睡。 周婉看着妞妞，被拍得来回晃悠，觉得啼笑皆非。 “姐姐，要和叔叔好好的，不然妞妞会很自责。”妞妞小小声音，拉着周婉的手。 周婉心里一痛，谁说小孩子不懂？ 其实她们什么都知道，妞妞也知道，周婉和林野之间的关系，没有他们表现出来那么亲密无间。 不安定的家庭关系，让妞妞很没有安全感。 林野的手顿了顿，把她们二人的手，都抓在了大掌当中，“你放心，我好好守着你们娘俩。” 周婉感觉手心越来越热，他干燥粗糙的大手，似乎带着魔力，让她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妞妞睡了。”周婉听到，小孩子的呼吸声很均匀，赶忙拉着林野出来，关上灯。 她想从他的大手中，把胳膊抽回来，却不料林野就这样目光炯炯盯着自己。 “我很快要出任务去修路，一走就是一个月。”林野声音低沉。 他靠周婉很近，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就好像打在周婉的耳边，周婉躲无可躲，抿着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婉磕巴，“你，你去哪里修路……” “要开山，打通山里到省城的近路。”林野拉着周婉，来到墙上挂着的地图上，用手比画了一下。 光是这一句简单的描述，周婉都知道，任务的艰巨和危险。 更别说，每次进山修路，总有人回不来，人数还不在少数，但是人民子弟兵，总是义无反顾地去往第一线。 “这附近靠近边境，还有持枪的别国势力，所以进度可能会很慢。”林野说起这些事情，丝毫没有惧色，但周婉听得心惊胆战。 “走之前，给我，嗯？”林野伸手摩挲着周婉的唇瓣。 周婉被他说得面红耳赤，伸手搂着他的脖子。 林野得到回应，在黑暗中，抱起了周婉，往屋子里走去，下一刻，暴风骤雨一样的亲吻落下，周婉只能被动承受。 “有，套。” 周婉知道，自从上次两人差点进行到最后一步，却被她忽然来例假给打断，林野就准备了小盒子里的东西。 她翻衣柜的时候看见过，还讶异于，这个年代的避孕产品，还是反复利用的。 林野扯开她的衣领，“不用。” 他去领的时候，还花了好一阵子，毕竟这个年代都不控制孩子的数量，很少有人用。 更别说，是刚结婚不久，还没有孩子的同志，按理来说都领取不到，还是他想法子拿过来的。 但是今天，林野怎么说不用？ 周婉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这是想要走之前留个孩子？ 周婉紧张，闭着眼睛，她不敢去想，自己和林野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她的手臂挽上林野的脖子，咬了咬嘴唇，“可能，今天，怀不上……” “嗯？”林野动作稍微停滞，手却还是按在她胸前柔软上。 这里好像比之前发育了点，是错觉吗？ “就是例假之后，做了也怀不上。”周婉只觉得自己脸在烧，但还是破罐子破摔，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万一林野真的回不来，还觉得自己可能会留下一男半女，那可怎么办？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也得说清楚。 “型号太小，我用不了。”林野脱去自己最后一件衣服，重新压上周婉的身体。 月光下，周婉玉体横陈，整个人还是很瘦，但该有肉的地方，已经颇具规模，不再如之前一样干瘪。 她大大的眼睛，此刻因为害怕，紧紧闭着，睫毛轻轻颤动，阴影落在脸上，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别怕，婉婉。” 第52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周婉第一次听见林野这么叫她。 在她印象中，林野是很正派的人，在家属院里，甚至还会避嫌到让她误会的地步。 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林野总是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熟人也勿近”的模样，周婉一度很害怕和他说话。 至于称呼，林野始终叫周婉的全名，在外是叫她“周婉同志”。 但今天，婉婉这个称呼，从他口中叫了出来。 原来，糙汉也有这样柔情的一幕？ “你，你叫我什么？”周婉脸红，但还是想听，更想看林野专注的神色。 林野不说话了，看起来凶巴巴，但周婉莫名觉得，他就是很无措，有种不知道怎么回应的尴尬。 “……”林野把周婉的腿捞在手里，用专心致志的动作，回应了周婉的问题。 周婉呜呜咽咽的声音，被吞没在了一声声“婉婉”的呼唤当中。 她看着外面天色已经亮起，抖着腿，求饶一样看着林野，“林野，天，天都亮了。” 林野嗯了一声，把她抱在腿上，依旧没把两人分开，顾不得周婉整个人坐不稳的狼狈样子，给周婉喂了一杯温水。 “好点了吗？别缺水……” 周婉感觉着身下的床榻都有些湿，知道林野是什么意思，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 “别说了，别说了……” 林野捉过她的手，亲了一口，继续俯身动作。 周婉已经说不了话，嗓子哑得厉害，整个人软得像是没骨头，全凭林野扶着。 林野压在周婉身上，看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周婉，轻轻拨开她脸颊上被汗水濡湿的碎发。 “做这种事情，也不是全都为了生孩子。” 周婉就是这样，总觉得别人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她等价交换，哪怕是圆房，她也会觉得，林野单纯是想要个孩子。 林野喘了口气，“我承认，我现在甚至不希望你这么快就有孩子。” “什么……”周婉迷茫睁眼，她感觉身体都不是她的了。 “二人世界原来这么美好。” 第一次开荤的老男人就是恐怖，周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早就过了上班地点。 她记得，最后一次，她昏睡之前，都到了林野出去晨练的时间。 而现在林野不在家，很明显是直接出去带队，她暗骂一句，林野是牲口，这都不会累的吗？ “姐姐，你醒了。”妞妞小心翼翼看着周婉。 姐姐睡得好沉，整个人身上还有好多蚊子包，而且被子也湿了，现在晾在被子里。 她看了一眼，桌上被喝完的水，心中暗自以为，就算是大人，晚上喝多了也会尿床。 周婉嗯了一声，艰难爬起来，感觉身上已经被擦洗过，干爽。 但是酸疼又不会随着擦洗就消失，她两条腿和胯，都不像是自己的，站起身时颤颤巍巍，抖如面条。 “姐姐，你生病了吗？”妞妞担心询问。 周婉扯起一抹尴尬的笑容，“算，算是，姐姐昨天半夜出去犁了两亩地。” 妞妞哦了一声，她不知道家里有多少地，但是看周婉这么不舒服的样子，她连忙垫着脚，去锅里把温热的包子给拿出来。 妞妞直接把包子端到床上，“叔叔说，让你安心睡觉，今天他给你请假了。” 周婉嘴角直抽抽，不请假也不行，自己这模样，怎么出门呢？ 她和妞妞吃完包子，妞妞开始做周婉给她布置的数学题，又用铅笔画了一幅画。 而周婉还得爬起来，去写她昨天答应郭晓红的，师部托管班的章程。 她搬了凳子过来，屁股刚沾凳子，连忙站起来，不行，好疼，她感觉上过药，冰冰凉凉，但坐在太硬的部分还是不行。 周婉心里把林野念叨了好几遍，这才坐在软垫上。 “又不会有孩子，这么努力做什么？”周婉叹气，只觉得他怕是刚开荤，觉得新鲜，时间一长也就腻了。 到了中午，周婉做了番茄炒蛋和青椒炒肉，妞妞看看菜量。 “姐姐，不去给叔叔送饭吗？” 也不像是吵架的样子啊，她挠挠头。 叔叔晨跑回来，看见姐姐还在睡觉，还偷偷亲姐姐了呢，妞妞想不明白。 平时周婉都会给林野送饭，只要她在家，且做了午饭，雷打不动地送过去。 主要是之前，周婉说了，自己会做家务来换钱，她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好一家三口。 但今天，周婉明显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周婉给妞妞夹了肉，没好气，“让他少吃点，免得浑身牛劲儿。” “哦，好，姐姐，吃青椒。”妞妞不喜欢青椒，只能把青椒夹给周婉。 她有点怀念，和叔叔一起吃的日子了，不喜欢什么，可以直接夹过去，剩饭也没关系，叔叔照单全收。 下午，妞妞原本想着，和周婉一起去玩沙子，但周婉一直坐在那写东西，丝毫没有和她一起出去玩的意思。 妞妞叫了周婉几声，她没反应，妞妞计上心头。 她手里拿着蜡烛，进入后面的杂物间，这里堆着很多东西，对小孩子来说，显得格外神秘。 但是姐姐一直说，这里脏，而且东西多，她去翻动，很可能会砸到人，不准她进去。 今天，就是探险的好机会。 杂物间里，堆着上次买回来的家具，之前林野在杨老三那，找到的东西，全都放在这里，还没有送出去。 妞妞不知道这些前因后果，也不知道这里有一些，是林野代替别人保管的东西。 她只以为，全都是自家的，这些家具很多造型古朴，还带有小机关和小抽屉，妞妞没见过，自然玩得不亦乐乎。 而周婉在前面写管理办法，丝毫不知道，妞妞在后面即将闯祸。 “哗啦！” 周婉吓的笔都掉在了地上，听见仓库有动静，还有妞妞的呼救声，周婉紧张得连滚带爬，跑到了仓库门口。 “妞妞？没事？你在哪呢？”周婉声音发抖，一把拉开了仓库的门。 被里面杂乱的样子，吓得肝胆俱裂——仓库满地的碎瓷片，凳倒桌翻，而角落处，一只小孩子的手，脏兮兮地露在外面。 第53章 林野被抄家 “妞妞！你别吓姐姐！” 周婉顾不得太多，连忙跑过去，搬开掉落的桌椅板凳，想要把妞妞解救出来。 妞妞的声音从桌子下传来，“姐姐，我没事。” 等周婉把灰头土脸的妞妞抱出来，把她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又去看她的额头后脑，确认她只是脏了点，没有受伤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妞妞很紧张地站在那，十分局促。 “对，对不起，妞妞闯祸了。”她绞着手指头，不好意思看周婉。 周婉为了把她救出来，指甲还折断了一个，头上也落了蜘蛛网，人看着好狼狈。 “我跑进去玩，拽了一下，结果塌了。” 妞妞假哭，抽了抽鼻子，偷偷去看周婉的脸色。 周婉不轻不重，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小孩子不可以去危险的地方。” “哇！哇！”妞妞愣了两秒，扯开嗓子干嚎。 杀猪啦，姐姐竟然打人啦！ 下一刻，她却被周婉紧紧抱住，不管她身上的衣服脏乱，也顾不上她满身的灰尘。 “吓坏了？姐姐抱抱，晚上不做噩梦。”周婉把她抱了起来，放在怀里轻轻拍着。 她一遍叨念着，什么摸摸头，吓不着，一路把妞妞给抱了回去。 妞妞挣扎，“姐姐，我捡了个圆圈，很好看。” 周婉顾不得这些，连忙打水给她洗澡，想着可能也就是家具上的什么零件，结果一转身，妞妞小手里抓着的，就是一只正阳绿的手镯。 “这是？” 周婉不可置信地拿过来看了看，这怎么好像是真的？ 她想起，这里是云省，西南边境，和出产翡翠的矿场，距离很近，还真的有可能是真的。 以她有限的见识，分不清这究竟是什么品种，哪一个产地，但是上面萦绕的温润色泽，还有完美无缺的种水，都预示着价值不菲。 “你从哪里翻出来的？”周婉好奇。 妞妞想了想，“我看见有反光，就在桌子底下扣了扣，一个盒子弹出来了。” 周婉顾不得带妞妞洗澡，连忙回到了仓库，去看那些被自己搬开的桌椅板凳。 妞妞很上道，一溜烟的钻了进去，她很熟练地打开机关，“啪”一声，周婉面前的桌子，就弹出一个抽屉。 这桌子平平无奇，谁能发现其中竟然隐藏着一个薄薄的抽屉？ 抽屉当中，静静躺着十只手镯，周婉拿着的，竟然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 “这……”周婉一时之间被这些东西晃花了眼。 她顾不上欣赏，直接把抽屉中，用来保护镯子的棉花也拿了出来，平稳放在地上。 “妞妞，快去把叔叔桌子上，那份红色的书拿过来。” 妞妞答应一声，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周婉把东西直接塞进抽屉，又原封不动把桌子放好。 这批家具有问题。 林野说过，这些是他恩人的东西，又被人辗转收集，要不是因为这次，妞妞人小，她看东西的角度和一般人不一样，也不会发现其中奥秘。 那这一批家具，都有可能藏有东西。 镯子妥善放好，周婉开始拆卸这些家具的部件，对着每个部件敲敲打打。 “姐姐，这个凳子腿好重啊。”妞妞搬得头上冒汗。 她原本力气就小，所以一旦某个凳子腿的重量不对，她很快就发现了。 周婉用东西撬开其中的缝隙，一根黑色的金属块，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咚”的一声。 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周婉连忙把凳子重新修好。 看见翻出来的东西，周婉心中担忧，连忙随口叫住一个在外面疯跑的小孩，“帮姐姐去师部一趟，找林野回来，就说我有事。” 说着，她从口袋里抓出糖果，塞给那几个小男孩。 这些都是在大院长大的小孩，自然知道师部在哪，也知道林野是谁，见到有糖，一溜烟地跑着去了。 “妞妞，今天的事情，不能对任何人说，知道吗？” 妞妞连忙点头，她明白，闷声发大财，家里要有钱了。 周婉却顾不上什么有钱没钱，现在她莫名其妙的心慌，总感觉这批家具，会给家里带来什么坏事。 她在后院挖了个坑，把东西都藏进去。 除了手镯，她还找到几块非常有分量的金属块，掂量着，感觉像是金子。 以及在中间夹层，找到的一块画着地图的木板。 这些东西她看不懂，上面的字迹，她不认识，看着像是老挝越南一类的文字。 周婉又看了看几封信件，全都是不认识的字，她也管不了太多，一起埋进地下。 “姐姐！开门！”那三个小孩子特别快地跑了回来，很高兴的样子。 周婉连忙走过去，“这么快回来？” 仨小孩对视一眼，“是啊，前面还有一大堆人，姐姐你说好的，给我们糖，不会不算数？！” “你们快回家去！”周婉连忙把人往外推，她已经听见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了。 林野走在队伍中间，为首的是她不认识的人，看穿着，也不是师部的人。 “怎么了？” 周婉大着胆子上前，看了看走在队伍中的林野，林野眉头紧锁，强颜欢笑。 “您就是周婉同志？” 为首的上前敬礼，“我是省中央纠察部门的，接到举报，军官林野，私藏境外赃物。” “怎么可能？这就是无稽之谈。”周婉只觉得非常讽刺。 那人顿了顿，继续说，“有人举报，在之前的边境摩擦中，林野泄露军事机密，造成我军人员伤亡。” “先持有搜查令，对军官林野的住所进行搜证，请配合我们工作。” 周婉只能让开，看着那些人进了院子。 只是他们像是有目的的搜集，并没有在书房卧室留恋太久，很快就到了仓库门口。 “等等！里面装的都是些旧物，也要看吗？” 周婉出声阻拦，她就知道这些家具里的东西，早晚会暴雷，但是她没想到，时间这么紧张。 “搜！” 一声令下，周婉的阻拦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仓库的门被破开，里面所有旧物，都被拖了出来。 第54章 妞妞立大功 “这些家具都是哪里来的？” 周婉知道林野不好开口，连忙走上前，把之前从百货商店买东西时，留下来的收据展示出来。 “这是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林野买来的，这是收据，你们可以查证，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 那人直接将收据放在袋子里，看着像是当成证据。 周婉生气，但无能为力，她看着那些人，毫不留情的开始砸家具，似乎确定了，这里面有东西。 “等一等！”周婉跨步上前，挡在所有已经有些摇晃的旧家具面前。 她看向为首的人，“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对着我家就是打砸，若是没有找到所谓的证据，你们要怎么样？” 院子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都捂着嘴，看着林野二人。 “若是没有证据，我们照价赔偿。” “不行，这些家具都是捡漏来的，再想找这样的也没有，除非你们同意，若是没有找到证据，就让我随意挑选一套家具。” 为首的眯了眯眼，看周婉这样，就像是在看跳梁小丑。 “农村来的人，确实没见识，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纠结家具？” 他嘲讽地看着，周婉身上灰突突的衣服，还有脸上明显的脏污。 “还是多想想，要是真被我们搜出来证据，您和您爱人，上了军事法庭要怎么辩解。” 他一挥手，“给我砸！” 家具木料破碎声不绝于耳。 院落中木屑飞扬，简直凌乱得不堪入目。 “报告，桌子里找到书籍！” “报告！椅子里没有！” “……” 周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道自己急匆匆的拆卸，有没有漏下什么？ 这些人急功近利，就想着在家属院，当面把林野锤死在这，不给他任何转圜的机会，所以才会这样大刀阔斧地砸碎。 若是他们把东西带回去仔细看，很容易发现周婉那粗劣的拆解痕迹。 但现在，东西已经砸碎，一切痕迹都被淹没在了碎片下。 “找到了吗？”周婉面色不善，挡在林野面前。 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陈冬不知道什么时候，拄着拐来到门口，“徐三炮！说话！” 为首那人脸色僵硬，不可置信地蹲下去翻找，他看着找出来的那本红宝书，完全说不出话来。 “陈政委！”他敬了个军礼。 陈冬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把人扇得原地转了一圈，徐三炮咬着牙，一声不吭。 “离开了部队，去哪里高就啊？”陈冬阴阳怪气，他的脚踩在那些碎片上，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音。 徐三炮面对以前的领导，一句话都不敢说。 不可能啊，不是说好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林野和外邦勾结敛财吗？ 而且在这样即将修建边境大路的时候，上下的关注点都在这里，让林野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才是他们来一趟的目的。 但是，说好的，藏进去的东西呢？信件呢？ “我说他娘的，怎么突然把我和老叶都叫过去开会，听他们放了一个早上的闷屁，还不让人走，感情是准备着对林野下手！” 陈冬看了看林野和周婉，对两人露出一个安抚的眼神。 “东西你翻过，也看过了！没找到东西，有什么处理结果？” 徐三炮咬了牙，“我会向组织，打……打报告，承认自己的错误……” 陈冬切了一声，“不用你报告，我自己会去找人反应，我倒要看看，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师部使绊子的人，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徐三炮攥着拳头，一言不发的站在院子的废墟里，眼神还在四下打量，看起来是不找到破绽不罢休。 “老领导，对不起！”徐三炮低头道歉，眼睛死死盯着院子里的一切。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我们走！” “等等！”林野把人拦住，他一个人，挡在对方十几人的身前，气势丝毫不惧，“向我爱人道歉！” 徐三炮不情不愿地低下头，可道歉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远远看见门口立着一个沾着泥土的小铲子。 “让开！”徐三炮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 说不定藏在后院呢！ 周婉心道不好，连忙过去阻拦，“后院不能去，后院……” 所有人呼啦啦地冲到了后院，徐三炮却愣在当场。 “呜呜呜呜……你们是男生，快转过去！” 妞妞一只手捂着鼻子，蹲在院子里的坑上，脱了裤子拉臭臭。 她上厕所的地方，就是刚刚周婉挖深坑，埋东西的位置，她已经破坏了刚刚周婉翻地造成的痕迹。 徐三炮的脸色青红交加。 周婉上前，直接给了徐三炮一个巴掌，“耍流氓啊你，看我家孩子上厕所！” 陈冬拎着拐棍，把人往外面打，家属院的邻居们，也纷纷凑过来，逼着这几个来林野家里捣乱的人，滚出家属院。 “我告诉你，你等着我找你们领导，砸我家东西，等着赔钱！” 周婉跟在后面，一路骂骂咧咧，演绎好一个爱贪小便宜的农村妇人。 徐三炮被周婉吐了一后背的唾沫，敢怒不敢言，来的时候有多么嚣张，走的时候就有多垂头丧气。 周婉气势十足地回了家，却在关上门的一瞬间，腿上没力气，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林野连忙过去把人扶起来。 而妞妞这会儿也擦完了屁股，乖乖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屋。 “快，东西在后院。”周婉握住了林野的手，“快去处理掉，免得他们反应过来杀个回马枪。” 妞妞连忙摇头，“不行姐姐，我感觉后院有人盯梢。” 林野安慰一样拍了拍周婉，随即脸色也有种大难不死的苍白，“原来真的有东西？” 周婉把里面的东西说了，林野的脸色变了又变，不知道在想什么，“这就是个局，东西拿回来，我仔细看了看，就发现，不是我要找的。” “什么意思？” “是别人故意让我知道，看着我买下的，这些都是特意做旧的家具，有人早就把手伸进师部了。” 第55章 播音稿件有猫腻 当晚，林野将之前埋下去的东西都从土中翻找出来，拿回房间仔细查看。 “这是什么文字？你认识吗？” 周婉仔细查看着，唯一一份看不出是，上面线条什么意思的夹层木板。 “缅甸语，能看懂一部分。”林野放下手中信件，他戍边多年，对于附近国家的文字有过了解。 他拿起那几枚种水极高的玉镯，“这些都是老矿坑的料子，放在当地也是珍品，会用来陷害我，真是舍得下血本。” 周婉虽然不懂，却也知道哪怕现在没办法正常交易，等过几年，这些手镯都是拍卖级别的珍品。 “要不，砸了？免得给你惹麻烦。” 什么钱财，在两人的生命安全上，都得往后排。 林野盖上盒子，“留着，不喜欢也可以留着换钱，这几块金条也一样。” 周婉找出来的黑色金属，不过是做了特殊处理，清洗过后，里面是实心的黄金，差不多有十条大黄鱼那么多。 “其他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和妞妞正常生活，但是不可以去人少的地方，一旦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记得告诉我。” 周婉嗯了一声，看着林野把东西收起来，她慢慢躺下。 “妇女主任那边说，师部的新托管班，要招聘老师，问我要不要兼任，我拒绝了。” 林野坐在床边，窸窸窣窣地脱去外衣，露出精壮的腰身，从保温杯里倒出水，放在床头柜上，等着水变温。 “郭主任让我推荐几个人当老师，从军属里面选……” 林野俯身，去掀周婉的被子，她连忙停住话茬，紧紧抓住被子不肯松开。 “松手，被子碍事。”林野声音低沉，看起来兴致高涨，完全没有被白天的插曲影响心情。 周婉脸上发烫，“我明天还要上班，不可以……” “我轻点。”林野毫不留情地开始脱周婉身上的衣服。 她咬着唇，“白天刚发生了这种事情，你都不担心吗？” “你男人这么没用？”他低下头，在周婉红润的唇上吻了又吻，不让她咬嘴唇，“背后捅刀子的人，也不敢和我正面冲突。” 周婉背过身去，拉紧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蛹，“那你白天一副严肃表情，要不是我，你不会真的被拉去审查？” “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 周婉躲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林野却始终很坚定地去扯她的被子，她把自己急出一身汗。 林野嘴角一直勾着，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周婉这样含羞带怯的模样。 “我原本准备，等他把东西找出来，背后的人也抓到，再想法子脱身，撇清关系。” 林野知道，他只要说正经事，周婉就会从被子里出来。 果然，周婉悄悄拉开被子的一个角落，把耳朵露在外面。 “但这个方法，难免伤筋动骨，幸好你和妞妞提前发现，救了我。” 林野不再执着于，扯掉周婉身上的遮挡，而是直接钻进被子，惹得周婉一阵惊呼。 “别动，就这样也很好。”周婉想要转过身打林野，林野直接把人按住，低头吻在她后背上。 周婉羞愤，脸和脖子都红了起来，虽然天黑，但林野借着月光，看得清清楚楚。 等到半夜，周婉才明白，怎么林野提前就把水倒出来，她口渴的时候，林野兑了点温水，让她喝个痛快。 “总喊累，体力这么差？要不要跟着我锻炼。”林野抱着她，免得她因为脱力滑下去。 周婉挣扎不了，弱弱拒绝，“你再这样，我住宿舍不回来了。” 林野的动作一顿，好像做了个很艰难的决定，他吻住周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一句话，“最后一次。” 周婉第二天起床赶车上班，竟然在公交车上差点睡过站，还是售票员过来不满地叫她。 “同志，同志，你到这站该下了，再坐要补票！” 周婉惊醒，连忙拎着包下了车，直到坐在办公室，才去翻林野给她准备的包，看见里面的早饭，她撇撇嘴。 “还算知道心疼人。” 她刚拿出来准备吃，就看见包里还躺着一支药膏，周婉立刻咳嗽起来——知道买药膏，难道不知道节制一点？ 也不知道卫生所那些人，知道林野买这个东西时，会怎么想她。 “周婉，到你录音，审核好的稿子放在桌子上。”外面有人叫她，周婉连忙跑出去。 肖妍原本排在她后面，一看周婉吃了东西，顿时面露嫌弃。 “饱吹饿唱你不知道？录音之前吃太饱，影响发音效果，我先来，你往后排。”她说完，自顾自地走进录音棚。 周婉尴尬，这些事情，她确实不知道。 等了一个多小时，周婉中间还忍着身上的酸疼，出去溜达了两圈消化食，等着肖妍出来，她才进去。 周婉打开审核好的稿子，先看看更改了哪里。 看着看着，她忽然感觉有点奇怪。 因为本身她讲的内容就涉及国外文学，某些敏感部分应该避免，怎么更改过后的稿子，反而有点奇怪。 不是她太敏锐，而是这个时代的局限就是如此。 再加上和林野结婚之后，他整天强调的东西，都让周婉的政治触觉比一般人强。 她又一次翻看了稿件，确实按照顺序来说，这些话都不构成错误，但是连起来，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歪屁股”。 “不会被恶意剪辑？”周婉可看过后世的手段，而这个时候肯定也有。 《潜伏》里都有更换磁带内容的片段，她不得不多心。 周婉操作着机器，开始录制，又打开了一旁的音响，悠扬婉转的乐曲就播放出来。 伴随着音乐，周婉缓缓开口，“我是周婉，接下来的节目是……” 一般录制时，都会后去配合音乐，因为有错误难免要修改，如果有音乐背景，就证明必须要一次性成型。 但周婉就是有这个信心和实力。 当她录制完三期内容，从里面出来，就走到对面水房，隐藏身形，一直盯着自己存放录音带的地方。 果然，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溜进了档案室中。 第56章 今天我睡宿舍不回去了 等人走后，周婉又一次走进了存放磁带的地方，过去翻找，几个人的录音带都不见了。 周婉就算觉得不妥当，但现在也没有证据，只能先按兵不动。 她把钥匙悄悄丢在地上，在屋子里找了起来，还拦住路过的同事，询问有没有看见她的钥匙。 等她假装蹲下找钥匙时，迅速抬头环顾四周，果然看见楼上一间房间门的玻璃后，有人一闪而过。 下午，她正在写接下来几期的播音稿件，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 许久不见的李主任，一脸冰霜地走了进来，把她的录音磁带丢到桌面上。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录制干音？背景音乐声音都盖过人声了，怎么播？” 周婉把磁带放在一旁的机器里，前面短暂的空白过后，自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觉得刚好，音乐声音也不大。”周婉一脸不解的看着李主任。 她往后倒了一段时间，再次播放，声音一如既往地稳定，音乐也没有喧宾夺主，“我做的本来就是娱乐内容，有音乐很正常。” 李主任咬了咬牙，“大家都是录干音，没见到有谁放音乐。” “那我是第一个发明这个方法的，台里要不要给我奖金？” 周婉收拾东西，拿着录音机还有上午的稿件，就要往外走，“我去问问台长，问问他的意见。” “你给我站住！”李主任破防，他咬牙切齿盯着周婉。 周婉就跟没听见一样往前走，丝毫不理会他，开什么玩笑，第一天上工就给她下绊子，还是这种阴毒的招数。 要不是她机警，一个“歪屁股”的帽子扣下来，她不仅仅要丢工作，还得蹲进去。 这是和她有多大的仇？ 李主任干脆撕破了脸皮，挡在周婉面前，不让她过去。 周婉往后退了两步，“你是肖妍的人？她都放过我了，你怎么还揪着不放。” “不为什么，就因为你是个刺头，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你不懂？”李主任也半点不怕周婉，他可是老员工，谁敢对他不尊重？ 周婉哦了一声，“你是替谁打抱不平？还是因为，你发现，自己除了老，一无是处，就连一个新来的人，也敢于挑战你的权威，让你颜面尽失？” “少废话！”李主任往前逼近，“你给我自己辞职！否则我想搞你，有无数种方法！” 周婉抱着胳膊，把录音机挡在身前，一副害怕的样子，“你承认了？今天你就是准备对我的录音带动手，对不对？” “还有稿子，你改过的话那么奇怪，真的以为我不会发现？”周婉直接把稿子举起来，拿到了李主任面前。 李主任一把抢过，手起纸落，撕了个粉碎，“是有怎么样？你还能翻了天不成？” 周婉就这么冷冷看着他，伸手按了一下录音机的暂停键，把里面的磁带抽了出来。 “能啊，你猜，这里面是什么？” 周婉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主任，这就是她刚刚录制的磁带，不过是刚刚换成了背面，又开启了录音模式而已。 潜伏中，有人恶意剪辑，就有人能偷录证据。 “我也不想惹事，只想安安心心地做好工作，希望李主任配合，否则这份录音磁带，我一定会交到局长手里。” 周婉又捡起了地上的稿件碎片，耸耸肩，“主任，时代变了，你撕掉的是复印件。” 李主任平时几乎不使用机械，更对复印这种东西嗤之以鼻，觉得上交复印件，属于敷衍工作。 他最多用用复写纸，但复写纸颜色和笔迹不一样，可复印却不一样，一眼看过去很难发现。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婉，手指颤抖，“你、你怎么敢？” “我不仅敢，而且还要你去找台长主动提出，不再接手管控我的稿件，以后我的稿件由冯春兰负责。” 她威胁一样，晃了晃手里的磁带，笑得面露讽刺。 老古板就该待在棺材里，而不是出来给她添堵。 下午，冯春兰正式被从小组长升级成了副主任，而周婉稿件的审核任务，还有磁带的审核也一起交给了她。 冯春兰激动地拽着周婉，去了个没有人的会议室。 “我升职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我都当了好几年小组长，一直没有升职的可能，要不是你，我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周婉什么都没说，她也不完全信任冯春兰，虽然她确实提醒了自己，但人总是会变的。 “恭喜冯副主任，往后我的稿子审核任务就拜托你了。”周婉笑得特别官方，就好像这件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冯春兰连连点头，“交给我，你放心。” 周婉和她告辞之后，下班转头就把台长赵志伟堵在了办公室里。 “给你听个录音。”周婉当着他的面，播放了白天录制下来的声音。 赵志伟脸色青红交加，他苦笑一声，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 “原来，真是他……” 他手指点了点桌面，“当年运动刚开始的时候，我和他的老师，就是因为广播时措辞不当，又被人举报，直接抓走枪毙了。” 原来这还不是他第一次用这个手段害人？ “当时更简单，不用什么恶意剪辑，只要前后文听着有点不对，那就可以定罪了。” 赵志伟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毕竟现在和他一起进来上班的人越来越少，就剩下一个老李。 看在两人曾经是同一个老师的份上，哪怕这个人有很多缺点，赵志伟却还是让他继续工作，但现在…… “我就说老李怎么突然提出放权，原来是心虚。” 赵志伟点燃香烟，对周婉挥了挥手，让她下班，“后续交给我，你下班，女同志别走太晚，不安全。” 周婉点点头，站起身来往外走，却又想起了林野半夜缠人的模样，她是真的有点吃不消了。 “要不，今天先住宿舍？” 周婉去了传达室，直接给师部打了电话，告诉林野，她今天在宿舍睡。 殊不知，夜里屋外，一个黑影悄然靠近，撬开了她宿舍的窗户。 第57章 周婉差点把人打死 周婉本来也没有睡熟，她听见窗户那有动静，却没有起身，而是躺在床上装睡。 来人呼吸粗重，还夹杂着一种臭味，明显是个不爱干净，还喜欢喝酒的老男人。 就在来人准备掐上她脖子时，周婉飞起一脚，直接踢在他下巴上。 “咚！” 来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人已经昏迷不醒。 这是林野教的，下巴连接着很多重要神经，如果受到猛烈撞击，人很容易会昏迷。 周婉把人翻过来，就看见，他身穿保安制服，脸上沟壑纵横，看起来年纪不小。 这是看宿舍，并且负责打扫楼道卫生的老丁。 周婉连忙起身，直接把人拖出卧室，丢在了水房里面。 现在的宿舍楼，很多户型都没有自己的卫生间，像是周婉这样，有室内卫生间，还是一个人住的，少之又少。 这里晚上说不定会有人来，到时候再发现他，才能彻底摆脱她的嫌疑。 而周婉确定，这人不到了第二天中午，绝对醒不过来，她这才放心离去。 刚刚翻窗户回了房间，就听见转角楼梯处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快点快点，我刚刚起夜，看见有人影钻进周婉同志的屋子里去了，她不会遇害？” 赵梦焦急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当中非常明显，她语气带着十足的慌乱，让人丝毫听不出破绽。 而一起围拢过来的，就是负责管理女宿舍的吴大妈，她手里拿着一串钥匙，爬楼气喘吁吁。 她身后，还有几个留守的男性领导，明显也是被刚刚从被窝里叫出来。 “那你咋不大声喊，把人都叫过来！”其中一个十分不爽，因为这些事情耽误他休息。 赵梦有些尴尬，“我也就是个普通女生，吓坏了。” “先别说了，先去看看周婉同志，万一真出事，怎么和人家家属交代啊？！” 周婉看了看刚刚踩进洗手间，沾上水渍的鞋，丢进鞋柜里，换了一双干净的，放在门口。 紧接着躺在床上装睡，果然没过一会儿，外头传来敲门声。 “周婉同志？开一下门，有没有啥事情？” 几人面面相觑，主要是屋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也不像是出事了。 赵梦连忙拍门，大声嚷嚷，“周婉同志，你别害怕，被欺负了有领导给你做主，千万别想不开啊！” 她的声音很大，还直接确定周婉被人欺负了，走廊里其他的女同志，也纷纷来到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周婉的屋子里很快亮了灯，周婉头发蓬乱，睡眼惺忪地过来开门。 “怎么了？”她揉了揉脸上的压痕，去看外面站着的人，还有一脸迷糊的赵梦。 赵梦有点磕巴，不可能啊，她看着人进了周婉屋子，周婉怎么好像没事？ “周、周婉，刚刚是不是有人进了你的屋子？要是有，你可能不能包庇这样的人。” 赵梦抓住周婉的手，“遇到这种事情，要勇敢地说出来，否则这样的人以后万一祸害别的女同事怎么办？” “你没事？我一直在睡觉，连声音都没听见，你开口闭口就是有野男人进了我的屋子。” 周婉挥开她的手，反手扯起赵梦的头发，闻了闻，特别嫌弃地松手，“咦，你这头发上，烟味难闻，你家男人烟瘾真大。” “咳咳咳……” 身后几个人都尴尬地咳嗽起来。 赵梦是个寡妇啊，哪里来的男人？ 有不少人从门里面出来，听到没有危险，纷纷围拢上来，就听见周婉的话。 “周婉同志刚来，和赵梦同志也不熟悉，不知者无罪，赵梦你可别怪人家。” 赵梦脸色奇差，却还是装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我这是关心则乱，怪我怪我，应该是看错了。” “可能确实是有人进了楼里，但是没有进周婉的房间，大家也找找，那些容易藏人的地方，有没有其他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忙乱了起来。 这楼里住的都是女职工，单身宿舍里进了个异性，可是要紧事。 “哎！这有个男的，晕倒了！”很快有人发现了洗手间地上躺着的人，翻过来一看，是老丁。 大家纷纷往后退了几步，因为老丁这会儿，裤子脱到了膝盖位置，皱皱巴巴的腹部以下，就这么暴露在空气当中。 而他身上还有奇怪的痕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搜身搜身，把人弄醒！” 来的男领导觉得影响不好，连忙把这些围观的人都给赶回去，除了周婉和赵梦。 而很快，他们在老丁身上，找到了一包给猪和牛配种用的兽药，老丁人醒来，还是迷迷糊糊，身下也软塌塌地站立着。 明显自己也吃了不少。 老丁后脑着地，明显是傻了很多，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况且他躺在地上受了凉，有一半的脸动弹不了，成了面瘫，一说话就流口水。 “呃……赵……”他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周婉和赵梦的方向。 赵梦脸上一僵，马上夸张的张大嘴巴，“什么？他是不是在叫周字？” 因为老丁本人口齿不清，也听不清在说什么，所以赵梦有意引导，所有人马上看向了周婉。 “哎呀周婉同志，你说你多想不开，就算老丁，是个正式职工，一个月工资不少，但你也不能什么人都接受……” 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依旧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劝谏着周婉。 “我知道，你家男人就是个大头兵，养家压力肯定很大。”赵梦痛恨地看着老丁，上去给了他一耳光。 “你真是，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我们周婉可还是年纪轻轻，你占了大便宜！” 周婉就这么站在那，看着她，把一盆盆的脏水泼到了她头上。 她干脆走到窗户边，把头伸出窗外，赵梦见状，连忙过去抓住了她的衣襟。 “周婉同志，做错事承认并且改正就好了，可别寻短见啊！” 赵梦一脸着急，看向几个领导，“快，帮忙上前拦住周婉同志！” 第58章 我家林野那么帅 周婉甩开她，脸上带了怒意。 “林野！林野！上来一趟！”周婉扯开脖子，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飘出去很远。 毕竟一栋楼里，只有三层，而刚刚全楼搜查的动静，已经把所有人都弄醒了。 周婉一嗓子喊了过去，大家都有点懵，怎么好像她在叫谁？ 而很快，借着院子里的月光，一个身形笔挺的男人，从对面楼里走了出来。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身姿笔挺，长腿迈开走路带风，一路大踏步走进了宿舍大楼。 所有趴在窗口上，围观这件事的人，都看见了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被周婉给叫上了楼。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丈夫，林野，24岁，团长。”周婉似笑非笑，看着一脸错愕的赵梦。 她指了指地上坐着，还嘴歪眼斜，满脸皱纹的老丁，“我根本不认识他，和他主动发生什么也根本不可能。” 林野皱眉，他接到电话，说周婉不回来，就觉得放心不下，又重新给周婉打了回来，说他会去对面宾馆住。 周婉第一天住宿舍，林野还是觉得得陪同，要是宿舍环境不好，周婉可以直接住到对面。 而周婉当时拒绝了这个提议，因为宾馆和女生宿舍，就隔着一条并不算宽的街道。 正常人的眼力看不见，但是林野侦察兵出身，自己住的地方，林野还真看得见。 她实在是受不了林野晚上折腾她，更不想被单位的同事围观自己和林野夫妻生活，断然拒绝。 结果今天晚上，林野的出现，反倒是省下了她解释的时间。 “男人的美貌，妻子的荣耀。”周婉悄悄在林野耳边说了一句。 她对于林野能够在听到她声音之后，飞快爬起来穿衣打扮，又气势十足的赶过来，十分满意。 林野嘴角抽了抽，他的小妻子，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可不我看这就是误会，有林团长这样的丈夫，谁还看得上别人？” 宿管终于松了口气，也看出来今天这件事，恐怕和赵梦有关系，见她为了冤枉周婉，伙同其他男人进入宿舍，气不打一处来。 她这次没有看守严格，说不定还要被批评。 “你们看，老丁手指的地方，是不是赵梦同志？” 她一拍大腿，“周和赵，在这边方言里，确实是特别像，但是人家周婉又没有嫌疑！” “怎么可能？我可不认识他！” 赵梦急得要哭了，她的宿舍也和周婉在同一层，要真是被人怀疑，她怎么也说不清楚。 这次换周婉阴阳怪气，她摆摆手，“我看也不能，赵梦同志宁愿守寡，也不接受办公室年轻人的追求，那也不能接受老丁？” 之前赵梦对外只说，她已婚，但实际上她是寡妇，这件事也只有几个领导知道。 要不是今天这一招，周婉也想不到，她冲着赵梦笑笑，笑意不达眼底。 不是用这种手段冤枉她吗？那就让你尝尝被人造黄谣的滋味！ “别说我家林野这么优秀，又这么帅，我不可能看上别人，就说年龄，我才19，老丁看着怎么也40开外，比我爸岁数都大，这可能吗？” 周婉眼神在赵梦身上转了两圈，赵梦今年可30多了，这和老丁的年龄差就小了不少。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着赵梦。 她虽然没明说，但大家都领会了周婉的意思，并且对赵梦这个举报人十分怀疑。 林野正因为周婉说的那句“我家林野”而笑容放大，这会儿忽然收住。 林野看见老丁的上衣口袋里，有一抹红色，伸手掏了掏，拿出一盒只开了一个小口，被抽了一根的香烟。 他把烟直接放在一旁当成证据，又蹲下身，掏出白色手套，用手套包着老丁的手，拿起来闻了闻，一把凑到一个领导鼻子下。 “你闻闻，这股烟味，是高级香烟的味道，老丁根本没有份额，到底是哪里来的烟？” 见众人神色各异，他眯了眯眼。 陷害的，睁眼说瞎话的，和稀泥的，有一个算一个。 “这件事威胁了军属安全，师部一定会派人参与调查，并且还会上报公安，过来一起协助调查。” 几个领导立刻露出苦瓜一样的笑容。 谁敢说个“不”字？ 这可是军区实权军官，跟他们这几个管后勤的人可半点不一样。 “至于周婉，担惊受怕一整夜，等有了结果，我一定追究到底！” 林野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赵梦脸憋得通红，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半句不敢反驳。 “周婉我先带走了。”林野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都指向12点，心里不耐烦跟这些人纠缠。 他想霸占周婉的整夜时间，周婉都不肯，说累要休息，不乐意留在家里，也不和他外出住宾馆。 结果今天周婉肯定又没有睡好，那自己岂不是要多等一天？ 林野脸色更差，更何况老丁和赵梦之间明显是有什么，这种事情攀扯到周婉头上，他很不爽。 “先去对面房间休息。” 周婉无奈，“现在都没事了，我直接回宿舍就行，经历这些事情，我也睡不着。” 说到睡不着，周婉连忙找补，“我是中途醒了不容易睡着的人，不是因为什么别的。” 她生怕自己说睡不着，林野抓她起来活动。 “更何况，住招待所，需要结婚证，我又没拿。”周婉又想到了一个，拒绝去对面招待所绝妙的借口。 “我带了，走。”林野很淡定地从前台走过，展示了一下结婚证，带着周婉往楼上走。 周婉腿软，却被林野半搂半抱着往上走，刚一进门，她的外衣就被林野脱了丢在地上。 “林野……” 周婉被吻得无法呼吸，转开头，眼泪汪汪看着林野。 对面宿舍楼的灯都没有熄灭，影影绰绰的人影，在窗户前晃动，而她这边的情况，对面肯定也能看见。 “至少，别开灯……” 林野关了灯，更肆无忌惮地靠近，周婉边走边推，要过去拉窗帘，林野干脆把人按住。 周婉双手撑着玻璃，跪在窗台上，侧着头，承受着林野的亲吻，“林野……” 第59章 林野是牲口啊 “不是睡不着？等会儿累了就睡得着了。”林野听着周婉温声软语求饶，可丝毫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 刚开荤的老男人，简直是老房子着火，越烧越旺。 周婉手指扣在窗台边缘，根本说不出话来，两条腿又开始打哆嗦。 “你不能这样……我疼。” 她肚皮酸疼，白天坐着办公不觉得，刚刚和别人动手，仰卧起坐的时候肚皮抽疼，差点影响她发挥。 林野扶着她，温热的大手按上了她的小腹。 “这儿疼？” 周婉很瘦，但这里依旧有些软肉，他想起前几天，周婉来例假时，疼的浑身发抖的模样，心中更升起一丝怜惜。 “今天用上了我教你的招数？”林野说话，转移周婉注意力。 他的大手捏在了周婉小腿上，那磕碰出了青紫，看来明天得拿点消肿的药。 她别扭的动了动，“不是。” “那是这？抻着了？”林野的大手往上，按住了周婉腹肌的位置，感受着这里的僵硬，连忙让周婉躺下。 周婉看着中途停下，一脸认真给她揉肚子的男人。 她心里暖暖的，林野平时没有这么多话，他只是担心，刚刚的事情她会害怕。 林野大概知道，她这是过度运动之后，肌肉酸疼的后遗症，却有些哭笑不得，周婉的身体还是太弱了。 周婉这会儿脑子有点不够用，索性林野话也不多，两人都专心致志。 招待所的床太硬了，周婉也瘦，趴在那没一会儿，她就感觉自己肩膀前面的位置疼。 周婉抓过一旁的枕头，搂在怀里。 “明天你没有早训？现在还不休息？”周婉紧张扭着手指询问，嘴却被林野的大手轻轻捂住。 他声音低沉，俯身在周婉耳边，“小点声，招待所隔音很差。” 周婉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感觉林野的手指，抚上了她背上已经结痂的伤口。 那是当时在山上，掉进陷阱之后，被树枝划伤留下来的伤口，也是两人被迫结婚的原因。 她现在想起和林野相遇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在离开那个吃人魔窟的当晚，两人就被迫住在了一起，当时林野给她包扎，用的究竟是怎么样鄙夷的态度？ 当时他对她的敬而远之，避之不及，都还历历在目。 可现在，林野之前的态度荡然无存，每天都很粘人。 “你那个宿舍不安全，晚上还是回家。”林野轻声劝说。 他把人捞起来抱着，轻轻抚开她脸上的发丝，意外的温柔缱绻。 这还在外面住什么？ 而且房子更不能租或者买了，否则她肯定天天躲着他。 “好，好，那你不能天天欺负我……”周婉确实累了，这会儿眼皮打架。 她不答应，林野可不会停下，她明天还得上班，不服软不行。 林野心里又高兴起来，缠着周婉，“你当时怎么说的？再重复一遍行不行？我没听清。” “什么？” “就是你说，我家林野还有后面那些话。” “唔……我家林野那么温柔体贴，肯定不忍心我太累。”周婉轻轻用嘴唇碰了碰林野的脸颊，又火速钻进被子里。 而当她第二天醒来，抬头看了看时间，八点半，只睡了六个小时，起床很困难。 林野买了早饭回来，她洗漱之后，坐在桌子前开始吃。 “睡太晚了，没睡醒，往后可不能这样。”周婉皱眉，感受着已经上过药的地方，疼得厉害。 林野点头，“那以后早点开始。” “咳咳咳……”周婉连忙抓起一旁的豆浆，把嘴里的油条顺下去。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我知道你还小，但有些时候……”林野摸摸鼻子，“你的意见我采纳，我改。” 周婉顿了顿，低头就顾着吃，不敢抬头。 这些当兵的，平时处处受到约束，林野更是高标准严要求，但实际上，人的自控力是有限的。 在其他地方被遏制，自然有个口子去释放。 只不过林野选的这个方向，多少有点不顾自己死活。 “这两年可能还会不适应，但生完孩子就会好些，你再大几岁也会适应。” 林野一本正经，从衣服里抽出药膏，塞给周婉，“要是再疼了你再擦一些。” 周婉脸红，大早上的，说什么生孩子……自己真是多嘴，“你怎么知道？” 林野疑惑看了看手里的药膏，“医生推荐的，没用吗？” “我是说你上一句。”周婉喝了点水漱口，站起身来，今天上班不用赶路。 昨天晚上，那几个领导都体谅她睡得晚没好好休息，让她早上晚点去没关系，所以周婉还不紧不慢地准备休息休息。 “听那些老兵说的，他们有很多早早结婚。”林野耸耸肩，也丢下手里的早餐。 他去洗了洗手，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指甲短短的没有毛刺，“我给你上药。” 周婉捂紧了被子，“你别动手！我自己来！” 而等到她过去上班，步伐很慢地走进了办公室，心里都在暗暗骂林野牲口。 就会偷换概念，不动手又不是让他动别的，到最后这点药还是里里外外地涂匀了。 “周婉同志，上班啊！” “昨天吓着了？这群后勤的咋回事？” “帮我跟你老公问个好，有时间来家里吃饭！” 台里没有秘密，昨天虽然只是很少几个人，见到了林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长相，但是今天一个早上，所有人都在和周婉打招呼。 周婉身上疼，还得扯出笑容来一一回应。 因为早上吃得比较迟，再加上身体疲惫不想动弹，周婉中午都没去食堂，干脆就在办公室，吃了点饼干配热水，对付着吃完。 等到下午一上班，昨天的公安就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师部的人。 “昨天的事情有结果了，只是老丁现在人中了风，没办法说话，他也不识字，所以还没有问出来，究竟有没有人指示。” 周婉对这个结果不感觉意外。 就算他是假中风，这个时候演也得演得真实一些，否则重判是一定的。 “好，我了解了，那请问他这么做的动机找到了吗？” 公安也唏嘘，“他宿舍，找到了一包女士内裤，都是不同型号，不同新旧的，看起来是偷的。” 第60章 原来是冲着林野去的 “宿管说这栋楼里面好多人丢过贴身衣服，只是也没法子找，不好声张，才让这人一直逍遥法外。” 周婉皱眉，露出一种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模样，“这么恶心？” 王秘书也在旁边跟着，他今天一早上都快要被那些人给骂死了，让他赶快过去主导后续。 “周婉同志你放心，我会让后勤的人，给所有门窗都加固上锁，并且把进门的地方换成铁门，安排人24小时值班。” 他也舒心，这下多出来两个岗位，一个宿舍楼，三个人看守，某个老领导的儿媳妇，又可以安排上工作了。 发生了这种事情，周婉肯定没法子安心在宿舍住着。 毕竟这次，赵梦没有陷害成功，说不定下一次就是什么事情。 她这次运气好，躲过了，下次可未必有这种运气。 而赵梦也隐藏得特别好，老丁没有攀咬出她来，所有的证据也没办法直接指出她的问题，让她继续逍遥法外。 甚至她还十分委屈，向台里申请了一天的假期，说是要出去散散心。 周婉也是无语，这不摆明了是心虚，躲着她呢。 开始她以为，周婉嫁的就是个寻常军人，没有什么背景，又看她节目办得火热，在台里还是最年轻，最受欢迎的，赵梦怎么可能不嫉妒。 她正想着，租房子的事情，还是得安排上，而且还不能让林野知道，她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周婉？听说你昨天晚上被赵梦阴了？” 肖妍丝毫不加掩饰，直接就认为这种事情，是她能办出来的，对她的鄙夷明明白白。 周婉耸肩，“但我估计她现在更嫉妒了。” “哈哈，可不，她男人比她大好多，除了有几个臭钱，啥也不是，去年还莫名其妙死了，她守寡之后，过得比之前好多了。” 周婉挑眉，还有这种事？比寡妇的生活还不如的婚姻生活，她上辈子不也这样？ 况且她嫁得好像还没有赵梦好，刘卫东可没什么钱。 肖妍没发觉她的异常，“你可别同情她，她被安排进了公社的妇联，和上头某位有那种关系。” “要不三八红旗手能是她的？她能进省台？”肖妍做了个“三”的手势，周婉恍然大悟。 怪不得，能一直顶着寡妇的身份生活，但是这话也没有证据，万一被听见不好。 “这话你跟我说说就算了，我不会乱说，在别人面前可别说，被人抓着小辫子，多麻烦。”周婉给肖妍冲了一杯麦乳精，两人一人一杯。 肖妍浑不在意，“我乱说？她被人抓奸的时候，就在我家楼下，我左右眼睛都看见了的。” 周婉噗嗤笑出了声，莫名觉得和肖妍的关系更亲近了点。 肖妍昨天不在场，一个是因为，省台不给学徒工安排住宿，另一个也是因为肖妍本身在外面租了房子。 “你要不要也搬出去住？我让我哥给你找找，附近应该还有。” 周婉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哥，就是肖海洋？” 肖妍点头，“是，上回在门口见到了？他是机械厂上班的，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周婉刚想说，两人本来就认识，又想要问问，肖妍知不知道，她老公就是林野，但肖妍端着杯子就走了，周婉叫人她也没管。 “等下次见到肖海洋的时候再说。” 周婉今天可不敢不回家，而且身体也确实有点疲惫，录制完下周一到周三的内容，她就直接拎着东西下班了。 已经是周六晚上，明天可以休息。 所以尽管这个地方有很多的破事，人际关系也复杂，但就是这份兼职形式，拿全职工资，她还是满意的不得了。 她忐忑坐上回家的公交，决定好今天晚上，一定要坚定拒绝林野。 但回到家，只看见隔壁赵大娘，站在门口，抱着妞妞张望。 “姐姐！”妞妞两天没见到周婉，立刻扭着身体要下地，刚被放下就飞跑过去。 周婉连忙把人抱起来，走到赵大娘面前，“咦，林野还没回来？” “婉婉，我听说，之前说你们家具里面藏东西的事情，还有个什么事情，都有了解决方法，林野还没回呢。” 周婉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那我先带妞妞回去，一边做饭一边等他。”周婉笑笑，挥挥手，让赵大娘赶快回家。 等回到了屋子里，看见柜子里还放着肉和鸡蛋，周婉就拿出来，开始准备晚饭。 妞妞帮忙烧火，也煞有介事的，围着一个周婉给她特意缝制的小围裙。 “姐姐，我们做什么好吃的？”妞妞饿坏了，刚刚她在赵奶奶家，都忍着没有吃东西呢。 周婉想了想，“酸甜排骨，大救驾，小炒肉，怎么样？” “嗯嗯，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啊？”妞妞等不及了，一个劲儿烧火，周婉哭笑不得。 锅都要烧糊了，还往里面丢柴火。 她连忙从包里面，翻出中午没吃完的饼干，拿了一片给妞妞，“先垫垫肚子，别吃太多，一会儿正餐吃不进去了。” 妞妞干脆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保证林野刚回来，她就能看见人。 等饭都热了一次，林野才风尘仆仆赶了回来，脸上看不出什么疲惫，但周婉就是感觉，今天应该发生了很多事情。 “你在省台，被人在文稿上使绊子，还有恶意剪辑的事情，怎么不和我说？” 林野吃饭的时候，什么都没说，等着妞妞都过去睡觉了，周婉也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时候，林野才开口。 他坐在床边，难得眼中流露出关心。 周婉连忙坐起身，“难不成，是我给你惹麻烦了？你放心，你录制磁带的时候，播放了背景音乐，他如果剪辑，没法让背景音乐连贯。” “现在还没有技术，能单独分离出音轨中的人声，怎么会出问题呢？”周婉着急看着林野。 林野只是默默抱住了她，“周婉，对不起，我又连累你了。” “嗯？”周婉还没反应过来。 “之前那次来家里找东西，还有去陷害你，都是冲着我来的。” 第61章 怀孕了一定要通知我 林野难得没有对周婉做什么，只是静静抱着她，说着自己所知道的真相。 “我要修路的地方，很靠近边境线，一旦修好，山里的物资就能源源不断运送出来，解决师部物资短缺的燃眉之急。” “不仅仅有基础的粮食蔬菜，更有珍贵药材，损失的价值不可估量。” 林野伸手在墙上地图上，隔空点了点，“但原本这些东西，都是被人用非常低廉的价格，运送出国牟利。” “就是说道路修好，那些人利益受损，所以才一而再地阻止你？” 周婉很疑惑，“但对你出手的都是自己人，好像里面也没有境外势力的影子。” “背后的利益输送还在查，但他们都跑不了，所以这段时间，你上下班都得注意安全，我会让警卫员保护你。” 周婉才想起来，后世的新闻当中，中医的日渐式微，也有中草药大量被日韩等国家收购，导致留下来的中药效果差的关系。 可见一条公路，对于山区人民来说有多么重要。 “都说想要富，先修路，我相信只要这条路打通，山里的原住民，更愿意将产出和师部交换。” 林野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周婉纤细的手臂，往后周婉应该不会吃不到肉了。 周婉点头，“更重要的是，只有交通方便，才能促进少数民族的融合，让他们接受教育，进行归化，否则始终是隐患。” 林野一挑眉，这哪里是一个一直生活在乡下，对时政了解很少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这样深远的点，他还是在上次去省里开会时，听上面下来的大领导提起的。 “有些时候，感觉你好像当了很久的老师。”林野轻轻捏了捏周婉的脸颊，婴儿肥还在，手感极佳。 周婉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些超前的话，连忙装作若无其事，“我是报纸上看到的，作为一名广播员，这是我的工作之一。” “嗯，那你想想是哪一期报纸。”林野亲了亲周婉，却得到了她的推搡。 周婉喘了口气，“不行，我真的太累了。” 林野看了她半晌，躺下，粗重的呼吸压不住，但他确实没有再和周婉做点什么的意思。 周婉睡前，迷迷糊糊地听到一句，“明天我走了，你照顾好妞妞，等我回来……” 她第二天醒得很早，指针指向早上四点钟，外面没有一丝亮光。 林野已经在收拾东西，她连忙爬起来，把昨天发好的面重新揉捏排气，没一会儿，一个个圆滚滚，白胖胖的包子，就端上了桌。 “快吃饭，离集合还有一会儿，还有什么缺的东西，我去给你买。” 周婉放下围裙，就想要过去给林野收拾东西。 ‘’五点钟，你去哪买东西。”林野似笑非笑，拽住人，这里的供销社早上九点才开门。 周婉连忙把碗筷往前推了推，“那你趁热吃。” “不急，我先吃点别的。”林野把人慢慢往屋子里带，“累吗？” 周婉还以为他说的是包包子的事情，摇摇头，“不累，这点活儿不算什么。” “不累就行，走之前让我亲亲。”林野关上门，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了妞妞。 但只有周婉知道，他的态度有多么坚决，并且丝毫不肯放开她。 周婉的脸慢慢红了，“等会儿集合了，你还……也不怕白天没精神。” “来得及，不影响。”林野虽然在脱衣服，但确实是句句有回应。 周婉被按在沙发上，林野在她锁骨上留下一抹红痕，用手指轻轻按着。 “当时在这，我还怀疑过你……现在想想，那时候就觉得你很美，旁人也会很喜欢，所以才忍不住的。” 林野只是解开了拉链，一身作战服帅的没边，开始享用“早餐”。 周婉咬着唇，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昨天晚上没吃饱，今天早上辛苦你了，其实看你睡得那么香，我舍不得叫醒你。” 周婉才知道，为什么平时早上林野出去晨练，她从没被吵醒过，林野都是安安静静的出门。 但是今天，她是被林野收拾东西的轻微响动，从睡梦中叫醒。 “我的食欲让我变得卑劣，周婉，原谅我，我接下来那么久，会一直怀念。” 林野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很快消散在了清晨的冷空气中。 周婉伸手捂住他的嘴，“……别说了。” “我得说，周婉，虽然你告诉我，不会怀孕，但是我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要是你真的有了，一定通知我，好不好？” 林野真诚地看着周婉，用额头抵着周婉的额头，两人心意相通的瞬间，周婉点了点头。 “好，但……从概率上讲，不会的。” “那我努力，你多担待。”林野说完，不再开口，闷头在沙发上享受早饭。 直到天光破晓，指针指向了六点，林野才起身，洗了手，坐在桌边开始吃东西。 他吃了两个，就站起身来，低头看了看，“包子汁水太多，弄裤子上了，我换一条。” “你最好说的是包子……” 周婉这会儿赖在沙发上，没力气起来，有气无力地伸手，“脱下来，我给你洗。” “不用，我带着走，这条不穿。”林野当着周婉的面，把这条弄脏了的裤子，放进了背包里。 又把剩下没吃完的包子，装了满满一饭盒，走到了门口，又恋恋不舍地转回身来，对着沙发上摊着的周婉一笑。 “我会一直想念这顿饭的。” 周婉随手抓住一团衣服，丢出去砸在他后背，“变态！” 林野嘻嘻一笑，抓住那件衣服，顺手揣进口袋，大踏步往外面走。 走出大门，林野的神色瞬间恢复成正常，刚刚的嬉笑腹黑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严肃认真。 这次任务的危险系数，远比他告诉周婉的高得多，但他不会签下那份生死状，他势必要活着回来，家里还有人在等他。 而屋里，周婉忽然坐起身来，伸手去一旁的沙发上摸索。 她到底是把哪件衣服丢出去了，怎么外衣外裤都在？ 第62章 周婉一个月赚了别人一年的工资 “贯彻“全面养护、加强管理、统一规划、积极提高”的养路方针，狠抓沥青路面的铺筑……”今天家属院的广播，宣传的也是修路相关内容。 周婉补觉睡到十点多才醒，妞妞已经起来，并且自己去锅里，拿了还温热的包子吃。 现在她正蹲在墙角，玩屎壳郎，用小棍赶着虫子来回乱窜。 周婉洗漱之后，这才吃了点早饭，又带着妞妞，把院子里晾晒的菜干收了回来。 “蚂蚁搬家要下雨。”果然，没一会儿，雨忽然下了起来，两人躲得及时，没有被淋到。 而周婉看着逐渐变大的雨势，心中不禁为了林野担心。 这批材料到现在才拿到，师部迫不及待地开始修路，但还是免不了，因为多变天气的影响，给修路增加难度。 这次的公路修建难度很大，而从外省调拨的挖掘机等设备，现在才轮到云省。 今天是周末，妞妞也不需要去托管班，等到中午，瓢泼大雨终于停了。 周婉决定再带着妞妞去一趟裁缝铺，之前两人订做的衣服，应该可以拿走，两人穿着雨靴，手拉手走了出来。 大院里主干道是沥青路面，但是很多小路都是石头或者砖路，下雨难免泥泞。 妞妞蹦蹦跳跳，遇到水坑就过去踩水，周婉也不制止，不远不近地跟着，哼着歌。 “姐姐，其实妞妞的衣服够穿。”妞妞看着身上还特别新的裙子，想说能不能把新衣服换成新书包。 姐姐一直没有想起来给她买一个，她现在得抱着书上下学，有点不方便。 周婉拉着她的手，“是姐姐想穿新衣服，这次的衣服和之前也有不一样。” 她抽出设计稿件，拿给了妞妞看，妞妞一眼看出来，第一张是她自己画的。 “姐姐！难道这次，会给妞妞做这一件吗？”妞妞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周婉，她喜欢这个身后带翅膀的衣服，像小蝴蝶。 周婉点点头，身后的翅膀想要支棱起来，里面得放支撑材料，等会儿再去编筐子那，给妞妞编个蝴蝶翅膀骨架。 而王雪花面对周婉拿过来的衣服设计稿，又愣在了原地。 “这，婉妹子，这些衣服，还能让我去做出来卖钱吗？” 她赶忙拿出了一沓收据，里面是三页式的，中间夹着两张复写纸，第一份给顾客，第二份她留档，最后一张给周婉。 “你看看，这是之前你那几件衣服，卖出去之后的钱。” 王雪花好久没看到周婉过来，她过去找了几次，周婉前几天一直没在家，她心里总惦记这回事。 周婉拿过来翻看，娃娃领收腰连衣裙，售出20件，泡泡袖短上衣，售出45件，灯笼袖收腰衬衫，售出61件…… 一共6种款式的衣服，各种颜色、各种尺码，都卖出去不少件。 “要不是因为布料实在是没有，还能再卖不少，有点可惜了。”王雪花抽出夹好的钱票，递给了周婉。 她带上老花镜，拿出清单，上面明明白白写了，哪些费用是加工费，不分成，哪些是衣服的款项，要分成。 周婉拿过来看了看，记录得非常清楚，她很满意，直接在上面签了名字，把钱拿了过来，382块钱，这就是不到一个月的钱。 王雪花心里也特别高兴，她能拿到250多的金额，那在家属院，也是头一份。 这个钱，她谁都不敢往外说，甚至不敢再师部的供销社买东西，专门去了省里，免得被人觊觎。 还带着小孩去看了病，原先觉得昂贵到天价的进口药，现在也能毫不犹豫地买下来，让小孩能睡上安稳觉。 她觉得再苦再累，比什么都值得。 “这就是第一个月，刚出来的款式，大家觉得新鲜，下个月可能不一定能赚这么多。” 周婉虽然也高兴，但还是很理智，眼看要到了秋天和冬天，虽然这些衣服的利润高，但购买的人也比较少。 这年头很多都是衣服能穿10年不换新，更别说本来就昂贵的厚衣服。 王雪花拿出钱来，认真和周婉道谢，擦去脸上的泪水，这才连连点头，“我知道，多谢你了，婉妹子。” “都是你在接待顾客，做衣服，这些钱是你该拿的，不必谢我。”周婉微笑，王雪花并不是那种厚脸皮的人。 要是王雪花只看到，做衣服改衣服、还有售后咨询的疲惫，忽略她提供的核心竞争力，还有这个年代非常难得的布料，说出什么抱怨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与其他人合作。 她的设计只有一份，但是裁缝有不知道多少个。 “要是我还能拿来足够的布料，你还能再做多的吗？”周婉询问，家属院的人有限，她准备拿去省里的供销社试试看。 王雪花眼前一亮，“这些衣服的每一个部分我都记得住，现在再做很快，只要有布料，我就能继续做衣服。” “成，等下次去省城，我会拿着下一批的布料回来。” “婉妹子，就是在省城上衣服，会不会……”王雪花有些不好意思，她有时候猜不透周婉的意思，但她也有顾虑。 周婉明白，王雪花是担心，衣服一旦在省城出现，那些家属院的，会不会去省城购买。 “你放心，你这里是首发，必定要在你这买过一轮之后，省城才能上新。”周婉掏出新的设计稿件，递给王雪花。 “而且就算是同样的衣服，我会规定省城的最低零售价，比你这里的高，家属院的客源不会流失。” 周婉简单解释了一下经营模式，王雪花恍然大悟，连连称赞周婉，当老师的就是脑袋转得快。 王雪花快速翻看起来，只觉得周婉从最开始的简笔画，到现在能看出些效果图的模样，画画功底更进步了。 周婉拿了钱和新衣服，整整一大包，走在路上，忽然戳了戳妞妞。 妞妞一抬头，对上一个军绿色，崭新崭新的背包，她惊喜地连忙抱住书包，一脸感激地看着周婉。 她要是有条尾巴，这会儿能直接甩得起飞。 周婉一笑，“书包背带太长，送去王大娘那给你改了，喜欢不喜欢？” 第63章 小追追被打骨折了 “谢谢姐姐，喜欢！”妞妞抱着专门给她定做的书包，爱不释手。 妞妞背着书包，不肯放下来，跟着周婉逛供销社，还把给她买的零食塞进书包里，自己背着。 售货员看见周婉过来，眼前一亮，她身上这件连衣裙，真好看，显得整个人挺拔修长，气色还特别好。 “周婉，带着孩子过来买东西啊！” 周婉答应一声，走到糖果柜台面前，“有没有新的糖，给我称些。” “有的，你等等。”售货员也是师部的军属，她羡慕看了看周婉身上这件衣服，还以为她是在王雪花那买来的成衣。 感叹一句，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我也想买一件，但是等我拿到布票，王裁缝那已经没有了，要等下一批。” 周婉微笑，“下一批也很快，对了，你这里有没有瑕疵布？其他颜色的布料有吗？” 果然不出所料，这里的瑕疵布料根本就不会留下，一个是师部的供销社，并不是织布厂直接供货，而是由其他供销社调拨货品。 瑕疵布在上游就已经瓜分完毕，就算流转到师部的供销社，也确实是质量有问题的，不能用来做衣服。 周婉也不气馁，穿着这身衣服，带着妞妞，两人十分拉风地在供销社里转了一圈。 保证前来买东西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有这些手里很有钱的售货员，都能看见她们的衣服。 周婉刚走到卖文具的柜台，旁边围着的小孩子，就簇拥着妞妞，争着背她的书包。 “阿姨，我可以背一下妞妞的包吗？”一个小男孩，有些希冀的看着周婉。 现在这年头，谁没有个军人梦，军绿色的东西，向来畅销，但毕竟数量稀少，能给小孩做这样书包的更少。 周婉摸摸妞妞脑袋，“这是妞妞自己设计的包，是她的东西，想要背的话问她。” 妞妞恋恋不舍，把书包拿下来，一脸心疼，“你轻点，别弄坏弄脏了！” 而旁边人见状，也围住周婉，除了问哪里能买书包，就是问周婉的衣服和鞋子，还有人问周婉肩膀上的包是哪里弄来的。 “李森！我不给你背！你放下。”妞妞抓过自己的包，藏在身后，一脸凝重看着面前的李森。 周婉连忙拨开人群，走到她身边。 吴腊梅一时间都没有认出周婉，她抬起浑浊的眼眸，确认了半晌，才认出，这就是那个刚来时，瘦弱土气的周婉。 “一个书包而已，给李森背一下怎么了？再说，小姑娘要书包也没用，能上几天学？” 吴腊梅嘴里不干不净地念叨，伸手要过去拿妞妞手里的书包。 “用一次十块，拿钱。”周婉直接伸出手来，顺便拦住吴腊梅。 吴腊梅脸色一僵，周婉的手上，茧子颜色已经看不出，指甲修剪得干净漂亮，闪着盈润健康的光泽。 她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早就不负之前娇嫩的模样。 因为舍不得烧柴用热水，她的手上多了皲裂的伤口，指甲里因为干活，总是脏兮兮的，指甲长短不一，看着就粗糙。 “李森，走！”吴腊梅脸色不佳，她拢了拢枯黄的头发，努力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可李森就是个被惯坏了的熊孩子，之后又因为家境一下子变差，形成了特别喜欢虚张声势的性格。 “哼，我让我爸给我买！现在就去！” 吴腊梅一僵，她身上有钱，但是那是一家人这个月的开销，怎么能用来买书包？ 她没有问，书包多少钱，但看这样子就不会便宜，她拉着李森，想要赶快离开。 “你坏！你这个坏女人！拿着我爸的钱，不给我花！”李森往地上坠，坐在那任由吴腊梅拉着他。 他双脚下意识扎马步，鞋底在地上蹭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对着吴腊梅拉着他的手，又打又咬。 可下一刻，这双原本已经有些小，还没有舍得换掉的鞋子，鞋底就直接脱落在了原地。 李森破了洞的袜子，暴露在太阳底下，他的大母脚趾伸在外面，脚指甲里都是黑泥。 自觉丢脸的小孩，自暴自弃，扔下脚上的鞋子，朝着吴腊梅的方向丢。 吴腊梅吃痛，伸手挡掉丢过来的鞋，翻过手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走不走！我让你爸打你！” 李森不可置信地捂着脸，随即哇哇大叫起来，“你不要脸！你和我爸睡一屋！你抢我的钱！” “胡说八道！”吴腊梅感觉整个供销社的人，目光都射向她，旁边还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脸气的涨红。 李森哼了一声，往地上一趟，整个人开始像身上痒痒一样，来回蹭，“你还偷看我哥洗澡！你就是为了拿我爸的钱！” “嚯~”周婉惊讶，连忙从一旁炒货柜台上，称量了一斤瓜子，给围观的人都抓了点。 这家子可真是混乱，李森也是漏风的棉袄，什么话都说。 吴腊梅扑上去捂着李森的嘴巴，“你乱说什么？” 说着她直接捡起刚刚李森丢过去的鞋子，往李森屁股上，重重拍了两下，“砰砰”两声，抽得李森哆嗦起来。 而李森的身体，顿时弓得像是虾米，这个人都说不出话来，只知道哭。 吴腊梅要把人拎起来，她以为李森就是装模作样，目的是想要逼着她给他买书包。 “别打了！你看看你打的是哪里？”旁边售货员连忙从柜台里面出来。 吴腊梅打小孩，李森又不可能束手就擒，他不断咕蛹，吴腊梅下手也没个轻重。 售货员把李森翻过来，他脸上都是冷汗，手捂着裤裆，一副疼到极点的模样。 刚刚吴腊梅在气头上，两鞋底子，直接打在了李森小肚子下。 “我……他就是耍赖！”吴腊梅甩开售货员上前拉架的手，她脸上是明显的慌乱。 吴腊梅心里意识到她可能闯祸了，但是她不可能承认，连忙过去抱人，想要把李森带走，至少不要在留在大家面前。 可李森呻吟两声，直接翻了白眼，随即，身下荡漾开一圈淡黄色的液体。 第64章 人算是废了 “别是打坏了？我看李小子这样不像是装的。”一个大娘担忧，她也没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李森都晕过去，还尿了，这不是打坏了吗？ 一旁赶忙有人接茬，“这可坏了，赶快去把李副团……不是，李大牛叫回来！” 有一个连忙往师部训练场跑，还有人去卫生所叫人，另有一个往办公大楼跑。 这事情是叫政委过来，还是找妇女主任啊？ 为了保险起见，都得交过来，而剩下的人也不敢随意移动李森。 所有人往后退了两步，有人看住了吴腊梅，顿时众说纷纭。 周婉站在上风口，闻不到什么怪味，但是她还是没心情嗑瓜子，这会儿把妞妞搂到身前，担心刚刚的事情吓到了她。 “妞妞别害怕，等会儿来人问的话，你实话实说就好。” 妞妞抓着周婉的手，小手有点凉，应该也是害怕的，“她经常这样打人，只是之前没这么用力。” 周婉摸摸她的脑袋，好在自己收养了妞妞，不然妞妞再留下，也不过是成为吴腊梅的出气筒。 没一会儿，是卫生员的人先过来了，背着医药箱，一个医生一个护士，还有两个在外面抬着担架赶到。 “还不能移动，不确定是不是骨折伤到了肾脏，贸然移动可能会加重伤势，这是咋搞的？” 为首的医生看看李森的脸色，就是皱眉，这么小的孩子，这可咋办，他可不会给小孩做手术。 几人脱下李森裤子，看着那明显肿大的部分，根本不敢下手。 这随便动手治疗，恐怕会被人赖上。 “我们处理不了，得往医院送，你快去打电话，让医院那边派救护车过来。”身后的护士一听，又忙往外跑。 刚好撞见陈冬和郭晓红两人，陈冬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拿着拐棍往里面走。 “又是你们家？李大牛呢？还没过来！”陈冬气不打一处来。 这一家子有完没完？ 他毫无疑问看见了人群里的周婉，也是有点纳闷，怎么周婉也在这？ 想要发作，却想起来，周婉的丈夫、妞妞的父亲，在前面生死未知地执行任务，后面的家人还受了委屈。 陈东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郭晓红走进人群，一个个问话，想知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李大牛一会儿也过来了，他满头的汗，看着明显是刚刚在训练，一看见李森躺在那，就要过去抱人。 他恶狠狠看着站在前面的周婉，“是不是你？你竟然对小孩子下手！” 叫他的人跑过去就精疲力尽，只说了他儿子在供销社，被人打了晕死过去，至于是谁，李森都没听见。 而李大牛把叫他的人甩在身后，一路上也没人告诉他究竟怎么回事。 所以他看见周婉，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件事一定是周婉干的，她就是蓄意报复！ 周婉往后退了两步，“我可干不出打小孩的事情，你还是问问你侄女。” 她一脸的嫌弃，凑近了才闻到，李森身体周围散发出来的异味。 不仅仅有尿液的味道，连身体上也有一股腐烂的臭味，被液体浸湿的衣服，散发着怪味。 明显是平时就疏于照顾，现在一受伤，整个人就更脏了。 李森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看着被两个婶子压在板凳上的吴腊梅，他双手颤抖。 “你！你……你对李森干了什么？” 吴腊梅立刻滚落了眼泪，哭得凄凄惨惨，“大牛哥……我真的没有……是李森他自己不小心……” 周婉和旁边人，都被这一声“大牛哥”，叫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只见吴腊梅又哭，“你知道的，我对他有多好，就算是真的打，也就是拍两下，我想让他从地上起来而已。” 陈冬看不下去，也不耐烦听吴腊梅这种哭哭啼啼的强调，怒吼一声，“好好说话！” 吴腊梅就是一个哆嗦，“李森非要买妞妞身上那个书包，我没答应，他就躺地上打滚。” 李大牛下意识去看妞妞背后的书包，那书包一看就质量精良，布料还特别考究，价格肯定很高。 “要不是她们不给，李森也不会这样，大牛哥……”吴腊梅低着头，抽泣半晌，泪眼婆娑去看李大牛。 旁边人看不下去，“你说话就说话，别攀扯婉妹子和妞妞！” “吴腊梅，我和妞妞可全程没碰你们，少偷换概念，你刚刚拿鞋底子打李森的动作，大家都看见了。” 周婉示意，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了李森的裤子上。 果然，前面一个，后面一个鞋印还留在那。 “你们一家的破事，我可不想管了，就这样，你们是送医院，还是让诊所带走治疗，我都不管。” 陈冬面沉似水，“警告你李大牛，你是个军人，少干那些罔顾人伦的事情，管不好自己就住宿舍！” 郭晓红也驱散人群，盯着吴腊梅，“少往周婉身边凑，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给我滚出家属院。” 她也是倒了大霉，当妇女主任的时候，遇上这个惹祸精。 李大牛猛地站起身来，要追上陈冬往外走的脚步，两个警卫员上前，一步就拦住了他，两人的手按在身后手枪上。 他苦涩一笑，战友就像是防贼一样防着他。 李大牛以泪洗面，自家这点破事，已经让他被家属院所有人，以及自己的战友们看不起了。 “政委！我要去支援修路！你让我去！” 陈冬顿住脚步，也不回头，“你留在军区训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他可不放心，派这样的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不是对李大牛的军事素养有怀疑，甚至李大牛还是个带队的好人选。 但他这种人，连家里都管不好，人品也堪忧，上了前线，要怎么让那些战士把后背托付给他？ 他自己要去送死没关系，但别带累了其他人。 等到李森被抬上了车，人群散去，周婉收齐东西，准备带着妞妞离开，天空忽然响了个炸雷。 紧接着，瓢泼大雨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下，所有没有带伞的人，都被浇成了落汤鸡。 周婉心中忍不住有些忐忑，这么大的雨，林野那边还是山区，不会出事？ 一声惊呼，唤回了她的神志。 “快回家！有人院子里倒灌水了！” 第65章 所有人都瞒着周婉 ”婉妹子，你也快点回家看看，你家地势不算高，别一会儿水淹进屋！\" 周婉回神，连忙抱起妞妞往家跑。 妞妞两只手努力撑着雨伞，打在周婉肩头，免得她被淋湿。 可两人回到家，被一个院子的积水下了一跳，走之前还没事，这是怎么了？ 就听见广播\"吱吱啦啦\"地响了起来，含糊不清的广播声，在雨声中变得更加含混。 \"因持续大雨影响，山体大量泥沙进入下水口，已堵塞排水通道，造成雨水倒灌……请各位注意安全，谨防摔倒……\" 周婉把妞妞放下，见她背后也湿了一片，担心她感冒，来不及去扫水，生火熬姜汤。 好在刚刚买了不少红糖，她掰下一大块，丢进水壶，又切了姜丝，浓浓地煮着，顺便给妞妞擦干身上水渍。 \"快喝了，姐姐出去扫地，你在屋子里别着凉。\" 妞妞原本扭着屁股要下床，却看见院子低洼处，水已经很深，她脚上的雨靴根本淌不了水，只能又回到被子里。 周婉把她安顿好，拿着大扫把就出了门，另一只手拎着铁锹。 周婉抓过两个麻袋，一铲一铲往里面装傻沙子。 原本，院落中有一块专门给妞妞玩耍用的沙坑，这会儿都被她铲起来做抗洪的袋子。 沙子里装满了水，重得不得了，她穿着一身雨衣，奋力挥动手里的工具，终于装好了一袋。 周婉摸了把脸上的水，雨太大了，简直像是天漏了一样。 她因为要干活，雨水顺着领口往里面灌，她干脆扯掉雨衣，奋力挥舞锄头。 一个沙袋堵在进水的门口，再一个堵在旁边，周婉根本不敢停下，外面道路上奔流的浑水，眼看越来越高。 \"嫂子！嫂子！\" 周婉隐约听见有人叫她，她眼睛里进水，难受得要命，抬起头来去看，只见几个人拎着工具，淌着及膝水深往她这里走。 \"嫂子快回屋子里去，我们来排水！\" 来的人她都不认识，因为相熟的所有小战士，基本都跟着林野去了边境，现在剩下的她不熟悉。 但这些人明显认识她。 \"你们快去看看其他人家，我自己干得动！\"周婉喊着，挥手让他们快走。 几人还是过来，三两下把麻袋用沙子填满，搬到了门口，周婉见水流不再往里渗，跑回屋拎出一桶姜汤。 \"快走，去其他人家里，剩下的我自己来舀水！\" 那几人来得快，走得也快，周婉用水桶把院子里的水都清理掉，又往后门而去。 旁边赵大娘家也没有人在，不知道是去帮忙还是怎么回事，周婉又给她家堆了防洪水的沙堆，才见到赵大娘一瘸一拐被扶着回来。 她在路上崴了脚，一看见周婉，就直接让她去一趟广播站。 ”婉妹子，现在广播站的设备坏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让你去看看能不能修。\" 赵大娘照看着妞妞，周婉马上往广播站跑。 路上积水很深，路况也差，很多砂石泥土和枯枝倒木，都被冲到了路上，她用棍子划拉着一路蹚水到了团部。 \"周婉同志你可来了！刚刚一个炸雷，广播就没声音了，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其他几个广播员，哪里会修机器，最多能开或者关上，其他的两眼一摸黑。 周婉浑身湿透，手脚因为泡在冷水里，变得冰凉无比，苍白中透着不正常的红。 可她顾不得这些，家属院很多人没能得到指引，更有人陷入恐慌，广播必须得修好。 她擦干手，直接用螺丝刀拧开，果然，里面一个电路装置，因为雷电导致的电压不稳，被烧毁了。 电工不是不会修，但是现在能修东西的人，都被派出去修理更加紧急的电路设备。 \"用这个先凑合着，能用，但是开了就别关上，否则容易再坏。\" 周婉手脚麻利地修好了机器，等通了电，果然广播又一次恢复，就连收音机也能接收到信号了。 她被人送回家，哪怕及时喝了姜汤，洗了热水澡，却还是发起了烧。 周婉撑着身体，走到了隔壁赵大娘家，这会儿政委回来吃饭，她过去敲门。 \"姐姐！你好热啊！\"妞妞扑过来，很快发现了周婉的异样。 听说她发烧了，赵大娘连忙凑过来，一摸她的额头，紧张坏了。 周婉却只是看着政委，“洪水过后的井水，不能直接喝，哪怕是看着干净的水，也得烧开才可以饮用。\" 政委点头，”成，我马上去一趟师部，通过广播说这个事情。\" \"对了，还有地里面的青菜，必须煮熟才能吃，牲畜也是，喝了生水死掉的，都不能再吃，必须马上焚烧掩埋。\" 听到牲畜，政委愣在原地，要知道，师部这次的损失当中，确实有两头猪。 在洪水最开始的时候，猪活着，但是刚刚因为一直在拉肚子，猪已经奄奄一息。 兽医都说活不过今天晚上，要师部早点做准备。 \"你放心，我会加强宣传，让所有人都服从安排。“政委扒拉两口饭，匆匆走了。 赵大娘小心询问，”婉妹子，鸡窝里还有没捡出来的鸡蛋，还能吃不？\" \"不能吃了，鸡蛋会被污染，再吃容易出事。\" 周婉坚决的态度，让赵大娘心里不好受，这年头是鸡蛋本位币，损失的6个鸡蛋，值好几块钱。 但赵大娘还是很听劝，把家里被水泡了的鸡蛋和米都找了出来，单独存放。 周婉头晕晕的，就在赵大娘家里休息了，她躺在床上，不敢去抱妞妞，生怕自己传染给了她。 \"赵大娘，不知道林野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危险，如果有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周婉吃了药，身上又冷又热，难受得要命，但心里挂记林野，就算睡觉也不踏实。 等到第二天中午，她醒来，还是觉得头重脚轻。 推开门，赵大娘正在厨房忙活，一看她过来，眼神闪了闪，让她赶快回屋躺下，免得病情加重。 \"边线没事，就是大雨冲毁了线路，电话时断时续，你放心。\" 赵大娘掩藏住眼中着急的神色，安慰周婉。 第66章 周婉同志你是不是怀孕了 实际上，昨天边境确实出了问题。 那里的山体滑坡，远比家属院更严重，还有一些子弟兵，因此而负伤。 更难以接受的噩耗，是一台挖掘机，因为山地地形复杂，泥巴太多而陷车，卡在半山腰上。 等到下雨，车辆甚至没办法移动到安全地区，驾驶员也无能为力。 驾驶员和林野不愿意放弃，为了抢救珍贵的修路车辆，而在山洪当中消失，车辆也不见踪影。 电话线路接通的第一时间，边境就联系到了师部。 而赵大娘作为政委家属，自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她担心的一晚上没睡着。 但看着周婉病成那样，她怎么敢和周婉说这个消息？ 周婉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心里隐隐觉得，可能是边境那边情况不乐观，但这些平时都是机密，她也不敢问。 \"赵大娘，你实话跟我说，林野真的没事？\" 赵大娘揉面的手一顿，“你这孩子，他们当兵的，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别担心，林野那么厉害，会没事的。\" 周婉连连摇头，”不对，不对……\" \"林野是带队出发的人，如果那边有什么要汇报的，一定是他来沟通，但为什么他会没有消息？\" 赵大娘暗暗叹息，自己编瞎话也不会，竟然让周婉发现了端倪。 她连忙洗了洗手，过来拉住周婉，“大娘怎么会骗你呢？\" \"林野受伤了？对不对？”周婉莫名担心林野。 虽然两人之前还是准备离婚的关系，但在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当中，周婉对林野的态度，早已经不是陌生人。 她很担心他。 意识到这一点，再看看赵大娘表情，周婉脸色越发苍白。 \"有没有车辆去前线？能不能带上我？\"周婉说着说着，捂脸蹲下，整个人非常沮丧。 自己去前面就是添乱，她什么都不能做，但又是真的担心林野。 赵大娘也抹了把眼泪，“林野他……他失踪了……\" \"什么？\"周婉愣在原地，想站起来，人却慌了慌，往后倒去，赵大娘连忙扶着人，让她坐下。 她端了一碗红糖水，递过来，\"快趁热喝了，你这样，林野还没回来你就撑不住。\" 周婉味同嚼蜡，丝毫感觉不到味道一样，把甜到发腻的红糖水一口气喝完。 她需要能量，去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赵大娘，麻烦你这段时间照顾妞妞，我是一定要跟过去看看。\" 她说完话就要往外跑，赵大娘连忙拉着人，\"你别过去，前线危险，不是闹着玩的！\" \"周婉同志？你在吗？师部让我们来接人！\" 周婉连忙往外跑，门口两辆大卡车，一看来人，是昨天过来帮忙堵水的那几个。 \"前线的挖掘机和发电机，全部都是外地调拨过来的进口机器，现在师部没人会修！\" 外面的小战士从车窗探出头来，\"维修专家坐的火车，因为暴雨停在半路，铁路都损坏了，问你能不能过去帮忙！\" 周婉立刻点头，\"我这就跟你们过去！等我两分钟！\" 顾不得太多，周婉回去飞速拿了换洗衣物，打了个包裹，就往车上跑。 赵大娘抱着妞妞，两人都在抹眼泪，妞妞眼睛肿得像是核桃，一脸担忧。 \"姐姐……姐姐……\" 周婉只能过回去抱了抱她，\"妞妞，等姐姐把叔叔带回来。\" 说完，她再也不多留恋，跳上了大卡车的车斗。 里面有很多物资，速食食品，压缩饼干，引火的材料，干燥的棉被帐篷等等，一看就睡过去抢险的。 而车里面不多的空位，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那。 \"肖海洋？你怎么在这？“周婉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她才看清，对面几人都穿着机械厂的衣服。 肖海洋点头，”我是技术员，你忘了？看看去边境能不能帮上忙。\" 车里面噪音太大，而且光线不好，周婉就算想要看看说明书帮忙翻译，也没法子做到，只能闭目养神。 一路上，不知道大卡车行驶过多少坑坑洼洼的地方，最终在之前公路的尽头停了下来。 周婉根本等不了，林野失踪，到现在都没找到，她怎么能放心。 车辆停稳，她第一个跳了下去，早一天修好机器，恢复供电，就能找一天开始找人。 林野能多一些生还的机会。 所有人都被身边的场景，惊讶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原本这里条件恶劣，他们有一些心理预期，但是看着这些嶙峋的怪石，还有泥泞几乎如同沼泽一样的沙地，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要不是驾驶员有经验，提前刹车，万一卡车再往前开个几十米，就会陷入到里面，根本出不来。 驾驶员心有余悸，骂骂咧咧，原本这个地方铺设的是简单的泥土道路，已经被连日大雨荡垮，找不到路的影子。 还好后面车上的人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立刻拎着东西下来铺设，可沙地的范围比想象中远。 这种临时桥梁，一旦距离太远，就无能为力，司机还是决定冒险尝试。 \"不行！卡车太重了！得把货卸了才能过去！\" 评估了一下，所有人开始卸货，这次不让周婉干活，谁都看得出来，周婉脸上苍白一片，人都走不成直线。 \"你生病了？护士！快给她打针！\" 医护人员正在卸那些医疗物资，听见这话，连忙拎着药水跑过来。 周婉制止，\"我没事，先过去再说，别耽误时间。\" 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 \"等等！用绳索运输，能快一些。\"周婉指了指，两边粗壮的大树。 小战士们会意，一个身手最矫健的，颤巍巍从悬崖上来回攀岩，最终成功把绳索挂到了对面。 几人重新上车，大卡车倒车往悬崖上走，最终把一件件货物，都卸了，用绳索直接传递到对面。 而大卡车返回沙地，借用着临时材料，颤颤巍巍，从桥上通过。 所有人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都累得精疲力尽。 周婉一阵阵的发热，却还是等到了车上赶路时，她才肯让护士给她打针，并且调快了速度，在到达前打完。 一下车，虚弱又恶心的周婉，又因为打针速度太快，开始干呕。 \"周婉同志，你是不是怀孕了？\"一旁护士紧张看着她。 第67章 林野同志还没有找到 旁边好多人都在看着周婉，面露紧张。 要是她真的有了身孕，怎么能够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肖海洋连忙将干净的水递给周婉，周婉漱口之后才站起身来。 “我没事，只是晕车。” 虽然周婉这么说，但看着她面色苍白的模样，谁都不会相信她是单纯的晕车。 “周婉同志，请你坐下先量血压，做个基本检查，没问题再进入。”跟过来的除了护士，还有医疗兵，强行拉着周婉检查。 周婉看着她们打开水银血压计，又确认她没有大碍之后，这才放心让她过去。 “故障机器是哪几台？我看看说明书。” 周婉和肖海洋，马上投入了紧张的维修工作当中，周婉飞快地翻译着说明。 装在防水密封袋中的说明书，被放在一块干净的石板上，周婉就蹲在旁边，用铅笔开始写内容。 不仅如此，她还得配合维修人员，辨认管线上的字符，确认连接无误。 天上又纷纷扬扬飘荡开小雨，周婉随意穿上雨衣，顾不得进去烘干衣物，用手抚开机器仪表上的泥水。 众人挑灯夜战，终于在火把又一次燃尽之后，周婉看着仪表上亮起的文字，激动不已。 “好了，试试看！” 机器轰鸣作响，驻扎的帐篷当中，电灯黄色的光晕荡漾。 “有电了！有电了！”看着逐渐亮起的营地，周婉忍不住有些想哭。 很快，机器投入紧锣密鼓的使用之中，周婉后退两步，才感觉到身体的疲惫。 “周婉同志，你帮了大忙，剩下的交给我们，你快去休息。”几个飒爽的女兵马上过来搀扶，周婉被她们带到了帐篷内。 她肩膀上沉重不堪，脱下湿透的外衣，这才看见，肩膀处有异常的隆起。 “快来人，周婉同志手臂脱臼了！”几个女护士跑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是疲惫的神色。 周婉忍着剧痛，被复位了手臂。 “得尽快把湿掉的衣服脱下来，你发热多久了？”为首的护士拿出体温计让她夹着，顺便转过身在药箱当中翻找。 她把几粒白色小药片放进纸包，递给周婉，“这是扑热息痛，你拿好。” 周婉抽出体温计，这才看见自己的体温直逼39，身上也开始一阵阵的打冷战。 “吃了药尽快休息，注意保暖。”护士们也很忙碌，叮嘱周婉两句，马上就离开去了其他伤员处。 周婉就着热水，吃了一片药，浑身疲惫地躺在了床上，让帐篷内的篝火烘干头发。 至于洗澡，只能说没这个条件。 而周婉在药效发挥之后，哪怕心中有着无数种对于林野下落的猜测，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着。 —— “快，司机小李回来了！卫生员！” “伤口这么深？的缝合。” “和你一起的人在哪里，有没有回来？” 周婉被帐篷外嘈杂的声音惊醒，她连忙翻身下床，穿好鞋子，随意裹了外套跑出来，就见到一个浑身狼狈，手臂处用衣服包裹的人，躺在场地中央。 她紧走几步，“怎么样，林野回来没有？” 那人听到林野的名字，睁开眼，对上的是周婉焦急的目光。 他眼神闪了闪，嘴唇翕动，似乎是想说又不敢说。 见他这样，周婉下意识觉得，林野一定是出事了，而旁边所有人，默契让开一条路，周婉踉踉跄跄的走到小李身旁。 她看着小李手臂上的包扎方式，憋了一整天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下。 “这是林野的衣服……他之前也给我包扎过，打结方式都一样。” 周婉擦了把泪，乞求一样看着小李，“林野究竟是生是死？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他？” 小李原本是湖省挖掘机厂家派过来的，也不是军人，但他早就被叮嘱过不能说，于是只能摇摇头。 他闭上眼睛，用沙哑的嗓子，低声说，“嫂子……你别担心，林团长他没回来，为了抢救设备，掉到悬崖下了……” 什么意思？ 周婉脑子里嗡嗡作响，掉下悬崖？ “周同志你放心，林野团长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一旁胡子拉碴的师部参谋走了过来，安慰周婉。 可一句无力的话，怎么能让周婉放心？ 参谋继续说，“我们一定加派人手搜救，一旦获取他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周婉失魂落魄的点点头，好消息就是，人还没有死，但也确实是不知道去了哪。 “那周婉同志你要不要回家属院？我们派人送你回去。”参谋于心不忍。 林野的事情需要保密，就连周婉也不能说，但是看周婉这样，他也很内疚。 万一周婉因为伤心过度，导致出了什么事情，林野还在前线干着卖命的危险工作，他真没法子和他们交代。 周婉摇头，“我不走，我能帮上忙，我就在这里等，我相信林野他肯定会回来……” 她擦了把眼角的泪水，拉着一旁的勤务兵就走，“你告诉我，有哪里还需要人，我什么活儿都能做。” 而最后，周婉被分派去了炊事班打下手。 现在这里最缺人，但每天的食物需求量还特别大，几个人忙得没法子合眼，却只能保证把东西做熟，其他的根本管不了。 周婉心里担心林野，只想着让自己忙起来，免得胡思乱想。 她很快拿过菜刀，手起刀落，“刷刷刷”的声音过后，东西都切成了小块。 “周婉同志你注意安全！”一旁的人看周婉这样，谁也不敢劝，但不得不说，周婉加入之后，炊事班的压力一下子就小了。 而周婉还接过了铁锹，开始炒菜，下一顿所有人都发觉，怎么好像饭菜都好吃了不少。 一天下来，周婉停下动作，才发现自己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 今天营地内净水充足，她洗了澡，把身上的泥沙都冲洗掉，倒头躺在床上，默默流眼泪。 半睡半醒当中，她总觉得屋子里好像有人。 火光映衬出的人影，特别像林野，周婉觉得自己应该是发热，出了幻觉。 她下意识爬起来，“水，我要吃药……” 第68章 周婉成寡妇了 一杯温热的水，递送到了她的唇边，周婉吞咽下有些苦涩的药片，又重新躺了下去。 “林野……”周婉迷迷糊糊，伸手去摸，总觉得好像摸到了人。 而她在睡梦中，觉得有人亲吻了她的额头。 “回去，家里人还需要你……” 第二天早上，周婉猛的睁眼，脑子里只能想起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 她又闷着性子，做了一整天的饭，直到第三日，受伤的炊事员可以起身，她才和那些伤情加重，需要回去休息的人一起，坐上了回程的卡车。 参谋特意叫住她，“周婉同志，你想开了？” 他小心看着周婉的面色，要不是周婉眼睛还是红肿的，一看就是刚哭过的样子，他都要以为，周婉一点都不伤心。 周婉嗯了一声，“我想开了，成寡妇也很好，原本我们就想要离婚的。” “啊？”参谋有一瞬间的迷茫，这话林野可没告诉他，要怎么接？ 周婉观察着他的反应，心里有了个大概猜测，撇撇嘴，“反正追我的人很多，让林野自己看着办。” 她转身就走，丝毫不管参谋在后面抓耳挠腮。 等她上了车，才看见车上除了受伤的小战士，还有一些被救援出来的村民，大家身上都狼狈不堪。 “哎小妹，你老公没了？”其中腿受伤的村民朱超，眼神打量着周婉。 他都听说了，这个周婉死了老公，而且好像看她的表情不怎么伤心，难不成是和老公关系不好？ 那不就便宜他了？ 想到这，朱超继续和周婉搭话，“你多大了？生没生过孩子？你看看我……” 周婉被烦得不行，顺着车辆颠簸，脚猛地踩上了朱超的那条断腿夹板上。 朱超顿时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尖叫，“啊啊啊！你快松脚！我腿断了！” “原来是腿断了啊，我还以为你脑子坏了。”周婉轻飘飘一眼，看得朱超遍体生寒。 他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身体，但是卡车里面本来人满为患，没有多余空间，他也动弹不得。 看着周婉的小布鞋，就那么停留在他伤处旁边，朱超脸色就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这么凶巴巴的婆娘，谁敢娶？我可不要……” 周婉又要抬腿踩下，朱超尖叫着用手搬起腿，硬生生躲开了。 他疼得满脸都是冷汗，求饶一样拍了拍自己的嘴，“我不说了，你别踩我！” 而这些伤员在到达之后，都进入了师部医院，周婉丧偶的消息，也在朱超等人的宣传下，不胫而走。 周婉虽然也生着病，但她秉持着不要过去给别人添麻烦的心情，就直接回了家。 妞妞已经在隔壁赵大娘家放了好几天，她也不能长时间麻烦人家，妞妞也会不自在，所以周婉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妞妞给接了回来。 妞妞有些担心的看着周婉。 “姐姐，叔叔呢？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其他所有人都没有在饭桌上主动提起这次的事情，妞妞也追问过赵大娘，但她根本就不告诉她，每次都是一个回答。 “叔叔会回来的，现在就是在外面忙。” 但妞妞本来就很擅长看人脸色，隐约猜到可能林野的情况不太好。 要是叔叔牺牲了，那姐姐不就成了和之前妈妈一样的情况，变成寡妇了？ 妞妞低下头，妈妈当了寡妇之后，就投河了，再也没有回来。 “呜呜……姐姐，别丢下妞妞……”妞妞看周婉半天没说话，顿时慌乱地哭了起来。 她抱着周婉的大腿，“叔叔会回来的，姐姐再等等，好不好……” 周婉直接把人抱了起来，“妞妞，叔叔只是在执行任务，昨天姐姐还看见他了，只是没说上话。” “真的吗？”妞妞鼻子下挂着晶莹的一串鼻涕，抽了抽，她不哭了，瞪着大眼睛看周婉。 “真的，但是这是保密的任务，所以不能说。”周婉比了个“嘘”的手势，看着妞妞。 这是她猜的，但是告诉妞妞也没关系。 反正现在众说纷纭，越乱的流言，掩护林野的工作就越有利。 周婉眯着眼睛，想起自己晚上睡觉时，喝到的温水，还有额头上的吻。 她轻轻碰了碰那，似乎还留着温度。 她是病了，又不是烧傻了，难不成还会分不清真人和幻觉？ 而且所有人，都没有亲口说过，林野牺牲了的事情，就更让她觉得费解。 所有失踪的人，要么活着被找回来，要么尸体被抬回来，只有林野还没有找到。 周婉给两人都洗漱一番，带着妞妞去附近的集市买点东西，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吃好喝好，不能让林野为了自己两人担忧。 “婉妹子来了？今天这菜新鲜？你拿点，不要钱。” “快，这是给孩子的，一把瓜子不值当什么，当零嘴吃。” “日子还得过，你有意再找一个，姐这有人选！” 周婉走到哪里，都觉得附近的人，对她的态度十分奇怪，就像是特意照顾她一样。 但也有很多人，抱着一种看人笑话的态度。 高慧兰今天请假出来相亲，一眼就看见人群里，被特殊关照的周婉，她连忙凑了上去。 之前在家具店内，周婉和她的丈夫林野，可是给了她好一阵子气势，现在周婉落魄，她当然要过来刺一句。 周婉忍不住皱眉，这样的差别对待，妞妞也感觉到了，她原本还挺开心，现在小脑袋低下去，半晌没说话。 妞妞踢着地上的石子，拉着周婉的手，小小声问，“姐姐，叔叔真的还能回来吗？” 她不太懂，妈妈去的时候，她太小了，什么都不记得，但是听很多人说，妈妈就是被别人挤兑，才跳了河。 现在这些人，是不是在挤兑姐姐？ “这嫁得再好也没用，真是个没福气的。”高慧兰十分故意地走到了周婉面前，伸手揽住身旁男人的手臂。 她轻蔑看着周婉，“寡妇的日子可不好过，你别不是找好下家，才这么开心地出来逛集市？” 妞妞强忍着泪水，上前一步，伸开双臂挡在周婉身前，怒瞪着高慧兰。 “你坏！不许欺负姐姐！” 第69章 当寡妇第一天就被人欺负 周婉暗道晦气，世界怎么这么小，出来买点东西也能遇到讨厌的人。 高慧兰戏谑看着妞妞，“这是你女儿？都5岁了，也没给你老公添个儿子，难怪……” “你说什么？”周婉有些没听懂，高慧兰这是什么意思。 高慧兰亲昵挽着旁边男人的手臂，笑得有些谄媚，“大强哥，我可不像你，我一定会给老公生儿子，直到生够了才封肚。” “只有女儿这样的赔钱货，你老公一定不爱你。”高慧兰整理了一下并没有散乱的衣襟，露出上面友谊商店的标签。 周婉拉过妞妞的手，把她抱在怀里，“女人能顶半边天，你瞧不起自己的性别，难不成你也是赔钱货？” “你！你就嘴硬，我可告诉你，供销社不欢迎你，现在你没了老公撑腰，看你还能不能去我面前耀武扬威！” 旁边矮胖男人努力站直身体，拢了拢油腻腻的头发，“我听说过兰兰在工作的时候被你欺负的事情，我可是友谊商店的采购，你信不信，往后你别想在我这买到任何东西！” 周婉看着他身上，都是当下能买到的高级货，连带着高慧兰穿着打扮也都是需要侨汇券才能购买，就知道两人没少往兜里捞钱。 但周婉见了不少后世的好东西，对于他们身上这些根本不在意。 对面炫富，周婉却一定都没有被秀到。 高慧兰看周婉不说话，自以为周婉肯定是害怕了，她不无得意，“只要你为了之前的事情向我道歉，我就不为难你这个寡妇。” “为难我？”周婉觉得好笑，眼神在旁边围观的人身上扫了一圈，表情蓦然冷了下来。 “哪怕我的丈夫真的因公牺牲，部队也不会容忍有些人的刻意刁难。” 她心中哪怕猜测到，林野可能没有死，但听见这些人一口一个“寡妇”，心里还是难受得要命。 周婉心中怒意翻滚，“你们一个供销社的售货员，一个友谊商店的采购，谁给你们的权利，拒绝老百姓的正常购买？” 旁边也有人跟着搭腔，“就是，你们就能代表公家单位？把文件张贴出来才算数！” “可不，欺负孤儿寡母的算什么本事？” “拿着鸡毛当令箭，这俩人是不是准备挨批斗！” 虽然这里很多人不认识周婉，但是在几人的争吵当中，都理清了几人身份，周婉母女是烈属，被两个趾高气扬的售货员欺负。 不认识周婉，但是基本所有人都被售货员们甩过脸子。 遇到这种事情，当然得仗义执言。 “你们还真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一辈子有机会进友谊商店吗？”石强气得头上冒汗，嚷嚷着想让所有人闭嘴。 高慧兰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开口，“行行行，向你道歉，你家男人死了，哪里还有钱去供销社还有友谊商店买东西？” “我们是想多了，这种穷鬼才不用管她。”两人被周围群众说得有些挂不住，哪怕脸皮再厚，这会儿也觉得难堪。 两人丢下几句酸话，就要拨开人群离开，旁边忽然跑过来一队军人。 周婉看了一眼，连忙扯了扯妞妞的小手，妞妞原本已经没有哭，这会儿又哇哇大叫，哭得特别惨。 趁着这个机会，周婉心里那股委屈，也莫名爆发出来，她在原地默默垂泪，两人看着十分凄惨。 一看就是被人欺负、戳到了伤处的悲痛。 “快看军人来了！” “这是来维持秩序的吗？” “不能，怎么像是找人呢？” 这里是官方举办的集市，毕竟很多地方远离市区，想要吃上供应的粮食，那得饿死好多人，所以开办了由附近驻军监管的集市。 所以经常能看到站岗的军人，但是这样一队过来，身上还别着枪的很少见。 “你们就是刚刚公然侮辱军人、欺凌军属的人？给我带走！” 为首的是个面生的军官，周婉不认识，但是看服装，也是林野的同事。 身后有两个穿着白衬衫的过来，一左一右站在了周婉和妞妞旁边，对她敬了个礼，“请您跟我们走一趟，说明情况，如果这两人确实有不当言论，我们将会勒令其公开道歉并赔偿！” 这会儿高慧兰着急了，不过就是说了几句闲话，怎么还能被人抓起来？ “石强哥，你快点给你认识的领导打个招呼，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们带走？”高慧兰有些着急，一旦被抓走，不管结果怎么样，所有同事都得知道。 她可丢不起这人，于是用希冀的眼神看着石强。 石强这会儿脸色僵硬，马上甩开了高慧兰的手，他不过是刚在相亲的时候认识了高慧兰，可不想因为这个蠢女人就进去！ “同志，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和她可不熟悉，刚认识而已，她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石强这会儿脸上桀骜的神情早已经消失不见。 为首地看了他一眼，“少废话，和公安说去！” 高慧兰尖叫着，石强求饶着，两人被推推搡搡塞进车斗里面。 周婉叹气，今天原本就想着去买点布料，看看还有没有瑕疵布，但是这会儿城里的供销社，包括友谊商店，都不能去了。 她抱着妞妞，手里的东西有人拎着，也上了车。 只不过不是在车斗里面，而是坐在副驾驶，一路去了公安那，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 对方一听说她的情况，对着高慧兰和石强两人就重重地罚，不仅仅需要手写道歉信，张贴在集市附近的布告栏，还得对周婉公开道歉。 而且两人这么嚣张，也得查查身后的单位。 高慧兰还没怎么样，石强先绷不住了，已经汗流浃背，坐立不安的在那，一个劲儿地求饶。 他干的那些事情，根本经不住查，“求求你了，同志，我愿意出钱弥补周婉同志，对她公开道歉。” “求求你们不要通知我的单位，出多少钱我都愿意！” 周婉适时走了过来，“你要出多少？” 旁边公安不满地皱眉，似乎是觉得周婉这样太没有原则，但想起她们未来可能孤儿寡母的讨生活，又重重叹了口气，自觉回避走到了屋子外面。 第70章 你就当林野死了 石强一见到好像有门路，连忙掏出手绢擦了擦汗，讨好一样给周婉搬凳子。 “那个，您看，这件事得多少钱能平？”石强也没空和周婉虚与委蛇，两人都知道对方的意思。 周婉没搭话，看了一眼高慧兰，“她呢？” 高慧兰撇开头去，不想搭理周婉，告诉单位就告诉了，反正供销社的管理是她姐夫，有什么事情他都会帮自己处理。 “看来你们两个没有什么诚意，那就让公安介入调查。” 周婉淡淡看了一眼石强，他手上的手表一看就价值不菲，肯定贪污了不少好东西，不让他大出血，他们都以为她好欺负。 石强脸色一僵，这可是漂洋过海而来的好东西，就算是整个友谊商店也只有一个。 这女人还真是…… 他心里骂骂咧咧，却把手表从自己手腕上给摘下来，塞进周婉的手中，“那个，您看看够不够？” 周婉站起身就走，一块手表就打发她？ “别走别走！”石强慌忙站起来，着急得很，“我给你钱，但是我现在身上没带，我得回去拿！” 石强似乎是怕周婉不信，把整个钱包都撑开让她看，果然，里面一张钱票都没有。 周婉好奇，不是陪着高慧兰出来逛街，怎么没有钱？ 她还没说话，高慧兰脸色都变了，她让这个石墩子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才答应带她出来逛街购物。 结果现在他一分钱都没有带？ 要不是遇到了周婉，那今天逛到最后，岂不是吃吃喝喝还有买东西，都得她一个女人出钱？ “姓石的，你骗我？”高慧兰站起身来，石强听到声音，连忙也站起来。 他们的手腕都被铐住，两人都不太站得稳，更别说互相推搡。 高慧兰伸手去抓周婉手里的那块表，“那是石强答应给我的！你还给我！” 周婉往后退了两步，石强马上过去挡住高慧兰，“你能不能别闹！等把这件事平了我再给你买！” “你当我是十八岁小姑娘？用这种手段骗我！”高慧兰简直气死了，今天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仅仅是被这个姓石的占了便宜，更难受的是被周婉知道了她的窘态，往后她见了周婉都要矮三分。 周婉就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人头打成狗脑子，而外面的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故意没有管，也没阻拦。 直到高慧兰被石强打倒在那，爬不起来只知道哭，石强才终于捋了捋头发，一脸谄媚地看着周婉。 “我保证，明天拿到钱就赔偿给你，你看能不能……” 两人约定好了取钱的时间，石强暗骂晦气，500块钱平掉这个事情，周婉怎么不去抢？ 但谁让他这么惨，遇上高慧兰这个扫把星，什么都没干先丢了钱，还差点捅到单位，把来钱的路子也差点丢了。 他在见证下，和周婉签了谅解书，而高慧兰也哭哭啼啼，最终也得赔偿500，这才把两人给放了。 “周婉同志，如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向上级反映，军队对于烈属的优惠政策还是很多的。” 周婉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谢谢，但，我虽然签了谅解书，也答应不去他单位找领导，可没答应他不报公安。” 周婉从一旁女警手里接过妞妞，“公安同志，石强取钱的时候，还麻烦你们布控了。” 等她回到家属院，门口站岗的小战士就向她敬礼，告知她陈冬在等她。 周婉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一定会惊动陈冬，果不其然，陈冬一脸凝重的看着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个……周婉……”陈冬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想到周婉怎么这么快接受了自己寡妇的身份。 但是她看起来好像没有特别伤心，难不成是和林野的感情不够深？ 他纠结怎么开口，才能在不透露林野还没有阵亡的消息的同时，告诉周婉不要灰心，要好好生活，更不能有改嫁的念头。 没想到周婉先开了口，“政委，林野没死，是不是。” 陈冬咳嗽一声，“你别太伤心……” “你别瞒我，我见到他了。”周婉面不改色，叹了口气。 陈冬直拍大腿，“这个小子，我都说了让他忍忍，听说你病了非要去看一眼，这不是耽误事情吗？” “他真的没死？”周婉心中大石头落了地，多日的忐忑烟消云散，“那天看见的林野，果然不是幻觉。” 陈冬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我和你心连心，你对我玩脑筋？ “周婉同志！”陈冬一脸严肃，“此事是机密，既然你已经在无意之中得知，务必保密！” 周婉刚从林野还没死的消息里，缓过神来，连忙点头，“我知道，需要我做什么？” “你就当林野已经死了。” —— 星期四早上，赵大娘等了一会儿，没有见到周婉带着妞妞过来，她以为周婉可能是起得太迟，连忙过去隔壁叫人。 没想到正好看见周婉牵着妞妞的手过来。 “赵大娘，刚想过去打招呼，我决定带着妞妞，这几天住在省城，不回来家属院，您别担心。” 赵大娘惊讶极了，心里想的是，周婉怕不是准备离开这里？ “婉婉，你……你放心，先不说林野还没准确的消息，就算是……哎，那大娘也一辈子照顾你，照顾妞妞！”赵大娘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 旁边的邻居也纷纷走出来，看着周婉手里拎着一个大包，里面应该是衣服一类的东西，都有些担心。 “就是啊婉妹子，家属院是你永远的家，可别不回来！” 周婉心中有些感动，可能这种情感，只有家属院里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但她想起来昨天陈冬吩咐的事情，装作悲痛，摇摇头，“这里到处都是林野的身影，我实在是……” “我准备带着妞妞出去住，散散心，说不定，等我调整好才回来……” 公交车没等过来，肖海洋开着车过来，在远处按了按喇叭，周婉连忙告别众人，抱着妞妞上了车。 赵大娘一脸愁容，“这可咋办，婉妹子，不会这就准备改嫁了？” 第71章 让我的声音响彻千家万户 “肖同志，你从边境回来了？” 今天肖海洋和周婉并没有约着见面，只是周婉看见肖海洋的车，就第一时间过来询问情况。 当时周婉和其他伤员一起返回家属院，肖海洋留在了那，继续协助维修机器设备。 “是，边境情况基本稳定，中央的机械专家是坐着卡车来的，好在人都没有受伤。” 肖海洋一边开车送周婉，一边说着自己这几天在边境的见闻。 “你别太难过，不少人对林野还是比较乐观，相信他会安全回来。”肖海洋看出周婉的担忧，开口解释。 他虽然喜欢周婉，却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见识到了周婉在边境时的急智、果敢，肖海洋对她的钦佩和喜爱就更多了一层。 但肖海洋也是真心希望，林野能够安全回来。 “好，借你吉言。”周婉良久没有说话，听到肖海洋的安慰，苦涩一笑。 很快到了省台不远处，周婉示意他在前面停车放自己下来。 “还有一个路口，你们拎着东西不好走，我再往前送一送，在门口放下你们。” 肖海洋很体贴，但周婉还是摇头，“我现在的身份……还是别惹麻烦的好，我带着妞妞自己过去。” 他善解人意地选择把车绕到后门，靠近宿舍的那边，在拐弯处停车，帮周婉把东西拎了下来。 妞妞脆生生的道谢，“肖叔叔，谢谢你送我们，但你和姐姐不可能，死了这条心。” 肖海洋看着妞妞的大眼睛，忍不住想笑，小姑娘在宣誓家庭主权？ “没礼貌。” 周婉轻轻在妞妞背后拍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肖海洋笑笑，“童言无忌，肖同志别往心里去。” 肖海洋不在意，他刚认识周婉的时候就知道她有家庭，也从没想过让周婉做出违背公序良俗的事情。 “好，那你近期还回家属院吗？我接你。” 周婉连连摇头，“我周四到周日都会在这边，带着妞妞在宿舍住，不回去了，也不麻烦你接送。” 肖海洋想起，那个闯进自己帐篷里的男人，叮嘱的话，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上车走了。 妞妞冲着他离开的方形吐了吐舌头，被周婉看个正着。 “你这个小皮猴子，人家过来帮忙，可不准这么说。” 妞妞背起属于她的小书包，手里还拎着个饭盒，屁颠屁颠地往前走。 “哼，他要挖社会主义墙角，坏！” 周婉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妞妞平时都听了些什么，说不准就是那些家属院里的婶子大娘，嚼舌头的时候被她记住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等周婉把洗漱用品都放在宿舍，想了想，还是带着妞妞去了办公室。 她一个人一间，妞妞安静呆着，也不会打扰谁，要是需要录音的时候，就让妞妞一个人在办公室，总比搁在宿舍安心些。 “妞妞，姐姐今天去广播，你好好留在这画画，姐姐回来看好吗？” 周婉坐不住了，除了这一周的娱乐广播内容，她还想要去申请，广播受灾内容，穿插在各个节目当中。 去和台长申请了一下，又和各位广播员打招呼，每个人都给了她十分钟的时间，穿插进行广播。 “周婉同志，是不是军区伤亡很严重？我们能做的不多，但是通过电台广播，给大家打打气还是能做到的。” 周婉感动得不行，能够得到这些机会很不容易。 她第一次感觉，选择来到省台广播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如果说之前的理由都是“自由、体面”等等，现在又多了一条。 那就是只要林野还在广播覆盖的范围内，只要打开收音机，就能听到她的声音。 他无法联系她，那就让她的声音响彻千家万户。 告诉他，她很好，让林野别担心，她会守好后方，等着他回家。 —— “周婉同志，今天下班这么迟？孩子都睡着了。” 周婉到了最后一班才走，这会儿已经晚上11点，是省台的最后一班广播。 之后的时间到第二天早上6点，属于紧急电台，除了临时发布的消息之外，收音机也没有信号。 周婉点点头，抱着已经睡着许久的妞妞，踩着月光回了宿舍。 一拉开窗帘，她就能隐约看见，街对面，林野曾经住过的地方。 想起她被人冤枉时，林野听见她的声音，就过来帮她力证清白，惩治了那些想要伤害她的人。 可现在…… “林野，你一定要好好的……”周婉拉上窗帘，隔绝了外界的视线，才去洗漱熄灯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赶在最早班之前，周婉已经提前打开了设备，时间一到，她就熟练无比地开始播报今天的内容。 “今日天气阴转中雨，出行记得带伞，做好防护，家中提前布置防汛设施，留意广播内容，不要涉水…… 而远在山中穿梭的林野，此刻正在树上，扭转收音机，接收到了师部传递过来的指示。 他已经潜伏了太久，浑身狼狈，胡子拉碴，与平日干净整肃的形象完全不同。 林野为了节省电量，刚想要关掉收音机，手指却下意识转到了省台的频道——万一能听到周婉的节目呢。 虽然他知道，周婉的节目都是在晚上播放，现在应该是其他人，但鬼使神差一样，他还是选择了收听。 按下按钮的下一刻，那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带着浓浓的思念，清晰明朗，带着振奋人心的温暖，有些失真的声音确实是周婉无疑。 “奋斗在抗洪抢险一线、边境山区修路的战士们，你们辛苦了，请一定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有人在等你们回家……” 林野弯曲着肿胀的手指，努力把收音机的喇叭贴近了自己耳朵。 周婉贴着麦克风，这会儿就好像，周婉在他耳边说话一样，他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里，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随即他义无反顾，扣掉了收音机的电池，将背后的枪支端在手中。 望远镜中能看到的，这个营地人数不少，就算优秀如林野，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但他已经没了恐惧，毕竟，周婉还在等他回家。 第72章 肖妍知道了林野死讯 中午，周婉刚刚播完了内容，准备下机，就看见肖妍在广播室外，正一脸焦急地看着她。 周婉放下耳机，出来关上门，还没来得及说话，肖妍的手就握住了她的肩膀。 她着急的摇晃周婉，“你住在家属院，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失踪阵亡的人多不多？名单还有谁你记得吗？” “这些名单我怎么能拿得到。”周婉苦笑，她不过是个军嫂，这些事情最多口耳相传。 更何况，因为林野的事情，很少有人会在她面前提起，谁家的哪一位没有回来，或者受了重伤失去行动能力，只能退伍转业的事情。 所以周婉还真的不知道。 “你想问谁？要是能等的话，下次我回家属院可以帮你问问。”周婉着急带着妞妞去吃饭，没空和肖妍说这些。 肖妍连忙点头，丝毫不在乎周婉的态度，“叫林野，你认识吗？” “林野？”周婉下意识反驳，师部除了她丈夫叫林野之外，还有第二个林野吗？ 肖妍一脸喜色，“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这个人，对不对，你有没有听说什么消息？” “他……听说是失踪了。”周婉眼神闪烁，只能用“听说”两个字来回复肖妍。 “不会的，林野的战斗素质那么好，怎么会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找不到人？他可是最年轻的团长，师部更不会放任他失踪！” 肖妍很笃定，“这件事绝对有隐情，都怪我那些文工团的同事，都瞒着我，林野出事我今天才知道！” “你和林野，很熟悉吗？”周婉还是没有忍住，开口询问。 肖妍想了想，拉着周婉去食堂，她也挺喜欢妞妞，硬是要套饭票给妞妞加了鸡蛋羹。 妞妞道谢之后，坐在那听两人说话，听着对面的人一口一个林野，不知道和叔叔是什么关系。 但她很识趣的一句话也没有说，毕竟姐姐说了，这是大人的事情。 “我和林野认识快三年，我刚来到云省的文工团时，去部队演出，认识的林野，那时他还是营长。” 周婉点头，“那你不知道，他结婚了？” 肖妍夹菜的手顿了顿，撅起嘴，叹了口气，似乎是有点心烦意乱，“我没敢问他的事情，但是还是隐约知道，他娶了个乡下的丑八怪。” “哎周婉对不起，我不是说你，你也是乡下来的，但你肯定比那个女人好看多了。” 肖妍看见周婉脸色有一点点奇怪，连忙解释，她只是下意识不喜欢林野的女人，但却并不怎么讨厌周婉。 周婉嗯了一声，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肖妍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结婚多久了？孩子都这么大，你嫁人真早。” 她还给一旁的妞妞，用公筷夹了点菜，像是哄小孩一样，说只要妞妞把饭吃完，就给她糖吃。 妞妞下意识看了看周婉，不知道该不该吃。 “结婚有几个月。”周婉如实回答。 “啊？” 肖妍一下子愣住，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妞妞是在结婚前就…… “真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事情……妞妞你别怪我，我就是有口无心。”肖妍一时之间局促起来。 她平时可以对着那些人冷嘲热讽从不嘴软，但是却没法子当着小孩的面说这些话。 “那你老公是谁啊？说不准我也认识，到时候我下次演出，给你们送前排的票。” 肖妍连忙弥补，想要通过这种形式，和周婉拉近关系。 周婉放下餐具，“我丈夫叫林野。” “林野？是我想的那个林野吗？”肖妍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她激动地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食堂好多人都看着肖妍，很少见一向眼高于顶的人，能有这样呆呆的反应。 “对，就是团长林野，我就是他娶的，乡下丑八怪。”周婉终于找到这个机会，向肖妍坦白了这件事。 肖妍失魂落魄，眼神一直落在周婉身上。 她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不，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我要去问叶伯伯！” 肖妍夺路而逃，似乎完全没法子面对周婉，而周婉知道，她口中的叶伯伯就是叶师长。 “姐姐，饭我还能吃吗？”妞妞小心看着周婉。 周婉失笑，“吃你的就是，肖妍姐姐也不是什么坏人……” “但她喜欢叔叔哎，姐姐你都不生气吗？” 周婉一噎，妞妞这小屁孩懂得还不少，“该生气的是她。” 再说，等肖妍知道了，肖海洋一直在追她，还不介意她的已婚身份之后，说不定会更崩溃。 想想也觉得有点地狱。 在肖妍的视角，喜欢了好几年的人，宁愿娶一个平平无奇的乡下女人，也不肯要她这个家世好、样貌好的文工团台柱子，已经很让人崩溃了。 再来最疼爱自己的哥哥，也被这个黄脸婆勾走了魂儿，甚至好多次风雨无阻的早晚接送，反而让她一个人租房子在外面住着。 “呃，还是得找个时间，和肖妍说清楚。”周婉不想在同事之间闹误会。 只是现在不是个好机会，事关林野执行任务的机密性，她还真的不能多说什么。 但她终究低估了，这些同事们对她们二人的八卦。 谁让肖妍和周婉两人，一直人气很高，两人一举一动，都能被那些无聊的人猜出花来。 更别说，中午的时候，肖妍明明和周婉一起进了食堂，结果不欢而散。 不仅仅是肖妍哭着从食堂逃跑，更还有坐得比较近的人，听到了两人说什么“老公”之类的字眼，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一传十，十传百，流言蜚语也在传播当中变了性质。 “哎我可是听说了，你们猜猜为啥周婉这么着急，上赶着播关于边境的报道？” “别卖关子快点说！” “瓜子也给我来一把。” 几人凑在一起蛐蛐，“周婉成寡妇了！她男人指定是在边境……” “不是你听谁说的，没影子的事情。” “这还能有假？供销社的高慧兰，亲口告诉我的！” 周婉要改嫁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而周婉本人，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第73章 林野身负重伤 “同志，录音1室的麦克风有杂音，可以借用一下2室闲置的吗？”周婉来到设备管理室，敲门礼貌询问。 里面的人刚想答应，抬头看见是周婉，连忙把嘴里的话咽下去。 他露出一个讪笑，“真不好意思，2室的很快有人要用，你看……” 周婉点点头，心里觉得好巧，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是他们看人下菜碟。 她着急广播，只能打湿一张卫生纸，攥干到不滴水的程度，重新包裹在麦克风上，减少喷麦和杂音。 等播完了回到办公室，就看见妞妞在门口，有些委屈地站着。 “妞妞，怎么了？” 周婉还以为她闯了祸，还没来得及安慰她，就听妞妞小声解释，“刚刚有个阿姨过来，说我不能在办公室等你。” “是哪个阿姨？前几天都好好的，你也没有打扰别人，况且带孩子来上班的也不止我一个，这么奇怪？” 周婉这个时候已经察觉不对劲，她又过去敲了几个，孩子还小，带在身边的同事，果然，只有她被要求送走妞妞。 “姐姐，让妞妞在宿舍呆着，别给你惹麻烦。”妞妞背着书包，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玩手指。 周婉压下心里的怒意，这些人是看她没了团长夫人这个身份，现在开始故意刁难？ 还是受到了谁的暗示，给她添麻烦？ 周婉压下心里的火气，决定先送妞妞回宿舍，免得她被牵连到大人的事情中来。 妞妞已经能简单自理，她锁好窗户和门，就又急匆匆回到办公室，刚进大楼，就看见管理科的站在那，手里拿着一个考勤簿。 “周婉同志？你刚刚是擅自离开岗位了吗？” 要知道这个年代，迟到早退也是常有的事情，上班织毛衣、看报纸都是被允许的，周婉只是离开5分钟，就被人抓住。 “我是兼职岗位，你不会忘了？查我的考勤算怎么回事？” 周婉看了汗流浃背的同事一眼，“肖妍让你们这么干的？” 见他不说话，周婉心里明白，丢下一句“等会儿找你算账”，直接往肖妍办公室去了。 “肖妍，有话你当面说清楚，在背后使绊子算什么？”周婉敲开房门，肖妍正坐在那打电话。 没错，在这个年代，肖妍一个学徒，能够拥有一间配备电话的独立办公室。 这么大的排场，怪不得那些见风使舵的人，纷纷针对周婉，这是给肖妍递投名状呢。 “针对你怎么了？是你自己隐瞒了和林野的婚姻关系，耍我很开心是不是？”肖妍丝毫不怕，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她扯扯嘴角，“再说我也没要求她们做什么，只是别人听说你和我有矛盾，对你严格要求罢了。” 周婉深吸一口气，阳谋从来都是最难解的。 “不管你接不接受，都改变不了，我和林野是合法夫妻这一点，更何况你应该知道他的为人，就算你再优秀，他也不可能放弃我，选择你。” 肖妍听周婉这么说，更是火大，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和周婉面对面，“你还好意思说！林野失踪这么久，你都干了什么？” “你是能联系附近驻军，加派人手搜寻，还是能捐款捐物，让当地的向导冒着危险进山找人？” 肖妍觉得生气，林野怎么会娶一个对他毫无助力的人？“自己提供不了任何帮助，你就应该在他出任务之前劝住他！” 肖妍的质问，让周婉无话可说，这些无一不需要庞大的财力和关系，她什么都没有。 “所以我说，你根本就配不上林野！你知不知道，娶了你，他晋升之路会遇到多少阻碍？” 周婉实在听不下去，她打开肖妍指在她鼻子前的手，“少侮辱人了！你说这些话，把林野的付出都看作什么？” “好像他的战功，是有关系就能立下一样！再说，保家卫国是他的毕生心愿，怎么会因为贪生怕死就不去执行任务？你不懂他！” 周婉说起这些，忽然变得无比平静，她凝视着肖妍，“我相信林野，也愿意支持他，能够承受他回不来的结果，但你不能。” “强词夺理！做我肖妍的男人，他根本不需要去冒险！” “谁都可以贪生怕死选择娶你肖妍，但唯独林野不会！”周婉铿锵有力的话语，和语气中对林野的信任，让所有听到的人，忍不住动容。 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被一句“公安找人”打破，周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脸上也有了泪痕。 她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这才转身出了肖妍的办公室，看见一个走廊里，站着好多同事，她目不斜视，往前走去。 两名公安已经等在了周婉办公室。 “周婉同志，这些钱，是高慧兰、石强两人，赔偿给你的精神损失费。”其中一个公安带着手套，取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大团结。 周婉下意识察觉不对劲，“这钱有什么问题吗？” 公安点头，“脏钱，我们跟着石强，在他藏钱的地方，找到了一台信号发射仪，可以直接和境外势力联系。” 周婉倒吸一口凉气，知道这个时代的敌特猖獗，但是不知道，竟然也渗透到了自己身边。 “具体联系的是谁，还在调查当中，有了结果，如果不涉及保密事项，也会同步告知你。” 周婉不知道的是，正是她无意之中揪出了石强，斩断了境外消息来源，阴差阳错地帮助林野完成了任务。 境外。 “快，不是说给我们安排了货船，偷渡离开吗？联系人呢？” “不知道，信号消失了，具体地点还没有告知！ “快！这几天一直有人被暗杀，再不走来不及了！” 林野趴在山坡上，距离这几个犯罪主谋，仅仅200米。 好在今天的风向是逆风，否则他身上伤口的血腥味，很可能会飘过去，引起敌方注意。 他盯着几人的行进轨迹，知道他们应该是在找偷渡进入国境的水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他听完周婉的节目广播，摘下耳机，太久的体力透支，让他有些眩晕。 林野眯了眯眼，在夜色的掩映之下，对准敌方首领，扣动扳机。 第74章 林野得知周婉要改嫁 自从和肖妍吵过架之后，周婉在省台的人缘，就变得有些奇怪。 有人避之不及，也有人依旧维持着平和的同事关系，周婉将这些雪中送炭的人记在心里，其他则一笑置之。 “周婉同志，都周六晚上了，回家属院吗？”门口保安看这么多天，都是她最后一个走，忍不住发问。 周婉摇头，“我周一中午再回家属院就来得及，剩下的时间还是多值班几天。” 她不愿意放弃任何希望，要是林野真的听到了她的声音，说不准真的能升起一些求生的希望，坚持到别人找到他的那一天。 周婉和门口保安说了两句，就返回值班室开始值晚班。 她这些天在高强度地留意，所有关于边境的新闻，包括任何可能影响战局的蛛丝马迹，但她实在是没有头绪。 能做的就是将所有报纸上的有关报道进行总结和播报，期望能起作用。 “本月31日，友谊商店将会上新海外进口的高档电器一批，开设电器柜台，如有需要者，可前往参加剪彩和采购……” 周婉提前把这些都剪下来，贴在本子上，在广播晚间新闻的时候读。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林野，听见这条播报，撑着受伤的身体，跳入水中，扒着装满电器的运货船，进入了友谊商店的卸货处。 周婉一直播放到要断电时，才锁了门，往外走，回宿舍一看，妞妞果然已经睡着了。 她爱怜摸了摸她的头，像往常一样过去拉窗帘，刚走到床边，就看见对面窗户上，出现了一抹反光。 像是望远镜的反光！ 周婉马上躲到了窗帘后面，借用一面小镜子，观察着对面。 招待所没什么人居住，但林野之前住的那间，明显是进了人，还不开灯，这种行为非常可疑。 林野走前，明确告诉她，对面这件屋子，他包了一个月，也就是说，不可能有别人会通过正常手段进入。 周婉想了想，手握住一枚催泪瓦斯，这可是林野给她拿着防身用的，只要对方还能呼吸，就一定逃不开。 她定了定心神，对方是在屋子里翻找什么吗？ 会不会是……林野回来了。 周婉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焦急，她急匆匆往对面走，前台的人毫无疑问地在睡觉，周婉并没有惊动，踮脚往楼上走。 手即将碰到之前房间的把手，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来。 周婉的手马上去丢催泪瓦斯，却被人攥住。 “周婉……” 周婉不可置信地回头，只看见门后，站着一个瘦削的男人，面庞坚毅，眼中遍布血丝。 她的手开始颤抖，终于在摸到林野冰冷的脸庞时，她的泪水如同断线珠子一样，掉落下来。 “别哭……”林野粗粝的大手，捏着一方小小的帕子，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周婉管不了太多，不管他身上的血腥味混杂着泥土味，也不管他身上的衣服潮湿发皱，更不管他此刻胡子拉碴的狼狈模样。 她扑上去抱住了林野。 “林野……你回来了……林野……”周婉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她紧紧搂着林野不肯松手，好像只要松开了他，下一刻他就会消失一样。 林野这么久没见到周婉，却发现她竟然瘦得脱相，一看就是这段时间没有好好吃饭。 他下意识回抱住周婉，“这么着急？我去洗个澡。” 周婉破涕为笑，锤了他肩膀一下，“不正经！” 林野丝毫没有表现出什么疼痛感，只是扯开嘴笑了，伸手摸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我去刮胡子，免得扎到你。” “我还没吃饭，能不能给我买个包子去？” 周婉吸了吸鼻子，“二半夜，哪里弄包子去？我去给你要点馒头，凑活吃行吗？” 林野嗯了一声，进了浴室，周婉不疑有他，她还以为林野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林野有多么精神。 等到她去向楼下前台要了点吃的上来，刚进屋，就被林野压在了床上，林野开始脱她的衣服。 周婉抓住，不肯让他继续，“你先吃饭……” “等不及了。”林野出任务这么多天，最想的就是周婉，现在见了人，根本控制不了。 周婉哎了一声，伸手推在他胸膛上，却不料林野就这么往旁边倒了下去。 她猛然点亮了灯，才发现昏黄灯光下，自己手上的伤口。 “你……你怎么了？”周婉吓坏了，连忙去看林野的伤势，“我叫救护车送你去医院！” 床单上已经染上了鲜血，一片殷红，周婉连忙紧急用床单压住他的伤口。 林野摇摇头，“别，别声张，你想想办法，别告诉别人我是谁……” 周婉连忙跑下去，直奔对面省台的传达室，叫醒了宿管大妈，拨通了军区医院的电话。 “喂，我是周婉，我感觉自己……”周婉现在根本想不到有什么好的借口，能解释床上还有浴室里，那么多的血量。 她咬咬牙，“我肚子疼得厉害，出了好多血，你们能不能派车过来接，地址在省台对面宾馆。” 传达室的大妈原本在打瞌睡，这会儿一听说周婉肚子疼，连忙站起来。 “周婉同志，你别不是要流产了？” 她看周婉脸色苍白，还捂着肚子，衣服也沾了血，跟着紧张得不得了。 周婉哎呦了两声，连忙把她支开，“能不能，拜托你去照顾一下家里的孩子？我这实在是……” 大妈连忙点点头，妞妞她认识的，要不是因为这母女，这个岗位还轮不到她，所以她马上就去了周婉的房间。 “我去把孩子抱过来陪你。” 周婉连忙阻拦，“别，别吓着孩子，麻烦你帮忙照顾她。” 大妈刚上楼，周婉转身就跑，她担心林野，在屋子里等着，很快，军区医院的专车到了。 来人一看屋子里，躺在那都要昏迷的林野，就把人往担架上抬，被子裹着人，就抬上了车。 刚刚周婉回去打电话的时候，有省台的同事也醒了，都过来看热闹。 “呦，不是说周婉要改嫁？这怎么好像是怀孕了胎像不稳？是林野的种？” 被子下的林野手指攥紧，伸手猛地抓住了周婉的手腕。 “你要改嫁？” 第75章 老夫老妻，害羞什么 周婉被他拉着手腕，一直到车上时，林野都昏过去了也没放开，周婉在医护人员的注视下，脸逐渐红了。 “你们感情真好。”其中一个没结婚的小护士羡慕道。 周婉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要是她们知道，林野这样，是因为听到了她要改嫁的消息，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下巴。 “麻烦你们快一些，林野他受了很重的伤。”周婉感觉攥着自己手腕的大手，慢慢冰冷下去，忍不住担心。 “周婉同志你放心，我们接到了师部的紧急命令，所有相关的大夫全都在待命，只要林野同志到了马上进行手术。” 司机也是当兵的，现在把车开得飞起。 正是半夜，路上没人，救护车一路亮着灯、鸣着笛，飞驰奔向了医院。 “林野，你快松手，要进手术室缝合伤口了。”周婉无奈，林野手像是钳子一样，捏着她不松手。 林野好像没听见一样，眉头紧锁，人还是昏迷不醒。 周婉脸红，看了一眼旁边的医护人员，“能不能转过去一下。” 几人面面相觑，又都转过身。 周婉低头吻住了林野的唇，唇齿接触之间，林野的手逐渐放松，本能一样攀上了她的腰。 她连忙按下林野的手，抬起头来，“好了，快把人带进去！” 医护人员也忍不住红了脸，虽然没亲眼看见，但声音都听见了，不难想象两人刚刚做了点什么。 “好，周婉同志你先在这里等。” 周婉还没等到林野从里面出来，先把师部几个领导都等了过来。 她连忙站起身来，林野完成任务没有直接回到师部，这得向师部的领导们坦白并且道歉。 “几位领导，我相信林野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他不是这样不知轻重的人，还请给我一点时间，等他醒来我肯定问清楚。” 周婉满脸紧张，却不了叶师长深深叹气，摆摆手，“这些和你没关系，不必有这么大压力。” “对，你作为林野的爱人，能有急智，想到这种方法掩护他顺利就医，做得不错。”陈冬也开口夸人。 周婉这才看到，几人脸色都很凝重，并没有太多轻松神色。 难不成，林野安全回来，还有后续的工作？ 周婉不敢深思，好在这会儿里面的医生已经出来，脸上带着疲态。 “林野同志已经脱离危险了，伤口比较深，又经过感染，需要好好调理，最快明天早上就会清醒，今天最好还是留人陪护。” 他看了一眼周婉，“要是嫂子觉得太累，护士们肯定会多加照顾，你放心就是。” 周婉长出一口气，这才察觉自己紧张的额头上都是汗，腿也有点发软。 “好，那麻烦警卫员同志，回去给林野取一些常用的东西，要是方便的话，明天帮忙把妞妞给接过来。” 这些就算周婉不说，其他人也会安排妥当。 周婉终于见到了，从屋子里被人推着出来的林野，他面色苍白，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着。 只是他也许有什么心事，眉头始终皱着，拳头也攥着，输液的管子开始回血。 周婉默默灌了个热水瓶子，缠在了输液管子上，又抓着他的手，让他放松，等了好久，药液才顺着血管，流入了林野的身体。 她晚上也不敢休息，眼睁睁看着液体打完，连忙去护士站找人，又换了药，直到后半夜才把所有的药打完。 周婉看着他干裂的嘴唇，连忙用棉签沾了水，轻轻打湿他的嘴唇。 中间他又有些发热，周婉沾了冷帕子，敷在他额头上，希望林野能舒服些。 打了这么多的药水，林野很自然地想要上厕所。 “周婉……” 周婉原本正迷迷糊糊，坐在那点头，听见林野的声音，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林野？你醒了？我去找医生！”周婉还以为他是不舒服，担心急了。 林野握了握周婉的手，眼神闪了闪，“没有，我……怎么这么疼？” 周湾还以为是他的伤口在疼，连忙去看他的手臂还有胸口，“这是哪里疼？是不是又出血了？” 林野咬咬牙，“不是……是……” 他低头往下看了一眼，这会儿麻醉渐渐褪去，感觉某处火辣辣。 “哦，医生说你插了尿管，旁边有袋子，怎么，很痛吗？听说是老院长亲自动的手。” 周婉放下心来，不是伤口疼就好。 林野觉得怪不得，老院长手抖得比食堂大妈还厉害，还坚持要给他插尿管，这么疼才正常。 “是不是不舒服？” 周婉连忙拧开开关，就感觉手里的袋子慢慢鼓了起来，温温热热的。 她忽然看见里面有一丝血色，紧张地站了起来，“你先等等，我去叫护士来看。” 说完她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林野想拦，两只手还动不了，叫她还怕打扰其他病房的人休息，只能干瞪眼。 没一会儿，护士医生还有周婉一起回来，对着林野研究。 毕竟这可是重点观察的人群，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引起大家的注意。 “没事，这不是受伤，就是药物反应，你多多观察尿液的毫升数，过多过少都可能意味着肾脏损伤，及时告诉护士就行。” 几人商量一通，又匆匆走了，周婉才坐下来，有些拘谨地看着林野。 “医生说，你长时间匍匐在潮湿的草丛中隐蔽，身上部分地方起了湿疹，所以……咳，给你刮了体毛。” 林野不想说话，凉飕飕的原来不是错觉。 “那我给你现在放一下？测量看看尿液毫升数？”周婉试探着问林野。 林野咬牙，“够了，我的警卫员呢？” “去接妞妞，这会儿在路上。” “那叫老赵过来照顾我。” “大半夜，你别虐待老人。” 周婉不由分说，拿起量杯，怼在管子下，拧开了开关。 她坏心眼地“嘘嘘”两声，“要是不喜欢我的话，找护士站得过来？她们都争着抢着过来呢。” 周婉想起刚刚护士站那些人，留在病房不乐意走的模样，忍不住调侃林野。 第76章 周婉，我很想你 林野已经完全生不起气来。 也不敢提，那些人传周婉要改嫁的事情。 果然，人生病和受伤的时候，最没有尊严。 他感觉这辈子都低了周婉一头，想起今天的事情，他的偶像包袱就碎了一地。 周婉看他没什么事情，枕头也拔掉了，这才给一旁的闹钟上了个2小时的定时，躺在了他旁边的床上。 林野的级别已经足够一间单人病房，屋子里也没有其他人。 “你麻药劲还没过的时候，说了想我。”周婉偷偷看了一眼林野、 林野，“嗯？什么？” 他是知道，有些人会在全身麻醉之后，说一些不受控制的话，并且在醒来之后完全不会记得。 “我们受过训练，不会随便说梦话，对麻药也有抵抗性，一般不会说这些，避免无意中泄露秘密。” 林野这次全身麻醉，加了剂量，但是醒来的时间还是比普通人更快。 “我应该没说，但，我确实很想你。”林野偏过头，看着一旁的周婉。 换成周婉磕巴，“其实……你一句话都没说，全程咬紧牙关。” “我知道，我说我很想你。” 周婉猛然被情话攻击，一直紧绷的身心，忽然感觉放松下来，眼眶忍不住酸酸的。 “呜呜……叔叔，我也想你……” 妞妞啜泣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一个小团子，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对准一旁床上的周婉就伸手要抱抱。 三人就在病房对付休息到了天亮，妞妞被送去上学前班，周婉才腾出空来，去水房给林野洗换下来的衣服。 衣服上都是磨破的痕迹，还有根本清晰不掉的血痕，周婉都觉得无处下手，只能放弃。 好在裤子还能抢救，她仔细搓洗干净，端着盆，回了房间，准备晾晒起来。 就看见，林野正在努力挣扎，想要坐起身。 想起林野平时早上的德行，周婉恍然大悟，知道他应该是想要上厕所。 “医生说等下来给你拔尿管，你是现在上，还是？” 林野闻言，躺了下去，“我想吃早饭，去帮我买点？” 周婉知道，他应该是不好意思被看，答应一声，晾晒好衣服，这就出去买吃的，刚好和过来查房的医生遇上。 等她拎着早饭回来，就看林野躺在那，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忽然她想起，医生对她意味深长的笑容，明白了什么——医生的意思是，有别的小护士在场，剩下的工作就交给周婉了。 她看见林野这幅表情，心里只有对他不告而别的生气，隐隐升起一种报复的小得意。 周婉马上想起医生说的话，没有什么必要，在伤口完全结痂之前，尽量别让他剧烈运动，以免崩裂造成二次感染。 她从床下拿出一个尿壶，伸手去掀林野的被子。 “我给你拿着，你上就是。” 林野轻咳一声，撇开头去，怎么能让他媳妇，用这种东西？ 和周婉明明什么都做过，但他就是过不了心里这一关，在周婉面前用这种东西，想想都觉得接受不了。 “你扶我起来。”林野脸色开始发红。 周婉还以为自己的角度不对，又看了好几眼，甚至慢慢升起他的床，让他不是平躺状态，又试探着问。 “现在呢？有没有感觉？” 林野深吸一口气，憋得慌，她还在那乱摸！ 周婉一本正经，“医生不让你下床，你就这么用。” 林野在尿裤子，和让周婉给他使用尿壶之间，选择了后者，他屈辱地闭上眼，感觉周婉把他的裤子脱下。 周婉还仔细地给他擦了擦，又给他盖上被子。 “我要拿去给护士们看看，一会儿回来。” 林野无力扭头，用沉默来对抗周婉的“暴政”。 他一直手臂在打针，另一只被打上了夹板，现在他是真的动弹不了。 等一会儿周婉回来，手里拿着的是已经洗干净的尿壶，她看了看躺在床上，生无可恋的林野。 “老夫老妻的，你害羞什么？” 林野嘴硬，“没有。” “哦……护士说你尿黄，应该是在边境没怎么喝水，但考虑到你的伤势，不能喝太多。” 林野：…… 等到中午，林野很争气，已经可以吃东西了，他再也不用屈服于周婉的威压，可以自己拄着拐，去洗手间之后，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而周婉终于放心，去继续给扫盲班上课的时候，林野坐着轮椅，慢慢下了楼。 “哎，你和你爱人说清楚了？她不改嫁了？” 有个住院的老太太，也知道林野是谁，八卦地询问。 林野脸一黑，“她从始至终没说过这种话，你们误会了。” “主要当兵的都这样，不保险的，还是得有个两人的小孩，要不你们外出执行任务的漫长日子，家里女人怎么打发时间？” 林野抿唇，是这个道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开始患得患失了。 而林野活着回来，但现在瘫痪无法走路的消息，就这么不胫而走。 “周婉，你还要改嫁不？你家林野这个情况，早点打算，婶子这有好小伙，你看看……” 一个穿着打扮很像是媒婆的人，在菜摊子面前，拦住了周婉。 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又能赚钱，长得漂亮，是相亲市场的香饽饽。 林野要是真不行了，她想找另外一个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就是你家那个小孩，有点麻烦，是个小丫头，还记事认人，要是能把她送走……” 周婉脸都黑了，这又是哪里来的人，林野还没怎么样，就开始给自己介绍男人？ 况且还把妞妞也给算进去，这让她完全无法接受，就好像她们在诅咒她和林野一样。 “去去，谁说我要改嫁了？你们听风就是雨，我家林野好着呢！”周婉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火冒三丈。 那人一副为了你好的模样，翻了个白眼，“你这娃子不识好人心！林野刚出事的时候，说要改嫁的不是你？” “再有，你男人站不起来，这不是拖累你？现在你不想改嫁，拖几年更选不着好的！” “装模作样！我等着你反悔那天！” 第77章 被折腾的腿软 周婉气不过，和那人吵了几句，心里又急又恼，这些话要是让林野听见，他要多难过？ 而林野此刻也因为劫后余生的不安定感，患得患失。 两人一见面，就都感觉怪怪的。 “给你做了点清淡的鸡丝粥，还有炒的菌菇，你尝尝合不合胃口。”周婉先打破沉默，把饭盒摆在桌面上。 昨天是没有时间，今天她得空，就连忙重新把厨房的事情操办起来。 毕竟医院有盒饭，能吃饱，但是好吃绝对算不上。 周婉的手艺不错，本来也要给她和妞妞做饭，连带着把林野的也捎带出来。 她也拿了碗筷，递给林野，“妞妞在学前班托管，刚刚我去看过她，你不用担心。” “嗯，青头菌味道不错，鸡丝粥也很入味。”林野狼吞虎咽，哪怕是刚刚受了伤，但还是在看见这些饭菜的时候胃口打开。 要知道他在边境的时候，天天啃压缩饼干，喝雨水，那滋味确实不好受。 而且早上他看了看盒饭里面的菜色，连周婉做的一半也比不上。 “好吃你多吃点，菌子是我用鸡蛋和村子里人换的，还新鲜，你喜欢就好。”周婉下意识去看他身上的伤口。 不是说很严重吗？但是看他的模样，比想象中恢复得快得多。 林野吃完，把筷子放下，“有人传你改嫁的事情，我听说了。” “咳咳……”周婉正在喝最后一口紫菜蛋花汤，闻言咳嗽起来。 不是，这人早就听说了，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她擦了擦嘴，“都是别人以讹传讹，我可从没这么想过！” “我知道，但，要是我真的死了……” 周婉连忙往地上“呸呸呸”三口，“别胡说，你活得好好的，别说这种话。” 林野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但作为一名随时都可能失去生命的军人，面对生离死别，是他必须经历的事情。 “你听我说，要是我真的回不来，你一定别傻乎乎守着……带着妞妞再找人嫁了，别委屈自己。” 林野说的斩钉截铁，似乎早已经将这些话，在心里想了千百遍。 周婉给两人倒了杯热水，她自己捧着杯子坐在那，“这你不用担心，没了你我肯定也过得好好的。” 林野一噎。 明明这就是他希望的结果，但是怎么从周婉嘴里说出来，变得这么别扭？ “再说，我真想要和别人跑了，也用不着等你回不来……” “你敢？！”林野被她说得生气，一把抓过周婉，牢牢把人抱在怀里。 周婉惊叫一声，捂住自己的嘴，她手里还拿着水杯，更何况林野身上还有伤口，她不敢挣扎。 林野捏过她的下巴，危险的眼神看着周婉，“只要我还活着，你改嫁的事情，想都别想。”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非说要和我离婚。”周婉抿唇轻笑，在林野看不见的角度，眼神流露出狡黠。 林野急了，“是你一直在说离婚的事情，我都说了不同意，二婚头说出去够难听的，你不在乎？” “你也知道二婚不好听，”周婉转过身，用手揽住他的脖子，“那你能不能，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林野目光灼灼，盯着面前的小女人。 只见她眼眶已经有些湿润了，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思念和担忧，在他摆脱了生命危险之后，才敢流露出来。 不仅如此，还有那些人的冷嘲热讽，以及随时准备看笑话的态度，都给了周婉很大的压力。 林野下意识，低头吻住了周婉，和她耳鬓厮磨。 “林野……”周婉被他亲吻得连连躲避。 林野亲的上头，用他打着夹板的手臂，揽住周婉的后背，把人重新抓了回来。 “别叫，叫得人心里痒痒，你明知道我现在不能碰你，故意的是？” 周婉害臊，锤了他两下，还得顾虑到他身上有伤，不怎么敢用力气，跟挠痒痒一样。 林野的手忽然附上她的小腹，灼热的手心，让周婉的皮肤像是着火，她瑟缩一下。 “这怎么没动静？”林野咬了一口周婉的唇，低声询问。 这个厚脸皮的！ “我都说了，上次的时间……肯定怀不上。”周婉耳朵红得要滴血。 林野继续栖身吻下，含糊不清，“知道了，往后我多努力就是。” 周婉感觉着伸进她衣服下摆的大手，有些欲哭无泪。 当兵的都这么精神？受伤了也不肯休息？ 她又想起，之前在书上看到，很多人下了战场，会有创伤应激障碍，有别的事情可以转移注意力最好。 要是每次都用这个方法…… 周婉感觉自己都要烧起来了，这还没做什么，她就已经精疲力尽，不敢想等林野出了院，还要怎么折腾她。 等之后周婉从医院出来，去准备接妞妞回来的时候，脚步虚浮，人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妞妞看周婉这样，好奇地看着她。 周婉清清嗓子，“没、没有，就是累了。” 妞妞点点头，“是不是叔叔很难伺候？每次叔叔回来你都这样。” 周婉原本红了的脸，这会儿更红了，好在妞妞的角度看不见。 肯定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话，但妞妞说的伺候，肯定和她做的事情不一样也就是了。 等她到了扫盲班，今天那些婶子大娘们，也都不织毛衣了。 “婉妹子！林团长咋样了？” “是啊，我们是关心他身体，也不是想违反规定啥的，他还好吗？” “不用问，看婉妹子这模样，就知道林野行着呢！” “……” 周婉面对这些已经结婚的婶子大娘们的调侃，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毕竟这些人就是对外说的保守，实际上熟悉之后，比谁都玩得花。 现在林野的状态还没有对外公布，而且也杜绝了探视，家属院的人想去围观是不可能的。 这会儿妞妞又开始不乐意了，看姐姐累得，脸都红了，腿还抖，都怪叔叔！ 妞妞鼻子一翘，小大人一样，叉着腰和后面的婶子大娘们扯闲话。 “叔叔可能折腾人！给我姐姐累得腿软！” 第78章 周婉并不想现在就有小孩 “哈哈……妞妞真是个小大人！” “漏风小棉袄，快仔细说说，叔叔怎么折腾姐姐的？” “也是奇怪，两人没差几岁，还真像是两代人。” 婶子大娘一听这话，都放下心来，又从口袋里掏出手套开始拆，准备打毛衣。 周婉从来了家属院，就一直在变好看，首先就是因为不用风吹日晒的下田，再加上林野给她换了好多雪花膏回来，她的皮肤肉眼可见白了起来。 她自从有了工作，还是在省台这种美女如云的地方，周婉也更注意自己的形象。 不仅仅是穿着打扮上用心，头发牙齿都是精心打理过，整个人自然精致很多。 更别说，之前她因为林野失踪的事情，食不下咽，人还瘦了不少，脸色也白白的，看起来就是一副洋气模样。 而林野则常年在外训练，这次回来的时候还成了野人，沧桑了不少，妥妥一个糙汉子。 两人明明没差几岁，也是很相配的夫妻，这会儿却觉得妞妞的叫法没错。 周婉连忙伸手去捂妞妞的嘴巴，这孩子乱说啥呢，这不是让人误会吗？ “唔唔……我和你们说，姐姐和叔叔可喜欢亲嘴巴了……” 妞妞还做了个亲亲的动作，其他大娘婶子都笑个没完，周婉被她说得臊得不行，但这孩子就是个小魔头，一般的制止没用。 她柔声劝妞妞，“姐姐和叔叔都喜欢妞妞，也经常亲妞妞，是不是？” 妞妞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周婉。 “我是孩子不是傻子，反正你们没有亲我的嘴！” 终于，捣乱的妞妞，在周婉的忍无可忍之下，被罚站到了讲台上。 妞妞：小气巴拉，不告诉我实话，我只能乱说了。 很快，周婉为了弥补之前动过改嫁的心思，每天都过去讨好林野，而林野现在身残志坚，每天坚持和周婉腻乎的事情，又被传得沸沸扬扬。 很快，在周婉又一次过来送饭的时候，军区医院的妇产科医生，叫住了周婉。 “周婉同志，你来一下，请问你有没有怀孕？” 她主动过去介绍，“如果你怀孕了，可以开牛奶票，过去补补身子，还有一些补贴可以领取，都是军区发给孕妇的。” 周婉啊了一声，想起估计是之前自己打电话的时候，造成了误会。 “我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就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没有怀孕，也没有流产……” 周婉费了不少劲，这才和他们说明白，正说这话，忽然又觉得肚子疼得厉害。 她捂着小腹，“同志，没事我先回去了，我有点……” 妇产科的大夫一看她这样，担心她真是怀了孕不自知，一个劲儿追问，“你末次月经什么时候？上一次同房什么时候？” 周婉肚子疼得厉害，还有点耳鸣，反映了好一会儿才告诉她。 “月经结束同房？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大夫又问，“你月经初潮什么时候？” “就是这次……而且同房也，不止一次……”周婉都无语了，牲口林野，折腾好几天，这让她说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开口。 大夫一听就皱眉，“你这属于来得特别晚，估计日期也不准确，而且林野同志的身体也好……” “什么意思？”周婉蒙了，不会？月经不调，还有可能导致意外怀孕？ 她脸都白了，抖着声音问大夫，“我不会真的怀了？” 听见这句话，坐着轮椅在外面的林野算是彻底等不了了，推开门进来，看见周婉坐在那一脸苍白，也紧张起来。 “医生，周婉怎么样了？” 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这会儿看了林野一眼，有些责怪。 “周婉同志，你先过去抽血，做个检查，排除一下怀孕的可能，你这样的腹痛不能小看知道吗？” 又有个小护士，也拿来了轮椅，推着周婉过去检查，剩下医生还有林野在屋子里。 “她初潮刚过，你得控制同房频率，我刚刚给她把脉，都肾亏了。” 林野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也会因为纵欲过度肾亏。 “都理解你们小年轻，她又刚随军，但是你不能拿自己的体力衡量女方，平时得多体谅女同志。” 林野连连点头，恨不得拿个本子把她说的话都记录下来。 医生叮嘱了几句，又看了他一眼，“准备现在就要小孩？想好了？” 主要是刚刚周婉听见有可能怀孕，显得有点吃惊，而且害怕的情绪也显而易见。 林野的脸色僵了僵，“我尊重周婉同志的意见。” 医生点头，随即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盒东西，递给林野，“那平时要注意一些。” 林野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以及怎么使用，道谢之后就出了诊室，看见周婉自己走了回来。 “我，我没事，就是想去个洗手间。”周婉话说得不太明白，林野赶忙凑上去。 果然，周婉趴在他耳边，“我可能又来例假了。” 林野会意，先问医生借了新的月事带，又去给她打红糖水，折腾半晌，也不知道病的是林野还是周婉。 两人焦急地坐在一起等，周婉的血液化验结果。 “周婉，林野，你们的结果出来了。”护士直接把报告递了过去。 周婉接过来，先在上面看见了“未妊娠”的字样，这才松了口气，又觉得不太对劲，连忙转头去看林野。 林野明显是失望的，但与此同时也像是放下什么心事。 “周婉，再过一阵子，你身体调养好了再说，往后还会有孩子的。”林野轻轻拉住她的手。 周婉还以为，林野会说，尽快让她怀孕，但现在…… 周婉轻咳一声，“我也觉得现在不是个好时机，一个是才刚刚收养妞妞，这个时候怀孕，难免对她的关注减少。” “嗯，我知道你在决定收养她的时候，一定做好了当一个好妈妈的决定。”林野清楚，要是没有周婉，他根本没办法安心上前线。 周婉嗯了一声，“而且，女人太早生孩子，对身体不好。” 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家庭情况，周婉都没有做好生一个自己孩子的准备。 第79章 林野功劳被抢 虽然两人达成了短暂的共识，那就是暂时不要小孩，但是许久没见的两人，可以说是干柴遇到烈火。 周婉每次都觉得，林野的眼神像是能吃人，盯着她不放，让她浑身汗毛直立。 周婉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又把腰带拴紧了两圈，这才带着早饭进了病房。 林野毫无疑问地已经坐在轮椅上，举着哑铃，见她来了露出个笑容，重新把哑铃放下，手臂撑起，把自己转移到了病床上。 看着周婉放下东西，他迫不及待，伸手让周婉过来附近。 “今天怎么样？”林野大手一揽，让周婉坐在他腿上。 周婉做贼一样四处看，“在医院呢，注意影响。” “那你小点声。”林野没有受伤的手，去扯周婉的裤子，宛如刚开荤时的猴急。 周婉连忙按住，“今天还有些，身上没干净呢。” 林野的手一顿，歪头吻在了她的唇上，好一阵耳鬓厮磨，又把周婉压在病床上，让她动弹不得。 “快点，我忍不住了。” 周婉欲哭无泪，“这是我能控制的吗？” “我不管，你把我憋坏了怎么办？” 林野不依不饶，他现在看周婉怎么都好看，亲也亲不够，要不是她现在还得去工作，真想把她一直留在身边。 “林野，你身上还有伤……”周婉好不容易挣扎出来，整理自己的衣领，她伸手摸到了林野身上的绷带，顿时什么想法都没了。 林野目光晦暗不明，“那你自己来。”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周婉都没离开病房，都快要过了午饭的点，两人才开始吃周婉带过来的早饭。 周婉手都在抖，筷子拿不稳。 “哼，以后不来看你了。”周婉懊恼，把筷子丢在桌子上，现在脸上还烧得慌。 林野讪笑两声，连忙把一旁，本来是给他准备的勺子，递给周婉。“累了，多吃点。” “饱了！”周婉扭过头去。 林野手一顿，看着她，“是不是……太多了？” “你想什么呢！我说我气饱了！臭流氓！”周婉气得要命，这人一遇到这种事情就没有正经模样。 林野偷笑，心情愉悦，多日淤积得到了纾解，还是有媳妇好啊。 周婉吃完饭，自己拎着林野刷干净的饭盒回了家，早上起得太早，上午又……得补个觉。 等到下午，她被闹钟叫醒，出去接回妞妞，就动手又开始做晚饭，等做好了，带着妞妞，去和林野一块吃。 刚到门口，就听到林野和医生的对话，“我要出院，申请居家养病。” 周婉顿住脚步，想要转身就走。 这人为了和她亲近，难不成连身体都不顾了，这就要出院？ “姐姐，你不想让叔叔回家吗？”妞妞手里抱着饭盒，好奇看着周婉。 她一说话，屋子里的交谈声停了下来，周婉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医生，我家属也同意让我出院，你看现在她每天还要过来给我送饭，很辛苦。”林野说得一本正经。 查房的大夫看了一眼周婉，“女同志脸色不好，要注意别劳累。” 周婉轻咳，怒瞪了一眼林野，这才不好意思地对着大夫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你明天出院，但是要按时换药，你自己都学过相关的处理，伤口不能掉以轻心。” 等医生走后，林野的脸色慢慢冷静下来，看了周婉一眼，“关门，吃饭。” 周婉就知道，这人肯定是有些什么话要说，否则也不会是这个反应。 她连忙让妞妞坐下，确认外面没人，这才关上病房的门，饭桌上的三菜一汤散发着热量，但几人都没动筷子。 林野皱眉，“陈冬刚刚过来说，我这次的功劳，被别人盯上了。” “这还能被抢？师部怎么说？”周婉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不太可能，这要怎么操作？ 更何况，林野为了这个任务，受了伤，现在都没办法回复正常行动，要是这个功劳还要被抢，简直是没有天理。 林野面色也不好，但还算淡然，“有些人想镀金，还缺些履历，我这次任务保密程度高，知道的人少，被盯上也不奇怪。” “我的名下，多了个副队长，这人根本就没有参与修路和狙击，但上报功劳，不写他的名字，根本就报不上去。” 看林野的样子，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实际上在人情社会，很多冒名顶替的也根本不会跟你打什么招呼。 对方还算是客气，要是林野肯同意，那就多给师部两个往上升去京城的名额。 要知道，这种机会的难得程度，和立功差不多，要是上面的人默许，林野就是吃了哑巴亏也没地方去说。 但是陈冬政委和叶师长，都直接把这件事告诉了林野。 林野吃了口饭，“我的恩师确实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他本就是京城人，前几年运动的时候才来到边境，这辈子的愿望就是能回去。” “那你要同意吗？”周婉有些心疼林野，恩师的情谊，和自己的战功，只能二选一，换了谁谁不难受。 林野默然，“我想同意，因为……战功还可以再立，但是错过这次机会，恩师这辈子都等不到第二次了。” 周婉心疼的拉住他的手，这里还有这因为不断地打吊瓶，而青紫一片的痕迹。 而现在，他就得忍受，功劳被人分走一半。 林野反握住她的手，“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你为了我出任务的事情，受了不少委屈，前后奔走，我都知道。” 周婉叹气，怪不得，林野要回家休息，不想在留在医院，这种事情一出，过来见他，做思想工作的不少，他也难得有清净。 还不如回家，至少这些人不敢当着家属院所有人的面，做出什么逼迫他的事情来。 而第二天晚上，周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她脑子里不断回想，总觉得修路和狙击这件事，很眼熟，似乎是在哪里看到。 并且紧接着，这段新闻之后，就是另外一篇，造成了大量财产外流和人员伤亡的惨案。 她是在哪里看到的来着？ 第80章 林野实在太缠人了 周婉从床上坐起身来，林野同时睁开眼睛，双手就搂上了她的腰。 他真的很爱周婉的身段，从最开始的豆芽菜身材，到现在，已经有了一些成熟女人的风韵，他舍不得放手。 “怎么，睡不着？还不累的话起来活动活动。” 周婉现在月经不怎么规律，时间也忽长忽短，到现在还没结束，林野等得心急，却始终想着，医生说经期同房容易对女生不好，他一直忍着。 但是其他方面，林野可就不肯再退步。 自从知道了，让周婉亲是这么美妙的事情之后，周婉可就有了口福。 胸肌腹肌都可以无限度享用。 周婉按下他不断作乱的手，一本正经地打开灯。 “怎么？今天想开着灯？那也行，你平时都害羞让我关灯……”林野又开始脱裤子。 周婉无奈，“你正经一点，我刚刚做了个梦。” 她想告诉林野，上辈子这边发生的大事，但是也不能直接说，这是会轰动全国的大案，说出来怎么解释消息来源？ 林野这种性格，要是自己说不清楚，他不仅不会相信，对她肯定也会产生疑问。 “做梦？刚刚？”林野有些疑惑，刚刚周婉不是没睡着吗？ 看来，摸着她身上的软肉，也不耽误她休息，林野又高兴起来，也根本没有去想，周婉说的做梦内容是什么。 “我梦到，你们修路那个地方，旁边有个墓地。” 林野啊了一声，看看时钟，指向了半夜11点钟，“现在说这些？做噩梦了吗？” “我真的梦到了，还梦到这个墓地，出土了特别多的金银，倒不是什么古文物，但确实有很多的钱财。” 林野嗯了一声，听周婉描述当中，是在一片山地当中，旁边有一块特别大的风化岩石。 周婉干脆把之前报纸上主图中的墓地入口给画了出来，“就长这个样子，旁边是奇怪形状的山，然后入口这里有一棵三人合抱那么粗的枣树。” 林野打了个哆嗦。 因为这个地方，他用望远镜观察的时候看见过。 周婉看他不说话，有些着急，还以为他不相信，“真的，枣树被劈了，有一半枯萎，另一半还有很多树叶。” 林野长出一口气，那应该不是一个地方才对。 “我确实见过你说的这个地方，但是那颗枣树，还好端端枝繁叶茂，没有被雷劈。” 林野却还是在怀疑，按理来说，这处地方在很深的山里，周婉肯定没有去过。 而且就算是那些修路的人，除非是负责侦查附近的侦察兵，还有他之外，都没有人留意过，就算是别人告诉周婉的也不可能。 周婉有些心虚，不知道这么说，林野会不会相信。 “那我等能出任务的时候，带队去看看，睡。” 周婉说完这些，知道林野肯定会去看看，就放下心来，再加上没有林野的手无时无刻不在她身上摸，很快就睡着了。 换成林野半天睡不着觉。 虽然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坚定拥护一种信仰，但在云省这个地方，很多事情也不得不信。 就像他在急行军当中，真的遇到过小战士被毒虫咬伤，不管用什么药物都没用，找了当地村民讨来药物，吃下就吐出来毒虫的先例。 要是说周婉无缘无故梦到，他也不相信。 周婉第二天看着林野眼睛下的黑眼圈，有些心虚地低头。 早知道白天告诉他了，但是确实没法子说明来源，只能用这个方式，好在等墓穴挖掘出来，林野真的会感谢她的。 她决定再做点好吃的，感谢一下林野。 而她刚出门，就被隔壁的赵大娘拉住，她一脸关心地看着周婉，“你家林野的伤势怎么样？很严重吗？” 周婉想起他半宿半宿地折腾自己，摇摇头，“快好了。” 赵大娘一脸心疼看着她，“和大娘实话实说，要不是林野受了很重的伤，怎么到现在他的奖赏通知都没有下达？” 毕竟其他参加修路的战士们，下发的补贴和津贴，都和这个月的工资一起发了，还对其中优秀的人进行了表扬。 只是关于林野的事情，一句都没有提到。 赵大娘语重心长，“你得多问问，有些事情林野问不方便，但我们做家属的，去要奖励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得上心。” “还有，要不是因为他的伤势影响到了后续训练，怎么会到现在没有章程？再说团里恢复训练，他这个团长都还没有去。” 周婉也不知道，林野用军工，换了恩师回京的机会，这件事能不能和别人说。 “这事啊……林野很多时候不和我说，可能我也确实不懂，但我相信师部不会让前线浴血奋战的军人失望，安心等通知，要是觉得不对到时候我肯定来问大娘拿主意。” 赵大娘这才放心，周婉看着年轻，但毕竟也是在省台那种地方工作的人，这些事情心里有数。 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林野待遇尴尬的事情，在家属院都传遍了。 但要是林野真的受了伤，那就应该有消息，转去后勤部，或者升职之后办理因伤退伍，这两件事都没有消息。 所以大家都猜测，他应该是受了一些不影响训练，但是影响生活的伤。 “还能是啥？你们看看他媳妇，就是周婉，这么长时间没孩子。” “不能？” “我估计早就不行了，要不也不能收养一个。” 几个人挤在一起，说着周婉的八卦，而周婉本人，就在转角听着，越听越觉得离谱。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年头不生孩子，除了得顶住压力，还得有强大的心脏，否则光是这些人的闲言碎语，就足以让一个人动摇。 “大娘婶子们，你们也出来换鸡蛋啊？”周婉笑意盈盈，从转角走出来，手里拎着一筐小青菜。 那几个人背后说人被发现，都纷纷转过来，其中有一个，对着周婉挤挤眼睛，一张纸就塞在了周婉的手里。 “婉妹子，你拿着，我家男人年轻的时候，篮子也受了伤，还是喝这个喝好的，快拿着给林野同志补补。” 第81章 这是吃错春药了 周婉好半天才弄明白，几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脸红得要命，连连摇头，不肯接她手里的东西。 就林野现在，她也招架不了，再吃上补药，自己还下得了床吗？ “你们小年轻就是脸皮薄，当兵的各处受伤都是常事，这也没啥不好意思的。”大娘见她不肯收，有点遗憾。 周婉不收东西，她不好打听事情啊。 末了，她咬咬牙，从背篓里面掏出了小坛子，用泥巴封口，她宝贝得紧。 “婉妹子，这个给你，大娘本来拿出来是准备换点红布，给小儿子结婚用，现在给你家林野。” 周婉连忙推辞，这可使不得，结婚多大的事情，换红布的东西她怎么能拿？ “别客气，这是给林野的，上头有什么腌臜事情，我们小老百姓也管不了，但是得让他知道，大家都念他的好。” 周婉心中一软，虽然不能收礼物，但是她已经想到了办法，等拿到了红布，就去找大娘。 “好，那我替林野收下” “是是，你让他晚饭喝一杯，睡觉暖和不容易生病，壮身子骨呢。” 看大娘一脸的肉疼，周婉就知道这绝对是好东西，云省这个地方肯定是有点说法，周婉不想去探究，大娘的好意她心领了。 等她回了家，就把所有的话和那些人说的事情，原封不动地告诉林野，果然林野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些黯然神色。 转瞬即逝的表情，周婉还是敏锐捕捉到，连忙转移注意力，把酒打开，一股清香的药材味扑鼻。 “嗯，好香啊。”周婉动了动鼻子，但她不怎么爱喝酒，用筷子沾了点尝尝，有点辣。 吃饭的时候，林野还真的喝了一杯，可是没等到吃完饭，林野额头上就都是汗水。 周婉偷眼看了他，心里说酒里面估计放了不少好东西，活血化瘀的效果肯定不错。 林野感觉着身体的变化，趁着自己出去盛饭的空档，看见了周婉放在柜子里面的酒，他打开往里面看了看，又重新盖上。 是虎骨酒，但是辅料还加了什么就不得而知。 他一脸僵硬的坐在那，坐立不安，等到周婉和妞妞吃完，他主动去收拾，又拄着拐杖，自己坚强地洗了个澡。 周婉刚和妞妞冲完澡，哄着她睡了觉，就看见林野又出去洗澡。 “你怎么了？要不要帮忙？锅里热水还够吗？”周婉看见他站在院子里，打着赤膊在冲凉，连忙伸手过去。 摸到的果然是透心凉的井水、 周婉急了，这人怎么都不怕感冒？他现在还受着伤，抵抗力肯定没有之前好。 可下一刻她的指尖被林野的大手抓住，院子里很黑，她只能看清一个剪影，却半点都不影响她感觉到林野目光的灼热。 “你，你吃错药了？”周婉下意识反驳。 林野明明冲了冷水，但手心还是烫得吓人，反观她自己，明明洗澡还泡了脚，手指还是冰冷。 他随意将身上擦了一把，拐棍也不拿，湿漉漉的头发就递到了周婉面前。 “手疼，给我擦头发。” 周婉啧了一声，毫无防备地伸手拿过毛巾，搭在他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 可下一刻，原本说连擦头发都做不到的林野，把人直接扛在了肩膀上，“该睡觉了，周婉。” 周婉被放在床上，下意识就想要坐起来，却被他重新按倒。 挣扎之间，木床发出了“咯吱”一声，像是在对林野的简单粗暴发出抗议。 “妞妞还没睡熟……”周婉扯着衣服，不肯让林野的手，妞妞已经明白很多事情了，她可不想让小孩子听她的墙角。 这得给小孩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 林野哼了一声，床上凉席往地上铺，又把周婉给拎到了地上，这下怎么折腾都没动静了。 周婉见真的避不开，摸着林野身上热得烫人，半推半就让林野脱掉她身上的睡裙。 “你记得戴……” 林野嗯了一声，喉咙间发出意义不明的嗯声。 虽然有女用避孕药，但是医生说，这是对双方都比较好的方式，影响男人体验就影响，好像周婉没怎么受影响。 当周婉第二次被林野喂水的时候，她手臂已经抬不起来了，比林野这个受伤的人还要虚弱。 周婉锤了他好几下，没记错今天晚上他吃的是阿莫西林扛感染的消炎药，难不成是吃成兽药了？ “生产队的驴也不敢这么忙活……”周婉摆烂了，眼睛一闭昏睡过去，管他怎么折腾。 等第二天要去省台上班了，她定了三个闹钟才勉强爬起来，林野好歹是有点良心，睡前把人挪到了床上。 周婉揉揉眼睛，记得最后一次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 林野却早早起来，这会儿热乎乎的早饭都装在饭盒里，周婉要穿的衣服也找出来，挂在了镜子前。 周婉头重脚轻地下了床，不想搭理这个牲口，故意装看不见，没穿他给选好的衣服。 “周婉……这是早饭，我送你去上班。”林野露出一副吃饱喝足之后特有的谄媚笑容。 周婉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拐棍，“我坐公交去，你还是休息。” “哦……那你今天还回来吗？” 周婉连连摇头，“我下周日回来，你也不许过去找我，要不我真生气了。” 开玩笑，她一个女人都要肾虚，再这样下去，天天晚上睡不好，女人会老得很快的。 林野和妞妞目送着周婉离开，妞妞看着林野拆掉了手上的夹板，行动自如的模样，眼睛都快掉在豆浆里了。 叔叔不会是在装可怜，博取姐姐的同情？ 谁说女人心机多？ 林野蹲下身，看着妞妞，“叔叔可能要出去执行保密任务，妞妞能在赵大娘家先呆三天吗？” 妞妞看了他一眼，往后退了两步，转头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周婉。 “姐姐！叔叔要偷跑出去！把我丢在别人家！姐姐！” 她声嘶力竭的呼喊声，还有跑三步踉跄一下的精湛演技，马上就吸引了周婉注意力。 而林野暗道不好，还没想好怎么样让这个小姑娘别说话，就看见周婉手里拎着一根扫把，一只手抱着妞妞，从大门跑了回来。 “林野！你给我解释清楚！” 第82章 周婉疯狂捡漏瑕疵布 在周婉错过了公交车，又顺利迟到之后，周婉终于得到了林野的保证，在他完全恢复之前，不会再出门做危险任务。 等她带着妞妞姗姗来迟，发现办公室好多人都没来。 “今天纺织厂有瑕疵布，还有一批小皮鞋，她们年轻的都过去了，你怎么不过去凑凑热闹？” 办公室对此见怪不怪，毕竟也不是需要坐班的性质，再说这年头也不讲究考勤，只要不耽误正经事就行。 周婉心中一动，想起之前欠大娘的红布，脸又烧了起来，连忙答应一声，和妞妞吃了点早饭，就去了纺织厂。 刚到的时候，看见纺织厂后门那正在排队，刚开始往里面放人。 要不就是合作厂的职工，比如和纺织厂关系很好的日化包装厂、皮革厂，或者是像省台这种说出去哪哪都好用的兄弟企业。 否则就是厂区内员工介绍来的，有一些“亲属卡”，才能进入，否则都统统被拦在外面。 省台好几个人，都没带工作证，只能回去拿，但是这一来一回的时间，里面还有多少好东西就不一定了。 周婉在最后，但是很快就排到了前面，对方看了一眼她的工作证，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就放了人。 这次相当于是内购，虽然说这年代，物资匮乏，东西不发愁卖掉，但是还有不少，因为各种原因积压库存。 所以这次的内购会，就相当于工厂直接面对消费者，看看能不能将这些东西都出手，回收资金的同时，还能清理库存。 但是那些质量好又便宜的，想都别想，肯定是厂区里的员工先挑过一轮，才肯拿出来的。 周婉不管这些，她直奔瑕疵布料那一排，好多人的摊子周围，都围着一圈人，讨价还价的有，更多就是挑剔。 “哎，别把那块瑕疵的给我，你从后边给我剪。” “本来就是瑕疵布，不能挑，你不要让开，后面还有人呢。” “是啊大姐，快点，你不要我要！” 周婉探头一看，一看到是瑕疵的红布，顿时眼前一亮，但是看看好几圈的人，又歇了心思。 这红布也就是下半部分有点颜色不均匀，但是裁掉正常用，门幅短了点也不是问题，一大堆人排队，到她肯定没了。 她又往里面走，终于看见一个人，面前摆着一大堆布料，无人问津。 周婉马上挤过去，“同志，你这布料是什么瑕疵？能看看吗？” 妞妞听到周婉感兴趣，连忙也跟着过去帮忙展开，让周婉看得更清楚一些。 布料展开，妞妞就皱眉，“姐姐，这上面好像是油，是谁吃饭不小心吗？” “这孩子还挺聪明哈哈，不过不是吃饭弄到的，是机器漏油，你看看，这一卷上，都或多或少的染了色，但是没有染透，只有一面是瑕疵。” 那人有些急切看着周婉，他等了半天，才过来一个人。 其他人看见这么明显的瑕疵，问都不问价格就走了，他是负责维修机器的，这次出来摆摊也是无奈。 因为要加工外贸订单，工厂紧急开夜车，导致机器故障，当时操作的人报修过，他修理之后看没问题就回去睡觉了。 但谁知道，这机器一个晚上都在漏油，偏偏工人没留意，布料生产出这么长。 而且工人为了掩盖错误，换班的时候也没说，下一个人还以为这就是花纹，又生产出好多匹，各式各样都沾染了油渍。 厂长发了话，这些布料要是卖不出去，收不回成本，他就得承担四分之一的损失，那也是好几百，他可负担不起。 “你看看，其实就是有一圈淡黄色，其实不影响质量，甚至因为是外贸订单，支数比一般的还多呢。” 周婉已经心动了，这在不识货的人眼里，就是没有办法拯救的废布，但是在她眼里，这就是可以捡漏的东西。 她拉起妞妞准备要走，装作不经意地讲价，“你这多少钱？” 那人咬咬牙，一看唯一的主顾要走，直接给了个成本价，“得上这么多，成本价2200，我收你550，真就是我的罚款，一分不赚。” 周婉之前是化肥厂的员工，虽然没上过班，但也大概知道厂子里这种罚款，他也没撒谎。 “主要我今天还要买其他布料，但是拿了这些，可没法子带走，也选不了其他，这可怎么办？” 周婉看了一眼四周，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再找找。” “别走，别走，求求你……”老实巴交的汉子快哭了，他连忙拦住周婉，“我给你送到单位去，你是省台的？” 周婉心中狂喜，“那你要是能带我买到红布和其他碎布，我就收了这些。” “这算啥事情，肯定带你去，你看看这些布料？” 周婉也不啰嗦，这些布料还不要布票，平时这便宜去哪里捡？ 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大团结，沾沾新，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人，那人搓搓手，连忙蹲下去，用有些生疏的字迹，给周婉用复写纸开了个收据。 “成，你说要红布是吗？今天还真的有红布，不是对面摊子上串色那种，是我们研究工艺的时候，做出来的样品，和大货颜色不一样，没法处理，你看看。” 那人直接把周婉带到了仓库，一打开门，布料的味道扑面而来。 但周婉和妞妞都特别兴奋，两人同时看见了门口废料筐里，那一大堆的碎布条。 “这些样品布料，颜色和亮度都不一样，但是我看都差不多，都给我包起来。”周婉划拉一圈，指了指样品货架上的所有东西。 她看了看那人，“这些边角料，能不能……” “能能，一起送你，这些原本也不值钱，都是不大的东西。”他高兴极了，年轻小姑娘竟然是大主顾，今天他已经提前完成任务了。 那人又想了想，从旁边抱出一个箱子，很重的样子。 “我是看你买得多，估计你应该会需要，这些是成品里多出来的扣子，大大小小的都有，本来都要销毁，我悄悄攒下来。” 周婉一眼就看见，里面还有天然水晶和玳瑁以及象牙制品，咽了咽口水。 “你真的卖给我？” 按照扣子的钱去买文物，这可太划算了？ 第83章 林野被带走调查 周婉在这个摊子上就花了600多，在这个时代，相当于梭哈一个工人三年工资，去购入了一批原材料。 还是有瑕疵的那种。 人家也怕周婉反悔，直接借用了工厂的皮卡，拉着货就要往周婉的工作单位送。 周婉顿了顿，这要是送回去，这个要一尺，那个要一丈，还得解释自己为什么买这么多，也是麻烦事。 那人一看周婉这样，也明白过来，估计是不想让别人发现。 周婉又抽出5块钱，“能不能劳烦您，直接给送到家属院的裁缝铺？” “您是军属？早说啊，家属院我熟悉，保证给你送到，这钱不用，反正是公家的车，每个月也是要加油，放心。” 周婉看着用麻袋装的货物，就这么上了路，这才带着妞妞又逛了逛，给两人都买了几双小皮鞋。 这次的鞋子款式简单，瑕疵都在里面，所以很受欢迎。 尤其是黑色、棕色的，几乎一拿出来就会被人抢购一空。 周婉则一眼就看见了白色的几双，简直喜欢得不得了，可能是工艺问题，不是雪白，而是更偏向米黄色，自然又好看。 “同志，你确定几双白色的都要了？你看看清楚，这个鞋子维护起来不容易，白色鞋油都不好买呢。” 周婉故作为难，又讲了价，愣是让人家送她好多皮子边角料，这才心满意足拎着东西往回走。 “你都买完了？我们刚拿了工作证回来，急着付钱呢。” 周婉迎面遇上，刚刚跑回去拿工作证的同事们，笑着点点头。 “买着啥好东西了？给我们看看，这么多分点给我们啊。” 几个因为没能进门，而错过了好东西的人，在出口直接把周婉拦住，看着她大包小包的出来，就知道周婉肯定拿到了好东西。 周婉把袋子往身后藏，“没什么，都是些没人要的东西，你们看不上。” 几个同事不信，拉开袋子一瞧，还真是皮鞋开料之后，剩下的一些形状不规则，大大小小的边角料。 “这不是有鞋子吗？”有个手疾眼快的，从袋子里翻出周婉刚刚买的鞋子。 周婉丝毫没拦着，上面放的都是妞妞的鞋子，她们穿不上，果然，几个人一看是小孩子的鞋，皱了皱眉，有些失望。 “快进去看看，等会儿散了摊子，想买也没地方。”周婉掩唇笑笑，这些人的德行，她一清二楚。 刚刚就算见到几个人在门口等，她也没凑上去，要是被缠住，带这个带那个，白做工不说还得落埋怨。 妞妞则嘴甜地叫姐姐阿姨，然后眼巴巴看着她们手里的糖。 之前她们排队的时候，也有人出来拎着篮子买糖和小零嘴，这会儿妞妞就瞪着看，时不时咽下口水。 几人脸上都不好看，只能一个人给她抓了点糖，赶快离周婉远一点。 她回去上班，也到了中午，带着妞妞去吃食堂，下午回来开始画其他衣服的图样，这个人开心得不得了。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本来在办公室，盖着毯子，躺在摇椅上睡觉的妞妞，被这个声音吓得一下子哭了起来。 周婉连忙安抚了几句，还没来得及开门，门把手就被人拧开。 肖妍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一脸的急切，抓起她面前只有草稿的本子看了一眼，往桌子上一拍。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知不知道林野被人带走调查？” 周婉诧异，“什么原因？” “我还想问你呢，你是林野的爱人，还能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用？”肖妍急坏了。 要不是她在组织部有同事，以为她还要追林野，才特意留意了林野的动向。 而今天中午的时候，那个同事来电话，说在组织部看见了林野，说是腿一瘸一拐，被人架着进的办公室。 肖妍一听就炸了，这还得了，马上过来找周婉了解情况。 果不其然，周婉是一点都不清楚，还好整以暇地画画，也不知道是什么鬼画符。 “林野身上的事情，我让人打听去了，但你这边也不能一点不知道？”肖妍恨铁不成钢，有这样的老婆，对林野是多么灾难的事情？ 周婉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肖妍是担心林野，这种被人觊觎男人的滋味不好受。 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她们得团结起来，以林野为优先，“林野立功的事情，有人要分一杯羹，林野到现在还没同意。” 肖妍一听，先是不可理喻，又慢慢冷静下来，脸上逐渐显现出颓废。 “完了，有这种能量的，我这点人脉也帮不上忙……不行，我现在给京城去电话，你赶快去组织部看看。” 周婉拉住她的手腕，“你别激动，林野的事情这么多人盯着，没人敢明面上对他做什么，你别惊动上面，否则就算这功劳到了林野身上，你敢打包票，上面的人不会给他穿小鞋？” “那怎么办？林野拿命换回来的军工，要让人吗？”肖妍气不过，周婉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 周婉苦笑，“大小姐，我和林野……说白了都是没有背景的老百姓，要不是林野的战功压不住，在师部还能有点话语权，这次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肖妍哑然，她顺风顺水太久了，从来没有人敢给她气受，她已经很久没尝过，挫败的滋味了。 “我先去组织部看看，接林野出来。”周婉拎起手提包就要走，妞妞这会儿也下了地。 她自己穿鞋子，“姐姐，妞妞一起去，妞妞不怕！” 周婉深深看了一眼妞妞，点头，妞妞是小孩，又是烈属，她的身份很有用。 她刚出门，就看见送货的人回来了，刚想过去还车，周婉连忙上了车，“能不能再送我去组织部？” “这，我认识路，但是那个路况，我不敢开啊……”送货回去的修机师傅，看着周婉欲哭无泪。 周婉把人往副驾驶推了推，又把妞妞绑在中间，脚踩油门，车速飞一样，路上烟尘弥漫。 “姐姐，好快啊！”妞妞激动地看着周围不断倒退的景色。 修机的师傅抓紧了扶手，瑟瑟发抖，“斗胆问一下，你有驾照吗？” 周婉疑惑，“驾照？那是什么？” 第84章 威胁人谁不会啊 周婉汗颜，她都忘了，这个年代的驾照和后面她考下来的不一样。 这时候的驾照，需要经过脱产培训，而且增驾也得按照顺序，手扶式拖拉机、方向盘式拖拉机、小轿车、大货车，不能越级。 她考的时候，已经不需要再考拖拉机的证书了。 但好在她考的是手动挡，这个时候的车开起来也没任何问题。 “等会儿有人问起来，就说是你开的呗。”周婉丝毫不慌，这点车速对于驾龄10年的她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说白了，上辈子的生活，她不愿意回忆，但是不得不说，还是学到了一些，能让她在这个世界上立足的东西。 比如语言，又比如开车。 风驰电掣，到了组织部，她在路边停车，拉下手刹。 “你可以走了。”周婉抱下妞妞，就往里面走，根本没有停留。 而她被门口的门卫给拦住，要求登记信息，询问来意，周婉直接大笔一挥，写上了拜访市长。 “拜访市长？你有预约吗？”门卫怀疑，他也不敢得罪，但是该问还是得问。 这人怎么知道，市长今天还真的在这？ 周婉把头发拨弄到了耳后，点头，“没有，刚刚他打电话叫我来的，我家孩子等着呢。” 说着，意义不明地看了一眼妞妞，妞妞立刻鼓起小胸膛，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门卫一下子误会了什么，怕这就是市长家人，也不敢问，连忙放行。 周婉走出去几步，又回过头来，“你们市长叫什么？” 门卫：？ 他不理解，但还是回答，“许一川。” 周婉点头，对是这个名字，前世的巨贪大额，80年之后落马的第一批贪官，是西南地区的着名蝗虫。 没想到，现在的他已经是市长了，还和林野扯上了关系。 前世很轰动的新闻，她不会记错，许一川落马时，披露了非常多细节，比如他最爱的外室，是着名艺术家白明珠，在他赠送给她的雨润公馆内，藏了数不清的古玩文物等等。 她在肖妍那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底气。 “您是来找林野的？请您在门口稍等。”秘书笑意不达眼底，拦住了周婉，不让她进去。 周婉摇头，“不是，我来找许一川，你告诉他，雨润公馆水管爆了。” 秘书脸色一僵，上下打量周婉许久，不确定她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故意诈他。 “快去，这事情又不是你一个秘书说的算，要想不让白明珠的身份曝光，他最好见我一面。” 周婉掏出自己的工作证，“看到了？我是省台广播员，一开口就能让她被拉去打靶。” 秘书吓得裤裆湿透，连滚带爬地往上跑，这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毕竟白明珠的身份这么隐蔽，能知道的人凤毛麟角。 而且白小姐现在还怀着孕，他更不敢耽搁。 周婉站在那，等了还没有一分钟，楼道里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有些杂乱，看得出来人十分慌张。 “我是许一川，您好您好。”许一川刚到了附近，周婉就眯了眯眼。 怪不得，能养好几个外室，还能把所有人哄得服服帖帖，这人大方是一个方面，另外就是人确实好看。 虽然看着上了点年纪，40左右，但是身材完全没有走样，衬衫洗得发白，周正模样，完全看不出后来巨贪的影子。 周婉直接带着妞妞往里走，“林野在哪？” “在办公室，我带您过去，但在此之前，能先去会议室喝杯茶吗？”许一川有些不确定，这人是怎么知道他的秘密的。 周婉顿住脚步，看了一眼秘书，让妞妞过去，“麻烦你先把孩子，送到林野身边。” 秘书点头，直接带着妞妞进了旁边的屋子，周婉在门缝一闪而过的时候，看见了坐在凳子上的林野。 “现在可以了吗？”许一川盯着周婉，他确认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如此平和，可又如此危险，这样复杂的气质，让他根本移不开眼。 周婉进了屋，也不废话，更不可能喝他倒下来的茶水，“长话短说，抢林野军功这件事，你们别做得太过分。” “只要他答应，一切好说。” 许一川也无语，这次抢军功的，是上头老领导的小儿子，老领导马上退下去，知道自己失势，着急安排晚辈。 就差这个军功，小儿子能回京，高压之下他也没法子。 “你也不想被人知道，你还有四分之一缅甸血统？”周婉忽然古怪的笑了起来，看着许一川惊恐的表情，摊了摊手，“还要我继续说？” “你……你怎么知道……”许一川牙齿咬得咯咯响，完全没了刚见面时的温文尔雅。 怎么知道？你的故事都被拍成法制节目，播了半个月呢，她每天晚上都看。 “林野我可以带走了？”周婉站起身来，冷冷瞥了他一眼。 许一川嘬了嘬牙花，这对夫妻，要么消失，要么不能招惹。 周婉冷笑，“对了，只要我和林野有任何一个人出了意外，那我寄存在师部的举报信，就会邮寄给各大报纸，你可以试试。” “……了解，您路上慢点。”许一川脸色僵硬，又恢复了那种温文尔雅的笑容，只是透露着一种勉强。 周婉深吸一口气，走出会议室，直接敲响了旁边办公室的门。 林野抱着妞妞，坐在背对门口的位置，她看了气得要命。 林野本来腿上就有伤，他坐的这个小凳子，连个靠背都没有，看他这样就知道疼得厉害。 “走，回家。”周婉的眼神，从许一川脸上略过，她抓住林野的手，另一只手抱起妞妞。 林野抓紧了周婉的手臂，一副亲昵的模样，但是周婉感觉到肩膀沉重，知道林野就是在强撑着身体。 秘书第一个站了起来，看着许一川的脸色。 可许一川只是站在门口，没有阻拦的意思，秘书审时度势，转转眼睛。 “这次请二位过来，是我们突兀了，希望给个机会，让我送二位安全回家，毕竟林同志还受着伤。” 周婉白眼，“你们还知道他有伤？车钥匙拿来。” 第85章 林野怀疑周婉重生者身份 周婉抓过车钥匙，拉着林野的手，昂首阔步出了大楼。 秘书在后面紧追不舍，连忙帮周婉拉开车门，周婉看了她一眼，弯腰把怀里的妞妞放在后座，拉好安全带。 两人上车离开，等车彻底开出了组织部范围，林野才缓缓踩下刹车。 “……你到底和许一川说了什么？”林野担忧看向周婉。 周婉让他下车，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看着荒凉，旁边都是土坡，留在这里不是个好选择，但林野的身体状况。 “没事，我还能开。”林野感觉伤口崩裂，有血液顺着裤管往下淌。 周婉不由分说，把人推到副驾驶，“我先送你去包扎，来的时候就是我开的车，你放心。” 林野还没有从周婉熟练的开车动作当中缓过神来，今天周婉的每一个操作，都在他的知识盲区。 “至于许一川的事情，我回去和你细说。”周婉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妞妞，林野意会，压下心里的好奇。 路上两人没开太远，就见到师部的车迎面驶来，周婉主动打了双闪，把车停在路边。 “周婉同志！你可不能无证驾驶！”陈冬从后座下来，没来得及问别的，就先对周婉进行了严肃批评。 周婉头皮发紧，这个政委还真是一丝不苟，半点水不肯放。 她讪笑一声，乖乖抱着妞妞上了副驾驶，而陈冬的警卫员，接手了这辆车，先往回开。 “这不是事急从权……”周婉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年代没有联网，她的行为不会被记录在案，但是放在以后，这都是可以蹲进去的。 她望着警卫员继续往前开，几人的车辆缓缓启动，是唯一有驾照，还身体健康的叶师长在开车。 “周婉同志太能胡闹了，我们也是知道，林野不会有生命危险，才允许许一川带走人，他对林野还算有顾忌，对你可没有。” 叶师长冷着脸，嘴里叼着烟，但是没有点燃。 “现在有了。”周婉小声念叨，挑挑眉，等回去还得给几个人解释。 车驶入师部办公楼，妞妞被送了回去，大人们刚进了屋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楼上楼下的电话响个不停。 陈冬火速接起，“报告政委，我是警卫员张强，周婉同志开的那辆车，在返回途中刹车失灵，撞在了组织部花坛上。” “那你人没受伤？”陈冬急得站了起来，连有点跛的脚都顾不上。 警卫员也是心有余悸，刹车片都磨平了，要是他们没有过来接人，车继续行驶回师部，路上出意外是肯定的。 索性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车速不快，利用副驾驶侧面和墙体摩擦减速，这才没有出人命。 张强抹了一把额头上流出来的血，听着陈冬的叮嘱，面对组织部的人，只有横眉冷对。 周婉听见了前因后果，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再不敢隐瞒，将所有自己知道的，关于和许一川的交易，说得清楚。 包括在后世，披露的贪腐时间线，能说的全都说了一遍。 叶师长在冷笑，“许一川真当我们师部是泥捏的？王八的龟孙……“ “这事情你回去写一份详细一些的，你知道的一切，我都需要。”叶师长看了周婉一眼。 林野下意识挡住周婉，叶师长看不惯他这种护媳妇的模样，啧了一声，“你护着我也得问，周婉，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周婉抿唇，她解释不了。 “算了，你先写出来，准不准还未必……”陈冬上前打圆场，周婉在省台，不小心知道一些秘密消息也正常。 毕竟这算是全省消息汇聚的地方，非要纠结消息来源做什么？ 周婉回了家，还是和林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陪着妞妞吃完饭，等回了屋子，周婉才摊开纸笔，开始写字。 写完一次，林野先看，两人一起找其中的问题，等全部校对一遍，周婉才誊抄一遍。 林野把信纸收起来，珍而重之地放进军装口袋，准备明天交上去。 “……许一川就是太闲了，等我几天，给他找点事情做。”林野语气淡淡的，但是听着这话，周婉就打了个哆嗦。 谁能随便给市长找事情啊？ 但是周婉没受影响，她不去上班，好像心虚一样，于是后面照常上班，就是因为这份淡定，省台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也得不到证实。 一个月之后，林野的伤势已经全部好了起来，修建道路的工作也到了尾声。 只是批下来的材料还有部分剩余，师部就下达了，再次修建一条辅路的命令，由林野带队。 林野带着一队人过去踩点，还真的找到了周婉描述的地方，只是他没有记错，周婉口中，被雷劈导致枯萎一半的枣树，现在还脆生生站在那。 “团长，是这里吗？要不再找找？说不定别的地方有更符合的。” 林野拿不准，毕竟这个地方开挖有难度，修辅路的工期很短，只能允许一次的夜里施工。 要是选错了，之后没有工程打掩护，很容易被人发现。 “再等等，明天过来再对比一次，周围相似的场景也都得排查一次，走。”林野一声令下，所有人淌着齐腰深的杂草，又往下一个地点去了。 几人冒着露水找了一个晚上，好几个很相似的地方，林野一筹莫展。 原本以为还得让周婉再提供一些详细的内容，林野信都没写完，就听见外面一声炸雷，营地都晃了晃。 他丢下笔，跑出去，拿着望远镜扫视，果然，昨天勘察过的某个地方，冒出了一阵黑烟。 林野的震惊无以复加。 当夜，几人摸黑，顺着小路上去，果然，昨天还生机勃勃的枣树，今天歪一旁，看着没了生机。 “乖乖，还真有一颗被雷劈了？但是也不是一半活一半死的状态，是这里吗？” 林野愣在原地，他张了张嘴。 现在只是一棵被雷劈了的树，但，若干年后呢？ 林野手掌抚摸上了这棵焦黑的树木，周婉，你描述的，究竟是什么时候的画面？ 还有对许一川的了解……自己媳妇有秘密。 第86章 林野拉回一车金砖 “开挖！”林野想不了太多，一声令下，几人手里的工兵铲，挥的要飞起来。 几人穿着黑色的雨披，手电筒也不敢开，就这么沉默着，一铲子接一铲子。 “团长，这下头有宝藏不成？咋还得半夜挖？” “我差点挖到自己脚，哈哈。” “小点声，干就完了。” 几人休息时，小声议论，擦了把汗，连忙又继续忙碌。 “铛！” “靠！挖到石头，工兵铲都断了，我刚领回来的！”小战士连忙蹲下身查看，心疼坏了。 林野连忙凑过去，双手拨弄开上面的浮土，果然，摸到的是规整的石块，有人工堆砌痕迹。 “挖到了，过来接着挖！” 几人一听，连忙凑了过来，铲子断了的，就过去挑土，一筐一筐地倒在一旁。 “这是墓地？看着不像。”几人对着研究，没看出所以然。 林野强壮淡定，实际上按照周婉说的，搬开其中一块声音不一样的砖块之后，后面的门把手露了出来。 “火把拿来！”后面的人点燃火把，林野一把抓过，丢进门后面，火把裹了松油，落在地上依旧在燃烧，久久没有熄灭。 林野心中高兴，带队往里面走。 “这是啥啊？我眼花了？这么多黄铜也够值钱。” 几人都被震惊得语无伦次，所有大箱子里，码放的是整齐的大小黄玉，甚至还有一箱子袁大头。 “动作轻点，往外搬。” 只是现在所有人的体力都见底，挖了一个晚上的土，现在还要背着黄金往外走，几人站起来都勉强。 “再给我来两块，这可是黄金啊。”谁都没说累，开玩笑，这种机会一辈子就一次，保密任务做到这个份上，退役之后能羡慕死那些儿子。 一辈子吹水都有话题了。 所有的东西，小队10人，运送了两趟才走完，人搬不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背篓太重，脚印过于深。 土地潮湿，背着东西太重，脚一下子陷入泥巴里面，拔都拔不出来。 最后一个人跑完，天都亮了，工地开始动工，“叮叮当当”的捶打声不绝于耳。 林野瘫在山坡一边，身上都被汗水湿透，但丝毫不觉得疲累，其他人也一样，眼神里都闪着兴奋的光芒。 林野拿起对讲机，“施工部！我是林野！” “收到，请讲！” “爆破！over！” “轰！” 施工的人丝毫不疑有他，本来也准备开山炸石，对于山体中一个不大不小的爆破，丝毫不觉得有异常。 而几人趴在山坡上，看着塌陷下去的坑洞，扒拉一把头上的土，几人相互搀扶下了山。 林野看着自己帐篷里面，堆放的一人高的金砖，依旧还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嫂子来看我们啦！” 林野正愁怎么带回去，就听见外面有人喧闹，一股莫名的肉香味，就这么传进帐篷里。 林野出门一看，周婉坐在一堆女同志中间，正冲他笑着。 “来，嫂子们给大家加餐，这是红烧肉，还有羊汤大饼，管饱！” 赵大娘也高兴，周婉之前和大家说了，今天天不亮几人就开始忙活，终于赶在午饭之前，给送到了。 大桶架在火上，一股迷人的香味，飘得营地里到处都是。 周婉手里端着冒出来的肉，进了林野的帐篷，放在桌子上。 林野连忙把帐篷的门给放下来，虽然东西用篷布盖着，但是这事情还是得保密。 “放心，我说我要留下陪你，他们不会过来的。”周婉似笑非笑看着他。 林野抓抓耳朵，他是真的饿坏了，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干活儿，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 “我，我先去冲个澡，身上太多泥了。”林野不好意思，现在他头发缝隙里面都是泥巴，周婉爱干净，肯定嫌弃他。 谁知道，这些人一看见林野不吃饭，在河沟里面洗澡，都开始揶揄他。 “谁都不准过去帐篷那，小心打扰老大！” “老大我带肥皂了，你用不，洗干净点！” “别抢我碗里的大饼，要吃自己泡去！” 营地里热闹极了，林野骂了几声，用肥皂简单搓洗搓洗，甩干净头发里的水珠，就进了帐篷。 没想到周婉就靠在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他洗澡。 林野屁股一紧，他刚刚没偷偷干什么坏事？ 周婉看出他的窘迫，把他推进帐篷里，递上碗筷，“快吃，一会儿凉了。” “哎好，你也吃。”林野暴风吸入，看着周婉拿着他简直成了咸菜疙瘩的衣服，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 周婉抿唇，“丢盆里给你踩踩，洗不出来算了。” 林野口齿不清的嘿嘿几声，干他这一行的，就是费衣服，这不，这件作战服，腋下和关节的地方都漏了。 这次来的是两辆大卡车，另一车上拉着吃的，还有不少，以过来送补给为名的小战士。 帐篷后面直接开了个门，小战士们开始搬东西。 黄金都是放在一个一人能抱起来的小箱子里面，但是这个重量，几人对视一眼，加快了动作。 “放心，嫂子们发现不了，让她们坐在箱子上，就这么带走，等到了师部再卸车。”周婉说了上面的安排，林野连忙点头。 心里把政委埋怨上了。 周婉又不是他们的人，看给周婉累的，眼睛下都是青紫色，一看就没怎么睡觉，还让她押运黄金，她就是个普通军嫂，干这种事情难免害怕。 周婉哪里是害怕的，明明是因为兴奋。 这次掏黄金的事情，师部又不会往上面报，这钱就是师部的资金，毕竟她想了办法，把这些钱都洗成明面上的账目。 等全都搬完，林野吃完了饭，特意出去查看了一下，卡车的胎压，虽然比较重，但是分散在两辆中还算可以。 “林野同志，师部要你回去报告这次任务进度，跟我们走！” 林野答应一声，在众人的揶揄中，把周婉推进了车斗，自己爬上了驾驶位。 车辆太重了，他不放心别人开，另一辆车跟在他后面走，免得因为路况问题陷车。 而车厢里的军嫂都说说笑笑，丝毫不知道，自己屁股下的，是成吨的黄金。 第87章 周婉遭到合作伙伴背刺 军嫂们都在家属院下车，周婉目送着林野开车往师部走，看着路上深深的车辙，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虽然这次明面上，不会有对于林野的奖励，毕竟是秘密行动，但隐藏的福利谁又能说得准。 “婉妹子，终于等到你了，快和我过来。” 裁缝铺子里的王雪花，终于抓到了周婉，这些天她想见周婉一面比见师长都困难。 两人往没人的地方走，“做衣服的布料够不够？上次让人捎带回来的瑕疵布，这几天没有继续变色。” 周婉知道王雪花八成就是想要问她这些事情。 之前托人带回来的瑕疵布，原本还打算去和王雪花好好研究一下怎么利用，就知道林野被人给叫走的事情。 周婉就暂时搁置了，现在拉着王雪花，往她家里走。 “你怎么拿回来那么多瑕疵布？我看上面油污很严重，你别是被骗了。”王雪花查看过，都是洗不掉的油渍。 周婉进了裁缝铺的门，就看见门口挂着之前自己设计的成衣。 王雪花笑容真诚了几分，“就是这些样衣，也都订出去了，就等着你的新设计稿件。” “不急，先把之前的碎布拿过来看看。”周婉坐在那，翻看着这段时间的销售量。 果然有所下降，一个是到了夏季中后期，要买衣服得早就买了，另一个也是和迟迟没有出新款有关系。 两人算了这段时间的钱，周婉心里更高兴，这次又有200多，等这批瑕疵布做成的衣服都卖出去，能赚得更多。 “先用瑕疵布裁一件短袖出来我看看。” 王雪花用剪子“咔嚓咔嚓”地裁剪，一边小心看着周婉脸色，“都这个时候，短袖的衣服不好卖，要不换个款式？” 周婉摇头，“短袖用料少，单价低，说不定妈妈们给自己买衣服的时候，就给家里的男人孩子买一件，不用考虑什么季节问题。” “那瑕疵怎么遮盖？”王雪花也头疼，看着发黄的油渍出神。 “绣个圆形的熊猫图案上去，把这块污渍遮盖住。”周婉随手画了几只熊猫，憨态可掬，跃然纸上。 她递给王雪花，“熊猫只需要黑白绣线，最多在旁边多几支绿色的竹子，军绿色的丝线也好收集，绣起来不困难。” “可……我家里的人手实在是不够。”王雪花有些纠结。 她不看好这次周婉的尝试，毕竟这个年代，在衣服上绣一块图案，那是为了缝补，没有好衣服上多一块补丁的说话。 而且这种图案虽然不复杂，但是有绣这个的时间，她都能重新多做一条连衣裙了。 周婉欲言又止，看了王雪花一眼，点点头，她不做，那就交给其他人去加工，反正工艺并不复杂。 “成，那把碎布拿出来看看。” 这已经是周婉第二次开口，要碎布了，但是王雪花还是在原地搓着手，没有动作。 周婉好奇，“怎么了？” “没……我这就过去拿。”王雪花笑容有些僵硬，周婉留意到，却并没说什么。 好一会儿，王雪花才把碎布从里面挪了出来，周婉低头翻看，皱起眉头来。 “这不对？之前拿过来的时候，里面有很多颜色鲜艳的布条，怎么现在都剩下这些灰扑扑的颜色？” 面对周婉的质疑，王雪花脸色有一瞬间的愣神，“这，我有时候需要，就……” 周婉心中轻轻叹了口气，王雪花的心野了，这条路子走不通，她需要物色新的加工人员，还有新的销售渠道。 “不过是点碎布，不打紧，我本来是想着，拿回去给娘家孩子拼一条百家被，总归也是男孩子，不耽误事情。” 周婉随便找了个借口，“哦对了，之前那箱子纽扣，还没拆封？” 王雪花也不好意思，连连点头，“那箱子我看上头有标签，就没拆，我给你拿过来。” “成，那这些我就让人带走了，熊猫衣服的事情，我再想想。”周婉不动声色，从她手里抽走了那幅简笔画。 王雪花往外追了两步，想说什么，但是看着警卫员一趟趟地往车上搬东西，急得拍大腿。 不用说，她也知道自己算是得罪了周婉。 “婉妹子，你听我解释，碎布的事情，你缺多少，我补整匹地给你都行，咱们之间的合作可不能断了。” 周婉疑惑回头，“什么断了合作？衣服你照样做就好，布料不是还有些，用完我再想办法。” 王雪花张了张嘴，剩下的布料也就足够下周的订单。 周婉这就是摆明了不想合作的意思？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周时间盈利就能达到上百元的合作对象，怎么就会因为一些碎布闹僵。 王雪花看了一眼身后，自家孙子已经活蹦乱跳，周婉有帮助是不假，但动手做衣服，给顾客量体裁衣的是她王雪花。 “那我先做完这些，等下周结算完工钱，我准备休息一阵子。”王雪花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都是明白人，很多事情点到即止。 周婉笑着冲她挥挥手，坐上车离开。 原本门口就有人看见，警卫员在搬东西，这会儿又看见王雪花脸色差劲，连忙凑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王雪花咬咬牙，她得掌握主动，否则凭借周婉的本事，之后再想搭上这条线就难了。 “我不是这段时间在做衣服，周婉身上的就是我做给她，只希望她在家属院里给我宣传一下，再去省里露露脸。” 旁边人一听，竟然有做衣服的好事，都凑了上来。 “我这不是还每个月给她一半钱？我干的都是辛苦活，你们也知道的，但是周婉……” 她话没说完，摇摇头，“赚钱也不知道累，我这里的分红就很多，再加上好几份工作，林野还真有福气。” 虽然话里说着，羡慕周婉，心疼她别太累云云，但听在别人耳中都变了味道。 林野的工资就够高的，周婉现在还有三份工作，就连妞妞也有每个月的抚恤金，这一家子得赚多少钱？ “走，我们找领导说说，让周婉把工作让出来。” 第88章 周婉家属院工作被抢 有人盯上周婉广播员的工作，就有人眼热她上扫盲的课。 毕竟这课时按照人数给工资，开始的时候人少，但是随着周婉慢慢上课，积累人气，到现在选择去听她课的人，都得在后面站着听。 前排的座位全满不说，还加了好多桌椅也不够。 就这一周工作6小时的工作，加上考试第一名的奖金，周婉一个月得拿到30多块钱。 这可比家属院大部分人的收入还要多，怎么能不让人眼红？ 现在又听说，周婉能穿衣服，什么都不用做，还能拿一半的钱，谁还淡定的了。 于是陈冬那，一天时间就收到了好多份关于周婉的投诉。 林野还在负责安置那些拿回来的钱财，这会儿被陈冬叫过去，还是一脸的奇怪。 “你自己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现在群众们的抱怨声很大。”陈冬也没法子，好多上了年纪的军属，有的是让人无可奈何的手段。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兵遇到老太太，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 林野拿过那些举报信查看，虽然措辞侧重点不一样，引经据典说得也不同，但归根究底就是一个“钱”字。 他丢下那些信件，“周婉有三个工作，都是靠着自己的实力考上的，更别说，都是兼职形式，完全不违反规定，这些人举报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弟妹又不是第一天拿三份工资，肯定还是有什么诱因。” 陈冬不愧是当了这么久政委的人，对这些人都了解得很彻底。 林野带上军帽，头也不回，“我回去问问周婉，她要是不乐意，谁都别想逼她。” 等周婉上课外加录制广播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这个时间一般人家都睡觉了，林野骑车带着周婉，想起白天的事情就生气。 他看着路边上所有人家都熄了灯，周婉还坐在后座，打着手电筒，哑着嗓子说她今天录制的内容，心里没来由地软了软。 周婉从来都是很认真、很努力生活的人。 给周婉下了一碗面，林野等着她洗漱回来躺下，伸手揽住人。 “今天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周婉顿了顿，她故意在路上岔开话题，就是不想和林野说这件事。 林野现在在部队的位置很尴尬，有军工，但是上面也还有人没有升职，没有合适的位置给他。 他已经足够烦心，周婉不想因为这些不多的钱，就让林野受到更多的压力。 “嗯，我准备辞掉家属院所有的工作。” 林野一下子捏住了周婉的手，“你明明那么喜欢当老师，不是吗？” “对啊，但……我当够了。”周婉俏皮笑笑，在黑暗中，她的眼睛水润，像星星一样明亮。 林野抿唇，这可不像是周婉的风格，“那广播员，你也要辞掉？” “嗯，我知道，这个岗位本来就是你向师部申请来的，没了也好，免得让人说你假公济私。”周婉声音平缓，像是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林野不满，“明明就是大家都有这个娱乐需要，我去提出来而已，你能当选也全靠自己。” “我还有省台的广播员工作，正好这样每周回来，其他时间我能多陪陪你和妞妞，不用让自己这么累。” 林野从喉咙里闷闷地哼了一声，手臂就缠上了周婉的腰。 “别太累是对的，你得养好身子。” 周婉躲不开，推搡也推不动，破罐子破摔，用话激林野，“什么意思？养好身体让你作弄？” “哼，生孩子是早晚的事。”林野惩罚一样，咬了一口周婉的耳朵。 他翻身下床，摸出来一个小盒子，“不过不会让你这么早就生，瘦成这样，孩子都没奶喝。” 周婉气得脸都红了，哪里就有那么小？明明也很有规模，只是因为她实在瘦，穿着衣服不明显而已。 她把脸埋进被子里，却被林野扯了出来，“还没好，别憋坏了。” 周婉无语，这年头的安全套竟然是重复利用的，这能卫生吗？而且还要涂滑石粉，进入人体会不会有害？ 可林野都不嫌麻烦，她更没什么办法。 “在想什么？”林野准备好，就看见周婉在那神游物外。 周婉没说话，等她有钱了，一定办一个用品厂，让这种重复使用的东西淘汰。 毕竟用上之后，林野都不怎么敢用力，毕竟怕这东西破掉，意外有了小生命。 “你应该感谢这东西质量一般，要不然明天又下不了床。”林野扯起嘴角，把周婉翻了个面。 周婉感觉自己也许熬不到创业的那一天，就要累死在晚上。 等到第二天，她果然起晚了，睡到快中午，又是被妞妞给叫醒，她去了师部，上交扫盲班的教室门钥匙，还有广播室的钥匙。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家属院，这两个空出来的岗位，又遭到了激烈竞争。 不少人暗地里看周婉的笑话，只有王雪花，还凑过来嘘寒问暖。 “婉妹子，家属院那些事情，别往心里去，你还有我这个衣服的分成，也能不少赚。” 王雪花凑近她，“下一批衣服的图样，设计好没有？” 在背后搞她，还想着继续合作？ 周婉心里冷笑，脸上只有忧愁，“哎，我太伤心了，工作没了，我也没心思画图，这件事再说。” 她转身就走，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进了家门，留下王雪花在原地傻了眼。 这不对啊，为什么周婉会是这种反应？ 而周婉也决定先休息一阵，在家属院这阵风头正盛的时候，别做出头的鸟。 下午阳光正好，她准备睡个回笼觉，躺下没有多一会儿，有人用钥匙开了门，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见是林野正在脱衣服。 “乖，别动，让我尝尝……”林野不由分说把人搂住。 周婉难受得要命，无力反抗，只能承受，昨天晚上的她还没缓过劲来，这怎么又来？ 林野咬牙，“家里那边来了信，说是我奶奶申请探亲，师部批了，过几天就要住咱家。” 第89章 被林家老太太欺负 周婉被林野弄得没法子专心，林野急吼吼的模样，让她哭笑不得。 “你奶奶？就是林家老太太？我知道这个人……” 林野嗯了一声，两人之前一个村子的，虽然小的时候没什么交集，他长大一点又当兵，但是周婉确实是在村子里长大的。 她对他奶奶也应该有所耳闻。 “你放心，老太太是林家唯一一个好人，这次又是过来军区医院看病，我才同意她的探亲申请。” 林野快速和周婉解释了几句，又立刻把人的嘴唇吻住，掠夺周婉脑子里的氧气。 “不想这些……你配合点，别受伤了。”林野摊煎饼一样，摆弄周婉，周婉被他弄得没脾气。 周婉喘了口气，脑子里关于探亲假的事情不翼而飞，除了林野之外再也装不下什么别的。 等林野疯够了，周婉脸色发红，手抖腿软地爬起来穿衣服。 “你……那老人家来了，是不是多给她准备一个房间？” 周婉手抖得扣不好纽扣，林野弯着腰，一颗一颗地，给她把扣子系到领口。 他的手指划过周婉的脖子和领口之间的缝隙，捻平最后一丝褶皱，拎着衣领瞧了瞧，确认看不见什么，这才去给周婉倒水。 “嗯，毕竟是老人家，和妞妞的作息不一样，住在一起互相打扰。” 周婉轻轻嗯了一声，喝完林野递过来的水，手指摩挲着杯子，脑子里关于怎么改掉房间，有了个想法。 现在分到的平房，只有两个卧室，中间是个客厅，后面一侧是厨房，另外一侧是卫生间。 她准备找人，临时搭一面墙出来，把妞妞的卧室一分为二，在墙上开个门，这样就是独立的三个房间。 希望这样可以不用相互打扰。 可她没想到，老人家来得这么快，第二天她正联系木材厂，想要订购几块墙板，回了家属院，就见到林野的警卫员匆匆过来。 刚刚接到火车站的电话，说是林奶奶已经到了。 周婉愕然，这林奶奶的消息才传过来一天，火车票就买好了？而且还这么快的到了地方。 按照时间来说，林奶奶都上了火车，老家那边才告诉林野，要探亲的事实。 也不知道大队长怎么给写的介绍信，林奶奶又是怎么上的火车。 但是现在也没法子，林野今天过去开会，周婉连忙带着警卫员，开车去了火车站接人。 两人的小汽车停在了火车站出口，瞬间围拢上来一大堆小孩。 “哇，军绿色的小汽车，好漂亮。” “别摸，小心弄坏了。” “我能上去看看吗？” 周婉小心开了车门，又过去找到了警务室的位置，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穿着单薄的老太太，瑟缩地蹲在墙角。 “这是你家老人？怎么照顾的，现在早晚温差这么大，就给穿一件单衣，早上下车，老太太手都冻僵了。” 说是老太太，但这个年代普遍生孩子早，林野都是能当爹的人，林奶奶也不过65岁，看着身体也还算硬朗。 但她搓着手臂，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身上的衣服还给警务室的人，这才站起身来。 “我老糊涂了，还以为这边能暖和一些……” 她看向周婉，这就是林野的那个媳妇？在村子里就听过她包子的名声，这么多年都被周家那口子给拿捏得死死的。 陈香秀迈开小脚，往周婉身上瞟，“还好你穿得多，要不冻坏了，三娃要心疼了。” 周婉反映了两秒，才想起来，之前陈香秀经常在村子里显摆的，就是林野，也就是她口中的三娃。 她连忙要脱下衣服，“奶奶，您穿我的。” 可一旁的警卫员快她一步，手腕上挂着一条深灰色，半新不旧的毯子，“请老人家您先披上点。” 陈香秀抓周婉外套的手顿了顿，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裂开嘴笑了起来。 毯子也行，大院里发的东西都是好玩意，值钱。 “谢谢你，小同志，多大了，结婚没有？奶奶家还有孙女没嫁人呢……” 周婉留下签了字，就看见陈香秀追在警卫员屁股后面，一个劲儿地推销她家的孙女，心中升起一丝怪怪的感觉。 “哎，那个谁，快把我行李拿上，我太累了，想早点回去。” 陈香秀不去让更健壮的警卫员拿，而是返回头指使周婉。 周婉答应一声，过去刚想拿，就看见地上有个坛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见她忙着收拾旁边的包裹，车站的一个热心工作人员，上前帮忙，“我帮你拿车上去，走……” 话刚说出来，他双手抱着缸往上一提，只见小坛子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地撒了出来，地上剩下个坛子底。 “哇，这是什么东西？呕……” 一股奇怪的味道，弥漫在了警务室里，怎么说呢，好像是一种很特殊的香料味。 因为两人是背对着门口的动作，外面的两人没看见具体情况，就看原本颤巍巍，需要拄拐的老太太，飞一样跑了过来。 “哎呀我的鸡蛋！” 只见地上散落着一堆鸡蛋，正滚落在地，罐子里的液体也流得到处都是。 老太太心疼地拍大腿，不由分说就开始指着周婉，“你看看你，毛手毛脚的丫头，好不容易带过来，给你男人补身体的鸡蛋！” 周婉没说话，旁边工作人员尴尬极了，连忙道歉。 这不是好心办坏事吗？ 老太太一见到是穿制服的人弄得，又变了脸色，“哎呀这可真是……都是我这孙媳妇眼睛里没活计，小同志没受伤？” “这些鸡蛋，不嫌弃的话，你们一人拿一个尝尝，我家里煮出来的，算我老婆子赔礼道歉。” 警务室里的人再不说什么话，马上返回来，把地上擦干净，又拿盆子把鸡蛋冲洗了一次，叫所有人过来吃。 剥去蛋壳，看见里面颜色微微发黄，好像是茶叶蛋，所有人都敲开蛋壳，放进嘴里品尝。 警卫员原本站在一边，陈香秀走过去，就要往警卫员手里塞一个鸡蛋，唯独没看周婉一眼。 周婉挑眉，往后退了两步，看所有人都吃了几口，她挑起嘴角开口。 “这童子尿煮出来的鸡蛋好吃吗？我还没吃过呢……” 第90章 陈香秀的真面目 “啥？这不是茶叶蛋！” “这鸡蛋是用什么做的？” “童子尿是我想的那种吗？呕……” 这是陈香秀老家的吃法，在云省可没有这种食物，所有人第一时间听到这么猎奇的吃法，都接受不了。 周婉点点头，“这鸡蛋选择的尿有讲究，必须是12岁以下小男孩的尿，一大桶倒下去煮，越浸泡越入味，吃了对身体有好处。” “快别说了……” “我都吃完了，这会儿吐不出来！” 陈香秀也没有想到，所有人的反应竟然这么大，毕竟在老家的时候，她煮了尿蛋，都是给家里男丁补身子，小时候就吃，谁也没说有什么反应。 除了林野。 林野小时候同意尿尿，但是不肯吃尿蛋。 陈香秀眼神如刀一样，瞥了一眼周婉。 随即挤出一个笑容，“这鸡蛋吃了对身体好嘞，长头发、治肾虚，老家想吃还得靠抢，大娘不骗你们。” 刚刚有人明明接受不了不想吃，听见治肾虚，默默拿起来，发现别人没看他，连忙又塞了进去，又顺便往盆子里摸了俩揣兜里。 但大多数人都没法子淡定，知道刚刚的液体是什么，都开窗户通风。 陈香秀一脸心疼，看着自己攒下来的20几个尿蛋，叹了口气，只剩下一堆鸡蛋壳了，都怪周婉！ “走，回去让三娃多找点尿回来。” 周婉和警卫员的脸同时抽动了一下，这还了得，让一个团长，到处问家属院的小男孩要尿，像什么话？ 老太太屁股一拍，回了老家，留下林野和周婉，得让人念叨一辈子。 可没法子，陈香秀已经打定了主意，非要再煮一锅不可，等到家属院里的人都知道尿蛋的好，童子尿还不是不好抢吗？ “哎丫头，你可比在村里的时候漂亮多了，三娃的工资够不够给你买胭脂水粉的？” 周婉眉头皱起，这话什么意思？责怪她花林野的钱，还是说她爱打扮？ 警卫员在开车，听到这里刚想替周婉辩驳几句，明明周婉在家属院的收入也是独一份。 却听周婉提前打断了他的话，“这还是结婚时候，林野给买的，我没舍得用，今天是出来接人，想着不能给您丢脸，这才抹了点，看着精神。” 陈香秀看着周婉那一脸真诚的模样，咂了咂嘴。 行，等会儿回了家属院，我倒要看看你们是真有钱，还是这小贱人在骗她。 周婉坐在副驾驶，看着后排的陈香秀，她悄悄抽出身上的纸笔，写了点什么，趁着转弯，塞进了警卫员手里。 警卫员低头一看，冲着周婉点点头。 周婉马上笑起来，“您看看，这小汽车好？要不要让警卫员先陪着您去家属院逛逛？也和嫂子大娘们认识一下，等之后串门子也有个伴。” 陈香秀得意起来，是得转转，让她们这些家属院的人也看看，她可是林野的奶奶。 “这小汽车也不常有，非公差的时候，得是团长以上才能申请，还得给油钱，您不多转两圈可惜了。”周婉无意间，将小汽车和虚荣心给结合在了一起。 陈香秀连忙答应，“那多转两圈，你先把我的东西拿下去。” 周婉看了一眼，放在后座上，破破烂烂的包袱，心里想着陈香秀还挺有偶像包袱。 到了家门，周婉先拎着东西下车，进了院子里，急匆匆跑进屋子，开始把自己放在外面的东西往箱子里装。 小皮鞋、大的化妆镜、衣柜里的新衣服、定制的牛皮包、化妆品雪花膏…… 凡是在乡下见不到的东西，她统统扫进了袋子里面。 拉出床底下的大箱子，原本用来放林野那套被褥，但是现在拿过去给陈香秀的房间铺上了，所以这个箱子是空的。 所有东西一股脑都塞了进去，锁起来往床底下一推，床单放下，才稍微喘了口气。 等把家里都扫荡了一遍，确定没什么特殊的东西，估摸着时间也快回来了，她连忙打开了老太太的包裹。 果然，破烂的包袱皮，里面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一件。 这哪里像是来探亲和看病的？明显就是过来，让她们给置办行头，外加享受医疗的。 周婉重新把包袱，按照原版的结打了上去，结果摸到了一手的油泥，她想起老太太可能伸手掏尿蛋，连忙去厨房洗手。 “哎呀，这房子真好，真好，这么宽敞，我们乡下一大家子住一起，挤得哎。” 老太太一进门，就开始评头论足，一会儿往院子里的葡萄架子上拍一拍，一会儿溜达到水井边照一照，嘴里啧啧不停。 周婉这会儿已经端了一碗阳春面出来。 “奶奶，挂面好了，下了火车肯定饿了，来吃些。” 陈香秀答应一声，就往屋子里走，周婉把面放在了桌子上，林香秀非要回到灶台边吃饭。 “女人吃饭就在灶台边，端着碗吃就行，夹一筷子菜，吃完了等着男人们洗完，怎么能上桌吃呢。” 周婉不知道，这老太太是搞抽象，还是平时真的就是这样的“奉献型人格”，总归她的话，让她觉得心里别扭。 “哎，我可不敢说你，我说的是我自己，往后也别给我做白面，我吃点二合面，那就是顶好的东西。” 说着说着，老太太眼泪还下来了。 周婉觉得不对劲，怎么还转变态度了？ 一回头，果然林野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刚进屋就听见这一番话，他蹙起眉头。 “奶，我们条件还行，一顿两顿白面也不放心上，你安心吃就吃。” 碗柜里面剩下还有一碗卤子，周婉觉得太咸了没拿上桌，结果老太太自己去翻了出来。 “我吃点这个剩菜就行，我喜欢吃剩菜，有味道。”结果陈香秀奔着碗里的鸡蛋就去了。 她心里暗骂，真是个败家娘们，做这卤子还放这么多鸡蛋，看她都给吃完。 结果吃到了一半，陈香秀就觉得口渴起来，“三娃媳妇，快给我倒点水来，多放点糖。” 周婉答应一声，舀了一勺糖一勺盐，放碗里融化了，直接递给老太太。 “您慢点喝，面条还吃不吃？” 陈香秀面条没吃几口，灌了一肚子水，又喝了几口面条汤，心疼看着碗里的鸡蛋，“给我留着，我下一顿吃……” 咋感觉饭量变小了呢，陈香秀疑惑看看周婉，这死妮子干啥了？ 第91章 您耳朵没病怎么总冤枉周婉 “慢点吃，有胃口是好事，说明身子在好转，说不定都不用去看病，多看看林野，病都好了。”周婉笑着，看了一眼陈香秀。 陈香秀一听，马上炸了毛。 小贱蹄子敢撺掇林野不给她瞧病，这还了得？ 她平时有病都是挺着，但那是因为舍不得花钱去卫生所，但是现在来了这，林野肯定会全部承担，她不用花一分钱。 这还不把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 “我，我还是没什么胃口，哎呦，晚上不用带我的饭了。” 陈香秀假惺惺哭了两声，又偷眼去看林野。 林野是孝顺孩子，等下一定会劝她多吃点饭，她借坡下驴，当然得吃晚饭了。 可林野点头，“成，明天早上直接带您去医院检查身体，要保持8小时空腹。” “啥空腹？就是饿八个钟头？”陈香秀懵了，这两人怎么回事？不知道她是老人家，饿不得吗？ 但话都说出去了，也不能反悔，陈香秀背对着林野，哼了一声，又往外面走，“我累了，想躺一会儿。” 说着话，陈香秀直奔主卧去了，林野在门口叫了一声，“奶奶，房间给你准备好了。” 陈香秀看了一眼，明显更宽敞的主卧，有些遗憾的咂咂嘴，往旁边去了。 “这大卧室好，我心疼孩子，得给我大孙子住，是，奶对你多好？”陈香秀老迈的手，拉着林野的手，上下看着，一副慈爱模样。 等进了屋，陈香秀看见床上一套新的床单被套，还有一个衣柜和茶几，这些都不缺，脸盆架子上还有一个搪瓷盆，满意的不得了。 而一旁的茶几上，还放着搪瓷缸，以及一个玻璃的暖壶。 她连忙凑过去，拔开塞子，一股热气直扑面门，热水壶保温效果这么好，还是军绿色的，一看就是好东西。 原本那点不能住在主卧的难受，这会儿也消散了不少。 “哎，真是破费了，我一个糟老太太，在客厅搭个板子睡就行，这……” 陈香秀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些东西她回去的时候，都要带走给家里的重孙子用，反正三娃钱多，不拿白不拿。 她期期艾艾看着林野，“就是这东西，我老婆子用过，你们会不会嫌弃，要不，我给你钱，买下来……” 林野摆手，哪里能要她的钱？ 陈香秀看着一脸正色的林野，她掏了半天，只掏出一角钱的手，又收了回去，她就知道林野肯定不会收。 “怎么，我每个月寄回去5块钱，当兵到现在有6年，也得有300多，家里连个热水壶都不给您买？” 林野好像直接把陈香秀要说的话给岔过去了。 老太太反应两秒钟，她最怕林野问钱的去处，毕竟说着是给林野攒着，实际上早就给其他儿子孙子花掉了。 唯独林野这，所有人连年节的土特产也没有，更别说别的。 “咳……都给你攒着呢，奶舍不得花，给你娶媳妇……不是，留给我重孙子呢。”陈香秀一时嘴快，把之前经常拿出来的理由脱口而出。 又反应过来林野已经结婚很久，但老家一分钱的彩礼都没有出，又有些心虚起来。 好在这会儿，厨房传来一阵香味，她耸耸鼻子，啥味道，这么香？ “你媳妇弄啥嘞，咋这么香？快去看看，她是个败家的，别让她把好东西霍霍完了。” 林野并不怎么在意，“应该是炒东西呢。” 周婉则在厨房忙活，她从屋子的角落里，翻出一包压缩饼干，就用擀面杖碾碎，又和其他油炒面一起下锅翻炒。 再加入一些焦香的花生碎，这一碗东西满满当当，闻着特别香。 周婉看见陈香秀过来，连忙打开锅盖让她看。 “我想着您不是说吃不下东西？说不定不是饭点的时候饿了，就做点炒面粉，饿的时候，开水冲一碗就能直接吃。” 陈香秀看着那里面的东西，还有旁边的白面，就感觉有点肉疼。 肯定是用了不少油，闻闻还这么甜，也不知道放了多少的糖，但一想到这是周婉做出来给她吃的，再加上林野在这，她又开不了口。 “那行，我拿回屋去，留着慢慢吃。” 周婉连忙用罐头瓶装了起来，拧上盖子，递给陈香秀，“这东西顶包，又不容易消化，可不能吃太多。” “哎，要不我还是不要了，我吃点东西，还要被人嫌弃吃得多……”陈香秀马上就在林野面前，开始歪曲周婉的意思。 林野伸手过去，把罐子接过来，直接拧了一下，又还给陈香秀。 “奶，周婉不是那个意思，明天带您看看耳朵，怎么总听错呢？” 陈香秀：…… 他把罐头瓶子拧得特别紧，老太太肯定打不开，等明天早上回来再让她吃就行，只是这些事情，林野不说，周婉也看得清楚。 “明天我得去省台上班，你自己带奶奶去，不会有什么问题？”周婉凑了过去，小声嘀咕。 林野摇头，“等会儿妞妞回来，你看看她喜不喜欢和奶奶呆着，不习惯的话，你明天把她带去上班。” 周婉正有此意，一会儿妞妞就从托管班回来，进门蹦蹦跳跳的，在看见门口有个老太太的时候，马上停下脚步。 周婉早就和她说了，叔叔的奶奶，也就是她的太奶奶，要过来住一阵子。 “太奶奶好。”妞妞乖巧走了过去。 陈香秀还以为这是别人家过来串门的孩子，点点头，“你是谁家小孩？饭点怎么不回家呢？” “姐姐，叔叔！”妞妞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在外面叫两人。 林野听见声音，过来接人，“回来的很及时，表扬，洗手吃饭。” 陈香秀看着，扎着小辫子的妞妞，往里面洗手吃饭，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了妞妞竟然是林野的孩子。 “你这咋能收养一个女娃？妥妥的赔钱买卖！”陈香秀一脸心疼林野的样子，“每个月赚钱累？” 林野皱眉，他收养妞妞的事情，还没有告诉村子里，但什么叫赔钱买卖？ 奶奶怎么和在家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第92章 两人同房被偷听 “别这么说，现在是新时代，主席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您别犯思想错误。”林野告诫一样，劝着陈香秀。 陈香秀干脆开始装不懂，“听不明白……这小贱、呃小丫头，你一定要收养就养着，既然是烈属，应该得有钱拿。” “这您别惦记，回屋休息。” 周婉在里面招呼林野吃饭，林野答应一声，把老太太送回屋子，这才回了餐厅，看见周婉和妞妞都坐在桌子边等他。 “吃啊，别看我，老人家思想陈旧，你们别放心上，我说她了。” 林野没法子，房子就这么大，隔音还不好，一大一小肯定都听见了。 妞妞噘着嘴，没说什么，咬了一块饼，“格叽格叽”嚼着，“姐姐，明天带我去上班。” “成，你画纸用完没有？明天给你买新的。”周婉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 到了晚上，大家都睡下之后，陈香秀偷偷的爬了起来，从衣柜里面，把那罐油炒面给拿了出来。 她晚上没吃，闻着餐厅传来的香味，更饿了，所以这会儿准备冲油炒面。 “中午吃的挺饱，怎么饿的这么快。”她已经被饿的胃里难受，但是一想到，熄灯之前，自己吃东西，可能会被发现就难受。 不是不好意思，单纯不想分给妞妞和周婉。 林野估计也不乐意吃这种很甜又腻的东西，就让她一个老婆子自己多吃。 “哎？怎么打不开？”陈香秀拧了两下，发现盖子纹丝不动。 她怀疑是自己手太滑，连忙往手上吐口吐沫，去拧瓶盖，她手都红了，结果瓶盖还是稳稳盖在上头。 陈香秀愣是急出一头的汗，林野这是怎么拧的？这么难弄？ 她挣扎了半天，发现根本拧不开，又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去问林野，只能憋屈地把罐子放回衣柜，端起桌子上的水碗。 “娘的，开水都放凉了。”她折腾这么久，更饿了。 于是，在饥饿的驱使之下，陈香秀还是悄悄开了门，走进了院子里。 而林野和周婉这会儿都没睡，周婉和林野细说今天接站的时候，陈香秀的表现，还有尿蛋的事情，林野听得直皱眉头。 “嘘……”林野忽然对她比了个嘘声。 周婉连忙停下话头，就听见窗户外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大，但像是谁的小碎步，而声音就停留在她们的窗根下。 周婉做了个口型，“这是？” “小点声，有人听着。”林野坏心眼，把手伸进周婉衣摆里，捏住她的软肉，在她腰身上摩挲。 周婉用手挡着，林野才不管那么多，他现在又是兴致盎然。 “裤子脱了，你穿着裤子睡觉防谁呢？”林野又去扯周婉的裤子，周婉苦苦支持。 周婉忍无可忍，低头咬了林野手臂一口，林野没防备，却绷紧了肌肉，任由周婉咬，手上动作不停。 “啊……你轻点……”周婉拗不过林野，又被压在那动弹不了，恨得锤床。 林野咬着牙，就冲着周婉难受的地方折腾，他喜欢看周婉这幅要哭不哭的模样。 两人正在床上闹得火热，林野箭在弦上，就听见窗户外面有“哎呦哎呦”的动静。 林野身体一顿，想要忽略，窗户外面的声音看没有人搭理，声音更大了起来。 周婉推他，“走，赶快出去看看，别把左邻右舍全都吵醒，那才真的没的睡。” 两人出门一看，陈香秀拐杖丢在一边，人伸着一条腿坐在一块砖头上，裤子上还有泥巴。 “哎，是不是吵醒你们了？我岁数大了觉少，就想着出来溜达溜达，没想到扭脚，还摔了一跤、” 陈香秀又开始抹不存在的眼泪，眼睛却在手的遮挡下，往周婉身上瞟。 哼，这小狐狸精，就知道勾搭男人，长此以往还了得？ 男人的身体还不得让她掏空了去？那呜呜咽咽的动静，真是十足装模作样。 听了半个小时了，小狐狸精还不放过林野，这怎么能行？ 她必须得想法子打断他们，这也是为了林野的身体考虑。 “那个，孙媳妇，要不你背我回屋？晚上我怕又摔倒，能不能睡我屋？”陈香秀决定，严格控制两人接触的时间。 林野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来，陈香秀根本没有崴脚，就是在这故意折腾人。 “那我背您回屋，明天过去看病的时候，顺便看看脚踝。” 说完，不由分说的把人往后背上一甩，大踏步走回房间，他是知道，周婉现在下床都勉强，更别说背人。 等回去，周婉都没了继续的兴致，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林野安顿好老人，又回来继续，他可不管谁打断，总归得两人开心不是。 而回了房间的陈香秀，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动静，却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分开了，这会儿急得团团转。 她啧啧几声，“按这个频率，三娃这么行，那咋还没有个重孙子？明天打听打听……” 对面的周婉，在心里把陈香秀骂了一顿，你说你打断他干嘛？不知道这个牲口很难满意吗？ 这次中断，又要重新来过，床单上都被她的汗水打湿，是真累坏了。 于是第二天，周婉又没了时间在家里吃早饭，正巧陈香秀也不能吃饭，于是一大早就冷锅冷灶。 陈香秀不满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见周婉打扮的花枝招展出了门，还带着同样穿着漂亮裙子的妞妞，上了公交车。 “三娃，不是奶奶说你，你咋没个自己的儿子？不会是那个不能生？” 陈香秀回想着周婉的身材，撇嘴摇头，“屁股小，胸也憋，人干巴巴的，一看就不好生养。” “我们还没想着要孩子，您别操这个心。”林野不准备多说。 陈香秀啊了一声，“那你们昨天晚上折腾个啥嘞，不要娃还往一块滚，这是个啥道理？” “你得知道，一滴那啥十滴血，次数多了男人容易折寿，听奶的没错，奶不会害你。” 林野急得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个满嘴都是伪科学的老太太，他干脆把人塞进了医生诊室。 “要不你问问大夫，他要是说得有道理，我就相信。” 第93章 陈香秀戳破避孕用品 “这小子……还不信，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多大的人还得我操心。” 陈香秀走进了诊室，嘴里还一直说个不停，见到戴着口罩的医生抬头看她，她抹了一把嘴角的白沫，往头发上擦了一下。 “咳，你多大了？” 值班大夫知道，是林野的奶奶，都提前打过招呼，她当然很耐心地哄着人。 “奶奶，我36了。” 今天是常规体检，原本直接找护士就行，但是林野开口，她还是自己过来耐心接待。 陈香秀哼了一声，摆摆手，拒绝了她的血压计，“不行不行，这么年轻的，肯定看不好，你们是不是糊弄三娃呢？” 值班大夫第一次听到别人夸年轻却不开心。 她依旧保持着微笑，“陈奶奶，您放心，我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医生，上学的时候我还是第一名，肯定没……” 陈香秀干脆偏过头去，干脆不理人。 “那好，墙上是我们今天值班的大夫，看看您喜欢哪个，我帮您叫去。” 值班大夫乐得清静，连忙让陈香秀过来看，陈香秀一眼看见一个面容严肃，有些上年纪的，虽然不认识字，但这个顺眼。 “秦主任是，我过去叫，您先在这等会儿。” 没一会儿，秦主任推门进来，坐在了凳子上。 “胳膊伸出来。” 陈香秀还是没动，“那不行，我是女同志，你别碰到我。” 秦主任看了一眼值班地，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配合着，终于算是给陈香秀量好了血压。 “高压有点高，平时吃得咸？不能吃那么多咸菜，平时多喝水。”秦主任在病例上写着，这都是老年人常见症状，也没什么大事。 这会儿又推进来一个小推车，上面是采血的材料。 “袖子不用放下去，给你采血，别动。” 陈香秀疯狂扭动身体，把压脉带直接丢出去，“我就知道！” “这么多管子装满，得多少血？你们就是要抽我们的血出去卖钱！”陈香秀过激的反应，秦主任见怪不怪。 秦主任捡回压脉带，“抽血检查完送10个鸡蛋。” 陈香秀顿住，伸出胳膊，“那你不早说。” 值班的人一脸佩服地看着秦主任，这就是老年人的克星，怪不得人家能当主任，医术先不提，这份耐心也是常人比不了的。 好不容易等检查完了，结果已经送去检查，终于到了正式问话的时候。 “那个，秦主任，我想问问，我孙媳妇结婚很久了也不生娃，咋回事呢？”陈香秀想起昨天晚上，两人折腾的动静，就浑身难受。 秦主任知道，这说的就是林野和周婉，他推推眼镜，“说不定小两口没有生孩子的打算，年轻人也正常。” “那不能，昨天晚上还折腾半小时，这又不想要娃，怎么还缠着我孙子？这不是亏空人家身体吗？” 陈香秀振振有词，又把之前和林野在路上说的那些给说了一遍，“而且今天早上，孙媳妇又出门了，还带着拖油……” 秦主任认真看着她，“适当地没事，有助增进夫妻感情。” “不对，睡一起不生娃娃，能不能也给我孙媳妇看看？”陈香秀觉得不可思议。 一旁值班的人还认识周婉，之前周婉住院的时候，她还过去聊了几句，就开口解释。 “林野夫妻俩，不是登记，领了安全套吗？这咋能怀孕？” 陈香秀掏掏耳朵，小拇指加盖里的耳屎直接弹到了秦主任面前的病例上，“啥东西？我能领不？” 秦主任面不改色地翻页，顺便把东西丢地上，又写了张纸条，“给耳鼻喉科，等会儿带老太太去洗耳。” 值班医生费了不少力气，才给陈香秀解释清楚，这是什么，又是怎么避孕的，陈香秀骂骂咧咧地出了门。 “好啊，这小狐狸精。” 林野刚去化验室，给她拿了结果，这都是给加急过的，当场就出结果，结果就看见陈香秀两只小脚倒腾得飞快，也根本不像是电话里说的，病得浑身疼的模样。 “奶？化验结果出来了，去哪啊？”林野在后面追。 陈香秀挥挥手，“我解手去，你别管我。” 而实际上，陈香秀按照之前值班医生说的，找到了领取安全套的地方。 因为这个年代还是比较保守，领这个东西也不好当面，医院就放在了门口的柜子里，每个盒子里是定额，上面有编号。 每个人按照自己申请时的编号去拿就行，这样也不用知道还有谁在申请。 陈香秀打开了柜子，里面只有一盒。 她拉出来，数了数，一共三个，这是一个月的数量，她看看四下没有人，从钱包里面找出来一个小纸包，里面放着几根缝衣针。 “不生，让你不生，这次你生个够。”陈香秀拿出一个带着包装的安全套，往上面不显眼的位置，戳了几针。 又换下一个，扎了两下。 她又鬼鬼祟祟地把一切恢复原样，又关上柜门，重新拄着拐往楼上走。 林野看半天陈香秀没过来，还以为她是没找到地方，连忙过来接人，楼上楼下都找了，一看陈香秀在一楼大厅，这才放了心。 “三娃，你可得听奶奶，媳妇要是怀孕了，那可不能再一块儿睡觉了，让她和我睡一个屋，奶奶照顾她。” 陈香秀想得挺好，在这住上一个月，那会儿周婉应该都能怀上了，自己可以顺理成章留下来照顾孕妇。 更可以监视两人，不让这个小狐狸精，把林野的身体都掏空了。 虽然这不是亲孙子，但是家里越过越好，还是指望着林野往回拿钱，得让林野健健康康的才行。 林野最好一辈子待在部队，干最苦最累的活儿，等他退了，下一辈长大，他儿子继续给林家亲生的孩子赚钱。 陈香秀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期许中，拍了拍林野的背。 四下张望，不是说抽血能换鸡蛋吗？鸡蛋在哪领？ “一滴那啥十滴血，我刚刚那些能换十个鸡蛋！你不碰那个骚狐狸，能多拿多少个鸡蛋？” 第94章 避孕物品被偷走了 林野无奈，答应她一会儿在食堂可以去拿，这才把人稳住。 一起看了检查单子，老太太不仅没有病，还身体相当健康，要知道在这个人均营养不良的年代，陈香秀竟然是正常。 秦主任却没有这么说。 他直接给开了一盒钙片，还有一盒大山楂丸，以及一包膏药，让一旁的值班医生给拿了过来。 “这是治疗你骨头问题的，一天一个，不能多吃，吃多了变成长短腿，知道吗？”秦主任拿着钙片，说得一本正经。 陈香秀不认识字，她看着一瓶子药片，连连点头，这么多年，她为了这个家操劳太多，是得开点药补补。 等她抱着药，心满意足的去洗耳朵的时候，林野就下楼结账。 付了钱，林野想起来，这个月的份额还没有拿。 安全套每个月就三个，这哪里够？就算这东西是可以重复利用，但是按照他的激烈程度，最多两次就不能再用。 他一周还要和周婉亲热好几次，这几个一周不到就得坏。 所以他都是找别人帮忙申请，这次也不例外。 “嗯？柜子里怎么没有？”林野上下看了看，柜子里什么都没有，空的。 他又看了看周围，是不是换了地方放？但是标签还在，说明就是这里，而且他也没有接到换地方的通知。 “同志你好，我问一下，我申请的安全套怎么没有了？”林野去了结账窗口。 那人一看，认识林野，知道这位是领取大户，连忙看看四周，确认没人看两人，才做贼一样，从结账的地方出来。 “你等等，我记得这个月剩下最后三个，就是放在里面……” 两人对着没了的物品，感觉有点头大。 “不可能，我早上亲手放进去的，怎么会没有呢？” 但是现在东西没了是事实，林野没法子，只能和那人说好，明天再过来领取。 那人悄悄叫住了林野，“我有好东西，你要不要？” 说完，塞进林野手里一个小盒子，是塑封的，“这是省城的新货，不好拿，好东西，你懂的。” 林野看了看盒子上的图案，意会，直接掏了钱，把东西塞进挎包里，上楼去找陈香秀了。 而陈香秀满意地看着被洗出来的一盘子耳屎，觉得听力都好了不少，也不痒痒了，满意得很。 又看见林野挎包里，那个小盒子形状的东西，心里等着留在这里被人伺候，更高兴了。 两人刚出了医院，吴腊梅就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她恨恨地看着林野的背影，简直要把人盯出一个窟窿来。 “这是林野的……”吴腊梅看着手里的小盒子，连忙藏进衣服下面，不敢让人看见。 她偷了林野和周婉要用的避孕物品。 出于什么原因，她也说不上来，可能是一些嫉妒和痴心妄想作祟，所以她选择了偷拿林野的东西。 等她回了家，这就把东西放在了抽屉里面。 而晚上，家里孩子都睡着之后，吴腊梅摸进了主卧后面的杂物间。 现在李大牛是排长，之前比较大的独院平房早就收回了。 现在一大家子人，住的就是两室的小平房，两个卧室，一个灶间，还有一个杂物房，屋子里逼仄得很。 家里孩子多，只能男的一个屋子，女的一个房间，两人想见面也是困难重重。 熟悉的大手摸上了吴腊梅的身体，着急去脱她的裤子。 李大牛伸手去掏，摸了一把吴腊梅的屁股，按了按后面那个眼，就要开始操作。 开始还挺难用，现在已经好多了，他渐渐喜欢上这里，可以不用担心怀孕，甚至吴腊梅现在还是大姑娘，他也不用负责人。 吴腊梅连忙扯住李大牛。 “都怪你，我现在放屁都没声音，有时候还夹不住屎……” 李大牛啧了一声，“我知道我大，你忍忍。” 吴腊梅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他小，她都不能同意走后门，现在有了安全套，还是恢复正常得好。 “用这个。”吴腊梅把东西塞进李大牛手里。 李大牛在月光下，看了一眼，知道这是什么，还是有些犹豫。 他把吴腊梅转过来，“你不嫁人了？” “别废话，小心一会儿你儿子醒了。”吴腊梅咬咬牙。 原本周围的闲言碎语就很多，他们两人更不可能去领安全套，所以这么长时间，都让李大牛白嫖，吴腊梅心里也不满意。 她又不是没那个器官，怎么非得用其他地方？ 再说，都到了这个地步，这男人还不想负责，吴腊梅心里怄得要死。 李大牛管不了那么多了，连忙拆开，操作一下开始用了。 “这东西怎么这么大？往下滑。”李大牛不满意，但他知道，吴腊梅找来这东西也不容易，所以他还是勉强用着。 结束得太快，吴腊梅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留在了自己身体里。 “这是咋回事？”吴腊梅要回头，李大牛也手忙脚乱，连忙把东西扣出来。 李大牛这会儿困意上涌，直接把东西丢给了吴腊梅，他打了个哈欠，毕竟上了岁数的人，现在他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你把东西洗干净，等之后再用。”他去水盆子里洗了洗手，直接开门悄悄进了屋。 而吴腊梅不满地提上裤子，就着水盆给洗了洗，又丢进滑石粉里面弄干，才重新放了起来。 李大牛蹬掉鞋子，上床睡觉，几乎是倒头就睡，完全没有发现，睡在他身边的大儿子，此刻根本就没有睡着。 杂物房就在主屋后面，共用墙面，隔音还不好，发生的事情其实几个人都知道。 “哥，我不喜欢吴腊梅，我上托管班，她都不给我钱吃午饭，是妞妞每天分我馒头。”不知道是哪个小孩，用气生和李铁说。 小孩子趴在被窝里，悄悄探出头来，“而且爸也被她撺掇得断了我们零花钱。” 李铁嗯了一声，转过身，眼睛看着已经睡着，打着呼噜的李大牛。 “睡，爸给这个女人的钱，我都会想办法拿回来，你明天上学的时候去我包里拿午饭钱，别饿着。” 李铁看了一眼自己的裤裆，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第95章 吴腊梅和陈香秀勾搭在一起 林野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先把陈香秀安顿回家，就马不停蹄地去了师部。 陈香秀好不容易等到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先进了屋子，打开昨天周婉做的油炒面，又加了热水，给自己冲了浓浓的一碗。 “哎，好和，油香油香的。”陈香秀昨天晚上就没吃，现在胃口好了不少。 她咂咂嘴，“果然是周婉害的，我看见她都吃不下饭。” 陈香秀意犹未尽，也不管那些，先把今天开回来的药吃了，又觉得胃里不算饱，又去罐子里舀粉末，冲泡了一大碗。 等吃完，她摸摸肚皮，感觉特别满足。 越发坚定想要留下的念头，在这太舒服了，不用伺候一大家子人，等着周婉和林野孝顺她，还能在家属院作威作福。 她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有点困倦，连忙又躺下。 感觉刚睡着，就被人叫醒，一看林野站在床边，外面太阳都升到了中间，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 “啊？怎么中午没叫我？”陈香秀一般不会睡这么久，但谁让她昨天晚上听墙角，一个晚上没怎么休息。 再加上白天她为了去抽血检查，起得很早，中午又吃了好多高糖高油脂的东西，不犯困才奇怪。 “我中午回来，看您没醒，还以为您午睡，就没喊您。”林野中午抽空回来，看见陈香秀还睡觉，他直接又回了师部。 陈香秀懊恼的拍大腿，“那我中午岂不是少吃了一顿饭？哎！” “今天晚上周婉不回来，我也没空做饭，不如和我们一起吃食堂，也带您去一趟看看我们平时伙食。” 陈香秀把鞋子在床底下磕了两下，里面掉出来几粒小石子。 她重新穿好，那双已经看不出颜色的鞋子，“你娶的啥媳妇，晚饭也不做。” “我们工作都忙，谁有空谁做，都没有空的话就吃食堂。”林野耐心解释，这会儿天都要黑了，得快点去食堂，要不晚上更没什么好东西。 陈香秀哼哼唧唧，“你这媳妇，现在也是不着家，你也不怕她在外面偷男人。” “嗯？”林野在前面骑车，有些没听清。 很快到了食堂门口，他停车去扶陈香秀，陈香秀接着刚才的话茬。 “我是说，你那个媳妇，看着就是狐狸精的样子，谁知道不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在外面偷人？” 她说的声音很大，食堂门口本来就热热闹闹，大家都在说话，结果一听到林野和周婉的八卦，感觉旁边都真空了一瞬间。 所有人对视一眼，连忙低头猛吃，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而林野看了一圈，都是头顶，也不知道是谁，他转过来，把车子停好，“有我在，周婉看得上谁？” “那倒是，她要是还吃不饱，那可真是个该浸猪笼的荡妇。”陈香秀意有所指。 林野叹气，平静了一下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在家里明明还算慈爱的奶奶，来了家属院，就是看不惯周婉。 “奶奶，你看看要吃什么，有话回去说，食堂人多。”林野看着跟在身边，拄着拐棍的老太太，只能忍着。 旁边听到对话的，疯狂互相戳对方，脸上表情挤来挤去。 陈香秀当然不在乎这些，她不认识上面的字，就一个窗口一个窗口地看过去，最终每一样都要了不少。 等上了桌，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怎么还这么涨？而且口渴的厉害。 她哪里知道，周婉那一罐子东西里，加了林野拿回来的应急军粮。 这种压缩饼干，能量之高可以支撑一个成年男子的巨大运动量，给陈香秀吃一两口，到明天她也不饿。 “我还能吃，你放下。” 陈香秀不甘心，听说紫菜鸡蛋汤是的，就过去盛了一大碗，准备先喝完。 可惜压缩饼干和花生碎之类的东西，遇到水只会膨胀，她越发觉得顶的难受。 “嗝~”陈香秀打了个响亮的嗝，感觉胃里的东西已经出来了。 她赶忙捂着嘴，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林野看得直皱眉头，连忙伸手去拿旁边的垃圾桶。 而下一刻，陈香秀再也忍不住，抱着垃圾桶，在食堂当中发出了响亮的呕吐声。 “快看，林野的奶奶是不是撑吐了？” “要不要叫卫生室的人过来看看？” “我不想吃了，撤退。” 林野无奈又生气，都说了这些可以给她带回去吃，都是她的没人抢，结果还是把自己撑吐了。 陈香秀终于把一大碗汤吐了个一干二净，鼻子里拽出一条紫菜，她伸手揩了一下鼻涕，甩在地上。 “喝！tui！”陈香秀吐了两口，舒服了，有些不舍地看着垃圾桶里面的蛋花。 林野顾不上别的，连忙把所有东西打包起来，又带着老太太去了卫生室。 卫生室的让忌口，排出积食之后，才能慢慢恢复进食，陈香秀彻底老实了。 “三娃，我饿了。”陈香秀坐在车后座上，看着林野手里拎着的饭盒。 林野哪里能给她吃，“说了得忌口，不然医生就得拿着一根很长的管子，从你的嘴巴里面伸进去，看你胃里的情况，你愿意吗？” 陈香秀念念叨叨，到了家里，也不想搭理林野。 “哎我是个老婆子，饿几顿也没事，我不配吃那些好东西……”说着她抹了几把眼泪。 林野刚给她倒了点温水，老太太也不肯喝，“我出去走走，你别跟着。” 等她出来，在路上看到好多人家，都在路边吃晚饭，就一家一家地走过去，想看看谁家伙食最好。 果然，等走到了一排很密集的房子时，一个女人正端着一碗有菜有肉的吃食在路边，旁边还有几个孩子。 陈香秀眼前一亮。 “哎呦，饿得人胃疼！这个周婉，天天不干好事……”她长一声短一声地叫唤起来。 原本吴腊梅看见这个过来的人，就想要关门，但是听到她口中的“周婉”两字，顿时来了精神。 “老人家，您饿了？怎么林野和周婉不给您吃东西吗？” 吴腊梅眼神幽幽，盯着陈香秀，林野的家人，果然不喜欢周婉。 她又有机会了。 第96章 陈香秀被泼了一身泔水 陈香秀接过碗，看着里面是两掺的米，心里也很满意。 在乡下她只能吃到粗粮，现在有一碗还不错的饭，还不要钱，是别人给的，她很高兴。 “谢谢你，真是个好孩子，那奶奶收下了。”陈香秀笑眯眯，开始往嘴巴里面扒饭。 吴腊梅连连摇头，孩子也不喂了，坐在了陈香秀旁边。 “奶奶，怎么在家里没吃饱？” 陈香秀一听，眼睛转了转，这不是现成的，给这两个人上眼药的机会？ 只要这个不孝顺的名头压下来，两人就得加倍对她好。 “哎，可能是嫌弃我老婆子喽，周婉锁了碗柜，林野今天把厨房门都锁了。” 陈香秀装的特别难受，实际上她心里也清楚，这是医生的叮嘱，林野不过是照做而已。 吴腊梅痛心疾首，似乎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人的遭遇，表示非常悲痛。 “看你这么年轻，你结婚没有？”陈香秀看了一眼吴腊梅，这大屁股，风韵犹存的模样，肯定能好好生儿子。 吴腊梅连忙解释，“我是这家保姆，我没结婚呢，怎么，奶奶你有合适的人？ 而陈香秀不接招，就闷头吃饭。 “我这也是着急找对象，要求不高，按照林野那个标准来找就行。”吴腊梅一副星星眼看着陈香秀。 陈香秀依旧不说话，只是把桌子上的所有菜都给吃了。 吴腊梅着急，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塞给了陈香秀，“劳烦奶奶给多留意一下，等我真的找到如意的丈夫，肯定逢年过节去您家里拜访。” 陈香秀看了一眼吴腊梅，了然，这可得是她自己愿意的。 她直接把钱给塞进了口袋里，她还能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想法？ 不就是觊觎林野，但是林野结婚了吗？又不是不能离。 “走，你送我回家行不行？我让林野当面和你表达感谢。”陈香秀也不着急，在院子里逛，左手一根黄瓜，右手一把豆角。 而吴腊梅换了一身白衣服，又往脸上擦了二斤粉，这才出来。 “咋样？”此时天都黑了，林野肯定在家。 陈香秀点头，“要想俏，一身孝，不错不错。” 吴腊梅也骄傲地捋了捋裙摆，这可不是普通的料子，她特意做的，的确良面料，看着就是好看。 她原本对于林野已经不抱希望，但是现在林野和周婉的感情不被看好，那她确实可以再努努力。 等两人回了家，已经是彻底天黑，两人抹黑走，害怕的不得了。 “嚯！这是黑白无常吗？快滚开！” 两人不是黑就是白的衣服，让旁边出来倒垃圾的人吓了一大跳，毕竟两人还在路边蹲着休息，谁都得害怕。 “哇！”吴腊梅尖叫起来。 身上被泼了厨余，脏得要命，臭烘烘的，头发上还挂着菜叶子，别提多狼狈了。 干料在吴腊梅身上，桶底的馊水，可就都倒在了老太太的衣服上。 陈香秀白天本来就呕吐过，刚刚吃得又快又急，又被心急的吴腊梅拉着，走得太快。 这会儿，她又忍不住了。 “呕！”她一弯腰，所有东西都吐在了吴腊梅的鞋子上。 吴腊梅崩溃，脚上黏腻腻，热乎乎的。 她脸色变了又变，“我要回去洗澡，今天就到这。” 说完，吴腊梅一溜烟地跑了，留下陈香秀一个人步履蹒跚的往回走。 “哎呦……哎呦……”陈香秀又吐了的消息，根本不敢告诉林野。 一个是因为林野本来不让她着凉和随便吃东西，结果现在出了事情。 林野看人回来，一进屋，就闻到了陈香秀身上馊馊的味道。 “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了。” 陈香秀连忙摆手，“这咋能让男人洗衣服嘞，这不是损你们的功德？我自己洗。” 林野拗不过，只能转头去给陈香秀打热水。 陈香秀把自己身上染上脏东西的衣服放进水盆，就对他招手。 “快来，三娃，你身上的衣服也该换洗，我给你洗了。” 林野连忙摇头，这是新发放的战斗服，现在水盆表面浮着一层奇怪的东西，他可并不想让作战服报废。 “我自己洗就行，当兵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你咋不让你媳妇洗？” 林野皱眉，“我那衣服味道大，怕熏着周婉，一般不让她洗。” “那她自己的嘞？”陈香秀目瞪口呆，现在还有这种比封建社会姨太太活得还要滋润的人？ 不用做饭，不用洗衣服，天天出去在外面住，在床上还得男人哄着伺候着。 “我给她洗。”林野实话实说，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对陈香秀说谎，等到下次洗衣服的时候，再让周婉为难。 陈香秀生气，脱掉鞋袜，直接丢进水盆里面，开始用脚踩，只是她裹了脚，味道销魂。 现在把裹脚布打开，一股子酸爽刺鼻的味道，就飘散在了屋子里。 林野自愧不如。 他感觉眼睛有点辣，想要打喷嚏，这裹脚布的威力，比他之前宿舍里，一堆大男人出去拉练回来的脚都要臭。 “我再去给您添点热水，您好好用洗衣粉洗洗。”林野眼泪都快下来了。 陈香秀还以为，是林野觉得，周婉不洗衣服这件事委屈，她很高兴自己挑拨离间的话生效，又开始继续茶言茶语。 她抹了把眼泪，“哎，孙子大了，懂事了，奶没用了啊……” 林野无奈，这都是什么事情？ 等他给陈香秀把洗脚水给倒了，看着洗脚水所过之处，地上植物好像都蔫了，顿时感觉这可能不是单纯的水。 这是一盆毒药。 而他刚回了屋子，就看见陈香秀用刚洗完脚的手，去罐子里挖白天的油炒面吃，之前水壶中剩下的热水，也都被她倒了出来。 “奶奶，不能吃了，这么晚你吃完又要难受。” 陈香秀立刻挤出眼泪，“都怪周婉，那个小贱人，让你有了媳妇忘了奶奶。” 她挖了一大勺到自己嘴里，“我明天要去找你们师长！让他好好管管周婉！” 第1章 逼婚 “各位婶子、叔伯，我作为一个军人，在山上看见掉进陷阱的同志，不可能见死不救。” “我解开她衣服是为了包扎止血。” 林野眉头紧锁，语气依旧强硬，“我是好心救人，但娶周婉，不可能！” 一旁的周清清立刻跳了起来，“林野，你看光了我姐姐身体，前胸后背摸了个遍，你还敢说不娶！” 周清清兴奋瞄了眼，屋里受伤昏迷的继姐。 周婉要是嫁给林野去随军，那她城里的工作和未婚夫，就都是自己的了！ “死丫头坏了名声，还怎么嫁刘卫东？我彩礼都收了！” 周母也着急，“林野，你总得给个说法！” 钱都寄给了儿子，二百块钱她可还不起！ 大队长在鞋底敲敲烟杆，站起身来。 “林小子认了，总归你们之前还说过亲，当时没成，现在续上，挺好。” 林野脸上带着怒气，“她退亲时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 林野想起受辱的经历，只觉得周家人实在恶心。 要不是因为接到通知，老家后山有敌特踪迹，他才不会回来，更不会被周家赖上。 “她鄙视我的职业，说我又穷又没有前途，年纪还大，只能戍边，全村她最看不起的人就是我！” 周婉被屋外吵闹声惊醒，不可置信地捂着脑袋。 她重生回到了30年前，和刘卫东说亲前夕。 周婉看见周清清和刘卫东一前一后上山，想跟上去看看，却意外掉进陷阱昏迷，被路过的林野所救。 上辈子被继母洗脑，她看不起林野，狗一样爬过去，对着刘卫东卑微道歉。 为了讨好婆婆，倒贴嫁人，却不料刘家，竟然是吃人的魔窟。 婚后，她考上的工作，被周清清抢走，大学被小姑子顶替。 她成了家里最低贱的奴仆，婆家娘家无处不在的监视和压榨，让她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她最后直到被刘卫东家暴而死，都没能离开县城一步…… “他们这是乱搞男女关系！流氓罪！”刘卫东脸色阴沉，眼神在林野身上扫视。 “周婉，出来给我道歉，否则把你们两个抓去打靶！” 听见刘卫东阴恻恻的声音，周婉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不行，这辈子决不能再嫁给刘卫东！她要远远离开这个地方！ 而这辈子唯一能离开的机会，就摆在眼前！ 周婉忽地拉开门，几步冲上前，搂住林野的手臂，“林野，你得对我负责！” 林野攥着拳头，浑身肌肉紧绷，却一时半刻甩不开她。 “看不起我还要嫁？把我当什么？” 周婉哀求，扒在林野肩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又急促地说着。 “带我走！林野，除了远嫁随军，我继母不会让我去任何地方，我不想嫁给刘卫东，求你……” 周婉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行为有多无耻，可她没有办法。 “你放心，只要我能养活自己，我就和你离婚，绝不纠缠！” 林野胸腔起伏，压抑着自己愤怒的情绪，低头却对上了女孩的一双泪眼。 心中没有触动是假的。 没人比他更清楚，刘卫东是个什么货色。 周婉虽然可恨，但是嫁给刘卫东，她只有死路一条。 “……哪怕是先假装同意，把我带去县城也好。” 周婉眼圈泛红，带着哭腔，再三降低要求，只要能离开村子，怎么样都能找到出路。 林野瞥见人群后赶来的被看章，就知道不管他想不想，都必须和周婉结婚，否则两人都没有好下场。 “让一让！那边搂搂抱抱的两名同志，快松开！” 大队长一见到来人是公社的郑扒皮，赶快舔着脸凑上前，心里把举报的人骂个狗血淋头——优秀大队没了！ 他拿出一根自己舍不得抽的烟，派给为首的郑向红。 郑向红却直接拿过整盒香烟，连带大队长手里那根，一起揣进口袋。 他眼神扫向林野，“怎么回事？” 人群中的周清清眼中泛起兴奋的光：坐实两人的奸情，让周婉身败名裂！ 林野对郑向红敬了个军礼，递上自己的证件。 “同志，我和周婉同志是自由恋爱，决定结成革命伴侣，互相学习，一起进步！” 周婉在一旁补充，也是一脸的坦荡，“我们明天要领证，之后我会随军！” “你是军人？打过结婚报告吗？”郑向红没接林野的证件，严肃开口。 林野点头，“半年前打了，上头已批复！” 当时两人已经走完定亲的流程，林野自然打过结婚报告。 只是后来周婉反悔，他还没顾得上去撤回。 “你撒谎！你们中间明明取消过定亲！”周清清气急败坏，“你们就是乱搞男女关系！” “当时只是闹了矛盾，说得气话而已。”周婉低头，装作害羞模样。 郑向红不满地皱眉，“举报里说的，乱搞男女关系的是谁？” 没油水的事情，郑向红不管，他只管抓人。 周婉就知道，人是周清清叫来的，她冷冷瞥了一眼周清清，扬起唇角。 “我怀疑周清清同志是被人欺负了，她还没结婚，但是身上有红色痕迹！” 带被看章的女人马上凑上去，伸手一摸，惊叫起来。 “你肚子怎么回事？你怀孕了？！” “不！我没有、没有……怀……” 周清清一瞬间脸色惨白，嘴唇颤抖，捂着小腹，说不出那两个字来。 周婉对她挑挑眉，嘲讽的目光毫不掩饰。 怪不得周清清急着陷害她，原来真的是怀了刘卫东的孩子？ 一想到这辈子，此事被当众挑破，渣男贱女必然得结婚锁死，周婉就兴奋。 她转过头来，却意外对上林野探究的目光，周婉莫名心虚。 林野扫了她一眼，语气冷硬，“你辱骂我的职业、要退婚的时候，比今天蠢得多。” “我是被逼无奈……” 周婉看着林野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只能讪讪闭嘴。 郑向红三人中午吃了大队长两只鸡，又拿走周母60块钱，才起身要走。 “走，带你们一起去县城。”郑向红剔剔牙，让周婉和林野上车。 周婉紧张，捏紧了手里的包袱，假结婚的事情暴露了？ “领导，不用劳您送我们……” “少废话，看着你们领证我再走，”郑向红冷哼一声，“还是说，你们是糊弄我的？” 周婉连忙上了车，有些心虚去看林野。 林野路过她旁边，薄唇轻启，说出来的话伤人无比。 “装模作样。” 第2章 卖掉工作去随军 车停在结婚登记处，公社的盯着两人领了证，又要了一斤大白兔当喜糖，这才放两人离开。 “你为什么说我装模作样？”周婉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开口问清楚。 林野将结婚证随意揣进包里，“找公社的人过来，目的不就是压着我领证？还说什么可以假结婚。” 原来他误会，公社的人是她找来的。 但周婉没想着解释，毕竟两人不久就会离婚。 她什么都没说，将仅剩的两枚大白兔，放了一颗在林野手里。 “我现在还没钱，等我去把工作卖了，到时候和你均摊。” 感受着她羽毛一样的指尖划过掌心，林野快速收回手来，语气有些生硬，“我去给你排队买车票。” 周婉走后，林野将奶糖放入口中，奶香味很浓，他又想起周婉忽然扑过来时，身上的香味。 林野皱眉，快速把糖咽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林野跟着周婉，目睹了她卖掉化肥厂的工作，又排队存钱。 等到她拿着存单，安全回到火车站，林野这才拿着明早车票现身。 两人到了招待所，林野掏出结婚证和介绍信，“住宿，谢谢。” 周婉连忙低头掏钱，“你好，我也开一间。” “介绍信是写给林野的，你开不了，只能用结婚证住同一间。” 前台看了一眼，登记日期是今天的结婚证，给了两人一把钥匙，两张澡票。 周婉讪讪收下，这年头出门不方便，没有介绍信哪里都不能去。 屋子里毫无疑问，只有一张大床。 林野毫不在意周婉是怎么想的，将东西放下，拿了毛巾香皂去洗澡。 而等他回到房间，一直等到头发半干，却始终不见周婉回来。 林野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忽然听到一声很微弱的呼救。 “有人吗……” 林野连忙拉开门，就见到周婉靠在墙边坐着，脸色红得不正常。 她发丝上还在滴水，整个人软绵绵摊在那。 周婉再次醒来时，是在床上，背后伤口被重新包扎过。 林野站在一旁收拾带血的纱布，台灯的光把他身影拉得很长。 她知道又是林野救了她一命，连忙站起身来，有些局促。 “我，可能是水太热，所以蒸晕过去了。” 周婉摸了摸从身后绕到胸前的绷带，有些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又想要求我对你负责？” 林野将手里的东西扔了，走去一旁的脸盆洗手。 她默了半晌，正常人遇到这种事，肯定介意得不得了。 她还是想解释一下自己之前和他退婚的事。 毕竟林野和她说话，总是阴阳怪气，夹枪带棒，她听着别扭。 周婉走到桌子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点水，慢慢喝着。 “之前，我当众侮辱你的工作，不管我是被逼着说，还是什么原因，我向你道歉。” 周婉没有回头，没敢去看林野的表情。 她感觉后脑勺有点硬，好像要被林野森冷的目光盯出个窟窿。 “戍边很伟大，军人也很伟大，我没有任何瞧不起你的意思，对不起。我……” 她没得到回答，只听见床“吱嘎”一声，林野已经躺下了，就躺在她刚刚睡过的地方。 “睡觉，别吵。” 周婉一噎，这会儿很累，但只有一张床和被褥，现在让她厚着脸皮躺在林野旁边，她绝对做不到。 她干脆从包裹里翻出一本俄语教材，这本书她看过无数遍，哪一页写了什么，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上一世，她困在小县城，教俄语和英语，这两门语言也几乎成了她接触外界唯一的渠道。 那些家人看不懂的书，成了她的避风港，现在也一样，这会成为她立身的本钱。 而很快，等到天亮，她就要跟着林野，离开这个困了她一辈子的地方。 林野听着偶尔传来的轻微翻书声，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起，他为了给周婉后背包扎，碰到的…… 他连忙摒弃这些念头，尽量忽略空气中，独属于女生的香甜味道。 而丝毫不知情的周婉，看着书，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直到第二天被林野收拾东西的声音吵醒。 她急匆匆收拾好，一路小跑跟上林野，心中是马上要改变命运的高兴。 等上了车，周婉发现两人的座位竟然不在一起，周婉坐在车厢中部，甚至还是三人座位中间。 而林野坐在车厢入口，周婉只能隐约看见他的身影。 好久没坐过复古的绿皮车，车身很旧，但火车目的地是新生活，周婉看什么都顺眼了许多。 就连对面有些古怪的三口人，周婉在最开始也没有放在心上。 几人状若无意，探听周婉的信息。 这三人浑然不知，他们一接近周婉，就被车厢中便衣盯上。 林野留意到车厢中的便衣，知道可能是有任务，连忙走到了乘警室，拿出证件，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人贩子？车厢里有我方诱饵吗？” 乘警点头，“是，蓝色衣服，两个麻花辫的年轻女性，自己一个人上车。” “不过同志放心，这位诱饵是经过我们培训的，可以保证安全。” 林野下意识扭头去看车厢中，这副打扮的女同志不少，周婉似乎，也是这样一身衣服。 “我想多了，周婉怎么可能是诱饵……” 林野想了想，自己的模样，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是军人，在车厢里找人会打草惊蛇，他坐回了座位。 他没发现，周婉此刻正心惊胆战。 在推拒了对方的瓜子、烧饼和热水，对方又要给她买盒饭之后，周婉能够确定，对面几人有问题。 周婉忍不住浑身颤抖，又是人贩子，怎么做，才能抓住所有的人？ 周婉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别露出破绽，否则不仅自己危险，这些人也一定会逃跑。 她所有东西都没拿，只从包里掏了点粉色的卫生纸，借口去厕所，往车厢门口走。 周婉不敢轻易求助，担心遇到同伙，而车厢中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林野。 等进了洗手间，她连忙从身上掏出铅笔头，在草纸上写字： 我对面是人贩子，其他车厢有同伙，有刀。 周婉把纸条藏在手心，打算路过林野的时候丢给他，可刚开了洗手间的门锁，门就被人猛地推开。 那婶子手劲极大，闯进来一手关门，一只手用手帕捂在周婉嘴上。 她呲着大黄牙，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想跑？上车就盯上你了，乖乖跟我们走！” 第3章 定居家属院 周婉只觉得一股刺鼻气味涌进鼻腔，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挣扎起来，却不料那人越捂越紧，她呛了两口，人顿时昏昏沉沉。 她被人贩子半搂半抱着，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一样，人贩子摸了摸周婉的脸。 “小美人值不少……” 她拉着周婉刚刚开门，迎面而来三个黑洞洞的枪口。 “把人放下！趴墙上举起手来！” 周婉还保持着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踉踉跄跄往林野的身旁走了一步。 “有……刀……”周婉昏倒前，依旧执拗地将纸条塞给林野，“别放走他们……” “周婉！你醒醒！”林野看了眼纸条，塞给一旁的乘警，却感觉扶着周婉后背的手上一阵温热。 手上的鲜红刺激着林野的神经，他抱着周婉就往卧铺车厢跑。 “医生！医生！有人受伤了！” 林野抱着怀里毫无知觉的女孩，他心里没来由地慌了神。 明明是被迫结的婚，为什么看她受伤，他竟然会这么担心？ —— 周婉在工作人员休息的卧铺车厢醒来，看见林野坐在对面，还有点懵。 林野在看那张被她揉得不成样子的纸条。 周婉坐起身来，头也疼，后背也疼，脚腕也动不了，忍不住皱眉。 “人贩子都抓住了吗？”她顾不得嗓音沙哑，询问林野，语气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执着。 林野点头，“车上一共十五人，老巢也端了，你放心。” 周婉轻轻呼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抓人贩子的警察，以为周婉是诱饵，后来发现她是不知情的群众，见她醒来，连忙跑过来道歉。 “周婉同志，感谢你对抓捕犯人做出的贡献！同时也是我们考虑不周，抱歉！” 那人又埋怨一样看了一眼林野，“林营，是军属也不能不告诉嫂子，太危险了，而且怎么还和嫂子分开那么远！” 这声嫂子，叫得两人都很尴尬，周婉脸色发红，低下头去。 “嫂子，你见义勇为，等到了目的地，会有相应的钱票奖励，好好养伤，希望你早日康复，不打扰了！” 那人敬了个礼，笑呵呵离开，半晌，周婉才敢抬头去看林野。 “以后这种情况，还是要以自己安全为优先。”林野把纸条放进口袋，起身给周婉倒出杯子里的水，端在手里。 他坐到了周婉的卧铺位上，周婉下意识往墙边挪了挪，接过水，把药吃了。 周婉扁扁嘴，“我受伤也不是因为人贩子，是……” 是在山上掉进坑里，被树枝划伤的。 一提起这件事，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尴尬了起来。 周婉只觉得庆幸，世界上又少了一群人贩子，就会少一些向她一样遭遇的人。 她上辈子意外得知，她是周家捡来的。 若是一直生活在亲生父母身边，也许她会过得好一些。 周婉看着窗外，忍不住发愣。 “小心！” 车身忽然一个摇晃，周婉手里的水荡了出来，好烫！ 热水就要泼在身上，林野的大掌却忽然稳稳握住了周婉的手，两人凑得极近，四目相对。 “我没事，不疼。”周婉要抽回手来，却牵动皮肤，真的有些刺痛。 “我扶你去冲冷水。”林野要扶着周婉起身，却瞧见她因为之前摔倒，脚踝肿起来的大包。 周婉想去穿鞋，可却被林野不由分说背了起来，“快点，一会儿要起水泡了。” 她就这么被林野背着，伸手去水龙头下，冲洗烫伤的手背，直到完全不发红为止。 “野哥好！嫂子好！”路过的乘警笑呵呵打招呼。 周婉的脸比手更热。 周婉连忙挣扎，“车上水有限，我好多了。” 林野眸色暗了暗。 背后柔软的触感，掌中纤细的手腕，腰上两条无意识夹紧的长腿。 “……别动。” 周婉红着脸没话找话，“刚刚那人，叫你林营？” 林野手一顿，周婉的气息吹到他脖颈边，他浑身别扭，“他说的是林野，外地人，有口音。” 周婉嗯了一声，没往心里去。 林野是普通军人还是营长，都不会改变两人马上要离婚的事实。 林野大踏步走回之前周婉的铺位，把人放下，转身往车厢连接处走。 他头也不回快步离开，“我去给你买吃的。” 周婉被摔得屁股疼，心里有点委屈，有这么讨厌自己吗？ 而等到家属院之后，林野的疏远就表现得更加强烈，不知道从哪找来一辆二八大杠，让周婉坐在后面，他推着走。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来到一间小院门前，“到了。” “哎小林回来啦！这是谁啊？你娘家妹子？”隔壁大娘忍不住上来凑热闹。 看周婉年纪很小的样子，而且两人一点都不亲昵。 林野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周婉的身份，毕竟他被退亲的事情，好多人都知道。 要是说了这就是之前退他婚的人，周婉一定会被人挤兑。 林野一时半刻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介绍她。 周婉见他说得吞吞吐吐，干脆跳下车来，从林野手里接过包袱，一瘸一拐往院子里走。 怎么，和自己结婚，是很拿不出手的事情吗？ 他都不敢承认！ “我是林野的家里人，过来住一阵子，大娘你忙！” 周婉走得太快，另一只鞋也顶破了洞，她气得把两只鞋都甩在门口，穿着袜子就进了一旁的房间，反手把屋门关上。 林野莫名其妙，“我要去一趟师部，钱和票给你放在桌子上，你去买身衣服。” 林野的本意是，周婉受了伤，衣服上本来沾了血渍，连换洗的都没有，让她自己买一身应急。 可这话，听在周婉耳中就变了味儿。 “竟然是嫌弃我穿得太破，给他丢脸了？” 周婉看看自己这件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心里也不是滋味。 直到外面没了动静，她确定林野走远之后，才开门出来。屋子打扫得干净，却简单的过了头。 像样的装饰都没有，到处冷冰冰，反倒是她现在的这间房间，看起来还温馨些，窗台上还有一盆绿萝。 周婉想把自己的包裹找个地方放下，一拉开衣柜的门，就愣在了原地。 衣柜里面，怎么有一件半新的连衣裙？ 周婉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林野这里，是有女主人的？那，自己算什么？ 第4章 林野是团长 周婉愣了许久，又把柜门关上，转头拿出身上的零钱，去了附近唯一的百货。 里面只卖最普通款式的衣服和鞋，她选好就一瘸一拐回了家。 周婉换下旧衣服，这才想起来，之前在招待所，林野给她换药的时候，顺便帮她换了染血的小衣。 那林野岂不是看见了…… 她心虚地将已经变色变形，松松垮垮，比抹布好不了多少的内衣，塞进火炉子烧了。 顺便给自己烧水洗漱，她很久没用过这样原始的生火方式，被烟气呛得咳嗽几声。 “林野哥！你回来怎么也不……” 周婉看着闯进屋中的年轻女孩，就知道是那件连衣裙的主人。 “林野去师部了，你找他有事的话，晚点再来。” 来人穿了一身红衣服，麻花辫梳得一丝不苟，还擦了头油，嘴上还有胭脂，明显认真打扮过。 看到周婉的时候，她脸上有些戒备，“你、你是谁？为什么在林野哥家里？你是他未婚妻？” 未婚妻？ 周婉否认，“不是。” 吴腊梅心里得意，前段时间她才对外面散播过，林野被未婚妻辱骂并且退亲的事情。 她要断了他再娶乡下泥腿子的心思。 现在这个不知道是谁，但横竖没她漂亮。 “帮我带句话，李副团找他有事，就说是吴腊梅说的。” 周婉听出来这种明晃晃宣示主权的话，心里没来由的郁闷，“你的衣服不拿走吗？” “我早晚得搬过来，一件衣服算什么？少动我的东西。”吴腊梅斜睨周婉一眼，甩着辫子就走。 周婉挑眉，林野不甘愿和她结婚，除了对她的误会之外，会不会也有这女同志一份？ 想着这些事，周婉给自己缝内衣的时候，扎了好几下手指，直到黑影遮住了日光，她才恍然发现是林野回来了。 “吴腊梅过来说，李副团长找你。”周婉将散落的长发挽在耳后，抬眼看林野的表情。 林野却只是呆呆站在门口。 原来周婉，竟然人如其名，清丽婉约，火光映衬下，她正穿针引线，美目流光，自带一种温柔气场，美得动人心魄。 “什、什么？”林野没听见周婉说了什么。 周婉一见他这样，以为自己猜对了，林野果然是对吴腊梅不一样。 “我说，李副团长有事找你。”周婉放下手里的针线，走出堂屋，来到林野旁边。 周婉板起脸来，“林野，我不管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保证，我很快会和你离婚，然后搬出去，在这期间，你要洁身自好。” 林野又听她提起，要搬出去，心里那点旖旎散了个一干二净。 “你放心就是。” 洁身自好？ 他才不会动周婉一个手指头。 两人坐在桌前，吃林野带回来的饭，一人一盒。 “林野，能不能借我点钱？我等会儿准备出去买被褥，身上的钱不够，等我取了钱再还你。” 她和百货的人打听过，只有坐车去县城，才有地方可以换存单。 林野只是瞥了一眼，桌面上暖水壶下压着的钱票，头也不抬继续吃。 “自己拿，不用算得这么清楚，结婚了花男人的钱天经地义。” 周婉抿唇，上辈子的经验让她知道，所有人都靠不住，男人也一样。 多年夫妻尚且如此，何况是她和林野这种情况。 “那我做家务抵工钱。” 林野的筷子一顿，快速扒拉完最后两口饭，咽了下去，“随你。” 他下意识想去洗饭盒，可又想起刚刚周婉说她做家务抵工钱，手又顿了顿，把饭盒放在水池边，去了李副团家。 周婉随后也拿了钱票出门去，她打听了一圈，找到了裁缝铺，里面果然有已经做好的被褥。 她抱了一床要往外走，门口一个大娘凑了上来，周婉认出，这就是隔壁那个和她打招呼的人， “呦！小林家那口子？你还蒙我说你是林野的家人，这有啥不好意思，是领证了不是？” 周婉被拆穿，也不解释，点点头，笑呵呵地要走。 “还没恭喜你呢，你家林野，成了师部里最年轻的团长！啥时候请客吃饭？！” 赵大娘一嚷嚷，好多人凑了过来，家属院难得有年轻面孔，又是林野的媳妇，周婉顿时被团团包围。 周婉还没反应过来，“林野？你说他是团长？” 不是说，他是普通军人，只是因为驻守地在边境，所以降低了随军的要求？ 周婉心里五味杂陈，林野竟然是团长，林野竟然瞒着她？ 是怕她死缠着不放，不肯和他离婚吗？ 在他心里，她真的就那么不堪？他才了解她多少？ “两年就从营长直接升为团长，林野真是有本事。” 赵大娘看周婉脚上有伤不方便，连忙接过东西来拎着，一边扶着周婉往回走。 周婉心中五味杂陈，和自己议亲的时候，已经是营长，却任由自己辱骂她，也不肯说实话来反驳。 当时的林野，一定看她就像是看傻子。 赵大娘看了看周婉的脸色，有些讶异，“这些事情，他没告诉你？” 周婉闷闷地点头，转过头去，抹了把眼泪，“他说他是普通军人。” “林小子真是的！用这种事情考验女方，我要是你，我也不跟一个大头兵，他自己不说实话……” 赵大娘一路拉着周婉，“那些人传的闲话，你别听，回头我批评林野，他也有错，让他向你道歉！” 也许是心里的委屈已经堵了太久，听到有人说，错并不全在她，周婉的眼泪断线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赵大娘心疼摇头，林野是个不会疼媳妇的，她看人不会错，周婉一看就做惯了家里的活计，才不是那样嫌贫爱富的人。 “别哭别哭，大娘给你铺床。”赵大娘伸手把新买的被褥，铺在了林野的床上。 周婉顾不上哭，连忙阻拦，“大娘，我们刚结婚，不熟悉，我得睡那屋！” 赵大娘傻了，“你这娃子说啥嘞，不熟、他……睡几觉就熟了。” “大娘，你不懂……” 赵大娘蒲扇一样大的手，把周婉扒拉到一边，“我刚和老赵结婚的时候也不熟，后来生了个孩子，熟了！” 第5章 同居一室 “你年轻女娃娃不懂，大娘能坑你吗？”赵大娘满意点头，又跑到院子里，冲着她家的方向喊。 “铁头！铁牛！石头！拿着东西过来！” 林野刚回来，听到这话，想起来赵大娘说过借住的事情，他过去把周婉包裹拿到主卧。 “赵大娘家里地方小，她家来亲戚，要借用一下对面屋子。”林野小声和周婉解释。 周婉闻到林野喝了点酒，忍不住瑟缩一下。 上辈子刘卫东喝了酒就打人，她真的很害怕男人喝酒之后的样子。 好在林野看着并没有醉意。 今晚她还要和林野睡一个房间，周婉心乱如麻。 果然，没一会儿，三个小萝卜头就蹦跶着进了院子，一看就是常客。 几个人见了周婉，都乖乖打招呼，然后放下东西，一溜烟又出去疯跑。 都是五六岁的孩子，正是调皮的岁数。 “我自作主张同意，没经过你允许，这间你睡，我去找人挤挤。” 眼看天就要黑了，林野拿着帽子又要走。 周婉连忙拉住了人，“你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林野知道她要问什么，自己隐瞒身份这件事得有个交代，干脆在周婉对面坐下。 周婉坐在床上，看着端坐如松的林野。 “你为什么瞒着我，你是团长这件事？你觉得我要是知道，说不准会对你死缠烂打，你不稀罕，是吗？” 周婉组织了好一会儿措辞，才问出口。 林野默然，他最开始被周婉羞辱的时候，确实是这种想法。 嫌弃他戍边身份的女人，必然嫌贫爱富，要是得知了自己的职务，岂不是会一直抓着他不放？ 更何况，他现在对家中和村里的身份，也只说是普通士兵。 一个月五块钱赡养费，雷打不动地交给家里，多余的他自然不会给。 “我不仅仅瞒着你，村子里谁都不知道。”林野没有否认。 “但我如果真的准备和你领证，确实不该瞒你，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向你道歉。” 周婉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是故意不说，想看看她会不会半路自己跑了，被测试人性，周婉很气闷。 “那，我曾经说了那些……看不起你的话，家属院里的人……” 她在没暴露身份的时候，去百货都有人在说这件事，她听了半天才知道，那些人都在骂她，不堪入耳。 林野抿唇，“不是我说的，这件事我也在查。” 周婉低头，林野固然有错，但她怎么这么蠢？ 从前的自己太懦弱，对继母言听计从。 好在这辈子，一切还来得及。 周婉抹了把眼泪，“那你今天更不能去别的地方睡。” “什么意思？” 林野也许是喝了酒，反应有点钝，没想明白话题怎么绕了回来。 周婉叹气，“你要是走了，赵大娘知道，她会不会多想？” “再有，本来我……我在家属院名声就不好，今晚再让你走了，她们不会说你怎么样，只会说我的不是，说我耍脾气，把你赶出去。” 更何况，只有赵大娘，在知道了她的事情之后，还对她释放了善意，周婉不愿意让赵大娘为难。 “你放心，我不会动你，我睡地上。”林野承认，他没有为周婉想到这些。 他呼出一口气，李副团40多了，原本这次团长调走，大家都在说李副团能接手。 但偏偏是他这个营长，因为重大立功表现，被越级晋升，李副团恐怕只能在这个位置待到退伍。 林野原本想告诉周婉，刚刚去和李副团长说好，明天他在家请客，庆祝升职的事情，大伙儿聚一聚。 但是看着周婉气鼓鼓的模样，林野决定明天让李副团爱人和吴腊梅过来帮忙。 “明天，吴腊梅……”他刚开了个头，就见周婉直接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蒙着头，一副不想听他说话的模样。 林野闭了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什么话，他觉得也许自己是醉了，看着周婉露出的雪白后颈，心猿意马。 林野察觉不妙，立刻转身，“我去洗漱，你……别闷坏了。” 周婉看人出去了，连忙爬起来，把身下垫着的林野的铺盖，全都抽了出来，放在一旁凳子上，又铺好自己的被褥，钻了进去。 “张口闭口吴腊梅，那么喜欢，也没见娶人家。”周婉骂骂咧咧，继续蒙着脑袋装鹌鹑。 林野洗漱很快，看见周婉单腿在屋子里蹦跶着收拾，他在门外等了会儿，直到周婉躺好。 两边都已经熄了灯。 对面屋子里，三个疯玩一晚上的男孩子都睡着了，十分安静。 林野进了主卧，从衣柜顶上抽出凉席铺在地上，在周婉的床旁边，打了地铺。 “最近食堂后厨有招工名额，就是很辛苦，餐后打扫卫生。”林野知道周婉没睡，声音低低地说着。 周婉探出头来。 “还有一个卫生所，也在招人，要求高中生过去当学徒，第一年没工资，但是能学到东西，你要是想去的话，空了我送你。” 原来自己说的，要找工作的事情，林野真的放在心上了？ 周婉心中不知从何而起的雀跃，在想起“有了工作就能离婚”的原因时，荡然无存。 他真的很着急赶她走。 这两个地方定然是他打听过，确认可靠，才会推荐给她，但是她都不想做。 一个纯卖苦力，另一个在卫生所也学不到什么，成长空间有限。 还是得自己找。 “因为要优先安顿家里困难的军属，所以很多人都在等岗位，想找合适的不容易，你慢慢找，我不催你。” 林野知道，师部也为这件事发愁。 周婉嗯了一声，她睡前吃了止痛消炎药，这会儿困意上涌，不多时睡了过去。 可能是有点认床，前半夜睡得不安稳。 半夜，她觉得口渴，迷迷糊糊起夜喝了杯水，又倒头睡着，后半夜则暖和很多，周婉搂着新做的被子不松手，睡得香甜。 “呃……”被窝里什么东西这么硬？ 不会是昨天晚上的保温杯掉在床上了？ 周婉迷迷糊糊伸手去摸，一睁眼就看见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不是林野还是谁？ 她现在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林野的身上，昨天晚上暖烘烘的哪里是什么新被子，明明就是林野！ 半夜她睡在了林野怀里？ 周婉触电一样收回手，扯过一旁的衣服，匆忙披着往外跑，要命，这一大早得上高速。 林野这会儿坐起身来，拉过被子盖在腹部，耳朵悄然红了。 第6章 被一个人丢下 周婉去后院洗漱，等出来的时候，林野已经跑出去晨练，两人完美错开。 “姐姐早！” 三个男孩子囫囵洗了个脸，一个个凑到灶台旁边，去看周婉今天做了什么。 “早上有红薯稀饭，一人一碗，杂粮馒头自己拿，小心热。” 周婉笑呵呵，把锅盖打开。 一旁早有铁头，拿着块干净屉布，对着锅里馒头就是一顿打。 出锅的时候馒头个个饱满，看着颇有食欲。 赵大娘看见炊烟，知道两人起来，却不见自家臭小子往家里跑，就知道八成是留下蹭饭。 她赶忙过来叫人。 这年头粮食金贵，三个小子都是能吃的年纪，怎么好意思去蹭饭。 “大娘来啦？快一起坐下吃点。” “哎呀这咋好意思，你说这事情……馒头咋这么好吃嘞？” 赵大娘口嫌体正直，咬了一口馒头，连连点头。 她推了推拿过来的小罐子，“我自己做的咸菜，下饭刚好。” 周婉笑笑，和面的时候加了糖，这年头人都缺糖分，自然觉得馒头好吃。 “赵大娘，今天说好了要请客，我怕我忙不过来，赵大娘能不能搭把手？让赵大爷也过来吃口饭，你们家都不用做了。” 赵大娘一拍胸脯，“走着，带你买菜去。” 两人吃完，又把几个小的打发出去玩，就拎着筐上了公交车。 赵大娘凑在周婉旁边，“昨天晚上，那三个小子没吵你们办事？” “办事？晚上办什么事……”周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差点咬了舌头。 不是说这年代很保守的吗？ “呃，他们三个都很乖。”周婉硬着头皮，前面几个女同志，耳朵都伸得老长，恨不得贴在她嘴上。 偷听要不要这么明显。 “这就对了，还是得听大娘话，有了孩子，再怎么样都能过下去。” 孩子？ 周婉想起上辈子，林卫东嫌她恶心，不肯动她一根手指，隔两年就会从外面带回一个孩子，让她照顾。 那分明是他和周清清的孩子。 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认真管教，最后几个孩子却只记恨她。 恨她的管束，让他们没有自由，最后甚至加入了施暴者的行列。 她这辈子，还能有自己的小孩吗？ 周婉心下踌躇，面露失望。 应该也不会有，毕竟林野不会和她发生什么，她离了婚，名声不好，也再难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今生，她不信男人，也不信孩子，只信她自己。 “大娘，你得教我几道当地的菜，这次请的同志，都是哪里人啊？” 周婉又高兴起来，说好了做家务抵口粮钱，她一定会从现在开始，努力做好每一份工作。 哪怕是后世很多人不屑一顾的“家庭主妇”。 等两人手里拎得满满当当，等了两趟公交车，都没能上去的时候，一辆挂着j牌的轿车，停在两人面前。 前排放下车窗，“林嫂子，赵大娘！出来买菜啊？” 林野下车，接了赵大娘的东西。 “赵大娘，你上车。”林野把人往车上扶。 车上除了司机，副驾驶还有个警卫员，林野坐在后排，车后座还能坐两人。 “林团，咋不让嫂子上车？”司机糊涂了。 林野看了一眼周婉，“她不是老弱病残孕，不符合部队用车规定。” “旁边那么多人，带她回去，就是搞特殊。”林野丝毫不肯退让。 赵大娘气得要下车，没见过这种把自己媳妇当外人的男人。 “你这孩子，我就老了？我也不符合条件，我下车自己回去。” 周婉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还好这会儿公交到了，她连忙摆摆手。 “赵大娘，咱家属院见，你别跟着我挤，我赶车去了。” 说完，她连忙上了公交，因为大家东西都多，难免挨挨挤挤，周婉人又瘦弱，被推得站立不稳，差点摔在地上。 “哎，那个女同志，你背篓太大占位置，要多收一个人的钱！” 售票员扯下一张票递给周婉。 周婉点头，伸手要去拿钱，但是背篓根本拿不下来，被人群卡得死死的。 她一动，周围人就是一阵惊呼，“妹子，你背篓外面的泥巴蹭我身上了，小心点！ 而她没给钱，司机还不能走，后头有不明真相的人，开始骂骂咧咧。 “对不起！对不起！”周婉只觉得难堪又尴尬。 “咚咚！”林野在外面敲了敲公交车的玻璃。 周婉希冀看着他。 她艰难往林野面前走了两步。 是不是自己，能下车跟着林野回去？ 林野走上前来，脸上依旧没表情，掏出钱来递给售票员，“这位女同志的车票钱。” 说完，他转身回了小轿车内，小轿车发动起来，离开了喧闹的路口。 周婉对上售票员审视的眼神，只能咧嘴，“认识的人。” 售票员点头，终于车辆发动起来，周婉就这么微微弓着身子，一路颠簸回了家属院。 下车的时候，周婉脸色白了几分，她拉开肩膀处的衣服一看，皮肤上都是背篓勒出来的血痕。 公交站距离居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路，周婉吭哧吭哧走着。 “滴！” 路上经过的还有拖拉机和其他车辆，还有偶尔经过的自行车，周婉左躲右闪，好不狼狈。 当为了躲避两边错车，她不小心一脚踩进泥巴地里，差点往前扑倒的时候，手腕被人握住。 “女同志，小心些，没事？你要去哪我送你一程。” 周婉被一个穿工作服的青年拉上来，鞋子里满是污泥。 “前面家属院。”周婉声音小小的。 “我去钢铁厂，正好顺路。把东西放后座，我送你。” 周婉连忙道谢，把东西放到二八大杠的座位上绑好，手里拎着的东西也放进车筐中。 她顿时轻松了很多。 青年和她差不多的年岁，个子高挑，眼神明亮，是老一辈最喜欢的正气长相。 “你住家属院，但肯定不是随军的军嫂，那些军人都很照顾自家媳妇的，没有让你一个人拎这么多东西的道理。” 周婉：…… “军人们确实爱护老幼。” 对中间的就…… 周婉半点不敢和他说，自己真的嫁了个军人的事。 “对了，你们钢铁厂，招不招工？我会俄语和英语，想找份工作。”周婉有些希冀地看着他。 第7章 吴腊梅知道了周婉是团长夫人 “什么？你会俄语？那你帮我看一下，这份说明书能不能翻译？” 他从车把上挂着的提包里，取出一份说明书复印件，递给了周婉。 周婉在裤子上擦擦手，接了过来，翻开看了看。 “这是多功能车床的维修说明？倒是能翻译，只是需要点时间。” 那人眼睛亮了，连忙自我介绍，“我是钢铁厂的技术员肖海洋，这是我的名片。” “请问你叫什么，住在哪里？你翻译完我可以过去拿。” 肖海洋很着急，这条产线停工很久，好多会俄语翻译的人，知道机器造价高，都不敢翻译。 那些维修师傅也是，不拿到说明书不敢动手，怕把机器修坏了。 机器厂家则开了天价，还说维修人员最早下个月才能来。 现在他路上偶然遇到的人，竟然说能翻译，这怎么能让他不高兴？ 周婉想了想，报了个家属院传达室的位置，只说自己翻译完，会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拿。 “太感谢了，周婉同志，慢走啊！” 肖海洋把周婉送到了家属院门口，眼巴巴盯着周婉的背影。 周婉回到家，果然赵大娘都开始备菜，还有几家的媳妇也过来一起帮忙。 “回来了？累了，快把东西拿下来。” 赵大娘和几人说了，林野把人丢下的事情，军嫂们都连连摇头。 “可还说，我家那口子也这样，当年村子里分粮食，也让先给其他人，家里最后分，留下的都是糠，差点把我儿子饿死。” “咱当军嫂的，受委屈没什么，毕竟身份特殊。” 周婉不去想这些，她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份长达十几页的俄语说明书。 林野没带她，她也安全回来了。 再说，林野还给她付了车票钱。 周婉化悲愤为厨艺，地锅鸡，葱烧鱼，麻婆豆腐，炒猪杂，动作利落，看得周围军嫂发愣。 “败家孩子，油放了半锅！”赵大娘看着周婉做饭的架势，就知道这么多油，炸鞋垫也香。 周婉也咂舌，她之前在家里做饭习惯了，后世的油便宜，可现在，油脂是珍贵的东西。 “没事，炸过的油可以留着做菜用，不影响啥，大家吃得开心就好。” 主食则是一锅杂粮饭，家里米桶直接清空。 等饭闷在锅里的时间，周婉动手去揉面，生怕来的人不够吃，准备在锅里下几个花卷。 “我来，你休息。”林野刚回来，卷起袖子去洗手。 周婉实在是太瘦了，也没力气揉这么多面，只能点头同意，回了厨房把素菜做出来。 几个孩子早就坐在门口流口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厨房。 “过年了吗哥哥，怎么这么香？” 几人捧着猪油渣，一小块一小块放进嘴里。 “我也要，我也要。”李副团的小儿子李森，被吴腊梅抱了过来，也凑到铁头跟前要吃的。 她们身后，和李森差不多年纪，只有5岁的妞妞，踉踉跄跄跟着，浑身脏兮兮。 吴腊梅是李副团家里的保姆，负责照顾李森和妞妞。 只是妞妞是女孩，还是暂时收养在家里，并非李副团亲生孩子，吴腊梅平时懒得管她。 妞妞拘束地在大门口看了一会儿，见没有人拦着她，这才进了院子。 看见猪油渣，也不伸手要，只站在一边，想等等看，有没有剩下。 李森抓了一把在手里，却有几块掉在地上，妞妞等他走后，凑了过去。 周婉一眼看见，妞妞正捡起地上的小块猪油渣，要放在嘴里，她擦了把手，从厨房出来。 抓住了妞妞脏兮兮的小爪子。 “对不起、对不起……妞妞不偷吃，妞妞不馋……妞妞只是饿了……” 妞妞还没看见来人是谁，连忙道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一只手紧紧抓着沾了许多尘土的猪油渣，另一只手捂着脑袋，缩成一团。 周婉愣了愣，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乖妞妞，饿了也不能捡地上的东西吃。” 妞妞抬起头来，下意识环住周婉脖子，睁着大眼睛，“不捡，不常捡的，妈妈心情好才能捡，不然得给旺财吃。” 周婉这才发现，妞妞也太瘦了些，抱在手里轻飘飘，像个布娃娃。 她要流眼泪了。 想起了自己在娘家，从小干活，去了婆家也操劳一辈子的那些岁月。 “走，跟姐姐去厨房，给你吃好吃的。” 周婉抱着妞妞去了厨房。 这次来的还有好些战士，女眷们单独开一桌，免得抢不过那些当兵的。 现在菜都分成了两份，锅里还有一些，周婉给妞妞洗了手，又拿了个麻花，递给妞妞，让她先垫垫肚子。 妞妞小心接过来，道了谢，才慢慢吃起来，坐在那十分乖巧，看得人心软。 “嫂子！我们来帮忙上菜！” 李副团来了，可以开餐，那些小战士们，才好意思嚷嚷着要吃饭。 这也太香了。 嫂子们把菜都递了出去，每一道都用大盆装，摆了满满一桌子，杂粮饭和花卷，更是放在一旁自取。 “怎么不吃啊？”周婉坐在女眷那桌，看着大家都看着她。 “哦哦哦谢谢嫂子们！”小战士们齐齐嚷嚷，眼睛都快掉在菜里了。 林野给李副团长夹了一筷子菜，“现在还装矜持？一顿吃二十个包子的时候咋不装了？” 小战士们哄笑着，“谢谢林团长！谢谢团长夫人！” “什么？团长夫人？”吴腊梅原本夹菜的手顿住。 她面露怀疑，看向了周婉。 “你是，林野的……你那天和我说，不是林野未婚妻的！你骗人！” 吴腊梅气得把筷子往饭里戳，完全顾不上一旁等着喂饭，着急的“啊啊”叫的李森。 赵大娘却瞥了她一眼，给周婉盛菜，“人家俩领证，那当然不是未婚妻，婉妹子骗你啥了。” “就是，再说婉妹子也没必要和你解释，你老老实实当你的保姆，天天一副小姐做派。” 其中一个在厨房帮忙的嫂子，早就看不惯吴腊梅。 “让你早点来，林野回来你才露面，谁不知道你是啥心思？林野结婚了，你可别犯错。” 周婉对这些没反应，总归林野不喜欢她，她笑笑，“谢谢婶子们，汤好了，我去拿过来。” 她走出去两步，回头看看吴腊梅，似笑非笑，“上次衣服没有拿回去，今天可别忘了。” 第8章 救了李副团小儿子 “你！”吴腊梅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屋子里肃静一瞬，随即又热闹起来。 大家都瞧见，是李副团家的保姆。 这人他们都不喜欢，只对着林野献殷勤，平时路上见到他们都不打招呼。 李副团爱人名叫吴玉兰，年纪不小，鬓角都是白发，看起来身体不太好。 她看了一眼吴腊梅，让她别摆臭脸，就继续低头吃饭。 吴腊梅追林野，是她撺掇的。 毕竟是她侄女，要是能嫁给林野，她可真是在家属院横着走。 只可惜，这么长时间，吴腊梅都没能拿下林野。 真是白费了她的一番筹谋。 吴腊梅脸色晦暗不明。 这几天自己这个姑姑又病了，她留在家里照顾，好几天没得空出来，都不知道林野是真的结了婚。 她看着面前的饭，不甘心的咽下一口，这女人，比自己做饭好吃多了。 林野不会真的喜欢她？ 吴腊梅魂不守舍，喂给李森的东西，也没看是什么。 “咳咳……咳咳……”李森小脸被憋得发紫，吐着舌头想要喘气。 “娘……”李森伸手抓向吴玉兰。 “儿子！你怎么了！”吴玉兰连忙过去，抱起李森。 她这才看见，李森盘子里，有几粒花生米。 “你真是的！这么小的孩子，能吃花生吗？怎么当保姆的，不看着点？！” 吴玉兰对着吴腊梅大吼大叫。 她把李森抱起来，倒着拎在手里，“吐出来！吐出来！” 李森捂着脖子，痛苦地摇头，话已经说不出来。 “怎么了这是？” 李副团也放下筷子，凑了过来，两人急得团团转。 周婉刚刚盛好汤回来，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中间还有吴腊梅的哭声，夹杂着吴玉兰的辱骂。 她放下汤碗，拨开人群一看，李森正被倒着拎在吴玉兰手里，手臂已经没有力气地垂了下去，整个人脸色发紫，双眼紧闭。 “快放开他，这样他更上不来气。”周婉顾不得别的，连忙将他抱了起来。 周婉看吴玉兰在李森身上又拍又打，急得一把抢过孩子。 她把李森抱在胸前，手握成拳，一下下按压在李森腹部。 “周婉！你不懂别乱动，李森要憋死了！”吴腊梅要动手抢李森。 周婉不给她，她动手捶打周婉，周婉后背挨了好几下。 上午背重物，伤口已经有些发炎，这会儿更是疼得厉害。 “做什么？” 林野挡了过来，吴腊梅的拳头落在林野胸膛上。 “那个女人会害死……” 吴腊梅话没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咳……咳咳咳……”一枚花生从李森嘴里喷了出来。 他眼睛上全是眼泪，这会儿正靠在周婉怀里，大口大口喘气。 “好了，吐出来就没事，不放心的话再带去检查检查。” 周婉把李森交回了吴玉兰手里。 吴玉兰抱着失而复得的小儿子，泣不成声。 吴腊梅依旧不肯承认，是她照顾不周，才导致李森呛了东西。 “都是你，明知道席间有小孩子，为什么要做花生米？多危险啊？” 她得先把责任推到周婉身上。 周婉返回头来，看了看桌上菜品，女眷这边，没有人喝酒，故而花生米这种下酒菜，她并没放过来。 “是我，我自己拿了爸爸桌上的。” 李森虚弱地被母亲搂在怀里，他解释起来，是他饿了，才要爸爸抓了一把花生米放在口袋里。 李副团这会儿也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要是没有周婉，他儿子今天非要死了不可。 周婉感觉到，后背的伤口有血液顺着后背往下淌，她看了看吴腊梅。 “差点害死李森的是你，这么小的孩子，最好别吃这类容易卡住的东西。” 李副团家里发生这事情，也没脸继续待下去。 “抱歉，弟妹，是我家里人不懂事，冤枉了你，感谢你救了森森，等我们去医院，确定森森没事，我一定登门道谢。” 李副团没有让吴腊梅站出来道歉，而是自己先和周婉赔不是。 周婉还能说什么？ 听他的意思，要是森森去医院查出什么问题，还要赖上自己？ 更何况，他明显知道，花生米怎么来的，在李森开口之前，他可没想着解释。 她脸色冷了下来，“道谢不必，往后请客，我可不敢做花生米。” 众人都听得明白。 不做花生米是假，往后再不会请李副团过来吃饭才是真。 李副团只能装没听懂，自己年纪大，还没有林野职位高就算了，周婉还救了他儿子。 想劝林野主动谦让，尊老让贤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我们先过去检查检查，你们继续，改天我做东，再请你们一次。” 李副团冲着小战士们歉意笑笑，带着家里几个人走了。 林野和周婉起身相送，一直送到大门口。 妞妞有些舍不得，刚刚她坐在周婉旁边，这个漂亮姐姐给她夹了好多菜。 真好吃，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她一步三回头，落在最后面，吴玉兰抱着李森，快步往前走，吴腊梅也紧紧跟在李副团身旁，看起来还在解释。 没有人等妞妞。 周婉和她挥挥手，看见妞妞跟在大人身后出了院子，这才和林野往回走。 “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一定找吴腊梅过来，和你道歉。” 林野皱着眉，他是没想到，这一家人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谁稀罕她的道歉……妞妞是怎么回事？”周婉还是想问问。 林野张了张嘴，半晌才说，“妞妞的父亲牺牲，她母亲投河没了，寄养在李副团长家。” “我也第一次见妞妞出来。” 林野摇头，他看出不妥当，但也确实没法子，之前他是单身汉，不符合收养规定。 他只能让吴腊梅过来，他不在的时候帮忙打扫卫生，给她贴补一些钱，要求这些钱能用在妞妞身上。 现在看来，当时承诺的，吴腊梅没有做到。 他住了嘴，周婉背上的衣服，氤出一片血红，林野才恍然想起，周婉的伤口又裂开了。 “你受伤了，等会儿我收拾，你休息。” 周婉想起他上午公事公办的模样，摇摇头，“不需要，说好的我用家务换口粮，林团长不用照顾我。” 第9章 摔在了林野怀里 周婉推门回了屋，本来大家也吃得差不多，这下更是盆和碗都光溜溜。 周婉又一次对于小战士们的“战斗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谢谢哥，谢谢嫂子，我们归队了！” 小战士们把凳子给还了回去，又把所有碗都收拾到了厨房，周婉和几个婶子执意不让他们洗，十几个人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只是赵大娘几个人，也没让周婉动手。 “快歇着，都吓坏了。”赵大娘看周婉脸色有点发白。 周婉轻轻点头，拿了洗干净的盘子去沥水。 “你别理那一家子，老李那么大年纪，不能再往上升，都是有原因的。” 赵大娘意味深长，看了周婉一眼。 旁边人补充，“他能当上副团长，还是因为立功，就是这功怎么立的，大家心里有数。” “你猜妞妞爸爸怎么死的？他收养妞妞又是为啥？” 周婉看了看几个婶子的面色，也忍不住有了个不太好的想法。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赵大娘扯了她一下，“别去外头说，不利于团结。” 周婉点点头，脑子里却一直想起来，今天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 等婶子们都走了，周婉烧水，给自己洗澡，伤口果然在渗血，只是并不算太严重。 热水泡过，周婉不适地皱着眉，把伤药倒了下去。 上辈子挨打太多，吴腊梅这点小拳头，她还不放在眼里。 林野又不在家。 周婉趁着还有电，坐在桌前，就开始着手翻译那份俄语说明书。 果然有不少是生僻词汇和专有名词，要是没有一点点机械基础，翻译起来很困难。 只是她上辈子，虽然大学名额被小姑子抢了，但她还是得替她写作业。 小姑子就是机械专业。 她说不上精通，很多名词也并不陌生。 周婉仔细将不会的单词，记录在笔记本上，准备明天去找找，有没有俄语词典，可以用来参考。 隔壁的三个野小子，今天吃饱喝足，晚上又去后院洗了澡，这会儿已经关灯上床睡觉了。 安静的夜里，周婉听见院子里有声音。 是林野回来了。 他推着一整车的柴，又往返几次，把水缸提满，又在院子里冲了凉，这才进屋来。 “在看书？” 周婉嗯了一声，粗略翻了一次说明书，除了还要查找的地方之外，都不难翻译，很快就能完成。 “你知道哪里有俄语词典吗？”周婉看时间晚了，知道林野要早睡，毕竟第二天还要晨练。 林野想了想，“师部办公室有，但是不外借，需要的话，明天你和我一起去。” 周婉点了点头，收拾好东西，拉灭了电灯，屋子里霎时陷入昏暗，外面是阴天，只有淡淡的月光。 她按照记忆中的位置走了上去，却被林野的腿绊倒。 “啊！”周婉惊呼出声，往前扑倒。 她的额头，撞上了一处坚硬的胸膛。 林野的手臂扶着她，“小心。” 周婉捂着脑袋，一抬头，后脑撞在了林野下巴上。 “……嘶。” 两人离得太近，周婉甚至直不起身。 “对不起，我没看清。” 周婉馨香的气息，扑在林野脖颈上，他扭开头去。 周婉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不知道按在了哪里，一会儿硬一会儿软，林野一声不吭，任由她自己站起身来。 周婉磕磕绊绊回了床边，摸索着翻上去。 一时之间，两人都很尴尬。 周婉也暗暗沮丧，说不准林野会觉得，她欲擒故纵，或者投怀送抱。 但天知道，她是真的看不清。 说到底，自己现在的身体缺营养，吃的优质元素太少，晚上看不清很正常。 可林野既然是兵王，在夜间作战能力又那么强，这种天气对他而言，和开灯没两样。 她别扭地转过头去，拉上被子。 周婉还穿着自己做的内衣，针脚太粗，面料也不好，磨得她后背伤口疼。 周婉用自己这辈子最轻柔的动作，安安静静地把内衣脱了。 反正林野不会翻她被子，等第二天她醒来，林野已经去晨练，她穿回来就好。 可在她耳中，几乎无声的操作，林野听得一清二楚。 林野躺在地上，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周婉刚刚扑到他身上的时候，手刚好按在了他小腹上。 好在他及时扶着人，否则他非要成独蛋侠不可。 他睁着一双眼睛，听着身侧床上的人，窸窸窣窣，在被子里折腾。 没一会儿，周婉把什么东西，掏出来放在枕头底下。 “呼。” 感觉到周婉已经沉沉睡着，林野终于长舒一口气。 她应该是吃了消炎药，所以睡得格外熟。 林野悄然起身。 目光刚好能看见，床上周婉的模样。 周婉背对着外侧，他只能看见周婉光滑的脖颈，和裸露的后背。 林野马上转过头去，却又在想清楚周婉背后的模样时，转了回来。 伤口没包扎。 林野小心翼翼，拿了药粉和纱布过来，给周婉上药。 他抖着手，用棉签沾了药粉，擦在周婉伤口上。 若有若无的女儿香，无时无刻不往鼻子里钻。 周婉的后背有轻微起伏，随着她绵长的呼吸一上一下。 林野又贴了纱布，保护着伤口。 手指难免碰到周婉背后的伤。 和上次，在招待所时的感受，完全不一样了。 周婉上次晕了，他飞快操作，不用担心她醒过来。 可现在，他甚至要秉着呼吸，避免自己的气息，让周婉惊醒。 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偷偷掀开周婉被子这件事。 林野伸出手，准备把胶布按紧，周婉就翻了个身，似乎觉得睡热了，又往下扯了扯被子。 林野收手不及，按在了周婉胸前。 他眼前雪白一片。 周婉气吐如兰。 林野身体失去支撑，狼狈往后跌坐在了地上。 手宛如摸到火焰，收了回来，攥成拳，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林野做了一晚上奇怪的梦。 第二天，周婉早上醒来，发现林野已经晨练去了。 院子里，林野的长裤挂在晾衣绳上，还在滴水。 周婉低头嗅了嗅，“什么味道？” 第10章 她叫周婉，是我爱人 “药粉蹭在床单上了？”周婉掀开被子，果然，床单上有药粉的痕迹。 她连忙撤下，放进水盆里，端去院中，拿起肥皂轻轻搓洗。 院子里只有一条晾衣绳，她又扯了一根，绑在另外一边，再把床单挂上去。 等收拾妥当，林野晨练回来，两人匆匆吃了点早饭，就往师部去。 林野看见周婉新扯出来的晾衣绳，和原本那条泾渭分明，心里莫名有一瞬的不舒服。 “走，去师部。” 周婉答应一声，背上书包，里面装着自己翻译要用的东西，挎在肩头。 两人并肩走在家属院的小路上。 小路很窄，夯土垫起来的路，周围都是烂泥，周婉只能越走越靠近林野。 林野步伐很大，周婉几乎小跑才能跟上，步伐更踉跄起来，下意识伸手扶了林野的手臂。 “注意影响。” 林野脸色有些僵硬，周婉的手微凉，他又想起昨夜的事，耳垂染上一丝红。 周婉连忙松手，退后了两步，在林野身后跟着。 好在师部离得并不算远，没过多久两人就进了林野的办公室。 “你在这等会儿，我去借书。”林野甚至没有进去，就转身匆匆而去，周婉也不好意思进，只能在门口等。 况且军官们的办公室，自己还是别随便进去的好。 “同志！你找谁？这里是师部办公室，不能随便进来。” 周婉疑惑回头，确认身后的女人就是在叫她。 “对，说的就是你。” 那人上下打量她一番，看她穿得普通，心生怀疑，这人是谁，怎么站在林野办公室门口。 周婉蹙起眉头，“我在等林野，他去给我拿书。” 那人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林野帮扶的扫盲军属啊，那不能在走廊里乱走，跟我过来。” 周婉刚想要解释，就被她拉着，往后面一间大会议室走。 “林野的事，你直接问我就成，他很忙，以后不要过去打扰。” 女生自我介绍，“我叫冯佳佳，是扫盲班的管理员，这是师部发放的文具，登记就可以领。” 她在会议室最前面的桌子前坐下，拿出一张登记表。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家住哪里？” 周婉摆摆手，“我不是来参加扫盲班的，我只是在等林野。” 冯佳佳把铅笔往桌上一拍，“文盲不要不好意思承认，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参加扫盲班，不做睁眼瞎。” 她看这人，妖妖娆娆，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估计是借着机会，来找林野聊天的。 和之前那些托关系，让林野一对一帮扶的女人们一样，都想嫁给林野。 冯佳佳不乐意。 “谁让你们该读书的时候偷懒，师部举办扫盲班，你们还推三阻四，不知好歹，真是些蠢人。” 她语气中带着淡淡讽刺，会议室里其他几个军属，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冯佳佳看见了，但她不在意，依旧盯着面前这人看。 她就在林野办公室对面，工作上还有交集，可以说，她是师部里，除了叶师长之外，和林野交集最多的人。 好多人都暗中撺掇她，让她近水楼台，把林野拿下。 可惜林野结婚了。 结婚报告还是林野自己过去交接，本来这些文件都应该过她的手。 冯佳佳就知道，林野对结婚对象的事情很认真。 “很多人只是没有机会接受教育，在乡下，大家睁开眼就要干农活，一年到头少有空闲，怎么就是偷懒？” 周婉自然知道，自己能读书，也是因为周母觉得女孩子读书，能卖个好价钱。 而她明白读书是唯一的出路，故而哪怕再累也咬牙坚持。 “再有，世界上的道理，并不全在书本之上，你分得清秧苗和杂草吗？会预测天气吗？知道粮食怎么保存吗？” 周婉看见那几个军属，正在用粗糙的大手，摩挲掉脸上的泪水，心中更是难受。 “她们只是不识字，你是狗眼看人低，思想有问题！” 冯佳佳被人指着鼻子骂，脸上早已经挂不住，姣好的面容有些扭曲。 “你叫什么？哪家的人？” 她一定要记下来，往后这家人再不准踏入扫盲班一步！ “她叫周婉，是我爱人。” 林野推开门，手里捧着一叠俄语书籍，看着站在会议室里的周婉。 冯佳佳见到来人是林野，脸色立刻变得苍白无比，手里的铅笔捏断，扎伤了她的掌心。 “什么？你说，她是谁？” 林野才不会说第二遍，他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冯佳佳在自己面前，那些热心帮忙、脾气温和，都是装出来的。 对于那些不如她的人，竟然是这样颐指气使，毫无尊重。 “你手上有伤，不适合在扫盲班执教，我会告诉叶师长，让他换人。” 林野一句话，直接把冯佳佳打入了地狱。 这件事不可能善了。 “那我们咋办？好不容易有得扫盲机会。” 几个军属面面相觑，她们为了认识几个字，已经看了好几天冯佳佳的脸色。 林野把书递给周婉，“借来的俄语书都是孤本，别弄脏了，直接在我办公室看。” “我这还有点事情处理，中午等我一起去食堂。” 周婉点点头，接过那沉甸甸的字典，头也不回地出了会议室。 身后传来林野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婶子们，大娘们，能不能帮我把其他参加过扫盲班的人，重新找过来，就说是我林野找大家了解情况。” 周婉转过转角，被转角后藏着的一堆人吓了一跳。 “啊哈哈，您就是林团媳妇？您好您好。” 几个干练的女孩子上来和周婉握手，一脸兴奋。 “我听到你怼冯佳佳，好帅！” “终于有人收拾她，我早看她不顺眼。” “哈哈，中午一起去食堂，我们请客！” 周婉看着这些年轻的女孩子，脸上也荡漾开一个笑容。 敢爱敢恨的年轻人，真好。 周婉扯起嘴角，“没事，中午我请你们吃饭，正好互相认识——用林野的票。” 女生们低声欢呼着，簇拥着周婉，朝她打听一手消息，不到中午，冯佳佳被骂了一顿的消息不胫而走。 食堂打菜的阿姨，看到来人都是年轻小姑娘，忍不住询问，“周婉是谁？你们认识她吗？” 第11章 收到周清清来信 几个人你推我搡，看着周婉，周婉笑笑，“婶子，我就是周婉。” “啊？哎呀，对不起，婶子就是好奇。”那打菜的大婶一见到面前的女孩子，也忍不住有些讪讪。 她连忙往周婉盘子里，盛了两大勺红烧肉，“多吃点，看你瘦得。” 周婉笑着道谢，掏出一叠钱票结了款，女孩子们都端着盘子坐在一张桌子上。 “你不知道，冯佳佳很讨人厌，天天鼻孔看人，瞧不起我们这些没有背景的，更瞧不起那些军属。” “天天把林野当成她的所有物，开口闭口就是林野，恶心。” “这下老实了。” 周婉吃了一口红烧肉，确实很香，比自己做的稍微差了点调味，但依旧油润。 “周婉，你一定要和林野好好的，哪怕为了气冯佳佳。” 周婉愣了愣，才想起来，林野是不是说，中午要和她一起来食堂？ 她早就把这句忘了。 “也没有，我和林野……”周婉摇头，“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我，说不定你们要失望了。” 周婉被几人撺掇着，犹豫开口，“就进来家属院之前，他还背着我，进来之后，只肯让我坐在自行车上推着走。” “今天早上也是，我们两个一前一后走来，和我之间距离八百米。” 周婉说起这些也有点无奈，话压在心里很久了，自己在这也没有朋友，想找人说也不行。 几个女孩子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就因为这个？那你可误会林团长了。” 周婉疑惑抬头，“误会？难道他对我这种，避嫌的态度，也是假的？” “在外面不能搂搂抱抱，要保持严肃，林团长以身作则，只能委屈嫂子喽。” 周婉恍然，原来，竟然是有不成文的规定？ 她陷入迷茫，那自己，是不是误会林野了？ 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女生开口，“之前我和我未婚夫散步，他远远看见叶师长，把我拱树坑里面去了，我生了好久的气。” 几个人笑作一团。 周婉有些食不知味。 “周婉周婉，看！”几个人察觉周婉发呆，戳了戳她。 周婉一抬头，对上林野的视线，她捂着嘴咳嗽起来。 林野面前放着饭盒，就坐在距离她们不远的位置上，正盯着她看。 “咳咳咳……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周婉逃跑一样站起身，听着身后几个人小声起哄，不敢去看林野，一溜烟往林野办公室跑。 林野看了看，周婉的东西都还没怎么吃，他又回去打了一份饭带走，急匆匆去追周婉的脚步。 他听见了。 周婉说他不是很喜欢她的话。 证据是他在外，对她很冷淡。 “周婉，慢点跑。”林野很快追上了周婉，开口叫她。 周婉一听，跑得更快了。 哪里有这么尴尬的事情，在背后说林野，偏偏被林野听了个正着。 他不会以为，她很缺爱？ 周婉自觉跑得很快，却见林野赶了上来，竟然是用走的。 她跑不动了，主要是有点岔气。 周婉想起，刚刚几人说的，要保持距离，注意严肃，连忙往旁边让了让。 林野注意到她的动作，不解地蹙眉。 食堂前面是水泥路，很平整宽阔，两人一个在最左边，一个在最右边，中间隔着十个人的距离。 两人说话要靠喊。 这不是更奇怪吗？ 任谁都知道，这夫妻俩有事。 两人就这么尴尬，回了林野的办公室，周婉犹豫半晌，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林野率先推开门，“进来，我们聊聊。” 周婉跟在后面犹豫良久，进了办公室，把门大敞着。 门外不少人好奇地看了过来，周婉芒刺在背，浑身别扭。 “冯佳佳不团结群众，态度不端，阳奉阴违，叶师长已经让她停薪留职，回家反省，你以后都看不到她。” 周婉点头，这个处理结果很果断，也算是对那些被她辱骂过的人有个交代。 “扫盲班……师部还是要办，多选几个人轮流教课，避免亲眷关系导致拉帮结伙，我看你也符合老师的要求，想去的话，到时候我通知你面试。” 周婉一下子来了精神，这不就是工作吗？ 哪怕一周没有几节课，那也很好，至少是一份收入。 只是她更偏向于，离开家属院的工作，否则之后真的和林野离婚，自己哪里还能留在这里。 “不岔气了？坐下，吃饭。” 林野把饭盒放在茶几上，示意周婉坐在旁边。 周婉揉了揉肋骨，就是这里疼，现在好多了。 也不知道林野怎么发现的。 两人吃完午饭，周婉继续翻看词典，下午时她已经完成翻译，确认无误之后，站起身来。 “我翻译完了，去一趟传达室，书需不需要我过去归还？”周婉挎上背包，看着林野。 林野没有抬头，只是冲着周婉伸手，“翻译稿拿来我看。” 周婉的字迹十分隽秀，上面一行俄语，下面是对应的中文翻译，简明易懂，部分不确定的，还用红笔做了标注。 “以后你翻译的东西，我要看过才行，毕竟是军区出去的信件，别被有心人钻空子。” 周婉连连点头，赶到传达室给肖海洋打电话，没一会儿，肖海洋骑着车到了。 他身上还沾着机油，手指也黑黢黢，明显是在厂里上班过程中赶过来。 哪怕肖海洋已经提供了工作证明，传达室的人也还是打开仔细检查，确认无误后，两人签字，肖海洋才拿到中文版说明书。 “太感谢了，今天要是能修好，还来得及交货，你可帮了我们大忙。” 肖海洋去掏口袋，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五张大团结。 周婉只拿出其中一张，剩下的归还给他。 肖海洋挠挠头，似乎不好意思，因为他看见白雪眼下乌青，明显是没怎么好好休息。 “这样，你之前不是说，想要一份工作，如果我有合适的，过来告诉你。” 说完，他匆匆离开，而周婉拿着自己第一笔翻译费，心中止不住的高兴。 “周婉同志，这里还有一封你的信！” 传达室的人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周婉，把一封信件递给她。 周婉好奇接过，只见上面写着“周婉收”，而寄信人的名字，让周婉浑身打了个哆嗦。 “寄信人——周清清、刘卫东” 第12章 继妹嫁给了前夫 周婉心绪不宁地往回走。 所有寄过来的信件，都要拆开检查，以防夹带什么其他东西。 这封信也是被拆开过的。 “周婉！” 周婉手臂被人拉住，猛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马上就要撞到电线杆上。 “看路，小心摔倒。”林野正盯着她瞧。 林野接到了传达室电话，说周婉见了一个钢铁厂的技术员，两人说了一会儿话。 周婉还拿了一封信，看了之后脸色很差，传达室的担心出事，赶快通知林野。 林野见周婉这样，不知道她是因为，见了肖海洋，还是那封信的关系。 周婉把信件塞给林野。 “周清清和刘卫东结婚了。” 周婉脸色不好，哪怕上辈子伤害她的人，这辈子看不见摸不着她，却依旧让她心生惧意。 “但，他们是怎么知道，你具体戍边地址的？” 林野拿过信看了一眼，周清清的字迹。 信件开头，周清清咒骂周婉，为什么要把工作卖掉，骂她不孝顺，白眼狼，污言秽语一堆，一看就是周母的口吻。 下一段则是周清清的视角。 大量篇幅是向着周婉炫耀，刘卫东对她多好，以及她现在怀着孕，是全家的宝贝，备受宠爱等等。 最后还有刘卫东的话，说让周婉和林野等着，他不会放过他们。 信件里要求，周婉要每个月给家里汇款10元，否则周母就要来部队闹，告周婉忤逆不孝。 “放心，又不是谁都能进家属院。” 林野皱起眉头，话虽然这么说，但周母毕竟是周婉名义上的母亲，外面的人还真未必会拦住她。 周婉并没放下心来，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找到工作就搬离家属院，能受到的庇护十分有限。 往后自己真的能摆脱那一家子吸血鬼，开始新生活吗？ “也不要给他们寄钱，这件事我来解决。” 林野看周婉这副模样，知道她想起了村子里生活的日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他有些相信，之前周婉说，看不起他是个戍边军人的话，是周母撺掇的。 林野先送了周婉回家，又返回头，找到了传达室，开始写信，只是这次却不是写给自家人，而是给大队长。 他在信中写明白，原本他给家中的钱，一个月5元，现在他和周婉，一共寄回大队10元，算是给两家的供养。 而他甚至不肯放两张5元，只塞了一张大团结。 这钱两家分，他都能想到会吵成什么样 刚好他们的父母都不是什么好人，互相折磨，就没空找他和周婉的麻烦。 一个月这点钱，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却能给乡下的两家人添堵，这种事林野做起来驾轻就熟。 第二日，周婉起了个大早，心里有事，一直睡不好，倒不如出去散散心。 昨天晚上就约了赵大娘，一起去中心百货商场逛街。 只是这次，周婉不肯再背大背篓，只选了个小的，免得挤公交的时候上不去。 她也想要去城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 中心百货商场，距离家属院不算太远，坐车45分钟能到，这还是走走停停的缘故。 她估算了一下，如果有私家车，那半小时之内就可以到达，不算远。 “到了，走，去逛逛。”没有女人逛街会不开心，赵大娘也不例外。 “滴！”短促的鸣笛声，打断了两人对话。 一辆白色外壳的小轿车，停在了她们面前，肖海洋从驾驶位探出头来，似乎很惊喜。 “周婉，你也来逛集市？等会儿我送你们回去。” 周婉眼睛亮了亮，公交车太颠簸了，她都有点受不了，东西也不敢多买。 她又想起来，两人不知道逛到什么时候，不好意思麻烦，摆摆手。 “不用不用，我们到时候坐车回，今天不买什么。” 赵大娘哪里看不出，肖海洋的意思，但她可懒得走。 “小同志，那先谢谢你，等11点的时候，在这里碰面。” 肖海洋点头，重新发动车辆，缓缓离开。 他今天是陪着妹妹，来县城租房子的。 也不知道自家妹妹又想到了什么，说是要面试一份工作，一定能留下来，所以提前租房子。 而周婉则有些怀念，又很好奇地看着商场中的一切。 原来，县城之外的地方，在这个年代，就如此繁华了。 她上辈子从没有机会，好好出来逛逛。 70年代的东西，简朴却质量极好，很多东西都能用一辈子。 周婉返回头多买了两盘蚊香，她太惹蚊子喜欢，逛街还能被叮。 两人已经买了不少东西，开启闲逛模式。 “哇，这柜子，用料真扎实。”周婉摸着一个五斗橱，忍不住感叹。 虽然是二手的物件，但保存得极好，木头散发着光泽，一看就是好东西。 忽然，她的手被人用鸡毛掸子打了一下。 “摸什么？人就脏，手也脏，摸了家具都卖不出去！” 营业员鼻孔朝天，用鸡毛掸子来回扫着，她刚刚摸过的地方。 周婉手背上一条红痕。 “小同志，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还殴打顾客呢？”赵大娘拉过周婉的手，愤愤看着营业员。 营业员扯了扯嘴角，“我这是打扫卫生，谁叫她把手放到这的？” 周婉顺手抓过鸡毛掸子，往她手上打了一下，营业员立刻杀猪一样嚎叫起来。 “姐夫！快过来！有人打我！” 她夸张捂着被打了的手，旁边几人都急忙凑过来，人人脸上露出的确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楼上跑过来一个身材微胖，梳着油头的男人，一见她这样，连忙凑上来查看。 “高慧兰，这又是怎么了？” “姐夫，就是这个乡巴佬，她不买家具，还要伸手去摸，她好脏啊！” “我在掸灰，碰了她手一下，结果她就拿了东西抽我！” 说着，她夸张地捧着自己的手，那样子似乎周婉把她打坏了一样。 周婉黑漆漆的眼中透露出微不可察的愤怒。 “你捧着左手做什么？我打的是你右手。” 高慧兰连忙换了只手捧着，夸张地哎呦起来。 周婉则嗤笑出声。 “你连哪只手疼都分不清，还嚷嚷着我打了你？怎么，要不要我给你补上？” 她抬起鸡毛掸子，高慧兰吓得连忙往男人身后躲。 “姐夫，你看她们，浑身的穷酸气，哪里买得起家具，我哪里说错了！” 第13章 周婉你搞破鞋 “那你可说错了，咱们这位周婉同志，最是嫌贫爱富，这些二手家具，她不是买不起，是看不上。” 围观的人听到又有人插嘴，连忙回头去看，周婉从人群中，一眼认出了站在最后的吴腊梅。 今天她穿着那身半新的连衣裙，脸上涂着夸张的腮红和口脂，整个人看着更跋扈。 “你们都不知道，周婉以为，当初的结婚对象，是个普通军人，结果非要闹着取消婚约。” 吴腊梅已经挤到了最前面，看了看周婉身上半新不旧的衣服，眼中露出嘲讽。 “后来她知道了，那人竟然是个军官，又厚着脸皮追来了家属院，现在花的也都是军人的血汗钱，啧啧啧……” 逛街的人都凑过来看热闹，对此议论纷纷。 “啊？那我们可不能卖东西给她！” “对对，看不起军人的人，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吴腊梅看着周婉的脸色，心中暗爽，今天，这里所有人都得知道，周婉是个什么货色，让她以后再也不好来百货商场显摆。 旁边人的指指点点，周婉全都看在眼里。 “你暗恋我丈夫不成，又在这里传我的闲话，我丈夫是军人，不会犯错误，你就算诋毁我也没用。” 周婉露出一副无奈的神色，“明知道他有家庭，你还不肯放弃，知不知道，破坏军婚是犯法的？” “什么？破坏军婚？难道和外人通信，眉来眼去，还有金钱交易的不是你？” 吴腊梅尖厉的声音响起，她指着周婉，“我可看得清楚，你偷偷和别人见面，还有书信往来，金钱交易，别想抵赖！” 赵大娘扯了扯周婉的衣襟，眼神询问她，什么情况。 怎么吴腊梅说得有鼻子有眼？ 周婉无奈摇摇头，“那是我交出去的翻译稿件，林野检查过内容的。” 赵大娘一听，火冒三丈，她就知道，吴腊梅又在这信口雌黄。 “扯那些做什么？吴腊梅你是什么性子，家属院的哪个不知道，还在外面侮辱军嫂，我看你是得接受教育！” 赵大娘伸手去扯吴腊梅的胳膊。 “走，给我回家属院去，我非要找吴玉兰说道说道，她管不好自家侄女，那就别在家属院搅和！” 吴腊梅尖叫起来，扒着柜台不肯走，“我没胡说，刚刚我还看到，她和她姘头在门口眉来眼去，那男人开车来的！” 有人立刻应声，“是，我看见了，是有辆白色轿车！” 高慧兰趁机上前一步，“不守妇道的人，人品有问题，我不让她碰家具，就是嫌她脏，结果她还敢还手！” “向我道歉！”高慧兰拦住周婉和赵大娘。 她叉腰看了一眼周婉。 吴腊梅她认识，也没少听她提起，周婉这个人的恶劣事迹，所以她更是有意针对，目的就是为了出一口恶气。 谁叫她未婚夫，也是个嫌贫爱富的主，勾搭上了一个什么文工团，叫肖妍的，就转头甩了她？ “你是在哪里看见，我和别人交换书信，还有金钱往来？”周婉压着脾气，反问吴腊梅。 吴腊梅脱口而出，“我在传达室外面，看得清清楚楚，你们就在屋子里交头接耳！” “所以，你是说，我和其他人，当着传达室值班军人的面，做出格的事情，明知道信件会被拆开检查，你依旧断定，那是一封情书？” 周婉气笑了，在吴腊梅眼里，自己就是个蠢蛋不成？ 吴腊梅张口结舌，“我、我……” “难不成，咱们女性不能和其他男同志，有单纯的革命友谊吗？” 周婉看着旁边看热闹的人们，朗声开口，“再有，这个人是什么样子，才会用最恶劣的想法去揣测别人，到底是谁恶毒？” 赵大娘也一拍大腿，“你口口声声说，周婉嫌贫爱富，还对婚姻不忠，是不是你做过这种恶心事，才想拉周婉下水？” “我没有，我没有！”吴腊梅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撞在一旁的柜台上。 吴腊梅出乎意料的慌乱，周婉看了眸光一冷。 怎么回事？ 还真让赵大娘说中了，吴腊梅还真做过？ 周婉转身，看着一旁和稀泥的商场经理，还有挑事的营业员高慧兰。 “从没有人规定，商场里只要不买东西，就不能碰，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你作为售货员，站在老百姓的对立面，你就是坏分子。” 赵大娘觉得周婉的话说得太客气，攻击力不够，她仰起脖子。 “你们两个等着，这商场就开在军区附近，来的人好多都是军属，你们还敢对军属戴有色眼镜，有你这样的蛀虫，也是人民的损失！” 赵大娘气沉丹田，“我回去就和政委说，让他处理这事，我就不信了，军属在这还能受欺负！” 商场经理，连忙说好话，“消消气，要不这样，让慧兰给您服务，您别去军区投诉我们。” 他扯了一把高慧兰，高慧兰把头转向一边，站在那，看着周婉。 周婉从口袋里掏出钱票，晃了一下，伸手朝着高慧兰勾了勾。 “麻烦你把旁边的桌子，搬过来光线好的地方，我看看。” 她一副“姐有钱，要用钱砸死你”的架势，唬得商场经理一直戳高慧兰，让她过去服务。 这些家具都是他收上来的，卖出去也都是进了自己腰包，好不容易有个大主顾，怎么可能放过。 旁边人开始起哄。 “快搬过来瞧瞧！” “哈哈，这人平时就不拿正眼看人，今天算是碰了钉子。” 高慧兰忍着愤怒，把一旁的茶几抬了过来，累得气喘吁吁。 “嗯，挺好，再把旁边椅子拿过来，我试试。” 周婉继续指挥。 等椅子搬过来，周婉坐下，又开始让她搬花瓶。 高慧兰隐藏着眸底的暗色，周婉这个贱人。 但一想到，等一会儿，周婉就得被架在那，被迫付钱，买这些收上来的二手家具，她就开心。 现在的低声下气，就是为了等会儿看看周婉的脸色。 “这些，一共580块钱，请问怎么支付？” 高慧兰拿着单子算了半天，走过来瞧着周婉。 赵大娘咬咬牙，自己身上就100多，这还是想着给自家儿子买自行车攒的钱。 但周婉需要，她得拿出来。 “婉婉，你有多少，不够我给你凑。” 周婉挑眉，“我带了巨款，十块。” 第14章 林野喝了两缸醋 “十块？那你敢看这么多东西？百货商场这些人可不好惹，你……” 赵大娘无语，这小姑娘也是真敢唬人。 要知道之前这么做的人，百货商场是逼着他掏钱，买了东西走的。 周婉丢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站起身来，伸手指了指刚刚所有的东西。 “这些，还有这些，我都不喜欢。” 周婉懒洋洋站起身来。 “我还是喜欢新的，你搬回去。”周婉嫌弃皱眉。 “周婉！”高慧兰差点把手里单子撕碎。 这不就是拿她开涮，耍她玩儿吗？ 商场经理也变了脸色，搬来搬去半天，一件不要，这种狂妄的人，他还没见过。 今天哪怕来的是军官夫人，也得把钱留下。 “你是在耍我们？呵呵，今天这些东西，你不搬走，可别怪我不让你走。” 那男人身上竟然显露出一番痞子样，眼见着不是什么正派人。 赵大娘紧张，拽住周婉的手臂，“婉婉，你看看，周围好多人盯着，要不……” “要不咱买一件？”赵大娘把周婉护在身后，生怕旁边人把周婉按在这不许她走。 周婉不赞同，“谁会花这么多钱买几件二手家具？纯纯大傻子行为。” 她和赵大娘说话，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一个低沉清洌的男声开口。 “这些家具我要了。” 还真有大傻子？ 周婉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赵大娘却恍然放松，连忙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汗水。 “林野，你这是来接你媳妇的？” 要买家具的，竟然是林野。 周婉凑过去，“不用为了我出头，这些家具不值这个价格。” 林野看了周婉一眼，从口袋里抽出十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杨老三，好久不见。” 商场经理错愕看着林野，明显两人之前认识，他额头上逐渐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野，野哥，不知道这位是您爱人，这弄得，对不住对不住！” 他连忙压着高慧兰，一起给周婉鞠躬道歉，高慧兰不肯，被杨老三抽了两巴掌才老实。 “对不起，嫂子，慧兰她不懂事乱说的，祝你和野哥情比金坚。”杨老三擦了把头上的汗水，哆哆嗦嗦接过林野手里的钱。 “野哥，之前欠您的钱，您拿好，这些家具就当成是利息，我叫人给您抬家属院去。” 杨老三现在只想赶快送走这几尊大佛。 他之前干摸金，栽到林野手里，差点给毙了，才放出来没多久。 他也是刚开始做收购老物件的生意。 林野嗯了一声，“楼下有卡车，这张桌子小心些搬，我恩人的东西。” 杨老三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 连忙点头答应，钱也不敢收，只拿了两张，算是这些天到处奔走的跑腿钱，别的一分不敢多要。 周婉脸也有些热。 原来林野不是为了给自己出头，她自作多情。 亏她还以为，林野转性了，知道给她出气。 围观群众不明真相，只知道周婉的丈夫过来，把家具买走了。 高慧兰看自己平时耀武扬威的姐夫，现在怂成这样，脸上又火辣辣的疼，眼泪夺眶而出。 “腊梅，你告诉他们，你看见了她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吴腊梅转身就想跑，被赵大娘拎了回来。 林野看了她一眼。 “就是你在家属院散播周婉的事情？我怀疑你被其他人渗透，先跟我的警卫员走一趟。” 吴腊梅脸色更差，几乎是扑过来跪在林野脚边。 “你被骗了！是周清清，对，周清清打电话亲口说的，她是你亲妹妹，怎么可能有假话。” 听到这个名字，周婉忍不住皱起眉来。 “你和周清清是怎么认识的？你们都不在一个地方，还能保持联络？” 吴腊梅哭了，哽咽着，抹着眼泪，“前几年，运动的时候，火车上认识的。” 周婉无语沉默，竟然这都能给两人遇上。 一旁的警卫员过来拿人，“跟我走！” 见到他们直接把人抓走，围观的一哄而散，这事情弄得好大。 林野在混乱的人群中，拉住了赵大娘的胳膊，赵大娘连忙抓住周婉，免得她被人伤到。 而杨老三，已经让人把家具都抬到卡车上去。 “跟我回去？还是再逛一会儿。” 两人只能拿起东西来，跟着走。 林野随手帮赵大娘背起背篓，转身去拿周婉的东西，可周婉看着他伸出来的手，半天没有反应。 周婉脸色奇怪，犹豫半晌，从口袋里掏出之前的十块钱。 还是她做翻译得来的。 “今天的费用，我出一半，回去了家具我也要用，再多没有了。” 林野看着掌心的十块钱，余光瞥见一旁司机的偷笑模样，重新把钱塞给周婉。 脸上带着一丝愠怒，要过去拿周婉的东西。 “真没有了！我就十块钱！”周婉害怕地搂紧了自己的小背篓。 林野皱眉，这女人脑子里每天想的是什么？ 他伸手过去，打算直接把背篓拿过来，毕竟周婉背后的伤还没有完全好。 周婉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她很怕他。 林野舔了舔后槽牙。 能够和别的男人相谈甚欢，但却怕他？ 司机有意要过去给周婉拎东西，被林野的眼刀劝退，默默站在一旁。 周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低头往外走 ——林野好可怕。 等到了卡车前面，司机马上站出来说，自己可以去车厢。 毕竟车头部位只能坐三个人。 周婉怕又被拒绝，毕竟自己不是需要特殊关照的人群，又不是出门公干，哪里能用车？ “滴滴！” 一辆白色汽车，行驶到周婉面前停下。 肖海洋从里面探出头来，“等很久了吗？上车！” 周婉看了一眼林野，指了指小汽车。 示意他，她坐这个回去。 这年代的车都罕见，别说是今天门口停了一辆威风凛凛的大卡车，更有一辆颜色漂亮的白色轿车。 “哎，小姑娘，家具都是你男人买的？你家还有轿车呢？” 旁边有八卦群众递上一把瓜子，想让周婉细说。 她看的人，竟然是一旁的肖海洋，“小伙子这么帅，妹子真有福气。” 周婉下意识去看一旁的林野。 又硬生生转回头来。 林野的表情好可怕。 第15章 强扭的瓜就是甜 林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周婉莫名觉得他不爽。 “妹儿，后面那两个黑脸的，不是你对象？我看着不咋的体贴。” 周婉尴尬，不知道怎么解释， 八卦群众连连拍大腿，“妹儿，见你吃得这么好，嬢嬢放心喽。” 林野危险地眯起眼睛。 周婉也不好去解释什么，连连摆手，拒绝了她的瓜子，逃难一样上了车。 “走。” 肖海洋缓缓发动车子，“怎么，车上没你的位置？” 周婉笑而不语，家里也没有她的位置。 “对了，今天我陪我妹妹去租房，问到了她是过来面试工作。” 车辆渐渐驶离市区，周围安静下来，肖海洋和周婉搭话。 周婉从后视镜，一路看着大卡车跟在两人身后，这会儿注意力才被吸引回来。 “嗯？什么？” 肖海洋不动声色，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车里的林野。 “我妹妹说，云省广播电视台在招人，要不要去试试？” 周婉第一反应是质疑自己。 “我吗？我怎么行……” 那不都得是长得漂亮、身材好，而且声音条件还好的人才能去的？ 她看了看，自己和漂亮似乎扯不上边，勉强算是周正。 “这次招的有播音岗位，是兼职形式，不需要坐班，有个岗位要求会俄语和英语，我觉得你很合适。” 周婉心动了。 不用坐班，自己就可以有更多时间做别的事情，上学也好，或者出去经商也好，这样的条件，她很难不心动。 而且电视台时间灵活，工作体面，高低也算个公众人物，往后周清清再想要动她，也要考虑考虑。 周婉有些忐忑，“可，你妹妹不是要面试？你不怕我和她抢。” 肖海洋浑不在意，“她在文工团挺好的，没了这份工作，刚好老老实实回去，家里人不放心她在外。” “再说，选拔的岗位不止一个，你和她未必是竞争关系，大胆去就是。” 周婉点头，肖海洋才从怀里掏出那张招工的纸，递了过去。 周婉打开，上面果然是“非公开”招聘，选拔的对象是“军人及军属、教师、售货员等。” 她刚好在选拔范围内。 “谢谢，如果真的能通过，我请你吃饭。” 周婉看了招聘要求，有一个岗位，要招聘的是普通话标准，朗读功底过硬，会语言的女同志。 上辈子，她教了那么多年的书，说话可以做到，看一眼就可以完全脱稿，这对她来说是优势。 肖海洋看了看眼神逐渐明亮的周婉，忍不住愣了神。 他原本以为，周婉已经很漂亮了。 但她看见这封招聘通知时，流露出对未来的向往之情，让她眼中有光，人更灵动了几分。 “周婉同志，你有男朋友吗？” 肖海洋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周婉低下头去，“没有。” 肖海洋还没来得及高兴，只听周婉补充。 “我结婚了。” “什么？”肖海洋下意识降低了车速，在路边缓缓停下。 周婉捏着安全带，“我结婚了，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并不是有意隐瞒。” 肖海洋捂着脸，呼出一口气。 “笃笃。”车窗被人敲响，林野站在外面，看着两人。 “林野就是我丈夫。” 肖海洋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既失望又高兴。 失望在，周婉竟然已经结婚了。 但高兴的是，看起来两人之间的感情不好，至少周婉对林野没有什么感情。 而林野，似乎也对周婉很冷淡。 自己还有机会？ 肖海洋放下车窗，“怎么了？” 林野先去看车里的周婉，副驾驶上的女生，正低头看着什么东西，似乎没事。 “我看你们停车，过来问问要不要帮忙。” 肖海洋挑眉，“没事，介不介意，我送周婉到家门口？” 林野对上他的视线，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林野不想放手。 肖海洋虎视眈眈。 “不介意。”林野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可周婉下了车，目送肖海洋远去，胳膊就被卡车上跳下来的林野捏住。 “林野，你弄疼我了。”周婉被捏着手臂，动弹不得。 林野盯着周婉，“记住你的身份，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 周婉咬着嘴唇，“保持距离？像我和你一样？” 她甩开林野的手，整理自己的上衣，“现在在外面，你离我远点，像刚来的时候，装不认识，不是很好吗？” 林野皱眉，“强词夺理，那怎么能一样，我和你是合法夫妻。” “你不送我回来，我还不能搭朋友的车？非要挤公交或者走回来才行？” 周婉简直搞不懂这人的脑回路。 保护欲没有，占有欲很强。 林野看见旁边有人围观，重新抓过周婉的手腕，把人往屋子里带。 他脑子里都是自己看见的那一幕。 肖海洋和周婉几乎脸贴脸地凑在一起。 他们在干什么？ “你发什么疯？放开我！”周婉一路别扭地走着，不肯跟上林野。 她看林野这样，她害怕。 上辈子刘卫东这样拽她进屋，很快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男人发怒起来都一个样子。 林野冷森森回头看了她一眼，周婉的衣服被扯开，露出一截脖颈。 晒痕之下是雪白的皮肉。 那有一枚刺眼的红痕。 他一言不发，弯腰把周婉扛到肩头，大踏步穿过院子，往屋里走。 周婉头晕眼花地被扛起来，整个人挣扎不停，捶打林野的后背。 林野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 周婉打的这几下，不痛不痒。 “啊！”周婉被扔在了沙发上，一时之间站不起来。 林野单腿跪在沙发上，去解周婉衣服的扣子。 “救命！赵大娘救命！” 周婉恐惧不似作假，可她因为害怕，整个人反而动作僵硬，声音也喊不出来。 “……”林野扯开她的衣服，定定看着周婉锁骨下的红色痕迹，一言不发。 “强扭的瓜不甜，林野……林野！”周婉恐惧地抓着自己的衣襟。 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了。 林野的手指按上她锁骨下的红色痕迹，眼神晦暗不明。 第16章 林野他脱我衣服 “哎林小子！你怎么对女同志动手呢？” 赵大娘听见周婉的呼救，连忙冲进屋，护着周婉。 周婉吓坏了，扑在赵大娘怀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两口子有什么争执得好好说，否则别看你是团长，大娘该批评，还是得批评你。” 赵大娘安抚一样拍了拍周婉的后背。 她低下头，看见周婉一双泪眼，眼皮哭得红肿，头发散乱，衣襟也开了，连忙给她擦眼泪。 周婉转头看了林野一眼，又扑在赵大娘怀里抽泣。 她哪里知道，因为外面一卡车的家具，家属院的人都进了他们家院子，一个个抻长脖子看着屋内。 李副团被组织部叫走，吴玉兰就出来逛逛，也凑着林野家的乐子。 “怎么回事？林野家暴？那可不行，这是思想觉悟低，咋能当团长？” 她嘀咕着，旁边人急忙去看周婉。 “好孩子，别哭，有困难说出来。”赵大娘不赞同地看着林野，一副失望模样。 周婉扯着赵大娘的衣襟，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他，林野……扯我衣服，还，打我屁股……呜呜呜。” 周婉委屈坏了，她选择嫁给林野的最重要原因，就是觉得上辈子自己遇到一个家暴男，这辈子嫁给当兵的，他肯定不会对自己使用暴力。 所以今天林野把她扛在肩上时，周婉脑子都是蒙的。 “啥？不是，你们这……大中午的，这……”赵大娘也磕巴了。 这小两口玩的是花，她年纪大看不懂。 她老脸一红，伸手往林野背上狠狠拍了两下，“婉婉别哭了，赵大娘给你出气，打林野两下。” 林野还盯着周婉脖子上的红痕没说话。 “赵大娘……”林野刚要询问，就瞧见赵大娘胳膊上，也有个一样的红色痕迹。 和周婉脖子上的一样。 “你这是怎么了？”林野连忙指着那红色痕迹询问。 赵大娘挥挥手，“没事，被蚊子咬了，我教婉婉，这样掐一下就不会痒。” 她下意识抓抓，又掐了一下被叮咬的皮肤，放下袖子。 “蚊子咬的？” 林野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误会了周婉。 他虽然和周婉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家属院里的闲言碎语，他都听到了。 也许是受了那些风言风语的影响。 他才会先入为主的觉得，周婉就是和肖海洋有什么。 林野在想要怎么和周婉道歉，伸出去的手，想要给周婉擦眼泪，周婉躲开，自己擦了脸。 还想说什么，外面已经开打了。 “吴玉兰，你个黑心肝烂脾肺的，还在那造谣林野打了女同志，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当团长。” “别乱说，我撕了你！” 赵大娘连忙跑出来拉架，一旁的司机也放下手里的家具，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地等着。 都是女同志，他可不好进去。 林野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吴玉兰。 “吴婶子，如果你对师部的安排有意见，可以直接找妇女主任反馈，或者让李大哥直接找政委，若是你说的有道理，师部不会不采纳。” 吴玉兰还要说什么，就听见外头李副团长气急败坏的怒吼。 “吴玉兰，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知不知道你侄女今天在外面干了啥？还不赶紧回来，等我请你吗？” 吴玉兰看见自家男人，一脸阴鸷地站在门口，瑟缩一下，连忙挤出人群。 其余人见这样，都不好掺和。 这可不是一两句扯老婆舌的事，眼看着吴玉兰的意思，就是不服气林野越过李大牛，当了团长。 大多数人的男人，职位都没有这么高，还不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原本被家具吸引来的人，现在也一窝蜂散开，司机还有陪着李副团回来的，一看这样，连忙继续搬家具。 林野转身回屋。 周婉已经穿好了衣服，整个人看着没之前那么狼狈。 她想出去洗把脸。 林野拦在门口，低头看着周婉。 周婉无奈，“赵大娘都解释了，只是蚊子包，还要我怎么说？等蚊子再叮我一次，我当面掐给你看，行吗？” 林野没说话，忽然抬起手，拍在周婉的屁股上。 “啪！” 林野愣在原地，周婉也错愕至极。 “哗啦！” 后头两个小战士，被林野的动作惊得说不出话来，手里的蔬菜撒了一地。 “团、团长……我们可啥都没看见，明天不要加练啊！” 林野不知道怎么解释。 张开手拿到了周婉面前，周婉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她这才看清，林野掌心躺着一只蚊子的尸体。 还有些血液。 “有蚊子。” 林野低声解释。 周婉感觉着那比抚摸重不了多少的拍打，她也有点磕巴。 “呃，我买了蚊香，在筐里。” 小战士如梦初醒，连忙捡起地上的东西，扒拉出蚊香，递给林野。 几人搬完东西，原本还在磨蹭，指望着能在这蹭一顿午饭，结果看见了自家团长出丑。 他们三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顿午饭明显是吃不得。 吃了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周婉从屋里出来，没去看林野的表情，自顾自打水洗脸，又从橱柜里找到昨天提前做好的包子，端上了桌。 林野则去洗手。 他总觉得刚刚打到的手感，有些微妙，手掌火辣辣，他连忙换了水，仔细洗了。 周婉察觉到他的动作，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这就是上辈子，刘卫东说过的。 觉得她脏。 周婉上辈子也被这些流言纠缠，刘卫东是不屑于碰她的，打她都少用拳头。 林野坐在她对面，也拿了个包子开始吃，包子是凉的，好在现在天气不算冷，就这热水吃没什么问题。 周婉三两口吃完手里的，站起身来。 “坐下。”林野没抬头，只是喝了口热水。 周婉抿唇，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没抬头，面前忽然多了一杯热水。 “吓到你了，我道歉，但我决没想过对你动拳脚。” 林野的语气很真诚，周婉抬头看他，对上他干净的眼神。 “军人的拳只用来保家卫国，绝不挥向弱者，这辈子绝不对你使用暴力，你可以放心。” 第17章 离婚的事，我不同意 周婉捧起热水，慢慢喝了，接过林野递过来的包子，又吃了一个。 “没关系，之前我们也说过，我找到能够谋生的手段，就和你离婚，说什么一辈子呢？” 周婉此时的语气和声音都非常平静，不复刚才的慌乱。 “说什么呢，二婚头说出去不嫌难听。”林野不赞成地蹙眉。 他一个男人，尚且听不下去那些风凉话，更何况是对一个女人。 周婉真的成了二婚，日子不一定要多难过。 “我支持你出去工作，但离婚的事情，我不同意。”林野一锤定音，拿起自己的饭盒去洗，没有要继续和周婉讨论这件事的意思。 周婉叹了口气，到时候自己走得远远的，时间一长，林野总得和别人生孩子，到时候他自然会提离婚。 那么这次云省广播电视台招人，她绝对不能错过。 虽然是兼职形式，但也享受全部正式员工待遇，按照总时长和播出效果来给工资，还有员工宿舍。 这样的机会，周婉不可能放过。 “后天，扫盲班面试老师，你想的话，记得过去，名字我给你报了。” 林野出门之前，还是忍不住和周婉搭话。 周婉顿了顿，答应一声，拎着家里的脏衣服，往水边去了。 走到半路，周婉稍微有些气短，这里的海拔不算低，衣服又多。 她只觉得有些反胃，连忙把东西放下，扶着胸口，等这股恶心劲过去。 “这不是林野那口子？你这是咋啦？不会是有了？” 午休之后出来洗衣服的，在同一条路上三三两两结伴走着，看见周婉这副模样，谁都得多想。 周婉扯了扯嘴角，“不是，我有点恶心，可能是走太快了。” 其他几人对视一眼，“是，你们这外地来的，是得适应好一阵，我刚来那会儿也这样。”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几人走在后面，互相用胳膊戳对方，眉来眼去的，扫过周婉的后脑，都露出一种尽在不言中的喜感。 还有谁不知道，这两口子蜜里调油，连中午都不放过。 有一个终于忍不住了，凑上前来。 “哎，妹子，看你身体不咋好，还受得了林野不？” 周婉因为高原反应，有些头晕眼花，这些人的话听在耳朵里，都像是蒙着纱布。 脑子转得也慢。 完全想不出来，身体不好，和受得了林野，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嗯，还行，我体力是差很多。”周婉含混回答。 那几人激动地搓手，看，就说，林野确实是猛男。 周婉也是真实在，她们问，她有话真说啊。 “走走，妹子，跟我们一起洗衣服去，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平坦，适合得很。” 周婉被人拉着，往水边走，等她打开那被药粉沾染得微微发黄的床单时，几人脸上八卦的神情都要藏不住了。 周婉机械洗着，拿起肥皂就是一顿搓，只求快点洗完，早点回家休息，高反的感觉好难受。 一群小孩子的声音，叽叽喳喳，由远及近。 “乱说，周姐姐，没有！” 妞妞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小的人面对几个比她年纪大，身材高的调皮男生，却丝毫没有退缩。 “略略略，我们都知道，林野媳妇和外人勾勾搭搭，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是啊，你还叫她姐姐，你也不是好人！” “离我们远点！” 周婉抬头去看，上游是一块空地，有个陡坡，那几个孩子就站在那说话。 “李森，这是你妹妹，你不管管她？” 李森口齿不清，气急败坏，“她不是！她，别人家不要的！” “哈哈，你是没爹娘的野孩子！” 几个洗衣服的小媳妇，都看见李森伸手推了妞妞一把，妞妞整个人被推了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呜呜呜，坏人，你们说、周姐姐坏话，爸爸妈妈……” 妞妞爬起来，小拳头去锤李森，还没打着李森，他就自己把自己绊倒，整个人往下滚了两圈才稳住身形。 “你这个拖油瓶，还敢打我儿子！” 吴玉兰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冲出来，劈头盖脸对着妞妞就是一顿骂。 “我看就是给你吃太饱了，活没干完还跑出来偷懒，真是喂出一个白眼狼，你下个月都别想吃晚饭！” 她还不解气，抬手就给了妞妞一个耳光。 那么小的孩子，怎么经得住她一个大人抽巴掌，妞妞的身体晃了晃，被她打得后退好几步。 “小心！”周婉惊呼一声，顾不上趟进了水里，伸手过去接。 妞妞整个人滚落了陡坡，狠狠砸在了周婉手臂上。 周婉本来就因为高原反应，没有力气，这会儿更是脚下不稳，“噗通”一声，歪歪斜斜倒在水中。 几个洗衣服的连忙下水，虽然现在天气暖和，但是水都是高山上融化下来的，还凉得很。 深处的水，没有被太阳晒过，这会儿踩进去都觉得刺骨头。 周婉浑身都湿透了，她却紧紧搂着妞妞，谁抢也不肯放手。 “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你的父母一定很爱你……” 周婉还坐在水里，声嘶力竭，她什么都听不见，低头去看怀里嘴角淌血的小女孩。 旁边几个人都被她这副模样吓到，周婉身上有一种戾气，整个人说不出来的悲伤。 “妹子你快把妞妞给我，先从水里站起来，这水太冷了。” “扶不起来，快帮帮忙！” 她们洗衣服的地方，距离战士们巡逻的路线不远，这会儿已经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 林野今天在巡逻的队伍中，匆匆跑过来，一见到周婉跌坐在水里，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三两步跳下水，把周婉从水里捞了出来。 周婉抱着妞妞，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她身上的衣服吸了水，不仅滑，而且重，要不是林野力气大，他也抱不起来周婉。 “快快把毯子披上，别着了凉。” 另一个住在附近的，已经看见动静，回家拿了毯子。 林野接过来，想给周婉披上，却对上周婉的眼睛。 她眼中都是红血丝。 “救救我……救救我……” 第18章 当年真相 林野一愣，开始还以为周婉受了伤，下一瞬却察觉到，周婉说的“我”，指的是被打晕过去的妞妞。 他重新抱起周婉，“我带你去卫生室。” 后面的人衣服也不洗了，自发把吴玉兰围在中间。 这回人赃并获，她欺负妞妞的话，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而林野一路抱着周婉到了卫生所，当值的一看是林野，紧张推了床过来。 “不行，她太激动了，得上一针镇静剂，她没有怀孕？” 周婉已经几乎没了意识，还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医生没法子施救。 林野连忙回答，“没有，但是她很瘦，身体不好，剂量得控制。” 他拉着周婉的手，看着医生将镇静剂推入周婉的身体中。 很快，周婉终于松开了妞妞，而医生从后面来的人口中得知，周婉还产生了高原反应，连忙安排上吸氧。 而妞妞也被送去检查，发现最后面一颗乳牙被打落，牙齿断成了两节，嘴里划了条口子。 但是他们并没有找到牙齿。 “小孩子应该是把断了的牙吞下去了。” 跟过来的几个人眼睛也红了。 “我一直以为，打落牙齿和血吞是夸张，但是……” “妞妞是个苦命的……” 赵大娘也跑了过来，手上还沾着面粉，看样子是和面到一半就赶了过来。 她一拍大腿，“那么高的山崖，就算有水，没有婉婉接着，妞妞还不得摔死？” 出了这事，妇女主任郭晓红和政委陈冬都匆匆赶了来，先过来看看妞妞。 “医生，妞妞这怎么办？” “只能先催吐看看，小孩子吞乳牙原本没事，但是断了的牙齿很锋利，说不准会刺穿消化道，那时就危险了。” 陈政委急得摸脑袋，看着护士给妞妞灌肥皂水，没一会儿，妞妞开始吐了。 医生把两块乳牙找到，拼起来，确认完整，不由得松了口气，又去看吐出来的东西。 一点食物都没有，还飘着血丝。 “这是什么东西？”陈冬好奇看着那一滩东西，“怎么有点像是草根？” 医生仔细分辨了一下，也是咂舌，“好像是的，是没消化掉的草根，还有一些，像是皮带的碎片。” “妞妞怎么会吃这个？” 郭晓红凑过来，看妞妞醒了，她蹲下身，摸着妞妞的头发询问。 妞妞眼神躲闪，似乎对抚摸这件事非常陌生，她睁着大眼睛，看着周围凑过来的人。 “饿……妞妞饿，干不动活儿，吃了才干得动……” 郭晓红差点流下泪来。 “周姐姐，周姐姐……”妞妞哑着嗓子，挣扎着要做起来。 郭晓红连忙拦住她，“周姐姐没事，就是睡着了，你看她在旁边呢。” 妞妞转头，看见周婉正躺在一边闭着眼睛，这才重新躺下。 郭晓红面露不忍，看着妞妞脸上肿起来的大巴掌印，去问医生，妞妞情况如何。 “脸上的肿，怎么也得两天才能消下去，就是这孩子，实在太瘦了，营养不良。身上都是肋骨。” 护士站起身，“不行，抽血都抽不出来，这家长是怎么养的？” 陈冬脸色阴沉。 “李大牛呢？去喊人的还不回来？干什么吃的？” 李大牛早就知道情况不好，这会儿躲地窖去了，任由那几个找人的一直敲门，也不肯出来，只装自己不在。 “去广播喊李大牛的名字，给他三分钟，赶不过来直接卷铺盖回家！军令也敢不听，反了他了！” 陈冬原本就是战将，因为伤病退下来，依旧不愿意走，宁愿留下来当政委，现在遇上李大牛这种情况，浑身气势逼人，半点不肯放松。 李大牛灰头土脸，从地窖爬出来就被抓了过来。 陈冬上去先给了他一脚。 “他娘的，红军长征最难的时候，吃草根，煮皮带，那是人吃的东西吗？” 李大牛吃痛，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手掌擦破，拘谨站在原地。 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畏畏缩缩的吴玉兰，就知道虐待妞妞的事情，彻底瞒不住了。 他一脸懊恼，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陈政委，我真不知道，我咋能虐待妞妞呢，主要是教孩子养孩子这事，我没掺和……” 李大牛一边打自己，一边解释，“妞妞平时就吃得少，我们都以为她是挑食，哪里能不给她东西吃？” 吴玉兰对上自家男人的目光，连忙也点头，“对啊，妞妞平时也说不明白话，从没和我们说过饿，我们是真不知道。” 一旁的李森和妞妞一样年纪，两人身材天差地别。 李森连手指都是圆润的，而妞妞的手伸出来就是一把骨头。 任谁都看得出，这家子人有问题。 李森也被吓哭了。 “她本来也不是我妹妹！你们凭啥怪我爸妈！” 他抽泣着，扒在吴玉兰的腿上。 吴玉兰打了个冷战，“平时都是吴腊梅带妞妞，肯定是她没好好照顾，我都骂过她了。” “对对，就是吴腊梅。” 吴腊梅上午因为在商场散播军属谣言，被怀疑和外面的人互通有无，传递军区情报，现在还在部队被审问，没回来呢。 他们两个把责任全都推到了吴腊梅身上。 周婉这会儿醒了，她咳嗽两声，坐起身子。 “妞妞还跟我说，李家的狗吃饱了，才能轮得到她。”周婉自嘲一笑，“妞妞连草根和皮带都吃得下去，怎么会挑食？” 李大牛瞪眼，“我和你一个外人解释不着，你莫管……” 话没说完，林野冷冷挡在了他面前。 “这不是你一家的事情，妞妞的父亲是烈士，这是部队的事，谁都有资格质疑你们。” 李大牛就像是找到了理由，马上和陈冬解释，“政委，我咋可能虐待妞妞，妞妞的父亲，原本是我的兵啊……” 他哭得涕泪横流，简直像是伤心至极，这也是他百试百灵的招数。 也不是没人质疑过，他对妞妞不好，但是都被他这番哭诉弄得没法子。 “我良心有愧，良心有愧，政委，你打我……我天天晚上梦到，妞妞爹为了救我，死在我面前，我睡不着觉……” “妞妞爸，是傻子，妞妞妈，是婊子。” 一个稚嫩的童声，打断了他的哭诉，所有人惊奇地看着说话的人。 妞妞对上周围人的视线，低下头去，口里说出的话，却能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第19章 我和林野没想过生孩子 “妞妞，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妈知道了多伤心啊！” 周婉连忙伸手，把隔壁床的妞妞抱过来，一边轻轻拍妞妞，一边劝她。 妞妞执着地把头转向一边。 “叔叔阿姨，总这么说，妞妞，记住了。” 她仰头看着周婉，“婊子，啥意思？” 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李大牛两口子，在背后这么说过妞妞的父母。 “你瞎说！我们怎么可能说这种话？”李大牛急了，他就说过一次，还是喝多之后，分别提起的。 怎么还能被听见？ “你吼什么？她才四岁，她能说谎吗？” 周婉大声指责，有点上不来气，连忙吸了几口氧，把妞妞搂得更紧。 妞妞抓着周婉的衣服，把脸埋在周婉怀里，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不想留在那了。 陈冬冷着脸，看着李大牛，“好，你小子好样的，在背后这么编排战友，你真是好样的！” 见他气得语无伦次，身体也站不稳，周婉赶忙把氧气管塞给了他。 陈冬一把推开，“我还没老到需要吸氧的地步，话我就放在这，有我陈冬在一天，李大牛你小子，就给我老老实实呆着，这辈子别想往上爬！” 他手指抖了抖，比划了一圈吴玉兰，还有周婉和妞妞，“晓红，剩下的女眷你处理，你安抚，妥善点，尽快，我回一趟师部打电话。” 他拔腿往外走，林野对着周婉点点头，拎着已经瘫倒在地的李大牛，跟上了陈冬的步伐。 “这个丧良心的，竟然敢污蔑我们，我就说这是个白眼狼！早知道掐死……” 吴玉兰知道自家男人怕是好不了，心里把妞妞掐死了千百回，嘴里不干不净。 她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周婉一个耳光。 “啪！” 周婉打了一个，还不解气，又反手抽了吴玉兰的脸。 “你虐待妞妞的事情，还想要抵赖吗？” 吴玉兰捂着脸，看着面前瘦削又病弱的周婉，跳起来就要打她。 赵大娘一把把人按住，几个军属七手八脚把人按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就凭她的话吗？那就是个小丫头，话都说不利索，还能当证据？呸！”吴玉兰吐了口唾沫。 周婉都被她的厚脸皮气笑，“你在山崖上打妞妞，推她下水的事情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些嫂子都是人证！” 她把妞妞交给医生，“麻烦医生好好检查，看看妞妞身上有没有被虐待留下来的旧伤。” 妞妞很乖巧地趴在医生怀里，任由护士脱掉了她身上脏得不成样的衣服。 “后背上怎么有烟疤？还有肩膀上也是！” 郭晓红凑过去瞧，妞妞背上都是青紫，还有之前被烟头烫伤留下的伤痕。 这还抵赖什么？ “肯定是吴腊梅带孩子不小心，这是灶台旁边取火弄的，哪里是烟头烫伤？” 吴玉兰现在打定主意，若是没法子脱罪，就把所有责任推到吴腊梅身上。 总归虐待妞妞这件事，两人都有份。 “这些自然会有我们妇联的人去调查，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郭晓红脸色不佳，自己任期出现这种问题，可以说是奇耻大辱。 之前她是没有想到，李大牛一家，拿着妞妞父亲的抚恤金，还有师部给的烈属补贴，还敢虐待妞妞。 “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妞妞不能留在李家，这样，妞妞身体虚弱，先在医院住院观察，后续妞妞的去处，我们再安排。” 郭晓红看着那些军嫂，对着吴玉兰又掐又拧，半点没有阻拦，要不是身份在这，她都想上去给吴玉兰两个耳光。 周婉还是没劲儿。 要是她，高低给吴玉兰打掉两颗大牙。 妞妞听到，自己暂时不需要回李家，高兴起来，医生给她打营养针，也半点没哭闹，乖乖躺在床上。 “周同志，在师部解决这件事之前，你能不能先照顾妞妞几天。” 周婉想都没想，点头，“当然，我刚好也得住院，照顾妞妞正合适。” 看郭晓红要走，周婉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郭同志，你看，我现在也没有孩子，妞妞要是在我家，肯定不会让她受苦。” 郭晓红眼神动了动。 “你是想要收养妞妞？林野同志知道吗？” 周婉叹气，“还没跟他说。” 郭晓红拍拍她的肩膀，“你们还年轻，可能不久就要有自己的孩子，有这份心是好的，但也要考虑两人情况。” 周婉连忙解释，“之前，林野就说过，他也想过收养妞妞，只是之前家里没有女主人，不符合收养条件，我想他不会拒绝的。” “至于孩子……我和林野都没想那么远。” 郭晓红想起，刚刚那几个军嫂描述的，周婉为了救妞妞，扑过去不管不顾的模样，心里也有点动容。 “那好，如果以后真的要找人收养妞妞，我会优先考虑你们。” 周婉连连点头，“好，那我也问问妞妞，她要是愿意，那就麻烦一定考虑我们。” 郭晓红擦了把眼泪，嗯了一声，让周婉回去赶快换掉湿衣服，好好照顾妞妞。 周婉这才回了病房。 一进来，就看见妞妞晃着小短腿要下床。 “妞妞，打着针呢，别乱动，看，回血了，疼不疼？” 妞妞见她回来，确认了好几次，这才有些忐忑地问。 “周姐姐，你回来了？” 周婉哪里不知道妞妞的心思，她摸了摸妞妞乱七八糟的头发，“嗯，姐姐不走，哪里都不去，陪着妞妞。” 妞妞眼泪嗒嗒掉了下来。 “嗯，姐姐，妞妞会很乖的，别丢下妞妞。” 周婉搂着妞妞，两人大哭了一场。 等护士进来换药，就看见两人搂在一起，已经睡熟。 林野晚上来过，给她们送饭，但是两人都没醒，林野就留下来陪着，盯着针，打完了好换药。 第二天清晨，周婉先醒了过来，一睁眼先看见怀里的小人儿。 妞妞很乖巧地趴在她怀里，睡得很香甜。 林野打热水回来，推开门，就看见周婉低头，温柔缱绻地戳了戳妞妞的脸颊，整个人被朝阳镀上一层金光。 充满了母性美。 一种说不出来的圣洁。 林野呆愣在原地。 第20章 给周婉买贴身衣物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林野放下手里的两个热水壶，看了一眼瓶子里的液体，连忙叫护士过来拔针。 周婉的手拿开，妞妞就不安的动了动，没一会儿也醒了过来。 “谢谢，我没事了，就是……” 妞妞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叔叔，妞妞好饿，姐姐肚肚也叫了！” 周婉看见那小手指缝里都是黑泥巴，抓住她不让她揉眼睛。 “妞妞乖，听话，不能用手揉眼睛，手手脏。” 林野连忙点头，“你先带她洗漱，我出去买些吃的，要什么？” 周婉想了想，妞妞常年挨饿，她也还病着，吃点清淡好消化的。 “小米粥和鸡蛋就行。” 林野走到门口，周婉又想起来什么，“能不能帮我把家里的衣服和毛巾拿过来，等会儿我想给妞妞洗澡。” 林野想说，床下准备了新的毛巾，又想起周婉的准备换洗衣服，连忙小跑着回了家。 周婉看林野走了，松了口气，扯了扯盖在胸口的被子。 她临时穿着病号服，衣服很薄很透，里面没穿内衣，都不敢坐直身子。 她抱着妞妞下床，两人去洗手间洗漱，妞妞完全不会洗脸，只能学着周婉的样子，往脸上撩水。 可她人小，哪里洗得明白，水都弄到了地上。 妞妞紧张地站在一边，马上低下头去找抹布，要擦地，周婉把她抱了起来。 “姐姐，妞妞不是故意的。” 周婉打湿毛巾，沾着热水，给妞妞擦了脸，又认真用香皂洗了手，妞妞似乎很高兴。 她小小的手上都是伤口，皮肤粗糙黝黑，还有冻疮，简直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娃娃该有的皮肤。 “吃饭。”两人简单洗漱，正好林野回来了，几人围坐在病房的桌子边开始吃饭。 “妞妞自己会吃。”妞妞看周婉要用勺子喂她，她摇摇头，自顾自拿着勺子，珍而重之地把浓稠香甜的小米粥送进口中。 周婉没吃得太多，也不让妞妞吃撑，七分饱就停了下来。 她拿走了妞妞面前的碗，妞妞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只是眼巴巴看着旁边吃了一半的鸡蛋。 “妞妞，我们等消化一会儿再吃，你饿了那么久，突然吃撑，身体受不了。” 周婉看见妞妞盯着鸡蛋瞧，就把鸡蛋放进床头干净的饭盒里。 “以后这个饭盒就是妞妞的，谁都拿不走，妞妞饿了就可以吃，好吗？” 妞妞点点头，目光灼灼，亲手把饭盒盖好，放进了一旁的小包里，包又塞进抽屉里，还贴了个封条。 趁她忙活自己的事情，林野扯了一下周婉的袖子，两人后退几步。 “我听妇女主任说了，你提出，要收养妞妞？”林野一直想问，奈何妞妞就在旁边，当着孩子，他问不出口。 周婉点头，有点忐忑地看着林野，“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要是你不想的话……” “等我们离婚了，我可以带走她照顾，不会耽误你另外组建家庭，就是不知道师部会不会同意。” 周婉看着妞妞的背影，鼻子一酸，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的苦日子。 林野又听见“离婚”这两个字，第一反应是否认这一点。 但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再那么讨厌周婉。 他甚至有几次觉得，就这么和周婉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那几次一眼惊艳的瞬间？ 还是对李森施救时的果决，又或者是这次救妞妞时候的英勇？ 他分不清了。 林野抹了把脸，“妞妞要是同意，我肯定好好对她。” ……也好好对你。 妞妞奶声奶气，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妞妞同意。” 周婉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妞妞，你说什么？” 妞妞抽抽鼻子，眼见是马上要哭了，“妞妞，拖油瓶，但是，姐姐，别丢下我……” 周婉和林野对视一眼，他们刚刚的声音很小，妞妞听到了吗？ 妞妞看着周婉还站在那不动，委委屈屈地抬起两条手臂，看着她。 她看李森就是这样做，吴婶子就会抱起他亲亲，她没有做错？ 那姐姐怎么不过来？ “姐姐。” 妞妞低下头，两条小胳膊也垂了下去。 周婉见不得她如此，下意识就过去，抱起了妞妞。 “等妞妞病好了，我们再谈这件事，好吗？” 周婉希冀看着她，没有把妞妞当成小孩，而是征求她的意见。 这样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和平常的小孩子，教起来不一样。 妞妞点头，抓住周婉的肩头，老老实实坐在她怀里。 “洗澡，妞妞，干净。” 周婉抱着她，从林野手里接过了装着换洗衣物、毛巾和洗发水的澡篮。 “咳，你要的衣服，我没找到，给你买了新的。” 林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 好在他平时训练，脸上的肤色不算白，要不然现在一定满脸都是红色。 周婉奇怪，自己衣服还有，怎么会买新的？ 忽然想起，包裹里只有一件内衣，昨天掉进河里，湿透了，还没来得及清洗。 林野应该早就发现了她的窘况，这才去买了来。 周婉连忙抱着妞妞进了洗手间，林野站在原地，别扭的不知道怎么办。 忽然他看见，周婉没有叠被子，作为天天叠豆腐块的人，他终于找到了能做的事情。 先给换了床上用品，又把被子叠成了方正模样。 他又去阳台端盆。 里面放着的是周婉昨天换下来的衣服。 林野想了想，去敲洗手间的门。 “妞妞的衣服换下来没有，我拿去洗了。” 周婉嗯了一声，半晌，洗手间的门悄悄开了条小缝隙。 一条纤细带着水汽的手臂，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指尖抓着几件脏了的小孩子衣服。 门缝里传来一阵清香的味道。 是皂角的清香。 门后的人影，在水雾当中若隐若现。 林野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周婉的胳膊上转开。 不去想里面究竟是什么场景。 机械接过了脏衣服，放进盆里。 林野抬步要走，周婉的声音飘忽，从浴室里面传来。 “林野，可以别离开吗？” 第21章 出院回家 “嗯……啊？” 单兵作战第一名，全军比武冠军，年少有为的林野团长，顺拐了。 周婉靠在门上，“我怕自己等一会儿又晕倒，能不能在外面等一下，我们很快就能洗完。” 林野连忙回来，等在洗手间门口。 但这里清楚地听见水打在身上的声音，以他的耳力，甚至能分辨出，水落地的高度，脑补出是在洗哪里。 林野连忙后退两步。 他怎么能想这些？ 林野沉默着。 所谓不在沉默中恋爱，就在沉默中变态，林野此刻已经恋爱，但他只是觉得自己变态。 一时之间，林野放下了脸盆，原地开始做俯卧撑。 路过的护士匆匆而过，又拉着小车倒退回来，盯着林野瞧。 林野正一只手撑地，一只手背在身后，丝毫不停顿地上上下下。 难得见到这一场面的小护士，叫了整个科室的人来围观。 几个已婚的在偷笑。 媳妇洗澡，给林团长憋成这样？ 没结婚的都红着脸，谁都不肯从林野宽肩窄腰和挺翘的屁股上挪开眼睛。 而周婉刚洗完澡，头上包着毛巾，一开门，差点绊倒在林野身上。 “洗，洗完了？”林野擦了把汗，站起身来。 妞妞吃着手指头，看了看门口。 “好多人啊。” 林野这才看见，那么多人都围在门口，一时之间也闹了个红脸。 “咳咳，周婉同志，妞妞小朋友，要打针了。” 这次是打肌肉针，往屁股上打，林野自觉避了出去。 “我去洗衣服。” 说完，拿着一盆衣服，头也不回出门，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又弹起来往水房跑。 背后护士们笑个不停。 周婉因为身体底子差，加上落水着凉，现在还有些低烧，妞妞也需要再打一天营养针，两人又多住了一日。 只是来看热闹、问情况的实在太多，扰得两人无法正常休息，周婉决定先带着妞妞回家。 医生欲言又止，看看趴在周婉肩头，已经睡着的妞妞，还是同意她们离开。 等到了门口，周婉才知道，医生的神情是什么意思。 “婉妹子，求求你，和林团说说好话，我家大牛真的不能一降到底！” 吴玉兰扑过来，抱住了周婉的腿，一个劲儿摇晃她。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妞妞，把她当成我亲生女儿，求求你，把妞妞还给我，别让我家大牛成个大头兵！” 周婉被晃得险些摔倒，后背直直撞上了卫生所的门，才堪堪稳住身形。 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大声哭嚎的吴玉兰，面露复杂。 周婉感觉到，怀里的妞妞，小身体僵硬起来，在听见这个声音的瞬间，开始发抖。 “姐姐……”妞妞满脸惊恐。 周婉的衣服被妞妞的小手抓住。 “妞妞听话，不回去，不回去……” 周婉听到妞妞充满惊恐的声音，连忙安抚一样，摸了摸她的头。 旁边看热闹的都不敢过来，毕竟这事情谁粘上，都落不下好处。 “吴大姐，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你跪我，我可受不起。” 周婉也不敢伸手去推，怕吴玉兰讹诈。 “还是说，你打算在这装模作样，希望有人出来当和事佬，逼着我去向林野给你求情？” 周婉脸上的神色看着很为难，但她说出来的话却半点都不留情面。 她声音不大，落在吴玉兰耳中，却如同炸雷。 “你不会以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对我有用？劝你省点力气，你倒霉的时候还在后头。” 吴玉兰一呆。 所有的沮丧神色都凝滞在了脸上。 满脸透露着不可思议。 周婉继续补刀，“你还不知道？离开家属院的人，只有你而已，吴腊梅甚至还能随着李大牛继续住下来，你则要回乡下了。” 周婉说完，趁着吴玉兰愣怔的时候，退回了卫生所，关上大门，把吴玉兰挡在外面。 “什么？你骗我！你骗我！” 吴玉兰开始咆哮。 “这是假的！再怎么样，我和李大牛是夫妻，师部怎么可能清退我？小贱人，你骗我！” 周婉回头，对上身后医生护士们的眼神，一脸的无措。 似乎对吴玉兰突然的爆发，觉得不可思议。 周婉低头，似乎是因为挨骂，觉得很委屈。 “我也没说什么，只说没法子帮忙，吴大姐就这样骂我……师部的决定怎么会听我的呢？” 身后的人看见吴玉兰状若疯癫，而周婉瘦弱的身体似乎一阵风都能吹倒，都不由自主围了过来。 吴玉兰还在疯魔一样地撞门。 周婉则通过门上的玻璃，对上了吴玉兰的视线。 周婉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吴玉兰撺掇吴腊梅想法子嫁给林野，甚至在明知道林野结婚了的情况下，还不放弃这种想法。 吴玉兰贪得无厌，吴腊梅则是愚蠢没有底线。 她们一点都不无辜。 前来和周婉打探消息的人里，难免会有人过来分享第一手消息。 师部的处理结果已经基本确定，等着明天开会宣布。 李大牛从副团长直接降级成排长。 而吴玉兰，因为虐待烈属，证据确凿，需要离开家属院，被送回老家。 她的侄女吴腊梅，和外界秘密联络，涉及泄露保密消息，诽谤军嫂，也要一道回家。 但是考虑到，李家确实有小孩子需要照顾，两人之间可以留下来一个。 李大牛想了一个晚上，决定让吴腊梅留下。 这会儿，李大牛刚刚结束了训练，就被通知吴玉兰来诊所闹事，连忙赶了过来。 他还没说话，就被吴玉兰甩了一巴掌。 “姓李的，你告诉我，吴腊梅留下，我走，是不是真的？” 李大牛看了一眼围观的人，面色阴晴不定，捂着被打到红肿的脸颊，心中怒气几乎要爆发出来。 这个蠢婆娘还要闹！ 她不看看，他都已经被那些人针对、嘲笑成什么样子，还嫌他不够丢人吗？ “先回去再说……” “啪！”吴玉兰又是一个巴掌甩在了李大牛脸上。 “我偏不，就在这，当着大伙儿的面，说清楚，你单独留下吴腊梅，让我回老家是什么意思？” 吴玉兰声音尖细，刻薄地大叫，“该死的小蹄子，偷人偷到老娘炕上！” 第22章 妞妞的真面目 “你胡说什么？”李大牛彻底火了，总归他的脸被丢个干净，再不用维持什么中年夫妻的体面。 “你不看看自己的样子，黄脸婆一个，又蠢又坏，哪里配得上我？”李大牛怒吼。 “什么？”吴玉兰手在发抖，扑上来要捶打李大牛。 “不要，不要打了……都是我的错……”吴腊梅从人群里挤出来，挡在李大牛面前。 她伸手推着吴玉兰，“姑姑，姑父是男人，要面子，你不能这样……” 看见吴腊梅的模样，吴玉兰莫名心头火起。 好，两人都是好人，只有她是坏人！ 这么看来，两人早就勾搭到一起去了，可惜，她还被蒙在鼓里，一心想着让吴腊梅勾搭林野。 两人这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偷鸡摸狗呢！ 就说为什么让吴腊梅勾搭林野那么久，林野不上钩！ 她越想越气，看着被李大牛搂在怀里的吴腊梅，眼睛都红了。 霎时之间，卫生所门口鸡飞狗跳，三人扭打成了一团。 周婉搂着妞妞，两人通过门口的玻璃，围观了全过程。 而外面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更没有人上去拉架。 “周婉，从后门走。”林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来到了周婉身边。 周婉抿唇，“你不过去拉架？” “我出去有耍威风的嫌疑，都是战友，被人议论不好。”林野头疼。 他管了这件事，难免外面要传他公报私仇，看李大牛成排长了好拿捏。 若是不管，又得有人说他不关心下属。 怎么都是错。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露面。 周婉不这么想，要是这件事不解决，到头来还是得找到自家来。 两人可以无视，但妞妞还小，判断力有限，外人的风言风语，也容易影响她的健康成长。 “一起出去，说清楚。” 周婉拉开门，扭打的三人此刻都狼狈不已，看见卫生所门内一堆人，都讪讪松了手。 陈冬来了，他这个政委，现在火烧眉毛，谁闹事，他就给谁脸色看。 在师部刚开完会，就听外面小战士说，李大牛在卫生所门口打了人。 他还以为是打了周婉，怒不可遏，一路飞奔过来，跑的白衬衫扣子都崩开了。 一见，周婉好端端在那站着。 而吴玉兰头发散乱，吴腊梅脸上肿成了猪头，李大牛脸上脖子上，全是血道子。 三人找不出一件完整的衣服。 陈冬看了就来气。 “李大牛！无组织无纪律，和女同志动手！” 陈冬喘了两口气，肋下的伤口隐隐作痛。 “政委，让我降职的事情，是真的吗？”李大牛没得到准确消息，他还不肯相信。 师部怎么能因为一个贱丫头，还有一个死了很久的人，就把他从副团长降职下来？ “不用等明天大会，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这是上头做出的决定，李大牛，你服不服？” 陈冬面沉似水。 李大牛事发，还有人揭发出不少的事情，不过因为影响恶劣，师部不准备披露。 但李大牛能保住排长的位置，是看在他确实立过功，军龄也长的份上。 李大牛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发作。 只要“不服”两个字一开口，自己只会沦为笑柄。 “服！”李大牛咬着牙，站在原地。 自家蠢婆娘，坑死人了。 师部查出来的原因，就是他无意中透露了很多需要保密的事，吴玉兰告诉了吴腊梅，而吴腊梅又告诉了外面的人。 就是那个叫什么周清清的贱人！ 好在没有酿出什么大祸，否则他也得上军事法庭。 而匆匆赶来的郭晓红，和其他几个妇联的干事，一起过来清退吴玉兰。 正好公布林野和周婉收养妞妞的事情。 吴玉兰跌坐在地上，她知道大势已去。 丈夫和侄女搞在了一起，她却只能被送回老家，那些老家的人，会在背后如何嚼舌根？ 她悲从中来，一辈子生儿育女，最后落得这个下场。 “凭什么……凭什么……求求你了，主任，我愿意带着孩子回乡下，吴腊梅可以不要留在这吗？” 她哭着，抱着郭晓红的腿，哀求着。 郭晓红也没办法，“走，回去收拾东西。” “那，还有妞妞呢，妞妞也需要人照顾，吴腊梅一定不会好好对她的……” 吴玉兰还不死心，看见妞妞，就像是遇到了救命稻草。 周婉搂着妞妞，“不劳烦你费心，妞妞我会照顾，你若是真的心里有愧疚，不如把妞妞父亲的抚恤金拿出来，给妞妞做生活费。” 她说完话，伸手到吴玉兰面前。 吴玉兰哪里肯，愣了愣，又开始哭嚎。 只是这次，所有人的怜悯之情，已经全部消失。 对啊，她们家的恶心事，也都是吴玉兰一手造成。 周婉把妞妞放进林野怀里，看向吴玉兰。 “吴腊梅是你从小带着长大的，若是你不教她抢有妇之夫，她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你若是能好好对妞妞，我自然不会留意到你们。” “若是你守口如瓶，不散播谣言，也就不会被周清清套走军区的消息。” 周婉对她丝毫没有愧疚感，甚至感觉自己来得太晚了。 在得知她虐待妞妞的第一天，她就应该想办法照顾妞妞。 吴玉兰看着周婉清冷的神色，还有她身上那股无形中的倔强，心中忍不住开始扭曲。 凭什么，她能高高在上指责她？ “哈哈哈，你以为你收养那小贱蹄子很伟大吗？我告诉你，那就是个白眼狼！我和李大牛，从没提起过她母亲！” 她被郭晓红拉走，却仍然冲着周婉咆哮。 “她是骗你的，她最会骗人！她故意不吃饭，吃皮带和草根，都是故意做戏骗你们的！” 周婉目光一凝，双手忍不住攥紧。 什么时候了，这人还在挑拨离间？ 吴腊梅看着自己姑姑被人拉走，清退出家属院，却只是冲着周婉嘲讽笑笑。 周婉刚想开口打断，吴腊梅却转头看向林野怀里的妞妞。 “小姑娘，他们两人只要和好，马上就会有一堆弟弟妹妹，到时候一定会扔了你这个拖油瓶的，到时候，欢迎你来找我。” 周婉下意识去看妞妞，只见小姑娘还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心却猛然提了起来。 妞妞听懂了。 她在假装不明白。 第23章 我们之间不会有孩子 “妞妞，别听她的，我们不会要别的孩子，你放心。” 林野感觉到怀里孩子的紧绷，脱口而出。 周婉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但转念一想，林野说得没错，她们原本就是契约夫妻，也说好了，等她找到工作，两人就分开。 但林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件事，这让她怎么自处？ “姐姐……”妞妞看周婉没有搭话，紧张地去扯周婉的衣袖。 周婉笑起来，摸了摸她的头。 “乖妞妞，你记住，别的孩子是养在母亲肚子里，但你养在妈妈心里。” 她用脸颊贴了贴妞妞的手，“妞妞，我愿意等你叫我妈妈的那天，在此之前，你还可以叫我姐姐，没关系的。” 妞妞抽回手，搂紧了林野的脖子，一脸害怕的模样。 周婉只当她是心思敏感，被刚刚那两人挑唆，现在很难对她产生信任。 “各位婶子大娘，女同志们，从今往后，我和林野会收养妞妞，希望你们也能和家里小孩子沟通，不要因此对妞妞戴有色眼镜，她和正常的小朋友没什么不一样。” 周婉看着那些看热闹的军属。 别的事情，随便她们怎么嚼舌头根，但在孩子成长上，周婉不想惹出别的风波。 “成，婉妹子放心，咱们都不是不懂事的人，家里小孩子我也会叮嘱。” “对啊，你们放心！妞妞以后就是家属院的孩子，大家都照顾着！” 周婉看几个平时嘴碎的都连忙答应，心中感叹还得是林野好用。 要是只有她在，那些人怎么会多给她一个眼神？ “你和林团，真不要小孩啊？” 有人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 刚刚林野说，他和周婉不会有小孩，所有人都听见了的。 周婉只能点头，“近几年确实没有这个想法，只是往后的事情谁都不知道，说不准还有其他变化。” 周婉指的就是两人会离婚一事。 到时候她哪怕和林野打官司，也一定会带走妞妞。 她可以为了妞妞，终身不嫁。 但林野是一定会另外娶妻的，万一那人对妞妞不好怎么办？ 周婉看向妞妞，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她无法回到更小的时候，杜绝自己年幼时遭遇的一切，那就让她重新养一次自己。 而妞妞此刻，正紧紧抱着林野的脖子。 “爸爸，爸爸……” 林野的手顿了顿，一股奇怪的念头从心中升了起来。 还从没有一个小孩子，这样搂着他，在他耳边叫他爸爸。 妞妞改口很快。 “妞妞……” 妞妞唔了一声，“爸爸也穿绿衣服。” 林野剩下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妞妞记忆中，她父亲的样子，应该就是那张穿军装的照片？ 所以她才这么快接受了他？ 而妞妞的眼中，流露出紧张和担心。 刚刚姐姐说，可能会有变化，那就是还会有其他小孩？ 她不要离开！ 这个家赚钱的是抱着自己的人，只要讨好他，就有钱花，她就不会挨饿，不用干活。 至于姐姐…… 为了能独占父亲，只有对不起了。 - 周婉回到家，开始做饭，今天下午就要去面试扫盲班的老师了，她住院的时候也在看书。 不过她既然有前世的教书经验，又做了充足准备，想要选上也并不困难。 这会儿，还是先把妞妞喂饱最重要。 妞妞被放在小凳子上，坐在火边看着周婉忙活。 “妞妞，帮忙，烧火。”妞妞迈着小短腿，拿柴火。 周婉笑了，妞妞好懂事。 “不用妞妞帮忙，你还是小孩子，好好吃饭，好好长大就好。” 她接过妞妞手里的柴，让妞妞坐在一旁。 妞妞扣了扣手指。 “姐姐，妞妞想去，叔叔那，看照片。” 周婉一愣，连忙点点头，是啊，她刚来，想必很想和林野聊一聊，她生父的事情。 “好，那我做好饭，叫你们，快去，慢点走。” 妞妞点点头，又慢慢出了厨房，推门进了两人的房间。 她扫视一圈，对面房间有客人在。 那这两人就要睡一起了？ 妞妞爬上了林野的膝盖，这会儿正一起看照片，妞妞心不在焉。 “吃饭了。” 周婉擦擦头上汗水，忙活完，摆上筷子，叫屋子里两人出来。 “还有个汤马上就好。” 等周婉端着汤出来，妞妞早已经开始吃了。 林野低头也在吃。 周婉心中有一丝微妙的变化。 她忙活这么久做的饭，怎么他们甚至等不及自己去拿汤的时间？ 总有种…… 之前在刘家，给他们一家人当牛做马时的感觉。 那时，他们骂她脏，不让她上桌吃饭。 她得等所有人吃完了，才能捡剩饭吃。 也许妞妞是饿了，也没有人教她。 周婉耐心等妞妞吃完饭，她又去洗了碗，这才回来找妞妞。 “妞妞，以后要等人起了，才能动筷子，知道吗？尤其是饭桌上有长辈的时候，不然不礼貌。” 林野从书桌后抬起头来。 “好，我以后注意。” 妞妞撇嘴，扬起一个笑脸，“姐姐不算长辈呢。” 周婉一哂，小孩子的思想，自然和大人不一样。 她摸摸妞妞的头。 “那姐姐做了饭，你为了表达感谢，是不是也应该等姐姐坐好，再开始吃？” 原来是怪她没等她啊。 妞妞心里明白，一歪脑袋，“对不起，姐姐，之前……妞妞必须要抢着才有吃的。” 她缓缓垂了头，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一副委屈的模样。 林野过来，蹲在了妞妞旁边。 他轻拍妞妞的后背，以示安抚，看向周婉，“可能她还需要点时间，慢慢改掉这些坏习惯，往后我会看着的。” 周婉嗯了一声，点点头。 “等会儿我要去一趟师部，你呢？” 林野抬起手，看看时间，确实差不多了。 “我也有事，一起走，妞妞送去给赵大娘看着。” 妞妞抓住了林野的手，撒娇。 “叔叔，可以不要丢下妞妞吗？妞妞很乖。” 林野对她这个从“爸爸”变成“叔叔”的称呼，感觉有些诧异。 “妞妞，你叫她姐姐，怎么叫我叔叔？不应该是……” 妞妞连忙打断他的话，“就要叫叔叔嘛……” 叔叔和姐姐又不是一家人。 第24章 原来在周婉心里，林野是个没担当的人 林野只以为她不好意思在周婉面前叫她爸爸，本也是个称呼而已，他并不在意，随妞妞就是。 “赵大娘人也很和善，只是送你过去呆一下午，等姐姐回来就去接你，好吗？” 周婉耐心解释。 妞妞扁嘴，“姐姐就不能一直在家吗？这样妞妞就不用去别人家了。” 周婉依旧笑着，“那不行，姐姐也需要赚钱，不能过手心朝上，要钱生活的日子，会尽快回来，妞妞乖。” 妞妞嗯了一声，似乎还是不太高兴，甚至在周婉要伸手抱她的时候，转头看着林野。 林野把她抱了起来，“那你去推自行车，等会儿我带你过去。” 周婉点头，收拾了一点自己准备的教具，就去院子里推车。 二八大杠很高，对现在的周婉来说，她骑不了。 “妞妞要坐车，爸爸可以推我一段吗？” 妞妞小小声，向林野提要求，周婉一怔，把车把手塞进林野手里。 林野没拒绝，把她放在自行车后座上，在院子里推了她一圈，这才送她去了赵大娘家。 赵大娘拉着妞妞进屋，林野和周婉都担心地目送两人身影消失，才转身往师部去。 “要是我之后当上了老师，说不准没有特别多时间，可以一直照顾她，要不，我们雇赵大娘来帮把手？” 周婉已经在考虑这件事。 赵大娘是最合适的人选。 林野点头，“一直让人白白照顾妞妞，我也不好意思，等之后我找机会和老赵提一句，看看那边方不方便。” 周婉嗯了一声，“那我等你消息，再问问赵大娘。” 两人一路说话，很快到了考试的地方。 这还是周婉第一次坐林野的车后座，也不敢搂着林野，哪怕颠簸，她只能抓紧了车座。 “就到这里，你自己走过去。”林野在远处停下车，示意周婉下来。 周婉愣了愣，跳下来，挠挠头，她都忘了，林野不喜欢被人看见两人同进同出。 林野看周婉这样，就知道人又想岔了，这让他觉得，他是个很没有担当，不敢承认家庭的人。 “等你考完我再去接你，免得那些人说你走后门。” 周婉心虚点点头，往门口走，远远看见，门口站着不少人。 虽然说这是一份兼职性质的工作，但每周的课程不少。 部分军属白天有空，部分军属晚上有空，在师部征求意见之后，开设了两班课程。 所以需要的老师比较多，四个人轮流上课排班，根据上课多少，每节课的人数来奖励工资。 要是按照平均每节课15人，每一次课程的课时费12元，一个月12次课程，144元。 要知道这个工资算很不错的，一个学徒工，每个月满勤的情况下，也只有18元左右。 因为前来应聘的都是军属，师部给了特殊的扶持，才有这个价格。 符合条件的军属也挤破了脑袋。 首先要求有高中毕业证书，初中毕业的、高中肄业的，都不算在内，就筛选掉一大堆人。 再有一个普通话标准，不能带有口音，又刷掉不少人。 而有当乡村教师和其他教师经验的是加分项。 周婉这辈子自然没有，能拿出来说的，不过是在乡下的时候，给一个坐月子的老师代课过两个月。 “好，进来的人先分开做好，我们先考笔试。” 师部办公室的人，先给所有人发了考卷，周婉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一些考验文化常识的内容。 除此之外，对思想教育的考核也是重点，问的很多是这个年代特有的口号。 周婉都没什么问题，答得十分迅速。 毫无疑问，根据卷面成绩，周婉进入了面试队伍，而且分数考得很高，除了有些口号上丢分，其余都是满分。 而周婉也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 “好，进行面试的女同志们，请你们抽取要讲的内容，有五分钟的准备时间，随后要开始试讲，试讲时间五分钟。” 周婉瞥了一眼，底下坐着的，好多是报了扫盲班的人，她们是评委。 很快轮到了周婉，她被叫了进去，抽取试题，拿出来一看，考题是“有人借口，要照顾孙子来不了，请你劝劝她。” 而周婉的思绪被人打断，前面一位是资深教师，她手拿教鞭，把讲台抽得啪啪响。 “都看我干嘛？看黑板啊！我脸上有字吗？” “看黑板干嘛？低头看书，书都好不容易印出来的，怎么不往上写？” 这话好耳熟，周婉一脸黑线，原来不管什么时候的老师，口头禅都差不多。 但只是这些人本来就是为了扫盲，能从繁忙的家务中，抽出时间本就不容易。 这个严厉的教师，去教高中很合适，但是对于扫盲来说，不太合适。 果然，结束之后，大家的反应各异。 周婉就在这个时候上台，没说话，先笑了起来。 “我知道，婶子们的本事，都是在生产劳动中锻炼出来的，一边听别人说话，一边干活，那都不耽误。” 周婉这么一说，底下织毛衣的，又把毛衣拿起来继续。 这个好，这个不管她们织毛衣！ 周婉假装头疼，“那些说，照顾孙子忙，来不了的，您现在回家照顾孙子，不外乎就是照顾吃喝拉撒，但是等孙子大一点了，开始上学，您还跟得上趟吗？” 底下有人悄悄停下手里的动作，开始侧耳听着，什么事，一旦和孙子扯上关系，那都了不得。 周婉看见，挑挑眉，“要是您往后会写字，且不说能辅导孙子的作业，小孩说点学校的事情，咱也听懂了不是？” 几个老太太频频点头，就是因为看不懂，才要过来学习。 “更何况，媳妇记的流水账，您能看懂了，儿子拿回来的报纸，您不用只看画面，也能参与到家庭谈话中，是不是很有用？” 这两条完全戳中了这些人的痛点。 什么？ 能看书，我不学。 但你要是说，能看懂账本，知道家里小辈有没有乱花钱。 那我还高低要学学。 “那，俺小孙子咋办，离不开人呢！” “是啊，你没有孩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周婉一眼看出，这两个在刚刚那个老师讲课的时候，特别捧场，在自己这就开始找茬，明显是对方的托。 第25章 谁再质疑周婉，直接来找我 周婉面对挑衅，也不慌不忙，“这位婶子说的是大问题，但您几位想想，课程只需要一周上一次。 “您两位上课的时候，孙子托给第三个人，等她上课的时候，您帮忙带带人家孩子。” 老师能排班，这些嫂子们怎么不能排班呢？ “要是真有困难，向师部反映，咱为国家做一辈子贡献，现在还想着进步，有问题，师部一定会成为后盾，给我们解决的，对不对？” 周婉循循善诱，看向了台下坐着的几人，陈冬忍不住点头，这才是他们想要找的人。 教得怎么样，没有硬性指标，不强求认识多少字，但求不要当文盲睁眼瞎，这就是最好的。 周婉答完，离开了教室。 而在周婉下一个人，脸色都变了，气氛这么好，陈冬还点了头。 她原本以为，周婉没有教学经验，年纪又小，说不准自己排在她后面，还是个好事。 让大家对比一下，才能看出她的好。 可现在看看，被比下去的是她才对。 “哎，你是林野爱人？刚刚你说了啥，屋子里那么多掌声和笑声？” 周婉面对这些人的打探，挠挠头。 “讲了个笑话。” 那些人恍然大悟，对视一眼，她们进去也讲个笑话不就行了。 而所有人都已经讲完，就被叫进去，开始唱票。 周婉毫无争议地拿到了最多票数。 “按照笔试成绩、面试得票，师部扫盲班教师班底公布如下。” 陈冬看了一眼，都是军属，能进来的，家里男人职位都不低。 这可是个得罪人的活儿，不管选了谁，都是难事，希望她们四个能坚持得久一些。 “咳，按顺序公布，周婉，徐翠花，白好女，钱招来。” “哗——” 来笔试的那些人都没走，这会儿听到公布入选的人，都炸了锅。 后面三位都是中年女人，不论是身份还是年纪，摆在那，没人会说什么。 可周婉是怎么回事？ “不公平，为什么选周婉？她没有执教经历，年纪又这么小，怎么教长辈们？” “是啊，她还是第一名，我们没选上，是我们技不如人，但其他老师们能同意吗？” “……” 周婉上扬的唇角慢慢放下。 她要怎么解释，自己教过那么久的课？ 而且人群中似乎还有人在挑拨几位老师的关系。 一份扫盲班老师的工作，牵扯得远比想象中深远。 别以为都是军属，暗地里就不会搞拉帮结派的事情。 陈冬冷了脸，“所有人的试卷，我都会张贴在公告栏内，质疑的可以自己看，真找出错误，再来找师部！” 他看了一眼那几个挑事的，“这只是第一步，之后我们老师会进行轮班，尽量做到公平公正，报名的人可以自由选择老师，就这样！” 陈冬给了周婉一个安抚性的眼神，周婉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那就看看她这个年方18，教龄30年的老师，要怎么吸引学生来她的班级。 “入选的四位，先过来第一轮排班，其他人可以散了。” 等周婉分班出来之后，不由得感叹，扫盲班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光是分班，另外三个年纪大一些的老师，就开始了暗中斗争。 周婉成了牺牲品。 第一个月内，她所有的课程，都被安排在了晚上。 晚饭过后，6点开始，8点结束。 至少这些天，她都没法子自己做饭，要不然带着一身油烟味不说，满头大汗地赶来上课也不像样子。 必须要找机会和赵大娘提一句，让她帮忙做饭，照顾妞妞才行。 周婉拿着东西出了门，就看见公告栏前，人远远围着，中间留出好大的空位。 发生什么了？ 周婉看了一眼，准备回家，忽然被人叫住。 “周婉来了！” 周婉一愣，转头去看，就被人推进了中间。 林野正站在那，看挂在第一张的她的试卷。 “林野，你……忙完了？” 周婉下意识抓紧了斜挎包带。 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该说什么，才能显得严肃活泼，叫人看不出她和林野之间的陌生感？ 林野嗯了一声，淡淡看了一眼周婉。 她的字写得比他想象中好多了。 几个回答都很有想法，仔细琢磨之下，理念先进，切合实际，也难怪会是笔试第一名。 “林团长，恭喜你家媳妇成了扫盲班老师，你们小两口，关系真好，林团长辛苦了。” 周婉认出来，说话的是那个落选的严肃教师。 就是在自己前面试讲的那位。 这人笑意不达眼底。 明摆着，这话不怀好意。 都是干过教育的人，对于这些“弦外之音”，深有体会。 什么叫林野辛苦了？ 自己当选，林野辛苦个什么劲儿？难不成是在说，这件事背后有林野的帮忙？ 周婉抿唇，甜甜一笑，“承让，笔试面试都是第一名，当然，大家都很优秀，下次要是再有类似岗位招聘，我相信师部会优先考虑各位的。” 就问你们怕不怕。 这次敢闹事的，下次有类似岗位，都别想参加，你们还敢闹吗？ 更何况，有了这种机会，定然是内部的人先知道。 林野把自行车一甩，挡在周婉和那些挑事的人面前。 “希望质疑成绩的，能找到证据，我一定不姑息，否则随意诽谤我爱人的，我会追究到底。” 那些叫嚣的人，瞬间哑火，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是说这两人关系不好吗？怎么看着不像？ 她们犯不着得罪周婉，且不说林野的职位，就是周婉现在也不可小觑。 果然，她这么一说，其他人想到了，又不只是招这一次而已。 说不准，往后还会有什么师部的初高中之类，那她们还有机会，要是闹事，以后也不能参加了？ “哎呦我得回家做饭了。” “可不是，快走快走。” “周老师谢谢你提醒，往后我们多走动。” 一瞬间，原本站在对立面的人，全都走了个彻底。 周婉往前走了两步，才回头看林野，“走，妞妞或许等急了。” 她坐在车后座，看见努力坐直身体，给她挡风的林野，嘴角忍不住挂上一抹清浅的笑意。 还没进赵大娘家，就听见妞妞的哭声，断断续续，似乎还夹杂着大人焦急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不会是妞妞出什么事情了？ 第26章 我要和妈妈睡 “赵大娘，我们来接妞妞了。” 林野敲门，见没人搭话，就自己开了赵大娘家的门，进了屋。 妞妞两只手扒着桌子腿，不肯从地上爬起来。 “哎，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呢？”赵大娘急得冒汗，不知道怎么解释。 自己真的没有对妞妞做什么，更没有让人欺负妞妞。 可妞妞这一脸委屈的模样，估计林野和周婉都不会相信。 周婉先冲着赵大娘笑笑，又蹲下身去，看着妞妞。 “妞妞，可以和妈妈说说，这是怎么了吗？” 周婉伸手摸了摸妞妞的头。 妞妞偏过脸，露出红彤彤的耳朵。 “咦，怎么耳朵这么红，是受伤了吗？”周婉好奇。 妞妞扁嘴，“才没有，妞妞没有被欺负，妞妞没事呢。” 赵大娘急得拍大腿。 “哎你这孩子，我就是转身去做了个饭的功夫，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孩子钻桌子下不肯出来，还一直哭，哄都哄不好。” 妞妞这话说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赵大娘本能觉得不对劲，又嘴笨描述不出来。 周婉见妞妞还是不肯出来，站起身，看了一眼林野，示意他过去抱。 林野皱着眉，把妞妞抱了出来，顺手在她身上囫囵检查一次。 没任何外伤。 那她哭什么？ 周婉安慰赵大娘，“大娘，别放在心上，可能就是小孩子闹脾气，说不定是被什么吓着了。” 赵大娘表情依旧讪讪的，不停搓手。 “对了，我现在是扫盲班的老师，每周三天，都没法子做完饭，能不能请赵大娘你帮忙做顿饭，照看下妞妞？” 周婉想起正经事来，连忙开口。 赵大娘脸色一僵，“不了，我家只有我做饭，忙不过来啊。” “你们家要是没人做饭吃，干脆来我家，添几双筷子的事情。”赵大娘拒绝得很干脆，似乎没有其他原因。 她摘下围裙，似乎想了想，打量着林野和周婉的面色，才缓缓开口。 “我们家亲戚马上就走了，那三个小子，也可以回来住，今天他们放学，我就让他们搬回来。” 周婉看了一眼林野，林野没什么表情。 她就知道，这事情有蹊跷。 赵大娘家的亲戚没有回老家，还在家属院。 但是她却不让自家小孩睡在他们家了。 周婉三人和赵大娘告别，回了自己家。 林野没有回房间的意思，三人坐在了桌子前。 妞妞似乎很不安，一副惶恐的神色，伸手要林野抱。 林野不为所动。 “妞妞，能不能告诉姐姐，今天在赵奶奶家，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婉看着妞妞干干净净的衣服，知道她应该什么活都没有做。 “赵奶奶的性格我了解，她不会欺负妞妞，也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到底怎么回事，妞妞愿意说吗？” 妞妞低下头去，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纠结。 她果然不会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 自己不是说了吗，受了欺负，她竟然不相信？ 妞妞不说话，只是愣愣看着林野发呆，伸出手，要他抱抱。 林野没伸手。 “今晚别忙活着做饭，我去食堂捎点回来吃。” 林野站起身，看了一眼周婉，周婉马上意会，这是他要先去赵大娘家问清楚。 而她则看着妞妞，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问题。 周婉看林野走了，就开始伸手脱妞妞的外衣。 “姐姐给妞妞看看，有没有受伤，好吗？要是赵奶奶真的不对，姐姐一定给你撑腰。” 妞妞小手抓着衣襟，不乐意脱。 周婉只是手指微微顿了下，却没有停。 等全都检查一次，妞妞浑身没有新增加的伤口，甚至连红肿都没有。 她重新给妞妞穿好衣服。 妞妞似乎感觉到，林野不那么好骗，她纠结一瞬，开口问周婉。 “姐姐，今天晚上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周婉手顿了顿，“为什么啊？” 妞妞委屈低下头。 “妞妞还被哄睡，之前森森他们都有，妞妞想要。” 周婉嗯了一声，“好，那等会儿问问叔叔，看看要不要在主卧后头的屋子，再打一张床。” 妞妞张了张嘴。 用不着，等会儿住在她家的其他人，就会搬走。 这会儿，林野回来了，手中饭盒装了晚饭。 他把东西放下，让两人洗手吃饭。 “怎么样？”周婉忍不住询问，吃到嘴里的东西都有些味同嚼蜡。 赵大娘是自己这么长时间，遇到的第一个为她说话的人。 她不相信赵大娘会欺负妞妞。 那就是妞妞在说谎？ 她也不愿意相信。 林野淡淡看了一眼妞妞，他从来不在饭桌上教育别人。 不管是谁，都是如此，吃饭应该是快乐的事情。 妞妞乖多了，再没有之前的狼吞虎咽，弄得满桌子饭粒。 这次乖乖拿着勺子，一勺勺地吃着碗里的东西。 全程她都很紧张。 周婉心中已经有了大概，忍不住叹息。 这孩子终究是因为之前恶劣的生存条件，长歪了。 好在现在她年纪小，管理起来还来得及。 等周婉收拾了东西，三人重新坐回了桌边。 而那三人，过来拿铺盖，又很礼貌地道了谢，才回了隔壁。 周婉看了一眼空出来的次卧。 林野慢条斯理关上房门，又坐回了桌前。 “妞妞，你还不准备说实话吗？” 妞妞咬着唇，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林野闭上眼。 “想融入这个家，第一件事是真诚，对你的怜悯固然可以让我们容忍你一时，却没办法一辈子让你高枕无忧。” 林野目光中都是冷酷。 “我和周婉，不欠你什么。” 听到这句话，妞妞的身体抖了抖。 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和之前装出来的假哭不一样，这次是真的慌乱。 “妞妞和赵大娘说了什么？” 林野有些意外，周婉竟然没被妞妞蒙骗，也没有因为心软，选择性忽略很多东西。 他当面戳穿这件事，就是怕周婉溺爱妞妞。 “她和赵大娘聊天，说自己想单独睡一个房间，不能耽误父母生弟弟妹妹。” 周婉愕然。 看向眼睛哭得红肿的妞妞。 怪不得，赵大娘会直接让这几个人回去。 但妞妞的本意，就是想让他们两人分开睡？ 第27章 周婉，我看不懂你 “刚刚妞妞问我，今晚能不能和她一起睡。” 周婉轻声告诉林野。 妞妞的头垂得更低，一直在哭。 听到周婉将自己做的事情告诉林野，妞妞扭着身子跳下了椅子。 “呜呜呜……姐姐不想要我，我走就是了……” 周婉明知道她就是装的，却依旧没法子对她无动于衷。 她那倔强的背影，真的很像是小时候的自己。 林野冷哼，“表面上和赵大娘说什么，不能耽误我们生孩子，实际上做的事情，就是赶走三个孩子，让我和你分开住。” “人不大，心思不小。”林野想起刚刚赵大娘的惊愕模样，想着还得找机会，和隔壁道歉。 周婉微囧，就算妞妞不说，两人也不会有孩子不是吗？ 她也想不到，这真是一个五岁的小孩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那你和赵大娘解释清楚，别因为这件事，两家闹了误会再生分了。” 周婉皱眉，“我明天带上礼物去一趟，赵大娘这次肯定很委屈。” 妞妞太早慧了。 林野皱眉，“委屈的是你。” 周婉没说话，一时之间，三人中唯有轻轻的呼吸声。 妞妞僵硬在原地，不敢回头去看两人的表情，她知道，他们一定很失望。 她又要被抛弃了吗？ 回到那种和狗抢食的日子？她真的不愿意。 可下一刻，她被一双温柔的手抱了起来，放在一双瘦弱的膝头。 妞妞看着周婉，十分忐忑。 “妞妞，我知道，从前的你必须要聪明，才能活得下去，这是你生存下来的本领，姐姐不怪你。” 周婉给妞妞擦了眼泪。 “但是妞妞，你这么做之前，得想想，赵大娘很无辜，你这样她会很受伤。保护自己是好事，但不能伤害别人。” 周婉抱紧了妞妞，“可以做个狠人，但是不能当坏人，好吗？” 妞妞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是她长这么大学会的东西。 从没人教过她怎么做才是对的。 “……那，姐姐，妞妞还能和你一起睡吗？” 妞妞抽抽搭搭，抿着唇，脸都憋得红了起来。 她一抽一抽地哭，忽然往后倒去，整个人坐不稳。 “好好坐着。”林野出声提醒，他看不惯这样歪歪斜斜的坐姿。 而且万一摔下去怎么办？ 周婉却发觉不太对劲。 妞妞的唇色发紫，明显是吸不上气来。 “快点拿个袋子给我！”周婉让林野，把一旁装水果的牛皮纸袋拿给她。 周婉把东西扣在妞妞脸上，捏紧了袋口。 “她这是呼吸过度，碱中毒，需要吸一些二氧化碳。” 周婉看着妞妞平静下来，脸色也恢复正常，这才惊觉，自己手心都是冷汗。 “你别吓她，往后慢慢教。”周婉带着诚恳，向林野求情。 林野不置可否，周婉赶快抱着妞妞去了后面，给她洗了把脸。 “姐姐，对不起。”妞妞的声音很小，但周婉听见了。 周婉只是笑笑，抱着妞妞去了次卧，从衣柜里掏出之前放进去的被褥。 “今晚和姐姐睡，好吗？” 妞妞点头，乖巧地帮忙拿枕头。 小小一个人儿，抱着两个枕头，就看不见路，走得跌跌撞撞。 “姐姐，对不起。” 妞妞跟在周婉屁股后面，周婉去倒水，她也跟着，周婉去挂衣服，她也跟着。 周婉回过头来，摸了摸她的头。 “你已经说过道歉了，姐姐接受，之前发生的事情，姐姐不怪你，相信叔叔也不怪你。” 妞妞脸红起来，“妞妞可以自己睡，但是……” 她明明之前都是自己睡的，也明知道，周婉和林野是夫妻，应该一起睡，却还是霸占着周婉。 妞妞是坏孩子。 “别想那么多，想太多该不长个了。”周婉躺在床上，让妞妞躺在她臂弯，像之前在医院一样。 妞妞闭上眼睛，蹭了蹭，闻着周婉身上熟悉的味道，逐渐陷入了沉睡。 等妞妞睡着，周婉轻手轻脚的起来，开门一看，外面一片漆黑，有个模糊的人影。 林野果然在等她。 “回屋说。”林野推开主卧的门，走了进去。 周婉顿在原地，也慢慢跟上，进屋关门，坐在了床上。 林野洗完了澡，头发上带着水汽，周婉看见他坐在凳子上，又拿起毛巾仔细擦头发。 水珠顺着他的下颚，落入衬衫领口，胸膛的线条逐渐变得明显。 周婉心虚别开脸去。 林野丝毫不知。 周婉原本是有夜盲症的，很严重，他没开灯，就没有注意这些。 但住院的时候，周婉打了针，营养补充上来，她现在晚上看得特别清楚。 “你似乎特别在意妞妞，但你们原本是陌生人，不是吗？” 林野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借着月光，在黑夜中观察周婉。 “别说什么你是因为善良，我要听真实原因，尤其是那一天，你救下妞妞之后说的话。” 林野向后，靠在椅背上，“救救我，是什么意思？” 周婉的心忽然被提了起来，赤裸着，被人审视。 她不想说。 这是她那么多年的伤痛，藏在心里，不愿意提及。 “我就是想着，对她好一些，是不是你会对我改观。” 周婉硬着头皮，胡编乱造。 这个理由应该很可信，结合自己之前逼婚的情况，林野会相信？ 可下一刻，鼻尖忽然闻到清香的肥皂味，林野靠了过来。 周婉下意识往后仰，一个不小心直接躺在了床上。 而她的手，下意识抓住林野的衣领，把人带了下来。 “啪嗒。” 林野发丝上的水珠，掉在了周婉脸上。 周婉打了个哆嗦，紧紧闭上眼。 林野的侵占性太强，她转开头去，不敢呼吸。 “你宁愿被我误会，是对我有意思，也不想说真话，到底是为什么？你从前认识妞妞？” 周婉连忙摇头，“不认识。” 林野不动声色，打量着周婉。 他力保，周婉和周清清之间感情非常差，不存在相互勾结的情况，周婉才免于被拉去问话。 可他必须要弄清楚，周婉一味接近妞妞，不惜在没有亲生孩子之前，就收养一个女孩的原因。 林野的指尖，抹去了周婉面颊上的那滴水，“周婉，我怎么看不懂你呢？” 第28章 妞妞尿床了 周婉在得知妞妞真正面目之后，表现出的心疼和宽容，又无法作假。 可以说，她很矛盾。 妞妞没有亲生父母，还是个女孩子，心思还多，可以说，收养她无利可图。 她这个年纪的小孩，也能清楚知道，周婉并非她的亲生母亲。 说白了，收养妞妞的人，必须付出比其他人多的精力和爱护，还不能向寻常人一样，享受所谓天伦之乐。 否则，那些人为什么避之不及？ 可周婉还是义无反顾。 是因为同情妞妞的烈属身份吗？ 如果是这样，那她绝不是之前他认识的那个，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开羞辱他的愚蠢之人。 周婉有些喘不上气。 可林野的手，压着她的头发，她动不了。 感受到林野用手指摸了一下她的脸，周婉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火烧一样疼。 “能先让我起来吗？” 林野并不准备放开周婉，他只是居高临下，目光灼灼盯着她。 周婉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那刀子一样锋利的眼神，她的双手抓紧了床单。 她绝望地下定了决心。 “因为妞妞和小时候的我很像。” 周婉声音不大，林野却听得清楚，有些错愕。 什么？ 他不禁松开了周婉，坐直身体。 周婉慢慢直起身子，靠在一边的墙上。 “我说，妞妞和小时候的我太像了，我被拐带到周家的时候，也是四岁左右，但具体多大……我不记得我的出生年月日，只是估算。” 周婉开了个头，觉得后续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坦白这些事，比她想象中容易。 “吃不饱穿不暖，挨打挨骂被体罚，都是寄人篱下的常态。” 林野捏了捏拳头。 想起妞妞瘦骨嶙峋，满身伤痕的模样，难道，周婉小时候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 李家至少要保持表面上看得过去，但周家…… 周婉小时候的处境，比妞妞还不如。 周婉擦去脸上的泪水，“我不知道对着老天爷乞求了多少次，乞求有个人能收养我，带我离开这个家……” 可惜，上辈子她到死都没有等到。 “我看见妞妞，现在能被人照顾，不用干粗活，就好像小时候的自己，过得没那么痛苦，我避免了另一个人，遇到和我一样的事情。” 周婉吸吸鼻子，“你不会懂，但我可以保证，我对妞妞没有恶意，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周婉眸光又暗了暗，“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我们离婚之后，给妞妞自愿选择的权利。” “什么意思？”林野听见离婚这两个字，就觉得头疼。 “让妞妞选，她跟着谁。” 林野沉默一瞬，“先不说离婚的事。” 周婉的哭声骤然加大。 林野手足无措。 家里一大一小两个哭包。 “好，就算离了婚，她是烈属，怎么也该由我收养，往后师部也会有妥善安排。” 林野无奈，想要劝她打消这个念头。 “我以后也会赚钱，”周婉抿唇，倔强地看着林野，“赚很多钱，让妞妞吃穿不愁。” “我要跟着叔叔。” 门外妞妞的小声音，顺着门缝传了进来。 周婉赶忙擦擦脸上的泪水，跳下地去开门。 妞妞光着脚，抱着枕头，一脸紧张的看着两人。 “你说什么？” 周婉怕地上凉，妞妞拉肚子，顾不得别的，把她抱起来。 妞妞紧张，“我跟叔叔过，拿叔叔的钱养你。” 周婉再也绷不住，破涕为笑。 妞妞又补充，“我还看着叔叔，不让他找老伴儿。” 周婉惊呼一声，她自己也被抱了起来，放在一旁的床上。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没穿拖鞋，脚上凉冰冰的。 “一起睡觉好不好，妞妞困了。”妞妞揉揉眼睛，她睡觉中惊醒，发现周婉不在，慌忙找出来。 听到对面房间有声音，这才蹲在门口听了半天。 听到两人要离婚，问她要跟着谁。 妞妞下定决心。 她再也不要当没有家的野孩子。 姐姐和叔叔，不能离婚！ 周婉看着躺在自己旁边，已经准备睡觉的妞妞，又不好站起来。 只能躺下，而林野睡在了她旁边，三个这么瘦的人，竟然觉得很挤。 周婉感觉离林野太近了。 等迷迷糊糊睡着，又被早上广播的声音吵醒，周婉下意识伸手去摸旁边。 哪里还有人。 她坐起身，就看见身边多了个枕头。 昨夜，她和林野之间，竟然是隔了枕头睡的？ 她睡相那么差？ 周婉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妞妞，掀开被子就想下床，忽然觉得身上湿漉漉。 她连忙把被子全掀开，果然，林野的床上有一片地图。 妞妞尿床了？ 周婉上辈子养过小孩，知道这种情况，大多数就是小孩睡前喝水太多，又睡得太沉导致，连忙叫醒了妞妞。 “妞妞？起来换条裤子，去对面房间睡。” 妞妞迷糊睁眼，半晌才明白，自己尿床的事实。 霎时间，妞妞变得很忐忑。 “对、对不起，妞妞弄脏了。” 周婉连忙扯下床单和被褥，小孩子尿床，味道没多大，但是不快点洗，就不好弄干净。 “那姐姐抱妞妞先洗洗，好吗？” 妞妞见周婉没有骂她，连忙答应一声，动手给自己脱裤子。 等周婉给两人收拾妥当，又把林野的床单被褥都晾晒出去，林野买好早饭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 林野看见自己的床单被褥都在晾衣绳上。 “没有，就是……”周婉刚想说，就感觉手指头被妞妞拉了一下。 妞妞小脸红扑扑，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让周婉别把她尿床的事情说出去。 “姐姐尿床了……”妞妞心虚低头。 周婉连忙捂住妞妞的嘴，“是我那个来了。” 林野反应了一下，那个是什么，几秒之后才明白过来。 “咳，吃饭，这几天碗我洗，你别碰凉水。”林野走到周婉身边，步伐一顿。 看向周婉的目光带了些奇怪。 没有血味？ 周婉来家属院多少天了？ 第29章 摸到了林野的腹肌 等吃完饭，周婉带着妞妞，两人准备了些道歉的东西，去了隔壁。 妞妞一直很紧张。 不敢抬头看赵大娘。 “这孩子心思多，你们有的辛苦。”赵大娘知道了始末，也觉得稀奇。 周婉摸了一把妞妞后背，妞妞连忙过去道歉。 赵大娘摆摆手，“婉妹子以为我是谁？还能和个小娃娃计较？别吓着孩子。” 说到后来，她也开始抹眼泪，“之前没留意，让那一家子，给好好的妞妞欺负成这样。” 三人搂在一起，又哭了一场，赵大娘骂了吴玉兰半个小时，又给她们每人塞了一筐菜，才让她们回去。 “没事的，妞妞，赵奶奶没怪你。” 妞妞双手拎着小篮子，里面装着赵奶奶给她的南瓜，她小心翼翼地走着。 “姐姐，中午吃南瓜。” 周婉点头，妞妞乐意分享东西，本性不坏。她小的时候，在路上就会生啃了这个南瓜。 毕竟南瓜是甜的，这年头有甜味的东西难得。 想到妞妞毕竟是小孩子，肯定喜欢吃零嘴，她带着妞妞放好东西，又去了一趟百货。 “妞妞，喜欢吃什么，自己抓。”周婉把妞妞抱起来，让她看糖果柜台上的东西。 妞妞小心翼翼指了指最角落的糖块，“这个就可以。” 周婉答应一声，把她放下，对售货员一笑，“每种都抓一把。” 妞妞根本没吃过这些，不知道哪些好吃。 她看着周婉手里多了几大包糖果，连忙转开头，用小手背擦了擦眼睛，重新迈着小短腿追上周婉。 “婉妹子，带着妞妞做衣服啊？”裁缝铺就在百货旁边的巷子里，之前买棉被的时候来过。 周婉看了一眼，屋子里大多都是蓝灰黑三种颜色的衣服。 “是，我也做一身，亲子装，再做两条裙子。” 这是准备进了面试时穿的，虽然是不露脸的电台主持，但这种地方还是得穿得好些，能免掉不少麻烦。 先敬罗衣后敬人的道理，周婉一清二楚。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着简笔画，很传神。 王雪花放下手里的针线，眯着眼睛去瞧，“这衣服好，一看就是一家子。” 妞妞第一次来，左顾右盼，十分好奇，她身上的衣服都是李家小孩穿剩下的，破旧不堪。 王雪花笑着给周婉量尺，“婉妹子，我瞧你是长个儿了。” 周婉一呆，都18了还长个子吗？ 妞妞悄悄踮起脚尖，“妞妞也长了。” 周婉笑着抱起她来，让她看看墙上的布料，有没有喜欢的颜色，选来给她做衣服。 妞妞选了嫩黄色。 “婉妹子，要不换一个，小孩子穿这么浅的颜色，弄脏了可不好洗。” 王雪花善意提醒，周婉没有养过小孩，自然想不到这些。 周婉摇头，“妞妞喜欢，就选这个。” 妞妞做了两身新衣服，周婉也做了几件，因为这个时候做的人少，过两天就能拿。 “不给你家林野做吗？这个亲子装。”王雪花看周婉掏钱爽快，以为是林野给的钱。 周婉一顿，“他整天训练，哪有机会穿这些衣服，做了也浪费。” 王雪花没再说什么，周婉带着妞妞赶快走了。 而下午，周婉直接带着妞妞去给扫盲班上课。 “周老师，你还带孩子过来？” 有人看了坐在第一排的妞妞一眼，认出这就是最近的话题中心，忍不住开口问。 周婉一笑，“她也没上过学，跟着一起认认字。” 她看了一眼，坐在下头，不是织毛衣，就是编手工的婶子奶奶们，丝毫不受影响，开始上课。 周婉毕竟当过很多年的老师，教学经验丰富，最主要是讲课方式有意思，不知不觉，就认识了字。 “两小时这么快过去了？” “哎呀真是有意思，我都记住不少。” “最后一个字念啥来着？” 周婉一口气不停歇地讲了两个小时，这会儿喉咙冒烟，而妞妞也有点困倦。 她连忙抱起妞妞，和其他婶子一起收拾东西，锁上门下楼。 “婶子们，奶奶们，下一堂课，我会选出一位班长，记得最清楚的人来当，还有小奖励，各位回去记得复习。” 周婉一边和她们说笑，一边往下走。 妞妞趴在她背上，“妞妞都记住了，妞妞能当班长吗？” 周婉摸了一把她的脑袋，妞妞嘻嘻笑着，老实趴在她后背上。 “婉妹子，你男人等你呢，快过去。” 周婉听见旁边人的调笑，才留意到，林野扶着自行车，站在路口等她。 “叔叔！妞妞要坐车！” 周婉跑了过去，把妞妞放在后座上，“那你慢点骑，别把妞妞颠下去。” 林野伸手拎起妞妞，放在横梁上，妞妞高兴地尖叫起来，扶着车把。 “上来。” 周婉没动。 “大家看着呢。” 林野不等她拒绝，一只手拦住周婉的腰，把人抱了起来。 一瞬的失重感过后，周婉稳稳当当坐在了自行车后座上。 周婉才感觉到，后座上被绑了一块棉花垫子，不像是之前坐起来那样硌屁股。 她侧坐在车座上，耳边是那些婶子和奶奶们的起哄，周婉的脸逐渐红了。 “坐好，走了。”林野蹬了一下脚踏，伸手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调转自行车头，往家属院方向骑。 妞妞第一次坐在横梁上，激动的小脸红扑扑，一直叽叽喳喳。 周婉听着，也觉得心情逐渐好了起来，刚想和妞妞说些什么，忽然自行车不知道碰到什么，颠簸起来。 她下意识搂住林野的腰。 她胸前的小包子撞得好疼，林野的后背是铁做的吗？ “咚、咚……” 林野有力的心跳声，传入了周婉耳中，她感觉到，林野的身体瞬间紧绷，车身也开始左右摇晃。 她慌乱当中，两条手臂环绕在林野腰上，手一滑，撩起了林野的衣服，手直挺挺按在了他的腹肌上。 林野摇晃的更厉害了。 “周婉……放手……”林野嘴里挤出几个字。 妞妞回头看了一眼，怕周婉听不清，中气十足的吼着。 “姐姐！扣叔叔肚脐眼，叔叔会拉裤！呜呜……” 妞妞没说完话，嘴巴就被林野捂住，周婉则脸红得像火烧，在车停下第一时间，就抱起妞妞往家里跑。 啊啊啊要命！ 自己怎么总做这种会引起误会的事情啊？！ 第30章 考试惹风波 这一晚，自然还是睡在一起。 主要是被褥不知道为什么，都没干。 妞妞心虚地躺在角落，闭着眼睛装睡。 自己用喷壶往被子上滋水，没被发现？ “明天早上我要进城一趟，出发太早了，妞妞可能还没睡醒。” 林野嗯了一声，“明天我休息，在家带她。” 林野只以为，周婉出去，是为了采购东西，毕竟每次进城，也都是去买东西。 所以在周婉在天刚刚亮，就收拾东西起来准备的时候，林野丝毫没觉得奇怪。 周婉坐最早一班公交，到了城里下车，就看见路口一辆白色车辆，闪了闪车灯。 “上车，我带你过去。” 是好久不见的肖海洋。 “你特意等我的吗？”周婉有些受宠若惊。 肖海洋毫不掩饰地点头，“当然，广播电台离这还有一段路，我带你过去，免得你自己找不到。” 周婉上了车，这会儿路上的人已经有点多，肖海洋从车窗探出头来，向路边卖豆浆油条的小摊，要了两份早餐。 “没吃早饭？这次的笔试题量很大，估计得两个小时，吃点东西。” 周婉怕晕车，确实没吃，接过来慢慢吃着。 “你应该知道，我结婚了。” 周婉心情复杂，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肖海洋是什么意思。 肖海洋似笑非笑瞧她，“我知道，但我觉得我有机会。” “嗯？”周婉嘴里塞了油条，错愕看他。 “你要是和林野离婚，考虑考虑我。”肖海洋有些遗憾，周婉怎么就结婚了呢？ 周婉费力咽下嘴里的东西，“可你到底看上我什么？” “漂亮，聪明，有上进心，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同志，有什么问题？” 周婉被他这样直白的话，弄得手足无措。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人这么夸奖过她。 再说，她和这几个词哪点沾边？ “我不漂亮……”周婉艰难开口。 肖海洋把车停在了电视台门口，“那是这些人不懂得欣赏。” 他很绅士地给周婉拉开车门，“等你面试的时候，我过去家属院接你。” “都没考，你就知道我能通过笔试？” 肖海洋点头，“我看过你的翻译，英文俄文水平，在县城里很难找对手，所以，自信点。” “对了，面试不准穿带补丁的衣服，做身新的。” 周婉浑浑噩噩进了电视台的大门，脑子里还在回想，肖海洋说过的话。 “应聘时政岗位的，在一楼参加笔试，三语岗位的，在二楼参加笔试。” 时政岗位的人，明显比三语的多得多。 楼下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穿军装的好几个，另有其他穿蓝色工服，气氛似乎很热烈。 周婉上了楼，迎面就见到四个中年人，坐在那，手里都捧着书，两个带着老花镜，另一个端着放大镜看报纸。 完全是老年组。 周婉在一旁坐下，其中拿放大镜的人抬头看了她一眼。 “走错了，时政的在一楼。” 周婉点头，“好的。” 啤酒肚大叔撇撇嘴，拉着一旁的女人，开始点评今天的报纸。 一旁的监考员，就坐在屋子里，能清楚听到他们的对话。 那人说得头头是道，还有些咬文嚼字的意思，听着像是提前准备过。 这人难不成实际上是想要面试时政岗位？ 毕竟三语的岗位，偏向娱乐，而且没有群众基础，是新开设的方向，自然比不上时政方向。 周婉什么都没说，也没拿出书看，只是进去填资料，等着发卷子。 卷子是三语的，俄语题目，要求用英语作答。 但是内容很简单，都是基础问题，背面的中文问题，是考察对于外国名着的阅读量。 周婉上辈子就喜欢看书。 看的还是原文书。 这些对她来说并不成问题，很快打完，准备交卷，一看时间，才过去20分钟。 “你好，交卷。” 周婉拿着卷子，递给了前面的人。 “切，小姑娘，题都看不懂？”啤酒肚大叔的声音悠悠传来。 周婉一笑，“看不看得懂另说，但我能看清。” 她意有所指，看了一眼男人手里的放大镜，憋着笑，拎起背包。 周婉下了楼，就看见一楼那些人还在考试，自己果然是第一个出来的。 她转转眼神，进了一楼考场。 “你好，我刚刚走错了，现在还能考吗？” 那人看了周婉一眼，就知道这不是她们要的人。 这个岗位本来就有内定，招的一个是文工团的肖妍，另一个是三八红旗手赵梦。 就算让她考试，也考不过，她随手扯了卷子给她。 “时间一小时，不延续，你还有不到20分钟。” 周婉道了谢，低着头走到最后桌子边坐下。 来都来了，高低看看这个岗位怎么样。 一打开，竟然不是时政内容，考的竟然是音响设备操作，还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题。 只是当老师这么多年，教务组的奇怪问题多了去，她凭借着直觉，十分钟答完题目。 前面已经有不少人交了卷子，她也凑在人群里，把卷子交上去。 “这是什么题啊？我背了那么多语录，没用上！” “可不，那是什么机械设备？上头那么多孔，还是英文，看不出来，怎么写？” “……” 肖妍个子高挑，脸上带着傲气，扫视一眼参加考试的人，和一个满脸笑容的女人对上。 “你好，我叫肖妍，以后多照顾啦。” 那人一愣，马上伸手和肖妍握了握，“你是文工团的同志？我叫赵梦，你好你好。” 肖妍心里冷哼一声，装得挺像，不是早就内定了她们？ 否则她可不过来打招呼。 “就是肖妍同志，什么叫往后多照顾？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赵梦憨笑着，看着肖妍。 她声音不小，旁边参加考试的人都没走，这会儿齐刷刷看着肖妍。 “什么意思？有内定？” “可不，没听人家说，往后多照顾，那不就是这俩人入选？” “……别瞎说，小心祸从口出。” 其余参加的人，也都是各个地方最优秀的人，哪里能忍得了这种事情。 周婉无意看戏，想从后门走，忽然被人扯住袖子。 “同志，你不着急？岗位被人预定了！我们得团结起来，向主办方要个说法！” 第31章 你的腰很细 “啊？可我……” 又有人拉了对方一把，“这个是迟到的，总共写了没有十分钟，本来就是凑数，考不上的。” 周婉讪笑两声，连连点头。 她只想找个好工作，不想卷入这些人的混战当中。 据她观察，这里除了文工团的肖妍，还有附近公社推送的红旗手赵梦，还有武装部家属、龙头企业机械厂成员等等，各个来历不凡。 只有她彻底是个小卡拉米。 她趁着人群的混乱，赶快出了门。 外面艳阳高照，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周婉！” 两边同时有人叫她名字。 周婉不敢置信地抬头，就见门口一左一右，停着两台车。 一台是肖海洋的白色汽车。 另一台则是军绿色吉普，林野正站在车旁边，抱着妞妞。 周婉裂开。 现在装听不见，转头跑回去还来得及吗？ 她还在原地踌躇，妞妞已经看见了她，激动地挥手。 “姐姐！叔叔快去找姐姐！” 林野抱着妞妞，肖海洋抱着东西，两人一起向着周婉走来。 周婉汗毛直立，不敢抬头看林野的眼睛。 怎么回事，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 “哥！林野！你们都来接我？” 忽然，背后肖妍的声音传来，她越过周婉，自来熟地跑向了林野。 后面所有人追了出来。 “她说不过我们，要跑！” 但她们都看见，这两个男人身份不俗，也不敢轻举妄动，有人扯了一把周婉。 “你不是那个迟到的？这两人不会是来接你的？” 周婉看了一眼身后虎视眈眈的人，连忙摇头。 “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些人上下打量她，看周婉穿得破烂，衣服上还带着补丁，脸也只能算清秀，老实巴交的模样，都放下心来。 周婉嘴角抽了抽。 多亏衣服没做好，要不然还不得被这些人堵着不让走？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人群中的赵梦。 肖妍脱口，叫肖海洋一声哥哥，两人之间的关系清楚明白。 肖海洋之前说，帮人租房子，确认能找到工作，意思不就是内定了肖妍？ 但现在赵梦一句话，就能让所有参加的人，把矛头对准肖妍，真是厉害。 要是她没猜错，这个人一定也是内定之一，现在揪出肖妍，她才能安稳拿到这份工作。 肖海洋看这么多人出来，还有些不知所措，被肖妍拉着往车上走。 他一步三回头看着周婉。 只看见周婉的后脑勺。 周婉早就撒腿往后门跑，开玩笑，肖妍有人给她撑腰，还被人挤兑成这样。 要是她们怀疑她，那自己还不得被生吞活剥。 林野看着周婉离开的方向，拎起肖海洋趁乱塞给他的东西，上了车，妞妞也连忙爬到后座坐好。 两人在附近兜了一圈。 果然找到走的满头是汗的周婉。 “上车。” 林野的车停在了周婉面前。 周婉看旁边人都一脸稀奇的看着这辆车，连忙挡着脸，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 “快走，快走。” 周婉都看见了，那些人还在找这两辆车，还不放过肖妍。 等行驶出了闹市区，周婉才坐直身子，长出一口气。 “姐姐，这些东西，妞妞可以吃吗？” 妞妞摸着小肚子，她都饿了。 周婉都不知道东西哪里来的，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准备的糖果，塞给后座的妞妞。 “妞妞乖，那不是姐姐的东西，你先吃糖，马上姐姐回家给你做饭。” 她转过头来，看林野，“你们怎么来了？” 林野嗯了一声，意味深长。 “怎么，我们不能来？” 周婉皱眉，阴阳怪气的，怎么回事？ “要不是接到电话，我还不知道，你是过来考试。” 林野目不转睛，看着前面的路，几人已经从城中市集离开，路上人逐渐少了。 “哦，又不一定能过，我就没说。”周婉不觉得这有什么。 林野眯眼，电话是杨老三打过来的，之前那个卖家具的老板。 杨老三说，看见周婉上了一个陌生人的车，两人买了早饭，又开车往城里去了。 师长听见了，连忙说今天刚好要去城里送文件，让林野跑一趟，还给他批了车。 “我也可以送你。”林野面色僵硬。 妞妞大眼睛咕噜噜地转，拿着粘牙的棒棒糖，慢慢舔。 气氛怎么怪怪的？ 周婉连连摆手，“不用，不能让你违反纪律，我又不是需要帮扶的对象。” 林野一噎。 这是还记恨，当时不让她上车的仇？ “那你让肖海洋送你？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已婚的事情？” 周婉还在想之前的考试题，想从中找找面试的方向，有些心不在焉。 “这也没什么……他知道我已婚身份，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林野就是气。 他明知道，周婉不会在外面乱来，但他也莫名产生了一种占有欲。 “哪一天面试？” 周婉抠了抠手指，“三天之后公布，会打电话，要是没接到电话，那就是没过。” “那我叫警卫员多留意。” “……”周婉心虚的不敢抬头。 “你没留部队电话？”林野不可置信。 周婉身体贴在副驾驶车门上，似乎怕林野生气，弱弱回应，“我没记住。” “所以你留了肖海洋的钢铁厂电话。” 林野挑眉，看着周婉。 周婉点头如捣蒜，“他临时告诉我，我只能写这个。” 林野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很好，她是否入选的消息，还得通过别人告知。 妞妞看气氛怪怪的，悄悄伸手去掏那些零食，准备趁机捡漏。 林野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妞妞，提醒周婉。 “那是肖海洋给你买的，被那么多人追还不忘了给你，下次他来，我得感谢他，照顾我爱人。” 感谢他这三个字，林野说得咬牙切齿。 周婉都担心，下次肖海洋来了，林野给他一个过肩摔。 “姐姐，有件好漂亮的裙子。” 妞妞小声嘀咕。 周婉看了一眼林野，擦汗，“对对对，是给妞妞的衣服，我托他买的。” 林野看了一眼，比妞妞人还长的袖子，眯了眯眼，“他买大了，你腰细很多，得配一条腰带。” “额，对对，等妞妞长大了就能穿。” 周婉汗流浃背，假装听不懂，实际上有种被人抓包的心虚。 第32章 大白天的你俩就 三人别扭地回了家，周婉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和林野修复关系。 但她也很委屈。 从没说过让肖海洋给她买衣服和其他东西，是他自作主张。 但他本来是一片好心。 周婉才看见，那是一条在百货商场里，挂得最高的裙子，价格很贵。 更别说这些一看就是高档货的护肤品和化妆品。 他应该是希望，她能在面试取得好成绩。 “妞妞可以擦香香吗？”妞妞眼神灼灼，盯着雪花膏。 周婉连忙给她用热水敷了脸，又打开雪花膏给她擦上。 云省本来属于高原地区，早晚温差大，紫外线强烈，妞妞之前也经常干重活，小脸上都是裂口。 擦点雪花膏能好起来。 周婉给两人脸上手上都擦了，顿时屋子里弥漫着雪花膏的香气。 她很多年没有闻到了。 “以后妞妞每天洗完脸，过来擦雪花膏之后才出门，好吗？” 妞妞嗯嗯的点头，宝贝一样，把雪花膏放在抽屉里。 林野把她们送回来，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个帅哥哥是在追姐姐吗？”妞妞扬起小脸，询问周婉。 周婉知道她说的是肖海洋。 她点头，“是……不过他也知道，姐姐已婚，姐姐拒绝他了。” 妞妞撅嘴，“嗯——我觉得他比叔叔年轻。” 看来小姑娘喜欢肖海洋那个类型的。 林野因为常年在外训练，风吹日晒，身上的气质硬朗，肤色是小麦色。 肖海洋则是清俊的白面书生模样。 “而且，哥哥很大方，给妞妞买好吃的。” 妞妞抓着肖海洋买来的进口零食不放。 “叔叔也有钱，但是不给姐姐。” 周婉不知道怎么解释，是她自己不花林野的钱的。 更何况，之前她卖掉工作，存的五百块钱也取出来了，她不缺钱花。 只是很少去买那些昂贵的进口零食。 林野从不吃零食，估计也没有想过，她和妞妞会喜欢。 “妞妞，往后姐姐自己赚钱，不花男人的钱，妞妞也不可以因为别人给你钱，就和别人跑了。” 妞妞看着零食，犹豫起来。 “……那是大人要考虑的事情。” 她悄悄打开铁盒，拿出蛋卷，闻了闻，一脸陶醉，和家属院老头抽烟时候有点像。 “妞妞还小，谁给吃的我支持谁。” 周婉哭笑不得，这孩子真是，说聪明也聪明。 但说到底，不过是个没见过什么好东西的小屁孩。 “周婉，给。” 周婉回头，就看见林野手里拎了个大麻袋，鼓鼓囊囊，要递给她。 “你快放下，我拎不动。” 周婉胳膊“咯噔”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脱臼。 周婉还以为他下去刨地了。 她把袋子往厨房拽，“冬瓜能收，你都摘下来也放不住，我做……” 周婉愣住。 袋子里哪里是什么冬瓜。 满满当当一麻袋，全都是吃的用的。 妞妞早就从床上蹦起来，趿拉着鞋，屁颠屁颠跑过来，扒着袋子要看。 “是什么？是不是给妞妞的？” 周婉从里面掏出另一条裙子，和肖海洋给她的差不多设计，一看也很贵。 下面还有一双洋气的小皮鞋，以及若干花纹好看的布料。 再往下是妞妞的衣服。 妞妞还没来得及开心，钻进麻袋，掏出一大堆的化妆品。 “给你们的。”林野瓮声瓮气。 周婉有些无奈的看着林野，“多少钱？” 林野撇过头，“没多少。” 身后有人跟了进来，好像是百货的人，“林团，一共268，刚刚我们算多了，给你退回。” 周婉等人走了，彻底泄气。 她从口袋里掏出钱来，肉疼数了出对应数额，塞给林野。 “别买了，我还得留着钱租房。” 一大堆东西，存款瞬间没了一半还多，这还没还上之前肖海洋的那些。 富婆直接变负婆。 林野捏着钱，脸色没有丝毫好转。 “钱不是这么算的。” 他本意是想说，这是他应该买给周婉的东西，两人是一家子，不用这么算。 周婉恍然大悟，“对，票的钱我还没折价给你。” 她又心疼抽出十张大团结。 “真没有了。” 林野捏紧了手里的钱。 周婉总是跟他这么生分。 他一想到，周婉和其他男人一起，计划着和他离婚，他就受不了。 明明当初他很讨厌周婉。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切都改变了。 周婉刚想说什么，忽然觉得左侧肩膀疼得厉害。 林野看了她一眼，转回身，两只手按在了她的手臂和肩膀上。 “你忍一下。” 周婉连忙往后缩，小声解释，“我没事，就是刚抻着了，休息休息就好。” 林野不为所动，“别挣扎。” “啊！疼！你轻点！” 周婉感觉肩膀被人卸下来一样，疼得眼泪狂飙。 “是我不好，我轻点，你忍着些。” 林野慢慢给周婉活动肩膀，这些东西对他而言不重，哪里知道周婉会伤了手臂。 周婉闷哼出声，整个人都萎靡起来。 而拿着多出来的钱，想要找给林野的百货商场售货员，这会儿愣在院子里。 她真的不该回来。 这怎么大白天，两口子就…… 林野还这么粗暴，周婉的小身板能受得了吗？ 她把钱放在院子里石桌上，用茶壶压住，连忙转身出去了。 她睁大了眼睛，激动起来，这下有核心八卦可以分享，值得买两斤瓜子。 周婉手臂受伤，林野不肯让她做家务，但周婉执意要做饭，林野就到厨房打下手。 妞妞怕弄脏了新衣服，换上之前补丁叠补丁的那件，凑到两人脚边帮忙烧火。 下午，周婉再去给扫盲班上课的时候，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里面最碎嘴的冯老太太，忍不住和妞妞搭话。 “你妈妈给你添个弟弟妹妹，往后你就没人要喽！” 妞妞转头看了看她，“奶奶，你儿子结婚，不要你了。” 冯老太太脸色一僵，谁都知道她儿子婚后闹过好一次，真是不准备养活她。 旁边人见到冯老太太脸色越来越差，连忙出来打圆场，“你这孩子，咋说话嘞，逗逗你还不准？” 妞妞看了冯老太太一眼，笑得天真无邪。 “你家老头也不要你，孙子也不要你喽。” 妞妞耸肩，“别生气，我逗逗奶奶嘛。” 第33章 人家不要和姑父搞破鞋的人 周婉嘴角上扬，伸手摸了一下妞妞的脑袋，真是人小鬼大。 她轻轻敲了敲黑板，“好了，现在开始上课，按照测试结果，选两名班干部。”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白兔，还有两根很漂亮的铅笔，“分数最高的当班长，第二的当学习委员。” “啥叫学习委员？” “班长维持纪律，负责每天点名，配合老师的工作，学习委员负责检查作业。” 下头的人对视一眼，纷纷转过头去，用身体挡住身边老姐妹的视线。 开玩笑，一辈子当家庭主妇，现在高低能当个官，谁还跟你客气。 周婉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有激发了大家的好胜心，才能保证教学质量。 她听写了上节课学过的字，还抽查了两个这节课的内容，之后通知收卷。 “好，楚大姐来当班长，掌握班费，妞妞当学委，分别获得奖品，大家恭喜！”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我就错了一个，可惜可惜。” “哎婉妹子，再给次机会！” 周婉给两人颁了奖，妞妞一本正经地拿着铅笔，雄赳赳气昂昂，恨不得站在桌子上。 等大家得知，月考之后能够重新选班干部，如果班级成绩第一，还有额外奖励的时候，都干劲十足。 不仅如此，还开始发动身边其他人一起来周婉这里。 她们可打听了，别的老师不让上课织毛衣，但是周婉不仅让，还会在课下和她们探讨针法花纹。 周婉在织毛衣上可是行家里手。 说不准，下次的奖励就是毛线，这一消息让不少家属院的婶子们蠢蠢欲动。 下次课的时候，周婉班上多了五个人。 等到这周的课程结束，来上课的坐满了教室。 周婉随手把红色的毛线，放在了讲台前的袋子里，挂在黑板旁边。 “小周老师，这毛线，真送给下次第一名吗？” 周婉点头，“当然。” 婶子们的眼睛里，喷射出火热的光。 谁家也不是买不起毛线，但这就和早上抢打折鸡蛋一样，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大妈们血脉里有什么觉醒了。 周婉却有些发愣。 一周时间过去，自己还没有收到电视台的通知。 传达室始终没有收到过电话。 看起来应该是没戏了。 周婉暗暗叹气，果然，这样好的工作，没她什么事。 第二天，周婉还是鼓起勇气，打给了电视台，等了好久，终于接通，又转接了好几次，才找到了招聘的负责人。 对方一听是打听电台主播招聘的，还是军区来电，立刻变得一问三不知。 “请问我是落选了，还是成绩没有公布？” 周婉刨根问底。 对方支支吾吾，“等通知，要是进了面试，会挨个打电话通知你们的。” 周婉沮丧挂了电话，心事重重往回走，丝毫没发现，吴腊梅正一脸看好戏的，跟在周婉身后。 只是人又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她这次特意看过，保证吴腊梅没有能偷听。 吴腊梅却有自己的办法。 她想办法去翻了周婉登记的电话，并且重新拨打过去，说自己也是考生，询问成绩。 对方给出了，还没有被录取的信息。 等周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家属院已经传遍了。 “周老师别气馁，工作哪有那么好找？更何况是电视台的主持人。” 一个路过的大娘安慰周婉。 周婉拿摊位上蔬菜的手顿了顿，自己都不认识她，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哦……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周婉又去割了点肉，肉铺的老板娘，也冲着周婉笑笑，“婉妹子，多吃点肉，胖点好看，下次肯定选上。” 嘿！ 她一头雾水地回了家，妞妞正在院子里玩，见了周婉就扑了过来。 “姐姐，外面有人说，你没选上，是什么？妞妞能帮忙吗？” 竟然是连妞妞都听说了。 她落选这件事，几乎在一天之内传遍了家属院，除了一些人，对她有善意，更多是嘲笑她不知好歹。 “也不看看她这副样子，还想学别人找工作，我呸。” “当个扫盲班的老师，还真当自己多厉害？还不是靠着林野？” “……” 难听的话多了，周婉上辈子听了不知道多少，原本以为这些会免疫，但实际上，还是很伤人。 周婉深呼吸，不就是一次面试失败，被家属院当成笑话吗？ 有什么好哭的！ 周婉原本是打算，去供销社选一些糖果，当成课堂奖励，没想到一进门，就听见几个人围在柜台前，讲她的闲话。 营业员远远看见周婉，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朗声招呼。 “小周老师来啦？又来自费给班级成员买礼物？” 周婉嘴角抽了抽，原来她们都把她当成笑话，一个月工资没多少，礼物先花掉很多，看起来这种行为确实是傻。 但周婉有自己的打算，开始是在抢人阶段，她得保证有足够的生源，等她们听惯了自己讲课，再去其他地方肯定不适应。 到时候哪怕自己取消了奖励，也依旧会有很多人来上课。 更何况，这些都是小钱，和课时费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她点点头，“这次不要糖果了，换另外的东西，你们慢聊。” 营业员一噎，糖果确实买的人不少，但是能像周婉这样，一次要一大包，还不讲价，不要搭头的，很少。 每次周婉来，还会给她抓一把，现在这些都没了。 看着周婉转到了布匹区域，她不耐烦地赶着几个嚼舌头的大娘走。 “行了，人家都来了，你们还说？” 吴腊梅就站在人群里，一脸阴恻恻地盯着周婉。 这个女人可比刚来的时候漂亮多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脸上没了苦相，而且好像身材也更挺拔了。 那种温柔坚定的气质，让吴腊梅自惭形秽。 “死要面子，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她恶狠狠地咒骂着，“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还敢去选主持人。” 周婉拿着选好的布料，路过了这些看热闹的人，幽幽丢下一句。 “你倒是想去，你会俄语和英语吗？酸死你，我就当。” 她说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吴腊梅能听到。 “你就算去了，政审也过不了，人家不要和姑父搞破鞋的人。” 第34章 家属院的广播工作 “你说什么！周婉！你给我站住……”吴腊梅脸腾的红了，家属院里的人还没有敢当着面挤兑她的。 现在李大牛是被一撸到底，但好歹也是个军官，而且难保之后不会重新官复原职。 这些人就算心里鄙夷，也不会当面呛声吴腊梅，更不会提这种人尽皆知的秘密。 可周婉偏偏戳破了她的那层脸面。 吴腊梅怎么能忍？ 她刚要追出去，就见门口大踏步走进来一个人影，高大肃杀，让她心生恐惧。 “林野？” 林野面色极冷，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吴腊梅。 “最后警告你一次，再让我听见，你在背后议论周婉，我会让师部清退你。” 他看了一眼，凑在一起的其他人。 众人都是浑身一紧，像是被豹子扫视了一样。 “你们想和吴腊梅一个下场，那就继续听她的话。” 几人连连摇头，以后她们一定躲吴腊梅远远的，看见她就绕路走。 这是个扫把星。 谁挨上谁倒霉啊。 吴玉兰被克得身体不好，被赶回老家，李大牛也一降到底，现在吴腊梅开始克身边人了？ 虽然不能搞封建迷信，但是她们心里都有一杆秤。 林野和吴腊梅，她们会得罪谁，显而易见。 周婉在后面欲言又止。 “其实她们没说错，我确实是落选了。”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周婉开口。 林野沉默地跟着。 周婉只能看见他锋利的下颚线，高挺的鼻梁，和红润的唇。 只是看侧脸也能感觉到，他的不怒自威。 “嗯，师部也有广播员岗位，你去试试。” 周婉一顿，脱口而出，“不会是你专门为我设立的？” 说完，她连连摇头，不能自作多情了。 之前商场看家具的时候，她就闹过笑话，这次林野肯定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提了一句，不是有意。” 林野回答的硬邦邦。 语气也不怎么熟练，听起来，很像是……说谎了。 “不会？你真为了我，去师部开口？” 周婉不可思议，这还是她认识的林野吗？ 林野可是因为，她不是老弱病残孕，在车上有位置的时候，都拒绝带她回来的人。 可以说，她没有占过这个团长夫人身份的什么便宜。 甚至在符合某些补贴时，林野也会主动放弃。 可现在，林野竟然愿意为了她，特意向师部要一个岗位。 周婉都能想象到，这份工资，一定是林野自己掏的。 他误以为，她会喜欢这份电台主持人的职位，所以在省台情况不确定的时候，先给她申请了部队的。 “原本也会在这些老师当中，选一个出来播报，睡前时间，主要针对扫盲人群。” 林野慢慢解释着，这是他想出来，又符合周婉身份，还需要能接受新鲜事物，相信周婉会喜欢。 “很多人面对不知道的事情，选择用怪力乱神来解决，师部也想要杜绝这种想法，所以商讨之后，定下了这个岗位。” 周婉讪讪的，“那，其他几位老师怎么说？” 林野推了推军帽，“要操作广播的机械设备，播放时间还比较晚，要负责广播室的卫生，她们应该都没空。” 还真是煞费苦心。 其他人都是有孩子孙子的，晚上自然得回家，更何况还得打扫卫生，操作机械，年纪大的干不了。 还真就是光明正大给周婉准备的。 “这样，不会让你有舆论压力吗？”周婉很感动他的用心，却不得不提出疑问。 林野摇头，“有意见可以去找师部，我不拦着。” 周婉苦笑，谁会因为这样的岗位，得罪林野这个最年轻的团长？ 林野不讲道理。 但有实力，本身就是一种道理。 “好，那我一定好好准备，到时候让所有人都挑不出问题，至少不能给你丢脸。” 周婉接受，林野松了口气。 他真的很怕，周婉这样倔强独立的人，会觉得这是他的施舍，不肯去。 在师部几个人的逼迫下，他承认了，周婉是想要出去工作，并且想要分居，进而离婚的事情。 师部吓得马上给周婉安排了个岗位。 开什么玩笑，林野好不容易结婚，要是离了，再去哪里找一个？ 想嫁林野的不少，林野不肯娶啊。 更别说，这份工资是林野出，师部白捡一个晚班的广播员，怎么会不同意。 听说晚班的人会负责打扫卫生，又不影响她们白天的排班，那些广播员也没意见。 于是，周婉在没有等到省广播电视台的通知后，开始了一周几天在师部开讲的日子。 都是在上完课之后，去广播室讲半个小时。 花费一整天，学完了那些机械要怎么操作之后，周婉开始正式上晚班。 “同志们大家好，我是周婉，接下来播出的是，走近科学。” 说起科普，周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名字，于是借来用用。 先用一个很抓人眼球的描述方式，说说家属院里的怪事，最后在引出实际原因，尽量说得比较有意思。 周婉的声音好听，内容很新颖有趣，前面那些八卦一样的内容，很吸引女性的注意力。 虽然买收音机的是男人，但负责换台的基本都是女主人。 周婉深谙此事。 抓住婶子和大娘们的心，那就相当于笼络了所有客户群体。 “今天的广播就到这里，如果现实中遇到了解决不了的疑惑，欢迎投稿，会在之后的节目中给予解答。” 周婉在音乐放完之后，推上电闸，关闭了广播。 她趁着结尾两首歌的时候，打扫了一下广播室的卫生，断电锁门，借着月色，出了门。 心情舒畅。 第一次的广播特别顺利，笔记本上记录的操作，她一次都没有错。 因为播出的时间，是在睡前的半个小时，收听率还是很不错，第二天就多了不少讨论。 现在周婉是周一、周二、周三的晚上，6点到8点上课，上完课去广播，差不多9点到家，一点都不影响正常生活。 她很满足，只是不肯收林野的工资。 而就在这样的平静的日子持续了一周之后，她正在陪妞妞在院子里玩土的时候，传达室的值班军人，气喘吁吁过来通知，省广播电视台，打电话找她。 “嫂子，你快跟我走，那边还等着呢。” 第35章 岗位必定是你的 “姐姐，快去快去，妞妞一个人可以的。” 妞妞挥挥脏兮兮的小手，继续坐在那刨土，之前她衣服脏了，会挨打，所以从来不敢玩土。 但现在，姐姐专门给她准备了衣服，玩土可以穿，怎么玩都行。 妞妞现在一门心思，在院子里挖地道，拿着周婉给她特制的小铲子，挖得满头汗水。 周婉连忙答应一声，叮嘱妞妞不准碰火，不准往水井旁边去，不准爬高，不准下地窖之后，才匆匆跟着传达室的人出门。 直到她拿起电话，亲耳听到，她通过了电视台的笔试，还是两个都通过了，让她下周去面试的时候，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婉放下电话，就往师部林野办公室跑。 她第一反应就是，肯定是林野帮了忙。 否则怎么可能，她都落榜了，还能被通知过了笔试？ “扣扣！” 周婉顾不得太多，敲了敲门，推门进去，看见林野坐在桌子前正在看文件，脱口而出询问。 “林野，省台通知我，让我下周面试，你知道这件事吗？” 林野没动作，依旧在纸上写着什么。 周婉着急，“我都说了你不用为我做这些，我欠你的越来越多，离婚之前还不上，我又不会以身相许。” 林野合上手里的文件，手指按在自己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 他表情有些奇怪。 周婉想起来什么一样，低头看看自己。 她在陪着妞妞玩土，身上自然没穿什么好衣服，甚至鞋底还有不少泥巴，衣服也脏脏的。 周婉有些拘谨地挠挠头，无助抬头看林野。 林野一歪头，“出去。” 周婉立正，以为她太莽撞，让林野不舒服，连忙要走，忽然听到几声整齐的“是！” 她才发现，在门口看不见的会客区，坐着几个她有些面生的军官。 看肩章，都是林野的下属。 他们都抿着唇，憋笑的模样，看着两人。 “我走了。” 周婉大囧。 怎么有一车面包人啊？ 她转身要走，就听见林野手指在桌面上点了两下，“没说你。” 说这句的时候，林野语气算是温和，可下一句时，忽然提高了音量。 “还不走？想加练就留下。” 那些人一窝蜂地站起来，争先恐后地往外走。 周婉赶忙让开了门口，在一旁罚站。 因为太害羞，她只能捂着脸，直到身边没了动静。 周婉悄悄从指缝里，偷看了一眼屋子里。 意外对上林野无奈的眸子。 “坐，喝点水，慢慢说。” 周婉哦了一声，蹭着到了座位上，她看了看踩进来时，留下的一串泥巴脚印。 她太莽撞了。 周婉拿着水杯，没喝，“就是我说的那样，你有什么要说的？” 林野看了她一眼，往后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喉结上下滚动。 “往后别把离婚挂在嘴边。” 周婉点头，这次知道了。 “还有呢？” “省台的事情，我没有帮忙，你按时去面试就好。” 林野知道，周婉对这些事情不是很了解，自然要耐心一点点说。 “这个岗位，参加笔试的人，关系错综复杂，又因为被人当众挑破，内定的事情，各大单位都出手来争。” 林野看了看一脸懵逼的周婉。 “你还参加了两份笔试？” 周婉挠头，“当时考完，时间还有很多，我就想看看，另一份试题是什么样。” 怪不得乱成这样，原来还有周婉的份。 “你参加两份笔试，都拿了最高分，你知道吗？” 周婉讶异，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三语的那份我自然有把握，但是另一份，实操部分我都不知道。” 林野挑眉，看来你蒙对的比较多。 “再说，当时不是有人内定？那笔试应该提前拿到题目了才对。” 林野点头，“肖妍，省文工团的，原本这个岗位确实内定是她。” “我看了试卷，她确实是拿到了试题，但是省广播电台的设备，和文工团的不一样，她自以为操作过文工团的设备，就没有记答案。” 林野也有些好奇，周婉这是什么运气，“她按记忆答，反而都错了，只是其他题目答得不错，分数第四。” 周婉咽了口口水。 还能这样？ “而且这么多单位，全都在争取，省台谁都不敢得罪，这些人一直在斡旋，所以成绩没公布。” 周婉想起，原本说三天出成绩，结果愣是拖到现在，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我能进面试，也是因为，我是团长夫人的关系，否则那么多关系户，怎么也轮不到我，笔试分数，也不过就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周婉很有自知之明。 无论在什么年代，好工作只会依靠血缘、母婴、x来传播。 这是铁律。 她知道哪怕自己答得再好，要是没有团长夫人这个名头，试卷上的名字说不定都会被改掉。 所以林野的作用，就是保住她不被人篡改成绩。 他给了她一个，能和那些关系户站在同一起跑线的机会。 没有争取什么，但保住她的名额，又把内幕了解得这么清楚，说明他真的用了心。 “假如，我要是真的选上了，你会被为难吗？” 周婉咬了咬唇，她很想要这份工作。 但她不能让林野为她承担风险。 林野的职位，是他真刀真枪拼来的，哪里能因为这样一份工作，让他以后的上升途径有阻碍？ 林野冷哼一声。 “流血流汗，努力立下军功，为的不就是这一天。” 他认真看着周婉。 “我可不是那些靠着拍马吹牛，得来虚职的草包，没人敢动我的人。” 周婉莫名有点脸热。 什么叫“我的人”？ 她胡乱点点头，“好，我争取面试好好表现，努力留下。” 林野没回答，反而问她，“这两个岗位你比较喜欢哪个？” 周婉：这还能挑吗？ 她有种自己只要说了，喜欢哪一个，林野就能让她当选的错觉。 “三语的项目，另一个我不看好，毕竟听广播的人，娱乐需求不可忽视，太正式的内容……” 周婉抿唇，“我想让听我节目的人，都能开心起来。” 林野嗯了一声，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不用紧张，这个岗位必定是你的。” 第36章 面试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啊？真黑幕我吗？”周婉从没被这样安排过，有些难以置信。 林野一笑，“不安排，就是最好的安排。” “那些人一直在向着省台施压，省台左右不敢得罪，一定会选一个让他们都无话可说的人。” “首先她的笔试面试成绩都必须要好，还不能是喜欢惹事，嘴松的人，所以肖妍必定选不上。” 林野十分笃定，“你选三语的岗位最好，但需要先争取时政岗位，最后无奈被调剂过去，明白了吗？” 周婉似懂非懂。 太复杂了。 这是她上辈子，因为一直困在县城里，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师，无法接触到的。 但这辈子，她是军官夫人。 现在还准备进入省电视台，这些事情她必然要学会。 “谢谢你教我。”周婉很真诚地道谢。 林野第一次见到，这样真心感谢他，不打算和他划清界限的周婉，呼吸一滞。 原来她发自内心的笑容，竟如春风沉醉，冰雪消融。 她眸子弯弯，像月亮。 “工作中遇到什么事情，记得及时告诉我，你在这个岗位，已经不仅仅代表自己了。” 林野生硬转移话题。 周婉已经沉浸在喜悦中，没有仔细琢磨这句话。 她匆匆离去，要去准备面试的内容。 而林野看着周婉离开的背影，目光逐渐沉静下来。 省台这种地方，必然要有他们的人。 开始选择肖妍，也是看中她是红三代，况且形象也没问题，又没有结婚，人际关系不复杂。 但这么看来，肖妍并不是个好人选。 她能当众说出，这个岗位被内定的事情，足以说明她做事不过脑子。 且从小受到的优待太多，对此习以为常。 这样的性格，绝对不适合在媒体任职。 要知道祸从口出。 既然周婉误打误撞地进入了面试，那么上面也一定会重点关注。 至少能保证，面试的时候，周婉不会被恶意打低分。 这就够了，其他的，他相信周婉。 和周婉进入面试，这个消息一起流传的，就是周婉和林野准备离婚。 这件事已经盖过周婉面试的热度。 成为了“吃瓜榜首”。 事情愈演愈烈，越来越离谱，因为周婉说的那句，不会以身相许，大家纷纷猜测，可能是林野有隐疾。 这正好和两人收养妞妞对上了。 “我就说呢，怎么刚结婚，没有自己的小孩，就收养妞妞。” “咳，看着挺壮实一个小伙子，谁能想到，啧啧。” “那不能，谣传，我家那口子说他看过，林野很有本钱。” “有本钱又不代表行……” 周婉都不敢出门。 出了门就要被追着问，林野到底行不行。 林野行不行，她怎么知道？ 干脆就待在家里，想想面试都可能会有什么问题，提前准备一下想法。 周婉觉得，肯定会有一些临场发挥，比如某些特定题目，要求口播几分钟的试题。 她选定了几个大方向，开始打草稿，修改几次，觉得没什么问题之后，开始朗诵并且背下来。 这些基本是万能答案，对方如果出的是细分领域的，结合一下也能答，总归能凑上去。 “妞妞，你问姐姐。” 周婉让妞妞坐在那当面试官。 两人一问一答，像模像样，周婉站在屋子中间，想象着上辈子看见的，那些女主持的样子，开始答题。 林野看了好久。 末了，鼓起掌来。 妞妞听不太懂，但也跟着呱唧呱唧的鼓掌，“好！” 周婉笑了，放下手，“饭做好了，在厨房。” 林野端着菜上桌，看着周婉，“你不吃？” 周婉：减肥。 “快吃，到时候没力气怎么办？等会儿我再给你改改词，有些还得斟酌。” 周婉开心起来，连忙坐下开始吃东西。 瘦是很好，可以长胖一些也没关系。 而且不用上镜，不用像上辈子那些主持人一样，瘦成麻杆，才能在镜头下看着正好。 等到了面试那天，周婉还特意换上了新裙子，在镜子面前来回转了好几圈。 “这身很好看，走，我送你。” 林野看着周婉来回换了两次，给出自己的肯定。 “真的？要不还是穿那件，这身颜色太浅了。” 妞妞原本早早爬起来，想着送两人出门。 这会儿等睡着了。 “别换了，姐姐。” 妞妞看了一眼闹钟，揉着眼睛，递给周婉看，“快来不及了。” 周婉连忙背起小包，尴尬地站在原地。 “走，这次的车我掏钱问师部借的，可以接送你。” 林野无奈，怎么就和车的事情过不去了？ 等有机会了，家里一定得有辆车，她要去哪，都送她。 等周婉进了面试的地方，顿时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 周婉意外地冷静下来。 小场面，她可是重生过一次的人。 这不过是区区面试，她还是笔试第一名，该着急的是其他人。 “你就是考了两个岗位的那个？”肖妍凑上来，上下打量周婉。 她一脸怀疑，“换人了？上次那个土老帽。” 周婉：我谢谢你。 “考官，我怀疑她是别人替考！”肖妍开始举报。 考官赶快过来，又一次核实她的相关证件，确实是本人，长得很像，看着是一个人。 考官严肃警告了肖妍，让她注意影响。 “谁敢冒充军嫂，又不是疯了。”旁边有人幸灾乐祸。 她笔试第五名，这份工作没有意外，她没份，但高低不能让肖妍拿走。 带着厂里任务来的。 肖妍一脸难受，看着这几个人，都像是自己的敌人。 而另外三语的面试安排在了后面一场，也就是周婉要面两次的意思。 三语这边，只通知了前三名，一个是考试的人数少，另一个也是周婉的笔试断层第一，再往后就算加了面试成绩，也没有周婉笔试成绩高。 第四名及之后，没有必要进行面试。 果然，这会儿，三语岗位的第二名，过来找周婉说话了。 “你是第一名，叫周婉对吗？你答了满分，是想要考这个岗位吗？” 她紧张极了，要是周婉真的去卷时政岗位，那这个岗位就是她的了。 周婉想起林野的叮嘱，点点头，“我想先试试时政岗位。” 那女生的喜悦溢于言表。 周婉心中却暗暗道歉，只能对不起了。 第37章 面试被刁难 “下一个，周婉准备。” 周婉坐在外面，听见叫了她的名字，连忙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襟，清清嗓子，走进屋中。 好几个面试官，神色各异。 屋子里放着一套没有接电的设备，第一道题就是操作广播设备。 若是完全没接触过的人，定然做不对，但周婉不仅仅有在部队广播站操作的经验，还能看懂上面的指引。 文字都是俄语写的，虽然型号和师部的不一样，但周婉连猜带蒙，成功启动设备。 “如果你是广播员，在广播时段，设备损坏无法正常播出节目，你会采取什么办法？” 其中一个面试官，放下手里的笔记本，冷冷看着周婉。 “老李，这问题可不是面试题目中的。”其他人提醒了一句。 老李就是安排肖妍进来的人，周婉笔试考得太好，面试他必然要压分。 不然肖妍连一点点机会都没有。 “这不是最常见的应急问题吗？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还当什么广播员？” 周婉仔细想了想，师部的设备已经算是齐全，但肯定没法子和省台的比。 师部的设备可以在没有人操作的情况下，播放事先准备好的音乐，直到有人调整好开始使用麦克风。 这两台是同一品牌，说不准也有一样的功能。 周婉尽量保持冷静，“首先，我会尽量避免此种情况，配合检修同志们，对设备定期维护；其次，如果真的发生损坏，损坏的如果是麦克风一类可以更换的，那我会在音乐结束前，进行更换。” 老李不依不饶，“坏的是大设备，不是麦克风怎么办？” “立刻与其他同事协调，看是否有空闲的其他设备，可以借用，再者，我会选择提前预录好节目，按时播放，将对设备的依赖降到最低。” 周婉已经把自己能想出来的部分全都回答出来，老李还要开口说什么，周婉连忙补充。 “我相信，省台的设备数一数二，不可能频繁出现问题，也不会在同一时间都失灵，再做好未雨绸缪，相信能够按时完成广播任务。” 周婉又冲着老李笑笑，“再说，听众们都是非常包容的，会对有限的客观条件表示理解，不会故意刁难广播员。” 那人一噎，周婉话里有话。 老百姓都包容，不会刁难广播员，就是在说他这是在刁难人的意思？ “伶牙俐齿。”老李不满地嘀咕。 周婉大方一笑，“谢谢领导夸奖，我会再接再厉，这是一个播音员该有的能力。” 其余几个人见到老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里都暗暗给周婉点赞。 这是个人物，敢得罪老李，说不准她来了，他们能过几天好日子。 这样能给别人添堵的好同志，自然地吸纳到阵营中来。 好几个暗中吃过老李头亏的人，给了周婉一个还不错的分数。 周婉又回答了其他几个问题，走出会议室，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水。 “你好厉害啊，回答得特别流畅。” 旁边有人羡慕周婉，虽然她们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但是气氛那么好，肯定面试顺利。 周婉打个哈哈，只希望她的紧张没有被发现。 “所有面试的人都进来，公布成绩。” 面试的人都进了会议室，一共参加的有十个人。 之所以这么多人，是因为省台提高了面试分数比重，尽量缩小前十人的笔试成绩差距。 她们之间的分差，除了周婉之外都不大。 “下面开始计算分数，请各位稍等。” “等等！” 门外走进来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他一身工作服，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朴素。 “台长！” 所有面试官都站了起来，后面坐着的人，更是不敢坐着，也纷纷跟着起立。 台长赵志伟挥挥手，让所有人坐下，转头问秘书。 “现在分数是什么规则？” 秘书沉吟，“一共13个评委，打分之后平均，只有我能看见每个人的分数，面试者会知道均值。” 赵志伟连连摆手，“唱票，咱可不能让别人再质疑面试有猫腻。” 他这个月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唱票的规则，咱们就按照国外最新的方式，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再取平均值。” “台长！”老李不乐意了。 肖妍的分数，他给得高高的，其他人的他都通通进行压分，这样以来，他的投票不是作废了吗？ 赵志伟看了他一眼，依旧满脸笑容，神色坚定，“哎～老李，这我就要批评你了，这样是为了杜绝，刻意打过高或者过低分数的情况。” “只要你公平公正地打分，不会受影响的，放心放心。” 赵志伟笑眯眯的眼神，却十分锋利，“怎么，你给谁打了高分？” “那没有，就是……”老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心里把赵志文恨得牙根痒痒。 这老小子年轻时候心眼就多，这么多年了，两人从平起平坐的岗位上做起，赵志伟都成了台长。 他还是办公室的主任。 中间差了不知道多少级，他这辈子都没玩赢过这老匹夫。 “开始唱票！” 站在台上的秘书目不斜视，底下十几个领导的针锋相对，他就跟没听到一样，抱着分数箱子一动不动。 周婉只留意去听自己的名字。 “周婉，去掉一个最高分98，去掉一个最低分78，其余分数为98、98、97……，综合分数976” 78分是谁给打的，不言而喻。 剩下还有不少人，都被去掉了一个很低的最低分，每人脸上的表情都特别精彩。 而肖妍面色青红交加，只有她没有很低的分数。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老李就是给她打高分的那个吗？ 她就算颇受宠爱，脸皮厚，也经不住所有人滚烫的目光——更何况，她就算有人黑幕，分数也不是最高的。 肖妍在心里算了算，总分数，她排第四。 中场休息，每个人都拿到了自己的成绩条，周婉正在看，纸条就被人抢走，她一抬头，对上肖妍别扭的神色。 “周婉，你这个岗位，让给我，我给你钱。” 第38章 一份工作卖两份钱 肖妍声音很小，只有两人能听见。 但是周婉还是摇摇头，“这个岗位不能买卖，这是招聘里写的。” 周婉好心提醒。 “那你别管。”肖妍盯着周婉看。 周婉叹气，“我就算弃权，你也是第三名，只招两个，你依旧选不上。” 第二名是之前说过的，钢铁厂的三八红旗手赵梦，第三名是政府办之前的秘书李红玉，谁都不可能让给她。 两人都对这个岗位势在必得。 但肖妍显然也不准备从其他人处下手，她知道，周婉是唯一一个能用钱收买的。 “我说了，你放弃就行，我会给你钱！其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肖妍态度很坚决，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 她知道这样说服不了周婉，干脆挤开旁边人，坐在周婉身边。 “就这么说，老李是时政的办公室主任，你觉得你在他手下工作能有什么好处？他会给你一个好脸色？” 周婉依旧滴水不漏，“我相信李主任的为人，他不会故意刁难同志。” 肖妍翻了个白眼，“别装了，再说他也不值得信任，他就是个小人，不用我告诉你？” 周婉微怔，还以为肖妍会维护老李，没想到她对他竟然如此不屑。 肖妍继续劝说，“第三名是政府办的人，你就算留下来了，往后她给你使绊子，你防不住。” 肖妍只知道，周婉是个寻常军嫂，还不知道她就是林野的夫人。 她理所当然地以为，面对其他背景深厚的人，周婉束手无策。 “我就不一样了，她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周婉狠狠心动，她来这里，是为了有一处容身之所，可以拿到稳定工资，不是来钩心斗角的。 她并没有想在这里往上爬多高。 更何况，她原本就更加心仪三语的娱乐节目。 “你给多少？” 周婉开门见山。 肖妍一愣，没想到周婉竟然没有坚持，她一肚子劝她放弃的话都没说出来。 随即就是一阵狂喜。 周婉要是弃权，那自己前面只有两人，她还能留下作为学徒，等过个一年半载，找个机会转正。 谁还能不让吗？ “给你1000！”肖妍父母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肖母亲自给肖妍塞了钱，让她以备不时之需。 周婉咂嘴。 之前自己化肥厂办公室的工作，临时去转手，也赚到500块钱。 现在是省台的广播员，这个钱她不满意。 见周婉不说话，肖妍连忙伸手，“1500，再加5张工业券。” 周婉讶异，看不出来，肖妍一个文工团的干事，出手就是工业券。 “再给你1张自行车票，不能再多了。”肖妍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肉疼，咬牙切齿。 “成交。”周婉答应得干脆，生怕她反悔。 肖妍挠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但她随即高兴起来。 这不就留在广播电视台了？爸妈知道了肯定会夸她聪明！ 说不准两人一高兴，这些钱都能给她报销下来。 肖妍伸手去掏口袋，从里面抓出一个钱夹，打开，中间夹着好多大团结，钱夹鼓鼓囊囊。 肖妍抽出三捆，拿给周婉，“150张，你数数。” 周婉又点了一遍，没问题，肖妍又找出工业券和自行车票，塞给周婉。 “你什么时候去和面试官说放弃？” 周婉把钱放好，“明天录取成绩出来你就知道，我又不会骗人。” 肖妍点头，她会提前知道录取结果，要是周婉敢糊弄她，她保证会让周婉付出代价。 而周婉揣了钱，看着肖妍上车回家，转身回了会议室。 后面一场三语面试马上开始了。 三语面试是群面，三个人坐在一起，前面依旧是几个面试官。 周婉就坐在中间侃侃而谈，其他两人的口语，和她就不是一个水准。 她说得很准，并且发音清楚，就和那些国外的磁带声音差不多。 “面试结果后天通知，所有人可以走了。” 另外两人十分沮丧，这还用等明天吗？ 周婉不仅仅笔试成绩那么高，就连面试也是一骑绝尘，别人根本没机会。 “周婉同志，你留一下。” 有人叫住周婉，周婉回头一看，是面试官之一。 “有什么事情吗？” 秘书亲自留人，周婉还有些意外。 王秘书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小同志，我想问问你，两场的面试，你分数都最高，但是不能兼任两个岗位，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周婉笑呵呵，“秘书长，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服从组织安排。但要我自己选的话，我当然是去时政岗位。” 王秘书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却没走，还站在那，似乎有话要说。 周婉也不着急，继续等，就看谁沉不住气。 终于，王秘书艰难开口。 “小同志，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去三语的岗位？你的语言天赋不能浪费。” 周婉不接招，“那不能，要是你们找不到合适的人才，我可以兼任，只要给我双份工资就行。” “那不行，那不行，没有这样的先例。”王秘书愁得摸脑袋。 最终，他开了口，“这样，要是你愿意放弃时政岗位，去三语的娱乐岗位发光发热，那我给你涨工资！” “涨多少？”周婉笑呵呵。 “原来一个月18元，我给你涨到20元，怎么样？” 一个月2块，打发要饭的呢？ 周婉不可能同意，但她必然要在两边都要一笔。 “您这是考验我呢？我意志很坚定的。”周婉一本正经。 王秘书一想，周婉是军属，手里肯定也有点钱，这两块，一年24，也不多就是了。 他咬咬牙，“一个月涨5块，这可比工龄5年的科员还高了。” 周婉一笑，“我进来的评级就要高一级，你再给我一间单人宿舍。” 王秘书长出一口气，这俩条件还在他能实现的范围内。 评级这个，原本周婉就是特殊人才，要是去了三语岗位，等级就是台长一句话的事情。 至于宿舍，现在住房紧张，但是也不是不能给。 “那就说好了，你在这份放弃岗位的协议书上签字按手印，往后可不能反悔。” 王秘书拿过纸笔和印泥，周婉爽快地签了下来。 他松了口气，这下排在第五的侄女终于可以进来当学徒了。 第39章 正式上任引起轰动 周婉是最后一个离开省广播电视台的，林野一直在外面等着，见到人安全出来，这才放心下来。 妞妞在旁边的花坛上玩，看蚂蚁搬家，这会儿见到周婉，她连忙倒腾着两条短腿跑了过去。 “姐姐！妞妞好担心你！” 周婉把她抱起来，上了车，两人坐在后排，林野缓缓启动车辆，往家属院走。 “怎么样？” 周婉笑了笑，掏出口袋里的纸条，“两个岗位都是第一，我刚刚签了放弃时政岗位的协议。” 林野点头，有些欲言又止。 这份工作是周婉好不容易考下来的，他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让她烦心。 比如，周婉要是在省电视台工作，平时还能不能回家。 “那，还回家吗？”林野哑着嗓子，低声询问。 他的眼睛盯着后视镜里，周婉的模样。 周婉正在和妞妞玩，没抬头，自顾自回答，“当然，不回家去哪？” 林野嗯了一声，“那我每天接送你，太远了，你自己我不放心。” “啊？”周婉才反应过来，林野说的，不是问她现在是不是要回家。 而是问她，有了工作之后，还要不要去家属院，以及怎么通勤的问题。 这里距离家属院有些距离，而且公交也不能直达。 要是每天都来的话，她得早上赶8点钟的公交车，40分钟颠簸车程，再走上小20分钟。 这一来一回，确实很远。 “我在想，等稳定下来，就租个房子，到时候可以让肖海洋帮忙。” 她想起来，之前肖海洋不是说，他给肖妍租了房子，想必也有适合她的。 不要太大，只需要安全和干净一些就好。 “姐姐要搬走了吗？那妞妞怎么办？” 妞妞噘着嘴，小心翼翼问周婉。 周婉忍不住捏了她的嘴巴。 “姐姐在家属院还有工作没交接呢，况且我也申请了宿舍，要租房单独搬出来还早。” 周婉是想着，要是两边不能兼顾，那就顺势搬离家属院。 她现在有之前卖工作的500，还有肖妍给的1500，就算入手一套小一点的也成。 林野一直没说话，听着后座两人的对话，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第三天，林野又要送周婉去看面试结果，周婉却拒绝了。 “天天用部队的车也不太好，我自己坐公交去就是。” 周婉不肯让林野送，毕竟两人开着车出入，好多人都会有意见。 她站在公交站等车，林野一直没走，站在她身边。 周婉奇怪看了他一眼，跟个棍一样戳在这，好多人都看着，怪不自在的。 公交车“哧”的一声刹车，停在了周婉面前。 这趟车不是最早赶集的那趟，人不算很多，还有座位，周婉给售票员钱，就要往后走。 林野忽然拉住她，“公交车多了一站，你别下太早。” 周婉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问，到底怎么回事，司机就关了门。 “往后走往后走，有座位！” 她狐疑看向售票员。 售票员掩唇笑笑，“您就是林团长爱人？” 周婉依旧一头雾水。 “对，我是，那他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售票员伸手指了指，公交车侧面贴的全新停站路线图。 周婉仔细看了看，好像和之前的不太一样了？ 竟然在两站当中，多了一处停站的位置，就在省广播电视台的门口。 “不会是林野……” 那售票员点头，“对啊，林团长和我们反应，说两站之间距离太远，乘客不方便，就加了一站呢。” 而周婉直到真的在省广播电视台门口下了车，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后面跟着下来的还有几个附近街坊。 “哎？啥时候多了一站？方便，我孙子小学在对面，这下不用走那么远。” “是呗，我买完菜一站就到家，不用走着了。” “早就该有，我们反应那么久才解决。” “……” 原来这里之前就有停站的需要，只是在林野的推动下，这么快地落实下来。 这下自己早上可以一直坐过来，通勤时间缩短到了45分钟。 周婉深吸一口气，看着那低调的标志，以后，自己就要来这里上班了。 她和门口的保安已经熟悉，那人一见她，就连忙指了指旁边的公告栏。 “恭喜恭喜，往后你就是广播员了。” 周婉跑过去，挤开人群，果然，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 “按照工作推进需要，结合实际要求，根据笔试、面试成绩，综合录用以下同志。 时政广播员：赵梦、李红玉 广播员学徒：肖妍、王东宁 三语广播员：周婉” 周婉很遗憾，现在没有照相机，要不然怎么也要留下照片，这可是她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的工作。 肖妍已经来了，这会儿也站在公告栏面前，丝毫不在意其他落选的人的视线。 “领工服去，等会儿还要上班。” 肖妍对于周婉拿了钱，让出名额的事情，表示十分满意。 连带着看这个人都顺眼不少。 五个都是女同志，自然在其余落选人的恭喜声中，一道往后勤处走。 “以后都是同事，要友好相处啊。” 李红玉年龄最大，自动自觉担任起五个新人中的带头人。 她对于两个学徒也没有什么意见。 大家能进来，不管是正式职工还是学徒，都是各凭本事。 更说不准，有人会爬到她头上。 而赵梦之前和肖妍就结了梁子，肖妍从事始终没有给她一个好脸色。 以至于她跟着李红玉学习，而王东宁则跟着赵梦。 周婉一个人在后面走着，一点都不觉得被孤立。 是她一个人，孤立了另外四个。 等到拿了工作服，周婉才发现，竟然还挺好看，从事文化工作的人，确实审美不一样。 几人这就去换了，出来的时候，都下意识相互打量。 肖妍个子高挑，发育的很丰满，穿上制服，显得身材更好，整个人有种张扬的漂亮。 而周婉，现在还没什么曲线，但意外有种青春洋溢的感觉，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几人各有各的美，走在一起，实在是太过于吸引眼球。 台里的男同志都沸腾了。 嚷嚷着，要给五个人办欢迎会，他们出钱准备。 周婉被那些目光弄得浑身别扭，她搓了搓自己光溜溜的手指——这年头好像也没有婚戒一类代表已婚身份的东西。 而且，林野不可能给她。 第40章 一份不用坐班的高薪工作 “中午就在食堂给你们迎新，五位美女赏光哦。” 周婉正在会议室里，等着办理入职手续。 “给我看看你档案呗。”肖妍凑了过来，一副好奇模样，却没动手去拆开周婉档案袋。 周婉在填入职信息表，上面要写祖上三代的信息，而学历则要从小学写起。 至于工作履历，周婉把她之前在乡下给人代课，家属院扫盲班老师，还有师部广播员都写了上去。 看着也好几行，不算很空。 毕竟其他几人都有很丰富的基层经历，她要是什么都没有，到时候不好解释。 周婉没拆开档案，只是把入职信息表给了肖妍看。 凭借肖妍的关系，这张表她早晚会看见。 但是档案的话需要本人拆封，只要她不拆开，肖妍也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她拿过肖妍的工作信息表，被里面一长串的噱头震得说不出话来。 某某中央汇演领舞、某某奖章荣誉等，满满当当地写不下，填到了背面。 特长等更是惊人，钢琴小提琴葫芦丝横笛声乐，书法茶道插花美术…… 她毫不怀疑，肖妍没写其他的是因为写不下。 而周婉那还空着。 “你忘记写了。”肖妍指出来，好心提醒。 周婉尴尬一笑，“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没有特长？” 她憋了半天，写了个板书和织毛衣。 也是很有生活气息。 看见赵梦写的是做家务，两人对视，友好笑了笑。 赵梦越来越把周婉放在心上。 她原本觉得，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肖妍，但她这才发现，肖妍不过是个蠢货。 在特长这一栏，暴露自己会这么多东西，往后还能有清净？ 一旦有这些事情需要人手，肖妍就会被人想起来，美其名曰发挥特长。 实际上就是白打工罢了。 而周婉和她一样，都很懂得藏拙。 赵梦笑的意思是心照不宣。 但她可不知道，周婉就真的只会这两样。 “好了，把档案和入职信息表一起给我存档，今天开始培训工作技能。” 肖妍一副精气神被抽走的样子，“还好工作不需要坐班，熬过这几天就好。” “不需要坐班？那我们怎么领工资？”周婉有些好奇。 “这都不知道，你还报考这个岗位？”肖妍一脸不可置信，世界上还真有误打误撞就能捡便宜的人？ 要不然为什么，所有人为了这个工作挤破了脑袋。 “电台节目是预录，你可以一天之内全部录制完成，到时候托人播放，会有专门的人来值班。” 她和周婉解释，“要不然我也不可能来，否则文工团那边不放人，但是等到正式上班，周末过来录制就好。” 竟然是这样？那她就可以同时兼顾到家属院的工作，周婉心中一动，虽然两份工作的工资都不是特别高，但十分灵活，她特别满意。 “像你不住在附近，也可以抽一天过来，免得天天往这里跑。”肖妍提醒。 她又很八卦地凑近，“你住哪里？老公是什么人？我可不信你没有一点背景。” 周婉想起那天，肖妍对待林野的态度明显很热络，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我是军嫂，男人肯定是当兵的啊。”周婉装傻。 “什么职务？说不定我还认识呢，文工团总是去附近演出。” 肖妍继续追问。 “咔嚓！”会议室的门被人挤开，好几个男同志手忙脚乱稳住身形。 他们应该是在外面偷听，没想到门开了，才差点摔倒。 “真的吗？周婉同志，你已经结婚了？” “对，你这么年轻，别是乱说？” 周婉对上门口那些年轻男同志们的眼神，丝毫不犹豫地承认。 “没错，我结婚了，还是军嫂。” 门外等着的人都萎了。 要是和别人结婚，他们还能争取争取，但是嫁给战士……这些小心思，他们都不敢说出口。 撬人家墙角是犯法。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两个学徒，肖妍和王东宁是没有对象的。 一时之间，这些人对于这两位的态度就更加热络起来。 但不少人对周婉丈夫的身份有了更多猜测。 “肯定职位不高，要不也不需要让她过来抛头露面的找工作。” “我看也是，看她穿着土死了，结婚之前还一直在乡下，也没机会认识高级军官。” “那些有头有脸的军官夫人我都认识，从没听过她。” 这种流言悄然在省台中流传，不多久，那些想靠过来的人，也都歇了心思。 在这样大神比比皆是的地方，周婉这样的人，能熬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周婉则把这些都抛在脑后。 安安静静跟在负责带她的人身后，努力记住设备的所有操作。 “你来演示，我看看对不对。”设备科的冯春兰，被派过来教周婉操作。 毕竟现在周婉还没有定下直属上级。 周婉点头，先把她之前操作的都复原，又重新启动电源，一步一步，直到显示出成功信号。 “学得这么快？之前接触过？” 冯春兰有些惊讶，她故意演示得很快，但没想到周婉全记住了。 周婉站起身来，拿起笔记本，重新把刚刚没写完的部分补上，详细到了每个步骤。 “您给看看对不对。” 冯春兰扫了一眼，神色复杂地点头，真是个聪明的。 老李，可不是我没为难人家，是她学得快。 冯春兰直接放慢了速度，把所有要注意的事项，一点点告诉了周婉。 “你好好学，万事留个心眼，言尽于此。” 冯春兰有意提醒周婉，却想起自己的处境，只能无奈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 走到了门口，她回过头来，继续叮嘱，“要是有人问你学了什么，可不要告诉其他人。” 周婉看着满当当的笔记本，直接把那几页全都撕下来，装在了口袋中。 只剩下最开始记录一些无关紧要东西的扉页。 而她把笔记本放回办公室，出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周婉敏锐地察觉到，笔记本被人动过了。 第41章 不肯和林野睡一被窝 周婉皱着眉，用手帕包着笔记本，拿起来闻了闻，确认没有被人放什么奇怪东西，这才打开。 她放在笔记本封皮上的头发丝不见了。 周婉对着阳光，看了看笔记本的封皮，找到了两枚不属于她的指印。 指印太大，明显是个男人的手留下的。 她轻轻用棉棒刮了那枚手指印，看着上面微微发黄的尼古丁痕迹，忍不住骂了一句。 肯定是老李。 他因为抽烟，食指和中指的指甲发黄，而她刚刚闻到的烟味，也绝对不是错觉。 还好她够警惕，提前撕下写了笔记的那几页。 而现在这样，也能够解释，为什么冯春兰表现如此奇怪。 好在她就算是个新人，也有个独立办公室，以后进出都必须要锁门。 “周婉，走，吃饭去。”肖妍在外面叫她。 周婉答应一声，放好笔记本，锁了门跟上几人脚步。 等到了食堂，她特意留意老李的表情，但是对方表现得像是没事人一样。 好不容易提心吊胆地过完下午，到了要下班的时候，想起肖海洋可能会来接肖妍，她连忙站起身来。 可不能再和肖海洋一起走了。 否则被林野知道，又要说些有的没的。 想到这，周婉和冯春兰确认，明天周日，她不需要过来之后，连忙拎着包从后门溜走。 果然，见到肖海洋在门口等肖妍，周婉愣是得到两人上了车，才敢去前面公交车站点。 而倒霉的是，肖海洋拉着肖妍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走，在此期间，公交车走了一趟。 周婉只能继续等车，等到回了师部，已经是六点多。 还有个三站路的地方，周婉瞥见路边一个穿着绿色训练服的人，正骑车迎面过来，连忙跑过去让司机帮忙停车。 “师傅麻烦停一下，有人来接我了。” 司机看了一眼迎面过来的林野，还是给她停了车。 售票员在后面喊，“往后可不行了，票钱也不退！” 周婉忙不迭的下车，站在路边，林野刹车，等着公交车和他擦身而过，这才看见等在路边的周婉。 周婉身上的衣服，和白天出去时不一样，再加上天色又暗，林野确认了一瞬间，才慢慢走上前。 “你是不是有事出去，顺路来接我？”周婉看着林野掉头，干巴巴询问。 林野：“特意来接你的，上车。” 周婉坐上后座，广播员的制服，下身是长裙，只能侧着坐，周婉下意识扶了一把林野的腰。 “我出来晚了，没赶上下班的那趟公交车，又等了一趟，所以晚了点。” 林野嗯了一声，他本来带着妞妞，在家属院门口等着，等到人都下来也没看见周婉，心里就开始着急。 连忙把妞妞安顿到了隔壁，骑着车子出来找人。 “饭我做好了，回去热热就能吃。”林野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转移注意力，不要骑车骑到沟里去。 周婉的手一直扶着他的腰。 而周婉没发现，因为林野很有偶像包袱，为了让周婉摸到的都是劲瘦的肌肉，可以绷着。 导致周婉在脑子里不断复盘，今天学到的操作，心不在焉下觉得，她扶着的是扶手。 周婉还不客气地捏了好多下。 丝毫没有留意到，夜幕降临下，林野的脖子和耳朵都红了。 两人刚到路口，周婉就听见妞妞的声音，车刚停下来，她就跳下来，过去抱住妞妞。 妞妞也飞扑过来，扒着她的腿，“姐姐姐姐，你累不累！妞妞给你按摩！” 说着，用小手给周婉捏腿。 周婉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消失了，在吃到一口温热的饭时，周婉眼眶红了红。 这样的场景，上辈子她从没体验过。 “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林野放下碗筷，看着周婉。 妞妞饿得早，他已经陪着妞妞吃过一些，但现在周婉回来，他不想让周婉一个人孤单的吃饭。 所以他和妞妞都拿着碗，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这会儿，见到灯光下，周婉脸上的泪痕，林野紧张地慌了神。 “姐姐别哭，妞妞揍他！”妞妞站在凳子上，笨拙地用手给周婉擦眼泪。 周婉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只是因为这一顿热饭而感动，有些不好意思说。 她宁愿林野误会，她是工作上受了委屈，只能选重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 “嗯，等我给你问问，你万事小心。” 周婉点头，和妞妞一起把碗筷都收拾了，等两人洗漱完，要抱着妞妞去睡觉，妞妞开始在她怀里不安扭动。 “妞妞想自己睡。” 妞妞撅起嘴来，“隔壁赵奶奶家的小妹妹才三岁，就自己睡觉了呢。” 周婉一怔，妞妞自己睡一个房间，那她不就…… 一想起要和林野睡一间房，周婉就想起林野对她的嫌弃。 “姐姐就睡在妞妞旁边好吗？”周婉小心翼翼征求妞妞意见。 妞妞想起来，林野贿赂她的一把水果糖，把脑袋摇晃得拨浪鼓一样。 周婉叹气，小孩一天一个想法，她也不能强行搂着孩子睡觉啊。 等她磨蹭着进了屋，林野早就靠在床头看书。 他没有往地上打铺盖。 周婉磨蹭着坐在床边，忽然计上心头，还有个人能拿来救急！ “你和肖妍认识吗？”周婉睁着闪亮的大眼睛，看着林野。 林野点头，“认识，就……” 之前还有人想撮合两人，这种话怎么好意思和周婉说？ 他连忙转移话题，“来部队汇演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周婉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前肖妍见到他的热络程度，可不像是认识而已。 但这不是她的重点。 她就是想找个借口，和林野分开睡。 “不和我解释清楚吗？那我带着妞妞先睡了，等哪天你做好准备再找我说。” 她生怕林野和她解释，连忙趿拉着鞋，一溜烟往对面房间跑。 “妞妞，姐姐和你一起睡！” 林野伸手，“哎！周婉！” 迎接他的是周婉果决的关门声。 周婉靠在门上，心脏砰砰跳得很厉害。 再也没法子像刚认识林野时，毫无芥蒂地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忽然身后的门被敲响。 “周婉，开门。” 第42章 林野又在洗裤子了 林野低沉的声音传来，好像是在周婉耳边说的一样，周婉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我来给你送被子。” 周婉这才看见，这张床上原本放着的被子，只剩下妞妞自己的一张小毯子。 她犹豫半晌，开了门，本来想着从门缝接他的被子，没想到她扯了一下，林野没松手。 周婉打开门，探出头来，伸手抱过被子。 “谢谢。”周婉关上门。 她刚刚把东西放在床上，想过去搂妞妞，结果身后的门又响了起来。 “周婉，开门。” 周婉过去，林野在外面，递过来一个枕头，“你没枕头怎么睡？” “……谢谢。”周婉忍着脾气，过去拿了枕头，丢在床上。 妞妞原本已经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这会儿被连续的敲门声弄得睡不着。 她揉着眼睛，一副困倦模样，从床上坐起来。 “姐姐，睡觉，妞妞撑不住了。” 周婉汗颜，连忙过去躺下，轻轻拍着妞妞，“对不起妞妞，吵你睡觉了。” 妞妞哼唧了两声，把头埋进周婉的怀里。 “周婉，开门！” 林野又在外面叫魂。 周婉彻底忍无可忍，她跳下床，一把拉开门，“林野，你还有什么事情？” 林野看了一眼周婉，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大狗，“妞妞没刷牙。” 妞妞：…… 吃你点水果糖，干的活这么累，明天可得加糖啊！ 她认命地爬了起来，小胳膊抱起周婉的被子和枕头，把人推了出去。 妞妞踩在凳子上，锁上了屋子的门。 “我真的要睡觉了，小孩子不睡觉不长个！你们怎么这么不懂事？！” 周婉抱着被子和枕头，站在次卧门口，无语凝噎。 林野挠挠头，让周婉回屋。 周婉计划失败，只能把被子和枕头重新放回了主卧床上，自己躺了上去。 “你睡里面，我明天要早起。”林野站在床边，看着闭着眼睛假寐的周婉。 周婉哦了一声，往里面滚了两圈，顺势扯过被子，蒙在头上。 她忽然觉得，她被人抱了起来，周婉吓得搂紧被子，缩在一起。 却发现，她不过是被林野托起了脑袋，放在枕头上。 “省台给我分宿舍了，单人的。” 周婉憋了半天，出来透透气，知道林野没睡，干脆把这件事挑明。 林野嗯了一声，没接茬。 “所以，我想着，需要我值班的那几天，我就不回来，免得两边跑。” 林野明显是翻过身来，周婉看见了，连忙背对他。 她却被林野给硬生生转了过来，两人面对面躺着。 呼吸都能打到对方脸上。 她忍不住往后挪了挪，拉开距离。 “那你周内都不回来了？扫盲班和师部广播怎么办？” 还有我呢？ 林野想问，却硬是忍住了。 周婉似乎很抵触他的接触，她的紧张和抗拒不会作假。 “我周一到周三的晚上，有扫盲班的课程，我上完课刚好过去广播。” 之前她也这样，因为回来得晚，每次林野都过去接她。 想起这件事，周婉稍微松了口气，在保护她安全这件事上，林野从来都做得无可厚非。 “周四到周六三天，我想在省台那边，一个是预录节目，再来也值班，学其他东西，周六下班了回来。” 也就是一周之内，在家属院住5个晚上。 林野在听到周婉申请下来宿舍的时候，都做好了她不再回来的准备。 但现在，周婉竟然说，她还有很多时间待在这里。 林野坐了起来，吓周婉一跳。 周婉也连忙坐起身来，“怎么了？” 林野转过身来，“周婉，谢谢你还选择留在家属院，妞妞会很高兴的。” “那你呢？”周婉脑子一抽，问了句不该问的。 “你就当我是困迷糊了，我什么都没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周婉感觉脸上在发烧。 她连忙扯过被子，钻了进去，紧张地咬着手指。 忽然感觉林野在扯她的被子。 “周婉，我们是夫妻。”林野低头看着她。 周婉嗯了一声，不敢抬眼睛，却依旧被林野的目光，盯得有些害羞。 “我不会勉强你，有夫妻之实，但是……” 林野说得认真，“我希望你能别那么抗拒我，给我一个相处的机会。” 周婉用被子挡着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小得自己都没听清，就连忙推开压在身上的林野，背对着他。 他可以强迫她发生什么的。 毕竟在这个年代，就算自己真的不愿意，也没处说理。 但林野没有。 他选择把这件事开诚布公地讲出来。 没人知道周婉到底有多么渴望一个正常的家庭。 上辈子被伤透了心，导致她先预设了最坏的结果——林野讨厌她，并且准备离婚。 可现在，林野明显并非如此。 两人之间有了妞妞，还有很多亦师亦友的瞬间。 脑子里乱七八糟，周婉睡得也不是很安稳，难得的休息日，却依旧是早早醒来。 院子里还是飘荡着林野的裤子。 “林野怎么大早上起来，总是洗裤子？”周婉觉得奇怪，想着家里也没人，妞妞还没醒，干脆端着热好的早餐去找赵大娘。 赵大娘也正准备吃饭，见周婉过来，连忙招呼她。 周婉坐下，撕开杂粮馒头，一点点吃着。 “赵大娘，我想问问，当兵的是不是特别爱洗衣服？” 周婉满脸的好奇。 赵大娘凑了过来，“咋了？林野还跟之前一样，把你碰过的地方洗了？” “那倒不是，就是总是早上起来洗裤子。” 周婉说完，赵大娘一口米汤差点喷出来。 “咳咳咳……我的亲娘哎……” 她擦了擦嘴，“你说的他爱干净是指这个？你可真是……这让我咋说？” “赵大爷也爱洗裤子呢。”周婉看了一眼院子里，给赵大娘顺顺后背。 赵大娘摇头，男同志也不容易，“你不看看你大爷多大岁数了，撒尿弄裤子上，正常。” 周婉似懂非懂，眨眨眼，怕不是林野也是一样的隐疾。 “那好，等会儿我给他多买两条换着洗。” 她想了想，要不和赵大娘学学，有没有什么进补的药膳，给林野改善一下情况。 “怪可怜的，好在没问他，要不多伤自尊。”周婉嘀咕。 第43章 叔叔那么大了还尿床 周婉和赵大娘请教了几个对男人身体好的菜色，又找了屠户，重金采购两个猪腰和猪蛋。 她生怕那些婶子大娘看了会八卦，损害林野尊严，一路上躲躲藏藏，做贼一样。 周婉又去扯了两块布，准备给林野做两条长裤换着穿。 等到晚上，林野回来吃饭，看着桌子上的菜色，陷入沉默。 “周婉，你这是？” 周婉露出一种的“我不懂”的神色，“新学的，尝尝看。” 妞妞用勺子舀了一块，放在鼻子下闻闻，嫌弃地转过头去。 她伸长了胳膊，勺子一抖，把那块猪腰丢进了林野碗里。 “叔叔，吃蛋蛋。” 林野：…… 虽然白天姐姐去问赵奶奶的时候，没有让她跟着，但是她中午偷偷和赵家宝打听过，两人的对话内容。 感情叔叔这么大年纪了，还和自己一样，尿床。 妞妞瞬间对林野“祛魅”了。 林野心情复杂，看了周婉好几眼，见到这两盘子菜都放在自己面前，周婉和妞妞一口不吃。 他夹起一块塞进嘴里，没什么怪味，相反，周婉做得很好吃。 林野越来越看不懂，周婉是什么意思，昨天晚上拒绝得很明显，今天还给自己吃这类壮阳的菜。 没好意思问出口，也不好意思拒绝周婉的好意，林野把两盘子菜全都吃了之后，晚上不出意外地睡不着觉。 憋得太阳穴疼。 于是周婉洗漱之后进屋，就看见林野正在做俯卧撑，穿着一件工字背心，背后虬结的肌肉和鼓胀胀的手臂，男人味十足。 周婉站在门口看了好几眼。 林野察觉到身后有人，连忙回头，站起身来。 周婉被抓包，心虚地忘了脚下门槛，被绊得一个趔趄。 “啊！”周婉惊呼一声，往前扑去。 她的手摸到了林野结实充血的胸肌上。 听着林野传来的闷哼，周婉脸红得要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可扭了两下，她只觉得腿软，愣是在林野胸前摸了又摸，好像在对林野耍流氓。 “周婉，你搞清楚一件事。”林野盯着她，非但没有把人扶起来，反而顺势箍着她的腰。 灯光下，林野的睫毛投下一片荫翳，显得目光晦暗不明。 “我和你是合法夫妻，你如果这样考验我，我真的会对你做点什么。” 林野话音未落，单手把周婉抱了起来，走了两两步坐在床边。 周婉就这样跨坐在了林野腿上，整个人紧张的不知说什么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暧昧焦灼，她无意识盯着林野的唇瓣一开一合，看着他喉结滚动闭上了眼睛。 “那我可当你同意了。”林野的吻铺天盖地袭来，周婉被动接受。 她陷入天旋地转，两人的身体自然而然地纠缠在一起，一个吻让两人都意乱情迷。 周婉的睡衣宽松，纠缠中被林野拉下，肩膀上还有可疑的红痕。 林野继续吻下，周婉却像是忽然清醒，在他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我，我没洗澡。”周婉声音哆哆嗦嗦。 林野动作顿了顿，依旧在她胸前的皮肤上流连。 “我好脏，林野……”周婉脑子里十分混乱。 一方面是对于这个年纪该有事情的隐秘渴望，另一方面是上辈子刘卫东留给她深刻的心理阴影。 林野不会理解的。 一个女人，在生理上无法对丈夫产生吸引，被丈夫否定性别魅力，在这种事情上，会留下多少自卑。 “谁说的？”林野察觉到周婉的异常，抬起头来。 周婉闭着眼睛，双手抓着床单，整个人透着拧巴。 他心中升起一丝异样，敏锐抓住了周婉话中的意思。 “你不是讨厌我，你是讨厌你自己。” 周婉听到这话，身体颤了颤，眼角滑落两行泪水。 林野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却只有无尽的心疼，周婉的阴影并非来源于他，他在最开始推拒的态度，却也在不断伤害她。 “周婉，放轻松。”林野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亲吻身下的人。 周婉从最开始的害怕，到清晰感受到林野的触碰，直到最后放松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身上已经都是林野啃咬亲吻时，留下的痕迹。 “现在不动你，不是嫌弃你，是心疼你，知道吗？” 林野喘着粗气，从身后抱住周婉，让周婉感受到他的触碰。 之前住院的时候，医生找到林野，告诉他虽然周婉说她已经18岁，但她的身体状况显示年龄更小。 再加上她甚至还在长身体，而且来家属院这么久，周婉还没有来过小日子。 林野怕伤了她。 再说，太早怀孕生孩子，对女人身体伤害更大。 林野不愿意让周婉冒险。 “你不觉得我脏吗？”周婉用气声询问。 林野把人抓过来，对着肿胀的红唇吻了又吻，“甜得很，哪里脏了。” 周婉被他亲得受不了，挣扎着避开，扯过一旁的被子。 周婉蒙着脑袋，不知道怎么两人就到了这一步。 她不讨厌林野，真心感谢他的照顾和帮助，更感谢他能包容自己的不足，耐心让她脱敏。 她小声嗯了一句，不安地动了动，身后有东西顶着，不舒服。 “别再做今天的菜了。”林野叹气。 周婉委屈，还不是觉得你有男科症状，你还不领情，复杂的心绪涌上心头，周婉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睡了过去。 由于两人折腾得太累，周婉第二天又起晚了。 今天周一，晚上有扫盲班课程，还得去录制广播内容，周婉连忙爬起来。 妞妞听见屋子里的动静，小手推开屋门，迈着小短腿走了进来。 “姐姐，你醒了？叔叔说你累坏了，让我给你按摩按摩。” 她蹬掉鞋子，爬上床，两个小拳头按在了周婉后背，“姐姐，你屋子里很多蚊子吗？” 周婉享受着小孩子软糯的按摩，正心里熨贴，听到这话连忙抬头。 “怎么了？” 妞妞去看周婉从衣领中露出来的后背皮肤，“都是蚊子包呢。” 周婉尴尬起来，还好妞妞不懂，而且她怎么不记得，昨天林野有亲过她的后背？ 难道是她睡着之后…… “被狗咬了。”周婉起身打水洗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第44章 你不会以为能一直拒绝我吧 周婉拿着红色的小镜子一看，除了衣领盖不住的地方，都没有幸免。 她穿上白衬衫，又在脖子上系了一条领巾，这才开始准备出门。 昨天送去裁缝那的布料，应该已经做好了，她特意让人加急，就怕林野再去洗裤子，那就真的没得穿。 而在裁缝铺遇到的媳妇们，都对周婉投来一种戏谑的目光。 “哎，婉妹子，看起来菜的效果很好啊？” 周婉啊了一声，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抓了抓头发，“什么？” 几个人对着她脖子上的丝巾挤了挤眼睛，尽在不言中了。 “都懂，当兵的刚开荤都这样。” 周婉脸色涨红，正巧里屋的裁缝大娘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的正是周婉要的东西。 “婉妹子，这是你要的，给你男人做的裤子，多出来的布头，给他改了几个短裤，你看看尺寸，大了小了得跟我说。” “拿来看看，我们也想给家里男人做条裤衩子呢。” 其他几人嘻嘻哈哈拎起短裤来，周婉一把抢过。 周婉脸色爆红，“我怎么知道尺寸？小了当抹布！” 她逃也似的回了家，把房间门关上，又把给林野的裤子塞进衣柜，唯独看着多出来布头做的短裤，不知道放在哪。 “吱嘎～” 周婉听见身后门开了，下意识就把手里的东西塞进自己的衣柜，慌忙转过身来。 林野开完会回来，看见周婉有点鬼鬼祟祟，心里好奇，却没说什么。 等到下午，周婉收拾好，准备出去上课，今天晚餐要让林野自己解决了。 “对了，我给你买了东西，在衣柜里，大了小了的，你穿上试试，不合适再去改。” 周婉拉着妞妞就出了门，拒绝林野送她。 而林野的心早就飞了，他表面上不在意，实际上周婉刚走他就去翻衣柜。 只是周婉没说明白，到底东西放在哪，林野想起俩周婉平时不会动他的衣柜，就以为，周婉给他的东西应该在她自己的柜子里。 等林野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躺在衣柜里，那条孤零零的内裤。 林野拿了起来，不可置信地反复看了两遍。 周婉，送自己内裤？ 他拉开裤腰带，看了看，原来自己穿的是绿色的，难不成周婉不喜欢这个款式？ 周婉讲完课，又播完了广播，见林野过来接人，连忙把已经睡着的妞妞抱在怀里，仔细戴上帽子。 她坐在车后座，脑子里还在想下周的广播稿件。 等到了家，她安顿好妞妞，就又坐在桌子前，打开笔记本，开始写下一轮提纲。 不知道为什么，林野一直在身边晃悠。 周婉叹气，放下笔，“坐下。” 林野：“我喜欢站着。” “你挡我光了。”周婉抬头看了林野一眼，他洗漱完怎么不睡觉？ 林野轻咳一声，“新裤子收到了。” 周婉狐疑看了他一眼，林野身上穿的不是旧的那件长裤？ 看起来是不喜欢。 她低下头去，“嗯，不喜欢的话再去改改，或者给别人也行。” 林野：这东西能给别人穿吗？ “我挺喜欢的……”林野尴尬坐下，搓搓手。 周婉终于放下笔，有些困倦地爬回了床上，等明天林野不在家的时候再写。 她敷衍点头，“那穿上给我看看，不合适我给你改。” 林野犹豫半晌，伸手去解开裤腰带。 “现在看？”林野又一次确认，自己现在换，会不会显得太像是流氓了。 周婉躺下，努力和睡意做抗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肚子有点痛，身上没力气。 她看着林野脱掉外面长裤，又去脱里面半长睡裤的动作，逐渐瞪大了眼睛。 “你……你做什么？” 怎么试个裤子，都要脱光了？ “你穿在睡裤外面试啊！”周婉惊恐。 林野怀疑看了她一眼，手上脱裤子的动作没停，转身从不知道哪里扯过那条新裤衩。 “这怎么穿？要不我明天再换。” 林野说着话，又开始脱上衣，没一会儿就挤到了周婉身边来。 周婉对上他虎视眈眈的神色，再怎么迟钝，她也明白林野的意思。 周婉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两人说话一直没有在同一个频率上。 她满面羞红，“林野！我给你定的是外面穿的长裤！不是……” 林野嗯了一声，尾音上挑，似乎一点都没听见她说了什么。 周婉感受着林野铺天盖地的亲吻，腰身早就软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双手从推拒改成了环抱。 “林野……” 周婉感觉不太对劲，下身怎么湿湿的？ 肚子也好疼，疼得她浑身的冷汗，身体僵硬。 “周婉？周婉！” 林野一开灯，看见身体躬成虾米的周婉，所有心思都散了个一干二净。 等林野感觉到指尖的粘腻，拿到灯下一看，不由得被指尖鲜红刺痛了神经。 “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卫生所。”林野飞快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周婉拉住他的手，“林野，我就是，来例假了。” 林野反应好几秒，才明白例假是什么，可看周婉这样，怎么也和正常的生理情况联系不到一起。 “第一次来，不舒服也正常。”周婉坐起身来，“能不能帮我烧点热水，我处理一下。” 林野慌忙跑出去，热水壶里的热水还有，他给周婉倒好，又拿了干净裤子。 “睡，我没事的。”周婉往自己身下铺了一块毯子，重新躺下。 林野抿着唇，不敢再对周婉做什么。 女孩子真的很脆弱，一场正常的生理情况，都可能让她难受成这样。 林野摸着周婉冰凉的手和脚，长长叹了口气。 “你之前是骗我的？” 周婉想起来，妞妞尿床那一次，她谎称来了例假。 她小小声把妞妞的事情说了，“妞妞本来就很敏感，被男性长辈知道了，可能会不好意思，所以我没告诉你。” “对不起。” 周婉感受着身边的林野，有些忐忑，好几次扫兴，林野是什么感觉？ 林野转身把大手搭在周婉小腹上。 “这么正常的事情，道什么歉？再说，你不会以为能一直逃避我？” 林野把周婉转过来，“你放心，我会做好措施，不会让你这么早有宝宝的。” 第45章 周婉凭什么过得比她好？ 林野知道这次周婉是真的不舒服，自动自觉承担所有家务，周婉一睁眼，就是收拾干净的家，还有锅里热着的早饭。 “最近是我考核的时候，今天晚上可能没法子接你下班，自己能行吗？” 林野放下手里的包子，看着周婉。 周婉给妞妞擦了下巴上沾着的米粒，“没问题的，家属院很安全。” 林野点头，眼神在周婉身上扫过。 她又漂亮了。 刚来的时候又黑又瘦，整个人形容枯槁，没有精神。 可现在的周婉，像是得到了浇灌的花朵，虽然还是瘦，但脸上没了愁苦之相，眼中流露出的精气神，让她看着像是换了个人。 “有人急需用钱，和我换了布票，快过期了，你都拿去做衣服。” 周婉一怔，票可比钱难搞的多，就算是军官，布票也是稀罕东西。 谁会拿布票和别人换钱？ 怕不是林野特意和别人交换，来给她用的。 “我有衣服穿，不用特意换布票。”周婉倒是不觉得，她自作多情。 很多时候，林野只是嘴硬而已。 但只有她知道，林野的心很软。 林野被拆穿，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自然，“省台那种地方，攀比在所难免。” “我不赞成这种行为，但不想你因为衣着普通，被其他人孤立。” 他放下碗筷，穿上外面的军装，“钱能解决的都是小事，不要吃这种苦头。” 周婉觉得，他这个人真的很矛盾。 他身上有这个年代的人，特有的大男子主义，就比如刚来的时候，两人明明是阴差阳错领了证，他不喜欢她，却依旧上交钱票，让她自用。 而在她提出，做家务换钱的时候，林野没有出声反对。 要知道很多男人，都认为，娶媳妇就是用来做家务的，可林野竟然没有这么想。 还有很多很多，她出去工作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家属院里必定有很多风言风语。 定然也有人去林野面前说三道四，但这些话，林野从没在她面前提起。 周婉和妞妞送林野出了门，两人拿上钱和布票，直奔供销社。 “您是林团爱人？这是林团提前付过款的，问你喜欢哪一款，可以自己选择。” 周婉还没有去布匹柜台，就看见卖女士手表的地方，售货员冲她招手。 妞妞扬起小脸，“姐姐，叔叔为什么不自己给你？” “可能是不好意思，叔叔脸皮薄。”周婉忍着笑，走到柜台旁边，看着里面一排各式各样的手表。 这个年代的手表是稀罕物件，梅花牌或者上海牌的销量最好，也是硬通货。 她的目光落在一款女士腕表上，旁边还有一块明显是同款，但更大一些的，是男款。 周婉指了指，“把这两块拿出来我看看。” 售货员面露为难，小心提醒，“林团只预付了一块手表的价钱，这……” “这是全国通用的手表票，你看看我还要补多少钱？这两块我都要了。”周婉花钱毫不手软。 这是之前肖妍拿来换她放弃工作的筹码。 不花也是浪费，等再过个一年半载，南方来的手表流入市场，手表票只会折价。 “好嘞，您拿好。” 周婉直接把女士手表带上了。 那毫不留情的架势，看得售货员都有点心疼。 林野的夫人好像看惯这些东西一样，竟然一点都没有拿到奢侈品的局促和不安。 周婉只是觉得，自己要工作，掐时间赶车，还是有一块手表方便一些。 她把包好的男士手表放在了口袋里，又带着妞妞去了卖糖的柜台，秤了一斤大白兔。 买回来就给她和妞妞一人一块。 “好吃。”妞妞口齿不清的啜着糖，笑得特别开心。 周婉也觉得，现在的糖比三十年后的好吃，牛奶味特别浓郁。 “真是个馋嘴婆娘，还跟孩子抢糖吃。” 有个声音阴测测地从旁边传来，周婉感觉到，妞妞的小手不安地抓紧了她的手腕。 吴腊梅怎么贼心不死。 还敢来她面前挑拨？ “妞妞，还记得我不？给你吃糖。”吴腊梅露出平生最慈爱的笑容，从怀里掏出水果糖，要塞给妞妞。 她伸手要摸妞妞的脑袋，妞妞一转身，藏到了周婉身后。 “乖妞妞，姐姐不和妞妞抢糖吃，姐姐所有东西都给妞妞好不好？” 周婉听着她夹着的声音，感觉一阵反胃。 这人又是闹哪一出？ 周婉推开她手里的糖，转头看了一眼售货员，“把你这里所有的糖都给我包一份。” 吴腊梅脸色一凝，去看自己手里的糖果。 水果糖明显是在她身上藏了很久，都已经融化了，手心里都是粘腻的香味。 “我家小孩有吃不完的糖，稀罕你那一点？” 周婉皱眉，掏出钱票来递给售货员，“我们还得去扯布做衣裳，你先包，等会儿我过来拿。” 两人转身就走。 扯布的地方在里面，吴腊梅不甘心的在后面跟着。 她不是真的喜欢妞妞，她只是觉得，整个家属院，除了周婉，就是她和妞妞的关系最好。 只要和妞妞搞好关系，林野怎么也会多看她一眼。 周婉这个柴火妞，还不是只能给她让路？ 现在李大牛已经再没了晋升的可能，整日酗酒，颓废得不成样子。 他家里一个大儿子马上要初中毕业，本来板上钉钉的入伍去不了，工作找不到，现在在家吃干饭。 两个女儿还在上学，住宿在外，每个月只往外掏钱，从不见回头的钱。 而最小的这个李森，光是每个月的伙食费，都要比李大牛现在的工资高了。 之前他是副团长，自然负担得起，但是现在骤然被降级，所有一切都变了，她吴腊梅从人人羡慕的姑娘，变成了人人喊打的烂货。 吴腊梅怎么可能甘心。 她看着周婉，一口气掏出一大堆的钱票，扯了好多布料，就觉得眼红。 凭什么？ 一个长相身材都不如她的人，能过得比她更好？ 周婉走到哪，都会被人尊称一句“周老师”，她走到哪都会被驱赶。 只因为周婉上过学吗？ 吴腊梅嘴边挂着森冷的笑，看向周婉和妞妞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这一大一小，别想安生待在家属院！ 第46章 贱人收养的贱丫头 周婉丝毫不知道，她已经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可不管别人怎么眼红。 周婉乐呵呵问售货员，要了纸笔，在纸上勾画出几件款式新颖，却不显得太出挑的衣裙。 妞妞趴在柜台上，看得眼都不眨，“姐姐好厉害啊，妞妞也能像姐姐一样厉害吗？” “能啊，妞妞想学画画？” 周婉把稿件收好，抱着妞妞，“妞妞，这段时间跟着姐姐，把基础学得差不多，咱们之后去上学好不好？” “现在不是在上学吗？”妞妞不明白。 周婉却知道，上学的意义不仅仅在学知识。 如果只是为了考试，那妞妞她就能教，但是更多的人际关系方面，必须要去和同龄人相处才能明白。 “省里面有学前班，妞妞可以去上，里面说不定有老师会教画画。” 妞妞一听可以学画画，顿时有了兴趣，只是要去省里，岂不是不能在家属院了？ “妞妞舍不得姐姐。”妞妞有些忐忑，在上学和留在家属院中纠结。 两人一边说，来到了裁缝处，这段时间周婉来得很勤快，裁缝一家人都认识她了。 “婉妹子又来做衣服？这次有啥新花样？”王雪花从屋子里走出来。 周婉笑了笑，抬起自己手里拎着的布料，“还麻烦婶子再给我做几套，也给妞妞做一样的，这是这次的花样。” 王雪花拿过来一看，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 “婉妹子，我才想和你说，之前你那几件，你穿着太好看了，好几个人过来跟我打听，想买和你一样的。” 她小心打量着周婉的脸色，“当然，我肯定没答应，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回绝她们！” 周婉眼神亮了亮。 家属院里的军属，能接触外面的渠道有限，花钱的地方不多，毕竟家属院的福利还是很全面的。 那些拿着钱票，又年轻漂亮的军属，想买几件新衣服，也是理所应当。 她笑笑，“婶子，那这样，我设计的这几件衣服，版型之类的只有你知道，其他人就算想要自己做，也不是那么回事，你说对不对？” 王雪花连忙点头，“可不，路上我还看见有人和你这个差不多，但效果可不一样，哪有你这个好看？” “再有人问，你就答应下来，做一件，给你四成的利润，布料来源我搞定，你看咋样？” 周婉循循善诱，“你只卖成衣，往后布料大量购入，价格还能降低，至于做衣服，你们一家人都是熟手，自然不用担心。” “算下来，一条连衣裙，在供销社，差不多得要10块钱，还得要票，咱们要12，不要票，而且大了小了的还可以修改，你说她们会选什么？” 周婉抽出手里的布料，现在流行的就是黑蓝灰这种颜色，但周婉手里这块布料，是瑕疵布，因为机器错误，织出了混色条纹。 王雪花眼前一亮，拿起来在周婉身上比量，“你别说，这布料瑕疵的真好看，比纯色的还好看呢。” “是啊，往后再有这种瑕疵布，多留意一些，做成连衣裙，谁不说一句好看？” 王雪花听着家里小孙子的咳嗽声，心动极了。 小孩子得补营养，生下来就虚弱得更是，她们一家子给人加工衣服，利润微薄，就算一天干18小时不休息，也根本负担不起小孙子的奶粉钱。 可要是做衣服……卖出去一件，净赚8块，拿四成的利润，那就是3块多钱，一个月要是卖出去10件…… 王雪花不敢想了，这可比不少军官的工资还高。 周婉拿过去的布料，也并非全都给自己做衣服，还让王雪花按照一般女士的身材打版，做了几个尺码出来。 一共三个花样，各做一套，直接挂在店内，保证这些大姑娘小媳妇，一进门就看见。 周婉搞定一件副业，心情愉快，带着妞妞回家。 中午做好了饭，去给林野送饭，一家三口吃完之后，周婉带着妞妞回家。 妞妞在午睡，周婉则打开笔记本，开始整理这段时间的稿件。 不仅仅是家属院的“走进科学”稿件，还有在省台会播出的读名着系列稿件。 她的节目是新创办的，没有前人经验参考，只能摸索着来。 当她奋笔疾书时，丝毫不知道，吴腊梅在去接李森时，和师部幼儿园的人，透露了想要给李森转学的想法。 师部幼儿园，本来人就不是很多，三个老师，两个生活老师，一共照顾六个孩子。 生源问题一直是王淑芬的心头大患。 要知道，一旦没有学生，师部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取消这个岗位，她们六个人全都要下岗。 而现在，每个月工资8块，早上9点到下午4点，这几个小时，只需要管小孩子，她们轻松得不得了。 整天就是嗑瓜子，扯闲话，织毛衣，至于教小孩？ 幼儿园的小孩能学什么，管明白，别让他们吃屎就行。 能送来这里的，只有那几家，家里两人都上班，没时间照顾，也没有老人帮忙的家庭。 之前李森也是吴腊梅带着，没送过来，但现在，知道了师长家的小孙子在这上课，李大牛说什么也要把李森送过来。 吴腊梅乐得清闲，况且现在，这不是给周婉上眼药的好机会吗？ 要知道，这王淑芬可是个长舌妇，每天在那些小孩子耳边叨念，小孩难免会去描述给家长听。 那她周婉还能有个好名声？ 吴腊梅想到这里，眼中却流露出不好意思。 “婶子，我听林团爱人说，想把妞妞送省城，那有个什么学前班，还教画画，所以下学期，李森就不过来了。” 王淑芬一听，连忙把人拉住。 “哎呦我说大妹子，省城哪是好去的地方？你家小孩去了又不在眼皮子底下呆着，能放心？比不上咱家属院知根知底的。” 吴腊梅假意挣扎，“那林团媳妇那……” “那就是个没良心的，去省城找了个活儿，眼皮子就在天上，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去省城？” “她就是贱人，收养的那个也是贱丫头，呸！” 王淑芬对周婉的印象差到了极点，破口大骂，屋子里其他几个小女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什么时候可以不要来这里上课了？ 第47章 妞妞带头大闹幼儿园 等第二天，周婉正在家里备课，大门就被敲响了。 来的人正是她从没有打过交道的王淑芬。 “小周？我是咱们师部幼儿园的园长，开开门！”王淑芬在外面大声叫门。 不少在门口聊天的也凑了上来，都知道王淑芬不是个什么好相处的人，为周婉捏了把汗。 “王老婆子，你这是干啥呢？”一旁有好信儿的过来打听。 王淑芬可算是找到了话头，“我这不是想要劝劝周婉，妞妞都多大了，还没送幼儿园呢，哪怕是收养的孩子，也不能不上学啊？” “就你们那能教啥？你王淑芬不是个文盲吗哈哈？” “就是，周婉怎么说也是高中生，教妞妞肯定没问题。” “人家周老师还办扫盲班呢，王老婆子你不过去上课？不响应组织号召。” 王淑芬哎哎的挥手，打断了旁边人的揶揄，看了一眼院子里。 周婉还是没有出来，她立刻上前继续拍门，“周婉周婉！我知道你在家，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来了！”周婉看着被吵醒的妞妞，十分无奈，原本就不想和她有什么关系，非要上门。 周婉不用问，也知道面前这人，肯定是想劝妞妞过去上课的。 虽然师部幼儿园的学费很低，但是她不想让妞妞过去，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已经有了性别意识，管理不严格，很容易影响他们。 毕竟周婉在课上，就听学员们说，那个地方，小男孩天天不穿裤子，在屋子里“遛鸟”，小女孩总是被欺负，老师也不管。 “怎么了，婶子？妞妞都被吓着了，什么事这么着急。”周婉语气不咸不淡。 她就把门开了个缝隙，自己挤出来，没有让王淑芬和其他人进屋。 王淑芬看了一眼，周婉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屋子里，桌面上就放着一瓶红糖，她还想着进去喝点红糖水。 结果没想到，周婉防备她就像是防贼。 “那啥，小周，不是婶子说你，哪怕妞妞是你收养的，但是也得好好教养，怎么也得让她上学？” 周婉点头，“这是自然，等下个学期开学，妞妞会去省城上学前班。” 等到9月份开学，她就送妞妞过去，一个是妞妞也有了基础知识，过去上课不会跟不上，在一个她上学的地方就在省台附近，两人可以同一站下车。 她早上直接送妞妞过去，晚上再接回来也不耽误什么。 “省城学前班？这是个啥，一听就不正规，咱们这大院里的，之前叫，育红班，你听过没有？” 王淑芬说起这件事，非常骄傲，啥叫根正苗红？ “您也说了，是之前的事情，现在里面也不教什么东西，妞妞身体不好，我没打算送她过去。” 王淑芬火大，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她都亲自过来了，周婉不应该感恩戴德地把人送过去吗？ “没记错的话，你每个周四周五周六，都要去省城，是不是？那白天也没有时间照顾妞妞，不如送去，我们给做饭，照顾妞妞，你放心就是。” 王淑芬见到周婉还是不为所动，把师长都搬出来了，“周婉同志，还希望你能支持师部工作，要不然我真要请妇女主任和师长，都过来给你和林野做工作了。” 她沉下脸来，脸上凶相毕现，却硬是挤出一副慈爱的表情，看着从屋子里出来的妞妞。 “妞妞几岁了？愿不愿意去啊？” 妞妞抬头，看了她一眼，撇撇嘴，这人她知道，之前还在吴家寄养的时候，王淑芬就当面骂过她。 人虽然小，但是妞妞很记仇。 “奶奶，我快要五岁了，我愿意去。”妞妞口齿清晰，看着王淑芬，一脸单纯。 周婉有些惊讶地看着妞妞，立刻蹲下身来，“妞妞，你不是想要学画画吗？我们去省城好不好？” 妞妞低头不说话，周婉一见到她这样，就知道这孩子肯定是又有坏心眼了。 “哎，那这样，我先送妞妞过去，看看能不能适应，不行的话我接她回来，而且下一个学期，是一定要去省城学前班的。” 周婉想着，现在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而且估计妞妞也不会喜欢那。 说不准周四过去，周五就不用去了呢。 妞妞嗯了一声，眼神在周婉担心的神色还有王淑芬得意的表情上逡巡。 她歪了歪一边嘴角，哼，王奶奶是坏人，坏人就应该回家呆着，不应该出来工作。 等到周三晚上，周婉百般不舍，叮嘱了妞妞好长时间，方方面面都叮嘱过了，才肯让妞妞去睡觉。 “怎么，还担心妞妞？” 林野凑过来，危险的气息吹拂在了周婉身上，“例假干净没？” “没、没有……还有点。”周婉马上缩回被子里，转过身去。 林野叹气，“不用那么紧张，就算王淑芬不会什么，最多也就是教不了，不会伤害妞妞，如果妞妞真的被欺负，我第一个去找师长。” 周婉嗯了一声，例假现在就剩下一点点，估计明天会彻底结束。 到时候可怎么办？真的要和林野……她不敢想了。 而第二天，周婉下班回来的时候，刚下了公交，走到家属院，迎面看见妇女主任郭晓红。 “周婉同志，你可算是回来了，快跟我去师部卫生所，看看妞妞！” 周婉紧张坏了，“是不是妞妞受伤了？她怎么样？” 听着她颤抖的声音，不像是作假，郭晓红欲言又止，看起来，妞妞应该是没有受到大人挑唆，那这件事就难办了。 “妞妞没事，有事的是王婶子……总之这事情不好说，你还是先和我去一趟。” 周婉知道妞妞没吃亏，才放下心来，觉得好像身上力气都松懈了一样，跟在郭晓红后头，步伐轻快。 “姐姐！姐姐！呜呜……”妞妞一见到周婉，就迈着小短腿，晃晃悠悠地靠了过去。 走在路上还站立不稳，摔了一跤，又爬起来，抓住周婉的裤腿。 看着十分可怜，她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姐姐！好多叔叔，妞妞害怕……” 周婉哪怕知道，妞妞的眼泪是假的，却也心疼坏了，连忙把孩子给抱起来，有些警惕地看着站在一旁的政委徐冬。 “谁欺负妞妞了？” 第48章 闯祸的天赋型选手 “咳，那啥，你冷静点，听我说。”周婉看见林野面色奇怪，连忙抱紧了妞妞。 一旁的李森哭得真情实感，其他两个男孩子，也缩在一边根本不敢说话。 “我可不管那些，妞妞虽然身上没有伤口，但是可不一定心里没受伤，说不定会留下心理阴影，对她有很大的影响，比如晚上做噩梦，小孩子容易吓着。” 周婉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妞妞放在了受害者的角度。 林野挑挑眉，周婉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一句话就懂了对方的意思。 从林野的口中，还有其他几个人补充下，周婉才知道了，妞妞今天到底干了点什么。 “这件事是我没管理好，我的错，让李森欺负了妞妞。” 陈冬主动站出来，向着周婉道歉。 “姐姐，李森，骑我大马，让我驮着他绕圈。”妞妞主动开口，把自己充血红肿的手心递给周婉看。 她还拉起裤管，膝盖上紫了一片，看着特别吓人。 周婉没听明白妞妞的意思，“什么叫骑大马？是让你拽着他走吗？” “不是的，我给你示范。”妞妞要下地，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周婉吓得尖叫起来，“妞妞，地上那么凉，快起来！” “然后李森就坐在我后背上，让我往前爬。”妞妞拿着个枕头，背在背上，往前爬了两步。 她一副膝盖特别痛的模样，坐下，给自己膝盖呼呼。 周婉连忙把人抱起来，轻轻揉着膝盖，看着紫色特别吓人，但是感觉手上好像被染色了。 她连忙放下妞妞的裤腿，这小丫头不是用啥东西染得颜色？ 原来，一大早，当妞妞拿到了干硬馒头，而几个男娃，拿到的是肉包子时，妞妞就决定，让这个只爱男孩子的幼儿园，早点倒闭。 更何况，里面还有个，之前就欺负她的李森。 虽然李森的身形比妞妞壮实，但是妞妞这段时间吃得好，肉蛋奶不间断，身体结实了特别多，站在李森跟前，也不怕他。 幼儿园就在师部办公室旁边的楼层当中，和师长办公室隔得不算特别远。 “快趴下，我们要骑大马！”李森几个男生，之前就这样欺负女孩子。 而这次，妞妞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吸引那三个小男孩的注意。 三人都凑了过来，看了看在屋子里织毛衣，也不管他们的老师，都大着胆子让妞妞说怎么玩。 “你们先让我们骑着玩，等会儿换过来，我们背你们。”妞妞虽然年纪小，但是后头三个小女孩，根本也不敢说话反驳。 男孩子们看在糖的份上，连忙一个个趴下，让女孩子爬到后背上。 开始三个女生还不敢上来，见到妞妞神气的坐在那，几个人也大着胆子，踩着那几个平时欺负人的男生，爬了上来。 “驾！”妞妞伸手，抽出那个王淑芬平时用来打人的竹条，抽打在李森屁股上。 “呜呜呜，好疼啊，不许打我！”李森哀嚎。 自从之前爸爸被降职，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糖了，现在他特别想吃。 而妞妞则把水果糖掉在竹条前面，放在几个人眼前，男生们立刻背着小姑娘们，在屋子里转悠。 “该死的小赔钱货！你们怎么敢！”王淑芬从屋子里冲出来，看见宝贝男孙全都跪在地上，而不值钱的女娃娃，都高高在上，立刻破防。 她几下把小孩都拽了下来，下一刻，竹条就打在几人身上。 妞妞一声不吭，护着所有女孩子，她一把抓过李森，只要王淑芬打人，她就扯着李森挡竹条，把王淑芬气得哇哇叫。 而男孩子们都特别紧张，不会等会儿不给他们糖，不让他们骑大马了？ 等王淑芬打了一通，去给几个人做饭吃的时候，妞妞揉揉被打手板打红了的手心，转头看了看男孩子们。 “走，这里不让骑大马，我们去走廊里玩。” 于是几个女孩子，被拉到了有地毯的走廊里，她们都比男生大几岁，除了李森胖一点之外，其他男孩子也都很瘦小，而且还有地毯。 她们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而李森坐在妞妞背上，正兴高采烈地骑大马，“驾驾”声正喊着，走廊尽头的门开了。 妞妞抬头看见陈冬出来开门，她连忙往前爬了几步，几个女孩子本来排着队，也懵逼地跟着她，背上坐着几个男生，就进了师长会议室。 李森丝毫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还在耀武扬威，“糖呢？把糖给我拿出来！” 妞妞连忙去掏口袋，一副特别害怕的模样，“哥哥，只有这么多了。” “哥哥，我们中午只吃了馒头，背不动了，肉包子好吃吗？是什么味道？” 妞妞假装颤抖着胳膊，一边在众目睽睽之下，往师长腿边爬。 李森“哼”了一声，“你们是赔钱货，想吃的话就求我啊，说不定明天王奶奶会给你们，哈哈。” 妞妞听了这话，看见面前几个领导，或者错愕，或者捂着嘴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神色，知道差不多了。 她手臂一歪，把李森猛地甩了出去，李森“哎呦”一声，脸着地，硬着陆，撞得牙都掉了一颗。 他还没来得及咧嘴哭，妞妞就先倒在了地上，伸出因为挨打而充血肿胀的手，颤颤巍巍伸到了最大的官面前。 “我没力气了……挨了打，身上好疼……呜呜呜……” 而后她直接一歪脑袋，就这么倒在了地上，一副力竭的模样。 要知道，当时她的这种操作，直接把陈冬给气晕了，是真的昏倒，当场高血压就躺下了。 而做好了午饭，正在给自己开小灶的王淑芬，被人破门而入，抓走的时候，还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妞妞在看见王淑芬的时候，缩了缩身体，捂着脑袋，“王奶奶，我错了，别打了！” 其他几个女孩子也只以为是闯了祸，见到王淑芬，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一时之间，屋子里到处都是女娃娃们的哭声。 其中还夹杂着李森，嘴巴漏风的哭泣声。 “我不造啊，真不造……” 第49章 幼儿园直接被取消了 王淑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拘谨地在围裙上擦了把手，想要和师长亲切握手。 政委陈冬先站了起来，指着一旁哭泣不止的四个女娃娃，“王淑芬同志，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祖国未来花朵的？” “啥花朵……冤枉，我可啥都没做。”王淑芬连连摆手，咧着嘴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她低下头，对着几个女娃娃瞪眼，“快过来奶奶这，不听话了是不是？” 王淑芬的语气听着很温和，但她女娃娃们都被她阴恻恻的神情，吓得往后瑟缩，有个胆子小的，憋不住哭了出来。 她抽噎了两下，对上王淑芬的目光，连忙捂着嘴，任凭眼泪扑簌簌往下落，也没有哭出声来。 陈冬跨步，站在了女孩子们面前，他挡住了王淑芬的目光，视线落在王淑芬嘴角的油渍上。 “走，中午了，去幼儿园看着娃娃们吃饭。”陈冬不由分说，一只手一个，抱起地上两个哭得最厉害的小女孩，大踏步往前走去。 妞妞紧随其后，连忙抱住了师长的膝盖，用一种希冀的眼神看着他。 叶师长叹息一声，也抱起两个，过去追赶陈冬，因为隔得不算远，王淑芬根本来不及阻拦，陈冬等人已经落座。 “坐，你去把饭菜端上来。”陈冬看了一眼，跟过来的警卫员。 王淑芬紧赶慢赶，拦在了厨房门口，“这……这种活儿，老婆子我来做就好，你们坐，你们坐。” “请让开。”警卫员不为所动，王淑芬拦在门口不让进，他长臂一捞，厨房灶台上的一摞餐盒，就被拿在了手里。 “哎呀这是干啥！还没打完饭菜！”王淑芬彻底慌了，她慌不择路要去抢夺。 陈冬重重咳嗽一声，王淑芬眼看要碰到饭盒的手，就这么僵硬在了半空。 “你说还没打完饭菜？”陈冬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这个时间，别说小娃娃们，就是大人们也该吃完才对。 他看了一眼墙上，贴着的幼儿园时间表，“上面写着11点午饭，下午两点加餐，怎么这个时间点，孩子们还没吃上东西？” 陈冬大踏步站起来，去掀开锅盖，“这里是什么？” 只见锅里面热着一个饭盒，里面荤素搭配，菜量很大，而且和幼儿园孩子们的菜色一样，只是肉更多了些。 饭盒把手上，贴着一条医用胶带，上面写着“王淑芬”三个字。 这明显就是王淑芬的饭盒，反观其他孩子的饭盒，都冷冰冰的，明显是放了一段时间。 其他老师们都默默不说话，因为幼儿园的老师不管饭，她们都是自己从家里带饭。 早点吃完，好去盯着小孩们，现在三个人排成一排，站在那一言不发，也不敢去看陈冬的脸色。 “打开！”陈冬彻底火了。 小孩的餐盒里，明显是分了两种，蓝色胶布贴着的，是一半杂粮饭，一半芹菜炒肉，红色胶布贴着的，则是更少的杂粮饭，还有一份土豆丝。 叶师长随手拿起筷子，翻动了一下芹菜炒肉。 肉片少得可怜，芹菜没有洗干净，还有明显的泥沙和石子。 至于色香味，更是没有，都水汪汪地凝结成一团，看着就不好吃。 “啪”的一声，叶师长不轻不重放下筷子。 他目光复杂看了一眼王淑芬，这是前一任师长的亲戚，他平时不好动，但现在…… 王淑芬见到自己所作所为，被毫不留情地揭发，整个人失去了力气，抖如筛糠，缓缓坐在了对面椅子上。 “好，好，我都不知道，原来师部补贴的餐标，娃娃们米饭不限量，一荤一素的饭菜，都进了你的肚子？” 陈冬火冒三丈，看看这几个女娃娃，全都是一副吃不饱的模样，面黄肌瘦。 这几个男孩子，也被教养成欺负弱小，不通事理的骄纵模样，这就是师部幼儿园？ 怪不得那些家里稍有些钱的人家，小孩都请人照顾，或者干脆接了家里老人来带，也不愿意放进幼儿园。 “叔叔，王奶奶是坏人吗？”妞妞睁着大眼睛，童言无忌。 她坐在叶师长腿上不肯下来，眼巴巴盯着面前的肉片，这会儿又伸出手来。 “那应该打手心，罚站，让她不准吃饭。” 妞妞的手都要凑到叶师长鼻子下了，生怕他看不见，自己掌心的一条条被竹竿打出来的瘀血。 “你还体罚孩子？你们这些老师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陈冬抓过妞妞的手一看，气得口不择言，拿起一旁显眼处的竹条，丢在王淑芬面前。 “退学！所有人都给我退学！师部幼儿园取消！” 王淑芬连忙把竹竿丢在凳子下，欲盖弥彰，一副不想被人发现的心虚模样。 叶师长叹气，把妞妞放在了凳子上，自己则开始参观幼儿园，墙上还贴着之前留下来的照片。 那时的幼儿园，也是附近独一份，还有村民们送孩子过来，就是为了能让孩子认字。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幼儿园的人越来越少，只说是经营不善，却不想，竟然是从上到下都烂透了。 而妞妞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一脸呆滞，明显慌了神的王淑芬，她悄悄钻进了桌子下。 等一会儿，妞妞又出来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不、不是这样的，叶侄子，你听我解释，其实今天就是个意外，不信你问问李森，我对他好不好？”王淑芬还在垂死挣扎。 李森连忙点头，“好，王奶奶对我好！” 一旁几个留着鼻涕的男孩子，也一头，“上茅房，王奶奶还帮我们扶着小鸟。” “什么？”陈冬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他剧烈咳嗽起来，忍不住捂住胸口，“你们，都五六岁了，上厕所还得……这是把人都养废了啊！” “不是的！是小孩子弄不干净，所以我才……啊！” 王淑芬连忙站起来要解释，刚迈开步子，就觉得自己脚下一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狼狈的往前扑倒。 “哦呜呜，偶的牙……” 王淑芬吐出嘴里唯一还算完好的两颗牙，狼狈的摔倒在地上，一根坚硬的竹条，咕噜噜滚到了她的面前。 第50章 我可没洗澡啊 王淑芬怨毒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一边，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的妞妞。 她伸出手指，颤颤巍巍指向妞妞。 妞妞对她办了个鬼脸，王淑芬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气的往后栽倒，后脑狠狠摔在了地上。 “咳咳，还不把人抬到卫生所去！” 陈冬顺着王淑芬的手指，一眼就看见，妞妞那个挤眉弄眼的鬼脸，连忙出声。 几个女老师，七手八脚地用一张小床的床板，把人抬着送去了医院，她们知道这活儿应该是没了，甚至连辩驳都不敢，匆匆回家。 谁也不敢在这个时间点触霉头，所有的孩子家长，都被叫到了医院。 师部出钱，给几个孩子都做个全面的体检，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 而周婉则是最后一个出现的。 林野一直在开会，也是直到刚刚才知道了前因后果，两人对视一眼，就知道八成是妞妞干的好事。 只是这话两人并不会说。 这会儿，王淑芬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她这一摔跤，直接成了脑震荡，得躺下好好休息，一站起来就开始呕吐。 这会儿只能躺着，嘴里还塞着纱布止血，只能呜呜咽咽地说话，没有人听得懂。 “事情就是这样，家长们，这件事是师部监管不到位，让孩子们没有得到最好的照顾，是我这个政委失职。” 陈冬对着来的军属们鞠躬道歉，所有人哪里敢接受，纷纷打圆场。 “孩子身体没啥问题，我看这也不是啥大事。” “那不成，我就说孩子每天回家怎么还喊饿，原来这么久没吃饱过。” “就是，王淑芬那么爱男，就欺负我们女娃娃！” “……” 每一家都来了不止一个家长，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开始吵吵闹闹，陈冬左右都是嗡嗡声，还夹杂着各地方言，比比划划，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好了，各位家长，静一静！” 他已经在这段时间，和叶师长商议好了，他来解决之前的问题。 那就是给家长们退费，虽然不多，但怎么说也是一笔钱，退了能平息家长怒火，挽回口碑，这点钱师部必须要出。 而妇女主任郭晓红，则去负责后续娃娃们的安置工作，看看这些家长是什么意思。 “我们将按照孩子上学时长退费，退还所有伙食费，详细的账目到时候会有专人来核对。” 他这话一说，家长们都不说话了，包括那些女娃娃的家长们。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紧巴，虽然那段时间吃不饱，但相当于不要钱，这种好事，换了谁都不会再闹。 等到外面天色都有些黑了，才算是把账算明白，陈冬的背影都老了十岁，拎着一对票据回了师部。 郭晓红走上前，“周婉同志，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周婉不仅仅是高中生，而且还在省城工作，妞妞也是才去，没有受到更多伤害，相信她能想出比较好的解决办法。 “幼儿园取消了，但是师部托管孩子的需求确实存在，还是得有个地方，能让那些两人都上班的家庭，安心工作，为了组织做贡献。” 周婉点头，“下个学期，我会让妞妞去省城的学前班。” 郭晓红连连点头，她早该想到，周婉应该不会再让妞妞留在家属院。 “哎，我们家孩子多，能让去个师部幼儿园，提前认认字，已经算是最好的，其他几个都还不识字嘞。” “是，主要是去省城，没办法接送，我们也不在省城上班。” “对对，要不，小周老师，你想想办法？” 郭晓红眼睛一亮，现在周婉在教扫盲班的课程，虽然是面对成年人，但是和教小孩子的内容，也许没太多区别。 更别说，周婉晚上讲得“走近科学”系列，大人小孩都特别喜欢听。 “那还差不多有两个月呢，妞妞咋办？你自己带？”郭晓红试探着问。 周婉点头，“就只能这样，周日到周三，白天我都在家属院，教妞妞上课，其他三天，就让隔壁赵大娘给看着。” “哎呀，婉妹子，不，周老师，我就只说了，你看你，教一个也是教，要不？” “对对，我还上周婉老师的扫盲班嘞，老师讲课特别有意思。” 周婉一愣，这是让自己直接开托管班？ 但是她其实没有那么多时间教小孩，要是白天所有时间都用来带小孩，那做其他事情的时间就少了。 更何况，这些都是家里的宝贝，万一磕了碰了，家长追责怎么办？ 她也不差这点学费，相比之下还是维持家属院中，和婶子大娘们的关系比较重要，她可不想因为一块两块地就和别人绝交。 “我可以帮忙设计一套管理体系，加强监管，公开透明，让所有家长放心，但确实没时间直接去教孩子们。” 周婉又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我现在已经有了工作，但是很多有知识的军属，还在为了一份工作发愁，我不能自私地占用这个岗位。” 郭晓红感动了。 这年头，能把好工作往外推的人不多了。 看看周婉同志的思想觉悟，这种无私的人当老师，她真的特别放心。 “各家小孩都受了惊吓，不如今天就先这样，等我们商量出一个具体章程，再通知各位，会尽快落实的，好吗？” 郭晓红拉着周婉走，林野就抱起妞妞在后面跟着。 一路跟着周婉到了家门口，郭晓红总算得到了周婉的一句肯定答案，那就是这个章程会尽快的拿出来。 “姐姐，累坏了。”妞妞看着周婉瘫在沙发上，屁颠屁颠地凑过去，要给周婉脱鞋脱袜子。 她撅着屁股，往下扯周婉的袜子，袜子拉长，又弹了起来。 妞妞把袜子凑到鼻子前，“哇，姐姐的袜子不臭哎，叔叔的袜子就特别臭！” “可不兴闻啊，容易肺部感染真菌……”周婉捞起把玩袜子的妞妞，睁着一只眼睛，看进屋的林野。 林野进了屋，看见周婉光着脚，“你例假结束了？又光着脚。” 周婉不耐烦他的唠叨，“结束了……” 意识到她自己说了什么的周婉，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看向门口似笑非笑的林野，“我可没洗澡……” “那我给你烧热水。”林野扯起嘴角。 第51章 走之前，给我，嗯？ “哼，不会让你动姐姐的。”妞妞看周婉累成这个样子，林野还不放人，她立刻撅起嘴巴来。 周婉哑然失笑，看着老母鸡护崽一样，挡在面前的妞妞，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乖妞妞，今天还挨打了，不怪姐姐送你去幼儿园？” 林野这会儿也坐下，把手里拿着的药水放在桌子上，去看妞妞的伤势。 “我先带她洗漱，回来你再上药。”周婉掀起妞妞的衣服，看着背后肿起来的皮肉，心疼得不得了。 妞妞很乖地趴在她腿上，这会儿没了白天的嚣张，看着像个四五岁的小孩子。 “家里这瓶药用起来太疼，我出去拿一瓶新的。”林野看了看妞妞的伤势，重新出了门。 周婉抱着妞妞，给她仔细擦洗，等头发干燥的期间，林野回来了，看起来是去了师部。 看着对她动作轻柔，一脸关切的周婉，还有夜里出去给她找药的林野，妞妞突然哭了起来。 “呜呜……” 妞妞被打和被欺负的时候，都没有真的哭出来，但是现在却因为被照顾，泣不成声。 她泪眼婆娑，哭得一抽一抽的，“对不起，姐姐，叔叔，给你们添麻烦了……妞妞是麻烦精……” “谁说的？我们妞妞是小福宝！” 周婉拿着手帕给妞妞擦眼泪，“自从遇到了妞妞，姐姐一下子找到好多份工作，一个月能赚好多钱，是不是？” “嗯，嗯……姐姐给妞妞买糖。”妞妞掰着手指头，数周婉一个月能赚多少，又能换多少糖果。 “那些对妞妞不好的，是不是都倒霉了？”周婉用胳膊肘，戳了林野一下，示意他赶快说点什么。 林野不赞成，妞妞这样很冒险，去报仇的行为，他别扭地转过头，“有了妞妞，叔叔和姐姐的感情也好了，真的。” “那你们还没有小孩，”妞妞像是做了个很重要的决定，“我会好好对待弟弟妹妹的。” 周婉尴尬，轻咳一声，作势打了床一下，“谁说妞妞不好，姐姐打坏人！” 妞妞抽了抽鼻子，“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但她脸上就是一副被安慰到的神情，周婉抿唇憋笑，果然还是个小屁孩。 “人小鬼大，别哭，叔叔明天让你睡懒觉，行不行？” 林野看见妞妞哭，就是一个头两个大。 完全没办法，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他有些笨拙地哄着妞妞，蒲扇大的手，在妞妞的身上轻轻拍打，想要哄睡。 周婉看着妞妞，被拍得来回晃悠，觉得啼笑皆非。 “姐姐，要和叔叔好好的，不然妞妞会很自责。”妞妞小小声音，拉着周婉的手。 周婉心里一痛，谁说小孩子不懂？ 其实她们什么都知道，妞妞也知道，周婉和林野之间的关系，没有他们表现出来那么亲密无间。 不安定的家庭关系，让妞妞很没有安全感。 林野的手顿了顿，把她们二人的手，都抓在了大掌当中，“你放心，我好好守着你们娘俩。” 周婉感觉手心越来越热，他干燥粗糙的大手，似乎带着魔力，让她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妞妞睡了。”周婉听到，小孩子的呼吸声很均匀，赶忙拉着林野出来，关上灯。 她想从他的大手中，把胳膊抽回来，却不料林野就这样目光炯炯盯着自己。 “我很快要出任务去修路，一走就是一个月。”林野声音低沉。 他靠周婉很近，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就好像打在周婉的耳边，周婉躲无可躲，抿着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婉磕巴，“你，你去哪里修路……” “要开山，打通山里到省城的近路。”林野拉着周婉，来到墙上挂着的地图上，用手比画了一下。 光是这一句简单的描述，周婉都知道，任务的艰巨和危险。 更别说，每次进山修路，总有人回不来，人数还不在少数，但是人民子弟兵，总是义无反顾地去往第一线。 “这附近靠近边境，还有持枪的别国势力，所以进度可能会很慢。”林野说起这些事情，丝毫没有惧色，但周婉听得心惊胆战。 “走之前，给我，嗯？”林野伸手摩挲着周婉的唇瓣。 周婉被他说得面红耳赤，伸手搂着他的脖子。 林野得到回应，在黑暗中，抱起了周婉，往屋子里走去，下一刻，暴风骤雨一样的亲吻落下，周婉只能被动承受。 “有，套。” 周婉知道，自从上次两人差点进行到最后一步，却被她忽然来例假给打断，林野就准备了小盒子里的东西。 她翻衣柜的时候看见过，还讶异于，这个年代的避孕产品，还是反复利用的。 林野扯开她的衣领，“不用。” 他去领的时候，还花了好一阵子，毕竟这个年代都不控制孩子的数量，很少有人用。 更别说，是刚结婚不久，还没有孩子的同志，按理来说都领取不到，还是他想法子拿过来的。 但是今天，林野怎么说不用？ 周婉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这是想要走之前留个孩子？ 周婉紧张，闭着眼睛，她不敢去想，自己和林野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她的手臂挽上林野的脖子，咬了咬嘴唇，“可能，今天，怀不上……” “嗯？”林野动作稍微停滞，手却还是按在她胸前柔软上。 这里好像比之前发育了点，是错觉吗？ “就是例假之后，做了也怀不上。”周婉只觉得自己脸在烧，但还是破罐子破摔，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万一林野真的回不来，还觉得自己可能会留下一男半女，那可怎么办？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也得说清楚。 “型号太小，我用不了。”林野脱去自己最后一件衣服，重新压上周婉的身体。 月光下，周婉玉体横陈，整个人还是很瘦，但该有肉的地方，已经颇具规模，不再如之前一样干瘪。 她大大的眼睛，此刻因为害怕，紧紧闭着，睫毛轻轻颤动，阴影落在脸上，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别怕，婉婉。” 第52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周婉第一次听见林野这么叫她。 在她印象中，林野是很正派的人，在家属院里，甚至还会避嫌到让她误会的地步。 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林野总是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熟人也勿近”的模样，周婉一度很害怕和他说话。 至于称呼，林野始终叫周婉的全名，在外是叫她“周婉同志”。 但今天，婉婉这个称呼，从他口中叫了出来。 原来，糙汉也有这样柔情的一幕？ “你，你叫我什么？”周婉脸红，但还是想听，更想看林野专注的神色。 林野不说话了，看起来凶巴巴，但周婉莫名觉得，他就是很无措，有种不知道怎么回应的尴尬。 “……”林野把周婉的腿捞在手里，用专心致志的动作，回应了周婉的问题。 周婉呜呜咽咽的声音，被吞没在了一声声“婉婉”的呼唤当中。 她看着外面天色已经亮起，抖着腿，求饶一样看着林野，“林野，天，天都亮了。” 林野嗯了一声，把她抱在腿上，依旧没把两人分开，顾不得周婉整个人坐不稳的狼狈样子，给周婉喂了一杯温水。 “好点了吗？别缺水……” 周婉感觉着身下的床榻都有些湿，知道林野是什么意思，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 “别说了，别说了……” 林野捉过她的手，亲了一口，继续俯身动作。 周婉已经说不了话，嗓子哑得厉害，整个人软得像是没骨头，全凭林野扶着。 林野压在周婉身上，看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周婉，轻轻拨开她脸颊上被汗水濡湿的碎发。 “做这种事情，也不是全都为了生孩子。” 周婉就是这样，总觉得别人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她等价交换，哪怕是圆房，她也会觉得，林野单纯是想要个孩子。 林野喘了口气，“我承认，我现在甚至不希望你这么快就有孩子。” “什么……”周婉迷茫睁眼，她感觉身体都不是她的了。 “二人世界原来这么美好。” 第一次开荤的老男人就是恐怖，周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早就过了上班地点。 她记得，最后一次，她昏睡之前，都到了林野出去晨练的时间。 而现在林野不在家，很明显是直接出去带队，她暗骂一句，林野是牲口，这都不会累的吗？ “姐姐，你醒了。”妞妞小心翼翼看着周婉。 姐姐睡得好沉，整个人身上还有好多蚊子包，而且被子也湿了，现在晾在被子里。 她看了一眼，桌上被喝完的水，心中暗自以为，就算是大人，晚上喝多了也会尿床。 周婉嗯了一声，艰难爬起来，感觉身上已经被擦洗过，干爽。 但是酸疼又不会随着擦洗就消失，她两条腿和胯，都不像是自己的，站起身时颤颤巍巍，抖如面条。 “姐姐，你生病了吗？”妞妞担心询问。 周婉扯起一抹尴尬的笑容，“算，算是，姐姐昨天半夜出去犁了两亩地。” 妞妞哦了一声，她不知道家里有多少地，但是看周婉这么不舒服的样子，她连忙垫着脚，去锅里把温热的包子给拿出来。 妞妞直接把包子端到床上，“叔叔说，让你安心睡觉，今天他给你请假了。” 周婉嘴角直抽抽，不请假也不行，自己这模样，怎么出门呢？ 她和妞妞吃完包子，妞妞开始做周婉给她布置的数学题，又用铅笔画了一幅画。 而周婉还得爬起来，去写她昨天答应郭晓红的，师部托管班的章程。 她搬了凳子过来，屁股刚沾凳子，连忙站起来，不行，好疼，她感觉上过药，冰冰凉凉，但坐在太硬的部分还是不行。 周婉心里把林野念叨了好几遍，这才坐在软垫上。 “又不会有孩子，这么努力做什么？”周婉叹气，只觉得他怕是刚开荤，觉得新鲜，时间一长也就腻了。 到了中午，周婉做了番茄炒蛋和青椒炒肉，妞妞看看菜量。 “姐姐，不去给叔叔送饭吗？” 也不像是吵架的样子啊，她挠挠头。 叔叔晨跑回来，看见姐姐还在睡觉，还偷偷亲姐姐了呢，妞妞想不明白。 平时周婉都会给林野送饭，只要她在家，且做了午饭，雷打不动地送过去。 主要是之前，周婉说了，自己会做家务来换钱，她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好一家三口。 但今天，周婉明显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周婉给妞妞夹了肉，没好气，“让他少吃点，免得浑身牛劲儿。” “哦，好，姐姐，吃青椒。”妞妞不喜欢青椒，只能把青椒夹给周婉。 她有点怀念，和叔叔一起吃的日子了，不喜欢什么，可以直接夹过去，剩饭也没关系，叔叔照单全收。 下午，妞妞原本想着，和周婉一起去玩沙子，但周婉一直坐在那写东西，丝毫没有和她一起出去玩的意思。 妞妞叫了周婉几声，她没反应，妞妞计上心头。 她手里拿着蜡烛，进入后面的杂物间，这里堆着很多东西，对小孩子来说，显得格外神秘。 但是姐姐一直说，这里脏，而且东西多，她去翻动，很可能会砸到人，不准她进去。 今天，就是探险的好机会。 杂物间里，堆着上次买回来的家具，之前林野在杨老三那，找到的东西，全都放在这里，还没有送出去。 妞妞不知道这些前因后果，也不知道这里有一些，是林野代替别人保管的东西。 她只以为，全都是自家的，这些家具很多造型古朴，还带有小机关和小抽屉，妞妞没见过，自然玩得不亦乐乎。 而周婉在前面写管理办法，丝毫不知道，妞妞在后面即将闯祸。 “哗啦！” 周婉吓的笔都掉在了地上，听见仓库有动静，还有妞妞的呼救声，周婉紧张得连滚带爬，跑到了仓库门口。 “妞妞？没事？你在哪呢？”周婉声音发抖，一把拉开了仓库的门。 被里面杂乱的样子，吓得肝胆俱裂——仓库满地的碎瓷片，凳倒桌翻，而角落处，一只小孩子的手，脏兮兮地露在外面。 第53章 林野被抄家 “妞妞！你别吓姐姐！” 周婉顾不得太多，连忙跑过去，搬开掉落的桌椅板凳，想要把妞妞解救出来。 妞妞的声音从桌子下传来，“姐姐，我没事。” 等周婉把灰头土脸的妞妞抱出来，把她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又去看她的额头后脑，确认她只是脏了点，没有受伤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妞妞很紧张地站在那，十分局促。 “对，对不起，妞妞闯祸了。”她绞着手指头，不好意思看周婉。 周婉为了把她救出来，指甲还折断了一个，头上也落了蜘蛛网，人看着好狼狈。 “我跑进去玩，拽了一下，结果塌了。” 妞妞假哭，抽了抽鼻子，偷偷去看周婉的脸色。 周婉不轻不重，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小孩子不可以去危险的地方。” “哇！哇！”妞妞愣了两秒，扯开嗓子干嚎。 杀猪啦，姐姐竟然打人啦！ 下一刻，她却被周婉紧紧抱住，不管她身上的衣服脏乱，也顾不上她满身的灰尘。 “吓坏了？姐姐抱抱，晚上不做噩梦。”周婉把她抱了起来，放在怀里轻轻拍着。 她一遍叨念着，什么摸摸头，吓不着，一路把妞妞给抱了回去。 妞妞挣扎，“姐姐，我捡了个圆圈，很好看。” 周婉顾不得这些，连忙打水给她洗澡，想着可能也就是家具上的什么零件，结果一转身，妞妞小手里抓着的，就是一只正阳绿的手镯。 “这是？” 周婉不可置信地拿过来看了看，这怎么好像是真的？ 她想起，这里是云省，西南边境，和出产翡翠的矿场，距离很近，还真的有可能是真的。 以她有限的见识，分不清这究竟是什么品种，哪一个产地，但是上面萦绕的温润色泽，还有完美无缺的种水，都预示着价值不菲。 “你从哪里翻出来的？”周婉好奇。 妞妞想了想，“我看见有反光，就在桌子底下扣了扣，一个盒子弹出来了。” 周婉顾不得带妞妞洗澡，连忙回到了仓库，去看那些被自己搬开的桌椅板凳。 妞妞很上道，一溜烟的钻了进去，她很熟练地打开机关，“啪”一声，周婉面前的桌子，就弹出一个抽屉。 这桌子平平无奇，谁能发现其中竟然隐藏着一个薄薄的抽屉？ 抽屉当中，静静躺着十只手镯，周婉拿着的，竟然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 “这……”周婉一时之间被这些东西晃花了眼。 她顾不上欣赏，直接把抽屉中，用来保护镯子的棉花也拿了出来，平稳放在地上。 “妞妞，快去把叔叔桌子上，那份红色的书拿过来。” 妞妞答应一声，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周婉把东西直接塞进抽屉，又原封不动把桌子放好。 这批家具有问题。 林野说过，这些是他恩人的东西，又被人辗转收集，要不是因为这次，妞妞人小，她看东西的角度和一般人不一样，也不会发现其中奥秘。 那这一批家具，都有可能藏有东西。 镯子妥善放好，周婉开始拆卸这些家具的部件，对着每个部件敲敲打打。 “姐姐，这个凳子腿好重啊。”妞妞搬得头上冒汗。 她原本力气就小，所以一旦某个凳子腿的重量不对，她很快就发现了。 周婉用东西撬开其中的缝隙，一根黑色的金属块，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咚”的一声。 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周婉连忙把凳子重新修好。 看见翻出来的东西，周婉心中担忧，连忙随口叫住一个在外面疯跑的小孩，“帮姐姐去师部一趟，找林野回来，就说我有事。” 说着，她从口袋里抓出糖果，塞给那几个小男孩。 这些都是在大院长大的小孩，自然知道师部在哪，也知道林野是谁，见到有糖，一溜烟地跑着去了。 “妞妞，今天的事情，不能对任何人说，知道吗？” 妞妞连忙点头，她明白，闷声发大财，家里要有钱了。 周婉却顾不上什么有钱没钱，现在她莫名其妙的心慌，总感觉这批家具，会给家里带来什么坏事。 她在后院挖了个坑，把东西都藏进去。 除了手镯，她还找到几块非常有分量的金属块，掂量着，感觉像是金子。 以及在中间夹层，找到的一块画着地图的木板。 这些东西她看不懂，上面的字迹，她不认识，看着像是老挝越南一类的文字。 周婉又看了看几封信件，全都是不认识的字，她也管不了太多，一起埋进地下。 “姐姐！开门！”那三个小孩子特别快地跑了回来，很高兴的样子。 周婉连忙走过去，“这么快回来？” 仨小孩对视一眼，“是啊，前面还有一大堆人，姐姐你说好的，给我们糖，不会不算数？！” “你们快回家去！”周婉连忙把人往外推，她已经听见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了。 林野走在队伍中间，为首的是她不认识的人，看穿着，也不是师部的人。 “怎么了？” 周婉大着胆子上前，看了看走在队伍中的林野，林野眉头紧锁，强颜欢笑。 “您就是周婉同志？” 为首的上前敬礼，“我是省中央纠察部门的，接到举报，军官林野，私藏境外赃物。” “怎么可能？这就是无稽之谈。”周婉只觉得非常讽刺。 那人顿了顿，继续说，“有人举报，在之前的边境摩擦中，林野泄露军事机密，造成我军人员伤亡。” “先持有搜查令，对军官林野的住所进行搜证，请配合我们工作。” 周婉只能让开，看着那些人进了院子。 只是他们像是有目的的搜集，并没有在书房卧室留恋太久，很快就到了仓库门口。 “等等！里面装的都是些旧物，也要看吗？” 周婉出声阻拦，她就知道这些家具里的东西，早晚会暴雷，但是她没想到，时间这么紧张。 “搜！” 一声令下，周婉的阻拦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仓库的门被破开，里面所有旧物，都被拖了出来。 第54章 妞妞立大功 “这些家具都是哪里来的？” 周婉知道林野不好开口，连忙走上前，把之前从百货商店买东西时，留下来的收据展示出来。 “这是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林野买来的，这是收据，你们可以查证，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 那人直接将收据放在袋子里，看着像是当成证据。 周婉生气，但无能为力，她看着那些人，毫不留情的开始砸家具，似乎确定了，这里面有东西。 “等一等！”周婉跨步上前，挡在所有已经有些摇晃的旧家具面前。 她看向为首的人，“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对着我家就是打砸，若是没有找到所谓的证据，你们要怎么样？” 院子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都捂着嘴，看着林野二人。 “若是没有证据，我们照价赔偿。” “不行，这些家具都是捡漏来的，再想找这样的也没有，除非你们同意，若是没有找到证据，就让我随意挑选一套家具。” 为首的眯了眯眼，看周婉这样，就像是在看跳梁小丑。 “农村来的人，确实没见识，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纠结家具？” 他嘲讽地看着，周婉身上灰突突的衣服，还有脸上明显的脏污。 “还是多想想，要是真被我们搜出来证据，您和您爱人，上了军事法庭要怎么辩解。” 他一挥手，“给我砸！” 家具木料破碎声不绝于耳。 院落中木屑飞扬，简直凌乱得不堪入目。 “报告，桌子里找到书籍！” “报告！椅子里没有！” “……” 周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道自己急匆匆的拆卸，有没有漏下什么？ 这些人急功近利，就想着在家属院，当面把林野锤死在这，不给他任何转圜的机会，所以才会这样大刀阔斧地砸碎。 若是他们把东西带回去仔细看，很容易发现周婉那粗劣的拆解痕迹。 但现在，东西已经砸碎，一切痕迹都被淹没在了碎片下。 “找到了吗？”周婉面色不善，挡在林野面前。 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陈冬不知道什么时候，拄着拐来到门口，“徐三炮！说话！” 为首那人脸色僵硬，不可置信地蹲下去翻找，他看着找出来的那本红宝书，完全说不出话来。 “陈政委！”他敬了个军礼。 陈冬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把人扇得原地转了一圈，徐三炮咬着牙，一声不吭。 “离开了部队，去哪里高就啊？”陈冬阴阳怪气，他的脚踩在那些碎片上，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音。 徐三炮面对以前的领导，一句话都不敢说。 不可能啊，不是说好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林野和外邦勾结敛财吗？ 而且在这样即将修建边境大路的时候，上下的关注点都在这里，让林野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才是他们来一趟的目的。 但是，说好的，藏进去的东西呢？信件呢？ “我说他娘的，怎么突然把我和老叶都叫过去开会，听他们放了一个早上的闷屁，还不让人走，感情是准备着对林野下手！” 陈冬看了看林野和周婉，对两人露出一个安抚的眼神。 “东西你翻过，也看过了！没找到东西，有什么处理结果？” 徐三炮咬了牙，“我会向组织，打……打报告，承认自己的错误……” 陈冬切了一声，“不用你报告，我自己会去找人反应，我倒要看看，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师部使绊子的人，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徐三炮攥着拳头，一言不发的站在院子的废墟里，眼神还在四下打量，看起来是不找到破绽不罢休。 “老领导，对不起！”徐三炮低头道歉，眼睛死死盯着院子里的一切。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我们走！” “等等！”林野把人拦住，他一个人，挡在对方十几人的身前，气势丝毫不惧，“向我爱人道歉！” 徐三炮不情不愿地低下头，可道歉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远远看见门口立着一个沾着泥土的小铲子。 “让开！”徐三炮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 说不定藏在后院呢！ 周婉心道不好，连忙过去阻拦，“后院不能去，后院……” 所有人呼啦啦地冲到了后院，徐三炮却愣在当场。 “呜呜呜呜……你们是男生，快转过去！” 妞妞一只手捂着鼻子，蹲在院子里的坑上，脱了裤子拉臭臭。 她上厕所的地方，就是刚刚周婉挖深坑，埋东西的位置，她已经破坏了刚刚周婉翻地造成的痕迹。 徐三炮的脸色青红交加。 周婉上前，直接给了徐三炮一个巴掌，“耍流氓啊你，看我家孩子上厕所！” 陈冬拎着拐棍，把人往外面打，家属院的邻居们，也纷纷凑过来，逼着这几个来林野家里捣乱的人，滚出家属院。 “我告诉你，你等着我找你们领导，砸我家东西，等着赔钱！” 周婉跟在后面，一路骂骂咧咧，演绎好一个爱贪小便宜的农村妇人。 徐三炮被周婉吐了一后背的唾沫，敢怒不敢言，来的时候有多么嚣张，走的时候就有多垂头丧气。 周婉气势十足地回了家，却在关上门的一瞬间，腿上没力气，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林野连忙过去把人扶起来。 而妞妞这会儿也擦完了屁股，乖乖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屋。 “快，东西在后院。”周婉握住了林野的手，“快去处理掉，免得他们反应过来杀个回马枪。” 妞妞连忙摇头，“不行姐姐，我感觉后院有人盯梢。” 林野安慰一样拍了拍周婉，随即脸色也有种大难不死的苍白，“原来真的有东西？” 周婉把里面的东西说了，林野的脸色变了又变，不知道在想什么，“这就是个局，东西拿回来，我仔细看了看，就发现，不是我要找的。” “什么意思？” “是别人故意让我知道，看着我买下的，这些都是特意做旧的家具，有人早就把手伸进师部了。” 第55章 播音稿件有猫腻 当晚，林野将之前埋下去的东西都从土中翻找出来，拿回房间仔细查看。 “这是什么文字？你认识吗？” 周婉仔细查看着，唯一一份看不出是，上面线条什么意思的夹层木板。 “缅甸语，能看懂一部分。”林野放下手中信件，他戍边多年，对于附近国家的文字有过了解。 他拿起那几枚种水极高的玉镯，“这些都是老矿坑的料子，放在当地也是珍品，会用来陷害我，真是舍得下血本。” 周婉虽然不懂，却也知道哪怕现在没办法正常交易，等过几年，这些手镯都是拍卖级别的珍品。 “要不，砸了？免得给你惹麻烦。” 什么钱财，在两人的生命安全上，都得往后排。 林野盖上盒子，“留着，不喜欢也可以留着换钱，这几块金条也一样。” 周婉找出来的黑色金属，不过是做了特殊处理，清洗过后，里面是实心的黄金，差不多有十条大黄鱼那么多。 “其他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和妞妞正常生活，但是不可以去人少的地方，一旦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记得告诉我。” 周婉嗯了一声，看着林野把东西收起来，她慢慢躺下。 “妇女主任那边说，师部的新托管班，要招聘老师，问我要不要兼任，我拒绝了。” 林野坐在床边，窸窸窣窣地脱去外衣，露出精壮的腰身，从保温杯里倒出水，放在床头柜上，等着水变温。 “郭主任让我推荐几个人当老师，从军属里面选……” 林野俯身，去掀周婉的被子，她连忙停住话茬，紧紧抓住被子不肯松开。 “松手，被子碍事。”林野声音低沉，看起来兴致高涨，完全没有被白天的插曲影响心情。 周婉脸上发烫，“我明天还要上班，不可以……” “我轻点。”林野毫不留情地开始脱周婉身上的衣服。 她咬着唇，“白天刚发生了这种事情，你都不担心吗？” “你男人这么没用？”他低下头，在周婉红润的唇上吻了又吻，不让她咬嘴唇，“背后捅刀子的人，也不敢和我正面冲突。” 周婉背过身去，拉紧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蛹，“那你白天一副严肃表情，要不是我，你不会真的被拉去审查？” “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 周婉躲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林野却始终很坚定地去扯她的被子，她把自己急出一身汗。 林野嘴角一直勾着，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周婉这样含羞带怯的模样。 “我原本准备，等他把东西找出来，背后的人也抓到，再想法子脱身，撇清关系。” 林野知道，他只要说正经事，周婉就会从被子里出来。 果然，周婉悄悄拉开被子的一个角落，把耳朵露在外面。 “但这个方法，难免伤筋动骨，幸好你和妞妞提前发现，救了我。” 林野不再执着于，扯掉周婉身上的遮挡，而是直接钻进被子，惹得周婉一阵惊呼。 “别动，就这样也很好。”周婉想要转过身打林野，林野直接把人按住，低头吻在她后背上。 周婉羞愤，脸和脖子都红了起来，虽然天黑，但林野借着月光，看得清清楚楚。 等到半夜，周婉才明白，怎么林野提前就把水倒出来，她口渴的时候，林野兑了点温水，让她喝个痛快。 “总喊累，体力这么差？要不要跟着我锻炼。”林野抱着她，免得她因为脱力滑下去。 周婉挣扎不了，弱弱拒绝，“你再这样，我住宿舍不回来了。” 林野的动作一顿，好像做了个很艰难的决定，他吻住周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一句话，“最后一次。” 周婉第二天起床赶车上班，竟然在公交车上差点睡过站，还是售票员过来不满地叫她。 “同志，同志，你到这站该下了，再坐要补票！” 周婉惊醒，连忙拎着包下了车，直到坐在办公室，才去翻林野给她准备的包，看见里面的早饭，她撇撇嘴。 “还算知道心疼人。” 她刚拿出来准备吃，就看见包里还躺着一支药膏，周婉立刻咳嗽起来——知道买药膏，难道不知道节制一点？ 也不知道卫生所那些人，知道林野买这个东西时，会怎么想她。 “周婉，到你录音，审核好的稿子放在桌子上。”外面有人叫她，周婉连忙跑出去。 肖妍原本排在她后面，一看周婉吃了东西，顿时面露嫌弃。 “饱吹饿唱你不知道？录音之前吃太饱，影响发音效果，我先来，你往后排。”她说完，自顾自地走进录音棚。 周婉尴尬，这些事情，她确实不知道。 等了一个多小时，周婉中间还忍着身上的酸疼，出去溜达了两圈消化食，等着肖妍出来，她才进去。 周婉打开审核好的稿子，先看看更改了哪里。 看着看着，她忽然感觉有点奇怪。 因为本身她讲的内容就涉及国外文学，某些敏感部分应该避免，怎么更改过后的稿子，反而有点奇怪。 不是她太敏锐，而是这个时代的局限就是如此。 再加上和林野结婚之后，他整天强调的东西，都让周婉的政治触觉比一般人强。 她又一次翻看了稿件，确实按照顺序来说，这些话都不构成错误，但是连起来，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歪屁股”。 “不会被恶意剪辑？”周婉可看过后世的手段，而这个时候肯定也有。 《潜伏》里都有更换磁带内容的片段，她不得不多心。 周婉操作着机器，开始录制，又打开了一旁的音响，悠扬婉转的乐曲就播放出来。 伴随着音乐，周婉缓缓开口，“我是周婉，接下来的节目是……” 一般录制时，都会后去配合音乐，因为有错误难免要修改，如果有音乐背景，就证明必须要一次性成型。 但周婉就是有这个信心和实力。 当她录制完三期内容，从里面出来，就走到对面水房，隐藏身形，一直盯着自己存放录音带的地方。 果然，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溜进了档案室中。 第56章 今天我睡宿舍不回去了 等人走后，周婉又一次走进了存放磁带的地方，过去翻找，几个人的录音带都不见了。 周婉就算觉得不妥当，但现在也没有证据，只能先按兵不动。 她把钥匙悄悄丢在地上，在屋子里找了起来，还拦住路过的同事，询问有没有看见她的钥匙。 等她假装蹲下找钥匙时，迅速抬头环顾四周，果然看见楼上一间房间门的玻璃后，有人一闪而过。 下午，她正在写接下来几期的播音稿件，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 许久不见的李主任，一脸冰霜地走了进来，把她的录音磁带丢到桌面上。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录制干音？背景音乐声音都盖过人声了，怎么播？” 周婉把磁带放在一旁的机器里，前面短暂的空白过后，自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觉得刚好，音乐声音也不大。”周婉一脸不解的看着李主任。 她往后倒了一段时间，再次播放，声音一如既往地稳定，音乐也没有喧宾夺主，“我做的本来就是娱乐内容，有音乐很正常。” 李主任咬了咬牙，“大家都是录干音，没见到有谁放音乐。” “那我是第一个发明这个方法的，台里要不要给我奖金？” 周婉收拾东西，拿着录音机还有上午的稿件，就要往外走，“我去问问台长，问问他的意见。” “你给我站住！”李主任破防，他咬牙切齿盯着周婉。 周婉就跟没听见一样往前走，丝毫不理会他，开什么玩笑，第一天上工就给她下绊子，还是这种阴毒的招数。 要不是她机警，一个“歪屁股”的帽子扣下来，她不仅仅要丢工作，还得蹲进去。 这是和她有多大的仇？ 李主任干脆撕破了脸皮，挡在周婉面前，不让她过去。 周婉往后退了两步，“你是肖妍的人？她都放过我了，你怎么还揪着不放。” “不为什么，就因为你是个刺头，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你不懂？”李主任也半点不怕周婉，他可是老员工，谁敢对他不尊重？ 周婉哦了一声，“你是替谁打抱不平？还是因为，你发现，自己除了老，一无是处，就连一个新来的人，也敢于挑战你的权威，让你颜面尽失？” “少废话！”李主任往前逼近，“你给我自己辞职！否则我想搞你，有无数种方法！” 周婉抱着胳膊，把录音机挡在身前，一副害怕的样子，“你承认了？今天你就是准备对我的录音带动手，对不对？” “还有稿子，你改过的话那么奇怪，真的以为我不会发现？”周婉直接把稿子举起来，拿到了李主任面前。 李主任一把抢过，手起纸落，撕了个粉碎，“是有怎么样？你还能翻了天不成？” 周婉就这么冷冷看着他，伸手按了一下录音机的暂停键，把里面的磁带抽了出来。 “能啊，你猜，这里面是什么？” 周婉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主任，这就是她刚刚录制的磁带，不过是刚刚换成了背面，又开启了录音模式而已。 潜伏中，有人恶意剪辑，就有人能偷录证据。 “我也不想惹事，只想安安心心地做好工作，希望李主任配合，否则这份录音磁带，我一定会交到局长手里。” 周婉又捡起了地上的稿件碎片，耸耸肩，“主任，时代变了，你撕掉的是复印件。” 李主任平时几乎不使用机械，更对复印这种东西嗤之以鼻，觉得上交复印件，属于敷衍工作。 他最多用用复写纸，但复写纸颜色和笔迹不一样，可复印却不一样，一眼看过去很难发现。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婉，手指颤抖，“你、你怎么敢？” “我不仅敢，而且还要你去找台长主动提出，不再接手管控我的稿件，以后我的稿件由冯春兰负责。” 她威胁一样，晃了晃手里的磁带，笑得面露讽刺。 老古板就该待在棺材里，而不是出来给她添堵。 下午，冯春兰正式被从小组长升级成了副主任，而周婉稿件的审核任务，还有磁带的审核也一起交给了她。 冯春兰激动地拽着周婉，去了个没有人的会议室。 “我升职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我都当了好几年小组长，一直没有升职的可能，要不是你，我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周婉什么都没说，她也不完全信任冯春兰，虽然她确实提醒了自己，但人总是会变的。 “恭喜冯副主任，往后我的稿子审核任务就拜托你了。”周婉笑得特别官方，就好像这件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冯春兰连连点头，“交给我，你放心。” 周婉和她告辞之后，下班转头就把台长赵志伟堵在了办公室里。 “给你听个录音。”周婉当着他的面，播放了白天录制下来的声音。 赵志伟脸色青红交加，他苦笑一声，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 “原来，真是他……” 他手指点了点桌面，“当年运动刚开始的时候，我和他的老师，就是因为广播时措辞不当，又被人举报，直接抓走枪毙了。” 原来这还不是他第一次用这个手段害人？ “当时更简单，不用什么恶意剪辑，只要前后文听着有点不对，那就可以定罪了。” 赵志伟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毕竟现在和他一起进来上班的人越来越少，就剩下一个老李。 看在两人曾经是同一个老师的份上，哪怕这个人有很多缺点，赵志伟却还是让他继续工作，但现在…… “我就说老李怎么突然提出放权，原来是心虚。” 赵志伟点燃香烟，对周婉挥了挥手，让她下班，“后续交给我，你下班，女同志别走太晚，不安全。” 周婉点点头，站起身来往外走，却又想起了林野半夜缠人的模样，她是真的有点吃不消了。 “要不，今天先住宿舍？” 周婉去了传达室，直接给师部打了电话，告诉林野，她今天在宿舍睡。 殊不知，夜里屋外，一个黑影悄然靠近，撬开了她宿舍的窗户。 第57章 周婉差点把人打死 周婉本来也没有睡熟，她听见窗户那有动静，却没有起身，而是躺在床上装睡。 来人呼吸粗重，还夹杂着一种臭味，明显是个不爱干净，还喜欢喝酒的老男人。 就在来人准备掐上她脖子时，周婉飞起一脚，直接踢在他下巴上。 “咚！” 来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人已经昏迷不醒。 这是林野教的，下巴连接着很多重要神经，如果受到猛烈撞击，人很容易会昏迷。 周婉把人翻过来，就看见，他身穿保安制服，脸上沟壑纵横，看起来年纪不小。 这是看宿舍，并且负责打扫楼道卫生的老丁。 周婉连忙起身，直接把人拖出卧室，丢在了水房里面。 现在的宿舍楼，很多户型都没有自己的卫生间，像是周婉这样，有室内卫生间，还是一个人住的，少之又少。 这里晚上说不定会有人来，到时候再发现他，才能彻底摆脱她的嫌疑。 而周婉确定，这人不到了第二天中午，绝对醒不过来，她这才放心离去。 刚刚翻窗户回了房间，就听见转角楼梯处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快点快点，我刚刚起夜，看见有人影钻进周婉同志的屋子里去了，她不会遇害？” 赵梦焦急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当中非常明显，她语气带着十足的慌乱，让人丝毫听不出破绽。 而一起围拢过来的，就是负责管理女宿舍的吴大妈，她手里拿着一串钥匙，爬楼气喘吁吁。 她身后，还有几个留守的男性领导，明显也是被刚刚从被窝里叫出来。 “那你咋不大声喊，把人都叫过来！”其中一个十分不爽，因为这些事情耽误他休息。 赵梦有些尴尬，“我也就是个普通女生，吓坏了。” “先别说了，先去看看周婉同志，万一真出事，怎么和人家家属交代啊？！” 周婉看了看刚刚踩进洗手间，沾上水渍的鞋，丢进鞋柜里，换了一双干净的，放在门口。 紧接着躺在床上装睡，果然没过一会儿，外头传来敲门声。 “周婉同志？开一下门，有没有啥事情？” 几人面面相觑，主要是屋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也不像是出事了。 赵梦连忙拍门，大声嚷嚷，“周婉同志，你别害怕，被欺负了有领导给你做主，千万别想不开啊！” 她的声音很大，还直接确定周婉被人欺负了，走廊里其他的女同志，也纷纷来到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周婉的屋子里很快亮了灯，周婉头发蓬乱，睡眼惺忪地过来开门。 “怎么了？”她揉了揉脸上的压痕，去看外面站着的人，还有一脸迷糊的赵梦。 赵梦有点磕巴，不可能啊，她看着人进了周婉屋子，周婉怎么好像没事？ “周、周婉，刚刚是不是有人进了你的屋子？要是有，你可能不能包庇这样的人。” 赵梦抓住周婉的手，“遇到这种事情，要勇敢地说出来，否则这样的人以后万一祸害别的女同事怎么办？” “你没事？我一直在睡觉，连声音都没听见，你开口闭口就是有野男人进了我的屋子。” 周婉挥开她的手，反手扯起赵梦的头发，闻了闻，特别嫌弃地松手，“咦，你这头发上，烟味难闻，你家男人烟瘾真大。” “咳咳咳……” 身后几个人都尴尬地咳嗽起来。 赵梦是个寡妇啊，哪里来的男人？ 有不少人从门里面出来，听到没有危险，纷纷围拢上来，就听见周婉的话。 “周婉同志刚来，和赵梦同志也不熟悉，不知者无罪，赵梦你可别怪人家。” 赵梦脸色奇差，却还是装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我这是关心则乱，怪我怪我，应该是看错了。” “可能确实是有人进了楼里，但是没有进周婉的房间，大家也找找，那些容易藏人的地方，有没有其他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忙乱了起来。 这楼里住的都是女职工，单身宿舍里进了个异性，可是要紧事。 “哎！这有个男的，晕倒了！”很快有人发现了洗手间地上躺着的人，翻过来一看，是老丁。 大家纷纷往后退了几步，因为老丁这会儿，裤子脱到了膝盖位置，皱皱巴巴的腹部以下，就这么暴露在空气当中。 而他身上还有奇怪的痕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搜身搜身，把人弄醒！” 来的男领导觉得影响不好，连忙把这些围观的人都给赶回去，除了周婉和赵梦。 而很快，他们在老丁身上，找到了一包给猪和牛配种用的兽药，老丁人醒来，还是迷迷糊糊，身下也软塌塌地站立着。 明显自己也吃了不少。 老丁后脑着地，明显是傻了很多，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况且他躺在地上受了凉，有一半的脸动弹不了，成了面瘫，一说话就流口水。 “呃……赵……”他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周婉和赵梦的方向。 赵梦脸上一僵，马上夸张的张大嘴巴，“什么？他是不是在叫周字？” 因为老丁本人口齿不清，也听不清在说什么，所以赵梦有意引导，所有人马上看向了周婉。 “哎呀周婉同志，你说你多想不开，就算老丁，是个正式职工，一个月工资不少，但你也不能什么人都接受……” 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依旧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劝谏着周婉。 “我知道，你家男人就是个大头兵，养家压力肯定很大。”赵梦痛恨地看着老丁，上去给了他一耳光。 “你真是，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我们周婉可还是年纪轻轻，你占了大便宜！” 周婉就这么站在那，看着她，把一盆盆的脏水泼到了她头上。 她干脆走到窗户边，把头伸出窗外，赵梦见状，连忙过去抓住了她的衣襟。 “周婉同志，做错事承认并且改正就好了，可别寻短见啊！” 赵梦一脸着急，看向几个领导，“快，帮忙上前拦住周婉同志！” 第58章 我家林野那么帅 周婉甩开她，脸上带了怒意。 “林野！林野！上来一趟！”周婉扯开脖子，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飘出去很远。 毕竟一栋楼里，只有三层，而刚刚全楼搜查的动静，已经把所有人都弄醒了。 周婉一嗓子喊了过去，大家都有点懵，怎么好像她在叫谁？ 而很快，借着院子里的月光，一个身形笔挺的男人，从对面楼里走了出来。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身姿笔挺，长腿迈开走路带风，一路大踏步走进了宿舍大楼。 所有趴在窗口上，围观这件事的人，都看见了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被周婉给叫上了楼。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丈夫，林野，24岁，团长。”周婉似笑非笑，看着一脸错愕的赵梦。 她指了指地上坐着，还嘴歪眼斜，满脸皱纹的老丁，“我根本不认识他，和他主动发生什么也根本不可能。” 林野皱眉，他接到电话，说周婉不回来，就觉得放心不下，又重新给周婉打了回来，说他会去对面宾馆住。 周婉第一天住宿舍，林野还是觉得得陪同，要是宿舍环境不好，周婉可以直接住到对面。 而周婉当时拒绝了这个提议，因为宾馆和女生宿舍，就隔着一条并不算宽的街道。 正常人的眼力看不见，但是林野侦察兵出身，自己住的地方，林野还真看得见。 她实在是受不了林野晚上折腾她，更不想被单位的同事围观自己和林野夫妻生活，断然拒绝。 结果今天晚上，林野的出现，反倒是省下了她解释的时间。 “男人的美貌，妻子的荣耀。”周婉悄悄在林野耳边说了一句。 她对于林野能够在听到她声音之后，飞快爬起来穿衣打扮，又气势十足的赶过来，十分满意。 林野嘴角抽了抽，他的小妻子，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可不我看这就是误会，有林团长这样的丈夫，谁还看得上别人？” 宿管终于松了口气，也看出来今天这件事，恐怕和赵梦有关系，见她为了冤枉周婉，伙同其他男人进入宿舍，气不打一处来。 她这次没有看守严格，说不定还要被批评。 “你们看，老丁手指的地方，是不是赵梦同志？” 她一拍大腿，“周和赵，在这边方言里，确实是特别像，但是人家周婉又没有嫌疑！” “怎么可能？我可不认识他！” 赵梦急得要哭了，她的宿舍也和周婉在同一层，要真是被人怀疑，她怎么也说不清楚。 这次换周婉阴阳怪气，她摆摆手，“我看也不能，赵梦同志宁愿守寡，也不接受办公室年轻人的追求，那也不能接受老丁？” 之前赵梦对外只说，她已婚，但实际上她是寡妇，这件事也只有几个领导知道。 要不是今天这一招，周婉也想不到，她冲着赵梦笑笑，笑意不达眼底。 不是用这种手段冤枉她吗？那就让你尝尝被人造黄谣的滋味！ “别说我家林野这么优秀，又这么帅，我不可能看上别人，就说年龄，我才19，老丁看着怎么也40开外，比我爸岁数都大，这可能吗？” 周婉眼神在赵梦身上转了两圈，赵梦今年可30多了，这和老丁的年龄差就小了不少。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着赵梦。 她虽然没明说，但大家都领会了周婉的意思，并且对赵梦这个举报人十分怀疑。 林野正因为周婉说的那句“我家林野”而笑容放大，这会儿忽然收住。 林野看见老丁的上衣口袋里，有一抹红色，伸手掏了掏，拿出一盒只开了一个小口，被抽了一根的香烟。 他把烟直接放在一旁当成证据，又蹲下身，掏出白色手套，用手套包着老丁的手，拿起来闻了闻，一把凑到一个领导鼻子下。 “你闻闻，这股烟味，是高级香烟的味道，老丁根本没有份额，到底是哪里来的烟？” 见众人神色各异，他眯了眯眼。 陷害的，睁眼说瞎话的，和稀泥的，有一个算一个。 “这件事威胁了军属安全，师部一定会派人参与调查，并且还会上报公安，过来一起协助调查。” 几个领导立刻露出苦瓜一样的笑容。 谁敢说个“不”字？ 这可是军区实权军官，跟他们这几个管后勤的人可半点不一样。 “至于周婉，担惊受怕一整夜，等有了结果，我一定追究到底！” 林野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赵梦脸憋得通红，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半句不敢反驳。 “周婉我先带走了。”林野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都指向12点，心里不耐烦跟这些人纠缠。 他想霸占周婉的整夜时间，周婉都不肯，说累要休息，不乐意留在家里，也不和他外出住宾馆。 结果今天周婉肯定又没有睡好，那自己岂不是要多等一天？ 林野脸色更差，更何况老丁和赵梦之间明显是有什么，这种事情攀扯到周婉头上，他很不爽。 “先去对面房间休息。” 周婉无奈，“现在都没事了，我直接回宿舍就行，经历这些事情，我也睡不着。” 说到睡不着，周婉连忙找补，“我是中途醒了不容易睡着的人，不是因为什么别的。” 她生怕自己说睡不着，林野抓她起来活动。 “更何况，住招待所，需要结婚证，我又没拿。”周婉又想到了一个，拒绝去对面招待所绝妙的借口。 “我带了，走。”林野很淡定地从前台走过，展示了一下结婚证，带着周婉往楼上走。 周婉腿软，却被林野半搂半抱着往上走，刚一进门，她的外衣就被林野脱了丢在地上。 “林野……” 周婉被吻得无法呼吸，转开头，眼泪汪汪看着林野。 对面宿舍楼的灯都没有熄灭，影影绰绰的人影，在窗户前晃动，而她这边的情况，对面肯定也能看见。 “至少，别开灯……” 林野关了灯，更肆无忌惮地靠近，周婉边走边推，要过去拉窗帘，林野干脆把人按住。 周婉双手撑着玻璃，跪在窗台上，侧着头，承受着林野的亲吻，“林野……” 第59章 林野是牲口啊 “不是睡不着？等会儿累了就睡得着了。”林野听着周婉温声软语求饶，可丝毫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 刚开荤的老男人，简直是老房子着火，越烧越旺。 周婉手指扣在窗台边缘，根本说不出话来，两条腿又开始打哆嗦。 “你不能这样……我疼。” 她肚皮酸疼，白天坐着办公不觉得，刚刚和别人动手，仰卧起坐的时候肚皮抽疼，差点影响她发挥。 林野扶着她，温热的大手按上了她的小腹。 “这儿疼？” 周婉很瘦，但这里依旧有些软肉，他想起前几天，周婉来例假时，疼的浑身发抖的模样，心中更升起一丝怜惜。 “今天用上了我教你的招数？”林野说话，转移周婉注意力。 他的大手捏在了周婉小腿上，那磕碰出了青紫，看来明天得拿点消肿的药。 她别扭的动了动，“不是。” “那是这？抻着了？”林野的大手往上，按住了周婉腹肌的位置，感受着这里的僵硬，连忙让周婉躺下。 周婉看着中途停下，一脸认真给她揉肚子的男人。 她心里暖暖的，林野平时没有这么多话，他只是担心，刚刚的事情她会害怕。 林野大概知道，她这是过度运动之后，肌肉酸疼的后遗症，却有些哭笑不得，周婉的身体还是太弱了。 周婉这会儿脑子有点不够用，索性林野话也不多，两人都专心致志。 招待所的床太硬了，周婉也瘦，趴在那没一会儿，她就感觉自己肩膀前面的位置疼。 周婉抓过一旁的枕头，搂在怀里。 “明天你没有早训？现在还不休息？”周婉紧张扭着手指询问，嘴却被林野的大手轻轻捂住。 他声音低沉，俯身在周婉耳边，“小点声，招待所隔音很差。” 周婉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感觉林野的手指，抚上了她背上已经结痂的伤口。 那是当时在山上，掉进陷阱之后，被树枝划伤留下来的伤口，也是两人被迫结婚的原因。 她现在想起和林野相遇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在离开那个吃人魔窟的当晚，两人就被迫住在了一起，当时林野给她包扎，用的究竟是怎么样鄙夷的态度？ 当时他对她的敬而远之，避之不及，都还历历在目。 可现在，林野之前的态度荡然无存，每天都很粘人。 “你那个宿舍不安全，晚上还是回家。”林野轻声劝说。 他把人捞起来抱着，轻轻抚开她脸上的发丝，意外的温柔缱绻。 这还在外面住什么？ 而且房子更不能租或者买了，否则她肯定天天躲着他。 “好，好，那你不能天天欺负我……”周婉确实累了，这会儿眼皮打架。 她不答应，林野可不会停下，她明天还得上班，不服软不行。 林野心里又高兴起来，缠着周婉，“你当时怎么说的？再重复一遍行不行？我没听清。” “什么？” “就是你说，我家林野还有后面那些话。” “唔……我家林野那么温柔体贴，肯定不忍心我太累。”周婉轻轻用嘴唇碰了碰林野的脸颊，又火速钻进被子里。 而当她第二天醒来，抬头看了看时间，八点半，只睡了六个小时，起床很困难。 林野买了早饭回来，她洗漱之后，坐在桌子前开始吃。 “睡太晚了，没睡醒，往后可不能这样。”周婉皱眉，感受着已经上过药的地方，疼得厉害。 林野点头，“那以后早点开始。” “咳咳咳……”周婉连忙抓起一旁的豆浆，把嘴里的油条顺下去。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我知道你还小，但有些时候……”林野摸摸鼻子，“你的意见我采纳，我改。” 周婉顿了顿，低头就顾着吃，不敢抬头。 这些当兵的，平时处处受到约束，林野更是高标准严要求，但实际上，人的自控力是有限的。 在其他地方被遏制，自然有个口子去释放。 只不过林野选的这个方向，多少有点不顾自己死活。 “这两年可能还会不适应，但生完孩子就会好些，你再大几岁也会适应。” 林野一本正经，从衣服里抽出药膏，塞给周婉，“要是再疼了你再擦一些。” 周婉脸红，大早上的，说什么生孩子……自己真是多嘴，“你怎么知道？” 林野疑惑看了看手里的药膏，“医生推荐的，没用吗？” “我是说你上一句。”周婉喝了点水漱口，站起身来，今天上班不用赶路。 昨天晚上，那几个领导都体谅她睡得晚没好好休息，让她早上晚点去没关系，所以周婉还不紧不慢地准备休息休息。 “听那些老兵说的，他们有很多早早结婚。”林野耸耸肩，也丢下手里的早餐。 他去洗了洗手，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指甲短短的没有毛刺，“我给你上药。” 周婉捂紧了被子，“你别动手！我自己来！” 而等到她过去上班，步伐很慢地走进了办公室，心里都在暗暗骂林野牲口。 就会偷换概念，不动手又不是让他动别的，到最后这点药还是里里外外地涂匀了。 “周婉同志，上班啊！” “昨天吓着了？这群后勤的咋回事？” “帮我跟你老公问个好，有时间来家里吃饭！” 台里没有秘密，昨天虽然只是很少几个人，见到了林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长相，但是今天一个早上，所有人都在和周婉打招呼。 周婉身上疼，还得扯出笑容来一一回应。 因为早上吃得比较迟，再加上身体疲惫不想动弹，周婉中午都没去食堂，干脆就在办公室，吃了点饼干配热水，对付着吃完。 等到下午一上班，昨天的公安就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师部的人。 “昨天的事情有结果了，只是老丁现在人中了风，没办法说话，他也不识字，所以还没有问出来，究竟有没有人指示。” 周婉对这个结果不感觉意外。 就算他是假中风，这个时候演也得演得真实一些，否则重判是一定的。 “好，我了解了，那请问他这么做的动机找到了吗？” 公安也唏嘘，“他宿舍，找到了一包女士内裤，都是不同型号，不同新旧的，看起来是偷的。” 第60章 原来是冲着林野去的 “宿管说这栋楼里面好多人丢过贴身衣服，只是也没法子找，不好声张，才让这人一直逍遥法外。” 周婉皱眉，露出一种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模样，“这么恶心？” 王秘书也在旁边跟着，他今天一早上都快要被那些人给骂死了，让他赶快过去主导后续。 “周婉同志你放心，我会让后勤的人，给所有门窗都加固上锁，并且把进门的地方换成铁门，安排人24小时值班。” 他也舒心，这下多出来两个岗位，一个宿舍楼，三个人看守，某个老领导的儿媳妇，又可以安排上工作了。 发生了这种事情，周婉肯定没法子安心在宿舍住着。 毕竟这次，赵梦没有陷害成功，说不定下一次就是什么事情。 她这次运气好，躲过了，下次可未必有这种运气。 而赵梦也隐藏得特别好，老丁没有攀咬出她来，所有的证据也没办法直接指出她的问题，让她继续逍遥法外。 甚至她还十分委屈，向台里申请了一天的假期，说是要出去散散心。 周婉也是无语，这不摆明了是心虚，躲着她呢。 开始她以为，周婉嫁的就是个寻常军人，没有什么背景，又看她节目办得火热，在台里还是最年轻，最受欢迎的，赵梦怎么可能不嫉妒。 她正想着，租房子的事情，还是得安排上，而且还不能让林野知道，她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周婉？听说你昨天晚上被赵梦阴了？” 肖妍丝毫不加掩饰，直接就认为这种事情，是她能办出来的，对她的鄙夷明明白白。 周婉耸肩，“但我估计她现在更嫉妒了。” “哈哈，可不，她男人比她大好多，除了有几个臭钱，啥也不是，去年还莫名其妙死了，她守寡之后，过得比之前好多了。” 周婉挑眉，还有这种事？比寡妇的生活还不如的婚姻生活，她上辈子不也这样？ 况且她嫁得好像还没有赵梦好，刘卫东可没什么钱。 肖妍没发觉她的异常，“你可别同情她，她被安排进了公社的妇联，和上头某位有那种关系。” “要不三八红旗手能是她的？她能进省台？”肖妍做了个“三”的手势，周婉恍然大悟。 怪不得，能一直顶着寡妇的身份生活，但是这话也没有证据，万一被听见不好。 “这话你跟我说说就算了，我不会乱说，在别人面前可别说，被人抓着小辫子，多麻烦。”周婉给肖妍冲了一杯麦乳精，两人一人一杯。 肖妍浑不在意，“我乱说？她被人抓奸的时候，就在我家楼下，我左右眼睛都看见了的。” 周婉噗嗤笑出了声，莫名觉得和肖妍的关系更亲近了点。 肖妍昨天不在场，一个是因为，省台不给学徒工安排住宿，另一个也是因为肖妍本身在外面租了房子。 “你要不要也搬出去住？我让我哥给你找找，附近应该还有。” 周婉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哥，就是肖海洋？” 肖妍点头，“是，上回在门口见到了？他是机械厂上班的，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周婉刚想说，两人本来就认识，又想要问问，肖妍知不知道，她老公就是林野，但肖妍端着杯子就走了，周婉叫人她也没管。 “等下次见到肖海洋的时候再说。” 周婉今天可不敢不回家，而且身体也确实有点疲惫，录制完下周一到周三的内容，她就直接拎着东西下班了。 已经是周六晚上，明天可以休息。 所以尽管这个地方有很多的破事，人际关系也复杂，但就是这份兼职形式，拿全职工资，她还是满意的不得了。 她忐忑坐上回家的公交，决定好今天晚上，一定要坚定拒绝林野。 但回到家，只看见隔壁赵大娘，站在门口，抱着妞妞张望。 “姐姐！”妞妞两天没见到周婉，立刻扭着身体要下地，刚被放下就飞跑过去。 周婉连忙把人抱起来，走到赵大娘面前，“咦，林野还没回来？” “婉婉，我听说，之前说你们家具里面藏东西的事情，还有个什么事情，都有了解决方法，林野还没回呢。” 周婉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那我先带妞妞回去，一边做饭一边等他。”周婉笑笑，挥挥手，让赵大娘赶快回家。 等回到了屋子里，看见柜子里还放着肉和鸡蛋，周婉就拿出来，开始准备晚饭。 妞妞帮忙烧火，也煞有介事的，围着一个周婉给她特意缝制的小围裙。 “姐姐，我们做什么好吃的？”妞妞饿坏了，刚刚她在赵奶奶家，都忍着没有吃东西呢。 周婉想了想，“酸甜排骨，大救驾，小炒肉，怎么样？” “嗯嗯，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啊？”妞妞等不及了，一个劲儿烧火，周婉哭笑不得。 锅都要烧糊了，还往里面丢柴火。 她连忙从包里面，翻出中午没吃完的饼干，拿了一片给妞妞，“先垫垫肚子，别吃太多，一会儿正餐吃不进去了。” 妞妞干脆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保证林野刚回来，她就能看见人。 等饭都热了一次，林野才风尘仆仆赶了回来，脸上看不出什么疲惫，但周婉就是感觉，今天应该发生了很多事情。 “你在省台，被人在文稿上使绊子，还有恶意剪辑的事情，怎么不和我说？” 林野吃饭的时候，什么都没说，等着妞妞都过去睡觉了，周婉也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时候，林野才开口。 他坐在床边，难得眼中流露出关心。 周婉连忙坐起身，“难不成，是我给你惹麻烦了？你放心，你录制磁带的时候，播放了背景音乐，他如果剪辑，没法让背景音乐连贯。” “现在还没有技术，能单独分离出音轨中的人声，怎么会出问题呢？”周婉着急看着林野。 林野只是默默抱住了她，“周婉，对不起，我又连累你了。” “嗯？”周婉还没反应过来。 “之前那次来家里找东西，还有去陷害你，都是冲着我来的。” 第61章 怀孕了一定要通知我 林野难得没有对周婉做什么，只是静静抱着她，说着自己所知道的真相。 “我要修路的地方，很靠近边境线，一旦修好，山里的物资就能源源不断运送出来，解决师部物资短缺的燃眉之急。” “不仅仅有基础的粮食蔬菜，更有珍贵药材，损失的价值不可估量。” 林野伸手在墙上地图上，隔空点了点，“但原本这些东西，都是被人用非常低廉的价格，运送出国牟利。” “就是说道路修好，那些人利益受损，所以才一而再地阻止你？” 周婉很疑惑，“但对你出手的都是自己人，好像里面也没有境外势力的影子。” “背后的利益输送还在查，但他们都跑不了，所以这段时间，你上下班都得注意安全，我会让警卫员保护你。” 周婉才想起来，后世的新闻当中，中医的日渐式微，也有中草药大量被日韩等国家收购，导致留下来的中药效果差的关系。 可见一条公路，对于山区人民来说有多么重要。 “都说想要富，先修路，我相信只要这条路打通，山里的原住民，更愿意将产出和师部交换。” 林野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周婉纤细的手臂，往后周婉应该不会吃不到肉了。 周婉点头，“更重要的是，只有交通方便，才能促进少数民族的融合，让他们接受教育，进行归化，否则始终是隐患。” 林野一挑眉，这哪里是一个一直生活在乡下，对时政了解很少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这样深远的点，他还是在上次去省里开会时，听上面下来的大领导提起的。 “有些时候，感觉你好像当了很久的老师。”林野轻轻捏了捏周婉的脸颊，婴儿肥还在，手感极佳。 周婉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些超前的话，连忙装作若无其事，“我是报纸上看到的，作为一名广播员，这是我的工作之一。” “嗯，那你想想是哪一期报纸。”林野亲了亲周婉，却得到了她的推搡。 周婉喘了口气，“不行，我真的太累了。” 林野看了她半晌，躺下，粗重的呼吸压不住，但他确实没有再和周婉做点什么的意思。 周婉睡前，迷迷糊糊地听到一句，“明天我走了，你照顾好妞妞，等我回来……” 她第二天醒得很早，指针指向早上四点钟，外面没有一丝亮光。 林野已经在收拾东西，她连忙爬起来，把昨天发好的面重新揉捏排气，没一会儿，一个个圆滚滚，白胖胖的包子，就端上了桌。 “快吃饭，离集合还有一会儿，还有什么缺的东西，我去给你买。” 周婉放下围裙，就想要过去给林野收拾东西。 ‘’五点钟，你去哪买东西。”林野似笑非笑，拽住人，这里的供销社早上九点才开门。 周婉连忙把碗筷往前推了推，“那你趁热吃。” “不急，我先吃点别的。”林野把人慢慢往屋子里带，“累吗？” 周婉还以为他说的是包包子的事情，摇摇头，“不累，这点活儿不算什么。” “不累就行，走之前让我亲亲。”林野关上门，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了妞妞。 但只有周婉知道，他的态度有多么坚决，并且丝毫不肯放开她。 周婉的脸慢慢红了，“等会儿集合了，你还……也不怕白天没精神。” “来得及，不影响。”林野虽然在脱衣服，但确实是句句有回应。 周婉被按在沙发上，林野在她锁骨上留下一抹红痕，用手指轻轻按着。 “当时在这，我还怀疑过你……现在想想，那时候就觉得你很美，旁人也会很喜欢，所以才忍不住的。” 林野只是解开了拉链，一身作战服帅的没边，开始享用“早餐”。 周婉咬着唇，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昨天晚上没吃饱，今天早上辛苦你了，其实看你睡得那么香，我舍不得叫醒你。” 周婉才知道，为什么平时早上林野出去晨练，她从没被吵醒过，林野都是安安静静的出门。 但是今天，她是被林野收拾东西的轻微响动，从睡梦中叫醒。 “我的食欲让我变得卑劣，周婉，原谅我，我接下来那么久，会一直怀念。” 林野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很快消散在了清晨的冷空气中。 周婉伸手捂住他的嘴，“……别说了。” “我得说，周婉，虽然你告诉我，不会怀孕，但是我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要是你真的有了，一定通知我，好不好？” 林野真诚地看着周婉，用额头抵着周婉的额头，两人心意相通的瞬间，周婉点了点头。 “好，但……从概率上讲，不会的。” “那我努力，你多担待。”林野说完，不再开口，闷头在沙发上享受早饭。 直到天光破晓，指针指向了六点，林野才起身，洗了手，坐在桌边开始吃东西。 他吃了两个，就站起身来，低头看了看，“包子汁水太多，弄裤子上了，我换一条。” “你最好说的是包子……” 周婉这会儿赖在沙发上，没力气起来，有气无力地伸手，“脱下来，我给你洗。” “不用，我带着走，这条不穿。”林野当着周婉的面，把这条弄脏了的裤子，放进了背包里。 又把剩下没吃完的包子，装了满满一饭盒，走到了门口，又恋恋不舍地转回身来，对着沙发上摊着的周婉一笑。 “我会一直想念这顿饭的。” 周婉随手抓住一团衣服，丢出去砸在他后背，“变态！” 林野嘻嘻一笑，抓住那件衣服，顺手揣进口袋，大踏步往外面走。 走出大门，林野的神色瞬间恢复成正常，刚刚的嬉笑腹黑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严肃认真。 这次任务的危险系数，远比他告诉周婉的高得多，但他不会签下那份生死状，他势必要活着回来，家里还有人在等他。 而屋里，周婉忽然坐起身来，伸手去一旁的沙发上摸索。 她到底是把哪件衣服丢出去了，怎么外衣外裤都在？ 第62章 周婉一个月赚了别人一年的工资 “贯彻“全面养护、加强管理、统一规划、积极提高”的养路方针，狠抓沥青路面的铺筑……”今天家属院的广播，宣传的也是修路相关内容。 周婉补觉睡到十点多才醒，妞妞已经起来，并且自己去锅里，拿了还温热的包子吃。 现在她正蹲在墙角，玩屎壳郎，用小棍赶着虫子来回乱窜。 周婉洗漱之后，这才吃了点早饭，又带着妞妞，把院子里晾晒的菜干收了回来。 “蚂蚁搬家要下雨。”果然，没一会儿，雨忽然下了起来，两人躲得及时，没有被淋到。 而周婉看着逐渐变大的雨势，心中不禁为了林野担心。 这批材料到现在才拿到，师部迫不及待地开始修路，但还是免不了，因为多变天气的影响，给修路增加难度。 这次的公路修建难度很大，而从外省调拨的挖掘机等设备，现在才轮到云省。 今天是周末，妞妞也不需要去托管班，等到中午，瓢泼大雨终于停了。 周婉决定再带着妞妞去一趟裁缝铺，之前两人订做的衣服，应该可以拿走，两人穿着雨靴，手拉手走了出来。 大院里主干道是沥青路面，但是很多小路都是石头或者砖路，下雨难免泥泞。 妞妞蹦蹦跳跳，遇到水坑就过去踩水，周婉也不制止，不远不近地跟着，哼着歌。 “姐姐，其实妞妞的衣服够穿。”妞妞看着身上还特别新的裙子，想说能不能把新衣服换成新书包。 姐姐一直没有想起来给她买一个，她现在得抱着书上下学，有点不方便。 周婉拉着她的手，“是姐姐想穿新衣服，这次的衣服和之前也有不一样。” 她抽出设计稿件，拿给了妞妞看，妞妞一眼看出来，第一张是她自己画的。 “姐姐！难道这次，会给妞妞做这一件吗？”妞妞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周婉，她喜欢这个身后带翅膀的衣服，像小蝴蝶。 周婉点点头，身后的翅膀想要支棱起来，里面得放支撑材料，等会儿再去编筐子那，给妞妞编个蝴蝶翅膀骨架。 而王雪花面对周婉拿过来的衣服设计稿，又愣在了原地。 “这，婉妹子，这些衣服，还能让我去做出来卖钱吗？” 她赶忙拿出了一沓收据，里面是三页式的，中间夹着两张复写纸，第一份给顾客，第二份她留档，最后一张给周婉。 “你看看，这是之前你那几件衣服，卖出去之后的钱。” 王雪花好久没看到周婉过来，她过去找了几次，周婉前几天一直没在家，她心里总惦记这回事。 周婉拿过来翻看，娃娃领收腰连衣裙，售出20件，泡泡袖短上衣，售出45件，灯笼袖收腰衬衫，售出61件…… 一共6种款式的衣服，各种颜色、各种尺码，都卖出去不少件。 “要不是因为布料实在是没有，还能再卖不少，有点可惜了。”王雪花抽出夹好的钱票，递给了周婉。 她带上老花镜，拿出清单，上面明明白白写了，哪些费用是加工费，不分成，哪些是衣服的款项，要分成。 周婉拿过来看了看，记录得非常清楚，她很满意，直接在上面签了名字，把钱拿了过来，382块钱，这就是不到一个月的钱。 王雪花心里也特别高兴，她能拿到250多的金额，那在家属院，也是头一份。 这个钱，她谁都不敢往外说，甚至不敢再师部的供销社买东西，专门去了省里，免得被人觊觎。 还带着小孩去看了病，原先觉得昂贵到天价的进口药，现在也能毫不犹豫地买下来，让小孩能睡上安稳觉。 她觉得再苦再累，比什么都值得。 “这就是第一个月，刚出来的款式，大家觉得新鲜，下个月可能不一定能赚这么多。” 周婉虽然也高兴，但还是很理智，眼看要到了秋天和冬天，虽然这些衣服的利润高，但购买的人也比较少。 这年头很多都是衣服能穿10年不换新，更别说本来就昂贵的厚衣服。 王雪花拿出钱来，认真和周婉道谢，擦去脸上的泪水，这才连连点头，“我知道，多谢你了，婉妹子。” “都是你在接待顾客，做衣服，这些钱是你该拿的，不必谢我。”周婉微笑，王雪花并不是那种厚脸皮的人。 要是王雪花只看到，做衣服改衣服、还有售后咨询的疲惫，忽略她提供的核心竞争力，还有这个年代非常难得的布料，说出什么抱怨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与其他人合作。 她的设计只有一份，但是裁缝有不知道多少个。 “要是我还能拿来足够的布料，你还能再做多的吗？”周婉询问，家属院的人有限，她准备拿去省里的供销社试试看。 王雪花眼前一亮，“这些衣服的每一个部分我都记得住，现在再做很快，只要有布料，我就能继续做衣服。” “成，等下次去省城，我会拿着下一批的布料回来。” “婉妹子，就是在省城上衣服，会不会……”王雪花有些不好意思，她有时候猜不透周婉的意思，但她也有顾虑。 周婉明白，王雪花是担心，衣服一旦在省城出现，那些家属院的，会不会去省城购买。 “你放心，你这里是首发，必定要在你这买过一轮之后，省城才能上新。”周婉掏出新的设计稿件，递给王雪花。 “而且就算是同样的衣服，我会规定省城的最低零售价，比你这里的高，家属院的客源不会流失。” 周婉简单解释了一下经营模式，王雪花恍然大悟，连连称赞周婉，当老师的就是脑袋转得快。 王雪花快速翻看起来，只觉得周婉从最开始的简笔画，到现在能看出些效果图的模样，画画功底更进步了。 周婉拿了钱和新衣服，整整一大包，走在路上，忽然戳了戳妞妞。 妞妞一抬头，对上一个军绿色，崭新崭新的背包，她惊喜地连忙抱住书包，一脸感激地看着周婉。 她要是有条尾巴，这会儿能直接甩得起飞。 周婉一笑，“书包背带太长，送去王大娘那给你改了，喜欢不喜欢？” 第63章 小追追被打骨折了 “谢谢姐姐，喜欢！”妞妞抱着专门给她定做的书包，爱不释手。 妞妞背着书包，不肯放下来，跟着周婉逛供销社，还把给她买的零食塞进书包里，自己背着。 售货员看见周婉过来，眼前一亮，她身上这件连衣裙，真好看，显得整个人挺拔修长，气色还特别好。 “周婉，带着孩子过来买东西啊！” 周婉答应一声，走到糖果柜台面前，“有没有新的糖，给我称些。” “有的，你等等。”售货员也是师部的军属，她羡慕看了看周婉身上这件衣服，还以为她是在王雪花那买来的成衣。 感叹一句，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我也想买一件，但是等我拿到布票，王裁缝那已经没有了，要等下一批。” 周婉微笑，“下一批也很快，对了，你这里有没有瑕疵布？其他颜色的布料有吗？” 果然不出所料，这里的瑕疵布料根本就不会留下，一个是师部的供销社，并不是织布厂直接供货，而是由其他供销社调拨货品。 瑕疵布在上游就已经瓜分完毕，就算流转到师部的供销社，也确实是质量有问题的，不能用来做衣服。 周婉也不气馁，穿着这身衣服，带着妞妞，两人十分拉风地在供销社里转了一圈。 保证前来买东西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有这些手里很有钱的售货员，都能看见她们的衣服。 周婉刚走到卖文具的柜台，旁边围着的小孩子，就簇拥着妞妞，争着背她的书包。 “阿姨，我可以背一下妞妞的包吗？”一个小男孩，有些希冀的看着周婉。 现在这年头，谁没有个军人梦，军绿色的东西，向来畅销，但毕竟数量稀少，能给小孩做这样书包的更少。 周婉摸摸妞妞脑袋，“这是妞妞自己设计的包，是她的东西，想要背的话问她。” 妞妞恋恋不舍，把书包拿下来，一脸心疼，“你轻点，别弄坏弄脏了！” 而旁边人见状，也围住周婉，除了问哪里能买书包，就是问周婉的衣服和鞋子，还有人问周婉肩膀上的包是哪里弄来的。 “李森！我不给你背！你放下。”妞妞抓过自己的包，藏在身后，一脸凝重看着面前的李森。 周婉连忙拨开人群，走到她身边。 吴腊梅一时间都没有认出周婉，她抬起浑浊的眼眸，确认了半晌，才认出，这就是那个刚来时，瘦弱土气的周婉。 “一个书包而已，给李森背一下怎么了？再说，小姑娘要书包也没用，能上几天学？” 吴腊梅嘴里不干不净地念叨，伸手要过去拿妞妞手里的书包。 “用一次十块，拿钱。”周婉直接伸出手来，顺便拦住吴腊梅。 吴腊梅脸色一僵，周婉的手上，茧子颜色已经看不出，指甲修剪得干净漂亮，闪着盈润健康的光泽。 她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早就不负之前娇嫩的模样。 因为舍不得烧柴用热水，她的手上多了皲裂的伤口，指甲里因为干活，总是脏兮兮的，指甲长短不一，看着就粗糙。 “李森，走！”吴腊梅脸色不佳，她拢了拢枯黄的头发，努力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可李森就是个被惯坏了的熊孩子，之后又因为家境一下子变差，形成了特别喜欢虚张声势的性格。 “哼，我让我爸给我买！现在就去！” 吴腊梅一僵，她身上有钱，但是那是一家人这个月的开销，怎么能用来买书包？ 她没有问，书包多少钱，但看这样子就不会便宜，她拉着李森，想要赶快离开。 “你坏！你这个坏女人！拿着我爸的钱，不给我花！”李森往地上坠，坐在那任由吴腊梅拉着他。 他双脚下意识扎马步，鞋底在地上蹭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对着吴腊梅拉着他的手，又打又咬。 可下一刻，这双原本已经有些小，还没有舍得换掉的鞋子，鞋底就直接脱落在了原地。 李森破了洞的袜子，暴露在太阳底下，他的大母脚趾伸在外面，脚指甲里都是黑泥。 自觉丢脸的小孩，自暴自弃，扔下脚上的鞋子，朝着吴腊梅的方向丢。 吴腊梅吃痛，伸手挡掉丢过来的鞋，翻过手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走不走！我让你爸打你！” 李森不可置信地捂着脸，随即哇哇大叫起来，“你不要脸！你和我爸睡一屋！你抢我的钱！” “胡说八道！”吴腊梅感觉整个供销社的人，目光都射向她，旁边还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脸气的涨红。 李森哼了一声，往地上一趟，整个人开始像身上痒痒一样，来回蹭，“你还偷看我哥洗澡！你就是为了拿我爸的钱！” “嚯~”周婉惊讶，连忙从一旁炒货柜台上，称量了一斤瓜子，给围观的人都抓了点。 这家子可真是混乱，李森也是漏风的棉袄，什么话都说。 吴腊梅扑上去捂着李森的嘴巴，“你乱说什么？” 说着她直接捡起刚刚李森丢过去的鞋子，往李森屁股上，重重拍了两下，“砰砰”两声，抽得李森哆嗦起来。 而李森的身体，顿时弓得像是虾米，这个人都说不出话来，只知道哭。 吴腊梅要把人拎起来，她以为李森就是装模作样，目的是想要逼着她给他买书包。 “别打了！你看看你打的是哪里？”旁边售货员连忙从柜台里面出来。 吴腊梅打小孩，李森又不可能束手就擒，他不断咕蛹，吴腊梅下手也没个轻重。 售货员把李森翻过来，他脸上都是冷汗，手捂着裤裆，一副疼到极点的模样。 刚刚吴腊梅在气头上，两鞋底子，直接打在了李森小肚子下。 “我……他就是耍赖！”吴腊梅甩开售货员上前拉架的手，她脸上是明显的慌乱。 吴腊梅心里意识到她可能闯祸了，但是她不可能承认，连忙过去抱人，想要把李森带走，至少不要在留在大家面前。 可李森呻吟两声，直接翻了白眼，随即，身下荡漾开一圈淡黄色的液体。 第64章 人算是废了 “别是打坏了？我看李小子这样不像是装的。”一个大娘担忧，她也没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李森都晕过去，还尿了，这不是打坏了吗？ 一旁赶忙有人接茬，“这可坏了，赶快去把李副团……不是，李大牛叫回来！” 有一个连忙往师部训练场跑，还有人去卫生所叫人，另有一个往办公大楼跑。 这事情是叫政委过来，还是找妇女主任啊？ 为了保险起见，都得交过来，而剩下的人也不敢随意移动李森。 所有人往后退了两步，有人看住了吴腊梅，顿时众说纷纭。 周婉站在上风口，闻不到什么怪味，但是她还是没心情嗑瓜子，这会儿把妞妞搂到身前，担心刚刚的事情吓到了她。 “妞妞别害怕，等会儿来人问的话，你实话实说就好。” 妞妞抓着周婉的手，小手有点凉，应该也是害怕的，“她经常这样打人，只是之前没这么用力。” 周婉摸摸她的脑袋，好在自己收养了妞妞，不然妞妞再留下，也不过是成为吴腊梅的出气筒。 没一会儿，是卫生员的人先过来了，背着医药箱，一个医生一个护士，还有两个在外面抬着担架赶到。 “还不能移动，不确定是不是骨折伤到了肾脏，贸然移动可能会加重伤势，这是咋搞的？” 为首的医生看看李森的脸色，就是皱眉，这么小的孩子，这可咋办，他可不会给小孩做手术。 几人脱下李森裤子，看着那明显肿大的部分，根本不敢下手。 这随便动手治疗，恐怕会被人赖上。 “我们处理不了，得往医院送，你快去打电话，让医院那边派救护车过来。”身后的护士一听，又忙往外跑。 刚好撞见陈冬和郭晓红两人，陈冬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拿着拐棍往里面走。 “又是你们家？李大牛呢？还没过来！”陈冬气不打一处来。 这一家子有完没完？ 他毫无疑问看见了人群里的周婉，也是有点纳闷，怎么周婉也在这？ 想要发作，却想起来，周婉的丈夫、妞妞的父亲，在前面生死未知地执行任务，后面的家人还受了委屈。 陈东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郭晓红走进人群，一个个问话，想知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李大牛一会儿也过来了，他满头的汗，看着明显是刚刚在训练，一看见李森躺在那，就要过去抱人。 他恶狠狠看着站在前面的周婉，“是不是你？你竟然对小孩子下手！” 叫他的人跑过去就精疲力尽，只说了他儿子在供销社，被人打了晕死过去，至于是谁，李森都没听见。 而李大牛把叫他的人甩在身后，一路上也没人告诉他究竟怎么回事。 所以他看见周婉，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件事一定是周婉干的，她就是蓄意报复！ 周婉往后退了两步，“我可干不出打小孩的事情，你还是问问你侄女。” 她一脸的嫌弃，凑近了才闻到，李森身体周围散发出来的异味。 不仅仅有尿液的味道，连身体上也有一股腐烂的臭味，被液体浸湿的衣服，散发着怪味。 明显是平时就疏于照顾，现在一受伤，整个人就更脏了。 李森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看着被两个婶子压在板凳上的吴腊梅，他双手颤抖。 “你！你……你对李森干了什么？” 吴腊梅立刻滚落了眼泪，哭得凄凄惨惨，“大牛哥……我真的没有……是李森他自己不小心……” 周婉和旁边人，都被这一声“大牛哥”，叫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只见吴腊梅又哭，“你知道的，我对他有多好，就算是真的打，也就是拍两下，我想让他从地上起来而已。” 陈冬看不下去，也不耐烦听吴腊梅这种哭哭啼啼的强调，怒吼一声，“好好说话！” 吴腊梅就是一个哆嗦，“李森非要买妞妞身上那个书包，我没答应，他就躺地上打滚。” 李大牛下意识去看妞妞背后的书包，那书包一看就质量精良，布料还特别考究，价格肯定很高。 “要不是她们不给，李森也不会这样，大牛哥……”吴腊梅低着头，抽泣半晌，泪眼婆娑去看李大牛。 旁边人看不下去，“你说话就说话，别攀扯婉妹子和妞妞！” “吴腊梅，我和妞妞可全程没碰你们，少偷换概念，你刚刚拿鞋底子打李森的动作，大家都看见了。” 周婉示意，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了李森的裤子上。 果然，前面一个，后面一个鞋印还留在那。 “你们一家的破事，我可不想管了，就这样，你们是送医院，还是让诊所带走治疗，我都不管。” 陈冬面沉似水，“警告你李大牛，你是个军人，少干那些罔顾人伦的事情，管不好自己就住宿舍！” 郭晓红也驱散人群，盯着吴腊梅，“少往周婉身边凑，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给我滚出家属院。” 她也是倒了大霉，当妇女主任的时候，遇上这个惹祸精。 李大牛猛地站起身来，要追上陈冬往外走的脚步，两个警卫员上前，一步就拦住了他，两人的手按在身后手枪上。 他苦涩一笑，战友就像是防贼一样防着他。 李大牛以泪洗面，自家这点破事，已经让他被家属院所有人，以及自己的战友们看不起了。 “政委！我要去支援修路！你让我去！” 陈冬顿住脚步，也不回头，“你留在军区训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他可不放心，派这样的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不是对李大牛的军事素养有怀疑，甚至李大牛还是个带队的好人选。 但他这种人，连家里都管不好，人品也堪忧，上了前线，要怎么让那些战士把后背托付给他？ 他自己要去送死没关系，但别带累了其他人。 等到李森被抬上了车，人群散去，周婉收齐东西，准备带着妞妞离开，天空忽然响了个炸雷。 紧接着，瓢泼大雨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下，所有没有带伞的人，都被浇成了落汤鸡。 周婉心中忍不住有些忐忑，这么大的雨，林野那边还是山区，不会出事？ 一声惊呼，唤回了她的神志。 “快回家！有人院子里倒灌水了！” 第65章 所有人都瞒着周婉 ”婉妹子，你也快点回家看看，你家地势不算高，别一会儿水淹进屋！\" 周婉回神，连忙抱起妞妞往家跑。 妞妞两只手努力撑着雨伞，打在周婉肩头，免得她被淋湿。 可两人回到家，被一个院子的积水下了一跳，走之前还没事，这是怎么了？ 就听见广播\"吱吱啦啦\"地响了起来，含糊不清的广播声，在雨声中变得更加含混。 \"因持续大雨影响，山体大量泥沙进入下水口，已堵塞排水通道，造成雨水倒灌……请各位注意安全，谨防摔倒……\" 周婉把妞妞放下，见她背后也湿了一片，担心她感冒，来不及去扫水，生火熬姜汤。 好在刚刚买了不少红糖，她掰下一大块，丢进水壶，又切了姜丝，浓浓地煮着，顺便给妞妞擦干身上水渍。 \"快喝了，姐姐出去扫地，你在屋子里别着凉。\" 妞妞原本扭着屁股要下床，却看见院子低洼处，水已经很深，她脚上的雨靴根本淌不了水，只能又回到被子里。 周婉把她安顿好，拿着大扫把就出了门，另一只手拎着铁锹。 周婉抓过两个麻袋，一铲一铲往里面装傻沙子。 原本，院落中有一块专门给妞妞玩耍用的沙坑，这会儿都被她铲起来做抗洪的袋子。 沙子里装满了水，重得不得了，她穿着一身雨衣，奋力挥动手里的工具，终于装好了一袋。 周婉摸了把脸上的水，雨太大了，简直像是天漏了一样。 她因为要干活，雨水顺着领口往里面灌，她干脆扯掉雨衣，奋力挥舞锄头。 一个沙袋堵在进水的门口，再一个堵在旁边，周婉根本不敢停下，外面道路上奔流的浑水，眼看越来越高。 \"嫂子！嫂子！\" 周婉隐约听见有人叫她，她眼睛里进水，难受得要命，抬起头来去看，只见几个人拎着工具，淌着及膝水深往她这里走。 \"嫂子快回屋子里去，我们来排水！\" 来的人她都不认识，因为相熟的所有小战士，基本都跟着林野去了边境，现在剩下的她不熟悉。 但这些人明显认识她。 \"你们快去看看其他人家，我自己干得动！\"周婉喊着，挥手让他们快走。 几人还是过来，三两下把麻袋用沙子填满，搬到了门口，周婉见水流不再往里渗，跑回屋拎出一桶姜汤。 \"快走，去其他人家里，剩下的我自己来舀水！\" 那几人来得快，走得也快，周婉用水桶把院子里的水都清理掉，又往后门而去。 旁边赵大娘家也没有人在，不知道是去帮忙还是怎么回事，周婉又给她家堆了防洪水的沙堆，才见到赵大娘一瘸一拐被扶着回来。 她在路上崴了脚，一看见周婉，就直接让她去一趟广播站。 ”婉妹子，现在广播站的设备坏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让你去看看能不能修。\" 赵大娘照看着妞妞，周婉马上往广播站跑。 路上积水很深，路况也差，很多砂石泥土和枯枝倒木，都被冲到了路上，她用棍子划拉着一路蹚水到了团部。 \"周婉同志你可来了！刚刚一个炸雷，广播就没声音了，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其他几个广播员，哪里会修机器，最多能开或者关上，其他的两眼一摸黑。 周婉浑身湿透，手脚因为泡在冷水里，变得冰凉无比，苍白中透着不正常的红。 可她顾不得这些，家属院很多人没能得到指引，更有人陷入恐慌，广播必须得修好。 她擦干手，直接用螺丝刀拧开，果然，里面一个电路装置，因为雷电导致的电压不稳，被烧毁了。 电工不是不会修，但是现在能修东西的人，都被派出去修理更加紧急的电路设备。 \"用这个先凑合着，能用，但是开了就别关上，否则容易再坏。\" 周婉手脚麻利地修好了机器，等通了电，果然广播又一次恢复，就连收音机也能接收到信号了。 她被人送回家，哪怕及时喝了姜汤，洗了热水澡，却还是发起了烧。 周婉撑着身体，走到了隔壁赵大娘家，这会儿政委回来吃饭，她过去敲门。 \"姐姐！你好热啊！\"妞妞扑过来，很快发现了周婉的异样。 听说她发烧了，赵大娘连忙凑过来，一摸她的额头，紧张坏了。 周婉却只是看着政委，“洪水过后的井水，不能直接喝，哪怕是看着干净的水，也得烧开才可以饮用。\" 政委点头，”成，我马上去一趟师部，通过广播说这个事情。\" \"对了，还有地里面的青菜，必须煮熟才能吃，牲畜也是，喝了生水死掉的，都不能再吃，必须马上焚烧掩埋。\" 听到牲畜，政委愣在原地，要知道，师部这次的损失当中，确实有两头猪。 在洪水最开始的时候，猪活着，但是刚刚因为一直在拉肚子，猪已经奄奄一息。 兽医都说活不过今天晚上，要师部早点做准备。 \"你放心，我会加强宣传，让所有人都服从安排。“政委扒拉两口饭，匆匆走了。 赵大娘小心询问，”婉妹子，鸡窝里还有没捡出来的鸡蛋，还能吃不？\" \"不能吃了，鸡蛋会被污染，再吃容易出事。\" 周婉坚决的态度，让赵大娘心里不好受，这年头是鸡蛋本位币，损失的6个鸡蛋，值好几块钱。 但赵大娘还是很听劝，把家里被水泡了的鸡蛋和米都找了出来，单独存放。 周婉头晕晕的，就在赵大娘家里休息了，她躺在床上，不敢去抱妞妞，生怕自己传染给了她。 \"赵大娘，不知道林野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危险，如果有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周婉吃了药，身上又冷又热，难受得要命，但心里挂记林野，就算睡觉也不踏实。 等到第二天中午，她醒来，还是觉得头重脚轻。 推开门，赵大娘正在厨房忙活，一看她过来，眼神闪了闪，让她赶快回屋躺下，免得病情加重。 \"边线没事，就是大雨冲毁了线路，电话时断时续，你放心。\" 赵大娘掩藏住眼中着急的神色，安慰周婉。 第66章 周婉同志你是不是怀孕了 实际上，昨天边境确实出了问题。 那里的山体滑坡，远比家属院更严重，还有一些子弟兵，因此而负伤。 更难以接受的噩耗，是一台挖掘机，因为山地地形复杂，泥巴太多而陷车，卡在半山腰上。 等到下雨，车辆甚至没办法移动到安全地区，驾驶员也无能为力。 驾驶员和林野不愿意放弃，为了抢救珍贵的修路车辆，而在山洪当中消失，车辆也不见踪影。 电话线路接通的第一时间，边境就联系到了师部。 而赵大娘作为政委家属，自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她担心的一晚上没睡着。 但看着周婉病成那样，她怎么敢和周婉说这个消息？ 周婉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心里隐隐觉得，可能是边境那边情况不乐观，但这些平时都是机密，她也不敢问。 \"赵大娘，你实话跟我说，林野真的没事？\" 赵大娘揉面的手一顿，“你这孩子，他们当兵的，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别担心，林野那么厉害，会没事的。\" 周婉连连摇头，”不对，不对……\" \"林野是带队出发的人，如果那边有什么要汇报的，一定是他来沟通，但为什么他会没有消息？\" 赵大娘暗暗叹息，自己编瞎话也不会，竟然让周婉发现了端倪。 她连忙洗了洗手，过来拉住周婉，“大娘怎么会骗你呢？\" \"林野受伤了？对不对？”周婉莫名担心林野。 虽然两人之前还是准备离婚的关系，但在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当中，周婉对林野的态度，早已经不是陌生人。 她很担心他。 意识到这一点，再看看赵大娘表情，周婉脸色越发苍白。 \"有没有车辆去前线？能不能带上我？\"周婉说着说着，捂脸蹲下，整个人非常沮丧。 自己去前面就是添乱，她什么都不能做，但又是真的担心林野。 赵大娘也抹了把眼泪，“林野他……他失踪了……\" \"什么？\"周婉愣在原地，想站起来，人却慌了慌，往后倒去，赵大娘连忙扶着人，让她坐下。 她端了一碗红糖水，递过来，\"快趁热喝了，你这样，林野还没回来你就撑不住。\" 周婉味同嚼蜡，丝毫感觉不到味道一样，把甜到发腻的红糖水一口气喝完。 她需要能量，去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赵大娘，麻烦你这段时间照顾妞妞，我是一定要跟过去看看。\" 她说完话就要往外跑，赵大娘连忙拉着人，\"你别过去，前线危险，不是闹着玩的！\" \"周婉同志？你在吗？师部让我们来接人！\" 周婉连忙往外跑，门口两辆大卡车，一看来人，是昨天过来帮忙堵水的那几个。 \"前线的挖掘机和发电机，全部都是外地调拨过来的进口机器，现在师部没人会修！\" 外面的小战士从车窗探出头来，\"维修专家坐的火车，因为暴雨停在半路，铁路都损坏了，问你能不能过去帮忙！\" 周婉立刻点头，\"我这就跟你们过去！等我两分钟！\" 顾不得太多，周婉回去飞速拿了换洗衣物，打了个包裹，就往车上跑。 赵大娘抱着妞妞，两人都在抹眼泪，妞妞眼睛肿得像是核桃，一脸担忧。 \"姐姐……姐姐……\" 周婉只能过回去抱了抱她，\"妞妞，等姐姐把叔叔带回来。\" 说完，她再也不多留恋，跳上了大卡车的车斗。 里面有很多物资，速食食品，压缩饼干，引火的材料，干燥的棉被帐篷等等，一看就睡过去抢险的。 而车里面不多的空位，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那。 \"肖海洋？你怎么在这？“周婉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她才看清，对面几人都穿着机械厂的衣服。 肖海洋点头，”我是技术员，你忘了？看看去边境能不能帮上忙。\" 车里面噪音太大，而且光线不好，周婉就算想要看看说明书帮忙翻译，也没法子做到，只能闭目养神。 一路上，不知道大卡车行驶过多少坑坑洼洼的地方，最终在之前公路的尽头停了下来。 周婉根本等不了，林野失踪，到现在都没找到，她怎么能放心。 车辆停稳，她第一个跳了下去，早一天修好机器，恢复供电，就能找一天开始找人。 林野能多一些生还的机会。 所有人都被身边的场景，惊讶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原本这里条件恶劣，他们有一些心理预期，但是看着这些嶙峋的怪石，还有泥泞几乎如同沼泽一样的沙地，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要不是驾驶员有经验，提前刹车，万一卡车再往前开个几十米，就会陷入到里面，根本出不来。 驾驶员心有余悸，骂骂咧咧，原本这个地方铺设的是简单的泥土道路，已经被连日大雨荡垮，找不到路的影子。 还好后面车上的人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立刻拎着东西下来铺设，可沙地的范围比想象中远。 这种临时桥梁，一旦距离太远，就无能为力，司机还是决定冒险尝试。 \"不行！卡车太重了！得把货卸了才能过去！\" 评估了一下，所有人开始卸货，这次不让周婉干活，谁都看得出来，周婉脸上苍白一片，人都走不成直线。 \"你生病了？护士！快给她打针！\" 医护人员正在卸那些医疗物资，听见这话，连忙拎着药水跑过来。 周婉制止，\"我没事，先过去再说，别耽误时间。\" 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 \"等等！用绳索运输，能快一些。\"周婉指了指，两边粗壮的大树。 小战士们会意，一个身手最矫健的，颤巍巍从悬崖上来回攀岩，最终成功把绳索挂到了对面。 几人重新上车，大卡车倒车往悬崖上走，最终把一件件货物，都卸了，用绳索直接传递到对面。 而大卡车返回沙地，借用着临时材料，颤颤巍巍，从桥上通过。 所有人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都累得精疲力尽。 周婉一阵阵的发热，却还是等到了车上赶路时，她才肯让护士给她打针，并且调快了速度，在到达前打完。 一下车，虚弱又恶心的周婉，又因为打针速度太快，开始干呕。 \"周婉同志，你是不是怀孕了？\"一旁护士紧张看着她。 第67章 林野同志还没有找到 旁边好多人都在看着周婉，面露紧张。 要是她真的有了身孕，怎么能够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肖海洋连忙将干净的水递给周婉，周婉漱口之后才站起身来。 “我没事，只是晕车。” 虽然周婉这么说，但看着她面色苍白的模样，谁都不会相信她是单纯的晕车。 “周婉同志，请你坐下先量血压，做个基本检查，没问题再进入。”跟过来的除了护士，还有医疗兵，强行拉着周婉检查。 周婉看着她们打开水银血压计，又确认她没有大碍之后，这才放心让她过去。 “故障机器是哪几台？我看看说明书。” 周婉和肖海洋，马上投入了紧张的维修工作当中，周婉飞快地翻译着说明。 装在防水密封袋中的说明书，被放在一块干净的石板上，周婉就蹲在旁边，用铅笔开始写内容。 不仅如此，她还得配合维修人员，辨认管线上的字符，确认连接无误。 天上又纷纷扬扬飘荡开小雨，周婉随意穿上雨衣，顾不得进去烘干衣物，用手抚开机器仪表上的泥水。 众人挑灯夜战，终于在火把又一次燃尽之后，周婉看着仪表上亮起的文字，激动不已。 “好了，试试看！” 机器轰鸣作响，驻扎的帐篷当中，电灯黄色的光晕荡漾。 “有电了！有电了！”看着逐渐亮起的营地，周婉忍不住有些想哭。 很快，机器投入紧锣密鼓的使用之中，周婉后退两步，才感觉到身体的疲惫。 “周婉同志，你帮了大忙，剩下的交给我们，你快去休息。”几个飒爽的女兵马上过来搀扶，周婉被她们带到了帐篷内。 她肩膀上沉重不堪，脱下湿透的外衣，这才看见，肩膀处有异常的隆起。 “快来人，周婉同志手臂脱臼了！”几个女护士跑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是疲惫的神色。 周婉忍着剧痛，被复位了手臂。 “得尽快把湿掉的衣服脱下来，你发热多久了？”为首的护士拿出体温计让她夹着，顺便转过身在药箱当中翻找。 她把几粒白色小药片放进纸包，递给周婉，“这是扑热息痛，你拿好。” 周婉抽出体温计，这才看见自己的体温直逼39，身上也开始一阵阵的打冷战。 “吃了药尽快休息，注意保暖。”护士们也很忙碌，叮嘱周婉两句，马上就离开去了其他伤员处。 周婉就着热水，吃了一片药，浑身疲惫地躺在了床上，让帐篷内的篝火烘干头发。 至于洗澡，只能说没这个条件。 而周婉在药效发挥之后，哪怕心中有着无数种对于林野下落的猜测，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着。 —— “快，司机小李回来了！卫生员！” “伤口这么深？的缝合。” “和你一起的人在哪里，有没有回来？” 周婉被帐篷外嘈杂的声音惊醒，她连忙翻身下床，穿好鞋子，随意裹了外套跑出来，就见到一个浑身狼狈，手臂处用衣服包裹的人，躺在场地中央。 她紧走几步，“怎么样，林野回来没有？” 那人听到林野的名字，睁开眼，对上的是周婉焦急的目光。 他眼神闪了闪，嘴唇翕动，似乎是想说又不敢说。 见他这样，周婉下意识觉得，林野一定是出事了，而旁边所有人，默契让开一条路，周婉踉踉跄跄的走到小李身旁。 她看着小李手臂上的包扎方式，憋了一整天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下。 “这是林野的衣服……他之前也给我包扎过，打结方式都一样。” 周婉擦了把泪，乞求一样看着小李，“林野究竟是生是死？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他？” 小李原本是湖省挖掘机厂家派过来的，也不是军人，但他早就被叮嘱过不能说，于是只能摇摇头。 他闭上眼睛，用沙哑的嗓子，低声说，“嫂子……你别担心，林团长他没回来，为了抢救设备，掉到悬崖下了……” 什么意思？ 周婉脑子里嗡嗡作响，掉下悬崖？ “周同志你放心，林野团长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一旁胡子拉碴的师部参谋走了过来，安慰周婉。 可一句无力的话，怎么能让周婉放心？ 参谋继续说，“我们一定加派人手搜救，一旦获取他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周婉失魂落魄的点点头，好消息就是，人还没有死，但也确实是不知道去了哪。 “那周婉同志你要不要回家属院？我们派人送你回去。”参谋于心不忍。 林野的事情需要保密，就连周婉也不能说，但是看周婉这样，他也很内疚。 万一周婉因为伤心过度，导致出了什么事情，林野还在前线干着卖命的危险工作，他真没法子和他们交代。 周婉摇头，“我不走，我能帮上忙，我就在这里等，我相信林野他肯定会回来……” 她擦了把眼角的泪水，拉着一旁的勤务兵就走，“你告诉我，有哪里还需要人，我什么活儿都能做。” 而最后，周婉被分派去了炊事班打下手。 现在这里最缺人，但每天的食物需求量还特别大，几个人忙得没法子合眼，却只能保证把东西做熟，其他的根本管不了。 周婉心里担心林野，只想着让自己忙起来，免得胡思乱想。 她很快拿过菜刀，手起刀落，“刷刷刷”的声音过后，东西都切成了小块。 “周婉同志你注意安全！”一旁的人看周婉这样，谁也不敢劝，但不得不说，周婉加入之后，炊事班的压力一下子就小了。 而周婉还接过了铁锹，开始炒菜，下一顿所有人都发觉，怎么好像饭菜都好吃了不少。 一天下来，周婉停下动作，才发现自己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 今天营地内净水充足，她洗了澡，把身上的泥沙都冲洗掉，倒头躺在床上，默默流眼泪。 半睡半醒当中，她总觉得屋子里好像有人。 火光映衬出的人影，特别像林野，周婉觉得自己应该是发热，出了幻觉。 她下意识爬起来，“水，我要吃药……” 第68章 周婉成寡妇了 一杯温热的水，递送到了她的唇边，周婉吞咽下有些苦涩的药片，又重新躺了下去。 “林野……”周婉迷迷糊糊，伸手去摸，总觉得好像摸到了人。 而她在睡梦中，觉得有人亲吻了她的额头。 “回去，家里人还需要你……” 第二天早上，周婉猛的睁眼，脑子里只能想起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 她又闷着性子，做了一整天的饭，直到第三日，受伤的炊事员可以起身，她才和那些伤情加重，需要回去休息的人一起，坐上了回程的卡车。 参谋特意叫住她，“周婉同志，你想开了？” 他小心看着周婉的面色，要不是周婉眼睛还是红肿的，一看就是刚哭过的样子，他都要以为，周婉一点都不伤心。 周婉嗯了一声，“我想开了，成寡妇也很好，原本我们就想要离婚的。” “啊？”参谋有一瞬间的迷茫，这话林野可没告诉他，要怎么接？ 周婉观察着他的反应，心里有了个大概猜测，撇撇嘴，“反正追我的人很多，让林野自己看着办。” 她转身就走，丝毫不管参谋在后面抓耳挠腮。 等她上了车，才看见车上除了受伤的小战士，还有一些被救援出来的村民，大家身上都狼狈不堪。 “哎小妹，你老公没了？”其中腿受伤的村民朱超，眼神打量着周婉。 他都听说了，这个周婉死了老公，而且好像看她的表情不怎么伤心，难不成是和老公关系不好？ 那不就便宜他了？ 想到这，朱超继续和周婉搭话，“你多大了？生没生过孩子？你看看我……” 周婉被烦得不行，顺着车辆颠簸，脚猛地踩上了朱超的那条断腿夹板上。 朱超顿时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尖叫，“啊啊啊！你快松脚！我腿断了！” “原来是腿断了啊，我还以为你脑子坏了。”周婉轻飘飘一眼，看得朱超遍体生寒。 他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身体，但是卡车里面本来人满为患，没有多余空间，他也动弹不得。 看着周婉的小布鞋，就那么停留在他伤处旁边，朱超脸色就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这么凶巴巴的婆娘，谁敢娶？我可不要……” 周婉又要抬腿踩下，朱超尖叫着用手搬起腿，硬生生躲开了。 他疼得满脸都是冷汗，求饶一样拍了拍自己的嘴，“我不说了，你别踩我！” 而这些伤员在到达之后，都进入了师部医院，周婉丧偶的消息，也在朱超等人的宣传下，不胫而走。 周婉虽然也生着病，但她秉持着不要过去给别人添麻烦的心情，就直接回了家。 妞妞已经在隔壁赵大娘家放了好几天，她也不能长时间麻烦人家，妞妞也会不自在，所以周婉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妞妞给接了回来。 妞妞有些担心的看着周婉。 “姐姐，叔叔呢？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其他所有人都没有在饭桌上主动提起这次的事情，妞妞也追问过赵大娘，但她根本就不告诉她，每次都是一个回答。 “叔叔会回来的，现在就是在外面忙。” 但妞妞本来就很擅长看人脸色，隐约猜到可能林野的情况不太好。 要是叔叔牺牲了，那姐姐不就成了和之前妈妈一样的情况，变成寡妇了？ 妞妞低下头，妈妈当了寡妇之后，就投河了，再也没有回来。 “呜呜……姐姐，别丢下妞妞……”妞妞看周婉半天没说话，顿时慌乱地哭了起来。 她抱着周婉的大腿，“叔叔会回来的，姐姐再等等，好不好……” 周婉直接把人抱了起来，“妞妞，叔叔只是在执行任务，昨天姐姐还看见他了，只是没说上话。” “真的吗？”妞妞鼻子下挂着晶莹的一串鼻涕，抽了抽，她不哭了，瞪着大眼睛看周婉。 “真的，但是这是保密的任务，所以不能说。”周婉比了个“嘘”的手势，看着妞妞。 这是她猜的，但是告诉妞妞也没关系。 反正现在众说纷纭，越乱的流言，掩护林野的工作就越有利。 周婉眯着眼睛，想起自己晚上睡觉时，喝到的温水，还有额头上的吻。 她轻轻碰了碰那，似乎还留着温度。 她是病了，又不是烧傻了，难不成还会分不清真人和幻觉？ 而且所有人，都没有亲口说过，林野牺牲了的事情，就更让她觉得费解。 所有失踪的人，要么活着被找回来，要么尸体被抬回来，只有林野还没有找到。 周婉给两人都洗漱一番，带着妞妞去附近的集市买点东西，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吃好喝好，不能让林野为了自己两人担忧。 “婉妹子来了？今天这菜新鲜？你拿点，不要钱。” “快，这是给孩子的，一把瓜子不值当什么，当零嘴吃。” “日子还得过，你有意再找一个，姐这有人选！” 周婉走到哪里，都觉得附近的人，对她的态度十分奇怪，就像是特意照顾她一样。 但也有很多人，抱着一种看人笑话的态度。 高慧兰今天请假出来相亲，一眼就看见人群里，被特殊关照的周婉，她连忙凑了上去。 之前在家具店内，周婉和她的丈夫林野，可是给了她好一阵子气势，现在周婉落魄，她当然要过来刺一句。 周婉忍不住皱眉，这样的差别对待，妞妞也感觉到了，她原本还挺开心，现在小脑袋低下去，半晌没说话。 妞妞踢着地上的石子，拉着周婉的手，小小声问，“姐姐，叔叔真的还能回来吗？” 她不太懂，妈妈去的时候，她太小了，什么都不记得，但是听很多人说，妈妈就是被别人挤兑，才跳了河。 现在这些人，是不是在挤兑姐姐？ “这嫁得再好也没用，真是个没福气的。”高慧兰十分故意地走到了周婉面前，伸手揽住身旁男人的手臂。 她轻蔑看着周婉，“寡妇的日子可不好过，你别不是找好下家，才这么开心地出来逛集市？” 妞妞强忍着泪水，上前一步，伸开双臂挡在周婉身前，怒瞪着高慧兰。 “你坏！不许欺负姐姐！” 第69章 当寡妇第一天就被人欺负 周婉暗道晦气，世界怎么这么小，出来买点东西也能遇到讨厌的人。 高慧兰戏谑看着妞妞，“这是你女儿？都5岁了，也没给你老公添个儿子，难怪……” “你说什么？”周婉有些没听懂，高慧兰这是什么意思。 高慧兰亲昵挽着旁边男人的手臂，笑得有些谄媚，“大强哥，我可不像你，我一定会给老公生儿子，直到生够了才封肚。” “只有女儿这样的赔钱货，你老公一定不爱你。”高慧兰整理了一下并没有散乱的衣襟，露出上面友谊商店的标签。 周婉拉过妞妞的手，把她抱在怀里，“女人能顶半边天，你瞧不起自己的性别，难不成你也是赔钱货？” “你！你就嘴硬，我可告诉你，供销社不欢迎你，现在你没了老公撑腰，看你还能不能去我面前耀武扬威！” 旁边矮胖男人努力站直身体，拢了拢油腻腻的头发，“我听说过兰兰在工作的时候被你欺负的事情，我可是友谊商店的采购，你信不信，往后你别想在我这买到任何东西！” 周婉看着他身上，都是当下能买到的高级货，连带着高慧兰穿着打扮也都是需要侨汇券才能购买，就知道两人没少往兜里捞钱。 但周婉见了不少后世的好东西，对于他们身上这些根本不在意。 对面炫富，周婉却一定都没有被秀到。 高慧兰看周婉不说话，自以为周婉肯定是害怕了，她不无得意，“只要你为了之前的事情向我道歉，我就不为难你这个寡妇。” “为难我？”周婉觉得好笑，眼神在旁边围观的人身上扫了一圈，表情蓦然冷了下来。 “哪怕我的丈夫真的因公牺牲，部队也不会容忍有些人的刻意刁难。” 她心中哪怕猜测到，林野可能没有死，但听见这些人一口一个“寡妇”，心里还是难受得要命。 周婉心中怒意翻滚，“你们一个供销社的售货员，一个友谊商店的采购，谁给你们的权利，拒绝老百姓的正常购买？” 旁边也有人跟着搭腔，“就是，你们就能代表公家单位？把文件张贴出来才算数！” “可不，欺负孤儿寡母的算什么本事？” “拿着鸡毛当令箭，这俩人是不是准备挨批斗！” 虽然这里很多人不认识周婉，但是在几人的争吵当中，都理清了几人身份，周婉母女是烈属，被两个趾高气扬的售货员欺负。 不认识周婉，但是基本所有人都被售货员们甩过脸子。 遇到这种事情，当然得仗义执言。 “你们还真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一辈子有机会进友谊商店吗？”石强气得头上冒汗，嚷嚷着想让所有人闭嘴。 高慧兰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开口，“行行行，向你道歉，你家男人死了，哪里还有钱去供销社还有友谊商店买东西？” “我们是想多了，这种穷鬼才不用管她。”两人被周围群众说得有些挂不住，哪怕脸皮再厚，这会儿也觉得难堪。 两人丢下几句酸话，就要拨开人群离开，旁边忽然跑过来一队军人。 周婉看了一眼，连忙扯了扯妞妞的小手，妞妞原本已经没有哭，这会儿又哇哇大叫，哭得特别惨。 趁着这个机会，周婉心里那股委屈，也莫名爆发出来，她在原地默默垂泪，两人看着十分凄惨。 一看就是被人欺负、戳到了伤处的悲痛。 “快看军人来了！” “这是来维持秩序的吗？” “不能，怎么像是找人呢？” 这里是官方举办的集市，毕竟很多地方远离市区，想要吃上供应的粮食，那得饿死好多人，所以开办了由附近驻军监管的集市。 所以经常能看到站岗的军人，但是这样一队过来，身上还别着枪的很少见。 “你们就是刚刚公然侮辱军人、欺凌军属的人？给我带走！” 为首的是个面生的军官，周婉不认识，但是看服装，也是林野的同事。 身后有两个穿着白衬衫的过来，一左一右站在了周婉和妞妞旁边，对她敬了个礼，“请您跟我们走一趟，说明情况，如果这两人确实有不当言论，我们将会勒令其公开道歉并赔偿！” 这会儿高慧兰着急了，不过就是说了几句闲话，怎么还能被人抓起来？ “石强哥，你快点给你认识的领导打个招呼，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们带走？”高慧兰有些着急，一旦被抓走，不管结果怎么样，所有同事都得知道。 她可丢不起这人，于是用希冀的眼神看着石强。 石强这会儿脸色僵硬，马上甩开了高慧兰的手，他不过是刚在相亲的时候认识了高慧兰，可不想因为这个蠢女人就进去！ “同志，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和她可不熟悉，刚认识而已，她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石强这会儿脸上桀骜的神情早已经消失不见。 为首地看了他一眼，“少废话，和公安说去！” 高慧兰尖叫着，石强求饶着，两人被推推搡搡塞进车斗里面。 周婉叹气，今天原本就想着去买点布料，看看还有没有瑕疵布，但是这会儿城里的供销社，包括友谊商店，都不能去了。 她抱着妞妞，手里的东西有人拎着，也上了车。 只不过不是在车斗里面，而是坐在副驾驶，一路去了公安那，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 对方一听说她的情况，对着高慧兰和石强两人就重重地罚，不仅仅需要手写道歉信，张贴在集市附近的布告栏，还得对周婉公开道歉。 而且两人这么嚣张，也得查查身后的单位。 高慧兰还没怎么样，石强先绷不住了，已经汗流浃背，坐立不安的在那，一个劲儿地求饶。 他干的那些事情，根本经不住查，“求求你了，同志，我愿意出钱弥补周婉同志，对她公开道歉。” “求求你们不要通知我的单位，出多少钱我都愿意！” 周婉适时走了过来，“你要出多少？” 旁边公安不满地皱眉，似乎是觉得周婉这样太没有原则，但想起她们未来可能孤儿寡母的讨生活，又重重叹了口气，自觉回避走到了屋子外面。 第70章 你就当林野死了 石强一见到好像有门路，连忙掏出手绢擦了擦汗，讨好一样给周婉搬凳子。 “那个，您看，这件事得多少钱能平？”石强也没空和周婉虚与委蛇，两人都知道对方的意思。 周婉没搭话，看了一眼高慧兰，“她呢？” 高慧兰撇开头去，不想搭理周婉，告诉单位就告诉了，反正供销社的管理是她姐夫，有什么事情他都会帮自己处理。 “看来你们两个没有什么诚意，那就让公安介入调查。” 周婉淡淡看了一眼石强，他手上的手表一看就价值不菲，肯定贪污了不少好东西，不让他大出血，他们都以为她好欺负。 石强脸色一僵，这可是漂洋过海而来的好东西，就算是整个友谊商店也只有一个。 这女人还真是…… 他心里骂骂咧咧，却把手表从自己手腕上给摘下来，塞进周婉的手中，“那个，您看看够不够？” 周婉站起身就走，一块手表就打发她？ “别走别走！”石强慌忙站起来，着急得很，“我给你钱，但是我现在身上没带，我得回去拿！” 石强似乎是怕周婉不信，把整个钱包都撑开让她看，果然，里面一张钱票都没有。 周婉好奇，不是陪着高慧兰出来逛街，怎么没有钱？ 她还没说话，高慧兰脸色都变了，她让这个石墩子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才答应带她出来逛街购物。 结果现在他一分钱都没有带？ 要不是遇到了周婉，那今天逛到最后，岂不是吃吃喝喝还有买东西，都得她一个女人出钱？ “姓石的，你骗我？”高慧兰站起身来，石强听到声音，连忙也站起来。 他们的手腕都被铐住，两人都不太站得稳，更别说互相推搡。 高慧兰伸手去抓周婉手里的那块表，“那是石强答应给我的！你还给我！” 周婉往后退了两步，石强马上过去挡住高慧兰，“你能不能别闹！等把这件事平了我再给你买！” “你当我是十八岁小姑娘？用这种手段骗我！”高慧兰简直气死了，今天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仅仅是被这个姓石的占了便宜，更难受的是被周婉知道了她的窘态，往后她见了周婉都要矮三分。 周婉就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人头打成狗脑子，而外面的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故意没有管，也没阻拦。 直到高慧兰被石强打倒在那，爬不起来只知道哭，石强才终于捋了捋头发，一脸谄媚地看着周婉。 “我保证，明天拿到钱就赔偿给你，你看能不能……” 两人约定好了取钱的时间，石强暗骂晦气，500块钱平掉这个事情，周婉怎么不去抢？ 但谁让他这么惨，遇上高慧兰这个扫把星，什么都没干先丢了钱，还差点捅到单位，把来钱的路子也差点丢了。 他在见证下，和周婉签了谅解书，而高慧兰也哭哭啼啼，最终也得赔偿500，这才把两人给放了。 “周婉同志，如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向上级反映，军队对于烈属的优惠政策还是很多的。” 周婉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谢谢，但，我虽然签了谅解书，也答应不去他单位找领导，可没答应他不报公安。” 周婉从一旁女警手里接过妞妞，“公安同志，石强取钱的时候，还麻烦你们布控了。” 等她回到家属院，门口站岗的小战士就向她敬礼，告知她陈冬在等她。 周婉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一定会惊动陈冬，果不其然，陈冬一脸凝重的看着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个……周婉……”陈冬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想到周婉怎么这么快接受了自己寡妇的身份。 但是她看起来好像没有特别伤心，难不成是和林野的感情不够深？ 他纠结怎么开口，才能在不透露林野还没有阵亡的消息的同时，告诉周婉不要灰心，要好好生活，更不能有改嫁的念头。 没想到周婉先开了口，“政委，林野没死，是不是。” 陈冬咳嗽一声，“你别太伤心……” “你别瞒我，我见到他了。”周婉面不改色，叹了口气。 陈冬直拍大腿，“这个小子，我都说了让他忍忍，听说你病了非要去看一眼，这不是耽误事情吗？” “他真的没死？”周婉心中大石头落了地，多日的忐忑烟消云散，“那天看见的林野，果然不是幻觉。” 陈冬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我和你心连心，你对我玩脑筋？ “周婉同志！”陈冬一脸严肃，“此事是机密，既然你已经在无意之中得知，务必保密！” 周婉刚从林野还没死的消息里，缓过神来，连忙点头，“我知道，需要我做什么？” “你就当林野已经死了。” —— 星期四早上，赵大娘等了一会儿，没有见到周婉带着妞妞过来，她以为周婉可能是起得太迟，连忙过去隔壁叫人。 没想到正好看见周婉牵着妞妞的手过来。 “赵大娘，刚想过去打招呼，我决定带着妞妞，这几天住在省城，不回来家属院，您别担心。” 赵大娘惊讶极了，心里想的是，周婉怕不是准备离开这里？ “婉婉，你……你放心，先不说林野还没准确的消息，就算是……哎，那大娘也一辈子照顾你，照顾妞妞！”赵大娘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 旁边的邻居也纷纷走出来，看着周婉手里拎着一个大包，里面应该是衣服一类的东西，都有些担心。 “就是啊婉妹子，家属院是你永远的家，可别不回来！” 周婉心中有些感动，可能这种情感，只有家属院里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但她想起来昨天陈冬吩咐的事情，装作悲痛，摇摇头，“这里到处都是林野的身影，我实在是……” “我准备带着妞妞出去住，散散心，说不定，等我调整好才回来……” 公交车没等过来，肖海洋开着车过来，在远处按了按喇叭，周婉连忙告别众人，抱着妞妞上了车。 赵大娘一脸愁容，“这可咋办，婉妹子，不会这就准备改嫁了？” 第71章 让我的声音响彻千家万户 “肖同志，你从边境回来了？” 今天肖海洋和周婉并没有约着见面，只是周婉看见肖海洋的车，就第一时间过来询问情况。 当时周婉和其他伤员一起返回家属院，肖海洋留在了那，继续协助维修机器设备。 “是，边境情况基本稳定，中央的机械专家是坐着卡车来的，好在人都没有受伤。” 肖海洋一边开车送周婉，一边说着自己这几天在边境的见闻。 “你别太难过，不少人对林野还是比较乐观，相信他会安全回来。”肖海洋看出周婉的担忧，开口解释。 他虽然喜欢周婉，却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见识到了周婉在边境时的急智、果敢，肖海洋对她的钦佩和喜爱就更多了一层。 但肖海洋也是真心希望，林野能够安全回来。 “好，借你吉言。”周婉良久没有说话，听到肖海洋的安慰，苦涩一笑。 很快到了省台不远处，周婉示意他在前面停车放自己下来。 “还有一个路口，你们拎着东西不好走，我再往前送一送，在门口放下你们。” 肖海洋很体贴，但周婉还是摇头，“我现在的身份……还是别惹麻烦的好，我带着妞妞自己过去。” 他善解人意地选择把车绕到后门，靠近宿舍的那边，在拐弯处停车，帮周婉把东西拎了下来。 妞妞脆生生的道谢，“肖叔叔，谢谢你送我们，但你和姐姐不可能，死了这条心。” 肖海洋看着妞妞的大眼睛，忍不住想笑，小姑娘在宣誓家庭主权？ “没礼貌。” 周婉轻轻在妞妞背后拍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肖海洋笑笑，“童言无忌，肖同志别往心里去。” 肖海洋不在意，他刚认识周婉的时候就知道她有家庭，也从没想过让周婉做出违背公序良俗的事情。 “好，那你近期还回家属院吗？我接你。” 周婉连连摇头，“我周四到周日都会在这边，带着妞妞在宿舍住，不回去了，也不麻烦你接送。” 肖海洋想起，那个闯进自己帐篷里的男人，叮嘱的话，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上车走了。 妞妞冲着他离开的方形吐了吐舌头，被周婉看个正着。 “你这个小皮猴子，人家过来帮忙，可不准这么说。” 妞妞背起属于她的小书包，手里还拎着个饭盒，屁颠屁颠地往前走。 “哼，他要挖社会主义墙角，坏！” 周婉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妞妞平时都听了些什么，说不准就是那些家属院里的婶子大娘，嚼舌头的时候被她记住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等周婉把洗漱用品都放在宿舍，想了想，还是带着妞妞去了办公室。 她一个人一间，妞妞安静呆着，也不会打扰谁，要是需要录音的时候，就让妞妞一个人在办公室，总比搁在宿舍安心些。 “妞妞，姐姐今天去广播，你好好留在这画画，姐姐回来看好吗？” 周婉坐不住了，除了这一周的娱乐广播内容，她还想要去申请，广播受灾内容，穿插在各个节目当中。 去和台长申请了一下，又和各位广播员打招呼，每个人都给了她十分钟的时间，穿插进行广播。 “周婉同志，是不是军区伤亡很严重？我们能做的不多，但是通过电台广播，给大家打打气还是能做到的。” 周婉感动得不行，能够得到这些机会很不容易。 她第一次感觉，选择来到省台广播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如果说之前的理由都是“自由、体面”等等，现在又多了一条。 那就是只要林野还在广播覆盖的范围内，只要打开收音机，就能听到她的声音。 他无法联系她，那就让她的声音响彻千家万户。 告诉他，她很好，让林野别担心，她会守好后方，等着他回家。 —— “周婉同志，今天下班这么迟？孩子都睡着了。” 周婉到了最后一班才走，这会儿已经晚上11点，是省台的最后一班广播。 之后的时间到第二天早上6点，属于紧急电台，除了临时发布的消息之外，收音机也没有信号。 周婉点点头，抱着已经睡着许久的妞妞，踩着月光回了宿舍。 一拉开窗帘，她就能隐约看见，街对面，林野曾经住过的地方。 想起她被人冤枉时，林野听见她的声音，就过来帮她力证清白，惩治了那些想要伤害她的人。 可现在…… “林野，你一定要好好的……”周婉拉上窗帘，隔绝了外界的视线，才去洗漱熄灯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赶在最早班之前，周婉已经提前打开了设备，时间一到，她就熟练无比地开始播报今天的内容。 “今日天气阴转中雨，出行记得带伞，做好防护，家中提前布置防汛设施，留意广播内容，不要涉水…… 而远在山中穿梭的林野，此刻正在树上，扭转收音机，接收到了师部传递过来的指示。 他已经潜伏了太久，浑身狼狈，胡子拉碴，与平日干净整肃的形象完全不同。 林野为了节省电量，刚想要关掉收音机，手指却下意识转到了省台的频道——万一能听到周婉的节目呢。 虽然他知道，周婉的节目都是在晚上播放，现在应该是其他人，但鬼使神差一样，他还是选择了收听。 按下按钮的下一刻，那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带着浓浓的思念，清晰明朗，带着振奋人心的温暖，有些失真的声音确实是周婉无疑。 “奋斗在抗洪抢险一线、边境山区修路的战士们，你们辛苦了，请一定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有人在等你们回家……” 林野弯曲着肿胀的手指，努力把收音机的喇叭贴近了自己耳朵。 周婉贴着麦克风，这会儿就好像，周婉在他耳边说话一样，他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里，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随即他义无反顾，扣掉了收音机的电池，将背后的枪支端在手中。 望远镜中能看到的，这个营地人数不少，就算优秀如林野，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但他已经没了恐惧，毕竟，周婉还在等他回家。 第72章 肖妍知道了林野死讯 中午，周婉刚刚播完了内容，准备下机，就看见肖妍在广播室外，正一脸焦急地看着她。 周婉放下耳机，出来关上门，还没来得及说话，肖妍的手就握住了她的肩膀。 她着急的摇晃周婉，“你住在家属院，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失踪阵亡的人多不多？名单还有谁你记得吗？” “这些名单我怎么能拿得到。”周婉苦笑，她不过是个军嫂，这些事情最多口耳相传。 更何况，因为林野的事情，很少有人会在她面前提起，谁家的哪一位没有回来，或者受了重伤失去行动能力，只能退伍转业的事情。 所以周婉还真的不知道。 “你想问谁？要是能等的话，下次我回家属院可以帮你问问。”周婉着急带着妞妞去吃饭，没空和肖妍说这些。 肖妍连忙点头，丝毫不在乎周婉的态度，“叫林野，你认识吗？” “林野？”周婉下意识反驳，师部除了她丈夫叫林野之外，还有第二个林野吗？ 肖妍一脸喜色，“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这个人，对不对，你有没有听说什么消息？” “他……听说是失踪了。”周婉眼神闪烁，只能用“听说”两个字来回复肖妍。 “不会的，林野的战斗素质那么好，怎么会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找不到人？他可是最年轻的团长，师部更不会放任他失踪！” 肖妍很笃定，“这件事绝对有隐情，都怪我那些文工团的同事，都瞒着我，林野出事我今天才知道！” “你和林野，很熟悉吗？”周婉还是没有忍住，开口询问。 肖妍想了想，拉着周婉去食堂，她也挺喜欢妞妞，硬是要套饭票给妞妞加了鸡蛋羹。 妞妞道谢之后，坐在那听两人说话，听着对面的人一口一个林野，不知道和叔叔是什么关系。 但她很识趣的一句话也没有说，毕竟姐姐说了，这是大人的事情。 “我和林野认识快三年，我刚来到云省的文工团时，去部队演出，认识的林野，那时他还是营长。” 周婉点头，“那你不知道，他结婚了？” 肖妍夹菜的手顿了顿，撅起嘴，叹了口气，似乎是有点心烦意乱，“我没敢问他的事情，但是还是隐约知道，他娶了个乡下的丑八怪。” “哎周婉对不起，我不是说你，你也是乡下来的，但你肯定比那个女人好看多了。” 肖妍看见周婉脸色有一点点奇怪，连忙解释，她只是下意识不喜欢林野的女人，但却并不怎么讨厌周婉。 周婉嗯了一声，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肖妍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结婚多久了？孩子都这么大，你嫁人真早。” 她还给一旁的妞妞，用公筷夹了点菜，像是哄小孩一样，说只要妞妞把饭吃完，就给她糖吃。 妞妞下意识看了看周婉，不知道该不该吃。 “结婚有几个月。”周婉如实回答。 “啊？” 肖妍一下子愣住，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妞妞是在结婚前就…… “真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事情……妞妞你别怪我，我就是有口无心。”肖妍一时之间局促起来。 她平时可以对着那些人冷嘲热讽从不嘴软，但是却没法子当着小孩的面说这些话。 “那你老公是谁啊？说不准我也认识，到时候我下次演出，给你们送前排的票。” 肖妍连忙弥补，想要通过这种形式，和周婉拉近关系。 周婉放下餐具，“我丈夫叫林野。” “林野？是我想的那个林野吗？”肖妍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她激动地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食堂好多人都看着肖妍，很少见一向眼高于顶的人，能有这样呆呆的反应。 “对，就是团长林野，我就是他娶的，乡下丑八怪。”周婉终于找到这个机会，向肖妍坦白了这件事。 肖妍失魂落魄，眼神一直落在周婉身上。 她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不，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我要去问叶伯伯！” 肖妍夺路而逃，似乎完全没法子面对周婉，而周婉知道，她口中的叶伯伯就是叶师长。 “姐姐，饭我还能吃吗？”妞妞小心看着周婉。 周婉失笑，“吃你的就是，肖妍姐姐也不是什么坏人……” “但她喜欢叔叔哎，姐姐你都不生气吗？” 周婉一噎，妞妞这小屁孩懂得还不少，“该生气的是她。” 再说，等肖妍知道了，肖海洋一直在追她，还不介意她的已婚身份之后，说不定会更崩溃。 想想也觉得有点地狱。 在肖妍的视角，喜欢了好几年的人，宁愿娶一个平平无奇的乡下女人，也不肯要她这个家世好、样貌好的文工团台柱子，已经很让人崩溃了。 再来最疼爱自己的哥哥，也被这个黄脸婆勾走了魂儿，甚至好多次风雨无阻的早晚接送，反而让她一个人租房子在外面住着。 “呃，还是得找个时间，和肖妍说清楚。”周婉不想在同事之间闹误会。 只是现在不是个好机会，事关林野执行任务的机密性，她还真的不能多说什么。 但她终究低估了，这些同事们对她们二人的八卦。 谁让肖妍和周婉两人，一直人气很高，两人一举一动，都能被那些无聊的人猜出花来。 更别说，中午的时候，肖妍明明和周婉一起进了食堂，结果不欢而散。 不仅仅是肖妍哭着从食堂逃跑，更还有坐得比较近的人，听到了两人说什么“老公”之类的字眼，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一传十，十传百，流言蜚语也在传播当中变了性质。 “哎我可是听说了，你们猜猜为啥周婉这么着急，上赶着播关于边境的报道？” “别卖关子快点说！” “瓜子也给我来一把。” 几人凑在一起蛐蛐，“周婉成寡妇了！她男人指定是在边境……” “不是你听谁说的，没影子的事情。” “这还能有假？供销社的高慧兰，亲口告诉我的！” 周婉要改嫁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而周婉本人，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第73章 林野身负重伤 “同志，录音1室的麦克风有杂音，可以借用一下2室闲置的吗？”周婉来到设备管理室，敲门礼貌询问。 里面的人刚想答应，抬头看见是周婉，连忙把嘴里的话咽下去。 他露出一个讪笑，“真不好意思，2室的很快有人要用，你看……” 周婉点点头，心里觉得好巧，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是他们看人下菜碟。 她着急广播，只能打湿一张卫生纸，攥干到不滴水的程度，重新包裹在麦克风上，减少喷麦和杂音。 等播完了回到办公室，就看见妞妞在门口，有些委屈地站着。 “妞妞，怎么了？” 周婉还以为她闯了祸，还没来得及安慰她，就听妞妞小声解释，“刚刚有个阿姨过来，说我不能在办公室等你。” “是哪个阿姨？前几天都好好的，你也没有打扰别人，况且带孩子来上班的也不止我一个，这么奇怪？” 周婉这个时候已经察觉不对劲，她又过去敲了几个，孩子还小，带在身边的同事，果然，只有她被要求送走妞妞。 “姐姐，让妞妞在宿舍呆着，别给你惹麻烦。”妞妞背着书包，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玩手指。 周婉压下心里的怒意，这些人是看她没了团长夫人这个身份，现在开始故意刁难？ 还是受到了谁的暗示，给她添麻烦？ 周婉压下心里的火气，决定先送妞妞回宿舍，免得她被牵连到大人的事情中来。 妞妞已经能简单自理，她锁好窗户和门，就又急匆匆回到办公室，刚进大楼，就看见管理科的站在那，手里拿着一个考勤簿。 “周婉同志？你刚刚是擅自离开岗位了吗？” 要知道这个年代，迟到早退也是常有的事情，上班织毛衣、看报纸都是被允许的，周婉只是离开5分钟，就被人抓住。 “我是兼职岗位，你不会忘了？查我的考勤算怎么回事？” 周婉看了汗流浃背的同事一眼，“肖妍让你们这么干的？” 见他不说话，周婉心里明白，丢下一句“等会儿找你算账”，直接往肖妍办公室去了。 “肖妍，有话你当面说清楚，在背后使绊子算什么？”周婉敲开房门，肖妍正坐在那打电话。 没错，在这个年代，肖妍一个学徒，能够拥有一间配备电话的独立办公室。 这么大的排场，怪不得那些见风使舵的人，纷纷针对周婉，这是给肖妍递投名状呢。 “针对你怎么了？是你自己隐瞒了和林野的婚姻关系，耍我很开心是不是？”肖妍丝毫不怕，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她扯扯嘴角，“再说我也没要求她们做什么，只是别人听说你和我有矛盾，对你严格要求罢了。” 周婉深吸一口气，阳谋从来都是最难解的。 “不管你接不接受，都改变不了，我和林野是合法夫妻这一点，更何况你应该知道他的为人，就算你再优秀，他也不可能放弃我，选择你。” 肖妍听周婉这么说，更是火大，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和周婉面对面，“你还好意思说！林野失踪这么久，你都干了什么？” “你是能联系附近驻军，加派人手搜寻，还是能捐款捐物，让当地的向导冒着危险进山找人？” 肖妍觉得生气，林野怎么会娶一个对他毫无助力的人？“自己提供不了任何帮助，你就应该在他出任务之前劝住他！” 肖妍的质问，让周婉无话可说，这些无一不需要庞大的财力和关系，她什么都没有。 “所以我说，你根本就配不上林野！你知不知道，娶了你，他晋升之路会遇到多少阻碍？” 周婉实在听不下去，她打开肖妍指在她鼻子前的手，“少侮辱人了！你说这些话，把林野的付出都看作什么？” “好像他的战功，是有关系就能立下一样！再说，保家卫国是他的毕生心愿，怎么会因为贪生怕死就不去执行任务？你不懂他！” 周婉说起这些，忽然变得无比平静，她凝视着肖妍，“我相信林野，也愿意支持他，能够承受他回不来的结果，但你不能。” “强词夺理！做我肖妍的男人，他根本不需要去冒险！” “谁都可以贪生怕死选择娶你肖妍，但唯独林野不会！”周婉铿锵有力的话语，和语气中对林野的信任，让所有听到的人，忍不住动容。 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被一句“公安找人”打破，周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脸上也有了泪痕。 她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这才转身出了肖妍的办公室，看见一个走廊里，站着好多同事，她目不斜视，往前走去。 两名公安已经等在了周婉办公室。 “周婉同志，这些钱，是高慧兰、石强两人，赔偿给你的精神损失费。”其中一个公安带着手套，取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大团结。 周婉下意识察觉不对劲，“这钱有什么问题吗？” 公安点头，“脏钱，我们跟着石强，在他藏钱的地方，找到了一台信号发射仪，可以直接和境外势力联系。” 周婉倒吸一口凉气，知道这个时代的敌特猖獗，但是不知道，竟然也渗透到了自己身边。 “具体联系的是谁，还在调查当中，有了结果，如果不涉及保密事项，也会同步告知你。” 周婉不知道的是，正是她无意之中揪出了石强，斩断了境外消息来源，阴差阳错地帮助林野完成了任务。 境外。 “快，不是说给我们安排了货船，偷渡离开吗？联系人呢？” “不知道，信号消失了，具体地点还没有告知！ “快！这几天一直有人被暗杀，再不走来不及了！” 林野趴在山坡上，距离这几个犯罪主谋，仅仅200米。 好在今天的风向是逆风，否则他身上伤口的血腥味，很可能会飘过去，引起敌方注意。 他盯着几人的行进轨迹，知道他们应该是在找偷渡进入国境的水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他听完周婉的节目广播，摘下耳机，太久的体力透支，让他有些眩晕。 林野眯了眯眼，在夜色的掩映之下，对准敌方首领，扣动扳机。 第74章 林野得知周婉要改嫁 自从和肖妍吵过架之后，周婉在省台的人缘，就变得有些奇怪。 有人避之不及，也有人依旧维持着平和的同事关系，周婉将这些雪中送炭的人记在心里，其他则一笑置之。 “周婉同志，都周六晚上了，回家属院吗？”门口保安看这么多天，都是她最后一个走，忍不住发问。 周婉摇头，“我周一中午再回家属院就来得及，剩下的时间还是多值班几天。” 她不愿意放弃任何希望，要是林野真的听到了她的声音，说不准真的能升起一些求生的希望，坚持到别人找到他的那一天。 周婉和门口保安说了两句，就返回值班室开始值晚班。 她这些天在高强度地留意，所有关于边境的新闻，包括任何可能影响战局的蛛丝马迹，但她实在是没有头绪。 能做的就是将所有报纸上的有关报道进行总结和播报，期望能起作用。 “本月31日，友谊商店将会上新海外进口的高档电器一批，开设电器柜台，如有需要者，可前往参加剪彩和采购……” 周婉提前把这些都剪下来，贴在本子上，在广播晚间新闻的时候读。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林野，听见这条播报，撑着受伤的身体，跳入水中，扒着装满电器的运货船，进入了友谊商店的卸货处。 周婉一直播放到要断电时，才锁了门，往外走，回宿舍一看，妞妞果然已经睡着了。 她爱怜摸了摸她的头，像往常一样过去拉窗帘，刚走到床边，就看见对面窗户上，出现了一抹反光。 像是望远镜的反光！ 周婉马上躲到了窗帘后面，借用一面小镜子，观察着对面。 招待所没什么人居住，但林野之前住的那间，明显是进了人，还不开灯，这种行为非常可疑。 林野走前，明确告诉她，对面这件屋子，他包了一个月，也就是说，不可能有别人会通过正常手段进入。 周婉想了想，手握住一枚催泪瓦斯，这可是林野给她拿着防身用的，只要对方还能呼吸，就一定逃不开。 她定了定心神，对方是在屋子里翻找什么吗？ 会不会是……林野回来了。 周婉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焦急，她急匆匆往对面走，前台的人毫无疑问地在睡觉，周婉并没有惊动，踮脚往楼上走。 手即将碰到之前房间的把手，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来。 周婉的手马上去丢催泪瓦斯，却被人攥住。 “周婉……” 周婉不可置信地回头，只看见门后，站着一个瘦削的男人，面庞坚毅，眼中遍布血丝。 她的手开始颤抖，终于在摸到林野冰冷的脸庞时，她的泪水如同断线珠子一样，掉落下来。 “别哭……”林野粗粝的大手，捏着一方小小的帕子，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周婉管不了太多，不管他身上的血腥味混杂着泥土味，也不管他身上的衣服潮湿发皱，更不管他此刻胡子拉碴的狼狈模样。 她扑上去抱住了林野。 “林野……你回来了……林野……”周婉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她紧紧搂着林野不肯松手，好像只要松开了他，下一刻他就会消失一样。 林野这么久没见到周婉，却发现她竟然瘦得脱相，一看就是这段时间没有好好吃饭。 他下意识回抱住周婉，“这么着急？我去洗个澡。” 周婉破涕为笑，锤了他肩膀一下，“不正经！” 林野丝毫没有表现出什么疼痛感，只是扯开嘴笑了，伸手摸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我去刮胡子，免得扎到你。” “我还没吃饭，能不能给我买个包子去？” 周婉吸了吸鼻子，“二半夜，哪里弄包子去？我去给你要点馒头，凑活吃行吗？” 林野嗯了一声，进了浴室，周婉不疑有他，她还以为林野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林野有多么精神。 等到她去向楼下前台要了点吃的上来，刚进屋，就被林野压在了床上，林野开始脱她的衣服。 周婉抓住，不肯让他继续，“你先吃饭……” “等不及了。”林野出任务这么多天，最想的就是周婉，现在见了人，根本控制不了。 周婉哎了一声，伸手推在他胸膛上，却不料林野就这么往旁边倒了下去。 她猛然点亮了灯，才发现昏黄灯光下，自己手上的伤口。 “你……你怎么了？”周婉吓坏了，连忙去看林野的伤势，“我叫救护车送你去医院！” 床单上已经染上了鲜血，一片殷红，周婉连忙紧急用床单压住他的伤口。 林野摇摇头，“别，别声张，你想想办法，别告诉别人我是谁……” 周婉连忙跑下去，直奔对面省台的传达室，叫醒了宿管大妈，拨通了军区医院的电话。 “喂，我是周婉，我感觉自己……”周婉现在根本想不到有什么好的借口，能解释床上还有浴室里，那么多的血量。 她咬咬牙，“我肚子疼得厉害，出了好多血，你们能不能派车过来接，地址在省台对面宾馆。” 传达室的大妈原本在打瞌睡，这会儿一听说周婉肚子疼，连忙站起来。 “周婉同志，你别不是要流产了？” 她看周婉脸色苍白，还捂着肚子，衣服也沾了血，跟着紧张得不得了。 周婉哎呦了两声，连忙把她支开，“能不能，拜托你去照顾一下家里的孩子？我这实在是……” 大妈连忙点点头，妞妞她认识的，要不是因为这母女，这个岗位还轮不到她，所以她马上就去了周婉的房间。 “我去把孩子抱过来陪你。” 周婉连忙阻拦，“别，别吓着孩子，麻烦你帮忙照顾她。” 大妈刚上楼，周婉转身就跑，她担心林野，在屋子里等着，很快，军区医院的专车到了。 来人一看屋子里，躺在那都要昏迷的林野，就把人往担架上抬，被子裹着人，就抬上了车。 刚刚周婉回去打电话的时候，有省台的同事也醒了，都过来看热闹。 “呦，不是说周婉要改嫁？这怎么好像是怀孕了胎像不稳？是林野的种？” 被子下的林野手指攥紧，伸手猛地抓住了周婉的手腕。 “你要改嫁？” 第75章 老夫老妻，害羞什么 周婉被他拉着手腕，一直到车上时，林野都昏过去了也没放开，周婉在医护人员的注视下，脸逐渐红了。 “你们感情真好。”其中一个没结婚的小护士羡慕道。 周婉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要是她们知道，林野这样，是因为听到了她要改嫁的消息，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下巴。 “麻烦你们快一些，林野他受了很重的伤。”周婉感觉攥着自己手腕的大手，慢慢冰冷下去，忍不住担心。 “周婉同志你放心，我们接到了师部的紧急命令，所有相关的大夫全都在待命，只要林野同志到了马上进行手术。” 司机也是当兵的，现在把车开得飞起。 正是半夜，路上没人，救护车一路亮着灯、鸣着笛，飞驰奔向了医院。 “林野，你快松手，要进手术室缝合伤口了。”周婉无奈，林野手像是钳子一样，捏着她不松手。 林野好像没听见一样，眉头紧锁，人还是昏迷不醒。 周婉脸红，看了一眼旁边的医护人员，“能不能转过去一下。” 几人面面相觑，又都转过身。 周婉低头吻住了林野的唇，唇齿接触之间，林野的手逐渐放松，本能一样攀上了她的腰。 她连忙按下林野的手，抬起头来，“好了，快把人带进去！” 医护人员也忍不住红了脸，虽然没亲眼看见，但声音都听见了，不难想象两人刚刚做了点什么。 “好，周婉同志你先在这里等。” 周婉还没等到林野从里面出来，先把师部几个领导都等了过来。 她连忙站起身来，林野完成任务没有直接回到师部，这得向师部的领导们坦白并且道歉。 “几位领导，我相信林野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他不是这样不知轻重的人，还请给我一点时间，等他醒来我肯定问清楚。” 周婉满脸紧张，却不了叶师长深深叹气，摆摆手，“这些和你没关系，不必有这么大压力。” “对，你作为林野的爱人，能有急智，想到这种方法掩护他顺利就医，做得不错。”陈冬也开口夸人。 周婉这才看到，几人脸色都很凝重，并没有太多轻松神色。 难不成，林野安全回来，还有后续的工作？ 周婉不敢深思，好在这会儿里面的医生已经出来，脸上带着疲态。 “林野同志已经脱离危险了，伤口比较深，又经过感染，需要好好调理，最快明天早上就会清醒，今天最好还是留人陪护。” 他看了一眼周婉，“要是嫂子觉得太累，护士们肯定会多加照顾，你放心就是。” 周婉长出一口气，这才察觉自己紧张的额头上都是汗，腿也有点发软。 “好，那麻烦警卫员同志，回去给林野取一些常用的东西，要是方便的话，明天帮忙把妞妞给接过来。” 这些就算周婉不说，其他人也会安排妥当。 周婉终于见到了，从屋子里被人推着出来的林野，他面色苍白，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着。 只是他也许有什么心事，眉头始终皱着，拳头也攥着，输液的管子开始回血。 周婉默默灌了个热水瓶子，缠在了输液管子上，又抓着他的手，让他放松，等了好久，药液才顺着血管，流入了林野的身体。 她晚上也不敢休息，眼睁睁看着液体打完，连忙去护士站找人，又换了药，直到后半夜才把所有的药打完。 周婉看着他干裂的嘴唇，连忙用棉签沾了水，轻轻打湿他的嘴唇。 中间他又有些发热，周婉沾了冷帕子，敷在他额头上，希望林野能舒服些。 打了这么多的药水，林野很自然地想要上厕所。 “周婉……” 周婉原本正迷迷糊糊，坐在那点头，听见林野的声音，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林野？你醒了？我去找医生！”周婉还以为他是不舒服，担心急了。 林野握了握周婉的手，眼神闪了闪，“没有，我……怎么这么疼？” 周湾还以为是他的伤口在疼，连忙去看他的手臂还有胸口，“这是哪里疼？是不是又出血了？” 林野咬咬牙，“不是……是……” 他低头往下看了一眼，这会儿麻醉渐渐褪去，感觉某处火辣辣。 “哦，医生说你插了尿管，旁边有袋子，怎么，很痛吗？听说是老院长亲自动的手。” 周婉放下心来，不是伤口疼就好。 林野觉得怪不得，老院长手抖得比食堂大妈还厉害，还坚持要给他插尿管，这么疼才正常。 “是不是不舒服？” 周婉连忙拧开开关，就感觉手里的袋子慢慢鼓了起来，温温热热的。 她忽然看见里面有一丝血色，紧张地站了起来，“你先等等，我去叫护士来看。” 说完她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林野想拦，两只手还动不了，叫她还怕打扰其他病房的人休息，只能干瞪眼。 没一会儿，护士医生还有周婉一起回来，对着林野研究。 毕竟这可是重点观察的人群，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引起大家的注意。 “没事，这不是受伤，就是药物反应，你多多观察尿液的毫升数，过多过少都可能意味着肾脏损伤，及时告诉护士就行。” 几人商量一通，又匆匆走了，周婉才坐下来，有些拘谨地看着林野。 “医生说，你长时间匍匐在潮湿的草丛中隐蔽，身上部分地方起了湿疹，所以……咳，给你刮了体毛。” 林野不想说话，凉飕飕的原来不是错觉。 “那我给你现在放一下？测量看看尿液毫升数？”周婉试探着问林野。 林野咬牙，“够了，我的警卫员呢？” “去接妞妞，这会儿在路上。” “那叫老赵过来照顾我。” “大半夜，你别虐待老人。” 周婉不由分说，拿起量杯，怼在管子下，拧开了开关。 她坏心眼地“嘘嘘”两声，“要是不喜欢我的话，找护士站得过来？她们都争着抢着过来呢。” 周婉想起刚刚护士站那些人，留在病房不乐意走的模样，忍不住调侃林野。 第76章 周婉，我很想你 林野已经完全生不起气来。 也不敢提，那些人传周婉要改嫁的事情。 果然，人生病和受伤的时候，最没有尊严。 他感觉这辈子都低了周婉一头，想起今天的事情，他的偶像包袱就碎了一地。 周婉看他没什么事情，枕头也拔掉了，这才给一旁的闹钟上了个2小时的定时，躺在了他旁边的床上。 林野的级别已经足够一间单人病房，屋子里也没有其他人。 “你麻药劲还没过的时候，说了想我。”周婉偷偷看了一眼林野、 林野，“嗯？什么？” 他是知道，有些人会在全身麻醉之后，说一些不受控制的话，并且在醒来之后完全不会记得。 “我们受过训练，不会随便说梦话，对麻药也有抵抗性，一般不会说这些，避免无意中泄露秘密。” 林野这次全身麻醉，加了剂量，但是醒来的时间还是比普通人更快。 “我应该没说，但，我确实很想你。”林野偏过头，看着一旁的周婉。 换成周婉磕巴，“其实……你一句话都没说，全程咬紧牙关。” “我知道，我说我很想你。” 周婉猛然被情话攻击，一直紧绷的身心，忽然感觉放松下来，眼眶忍不住酸酸的。 “呜呜……叔叔，我也想你……” 妞妞啜泣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一个小团子，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对准一旁床上的周婉就伸手要抱抱。 三人就在病房对付休息到了天亮，妞妞被送去上学前班，周婉才腾出空来，去水房给林野洗换下来的衣服。 衣服上都是磨破的痕迹，还有根本清晰不掉的血痕，周婉都觉得无处下手，只能放弃。 好在裤子还能抢救，她仔细搓洗干净，端着盆，回了房间，准备晾晒起来。 就看见，林野正在努力挣扎，想要坐起身。 想起林野平时早上的德行，周婉恍然大悟，知道他应该是想要上厕所。 “医生说等下来给你拔尿管，你是现在上，还是？” 林野闻言，躺了下去，“我想吃早饭，去帮我买点？” 周婉知道，他应该是不好意思被看，答应一声，晾晒好衣服，这就出去买吃的，刚好和过来查房的医生遇上。 等她拎着早饭回来，就看林野躺在那，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忽然她想起，医生对她意味深长的笑容，明白了什么——医生的意思是，有别的小护士在场，剩下的工作就交给周婉了。 她看见林野这幅表情，心里只有对他不告而别的生气，隐隐升起一种报复的小得意。 周婉马上想起医生说的话，没有什么必要，在伤口完全结痂之前，尽量别让他剧烈运动，以免崩裂造成二次感染。 她从床下拿出一个尿壶，伸手去掀林野的被子。 “我给你拿着，你上就是。” 林野轻咳一声，撇开头去，怎么能让他媳妇，用这种东西？ 和周婉明明什么都做过，但他就是过不了心里这一关，在周婉面前用这种东西，想想都觉得接受不了。 “你扶我起来。”林野脸色开始发红。 周婉还以为自己的角度不对，又看了好几眼，甚至慢慢升起他的床，让他不是平躺状态，又试探着问。 “现在呢？有没有感觉？” 林野深吸一口气，憋得慌，她还在那乱摸！ 周婉一本正经，“医生不让你下床，你就这么用。” 林野在尿裤子，和让周婉给他使用尿壶之间，选择了后者，他屈辱地闭上眼，感觉周婉把他的裤子脱下。 周婉还仔细地给他擦了擦，又给他盖上被子。 “我要拿去给护士们看看，一会儿回来。” 林野无力扭头，用沉默来对抗周婉的“暴政”。 他一直手臂在打针，另一只被打上了夹板，现在他是真的动弹不了。 等一会儿周婉回来，手里拿着的是已经洗干净的尿壶，她看了看躺在床上，生无可恋的林野。 “老夫老妻的，你害羞什么？” 林野嘴硬，“没有。” “哦……护士说你尿黄，应该是在边境没怎么喝水，但考虑到你的伤势，不能喝太多。” 林野：…… 等到中午，林野很争气，已经可以吃东西了，他再也不用屈服于周婉的威压，可以自己拄着拐，去洗手间之后，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而周婉终于放心，去继续给扫盲班上课的时候，林野坐着轮椅，慢慢下了楼。 “哎，你和你爱人说清楚了？她不改嫁了？” 有个住院的老太太，也知道林野是谁，八卦地询问。 林野脸一黑，“她从始至终没说过这种话，你们误会了。” “主要当兵的都这样，不保险的，还是得有个两人的小孩，要不你们外出执行任务的漫长日子，家里女人怎么打发时间？” 林野抿唇，是这个道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开始患得患失了。 而林野活着回来，但现在瘫痪无法走路的消息，就这么不胫而走。 “周婉，你还要改嫁不？你家林野这个情况，早点打算，婶子这有好小伙，你看看……” 一个穿着打扮很像是媒婆的人，在菜摊子面前，拦住了周婉。 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又能赚钱，长得漂亮，是相亲市场的香饽饽。 林野要是真不行了，她想找另外一个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就是你家那个小孩，有点麻烦，是个小丫头，还记事认人，要是能把她送走……” 周婉脸都黑了，这又是哪里来的人，林野还没怎么样，就开始给自己介绍男人？ 况且还把妞妞也给算进去，这让她完全无法接受，就好像她们在诅咒她和林野一样。 “去去，谁说我要改嫁了？你们听风就是雨，我家林野好着呢！”周婉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火冒三丈。 那人一副为了你好的模样，翻了个白眼，“你这娃子不识好人心！林野刚出事的时候，说要改嫁的不是你？” “再有，你男人站不起来，这不是拖累你？现在你不想改嫁，拖几年更选不着好的！” “装模作样！我等着你反悔那天！” 第77章 被折腾的腿软 周婉气不过，和那人吵了几句，心里又急又恼，这些话要是让林野听见，他要多难过？ 而林野此刻也因为劫后余生的不安定感，患得患失。 两人一见面，就都感觉怪怪的。 “给你做了点清淡的鸡丝粥，还有炒的菌菇，你尝尝合不合胃口。”周婉先打破沉默，把饭盒摆在桌面上。 昨天是没有时间，今天她得空，就连忙重新把厨房的事情操办起来。 毕竟医院有盒饭，能吃饱，但是好吃绝对算不上。 周婉的手艺不错，本来也要给她和妞妞做饭，连带着把林野的也捎带出来。 她也拿了碗筷，递给林野，“妞妞在学前班托管，刚刚我去看过她，你不用担心。” “嗯，青头菌味道不错，鸡丝粥也很入味。”林野狼吞虎咽，哪怕是刚刚受了伤，但还是在看见这些饭菜的时候胃口打开。 要知道他在边境的时候，天天啃压缩饼干，喝雨水，那滋味确实不好受。 而且早上他看了看盒饭里面的菜色，连周婉做的一半也比不上。 “好吃你多吃点，菌子是我用鸡蛋和村子里人换的，还新鲜，你喜欢就好。”周婉下意识去看他身上的伤口。 不是说很严重吗？但是看他的模样，比想象中恢复得快得多。 林野吃完，把筷子放下，“有人传你改嫁的事情，我听说了。” “咳咳……”周婉正在喝最后一口紫菜蛋花汤，闻言咳嗽起来。 不是，这人早就听说了，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她擦了擦嘴，“都是别人以讹传讹，我可从没这么想过！” “我知道，但，要是我真的死了……” 周婉连忙往地上“呸呸呸”三口，“别胡说，你活得好好的，别说这种话。” 林野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但作为一名随时都可能失去生命的军人，面对生离死别，是他必须经历的事情。 “你听我说，要是我真的回不来，你一定别傻乎乎守着……带着妞妞再找人嫁了，别委屈自己。” 林野说的斩钉截铁，似乎早已经将这些话，在心里想了千百遍。 周婉给两人倒了杯热水，她自己捧着杯子坐在那，“这你不用担心，没了你我肯定也过得好好的。” 林野一噎。 明明这就是他希望的结果，但是怎么从周婉嘴里说出来，变得这么别扭？ “再说，我真想要和别人跑了，也用不着等你回不来……” “你敢？！”林野被她说得生气，一把抓过周婉，牢牢把人抱在怀里。 周婉惊叫一声，捂住自己的嘴，她手里还拿着水杯，更何况林野身上还有伤口，她不敢挣扎。 林野捏过她的下巴，危险的眼神看着周婉，“只要我还活着，你改嫁的事情，想都别想。”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非说要和我离婚。”周婉抿唇轻笑，在林野看不见的角度，眼神流露出狡黠。 林野急了，“是你一直在说离婚的事情，我都说了不同意，二婚头说出去够难听的，你不在乎？” “你也知道二婚不好听，”周婉转过身，用手揽住他的脖子，“那你能不能，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林野目光灼灼，盯着面前的小女人。 只见她眼眶已经有些湿润了，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思念和担忧，在他摆脱了生命危险之后，才敢流露出来。 不仅如此，还有那些人的冷嘲热讽，以及随时准备看笑话的态度，都给了周婉很大的压力。 林野下意识，低头吻住了周婉，和她耳鬓厮磨。 “林野……”周婉被他亲吻得连连躲避。 林野亲的上头，用他打着夹板的手臂，揽住周婉的后背，把人重新抓了回来。 “别叫，叫得人心里痒痒，你明知道我现在不能碰你，故意的是？” 周婉害臊，锤了他两下，还得顾虑到他身上有伤，不怎么敢用力气，跟挠痒痒一样。 林野的手忽然附上她的小腹，灼热的手心，让周婉的皮肤像是着火，她瑟缩一下。 “这怎么没动静？”林野咬了一口周婉的唇，低声询问。 这个厚脸皮的！ “我都说了，上次的时间……肯定怀不上。”周婉耳朵红得要滴血。 林野继续栖身吻下，含糊不清，“知道了，往后我多努力就是。” 周婉感觉着伸进她衣服下摆的大手，有些欲哭无泪。 当兵的都这么精神？受伤了也不肯休息？ 她又想起，之前在书上看到，很多人下了战场，会有创伤应激障碍，有别的事情可以转移注意力最好。 要是每次都用这个方法…… 周婉感觉自己都要烧起来了，这还没做什么，她就已经精疲力尽，不敢想等林野出了院，还要怎么折腾她。 等之后周婉从医院出来，去准备接妞妞回来的时候，脚步虚浮，人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妞妞看周婉这样，好奇地看着她。 周婉清清嗓子，“没、没有，就是累了。” 妞妞点点头，“是不是叔叔很难伺候？每次叔叔回来你都这样。” 周婉原本红了的脸，这会儿更红了，好在妞妞的角度看不见。 肯定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话，但妞妞说的伺候，肯定和她做的事情不一样也就是了。 等她到了扫盲班，今天那些婶子大娘们，也都不织毛衣了。 “婉妹子！林团长咋样了？” “是啊，我们是关心他身体，也不是想违反规定啥的，他还好吗？” “不用问，看婉妹子这模样，就知道林野行着呢！” “……” 周婉面对这些已经结婚的婶子大娘们的调侃，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毕竟这些人就是对外说的保守，实际上熟悉之后，比谁都玩得花。 现在林野的状态还没有对外公布，而且也杜绝了探视，家属院的人想去围观是不可能的。 这会儿妞妞又开始不乐意了，看姐姐累得，脸都红了，腿还抖，都怪叔叔！ 妞妞鼻子一翘，小大人一样，叉着腰和后面的婶子大娘们扯闲话。 “叔叔可能折腾人！给我姐姐累得腿软！” 第78章 周婉并不想现在就有小孩 “哈哈……妞妞真是个小大人！” “漏风小棉袄，快仔细说说，叔叔怎么折腾姐姐的？” “也是奇怪，两人没差几岁，还真像是两代人。” 婶子大娘一听这话，都放下心来，又从口袋里掏出手套开始拆，准备打毛衣。 周婉从来了家属院，就一直在变好看，首先就是因为不用风吹日晒的下田，再加上林野给她换了好多雪花膏回来，她的皮肤肉眼可见白了起来。 她自从有了工作，还是在省台这种美女如云的地方，周婉也更注意自己的形象。 不仅仅是穿着打扮上用心，头发牙齿都是精心打理过，整个人自然精致很多。 更别说，之前她因为林野失踪的事情，食不下咽，人还瘦了不少，脸色也白白的，看起来就是一副洋气模样。 而林野则常年在外训练，这次回来的时候还成了野人，沧桑了不少，妥妥一个糙汉子。 两人明明没差几岁，也是很相配的夫妻，这会儿却觉得妞妞的叫法没错。 周婉连忙伸手去捂妞妞的嘴巴，这孩子乱说啥呢，这不是让人误会吗？ “唔唔……我和你们说，姐姐和叔叔可喜欢亲嘴巴了……” 妞妞还做了个亲亲的动作，其他大娘婶子都笑个没完，周婉被她说得臊得不行，但这孩子就是个小魔头，一般的制止没用。 她柔声劝妞妞，“姐姐和叔叔都喜欢妞妞，也经常亲妞妞，是不是？” 妞妞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周婉。 “我是孩子不是傻子，反正你们没有亲我的嘴！” 终于，捣乱的妞妞，在周婉的忍无可忍之下，被罚站到了讲台上。 妞妞：小气巴拉，不告诉我实话，我只能乱说了。 很快，周婉为了弥补之前动过改嫁的心思，每天都过去讨好林野，而林野现在身残志坚，每天坚持和周婉腻乎的事情，又被传得沸沸扬扬。 很快，在周婉又一次过来送饭的时候，军区医院的妇产科医生，叫住了周婉。 “周婉同志，你来一下，请问你有没有怀孕？” 她主动过去介绍，“如果你怀孕了，可以开牛奶票，过去补补身子，还有一些补贴可以领取，都是军区发给孕妇的。” 周婉啊了一声，想起估计是之前自己打电话的时候，造成了误会。 “我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就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没有怀孕，也没有流产……” 周婉费了不少劲，这才和他们说明白，正说这话，忽然又觉得肚子疼得厉害。 她捂着小腹，“同志，没事我先回去了，我有点……” 妇产科的大夫一看她这样，担心她真是怀了孕不自知，一个劲儿追问，“你末次月经什么时候？上一次同房什么时候？” 周婉肚子疼得厉害，还有点耳鸣，反映了好一会儿才告诉她。 “月经结束同房？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大夫又问，“你月经初潮什么时候？” “就是这次……而且同房也，不止一次……”周婉都无语了，牲口林野，折腾好几天，这让她说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开口。 大夫一听就皱眉，“你这属于来得特别晚，估计日期也不准确，而且林野同志的身体也好……” “什么意思？”周婉蒙了，不会？月经不调，还有可能导致意外怀孕？ 她脸都白了，抖着声音问大夫，“我不会真的怀了？” 听见这句话，坐着轮椅在外面的林野算是彻底等不了了，推开门进来，看见周婉坐在那一脸苍白，也紧张起来。 “医生，周婉怎么样了？” 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这会儿看了林野一眼，有些责怪。 “周婉同志，你先过去抽血，做个检查，排除一下怀孕的可能，你这样的腹痛不能小看知道吗？” 又有个小护士，也拿来了轮椅，推着周婉过去检查，剩下医生还有林野在屋子里。 “她初潮刚过，你得控制同房频率，我刚刚给她把脉，都肾亏了。” 林野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也会因为纵欲过度肾亏。 “都理解你们小年轻，她又刚随军，但是你不能拿自己的体力衡量女方，平时得多体谅女同志。” 林野连连点头，恨不得拿个本子把她说的话都记录下来。 医生叮嘱了几句，又看了他一眼，“准备现在就要小孩？想好了？” 主要是刚刚周婉听见有可能怀孕，显得有点吃惊，而且害怕的情绪也显而易见。 林野的脸色僵了僵，“我尊重周婉同志的意见。” 医生点头，随即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盒东西，递给林野，“那平时要注意一些。” 林野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以及怎么使用，道谢之后就出了诊室，看见周婉自己走了回来。 “我，我没事，就是想去个洗手间。”周婉话说得不太明白，林野赶忙凑上去。 果然，周婉趴在他耳边，“我可能又来例假了。” 林野会意，先问医生借了新的月事带，又去给她打红糖水，折腾半晌，也不知道病的是林野还是周婉。 两人焦急地坐在一起等，周婉的血液化验结果。 “周婉，林野，你们的结果出来了。”护士直接把报告递了过去。 周婉接过来，先在上面看见了“未妊娠”的字样，这才松了口气，又觉得不太对劲，连忙转头去看林野。 林野明显是失望的，但与此同时也像是放下什么心事。 “周婉，再过一阵子，你身体调养好了再说，往后还会有孩子的。”林野轻轻拉住她的手。 周婉还以为，林野会说，尽快让她怀孕，但现在…… 周婉轻咳一声，“我也觉得现在不是个好时机，一个是才刚刚收养妞妞，这个时候怀孕，难免对她的关注减少。” “嗯，我知道你在决定收养她的时候，一定做好了当一个好妈妈的决定。”林野清楚，要是没有周婉，他根本没办法安心上前线。 周婉嗯了一声，“而且，女人太早生孩子，对身体不好。” 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家庭情况，周婉都没有做好生一个自己孩子的准备。 第79章 林野功劳被抢 虽然两人达成了短暂的共识，那就是暂时不要小孩，但是许久没见的两人，可以说是干柴遇到烈火。 周婉每次都觉得，林野的眼神像是能吃人，盯着她不放，让她浑身汗毛直立。 周婉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又把腰带拴紧了两圈，这才带着早饭进了病房。 林野毫无疑问地已经坐在轮椅上，举着哑铃，见她来了露出个笑容，重新把哑铃放下，手臂撑起，把自己转移到了病床上。 看着周婉放下东西，他迫不及待，伸手让周婉过来附近。 “今天怎么样？”林野大手一揽，让周婉坐在他腿上。 周婉做贼一样四处看，“在医院呢，注意影响。” “那你小点声。”林野没有受伤的手，去扯周婉的裤子，宛如刚开荤时的猴急。 周婉连忙按住，“今天还有些，身上没干净呢。” 林野的手一顿，歪头吻在了她的唇上，好一阵耳鬓厮磨，又把周婉压在病床上，让她动弹不得。 “快点，我忍不住了。” 周婉欲哭无泪，“这是我能控制的吗？” “我不管，你把我憋坏了怎么办？” 林野不依不饶，他现在看周婉怎么都好看，亲也亲不够，要不是她现在还得去工作，真想把她一直留在身边。 “林野，你身上还有伤……”周婉好不容易挣扎出来，整理自己的衣领，她伸手摸到了林野身上的绷带，顿时什么想法都没了。 林野目光晦暗不明，“那你自己来。”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周婉都没离开病房，都快要过了午饭的点，两人才开始吃周婉带过来的早饭。 周婉手都在抖，筷子拿不稳。 “哼，以后不来看你了。”周婉懊恼，把筷子丢在桌子上，现在脸上还烧得慌。 林野讪笑两声，连忙把一旁，本来是给他准备的勺子，递给周婉。“累了，多吃点。” “饱了！”周婉扭过头去。 林野手一顿，看着她，“是不是……太多了？” “你想什么呢！我说我气饱了！臭流氓！”周婉气得要命，这人一遇到这种事情就没有正经模样。 林野偷笑，心情愉悦，多日淤积得到了纾解，还是有媳妇好啊。 周婉吃完饭，自己拎着林野刷干净的饭盒回了家，早上起得太早，上午又……得补个觉。 等到下午，她被闹钟叫醒，出去接回妞妞，就动手又开始做晚饭，等做好了，带着妞妞，去和林野一块吃。 刚到门口，就听到林野和医生的对话，“我要出院，申请居家养病。” 周婉顿住脚步，想要转身就走。 这人为了和她亲近，难不成连身体都不顾了，这就要出院？ “姐姐，你不想让叔叔回家吗？”妞妞手里抱着饭盒，好奇看着周婉。 她一说话，屋子里的交谈声停了下来，周婉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医生，我家属也同意让我出院，你看现在她每天还要过来给我送饭，很辛苦。”林野说得一本正经。 查房的大夫看了一眼周婉，“女同志脸色不好，要注意别劳累。” 周婉轻咳，怒瞪了一眼林野，这才不好意思地对着大夫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你明天出院，但是要按时换药，你自己都学过相关的处理，伤口不能掉以轻心。” 等医生走后，林野的脸色慢慢冷静下来，看了周婉一眼，“关门，吃饭。” 周婉就知道，这人肯定是有些什么话要说，否则也不会是这个反应。 她连忙让妞妞坐下，确认外面没人，这才关上病房的门，饭桌上的三菜一汤散发着热量，但几人都没动筷子。 林野皱眉，“陈冬刚刚过来说，我这次的功劳，被别人盯上了。” “这还能被抢？师部怎么说？”周婉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不太可能，这要怎么操作？ 更何况，林野为了这个任务，受了伤，现在都没办法回复正常行动，要是这个功劳还要被抢，简直是没有天理。 林野面色也不好，但还算淡然，“有些人想镀金，还缺些履历，我这次任务保密程度高，知道的人少，被盯上也不奇怪。” “我的名下，多了个副队长，这人根本就没有参与修路和狙击，但上报功劳，不写他的名字，根本就报不上去。” 看林野的样子，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实际上在人情社会，很多冒名顶替的也根本不会跟你打什么招呼。 对方还算是客气，要是林野肯同意，那就多给师部两个往上升去京城的名额。 要知道，这种机会的难得程度，和立功差不多，要是上面的人默许，林野就是吃了哑巴亏也没地方去说。 但是陈冬政委和叶师长，都直接把这件事告诉了林野。 林野吃了口饭，“我的恩师确实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他本就是京城人，前几年运动的时候才来到边境，这辈子的愿望就是能回去。” “那你要同意吗？”周婉有些心疼林野，恩师的情谊，和自己的战功，只能二选一，换了谁谁不难受。 林野默然，“我想同意，因为……战功还可以再立，但是错过这次机会，恩师这辈子都等不到第二次了。” 周婉心疼的拉住他的手，这里还有这因为不断地打吊瓶，而青紫一片的痕迹。 而现在，他就得忍受，功劳被人分走一半。 林野反握住她的手，“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你为了我出任务的事情，受了不少委屈，前后奔走，我都知道。” 周婉叹气，怪不得，林野要回家休息，不想在留在医院，这种事情一出，过来见他，做思想工作的不少，他也难得有清净。 还不如回家，至少这些人不敢当着家属院所有人的面，做出什么逼迫他的事情来。 而第二天晚上，周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她脑子里不断回想，总觉得修路和狙击这件事，很眼熟，似乎是在哪里看到。 并且紧接着，这段新闻之后，就是另外一篇，造成了大量财产外流和人员伤亡的惨案。 她是在哪里看到的来着？ 第80章 林野实在太缠人了 周婉从床上坐起身来，林野同时睁开眼睛，双手就搂上了她的腰。 他真的很爱周婉的身段，从最开始的豆芽菜身材，到现在，已经有了一些成熟女人的风韵，他舍不得放手。 “怎么，睡不着？还不累的话起来活动活动。” 周婉现在月经不怎么规律，时间也忽长忽短，到现在还没结束，林野等得心急，却始终想着，医生说经期同房容易对女生不好，他一直忍着。 但是其他方面，林野可就不肯再退步。 自从知道了，让周婉亲是这么美妙的事情之后，周婉可就有了口福。 胸肌腹肌都可以无限度享用。 周婉按下他不断作乱的手，一本正经地打开灯。 “怎么？今天想开着灯？那也行，你平时都害羞让我关灯……”林野又开始脱裤子。 周婉无奈，“你正经一点，我刚刚做了个梦。” 她想告诉林野，上辈子这边发生的大事，但是也不能直接说，这是会轰动全国的大案，说出来怎么解释消息来源？ 林野这种性格，要是自己说不清楚，他不仅不会相信，对她肯定也会产生疑问。 “做梦？刚刚？”林野有些疑惑，刚刚周婉不是没睡着吗？ 看来，摸着她身上的软肉，也不耽误她休息，林野又高兴起来，也根本没有去想，周婉说的做梦内容是什么。 “我梦到，你们修路那个地方，旁边有个墓地。” 林野啊了一声，看看时钟，指向了半夜11点钟，“现在说这些？做噩梦了吗？” “我真的梦到了，还梦到这个墓地，出土了特别多的金银，倒不是什么古文物，但确实有很多的钱财。” 林野嗯了一声，听周婉描述当中，是在一片山地当中，旁边有一块特别大的风化岩石。 周婉干脆把之前报纸上主图中的墓地入口给画了出来，“就长这个样子，旁边是奇怪形状的山，然后入口这里有一棵三人合抱那么粗的枣树。” 林野打了个哆嗦。 因为这个地方，他用望远镜观察的时候看见过。 周婉看他不说话，有些着急，还以为他不相信，“真的，枣树被劈了，有一半枯萎，另一半还有很多树叶。” 林野长出一口气，那应该不是一个地方才对。 “我确实见过你说的这个地方，但是那颗枣树，还好端端枝繁叶茂，没有被雷劈。” 林野却还是在怀疑，按理来说，这处地方在很深的山里，周婉肯定没有去过。 而且就算是那些修路的人，除非是负责侦查附近的侦察兵，还有他之外，都没有人留意过，就算是别人告诉周婉的也不可能。 周婉有些心虚，不知道这么说，林野会不会相信。 “那我等能出任务的时候，带队去看看，睡。” 周婉说完这些，知道林野肯定会去看看，就放下心来，再加上没有林野的手无时无刻不在她身上摸，很快就睡着了。 换成林野半天睡不着觉。 虽然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坚定拥护一种信仰，但在云省这个地方，很多事情也不得不信。 就像他在急行军当中，真的遇到过小战士被毒虫咬伤，不管用什么药物都没用，找了当地村民讨来药物，吃下就吐出来毒虫的先例。 要是说周婉无缘无故梦到，他也不相信。 周婉第二天看着林野眼睛下的黑眼圈，有些心虚地低头。 早知道白天告诉他了，但是确实没法子说明来源，只能用这个方式，好在等墓穴挖掘出来，林野真的会感谢她的。 她决定再做点好吃的，感谢一下林野。 而她刚出门，就被隔壁的赵大娘拉住，她一脸关心地看着周婉，“你家林野的伤势怎么样？很严重吗？” 周婉想起他半宿半宿地折腾自己，摇摇头，“快好了。” 赵大娘一脸心疼看着她，“和大娘实话实说，要不是林野受了很重的伤，怎么到现在他的奖赏通知都没有下达？” 毕竟其他参加修路的战士们，下发的补贴和津贴，都和这个月的工资一起发了，还对其中优秀的人进行了表扬。 只是关于林野的事情，一句都没有提到。 赵大娘语重心长，“你得多问问，有些事情林野问不方便，但我们做家属的，去要奖励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得上心。” “还有，要不是因为他的伤势影响到了后续训练，怎么会到现在没有章程？再说团里恢复训练，他这个团长都还没有去。” 周婉也不知道，林野用军工，换了恩师回京的机会，这件事能不能和别人说。 “这事啊……林野很多时候不和我说，可能我也确实不懂，但我相信师部不会让前线浴血奋战的军人失望，安心等通知，要是觉得不对到时候我肯定来问大娘拿主意。” 赵大娘这才放心，周婉看着年轻，但毕竟也是在省台那种地方工作的人，这些事情心里有数。 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林野待遇尴尬的事情，在家属院都传遍了。 但要是林野真的受了伤，那就应该有消息，转去后勤部，或者升职之后办理因伤退伍，这两件事都没有消息。 所以大家都猜测，他应该是受了一些不影响训练，但是影响生活的伤。 “还能是啥？你们看看他媳妇，就是周婉，这么长时间没孩子。” “不能？” “我估计早就不行了，要不也不能收养一个。” 几个人挤在一起，说着周婉的八卦，而周婉本人，就在转角听着，越听越觉得离谱。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年头不生孩子，除了得顶住压力，还得有强大的心脏，否则光是这些人的闲言碎语，就足以让一个人动摇。 “大娘婶子们，你们也出来换鸡蛋啊？”周婉笑意盈盈，从转角走出来，手里拎着一筐小青菜。 那几个人背后说人被发现，都纷纷转过来，其中有一个，对着周婉挤挤眼睛，一张纸就塞在了周婉的手里。 “婉妹子，你拿着，我家男人年轻的时候，篮子也受了伤，还是喝这个喝好的，快拿着给林野同志补补。” 第81章 这是吃错春药了 周婉好半天才弄明白，几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脸红得要命，连连摇头，不肯接她手里的东西。 就林野现在，她也招架不了，再吃上补药，自己还下得了床吗？ “你们小年轻就是脸皮薄，当兵的各处受伤都是常事，这也没啥不好意思的。”大娘见她不肯收，有点遗憾。 周婉不收东西，她不好打听事情啊。 末了，她咬咬牙，从背篓里面掏出了小坛子，用泥巴封口，她宝贝得紧。 “婉妹子，这个给你，大娘本来拿出来是准备换点红布，给小儿子结婚用，现在给你家林野。” 周婉连忙推辞，这可使不得，结婚多大的事情，换红布的东西她怎么能拿？ “别客气，这是给林野的，上头有什么腌臜事情，我们小老百姓也管不了，但是得让他知道，大家都念他的好。” 周婉心中一软，虽然不能收礼物，但是她已经想到了办法，等拿到了红布，就去找大娘。 “好，那我替林野收下” “是是，你让他晚饭喝一杯，睡觉暖和不容易生病，壮身子骨呢。” 看大娘一脸的肉疼，周婉就知道这绝对是好东西，云省这个地方肯定是有点说法，周婉不想去探究，大娘的好意她心领了。 等她回了家，就把所有的话和那些人说的事情，原封不动地告诉林野，果然林野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些黯然神色。 转瞬即逝的表情，周婉还是敏锐捕捉到，连忙转移注意力，把酒打开，一股清香的药材味扑鼻。 “嗯，好香啊。”周婉动了动鼻子，但她不怎么爱喝酒，用筷子沾了点尝尝，有点辣。 吃饭的时候，林野还真的喝了一杯，可是没等到吃完饭，林野额头上就都是汗水。 周婉偷眼看了他，心里说酒里面估计放了不少好东西，活血化瘀的效果肯定不错。 林野感觉着身体的变化，趁着自己出去盛饭的空档，看见了周婉放在柜子里面的酒，他打开往里面看了看，又重新盖上。 是虎骨酒，但是辅料还加了什么就不得而知。 他一脸僵硬的坐在那，坐立不安，等到周婉和妞妞吃完，他主动去收拾，又拄着拐杖，自己坚强地洗了个澡。 周婉刚和妞妞冲完澡，哄着她睡了觉，就看见林野又出去洗澡。 “你怎么了？要不要帮忙？锅里热水还够吗？”周婉看见他站在院子里，打着赤膊在冲凉，连忙伸手过去。 摸到的果然是透心凉的井水、 周婉急了，这人怎么都不怕感冒？他现在还受着伤，抵抗力肯定没有之前好。 可下一刻她的指尖被林野的大手抓住，院子里很黑，她只能看清一个剪影，却半点都不影响她感觉到林野目光的灼热。 “你，你吃错药了？”周婉下意识反驳。 林野明明冲了冷水，但手心还是烫得吓人，反观她自己，明明洗澡还泡了脚，手指还是冰冷。 他随意将身上擦了一把，拐棍也不拿，湿漉漉的头发就递到了周婉面前。 “手疼，给我擦头发。” 周婉啧了一声，毫无防备地伸手拿过毛巾，搭在他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 可下一刻，原本说连擦头发都做不到的林野，把人直接扛在了肩膀上，“该睡觉了，周婉。” 周婉被放在床上，下意识就想要坐起来，却被他重新按倒。 挣扎之间，木床发出了“咯吱”一声，像是在对林野的简单粗暴发出抗议。 “妞妞还没睡熟……”周婉扯着衣服，不肯让林野的手，妞妞已经明白很多事情了，她可不想让小孩子听她的墙角。 这得给小孩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 林野哼了一声，床上凉席往地上铺，又把周婉给拎到了地上，这下怎么折腾都没动静了。 周婉见真的避不开，摸着林野身上热得烫人，半推半就让林野脱掉她身上的睡裙。 “你记得戴……” 林野嗯了一声，喉咙间发出意义不明的嗯声。 虽然有女用避孕药，但是医生说，这是对双方都比较好的方式，影响男人体验就影响，好像周婉没怎么受影响。 当周婉第二次被林野喂水的时候，她手臂已经抬不起来了，比林野这个受伤的人还要虚弱。 周婉锤了他好几下，没记错今天晚上他吃的是阿莫西林扛感染的消炎药，难不成是吃成兽药了？ “生产队的驴也不敢这么忙活……”周婉摆烂了，眼睛一闭昏睡过去，管他怎么折腾。 等第二天要去省台上班了，她定了三个闹钟才勉强爬起来，林野好歹是有点良心，睡前把人挪到了床上。 周婉揉揉眼睛，记得最后一次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 林野却早早起来，这会儿热乎乎的早饭都装在饭盒里，周婉要穿的衣服也找出来，挂在了镜子前。 周婉头重脚轻地下了床，不想搭理这个牲口，故意装看不见，没穿他给选好的衣服。 “周婉……这是早饭，我送你去上班。”林野露出一副吃饱喝足之后特有的谄媚笑容。 周婉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拐棍，“我坐公交去，你还是休息。” “哦……那你今天还回来吗？” 周婉连连摇头，“我下周日回来，你也不许过去找我，要不我真生气了。” 开玩笑，她一个女人都要肾虚，再这样下去，天天晚上睡不好，女人会老得很快的。 林野和妞妞目送着周婉离开，妞妞看着林野拆掉了手上的夹板，行动自如的模样，眼睛都快掉在豆浆里了。 叔叔不会是在装可怜，博取姐姐的同情？ 谁说女人心机多？ 林野蹲下身，看着妞妞，“叔叔可能要出去执行保密任务，妞妞能在赵大娘家先呆三天吗？” 妞妞看了他一眼，往后退了两步，转头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周婉。 “姐姐！叔叔要偷跑出去！把我丢在别人家！姐姐！” 她声嘶力竭的呼喊声，还有跑三步踉跄一下的精湛演技，马上就吸引了周婉注意力。 而林野暗道不好，还没想好怎么样让这个小姑娘别说话，就看见周婉手里拎着一根扫把，一只手抱着妞妞，从大门跑了回来。 “林野！你给我解释清楚！” 第82章 周婉疯狂捡漏瑕疵布 在周婉错过了公交车，又顺利迟到之后，周婉终于得到了林野的保证，在他完全恢复之前，不会再出门做危险任务。 等她带着妞妞姗姗来迟，发现办公室好多人都没来。 “今天纺织厂有瑕疵布，还有一批小皮鞋，她们年轻的都过去了，你怎么不过去凑凑热闹？” 办公室对此见怪不怪，毕竟也不是需要坐班的性质，再说这年头也不讲究考勤，只要不耽误正经事就行。 周婉心中一动，想起之前欠大娘的红布，脸又烧了起来，连忙答应一声，和妞妞吃了点早饭，就去了纺织厂。 刚到的时候，看见纺织厂后门那正在排队，刚开始往里面放人。 要不就是合作厂的职工，比如和纺织厂关系很好的日化包装厂、皮革厂，或者是像省台这种说出去哪哪都好用的兄弟企业。 否则就是厂区内员工介绍来的，有一些“亲属卡”，才能进入，否则都统统被拦在外面。 省台好几个人，都没带工作证，只能回去拿，但是这一来一回的时间，里面还有多少好东西就不一定了。 周婉在最后，但是很快就排到了前面，对方看了一眼她的工作证，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就放了人。 这次相当于是内购，虽然说这年代，物资匮乏，东西不发愁卖掉，但是还有不少，因为各种原因积压库存。 所以这次的内购会，就相当于工厂直接面对消费者，看看能不能将这些东西都出手，回收资金的同时，还能清理库存。 但是那些质量好又便宜的，想都别想，肯定是厂区里的员工先挑过一轮，才肯拿出来的。 周婉不管这些，她直奔瑕疵布料那一排，好多人的摊子周围，都围着一圈人，讨价还价的有，更多就是挑剔。 “哎，别把那块瑕疵的给我，你从后边给我剪。” “本来就是瑕疵布，不能挑，你不要让开，后面还有人呢。” “是啊大姐，快点，你不要我要！” 周婉探头一看，一看到是瑕疵的红布，顿时眼前一亮，但是看看好几圈的人，又歇了心思。 这红布也就是下半部分有点颜色不均匀，但是裁掉正常用，门幅短了点也不是问题，一大堆人排队，到她肯定没了。 她又往里面走，终于看见一个人，面前摆着一大堆布料，无人问津。 周婉马上挤过去，“同志，你这布料是什么瑕疵？能看看吗？” 妞妞听到周婉感兴趣，连忙也跟着过去帮忙展开，让周婉看得更清楚一些。 布料展开，妞妞就皱眉，“姐姐，这上面好像是油，是谁吃饭不小心吗？” “这孩子还挺聪明哈哈，不过不是吃饭弄到的，是机器漏油，你看看，这一卷上，都或多或少的染了色，但是没有染透，只有一面是瑕疵。” 那人有些急切看着周婉，他等了半天，才过来一个人。 其他人看见这么明显的瑕疵，问都不问价格就走了，他是负责维修机器的，这次出来摆摊也是无奈。 因为要加工外贸订单，工厂紧急开夜车，导致机器故障，当时操作的人报修过，他修理之后看没问题就回去睡觉了。 但谁知道，这机器一个晚上都在漏油，偏偏工人没留意，布料生产出这么长。 而且工人为了掩盖错误，换班的时候也没说，下一个人还以为这就是花纹，又生产出好多匹，各式各样都沾染了油渍。 厂长发了话，这些布料要是卖不出去，收不回成本，他就得承担四分之一的损失，那也是好几百，他可负担不起。 “你看看，其实就是有一圈淡黄色，其实不影响质量，甚至因为是外贸订单，支数比一般的还多呢。” 周婉已经心动了，这在不识货的人眼里，就是没有办法拯救的废布，但是在她眼里，这就是可以捡漏的东西。 她拉起妞妞准备要走，装作不经意地讲价，“你这多少钱？” 那人咬咬牙，一看唯一的主顾要走，直接给了个成本价，“得上这么多，成本价2200，我收你550，真就是我的罚款，一分不赚。” 周婉之前是化肥厂的员工，虽然没上过班，但也大概知道厂子里这种罚款，他也没撒谎。 “主要我今天还要买其他布料，但是拿了这些，可没法子带走，也选不了其他，这可怎么办？” 周婉看了一眼四周，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再找找。” “别走，别走，求求你……”老实巴交的汉子快哭了，他连忙拦住周婉，“我给你送到单位去，你是省台的？” 周婉心中狂喜，“那你要是能带我买到红布和其他碎布，我就收了这些。” “这算啥事情，肯定带你去，你看看这些布料？” 周婉也不啰嗦，这些布料还不要布票，平时这便宜去哪里捡？ 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大团结，沾沾新，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人，那人搓搓手，连忙蹲下去，用有些生疏的字迹，给周婉用复写纸开了个收据。 “成，你说要红布是吗？今天还真的有红布，不是对面摊子上串色那种，是我们研究工艺的时候，做出来的样品，和大货颜色不一样，没法处理，你看看。” 那人直接把周婉带到了仓库，一打开门，布料的味道扑面而来。 但周婉和妞妞都特别兴奋，两人同时看见了门口废料筐里，那一大堆的碎布条。 “这些样品布料，颜色和亮度都不一样，但是我看都差不多，都给我包起来。”周婉划拉一圈，指了指样品货架上的所有东西。 她看了看那人，“这些边角料，能不能……” “能能，一起送你，这些原本也不值钱，都是不大的东西。”他高兴极了，年轻小姑娘竟然是大主顾，今天他已经提前完成任务了。 那人又想了想，从旁边抱出一个箱子，很重的样子。 “我是看你买得多，估计你应该会需要，这些是成品里多出来的扣子，大大小小的都有，本来都要销毁，我悄悄攒下来。” 周婉一眼就看见，里面还有天然水晶和玳瑁以及象牙制品，咽了咽口水。 “你真的卖给我？” 按照扣子的钱去买文物，这可太划算了？ 第83章 林野被带走调查 周婉在这个摊子上就花了600多，在这个时代，相当于梭哈一个工人三年工资，去购入了一批原材料。 还是有瑕疵的那种。 人家也怕周婉反悔，直接借用了工厂的皮卡，拉着货就要往周婉的工作单位送。 周婉顿了顿，这要是送回去，这个要一尺，那个要一丈，还得解释自己为什么买这么多，也是麻烦事。 那人一看周婉这样，也明白过来，估计是不想让别人发现。 周婉又抽出5块钱，“能不能劳烦您，直接给送到家属院的裁缝铺？” “您是军属？早说啊，家属院我熟悉，保证给你送到，这钱不用，反正是公家的车，每个月也是要加油，放心。” 周婉看着用麻袋装的货物，就这么上了路，这才带着妞妞又逛了逛，给两人都买了几双小皮鞋。 这次的鞋子款式简单，瑕疵都在里面，所以很受欢迎。 尤其是黑色、棕色的，几乎一拿出来就会被人抢购一空。 周婉则一眼就看见了白色的几双，简直喜欢得不得了，可能是工艺问题，不是雪白，而是更偏向米黄色，自然又好看。 “同志，你确定几双白色的都要了？你看看清楚，这个鞋子维护起来不容易，白色鞋油都不好买呢。” 周婉故作为难，又讲了价，愣是让人家送她好多皮子边角料，这才心满意足拎着东西往回走。 “你都买完了？我们刚拿了工作证回来，急着付钱呢。” 周婉迎面遇上，刚刚跑回去拿工作证的同事们，笑着点点头。 “买着啥好东西了？给我们看看，这么多分点给我们啊。” 几个因为没能进门，而错过了好东西的人，在出口直接把周婉拦住，看着她大包小包的出来，就知道周婉肯定拿到了好东西。 周婉把袋子往身后藏，“没什么，都是些没人要的东西，你们看不上。” 几个同事不信，拉开袋子一瞧，还真是皮鞋开料之后，剩下的一些形状不规则，大大小小的边角料。 “这不是有鞋子吗？”有个手疾眼快的，从袋子里翻出周婉刚刚买的鞋子。 周婉丝毫没拦着，上面放的都是妞妞的鞋子，她们穿不上，果然，几个人一看是小孩子的鞋，皱了皱眉，有些失望。 “快进去看看，等会儿散了摊子，想买也没地方。”周婉掩唇笑笑，这些人的德行，她一清二楚。 刚刚就算见到几个人在门口等，她也没凑上去，要是被缠住，带这个带那个，白做工不说还得落埋怨。 妞妞则嘴甜地叫姐姐阿姨，然后眼巴巴看着她们手里的糖。 之前她们排队的时候，也有人出来拎着篮子买糖和小零嘴，这会儿妞妞就瞪着看，时不时咽下口水。 几人脸上都不好看，只能一个人给她抓了点糖，赶快离周婉远一点。 她回去上班，也到了中午，带着妞妞去吃食堂，下午回来开始画其他衣服的图样，这个人开心得不得了。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本来在办公室，盖着毯子，躺在摇椅上睡觉的妞妞，被这个声音吓得一下子哭了起来。 周婉连忙安抚了几句，还没来得及开门，门把手就被人拧开。 肖妍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一脸的急切，抓起她面前只有草稿的本子看了一眼，往桌子上一拍。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知不知道林野被人带走调查？” 周婉诧异，“什么原因？” “我还想问你呢，你是林野的爱人，还能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用？”肖妍急坏了。 要不是她在组织部有同事，以为她还要追林野，才特意留意了林野的动向。 而今天中午的时候，那个同事来电话，说在组织部看见了林野，说是腿一瘸一拐，被人架着进的办公室。 肖妍一听就炸了，这还得了，马上过来找周婉了解情况。 果不其然，周婉是一点都不清楚，还好整以暇地画画，也不知道是什么鬼画符。 “林野身上的事情，我让人打听去了，但你这边也不能一点不知道？”肖妍恨铁不成钢，有这样的老婆，对林野是多么灾难的事情？ 周婉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肖妍是担心林野，这种被人觊觎男人的滋味不好受。 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她们得团结起来，以林野为优先，“林野立功的事情，有人要分一杯羹，林野到现在还没同意。” 肖妍一听，先是不可理喻，又慢慢冷静下来，脸上逐渐显现出颓废。 “完了，有这种能量的，我这点人脉也帮不上忙……不行，我现在给京城去电话，你赶快去组织部看看。” 周婉拉住她的手腕，“你别激动，林野的事情这么多人盯着，没人敢明面上对他做什么，你别惊动上面，否则就算这功劳到了林野身上，你敢打包票，上面的人不会给他穿小鞋？” “那怎么办？林野拿命换回来的军工，要让人吗？”肖妍气不过，周婉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 周婉苦笑，“大小姐，我和林野……说白了都是没有背景的老百姓，要不是林野的战功压不住，在师部还能有点话语权，这次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肖妍哑然，她顺风顺水太久了，从来没有人敢给她气受，她已经很久没尝过，挫败的滋味了。 “我先去组织部看看，接林野出来。”周婉拎起手提包就要走，妞妞这会儿也下了地。 她自己穿鞋子，“姐姐，妞妞一起去，妞妞不怕！” 周婉深深看了一眼妞妞，点头，妞妞是小孩，又是烈属，她的身份很有用。 她刚出门，就看见送货的人回来了，刚想过去还车，周婉连忙上了车，“能不能再送我去组织部？” “这，我认识路，但是那个路况，我不敢开啊……”送货回去的修机师傅，看着周婉欲哭无泪。 周婉把人往副驾驶推了推，又把妞妞绑在中间，脚踩油门，车速飞一样，路上烟尘弥漫。 “姐姐，好快啊！”妞妞激动地看着周围不断倒退的景色。 修机的师傅抓紧了扶手，瑟瑟发抖，“斗胆问一下，你有驾照吗？” 周婉疑惑，“驾照？那是什么？” 第84章 威胁人谁不会啊 周婉汗颜，她都忘了，这个年代的驾照和后面她考下来的不一样。 这时候的驾照，需要经过脱产培训，而且增驾也得按照顺序，手扶式拖拉机、方向盘式拖拉机、小轿车、大货车，不能越级。 她考的时候，已经不需要再考拖拉机的证书了。 但好在她考的是手动挡，这个时候的车开起来也没任何问题。 “等会儿有人问起来，就说是你开的呗。”周婉丝毫不慌，这点车速对于驾龄10年的她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说白了，上辈子的生活，她不愿意回忆，但是不得不说，还是学到了一些，能让她在这个世界上立足的东西。 比如语言，又比如开车。 风驰电掣，到了组织部，她在路边停车，拉下手刹。 “你可以走了。”周婉抱下妞妞，就往里面走，根本没有停留。 而她被门口的门卫给拦住，要求登记信息，询问来意，周婉直接大笔一挥，写上了拜访市长。 “拜访市长？你有预约吗？”门卫怀疑，他也不敢得罪，但是该问还是得问。 这人怎么知道，市长今天还真的在这？ 周婉把头发拨弄到了耳后，点头，“没有，刚刚他打电话叫我来的，我家孩子等着呢。” 说着，意义不明地看了一眼妞妞，妞妞立刻鼓起小胸膛，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门卫一下子误会了什么，怕这就是市长家人，也不敢问，连忙放行。 周婉走出去几步，又回过头来，“你们市长叫什么？” 门卫：？ 他不理解，但还是回答，“许一川。” 周婉点头，对是这个名字，前世的巨贪大额，80年之后落马的第一批贪官，是西南地区的着名蝗虫。 没想到，现在的他已经是市长了，还和林野扯上了关系。 前世很轰动的新闻，她不会记错，许一川落马时，披露了非常多细节，比如他最爱的外室，是着名艺术家白明珠，在他赠送给她的雨润公馆内，藏了数不清的古玩文物等等。 她在肖妍那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底气。 “您是来找林野的？请您在门口稍等。”秘书笑意不达眼底，拦住了周婉，不让她进去。 周婉摇头，“不是，我来找许一川，你告诉他，雨润公馆水管爆了。” 秘书脸色一僵，上下打量周婉许久，不确定她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故意诈他。 “快去，这事情又不是你一个秘书说的算，要想不让白明珠的身份曝光，他最好见我一面。” 周婉掏出自己的工作证，“看到了？我是省台广播员，一开口就能让她被拉去打靶。” 秘书吓得裤裆湿透，连滚带爬地往上跑，这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毕竟白明珠的身份这么隐蔽，能知道的人凤毛麟角。 而且白小姐现在还怀着孕，他更不敢耽搁。 周婉站在那，等了还没有一分钟，楼道里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有些杂乱，看得出来人十分慌张。 “我是许一川，您好您好。”许一川刚到了附近，周婉就眯了眯眼。 怪不得，能养好几个外室，还能把所有人哄得服服帖帖，这人大方是一个方面，另外就是人确实好看。 虽然看着上了点年纪，40左右，但是身材完全没有走样，衬衫洗得发白，周正模样，完全看不出后来巨贪的影子。 周婉直接带着妞妞往里走，“林野在哪？” “在办公室，我带您过去，但在此之前，能先去会议室喝杯茶吗？”许一川有些不确定，这人是怎么知道他的秘密的。 周婉顿住脚步，看了一眼秘书，让妞妞过去，“麻烦你先把孩子，送到林野身边。” 秘书点头，直接带着妞妞进了旁边的屋子，周婉在门缝一闪而过的时候，看见了坐在凳子上的林野。 “现在可以了吗？”许一川盯着周婉，他确认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如此平和，可又如此危险，这样复杂的气质，让他根本移不开眼。 周婉进了屋，也不废话，更不可能喝他倒下来的茶水，“长话短说，抢林野军功这件事，你们别做得太过分。” “只要他答应，一切好说。” 许一川也无语，这次抢军功的，是上头老领导的小儿子，老领导马上退下去，知道自己失势，着急安排晚辈。 就差这个军功，小儿子能回京，高压之下他也没法子。 “你也不想被人知道，你还有四分之一缅甸血统？”周婉忽然古怪的笑了起来，看着许一川惊恐的表情，摊了摊手，“还要我继续说？” “你……你怎么知道……”许一川牙齿咬得咯咯响，完全没了刚见面时的温文尔雅。 怎么知道？你的故事都被拍成法制节目，播了半个月呢，她每天晚上都看。 “林野我可以带走了？”周婉站起身来，冷冷瞥了他一眼。 许一川嘬了嘬牙花，这对夫妻，要么消失，要么不能招惹。 周婉冷笑，“对了，只要我和林野有任何一个人出了意外，那我寄存在师部的举报信，就会邮寄给各大报纸，你可以试试。” “……了解，您路上慢点。”许一川脸色僵硬，又恢复了那种温文尔雅的笑容，只是透露着一种勉强。 周婉深吸一口气，走出会议室，直接敲响了旁边办公室的门。 林野抱着妞妞，坐在背对门口的位置，她看了气得要命。 林野本来腿上就有伤，他坐的这个小凳子，连个靠背都没有，看他这样就知道疼得厉害。 “走，回家。”周婉的眼神，从许一川脸上略过，她抓住林野的手，另一只手抱起妞妞。 林野抓紧了周婉的手臂，一副亲昵的模样，但是周婉感觉到肩膀沉重，知道林野就是在强撑着身体。 秘书第一个站了起来，看着许一川的脸色。 可许一川只是站在门口，没有阻拦的意思，秘书审时度势，转转眼睛。 “这次请二位过来，是我们突兀了，希望给个机会，让我送二位安全回家，毕竟林同志还受着伤。” 周婉白眼，“你们还知道他有伤？车钥匙拿来。” 第85章 林野怀疑周婉重生者身份 周婉抓过车钥匙，拉着林野的手，昂首阔步出了大楼。 秘书在后面紧追不舍，连忙帮周婉拉开车门，周婉看了她一眼，弯腰把怀里的妞妞放在后座，拉好安全带。 两人上车离开，等车彻底开出了组织部范围，林野才缓缓踩下刹车。 “……你到底和许一川说了什么？”林野担忧看向周婉。 周婉让他下车，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看着荒凉，旁边都是土坡，留在这里不是个好选择，但林野的身体状况。 “没事，我还能开。”林野感觉伤口崩裂，有血液顺着裤管往下淌。 周婉不由分说，把人推到副驾驶，“我先送你去包扎，来的时候就是我开的车，你放心。” 林野还没有从周婉熟练的开车动作当中缓过神来，今天周婉的每一个操作，都在他的知识盲区。 “至于许一川的事情，我回去和你细说。”周婉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妞妞，林野意会，压下心里的好奇。 路上两人没开太远，就见到师部的车迎面驶来，周婉主动打了双闪，把车停在路边。 “周婉同志！你可不能无证驾驶！”陈冬从后座下来，没来得及问别的，就先对周婉进行了严肃批评。 周婉头皮发紧，这个政委还真是一丝不苟，半点水不肯放。 她讪笑一声，乖乖抱着妞妞上了副驾驶，而陈冬的警卫员，接手了这辆车，先往回开。 “这不是事急从权……”周婉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年代没有联网，她的行为不会被记录在案，但是放在以后，这都是可以蹲进去的。 她望着警卫员继续往前开，几人的车辆缓缓启动，是唯一有驾照，还身体健康的叶师长在开车。 “周婉同志太能胡闹了，我们也是知道，林野不会有生命危险，才允许许一川带走人，他对林野还算有顾忌，对你可没有。” 叶师长冷着脸，嘴里叼着烟，但是没有点燃。 “现在有了。”周婉小声念叨，挑挑眉，等回去还得给几个人解释。 车驶入师部办公楼，妞妞被送了回去，大人们刚进了屋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楼上楼下的电话响个不停。 陈冬火速接起，“报告政委，我是警卫员张强，周婉同志开的那辆车，在返回途中刹车失灵，撞在了组织部花坛上。” “那你人没受伤？”陈冬急得站了起来，连有点跛的脚都顾不上。 警卫员也是心有余悸，刹车片都磨平了，要是他们没有过来接人，车继续行驶回师部，路上出意外是肯定的。 索性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车速不快，利用副驾驶侧面和墙体摩擦减速，这才没有出人命。 张强抹了一把额头上流出来的血，听着陈冬的叮嘱，面对组织部的人，只有横眉冷对。 周婉听见了前因后果，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再不敢隐瞒，将所有自己知道的，关于和许一川的交易，说得清楚。 包括在后世，披露的贪腐时间线，能说的全都说了一遍。 叶师长在冷笑，“许一川真当我们师部是泥捏的？王八的龟孙……“ “这事情你回去写一份详细一些的，你知道的一切，我都需要。”叶师长看了周婉一眼。 林野下意识挡住周婉，叶师长看不惯他这种护媳妇的模样，啧了一声，“你护着我也得问，周婉，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周婉抿唇，她解释不了。 “算了，你先写出来，准不准还未必……”陈冬上前打圆场，周婉在省台，不小心知道一些秘密消息也正常。 毕竟这算是全省消息汇聚的地方，非要纠结消息来源做什么？ 周婉回了家，还是和林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陪着妞妞吃完饭，等回了屋子，周婉才摊开纸笔，开始写字。 写完一次，林野先看，两人一起找其中的问题，等全部校对一遍，周婉才誊抄一遍。 林野把信纸收起来，珍而重之地放进军装口袋，准备明天交上去。 “……许一川就是太闲了，等我几天，给他找点事情做。”林野语气淡淡的，但是听着这话，周婉就打了个哆嗦。 谁能随便给市长找事情啊？ 但是周婉没受影响，她不去上班，好像心虚一样，于是后面照常上班，就是因为这份淡定，省台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也得不到证实。 一个月之后，林野的伤势已经全部好了起来，修建道路的工作也到了尾声。 只是批下来的材料还有部分剩余，师部就下达了，再次修建一条辅路的命令，由林野带队。 林野带着一队人过去踩点，还真的找到了周婉描述的地方，只是他没有记错，周婉口中，被雷劈导致枯萎一半的枣树，现在还脆生生站在那。 “团长，是这里吗？要不再找找？说不定别的地方有更符合的。” 林野拿不准，毕竟这个地方开挖有难度，修辅路的工期很短，只能允许一次的夜里施工。 要是选错了，之后没有工程打掩护，很容易被人发现。 “再等等，明天过来再对比一次，周围相似的场景也都得排查一次，走。”林野一声令下，所有人淌着齐腰深的杂草，又往下一个地点去了。 几人冒着露水找了一个晚上，好几个很相似的地方，林野一筹莫展。 原本以为还得让周婉再提供一些详细的内容，林野信都没写完，就听见外面一声炸雷，营地都晃了晃。 他丢下笔，跑出去，拿着望远镜扫视，果然，昨天勘察过的某个地方，冒出了一阵黑烟。 林野的震惊无以复加。 当夜，几人摸黑，顺着小路上去，果然，昨天还生机勃勃的枣树，今天歪一旁，看着没了生机。 “乖乖，还真有一颗被雷劈了？但是也不是一半活一半死的状态，是这里吗？” 林野愣在原地，他张了张嘴。 现在只是一棵被雷劈了的树，但，若干年后呢？ 林野手掌抚摸上了这棵焦黑的树木，周婉，你描述的，究竟是什么时候的画面？ 还有对许一川的了解……自己媳妇有秘密。 第86章 林野拉回一车金砖 “开挖！”林野想不了太多，一声令下，几人手里的工兵铲，挥的要飞起来。 几人穿着黑色的雨披，手电筒也不敢开，就这么沉默着，一铲子接一铲子。 “团长，这下头有宝藏不成？咋还得半夜挖？” “我差点挖到自己脚，哈哈。” “小点声，干就完了。” 几人休息时，小声议论，擦了把汗，连忙又继续忙碌。 “铛！” “靠！挖到石头，工兵铲都断了，我刚领回来的！”小战士连忙蹲下身查看，心疼坏了。 林野连忙凑过去，双手拨弄开上面的浮土，果然，摸到的是规整的石块，有人工堆砌痕迹。 “挖到了，过来接着挖！” 几人一听，连忙凑了过来，铲子断了的，就过去挑土，一筐一筐地倒在一旁。 “这是墓地？看着不像。”几人对着研究，没看出所以然。 林野强壮淡定，实际上按照周婉说的，搬开其中一块声音不一样的砖块之后，后面的门把手露了出来。 “火把拿来！”后面的人点燃火把，林野一把抓过，丢进门后面，火把裹了松油，落在地上依旧在燃烧，久久没有熄灭。 林野心中高兴，带队往里面走。 “这是啥啊？我眼花了？这么多黄铜也够值钱。” 几人都被震惊得语无伦次，所有大箱子里，码放的是整齐的大小黄玉，甚至还有一箱子袁大头。 “动作轻点，往外搬。” 只是现在所有人的体力都见底，挖了一个晚上的土，现在还要背着黄金往外走，几人站起来都勉强。 “再给我来两块，这可是黄金啊。”谁都没说累，开玩笑，这种机会一辈子就一次，保密任务做到这个份上，退役之后能羡慕死那些儿子。 一辈子吹水都有话题了。 所有的东西，小队10人，运送了两趟才走完，人搬不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背篓太重，脚印过于深。 土地潮湿，背着东西太重，脚一下子陷入泥巴里面，拔都拔不出来。 最后一个人跑完，天都亮了，工地开始动工，“叮叮当当”的捶打声不绝于耳。 林野瘫在山坡一边，身上都被汗水湿透，但丝毫不觉得疲累，其他人也一样，眼神里都闪着兴奋的光芒。 林野拿起对讲机，“施工部！我是林野！” “收到，请讲！” “爆破！over！” “轰！” 施工的人丝毫不疑有他，本来也准备开山炸石，对于山体中一个不大不小的爆破，丝毫不觉得有异常。 而几人趴在山坡上，看着塌陷下去的坑洞，扒拉一把头上的土，几人相互搀扶下了山。 林野看着自己帐篷里面，堆放的一人高的金砖，依旧还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嫂子来看我们啦！” 林野正愁怎么带回去，就听见外面有人喧闹，一股莫名的肉香味，就这么传进帐篷里。 林野出门一看，周婉坐在一堆女同志中间，正冲他笑着。 “来，嫂子们给大家加餐，这是红烧肉，还有羊汤大饼，管饱！” 赵大娘也高兴，周婉之前和大家说了，今天天不亮几人就开始忙活，终于赶在午饭之前，给送到了。 大桶架在火上，一股迷人的香味，飘得营地里到处都是。 周婉手里端着冒出来的肉，进了林野的帐篷，放在桌子上。 林野连忙把帐篷的门给放下来，虽然东西用篷布盖着，但是这事情还是得保密。 “放心，我说我要留下陪你，他们不会过来的。”周婉似笑非笑看着他。 林野抓抓耳朵，他是真的饿坏了，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干活儿，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 “我，我先去冲个澡，身上太多泥了。”林野不好意思，现在他头发缝隙里面都是泥巴，周婉爱干净，肯定嫌弃他。 谁知道，这些人一看见林野不吃饭，在河沟里面洗澡，都开始揶揄他。 “谁都不准过去帐篷那，小心打扰老大！” “老大我带肥皂了，你用不，洗干净点！” “别抢我碗里的大饼，要吃自己泡去！” 营地里热闹极了，林野骂了几声，用肥皂简单搓洗搓洗，甩干净头发里的水珠，就进了帐篷。 没想到周婉就靠在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他洗澡。 林野屁股一紧，他刚刚没偷偷干什么坏事？ 周婉看出他的窘迫，把他推进帐篷里，递上碗筷，“快吃，一会儿凉了。” “哎好，你也吃。”林野暴风吸入，看着周婉拿着他简直成了咸菜疙瘩的衣服，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 周婉抿唇，“丢盆里给你踩踩，洗不出来算了。” 林野口齿不清的嘿嘿几声，干他这一行的，就是费衣服，这不，这件作战服，腋下和关节的地方都漏了。 这次来的是两辆大卡车，另一车上拉着吃的，还有不少，以过来送补给为名的小战士。 帐篷后面直接开了个门，小战士们开始搬东西。 黄金都是放在一个一人能抱起来的小箱子里面，但是这个重量，几人对视一眼，加快了动作。 “放心，嫂子们发现不了，让她们坐在箱子上，就这么带走，等到了师部再卸车。”周婉说了上面的安排，林野连忙点头。 心里把政委埋怨上了。 周婉又不是他们的人，看给周婉累的，眼睛下都是青紫色，一看就没怎么睡觉，还让她押运黄金，她就是个普通军嫂，干这种事情难免害怕。 周婉哪里是害怕的，明明是因为兴奋。 这次掏黄金的事情，师部又不会往上面报，这钱就是师部的资金，毕竟她想了办法，把这些钱都洗成明面上的账目。 等全都搬完，林野吃完了饭，特意出去查看了一下，卡车的胎压，虽然比较重，但是分散在两辆中还算可以。 “林野同志，师部要你回去报告这次任务进度，跟我们走！” 林野答应一声，在众人的揶揄中，把周婉推进了车斗，自己爬上了驾驶位。 车辆太重了，他不放心别人开，另一辆车跟在他后面走，免得因为路况问题陷车。 而车厢里的军嫂都说说笑笑，丝毫不知道，自己屁股下的，是成吨的黄金。 第87章 周婉遭到合作伙伴背刺 军嫂们都在家属院下车，周婉目送着林野开车往师部走，看着路上深深的车辙，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虽然这次明面上，不会有对于林野的奖励，毕竟是秘密行动，但隐藏的福利谁又能说得准。 “婉妹子，终于等到你了，快和我过来。” 裁缝铺子里的王雪花，终于抓到了周婉，这些天她想见周婉一面比见师长都困难。 两人往没人的地方走，“做衣服的布料够不够？上次让人捎带回来的瑕疵布，这几天没有继续变色。” 周婉知道王雪花八成就是想要问她这些事情。 之前托人带回来的瑕疵布，原本还打算去和王雪花好好研究一下怎么利用，就知道林野被人给叫走的事情。 周婉就暂时搁置了，现在拉着王雪花，往她家里走。 “你怎么拿回来那么多瑕疵布？我看上面油污很严重，你别是被骗了。”王雪花查看过，都是洗不掉的油渍。 周婉进了裁缝铺的门，就看见门口挂着之前自己设计的成衣。 王雪花笑容真诚了几分，“就是这些样衣，也都订出去了，就等着你的新设计稿件。” “不急，先把之前的碎布拿过来看看。”周婉坐在那，翻看着这段时间的销售量。 果然有所下降，一个是到了夏季中后期，要买衣服得早就买了，另一个也是和迟迟没有出新款有关系。 两人算了这段时间的钱，周婉心里更高兴，这次又有200多，等这批瑕疵布做成的衣服都卖出去，能赚得更多。 “先用瑕疵布裁一件短袖出来我看看。” 王雪花用剪子“咔嚓咔嚓”地裁剪，一边小心看着周婉脸色，“都这个时候，短袖的衣服不好卖，要不换个款式？” 周婉摇头，“短袖用料少，单价低，说不定妈妈们给自己买衣服的时候，就给家里的男人孩子买一件，不用考虑什么季节问题。” “那瑕疵怎么遮盖？”王雪花也头疼，看着发黄的油渍出神。 “绣个圆形的熊猫图案上去，把这块污渍遮盖住。”周婉随手画了几只熊猫，憨态可掬，跃然纸上。 她递给王雪花，“熊猫只需要黑白绣线，最多在旁边多几支绿色的竹子，军绿色的丝线也好收集，绣起来不困难。” “可……我家里的人手实在是不够。”王雪花有些纠结。 她不看好这次周婉的尝试，毕竟这个年代，在衣服上绣一块图案，那是为了缝补，没有好衣服上多一块补丁的说话。 而且这种图案虽然不复杂，但是有绣这个的时间，她都能重新多做一条连衣裙了。 周婉欲言又止，看了王雪花一眼，点点头，她不做，那就交给其他人去加工，反正工艺并不复杂。 “成，那把碎布拿出来看看。” 这已经是周婉第二次开口，要碎布了，但是王雪花还是在原地搓着手，没有动作。 周婉好奇，“怎么了？” “没……我这就过去拿。”王雪花笑容有些僵硬，周婉留意到，却并没说什么。 好一会儿，王雪花才把碎布从里面挪了出来，周婉低头翻看，皱起眉头来。 “这不对？之前拿过来的时候，里面有很多颜色鲜艳的布条，怎么现在都剩下这些灰扑扑的颜色？” 面对周婉的质疑，王雪花脸色有一瞬间的愣神，“这，我有时候需要，就……” 周婉心中轻轻叹了口气，王雪花的心野了，这条路子走不通，她需要物色新的加工人员，还有新的销售渠道。 “不过是点碎布，不打紧，我本来是想着，拿回去给娘家孩子拼一条百家被，总归也是男孩子，不耽误事情。” 周婉随便找了个借口，“哦对了，之前那箱子纽扣，还没拆封？” 王雪花也不好意思，连连点头，“那箱子我看上头有标签，就没拆，我给你拿过来。” “成，那这些我就让人带走了，熊猫衣服的事情，我再想想。”周婉不动声色，从她手里抽走了那幅简笔画。 王雪花往外追了两步，想说什么，但是看着警卫员一趟趟地往车上搬东西，急得拍大腿。 不用说，她也知道自己算是得罪了周婉。 “婉妹子，你听我解释，碎布的事情，你缺多少，我补整匹地给你都行，咱们之间的合作可不能断了。” 周婉疑惑回头，“什么断了合作？衣服你照样做就好，布料不是还有些，用完我再想办法。” 王雪花张了张嘴，剩下的布料也就足够下周的订单。 周婉这就是摆明了不想合作的意思？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周时间盈利就能达到上百元的合作对象，怎么就会因为一些碎布闹僵。 王雪花看了一眼身后，自家孙子已经活蹦乱跳，周婉有帮助是不假，但动手做衣服，给顾客量体裁衣的是她王雪花。 “那我先做完这些，等下周结算完工钱，我准备休息一阵子。”王雪花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都是明白人，很多事情点到即止。 周婉笑着冲她挥挥手，坐上车离开。 原本门口就有人看见，警卫员在搬东西，这会儿又看见王雪花脸色差劲，连忙凑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王雪花咬咬牙，她得掌握主动，否则凭借周婉的本事，之后再想搭上这条线就难了。 “我不是这段时间在做衣服，周婉身上的就是我做给她，只希望她在家属院里给我宣传一下，再去省里露露脸。” 旁边人一听，竟然有做衣服的好事，都凑了上来。 “我这不是还每个月给她一半钱？我干的都是辛苦活，你们也知道的，但是周婉……” 她话没说完，摇摇头，“赚钱也不知道累，我这里的分红就很多，再加上好几份工作，林野还真有福气。” 虽然话里说着，羡慕周婉，心疼她别太累云云，但听在别人耳中都变了味道。 林野的工资就够高的，周婉现在还有三份工作，就连妞妞也有每个月的抚恤金，这一家子得赚多少钱？ “走，我们找领导说说，让周婉把工作让出来。” 第88章 周婉家属院工作被抢 有人盯上周婉广播员的工作，就有人眼热她上扫盲的课。 毕竟这课时按照人数给工资，开始的时候人少，但是随着周婉慢慢上课，积累人气，到现在选择去听她课的人，都得在后面站着听。 前排的座位全满不说，还加了好多桌椅也不够。 就这一周工作6小时的工作，加上考试第一名的奖金，周婉一个月得拿到30多块钱。 这可比家属院大部分人的收入还要多，怎么能不让人眼红？ 现在又听说，周婉能穿衣服，什么都不用做，还能拿一半的钱，谁还淡定的了。 于是陈冬那，一天时间就收到了好多份关于周婉的投诉。 林野还在负责安置那些拿回来的钱财，这会儿被陈冬叫过去，还是一脸的奇怪。 “你自己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现在群众们的抱怨声很大。”陈冬也没法子，好多上了年纪的军属，有的是让人无可奈何的手段。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兵遇到老太太，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 林野拿过那些举报信查看，虽然措辞侧重点不一样，引经据典说得也不同，但归根究底就是一个“钱”字。 他丢下那些信件，“周婉有三个工作，都是靠着自己的实力考上的，更别说，都是兼职形式，完全不违反规定，这些人举报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弟妹又不是第一天拿三份工资，肯定还是有什么诱因。” 陈冬不愧是当了这么久政委的人，对这些人都了解得很彻底。 林野带上军帽，头也不回，“我回去问问周婉，她要是不乐意，谁都别想逼她。” 等周婉上课外加录制广播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这个时间一般人家都睡觉了，林野骑车带着周婉，想起白天的事情就生气。 他看着路边上所有人家都熄了灯，周婉还坐在后座，打着手电筒，哑着嗓子说她今天录制的内容，心里没来由地软了软。 周婉从来都是很认真、很努力生活的人。 给周婉下了一碗面，林野等着她洗漱回来躺下，伸手揽住人。 “今天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周婉顿了顿，她故意在路上岔开话题，就是不想和林野说这件事。 林野现在在部队的位置很尴尬，有军工，但是上面也还有人没有升职，没有合适的位置给他。 他已经足够烦心，周婉不想因为这些不多的钱，就让林野受到更多的压力。 “嗯，我准备辞掉家属院所有的工作。” 林野一下子捏住了周婉的手，“你明明那么喜欢当老师，不是吗？” “对啊，但……我当够了。”周婉俏皮笑笑，在黑暗中，她的眼睛水润，像星星一样明亮。 林野抿唇，这可不像是周婉的风格，“那广播员，你也要辞掉？” “嗯，我知道，这个岗位本来就是你向师部申请来的，没了也好，免得让人说你假公济私。”周婉声音平缓，像是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林野不满，“明明就是大家都有这个娱乐需要，我去提出来而已，你能当选也全靠自己。” “我还有省台的广播员工作，正好这样每周回来，其他时间我能多陪陪你和妞妞，不用让自己这么累。” 林野从喉咙里闷闷地哼了一声，手臂就缠上了周婉的腰。 “别太累是对的，你得养好身子。” 周婉躲不开，推搡也推不动，破罐子破摔，用话激林野，“什么意思？养好身体让你作弄？” “哼，生孩子是早晚的事。”林野惩罚一样，咬了一口周婉的耳朵。 他翻身下床，摸出来一个小盒子，“不过不会让你这么早就生，瘦成这样，孩子都没奶喝。” 周婉气得脸都红了，哪里就有那么小？明明也很有规模，只是因为她实在瘦，穿着衣服不明显而已。 她把脸埋进被子里，却被林野扯了出来，“还没好，别憋坏了。” 周婉无语，这年头的安全套竟然是重复利用的，这能卫生吗？而且还要涂滑石粉，进入人体会不会有害？ 可林野都不嫌麻烦，她更没什么办法。 “在想什么？”林野准备好，就看见周婉在那神游物外。 周婉没说话，等她有钱了，一定办一个用品厂，让这种重复使用的东西淘汰。 毕竟用上之后，林野都不怎么敢用力，毕竟怕这东西破掉，意外有了小生命。 “你应该感谢这东西质量一般，要不然明天又下不了床。”林野扯起嘴角，把周婉翻了个面。 周婉感觉自己也许熬不到创业的那一天，就要累死在晚上。 等到第二天，她果然起晚了，睡到快中午，又是被妞妞给叫醒，她去了师部，上交扫盲班的教室门钥匙，还有广播室的钥匙。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家属院，这两个空出来的岗位，又遭到了激烈竞争。 不少人暗地里看周婉的笑话，只有王雪花，还凑过来嘘寒问暖。 “婉妹子，家属院那些事情，别往心里去，你还有我这个衣服的分成，也能不少赚。” 王雪花凑近她，“下一批衣服的图样，设计好没有？” 在背后搞她，还想着继续合作？ 周婉心里冷笑，脸上只有忧愁，“哎，我太伤心了，工作没了，我也没心思画图，这件事再说。” 她转身就走，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进了家门，留下王雪花在原地傻了眼。 这不对啊，为什么周婉会是这种反应？ 而周婉也决定先休息一阵，在家属院这阵风头正盛的时候，别做出头的鸟。 下午阳光正好，她准备睡个回笼觉，躺下没有多一会儿，有人用钥匙开了门，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见是林野正在脱衣服。 “乖，别动，让我尝尝……”林野不由分说把人搂住。 周婉难受得要命，无力反抗，只能承受，昨天晚上的她还没缓过劲来，这怎么又来？ 林野咬牙，“家里那边来了信，说是我奶奶申请探亲，师部批了，过几天就要住咱家。” 第89章 被林家老太太欺负 周婉被林野弄得没法子专心，林野急吼吼的模样，让她哭笑不得。 “你奶奶？就是林家老太太？我知道这个人……” 林野嗯了一声，两人之前一个村子的，虽然小的时候没什么交集，他长大一点又当兵，但是周婉确实是在村子里长大的。 她对他奶奶也应该有所耳闻。 “你放心，老太太是林家唯一一个好人，这次又是过来军区医院看病，我才同意她的探亲申请。” 林野快速和周婉解释了几句，又立刻把人的嘴唇吻住，掠夺周婉脑子里的氧气。 “不想这些……你配合点，别受伤了。”林野摊煎饼一样，摆弄周婉，周婉被他弄得没脾气。 周婉喘了口气，脑子里关于探亲假的事情不翼而飞，除了林野之外再也装不下什么别的。 等林野疯够了，周婉脸色发红，手抖腿软地爬起来穿衣服。 “你……那老人家来了，是不是多给她准备一个房间？” 周婉手抖得扣不好纽扣，林野弯着腰，一颗一颗地，给她把扣子系到领口。 他的手指划过周婉的脖子和领口之间的缝隙，捻平最后一丝褶皱，拎着衣领瞧了瞧，确认看不见什么，这才去给周婉倒水。 “嗯，毕竟是老人家，和妞妞的作息不一样，住在一起互相打扰。” 周婉轻轻嗯了一声，喝完林野递过来的水，手指摩挲着杯子，脑子里关于怎么改掉房间，有了个想法。 现在分到的平房，只有两个卧室，中间是个客厅，后面一侧是厨房，另外一侧是卫生间。 她准备找人，临时搭一面墙出来，把妞妞的卧室一分为二，在墙上开个门，这样就是独立的三个房间。 希望这样可以不用相互打扰。 可她没想到，老人家来得这么快，第二天她正联系木材厂，想要订购几块墙板，回了家属院，就见到林野的警卫员匆匆过来。 刚刚接到火车站的电话，说是林奶奶已经到了。 周婉愕然，这林奶奶的消息才传过来一天，火车票就买好了？而且还这么快的到了地方。 按照时间来说，林奶奶都上了火车，老家那边才告诉林野，要探亲的事实。 也不知道大队长怎么给写的介绍信，林奶奶又是怎么上的火车。 但是现在也没法子，林野今天过去开会，周婉连忙带着警卫员，开车去了火车站接人。 两人的小汽车停在了火车站出口，瞬间围拢上来一大堆小孩。 “哇，军绿色的小汽车，好漂亮。” “别摸，小心弄坏了。” “我能上去看看吗？” 周婉小心开了车门，又过去找到了警务室的位置，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穿着单薄的老太太，瑟缩地蹲在墙角。 “这是你家老人？怎么照顾的，现在早晚温差这么大，就给穿一件单衣，早上下车，老太太手都冻僵了。” 说是老太太，但这个年代普遍生孩子早，林野都是能当爹的人，林奶奶也不过65岁，看着身体也还算硬朗。 但她搓着手臂，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身上的衣服还给警务室的人，这才站起身来。 “我老糊涂了，还以为这边能暖和一些……” 她看向周婉，这就是林野的那个媳妇？在村子里就听过她包子的名声，这么多年都被周家那口子给拿捏得死死的。 陈香秀迈开小脚，往周婉身上瞟，“还好你穿得多，要不冻坏了，三娃要心疼了。” 周婉反映了两秒，才想起来，之前陈香秀经常在村子里显摆的，就是林野，也就是她口中的三娃。 她连忙要脱下衣服，“奶奶，您穿我的。” 可一旁的警卫员快她一步，手腕上挂着一条深灰色，半新不旧的毯子，“请老人家您先披上点。” 陈香秀抓周婉外套的手顿了顿，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裂开嘴笑了起来。 毯子也行，大院里发的东西都是好玩意，值钱。 “谢谢你，小同志，多大了，结婚没有？奶奶家还有孙女没嫁人呢……” 周婉留下签了字，就看见陈香秀追在警卫员屁股后面，一个劲儿地推销她家的孙女，心中升起一丝怪怪的感觉。 “哎，那个谁，快把我行李拿上，我太累了，想早点回去。” 陈香秀不去让更健壮的警卫员拿，而是返回头指使周婉。 周婉答应一声，过去刚想拿，就看见地上有个坛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见她忙着收拾旁边的包裹，车站的一个热心工作人员，上前帮忙，“我帮你拿车上去，走……” 话刚说出来，他双手抱着缸往上一提，只见小坛子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地撒了出来，地上剩下个坛子底。 “哇，这是什么东西？呕……” 一股奇怪的味道，弥漫在了警务室里，怎么说呢，好像是一种很特殊的香料味。 因为两人是背对着门口的动作，外面的两人没看见具体情况，就看原本颤巍巍，需要拄拐的老太太，飞一样跑了过来。 “哎呀我的鸡蛋！” 只见地上散落着一堆鸡蛋，正滚落在地，罐子里的液体也流得到处都是。 老太太心疼地拍大腿，不由分说就开始指着周婉，“你看看你，毛手毛脚的丫头，好不容易带过来，给你男人补身体的鸡蛋！” 周婉没说话，旁边工作人员尴尬极了，连忙道歉。 这不是好心办坏事吗？ 老太太一见到是穿制服的人弄得，又变了脸色，“哎呀这可真是……都是我这孙媳妇眼睛里没活计，小同志没受伤？” “这些鸡蛋，不嫌弃的话，你们一人拿一个尝尝，我家里煮出来的，算我老婆子赔礼道歉。” 警务室里的人再不说什么话，马上返回来，把地上擦干净，又拿盆子把鸡蛋冲洗了一次，叫所有人过来吃。 剥去蛋壳，看见里面颜色微微发黄，好像是茶叶蛋，所有人都敲开蛋壳，放进嘴里品尝。 警卫员原本站在一边，陈香秀走过去，就要往警卫员手里塞一个鸡蛋，唯独没看周婉一眼。 周婉挑眉，往后退了两步，看所有人都吃了几口，她挑起嘴角开口。 “这童子尿煮出来的鸡蛋好吃吗？我还没吃过呢……” 第90章 陈香秀的真面目 “啥？这不是茶叶蛋！” “这鸡蛋是用什么做的？” “童子尿是我想的那种吗？呕……” 这是陈香秀老家的吃法，在云省可没有这种食物，所有人第一时间听到这么猎奇的吃法，都接受不了。 周婉点点头，“这鸡蛋选择的尿有讲究，必须是12岁以下小男孩的尿，一大桶倒下去煮，越浸泡越入味，吃了对身体有好处。” “快别说了……” “我都吃完了，这会儿吐不出来！” 陈香秀也没有想到，所有人的反应竟然这么大，毕竟在老家的时候，她煮了尿蛋，都是给家里男丁补身子，小时候就吃，谁也没说有什么反应。 除了林野。 林野小时候同意尿尿，但是不肯吃尿蛋。 陈香秀眼神如刀一样，瞥了一眼周婉。 随即挤出一个笑容，“这鸡蛋吃了对身体好嘞，长头发、治肾虚，老家想吃还得靠抢，大娘不骗你们。” 刚刚有人明明接受不了不想吃，听见治肾虚，默默拿起来，发现别人没看他，连忙又塞了进去，又顺便往盆子里摸了俩揣兜里。 但大多数人都没法子淡定，知道刚刚的液体是什么，都开窗户通风。 陈香秀一脸心疼，看着自己攒下来的20几个尿蛋，叹了口气，只剩下一堆鸡蛋壳了，都怪周婉！ “走，回去让三娃多找点尿回来。” 周婉和警卫员的脸同时抽动了一下，这还了得，让一个团长，到处问家属院的小男孩要尿，像什么话？ 老太太屁股一拍，回了老家，留下林野和周婉，得让人念叨一辈子。 可没法子，陈香秀已经打定了主意，非要再煮一锅不可，等到家属院里的人都知道尿蛋的好，童子尿还不是不好抢吗？ “哎丫头，你可比在村里的时候漂亮多了，三娃的工资够不够给你买胭脂水粉的？” 周婉眉头皱起，这话什么意思？责怪她花林野的钱，还是说她爱打扮？ 警卫员在开车，听到这里刚想替周婉辩驳几句，明明周婉在家属院的收入也是独一份。 却听周婉提前打断了他的话，“这还是结婚时候，林野给买的，我没舍得用，今天是出来接人，想着不能给您丢脸，这才抹了点，看着精神。” 陈香秀看着周婉那一脸真诚的模样，咂了咂嘴。 行，等会儿回了家属院，我倒要看看你们是真有钱，还是这小贱人在骗她。 周婉坐在副驾驶，看着后排的陈香秀，她悄悄抽出身上的纸笔，写了点什么，趁着转弯，塞进了警卫员手里。 警卫员低头一看，冲着周婉点点头。 周婉马上笑起来，“您看看，这小汽车好？要不要让警卫员先陪着您去家属院逛逛？也和嫂子大娘们认识一下，等之后串门子也有个伴。” 陈香秀得意起来，是得转转，让她们这些家属院的人也看看，她可是林野的奶奶。 “这小汽车也不常有，非公差的时候，得是团长以上才能申请，还得给油钱，您不多转两圈可惜了。”周婉无意间，将小汽车和虚荣心给结合在了一起。 陈香秀连忙答应，“那多转两圈，你先把我的东西拿下去。” 周婉看了一眼，放在后座上，破破烂烂的包袱，心里想着陈香秀还挺有偶像包袱。 到了家门，周婉先拎着东西下车，进了院子里，急匆匆跑进屋子，开始把自己放在外面的东西往箱子里装。 小皮鞋、大的化妆镜、衣柜里的新衣服、定制的牛皮包、化妆品雪花膏…… 凡是在乡下见不到的东西，她统统扫进了袋子里面。 拉出床底下的大箱子，原本用来放林野那套被褥，但是现在拿过去给陈香秀的房间铺上了，所以这个箱子是空的。 所有东西一股脑都塞了进去，锁起来往床底下一推，床单放下，才稍微喘了口气。 等把家里都扫荡了一遍，确定没什么特殊的东西，估摸着时间也快回来了，她连忙打开了老太太的包裹。 果然，破烂的包袱皮，里面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一件。 这哪里像是来探亲和看病的？明显就是过来，让她们给置办行头，外加享受医疗的。 周婉重新把包袱，按照原版的结打了上去，结果摸到了一手的油泥，她想起老太太可能伸手掏尿蛋，连忙去厨房洗手。 “哎呀，这房子真好，真好，这么宽敞，我们乡下一大家子住一起，挤得哎。” 老太太一进门，就开始评头论足，一会儿往院子里的葡萄架子上拍一拍，一会儿溜达到水井边照一照，嘴里啧啧不停。 周婉这会儿已经端了一碗阳春面出来。 “奶奶，挂面好了，下了火车肯定饿了，来吃些。” 陈香秀答应一声，就往屋子里走，周婉把面放在了桌子上，林香秀非要回到灶台边吃饭。 “女人吃饭就在灶台边，端着碗吃就行，夹一筷子菜，吃完了等着男人们洗完，怎么能上桌吃呢。” 周婉不知道，这老太太是搞抽象，还是平时真的就是这样的“奉献型人格”，总归她的话，让她觉得心里别扭。 “哎，我可不敢说你，我说的是我自己，往后也别给我做白面，我吃点二合面，那就是顶好的东西。” 说着说着，老太太眼泪还下来了。 周婉觉得不对劲，怎么还转变态度了？ 一回头，果然林野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刚进屋就听见这一番话，他蹙起眉头。 “奶，我们条件还行，一顿两顿白面也不放心上，你安心吃就吃。” 碗柜里面剩下还有一碗卤子，周婉觉得太咸了没拿上桌，结果老太太自己去翻了出来。 “我吃点这个剩菜就行，我喜欢吃剩菜，有味道。”结果陈香秀奔着碗里的鸡蛋就去了。 她心里暗骂，真是个败家娘们，做这卤子还放这么多鸡蛋，看她都给吃完。 结果吃到了一半，陈香秀就觉得口渴起来，“三娃媳妇，快给我倒点水来，多放点糖。” 周婉答应一声，舀了一勺糖一勺盐，放碗里融化了，直接递给老太太。 “您慢点喝，面条还吃不吃？” 陈香秀面条没吃几口，灌了一肚子水，又喝了几口面条汤，心疼看着碗里的鸡蛋，“给我留着，我下一顿吃……” 咋感觉饭量变小了呢，陈香秀疑惑看看周婉，这死妮子干啥了？ 第91章 您耳朵没病怎么总冤枉周婉 “慢点吃，有胃口是好事，说明身子在好转，说不定都不用去看病，多看看林野，病都好了。”周婉笑着，看了一眼陈香秀。 陈香秀一听，马上炸了毛。 小贱蹄子敢撺掇林野不给她瞧病，这还了得？ 她平时有病都是挺着，但那是因为舍不得花钱去卫生所，但是现在来了这，林野肯定会全部承担，她不用花一分钱。 这还不把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 “我，我还是没什么胃口，哎呦，晚上不用带我的饭了。” 陈香秀假惺惺哭了两声，又偷眼去看林野。 林野是孝顺孩子，等下一定会劝她多吃点饭，她借坡下驴，当然得吃晚饭了。 可林野点头，“成，明天早上直接带您去医院检查身体，要保持8小时空腹。” “啥空腹？就是饿八个钟头？”陈香秀懵了，这两人怎么回事？不知道她是老人家，饿不得吗？ 但话都说出去了，也不能反悔，陈香秀背对着林野，哼了一声，又往外面走，“我累了，想躺一会儿。” 说着话，陈香秀直奔主卧去了，林野在门口叫了一声，“奶奶，房间给你准备好了。” 陈香秀看了一眼，明显更宽敞的主卧，有些遗憾的咂咂嘴，往旁边去了。 “这大卧室好，我心疼孩子，得给我大孙子住，是，奶对你多好？”陈香秀老迈的手，拉着林野的手，上下看着，一副慈爱模样。 等进了屋，陈香秀看见床上一套新的床单被套，还有一个衣柜和茶几，这些都不缺，脸盆架子上还有一个搪瓷盆，满意的不得了。 而一旁的茶几上，还放着搪瓷缸，以及一个玻璃的暖壶。 她连忙凑过去，拔开塞子，一股热气直扑面门，热水壶保温效果这么好，还是军绿色的，一看就是好东西。 原本那点不能住在主卧的难受，这会儿也消散了不少。 “哎，真是破费了，我一个糟老太太，在客厅搭个板子睡就行，这……” 陈香秀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些东西她回去的时候，都要带走给家里的重孙子用，反正三娃钱多，不拿白不拿。 她期期艾艾看着林野，“就是这东西，我老婆子用过，你们会不会嫌弃，要不，我给你钱，买下来……” 林野摆手，哪里能要她的钱？ 陈香秀看着一脸正色的林野，她掏了半天，只掏出一角钱的手，又收了回去，她就知道林野肯定不会收。 “怎么，我每个月寄回去5块钱，当兵到现在有6年，也得有300多，家里连个热水壶都不给您买？” 林野好像直接把陈香秀要说的话给岔过去了。 老太太反应两秒钟，她最怕林野问钱的去处，毕竟说着是给林野攒着，实际上早就给其他儿子孙子花掉了。 唯独林野这，所有人连年节的土特产也没有，更别说别的。 “咳……都给你攒着呢，奶舍不得花，给你娶媳妇……不是，留给我重孙子呢。”陈香秀一时嘴快，把之前经常拿出来的理由脱口而出。 又反应过来林野已经结婚很久，但老家一分钱的彩礼都没有出，又有些心虚起来。 好在这会儿，厨房传来一阵香味，她耸耸鼻子，啥味道，这么香？ “你媳妇弄啥嘞，咋这么香？快去看看，她是个败家的，别让她把好东西霍霍完了。” 林野并不怎么在意，“应该是炒东西呢。” 周婉则在厨房忙活，她从屋子的角落里，翻出一包压缩饼干，就用擀面杖碾碎，又和其他油炒面一起下锅翻炒。 再加入一些焦香的花生碎，这一碗东西满满当当，闻着特别香。 周婉看见陈香秀过来，连忙打开锅盖让她看。 “我想着您不是说吃不下东西？说不定不是饭点的时候饿了，就做点炒面粉，饿的时候，开水冲一碗就能直接吃。” 陈香秀看着那里面的东西，还有旁边的白面，就感觉有点肉疼。 肯定是用了不少油，闻闻还这么甜，也不知道放了多少的糖，但一想到这是周婉做出来给她吃的，再加上林野在这，她又开不了口。 “那行，我拿回屋去，留着慢慢吃。” 周婉连忙用罐头瓶装了起来，拧上盖子，递给陈香秀，“这东西顶包，又不容易消化，可不能吃太多。” “哎，要不我还是不要了，我吃点东西，还要被人嫌弃吃得多……”陈香秀马上就在林野面前，开始歪曲周婉的意思。 林野伸手过去，把罐子接过来，直接拧了一下，又还给陈香秀。 “奶，周婉不是那个意思，明天带您看看耳朵，怎么总听错呢？” 陈香秀：…… 他把罐头瓶子拧得特别紧，老太太肯定打不开，等明天早上回来再让她吃就行，只是这些事情，林野不说，周婉也看得清楚。 “明天我得去省台上班，你自己带奶奶去，不会有什么问题？”周婉凑了过去，小声嘀咕。 林野摇头，“等会儿妞妞回来，你看看她喜不喜欢和奶奶呆着，不习惯的话，你明天把她带去上班。” 周婉正有此意，一会儿妞妞就从托管班回来，进门蹦蹦跳跳的，在看见门口有个老太太的时候，马上停下脚步。 周婉早就和她说了，叔叔的奶奶，也就是她的太奶奶，要过来住一阵子。 “太奶奶好。”妞妞乖巧走了过去。 陈香秀还以为这是别人家过来串门的孩子，点点头，“你是谁家小孩？饭点怎么不回家呢？” “姐姐，叔叔！”妞妞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在外面叫两人。 林野听见声音，过来接人，“回来的很及时，表扬，洗手吃饭。” 陈香秀看着，扎着小辫子的妞妞，往里面洗手吃饭，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了妞妞竟然是林野的孩子。 “你这咋能收养一个女娃？妥妥的赔钱买卖！”陈香秀一脸心疼林野的样子，“每个月赚钱累？” 林野皱眉，他收养妞妞的事情，还没有告诉村子里，但什么叫赔钱买卖？ 奶奶怎么和在家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第92章 两人同房被偷听 “别这么说，现在是新时代，主席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您别犯思想错误。”林野告诫一样，劝着陈香秀。 陈香秀干脆开始装不懂，“听不明白……这小贱、呃小丫头，你一定要收养就养着，既然是烈属，应该得有钱拿。” “这您别惦记，回屋休息。” 周婉在里面招呼林野吃饭，林野答应一声，把老太太送回屋子，这才回了餐厅，看见周婉和妞妞都坐在桌子边等他。 “吃啊，别看我，老人家思想陈旧，你们别放心上，我说她了。” 林野没法子，房子就这么大，隔音还不好，一大一小肯定都听见了。 妞妞噘着嘴，没说什么，咬了一块饼，“格叽格叽”嚼着，“姐姐，明天带我去上班。” “成，你画纸用完没有？明天给你买新的。”周婉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 到了晚上，大家都睡下之后，陈香秀偷偷的爬了起来，从衣柜里面，把那罐油炒面给拿了出来。 她晚上没吃，闻着餐厅传来的香味，更饿了，所以这会儿准备冲油炒面。 “中午吃的挺饱，怎么饿的这么快。”她已经被饿的胃里难受，但是一想到，熄灯之前，自己吃东西，可能会被发现就难受。 不是不好意思，单纯不想分给妞妞和周婉。 林野估计也不乐意吃这种很甜又腻的东西，就让她一个老婆子自己多吃。 “哎？怎么打不开？”陈香秀拧了两下，发现盖子纹丝不动。 她怀疑是自己手太滑，连忙往手上吐口吐沫，去拧瓶盖，她手都红了，结果瓶盖还是稳稳盖在上头。 陈香秀愣是急出一头的汗，林野这是怎么拧的？这么难弄？ 她挣扎了半天，发现根本拧不开，又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去问林野，只能憋屈地把罐子放回衣柜，端起桌子上的水碗。 “娘的，开水都放凉了。”她折腾这么久，更饿了。 于是，在饥饿的驱使之下，陈香秀还是悄悄开了门，走进了院子里。 而林野和周婉这会儿都没睡，周婉和林野细说今天接站的时候，陈香秀的表现，还有尿蛋的事情，林野听得直皱眉头。 “嘘……”林野忽然对她比了个嘘声。 周婉连忙停下话头，就听见窗户外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大，但像是谁的小碎步，而声音就停留在她们的窗根下。 周婉做了个口型，“这是？” “小点声，有人听着。”林野坏心眼，把手伸进周婉衣摆里，捏住她的软肉，在她腰身上摩挲。 周婉用手挡着，林野才不管那么多，他现在又是兴致盎然。 “裤子脱了，你穿着裤子睡觉防谁呢？”林野又去扯周婉的裤子，周婉苦苦支持。 周婉忍无可忍，低头咬了林野手臂一口，林野没防备，却绷紧了肌肉，任由周婉咬，手上动作不停。 “啊……你轻点……”周婉拗不过林野，又被压在那动弹不了，恨得锤床。 林野咬着牙，就冲着周婉难受的地方折腾，他喜欢看周婉这幅要哭不哭的模样。 两人正在床上闹得火热，林野箭在弦上，就听见窗户外面有“哎呦哎呦”的动静。 林野身体一顿，想要忽略，窗户外面的声音看没有人搭理，声音更大了起来。 周婉推他，“走，赶快出去看看，别把左邻右舍全都吵醒，那才真的没的睡。” 两人出门一看，陈香秀拐杖丢在一边，人伸着一条腿坐在一块砖头上，裤子上还有泥巴。 “哎，是不是吵醒你们了？我岁数大了觉少，就想着出来溜达溜达，没想到扭脚，还摔了一跤、” 陈香秀又开始抹不存在的眼泪，眼睛却在手的遮挡下，往周婉身上瞟。 哼，这小狐狸精，就知道勾搭男人，长此以往还了得？ 男人的身体还不得让她掏空了去？那呜呜咽咽的动静，真是十足装模作样。 听了半个小时了，小狐狸精还不放过林野，这怎么能行？ 她必须得想法子打断他们，这也是为了林野的身体考虑。 “那个，孙媳妇，要不你背我回屋？晚上我怕又摔倒，能不能睡我屋？”陈香秀决定，严格控制两人接触的时间。 林野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来，陈香秀根本没有崴脚，就是在这故意折腾人。 “那我背您回屋，明天过去看病的时候，顺便看看脚踝。” 说完，不由分说的把人往后背上一甩，大踏步走回房间，他是知道，周婉现在下床都勉强，更别说背人。 等回去，周婉都没了继续的兴致，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林野安顿好老人，又回来继续，他可不管谁打断，总归得两人开心不是。 而回了房间的陈香秀，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动静，却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分开了，这会儿急得团团转。 她啧啧几声，“按这个频率，三娃这么行，那咋还没有个重孙子？明天打听打听……” 对面的周婉，在心里把陈香秀骂了一顿，你说你打断他干嘛？不知道这个牲口很难满意吗？ 这次中断，又要重新来过，床单上都被她的汗水打湿，是真累坏了。 于是第二天，周婉又没了时间在家里吃早饭，正巧陈香秀也不能吃饭，于是一大早就冷锅冷灶。 陈香秀不满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见周婉打扮的花枝招展出了门，还带着同样穿着漂亮裙子的妞妞，上了公交车。 “三娃，不是奶奶说你，你咋没个自己的儿子？不会是那个不能生？” 陈香秀回想着周婉的身材，撇嘴摇头，“屁股小，胸也憋，人干巴巴的，一看就不好生养。” “我们还没想着要孩子，您别操这个心。”林野不准备多说。 陈香秀啊了一声，“那你们昨天晚上折腾个啥嘞，不要娃还往一块滚，这是个啥道理？” “你得知道，一滴那啥十滴血，次数多了男人容易折寿，听奶的没错，奶不会害你。” 林野急得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个满嘴都是伪科学的老太太，他干脆把人塞进了医生诊室。 “要不你问问大夫，他要是说得有道理，我就相信。” 第93章 陈香秀戳破避孕用品 “这小子……还不信，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多大的人还得我操心。” 陈香秀走进了诊室，嘴里还一直说个不停，见到戴着口罩的医生抬头看她，她抹了一把嘴角的白沫，往头发上擦了一下。 “咳，你多大了？” 值班大夫知道，是林野的奶奶，都提前打过招呼，她当然很耐心地哄着人。 “奶奶，我36了。” 今天是常规体检，原本直接找护士就行，但是林野开口，她还是自己过来耐心接待。 陈香秀哼了一声，摆摆手，拒绝了她的血压计，“不行不行，这么年轻的，肯定看不好，你们是不是糊弄三娃呢？” 值班大夫第一次听到别人夸年轻却不开心。 她依旧保持着微笑，“陈奶奶，您放心，我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医生，上学的时候我还是第一名，肯定没……” 陈香秀干脆偏过头去，干脆不理人。 “那好，墙上是我们今天值班的大夫，看看您喜欢哪个，我帮您叫去。” 值班大夫乐得清静，连忙让陈香秀过来看，陈香秀一眼看见一个面容严肃，有些上年纪的，虽然不认识字，但这个顺眼。 “秦主任是，我过去叫，您先在这等会儿。” 没一会儿，秦主任推门进来，坐在了凳子上。 “胳膊伸出来。” 陈香秀还是没动，“那不行，我是女同志，你别碰到我。” 秦主任看了一眼值班地，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配合着，终于算是给陈香秀量好了血压。 “高压有点高，平时吃得咸？不能吃那么多咸菜，平时多喝水。”秦主任在病例上写着，这都是老年人常见症状，也没什么大事。 这会儿又推进来一个小推车，上面是采血的材料。 “袖子不用放下去，给你采血，别动。” 陈香秀疯狂扭动身体，把压脉带直接丢出去，“我就知道！” “这么多管子装满，得多少血？你们就是要抽我们的血出去卖钱！”陈香秀过激的反应，秦主任见怪不怪。 秦主任捡回压脉带，“抽血检查完送10个鸡蛋。” 陈香秀顿住，伸出胳膊，“那你不早说。” 值班的人一脸佩服地看着秦主任，这就是老年人的克星，怪不得人家能当主任，医术先不提，这份耐心也是常人比不了的。 好不容易等检查完了，结果已经送去检查，终于到了正式问话的时候。 “那个，秦主任，我想问问，我孙媳妇结婚很久了也不生娃，咋回事呢？”陈香秀想起昨天晚上，两人折腾的动静，就浑身难受。 秦主任知道，这说的就是林野和周婉，他推推眼镜，“说不定小两口没有生孩子的打算，年轻人也正常。” “那不能，昨天晚上还折腾半小时，这又不想要娃，怎么还缠着我孙子？这不是亏空人家身体吗？” 陈香秀振振有词，又把之前和林野在路上说的那些给说了一遍，“而且今天早上，孙媳妇又出门了，还带着拖油……” 秦主任认真看着她，“适当地没事，有助增进夫妻感情。” “不对，睡一起不生娃娃，能不能也给我孙媳妇看看？”陈香秀觉得不可思议。 一旁值班的人还认识周婉，之前周婉住院的时候，她还过去聊了几句，就开口解释。 “林野夫妻俩，不是登记，领了安全套吗？这咋能怀孕？” 陈香秀掏掏耳朵，小拇指加盖里的耳屎直接弹到了秦主任面前的病例上，“啥东西？我能领不？” 秦主任面不改色地翻页，顺便把东西丢地上，又写了张纸条，“给耳鼻喉科，等会儿带老太太去洗耳。” 值班医生费了不少力气，才给陈香秀解释清楚，这是什么，又是怎么避孕的，陈香秀骂骂咧咧地出了门。 “好啊，这小狐狸精。” 林野刚去化验室，给她拿了结果，这都是给加急过的，当场就出结果，结果就看见陈香秀两只小脚倒腾得飞快，也根本不像是电话里说的，病得浑身疼的模样。 “奶？化验结果出来了，去哪啊？”林野在后面追。 陈香秀挥挥手，“我解手去，你别管我。” 而实际上，陈香秀按照之前值班医生说的，找到了领取安全套的地方。 因为这个年代还是比较保守，领这个东西也不好当面，医院就放在了门口的柜子里，每个盒子里是定额，上面有编号。 每个人按照自己申请时的编号去拿就行，这样也不用知道还有谁在申请。 陈香秀打开了柜子，里面只有一盒。 她拉出来，数了数，一共三个，这是一个月的数量，她看看四下没有人，从钱包里面找出来一个小纸包，里面放着几根缝衣针。 “不生，让你不生，这次你生个够。”陈香秀拿出一个带着包装的安全套，往上面不显眼的位置，戳了几针。 又换下一个，扎了两下。 她又鬼鬼祟祟地把一切恢复原样，又关上柜门，重新拄着拐往楼上走。 林野看半天陈香秀没过来，还以为她是没找到地方，连忙过来接人，楼上楼下都找了，一看陈香秀在一楼大厅，这才放了心。 “三娃，你可得听奶奶，媳妇要是怀孕了，那可不能再一块儿睡觉了，让她和我睡一个屋，奶奶照顾她。” 陈香秀想得挺好，在这住上一个月，那会儿周婉应该都能怀上了，自己可以顺理成章留下来照顾孕妇。 更可以监视两人，不让这个小狐狸精，把林野的身体都掏空了。 虽然这不是亲孙子，但是家里越过越好，还是指望着林野往回拿钱，得让林野健健康康的才行。 林野最好一辈子待在部队，干最苦最累的活儿，等他退了，下一辈长大，他儿子继续给林家亲生的孩子赚钱。 陈香秀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期许中，拍了拍林野的背。 四下张望，不是说抽血能换鸡蛋吗？鸡蛋在哪领？ “一滴那啥十滴血，我刚刚那些能换十个鸡蛋！你不碰那个骚狐狸，能多拿多少个鸡蛋？” 第94章 避孕物品被偷走了 林野无奈，答应她一会儿在食堂可以去拿，这才把人稳住。 一起看了检查单子，老太太不仅没有病，还身体相当健康，要知道在这个人均营养不良的年代，陈香秀竟然是正常。 秦主任却没有这么说。 他直接给开了一盒钙片，还有一盒大山楂丸，以及一包膏药，让一旁的值班医生给拿了过来。 “这是治疗你骨头问题的，一天一个，不能多吃，吃多了变成长短腿，知道吗？”秦主任拿着钙片，说得一本正经。 陈香秀不认识字，她看着一瓶子药片，连连点头，这么多年，她为了这个家操劳太多，是得开点药补补。 等她抱着药，心满意足的去洗耳朵的时候，林野就下楼结账。 付了钱，林野想起来，这个月的份额还没有拿。 安全套每个月就三个，这哪里够？就算这东西是可以重复利用，但是按照他的激烈程度，最多两次就不能再用。 他一周还要和周婉亲热好几次，这几个一周不到就得坏。 所以他都是找别人帮忙申请，这次也不例外。 “嗯？柜子里怎么没有？”林野上下看了看，柜子里什么都没有，空的。 他又看了看周围，是不是换了地方放？但是标签还在，说明就是这里，而且他也没有接到换地方的通知。 “同志你好，我问一下，我申请的安全套怎么没有了？”林野去了结账窗口。 那人一看，认识林野，知道这位是领取大户，连忙看看四周，确认没人看两人，才做贼一样，从结账的地方出来。 “你等等，我记得这个月剩下最后三个，就是放在里面……” 两人对着没了的物品，感觉有点头大。 “不可能，我早上亲手放进去的，怎么会没有呢？” 但是现在东西没了是事实，林野没法子，只能和那人说好，明天再过来领取。 那人悄悄叫住了林野，“我有好东西，你要不要？” 说完，塞进林野手里一个小盒子，是塑封的，“这是省城的新货，不好拿，好东西，你懂的。” 林野看了看盒子上的图案，意会，直接掏了钱，把东西塞进挎包里，上楼去找陈香秀了。 而陈香秀满意地看着被洗出来的一盘子耳屎，觉得听力都好了不少，也不痒痒了，满意得很。 又看见林野挎包里，那个小盒子形状的东西，心里等着留在这里被人伺候，更高兴了。 两人刚出了医院，吴腊梅就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她恨恨地看着林野的背影，简直要把人盯出一个窟窿来。 “这是林野的……”吴腊梅看着手里的小盒子，连忙藏进衣服下面，不敢让人看见。 她偷了林野和周婉要用的避孕物品。 出于什么原因，她也说不上来，可能是一些嫉妒和痴心妄想作祟，所以她选择了偷拿林野的东西。 等她回了家，这就把东西放在了抽屉里面。 而晚上，家里孩子都睡着之后，吴腊梅摸进了主卧后面的杂物间。 现在李大牛是排长，之前比较大的独院平房早就收回了。 现在一大家子人，住的就是两室的小平房，两个卧室，一个灶间，还有一个杂物房，屋子里逼仄得很。 家里孩子多，只能男的一个屋子，女的一个房间，两人想见面也是困难重重。 熟悉的大手摸上了吴腊梅的身体，着急去脱她的裤子。 李大牛伸手去掏，摸了一把吴腊梅的屁股，按了按后面那个眼，就要开始操作。 开始还挺难用，现在已经好多了，他渐渐喜欢上这里，可以不用担心怀孕，甚至吴腊梅现在还是大姑娘，他也不用负责人。 吴腊梅连忙扯住李大牛。 “都怪你，我现在放屁都没声音，有时候还夹不住屎……” 李大牛啧了一声，“我知道我大，你忍忍。” 吴腊梅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他小，她都不能同意走后门，现在有了安全套，还是恢复正常得好。 “用这个。”吴腊梅把东西塞进李大牛手里。 李大牛在月光下，看了一眼，知道这是什么，还是有些犹豫。 他把吴腊梅转过来，“你不嫁人了？” “别废话，小心一会儿你儿子醒了。”吴腊梅咬咬牙。 原本周围的闲言碎语就很多，他们两人更不可能去领安全套，所以这么长时间，都让李大牛白嫖，吴腊梅心里也不满意。 她又不是没那个器官，怎么非得用其他地方？ 再说，都到了这个地步，这男人还不想负责，吴腊梅心里怄得要死。 李大牛管不了那么多了，连忙拆开，操作一下开始用了。 “这东西怎么这么大？往下滑。”李大牛不满意，但他知道，吴腊梅找来这东西也不容易，所以他还是勉强用着。 结束得太快，吴腊梅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留在了自己身体里。 “这是咋回事？”吴腊梅要回头，李大牛也手忙脚乱，连忙把东西扣出来。 李大牛这会儿困意上涌，直接把东西丢给了吴腊梅，他打了个哈欠，毕竟上了岁数的人，现在他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你把东西洗干净，等之后再用。”他去水盆子里洗了洗手，直接开门悄悄进了屋。 而吴腊梅不满地提上裤子，就着水盆给洗了洗，又丢进滑石粉里面弄干，才重新放了起来。 李大牛蹬掉鞋子，上床睡觉，几乎是倒头就睡，完全没有发现，睡在他身边的大儿子，此刻根本就没有睡着。 杂物房就在主屋后面，共用墙面，隔音还不好，发生的事情其实几个人都知道。 “哥，我不喜欢吴腊梅，我上托管班，她都不给我钱吃午饭，是妞妞每天分我馒头。”不知道是哪个小孩，用气生和李铁说。 小孩子趴在被窝里，悄悄探出头来，“而且爸也被她撺掇得断了我们零花钱。” 李铁嗯了一声，转过身，眼睛看着已经睡着，打着呼噜的李大牛。 “睡，爸给这个女人的钱，我都会想办法拿回来，你明天上学的时候去我包里拿午饭钱，别饿着。” 李铁看了一眼自己的裤裆，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第95章 吴腊梅和陈香秀勾搭在一起 林野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先把陈香秀安顿回家，就马不停蹄地去了师部。 陈香秀好不容易等到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先进了屋子，打开昨天周婉做的油炒面，又加了热水，给自己冲了浓浓的一碗。 “哎，好和，油香油香的。”陈香秀昨天晚上就没吃，现在胃口好了不少。 她咂咂嘴，“果然是周婉害的，我看见她都吃不下饭。” 陈香秀意犹未尽，也不管那些，先把今天开回来的药吃了，又觉得胃里不算饱，又去罐子里舀粉末，冲泡了一大碗。 等吃完，她摸摸肚皮，感觉特别满足。 越发坚定想要留下的念头，在这太舒服了，不用伺候一大家子人，等着周婉和林野孝顺她，还能在家属院作威作福。 她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有点困倦，连忙又躺下。 感觉刚睡着，就被人叫醒，一看林野站在床边，外面太阳都升到了中间，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 “啊？怎么中午没叫我？”陈香秀一般不会睡这么久，但谁让她昨天晚上听墙角，一个晚上没怎么休息。 再加上白天她为了去抽血检查，起得很早，中午又吃了好多高糖高油脂的东西，不犯困才奇怪。 “我中午回来，看您没醒，还以为您午睡，就没喊您。”林野中午抽空回来，看见陈香秀还睡觉，他直接又回了师部。 陈香秀懊恼的拍大腿，“那我中午岂不是少吃了一顿饭？哎！” “今天晚上周婉不回来，我也没空做饭，不如和我们一起吃食堂，也带您去一趟看看我们平时伙食。” 陈香秀把鞋子在床底下磕了两下，里面掉出来几粒小石子。 她重新穿好，那双已经看不出颜色的鞋子，“你娶的啥媳妇，晚饭也不做。” “我们工作都忙，谁有空谁做，都没有空的话就吃食堂。”林野耐心解释，这会儿天都要黑了，得快点去食堂，要不晚上更没什么好东西。 陈香秀哼哼唧唧，“你这媳妇，现在也是不着家，你也不怕她在外面偷男人。” “嗯？”林野在前面骑车，有些没听清。 很快到了食堂门口，他停车去扶陈香秀，陈香秀接着刚才的话茬。 “我是说，你那个媳妇，看着就是狐狸精的样子，谁知道不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在外面偷人？” 她说的声音很大，食堂门口本来就热热闹闹，大家都在说话，结果一听到林野和周婉的八卦，感觉旁边都真空了一瞬间。 所有人对视一眼，连忙低头猛吃，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而林野看了一圈，都是头顶，也不知道是谁，他转过来，把车子停好，“有我在，周婉看得上谁？” “那倒是，她要是还吃不饱，那可真是个该浸猪笼的荡妇。”陈香秀意有所指。 林野叹气，平静了一下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在家里明明还算慈爱的奶奶，来了家属院，就是看不惯周婉。 “奶奶，你看看要吃什么，有话回去说，食堂人多。”林野看着跟在身边，拄着拐棍的老太太，只能忍着。 旁边听到对话的，疯狂互相戳对方，脸上表情挤来挤去。 陈香秀当然不在乎这些，她不认识上面的字，就一个窗口一个窗口地看过去，最终每一样都要了不少。 等上了桌，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怎么还这么涨？而且口渴的厉害。 她哪里知道，周婉那一罐子东西里，加了林野拿回来的应急军粮。 这种压缩饼干，能量之高可以支撑一个成年男子的巨大运动量，给陈香秀吃一两口，到明天她也不饿。 “我还能吃，你放下。” 陈香秀不甘心，听说紫菜鸡蛋汤是的，就过去盛了一大碗，准备先喝完。 可惜压缩饼干和花生碎之类的东西，遇到水只会膨胀，她越发觉得顶的难受。 “嗝~”陈香秀打了个响亮的嗝，感觉胃里的东西已经出来了。 她赶忙捂着嘴，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林野看得直皱眉头，连忙伸手去拿旁边的垃圾桶。 而下一刻，陈香秀再也忍不住，抱着垃圾桶，在食堂当中发出了响亮的呕吐声。 “快看，林野的奶奶是不是撑吐了？” “要不要叫卫生室的人过来看看？” “我不想吃了，撤退。” 林野无奈又生气，都说了这些可以给她带回去吃，都是她的没人抢，结果还是把自己撑吐了。 陈香秀终于把一大碗汤吐了个一干二净，鼻子里拽出一条紫菜，她伸手揩了一下鼻涕，甩在地上。 “喝！tui！”陈香秀吐了两口，舒服了，有些不舍地看着垃圾桶里面的蛋花。 林野顾不上别的，连忙把所有东西打包起来，又带着老太太去了卫生室。 卫生室的让忌口，排出积食之后，才能慢慢恢复进食，陈香秀彻底老实了。 “三娃，我饿了。”陈香秀坐在车后座上，看着林野手里拎着的饭盒。 林野哪里能给她吃，“说了得忌口，不然医生就得拿着一根很长的管子，从你的嘴巴里面伸进去，看你胃里的情况，你愿意吗？” 陈香秀念念叨叨，到了家里，也不想搭理林野。 “哎我是个老婆子，饿几顿也没事，我不配吃那些好东西……”说着她抹了几把眼泪。 林野刚给她倒了点温水，老太太也不肯喝，“我出去走走，你别跟着。” 等她出来，在路上看到好多人家，都在路边吃晚饭，就一家一家地走过去，想看看谁家伙食最好。 果然，等走到了一排很密集的房子时，一个女人正端着一碗有菜有肉的吃食在路边，旁边还有几个孩子。 陈香秀眼前一亮。 “哎呦，饿得人胃疼！这个周婉，天天不干好事……”她长一声短一声地叫唤起来。 原本吴腊梅看见这个过来的人，就想要关门，但是听到她口中的“周婉”两字，顿时来了精神。 “老人家，您饿了？怎么林野和周婉不给您吃东西吗？” 吴腊梅眼神幽幽，盯着陈香秀，林野的家人，果然不喜欢周婉。 她又有机会了。 第96章 陈香秀被泼了一身泔水 陈香秀接过碗，看着里面是两掺的米，心里也很满意。 在乡下她只能吃到粗粮，现在有一碗还不错的饭，还不要钱，是别人给的，她很高兴。 “谢谢你，真是个好孩子，那奶奶收下了。”陈香秀笑眯眯，开始往嘴巴里面扒饭。 吴腊梅连连摇头，孩子也不喂了，坐在了陈香秀旁边。 “奶奶，怎么在家里没吃饱？” 陈香秀一听，眼睛转了转，这不是现成的，给这两个人上眼药的机会？ 只要这个不孝顺的名头压下来，两人就得加倍对她好。 “哎，可能是嫌弃我老婆子喽，周婉锁了碗柜，林野今天把厨房门都锁了。” 陈香秀装的特别难受，实际上她心里也清楚，这是医生的叮嘱，林野不过是照做而已。 吴腊梅痛心疾首，似乎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人的遭遇，表示非常悲痛。 “看你这么年轻，你结婚没有？”陈香秀看了一眼吴腊梅，这大屁股，风韵犹存的模样，肯定能好好生儿子。 吴腊梅连忙解释，“我是这家保姆，我没结婚呢，怎么，奶奶你有合适的人？ 而陈香秀不接招，就闷头吃饭。 “我这也是着急找对象，要求不高，按照林野那个标准来找就行。”吴腊梅一副星星眼看着陈香秀。 陈香秀依旧不说话，只是把桌子上的所有菜都给吃了。 吴腊梅着急，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塞给了陈香秀，“劳烦奶奶给多留意一下，等我真的找到如意的丈夫，肯定逢年过节去您家里拜访。” 陈香秀看了一眼吴腊梅，了然，这可得是她自己愿意的。 她直接把钱给塞进了口袋里，她还能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想法？ 不就是觊觎林野，但是林野结婚了吗？又不是不能离。 “走，你送我回家行不行？我让林野当面和你表达感谢。”陈香秀也不着急，在院子里逛，左手一根黄瓜，右手一把豆角。 而吴腊梅换了一身白衣服，又往脸上擦了二斤粉，这才出来。 “咋样？”此时天都黑了，林野肯定在家。 陈香秀点头，“要想俏，一身孝，不错不错。” 吴腊梅也骄傲地捋了捋裙摆，这可不是普通的料子，她特意做的，的确良面料，看着就是好看。 她原本对于林野已经不抱希望，但是现在林野和周婉的感情不被看好，那她确实可以再努努力。 等两人回了家，已经是彻底天黑，两人抹黑走，害怕的不得了。 “嚯！这是黑白无常吗？快滚开！” 两人不是黑就是白的衣服，让旁边出来倒垃圾的人吓了一大跳，毕竟两人还在路边蹲着休息，谁都得害怕。 “哇！”吴腊梅尖叫起来。 身上被泼了厨余，脏得要命，臭烘烘的，头发上还挂着菜叶子，别提多狼狈了。 干料在吴腊梅身上，桶底的馊水，可就都倒在了老太太的衣服上。 陈香秀白天本来就呕吐过，刚刚吃得又快又急，又被心急的吴腊梅拉着，走得太快。 这会儿，她又忍不住了。 “呕！”她一弯腰，所有东西都吐在了吴腊梅的鞋子上。 吴腊梅崩溃，脚上黏腻腻，热乎乎的。 她脸色变了又变，“我要回去洗澡，今天就到这。” 说完，吴腊梅一溜烟地跑了，留下陈香秀一个人步履蹒跚的往回走。 “哎呦……哎呦……”陈香秀又吐了的消息，根本不敢告诉林野。 一个是因为林野本来不让她着凉和随便吃东西，结果现在出了事情。 林野看人回来，一进屋，就闻到了陈香秀身上馊馊的味道。 “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了。” 陈香秀连忙摆手，“这咋能让男人洗衣服嘞，这不是损你们的功德？我自己洗。” 林野拗不过，只能转头去给陈香秀打热水。 陈香秀把自己身上染上脏东西的衣服放进水盆，就对他招手。 “快来，三娃，你身上的衣服也该换洗，我给你洗了。” 林野连忙摇头，这是新发放的战斗服，现在水盆表面浮着一层奇怪的东西，他可并不想让作战服报废。 “我自己洗就行，当兵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你咋不让你媳妇洗？” 林野皱眉，“我那衣服味道大，怕熏着周婉，一般不让她洗。” “那她自己的嘞？”陈香秀目瞪口呆，现在还有这种比封建社会姨太太活得还要滋润的人？ 不用做饭，不用洗衣服，天天出去在外面住，在床上还得男人哄着伺候着。 “我给她洗。”林野实话实说，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对陈香秀说谎，等到下次洗衣服的时候，再让周婉为难。 陈香秀生气，脱掉鞋袜，直接丢进水盆里面，开始用脚踩，只是她裹了脚，味道销魂。 现在把裹脚布打开，一股子酸爽刺鼻的味道，就飘散在了屋子里。 林野自愧不如。 他感觉眼睛有点辣，想要打喷嚏，这裹脚布的威力，比他之前宿舍里，一堆大男人出去拉练回来的脚都要臭。 “我再去给您添点热水，您好好用洗衣粉洗洗。”林野眼泪都快下来了。 陈香秀还以为，是林野觉得，周婉不洗衣服这件事委屈，她很高兴自己挑拨离间的话生效，又开始继续茶言茶语。 她抹了把眼泪，“哎，孙子大了，懂事了，奶没用了啊……” 林野无奈，这都是什么事情？ 等他给陈香秀把洗脚水给倒了，看着洗脚水所过之处，地上植物好像都蔫了，顿时感觉这可能不是单纯的水。 这是一盆毒药。 而他刚回了屋子，就看见陈香秀用刚洗完脚的手，去罐子里挖白天的油炒面吃，之前水壶中剩下的热水，也都被她倒了出来。 “奶奶，不能吃了，这么晚你吃完又要难受。” 陈香秀立刻挤出眼泪，“都怪周婉，那个小贱人，让你有了媳妇忘了奶奶。” 她挖了一大勺到自己嘴里，“我明天要去找你们师长！让他好好管管周婉！” 第97章 林野的胸肌都饿瘦了 林野知道，她只是说说而已，且不说师长不会管这种家庭纠纷，而且周婉本身也没做错什么。 “你去，去告，把我从上头撸下来，当个大头兵，往后家里的生活费，我就不用给了。” 说别的都没用，唯独说钱这件事，老太太才会听。 果然，说完之后陈香秀也不嚎了，纠结半天，把大半碗的油炒面给递了出去。 “那你吃了，别浪费粮食。” 林野面不改色，“我给你放在厨房，明天早上正常吃饭。” 里面还有指甲盖呢，谁要吃这东西？ 得知这几天周婉都不会回来，老太太安心睡了个好觉，早上早早起来给林野蒸馒头包包子。 只不过她手艺不好，放调料抠抠搜搜，放的猪肉尝不出肉味，倒是很腥。 林野咬了一口，猛灌一大口水，咸得要命，不知道是不是放了半罐子的盐。 这包子一入口，林野就感觉出来，周婉做饭确实好吃，平时都没发现，他已经忘了别人做饭是多难吃的事情。 只是秉持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把这一个吃完了。 而等周婉带着妞妞回来，林野看见了，都快留下眼泪来。 这几天吃的都和猪食差不多，他要自己做，老太太不让，说什么不能进厨房，贵脚不踏贱的，还每顿都做得很多，逼着他吃完。 “咦？训练很辛苦吗？瘦了些。”周婉笑意盈盈地款款走近，上下打量着林野。 她看四下无人，悄悄摸了一把林野的胸肌，“我看看这里饿瘦了没有。” 林野一把抓住她的手，有些激动，他现在又想吃顿好的，又想吃周婉，整个人焦躁得如同热锅蚂蚁。 “哼，别闹，等会儿奶奶又要在园子里崴脚了。”周婉调笑他，顺便把从省城抢到的肉拿了出来。 林野无奈，他失去了洗衣服自由，要不是他坚持，陈香秀真的会给他洗内裤。 “开药就开了7天的量，吃完她再做个检查，没事就能走了。”林野拉着妞妞，“你们受委屈了。” 周婉笑而不语，开始准备晚饭。 “呦，还舍得回来？”陈香秀阴阳怪气，从屋子里出来就开始打量周婉。 看看她有没有出去乱搞。 周婉也不搭话，“您想吃什么，我来做。” 陈香秀咳嗽一声，“我想吃点炸物，油大点，多加盐。” “好了，您等着就行。”周婉马上动手，直接把篮子的盖布打开，抓出花生米就下锅。 陈香秀眼皮抽抽地疼，这败家娘们，做个花生米放半锅的油，真是有钱烧得慌。 她刚要开口骂，就看见林野有意无意地一直在厨房门口转悠，一会儿提水，一会儿倒泔水，眼睛都要长在周婉身上了。 看那没出息的样子。 她刚要开口，一盘热乎乎，油汪汪，还劈啪作响的花生米，就端到了面前。 “这是我拿手的菜，您尝尝，趁热吃味道肯定差不了，就是别吃太多，一会儿晚饭该吃不下了。” 陈香秀哼了一声，一把夺过花生米盘子，往门口桌子上一放，一边看着周婉做菜，一边开吃。 “咯吱咯吱～”花生米酥脆得一嚼就碎，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又香又咸，吃得陈香秀根本停不下来。 哼，就是靠这点做饭的手段，勾搭的林野魂不守舍？也就那样。 妞妞乖巧坐在一边，陈香秀碗里没水了，她就续上 等周婉把所有的菜端上桌，过油肉，清炒野生菌，还有省城买回来的卤肉，满满当当一桌子，一人一碗白米饭。 “奶奶您快尝尝我的手艺。” 周婉笑眯眯看着陈香秀，目光落在她已经吃光的花生米盘子里，故作惊讶，“刚刚提醒了别吃完，这东西特别涨肚子。” 陈香秀：…… 又中计了！ “我来好几天，正经饭一顿没吃上！”陈香秀刚激动地张嘴，准备在饭桌上骂人，结果嘴里假牙“嗒”掉在了碗里。 吃花生米崩掉的。 “呜呜，哇哇……”老太太瘪了嘴，说什么都含含混混，根本听不清。 她气坏了，其他几个人照吃不误，看得她眼热得不行。 “奶，这个豆腐你可以吃，明天我带你复查，顺便配假牙，行吗？”林野把一碗清淡的凉拌豆腐放在了她面前。 陈香秀眼泪都下来了。 这女人之前给东西里面加压缩饼干，现在又在饭前故意给她炸花生米，就是没安好心。 “炸物是好，但是上火，奶奶本来火气就大，往后还是得少吃，林野明天让医院给开二两黄连，我每天给奶奶煮一碗，消消火。” 周婉戳了林野一下，林野在桌子下把她的手抓住，揉捏了两下，意思特别明显。 陈香秀是老花眼，但又不是看不见，两人的小动作，把她气得倒仰。 她没了牙齿，要不然这会儿已经磨得咯咯作响。 周婉憋着笑，一个劲儿给林野夹菜，看她一句脏话不说，气不死这个老绿茶。 陈香秀恨恨盯着周婉，等着，等到之后她怀孕了，到时候还不是任人拿捏？ 省城的工作别想再去，赶快卖掉，拿到的钱给老家修房子，她就在家安心等着生孩子，平时伺候伺候老人。 想着想着，陈香秀终于忍住在饭桌上冲着周婉发火，还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多吃点，好给我生个重孙子。” 周婉嘴里答应着，又让林野明天去换肉票回来，差点把陈香秀气地躺下，她才不再说了。 等到睡觉的时候，两人关了灯，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林野要脱周婉的衣服，周婉不让，指了指窗外，“等会儿，等奶奶睡着。” “啧，我听着呢，她没出屋。”林野信誓旦旦。 周婉要过去看，趴在窗台上，打开窗户往外看，忽然腿上一凉，裤子被林野从后面拽了。 她上半身要回来，却被林野按住了脖子。 “看见了？没人。”林野故意不关窗户，也不让周婉回来，微凉的晚风吹来，周婉起了鸡皮疙瘩。 她只能用手撑着，勉强不要掉下去，“林野！奶奶和妞妞都能听见！你放开我！” 第98章 周婉怀孕了 这个位置，比之前少了个窗户隔音，只要陈香秀开了窗户往外看，马上就能看见两人的身影。 到时候陈香秀会说什么，周婉都能猜得到，她都要哭了。 林野却半点都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一走好几天，我这新东西都没地方用。” “什么？”周婉疑惑，一只手臂被林野拽了回来，往后摸了一把。 林野声音低低的，“说是京城来的新款，比之前用的先进，我感觉薄了不少，你呢？” “怎么这么凉？”周婉不知道是晚上风太凉，还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林野不想给她穿衣服，毕竟周婉的后背线条真的很好看，腰身收得很窄，但是往下的曲线特别明显。 手感也棒，林野每次摸得爱不释手。 周婉只感觉凉意从脚心冲到了头顶，整个人眼泪直流，“是不是薄荷味的？好凉……” “正好，冷敷了，免得明天肿起来。” 林野也感觉没怎么感觉到凉，这次的体验感很好，他根本就不想停下来。 周婉咬着手指头，让自己不要哭出来，林野怎么这么不讲理啊？ 等到后来好不容易不凉了，她又感觉热了起来，窗户也一直没有关上，反正到周婉失去知觉之前，陈香秀都没有来捣乱。 第二天，周婉的眼睛下带着明显的青紫。 陈香秀也一样。 两人在院子里碰到，都像是见了鬼一样。 “奶奶，你没睡好吗？” 陈香秀抖着手指，昨天晚上折腾的声音，她可听得一清二楚，这小妖精，非要把林野掏空了不可。 但是又想起来，说不定周婉身体里，已经有了重孙子，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呵呵……结婚这么久，肚子也该有动静了，我等着抱重孙子。” 她早上甚至没有让周婉去做饭，而是几个人把昨天的剩菜给吃了。 周婉就觉得奇怪，中午趁着给林野送饭的功夫，到了他办公室。 这回她学聪明了，先敲门，林野让进来之后，看看周围没其他人，才凑近了书桌。 “奶奶说我可能会怀孕，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不是做措施……” 话说道一半，就看见林野一个劲儿地比手势，又用手去捂着什么，直到听筒里，传来其他人的笑声。 “好你个老林，那我就不打扰你和弟妹。” 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周婉大囧，怎么这种事情还能发生第二次？ 林野无奈，他刚刚下意识比的是军队里的噤声手势，周婉又没有学过，根本看不懂。 “咳，你怎么来了。”林野的眼神又开始在周婉身上逡巡。 周婉搂紧了身上的衣服，转开眼神，把手里的饭盒往前送了送。 “就是奶奶早上和我说了些奇怪的事情，说什么等着抱孙子。”周婉觉得不对劲，所以特意找了过来。 林野皱眉，没打开饭盒，“可能是一种愿望，她之前不是也在说。” “不对，感觉不一样，昨天的……你说是京城来的货？” 林野点头，“我之前申请了，但是去拿的时候没找到，所以就从别人那买的，你放心，一整盒，没有拆封。” 周婉哦了一声，有些魂不守舍，她从家里把剩下的9个带了过来，拿在手里研究。 林野挑眉，这是在暗示他什么？ “往后可不能用薄荷的了，今天早上都发麻。”周婉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林野嘀咕，“但你昨天的反应还……” 周婉一个抱枕丢了过去，站起来就走，“自己吃，我回去了。” 林野追了过去，结果被甩上了办公室的门，他扁扁嘴，怎么还生气了呢。 周婉回家之后，直接去翻垃圾桶，这是一次性的，她把东西拿了出来，又解开打结的地方，灌了水进去，确定不漏。 “奇怪了，难道是我想多？”周婉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说实在的，这年头的避孕手段有限，就算都次次做了措施也未必能杜绝，要是这样，孩子还是来了，那也只能躺平。 总不能过度焦虑，因噎废食，大不了就是半个月去检验一下，要是真怀了，她也好提前做准备。 这几天陈香秀看她的眼神，简直像是要吃人，但却始终诡异的什么都没有说。 而周婉这边过了大半个月没羞没臊的生活之后，吴腊梅那边却开始坐不住了。 在做早饭的时候，闻到昨天剩菜的味道，吴腊梅马上冲到院子里，吐了个昏天黑地。 “呕~呕~”她一边吐黄水，心里七上八下，她可是照顾过吴玉兰怀孕的人。 这不就是典型的孕前反应吗？ 她不敢相信，要知道她对外还是未婚，这要真是怀了孕，还不得被抓去打靶？ 可她现在根本就不敢确定，自己怀了没有，要是怀了，这又是谁的。 而周婉去到了医院，过去做个怀孕的尿液检测，她进了洗手间，出来把尿液放在架子上，就去了一楼等结果。 跟踪着周婉的吴腊梅，则在后脚进了医院，拿走了她的尿液，换上了自己的。 她可不敢光明正大的去检测，未婚的没有做这个的人，所以只能用这个法子。 “周婉同志，请到二楼办公室。” 广播的声音传来，周婉有些奇怪，这不是在一楼统一出结果吗？ 等她刚到了诊室门口，就看见小护士一脸喜色地开始给她测量体重和血压。 “恭喜你，周婉同志，你怀孕了，看情况已经差不多一个月吗，可以和家属过来，做个孕前登记。” 周婉懵了，真中招了吗？ 她有些迷茫，下意识反问，“能不能先不告诉家属。” 医生抬起头来，一脸紧张，他是认识林野的，“周婉同志，您不会，不想要这个孩子？” “要是流产，需要吃药，对身体有很大伤害，而且不干净还得刮宫，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怀不上下一个了，你得想好。” 周婉对这些都了解，毕竟后世的东西很普及，所以她平静得过分。 但是在门外偷听的吴腊梅，几乎都要跌倒在地。 怎么办？ 肚子里，这到底是李大牛的，还是李铁的种啊？ 第99章 跪着伺候男人洗脚 周婉拿着检查结果，一路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林野知道她还暂时不想要孩子，而且他也觉得太早生育会让周婉身体受损，所以平时两人再怎么疯，也都很注意避孕。 她回想着自己的末次月经时间，只觉得头疼，毕竟她向来不准，这会儿更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再过几天重新检测一下，万一是个乌龙，岂不是让人白担心。” 她没有想要隐瞒，但也不想让林野空欢喜，更不想把这件事到处说，要知道前面几个月不稳定，还是保密的好。 周婉进了屋，直接把检验结果夹在自己的书中，仔细放在卧室的柜子里。 转头去托管班接妞妞，又去买了菜，准备回家做些好的。 她很忐忑，“妞妞，万一姐姐怀了孕怎么办？” “嗯？那姐姐不能再拎这么重的东西了，给妞妞背。”妞妞转过身，让周婉把刚买来的菜放进她的书包里。 周婉摸摸她的头，“当时说好，短时间不会要小孩，这是我领养你时，许下的承诺。” “可我又不是因为这个承诺才同意被领养。”妞妞低下头，其实只要周婉和林野对她好，就算两人真有了其他孩子，她顶多有点羡慕。 但她还是会帮忙带娃，和周婉一起，把小孩子打扮得特别好看。 妞妞正在低落，就被人伸手抱了起来，妞妞有些惊讶，看着周婉的笑脸。 “姐姐，你不能抱我，很危险的。” 周婉用脸颊贴了贴她的额头，“放心，姐姐就算以后有了小孩，也会一直这样抱着你，直到你不喜欢为止。” 妞妞把头埋进了周婉颈窝，忍不住流下泪来，“我要快点长大，可以抱小宝宝。” 两人都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充满了敬畏和忐忑，妞妞甚至把耳朵凑到周婉肚子上，听了好久。 结果只得出“周婉饿了”这个结论，至于其他的根本没有。 “还不确定的事情，毕竟从确定怀孕到生下来，每一步都可能出错，所以先别告诉叔叔，好吗？” 周婉在厨房，看着一旁帮忙烧火的妞妞，伸出一根手指头，和她拉钩，让妞妞帮忙保密。 “什么不告诉叔叔？”陈香秀从屋子里出来，听见后半句，本能觉得不对劲。 她刚刚去翻了主卧，确实书籍动过了，里面夹着纸，可她又不认识字，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周婉抬起头来，随口应对，“没什么，奶奶今天还吃花生米吗？” 陈香秀气得要死，“吃个屁的花生米，我要吃白米饭！” 瞬间，生气的情绪冲散了她的疑惑，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周婉的东西里面，怎么没有月事带？ “咳，该扒灰了，你要不要做两条月事带？那玩意可不兴去买，多丢人。” 陈香秀死死盯着周婉，只要她的脸色有一丝变化，那她一定会发现。 毕竟陈香秀来了也有一个月的时间，还不见周婉来例假，她就开始怀疑，是不是周婉怀孕了。 周婉眯起眼睛，总觉得她这种态度，就像是知道什么。 “哦，这个月没来，先不着急准备。”周婉模棱两可地回答一句，就看见陈香秀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一拍手掌，“你是不是想吃酸的？我给你泡点酸黄瓜吃，你去买点醋回来。” 周婉摇头，“我不吃。” 陈香秀瞬间泄气，看来这也是个女儿，真是肚皮不争气啊！ 怀着女儿，还敢这么硬气？她想起自己之前，生了两个女儿，在婆家根本抬不起头来。 现在周婉倒是坦然，明明肯定是怀了，却一点表示都没有，真是奇怪。 “哼，我要吃四道菜，不够，你再做两道，记住，要有肉，还有那个米饭，做得太硬，我不喜欢，多放点水，煮好了去敲门请我过来吃。” 周婉看了看桌上，两道菜，一锅汤，还有已经煮熟的大米饭，这还算是简单吗？ 陈香秀瞥了她一眼，“我告诉你，我没动筷子，你不能吃，我没点头，你连桌子都不能上，还有这个小赔钱货，一起过去站着。” 她指了指妞妞，鼻子都要撅到天上去了。 “等你把水缸提满水再过来吃饭，还敢让男人给你挑水，谁家媳妇像是资本家小姐一样？” 她连珠炮一样，安排了周婉下午的活计，包括但不限于挑水、整理院子、给她纳鞋底缝袜子，都做完了还要去她屋子里，学怎么跪着伺候男人洗脚。 周婉觉得她应该是疯了。 但嘴上完全没有拒绝，点点头，继续炒菜。 “姐姐，太奶奶好过分，你别伤心，我陪你在厨房吃，热乎。”妞妞担心地看着周婉，她手里攥着之前周婉给她的工资。 她画童装的花样，也买了些钱，她手里有钱。 妞妞撅嘴，“再不然的话，吃食堂，要不然顿顿这么做，得多累。” 周婉捏了一把她的鼻子，“人小鬼大！把饭菜装饭盒里面，我们中午去看爸爸，不在家吃了。” 妞妞小小欢呼了一下，连忙拿着勺子开始扒拉，把盘子里的肉都划拉到饭盒里面，剩下的都是素菜。 想了想，又挖出来不喜欢吃的肥肉，放回盘子里。 两人也没打个招呼，直接锁上主卧的门，还有厨房的门，就往外走。 今天林野在训练场，平时这种时候，林野不让周婉过去，因为训练场比较热，而且都是糙汉子，别吓着周婉。 周婉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裙子，妞妞也是一样的颜色，不过是小孩的款式，两人走在一片军绿色当中，特别显眼。 简直像是一道风景，那些原地休息的人，全都目光追随着两人。 这会儿前面正在发盒饭，他们中午不回宿舍，在附近吃完饭之后，休息半小时，又开始下午的训练，所以前面正在排队。 “哎，谁家家属过来了？” “好漂亮，比电影明星都好看。” “咱们家属院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军嫂啊？” 周婉笑着和每个人对视，“你们辛苦了，下午我熬了绿豆汤送来，请大家喝。” 她风情万种地拨了拨头发，迷倒一片小伙子。 第100章 周婉被训练场上的人围观 “同志你是不是省台的广播员？声音特别像。” “也是咱之前的广播员，你怎么不播了？” “现在那个声音像牛叫，还大舌头！” 周婉笑着点头，但也不说谁的坏话，只是拉着妞妞，从所有人面前走过。 妞妞也自觉挺起小胸膛，像周婉教过的，走模特步的样子，目视前方，精气神十足。 周婉早就看见了林野，但还是一路问到了林野排队的地方。 结果从队伍后面就开始闹哄哄，原本休息的时候，大家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但是现在，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好，有没有看见林野同志？”周婉笑着，叫住一个小战士， 小战士脸红红的，“没、没看见……” 旁边妞妞也脆生生开了口，“小哥哥你擦把脸，这是毛巾。” 那小战士晒得黝黑的脸上，露出不自然，看着干净洁白的毛巾连忙摇头，“这我不能要，你们去前面找找。” “林团长！你爱人过来给你送饭呢！” 不知道是谁先嚷嚷了一句，所有人就开始往前传话，一个个探头去看林野的反应。 林野正站在那给所有人盛饭，这会儿才抹了把汗，从热气氤氲中走了出来。 “周婉？”他第一眼感觉，这个颜色太衬周婉的肤色了。 自从周婉来了这边，特别注意防晒，平时出门都戴帽子，用围巾，晚上还涂雪花膏，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作用。 反正云省这么强烈的紫外线，其他军人都人均黑炭，但周婉脸色还是白净。 她站在那，像是一朵盛开的月季，顺直的长发迎风飞舞，一旁的小姑娘妞妞也正在向他挥手。 林野喉头滚动，不知道说什么好。 忽略旁边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周婉把饭盒塞给林野，“快训练了，吃饭，我去帮忙。” 说完，两人就戴上围裙，绑起头发，煞有介事地开始给所有人打菜。 剩下的一窝蜂排到了周婉面前，都想好好看看，嫂子是什么模样，能让林团长念念不忘。 林野接过饭盒，放在一旁，打开一看，三道菜色香味俱全，妞妞手里还捧着另一个保温桶，里面是汤。 一看就比大家吃的好多了，红烧排骨炖得一口脱骨，辣子鸡油润鲜嫩，麻婆豆腐撒着满满的芝麻。 林野食指大动，却还得分心看着那些人。 “嫂子，你真漂亮。” 周婉微笑，“谢谢你的夸奖，菜够不够？再添一勺，多吃点，你都瘦了。” “嫂子，你娘家还有没有妹妹？我单身。” “这个我下次回家帮你留意，喜欢什么样的和嫂子说。”周婉一勺一勺地给小战士们打菜。 那些人打了菜也不走，就留在附近，看着后面的人。 林野气坏了，谁把他碗里排骨给抢了？ 周婉打扮得这么好看，这不是肥肉进了狼窝？这群人也不知道收敛点，他要是没在这，周婉估计都走不了。 “都散开，还不累是，下午加练！” 林野故意板起脸来，这些新兵蛋子才散开，但林野三人就是视觉中心。 一旁打菜的婶子不服，“你一来，我这食堂西施的名号就要换人了。” 周婉忍俊不禁，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塞进婶子的怀里，“林野吃得多，劳您关照了。” 正说着话，就被林野拉走，三人围坐下来，开始吃饭。 其实周婉和妞妞来之前一人就吃了一些，现在也不怎么饿，就是看着林野吃。 看着他风卷残云一样，一碗排骨，呼噜噜下了肚，然后一连串吐出一碗底骨头。 周婉咽了咽口水，这胃口是真的不错。 “怎么过来找我了？”林野吃饭的间隙，抬头去看周婉。 周婉拢了拢头发，他还挺了解自己，平时她可不做这么高调的事情。 “我是想说，今天下午太阳大，上午又买到了很好的绿豆，拿来熬点绿豆水给大家解暑，问问你行不行。” 林野点头，“成，多熬点，到时候我让人去拿。” “就是这样，你训练回家还得提水。” 周婉装作不经意地提了一句，低头夹菜，不看林野。 林野的筷子顿了顿，“去拿东西的会给你打满，要是这点眼力也没有，往后也不用跑腿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他能肯定，周婉今天醉翁之意不在酒，这肯定是有情况。 “这不太好，奶奶会不会接受不了。”周婉夸张地啊了一声，她已经发现，林野猜到她的想法了。 不亏是搞侦查出身的人，自己就说了一句话，他就能把前因后果都想明白。 “奶奶的事情……我今天晚上劝她走，给她买最近一班火车票。”林野又不是和陈香秀有多深厚的感情。 只是说在那个家里面，陈香秀偏心不算特别严重，至少是在林野小的时候，所以林野对她还算是客气罢了。 “吃完了，快回去，这里热，你和妞妞身体都弱，别中了暑。”林野收拾好饭盒，让周婉带回去，他则马上去了旁边准备下午的训练项目。 周婉看着这些和自己一样大，甚至比她还小的人，也觉得有些心疼。 她当班主任那么多年，这些人也就刚刚高中毕业的年纪，就要在军队里面训练，有些新人体能跟不上，为了不掉队，咬牙坚持。 “快走，回去给他们熬点解暑的绿豆汤。”周婉摇摇头，带着妞妞往回走。 刚走到巷子口，就看见家门围了不少大娘，里面有个人一直在哭爹喊娘。 “哎呦我的娘啊！不孝的孙媳妇，就留下素菜给我，想把我老婆子饿死！” 周婉拨开人群，果不其然是陈香秀，她委屈地抽抽鼻子，“奶奶，我按照您说的，做了四个菜，顿顿白米饭，但是您这么吃，再有钱的家里也供应不起。” 周围人一听是四个菜，都议论纷纷，“这不是资本家做派吗？” “就是，也不怕撑死，还白米饭，能吃饱就不错了。” 周婉看着旁边那些人，看着陈香秀嫉妒的眼神，她又举起手里的饭盒。 “我刚刚也没有乱跑，就是出去给林野送午饭，我心疼自家男人有什么错？” 妞妞也连连点头，“叔叔都瘦了，太奶奶胖了呢！” 陈香秀真想掐死这个小赔钱货，这让她接下来的戏怎么唱？ 第101章 陈香秀偷听小两口房中事导致中风 “太奶奶，要是您不准，往后我们不吃了。”妞妞用手背抹了把脸，看着特别可怜。 陈香秀手抖，指着两人，哆哆嗦嗦，“你看看你们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再看看我，哎呦我命苦啊……” “给您做了新衣裳，您偏不穿，就喜欢这件补丁摞补丁的，明白的知道您一辈子节俭，不明白的，还以为林野不孝，不给您做衣服呢。” 周婉轻飘飘，跨过了地上撒泼打滚的老太太。 “林野心疼训练的新兵，让我熬了绿豆汤，下午给送过去呢，我现在就得把豆子泡上。” 家属院的都是军属，看见这些新兵就和自家孩子差不多，而且还有几个本来就是“军二代”，一听周婉这么说，都纷纷叫好。 “林野多大方，发了津贴就给小战士们补贴，好多人家里穷，都是林野接济的。” “是啊，要这么说，老太太一顿吃四个菜，还闹啥呢？” 周婉点点头，“是啊，奶奶快起来，要不大家看了，还因为你是不满意林野拿钱贴补新兵，故意闹给家属院这些人没脸。” 陈香秀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胡说！让你挑水，还不快去干？” 周婉早早就回了屋子，在厨房泡豆子，理都不理陈香秀，“奶奶，您想说，咱们就去师长那，政委那说清楚。” 她随意把豆子往锅里倒下去，“您这么折腾人不说，稍有点不满意，还到处说我不孝顺，我还能让你白说？” “那我也只能不孝顺到底，免得您冤枉我。”周婉不管不顾，进了陈香秀的屋子，就开始翻找。 陈香秀气得要命，想拿拐棍打人，一想到周婉肚子里可能有林野的孩子，她又生生忍住。 “天杀的，你抄家啊！” 周婉随意将给她买的布料都找了出来，老太太一匹都没有舍得用，哪怕颜色都是灰色黑色，在这个年代也不好找。 她都留着呢，准备到时候给家里人用，结果都让周婉给找了出来。 “烧了，我还多做一锅饭，免得给你也没有一句好话。”周婉才不管这些。 布料难得，但她是周婉，这个年代她就不缺布，真烧了她也半点不心疼。 见周婉真的往火堆里面丢，陈香秀着急坏了，也来不及拄拐杖，跑上去扯火堆里面的东西。 布料都烧起来了，她连忙用脚踩，“糟蹋好东西，这都是我的！我的！” 周婉抱着胳膊，冷冷看着她，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老太太鞋底也化了，粘在了布料上，她没了鞋子也不敢踩。 “水，水……”可惜陈香秀到了水缸面前一看，里面见了底。 周婉都拿去做绿豆水了，一点也没剩下。 陈香秀这次是彻底难受了，虽然布料是林野出钱，周婉找的门路，但是送给了她，孝顺了她，那就是她的东西。 周婉把她东西给烧了，还是当面烧的，她还弄坏了一双橡胶底的鞋。 “呜呜呜……老头子……”陈香秀刚要嚎，周婉把水瓢里最后一瓢水，泼在了她的头上。 对上陈香秀杀人的目光，周婉耸肩，“奶奶您头发冒烟，我怕烧起来。” “哦对了，马上那些小战士就过来拿东西，您可别给林野丢脸，家丑不可外扬的事情，您明白的，那还不拿着自己的东西回屋？” 周婉抬手，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 陈香秀所有要说出来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你给我等着，等着林野回来，我怎么告你的状！”陈香秀撂下狠话，抱着残破的布料回了房间。 而等到绿豆水已经放凉，周婉直接用家里的大桶装好，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四个身上被汗水湿透的黝黑新兵，见到她就开始敬礼。 “交给我们就行！”几人拿了东西还没准备走，两个人提起家里水桶，另一个在井口边等着，四人接力，水缸马上就满了。 周婉看着一桶水被倒入水缸，连连摆手，“够了够了，你们别忙，快去送绿豆水。” 几人对视一眼，嘿嘿笑着，露出大白牙，“嫂子，我们马上走！” 说着，几人直接举起水桶，从头浇下，整个人浑身湿漉漉的，衣服都贴在了皮肤上，周婉连忙进屋取了毛巾，一人脖子上挂了一条。 “擦干头发，小心感冒！” 几人根本不听那些，推着绿豆水跑远，周婉一回头，就看见陈香秀，阴恻恻地盯着她。 “吓我一跳，有事吗？”周婉手里端着剩下的一碗绿豆渣，往里面加了好几块冰糖，正要拿给妞妞。 陈香秀连忙跨步抢了过来，“放这么多糖，还敢给那小赔钱货吃？你们吃掉的东西，都是我太孙子的。” 她说完，瞟了一眼周婉的肚子，翻了个白眼，一口绿豆沙就塞进了嘴里，却吃到了满嘴的绿豆皮。 “这是啥……”她觉得塞牙，刚想吐出来，看见周婉盯着，她脖子抻出去二里地，嗓子眼喇得生疼，甜到发腻。 可周婉盯着，她半点不想让她捡便宜，硬是把一大碗吃完，又给周婉展示了一下碗底。 “真乖，回去睡觉，晚饭我就不叫你了，反正你也吃不下去。”周婉笑眯眯，骂我和妞妞，还想吃我做的饭？ 不给你下毒，改成放糖算我脾气好。 陈香秀就喜欢吃甜的，偏偏眼睛大肚子小，林野刚回来，就看见人坐在门槛上抹眼泪。 “好孙孙……你媳妇欺负我……” 林野摆摆手，把人直接搀扶起来，陈香秀还不想起来，结果林野愣是把人拎起来放在凳子上，手里掏出火车票。 “后天的票，明天带您检查，之后您就回去，探亲假也到期，给我大队长伯伯带个好。” 陈香秀哭了一半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嘴里。 林野这是，要赶她走？ “不，不能……我不走，我病还没有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总说自己有毛病，当天晚上，她因为睡觉的时候开窗户偷听林野和周婉的墙角，第二天林野去叫她到医院复查的时候，看见陈香秀嘴歪眼斜地躺在床上。 “呃……野种……” 第102章 林野得知他不是林家的种 “周婉，你今天还是得带着妞妞过去上班，奶奶看着像是中风，我带她去一趟医院。” 林野昨天训练累了，两人没干嘛，所以今天周婉看着精神还不错，她听到林野说话，连忙赶到了陈香秀的屋子。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严重？” 林野摇头，“早上我进来，看着窗户是开着的，但是我睡前特意检查过，把窗户给她关好的。” 两人对视一眼，就知道八成是她又偷听两人墙根，把自己搞成这样。 “那你别忘了，给大队那边去个电话，说她中风这件事，再看看是在这里养病，还是等稳定了送回去。” 林野皱眉，“算了，让老家来人，把她接回去，留在这里养病算怎么回事？” “我怎么看着不像是一般中风，倒有点像是痴傻了，你看看她嘴角还流口水。” 周婉用陈香秀的毛巾，给她擦了擦，又把围巾围在了她领口下，这才把人扶着坐起来。 之前林野受伤时的轮椅还在，周婉找出来，林野把人直接放在了轮椅上，用被子给裹了一圈，“我送她去医院，检查完给你单位去电话。” 周婉点点头，帮忙给老太太穿鞋，就听见陈香秀嘴里，念叨着一句话。 “呃……野种……林……” 周婉疑惑，“什么？您叫林野吗？他在。” 陈香秀的嘴角流下一串口水，随即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笑容，看着一旁正在门外，背着书包等着周婉的妞妞。 她唯一能动的右手，就这么举了起来，指着妞妞的背影，又指了指林野。 “野种……林家……野种。” 林野的脸黑了，“我送她去医院，这话别让妞妞听见。” “我怎么感觉，她说的不是妞妞。”周婉皱眉，总感觉怪怪的，说起来，农村人给人起名字，怎么也不会带上这个“野”字。 往后都是什么家梁，家栋，一听就像是被家里寄予希望的孩子。 她转转眼睛，推动轮椅，让陈香秀看着林野，“刚刚那是个小女孩，不是野种。” “他，他，林野，野种，骗我……” 周婉愣在原地，如遭雷击，“什么？” 可接下来，不管她怎么问，陈香秀就是傻笑，再不肯说任何话。 林野站在那，拳头攥紧，一眼不眨地盯着陈香秀，似乎要从她扭曲的脸上，看出她刚刚话语的真实性。 在林家经历的种种，如同走马灯一样，在林野的脑子里闪过。 如果，陈香秀说的是真的，那么他遭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林野的双手颤抖，撑着桌子几乎站不稳。 “林野，林野……别让人看出破绽。” 周婉心疼地抱住林野，谁遇到这种事情都难以接受，就连上一世的她一样，那时她年过半百，偶然得知，还是恨得多少个晚上睡不着。 林野心境应该也是一样的。 耳边传来林野粗重的呼吸，还有宛如受伤野兽一样，压抑的抽气声，周婉对上他发红的双眼，柔声安慰。 “她说的也未必是你，说不定就是她糊涂了，要不，借由这个机会，让村子里其他知情人过来，旁敲侧击地问问清楚。” 林野低低嗯了一声，反握住周婉的手。 “我今天请假，你该去开会就去，我在医院等结果。”她决定等会儿去医院，借前台电话过去请假。 这种时候，她不能丢下林野一个人。 林野沉默点头，“走，先去医院，等她醒了再说。” 妞妞躲在门口，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原来林野叔叔，也不是林家的亲生孩子，他的来历不清楚，也不知道父母是谁。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这个家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原来，她宁愿自己是父母牺牲，被父亲的战友领养，也不愿意像是林野一样，不知道亲生父母，稀里糊涂地长大。 妞妞上去握住了林野的手，“叔叔，别哭。” 林野嗯了一声，推着轮椅，周婉带了一些给陈香秀住院的东西，另一只手拉着妞妞。 两人顺路把妞妞给送去了托管班，路过的人都过来关心，轮椅上的人怎么了。 “早上起来发现奶奶中风，可能是昨天晚上她自己开窗户睡觉导致的，现在送去医院看看。” 两人一路不停歇，走到了医院，原本就预约了今天过来看病，结果大夫一看，就说看样子就是半夜受凉导致的。 “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老人家着凉问题很严重！” 会诊的大夫们都开始批评两人，周婉想了想，这种屎盆子可不能扣在两人头上。 她假装出来透口气，就走到了前台，借了根笔，在填住院单子。 “呦，您家的老人着凉了？这怎么搞的啊。” 周婉叹气，左右看看，“我这原因也不好意思告诉那些男大夫，也就咱俩都是当人媳妇的人，我才悄悄和你说，你可不行告诉别人。” 前台号称王大嘴，一点秘密都没有，她最喜欢听八卦，连忙凑过去，挤挤眼睛。 “你告诉我，我肯定不说。” “自从她来了之后，就喜欢听我们两个办事，我俩刚开始，她就在外面嚷嚷，有一次还在院子里摔了，她腿上有个疤，被树枝划得。” 周婉没看过，陈香秀的腿上到底有没有疤痕。 但既然是在农村生活，还下地干活，腿上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她直接拿过来就说。 “不说了，我还得给单位打个电话请假，今天去不了了。” 王大嘴连忙点头，把电话拿上来，让周婉自己拨号，一边听着周婉的电话内容，一边感慨，多好的一个同志，遇到这种事情也难办。 下午，医院所有人，从主治医生到住院病人，都知道陈香秀是因为偷听人家小两口房里事才中风。 不知道多少受欺负的儿媳妇，都用这个例子去和婆婆讲道理，让她少干预。 林野签完字，就急匆匆走了，今天的训练还要继续，他不能耽误任务。 而周婉在走廊里，就看见了昨天给她诊断为怀孕的医生，“周婉同志，林野怎么放心让你一个孕妇来照顾老人？” “孕妇？周婉，你怀孕了？” 第103章 吴腊梅怀孕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周婉回头，手里拎着的果篮就被人抢走，看见来人竟然是肖妍。 “你怎么来这里了？”周婉觉得惊讶。 肖妍掂了掂手里的东西，自己都觉得这东西重，周婉怀了孕却一点都不注意。 她忍着脾气，却还是张了张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用能想到最好的态度，扯出一个笑容。 “你怀了林野的孩子，就好好保重身体，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缘分。” 周婉失笑，“好，我一定注意，但现在不是没有反应吗？” “那你还请假，说什么在医院，语焉不详，我们都以为你有什么事情，所以单位的人让我过来看看。”肖妍别扭。 毕竟就算是兼职形式，周婉只有多上班的时候，很少请假，这次还是用医院电话打过去的，谁能不担心。 “怎么，不是你生病？你是来陪床的？”肖妍睁大眼睛，不能是林野出什么事情？ 周婉就知道她误会了，“是林野的奶奶，她中风了，在住院，刚推出来，人还没有醒。” 肖妍哦了一声，“那你一个双身子的人，也不能干伺候老人的活儿，找个护工。” “还没有好人选，想着给护士些报酬。”周婉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主要是这个年代，公开找护工，不知道能不能行。 要是可以，最好是选医院的护士，专业不说，也离得近，要不然换了其他人，还得专门过来住着。 “请问一下，陈奶奶是在这里住院吗？在几楼？” 吴腊梅早就听说了这件事，她有点坐不住了，这段时间孕吐太难受，她还得忍着不能让李家人发现。 最近胃口也差，人瘦了不少，而且怀孕之后味觉好像不太一样，做出来的饭她吃着正常，李家人都说不是咸了就是酸了，怨声载道。 她手都有点抖，根本也不敢拒绝李大牛的亲近，再加上李铁是刚开荤的年纪，怎么忍得住。 吴腊梅自从上次，调换了和周婉的尿液之后，那事情也没断过，套根本不够用，就算反复清洗了也不够。 所以她有时间就会过来医院这里，轻车熟路地偷别人的。 今天她也是过来偷安全套，才听说林野的奶奶住了院，想起之前陈香秀暗示她的话，吴腊梅根本坐不住。 这个孩子不能是李大牛的，她就成了睡姑父的罪人，会被拉去打靶。 更不能是李铁的，否则那就是给李大牛戴绿帽子，她和李铁又是姑表亲，李大牛哪怕同意，政委那关也过不去。 所以这个孩子，必须有个合适的亲生父亲。 吴腊梅想到这，再也不犹豫，不管自己是不是怀了孕，她必须想办法接近林野。 这不就是最好的时机？ 周婉以为她怀了孕，肯定不可能让林野碰，她再给林野来点好药，到时候就说自己怀了林野的孩子，再揭露周婉假怀孕的事情，林野肯定会嫌弃周婉。 所以她打定了主意，趁着这个档口，到处问。 “请问你是她什么人？”王大嘴上下看了看吴腊梅，总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是不是总在大厅里面能看见。 吴腊梅揭开篮子盖布的一脚，让王大嘴看。 里面放着鸡蛋，王大嘴挑眉，这么遮遮掩掩的，后面放着的一看就不是鸡蛋，看形状也就是点青菜，这是来干什么的？ “之前陈奶奶总去我家吃饭，我听说她病了，这不是想着过来看看。” 王大嘴报了个房间号，让吴腊梅上去，她盯着吴腊梅的背影，有些疑惑。 拽过旁边值班的护士，“哎，那是叫吴腊梅对，我没记错的话可没结婚？” “你忘了，她叫李大牛家那口子姑姑，他们一家乱着呢。” 王大嘴恍然，“我就听过这个名字，对不上人，这次是记住了。” “问这个干啥？” 王大嘴打了个突，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这话可不兴说，她能说凭借她当了很多年接生婆的经验，这吴腊梅的走路姿势，怎么那么像是怀了。 可这事情就大了。 婚前和别人搞在一起不说，还大了肚子，不管是和姑父还是表哥，都够炸裂。 王大嘴转转眼睛，她肯定得搞清楚，这种一手的爆炸性新闻，要是能被她给扒出来，岂不是很光荣？ 想到这，她悄悄跟了上去。 吴腊梅一间一间地找人，终于是找到了还瘫痪的陈香秀，看她嘴里还有管子，嘴边开始流口水，吴腊梅好像闻到了口水味，又是一阵恶心。 里面两人正在说话。 “你怀孕这个事情，林野肯定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会把你当菩萨供起来。” “你怎么知道？吃块苹果。”周婉削好苹果，两人一碗。 肖妍哼了一声，“林野很希望能有几个真正的家人，不是……这位这样，和林家那些只会要钱的吸血虫。” 周婉慢慢把苹果放在口中，没有变味道。 听说怀孕的人吃东西，有些东西会有很重的铁锈味，但她完全没有。 只是这也是两世第一次怀孕，她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完全没有反应，究竟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我想告诉他的，但是出了这件事，所以我还没想好怎么说。”周婉犹豫开口，肖妍好像真的对她没有太大恶意。 肖妍顿了顿，“我觉得你应该告诉林野，但是先别和别人说。” “万一这老太太没挺住死了，你这会儿怀孕，这不是让人家说，拿老人命换孩子？林家那些人会牢牢扒着林野不放的。” 肖妍在周婉耳边小声说，不是她戴着有色眼镜，但她真的很了解这些“穷亲戚”。 周婉深以为然，确实得选个机会和林野说。 屋外的吴腊梅撅着屁股听着，咬了咬嘴唇，自己得加快进度。 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那还平平的，只是她知道，这个月的例假已经推迟了超过10天，再等一个月，她的肚子根本就藏不住。 而躲在拐角的王大嘴，看见吴腊梅的动作之后，激动地锤墙。 刚刚有孕吐还不算，竟然现在还摸肚子，她就说自己肯定不会看错！ 第104章 周婉要重新做怀孕尿检 肖妍撇嘴，“伸手，我给你号脉。” “你还会这个？”周婉觉得好奇，这真是大家的小姐，什么都会一点。 肖妍脸红，“我不会，没怎么学，但是喜脉特别容易发现……你看不看？” “看看，你给我好好把把脉。”周婉忍俊不禁，把手腕递了过去。 肖妍一脸认真，摆了半天手指，终于搭上了脉搏，她一脸凝重地摸了好久，甚至还换了手。 “怎么样？”周婉好奇。 肖妍怀疑是自己弄错了，犹犹豫豫的，“我就感觉，你身体很虚弱，并不是表面看着的这样健康，看你脸色的话，贫血又缺钙。” 周婉哦了一声，“确实，我每天喝牛奶，但是晚上还总是腿抽筋。” “剩下的，我没把到喜脉，可能是月份还小，也说不准是我学艺不精。”肖妍有些挠头，早知道好好学了。 周婉也有些奇怪，“我没有任何怀孕的反应，这个正常吗？” 两人对视一眼，“不会是结果错了？” 肖妍的脸色变化纠结了好久，最终还是站起身来，“虽然我还没有放下林野，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愿望成真。” “不管你是想有这个孩子，还是不想有这个小孩，我都希望你如愿。” 周婉有些感动，在后世，女人的生育权也不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很多国家一直没有通过堕胎法案，甚至很多人在地下黑诊所丧命。 但肖妍却能说出，希望她能如愿的话来。 “谢谢你肖妍，我决定重新做个检查，要是有了结果，我会告诉你。” 肖妍顿住脚步，打了个哆嗦，一脸难受地转过身来，“可别，肉麻。” “我过几天会过来进行慰问演出，新兵你都见过了？”肖妍有些傲娇的撅嘴，她可是文工团的台柱子呢。 周婉点头，“我到时候一定拉着林野过去支持你的演出。” “用不着，文工团的票你抢不着……我拿给你。” 周婉心里那点因为怀孕这个不确定的因素，带来的阴影，现在散开了一些，她决定再去做一次尿液检查，就查明天早上的晨尿。 等了会儿，外面就有人敲门，是王大嘴，“哎，刚刚不是有个人过来看老太太，她没进来吗？” 周婉一愣，“你说肖妍？那个大高个穿军装的？她不是来看老人的。” “不是，拎着鸡蛋的，叫吴腊梅。” 听到这个名字，周婉脑子里提起了警觉，“她来干什么？我都说了，林野身边不欢迎她。” 王大嘴还没说话，就看见吴腊梅不知道从哪里跑回来，身上一个纸包还掉在了地上，她连忙捡起来藏在身上。 “那是兽医站开的？你拿去干嘛，家里养猪了？” 王大嘴一眼就看见，外包装上印着一只猪，就开始质问吴腊梅。 吴腊梅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看看躺在床上的陈香秀，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我给别人拿的。” “看过人，你把东西放下就可以走了，我们家不接受有前科的人过来。” 周婉对吴腊梅一点情面都不留，她还记得，当时吴腊梅在所有事情都已经被锤死的时候，过来挑拨她和妞妞关系。 要不是她心意坚定，还有相同的成长经历，万一真的怀疑妞妞，对她不好，岂不是完全被吴腊梅破坏了家庭？ 吴腊梅反而坐下了，“我还要让你离远点呢，你知不知道，陈奶奶在生病之前，去了我家，亲自和我说的，让我照顾她。” “和你说？你算老几。”周婉才不信她的屁话。 吴腊梅被戳破，一点不心虚，总归陈香秀去她家蹭饭，好多人都见过。 至于两人说了什么，两人都不认字，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还不是随便她说。 周婉深深看了一眼，完全不准备走的吴腊梅，下意识觉得这人怪怪的。 她把王大嘴先拉出了门，往她手里塞了五块钱，“我有时候出去办事情，可能不在附近，你得帮我看着点。” 王大嘴摩拳擦掌，这不就是接近吴腊梅，打听消息的最好机会吗？ “行没事，周婉同志，你要去忙就去，我在这盯着呢，放心。” 周婉交代了一句，这才放心去找医生，要预约明天的检查，医生听到她又要检测怀孕，有些惊讶，把病例展开。 “周婉同志，说实在的，你这个等级的军属，做检查是的，但是不代表你可以浪费医疗资源。” 他指着上面的数值，“看到这个没有，你这个数值很高，说明胎像很稳定，怀孕的状况不错，不用重新检查。” 周婉又不能直接说，怀疑上次没有测准确，更不能说让肖妍这个半吊子给把脉检查，只能无辜地眨眨眼睛。 “哎呀，我忘了说，其实当天早上我起来之后，吃了两个鸡蛋蛋糕，我就是饿了，想着少吃点应该没事。” 医生目瞪口呆，“你、你咋能这样？说了要求空腹，那就是不能吃也不能喝，要不结果能准确吗？” “怪不得又要检测，你这个同志可真是……”说完，医生也没法子，实际临床中，就是会有这种奇怪的情况。 虽然不知道吃了鸡蛋糕会不会导致问题，但是吃了东西就是不准确，确实要重新检查。 他给开了条子，让周婉明天过来直接找到一楼化验科的领取尿杯还有管子。 “我还是给你写了。”医生一笔一划地，写了前一天晚上不能同房，不能喝酒，不能吃油腻食物，第二天早上不能小便等等。 周婉心虚的转过头去，好，对不起，她为了能重新做一次检测，只能用这个方法了。 一个下午，周婉哪里都没去，就在病房里面等着，总归陈香秀住的是单人病房，不耽误她看书。 至于吴腊梅，好像是回去给李家人做饭了，反正自从下午就没见到人。 林野结束训练，回家洗干净，又把妞妞送到赵大娘家照顾，这才来了医院找人，周婉站起身来，想和他一起回家。 “今晚就住这里，对面等会儿添两张床。” 周婉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纸条，“啊？今天不回家吗？” 那她第二天怎么去做检测啊？ 第105章 周婉坦白怀孕 “怎么？有事要忙？”林野本来正在整理床铺，听到周婉的疑问，他回头看了一眼。 周婉这样子像是有心事，还是瞒着他的那种。 不过他能理解，两人之间有秘密，他只是打开热水壶的壶盖，给周婉倒了热水，让她坐下。 “有事就去忙，我不问。” 周婉探头看他，“真的？” 假的。 林野心里酸得要死，自己不过是工作太忙了些，怎么好像周婉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 周婉被他看得心虚，下了半天决心，终于把自己口袋里，之前检查的结果塞给了他。 林野疑惑接过，刚想展开，就听见病床上的陈香秀呻吟一声，喉咙里传出意义不明的“吼吼”声。 他手一顿，直接将东西塞进了胸前口袋，俯身去看陈香秀。 “奶奶？醒了？”说完，林野伸手在床头呼叫铃上按了一下，就等着医生过来。 周婉的手，握住了他的小指，轻轻扯了扯，手就被林野反握住。 “等会儿看，别闹。”林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把人放开，看着医生过来用手电筒照陈香秀的眼睛。 周婉感觉这段时间像是被判刑。 诊断报告上的时间已经是前天了，自己这么长时间都没告诉林野，这要怎么解释？ “老人恢复了自主意识，但是还需要借助仪器，暂时这样不能动，你们陪护的时候小心些，再有其他异常可以呼叫医生。” 陈香秀的年纪很大了，就算做手术，风险也非常大，所以现在是保守治疗，等待林家来人，看看到底要怎么样。 所以她只能这样半死不活地躺着。 等所有人走了，林野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皱眉看着上面的东西，念了出来。 “前一晚不能同房……” 孕检报告有这句？ 周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交出去的竟然是刚刚医生给开的复查单子。 “你要做孕检？是发生什么了吗？”林野满脸疑惑，“我的措施做得很到位，按理说不应该。” 周婉脸红透了，伸手要过去把东西拿回来，林野往后一撤，人靠在了墙上，手指夹着纸条。 “说清楚。” “还给我！”周婉跳了一下，却被林野直接抱住。 他温热的大掌，落在周婉的小腹，“不是觉得怀了，那还这么剧烈的动作？” “你听我解释。”周婉感觉着落在她耳畔的鼻息，连忙挣扎，“这事情有误会。”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更旧的那张病例，递给了林野，“我之前已经检查过一次了，结果就是……” 林野看着上面那明显的“妊娠”二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又返回去看上面的名字，确实是周婉，显示怀孕大概一个月左右。 他呼吸急促起来，目光灼热地盯着周婉，简直要把人烫出一个窟窿。 “所以你明天要做检查的原因是什么？”林野虽然努力压制着情绪，但周婉看得出，他有多高兴。 顶着这样的目光，真的很难说出，自己怀疑这份报告有问题。 她连忙解释，“别高兴那么早，我听说这种早期的报告，不是很准确，而且当时我不知道不能吃东西，早餐吃了鸡蛋。” “什么意思？这份报告不准？”林野不敢相信，他现在还仔细摩挲着纸上的两个字，嘴唇抿着。 周婉刚要说什么，林野却忽然转过身，双手撑着墙壁，又深呼吸几次，平复了一下情绪。 她瞒着他。 原因很简单，周婉是真的没有想要这个孩子。 又或者是没有想好，这件事要怎么和他开口。 但他不能这么自私，周婉不要这个孩子，身体势必要受伤害，也会背负很重的心理压力。 要是再加上对他的自责，周婉肯定会更难过，所以两人之间，男人必须是先提起这件事的人。 “我知道，你说过的，不想这么早要孩子……”他说不下去了。 不要这个孩子的话，林野怎么都说不出来。 “要是让我选，你和这个没有出生的孩子，我选你。” 林野把人抱在怀里，简直像是要把周婉融入骨血，他忍不住有些颤抖，“明天我陪你去做术前检查。” “嗯？术前检查？”周婉疑惑。 林野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刚刚那张纸，不是术前检查吗？你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才……” “今天肖妍来过了，她给我把了脉。”周婉轻轻推开林野，脸上还是有点发烧。 她心虚看了一眼林野，“她说摸不到喜脉，我也没有怀孕的反应，所以，我觉得可能是误诊。” 误诊？ 林野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心情，既失望于她，自己真的还没有能和周婉孕育出一个孩子，更庆幸，要是周婉没有怀孕，那后续的痛苦也不用承受。 “你让我缓缓。”林野受不了这种一上一下的起伏。 短短几分钟，从可能会当爸爸，再到周婉不要小孩，最后知道可能是误诊，这种过山车他真的不想体验了。 “不管怎么样，明天早上我陪你等结果。” 林野最终，摸了摸周婉的头发，她来了家属院这么久，发根处长出来的头发才是黑色，之前的头发都是棕黄色。 周婉嗯了一声，“但我觉得，你可以一起去做个检查，万一……” 按照两人亲密的频率，有小孩估计是早晚的事情，万一到那会儿才发现，有什么基因缺陷，那才叫追悔莫及。 “那你记得，不能自已……要禁欲，懂吗？”周婉脸红红的，小声和林野叮嘱注意事项。 林野哦了一声，“不弄出来就行，不影响。” 周婉气的锤他。 这是医院，陈香秀还在床上躺着呢。 林野知道她的意思，挑了挑眉，“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陈香秀过来探亲？” “在我十岁的某一天之前，她对待我，就像是林家其他孙子一样，是有亲疏，但很和蔼，让我一度以为，父母不喜欢我，但还有奶奶。” 林野缓缓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我还因为她前后态度差异之大，怀疑过，是不是自己错做了什么，让她伤心。” 周婉脑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第106章 周婉夫妻隐瞒检查结果 “现在想来，她到那个时候才知道，我并不是林家的孩子，于是态度急转直下，自那之后，从军之前，我从未吃过一顿饱饭。” 林野说起这些，他并不是没有恨的。 周婉看了看林野的个头，还有身上各种意义的天赋异禀。 这个男人人均165的年代，林野快要190，肩宽背阔，劲腰翘臀，浑身肌肉充满着爆发力，这还是在长身体最关键的几年吃不饱饭的情况下。 只能说这种身材一看就不是林家的种。 她看了一眼陈香秀，想起林家老头好像和自己差不多高，林家的一个个也都长得敦实，和林野两个画风。 “说句题外话，要是你长得像是林家那几个歪瓜裂枣，我不一定能看上你。” 周婉实话实说，虽然上辈子她被刘卫东pua一辈子，但被后世美男提高了审美，一般人她看不上。 更别提到了高中，那些男孩子越来越高，再回到这个年代，感叹国家的肉蛋奶工程让国人受益匪浅。 林野笑着刮了一把她的鼻子，“部队辛苦，但养人，我是这样，你也是。” 周婉点点头，她晚上总是腿抽筋惊醒，检查出来严重的缺钙，林野还给她开了牛奶票。 两人晚上就在病房里睡的，陈香秀不作妖，老老实实躺着的时候，两人也都不会找她的麻烦。 等第二天一大早，周婉憋着尿要过去检查，林野在里面洗漱，王大嘴就凑了过来。 “哎？我刚知道，你是不是怀孕了？” 周婉挑眉，自己这个消息除了主治医生之外，可谁都不知道，化验科的也不知道尿样是谁的，只能看到编号才对。 王大嘴连忙恭喜，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陈香秀，对着周婉挤挤眼睛。 “你们能有小孩，应该多亏了老太太，结果她还看不见，可惜。” 周婉疑惑，“什么意思？” “王同志，请你说清楚，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周婉怀孕和陈香秀有什么关系？ 林野从洗漱间出来，脸上还沾着剃须泡沫，整个人都如同出鞘利剑盯着王大嘴。 王大嘴一愣，听两人这个架势，竟然是不想要这个小孩？ 她有些结巴，“呃，我就是感觉，老太太肯定在家没少念叨，所以……” “说实话。”林野随手用毛巾把泡沫擦了，丝毫没有相信这个蹩脚借口。 王大嘴被盯得没法子，只能支支吾吾的说了，“我不是在前台，那个位置，刚好能看见，她过去扎……” “做什么？”周婉有些没明白。 “哎呀，就是扎那个，安全套！”王大嘴破罐子破摔。 她才不会告诉别人，她特意选了那个位置，就是因为总能看见很多人，去拿东西的时候，鬼鬼祟祟的，她看着可笑。 就等着这些消息，给全办公楼的人消遣。 所以她那天看见，陈香秀过去，从包里掏出针，给里面扎眼的时候，她马上激动的去了楼上，和自己小姐妹分享。 但是那个时候，王大嘴不认识陈香秀，也没认出她的背影，更不知道破坏的是谁的。 “这么严重的事情，你怎么不说呢？”林野就奇怪了，这种破坏计生用品的事情，王大嘴看到了竟然也不阻拦，甚至不提醒。 王大嘴咽了咽口水，“那我，也没法子确定，万一弄错了咋办？再说用这东西的也不是啥正常人……” 这个年代还是多子多福为主要思想，只要不是有病的，谁不愿意多生孩子，所以王大嘴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没说。 周婉就好奇，“那你又怎么确定，我怀孕，是因为她破坏了计生用品？” “她也不能破坏别人的啊……”王大嘴想当然，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都能想明白。 老太太想要抱重孙子，这不难理解。 林野问清楚具体日期，摇摇头，“不对，那天我申请的东西被人偷走，我是从别的地方换到的两盒。” 三人面面相觑。 “哎呦，我的妈！我就说事情不对劲，你们不知道，不只是你们丢过，还有其他人，也反馈说有人偷。” 王大嘴像是发现了什么巨大的bug，特别高兴，连林野阴沉的脸色都顾不上。 “我盯着的时候没发现，但是我难免有走开的时候，而且那东西也不好放明面上，都是保证大家隐私，瞧瞧拿走，这不就总有人偷。” 周婉有点头疼，“所以，不会是被弄坏了的东西，被人偷走了？” 王大嘴连连点头，又想到什么一样，“你们可提防着点，我觉得吴腊梅有问题，言尽于此，我先走了。” 她的过去确定一下，看看自己想法对不对。 这句提防别人的话，周婉一头雾水，但她现在真的憋不住了，得赶快去领尿检的东西。 等出来，两人怕出问题，用个盒子端着，给了检验科的人才放心。 两人又抽血分别做了个检查，这才肯坐在大厅里面等结果。 尿检的结果出来了，两人被神神秘秘地叫走，一进屋子，医生一脸严肃，冷汗都下来了。 “这么看来，上次可能真的是误诊，说不定是我们弄混了样品，这里面好多数值都不对，可以确定不是同一个人的尿液。” 周婉脱口而出，“这有人偷血能理解，怎么还有人偷尿？” 她是不太相信，医院会弄错这种事情，她的检查都是和别人分开做的，能弄错的概率特别小。 林野一言不发，出了办公室，还有些强颜欢笑的样子，周婉知道他心里是失望的。 “看来我还得努力。”还是林野先打破了平静。 他笑着摸了摸周婉的发顶，“你不用感觉对不起，我怀疑这件事背后有隐情，检验结果的事情，谁都别说。” 周婉连忙点头，她看见前面血液检查的结果出来了，就主动过去拿，也给林野一些整理情绪的空间。 林野就这么坐在医院大厅的长凳上，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令人厌烦的声音。 “林野哥哥，今天陈奶奶有好一点吗？我来照顾她。” 吴腊梅一看，林野一个人坐在大厅里，感叹天赐良机，连忙凑了上去。 第107章 吴腊梅登堂入室 “不需要，请你离开。”林野拒绝。 王大嘴虽然八卦，但也不是个会无的放矢的人，吴腊梅既然被主动提起，那肯定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林野眯了眯眼，忍着站起来走人的冲动，还是坐在那，等着吴腊梅的下一句。 他刚做过活力测试，好不容易弄出来点，现在正烦着呢，想找周婉，吴腊梅这么讨厌，他还走不了。 吴腊梅连忙凑了上去，坐在林野旁边。 她拢了拢自己的两条麻花辫，眼底透露出一丝风情，“林野哥哥，还记不记得，当时你频繁外出，家里的事情就托我打理。” “现在奶奶生病了，自然也得我来照顾，我不要钱，只想尽尽孝心。”吴腊梅用自己最好听的声音，睫毛扇的蒲扇一样。 林野皱眉，她还好意思提当初，怎么虐待妞妞的，就这样一笔揭过？ 现在还能当没事人一样凑过来，真是够不要脸的。 而且她现在的状态，和当时也不一样了，就有些像是……周婉给他之前和之后的区别。 林野蹙起鼻子，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他看了一眼，吴腊梅衣领上的痕迹，嫌弃地转过脸去，是个男人都知道，这是粘上什么东西了。 “你来家属院这么久？还不结婚？” 林野担心，是自己太久没有和她打交道，错过什么消息。 吴腊梅一听，脸色白了一瞬，随即强颜欢笑，“我在等你啊，林野哥哥。” “你少咒我，我和周婉好好的，你等个什么？没有结婚对象，那你……你好自为之！” 林野不想多说，没有想结婚的人，又住在李家，那能和谁发生关系？ 他一想都觉得犯恶心。 周婉拿了结果，听着医生和她说了半天，总归就是除了周婉有点营养不良，身体还是缺少微量元素之外，两人都没什么问题。 完全符合随时要小孩的要求。 尤其是林野，活力令人震惊。 周婉走过来，看见吴腊梅在旁边，她也没说什么，“走，现在可以去看看奶奶。” 林野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吴腊梅赶忙跟上，她眼珠一转，“对了，周婉，听说你怀孕了？恭喜！” 两人同时顿住脚步，回头看她，“你怎么知道的？” 吴腊梅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就是偶然听说……真羡慕你，周婉。” 她就是要当面对周婉表达羡慕，在戳穿她根本没有怀孕这件事之后，让林野彻底讨厌周婉，再用她肚子里的孩子，让林野认下。 到时候，要是林野不想挨处分，因为作风问题被革职或者拉去打靶，那就必须和周婉离婚，和她在一起。 周婉下意识晃了晃林野的手臂。 看，这人确实是有问题。 “呵呵，同喜。”周婉脑子一抽，讽刺了一句，这吴腊梅是不是吃得太好，胖了点，看看脸蛋子圆的脸盆一样。 谁想到，吴腊梅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间苍白起来。 她强颜欢笑，“说笑了，说笑了，我去看看陈奶奶……” 林野给周婉使了个眼色，让她放心，“你去上班就是，这里我盯着，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周婉点头，她一点都不担心，这种跳梁小丑一样的人物，林野要是还能中招，那简直就是部队的耻辱。 看着周婉真的走了，吴腊梅更开心起来，一整天都是用女主人的姿态，招呼医生护士。 还有不少人也听说，林野的奶奶病了，看在林野的面子上过来看看，或多或少送些东西，不管是鸡蛋还是麦乳精，看得吴腊梅流口水。 自从李大牛降职之后，这些好东西，李家再不能经常吃了。 有一些也是直接给了家里男丁，像是她这样又不受欢迎的女人，自然轮不到。 “咔哒。” 林野不耐烦地看向了吴腊梅，看着她开了一罐麦乳精。 吴腊梅的眼睛盯着面前的热水，这东西有味道，等会儿让林野喝了，应该不算明显。 “我给奶奶冲一杯，她要是醒了可以喝。”吴腊梅连忙解释，低头搅合杯子里的东西。 她怕被林野尝出来，放得特别浓，都快成糊糊了，还不放心，闻了好几次，确定没什么怪味，才放在林野手边的床头柜上。 “看奶奶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别浪费，林野哥哥你趁热喝了。” 林野在看报纸，根本不搭话，他瞥了一眼杯子，“放那。” 开玩笑，那么明显的下药动作，还有奇怪的味道，难道以为他是瞎的、闻不到味道的吗？ 吴腊梅也贪嘴，自己也想要冲一杯，就感觉着水壶里面没有多少水了。 她连忙端上装了麦乳精的杯子，还有热水壶。 “我去打点热水，林野哥你趁热喝。” 林野不搭理她，她却充满信心地走出了房间，而林野敏锐感觉到，有人在看，就端起杯子来，做了个喝的动作。 吴腊梅心满意足，看见林野喝了下去，这才去打热水。 林野放下杯子，看了看那浓稠到就算倒扣杯子，也淌不下来的糊糊，抽了抽嘴角。 他扭开自己的热水杯，往里面倒了点水，重新搅拌到融化，想着直接倒在花盆里面。 忽然病房的门被人打开，外面的人粗声粗气地询问，“吴腊梅呢？你看见……” 看见里面的人是林野，李铁的脸色扭曲了几分。 林野：“她想喝麦乳精，接热水去了。” 李铁暗暗咬牙，这个贱人，他们父子两个都满足不了？ 还得过来找这个有妇之夫，还是个看不上他们家的男人。 林野就那么好？好到吴腊梅什么都不顾，把李森自己丢家里，也得过来伺候这个老太太？ 他一眼看见桌面上的麦乳精，林野他也打过交道，林野不喜欢喝这种东西，但是吴腊梅就特别喜欢。 所以这一杯一定是吴腊梅冲好给林野的。 这么体贴，怎么不见她体贴家里？ 李铁越想越气，也不说话，往那一坐开始喘粗气，决定等会儿吴腊梅回来，质问她一番，让他父亲过来，看看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第108章 李大牛举报林野 林野看着李铁，毫不知情地喝下了那杯加了东西的麦乳精，他皱了皱眉头。 等会儿别在自己面前搞起来，“这里是病房，你如果有事，就和吴腊梅出去说。” 李铁只觉得林野不近人情，毕竟之前两家关系还不错的时候，也多次来往。 现在这样公事公办，恨不得把嫌弃放在脸上，李铁觉得万分憋闷，想起原因，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答应一声，愤愤将水杯放下，又甩上门站在走廊，床上躺着的人，他一眼都没有看过。 等了一会儿，吴腊梅果然打了水回来，看她正在舔嘴唇，被子里还有麦乳精的香味，李铁气得把人拦住。 吴腊梅没想到，李铁怎么会找过来，脸上慌乱一瞬，“你怎么在这？” “呵呵，不过来还不知道，你竟然过来照顾一个植物人，也不肯回家，李森饿得直哭，你就是这么当保姆的？” 他瓮声瓮气，声音不小，医院走廊里，不少人都探出头来，看着两人争执。 李铁拉住吴腊梅的胳膊，“走，给我回家，去家里做饭，我李家养不起你还是怎么样？” “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我们虐待你，让你偷喝老太太养病的麦乳精！”李铁觉得特别丢人，所以他把一切都推到了吴腊梅身上。 浑然忘了，之前自己才喝了一整杯。 吴腊梅连忙放下热水壶，从口袋里往外拿了两块钱。 “人家给钱的，我是出来赚下个月的生活费，给你们兄弟几个加餐。”吴腊梅急中生智，把自己身上的钱拿了出来。 李铁顿在原地，他的脸色依旧不好，“爸的津贴养不活你？” “你不看看家里多少张嘴。”吴腊梅恨得要命，在走廊里和她拉扯，成什么样子，别再被林野看见误会什么。 李家除了李大牛之外，都是半大的孩子。 更何况，自从出了之前的事情，李大牛自觉没脸，所以每个月还得寄3块钱给老家，交给吴玉兰，显得他还是个好男人。 家里就更加捉襟见肘。 维持之前的生活不可能，现在全家的伙食费都消减到了很低的程度，勉强吃饱。 李铁不是不知道，他一把抓过2块钱，“走，我们不要林野的钱！” 旁边人这才想起来，这两家是因为升职的事情结了仇。 “是照顾病人给一天2块钱吗？你不干的话，能不能把我介绍过去？”旁边有人忍不住了，这钱不少。 吴腊梅一见到要穿帮，林野哪里给她钱了，是她自己倒贴上去的。 她连忙拦住李铁，“你先回家，我4点肯定回家，行吗？” 这段时间，估计够林野体内的药效发作了，她必须要保证，自己时时刻刻和林野在一起。 不能有阻碍，不管是屋子里躺着的陈香秀，还是这个李铁。 李铁面色依旧不好，但是有了钱，可以买点东西带回去，李森和他至少不用饿肚子了。 他恶狠狠瞪了一眼吴腊梅，“下一批新兵，肯定有我的名字，到时候家里两个人的津贴，你不准再出来接触林野。” 吴腊梅点着头，终于把人送走，她拎着热水壶进了屋子，看见桌面上的水杯空空如也。 她心里一喜，林野喝下了加了料的麦乳精。 “呃那个，林野同志，你饿不饿，等会儿护士过来送盒饭，你想吃什么口味？” 林野瞥了吴腊梅一眼，这人还没那么蠢。 要是自己什么东西都不吃，还中了药，那麦乳精的事情就藏不住了。 果然，吴腊梅说着话，就过去拿起下过药的水杯，拿到水龙头下面清洗，她心虚极了，洗了好几次，这才重新放在了桌面上。 吴腊梅很殷勤地干活，给老太太翻身，把屎把尿，一边观察着林野的变化。 林野一直很冷淡的坐在那，没有任何变化。 “王护士，我要出去打个电话，你帮我看一会儿。”林野叫住走廊里巡逻的王大嘴。 王大嘴跑过来，一看屋子里是吴腊梅，她又激动了，连忙答应下来。 林野去了一楼，想给周婉打电话，说水杯里面可能被人下药的事情。 可省台的人说，周婉中午都没吃饭，做完了一天的工作，半小时之前就坐车回去了。 林野一听，连忙往外面走，因为军区医院也有站点，下一趟公交上，周婉果然走了下来。 “走，先去吃饭，等会儿过了饭点。我托王大嘴帮忙盯着，等会儿给她带一份回去。” 中午时，李家。 “爸！我看见吴腊梅那个贱……她在帮林野照顾陈香秀！” 李铁气冲冲回了家，家里没有什么吃的，他买了三张烧饼，准备中午就着凉水吃完。 李大牛顿住吃饼的手，有些疑惑，“林野自己没有照顾？周婉呢？” “那我哪知道，林野就在一旁看着呢，我估计把屎把尿的都是吴腊梅。”李铁没察觉这事情哪里不对。 李大牛的眼睛却忽然亮了起来，“对啊，对啊，这不就是他不孝顺导致的？” “是他们睡觉故意没给老人家关窗户，导致了中风，现在又不护理老人……我得去一趟师部！”李大牛随意抓了外套就往外跑。 李铁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顾着和李森抢剩下的烧饼。 他越吃越热，明明是凉水，但是头上逐渐出了汗，身上某个部位也奇怪了起来。 李铁胡乱吃完手里的烧饼，把手指上的碎屑舔干净，揉了一把裤裆，“我去一趟医院，你自己在家。” 而周婉和林野在医院食堂，两人吃到了一半，就看见前面有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这是前台值班的另一个护士。 “两位，快回去一趟，可不得了……”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桌子，手指指着病房的方向，话也没说清楚。 两人对视一眼，还以为是陈香秀出了什么事情，连忙筷子一丢就往住院部跑。 可到了楼上，却发现病房门口围着一大圈的人。 与此同时，师部的几个领导，在李大牛的带领下，也从楼梯走了上来。 第109章 不伦之恋公之于众 “领导，您看看，肯定是他们没有好好照顾老人，现在老人去世了！” 李大牛激动地搓手，这不是最好的机会？能把林野搞下来，自己的位置就算没法回复成为团长，也能升一升。 门口围了那么多的人，肯定是因为老人没了。 师长脸色不好，看着一走廊的人，还有站在人群外，明显也是刚回来的林野和周婉。 虽然他本来就知道林野家里的情况，也知道林野原本是怎么熬出来的，但是众口铄金的道理他明白。 要是不明真相的人，因此攻击林野二人，那师部不就少了个好苗子？ 他对上举报的李大牛，看清他眼中幸灾乐祸的光芒，只觉得这个人，就算以后有位置，也不能让他升上去，否则这种会背刺兄弟的人，早晚惹出事端。 围观的一看见几人过来，连忙让出一条道路，但是谁脸上也不是老人走了的悲伤神色。 反而有点…… 兴奋。 有种看热闹的既视感。 李大牛心里觉得奇怪，但他没有多想，毕竟老人生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个屎盆子，林野是背定了，一句家庭不和睦，就足以让林野吃苦头。 王大嘴一直挡在门口，额角都出了汗，却始终没有让开，也不肯让别人进去。 不是累的，是激动的，这么大的八卦，当然得所有人到齐了才行。 也多亏她对八卦的灵敏嗅觉，李铁找来的第一时间，她就回去找了锁头，把两人锁在里面，要不还真错过这一出大戏。 “王同志，请问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长的话一出，震得旁边窗户上玻璃“嗡嗡”作响，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可是，外面安静了，屋子里奇怪的声音，就更加让人难以忽略。 “啊……啊……” 女人的痛呼，还有男人“吭哧吭哧”的喘息声，以及暧昧的动静，怎么都像是…… “咳咳，这屋子里是？” 王大嘴激动地清了清嗓子，“报告师长，是过来照顾病人陈香秀的吴腊梅，和中途过来找吴腊梅的李铁。” 李大牛一听，简直不可相信。 他只觉得头皮炸开一样疼，上面好像隐隐约约地冒出了绿光。 虽然他和吴腊梅的事情，也是不伦的关系，并且也从没想过给吴腊梅一个名分。 但是在这个家里，所有都是他的东西，包括女人，吴腊梅就算他不要，李铁作为他的儿子，也不能碰！ “不，你胡说，李铁在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大牛不可置信，要过去拉开王大嘴。 想进屋看个究竟。 王大嘴怎么会怕他，她一挺胸，“李同志，注意言行，否则搞你对妇女耍流氓！” 陈冬头大，一天天的什么事情啊？ 这里面的两个人在干什么，有耳朵的都能听见，现在这事情怎么结尾？ “快，去个人，去李家看看，李铁在不在，家里还有谁？别让小孩子听见这些事情。” 陈冬这么说，那人马上就明白，这就是得把李家围起来调查，不能让人进去的意思。 李大牛彻底慌了，他也听着，里面两人动静像是吴腊梅和李铁。 “闲杂人等退后，王同志，开门。” 陈冬又发话，王大嘴答应一声，连忙把锁头给打开，那些人没胆子在师长和政委的面前往里面走。 但是一个个趁着脖子，希望能瞟一眼里面的情景。 “林野、周婉、李大牛、王护士进来。” 屋子里味道不好闻，政委没让关门，反而过去把窗户打开，散散味儿。 李大牛一进来，就差点摔倒在地，地上正不管不顾，和吴腊梅滚在一起的人，不是自己儿子李铁又是谁？ “还看！把你自己儿子分开！” 陈冬踢了李大牛的屁股一脚，把人踢了过去。 李大牛踉跄两步，连忙上去拽李铁，而周婉拿着一旁的被子，王大嘴过去拽人，把已经有些精神涣散的吴腊梅给拽了出来。 两人都在地上滚了好久，周婉踩到一摊黏糊糊的水，连忙往后撤了撤。 就这样，李铁还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双手又往裤裆里面伸，一看就是不正常。 “给他一针镇静剂！清醒了好问话！” 陈冬看了一眼李大牛，“吴腊梅和李铁，是表姐弟？” 李大牛人已经没力气了，他就坐在那，对着李铁拳打脚踢，脸上涕泪横流，看着惨得要命。 怎么会这样？他经营出来的那一点人脉，全都指望着李铁呢。 李铁能进去当兵，也是用了他很多人情去换的，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李铁和吴腊梅结婚。 但这样和亲戚结婚的，政审必然会遇到困难，再有这样的前科，李铁一辈子都别想当兵。 那他们家…… 李家完了…… 医生和护士把人按住，先是给了一针镇静剂，又开始抽血，李铁才算冷静下来，整个人昏睡了过去。 “说说，怎么回事？” 王大嘴马上站出来，原原本本地讲了，“林野同志和我打过招呼，他有事情出去，让我帮忙照看病人陈香秀，我答应了，正在屋子里查看病例，李铁就让我滚出去。” “说他和吴腊梅有事情要说，我说那你们出去说，这里是病房，李铁要把我推出去，态度特别差，我连忙推着陈香秀的病床去了隔壁。” 王大嘴一摊手，“我回来一看，门不知道被谁锁上了，我赶快回去拿的钥匙。” 陈冬点点头，王大嘴这么操作也没问题，保护自己生命安全，也保护了病人的。 “林野，吴腊梅是你雇佣过来，照顾你奶奶的吗？” 林野摇头，“我从没有雇佣过谁，是她自己贴上来，说是要照顾奶奶的，我不同意，她一定要来。” 几个前台在外面点头，都说听见了，还有个在一楼的病人，也说自己听见了，林野拒绝过吴腊梅。 这时候，吴腊梅已经醒了，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情况，还有周围的这些人，她眼中带着泪地看了一眼林野。 “林野哥哥，你会嫌弃我吗？” 第110章 李家人被驱逐 “你这个贱人！还攀扯别人！是你，勾引了我儿子！” 李大牛看吴腊梅，竟然还做着攀扯林野的美梦，一巴掌打了上去。 吴腊梅“嗷”一声，捂着脸就扭到了一边，她眼神恨恨盯着李大牛，把李大牛看得发毛。 陈冬捏了捏眉心，“所有人分开询问，先问醒了的，把李铁严加看管，谁都不能告诉他发生的任何事情，这是军令。” 围观的一溜烟跑了。 开玩笑，看看热闹可以，这种时候还是躲远点比较好。 周婉和林野都接受了问话，包括被提到的，李铁喝过的麦乳精，也查得一清二楚。 卖烧饼的、送麦乳精的、打热水的，每一个都被单独询问，基本梳理出了路线。 “这是警犬在李家花园里，找出来的半包兽药，按照兽医处登记，也找到了吴腊梅的领取时间。” 吴腊梅最开始还想要攀扯林野，但是哪里经得住军队里那些问话方式，没有几句就漏了陷，对这个满口谎言的人，几个领导都完全没有好感。 医院的领导早就过来了，刚要开口解释，就听隔壁说，吴腊梅身体好像不太好，裤子上有很多血迹，已经送过去抢救了。 结果就是，吴腊梅怀孕快要一个月的时间，因为激烈的房事，有流产风险，但是她还年轻，所以现在已经没事了。 李大牛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你就招了，吴腊梅已经承认，和她发生关系的人是谁，抵赖没有用。” 陈冬心里犯恶心，这都是什么事情？ 这件事真是查来查去，拔出萝卜带出泥。 有人把挖出来的东西展示出来，有些用过的直接埋在地里，被警犬挖出来了，几人洗干净之后，按照编号确认过。 “这些是李家后院坑里搜出来的安全套包装，根据生产时间和编号，核实为本月向有需求的同志发放的部分。” 调查结果出来，几个人又无话可说了。 李家要么单身，要么没结婚的，申请这个东西做什么？ “你们一家都不符合安全套领取条件，这些东西怎么来的，如实交代是否有同伙。” 结果吴腊梅承认了，这些是她偷的，没有同伙。 “医院里面还丢过安全套？” 陈冬一瞪眼睛，这他娘的不是扯狗屁呢？ “你这个院长必须反省，这么多人丢东西，竟然不好好检查，就还是放在那任由丢失！” 只是这件事毕竟是超级大的丑闻，说出去对整体形象都不利，只能压下，以李家除了李大牛之外，全部遣返回到老家为结束。 而这件事也是必须告知当地，吴腊梅和李铁的结局可想而知。 两人结婚也成了既定事实，否则吴腊梅肚子里的孩子要怎么解释？ “吴腊梅、李铁、李炎、李森，三日内返回原籍，不得逗留，终身不得返回家属院。” “李大牛家庭混乱、和妇女发生婚外情，剥夺军人身份，即日前往高山农场改造！” 对这个结果，李家所有人都在哭，包括李家两个小孩子。 李炎抽噎着，用拳头打自己的哥哥，“都怪你，都怪你！你害得我要回去，我不走！” “我也不走！”李森抱紧了一旁的凳子腿，“我没犯错！” “够了！你们真的无辜吗？”陈冬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李家众人。 对发生在李家的事情，两个小孩也不可能不知情，那么小的地方，不弄出声音来怎么可能，只能解释为，两人都没有阻止罢了。 而吴腊梅绝望地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领导们身后，此刻淡然的周婉和林野。 她脸上露出嫉妒的神色，随即又笑了起来。 “哈哈，周婉，你觉得你能比我好在哪？” 她看向林野，“林野，你是不是很高兴，觉得自己要做爸爸了？” 政委和师长，同时齐刷刷转头看着林野。 怎么回事？这种消息林野怎么不告诉他们？ 吴腊梅阴恻恻笑了起来，“可惜，这件事，是周婉骗你的，她根本就没有怀孕，你白高兴了。” 想象中，林野崩溃的神色，还有不断质问周婉的动作没有出现，林野只是平静看着她。 “不、不可能！你明明这么期盼，能有个孩子！” 吴腊梅不可置信地尖叫起来，林野握住周婉手腕的动作，让她最后一丝精神也崩溃了。 “林野！你就是个冷漠自私的人！怎么可以对我的遭遇无动于衷？” “周婉根本不喜欢你！她连给你生孩子都不在意！” “你活该！你一辈子都该孤单到死！” 吴腊梅的咒骂，回响在会议室内，显得她更是状若疯癫。 周婉拍了拍林野的手背，走上前，在吴腊梅面前蹲下。 “吴腊梅，你明知道，这是林野非常在意的事情，却依旧瞒着他，洗刷他，最后还要用这件事来刺痛他。” 周婉伸手摸上了吴腊梅的肚子，“好好保护你的孩子，因为你之前的先兆流产伤了身体，这胎很容易再次流产。” 吴腊梅捂着肚子，“这就是个孽种，我才不想要！” “可惜，你这胎要是没了，一辈子都不一定有下一胎，你还得珍惜呢。” 周婉笑眯眯的，就像是真的在安慰吴腊梅，可她语调一转，“不知道孩子生出来，该叫李铁哥哥，还是叫他爸爸？” 吴腊梅气得浑身哆嗦，一旁的几人也臊得脸红。 “忘了，万一生下来是个傻子，那就不用纠结这个问题了，说不定他根本就不会说话，毕竟近亲结婚……” “别说了！别说了！”吴腊梅痛苦地捂着脑袋。 周婉拉下她的双手，“不像我，我和林野的孩子，一定是在万众期待下，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 “不只有一个，还会有下一个，下下个……我想想，要生几个呢？”周婉歪了歪头，有些讽刺地看了一眼吴腊梅。 周婉轻轻叹气，“你可能不知道，自己明明避孕了，是怎么怀上的？” “你费心照顾的陈秀兰，亲手扎破了林野申领的，你又偷走了那些东西，现在知道了吗？” 周婉站起身，冷漠看着瘫倒在一边，不可置信的吴腊梅。 “你本就是自作自受。” 第111章 老家来人 刚出了会议室的门，周婉就被郭晓红叫住，“婉妹子，虽然这事情是个误会，但是你和林野要孩子的事情，还是得尽快。” “嗯？现在我们都很年轻，也不急于一时，况且妞妞还小。”周婉不理解。 郭晓红搓了搓手，“家庭稳定有孩子的，容易……” 她往上指了指，压低声音凑近周婉，“你知道的，别人这个年纪，亲生孩子都满地跑了，就林野这样，难保不会被人说闲话。” 周婉回家的路上，都在想郭晓红说的话，这些林野一定知道，但他从没提起过。 “想什么呢？吴腊梅说的那些，别当真。”林野还以为，吴腊梅那些话，对周婉造成了影响。 周婉摇头，张张嘴，还是没问出口。 “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林野皱眉，看来他还是训人训少了，让这些人都忘了他“阎王”的名号。 周婉就是郁闷，在家属院，很多人盯着她的肚皮，就好像是她生不生，影响到很多人一样。 至于遣送吴腊梅等人，林野怕几人在路上搞事情，特意派了人，从上车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一直要送人回到所属大队。 吴腊梅见最后的机会，也被林野堵死，这才知道，这人对她是完全没有一点点好感。 李铁阴恻恻看了一眼吴腊梅，看见她目光的落点是林野，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上去就给了吴腊梅一个嘴巴。 “看什么？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留在这一辈子看着他！” 李铁感觉越来越压抑不住自己脾气中暴躁的一面，他只觉得，那句话说得对，女人不打不老实。 吴腊梅尖叫着，捂着脸，下意识回头看林野，冲着林野的方向伸出手，期待林野能上前制止这种行为。 可惜，车门已经关上，走入了林野视角的盲区，她看不见林野，林野自然也看不见她。 吴腊梅双手狠狠扒着火车门，行李也不拿，一味地要往外看。 负责盯着的人直接把几人按在了座位上，除了上厕所之外，哪里都不能去，彻底断绝了几人在中途下车溜走的可能性。 林野直到收到自己派出去的人，说确实已经送到，还在他们老家的大队部，宣布了师部的处分和决定，这才放下心来。 周婉两人放下一桩心事，但此刻老家的人到了，是大队长林山，带着林野的父亲林石柱，一起过来的。 大队长显得很拘束，对于家属院中的一切，都觉得非常新鲜，充满敬意。 门前警卫员冲着他们敬礼，林山下意识后背崩得笔直，也回敬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 “同志你好，我过来探亲的。” 他交上临时探亲的介绍信，上面还有他自己盖的章，站岗的核实之后，又和林野登记的信息核实之后，才放了人进去。 “看看，家属院就是先进，严格，进出都得记录，啧啧，也是林野这小子面子大。” 大队长下意识抽出旱烟，要抽两口，看见小汽车里面干净得一尘不染，又不好意思抽了。 这东西烟大，别给接站的小同志呛着，再给他们大队丢人。 “林野怎么不自己来接？真是反了天了。”与林山的啧啧称奇不同，林石柱则显得更加不耐烦。 天天在家里干活，还能下地赚工分的老太太，来了一趟家属院，就这么病了，往后接回家，还不是拖累？ 林野怎么照顾的人？ 前面的警卫员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林石柱，只感觉和林野没有一点点像。 “请问您是？” “看不出来？我是他老子！”林石柱没好气，虽然不敢大声说，但是话里却不客气。 那警卫员面上不动声色，“我看岁数不像，还以为是林团的哥。” “说起来我就生气……这小子当了团长，竟然还和家里说，是大头兵！” 林石柱简直气得要死，这不是拿他们家当外人吗？ 林山咳嗽一声，“我这个当大队长的也不知道，也说了是保密需要，不能透露，你咋这么不懂事？” 他是林石柱的世伯，在大队里面还管粮食，他说话，林石柱就闭了嘴，只是一直在想着，等见到了林野，要怎么狠狠让林野在全军面前丢脸。 好涨涨他这个做大家长的威风。 怎么，当了团长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回家给他当牛做马？ 一想到等会儿的事情，林石柱就抖了起来，脸上又洋溢出一种小人得逞的快意。 这儿子偷得不亏，当时他身上的抱被都是丝绸的，脖子上长命锁还是纯金的金疙瘩，他转手当了，换了一家人整年的口粮。 一切都打算得好好的，只是当穿着威严军装，刚刚开完会，一脸肃杀，腰后别着手枪，身后还跟着两个警卫员的林野，出现在两人面前时，林石柱的话都卡在了嘴里。 怎么感觉这小子不一样了？ 林野淡淡摘掉腰后的枪，递给一旁的警卫员，又扯了扯领子，脱下有肩章的外套，气势不减半分。 他冷眼看了看林石柱，面上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大队长，爸，你们来了？” 林石柱没有地方发泄满腔的怨气，他忍了又忍，躲开警卫员鹰一样锐利的目光。 “周婉呢？怎么当人儿媳的，竟然不过来迎接，像话吗？” 柿子的捡软的捏，他拿捏不了林野，拿捏一个妇人还是很容易的。 “在上班，这几天不回来。”林野也不爽，好不容易知道周婉没怀孕，但偏偏事情多，周婉没心思做别的。 而他也不想让周婉接触这些人，尽量能上班就上班，他来答对就好。 林石柱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愠怒，“什么东西？上班？” “当初结婚可没给我敬茶，现在连面都不露，这是想做什么？看我回去了怎么和亲家母告状！”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周婉配不上林野，毕竟林野是个团长，但周婉就是个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长得还丑的乡下泥腿子。 林野就应该娶个军区富户的女儿，有权有势的那种，才能给家里这些人都安排进军队。 “让她滚回来，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出去抛头露面算什么正经人？” 第112章 林野父亲满家属院丢人 “你们探亲假就只有三天，得快点决定，怎么把人带回去，我和周婉没有时间和能力照顾她。”林野直入主题，半点不想搭理林石柱。 林石柱把一旁的吉普车门拍得“咚咚”响，“老子和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你以为你是团长就了不起？看老子……”他抢过林山的拐棍就要打林野。 林山阻止不及，甚至被他拉扯得一个踉跄，还没来得及骂人，就听见“咔哒”几声清脆上膛声，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林石柱的脑门。 林石柱冷汗涔涔吗，嘴里不依不饶，“你敢对你老子动枪？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林野半点闪躲的意思都没有，那个只能被动挨打，无法反抗他施暴的小孩子，早已经长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 “你可以试试。” 林野的声音冷淡，就好像面对的人，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试图挑衅他的陌生人。 林山适时抢下自己的拐棍，并用之抽了林石柱的后背，“柱子，这是军区大院，你说话注意点！” “林野小子好歹是团长，也不知道在底下人面前，给你儿子留点面子，有你这么当爹的？”林山又明着说了一句。 他老迈都是皱纹的脸上，漾出一个笑容，“林野小子，别和你爹较劲，我们又着急看你奶奶，一路上站票过来，累坏了。” “你看，要不先让我们去家里歇歇脚，好好吃点东西，等明天去看看你奶奶再说？” 林野对这个大队长说不上讨厌，要是当时没有他的支持，他也没法子当兵，这个人情他记得。 “不是说担心我奶奶吗？现在过去看就成，家里没有空房间，住不下人，给你们找了招待所。” 林石柱刚要发火，哪有人来了之后不住家里的？ 怎么就不方便，家里一共没几个人，他是团长，分到的房子不一定多大呢，怎么还住不下？ 来了三天，回去连人家家里啥样都不知道，儿子都没让老子进门，还不得被村子里那些人笑话死？ 林山连忙拉了他，“招待所好啊，这么长时间我们都没见过招待所长啥样，咱也长长见识。” 同时林山给林石柱使了个眼色，先住下吃顿饱饭再说，留下早晚找到机会能找到林野家，还着急这一会儿？ 林石柱忍气吞声，直接重新上了小汽车，林野坐在了副驾驶，后座两人旁边又塞了个五大三粗的警卫员。 林山和林石柱又不敢说话了。 “到了，对面就是军区医院，先住下，吃了晚饭去看奶奶。” 林野丝毫不给两人拒绝的余地，直接走了进去，这里是军区招待所，军人和家属可以住宿，但是只包括直系亲属。 像是大队长单独住的话就不能。 林野直接给两人要了双人间。 “咋不给我们开两个单人的？赚钱也不往回拿，也不舍得给我们花，也不知道给了谁。” 林石柱阴阳怪气，前台的就像没听到一样，根本不抬头。 废话，她又不是傻子，不会看不懂，林野军官证上的“团长”两个字，军区一共几个团长？她活腻歪了掺和人家家事？ 林野回头，“双人间有独立洗手间，单人间要用公共卫生间，一个双人间和两个单人间的钱一样，你要哪个。” 林山连忙打圆场，“双人间挺好，我俩办事情有商有量的，双人间好啊。” 林野一点头，前台火速拿出钥匙递给两人，还有两张澡票。 “两位第一次住，我给介绍一下，就是咱们住一天可以洗一次澡，澡堂在二楼转角，还有屋子里的东西不能带走或者损毁……” 林石柱挥手打断，不耐烦极了，“用你废话？” 前台看了一眼林野，知道自己没事了，连忙钻桌子下，假装捡东西去了。 警卫员早就把两人的包裹放进了屋子里，现在又站在不远处待命。 “你们自己买吃的回来吃，还是跟我去医院吃食堂？” 林野这么问，他不在乎两人吃的那点粮票，果然，两人都知道，自己买东西那就得花钱，和林野一起吃，他肯定得请客。 到了食堂，两人绝口不提，看陈香秀的事情。 一个老太太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先吃饱了再说。 林野直接去前面换了两张饭票过来，“这是一顿的，你们想吃什么随便拿，唯一就是不能带走，而且剩下的要罚款。” 两人一听到随便拿，简直喜出望外，这不是等着赔钱呢吗？ 林山还比较收敛，毕竟岁数不小，看着里面还有不少其他病人看过来，没要的太夸张。 谁知道，林石柱直接先拿了一盘包子。 林野再次提醒，“吃不完要罚款，你按需拿去，浪费可耻。” “老子不用你提醒，少小看老子的饭量！” 他饿了很久，觉得自己这一盘肉包子下肚，还得再来好几碗红烧肉才能够吃，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吃。 饿死鬼投胎一样的吃法，让不少的人都侧目，对着几人议论纷纷。 林野不在意，坐在对面吃自己的东西，果然，林石柱在吃到第四个包子的时候，速度慢了下来。 这包子皮薄馅大，里面放的都是荤油和肥肉，吃起来满口生香。 但是也很顶饱，吃不了多少就腻了，林石柱连忙来了点菜，硬往里面塞。 “吃不完的话罚多少？”林石柱有些艰难地咽下嘴里的东西，抬头看林野。 林野一指旁边的标签，称重，100g罚款1元。 林石柱摸了摸兜里的两块钱，看见面前剩下的3个大包子，估摸怎么也能有大半斤，决定今天就是撑死也得都吃完。 终于两人分完了大包子，也吃不下其他东西了，悔的肠子都绿了，望着红烧肉叹气。 更惨的在后面，林野还没下班，就接到消息，说林石柱在招待所惹了祸，还大吵大闹，损坏了招待所设施，公安都去了。 林野到了之后，被人带到了二楼的澡堂，一进去满屋子的恶心味道。 水面上漂浮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一块一块，看着很像是肉糜。 第113章 林野父亲进医院 “你就是这老东西的儿子？是军官？” 那人看了一眼林野的模样，这才把外套穿上，用毛巾擦了把头上的水，“你来得正好，你就说这件事怎么解决？” “我不和解放军同志胡搅蛮缠，但今天的事情也得给我个交代。”对方是个寸头中年人，看起来很有威严。 一旁的围观者连忙过来解释，“好像是您父亲，在……浴池里面撒尿，然后两人推搡了几下。” 林野叹气，去看一旁手足无措，叼着烟杆，来回踱步的大队长林山。 “哎，你说这事情闹的，你爸中午不是吃多了点？来着泡澡的时候，本来就和我说，被热气蒸得有点恶心，再吵了几句，这就……” 林野看向水池中，那浑浊不堪的水，“他吐在里面了？” “何止，我在那泡得好好的，结果水都黄了，一股子骚味，就是这老头尿我旁边了。” 那寸头又嫌晦气一样，打开一旁的水龙头，冲了冲自己的脚，“我当时站起来要往外走，水弄他脸上了，他就抓着我不依不饶，然后还滴滴答答……” 好多围观的女同志，这会儿都骚红了脸。 这些老爷们真是不害臊。 “那人有三急，憋不住正常，我没拉里面算你运气好。”林石柱才不管这里是哪里，“我告诉你们，我儿子可是团长，你们谁敢闹事？” 那寸头呵呵一笑，“就你这淋漓不尽的样儿，能养出这么大个的儿子？你个绿头王八！” 林石柱的脸色由青转红逐渐变紫。 林野下意识去看林石柱的脸色，他的眼神扫过那寸头男人，心中已经泛起了惊天骇浪。 过去的他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了眼睛？竟然从没往这个方向怀疑过，就连第一面见到的人都发现了不对劲，他还傻傻地相信着林家人。 “你……你……” “先别说这些，赔钱，精神损失费，重新洗澡的钱，还有我这些衣服，沾了呕吐物，也不能要了，一起给，5块，没钱给票。” 寸头一听，林野是团长，没有一点害怕，反而淡定极了。 林野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5张一块钱，直接给了对方，“麻烦您别计较，别生气气坏了身体。” 寸头哼了一声，点了点林野，“摊上这种老子，算你倒霉，不和倒霉蛋计较。” 看寸头从里面挤出来走了，一旁一起洗澡的也凑了过来，当时他们也在池子里，只是离得远，听说有人撒尿就赶快出来，其实没粘上。 但是这种事情有点晦气，谁都想凑过来要点赔偿。 “各位叔伯抽根烟去，小心感冒！” 林野一人给了5毛钱，又劝走一拨人。 “同志，还有我们这个浴室的清洁工作……”值班的一脸为难，这些水的全都换掉，还得重新清洗消毒，这可是不少钱。 “吐怎么了，老子吐得起，看见没有，我儿子，团长！”林石柱面对那些人的指责，丝毫没有收敛，反而欲盖弥彰地开始宣扬。 林野看了他一眼，“钱从后续寄回家的里面扣。” 林石柱张嘴说不出话来，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愣在了那。 “他娘的，白养你，这点钱也要跟老子计较……”他不知道是着急了还是怎么样，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 他觉得应该是蒸得上不来气，往外走了几步，穿这个裤衩子就站在了男洗澡间的门口。 指着围观地，就开始大放厥词，但总觉得还是恶心，而且怎么肚子这么疼？ “林野……林野……快，我不行了……” 林野正在和值班的沟通赔偿事宜，就看见人群一哄而散，中间林石柱捂着肚子，慢慢靠着墙滑落了下来。 他脸色僵硬，整个人像是水里捞出来一样，躬成了虾米。 “帮忙搭把手，给送医院去！” 林野压了自己的手表，说等会儿再过来商量赔偿的事情，就连忙拆了个门板，和大队长一起，把已经昏倒的林石柱给送去了医院。 好在也就是在对面，两人没跑几步，这些吃瓜的又一大片地跟了过去。 “急诊，让一下！” 没多一会儿，诊断结果出来了，根据病人之前吃了非常多荤油和肥肉，又泡澡加上着凉，初步诊断为急性胰腺炎。 林野无语，想起之前林石柱在家里就喜欢喝散装的酒，每天二两，现在暴饮暴食，得这个病也正常。 “哎，听说了吗？有人吃包子把自己撑死了，看看刚刚躺着进去的，这真是饱死鬼了。” 周婉下了班，刚坐车回来，准备去医院看看陈香秀，就见到门前围着的人，她凑过来一看，正中央站着的不是林野还是谁。 “林野，我去问问大夫。” 林野见到人回来，连忙点点头，林石柱和大队长这里他走不开。 “医生，我看得好好化验，万一公公有其他基础疾病，你们贸然用药，可能会导致严重问题，你们说呢？” 周婉提醒，医生可不能因为这是林野的父亲，就开绿灯，特殊关照。 她一脸的正义凛然，让旁边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们不可能站在人民的对立面，化验结果也不能插队。” “好，好，多好的小同志啊，我们急诊这些人谢谢你们！” 周婉回给他们一个微笑，又看了一眼傻在原地的一声。 “麻烦帮我们排队做检查，再做一个全面的化验，确定之后再出治疗方案，我们相信您的判断。” 医生哦了一声，看着已经疼得“哎呦哎呦”，没力气的林石柱，咽了咽口水。 这可真是坑爹的孩子，也不管林石柱了，连忙过去开机器化验，现在还得排队，林石柱已经疼得没力气说话。 “不孝，掐死……” 周婉连忙俯身下来，假装倾听林石柱的话。 她动作夸张，好多人都看见了，周婉假装捂了一下脸，“别这么说，公公，您就算没有第一时间来看奶奶，也不能说自己不孝啊。” “您这不是来陪奶奶了吗？说不准奶奶还能伺候你呢，是不是？” 第114章 林野，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在林石柱疼晕过去好几次之后，终于打上了针。 他气若游丝地听着医生说话，心里恨得要命。 “好在吐得及时，现在只需要打两天的针就能稳定住，但在这期间可千万不能吃任何油荤，禁食最好。” 他手指伸向了半空，他过来是干嘛的？不就是过来吃林野的，用林野的吗？ 结果现在得了这个病，是什么都不能做，害得躺在这里吸氧和打针。 “大队长，饿了，忙活到现在没吃，我去买了点，就在这凑活一口，您看行不？” 周婉把刚刚买回来的饭放在了桌子上，招呼大队长过去。 大队长搓搓手，“行，行，太破费了，这得不少钱？” 桌上3荤1素，分量都特别大，四个人吃绰绰有余。 “爷爷，请您先吃。”妞妞特别乖，坐在那，给大队长放筷子，让大队长坐在上手。 林山笑的胡子都飞起来了，几人就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完全不顾旁边还有两个病人。 酒足饭饱，周婉撤了东西，先送妞妞回家，林野留下处理，他一脸严肃看着大队长。 “我懂，我们肯定不留下来，也没有这两人都在外地养病的道理，还得忙活地里的事情不是，肯定不能给组织添麻烦。” 大队长已经完全明白了林野的意思。 心里也一点都没有同情林家人，谁让平时就对林野颐指气使，把人家当牲口使唤，是谁也不能原谅他们。 林野没给他们大队穿小鞋使绊子，林山都觉得，林野是个挺大度的人。 他搓搓手，知道了往后要怎么对待林家人，才能让林野满意，这些事情对他这种有机会和上层领导打交道的人来说，是基本功。 “那个，林野，别怪大队长，当时撮合你和周婉……” 大队长还是拿不准，林野和周婉的感情咋样，当时村子里的闹剧发生，他为了平事，直接让林野娶周婉，他还记得，所以现在有点尴尬。 “婉丫头就是家里穷，但你看看人还是顶漂亮，现在比电影里的女演员也不差啥，瘦了点就是……” 大队长的审美自然是女人的胖一些，好生孩子不是，但是看着林野的脸色，他悻悻住嘴。 “大队长，回家烦劳多关照我和周婉的家人，务必别让他们劳累。” 林野在走廊里，一字一句地叮嘱大队长。 林山打了个哆嗦，不用太劳累，那就是往死里干活的意思？ “那每个月的十块钱？” 之前林野寄回来的钱，给两边每家5块，就这些钱足够两家人在村子里吃香喝辣。 林野挑了挑唇角，“林家这5块，以后都给老太太当药钱，我在这边申请了，给村卫生所的人，周婉家里照样给5元。” 这样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林山扁了扁嘴，想抽烟，但是这里是医院，他忍住了。 之前给一张大团结的事情，两家都打得乌眼鸡一样，林石柱非说嫁了女儿的哪里有钱，周母说那是她肠子里爬出去的肉。 一共没给两个月，两边现在属于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两家打了好几次。 而且拿回去的钱，两家第二天都找过来，说是丢了，非说是对面偷的，公安来了两趟没找到小偷，把两边都抓回去劳改两天才老实。 可惜下个月的钱还是照样丢了。 林野这方法，真是让两边斗得乌眼鸡一样，一点没空找他们的麻烦。 “林野，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林山想劝劝，都是一家人，没有这么过不去的。 林野笑了笑，“那就别说，走，送您回招待所。” 见两人出来，一旁的护工连忙挤走了林山，生怕他留下来抢自己的活儿干，又对林野讨好笑笑。 林野点头，“再照顾一个，给你双倍的钱，麻烦了。” 林山有话憋在心里，也不再多说什么，他是看出来了，林野这人，心里有成算。 在林家时的委曲求全，也不过是为了离开那，现在天高任鸟飞，他早就不是那个天天任人欺负的林野了。 他区区一个大队长，管得着林团长什么事？ 等林野又去处理了自己的事情，回家的时候，看见屋子里灯都熄了，他轻手轻脚的洗了澡，抹黑往屋子里走。 床上周婉正躺在那，他一上床，周婉立刻掀起被子，把他整个人给包了进去。 “洗得这么凉，也不怕感冒。”周婉身上馨香的气息，包裹住林野疲惫的身心。 他轻轻叹了口气，把周婉揽在怀里，“周婉，你说……” 周婉知道他想说什么，也很用自己刚得知，自己也是非亲生这件事时的心情，来安慰林野，但她忍住了。 这个年代并没有直接鉴定两人是否亲生的方法。 就算验证了，他和林石柱并非亲生父子，林野还可能与林母有血缘关系，毕竟陈香秀所说“野种”二字，也有很多种解释。 屋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周婉忍不住抱紧了林野，他身上还带着刚刚洗了凉水澡带来的凉意。 可她总觉得，两人像是没有根的浮木，在顺水漂流中遇到了彼此，他们能依靠的也只有对方。 家庭归属感的缺失，让两人都十分珍视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等我养好身体，等妞妞再大一点，我们再要个孩子。” 周婉轻轻吻了吻林野的额头，没有家，那他们就自己创造一个家，没有父母，那就自己成为最好的父母。 林野嗯了一声，随即猛地坐起来。 “你说什么？” 周婉拉了他一把，让他小点声，“但提前说好，可不能因为这个不知道男女的孩子，就冷落妞妞，我的事业往后都要给妞妞的。” 林野眼中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周婉她真的不排斥和他有一个孩子。 周婉又被翻了过来，她连忙用脚抵住林野的肩膀，“别高兴太早，我可不是说现在。” 再有几个月，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她是一定会去上学的，到时候大着肚子也不方便。 林野一把扯下身上的衣服，“我知道，你先适应。” 第115章 周婉被婶子们排挤 第二日晚上，周婉又出现在了医院里，这会儿，陈香秀已经恢复了不少，今天可以坐起来骂人，还铿锵有力。 “你这个黑心烂肺的玩意儿！不肖子孙！真不知道长那么大干什么吃的？” 周婉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着好像是在骂自己和林野，敲了门进去，结果看见陈香秀是在骂躺在一片打针的林石柱。 “你谁？走错了！”陈香秀咳嗽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粘痰。 护工无奈地撇嘴，旁边就是痰盂，老太太也不用，就往地上吐。 周婉有些疑惑，又开了一盏灯，“奶奶，我是周婉，是林野的媳妇，您不记得我了？” 这会儿屋子里的医生连忙解释，“因为这次脑子里有血管破裂，会影响记忆，老人确实忘掉了不少的事情。” 尤其是来到家属院之后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根本不认识周婉。 两人在村子里就没怎么见过面，陈香秀现在也记忆混乱，没空研究一个“外人”。 “把我关在这做什么？你那死鬼爹是不是又背着我找小？我可告诉你，我陈香秀生是林家的人，死了是林家的鬼，别想把我丢在这！” 林石柱不知道为什么，自家老娘中风之后，口歪眼斜好了，怎么性格反而又变回了年轻时候的样子。 说一不二，一点道理不讲。 “这是医院！你知道住进来要多少钱吗？你一点都不领情，我也还病着……” 林石柱捂着耳朵，艰难从床上坐起来，他已经好多了，就是一直禁食，有些虚弱。 “什么？这地方还要钱？”陈香秀崩溃了，怎么一觉睡醒，来到了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医生连忙凑过去，“老人家先别动，给你抽血化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抽血出去卖掉换钱！” “那咱们验尿或者验大便可以吗？” 陈香秀依旧不肯，随手抓起自己裤兜子里的东西开始乱扔，病房里一片尖叫，而疯癫的老太太，只有一个诉求，那就是马上回老家。 林山躲得及时，但屋子里其他医生还有林石柱就没那么幸运了，屋子里充满了惨烈的叫声。 “我的天，快快，给我们买票，这就回去，可不能再呆在这，非得被这老太太折腾死不可。”大队长也是挺无奈。 原本以为这一趟肯定是个肥差，能过来和林野的大领导说说话啥的，也长长见识，可惜见到的只有这个每天小发雷霆的老太太。 尽管陈详细已经不认识周婉，而且对林野的态度也变得非常奇怪，两人还是很贴心地把他们送上了火车。 “回去，我不用外人送。”陈香秀坐在林野给她买的卧铺上，眼皮都不抬，冲着站在一旁背行李的林野和周婉撇嘴。 周婉脸上笑意不减，“奶奶就是暂时不认识我了，等过阵子好了就能记起来，别生气伤身体。” 她直接把东西放下，两个满满当当的大包裹，里面是这段时间，陈香秀住过的所有床铺用品，他们留着也没用，直接给她带回去。 还有在医院的时候，穿过的衣服和弄脏的东西，林野全都掏钱买下来，让人洗干净之后给带上了，这会儿也满满当当一堆。 “太辛苦你们了，回去，剩下的路程我们能自己走。” 大队长在旁边的卧铺，三人老的老，病的病，林野还都给找人买了卧铺。 林石柱躺在那哼哼唧唧，看着放在大队长床铺上的袋子流口水。 里面有猪头肉和烧鸡，都是林野给买的，还有几瓶当地的好酒，让他们路上消磨时间用，可惜这些东西，他都没吃到过。 “快开车了，送人的下来。” 列车员在外面喊，开始往里面收板子，林野拉着周婉两人下了车，站在站台上，目送着火车远去。 可车里的三个人，除了大队长站在窗边冲着外面挥手之外，其他两人都躺下了没有起来。 这一遭闹下来，家属院可算是人尽皆知，林野家这点子糟心的烂事。 不管是大闹医院，到处扔生化武器的恐怖奶奶，还是在公共浴池撒尿喷射的父亲，都让大家对于林野的态度出现了微妙的改观。 这么对比，自家亲戚都看着眉清目秀了起来，占小便宜算什么？ “你们不知道，那三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大包小裹，后备箱都放不下。” “呦，那不过来打秋风了，周婉没意见？” “能有什么意见？我和你说，他们家可有钱，那个当裁缝的王雪花，说周婉一个月能赚这个数。” 围在一起做针线的人，伸出五根手指头，晃了晃，满脸的不可思议。 “50？那真不少，快赶上他们家林野了。” “呵呵，是500，你身上这件衣服，还是人家周婉画出来的花样子，找的布料呢。” 王雪花原本静静听着，这会儿假装路过，和几人打了个招呼，人马上就被叫了过去。 “周婉拉着你一起赚钱的，我看你家孩子都吃上友谊商店的东西了，也没少赚？” “有这种好事情不告诉我们，以后可不去你家做衣服。” 王雪花连忙摆手，“我就是拿个工费，辛苦钱，你们都知道的。” 她把有些弯曲变形的手指伸了出来，“哪里比得上周婉，轻轻松松一个月赚那么多，羡慕。” 虽然是因为常年做针线才导致她一身的毛病，和周婉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么一说，就博得了很多人的好感，大家所有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周婉身上。 “要不怎么说周婉命好，乡下一穷二白的人，竟然还嫁了个团长，之前一人三份工作，还想着赚钱。” 她悄然把周婉放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上，重新提起了，周婉当时在家属院的恶名。 “她这么做，算不算薅社会主义羊毛啊？赚了钱也应该拿出来给师部才对，怎么能自己收着？” “就是，这些钱就算不给大伙儿，给战士们加餐也好，怎么能独吞？” “不和她来往了，这种人晦气！” 继工作之后，周婉买衣服赚钱的事情，也终于在有心人的作用之下，翻了出来，在家属院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116章 你还记得你结婚了吗 毫无疑问，周婉又一次被约谈了。 这次是因为在裁缝店的事情。 “周婉同志，我得严重批评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现在所有物资和服装都是统购统销，个人怎么能进行售卖？” 虽然这种事情屡见不鲜，民不举官不究的事情，可周婉作为风口浪尖上的人，还被拿到了台面上，上头必须要来人批评几句。 “笃笃。” 门外的过来通报，说是割委会的来了。 周婉却一点都不害怕，泰然自若地看着来人，都这会儿，割委会就是强弩之末，连续倒台那么多领导，他们就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久。 果然，来人虚张声势一番，周婉态度良好地回答了问题，割委会的铩羽而归。 “这还得感谢政委，能让我在您办公室被这些人问话，否则可没这么容易结束。”周婉向着陈冬道谢。 陈政委咳嗽一声，“碰巧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可您不觉得，现在咱家属院的女同志，走出去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吗？”周婉一点都不怕他严肃的表情，一直脸上带笑。 陈冬能不知道吗？ 他媳妇也没少买那些衣服，颜色大胆活泼，穿上显得人朝气蓬勃，确实比那些灰蓝黑的好看多了。 那也是当年的铁娘子，到了这个岁数，也抵抗不了这些“糖衣炮弹”，何况是那些小年轻。 周婉原地转了一圈，给陈冬展示自己这件外衣，“版型好看？我找人做的，打版工费就要10块。” 陈冬倒吸一口冷气，这是金子做的衣服吗？ “找你是有正经事情，据线人可靠消息，有一批报废的织布机，即将经过港城，我希望你能不暴露军属身份，拿下这些设备。” 周婉挑眉，“可我是省台的广播员，不是你的手下。” “我会和你的工作单位打好招呼，到时候你会以外出采风的名头，参与到这次事件中，你回去做做准备。” 陈冬丢给周婉几张纸，上面是这次消息的大概资料，有机器的照片，还有押运人的基本情况。 周婉一看见，竟然是个外国人，就知道为什么要她出面。 “这是上次意外收获有下文了？” 周婉知道，是那一批黄金，他们想办法洗白了一部分，剩下的存量太大，无法一时间全部处理掉，而工厂的存在就恰好起这个作用。 “你知道的还挺多……上次是你提供的情报，这次要是成功拿下机器设备，你可以提要求，不过分的话我会同意。” 陈冬没否定，那就是说周婉猜测是正确的。 “好，那我要做织布厂的厂长，主管招聘和生产的全部事宜，我需要有实权，并拥有一票否决权，否则我不去谈设备的事情。” 陈冬捏了捏拐棍，“胡闹，哪有女娃子家当厂长的，你知道厂长是做什么的？” “噗嗤……那怎样？让你们这些一辈子和军绿色打交道的老古板，去生产相同的布料？你拿什么和省内其他大工厂比？” 周婉很笃定，他们是想要革新，想要生存的，并且一定是接到了某些信号，否则这个工厂不会办理。 “那也没有让你来当厂长的道理，这么久我还没听过女厂长。”陈冬依旧不肯松口。 周婉一梗脖子，“我在没有任何基础的情况下，1年就能赚到你10年的津贴，当不当这个厂长，对我而言就是锦上添花。” “但对师部可不一样，现在那些军属们都在工作岗位，要不然日子也捉襟见肘。” “再说那笔……还得想办法流转到每一家，否则一直在手里存着，早晚东窗事发。” 周婉看着陈冬，他额头青筋直跳，就知道自己前面两点，说得已经让陈冬动摇。 “战士们家里都不富裕，连做一件新棉衣的钱都没有，每次申请军备还得看人脸色，边境条件恶劣，衣服却比那些更暖和地区的人的还薄，这些您不想解决吗？” 陈冬猛地站了起来，一拍桌子，“你少给我玩激将法！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同意？” “要我说，我不开织布厂。”周婉说到这，大喘气，停了下来，坐在沙发上玩手指头。 陈冬哑火了，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下一句。 “云省盛产各种颜料，还有祖祖辈辈传下来最好的印染工艺，我们能做出最好的布料。” “但织布厂的利润有限，我建议开办制衣厂，后续的制衣工序，同样会提供大量的就业岗位，而且能和周边其他织布厂形成差异化。” 陈冬喘了两口气，又坐下了，这孩子怎么说话说一半，怪吓人的。 “无非是在布料生产出来之后，多填几台缝纫机的事情，我相信这不难解决，况且这些人还可以学到很多手艺，哪怕以后从制衣坊出去，也有个谋生的手段。” 陈冬承认，他心动了，不是没有想过，但说白了，这里的人都是大老粗，女人们念过书的更少，更别提什么做周婉这样的新衣服了。 缝缝补补可以，但别的就别想。 “先别说那些，你先去谈机器设备，拿下来再说。” 陈冬手指敲着桌面，明显是动心了，但他还是没有松口，毕竟需要和高层开会才能决定。 周婉站起身点点头，临走之前又送出一个重磅炸弹，“你觉得我既然能知道雷击枣树下有东西，我会不会知道其他地方？” 她冲着陈冬一笑，看对方拔出拐棍要追着她打，连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结果一转身，就撞进了林野的怀抱，对方明显是在门口听了很久。 “你要出差？把详细的事情和我说说。”林野先不关心别的，打算先询问一下周婉的外出计划。 周婉被他按在走廊的窗台上，她四下看看，没人，但这样不好，她把手里的纸往身后藏了藏。 林野危险的眯眼，不由分说拿过来，扫了一眼，眉头一挑，指尖按住了那个名字。 “你要和肖海洋一起出差？还是同一趟卧铺车厢？” “不行，我不同意，你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林野用手指戳着周婉的肩膀，“周婉，你时刻记得，你、结、婚、了！” 第117章 烫发之后像洋娃娃 周婉躲开林野的紧追不舍，快步往前走，“我和肖海洋都多久没见面了，你还吃醋。” “你还敢提他的名字？”林野继续跟着，一脸严肃，像是在说什么严肃话题。 周婉被这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逗笑，有种自己很抢手的错觉，她站住脚步，回头眼神直勾勾看着林野。 她的指尖卷起一缕耳后的长发，在指尖捻动，红唇微微抿了抿。 林野看得眼睛都直了，他从未见过，周婉竟然还能有如此娇俏艳丽的神情。 “走之前我要把头发烫了。”周婉哼了一声，有些傲娇地转身继续往前走。 林野紧跑几步跟上，“为什么出差要烫头发？在家属院烫了给我一个人看好不好？你去哪里烫发？师长没说妇女可以烫头……” “你还知道师长没说，”周婉觉得好笑，“我就是想试试看，自己烫头发好不好看，在家属院还担心被别人围观，出差的时候又没有人认识我。” “再说，港城那个地方，你不打扮的时髦点，会被人轻视，我得拿出全身的劲头，才谈得下来设备，家属院那么多人都等着岗位呢。” 周婉也不拿乔，仔细和林野说了利弊。 再说她也不是用药水烫卷，只是用火钳，类似于电夹板的那种发型，洗几次就会恢复成直发，很适合她这种想尝试又没机会的人。 周婉回了家，天色黑下来的时候开始做晚饭，看了看家里的火钳，还有锅底有余温的炭火，微微笑了一下。 她冲着刚写完作业，趁着天光在院子里玩癞蛤蟆的妞妞招了招手。 “妞妞过来，姐姐给你烫头。” 妞妞丢下手里咕咕叫的迷彩小吉普，随手扯了块抹布擦擦脏爪子，就一蹦一跳进屋来了。 周婉对着她的脑袋看了看，孩子头发多了很多，刚来的时候都能看见头皮，现在好了很多。 妞妞捂着脑袋，有些警惕看着周婉，“烫头是什么？姐姐也有头发，怎么不自己烫？” 孩子大了，不好骗。 “这不是想给叔叔一个惊喜，我先看看哪个好看。” “不要，你给我烫坏了怎么办？”妞妞噘着嘴，她现在已经懂得了，女孩子的头发很重要。 周婉连哄带骗，答应替她写接下来一个星期的作业，并且保证能够让她的头发恢复如初，妞妞这才坐下来。 她拿起火钳，在炭火上加热，看差不多了，拎起妞妞的头发，“哧啦”一声靠了上去。 “好臭，怎么有糊味？”妞妞捂着鼻子，没感觉疼，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周婉心虚松开，一看，果然温度有点高了，靠里面的位置头发卷了起来，但也断了好多根。 她连忙去试下一缕头发，好在这东西和电卷棒比较像，就是温度难以掌控，周婉试了几次就找到了感觉，烫得越来越好看。 “好，看看怎么样？”周婉拿过小镜子，塞给妞妞。 妞妞乖乖拿起来一看，“哇”地哭了出来。 “这是什么？我的头，我的头……呜呜，我的头怎么这么大啊？” 妞妞没见过卷发的模样，直接给丑哭了出来，周婉好一顿安慰，又给做了个简单的发型，妞妞这才逐渐止住哭声。 “这么看，还行，有点像友谊商店里面的娃娃。” 妞妞手指了一下一旁床上放着的洋娃娃，那就是卷发，周婉趁机赶紧安慰，“对啊，国外的公主都是卷发，你就跟洋娃娃似的，真漂亮。” “真的吗？”妞妞忍着笑，满意地盯着自己的头左顾右盼。 “那好的，姐姐，我今天晚上睡觉就这么睡，不解开辫子了，明天我要带着新发型在家属院逛一圈。” 妞妞心里暗暗得意，听见林野回家的动静，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跑过去抱住林野的腿。 “叔叔，我好不好看？” 林野看见那卷发，还以为是周婉也烫了，没想到一抬头，对上周婉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正挂起围裙，端起盘子往外走。 他愣怔盯着，周婉挂围裙的时候，垫脚举手，露出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手臂，身体曲线展露无遗。 林野看得眼热，完全没看妞妞一眼。 “好，好看。” 但妞妞根本不管那些，觉得好就行，她欢呼一声，往回跑，过来给几个人盛饭。 “烫头就是这个效果吗？”林野又看了看妞妞头上的小卷发，想象着周婉烫完的模样。 周婉给他夹了菜，挺大的人还不知道自己夹菜，盯着她看算怎么回事，她轻咳一声。 “妞妞这个是小卷，我头发长，烫得卷大。”她想了想，也没法子形容，还是等烫了给林野看看。 周婉睡前就坐在镜子前，小心拿了丝巾，把头发给卷了卷，这样睡一夜，第二天起来也是卷的，只是支持不了多久。 “你这是确定，师部会同意你当厂长的条件了？就这么笃定？”林野铺被褥，看着周婉。 周婉嗯了一声，打开雪花膏往脸上涂抹，连脖子上也擦了不少，现在都用香皂洗澡洗脸，洗完是有点干。 “开始的时候规模不大，可能很多人看不上，我还能争一争厂长的位置，等到发展起来，摘桃子的就多了，到时候，你可得顶住压力。” 周婉有求于林野，走过去，很狗腿地给他捏肩。 “你都不知道，我平时拿点布料，到处求人，艰难不说，还得搭人情，再说王雪花那人……”周婉无奈摇头。 林野听她话里有话，拉过她的手放在嘴唇前又闻又蹭，又揉了揉，好嫩好滑，又香又软，和当初粗糙干裂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看来自己这些雪花膏没白买。 “要是我自己的面子够大也就算了，可惜总得抬出你来狐假虎威，人家才肯理我。” 林野开始顺着周婉胳膊往上闻，淡淡的幽香围绕在他的鼻尖，欲罢不能。 “做衣服的事情我不懂，平时忙起来也帮不上你，只让你拿着名头出去，是我失职。” “师部不同意也得同意，谁敢打你厂长的主意，先问问我林野再说。” 林野的眼神落在周婉胸前雪白上，他低下头去。 第118章 周婉，不要走好不好 “你头上这个要拆吗？”林野看了看，周婉的头发被丝巾编了起来，两条夹杂着彩色的发辫垂在她背后。 周婉摇头，“不能拆，而且不能侧着睡，要不第二天看不出效果来，你别闹。” 林野摸摸鼻尖，“那不用侧着的……” “流氓！”周婉抽出枕头，往林野怀里一丢，可人已经被压住，根本跑不了。 周婉还小心着自己的头发，丝巾太滑了，本来就不好绑，林野还闹，“散了我可要生气的。” 林野看着在自己面前，一张一翕的红唇，他再也无法克制，低头吻住。 “唔唔……放开我！”周婉喘了口气，气鼓鼓地锤了他胸膛一下。 林野把人捞了起来，放在自己身上，“那我躺着，你坐着。” 周婉闹了个大红脸，这人根本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正经，她感觉到林野的大手摩挲而上，连忙按住。 林野又拉住她，周婉站不起来，挣扎了好几下，又红着脸扭开头，“我去关灯。” 可惜，这个要求也没能被答应，林野看着挂在周婉肩头，随着动作抖动的发辫的末梢，只觉得好像是扫到了自己心里，如同羽毛一样让人心里痒痒。 “我喜欢这个发型。” 林野声音低沉，扶着周婉的腰，凝视着她的眼睛。 周婉气得很，不想看他，可背对着林野的时候，又好像被盯着，她更不自在。 “坏人！老不正经。” 这句话被林野听见，周婉毫无疑问又被折腾惨了，林野比她大了几岁，这种老夫少妻的组合，本来就有很多问题。 林野又格外在乎这件事，毕竟妞妞平时总是叫他叔叔，和周婉都差了备份。 现在周婉的一句“老不正经”，戳在了林野的心窝上，他势必让周婉看看，他可不老。 第二天一早，周婉被妞妞给喊了起来，她一摸，昨天为了做发型绑的丝巾，哪里还有，她头上还是顺直的黑发。 “姐姐，说好几天骑车带我去家属院转转的。”妞妞抱着洋娃娃，眼巴巴看着周婉。 周婉嗯了一声，勉强爬了起来，浑身疼得要命，她都感觉屁股肿了，这样还得骑车，也够挑战。 两人匆匆吃了点东西，妞妞开开心心坐上后座，等着周婉。 周婉看了看二八大杠，觉得还是别骑了，要不半路把两人摔下来怎么办。 “妞妞，姐姐推着你走行吗？” 妞妞连忙点头，“当然行，慢点走。” 周婉如释重负，好在孩子不嫌弃，她就像那种养了比格的家长，不管外面是狂风暴雨下冰雹，自己是骨折断腿还是高烧不退，都得出去遛弯。 妞妞到底是到了“虚荣”的年纪，就需要别人夸夸。 “哎呦，这是谁啊？” “这头发怎么还卷卷的？” “你家蹦爆米花孩子离太近了？” 妞妞看着周围都是早上出来的人，一脸傲娇地坐在车后座。 她身上穿的是新裙子，自己设计的，后面还有两个大翅膀，姐姐花了好大力气才让这东西能支棱起来，她喜欢得不得了。 “这是特意烫的，好看，像洋娃娃。”妞妞骄傲脸。 旁边好几个女孩子跟着车走，伸手摸她背后的翅膀，还有盯着她头发看的。 “真好看，卷卷的呢。” “翅膀好看，你们看，阳光下还亮闪闪的。” 妞妞很得意地扯了一下自己肩上的背带，翅膀就动了动，一路上出尽了风头。 周婉身上的疲惫也被所有人看在眼里，哪怕她极力掩饰，但是眼睛下的黑眼圈，还有整个人虚浮的脚步，都让那些“过来人”心照不宣。 终于到了托管班门口，后面一溜的小屁孩。 不仅仅是女孩子，还有不少小男孩，也觉得翅膀这个主意好，他们不要蝴蝶翅膀，要飞机那种翅膀，不知道周婉能不能做。 于是小孩子围着妞妞，大人围着周婉，一时之间热闹起来。 “这衣服我孙子非要，你看看能不能做个飞机翅膀的？” “里面是有铁丝？这怎么支撑起来不倒下？” “你得注意身体，一大一小够你累得了哈哈。” 周婉一一点头附和，但魂儿感觉还没回到身体里，她发誓自己再也不说“老不正经”这个词了。 同理还有什么“老当益壮”或者“不服老”之类的词，在家都成了禁忌。 周婉看时间差不多，严肃起来，过来让妞妞摘下背后的蝴蝶，又把她的头发绑成了个丸子头，看起来就是比平时好看一些，但是不算特别明显。 “妞妞，上学就好好上学，回家再臭美，知道吗？” 妞妞点点头，叮嘱周婉好好拿自己的翅膀，小心别弄坏了。 她第一次感觉，被所有人围观，是一种这么爽的事情，竟然大家都是在夸她，围绕着她，再也不是像之前一样，贬低她、打骂她。 妞妞都要爱上这种感觉了。 等妞妞带着一帮小孩，女王一样进了托管班，周婉才把翅膀放在车筐里，笑着看看围观的大家。 “孩子就是喜欢那个娃娃，说要当娃娃的姐姐，也要一个一样的头发，好在没让我给她染眼睛，那我可真不会了。” 旁边人连忙点头，“你这个卷的真好，我头发本来就有点自然卷，但是看着就乱蓬蓬的。” 可能因为这里有很多少数民族血脉的关系，很多人的头发都有些卷，而且瞳孔和头发的颜色也比周婉浅，大家对于卷发的接受程度良好。 周婉放下心来，果然大家对于小孩搞花样的接受度高很多，只要不上房揭瓦，那都是好孩子。 这样往后就算她也卷了头发，应该也不会被人说什么不正经。 等到出发的前一天，周婉好好洗了个澡，等头发完全干透之后，在林野和妞妞紧张的注视之下，她拿着火钳，“滋啦滋啦”地给自己卷发。 “哇，姐姐，好漂亮啊，我也要我也要！”妞妞看着成品，羡慕坏了。 感觉比她之前那个还好看。 林野则因为周婉要出差，心情不佳，回家之后就挂着脸，这会儿也没有笑容。 周婉整理好身上，在微风中轻轻拨散了卷发，媚眼如丝看向了林野，“好看吗？” 林野不错眼睛地盯着周婉，“不好看”三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都有点哽咽了，“不走，行不行？” 第119章 周婉被围拢献殷勤 平时林野出任务，都是周婉在等他，现在也转换了心境。 虽然周婉去的是完全没有危险的地方，但林野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牵肠挂肚。 “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任务，”周婉站起身来，轻轻拥着林野和妞妞，“很多军属都在等工作，我不会让组织失望。” - 第二日，周婉起了个大早，开始收拾行李箱，钱票一类是放在贴身处的，行李箱中，放的是周婉最喜欢的衣服和鞋子。 在这个所有人都在拎蛇皮袋，讲究点的是布包的年代，林野拎着周婉带轮子的行李箱，往前走。 还是林野在闲暇时间里，给她做出来的，轮子找汽车部门的给定制，行李箱低调又有质感。 “走，送姐姐上车去。” 车停在路口，三人已出现就吸引了家属院中的注意。 隔壁赵大娘原本是在扫地，现在就拄着扫把，出来和周婉打招呼，“哎呀婉妹子上班去？这可真漂亮。” 周婉一头随风晃动的大卷发，衬得她更明艳动人了几分，她还早早化了妆，现在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是，这周不回来呢，过几天见呐赵大娘。”周婉脸上带笑，温声回话。 赵大娘走了几步出来，有些感慨地和旁边人，一起看着周婉亭亭玉立的背影。 “看看，这就是嫁了对的人，周婉可比刚来的时候漂亮多了。” “确实是有播音员的气度，她和我打招呼，听着都像是广播里面的动静，也不像咱，口音这么重。” “十里八乡都挑不出比这个更好看的媳妇。” 等走到了车旁边，林野和开车过来的警卫员示意，接过钥匙，又把周婉的行李箱放下，抱着妞妞上车坐好，又过来给周婉开车门。 周婉没有扭捏，开心坐上了副驾驶。 “你那裙子会不会皱？”林野看她这身衣服，之前都没穿过，心里难免有点不对劲。 周婉抬起头来，对着镜子补口红，“没事，我带电熨斗了。” 林野无语，谁家好人出差还带着熨斗？ 不过周婉的是友谊商店买来的高档货，和平时那种放炭火的大家伙不一样，可以用电来熨烫。 周婉偷眼瞧着林野，今天原本一起把肖海洋带过去火车站，但林野非说坐不下，直接把电话挂了。 等两人到了火车站，其他一起出差的人也等在了这里，周婉这次是打着“采风”的名义，和报社的人一起去的。 也只有她和肖海洋，是真的来接触机械的，他们负责截留设备，自然有师部的人会接管剩下的工作。 所以肖海洋为了隐藏自己工程师的身份，身上背了个相机，没有穿工服，穿了一身白衬衫，显得很像是记者。 车辆停下，林野过来给周婉开了车门，周婉甜甜一笑，走了下来。 她一出现，车站的人都纷纷侧目，包括在门口等人的那些记者。 “你就是周婉？所有人都到了，就等你，怎么好意思来这么晚？”女记者杨月盯着周婉脚上的皮鞋看，又一脸酸意地看着林野。 周婉冲着为首的男人轻轻颔首，“抱歉，我来得最迟，今天请大家午饭。” 她的语调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质感非常高，她这样不遮不掩的态度，又自信明媚，看得那些人脸上浮起笑意。 为首的微胖男人脸上笑开了花，他想上来握手，看了一眼站在周婉身后，差不多身高190，一身笔挺的林野，默默收回了手。 “同志你好，我叫方远，请问你结婚了吗？”站在旁边的人，看着周婉还年轻，不确定她和林野的关系，不死心地发问。 周婉点头，“当然，我是军嫂，这位是我爱人，和家里孩子不放心，就送我过来。” “我们先上车，卧铺车得等一会儿就要检票。”杨月得意看了一眼周婉，她可是看过了，卧铺车里面没有她的名字。 就算再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坐硬座？ 杨月的包在旁边人身上背着，她瞥了一眼周婉，“至于请午饭就算了，你们家也不容易，午饭我请，就当咱们认识，破冰了。” 周婉家里都买不起卧铺，还打肿脸充胖子，这人真是虚荣。 听到这话，周婉也没反驳，她转身看了看林野，借着遮挡，握了握林野的手，“安心等我回来。” 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银色的戒指，戴在了手指上。 “我会时刻谨记已婚身份，不让你担心。” 周婉嘴上有口红，要不真是想要趁着没人发现，亲一口林野。 林野握住那只带了素圈戒指的手指，“哪里来的戒指？” “……轴承。” 不锈钢的，因为常年磨损，特别光滑，周婉很喜欢，这东西好，能唬人，丢了不心疼，适合出差时带着装逼。 周婉丝毫不心虚地承认，告诉林野这是他去机修部门，鞋底下泥巴里沾回来的东西，周婉直接拿过来冒充戒指。 林野沉默，他从没发现，周婉和他结婚这么久，他连个首饰都没给周婉买过。 “等回来的，我给你挑个最重的金手镯。” 周婉一笑，家里又不是没有，那些种水特别好的翡翠手镯，现在又不能戴。 最终没忍住，在妞妞和林野脸上都印了个红印子，这才转身往车站里面走，一转身，看见好几个一路同行的男同志都没动，在等她。 “周婉同志，我来帮你拎箱子。” “你渴不渴？我这里有温水。” 旁边还有个打扇子的，肖海洋想挤都没挤进来，有些哑然失笑。 周婉受欢迎他是知道的，但也不至于，在知道了周婉已婚，丈夫还是军人的情况下，继续献殷勤。 周婉直接把箱子放下，拉杆抽出来，大踏步潇洒地往前走，“不用，我拎得动。” 她为了避开那些人，走得快了些，还回头观察那些人，刚刚为了那些人没有继续争着拎行李而庆幸，下一秒就撞到了人。 “啊！”周婉的行李箱，撞到了别人，她一个趔趄，手指剧痛，忍不住抽气。 周婉下意识去摸身上的钱，别不是刚进站就丢了钱？ 第120章 遇到了很像林野的人 “抱歉，你的手好像受伤了。” 男人刚捡起掉在地上的公文包，就看见周婉指甲好像断了，血丝殷了出来。 周婉在摸到了钱还在之后，长出一口气，抬起头来，却撞进了一双带着些冷意的眸子里。 她看愣了。 那男人似乎对她的反应习以为常，甚至有点失望。 “同志，要不要包扎？如果需要赔偿的话，麻烦快一些，我的车在检票。”顾沉看了看手表，伸手进口袋，要拿钱给周婉。 可他的手刚放进口袋，就是一愣。 随即脸上出现一抹僵硬，不可置信地又翻了翻，里面放着的钱夹，没了。 “……对不起，我把联系方式赔给你，要是你需要赔偿，请打这个电话，会有专人给你汇款。”顾沉推了推眼镜，低头要走。 周婉叫了他一声，“开往港城的火车，往那个方向的站台。” 两人都同时留意到了手里的票，竟然是同一趟火车，同一车厢。 “那我来帮你提箱子，上车了找乘警给你重新包扎，别误了时间。”顾沉知道了，他应该是误会了面前的人。 周婉没拒绝，想说什么，又顿住，余光看着顾沉。 后面挤普通检测通道过来的人，刚看见周婉在那站着，就看见旁边多了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他们只看见一个背影，就又歇了上去的心思。 “我脸上有东西吗？” 周婉偷看被发现，也没有不好意思，伸出自己带着婚戒的手，撩了一下头发，让他看清自己已婚的身份。 “没有，只是觉得你很像是我认识的人，想问问你来自哪里？” 她目光灼灼盯着顾沉。 他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像是林野。 只是一种感觉，顾沉看着比林野大几岁，气质沉稳圆润，身上冷漠沉郁的气质，和林野那种热血尖峰完全不一样。 顾沉看起来，有种宦海沉浮的老油条感，周婉不讨厌。 生活经历不一样，要是这人也参军入伍，会不会和林野长得更像？ 既然知道了，林野原本并非林家人，那他会是哪里人呢？ 顾沉对这种搭讪，觉得无奈，周婉这样的人，他见了太多，但鉴于他确实弄伤了周婉，至少要帮她提行李上车。 “我是京城人。” 周婉哦了一声，觉得有点不太可能。 摇摇头，林家人没有去过京城，在那拐走林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还是不死心地询问，“那你家里，有没有走丢的兄弟？或者堂兄弟？” 顾沉顿了顿，第一次见面，周婉这种问题，让他觉得突兀又冒犯，却还是耐心回答，“我是独生子。” 那就不是了。 这条线索算是断掉，但周婉并没有完全放弃，她往后看了看，后面肖海洋还有几个同行的男同志，都在跟着。 “肖海洋，你来。”周婉招手叫人，她拉过肖海洋。 “你能不能给我们合个影？” 肖海洋差点忘了自己身上的摄像机，甚至他还是个摄影师的身份，有点舌头打结，看了看人来人往的车站，指了指后面巨大的时钟。 “在这？” 周婉点点头，有些希冀看着顾沉，顾沉没动，这怎么越来越过分了，还开始要合影。 周婉知道他钱丢了，伸手掏出一张大团结，“你就算下车了打电话，或者买吃的，也得需要钱？合影，我就借给你。” 顾沉想了想，接过钱放好，真的站了过去。 肖海洋打开摄像机，真给两人拍了两张，不过都是把周婉放在中间，顾沉镶边，反正洗出来之前，周婉也没法子看见。 周婉从肖海洋的口袋里抽出笔来，找了半天没有纸，掀起长裙的裙摆，俯身就写了上去。 “是这个电话？等到了地方，我会打这个电话要赔偿的。”周婉出尔反尔。 顾沉没说话，直接拎着行李站在站台边缘等车，等上了车，他找到了周婉的铺位，竟然是个包间，也不知道怎么买的票。 周婉刚要上来，就看见杨月一脸鄙夷地拦住车门。 “列车员，你得好好检查，免得有人逃票。”她用眼睛瞟了一眼站在下面的周婉。 顾沉也被拦了下来，他伸手进去拿车票，周婉的行李箱就放在了地上。 杨月认出周婉的东西，不着痕迹看了看被顾沉提在手里的行李箱，脚尖狠狠踢了一下，想把东西踢下去。 “嗷！”她疼得眼泪直流，布鞋前面都晕开了深色的血迹。 周婉憋不住想笑，虽然行李箱看着是布面的，但是里面用了合成材料，有支撑性，而且那个位置，好像是电熨斗。 “咳，这是我的票和介绍信。” 杨月眼泪汪汪，直起身子，“她一个硬座，怎么能上卧铺车？” 列车员看了一眼，把票还给周婉，挡开杨月，“这位同志是包间，请上车。” 杨月不可置信，她甚至都不知道，火车上还有包间这个说法。 “那这个呢，给周婉拎行李的，肯定没有票！” 果然，顾沉只是掏出了车票，没有介绍信，列车员开始皱了下眉头，看清上面的名字之后，连忙推开了挡路的杨月。 “两位快上车，行李交给我来拎着。”列车员接过了行李，要亲自护送两人。 周婉嗯的疑问了一声，看起来顾沉有身份啊。 顾沉走进去，回头看了一眼杨月，然后拦住一旁另一位乘务员。 “有人指甲折断受伤了，麻烦拿些绷带和消毒碘伏过来，我给她处理一下伤口。” 杨月一愣，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脚，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着，一瘸一拐走到了顾沉身边。 “这，不太好，我们刚见面，我脚上的伤就让你处理，会不会太……” 她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周婉，看见周婉正带着列车员，让他帮忙把行李箱放在座位下，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等列车员拿来了消毒用品，顾沉看都不看杨月，“让让。” 杨月懵了，“啊？” 顾沉走过去，敲了敲包厢的门，“周婉，药拿来了，我给你处理手上的伤口。” 第121章 出差目的暴露 周婉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指甲，“我自己来。” 她接过东西，又放了一半在外面的小桌子上，看了一眼杨月，“杨同志也自己处理一下，别耽误工作。” 轻飘飘一句话，差点把杨月给气炸。 说什么别耽误工作，但周婉这句话的重点就在“别耽误工作”。 难不成是因为周婉迟到的时候，杨月酸了她几句，说她耽误工作，现在周婉就要刺回来？ 杨月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意思？少在那假惺惺！” “咦？不要吗？看着蛮严重，地毯都弄脏了，不用的话我拿走就好。”周婉又把东西拿进了包厢，没给她留一根棉签。 杨月看着脚上的布鞋，前端流下来的血迹都沾在地上了，疼得她脸色发白，可又不好意思再开口要棉签，就这样一瘸一拐地回了铺位。 她委屈得简直要哭了。 “杨月同志，你是上铺？我是下铺，想躺一会儿，能麻烦你去别的地方坐吗？” 下铺是个男同志，刚刚围在周婉身边献殷勤的一员，他看见了两人的龃龉，自然不能让杨月坐自己的床铺。 杨月咬咬牙，“没爱心，不团结，这要是周婉，你巴不得早早贴上去。” 男同志回头看了她一眼，“知道为什么没人喜欢你吗？就是这副理所当然让别人干活的语气，真把自己当大小姐？” 杨月脸上青红交加，看了一眼，在对面坐着的顾沉，更是不敢开口。 这会儿周婉却走出来，她换上一双拖鞋，头发也半扎了起来，肩膀上围了丝巾做披肩，毕竟这个包间靠近车厢连接处，有些风。 “马上中午了，有没有一起过去吃饭的？” “哎杨月，你不是说中午请大家吃饭？”有人马上附和，但确说的是让杨月请客。 杨月捏了捏口袋里面的钱，应该够的，她特意带了两个月的工资没交给家里，但一想到要请这么多人吃饭，真是肉疼。 “好……好，那，我请你们吃盒饭。” 一旁刚好有推着盒饭过来的列车员，杨月下巴一抬，“盒饭多少钱？” 列车员拿出一盒，是铝饭盒装的，“一荤一素4毛，两素3毛，同志你要哪个？” “3毛？”杨月没想到，车上的东西一点都不便宜。 “那我要一荤一素的，谢谢杨同志了。”方远一看能不用花钱吃盒饭，马上就过去拿了一盒，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杨月。 看有人开了头，另外的人也过去拿了，都拿的是一荤一素的，算上周婉和肖海洋，一共9个人。 杨月从口袋里摸出钱来，肉疼地递了过去，她犹豫着，选了一盒两素的。 “好，收您3块9，这是找您的一毛，拿好。” 周婉拦住列车员，笑意吟吟，“我再要一份小炒黄牛肉，鱼香肉丝，再来一份白米饭，帮忙一起拿过来。” 现在火车上，尤其是卧铺车厢，坐的都不是普通人，所以厨师也都有来历，有些是名人府上的大厨，有些是祖传手艺，而且可以点菜。 杨月一听跳了脚，“你自己再点菜，可不能让我请客了！” “哦，对，这个算我自己的，再给拿二斤瓜子花生硬糖。”周婉花钱毫不手软。 “吃那么多，也不怕撑死！”杨月恶毒地诅咒了一句，坐在一旁，打开了饭盒，看见里面的清炒土豆丝、清炒白菜，忍不住皱眉。 等没一会儿，周婉的餐到了，周婉爽快付钱，又招呼肖海洋还有顾沉。 “包间桌子大，进来吃。” 顾沉顿了顿，他身上又没钱，在车上都得花周婉的，现在还扭捏什么？ “你竟然请两位男同志过去吃东西？要不要脸？看着就是不检点的……”杨月把筷子一摔，周婉什么意思？ 还嫌弃上一荤一素的盒饭不好吃，还要加菜，这不是明摆着打她的脸？ 周婉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我们单位的餐标比较高，不花完也是浪费，几位别介意。” 另一旁报社的其他同事，拉了一下杨月的衣襟，让她快点坐下，“你别闹了，那是省台的人，多有钱的单位，比不了。” 实际上，这次的差旅费用，是师部出的，周婉可不心疼，干脆让几人都过来吃。 顾沉擦了擦筷子，这才轻轻夹起来，放在碗里，慢慢吃了一口。 吃饭斯文的模样，看着就是在品尝，而不是单纯的充饥，平时应该早就吃惯了这些东西。 肖海洋和周婉，吃饭也都是细嚼慢咽的人，但在他面前，还是难免有点不自在。 “你们这趟不是去采风的，是做什么？”顾沉吃了一些就不再动，坐在那看着两人。 周婉还在装傻，“我们是有特殊任务，就是去暗访，但你怎么知道的？” “还装？这就不是个摄影师，干机修的？” 顾沉看了一眼肖海洋，装得挺像，可惜指甲里还有洗不掉的机油，指尖都是茧子。 肖海洋顿了顿，继续夹菜吃，风卷残云一样把东西吃完，擦擦嘴，“你也不是过去探亲的对，领导？” “是去置产的？”周婉试探着问。 顾沉手一顿，周婉怎么知道？ 周婉指了指他手里的书，里面露出一脚报纸，“港城的消息。” 几人心照不宣地移开视线，周婉笑着站起身来，这车上还真是卧虎藏龙，她拎着瓜子花生和水果糖出去，结束了这个话题。 “大家吃点零食，打发打发时间。”周婉很豪爽，打开袋子，让他们直接伸手进去抓。 其中刚刚辱骂周婉的杨月，抓得最多，两只手一起伸进去抓，满满两把。 周婉还没走，一粒瓜子皮就丢在了她的拖鞋上，杨月一脸嫌弃，“呸呸！瓜子都炒糊了！” “不要随地丢瓜子皮，你是想让人看笑话吗？”周婉转头看她。 杨月一脸无所谓，老家的人聊天也都是往地上丢瓜子皮，怎么了？车上又不是没有服务员给收拾。 “你都弄到周婉的鞋子上了！”方远连忙蹲下，伸手去给周婉捡起鞋子上的瓜子皮。 第122章 火车上让包厢给外宾 周婉连忙后退几步，避开了方远的手。 “你和我的矛盾，不要转移给乘务员，地上有地毯，瓜子皮很难清扫的。”周婉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还是这个年代，正经报社的记者，看着年纪也不大，怎么素质这么感人？ 其他她的同事怎么不出来阻止？ “我就吐，呸呸呸！这瓜子真难吃！”杨月捏了一把花生壳，满地碎屑飘扬。 “真的吗？我闻着还挺香，一会儿也想买点尝尝呢，糊了就算了。”一旁有人探出头来，询问杨月。 中年女人耸耸鼻子，也感觉不出来糊了啊。 旁边一个粗声粗气，拿着扫把的乘务员，正一脸不爽地看着杨月，“瓜子是我家那口子炒的，怎么可能糊？” “你说明白，到底哪一粒糊了？找不出来，就把地上瓜子皮捡起来！” 杨月一看对方圆脸大眼，说话还带着回音，就知道不好惹，她瑟缩一下，咂咂嘴，“刚刚吃了……” “少废话，再挑出一粒糊了的给我看！” 这年头报社记者是正经工作，乘务员还是八大员之一呢，也是香饽饽，谁都客客气气，谁知道杨月这么没素质。 杨月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之前为首那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连忙站出来和稀泥，“杨月同志，这事情是你做得太过分了，快点把瓜子皮捡起来！” 杨月僵在那，卧铺车厢所有人都在看着。 她捏着手指，“捡就捡……” 说着，蹲下身体，随意抓了一把瓜子壳，往桌子上一拍，“行了吗？” 周婉动了动脚背，“这还有一个你没捡走。” 杨月满含屈辱，在自己直属领导的注视下，捡走了周婉拖鞋鞋面上的瓜子壳。 她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来，火车一个刹车，之后开始减速，她重心不稳，“啊”的一声，跪在了周婉面前。 “各位旅客，前方紧急停车让行，预计停车4分钟……”列车传来播报。 杨月摔得头晕眼花，半晌站不起来，还没人搀扶她。 周婉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刚刚打扫卫生的乘务员旁边，“真是不好意思，早知道队伍里有这样的人，我就不买这些带壳的东西了。” “我是听人说，这趟车上的炒货特别好吃，想给大家尝尝，没想到……” 那人一听，还是慕名而来的，脸上都红扑扑，特别高兴的样子，“那是，我家的炒货放得料足，绝对好吃，有口皆碑。” 她又冲着杨月翻了个白眼，这才笑呵呵地和周婉打了个招呼，走了。 杨月站起身来，一看桌面上，自己抓的两把瓜子，已经全都被旁边人拿走了，一颗不剩，她更生气了，还没法子说什么。 “真是个贱人！贱人！”杨月爬上了卧铺，用被子蒙着脑袋，咒骂周婉。 然而下面已经热闹了起来，周婉和肖海洋，都坐在了顾沉的座位上，和其他几个人开始打扑克。 顾沉自然没参加，他坐在包厢里面躲清闲。 听着周婉银铃一样的笑声，还有其他人众星拱月一样，对周婉的吹捧，杨月用被子捂住了耳朵，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卧铺车厢的旅客朋友们，下一站有三位女性外宾，将要搭乘列车，有没有人愿意让出自己的包间，为友好交流做出贡献……” 不知道几站之后，列车广播忽然响了起来。 周婉咦了一声，看了一眼站在车门处张望的列车员。 “请问上来的是哪一国的外宾，做什么的？” 列车员还记得，周婉就是一个人住一个包厢，他连忙走过来解释，“是三位女士，应该是旅行和参加广交会的。” 周婉点头，“那我让出包厢来，让她们三位住。” 列车员眼睛亮了亮，“包厢四个位置，您可以继续住的，只要同意让她们住进去就好。” “没事，我住进去也不方便，留给她们就好，到了晚上要是有空出来的卧铺，让我过去睡就好。”周婉不怎么在乎这些。 列车员没法子，这趟车上所有卧铺全都是到终点的，就连列车员的员工车厢卧铺也全都满了，很难再找出一个地方来让周婉休息。 上铺的杨月探出头来，又从楼梯爬下来，“周婉，你是不是不会说英文，怕听不懂丢人啊？” 她又开始阴阳怪气了。 “没事，我过去睡包厢，我英语好，保证能和那几位外宾交流好，给我们报社增光添彩。”杨月自信地捋了捋麻花辫。 列车员有些犹豫，但看着杨月笃定的样子，还是同意了。 杨月怕周婉反悔，连忙拉着几人，“说好了，这次换了可不能换回去，直到下车我都得睡包厢！” 顾沉这会儿听到动静，从里面出来，还把周婉的东西都给拿了出来。 周婉哦了一声耸耸肩，“你去就好，我还喜欢外面呢，热闹。” 杨月高兴极了，把自己的包拿着，就进了包厢，她刚进去就躺在了床上，惊奇地发现，这里的床，竟然比外面软很多。 “周婉肯定是不会说英语，还得意什么？遇到外宾不就不行了？”她得意，等会儿要采访那些人，等回去了出一篇报道。 等到下一站，果然上来三个外国长相的人。 周婉和其他女生在另外一边打扑克，看了一眼就没留意了。 “什么味道？谁吃羊肉串了？”一个打扑克的人小声询问。 周婉抿唇想笑，对上站在过道里看书的顾沉的眼神，她一下子收敛了笑容，抿紧嘴唇。 “嘘，别说话，别再外宾面前提起，要不然很伤人的。”周婉做了个手势，几人在她的解释之下恍然大悟。 不过既然是在包厢里，外面很快就没了味道，只是苦了在里面的杨月。 “哈喽，好啊油？”杨月憋了半天，问出来一句自己能想起来的话。 几人对视一眼，这人说的是什么？听不懂啊？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包厢里面响起了语速很快，带着口音的外国话，杨月听得完全懵了。 “咳咳……咳咳……”杨月眼泪都要出来了，只能尽量憋气，不呼吸。 可很快，她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第123章 口语不同被顾沉发现身份 夜里车上熄灯之前，周婉掏出洗漱包，今天化了妆，必须要好好卸妆护肤。 “婉婉？不打扑克了吗？”有人探出头来，很舍不得。 周婉实在太大方了，牌技还好，全场下来，只有女生赢钱，所有男人都输了，虽然人均不到1毛钱，但这种快乐非常纯粹。 “哦，我卸完妆回来，要是还没熄灯，就再来几把。”周婉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个小包，看着很精致的样子。 女生们纷纷凑了上来。 “不是用肥皂洗洗脸就行吗？这都是啥？” 周婉很耐心地打开洗漱包，给女生们展示，“这个是洁面乳，我自己找药房配的，能比较温和地卸妆，洗完不紧绷呢。” “这个是雪花膏，等会儿睡前擦一点，不过广城的气候湿润，不擦也可以。” 看着那一个个其貌不扬的瓶子，大家还觉得新奇，毕竟看周婉这么漂亮，她的东西肯定也非常好用。 “真好，我们也就擦点雪花膏，别的见都没见过呢。” “呵呵，我上次化妆还是结婚时候。” “这得不少钱？” 周婉一笑，站起身来，“没有，都很便宜的，祖传秘方哦。” 其实也不是什么祖传秘方，不过是一些后世经过验证的便宜护肤方式，周婉仔细洗了脸，又敷上一层清洁泥巴面膜，走了回来。 “你咋往脸上涂泥巴呢？” 几人好奇盯着，周婉鼻子周围的深蓝色面膜，扑克也不打了，围着她看。 男生都不懂这些，但不耽误他们欣赏美女，就算美女搞怪，也一样好漂亮啊。 周婉打了一把扑克，看看时间差不多，去洗了脸回来，拿了条毛巾，擦了脸往回走，路过包厢，还奇怪，怎么杨月没出来呛声。 她都有点不习惯。 听着包间隐约传出来的对话，她嘴角扬起笑容，杨月好像是一直睡着到现在，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她忍俊不禁的回到了座位。 “你这是洗干净脸了？咋看着还这么水嫩。” “年轻真好，这皮肤真白净，滑溜溜的。” 周婉随手用毛巾擦干眉毛和发际线处的水，坐下来，对方推过来零嘴，她摆摆手，“刷过牙，不吃啦。” “啧啧，美女都这么讲究的？” 周婉无奈，主要是牙齿要是出了问题，那可真是没法子，现在的技术，最多就是用金银来补牙，说不定嘴里都得漏电。 还是好好刷牙，最好别去补了。 “那个，周婉同志，你睡下铺，爬上爬下的也不方便，我去就好。”方远一本正经地站起身来。 周婉连忙拒绝，“不用，我体型小，睡上面没那么局促，下铺还得防着半夜有人坐床上，怪吓人的。” 这铺位都不知道多少人坐过，好多瓜子壳食物残渣，周婉还是喜欢上铺。 再说，睡下铺，对面就是顾沉，她看着怪害怕，算了。 她说完就爬了上去，方远在那嚷嚷，说今天晚上肯定给守好了，不让别人半夜里偷东西云云，周婉没回应。 等到半夜，周婉听到有英语在交流，就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 车厢里面没有开灯，她按照前世坐火车时的脚踏往下爬，可晃荡了半晌，中铺到下铺的脚踏也没够到。 还迷糊的她，感觉踩到了东西，下一刻脚下一滑，下铺的方远“嗷”的一声蹦了起来。 “没事？”周婉有些不好意思，看来是踩到人了。 方远醒来，刚想发火，看见是周婉，他连忙换上笑脸，“周婉同志这么瘦，一点都不疼，不疼。” “呵。”对面铺位上，顾沉坐了起来，黑暗中，目光里透着戏谑看向了周婉。 周婉被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摆摆手，穿上拖鞋就去了车厢连接处，看着那三位女士站在那，正在和列车员交流。 “她们是说，同一个屋子的人，一直在睡觉没醒，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周婉很自然地走上去翻译。 列车员连忙点头，“好，那我们等会儿会让女同志过去查看的，请你们放心，车马上就停了，一路顺风。” 周婉把话原封不动翻译了出来，三位外宾都很意外，车上竟然还有人能说得这么好。 四人交谈了一阵子，直到到达目的地，三人下了车，说是还要去旅游，周婉有些不舍地和几人告别。 她好久、好久没有能和别人用英语对话了，这种感觉特别令人怀念，这让她觉得，上辈子为了学语言吃的苦，全都没有白费。 一回头，看见列车员就站在旁边目瞪口呆。 “周婉同志，没想到，你英语这么好啊，那杨月同志……” 周婉一笑，和其他的女性乘务员进去看了看，确认就是睡着了，乘务员想要叫醒她，给周婉让位置，周婉也说不用。 正往回走了两步，就看见顾沉，抱着手臂，站在那，看着她。 周婉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怎、怎么了？” 顾沉挑眉，“没什么，以后还是小心些好，你的语言中夹杂着一些俚语，在国内是学不到的。” 坏了，遇上懂行的人，一下就发现了问题。 周婉上辈子虽然没出过国，但后世广泛的视频资料，让她的语言习惯肯定和此刻国人不同。 “这……我是广播员，这都是工作内容，听外国的磁带学来的，呵呵……谢谢你的提醒。”周婉尽量装作无所谓地解释着。 车程要29小时，她们早上上车，到下车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下午。 快下车之前，周婉从行李箱里抽出一个还不错的钱包，又向列车员要了报纸，鼓鼓囊囊地夹在里面。 而行李箱，她则托给了换班的列车员，她们有班车，可以直接给放在口岸附近的旅店寄存。 杨月昏迷一晚上，出来吐了好几次，中午周婉请吃饭，她都没吃进去，全都给了其他人，气的现在还没缓过来。 “真是娇气，东西都不自己拿，还花钱寄存，什么人啊？”杨月骂骂咧咧地收拾自己的包。 方远点头，“是啊，我可以帮你拎，不要钱。” “看你狗腿的模样，真恶心。”杨月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第124章 顾沉要当第三者 周婉桌上放着一面手掌大小的镜子，把长发扎成丸子头，耳朵上的耳环、手上的戒指也全都拿了下来。 她甚至换了一双平底鞋，之前刚来的高跟小皮鞋也收进了箱子里，人低调了不少。 “行李箱拜托您啦，还有这个相机也一起放宾馆就行，我和肖海洋准备出去逛逛。”周婉笑着，把行李箱给了一旁的圆脸乘务员。 就是昨天打扫卫生，说家里男人卖炒瓜子的那人。 “好嘞，你放心，安全送到。”她摸了摸手里的钱，心里对周婉的先见之明佩服至极。 她重音落在了“安全”两字上，两人对视，露出一个秒懂的眼神。 周婉干脆没回应方远和杨月，显得他们很像是小丑。 “你们还是得小心拿东西，提防摩托车。”周婉提醒了一句，其他人敷衍点头。 周婉的意思应该是，不让他们坐摩托车之类的，他们定下是做公交车，手上还拿着公交车的册子翻动，努力记住编号。 见没人当回事，周婉耸耸肩，算了。 下了车，一阵热浪扑来，果不其然，广城这个时候还是很炎热，湿度也大，所有人的脸上，很快浮现出一层油。 还穿着之前厚衣服的众人，开始纷纷脱掉外套。 顾沉身上也只穿了衬衫，他和周婉还有肖海洋，都是准备晚上去罗湖口岸，坐船去对面，和这些准备留在这里采风的会分开。 “靓女！走不走！” “靓仔！按摩！” 众人刚拎着大包小包的出了门，就看见门口围上来不少人，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开始拉客。 “走，前面做公交，能报销，其他的没法。”为首矮胖的男人擦了把汗，把手帕收起来，指了指元粗的公交站。 杨月扯了扯黏在身上的的确良衬衫，“热死了，这大太阳。” 几人羡慕的看着周婉，周婉手里竟然拿着阳伞。 肖海洋竟然也被塞了一把，和顾沉两人打起来，原本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西晒实在太热了，他也受不了。 “走，快点，到了就凉快了。” 几人蔫头耷脑地往前走，看着周婉的阳伞很漂亮，但是很小，只有一个人的宽度，谁也没好意思过去蹭伞。 “嗡！嗡！嗡！”一阵发动机的咆哮声，从后面传来。 “啊！我的包！”掉队走在最后的杨月，惊呼一声，她倒在地上，膝盖擦破了。 前面有人回头的时间，摩托车已经到了面前，手里的包也被抢走，又是一片惊呼。 而周婉手里的包也被顺走，周婉早有准备，没往回拉，直接松了手，人没事。 肖海洋这种没拎包的人，没被盯上，却被踢了一脚，肖海洋骂了一声晦气，赶过来看周婉。 一时之间，众人在门口不远处乱成一团。 “呜呜，我的东西，里面放着我的衣服和介绍信，怎么办啊？”杨月哭得好惨。 还有另一个戴金耳环的，都被扯走了，头发掉了一大把不说，耳朵上鲜血淋漓，人疼得受不了。 杨月想起什么一样，看向周婉，“你，你……你把行李提前让人带走，是因为早就知道对不对？你们额是一伙的！” “别乱说，周婉同志也丢了钱包！”方远他们又不知道，钱包里装的是报纸。 周婉点头，“要不要送你们去医院？没事？” 几人整理了一下，都是小伤，就决定去报案。 但是周婉和肖海洋决定不去，因为就算去了也是没结果，人找不回来，时间也耽误了。 顾沉这会儿已经用周婉给他的钱，去打了电话，站在路边等着，没有插手的意思。 更不准备报案。 他的时间宝贵，就连在之前云省车站丢了的钱也不算什么。 其他人互相扶着，往一旁的公安去，就看见路边停下一辆低调的轿车。 上面人匆匆下来，刚张口，顾沉抬起手制止，对方马上开了后门，示意顾沉上车。 周婉和肖海洋的目光太过于炽热，导致顾沉也没法子忽略，周婉走上前来。 “借你的钱不要了，能不能顺路带上我们……” 她笑得像是小狐狸，门外的人却伸手拦住了她，不让她再靠近车辆。 顾沉看看手表，“上来，带你们到口岸附近。” 周婉连连点头，门外拦人的，看了一眼周婉，脸色有一丝变化，终于让开了位置，回去开车。 她上了副驾驶，肖海洋坐在后面，两人都适应良好，都是经常坐车的人，看着倒是淡定。 司机不动声色地观察两人，忽然从后视镜对上了顾沉的目光，他连忙正色，再不左顾右盼。 周婉凑了过去，“你很怕他？顾沉是什么身份？” 司机汗流浃背，怎么这位女士，议论少爷都不避开本人的？ 这就是少爷看上的女人吗？ “看你的长相也是北方人，你会说白话吗？口岸周围有没有什么好吃的餐厅？”周婉又开始查户口，司机一言不发，冷汗涔涔。 周婉问了半晌，得到0回复，撇撇嘴，“无聊。” 等到了附近，司机停在顾沉常吃的餐厅面前，“顾先生，有预约。” 周婉看了看旁边的电话亭，“我去打个电话，给家里报平安。” 司机跟上，走到一旁，插了卡，走开几步，背着身子站在那，周婉看他这样训练有素的模样，和军人不一样，像是专业管家。 她拨通了师部电话，接电话的果然是林野。 “我到了哦，一路很平安，现在准备去尝尝本地特色，你怎么样？妞妞乖不乖？” 林野嗯了一声，“好，那就好，累坏了？吃点好吃的，晚上也早点休息，我和妞妞都好，只是……很想你。” 妞妞在一旁也着急起来，她也想和姐姐说话。 周婉悠扬婉转的声音，在一众喧闹的粤语中，显得格格不入，惊得司机马上回头。 怎么电话那边是个男人的声音，还有妞妞是谁？ 这位女士是结了婚、嫁了人的吗？那自家少爷怎么办？ 妞妞踮起脚尖，凑近听筒，“姐姐，妞妞很想你，回来要给妞妞带洋娃娃和漂亮裙子，说好了的。” “当然，也给叔叔带礼物，期待一下……” 司机长舒一口气，原来是叔侄，还以为他家少爷要当第三者，晚上报告没法写呢。 第125章 中间人反水报出错误交易时间 周婉上了楼，跟在顾沉身后，耳边回荡着听不懂的话，肖海洋对此的好奇只停留在楼上楼下的传菜机上，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想法。 “点单。” 顾沉招手，却没拿菜牌，而是示意将东西递给周婉。 周婉看了看，三人，司机留在楼下。 “白灼鱿鱼、牛肉蒸娃娃菜、炒花甲、蜜汁排骨、蒜蓉生菜、桑拿鸡……再来一盅老火靓汤。”周婉扫了一眼菜单，随意点了几道菜。 火车上运动量少，也吃不下什么，到了现在反倒是饿了。 等菜上来，肖海洋尝了一口，“这可真是够清淡的，能吃出什么味儿？” 他还从没吃过白灼的鱿鱼，按理说这种东西就是得重油重盐才好吃，炭烤的味道也不错。 “那你蘸酱油。”周婉很自然地将手边的酱油碟推了过去。 肖海洋哎了一声，“你怎么先喝汤？等会儿东西吃不下了。” 南北方饮食的差距已经显示得淋漓尽致，只是在周婉这，一顿饭而已，想什么时候喝汤那就随个人的意。 “味道还可以，菌菇没有云省的鲜。”周婉喝了两口就把汤盅放下，开始吃菜。 她仰起头来，看着顾沉，“怎么，我点的不合你口味？” 顾沉摇头，转移话题，“等下那边有很多内陆不常见的东西，有什么想要买的，我告诉你在哪，去逛逛。” “安全套。” “噗……”饭桌上两个男人一起呛了起来，咳咳个不停，周婉嫌弃地搂紧自己饭碗。 她白眼，“干嘛，你们是不知道，家属院发的有多难用，还不是一次性的，咦～” 肖海洋已经吃不下去饭了，无他，周婉对他是半点意思都没有，否则也不会当自己面说这些话。 顾沉心里则百转千回，他忽然发现了商机，是不是将城郊快要倒闭的轮胎厂收购，改成生产成人用品？ 只有周婉想着，这东西拿回去，享受的也是她自己，用不完也可以让林野拿出去做人情。 家属院的计生用品还要申请，很多老夫老妻的根本拉不下脸来报名，要么冒着风险，要么忍着。 “咳咳，也行，我可以托火车司机给你往回带，到了车站你找人去拿就好。” 顾沉也有点臊得慌，只觉得周婉这女同志，确实和别人不一样，那些人说起这些事情扭扭捏捏，恨不得结了婚也像黄花大闺女。 但孩子是一个都没少生。 周婉这样坦荡的态度，倒衬托的两人大惊小怪。 吃完饭，就快要到登船的时候，三人手续都没问题，周婉肯定用的也不是真实身份，但具体怎么搞定的就不知道了。 总归周婉通过了罗湖口岸，看着岸边逐渐远离，心里生出一些奇异的感觉。 自己走到了上辈子根本没去过的地方。 上辈子就在县城打转，这辈子通过嫁人随军，去了外省，又因为要谈生意，到了港城，这种感觉，真让人心潮澎湃。 江上风大，周婉拢了拢披肩，长发在空中随风飞舞。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这是你的东西吗？” 有人拿来一条丝巾，周婉下意识摸了一下脖子，却摇摇头，“不是我的东西，我的丝巾落在对岸了。” 肖海洋见又有人搭讪，走上前两步，那人冲着他耸耸肩，往后退了两步，隐入黑暗之中。 “没事？别随便和其他人搭话，危险，你不知道，这边很乱。”肖海洋如临大敌一样，站在周婉身边。 周婉轻轻笑着，“那是接头的同志，说的是暗语，林野教过我。” “啊？他是什么意思？” “……总归，我告诉他，有人知道我们的目的，但暂时安全。”说着，周婉看了一眼顾沉。 肖海洋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林野和周婉秀了一脸，十分挫败。 等船缓缓靠岸的时候，周婉忍不住心跳加快。 好繁华的口岸。 远处，一艘艘巨型货轮，在黑暗中装货卸货，通宵达旦，好像港城没有夜晚。 而后天晚上，机器就会从这里运走，中间人已经保证，能够让几人后天见面。 “嘿！怎么回事？你们不能超载！”码头上有外国人人大喊。 只是他的口音非常重，在夜风中更是模糊不清，装柜的人完全听不懂，两人比比划划，生无可恋，眼看就要吵起来。 周婉连忙跑了过去。 “应该是误会，你拿错了发货的单据，发货人叫章守，你这个是张寿，不是同一个人！”周婉看了两边的单据，终于解释清楚。 那位外国人再重新核对之后，十分懊恼，这看起来完全一样的英文，怎么会不是同一个人。 周婉让他再次核对单号，这才发现确实是拿错了单据。 “我要回去拿这人的单据，但是他们……”外国人看了一眼后面还有好多人排队等着他，都是中国人，头都大了。 周婉摆摆手，“我替你核对，你快去就是。” 等人一走，周婉一目十行地往后翻页，把后天发货的船次，已经登记过的全部找了出来，没发现任何可能是机械的订单。 难道不在这，不可能啊？ 周婉觉得奇怪，往前翻了几页，也没有任何头绪，肖海洋却一把按住了那些英文单据，指着其中一页。 “我认识的英文不是很多，但这个应该是写的服装对，怎么会这么重？” 周婉又迎着灯光，重新核查了一次，小数点没错的话，柜体重量已经远超过一柜衣服的重量。 她迅速用笔，将单号、人名、联系方式等全都写在了手心，心里暗骂，肯定是中间人搞错了。 “你是来找那批机器的？”刚刚那个差点被退柜的章守凑了过来，压低声音。 他四下看看，“记联系人没有用，你去那边仓库门口，有个鬼佬，鸡窝头的，你给他买烟酒，让他签字，他会签的。” 周婉和肖海洋对视一眼，什么意思？ 就是不和中间人谈，也不和发货的人谈，直接买通保安，把东西拉走？ 这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章守着急，一拍大腿，“原本那就是华侨要捐献给内地的机器，我偷偷看过，新的，有人拦截下来要发海外，他们才是强盗！” 第126章 顾沉就是个疯子 周婉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要真是这样，自己和肖海洋，能做得了这么大的主吗？ 时间还这么紧急，要是明天一早就要发走，那自己连找个地方打电话，和师部沟通的时间都没有。 旁边那些干搬运和苦力的，一个个抬起头来，看着两人。 “有人告诉我们，你们是军方的人。”其中一个人眼里闪烁着泪花。 他用毛巾擦了把脸，把脸上不知道是汗还是泪给擦去，“我爹死在小鬼子手里了，家也没了，我是被俘虏来的这边打黑工，回不去家啊……” “家里现在，什么样了？” 周婉和肖海洋对视一眼，她伸手握向了几人，“会有一天能回来的。” 她知道，不管是这些因为各种原因留在异乡的人，还是港城，都有回来的一天。 可现在情况紧急，来不及伤感。 其他几人连连擦泪，“你给个准话，我知道你们的人估计也没来这么及时，能把东西拉出去的只有我们。” “对，就是拼了挨打挨罚，也得把机器给你们运回去！” 其实接应的人已经在约定好的地点等候，就连中途运输的船都已经准备好。 只要拉货的船只，从港口离开，就会沿着约定路线，经过水路，走湄公河进入国境，在云省境内的澜沧江附近卸货。 没有太多时间犹豫，周婉点头，“等我消息。” 她拨弄两下头发，往另一侧有电话的地方跑，只是这个地方的电话，全都会被监听，也无法连接紧急地点。 “你好，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周婉用英文询问，并且对门口的警卫笑笑，伸出手指，“我的婚戒丢在了船上，我想和我的丈夫说一声。” 在这里是有语言歧视的。 英文第一等，粤语第二等，普通话第三等。 周婉选择英语来交流，也是希望能糊弄过他们。 那人看着周婉，还有周婉塞进来的美金，审查了周婉提供号码的归属地，并不是在禁止区域。终于点了点头。 他用手比了个2，意思是只有两分钟时间。 周婉耸耸肩，拨通了自己单位的电话。 而传达室的两部电话，一部接听到周婉的来电，另一部接通着师部的电话，虽然音质不好，但林野确确实实听到了周婉的声音。 一旦这条线路被启用，就说明事情出了意外。 “对不起啊honey，不能陪你过生日，今天12点沙滩上的烟花，希望你能喜欢。” 周婉说了点有的没的，腻歪了几句，就被抢走了手里的电话。 她叹气，拢了拢自己的披肩，踩着高跟鞋往前走，装得就像是一副不知世事的大小姐状态，听到后面有人骂了几句，她也不理会，直接往前走。 等回到仓库门口，看见肖海洋他们已经等在那，周婉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怎么样？” 周婉点点头，时间和地点都约定好了，现在就是怎么把东西运出去的问题。 “拿这个去，鬼佬就喜欢这个。”其中一个掏出了自己珍藏的茅台，还有两条华子，看得出来平时根本舍不得，这次却全都拿了出来。 周婉眼睛酸酸的。 这些人是打黑工，能攒下钱来非常不容易，可听到祖国需要，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拿了出来。 果然，那爆炸头还喝了不少酒，看见又有好东西孝顺，看了看，也不是发往他们国家的东西，那就无所谓了。 “pass!go!go！go!”他挥着手，往一旁的沙发上瘫倒，一脸的迷醉，看起来不仅仅是喝高了这么简单。 肖海洋一看他这样子，拳头都捏紧了，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 “呸，就是这些人，害得云省边境死了那么多战士！” 周婉费力拉住他，“机器回去要紧，有钱了才能改善人民的生活，才能让这些人不去种植这些东西的原材料……” 肖海洋沉默不语，直到找到机器的柜体，摸着那些冰冷的机械，只感觉热血在沸腾。 “数量也没问题，质量正常，走！” 等那些力工将货柜装船，几人纷纷摸黑上去，在夜色掩映下，启动了螺旋桨。 “你们别离开，否则到时候追责下来怎么办？”周婉虽然不会开船，但是只要设定好航线，等到海军的人过来接手就好。 章守嘿嘿笑了一声，“偷渡过来的时候游过来的，没事，能回去。” 但周婉知道，哪里有那么容易，他们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将东西运送上去。 一艘船就堂而皇之地行驶出了海湾，一直等到岸边隐约传来灯光，船身忽然一顿，很快，身穿迷彩的人就跳上了夹板。 “华国海军！” 几人看见成功交接，都高兴得不得了，准备往海里跳，却听见不远处摩托艇的声音。 海风中，夜光下，摩托艇激起海面白色的泡沫，他冲着夹板上比了个手势，很快，周婉和肖海洋，被安排着登上了摩托艇。 周婉被夹在中间，前面的人摘下眼镜，回过头来。 顾沉。 “抓稳了。” 顾沉启动了摩托艇，在海面上张扬地画出一个大圈，很快，进入巡视海域之后，他们头顶多了两架直升机射灯投下的光晕。 海水打在周婉的腿上，风吹过，她直打冷战，顾沉则加大了油门，甚至抬高了把手，摩托艇在海面上飞了起来，重重落下。 周婉连忙紧紧抓着扶手，尖叫卡在嗓子眼里。 “你慢点开！小心上面用机枪扫射你！我看到瞄准镜的反光了！”周婉在顾沉身后大喊。 顾沉不语，知道那些人能够在瞄准镜看到他，他直接双手离开把手，对天竖起中指。 其他熟悉水性的力工们，则在他们的掩护之下，凫水回到了岸边。 而头上的直升机，盘桓良久，到最后甚至是开着灯光，给顾沉照亮前方海域，直到周婉浑身湿透地登上了海岸，也没遇上一个巡查的人。 “咳咳……你真是个疯子！”周婉吐出一口水来，肖海洋也趴在那干呕。 顾沉从摩托艇里，取出一条毛巾，披在了周婉身上。 “敢来港城黑帮手下虎口夺食，你们才是疯子。” 第127章 天价赎身费 周婉抹了把脸上的水，站起身发现衣服全都沾在皮肤上，身体曲线一览无遗，她下意识拉紧了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 “箭在弦上，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顾沉瞥了周婉一眼，转开视线，伸手把肖海洋拎起来，“你是肖洪钧老爷子的孙子？” “……是，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有这些就够了，还有你，周婉，你丈夫叫什么？”顾沉严肃的表情，让两人只能如实回答。 周婉沉默一瞬，“林野，驻云省师部的团长。” “我明天晚上组织当地爱国华侨，去和你们得罪的人交涉，在此之前，不要去危险的地方，更不能离港，明白了吗？” 他眼神一转，往后看了一眼，两人马上会意，他们已经被盯上了。 周婉连忙点头，“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你知道我能说些英文。” “不找你不要出现，那就是帮了忙。”顾沉目光扫向周婉露在裙摆之外，白皙光滑的小腿。 他抽出一叠钱，塞给了肖海洋，“带她去买新衣服，晚上找个地方落脚，安顿下来打这个电话。” 说完，顾沉飞快隐藏在了夜色当中，而他消失的地方是个便利店，两人壮着胆子进去走了一圈，店只有一扇正门，顾沉不见踪影。 “当务之急是和师部取得联系，但现在看来……” 肖海洋也急得挠头，要不要给家里老爷子去个电话？可又怕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帮不上忙，知道了也是白着急。 周婉叹气，“你应该也看出来了，顾沉不是普通人，他甚至还能通过你的名字和长相，直接点出你的身份，相信他。” 事到如今，先逛街。 周婉看着那些厚厚的钱票，拉着肖海洋，就钻进了街口的店铺当中。 先给两人重新拾掇出一套融入当地环境的衣服，之后就如鱼儿入水，周婉只感觉购物欲在熊熊燃烧。 见到什么都想要买。 甚至连现在价格不算便宜的中药丸剂也买了些，听说后世已经禁止了其中的某些成分，效力也大打折扣。 等两人满载而归的时候，肖海洋已经被淹没在了购物袋中，两人就近开了两间房，周婉愉快地过去拆包裹，肖海洋早已累瘫。 第二日一早，肖海洋睡眼惺忪拉开门，看见周婉画着全妆，明艳动人地站在那，让他快点下楼继续买东西。 肖海洋这辈子没这么累过。 “醒了？进去说。”顾沉无声无息出现在两人身后。 顾沉进屋开了窗户，将屋子里的“人味儿”吹散了些，“昨天晚上已经和你们师部取得了联系，华侨们晚上都会过去帮忙，你们也得出席。” 两人一听这话连连点头，这就是说明，事情可以平息，他们没有生命危险。 要知道哪怕是很多年之后，当地的黑势力也一手遮天，更别说是现在，要谁的命也是轻轻松松。 “代价很大吗？”周婉试探着问。 顾沉看了她一眼，“20万港元。” 啊？这是多少钱？周婉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换算过来。 “不过你们师长承诺，师部会给我等价值的黄金进行交换，对我而言是稳赚不亏的买卖，所以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周婉听完，感觉天塌了，机器刚拿回去，还没开始生产，就先欠了顾沉这么多钱，不知道自己得出多少的衣服才能还得起。 虽然说是因为公差才导致了这笔额外的支出，但那些人很容易将此怪在她身上。 两人的“赎身费”成了周婉的个人债务。 付了钱，自然得到了良好的待遇，负责接洽的龙哥，甚至还派了一男一女的手下过来，陪着周婉逛街。 “靓女，你要买什么？我可以带路shoppg。”对方的普通话说得很蹩脚，带着浓重的口音。 周婉秉承着“虱子多了不怕痒”的原则，本来欠了这么多钱，那就索性再欠一些的原则，等到要登船离开的时候，她的东西甚至装满了一艘渔船。 顾沉看着递上来的账单，确认上面最大额的支出，真的是周婉说的计生用品，顶着那些人戏谑的目光，飞速签了字。 “不必着急还钱。”顾沉看着一脸心虚的周婉。 周婉刚想感谢，说他是个慷慨的好人，结果顾沉很快展示了他的黑心。 “利息每年滚入本金，如果你无法在10年内还清欠款，那么利息就会超过本金。” - 澜沧江畔。 一队人正在冒雨作业。 拉走机器时，卡车留下了太过于深刻的车辙，现在必须要将附近的土地重新平整，销毁证据。 林野抬起头来，看向漆黑的夜空，眼神不由自主飘到了河水中央。 “哥，睡一会儿，你很久没合眼。” 林野摇头，随意喝了几口冷水，啃了点压缩饼干，“我没事，你们去睡，有情况我会通知。” 周婉怎么还不回来？ “野哥！广城的火车站给师部来了电话，说是接到了标记嫂子名称的包裹！” 林野从地上跳了起来，“走！回程！” 几人又冒雨往车上跑，这里距离师部不算特别远，林野开着大卡车，一脚油门回了师部，抹了把脸上的水，就要去火车站接人。 可等到了火车站，等来等去，等到的只有货物。 “就这些东西？周婉呢？” 林野快钻进人家办公室的窗户里面去了。 “你好，同志，这个是不需要本人随车一起走的，只要签了货运单就行，你是收货人林野对，在这里签个字。” 林野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确认车上根本没有周婉这个人，他怅然若失。 卸完货，他坐在火车站前面的台阶上，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周婉会不会遇到人贩子？就像是之前那样。 不敢多想，他又跑进了火车站，掏出身上的军官证和介绍信，“给我买票，去广城，越快越好！” “去那做什么？这么着急。”有人询问。 林野下意识回答，“去接人……” 可下一刻，他的眼睛被一双有些凉的小手捂住，“你接到我了，林野。” 第128章 十箱计生用品都用完 “周婉！”林野简直不能相信，周婉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他顾不得在外面，一把抱住了周婉，手臂有些颤抖，恨不得将人融入自己身上。 周婉被紧紧抱着，闻着林野身上有股雨水和汗味夹杂的奇怪味道，忍不住摸了摸他里面的衬衫。 “你怎么湿着衣服？”周婉担心他生病。 林野这样憔悴，胡子拉碴的模样，她好久都没见过了。 林野连忙松开周婉，上下打量她，“瘦了……走，回家我给你做饭，在外面肯定没吃好没睡好，外面哪里有家舒服……。” 被丢在一旁的肖海洋，更是吃了一嘴的狗粮。 “你们也不管管我的死活。”他愤愤往卡车车座上爬。 可惜被林野给踢了下来，他可不想让周婉挨着肖海洋坐，更不想自己挨着肖海洋，所以这个电灯泡的宿命就是在车斗里，和其他货物在一起。 周婉笑着，把行李箱给放在脚下，爬上去系好安全带。 “你都不问问，我给你带什么礼物了？”看着车子发动，周婉才有空从包里掏出吃的，塞了几口。 林野除了看路，就是盯着周婉看，简直要把人看出一个窟窿。 “你回来就好，我什么都不想，真的。”他整个人像是被人松了发条，没了那股谁看都害怕的凌厉。 他趁着停车等待的功夫，伸手捏了一把周婉的脸颊，“真是小没良心，不知道想办法打个电话回来，知不知道我等的多辛苦？” 周婉感觉脸皮一痛。 林野手掌上的茧子更厚了。 “机器安全回来，我到现在都觉得很庆幸，其他的……等我回去和你详细说，毕竟还得写报告不是。” 两人其实都累到了极点，精神极度紧张之后，猛然放松下来，人已经快要崩溃了。 林野还好，他经常执行类似的任务，人还能扛得住，但周婉在高强度的行程之后，手里捏着咬了一口的饼干，就那么歪在了卡车的副驾驶。 “周婉？到家了。” 林野轻轻呼唤了一声，周婉都没醒来。 旁边很多人围了过来，还以为周婉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这次出去，是保密的工作，家属院很少有人知道。 再加上周婉也经常会出现连续几天不回来的情况，谁也没想她是去出差了。 “帮我开下门。” 林野让人把家门扶着，直接爬上副驾驶，抱起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周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一看就睡得特别熟，毕竟是临时买的票回来，没有卧铺就算了，连个座位都没有。 她站着回来的，见到林野的时候腿都打不了弯，这会儿确实是累坏了。 “哎呀你看看婉妹子的鞋，这都破了，脚上有伤嘞。” “咋回事，咋还是开卡车接的人？” “人家给油钱，还给用车的钱，租一天一块钱，你想租也可以啊。” 赵大娘听见声音从里面出来，看见林野把人抱着进去，就挥手让那些人赶快帮忙，把卡车里面的东西卸下来。 而肖海洋也一样的累，却没人抱着下去。 他被林野给喊起来，帮忙卸货。 蒙圈的肖海洋，甚至还得自己腿着回去钢铁厂宿舍，还是有人看不过去他这副快晕倒的模样，让他坐在自行车后座带他回去的。 “这都是啥东西呦，咋都是看不懂的洋文字母？” “大侄子我能打开看看不？”其中有人看向林野。 林野板着脸出来，他这几天本来就态度冷淡，气压很低，周婉回来之后好了点，现在一看这些人围在外面打扰周婉睡觉，脸更黑了。 “各位回，没什么好东西，里面就是废报纸，周婉拿回来糊墙的。” 谁信啊？ 但林野这么说，没人敢反驳，都纷纷夸赞周婉爱干净，一个推一个地走了。 周婉这一觉，从当天中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再不醒，林野都要把她抬到医务室去了，好在周婉被锅里传来的香味给叫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姐姐醒了！姐姐醒了！”妞妞的脑袋从门上玻璃处升了起来。 她不敢进来打扰，就只能站在凳子上，从玻璃默默观察。 周婉出来洗漱完，看见林野正在后面洗澡间里，赤裸着上半身，往下巴上打香皂泡沫，另一只手拿着刮胡刀。 “醒了？”林野要出来。 周婉连忙把人推进去，关上门，不让妞妞看见。 “你快点刮，把衣服穿上。”周婉把牙刷塞进嘴里，一边抓了把头发。 林野的手臂环抱住她的腰肢，“你舍得？” 这光天化日就……不好？周婉推了推，摸到的是更加结实的肌肉，看起来这些天也没少练。 “咳，那些东西，你拆开看看没有？”周婉忍不住脸红，含糊不清地说。 林野把耳朵凑上去，“嗯？什么东西？” 周婉捶了他两下，就林野的听力，隔壁晚上打死几只蚊子都知道，故意这么问臊她是。 “没拆开算了，给你的礼物。”周婉心虚，明明是她的衣服，也不知道林野满不满意。 林野开始刮胡子，“好，那我等会儿去拆。” “晚上再拆……” 周婉感觉脸上发热，连忙低下头去吐掉泡沫开始洗脸，冰凉的水打在脸上，才感觉到好了些。 林野看着她长发掩盖下，修长的脖颈，以及因为洗脸，有一道水流痕迹的白皙手臂，强忍了半晌，才转开视线。 出来靠着门，咽了半天的口水。 馋肉了。 晚上七点，林野坐在那，盯着妞妞。 小家伙缠着周婉一整天了，现在还不松手，不去睡觉，明明困得眼皮打架。 “走，抱着你去睡觉，给你讲故事。”周婉很耐心，把妞妞抱了起来，一点也没管林野火热的目光。 等她哄睡了妞妞，想着要不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毕竟旅行很累，还没缓过劲来，但应该是本来就起得晚，现在竟然睡不着。 她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手腕被林野有力的大手捏住，对方的呼吸有些急促。 “这十箱子都是计生用品？你真准备30岁也不要小孩？” 第129章 周婉负债被群嘲 “噗哈哈……”周婉捂着嘴笑，看着林野着急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只觉得他怎么这么可爱。 她一看屋子里，箱子都开了，但那箱“衣服”，只开了个盖子，可能看见里面是衣服，林野直接忽略了过去。 “进屋说。”周婉指了指屋里，拉着林野要回去。 林野站在原地，有些怨念地盯着她。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他大跨步走上前，一把搂住周婉的腰，把人扛在了肩上，手在周婉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害得周婉一个劲儿捶他后背。 “又不是全都自己用，这东西在上层圈子里有多紧俏你知道吗？”周婉刚站定，就在屋子里和林野绕圈。 林野往前，她就躲，林野不动，她也不动。 她随手抓起一盒丢给林野，“而且我怎么会用这些东西给你当礼物？我是那么坏的人吗？” “那我的礼物呢？”林野别扭站在那，看着月光下，周婉肤白貌美的模样，有些蠢蠢欲动。 周婉指了指那一箱子“衣服”，“你闭上眼睛，随便选一件，我没让你睁眼你别睁开。” 她还是有点羞耻心的，不想当着林野的面，把衣服脱光光又穿上这件布料如此少的东西。 林野不明所以，摸到了一个塑料包装，刚拿起来，就被周婉给拿走。 虽然他没睁眼，但他的听力告诉他，周婉是在换衣服。 “好了……”周婉扯着短得要命，什么都遮不住的裙子，在林野睁眼的下一刻，直接跳上床，用被子蒙着脑袋。 不行。 感觉还是好尴尬啊，自己为什么会想到用这种东西来当礼物？ 可能是因为，手表金器这些东西，很有可能会被扣留，但这些却能平安到达。 她如此说服自己，却觉得身上一凉，被子被林野掀了。 “……我很喜欢。” 林野目不转睛，盯着周婉身上这件衣服看。 他下意识擦了一把鼻子，感觉痒痒的，果然，一抹鲜红在月光下那么明显。 “你这是受伤了？”周婉顾不得害羞，连忙坐起身来。 林野随意抓过纸擦了血迹，“上火，你惹的。” 周婉的脸色爆红，林野却没那个时间让她扭捏，一想起来一箱子都是这种衣服，他开始怨恨怎么一天里面有一大半都是白天。 “你这腿上的是什么？这么滑？”林野摸到周婉的丝袜。 周婉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林野咬了咬牙，去一趟外面是好，带回来这么多的花样。 他俯身，两只手微微用力，“哧”的一声，露出了一块光洁的肌肤。 周婉捂着被撕开的部分，只觉得发明这种玩法的人，简直是变态，她再也不要穿这种东西了。 - 第二日，周婉很艰难地爬了起来，下午两点钟要过去师部做汇报，材料还没写。 她想换一身衣服，就见昨天穿的那条……还挂在林野的衣柜里，她连忙扯出来，看四下没人，丢进了火塘里面。 这人什么癖好。 这种东西也要收藏吗？ 这个发现，让她加深了对林野的认识，正人君子和色中饿鬼，只需要一件衣服就能转换。 周婉写得有点漫不经心，好在因为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印象深刻，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甩甩酸疼的手腕，晾干了墨迹，这才把报告装了起来。 她拎着东西出门，想着顺路去赵大娘家，把给她的礼物送过去。 赵大娘家有小孙子还在吃奶，所以周婉送了点进口奶粉，虽然可能吃不了多久，但也算是给孩子补补营养。 她提着篮子，小心用布将东西盖起来，去敲赵大娘家的门。 外面有人看见，满脸的戏谑，“老赵嫂子，你家隔壁邻居，过来借钱来啦，快开门！” 借钱？ 周婉四下看看，我？ 她一回头，看见那些人看好戏的模样，心里觉得奇怪，这些人怎么笃定她要借钱的？又是哪里来的消息？ “婉妹子！快进来，别理外头那些碎嘴子。”赵大娘从屋子里出来，在围裙上擦手，另一只手里拎着扫把。 她把周婉拉进院子，又挥扫把往外扫，像是在赶那些晦气的人。 “去，别在这说闲话，家里孩子打了没有？没打的打一顿，打了的再打一顿！” 周婉放下东西，“赵大娘，这些人说的是……” “你大爷回来都和我说了，说是你们为了师部的机器，还陷入了危险，师部应该补偿你们，怎么也不可能把那些钱算在你头上，放心。” 果然是这件事。 只是这件事的保密等级这么高，怎么反而里面欠钱的部分，就会被人听见呢？ 消息是哪里传出去的？ “不说那个，我自己等会儿去师部问问清楚，就是劳您受累。”周婉也有些憋屈。 家属院有些人像是赵大娘，这样热心又包容，就有更多人看不惯她赚钱过得好，等着她出丑。 就像是见了血的蚊子，看见她有什么地方能抨击，就一窝蜂地凑上来，盼望着吸她的血，踩上几脚。 “这是奶粉？咋是洋文的？这肯定不便宜。”赵大娘原本以为是什么水果罐头，结果一看上面画着个胖娃娃。 周婉点头，“就是个心意，别说什么钱不钱的，等厂子办起来，要多少钱没有。”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钱的问题，赵大娘是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赵大娘不知道师部哪里来的钱，但听到周婉就这么把“办厂子”的事情说出来，还是吓了一跳。 “婉妹子，这事情是真的？师部真的要办工厂？能透漏是啥厂子吗？”赵大娘紧张地搓搓手，“要是不能说你可千万别告诉我。” 周婉哈哈一笑，“没什么不能说，等过几天机器检修得没问题，都得开始筹办招工的事情了呢。” “是制衣厂，后头的织布机是师部出钱，就是前几天拉回来那些，剩下的从布料到成衣，需要的缝纫机之类，我准备筹集。” “但这个也不急，可以先织布，产线理顺了再说，过两天招工，赵大娘来不来？” 赵大娘彻底震惊了。 “你来筹集？你来招工？这不是厂长的事情吗？” 周婉笑而不语，对啊，她就是厂长 第130章 周婉欠下巨额债务 “要是能的话，我当然想当工人啊。”赵大娘激动了，她还没到50岁，正是有力气能干活的年纪。 周婉点头，“我想着咱们关系好，有这个消息，我头一个想着您，就是不知道，您愿意干哪个岗位。” 她看了一眼手表，“都这个点，我得去向师部汇报这次的行程，您也想想，想做什么岗位，晚点聊。” 赵大娘忙不迭地把人送了出去，到现在她还没有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啊。 不是说周婉负债欠了很多钱？ 她早上听到消息，就回家里面找钱出来，能动用的活钱全都拿出来，凑凑也有300多。 虽然和周婉欠的钱相比九牛一毛，但哪怕是能帮周婉多还一个月的利息也是值得的。 可是周婉来了，半句话没提欠钱的事情，还完全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转头丢出一句要开厂要招工。 这可真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赵大娘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急得不得了。 就听见外面还有人说三道四，“看给老太太急的，不一定周婉借了多少钱呢，可千万叮嘱家里男人，要是林野开口也不能同意。” “对对，家里赚钱不容易，借出去没个水花。” “人家吃香喝辣没想着我们，那别怪我们无情无义了。” 一种“千万不要借钱给周婉”的态度，逐渐在家属院里弥漫。 周婉对此浑然不知，她拿着提前准备好的稿件，按时站在了会议室最前面，师部能说得上话的人都在这里，等她发言。 她轻咳一声，“人都来齐了？那我开始汇报。” 面对里面一些顽固不化的老油条，周婉早就想好了解决办法，按照他们的习惯，先把自己给批评得一无是处，读着读着还哽咽起来。 “我……我愧对国家和党的培养，愧对师部对我的信任，更没办法原谅自己……” 之前玩这种把戏，她还得用生姜汁沾在手帕上涂眼睛，现在完全不用，当广播员时间一长，各种情绪信手拈来。 正当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的时候，周婉忽然提高音量，“可是！我还是顶着重重困难！坚决完成了任务！”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大伙儿，都鼓起了掌。 周婉一只手压了压，示意所有人安静，这些人脑袋上都浮现出黑线，周婉才多大，还敢学师长的动作，挺能唬人。 “……我幸不辱命，完成了师部交代的任务，给自己的港城自由行，交上了完美的答卷！” 周婉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嘬了一口，“咳咳，各位，还有什么想问吗？” 不是不想问，是信息量太大，无用的信息也很多，所有人都需要在脑子里提炼一下，才能明白重点是什么。 “没人有问题，看来对我的工作还算满意，那么，请继续抬头看我，我要说说对接下来工厂的安排。” 周婉当老师的职业病又犯了。 她直接拉下早就写好的大纸，上面画着示意图，类似手写版的ppt，给所有人看得迷迷糊糊。 “行了，你别虐待我们这些老花眼，还有些不识字的老头子，你直说，还需要师部配合什么？” 叶师长听完，打断了周婉接下来的滔滔不绝，也打断了所有人的提问。 “那笔赎金，虽然是有我们的中间人临时反悔的原因，但也有你和肖海洋行事莽撞的因素在里面，你认不认？” 叶师长的话，算是个折中的态度。 周婉点头，可下一秒，眼泪就下来了，“早知道我就不去港城，不去就不会有机器，也不会欠债，我还是好好的……” “停停停！”叶师长做了个停的手势，他受不了周婉哭。 “那就每边承担一半，赎金换算过来是24万人民币，你需要偿还12万元。” “工厂分成有两种，其一，师部占净盈利的三分之一，其二，师部每年净分20万元，各位举手表决，支持第一种的，举手。” 没人有动作。 “每年净赚20万的好事谁不选？我倒要看看，你个女娃子当厂长，一年之后厂子还在不在！” “要是拿不出这个钱，你丈夫来还这笔款吗？” “呵呵呵，妇女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周婉被这些话，气得牙痒痒，“主席说，妇女能顶半边天，男人能做厂长，女人怎么不能？” “至于年底分成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周婉能从别人那借来赎金，就能再借钱还给师部，到了年底分润，我一分不少地还给师部！” “若是厂子盈利，还希望你们不会眼红，强迫我更改条款。” 周婉拿过早就准备好的合同，刷刷签了字，把红色的指纹盖了上去，又把合同推到几人面前。 - 周婉拿着合同，轻飘飘的纸张，却觉得如此的沉重。 林野不知道什么时候，默默跟在她身后，“还差多少钱？” 周婉顿了顿脚步，“要还的赎金12万元，年底分润按照月份结算，一个季度5万。” 林野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一笔巨款，哪怕他的职位够高，只领工资的情况下，也许一辈子也还不清这些欠款。 “除了这些债务，还有目前招工的事情，师部提供了场地和机器，但开机器的人工要钱，进第一批原材料要钱，这些，除了我手里的钱之外，大概还差6000。” “我存折里面的钱，也算上，还差2000？” 周婉点头，蔫巴巴地往回走，这年头又没有银行，连贷款也不行。 可她也只是蔫了一瞬间，“我决定了，家属院有很多和我关系不错的，平时我也没少把好东西分出去，现在遇到麻烦，每一家借一点总是可以的。” 林野想阻拦，可话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能说什么呢？ 周婉把合同放回家，决定一家家去走访，“赵大娘，赵大娘，你在家吗？我是周婉！” “李婶子，我是林野媳妇，有事找你，开开门呗！” 头两家都很顺利，可也只顺利了这两家。 到了后面，周婉和拎着的菜，被一起丢了出来，“没钱没钱，快走！” 第131章 裁缝王雪花公开嘲讽周婉 周婉踉跄几步站稳，有些无奈地捡起地上的蔬菜。 在小本本上画了一笔，这家不借。 见她越挫越勇，完全没有放弃这个念头的想法，她走到哪里，院门就关到了哪里。 周婉看着紧闭的家门，还是一家家的过去动员，终于，“吱嘎”一声，有一家的门开了。 她高兴极了，连忙回头，却看见王雪花一脸得意地看着她，倚着门口嗑瓜子。 “呦，这不是我们家属院的周婉吗？怎么现在沦落到挨家挨户借钱了？” 周婉扁扁嘴，一看这人就没憋好屁。 “你不借钱就算了，我才不想听你的风凉话，还有，那些衣服也别再卖了，我设计的东西有版权，你再出售是犯法的。” 周婉好心提醒。 但都是邻里邻居，家里男人都在部队，她根本就不想闹僵。 等到之后自己的成衣厂开起来，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王雪花，现在她有多得意，周婉看她就有多可怜。 “切，你又要瞒着人赚钱，闷声发财，又想别人知道这是你的作品，你这不是做梦吗？” 王雪花吐了口瓜子皮，“两边都想沾，现在大家都觉得，衣服是我自己做的，谁会认你？” “我自认没有苛待你什么。”周婉定定看着她。 真是升米恩斗米仇，她的宽容，养大了王雪花的野心。 “呵呵，反正我家里穷你是知道的，我没钱借你，我还准备再买台新的缝纫机呢，实在不行，你还可以继续给我提供设计稿，但每一张只能给你一块钱。” 周婉忍不了了。 她扬起盆子里面装着的菜，这些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盆子里还有土，她直接朝着王雪花丢。 “你记住今天的话！王雪花，你最好别有求到我面前的一天！” 王雪花又不敢和周婉发生冲突，毕竟人家男人的官职在那，她就“哎呦哎呦”地叫唤着，实际上门都不敢出。 周婉冲着她家锁上的院子门踢了一脚。 确定周围都是看热闹的，没有想要借钱的人，清清嗓子，朗声说，“我现在还差550块钱，没人借的话，可别后悔。” 借钱的都给员工组长的位置，虽然没法子保证工钱，但保证不低就是。 她一路走，心里在念叨，借钱的一共就那么几家，大部分是师部的领导。 叶师长、政委徐东、妇女主任郭晓红、徐大娘一家……一共十几家，能数得过来。 周婉刚进家门，就看见妞妞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 “姐姐！妞妞也有钱！妞妞都给姐姐！”妞妞手里拿着存折，里面是攒下来的抚恤金，还有抚养费等等。 自从妞妞来了家里，周婉就把存折留给了她，从没动过里面的钱，还有很多是给了吴腊梅一家，之后要回来的部分。 妞妞已经认识数字，知道里面有多少钱。 “这里一共500，姐姐。”妞妞小手指着上面的钱。 她又从背后掏出一个存钱罐，晃了晃，往地上一扔。 “不要摔！”周婉吓坏了，这里面是妞妞的宝贝，家里还没有到弹尽粮绝的地步，哪里用得着妞妞来给钱。 妞妞很自信地把东西拿起来，递到周婉面前，“姐姐给的钱，妞妞每天都数，一共50。” 周婉摸着那里面一分一分的钱票，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傻孩子，傻孩子……” 妞妞搂着周婉的脖子，“妞妞以后赚很多很多钱，不让姐姐再去借钱了。” 林野扶起周婉，把妞妞给抱了起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我们一起保护姐姐，好不好？” 大人看事情和小孩子不一样，林野明白，周婉不让他们两个人出去一起借钱的原因。 林野开口，那些战友或多或少都会借，但是这是一笔还不清的人情债，周婉今天这样，也是杜绝了后续那些人，想要攀交情，进厂子的打算。 当时借钱都没同意，还伸手赶人，那到时候怎么好意思过去开口要名额呢？ 所以她本意也不全在借钱，更有借此扫清障碍的目的。 “走，吃饭。” 妞妞小心看了看周婉，“那，还有肉吃吗？” 周婉和林野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妞妞不明所以，也跟着呵呵地笑。 “有，保证你有吃不完的肉，相信姐姐！”周婉现在只觉得一身轻松，虽然都是债务，但这些债务不可怕。 不管是师部还是顾沉那，都不会强行让她还钱。 她更知道，很快，自己就能还上这一笔看着像是天价的钱，她会赚得更多更多…… “明天要不要请假？”林野吃饭的时候问周婉。 周婉摇头，“我明天还真的得上班，去省城，得去找大师傅呢。” 真的以为她每天在省城那么久，都是坐在办公室里面，等着说那半小时的播音吗？ 王雪花反水那天，周婉就开始在省城留意，能让她满意的裁缝和织布师傅了，借着每次做衣服的由头，周婉探访了许多家。 也因此衣服越来越多，都是相似的款式，每一件拿到之后仔细对比工艺，找到最好的那家。 第二天，周婉起早去上班。 刚到省台门口，就看见台长从里面神采奕奕地出来。 “今天这么早？有什么喜事？”周婉在门口签到，这才往里面走。 台长抹了把头发，“我就说今天喜鹊叫呢，原来是周婉同志来上班了？快，跟我去一趟医院。” 周婉不明所以，台长笑呵呵，“我有个朋友，不是出去采风？在广城被飞车党抢劫，他为了保护包里的文件，摔了一跤，腿断了。” 啊？ 那怎么这么开心？ 不是朋友，应该是仇人？ 周婉眨眨眼，“那就这么空手去不好？要不买点果篮，或者是麦乳精，也显得有诚意。” “他也配……不是，我是说，他这些东西都不缺，给他买两个鸡爪，吃什么补什么，最好，看，我这都准备好了。” 周婉看见，他手里真的有个饭盒，一打开，两个鸡爪。 还是生的，带着血水。 周婉想不到，这位“朋友”，她还认识。 第132章 找到的培训老师被围殴 周婉刚进入病房，就被里面的场景吓了一跳，之前和她乘坐同一辆火车，出去采风的记者，基本都在这里。 不是病号，就是过来照顾病号的，挨挨挤挤的一屋子人。 “杨月？方远？你们这是……”周婉目瞪口呆。 床上躺着的人，脸肿成了猪头，脚上还打着绷带，吊在支架上，杨月脸上也贴着纱布，坐在一旁削苹果。 杨月认出周婉，视线在她光洁白皙的脸上扫过，扁扁嘴，转过脸去，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纱布。 “你是来看我的吗周同志？让你见笑了。”方远还是那副德行。 他因为伤到了嘴里，所以有些口齿不清，说着说着还留下一行口水，杨月很嫌弃地用手绢重重给他擦了一把。 “你们这是怎么弄的？这样严重？”周婉皱眉，记得遇到飞车党的时候，因为有她的提醒，几人没什么大事。 方远打掉杨月的手，冲着周婉讨好笑笑，“都怪杨月，非要去找公安，结果从里面一出来就被飞车党盯上了。” “这群人都是吃白饭的，我们晚上被套麻袋打成这样，也没说找出凶手是谁，身上所有钱都被抢走了。” 方远一边念叨，一边把杨月削的歪七扭八的苹果，递给周婉。 “周婉同志，你吃，你吃，这苹果好不容易买到的。” 周婉摆摆手，她看旁边放着没去皮的苹果，上面都是虫子眼，杨月肯定是挖掉了，所以苹果坑坑洼洼，再加上方远指甲里还有黑泥，她可不敢吃。 这会儿旁边矮胖的中年人，终于在层层纱布之下认出了周婉。 他哭了。 纱布上殷出两片水渍，看得出非常难受，“多亏了周婉同志，你提前在招待所里面，给我们留了房间，要不我们晚上都不知道去哪里住。” 周婉一愣，她和肖海洋的房间原本就是订来迷惑他们视线的，反倒误打误撞地救了这些人。 看台长在一边，鼻子都要翘上天了。 终于算是在报社的人面前出了口气，台长的心情别提多好。 等出了医院，台长一挥手，“你订房间的钱、车票钱，单位都给你报销，干得好啊。” “您说笑了，之前的任务，自然有师部给解决这些，好意心领，多谢台长。”周婉可不敢顺杆子爬，这种人情得用在刀刃上。 她试探着看了看老头，“要不，让我在广播的同时，宣传一下新开设的被服厂？” “你真是厂长？我听到还以为别人蒙我的。”台长惊讶，他听说了这件事。 毕竟当时参加会议的还有省里的领导班子成员，消息在上层流通得很快。 周婉点头，“是，主要生产成衣，但毕竟是有部队背景的厂子，每年也优先承接军需，所以还是挂了被服厂的名头。” “这本是好消息，你就算不开这个口，也会让你宣传，你只管去宣传就是。” 周婉心里一喜，连连道谢。 台长则没当回事，现在没有什么广告的形式，更没有魔性洗脑的广告语，最多就是“xxx成立了，有需要请联系”之类的话。 等到了中午，周婉饭也没吃，提前一些出了门，直奔自己提前踩点好的地方，手里拎着的是之前对比之后，做工最好的衣服。 看着标签上，被她用红笔标注的名字“李桂莲”，周婉才想起来，裁缝所在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 不同于别的挂着“织补”两字的裁缝铺，李桂莲没有正经地方，当时这件衣服，是在窗台上搭块板子，就那么缝制出来的。 她按照上次的记忆，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人。 “你找李桂莲的？衣服是不是出问题了？”门口有人探头出来问，“我就知道，那人能偷主家的布料，衣服肯定容易坏。” “什么？偷布料？李桂莲现在不在这吗？” 周婉心慌了一瞬，这可是她物色了好久的人。 之前来的时候，提过想让她去给那些工人们培训，传授制衣的方法，但李桂莲觉得她是骗子，说什么都不同意。 现在再来，本来就是准备了一套说辞，还有名片和合同，证明她确实是被服厂的厂长，奔着说服李桂莲而来。 可李桂莲人呢？ 周婉急匆匆往箱子里面走，旁边都是各家各户摆放的杂物，逼仄不堪，味道难闻。 “给我砸！我就不信了，找不出你偷藏的布料！”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从巷子尽头传来。 周婉想挤过去，奈何杂物已经堵死了路，她咬咬牙，双手攀上了低矮的屋檐，踩着摇摇欲坠的瓦片，一眼看见了争执中心的全貌。 她瞪大了眼睛。 地上有个女人倒在那，头上一片鲜血，不知死活，一动不动。 而他的丈夫，脸色蜡黄，黑眼圈非常严重，人看着不大清醒的模样，手里拎着的是酒瓶子，一脚一脚踢向锁着的柜子。 “哗啦！”柜子散了架。 里面装的剪刀、针线等物，零零散散地掉了一地，另有一个包袱，刚打开，众人就看见都是零散的小布条。 “看看，各位邻里邻居，找这位李桂莲做过衣服的，都检查检查，自己的布料有没有少？这都是她偷的！” 李桂莲微弱的声音传来，“不……那是我师父的老布料，不是顾客们的……” 周婉定睛一看，都是丝绸，也有些年头，一看就不是这些年的东西。 可群情激奋之下，其他人怎么会管真相是什么？ 李桂莲缓缓坐了起来，一把将包袱搂在自己怀里，“你们不过是看我技术好，眼红我，想过来毁掉我的财路！” 她声音嘶哑地吼叫着，却一眼看见了站在屋顶上的周婉。 李桂莲的眼神亮了亮。 这个年轻的漂亮女人她见过，说让她给员工培训，还说自己会开一间成衣厂，让她做所有女工的老师。 她让周婉真的成了厂长再过来。 现在，周婉真的来了。 会不会是来找她的？ 周婉沉默着，看了一眼围拢在一起的人，对她做了个口型，“等”。 下一刻，周婉的身影消失在了这里。 第133章 新厂子的技术总监 李桂莲的眼神又重新暗淡下去。 这种日子，她过不下去了。 好赌又醉酒打人的丈夫、趴在她身上吸血的继子继女，无休止的劳动和每一日的忍饥挨饿…… 她伸出手来，从前，这是绣娘的手，师父不让她做粗活，可现在嫁人之后，所有杂事都要操办，她早已经摸不了丝绸。 李桂莲闭上眼睛，忍受着落在身上的拳打脚踢。 她死死搂着包袱，师父死前什么东西都被抢了个一干二净，他们说她是给地主阶级做衣服的，是坏分子。 师父留下来的唯有这些不值钱的碎布，可现在还要被同行污蔑，成为能让她名声尽毁的证据。 “丢人现眼的玩意，我打死你！” “这可跟我们姐弟没关系，后妈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丈夫的拳打脚踢，继子继女的唾弃，还有周围所有人的指责，都让李桂莲觉得生无可恋。 “让开！公安执法！” 一声清脆的弹药上膛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咒骂和喋喋不休。 围观的一看见荷枪实弹的人，都纷纷散开，暗自说着晦气，这人得犯了多大的错误，才能把警察都找过来。 公安的人踢开一旁放置的杂物，又让开了中间的通道。 周婉从里面走了出来。 “起来，自己说清楚。” 地上的李桂莲，身体颤了颤，她听清了，可她不敢相信。 周婉没给她更多的时间，把人直接扶了起来，李桂莲感受着，周婉拉着她的那只手，就好像从那得到了源源不断的勇气。 她看向周婉，眼泪止不住地流。 李桂莲手颤抖地解开了包袱，拿出其中的东西来。 “你们看看清楚，这是师父传给我的东西，不值钱，但也绝对不是什么从你们衣服上偷来的东西。” “谁要是说，这里有她拿过来的布料，可以和我对峙，要是能找到，我绝无二话！” 李桂莲的手有些发抖，但她目光坚定，刚刚叫嚣着，自己丢了东西的街坊，全都哑了火。 她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拉住两个孩子的手，依旧不可置信，“别人不信妈，你们也不信吗？” “那又能怎么样？你名声都臭了。”继子很嫌弃，甩开她的手。 继女也避她如蛇蝎，“你本来和爸也没领证，你不是我妈。” 李桂莲人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开始发抖，她疯了一样地跑进屋里，从柜子里翻出了结婚证，展示出来给街坊们看。 “不可能，不可能，我结了婚的！” 公安接过来一摸，脸色变了变，“这是假的。” 李桂莲慌张的目光，对上了自己的丈夫，可他那左右躲闪的态度，让她彻底死了心。 没了，什么都没了，家没了，孩子不认她，赖以为生的口碑没了，李桂莲就像是个行尸走肉，呆呆站在原地。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扔出了烂菜叶，随即夹杂的石子和树枝，就这么扔了过来。 “滚出去！滚出去！” 最开始没有加入的人，在对上其他人的目光时，也变得茫然，跟着众人一起驱赶李桂莲。 很简单，如果今天错的不是李桂莲，那他们就得承认自己做错了。 公安头上挨了一颗石子，他冷了脸，抬起手枪冲着天，“都别动！谁敢袭警！” 众人诺诺不敢说话，周婉给李桂莲摘取身上的菜叶，拉住了她的手，“跟我走。” 李桂莲也没什么反应，轻轻点点头，捡起地上的那把跟了她多年的剪刀还有针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却一点留恋都没有，没有任何东西属于她，除了做裁缝的物品和这身手艺。 等去了公安局，周婉把人安顿下来，先去解决她没有结婚证这件事情。 经过去民政局的查询，两人确实没有领证，而据李桂莲的回忆，当时是在一个小屋子里就领了证，她并不知道流程，也不知道是被男人骗了。 “李桂莲同志，你现在是单身身份，据我们调查，你的户口还在原籍，也没有随着所谓嫁人迁移过来，这是你的户口本，请拿好。” 公安也有些同情，更别说是周婉带着人过来查办，事情很快就能办好。 李桂莲握着户口本，看着上面只有自己的名字，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哦对了，你来找我是不是，衣服真的有什么问题？”李桂莲出了公安局，站在那看着周婉。 她宁愿相信，是给周婉的裙子坏了，也不敢去想，是周婉真的创办了一家工厂。 周婉笑笑，“对自己的手艺这么没有信心？” “手艺？信心？”李桂莲摇摇头，一脸的苦笑，“今天之前，我还……” 她猛地愣住，衣服没问题，那就是，周婉真的把成衣厂办起来了？ “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周婉，一名军嫂，同时也是即将成立的西南被服厂的厂长。” 周婉从钱夹里，取出名片来，递给她。 周婉眉目舒朗，带着笑意看着李桂莲，“我现在正式发出邀请，李桂莲同志，你愿不愿意，成为厂子的第一名员工，作为给所有员工培训的老师，工资优厚，包吃包住。” 李桂莲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她何德何能，能够得到这样一份工作，还同时解决了吃住问题，并且住在了被服厂周围，那就收到了师部保护，其他人再也没法伤害她了。 “我愿意，我愿意。”李桂莲泣不成声地点头。 周婉一拍手，“走，为了庆祝第一名员工的入职，我请你吃一顿好的。” 李桂莲被周婉拉到了国营饭店，这会儿也不是饭点，但是里面的人看见周婉都十分热情，也没人过来驱赶李桂莲。 她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还不敢去做饭点的椅子，怕弄脏了人家让她赔钱。 周婉拉了一把，让她坐下。 “我忘了和你说，你每个月的薪资，第一年的每月基础工资是18元，按照教授学员的数量和质量给你提成，总归不会少于30块钱。” 李桂莲只觉得热血往脑门上顶，连连点头，“一年30块钱，够我过得很好了，谢谢，真的谢谢。” 第134章 周婉建厂到处被刁难 周婉噗嗤笑了，“您听清楚了，我说的是一个月30块钱。” 李桂莲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国营饭店上菜的小姑娘都羡慕了。 “啥工作30块一个月，这可比我们大师傅的工资都高，我能做吗？” 周婉抬头，接过她手里的盘子，“这位可是我对比了省城十几家裁缝，找出来手艺和审美最好的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那女生忍不住对李桂莲刮目相看。 一点都看不出，这么狼狈的人会有这样的本事。 李桂莲盯着面前的白面做的面条，肚子里一个劲儿的响。 “这，太好了，我……” 周婉给她筷子，“吃，一个月30，以后你顿顿吃白面，都得吃腻了。” 李桂莲对上她调笑的眼神，看了一眼周婉已经夹起一筷子准备吃了，她这才夹起一根尝了一下。 她的眼泪就这么落进了面碗里，拌着眼泪吃进去的东西，却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周婉也不说话，一味地吃，还多点了一盘子卤牛肉，还让厨房多给上点包子馒头，到时候打包带走。 李桂莲吃完东西，面汤都喝的一干二净，还意犹未尽，盯着一旁的包子发愣。 周婉把饭盒盖子盖上，“你饿了这么久，猛然吃这些不好消化的，小心胃里难受，这些都给你拿着，晚上回去慢慢吃。” 李桂莲不好意思起来，她很多年没有吃过饱饭了，刚刚吃相肯定很差，要是师父在的话，又要骂她。 “等会儿我有个广告要播，你先和我去省台，然后播完我带你回厂子。”周婉没吃多少，她那份是小份，也就是不饿而已。 两人结伴往外面走，周婉先告诉了李桂莲厂子的宿舍。 说是宿舍，也就是厂子周围那些没人要的民房改建的。 因为地处边境，很多人之前在这里生活，但受不了艰苦的环境，找到了地方就会搬走。 又或者是因为厂区建设需要，师部收回这些地方，会给那些人一点基本的钱，或者是在其他区域分一块地，非常多的人乐意。 他们之前生活过的房屋也就空闲下来，重新修正之后就变成了员工宿舍。 但是因为招收的人大多数从家属院里面出，没有住房需求，所以现在宿舍还真的不多，好在李桂莲去了可以先选。 “没关系，我哪里都能住，只要给我一个落脚的地方就好。”李桂莲已经很感激周婉，她别无所求。 李桂莲第一次知道，周婉还是省台的广播员，她等在广播室外面，看着周婉戴着耳机，在话筒前面播了一会儿。 她走到走廊，去听广播的声音。 “西南被服厂将在3日后成立，广邀乡亲参加剪彩……”周婉说了几遍就关了设备，从里面出来。 肖妍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了周婉，她拉住周婉上下看了一圈，“我就说你没怀孕。” 周婉点头，和她介绍了李桂莲，肖妍看着还挺满意的，“听说你是厂长？真的吗？” “当然了，往后你做衣服，我给你打折。”周婉笑呵呵的一点都不生气，自从她当了厂长，这是最多听见的话。 肖妍拍开她的手，“我和你还没那么熟……但剪彩的时候我会过去的，免得都没人去显得太冷清，我就可怜可怜你好了。” 周婉看着她这样好笑，递上自己的名片给她，“要是有好的服装款式，欢迎私聊。” 肖妍盯着周婉拉着李桂莲往外走的模样，她的背影是那么意气风发。 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周婉，和林野还有那么一丝的般配，肖妍叹了气，终于知道为什么。 明明身材普通，样子一般，家里是农村，还是用不光彩的手段和林野结婚的女人，为什么能牢牢俘获他的心了。 周婉还抽空去了对面的照相馆一趟。 之前肖海洋给她和顾沉拍的照片，她得找个时间去洗出来，顺便看了一圈照相馆里面的机器，和老板打听了好久，要是这一套设备都置办起来，得花多少钱。 “想什么呢，我这是国营的照相馆，机器你想买也没地方买去。”老板只觉得周婉好像是在做梦。 他接过相片，挥挥手，“行了交完钱快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还做白日梦呢？” 周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要当厂长之前，别人也说她做梦，还不是让她开起来了。 等着，她们的成衣厂，也会拥有自己的照相馆和传单的。 直到晚上回了家属院，把李桂莲安顿在了后面的宿舍中，周婉又在厂区里面转悠了两圈，看着那些被调试好的机器，摸了又摸才回家。 现在宿舍外面就是巡逻的站点，安全肯定不用担心，就是屋子条件一般，等之后厂子盈利，还是得修修房子。 林野看周婉又要把饭吃进鼻子里，连忙按住她的手。 “修房子的事情我和小子们说一声，抽空就修好了，不用操心。” 周婉摇头，“不能修得太好，免得那些本来有地方住的人申请宿舍，把需要的人挤下去，就够住就好，尤其是多人宿舍，连卫生间都不能有。” 林野挑眉，周婉想得还挺多，开个厂子说得简单，实际上在没人帮忙的时候，完事都得周婉自己来。 “木匠那让你过去一趟，吃完我陪你去。”林野让周婉好好吃饭，周婉也吃不进去，妞妞也把勺子放下，从凳子上爬下来。 几人现在就要出发。 “是不是牌匾有什么问题？那边做不了吗？” 等到了之后，周婉看见牌匾还放在那，还没刻字，周婉这个气，要是在开业之前弄不完，厂子剪彩都没法办。 “哎呀我这不是想问问你，用什么字体吗？”木匠一看周婉生气，连忙打着哈哈。 周婉毫不犹豫，“毛体，马上就开始做，我给你加钱。” 木匠连声说好，周婉这才走了出去。 林野留在后面，轻轻看了那木匠一眼，“这是师部的单子，做不好你明年的桌椅订单就别要了。” 他摇摇头，恩威并施这件事，周婉还得学。 第135章 累了就躺着，我伺候你 两人正在说，牌匾的事情，林野耐心解释，为什么木匠会怠慢这样的订单，以及以后周婉合适的处理方式。 周婉听着频频点头。 其实在部队，很难得遇到这种情况，毕竟讲究的就是“令行禁止”，服从才是天职。 可管理从来都是一门学问，周婉自觉，要学的还有很多。 在伸手握住权柄的时候，自然会被权杖上的荆棘刺痛，可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婉妹子？”赵大娘等在路口，手里拎着电筒，灯光有些闪烁，她拍了拍电池的位置，重新照了过来。 周婉扬起笑脸，“要是不打扰的话，我们去您家里说。” 赵大娘连声答应着，让妞妞进屋自己拿糖吃，或者去和她家的小孙女玩，可妞妞不走，虽然接下来的话听不懂，却还是要听。 周婉也不阻拦，随她去。 “那个你说的，办厂的事情，我真的能去里面找到一份工作吗？我都好多年没上过班，也不知道行不行。” 赵大娘说起这件事，显得有些窘迫。 “我年轻的时候当过民兵后勤，也当过一阵子村子里的妇女主任，再说家属院里面，我认识的人多，还有几分面子，你看看我能干点什么。” 她一拍大腿，“我做饭也不错，要是你们那招厨子，我可以去。” 周婉连忙掏出笔和纸来，写了赵大娘的名字，还有其他工作经验，相当于给每个人一份简历，心里想着回去得搞一份规范出来，所有入职的都得写。 “您的本事，当厨房做饭的可是大材小用，现在还缺一个管理后工序车间女工们的组长岗位，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赵大娘一听，也没管是什么，连忙答应下来，可话说道一半才愣住，“啥叫后工序，那是干啥的。” “就是前面把布料生产出来了，那不得做成衣服？我准备招咱们家属院的女同志过去，工作不累，还能学一份手艺。” 赵大娘恍然，“就是做衣服？那这个我会，肯定没问题。” “这种规模化的操作，和平时在家做衣服肯定不一样，需要集体培训，老师我都找好了，你们先带薪培训半个月再上岗。” 周婉板起脸，很严肃地看着赵大娘，搞得赵大娘都有点紧张。 “您每天除了跟着大家学缝纫机操作、制衣的基本功之外，还得抽出空来，跟我学怎么管理那些人，考核标准是什么，不能像是平时拉家常一样，能做到吗？” 一旁的两个男人坐在小板凳上，此刻都有点不淡定了。 老赵哎呦一声，“我家老婆子还干上领导了？的领导多少人啊？” “第一批准备招20人，后续看情况还会补充。”周婉很肯定，按照现在的产能，后工序安排20人差不多。 赵大娘更激动起来，“还给提供缝纫机？我还以为是手缝！” 周婉又想了想，“这样，第一批的人，我们采取公开招聘的方式，明天就正式开始，如果有想来的我会登记，收集信息，赵大娘帮忙筛选。” “筛选的标准就是人品，要细心耐心的，不能惹是生非是最基本，还有那种小偷小摸的行为也必须杜绝。” 周婉说到这，想着明天招聘的时候，得让李桂莲也一起在旁边看着，要是有实在太笨或者不耐烦学新东西的，也不能录用。 林野插了一句嘴，“是不是考虑让那些家里本来就困难的人优先录用？” “这本就是我办厂的初衷之一，那明天的招聘启事我拟好了再给你看看。”周婉说着，站起身来，妞妞已经在旁边睡着了。 周婉把孩子抱起来，放轻了声音，“两位早点睡，明天还有的忙碌。” 赵大娘激动地给两人送到了家门口，看见屋子里亮灯，她才往回走。 周婉把妞妞放在床上让她自己睡觉，匆匆洗漱一番，就回了卧室，拿一根笔直的木条当格尺，设计了一份登记表，这往后就是员工档案了。 林野耐心地在一旁看着，还提醒了一些重要的地方，必须是否识字、是否长期随军，都得问清楚。 两人研究了好久，周婉把招聘启事给写完，这才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放下钢笔，去擦沾在指尖的墨水。 “明天给赵大娘家送点安全套，我闻到他们屋子里滑石粉的味道了。”周婉打着哈欠，踢掉鞋子上了床。 林野忍俊不禁，现在才知道，周婉带回来的都是硬通货，整盒给是不可能的，要做人情的时候拿几个，那都稀罕的不得了。 用过的没有一个说不好。 “好，老赵都那么大岁数了，也不消停。”林野把她踢飞的鞋子捡回来，放在床边摆好，这才躺下。 周婉皱着眉头，“嗯，赵大娘生了好多孩子，可别再生了，危险。” 林野像个小动物一样，来回蹭到了周婉的脖子边上，从后面搂住她，大手在她腰上流连。 “好累，但是睡不着。”周婉推了推林野，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开厂子的事情。 困得眼皮发凉，也睡不着觉，失眠的感觉好难受。 林野嗯了一声，掀开被子往下钻，“那你躺着，我伺候你。” 周婉啊了一声，没明白什么意思，就感觉自己的裙子被撩起来，林野不安分的大手开始往下摸，他呼出的热气都喷到她肚子上了。 “……你别……” 周婉咬住了手指，推着林野的脑袋。 林野按着她两条腿，半晌抬起头来，“力气见长，但我劝你省省，好好躺着，免得一会儿又累晕。” 他也很郁闷，每次温存之后还想和周婉好好抱着说一会儿话。 要不然就是想和她复盘一下刚刚的表现如何，可惜周婉每次中途就有些意识模糊，剩下的时间都是靠本能。 他一个人抱着周婉，回应他的永远都是均匀的呼吸声。 周婉的两条腿软得面条一样，她已经放弃了挣扎，仰头看着房顶，只感觉人都泡在温水里，热得不得了。 第136章 周婉被指责招聘时公报私仇 林野感觉差不多，抬起头一看，周婉从脖子到脸都红透了。 “这么有感觉？床单都湿透了，早知道我……” 之前他想这么干，但周婉不让，今天也是趁其不备，要不还不知道周婉这么喜欢。 周婉的手臂无力锤了一下床板，“流氓……” 林野一点都不生气，周婉总说他流氓，说他不要脸，明明是骂人的话，听着就像是撒娇，他喜欢的不得了。 “那你配合点，我不折腾你。” 林野只感觉周婉好像是瘦了点，只是该胖的地方胖了起来，“你说都是吃一样的饭，我怎么浑身硬邦邦的，你身上这么软。” 周婉从不信什么“不折腾你”的鬼话，林野这人属于越战越勇类型，开始说得好好的，后来都收不住。 “衣柜里的衣服，你扔了？”林野想起来什么，把周婉的脸掰过来，让她睁眼看着他。 周婉心虚移开视线，谁让他收藏用过的丝袜的，变态不变态啊。 “那厂子里能生产吗？多生产几条……” 周婉气地伸手捏住他的嘴，再说下去，她真的没法子面对即将开办的工厂了，因为要生产的确良面料，尼龙确实是主要材料。 而丝袜也是尼龙的。 “那是正经工厂，你这个坏蛋！”周婉抗议，可很快她就只能躺在那哼唧，体力上无法和林野抗衡半分。 第二天一早，周婉起来还觉得，睡得还行，没那么累，不知道是被折腾习惯了，还是林野真的留了劲头。 她赶忙洗漱，匆匆吃了点东西，就去了师部的广播站，她轻车熟路。 “你好，我想要广播一则招聘启事，用一下广播。” 广播里面刚好播完早上的内容，人家要下班，周婉也不多废话，打开麦克风就是读，读了三遍，确认在人最多的早上，大家都能听见。 “谢谢，用完了。”周婉道了谢，利落地关上了机器。 那人也没想到，周婉比她还熟练，“那个我想问问，你说的是谁都能报名吗？我婆婆行不行？” “可以报名，等会儿我在工厂前面的办公室里面，要报名的直接过去找我登记就行，但是不一定能选上，因为人数不是很多。” 那人连忙点头，回家叫自己婆婆排队去。 废话，一个月给15块钱，前面半个月带薪培训，还是能用缝纫机的，谁不去。 要是自家婆婆选上了，那就免得天天在家里，看她不顺眼，两人还能少点摩擦，小家庭也能减轻压力，这么好的事情得赶快。 周婉刚到了临时办公室，就看见李桂莲已经在里面等着。 “我听到广播，要找人的时候，能不能让我也参与一下？我想看看，大家都会什么，好安排后续的……培训，对培训。” 李桂莲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有点不自然。 但是话说出来，就好像是打开了什么闸门一样，剩下的部分都顺理成章。 对，她李桂莲从前就是个没人在意的小透明，但现在她也能给别人当老师，她很厉害。 “我昨天想起这件事，想通知你，又觉得时间太晚怕你休息，这才想着今天叫你一起，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赵大娘。” 周婉看见赵大娘都到门口了，踟蹰着不肯进来，就站起身来，冲她招招手，给两人介绍。 她把之前做好的工牌给三人脖子上戴上，包括自己。 木制的小牌子，特别精致，也不重，挂在脖子上很显眼。 周婉，厂长；李桂莲，技术指导；赵一芳，后工序组长。 三人打量着，上面刻着“西南被服厂”的字迹，只觉得这东西真是漂亮，怎么看都好看。 “好，咱们准备一下，各自发挥所长，每人面前都有纸笔，挨个面试的时候，都看仔细，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争取把名额定下来。” 周婉这个通知发出去，很快引起了轩然大波，一听到是师部开办的厂子，只是规模好像不大，而且还是个女厂长，更多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但也有很多人不淡定了，早早过来排队，先报了名再说。 门刚刚打开，外面“呼啦”涌进来好多人，各说各的，七嘴八舌，办公室里面乱成一团。 这是军属，又不是军人，哪里有那么强的自觉性，而且很多都是一辈子在家里带孩子的女同志，好不容易有了工作机会，哪里会不激动？ “好，咱们排好队，每次进来一个人，简单登记询问之后就可以走了，下午会出录取通知。” 周婉坐在中间，奋笔疾书，进来的一看这个架势，都觉得有些拘谨，声音也忍不住小了，外面也听不清，好多人趴在门板上听里面的问题。 来的人不少，但全部符合条件的不多，只收女同志，家里困难的优先，每天能按时上班下班，不中途离岗回家做饭的优先。 就这些条下来，劝退了不少人，还想着回去做午饭，能照顾照顾家里。 周婉的理由很简单，开了口子就会有人迟到早退，仗着辈分高还能欺负年纪小的，时间一长大家相互倾轧，好好的厂子得黄。 再有，难不成下午带着一身的油烟味进厂子做衣服？ 生产出来的衣服上沾了油渍怎么办。 一直面试到下午四点钟，终于算是把所有来报名的人都看完了，感觉半个家属院的女同志都过来了。 三人拿了点包子和热水，就这么吃了几口，开始筛选，赵大娘直接选了出来，这些名字她早早就想到了，所以特别顺利。 另外两人的结果也都大差不差，最后选出来24个人，周婉把名字抄下来，当成第一期的招聘名单。 “剩下的简历也别丢掉，等之后咱们扩大规模，还得有其他工序需要人，再从里面选就是。” 周婉的名单一贴出去，瞬间公告栏之前就围满了人。 “没有我？不可能！我男人可是营长！” “我选上了！我也是工人了！” “周婉怎么选的人，是不是你们贿赂她了？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人群逐渐炸开了锅，选中的和没选中的分成了两列，正在互相对峙。 第137章 周婉要准备第一轮融资 “就是，你们都是和她关系不错的，那直接说按照关系来选不就行了？还搞什么招聘，耍人玩吗？” “可是你看选中的都是家里都没职位，有职位的还没选上呢。” “那谁知道，都是她男人的党羽呗。” 周婉听不下去，从里面走出来，走到了公告栏面前。 她手里直接拿上了一个大喇叭，打开就开始说，“各位，这只是第一期的录取结果，后续我们工厂进行扩张，还会继续按照名单进行录取。” 所有人一听，哑了火。 这次20人，下一次说不定人更多，那自己万一是21名，下一次选上了咋办？ 那可不能得罪周婉。 还有人不服气，“这是师部办的厂子，你凭什么在这里做决定，谁去谁留的师长说了算！” “西南被服厂，是师部牵头组建的厂子不假，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厂子自负盈亏，我这个厂长背着所有的业绩压力。” 周婉看着闹事的人，“我能下一切重大决定，譬如招人这种事情，不需要师长的首肯，你们明白吗？” 她危险地眯了眯眼，盯着王雪花和她周围的人。 所有人心里打了个哆嗦。 不需要师长的首肯，也就是说，师长的首肯也不作数。 这里，是周婉的一言堂。 “工厂中操作机器的工人，是师部选拔的，因为各种原因退伍，生活没有保障的军人，被安排进了工厂上班，是非公开招聘，你们也有意见吗？” 众人鸦雀无声。 周婉点头，“我这里也一样，如果对我的决定，有任何不满的人，现在就可以走出来，拿走你们的简历。” “拿走的人，往后不管什么岗位，被服厂一律不予录用。” 周婉这招堪称暴政。 但那又怎么样，不这样处理，那些丈夫在军中有职位的人，就会来回活动，不断地挤压原本属于普通人的岗位。 不管是师长还是林野，他们都没办法拒绝得彻底，因为那是他们并肩作战的战友。 可周婉不一样，她在师部没有沾亲带故，更和其他人没有交往过密，这些人想要攀关系，周婉的一句“泼辣”，就可以减轻大部分麻烦。 她又深吸一口气，“之前在办厂之前，给予资金支持的，我承诺，每一家会优先录用一名女同志，并且在前2批中必定入选。” 也就是说，第二批基本就是借钱给周婉的人。 但也有很多人，家里条件不差，原本就没有打算进行参选，“那些不要求岗位的，我将在年底前，偿还所有家属院欠款，并双倍奉还本金。” 周婉这话一出，那些没有借钱的人，简直着急地抓耳挠腮。 “那……”其中有个人，有些害怕地举起手来，周婉认出来了，这是之前听说她负债，专门过去给她送了10块钱的文华婶子。 “那我给的钱少，和人家借500多的，一样也能得到岗位吗？” 文华婶子没在第一批名单里面，还以为自己没机会了，结果听到周婉的承诺，她已经沉寂的心灵，重新燃起了希望。 周婉郑重点头，“当然，别说是10块，就是1块，1毛，在我这里一视同仁，你们的心意，我周婉铭记于心。” 文华婶子惊讶地捂住了嘴，两行热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自己是已经提前锁定了一个二期员工的名额，她也要当工人了！ “你还需不需要？我昨天去银行取了钱……”有人壮着胆子开口。 反应快的已经跟上，“对对，我们结伴去拿的钱，你需要的话直接拿去。” 周婉眯了眯眼。 一个工作名额，还有年底的双倍本金，让这些人顾不上丢脸。 但她乐见其成，毕竟现在刚开始创业，现金流非常重要，而这些人一旦给了钱入伙，就一定会保证被服厂的运转。 还能杜绝某些人因为眼红、嫉妒导致的恶意破坏，可谓一举好几得的好事。 中国股份制企业要在1994年才开始成立，但不代表周婉现在不能参照其中的原理，对被服厂进行第一轮的融资。 她压了压手掌，“各位，被服厂对于资金的需求是有目共睹的，不是没钱不行，而是有了钱才能有更大的利润。” “我给大家讲讲，各位买东西，买1个和买100个，哪一个可能讲价下来，让别人便宜些卖给你？” 周婉花了几分钟，将大批量采购降低成本、稳定品质、稳定合作、优先供货的好处都说得明明白白。 众人似懂非懂，但是都觉得周婉说得有道理，周婉点点头，“所以，之后被服厂需要资金运转的时候，会开放一部分现金缺口，留给各位。” “到了年底有盈利，我们会按照你们给钱的多少，来决定分红，如果没有盈利，能保证最基本的利息。” 这就是散户。 周婉这么做，背后是有着师部兜底，以及地方财政给的合作试点名额，否则一旦无法履约，信用破产，家属院里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淹死她。 “所以这件事，希望大家回去能够和家里人商议好，是否要投入，不要草率做决定。” 周婉也累了，挥挥手，“选中的人，现在就留下来，其他的可以回去了。” 入选的人已经全部等在边上，一个个脸上神色激动。 年纪从大到小都有，最大的是赵大娘，46岁，最年轻的是刚随军的新媳妇19岁。 周婉看了看这些人，“明天我们将进行剪彩仪式，希望大家作为第一批员工，能够精神昂扬地参加，所有人明天穿黑裤子、白上衣，能做到吗？” 有几人是有衣服的，但更多的人，脸上露出了窘迫。 “我没有白衣服……黄色的行不行？” 周婉恍然，她衣柜里面白衣服多的是，没有的直接过去拿。 “往后我们会有工作服，发放给各位，上班的时候穿着，不需要你们自己去买，没有的现在就和我回家去挑衣服。” 她带着后面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就往家里走，走到哪里都被人注视。 周婉却没了半点难受，仰起头来，步伐越走越坚定。 第138章 手下的人不服管教 第二日，剪彩，放鞭炮，正式开工。 肖海洋带着自己的相机，过来给周婉为首的女员工们拍了一张合照。 很多人是这辈子第一次照相，难免选得有些拘谨，但是看着周婉一脸淡定，摆出潇洒姿势的模样，忍不住跟着学了起来。 肖海洋按下快门，站起身来。 “恭喜你开业。”他早早送来了一副对联当贺礼，现在已经挂在了门口。 周婉也很高兴，虽然说来的人大多数都是凑热闹，但这就很好，她会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看看，女人也能做厂长，还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等过几天我要拍广告，到时候还得用你的相机，我不白用，给你钱，你到时候过来怎么样？”周婉盯上了肖海洋的东西。 肖海洋有些心动。 “什么内容的广告？人像吗？你来做主体？”这年代还没有模特一说，但肖海洋还是想了个词来问明白。 周婉点头，“对，其他的人我还没找到合适的，不行的话我问问肖妍，愿不愿意一起来拍，主要是样衣只有一份。” 这一份还是按照周婉的尺码做的，之前在踩点，找到李桂莲之后，她就陆陆续续让她做了衣服。 这几天李桂莲在培训的同时，晚上还得加班加点地做衣服，给周婉赶制样衣，到时候拍照片。 “那这广告要怎么打出去？如果是打印相片的话，价格不便宜，还得等冲印。”肖海洋半开玩笑地询问。 周婉一挑眉，“记不记得咱们之前去采风的时候，遇到的报社？” “在版面上刊登也是个好办法，不少人能看到。”肖海洋恍然大悟。 周婉哈哈一笑，“那得多难找，我要直接和报社说，给我们刊印一本画册出来，都是衣服的广告。” “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法子。”肖海洋简直佩服至极，周婉的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总能想出来这些办法。 他捋了把头发，“你们招不招男人拍广告？我行吗？” “咳咳。” 肖海洋一转身，就看见林野正站在他身后，满身杀气地盯着他。 “想得挺美，周婉要选也是选我。”林野走过来，毫不犹豫地宣誓主权，挨着周婉站在那，哪里有半点刚开始要避嫌的模样。 周婉锤了他后背一下，招呼肖海洋往里面走，“走，我一边给你们介绍，你一边拍点照片，到时候放在画册里面。” 一进门的位置是保安室，现在有人在站岗，两人见了林野，马上敬礼。 林野回了个标准军礼才继续往里面走。 另几间平房，上面挂着办公室牌子，再往后就是厂房。 其实林野来过，因为修葺整理厂房的时候，也是他带队办的，但是现在里面有人在工作的样子，林野还真没看见过。 里面整齐的机器，正在轰鸣，几个身穿蓝色工服的技术员，正在指导那些人操作。 几人和肖海洋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呼，这些都是从钢铁厂车间里面，借调过来给被服厂员工做安全培训的人。 他们经常接触这些机器，再加上本来织机开动也不算复杂，所以很快就能上手。 教其他退役的军人也绰绰有余。 林野看见了好多熟悉的面孔，他从军的时间不短，有些人还是在他的任期退役，感情也亲厚，一见到他和周婉，所有人脸上都洋溢起笑容。 等看完了前面纺织的工序，就来到了后面的整理车间。 这里有高温蒸汽，温度也比别的地方高一些，但是由于云省边界本来也是高原，再加上这里早晚温差大，比外面的温度还合适一些。 再往后面走就全都是培训当中的女同志了。 虽然知道，因为今天是开业，所以很多人穿的是周婉的衣服，但是全部统一的服装，看得人眼前一亮。 大家围拢在李桂莲周围，仔细看着她的操作，盯着面前衣架上的服装，专注的都没有看见周婉等人进来。 “前面几天是讲基础知识，所以还用不到缝纫机，之前肖海洋帮忙联系的工业缝纫机，已经在路上，后天就会送来。” 周婉指了指旁边，那有很大的操作台，还有不少地上划定的位置，到时候10台缝纫机，还有大小其他机器，都会放在这。 肖海洋见到这样井然有序的车间，也觉得惊奇。 毕竟钢铁厂这样的大厂子，管理起来也有些尾大不掉，很多时候车间地上都堆放着废料和次品，着急起来找不到东西。 但是现在看被服厂的排布，区域划分比较合理，肯定是精心规划过的。 他一抬头，看见一旁悬挂的标语，“车间6s”，写了整理要求，连忙举起相机来拍摄。 “周婉，这个，能不能把照片，给钢铁厂的领导看看？我觉得虽然被服厂的规模不大，但是有很多可以借鉴的地方。” 周婉点头，这都是多少年之后，实践检验出来的，当然可以早些学习借鉴。 “厂长，第二批物料到场，请问要不要过去监督签收？”有人站得笔挺，在车间外面喊话。 里面学习的人才惊觉，周婉等人在车间里面，连忙回过头来和周婉打招呼，李桂莲也不好意思的看着她。 周婉挥挥手，“你们继续，三天后缝纫机到位，一共10台，是最新款的工业缝纫机，比家用的还要先进，表现好的先上机操作。” 说完，她直接带着两人去了门口，远远看见一台大卡车，闪着倒车的灯过来。 车门一开，里面装的竟然是一车棉布，看得人眼热。 “过来，往下搬，小心些别弄破了外包装。”有人招呼起来。 周婉看完了全程，就在人要开始签字的时候，周婉拦住了他。 “你没检查每批物料的质量，怎么就能签字呢？物流冯组长过来，你没有将我说的全部传达下去吗？” 几个大男人被叫住，还是被周婉这个女人训，简直抬不起头来，物流组长冯强捏了捏拳头，“这，都是兄弟单位送的货，能有什么问题？” 周婉冷了脸，“我说，拆包检查，现在！” 第139章 周婉立威换组长 送货来的司机也不乐意了，且不说拆包检查，会影响他下一单，这对于本单位也是个问题。 “女厂长，你也讲点道理，东西肯定都是好的，你这样不是影响我们团结吗？” 周婉厉声阻止，“叫我周厂长！你会叫你们厂长男厂长吗？不这么叫他，也不可以这样叫我。” 司机讪讪，“好的，周厂长，但你拆包检查是不是……” 林野不愿意和他们继续废话，周婉一个眼神，林野直接跳到了棉布堆的上面，手里拿着刀片，割开了外层的保护包装。 周婉站在下面往外扯了一大块，都没什么问题，可等到中间的时候，露出了一块巨大的黄色印记。 “哼，我就知道。”周婉脸色不好看。 这批物料是她打电话过去订购的，对方听说是给被服厂，很爽快地同意了。 但是周婉之前就在他们厂子举办的“内购会”上，买到过类似问题的瑕疵布，说是因为机器原因，导致了机油泄露染色。 结果就是这里还夹杂了瑕疵布料。 司机的脸色更差，不停地擦着汗，这会儿也不嚷嚷着让周婉签字了，他比林野还着急，上去查看，每一包都拆开检查，还发现了其中一包有同样的问题。 周婉对比了一下，发现是包装袋上就有标签，同一个日期生产出来的就有这个问题。 几人又拎出来一包，一共20个大包，其中3包都是瑕疵，周婉这个时候的脸色冷如冰霜。 “对不起，周厂长，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都是仓库出货的同事帮忙装车，同时和我保证都是一批货物。” 司机开始道歉，他以为不会有问题，所以也没有亲自盯着，是出去和别人聊天了。 周婉打电话的时候，特意要求了，为了保证做出来的衣服颜色一样，布料必须用同一个批次，避免出现色差，对面保证的也特别好。 只是现在，出了这种事，周婉不想给对方找任何借口，这就是他们在糊弄人。 “剩下17包，我签收了，这些你退回去，告诉你们厂长，把其他的好好检查再送过来，第一次这样我不上报。” 周婉这会儿反而平静了下来，现在物资短缺，和后世还不一样。 后世的供应商都是产大于求，想尽办法往外面买东西，客户都是大爷，但在这个特殊年代，有货供应就是好事。 工厂想要布和棉线，都需要走关系才能拿到。 她也没必要生气，对方不把她放在眼里，让她吃哑巴亏，那就得让对方知道，她不好糊弄。 看起来得多开发一些供应商。 “好了，你们把东西搬进去，我去打个电话。”周婉看着司机把东西装走，回头对自己这边的搬运点点头。 几人如蒙大赦，一个个背起布匹就往里面走。 周婉进了办公室，气得转了两圈，撅了一根铅笔，林野和肖海洋根本不敢说话。 “……要不，我打电话过去骂他一顿。”肖海洋小心翼翼试探。 林野皱眉，“我找个人过去专门给你取货，让他跟车走，看看行不行。” 周婉喘了两口气，“算了，肖海洋，我画手动叉车的示意图出来，你看看钢铁厂能不能生产，这些人全靠手提肩扛，时间一长人都得受伤。” 林野默然，周婉看见这样的卸货过程，想的竟然是给退伍的老兵们添置设备。 “林野，我要考驾照，不，再找几个靠谱的人，一起去学习和考驾照，往后咱们会有自己的车队，不管是送货还是什么都方便。” 周婉甩甩头，“货物到场，看看上机情况。” 几人又往外走，周婉原本觉得，这些人慢慢教就行，这种工厂的模式，和他们之前接触的不一样。 可面对墙角歪七扭八，堆放的布匹，她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尖叫起来。 地上连防潮垫板都不用，也不码版堆放，现在的东西看起来一碰就倒。 “冯强，我不是和你培训过，教过你码放的规定吗？”周婉把人叫过来，语气还算温和，也算是给这个新上任组长一个面子。 冯强啊了一声，挠挠后脑，“我看那些木板都很好，堆货物可惜了，我想着下班的时候去拆开，给同事们改几张午休用的床。” 周婉：…… “你还会做木工活？”周婉脸抽抽一下，“想给队友们谋福利是好事，但是也不能……不能用工厂里的材料。” 冯强疑惑，“可，之前不是这样吗？林团。” 林野没接话，“这里是工厂，厂长说了算，我这个团长不管用。” 冯强低下头去，他抿了抿唇，直接把身上的工牌给摘了下来，“那您另请高明，请恕我理解不了女人的做事方式。” 周婉气笑了，她都还没说什么，冯强就开始闹脾气了。 “男人就是脾气大，怎么说不干就不干？”周婉似笑非笑看着他，从他手里接过工牌。 她举起工牌，冲着一旁早已经站在原地，注视着这边的人说，“谁能遵守我的要求，带领好其余的人，可以毛遂自荐当组长。” 没有人动。 这些人还挺团结。 有些时候，团结是好事，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搬运工和这个带头不遵守安全生产的人团结，那就是和工厂过不去。 说白了，是和她这个女厂长过不去。 周婉点点头，语气也很平静，“没人愿意是吗？那冯强不当组长，你们还要不要在工厂里面当搬运。” 冯强满意极了，走到人群里，转过头来，随手推了一个人出去，“我就当普通搬运，让他当组长。” “老冯我……” “别废话，你拿着就是。” 周婉挑挑眉，行，搞这种下马威是，我有的是手段，让你们这些团结了一辈子的人，心甘情愿的分裂开。 她知道这里的岗位比较辛苦，安排的都是退役军人，不管换了谁过来，都可能出现同样的问题。 “好，下午的时候，组长来一趟办公室，我会公布新的搬运人员工资计算方法，只要好好干，都是给各位涨工资的。” 周婉露出一个很清浅的微笑。 你们的团结，值几斤人性？ 第140章 有人采购拿回扣 林野和肖海洋，在听到了周婉新制定的工资方案之后，双双陷入了沉默。 在这个到处拿死工资的年代，周婉竟然想出来，将工作量和工资挂钩的方式。 而且这个系数还特别可观。 也就是说偷懒的人，只能拿基本工资，是不够生活的，但是要是肯干，舍得出力气，一个月的工资不输高级技工。 这些退伍的人里，都是些家庭不好，愿意努力干活补贴家人的。 而组长又涉及了分配组员工作量的活儿，如果组长偏心，不出几天，这里面就会出现裂痕。 活儿是不饱和的，也是不同重量的，这招离间计，可以说得上是阳谋。 “好，今天采访拍下来的照片已经足够了，辛苦肖海洋同志，帮我洗出来。” 肖海洋答应一声，和两人告辞，骑了自行车离开，但林野还坐在那，随手拿了周婉桌面上的东西看。 周婉看了一眼林野，林野怎么不走？ “他都有事情做，那我做什么？” 周婉抿唇想笑，这种攀比，我喜欢。 “咳，你的工作还没开始呢，等照片回来，宣传册子上的字，你帮我写呗，我字不好看呢。” 林野很郑重地点点头，“你的文风有时候不太严肃，还是需要我给把关。” “那我这么对待你的前战友，你不生气？”周婉直接说出两人都避而不谈的话题。 林野沉默一瞬，“你不说我也知道，大势所趋，现在这种固定工资的方式，不一定适应以后的发展。” 有眼光，虽然她也不愿意搞这种背业绩的形式，但至少对于提升大家干活积极性，有很大的帮助。 她只要保证，自己不要成为那些黑心的厂长，剥削员工，做到问心无愧就好，良性竞争也是企业发展的必需品。 “那，还有，你们要是需要男人拍广告，记得选我。”林野觉得懊恼。 其实他因为工作需要，不能出镜，保持神秘是最好的，但是看着周婉和别的男人合作，比给他一拳还难受。 牙酸。 周婉噗嗤笑了，“知道了，男模。” 林野不知道什么是男模，但听着就不像是好话，“回家好好解释，什么叫男模。” 等周婉中午听了一下李桂莲对于培训进度的汇报，又和赵大娘打听了一番，这些女员工们的工作情况，又和后整理车间的技术工，聊了安全意识。 周婉就看见刚被推出来的组长，正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 他喊了声报告。 周婉让他进来坐下，“往后直接敲门就行，这也不是部队，不用那么紧张，坐下喝点水，累了。” “我叫万俟松，这两个字，就是……” 周婉哦了一声，少民的姓氏，她知道，看起来是云省本地人。 “其实冯哥是好人，他有点爱面子。”万俟松先开口给冯强解释，他很担心，这个女厂长会一言不合，直接开除了冯强。 他们兄弟一起来，能聚在一块不容易，谁走了都是遗憾。 周婉连连摇头，“你放轻松点，来了的都是员工，我又不会随便就让他回去。” 万俟松长舒一口气，他的日子很简单，在部队就是训练休息出任务，退伍了就回家种地，还是师部找到他，给了他工作机会。 “既然让你当，那你好好做，组长的工资比别人高，还不用做重体力活儿，是很好的差使。” 周婉循循善诱，给他解释了，多劳多得这种发工资的形式，确保他听懂了，这才放人出去，走之前还给他拿了个苹果。 她解决一桩心事，坐在那翻看师部给的平时联络的工厂名单。 第一批产品是军需，原材料的采购有明确规定，这几个工厂的价格也公开透明，没有议价空间。 只是选择哪个厂子，可以在其他产品的选择上，多点利润，这一点周婉很看重。 毕竟是做军需用品，周婉相信他们不敢在原材料上弄虚作假。 她对比了几家，确定其中二厂的规模适中，其他产品多样，也不至于向一厂一样，对她这种不算多的订单爱答不理。 周婉直接去了师部，拨通了棉纺二厂的订单。 师部的电话几乎很快就会被接通，对面还很好奇，怎么是个女生，周婉说了自己的身份，对面恍然大悟。 “明后天是否有时间，我想过去工厂进行参观，接下来准备生产一部分军需用品，可能需要采购原材料。” 二厂的一听，激动坏了。 这种军需订单，之前都是给一厂做，因为量大，能保证交货。 对方成本低，那就能有一些回扣空间，虽然采购那边都是明码标价，但是选谁也都是他们说了算。 二厂厂长很小心地试探周婉，能不能做主，之前负责采购的同事还是否在职。 周婉有些犯糊涂，含糊地说了几句套话，只说明天见面细说，对方以为办公室不方便，表示理解，马上就留好了时间。 周婉想要问问林野，等到半夜，林野才忙回来，周婉还没睡。 她看着林野唏哩呼噜地吃面，一脸好奇，“采购的人，是不是上面……” 林野含糊点了头，把嘴里最后一口面汤咽下，“要不为什么师长这一派的，都同意你开厂？不就是想把一部分采购权拿回来？” “你放心去就是，师长会批的。”林野给周婉吃了定心丸，他没说的是，这也是师部对周婉的考验。 这种事情要是搞不定，那后续也白扯。 周婉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人就躺在了床上，可等到林野都收拾完洗漱好，蹑手蹑脚进屋的时候，周婉还在翻来覆去摊煎饼。 操心导致的睡不着觉。 “看给我们厂长急的，脸上起了个包。”林野摸了一把，周婉额头上有个小凸起。 周婉平时皮肤都挺好，难得看她这样。 “……可能是快要来例假了。”周婉对自己这几天莫名其妙的难受，有了个很靠谱的推测。 林野啊了一声，那他不是又好多天看得见碰不得？ 林野掀开被子往下钻，“那你别动，我尝尝，昨天我就说味道不太一样……” 第141章 吴厂长对周婉行贿 第二日早饭过后，周婉的例假如约而至。 之前去港城，周婉还屯了卫生棉条和卫生巾，终于可以在身上不方便的时候，照样出去谈客户，周婉长出一口气。 她忽然顿住，被服厂有没有可能开一条产线，专门生产卫生巾？ 现在大家用的都是月事带，里面装着的是报废的棉花或者草木灰，来吸收血液，不方便不说，也不卫生。 极大程度地限制了女同志们的生活，影响女人的身体健康。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周婉知道，想要引进这样的产线，要做的事情更多。 “肚子疼不疼？红糖水还热，快喝。”林野晨练回来，给周婉倒了水，一边换衣服准备去师部。 周婉嗯了一声，“有些，吃了止痛药，没什么感觉，红糖水让妞妞喝。” 说白了红糖水可能是个安慰剂效应，对于治疗她这个程度的痛经，还是得上布洛芬。 林野换衣服的手顿了顿，把人拉进屋子里，伸手在她腰上摸了一把，又往下顺了顺，“你没用月事带？” 虽然周婉裤子宽松，但是林野还是一眼发现。 周婉点头承认，给林野展示了现在用的卫生棉条，林野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么小一根东西，可以吸收这么多鲜血。 “这东西很有用的，在野外还可以用来作为引火材料、必要时候也可以止血，能救命的。” 周婉很得意，还得是女人，靠谱。 林野点头承认，只是这东西，估计很多人接受不了。 “后来有很多人会用吗？那女同志在生理期也可以出门，很方便。”林野随口询问。 周婉原本在镜子前面涂口红，“当然，后来……” 她忽然顿住，心虚看向镜子中，果然对上林野意味深长的目光。 “小心，别告诉其他人。”林野意有所指地把东西放回盒子里，大手在周婉的腰胯上流连，周婉打了个哆嗦。 林野把人转过来，轻轻用指腹擦去周婉唇上不均匀的颜色。 周婉开始装傻，“这么方便的东西，大家只是不知道，以后会推广开才正常。” “嗯，处理不了的事情，就说是我告诉你的，让他们来找我，知道吗？”林野的大手轻轻按在周婉发顶。 就算周婉有秘密又怎么样呢？ 他到死也会守着她，守着她的秘密。 周婉盖上口红盖子，重生这事，她谁都不会说。 林野轻轻叹了口气，知道周婉不会告诉他，他的背影中，流露出一丝难过。 “人民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会结束的？” 周婉嗯了一声，“会的，不远的将来一定会的，会有很多人像我一样，也有很多人像你一样。” 林野反手拉住周婉的手臂，“走，不是说要去二厂谈生意吗？我送你去车站。” 两人出了门，就好像刚刚那奇怪的对话从没发生过一样，正常的不得了，可两人都心不在焉。 等两人走后，妞妞才推开衣柜的门，从里面爬了出来。 她捂着耳朵，坏了，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一般的大人，在听到这对话，只会以为周婉是随口鼓励，因为她们见到的是饥饿和贫困，可妞妞这样的孩子，她的心里充满了希望。 “姐姐好酷啊。”妞妞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现在周婉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逐渐超过了林野。 而周婉对妞妞偷偷钻衣柜，丝毫没有察觉，她坐车去了二厂，到了门口刚下车，就看见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 “您好，请问，您一个人来的吗？”对方还有些惊讶。 原本以为能代表师部出来谈事情的，怎么也该是个上了点年纪，充满威严的女性，可来的竟然是周婉。 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似乎和她做的事情格格不入。 “对，我一个人来的，请问现在可以去巡厂吗？”周婉对于对方的反应还是比较满意，他只是惊讶，并没有看轻她。 对方回神，连忙让门卫放行，“我叫吴迪，大家都叫我吴工。” 好家伙，不管是无敌还是蜈蚣，总感觉他很厉害的样子。 门卫不知道访客是来巡厂的，和吴迪打招呼，“厂长，有客人啊！” 周婉一看他这样子，才反应过来，吴迪就是二厂的厂长，只是和其他厂子不一样，二厂竟然是个技术工来当厂长。 难怪在其他时候，竞争不过善于钻营的厂子。 厂长实在是太老实了。 “我特意没告诉车间，就是想让您看看真实的生产条件，您可以随便看。” 吴迪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身上还沾着刚刚维修时剩下的机油，不敢给周婉拎包怕弄脏了。 周婉看出他的忐忑，只是解释说里面没东西，两人这才往里面走。 “吴工，这次的颗粒，质量不错。” “好好用，别浪费，比别家贵2毛呢！” 看得出来，吴迪总是在工厂里面打转，所有人他都熟悉得不得了，对一切生产情况也信手拈来。 “那你天天在工厂，什么时候出去谈业务？总不能等着像我这样的人过来找你？”周婉调侃他。 吴迪摸摸脑袋，憨厚的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我这人不怎么会说话，有时候说多了还犯错，少说点少得罪人。” 周婉笑笑，厂区里面没有那么明显的规划，但是能看得出来，这里所有的人，都很热爱岗位。 他们自觉把周围打扫干净，就好像是有自己的智慧，虽然说不上多么智慧，但很合理。 “产能我了解了，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原料和成品？” 周婉一开口，吴迪就带着人，穿梭在车间里面，现在这里主营的是各种尼龙线，还有棉线等等，都是纺织的前端产品。 “我这里应该是产品最多的，有好些大厂子，觉得换生产的东西，需要停线调整，很麻烦，所以主营其中几样，但我总觉得，怎么也得有人需要，都不生产怎么办？” 吴迪解释着，“价格也低，所以卖出去刚好能收回成本，赚钱是别想了。” 他看起来很紧张，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钱，塞给了周婉，“那，你看看，这些够不够？” 第142章 周婉成了第一个广告模特 “这是什么意思？”周婉错愕看着他。 吴迪脸涨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难不成，大家给钱不是这么给的？ “那，我那还有好烟好酒，您看要不要带回去……” 这是，在给她好处费？ 有这样的厂长，这个工厂还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了。 “您误会了，和我合作，不需要这些，我只要你保证生产质量，按时交付，能做到吗？”周婉推回钱，一本正经看着他。 吴迪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那你，不用回去和师部报告什么的？” “自己就能决定？” 这么说完，吴迪看周婉脸色不对，连忙解释，“我不是质疑，就是，他们来的人，都说得回去考虑，看看我的态度，才能决定，所以……” 这是被之前那种采购“吃拿卡要”模式给坑害的。 “我是厂长，我能做决定。” 周婉看了这样产能可以跟得上，技术也有，价格还不高，厂长老实的工厂，已经想好了和他合作。 “哎，这真的呀，这太好了……”吴迪激动起来，这可是军需用品。 哪一个工厂，能接到军需用品的订单，那就说明质量过硬，往后再生产什么东西，也更好得到大家的认可，说白了就是金字招牌。 二厂终于也等到了！ “您的电话留给我，往后我会直接打电话下订单，并告诉您送货时间。” 周婉想了想，现在资金不充裕，还是要多一些结款周期方便周转，“等货物生产出来，再到投入使用，确定没有问题，需要大概30-60天的时间结款，你能接受吗？” 吴迪连连点头。 不就是等个几天，这有什么问题？师部总不会赖账。 周婉拿走了一份报价，每一个上面都有产品的详细解释，都能生产什么产品，写得一清二楚，看得出来，吴迪真的很重视这份合作。 “您要回去吗？我送您回去。”吴迪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周婉，决定还是把人送回去。 周婉看了一眼，楼下那辆旧的不能再旧的车，点了点头，拨开杂物，钻进了副驾驶。 “您认不认识，其他相关行业的人？我想找一些给布料染色的熟手，如果能通过考核留下来，每个月的工资也不会低。” 等周婉回去的时候，后座还有两个同样拘谨的染色师傅。 这一趟收获颇丰，周婉满意回了工厂，一进门就看见，收货的人被堵在门外不让进。 “你们别太欺负人了！一个小工厂，还敢对我们指手画脚？” “管事的是谁，出来说清楚，这布料到底怎么不行了？” 万俟松梗着脖子站在那，手里拎着昨天送货过来的布料，“你自己看看，这摆明了就是有色差，你看不出来吗？” 那司机又对比了一次，“这不都是白色，能有什么问题？” 一旁刚回来的染色师傅一眼看出问题，“这是明度不一样，你们两次用了不一样厂子生产的色母？” 送货的没话说，这事情他知道，只是按照他来看，根本就一样。 “行了，我知道你们没有同一批的布料，这些东西你们拿回去，到时候结货款的时候，我会扣掉。”周婉一挥手，确实是这个问题。 人眼判断，太容易出现偏差。 “之后也会买色差计和光谱仪，到时候就能保证准确，但是更多时候，还得靠师傅们的眼力。” 周婉又对万俟松竖大拇指，“不错，能据理力争，做得好，就是往后的注意点，站得离对面远点，要不多叫点人，我看他都要打着你了。” 万俟松脸红透了。 他当兵这么多年，没被人那么大声地吼过，这还是在对方明显不占理的情况下。 “大厂子怎么了，不还是一样出差子？这么欺负人。”万俟松生气，把这个厂子的名字记下来，往后要是再有往来，肯定要严查。 周婉看了一眼，原本搬运是8人，现在过来帮忙的，算上万俟松也就4个，看起来这个工资方案一出，这些团结的人马上分裂成了两派。 安顿好两个师傅，周婉就拎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去了办公室，后面有个空房间，现在里面就当成临时的拍摄间。 肖海洋在里面等着了。 “我可是对外说，是来这里帮忙修机器，才出来的，但是我感觉，拍照比在工厂有意思。”肖海洋宝贝地摸着自己的相机。 “可惜，什么时候，照片能像是衣服一样有颜色就好了。”肖海洋不无遗憾。 周婉走进帘子后面，换了第一身军绿色的长裙出来，“快了，但现在还不行，先拍几张我看看。” 这年代也没有什么打光p图，还是简洁为主，能够表现衣服的美观为最佳。 肖海洋答应一声，镜头对准周婉，看着她略显怪异的姿势，顿了顿，“要不你站直拍一张？” “站直拍什么？就这样。”周婉摆了个还挺小清新的pose，不是呆呆站着。 肖海洋拗不过，按下了快门。 后来周婉也是放飞了自我，还拿了不少道具，花篮、书包、背篓等等，总归就是有什么就拿什么。 “等我换个胶卷。”肖海洋把胶卷换上，他定了定心神。 人怎么可以这么会拍照片？ 他耳朵红得发烫，只觉得黑白的胶片定格不出周婉十分之一的美丽。 “好，好了，我带过来的胶片就这么多，可能得改天才能拍。”肖海洋的胶片都是从京城寄过来的，在这里不好购买。 周婉哦了一声，累坏了，赶快进去把衣服脱下来，上面的都有标签，挨个放好。 “那你洗完照片，拿过来给我瞧瞧，我要刊印画册了。”手里这些都是接下来秋冬天的衣服。 现在屋子里还有点热，试得她一头的汗水，再加上这些衣服都特别重，感觉模特也是体力活。 周婉也没信心，自己拍出来效果怎么样，要是不行的话，可以让肖妍过来，她那么漂亮，一看就很适合给自己拍广告。 她想了想，本来欠了顾沉那么多钱，再欠点也没问题。 “胶片的事情我来想办法，等到货了你在来拍。”周婉信誓旦旦，好像顾沉就一定会答应她一样。 第143章 顾沉的照片被冲洗坏了 第二天，周婉想着原本顾沉的照片已经冲洗出来了，自己可以借这个接口，去问问他要不要，顺便借钱。 可到了照相馆，对面冲洗过的照片，模糊不清，说是林野都有人信。 “这是什么？怎么会这样？几张都很模糊。”周婉气急。 那人一摊手，“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胶片的问题？没保存好，过曝了？” “你不会冲就直说，这是京城来的胶卷，肯定质量没问题，弄坏我的东西，赔钱！”周婉无奈，现在都是冲洗出照片，取的时候给钱，对方还真没什么损失。 那人一听是京城来的东西，就心虚地低下头去，“别嚷嚷，我给你重新拍行不行？” “拍什么？人都不在这了，那是京城来的领导。”周婉暗骂一句倒霉。 但这也就是个接口，主要还是找个机会给顾沉打电话，让他想办法给邮寄一些胶片。 周婉到了单位，直接拨通了顾沉留下来的电话，可接电话的人，不是顾沉，听着像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你好，我找顾沉。” 对方愣了愣，拿下听筒，确认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声音，连忙高兴地去叫人。 周婉等了一会儿，听见脚步声走过来，之后是顾沉冷淡的声音，“你好，顾沉。” 来了！ “我是周婉，顾沉你还记得我吗？”周婉高兴起来，对方家里有电话，果然是又富又贵的人家。 顾沉嗯了一声，“欠了我20万港元，记得。有事？” “哦，之前在车站的照片，我冲印出来了，想问问你要不要一张留念。”周婉面前摆着那几张冲坏了的照片。 心里祈祷，可千万别要啊！ 可对面沉默了一瞬，“你寄信过来，我把地址给你。” 周婉：…… “怎么？不方便？” 周婉一噎，“没有，我找时间寄给你，就是路上可能会耽误几天。” “我已经在努力赚钱，准备早日还你了，但是在我赚钱的时候，就遇到了一点点小麻烦……”周婉说得很委婉了，但是估计对方肯定听出来她的意思。 “还借钱？” 周婉连忙摆手，“哪有的事情，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胶片？我这边胶片用完了，还没有地方买到。” “上次肖二不是有吗？”顾沉想起来肖海洋，眯了眯眼，估计没有胶片的就是肖二，还不好意思和家里开口。 他叹气，“那我寄给你，这笔账给你记着。” 肖老爷子对他有恩，肖家的小孩，该照顾还是得照顾着，和周婉的关系不大。 周婉连忙道了谢，虽然是单位的电话，不要钱，但也不能一直打，超过规定时间之后还是得给钱才行，她连忙挂了电话。 之后就看着那几张模糊的照片发呆。 这怎么办？ 自己的债主，要照片，但照片成了这个德行。 “呦，这是和你爱人的照片，怎么洗花了？”一旁有人过来打电话，看了一眼周婉。 周婉一愣，对啊，既然林野和那人长得那么像，要是在模糊一点，岂不是不一定分得清楚？ 她连连道谢，就往外跑，得给林野买一件，和顾沉一样的衣服，再把人带去火车站拍一张。 等胶卷来的时候，之前拍摄的洗了出来，全都是黑白的，衣服的颜色没了，周婉看得实在是难受。 只是这年代的技术有限，就先这样，等印刷的东西出来，周婉校对了好几次，才拿到报社去量产。 “咦，有姐姐。”妞妞睁着大眼睛，看那一大堆的纸，周婉在一旁用浆糊装订成册。 妞妞伸手过去拿了一份，看了看周婉给她准备的颜料，“我能拿一份吗？” 周婉忙得抬不起头来，答应一声，让妞妞自己去玩，丝毫没看见，小姑娘拿着颜料，把她拍出来的东西当成了填色游戏。 到了晚上，林野回家，周婉的浆糊大业还没完成，林野坐下来帮忙。 妞妞敲门进来，把自己画好的给周婉看，“姐姐你看，好不好看？” 周婉百忙当中抬起头来，却被画报上明快的色彩吸引了眼球，她惊喜地看着妞妞，“这是你涂的颜色？” “妞妞，你可帮了姐姐大忙，能不能把颜料借给姐姐用用？” 周婉继续挑灯夜战，给照片上色这种大工程，周婉也是做得轻车熟路，这些颜料可能和衣服有色差，但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她涂了很多份，又把打印出来一张报纸那么大的单人版面，给仔细的上了颜色，准备到时候直接贴在宣传栏里面。 照片加上涂色，肯定比黑白效果好多了。 等这些东西一挂出去，厂门口围了不少人，大家第一次看这种形式的服装展示，都觉得新奇。 “切，就知道出风头，我看你能卖出去几件？”王雪花酸溜溜看着周婉。 周婉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了她身上，脑子里又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既然现在散客没法子来到工厂，那就把这些宣传册子，发给那些裁缝铺成衣铺啊。 自己直接当总代理，让那些人当分销商。 而第一批的学员，基本可以操作机器来缝制衣服，马上就有新鲜出炉的女装可以拿出去盈利，周婉怎么能不激动。 “周婉？有你的包裹。” 有小战士专门过来送东西，周婉一看，京城来的，还这么大一个，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周婉拿回家才拆开，一打开就忍不住“哇”了一声，这么高级的相机，现在就有了吗？ 她展开说明书，海鸥牌，最新款，还有配套的胶卷整整一大盒，甚至还有冲印彩色照片的功能，只是需要特殊机器，但只要付钱，厂家可以冲印。 旁边有一张纸条。 “共1000元。冲印找你们单位。照片寄来。” 一看就是顾沉写的，她收起便签，想着怎么能忽悠林野，去同样的地方当一次“替身”。 “这是什么？”林野走进来，眼睛落在机器上。 怎么感觉，周婉这么心虚呢？ 她又背着自己，在做什么坏事？ 第144章 林野被当成替身 “咳，这不是想着，拍广告需要，所以借了机器回来。”周婉眨眨眼。 林野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心里憋着坏主意，他伸手揽住周婉的腰，让她坐在他腿上。 “嗯？我看看。”林野解开了周婉的衣襟，露出里面雪白一片。 周婉扭捏，“你干嘛？” “你看看，虽然外面看着白净，但实际上里面是黑心肝，就知道骗人。” 林野把头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怎么这么香。 周婉一看他这样，半撒娇半掩饰，“那，能不能，明天陪我去一趟车站，我想拍点照片，让你也出镜。” 林野挑眉，这是目的，但不是原因，他得同意，这样才能知道周婉到底在想什么。 “可以，怎么感谢我？”林野同意得很快，眼神却一直在周婉身上逡巡。 周婉脸色爆红，林野是什么意思，她知道得特别清楚，她试探，“那，让肖海洋过去跟拍？” 林野的手一顿，又是这个人，白天听说两人在一个房间里呆了很久，拍了特别多照片，他牙酸得不得了。 明天去了还得带着肖海洋，周婉这是诚心气他。 “那得另算。”林野看了一眼身后的设备，就知道造价不菲，因为很多军用的机器设备，价格更是高得离谱。 而且很多机器并不对民众开放，就算有钱也买不到。 周婉这机器哪里来的？ “我心情好的话，会陪你去的。”林野似笑非笑看着她，就看她今天晚上怎么表现了。 周婉捂脸，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明明是因为看顾沉很像林野，才拉着人拍照，结果忘了林野就是个醋缸，这种事情说出来，自己肯定会死得很惨。 算了，还是等照片拍完了再说。 “那我去做饭，做你最喜欢的红烧肉，怎么样？”周婉眨着大眼睛。 林野不置可否，连红烧肉都端出来了，背后的事情肯定很严重，说不准还是说出来自己一定会生气的那种。 他眯了眯眼，“做你爱吃的，多吃点，免得晚上喊累。” “不、不累，我不累的。”周婉欲哭无泪，低着脑袋去做饭了。 磨蹭到了睡前，周婉洗澡的时候，仔细挑破脚上的水泡。 她的例假还没干净，林野肯定不会对她做什么，但这种情况下，更棘手了。 周婉换了根棉条，回了房间，却看见里面黑洞洞的，林野竟然没开灯。 她摸索着上了床，发现林野好像已经睡着了，周婉一怔，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又觉得不好，万一林野明天不配合怎么办？ 想了想，周婉还是掀开了被子，慢慢钻了进去。 “嘶……”林野感觉有人摸他腹肌，一把掀开被子，就看见周婉趴在那，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他。 周婉抬头，“醒了？” 林野脸黑了黑，“你身上干净了？来找我，可得负责。” “还没有……”周婉一脸乖巧地看着他，冲他笑了笑，“但我确实想去省火车站拍一组照片，拜托，配合一下嘛。” 说着，两只手做了个拜拜的动作。 周婉很少和林野撒娇，所以一见到她这个样子，林野根本忍不住，掐住周婉的下巴。 “这张嘴真是硬，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才能撬得开，没有一句实话的小骗子。” 但没关系，他可以去问问肖海洋，之前在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如果周婉真的做了什么不敢让他知道的事情，他一定让她知道厉害。 周婉重新盖上被子，声音含混不清，“我的嘴不硬。” - 第二天周婉起床，看见林野难得没出去晨练，在屋子里看报纸，顺便等她，身上还穿了当天顾沉的衣服。 两人的面孔在早上的阳光下逐渐重合，周婉一时之间看呆了。 天南地北的两个人，长得这么像，已经超过了巧合的程度，万一真是兄弟，自己不说岂不是耽误了？ 要不就等照片拍完，再告诉林野好了，周婉打定主意，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她嗓子还有点哑，喝了一杯水。 “咳咳，等我换了衣服就出发。”周婉坐在那梳头发。 林野从背后环住她，“怎么，嗓子还疼？” 周婉违心地笑了笑，“不疼，一想到等会儿能拍出来不错的广告照片，我嗓子一点都不疼。” 嗓子疼怪谁？是谁上头了，差点弄伤她。 两人在那等肖海洋，人刚来，周婉就给他看了新的设备，肖海洋眼馋得不得了，抱着不肯松手。 “你陪我去一趟火车站，拍照片，等拍回来，往后这台机器就给你用，拍广告，怎么样？” 肖海洋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这算什么条件？ 林野看着两人如此坦荡，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出去拍照片，要带这么多的衣服？” 周婉为了掩饰那一套衣服，专门找了好多套不一样的，肖海洋疑惑看了看林野，只觉得有点眼熟。 但他沉浸在新设备当中，完全没多想，直到周婉换上了那天一样的装扮，林野站在她旁边，周婉还让他摆姿势的时候，肖海洋发现了不对劲。 他满肚子疑惑，拍完之后换胶卷的时候，周婉去了趟洗手间，林野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 “肖海洋，你实话告诉我，周婉到底在搞什么鬼？” 等周婉上厕所回来，就看见林野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深意，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样。 可林野愣是忍着，什么都没问。 “林野，我……”周婉要说话，唇上被林野压了一根手指。 他声音低低的，凑近了周婉耳边，“留着晚上床上解释。” 周婉：…… 好心办坏事！ 肖海洋也不想卷入两人奇怪的气氛当中，各怀心思的三人匆匆散伙。 林野往回开车的时候，显得特别平和，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肖海洋不敢和周婉对视，他好像说了，周婉遇到了一个男人，还要了合照，就是那个最大的债主，叫顾沉的男人。 林野能不多想吗？ 这种低气压，一直保持到了晚上，周婉感觉自家男人就差一点火星。 几乎一点就炸。 第145章 周婉疼哭了 “妞妞，今天去赵奶奶家睡好不好？叔叔和姐姐有点事情。”林野抱着妞妞，轻轻哄着。 妞妞嗯了一声，“可以吗？我和赵姐姐约好了一起玩娃娃的。” 她不怎么敢提这种要求，因为自从来了林家，都是每天按时睡觉，从没留宿在其他人家。 林野点点头，“我送你过去，明天再接你和赵姐姐去托管班，好不好？” 妞妞特别开心地背着书包，里面放着糖果，还有周婉给她买的洋娃娃。 周婉乞求一样，拉着妞妞的手，“妞妞，咱不去行不行？” 平时林野再怎么折腾她，都没让妞妞去别人家睡，两人总是顾虑着，会吵醒孩子，所以他都收着劲头。 可现在只要妞妞一走，周婉就知道，她今天晚上别想消停。 妞妞低着头，“只能对不起姐姐了，我收了叔叔很多糖。” 她扯出自己的书包，被林野抱在怀里，有些心虚的看着周婉，看样子，姐姐明天又得起晚了？ “姐姐，叔叔带你锻炼身体是为你好，你加油，妞妞平时在托管班也很爱锻炼呢。”妞妞撸起袖子，展示自己不存在的肱二头肌。 周婉欲哭无泪。 这孩子算是学杂了。 林野出门，回头看了周婉一眼，什么都没说。 周婉摆烂地坐在那，想着他也就那些手段，顶多是让她穿个什么小衣服，心里稍微冷静了点。 结果林野一进来，直接拉着周婉进了浴室，美其名曰给她洗澡，那可真是把她从头到尾，洗了个干干净净。 他带着泡沫的手指，在周婉耳后轻轻搓洗，动作很是温柔。 可周婉害怕的要哭了，“林野，你听我说，这件事真的事出有因，我给你看照片……” 林野给人慢慢擦干头发，周婉从包里掏出了洗得模模糊糊的照片，他低头看了一眼，“上午的照片，这么快洗出来了？” 周婉手顿了顿，“这个，不是你的照片……啊！” 周婉感觉耳骨被人咬住，她惊叫出声，吓得哆嗦起来，“林野，我和他合影，就是觉得你长得特别像他……” 这话不说则已，说了就更让林野难受。 他心里醋意滔天。 “好，好样的，和那个男人合影还不够，还要把我拉过去拍一样的照，你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林野从抽屉里直接抽出了那张纸条，“你给我解释解释，你们口中的照片是什么？” “他要珍藏你的照片是吗？” “你呢？你遇到这个人的事情，完全没有仔细告诉我，你眼里有我吗？” 林野压抑着心里的无力和愤怒，简直要被这种嫉妒的情绪吞没。 周婉磕巴起来，“没有，我只是想找个借口给他打电话，买一些胶卷，所以才问他要不要照片。” 她只觉得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凉飕飕地沾在了腿上，还有一种香味。 好像是她从港城带回来的东西，安全套的赠品。 紧接着，她被按倒。 “啊！林野，你干什么？”周婉惊恐，“我……还没结束，不可以的！” 其实今天拍摄的时候，就已经没了，一点都没了。 “我知道。”林野点头，那不是还有别的方法吗？ 周婉害怕，“那真的不行，算了，那你轻点。” “……我是觉得，你们两个，长得，特别像……”周婉费力的解释着，她喘不过气来了。 “我就想着，会不会，你们本来就是兄弟……”周婉求饶一样，泪眼婆娑看着林野。 他这样好凶，周婉害怕他生气的模样。 “所以你拉我过去拍照是为什么？你要把我们的合照寄过去充数？” 林野气得要命，他可是正牌老公，竟然被当成替身，给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当替代品？ 两人究竟像到了什么程度，是只要照片稍微模糊，连他自己第一眼都会看错的程度？ 那周婉的港城之行，全程对着顾沉那张脸？ 怪不得，周婉都不给他打电话。 林野一想起来，心里酸得要命。 “哭什么？嗯？我还想哭呢。”林野把人翻过来，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水。 周婉脸上都是泪水，摇摇头，“我不瞒你了，往后也不瞒你，能不能放过我？” “给你长长记性。”林野冷着脸，丝毫不为所动。 周婉说尽了好话，保证自己已经把所有和顾沉说过的话，全都原封不动告诉了林野，没有一点隐瞒。 林野听了更生气。 “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记得说过的每一句话？” “海上摩托艇很好玩吗？你搂没搂他的腰？” 林野气的七窍生烟。 周婉欲哭无泪，“是你问的，真说了你又不开心。” 这次她算是真的记住了，一个谎言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尤其是面对林野这种敏锐的人时，千万别说谎。 - 第二天，周婉眼睛红肿，起来的时候也很困难，抖着腿，屁股挨了一点椅子，勉强坐下吃饭。 “我会写信过去说明情况。”林野看了她一眼，又有点心疼。 周婉手里的筷子顿了顿，还是有些委屈，“哦，那我把地址写给你。” 等吃完饭，周婉刚想给他写地址，忽然感觉后背有点发毛，她连忙把笔放下，“我得翻一下通讯簿，不记得了。” 林野满意，“嗯，忘了就忘了，通讯簿给我就行。” 周婉暗自长出一口气，就知道这个人最喜欢给她挖坑。 她稍微放松，就觉得屁股疼，连忙站起来，“都怪你，看我的痔疮怎么办。” “那你忌口，吃一段时间清淡的。” 林野丝毫没有悔意，女人还是得“收拾”，要不然就会做出这种奇怪的事情。 周婉捂着屁股回了屋，今天她哪里都不想去，工厂也休息，好好养养身体。 过了一会儿，林野回来了，她睡得迷迷糊糊，林野凑近了，把她弄醒。 “照片我还是寄出去了，”林野一脸的正色，“我写信告诉对面，我们情比金坚，让他别做梦。” 昨天肖海洋通宵把照片洗出来，今天林野找了一张拍得最好的，寄了过去。 他才是和周婉最般配的人。 第146章 二厂被蓄意纵火 周婉因为林野对她太“粗暴”，决定至少一个月都系着裤腰带睡觉，不让林野得逞。 虽然很累，但今天得去看看工厂的运营情况，完事开头难，等一切走上正轨就好了。 再有几天，第一批学员也要完成基础培训，是时候通知第二批人入职。 周婉这么想着，就看见通讯兵在自己面前站定，敬了个礼，“周婉同志您好，有电话。” 两人急匆匆赶去，周婉一听喜出望外，是山脚下的闸口，自己心心念念的缝纫机到了。 “走，快，跟着我下去接人，卡车要到了。”周婉招呼一声万俟松。 万俟松连忙推过一旁的二八大杠，周婉坐在后面，两人一路往山脚下去。 果不其然，一辆卡车正在开箱接受检查。 周婉出示证件，爬上了卡车车厢，看着里面“蝴蝶牌”的缝纫机，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虽然这些是二手机器，但这个牌子的东西非常耐用，就算再用个十年也没问题。 “可以进去了，没有危险物品。”门口的人拉住军犬，冲着岗哨比了个手势。 周婉道谢，在前面带路，一路绕到了厂子门口，卡车一出现，吸引了不少目光，就连一直在培训的女员工们，也纷纷凑了过来。 “这是我们的机器！” “缝纫机？真的回来了！” “哇，那今天是不是能学了？” 二十几个人叽叽喳喳不停，都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周婉。 “签个字，里面有五台大型缝纫机，还有五台普通家用缝纫机，都是九成新，出发之前检验过。” 司机是两个人，开进山卡拉里面花了不少时间。 但一看是军区，他也不敢有什么抱怨的情绪。 周婉一眼就看了出来，把字签了，从口袋里掏出两包特供级别的香烟，塞进两个师傅的口袋里。 “这么远过来，两位辛苦，抽根烟解解乏。” 万俟松很有眼力的，往卡车里面搬了两筐水果，都是山上的野果子。 云省这个地方，尤其是边境这样偏远的地区，不怎么缺水果吃，在外地人看来稀罕无比的东西，周婉不心疼。 两个司机一摸到烟，脸上荡漾开了笑容。 他们搓搓手，“哎，客气了。” “今天晚上留下来，我请二位吃饭，就是我们厂子里面，现在还没有会修这些机器的师傅，您看看能不能稍微提点两句。” 这两人都是缝纫机厂的职工，虽然是司机，但是这个年头当司机得学会修机器，对缝纫机这种东西只会更了解。 按理说修东西的手艺不能随便教，毕竟是安身立命的本事。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道理，谁都明白。 只是他们从外省过来，教这里的师傅倒是不要紧，更何况不是汽车那么复杂的东西，缝纫机这种不算复杂的机器，教起来不花什么时间。 两人一路“好说，好说”，却始终没松口。 周婉哪里还有不懂，把人直接请到国营饭店，点了一本菜谱的菜。 席间还做了几名厂子里专门修机器的退伍军人，几人没喝酒，但菜吃得一干二净。 周婉又一个人塞了张大团结，看着师傅们跟过去，从安装到拆解维修，还有各种各样突发情况要怎么办，都学到了才放心。 王雪花在机器到来的第一时间，就过去看过。 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周婉开的厂子，虽然欠了很多钱，但往后说不定会成为她的竞争对手抢生意。 她心里有紧迫感，看见那些缝纫机被抬进去的时候更着急了。 自己就算再厉害，是个经验十足的老师傅，那也比不过这么多缝纫机的速度。 更何况，李桂莲的绣活她看过，那是真正的手艺人，和她这种只知道缝缝补补和裁剪衣服的二把刀可不一样。 “这周婉在干什么？是不是用了公款吃喝？”王雪花暗自把时间记下来，又走进国营饭店。 那些人还在讨论刚刚周婉点菜的架势。 “我在这当厨师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有人点菜点一本的，周厂长人是很大方。” “可不，这顿花了30多，我一个月也就赚这么多。” “人家几十万的钱都能借来，这算什么，我才佩服她的魄力。” 王雪花连忙走上去，“周婉刚刚说，走得太着急，忘了找你们要收据，把收据给我就行。” 柜台那的人看了一眼王雪花，她们离着师部家属院是有点距离，没怎么听说王雪花和周婉闹矛盾的事情。 有认识王雪花的，一想起来王雪花是裁缝，周婉开的还是织布厂，那说不定就是有关系。 她点点头，用复印纸把收据写好，撕下一张递给王雪花。 王雪花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菜名，恨得牙痒痒，这吃掉的都是公款，周婉这个蛀虫！ 而周婉没有要收据的原因，就是这顿饭纯粹是她自己出钱，没有往公账上记录，自然不知道王雪花的小动作。 当天夜里，周婉睡得迷迷糊糊，就被人给喊了起来，林野身穿作战服，额头上还有汗水，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周婉，二厂起火了，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周婉打了个冷战，一点点困意都没了，她连忙爬起来穿衣服往外跑。 “怎么会无故起火？没有人员伤亡？我得过去看看，我的货可不能交不上。” 林野跑了几步把人拉住，让她把穿错的两只鞋给换下来，“你别着急，现在火势控制住了，没人受伤。” 周婉松了口气，但还是执意过去，林野不拦着，骑车送她，毕竟两人都知道，二厂这估计是无妄之灾。 “今天我们晚上拉练，路线经过二厂附近，军犬先闻到的味道，人跑过去才知道是机油漏了，遇上烟头导致的着火。” 靠近着火的地方，周婉闻到了很浓重的烟尘味。 两人这会儿已经到了地方，周婉跳下来，就看见二厂门口灯火通明，一股焦黑的烟雾在夜空中盘旋而上。 二厂厂长吴迪跌坐在门口，看着眼前被烧得焦黑的东西，眼泪不住地流。 第147章 肖妍知道了哥哥暗恋周婉 “怎么回事？吴厂长，你还好？”周婉跑了过去，把人搀扶起来。 吴迪手上沾着燃烧过后的焦黑，不知道是摸了什么，脸上也一块块都被熏得看不出五官。 周婉看他哭得这么惨，都不好意思问自己货物的损失。 “人没事就行，货物晚几天就晚几天，发生这种事情谁都想不到，别自责了。”周婉安慰着他。 吴迪连忙摆手，咳嗽两声，好像也吸入了不少烟尘，“那没有，我这不是哭，我是呛的。” “烧掉的东西是之前堆放在侧面的废料，因为有废油和报废尼龙之类的，所以烟尘特别大。” 吴迪一看林野在这，连忙又过去握手。 “多亏您带队来得及时，发现得早，要不马上火就要烧到机器上，到那个时候万一爆炸，厂子都没了。” 林野任由他握着，今天这些人的应急反应还不错，速度跟得上。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但作为存放着危险原材料的工厂，你们的防火意识还是得加强，常备沙土等灭火装备。” 林野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这些东西要是早点清理也就不会今天这遭。 吴迪恨得拍大腿，“我早就说了，厂区不准抽烟，谁还把烟头丢进去？让我逮到把抓起来！” 其实部队的人早就找了一遍，没找到烟头，只是发现了最开始燃烧的着火点。 这个位置其实很刁钻，一般烟头也扔不过来，所以不排除是有人蓄意纵火，只是这件事没有证据，几人对视一眼，都按下不提。 “明天我过来给你出一份采访的稿件，到时候再广播里也通知大家伙儿，最近风太大了，万一着火真是不堪设想。” 周婉脸色凝重，总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好像有人盯着她。 她下意识回头，只看见一堆人凑在那看热闹，完全没发现谁不对劲。 “怎么了？”林野小声询问，将周婉挡在身后。 周婉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看错了，总感觉好像有人的眼神，有恶意。” 林野皱起眉头来，二厂刚刚接了军需的订单，就被人恶意纵火，这事情是谁做的简直太难猜了。 林野带着人又把附近巡视一遍，确定没有着火点之后，这才带着周婉回家，两人都觉得疲惫，但看看天都要亮了。 “哈欠，我有点睡不着，干脆起来把厂区的防火图也给画出来。”周婉点亮了台灯，坐在那啃钢笔头。 林野爬起来，看周婉写了疏散通道还有灭火器位置示意图，连连点头。 “对了，你认不认识消防的人，能不能抽空给厂子里所有人做防火演习？” 周婉详细说了，从火灾发现烟雾到响铃逃生，还有对于灭火器和消防水带的使用等等。 需要增加的设施不少，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但周婉真的被今天看到的满目疮痍吓到了，她无法想象，这种事情发生在被服厂。 “行，那我给你向上反馈，消防的最近在改制，事情很多，我争取快点。”林野点头同意。 周婉又坐在那写稿子，等写完该去省台播报了，“我最近太累，晚上不回来住，直接睡在宿舍。” “那我过去找你。”林野皱眉，他心疼周婉来回通勤很累，所以他过去就好。 周婉连忙推拒，“你过来我还休息得了吗？我晚上会不定时给师部打电话找你，你可别不在。” 这种查岗方式，林野也无话可说，他还真被难住了。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周婉拎着东西上了车，她还拿着刚涂好颜色的宣传册，准备给肖妍看看，顺便拉她入伙。 下一次拍照片，让肖妍一起来，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同志，先给她当几天“”代言人。 等周婉把宣传册子拿给肖妍，对方脸上露出了一种嫌弃的神色。 “报社的就糊弄人，明明能印刷彩色的。” 周婉啊了一声，有点茫然，因为师部的复印机是黑白，报纸上也没什么颜色，她以为印不出来呢。 “下回你把涂好颜色的拿给我，直接找人批量印出来就是，你不会全是手动涂的色？” 肖妍翻开一看，顿时被里面明快大胆的颜色，以及充满张力的肢体语言给征服了。 “虽然你好笨，但，不得不说，我佩服你。”肖妍拿着册子爱不释手。 周婉趁热打铁，把自己早上买的早餐推过去给她，“我想着，下一期的时候，应该要换上冬天的衣服了，我个子不高，穿起来没那么好看。” 棉衣但凡厚一点，穿在她身上显得臃肿，但肖妍个子高，肯定很好看。 “你要不要，帮忙拍照片？我按照数量给你钱，而且所有照片都冲印一份留给你作纪念。”周婉小心试探。 肖妍撅起嘴巴，犹豫起来。 她可是文工团的台柱子，收别人的钱就相当于是接了工作，这不能违反规定？ 但，这些照片，她也确实想拍，有些心动。 “哼，钱就不必了，你欠那么多钱，我可不要雪上加霜。”肖妍一脸傲娇地转过脸去，又偷看了看周婉。 她清清嗓子，“什么时候过去拍啊？摄影师是谁？” 周婉看她答应了，马上笑起来，“你答应啦？还不收钱，人真好！对了，摄影师是肖海洋……” 她连忙捂住嘴，坏了，自己好像忘了坦白，肖海洋说喜欢她的事情，肖妍不会生气？ “什么？这是我哥拍的？”肖妍拿着册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这不对劲，我哥他肯定是犯错误了，周婉，怎么办啊？” “啊？”周婉茫然，肖妍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 “还啊，你看不出来，我哥他……”肖妍着急地坐下，压低声音，“我哥他肯定是对你有意思！” “这可是军婚，破坏军婚是要坐牢的！他脑子有病？” 周婉心虚地低下头，“嗯……是，大概也许可能……我知道呢？” 办公室里爆发出惊人的咆哮，“所以他追你这件事，你一直瞒着我？” 肖妍忽然坐在那哭起来，好可怜的兄妹俩啊。 第148章 周婉被绑架，命悬一线 “哼，今天你别回去了，和我好好说说你们的事情，要不这朋友没得当！” 肖妍气鼓鼓的，越想越难过，好好的男人被抢也就算了，哥哥也…… 哎真是不争气，喜欢谁不好，竟然喜欢周婉，在知道人家已婚之后还不放弃，真是厚脸皮！ 刚想到这，就想起自己也是喜欢林野，哪怕知道他结婚了也没说死心。 可周婉…… 算了，喜欢周婉是人之常情。 这个念头浮现出来，肖妍连连甩头，不对劲不对劲，自己怎么也能不坚定的被周婉给迷惑了？ “那，今天晚上来我宿舍吗？”周婉讨好一样拉住她的手，眨眨眼。 她追着肖妍的视线，“我买点瓜子零食，你问什么我答什么，行不行？” 肖妍捏住她脸上的软肉，“这张脸真是可恶……” “跟我回去，你宿舍就一张单人床，晚上没法睡，我租的房子还挺大的，正好陪我呆着。” 肖妍捏了两把，手指拿到鼻子下闻闻，好香啊。 周婉乖巧点头，“那好，下班的时候你来找我，咱们先出去吃饭，然后逛逛，再回去一起睡，可以吗？” 那她得提前和林野打个电话，说一声她不在宿舍住这个事情。 但还是不要当着肖妍的面打，免得到时候又刺激了她。 可周婉等着等着，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因为中午的时候，肖妍就叫她出去。 两人先是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出来拿了瓶冰汽水，做贼一样偷偷喝完。 平时肖海洋不让肖妍喝，林野不让周婉喝，两人还偏偏就喜欢弄点饮料消遣，喝着喝着，对上目光，两人都笑喷了。 “走，你不是要卖衣服？这附近的供销社我带你过去，看看能不能谈下来。” 毕竟现在都是国营的，很多人循规蹈矩，不会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要是遇上胆大，愿意往外卖的人，那就多了个渠道不是。 周婉没带着样衣，也没拿被服厂的证件，但她们都是服装柜台的熟人，倒是没被当成骗子打出去。 “您看看，这是我们宣传册，上面的衣服会陆陆续续推出，到时候我们商议好一个批发价格，还有交易指导价格。” 肖妍说得口干舌燥，售货员也是一脸为难。 “这怎么说的？” “就是您按照批发价格进货，不低于指导价格卖出，中间本来就有利润，如果您能卖，多贵都行，中间的利润都是自己的。” 周婉在一旁补充，这就相当于给了供销社售货员提成。 指导价格和进货价格的差价，这是给供销社的钱，写在明面上，但是实际价格和指导价的差额，全部归推销出去的人所有。 售货员心动了。 别说是那些顾客，就连她看见上面款式这么好看，颜色也好的连衣裙，都想要买一件穿，于是每一样都来一件。 “那你们的样衣，不会和这上面有出入？”她也拿着册子不肯放手，这东西好新颖。 周婉连连解释，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展示给她看，“这就是我们第一批样衣，马上要做大货，质量一模一样。” 两人一下午的时间，跑了附近的百货和供销社，还有那些小裁缝店都没过去呢。 “走，下一家，我带你找裁缝去。”肖妍渴了，又要了汽水，但心里却美滋滋。 周婉知道的那几家裁缝，也不全面，还得是她肖妍，对这附近的铺子如数家珍，而且谈生意竟然是这么有成就感的事情。 两人一拍即合，被肖妍带着走街串巷。 不知不觉，天黑了下来，周婉一出来，就被巷子里的黑暗给吓了一跳，肖妍也咂舌，两人说起来就忘了时间。 “要不先回家？我怎么感觉有点瘆得慌。”周婉搓了搓胳膊。 肖妍点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汽水瓶子，“顺路还了瓶子，再来点瓜子。” 两人往外走，刚好看见路口有人骑着车子，车后座两筐汽水，还有一篮子炒货，肖妍连忙把人叫住。 “两瓶汽水，再给我称点瓜子！”肖妍很豪迈，尝了一颗觉得味道不错，就多拿了不少。 她们直接一口气把汽水喝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走，路上觉得饿，每人兜里塞了瓜子，一路走一路聊。 “周婉，你累不累，我怎么这么累啊？”肖妍呼了口气。 周婉也有点困，她甩甩头，“可能是跑太多地方，又没吃饭，我好像有点低血糖。” 她们靠在一旁的墙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周婉觉得头晕得厉害，先支撑不住，往下滑，坐在了地上。 肖妍很快也坐了下来，瓜子撒了一地。 “不，不对劲……”周婉下意识感觉到不妙，可这会儿身上软塌塌，一点力气都没有，眼前发黑，一阵阵的犯恶心。 肖妍挣扎着要站起来，“我去叫人，你坚持住！” 可她挣扎半晌，根本站不起来。 两人都意识到了不妙，但平时这里总会有些聚在一起聊天的人，怎么现在一点人影都看不到呢？ “救命……救命……”周婉想呼叫，可她喘不上气，气息微弱，声音不大。 她伸手抓到了一旁坚硬的石头，开始砸一旁的铁门，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咚、咚”的响声。 “来人啊……”周婉的眼皮越来越重。 她失去意识之前，好像看见了有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狞笑。 “这两个漂亮妞，真是极品，老大，咱……” “干什么？我们是要钱，又不是想掉脑袋，她们的背景你惹得起吗？” 为首的拎着棍子，警告身后跟着的人，“告诉你们，都老实点，谁让我拿不着钱，我把谁打死！” “那，老大，捆吗？”几个人还想着把人捆起来，顺便能摸一摸这两人。 那人刚想说捆，就有人因为周婉刚刚捶打铁门的动静出来查看，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谁家破孩子不睡觉，又来敲我家门！” 周婉咬着舌尖，还剩下最后一丝清醒和理智，她悄悄伸手，想在身上找到能够救命的武器。 可下午出来，催泪瓦斯也没拿。 口袋里只有满满当当的瓜子。 第149章 坏了清白 “有人来了，快走！” 对方声音压低，在周婉耳中听着朦朦胧胧，好像隔了层东西。 她动不了，感觉到这些人十分不专业，有人抬脑袋有人抬腿，她则像是一包沉重的水泥，来回摇摆。 小弟之间说话，开始骂骂咧咧，竟然是她没有听过的语言。 分不清这些人来自哪里，周婉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车斗里，里面有一股很明显的腐败气息。 她靠在了肖妍的肩头。 下一刻，周婉只感觉头上的空气忽然静止，车被盖上了盖子。 车斗里面又脏又臭，现在还陷入完全的黑暗，如果不是周婉一直用手掐着自己的大腿，可能现在就和肖妍一样完全失去意识。 周婉顾不得脏污，把耳朵贴在车斗上，她得想办法知道对方的目的地。 “我带人走，老地方集合！” 对方为首之人这句，她听懂了。 紧接着，三轮车被蹬着往前走，速度不算快。 她一边用手推肖妍，希望能叫醒她，一边着急，想要给外界留下一丝线索，她知道这是两人获救的唯一办法。 对方将两人装在垃圾车中，她还嗅到了一些刺激性气体，主要集中在车辆的下半部分，可以干扰军犬的嗅觉。 也就是说就算林野能发现问题，走到这里也会失去两人的线索。 她的手慢慢伸到了口袋中，摸到的只有一口袋的瓜子。 周婉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却还是强忍着，用手在底板上摸索。 有洞！ 她摸到了一处，像是木头的木结处，被做成板子之后，因为颠簸和放重物，这处漏了！ 连忙小心从这里往下丢瓜子，大概间隔几秒钟就会丢下一颗。 “1120……1130……”周婉一边丢一边计数，她想根据数量来确定，两人被带了多远。 可她心中慢慢陷入了绝望，瓜子还剩下一小把，约有50粒，可车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周婉又开始往下丢戒指，从肖妍手上往下扒拉手链，拽断之后把珍珠一颗颗往下扔，最后她连袜子都脱了。 “咯吱——”一阵刹车声传来，周婉感觉速度慢慢降低。 这就是快要到了，她连忙闭眼假寐，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迷药的作用似乎在消退。 “人呢？还没过来，这我怎么搬得动？” 为首之人费力打开了盖板，看见两人歪在里面，骂骂咧咧。 等了许久，附近才有出现了自行车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划楞划楞”的动静。 为首之人压低声音怒斥，“谁让你把这些饮料给拿回来的？” “汽水下了药我倒了，但这些瓶子可以卖钱。” 有人着急解释，这可是他自己花钱买的汽水，老大不给钱就算了，瓶子再不去退掉，那得赔多少？ “行了，别盯着那点蝇头小利，这才是重头戏，等这两家的人过来付赎金！” 紧接着，周婉感觉，两人被卸车下来，直接扔在了地上。 “看着这么瘦的女人，咋这么沉？抬不动，直接放屋子里地上捆起来！”有人抱怨一句，她的手臂马上被人拽了起来。 紧接着，粗重的麻绳捆了上来。 周婉想起之前林野教过的，悄悄用力撑大了手腕之间的缝隙，黑灯瞎火之下，对方却显得过于熟练。 绳结之专业，她根本挣扎不开。 “你捆猪呢？别把人胳膊勒折了！”外面有人骂骂咧咧。 听到这话，捆她的人才放弃继续收紧绳结，周婉悄悄松了口气，手臂好疼，疼得人都清醒了几分。 “你骑车去市里打电话，别往部队里面打电话，给机械厂打，找肖海洋，告诉他人在我们手上。” “就说两个选择，2000块钱一个人，12点前一手交人一手交钱，过期撕票！” 院子里很快又响起了自行车的声音，后面没有饮料瓶子，对方无声地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屋子里只有她和肖妍，周婉可以确定这里没人，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可下一刻，她对上一双眸子，对方就隐藏在黑暗中，一眼不眨地盯着她。 周婉惊出一身的冷汗，意识到大事不妙。 - 林野从办公桌旁惊醒，他不可置信，自己竟然在这里等电话的时候睡着了。 他捏了捏眉心，一看手表上已经晚上8点多，却还没有等到电话，心里觉得奇怪。 想了想，拨通了周婉单位门卫室的电话。 “请问周婉在吗？麻烦通知她接电话。”林野此时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对方一愣，“哦，您是周婉爱人，她今天中午就和肖妍一起下班，两人没回来过。” “你确定？宿舍没有人？”林野站了起来，他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 保安回答得很笃定，“当然，宿管刚刚还过来，说周婉宿舍一直没有亮灯，她下午放在门口的蔬菜也没人拿走。” 林野仔细询问，两人是什么时间出去，又往哪个方向去了，保安只知道两人是去吃饭，问不出别的。 他挂了电话又给对面招待所打，依旧是没有周婉的消息。 “不等了，肯定出事，得过去找人。”他庆幸今天妞妞托付给了赵大娘，他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离开。 林野骑上车，直接往师长家里去，必须得拿手令，之后调人开始搜查。 叶师长本来都躺下了，被林野叫起来，两口子一听到这事，面面相觑。 林野态度很坚决，“师长，人失踪了，我要带队去找！” “你听嫂子的，她要是真的失踪，遇到了什么意外，这事你得低调地找，可不能大张旗鼓！” 师长夫人拉着林野，“万一她……遇到不好的事情……” “我不是乌鸦嘴，就是打个比方，要是她没了清白，我们不会对她有异样眼光，但别人呢？你这样让她怎么面对流言蜚语？” “我只要她活着。”林野面上紧绷，双手攥成拳。 他感觉肺腑都在疼，好像从里到外都要烧起来了。 “人命关天，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她现在，肯定很害怕。” 林野不知道怎么说服两人，他闭了闭眼，压下那一抹急躁，“周婉在等我。” 第150章 展开营救 “师长！林团！肖海洋在找人！”外面警卫员跑过来，后面跟着肖海洋。 肖海洋把车子往旁边一扔，顾不得一路骑来的气喘吁吁，听见林野在师长这，连忙跑进屋来。 招呼也来不及打，语速飞快地把刚刚接到电话的事情说了。 “刚接到了勒索电话，打到机械厂门卫，说是一个人2000的赎金，今天晚上之前凑齐，否则撕票。” 林野轻轻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对方的目的是要钱，应该不会伤害她们的性命。” “这些人胆大包天，我肖家的人也敢绑，活腻歪了！”肖海洋在屋子又急又气，一个劲儿转圈。 师长一听到确实是被绑架，就急匆匆往外走，师长夫人在后面追三人。 “你们别忘了我说的话，对女同志来说保密也很重要！” 肖海洋脸色阴沉，跟着上了车，“我妹妹要是真有点什么事情，大不了一辈子不嫁人，我养着她，活着才最重要。” 警卫员已经把车开得飞起，半路上还有另外的两辆车跟了上来。 “报告，搜查先锋部队一共8人，两只军犬，已经集结完毕。” 副驾驶的步话机传来响动，“报告，接线员汇报了对方电话位置，经查，在省城前进路和云良路交叉路口水壶厂保安室。” “分开查，后车去保安室附近查看，前车跟我去省台门前！” 晚上车少，路上没人，再加上都是军用吉普，十几分钟赶到目的地。 “找人！”林野一声令下，有人拉过军犬，把周婉戴过的帽子递给军犬去闻。 可惜省台附近周婉的味道驳杂，军犬一直在转圈，林野想起来，周婉说过，要去和肖妍一起谈服装的生意，镇定了心神。 “肖海洋，带路去肖妍租的地方，两人不管中途去了哪，最后的落点附近都是在肖妍家旁边。” 肖海洋连忙指路，几人又往前开，肖妍住地离这里不算远，两站路的距离，一下车，军犬就开始工作。 “汪！汪！”军犬似乎是找到了线索，兴奋起来，在附近拉着人疯狂跑动，最后停留在一个铁门面前。 鼻子在地上来回嗅，另一只闻了肖妍味道的军犬也跟了过来，一起吠叫。 “在这？！”林野上去拍门。 刚拍了两下，屋子里就扔出来什么东西，砸在了门口。 “天天就是拍门！小鳖孙别跑！我……” 对方骂骂咧咧来到门口，一看见是荷枪实弹的军人，哑了火，哆嗦起来，“我就是骂了人，不要抓我坐牢啊！” 林野一把拎起对方领子，“你说的，天天拍门是什么意思？除了我们还有谁？” 军犬没有往里面去，意思就是人不在屋子里，也没进去过。 “就，今天晚上天黑的时候，也有人砸门，你们看看，这上头还有痕迹。”那人一指，门上好几个坑。 林野一看位置，呼吸一滞。 “这位置在小腿往下，就是用旁边砖头砸的，是人倒在地上或者坐在这的时候，砸出来的。” 他抓了一把，地上散落着一些瓜子，军犬的爪子来回扒拉，从地上又找出来好些瓜子，上面沾了周婉的唾液，味道还留着。 林野拿起来闻了闻，话梅味，周婉就喜欢这个味道的瓜子，肯定是她的。 “有线索！不远处路口发现一串瓜子痕迹！”军犬很快找到了。 林野追着瓜子往前跑，肯定是周婉留下的无疑。 “走，别打草惊蛇，骑车追！”几人又往前赶，一路顺着留下的瓜子痕迹，骑车子开始绕圈子。 - 城郊工厂。 周婉睁眼，发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的时候，心跳都停了半拍。 可对方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反而走过来，给周婉解开了手上的绳子，“你答应我，别乱叫。” 周婉连忙点点头，她忍着迷药导致的恶心，站起来观察四周。 这里好像是一家加工厂，做面粉的，空气中有一种很淡的麦香味。 “放我们走，他们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周婉一边和那男人交谈，一边去叫醒肖妍。 肖妍迷迷糊糊，她那瓶里面迷药剂量大，这么长时间都没醒过来，现在人还糊涂着。 “你们跑不了，周围还有其他人守着出口。”那人眉目之间不像是汉族人，口音也有点奇怪。 现在只能确定，这个人对周婉没有恶意。 他费力解释，“修路好，我娘不用在山里等死，但他们，不喜欢。” 他手指了指外面那些人，“还有你的工厂，也有人不喜欢。” 周婉深吸一口气，她大概猜到，这些都是谁的手笔。 被服厂动了其他人的蛋糕，所以现在这些人买凶杀人，让这些本就对修路有意见的人，去杀了她。 可这里面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对方转头冲着林野和肖海洋要赎金。 周婉抿唇，“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 肖妍终于明白了，两人是被绑架，可她没有想象中的慌乱，气不打一处来，“我堂堂……就值2000？” “这事情让老爷子知道，非要开坦克把山头都炸平了不可。” 她四下环视一圈，耸耸鼻子，活动活动手脚。 墙边有个不大的洞，要是里面的东西够长，能伸手开门，但有一米开外，人正常钻出不去，也够不着。 但肖妍想试试。 只见她脱了鞋，两条长腿劈叉，脚尖从洞里往外伸，人都被扭曲成了一个怪异的形状。 “咔嚓。”门锁被打开了。 周婉目瞪口呆，看见肖妍淡定地抽回腿，开始穿鞋，三人从门缝往外看，没看见有人，连忙绕了出来。 “他们在赌钱。”后面跟着的男人，冲着旁边厂区一指，果然，那边屋子里放着些成堆的面粉，有人坐在上面呼来喝去。 肖妍抬头看了一眼，想从这里离开，必须经过这个大厅。 几人陷入了僵局，周婉忍不住手心冒汗，到时候打起来，她妥妥当当拖后腿。 “打什么？敢绑我，看我炸死你们。”肖妍咬牙切齿。 周婉眼前一亮，“你身上带炸药了？” 第151章 工厂爆炸 肖妍无语，“哪个好人上班带炸药？像话吗？” 她指了指上面在转动的吊扇，这些人就坐在附近。 “走，拿着面粉上楼。”肖妍当机立断，一人扛起一包面粉往楼上走。 出门的地方有人看守，但是上楼这边还真没人管，三人踩着咯吱作响的楼梯，一步步往上挪。 “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有耗子正常，都是粮食。” “我看你是想赖牌！快点快点！” 几乎所有人都围在小桌子前面，紧张盯着手里的牌，丝毫没有察觉，三个人已经到了头顶上。 厂房的瓦片很大，两人合力才搬开了一片，就在吊扇的旁边。 肖妍直接撕开面粉的口袋，纷纷扬扬的面粉，就在风里之下，飘荡到了厂房里。 “下雪了？什么玩意儿？” “怎么头上有沙子？不对，这是面粉！” 他们刚抬头，铺天盖地的面粉，飘散在了空气当中，之后露出了肖妍的脸。 “快，人跑了！” 肖妍做了个拜拜的手势，把手里的汽油打火机，往下重重一扔，“我请你们抽根烟！” 下一秒，厂区内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轰！轰！轰！” 周婉和肖妍都被爆炸产生的气浪，冲击的往下翻滚，两人抱在一起，重重被拍到了对面的墙上。 而房间内，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周婉狼狈爬起来，她撞在了大米袋子上，要不然这个冲击力下，断几根骨头是很正常的。 火光映衬着她的脸颊，肖妍头上破了个口子，正顺着眉骨往下淌血。 她擦了一把，“敢绑我，你们有几个脑袋？” 话音刚落，“砰、砰”的两声，土枪声传来，旁边的大米袋子漏了个洞。 周婉一把扑倒人，只觉得手臂像是被棒球棍重击了一下，疼得眼前发黑。 可夜幕之下，男人和肖妍都没来得及看见。 男人连拉带拽把两人藏在了大米堆成的垛后面。 “林团长修路，救了我娘一命，我欠你的，我出去吸引他们，你们走！”那男人按住周婉和肖妍，就要往外走。 周婉脸色苍白，摇摇头，她用没受伤的手臂抓住了男人的衣服，“他们有枪……你不要命了？” 她只是伤了手臂，就因为疼痛一阵阵的打哆嗦，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男人这个时候出去，无异于送死，还会暴露几人位置。 “你叫什么名字？真死了我去给你家送抚恤金。” 肖妍则冷酷得多，这个素不相识的人本来就是绑架的帮凶。 “段青。” 男人回过头来，伸手把衣服脱掉，不管不顾地要冲出去。 下一刻，激烈的枪声响起，似乎是从外面传来，并非土枪的声音。 周婉松了手，“64式手枪，部队的人……” 她已经坚持不住，手臂上的血液正往下淌，在她指尖汇聚成一滩，她也坐不住，人慢慢往下滑。 肖妍开始以为，自己闻到的血腥味，是她头上的伤口导致。 可在又一次的爆炸声传来，火光猛地照亮夜空时，她才看见周婉身边的殷红。 “周婉！”肖妍慌得要命，周婉什么时候受的伤！ “周婉！肖妍！”林野的声音从远而近，在夜空里回荡。 肖妍连忙站起身，却发现自己腿软得厉害，几乎是爬着离开了掩体。 “救命！有人中弹，失血，还活着！”肖妍顾不得烟尘弥漫，还有爆炸的可能，高声呼喊。 她喘了两口气，前面的厂房，已经完全被火海吞没，外面的人根本进不来。 段青也提高声音，“有后门，从后门进来！” 后门有人围拢抓人，这会儿枪击声音还没有停下，林野根本等不了。 肖妍没说是谁中弹，但是周婉从始至终没有声音，林野的心揪成了一团。 他直接往头上淋了两瓢水，把一旁的被子拿起来丢进水缸，打湿之后披在身上。 “我进去救人，你们收尾！” 林野就这么顶着火海，一路踢开散落的墙体，豹子一样飞奔了过来。 他搬开几袋大米，就看见周婉躺在那，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水浸透了。 她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嘴唇发白，脸色平静，一动不动。 林野一瞬间都要晕过去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忍着酸涩的眼眶，伸手按上了周婉的颈动脉，而下一刻，泪水夺眶而出。 还有脉搏。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了。 林野跪在地上，这会儿几乎要给不知道哪一路神仙磕头，感谢他们没有带走周婉。 “周婉，我是林野，你睁眼看看我。” 他还担心周婉身上有其他伤，贸然挪动会导致内脏受伤，所以选择先去给周婉止血。 林野解下应急绳，在周婉手臂最上方扎好，又按压住伤口，进行紧急包扎。 周婉因为伤口的疼痛，睁开了眼睛，“好疼……林野，我好疼……” “好，好，我轻一些。”林野没办法，轻了止不住血。 “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哪里不舒服？”林野仔细看着周婉身上，想确定她的状况。 周婉摇头，牵动手臂伤口，疼得倒吸冷气，“没，没有，只有手臂疼。” 林野松了口气，看见肖妍头上的伤口还不停流血，连忙也给了她一块纱布，让她按住。 “没事了，等会儿我们从后门走。” 他拿着步话机，“汇报后门情况！” “地毯式搜查完毕，没有发现其他嫌疑人。” “这里有人受伤无法移动，拿担架过来。”林野把人翻上担架，让肖妍和段青也都躺着。 肖妍刚想坐起来，就感觉一阵恶心，趴在路边吐了个昏天黑地。 而段青的血压已经飞速下降，有经验的医生一眼看出，他肋骨骨折，扎破了内脏。 肖妍吐得眼泪直流，可心里的愧疚一点都没有减轻。 “林野，周婉，对不起，对不起……” 周婉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是我，连累你。” 说完，周婉就因为失血过多，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肖妍啊地叫了一声，“周婉都是为了救我……你别死，求求你了，我把我哥给你，你别死啊！” 第152章 审问受害者 “你快点躺好，发生呕吐是脑震荡，不要情绪激动，周婉同志生命没有大碍。”一旁的医生连忙过来阻止。 肖妍一听周婉没事，长出一口气，却觉得头晕目眩，抱着垃圾桶吐了又吐。 周婉在抢救时，林野从没感觉时间如此难熬。 墙上的指针不停转动，林野等在走廊中，脸色凝重。 等到门打开，周婉躺在床上，看着十分虚弱，麻醉还没有清醒，可依旧痛苦地皱着眉头。 “人没事，万幸只是被流弹打伤，位置还行，没伤到骨头，今天晚上可能会发热，明天就好了。”医生摘下口罩，拍了拍林野的肩膀。 林野深吸一口气，“好，那我先陪着她醒麻醉。” 他坐在床边，咬着牙，心里恨得要命，他最清楚不过，周婉那么怕疼的人，被土枪子弹伤到，会多么难受。 林野轻轻托着周婉因为打针而冰冷的手，仔细用棉签沾了水，擦在她的唇上。 “你怎么这么傻，这是打偏了伤了手臂，万一再多两寸就会伤到心脏，到时候你留下我和妞妞怎么办？” 林野看着她手臂上缠绕的厚厚纱布，比量着距离，离心脏一步之遥。 警卫员轻轻喊了一声报告，林野的眉目重新恢复严肃，他轻轻放下周婉的手，仔细盖好被子，小心关门出了病房。 “活口都抓住了，再审问，但他们说的话听不懂。” 林野点头，“不是还有一个段青吗？让他帮忙听着做翻译。” 肖妍说，段青虽然也参与了绑架，比如搬人进入垃圾车，还有负责看守等等，但他没有伤害两人，还跟着一起出来。 暂时说明他和其他人并不是一伙儿。 段青很快就被抬了过来。 他很瘦，也是这个原因，在爆炸发生的时候，周婉和肖妍抱在一起，又撞在了米堆上，反而减缓了撞击，两人都没事。 可段青却被气浪掀到了墙上，撞得肋骨骨折，刺破了内脏。 现在人还动不了，躺在担架上，一脸的灰白。 “我可以帮忙，只求你们，放过我娘。”段青挣扎着要坐起身来，他知道自己跟着这些人绑架，是犯了错。 林野按住他，让他躺下，“师部不会冤枉好人，你放心就是。” 段青知道他就是林野，把人看了又看，林野察觉到他的打量，直直看了回去。 “多谢你，修路。” 段青说话还带着些奇怪的口音，还不是很流利，但林野听懂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因为修路的事情，正式向着林野道谢。 林野颔首，“这是人民子弟兵该做的。” 林野在留下照顾周婉，和回到师部开会中，选择了后者。 他抿着唇，恳请医院的护士对周婉多加看顾，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 “把你知道的主谋的消息，原原本本说出来。”林野面色凝重，他也想要留下陪着周婉，可只有彻底消灭隐患，周婉才是真的安全。 否则，就按照她开办工厂的架势，还有人会铤而走险，威胁她的生命。 而周婉是局部麻醉，醒过来的比较快，一睁眼，只看见屋子里两个护士在忙碌，两人端着水盆过来。 “周婉同志，你醒了？感觉伤口怎么样？” 周婉眯了眯眼，环视四周，“林野呢？” “他好像是开会去了。”其中有一个试探着开口，也于心不忍，周婉受了伤，还得被一个人丢下。 周婉点头，在护士的搀扶下，慢慢坐起身来。 她闻到了一种酸臭味，来自她的头发和身上，顿时脸色古怪起来，“我想洗个澡，被装进垃圾车里，现在身上不太舒服。” 两个护士表示理解，但严词拒绝。 哪里有刚做完手术的病人去洗澡的道理？伤口不能碰水，而且周婉现在的体力也不允许。 在周婉的挣扎下，她换掉了身上的衣服，连带所有的内衣一起，又用毛巾沾着热水，把手脚擦干净，这才觉得舒服了点，换了床单重新躺下。 别看只是伤了左手，周婉只觉得身上疼得厉害，动一下都很困难。 只是换衣服就让她出了好多汗，她只能躺下，气喘吁吁。 “周婉，呕，周婉……”屋外肖妍推着吊瓶的杆子，走了进来。 走几步就呕一声，看起来也是伤得不轻，她连忙躺在了旁边的床上。 “林野是去问段青详细经过，开会去了，他们当兵的就是这样，你别往心里去，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就行。” 周婉虚弱地笑了起来，“自己都是个病人，还照顾我呢？” 肖妍脸色不自然，她是受了周婉的牵连，可肖妍心里只是觉得，自己命中该有这样的劫难。 是周婉舍身相救，才让她只是脑震荡，而不是脑袋开花。 “我至少四肢健全，就是容易头晕恶心，吃过药之后好了很多。”肖妍嘴硬起来，其实她背上全都是伤口，动一动被衣服摩擦得像是刀割一样疼。 趁着两人都在，很快就有人过来做笔录，两人回忆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次。 从下午两人吃了什么开始说，还有去了哪里，负责记录的人，笔记写了一大堆。 “说这些是不是没什么用？要不我们从喝了那个人汽水开始说？”肖妍喝了口水，她都说累了。 可其他人不这么想，“我们想要分辨出来，这些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盯上你们的，方便找出是否有同谋，还请不要错过每个细节。” 等两人说完，为首的公安推了推眼镜。 “你们没有被施暴吗？” 肖妍皱眉，“怎么没有？我们都受伤了，这不算？” “我是说，他们有没有对你们耍流氓。”公安盯着两人，要是女同志不想说的话，也情有可原。 周婉摇头，“没有，我明确听到，是对方为首的人，阻止了手下对我们动手，他很明确地知道我是军属，也知道肖妍的家世背景。” 公安不依不饶，“那是否方便让医生对你们进行验伤？我不能确定你们是否隐瞒了什么。” “你怎么回事，我都说了，没有的事情，你怎么不去询问那些犯罪的人，反而揪着我们不放？”肖妍火大。 这人有问题！ 第153章 受害者有罪论 “别激动，肖妍。”周婉安抚一样看了肖妍一眼，示意她冷静。 周婉本来就是靠在那坐着，现在额头上都是冷汗，她已经很累了。 对方为了确定“口供”的真实性，对两人进行反复的盘问，正着问、反着问，还会说错误的信息出来，看两人能否纠正。 这种程度的问话，让周婉身心俱疲。 肖妍都吐了两回。 好在最关键的，周婉听到几人对话的部分，肖妍完全昏迷，对此一无所知，所有的压力也都在周婉这边，她还扛得住。 “验伤的事情我同意，但是我们只接受医院开具的验伤报告，可以保证公平性，但内容你们无权质疑。” 周婉很淡定，这些人对林野的惧怕简直是刻在骨子里。 现在都后半夜了，这几人连夜过来问话，只敢挑林野和肖海洋不在的时候，欺负她和肖妍罢了。 可两人本来就经历过生死，心里没有害怕是假的，现在又被这样质疑，换了谁都得气的发抖。 周婉也一样，她打着针的那只手，紧紧攥着，告诉自己要冷静。 她丝毫没有发现，吊瓶里面回了血，手上扎针的位置鼓起来一个肿块，针头在里面移动了位置。 周婉看了那公安一眼，张嘴咬住了手背附近的输液管，一把扯掉了枕头，蜿蜒的血水就这么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这一幕落在对方眼中，是赤裸裸的挑衅。 “哼，是不是你们两个晚上天黑了不回家，在外面闲逛，才惹来的祸？” “而且还奇装异服，招摇过市，抢劫和施暴也不能全怪……” 周婉抓起桌子上的水杯，直直冲着对方丢了过去。 “哗啦！” 陶瓷水杯就在几人脚边碎了一地，吓得为首的人往后倒去，带着凳子也倒了，一时之间屋子里乱了起来。 “你，你怎么敢袭警？” 周婉冷冷看着他们，“不管你是谁派来的人，我也是那句话，被服厂我要开，供应商我要换，敢买凶杀人的人，我一定会找出来，让他付出代价。” “还有，我和肖妍是受害者，我们没有任何错误。” “不要用我们的行为美化这些犯罪分子，你们不公正的言语，是对我们的恶意揣测，有给对方脱罪的嫌疑，如果你们在笔录上出现任何不实信息，我都不会签字。” 她虽然很虚弱，但提着一口气，声音冷冰冰地在屋子里回荡。 果不其然，对方脸色奇差。 “咚！换药！你们可以出去了！” 几个护士推着小推车，撞开了被反锁的门，几人脸上都有着紧张的情绪，但没有一个人退缩。 她们挡在了周婉病床前，横眉冷对这几个人，脸上明明白白写了，这里不欢迎你们。 肖妍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你们是哪个分局的？局长是谁，这么嚣张，他的履历很厚吗？信不信我肖家让他变成一张白纸？” “哪里来的回哪去！别再让我看见你们！” 肖妍端着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就往几个人身上倒，几人屁话都不敢说，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周婉确认人走了，身上紧绷着的那口气散了个干净，一下子倒在了那，眼前阵阵发黑。 而医生又涌进来，让护士给多加了一瓶葡萄糖，现在就得打。 可惜周婉完好的手臂上，手背肿得很高，已经完全没法继续打针，只能打在了大拇指下的静脉上。 “千万不能再动，这里很容易滚针，如果这里也肿了，我们就得打脚上。”护士看着那个大包，给擦了碘伏，还贴心地给周婉吹了吹。 周婉没力气回答，只能微微闭了闭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而肖妍在睡着之后，被护士给推到了隔壁病房，周婉躺在那，头昏昏沉沉，脑子里不断回闪着过去发生的事情。 “林野！”周婉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浑身的冷汗。 林野依旧不见踪影。 她叹气，也忍不住有点委屈，还是喊来护士，才扶着她去了一趟厕所。 “我来，谢谢。”周婉步履蹒跚地往回走，背后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下一刻，林野扶上了她的手臂。 半搂半抱把周婉给扶回床上，林野才看见周婉脸上有泪痕。 “对不起，我……我在商讨作战计划。”林野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周婉敏锐皱眉，“作战？你要出去打仗？去哪里？” “进山，刚刚审问的结果，对方是一个成型的组织，必须予以剿灭。”林野说得很笃定。 周婉把刚刚有人过来，想让她们认下假笔录的事情说了，“师部应该看出来，这些人并非主谋，不过是个实施者，准备怎么办？” 林野能回应的只有沉默。 对于内部人员，总不能真刀真枪地把人拉出来枪毙。 师长也很头疼，对方就是拿准了这个结果，才敢肆无忌惮地动手，林野据理力争，被扣上一顶“不团结”的帽子，他愤然结束对话过来找人。 “不能动后面的人，那我就拔了他的爪牙，让他再翻不起什么风浪。” 林野低头才看见周婉肿起来的手，心疼地碰了碰，“你的血，不会白流。” 周婉苦笑，对这个结果，她半点都不觉得奇怪，对方只能躲在暗处使绊子，不管是在二厂放火，还是去绑架她，都说明对方就是阴沟里的老鼠。 一点都见不得人，更不可能和她正面对上。 林野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你睡，等你能走路，我再去山里。” “别闹，我钻过垃圾车，头发都臭了。” 周婉无比嫌弃，要不是留长头发太难，这年头也没有假发，这些黏糊糊的头发她都不想要。 林野无奈，只能按照周婉的要求，打了热水，还架起来一个凳子，让周婉躺着洗头发。 他拆卸枪支的时候，是那么灵活快速，可现在摸着周婉的头发，林野觉得自己简直笨得可以。 “又扯到你的头发了，疼不疼？” 周婉的长发绸缎一样在水盆里散开，他都不好意思摸。 林野第一次后悔，该修一修手上的茧子。 第154章 林野进山作战 周婉歪了歪头，“耳朵进水了。” 林野连忙放下手里的水杯，去给周婉擦耳朵。 他下意识捏住了周婉柔软的耳垂，周婉眯了眯眼，“哎……” “这样好些了吗？我给你涂点香皂。” 这年代也没有洗发水，周婉也是用香皂洗，所以每次洗完会有些滞涩。 林野的鼻尖，弥漫着肥皂的香味，这个角度还能看得见，周婉微微起伏的身体。 “以后我坐月子的时候，你也这样给我洗头好不好？”周婉还享受起来了。 林野啊了一声，正在用指腹搓揉周婉头皮的手顿住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坐月子……” 林野猛地站起来，差点把面前的水都弄翻了。 她，她说什么？坐月子？她想要和他生孩子了？ 林野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还有些手足无措，连忙端起水盆，“水冷了，我去换掉，马上就来。” 说着端着盆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脑子里都是周婉那句“坐月子。” 直到他打了热水回来，想了好久，周婉都要睡着了，他才小声地回答，“坐月子，不能洗头。” 周婉迷糊之中嗯了一声，“小姑子坐月子不洗头，都长虱子了，她儿子一辈子光头……” 上辈子刘卫东的妹妹，坐月子的时候正是夏天，她又不洗头发，导致长了虱子，还传染给了小孩，小孩必须要提前剃掉胎发。 而这个被过早剪头发的男孩，因为婆婆用刀片刮头发，伤到了毛囊，一辈子都是光头。 周婉对此印象深刻，再加上这会儿不太清醒，就随口把上辈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野微微蹙眉，“小姑？是丈夫的妹妹？” “对……不是，是父亲的妹妹。”周婉吓得清醒了，连忙找补起来。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周婉再也不敢随便在不清醒的时候说话，看着林野把她抱起来，转到了床头。 林野心里一直在想，这个小姑是谁，但可以肯定，不是周婉养父的妹妹。 因为那个女人，早就结了婚，连续生了几胎，一个接一个的生，全都是出生在冬天。 还都是女儿。 完全不符合周婉说的情况，唯一的解释就是，“小姑”另有其人。 那么，会不会，丈夫另有其人？ 想到这，林野感觉呼吸一滞，他心里受不了这种感觉，一想到在周婉的梦里或者是记忆中，换了个老公，他难受得要命。 “婉婉，别离开我。” 林野看着熟睡的周婉，低声呢喃。 - 周婉没得休息，第二天还得管厂子里的事情。 于是就打着手臂上的绷带，出现在了被服厂当中，她一露面，不少人围拢过来关心她。 周婉随口应对，“不小心摔得，没大事。” 不得不提师长夫人的英明，这件事没有大张旗鼓地在家属院里面宣扬，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这个插曲。 很少数人知道，有个面粉厂发生了爆炸，可却没法子把这件事和周婉联系起来。 周婉乐得不用和别人解释，当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只当时普通的擦伤。 只是她在拆线的时候，看着被去除腐肉之后，留下的一块皮肉缺口，还是有些难过。 “医生给你处理的时候，已经用了减张缝合法，伤疤不会特别大，别伤心。”换药的护士安慰周婉。 周婉摇头，“我不是叹气这个……我只是伤了手臂，林野身上好多枪伤。” “他，应该很疼。” 周婉看着自己的伤，就想起林野身上的那身伤痛来，那是为国尽忠的荣耀，却也是他阴雨天的噩梦。 林野进山了。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虽然他说没有危险，但执行这种任务，定然是非常难熬。 “你们感情真好。”护士无不羡慕。 周婉刚想说话，就看见两人搀扶着一个崴了脚的战士走过来，她一愣。 “你们是林野的兵？怎么会出现在这！”周婉忽然意识到一丝不妙。 林野对她说，他带了不少人进山围剿，人数上有压倒性的胜利，否则周婉肯定不同意。 可现在，和林野关系最亲近的人，都在这了，那他身边还有别人吗？ 几人连忙敬礼，叫嫂子，面色都有些奇怪。 “团长他先过去探路踩点，我们是第二批。”他说得磕磕巴巴，一听就知道是在撒谎。 周婉捂着嘴巴，强行把眼泪给憋了回去，“没事，你们快去看病，我就是问问。” 林野这个傻子！ 又去执行这么艰难的任务，而这一次，甚至都是为了她。 周婉哭过，第二天还得爬起来上班，毕竟第一批的学员马上就要节课，等这两天的考核结束，就要开始正式生产。 下一批的招聘也要着手准备，周婉一点都停不下来。 而织女们的这节课内容，就是亲手给自己做两件工服，要求从量体裁衣到最后缝制，都得自己完成。 周婉设计的功夫，是简单款式，比较轻省便捷，防刮防磨损的材质，很耐穿。 她一进来，就看见女员工们，不是在划线，就是用剪刀在裁布，还有些人在使用缝纫机，好一派忙碌景象。 而之前唯唯诺诺，在前夫和孩子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的李桂莲，这会儿也找回了自己的精气神。 她连忙给周婉搬了凳子坐下，“快，看看这些都是学员作品，有好几个都很有天赋。” 看起来，她这个老师，也对学员非常满意。 “那好，今天我就把第二批的录取名单给贴出来，还得麻烦你教第二期班。” 眼看着被服的原材料已经准备了一部分，要开始做今年的冬装和冬被，人少了做活做不过来。 “这次扩大一些，选拔40人，你这还能教得了吗？”周婉想了想，就这样也没有特别多的活计，需要再给家属院的军属们找其他出路。 她原本已经走到了门口，想起之前二厂失火的样子。 “你们准备准备，所有人，必须参加消防演习，保质保量的学会，这是对生命负责。” 二厂的悲剧，不能重现到自己这里。 第155章 妞妞被孤立 “对了，第一批培训的员工马上就要出师了？这是工服的设计图，每个人做两身，当做员工福利。” 周婉身上还有伤，也不太能走动，所以站一会儿就要坐下，她干脆搞了个轮椅，自己转着走。 还是之前林野受伤留下来的那把。 李桂莲接过去，一看上面画着的是整套的衣服，包含了长袖翻领外衣，胸口有“西南被服厂”的刺绣。 裤装也显得简洁干练，里面搭一件短袖，旁边画着一条白色的围裙。 “一套4件，两套就是每人8件，这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李桂莲听说了，周婉办厂子欠了很多钱，还这样给员工做衣服，不收钱，这怎么能行？ “这才多少衣服，让大家做就是，往后盈利了，每年发新的。” 周婉不在意，“这里可是被服厂，要是被人看见上下班穿的都是破衣服，怎么像样，这些女员工都是我们的活招牌。” 李桂莲答应一声，看了一眼后面男人们的衣服。 都是灰绿色的，只是上面没有迷彩色，制式等都和部队的接近，可以说是标配。 她才发现，原来部队没有给前线女工们提供服装，一时之间有些心情复杂。 周婉似笑非笑看着她，“他们不发，我来发，每一批的工服钱，直接走我的私账。” 李桂莲点点头，衣服不算特别复杂，可以从比较简单的围裙开始做，等做到最难的外套时，大家也都熟练了。 周婉觉得手臂有点疼，想着接回妞妞，就去医院换药，她转动轮椅，来到了托管班门口。 和旁边等着接孩子的打了个招呼，其中有几个还报名过，只是第一批没有选中，她们的态度都很热络。 妞妞竟然是最后一个从屋子里出来的。 “咦？早上不是给你梳了辫子，怎么解开了。”周婉有些奇怪，她手臂没有好，复杂的样式做不了，只能梳得简单一些。 就是这样也废了些功夫，可现在妞妞是披着头发的。 “哦，午睡弄乱了，我就没梳辫子。”妞妞很听话地推着周婉的轮椅。 可她还没有轮椅高，哪里推得动，周婉单手把人抱起来，放在腿上坐着，另一只手转动车轮。 就这个角度，周婉仔细看了看，梳辫子的地方，头皮有些发红，还秃了一小块。 周婉心里一沉，看妞妞这样就知道，她不想说是怕周婉担心，但她确实在托管班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 她带着妞妞一起去了医院，让医生看了看妞妞的头发。 开始妞妞还有点不自然，但周婉抱着她，轻轻安抚，妞妞就在医生离开之后，默默地哭了起来。 “姐姐在，妞妞不怕。”周婉轻声安慰。 妞妞带着鼻音，嗯了一声，抬起头来，抽了抽鼻子，“姐姐，妞妞好痛。” 这孩子，也不告诉她，她要是不问，说不定妞妞又要晚上自己偷偷躲在被子里哭了。 “就是，有几个小朋友，说我是资本家的小姐，不和我玩。” 妞妞低下头，“还有人说我家欠了债，关系好的会被赖上，他妈妈不让他和我说话。” “姐姐，要不然，我不去托管班，你去上班的时候带我去。”妞妞很纠结，这样的环境，她不喜欢。 那些人拉她的辫子，因为她的发绳上有一朵花，她捂着头不让，结果被推的摔倒。 周婉一看她的动作，撩起妞妞的裤腿，眼神落在膝盖上一片青紫，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欺负你的有谁，你一个不落地告诉姐姐好不好？姐姐带你过去，让他们道歉。” 妞妞抿唇不说话。 怎么说，大部分人，包括老师们在内。 她别扭地说了自己的想法，虽然有些颠倒，但是周婉明白了她的意思。 “老师看见那些人推倒你，还扯你头发，也不制止对不对？”周婉反问，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 妞妞嗯了一声，点点头。 “你是担心，姐姐去他们家里让那些欺负你的同学道歉，大家会更不和你说话？” 周婉有过类似的经历，她很明白妞妞到底在担心什么。 “好，妞妞，那我们回家，姐姐会解决这件事。在此之前，你要是不想去的话，不去也可以。” 不过是托管班，那里是什么水平，周婉心里清楚。 本来妞妞也经常跟着周婉出去上班，不经常去托管班，这次不去，谁也不会说什么就是，毕竟每个月给的钱不少。 第二日，周婉发布了第二期的录取名单。 从原本计划的招选用40人，增加了5人，都是那天没有参与欺负妞妞的小朋友的家长。 并且当天还提前计发了，这半个月的一线女员工的工资，林林总总发出去300，周婉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么突然的公告，当然在家属院中炸开了锅。 “哎，你们看看，那名单上，是不是比上次预计的多了几个人？” “是，谁提前走关系插进去了？” “竟然真的按时发了工资，听她们说不少，而且入职每人发8件衣服。” 那些没有工作，向往成为工人的军属，都羡慕地看着入选的人。 这次不是之前借钱给周婉，就是那些家里比较困难，急需用钱的人，以及确实有制衣基础被选上去的人。 被额外选上的5个家长，在门口互相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 昨天见到了周婉，周婉早上等在门口，还过去问了她们几个的名字，结果公告上就多了人。 “让让，我们进去报道。” “哎你们是因为什么被选上的？家里也不算困难，技术也一般，还没借钱？” “别酸，你们也有机会，慢慢等。” 几人打着哈哈，兴高采烈的过去报道了。 周婉看了她们一眼，笑笑，伸手摸了一下妞妞的头，“妞妞，阿姨们过来看你的。” 她假公济私怎么了？ 周婉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 拼命一路走到今天，不就是为了不让自家孩子受气？ 第156章 上下班都得搜身 5人一听，会意，连忙围着妞妞嘘寒问暖。 心里万分庆幸，平时教过自家闺女千万别惹妞妞。 “白婶子，您是丫丫奶奶？听说昨天丫丫保护妞妞的时候也被推了个屁股蹲，孩子没事？” 周婉手里拎着一篮子的鸡蛋，递了过去，“替我谢谢孩子，我身上有伤，就不过去了。” 白婶子哪里能拿，连忙推拒，“孩子皮实，年纪也大一岁，没事没事，哪里用得着这些鸡蛋。” “我手上有伤，您快拿着。”周婉把篮子塞进白婶子手里。 她见白婶子稀罕鸡蛋，嘴角勾起笑容，“这次招的人多，听说白婶子人缘特别好，还缺了个小组长，您来分担分担，怎么样？” “我、我吗？”白婶子擦擦手心的汗水，有点不知所措。 这办公室装修的真好看，她都觉得自己鞋子太脏，把地面踩脏了。 可周婉不仅没看不起她，还让她当组长。 白婶子的脸都涨红了，很激动，连忙点头，“我能做，能做好，您放心。” “成，那我和赵大娘打个招呼，您往后是管理20人的小组长，其他详细的等之后开会再说，现在先过去，和大家一起去李老师那听课。” “好，保证完成任务。”白婶子简直高兴坏了。 她就说，当时顶住全家的反对，坚持让丫丫去托管班，是个正确的决定。 一年托管班包午饭也才24块钱，就带来了这么好一个工作，说不定一个月就赚回来了。 五个人走出去的时候，脚步都是轻飘飘的。 这就成了工人了？ 还是月工资不低，工作不算累，环境好，还能学技术的工人，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有人小声咦了一声，“我们5个都是生女儿的？” “……是，我家有男宝，我照顾不过来两个，就把女儿送托管班了。” “我还没生，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怀上……” “要是每个女宝宝能换个工作，那生女宝挺好。” 周婉竖着耳朵，听着她们的对话，嘴角微微上扬。 “姐姐，这样真的好吗？你是为了妞妞吗？”妞妞听不太懂大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但是这些人突然对她的热络，肯定是因为姐姐。 周婉用完好的手臂搂着她，“姐姐有自己的考虑，我说给你听，不懂的话就问。” 妞妞马上要过5岁生日，再过一年都能上小学了，她没把妞妞当小孩。 “这些人能舍得把女孩子送到托管班，说明能算清楚，托管班有师部补贴，看着是花了钱，但这是稳赚不赔的。” “不懂，花了钱的。”妞妞摇头。 周婉按住她的脑袋，“因为这样困在家里的大人，可以出去赚钱，不用整天为了看孩子留在家里，一年下来赚来的肯定比省出来的多。” 妞妞点头，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会儿，好像确实是这样。 哪怕不是周婉这里，能赚的比较多的工人，哪怕是出去接一些妇联派下来的活计，比如拔草、采摘等等，都比在家里赚得多。 “那我也要去接活儿，我能拔草，还会爬树。” “妞妞真厉害，但是姐姐告诉你，那些工作谁都能做，我们要做不一样的，比如给小孩子设计衣服，除了你没人能做，对不对？” 大人设计童装，很多时候也就那么几种，都是家长看着好看。 或者是耐穿、耐脏的，小孩子可不喜欢，稍微家里有点钱的也都会选孩子喜欢的东西。 妞妞点头，马上打开自己的画册，“我画了好几种呢。” 周婉把她放在腿上，转着轮椅往外走，“这是姐姐开的工厂，往后你的衣服就从这里做出来。” “都残疾了也不老实，切。” 王雪花就站在厂区门口，刚好听见周婉对妞妞说的话。 周婉叹气，该招几个轮班的保安才行，要不阿猫阿狗都随便进来。 她冲着路过的万俟松招招手，“去帮我跑一趟，到师部告诉师长，就说我要6个人，三班倒值班的保安，要孔武有力，脸黑的那种，越快越好，马上到岗。” “是！保证完成任务！”万俟松一听见有机会能见到师长，高兴得不得了。 而且还解决了6个战友的安置问题，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至于门口的王雪花，万俟松不好直接动手，拿了根树枝，前面有个分叉那种，往王雪花的腰上一叉。 “女同志请别随便进来，工厂重地，闲人免进。” 王雪花“哎呦”一声，被推出了铁门外面，万俟松回手把门关上。 周婉在里面看着，叫住万俟松，“对了，再让师部派工程的人来，我有事要说。” 王雪花这种小人，表面上说得好，暗地里贪心不足，对这种表里不一，她最多说一句人各有志，不合作就是。 可惜在两人散伙之后，王雪花的所作所为，真让周婉觉得一番真心喂了狗。 她想好聚好散，王雪花不答应，三番两次散播谣言，又出言嘲讽，简直是演都不演了。 等没一会儿，万俟松满脸的汗，跑了回来。 “报告，已经传达到位，师长说，很快就会安排人过来，半小时之后，工程队的负责人到场。” 周婉满意，里面都是退伍军人，就这份做事情的利落劲头，别人就比不了。 更何况，现在厂区里面，这些人负责的部分，永远一尘不染，每天都打扫得干净整齐。 纺织出来的布料，堆放的也像是强迫症一样，不用她多说什么，也收拾的干干净净。 等工程队的来了，周婉把妞妞放在办公室画画，一边指着围墙。 “再加高些，上面加上一层电网，还有大门也得换成铁的，门口修一个保安室，要大玻璃那种，能看见外面的情况，不能有死角。” “对了，分出一块，送货车辆和上下班的员工都分开，员工上下班之前，也得搜身，男女分开，员工通道用栅栏隔起来。” 工程的人听得直皱眉。 “你这是把工人同志当贼防？这些都是曾经的战友，绝对不会做出薅社会主义羊毛的事情。” “女人就是没见识，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用不着这样。” 第157章 男人集体有意见 “这是为了大家安全考虑，有很多车间有易燃的东西，万一谁身上带了火柴或者打火石之类的，造成了尼龙着火，瞬间就会产生毒烟。” 周婉瞪着他，“你再给我做几块大的警示牌，要红底白字的那种，就写禁止吸烟，违者罚款100元。” 工程的人摸不着头脑，能抽得起烟的有几个啊？ 周婉一拍脑门都忘了，现在这里香烟都是稀罕物品，没有后世那么多，能抽得起的凤毛麟角。 但还是得写，这些退伍军人原本有一份退伍津贴，现在还有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又都是男人，凑在一起难免会抽两根。 这绝对不行。 “现在工厂里面也太枯燥了，而且为了调节空气湿度，保证布料稳定性，中间需要鱼池，给我也砌一个，要大概这样的。” 周婉随便抽出妞妞的一张画，塞给工程的人看。 那上面是一个妞妞曾经看到过的，市政府里面的喷泉鱼池，周婉甚至要求把喷泉也给复刻起来。 “你这是享乐主义，公家的财产不能这么使用。”负责工程的是个后勤部的，说起来一脸义正言辞。 周婉哦了一声，抽回妞妞的画，“那等草鱼养大了，我们做全鱼宴的时候你别过来吃。” 对方：…… 那也不是不行，养鱼又不违反规定。 商定过后，第二天就开始修建，大家都觉得墙上的电网太奢侈了，毕竟电费很贵，这些机器一个月烧掉的电能就是个惊人数字。 现在还多了电网鱼池还有门口的电动升降杆。 只是升降杆不是遥控的，是有个把手样式的控制器，电线埋在地下，保安可以在里面控制开关。 “再给我做一套防爆盾和防爆叉，给保安准备。”周婉吩咐起来没完，但对方意外地没有反对。 她想了想，“车间比较热，装几个吊扇通风。” 花钱如流水啊。 现在电风扇这种东西，没有在民众当中普及，但是在军中，有些设备需要降温，确实是有的，只是现在西南这边的驻军一般都很穷，就连师长办公室都没有。 周婉却想在她办公室装一个。 对方连连摇头，感叹女人就会乱花钱，这么败家的女人，他可消受不起。 也不知道林野的津贴够不够两人花。 “姐姐，会不会花太多了？师长伯伯那都没有风扇呢。”妞妞是知道风扇的。 因为周婉天热给她扇扇子的时候，感叹过要是有电扇就好了，周婉还给她画过。 周婉看她这样，觉得她可爱，搓了搓她的脸，“知道心疼钱，妞妞就是厉害。” “那不装了？大家能忍得住热。” 周婉一怔，看着对方的脸色，哦了一声，“你们男人是不怕热，能忍得了，真男人啊。” 她伸出还完好的手臂，比了个大拇指。 “不像我们小女人，这种苦头还是受不了，把本来装在男人那边的，全都装在女工头顶就行，记得给我喷上浅粉色的油漆。” 对方傻了眼，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强颜欢笑，问周婉是不是在和他说笑话，可得到的只有周婉认真且不改变决定的回答。 还是那句话，男人不教不老实。 她不需要这些人，站在他们的立场来指点她的安排。 很快，保安室建立起来，上下班的时候开始搜身，所有男人都有了意见。 “你不能这么侮辱我们军人！” “对，我们都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战士，你这样是对我们人格的侮辱。” 反观女工们，都很配合，因为她们经历的是后面的工序，要是夹带的话就是往外拿成品，这种程度的损失谁也不想发生。 甚至大家也相互监督，让那些本来有点小心思的也无处发挥。 可当天，在男人们的口袋里，真的找到了东西。 不是纺织出来的东西，是其中一个搬运，在身上绑了电线，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 他面红耳赤，只觉得站在那，被所有人注视，非常的让人难以接受。 “我，我就是，家里电灯的线被老鼠咬破了，我……” “我以为这都是不要的东西，我才想着废物利用。”对方说得很勉强，周婉也没放在心上。 她看了一眼，大概一米多长的铜线，外皮写着“西南被服厂”的钢印，确认就是自己工厂内的无疑。 “下不为例，今天下班之后男厕所归你打扫。” 这次男人们哑火了，也不反对上下班搜身检查，就好像把这件事完全揭过，谁都不会提。 可等到电风扇都安装到了女工那边，前面纺织车间的又不乐意。 有几个带头的，在周婉出现巡查的时候，把人拦住。 周婉坐在轮椅上，看着几人，气势丝毫不弱。 “厂长，你是不是太偏心了？为什么电风扇都放在后面工序，我们这里还有机器设备，怎么不加装风扇？” 周婉摊手，“是安装的人说，咱们战士都艰苦朴素，你们退了伍的也一样，铁血硬汉，区区炎热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你们热了，给自己浇一瓢水也一样，冷水洗头洗澡都没问题，我们女同志又不能。” 她是想着，因为有机器在，要是风影响了成品，那才是得不偿失。 等之后采购一些立式风扇，放在每个人的身边，这样能降温，还能保证质量。 可现在看看，这些人的反应，周婉忽然就不想公布这个消息了。 今天还是第一批人出师的日子，所有人的工作服都做好了，她得过去验收。 等周婉验收完成，还收到了大家给她和妞妞做的工服，布料有多出来的，所以大家就一起做了两套，送给她们。 妞妞拿到那套缩小版工服，也爱不释手。 周婉感动得不行，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出布料和人工费，大手一挥，带着人提前下班，去了附近的国营饭店，直接上了二楼包间。 开了两桌，本来就说好的菜色，大家就乐呵呵的开吃。 大家吃到中间，周婉下来给填几道菜的时候，刚走到楼梯转角，看见楼下坐着的，正是白天那几个反馈意见的人。 “这个工厂，还有周婉，太不像话！” 第158章 周婉被蛐蛐 “哎，女人就是这样，不知好歹，师部也是，怎么能任由她胡闹？” “在家带孩子做做家务多轻松，每个月什么都不做就有钱拿，这还不满足。” “等明天我去找师部反馈，你们谁要一起？” 周婉就站在楼梯转角听着，上去传菜的服务员一看见她，刚要说话，周婉比了个嘘的手势。 她想听听这些人都说了什么。 听了半晌，男人们最多议论的地方，就是她一个女同志，怎么能领导下面那么多人。 应该选出一名男人来做厂长，让周婉负责后工序的女员工们就好。 “就这点见识，还敢背后议论我。” 周婉勾起嘴角，招手叫过服务员，“给他们上几箱酒，就说是老板卖不掉，送给他们的，记在我账上。” 有些话，还得是酒后才能说出来，周婉决定让这些人说个痛快。 明天要是没清醒就去找师长，那还更好。 听着下面的人喝了起来，周婉回到楼上，这些人看她好久没回来，还想着过去找人。 “厂长……”找人的有些尴尬，那些人的声音不小，在楼上都听见了。 周婉伸了个懒腰，“下面人有点吵，吃完了就回去休息。” 李桂莲脸色很挣扎，最后开了口，“周厂长，你别气馁，我们一定支持你，不管你接了多少订单，就算姐妹们加班加点，也一定给你做完。” “是啊，婉妹子，这些人我改天批评他们，怎么能这么编排女同志？主席说的话都忘了！”赵大娘也有些生气。 周婉摆摆手，“他们只在攻击我是女人，但却没对管理上提出什么中肯建议，说明他们只对我这个人不满，和工厂无关，这是好事。” 他们一口一个女人不能干这个，不能干那个，周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她在为了工厂舍生赴死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 “我有句话不知道怎么说，就是，之前不是发了半个月的工资，我婆婆终于给我好脸色了。” “可不，我这一个月工资快比我男人高，他都不让我倒洗脚水。” “小姑子还羡慕我衣服新，问下次做衣服的时候，能不能用我的名额，做她的尺码，那我能同意吗？” 一说起这个事情，大家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仅仅是半个月的工资，就让这些在家里没有话语权的家庭主妇们，体验到了不一样的人生。 原来扬眉吐气的感觉这么爽。 更别说，在这里能学到新东西，和姐妹们聊天，比在家对着小孩有意思多了。 这种职业荣誉和成就感，也并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男人总是说，让她们在家不要出去工作，心疼她们不要太劳累。 可要她们说，这些工作量，比带孩子照顾家里可差远了，那才是真的没钱拿还累得要命，最后还要被人说一句“我养了你，你还不知足。” “要是家里小孩没人照顾的话，我可以向师部申请，开办小学，再招一些文化程度高的来当老师，你们能安心上班。” 妞妞现在还没长大，而且她是不会在师部小学的。 周婉还是得送她去省台那边，但是也有很多人出不起去省台对面小学的学费，却依旧有这个需要。 “真的呀，那太好了，解决我家里的矛盾，家里孩子要是上学，婆婆都可以回老家。” 一听到有人提起这话，大家又开始说起这件事，周婉一下子感觉到，女工们苦带孩子久已。 第二天周婉起了个大早，去了师长家门口。 赶在师长出门之前就拦住了他，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说着，有很多人的孩子照顾不过来，让他给想想办法。 光是前面两批的人，就已经到了70左右，还没有算那些后续可能会补充的，家家都有几个调皮捣蛋的。 “刚开办了工厂，哪里有那么多钱，再额外批小学？” 师长走在路上，愁得抓头发，他也看不惯那些半大不小的孩子，天天没人管，在路上人嫌狗憎的捣乱。 “再说咱们这偏远地区，能认个字都是知识分子，可没有北方那么好的教学条件。” 师长不得不承认，在这里有文化的人很少，当一下托管班的老师可以，再往上就难了。 “此言差矣，师长，越是艰苦的地方，就越得让小娃娃们学习，只有这样才多了一条走出去的机会。” 周婉义正词严，一路上和师长科普教育的重要性，师长听得频频点头，只是归根结底，一个“钱”字挡路。 得有基础设施，还有老师工资，课本教材，哪一个不要钱？ 这件事师长没松口，周婉也不气馁，很狗腿的说等在外面，师长开完会之后继续聊。 等人出来，又要往回走，回了师长办公室，周婉终于说得口渴，要出去倒水，师长如释重负，挥挥手把暖瓶给她。 这人嘴皮子也太快了，话也密，密的他都插不上话。 要不是看周婉确实言之有理，而且说得还文绉绉，听着像是听广播，他真的会发火。 “扣扣。” 有人敲门，师长以为周婉这么快就回来，刚叹了口气，就听见“报告”声。 是工厂的三个男人。 “你们怎么过来了，快坐下。”师长一看都是退伍下去的人，还都在周婉那工作，就知道肯定是有事。 几人昨天喝多了酒，就算洗漱了，脸上也是浮肿的，师长一眼就看出来，忍不住皱了皱眉。 下班之后出去喝大酒，这像什么样子？ 话里话外，还说昨天和好多兄弟聚了，联络感情，这是想干什么？趁着人多无视组织纪律？ “师长，有话我们就直说了，周婉这样的女同志，是当不好厂长的，你看看她花了多少钱？” “对，这不是糟蹋公家财产？兄弟们也不服她。” 叶师长哦了一声，“那你们的意思呢？” “我们就是想着，让师部委派一名有经验的领导，那么多退休的老领导，都可以再发光发热，怎么也轮不到周婉？” 周婉打水回来，在门外听着这话，挑了挑眉。 又来打小报告了，大男人们？ 第159章 恢复高考 “呦，几位来了？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周婉敲了敲门，一手水壶，一手茶叶地走了进来。 她摊开桌面上的罐头瓶，给每人泡了点茶叶，似笑非笑看着几人。 被抓包的人有些尴尬，没想到周婉会在这，听里面的人说，周婉早上就没去工厂，几人都想着肯定是周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劲头过了就迟到。 可没想到人家周婉早就在这了。 “你们可没和我请假，没记错的话你们两个是开设备的，一个是搬运，人离开了岗位，机器怎么办？” 周婉很自然的坐在了叶师长旁边。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再不打报告就离岗，耽误生产，扣半天工资。” 叶师长借着吹茶叶沫子，脸上的表情抽了抽，自己还在，周婉就把这几个老下属给训得劈头盖脸，一点情面不留，不知道在点谁。 “师长！” 几人也觉得没脸，暗暗捏紧了拳头，看，这就是女人，小肚鸡肠，当场报复。 叶师长装作没听见，就算退伍了，能进入军队背景的工厂，令行禁止也是最基本的素质，这些人全忘了。 原本以为是打了报告过来，和他商谈这件事，他心里还没什么感觉。 听到几个人擅自离岗，叶师长脸色也差了些。 “行了，进了被服厂，得听厂长的，我可不管你们内部的事情，我只看营收，知道吗？” 他看了一眼其他四人，摆明了自己的态度，谁他也不站。 周婉哼了一声，“这些人可都是师部安排进来，自然也得有个人来管，往后出了事情，就得让管理的人过来给我做检讨。” 叶师长放下罐头瓶，诧异地看着周婉，“怎么，你同意安排一个厂长来管理？” “那不可能，最多我可以提拔一个车间组长，管理这些开机器的，和赵大娘平级。” 赵大娘是后工序组长，万俟松是搬运组长，另外一个只能是同级的人，必须受到她的管束。 而且提拔谁，还得她说了算，师部也不能插手。 叶师长眯了眯眼，他顶着压力，同意周婉来担任厂长，愣是没有让那些人往里安插重要岗位的人手，也有自己的考虑。 一个是现在工厂规模小，而且负债压力大，很多人还在观望状态，没有贸然插手。 另一个也是他有意打压，未来是年轻人的天下，这些在部队里干了一辈子的人，不一定能适应外面的生活。 “行了，就按你说的办，但我也告诉你，你可不准欺负男同志，不能搞男女对立，分化团体。” 师长很明确地批评了周婉，转头看着那几个人，“风扇我这给批款，给你们安排上。” 这就是把对周婉的质疑，全都定义成了对安装风扇这件事的不满意上。 大事化小的态度非常明显，解决了其中最不起眼的问题，给足了双方的面子。 既没有伤害以前下属的心，也没让周婉这个厂长下脸，可以说是个端水大师。 师长拿出一盒烟，夹在耳朵上，脸上难得露出一些喜色。 “我二儿子，就要结婚了，婚礼准备在家属院办，到时候你们都来凑凑热闹，吃几颗喜糖啊。”话锋一转，好像之前的矛盾不存在一样。 周婉眯了眯眼，“当然，我和林野早点过去帮忙，先走了，你们慢聊。” 她看出来，师长还有话训那几个人，不好在场，转身出来，果然走到楼梯口，就听见叶师长展露了原本存在的暴脾气。 吼声震天响。 周婉打了个“胜仗”，脑子里盘算着选谁出来的好。 走过的时候瞥了一眼墙上的日历，惊觉现在竟然已经10月16号了。 被服厂开业半个月的时间，忙得她晕头转向，完全忘了，这个时候恢复招生的事情已经定下，马上就要有恢复高考的消息传过来。 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开始第一届考试。 她顿住脚步，想了想，自己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师，其实文科的基本功都还不错。 考理科的内容是政治、语文、数学、理化，文科则把理化替换为史地。 她决定不为难自己，选择报考文科，而她心目中的学校和专业，必然是北大的经济系。 周婉心里事情太多，手臂上还有伤，下楼梯转角时，只顾着盯着墙上的语录背记，完全没看脚下。 “啊！”失重感传来，周婉想抓住扶手，奈何牵动了手臂伤口，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往楼梯上摔去。 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一双结实的大手，搂住了周婉的肩膀，扶着她慢慢站起。 “谢谢……”周婉劫后余生，下意识道谢，却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 她激动万分。 “林野！你终于回来了！”林野一走好多天，久到周婉都要忘了，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脸上有没有这么多的胡子。 “走路别分心，你还有伤。”看得出林野一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肃杀的气息。 一种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泥土味和汗味传来，就知道他一定又经历了生死。 “屋子里有人，就是工厂的几个人，还没出来，你要不先回家休整休整？” 林野一听到这话，就知道工厂出事，肯定也和周婉脱不开关系，他隐约听见师长的声音还在继续，点点头，他先不上去了。 两人一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来回经过的人都打招呼。 “林团，周厂！” 周婉笑着答应一声，这个称呼她喜欢。 “刚刚想什么呢？”林野好奇，周婉很少有那么魂不守舍的时候。 “师长说他儿子的婚礼要在师部举办，让我们过去凑热闹呢，我想着送点什么礼物比较好。”周婉没说恢复高考的事情。 林野蹙起眉头，粗粝的大手拉起周婉，“对不起，你嫁过来的时候，都没有一场婚礼。” 他以为，周婉是心里难受这件事，所以才失魂落魄地站在那。 周婉嫁给他，真的受了好多委屈。 第160章 生产喜被 “啊什么？不好意思刚刚走神，没听见你说送什么。”周婉回过神来，有些抱歉看着林野。 最近太累了，好像有些注意力不集中。 “你还好？是不是很危险？又开枪了？”周婉把林野拉过来打量了一圈，看见他腰后面的手枪。 林野点头，“嗯，手枪弹夹打空了。但……” 他凑到周婉耳边说了什么，周婉气得捶了他两下，“没正经！” 这人怎么这么不害羞？哪里还有半点之前那副不越雷池一步的模样。 “等我洗个澡，嗯？”林野眯了眯眼，他可好久没见到人，怎么也得好好亲热才行。 周婉进了屋，扒拉开他拽着自己衣襟的手，“少来，饿坏了，我给你下碗面，吃完报告去。” 林野看了看自己满是老茧，上面还沾过血的手，终于忍住了捏周婉脸颊的冲动，忍了又忍，把衣服脱了去洗澡。 周婉捡起那些衣服，顾不上脏乱，仔细看了看，确定上面只有一些被树丛刮破，或者是虫子啃咬出来的痕迹才放心。 好在没有利刃伤口和枪伤。 周婉自从手臂中了一枪之后，就知道那到底有多疼，所以林野出任务，她心惊胆战。 这种热武器，只需要一枪就能要了他的命。 她现在都不能想象，要是没有林野，她要怎么活着。 一边烧热水，周婉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还是乱七八糟，听着里面洗澡的动静停了，周婉连忙过去敲门。 “你先别穿衣服！” 林野拉开门，嗯了一声，“这么急？” “……我要看看你有没有受伤，才不是……”周婉脸红了，不知道是刚刚在锅边的热气蒸的，还是因为林野。 林野打开了门，就大喇喇地站在那，在刮胡子。 “别光看，动手摸摸，我都瘦了。” 林野身上只有些刮伤，还有一处是已经处理过，被蛇咬过的痕迹，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见血的伤口。 周婉摸着他背上，一大块的青紫，看着特别吓人，眼泪又在眼眶里转悠，“这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天天锻炼，身上肌肉含量高，不容易伤成这样。 林野洗了把脸，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对方站在上面用落石往下砸，我为了击毙他，挨了一下，只是皮肉伤。” 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肯定凶险无比。 周婉背过身，擦了把眼泪，往锅边走，“你就瞒着也不告诉我，讨厌。” 林野又黏着她凑了过来，从身后搂住周婉，在她发丝之间吸了又吸，闻着她身上沁人心脾的香味，手开始蠢蠢欲动。 “你别闹，我给你煮点面，你不饿吗？”周婉感觉紧紧缠绕在身上的大手，还小心避开了她的伤处，好气又好笑。 林野压低声音，“饿，想吃肉。” 周婉有点腿软，这么多天没见，林野又这么撩拨她，她也受不了了。 发狂一样，想要拥有他，切切实实地感受他的存在，好消磨掉那些因为担忧，整夜失眠带来的郁气。 可这里是厨房，还是白天，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这不是个好时候。 身体是坦诚的，她回吻了林野，两人就靠着厨房的窗，加深这个吻，厨房里水汽蒸腾，两人之间更加火热。 两人情到浓时，刚想更进一步，就听见妞妞从院子外面跑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堆小萝卜头。 “姐姐！我带同学回来玩一会儿！”妞妞一副孩子王的模样，带着女生就进了主卧。 周婉想阻拦，却没来得及——安全措施还在里面。 “上次生理期什么时候？” 林野呼吸声粗重起来。 周婉被他吻得喘不过来气，“……刚走两天。” 应该，不会怀孕？ 林野靠着惊人的意志力，控制着自己，可周婉先忍不住了，要知道林野现在可什么都没穿，她靠在他硬邦邦的胸肌上，脑子里想的只有吃到嘴再说。 “小心点应该不要紧。”周婉小声嘀咕了一句。 林野憋得耳朵发红，挤出两个字，“放心。” 他这会儿把周婉按在那，两人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孩子们的笑闹声，只觉得水乳交融竟然如此的刺激。 “姐姐，我们出去玩儿了！” 好一会儿，妞妞又带着人开了门往外跑。 周婉都快哭了，好在这孩子一直这样风风火火的，没看见她在里面具体是干什么，要不然以后怎么面对小孩？ 等人走了，林野把人抱着带到屋子里，此刻周婉浑身滚烫，不知道是热水太热，还是人已经熟透了。 他翻出东西来戴上，闷头不说话，小别胜新婚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 等到林野终于吃了个半饱，去师部汇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周婉撑着软塌塌的身体起来，抖着腿穿鞋，换了一双平底的才走得了路。 “这个牲口！”除了日常的骂林野牲口，她也终于想起来，给师长儿子送什么结婚礼物比较好了。 这次，正是她西南被服厂打开知名度的好日子。 下午她就到了厂区，安排人开始生产红色布匹，不管是化纤的还是棉布，统统都要。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硬通货，家家结婚都需要，要是上面她再印制一些花纹，这么独特的红布，肯定是独一份的礼物。 说干就干，周婉坐在那，画出了简单的印花图案，因为现在机器设备的落后，也没有足够熟练的人手，很多花纹无法实现。 但简单又小批量的还是可以试试。 在报废了五六批布料之后，终于形成了周婉满意的红布样式，经过测试，不管是耐磨还是色泽，这批布料都不逊色于大厂出品。 而后工序的女同志们，拿到这样的布料，都是爱不释手。 谁看了不说一句，颜色亮，质量好，结婚的时候要是能有这样一匹，做点东西来用，那真是一辈子的美好回忆。 “好，那就按我说的，给做两套四件套，剩下的布料打包起来，当成礼物送过去。” 到时候，婚床上铺上西南被服厂的布料，让那些过来参加的人看看。 这就是她周婉带领的人，做出来足以让所有人惊艳的好东西。 第161章 举办婚礼 晚上林野一进屋，就看见满屋子的红，周婉坐在中间，手里捧着个盒子。 他步伐一顿，这是结婚用的四件套。 “周婉……你这是……” 周婉抬起头来，红色衬托的她面容艳丽，多了几丝柔情，“这是给师长家的结婚礼物，你摸摸看，是不是特别细腻，这可是厂子里最好的技术。” 因为是他们毁了好几批才得到的，周婉爱不释手。 林野还以为，周婉只是羡慕，“给家里也添一套，咱们用。” “啊？这东西好贵的，按你天天洗床单的用法，没过多久就得洗坏掉。”周婉连连摇头，这可不兴这么用。 林野抿唇，确实，自从两人开荤之后，每次周婉身下的床单都湿透，第二天就得洗，他洗完会晾在院子里。 要是遇上雨天，床单都不够换洗的。 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那枕套总行了？” 周婉回头，看了一眼军绿色的床单，很难想象上面摆着两个红色枕头的模样。 “我手臂上有伤不方便，帮我叠一下，明天包好了送过去。” 林野接过东西来，叠成豆腐块，选了一块最漂亮的印花露在外面，盒子也是红色的，看着特别喜庆。 以林野和师长家的关系，他们算是兄嫂，这礼物自然要送到人心坎上。 周婉还顶着没好的胳膊，翻箱倒柜把自己的衣服找出来，势必要在明天的喜宴上，显得端庄大方，不抢风头，可是费了一番脑筋。 第二天，林野破天荒地没有去训练，他得过去帮忙，周婉也过去了，只是身上有伤，那些力气活是轮不到她的。 “师长，恭喜恭喜。”周婉露出笑脸，伸手把礼物盒子递给了师长夫人。 她好奇接过，“沉甸甸的，你看看人家带的什么，你还送这么重的礼物。” “是被服厂的心意，也不全是我一个人的，之前的事情，还没感谢您的深谋远虑，替我着想。” 之前周婉被绑架的事情，现在师部里面依旧捂得密不透风，要不是师长夫人当时提醒，可能她现在的处境还要更糟糕。 人言可畏啊。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团长夫人？穿得也寒酸了点，别人还以为师部的待遇有多差劲呢。” 有人并不是军属，但多少和师长夫妇有些渊源，也被请了过来，这会儿看见周婉送礼物还用盒子装，就有点心里不舒服了。 别人送的都是什么鸡蛋红糖，直接拿着篮子就拎过来了，哪里像是周婉这样，还学国外小资做派。 可管这些事情的人都倒台了，她不是不知道，现在政策松动，大家的日子好像又好了起来。 “那就打开看看。”周婉笑着看向师长夫人，“本来也是给新娘子的礼物，讨个好彩头。” 师长夫人点点头，原本以为里面可能是围巾或者是一件衣服之类的，没想到，一打开里面艳丽的花纹和纯正到耀眼的红，就让所有人睁大了眼睛。 周婉随手一抖，最上面那条红色的被套就展开了，迎着风闪着金光，风穿牡丹浓烈炽热。 “天好漂亮，这是什么材质？棉布吗？” “上面还有花，难得。” “不是只有沪城才有这种东西？这是被服厂生产的？” 周婉点头，“对，是西南被服厂生产的新产品，现在只加工出这两套，给新婚的小夫妻用的。” 她又展开了另一张床单，不一样的花纹，但是同样也是吉祥寓意。 周婉用手扯开被套的一角，几人一看上面用金色丝线绣着字。 “叶凛、罗湘新婚留念，1977年10月18日。” 还有刺绣，几人都是识货的，一看见这针脚，再看里面也绣得平滑，就知道周婉这有大师傅，手艺绝对没问题。 “好了，快点给新人铺上，今天晚上就用起来。” 师长夫人眼看这些人的手就要往上抓，连忙接过东西来，递给一旁的人，几个女兵欢呼着去给铺床了。 周婉就被团团围住，“你是叫周婉？那种面料还有没有？我家女儿也要结婚了，当嫁妆蛮好。” “别抢，我先来的，这种布料我要两匹，送给沪城亲家，可算是有点拿得出手的东西。” “我着急，我二婚，先给我！” 周婉都要被挤倒了。 她连忙安抚各位太太，“大家，这种布料往后我们会公开售卖的，但是价格也不低就是，这种成品四件套，和刚刚那两款差不多的也有，大家按需购买。” “我就要一模一样的。”有人呛声。 周婉摇头，“这是我们被服厂第一批产品，花样是独一无二的，后续会根据大家的喜爱程度，选出固定的花纹，进行售卖。” 女方母亲一听，竟然是独一无二的东西，心里更高兴了，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之前床上四件套就是普通红布，还是暗红色，就这也难得，但是周婉这套东西刚拿出来，还在里面梳妆的新娘子，马上就爱上了。 “哎，这新娘子太普通了，感觉配不上你们家叶凛。”刚刚挑刺周婉的人，现在又站在门口，用大家都能听到的话挤兑新娘子。 新娘本来就有些自卑，这下更是抬不起头来，抓着麻花辫的发尾，不敢说话。 她嫌弃自己头发不好看，和普通时候一样，两条麻花辫没什么新意，眼看着床单都换了新的，衣服也是新的，可就是这头发…… 而且新娘脸上有些小雀斑，皮肤也比较黑，现在新娘子化妆打扮就是擦粉，白白的粉擦上去，脸灰扑扑不像话。 再加上涂了腮红和嘴唇，人和女鬼也差不了多少，新娘子看着镜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么高兴的日子可不能哭。”周婉连忙递上手帕，来到她身边。 新娘抬头，看见周婉漂亮得简直不像话，是她最羡慕最想成为的类型，这会儿更想哭了。 两条面条一样的白色眼泪，冲垮了脸上厚厚的脂粉，留下痕迹。 “怎么办？叶凛，会不喜欢我……”罗湘看着周围的女兵还有周婉，真的觉得很自卑。 第162章 周婉给新娘改妆 “快洗把脸，我看时间还来得及，要不我重新给你梳个发型？” 周婉想了想，也许很多人是有讲究的，给别人梳头发的，必须双亲健在，儿女双全，无病无痛，叫全福人，她显然不符合这个资格。 也不知道能不能碰新娘的头发。 之前她的麻花辫就是全福人给梳的，但是毕竟是老人家，最喜欢的发型，那就得是梳成大光明的紧绷双马尾。 恨不得把眼角勒到太阳穴才罢休。 新娘连连点头，“我，我就想要你这个发型行吗？” 周婉看了看镜子里，她就是普通梳了个丸子头，很干净利落，但是也不适合新娘。 “那我给你梳个升级版怎么样？比这个还好看，上面还可以戴花。” “你倒是主意多，没把握可别乱来。”肖妍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她手里拎着两个花篮，刚刚是出去布置现场了。 周婉招手，让她过来帮忙，她手臂上有伤，大的动作做不了。 肖妍给打了热水，让新娘子把脸上一层粉给洗了，周婉掏出自己补妆用的小盒子，从里面挑了点深色的粉底出来。 她在那搅合，肖妍看得直皱眉头。 “你闻闻，草本的，不会伤害皮肤。”周婉给两人闻，这个是一层打底，先涂上去再去化妆会比较服帖，不会出现假白的情况。 等肖妍往罗湘脸上涂的时候，周婉解开了她的麻花辫，重新打散开，用水梳顺之后，又拿来火钳。 “不是说要梳成你这样吗？”罗湘害怕地看着冒烟的火钳。 周婉嗯地点点头，“但是想做这样的发型，那得先烫出纹理和卷发，看着精致，要不然就很呆板，像那个大婶一样。” 罗湘从门口看了一眼，一个负责清洁的婶子，头上就是输了个很光滑的小揪揪。 周婉又用梳子给她把头发刮毛，原本罗湘的头发就不少，这下子更是爆炸了一样顶在头上。 火钳烫发有种烧东西的味道，还有烟气，外面师长夫人和亲家母都进来，一眼看见罗湘变成这副样子。 亲家母尖叫一声，“湘湘，你的头！” 师长夫人连忙安慰，“你看看，这里最漂亮的两个在给她忙活梳头，肯定好看，你别管了就是。” 而且罗湘也是打定主意，坚决不要顶着刚刚那副鬼样子出嫁，亲家母急得在屋子里转圈。 周婉笑到，“您肯定也很适合卷发，等给新娘做完了，要是还有时间给您也画一个。” “可别，不敢恭维。”亲家母担心闺女，眼睛都要粘在她身上了。 周婉也不生气，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夹子卡子一个个地往下插，小皮筋藏在头发里，把头发挽成花朵形状。 又拿过一旁新娘的绢花，从刚刚肖妍带过来的篮子里面，选了些鲜花搭配，捆好之后往上插。 “哎你别说，也梳得这么光滑，但是咋这么好看呢？” 罗母一看这样，惊讶地发现，原本看着挺一般的女儿，竟然有点好看了起来。 罗湘看不见镜子，急得来回动弹，周婉把人按住，“你等会儿，我画完了你再看。” 肖妍给周婉打下手，就看见她不知道调了点什么东西，就往罗湘的脸上糊，还用一块海绵一样的东西，对着新娘的脸来回拍打。 “昨天晚上失眠了，看看这肿的，给新娘再泡点茶叶来，能消肿，等会儿眼皮就不肿了。” 新娘肿眼泡，刚刚还哭了，急需这种东西。 罗母心惊胆战看着她给女儿化妆，眼看那笔都要戳进孩子眼睛里了，孩子怎么没感觉，不疼吗？ “睁眼我看看。”周婉退后一步，确定两边对称了，这才放下眼线笔。 这年头也没有假睫毛，所以这样很好看了，肖妍在一旁好奇地看着，手里用力捣碎花泥。 “花泥给我，新娘适合这种色调，现在的胭脂太红了，用这个好看。”周婉弄了点花泥涂在她嘴唇上。 她放下东西，把镜子塞进罗湘手里，“睁眼看看，满不满意。” 罗湘很忐忑地睁开眼，真的很害怕，又是之前那种女鬼妆。 而且之前那种假白就算了，脖子和脸都不是一个颜色，看着特别可笑。 可她盯着镜子里看了半晌，直到伸出手来，按在脸上，才恍然觉得这真是自己的脸。 “啊，这是我吗？”罗湘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挺好看的。 她不敢再碰脸了，来回照镜子，“那个，这些斑点，能不能遮住……”她有些不好意思。 “遮住干嘛？你现在就像是小精灵，特别好看，灵动又有朝气，盖掉就没有本来特色了。”周婉解释。 肖妍用胳膊肘怼了怼她，示意她这么劝没用，“我认识叶凛，他说过喜欢你的小雀斑，你就留着呗。” 果然，罗湘不纠结了，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家妈妈。 罗母哭了，握住她的手，“我的宝贝，真好看，出嫁了也得想着妈妈，别跟妈生分了。” 眼见着新娘要哭，眼妆要白画，周婉连忙看了一眼师长夫人，她过去劝了劝，这才把两人劝开。 而罗母也不抵触，自己也画一个漂亮的装扮了。 她是短头发，现在都别在耳后，显得一丝不苟，而且发量不多，有些地方漏出头皮，太老气了，明明年纪也不算大。 周婉给她烫出一点点的卷度，发量看起来增加了不少，头顶露白的位置也挡住了。 等到给两位长辈都化了妆，两人一走出去，外头都炸了锅。 “这么好看？这涂了啥？” “老妖精，真不害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三个是姐妹呢。” 问链接的，冒酸水的，拍马屁的都有，周婉在里面听得忍俊不禁。 肖妍目光灼灼盯着周婉，“周婉，你知不知道，省城里面，每个月有多少人要结婚？” “啊？”周婉没明白肖妍的意思。 “你说，要是你带着东西，去给人家化妆，是不是能赚不少的红包？” 两人盯着手里收到的，来自两方妈妈的红包，陷入了沉思。 手艺，是不是也能换钱？ 第163章 周婉在婚礼上临时救场 “咳，这件事再说，我安排肖海洋带着相机过来给两边留影，他人去哪里了？” 周婉正念叨着，外面肖海洋就在院子里等着。 他来是来了，可不敢进这些都是女眷的屋子。 “新娘子，还有美丽的妈妈们，快过来合影。”周婉招呼她们。 新房的客厅，采光特别好，而且布景也雅致，是肖妍的手笔。 “啊？合影？这也没有那种相机，怎么合影啊？”罗母很好奇，上下打量肖海洋。 肖海洋抬起手里的相机，“这台就是，您坐沙发上。” 三人都没怎么照过相，也有点尴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放，挣扎半天，都没能定下来。 肖妍和周婉连忙走过去，分别示范了一下，“对，背挺直，提一口气，脚尖往外伸显得腿长……” “咔嚓！” 肖海洋满意看着照出来的，比了个可以的手势。 “新娘子单独来一张。” “两位再合影一张，把家里孩子抱上也行。” 照了相，媒人进来走流程。 这年头的迎亲，也就是从这里出去，骑车子在家属院转一圈，然后再回到新家就算成了，但是谁让这是师长的儿子结婚，排场肯定也得有。 开的是小汽车，肖海洋那辆被借走，四辆车都等在外面。 肖妍采纳周婉的建议，在上面装饰了花朵，毕竟云省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花，要多少有多少，排场这就大起来了。 周婉拿过相机，给接亲的人合了一张影，叶凛在中间笑得春风得意。 周婉在后面的车队里，看见充当司机的林野，也是有点好笑。 “怎么了？”林野看了看自己身上带着的胸花。 周婉直接照了一张，这么珍贵的时刻，不拍下来她会后悔的。 “哎呀你在这，能不能给我们也画画？”女人们都拉着周婉，这小媳妇好像有改头换面的技术。 周婉也不说不同意，“您看我画的那几位，都是今天的主角，要是都画，多给人家下面子，您几位说是不是。” 几人扁扁嘴，师长的夫人，可不好惹。 肖妍把周婉拉出人群，“文工团等会儿来演出，给表演节目，我得上去候场准备了。” 周婉哦了一声，现在家属院的人都在外面大广场上坐着嗑瓜子等着上菜呢，师长自掏腰包买了饭菜，叫炊事班和国营饭店的大师傅过来一起做。 能来的小战士都挤了过来，准备热闹热闹。 有饭吃，还有演出能看，谁不过来。 周婉正在登记那些准备购买四件套的人的信息，就见到肖妍跑过来，脸上都出了汗水。 “周婉救命，我们带来那个报幕的同志，她刚刚才承认倒嗓，现在声音跟鸭子一样嘎嘎嘎，缺个主持人，你能不能顶上？” 这都什么事情啊！ 周婉发现，结个婚这么多意外，这还是师长家的喜酒。 “行没事，交给我，节目单我看一眼。” 眼看要上台了，周婉随便扫了一眼节目单，往台上一站，直接脱稿报幕，即兴发挥。 今天又不是寻常的汇演，是给新婚夫妇准备的，得说些吉祥话祝福词，谁听了都高兴。 “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一队充满着革命精神的伙伴，最终组成了家庭，两人将相互扶持，共同进步……” 周婉说了几句，就让师长上台致辞。 之后有惊无险地开始了汇演，肖妍路过她身边，悄悄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别说周婉这个人怎么样，至少专业上从没错过，不仅仅是在广播的时候一点错误都没有，这种临场发挥，即兴的能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周婉在节目空挡会上去报幕，但很快，文工团的演出就结束了，也到了该上菜的点。 可周婉又顾不上吃，她忙着拿着样品，在那些太太中间推销自己的布料还有四件套了。 毕竟这都是师长夫人的人脉，之前她接触不到，现在能蹭人家的，她很高兴，饭随时能吃，可有些东西错过了就不会再来。 “你真是厉害，什么都能做，我女儿结婚，你能不能帮忙？” 有人拉住周婉询问，“给我女儿，还有我，都做那个发型，化妆，捯饬得和今天新娘子一样就行。” 毕竟今天罗湘一出来，大家都被震惊了一下。 因为罗湘的长相只能说很普通，在大家心里是个寻常的女孩子，但是叶凛是师部公认的“最想嫁的男同志”，上一个有这个称号的人是林野。 林野结婚之后，接力棒就到了叶凛手里，所以他的条件是非常优秀的。 大家都暗自觉得，罗湘和叶凛不够般配。 但是今天罗湘一出来，大家这种感觉少了一大半，这挺漂亮的人，和叶凛站在一起多么般配啊。 “对了，那个四件套我也要的，你帮我写上，你放心，我不让你白干活，我给你这个。”柳太太搓了搓手指。 周婉哭笑不得，“这怎么好收钱办事，这违反规定。” “你别扯这些东西，告诉你，马上这些事情都能做，你不用怕，云省还没有人敢质疑我家的婚礼。” 对方信誓旦旦，一副坦然，“到时候也是你来主持，我喜欢你的风格，不喜欢那些媒人的，总是说什么离了娘，听着晦气。” 周婉微微想了想，就点了头，“成，下个月初八，我有时间，您要不要照相服务？” 做都做了，来个大满贯。 柳太太点头，大手一挥，“拍，有多少胶卷就拍多少，我都要，一辈子孩子就结一次婚，不留点纪念老了看什么？” 现在好了，肖海洋也有事情跟着。 “您家地址我记住了，要求我也差不多清楚，等我过几天去找您，把定下来的方案说给您听，还有价格之类，如果觉得合适咱们再谈。” 周婉下定决心，就算是亏本也得办。 谁让柳太太手腕上，这只翡翠的镯子是拍卖品质，现在还敢高调戴出来，家里定然是有点说法的。 那参加她家孩子婚礼的人，岂不是也能发展成她的客户？ 天啊，她两辈子都没有举办过婚礼的人，现在开始承包婚礼了！ 第164章 我要上大学 等到客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周婉和肖妍这种“工作人员”才有空坐下吃点东西。 肖妍从早上就在忙，现在饿得要命，抓着肉包子就吃。 “哦对了，这个给你。”她擦了擦手，抓出一个小本子递给周婉，“我去上班的时候，路过那些裁缝店，给你把订单拿回来了。” 周婉连忙打开查看。 果然，几人留在成衣铺子的小册子，成功打动了不少裁缝的心，只是两人还得对这些人进行筛选。 很多衣服就是设计新颖，但并非不可以仿制，这年头连版权意识都没有，要是被人自己做出来去买，损失钱是小事。 万一仿制的质量不达标，或者是货不对板，损失的还是西南被服厂的声誉。 几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在每个地方的供销社柜台率先铺货。 正说着送货路线的事情，旁边还有人听说周婉可以给婚礼帮忙，又凑了过来。 “在12月10号，能不能来？茶水费，你懂的。”那人看着周婉。 周婉一听这个时间，只能遗憾摇头，“这，这段时间不方便，我12月10号到20号之间都不在云省。” 那人哦了一声，遗憾叹气，“那你那摄影师之类的，可以借给我？而且龙凤被我也要预定。” 两人谈了几句，那人走了，周婉转回身，看见肖妍正盯着她看。 “你有事情？去哪里。” 周婉犹豫半晌，她要不要说，这是今年高考的时间，她得准备考试的事情，还想着考完去一趟京城，所以才推掉了这个时间段的邀请。 “不方便说就算了，自己出去还是和林野一起？去外地的话要提前买票。”肖妍经常去外省演出，所以对这些算得上轻车熟路。 周婉看了一眼她，压低声音，“肖妍，你想不想上大学？” “说起这个我就生气！”肖妍一拍大腿，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起来。 肖海洋递给她一张纸，让她把嘴上的油擦干净再说话，肖妍胡乱擦，“去年的时候，领导本来想要推荐我去当工农兵大学生，结果被人挤掉了。” “啊？还有人的关系能硬过你？”周婉也有些惊讶，要知道这可是个不吃亏的人。 肖妍不好意思地撅起嘴来，“我那是没有找家里帮忙，而且，对方去上学，那我不就成唯一台柱子了？” 周婉有时候也感叹，肖妍是傻人有傻福。 “那你真的得买个果篮去感谢对方。” 肖妍夸张的“咦”了一声，“我不和家里告状，让她直接退学都算我脾气好，还感谢她做什么？” 她继续压低声音，“你也是在省台上班的，难不成没听见什么风声？” 76年就是最后一届的工农兵大学生了，而且在马上要宣布的高考政策当中，在中专就读的工农兵学生，可以参加高考，但是上大学和大专的则不能参加高考。 这两种身份，在往后也有不一样，更何况单位提报上去，能上学的地方是固定的，无法自己选择。 那女生是家里在川省，可肖妍要是去了就得两年自己在外住。 “总归，上头已经有那个意思了，要是想要考大学，就得提前复习。” 肖妍眼睛亮了亮，“我信你，回去我打探一下具体时间，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些之前的考试题。” 肖海洋决定考理科，周婉考文科，肖妍则考艺术。 三人就在嘈杂的餐桌上，决定了未来的走向。 等林野忙完回到家，看见屋子里灯还亮着，推门一看，周婉抱着一本历史书在看，一边还在念念有词的背记。 “怎么不休息，看上书了？还是历史。” 林野站在那脱下外套，暗戳戳地秀了秀肌肉，希望能让周婉注意到他，奈何周婉头也没抬，没有多余的眼神分给他。 “嗯，我看完和你有话说。” 周婉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和林野说考试的事情。 毕竟林野之前，对她的身份有过怀疑，现在再说出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恐怕林野对她的疑心更多。 而且她是准备去京城上大学，那林野呢？他在边境，要怎么办？ 这种现实问题，周婉还没有想好，但总得应对。 林野却以为，周婉要说婚礼的事情，答应一声，去给自己做了点饭，匆匆吃了几口，又洗漱好，打了个赤膊就回到屋子里。 周婉靠在床头，依旧在看书。 林野走过去，环绕住周婉的肩膀，把她抱在自己腿上，“说，有什么事情。” 周婉放下书，林野又高肩膀也宽，坐在那就把光线全都挡住了。 “林野，我听到消息，很快要恢复高考了。” 林野一怔，原本跃跃欲试的手顿住，改为握住周婉的手。 “你想去哪里上学？我都支持你。”林野一瞬间就想明白，周婉看书是什么原因，她已经做好了要上大学的打算。 周婉犹豫开口，“京城，北大，经济学。” 林野的心猛地被人揪了一下。 很远，但，周婉做的所有决定，他都无条件支持。 “你呢，有什么打算？”周婉低着头，似乎有些沮丧，“其实军人也可以考军校，出来也能有很好的晋升机会，而且你这个职位想要再往上走，还是得上学。” 林野是进入军队之后读的中专，但按照他的年纪，他不应该止步于此。 上学这件事，出于私心，周婉是很想让他一起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林野把周婉的手贴在脸上，轻声呢喃。 他轻轻叹气，“可边境需要我，云省需要我，我不会走。” “嗯。”周婉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谁都可能半路退缩，但林野绝对不会。 哪怕去上学，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这里，不用承担那么危险的戍边任务，对往后的晋升也是有利无害。 可林野还是选择，留在贫穷、艰难、闭塞的地方，和危险作伴。 周婉砖头抹掉泪水，露出一个笑容，她轻轻吻了吻林野的唇。 “那，我们相处的每一刻，都比之前更珍贵，不是吗？” 第164章 我要上大学 等到客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周婉和肖妍这种“工作人员”才有空坐下吃点东西。 肖妍从早上就在忙，现在饿得要命，抓着肉包子就吃。 “哦对了，这个给你。”她擦了擦手，抓出一个小本子递给周婉，“我去上班的时候，路过那些裁缝店，给你把订单拿回来了。” 周婉连忙打开查看。 果然，几人留在成衣铺子的小册子，成功打动了不少裁缝的心，只是两人还得对这些人进行筛选。 很多衣服就是设计新颖，但并非不可以仿制，这年头连版权意识都没有，要是被人自己做出来去买，损失钱是小事。 万一仿制的质量不达标，或者是货不对板，损失的还是西南被服厂的声誉。 几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在每个地方的供销社柜台率先铺货。 正说着送货路线的事情，旁边还有人听说周婉可以给婚礼帮忙，又凑了过来。 “在12月10号，能不能来？茶水费，你懂的。”那人看着周婉。 周婉一听这个时间，只能遗憾摇头，“这，这段时间不方便，我12月10号到20号之间都不在云省。” 那人哦了一声，遗憾叹气，“那你那摄影师之类的，可以借给我？而且龙凤被我也要预定。” 两人谈了几句，那人走了，周婉转回身，看见肖妍正盯着她看。 “你有事情？去哪里。” 周婉犹豫半晌，她要不要说，这是今年高考的时间，她得准备考试的事情，还想着考完去一趟京城，所以才推掉了这个时间段的邀请。 “不方便说就算了，自己出去还是和林野一起？去外地的话要提前买票。”肖妍经常去外省演出，所以对这些算得上轻车熟路。 周婉看了一眼她，压低声音，“肖妍，你想不想上大学？” “说起这个我就生气！”肖妍一拍大腿，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起来。 肖海洋递给她一张纸，让她把嘴上的油擦干净再说话，肖妍胡乱擦，“去年的时候，领导本来想要推荐我去当工农兵大学生，结果被人挤掉了。” “啊？还有人的关系能硬过你？”周婉也有些惊讶，要知道这可是个不吃亏的人。 肖妍不好意思地撅起嘴来，“我那是没有找家里帮忙，而且，对方去上学，那我不就成唯一台柱子了？” 周婉有时候也感叹，肖妍是傻人有傻福。 “那你真的得买个果篮去感谢对方。” 肖妍夸张的“咦”了一声，“我不和家里告状，让她直接退学都算我脾气好，还感谢她做什么？” 她继续压低声音，“你也是在省台上班的，难不成没听见什么风声？” 76年就是最后一届的工农兵大学生了，而且在马上要宣布的高考政策当中，在中专就读的工农兵学生，可以参加高考，但是上大学和大专的则不能参加高考。 这两种身份，在往后也有不一样，更何况单位提报上去，能上学的地方是固定的，无法自己选择。 那女生是家里在川省，可肖妍要是去了就得两年自己在外住。 “总归，上头已经有那个意思了，要是想要考大学，就得提前复习。” 肖妍眼睛亮了亮，“我信你，回去我打探一下具体时间，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些之前的考试题。” 肖海洋决定考理科，周婉考文科，肖妍则考艺术。 三人就在嘈杂的餐桌上，决定了未来的走向。 等林野忙完回到家，看见屋子里灯还亮着，推门一看，周婉抱着一本历史书在看，一边还在念念有词的背记。 “怎么不休息，看上书了？还是历史。” 林野站在那脱下外套，暗戳戳地秀了秀肌肉，希望能让周婉注意到他，奈何周婉头也没抬，没有多余的眼神分给他。 “嗯，我看完和你有话说。” 周婉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和林野说考试的事情。 毕竟林野之前，对她的身份有过怀疑，现在再说出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恐怕林野对她的疑心更多。 而且她是准备去京城上大学，那林野呢？他在边境，要怎么办？ 这种现实问题，周婉还没有想好，但总得应对。 林野却以为，周婉要说婚礼的事情，答应一声，去给自己做了点饭，匆匆吃了几口，又洗漱好，打了个赤膊就回到屋子里。 周婉靠在床头，依旧在看书。 林野走过去，环绕住周婉的肩膀，把她抱在自己腿上，“说，有什么事情。” 周婉放下书，林野又高肩膀也宽，坐在那就把光线全都挡住了。 “林野，我听到消息，很快要恢复高考了。” 林野一怔，原本跃跃欲试的手顿住，改为握住周婉的手。 “你想去哪里上学？我都支持你。”林野一瞬间就想明白，周婉看书是什么原因，她已经做好了要上大学的打算。 周婉犹豫开口，“京城，北大，经济学。” 林野的心猛地被人揪了一下。 很远，但，周婉做的所有决定，他都无条件支持。 “你呢，有什么打算？”周婉低着头，似乎有些沮丧，“其实军人也可以考军校，出来也能有很好的晋升机会，而且你这个职位想要再往上走，还是得上学。” 林野是进入军队之后读的中专，但按照他的年纪，他不应该止步于此。 上学这件事，出于私心，周婉是很想让他一起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林野把周婉的手贴在脸上，轻声呢喃。 他轻轻叹气，“可边境需要我，云省需要我，我不会走。” “嗯。”周婉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谁都可能半路退缩，但林野绝对不会。 哪怕去上学，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这里，不用承担那么危险的戍边任务，对往后的晋升也是有利无害。 可林野还是选择，留在贫穷、艰难、闭塞的地方，和危险作伴。 周婉砖头抹掉泪水，露出一个笑容，她轻轻吻了吻林野的唇。 “那，我们相处的每一刻，都比之前更珍贵，不是吗？” 第165章 学习孕期知识 林野感受到周婉的主动，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扶着周婉的腰身，把人搂得更紧。 两人唇齿相依，交换了一个绵长热烈的吻。 周婉气喘吁吁，浑身已经没了力气，轻轻喘着气，“……林野，到时候，妞妞我要带走，住不了宿舍。” “好狠心，连妞妞都不给我留。” 林野心里难受，两人都有各自的追求，可很快就要分隔千里，怎么办？ 自己这根本没有时间请假，他更舍不得周婉在路上奔波，最多在周婉放长假的时候回来见面，可…… 那是多么久的日子？ 林野又想起来，没有周婉的时候。 他所有的精力都扑在训练上，每天早上睁眼就是训练，晚上处理工作，回来也是冷锅冷灶。 一年到头也是吃食堂凑合，根本分辨不出什么是好吃，什么是不好吃，好像也浑浑噩噩。 更别提会在某些时候反扑，让他愣怔半刻的孤独感。 可周婉来了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这里从住的房子，逐渐变成了家，有了人气，变得热闹。 他习惯了有周婉在身边的样子，好几次在任务中遇到危险，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周婉和妞妞还在等他，他不能死。 这样的信念，让他一次次爆发出超乎寻常的求生欲，死里逃生。 但很快，周婉就要离开，还是把妞妞一起带走，这个地方又要剩下他一个人了。 林野一言不发，掀起周婉的裙摆，就用这个姿势，把人搂着不让她躲闪。 周婉咬着唇，“你、你……” 她也许是熟透了，从前都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但今天，意外地很想要林野继续抱着她。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哼，说不准这里有个小孩，你就得一边上学一边带孩子了。”林野坏心眼的，拉着周婉的手，去摸她柔软的小腹。 周婉羞得脸红，气哼哼地扶着林野的肩膀。 说出来好难过，虽然是正常现象，但就好像是让她不停回想，哪一天是睡了个荤觉，提醒她当天晚上做了什么一样。 “那到时候，放假抱回一个娃娃，看你慌不慌。”周婉也坏心眼，知道林野很在乎这种事情，故意气他。 林野听了果然不说话了，把人直接放倒，“周婉，别这样，怀孕很辛苦，要是再没有我在旁边帮忙，一个人会辛苦得多。” 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周婉都不好再说什么话去气他。 “你知不知道，很多人会有孕期反应，会呕吐吃不下饭，弯不下腰，夜里经常抽筋，还有可能情绪失控。”林野好好看了孕期须知，所以对这些很了解。 但是周婉没看，又是女同志，还没有母亲在身边能说这些事情，所以林野默认她不知道。 周婉心里一热，想起来，之前自己长身体，半夜里腿抽筋，林野二话不说，爬起来给她按摩的事情。 还有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林野从不让她干重活，不让她碰凉水，很多人家就是孕妇也没她这么娇气。 周婉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有些想哭。 “……这种事情也是难免，明天我过去找赵大娘，让她和你说说，孕期要注意的事情，现在没准备要小孩，但等到时候再了解就完了。” 林野说得很认真，动作也一点没耽误。 他低头看了一眼，带着套呢，每次他都仔细检查，周婉应该不会怀孕，但他还是想让周婉知道这些事情。 心里没有期待是假的。 两人心里都装着事情，压抑得不得了，干脆就发泄在了这种事情上，周婉竟然觉得还行，没有最后瘫软在那动弹不了。 可说什么就来什么。 “啊！”周婉半夜睡着睡着，腿上传来剧痛，让她几乎是一瞬间清醒过来。 右腿抽筋得特别厉害。 只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周婉眼前发黑，冷汗都下来了。 原本不想吵醒林野，可她实在是疼得厉害，轻轻叫了一声“林野”，旁边的男人马上就座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这么多汗？” 林野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毕竟周婉已经有很久没有抽筋过了。 她每天肉蛋奶不缺，营养全面，怎么会突然抽筋呢？ 林野耐心地握住周婉的脚，一只手揉捏着她的小腿，“可能是最近夜里凉，我明天换上厚被子。” 过了一会儿，周婉好多了，她重新躺下，不敢和林野说，她身上又热了起来，一点都不冷。 就好像是感官错位了一样。 第二天，周婉照常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咂咂嘴，好像最近的牛奶变甜了些。 等妞妞也喝完之后，周婉送她去托管班，又回来找赵大娘。 赵大娘正在家里等着呢，今天赵大娘轮休，不用去上班，一脸慈祥地看着周婉。 “林野都和我说了，也难为他一个男同志过来说这些，是我没想周到，你看看我这个脑子。” 周婉也有些不好意思。 上辈子养过孩子，但真的不太清楚，怀孕之后都是些什么反应，她照顾过怀孕的人，但都是干点脏活累活，具体的事情她没沾手。 “大娘也不问你啥时候要小孩，但这些事情都知道了肯定也没坏处。”赵大娘循循善诱。 是个可怜孩子，家里有那样的亲娘，这些话都不告诉，真等到怀了孕，也不知道她的多无助。 “你就记住，一旦怀了孕，口味都会变得，都挑食，之前喜欢的，现在不喜欢，觉得臭，之前觉得臭的，现在一天不吃就哭出来。” 赵大娘一本正经，都是这么多年怀孕攒下来的知识，“还有害喜孕吐的，我见过最长的吐到生之前，那可就遭罪了。” “还有，一旦两个月没有例假，摸着小肚子有点硬硬的，然后皮肤差，掉头发，这些就基本是怀孕了。” 周婉吓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平平整整的小肚子。 怀孕真的好可怕，感觉都不像是原来的自己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旦确定怀了孕，千万不能同房，有好多人就因为这个流产，你和林野……感情那么好，千万记得这一点。” 赵大娘每天操不完的心。 第165章 学习孕期知识 林野感受到周婉的主动，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扶着周婉的腰身，把人搂得更紧。 两人唇齿相依，交换了一个绵长热烈的吻。 周婉气喘吁吁，浑身已经没了力气，轻轻喘着气，“……林野，到时候，妞妞我要带走，住不了宿舍。” “好狠心，连妞妞都不给我留。” 林野心里难受，两人都有各自的追求，可很快就要分隔千里，怎么办？ 自己这根本没有时间请假，他更舍不得周婉在路上奔波，最多在周婉放长假的时候回来见面，可…… 那是多么久的日子？ 林野又想起来，没有周婉的时候。 他所有的精力都扑在训练上，每天早上睁眼就是训练，晚上处理工作，回来也是冷锅冷灶。 一年到头也是吃食堂凑合，根本分辨不出什么是好吃，什么是不好吃，好像也浑浑噩噩。 更别提会在某些时候反扑，让他愣怔半刻的孤独感。 可周婉来了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这里从住的房子，逐渐变成了家，有了人气，变得热闹。 他习惯了有周婉在身边的样子，好几次在任务中遇到危险，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周婉和妞妞还在等他，他不能死。 这样的信念，让他一次次爆发出超乎寻常的求生欲，死里逃生。 但很快，周婉就要离开，还是把妞妞一起带走，这个地方又要剩下他一个人了。 林野一言不发，掀起周婉的裙摆，就用这个姿势，把人搂着不让她躲闪。 周婉咬着唇，“你、你……” 她也许是熟透了，从前都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但今天，意外地很想要林野继续抱着她。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哼，说不准这里有个小孩，你就得一边上学一边带孩子了。”林野坏心眼的，拉着周婉的手，去摸她柔软的小腹。 周婉羞得脸红，气哼哼地扶着林野的肩膀。 说出来好难过，虽然是正常现象，但就好像是让她不停回想，哪一天是睡了个荤觉，提醒她当天晚上做了什么一样。 “那到时候，放假抱回一个娃娃，看你慌不慌。”周婉也坏心眼，知道林野很在乎这种事情，故意气他。 林野听了果然不说话了，把人直接放倒，“周婉，别这样，怀孕很辛苦，要是再没有我在旁边帮忙，一个人会辛苦得多。” 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周婉都不好再说什么话去气他。 “你知不知道，很多人会有孕期反应，会呕吐吃不下饭，弯不下腰，夜里经常抽筋，还有可能情绪失控。”林野好好看了孕期须知，所以对这些很了解。 但是周婉没看，又是女同志，还没有母亲在身边能说这些事情，所以林野默认她不知道。 周婉心里一热，想起来，之前自己长身体，半夜里腿抽筋，林野二话不说，爬起来给她按摩的事情。 还有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林野从不让她干重活，不让她碰凉水，很多人家就是孕妇也没她这么娇气。 周婉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有些想哭。 “……这种事情也是难免，明天我过去找赵大娘，让她和你说说，孕期要注意的事情，现在没准备要小孩，但等到时候再了解就完了。” 林野说得很认真，动作也一点没耽误。 他低头看了一眼，带着套呢，每次他都仔细检查，周婉应该不会怀孕，但他还是想让周婉知道这些事情。 心里没有期待是假的。 两人心里都装着事情，压抑得不得了，干脆就发泄在了这种事情上，周婉竟然觉得还行，没有最后瘫软在那动弹不了。 可说什么就来什么。 “啊！”周婉半夜睡着睡着，腿上传来剧痛，让她几乎是一瞬间清醒过来。 右腿抽筋得特别厉害。 只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周婉眼前发黑，冷汗都下来了。 原本不想吵醒林野，可她实在是疼得厉害，轻轻叫了一声“林野”，旁边的男人马上就座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这么多汗？” 林野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毕竟周婉已经有很久没有抽筋过了。 她每天肉蛋奶不缺，营养全面，怎么会突然抽筋呢？ 林野耐心地握住周婉的脚，一只手揉捏着她的小腿，“可能是最近夜里凉，我明天换上厚被子。” 过了一会儿，周婉好多了，她重新躺下，不敢和林野说，她身上又热了起来，一点都不冷。 就好像是感官错位了一样。 第二天，周婉照常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咂咂嘴，好像最近的牛奶变甜了些。 等妞妞也喝完之后，周婉送她去托管班，又回来找赵大娘。 赵大娘正在家里等着呢，今天赵大娘轮休，不用去上班，一脸慈祥地看着周婉。 “林野都和我说了，也难为他一个男同志过来说这些，是我没想周到，你看看我这个脑子。” 周婉也有些不好意思。 上辈子养过孩子，但真的不太清楚，怀孕之后都是些什么反应，她照顾过怀孕的人，但都是干点脏活累活，具体的事情她没沾手。 “大娘也不问你啥时候要小孩，但这些事情都知道了肯定也没坏处。”赵大娘循循善诱。 是个可怜孩子，家里有那样的亲娘，这些话都不告诉，真等到怀了孕，也不知道她的多无助。 “你就记住，一旦怀了孕，口味都会变得，都挑食，之前喜欢的，现在不喜欢，觉得臭，之前觉得臭的，现在一天不吃就哭出来。” 赵大娘一本正经，都是这么多年怀孕攒下来的知识，“还有害喜孕吐的，我见过最长的吐到生之前，那可就遭罪了。” “还有，一旦两个月没有例假，摸着小肚子有点硬硬的，然后皮肤差，掉头发，这些就基本是怀孕了。” 周婉吓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平平整整的小肚子。 怀孕真的好可怕，感觉都不像是原来的自己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旦确定怀了孕，千万不能同房，有好多人就因为这个流产，你和林野……感情那么好，千万记得这一点。” 赵大娘每天操不完的心。 第166章 新衣服上架 周婉有些脸红，两人做那种事情的频率，已经人尽皆知了吗？ 她哦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们每次都会用安全套，应该不会怀孕的，林野就是瞎操心。” “那可不一定，就这么说，这孩子要是选中了你，你做措施也没用，一碰就得有。” 赵大娘神神秘秘的，她最知道这些事情。 “我的小女儿，那当时我可是……反正一次就中，当时我都不想生，家里也养不起，但不管是秋天抢收，还是下水搬石头，孩子都好好的，只能生了。” 赵大娘说起这件事也是唏嘘不已。 “听她们说，这也是和男方有关系，他身体好，这孩子就怀得稳当，而且还不会折腾当妈的。” 周婉忍不住想了想林野。 身体，咳，没的说，他要是身体不好，那家属院其他男人就是废物了。 等从赵大娘家出来，周婉直到上公交车到了工作单位，脑子里还在想，赵大娘传授的“生子秘方姿势”。 她吸了一口汽车尾气，竟然觉得味道都不怎么刺鼻，还有种上头的感觉，觉得自己肯定是道心破碎。 今天过来，除了录制节目之外，就是去报社核实，给自家被服厂打广告的事情，广告内容都写好了。 用的是报道的形式，记录了师长家里结婚的盛况。 之前他们结婚当天，周婉就拜托报社的人，联系全国各大报社，刊登这条结婚的消息，好让新人留着当个纪念。 现在照片都有了，她自然也得去做做宣传。 但里面不提是给被服厂打广告，而是隐藏的提到，这就是“暗广”。 虽然这种方法慢了点，但这个年代中，报纸几乎是所有人家最快了解时事的方式，传播率也很大。 “就是这篇，看看能不能在明天的版面上给刊登出来。” 周婉写的稿子，基本上没有人能挑什么毛病，这篇报道的还是当地军队长官家里的喜事，报社喜欢，人民也喜闻乐见。 “行，像是之前说好的，第一版面留给你这篇，图片就放这张对？” 那人又掏出老花镜带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 “这是你之前让我联系的报社，我都叮嘱过的，每一家都打了电话，确定当天有发行这条消息。” 周婉拿过来一看，全国主流报纸全都在上面。 各地的早报晚报、周报月报都在里面，只是有些后面写着“当天不发行”，或者是写着“无此版面”，之外全都写了同意。 周婉特别感动，这年头的人做事情还是很认真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喜糖，放在给她办事情的人桌子上，中间夹着一张用大团结叠的小方块。 “真是谢谢您，请您吃喜糖，也跟着乐呵乐呵，这些邮寄过来的报纸，就劳烦您继续帮我收着，等攒齐了我来拿。” 那人一看见，眼睛亮了。 要知道在报社，一个月工资就20几块钱，周婉出手就是10块。 他联络外面的报纸又不花钱，打电话也是走公账，相当于他白赚的。 “对了，往后可能还会有人想要刊登这种结婚消息，作为留念，最多的就是当地的几家报纸，您要是方便的话，到时候我再联系。” 可以收钱刊登这种消息，大家都会很乐意，还不用发愁每天都写什么内容了。 毕竟这可以归结成民生板块，也是符合规定的事。 对方连连点头，周婉就是生财有道，随口一条就是钱。 他打开报纸，有一块地方是专门贴留言的，比如谁和谁断绝关系，或者哪两个发生纠纷，但这些消息也不多，这块版面填不满。 现在要是每天接20条的登报消息，100字以内，一条2分钱，一个月还有12块。 周婉指了指报纸中缝，“你看看这种地方，这么窄，文章也放不下，要不你留给我，我往后上新衣服，在你这发。” 两人谈妥了合作之后，周婉决定把中间这个地方，发展成自己的广告位。 毕竟之前报纸中缝，就是固定的大字，没有实际内容，现在算是双赢。 “厂长！”万俟松开着一辆货车，拉着货物到了那，已经在等人了。 后面车厢里，跳出两个人来，两名搬运和衣服一起过来的。 这些是这段时间，周婉让工厂的人日夜加班，赶制出来的衣服。 一批女士风衣，有军绿色、驼色、白色，面料也是工厂生产，和部分军装用的是一样的工艺，只是染色不一样。 所以摸着厚实，版型特别实用，穿上虽然和军装不一样，但架不住有些人，就想要靠着这种衣服圆了军旅梦。 要不然，也不能军大衣和军帽、军用背包、军用水壶等等，都是这个年代最抢手的货物。 果不其然，售货员一看见风衣，简直爱不释手。 “你们送货的时候，怎么外面还有个袋子？还有衣服上这个卡片是什么？” 她们在后门送货的时候，服装柜台的人几乎都过来了，想看看这批都是什么衣服，仓库的人还在点数。 周婉展开一件，外面用的是类似米面口袋那种材质的包装，上面贴着胶贴，标明货号和颜色等等。 “每一款都有编号，这样从外面就不会认错，不至于找错了，前三位是货号，后面是颜色。” 周婉简单讲了一下，又指着衣服上的标签，“这可是我们花了大价钱，穿上去的，只要去掉了就再不能装上，出售的时候有这个就证明是新衣服。” 一番讲解，让那些人大开眼界，还能这样。 “这东西售价多少？我也想要，这个军绿色的，太好看了，显得人很精神，也不压个子。” 好几个售货员爱不释手，搂着都不肯放下。 “这个白色的也好看，搭配衣服穿好特别，而且我喜欢浅颜色，不同颜色价格一样吗？” 周婉连忙解释，“一样的，进货价格一样，你们之前说是一共200件，每一件15元，没错。” 200件？ 对方又不傻，连忙摆手，“你们车上那么多，得多给我们留。” 第166章 新衣服上架 周婉有些脸红，两人做那种事情的频率，已经人尽皆知了吗？ 她哦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们每次都会用安全套，应该不会怀孕的，林野就是瞎操心。” “那可不一定，就这么说，这孩子要是选中了你，你做措施也没用，一碰就得有。” 赵大娘神神秘秘的，她最知道这些事情。 “我的小女儿，那当时我可是……反正一次就中，当时我都不想生，家里也养不起，但不管是秋天抢收，还是下水搬石头，孩子都好好的，只能生了。” 赵大娘说起这件事也是唏嘘不已。 “听她们说，这也是和男方有关系，他身体好，这孩子就怀得稳当，而且还不会折腾当妈的。” 周婉忍不住想了想林野。 身体，咳，没的说，他要是身体不好，那家属院其他男人就是废物了。 等从赵大娘家出来，周婉直到上公交车到了工作单位，脑子里还在想，赵大娘传授的“生子秘方姿势”。 她吸了一口汽车尾气，竟然觉得味道都不怎么刺鼻，还有种上头的感觉，觉得自己肯定是道心破碎。 今天过来，除了录制节目之外，就是去报社核实，给自家被服厂打广告的事情，广告内容都写好了。 用的是报道的形式，记录了师长家里结婚的盛况。 之前他们结婚当天，周婉就拜托报社的人，联系全国各大报社，刊登这条结婚的消息，好让新人留着当个纪念。 现在照片都有了，她自然也得去做做宣传。 但里面不提是给被服厂打广告，而是隐藏的提到，这就是“暗广”。 虽然这种方法慢了点，但这个年代中，报纸几乎是所有人家最快了解时事的方式，传播率也很大。 “就是这篇，看看能不能在明天的版面上给刊登出来。” 周婉写的稿子，基本上没有人能挑什么毛病，这篇报道的还是当地军队长官家里的喜事，报社喜欢，人民也喜闻乐见。 “行，像是之前说好的，第一版面留给你这篇，图片就放这张对？” 那人又掏出老花镜带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 “这是你之前让我联系的报社，我都叮嘱过的，每一家都打了电话，确定当天有发行这条消息。” 周婉拿过来一看，全国主流报纸全都在上面。 各地的早报晚报、周报月报都在里面，只是有些后面写着“当天不发行”，或者是写着“无此版面”，之外全都写了同意。 周婉特别感动，这年头的人做事情还是很认真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喜糖，放在给她办事情的人桌子上，中间夹着一张用大团结叠的小方块。 “真是谢谢您，请您吃喜糖，也跟着乐呵乐呵，这些邮寄过来的报纸，就劳烦您继续帮我收着，等攒齐了我来拿。” 那人一看见，眼睛亮了。 要知道在报社，一个月工资就20几块钱，周婉出手就是10块。 他联络外面的报纸又不花钱，打电话也是走公账，相当于他白赚的。 “对了，往后可能还会有人想要刊登这种结婚消息，作为留念，最多的就是当地的几家报纸，您要是方便的话，到时候我再联系。” 可以收钱刊登这种消息，大家都会很乐意，还不用发愁每天都写什么内容了。 毕竟这可以归结成民生板块，也是符合规定的事。 对方连连点头，周婉就是生财有道，随口一条就是钱。 他打开报纸，有一块地方是专门贴留言的，比如谁和谁断绝关系，或者哪两个发生纠纷，但这些消息也不多，这块版面填不满。 现在要是每天接20条的登报消息，100字以内，一条2分钱，一个月还有12块。 周婉指了指报纸中缝，“你看看这种地方，这么窄，文章也放不下，要不你留给我，我往后上新衣服，在你这发。” 两人谈妥了合作之后，周婉决定把中间这个地方，发展成自己的广告位。 毕竟之前报纸中缝，就是固定的大字，没有实际内容，现在算是双赢。 “厂长！”万俟松开着一辆货车，拉着货物到了那，已经在等人了。 后面车厢里，跳出两个人来，两名搬运和衣服一起过来的。 这些是这段时间，周婉让工厂的人日夜加班，赶制出来的衣服。 一批女士风衣，有军绿色、驼色、白色，面料也是工厂生产，和部分军装用的是一样的工艺，只是染色不一样。 所以摸着厚实，版型特别实用，穿上虽然和军装不一样，但架不住有些人，就想要靠着这种衣服圆了军旅梦。 要不然，也不能军大衣和军帽、军用背包、军用水壶等等，都是这个年代最抢手的货物。 果不其然，售货员一看见风衣，简直爱不释手。 “你们送货的时候，怎么外面还有个袋子？还有衣服上这个卡片是什么？” 她们在后门送货的时候，服装柜台的人几乎都过来了，想看看这批都是什么衣服，仓库的人还在点数。 周婉展开一件，外面用的是类似米面口袋那种材质的包装，上面贴着胶贴，标明货号和颜色等等。 “每一款都有编号，这样从外面就不会认错，不至于找错了，前三位是货号，后面是颜色。” 周婉简单讲了一下，又指着衣服上的标签，“这可是我们花了大价钱，穿上去的，只要去掉了就再不能装上，出售的时候有这个就证明是新衣服。” 一番讲解，让那些人大开眼界，还能这样。 “这东西售价多少？我也想要，这个军绿色的，太好看了，显得人很精神，也不压个子。” 好几个售货员爱不释手，搂着都不肯放下。 “这个白色的也好看，搭配衣服穿好特别，而且我喜欢浅颜色，不同颜色价格一样吗？” 周婉连忙解释，“一样的，进货价格一样，你们之前说是一共200件，每一件15元，没错。” 200件？ 对方又不傻，连忙摆手，“你们车上那么多，得多给我们留。” 第167章 引领风潮，衣服大麦 周婉假意为难，“可等一会儿还有好几家要上，这……” “能不能签独家？这种风衣只有我这里有，进货价我可以提。” 看这些售货员的反应就知道，周婉拿来的风衣到底有多受欢迎，如果在附近有很多家要出售这件衣服，大家难免比价，不一定会买。 但若是只有他家能买到，售价就是他来定，而且还不用担心别处比价格。 周婉心中一动，假意摸了摸衣服，“这可是外面买不到的料子，被服厂独有的呢，就算那些人想要仿制也不成。” “这样的风衣，参考售价在20元，进货价格我给你17一件，这种款式的衣服，以后有了其他颜色，也只能拿到这里卖，你看看怎么样？” 这比周婉之前预想的要高一些。 “往后还会出一些红色的，但是比较少，因为红色布料难得，做出来的都给你们。” 周婉爽快答应，但还是约定了只有今年这个款式有专卖，往后没有，双方达成一致，很快写了收据，一件件的衣服就这么搬上了柜台。 那些售货员都趁着中午往家里跑，问问亲戚有没有要的，有的话要什么颜色和尺码，可以给留一件。 万俟松上了车，一脸的佩服，“厂长，你怎么知道，这一家供销社会要所有的货物？” 周婉美滋滋的数钱，又核对了一次，一共交付1000件风衣，收回定金3000元，10天后付清尾款。 不是周婉不想要全款，而是3000块钱是对方原本预定数量的全款，但这个年代的供销社，没有赖账可能，周婉可不担心。 这种衣服现在生产的批量小，但和军需衣物同一条产线，生产的人也是熟手，每一件折算下来，毛利在30，可以说很不错了。 “走，下一家，我看看订单，前面路口右转，上的是灯芯绒长裤。” 周婉这款裤子，在裤脚上，设计了向上翻的花边，千鸟格的格纹让灯芯绒长裤，有别于市场上其他款式。 并且裤子是立体剪裁，穿起来保暖不显得臃肿，颜色选择还十分多样。 到了地方，周婉跳下车来，帮着一起卸货，“你们订下的灯芯绒长裤，货物送到了。” 对方一见到周婉身上这条裤子，眼前一亮，卡其色，穿得太好看了。 “这就是大货？真好看，显得人盘靓条顺，而且裤脚上的这个格子纹，好特别。” 取货的人也是一眼就看中了这条裤子，拿到一看，裤腰还留了修改的空间，要是不合身，可以找一楼的裁缝直接给改一改。 不管是改短裤脚还是改裤腰都很方便，他们拿在手里来回掂量，都觉得划算。 “这一共是6个颜色，每一样50条，300整，一共2400元，这是收据。”周婉为了节省时间，收据都是提前写了的。 周婉假装检查尺码，结果转身从车上又拿下来一大堆裤子，看得那些人眼热。 她递过去收据，对方就犹豫了。 “你还有那么多？这是往哪里送。” 周婉装作毫不在意地哦了一声，“这些送到三条街对面的百货，说好了，剩下的他们包圆，有多少要多少。” “什么？这么多货物，他们怎么吃得下。”这个百货相比来说小一点，但是买的东西都是净值高的。 一听说对面的百货要拿走所有的裤子，立刻着急起来，这些裤子不算便宜，8块钱进货价，卖10块5，还得要2张布票。 但是周婉的价钱是不要布票的，这中间就有不少的利润空间，还不是都进了售货员和主任的手里。 “你等等，我去申请。”对方着急往上跑，结果主任已经下来了，他在上面看得清楚。 他上前一步，“你可千万不能把这些裤子送到对面百货，你就告诉他们，货物都在前面被包圆了。” “啊？那我这些货物不是砸手里了？还有1200条裤子呢。”周婉假装听不懂。 对方直接开始签字，“你拿着条子，半个月之后过来拿剩下的钱，放心肯定不少给你就是。” 周婉乐了，答应一声，“哎，成，那我去和那边说一声，您放心，这条裤子这一批生产出来的全都在这了，别家也没有。” 裤子这种东西，仿制起来比衣服简单，说不定很快就有人做出差不多的来，所以也就没签什么独家供应协议。 因为灯芯绒是很大众的材料，只有千鸟格的格纹不好找，但类型差不多的格子条纹，也能找得到。 说不准下个月市场上就有仿照的款式了。 周婉带着钱又上车了，她眼睛亮晶晶的，一点都不觉得累。 万俟松已经傻了。 这一天送下来，这些货物得多少钱啊？ 而且看这些人狂热的样子，肯定还会找过来做回头的生意，下一个季度的款式，就是冬装，到时候利润更大。 他由衷地佩服，看着周婉。 “好好开车，看我干嘛？”周婉尴尬搓搓手指，她刚刚吐吐沫数钱来着，不会被嫌弃不卫生。 等到送完所有的货物，都到了晚上4点钟了，最远都快到隔壁市了，送完最后的一点货，这才开着车往回走。 周婉有些紧张。 虽然卡车上挂着j牌，而且车上还有两个训练有素的退伍军人，也有一些武器防身。 但她身上真的装着好多的钱，是她之前小打小闹时，也完全没有见过的巨款。 等到所有的钱收回来，再加上过几天重磅新品，龙凤百子床品四件套出来，又是一笔巨款。 之前说一个月净赚5万才能撑得下去，觉得遥不可及，但现在周婉充满了干劲，只要继续这样让资金流动起来，工厂的运转就不会出事。 下一批原材料也得购进，之前第一批物料大部分是部队出资提供，往后就得靠她自己了。 要是这么算，手里的钱怎么紧巴巴的？ 周婉叹气，果然，还是得想办法，给工厂进行第一轮的融资。 但不能以借钱的名义来说，得想办法，把这件事美化成，有一个钱生钱的好机会，让那些人上赶着，把钱给她送过来。 第167章 引领风潮，衣服大麦 周婉假意为难，“可等一会儿还有好几家要上，这……” “能不能签独家？这种风衣只有我这里有，进货价我可以提。” 看这些售货员的反应就知道，周婉拿来的风衣到底有多受欢迎，如果在附近有很多家要出售这件衣服，大家难免比价，不一定会买。 但若是只有他家能买到，售价就是他来定，而且还不用担心别处比价格。 周婉心中一动，假意摸了摸衣服，“这可是外面买不到的料子，被服厂独有的呢，就算那些人想要仿制也不成。” “这样的风衣，参考售价在20元，进货价格我给你17一件，这种款式的衣服，以后有了其他颜色，也只能拿到这里卖，你看看怎么样？” 这比周婉之前预想的要高一些。 “往后还会出一些红色的，但是比较少，因为红色布料难得，做出来的都给你们。” 周婉爽快答应，但还是约定了只有今年这个款式有专卖，往后没有，双方达成一致，很快写了收据，一件件的衣服就这么搬上了柜台。 那些售货员都趁着中午往家里跑，问问亲戚有没有要的，有的话要什么颜色和尺码，可以给留一件。 万俟松上了车，一脸的佩服，“厂长，你怎么知道，这一家供销社会要所有的货物？” 周婉美滋滋的数钱，又核对了一次，一共交付1000件风衣，收回定金3000元，10天后付清尾款。 不是周婉不想要全款，而是3000块钱是对方原本预定数量的全款，但这个年代的供销社，没有赖账可能，周婉可不担心。 这种衣服现在生产的批量小，但和军需衣物同一条产线，生产的人也是熟手，每一件折算下来，毛利在30，可以说很不错了。 “走，下一家，我看看订单，前面路口右转，上的是灯芯绒长裤。” 周婉这款裤子，在裤脚上，设计了向上翻的花边，千鸟格的格纹让灯芯绒长裤，有别于市场上其他款式。 并且裤子是立体剪裁，穿起来保暖不显得臃肿，颜色选择还十分多样。 到了地方，周婉跳下车来，帮着一起卸货，“你们订下的灯芯绒长裤，货物送到了。” 对方一见到周婉身上这条裤子，眼前一亮，卡其色，穿得太好看了。 “这就是大货？真好看，显得人盘靓条顺，而且裤脚上的这个格子纹，好特别。” 取货的人也是一眼就看中了这条裤子，拿到一看，裤腰还留了修改的空间，要是不合身，可以找一楼的裁缝直接给改一改。 不管是改短裤脚还是改裤腰都很方便，他们拿在手里来回掂量，都觉得划算。 “这一共是6个颜色，每一样50条，300整，一共2400元，这是收据。”周婉为了节省时间，收据都是提前写了的。 周婉假装检查尺码，结果转身从车上又拿下来一大堆裤子，看得那些人眼热。 她递过去收据，对方就犹豫了。 “你还有那么多？这是往哪里送。” 周婉装作毫不在意地哦了一声，“这些送到三条街对面的百货，说好了，剩下的他们包圆，有多少要多少。” “什么？这么多货物，他们怎么吃得下。”这个百货相比来说小一点，但是买的东西都是净值高的。 一听说对面的百货要拿走所有的裤子，立刻着急起来，这些裤子不算便宜，8块钱进货价，卖10块5，还得要2张布票。 但是周婉的价钱是不要布票的，这中间就有不少的利润空间，还不是都进了售货员和主任的手里。 “你等等，我去申请。”对方着急往上跑，结果主任已经下来了，他在上面看得清楚。 他上前一步，“你可千万不能把这些裤子送到对面百货，你就告诉他们，货物都在前面被包圆了。” “啊？那我这些货物不是砸手里了？还有1200条裤子呢。”周婉假装听不懂。 对方直接开始签字，“你拿着条子，半个月之后过来拿剩下的钱，放心肯定不少给你就是。” 周婉乐了，答应一声，“哎，成，那我去和那边说一声，您放心，这条裤子这一批生产出来的全都在这了，别家也没有。” 裤子这种东西，仿制起来比衣服简单，说不定很快就有人做出差不多的来，所以也就没签什么独家供应协议。 因为灯芯绒是很大众的材料，只有千鸟格的格纹不好找，但类型差不多的格子条纹，也能找得到。 说不准下个月市场上就有仿照的款式了。 周婉带着钱又上车了，她眼睛亮晶晶的，一点都不觉得累。 万俟松已经傻了。 这一天送下来，这些货物得多少钱啊？ 而且看这些人狂热的样子，肯定还会找过来做回头的生意，下一个季度的款式，就是冬装，到时候利润更大。 他由衷地佩服，看着周婉。 “好好开车，看我干嘛？”周婉尴尬搓搓手指，她刚刚吐吐沫数钱来着，不会被嫌弃不卫生。 等到送完所有的货物，都到了晚上4点钟了，最远都快到隔壁市了，送完最后的一点货，这才开着车往回走。 周婉有些紧张。 虽然卡车上挂着j牌，而且车上还有两个训练有素的退伍军人，也有一些武器防身。 但她身上真的装着好多的钱，是她之前小打小闹时，也完全没有见过的巨款。 等到所有的钱收回来，再加上过几天重磅新品，龙凤百子床品四件套出来，又是一笔巨款。 之前说一个月净赚5万才能撑得下去，觉得遥不可及，但现在周婉充满了干劲，只要继续这样让资金流动起来，工厂的运转就不会出事。 下一批原材料也得购进，之前第一批物料大部分是部队出资提供，往后就得靠她自己了。 要是这么算，手里的钱怎么紧巴巴的？ 周婉叹气，果然，还是得想办法，给工厂进行第一轮的融资。 但不能以借钱的名义来说，得想办法，把这件事美化成，有一个钱生钱的好机会，让那些人上赶着，把钱给她送过来。 第168章 筹集大量资金 “前面就到家属院，可算松口气。” 万俟松开着车，一路上也特别紧张，生怕出点什么事情。 这边虽然靠近军队驻扎的地方，但是也并非完全太平，还会有人在附近流窜，万一盯上了周婉身上的钱，愣是要截车，他可不敢保证能安全带着周婉回来。 周婉紧绷的神经也放下了。 “那你直接把我送去工厂门口，这辆车今天不用还回去，明天一早跟着我去拿下一批的货，二厂和周围几家都得去呢。” 周婉叮嘱着，让万俟松慢点开，这种大卡车也就是集中送货的时候会用，因为烧油太厉害，平时小东西都用不上。 所以家属院很多小孩子，放了学，就看见巨大的卡车行驶过来，纷纷跟着跑。 “算了，你靠边停下，免得碰到他们。”周婉一见，人群里妞妞也站在那，还和旁边人说话，几人都没留意路上情况，连忙喊停。 周婉把钱揣进腰包里，下了车。 “妞妞！姐姐在这呢！”周婉招招手，叫妞妞过来。 她一身的新衣服，都是刚做出来的新款，为了给那些人看效果，特意穿上的。 妞妞听见声音回头，就看见人群里闪耀的人，正在朝她招手，自觉有面子，屁颠屁颠跑了过去，抱住周婉大腿。 “姐姐！你回来啦！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吗？” 她看着周婉腰上的包鼓鼓囊囊，还以为里面是吃的。 “这孩子就想着吃，姐姐没地方买吃的，等会儿去供销社给你买蛋糕行不行？”周婉要给妞妞背书包，但妞妞不同意。 她摇头，“绿色书包和你的衣服不搭，和我很搭。” 周婉看了一眼，一身的绿色，连鞋子也是绿色，宛如青蛙的妞妞，有些说不出话来。 偏偏孩子们就喜欢这种衣服，大家都羡慕得不得了。 “妞妞，真羡慕你，有个做厂长的妈妈，你新衣服都穿不完？” “明天我能和你换着衣服穿吗？” “妞妞，我给你写作业，能不能把你的铅笔盒借我摸摸。” 好多孩子还不肯走，在妞妞身边说话。 和之前被欺负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周婉带着笑意，看向那些厂子里的职工，她们也是换了班出来接孩子的。 “这么多小朋友啊，那姐姐给钱，妞妞带着小朋友们吃好吃的去，姐姐回家做饭。” 周婉假意拉开腰包，从里面掏出一沓钱，又很快收回去，最后抠出一张大团结来，塞给妞妞。 妞妞哦了一声，随意把钱抓在手里，似乎对此很习惯，看得那些围在周围的人眼皮抽抽。 她们对视一眼，没看错，周婉手里是多少钱？刚刚拿了一沓出来，全是大团结？ 众人的目光落在周婉腰包上，那要是装满了钱，得是多少？几个零啊？ 周婉好像有种被发现的心虚，马上打个招呼就要走，一旁的万俟松远远看着，他脚边放着一个箱子，里面是今天剩下的货物。 这些人都是整数要货，为了避免出现瑕疵品，所以都会带几件备用，但今天一件有问题的也没有，这些备品原封不动带回来了。 周婉连忙摆手，“备品拿回去放我办公室就行，单子我这有。” 万俟松点点头，自己挤进人群，往厂子里走。 可其他人哪里肯这么轻易放过周婉，“婉妹子，今天干嘛去了？不是说送货？” “对，是送货，这不是都送完了吗？”周婉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这么多货，得不少钱？都收回来了？” 周婉又点头，“是，所以我现在有钱了，麻烦各位有之前借给我我钱，我这还没偿还的，拿着欠条过来找我就行。” “周婉要还钱了，快过去看看！” “之前不是所借了家属院几千块钱的外债，这么快要还清？” 本来就刚好是吃完饭的点，还有些吃得晚的，直接端着饭碗出来围观，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人。 周婉从保安室拿出一个大喇叭，“我之前说过，最开始借钱的那些人，要么换工作，要么我双倍奉还，换工作的都入职了，现在把欠款都结清！” 说完，她直接把腰包打开，从里面拿出厚厚一叠大团结。 “我，我当时借了你500，这个是借条。”有一家一脸高兴的走出来。 女人扬眉吐气，“当时我家那口子还不让呢，说借100，我直接把嫁妆钱贴给周婉，还得是我有眼光。” 这次小家200，她自己存800，就这几天，瞬间赚了500块钱，这要是老老实实上班，得攒好几年。 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女人真的拿走了属于她的一千块，那可是整整100张大团结，相当有视觉冲击力。 不过也有些不想兑换的，周婉还是每一个都给了钱，就准备收摊回去。 “婉妹子，你还借钱不？” “对对，上次你说完，这些钱我们都准备好了的，随时都能借给你！” 周婉手一顿，就等这个消息呢。 要不她也不会选在资金不够充裕的时候，就强行把之前的欠款全部结清，目的不就是为了营造一种自己不缺钱，回报率很高的假象吗？ “不用，我现在周转得过来，过几天还有尾款要收，比今天的多多了，不劳大家费心。” 那些人一听急了，“这还有嫌弃钱少的道理？你多拿钱去买点材料也行。” “对啊，手里有钱总是心里踏实，都是乡里乡亲的，快收下。” “这次能给几分利息？啥时候结算啊！” 周婉做出一时之间不好拒绝的表情，刚想婉拒，就被人群吵嚷声打断。 “哎呀，林野你来了，你快劝劝周婉，我们这些钱放着也是放着，要不借给周婉？” “我们不要那么高的利息，不用什么双倍偿还，就……每个月一点钱都行。” 他们是真的难受，之前好时候没赶上，现在人家周婉不缺钱，不想要他们的钱，他们反而准备倒贴给她。 林野严词拒绝，“周婉那是为了报答借钱的人，往后可没有这种利息，都散了！” 林野偷眼看周婉，咋样，词他没记错。 第168章 筹集大量资金 “前面就到家属院，可算松口气。” 万俟松开着车，一路上也特别紧张，生怕出点什么事情。 这边虽然靠近军队驻扎的地方，但是也并非完全太平，还会有人在附近流窜，万一盯上了周婉身上的钱，愣是要截车，他可不敢保证能安全带着周婉回来。 周婉紧绷的神经也放下了。 “那你直接把我送去工厂门口，这辆车今天不用还回去，明天一早跟着我去拿下一批的货，二厂和周围几家都得去呢。” 周婉叮嘱着，让万俟松慢点开，这种大卡车也就是集中送货的时候会用，因为烧油太厉害，平时小东西都用不上。 所以家属院很多小孩子，放了学，就看见巨大的卡车行驶过来，纷纷跟着跑。 “算了，你靠边停下，免得碰到他们。”周婉一见，人群里妞妞也站在那，还和旁边人说话，几人都没留意路上情况，连忙喊停。 周婉把钱揣进腰包里，下了车。 “妞妞！姐姐在这呢！”周婉招招手，叫妞妞过来。 她一身的新衣服，都是刚做出来的新款，为了给那些人看效果，特意穿上的。 妞妞听见声音回头，就看见人群里闪耀的人，正在朝她招手，自觉有面子，屁颠屁颠跑了过去，抱住周婉大腿。 “姐姐！你回来啦！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吗？” 她看着周婉腰上的包鼓鼓囊囊，还以为里面是吃的。 “这孩子就想着吃，姐姐没地方买吃的，等会儿去供销社给你买蛋糕行不行？”周婉要给妞妞背书包，但妞妞不同意。 她摇头，“绿色书包和你的衣服不搭，和我很搭。” 周婉看了一眼，一身的绿色，连鞋子也是绿色，宛如青蛙的妞妞，有些说不出话来。 偏偏孩子们就喜欢这种衣服，大家都羡慕得不得了。 “妞妞，真羡慕你，有个做厂长的妈妈，你新衣服都穿不完？” “明天我能和你换着衣服穿吗？” “妞妞，我给你写作业，能不能把你的铅笔盒借我摸摸。” 好多孩子还不肯走，在妞妞身边说话。 和之前被欺负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周婉带着笑意，看向那些厂子里的职工，她们也是换了班出来接孩子的。 “这么多小朋友啊，那姐姐给钱，妞妞带着小朋友们吃好吃的去，姐姐回家做饭。” 周婉假意拉开腰包，从里面掏出一沓钱，又很快收回去，最后抠出一张大团结来，塞给妞妞。 妞妞哦了一声，随意把钱抓在手里，似乎对此很习惯，看得那些围在周围的人眼皮抽抽。 她们对视一眼，没看错，周婉手里是多少钱？刚刚拿了一沓出来，全是大团结？ 众人的目光落在周婉腰包上，那要是装满了钱，得是多少？几个零啊？ 周婉好像有种被发现的心虚，马上打个招呼就要走，一旁的万俟松远远看着，他脚边放着一个箱子，里面是今天剩下的货物。 这些人都是整数要货，为了避免出现瑕疵品，所以都会带几件备用，但今天一件有问题的也没有，这些备品原封不动带回来了。 周婉连忙摆手，“备品拿回去放我办公室就行，单子我这有。” 万俟松点点头，自己挤进人群，往厂子里走。 可其他人哪里肯这么轻易放过周婉，“婉妹子，今天干嘛去了？不是说送货？” “对，是送货，这不是都送完了吗？”周婉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这么多货，得不少钱？都收回来了？” 周婉又点头，“是，所以我现在有钱了，麻烦各位有之前借给我我钱，我这还没偿还的，拿着欠条过来找我就行。” “周婉要还钱了，快过去看看！” “之前不是所借了家属院几千块钱的外债，这么快要还清？” 本来就刚好是吃完饭的点，还有些吃得晚的，直接端着饭碗出来围观，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人。 周婉从保安室拿出一个大喇叭，“我之前说过，最开始借钱的那些人，要么换工作，要么我双倍奉还，换工作的都入职了，现在把欠款都结清！” 说完，她直接把腰包打开，从里面拿出厚厚一叠大团结。 “我，我当时借了你500，这个是借条。”有一家一脸高兴的走出来。 女人扬眉吐气，“当时我家那口子还不让呢，说借100，我直接把嫁妆钱贴给周婉，还得是我有眼光。” 这次小家200，她自己存800，就这几天，瞬间赚了500块钱，这要是老老实实上班，得攒好几年。 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女人真的拿走了属于她的一千块，那可是整整100张大团结，相当有视觉冲击力。 不过也有些不想兑换的，周婉还是每一个都给了钱，就准备收摊回去。 “婉妹子，你还借钱不？” “对对，上次你说完，这些钱我们都准备好了的，随时都能借给你！” 周婉手一顿，就等这个消息呢。 要不她也不会选在资金不够充裕的时候，就强行把之前的欠款全部结清，目的不就是为了营造一种自己不缺钱，回报率很高的假象吗？ “不用，我现在周转得过来，过几天还有尾款要收，比今天的多多了，不劳大家费心。” 那些人一听急了，“这还有嫌弃钱少的道理？你多拿钱去买点材料也行。” “对啊，手里有钱总是心里踏实，都是乡里乡亲的，快收下。” “这次能给几分利息？啥时候结算啊！” 周婉做出一时之间不好拒绝的表情，刚想婉拒，就被人群吵嚷声打断。 “哎呀，林野你来了，你快劝劝周婉，我们这些钱放着也是放着，要不借给周婉？” “我们不要那么高的利息，不用什么双倍偿还，就……每个月一点钱都行。” 他们是真的难受，之前好时候没赶上，现在人家周婉不缺钱，不想要他们的钱，他们反而准备倒贴给她。 林野严词拒绝，“周婉那是为了报答借钱的人，往后可没有这种利息，都散了！” 林野偷眼看周婉，咋样，词他没记错。 第169章 钱太多，盘下另一家工厂 众人好说歹说，终于让周婉松了口，同意他们入伙。 “咱们说好，截止3天之后，所有过来投资的人，带着户口本和现金，当场登记。” 这年头银行的利率是34，在周婉给6，如果每年取一次利息，存100有6块，按月的话低一些。 她又补充，“其实我不需要这么多钱，也是盛情难却，错过这次，往后再想要投资，那利率就低了，给不到这个价钱，大家都明白不。”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谁还会和钱过不去？ 谁家没有个几百元的存款，都从银行取出来，存在周婉这，存500块，每年白白赚30，这可相当于很多人两个月的津贴了。 一时之间，大家热情高昂，很多人都是通宵就把之前取出来的钱给存进去了。 那些之前准备观望，没有来得及取钱的人心里着急，准备明天一早就过去银行，把自己存进去的钱取出来。 更有人动了歪脑筋，从银行贷款的利率才5，取了钱放在周婉这，这不是没有本钱的盈利吗？ 结果第二天一早，邮政储蓄的人和当地银行的人一开门，人都傻了眼。 外面大排长龙，人声鼎沸，一个个手里都捏着户口本和存折，眼冒绿光。 “你好，我取存款，对，我知道利息按照活期计算，没差多少，取出来就行，然后再给我贷款，我上限能贷款多少？” 都还没用多少时间，银行网点的钱都空了，一见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只能又让运钞车去送。 然后这些钱，在下午的时候，就纷纷汇入了周婉的手里。 家属院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周婉拿这些钱怎么赚，她们不管，但是这里是部队背景的企业，坑钱是不可能坑钱的。 师长在一旁围观了好一会儿，倒吸冷气。 “周婉，你知不知道，借这么多钱，你要支付多少利息？” “还有人为了赚这点差价，去银行借钱，一个人就那么多的额度，全都放在你这。” 周婉点点头，看着从银行请来帮忙的人，在那忙碌，也是觉得有些唏嘘。 原本是想要在家属院办理，但大家都在银行，干脆就在银行网点一起办理了，这些人上午才取走的钱，下午又存了回去。 钱箱满了。 “她们也是相信我，所以我并非空手套白狼，我是用我的信誉在赚钱，有一日我的信用破产，那这些借款会成为压垮我的债务。” 周婉很坦然地承认这一切。 三天之后，这一切进入了尾声，忙碌了好久的工作人员，终于核对清楚，确认收到的钱和周婉账户上的数字一样。 “您点点，都在这了。” 她们已经麻木了，这么多的钱，属于这辈子也第一次见到。 一旁放着的箱子里，全部都是整捆的大团结。 这次一共筹集到资金20余万元，参与人数5000以上，每年需要支付的利息至少为12万元。 但这对于周婉来说，并不算什么，要知道她还有大量外债，可以说这些钱能解燃眉之急，让她通过投资继续盈利，却只需要付出微小的代价。 “这些钱先别拿回去，等明天应该有很多人想要过来取走，冲动之下可能会后悔。” 周婉对于这种情况有心理预期，她把这个结果告知了叶师长，“现在所需要的纽扣、缝线、内衬，都还只能依赖配货。” “什么意思？”叶师长头皮发麻。 他就知道周婉没憋好屁，有了钱不还款，反而想着怎么花出去！ “还有，我们的衣服需要有专门的包材，但是我想到，这些外包装的材质，也可以用来做衣服，也许可以帮助很多人渡过难关。” 周婉语气很真诚，“要是等配货才能做衣服，那会极大拖慢我的进度，所以我需要一个耗材厂，能够保证及时出货。” “你再说明白点，我听不懂。”叶师长疑惑，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周婉点头，“对，我想让师部出面，二厂厂长介绍了另外一个山头的大队给我，之前他们大队有压铸机和冲压机，都是手动操作的机型，但依旧可以使用。” 她准备再成立一家工厂，专门生产这些辅料，否则一件新颖的衣服上，要是配了那些和男款衬衫上一样的纽扣，才叫失败之作。 这次工厂的规模不大，能够提供的岗位有限，在形成规模之前，周婉决定先放在被服厂，成立一个“辅料”车间，还可以提供一些就业岗位。 还好只是和对方以组织形式，交换一些机械设备，要不然师长的心脏真的要受不了了。 “这些机器买下来之后呢，剩下的钱你打算怎么处理？”师长很好奇，周婉还能想出什么办法。 周婉抿唇，“带走，投资。” 这就是不想说的意思。 “可以，但你需要留下至少一半，这里很多都是战士们多年积蓄，如果你的投资亏损……”师长的话没有说完，但周婉明白是什么意思。 很快就要到考试的时候，到时候她会去一趟京城，到时候让顾沉想办法，先去把这些钱重仓隔壁岛国，这样短时间之内，收益就会翻倍。 等到时候资金流充裕，她再考虑继续扩大工厂规模的事情。 林野回家，就看见周婉一边站在锅边，等着锅里的水烧开，借着炉膛里面的光，她还在看书，依旧在背记。 手里的历史书，已经换成了时政，看得津津有味。 “你回来了？”周婉很乖地扑过去，一脸殷切看着林野。 林野心里奇怪，一只手按住她的头，“说，又有什么坏主意？” 周婉心虚低下头，“不是筹集了很多资金？除了投资工厂之外，我还想着在短时间之内把这些钱翻倍，这样发了利息之后，尽快偿还这些人的本金。”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快偿还本金？”林野不清楚了，周婉不是才把钱收上来，就要考虑还钱的事情了？ 周婉支支吾吾，要怎么告诉他，在接下来的几年之内，存定期会导致资产大范围缩水？ 第169章 钱太多，盘下另一家工厂 众人好说歹说，终于让周婉松了口，同意他们入伙。 “咱们说好，截止3天之后，所有过来投资的人，带着户口本和现金，当场登记。” 这年头银行的利率是34，在周婉给6，如果每年取一次利息，存100有6块，按月的话低一些。 她又补充，“其实我不需要这么多钱，也是盛情难却，错过这次，往后再想要投资，那利率就低了，给不到这个价钱，大家都明白不。”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谁还会和钱过不去？ 谁家没有个几百元的存款，都从银行取出来，存在周婉这，存500块，每年白白赚30，这可相当于很多人两个月的津贴了。 一时之间，大家热情高昂，很多人都是通宵就把之前取出来的钱给存进去了。 那些之前准备观望，没有来得及取钱的人心里着急，准备明天一早就过去银行，把自己存进去的钱取出来。 更有人动了歪脑筋，从银行贷款的利率才5，取了钱放在周婉这，这不是没有本钱的盈利吗？ 结果第二天一早，邮政储蓄的人和当地银行的人一开门，人都傻了眼。 外面大排长龙，人声鼎沸，一个个手里都捏着户口本和存折，眼冒绿光。 “你好，我取存款，对，我知道利息按照活期计算，没差多少，取出来就行，然后再给我贷款，我上限能贷款多少？” 都还没用多少时间，银行网点的钱都空了，一见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只能又让运钞车去送。 然后这些钱，在下午的时候，就纷纷汇入了周婉的手里。 家属院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周婉拿这些钱怎么赚，她们不管，但是这里是部队背景的企业，坑钱是不可能坑钱的。 师长在一旁围观了好一会儿，倒吸冷气。 “周婉，你知不知道，借这么多钱，你要支付多少利息？” “还有人为了赚这点差价，去银行借钱，一个人就那么多的额度，全都放在你这。” 周婉点点头，看着从银行请来帮忙的人，在那忙碌，也是觉得有些唏嘘。 原本是想要在家属院办理，但大家都在银行，干脆就在银行网点一起办理了，这些人上午才取走的钱，下午又存了回去。 钱箱满了。 “她们也是相信我，所以我并非空手套白狼，我是用我的信誉在赚钱，有一日我的信用破产，那这些借款会成为压垮我的债务。” 周婉很坦然地承认这一切。 三天之后，这一切进入了尾声，忙碌了好久的工作人员，终于核对清楚，确认收到的钱和周婉账户上的数字一样。 “您点点，都在这了。” 她们已经麻木了，这么多的钱，属于这辈子也第一次见到。 一旁放着的箱子里，全部都是整捆的大团结。 这次一共筹集到资金20余万元，参与人数5000以上，每年需要支付的利息至少为12万元。 但这对于周婉来说，并不算什么，要知道她还有大量外债，可以说这些钱能解燃眉之急，让她通过投资继续盈利，却只需要付出微小的代价。 “这些钱先别拿回去，等明天应该有很多人想要过来取走，冲动之下可能会后悔。” 周婉对于这种情况有心理预期，她把这个结果告知了叶师长，“现在所需要的纽扣、缝线、内衬，都还只能依赖配货。” “什么意思？”叶师长头皮发麻。 他就知道周婉没憋好屁，有了钱不还款，反而想着怎么花出去！ “还有，我们的衣服需要有专门的包材，但是我想到，这些外包装的材质，也可以用来做衣服，也许可以帮助很多人渡过难关。” 周婉语气很真诚，“要是等配货才能做衣服，那会极大拖慢我的进度，所以我需要一个耗材厂，能够保证及时出货。” “你再说明白点，我听不懂。”叶师长疑惑，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周婉点头，“对，我想让师部出面，二厂厂长介绍了另外一个山头的大队给我，之前他们大队有压铸机和冲压机，都是手动操作的机型，但依旧可以使用。” 她准备再成立一家工厂，专门生产这些辅料，否则一件新颖的衣服上，要是配了那些和男款衬衫上一样的纽扣，才叫失败之作。 这次工厂的规模不大，能够提供的岗位有限，在形成规模之前，周婉决定先放在被服厂，成立一个“辅料”车间，还可以提供一些就业岗位。 还好只是和对方以组织形式，交换一些机械设备，要不然师长的心脏真的要受不了了。 “这些机器买下来之后呢，剩下的钱你打算怎么处理？”师长很好奇，周婉还能想出什么办法。 周婉抿唇，“带走，投资。” 这就是不想说的意思。 “可以，但你需要留下至少一半，这里很多都是战士们多年积蓄，如果你的投资亏损……”师长的话没有说完，但周婉明白是什么意思。 很快就要到考试的时候，到时候她会去一趟京城，到时候让顾沉想办法，先去把这些钱重仓隔壁岛国，这样短时间之内，收益就会翻倍。 等到时候资金流充裕，她再考虑继续扩大工厂规模的事情。 林野回家，就看见周婉一边站在锅边，等着锅里的水烧开，借着炉膛里面的光，她还在看书，依旧在背记。 手里的历史书，已经换成了时政，看得津津有味。 “你回来了？”周婉很乖地扑过去，一脸殷切看着林野。 林野心里奇怪，一只手按住她的头，“说，又有什么坏主意？” 周婉心虚低下头，“不是筹集了很多资金？除了投资工厂之外，我还想着在短时间之内把这些钱翻倍，这样发了利息之后，尽快偿还这些人的本金。”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快偿还本金？”林野不清楚了，周婉不是才把钱收上来，就要考虑还钱的事情了？ 周婉支支吾吾，要怎么告诉他，在接下来的几年之内，存定期会导致资产大范围缩水？ 第170章 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 周婉一想起来，等下自己要干什么，她就心虚。 赶快趁着现在哄好林野，否则还不知道今天晚上要不要睡觉了。 “你应该知道，现在有放松的迹象，否则师部这个厂子，也开办不起来，如果这里不是试点，也不可能给我一个厂长这么大的权利。” 周婉坐下，慢慢和林野解释。 林野点头，这是自然，作为团长，这点政治素养还是有的。 只是往后可能是什么样子，林野说不好，只是开放自由交易，必然是大势所趋，也许其中会隐藏着商机。 “这是对你这样有头脑的人来说，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和战友们，长时间在部队，每天的生活都比较封闭，很难接受到外界的变化。” 林野还是很了解这群人的，“别说是像你一样拿到钱去投资，只要不随意挥霍掉，那就是最好的事情。” 周婉深以为然。 不会投资比不投资亏得多多了。 “但是难免有很多人，一样看到了商机想要投资，或者是想要结婚之类的原因，那肯定会拿走这些现金，我必须提前准备着。” 周婉展开信纸，把钢笔递给了林野。 “所以，我得想办法，在短时间之内，把这笔钱翻番，否则现金流被截短，工厂运转困难，倒闭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如果还不上一部分的，工厂又倒闭，那么所有人都会找她取走钱，一瞬间的崩塌，足以摧毁所有。 林野皱眉，“你想给谁写信？” “顾沉。” 林野对这个名字不觉得奇怪，也想明白为什么周婉今天有些奇怪。 但他对于，周婉自己不动笔，让他帮忙写信这件事，表示非常满意。 周婉要是真的和别的男人写信来往，他真的会吃醋，哪怕信中内容都是关于投资，无关个人感情。 他沾了点钢笔水，“你说，我写。” 周婉连忙把早已经组织好的话给说出来了，但还是得显出一副是刚刚现编的样子来。 让林野知道，她一整天脑子里都在想和顾沉的信，这个醋王等会儿又要折腾人了。 林野越写越觉得不对劲，他怎么看不懂这些字了？ “你要投资岛国？你是不是当部队的审查是吃白饭的？” 林野马上点了蜡烛，把信纸烧个精光，敲了敲周婉的头，“歇了这个想法，至少部队这关你就过不去。” “那怎么办……明明是很好的赚钱机会。” 周婉可是记得，马上就要到了抄底的时候，不用半年这些钱就会直接翻个三倍，可现在偏偏不行！ 她撅嘴，不投资是不行的，但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那算了，再想想别的办法。”她假意放弃，也不看书了，装作一副很难受的样子，躺在那生气。 林野也没办法，但这些资金流动本来就是很敏感的事情，更别说是去投资岛国。 现阶段所有的投资都是资助兴致，很少有人会把这种行为归为投资领域，一旦被发现，不仅仅是周婉，恐怕他和师部都得有麻烦。 这种涉及原则的事情，哪里能光明正大拿到台面上说。 周婉也暗暗骂自己是糊涂了，这可不是后世的时候，再说她上辈子只是知道，也和其他人调侃过，要是当时有投资，直接实现财富自由。 可她没想到，这年代投资本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周婉已经打定主意去一趟京城，到时候自己就带上钱，至于钱去了哪里，谁又能说得准？ 总归想要剑走偏锋，也总有方法。 “想什么呢？还敢不专心。” 林野抱着周婉亲了半天，却发现她走神，坏心地把人抱起来捏扁搓圆。 周婉吃痛，揉了揉被他咬疼的肩膀，“唔……等我有机会，想要提前去一趟京城。” “不想让你走，上学那么久都见不到你。”林野这个时候很任性，想到什么说什么，把心里话都往外说。 周婉被折腾得没法子，“不会很久，去就回，我猜，明天广播内容就是恢复高考了，等真的录取结果出来，那边的房价都会上涨，再想租房子就得多花钱。” 一说起离别，林野就难受，只能变着花样的，让周婉牢牢记住他的感觉。 而第二天，如同周婉预料的，她刚走进省台的办公室，就听见外面一直在重复这个消息。 周婉靠在窗边，听了两遍。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但还是在亲耳听到的时候，热血沸腾。 上辈子她考上大学，被小姑子顶替的事情，已经成了她的心魔。 毕竟是高中毕业，在后续晋升过程中，因为没有上大学，很多机会都擦肩而过，那些升职和调动，永远与她无缘。 再想要通过其他方式提升学历，又受到婆家的限制。 所以这辈子，不管是谁，都别想阻拦她上大学。 哪怕是要和林野分开，独自带着妞妞，一个人远赴外地，去一个充满竞争的陌生城市，这个学她也一定会上。 “周婉！快！具体文件我拿到了！” 肖妍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手里抓这个牛皮袋子，现在很多具体消息还没发布，但肖妍已经提前找到了文件。 “我看得不是特别明白，你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 肖妍疑惑起来，她已经和家里通过电话，家里人很感谢周婉，因为她的提前提醒，让她们多了好几天的运作时间。 在结合了很多消息，以及肖妍的个人情况之后，家里人让她考军校，先留在西南。 等过个一两年，政局稳定之后，再想办法转到京城。 不得不说，对于肖妍这种被宠爱着长大，不知道收敛为何物的人，还是留在西南比较好，万一去京城，很可能惹下家里都摆不平的事情。 “先别说那些，你以为考军校不用文化课达标？也有要求的。” 周婉无奈，也不知道肖妍的学习怎么样，别就顾着准备艺术的内容，最后文化课都没过线。 “不是说，不考数学吗？”肖妍声音弱了下去。 在周婉灼灼的目光里，她弱弱举起手，“好我承认，历史也是一团糟。” 第170章 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 周婉一想起来，等下自己要干什么，她就心虚。 赶快趁着现在哄好林野，否则还不知道今天晚上要不要睡觉了。 “你应该知道，现在有放松的迹象，否则师部这个厂子，也开办不起来，如果这里不是试点，也不可能给我一个厂长这么大的权利。” 周婉坐下，慢慢和林野解释。 林野点头，这是自然，作为团长，这点政治素养还是有的。 只是往后可能是什么样子，林野说不好，只是开放自由交易，必然是大势所趋，也许其中会隐藏着商机。 “这是对你这样有头脑的人来说，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和战友们，长时间在部队，每天的生活都比较封闭，很难接受到外界的变化。” 林野还是很了解这群人的，“别说是像你一样拿到钱去投资，只要不随意挥霍掉，那就是最好的事情。” 周婉深以为然。 不会投资比不投资亏得多多了。 “但是难免有很多人，一样看到了商机想要投资，或者是想要结婚之类的原因，那肯定会拿走这些现金，我必须提前准备着。” 周婉展开信纸，把钢笔递给了林野。 “所以，我得想办法，在短时间之内，把这笔钱翻番，否则现金流被截短，工厂运转困难，倒闭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如果还不上一部分的，工厂又倒闭，那么所有人都会找她取走钱，一瞬间的崩塌，足以摧毁所有。 林野皱眉，“你想给谁写信？” “顾沉。” 林野对这个名字不觉得奇怪，也想明白为什么周婉今天有些奇怪。 但他对于，周婉自己不动笔，让他帮忙写信这件事，表示非常满意。 周婉要是真的和别的男人写信来往，他真的会吃醋，哪怕信中内容都是关于投资，无关个人感情。 他沾了点钢笔水，“你说，我写。” 周婉连忙把早已经组织好的话给说出来了，但还是得显出一副是刚刚现编的样子来。 让林野知道，她一整天脑子里都在想和顾沉的信，这个醋王等会儿又要折腾人了。 林野越写越觉得不对劲，他怎么看不懂这些字了？ “你要投资岛国？你是不是当部队的审查是吃白饭的？” 林野马上点了蜡烛，把信纸烧个精光，敲了敲周婉的头，“歇了这个想法，至少部队这关你就过不去。” “那怎么办……明明是很好的赚钱机会。” 周婉可是记得，马上就要到了抄底的时候，不用半年这些钱就会直接翻个三倍，可现在偏偏不行！ 她撅嘴，不投资是不行的，但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那算了，再想想别的办法。”她假意放弃，也不看书了，装作一副很难受的样子，躺在那生气。 林野也没办法，但这些资金流动本来就是很敏感的事情，更别说是去投资岛国。 现阶段所有的投资都是资助兴致，很少有人会把这种行为归为投资领域，一旦被发现，不仅仅是周婉，恐怕他和师部都得有麻烦。 这种涉及原则的事情，哪里能光明正大拿到台面上说。 周婉也暗暗骂自己是糊涂了，这可不是后世的时候，再说她上辈子只是知道，也和其他人调侃过，要是当时有投资，直接实现财富自由。 可她没想到，这年代投资本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周婉已经打定主意去一趟京城，到时候自己就带上钱，至于钱去了哪里，谁又能说得准？ 总归想要剑走偏锋，也总有方法。 “想什么呢？还敢不专心。” 林野抱着周婉亲了半天，却发现她走神，坏心地把人抱起来捏扁搓圆。 周婉吃痛，揉了揉被他咬疼的肩膀，“唔……等我有机会，想要提前去一趟京城。” “不想让你走，上学那么久都见不到你。”林野这个时候很任性，想到什么说什么，把心里话都往外说。 周婉被折腾得没法子，“不会很久，去就回，我猜，明天广播内容就是恢复高考了，等真的录取结果出来，那边的房价都会上涨，再想租房子就得多花钱。” 一说起离别，林野就难受，只能变着花样的，让周婉牢牢记住他的感觉。 而第二天，如同周婉预料的，她刚走进省台的办公室，就听见外面一直在重复这个消息。 周婉靠在窗边，听了两遍。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但还是在亲耳听到的时候，热血沸腾。 上辈子她考上大学，被小姑子顶替的事情，已经成了她的心魔。 毕竟是高中毕业，在后续晋升过程中，因为没有上大学，很多机会都擦肩而过，那些升职和调动，永远与她无缘。 再想要通过其他方式提升学历，又受到婆家的限制。 所以这辈子，不管是谁，都别想阻拦她上大学。 哪怕是要和林野分开，独自带着妞妞，一个人远赴外地，去一个充满竞争的陌生城市，这个学她也一定会上。 “周婉！快！具体文件我拿到了！” 肖妍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手里抓这个牛皮袋子，现在很多具体消息还没发布，但肖妍已经提前找到了文件。 “我看得不是特别明白，你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 肖妍疑惑起来，她已经和家里通过电话，家里人很感谢周婉，因为她的提前提醒，让她们多了好几天的运作时间。 在结合了很多消息，以及肖妍的个人情况之后，家里人让她考军校，先留在西南。 等过个一两年，政局稳定之后，再想办法转到京城。 不得不说，对于肖妍这种被宠爱着长大，不知道收敛为何物的人，还是留在西南比较好，万一去京城，很可能惹下家里都摆不平的事情。 “先别说那些，你以为考军校不用文化课达标？也有要求的。” 周婉无奈，也不知道肖妍的学习怎么样，别就顾着准备艺术的内容，最后文化课都没过线。 “不是说，不考数学吗？”肖妍声音弱了下去。 在周婉灼灼的目光里，她弱弱举起手，“好我承认，历史也是一团糟。” 第171章 带着肖妍回家睡 虽然肖妍的基础差，但好在她考艺术，要求也不高，能过线就行。 再加上本身经常接触时政，家里本身就在京城从政从军，对政治的敏感度和熟悉程度，周婉也比不上。 所以她只需要补语文和历史，这两科相对来说简单很多。 两人约好等到下班，肖妍就先和周婉回去住，结果到了家属院，周婉就被人围住了。 “婉妹子，听说你又要开一个工厂，我能不能去？” “闪开，你都不叫厂长，态度不端正！周厂长，我家男人能进吗？” “婉妹子，你听没听说要恢复高考的事情？咱们家属院里，你学问最好。” 一旁的万俟松挤进来，“等你一天了厂长，不是说等会儿开会说送货排班的事情吗？” 肖妍都惊呆了。 几天不见，周婉怎么忙成这样？看这个样子，林野都未必有她这么忙。 周婉一个个回答，“确实是，但是辅料厂规模不大，所以现在暂时是成立新车间，归到被服厂统一管理。” “里面的工种也比较累，师部会安排一些壮劳力过来，只有打包的会选女同志。” “真的，那就是又有岗位了？” “那被服厂的后工序还招不招人？我听说都得开始日夜倒班还缝制不过来。” 周婉喊的嗓子疼，直接拿起大喇叭，“各位！招工的事情，留意一下厂门口的公告栏，还有家属院的广播也会说，明天公布！” “至于恢复高考的事情，我知道，确有其事，如果有想要考试上学的，可以准备起来了。” 她放下东西，让肖妍先在她办公室等一会儿，她过去和搬运部门的人说完就回来。 肖妍一脸懵地去了，没一会儿，周婉风风火火的回来。 “走，在这里也没个清净，先去家里给你讲题。” 周婉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拿出自己提前准备的教材，她想到之前去废品回收站找书的时候，拿了不少教材，都放在师部。 “等明天让政委看看，开放一间会议室，给有需要的人，里面书可以借阅。” 周婉想到这话，马上抓住一个站岗的警卫，让他回去轮岗的时候，把话带到，那人显然很习惯，马上答应下来。 肖妍跟在周婉后面，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说。 她好尴尬。 毕竟之前心心念念的想要去林野那，想参观林野的家，可现在，竟然是周婉带她回去的。 “要不，我们就在办公室讲题算了，晚上我在这睡，你那不是有张午休的床吗？” 周婉回头看了一眼，那张行军床，“那是给妞妞睡觉的，不够长，回家和我睡一起。” “你不会是还在别扭？”周婉一眼看出，肖妍的想法。 肖妍没说话，算是默认。 “想不想考试了？想的话赶快跟我走。”周婉决定得给肖妍恶补一些知识，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分数。 两人回去的路上，果然遇到林野带队往回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周婉和林野的眼神对视，“你今天睡宿舍，我带肖妍回去住。” 林野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但肖妍是很别扭，直到她听完周婉讲解的历史内容，心里对周婉的佩服又上了一层台阶。 “记住了没有？按照我整理的笔记，早点记住，都是广播员，记稿子是基本功。” 肖妍点头，“我上台的时候，要记得词更多，这个看起来也不是很难，我能行。” 两人都没空做饭，更没时间照顾妞妞，所以三人就直接凑合一顿，食堂带回来的包子，就着热水吃完，又开始一起背东西。 等肖妍困得不得了，头一点一点，嗓子也哑了的时候，周婉放下手里的书，让她去睡觉，肖妍还是选择和妞妞睡一个房间。 因为周婉还不能休息，她得写成立辅料车间的汇报材料，上交师部。 写完之后，周婉还得把生产计划拟定出来，再去写订货单，等着那些人取货的时候，顺便交给二厂和其他工厂。 等她都忙活完，天都蒙蒙亮，周婉能看清，干脆把灯给关了。 灯关掉的下一刻，就看见院子里有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周婉干脆推开窗户，林野就那么被抓包站在那。 “你还不休息？”林野翻窗进来，抱住周婉。 周婉晃晃酸疼的脖子，“东西才写完，准备在师部早会的时候就汇报呢，早点弄完，要不那些老古董又要卡我的流程。” 林野给她揉捏着，看着她眼下青黑，还有明显的疲态，脸色也不太好。 周婉拉住他的手，“你怎么手上这么凉？在外面等了很久？” “没，就是最近半夜睡不好，总是醒，胃口也不好。”林野多重的伤都受过，没觉得怎么样。 可现在就是想和周婉诉苦。 “你也辛苦，早点休息，我眯一会儿，等会儿起来得洗个头。”周婉打了个大哈欠，真是累得眼皮打架。 两人都没有做其他事情的念头，累成这样，能见一面都属于奇迹。 林野只是回来一趟就走了，他还得带早训，而且现在有很多改革措施在下发，他忙得团团转。 “周婉，周婉！” 周婉只记得，好像自己睡梦当中，林野亲了亲她，说了些什么话。 现在她怎么是被肖妍推醒的？ 周婉在看见外面大亮的天色时，一个激灵马上从床上爬起来，“都这个时间了？现在还赶不赶得上去汇报！” 她跳起来穿衣服，床边放着被搭配好的一套衣服，她慌忙去穿鞋，却被肖妍按住。 “林野留给你的纸条。” 周婉拿过来，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刚好要参加早会，汇报顺手做；不知道今日搭配的战袍还满意吗？早饭在锅里热着，牛奶记得喝；你不洗头也很美。 她叹了口气，好，林野那么忙，还抽空把她的事情给做了不少。 “看你累坏了，我也不想叫你，就是，外面那些人，都堵在门口，再不让他们进来，我怕出事。” 肖妍把窗帘掀起一个小脚，让周婉看看外面的人。 果然，院子里外都挤满了人，都在等周婉起床。 第171章 带着肖妍回家睡 虽然肖妍的基础差，但好在她考艺术，要求也不高，能过线就行。 再加上本身经常接触时政，家里本身就在京城从政从军，对政治的敏感度和熟悉程度，周婉也比不上。 所以她只需要补语文和历史，这两科相对来说简单很多。 两人约好等到下班，肖妍就先和周婉回去住，结果到了家属院，周婉就被人围住了。 “婉妹子，听说你又要开一个工厂，我能不能去？” “闪开，你都不叫厂长，态度不端正！周厂长，我家男人能进吗？” “婉妹子，你听没听说要恢复高考的事情？咱们家属院里，你学问最好。” 一旁的万俟松挤进来，“等你一天了厂长，不是说等会儿开会说送货排班的事情吗？” 肖妍都惊呆了。 几天不见，周婉怎么忙成这样？看这个样子，林野都未必有她这么忙。 周婉一个个回答，“确实是，但是辅料厂规模不大，所以现在暂时是成立新车间，归到被服厂统一管理。” “里面的工种也比较累，师部会安排一些壮劳力过来，只有打包的会选女同志。” “真的，那就是又有岗位了？” “那被服厂的后工序还招不招人？我听说都得开始日夜倒班还缝制不过来。” 周婉喊的嗓子疼，直接拿起大喇叭，“各位！招工的事情，留意一下厂门口的公告栏，还有家属院的广播也会说，明天公布！” “至于恢复高考的事情，我知道，确有其事，如果有想要考试上学的，可以准备起来了。” 她放下东西，让肖妍先在她办公室等一会儿，她过去和搬运部门的人说完就回来。 肖妍一脸懵地去了，没一会儿，周婉风风火火的回来。 “走，在这里也没个清净，先去家里给你讲题。” 周婉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拿出自己提前准备的教材，她想到之前去废品回收站找书的时候，拿了不少教材，都放在师部。 “等明天让政委看看，开放一间会议室，给有需要的人，里面书可以借阅。” 周婉想到这话，马上抓住一个站岗的警卫，让他回去轮岗的时候，把话带到，那人显然很习惯，马上答应下来。 肖妍跟在周婉后面，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说。 她好尴尬。 毕竟之前心心念念的想要去林野那，想参观林野的家，可现在，竟然是周婉带她回去的。 “要不，我们就在办公室讲题算了，晚上我在这睡，你那不是有张午休的床吗？” 周婉回头看了一眼，那张行军床，“那是给妞妞睡觉的，不够长，回家和我睡一起。” “你不会是还在别扭？”周婉一眼看出，肖妍的想法。 肖妍没说话，算是默认。 “想不想考试了？想的话赶快跟我走。”周婉决定得给肖妍恶补一些知识，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分数。 两人回去的路上，果然遇到林野带队往回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周婉和林野的眼神对视，“你今天睡宿舍，我带肖妍回去住。” 林野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但肖妍是很别扭，直到她听完周婉讲解的历史内容，心里对周婉的佩服又上了一层台阶。 “记住了没有？按照我整理的笔记，早点记住，都是广播员，记稿子是基本功。” 肖妍点头，“我上台的时候，要记得词更多，这个看起来也不是很难，我能行。” 两人都没空做饭，更没时间照顾妞妞，所以三人就直接凑合一顿，食堂带回来的包子，就着热水吃完，又开始一起背东西。 等肖妍困得不得了，头一点一点，嗓子也哑了的时候，周婉放下手里的书，让她去睡觉，肖妍还是选择和妞妞睡一个房间。 因为周婉还不能休息，她得写成立辅料车间的汇报材料，上交师部。 写完之后，周婉还得把生产计划拟定出来，再去写订货单，等着那些人取货的时候，顺便交给二厂和其他工厂。 等她都忙活完，天都蒙蒙亮，周婉能看清，干脆把灯给关了。 灯关掉的下一刻，就看见院子里有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周婉干脆推开窗户，林野就那么被抓包站在那。 “你还不休息？”林野翻窗进来，抱住周婉。 周婉晃晃酸疼的脖子，“东西才写完，准备在师部早会的时候就汇报呢，早点弄完，要不那些老古董又要卡我的流程。” 林野给她揉捏着，看着她眼下青黑，还有明显的疲态，脸色也不太好。 周婉拉住他的手，“你怎么手上这么凉？在外面等了很久？” “没，就是最近半夜睡不好，总是醒，胃口也不好。”林野多重的伤都受过，没觉得怎么样。 可现在就是想和周婉诉苦。 “你也辛苦，早点休息，我眯一会儿，等会儿起来得洗个头。”周婉打了个大哈欠，真是累得眼皮打架。 两人都没有做其他事情的念头，累成这样，能见一面都属于奇迹。 林野只是回来一趟就走了，他还得带早训，而且现在有很多改革措施在下发，他忙得团团转。 “周婉，周婉！” 周婉只记得，好像自己睡梦当中，林野亲了亲她，说了些什么话。 现在她怎么是被肖妍推醒的？ 周婉在看见外面大亮的天色时，一个激灵马上从床上爬起来，“都这个时间了？现在还赶不赶得上去汇报！” 她跳起来穿衣服，床边放着被搭配好的一套衣服，她慌忙去穿鞋，却被肖妍按住。 “林野留给你的纸条。” 周婉拿过来，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刚好要参加早会，汇报顺手做；不知道今日搭配的战袍还满意吗？早饭在锅里热着，牛奶记得喝；你不洗头也很美。 她叹了口气，好，林野那么忙，还抽空把她的事情给做了不少。 “看你累坏了，我也不想叫你，就是，外面那些人，都堵在门口，再不让他们进来，我怕出事。” 肖妍把窗帘掀起一个小脚，让周婉看看外面的人。 果然，院子里外都挤满了人，都在等周婉起床。 第172章 开班只招收女生惹众怒 “都是来干嘛的？”周婉一边洗漱，看了看，心里也有数了。 肖妍摊手，“不知道哪里传出去的消息，说是那些书是你准备的，你肯定有开班授课的想法，想让你过去辅导冲刺班呢。” 周婉无语，这么快连名字都有了，叫冲刺班，倒是也挺形象。 而且里面怎么还有师部的人？ 不会是师部也过来凑热闹，真的想让她去教课？ 教一教扫盲班就没什么压力，但是这可是最重要的升学考试，教好了没几句感谢，教不好万一惹了众怒，或者是落下埋怨就是得不偿失。 周婉不想趟浑水。 可惜，师部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果然，她刚走出来，那些人都凑了过来，一个个讨好一样看着周婉。 师部的人也过来了，“周婉同志，政委问你有没有信心，给大家伙儿做培训，保证大家都能上大学。” “别问我，我又不是师部的老师。” 周婉笑着，她可没忘了，当时自己当扫盲的老师当得好好的，结果因为被眼红就只能辞职的事情。 现在师部又有求于她，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再说她也忙不过来。 “你们也不想想，我本人也没上过大学，咱们师部有好几个工农兵大学生，怎么不过去问问？” 周婉一提起这个事情，不少在外面等着，但心里也有些犹豫的人，就走了好几个。 对啊，周婉也不过是个高中生，怎么知道到底行不行？ 还不如去问问那些上工农兵大学的人，具体都学什么，什么模式，然后按照他们的意思来学。 周婉看见有效，又拉着肖妍，“我们都是选文科的，那些选了理科的可以走了，各科题目都不一样。” 这下子一听见，周婉这不管理科的学生，好多人尤其是那些准备上学的男同志都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当时扫盲班的时候，和我同期的有三个，后来替补我的还有一个，这四个人，教课时间比我长，而且里面还有教过初中的，比我有经验。” 就这么一条条的劝说，成功的分流了很多人，让院子周围剩下的少了不少。 “再说全凭我教课，能学多少东西？我可以讲，但我也要复习，只能从现在到考前3天，每天晚上抽出2小时，选一科来讲。” 那些人还没高兴起来，周婉摆摆手。 “我这只收女同志，你们男人怎么说也有把子力气，机会多，这种时候不要和女童之前抢。” 她当然是有私心的。 女人能走出去的机会本来就少，上学是一条路，也是很多人这辈子唯一能接触到的机会。 她想给如同她上辈子一样，困在家庭中的女人们，提供一些帮助，权当是了却一个心愿。 “不是你什么意思？招工就招女的，现在教学生也只选女同志！” “就是啊周婉同志，你这样是分裂组织。” “要我说，女同志在家里忙活挺好，出去上学的话孩子怎么办？老人谁照顾？” 周婉抿唇，看，说到钱的时候，闭口不提女人的付出，到这种会损害自己利益的时候，说得比谁都清楚。 “就凭我是教课，所以我能选学生。” 周婉对着师部来的人摆摆手，“你走就是，我不会答应师部去讲课的，现在这样是我自发行为，到时候场地就在被服厂。” “你们也回去问问，有哪些女同志愿意来培训班的，我分文不取！” 而且她还决定，马上就单独拿出来一笔钱，给那些想考试，家里不提供支持，甚至是阻拦的女同志作为考试的费用。 报名和前去考试，都需要钱，考上之后上学也得有生活费才行，这第一笔的钱，周婉愿意借。 下午，被服厂门口又贴出来一张告示。 “现由周婉本人提供资金支持，成立助学贷款专项基金。 凡是被服厂女性员工及其女性血亲，参加高考并被录取者，凭借录取通知，被服厂提供车票和路费。 同时保留回厂资格，毕业后优先录取。 实际入学后，被服厂直接对学校支付学费，毕业后2年内偿还即可，无利息； 非被服厂员工 家属院参与考试的女生，成绩前十名给予现金奖励；不论学校，成功录取并入学者，可领取学校食堂饭票若干。” 这张纸一贴出去，简直让那些人羡慕得眼红。 就因为这一条消息，那些想要拦着家里女儿参加考试的人，也不吵了，还知道让女孩子们复习。 先别说别的，考上就有饭票，这种好事情哪里找？ 更别说要是能考前十名，可是妥妥当当的现金奖励，按照周婉这么大方的行事作风，肯定也少不了。 有些年纪不算特别大的媳妇，孩子都生了，也重新拿起书本，想着万一能考上呢。 这下子，女人们沸腾了。 男人们纷纷炸了锅。 家里家务没人做，回家就是冷锅冷灶，孩子在院子里撒尿和泥，全家衣服臭了没洗，想烧水洗澡，没水没柴。 “真是反了天！看什么书！” “哎呀儿子你让她看，考上有被服厂管，让她把名字让出来，给你弟弟去！” 一般这种时候，家里的女人只会闭紧嘴巴，更拼命地看书。 更多的人则是选择去了周婉提供的职工休息室，里面放着满当当的桌椅，前面还放着不少科目的书。 可以先自己学习，晚上听周婉讲课。 周婉没有开理科的原因是，女人几乎没有机会受到教育，至于物理化学更是陌生得不得了，也并不是在短时间之内，通过背诵记忆可以提高的。 但其他科目还有些可能。 厂子里很多人也报了名，周婉特意允许，要是报名了的女员工，这几天可以去复习，不需要上班也照样发基本工资。 所有人都在说，周婉做的这是亏钱的买卖。 可只有她知道，这些人以后要是能回到被服厂，都会成为中流砥柱，分布在各个岗位，对于被服厂有很强的归属感。 那是将来在国有企业改制之下，被服厂还能屹立不倒的根本。 现在能走出去的女孩子，她们什么都做得到。 第172章 开班只招收女生惹众怒 “都是来干嘛的？”周婉一边洗漱，看了看，心里也有数了。 肖妍摊手，“不知道哪里传出去的消息，说是那些书是你准备的，你肯定有开班授课的想法，想让你过去辅导冲刺班呢。” 周婉无语，这么快连名字都有了，叫冲刺班，倒是也挺形象。 而且里面怎么还有师部的人？ 不会是师部也过来凑热闹，真的想让她去教课？ 教一教扫盲班就没什么压力，但是这可是最重要的升学考试，教好了没几句感谢，教不好万一惹了众怒，或者是落下埋怨就是得不偿失。 周婉不想趟浑水。 可惜，师部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果然，她刚走出来，那些人都凑了过来，一个个讨好一样看着周婉。 师部的人也过来了，“周婉同志，政委问你有没有信心，给大家伙儿做培训，保证大家都能上大学。” “别问我，我又不是师部的老师。” 周婉笑着，她可没忘了，当时自己当扫盲的老师当得好好的，结果因为被眼红就只能辞职的事情。 现在师部又有求于她，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再说她也忙不过来。 “你们也不想想，我本人也没上过大学，咱们师部有好几个工农兵大学生，怎么不过去问问？” 周婉一提起这个事情，不少在外面等着，但心里也有些犹豫的人，就走了好几个。 对啊，周婉也不过是个高中生，怎么知道到底行不行？ 还不如去问问那些上工农兵大学的人，具体都学什么，什么模式，然后按照他们的意思来学。 周婉看见有效，又拉着肖妍，“我们都是选文科的，那些选了理科的可以走了，各科题目都不一样。” 这下子一听见，周婉这不管理科的学生，好多人尤其是那些准备上学的男同志都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当时扫盲班的时候，和我同期的有三个，后来替补我的还有一个，这四个人，教课时间比我长，而且里面还有教过初中的，比我有经验。” 就这么一条条的劝说，成功的分流了很多人，让院子周围剩下的少了不少。 “再说全凭我教课，能学多少东西？我可以讲，但我也要复习，只能从现在到考前3天，每天晚上抽出2小时，选一科来讲。” 那些人还没高兴起来，周婉摆摆手。 “我这只收女同志，你们男人怎么说也有把子力气，机会多，这种时候不要和女童之前抢。” 她当然是有私心的。 女人能走出去的机会本来就少，上学是一条路，也是很多人这辈子唯一能接触到的机会。 她想给如同她上辈子一样，困在家庭中的女人们，提供一些帮助，权当是了却一个心愿。 “不是你什么意思？招工就招女的，现在教学生也只选女同志！” “就是啊周婉同志，你这样是分裂组织。” “要我说，女同志在家里忙活挺好，出去上学的话孩子怎么办？老人谁照顾？” 周婉抿唇，看，说到钱的时候，闭口不提女人的付出，到这种会损害自己利益的时候，说得比谁都清楚。 “就凭我是教课，所以我能选学生。” 周婉对着师部来的人摆摆手，“你走就是，我不会答应师部去讲课的，现在这样是我自发行为，到时候场地就在被服厂。” “你们也回去问问，有哪些女同志愿意来培训班的，我分文不取！” 而且她还决定，马上就单独拿出来一笔钱，给那些想考试，家里不提供支持，甚至是阻拦的女同志作为考试的费用。 报名和前去考试，都需要钱，考上之后上学也得有生活费才行，这第一笔的钱，周婉愿意借。 下午，被服厂门口又贴出来一张告示。 “现由周婉本人提供资金支持，成立助学贷款专项基金。 凡是被服厂女性员工及其女性血亲，参加高考并被录取者，凭借录取通知，被服厂提供车票和路费。 同时保留回厂资格，毕业后优先录取。 实际入学后，被服厂直接对学校支付学费，毕业后2年内偿还即可，无利息； 非被服厂员工 家属院参与考试的女生，成绩前十名给予现金奖励；不论学校，成功录取并入学者，可领取学校食堂饭票若干。” 这张纸一贴出去，简直让那些人羡慕得眼红。 就因为这一条消息，那些想要拦着家里女儿参加考试的人，也不吵了，还知道让女孩子们复习。 先别说别的，考上就有饭票，这种好事情哪里找？ 更别说要是能考前十名，可是妥妥当当的现金奖励，按照周婉这么大方的行事作风，肯定也少不了。 有些年纪不算特别大的媳妇，孩子都生了，也重新拿起书本，想着万一能考上呢。 这下子，女人们沸腾了。 男人们纷纷炸了锅。 家里家务没人做，回家就是冷锅冷灶，孩子在院子里撒尿和泥，全家衣服臭了没洗，想烧水洗澡，没水没柴。 “真是反了天！看什么书！” “哎呀儿子你让她看，考上有被服厂管，让她把名字让出来，给你弟弟去！” 一般这种时候，家里的女人只会闭紧嘴巴，更拼命地看书。 更多的人则是选择去了周婉提供的职工休息室，里面放着满当当的桌椅，前面还放着不少科目的书。 可以先自己学习，晚上听周婉讲课。 周婉没有开理科的原因是，女人几乎没有机会受到教育，至于物理化学更是陌生得不得了，也并不是在短时间之内，通过背诵记忆可以提高的。 但其他科目还有些可能。 厂子里很多人也报了名，周婉特意允许，要是报名了的女员工，这几天可以去复习，不需要上班也照样发基本工资。 所有人都在说，周婉做的这是亏钱的买卖。 可只有她知道，这些人以后要是能回到被服厂，都会成为中流砥柱，分布在各个岗位，对于被服厂有很强的归属感。 那是将来在国有企业改制之下，被服厂还能屹立不倒的根本。 现在能走出去的女孩子，她们什么都做得到。 第173章 所有产品供不应求 家属院中气氛十分奇怪，众多评价都有关于周婉本人。 批评和支持的声音，充斥着她复习的阶段。 “别放弃，能学多少学多少，上不了本科就上大专。” 周婉每次上课之前，都要先给大家打气，但事实就是，大多数人都是中专毕业，而且还有相当的水分，还是当时在周婉的强烈要求下，增加了很多中专毕业生的原因。 现在，她们都有了可以参加考试的机会。 “数学在短时间之内没有办法快速提升，但是其他所有科目，通过背诵和记忆，都可以快速提分。” 如果这些人想要上大学，今年是最好的机会，这一年的考试，是云省自主命题，理科考试中，语文只考了作文，分数100分。 文科也不过是有20分的其他题目，难度大大降低，如果今年没有能考走，往后的难度成倍增加，很多人这辈子都上不了学。 在周婉的鼓励下，很多人通宵在教室学习，一大早都是朗读背诵的声音。 而周婉却没法子全身心地投入复习，前几天才让师部给工厂办公室接了电话线，周婉每天都会收到订购电话。 每一个供销社反馈的信息，都是衣服实在是太好卖了。 不仅仅是风衣，是所有的衣服，都在省城被哄抢，甚至到了需要给好处才能拿到衣服的程度，黄牛都应运而生。 所有人都要求加仓，继续订购，但周婉知道，自己手里这批原材料用完之后，风衣也不会再上新。 “厂长，咱们的红色样品染出来了，您看看。” 车间的人上来找周婉，大师傅选了好多种色母搭配，最终染色出了几种不一样的红。 在普通人眼里，这些只有细微差别，但在周婉这，这是一定要严格把关的。 她看着面前的色板，“就要这一种，明度高，亮度好，而且偏向轻微的蓝调，越洗就越红，不会随着时间变得暗淡。” “可这个布料，比其他的多了两种原材料，贵很多。” 织布车间的大师傅反对，“都是红色，我看这匹就不错，生产起来很容易，产量高，现在不是经常被催单吗？” “纺织工序少，也是因为织数低，厚度和立体程度无法和这款比。”周婉摇头，依旧坚持己见。 那人还要劝说，“这款是圆线，不定时就要调整机器，忙不过来。” “忙不过来就招人，或者轮班，又不是不给你们开工资。” 周婉冷下脸来，“红色风衣所有的消费对象，都是即将结婚的新娘子，怎么能以次充好，让她们拿到手之后发现，红色不如其他颜色布料的质量好？” 要知道这款衣服的价格并不便宜。 很多人都舍不得购买，但涉及结婚，全家给媳妇或者女儿买一件，穿着结婚用的，最好是能穿一辈子，否则都不划算。 “赚钱固然重要，但质量也得保证，毕竟有那句话，金杯银杯，不如消费者口碑。” 很多的利润，都来自早收款、晚付款，中间持有大量流动资金的时候，出去投资会产生的收益。 周婉最近忙得要命，好在下一批的人又培训好了，可以开始跟着打下手，参与制作下一批的冬装。 现在第二批的秋装已经在紧锣密鼓生产中，冬装的设计图纸，也在打版和立裁，很快就可以投入生产。 这个时候，冬季的军需被服也要开始进行制作。 就是这样的时候，周婉甚至还给所有要参加考试的员工放了假，不管是男是女，只能又补录了两次，招了人进来。 虽然很多人嘴上都在骂周婉，但一看见招人，一个个都积极报名，生怕自己去晚了抢不到名额。 “婉妹子这生意做得挺大，省城的亲戚还特意过来问我，能不能拿到被服厂的衣服和四件套。” “谁说不是，又招了那么多人，第五批我能不能进去啊。” 现在只有一个李桂莲负责培训已经忙不过来了，周婉直接点了其中两个本来就有基础，学得还特别好的人，负责教基础针法。 关键的地方让李桂莲来，这下子进度快了很多。 现在后工序就有300名的女员工，还得一天两个班，才能勉强供应得过来。 有些在做女装，有些在生产军需的被服，都是不同岗位，但只有她们知道，原材料都是同一批，质量没的说。 “桂莲姐，能不能问问厂长，我们也想买一些厂子生产的衣服，但不知道是否违反规定。” 其中有人小心试探，周婉应该不会同意，让她们直接从生产线末端带走衣服。 果然，周婉不同意这么做，但她也说了，每次送货，多多少少会有些零头的衣服被送回来，或者是当场查出质量问题等等。 总归是有些衣服，会被拿回来，放在仓库里面，等待返工或者直接不能出售。 凡是员工，每个月能用半价购买5件微瑕的衣服，而那些没有瑕疵的，每个月2件，8折，算是员工福利。 这下次皆大欢喜，别看是瑕疵款，但也难得，而且质量没大问题，一些不影响穿着的衣服，总是一拿出来就被抢光。 周婉也就不再安排人重新返工销售，内部消化掉，双方都省事情。 成立的短短时间内，工厂已经扩张到了600多人的规模，后续还得看情况补充。 现在部队的卡车队，也经常接到周婉那边的电话，要求派车拉货送货。 周婉第二批的货物，还是自己跟着去了，这次不需要她再推销什么，反而是对方都在要求多拿衣服。 “这是上次答应你的尾款，还有这次的定金，这些衣服来得太及时，我们服装柜台都快被逼得不敢上班了。” 第一家的供销社简直是凡尔赛。 周婉这种销售模式，给售货员和供销社直接留出了利润空间，所有人都赚得盆满钵满。 “秋装这是最后一批，往后不会补货，我们开始制作冬装，如果想订购的话，给我去电话订购就行。” 周婉依旧是那个腰包，直接把一大把的钱塞了进去。 她又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腰包鼓起来了。 第173章 所有产品供不应求 家属院中气氛十分奇怪，众多评价都有关于周婉本人。 批评和支持的声音，充斥着她复习的阶段。 “别放弃，能学多少学多少，上不了本科就上大专。” 周婉每次上课之前，都要先给大家打气，但事实就是，大多数人都是中专毕业，而且还有相当的水分，还是当时在周婉的强烈要求下，增加了很多中专毕业生的原因。 现在，她们都有了可以参加考试的机会。 “数学在短时间之内没有办法快速提升，但是其他所有科目，通过背诵和记忆，都可以快速提分。” 如果这些人想要上大学，今年是最好的机会，这一年的考试，是云省自主命题，理科考试中，语文只考了作文，分数100分。 文科也不过是有20分的其他题目，难度大大降低，如果今年没有能考走，往后的难度成倍增加，很多人这辈子都上不了学。 在周婉的鼓励下，很多人通宵在教室学习，一大早都是朗读背诵的声音。 而周婉却没法子全身心地投入复习，前几天才让师部给工厂办公室接了电话线，周婉每天都会收到订购电话。 每一个供销社反馈的信息，都是衣服实在是太好卖了。 不仅仅是风衣，是所有的衣服，都在省城被哄抢，甚至到了需要给好处才能拿到衣服的程度，黄牛都应运而生。 所有人都要求加仓，继续订购，但周婉知道，自己手里这批原材料用完之后，风衣也不会再上新。 “厂长，咱们的红色样品染出来了，您看看。” 车间的人上来找周婉，大师傅选了好多种色母搭配，最终染色出了几种不一样的红。 在普通人眼里，这些只有细微差别，但在周婉这，这是一定要严格把关的。 她看着面前的色板，“就要这一种，明度高，亮度好，而且偏向轻微的蓝调，越洗就越红，不会随着时间变得暗淡。” “可这个布料，比其他的多了两种原材料，贵很多。” 织布车间的大师傅反对，“都是红色，我看这匹就不错，生产起来很容易，产量高，现在不是经常被催单吗？” “纺织工序少，也是因为织数低，厚度和立体程度无法和这款比。”周婉摇头，依旧坚持己见。 那人还要劝说，“这款是圆线，不定时就要调整机器，忙不过来。” “忙不过来就招人，或者轮班，又不是不给你们开工资。” 周婉冷下脸来，“红色风衣所有的消费对象，都是即将结婚的新娘子，怎么能以次充好，让她们拿到手之后发现，红色不如其他颜色布料的质量好？” 要知道这款衣服的价格并不便宜。 很多人都舍不得购买，但涉及结婚，全家给媳妇或者女儿买一件，穿着结婚用的，最好是能穿一辈子，否则都不划算。 “赚钱固然重要，但质量也得保证，毕竟有那句话，金杯银杯，不如消费者口碑。” 很多的利润，都来自早收款、晚付款，中间持有大量流动资金的时候，出去投资会产生的收益。 周婉最近忙得要命，好在下一批的人又培训好了，可以开始跟着打下手，参与制作下一批的冬装。 现在第二批的秋装已经在紧锣密鼓生产中，冬装的设计图纸，也在打版和立裁，很快就可以投入生产。 这个时候，冬季的军需被服也要开始进行制作。 就是这样的时候，周婉甚至还给所有要参加考试的员工放了假，不管是男是女，只能又补录了两次，招了人进来。 虽然很多人嘴上都在骂周婉，但一看见招人，一个个都积极报名，生怕自己去晚了抢不到名额。 “婉妹子这生意做得挺大，省城的亲戚还特意过来问我，能不能拿到被服厂的衣服和四件套。” “谁说不是，又招了那么多人，第五批我能不能进去啊。” 现在只有一个李桂莲负责培训已经忙不过来了，周婉直接点了其中两个本来就有基础，学得还特别好的人，负责教基础针法。 关键的地方让李桂莲来，这下子进度快了很多。 现在后工序就有300名的女员工，还得一天两个班，才能勉强供应得过来。 有些在做女装，有些在生产军需的被服，都是不同岗位，但只有她们知道，原材料都是同一批，质量没的说。 “桂莲姐，能不能问问厂长，我们也想买一些厂子生产的衣服，但不知道是否违反规定。” 其中有人小心试探，周婉应该不会同意，让她们直接从生产线末端带走衣服。 果然，周婉不同意这么做，但她也说了，每次送货，多多少少会有些零头的衣服被送回来，或者是当场查出质量问题等等。 总归是有些衣服，会被拿回来，放在仓库里面，等待返工或者直接不能出售。 凡是员工，每个月能用半价购买5件微瑕的衣服，而那些没有瑕疵的，每个月2件，8折，算是员工福利。 这下次皆大欢喜，别看是瑕疵款，但也难得，而且质量没大问题，一些不影响穿着的衣服，总是一拿出来就被抢光。 周婉也就不再安排人重新返工销售，内部消化掉，双方都省事情。 成立的短短时间内，工厂已经扩张到了600多人的规模，后续还得看情况补充。 现在部队的卡车队，也经常接到周婉那边的电话，要求派车拉货送货。 周婉第二批的货物，还是自己跟着去了，这次不需要她再推销什么，反而是对方都在要求多拿衣服。 “这是上次答应你的尾款，还有这次的定金，这些衣服来得太及时，我们服装柜台都快被逼得不敢上班了。” 第一家的供销社简直是凡尔赛。 周婉这种销售模式，给售货员和供销社直接留出了利润空间，所有人都赚得盆满钵满。 “秋装这是最后一批，往后不会补货，我们开始制作冬装，如果想订购的话，给我去电话订购就行。” 周婉依旧是那个腰包，直接把一大把的钱塞了进去。 她又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腰包鼓起来了。 第174章 周婉开始有粉丝了 “请问，你是周婉吗？” 周婉结完款，看着那些人清点货物，就听身后有人在叫她。 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一整套她设计的衣服的女生，站在那，怯生生地看着周婉。 周婉点头，“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女生脸涨红起来，“我，我就是……”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看着年纪不大的模样，很害羞。 旁边妇人连忙解释，“这是我小女儿，在报纸上看见你的照片，非要我找其他的，我也没法子。” “这只能想着带她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见到你真人了。” 周婉一愣，反应过来，应该是想要买衣服的，“你说说看，有什么想要的衣服，我给你找找看还有没有单独留下来的。” 那女生连连摇头，“不是衣服，我都有了。” “对，被服厂出的所有衣服，所有颜色，我都给她买了。” “你比照片里还好看。”女生手里拿着报纸，已经有好几期，中间都有周婉的广告和照片，女孩都小心珍藏着，夹在本子里。 周婉拿过来看见上面的内容，惊讶得无以复加。 这是自己的周边？ 她想了想，从随身的包里找出之前交给那些裁缝和供销社作为推销和订购参考的小册子，递给女生。 “这是不外传的东西，你要是喜欢的话，给你。” 上面还是她上过颜色的，现在都是肖妍给找彩印的版本，这种用画笔上色的册子，往后应该也不会出了。 “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女生鼓起勇气，递上一根钢笔。 不是，这年头就有签售周边了？ 周婉啼笑皆非，刚想落笔，想到之后的模式，歪着头问她，“你叫什么？希望我写什么内容给你。” 她拧开笔帽，在上面来了个to签。 “祝萌萌妹妹，身体健康，学业顺利，周婉。” 下午，林野就知道这件事了，肯定是万俟松或者是另外的搬运说的，周婉也没在意。 “你怎么能随便给人签名字？不怕拿出去做坏事。”林野酸溜溜地批评周婉。 周婉无奈，“又不是签在白纸上，没事的，人家在那等了好久，手都是凉的，我总不能伤害小姑娘的心。” “再说，她说受到我的启发，决定报考美术院校，这不是好事吗？” 林野酸了，周婉都没给他写过信。 周婉耸肩，“我也没想过，自己卖衣服还能有粉丝。” “怎么没有，你不知道，很多人会收藏你照片的剪报？”林野眼神危险。 周婉不知道，是因为他在拦着，那些人会把有周婉出现的报纸给收藏起来，留着珍藏。 一想到自家媳妇被那么多的男男女女盯着，林野就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他心烦意乱，不知不觉出了一身汗。 “嘶……”这种心乱如麻，又出盗汗的模样，林野已经持续一阵子了。 周婉抬起头来，记得之前林野就说，他有些不太舒服，但检查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是不是太累了？回去我给你按按，放松放松。” 周婉拉着他的手，揉了揉，发现他手心竟然是冷的，之前他可是个小火炉，手脚永远热得很，现在怎么回事？ 林野不管是西医还是中医都看了，开了药，结果都没什么用。 最近他手下的新兵都寒蝉若禁，他有些喜怒无常，导致底下的人也跟着紧张。 “压力太大了，要不是你是男人，我都怀疑，你这是不是怀孕的症状。” 两人一起就诊的时候，主治医生调侃了一句，拿着他的报告查看。 林野脸黑了黑，这是什么说法，男人怎么会怀孕？ “开一副大枣汤给你，睡不着的时候喝一些。”林野没有开心起来，这是给孕妇补气血的东西，现在自己也得喝。 到了晚上，则更夸张了些。 周婉被他折腾得受不了，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没多久，就感觉到身边人压抑的哭声。 “林野？你哭了？”周婉不可置信地从床上坐起来。 林野擦了擦脸上泪水，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就是忽然心里有很多情绪，不知道怎么了。”林野被人看见流泪，也觉得很丢脸。 周婉连忙把人抱住，“有什么委屈，是不是我最近太忙，有些时候态度不够热络？” “对，你……你刚刚都没说舒服，难道我做得不好吗？” 周婉嘴角抽抽。 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像是提前更年期的症状？ “哪有，你还是那么行，我很喜欢，真的。”周婉累得受不了，但现在既然林野有情绪，她还是会耐心的安抚。 林野撅嘴，“那再来一次。” “……明天我还要早起。” 周婉没想到一句普通的话，终究是捅了马蜂窝，林野生气了，把她抓过来狠狠欺负了好几次。 不行，得找个高人看看，别是让什么奇怪东西给撞了！ 周婉还担心，自己累得睡着，让林野自信心受损，加重他这种症状，只能硬撑。 结果就是第二天简直起不来，想着今天一定要去医院，给林野做个咨询，才强行起床。 林野不在，他得出去训练。 周婉干脆自己去了医院，挂了个精神心理科。 “咳，医生，我有个朋友，他最近很奇怪。” 周婉还不好和别人说，这是林野的事情，好在这个年代，替别人问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这种行为，和林野平日里实在太有反差了，谁也没想到林野身上去。 “就是她丈夫，最近会突然情绪化，半夜哭起来，吃不到什么东西也会觉得委屈，但是真的做出来放在面前，又没什么胃口，对了，还有时候会犯恶心。” 医生诊断了半天，没个结果，没有一条能对得上。 “年龄也不符合，按理来说25岁左右的男人，不会有这样明显的情绪变化，这是怎么回事呢？” 医生束手无策，但一旁为了蹭八卦，不肯出去的保洁大娘忽然插话。 “哎同志，你那个朋友，是不是怀孕了？” 周婉啊了一声，怀孕？ 第174章 周婉开始有粉丝了 “请问，你是周婉吗？” 周婉结完款，看着那些人清点货物，就听身后有人在叫她。 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一整套她设计的衣服的女生，站在那，怯生生地看着周婉。 周婉点头，“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女生脸涨红起来，“我，我就是……”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看着年纪不大的模样，很害羞。 旁边妇人连忙解释，“这是我小女儿，在报纸上看见你的照片，非要我找其他的，我也没法子。” “这只能想着带她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见到你真人了。” 周婉一愣，反应过来，应该是想要买衣服的，“你说说看，有什么想要的衣服，我给你找找看还有没有单独留下来的。” 那女生连连摇头，“不是衣服，我都有了。” “对，被服厂出的所有衣服，所有颜色，我都给她买了。” “你比照片里还好看。”女生手里拿着报纸，已经有好几期，中间都有周婉的广告和照片，女孩都小心珍藏着，夹在本子里。 周婉拿过来看见上面的内容，惊讶得无以复加。 这是自己的周边？ 她想了想，从随身的包里找出之前交给那些裁缝和供销社作为推销和订购参考的小册子，递给女生。 “这是不外传的东西，你要是喜欢的话，给你。” 上面还是她上过颜色的，现在都是肖妍给找彩印的版本，这种用画笔上色的册子，往后应该也不会出了。 “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女生鼓起勇气，递上一根钢笔。 不是，这年头就有签售周边了？ 周婉啼笑皆非，刚想落笔，想到之后的模式，歪着头问她，“你叫什么？希望我写什么内容给你。” 她拧开笔帽，在上面来了个to签。 “祝萌萌妹妹，身体健康，学业顺利，周婉。” 下午，林野就知道这件事了，肯定是万俟松或者是另外的搬运说的，周婉也没在意。 “你怎么能随便给人签名字？不怕拿出去做坏事。”林野酸溜溜地批评周婉。 周婉无奈，“又不是签在白纸上，没事的，人家在那等了好久，手都是凉的，我总不能伤害小姑娘的心。” “再说，她说受到我的启发，决定报考美术院校，这不是好事吗？” 林野酸了，周婉都没给他写过信。 周婉耸肩，“我也没想过，自己卖衣服还能有粉丝。” “怎么没有，你不知道，很多人会收藏你照片的剪报？”林野眼神危险。 周婉不知道，是因为他在拦着，那些人会把有周婉出现的报纸给收藏起来，留着珍藏。 一想到自家媳妇被那么多的男男女女盯着，林野就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他心烦意乱，不知不觉出了一身汗。 “嘶……”这种心乱如麻，又出盗汗的模样，林野已经持续一阵子了。 周婉抬起头来，记得之前林野就说，他有些不太舒服，但检查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是不是太累了？回去我给你按按，放松放松。” 周婉拉着他的手，揉了揉，发现他手心竟然是冷的，之前他可是个小火炉，手脚永远热得很，现在怎么回事？ 林野不管是西医还是中医都看了，开了药，结果都没什么用。 最近他手下的新兵都寒蝉若禁，他有些喜怒无常，导致底下的人也跟着紧张。 “压力太大了，要不是你是男人，我都怀疑，你这是不是怀孕的症状。” 两人一起就诊的时候，主治医生调侃了一句，拿着他的报告查看。 林野脸黑了黑，这是什么说法，男人怎么会怀孕？ “开一副大枣汤给你，睡不着的时候喝一些。”林野没有开心起来，这是给孕妇补气血的东西，现在自己也得喝。 到了晚上，则更夸张了些。 周婉被他折腾得受不了，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没多久，就感觉到身边人压抑的哭声。 “林野？你哭了？”周婉不可置信地从床上坐起来。 林野擦了擦脸上泪水，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就是忽然心里有很多情绪，不知道怎么了。”林野被人看见流泪，也觉得很丢脸。 周婉连忙把人抱住，“有什么委屈，是不是我最近太忙，有些时候态度不够热络？” “对，你……你刚刚都没说舒服，难道我做得不好吗？” 周婉嘴角抽抽。 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像是提前更年期的症状？ “哪有，你还是那么行，我很喜欢，真的。”周婉累得受不了，但现在既然林野有情绪，她还是会耐心的安抚。 林野撅嘴，“那再来一次。” “……明天我还要早起。” 周婉没想到一句普通的话，终究是捅了马蜂窝，林野生气了，把她抓过来狠狠欺负了好几次。 不行，得找个高人看看，别是让什么奇怪东西给撞了！ 周婉还担心，自己累得睡着，让林野自信心受损，加重他这种症状，只能硬撑。 结果就是第二天简直起不来，想着今天一定要去医院，给林野做个咨询，才强行起床。 林野不在，他得出去训练。 周婉干脆自己去了医院，挂了个精神心理科。 “咳，医生，我有个朋友，他最近很奇怪。” 周婉还不好和别人说，这是林野的事情，好在这个年代，替别人问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这种行为，和林野平日里实在太有反差了，谁也没想到林野身上去。 “就是她丈夫，最近会突然情绪化，半夜哭起来，吃不到什么东西也会觉得委屈，但是真的做出来放在面前，又没什么胃口，对了，还有时候会犯恶心。” 医生诊断了半天，没个结果，没有一条能对得上。 “年龄也不符合，按理来说25岁左右的男人，不会有这样明显的情绪变化，这是怎么回事呢？” 医生束手无策，但一旁为了蹭八卦，不肯出去的保洁大娘忽然插话。 “哎同志，你那个朋友，是不是怀孕了？” 周婉啊了一声，怀孕？ 第175章 林野出现孕期反应 “对，这种事情虽然说少，但也不是没有，我真的见过。” 保洁阿姨把扫把往旁边一扔，坐在旁边就开始说自己见过的事情。 “就他老大不小娶上媳妇，两人一直没小孩，男的也特别紧张，但是有一天，他就开始吃不下东西，开始呕吐，就跟孕吐似的。” 大娘神神秘秘，“还有其他那些，孕妇身上容易有的反应，都出现在男人身上，很奇怪。” 周婉点点头，这好像和林野的情况特别像。 “就是他太紧张自己媳妇了，孕期反应转移到他身上，最神奇的是，他媳妇生孩子，他在产房外面晕了哈哈。” 周婉半晌没说话。 这种情况，竟然不是个例？ 难不成林野…… 她捂着脑袋，出了诊室，跑到厕所里面，拉下裤子，去抹自己的小腹。 平平坦坦，一点怀孕迹象都没有。 而且每次都带了套，按理来说也不能中招。 虽然如此，周婉还是决定去做个检查，毕竟这个月的例假也还没有来，确实推迟了。 她刚走出来，想要去重新挂号，排队做检查，就觉得肚子有些疼痛，下身一股热流。 周婉脸色马上变得有些古怪，这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重新返回厕所看了一眼，果然有些血迹，估计就是要来例假，她知道自己没怀孕，连忙回了家，去换裤子。 只是这次的例假时间很短，血量很少，第三天就没有多少，这三天两个大忙人又没见过面，林野都不知道周婉身上不方便。 到了第四天，两人一见面，又是干柴勾了烈火，折腾了好一阵子。 周婉很意外地发现，只要做了这种事情，林野那种委屈的情绪，就能得到一些缓解，人好像看着也平静多了。 查不出原因的怪病，周婉也只能尽力去缓解。 这些日子里，周婉负责提供情绪价值，好好地哄着林野，每天都是温声软语，林野有多少难受，她全盘接收。 11月中旬，林野穿上了被服厂提供的秋装，在镜子前照了又照。 “好看，是你做的，我喜欢。” 周婉嘿嘿一笑，“虽然我没亲手缝制，但你知道的，这里面从棉线到纽扣，都是我的心血。” 林野转身吻住了她，“其实我感觉，最近那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少了，很久没有出现。” “真的呀，那是不是痊愈了？”周婉虽然这么说，还是化身夸夸小能手，变着法子地鼓励林野。 她以为是林野因为她赚钱多的事情，有了压力。 毕竟开业一个月，周转出来的钱，抵得上林野干一辈子的津贴，这里面有一半都是周婉的分红。 林野作为男人，肯定有压力。 周婉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乖，要不是你在这个位置，厂长这样的活儿可轮不到我。”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林野有点意外，还以为是周婉受了委屈。 周婉转转眼睛，“就是想起来，还没和你道谢，其实你帮我很多，经营的事情，我能解决，可和上层打交道，我不擅长。” “多亏有你默默帮忙。”周婉真诚的道谢，她可不会以为，能走到今天，全都是她自己的功劳。 林野把人抱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好像重了点。 周婉现在早已经不是刚来时那个黑瘦的怯懦模样。 现在的她身上有一种平和的光辉，身材逐渐凹凸有致，抱起来手感特别好。 “我是不是胖了？感觉有小肚子。”周婉最近太累，吃的就多，难免有些小肚子。 她摸了摸小腹，还是软乎乎的肉，应该不会耽误她的上镜状态？ “下周考试了，复习得怎么样？”林野亲了亲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给她剪指甲。 周婉点头，“还有5天，我准备不再讲课，剩下的时间出几套卷子，让她们判断一下自己的水平，看看能报考什么学校。” “我是说你自己。”林野不问其他人的复习成果，他比较担心周婉。 他除了能在政治和地理上帮上忙，也没有其他科目可以擅长到能教课，周婉又这么忙，每天看书的时间都很细碎。 “事情确实多了些，但还好，考北大经济学没问题。” 周婉记得，这一年的录取分数不算高，像是经济学这样热门的学科，竟然比文学系分低，而且还有一些冷门专业的分数更低。 这在往后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现在她竟然也敢试试。 “好，我也会努力提升自己，不让我们差距太大。”林野很认真的看着周婉。 她的梦想，他会支持，剩下的差距，他会通过努力来弥补，包括，两人之间的见识，还有经济上的差距等等。 之前周婉没能赶上他的脚步。 但当时他的思想中，也没有要求女人做到这一步，在长时间和周婉的相处中，他的观念逐渐改变。 想要让家庭稳定，两人必须要同频进步，如果不能的话，就会像现在大部分的军人家庭一样，说话驴唇不对马嘴，又或者是干脆两人没有交流。 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看见的。 “对了，你去上学的事情，先不要告诉其他人。”林野想起来什么，叮嘱了一声。 周婉歪头，“我只告诉了肖妍和肖海洋，还有就是你知道，其他人我肯定不会说。” “嗯，现在家属院里，肯定有人眼红你，说不定会告诉周家，我怕她们在政审使绊子。” 不得不说，林野的深谋远虑，一直让周婉佩服。 周家的存在感不算高，周婉这段时间都没有想起这件事，可等到政审的时候，一定会通知到周家人。 周婉忽然手脚冰凉。 她想起了上辈子，一样的处境之下，她的大学愣是让周母，想办法运作给了小姑子。 现在，又到了这个节点，不会重蹈覆辙？ 周婉抿唇看着林野，不会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有我，放心，我不会允许你想象中的事情发生。” 林野轻轻揉了揉周婉的发顶，把人抱紧，周婉的神情……看起来是想到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还和高考有关，但，按照周婉的年纪，她应该是第一次参加高考才对。 第175章 林野出现孕期反应 “对，这种事情虽然说少，但也不是没有，我真的见过。” 保洁阿姨把扫把往旁边一扔，坐在旁边就开始说自己见过的事情。 “就他老大不小娶上媳妇，两人一直没小孩，男的也特别紧张，但是有一天，他就开始吃不下东西，开始呕吐，就跟孕吐似的。” 大娘神神秘秘，“还有其他那些，孕妇身上容易有的反应，都出现在男人身上，很奇怪。” 周婉点点头，这好像和林野的情况特别像。 “就是他太紧张自己媳妇了，孕期反应转移到他身上，最神奇的是，他媳妇生孩子，他在产房外面晕了哈哈。” 周婉半晌没说话。 这种情况，竟然不是个例？ 难不成林野…… 她捂着脑袋，出了诊室，跑到厕所里面，拉下裤子，去抹自己的小腹。 平平坦坦，一点怀孕迹象都没有。 而且每次都带了套，按理来说也不能中招。 虽然如此，周婉还是决定去做个检查，毕竟这个月的例假也还没有来，确实推迟了。 她刚走出来，想要去重新挂号，排队做检查，就觉得肚子有些疼痛，下身一股热流。 周婉脸色马上变得有些古怪，这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重新返回厕所看了一眼，果然有些血迹，估计就是要来例假，她知道自己没怀孕，连忙回了家，去换裤子。 只是这次的例假时间很短，血量很少，第三天就没有多少，这三天两个大忙人又没见过面，林野都不知道周婉身上不方便。 到了第四天，两人一见面，又是干柴勾了烈火，折腾了好一阵子。 周婉很意外地发现，只要做了这种事情，林野那种委屈的情绪，就能得到一些缓解，人好像看着也平静多了。 查不出原因的怪病，周婉也只能尽力去缓解。 这些日子里，周婉负责提供情绪价值，好好地哄着林野，每天都是温声软语，林野有多少难受，她全盘接收。 11月中旬，林野穿上了被服厂提供的秋装，在镜子前照了又照。 “好看，是你做的，我喜欢。” 周婉嘿嘿一笑，“虽然我没亲手缝制，但你知道的，这里面从棉线到纽扣，都是我的心血。” 林野转身吻住了她，“其实我感觉，最近那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少了，很久没有出现。” “真的呀，那是不是痊愈了？”周婉虽然这么说，还是化身夸夸小能手，变着法子地鼓励林野。 她以为是林野因为她赚钱多的事情，有了压力。 毕竟开业一个月，周转出来的钱，抵得上林野干一辈子的津贴，这里面有一半都是周婉的分红。 林野作为男人，肯定有压力。 周婉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乖，要不是你在这个位置，厂长这样的活儿可轮不到我。”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林野有点意外，还以为是周婉受了委屈。 周婉转转眼睛，“就是想起来，还没和你道谢，其实你帮我很多，经营的事情，我能解决，可和上层打交道，我不擅长。” “多亏有你默默帮忙。”周婉真诚的道谢，她可不会以为，能走到今天，全都是她自己的功劳。 林野把人抱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好像重了点。 周婉现在早已经不是刚来时那个黑瘦的怯懦模样。 现在的她身上有一种平和的光辉，身材逐渐凹凸有致，抱起来手感特别好。 “我是不是胖了？感觉有小肚子。”周婉最近太累，吃的就多，难免有些小肚子。 她摸了摸小腹，还是软乎乎的肉，应该不会耽误她的上镜状态？ “下周考试了，复习得怎么样？”林野亲了亲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给她剪指甲。 周婉点头，“还有5天，我准备不再讲课，剩下的时间出几套卷子，让她们判断一下自己的水平，看看能报考什么学校。” “我是说你自己。”林野不问其他人的复习成果，他比较担心周婉。 他除了能在政治和地理上帮上忙，也没有其他科目可以擅长到能教课，周婉又这么忙，每天看书的时间都很细碎。 “事情确实多了些，但还好，考北大经济学没问题。” 周婉记得，这一年的录取分数不算高，像是经济学这样热门的学科，竟然比文学系分低，而且还有一些冷门专业的分数更低。 这在往后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现在她竟然也敢试试。 “好，我也会努力提升自己，不让我们差距太大。”林野很认真的看着周婉。 她的梦想，他会支持，剩下的差距，他会通过努力来弥补，包括，两人之间的见识，还有经济上的差距等等。 之前周婉没能赶上他的脚步。 但当时他的思想中，也没有要求女人做到这一步，在长时间和周婉的相处中，他的观念逐渐改变。 想要让家庭稳定，两人必须要同频进步，如果不能的话，就会像现在大部分的军人家庭一样，说话驴唇不对马嘴，又或者是干脆两人没有交流。 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看见的。 “对了，你去上学的事情，先不要告诉其他人。”林野想起来什么，叮嘱了一声。 周婉歪头，“我只告诉了肖妍和肖海洋，还有就是你知道，其他人我肯定不会说。” “嗯，现在家属院里，肯定有人眼红你，说不定会告诉周家，我怕她们在政审使绊子。” 不得不说，林野的深谋远虑，一直让周婉佩服。 周家的存在感不算高，周婉这段时间都没有想起这件事，可等到政审的时候，一定会通知到周家人。 周婉忽然手脚冰凉。 她想起了上辈子，一样的处境之下，她的大学愣是让周母，想办法运作给了小姑子。 现在，又到了这个节点，不会重蹈覆辙？ 周婉抿唇看着林野，不会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有我，放心，我不会允许你想象中的事情发生。” 林野轻轻揉了揉周婉的发顶，把人抱紧，周婉的神情……看起来是想到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还和高考有关，但，按照周婉的年纪，她应该是第一次参加高考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