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养外室?我改嫁权臣生崽崽》 第1章 惨死后院 夏日闷热,像是变天的娃娃,上一刻还万里晴空,下一刻倏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芙蓉居被一团黑色乌云笼罩,压得人喘不过气,似乎将屋内的人死死的囚禁在牢笼中,挣扎不得。 桑挽坐在铜镜面前,仔细端详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没人知道她心里掀起了惊天骇浪。 她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会想着上辈子发生的事情,生怕忘记一丝一毫的仇恨。 也是这样的一个天气,也是在这个屋子,她拖着双脚残缺的身体,准备去外面拿她的午饭。 泔水馊饭,就是她每天吃的。 甚至于还仅仅只有一顿饭,她恶心想吐,没什么胃口,却不得为了肚子的孩子逼着自己吃。 门外有人推开了了门,破旧的木门发出嘎吱的一声。 门外来了她最恨的人! 身穿黄色薄云纱,袖口镶嵌着几朵金色祥云,头戴珠翠头冠,走起路,发出珠翠相撞的清脆,一看就知道过得极好。 在婢女的搀扶下,步态轻盈的走进来,关心道:“姐姐,你不是最爱干净的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让相爷见了少不得要发怒了。” 语气柔和,眉眼间却是遮挡不住的得意与傲气。 桑挽小心的护着肚子,脸色形如枯槁,嘴唇干裂,忍着喉咙的痛楚,发出愤恨的质问。 “裴初苒,你可真是好算计!将陆承筠陆嫣然两个野种送来陆府让我给你养着,再去勾搭陆衍泽名正言顺进相府一家团聚,若是陆衍泽知道了,还会当你是掌心宝吗?!” 裴初苒扭着腰过来,娇声笑道:“姐姐,相爷权势滔天,你不会一直以为相爷不知情。”笑声悦耳如银铃般勾人,眼神睥睨的看她。 她道:“实话告诉你,这一切都是相爷设计的,你一个商户女粗鄙不堪,你的存在只会给他丢脸,他如何能容得下你。” “当初娶你也不过是看上你桑家的嫁妆。”她转了个弯,笑道:“不过还得多谢你,将陆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我进来才能不费吹之力的坐享其成。” 桑挽心中大惊,这一切居然全是陆家人的诡计,眸子里带着深不见底的恨意与绝望。 她如今这幅残缺的模样,就算能活着,又如何能撼动如今风光无限的丞相。 她恨,她悔,她恨不得将他们挖肉剔骨,又悔不当初,呕心沥血的为陆家操劳一生,落得过如此下场。 门再次被推开,裴初苒皱眉看了过去,“你们两个不好好呆在你们院子中,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少女穿着新制定的绯色纱裙,声音娇俏,上前抱着裴初苒的手臂撒娇。 “娘,今日是桑氏的忌日,到底相处过几年,我跟哥哥来送送她。” 此人正是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陆嫣然。 裴初苒面对面前的少女,收敛了狠色,温柔的点了点少女的额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旁边的少年也温柔的笑道:“娘,你如今肚子里有了爹的孩子,还是该好好的在院子里修养,若是被爹知道了你来这晦气的地方难免要生气的。” 陆承筠关心的眼神都快溢出来了。 三人互相关心,一派其乐融融的画面,不断的冲击她的理智,这么些年的真心相对,果然换不来野种的一丁点良心。 养不熟的白眼狼,跟裴初苒一样的血脉,令人作呕。 陆承筠闻见空气中的发出的恶臭,目光一瞥,立马就找到了源头,皱着眉嫌弃,“桑氏,你怎能如此自甘堕落,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余光还能见细白软绵的蛆在蠕动,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陆嫣然高高在上,眼神鄙夷的盯着她,冷嗤出声,“桑氏,你平日里在我们面前装得端庄大方,私底下竟是这样的脏乱不堪!” “当真是虚伪极了!路边的乞丐都比你干净,平日装得跟什么似的,怪不得爹跟祖母都厌恶你。” 她目光空洞,这样的话听了不少,刚开始的时候还能与她互骂。 现在却连半点水花都掀不起来了。 她不喜看见这群狼心狗肺的人,只是小心的护着肚子,祈祷着他们今日早点离开。 “桑氏,你不会以为爹看见你生下这个孩子就能饶了你?” 仿佛洞悉了桑挽的想法,陆承筠嗤笑不已,“桑氏,你以为这个孩子能够保得住你?简直是异想天开,这个孩子的存在只会让爹加深对你的恨意!” 她心下一沉,只听裴初苒似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嬉笑着提醒,“姐姐,你肚子的孩子可不是相爷的。” “至于是哪个野男人的,我们也不知道,实在是找不到孩子亲生父亲,毕竟你不知廉耻,人尽可夫,勾搭了不少男人。” 这话一出来,桑挽心里被炸出一个惊雷,更加紧张的护住孩子。 喃喃问道:“不是陆衍泽的孩子那还能是谁的孩子?” 她问完似觉得可笑,她这一辈子只有陆衍泽一个男人,怎么能因裴初苒的几句话就动摇了。 “说出来,你别不信,你扪心问自己,你醒来的时候躺在你身边的真的是衍泽吗?或者,你那个时候有意识到那个男人不是衍泽吗?”裴初苒眼角带着嘲弄。 桑挽这才回想起来,每次陆衍泽行事之前都会让她喝酒助兴,她在狂喜之下自然也就没想那么多。 难道…… 她想到了什么,心中越发的愤恨,陆衍泽简直不是人! 裴初苒神色温柔,她却觉得她像是一个索命的恶鬼,一字一句道:“姐姐,特意留你到现在就是为了让你见证骨肉分离啊。” 来不及惊呼,肚皮上传来一阵刺痛,疼得她鲜血直流,大汗淋漓,她觉得浑身冰冷。 感受着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拼命的睁大双眼,将这几个人牢牢记住。 若神佛有灵,苍天有眼,请让她手刃仇人,重来一世,不死不休! 屋外的雨下得越来越大,桑挽收敛了眸子中的恨意。 她轻声嘀喃,“陆衍泽,裴初苒,我回来向你们索命了。” 第2章 嫁妆铺子 没过几日,天气晴朗起来了。 “夫人,老夫人过去了。”门外进来一个穿着紫色比甲的丫鬟。 正是她的贴身婢女,琦雪。 桑挽微微点了点头。 没过一会,林氏带着冯妈妈进来,开始了跟上辈子一样的话。 话落,她装模作样的问:“桑氏,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 “老夫人,夫人近日操劳,眼睛上都是乌青,眼下可能还没反应过来。” 侍女小心翼翼的为桑挽解释。 林氏见桑挽眼见的乌青做不得假,态度温和了不少。 “既然你这么操劳,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现在命人去将首饰铺的地契拿过来就好生休息。” 林氏不由分说的做了决定。 桑挽回过神来,林氏尖锐刻薄的脸便映入眼帘,她紧紧咬着贝齿,手在衣袖里捏成拳头,指甲戳手的疼痛才让有几分清醒。 林氏是她的婆母,打心底的看不上她这个商户女,常用尖端刻薄的话不停的贬低她,慢慢的连她自己也自觉低她们一等。 可事实上,陆家不过是一个破落世家,跟桑家差不了多少。 在她未进门之前,以陆家的家底连基本的体面都难以维持,祖上积攒的铺子只要经营不善就立马卖了,做等吃山空。 她进府之后,用自己的嫁妆这才堪堪维持了陆府那可怜的尊严。 上辈子裴初苒进府少不了她的推动,就连陆嫣然陆承筠能够顺利进府,也少不得她的诱哄。 脑子回想了一番,桑挽淡笑道:“母亲说的什么话,我跟夫君夫妻一体,他为了仕途用我的嫁妆铺子去讨好上面的人,我怎会不同意?” 她回到了她十九岁那年,刚进府的第三个年头,陆衍泽在地方上任,在管辖的地方做出了点政绩,此时便回京接受任命。 上辈子陆衍泽靠着她的嫁妆铺子得了选文司侍郎的青睐,成功留在上京,后来更是平步青云,官至宰相。 眸子不经意的划过一丝冷意,这辈子没了她的无私奉献,她倒要看看陆衍泽今生的士途还能不能走得如此顺利。 遮羞布被揭开,林氏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恼羞成怒,横眉怒目的厉声道:“你说这个是什么话,什么叫讨好上面的人?这是衍泽因为上面的人赏识送的谢礼,我们陆府家大业大,用得着贪图你那点三瓜两枣吗?!” 桑挽在心里嗤笑一声,话说得冠冕堂皇,做的事情却一件比一件不要脸。 “我当然知道陆府坚决看不上我这点三瓜两枣,陆府铺子多,母亲用陆府的铺子打点定能讨得选文司侍郎夫人关心。” 林氏被气得吐血,陆家之前确实是铺子多,可家里无人擅长经商,家产被败得所剩无几。 就算是有,能用桑挽的,她们也绝不可能用她们自己的。 桑挽淡神情儒慕:“现在任免文书还没下来,二爷才华横溢,定能得上面的赏识,到时候再给送答谢礼也不迟。” 那时候任免都完了,送答谢礼有什么用! 林氏看桑挽一脸认真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出来。眼里的轻蔑更甚,果然是商户出生,上不了台面! 不悦的蹙眉,“衍泽的才华自然是不用我多说,只是送点礼走动走动,留在上京的概率也会更大一些,你们夫妻也许久没见了,还能好生的培养的感情。” “到时候衍泽知道里面有你的功劳,对你也会感激的。” 乍然听见陆衍泽的名字,桑挽眸子里带着深深的恨意。 全身都在发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稳住身形。 桑挽没有什么表情,“事关二爷的前程,母亲做主便可,我身份低微,实在是帮不上二爷。” 竟是不动声色的拒绝了。 林氏也没想到恭顺,谨小慎微的儿媳居然敢反抗了。 果然平日里都是装的,以为衍泽回来有了靠山才敢有勇气违背她的意思。 可笑! “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你明日派人将地契送到我屋里,衍泽也快回来,你气色不好,这段时间就好好修养。”林氏冷冷的撂下这句话,甩袖离开。 说着,扶着丫鬟出去了。 门被随意的关上,琦雪咬着牙气呼呼道:“夫人,平日里三爷跟四小姐出去请人吃饭买首饰衣裳报的都是你的名字,那铺子可是你所有铺子里最值钱的,你真的要给老夫人啊?” 许久不曾见到这样的琦雪,桑挽不由得有些恍惚。 上辈子她一生为陆府操劳,后来专心养两个孩子,整日奔波,不过三十而立的年纪就饱经风霜,病痛缠身。 陆衍泽将她的心腹一个一个不动声色的铲除,让她孤立无援。 更是残忍下令,将她的一双脚砍了。 桑挽的眼神太过冰冷,琦雪吓得不敢再看,匆匆垂下头。 “哎呀,夫人你的手怎么流血了?”惊呼声打断了桑挽的思绪。 她顺着琦雪的视线看过去,指甲不知何时戳破手心的嫩肉,血流不止,桑挽不的甚在意的摇头。 比这更痛都经历过了,这点算什么。 琦雪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之前夫人虽然严厉,板起脸来训斥也让她害怕,但远没有近几日面无表情来得惊悚。 且今日还一反常态的拒绝林氏的请求。 林氏的脾气她清楚,就像一头喂不饱的恶狼,进她口袋的东西很难再拿回来。 她们平日里也悄悄劝过,得到却是夫人的恼怒,后来便也不敢再劝。 想到二爷今晚回来,抬头看了一眼桑挽,下意识的皱起秀眉。 脸上未施粉黛,脸色粗糙黝黑,穿着深色华服,更显老态。 她虽然不喜欢陆府的这群豺狼虎豹,却还是想让二爷跟夫人好好的。 出声提醒:“夫人,今晚二爷就要回来了,奴婢为您重新打扮一下。” 桑挽出嫁前身姿轻盈,明目皓齿,眉毛细密,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算是令人眼前一亮的美人。 嫁入陆府之后,让自己更加有威严,管理好下面的人,硬是穿着老气横秋,吃得臃肿。 她细不可微的点点头,却不是为了陆衍泽。 重来一世,她绝不会再继续为陆家付出半点真心。 这一次她要光鲜亮丽的见证陆家的灭亡! 琦雪眉开眼笑,手里拿着一只簪子朝外面喊道:“琦雨,快来帮夫人梳妆打扮!” 门外霎时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琦雨身姿曼妙,柳叶眉,芙蓉腰,别是一番滋味。 后来被孟家少爷看上,林氏为了讨好孟家,不由分说的将她送进孟府成为一名贱妾。 官场上流行送人,琦雨辗转被送来送去,后来怀孕,被官员的夫人杖毙,一尸两命。 桑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病一场,强撑着身子厚葬她,往后余生都郁郁寡欢,心生愧疚。 这一世,她要让害她们的人全都落入深渊,绝无爬上来的机会! 第3章 二爷回来 两人看外面的天色,手脚麻利的给桑挽梳妆打扮。 拿了一条杏色桃花裙,挂上银白色耳坠,盘了一个简约的发型,整个人褪去往日的暗沉,多了几分清雅。 琦雪跟琦雨一唱一和的夸赞,桑挽只是淡笑不语,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形样貌有多差劲,别说美人了,连她们都比不上。 不过她也全然不在意,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不可操之过急。 淑云院。 榻上半倚着一名女子。 女子挽着妇人鬓,头上插满金钗,脖子上挂着翡翠项链,手指上带着几个翠玉扳指,穿着软烟罗云锦,一看就过得极好。 她是林氏的大女儿陆绾绾,也是陆衍泽的嫡亲大姐。 看着屋里冒着的几盆冰鉴,皱了皱眉,不满的冷哼,“桑氏真是不懂事,这冰那么好用,也不知道送几盆给我这个做姐姐!” 站在旁边的丫鬟心里诽腹,大姑奶奶每次来陆府都要从陆府拿点东西回去,或昂贵的布匹,精致的首饰,这些年来来去去不知拿了多少,现在连几盆冰也开始惦记上了。 没多久,屋里里的传来脚步声,陆绾绾抬头一看,正见林氏朝这边走来。 “母亲,怎么样?桑氏可将地契拿过来了?”陆绾绾声音急切的迎了上去。 林氏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这么多年,我只要有什么事,桑挽还不是眼巴巴的上前,这次不过是拿个铺子,岂有不给的道理?” 陆绾绾这才放下心,笑着道:“桑氏有你这样好的婆母可真是上辈子烧高香了,母亲,你可别惯着她,免得让她蹬鼻子上脸了。” 林氏点点头以示肯定。 可不是这样嘛,往日里叫桑氏做什么二话不说就做了,今日竟还推三阻四的顶撞她。 陆绾绾见她双眉紧蹙,透露着几分烦闷,下意识的开口,“母亲这是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我绝饶不了她!” 林氏叹了一口气:“这桑氏到底是商户出生,缺了格局跟眼见,如今还顶撞上我了,不过就是要她拿个铺子,推三阻四的,甚至还出言不逊,让我们陆家自己拿出来,衍泽好了,她不也跟着好吗?只顾着自己那点蝇头小利。” 陆绾绾眸子里闪过精光,轻蔑道:“母亲,桑氏上不了台面,怕郎中夫人见到了会不喜,不如就交由我办!” 打点上面的人本就是她的主意,那文选司郎中乃是她夫君的上司,若能将铺子亲手送到郎中夫人手上,也能在郎中大人面前卖个好,她夫君也能对她好点。 至于母亲说的桑挽让陆家自己出铺子这件事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无非就是觉得二弟回来能给她撑腰,开始支楞起来罢了。 林氏神色犹豫,“这是不是有些不妥,衍泽今晚就回来了,要不问问他?” 虽是她的女儿,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免她会不顾及娘家。 陆绾绾心底着急,面上却做一副伤心不已的样子,“母亲既然不信任我,这件事就这样罢了,免得伤了我们母女的情分。” 看到女儿这副被伤到心的模样,林氏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连忙解释:“母亲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衍泽今夜就回来,何不等他来时我们再做商讨,争取将这件事一次办成。” 这话说得勉强,不过陆绾绾也没反驳,脸上神情真挚,“我知道母亲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衍泽在外三年,母亲思念二弟,这才一时口误。” 林氏趁势点点头,恨不得就此将此事揭过。 过了一会,陆绾绾才道:“母亲,这桑氏真是太不懂事了,这屋里那么奢侈的摆了几盆冰,可见有多余的,也不见她给我跟她姐夫送一点。” 林氏自知刚才伤到了女儿的心,也不过是几盆冰的事情,当下就应下了,“等一下我叫人去冰窖里拖几盆回去,多大点事啊。” 陆绾绾笑吟吟道:“谢谢母亲,若是让夫君高兴,有他在一旁为二弟美言几句,留在上京这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你多费心了,回头我让桑氏再给你拿一套头面回去!”林氏不由分说做了决定,丝毫没顾及桑挽会不会不愿意。 陆绾绾浑身通畅起来,桑氏每次拿的首饰头面都是上等货,就算是不戴拿出去换银子也是极好的。 母女俩说了几句贴心话,婢女在门外禀报。 “老夫人,门房来报,二爷已经到门口了。” 两人笑意吟吟,一同前去大门迎接。 陆衍泽掀帘从轿子里走出来,看着有些陌生的陆府,心中百感交集。 他离京三年,当初略显秃势的陆府现在已经变得巍峨大气,激发他内心的斗志,往后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红火。 “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陆家上下都来迎接他,让他生出了几分近乡情怯,冷硬的心受到了触动,眼眶竟觉得有些湿润。 拱手作揖,愧疚的垂下头,“母亲,儿子不孝,三年未能侍奉在母亲身边,请母亲责罚!” 林氏红着眼眶斥责,“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母亲为你感到骄傲还来不及,如何舍得罚你。” 陆绾绾在一旁笑骂道:“二弟,母亲疼你还来不及,怎么忍心罚你,你这不是让母亲为难嘛,还不快扶着娘进去,别在门外让人看了笑话。” 陆衍泽抬起头,这才注意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许多百姓,点了点头,一同随着进了府内。 从始至终完全忘记了他娶上门的妻子没在场,陆家其他人或许想到了,却也没提醒,只当没有这样一个人。 进府,越看越觉得陌生,母亲跟三妹四弟常写信说家里面很好,他以为是为了安抚他,没想到这一切竟都是真的。 心里充满了雄心壮志,他一定会让陆家更上一层楼! 芙蓉居 琦雪在一旁焦急的催促,“夫人,二爷已经回来了,若是看不见你难免会动怒,你若是不想去,奴婢代你一趟!” 从二爷还在府外的时候,琦雪跟琦雨就开始劝了。 她们也不知道为何夫人打扮了,却不愿意去见二爷,夫妻之间许久未见,难道不应该心急如焚的想见面吗? 第4章 人参去哪里了? 桑挽神色冷冽,“去是要去的。” 唤了琦雨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你去厨房,将百年人参换成……” 琦雨不敢置信的抬眸,桑挽面上表情严肃,她不敢再问。 耳边传来桑挽的严肃的嘱咐,“记住,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上辈子陆绾绾将厨房里的人参偷去给吏部员外郎和大人,和大人原本是看不上的,可恰逢小儿子玩耍伤了身体,需要人参吊命。 电光火石之间,和府的管家想起了徐若钦送来的百年人参,最后成功的为小儿子捡回来了一条命。 徐家也因此步步高升,陆绾绾因有功,在徐家混得风生水起。 桑挽神色深幽,这一次徐家到底是结善还是结恶,是平步青云还是就此止步,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穿过燥热的长廊,陆衍泽随家人刚踏入膳堂的那一刻只感觉迎面传来阵阵清凉。 目光一扫,之间屋内摆放着几盆冰鉴,内层摆放着新鲜的瓜果。 常县的天气比上京更热,陆衍泽舍不得用冰鉴,硬是忍着熬过来,见家里这么奢侈,下意识的皱眉,“母亲,屋内摆上一盆冰鉴就足够了,那么多盆不免有些铺张浪费了。” 林氏神色尴尬,那么热的天气,若只摆上一盆,她还不得被热死。 只是儿子刚回来,她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陆绾绾立刻站出来厉声指责,“还不是桑氏的错,母亲身体不好,她还常常自作主张往母亲屋里放那么多冰鉴,害母亲受凉,头痛了好多回。“ 陆衍泽担忧的看向林氏。 林氏反应极快,立刻扶额耐心安抚,“大夫已经开了不少药,母亲没什么大事,只要我儿能够长伴在身侧,什么病都好了。“ 陆衍泽放下心来,想到他娶进门的那个夫人,眉间隐忍着怒气。 他回来那么久也没见她来迎接,平时里更是打着为母亲好的名头,怠慢母亲。 内心打定注意,待接风宴结束之后,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她。 陆霍焰等得不耐烦,不满的望向林氏,“娘,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吃饭!” 陆衍泽闻言皱了皱眉,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黄色锦衣的男子,眉间隐隐不耐。 就听见林氏宠溺道:“饿了就先开饭。” 桌上摆着珍馐美味,烧鹅,燕窝羹,驼峰炙,鹿尾汤…… 类似这样奢侈的精美菜肴摆了十几道,令人食指大动。 陆霍焰只轻抿了一下桌上的参茶,就立刻皱着眉头吐了出来,不满的大喊,“今日是怎么回事,这参茶怎么不是上百年的,是不是厨房有人偷了油水,故意拿这种残次品来糊弄我们!” 陆衍泽也喝过那茶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更不知那是人参茶,此刻闻言,只觉得太过铺张浪费。 他就算再对药材无知,也知道人参是不可多得的良药,竟拿来当茶喝,实在是爆谴天物。 陆霍焰竟如此糟蹋粮食! 不由得蹙眉,就听旁边林氏也不满道:“这人参确实不是白年人参,你们竟敢如此蒙蔽我,我们陆家容不得如此偷奸耍滑的人,若不老实交代,就送去见官。” 桑氏是开药堂的,他们也有幸喝过几次,此刻也喝出味道不对,眸子沉凝的盯着周围的婢女。 陆绾绾眸色闪过一丝心虚,连忙站出来打圆场,“母亲,今日是二弟的接风宴,不宜动怒,这一看就是桑氏治家不严,回头好好敲打她一顿,让她补齐这次的损失,也当着一次教训了。” “怎能这样,若是这样管理下人,岂不是长了下人的心气,下次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母亲,这件事情还是报官处理。”陆衍泽沉声道。 心里对桑挽失望至极,刚开始进来时,看见一派欣欣向荣,却没想到桑挽竟将陆家管理成这样,一个下人都敢欺瞒主家。 林氏正准备点头,陆绾绾心神惶恐,厉声打断,“母亲,不过是下人的手脚不干净,让桑氏处理就好,今天是二弟回来的日子,可别败了好兴致。” “发生何事了?” 陆衍泽寻声望去,几乎认不出是谁。 还是陆绾绾喊了一声桑氏,他才惊觉那个是自己的夫人,看着她的身形跟面孔,生出一丝怒气。 身形臃肿,肤色黝黑,哪家的夫人就算不是芙蓉面,杨柳腰,皮肤雪白,也绝不会将身材管理成这样。 这不是成心给他丢人吗? 只是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陆家的众人见桑氏的气质变得不同,纷纷定了定神,衣裳首饰都显得有些肃静,再加上那通身的清冷气质,让人无意中感觉到一丝冷漠与疏离。 看来还是因为陆衍泽回来特意打扮了一番。 陆静姝拔高声音,语气尽是埋怨,“桑氏,你怎么管理下人的,这些下人手脚不干净,竟然敢偷拿主家的东西,一根百年人参可是值上百两银子,你管家不利,就从你的私库里拿两千两银子出来,以儆效尤。” 桑挽没搭理她的大吵大闹,目光看向跪着的婆子,询问道:“这人参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只管如实交代即可。” 婆子小心翼翼的瞥了陆绾绾一眼,余光瞥见桑挽冷冽的目光,瞬间吓得哆嗦。 不敢再隐瞒,“我们也不太清楚,都是一直守在厨房里的,没看见谁来啊。” 有一个人开口,厨房里帮忙的其他人都纷纷点头,深怕落得个偷拿主家东西的名头。 其实大姑奶奶身边的婢女送了糕点过来,但是夫人仁慈,若是知道她们监管不力也不会怎么罚,若是大姑奶奶见她们把她供出来。 以大姑奶奶在陆家的地位,她们往后可能没好日子过了。 “那百年人参放在何处?” “弟妹,莫不是你自己贪污,现在故意诬赖下人。”陆绾绾嘲讽着打断。 这件事就是她干的又能如何,桑挽拿不出证据,还不是只能自认倒霉的认了。 桑挽正想为自己辩解几句,陆衍泽不耐烦发火,“够了,不管是不是你拿的,你管家不利,就按小妹说的做,就当是你的惩罚了。” 第5章 交出管家权 桑挽面色平静,“既然二爷觉得我管家不利,那这个家还是交给有能力的来。” “明日我就让琦雪将府中的账本拿过来给母亲,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与我无关。” 陆静姝眼前一亮,生怕桑挽后悔,连忙应下:“桑氏,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往后可别反悔。你自己管事不利,现在还耍性子放弃管家权,真以为陆府没了你就不行了!” 陆衍泽也觉得桑挽此事太过,明明是她自己管事不利,他不过是给出了公正的处理方法。 她非但不知错,反而耍性子撂挑子不干了。 “既然你自己知道你的能力不足,往后就让母亲管家,你也好好学学,可别给陆家闹了笑话。” 陆绾绾挑眉,阴阳怪气道:“弟妹,你往日管家也没出什么差错,今日二弟回来,下人偷奸耍滑戏弄主家,你也闹脾气丢这管家权,莫不是在怪二弟长时间不回家,冷落了你。” 桑挽站在原地,仿佛被戳中了心思,不知如何辩驳。 “妇人之仁,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只顾着享乐,挽娘,你太让我失望了。”陆衍泽厉声指责。 林氏也不满桑挽这边小家子气,“桑氏,衍泽在外上任也是为了你,你怎么能如此拧不清,故意将后院里折腾得一团乱,让衍泽分心呢。” 桑挽几乎要气笑了,眼里闪过讽刺,什么叫为了她? 上辈子在她的出谋划策之下,陆衍泽官至宰相,却始终没有准备为她请封诰命。 陆家上下花团锦簇,走的是这平步青云的繁华路,只有她一个人最后不得善终。 想到上辈子被刀尖插入腹部的寒冷,她恨不得饮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这才能平息她心中的仇恨。 强压着仇恨,平静出声,“儿媳知晓自己能力不足,不能为二爷分忧,不堪掌家,至于人参的事情,将这几个丫鬟婆子拿出去打一顿,就不信她们不张口。” 婆子们一下子被吓了一跳,平日里夫人虽然严厉,但没犯错的情况下对下人都是宽厚的。 今日没有任何证据,就直接动板子,心里一慌,纷纷看向陆绾绾求救。 陆绾绾神色仓惶失措,看向林氏,“母亲,今日是二弟回来的好日子,见了血不吉利,我看这几个婆子也不过是猪油蒙了心,不如就罚几个月的俸禄算了。” 林氏刚拿到管家权,此刻也怕节外生枝。 快速的下定论,“这件事情就算了,罚下人几个月的俸禄,你管家不利是事实,也跟着罚几个月的月钱。” 桑挽垂下头,心里却是平淡无波,陆家的那点月钱她根本看不上。 不过,今日倒也是得偿所愿,将管家权交出去了。 就让她看看,以林氏的本事,能将陆家这狼窝管理得如何鸡飞狗跳。 晚宴很快结束。 陆衍泽打量了桑挽很久,神色复杂。 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从前看桑挽,姿色算不上貌美如仙,但却让人心生好感。 如今再看,状若无盐,小肚鸡肠,毫无格局。 桑挽打过招呼,便带着人离开了。 陆衍泽心中懊悔不已,愧疚的底下头:“母亲,我不在的日子里,委屈你还要受桑氏的气了,是儿子不孝。” “二弟,这是桑氏的错,你可别怪到自己身上让母亲伤心。”陆绾绾心中一阵得意,想到桑挽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又觉得浑身发颤。 “是啊,二哥,这是桑氏的不是,你就别自责了。”陆静姝笑着安抚,哪里有刚刚尖锐刻薄的样子。 有了亲人的安抚,陆衍泽的心流过一抹暖流。 气氛很快就变得热络起来。 另一边,桑挽带着踏出房门后,回了芙蓉居。 一路上琦雪的脸色盛满了怒气,琦雨沉默,三人沉默不言。 桑挽坐下,神色淡淡:“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琦雪本就是个憋不住话的人,此刻更是一吐为快,“夫人,陆家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大姑奶奶阴阳怪气,包藏祸心,平日里就在您这里东摸西拿的。” “老夫人尖锐刻薄,自以为是,您嫁进陆家才三年,她不知张嘴问你要了多少银子了,甚至在她生病的时候,都是您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不知感恩,反而处处刁难您。” “还有四小姐也是一个白眼狼,只要有好看的绸缎,您哪次没有给她送过去,今天您主动上交管家权,她眼神里的兴奋都藏没藏住,说句大不敬的话,路边的狗都比陆家人有良心!” 琦雨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琦雪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就算她对陆家人在不满,那些也是二爷的家人,二爷是夫人的夫君,听见这样的话,心里恐怕也不好受。 沉默了一会儿,才垂下头低声道:“奴婢知错了,请夫人责罚。” 琦雨在一旁道:“夫人,琦雪也是为您抱屈。” 见桑挽看向她们,两人心里不由得惊慌忐忑。 琦雪壮着胆子偷偷抬眸看她,这一看,心中竟泛起几丝畏惧来。 实在是桑挽此刻眉头紧皱,浑身散发着冷意,让人心生寒意。 桑挽回过神来淡淡道:“我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陆家人的厚颜无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甚至已经算不上厚颜无耻了,说是狼心狗肺都是抬举。 就是一头利欲熏心,永远喂不饱的饿狼。 为了自己的利益,她们甚至能丧心病狂的设计杀了所有挡路的人。 “琦雪,你明天让人将账册交给老夫人,琦雨,我有事情交给你去做,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琦雨心中差异,面上不显,“夫人请说。” “你去外面找人,去这个村子,找……” 琦雨想不通桑挽到底是何意,见她没有想要说的意思,识趣的没追问。 琦雪看向桑挽,满眼不解,好端端的,夫人为什么还有去找人,且这件事情还不能让陆府的人知道就更不对劲了。 见桑挽不打算说,琦雪也只能默默在心里猜测,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这么忘记了。 第6章 人找到了 淑云院内 陆衍泽神色着急:“母亲,是时候安排承筠跟嫣然回来了。” 林氏这几日拿了管家权,正是春风得意的好时候,闻言,满脸慈爱的安抚,“你放心,过几日我就带着桑氏去云隐寺上香,路上定然就能带承筠跟嫣然回来了。” 她也舍不得乖孙孙在外面吃苦,陆家的子孙还是早日接回来为妙。 至于她们的娘亲,林氏想都没想过。 只要让他们二人养在桑挽膝下才算是正经的嫡子嫡女,往后桑挽的嫁妆可是都是要留给他们的。 四舍五入也相当于是她的了。 陆衍泽这几日为了给桑挽一个教训,特意没去她的芙蓉居,没想到她竟如此不识好歹,一次也没去看他过。 不免生出一丝烦闷。 儿子女儿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父子三人已经几天未见了,心中着实想念得紧。 跟林氏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踱步来了芙蓉居。 琦雪见到来人,眼中欣喜得无以复加,急忙行了个礼,让陆衍泽进去。 “夫人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就盼着二爷您来呢。” 琦雪虽恼怒二爷那天的冷眼旁观,可心里还是希望夫人跟二爷能好好的。 听到此话,陆衍泽心中好受了不少。 冷哼一声,迈着大步朝里屋进去。 琦雨刚从外面回来,见琦雪乐呵呵的站在外面,不解的问她。 “你不在里面伺候夫人,在外面干什么呢。” 琦雪扬起一抹笑容,指了指陆衍泽的背影:“二爷正准备去找夫人呢,想来也不想我去打扰他们。” 琦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你有没有去跟夫人通报?” 琦雪笑得一脸的暧昧,不以为意:“跟夫人说不就冲淡了这份喜悦么,还是给夫人一个惊喜好了。” 琦雨脑子突突响,不再理会看不清形式的琦雪,径直的往内屋里跑去。 夫人这几日的态度她看得清清楚楚,丝毫没有想与二爷亲近的意思。 近日里又叫她去药堂拿了几味药却不让陆府的人知道。 她就知道,夫人是跟陆府的人离了心,且看夫人淡然的样子,恐怕根本就没将二爷放在心上。 她虽不理解为何夫人近几日的行为那么奇怪,也没有多问,只是做事比之前更加小心谨慎了。 “站住!” 琦雨闻言,转过身去行礼,高声道:“回禀二爷,奴婢是想问夫人明日准备吃些什么,走得匆忙了些,没能看见二爷,一时间失了礼数。” 陆衍泽神色不悦,桑挽就是身边的婢女就是这样的吗? 正准备训斥几句,就见门被打开,少女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桑挽听到了琦雨的话,收拾完桌上的东西就出来了。 神色淡淡道:“二爷来芙蓉居有何贵干?” 见桑挽这幅不在意样子,陆衍泽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反问道:“难道没什么事我就不能来?” 他们是夫妻,桑挽的语气里带着疏离是什么意思? “自然不是,这里是陆府,二爷想来自然是可以的,夜已深,二爷还是早些歇息。” 陆衍泽大步往前走,离桑挽近了能看清她脸上的皮肤。 一时间竟迈不开脚了。 桑挽的皮肤被太阳晒伤,粗糙得比山村野妇好不了多少,在光线的照耀下,更能清楚的看见她黝黑臃肿的身材。 这样的她,看着虽不至于令人反胃,但也令他没多大的激情。 随意扯了一个理由道:“我突然想起还有公务还没处理,改日再来。” 说完,似不想再看桑挽,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任免文书还没下来,哪里来的公务?! 桑挽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抬头看向摸不着头脑的琦雪,声音徒然沉了下来。 “琦雪,琦雨,你们俩进来。” 琦雪哪时见过桑挽这幅样子,当下只觉得闯了大祸,内心忐忑。 琦雨也脸色一沉,夫人这次恐怕是真的动怒了。 桑挽坐在上首不说话,眸子晦暗,仔细打量着二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安静,惹人心惊。 琦雪也后知后觉,心中满是懊悔,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桑挽。 不知沉默了多久,桑挽才叹了口气道:“琦雪,你日后就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我会为你准备丰厚的嫁妆,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话落,两人眼里俱是震惊。 琦雪似不敢相信桑挽竟会让自己离开,心里被恐惧无助弥漫着,眼泪一下子就上来了。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听着都感觉疼。 “夫人,我知道错了,以后绝不会再犯,只求夫人别赶我走!” 桑挽神色依旧冷淡,看不出情绪。 琦雪跟琦雨上辈子一直陪着她身边,忠心耿耿自不必说,但是往后还是不知轻重,肯定会坏了事。 她要做的事情,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前功尽弃,她绝不能容忍这样的概率出现。 琦雨与琦雪感情深厚,忙着求情:“夫人琦雪这次定然知错了,不妨就给她一次机会。” 琦雪见桑挽还在犹豫,不停的磕头。 声音哽咽,泪流满面:“求求夫人了,奴婢往后再也不敢了。” 桑挽叹了口气,“罢了,你起来,若是往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定会许你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离开。” 她脸上冷然,说的话也是不容置疑。 琦雪吸了吸鼻子,郑重点头,“夫人放心,奴婢往后再也不敢了。” 自今夫人前几日跟林氏说话的时候,她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夫人撇开往日的讨好,变得有主见起来,甚至让琦雨做的事情也不同寻常。 特意避开府里的人,不让任何人发觉,她们心里既高兴又不安。 夫人的眼神有时候看着实在是有些可怕,面无表情,眸子时不时的散发着冷意。 过了一会儿,琦雪在外守着,琦雨郑重道:“夫人,您要找的人找到了。” 这几日桑挽给琦雨支了银子,用于给后院守门的婆子打点。 那婆子只以为桑挽失去了管家权,心中郁闷,再加上二爷回来了,特意去外面买点胭脂水粉。 准备好好打扮取悦二爷,丝毫没起任何疑心。 第7章 交易 桑挽的神色动了动,当即道:“琦雨,你留在府里替我跟琦雪打掩护,别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出府的事情!” 琦雨见桑挽神色肃然,当即认真的点了点头。 “夫人放心。” 夜晚沉静,桑挽带着琦雪从陆府后院出去。 来接人的是乔三,模样憨厚,规矩的站在马车旁等桑挽等人。 桑挽随意打量了他一眼,坐在马车里沉思。 乔三是个老实人,上辈子陆霍焰在外惹是生非,乔三为了保护他,腿硬生生的被打断,终生只能杵着拐杖过日子。 说起来乔三跟她还有些渊源。 她出来逛街时,见乔三衣衫破烂,只因偷了一个包子,被老板追到街上殴打,桑挽见他可怜,让他到陆府做事,现在他的卖身契还在她的手里。 乔三说是陆府的下人,倒不如说是她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乔三的低语,“夫人,到了。” 桑挽睁开眼,下了马车,琦雪此刻依旧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桑挽为何大晚上的出来。 乔三去门前敲了敲门,传来一声粗犷的询问声,“谁啊!”语气颇有些不耐烦。 桑挽没有让乔三催促,耐心的等待,很快门就从里面打开,出来的正是孟三斤。 他脸上有一条狰狞的刀疤,看着骇然不已,屋内还传出孩子抽泣的声音。 孟三斤神情烦躁的朝里面大声怒吼:“再发出一点声音就被别老子对你们不客气!” 里面很快就安静了。 上辈子林氏让她去上香求子,回来的路上就遇到被孟三斤抽打的陆承筠跟陆嫣然。 林氏跟陆衍泽都有意让她收养他们,对他们二人表现出格外的喜爱,她为了讨好陆衍泽跟林氏的欢心,再加上见他们二人着实可怜,就这么傻乎乎的答应了。 到死才慢慢明白,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为她设的局。 桑挽神色冷然,“孟三斤,我们谈谈。” 孟三斤对待桑挽就显得热情了很多,讨好的问:“不知娘子打算买什么样的人?” “那也得我先看一下来人。” 孟三斤连忙赔笑,“是我疏忽了,这就是将人领过来让你看看。” 琦雪跟着一同进去,映入眼帘的豁然就是几个瘦弱的孩童相互抱在一起安慰。 稍大一点的孩子见到有人来,立刻跑到桑挽面前跪下,“贵人,求求您,买我妹妹!”说着吭哧吭哧的磕了几个头。 另外几个也不顾手脚上的伤痕,连忙跟着跑过来跪下,“夫人,我们妹妹很听话的,只要给口饭吃,她能给您洗衣做饭烧火,很划算的,求求您带走!” 孟三斤生怕他们惹怒了客人,伸脚踹了为首的少年一脚,怒声谩骂:“小兔崽子,你们是皮痒了么?!既然这么想被卖,明日老子就给你们全都分开卖了!” 几小只身体害怕得颤抖了几下。 另一边的小女孩跪在地上扯孟三斤的裤脚,流泪哀求:“哥哥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卖他们。我们再也不敢了!” 说着连连磕了响头,再抬起头时,额头甚至渗出鲜红的血液,顺着脏污的脸颊下流下来。 看着心惊不已。 几个同样穿得脏乱的少年瞬间红了眼眶。 见孟三斤准备一脚踹过去,几人立马围上去,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却将地上的女孩遮掩得严严实实。 琦雪看得眼眶泛红,为他们之间的这种感情感动。 桑挽冷冷打断,“够了!打坏了可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孟三斤这才悻悻的收了脚。 走到屋内,桑挽直言不讳:“我现在是来跟你做一笔交易的!” “什么交易?” 她摆明了自己的身份,孟三斤眼神闪了闪。 心下了然,陆衍泽恐怕已经让人来找过了,从琦雪那里拿出一百两银票在他面前晃了晃。 孟三斤的眼睛瞬间就冒出精光,两只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银票,神色具是贪婪。 “夫人可是要买下他们?“ 孟三斤指了指外面抱成一团的几个孩子。 屋子并不隔音,几个孩子将耳朵伸得老长,眼中满是迫切的希翼。 桑挽摇了摇头,“听闻最近有人给你送来了两个孩子,我只需要你……“ 孟三斤神色为难的拒绝,“陆夫人,干我们这一行的人需要将就诚信,不然往后谁还敢找我们做事,你就……” “你想不想见你的女儿。”她不想听这些是似而非,推辞的话。 一句话彻底的让他愣住,连他都不曾发现自己的声音能抖成这个样子,“你有她的消息?” 孟三斤双眼紧紧的盯着她,屏住呼吸,生怕听错了她的话。 “自然是有的,只不过……” 她话未说完,孟三斤一口应道:“夫人放心,你的事情我绝对给你办好咯。” 桑挽点点头,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今日来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孟三斤年少时曾做过土匪,脸上的伤就是在那个时期伤的,还有一个恩爱的夫人,生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在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之后,孟三斤决定金盆洗手不干了。 可是一同的兄弟已经享受过了这种只靠抢劫就可以不劳而获的生活,如何愿意让孟三斤就此离开。 双方形成了对峙,昔日的好兄弟翻脸,趁他不在意的时候偷了他的女儿。 孟三斤将那个人杀了,却还是不知道女儿的下落。 从那以后,孟三斤的脾气就变得有些莫测了。 上辈子孟三斤的女儿确实是被找到了,不过过得却是不怎么好。 被养父母一家卖入青楼给儿子娶媳妇,孟三金干买卖人口的事情,平日里自然有达官显贵见过他。 去青楼消遣的时候,觉得二人相像,将此事告诉孟三金。 原本只是一件微小的事情还不足以让桑挽注意到。 但孟三金的女儿去的青楼背后人家可是大长公主。 异国来访,青楼里藏着别的国家的人被人发现,这件事情才被闹大。 桑挽将消息告诉他便出了门。 几个少年眼神里具是无声的哀求,桑挽神色平静,轻声嘀喃,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靠别人是靠不住的,机会得靠自己抓住。“ 琦雪虽心疼他们的遭遇,在没有桑挽的首肯下,只是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马车上 桑挽闭目沉思,听见吸鼻子的声音,睁开眼问道:“你这是作何?“ 琦雪红着眼眶,“夫人,那几个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奴婢看得只觉得心里不舒服。” 桑挽勾起嘴角,冷笑着自嘲,“这天下谁能说自己不可怜。” 第8章 买人 是啊,这天下可怜之人多得是,夫人常在后宅操劳,以真心相待,却遇上陆家这群饿不饱的恶狼。 若是与林氏争吵,不必多说,二爷一定是站在林氏那边的。 在陆府,不管夫人做得如何好,在她们眼里永远都是夫人应该做的,丝毫不会感恩。 琦雪想到这,脸色瞬间就拉下来了。 —— 淑云院 林氏亲昵的拉着桑挽的手笑道:“你跟衍泽也成婚三年了,你这肚子还没有一点动静,明日就与我去云隐寺上上香,说不定菩萨就显灵了呢。” 桑挽心里漠然,自成亲开始,陆衍泽以忙于公务为由,她为了做一个贤妻,就算心里在不满也绝不会去打扰他。 再后来,陆衍泽去地方上任,一去就是三年,她的肚子若是真有动静,陆家人还不得气愤死。 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确又是另一回事了。 笑道:“母亲说的是,若是此次能怀上,我一定常常去给云隐寺捐香油钱。” 婆媳俩似乎忘记之前的不愉快,表现得毫无芥蒂。 林氏对桑挽的表现很满意,随意赞叹了几句。 桑挽也随意迎合,关系一如既往的好。 没过一会,只听外面丫鬟急匆匆的脚步声,“老夫人,三少爷去徐府闹事了!” 徐府是陆绾绾的夫家。 林氏眸子沉了沉,急忙问道:“三少爷好端端的怎么会去徐府闹事。” 不用丫鬟说桑挽也大致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不久前,陆绾绾从府上拉了不少冰回去,冰本就是个需缺的东西,用一点少一点,再加上陆衍泽回来,院子里也放上了几盆。 久而久之,陆府很快就没冰了,陆霍焰本就是个娇惯的性子,怎么受得了这么热的天气,可不得找始作俑者。 丫鬟很快道:“三爷的屋子没了冰鉴,差人去冰窖里面取,可冰窖的管事的说,冰已经全部被大姑奶奶拿走了,三爷一气之下就往徐府的面前泼了粪,还说……” 林氏见宝贝儿子干出这等事,差点被气死,暗掐着手指稳住身形,厉声道:“他还说了什么?!” 丫鬟被吓住,不敢再隐瞒,“三爷说大姑奶奶是已经嫁出去的姑娘,还不知廉耻的往家里面拿东西,让大姑奶奶把冰全部拿回来。” “事情闹得很大,徐老太爷受不了这样的屈辱,当场晕了过去,大姑奶奶忙着照顾徐老太爷,不肯将东西拿出来,三爷准备硬闯,被姑爷命人打出来了。” 林氏听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那点怒气瞬间就转移到徐若钦身上了,急忙问:“三爷伤得如何?” “三爷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大夫让小斯擦了药,此刻在床榻上躺着。” 林氏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里对陆绾绾有了些不满,拿冰就拿冰,何至于全拿完了。 这炎炎夏日,若是没有冰,她该如何过下去? 见林氏看过来,桑挽心里鄙夷,面上却担忧得很,“母亲,现如今府里也没冰了,你可要好好想想到哪里才能买到冰,不然三弟可能还要闹腾了。” 林氏刚对桑挽的那点好感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果然就是一个商户女,上不了台面,真到处理事情的时候,一个解决方法都拿不出来。 见桑挽杵在那心里就不舒服,不耐烦的催促,“你现在回自己的院子!” 桑挽福身离开。 一路上,琦雪跟琦雨对视一眼,皆看到双方憋笑憋得通红的脸。 回了芙蓉居,两人才大声的笑出声来,“真没想到三爷竟然如此勇猛,连大姑奶奶的脸面都不顾。” 琦雨也没想到陆霍焰竟然会行事如此的鲁莽。 见桑挽丝毫不意外,问道:“夫人早就知道了?” “谈不上早就知道,三爷脾气暴躁,在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又是夏日炎炎,他皮娇肉贵的,怎么受得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桑挽神色淡淡,这件事并不为奇。 见她们二人憋得难受,主动开口道:“是想问我为何知道了三爷会不省心,却不曾阻止?” 琦雪藏不住话,又是桑挽主动问的,立刻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夫人为何如此做?” 若说是为了被夺取了管家权,心里不平,她却是不信的。 夫人掌管府里那么多年,尽心尽力的为陆家人着想,陆家人却不知感恩,觉得夫人谋取私利,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任谁也不会愿意的。 现在夫人不关心府里如何,倒是落了个清闲,气色也好了许多。 桑挽面上平静,“现如今掌家的是林氏,出了什么事也与我们无关,何必去趟这个浑水。” 见桑挽如此不在意的模样,两人也不在多虑,左右这事牵扯不到夫人身上。 琦雪瞥了一眼桑挽身上的衣裳,建议道:“夫人之前的衣裳都不合身,不如趁今天天气好出去采买衣裳?” 桑挽眼神深幽,细不可微的点头。 —— 穿过人群喧嚣的大街上,夏日的燥热扑面袭来,桑挽闭目冥思是否遗漏了什么事。 马夫在外面低声询问,“夫人,外面围了一群人,马车过不去,是否要掉头回府?” 微风吹开车帘,隐隐约约能看见百姓惊艳的表情跟嘈杂。 “下去看看。” 人群拥挤,琦雪跟琦雪紧紧跟着桑挽,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琦雪目光流露出惊艳,就连平时沉默的琦雨,眸子中也忍不住流出诧异。 面前跪着的是一名容貌胜过天姿的美人,只一眼,桑挽就能确定这人是谁。 没想到竟是这么巧就遇上了。 上辈子风诗遥被一个富商买回去当玩物,连同她的弟弟也一同被买走。 后来富商全家上下一夜之间全死了,整个府邸只剩下风诗遥一个人。 这起案件很快就惊动了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心细如发,很快查出来是风诗遥设计所为。 原是富商的儿子有龙阳之好,见风诗遥的弟弟风诗吟长得俊美非凡,却不肯依他。 一气之下动了手,下人们没个轻重,再加上风诗吟的身体本就羸弱,很快就没了气息。 富商的家人嫌晦气,连一卷草席都不曾给,风诗遥恨极了这一家人。 故意讨好富商,等他放松警惕之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用簪子插入他的脖颈。 给下人下了蒙汗药,那一晚,富商全家毙命。 桑挽抬眸看过去。 楚楚可怜的脸上带着一点倔强,更让人心神荡漾,让男人的保护欲直线上升。 旁边站着的男人眸子露出满意的神色,扬声道:“诸位,这个女人不管是才情还是相貌都是极好的,不管是买回家去欣赏,还是……” 男人露出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才继续道:“不管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权贵人家还有专门养瘦马送给上面的,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实,不少人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人群中很快有人等不及了,大声嚷嚷,“别说了,你就说多少银子!” 男人会心一笑,比了一根手指,“底价一千两,价高者得。” 这个价格让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劝退了不少人。 也有人富商持续加价的,很快炒到了三千两银子。 桑挽语气平静又带着不容置疑:“琦雨,将她买下来。” 第9章 真相 琦雨愣了一会,就听桑挽在一旁道:“不管如何,这个人我要了。” 没在犹豫,琦雨立刻站出来,从袖子里数出银票,“我们出四千五百两,这个人我们要了!” 一开口就涨了一千五百两,这么大手笔,众人的目光看过来,见是三个女人。 人群中不免有人爱起哄,暧昧的笑了笑,“想不到小娘子竟然好这口啊!” 不少人心里都认为定然是桑挽准备拿来自己想用,不然又怎么会那么大笔银子买一个女人。 有那么多钱,都够点几个花魁娘子了。 出于考虑,不少富商都望而止步,风诗遥抬眸看了一眼桑挽,对上那双黝黑的眸子,竟一时看不出来她在想些什么。 男人笑得嘴巴都歪了,点头哈腰的谄媚,“既然没人继续加价,那么这个女人就是这个娘子的了,娘子这么大手笔,我们也得送点赠品,至于娘子要不要就看娘子的了。” 很快,旁边有人压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孩童过来,且看那孩童病得不轻。 身上到处是伤不说,脸色白得有些骇人,出气多进气少,浮现着死气。 这样的人就算是送给别人,都会让人觉得是一个晦气。 风诗遥见到弟弟这副样子,眼眶瞬时红了,目光迫切的盯着桑挽,“只要娘子肯救我弟弟,我风诗遥这条命往后就是娘子的了!” 琦雪跟琦雨亦也是一脸紧张的看向桑挽,生怕她一不小心就同意了。 也不怪她们没有同情心,实在是看了这人病得不轻,一看就是命不久矣,搁谁身上都会觉得晦气。 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带回去还要花钱给他治病,给他吃的喝的,从哪方面看,这孩童都是累赘。 琦雪急切道:“夫人,这位姑娘就算了,这孩子还是不要带回去了。” 琦雨虽未说话,意思却是跟琦雪一样的。 带回这样一个人,会给夫人带来不少麻烦。 风诗遥也只知道自己的弟弟对于旁人来说确实是一个拖累,可即使这样她也决不会不管他,跪在地上哀求,“娘子,只要您将我弟弟带回去,我保证不会让你亏的!”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笃定,身上散发着不一样的光辉。 桑挽突然动了动唇,“这两个人我都要了。” 琦雨无奈的将银子递过去,男人眉宇间具是笑意,这孩子身体不行,他一直担心卖不出去。 今日可算是来了一个冤大头,终于将这麻烦的事情解决了。 —— 马车上,桑挽想着事情。 风诗遥的狠戾才是桑挽将她留在身边的原因,且她长相秀丽,才情诗画皆是上层。 她不信陆衍泽不动心,只要陆衍泽动心,裴初苒如何能坐得住。 风诗遥一边担忧弟弟,一边小心的观察桑挽的神情,以此来揣测她的用意。 不只是她在揣测桑挽的用意,琦雪跟琦雨也不例外。 实在是风诗遥长相太过招摇,就连她们看了都心动不已,更遑论身为男子的陆衍泽,夫人将她带回去,显然是给自己竖了个敌人。 一路沉默到芙蓉居,桑挽让琦雪请大夫为风诗遥的弟弟风诗吟看病,琦雨守在外面不让人靠近。 风诗遥见弟弟得到了救治,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认真打量桑挽。 肤色算不上白,身形虽不算臃肿,却也算不得纤细,不出一刻,风诗遥就猜到桑挽的用意。 “夫人可是要让我入府为妾?” 桑挽抬眸打量她,丝毫不意外,“差不多,不过我要让陆衍泽对你动心。” 没有女人想要去为自己的丈夫挑选女人,除非那个女人不得宠,且那个男人的心思在别的女人身上。 但见桑挽神色淡淡,显然别有所图。 风诗遥对自己的容貌很是自信,让一个男人对她动心不是难事,且她的弟弟在桑挽的手上,有了软肋桑挽也能保证她不会胡来。 有了筹码,风诗遥便有了底气跟她谈条件,神色定了定,“夫人想要我做什么,我会如你所愿,我只有一个条件,那便是让人治好我的弟弟。“ 桑挽了然,“这个你放心。” 风诗遥点了点头。 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刚在一心揣测桑挽的目的,没太注意,现在神经松懈下来,这才发现不同寻常之处。 桑挽敏锐的感觉风诗遥看她的眼神变得很不对劲,“可是怎么了?“ 风诗遥见桑挽似不知道一般,神情变得严肃,有些一言难尽,“夫人你这是中蛊了!” “你懂巫蛊之术?” 桑挽凝视她,重新审视这个人。 “我年少时在外面拜了一个师傅,身体里养着蛊,这才保证了我的容貌不会轻易的衰老,刚才血液跳动得不正常,我这才知道你这是中蛊了。” 风诗遥郑重道:“你身上中的应当是一种名叫耗神蛊的蛊虫,这种蛊虫短时间不会要人性命,但是时间长了容易心力交瘁,身体会变得很虚弱,身体也会变得臃肿,还会加快衰老的速度。” 桑挽闻言,心中一颤。 她为了显得有威严特意吃得臃肿,故此重来不曾察觉有什么不对劲。 女子嫁人,夫家不可动女子的嫁妆,女子死后,嫁妆又由子女继承,若是没有子女,则要退回娘家。 陆家为了霸占她的嫁妆,竟早早的布下局。 她若突然暴毙,自然会有人怀疑,可那个时候她已经卧床几年,真的死了,也会被人认为是自然死亡。 风诗遥被桑挽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吓了一跳,急忙安抚,“夫人放心,我有方法治。” 桑挽强压着滔天的怒气,语气尽量显得平静,“有劳风姑娘了。” 心里盘算着到底是谁要害她。 林氏虽然心狠手辣,尖酸刻薄,但实际上不像是有脑子的。 陆静姝脾气骄横,平日里只知道衣裳首饰,也很难接触到这些。 陆霍焰整日溜猫逗狗,在赌场上玩得痴迷,每日流连赌场,且一直到上辈子结束,他都很少在陆府呆着。 最主要的是陆家之前不景气,还指望着她撑着,不会随便动手,且陆家人好面子,在明知道这蛊会影响的身形的情况下,是绝不可能给她下的。 脑中一闪,桑挽忽然眸子阴冷,陆家人在乎面子,裴初苒可不在乎,甚至巴不得她多出丑,令人厌弃。 第10章 变故 翌日,天朗气清,陆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桑挽掀帘往里头探了一眼,丝毫不意外:“二爷一同去?” 陆衍泽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扯下一个蹩脚的借口,“既然有关你我的子嗣的问题,我自然是要去的。” 话一说完,才觉得有些不正常,抬眸看了桑挽一眼,见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讽刺,心里越发觉得难堪。 他们二人并未同房何来的子嗣。 低下头去,不再看她。 林氏似感觉不到诡异的安静一般,笑道:“这次回来挽娘的肚子可要争气一点,也好让我们陆家早点有了血脉。” 桑挽淡笑不语。 陆衍泽沉浸在不自在的氛围中,也没接林氏的话。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林氏有些气恼,更加频繁的催促车夫快些。 离约定的距离越来越近,陆衍泽心怀着对儿子女儿的急切,那点不自在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氏频繁望向外边,桑挽似不经意的开口,“外面有什么好东西,让娘一直频繁掀开帘子往外看。” 林氏身体微微一僵,见桑挽的神色丝毫不知情,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放下来,“难得出远门,我就是看看外面的风景而已,你别大惊小怪的。” 桑挽也不生气,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娘每日在府里呆着,我原以为是因为不喜欢出来呢。” 林氏敷衍的点了点头。 她每日在府中夏日阴凉,冬日热和,衣裳首饰自然是叫店铺的人送来挑选,怎么会想要出门自找苦吃。 事实上,若不是为了早日见到她的亲孙子,她半步都不会出门的。 陆衍泽怕桑挽起疑,强忍着按捺不住的心稳稳的坐好,心不在焉的打量着桑挽。 见她身形似乎瘦了不少,眼睛黝黑,藏着看不清楚的情绪。 正准备再看,外面传来几声孩童的哭喊。 “救命啊!救命!” 陆衍泽跟林氏对视一眼,心里一阵激动,林氏忙压住狂喜的嘴角,装作不耐烦,“外面出什么事了?” 车夫苦着脸禀报,“老夫人,有几个孩子跪在咱们的马车旁,实在是过不去啊。” 陆衍泽心里狂跳,声音急切:“我们下去看看。” 桑挽还没说话,林氏就拍板做了决定,“今日我们恰好要去求子,一时间也过不去,不如就下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收获。” 只要桑挽下去,以承筠跟嫣然的聪慧一定能让桑挽心甘情愿的将她们领养回去。 陆衍泽先下去,桑挽似拧不过林氏一般,随后也跟着一同下去。 周围围满了不少人。 孟三斤在背后拿着鞭子,厉声骂道:“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若是被老子抓住,老子非要剥了你们的皮不可!” 林氏没看孩童,只一个劲对桑挽洗脑,“这男子看着凶狠,几个孩子在他手里还不知道会受到怎样摧残,不如就领养就回去,反正我们陆家也不缺这口吃的。” 桑挽不假思索,笑道:“那便听娘的。” 林氏原以为要废些口舌,没想到桑挽这么快就答应了,当下欣喜若狂,丝毫没看见陆衍泽朝她使了几个不起眼的眼色。 朝着孟三斤的方向厉声道:“我们买下就是。你可不要再继续动手了!” 等看清下面的情况时,林氏才一脸惊愕,这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孩子?! 面前的孩子除了承筠跟嫣然还有其余四个孩子,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双眸带着求生的渴望,离得近了还能听见她们肚子的叫声。 林氏心里厌恶这种乞儿,沉着脸正想说些什么,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称赞了。 “这几个孩子可真是幸运,遇到陆家,直接就是鲤鱼跃龙门了!” “陆老夫人真是心善啊!” 人群中也有嫉妒的,“说不定是故意看到是富贵人家,才特意跑过来的。” 这样的酸话很快就被淹没。 陆衍泽心中一阵懊悔,现在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在意料之中,他抬眸瞅了瞅林氏躲闪的目光,更加烦躁。 陆承筠跟陆嫣然两兄妹眼神闪着急切,期待着祖母跟父亲能带他们回家。 为首稍大的少年闪着哀求的眸子,上前一步,重重的朝着桑挽一个劲磕头,“夫人,我们不需要您收留,你只收留我们妹妹便可!” 后面三个同样饿得跟皮包骨的少年也一同跪在桑挽面前,声音低哑,眼神里充满着求生的渴望。 桑挽声音平静,语气淡然:“娘,你刚说要领养他们,我就先带着他们回去了。” “不行!” 林氏不假思索的拒绝,多个人以后分家产的时候就要多分一点出去,更何况,就几个没人要的乞儿如何能做得了陆家的子孙。 周围的人顿时狐疑的看向林氏。 刚在还说见不得他们可怜准备全收留了,现在怎么就突然反悔了? 林氏察觉到周围的目光顿时意识到自己失言,可话已经说出口,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陆衍泽皱了皱眉,“挽娘,不如就要后面那两个,年纪小,跟你也能刚好的培养感情。” 原以为在大庭广下下,她定会顾及他的面子。 谁料,她竟是犯起了执拗,“二爷,若是比小,那个小姑娘更小,也能更好跟我一同培养感情,娘刚不是还说我们陆家不缺这几口吃的,不如就一同领养回去。” 陆衍泽神色为难,还没开口,就被林氏打断,“两个就够了,陆家是不缺几口粮食,可那么多人,住的地方在哪里?” “是啊,挽娘,不是我们不想收养他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桑挽看向陆承筠,“那便这边的小姑娘,跟那个男孩。” 陆嫣然也没想到她不能跟着回去,眼眶通红委屈的看向陆衍泽。 父女俩在一起几年,这还是第一次那么久没见,陆衍泽只觉得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挽娘,他们是兄妹,怎可这么残忍将他们兄妹二人分开?” 林氏见到宝贝孙子眸子里的哀求,脱口而出:“今日我一定要带着承筠跟嫣然回去!” 话一说完,才惊觉不对。 结结巴巴的解释,“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不说还好,这一说越显得越描越黑。 陆衍泽只觉得今日带着母亲出门是最大的不幸,此刻也只能干巴巴的解释,“母亲的意思是她看他们兄妹合眼缘,已经在心里为他们取了名字。”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毫无说服力。 第11章 民善堂 桑挽似没有察觉,轻声建议,“二爷,不如先建一个民善堂,让这几个孩子一同去,考察品行,若是通过再过继到陆家如何?” 有了刚刚林氏的胡言乱语,陆衍泽生怕再呆下去有人发现端倪,,此刻听到桑挽的解决方法。 当即欣然同意,“这个主意好!” 林氏也觉得此事甚好,既全了名声,又能将承筠跟嫣然一同带回陆家。 至于那几个乞儿,她是完全没放在眼里,不是什么低贱的血脉都能陆家的血脉比的。 考察品行这种事,是非曲直还不是他们陆家说的算。 桑挽轻声道:“你们可愿意跟我走?” 四个脏兮兮的萝卜头迅速点头,陆承筠跟陆嫣然心里不满,见陆衍泽眼神示意,才不情不愿的跟着点头。 琦雪跟琦雨准备将这几个孩子带到后面的马车上,陆嫣然看着这群脏兮兮的人,当即嘴巴一瘪,跑到林氏面前,抱着她的双腿委委屈屈哭喊,“祖母,我不想跟他们坐一起!”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林氏跟陆嫣然的眼神更加不对劲。 生怕陆嫣然胡乱说话,陆衍泽忙解释道:“这丫头可能是见我母亲长得像她的祖母。” 说完,尴尬的笑笑。 在场的人就算再傻,此刻也看出了一点不同寻常。 陆承筠年长些,见事情不妙,忙掐着自己手心,硬生生的逼出几滴泪,跑过去拉陆嫣然的手,向林氏道歉,“老夫人,您跟我们的祖母长得一样的慈眉善目,妹妹年幼,一时将你看错了。”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孩子会撒谎。 众人见此,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看错了啊,看着小丫头这么熟练的模样,我还以为他们是真祖孙呢。” “怪不得怎么说这丫头合陆老夫人眼缘呢,这不,连祖母都喊上了。” “陆老夫人执意要让这丫头跟着回去呢,原来是这个就叫一见如故啊!” 不少人感慨林氏跟陆嫣然是缘分。 一个刚见面就为对方取好了名字,另一个一见面就亲切的喊祖母。 林氏飞快扫了桑挽一眼,见她毫无怀疑,这才灿灿道:“只能说缘分不可言,呵呵,缘分。” 陆衍泽生怕陆嫣然再胡乱说些什么,急忙催促,“挽娘,一个马车只能坐几个人,母亲很喜欢这孩子,不如就让他们兄妹二人跟我们坐一辆马车,你们后面来?” 桑挽微笑着点了点头。 马车上,林氏满脸慈爱的看着陆承筠。 他笑着喊道:“祖母。” 这一声祖母喊得林氏心里炸开了花,她陆家的子孙终于快能认祖归宗了。 陆嫣然红着眼眶,一把扑向陆衍泽,“爹爹,嫣然好想你!” 陆衍泽轻拍着她的背,神色快意,安慰道:“以后你们再也不会跟爹爹分开了,爹爹保证。” 陆嫣然欣喜地点了点头。 另一辆马车中,几个孩子就显得拘谨得多,四个孩子挤成一团,不敢乱动,生怕弄脏了上面干净的毯子。 小型的茶几上摆着几种精贵的糕点,几人暗搓搓的咽口水,便迅速低下头,生怕惹得桑挽不喜。 桑挽淡声道:“你们不必拘谨,饿了就吃。” 几人嘴巴里不停的咽口水,却怎么都不肯动。 桑挽给旁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琦雪拿了几块糕点,强硬的塞在他们怀里,“夫人让你们吃,你们就放心吃,陆府也不缺这点吃的。” 琦雨心思敏锐,柔声道:“你们要是不吃等一下我们夫人生气了可是要罚你们的哦。” 四人闻着手上糕点的香味,悄悄的打量桑挽,见她细不可微的颔首,才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这副几年没吃饱的样子,让琦雪心下有些不忍。 触及到桑挽的眼神,忙不可迭的拿出一壶水,急道:“你们可别只顾着吃,多喝点水啊。” 四人中个头不高的男孩,吃得太快给糕点噎到,观察了桑挽的神色,见她没有不喜,这才接过,猛喝了几口。 将那糕点咽下去,才轻声道谢,“谢谢漂亮姐姐。” 琦雪被逗乐了,“你这孩子看着年龄不大,嘴巴倒是像是抹了蜜油一样。” 那孩子有些不好意识的别过头,不敢再接受琦雪的调侃,黑漆漆的脸看不出什么,却能一眼看到耳朵红了不少。 桑挽面上没什么表情,沉静的声音却有着强大的穿透力,流入他们枯竭的心窝,“你们不必如此拘谨,我既然带你们回来,虽无法保证你们能够锦衣玉食,但却能让你吃穿不愁,往后相处的日子还多,做你们自己就好。” 四双眼睛同时抬起希翼的眸子,心中忐忑,尝试着从她的眼神中辨认话里的真伪。 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竟觉得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琦雨在一旁笑着安抚,“你们放心,我们夫人一言九鼎,既然说了就绝不会失言的。” 最小的女孩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彷佛随时能流出眼泪,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你真的不会丢下我们吗?” 她见过有夫人来买小孩的,那是个白净的哥哥,听到有人来买他时欣喜若狂,他跟她说,“小妹妹,哥哥别人买走很快就要有新家了,以后再也不会受到欺负了。” 他的眼神里散发着喜悦的光芒,连她也对被买充满希望。 可不到一年,那个哥哥又重新回来,眼神比之前更绝望,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那个小哥哥将头埋在膝盖处默默流泪,声音无波无澜,“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后来那个哥哥生了一场大病,被人丢在了乱葬岗。 她不知道乱葬岗是什么,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桑挽神色淡淡。 她道:“只要你们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会丢弃你们,日后你们想要离开,我也遵循你们的意愿。” 声音平静得让人信服,几个孩子内心触动,只感觉心胀胀的,很难受却又感觉很幸福。 年纪稍大的那个少年,内心虽触动,却还是秉持着警惕的想法观察桑挽的神情跟用意。 第12章 送人 桑挽何其的敏锐,少年伪装得很好,但还是过于稚嫩,稍稍一看就能看出他的心中所想。 不过也不在意,善于伪装并不能说明这个人的品行如何,能对未知的事情保持时刻的警惕,这才是自保的方式。 很快到了芙蓉居。 琦雪让婢女给几个孩子烧水洗澡,顺便买几件孩子的衣裳供他们换洗。 周围没有人,琦雨皱着眉头,刻意压低声音,“夫人,今天老夫人跟二爷,还有那两个孩子都不对劲。” 琦雪略一细想,也察觉出不同寻常来,二爷跟老夫人似乎格外偏爱那两个孩子。 外人只觉得是因为林氏合眼缘才将他们带回来,可琦雪跟他们打交道打了三年,以林氏那样尖酸刻薄的人。 怎么可能会对两个陌生的孩子发这样的善心,且那个孩子熟稔的叫林氏祖母,林氏也能准确无误的叫出二人的名字,怎么看都不正常, 桑挽见他们二人已经看出来,并不在隐瞒,平静道:“那两个孩子是二爷的亲生骨肉。” 一石激起千古浪,两人对视一眼,分别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不敢置信。 琦雨这才恍然大悟,夫人提前知道了消息,故意设局。 不然这一切又如何会刚好那么凑巧,偷摸出去找人,听琦雪说那晚见到了几个孩子,想来见到的就是今天这几个了。 琦雪眸子里充满着滔天的怒气,“那两个孩子,男孩看着差不多有五岁,女孩差不多也有四岁左右,夫人跟二爷成婚才三年,二爷他们如此做跟骗婚又何区别!” 琦雨见桑挽一脸平静,心中应该是有了成算,低声问道:“夫人打算如何?” 琦雪也盯着她。 她道:“自然是让二爷父子三人相认。” 陆家所作的事情,又何止有骗婚之事,她同他们有着血海深仇,陆家不下地狱,她一生难安。 两人刚听见一个惊天的消息,还没完全缓过神,又听到了她语气平静的说,“有人给我下蛊。” 琦雪担忧的打量她,声音发颤,“夫人,不,小姐,你的身体没事?” 说着,又红着眼眶咬牙切齿道:“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 桑挽眸色深幽,“我没事,但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害我,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陆府已经不安全了,你们往后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郑重的点头。 很快,婢女在外禀告,说几个孩子已经身上已经洗干净了。 桑挽从大到小,为他们取了名字,分别是慕彦,慕乐,慕谦,慕曦。 慕乐见一盆干净的水被洗得脏兮兮的,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躲在慕谦后面,生怕有人看见他的窘迫。 干巴巴的解释,“在那边没有水,慕乐没有不爱干净的。” 之前他们脸上脏兮兮的,看不仔细,现在洗干净了,几人的皮肤虽然黑,但五官确是出奇的好看。 慕彦性子凉薄,却能看出松竹之姿,慕乐也不逊色,脸上虽然没有多少肉,却能看出以后也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 慕谦稍逊色一些,也算是中等之姿,最小的慕曦,还没长开,那双灵动的眸子仿佛会说话一般动人。 琦雪跟琦雪见到这样场面,心里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第一眼见到陆承筠跟陆嫣然的时候,她们也觉得二人可爱,在知道是二爷的私生子的时候,心中只觉得厌恶。 此刻见到他们四人,却觉得那两人逊色了不知多少。 桑挽心中一动,也没想到这几个孩子的底子竟是如此的好。 没过一会,空气中传来几声肚子叫的声音打破了这伤感的场面。 琦雪笑弯了腰,打趣道,“哟,是哪个小馋猫肚子饿了?” 琦雨吩咐下人去准备吃的。 慕乐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内心忐忑,小声的解释,“是慕乐肚子叫了,不过肚肚说它不是故意的,只吃一点点就好了,不会浪费粮食的。” 琦雨笑着调侃,“那肚肚有没有说要吃多少啊。” 他一边说,一边观望着桑挽的脸色,“就今天在马车上那种糕点,一小块就行了。” 虽是这么说,怎么也不可能让一个孩子只吃这么一点。 陆衍泽脚步轻快的来到芙蓉居,以承筠跟嫣然的讨喜的性格,一定能让桑挽接纳他们。 直到看见几人站在他的面前,他还有些不敢置信,这几个孩子怎么长得如此好相貌。 男的只看底子,他也能看出不凡,至于小的那个女孩,皮肤虽然黑了些,但也能看出是一个美人胚子。 桑挽神色淡淡,“不知二爷来芙蓉居有何贵干?” 陆衍泽听到这样不咸不淡的话,只觉得心里憋着一口闷气发不出来,让他难受极了。 桑挽使了个眼神。 琦雪立马牵着慕曦的手,带着几个孩子离开屋子。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沉默片刻,陆衍泽才正色道:“家里没有房间给几个孩子住,民善堂那边还得修葺一段时间才能住人,这段时间他们住在哪里?” 桑挽想了想,轻声建议,“我这段时间打算去庄子巡视,不如就将几个孩子一同带去。” 陆衍泽见她把事情考虑得如此周全,顿时放了心,“也带上承筠跟嫣然。” 顿了顿,才解释道:“这是母亲先前就为她们取好的名字,对了,那几个孩子可取了名?” 桑挽眼底闪过一丝讽刺,声音平静,“大的叫慕彦,依次是慕乐,慕谦,小姑娘叫慕曦。” 两人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陆衍泽见她不肯找话题,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气恼来。 见她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满意,就觉得被泼了一盆冷水。 她道::“二爷,我最近寻了个丫鬟,打算送到你那边伺候。” 陆衍泽心里一惊,完全没想到她会说这个,猜想着她是因为被夺了管家权,眼下还有些怒气,故意赌气想让他来哄她。 对她升起的那点好感,顿时消散,见她行事周全,却没想到一直抓着一件事斤斤计较。这都几天了,还一直揪着不放。 陆衍泽心里不舒坦,见她神色自若,没有丝毫勉强的意思,分不清是赌气还是欣喜一般。 撂下一句“挽娘贤惠过人,选的人自然是极好的”就拂袖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芙蓉居。 桑挽意味声长的看着他的背影,勾起一抹冷笑。 看着自己的男人对别人爱慕,裴初苒,你还能像上辈子一样坐得住吗? 她垂眸,再抬起时,充满了无尽的仇恨跟杀气。 总得全家人一同上路,路上才好有个伴不是。 第13章 偷糕点 翌日,桑挽站在马车前,等着下人将东西装到马车上。 陆衍泽虽心里有气,却还是想让桑挽跟两个孩子培养感情,将陆承筠跟陆嫣然往前推了一步:“既然要去庄子,将这两个孩子一起带上,不能区别对待了。” 陆承筠跟陆嫣然虽心里不情愿,面上却讨好的朝桑挽笑了笑,亲切地喊了一声,“婶婶。” 桑挽眉头皱了皱,一脸冷然:“你们现在还不是陆家的孩子,还是跟他们一样叫我夫人。” 她们讨好的样子,她除了觉得恶心,就只剩下深深恨意。 上辈子也是这样,一步一步的让她同情,后来她将他们二人当做亲生的教养,却养出这两个狼心狗肺出来,到最后她不得善终。 两人面色尴尬,陆嫣然朝着陆衍泽的方向看了过去,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陆叔叔。” 陆衍泽本就对桑挽耍小脾气不满,眼下见她一点都不顾及两个孩子的感受,恼怒更甚,“他们只是一个孩子,若是有不对的地方,你私下教育便好,何必让他们在那么多人面前下不了台!” “更何况,母亲喜欢他们,我也喜欢他们,叫我叔叔,叫你婶婶有何不可。” 桑挽抬了抬眸子,嘴角闪过若有若无的讥讽,“眼下还未确定让哪个孩子过继到陆府,二爷还是不要偏心为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二人是你的亲生子呢。” 听到最后一句,陆衍泽猛然抬头,对上桑挽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越发心虚,别过脸去,不敢与之对视。 想到桑挽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心下稍安,恼羞成怒:“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被别人听见,岂不是败坏我的名声吗?”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看了一眼陆衍泽,又看了一眼桑挽,场面极度尴尬。 桑挽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说笑呢,二爷这么紧张,若不是了解你的为人,我都差点以为你是心虚了呢?” 陆衍泽一颗心瞬间落了下来,嘱咐道:“这样的话你以后就莫要说了。”生怕桑挽嘴里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急忙转移话题,“这次去庄子里,孩子们的衣裳可曾准备妥当了?” 场面一度安静,陆衍泽见桑挽不搭话,心中越发恼怒,语气算不上好,“挽娘,你怎么不说话!” 琦雪见桑挽不欲多说,出来打圆场,“回二爷,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夫人之前不知道承筠少爷跟嫣然小姐也要去,就没准备他们的。” 陆衍泽心里有气,冷冷道:“我问夫人话,你这个下人插什么嘴!” 琦雪面色尴尬,不再多说,此时,桑挽这才抬眸,眼神讥讽,“二爷不是有眼睛吗?还需要别人说?若是眼睛不好使,拿去捐了倒也算是做了善事。” 不等他说话,兀自上了马车。 慕彦几个朝着陆衍泽行了礼也跟着一同上了马车,陆承筠跟陆嫣然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陆衍泽忙压下心里的火气,温声哄道:“夫人只是今日心情不太好,不是针对你们,你们去庄子上好好讨她欢心,知道吗?” 两人虽心里不情愿,也无可奈何。 马车上,桑挽垂下眼眸,思索着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这一年,天气炎热,死了不少庄稼,百姓们活不下去,背井离乡,聚集在一起,成为流民,人群中藏着肺痨患者。 稍不注意,一群人全染上了。 药物去得不及时,整个青州将近死了一半的人。 慕彦几个看着桑挽有心安慰,却不知如何说起。陆嫣然心里嫉妒,没想到几个小乞丐换了身衣裳,竟长得如此好看。 琦雪拿着清凉茶点进来,招呼几个孩子一起吃。 陆嫣然随意拿起糕点,见其他人都动作,哥哥甚至还瞪了她一眼,只得不情不愿的将糕点放到原位。 桑挽没听见动静,疑惑的睁开眼,“可是不合你们的胃口?” 陆承筠谨记着父亲的教诲,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在慕乐开口前,抢先道:“糕点很好,只是一路舟车劳顿,夫人可能也饿了,我们等夫人一起吃。” 陆嫣然这才想起父亲跟祖母的叮嘱,灿灿道:“是啊,夫人先吃,这糕点可好吃了。” 桑挽有些恍惚,上辈子他们也是这般孝顺,她也拿他们当作自己亲生的,只是…… 桑挽眸子闪过讽刺,不动声色的拒绝,“不用了,我不饿,你们吃。” 就算是心里再怎么厌恶,面上也是要装一装的,总得让人放松警惕,才好给人致命一击。 琦雨见陆嫣然装模作样的模样,心里厌恶,面上说不上热络,却也谈不上冷淡,“既然夫人不吃,你们就先吃,可别饿坏了。” 陆嫣然这次没在犹豫,拿起咬了几口。 慕乐等人早上没吃东西,现下也是饿得不轻,陆承筠强忍下心中的不喜,与几人攀谈,“慕彦,你们可曾读过书?” 慕彦摇了摇头,心里却越发觉得不对劲,从昨天开始,他隐隐觉得陆承筠跟陆嫣然跟陆家绝对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陆承筠脸上傲然,“我看过不少书,往后你们若是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几人敷衍的点头附和,很快糕点就见了底。 陆嫣然眼尖,顿时怒斥起来,“好啊,你们这几个小偷,居然偷藏糕点!” 说罢,立即上前打慕曦的手。 慕曦心里一紧张,忘记了藏,顿时掉了好几块出来。 陆承筠皱了皱眉,脸上写满了不认同,“慕彦,我知道你们没读过书,但是你们也不能像一个小偷一样偷东西!” 慕乐心里着急,担心看到桑挽憎恶的目光,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慕曦也害怕,小心的打量着桑挽。 深怕桑挽觉得他们是坏孩子。 桑挽睁开平淡无波的眼睛,淡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陆嫣然抓住了他们的把柄,立刻告状,“他们是小偷,偷糕点。”手指着散落的糕点,怒气冲冲:“这个就是证据,这样品行不行的人,如何能做陆家的人!” 慕曦眼泪都快急出来了,想张嘴说话,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 琦雪此刻看他们,眼里也有说不尽的失望,却又觉得他们不是这样的人。 一时间纠结不已。 第14章 半夜遇刺 桑挽目光平静的看向慕彦,“你来说。” 慕彦抬头,对上那双眼睛,没有失望也没有厌恶,紧张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我们不是要偷糕点,琦雪姐姐拿糕点过来的时候,我们数好了每个人能分三块。” 陆承筠见这个时候,慕彦还在狡辩,心生鄙夷,“每个人能分三块,可是一看你们就拿了不止三块,分明就是被拆穿,然后说的辩词。” 慕彦神色未变,“我没吃,我们见夫人一早上都没吃早饭,担心等一下肚子饿,这才偷藏了几块。” 慕曦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将用帕子包着的糕点拿出来,解释道:“我们真的没偷,夫人请你相信我们!” 语气真挚动人,琦雨一眼就看出那是她的帕子,心里相信了几分。 解释道:“夫人,慕乐刚刚问奴婢借帕子,还特意借一条干干净净的,奴婢没多想就借他们了,眼下看来应该是真的。” 琦雪见此,心里只剩下羞愧。 警醒自己,下次不可再如此忙下结论。 桑挽心里微微一动,“你们有心了。” 慕乐心情雨过天晴,憨憨的笑道:“夫人,您别介意就行。” 琦雨笑着点了点他的头,有些好笑,心里又莫名的有些感动,“你们这几个孩子就别操心那么多了,有我跟你们琦雪姐姐在还能饿着夫人吗?下次可不准再干这种让人误会的事情了,知道吗?” 慕乐认真的点点头。 他以前饿过饭,知道饿饭的感觉不好受,夫人那么好,他不想让她难受。 跟慕谦还有曦儿对视一眼,很快就有了主意。 没成想还差点被人误会成小偷,幸好夫人没生气,不然他们可得后悔死。 陆嫣然跟陆承筠抿了抿唇,见桑挽一个眼神扫过来,顿时不敢说什么。 夫人明明没有动怒,他们却觉得那双眼睛很可怕。 她想回去,她不想在这个闷热的地方,不想跟这几个臭乞丐坐在一起,夫人对他们也是爱答不理的,她想娘了。 越想越觉得心里委屈,想着父亲跟祖母的话,这才强忍着没有落下泪。 父亲说,只要讨好了夫人,迟早会将她们的娘接回来一家团聚的。 鼻子抽了抽,将眼泪憋回去,露出一脸歉意的模样,“夫人,刚刚是我没分清楚事情,您别生气。” 桑挽点了点头,没放在心上。 陆承筠也是一脸屈辱的向慕彦道歉,“刚刚是我不对,这一切都是误会,慕彦,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慕彦不以为意,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都不想让夫人为难,“没事,我们都没放在心上。” —— 陆衍泽在书房里练字,微风吹来,带着冰鉴的凉意,让他愤怒的心情得到了缓解。 心里笃定,以承筠跟嫣然的聪慧定能让桑挽心甘情愿的收养他们。 只是她不知最近吃错了什么药,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甚至可以说上有点疏离,也让他实在恼怒。 身为一个妇人,怎么能这样对一家之主,这时候,他才发现她真的是母亲说的那般,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商户女。 连基本的尊卑都没有。 风诗遥走进门外,行了个礼,声音娇媚:“二爷,奴婢是夫人让来服侍的,二爷有什么事要我做?” 陆衍泽抬眸看过去,柳叶眉让她有了些温柔小意,耳垂边垂着几丝碎发勾人心动,脸颊白皙如凝脂。 生的是一副可怜楚楚模样,一看就想让人心生保护欲,细嫩的手指,纤细的腰肢,媚态的眸子却不显得违和。 举止有度,一看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可曾读过书?” 风诗遥不说话,只是踱步过去,从他手上拿起笔,随意提了两句诗。 陆衍泽心中别有异样,刚刚她若有若无的勾了他的手,像被羽毛轻抚,顿时有了些痒意。 只听她轻声道:“奴婢献丑了。” 寻声望去,纸上霍然出现了几句簪花小楷,字里行间隐隐透漏着几丝放荡不羁,别有一番风味。 诗也是好诗,陆衍泽顿时就兴奋得连叫了几声好。 风诗遥巧笑嫣然,语气却充满挑衅,“奴婢在家时常常练字,对诗词歌赋不说样样精通,却也是不错的,二爷可否有胆量跟我比上一比。” 陆衍泽原先只惊叹她的容貌,刚刚又被她的才华所吸引,现在则是被挑起了一颗好胜心。 身为男儿,怎能就此退缩,当下即道:“有何不敢!” 两人吟诗作对,你来我往,在书房里整整呆了一整个下午,却没分出胜负。 陆衍泽还有些犹意未尽,让风诗遥明日继续来。 这件事传到了裴初苒的耳里,心里顿时有了危机感。 承筠跟嫣然原本就该光明正大的进陆府了,如今怎么就跟几个野孩子一同回了陆家? 更可恨的是,陆衍泽居然跟一个丫鬟在书房里待那么久!? 事情变得不受控制,她怎么能安心待在别院里! 无论如何,陆家只能有承筠跟嫣然两个孩子,陆衍泽的心里也只能有她裴初苒一个女人! 裴初苒焦躁难安,咬牙切齿。 “萍儿,你去给衍泽的亲信传信,就说我要见他!” 萍儿领命下去,眼里充满着向往。 陆家的荣华跟这小别院怎么能有可比性,主子好了,她这个当下人的才能过得更好。 晚风徐徐,带着些许闷热,天空中挂满了许多明亮的繁星。 在风诗遥的调理下,又加上这几日她特意的减少饭量,她的身体轻快不少。 再加上敷上特意调制的美容养颜膏,她的皮肤一下子白皙了几个档次,看着也有了些美人的风采。 眉间带着一股疏离的清冷感,让人难以接近。 刚踏入房中,敏锐的闻到一股血腥气,意识到不对,她正准备退出去,却只觉得脖子冰凉。 “别动。” 声音压得极低,富含磁性,冷冽又危险。 桑挽不敢动弹,冷静道:“你身上的伤口很大,若不能及时止损,恐怕你今晚也很难活着回去。” “我略懂一点医术,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帮你。” 第15章 陆嫣然高热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话里却危险至极,“寻常的姑娘要是被一个陌生男人拿着刀架在脖子上,早就尖叫出来了,你倒是冷静。” 凝了凝眉,思考着如何才能自救。 倏地背后一僵,男人压着声音在她后面低语,冷冽又霸道,“将头转过来。” 桑挽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去,黑布蒙面,只剩下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带着几分顽劣,声音清冷,却又带着几分诱哄,“将药吃了。” 男人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拿出一个瓶子,瓶身通体瓷白,看着赏心悦目,却让她觉得遍体生寒。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桑挽下意识觉得不妙,下一秒,男人的手伸到她的下颚。 她来不及说话,只听卡擦一声,下巴被卸掉,男人眸子深邃,将一颗黑漆漆的药丸丢进去,口中顿时传来一阵苦味。 男人轻抚着她的下巴,又是卡擦一声,推了她的后背一把。 躲闪不及,恰好撞上桌子上的棱角,疼得她冷汗直冒。 耳边还传来男人的戏谑。 “让你吃你就老实吃,非得逼我动手,现在吃点苦头好了。” 见了她的动作,不在意的笑了笑,极为恶劣乖张,“别费劲了,你中的药,解药短时间是配不好的,你若是给我处理好伤口,我满意的话,可以赏你一条活路。” 桑挽眸子暗了暗,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心里恼怒,将手从另一只手腕上拿下来。 语气镇定,轻笑一声,“杀了我,你也同样活不了。” 很快就听见一声嗤笑,“我本也不想活,能跟姑娘死在一起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语调暧昧,眼睛却没什么波澜。 “我能让你活命,前提是你要给我解药。” 不等他继续说,桑挽走过去,快速的扯着他的衣裳,只看见皮肤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桑挽看着都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审视着他。 受那么重的伤,还能一声不吭的撑那么长时间,这个男人不简单! 男人任由她折腾,眸子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桑挽利落的从旁边拿了一些纱布,撒上止血药,快速包扎好。 将手递过去,不言而喻,“以你的能力死不了,现在将解药给我。” 男人饱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随手将解药放在桌上。 没在多留,很快离去。 看不见他的踪影时,桑挽才勾起一抹报复的快感,那个男人活不了了。 夜幕已深,谢炙睁开眸子,感觉身体好了不少,眸子森冷,看着有些瘆人。 从那日回来,身体发起了高热,烧得不省人事,浑身难受,大夫束手无策,若不是用了特质的丹药捡回一条命,此刻他早已去见高祖。 脑子想起那个女人别有深意的目光,被人用匕首抵到脖子处还能镇定自若,又怎会是等闲之辈。 “来人!” 空荡的屋子凭空出现一个人,却没发生一点声响。 “去给我查一个人。” 见床榻上的没有其他要吩咐的,屋子里划过一道残影,只剩下一人。 谢炙眸子晦暗不明,眼中的危险更甚。 睡了没多久,外边已经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琦雨踏着步子进来,面色凝重,“夫人,嫣然小姐发起了高热。” 桑挽伸了个懒腰,不急不徐的等着琦雨给她穿戴好衣裳,这才去了陆嫣然的屋子。 几个孩子围坐一团,桑挽先看陆承筠一眼,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床榻上女孩。 陆承筠脸色担忧,眼睛却平淡无波,甚至带着几分计谋得逞的兴奋。 不等桑挽说话,外边就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 林氏担忧地往屋子里进去,陆衍泽脸色难看,神色着急,后面跟着一个提着药箱的大夫。 几人很快地站起身给大夫让路。 不出一会,大夫才道:“这位姑娘是因为着凉发起了高热,吃几副药就没什么大碍了。” 陆衍泽看着皱成一团的女儿,见桑挽一副事不关己,丝毫不在乎的模样,眼中盛满了怒气,“你就是这么带孩子的吗?!” 林氏打量着陆承筠,见他没事,心里舒了一口气,眼神凌厉,语气埋怨,“你帮不了衍泽就算了,怎么连个孩子都带不好。” 桑挽扯了扯唇,声音平静,“二爷跟母亲从陆府赶来挺快,我都是刚刚收到消息,你们就恰好赶过来诘问我。” 这话不言而喻,林氏跟陆衍泽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送信的人来得很急,当时天还很黑,从庄子上到陆府,乘马车都得一个时辰,而此刻桑挽说的是她刚刚知道这件事。 只能说明陆嫣然早就知道她会发生高热,这才派人去请。 陆衍泽想清楚其中的关键,脸上难看,胸中怒气中烧,准备发火,可对上女儿苍白的面容,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只干巴巴的道:“嫣然发了高热,不适合在呆在庄子里,我跟母亲就先回去了,承筠是嫣然的哥哥,心里定然也是担心的,就一起回去。” 陆衍泽见她没有阻拦,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虚。 尤其是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彷佛她早已洞察所有事情,只静静的看着你在她面前演戏。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屋子里很快就剩下几人。 桑挽感受到他们关切的目光,心里一暖。 “早饭估计要做好了,我们先去吃。” 几人点了点头,平日沉默的慕彦却叫住了桑挽。 桑挽见他有话要说,挥手让两个丫鬟带几个孩子过去。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慕彦打了好几遍复稿此刻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桑挽也不催促,只目光淡然的看着他。 好一会儿,才听道他说:“夫人,我觉得陆大人跟陆承筠他们兄妹二人的关系不一般。” 慕彦有些紧张的解释:“我不是想故意抹黑他们的关系,我觉得若是真的有什么,夫人也好做好准备。” 瞧那两个孩子的年龄都不算小,夫人若是被瞒在鼓里,不知会有多难受。 她看向慕彦的眼神带着赞许,声音平静,“我知道了。” 慕彦抬头,见她没有神色没有变化,便知她早就知道了。 心里不在担忧,以夫人的聪慧自然会处理好事情。 马车上,陆衍泽看向陆承筠,冷声询问,“嫣然故意高热的事情你是知晓的。”说是询问,语气却笃定。 陆承筠由荒乱转向平静,“我知道。” 陆嫣然告诉他这个办法的时候,他心里闪过犹豫,在知道她已经让人给陆府送信,也由不得他不同意。 “你们为何要如此做?!” 他实在是想不通,做出这一出是干什么。 陆承筠低垂着头,声音低落,“我们从未与父亲和娘亲分离那么久,再加上夫人也不喜欢我们,我跟嫣然都想你们了。” 见此,陆衍泽心中一阵锐痛,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目光中带着疼惜,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你们跟夫人处不好就好好呆在府里。” 不管如何,他们都是陆家的孩子,等这阵风头过去,他无论如何都会让桑挽心甘情愿的认他们为继子。 第16章 救人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前几日还在下雨,今日就出了个大太阳,似乎要将人烤焦。 陆府里,桑挽没在府里,林氏没了顾及,整日让陆承筠来院子里说话,陆承筠也惯会讨她欢心。 屋里,冯妈妈在一旁扇着扇子,桌上摆着冰镇过的瓜果。 林氏心烦气闷,越发埋怨桑挽,为何当初储存冰块的时候,不多储存一点,被陆绾绾拿过去一点,就没了。 这炎热的天气热得她精神恹恹。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她稍微提起一点精神,劝道:“筠哥儿,天气炎热,日后就不必过来了。” 陆承筠笑得诚恳,“以往没有机会来孝顺祖母,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是要好好珍惜的。” 林氏不再说什么,心里却是格外的受用。 祖孙俩像往日一样闲聊,林氏不管说什么,陆承筠都会笑着搭话,只是今日笑得却有些勉强。 林氏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愁眉不展的,可是府中有人苛刻你?” 府中难免会有踩高捧低的下人,只是筠哥儿经常在她这里,一看就能知道她看重他,若是还有下人不长眼。 可不是不怕她放在眼里么?! 想到这,林氏的脸色越发难看,见他不说话,声音变得有些凌厉,“说!” 陆承筠好似被逼得没有办法,垂着头道:“祖母,府中没有人苛刻我,我只是有些想母亲了。” 林氏回过神来,正想说什么劝慰的话,就见他已经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的乞求,“祖母,求求您让母亲进陆府。” 见到乖孙这样,林氏心里也不是滋味。 冯妈妈看到这,劝慰道:“老夫人,承筠少爷年纪还小,又头一次跟母亲分离,难免会思念母亲的。” 冯妈妈在林氏身边多年,陆承筠兄妹的事情早就知晓了。 林氏心里有些动摇,过了很久。 才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你们父子俩都想让你母亲进陆府,那便让她进府。” 陆承筠还来不及欣喜,就见林氏变了脸色,声调强硬,“不过,在府里你们不可与她亲近,也不能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早在今天之前,陆衍泽就来找过她了,她觉得裴氏进来,恐怕会误了事,再加上,若是让被人知道衍泽还未娶妻就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那么他跟桑氏的婚姻就算是骗婚,桑氏若是执意合离,那丰厚的嫁妆就别想了。 现在见到孙子这样,心里少见的柔软。 陆承筠重重的点头,扑到林氏怀里,破涕为笑,逗她开心,“祖母,谢谢你疼我!” 林氏慎了一眼,好笑道:“你是祖母的亲孙子,祖母不疼你疼谁啊。” 祖孙二人其乐融融。 —— 桑挽的身体日益变好,身材恢复到未出阁之前,身材姣好,再加上那平淡无波的面容,更是增加几分清冷的气质。 琦雪今日给桑挽梳了妇人鬓,头上只插着一根玉簪,却不磕掺,反而有些清新脱俗。 从外面走来几个孩子,没了孟三斤的摧残,再加上吃得好,睡得好,脸上慢慢丰满起来。 虽算不上白皙,却比之前白上几层。 穿着合适的衣裳,看着也算是赏心悦目。 桑挽道:“你们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几人点头,府里前几日传信,民善堂已经修好了,他们在此待了差不多半个月左右,如今也该回去了。 几人上了马车,桑挽面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是始终提着一颗心。 “夫人,外面有人晕倒在马路中间,过不去了。”车夫低声道。 闻言,桑挽的身体才完全放松下来,淡淡道:“下车去看看。” 她看了过去,穿着一件棕色的锦衣的老太太躺在马路中央,昏迷不醒,旁边穿着褐色衣裳,头发斑白的妇人抱着她的身体,神色焦急的看向丫鬟离开的方向。 桑挽上前一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问道:“看这位夫人的情况好像是中暑了,我们马车里恰好有解暑药,若是不介意,我让下人拿过来给夫人先服用。” 妇人没犹豫多久,谢道:“那就多谢夫人了。” 接过药,从中拿出一粒,待溶于水之后,拿出一根银针插进去,见没什么变化。 才在丫鬟的帮助下给老夫人喂药。 妇人道:“夫人,并非针对你,只是我家老夫人身份特殊,难免要谨慎一点。” 桑挽微微一笑:“出门在外多份警惕在所难免。” 见她没有不满,妇人心里满意。 老夫人服下药之后,没过一会儿,缓慢的睁开眼睛,只见面前站着一个面容清丽的少女,再抬头,见她梳了一个妇人鬓。 心里从欣喜变成遗憾。 旁边还站着几个衣衫整齐的孩子,看着可爱极了。 女孩看了眼旁边的夫人,见她微微点头,将手中的水壶,递给她旁边的嬷嬷,关切的看着她,“奶奶,你中暑了,要多喝水哦。” 小脸说得认真,看得她心都化了。 几个孩子也是一脸关切,谢老夫人感激的看向桑挽,“今日多谢夫人了。” 桑挽摇摇头,轻声叮嘱,“这夏日炎炎,老夫人还是不要出门为好。” 谢老夫人认真的点了点头。 往日去哪里都有一群人围着,她在府里闷得慌,想着去郊外的避暑庄子,特意换了个不起眼的衣裳,选了俩不起眼的马车。 挥退丫鬟,只让嬷嬷陪在身边,徒步走了一段路程,谁成想年纪大了,这么点路居然还中暑晕倒了。 桑挽心知过于热络会让人生厌的道理,立马辞行。 看着几个孩子离去的背影,谢老夫人只觉得心酸。 像她这样的年纪,抱曾孙的都有不少了,她家那个连个影子都没有。 —— 庭院深深,水榭楼台,曲径通幽处的两旁种着竹子。 夏日炎炎,竹叶蔫软皱缩,看着无精打采,神态恹恹。 降香黄檀木打造的书桌前,坐着一个身穿宝石红衣裳的年轻人,手里把玩着紫檀木狼毫笔,不经意的问道:“你说她派人准备药材去了青州?” 第17章 陆家表妹 “是,属下的人还查到陆夫人的性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十七在一旁道。 谢炙似来了兴致,将手中的狼毫笔随意丢在一处,玩味的轻笑一声。 “哦?怎么变的?” 主子视金钱如粪土的态度,十七一阵肉疼,主子到底知不知道那紫檀木做的狼毫笔有多贵!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十七抬眸望去,定了定神,认真说着查到的信息,“陆夫人在一个月前的性格一直都是以陆家为尊,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讨好。” 谢炙脑子想到那双清冷的眸子,自己的性命都要不保了,还能镇定自若。 出手更是狠辣,怎么都跟十七嘴里的这个人是两个人。 “现在呢?” “一个月之后的陆夫人态度却是出奇的冷淡,甚至还出言讽刺了陆老夫人几句,就连陆衍泽也不例外。” 十七想了想又道:“之前的陆夫人容貌状若无盐,身形臃肿,皮肤因常在外奔波的缘故,有不少晒伤的痕迹。” “许是交了管家权的缘故,最近陆夫人的状态简直跟之前判若两人,不管是哪一方面都好得出奇。” 谢炙眸子闪过几丝深幽。 “继续查。” 杨柳岸,水榭台,喜鹊叫得欢喜。 门被推开,从外走来一个华服老太太,蹙眉,“坐没坐样,你这个样子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曾孙?” 谢炙眸子带笑,不在意的摆手,“祖母,就孙儿这副相貌,你想要曾孙有一大堆姑娘排队生,着什么急。” 谢老夫人一下子被怼得无言。 这个孙子,平日里没个正形,之前借口推辞年纪还小。 她也不说什么了。 现在混了个指挥使,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只要提到找媳妇就借口公务繁忙。 话里也没个正形,不过他有句话说得不错,就凭他这张脸,哪怕就是再无所事事,还是有不少姑娘喜欢他。 谢老夫人恨铁不成钢,“那你别光说不练,你倒是去找啊,生个十个八个的,我们谢家也能养得起。“ 屋内传来阵阵凉意,谢炙神色认真,“祖母说的可是真的?那我今晚就去欢乐楼里,若是遇上漂亮的姑娘,绑也绑回谢府,你喜欢谁,谁就当正房,如何?“ 谢老夫人气急,上前用力的打了一下谢炙肩膀,笑骂道:“你这混小子,整日嘴里没正形,哪家的姑娘看上你,可真是眼瞎。” “那全城的姑娘估计出门都得杵着拐杖出门。” 门外传来脚步声,樊嬷嬷笑着说:“老夫人,打听好了,那位夫人是陆家夫人,名桑挽,那几个孩子也并非她亲生。” 谢炙的眸子不经意的闪了闪,“祖母说的陆家说哪个陆家?” 他已经有预感,樊妈妈嘴里说的那个人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果不其然,就听樊妈妈说,“那位夫人的夫家也在上京,名不经传,世子估计不认识,这次老夫人中暑,多亏了她。” 闻言,谢炙眼底冰冷,面上不动声色的将整个事情问清楚。 看似巧合,他却不以为然,更遑论,那女人竟然对一个陌生老太太和颜悦色,看样子是提前知道了老太太的身份。 只是老太太也不过是临时起意,她到底是从哪里得到消息,这事透露着诡异。 他周身散发着狠厉,稍纵即逝。 谢老夫人笑着道:“这次生日宴给陆家也发一张请帖。” 樊嬷嬷领命,心里知道这位陆夫人是入了老夫人的眼了。 —— 马车穿过闹市,小贩在街上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酒楼里坐满了人。 风诗遥传信过来,前几日府里来了个陆衍泽的表妹,姿容秀丽,扶风弱柳,名唤裴初苒。 且她觉得那位裴姑娘似乎对她很有敌意,虽然她没做什么,但是风诗遥就是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这是属于女人的第六感。 信中还提到陆嫣然跟陆承筠很喜欢裴初苒,常去她的院落找她说话。 桑挽神色淡淡,裴初苒一直视陆衍泽为所有物,现在有了这么个“劲敌”,就算不做什么,眼神也会不经意的露出马脚。 至于陆嫣然跟陆承筠,就更不用说了,亲生母子,血浓于水,怎么都割舍不了的亲情。 马车到了陆府,桑挽让琦雪送慕曦几人去了民善堂。 她自己则是回了芙蓉院。 府中下人抬眸见到这么个清冷美人,不由得晃了神。 若不是身后跟着琦雨,她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人会是桑挽。 容貌气质跟之前都大相庭径,让人不敢认。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林氏耳中。 语气充满不悦,“桑室这还真的是越来越不知礼数了!” 裴初苒以陆衍泽表妹的身份进府,此刻伴在她的屋子里。 点到为止的笑着解释,“许是夫人过于劳累,这才先回院子里休息片刻,整理好了再来向姑母请安。” 林氏冷哼一声,“说是去庄子里巡视,不过是做做样子,什么事情还不都是下人干,她能累到什么?” 裴初苒只笑着站在一旁,没在继续说。 她来伺候林氏不止是想要讨好她,还是因为这夏日炎热,淑云院里清凉。 府中三爷的屋子里都没冰鉴,更别提她这个外来的表小姐了。 冯妈妈从外面走进来,脸色难看,“老夫人,夫人说她今日累了,你有什么事派人过去说一声便好,不用让她过来。” 气得林氏怒拍桌子,破口大骂,“这桑氏真是越发没规矩了,哪家的儿媳敢这么跟婆婆说话?!” 冯妈妈也没想到夫人居然会拒绝,斟酌着用语安抚,“许是夫人过于劳累,怕风尘仆仆的过来,不敬重您。” 林氏声音冷冽,语气讽刺,“她如今已经没在管家了,每日只吃喝玩乐,谁有她享福?” 话是这么说,真叫她放弃这管家权,林氏她自己也是不愿的。 门房脸上带着喜悦,手上拿着一张烫金的请帖,急冲冲的跑进来禀报,“老夫人,谢镇国公府派人送来了请帖。” 林氏顾不得生气,激动着拔高声音,“你说的是真的?” 门房将请帖双手奉上,笑着道:“这样的事情,小人哪敢乱说。” 第18章 谢府宴会 林氏颤抖着手,将那烫金的请帖小心翼翼的打开。 陆衍泽听到这个消息,顾不得回院子,急忙来林氏这里确认。 “母亲,谢镇国公府派人送请帖的事情是真的吗?” 陆衍泽来得急,此刻还喘着粗气,眼神定定的盯着林氏。 见她激动的点头,心里终于敢肆意的狂喜。 能去谢国公府参加谢老夫人生日宴的人非富即贵,若是能结识一位,对陆家来说,都是祖上烧了高香。 喜悦过后,陆衍泽冷静下来,心中充满疑惑,“母亲,你可知道谢家为何给我们下了请帖?” 林氏也疑惑的摇摇头,她们跟谢家门第相差太多,算得上云泥之别,更别提相识。 裴初苒给旁边的萍儿使了个眼色。 萍儿刹时惊呼,“小姐,谢老夫人该不会是知道你住在陆府,特意下的帖子。” 裴初苒一脸笑意,“难为谢老夫人还能记得我。” 陆衍泽急问道:“初苒,你怎么跟谢老夫人认识的?” 林氏也是一脸狐疑。 裴初苒是儿子养在外面的女人,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谢老夫人的。 裴初苒笑着解释,“之前去承恩寺祈福,恰好见到谢老夫人歪着脚了,扶了一下,不曾想,谢老夫人竟然记到现在。” 陆衍泽也想起这个事情来,裴初苒有一段时间确实说要去承恩寺为承筠和嫣然祈福。 许是运气好恰好遇上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帮了陆家。 林氏见陆衍泽点头,心里踏实了不少,好话不要命的往外说,“初苒啊,我早就看出来你是我们陆家的福星,如今看来,我果然没看错眼。” 这一刻,林氏甚至有了休桑氏,扶持裴初苒上位的念头,这样陆家就能攀附上谢家,往后也能平步青云。 见她穿得磕碜,蹙了蹙眉,大手一挥,“瞧你,来陆家几天,没新衣裳穿也不告诉我们,我这就让人去给你量身定做两身,顺便去打几副首饰。” 她整日在林氏身前伺候,林氏怎么可能看不清楚她的处境。 无非就是不在意罢了。 心里唾弃的同时却又含着喜悦。 林氏压低了声音,“这样的宴会就不要带上桑氏去了,她刚不是累了吗?正好让她好好在府里休息。” 一来桑氏只是一个商户女,士农工商,商人最是低贱,去了除了给陆家丢脸别无用处。 二来,让裴初苒去谢老夫人跟前露面,也能买个好,顺带表示裴初苒以后跟陆家是一家人,谢府为了报恩,也会不留余力的帮助衍泽更上一层楼。 陆衍泽神色纠结,想到桑挽的面容才下了决定,似乎是为了心里好受一点,义正言辞的道:“既然挽娘身体劳累,就让她好好在府里休息。” 几人达成共识,私底下严令禁止下人谈论此事。 桑挽最近忙着青州的事情,旁边放着几本关于药堂的账册。 琦雨忧心忡忡,愁眉苦脸道:“夫人,按照你的吩咐将药材捐给青州了,亏了不少银子。” 桑挽神色淡淡,为了掩人耳目,自然不可能只捐给青州,花的银子似流水一般流出去且不见任何回报。 “银子很快就会回来了。” 琦雨见桑挽神色笃定,也不再杞人忧天。 “夫人,风姑娘传信过来了。” 桑挽神色淡淡,大约猜到了是因为什么事。 风诗遥传信过来说是陆衍泽最近异常的兴奋跟自信。 却死活不肯透露出来一点点,裴初苒最近也是一脸春风得意,林氏罕见的大手笔,给裴初苒添置了不少衣裳。 一切都昭显得异常的诡异。 桑挽对陆家人不要脸的程度,非常了解。 看向窗外,太阳明亮,给陆家的宅子镀上一层金光。 桑挽目光平淡,这陆府终究是要塌陷的。 院子外面聚集这几朵乌云,没过多久,刚刚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顿时倾盆大雨。 谢炙听到消息,戏谑出声,“十七,既然陆夫人的请帖被陆家人偷偷占用,你就去再给本世子重新送一封过去。” 十七愣了愣,心想哪里来的请帖,下一刻就见刚说话的人拿了一本请帖,字迹潦草的写起来。 “大人还真是关心陆夫人啊。”十七感慨道。 谢炙手一顿,“她既装作不知,借此不来,那我偏偏要让她来,看她到底是什么牛蛇鬼神。” 神色淡淡,眸子却藏着深不见底的冷冽。 十七领命,亲自交给了桑挽的贴身丫鬟。 桑挽面色一诧,她跟谢指挥使并不相识,特意给她下帖究竟是什么目的? 琦雨在一旁问道:“夫人可是要去?” 她“偶然”救了谢老夫人,为的就是今天。 谢老夫人生辰宴这天,林氏刚刚带着陆家几口人跟裴初苒准备去赴宴。 门口突然来了几辆马车,陆绾绾穿得雍容华贵的从车里探出一个头来。 “母亲,既然要去谢老夫人的生辰宴就一起去。” 林氏试探着问:“谢家也给你们发了请帖?” 陆绾绾神色未变,从马车里拿出一盒首饰亲热的递给站在一旁的裴初苒。 “母亲说得什么话,既然是请陆家人一起去,我跟夫君自然也是要一道去的,都是陆家人,整整齐齐的才好。” 陆绾绾指着后面的马车,笑吟吟道:“这后面可都是我们给谢老夫人准备的礼物。” 准备得如此充足,林氏反而抹不开面子拒绝。 更何况,徐家比陆家有前途多了,她也不敢轻易得罪。 只道:“既然都来了,那便一起去。” 陆绾绾笑着应声,看着裴初苒神色亲切,“初苒有空也来徐府坐坐,缺什么跟我说,别客气,都是一家人。” 裴初苒笑着点头。 马车上,陆衍泽脸色难看,“母亲,大姐怎么会知道陆家收到了谢家的请帖?” 林氏眼神躲闪,心里发虚,“是娘的错。” 平日徐家总是狗眼看人低,明明是亲家,却总是显摆他们高高在上的姿态。 林氏这次也是存着炫耀的心理,请帖送来的当天,就去信给陆绾绾。 可她也没想到,徐家竟会如此厚颜的上来攀关系,还准备得如此齐全。 她再怎么样都不好出口拒绝。 陆衍泽沉着脸,“母亲,大姐在怎么说都已经成婚,她现在不止是你的女儿,她还是徐家妇,家里的事情我们自己知道就行。” 林氏点了点头,也觉得这次莽撞了。 还未进入谢家,马车便已经堵住了路,不少人只能主动下马车步行下去。 第19章 假的请帖 刚下马车,就有一个小斯过来,“陆夫人,你是我们家老夫人的贵人,奴才带您走另一条路。” 桑挽微笑颔首,“有劳了。” 琦雪琦雨跟在桑挽身后,后面还跟着几个孩子,金童玉女惹人频繁侧目。 慕曦不适应被那么多人打量,心里不由得有些慌张,慕乐低声安慰:“曦儿别怕,躲在我身后,我保护你。” 慕曦脸色感动,低下头瞟见慕乐的双腿都在发抖,关切道:“二哥哥,你的腿什么一直在抖啊。” 慕乐嘴硬着解释,“我就是觉得有点双腿发软,绝对不是怕了。” 旁边的小斯贴心上前,“陆夫人,后院都是各家的孩子,与少爷小姐都是同龄人,不如我带他们一同去?” “劳烦了。” 桑挽给琦雪使了一个眼色,琦雪笑着上前,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小斯,“小哥辛苦了,这点银子给您喝茶。” 悄悄的颠了颠袋子,小斯脸上的笑多了几分真心,“那奴才就厚颜收下了。” “几位小主子,跟奴才来。” 桑挽看着谢府的小斯在给他们讲注意事项,心下稍安,过了会才道:“琦雪,我们走。” 谢府门前坐落着两座石狮子,威武霸气,牌匾用的黑檀木做底,金子刷漆,庄重严肃,让人徒生出威慑感。 桑挽正准备提步进去,听着后面一声怒叫,“桑氏,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氏等人原本还不信,见人转过头来,才确信了此人就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桑挽。 面容气质虽变了很多,五官却还能看出相似来。 “桑氏你……”话一出来,陆静姝才意识到现在是在谢府,改了称呼,“嫂嫂,你怎么来了?” 林氏担心桑挽过来惹裴初苒不高兴此刻也不做慈眉善目的婆婆,厉声诘问:“你这是干什么,谢家并没有给你下帖,你来这里丢人现眼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周围逐渐围着很多人看热闹,陆衍泽原本还觉得对不住她,见她独自过来,脸色青黑压着声音提醒,“挽娘,你先前说身体劳累,我们就没让你来,现在你自己一个人来岂不是让我们难堪吗?快回去。” 桑挽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们,才慢悠悠道:“谢家给我下了请帖,我不来岂不是抹了他们的面子。” 林氏眸子喷火,生怕桑挽继续在这里信口开河,“谢家给陆家下了请帖,如今已经在我们手里,上面明晃晃写的是陆家,什么时候变成你桑挽了?!” 裴初苒劝道:“表嫂,就算是撒谎也要顾及场合,谢家是什么人,你以为你伪造的请帖如何能蒙混过关。” 琦雪气得眼睛都红了,“谁说我们没有请帖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蓝色封面,外面绣着几朵海棠花的帖子。 “这就是请帖,四小姐若是不信,可以自己拿去看看。” 陆绾绾差点被气笑了,冷嗤出声,“你们就连仿造都仿得不成样子,谢家的请帖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挽娘,你造假谢府的请帖,若是被谢家人知道,连我都保不住你,你还是不要在胡闹了,赶紧回去。” 陆衍泽苦口婆心的哄道,只希望桑挽能明白他的良心用苦,不要在这苦苦挣扎,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桑挽动了动唇,正想说什么,传来一阵高声,“昭仪郡主到!” 人群中迅速闪开一条路,让后面的人畅通无阻的过来。 昭仪郡主陶希硕是大长公主的女儿,先帝爷最宠爱的孩子,若不是大长公主生错了性别,这江山根本轮不上楚文帝。 桑挽循声望去。 一袭顶级蜀锦制成的绯色长裙,锦缎上的丝线细腻光滑,领口和袖口出镶嵌着精致的云纹金边,头上带着的簪子都环绕着硕大的翡翠珍珠。 眼神睥睨,神色高高在上,“今日是谁在谢祖母生辰宴上闹事!” 林氏神色惊慌,急忙道:“郡主,都是老身的儿媳不懂事,老身这就让这蠢妇离开。” 陶希硕神色倨傲,轻声嗯了一声。 见桑挽还站在原地,林氏怒火中烧,“郡主都让你离开了,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琦雪,将桑氏带回去!” 陆绾绾也生怕因为桑挽的缘故,惹恼陶希硕,给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婢女朝着桑挽的方向去,准备强制带她回去。 陆静姝上前一步,夺过桑挽那张请帖,撕得粉碎,“好了,现在请帖没了,反正你也进不去,还是早些回去!” 语气嘲讽,眼神厌恶,生怕桑挽留下来给他们添麻烦。 桑挽神色淡淡,“既然谢家邀请我来,她们没说话,你们就没权力让我离开。” 头一次见这么不识抬举的人,陶希硕被气笑了,“既然你说的是谢家让你来的,那么现在谢家人现在就让你走了!” 没过一会,侍女后面跟着一位风神俊朗的男子,身着华服,神色倨傲,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唯有见到陶希硕的时候才有所收敛,关切问道:“是什么人让郡主不高兴了。”话里藏着几分威胁。 陶希硕倨傲的抬了抬下巴,不屑的看向那边:“恁,那边站着个人,拿着一个假的请帖说是你们谢家请的客人,本郡主顾及她颜面,没有追究,她死活不肯离开。” 谢翼不在意的摆手:“今日是我祖母生辰,就不追究你伪造请帖的事情,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琦雪被气得浑身僵硬,谢家将夫人请过来特意羞辱的吗?! 琦雨也在心里为桑挽忿忿不平,谢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桑挽动了动嘴角,勾起一抹得体笑,“既然谢家今日不欢迎,那我就不便进去打扰了,祝谢老夫人延年益寿年,福碌安康。” 看起来并不狼狈,身形从始至终都站得笔直,行事落落大方,不少人都怀疑那张请帖是真的了。 可事情闹到现在,是与不是都不重要,就算是真的,谢二少爷不想让她进去,难道她还能厚着脸进去不成? 陶希硕看不惯桑挽这样装模作样的样子,声音拔高,“话已经送到,还不利落的收拾东西走,死皮赖脸的站在这里干什么?!” 第20章 解围 桑挽态度恭敬,语气淡淡,仿佛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她动容,“我待会就走,昭仪郡主不必如此匆忙赶我。” 她得在这里等几个孩子。 “我不过就是忙一小会儿,到底是谁要赶走的我的客人。” 说话的人嘴角带笑,语气却是冰冷的询问。 四周噤了声,陶希硕一改刚刚的傲慢,娇声道:“炙哥哥,这个女人伪造请帖就算了,如今还赖在这里不走。” 谢炙似笑非笑的盯着谢翼,“我的好弟弟,旁人不知道就算了,你如今怎能如此的眼瞎,竟然连哥哥的请帖都看不出来。” 谢翼身形一僵,狐疑道:“大哥,这真的是你亲自下的请帖?” 陶希硕说这请帖是假的,他信以为真,根本没上去查证。 谢炙从小就受父亲祖母宠爱,不管是吃的穿的,只要是好的东西,都得他先挑,不要的才会轮到他。 仗着长辈的宠爱,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他都要抢过去,不管是镇国将军的位子,亦或者是威风凛凛的指挥使位置。 就算是他不要的,他宁愿丢弃也不会给他。 平日里身边根本没一个女人,又是如何跟这个妇人有了交集? 谢炙眉毛一挑,“难不成哥哥做事情还得跟你汇报不成?” 陶希硕瞪了谢翼一眼,温声道:“既然是谢炙哥哥的请帖,那刚才就是一个误会,陆夫人也同我们进去。” 语气没有丝毫的歉意,仅仅是为了讨好谢炙才说的一番话。 桑挽恭顺道:“是。” 林氏等人完全没想到谢府还真的给桑氏下了帖子。 荡—妇! 陆衍泽在心里怒骂了一声,已经嫁为人妻,还在外面勾三搭四。 “没想到桑氏居然跟谢指挥使如此相熟,为何从前不曾听她提过。”陆绾绾语气带着埋怨。 若是能攀上谢家,陆家的身价早就水涨船高了。 裴初苒话里暗示,“表嫂是开药堂的,许是之前有恩于谢府。” 林氏气急,谢府家大业大,要什么药没有,非得去桑氏的药堂买? 分明是桑氏不知廉耻,不守妇道勾搭谢指挥。 不过她们如何想,桑挽全然不知。 现如今她身份卑微,只能任人宰割,但也绝不会就这样让人欺负了去。 谢炙对眼神最是敏感,压着声音,语气玩味,“陆夫人派人送药材去往青州,到底是何用意?” 桑挽眼睫微动,抬眸看着此人,她为了掩人耳目,不止是在一个地方送了药,对方却能看穿她的目的。 这个男人不简单! 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谢指挥使,我如今已嫁为人妇,你靠这么近实在是不妥。” “至于我派人送药材过去,无非是因为我是开药堂的人,难免心生悲悯,做点善事罢了。” 桑挽微微一笑,眸子分明,“况且我不止给在一处送了药,谢指挥使又从哪里判断我是要送往青州的。” 谢炙轻笑一声,寒意深重,压着声音警告,“我不管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若是敢设计谢家,我会让你后悔你的选择。” 桑挽心倏然眸子冷冽,语气讥讽,“今日多谢谢指挥使‘款待’” 特意加重了款待二字。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今日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巧合,全是这男人的算计。 她跟他明明没啥交情,他却特意的给她下请帖,故意让她跟陆家人相遇。 陶希硕的到来不乏也有他的手笔,算计人心竟算计到这种程度。 每一步都如此精准。 谢炙眉眼带笑,“别急,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呢。” 桑挽环伺四周,果然见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鄙夷,就差指着她的鼻子,劈头盖脸的说她不检点。 只听陶希硕似不经意道:“陆夫人怎么不同陆家人一起进来,可是关系不好?” “谢郡主关心,不过我们关系如何,就不劳郡主关心了。”语气算不上好,甚至还强压着隐忍。 似没想到桑挽既然这么下她面子,陶希硕脸色微变,恼怒道:“本郡主关心你,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这阴阳怪气的是什么意思!” 桑挽今日频繁因她受辱,现在再也隐忍不了怒气,扬唇笑道:“听闻郡主爱慕谢指挥使,谢指挥使却避之不及,郡主花了不少心思打探他的位子,眼下谢指挥使就在这里。” “郡主还能放弃与谢指挥使相处的机会,关心我这微小的家事,还真是让臣妇受宠若惊。”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众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嘴角含笑的桑挽。 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没有敢明晃晃的说出来触郡主的名头。 这陆家夫人,今日可是彻底将郡主得罪了。 陶希硕被气得脸色泛红,她虽然爱慕谢炙哥哥,这也是都知道的事情。 但谁敢在明面上指责她不知羞耻,整日追着一个男人,还得不到回应。 深吸了一口气,当即就红着眼眶看向谢炙,“谢炙哥哥,这女子牙尖嘴利,今日是谢祖母的生辰,还是让她回去,免得冲撞了她。” 美人示弱本就令人疼惜,更何况还是往日里强势的昭仪郡主。 谢翼也不喜桑挽这幅派头,忙着帮腔,“大哥,你给陆夫人一个有夫之妇下帖子本就于礼不合,现在还处处帮腔,莫不是真看上了?” 这话说得严重,在世人眼中,不管谢炙有没有看上桑挽,几次三番的接近,都足够让桑挽身败名裂。 桑挽神色冷冽,谢炙算计她,让她受辱,又故意出来解围,让旁人以为他们关系亲密。 眼下谢翼这话更是明面上将她钉在耻辱柱上。 桑挽正准备回应击过去,只听旁边的人动了动唇,嘲弄道:“你自己喜欢有夫之妇就算,拉哥哥下水算是什么意思。” “哥哥好心提醒你几句,平日里少纵欲,免得染上些脏病就不好了。” 谢炙故意设计让桑挽陷入众矢之地,心里却不痛快别人误会他对这个毒妇有意思,不满的蹙眉,“祖母本就想让陆夫人过来,将帖子下给了陆家人,谁料,陆夫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祖母知道后,便让我给陆夫人重新下帖,有问题吗?” 谢翼被说得恼羞成怒,却又无法反驳,谢老夫人执意邀请的人,若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将桑挽赶出去,这让谢老夫人的面子往哪里搁?且他还会落得不孝的名头。 “既然是祖母让陆夫人过来的,那就没问题了。不过大哥就别打趣我了,弟弟面子薄,可经不起哥哥的胡言乱语。” 说完紧张的看向陶希硕,生怕她误会他是连有夫之妇都不放过畜生。 他虽做过,但做得极为隐秘,心里笃定谢炙只是随口一说。 陶希硕根本就不在意谢翼的想法,笑着道:“既然是谢祖母邀请来的,之前的乌龙就是一场误会,陆夫人可别跟我一个小姑娘计较才好。” 谢家夫人很喜欢她,让她平日里多过来走动,但谢老夫人对她却是不热络。 谢炙最在乎这个祖母,只要谢老夫人硬是让他娶,他为了孝心,也绝不会拒绝。 第21章 争执 桑挽淡笑道:“郡主千金之躯,民妇一届卑微之身怎敢跟郡主计较。“ 这话说得可不算客气。 没等陶希硕说话,身旁的护花使者谢翼就跳出来,“陆夫人,不过是误会,你一直总揪着不放是什么意思?!” 桑挽抬眸看他,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怎会,郡主那样千金贵体的人都不在意,我身份低微如何敢在意。” 谢炙微眯眼看着面前的女人丝毫不肯想让一步,若是有权有身份有地位倒是能跟陶希硕硬刚,但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妇人,无自保的能力,就敢如此指责堂堂郡主,在他看来这并不是骨气,而是愚蠢。 “你这是指责本郡主仗势欺人?!”陶希硕在上京可以算是横着走的,头一次有这么个人刚在明面上指责她。 她堂堂一个郡主,就算真的仗势欺人,谁又能拿她如何? 就算真的犯了什么大错,有母亲在,就连楚文帝都不能拿她如何,就凭一个小小贱妇,也有胆子指责她?! 周围站满了人,听见桑挽不咸不淡的回答,心里她的胆子有了更深的认识,敢跟郡主据理力争。 甚至暗指郡主不知廉耻,郡主看在谢老夫人跟谢指挥使的面上才不追究,没想到现在还不知死活的揪着不放。 人群中发出尖声的怒吼,“蠢妇,郡主都不介意了,你就应该感恩戴德,在这发什么疯!”林氏恼怒的走到桑挽面前,厉声骂道。 陆家人稍后慢了一步,见昭仪郡主这样厉声诘问桑挽,顿时心惊胆颤,面色仓皇,生怕郡主的怒气迁移到陆家。 裴初苒也担心因为桑挽影响陆家,急忙弯腰道歉,“郡主,表嫂今日心情不好,不小心冲撞了郡主,还请郡主宽宏大量,饶恕表嫂今日的出言不逊。” 陶希硕冲桑挽倨傲的抬了抬下巴,似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的家人都在说你今天脑子不好,你该庆幸今日是谢老夫人的生辰宴,不然本郡主可不会这么轻拿轻放。” 陆家集体松了一口气,陆衍泽生怕桑挽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扯着她过来。 陶希硕上前几步,眼睛发亮的盯着谢炙,娇声道:“谢炙哥哥,我们先进去,谢祖母估计都等着急了。”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正准备上前挽住谢炙的手臂。 却被谢炙毫不留情的躲开,皮笑肉不笑道:“郡主跟弟弟一起进去,他那嫉妒的眼神差点扎死我。” 谢夫人从里屋踱步过来,亲热的拉着陶希硕的手,宠溺的笑着道:“希硕,你今日怎么才来,让你谢伯母等了很久了呢。” 陶希硕笑着吐了吐舌头,语气抱怨,“谢伯母,希硕也很想你,也想早点进去跟谢祖母说话,可在外面耽误了时间,你可不要生希硕的气才好。” 谢翼笑着打趣,“郡主深受母亲的宠爱,一看见郡主,连我跟哥哥都忘在一旁,再说本也不是你的错,母亲怎么舍得怪罪你的。” 谢夫人笑着点了点谢翼的头,“就你嘴贫。” 明明都是一家人,谢炙一人独自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盯着这一幕,却不见落寞,甚至透漏着几分嘲笑。 谢夫人亲热的喊了一声,“炙儿,你今日怎么跟翼儿她们一起来了。” “谢夫人还是叫我的名字谢炙或者叫我谢指挥使也行,你这样叫的恶心,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谢炙丝毫不掩饰厌恶。 只余谢夫人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谢翼怒视道:“大哥,平日里什么好的都是你的,母亲为了讨你欢心,更是亲手为你一个晚辈洗手做羹,你哪怕不领情,也不该如此没良心!” “请问我们高高在上的谢二少爷,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她做的羹汤我有喝过一次吗?难不成我还得为她的自作之情买单?” 谢炙收敛嘴角上的嘲笑,声音平静,眼神散发着冷意。 谢夫人受到冷眼,陶希硕心里也不是滋味,讨好的看了谢炙一眼,扯了扯谢翼的袖子,高高在上的命令。 “谢翼,谢祖母的生辰宴快开始了,我们扶着谢伯母进去。” 谢翼气不过,却也只能无力的跟着陶希硕进去。 在场的众人刚才被吓得不敢呼吸,外界传言谢指挥跟谢夫人关系不和睦,没想到真实情况都不能用不和睦来看了,简直算得上是针锋相对,剑拔弩张来形容了。 谢炙原本想踱步离开,想了想还是迈步进去,今天是老太太生辰,若是他不在,少不了要被念叨很久了。 谢家零零碎碎发生了不少事情,谢老夫人知道之后,更加欣赏桑挽了,专门派人去请上来说话。 桑挽也想到谢老夫人竟会派人来请,当下一愣,“有劳樊嬷嬷过来了。” 能让她过来请,老夫人定然是将陆夫人放在眼里了。 樊嬷嬷笑道:“陆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当日若不是你,老夫人估计还得吃些苦头呢,老夫人近日一直念叨你跟几个孩子呢。“ 这一幕看得陆家人眼热,林氏上前攀谈,“樊嬷嬷说的这是什么话,能帮上谢老夫人是桑氏的福气,也是我们陆家的福气。“ 庭院发生的事情樊嬷嬷也是知道的,虽对陆家人的行为鄙夷,但却估计桑挽的面子,强扯着一个微笑。 桑挽笑道:“既然老夫人想念几个孩子,待会我厚颜带着几个孩子过去陪老夫人说说话。“ “那感情好啊。” 裴初苒见桑挽在谢老夫人面前如此得脸,还要带着几个孩子前去露面,心下一慌,急推着陆承筠跟陆嫣然上前,“表嫂,承筠跟嫣然两个人在这也孤单,既然几个孩子也一同来了,不如就让他们一起,也能有个说话的伴。” 陆承筠跟陆嫣然都是陆家的血脉,林氏自然也是要为他们考虑的,还没等桑挽说话,便拍板做了决定,“让几个孩子过来,说说话也能热闹些。” 桑挽抬眸看向陆衍泽,见他沉默,显然也是同意的,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陆衍泽对上桑挽那双黑白分明,似笑非笑的眸子,只觉得浑身不自然。 第22章 宴会送礼 徐若钦给陆绾绾使了一个眼神,陆绾绾当即道:“母亲,我们不也是要去拜访谢老夫人的吗?不如就跟弟妹一起去,正好做个伴。” 这个提议让陆家人很是心动,能在谢老夫人前面露脸,别人也不敢轻瞧了陆家。 陆静姝当即道:“那边一起,免得嫂嫂一个人孤单。”她已经到了相看的年纪,心里难免着急。 裴初苒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上前亲昵挽着桑挽,“表嫂,我们就一起去。” 桑挽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淡笑道:“既然表妹都如此说了,那便一同去。” 余光斜了一眼陆静姝,眼神晦暗。 陆静姝上辈子喜欢杨家大公子杨晋,杨晋是信仁侯的嫡长子,身份地位都远高于陆家,且杨晋此人最爱卖弄才学,算得上是风流倜傥。 桑挽对陆静姝这个小姑子掏心掏肺,自然将杨晋的底细查得干净,强烈不同意陆静姝嫁过去。 陆静姝被杨晋迷了心智,一心只想到信仁府表面的风光,却看不到里面藏着的污垢。 这辈子没了她的阻拦,陆静姝跟杨晋的感情只会“越来越好”。 只不过陆静姝却是几年后才遇见的杨晋,现在提前了。 这才是她特意救谢老夫人的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则是她要孟朗今日声败名裂。 孟郎仗着自己父亲是光碌寺寺丞,在外为非作歹,极度好色。 青楼里有不少他的影子,上辈子看上琦雨,林氏毫不犹豫的将她送出去。 后面反复被送,沦落到被主家打死的地步。 随着陆衍泽步步高升,顾及不到她,她才敢让琦雪去打听孟朗的事情。 没想到他竟与高门大户身边的婢女都有涉及,孟父想以此来打探消息,也就随他了。 按照时间推算,这是他们勾搭上的第一年,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谢府四处挂满喜色,一副盎然欣欣向荣之景,处处站着达官显贵,桑挽目不斜视的打量着这里。 镇国公府威严大气,过了月亮门,又绕过花厅,这才到了大厅。 谢老夫人满脸慈爱,“你来了。” 周围的人见一个女人跟谢老夫人如此热络,心下也变得活络起来,纷纷在心里猜测女子的身份,实在猜不出才低声询问身边的人。 桑挽笑了笑,闻声答,“老夫人寿宴特意给我发邀请,我肯定要来的,让老夫人等久了倒是我的不是了。” 谢炙眼神微动,嗤笑一声,装模作样。 晚上杀人时丝毫不手软,牙呲必报,胆大妄为,连陶希硕也不放在眼里,甚至对他也针锋相对,此刻却笑得如沐春风。 若说她是心慈手软才将药材送到青州的,谢炙一个字都不信。 昭仪郡主见谢老夫人这样喜欢这个贱人,心里更加厌恶,笑吟吟上前,“谢祖母,说起来我跟这位陆夫人刚刚还有点误会呢。” 谢老夫人本不想搭话,却也不想太过让陶希硕难堪,“哦?发生了何事?”故作好奇。 谢翼抢先道:“祖母,陆家人跟陆夫人不是一道来的,陆夫人的婆母跟小姑都说陆夫人的请帖是假的。” 说着垂下头,一脸愧疚,“孙儿没看到请帖,再加上陆夫人的家人都这样怀疑,一时间差点赶陆夫人走了,幸好大哥出来解释清楚了。” 说到这,谢翼拍了拍胸脯,一脸庆幸。 桑挽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远比男子的高,三从四德都是女子所要遵守的,出嫁从夫,若是女子与婆家发生矛盾,不由分说定是那女子的错处。 更遑论,谢翼还特意将她一个妇人跟谢炙放在一起,引人遐想是不是她因为勾搭谢炙让陆家人知道,才引发的矛盾。 陶希硕也垂下头,饱含歉意说,“说来,也怪我,只一味的相信陆老夫人跟陆二爷的,差点赶了你的客人,实在是对不住了。” 周围同情的目光让陆家人心中一喜,林氏面上为难,“说起来也怪我们平日里不曾跟挽娘交流,这才不知道她竟收了谢世子的请帖,一时造成的误会罢了。” 裴初苒上前,露出一抹歉意,“今日是谢老夫人生辰,在外面做出这件的误会实在是扫了您的面子,还请谢老夫人不要怪罪表嫂才好。” 谢老夫人抬了抬眸,“姑娘在哪一位?” 裴初苒身体一僵,表情有些不自然,林氏等人慌张的看向她,林老夫人的意思是分明不知道裴初苒是谁。 又何来给她下帖子的缘故。 谢老夫人不耐烦的解释,“之前出去避暑,在路上晕倒了,恰好遇见陆夫人带着几个孩子救了我一命,老身邀请自己的救命恩人来府上难道都不行吗?” 陆家人神色尴尬,这请帖竟然是送给桑氏的,可她怎么都不说一句,让他们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 陆衍泽对裴初苒生出了埋怨,明明谢老夫人都不认识,偏要揽功,让他们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更加恼怒桑挽的知情不报,明明都搭上了谢家这颗大树,却捂得死死的,眼下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裴初苒本想说什么,被谢老夫人不耐烦的打断,“今日是老身的生辰,后面还有人要献礼,樊嬷嬷,你让人带他们过去坐。” 樊嬷嬷领命,对陆家的人也是鄙夷。 在老夫人身边呆久了,知晓老夫人不待见他们,让他们去了下坐。 谢老夫人叹了口气,“说起来,炙儿还是为了帮我圆梦,他知晓我想要陆夫人前来,又知道了陆夫人根本没打算让她,这才以自己的名义给陆夫人下了帖子。” “谁料竟然引发了这么多的误会。” 陶希硕烦闷的心情一下好了起来,“谢祖母,希硕今日给你带了生辰礼呢,希望你喜欢。” 谢老夫人笑了笑,却没有任何期待。 每年送的不是华贵的屏风就是夜明珠,宝石,这些东西楚文帝赏了他们不少,看都看腻了,也没个什么心意。 果然,下一刻就有下人拿上来一个锦盒,陶希硕神色自得,倨傲的打开盒子,“这个是东海的夜明珠,希望谢祖母能喜欢。” 周围人的眼里闪现着艳羡,尽管昭仪郡主每年送的东西都差不多,但是他们没看见一次还会觉得眼前一亮。 陶希硕享受着众人的吹捧,笑问桑挽,“陆夫人,谢祖母可是很期待你今日能来呢,你准备的礼物肯定价值不凡,可不能让谢祖母失望哦。” 谢老夫人的笑意淡了淡,正想说什么礼轻情意重什么的,就听桑挽落落大方笑着说,“民妇家中实在比不得郡主富贵。” 这话说得陶希硕满意,不过是一个商户,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上次观察老夫人眼下青黑,想来是卧寝难免,回去特意制了一点安神香,希望对老夫人有用。” 第23章 剑拔弩张 谢老夫人笑得眉开眼笑,“你有心了。” 樊嬷嬷笑着接过,“往日里老夫人总是担心两个孙子的婚事,晚上翻天覆地睡不着,陆夫人这礼算是送到老夫人心坎上了。” 陶希硕满脸的不甘心,明明她送的更昂贵,谢老夫人却是很平淡,贱妇送的这么廉价,也就这老不死的喜欢了,不识抬举。 谢夫人云知雾垂着头忏悔,“都是儿媳的错,到现在还不知道炙哥儿喜欢谁家的姑娘,一直耽误到现在。” 云知雾是太常寺卿家的嫡女,后来嫁给镇国公做继室,育有谢翼一个儿子,而谢炙的母亲在他早年的时候就已经因病去世。 谢老夫人疼惜谢炙没有母亲,也不喜欢云知雾这个儿媳,奈何当初儿子当初执意要娶,她拗不过他,只有一个条件。 那便是无论往后他们有多少孩子,镇国将军的位置只能是谢炙的,云知雾表面温柔端庄,背地里不知使了多少阴谋诡计。 明刀易挡,暗箭难防,谢老夫人实在是担忧谢炙撑不过过去,特意养在膝下教养,而他自己也争气,年纪轻轻不靠家里成了天子宠臣。 谢老夫人斜了云知雾一眼,淡淡道:“炙哥儿的亲事由我来操心,你就专门操心好翼哥儿的亲事就成。” 云知雾笑着道:“炙哥儿从小养在母亲膝下,母亲能为他操心亲事,是他的福气,我跟国公爷也能放心了,日后也能专心为翼哥儿操心,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望母亲不要吝啬赐教。” 这话就差没直接说是谢老夫人偏心了,只关心谢炙的亲事而一点都不顾及谢翼的事情。 “那是自然,我从小无父无母,养在祖母膝下,祖母疼我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若是二弟也能像我一样,死了母亲跟父亲,想来祖母也会给二弟同等待遇。” 年轻人挑了挑眉,嗤笑一声,“也难怪需要云夫人操心了,毕竟以二弟这低不成高不就的样子,家里宠爱的姑娘怎么会看上他,还不得你借着谢家的名声去给周旋。” 镇国公如今还在外边打仗,谢炙却直接说他无父无母,可谓是算得上大逆不道了,甚至恶毒地诅咒镇国公战死沙场。 若是被御史台的知道,少不了又得上参他的折子,不过往日的折子也没少上,最后的结果就是不痛不痒的训斥。 不然怎么说得上是天子宠臣呢。 至于后面那几句话,简直将谢翼贬到尘埃里,若是真有将女儿嫁给谢翼的,可不是直接摊上在家不受宠的名头吗? 这几句话说得狂妄,却没人有胆子上去反驳他的话。 云知雾气得身体发抖,厉声训斥,“炙哥儿,我知道你狠我,你年纪小,我不怪你,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地诅咒你的父亲。” 谢翼也气得不轻,此刻怒气上涌,“大哥,父亲对你如何你自己清楚,从小到大什么好的东西不是你先挑,就连你现在的位置都是父亲为你谋划来的,你怎么能如此狼心狗肺,诅咒父亲!” 在他心里,谢炙所有的东西全是因为谢家给他的身份,明明是靠家里,还如此当面嘲笑他,若是今天不能妥善解决这个事情,往后这上京可还有他谢翼的立足之地。 场面像一个修罗场,在场的客人只希望今天没来,这样的事情在场的后院里有一大堆,但都顾及颜面,没人想拿出来放在明面上说。 谢炙饱含歉意地看了一眼谢老夫人,语气嘲讽,“既然你觉得我是靠谢家,那你就让你那眼盲心瞎的爹也给你弄一个呗,在大哥这里乱嚎什么。” “看看皇上会不会给这个面子。” 谢翼被气的脑门上的青筋都出来了,却是反驳不出一句话。 总不能说楚文帝眼盲心瞎,谢炙没有能力却蒙混过关。 云知雾脸色难看,只在一旁抹着眼泪。 谢老夫人脸色难看,“够了!今日是老身的生辰宴,你们偏要搞得乌烟瘴气才肯善罢休是。” 谢炙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祖母,可不是我先挑起的,谁让云夫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说话阴阳怪气的,孙子也只是受不了而已。” “还有二弟,这么沉不住气,我也是为了让他少一点心浮气躁,你看,我不过是开了句玩笑,他还当真了,脸色红得跟红屁股似的,丑死了。”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观察谢翼的脸色,发现确实气得脸红脖子粗,不过刚刚那个气氛,若是谢翼没点反应,也要因为没有骨气被人那么羞辱却无动于衷沦为笑谈。 谢炙将这次的事情说着开玩笑,若是云知雾还揪着不放,跟一个孩子计较,最后再也会得到一个小肚鸡肠的名头。 总的来说,谢翼母子二人有苦难言,只能咽下这口恶气。 云知雾眼睛通红,语气温柔,“往后可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了,你父亲身为商朝的将领,战无不胜,这次肯定也能平安归来。” “你都说了,谢老将军战无不胜,难道还能因为我这几句话就战败?敌人不知给他扎了多少个小人,诅咒他多少次,他都没什么事,难道我有神力不成?那我希望云夫人现在就怀孕生子,能成吗?”年轻人丝毫不退让,语气充满着玩味。 云知雾脸色难堪,若不是婢女扶着,眼下几乎站不稳,镇国公在外多年,若是她现在怀孕,岂不是成了不贞的荡-妇,背着他偷人。 越想越气,一把推开身边的婢女,往前吐了一滩鲜血,晕了过去。 谢翼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若是我母亲有什么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啧啧,我不过是开一个玩笑罢了,云夫人自己承受不住也能怪在我身上?”谢炙一把拂去他的手,语气玩世不恭,眸子里却带着冷意。 “够了,既然夫人晕倒了就先扶她下去,翼哥儿下去照料。” 几句话就将事情安排好了。 场面上一片寂静,陶希硕笑着打圆场活跃气氛,“谢祖母,既然今日是你的生日宴,何不请各位公子小姐出来展示才艺助助兴。” 第24章 陆静姝动心 谢老夫人强打起精神,“也好。” 此话一出,不管是女子也好男子也罢,都异常高兴,女子借此扬名,男子也想借此挑选未来的当家主母,女子亦可借此看男子的风姿,为自己挑选夫婿。 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大部分宠孩子的父母还是会跟子女通气,家世,相貌,能力,这些都是考核的标准之一。 世家从小培养的当家主母自然不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无非是在精中就精罢了。 文人墨客,才情怡然,作诗的也不在少数。 桑挽目光平淡,斜了眼现在偷偷拿着小抄的蓝袍男人,这人是仁信侯府的大公子杨晋。 长得也算是仪表堂堂,上一世陆静姝心悦杨晋是在后面的一场宴会中被他的才华折服,死心塌地非她不嫁。 杨晋这人好面子,不通武墨,每次宴会都会让人去外面买被人的诗词装一下,以来而出,外面的名声还算很好。 但桑挽却知道,这人虚荣心极强,只要有出头的机会坚决不会放过,且他还染上了赌瘾,将整个信仁府败了精光。 现如今信仁府也不过是一个空壳子。 上辈子还听说,信仁侯喝醉了酒,强占了他的好大儿杨晋的妻子,女人对清白总是特别介意的,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丈夫的公公。 她哭诉着跟杨晋说这件事,杨晋没有半点心疼,恶语相向,甚至还觉得被自己的父亲占了便宜。 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抢占了他后院的妾室。 后来杨晋的妻子终究是受不住这样的生活,最后一条白绫悬挂在房梁上,自杀了。 杨家在外放出的消息是那女子是因为生了重病而亡,好在那姑娘的贴身婢女及时逃了出来,将这件事传遍大江南北。 桑挽这才知道明面上风光的信仁府内里是如此的肮脏。 杨晋拿到小抄,打了好几遍腹稿,确认自己能一字不漏地将这首诗背熟,这才自信昂扬的上前。 朝着谢老夫人的方向作揖,“今日是谢老夫人的生辰宴,在下不才,特意做出了一首诗给老夫人。” 他在得知谢老夫人的生辰将近时,早早地就叫小斯暗地里收集祝贺的诗词,还在今日扬名。 少年在中央仰头晃脑,“岁月如歌六十载,春秋流转福满堂。松柏……” 桑挽抬眸看向陆静姝,见她从刚开始的愕然,到后面慢慢的红了脸,心中了然。 这首诗是上辈子杨晋也当着众人的面念过,当时的陆静姝身份不比现在,陆衍泽官运畅通,她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再加上杨晋有意无意地接近,很快就沦陷其中。 桑挽冷笑一声,上辈子她拆散他们,如今就让她来拨乱反正,成全这对苦命鸳鸯。 “杨大公子真是风神俊朗才华横溢,短短时间就能做出这等好诗。”陆静姝旁边的两个华服女子低语称赞。 “不仅如此呢,这杨家只有杨大少爷一个嫡子,谁要是能嫁进去,往后就是信仁侯夫人。” 有一女子凑上来,“对对对,而且听说信仁侯家里只有杨夫人,后院干净得不得了,杨夫人也是和善的,若是嫁进去不用受婆母蹉跎不说,还能直接掌家。” 陆静姝听着,心跳得飞快。 她原先只是惊叹于杨晋的才华,后面又听旁边的几个女子在说他的家事背景,一下子就心动了。 若是能嫁给杨晋,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官太太,就连她那高高在上的大姐陆绾绾见到她也得好言好语地跟她说话。 打定主意,目光灼灼地看着上面的人,见他刚好看了过来,别过去脸去,装作害羞的模样。 杨晋双眼微眯,心中有了思量,瞧着那女子站的位置,说明家中并不显赫,就算真的将她如何了,她家里人也不敢来与信仁侯府闹事。 他家虽然是表面体面,但这上京谁不给他面子啊。 心里有了想法。 桑挽眼睛一直在不动声色地盯着二人,自然看见了两人眼里的交汇,看来比想象中的更容易些。 陶希硕含着笑,高高在上地看向桑挽,“陆夫人,你就没点才艺准备要上的?谢祖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夸赞你,想来你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 这贱妇屡次三番的出风头,甚至连她都不在眼里,今日就得让她好好看看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也敢对她出言不逊。 “郡主说笑了,民妇不过是一个商人罢了,只是侥幸帮过了老夫人,担不得老夫人妙赞,听闻郡主琴棋书画样样了得,何不上去表演一个,只当为给老夫人寻开心,郡主对待老夫人亲如祖母,想来是不会拒绝的。” 桑挽语气淡淡,目露讽刺的盯着陶希硕。 离得近的人听见这话都抬眸看向她,上京谁不知道昭仪郡主嚣张跋扈的威名,至于什么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 大长公主曾经为她寻过名师,但是她就是不配合,故意将教学夫子按在水里,看她挣扎。 大长公主见到女儿如此,舍不得责罚,只罚了教学的夫子,几次三番,大长公主也就不在逼迫她学习了,省得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陶希硕心中恼怒,嗤笑一声,不屑道:“本郡主又不是戏子,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吟诗作画供人观赏。” 刚刚上去表演的人此刻脸色都不好看,愤怒的盯着陶希硕。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她们是戏子吗?都是家里精心教养出来的,身上都有几分傲气在身上。 陶希硕话一说出口,再觉得不妥当,可看见其他人竟然用那种愤恨的目光看她,一下子被恼怒冲昏了头。 眼神睥睨地扫过几个怒视的贵女,“怎么,难道本郡主说错了?!” 众人目光一致怨恨的盯着她,但谁也不肯当这个出头鸟。 场面一时有些微妙的沉静。 谢炙似笑非笑的看向陶希硕,“郡主千金贵体,只有金碧辉煌的地方才适合你,每日带着珠宝翠玉,琳琅珍宝才是。” 陶希硕心中一喜,“炙哥哥说的……”是。 话还未说完,就被谢炙无情地打断,“所以我们谢家这样的陋室实在是上不了你的眼,郡主还是早点回去,免得脏了你贵重的衣裙。” 第25章 丑事 府里的下人快速上来在谢炙旁边耳语了几句,桑挽目光一直紧盯着他,再看此刻孟朗也不在场上。 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陶希硕将话头转了过去,“炙哥哥,出什么事了吗?” 她今日若是离开谢府,还不知道这些长舌妇在私下会如何编排她呢,她抬眸看向谢炙,闻声道:“若是有什么事情我或许也是能帮上忙的。” 谢炙淡淡开口,“郡主管谢府的家事不太好。” 不一会,有婢女仓皇进来,“将军,有人将后院里的七星海棠地摔坏了。” 七星海棠是谢炙的母亲还在时亲自种下,他日日娇养,却没想到这个在这个时候被人损坏。 陶希硕知道谢炙可宝贵了,她少时不过是碰了一下,他的神色就立刻阴沉下来,似要将她的那只手砍断。 当即怒道:“到底是谁破坏的!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去捉拿凶手啊!” 七星海棠放在后院,平日里很少有人过去,谢府的人都知道这个对于谢炙是多么重要,平日里也没人故意去破坏。 谢炙脸色阴沉,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愤怒,他一走,陶希硕也跟着他走。 在场的人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稀稀疏疏的跟着陶希硕的步伐。 桑挽慢悠悠走在后面,还有闲情逸志地一路赏花。 上辈子,陆衍泽的身份越来越高,她需要的应酬的宴会也越来越多,妇人聚集的地方,不是在说哪家的珠钗好看,就是哪家的少年是否婚配。 又或者内宅里的这些事。 当时她也见过云知雾,云知雾一脸哀伤地叹了口气,“我家的炙哥儿宝贝他屋里的那盆七星海棠了,今日不过是有一个小丫鬟准备给它浇水,就被他砍断了一只手,往后都不知道如何教导了。” 都是内宅妇人,头一次听见这样血腥的场景,在场的心里都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相信的看向云知雾。 云知雾也只是佯装面上惊恐,“不好意思啊各位,一不小心口误,炙哥儿聪慧机敏,许是那七星海棠是姐姐留下来的东西,他才这样的,别的其他事情炙哥都很镇定的。” 参加的宴会的都是人精,主动的找其他话题,同时在心里也做了决定,谢炙手段残忍,就算是再宝贝一盆花,却能眼睛不眨的将婢女的手砍断,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 当时的桑挽只是听听就算过去了。 故意遇到谢老夫人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件事,没想到还真的能在上面做文章。 很快就到了后院。 今日是谢府热闹,客人大多是在前院,后院就显得冷清了许多,离得近了,还能听见屋里颠鸾倒凤的羞耻声。 一声高过一声,在场的也有不少未出阁的姑娘,纷纷羞红了脸,原本这种内院事情应该是云知雾处理,但如今云知雾病倒。 只能由谢老夫人处理,谁也不曾预料,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谢老夫人见事情此刻瞒也瞒不住,沉着声道:“樊嬷嬷,让两个婆子去将里面白日宣淫的丫鬟小厮立即发卖。” 樊嬷嬷领命,带着几个婆子进去推开门时,谢老夫人看向孙子,“不管如何,今日祖母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谢炙不语,只是眼睛有一种沉静的杀气。 屋内,一片狼藉,到处是散落的衣衫,两人正打得激烈,外面的动静算不得小,却仍未察觉。 孟朗原本在宴会上待得好好的,没过多久,身边出现了一个小斯,说是水红有重要的事情求见,特意约他务必来后院一趟。 他当时还犹豫片刻,小斯说这件事是关于谢炙逃回一劫的秘密,这 一次,他没在犹豫就来了。 来的时候,水红正垂涎欲滴地站在屋内等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心里一顿火热,不多时两人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干柴烈火起来。 孟郎勾起身下的人一丝碎发,动情的在她耳边耳语,“小妖精,日后若能纳你入府,一定让你下不来床。” 很快传来婢女的娇慎,“讨厌。”水花双手抵着孟郎坚硬的胸膛,娇滴滴道:“以后少爷可要饶了我才好。” 几乎是一瞬间,外面的门被人粗鲁的推开。 婆子看着满屋子的狼藉,恶狠狠的正准备将两个人带出去,一看床上躺着的男人不是他们府里的人,赶忙派人出去禀告谢老夫人。 两人反应过来,眼里才浮现出惊恐。 水红赶紧用被子将身体捂得严严实实,孟郎恼羞成怒,“你们这是干什么!” 门被推开,屋外的人嘴上说着伤风败俗,捂着脸的手却是故意露出一条缝往里看。 上辈子后面没听说过谢炙的消息,有小道消息传出说是九死一生,谢家不参与朝廷上的党派之争。 但是孟家是宫里德妃的母家,德妃育有三皇子,自然是要为三皇子考虑的,多次拉拢谢炙无果,自然是时刻关注是否有什么把柄。 所以孟郎虽然不知道谢炙受伤是不是真的,但是有关谢炙的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是他能放下的。 谢炙神色阴郁,冲进来将孟郎拎起来旁边一丢,孟郎身上一丝不挂,吓得身后的女眷连连退后好几步。 孟郎身上钝痛,感觉身体快散架了。 “谢炙,你发什么疯!小爷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若是不给我说清楚,就是告在皇上面前,我也是有理的一方。” 边说边捡起身上的衣裳自顾自的套上。 他的姑母在后宫算不上得宠,可是他还有一个出色的表弟,今日他在谢府做出这等事,已经算是名声扫地。 不过那又如何,他不在意这点名声,顶多就是被父亲跟姑母批评几句罢了。 他父亲几番拉拢谢炙不成,眼下被谢炙丝毫不手软的摔了一下,正是怒气盎然的时候。 冷哼一声,“你们谢府的婢女勾引小爷,特意给小爷下药,再让你捉奸,真是好算计!” 刚刚没反应,这会孟郎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他虽算不得是正人君子,但也不见看见一个低贱的婢女就把持不住。 若不是被人算计,他孟郎一个字都不信。 而宴会设在谢家,谢炙怎么会不知情,无非就是他设计或者准许的。 第26章 交代 谢炙阴沉着脸上前,这一刻他动了杀气,一拳往孟朗的胸口砸去。 嗤笑一声:“你当我们谢家是青楼酒馆,特意将你那二两肉放在我们谢家显摆?” 说着,朝着孟朗的致命处又是一拳,“你更千不该万不该碰我的东西!” 七星海棠很是珍贵,珍贵体现在它不能离土,且一旦离土就会迅速枯萎,再也活不过来。 每日他都会将花放在外面给它晒一下太阳,今日也不例外。 谁知道竟然被孟朗破坏成这个样子。 孟朗真是该死! 孟朗口吐鲜血,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你不会说这个小贱人是你的小情人?”他指着床上遮得严严实实的水红。 鄙夷出声,“谢炙,没想到你居然看上老子不要的破鞋,你知不知道她……” “住嘴!” 陶希硕整日围着谢炙转,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怎可容忍他被如此羞辱。 “炙哥哥怎么可能看上那个小贱蹄子,你在胡说什么!” 好好的生辰宴闹成这样,谢老夫人头疼不已,“樊嬷嬷,派下人进去,将孟公子跟那个婢女穿戴整齐带出来。” 今日的事情被那么多人撞见,想瞒也是瞒不住的了,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将事情处理干净。 更让人闹心的是那一盆七星海棠。 若不是顾及今日是她的生辰,大孙子此刻都下手将他弄死了。 没过多久,孟朗鼻青脸肿的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一个畏畏缩缩的丫鬟,一直低着头在哭诉。 水红心中满是喜悦,今日她跟孟少爷的事情被那么多人看见,只要她咬死了是被强迫的,他就不得不纳她为妾。 她也想等在谢府打探到有用的消息的时候,在进孟府,但今日孟朗派人来约她在后院见面。 她不敢拒绝,也因为好久没见的原因,心中也是格外的想念。 刚踏入屋子,鬼使神差的身体就感觉浑身发热,孟朗进屋时,凭着本能的往他身上扑。 后来清醒时,更是舍不得离开。 反正后院也多少人来,她也无所畏惧。 如今她这幅样子已经被那么多人看见,若是孟朗不娶她,她只有被打杀的下场。 哪怕主人家温和,放她一条生路,这辈子她也无颜见人,更谈何嫁个如意郎君。 只要咬死她是被强迫的,她还能过上富贵的生活,再也不会给人端茶倒水。 谢老夫人沉声询问,“你们俩到底是如何做出这样的混账事的。” 孟朗捂着发肿的脸颊,“这贱婢勾人我回来的,至于谢指挥的东西,我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说着,似觉得晦气一般,恶狠狠的踹了旁边的水红一脚。 这男人在床上甜言蜜语的哄着,要星星要月亮,就算是经历万里千山也愿意摘下来哄她开心。 真遇到事情的时候,又是无情残酷的将她一脚踹开,没有任何的怜惜。 水红强忍身上的疼痛,跪在谢老夫人面前磕了几个头,哭诉道:“奴婢是被迫的,是孟公子强迫奴婢,求老夫人做主啊!” 陶希硕见谢炙浑身散发着冷气,又想着这一切都是两人惹出来祸端。 当下就想为他报仇,“谢祖母,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不如就让孟朗纳这个婢女为妾。至于孟朗破坏炙哥哥的七星海棠,就让他重新赔偿一盆。” 七星海棠说贵重也不算贵重,只要有权有钱,还是能搜寻到的。 坏就坏在,谢炙的这盆是她已经过世的母亲留下来的。 可以算是遗物,这个意义也是非比寻常的。 孟朗嗤笑,“这么个贱婢也想进我的后院,简直是痴人说梦,我在谢家被人暗害,你们谢家总得给我一个交代。” 谢老夫人叹了口气,“炙哥儿,你先回去,祖母定会妥善处理给你一个交代。” 谢炙点了点头离去。 又对在场的人说:“今日谢家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就不留各位在场了。” 客人们心神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哪里还有兴致举办这什么生辰宴。 纷纷提出告退。 走出门,徐若钦看着陆绾绾冷冷道:“不是说是因为裴初苒才发的邀请函吗?差点让人家邀请的真正主人去不了。这就是你打探到的消息!” 陆绾绾被训斥也觉得委屈,这件事明明是林氏告诉她的,她怎么会知道有假。 见徐若钦闭上眼不愿多说,她也只能将此事按压下去。 陆府。 陆静姝不满道:“桑氏,你救了谢老夫人为什么不说。” 陆衍泽语气也有些埋怨“挽娘,我知道你气母亲掌管家里,但是分明是你主动不要的,如今竟还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丢人。” “你是陆家妇,一切以陆家为主才是,怎么能意气用事,还有今日你三番五次地顶撞昭仪郡主,你知不知道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裴初苒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生怕陆家人想起她冒领功劳的事情。 桑挽冷笑出声,“你们说的哪里话,当时谢老夫人特意穿着随意,我平日里在后宅,如何知道那是谢老夫人。” “再者,今日郡主三番几次地羞辱于我,甚至你们也跟着在谢府闹事,这个时候你们又将我置于何处。” 说着,不顾在场人的脸色,扶着琦雨的手就离开了。 林氏心中恼怒,瞄了一眼裴初苒身上穿着的衣裙,怒声道:“若不是你冒领桑氏的功劳,我们今日也断不会出如此差错。” 陆静姝等人也怒视着她。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冒领功劳,她们才特意瞒着桑挽的。 甚至还担心谢老夫人看见她与桑氏都在会不高兴,才会在门口大闹一出,徒升了不少笑话。 陆衍泽心中也有些不喜,眼睛里是说不尽的失望。 他没想到之前那个善解人意,品行高尚的裴初苒竟然会干出这样偷盗功劳的恶劣行为。 裴初苒心里一慌,忙解释着,“我之前确实是见过谢老夫人,也许是时间太久,谢老夫人不记得我了。” 经历这身心俱疲丢脸的一天,陆家人已经累得不成样子。 只不善地说了裴初苒几句,就回自己的院子里休息了。 屋内只剩林氏跟冯妈妈,还有站在一处的裴初苒。 此时的林氏哪里还有今日点头哈腰的讨好,脸上布满厉色。 “冯妈妈,我看着这个贱人穿的衣裳心里很不满意,找两个婆子过来扒了她的衣裳,打上十鞭,看她往后还敢不敢这样冒领功劳。” 若不是因为这狐媚子勾引衍泽,她又怎么让她进府,又怎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 她此刻真的恨极了裴初苒。 第27章 裴初苒的身份 裴初染颤抖着身子往后退,慢慢移动到门外,拼命地打开门,却死活打不开。 冯妈妈笑道:“表小姐这是做什么,你身在陆府,你以为你能从陆府逃过去吗?之前老夫人念在你生了承筠少爷跟嫣然小姐的缘故才让你进府。” 冯妈妈一步一步靠近,“谁知你居然犯了那么大的错误,差点让老夫人在谢家丢脸,不给点惩罚老夫人的气是不会消的。” 林氏见她如此磨磨蹭蹭,皱着眉开口,“你还跟她说什么废话,连这种事情都敢冒充,往后也不要让她接触承筠跟嫣然了。免得带坏我陆家的子孙,收拾完她就随便找个理由让她出府,这辈子都不要来陆家了,就当承筠跟嫣然没有这样劣迹的母亲。” 裴初染神色恐慌,咬着牙无声威胁:“老夫人,我是承筠跟嫣然的娘,他们若是不见我会伤心的,若是让承筠跟你离了心那该如何是好。” 她也想跟林氏好好相处,可林氏要送她出府,今日能看出衍泽已经不满她,府中的桑氏不足为惧,可还有一个风诗遥。 现在衍泽正是上升期,往后还会有越来越多的女子,她若是熬到等林氏死了,那还得好几十年。 就算林氏因为病情早一点,可那么多年的不见面,衍泽还能记得她吗?承筠跟嫣然还能记不记得她这个娘都还是一回事。 没想到裴初染居然还敢威胁她,林氏冷哼一声,眼神漠然,“你以为衍泽就只有承筠这一个嫡子吗?呵,衍泽还年轻,若是与桑氏生一个孩子,血脉怎么都比你这个野孩子好。” 她顿了顿,讽刺出声,“就算桑氏不愿意,以衍泽的魅力难道还不能找到生孩子的女人吗?你可仗着是承筠的母亲就以为能在我头上撒尿了。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怕你的威胁。” 明明是夏日,裴初染却感觉浑身冰凉,目光哀求着看向林氏,“不,承筠是衍泽的嫡子,你怎么能放弃他呢,他是陆家的子孙啊!” 裴初染无法想象若是陆家放弃陆承筠她该怎么办,她再也不想在想以前一样东躲西藏,她的孩子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了。 她跪下,痛哭流涕地磕头,“我愿意离开,这件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承筠无关。” 如今,只能先让承筠入林氏的眼,这样才能留得青山在。 “冯妈妈,动手。” 林氏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 这个女人在衍泽身边只会影响衍泽的发展,若是让外人知道承筠跟嫣然是这样一个女人生出来,外人也会看不起他们。 再者,若是让外人知道桑氏养的孩子是衍泽跟另一个女人的亲生孩子,且她们还以别的身份让她进陆府,外人不知道会如何看待她们陆家。 林氏原本就不愿意让裴初染回来,架不住陆衍泽官跟陆承筠的哀求,当时想的是若是这个女人是安分守己的也就算了。 可裴初染明显不安分,继续留在这里不知会惹出怎样的事情。 冯妈妈一声令下,叫来了几个婆子压住裴初染。 这样的事情她们干了许多次,也不觉得手生。 门外有人守着,屋里的婆子担心将华贵的衣裳打坏,立马上前扒开,冯妈妈手上拿着一根满是倒刺的绳子阴恻恻的走过来。 裴初染满脸惊恐,双手双腿一直在不停地挣扎,不停地摇头,“不要,不要!” 她的哭喊并不能让冯妈妈有丝毫的动容,之前那些贱婢们也是这样哭喊的,甚至哭得比这样还要凄厉。 她们已经练得心如刀铁。 冯妈妈不带犹豫,一鞭子就将裴初染打得皮开肉绽。裴初染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林氏不耐烦的怒吼,“‘冯妈妈,你没听见这声音到底有多难听吗?还不快找块布堵住她的嘴。” 外面虽然有婆子守着,但是若是有人从院子门外路过,还是能听见声音,避免惹得没有麻烦。 林氏神色阴森的走到裴初染面前,从冯妈妈手里接过鞭子,“将上面淋满辣椒水,这小贱人这么能叫,就让她叫个够。” 裴初染被堵住嘴,发不出声音,只一个劲的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打湿她白色的亵衣。 可是她小看了林氏无动于衷的程度,她的求饶并没有换来林氏的心慈手软,反而是更加的变本加厉。 林氏晕倒又被水泼醒,反复几次,冯妈妈实在是担心出了人命,连忙劝阻,“老夫人,还是收手,若是真打出几个好歹出来,二爷跟承筠少爷可能会跟你离心的,再怎么说也是她们的母亲。” 林氏冷哼一声,将鞭子随手摔在地上,“真是便宜她了。” 她年轻时在陆府,陆老太爷后院里也是有几个小妖精,整日哄着陆老爷去她们的院子,还敢在她这个祖母面前耀武扬威,以为有男人宠着就能万事无忧了? 她给陆老爷子下毒,陆老爷子死了,陆家的家业到了她的手里,收拾后院里的几个贱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冯妈妈看了一眼裴初染,眼里没有任何波澜,看见裴初染的肩上有一块类似烫伤的痕迹,一下子愣住。 挥了挥手让婆子下去,颤着声音,“老夫人,你过来看,这个是不是……” 林氏不悦的看向她,不就是裴初染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老夫人,裴初染身上的疤痕好像是小姐身上的烫伤!” 这次没在犹豫,林氏几步上前,仔细辨认上面的疤痕,全身都在颤抖,险些栽倒在裴初染的身上。 “去,现在就去取一碗水来!快去!” 世人只知道林氏有四个孩子,陆绾绾,陆衍泽,陆静姝还有陆霍焰,可却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孩子。 只不过那个孩子被冯妈妈丢弃了。 事情回到二十多年前,陆老爷整日去后院姨娘的院子,冷落林氏,哪怕她生得有孩子,陆老爷还是没给她半分宠爱。 后院里的姨娘丫鬟也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姨娘胆大包天的羞辱她,不过是占着主母位置的老山鸡。 下人怠慢她,她在府中孤立无援,就连婆母也厌烦她。 将她赶去庄子上三年,她耐不住寂寞,再加上存心想报复陆家,在庄子上跟一个陌生的猎户颠鸾倒凤,有了一个女儿。 这件事瞒得极紧,当年人的人除了冯妈妈,后面的人都被她设计山匪杀死了,就连那个孩子也被冯妈妈抱去给别人养了。 因为思念,她特意让冯妈妈用木材在那个女婴身上烫了一个疤,想着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将她找回来。 不久后,她的公公因病去世,她才回的陆府,因为心有不甘,她给她的夫君下毒,整个陆家彻底的落在她的手上。 那段时间她忙着夺回管家权,没空去找那个女婴,也不敢去,生怕被人发现。 冯妈妈把水端过来,林氏强忍着痛楚,用针从手指流出一点血,裴初染身上全是血,几乎不用费什么功夫。 就能清晰看见两滴血混合,林氏被吓了一跳。 第28章 半夜警告 林氏神色惊恐,“快,必须现在就把她送走。” 她不敢想象这件事若是被人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情,更可怕的是,陆承筠跟陆嫣然是裴初染跟陆衍泽的孩子。 一切都乱了,林氏被心中的恐惧怕得慌了神。裴初染是她的女儿,陆衍泽是她的儿子,她们两个同母异父,可偏偏还有了孩子,林氏紧紧地抓着冯妈妈的手,语气颤抖,“现在……无论都要将她送走。” 冯妈妈连连点头安抚,“老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将她安排好,这一辈子都别想出现在你面前了。” 门外传来婆子特意拔高的声音,“承筠小少爷,老夫人今日太过劳累,你就先回自己的院子。” 陆承筠小小的脸上满是担忧,“你有看见我的裴表姨吗?” 他今天去谢家,那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就连跟他同龄的孩子身上穿的戴的都比他穿的好得太多。 他再也没有在慕彦他们身上有的优越感了,尤其是那些孩子谈论的全是在国子监的上学的夫子。 礼乐射御书数,这些东西他都没有接触过,他知道以陆家的地位去不了,但是他还是想要找娘亲安慰。 婆子眼神躲闪,灿笑着,“怎么可能呢,会不会是在其他别的地方。” 陆承筠垂着头,一脸郁闷地走了。 婆子松了口气。 没等林氏将裴初染送出去,陆衍泽也派人来叫裴初染过去。 林氏只能作罢,传话过去说是裴初染今日感染了风寒,得过段时间才能过去。 陆衍泽得了这话,没放在心上,毕竟今日是裴初苒犯了错,险些让他们丢脸,母亲心里有怨气不让他们见面是正常的。 若不是今日风诗遥想学她的烹茶技术,但是不好意思去问她,他也不会想要见面。 风诗遥一边研磨,一边善解人意道:“裴姐姐感染了风寒可有请大夫?” 陆衍泽不在意地答道:“不清楚,不过想来母亲也不会亏待了表妹。” “那二爷的上任文书可有下来。”风诗遥一脸孺沫地看向他。 “还没有,不过我这次干了这么大的功绩,想来官位也差不了哪里去。” 陆衍泽神色自信,这次他可是解决了常县百姓的吃饭问题,天降大汗,没让一个人饿死。 风诗遥看着天气,温声道:“天气干热,公子小姐们看书可能看累了,不如奴婢做一点点心给少爷小姐送过去。” 陆衍泽点了点头,心里微动,风诗遥长得漂亮,还懂得文采,不管是诗还是琴她都会,原以为琴棋书画都会也就罢了,没想到还能做出一手好吃的点心。 有她在的日子,他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 屋内,装饰霸道,一眼能看出屋里的东西贵重,茶几旁边坐着一个青年人正在给桌上开着的七星海棠浇水。 “事情怎么处理的。” “老夫人让孟朗娶水红,但是孟朗不愿意,还扬言说要报官,说是谢家故意给他下药呢。” 十七说这话的时候,眼底不屑。孟朗早就跟水红勾搭在一起了,两人翻云覆雨都不知道几次了,明明是自己把持不住,还赖上谢家了。 年轻人淡淡道:“你去房间可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十七摇了摇头,“属下检查过好几遍,生怕有什么遗漏,但还是一切都正常,依我看这件事分明就是孟朗自己把持不住,然后事情败露,才故意将矛头对准谢府的。” 谢炙弯起一抹极浅的嘴角,眼神透着深意,“你还是不够了解孟朗这个人。” 孟朗是个风流人物,青楼楚馆都能看到他的身影,除此之外每次宴会,他都跟各家夫人身边的丫鬟有着隐晦的眼神交流。 但也只是仅此而已,他藏得极深且他还打算利用那婢女打探谢府的消息。 他不认为孟朗会如此不知分寸。 不过倒也算是帮了一个忙,他早想收拾孟朗一顿,总得名正言顺才是。 孟朗此番出丑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谢炙看着开得正艳的七星海棠,眸子幽深,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让旁人有机会接触。 天色渐暗,琦雨点了一根驱蚊香,低声道:“小姐,今日多亏了慕彦。” 桑挽抬眸看去,上辈子她也去参加过谢府参加过云知雾举办的各种宴会,当时的谢炙不知去了何处,许久没听见他的动静。 有客人喝醉了酒,无意中去了后院,还调戏府里的婢女,那婢女不甘受辱,当场撞死,这件事闹得挺大,又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桑挽才记住谢府后院的一点构造,再加上云知雾说的谢炙平时喜欢将七星海棠放在那个位置。 她才推断出来大致的方位。 在谢府时,琦雨悄然离场,就是过去故意破坏七星海棠了。 在此之前她也曾犹豫过,毕竟谢炙这人没惹过她,可到了之后才发现,谢炙是如此的机敏,能一眼看出她是故意救的谢老夫人。 后来还故意设计让陶希硕跟陆家人来闹事,她这才改变主意,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怎么说?”桑挽好奇地问道。 “奴婢当时走到内院,谢府的丫鬟问奴婢要去哪里,还说要为奴婢带路,好在慕彦及时出现,说哪家的公子什么东西掉了,这才忽悠过去。” 桑挽点点头,神色晦暗。 “你先下去。” 上辈子谢炙明明没有出现在谢老夫人的生辰宴上,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她重生回来改变了原来的轨迹,原本不该出现的人为了警告她特意出现? 想到这个,觉得有些不切实际,上辈子谢炙没去谢老夫人的生辰宴这件事可是被外人批判了很久。 里面更是有云知雾的手笔,御史台上奏说他目无尊长,百姓说他狼心狗肺,谢老夫人将他抚养长大,却没见他出面。 今日见谢炙对谢老夫人的维护,她心中猜测上辈子谢炙不会是不想来,应该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手脚。 更何况他跟她从来都不认识,他却因为谢老夫人的缘故,将她的底细查得一干二净。 更加证明了谢炙对谢老夫人的在意。 “陆夫人真是好算计。” 屋内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第29章 镇国公有险 男子身穿深色圆领直裰,上宽下窄,腰身修长,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意味深长的看她。 “我不知道谢指挥使在说什么。”,桑挽冷道。 “夜半三更,指挥使一个未婚男子进我这小妇人的屋子,孤男寡女难免让人误会,若是拿不出证据,毁了臣妇的名声又该如何?” 她直视着,目光带着冷意的质问。 男子上前一步,嘴角弯起一抹轻微的弧度,“陆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名声了?” 青年笑出声,似笑非笑地看向她,“陆夫人真操心,特意不辞万里的将药材运往青州,又故意救了我的祖母,在我谢家设计,真算得上女中诸葛,环环相扣。” 屋里放着几盆冰鉴,虽算不上冷,但也还算适宜。 风吹过烛灯,微黄的暖意照在青年的身上,拉长了身形,若是仔细看,能看到男子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女子的身形笼罩其中。 青年皱了皱眉,一掌往灯的方向打去,顷刻之间,整个屋子黑了下来。 桑挽冷声道:“谢指挥使未免太过疑心,臣妇只是一个内宅妇人,如何能提前得知谢老夫人的行踪,对谢府也不甚熟悉,又岂敢在谢府兴风作浪,谢指挥使说这些未免太过荒诞。” “臣妇身份虽然卑微,但也是容不得谢指挥口红齿白的随口诬陷。” 屋内黑灯瞎火,偶有月光照射,谢炙能清楚看见她眸子里的警惕跟冷意。 轻笑一声,似疑惑的问她,“本官也想知道陆夫人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难不成能未卜先知?” 桑挽讥讽,“未卜先知?难不成谢指挥使抓人的时候也依赖这种怪神乱力的说法,那还是真是悲哀,不知道抓错了多少冤假错案的人。” 借着月光,她举起小几上的冷茶,轻抿着,“谢指挥使还是担忧自己的身后事才是。” 谢炙几步走到茶几的对面,声音有着吸引人的磁性,“陆夫人,你要做什么我不想知道,但若是敢设计伤害谢府的事情,那就别怪在下心狠手辣了。”最后这句倒像是好意的提醒。 “谢指挥说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然投桃报李回去。” 微风吹起她肩上的碎发,轻拍在他的脸上,带着些痒意,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语气调侃,“原来陆夫人还是一个记仇的主。” 桑挽回道:“彼此彼此,谢指挥也不遑多让。” 云知雾语气阴阳怪气责怪谢老夫人偏心,谢炙也在公共场所大摇大摆地将她最宝贵的儿子谢翼贬到尘埃里。 他怀疑她故意救了谢老夫人谋算谢府,设计她跟陆家人,陶希硕碰面遭到羞辱,故意出来解围,让陆家人误会他们的关系。 比起记仇,谁能比得过这位道貌岸然的谢指挥。 月亮不知何时褪去,乌云密布悄然来袭,刮起了大风,外面种着的海棠花吱吱呀呀响个不停,刚还在开得正艳,此刻却残败的扎根泥土。 桑挽轻声道:“要下雨了,谢指挥还不离开?” 像是为了响应她的话,外面打起了小雨点。 谢炙审视地看了她一眼,低笑一声,“陆夫人,我们日后相见的时间还久,你这么赶我走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谢指挥与一个臣妇在深夜私会,传出去,天子宠臣强取豪夺大臣的夫人,这个标题传出去,谢夫人估计要笑得合不拢嘴了。” 她话里话外俱是为了名声考虑,丝毫不想与他有任何交集。 有眼力见的这个时候听见主人家这样疏离的态度,早就主动的离开,不给主人家带来困扰。 谢炙面无表情,语气询问,“外面正下着大雨,陆夫人这样”慈善“的人应该会让我在这等雨停的。” 竟是丝毫不曾有想离去的想法。 桑挽被惹烦了,冷冷出声,“谢指挥若是不早点去见镇国公最后一面,就继续待着好了。” 年轻人一愣,不甚在意,“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世人皆知我跟他不合,他死了正好,我定会请人吹拉弹唱送送他。” 桑挽冷声道:“谢指挥刚刚说我会未卜先知,那么我如今算出来镇国公被我方的人背刺,将士们群龙无首,我军惨败,如此谢指挥以为还能独善其身?” 上辈子确实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楚文帝需要谢镇国上战场,哪怕心中不满,在朝中将领没有培养之前也不敢大肆惩罚谢国公。 再者,当时谢镇国公昏迷不醒,更是连怪罪的理由都没有,只是到底是年纪大了,受了点伤,往后上战场难免有些吃力。 谢炙眸子阴沉,嘴角嗤笑,“陆夫人当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若这件事为真,那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否勾结敌人,故意谋害我朝将士。” “陆夫人如此聪慧,会知道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勾结外敌,谋害将士,自然是诛九族。 她轻轻抬头,神色自然,“我说了这个是我未卜先知的,谢指挥也可当作玩笑,若是真的,谢指挥也可尽情查我,而不是凭你一张空口白牙就能定我的罪。” 谢炙看了她一眼,眸光晦暗,转身从入雨中。 屋内传来雨声簌簌的声音,桑挽坐在小几前,顺着他的背影看过去。 话已带到,能不能改变局面,已经不是她能预料得到的了。 十七站在桌案前,有些湿气的少年从门外掀帘进来。 没等他关心的话说出,年轻人冷漠的声音立刻在耳边响起,“你去联络他那边的人,事无巨细地打听他身边的人。”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谢镇国公。 两人感情不和全是外面的表象,谢家有手握兵权的谢镇国公,还有能指挥京卫的谢指挥。 楚文帝年轻时有宏图志向,一心想扩大商朝的版图,重用谢家,可稳居高位的时间越来越长,帝王的敏感多疑自然也就暴露出来了,也担心谢家的威名会不会影响他的地位。 哪怕明知道谢家毫无私心,但那总是一把悬在他头上的刀,总要想办法铲除威胁才是。 第30章 父子争吵 十七很快领命出去,窗前站着一个笔直的年轻人,看着外面的雨水透着冷意。 桑挽,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雨连续下了好几天,琦雪掀帘进来,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道来。 “小姐,这几日那两个去了裴姑娘的院子好多次都被老夫人派去的婆子不动神色的挡了回去。” “而且老夫人更是一改往日的作风,往裴姑娘的院子里添置了不少东西。” 桑挽在这话里听出了关键。 林氏为人吝啬,且她眼高手低,前段时间因为裴初苒冒领功劳,她上赶着去巴结,才会大出血的准备衣裙。 可在谢家的时候,裴初苒的谎话已经被拆穿,林氏对她不相看两厌已经算得上好的了。 怎么还会特意的添置东西。 “天气炎热,你让风诗遥去给几个孩子送几壶凉茶过去。” 只有让敌人露出马脚,才好一击毙命,再无翻身之地。 琦雪很快将话传到。 这几日风诗遥时不时的会去给几个孩子送瓜果冷茶。 今日也不例外。 她在一旁烹茶,一股茶香飘到陆衍泽鼻子跟前。 他笑着夸赞,“诗遥不仅诗词作得好,做的糕点看起来也色香俱全,没想到还会坐这凉茶,到真是让人意外。” 风诗遥也谦虚,坦然接受,“我烹茶的技术可以很好的,不妨等一下二爷先尝试尝试,若是觉得解渴,我在给几个孩子送过去。”语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得意。 她在陆衍泽院子中伺候多时,陆衍泽也没觉得她没自称奴婢有什么,在心里想着日后桑挽当家,管理后宅,纳个妾帮忙管理也好。 至于初苒,哪怕无名无分她也愿意跟着他,虽不能光明正大的让两个孩子唤她为母亲,但承筠继承陆家,必定不会亏待她。 思极此,陆衍泽眉开眼笑,欣喜接受,“既然诗遥这么自信,我自然是不好拂了你的美意。” 烹凉茶自然是需要放在冰鉴上放几刻钟,待到茶水开始冰了,才取下来。 这样的茶带着清香跟冷意,喝进口中时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陆衍泽接过茶水,眸光一动赞叹不已,“诗遥真是好手艺,若是往后能尝尝喝到我就心满意足了。” 风诗遥故作娇羞的垂下头去,遮掩眼底的不屑。 “二爷妙赞了,以后想喝再唤我便是,今日时间不早了,二爷也好久没去看几个孩子了,不如就一起去。” 陆衍泽心中也想念他的两个孩子,便点头跟着一同去。 夏日快到了尾声,说不上热,但也比之前清爽了不少。 快到民善堂时,风诗遥倏地娇横出声,“二爷一直说我对待旁人冷冰冰的,今日就让二爷知道我跟几个孩子的关系有多好,二爷等着打脸。” 说着跺了跺脚,仿佛有些恼羞成怒的往前走了几步,离陆衍泽有一段距离。 陆衍泽摇头笑笑,眼神追随着她的背影而去。 正至中午,几个孩子正在吃着饭食,准备吃完回去午休。 风诗遥推开门,晃了晃手中的食盒,“铛铛铛,今日我给你们送的是清凉茶。” 慕曦跟慕乐捧场的上前,“诗遥姐姐,你做东西真好吃。” “每次我的肚子还想吃,我都强忍着腾出一块地方给诗遥姐姐做的食物呢。” 陆嫣然看不上两人上赶着去奉承一个下人,眼里露出不屑。 陆承筠看向风诗遥的眼神更是恶意满满,听下人说,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父亲才不来看他们的。 最近几日,母亲被感染风寒,他一连去过几次都碰壁。 祖母心中责怪母亲,连带着他跟妹妹也受到牵连。 没了祖母的特意嘱咐,府中下人看人下碟,更是少了些潜在的好处。 风诗遥似感觉不到他们恶意的视线一般,笑着给陆承筠递了一杯。 陆承筠心不在焉,一时没注意,哐当一声,茶杯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声响,刹时变得四分五裂。 风诗遥有些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关心道:“承筠没事。” 余光瞥到陆衍泽的身影,恰到好处的露出得意洋洋的目光。 陆承筠到底年少,哪里受得住这样挑衅的目光,当即就发起怒来,“你到底有没有手,拿个茶杯都能撒出来,若是不能干就趁早离开陆府。” 祖母跟娘都说过,往后这陆家是他的,他看谁不顺眼就让谁离开。 风诗遥好似被伤透了心愣在原地,不动声色挑眉看向陆嫣然。 “我先给嫣然倒一杯,待会再收拾。” 陆嫣然见状,在她递过来的时候接过,将整杯茶水往她脸上泼。 “你这贱婢没听见话吗?让你打扫就打扫,你还站在这里不动是什么意思!” 陆嫣然神色高高在上,慕曦跟慕乐都喜欢这贱婢,今日就将这贱婢撵出陆府。 她就想看他们几个乞儿伤心难过的样子。 最近吃她家的,喝她家的,还敢害她被夫子当从批评了好多次。 陆嫣然对学习没兴趣,娘亲说读那么多书没用,只要打扮得美美的,会点简单的诗词就行。 不过她还是见不得慕曦他们过得那么舒心,每天都被夫子夸奖就算了,夫子还拿她做对照组。 “你们在干什么!” 陆衍泽刚从门外过来,整个过程看得一清二楚,对陆承筠跟陆嫣然就更加失望。 关心的看了眼风诗遥,见她没事,沉着脸看向他们二人:“你们俩跟我来。” 陆衍泽头一次在他们面前黑了脸,两人心中忐忑不已。 找了个僻静的房间坐下,陆衍泽沉着脸,“你们二人知不知错。” 陆承筠承受着这几天的挫败,好不容易见到父亲一见面就是质问。 怒气也上来了,“父亲因为一个贱婢想要惩罚我们?” 仗着陆衍泽的宠爱,陆嫣然没任何顾及,“父亲,我讨厌那个女人,你让她走!” 陆衍泽压着火气,“这件事分明就是承筠做错了事,等一下跟着我去给诗遥道歉。” 这一刻他的心里是说不清的失望,明明之前的儿子跟女儿都乖巧听话,现在竟是仗着自己的身份随意欺负一个婢女。 陆承筠满心酸涩,梗着脖子道:“凭什么,她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婢女,哪里配让我道歉!” 第31章 你想纳妾? 陆衍泽愤怒地站起来,“你这是什么态度,做错了事情就应该道歉,而且诗遥很快也会不再是婢女。” 陆嫣然一愣,大声吼道:“她不是婢女,难道还能是主人不成?骨子里流的血就是下人的血脉,不过就是会做几样下人做的糕点还当自己是主人了?她做的东西狗都不吃!” 父女相望,似觉得心虚,陆衍泽别开了脸,“很快,她会成为你们的长辈。“ “父亲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陆承筠年纪小,眼睛里的愤恨想藏也藏不住,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打算藏。 怪不得这些日子都不来看他们,原来真的跟娘说的一样,被狐狸精迷住了。 这一刻陆承筠心里的失望像洪水一样决堤。 他内心酸涩,红着眼眶直视着他以往敬爱的父亲,“成为我们的长辈,难不成父亲是打算纳她当姨娘?“ 陆衍泽没说话,无声默认。 陆嫣然不敢置信地看向她,随即恼怒起来,“父亲,你这样做,如何能对得起母亲,母亲因为你东躲西藏那么多年,你怎么能如此做!” “父亲说的哪句话是真的?说要将我跟妹妹接入府中,府中只会有我们两个孩子,可是到现在我们连光明正大叫你一声父亲都不行。” 陆承筠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步步紧逼,“你说我们跟娘亲是你最爱的人,可是现在娘亲感染风寒,你一次也没去看过他,甚至若不是今日那个贱婢给我们送茶水,你是不是连我们都忘了!” 陆衍泽被儿子这般质问,心生恼怒,就算他有不对的地方,他也是他们的老子,轮不到他们如此质问。 他冷着声,“父子就是这么教你们这么跟你们父亲说话的吗?什么贱婢,若不是你是我的种,你又能高贵到哪里去!好好面壁思过,想想你们错在哪里了!” 说完,不再看他们,拂袖离开。 陆嫣然还想追出去,遭到外面小斯的阻拦。 “小姐,二爷让你跟公子在里面面壁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这个小斯跟在陆衍泽身边很久,之前就是他给裴初染传信,对于他们的事情也是很清楚的。 陆承筠心里生起一抹恨意。 父亲因为一个贱婢罚他们,往后等他继承陆家,可千万要承受得住才好! 他阴暗地想着。 陆嫣然气红了眼,这么多年来,父亲还是第一次罚他们,这一刻她忽然怨恨这个父亲。 甚至在想,若是没有回陆家,他们会不会还是会像原来一样一家四口没有争吵,幸福的生活。 父亲办事回来时,还会给她制办衣裳首饰,眼睛里都是她们。 垂下眸子,看着身上华丽的衣裳,她又坚定地摇了摇头,她们是陆家的子孙,陆家的东西也都该是她们的才是。 是父亲做错了事! 学堂这边,风诗遥心里咯噔了一下,叹了口气,“慕彦,你能跟我来一下吗?” 她现在也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做,思索着若是桑挽在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慕乐点了点头,跟着他去了一个偏僻的院子。 “风姐姐,你跟夫人想做什么就做,我什么也没看见。” 慕彦声音平静,丝毫不惊讶,黑色的眸子不起波澜。 这小子知道的事情挺多,倒是省了她的口舌。 风诗遥微眯着眼,好心提醒,“还算识事务,我不妨告诉你,我们要做的事情若是因为你失败,我跟夫人也不会吝啬对你下手。“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看出了桑挽有一种平静的疯感,不一定会对几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心慈手软。 慕彦平静地点头,“夫人对我们有恩,不管出于什么缘故,若是有帮助,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风诗遥点头,不在说什么。 桑挽倒是有些意外慕彦会如此说,平心而论,她会让慕彦进府也是有自己的目的,就算不是他们也会是别人。 琦雨推门而入,压低声音道:“小姐,四小姐最近跟杨公子来往密切,好几次都半夜才回府。“ 桑挽神色平静,“我知道了,你让人去裴初染的门前将今日二爷跟陆承筠,陆嫣然两兄妹发生争吵的事情散播出去。” “还有二爷打算纳风诗遥为妾的事情,两件事务必一定要让裴初苒知道。” 琦雨点头。 丫鬟在外面禀告,“夫人,铺子的掌柜的过来了。” “让他去大厅等一下。” 桑挽扶着琦雨的手走出院子,太阳光照射在屋前的海棠树叶上,晒出些斑驳。 她还挺不舍的,这个院子里她一共住了十几年,喜悦忧伤都在里面,包括……她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 想到这,桑挽的眼底闪过几次杀气,周身散发着阴森的冷意。 “夫人,你怎么了。” 琦雨神色担忧,关切地看向她。 “无事。” 事情要一步一步的来,敌人也要一个一个的死,但是没关系,总能让他们在阴间团聚。 屋内站着一个神色和蔼的男子,看见走进来的人时,脸上满是敬意。 “夫人。” 桑挽坐下才打量着眼前的人,这人是她嫁妆铺子的里一个管事,忠心耿耿,他还有一个儿子,上辈子他退休之后,就是他的儿子来接任。 “洪掌柜,最近铺子里的生意如何。” 她出嫁时,桑父给她置办的嫁妆有一家布庄,还有一家药堂,后面她进陆府铺子盈利之后,才又置办了一家首饰阁。 洪掌柜恭敬道:“因铺子里有您新拿出来的胭脂,最近铺子都在盈利,比之前的铺子赚的都多。” 桑挽点头,上辈子陆衍泽官至宰相,一路上少不了需要打点,她只能拼命的想着如何赚钱。 这个胭脂方子就是她上辈子找人研制出来的,胭脂放在药房里卖,反响自然是不差的,里面用了药,有美白的功效。 上京不缺有钱人,姑娘家又是最爱美,很快就售之一空。 “你过几日去赵家村一趟,跟他们谈一笔布匹生意。” 洪掌柜有些愕然,夫人的嫁妆里虽有布庄,不过生意却谈不上好。 不过他也没问,他相信夫人的决断。 第32章 陆静姝知道事情真相 “往后这天也算是要变了,听说二爷准备纳风姑娘为妾。” “不止如此呢,这个风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跟二爷也能说到一处,对待下人也跟柔和上次她还将她自己做的糕点分给府中的下人呢。” 婆子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道:“听说承筠少爷跟嫣然小姐故意刁难风姑娘,被二爷罚面壁思过。” 旁边的婆子一脸不屑,“说是少爷小姐也太抬举他们了,不过就是半路捡来的孩子,又不是陆家的亲身骨肉,连二爷看上的人不上赶着讨好,还敢甩脸子,真以为自己是少爷小姐了。” 在嗑瓜子的婆子嗤笑一声,“好像是需要考核,不过依我看,那两个根本就过不了,还不是真的少爷小姐,看下人的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就连夫子都批评了那个陆嫣然。” 几个婆子原本还压着声音,见没有人来,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外面传来一阵阵笑声。 裴初苒皱眉问道:“她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见承筠跟嫣然的名字了,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萍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声音嗫嚅,“小姐,他们好像在说少爷和小姐跟二爷吵架了,他们还被二爷罚去面壁思过。” “还有什么,你吞吞吐吐做什么!”裴初苒身上还有被打的鞭痕。 整日待在院子里,本就有些气闷,眼下得知儿子女儿被罚,心急如焚,语气不耐烦。 萍儿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咬着牙说出来,“二爷准备纳风姑娘为妾室。” “什么!” 裴初苒的身体仿佛一下子卸掉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我不信,衍泽怎么会这样对我!” 这一刻她脑子里鬼使神差的想到林氏的那句,陆家不可能只有承筠一个孩子。 若这件事是真的,林氏本就对她不喜,陆家又有了其他孩子,府中哪里还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萍儿见她受到了打击,连忙去扶她,“小姐,二爷一向疼少爷跟小姐,这些都是她们谣传的。” 裴初苒摇了摇头,泪流满面,“不,这些都是真的,二爷是真的准备纳妾,他还罚了承筠跟嫣然,以前从来没有过,他是真的被那个狐狸精迷了眼了。” “你完完整整地将事情告诉我。” 她心里还有些希翼,是因为承筠跟嫣然做错了什么事才被罚的。 萍儿也替她委屈,正想隐瞒,就见她目光如炬地看了过来。 “小姐,听婆子说好像是因为……因为风姑娘给几个孩子做了凉茶,小少爷故意将那个茶杯摔在地上,小小姐也骂那个女人贱婢,正好被二爷看见了。” 即使再不愿意相信,她也知道这些事情都是真的。 曾经说好的要将她风风光光的娶进门,如今她在府里修养,他一次也没来过。 甚至还爱上别人,他的儿子女儿不过说了事实罢了,却被如此责罚。 “那二爷纳妾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萍儿心中不忍,磕磕巴巴道:“奴婢使了些银子给二爷身边的小厮,他说当时小少爷质问二爷是不是纳妾,二爷没说话,还说二爷对不起你,二爷觉得身为父亲受到了挑衅,这才罚了少爷跟小小姐。” 裴初苒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又流出来了,她的儿子女儿不过为她说句公道话,他就如此狠心。 萍儿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退,“小姐,你没事。” “他怎么能如此狠心,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跟女儿啊!” 说着,她勾起嘲讽的笑,“是了,他往后官运畅通,被看添香,不会只有这么个儿子跟女儿。” 这一刻,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道:“去跟老夫人的,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几日就离开,往后再也不主动踏足陆家,求她再让我看看承筠跟嫣然。” 萍儿心里一惊,对上她疯狂的眼神,只能跟着去办了。 淑云院内 “她真这么说?” 林氏还是不太敢相信裴初苒这么快就妥协了,毕竟是陆家这泼天的富贵。 若是不出意外,往后这家还是承筠的,她不信裴初苒舍得。 冯妈妈道:“她身边的萍儿是这样说的,老奴想可能是因为二爷有想纳妾的想法,让她担心往后二爷有了其他的孩子,府中就没有承筠少爷的立足之地了。” “为了避免让您厌恶,连这一点微小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才主动提出离开的。” 林氏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想到这个女儿,叹了口气,“冯妈妈,初苒这些年过得很惨,都是我这个当母亲的不是,她走后,你就多给她一些银子,算是给她的一些弥补。” “至于承筠跟嫣然,我有时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他们是我的儿子跟女儿的孩子,想想就觉得头疼,这可恶的孽缘啊。” 冯妈妈心里唏嘘,安慰道:“老夫人,您就别想那么多了,事情已经发生,再想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给小姐多一点银子,好有一个保障才是。” “眼下也确实是别无他法了,你让她多留几日,好好陪陪孩子,等往后我再为她制备一份丰厚嫁妆,风风光光地给她嫁出去,也算是全了我们的这份母子情。” 屋里还在说着嫁妆的事情,陆静姝却什么也听不清楚。 听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现在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丝毫不敢相信,原来裴初苒竟然是她的姐姐,跟她二哥有了两个孩子! 怪不得她看陆承筠跟陆嫣然的时候总觉得她们二人跟二哥有些相像。 原先以为真的是缘分,且他们还姓陆,没想到这结果竟然令人如此心惊。 她漫无目的地走回自己的院子,还没回个神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丫鬟喜儿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慢慢有了焦距。 准备像往常一样将事情说出来让丫鬟分析,又立刻闭上了嘴。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实在是她们家的丑闻。 若让杨晋知道了,哪怕他自己不介意,他的家人也不会允许这样家庭风气不好的姑娘嫁入他们家。 第33章 喜儿 “小姐,杨公子今日约您见面。”喜儿一边禀告一边观察她的神色。 陆静姝皱了皱眉,“你去告诉他,我最近忙着给他送礼物,让他耐心点等我。” 想到心悦的人,陆静姝脸上浮起几丝甜蜜,杨晋虽然是一个世家公子,却不像其他的纨绔一样吃喝嫖赌,相反为人非常上进,有魄力,多年存的银子眼睛都不眨地全部拿去做生意。 短期没有收入,他在明知道自己没钱的情况下,还给她买了一根金簪子,这种做工跟款式换在平时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眼下却捧在怀里如是珍宝。 自从谢家一别之后,她后面又偶然遇见过几次,几次三番的偶遇让陆静姝觉得这就是上天指引的真命天子。 主动上去攀谈,没想到杨晋对她也有好感,两人明里暗里地互相暗示对方,才慢慢确定心意。 她陆静姝容貌俏丽,聪慧过人,本就应该嫁给这样文质彬彬有上进心的男子,成为信仁侯府的当家主母。 脑子里闪过前几日晚上杨晋说的话,她不禁俏脸一红。 晚上漆黑,两人的丫鬟小厮打着灯笼为两人照明。 杨晋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又快速将她推开,在她愕然之时,他看着她的眼睛含情脉脉地说着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他说:“静姝,你我男未婚女未嫁,你年纪小不懂事,我身为男子可不能唐突你,我现在只能靠家里,若是往后……” 他亮亮的眸子瞬间眼神暗淡,压住未说的话,苦笑道:“总不能耽误你嫁人,但你放心,不管如何,我的心里都只会有你一个。” 到底是涉嫌未深,听着一个男子说着这么动情的话,陆静姝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俏红着脸:“晋郎,我会努力帮你的,让伯父伯母接受我。” 回到陆府之后,她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了办法,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 她有次去找母亲,意外看见她藏在床底下的金银首饰,有了那些,一定能让杨晋的父母对她刮目相看。 若是杨晋这次的生意能做好,在杨家有了一定的地位,她在杨家的话语权只会更大,到时候再将母亲的银子悄悄补回去,想来母亲也不会介意的。 母亲对她那么好,往后都是一家人,就算知道她偷拿了她的首饰也不会介意的。 她低声嘀喃,心里的愧疚少了不少。 原本打算今日支开下人去拿的,她还特意去门口确认母亲跟冯妈妈在屋里说话,没想到听到这样大惊天秘密,一时忘了原本的计划。 她烦躁地对着喜儿道:“你去跟晋郎说,让他等我几日,我一定给他准备一个惊喜。” 喜儿欲言又止,担心打草惊蛇,只能不甘地下去将这件事给杨晋说。 房间内 杨晋一把将喜儿拉入怀中,暧昧的亲着她的脖颈,喜儿作势推了他一下,没推动只好任由他抱着了。 “晋郎,你轻点,等一下留了印记被小姐看见了,妾身不好解释。“ 杨晋闻言,猴急地将她半推半就的拉入床榻,含情脉脉地捏着她腰间的软肉,“嗯?敢拒绝我了?” 被碰的地方好似有一团热火在灼烧,喜儿大胆的将手搂住他的脖子,“妾身已经是您的人了,又怎么舍得拒绝你。” 喜儿跟随陆静姝去谢府,也瞧见了杨晋的风姿卓越,少女怀春,却不敢奢侈能拥有,她有自知之明,他们二人在身份上就已经是云泥之别了。 却没想到,他的小斯找上她,他一股脑地给她一堆首饰,他道:“喜儿姑娘,那日在谢府我就对你一见倾心,回去之后念念不忘,苦苦打听在知道你的消息。” 她怀疑他别有居心,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怎能值得他送那么多东西。 喜儿坚定道:“谢杨公子的抬爱,只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跟公子的身份宛如天堑,受不起公子的糖衣炮弹。“她用话本里常说的话拒绝。 他惊喜得眼睛亮晶晶的,“喜儿姑娘能记住在下的名字,在下尤为激动,姑娘不必妄自菲薄。“ 他说:“身份只是靠出身,在下不过是运气比姑娘好一点罢了。” 可能是他的那句打动不必妄自菲薄打动了她,后来在他的几次强硬的送礼中,她慢慢开始滋长欲望想要一跃成为人上人。 杨晋承诺她,他会好好奋斗,往后娶她回去当姨娘。 过了一段奢侈的日子。 他神色为难告诉她说,他现在需要一笔银子,她焦急如焚,他垂下头,歉疚道:“喜儿,我知道这非君子所为,但是我只想给你一个好生活,我只能同陆静姝逢场作戏。” 他再三保证,“只是借用陆静姝的银子,往后等我发达,在府中有了一定的立足之地,一定十倍偿还她。” 喜儿开始动摇,她清清白白的身子已经没了,回不了头,只能咬着牙一条路走到黑。 等往后他也会十倍偿还小姐,他对天发毒誓心里只会有她一个人,她才传递陆静姝的消息给他。 往日看见他们俩相处,她心里不是不酸涩,嫉妒,她安慰自己,这都是暂时的。 —— 裴初苒很快就能自由出入陆府,着急忙慌的去找自己的儿子跟女儿。 她流着泪哭诉着,“委屈你们了,往后娘亲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这种事情往后不会再发生。“ 陆承筠跟陆嫣然依赖的抱着她哭诉,“娘,我们好想你,爹居然为了那个贱婢惩罚我们。“ 陆嫣然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娘,爹他真的变了,他一点也不在意我们。“ 裴初苒温柔的替女儿擦眼泪,眼里闪过异样的坚定,“嫣然不哭,爹爹只是被那个狐狸精迷了眼,很快就会像以前一样疼爱你们了。“ “真的吗?“ 她笑着安抚,“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母子三人抱在一起好一会,裴初苒道:“承筠往后一定要好好读书,切莫被几个孩子比了去,娘跟妹妹的未来可就在你身上了。“ 陆承筠眼里闪过心虚,梗着脖子道:“娘亲放心,这只是我还没有用尽全力,那几个孩子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仅是身份就已经高低立见了。“ 她自信道:“我们家承筠跟嫣然天资聪慧,一定是夫子没见识,错把鱼目当珍珠,真以为那几个孩子是好的了。“ 第34章 没银子了 两人抱着裴初苒撒了好一会娇,裴初苒温声道:“好了,你们先回去,往后咱们见面的时间还多着呢。” 目视着他们离开,裴初苒才让萍儿着手去买要用的东西。 —— 冯妈妈掀开帘子进来,目露难色,“老夫人,府里的账房先生在外面求见。” 林氏不以为意,“他来做什么?” “听说是因为三爷去府中支取银子,但是账房说没银子了,两人闹了矛盾,三爷还说,若是晚上还拿不出银子,三爷就要去报官说账房先生监守自盗,将府中银子花得一干二净,账房先生这才过来的。” “霍焰想要银子就再给他支五百两,免得他在外面结交朋友的时候被人看不起。”林氏淡淡地喝了一口茶。 这陆府家大业大,还能真的没了银子不成,多半是账房看霍焰支取的次数太多,这才诓骗了他。 冯妈妈苦着脸说,“老夫人,这府中是真的没银子了,账房先生来求见也是打算来辞去这份差事的。” 林氏大惊,一口茶喷了出来,“你说什么鬼话呢,我们陆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没有银子了?” “这是真的,而且账房先生还说如今连府中下人这个月的月钱都发不出来了。” “让账房先生滚进来,若是有一点差错,你就立马去报官。” 冯妈妈立刻出去,心里也不敢相信如今陆府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账房先生黑着脸进来,“老夫人,这些都是这些年的账本,你若是不信可自己看看,可别像三爷一样诬赖我。” “这些年来,夫人管家也只堪堪维持府中的家用,几方平衡才让陆府维持运转,如今没银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份差事我也干不了。” 林氏眸子喷火,接过账本翻看起来,不由惊呼地站起身来。 怒吼道:“好你个王维杰,你居然敢公然乱记假账。” 账房先生怒声质问,“敢问老夫人,这份账册哪里有假?” 府中下人众多,人多眼杂,每一笔钱的支出都有目共睹。 他不怕林氏的诬陷。 “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我问你,光是霍焰一个人一个月用了将近两千两银子,衣裳首饰更是花费近千两银子,往日也不曾花费那么多,你敢说,你没有从中谋取私利?!” “冯妈妈,现在立刻去报官。” 账房先生都快被她这无耻的话给气笑了,讥讽道:“往日夫人管家自然是不曾花费这么多,近日老夫人管家,去参加谢府的宴会,支取了不少银子买衣裳首饰,回来之后,又给裴姑娘置办了许多家具跟首饰。” 他顿了顿道:“至于三爷就更不用说了,每七日他就过来支取银子,我当时也派人过来与你说过,你身边的冯妈妈派人过来说三爷要支取银子就支给他,府中下人都有见证。” 见林氏不敢置信地看过来,冯妈妈这才肯定地点点头。 她以为陆家家产丰厚,也不曾劝诫林氏,这才每次都按照她的意思传达。 林氏这才回想起来,有好几次王维杰确实是派人过来问,她觉得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随意打发了。 没想到霍焰竟然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花了那么多银子! 被气得两眼昏花,晕了过去。 冯妈妈着急看向旁边目瞪口呆的丫鬟,催促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老夫人晕倒了还不快去请大夫,让夫人也过来,不必告诉二爷,免得他担忧。” 丫鬟领命过去。 如今到了这种地步,只能靠夫人才能挽回了,毕竟当初陆府的情况比这个还严峻,夫人硬是将陆府发展成如今的模样。 桑挽很快收到消息,琦雨担忧的看向她,“小姐,老夫人可能打算当甩手掌柜,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你。” 琦雨愤愤不平,“陆家人也太不脸了,没事的时候,几次三番的让小姐交出管家权,如今有事了,又想要小姐像之前一样无私奉献,也不知道这脸是怎么练的,比街上的诬赖还脸厚。” 桑挽脸色平静,不受任何影响,“传出去,就说我听闻婆母晕倒的消息,一时着急也昏了过去,暂时不便过去。” 琦雪笑吟吟的出去,眼里闪过几丝辛灾乐祸的期待。 陆霍焰酷爱赌博,为人豪爽大方,平日里就爱溜猫逗狗,请那些狐朋狗友吃饭都是家常便饭。 以往她严令禁止给他银子,林氏还多次埋怨,觉得她小气。 从将管家权交出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预料到会是如今的局面。 只是情况显然比她预料的还要差,林氏主动给裴初苒支银子买衣裳首饰,才让陆府连府中的下人的月银都拿不出来。 她道:“你让人传播这件事,让三爷知道如今府中没银子全是因为裴初苒花了。再让人好生打探林氏院子里的事情,陆静姝那边也同样盯紧了。” “是。” —— “哎呦,你们听说了吗?府中没银子了,账房先生已经去请辞了,就连老夫人都因为承受不住打击晕倒了。” 婆子老神在在的说,“依我看啊,这全是因为表小姐的缘故。” 旁边的丫鬟忙问道:“跟表小姐有什么关系,她不是一直在院子里养病吗?这也花不了几个钱。” 婆子看了一眼四周,压着声音道:“我跟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关系好,听说当时老夫人怀疑是账房先生造假,因为光是三爷支取的银子就快两千两了,衣裳首饰更是高达千两。” 众人惊呼一声,“这……这也太多了。” 这些银子她们这一辈子都不曾见过,旁边有个婆子不满的质疑,“那这跟表小姐也没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我听说大部分的银子全给表小姐添置衣裳首饰了,如今连我们下人这个月的月银都发不出来了。”语气还带着些埋怨。 旁边的几个丫鬟婆子,顿时想起前不久看见裴初苒身上穿着的锦衣,连头上带着的首饰也变得更加好看了不少。 她们可以肯定之前并未见到她戴过,更加确定了是林氏给她添置的。 几个丫鬟七嘴八舌的话恰好传入路过的陆霍焰耳中,他怒声打断:“你们几个在那说什么!” 第35章 陆霍焰找麻烦 几人被吓了一跳,人群中不知是谁悄声喊了一声三爷。 陆霍焰走到其中一个发抖得厉害的丫鬟面前,问道:“你说,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若是有半句假话,你从明日起就不用来了。” 丫鬟身体抖成筛子,垂着头,声音低如蚊叫,“是……” 陆霍焰等得不耐烦,一脚踹到她的小腿上,“我们陆家缺你吃的了?这么没力气?明日不要来了。” 随便往旁边指了一个婆子,声音不耐烦,“你要是不想像她一样,就赶紧的,本少爷的时间宝贵,若是耽误了本少爷赚银子,以你们那点月银赔得起吗?!” 婆子看旁边的丫鬟疼得几乎站不起来,心有余悸,不敢再瞒,苦着脸大声道:“是府里没有银子了!” “你这贱奴竟敢欺骗本少爷!”陆霍焰毫不犹豫地一脚往她胸口上踹去。 在场的下人都被吓住,连呼吸都不敢,噤若寒蝉。 陆霍焰指着其他人怒声吼道:“你们来说,若有一个字是假的,就别怪本少爷对你们不客气。” 剩下的人腿软的跪在地上,哭喊着,“三爷,这些都是真的,府里真的没银子了,今日帐房先生都准备去请辞了。” 陆霍焰还想再踹,被身边的小斯拦住,“少爷,这件事情八成是真的。” 小厮苦着脸道:“欠欢乐楼的银子该怎么换得上啊。” 欢乐楼,里面花魁跟赌场设在一处,陆霍焰就常去赌场,欢乐楼可以根据本金赊银子。 往日他的银子被桑挽严格控制,赊的银子还在可控范围内,最近几次他的本金越来越多,赊的银子也会越来越多\/ 陆霍焰手气差,几乎每次都亏钱,玩几把将银子数得一干二净还犹意未尽,偏还自信的觉得这只是运气不好,想着这一次先赊一点,下次就能赚回来。 或者下次再拿银子过来还,可下真到赌场时早就抛到九霄云外,接着赌,一直输,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技术不好。 欢乐场里赊钱是有一定的日期,若是时间到拿不出银子的则需要用手指来换,一根手指一百两。 他一直不以为意,心里觉得就算是他闯天大的祸事都有娘给他兜底,反正他娘那么疼他,怎么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残缺。 可就算是她娘真的想帮忙,没银子也只能心痛的看着他被那群人砍掉手指。 陆霍焰想到那副场景,心里一阵恐慌,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那两只还能僵硬活动的手。 这一次,他真的要死了。 眼睛恍惚,他仿佛看到他那一双血淋淋的手,再也动不了一点。 旁边的丫鬟婆子也被吓了一跳,被他身边的小厮叫走了。 小厮想到什么,在一旁出谋划策,“少爷,刚才奴才听见那群人说,老夫人给表小姐添置了不少衣裳首饰,少说也有几千两了。” 陆霍焰仿佛想到了什么,怨恨地站起身来,“呵,裴初苒不过是我那八百年都打不着杆子的穷亲戚的女儿,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她,凭什么用我们陆府的东西!” “既然太不要脸了,今日小爷就发发善心,好好的给她洗洗脸!” 刚被那股恐惧笼罩着,眼下有了解决方法,陆霍焰只剩下恼恨,若不是裴初苒,他们陆家又怎么可能连下人的月银都发不出。 他还心思活络地想到了陆静姝跟陆绾绾,陆静姝是他的亲妹妹,陆绾绾是他的亲姐姐,血浓于水,她们怎么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他甚至想到了他的那个二哥陆衍泽,他二哥好面子,怎么都不可能任由有人欺负他们陆家。 到时候他就去找几个人往陆府门前一站,他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必须要保住他的手,不然往后他在官场上一定会被人戳脊梁骨,被指责冷情冷血,明明有机会能救他的亲弟弟,却舍不得那点银子任由自己的亲弟弟遭受断手之痛。 想清楚了这些,他心里的恐慌才消失了不少。 “走,去裴初苒的院子!” —— 裴初苒并不知道麻烦正在找上她,此刻她坐在茶几上看着那包绝子药沉思,犹豫不决。 她跟陆衍泽到底是如胶似漆了多年,曾经他在街上随便看了一眼的发簪觉得好看就给她买了,还会给儿子女儿买孩童喜欢吃的糖葫芦。 偶尔还会带着她们几个一起去踏青逛街,他是她心悦的人,也是她孩子的父亲。 若真的做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她甚至在想,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往后只要陆家是承筠的,他不亏待她们母子三人就够了。 可想起他竟然为了一个贱人就罚她们的孩子,她养伤期间,他更是连一次都不曾来看过,心里到底是有了怨恨。 再加上,林氏不喜欢她,若是他有了其他的孩子,承筠跟嫣然在府中还能有立足之地吗? “小姐!小姐!不好了!”萍儿着急的大喊,裴初苒将药藏在了床底下,这才快速的走出去。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着急道。 来不及喘气,萍儿一口气将她看见的说出来,“三爷带人推着粪便往你的院子里来了,外面还跟着不少看好戏的丫鬟婆子。” “什么?!”裴初苒身体颤抖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外面就传来陆霍焰戏谑的声音,“裴初苒,你还不快出来迎接小爷给你准备的礼物!” 她捂着嘴巴,不敢出声,她不敢想象如果她出去会发生什么样的灾难。 许是见半天没有回应,陆霍焰逐渐等得不耐烦了。 他道:“裴初苒你若是不主动出来,就怪我让人将礼物送到你屋子了。” 她甚至能想象外面那些嘲笑她的声音跟眼神,今日若真的让他进来了,往后她得羞愤欲死,也没脸再出去见人了。 裴初苒颤抖着手握住萍儿的手,神色焦灼,“萍儿,你现在往后门去找衍泽,一定要快,就说三爷带人来闹事,若他不来,就要看着我死!” 说到最后一句,她徒然拔高了声音。 第36章 礼物?! 萍儿见她脸色苍白,神色隐约疯狂,不敢再耽误。 陆霍焰还在外面叫嚣,“裴初苒,你吃的穿都是我们陆家的,如今不过是想让你帮个忙让我开心一下你都不愿意,你怎么这么不知恩图报啊。” 少年带着恶劣的笑,旁边的下人虽未出声,但裴初苒却也觉得她们定然也是在心中嘲笑自己。 她心中乱成一片,不停地安慰自己,只要衍泽来就好了。 只要他来,她就不计较他不来看她的事情,也不追究他责罚孩子们的事情。 他们相爱多年,哪怕如今他移情别恋,他也绝不会看她受辱的。 心里默念了几遍,定了定神,擦了一下流下的冷汗,才鼓起勇气走出去。 她似当做不知道后面是什么,语气带着讨好,“三爷怎么来了,我正好要去给姑母请安,姑母离不开我,前几日就派人过来叫我去说话呢。” 陆霍焰嬉笑道:“没事,你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母亲那里有我这个亲儿子去陪着,你就别去打扰母亲了。” 说着,打量着她藏在袖子里微微发抖的手,笑得更加开心了。 “表姐来陆家那么久,我都没来及送你见面礼,今日恰好想起,特意给你补上,也不知道表姐喜不喜欢。” 他佯装问道,表情却笑得跋扈。 裴初苒脸色惨白,极力稳住身形,灿笑道:“表弟说的哪里话,以我跟姑母还有二爷的情谊,见面礼就生分了。” “今日实在是姑母想念得紧,不得空闲,等啥时候有时间了,我一定去找你闲聊。” 她故意将林氏的名字说出来,希望他顾念林氏的面子,让她走。 可她到底是高估了陆霍焰本人的良心。 他不为所动,阴森笑道:“表姐,别着急走啊,礼物还没收呢,一来二去的多麻烦啊。” 没等她再周旋,陆霍焰倏地变了脸色。 语气恶劣又不容置疑。 “你也别找理由了,我今日还偏要送你这个礼物,你来我们陆家这么久,白吃白喝那么久,一分钱不花,这么不要脸,我今日恰好给你洗洗脸。” 裴初苒害怕得跑了出去,后面传来一声怒喝,“还愣着干什么,还快去将这个贱人带过来。” 很快就有几个丫鬟婆子将她围成一圈,她害怕又恐慌,目光死死的盯着门口。 只要衍泽过来就好了,只要他过来。 很快她就被婆子用粗糙的绳子绑成一团,跪坐在地上,狼狈不堪。 额头上的冷汗打湿旁边的碎发,没了往日的清秀迤逦。 陆霍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嗤笑一声,“表姐,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就不用绳子绑你了,可惜你还自以为是的认为在陆家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实话告诉你,只要你在陆家一天,我陆霍焰只要想对你做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他神色自然,毕竟他有这个底气,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想要的,母亲都会尽力满足他。 裴初苒不过就是一个外人,哪怕真的跟陆家有点关系,那也远不及他这个亲儿子。 裴初苒仓惶着摇摇头,眼神希翼的盯着门外。 这一刻,不管是陆衍泽,亦或者林氏,两个能阻止陆霍焰的人,一个没来。 另一边,陆衍泽正在练字,听到外面小斯的禀告。 淡淡道:“让她进来。” 风诗遥站在一旁给他烹茶,故作好奇:“二爷,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关心表小姐啊。” 陆衍泽身形一僵,心虚的解释道:“毕竟是我表妹,居住在陆府,难免关心了一下。” 对上她那了然的神情,他只得曲起手发誓:“诗遥放心,我的心很小,只能住下你一个人。” 说到最后一句,还暧昧的朝着她微红的脸颊看了一眼。 风诗遥都快恶心吐了,真以为谁都是睁眼瞎,看不到他们二人的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她没点破,娇嗔地调侃道:“没想到二爷一个君子,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没完整说出来,看他的眼神却引人遐想。 陆衍泽心猿意马,笑得更开怀了,“只对你一人说过。” 萍儿进来,见他心情还不错,慌忙跪在地上,哭喊着道:“二爷,快去救救小姐,三爷让人拉着粪便,打算往小姐身上泼。” “小姐自尊心强,又是如此羞辱,她恐怕活不下去了!” 陆衍泽皱了皱眉头,心里着急,正准备起身,下意识的看了风诗遥一眼。 见她神情低落,强颜欢笑的样子惹人心疼。 他灿灿的解释:“表妹那边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风诗遥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明晃晃的写着果然如此的意思。 她道:“二爷,三爷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干如此粗鄙之事,若是二爷实在是想见表小姐就直说,我只是一个婢女,用不着二爷费如此心思诓骗我。” 陆衍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也被她一语点醒了。 是了,三弟已经不是小孩了,估摸着就只是吓唬吓唬初苒罢了。 反观初苒就因为这点小事就派人来面前说准备寻死觅活,实在是太任性了。 他存心想要裴初苒不要这边骄纵,冷声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初苒,三弟只不过是吓吓她而已,让她不要大惊小怪。” 萍儿一脸愕然,大声喊道:“二爷,三爷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 陆衍泽没心情听完,不耐烦地打断,“将这个丫鬟拖出去,吵得实在是心烦。” 萍儿还想哭喊,很快就被人赶了出去。 周围终于清静了不少,陆衍泽才讨好的看向风诗遥。 “我的处理结果你可还满意?在我心里你不是奴婢,往后切莫这样说,我也会不高兴的。” 风诗遥差点将隔夜饭都吐出来,看着周围摆着的几盆冰鉴,更加讽刺。 听说是他打着林氏年纪大了,不能受寒的理由,将林氏屋内的冰拿了过来。 甚至还指责桑挽不懂勤俭持家,花那么多银子买这些东西,命令她往后不要再买。 今年这些买都买了,他就不追究了。 一边指责桑挽,一边不情愿的享受着这些好东西。 将虚伪演了个淋漓尽致。 第37章 裴初苒死心 萍儿失魂落魄地回到院子里,就看见四周一片狼藉。 周围都是粪便的恶臭,还没走到院子里就能闻到这股刺鼻的味道,离粪便最多的那个地方瘫坐着一个女人,褪去往日的娇贵,狼狈不堪。 以往顺滑的头发,白皙的脸颊被粪便胡乱涂抹着,华贵的衣裳上铺满脏污,连路边的乞丐看了顾及都得绕道走。 察觉上有人来,裴初苒双目无神地抬起头,穿过萍儿的身体,直直地望向后面。 见没人来,她嘴唇动了动,扬起一抹难看至极又癫狂的冷笑,陆衍泽,你真绝情! 也好,倒也免得我对你抱有希望,心慈手软了! 萍儿打算去扶她,却无从下脚,忍住恶心想吐的想法,上前劝道:“小姐,你先起来,奴婢为您烧水先洗个澡,我们去求老夫人做主!” 这话只是安慰,毕竟她身上的那些鞭伤就是林氏派人所为,这件事瞒得极好,只有林氏身边的冯妈妈等人跟她知道。 裴初苒张开干裂的嘴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眼底是滔天的恨意,她道:“萍儿,扶我起来。” 萍儿虽不情愿,但还是上前扶她,主子好了她这个做奴才的才能好,现在二爷只有承筠少爷一个儿子,往后也是要继承陆家的。 走到屋里,萍儿去为她烧水洗澡,裴初苒放眼望去。 屋内被翻得七零八落,林氏送来的衣裳跟首饰除了她身上穿着戴着的,其他的都被扫劫一空。 就连她身上这件衣裳往后也是不能再继续穿了的。 她来陆府,先是受了老虔婆的鞭打,而后又被陆霍焰不分青红皂白的羞辱,这些她都能忍受,可她没想到,那个曾经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爱人,竟然能如此狠心! 哪怕他为她说一句话,她都不会那么怨,那么恨! 哪怕只是一句微不足道的一句话! 她心里冷道:陆衍泽,既然你不义,就别怪我无情! 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陆承筠跟陆嫣然自然也听说了,两人悄悄摸摸地准备去看裴初苒,还没走到院子里,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陆嫣然皱着眉头,悄声道:“哥哥,娘现在肯定心情不好,她一定不愿意让我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我们改天再来。” 陆承筠点了点头,嫌弃地看着那一片狼藉,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去,“你说得对,娘肯定不想让我们知道。她不想让我们担心,我们就别去给她添乱了。” 两人悄悄来,悄悄去,一路讨论着下次来时要送裴初苒什么味的香水。 桑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底闪过讽刺。 这段时间,琦雪跟琦雨关注裴初苒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了陆承筠跟陆嫣然是她跟陆衍泽的孩子。 琦雪努着嘴,低声唾骂,“呸,这两人真是孝死人了,裴初苒除了为了她的荣华富贵之外,未必不是为了他们两个,没想到养了这两个白眼狼,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 琦雨虽未说话,心里却是认同琦雪说的,可不就是两个白眼狼嘛。冠冕堂皇地打着为裴初苒好的由头,实则脸上的嫌弃一点都不加掩饰。 一个当娘的若是看见自己放在心上当宝的孩子这样嫌弃自己,不知道会有多么寒心。 桑挽丝毫不意外这两人狼心狗肺的功力,她上辈子将他们兄妹俩养大,最后还是被毫不客气地捅了一刀。 他们的骨子是冷血的,只是不知道,若是有朝一日裴初苒挡了他们兄妹的荣华道,富贵路,他们是否也能狠下心给裴初苒痛快。 陆衍泽收到消息时,惊愕地从椅子上蹦起来,他没想到陆霍焰真的敢给裴初苒喷粪,心里一阵心虚跟愧疚。 风诗遥垂下眸子,自责又愧疚,“二爷,抱歉,我没想到三爷竟然真的对裴姑娘这样,裴姑娘若是怨我恨我,诗遥也认了。” 陆衍泽此刻也不好说什么,只道:“我去看看裴表妹,你就别去了,她现在一身狼狈,看见你,估计心里有怨气。” 风诗遥感动的点了点头,“二爷你去,若是裴姑娘不肯原谅我,我就去跪在她的面前永远都不起来,直到她原谅我。” “你说这是什么话!”陆衍泽皱着眉训斥,却没有真的恼怒。 安抚了她几句,就出门准备去看裴初苒。 还未到门口,就闻到那刺鼻的味道,胃里翻涌,在一旁艰难的干呕起来,这一刻他脑子想到下人的描述裴初苒的狼狈不堪。 头发跟脸上都是这股味道,控制不住的又往旁边干吐,这次倒是吐出了不少东西,也败了他去看裴初苒的兴致。 旁边的小厮大气都不敢吸,在一旁劝他,“二爷,我看裴姑娘现在估计也不想让你看见她这样狼狈的模样,你要不等她收拾好了再来?” 好似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他不带留恋地转身离去,“你待会派人过来帮忙打扫,千万要打扫了干净了!” 旁边的小厮点点头。 有了新的趣事,很少有人再谈及府中没银子的事情,导致现在陆衍泽跟陆静姝都不知道家中没银子。 陆霍焰是知道了,不过他觉得凭着他的手气只要再玩一把,就能翻身,故此,完全不把这件事当一回事。 书院里,慕乐偷偷摸摸地看向慕曦,脸上得意,兴致勃勃地压低声音道:“曦儿,等一下二哥哥给你表演一下我的绝技!” 见他如此神神秘秘,慕曦也心生好奇,“二哥哥,你想干什么!” 观察了一圈,见大哥跟三弟还在死命地读书,他立刻拉着慕曦的手走到一旁的榕树下,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铛铛铛,这个是府中的大叔们偷偷玩掉下的,听他们说这个东西叫骰子。” 慕曦皱了皱眉,“二哥哥,你捡到东西不还,你是个坏孩子。” 被她看得心虚,慕乐屈着三根手指信誓旦旦保证,“曦儿放心,我不是那种人,我待会就拿去还叔叔们。” 慕曦满意的点点头,正准备离开,慕乐着急地叫住她,“你还没看我表演呢!” 第38章 知道真相 慕曦疑惑地看向他,“二哥哥,那你快表演。” 慕乐得意地将骰子放在她的手中,“你信不信,你随便摇一个数字我都能知道是多少。” 见她一脸不信,他急了,“曦儿,你若是不信,那就先试试看。” 慕曦将信将疑地在手里摇晃了几下,眼神示意他说。 慕乐闭着眼睛,仿佛随口一猜,“三。” 他催促道:“你再摇,看我有没有骗你!” 这次慕曦认真地摇了好几次,抬眸看他。 他还是一脸的得意,神色自然,一点都不受干扰,随口道:“六。” 慕曦不信邪。 “三。” “一。” “五。” “还是三。” …… 来来回回摇了好多次,慕曦终于确定他确实能知道里面是多少,一脸崇拜地看向他,“二哥哥,你好厉害啊!” 慕乐弯起翘嘴,作势压了压手,“低调低调,这是有耳朵就行的事情!” “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两人几乎吓得快魂飞魄散,慕乐手疾眼快地将骰子藏在手心里。 转过身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夫子,是因为天气太热了,我跟曦儿在这里吹风呢,这里好凉快的。” 慕曦轻微的点点头,吓得身子发抖,“是,是的。” 夫子冷哼一声,沉着脸看向慕乐,“撒谎,还不快将后面的东西拿出来!” 慕乐被吓得手一抖,骰子瞬间从手里掉落。 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赌博了,这件事必须让夫人知道,让她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两人叫苦不迭,同时心里也有些恐慌害怕,夫人虽然曾说过让他们做自己便可,用不着去讨好别人。 可她平时冷冰冰的,看着就让人两分的害怕增长到七分。 桑挽很快知道这件事,带着琦雪跟琦雨过来。 屋内只剩下慕曦跟慕乐跟桑挽,婢女在外面守着。 慕乐垂下头,手在不停地揉搓着袖子,内心忐忑,“夫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曦儿只是被我拉过来表演的而已。” 慕曦着急解释,“夫人,我们没有赌博,二哥哥不小心见到叔叔们的骰子,意外发现他能猜中上面的点数,这才来我面前准备炫耀的。” 桑挽神色难得有些惊愕,询问道:“你说慕乐能猜中骰子里的点数可是真的?” 见两人都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随手用一个碗将骰子盖住骰子,看向忐忑的少年,“多少?” 慕乐还有些犹豫,见桑挽看向他,立刻道:“四。” 桑挽打开碗,与他所说的一模一样。 骰子在碗里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她道:“继续。” “六。” 打开,跟他刚说的点数一样。 桑挽反反复复测了他几次,他都能答对结果,一次两次可以算是偶然,但每一次都答对就不一样了。 她道:“你是怎么知道里面的点数的?” 慕乐原本还有些害怕,见她没有生气的迹象,才将自己的做法说出来,“我就是靠听的,听着骰子的翻转的声音就能知道了。” 确实有人能听声音分辨骰子的大小,但是桑挽没想到一个小孩竟然也有这样的能力。 她道:“这件事别让别人知道,过几日可能需要你帮忙了。” 慕乐跟慕曦都异常兴奋,为能帮到桑挽而感到开心,再三保证坚决不会让其他人知道他有这个能力的事情。 —— 过了四五日,裴初苒住的院子才打扫干净,只是那个味道却是怎么都很难遮掩过去。 这几日萍儿过的日子简直可以算是度日如年,自那天开始,裴初苒总觉得自己身上有味道。 有时是早上,有时是晚上,有时甚至是半夜,萍儿被迫起来给她烧水洗澡。 哪怕是已经将皮肤洗脱了皮,她依旧觉得这股味道挥之不去。 在萍儿好几次坚定地说没有任何味道的时候,她还是不相信。 此时裴初苒正泡在浴桶里想着当日的屈辱,咬牙切齿问她:“萍儿,这几日衍泽可有来过?” 萍儿摇了摇头,安抚道:“可能是二爷最近忙,听说二爷的官位已经下来了,不是很理想,甚至很难再进一步,最近几日都在外面借酒消愁呢。” 裴初苒现在听见陆衍泽不曾来过已经不抱期待,甚至还有些讽刺。 她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这陆家往后是承筠的,哪怕她再恨陆家人,在儿子还没继承之前,她都不想让它衰败。 萍儿苦着脸道:“小姐,奴婢只是个丫鬟,怎么能知道这些官场上的事情。” 裴初苒这次恍然问错了人。 从浴桶里出来,像之前一样问她,“我身上可有其他什么味道?” 萍儿内心麻木,神情真挚地说,“小姐身上香香的” 裴初苒却不怎么信,轻声嘀喃,那为什么我总感觉我身上很脏呢? 捯饬好自己,穿着未尽陆府时的衣裳,带着萍儿准备去求林氏让她多留几天。 她想,这次是陆霍焰对不起她,林氏哪怕是明面上表示歉意,都不会拒绝她这个小小的要求。 陆静姝沉静了几天,再次实施计划。 她让喜儿将门口的人全都支开,这次没像上次一样耽误时间,直奔林氏的卧室。 裴初苒到了的时候,还有些疑惑,怎么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怀着好奇的心思,提步过去,却猛然一愣。 屋内,林氏坐在椅子上苦闷的扶额,“你说,霍焰怎能能对初苒这样呢,这可是她的亲姐姐啊!” 冯妈妈打量着她的神情,见她只是烦躁,却丝毫没有怪罪陆霍焰的意思,心里嘘嘘,同样是她的孩子,只因陆霍焰是儿子,裴初苒是女儿,只因儿子是从小养在膝下,女儿在不曾见过面。 亲疏有别,所以就算是老夫人明知道是三爷的不对,却舍得让裴初苒这个女儿受委屈。 她道:“三爷是因为不知道裴小姐是她的姐姐,以为您偏心她,这才吃了醋,不然也不会将她房中的衣裳首饰全部拿走,三爷这也是因为太在意您了。” 屋内,没过一会林氏又在破口大骂桑挽一点事情都不管云云。 裴初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淑云院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原来她是林氏的女儿啊,林氏她明明都知道,知道她因为陆霍焰受了天大的屈辱。 可只因她从小没在她身边,陆霍焰从小在她膝下,又是儿子,所以她连为了她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斥责她的宝贝儿子一句都不愿意。 多么讽刺啊! 第39章 雨夜进屋 这一刻,恨意像是野草一样在心中增长,等她儿子继承陆府之后,她要让陆霍焰加注在她身上的屈辱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她要让林氏只能求着她儿子接手陆家! 不过是几场暴雨,几场炙热,几盆冰鉴,再一回头,夏天已经悄然过去。 初秋的夜晚,这场雨像是开了阀的瀑布,一连下了好几场雨,好似要让将整个夏天的雨水都补足。 青铜灯火面前,站着一个人影,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手上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 他薄唇轻动,语气随意,“楚文帝这么按捺不住,这就坐不住了。” 身为武将,十七心里也为商朝的将士叹息,“这楚文帝年纪越大疑心病也跟着起来了,镇国公跟着他一起打下江山,如今他连国公爷都不容了。” 谢炙眸色深幽,淡淡道:“也许这正是上天都在给我们机会。” 商朝能拧出来的武将不多,镇国公算一个,其他的大多数是酒囊饭袋。 十七疑惑道:“主子,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害谢国公的?” 谢炙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道:“当然是因为未卜先知了。” 十七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方才站在面前的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雨后的冲刷,给海棠居添加了几分泥土跟树叶的清香,光是闻着都让人清醒了几分。 琦雨打着伞踏夜前来,神色凝重,压着声音道:“小姐,我们的人听到林氏跟冯妈妈在屋里是……” 桑挽抬眸,“说什么。” 琦雨有些难以置信,也有些难以启齿,稍顿了片刻就调整过来才说,“裴初苒是林氏的女儿。” 说出来之后,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这件事裴初苒自己也知道了。” 桑挽心里微动,倒没想到裴初苒跟林氏还有这样的瓜葛,她忽然想到裴初苒从谢府回来的时候接连几日没有出来过,门外还有林氏派去的丫鬟婆子。 林氏这么个嗜钱如命的人,居然还会破天荒地给裴初苒送去衣裳首饰,竟是因为这层缘故。 将她丢弃在外面十年年,不闻不问,刚见面没几天就给她施加责罚,在明知道她是她的女儿,还放任陆霍焰欺辱她。 倘若她是裴初苒,此刻心里定会觉得极度的不平衡,再加上这几日陆衍泽一次也没有去过她的院子。 裴初苒的心理防线慢慢被攻破,这个有手段,且还心狠手辣的人,只要让这个想法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不出多久,裴初苒必定动手。 “将裴初苒那边盯紧了。” 想到什么,她补充道:“几个孩子那边也要多加注意。” “是。” 夜已深,琦雨伺候桑挽躺下,熄了灯,退了出去。 桑挽心忧青州那边,若是想要报仇,以她一个小小的药商之女的身份,连接近那些人的机会都没有。 她必须得抓住机会提高她的身份。 寂静的屋子里传来一声玩味的轻笑,“呵,陆夫人下了好大一盘棋子,打算将陆家人全部赶尽杀绝才甘心?” 屋里没有点灯,外面还在下着大雨,一回生,二回熟。 哪怕看不见来人是谁,桑挽也能凭借这道声音分辨是谁。 她的手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目光警惕地看向那道黑影,坐起身来,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谢指挥还真是无时无刻地都在诬陷好人啊?” 桑挽语气锐利,神色嚣张地看他,“若是谢指挥有证据,那便派人来抓我,若是没有,几次三番诬陷我,也不知是何道理?” 雨夜的衬托下,谢炙自来熟的坐在茶几上,形如鬼魅,自然地拿着茶杯把玩,他语气漫不经心:“陆夫人似乎很怕我,难道是因为做贼心虚?” 她差点气笑了,勾唇讥讽,“谢指挥深夜冒雨闯进我一个妇人屋中,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倒要问问大人,你到底欲意何为?” 没等他说话,她又接着道:“若是我真的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话,请大人拿出证据,而不是闯进我的屋子里败坏我的名声。” 谢炙似不曾察觉她的厌恶,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笑道:“我好歹也帮过你,陆夫人如此赶人不太好?” 帮过她?是指他设计让她被陶希硕辱骂,被人围在一圈看笑话,然后他故意出来解围,让人误会她不知廉耻地勾引他,惹得那些人的嫉妒愤恨? 桑挽蹙着眉头,语气带着怒意,开始赶人,“大人帮人的方式独特,除了让在下受到恶意之外别无他用,没什么事,雨势渐大,大人还是早日回去的好。” “陆夫人未卜先知的能力实在厉害,不知能否算到自己今夜会不会死?”他语气调侃,似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这人生得容貌俊美,平日里大多笑吟吟说话,看着是个好相处的,可桑挽却知道这都只是表面。 年纪轻轻能当上京卫的指挥使,一跃成为天子宠臣,又怎么真的像是表面那般简单,这人极其敏锐,她不过是因为重生的缘故,救了谢老夫人。 他就像条死狗一样死咬着她不放,将她所做的事情都查得一干二净,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真让人厌恶。 她语气讽刺:“我什么时候死不重要,左右不过是条平民百姓的命。”在他看过来时,不甘示弱地看回去,“谢指挥身份贵重,就不一定了。” 眼神的锐利与他不分伯仲,她似喃喃道:“谢指挥查我,应当知道我会医术,医者,平日里就喜欢摆弄些毒草毒药,初来乍到的人不知何时就中毒了。” 桑挽收起眼里的锋芒,好似真的关心地问道:“谢指挥可要小心些,若是真的死在臣妇的房中,那可怎么是好?” 雨水下得越来越大,屋内没有点灯,谢炙却能清楚看到她眼中的嘲讽,佯装的关心,他道:“不管如何,这次你也算救了谢家,至于你想做的事情,我没有兴趣知道,与我之前算计你一笔勾销如何?” 桑挽似笑非笑地看他,“谢指挥倒是说说我到底做了什么?” 不管他试探与否,她都能警惕的应对。 谢炙静静看她神色自然地演戏,他就不信陆家这副内里坏成一片没有她的推波助澜,她的狠戾果决,对待陶希硕那样嚣张跋扈都丝毫不让的人,怎么可能还能安稳的坐在这里。 第40章 杨晋 他道:“你的消息救的是谢国公,所有人都知道我跟他不和,你若是想要谢礼就找他要。” 他的语气玩味,将他爹的生死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桑挽紧盯着他,挟恩图报:“不管如何说,你们都是谢家人,刚好有一件事需要谢指挥的帮忙,算是抵了这恩情了。” “噗,陆夫人这么着急?说说看。”谢炙也很好奇这毒如蛇蝎的女人到底有何求他。 女子的声音清冷又带着疏离,“我有一个布庄,打算明面上卖给你,但是这个布庄的所有权都归我。” 他来了兴趣,漫不经心道:“为什么要卖给我?” “因为这些里面的布匹是孟家现在卖的这些。” 桑挽选择坦白,倒不是相信他,只是这些事情就算她不说,以谢炙的谨慎程度也会查到。 谢炙的手一顿,笑着问,“这个也是你未卜先知的?” 他问得前言不搭后语,桑挽却能明白他说的什么。 淡淡的糊弄过去:“嗯。” 谢炙道:“我知道了。” 他起身离开,也不知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 连着下来好几天的大雨,今日终于天晴了。 裴初苒端着她亲自熬的鸡汤给陆衍泽端了过去。 陆衍泽头疼欲裂,听着小斯的禀告更是心烦不已,“她有什么话,让她赶紧说完赶紧走。” 小斯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自从二爷知道自己调任的地方不理想之后,就开始容易暴怒。 也不像之前一样意气风发,每日只知道喝得酩酊大醉,好借此来麻痹自己。 他叹了口气给裴初苒回复,“表小姐,二爷最近心情都不怎么好,你若是有什么急事,不妨告诉我,等二爷心情好点了我再帮你转告。” 裴初苒拿着食盒的手都快掐入手心,没在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没成想在花园那恰好遇上陆霍焰,她心里对他又恨又怕。 陆霍焰这人心思不正,整日溜猫逗狗逛赌场,没个正形。 整人的手段简单又粗暴,丝毫不在意别人会如何看他,只顾着自己高兴,是个十足十的纨绔子弟。 她正想转身离开,就被他叫住,“你这是打算去做什么?” 少年语气玩味,带着玩世不恭的姿态,像是料定了裴初苒不敢离开。 裴初苒手指微微发抖,心里恨意滔天,强装镇定的转过身来。 “表弟,真巧啊,你这是要去哪里?” 陆霍焰不搭理她,走到她面前,仿佛闻见了什么味道,嫌弃的捏住鼻子,语气不耐,“问你话呢?别挑战小爷的耐心,不然……” 他话未说尽,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 裴初苒心里有了计较,勾起一个讨好谄媚的笑,“姑母让厨房给我炖了鸡汤,我正想拿回去呢。” 为了表达她的诚心,她特意没让萍儿跟着,只可惜陆衍泽却不在乎。 陆霍焰起得早还没吃饭,正好闻见里面的香味,怒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娘吩咐人给你炖鸡汤?” 裴初苒被骂得无以自容,脸色难看。 他看着倒胃口,才用施恩的语气发善心说,“还不快主动点把食盒放下,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裴初苒屈辱的放下,就又听到一声怒吼,“还站在那干什么,你身上一股粪便味,本少爷闻着倒胃口,赶紧滚!” 裴初苒转过身去,露出满意的笑。 陆霍焰虽然不是当家做主的人,但只要陆衍泽不能生子,林氏还是会将传宗接代的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她这几日一直寻思着怎么才能让陆霍焰绝子,没想到这么巧就碰上了。 躲在假山处,等陆霍焰大手快耳的吃完随意将食盒丢在原处以后,她才慢慢走出来,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唯有盯着她的那一双眼睛看了个正着。 桑挽此刻正带着易容过后的慕乐在欢乐楼里找杨晋的身影。 他带着面具,穿着随意,走路虚浮,完全没有当日的意气风发,哪怕丢在大街上,别人也认不出这是信仁侯府的大公子。 桑挽让人在信仁侯府外蹲守了好几天,今日刚得到消息,就立刻带着慕乐过来了。 欢乐楼来的不乏有身份贵重又不想让人知道的人,故此特意设下上下两楼。 一楼是寻常百姓们玩的,银子不限,只要进来就能玩。 二楼设得有包厢,都是不缺银子的主,就连上去需要交上五百两的银子才有资格上去,每一场赌博都需要至少百两银子。 可以指定包厢里的人赌博,被指定的人可拒绝也可同意。 输得多,赢得也多,杨晋在一楼赢了不少银子。 打算去二楼大杀四方,欢乐楼里不乏有带着面具的人,桑挽跟慕乐带着面具跟他一前一后上去。 包厢恰好是紧挨着的。 桑挽特意压低声音,没有丝毫犹豫的指定了杨晋的包厢。 第一局拿出的银子就有五百两,杨晋立刻就心动起来。 他眼色露出贪婪,他可是瞧见了,隔壁包厢里只有一个瘦成竹竿的男子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 他立刻断定两人从前根本没玩过这个,这送来的肥羊不宰也太对不起今天的好运气了。 他道:“我愿意接受跟他们赌。” 门外的下人将两个包厢的人带到一个房间去。 双方碰了面,杨晋眼睛一直往桑挽的钱袋子身上瞟。 眼神掠夺,将里面的银子视为囊中之物。 见上桌的是个小孩,眼神丝毫不加掩饰的轻蔑,笑容更加真挚了不少。 桌子的中间站着一个下人,他将骰子放在碗里,再拿一个碗盖上。 手法娴熟的将两个碗同时拿在空中摇起来。 这种玩法是需要才单双数,若两人的答案一样,就重新再来,三局都是如此,便开始划拳谁先猜,另一个没有选择,只能选与之相反的答案。 杨晋听着骰子撞击碗的声音很是享受,这才是天籁之音啊。 摇了没多久,一个碗放在一旁,另一个碗盖着骰子。 慕乐给了桑挽一个自信的眼神,才慢悠悠道:“单。” 杨晋嗤之以鼻,听着里面的声响分明是双才是。 不过对方是来送银子的,自然是越不会越好。 他笑看了慕乐一眼,才自信满满道:“双。” 第41章 血本无归 欢乐楼的人将手放在碗上,杨晋的心也跟着一抖。 能不能赢了那五百两,就看现在了。 慕乐头一次帮桑挽的忙,心里也紧张,手心都冒着冷汗。 碗被掀开,里面赫然出现了5个点。 杨晋面色难看,这小孩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等会就会输得回家找娘喂奶。 他声音急切,“小子,这次你敢不敢继续加!”生怕慕乐他们赢了银子就不玩了。 桑挽今日身着男装,可以压着声音道:“要加银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双方得同时加。” 杨晋也觉得有理,咬着牙,拿出了五百两银子。 他道:“现在该你们了,赶紧的,别磨磨唧唧耽误小爷赚钱。” 慕乐将刚刚赢的银子推了出去,又从桑挽的手里又拿上来三百两银子。 这几乎是桑挽现在所有的银子,杨晋是个赌徒,只要输了,就会想方设法的赢回来。 她只要稍加引诱,不怕杨晋不上钩。 欢乐楼的人再次重复刚刚的操作,这一次杨晋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 明明是刚入秋的天气,他的后背竟被汗水浸湿,身体跟里衣黏成了一片。 他似未察觉一般,双目迫切的盯着操作的下人。 生怕一个眨眼,他到手的银子就飞了。 重新开碗,这一次慕乐有了经验,镇定了不少。 杨晋声音激动的指着碗,大声喊着,“这一次一定是4,是双数!” 慕乐心里一惊,竟还真被他猜对了。 “我猜也是双数。”话刚说完,就对上他那怨怼的目光。 “小子,你胡乱说什么,明明是单数!” 杨晋看他年纪小,此刻觉得他随便跟着他一起说的,特意引导他改答案。 慕乐却不上当,笑着说道:“叔叔觉得是单数,那是要改答案吗?” 欢乐楼的人朝他看了过来,杨晋心里一慌,急切道:“我不改!” 笑话,这次他听得真真切切,若真的改了答案,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开盖人打开碗,里面不出意外的是4个点。 这也让杨晋找回了自信,他冷哼一声,“小子,你可别跟我猜一样的,下一次你先猜。” 慕乐不以为意,将话踢了过去,“那下次叔叔也不要跟着我哦。” 杨晋嗤笑一声,人不大,就爱说这些大话。 桑挽的人查到陆静姝偷的首饰,换算下来,估计有几千两银子。 她朝着他的钱袋子看了过去,从他刚刚掏银票不小心露出的一脚,估摸着也有两三千左右。 她思付着如何让他将所有银子全部拿出来。 第二局很快开始,杨晋伸长了耳朵,仔细听着里面的声响。 这一次他没急着张口,等慕乐云淡风轻的说是单点的时候。 他才朝着他露出一抹得意的神情,“我猜这次一定是双!” 他刚刚仔细看着操作人的手法,在结合他听见的声音碰撞的响度。 这次一定是双! 碗再次被打开,杨晋睁大眼睛,看着上面的点数跟自己的答案完全相反气得捶胸顿足。 不敢相信的自言自语,“这怎么可能!” 想到自己输的银子,一阵肉痛,声音越发大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 慕乐从椅子上起来,准备离开,却被他伸手拦住,目光凶狠的盯着他,似要将他生吞活剥,“赢了钱就想走!?” 桑挽将慕乐拉到身后,目光冷冽,“你想干什么。” 欢乐楼的打手也注视着这边,打手随时蓄势待发。 来欢乐楼的人不乏有输得倾家荡产的人抢劫,恼羞成怒的打人。 因此特意专门找了打手,能来二楼的人非富即贵,也害怕被人发现身份受人耻笑。 更重要的是,欢乐楼背后的人,势力可不容小觑。 曾经就有皇亲国戚在里头输了银子,恼羞成怒的让人过来闹事。 当时闹得声势浩大,沸沸扬扬,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察觉到打手的动作,杨晋敛了怒气,咬牙切齿的笑道:“不如我们再来一局?” 桑挽压着声音嘲讽,“你还有多少银子?就凭你那三瓜两枣?” 杨晋强忍着怒气,将他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这些够不够?但是我的要求是你必须将你刚刚拿走的银子全部拿出来,并且再加一千两!” 他今日的手气那么好,一定能将对面的银子全部拿回来! 一下子输了那么多银子,他不甘心! 输给一个小孩,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桑挽嗤笑一声,“公子你自己说这话好不好笑?你自己只不过拿了一千多两银子,就想让我们拿你的快双倍的银子,这赢一赔二的买卖,你自己愿意吗?” 杨晋生怕他们恼怒之下,直接走了,到时候别说几千两银子了,一两银子都很难拿回来。 脸色难看,只得退一步,“那你们将刚刚赢的银子,连同刚刚上赌桌的银子全部拿出来行了。” 他补充道:“双方的银子都是一千两多一点,你们也亏不了多少。” 桑挽故作不耐烦的点点头,“行,就这一次,我们赶时间。” 两人重新上了赌桌,这一次杨晋的手心都浸满了冷汗。 眼睛瞪得老大,聚精会神的盯着操作的人。 慕乐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真的不在意。 他道:“这次就先让你先猜,免得你说我欺负大人。” 杨晋被他干扰,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又很快的将目光放在操作者的手上。 很快又到了分胜负的时候,这一次杨晋没有之前的坚定。 心里紧张起来,一直在犹豫是单还是双,好不容易有了答案,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单?” 慕乐笑着反问他:“你确定了吗?” 原本还狠坚定的杨晋,此刻也有些犹豫,生怕被坑,又怕他自己猜错。 慕乐正准备张嘴,就被他阻止,“等等,我的答案是双!” 慕乐似惋惜的叹了口气,“可惜了。” 正当杨晋心中一喜,以为这次肯定能回本的时候,碗再次被打开,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从天堂到地狱只需要一瞬间。 第42章 少东家 杨晋受到刺激,一把上去掐住慕乐的脖子,“小子,你居然敢骗老子,你把我的银子还给我!还给我!” 立刻有人过来制止,慕乐脖子上立马出现一道掐痕,弓着身体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桑挽眼里积攒了些怒气,一把上前结结实实地给了杨晋一巴掌,“我们骗你什么了?难道你想说我们联合欢乐楼里的人来骗你银子?” 杨晋正想说是,看见周围不善的目光,刚生出勇气又被打散,欢乐楼里的人连皇亲国戚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他这个小小的信仁侯大公子。 他怒声质问,特意避开欢乐楼,梗着脖子问她:“这当然是你们使计才让我输得这么惨的!难道你以为就凭一个小孩,能赢得了我吗?!” “这位公子是觉得有人能在欢乐楼里避开我们的人做手脚吗?” 背后传来一声反问的男声。原本还准备动手的下人,立刻恭敬地叫了一声,“少东家。” 桑挽转过身看过去,只见这位少东家戴着黑着獠牙面具,身穿红色华服,腰间挂着几块价值不菲的羊脂玉,头上带着的发冠都是一眼就能看出的精品。 这人虽问得平静,却让杨晋无端地感受到强大的压迫,仿佛他只要说一声是,他就能当场不带感情地扭断他的脖子。 桑挽带着慕乐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她道:“想来是这位公子误会了什么,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正准备踏出去,就受到了门口的下人阻拦。背后传来一阵戏谑,“既然来了,那就坐下喝口茶,这位……公子,你怎么着急走干什么?“ 杨晋被吓得话都有些说不清,“这,这都是误会啊!误会!是在下眼拙,误会了那位小兄弟。” 对于他来说,银子没了固然可怕,命没了,那才是真的啥都没了。 年轻人轻笑问他:“哦?这次不怀疑了?” 杨晋连忙摇头否认,“不怀疑,欢乐楼这样高端的地方,怎么会有人能逃得过里面的人的法眼。“ 他似觉得聒噪,不耐烦地挥手。很快就有下人来将人带了出去,连带着慕乐也被带下去。 桑挽眼神诧异,努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少东家,你到底于意何为?” 男人轻笑一声,“我倒要问问这位姑娘假扮男人来欢乐楼到底有什么目的?“ 桑挽没有被拆穿的恼怒,她的伪装很是简陋,只要稍稍细看就能看出来,偏杨晋是一个掉在钱眼里的人,他又怎么会注意到这些? 她神色平静,“少东家这门外可是写着女人不能入内?还是说这里面干着女人不能知道的事?” 乍听这话,年轻人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姑娘还真是开放,不过我们楼里干干净净,当然,若是姑娘有需求,我们也能尽力满足。” 男人话里带着暧昧,无端地让她想起之前在庄子里的那个男人。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她立刻打消,那个男人当时中了她的毒,很难活下来,这人不过是与那男人有些相似罢了。 她面色不变,“大可不必,还是留给公子自己享用。” 她说着,手心却是一直抓着毒药。 年轻人正想说什么,从外走来一个小厮,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这才作罢,挥了挥手,让人带着她离开。 —— 屋内安静下来,他将面具拿下来,露出的是一张桑挽熟悉的脸:“事情解决了?” 十七进来,看到这样主子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还真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让人怎么联想都很难想到堂堂京卫的指挥使竟是这个花孔雀。 见他目光不悦地看过来,十七才一本正经的回报,“主子,青州那边发生疫病,陆夫人送去的药物虽夹杂着其他的药材,但是治疗疫病的药却是很齐全。” 谢炙没想到桑挽竟能算到这一步,到底是她背后的人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还是这疫病就是她背后的人自己动的手,又或者真的是天灾。 不管如何,她背后一定有人,否则仅凭着她一个内宅妇人如何能提前知道消息? 未卜先知这种话说说就行了,他可一点都不信这套说辞。 “继续查,派人盯紧桑挽。” 十七还没反应过来桑挽是谁,就听见谢炙不耐烦地开始撵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见他心情不是很好,也不继续待在这里触他的眉头。 出了门,才恍然想起,桑挽不就是陆夫人吗? 他撇了撇嘴,主子连人家一个妇人都瞧上了。 真是饿得久了,虽然陆夫人长得很漂亮,但是人家毕竟有了夫君,但这样挖墙脚实在是不义的行为。 —— 欢乐楼的人没有为难慕乐,两人一碰面就赶紧离开。 生怕那位有病的少东家继续干出什么事来。 桑挽回了芙蓉居,换回正常的衣裳,将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了下来。 这人皮面具还是她上辈子偶然得知的方子,虽然比不得真的人皮,还不仔细看,还是发现不了任何端倪。 琦雨从门外拿着一碟糕点过来,关切问她:“小姐,可还顺利?” 桑挽沉默地点了点头,撇开那位欢乐楼里的少东家,也还算顺利。 琦雨这才放下心,压低声音道:“风姑娘那边传来了消息,说看见裴初苒故意让三爷喝了一碗鸡汤。” “细细说来。” 等了解到整个事情之后,桑挽才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想不到裴初苒动作那么快。 只是不知道裴初苒到底狠到什么程度。 她道:“你去打听一下,看她身边的丫鬟近日去了何处。” 桑挽没抱任何希望,脑子中忽然跳出一个男人的身影来。 那位少东家说话轻佻的语气当真是像极了当日闯入庄子的男人。 她虽觉得那男人不可能活着,可凡事都有个万一。 那少东家身份不简单,若是真的,又岂会随随便便放过她。 看来,她得好好谋划,如何能在下一次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 —— 风诗遥接到桑挽的意思,今日特意陆衍泽的院子里等着裴初苒再过来送汤。 第43章 冰释前嫌 裴初苒带着萍儿过来,见风诗遥站在门外,正想装作没看见地站在一旁,就见她笑吟吟地走过来。 “裴小姐这是给二爷送汤?” 裴初苒不想搭理她,又听见她继续说:“恐怕这次裴小姐又要白跑一趟了,这几日二爷心情不好,不想见任何人,白费了你的心意。” “风姑娘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的好,就算在怎么得宠,也不能恃宠而骄不是?身为一个下人就得守好下人本分。”她目光讽刺。 看向她狡辩的食盒,嗤笑道:“风姑娘也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得宠,还不是连门都进不去。” 风诗遥也不恼,安静地站在一处,没过一会,小厮才上前来。 裴初苒得意地看了风诗遥一眼,上前一步,“衍泽哥哥打算见我了?” 小厮脸色为难,朝着后面云淡风轻的风诗遥看了过去,客气地说,“风姑娘,二爷让你进去。” 风诗遥越过裴初苒身侧时,压低声音轻笑,“看来传言有误啊。”,这才迈着步子进去。 裴初苒气得脸色青黑,这贱女人也就只能得意这么几天了,往后看她如何收拾。 萍儿踌躇着上前,“小姐,我们是要在这里等,还是回去?” “不回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丢人现眼吗?”说着,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开。 屋内,陆衍泽郁闷地看她,“你怎么来了?” 风诗遥上前几步,目光揶揄地看他,“二爷这就受到打击了?这才哪里到哪里,成功者难免遇到的困难要比旁人多很多倍,二爷如今官运不顺,不正是说明往后定能成功吗?” 陆衍泽不确定地看她,“你真觉得我还能翻身?” 她没回答他,只道:“前朝有位举人十八岁第一次参加科考,不幸落榜,往后坚持不懈地继续参加科考,遭小人暗算,被人顶替,更换考官,大大少少的事情导致这位读书人七十才中举。” “你说这是何意?别人那么难都没放弃,让我别在自甘堕落?” 风诗遥摇头,“我的意思是二爷还年轻,机会还很多,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就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在自己管辖的县城调到上京,这已经远超很多人了。” 陆衍泽这也才忽然想到他也不过二十岁多一点,况且他还年轻,不愁往后没有机会升官。 想到这,他才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诗遥果然贤惠过人,兰心蕙质。” 风诗遥笑笑,“现在总有时间吃饭了。” 心情愉悦后,这才注意到肚子有些饿,从床榻上起来,让小厮帮忙更衣,这才走到饭桌上,享受着风诗遥带来的珍馐美味。 二爷经过风诗遥的劝解上,终于振作的消息一瞬间像是长了翅膀一般,传遍整个陆府,当然也传到了裴初苒的耳中。 气得她又怒骂了陆衍泽几句,眼底充满了慌乱跟急切,现在陆衍泽还没有跟风诗遥苟合,但是以他对她的重视程度。 若真的怀孕,那么承筠在府中就更没有任何地位可言了,再者说,风诗遥是桑挽那边的人,生下的孩子定然会被记到桑挽名下成为嫡子。 时间不等人。 她朝着萍儿吩咐,“你去悄悄将承筠带过来,这件事别让人知道。” 陆衍泽不想见她,难道还能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见吗?日后知道了恼怒也改变不了承筠是陆家唯一的孩子。 陆承筠很快过来,没了上次闻到的刺鼻臭味,院子外也基本恢复了原样,但他还是能想象当时的混乱不堪。 丝毫不想过来的心思,但耐不住母亲强烈地要求他过来。 想到府中下人的传言,见到母亲,他有些心虚,“母亲,你现在怎么样?” 就算理由再找得冠冕堂皇,他也骗不了自己的心,那日看到院子里的脏乱,他就是不想过来,哪怕里面还有他狼狈不堪,需要帮助的母亲。 “最近夫子管得严,我一直没找到时间过来,母亲不要生气了。”他垂下眼眸,找了个理由解释。 裴初苒并没有生气,“承筠做得对,你往后是陆家当家做主的人,自然得将书读好,往后才能振兴陆家,母亲跟嫣然往后只能靠你了,你可不要懈怠。” 陆承筠见她没有真的生气,这才有些底气的抬眸,疑惑问她,“母亲今日让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母亲炖了点鸡汤,你今日给你父亲送去,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父亲,母亲能怨你父亲无情无义,但是你却不能,这世道将孝道看得极重,你不能跟你父亲不和知道了吗?” 陆承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母亲。” 裴初苒将鸡汤再热了一遍,催促着他赶紧去尽尽孝道,缓和父子关系。 陆承筠人小,后面跟着萍儿一起来了陆衍泽的书房,外头的小厮进去禀报,没一会陆衍泽就让他进去了。 正过午时,陆衍泽坐在书桌旁看着往日的书籍,见他进来,随意问道:“你不好好读书过来干什么?” 陆承筠压住委屈的情绪,闷声闷气地说,“想着父亲现在还没吃饭,母亲特意让我给父亲送汤过来。” 书房里都是自己人,陆承筠也没有任何顾忌。 毕竟是宠了多年的儿子,陆衍泽看着也不是滋味,“你也还没吃饭,过来一起吃。”,他站起身来,主动去拉他的手。 从进了陆府,父子两人很久不曾见面,上次见面,甚至还吵了一架,这一刻父亲又像往日一样牵着他。 他的内心涌出酸涩之感,也在反省自己上次那样怨恨是不是做错了? 父亲身为男子,身边有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怨裴初苒太过于计较,父亲本就不可能是属于母亲一个人的。 不管如何,父亲都是爱他们的。 陆衍泽笑看着他,温柔地给他擦眼泪,“这么大还流眼泪,往后怎么支撑陆家?仅此一次。” 陆承筠上前依赖的抱着他,闷闷地喊他,“父亲。” 下人将鸡汤摆好,给陆衍泽跟陆承筠盛了一碗,父子俩冰释前嫌,优哉游哉地享受着裴初苒亲手给陆衍泽炖鸡汤。 第44章 嘉禾县主 早朝,中年的楚文帝威严地坐在龙椅上,最前边的按照长幼有序的位置站着几个皇子,左右两边分别站的是文官之首跟武官之首,后面按照官位的高低依次往后站。 “青州刺史来报,青州的百姓染上疫病已经五天左右,朝廷为何没有人上报。”楚文帝沉着声音看向下面的人。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冒头承受帝王之怒。 “臣等有罪,皇上息怒!”百官纷纷垂下头去,在底下跪成一片。 现如今朝堂上还未立太子,几个皇子明争暗斗得越发激烈,大皇子早已暴毙,朝中贤妃的儿子二皇子楚文熠占了个长,中宫皇后的儿子四皇子楚文衍占了个嫡的名头,属这两派斗争的最激烈。 楚文帝将目光看向他的嫡子,“衍儿,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理。”虽是询问,却足以让楚文衍汗流浃背。 他抬起头来,斟酌着回答,“回禀父皇,儿臣以为如今当以百姓为主,儿臣愿带领太医院的太医去给百姓治病!” 楚文帝只是轻声地嗯了一声,又将他的目光看在他最喜爱的儿子身上,目光慈爱地看他,“熠儿,你说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楚文熠倒是没有那么胆战心惊,掷地有声的回答,“回禀父皇,儿臣以为这件事青州的知府未能察觉,应当责罚,至于百姓那边,儿臣得到消息说是有一位女子早在之前给各地捐了不少药材,治疗疫病的药材恰好在其中,百姓那边没有那么紧急,儿臣觉得应该封赏那位女子。” 楚文帝赞赏地看他了一眼,又看向自己那不成器的嫡子,“衍儿,你好好跟你二哥学学。” 楚文衍心里忿忿不平,明明他才是父皇的嫡子,整个商朝唯一有机会成为太子的人,可父皇却偏宠楚文熠,到如今还为未立太子之位。 让他如履薄冰,处处受限。 他忍着屈辱,表现出一副谦虚受教的表情,道:“儿臣定会谨遵父皇之命,向二皇兄好好学习。” 楚文帝满意地点点头,“各位爱卿觉得应该怎么封那位女子?” 底下有人出来发言,“启禀皇上,微臣觉得这位女子救了青州百姓此乃一件大事,应当给予一个县主的封号。” 出来说话的人是楚文熠的人。 楚文衍给后面的人悄悄地使了一个眼色,立刻有人跳出来,“启禀皇上,这次疫病并不严重,微臣觉得给县主之位太过于高了,乡君之位正好合适。” 楚文衍根本就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但是他就是不想让楚文熠太过好过,没少在朝棠上跟他唱反调,故意找他不痛快。 没一会两派的人又开始在朝堂上因为这个吵起来,保持中立派的人见怪不怪,不管是封为乡君还是县主对于他们来说无关重要。 不过是一介妇人罢了,没有任何实权,对他们也构不成任何影响。 楚文帝被吵得心烦,看向旁边事不关己的宠臣,“谢炙,你说是该分为县主还是乡君?” 之前桑挽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给他下毒,他也让她受到屈辱算是扯平了,她送的消息帮了谢家,他也答应帮她布庄的事情。 桑挽这人心狠手辣,藏着极深的秘密,他也愿意送她一个人情,“皇上,认为这件事关于百姓的性命,若是药物运送得不及时,可能还会传染给周边的百姓,到时候不知道会造成多少死亡,因此微臣认为这女子配得上县主之位。” 楚文帝笑着点点头,“说得有理,那就封为嘉禾县主,赏金银珠宝。” —— 芙蓉居,桑挽穿着一袭水蓝色的对襟襦裙坐才窗边沉思,按照时间来看,现如今青州那边应该已经发生了疫病。 这次没有上一辈子引起的轰动大,想来是被妥善解决了。 等朝廷发现有她的功劳,很快就会送赏赐过来,她得好好谋划一下合离的事情了。 “夫人!夫人!朝廷来了公公带来了圣旨!” 桑挽眸色动了动,终于来了。 林氏也知道这件事情,心里那是一个高兴啊,她心里认定这个是皇上专门给陆衍泽封官加爵的圣旨。 毕竟这府中也只有他一个人才会有这个能力让皇上亲自送来奖赏。 不止是她,府中不管是奴才主子都是这么想的,陆静姝心里高兴,二哥更上一层楼,她嫁进信仁侯府也会更有底气。 陆衍泽意气风发地走进外院,朝着宣圣旨的公公跪下,准备接旨。 为首的公公看了一下在场的人,皱了皱眉。 陆衍泽见他半天不宣旨,反而在找什么,心里一跳,有种不好预感,“公公在看什么?” “不知陆夫人在何处?” 在场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这旨意难道不是给陆衍泽的吗?怎么还问桑氏?跟桑氏又有何关系。 芙蓉居离外院稍远,桑挽姗姗来迟,带着歉意朝着领头的公公福身,“有劳公公久等了。” 那公公也会看眼色的,如今桑挽正是得圣心的时候,他又如何敢怪罪。 他笑笑,“夫人不必多礼,接旨。” 桑挽立刻跪在陆衍泽身侧,受着周围打量着的目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陆桑氏菩萨心肠,给青州捐了不少药材,避免了一场灾祸,特封为嘉禾县主,赏黄金一百两,白银三箱,雨蝶白玉簪……” 后面全是一推数不清的赏赐,念得人眼红,嫉妒不已,林氏跟陆静姝心思活络起来,看向桑挽的目光火热。 看到那些衣裳首饰更是恨不得现在就搬到自己房中。 “钦此!陆夫人接旨。” 桑挽高声道:“臣妇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磕完一个头之后站起身,给旁边的婢女使了一个眼色,琦雪立刻上道地将一包碎银子塞进领头的公公手里,“这些银子请几位公公喝茶,还请不要介意。” 那公公眉开眼笑道:“夫人客气了,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宫里还有事,咱家就先回去了。” 桑挽福身客气道:“公公慢走。” 第45章 给合离书? 宫里的人走完之后,陆衍泽神色难看的诘问,“你给青州送药材为什么不跟我说?”若是这件事功劳是记在他身上,他的官位还能在升上一级。 桑挽淡笑,语气讽刺:“这个是用我的嫁妆铺子,我也没想到竟然还立了功,若是早知如此就以二爷的名义送过去了。” 陆衍泽气得脸黑,“你的意思是我还能抢你功劳不成,不就是过问几句,你就以小人之心揣测我?” “我不过随便说几句,二爷这么激动,我还以为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呢。” “胡言乱语!” 说完这句话就青黑着脸甩袖离开。 见芙蓉居的下人在搬送的赏赐,林氏急忙上前怒喝一声,“东西搬来搬去的麻烦,等一下我直接让人搬到库房,挽娘,你没意见。” 陆静姝也眼热,跟林氏一唱一和道:“嫂嫂,平日里二哥得的俸禄都是直接充公,你这赏赐也一起。”她手指着一匹云锦,撒娇着哀求,“我看这匹料子十分衬我,我全天下最好的嫂子就送我好不好?” 若是上辈子,桑挽估计全部送给陆家人都没有任何想法,但如今,休想从她这里拿走一丝一毫。 她道:“这是皇上御赐之物,将它随意送给别人冒犯天威,皇上若是发起怒来,你们能承担吗?” 天子每日繁忙,管理朝中大事,怎么可能会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但林氏跟陆静姝的目光只放在后院里的那点上,怎么可能想得到这些。 林氏跟陆静姝果然心生胆颤,若是让人知晓皇上赏赐的东西在她们身上,定然不会轻饶,更有甚者,还有可能是杀头的大罪。 林氏不情不愿的摆摆手,“你们先下去。” 没得到任何好处,此刻心里也有了怨恨,若是将这个功劳记在陆家,或者静姝身上,哪来这么多事情,她神色不满的质问她,“你做了这件事怎么没跟我们说?” 得不到好东西,陆静姝对她也有了恼意,若是将这件事记在她身上,还愁嫁不去杨家吗? “桑氏,你这就过分了,明明都是一家人,你自己倒是好了,我们呢?我不管,反正你得补偿我点东西。” “四小姐,你以后说话可要注意一点,夫人往小了说是陆家夫人,往大了说,可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你一口一个桑氏,若叫旁人知道了,会不会质疑你是在藐视天威?” 琦雨站在一旁厉声指责,一副为陆静姝好的模样。 陆静姝也是后知后觉,现在的桑氏可不是之前那个任人揉搓压扁的小商户了,她可是皇上亲封的县主。 不能将脾气发在桑挽身上,难道还不能发在一个小小的丫鬟身上了吗? “大胆,你一个下人也敢来训斥本小姐了!”陆静姝气急了,看向从始至终都云淡风轻的人,语气算得上讨好,“嫂子,你这婢女实在是有些不知礼数了,现在连主子都敢训斥,依我看,不如发卖,省得你到时候在那些高门贵女面前丢脸,” 林氏也恼怒,这不过是封了一个县主,一个丫鬟就敢在陆府耀武扬威的骑在主子头上,往后还不得闹得个家宅不宁。 她道:“静姝说得对,你这个丫鬟实在有失体统,平日就算了,你如今是县主,少不了往后要跟那些夫人打交道,若让人轻看丢了我陆家的脸面可如何是好,还是送出去。” 今时不同往日,眼前的人再也不是她可以随意使唤的人了,但她好歹还是她的婆婆,就算她是公主,皇上的女儿,在她面前也得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母亲。 “将人带下去!”林氏朝着外院的下人下令。 她如今是陆府的掌家之人,府中的下人自然是听令于她的,正准备上前抓住琦雨,就听见一声怒喝。 “我看谁敢。” 桑挽目光冷冽的扫着周围的下人,“我今天就在这里,我看谁敢动本县主的人。” 她看向林氏跟陆静姝,“琦雨的卖身契在我手上,除了我,没有人能处置她,若是二位不满我身边的丫鬟,那便请二爷写下合离书,我带着我的丫鬟离开,不碍两位的眼。” 林氏语气缓和了一点,“说什么合离的事,你跟衍泽不是还好好的吗?你若真喜欢这个丫头,就留下,往后可别说这种伤了夫妻情分的话了。” 若是以前桑挽提合离,她们看在她的嫁妆上不可能让她走,更别说现在还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赏赐的东西多得数不清,这个时候就更不可能让她走了。 她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 若是识抬举,就应该想办法让静姝也捞个县主当当,否则,就算她有县主的尊容,她也能让她老死在这陆府。 “嫂子,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你用得着这么动怒吗?当初你求着嫁进我们陆家了,如今一朝得势就准备甩开我们,哪有你这样忘恩负义的人!” 陆静姝就是想提醒她,哪怕她现在是县主,但当初还不是死皮赖脸地嫁进陆家,现在高傲个什么劲,有本事真合离啊! 不过就是以为如今身份有了那么一丁点变化,就想着以这种态度,引起她哥注意,可她还是不够了解她哥,这种方法只会将她哥推得越来越远。 桑挽似笑非笑地扬起一抹嘲讽,“四小姐若真的觉得是本县主赖在陆家,那就请陆衍泽写下和离书,我绝无怨言。” “至于是不是我当初一直赖在陆家,你若是想知道,可以去江南查,而不是在这里口说无凭地侮辱我!” 陆静姝脸色青红交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知道事实的真相,但是这么多年,她在府中都是这样说的,也没见她反驳过,这才敢当着她的面指责她。 她不知道的是,当时她一心扑在陆家,哪里有时间计较这些小事,如今她准备离开陆家了,怎么会让陆家人随意给她安上这种名头。 桑挽拂袖离去,林氏跟陆静姝站在原地还有些气急败坏,却不能直接用休妻这种事情来威胁她,生怕正合她的意。 她们也看明白了,这段时间桑挽不管家,特意将风诗遥放在陆衍泽身边,不是耍性子,而是真的准备离开。 第46章 庆封宴 风诗遥正在给陆衍泽煮茶,见他神色不太好的进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道:“听说今日宫里来人了,二爷心里不高兴?” 陆衍泽心情烦闷,他觉得风诗遥是最理解他的人,眼下只想一吐为快。 “你说挽娘最近怎么了,谢府给她下帖子她连告诉我们一声都没有,害得我们之前在谢府丢了那么大的脸。” “她悄悄给青州捐献药材立了大功,一点都没跟我们商量,她一点都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是没有没把功劳送到你们手里,这才心有不甘。 风诗遥掩下嘲讽,劝慰他:“二爷,其实夫人是来找过你的,只是你们先去的谢府,她也不知道你们去了。” 顿了顿,她笑着解释,“夫人给青州捐药可能也只是觉得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没成想竟得了皇上的赏赐,夫人是陆家人,她有脸不就是陆家有脸吗?” 话是这么说,可他心里还是恼怒这么大的功劳落在桑挽身上。 桑挽就算功劳再大,那也只是一个女子,掀不起什么风浪。 若是这功劳在他身上可就不一样了,他的官位估计还能升两级,也用不着再干如今这没啥技术的差事。 风诗遥递给他一杯茶水:“二爷可别想那么多,来尝尝我新煮的茶。” 陆衍泽郁闷的抿了一口,茶香在口中溢开,刚开始的时候有些苦涩,越到后面越能感觉到这茶里面的清甜。 他震惊着夸赞,“你这烹茶的手法,当真是越来越高了,这茶比茶馆里的都好喝。” 风诗遥笑笑:“刚开始学的时候,奴婢也是手忙脚乱的,甚至还浪费了好多上好的茶叶,多练几次之后,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陆衍泽心里微动,心里泛起了涟漪。 她这是在特意点他,让他不要因为一时的失意就颓废了,坚持坚持总能做得好的。 他笑着说,“过几日,我就去亲求母亲让我纳你入后院。” 风诗遥眼里闪过厌恶,巧笑嫣然道:“奴婢任凭二爷吩咐。” 秋风传来阵阵清凉,陆府看着辉煌大气,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衰败之气。 只是这棋盘上的几个棋子,还没意识到危险罢了。 谢老夫人派人送来了贺礼,林氏陆静姝眼热得不行。 这次不是御赐之物,两人顺理成章的上来讨要。 林氏声音缓和,“我这年纪大了,管事管不过来,这陆府还是你当家为好。” 桑挽也不得不佩服她们脸皮的厚度,刚在不久前吵过一次,如今还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理所当然的上来讨要东西。 她淡笑道:“母亲管理得挺好,府中一片欣欣向荣,这大任由母亲来担,二爷也能放心拼仕途。” 这个月本就是要到了发月银的时候,府里已经没有银子了,林氏心急如焚的想要将这烂摊子交给桑挽。 奈何她几次三番的找理由拒绝,林氏沉了脸,“身为陆家的长媳哪里有不掌家的,实话跟你说,这个月府中亏损,已经没有银子给下人发月钱了,你这又是皇上送来的金银珠宝,又是谢老夫人送来的贺礼,用这些钱来解决,不过就是举手之劳事情。” 陆静姝目光贪婪的盯着那个锦盒:“之前你说皇上赏赐的东西我们不能用,但是谢老夫人送的东西我们能用了,反正你一个人也用不完这么大的珍珠。” 谢老夫人送的是一颗南海珍珠,质地细腻光滑,她一看就爱上了。 贪心不足的人要什么都是理直气壮的。 “我过几日打算举办一个庆封宴,邀请街坊领居跟交好的夫人小姐前来说说话,交流一下感情,这颗珍珠自然是要带上的。” 见陆静姝正想说什么,就被她不疾不徐的挡过去,“你若是想要,到时候嫂子给你。” 陆静姝顿时兴奋起来,“还是嫂子对我好。” 桑挽笑笑,陆静姝就是这样的人,端起碗叫娘,放下碗骂娘。 桑挽神色为难的看向林氏,“这几日我还要准备庆封宴的事情,这几日就劳烦母亲先管几天。” 陆静姝刚得了好处,此刻也愿意帮着她说话,“娘,就让嫂嫂好好准备准备。” 她给林氏使了一个眼色,到时候这珍珠到了她的手上,要多少银子没有? 林氏故作不耐,乘机讨要东西,“好,既然你这几日忙,我就先暂时管着,不过皇上送的几匹布料,我看有些适合我这个年纪穿的,你就送我几匹。” 桑挽压住心里的讽刺,笑吟吟道:“这事哪由你开口啊,我已经让下人送给绣娘正在做了。” 就只有几日了,她也愿意让她们高兴几天。 上了云端又摔下来比什么都痛苦。 几人又唠了会家常,两人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琦雪担忧道:“小姐,你真的打算给她们做衣裳送首饰?” 这些东西一看就是珍贵得不行,送给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人,她觉得不值得。 桑挽平静道:“自然不会,这几日你让我们带过来的人暗中收拾好东西,过几日我们就要搬出去了。” 她嫁进陆府之前是带得有陪嫁丫头的,如今要走了,自然也是要一同带回去的。 两个贴身婢女一阵激动,兴奋道:“是。” 庆封宴办得如火如荼,没人注意到芙蓉居的动静。 桑挽给了街坊领居还有谢老夫人,以及几个玩得好的朋友发请帖。 陆静姝暗中又联系了杨晋了好几次,杨晋都显得没那么热情。 每次都是让小厮来打发她,她也有了些脾气。 专心的打扮着自己,准备在宴会上大展身手。 陆绾绾也亲自来慰问,话里话外说不上的夸赞。 甚至还带了几支钗子赔罪,桑挽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以前她从她这里拿走的。 她也不拆穿,在她离开后,淡漠的让琦雪拿去卖了。 陆绾绾用过的东西,她嫌脏。 桑挽这边门庭若市,裴初苒这边却是冷清得不行。 她既羡慕又嫉妒,桑挽原先不过是个没有夫君宠爱的可怜虫,却一飞冲天成了皇上亲封的县主。 她气不过桑挽过得这样好,但只要承筠跟嫣然在她名下,也能跟着沾光,她也就勉强释然了。 第47章 庆封宴前夕 现在最主要的是要让承筠跟嫣然尽快记到桑挽的名下,最好能在庆封宴这天当场宣布。 这样对于她们两个扬名也有好处。 想了一会儿,带着婢女去书房找陆衍泽。 小厮为难的看她,“裴小姐,实在不是奴才不想为你通报,而是二爷此刻正在里面忙着呢。” 在院外都能听见陆衍泽爽朗的笑声,她沉了脸,“风诗遥是不是在里面。” 小厮点了点头,一直注视着裴初苒的动作,生怕她忽然闯进去打扰陆衍泽的好事。 陆衍泽准备纳风诗遥为妾室,眼下正是情意正浓的时候,怎么可能让人来打扰,再加上,裴初苒全身都是粪便的事情被传得绘声绘色,哪怕他有意忽略,都不堪忍受。 哪怕她早有预料,此刻依旧气得发抖,陆衍泽的心已经被这狐媚子勾走了。 心里哪里有她们曾经的半点情分,怕是连他的孩子都不管不顾了。 裴初苒怒气冲冲地回去,看来只有让他知道自己不能生育这件事,才能让他尽心尽力地办事了。 庆封宴的前夜,林氏招陆衍泽过来,试探问他:“你打算何时让承筠记在桑氏名下?” 陆衍泽紧抿着唇,良久才开口,“母亲,挽娘如今的身份不比之前,且平日看她跟承筠还有嫣然并不亲近,若是强迫她,说不定还会结怨。” 林氏点点头,她之前对陆承筠也是极为喜爱的,可如今知晓他是她的女儿跟儿子的孩子,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异。 且如今桑挽的身份今非昔比,上次竟还为了一个丫鬟准备索要和离书。 她也越来越难掌控她了。 她道:“不如跟挽娘自己生一个,这样她跟孩子肯定亲,以后肯定也会为他尽心铺路。” 见他犹豫,林氏愁眉苦脸道:“圣旨到的那天,你走得早,静姝不过是说了几句话,桑氏身边的丫鬟就跳出来指责她对桑氏不敬。” “一个丫鬟都能骑到主子头上,我诚心想将那个丫鬟送出去,她却说如果我们陆家觉得那个丫鬟碍眼,就给她一纸和离书。” “什么!”陆衍泽脸色难看,站起身来用力地拍了桌子。 “她怎么敢的!” 自从娶了桑挽,这三年他在外面上任,不缺银子打点,府中也被她照料得很好。 这些他都没有丝毫的感动,身为当家主母,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 可他没想到,如今桑氏竟然敢提出和离,她有什么资格提出和离! 林氏刚开始也很震怒,到现在已经能心平气和地安慰他了。 “这三年来,你不在,她许是对你还有期望,认真打点府中,你回来那么久了,一次也没去过她的院子,她心里难免有怨,这才想借此威胁你罢了。” 她劝慰道:“如今她得了赏赐,我们陆家也跟着沾光,往后对你升迁也有不少好处。你若是实在不喜她,等她剩下孩子,就让在后院里为你和孩子操劳也是好的。” 陆衍泽从刚刚震怒变成讽刺,原以为是个识大体的,没想到还是这么容易爱拈酸吃醋,上不了台面。 身为当家主母,不为丈夫考虑,竟还搞上威胁了。 以为这样他就能屈服了?这实在是太过于可笑,他会让她尝到应有苦头。 陆衍泽沉着脸,不情愿的点头,“那便依母亲所言,明日我就去她的院子里过夜,等生下孩子,我绝不会去她的院子一次!” 似是心里实在悲愤,他闷着头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看着还亮着的屋子,心里得到了些慰藉,等桑挽怀上孩子,他就乘机将诗遥纳进来。 风诗遥转过身,见外面的身影,朝他喊道:“二爷,我今日做了几个梨花酥,正等着你回来呢。” 这样善解人意的美人对比,让他心里本能地对桑挽厌恶。 若她能安安分分的做他陆家的主母,他如今又怎会进退两难地对不起诗遥。 上前几步抚摸着她的顺发,他歉疚出声,“诗遥,母亲让我跟桑氏圆房,最近可能要委屈你了。” 风诗遥故作伤心的模样,往后退了几步,她神色坚韧不拔。 “二爷,我虽倾慕于你,但是诗遥也是一个有尊严的女子,在我的心里,我绝不能接受我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她仿佛伤心欲绝,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决绝,“之前听闻二爷娶夫人,但却从未碰过夫人,我心里觉得二爷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没想到你今日却来跟我说,你要跟夫人……” 她甩下一句,“你太令我失望了”,就拂袖离开了。 陆衍泽有心解释,往门外看过去,却早已不见她的身影。 他朝着她离开的方向望了许久,坐在了茶几前,心头许久未有的苦涩溢了出来。 他先前喜欢裴初苒,可裴初苒一次又一次地令他失望,让他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 后来觉得诗遥这人善解人意,是她的伯乐,她总能在悄无声息的时候给予他安慰。 他以为她会理解他,可她也只顾着她的感受,何曾考虑过他的难处。 现如今,他还得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恍然想起,当初娶桑挽过门是母亲强制要求的。 当时他已经有了初苒,还有了两个孩子,他怎么可能愿意娶这样一个女人来给心爱的人添堵。 时过境迁,初苒已经不是以前的初苒了,他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爱人。 可却因为背负振兴陆家的责任,他只能委屈她。 陆衍泽让人抬了几罐酒,不停地往嘴里灌,仿佛这样就能发泄心中烦闷。 待他一朝得势,定会洗刷在桑挽身上受到的屈辱! —— 风诗吟的身体在桑挽的调理下,已经好了不少,他见风诗遥在干脆利落地收拾东西,好奇地问她,“姐姐,我们是要走了吗?” 风诗遥扎好包袱,回头看他,柔声道:“是啊,夫人的计划若是明天成功了,我们明日就可以搬出去了。” 沉吟片刻,他关心地问她,“姐姐,夫人是不喜欢这里吗?” 他的身体是桑挽亲自治疗的,对她也是有感情,虽然夫人总是冷冰冰的,但是他知道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风诗遥想到陆衍泽那副恶心的嘴脸,身体瑟瑟发抖了一下,“夫人心里门清,早就看穿了陆家人的唯利是图,狼子野心,怎么会喜欢这里?” 她笑着点了点还在担忧的弟弟,“好了,不想这么多了,明日就是脱离苦海的日子,这么高兴的日子,别在闷闷不乐了。” 风诗吟认真的点了点头,心里也会桑挽脱离不开心的地方感到高兴。 第48章 东风 庆封宴这天热闹非凡,丫鬟婆子有条不紊地安排事宜。 林氏跟陆静姝穿得喜庆站在门外迎接宾客,脸都快笑出了花。 对于街坊邻居,林氏摆出了趾高气扬的派头,神色得意打招呼,“李婆子,你今日送来什么了礼物。” “什么!就送了一筐鸡蛋,拿走拿走,太磕掺了!” “王婆子,你送来了什么东西?” 打开一看,见是几块自己做的手帕,语气嫌弃,“这些东西不会是你卖不出去才拿来的。” “拿走拿走!我们陆家可看不上你们这点三瓜两枣。” 没钱的人家,被她嘲讽得脸红脖子粗,正准备放下东西离开,就被琦雪笑吟吟地拦住。 她低声道:“各位大婶能来给是小姐祝贺我家小姐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看了林氏,才重新诚恳地邀请,“老夫人眼高手低,你们也别太在意,我带你们进去,你们可千万可介意。” 几人这才心情稍好了点,伸手不打笑脸人。 笑呵呵道:“林氏什么性子我们都知道,不会在意的。” “林氏是林氏,你家夫人是你家夫人,我们能认得清谁好谁坏的。” 几人跟着琦雪正准备进去,林氏正准备扯着大嗓子阻止。 就听见一道悦耳的声音,“谢老夫人到!” 顾不得这群穷酸的街坊邻居,忙带着陆静姝上前去亲自迎接。 “谢老夫人能来,真是我们的荣幸啊!” 谢老夫人揉了揉眉心,才在樊嬷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挤出一个淡淡笑,“今日是嘉禾的庆封宴,林老夫人就不用太过拘礼了。” 说着,就带着身边的丫鬟在琦雨的指引下走进去了。 林氏准备跟着进去,就听后面又传来几个官夫人到了的声音。 连忙领着陆静姝上前迎接,笑吟吟地问候,“林夫人来了,快请进……” “孟夫人来了,快请进……” …… 一连来了几个贵夫人都带着身边的女儿一起来的陆府。 各府打听消息的能力敏捷,桑挽又特意放出谢老夫人也要来的消息。 不管是真想看看这位嘉禾县主的模样,还是想乘机结交谢老夫人,都会有一大批的人过来。 林氏笑得脸都快僵硬了,却不知疲倦,这些个官夫人,平日里根本就见不着人。 能结识一个,衍泽在朝廷里也好有个帮助,走的路会轻松些。 到处没见陆衍泽的身影,她皱着眉头看向冯妈妈,“二爷不跟着招呼客人,到哪里去了?” 今日来的不只是后院里的夫人,也有不少在朝为官的大人。 她有心让他抓住这次机会。 冯妈妈一无所知地摇头,“许是在某个角落里呆着。” 林氏深吸了一口气,用不能质疑的口吻命令,“不管如何,今日一定要让他到前厅迎客,还有霍焰也是,让他收敛一点往日里的嚣张跋扈,好好的待客。” 她知道儿子心里憋着一口气,她又何尝不是,若是这功劳是记在他身上,又会是何曾的风光无限。 可惜…… 既然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奋力地抓住眼前的好处才是真理。 陆衍泽此刻躺在床榻上醉得不省人事,风诗遥站在院子外面吩咐,“今日是夫人的庆封宴,二爷这样出去成何体统,还不快去给二爷烧水洗澡更衣!” 院子外面树叶落了一地,越来越有秋天的气息,风吹来时,还能感觉有些冷意。 小厮也觉得二爷这样出去不合适,没起任何疑心地下去烧水。 待院子里只剩下风诗遥时,她淡漠地上前,往香炉里加了点催情的药粉。 万事俱备,只剩裴初苒这道东风。 林氏生怕裴初苒这几日借机闹事,让人将她看管起来。 要什么给什么,就是不给出来,就连身边的丫鬟也是如此。 裴初苒气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只等在屋子里摔东西。 就在此时,她在淑云院买通的下人急急忙忙地进来。 “姑娘,昨日二爷跟老夫人在房中商量要不要将承筠少爷跟嫣然小姐记在夫人名下的事情。” “二爷怎么说?”裴初苒声音急切。 丫鬟如实回答,“二爷说他们跟夫人不亲,可能会结怨,老夫人劝二爷跟夫人圆房,有了自己的孩子夫人就尽心尽力地对陆家好了,而且圆房的时间就在今晚。” 裴初苒心中被一股愤怒冲昏了头脑,陆衍泽跟林氏还想着跟桑挽能有自己的孩子。 将她还有他们的孩子放在了何处? 更可恨的是林氏那个老虔婆,生了她又将她丢弃,任由陆霍焰欺辱她,如今连她的孩子还准备一起欺负,她绝对不允许。 她怒气冲冲的出去,准备去找陆衍泽说明真相。 告诉他根本就没有选择,他这一辈子除了承筠跟嫣然绝不会再有孩子。 若是林氏敢任由陆衍泽报复她,她不介意将林氏还有一个女儿的事情公之于众。 在陆家的这几个月,她旁敲侧击地问府中下人,林氏根本就没有其他孩子。 而林氏却又自己承认了说有,那就只能证明她的身份见不得光,而林氏不是跟陆老爷生的她,那就只能是背着陆家在外偷人了。 她倒要看看,若这件事爆出来,到底是林氏先死,还是她先死。 只顾着愤怒,却忘了今日为何能畅通无阻地出去。 走进陆衍泽的屋子里,见风诗遥站在门外悠哉悠哉地吟茶就气不打一处来。 “裴小姐来找二爷干什么?”她似随便问问。 裴初苒这几日本就烦躁,此刻又是怒气上涌的时候,朝着后面追来的婢女下令,“我来找二爷有事,这里不需要伺候,你可以先走了。” 风诗遥皱了皱眉,就被萍儿拖往院子走。 屋内只有一个不省人事的陆衍泽,裴初苒推开门就将门从里面锁住。 走上前去,准备将陆衍泽叫醒,却闻见一股香味,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一时间竟觉得这屋里有些热,陆衍泽也恰逢此刻睁开眼。 顿时感觉头昏脑涨,难受极了,坐起身来,就见一个赤身裸体,身姿曼妙的女人朝着这边过来。 第49章 苟合 陆衍泽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见她过来,下意思地就将她揽入怀中,吸吮着怀中女子的脖颈。 眼神迷离,充满着欲望。 许久不曾经过这般撩拨,裴初苒下意识地哼叫出声,声音带着娇媚般诱人冲击着男人的神经。 鱼水之欢,求知若渴。 两人在房间里闹出的动静很大,风诗遥啧啧了两声,觉得不堪入目,回了自己的院子。 —— 前厅,桑挽将主位正准备将主位让给谢老夫人,谢老夫人笑着摆手,“今日你是东道主,你坐主位合情合理,不必在乎老身。” 见谢老夫人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是啊,陆夫人,今日是你的庆封宴,你理应坐在主位才是。” “没错,今日我们只是客人,夫人不必拘礼。” 在场的大多数夫人都是有诰命在身,桑挽也不好推让,只能却之不公了。 林氏正准备坐上首,此刻也觉得有些尴尬,今日是桑氏的庆封宴,就连谢老夫人那样身份尊贵的人,都将主位让给她,她若真的上前,可不是证明她的身份比谢老夫人还高不成? 可若真坐下面,儿媳自己坐在主位,让她一个婆婆坐在下面,这成何体统,她暗暗给桑挽使眼色。 可桑挽却像是没看见一般,自顾自地跟旁边的夫人说话。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见林氏一个人尴尬地站在一旁,就知道这婆媳俩不对付,虽并未开口为林氏解围,看向桑挽的目光却是不赞同。 就算是跟林氏有天大的矛盾,此刻也不应该一点脸面都不顾。 在人前多少要装得贤惠孝顺,私下怎么样只要不被外人知道都没事。 丫鬟很快上点心过来,是食味轩卖得订好的糕点,定价也不便宜,诸位夫人平日里什么东西没吃过,眼下也只是客气地吃几口。 桑挽看向谢老夫人,笑着问:“谢老夫人最近睡得如何?” “多亏了你的药,我最近感觉睡觉好了不少,你瞧,神清气爽的。”谢老夫人眉开眼笑地应声。 樊嬷嬷也道:“以往老夫人睡眠浅,每日都只睡几个小时,最近睡眠是前所未有的好,老奴厚颜,想向县主买一点。” 人老了,觉也跟着少了。 在场的夫人家里都有老人,见这药效这么好,也纷纷看向桑挽,“不知道县主可有存货,我家老夫人也是睡眠越来越少,每日都能看到她眼眶旁边的乌黑,可愁死个人了。” 这句话引起了共鸣,“我婆婆跟公公也是这个样子,每日看着都能愁死个人。” “我家的也是。” 人群中不知是谁,试探地问桑挽,“不知道县主还有没有?” 都是在朝为官的,根本就不缺这点银子,有用最好,没用也不过是花了几两银子罢了,就当给这位皇上亲封的县主一点面子。 桑挽神色为难,“这当然是有的,不过量不多,等一下我让下人给各位夫人拿一点,若是觉得有效,往后再来找我拿就好。” 几人没说一会话,外院走来了一位小厮,走到一位夫人面前,压低声音道:“夫人,老爷说他还有要事处理,先回去了。” 那位夫人摆了摆手,低声嘀咕了一句,“这怎么又有事了。” 旁边与她关系较好的夫人打趣她,“哟,这才没多久就舍不得了?” 那夫人红着脸装模作样的正准备打她,就又有别家的小厮,在说着自己家老爷走的事情。 没过多久,又来了几个小厮,说的原因都是同一个,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桑挽蹙了蹙眉,让琦雨去打听,这才发现外院一个主家的男人都没有。 林氏也打听到这事,气得发抖,平日里也就算了,今日这么好结交权贵的机会都能白白浪费,她简直要被这两个逆子气死! 别的夫人也在问自家小厮是何缘由,待小厮说完之后,看向桑挽的神色变得有些怜悯跟同情。 今日是她的庆封宴,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成想却闹得这样难看。 谢老夫人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怜惜,这孩子终究是眼光差了点。 不管是婆媳还是自己的丈夫,都不怎么样。 几个夫人正准备提出离开,从门外冲进来一个小厮,神色慌张,“夫人,不好了!大人不见了!” “不见是什么意思!”说话的人是王夫人,也是这小厮的当家主母。 下人顾不得喘气,“小的今日感觉肚子不太舒服,离开了一会,回来就找不到大人了,听府中下人说,老爷还喝了不少酒。” 王夫人险些站不稳,压住心里的慌乱,看向桑挽,“县主,我……”还未说完,就被桑挽的惊呼声打断。 “糟了!” 见她神色难看,王夫人心里也跟着咯噔了一下。 急忙上前几步,“可是有什么不妥?” 只听她着急解释道:“府中有一个池塘,刚刚又听闻王大人喝了酒,若是掉进里面可就遭了!” 王夫人心里一阵恐慌,唯恐丈夫出了什么意外。 其他人也跟着着急。 林氏怨怼地看向桑挽,若不是她非要办这个庆封宴怎么会出了这等事,丧门星! 同时心里也是恐慌,若是今日王大人真在她们府中出事,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夫人摇摇晃晃地站出来,扶住旁边的婢女,这才堪堪站稳。 “还请县主现在就派人去其他地方找找,让人带我去池塘看看。” 桑挽点点头,站在前面带着王夫人往池塘的方向过去。 其他人或真的关心,或许只是好奇王大人是不是真的出事纷纷跟在后头。 一群人动静不算太小。 为了让陆衍泽能够在夏日好好观赏荷花,桑挽命人建了小池塘在他的院子外。 宽有三十尺,高大约同一个正常成年人的肩膀高。 池塘虽小,可对于一个喝醉了的人来说,还是很危险的。 到了池塘边,耳尖的人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第50章 和离 王夫人面色惨白,她与丈夫成婚几年,依旧如胶似漆,感情好得让人羡慕。 府中也没纳妾室,公婆对她宽厚,从没让她大度地给夫君纳妾。 没成想,他今日不过是贪杯喝了几口酒,竟做出这等事。 她气得又气又怒,还夹着几分隐忍。 正准备羞愤地转身,就见下人欣喜若狂地大喊,“夫人,大人找到了!”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几乎所有人都认定里面的是王大人,却没想到并不是。 只是,不是王大人,里面的人又会是谁? 都是经历过人事的夫人,自然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未出阁的小姐虽未经历过,却也看过避火图,此刻羞红着脸站在自家母亲身后。 王夫人经历了大起大落,此刻只想着离开,她道:“是在哪看找到大人的。” “是在池塘的另一侧,好在及时,我们去的时候,大人的一只脚正准备迈进池子里。”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气又笑,“往后将大人所有的酒全部收了。” 府中以夫人为尊,下人不敢不从,连忙应声。 林氏从刚刚的慌张,到现在的恼怒,这些个小贱蹄子,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苟合,还是在衍泽的院子,真是胆大包天! 她从未怀疑过陆衍泽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气急败坏的让人将里面的人拎出来。 眼下王大人已经确定无事,众人也有了看好戏的心思。 桑挽神色担忧的模样落在了众人的眼里。 林氏见不得她这幅脸色,“你做出这幅样子干什么,不过就是丫鬟私通小厮的事情,用得着摆出这幅臭脸色给谁看?” 她今日挑不着她的错处,眼下有了这个机会,自然是要所有人看她是如何的拿捏桑氏。 桑挽未发一言,只是眼里暗藏着失望,她道:“母亲说的是。” 进去捉奸的人脸色难看得出来,神色欲言又止,林氏等不及的逼问,“怎么不将里面的奸夫淫妇带出来!” 站在最前面的婆子苦着一个脸,语气艰难道:“老夫人,里面是……是二爷跟表小姐。” 林氏一惊,随即就充满怒气,“你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看错了,里面怎么可能是衍泽!” “老夫人,奴婢可能看错了,可是总不可能所有人都看错!” 几个婆子也跟着点头,“老夫人,里面真的是李婆子说的这样。” 在庆封宴上不去待客,跑到后院来与自己的表妹苟合,这不是公然地打主母的脸吗? 这一刻,所有夫人看向桑挽,目光里有同情有心疼,还有幸灾乐祸。 谢老夫人也没想到今日会发生这些事,心里叹了口气。 总归是她害了她啊。 若不是她来,也不会有那么多贵夫人来看她笑话。 察觉到谢老夫人眼神里的愧疚,她看着她勾起一抹微笑以示安抚。 没过一会,陆衍泽跟裴初苒才穿戴整齐的出来,看见围着这么一群人,两人神色难堪。 陆衍泽其实后面慢慢已经清醒了过来,他正准备推来裴初苒缠在他身上的身子,就见门被婆子推开。 一时间相顾无言,那婆子的眼神十分的微妙,狠狠地刺痛他的心。 为首的婆子神色难看地朝着他解释着现在的处境。 他脸色越发的难看,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他的名声肯定不保了。 不纳裴初苒进府,他便会得到一个玷污清白女子的名头,哪怕他们之前已经做了很多次。 若是纳了,今日让无人招呼男客人,冷落当家主母,也会落得个宠妾灭妻的名头。 再加上,风诗遥若是知道了这件事,该会如何看他。 一时间,陆衍泽恨不得今日重新来过,这一次他不会再喝酒误事。 婆子们将裴初苒摇醒,今日是必须得出去了。 陆衍泽看向桑挽,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她语气平静,“还请二爷给我一封放妻书,以后嫁娶各不相干。” 陆衍泽神色一变,他忽然想起之前母亲说的桑氏想和离,原来竟不是闹脾气,她是真的有了想和离的心思。 他解释道:“这并非我本愿,我只是被下药了。” 裴初苒抬起她梨花带泪的脸颊,哭得羞愤欲死,“表嫂,我跟衍泽表哥真的是被陷害的,不信,你们可以派人去查!” 她想起进屋前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还有不正常的燥热,更加确定了她是被下药了。 现在只有受害者的身份,才能挽回一点颜面。 她话说得坚定,脖子上的那些吻痕却是格外的刺眼。 林氏也急忙道:“还不快去请大夫,查查屋子!” 对于儿子,她自然是相信的。 现在的情况林氏根本就不想让桑挽和离,好不容易得了个县主之位,陆家还没沾上一点光,怎么能让她这样轻飘飘地离开。 除非她去给皇上说,她不想当这个县主,把位置让给静姝,这才可以。 检查的大夫很快出来,神色古怪,“里面没有药物的痕迹。” 裴初苒不敢置信,激动着大吼:“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你查错了!你再进去查一遍!” 陆衍泽也道:“大夫,会不会是你没查仔细,还是再进去查一遍为好。” 大夫翻了个白眼,“这里里外外老夫查了三遍,就是没有药物的痕迹,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叫其他大夫去查,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陆静姝生怕桑挽气急了真跟陆衍泽和离,上前几步,用力甩了裴初苒几个巴掌,“你这贱人,竟敢勾引我二哥!” 她转过头来,看向桑挽,“嫂嫂,都是这女人勾引二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放心,今日过后我就让娘把她送走,不会影响你的。” 林氏也急忙表态,“挽娘,看在这么多年来,你没有身孕衍泽还带你始终如一的情况下就饶过他这次。” 在场的大多数院子里都有不少小妾,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陆衍泽除了在今日做得实在过分,并没有太大的过错。 周围的夫人也劝桑挽息事宁人,毕竟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诚如陆静姝所说的,往后也不会影响她在府中的地位,何必要闹到和离的这种地步。 第51章 浸猪笼 只是这到底别人的家事,她们跟桑挽也算不上很熟,若是说了,人家可能还会怪她们多管闲事。 桑挽目光平静,“二爷,你若是真的喜欢裴姑娘纳进来就是了,何必要让我如此难堪。” 陆衍泽有些心虚,桑挽虽然时常咄咄逼人,但之前还是在尽心尽力的照顾陆府,没有子嗣的事情,他们彼此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想,今晚就算补偿她了。 打定主意后,倒也有了些底气,“挽娘,今日实属意外,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再发生!” 他语气坚决,相貌尚可,算得上文质彬彬,不少未出阁的小姐都倾向于他。 别的男人后院里三妻四妾多的是,陆衍泽成婚三年,没有子嗣,却依旧没有纳妾,桑氏已经犯了七出之条。 善妒,无子,这两件事都足以让男方休妻,陆家算是善待了。 也有不少人觉得桑挽有些不识抬举,一个男人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保证算得上诚心诚意了。 桑挽叹了口气,“事情已经发生,二爷玷污了裴小姐的清白,就将她纳入府中。” 她挥手,让人带着裴初苒准备回院子。 裴初苒还不及窃喜,目光越过众人,看向身后的两个孩子,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心里被一层恐惧笼罩着。 “住手,娘!” 不远处的两个孩子飞快地往这边扑,见母亲眼睛通红,陆承筠跟陆嫣然立马跪在地上求情,“不要,不要让娘走!” 陆嫣然死死地抓着陆衍泽的袖子,红着眼眶哀求,“爹,求求你,不要让娘走!” 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在四人身上徘徊,审视,打量,震惊。 桑挽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置信地看他们,她声音颤抖,“二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衍泽脸色难看,心里恐慌,不知如何解释。 林氏心里犹豫不决,看了一眼震惊的桑挽,又看了陆衍泽跟裴初苒,狠戾地上前打了裴初苒两巴掌。 “好啊,你这个小娼妇,你在外居然有了孩子,还故意设计将他们送来陆家,今日是不是你故意设计勾引衍泽!” 这话,不少人也是信了的,下意识的往后地退了一步,这女人实在是太有心机了,将自己的儿子女儿送来陆家让陆家养。 今日又设计让陆衍泽当着众人的面苟且,正好有了身份名正言顺地陪伴在孩子的身边。 目光复杂地看向她,裴初苒是她的女儿,从一出生就被丢弃,她原本想好好弥补她的,只是在她心里一个能给予荣华富贵的桑挽跟陆衍泽,谁轻谁重一目了然。 她眼睛闪过几分愧疚与不忍,上前气愤地扇了她两巴掌。 林氏的厌恶不加掩饰,“你故意设计衍泽,挑拨他跟挽娘的关系,还准备让这两个孽子孽种进入陆家,你个小娼妇,等一下浸猪笼有你好受的!” 这样的惩罚算是很常见的了,设计进入陆家,换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别家,不管是孽种还是裴初苒这样深沉的人早就被打杀了。 只不过众人忽然想起裴初苒这人好似是林氏的亲戚,就算做得这样过分,毫不留情面地将自己的侄女侵猪笼,多少有点不近人情了,甚至可以算是冷血了。 众人讽刺怜悯的目光让裴初苒如芒在背,她捂着火辣的脸不敢置信地看她,“姑母,你真的这样绝情吗?” 林氏冷冷地点头,目光闪过狠意。 裴初苒的身份若是不暴露,她们还能相安无事,若是暴露出来,她的脸面还有陆家的脸面该往哪搁。 陆家的几位族长本就不喜她,知道她偷男人的事情,还不得将给死去的陆老爷陪葬。 她已经对不起裴初苒一次了,这次是唯一一次了,待她死后,她肯定会好好待她的两个孩子。 丫鬟婆子立刻上前来将裴初苒拖下去,裴初苒不停地挣扎,力气却跟常年干粗活的婆子相差甚远。 她抬眸看向林氏,捕捉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忍跟愧疚,很快就被厌恶替代。 裴初苒心里悲凉,自她出生就被丢弃,原以为这个名义上的母亲会好好补偿她,在陆霍焰羞辱她的时候,她坐视不理。 她心里是怨恨她的,可却没想到她竟然能毫不犹豫地让自己亏欠多年的女儿就这样死了! 既然她如此不仁,就别怪她恶毒。 众人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看了一出大戏,正准备辞行,就听见一声大喊,“母亲!你当真要如此狠心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愕然,裴初苒怎么会突然叫母亲,这是疯了? 林氏跟陆静姝却是心里一惊,陆静姝下意思的看向林氏,见她脸色苍白,面无血色,看向裴初苒,惊恐地尖声下命令,“给我堵住她的嘴!堵住她的嘴!别让她在继续胡言乱语!” 裴初苒被婆子手忙脚乱捂住嘴,往外面拖,桑挽心里讽刺,上辈子二人关系好得不行,却只能狗咬狗。 她沉下眸子,“将她带过来。” “这就不必了,她如今这副疯癫的样子,带过来实在不妥。”林氏惊慌地说,“你们快带出去,今日是挽娘的好日子,怎么能被这样破坏了,还不快带下去!” 桑挽给旁边的婢女使了一个眼色,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惊慌失措的林氏,语气淡然,“母亲这么急着将裴姑娘带下去可是在担心什么?” “怎么会,她只是我娘家的一个侄女,做了这等错事,我也不能包庇,但毕竟有感情,看多了心里也不好受,还是早点解决得好。”林氏被她看得心慌,她那双眼睛。好似洞悉了一切。 就等着猎物入网,林氏被这个猜测吓了一跳。 陆静姝是知道真相的,生怕裴初苒将真相暴露出来,影响她嫁人,她厉声吩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将这个勾引我二哥的贱女人带出去!” 事到如今,陆衍泽再傻也知道母亲跟小妹有什么秘密瞒着他,更可怕的是,他觉得这件事若是爆出来能毁了陆家。 第52章 肮脏的真相 双方形成了对峙,府中的婆子疯狂的带着裴初雪出去,桑挽的人上前拦住,不让他们再有动作。 这一刻,陆衍泽顾不得那么多,让府中的侍卫也忙着林氏的人,想将裴初苒带出去。 在场的夫人小姐看得目瞪口呆,今日不过是来参加一场宴会罢了,怎么就变成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 这场面比戏文里唱得还带劲。 “陆夫人,可需要帮忙?”来人穿着一身绯色锦衣,风神俊朗,步伐慵懒,少有般的少年意气,身后跟着侍卫,似只是随意一问。 在场未出阁的少女害羞的往自家母亲身后躲了躲,手却悄悄的扯着自家母亲的衣袖。 不少夫人也道:“县主,若是需要帮助,我们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我们也是。” “对,我家也是。” …… 场面几乎形成了一边倒的趋势,陆衍泽面色如土,看向桑挽的目光带着训斥跟哀求,他恼怒桑挽今日的行为,也在无声的哀求她能就此打住。 桑挽朝着谢炙跟诸位夫人福身道谢:“今日多谢各位了。” 她神色凝重,“将裴初苒带过来。” 这次再也没有人再敢拦,待她到了跟前,桑挽颔首问她,“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裴初苒解开束缚,疯癫的笑出声,看着陆衍泽跟林氏的目光带着无尽的恨意,“陆衍泽,我为你生了两个孩子,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待我!” 她走到陆衍泽面前,一句一句的质问,“你在娶桑氏之前与我便有了两个孩子,当时你安慰我说,你娶桑氏是迫不得已,陆府看重了桑氏的家底,你本不情愿,只是拗不过林氏。” 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可是你做了什么?是,你确实恪尽职守,并没有碰桑挽,但那只是你对我还没有腻味,觉得桑氏木讷,这才没碰她,直到后面风诗遥的出现,你才暴露本性!” “你自私又虚伪,明面上训斥府中用银子严重,你自己的吃穿用度一样没少,只会觉得是别人的错!” 陆衍泽被她的话刺激到,怒气冲冲的否认:“你这是在胡言乱语什么,我并没有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你说我们有孩子更是无稽之谈,事到如今你还想要再继续攀咬我们你才甘心吗?” 林氏也十分恼怒,“你说话也得有理有据,不可能随便一个野孩子说是衍泽的孩子,他就得当冤大头照单收下,衍泽若是有孩子,我们又怎会让陆家的血脉流落在外。” 众人也觉得这话有理,陆衍泽是陆家的嫡子,有了长孙又怎么会让他流落在外,肯定早早接回来培养。 “因为你们想要将他们记在桑氏的名下,成为嫡子,你们嫌弃我身份低微,就算是生的孩子往后也只会是庶子。” “陆衍泽想要维持他正人君子深情款款的形象,也不想让人知道他居然做出骗婚这种可耻的事情,林氏也早就知情了,她为了桑家给桑氏的嫁妆,默许了这件事。” 林氏脸色难看,正准备反驳,却被她冷冷打断。 “林氏,你自持清高,一边看不上桑氏的家世,一边又用着她的嫁妆,享受着她对你们的好,却还要指责她上不了台面,整日在外奔波丢了你陆家的身份。” 她笑,语气嘲讽,“他爱慕虚荣,攀附权贵,谢家宴会之前,我刻意误导是谢家给我发的请帖,她就开始讨好我了,好话一筐一筐的说。” “她甚至为了让谢老夫人看见陆家对我的重视,让谢家帮扶陆家,不想让桑氏也一起去惹我不高兴,特意将这个事情瞒了下来,若不是谢指挥后面又给她发了一张请帖,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她目露恨意的盯着她,“你们都不知道?林氏这个老太婆,跟别人厮混这才生下了我。” 她语气尖锐,一字一句的撕开这个肮脏的真相,“她怕陆家人知道这件事,将我生下之后就将我丢弃,后来认出了我的身份,假模假样的送几件衣裳首饰过来感动自己。” 她笑得瘆人,“陆家连给下人发月钱的银子都没有了,陆霍焰觉得是因为我害的,故意来我的院子里泼粪,他这样明目张胆的羞辱我。” “这个时候你们在干什么?陆衍泽你被看添香,美人在侧,我的婢女甚至告诉你,你不来我会死,你都无动于衷!老太婆你明明知道这件事是陆霍焰对不住我,你甚至连一句训斥的话都不为我说一句!” 陆衍泽跟林氏两人恨不得上前去捂住她胡说八道的嘴。 陆衍泽回过头,面色入土般看向林氏,这一刻他确定了裴初苒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裴初苒真的是他娘的女儿,他与是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啊! “你闭嘴,你这这里胡编乱造些什么!” “我胡说?有本事我们滴血认亲啊,看我所的可有一句假话!” 裴初苒神色癫狂,有一种不管不顾的疯狂,“你们既然对我不义,那就跟我一起死!” 陆衍泽看向桑挽,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她平静的说,“二爷,给放妻!” 事到如今,她只想离开,这一切不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结果确实一样的。 放她离开,才开始正式迎接他们的万丈深渊,家毁人亡。 林氏惊叫着阻止,“这怎么可以,我绝不同意!” 陆静姝也急忙阻止,“嫂嫂,你怎么能听信一个外人的话,不相信二哥跟娘呢。” 桑挽不想跟她们说这些令人恶心的话,只道:“是不是真的,可以让官府查证。” 这一刻,林氏跟陆衍泽再也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来。 若真的让官府来查,他陆家就真的完了。 陆衍泽艰难道:“好,我写。” 林氏有心阻止却无能为力,桑挽拿着属于她的和离书朝着在场的人福身,“今日多些各位了,往后请大家喝茶。” “没事,没事,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 “不用客气,若是需要我们帮忙搬东西随时叫我们。” 桑挽带着歉意拒绝,“不用了,今日让大家看了场笑话,实在忏愧。” 第53章 无子 看了这么一出大好戏,此刻也不好再继续呆着,纷纷主动地提出离开。 桑挽亲自送人出去,谢老夫人关怀地握着她的手拍了拍,“若什么时候需要我帮忙,尽管来谢府找我。” 她笑着颔首。 “桑姑娘往后可千万不要不好意思来谢府才是。” 对上那双洞悉所有的眸子,桑挽的心猛然一颤,她慢慢稳住心神,滴水不漏的朝他福身,“今日多谢谢指挥帮忙了。” 少年似不在意地挥手,笑得慵懒随意,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话说道:“桑姑娘现在可是欠我两个人情了,不知何时还能在未卜先知一次?” “时机到了就能。” 她说得模棱两可,谢炙也丝毫不在意,转过身去,低笑道:“那便等着桑姑娘还人情了。” “混小子,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谢老夫人看向他。 他随口答道:“没聊什么。”,转过身去,利落地翻身上马,穿着绯色公服,将少年的意气风发展现得淋漓尽致。 桑挽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风吹过她的衣襟,带着丝丝凉爽,她道:“搬东西回去。” 她提前买了一个院子,不过陆家做的事必定会传遍上京,她打算带着几个孩子暂时住在庄子上。 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没人在理会陆家人,丫鬟们看向林氏跟陆衍泽都带着若有若无的鄙视跟轻蔑,陆承筠跟陆嫣然已经震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们的母亲跟父亲是亲兄妹,他们两个的身世实在尴尬,甚至于都不知道喊林氏叫做什么。 是祖母还是外婆? 林氏站起身来,恶狠狠地朝裴初苒扑过去,“你这贱人,你知不知道你将这一切说出来我们都要完蛋!你就是个丧门星!你该死!” 裴初苒被推了个趔趄,好在胜在年轻,站稳之后就一把将林氏推倒在地,“我是贱人那你是什么?如果不是你在外面乱搞,怎么会有我?这一切都是你应该得到的!” “你凭什么推我娘!你将我的一切都毁了,裴初苒,这么多年了你在外面呆着不好吗?你为什么要回来,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 陆静姝瘫坐在地上声嘶力竭,杨晋的家世本就比陆家好太多,发生了这件事,杨家人怎么可能再让她嫁进去。 不过杨家的门第,就算是家世稍差的,都不可能找这种儿媳,她娘偷人,他们也会怀疑她会不会偷人。 陆静姝心如死灰,满脸恨意地看向那个罪魁祸首。 “裴初苒,你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你就是个野种!” “我是野种跟你一个娘,你又是什么?你以为你又能好得到哪里去!”脸皮已经撕开,裴初苒此刻也不会在顾及什么以后。 今天林氏动了杀了她的心思,往后也不可能像之前一样装得表面和气。 林氏气急,“你就算是不在乎你自己,你也不在乎陆承筠跟陆嫣然了吗?他们可是你的孩子,你就不怕往后我不让这两个孽种继承陆家?” 她威胁道:“衍泽如今还年轻,往后还有大把的年华,可不止他们两个孩子!” 裴初苒勾起一抹笑,笑得明媚,笑得讽刺,“你以为我还能任由你威胁我吗?你跟陆衍泽都不喜欢承筠,以后往后还有其他的选择,殊不知,陆衍泽往后再也不可能有孩子!” 陆衍泽此刻才从失魂落魄中醒神过来,他张着干裂苦涩的嘴唇,看向眼前陌生的女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这毒妇,胡说什么!” 裴初苒也不在意,脸色苍白如纸,笑得瘆人,“那当然是多亏了你常跟我说,陆衍泽不只有承筠一个儿子,叫我安分守己,否则就让别人继承陆家。” 她笑,“现在好了,陆衍泽终身只能有一个承筠跟嫣然两个孩子了,你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毒妇!”林氏被气得胸口疼,头昏脑涨。 她厉声下着命令,“冯妈妈,让人将这个毒妇沉塘!快!” 很快就有几个丫鬟婆子上前,裴初苒闪过一丝恨意,快速跑到林氏面前,从头上利落地拔了一根簪子抵在林氏的脖颈上。 她尖声道:“反正都要死,你们敢上前一步,我就让这老太婆先死!” 陆承筠跟陆嫣然被吓得心惊肉跳,今日发现了那么大的秘密,他们的娘好像已经疯l了。 兄妹俩面面相觑,陆嫣然流着泪,“娘,娘你不要干傻事啊!” “祖母,你可不可以不要让娘死?” 陆承筠刚刚得知祖母跟娘这样说过还有其他别的选择,心如死灰,看着这样的娘,他害怕的同时还有些解气。 如今陆家只有他一个儿子,也只有他才能继承陆家! 府中乱作一团,下人们被吓得魂飞魄散,只是站在一处看着陆家的人互相谩骂。 “老夫人,二爷,不好了,欢乐楼来人了!说是三爷欠他们的银子许久未还,如今他们要上来讨债,没有银子就能剁手指了!” 门房的小厮着急地跑过来,说话的时候还在喘气。 林氏心里着急,却不敢再激怒裴初苒这个疯婆子,真怕她不小心就带着她一起死,她只能先安抚,“你放手,你放心,现在是霍焰的事情重要,我肯定不会让人抓你。” 陆衍泽回个神来,在一旁保证,“你放心,我会劝住娘,现在先解决事情重要。” 裴初苒往林氏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将林氏推了出去。 林氏还没来得及反悔,就听阴恻恻地说,“这药有剧毒,拿不到解药,你就等着死。” 欢乐楼的人很快压着陆霍焰来了前院,一路上任凭陆霍焰如何说他会还银子,不会赖账的话,为首的却当作听不见一般。 他只盯着他的手指冷笑,“陆三爷放心,今日不管如何你欠的银子都能还清,就看你是选择哪一种方式了。” 陆霍焰知道他的意思,再也不敢再说话,面上虽然笃定他娘一定会拿银子,却还是有几分恐慌。 第54章 银子没了 林氏仓皇着来到了前院,就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压着陆霍焰来了。 为首的人长相狠戾,态度温和,“陆老夫人,陆三爷在我欢乐楼里借了三千两银子,今天还不上,我们就只能按规矩办事了。” 话虽然是笑吟吟地说,话里的威胁之意却是直接摆出来了。 陆衍泽后来了一步,他不敢置信地看向为首的彪型汉子,“你们说什么,陆霍焰怎么可能借了你们那么多银子!” “你们敢故意多报,我们这就去见官!在下不才也恰有官身,若是不怕,就去见官!” 为首的人脸色冷了下来,从背后拿出一张借据拿给陆家人看,冷笑一声,“就算是去报官我们也是有理有据的一方,陆二爷想去就去呗。” 陆霍焰生怕他哥得罪人家,急忙道:“二哥,你不要磨磨蹭蹭了,赶紧拿银子,这些人连皇亲国戚都不怕,去报官不过是多花了点时间,而且这上面的都是真的!” 林氏也看向陆衍泽,急切道:“衍泽,霍焰是你的亲弟弟,你可不能不管他啊!” “之前都是娘管家,娘快去拿银子,不管怎么说保住二弟最重要,冯妈妈你快去!”陆衍泽烦躁地命令。 他其实不想管陆霍焰这种人,三千两银子毕竟不是小数目,拿给他还债还不如拿给自己打点官场。 且他的三弟他清楚,做事没分寸,除了拖累他之外往后对他也不会有任何益处。 但是他却不能不救,就算是自己的亲弟弟再怎么混账,让人知道他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带走,往后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说他无情无义,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这么绝情。 冯妈妈面露难色,“二爷,府中已经没有银子了,就是连下人的月银都发不起了啊!” 陆衍泽原本以为是裴初苒胡编乱造,此刻才知道府中竟是真的一点银子都没有了。 他没当过家,但是每次要银子的时候府中都有银子,没想到竟然难到地步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陆衍泽脸色涨红,忍着屈辱上前朝着为首的人作揖,“这位壮士,现在府中实在是羞涩,能不能宽限几日,我们一定凑钱还你。” “陆三爷已经拖了好久了,今日一定要还钱,一百两银子一根手指头,你们自己选。”为首的人声音冷硬,不带一点感情。 他道:“不是只有陆三爷欠我们银子,就算信仁侯的大公子也欠我们银子,你们也被磨磨蹭蹭地耽误我们的时间,我们还赶着去收银子呢。”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陆静姝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地看向旁边的喜儿,“他刚刚说的是不是信仁侯的大公子?” 喜儿眸子里闪过不敢置信,艰难道:“奴婢没听错说的好像就是杨公子。” 这一刻两人都万念俱灰,陆静姝是因为那些银子,喜儿则是因为失去了清白的身子。 陆静姝受到这样大的打击,身体差点站不稳,怀着希翼地问他,“你说的那人可是信仁侯府的大公子杨晋?他不是不赌博吗?” 男人嗤笑一声,“这是人家府里的秘密,不过可以告诉你,他确实是欠我们银子。” 他看向陆衍泽等人,“你们选好了吗?是要还银子还是剁手指。” 陆霍焰被吓得眼泪横流,身体不停地在颤抖,“娘,你救救我,我以后肯定不赌了,我还这么认真,我不想变成残废啊!” “二哥,你救救我,我往后肯定听你们的话,好好读书,再也不去赌博了,府中没有银子就去问桑氏要啊!” “实在不行就先让她用铺子抵,娘,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他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得恶心又心酸。 到现在还想着用桑挽的银子跟嫁妆来填补这个窟窿,他哪里知道如今的桑挽已经不是陆家的人了。 陆衍泽心里一阵酸涩,“桑氏现在已经不是陆家的人了!” “二哥,你说什么!她刚封了县主凭什么就不是陆家的人了,你把她叫出来麻溜地还银子,不然往后就别怪我不客气!” 陆霍焰恶狠狠地威胁着。 林氏也哭喊着,“儿啊,她跟你二哥已经合离了,已经不在是陆家的人了!” 陆霍焰还想鬼哭狼嚎,就被欢乐楼的人无情的打断,“我们不是来听你们一家的家事的,给你们一刻钟,没有银子,他的一双手一双脚两只眼睛就别想要了。” “娘,你快去拿银子啊!你难道真的想让我变成残废吗?!” 林氏动了动唇,眼里闪过不忍,硬着头皮咬了咬牙,她道:“冯妈妈,在我的床底下藏着几件金银首饰,你快速拿!” 陆静姝此刻面无血色,差点瘫坐在地上,她慌忙地抓住喜儿的手,颤抖着嘴唇,“走,走!快带我走!” 喜儿反应过来,两人逃荒似的离开现场,说是要去给陆霍焰凑银子。 陆霍焰见林氏神色不见荒乱,一颗心稍微平静了下来,他朝着后面押着的人怒吼,“都说了是去拿银子,你们现在可以放开我了!” 为首的人脸色好看了一点,“不过是一会时间,陆三爷只需要忍一小会儿就行,银子到了我定会让兄弟们给你赔罪。” 陆霍焰望眼欲穿,盯着冯妈妈去的路,好一会儿,才见她步伐凌乱,手中空无一物地过来。 他的一颗心瞬间掉到了尘埃里,不会没有银子? 又慌乱地安抚自己,肯定是银票,一定是银票,她娘那么笃定,怎么会没有银子呢! 没错,肯定是银票,或者是银子太多,抬银子的人在后头。 他一边安抚着自己,心却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慌,身子几乎要抖成筛糠。 林氏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急忙上前问,“首饰呢?在哪里!” 她放的位置算不上显而易见,但是只要打开床板就能看见了。 冯妈妈哭丧个脸,“老夫人,没有啊!奴婢里里外外都看了,里面只有一个空盒子!” 轰 林氏受不住惊吓,晕了过去。 第55章 卖房子 陆霍焰吓得屁滚尿流,心如死灰,眼泪混着鼻涕一起,看着实在恶心。 这一刻他恨极了陆家所有人,平日里他娘一直说疼他,他哥也常讲究兄友弟恭,真到了这个时候一个都救不了他。 欢乐楼的人拿着一把锋利的的匕首朝着他走过来,陆霍焰吓得连连求饶,“彪哥,求求你,饶了我,我为你们当牛做马一辈子,求求你们了!” “或者,我也可以凑钱给你的,我大姐是徐府的夫人,嫂子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肯定有银子给你的!” “再给我一次机会,一天,最后再宽限我一天,半天也行,实在不行一个时辰也行!” 没人理会他的求饶,唤作彪哥的朝着他走过去,后面压着他的两人一脚揣在他的膝盖处,陆霍焰瞬间就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他还想跑,欢乐楼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上前将他压着,让他动弹不得,侩子手拿着冰冷的匕首在他脸上拍了拍。 “你既然叫我一声彪哥,那我便给你一个痛快,让你少点痛苦。” 他笑得残忍,出手快准狠,很快就切下陆霍焰的一只小拇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却还是挡不住他的杀猪叫。 “陆二爷可想好了,当真是不管你这个弟弟了?” 陆衍泽被吓得脸色发白,“我当然想救,但是没有银子,我们也无能为力,难不成你们能给我们宽限一天吗?” 彪汉笑道:“我们欢乐楼从来都是按规矩办事。” 他看着周围的屋子,笑得意味不明,“你们确实是没有现银,但你们这陆府也是值不少钱的,估摸着也能有两千两银子,单看你这弟弟重不重要,值不值得你花银子了。” “陆衍泽你还愣着干什么,你难道真的要看着我这个亲弟弟残废你才甘心吗?你怎么这么无情无义!” 陆霍焰心惊胆战,在一旁叫骂着。 骨肉分离的感觉真的太痛了,他不是他二哥吗?怎么能不顾亲情救他。 裴初苒看到陆霍焰这副惨样,解气得很,她走上前去,怒喝道:“陆霍焰你还有没有心,将这宅子卖了往后我们这么一大家子住哪里!” “你如今混成这样都是你自己的原因,凭什么要让我们为你的行为兜底!” 这陆家往后可是要留给他的儿子的,怎么能拿银子救这个仇人,别说没有银子,就算是有银子她也绝不会让陆家花银子救他。 “你凭什么提我陆家做主,你就是一个贱人,吃我家的花我家的,看来上次还没让你长教训!” 陆霍焰越骂越起劲,心里的恐惧被愤怒减少了一点。 裴初苒也不在意,抬起下巴,得意地看他,“你朝我叫什么有什么用?反正陆衍泽也不可能救你!” 陆衍泽这人最注重利益,自私又小气,考虑到一旦卖了房子要面临的是什么,又怎么会救他这个弟弟。 “住手!我买这个房子!”陆衍泽出乎意料地唤来冯妈妈,“你去娘的房间拿房契,要快!” 冯妈妈的身影离去,陆霍焰差点热泪盈眶,提着的心还没放下,担心又出什么意外。 裴初苒难以置信地看他,“你疯了,你把房子卖了我们一家人住在哪里?林氏住惯这样的房子,她会习惯跟你住小破屋吗?!” 陆承筠也皱着眉头出来,“爹,往后我们难道要去乞讨吗?像那些脏兮兮的乞丐。” “我不要,爹,我就要住在这里!”陆嫣然开始撒泼打滚,这里是她的家,凭什么要出去。 小叔本就是一个废人,除了赌博什么都不会,留下他本就是一个拖累,大不了,往后再请几个下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就行了。 反正也死不了。 陆衍泽脑子都快炸了,“闭嘴!” 他今天要是不救他这个亲弟弟,往后如何在官场上升迁,只有救了才能有机会往上爬。 很快冯妈妈就将房契拿过来,双方对接,还差一千两银子,单看陆霍焰是不想要手还是不想要眼了。 陆霍焰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喊着,“你们可不可以宽容我一个时辰,求求你们了,我哥都拿了银子了,只要你们宽容我这点时间,你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不管是眼还是手,他都不想再失去。 欢乐楼的人可不管他怎么想,阴恻恻地笑着,“那就我们为你做主了!挖!” —— 桑挽带着几个孩子还有她的嫁妆丫鬟小厮一起来了庄子上,驾马车的是乔三,外面风吹起窗帘,沁入几丝凉爽。 她看着远去的陆府,心里道了一声,“孩子,娘终于为你报仇了!” 很快到了庄子,桑挽让几个孩子先去休息,她带着几个孩子进了屋子,神色凝重,“陆承筠怎么突然跑出来说那番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她的计划,让人故意传播裴初苒要被送走的言论给他们听,引他们上来求情。 他们并不知道陆衍泽不能生子的事情,又有风诗遥这个人在,生怕陆衍泽有了别的孩子就不会这么注意他们了。 自然不会让裴初苒轻易离开。 琦雨神色凝重,“县主,这个是慕彦跟慕乐的搞的鬼。” 桑挽眸子中闪过惊诧,“怎么回事?” 桑挽派去的人正往陆承筠跟陆嫣然的旁边准备说这个事,就见旁边慕乐一脸兴奋的说,“听说裴小姐要被林老夫人处死了。” 他观察了一眼周围,神神秘秘地说,“等二爷娶了诗遥姐姐,以后有了孩子,肯定会给他们的孩子最好的教育,再加上,诗遥姐姐跟夫人的关系还很好,她的孩子就是夫人的孩子,直接就是嫡子。” 他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没有娘的孩子就像一根草,有了后娘肯定就要有后爹……” 陆承筠跟陆嫣然本就担心候府的继承权被不忍继承,原本还在犹豫的,毕竟他爹说了,这候府往后也只能是他继承。 可慕乐的最后一句就像是压倒他神经的一根稻草,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他爹可以有无数个孩子,他娘只有他们。 他爹要是后悔了,仅凭着他们两个孩子又能如何。 想到这,两人才着急忙慌地去找裴初苒。 第56章 桑母进上京 桑挽倒没想到是这几个孩子做的,她道:“他们没说这件事,就当不知情好了,你让人去打听陆家卖的下人,买下来。” 下人还是用久了的习惯,再加上府中的不少人曾经也给过她不少善意,她们愿意留在她身边最好,不愿意她也不强求。 过了几日悠闲的日子,这才迎来了初秋的第一场雨。 这几日陆家可算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陆衍泽原以为他救了陆霍焰,不会被人戳脊梁骨,往后还能在官场上慢慢熬。 却没想到,现实给他当头一棒,当日有不少人看了好戏,裴初苒跟陆衍泽这可是乱伦,再加上陆家骗婚的行为, 御史台弹劾的折子一个往一个上,陆衍泽之前的政绩全是靠银子砸出来的,被人一查就查出来了。 楚文帝当场宣布了革职查办,这等劣迹斑斑的人子孙后代往后不得再参加科举。 陆衍泽心里那个悔啊,气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打算去找风诗遥排忧解闷,却连她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当机立断,打算去找欢乐楼的人拿回银子,将陆霍焰送过去继续砍手,欢乐楼的人也很是无语。 明确了没有返回的余地,陆衍泽也只能无功而返,买了几坛酒回去,就见几个男人从裴初苒的屋子里出来。 裴初苒笑得抚媚讨好,“下次还来啊,我给你们打折,最好给我介绍几个客人。” 男人肥头大耳,满脸油腻,掐着她的腰肢,笑得猥琐,“我一个人还不能满足你吗?” 裴初苒笑着跟他打情骂俏。 乍然见到陆衍泽还有些不自在,不过也就一会儿,见识到陆衍泽的虚情假意之后哪里还会对他有任何真心。 刚开始进了这个破屋子的时候,她也是勤勤恳恳的给人浆洗衣裳,一天就只有几个铜板,手还洗得发白粗糙。 这才换了一种来钱快的野路子。 屋内陆承筠跟陆嫣然还在大声的叫嚣着,“娘,我们今晚要吃肉,你去给我们买!” 陆嫣然想着肉的滋味,看向她娘身上的吻痕,她笑眯眯劝道:“娘,一定要多多赚银子,一个也是赚两个也是赚,反正就是躺在床上也不累。” 裴初苒捏了捏她的鼻子,闻声道:“钱的事情嫣然就别管了,只要你跟承筠好好长大,娘就算是再苦再累也值了。” 林氏厉声骂道:“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能不知廉耻!” 陆霍焰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是却能闻见浓郁的肉香味,他也嚷着要吃,被裴初苒毫不客气地打了几巴掌瞬间就老实了。 陆嫣然跟陆承筠生怕她娘不继续干了,也会帮着骂林氏,“你个老不死的,给你一口的你就该感恩,有本事你别吃了啊!“ 陆衍泽神情麻木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只剩下后悔,若是他好好跟桑挽过日子……就不会是这个结局了。 无人理会陆家的事情,桑挽受到一封信,脸色不是很好。 琦雪好奇的问她,“小姐,夫人说什么了?“ 桑挽皱了皱眉头,“娘让我回江南重新嫁人生子,她跟哥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见她神色不好,两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夫人的性子强势,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还亲自来了上京。 马车上,温氏一脸愁容,一路上无不是在说着桑挽,“桑挽合离了这种大事怎么都不跟家中说一声,我看她是翅膀硬了。” 桑麒麟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无奈劝道:“娘,小妹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说他木讷一点都不懂得变通,如今有逐渐了,你又开始说她脾气大,不问家里,你要小妹怎么做你才满意。“ “你书读成那个样子,现在连最基本的礼仪也不知道了吗?连我都敢顶撞,你以后少跟桑挽联系,安心读书,免得给你带坏了。” 桑麒麟还想说什么,却感觉一阵无能为力,往日只要她说得不合她得意,她又开始逼着他读书,说他不成器,说他是快朽木…… 他倒是也想好好读啊,可他就是没这个天赋,注定不是读书的料。 苏仙颜忙打着圆场,“姑母,表哥已经在尽力了,你就别逼他了,这次我们去找表妹还是劝她回来,女人最终还是要一个夫家才能有一个好归宿。“ “要是桑挽能跟你一样懂事我就不用千里迢迢地过来了,要是麒麟能努力勤奋一点,我也不会这么愁了。”温氏神色缓了缓。 桑麒麟丝毫不意外会是这样的局面,母亲对他跟他妹妹百般挑剔,对这个表妹倒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平日里说话,生怕一句话说重了。 有时候他怀疑表妹跟妹妹互换了,要不然她娘对待两人的态度这么不一样。 桑挽带着婢女去接温氏跟桑麒麟等人,丝毫不意外她这个表姐也在。 她这个表姐在温氏的心里比她跟她哥都还重要。 她从小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能不能跟你表姐学学。”“你要是有你表姐一般省心,我们还用得着这么操心吗?” “娘,你跟大哥怎么来上京了。” 只问了这么一句,温氏就开始劈头盖脸地开始骂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跟陆家是怎么回事,怎么弄得个和离的结果,你把名声搞臭了,往后你表姐怎么嫁人!” “这次来,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回江南,找个男人嫁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上京的医馆以后就让其他人堂兄堂弟在做。” 桑挽连脸皮都都不抬一下,“我不走。” 温氏突然被女儿顶撞,气得脸都黑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了我不走,医馆也是祖父留给我的,你没权利做主。” 这么多年来,她对林氏已经没了对母亲的向往跟期待。 反正不管她做什么都得不到她的认可。 重活一世,她也不在意她是怎么看她了。 温氏气得呼吸急促,苏仙颜在一旁给她顺背,柔声细语的劝道:“表妹,你就别气姑母了,姑母也是担心你。” 见她不说话,温氏颤抖着手指着她骂:“你这孽女,你私自和离可曾将我跟你父亲放在眼里!” 第57章 回去 “娘,小妹也是事情从急,你就别跟她计较了。”桑麒麟连忙为桑挽说话,朝她使了一个眼色。 苏仙颜柔声劝道:“姑母,表妹可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你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表妹也着急不是?这天也快要黑了,我们就先去表妹住的地方。” 温氏没好气地看桑挽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路,难不成让我们住客栈?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么木讷啊!” “夫人,小姐早就帮你们收拾好房间了,只等你们来就能直接入住了。”琦雪在一旁打圆场,生怕她在说什么伤人的话。 “你这丫鬟离开家就这么没规矩了,主子说话哪有下人插话的道理,实在不行就给她找个人嫁出去,再挑个聪明伶俐的。” 琦雪吓得脸色苍白,往后退了好几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桑挽眸色冷了下来,“我身边的事情不用你插手,母亲要是有时间还是好好操心表姐的婚事为好。” “你这是嫌弃我多管闲事?你以为我真的很想管你?要不是你闹出合离这种丑事,影响你的几个堂哥堂姐嫁娶,我愿意千里迢迢地来管你?!”温氏厉声质问。 这个女儿真是越发不像话了,之前还算温良贤淑,现在一言不合就知道顶撞她这个母亲,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恶狠狠地瞪了眼桑挽身后两个贴身婢女,心里认定就是这两个不识规矩的丫鬟挑唆怂恿的。 整天跟着不学好,就学了这些跟长辈顶嘴的本事。 桑麒麟将桑挽拉到身后,朝着她挤眉弄眼,佯装不耐道:“母亲,这一路上儿子都饿了,我们先走。”说着就推着温氏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温氏一路上数落,“你推我干什么?平日里读书不行,吃饭倒是积极,你要是把这个劲头花在书上一点,也不至于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是是是,我回去就好好看书。”他随口敷衍,这些话他听得都快起茧子了。 “仙颜,快跟我们来,你今天没吃多少,饿了,让你表妹给你安排一场接风宴。”温氏一边被推着走,一边转过身朝着站在一旁的苏仙颜招呼。 苏仙颜朝着桑挽尴尬地说一声,“表妹,我就先过去了,姑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就往温氏的方向过去了。 好在桑挽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局面,极有先见之明地准备了两辆马车。 婢女掀开车帘,桑挽探头进去,就见正襟危坐在马车里的男人朝她嘿嘿一笑,微微一愣。 “小妹,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啊!”桑麒麟朝着她喊。 “你不跟母亲和表姐一起,来这里做什么?母亲估计都气得不轻。” 桑麒麟眉开眼笑,能看出心情很是愉悦:“我跟你兄妹二人快三年没见了,跟母亲还有表妹天天见,难得有机会,可不得好好见见。” 他不在意地摆摆手,“至于母亲,从小到大,她生气的时候还少吗?也不差这一次了。” 桑挽心里一暖,她的这个哥哥从小到大都是护着她的。 只是…… 想到她上辈子的结局,心口仿佛有一块石头压着,又沉又闷。 “小妹,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迎上他关切的目光,桑挽摇摇头,她道:“看母亲这架势还在撮合你跟表姐,你怎么看?” 说到这个,桑麒麟生无可恋地挎着脸,“母亲希望我能考上秀才在风风光光的向表妹提亲,我哪是那块料了,考了这么多年还是个童生。” “那你对表姐什么感觉?” 上辈子温氏也是这样逼着桑麒麟读书想要他娶苏仙颜,温氏想要磨磨他的性子,不顾他生病也要将他所在屋里读书。 后来病情得不到救治,先一步去世。 “我能有什么感觉,不喜欢也不讨厌。”桑麒麟大大咧咧地说着。 桑挽若有所思地点头。 另一辆马车中,温氏愧疚地看着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仙颜,你对麒麟什么感觉?” 她是想要自己的儿子娶她的,都是知根知底的,还有她这个母亲压着,往后她的日子绝对差不了哪里去。 但是也得看她的意思,若是她有了心上人,人品过关,她也会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将她风风光光嫁出去。 实在不行,招个上门女婿也行。 苏仙颜俏红着小脸,垂着头细声说道:“姑母,眼下还是等表哥考上秀才再操心我的事情也不迟,总归姑母不会亏待我。” 温氏笑了笑,看来仙颜还是对麒麟又不少好感的,只是委屈了这个好姑娘,想到两个不争气的儿女。 她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要是那孽女能像你一样乖巧懂事就好了,我也不用操那么多心,瞧瞧她,我说一句,她能顶三句。” “表妹兴许是因为刚合离心情不好,这才……“她似不知道怎么表达,干脆转了一个话题,”姑母打算让表妹回去,但是我看表妹可不像是愿意的样子啊。“ “哼!这件事由不得她愿不愿意,实在不行就将她绑回去成婚,总归不能在让她再这么胆大妄为了。” 说着,又皱了皱眉,“这陆家哪里不好了,她要合离?府上只有林氏一个婆母,且陆衍泽也有官身在身上,往后也算是官太太,她有哪里可不满意的!“ 苏仙颜不知如何接话,只在一旁劝道:“可能是表妹年纪小,被身边的人挑唆了也不一定,姑母这次可要好好观察一下表妹身边有没有那些油嘴滑舌,口腹蜜饯的下人才是。“ “你也帮着多留意留意,对了,你这次来,身边的丫鬟实在是少了一点,不如就在上京买了几个。”温氏对这个侄女真是满意得不得了。 想到她那个女儿心里又升起了一团无名火,她是她的母亲,难道还能害她不成。 要是有仙颜这么乖巧懂事,她还用得着操那么多心吗? “姑母,不用了,我身边有一个丫鬟就够了,平日里也不做什么。”她笑着拒绝。 温氏可不依,握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做了决定,“一个闺阁女子,身边还是要人多才好做事,这件事就听姑母的。” “嗯,谢谢姑母。”苏仙颜窝在温氏的怀里,低声感谢。 第58章 让他们离开 到了庄子之后,天色已经黑得不成样子了。 琦雨吩咐人下人将做好的饭菜摆上桌子,八仙桌上摆了好几双筷子,温氏皱了皱眉:“我们就几个人,用不着这些碗筷,拿下去。” 她看着那个不发一言的女儿,心里又生起了一股无名火,“你这里的下人也太不懂事了,一点规矩都不懂,你平日里是怎么教的!” 当即就拍板做了决定,“过几日我刚好要为仙颜挑选几个丫鬟,你这些卖了从新买。” 下人尴尬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收还是放回去。 桑挽神色平静,“你先下去,去叫少爷小姐过来吃饭。” 丫鬟心里松了一口气,下去做事了。 温氏一听心里满是疑惑,怒气当场的就爆发了,“你那话什么意思,你嫁进陆家未有一儿半女,哪里来的少爷小姐!” 她看向桑挽的目光不像是看一个女儿的目光,厉声骂道:“桑挽,你莫不是在外跟人厮混,这才被陆家以合离的理由休弃的!你怎么这么不知礼义廉耻!” “母亲!” 桑麒麟阻止她再继续说这些伤害人的话,他皱了皱眉,“小妹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了解吗?你这样恶意揣测小妹将她置于何地!” “母亲既然这样想我,是不相信你的教导,还是觉得我就是那种不知廉耻的人?”桑挽抬眸望她,眸子里是深深的寒意。 她知道母亲不喜欢她,但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想她。 温氏刚说完就后悔了,又被她这几句质问挑起火星子,厉声训斥:“你这是在质问我吗?!身为子女,你对自己的母亲就这种口气说话,你真是好得很!” 桑麒麟脑子被吵得嗡嗡叫。 每次一见面,非得吵一架才能好好坐下吃饭。 “母亲,你少说几句,听小妹解释再说。” 温氏冷哼一声,“不该说的时候伶牙俐齿,该说的时候又半天冒不出一句话,也不知道这性子是随了谁!” 桑挽漠然地看她,“你何时给我说话的机会,母亲要是实在看着我不爽快,就趁早离开,免得气出个什么好歹来,又怪在女儿身上。” 温氏气得胸口疼,指着她厉声诘问,“你这是打算赶我们走?好得很!要不要我们去官府签一个断亲书,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母亲慎言!” 桑麒麟被吵得心烦意乱,他不明白为何一向严厉知书达理的母亲,能说出这样将小妹架在火上考的话。 断亲书可不是说说而已,只有儿女不孝的人才会签断亲书,这不是非得让人戳小妹的脊梁骨吗? 苏仙颜仿佛被吓住,拉了拉温氏的手,怯懦道:“姑母我们先吃饭,有什么事情明天说也是一样的。” 温氏转过身,神色柔和了不少,“先吃饭,待会再说。” 桑麒麟心下松了口气,见他母亲挨着苏仙颜坐一起,留桑挽一个人做一侧,连忙上前挨着她做,悄悄安慰她。 低声道:“母亲就是说话不过脑子,你别放在心上。” 桑挽笑了笑,“她一直都是这样,放心,我都习惯了,已经不当回事了。” 桑麒麟见她神色不做假,心酸的同时又舒了一口气。 很快,慕彦等人跟风诗遥兄妹就一同来了。 慕彦带头喊人,“奶奶好!姨姨好!叔叔好!”,风诗遥带着弟弟礼貌地喊着在场的三个人。 温氏头都不抬,只当作看不见。苏仙颜也不好主动去打招呼。 桑麒麟见场面尴尬,笑着站起来,“你们以后就叫我舅舅好了,一家人不用客气,刚刚你们的小姨已经告诉我你们的来历了。” 说着,他还自来熟地上前拍了拍慕彦的肩膀,“过来坐,别愣着了。” 几个孩子礼貌地道了一声好,就挨着桑挽坐在一处了。 桑麒麟朝着风诗遥兄妹拱了拱手,笑着打招呼,“两位就是风姑娘跟风兄弟。” “桑公子好。”姐弟俩客气的打着招呼。 温氏看着一幕倒像是她跟苏仙颜是外人一样,不满的开口,“我没胃口,就先走了。” 苏仙颜尴尬的朝着在场的人笑了笑,也跟着离开。 桑麒麟也担心他娘气坏了身子,误会桑挽,笑着道:“你们先吃,我待会就来。” 场面上一阵尴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温氏不喜欢他们,几个孩子担心的朝着桑挽看了一眼,生怕给她惹麻烦。 桑挽不甚在意,笑着安抚,“先吃,你们舅舅等一下就过来。” 风诗遥朝她看了一眼,也落座吃了饭。 这场饭吃得格外沉默。 另一边,温氏气呼呼回到房间,怒气滔天。 简直是反了天了! 苏仙颜跟她前后脚进来,神色担忧:“姑母,你这是怎么了?在马车上就没吃多少东西,眼下还不吃饭,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还不是那个逆女,不知道在哪里捡的几个孩子,还成少爷小姐了。” 她心中被愤怒填满,“你瞧着她身边那个女人没有,长得一脸狐媚子样,估计桑挽如今这样少不了她的指引。” 苏仙颜知道她说的是风诗遥,那个女人长得实在是惊为天人,连她看了都得自惭形秽。 她劝道:“姑母,表妹年纪还小,还需要你在她身边指点一番,往后日子还长着,有你在表妹肯定会被从新掰正的。” “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就让人送他们走,免得表妹往后不好相看。” 温氏转过身来,怒气消减了不少,“她也就比你小几个月,哪里小了!你也别为她说话,这几个孩子是非得送走不可!” 桑麒麟进来,悄悄打量了她母亲,见她怒气少了不少。 才乐呵呵说道:“母亲,小妹给你们留了饭菜,你们待会记得去吃。” 温氏看着他这幅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你说说,那几个孩子什么来头,还有你对她后面的那个姑娘是不是动了什么歪心思?” “才眼巴巴的上前去打招呼?” 桑麒麟听到最后一句苦不堪言,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第59章 上街 他生怕他娘继续误会,“我跟风姑娘才刚见一面,在母亲眼里我就是那么见色起意的人吗?” 他朝着温氏走近,解释道:“那几个孩子是小妹收养的。” 一想到这个他就来气。 气愤地咒骂了几句,“陆家人真是不是啥好人,小妹合离了都亏了,陆衍泽那个人渣就该被拉去侵猪笼,林氏那个老太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陆家人就该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温氏不知道情况,看向他,“陆家人怎么得罪你了,用得着这么骂他们?” 苏仙颜也好奇地朝他看过来。 桑麒麟生怕他娘再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他妹,将他打听到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母亲,你是不知道陆家人到底有可恶,陆家就是一个表面空壳子,小妹刚进陆家的时候连米都揭不开锅,万不得已,小妹只能用嫁妆填补了一下亏空。” “最可气的是,小妹因为长期在外奔波皮肤暗沉,没时间控制身材,陆家人还趾高气扬地看不起她!” 苏仙颜想到桑挽的容貌,再根据桑麒麟所说的话,怎么都不可能是被嫌弃的样子的,看桑挽的性子,也不像是被欺负的样子。 她暗自唾弃,就算是要编至少也得编造得像一点。 温氏脸色也不大好看,没想到陆家人人品确实不怎样,她皱着眉道:“说了那么久,你倒是说说那几个孩子的来历啊,别故意打岔!” “一说这个,我就更来气了,陆衍泽那个贱男人竟然在外面养外室,还有了两个孩子,小妹才进陆家三年,最大的孩子都差不多有五岁了。” 他说着,重重地拍了拍桌子,“陆衍泽那个贱男人居然敢骗婚!就这都不算是最无耻的事情!” “你说!”温氏的脸色瞬间就沉下来了,原以为是一门好亲事,没想到竟是个狼窝,以桑挽之前那个软性子,不配欺负死才怪。 想到这,温氏语气带着催促,“还不快赶紧将整个事情,喝什么茶水!少喝一口不会死!” 桑麒麟无奈将茶杯往桌上上,他说得口干舌燥,想喝口水缓缓都不行,见他娘不满地朝他看过来。 他立马道:“陆衍泽那个贱男人跟林氏那个老虔婆故意带小妹去上香,以收留之名收留两个野种,好在小妹心软,将慕彦他们也一起收留了。” “林氏当然不乐意了,她这样贪得无厌的人,怎么可能会舍得将陆家的家产分出去,反正最后小妹成立了一个民善堂将几个孩子接到陆府。” 温氏听他这说说,说不到重点,语气不耐烦,“你说重点,结果就行,别一直说这些没用的过程。” 桑麒麟摸了摸鼻子,心道,还不是想让你知道你女儿的聪明。 见她瞪过来才道:“总之就是陆家人将那两个野种接近陆府,后面又将他养的外室以表妹的身份接回陆家,那外室跟陆衍泽竟然是亲兄妹,这件事又恰好被人知道了,小妹就合离了。” 没想到陆家人竟然玩得这样花,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说到底还不是桑挽自己管不住丈夫,要是他们有了一儿半女,陆衍泽又哪里会想着接外室回去?” 桑麒麟没办法了,他娘不管怎么样都能怪到她妹妹头上。 “母亲,看你心情好得很,儿子就先去吃饭了,给你跟表妹留了饭菜,你们要是饿了让下人给你们热热。” 说完就一溜烟跑出去了。 温氏还想再说,看他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长这么大了,还没个正经,往后怎么成大事!” 苏仙颜朝她笑笑,“姑母,许是表哥看见表妹太开心了,这才一时失了体态。” “对了,姑母,那几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桑挽生得明眸皓齿,离得近了都能感觉到她身上带着一种天山雪莲的清冷感。 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苏仙颜听到她倒霉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只是面上还得好好安抚一下温氏。 温氏心里也有些不忍的,想了想还是狠了狠心,“将他们送给其他有能力的人。” 苏仙颜点了点头,兴奋道:“姑母,好不容易来趟上京,我们明天好好去街上逛逛,正好给表哥买几身衣裳。” 温氏还有些愁眉苦脸,也不想拂了她的意,只勉强道:“也好。“ —— 翌日,马车穿过庄稼田,行驶在马路上,桑挽带着桑麒麟一起进了城,打算去看看新家,顺便去看看买回来的丫鬟。 王婆子也没想到夫人会将她们买下,一下子感动得热泪盈眶,”谢谢夫人,哦不,谢谢将我们这几个下人买下来。“ 她们年纪大了,就算是卖给人牙子也不见得有人要,有银子为自己赎身的也没地方去。这把年纪,孩子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她们也不想回去招儿媳妇烦。 小桃红红着眼眶看她,”小姐,谢谢你!“ 几个下人跪在地上纷纷感念桑挽的恩德,桑挽点了点头,神色平静,“起来。” 桑挽看向旁边的桑麒麟介绍道:“这是我哥。” 下人们齐声道:“大爷!” 桑麒麟朝着他们摆手,“不用这么客气。” 几个丫鬟互相对视一眼,心里更加庆幸遇见了夫人。 “我今日准备去采买东西,你跟母亲估计还会在上京停一段时间,不如我带你逛逛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 桑麒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她,“小妹,你这宅子是先前就已经买好的,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们就先住在客栈,不用那么麻烦的。” 他想着住在外面还能省事,母亲看不到小妹也不会挑她的刺,小妹也能开心一点,就听她郑重的说。 “不用,屋子够的,你就安心住下。” 好在当初桑挽买宅子的时候担心几个孩子往后大了需要一个人住,买了一处大的宅子,现在他们还小,用不着一人一间。 桑麒麟也不在推脱,眉开眼笑的,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甜。 第60章 本郡主说的话算不算造谣 两人在街上逛,桑挽多看两眼的东西桑麒麟都恨不得给她全买下来,桑挽见劝不住,也就随他了。 前面恰好是一间成衣店,桑挽看向她哥,温声道:“大哥,你进去试试衣裳。“ 桑麒麟不在意的摆手,笑得沐浴春风,“小妹,你要是买衣裳我就陪你去,我就不用买了,这次来带了不少衣裳,还能穿。“ “你这次来已经给我买了不少东西了,怎么的也得给我一个机会给你买一点。“ 见她神色郑重,桑麒麟还是不忍她伤心,等她拿了件青松色的衣裳递给他就去了试衣间。 这家店原先是没有试衣间的,但随着生意越来越好,客人也越来越多,这才提高了服务。 琦雪在一旁笑道:“大爷还是跟以前一样,看见什么都恨不得给小姐买下来。“ 桑挽神色恍惚,她想起以前的事情,小时候母亲管钱管得严,她见苏仙颜头上带着好看的头花。 哭着喊着都想要,但是母亲当时厉声跟她说,“这个是你表姐表现好才给她的,你要是什么时候表现得跟你表姐一样好,再给你买。“ 她心里难过得好几天吃不下去饭,还是桑麒麟见她哭红了眼眶,将攒下来买话本的钱拿来给她买头花,她才不哭的。 只是担心被温氏看见,这么多年,那朵头花从来没有在人前戴过。 “桑氏,你这个贱人!“ 桑挽皱了皱眉,循声望去,就见门口一个头发打结,浑身是伤的疯女人朝着她奔过来,被店铺的小二拦在外面。 只一眼,桑挽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她嗤笑一声,倒是没想到徐家这么心慈手软,还能任由她在外面苟延残喘地活着。 “桑挽,你这个毒妇,你将陆家害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脸出来逛成衣店!“ “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小娼妇,婚后跟外男苟合,比那青楼的妓女还不如!“ 进来的不乏有一些家世好的夫人小姐,跟平头百姓,全都盯着桑挽跟陆绾绾。 有人惊呼了一声,“这不是皇上前段时间亲封的嘉禾县主吗?“ “我刚刚看见她确实跟一个男人进了这个店里,不会真的是她的姘头。“ 不少人本就眼热桑挽被封为县主,再加上确实看见她跟一个男人进了这家店,此刻更加肆无忌惮地猜测这陆绾绾说话的真实性。 琦雪上前一步,怒喝道:“大胆,你竟然敢造谣皇上亲封的嘉禾县主!” “哦?那我这个皇上亲封的昭仪郡主说的话算不算造谣?” 陶希硕来了好一会了,听见外面一直在喊着桑氏,心里不悦,这让她想起来了当初在谢家那个贱皮子。 准备让人赶走,一出来发现,骂的真是那个贱人,这样的好事情她怎么能错过。 “参见郡主。” 陶希硕成心想让她不好过,只当作没看见。 “不是我说,陆夫人,怎么哪里有什么事都跟你有关?上次在谢家也是……” 她特意不将话说完,说一半留一半,留着给这些人猜想。 果不其然,就有人开始低声嘀咕,“听昭仪郡主的话,看来这嘉禾县主当真是搅事精啊。” “就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她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才将她害成这个样子。” “就是就是,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且听这个女人说,嘉禾县主好像还……” 她说着,目光鄙夷的看了一眼桑挽,仿佛多看一眼就脏了眼睛般迅速移开。 “郡主前几日在南风馆玩得开心吗?”桑挽自顾自的站直了身体,好似真的只是随便好奇的问问。 “你在这胡编乱造什么,本郡主什么时候去过南风馆了,还有,没有本郡主的命令你也敢起身,可是不将本郡主放在眼里!” 陶希硕眸子喷火的朝着她质问,上次是因为谢祖母生辰,她不想闹那么难看。 如今,还敢随意污蔑她,不将她放在眼里,这一次不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她就不是陶希硕。 桑挽看了一眼,笑着道:“都说大长公主为人温和,郡主是她亲自教养,自然也是温和有礼,不与人为难之人,郡主刚刚眼高于顶,没看见我也正常。” “但我却不能任由郡主的贤名被人败坏。” “至于郡主去南风馆的事情,我还以为郡主就喜欢跟人开这种污蔑人的玩笑,没成想让郡主不开心了,是我的不是,我向郡主赔罪。” 她神色淡淡,说话时云淡风轻,哪里又道歉的意思。 陶希硕被气得不行,她这话将她架在高处烤,她要是说自己就是想为难她,这不是说明自己心胸狭隘,故意与她为难。 陶希硕朝她厉声质问,“放肆!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主,竟敢编排本郡主,谁给你的胆子!” 就算故意与她为难又如何,在身份上,贱民就是贱民,跟她这个有半点皇室血脉的人如何比得了。 “郡主说笑了,臣女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主比不得郡主尊位,那也是皇上亲封的,臣女很是满意,郡主三番四次找臣女麻烦,可是不满皇上旨意?” 桑挽神色淡淡,不卑不亢的看她。 别说只是郡主,就算是大长公主亲自来,她敢明目张胆的说自己不满皇帝的旨意吗? 陶希硕就算是再不懂,也知道当众说不满皇上的旨意会惹来什么样的麻烦。 她眼神阴鸷,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当然不是,不过是说笑罢了,陆夫人如此认真做什么!” 陶希硕转过身去,眼神阴暗,朝着陆绾绾的方向看了过去,“你说,陆夫人到底做了什么将你害成这样。” “本郡主如今就在这里,你说出来,本郡主给你做主。” “反之,你若敢欺骗本郡主,本郡主也绝不会饶了你!”陶希硕看她的眼神阴沉,明晃晃的威胁。 说得好就算了,说得不好,这女人活着也是个废物,不如趁早死了算了。 陆绾绾满是恨意的盯着桑挽,听着这话心生一喜:“谢郡主,桑氏,你这个毒妇,故意给我拿来一根假的人参,害死了和大人的小儿子!” 第61章 桑挽,你可知罪 陶希硕抬眸看她,“陆夫人,你怎么说?” “郡主经常追在谢指挥身边走,不知道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很正常。” 桑挽泰然自若提醒道:“那我便当众说一下,我与陆衍泽已经和离,郡主还是叫我桑姑娘为好。” 她抬眸看了一眼陆绾绾就不咸不淡地移开,嗤笑一声,“至于我设计杀害和大人的儿子更是无稽之谈,本县主就算是有通天之能也不过是后宅妇人,怎么与和大人联系?” “陆大姑娘说是我拿了一根假的人参给你,又是什么时候的事,说话可要拿出证据来。” 这话说得没错,嘉禾县主再怎么说只是一个后宅夫人,又怎么会跟和大人有什么联系。 陶希硕气得脸色青黑,这贱人明里暗里地说她不知羞耻,偏她还无法反驳。 她肆无忌惮地打量一眼桑挽,阴阳怪气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凭着这一副狐媚相貌做什么?” “桑挽,你故意设计让我拿了一根假的人参去给和夫人,这才让她的小儿子得不到救治而亡,你这个黑心毒妇,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陆绾绾也看出来了陶希硕很讨厌桑挽,要是她能帮她出一口恶气,攀上大公主府,徐若钦还不得眼巴巴上前求她。 因为桑挽这个贱人,让和家失去了小儿子,和家震怒,又是徐若钦的上司。 徐若钦为了不牵连他自己,只得将她休弃,找人将她打出去,告诉和家他们的态度。 陆绾绾遍体鳞伤的被赶出来,失魂落魄的回陆府,才想起一切都已经不在是以前的样子了。 她听别人说,陆霍焰赌博,陆衍泽为了保住他的一双手,将陆家卖给了欢乐楼,可就算是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陆霍焰的一双眼依旧是瞎了。 陆衍泽跟裴初苒是亲兄妹的事情被爆出来,她娘与人苟合,陆霍焰残缺,陆静姝消失不见,就连她都被徐家休了。 陆家落到这幅田地,凭什么桑挽还能好好的,要是她当初不办什么庆封宴陆家的丑事就不会被曝出来。 她要是主动的给银子,陆霍焰现在也还健全,陆府也不会被卖。 最可恨的是,桑挽这贱人预料到了她会去偷人参,换了一根假的给她,害得她如今成了这个样子。 都是一家人,凭什么桑挽成了高高在上的县主,陆家却成了阴沟里的老鼠。 “你在与衍泽成婚期间,就与外人私通苟合,故意设计和离,就是打算跟那贱男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你故意陷害衍泽跟裴初苒苟合让人撞见,败坏他的名声,趁机提出和离,你如此害我们陆家,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陆绾绾拔高声音咒骂。 “你个疯婆子在这胡说八道做什么!”桑麒麟一脸愤恨地盯着陆绾绾,似要将她的嘴撕烂。 他走到桑挽面前,将他挡在身后,偏过头问她,“没事?” 桑挽轻轻摇了摇头,目光锐利地看她,“陆大姑娘,你说的一切可都要有证据才是,不然就别怪本县主不客气了。” “证据?什么证据,你身边的男人不就是证据吗?你刚设计跟衍泽合离,就勾搭上了这个男子,不是早就有预谋,谁信?!” 陆绾绾尖声大喊,势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桑挽不贞不洁,见陶希硕微微露出满意之色,她再接再厉的恶毒诅咒。 “你就是个荡妇!随意勾搭男人。”她朝着在场的夫人小姐提醒,“各位夫人小姐可要小心这个心机的女人,因我弟弟不喜欢她,她就见不得我过好日子,故意给我一根假的人参,害死和大人的小儿子!” “这才让我夫家恼羞成怒地将我赶出来!” 说着说着,就开始凄凄惨惨地哭起来了,只是美人垂泪惹人怜爱,她垂泪则是让很多人都不忍直视。 “你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敢打你!”桑麒麟怒声看向她,这个时候也知道这个疯女人的身份了。 陆家人果然都是一副没好心肠的,想到她说的,桑麒麟气笑了,“陆大姑娘,你仔细看看,我是桑挽的哥哥,可不是你所说的野男人!“ 他语气不屑嘲讽,“你说我陆衍泽不喜欢我妹妹,见不得你过好日子?呵,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陆衍泽连与自己的亲妹妹私通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更是瞒着我妹妹骗婚,与养在外室的女人生下两个孽种,这种男人,连给我妹妹提鞋都不配,多看一眼都觉得碍眼!” 桑挽心下微暖,看向陆绾绾的目光更是带着寒意,“你说我害死和大人的儿子,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不然诬陷皇上亲封的县主,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陆绾绾也没想到那个男人是她的哥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辩驳,她朝着陶希硕磕了几个头,“郡主,求你为民女做主,桑挽仗着自己县主的身份仗势欺人,这是打算逼死民女啊!” 陶希硕暗叹一声饭桶,不过几句话就被牵着鼻子走! “既然你让本郡主为你做主,那本郡主就却之不恭了。”她道:“你且细细说来,嘉禾县主到底是如何毒害和大人的儿子的?” “是!” 陆绾绾抬起头,怒恨地盯着桑挽,“之前我二弟回来的时候,陆家准备了接风宴,我当时得知有百年人参,就将人参换成了普通的人参,后面夫君将这根人参送给和大人,恰逢和大人的小儿子需要人参吊命,却没想到……” 后面不必多说,都知道结果了。 “桑挽,你蓄意谋害和大人的小儿子,现在还不知罪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你是皇上舅舅封的县主也不例外。” 桑挽都快被气笑了,“郡主,敢问我是有什么神力不成,提前知道陆大姑娘准备去偷人参?就算我知道,我能知道徐府后面将这根人参送给和大人,阴差阳错地害了小公子?” 她气定神闲,“郡主看我不爽,也不能以这样荒诞的理由来治我的罪?难不成往后谁家府上的东西被偷,引发了惨案,被偷的人家失去了东西还不够,还要承担罪责的风险?” “若是这样,可得请京兆尹好好查查各位府上有没有因为丢东西引发的各种各样的抢劫案了。” 第62章 不甘心认命 这话一出,瞬间就引起在场的人低声议论。 “可不是,明明是陆大姑娘自己手脚不干净,出了事情还怪到嘉禾县主身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且还不一定跟嘉禾县主有关系,嘉禾县主能有如此神算知道陆大姑娘会去偷东西?除非这位是惯犯了,这样才能让她将计就计。” “没错,这样一个小偷,说的话又怎么能信?” 有不少都是有家世的夫人,管理后宅难免有疏忽的时候,要是有那偷奸耍滑的下人偷盗府中的东西倒卖,后面发生了什么事,还得他们这个受害者来承担? 什么道理啊。 若是这样,谁还敢买下人啊,谁知道下一个做错事被主家罚了,心生不满,反手将主家害了? 陶希硕恼羞成怒,“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妖力提前知道陆大姑娘会去偷东西,提前布局,先前听说你状若无盐,身形臃肿,比那乡间村妇还不如,才过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变得如此清丽,有这能力,提前知道这蠢妇人回去偷东西也不足为奇。” 说到这,所有人看向桑挽的眼神都变了脸色。 上京就这么大,每日说的无非就是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桑挽容貌丑陋的事情大家也都有耳闻。 更何况,在场的也还有一些曾经跟桑挽一起谈事的东家。 这一刻,所有人都下意思地退后一步,生怕桑挽真是什么妖魔鬼怪。 “皇上早就下令不准谈论这些怪神乱力的事情,郡主现在说我会妖法可是不将皇上的旨意放在眼里?” 陶希硕吓了一跳,死贱人动不动就拿楚文帝来压她,实在可恨。 若是她娘生成了一个男儿,又怎会有楚文帝的什么事,想到这,她连外祖父也怨恨上了。 要是当时他不顾朝廷的反对,立她娘为太子如今又怎么会桑挽几次三番用楚文帝那个鸠占鹊巢的老东西来压? “自然不是,只是你要如何解释你突然变漂亮的原因?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本郡主就以你私自用禁药罪名将你抓进京兆府!” 桑挽看向那些夫人,笑着道:“至于相貌问题,我自己就是开医馆的,会点医术调理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陶希硕一时无言,今日算是丢了面子,她在桑挽手底下吃了亏,自然是要见点才能消她的心头之恨。 “来人,这个疯婆子竟敢随意污蔑当朝县主,立马送去京兆尹让她好生处置!” 她冷冷的一句话,就决定了陆绾绾是绝对不会活着出京兆府。 她道:“我如此处罚你曾经的大姑姐,你可不要求情才是?” 桑挽看出她藏着的拙劣陷阱,淡淡道:“这个既然是郡主的处罚,我怎会有什么意见?她如此败坏臣女的名声,臣女又不是活菩萨,要以德报怨。” 陆绾绾也知晓的自己的结局不是很好,连忙像陶希硕求饶,“郡主,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 说着,妄想去拉陶希硕的衣摆,脏污的手瞬间将那华贵的衣裙弄脏了,陶希硕眸光闪过杀意,嫌弃地抬脚将她踹到在一边。 挥了挥手,很快就有护卫上来将陆绾绾抓住,陆绾绾被捂住了嘴,发不出声音,只剩下无尽的后悔与恨意。 若是没有动了歪心思偷人参,她现在还是徐家的夫人,也恨桑挽故意设计害她,要是她拿到的是真的人参,救了和大人的儿子,徐家又怎会看不起她? 发生这样的事,陶希硕也不想留在这晦气的地方,冷哼一声,就带着人离开了。 桑麒麟还在一脸惊奇的看她,“小妹,你啥时候成了县主了?” 桑挽谦虚地将整个事情说了,桑麒麟一脸自豪,“这个是上天给你善良的回报,你嫁进陆家倒了八辈子霉,往后都会是好运的。” “大哥说的是。”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两人都没什么心情在继续逛了,准备回去收拾东西就搬回新家住。 另一边,温氏等得有些着急,正想叫人去催催,就见她失魂落魄地朝这边过来,心下担忧,“仙颜,发生了什么事?” 苏仙颜想到刚才的事情,有些心神不宁,只苍白地解释道:“姑母,没什么事情,就是看见上京太过繁华了,这一看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太渺小了。” 温氏也能理解,苏仙颜就算是再乖巧听话,成熟稳重,那也是个小姑娘,她温声安抚,“不要将目光放在别人的身上,人要学会认命,我们自己过得好就行,衣食无忧,也没什么繁杂的礼节,这不是挺好的吗?” 苏仙颜强撑着朝她笑笑,轻声嗯了一声。 心里却不这么想,仅仅是衣食无忧又怎么够,她要的是荣华富贵,要所有人高高仰视她,对她俯首称臣。 凭什么桑挽运气那么好,从小出生在桑家,不缺吃喝,有桑岐山跟桑麒麟宠着,好不容易让她吃了点苦头遇见陆家一群吸血鬼。 又摇身一变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县主,甚至连大长公主的女儿嚣张跋扈的昭仪郡主都在她手上吃亏。 凭什么她就得认命嫁给那个一无是处的蠢猪桑麒麟,她不认命! —— 水榭楼台,凉风穿过屋内,吹得灯芯摇曳。 茶几旁边坐着一个神色漫不经心的少年,语气玩味,“你说桑挽与陶希硕吵起来了?” 十七兴奋地将打探到的消息说出来,“对啊,而且还胆大包天的嘲讽陶希硕整天跟在你后头呢,你是不知道当时陶希硕脸都黑成什么样了。” 谢炙啧了一声,“就没发现别的其他变化?” “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十七摸了摸头道:“看桑姑娘好像跟桑夫人关系挺不好的?” “怎么说?” 十七一口气将桑挽跟温氏吵了两次架全说了,要他说,她们母女这关系跟谢炙跟国公爷的关系差不了多少。 谢炙点了点头,而后想到了什么又转了个话头,“最近孟家还在闹事?” “嗯。”十七有气无力地应声。 一说到这个,他就苦不堪言,明明也不缺银子,非得跟花银子买一家什么成衣铺子,偏那铺子里卖的还是之前孟家买的布料。 孟家来了好几次,三番四次的来闹事,虽解决不难,但是烦都得烦死了。 青年似没有感受到他的幽怨,还有心情喝茶。 他道:“楚文煜的人还在追杀那几个孩子?” 说到这个,十七郑重了不少,“从各处一直追查到上京,恐怕是有了明确的目标了。” “你留意一下动静,不必着急出手,只要能拿到是楚家人杀的证据便可。” 谢炙神色漠然地吩咐,丝毫不在乎他人是死是活,只要能达到目的便可。 “是。” 第63章 孩子不见了 桑挽跟桑麒麟回到庄子上时,天已经开始见黑了。 还没下马车,就见风诗遥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喘着气说道:“慕彦等人不见了!” “怎么回事!”桑麒麟探这头出来问。 风诗遥朝着一个丫鬟招手,“详细地让她给你们说。” 丫鬟都快都哭出来了,一切都是她的疏忽,要是她当时多留心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今日大概是酉时三刻左右,夫人跟苏姑娘来找少爷跟小姐说话。” “奴婢隐约听见夫人说打算将少爷跟小姐送给其他家,这样才能不耽误姑娘你的婚事。” 桑挽眸色沉了沉,桑麒麟脸色也不好看,他道:“小妹,现在才过了没一会儿,他们几个没有马车,肯定走不远,我们带人分开找,肯定能找回来。” 桑麒麟是会骑马的,马上解开马车上的一匹马就迅速往他们来时去。 桑挽让庄子上所有的丫鬟婆子在周围找,她则跟着乔三坐着马车往另一个方向去。 夜晚漆黑,琦雨在外乔三照明,琦雪沿途喊着他们的名字。 桑挽平静的心,久违地升起几丝不安,她记起上辈子来了一伙人不知是什么缘由,只杀八岁以下的孩童。 年纪也跟这几个孩子相仿。 她身上背负着未出世孩子的血债,心中一刻也不得安宁。 跟这几个孩子相处的时间虽少,却也能感受到少许的暖意。 她不希望这几个孩子出事。 另一边,五个孩子怕走散了,一路上手牵着手走,慕彦在前面拿着火把照明,身后是沐曦,接着是慕谦,最后才是慕乐拿着火把照明。 慕乐平日里吃得多,又走了那么久的路,在着凉爽的秋日,额头上浸出了不少汗水。 看着前面无边无际的黑夜,他忽然就失落起来,“也不知道姨姨知不知道我们走了的事情?” 慕彦沉了沉声,“现在天色已晚,舅舅跟姨姨估计回来了,兴许已经开始吃饭了。” 慕曦仰着头看了一眼慕彦,心情低落:“大哥,我们以后还会跟姨姨见面吗?” “你想啥呢,你没听温奶奶说吗?我们就是拖油瓶,跟在姨姨身边只会影响她幸福。” 慕乐心情也不好,但还是狠心打破她的期望,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了。 慕彦腾出一只手,揉揉她毛绒绒的头发,轻声安抚,“等往后我们成才了,再来找姨姨,这个时候我们就不会是她的拖累了。”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几个受尽磨难的少年独自离开了那个为他们遮风挡雨的人。 心里俱是浓浓的不舍,他们不想离开,却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桑挽虽然平日看起来冷冰冰的,不说话时看起来还有些吓人,但是他们都清楚,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走,早点找个落脚地方。”慕彦举着火把,带着兄妹几个垂头丧气地离开。 现在的生活比之前挨饿挨打的生活好太多了,人要学会知足。 他们各自在心底安慰着自己。 却又时不时地往后看,既是渴望那个人来,又不希望她来。 终于,在慕乐第十几次往回看的时候,慕彦冷下脸,“别在看了,她来了我们也只会是拖累,我们不能忘恩负义,这个是夫子跟姨姨告诉我们的,你们不记得了吗?” “记得的。”慕乐声音闷闷的,与往日的跳脱大相径庭。 所有人都能感同身受,却也知道慕彦说得有道理。 这一次慕乐咬着嘴唇,内心酸涩得快要流出热泪。 强忍着没有再扭头往回看。 马车在官道上飞驰,桑挽心里的担忧越来越甚,她沉声道:“掉头,立刻去城内找巡防营的人,说城南郊外有杀手诛杀孩子!” 她的声音很冷,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乔三心里一惊,不明白桑挽怎么知道的。 却容不得他犹豫,马车已经快速调转了方向,耳边全是风声。 “小妹,你们这是要去何处!”桑麒麟找了一圈都不见人影,想着几个孩子可能没走这一条路,正准备回来再找找。 马车停下,桑挽探出头来,急道:“大哥,你骑马快,赶紧去城内找巡防营的人救人!要快!” 桑麒麟头一次见她如此慌乱,来不及多问,手已经做出了决定。 飞快地调转头,朝着城内进去。 要到子时才关城门,他们找了一会了,希望还能来得及。 桑挽带着人往城南郊外赶,她先去不是不想过这种可能,却又心存侥幸。 上辈子确实是在近几日有孩童被杀的事情,但她却不确定是不是今日。 若是时间有误,她该如何向巡防营的人解释这件事情。 更何况,谢炙那条疯狗已经盯上她了,说不定她的身边就有他放的暗哨。 桑挽心下沉了沉,若没有必要,她不想跟谢炙这样的人打交道。 —— “大人,桑姑娘让她的大哥去巡防营求救,说是有杀手在城南郊外准备诛杀孩子。” 书桌前的男子眸色深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道:“之前追踪楚文熠的人现在在哪里?” 暗卫心下一惊,随即有些毛骨悚然起来,“也在城南。” 他小心的抬眸看了一眼谢炙,只听他倏然语气玩味地笑了一声,“继续派人盯着桑挽,我要知道她的一切行踪跟谁接触,每天说的什么话,这些都要事无巨细,懂了吗?” “是。” 屋内只剩下谢炙一人,他负手站在灯芯前,看着外面星星点缀的黑夜,眸子晦暗不明,他忽然冷嗤了一声,“未卜先知吗?我可不信。” 桑挽,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又是谁的人? 慕乐此刻已经感觉有些筋疲力尽了,喘着气朝前面的慕乐喊道:“大哥,先休息一下,我实在是不行了!” 慕彦点了点头,这一停下来,只觉得双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大哥,我们……” “别说话!”慕彦沉着声音打断,而后神情忽然变得凝重,“赶紧起来,赶紧跑,有杀手正在往这边过来了!” 慕谦内心惊恐,拖着慕乐往前拼命地跑,后面凄惨的喊声越来越近,这一刻顾不及脚上的伤,只能拼命地往前跑。 第64章 负全责 慕谦连拉带拖着慕曦往前跑,慕曦的步伐跟不上他,险些摔倒,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她都快急哭了。 “三哥哥,你先走,不要管我了!” 慕曦一把挣开他的手,她就是一个累赘,带着她,可能谁都跑不了,她目光坚定,“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往前走,别回头!下辈子我们还做好兄妹!” 慕乐还准备过去拉他,就被慕彦拖着走了,“曦儿知道自己走不了,难不成你还想跟着一起去死?!”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冷血,曦儿确实不是你的亲妹妹,但是你也不能不管她的死活啊!” 慕谦皱了皱眉,“二哥,你说这个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我们几个都是孩子,如何与那些杀手抗衡,难不成全部都跟着送死才能体现我们的兄妹情深吗?” 慕乐还想说什么,就听慕彦冷声道:“你要是想去送死我不拦你,但是你这也太辜负曦儿了,看你如何跟她交代!” 慕乐不再说话,边哭边跑,熄了火把,连看都不看回头看。 慕曦站在原地,心里害怕得要死,她自己也拼命地往前跑,她还想看到姨姨,跟诗遥姨姨。 她们都是顶好的人,一定会幸福一生的,她也想几个哥哥,希望他们能逃过这一劫。 后面传来冷森的说话声,“那边还有人!走!” 慕曦吓得想要惊叫,死死地捂住嘴,只希望他们没看见她,很快,就有杀手往这边过来。 刀快落在她的背上时,她听见前面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叫声,“曦儿!” 慕彦几人跑了老远,最终还是过不了自己心的那关又跑回来了。 慕曦看不见清楚,却知道这个是她的哥哥。 她想,他们真傻啊! 越想心中越觉得酸涩,竟忘了死亡的恐惧。 想象中的疼痛的没有传来,只听一道玩味的男声调侃道:“这个时候还有机会表演兄妹情深,需不需要给你们搭建一个台子好好唱戏?” 几人又惧又怕,被这样打断,只能暗戳戳地瞪那个黑影,慌忙地去拉受惊的慕曦,慕乐大声道:“少侠,大恩不言谢,我们相信你的实力!” 说完,就死死地跟在这人身边。 他们可没有那么傻,要是先自己跑了,这么多杀手,随便一个追上他们,他们都毫无招架之力,倒不如跟着这个男人,等他吸引火力,他们再找机会走。 黑夜之间,慕谦拿出他自己制作的连弩往即将靠近的杀手身上射,杀手顷刻倒地。 几个孩子看得目瞪口呆,“老三,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么厉害的武器?!” 慕乐惊呼,几个孩子也朝他看过来。 慕谦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这个是我自己做的,二哥。要是我们这次能活着回去,我肯定也给你做一个。” 谢炙边应付杀手,朝着几个孩子挑了挑眉,“现在还在嘀嘀咕咕,不打算活了?早这么说我就走了。“ 见他真的想走,慕彦着急喊道:“少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了我们,你肯定能长命两百岁!“ 谢炙嗤一声,“我又不是千年王八,活那么久做什么!” 不过是杀几个孩子,派来的杀手都很一般,他一个人完全可以游刃有余的解决,目光看向路旁由远及近的光亮。 他目光凝了凝,失手被杀手刺了一剑。 桑挽带着人过来的时候,谢炙的胸口上已经被刺出血迹,他不以为意地朝着她勾唇笑了笑,“桑姑娘,这伤可是为了帮你所受的,你可要负全责啊。” 他声音算不上很高,只桑挽一人听见。 桑挽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谢指挥真是像……无处不在。“ 谢炙环抱着胸,似听不懂她语气中的嘲讽,似笑非笑地看她,“桑姑娘未卜先知的能力也令我真心佩服。” 桑挽还想唇相讥讽,就见巡防营的人过来了。 为首的是巡防营的统领李贾,朝着桑挽恭敬地拱了拱手,“县主,我们需要带你去问话。” 桑挽轻轻点了点头,“大人随便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炙笑了一声,“我也是当事人,怎么不问我?” 李贾这才注意到旁边的谢炙,心跳都快被吓停了。 谁会这么没眼见找这位祖宗问话啊。 他看向谢炙讨好地说道:“既然谢指挥也在,那这个案子就交给谢指挥审问了。” 只见年轻人抱着手,漫不经心地说,“既然是向你们巡防营的人报案,这件事就该你们审,难不成还想着推卸责任?” “不不不,下官不是这个意思,这个是下官的责任,下官怎么会推卸责任。”李贾苦哈哈地否认。 桑挽朝着他问了一声,“大人走,我随你们去录笔录。” “不用了,既然是跟谢大人一起的,想来也没什么嫌疑,我问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桑挽点了点头,上了马车等人。 慕乐没想到桑挽竟然带人来找他们,小心翼翼地看她。 琦雪注意到他们的动作,没好气道:“你们几个偷偷跑出来,小姐跟大爷都快找疯了!” 慕曦眼巴巴看向正在为她处理伤口的琦雨,“姨姨是不是很生气?” 琦雨叹了口气,“我看这次小姐挺生气的,你们自求多福。” 很快,几人就上了马车,见桑挽沉默,谁都不敢说话。 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呼吸,只眼巴巴地看她。 桑麒麟摸了摸慕乐的头,“你们这次出来可吓坏你们姨姨了。” “我们知道错了!”几个孩子齐声说着,偷偷看桑挽的反应。 桑挽冷道:“既然知道错了,回去就好好面壁思过,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吃饭。” “是!” 见她真的生气,也不敢再继续说话,一下马车就去面壁思过了。 桑麒麟今日也累得不轻,担心她去找温氏吵架,连忙劝说道:“母亲也是为了你好,就是方法太过激了。” 桑挽点点头,“大哥,今天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说。” 第65章 你到底是谁的人 桑挽推开门丝毫不意外能在这里看见那人,“谢指挥三番几次来我一个女人的房间不合适。” 她将门关好,面无表情的看那人慵懒地坐在茶几前,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颇为嫌弃将茶杯放下。 “我们两怎么说也算是同盟了,你怎么还如此计较这些?不是我说,你这里的茶水不是一般的难喝啊。” 他说着,还颇为自然地皱了皱眉。 “谢指挥说笑了,我们算不上同盟,顶多就算你还了恩情,况且我跟你不熟,下次再不请自来,就怪别怪我告你私闯民宅。” 谢炙充其不闻,他轻笑着,将身子往椅子后面一仰,“啧啧,怎么说我也是帮你吸引火力的人,你就这么绝情?” 夜已经漆黑,屋内只点着几盏油灯在摇曳,灯光照射在青年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玩世不恭的委屈。 “父债子偿,你帮谢国公偿还救命之恩,我不过就是铺子挂在你名下,跟救命之恩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桑挽声音清冷,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几分不想不耐的语气。 谢炙垂下头低低地笑了,桑挽一时看得愣神。 世人常说谢家大公子谢炙年轻有为,生得一副好相貌,肩宽腰窄,一身劲装穿在他身上显得雍容又骄矜,脸上轮廓分明。 不笑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让人望而止步,笑时,一双桃花眼实在是勾人得紧。 谢炙站起身来,凑近桑挽,漫不经心在她耳边带着蛊惑地问,“我倒是好奇,桑姑娘到底是从何处学来的未卜先知能力?“ 他凑得极尽,耳边还有他说话时传来的热气,有些痒人,桑挽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些距离。 冷着脸道:“我先前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谢指挥不必如此较真,至于今日,几个孩子不见了,我担心他们的安危,这才寻了个合理的理由找巡防营罢了,谁知道竟被我一语成戳。” 不等他说话,她开始不耐烦地赶人,“谢指挥身为皇上的宠臣,自然是要为皇上尽心尽力才是,我就不送大人了。” 谢炙见她迫不及待地赶人,反而安稳如山地坐了下来,他笑:“朝中局势风云莫测,桑姑娘贸然搅进来,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朝中局势变化多端,今日还是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大臣,明日就有可能是街头斩首示众的囚犯。 她本无意卷入,只是现在也恐怕由不得她了。 她笑:“我无意参与斗争,只求自保,唯此而已。”而后冷漠又狠戾地说,“谢指挥也说了,朝堂风云莫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谢指挥以为你就有把握能躲过去?” 谢炙注视着她,笑了,他道:“我只信人定胜天!” 他走到油灯前,轻轻灭了灯,屋内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只听他道了一声,“夜已深,就不多留了。” 而后再也不见一点人影。 桑挽心绪不宁,躺在床上,思索着朝中局势,楚文帝年纪稍大,虽不像那些昏庸无道的皇帝沉迷炼丹。 但骨子里的疑心病跟凉薄却是天生的,嫡子楚文衍早已到了弱冠之年,他却迟迟不立太子,任由他与三皇子党派斗得你死我活。 谢镇国府手掌兵权,又深得百姓敬仰,身为儿子,楚文衍跟楚文熠熠不会不知道楚文帝是怎么想的。 只是到底是他们二人谁会对镇国公动手,又或者,动手的人就是楚文帝? 又会是谁派杀手来杀孩子。 桑挽一时也没头绪,只能凭着上辈子在身为丞相的陆衍泽身边知道的消息,局限性太强。 这次扰乱了背后那人的计划,恐怕很快就会对她动手了,是楚文衍,还是楚文熠,又或者是欢乐楼的主人? 不过,若欢乐楼的人真是那个,那欢乐楼就不必存在了。 比起被动地任人宰割,她更喜欢主动出击,在敌人未露出爪牙之前先一步将他扼杀在摇篮中。 —— 温氏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府中下人动静那么大,她就算想不知道都难,等人找回来时她才慢慢放下心来。 她本意并不是想让几个孩子消失,只是不想让那几个孩子影响桑挽的婚事,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一时间反而有些后怕起来。 “姑母,你可是有心事?” 苏仙颜为了更好地照顾温氏,与她一间房,她原本只是装睡,但在温氏不知第几次翻身之后,她终于开口了。 “仙颜,你说明日那孽女不会为了那几个孩子跟我闹翻?” 苏仙颜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宽慰道:“姑母,你这么做都是为了表妹好,况且你事先也并不知道那几个孩子会自己走,还差点被人杀害,表妹会理解你的。” 温氏想了想,也觉得她说得对,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安。 苏仙颜见她没说话,也就不当回事了,她心里愤恨地想着,要是让那几个孩子直接被人杀死多好,以桑挽的性子一定会跟温氏反目成仇。 桑麒麟心里也会埋怨她,她的身边可依靠的就只剩下她自己了。 她想了很久,想到她成了县主,谁都要敬仰她,对她俯首称臣,想着她们母女反目的场景,就这么笑着睡着了。 —— 饭桌上,桑挽跟桑麒麟已经来了好一会了,见人来了,桑挽抬了抬眸子,目光平淡。 “我已经出嫁,母亲也不能做我的主,父亲一人在江南,估计也很想母亲,今天就离开。” 温氏原本还有些心虚,此刻则是被恼怒冲昏了头脑,“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埋怨我?你也不看看以你一个合离妇的身份,有谁敢娶你!” “那也与你无关!”,桑挽脸色冷了下来。 她道:“母亲不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却没想到你竟然会如此卑劣地连几个孩子都不放过,母亲也说了,我已经成了合离妇,你怕丢脸,影响族亲的婚事,我也可以写断亲书。” “小妹!”桑麒麟坐不住了,“你昨日忙活了很久,先去休息,我跟母亲说说!” 温氏气得浑身发抖,厉声道:“你这孽女,你简直是要反了天了!你要写断亲书,现在就写,让你父亲知道到底生了个多不孝的女儿!” 第66章 承恩寺赏花 “母亲,你少说几句!”桑麒麟都快急得跳脚,偏偏这两人好似真的是铁了心打算去写断亲书。 温氏见儿子还在维护她,气急败坏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看你来这里之后做了什么,书也不读了,还学会顶嘴了,你以后少跟她联系!” “母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桑挽是你的亲女儿我的亲妹妹,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对仙颜表妹好得不行,怎么到了小妹这里就这么尖酸刻薄!” 桑麒麟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拱火,可他就是忍不住为她抱屈,他娘这个态度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要是有仙颜一半懂事体贴,我也能对她笑脸相迎,可你看看,她是吗?我看这书她是白读了,还有你,你这是在质问我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温氏气得胸口起伏很大,身体被气到发抖,尖声斥责,苏仙颜急忙给她顺气,看向桑麒麟劝道:“表哥,你就少说几句!” 桑麒麟只觉得脑子疼,别人家的家庭氛围那么好,他家的只要母女两见面,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能逼死他这个正常人。 “母亲,儿子知错了。”他垂下头,目光担忧的看温氏,生怕给她气出个好歹来。 苏仙颜扶着温氏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就见琦雨进来,道:“小姐,谢老夫人邀请你后日去承恩寺赏花。” 桑挽点了点头,“你去回她,就说我后日一定去。” 等琦雨下去之后,苏仙颜才好奇的问她,“表妹,你说的这个谢老夫人,可是谢镇国公的母亲?” 温氏此刻也慢慢平复下来,她皱着眉道:“你很快就要回江南嫁人,这边的关系能断就断了,这次就别去了,免得多生事端。” 桑挽皱了皱眉,桑麒麟急得汗水都快出来了,他道:“母亲,你是不知道小妹现在多厉害,她现在可是皇上亲封的嘉禾县主了。” “那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你以为她真的有什么本事不成?这上京达官显贵众多,一不小心得罪了人,自身难保不说,还会连累家里。”温氏冷嗤道。 苏仙颜皱了皱眉劝道:“姑母,都说承恩寺的香火最灵,且每月十五还会专门独开放一日供大臣的家眷赏花,好不容易来了上京,仙颜也想去见识见识到底是何盛况。” 温氏到底怜惜她,只道:“若你执意要去就让你表姐跟你一起去,省得不知轻重惹上麻烦。” 桑麒麟看向桑挽跟温氏,生怕两人再吵下去,忙将桑挽拉走了。 “小妹,娘说的话你就当她胡言乱语,不必放在心上。” 他拍了拍胸脯,“你放心,往后肯定不会在发生昨日的事情,我用我的人头担保!” 桑挽皱了皱眉,“大哥,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你不必如此,对我来说,大哥同样重要,不管失去谁,我都会难过。” 她郑重问他,“大哥,你想去当坐堂大夫吗?” 一说到这个,刚刚心情还很好的桑麒麟肩膀瞬间耷拉下来,有气无力道:“小妹你又不是不了解母亲的性子,我喜欢是没有用的,母亲想要我考科举。” “你对读书不感兴趣,但是对医术也能倒背如流,大哥,你不学医,实在是浪费了你的天赋。” 桑挽好几次都看他在偷偷看医书,明显是极为感兴趣的。 桑麒麟叹了口气,郁闷道:“到时候再看。” 桑挽知道他的难处,没在劝他。 —— 大长公主府,陶希硕躺在梨花木椅上,婢女在给她捏肩捶背,双腿都在打颤。 陶希硕睁眼一睨,淡淡问道:“你很怕我?” 婢女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跪在地上求饶,“奴婢不敢,求郡主饶了我!” “没用的东西,拖出去杖毙!” 门口的侍卫见怪不怪的上前,婢女见再无转圜之地,开始放声大骂,“陶希硕,你这个恶毒的贱人,死后肯定下地狱,我在下面等你!” 陶希硕语气狠戾,“她这嘴这么能说想来是跟家里人学的,将她家里人的嘴全部剪烂!” 婢女惊恐的求饶,“郡主,我知道错了,我……” 陶希硕被吵得心烦,让人剪了她的舌头,再执行杖毙,打死后让人拖去喂狗。 回蓝很快进来,恭敬的站在陶希硕的面前,“郡主,谢二公子让人带来了消息,这次承恩寺山赏花请你务必前去,她会让你看一处好戏。” 陶希硕不以为意,甚至可以算是厌烦,“他能有什么好戏,谢炙哥哥又不去,那些花我每年都看,看腻了。” 回蓝也知道她的性子,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见她眼睛慢慢充满了兴味,“谢翼这次总算是干了一件好事,算是便宜那贱人了。” 她心情颇好的回道:“你去告诉他,这一次我肯定去!” 很快就到了十五那天。 桑挽穿了一袭水蓝色对襟襦裙,头发梳成朝天鬓,琦雨给她画了远山眉,配上清冷的面容。 看着端庄又矜贵。 “小姐真是越来越好看了。”琦雪在一旁给她戴琉璃簪,旁边有步摇点缀,平添几分动人的美感。 桑挽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一瞬间还有些恍惚。 她回来得已经有四月有余,她还记得她回来时的面容,与现在算得上是天壤之别,没想到变化是这样快。 快到让她怀疑有些不真实。 “表妹,你好了吗?” 苏仙颜身穿一袭杏黄色襦裙,头上带着几根簪子,虽也算得上华贵,但比起桑挽的来,就显得寒酸很多。 她极力隐藏着记恨的光芒,皮笑肉不笑的夸赞着,“表妹今日真真算得上是天仙似的人物,也不知到会是谁家有这个福气能娶到你这个美娇娘。” 桑挽笑笑,客气而疏离,“表姐准备好了就走。” 苏仙颜点头,两人一同出去,有了强烈的对比,更显得苏仙颜寒酸。 温氏皱了皱眉,“桑挽,你带着你表姐出去,自己倒是打扮得光鲜亮丽了,可曾考虑过你表姐!” 第67章 放肆 桑挽神色平淡,“母亲觉得表姐衣裳首饰寡淡,给表姐从新置办就是,朝我发什么脾气。” 说完,不理会温氏的神色,步步生莲地进了马车。 “你这是什么态度!”温氏还欲说些什么,就见苏仙颜过来安抚地摸了摸她的手背,“姑母,许是今日时间赶,表妹也不是故意出言不逊的。” 温氏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拔高声音道:“等你回来,姑母就让人给你打首饰,势必不会被人比了下去。” “那便谢谢姑母的好意了。” 苏仙颜笑得敷衍,目光一直注意桑挽的马车,生怕她不让她去。 “姑母,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跟表妹走了,一定在菩萨面前好好祈祷,保佑姑母容颜依旧,平安顺遂,保佑表哥能早日中举。” 她说得真诚,温氏颇为感动的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总想着我们,怎么不想着你自己。” 见时间不早了,温氏也不在说什么,让她快去。 苏仙颜掀开马车,就见桑挽在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有意讨好她。 “表妹,前几日听表哥说你如今已经是皇上亲封的嘉禾县主了,可真厉害!” 桑挽睁开眸子,神色淡淡,“表姐妙赞了,不过是运气罢了。” 苏仙颜被这不咸不淡的话弄得只得不知所措,见她不欲多说,心里不免有些恼怒,却也只能开口,“表妹,这承恩寺赏花,去的都是达官贵人,我听说连大长公主都会去。” 她神色有些窘迫,“表妹也知道我之前一直跟姑母在江南,实在不知道该注意什么,还希望表妹多多提点几句,免得闹出了笑话,那就不好了。” “我之前在后宅,与这些达官贵人见面的时间实在不多见,这承恩寺赏花还是第一次去,我也不知道该注意什么,不过表姐不要太焦心,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桑挽说的是实话,可苏仙颜却不这么认为,只当是她嫉妒温氏跟喜爱她,故意不说,看她出丑。 一时间也没了攀谈的心思。 马车很快到了承恩寺的山脚下,风吹开车帘,能看见不少达官贵人的马车,她们的马车还是因为来得早才有停的位置。 承恩寺门前坐落着两只石狮子,牌匾上是辉煌大气的寺名,据说是太祖皇帝亲手为承恩寺提的字,寺里的玄烨大师更是有通天之能,能观人的过去与未来,也因此承恩寺能在众多寺庙中独占鳌头,屹立不倒。 寺庙设有专门供皇家贵族的斋房,后面是一座山峰,刚好能一览山上的风景,寺中种的花都比山下开得更艳,也更有灵气。 百花园内,贤妃坐在上首,依次是大长公主楚韫,旁边是昭仪郡主陶希硕,对面是谢老夫人跟谢夫人云知雾,在往后又是各家夫人。 陶希硕关心道:“上次谢伯母晕倒,不知道身体怎么样了?“ “谢郡主关心,我的身体好了不少,许久未见郡主,郡主出落得越发明艳了,真是人比花娇。”云知雾笑着夸赞。 谢翼站在她身后,表情故作夸张地抱怨:”这几日母亲可是想念郡主的紧呢,每日在我耳边念叨,问郡主现在干什么,吃得可还好,我都被念叨烦了,不知道还以为郡主是母亲的亲女儿呢。“ “谢伯母这样喜欢我,往后我经常往谢国公府里跑,可不要嫌我厌烦才是。”陶希硕笑着应下。 大长公主在一旁训斥:“一点都不知羞,你谢伯母不过是客气地夸赞你几句,你还当真了。” 虽是训斥,却没有一点怪罪之意,脸上也还带着笑意。 贤妃笑了笑,接过话,“谢夫人说得也不错,郡主现在年轻,可不是人比花娇吗?” 下面的夫人都是人精,见此也附和地夸陶希硕,将她夸得飘飘然。 几人笑着闲聊了几句。 门童高声道:“嘉禾县主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水蓝色襦裙的女子,头上只是稍加了几只簪子点缀,就有了一种清新脱俗的美。 身旁跟着一名女子,神色拘谨,手脚无处安放,连家中的庶女都不如,不免让人轻看几分。 两人上前行礼,“参见贤妃娘娘,大长公主殿下,谢老夫人!“ 贤妃摸着新做的丹蔻,审视着下首的人,“嘉禾县主出落大方,不愧是皇上赞赏的人。“ “谢娘娘抬爱!“ 大长公主笑了笑,不经意地说道:“听说县主现如今合离了,可打算在继续寻找夫婿?“ 这话虽是关心,却也直直点名了桑挽合离妇的身份,在场的都是后院里的掌家人,看向合离妇难免轻蔑。 “以县主的克夫命,很难在找到合适的人家了。“幸灾乐祸的语气,正是和夫人。 她虽没证据,却还是觉得陆绾绾说的也不乏有道理,若不是桑挽这贱人故意将人参换了,她的小儿子又怎会没了命。 她拿桑挽没办法,但是她看出了大长公主对她的不喜,再加上坊间传言,桑挽三番五次地嘲讽陶希硕不知廉耻。 对上大长公主,桑挽这个小小的县主,还不是任人羞辱的份。 云知雾也不喜欢桑挽,眼下恰巧是个机会,故作疑惑道:“和夫人何出此言啊。“ 和夫人有些为难道:“嘉禾县主合离之后,陆衍泽跟裴初苒的奸情被暴露,陆霍焰也断了一根手指,瞎了两只眼睛,就连陆绾绾也就是徐家的夫人,这些年都好好的,现在也被休弃,陆家可谓是家破人亡啊。” 众人哗然,有了这一出事情,哪怕桑挽的地位再高,也不会有人想娶这样的灾星回去,更何况还是个和离的妇人。 桑挽自顾自地起身,朝着和夫人看去,她笑了笑:“和夫人此言差矣,陆衍泽跟裴初苒若是没有私情,我还能按着他们苟合?陆霍焰若是没有赌博又怎会受到这样的极刑。” “至于陆绾绾,我又不是送子观音,还能管上她婚后无子?若是真的有这本事,我肯定立马给大长公主送一个。” “放肆!我母亲也是你能编排的吗?!” 第68章 羞辱 贤妃本就对她不满,更见她刚刚不把自己当回事,眼下已经有了怒意。 “放肆!本宫没叫你起来,你就自己起来了,可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孟家查到,新开的一家布庄正是桑挽转让给谢炙的,用的还是他们之前的用的布料,价格却便宜了不少。 且孟家的布庄与产布的那个村子契约也恰好到期,就被谢炙捷足先登地签订了新的契约。 孟家一下子少了这么一门钱财来源,她怎么会不恨? 只是,谢炙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不好得罪,对付一个小小的商女却没那么多顾忌。 谢老夫人也没想到连续几年没来的大长公主跟贤妃等人今年会一起结伴而来。 早知如此,她就不约桑挽前来受这无妄之灾了。 桑挽狐疑地看向陶希硕,“在下的意思是倘若我真的有这能力,自然会给大长公主赐子,这明明是为了大长公主好,在郡主眼里怎么就变成了我冒犯了大长公主了?” 她转过身,朝着坐在高位上的贤妃看了过去。 悄然打量她,怪不得贤妃能得楚文帝宠爱,一身红色宫装华丽又奢侈,穿在她身上更是将娇艳非凡。 桑挽不卑不亢道:“臣女不敢,只是方才大长公主跟和夫人说话,臣女以为娘娘听得入神,一时间忘记叫臣女起身,这才自作主张,若娘娘不满,臣女继续维持着刚刚行礼的姿势便是。” 贤妃被气得脸色发青,这女子分明就是以退为进,若她真的罚她,岂不是让他人觉得她小题大做,以后怎么堪当国母? 这女人果然不简单,牙尖嘴利! “本宫方才确实是忘记了,你且起来,这牙尖嘴利的,连本宫都有些招架不住了。”贤妃笑着道:“怪不得昭仪郡主能在县主面前吃了好几次亏呢。” 陶希硕还想再说,就被大长公主拉住,“希硕心直口快的,又怎么会是心思缜密之人的对手,也该让她长长记性才是。” 云知雾也笑着道:“说起来翼儿在嘉禾县主也没能讨得好呢,也不知道县主到底是跟谁学的这么能说会道。” “臣女都是从书中学来的,郡主跟谢二少爷若是也想要如此,万不可荒废学业才是。”桑挽笑着接下她们的话。 苏仙颜怎能听不出她们的讥讽,更是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桑挽胆子也太大了,这可是受尽帝宠的贤妃,皇上至今还没立太子,往后若是三皇子继位,桑挽可不得吃不了兜得走。 这一刻,她有些后悔让桑挽带她来这龙潭虎穴的赏花宴。 谢老夫人生怕桑挽吃亏,忙转了话头,“今日山上的菊花开得正艳,不如就此去赏花如何?” 其他的夫人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她们吵闹的,而是真的想要赏花跟上香,也纷纷符合。 说是赏花,却不单单只是赏花,承恩寺安排住处,待休息好了之后便开始去大殿听主持讲佛经跟上香。 且承恩寺离上京也比较远,做完这些,也得等明日早晨才能离去。 贤妃,大长公主,还有云知雾等人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纷纷找了个理由去了斋房休息。 赏完花,苏仙颜先回了斋房休息,谢老夫人跟桑挽一同散步,歉疚道:“若是早知道今年她们会来,我就不叫你来了。” 桑挽摇了摇头,笑道:“这上京就这么大,现在不遇上,日后也要遇上的,早点了解她们,才好早点做打算。” 谢老夫人最喜欢她这种乐观的状态,笑着道:“这次是因为老身的缘故,无论如何老身都保你毫发无伤的回去。” “那就有劳谢老夫人了。”桑挽心里很是感谢她。 她在上京,之前跟陶希硕发生了口角,以陶希硕的性子又如何会过得去,迟早会找机会报复回来。 且她这次让桑麒麟去报官的事情,若是让有心之人知道,也会对她很不利。 她必须得提高自己的地位,才能慢慢在敌人出招时有自保能力。 苏仙颜回到斋房,越想越担忧,桑挽这次得罪了上京的贵人,会不会牵连到她。 正当她心神不宁的时候,门外进来个婢女,神色倨傲道:“苏姑娘,我们郡主找你有事,你得跟我走一趟了。” 苏仙颜心底一沉,推脱道:“我表妹很快就回来了,我等她回来知会她一声就过去,免得她担心。” 婢女嗤笑一声,态度强硬,“郡主的命令没人能拒绝,我劝苏姑娘还是识抬举得好,免得吃些无妄的苦头。” 她说着,后面跟着的两名侍卫正准备上前,苏仙颜被吓了一跳,慌乱道:“我跟你们走!” 一路上,苏仙颜都在想这位嚣张跋扈的郡主让她过去会怎么报复她。 这一刻,她心里恨上了桑挽,若不是她逞强,陶希硕又怎会来报复她。 都是她的错! 承恩寺的斋房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她到时,陶希硕正在吃地方进贡的糕点。 这些糕点楚文帝一年都不一定能吃上几次,她却想吃就吃。 大公主让她不要太招摇,因此食盒的上层摆放的是普通御膳房的糕点,底下的才是进贡的糕点。 “参见郡主!” 陶希硕见了她,嗤了一声,“你的表妹三番几次的挑衅本郡主,本郡主暂时拿她没办法,你说说,该如何让本郡主消了这口恶气?” 苏仙颜身体发抖,瞬间就跪下求饶了,“郡主,表妹也只是一时失言,日后仙颜一定好好规劝她,让她亲自给您道歉!” 陶希硕见她这副没骨气的样子,兴致恹恹,将手中的糕点随意丢在地上,漫不经意道:“这是地方上贡的糕点,平时皇帝舅舅都难得吃上几回,本郡主如今失手丢在地上,实在是浪费,你去将它捡起来吃了。” 苏仙颜猛地抬头,就见她那眼神里的势在必得,嚣张跋扈的姿态,忍着屈辱应了声。 “是。” 实际上她也没有选择,这里是陶希硕的院子,她就算是想跑也会立刻有侍卫过来抓她。 到时候的结局可就不好说了,她缓慢地走到那块已经沾了灰尘的糕点面前。 心里无时无刻地在痛很桑挽,这一切都是她害的,都是她! “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还要本郡主让人喂你?” 陶希硕不耐烦的催促声,苏仙颜不敢再耽搁,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第69章 算计 陶希硕见她如此顺从,唇角勾起一抹讥笑,走过去,用脚尖抬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道:“倒是个识趣的,可惜你的表妹就没你这么懂事了。” 苏仙颜压下心里的屈辱与苦涩,仰着头问:“郡主……想让仙颜做什么?” 陶希硕收回脚,做到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敲着桌边:“本郡主,想要你帮我办件事。” 说着,她给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正在斟茶的婢女立刻被擒住。 眸子里是肉眼可见的慌乱,苏仙颜不急不缓拿起正在冒着热气的茶壶,一把浇在那婢女的手上,瞬间就起了水泡。 苏仙颜的耳边只剩下那婢女的惨叫,以及那双被沸水淋得通红的手。 陶希硕似觉得厌烦,挥了挥手,让人带了下去,她扬起一抹恶劣的笑:“你也可以拒绝,只不过她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苏仙颜咬了咬牙,脑中划过桑挽在众人面前不卑不亢的身影,又想到自己如今狼狈不堪样子,心痛一股扭曲的恨意上涌。 凭什么桑挽就能风光无限的站在人前,而她却只能任人践踏? 凭什么她得罪了陶希硕能完美脱身,她却得替她承受报复? 她深吸一口气,坚定道:“但凭郡主吩咐!” —— 桑挽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秋日的风,虽算不上冷冽,在这山上却能感受到几丝冷意。 琦雨给她拿了件披风,准备出门找找苏仙颜。 正在此时,苏仙颜从外面走进来了。 “表姐去了何处?” 待苏仙颜路过她身旁时,桑挽眸子间闪过几丝晦暗。 “我见表妹与谢老夫人说话还要很久,回来的路上听小沙弥说大雄宝殿的菩萨最是灵验,就去上了几柱香。” 苏仙颜笑着道:“让表妹担心倒是我的不是了。” 桑挽摇了摇头,“表姐无事就好。” 两人在屋内闲谈了不久,苏仙颜下意思的摸了摸手腕,着急地站起身来。 “糟了!” 桑挽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苏仙颜着急得快要哭出来,语气哀求着,“我娘留给我的手镯不见了,表妹,你能不能陪我去找找?” 桑挽语气意味深长地看她,到底没拒绝。 从斋房到大雄宝殿需经过梅林,只是如今还没到冬日,只有干枯的树枝在风中嘎吱嘎吱地响。 恰在此时,从旁边走过一个小沙弥不小心将斋饭撒在琦雨身上。 琦雨皱了皱眉,小沙弥连忙道歉:“施主,实在是对不住,都是小僧的错!” 桑挽叹了口气,“罢了,你先离开。” 小沙弥如蒙大赦,朝着琦雨鞠躬道歉就离去了。 苏仙颜关切道:“你衣裳已经脏了,不如先回去换了再来,表妹这里有我,你可以放心。” 见桑挽点了点头,琦雪朝着她行礼,“那奴婢就先去了。” 桑挽跟着苏仙颜找了一路,快出梅林的时候,苏仙颜突然捂着肚子,面色扭曲地看向桑挽,“表妹,我肚子实在难受,可能得去一趟茅房,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好了就回来找你!” 桑挽还欲说什么,苏仙颜就跑得不剩踪影了。 梅林一路上都没看见人,桑挽不由得戒备起来,藏在袖子里的手左手拿着匕首,右手拿着药粉。 就当她快出梅林时,突然感到一股眩晕,眼睛迷迷糊糊地能看见一个人影正朝着这边过来。 —— 酒馆的厢房里,卫星绝坐在青年的一侧,眸色深邃:“桑挽到底是谁的人,可有查到?” 说起这个,十七来了精神,“不管是谁的人,背景肯定不低!” 十七正想着摆谱,就见他冷冽的看来过来,只好全盘托出。 “要是背景低的话,她哪里来的胆子得罪陶希硕,估计是四皇子的人。” 谢炙抬眸,笑着看他:“怎么得出的结论?” “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今天传来的消息说是贤妃在承恩寺对桑姑娘发难了,你想啊,要是她是三皇子的人又怎么会得罪贤妃?” 十七想到之前的事,更加笃定道:“更何况之前三皇子派人去杀孩子,也是她去报的案。” 谢炙眯了眯眸子,不置可否,却觉得桑挽并非是楚文衍那草包的人。 “不过啊,今晚桑姑娘这颗棋子就没多大用了,不管是谁的人都不重要了。”十七摊着手一脸无所谓道。 卫星绝看向身边的青年,冷冷道:“你这边还差多久才能处理好?” 谢炙没回答他,目光定定的看向十七,“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十七惋惜的叹了口气,“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见谢炙带着冷意的看过来,他也不敢再卖关子,“谢翼为了讨好陶希硕,故意设计准备让桑挽今晚在承恩寺失去身子,而且她……” 他话还没说完,谢炙就起身准备离开,卫星绝皱眉看他:“去哪里?” “看一出好戏!” 从楼上的包间能清楚看见青年干脆利落的上马,看他那样子似乎还有些着急。 卫星绝刚执行任务回来,才知道桑挽这个人,见他如此着急,看向旁边一无所知的十七,“他跟那个桑挽很熟?” 十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常在他身边,不能让任何人扰乱他的心,更不能扰乱我们计划,你可明白?”卫星绝蹙眉警告,声音泛着冷意。 他道:“谢炙注定要做大事的人,要是计划失败,连我都保不住你。” 十七被吓得毛骨悚然,坚定的保证,“我一定好好敦促主子!” 陶希硕一想到今晚桑挽那个贱人就会身败名裂,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贱商户,意外被封了个小小县主,就敢不知死活的得罪她。 她会让她知道,敢得罪她的下场! 回蓝从外进来,笑道:“郡主,苏仙颜传信过来说成了。” 陶希硕笑得更加的得意,“你叫母亲等一下带着人过来,我先去看看她的放荡样。” 回蓝还想再劝,就见她不以为意的摆手,“放心,这件事不全是我自己干的,里面还有谢翼的功劳。” “谢翼虽然蠢了点,但对付一个女子还是易如反掌的。” 回蓝想了想也是,心下稍安,就没在继续劝了。 第70章 真是欠了你的 陶希硕在门外吃了解药,独自一人进去,正打算往床榻的方向的走去,就听见门从外面被锁住的声音。 她心中一慌,几步走到门前,拍着门大喊:“你们在门外干什么,还不快给本郡主开门!” 门外安静得像是没有人,陶希硕一下子就有些心慌,用力的拍门,却无人回应她。 没过多久,屋内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桑挽站在门前,冷冷看着地上躺着的婢女,“将这几个人抬到另一屋子里!” 乔三立马上前三下五除二的将人处理干净。 桑挽在琦雨的搀扶下虚弱的走进另一间屋子,她冷冷道:“你现在去给我准备冷水沐浴!” 她没想到陶希硕跟谢翼居然为了害她准备这么值钱的春香醉,她虽有防备,却还是因为屋里的香太过浓郁,只是稍微的吸一口都足以让她吃不消。 春香醉是黑市专门卖的一种春药,只要中了这药,一个时辰内找不到解药或者不与人同房就会爆体而亡。 普通春药的解药她随身带着,这春香醉这样霸道的春药一般药铺都不会有这解药,好在她上辈子虽然在后宅,却也没有荒废医术。 在医书上恰好看见这个解药,现在只希望乔三能快点找到药材。 琦雨打好冷水进来,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就退出去锁住了门,站在几米远的地方守着门口。 桑挽能感觉到自己如今的脸色烫成什么模,甚至隐隐有了控制不住的趋势,手无意识开始脱掉外衫,一头扎进冷水里面。 秋日的天气已经有了些冷意,此刻待在水里却依旧感觉到燥热,冷水的刺激让她暂时有了些清明。 没过多久,脑子慢慢又变得混沌迷离,手边放着一把匕首,用仅存的理智拿起匕首准备往自己手臂上刺。 桑挽迷迷糊糊地听见空气中蓦然传来一声嗤笑,“桑姑娘对自己还真是下得去手。”,瞬间变得警觉起来。 她站起身,拿了一件外衫披在身上,将匕首放在一旁,眼神迷离的朝着青年走过去,越近越能清晰的闻见他身上的檀木香。 谢炙刚来不久,就见她准备拿着匕首往自己身上刺,这才戏谑出声。 颇为嫌弃的转过头去,似不忍再看。 脑子想的却是她刚刚在水中的模样,亵衣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形,墨黑的头发随意垂落在后面,说是秀色可餐也不为过。 谢炙慢条斯理的喝口茶水压惊,半天没有动静,他狐疑的转过身去看一眼,一口茶瞬间喷了出来。 桑挽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边,眼神迷离的朝他过来。 “打算投怀送抱啊?不过你这样的我实在是看不上。” 谢炙皱了皱眉,准备将她掉落的外衫捡起来给她披上。 感觉不对劲,侧身躲了过去,就见她似体力不支般瘫坐在地上。 谢炙看着原本坐的那个位置铺满了白色的粉末,给他气笑了,“桑挽,这么恩将仇报是?” 桑挽完全看不清人,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个男人的黑影,凭着仅存的一点理智打算给他撒点毒粉。 谢炙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一粒解药,“真是欠了你的。” 强硬的往她嘴里塞,命令道:“咽下去!” 谢炙本就是为了看戏而来,眼下戏没看成,还搭上了一颗药,脸色有些难看。 见她吃了解药就准备推窗离开,感受到几丝凉意,又折返回来。 抬眸看了一眼湿漉漉的女人,无可奈何的走过去,随手抓起她的外衫披在她的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抱起来,冷声道:“老实点,摔下去我可不负责。” 桑挽刚吃了解药还没完全发挥作用,身体依旧滚烫,意识迷糊,感觉一股清凉袭来,本能往他怀里钻,嘴里无意识的嘀喃,“热……好热……” 谢炙一时间脊背僵硬了一下,加快速度将她往床上放,给她盖好被子就准备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一阵冰凉,脖子上不知何时缠着一双纤细的手,感受到身后的柔软,谢炙的身子瞬间僵硬,还有些不知所措。 背后的女子似察觉不到一般,一股脑的将他往床上带,力道大得惊人,谢炙险些被她压住。 给他气笑了,“桑挽,先是毒粉,现在又是占我便宜,恩将仇报啊?” 桑挽迷迷糊糊的点头,朝着他靠近,谢炙反手将她压在床上,冷冷警告:“老实点!” 桑挽几次靠近,都被他及时阻拦,委屈的撇了撇嘴,目光控诉着。 谢炙头一次见她这幅模样,还有些新奇,强忍着不去看她。 隔壁还传来喘着粗气的声音,他头一次感觉这么不自在。 没过多久,桑挽逐渐清醒过来,目光警惕,“你在干什么!” 谢炙回过神来,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嫌弃,“你应该问问你干了什么?” 桑挽一把推开他,冷然道:“谢指挥与在下共处一个房间难免惹人误会,败坏臣女清誉,还请马上离开。” 谢炙嗤了一声,“你这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性子是谁教你的?” 桑挽披了件外衫,警惕看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放心,我对一个中了春药还用药粉毒我的女人没有兴趣。”青年戏谑的看他。 见她好似想起来了,才道:“你这次算是欠了我一条人命,打算如何还?” 桑挽沉默了一会才道:“我此番也算是帮了你,正好抵消了。” 谢炙厌恶陶希硕缠着他,眼下陶希硕的清白已经不保,十有八九怕是要与谢翼结亲。 谢炙跟谢翼关系不和,怎么不算是帮了他? 谢炙慢悠悠道:“此番你彻底的得罪陶希硕跟谢翼,他们定不会放过你的。” 桑挽笑起来,冷漠又狠厉,“陶希硕几次三番的找我茬又怎会轻易放过我,至于谢二少爷,此番得罪我,我也必将不会手下留情。” 她抬眸讽刺地看他:“这一切不都是拜谢指挥所赐吗?” 第71章 破鞋! 屋内传来一阵冷风,谢炙漆黑的眼睫轻微的颤了颤,“一码归一码,这次怎么也是我帮了你。” “谢指挥不觉得这话很可笑吗?”她勾起一抹冷笑,“我被陶希硕跟你的弟弟算计,你过来给我一颗解药,就是帮我,难不成我还得因为你的帮忙感恩戴德不成。” 外面很快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桑挽不理会谢炙,冷冷赶人,“如今谢指挥戏也看够了,可以离开了。” 谢炙上前几步,眸子闪过几分晦暗,他以为他们已经算是和解了,她下毒杀他,害他命悬一线,他设计让她受到屈辱跟记恨。 他帮她谋得县主职位,明面上管理布庄,吸引孟家的火力,她给消息救了镇国公,算得上是抵消。 他后来还帮着救了几个孩子,如今更是放着茶楼酒肆不去,加急过来给她解药,可她呢,不领情就算了,还指责上他了。 “上次我救了你身边的几个兔崽子,今日又救了你,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桑挽目光平淡地看他,“可以,下一次谢指挥再做对我不利的事情,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谢炙笑了笑,从窗户外跳了出去。 “琦雨,进来!” 琦雨拿了件干净的衣裳进来,神色着急,“小姐,大长公主带人进来了。” 见桑挽脸色除了有些红润之外,并无一点异样,心里疑惑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小姐,你现在没事?” “无事,你先为我宽衣。” —— 这个时候,大部分都在大雄宝殿上香,贤妃笑看着大长公主,“希硕怎么没来?” 大长公主笑道:“希硕如今还年纪小心浮气躁,哪里待得住跟我们这群年纪大的人一起来上香,估计在哪里玩去了。” “殿下说的也是,瞧我家这个皮猴,说是陪我一起来上香,没陪多久,一溜烟就不见了,还是年轻人有活力啊。”云知雾付合道。 其他的几位夫人也各自说着自己家的孩子,场面一片其乐融融。 忽然,从外跑来一名神色慌张的女子,“贤妃娘娘,大长公主,谢老夫人,我表妹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啊!” 贤妃跟大长公主因为跟桑挽有过节的缘故,从桑挽今日来的时候就注意她旁边的苏仙颜,此刻两人的眼神都闪过快意的笑来。 “你是嘉禾县主的表姐,她是在哪里不见的?”贤妃故作担忧道。 谢老夫人心里慌乱了一瞬,有种不好的预感,“桑挽回去之后又去了哪里?” 苏仙颜着急得都快哭了出来,“我今日来上香,后面我娘留给我的手镯不见了,表妹陪我一起来的,在梅林的时候,我肚子疼就先去茅房了,回来的时候,就找不到表妹了。” 大大长公主宽慰道:“嘉禾县主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无事的,老夫人不必担忧,左右不过就在这承恩寺里迷了路,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本宫待会就派人去找找。” 大长公主跟桑挽不和又怎么会真心去找她,里面必然有计,不过这正合她的意,和夫人笑笑,“这承恩寺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县主迷路的可能性还真说不准,我也跟殿下一同去。” 贤妃笑了笑,“桑挽再怎么说都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本宫也去瞧瞧,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路能困住咱们的县主。” 一行人大多愿意跟着过去凑凑热闹,谢老夫人却是心下一沉,贤妃和大长公主跟桑挽不和,怎么可能真心地去找人。 里面必定有诈,只是她却不能做什么。 贤妃跟大长公主走在前头,后面跟一众朝廷命妇,到了梅林,就有一个丫鬟从前面仓皇地跑过来。 “慌里慌张,一点规矩都没有!” 丫鬟叫苦不迭,跪在地上求饶,“贤妃娘娘饶命,实在是奴婢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啊!” 大长公主眸色闪过一丝快意,语气冷冽道:“这承恩寺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敢胡言乱语,就算贤妃娘娘饶了你,本宫也绝不答应。” 丫鬟颤抖着身体,似被吓到,“奴婢……”她似觉得难以启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所以然来。 云知雾在一旁道:“娘娘,殿下,我看这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定是故意胡说逃脱罪名的,一定得拖下去惩罚以儆效尤,要不然往后谁都有胆子说些不利于国寺的话,这岂不是打高祖的脸吗?” 贤妃叹了口气,“谢夫人说的这话有理,本宫轻饶你那便是长了其他人的气焰,将高祖的颜面放在何处?” 她语气惋惜道:“来人,将这丫鬟拖下去,承恩寺是佛寺,不能见血,回去以后仗打十大板,看还有谁还敢搬弄是非。” 那丫鬟立马被吓住,朝着贤妃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头,急忙道:“回娘娘,婢女没有说谎,斋房那边有人在·在苟合!” 大长公主仿佛不敢相信一般,怒喝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但凡知道礼义廉耻的,怎么会在承恩寺里与人苟合!” 贤妃也道:“你若是胡言乱语欺瞒本宫,你可知道后果?” “奴婢知道,就是有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胡说啊!” 在场的除了在后院里掌权的夫人,还有未出嫁的姑娘,哪里听过这样放浪形骸的事,一时间既感觉龌龊,又有些好奇到底是谁胆大包天地在佛祖面前行如此苟且之事。 和夫人眸光闪了闪,配合道:“娘娘,殿下,既然这丫鬟说了,我们不妨就去看看,看看这事情是否当真跟这丫鬟说的一致!” “是啊,若是真的,敢在佛祖面前行这样的事,娘娘跟殿下可不能轻饶了这两人!”云知雾义愤填膺道。 贤妃晦暗地看了大长公主一眼,才道:“既然这件事被本宫遇上了,那本宫便不能坐视不理,诸位一同去。” “是!” 谢老夫人心下担忧,生怕是桑挽中了大长公主等人的奸计,不停地祈祷着希望她没出什么事。 走在后面的苏仙颜眸子里得逞的快意一闪而过,今日过后,桑挽就算是县主又能如何,不过是一个被人玩烂的破鞋罢了。 第72章 为我儿作主 贤妃带着人到了屋前的时候,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男子喘气的声音,有经验的妇人都能想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未出嫁的姑娘头一次听见这样令人羞耻的话,耳尖跟脸颊都红得不成样子。 贤妃沉了沉脸,“将里面胆大包天行如此污秽之事的人拉出来!本宫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家教养出来的姑娘如此不知廉耻,敢在佛祖面前行如此放浪之事!” 很快就有侍卫进去,因外面全是女眷,侍卫给屋内的几人随意穿好衣裳一个一个拖出来。 先出来的是一个满脸麻子脸的大汉,脸上还带着不正常的潮红,看上去就猥琐得不行。 第二个被拖出来的大汉脸上全是红色的小疙瘩,脸上还有不少地上在流粘腻的脓水,实在是恶心。 第三个被拖出来的,则是一个满脸褶皱的老汉,看了年纪,估计能当在场的爷爷辈了。 看见这一幕都让人倒吸一口凉气,贤妃冷冷道:“里面可还有人?” 领头的侍卫为难的看了一眼大长公主跟云知雾,大长公主心下一咯噔,瞬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云知雾只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人好端端的看她做什么。 “里面还有昭仪郡主跟谢二公子。”侍卫垂着头如实禀告。 “什么!”大长公主怒喝一声,“之前希硕看你不顺眼,责罚你一下,谁知道你竟然如此记恨,敢诬陷当朝的昭仪郡主!给本宫压下去斩了!” 立刻就有士兵上前,那侍卫知道自己活不过今天,立刻道:“大长公主若是不信大可问一同进去的侍卫,看在下有没有说谎!” 云知雾差点站不稳,尖声道:“你血口喷人,翼儿最是知书识礼,怎会当着佛祖的面前的做出如此畜生不如的事情,昭仪郡主自小得大长公主教导,又怎么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 “你就算要诬陷,好歹也有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她朝着贤妃道:“娘娘,此人话里没一句真话,臣妇请求娘娘为我儿与昭仪郡主做主!” 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贤妃看大长公主的面色就知道此事怕是真的,不过给大长公主一个颜面对她百利无害,她怒道:“这人连谢家二公子跟昭仪郡主都敢诬陷,来人!给本宫拖下去!” 很快就有其他侍卫上前将他拖下去,大长公主正准备舒一口气的同时,就听见一声戏谑,“里面的人都还没出来,娘娘着什么急?” 谢炙负手过来,似笑非笑道:“不管是不是昭仪郡主,敢在承恩寺面前行苟且之事分明就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贤妃娘娘打算就这样轻拿轻放不成?” 他这话虽是对着贤妃说的,眼睛却是看向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定了定神,怒道:“谢指挥说得不错,这件事若是得不到妥善的解决,对希硕的名声也有碍,必须将里面的人揪出来还希硕清白!” 谢炙眸色深幽,楚韫从刚才的荒乱变得这样镇定,难不成还有后手不成? 很快,进去的侍卫很快拖着人出来,一男一女,男子真的是谢翼,女子却只是一张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脸。 云知雾气得发抖,“到底是谁要害我的翼儿!贤妃娘娘,大长公主殿下,你们一定要为翼儿做主啊!” 大长公主生怕这几人醒过来胡言乱语,立刻道:“谢二公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这样不合规矩的事,依本宫看,怕是有人设计害的,不如就交给大理寺的人审问,早日还谢二公子一个公道!” 苏仙颜也傻眼了,着急的转移注意力:“娘娘,民女的表妹现如今还未找到,可否派人先去找?” “表姐,这是找我作甚?” 桑挽换了一身衣裳,从一旁走过来,不解地看向她,“这是发生了何事?” 苏仙颜神色愕然,说话有些结巴,“表妹,你,你去了何处,怎么还换了衣裳?” 大长公主盯着她眼神阴冷,似是一条盘踞在树枝上巨蟒吐着蛇信子,沾满了毒液,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桑挽笑了笑,神色温和,“我在梅林等你,一个丫鬟过来将斋饭打翻在我衣裳上,我想着穿着脏衣给佛祖上香实在不妥,又恰好琦雨过来了,就找了一间屋子换衣,谁知道竟还迷了路。” 她一脸歉意道:“让大家为桑挽担心,实在是桑挽的不是。” 谢老夫人瞬间放了心,上前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就好!” 云知雾气得要将牙咬碎,她的亲孙子如今躺在这里,她还有闲心去关心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越发哭得伤心了,贤妃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也累了,“别人设计害了谢二公子,这几个人就交给谢夫人了,是打算私自解决还是报官处理,一切都交给谢夫人处理了。“ 她语气说不出来的疲惫,“既然嘉禾县主已经找到了,本宫也乏了,就先回去了。“ 在婢女的搀扶下悄然退场,隐晦地看了桑挽一眼。 桑挽淡然地站在一处,好似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大长公主皮笑肉不笑地看她,“桑姑娘迷路能自己找回来,真是厉害!” 这话说得颇为咬牙切齿,桑挽笑笑:“不过是运气罢了,谈不上厉害!” 云知雾也不想让谢翼一直躺在这里让人旁观,恨声道:“带着少爷走,将这几个人全部带回谢国公府,本夫人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敢设计害我儿!”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谢炙一眼,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谢老夫人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谢炙不以为意,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听说承恩寺有戏,我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好在没有错过,祖母,你瞧瞧,云夫人这脸可不唱戏的脸还难看呢。” “行了,今日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谢老夫人看着面前脸上青黑的云知雾不咸不淡的道。 今日发生的事情没有谢翼的手笔在里面,她是一个字也不信,她抬眸看了一眼桑挽,意味不明道:“挽娘能找到路是好事,可也别将别人的路堵死了才是。” 桑挽脸上的笑意少了不少,语气淡淡,“老夫人这话何意我不明白,我只知旁人若堵了我的路不让我走,待我是走过后,也会同样还过去。让别人无路可走。” 第73章 密道 谢老夫人脸色不好,“嘉禾县主说的是,希望以后还能保持这份恩怨分明的脾性,最近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情,老身往后要深居简出了。” 这个反应,在桑挽的意料之中,谢老夫人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里面有她的手笔,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 不管怎么说,谢翼都是她的亲孙子,哪怕她知道此事不是桑挽的错,往后再来往心中也会有芥蒂。 桑挽道:“谢老夫人身体安康,可别因为这些事情伤了心神。” 平心而论,她跟谢老夫人的认识本就是带着目的,眼下不过是回到了起始前。 谢老夫人有些心力交瘁,带着樊嬷嬷离开了。 谢炙饱含深意的扫了她一眼,就跟着谢老夫人一同离去。 夜色渐浓,桑挽无暇顾及其他,带着苏仙颜一同回了斋房。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言,桑挽暗暗想着大长公主跟陶希硕往后会使出什么阴谋诡计来害她。 且今日陶希硕在大庭广众下能从承恩寺的斋房里不见踪影,将一切遮掩得明明白白,由此可以看出大长公主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只是,当时人多眼杂,大长公主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陶希硕藏好的? 苏仙颜终于按捺不住,试探地问她:“表妹,你今日……当真是迷了路?” 桑挽侧身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表姐以为呢?” 苏仙颜一噎,随即勉强笑道:“我只是担心表妹的安危,毕竟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 正准备转移话题,就见桑挽似开玩笑地说:“是啊,还在今日没发生什么事,真是万幸。” 苏仙颜对上她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仿佛洞悉了一切,心下一颤。 硬着头皮拍了拍胸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对啊。幸好表妹是个有福之人。” 到了斋房,两人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桑挽躺在床上,思索着陶希硕究竟是如何逃之夭夭的。 当时外面人多眼杂,有人进去或者出来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可如果不是从外面出来里面也没任何的藏身之处,她不认为那几个士兵会包庇陶希硕,更遑论如何凭空出现一个女子? 难不成…… 她脑子中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承恩寺里有密道,且还能随意进入厢房! 这一刻,桑挽受惊的站起身来,若是真的能随意出入厢房,她今日危矣。 以陶希硕的性子被人如此糟蹋,怎么会按耐得住,怕是很快就会派人过来了。 桑挽压住心里的慌张,穿好衣裳去了外院,就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青年穿着锦衣靠在门口槐树上,一副慵懒自在的模样,见她出来,笑道:“桑姑娘大半夜的不在房中休息,来院子里干嘛?” 他抬头看了看天,一副惋惜的模样,“天上也没有月亮可以赏,”又好暇以整地看她,“难不成是打算出来杀人灭口?” 桑挽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好在没有人,当下松了一口气。 淡淡道:“谢指挥还真是阴魂不散,哪里都能看见你的影子。” 随即又扬起一抹讥讽:“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都能做到袖手旁观,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谢炙嗤了一声,“你也说了是同父异母,我管他作甚?再说了是他技不如人,这是他应该受的。” 他见她随意穿好的衣裳,忽然就笑了,“桑姑娘大晚上不回去睡觉,难不成是做了亏心事,怕有鬼来敲门?” 桑挽心下了然,以谢炙这人的小心谨慎,怕是已经想到有密道的事情。 她丝毫不让:“若当真如此,怕是谢指挥每晚该被吵得睡不着了。” 谢炙手上可不见得有多干净,年少成名,为了保全谢家与谢镇国公闹翻。 她不禁想,若是陶希硕真的嫁进谢家又会如何? 没过多久,就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只会加速谢家的灭亡。 楚文帝绝不会容忍谢家跟大长公主站在一起。 谢炙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语气玩味,“放心,今日不会有人来。” 说完这个,就见他迈着步伐离去,桑挽一瞬间有些莫名其妙。 但更多的是警醒自己千万别轻易招惹这样一个可怕的人。 他太过于洞察人心,所有的阴谋算计在他面前几乎无所遁形。 桑挽想了想,再过不久就是蛮夷派使者过来的日子,这段时间大长公主应该不会兴风起浪。 她再不济也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若是真的无辜失踪,以楚文帝敏感忌惮,小心谨慎的性子,估计会怀疑是蛮夷派人过来特意给他一个下马威。 这个时候动手,百害而无一利,以大长公主的谨慎程度绝不会那么快露出马脚。 想到处,桑挽放心地回去睡觉了。 陶希硕这边就不这么平静了,她发疯般将屋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 大长公主任由她砸,淡然地坐在一旁,“不过是一件小事,你用得着如此癫狂?” 陶希硕都快哭出来了,“母亲,是桑挽那个贱女人毁了我的清白!女儿被桑挽那个贱人如此算计,我恨不得杀了她,将她抓去点天灯!” 点天灯是一种残酷的刑法,以人为容器,用麻布包裹,在放在油缸里浸泡,从脚底下开始点燃。 陶希硕是真的恨极了她,脑子里过了几十遍桑挽惨不忍睹的画面,才能稍稍消点怒气。 她阴鸷道:“母亲,你现在就派人去把那贱人抓过来,女儿实在是恨意难消,她一日活着,女儿就一日不得安宁!” 她醒来之后在一个漆黑里,一片茫然,若不是身侧的人解释,她还真不知道母亲竟然将手伸得那么长,在这人来人往的承恩寺竟然还有密道。 如此看来,母亲想要对付桑挽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大长公主怜惜的看她,却是摇头拒绝,“希硕,现在这个关头不适合对付她,不过母亲有的是本事收拾她,你且放心,母亲一定为你报仇。” 眸子里闪过几丝阴沉,她也恨桑挽,但是她得为大局考虑,就让她在蹦跶几天。 “母亲,我如今没了清白,往后该如何面对谢炙哥哥啊!”陶希硕一把扑进大长公主怀里,放声大哭。 第74章 请旨赐婚 大长公主温柔的替她理顺狼狈不堪的头发,眸子划过阴狠,“希硕,你身为我的女儿,想要多少个男子都行,谢炙根本不算什么,你想要母亲就想办法给你抢来,至于那几个贱奴,你要是不喜欢就斩了。“ “母亲向你保证,往后定会让桑挽生不如死!” 陶希硕吸了吸鼻子,心情才稍微好点,桑挽可能有点小手段,但是在她母亲面前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她等着看她的下场。 陶希硕看向大长公主,揣测不安道:“那几个贱奴倒是好处理,可里面还有一个谢翼,若是他将这件事说出去怎么办?” “你放心,母亲有办法让你绝对说不出去!”说这话的时候,大长公主像是在说今日吃什么饭一般简单。 —— 翌日,家眷们准备下山,昨日发生那样的事情,谢翼的名声可算是臭名昭着了,许是为了逃避他人打量的目光,一路上都不曾看见他。 不过这也影响不了,他被各个马车里的人议论。 苏仙颜回去想了许久,心里有些后怕,谢翼变成这个样子,她总是觉得跟眼前的这个人有些关联。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一路上苏仙颜都心神不宁,生怕桑挽知道里面有她的参与,打击报复回来。 桑挽抬眸看了她一眼,笑道:“表姐今日怎么不说话,可是病了?” “没……没事,表妹不用担心。”苏仙颜冷不丁听见她的问话,后背僵硬了一瞬,又很快反应过来,“承恩寺果然名不虚传啊,这里风景就是比江南的风景好看得多。” 桑挽掀开帘子看过去,佛香袅袅,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一派祥和安宁的表象下,却不知里面藏着多少暗潮涌动。 她笑:“承恩寺的招牌都是高祖皇帝提的字,自然是非不寻常!” 刚说完这句话,她猛然一惊,若她想的都是真的,这件事的背后下不知是何等腥风血雨。 承恩寺是高祖题的字,寺里的僧人不敢动里面的东西,来往的香客也不过是住几天,发现不了暗道的秘密实属正常。 楚韫这么谨慎的一个人不可能在楚文帝跟前大张旗鼓的修建密道,但若说这个密道是高祖皇帝修的,那么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高祖后来的身体每况愈下,将朝中的事情甩给身为太子的楚文帝监国,带着楚韫来这承恩寺休养身体。 高祖在这个时候修建密道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死后身边的侍卫大部分都陪葬,无生还的可能。 唯一的知情者就只剩下楚韫。 传闻高祖格外喜爱楚韫这位长公主,若是楚韫是男子,商朝根本轮不到楚文帝继位。 楚文帝本就是靠杀兄弟才登上的九五之尊的宝座,高祖皇帝担心他丧心病狂连楚韫这个女儿家都不放过特意修了一个密道给她留作后路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若高祖皇帝真的如此宠爱楚韫,会只给她留下这个密道作为后路吗? 这件事若被楚文帝知道,他必定会对楚韫赶尽杀绝,生怕她的存在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必定又会是一场惨不忍睹的杀谬。 桑挽眉头紧皱,这一次让陶希硕吃亏,待蛮夷走后,她们一定会不留余力的算计她。 她叹了口气,既然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也不能改变结局,只能见招拆招了。 回了庄子上,苏仙颜打了一声招呼,就去找温氏了。 桑挽在屋内看书,几个孩子在外悄悄看她,欲言又止。 “进来。” 慕乐迈着小短腿进来,肉眼可见的开心,“姨姨,你可算回来了,这几日我们都很想你。” 沐曦立刻点头附和,“对啊,对啊,姨姨下次去哪里一定要带上我们,我们保护你。”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慕彦,他步子平稳,说话故作老成,“你们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跟姨姨说。” 几个孩子依依不舍的出去,屋内只剩下桑挽跟慕彦。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慕彦神色凝重,“姨姨,谢翼的事情跟您是不是有关系?” 桑挽震惊了一会,倒是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敏锐,“为何如此说?” “先前在谢府,您跟陶希硕还有谢二少爷闹得不是很愉快,前不久,又跟陶希硕有了冲突,陶希硕本就是个嚣张跋扈之人,定会想法子报复,谢二少爷爱慕她,肯定会为了讨她欢心来算计你。” 慕彦说得有序不紊,分毫不差。 她笑了,“你说得完全对,如今我已经得罪了陶希硕跟大长公主,你要是怕我连累你们,我可以想办法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慕彦却是摇头,“在我们最狼狈不堪的遇见了您,如今您有事,我们也不会离开,来问您也是好让心里有有个底。” “既然如此,我定会尽量护你们周全。”桑挽郑重道。 风诗遥从外面进来,笑得自信,“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花几千两银子买过来的,有需要可别跟我客气,我虽不够聪慧,但这一张脸也是够看的。” 桑挽点点头,心中满是暖意,她身边有人在意她,不管楚韫如何厉害,耍什么阴谋诡计,她都奉陪到底! 她笑了,况且,较量尚未开始,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 过了不久,到了初一的日子,恰是每月举行家宴的日子。 这一日,楚文帝跟楚韫,陶希硕,还有皇子公主跟后宫有点地位的妃嫔都会聚在一起吃个饭。 饭吃到一半,楚韫笑了笑,“皇上,皇姐想拜托你个事。” 周围的人眼睛都狐疑的看她。 楚文帝眸子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深幽,笑着道:“都是一家人,皇姐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驸马的侄儿陶岩文采斐然,气宇轩昂,但就是到了现在婚事还没个定数,我婆母实在着急。” 她顿了顿道:“你之前不是封了个嘉禾县主么,嘉禾县主蕙质兰心,聪明可人,我瞧着跟岩儿很是般配,想求皇上给他们赐婚。” 贤妃意味深长的扫了她一眼,笑着道:“皇上,臣妾也觉得他们二人甚是般配。” 第75章 赐婚 楚文帝笑意一顿,看了贤妃一眼,“哦?爱妃见过嘉禾县主了?” 贤妃在她身边你们多年,怎么会看不懂他眸子里暗藏着的防备,处变不惊地笑着道:“前些日子跟大公主一起去承恩寺赏花,恰好遇见了。” 她笑得人畜无害,“嘉禾县主是个能说会道的,臣妾跟大长公主一起都在县主面前讨不着好呢。” 宫里谁不知道贤妃在宫中一家独大,就连掌管凤印的皇后在她面前都讨不得好,大长公主身份高贵,在宫里谁敢不给她面子,竟让两人一同败下阵来,可见也是一个不甘落后之人。 楚文帝眼睛微眯,“朕的嘉禾县主能耐这么大?连你跟皇姐都招架不住?” 楚韫笑着道:“县主确实蕙质兰心,能言善辩,恰巧驸马那侄儿虽德才兼备,但就是有点不好,就是性子容易鲁莽,有县主这样能够独当一面的美人在身边也能扭转一下他的性子。” 楚文衍也了解了在承恩寺大致发生的事情,贤妃跟大长公主在桑挽面前讨不了好,就连他那娇纵的堂妹陶希硕在她面前同样铩羽而归。 他虽不想看贤妃如愿,却是不能得罪大长公主的。 “父皇,依儿臣看,这嘉禾县主跟陶岩确实般配,”他似回忆般,表情充满信服,“三年前陶岩还是一个满腹经纶的君子,后面不知因何事才慢慢隐退下来,父皇一向惜才,若是能让陶公子入朝为官也是一幢幸事。” 他继续道:“儿臣见桑挽能被父皇封为县主,可见也是个能人,若是能劝解陶公子一二,也会是我商朝的一员猛将。” 楚文帝看向旁边沉思的楚文熠温和笑道:“熠儿觉得如何?” 楚文熠笑得张扬又坦荡,“父皇,陶公子虽是算得上是一员猛将,但商朝在父皇的治理下固若金汤,能臣频出,陶公子在朝中不一定能崭露头角,不过既然母妃也觉得县主跟他相配,儿臣自然是要站在母妃这边的。” 他笑得温顺无害,仿佛只是为了帮贤妃如愿一般,脸上的神情有些纠结,“父皇,儿臣偏心母亲,您可不要吃味才是!” 楚文帝顿时哈哈大笑,“你除了是朕的儿子,也是你母妃的儿子,朕哪里有那么小气。”他看向楚韫,笑意收敛了不少,“既然皇姐跟这么多人都说他们相配,若是双方父母都同意,朕就立刻给他们赐婚!” 楚韫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立刻道:“这件事还是婆母来跟我说的,他们对县主满意得不行,本宫听说县主的母亲也打算给县主重新相看男人,岩儿文武双全,相比是满意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楚文帝也找不到不答应的理由,笑着应下,又扭头看向一旁愉快的陶希硕,温和询问,“希硕年纪也不小了,若有了心爱的男子可跟舅舅说,舅舅一定为你赐婚。” 陶希硕一喜,当即就要脱口而出已经有了有了,却被楚韫苦恼着打断,“皇弟,本宫养了希硕这么多年,实在是不舍得这么早就与她分开,想再多留几年,皇弟就可怜可怜我着做母亲的心情。” 楚文帝笑笑,只道:“那若是皇姐舍得了再来找朕,朕这个承诺随时有效。” 楚韫带着陶希硕谢礼。 宫里的事情,桑挽并不知情,这几日她们已经从庄子上搬回了城里,好在院子够大,也能允许这么住在一起。 时间过了那么久,也不能影响几个孩子的学业,桑挽问了几人的意愿,是打算在书院里读还是像之前一样在家中请夫子来教学。 除了慕彦跟风诗吟之外其他几个孩子都选择在家中请夫子,桑挽深深看了一眼他,并不意外他的决定。 前些日子他才说要保护好她,书院是一个结交人脉的地方,他又怎么会放弃。 倒是有些意外风诗吟会选择去书院。 慕乐几人都一副伤透了心的模样,“大哥,你就是个负心汉,你就这么舍得抛弃我们!” “曦儿就算了,你跟谦儿也跟我一起去书院?”慕彦歪着头反问。 就见刚才还鬼哭狼嚎的人,此刻正经地摆手拒绝,“算了算了,大哥你既然想去就自己一个人去,我们在家里等你回来。” 在家中午还能吃到诗遥姐姐跟琦雪姐姐她们做的甜点,去书院除了能看见臭男人还能看见什么? 这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桑麒麟整日被温氏在旁边耳提面命,早就厌烦了,也趁机道:“母亲,离春闱还有段时日,儿子也想去书院里好好再巩固一下。” “你去什么去!现在已经到秋季了,有些举人已经到了上京在茶馆交流学问,你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跟别人交流,还去做那些浪费时间的事情做什么!” 温氏看着他这副样子就来气,冷声道:“最近这几个月我会让仙颜督促你,你别想趁机偷懒,也别再看那些医书,要是被我发现你不务正业,我全给你烧了!” “娘!”桑麒麟哭丧着脸,心中的无力感越来越重。 他原本虽算不上喜欢读书,但也谈不上厌恶,后来温氏开始逼他读书,越逼他越看不进去。 看不进去就越逼,到现在他看到书就觉得头昏眼花,他眼睛虽看着那些字,却一个字也看不到脑子里。 “你就好好读书,再让我发现你赶其他与读书无关的事情,你就会知道我的手段了!”温氏厉声威胁,带着苏仙颜回了院子。 兄妹俩面面相觑,桑挽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温氏的性子一向是个强势的,桑麒麟又是一个孝子,做不到毫无顾忌地去反抗。 桑麒麟反而故作轻松地安抚她,“小妹,我都习惯了,你也不要再为我担心了!” 慕彦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舅舅好好学,我在学堂若是有不会的,回来好请教你。“ “你这小子,明明还是个小孩,装作什么成熟,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太操心。”桑麒麟被他这一打断,心里的郁闷的倒是消散了不少。 第76章 求我,我可以帮你 慕彦抿唇不语,慕彦几人纷纷跑过来逗桑麒麟开心。 风诗遥不解的看向风诗吟,“你为何这么执着于去书院读书?就算是在家里,以小姐的性子,也会选一个好的夫子来教你们。” “姐姐,小姐待我们不薄,我也想尽心尽力的报答小姐,书院人很多,跟同窗打好关系,说不定还能帮到小姐。” 风诗吟笑得温和,语气里却是不容改变的坚定,不管说什么都不能动摇他。 “我说什么也不能改变你的想法,我也就不费口舌了,不过有一点你必须得答应我,在书院里读书,无论如何都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知道吗?” 风诗吟笑了,“姐姐说得那么可怕作什么?书院里难不成还有洪水猛兽不成?” 见风诗遥还要多说,他败下阵来,连忙保证,“放心,我肯定会保护好自己!” —— 温氏这边,带着苏仙颜回了房间,“仙颜,你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的,还有意躲着桑挽,她可是欺负你了?” 苏仙颜摇摇头,“姑母不用担心,表妹没有欺负我,我只是看着表妹的身份如今不一样了,在她面前有些不自在罢了。” 从承恩寺那日起,苏仙颜总担心桑挽知道里面有她的推波助澜,深怕这几日不过是她的伪装,只等找到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消失。 事情没有办成,她也怕陶希硕报复,这几日不敢出门,也不敢远离温氏的视线,过得战战兢兢。 温氏见她不想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你若是有什么事,可要告诉姑母啊。” 苏仙颜乖巧的点头,想到什么,又问,“姑母还打算带表妹回江南嫁人吗?“ “呵,她如今脾气见长,我如何能管得动她!”话里带着恼意,却又无何奈何般的妥协,“她想在这里就让她留在这里好了,发展成什么样我也不管,不过那几个孩子必须得跟我们回江南。” 说什么不管不顾,不还是担心这几个拖油瓶在桑挽身边影响她的亲事吗? 苏仙颜眸色快速闪过几丝讽刺,桑挽能在上京嫁一个权贵人家,她就能嫁一个一事无成的桑麒麟。 说什么对她好,全都是表面功夫,在温氏心里还是觉得她比不上桑挽来得金贵,惯会做些表面功夫。 这一刻心里的不甘心达到了顶峰,她低眉顺眼道:“那几个孩子姑母打算如何安置?” 温氏苦笑道:“能怎么安置,我跟你姑父还年轻,将这几个孩子养大还是搓搓有余的,到时候你跟麒麟过得好就行,不会影响你们的。“ 听到这个,苏仙颜都快被她的话气笑了,桑家只有桑麒麟一个独子,往后也是要继承桑家家业的,平白多几张嘴,她居然能面色不改地说不会影响? 苏仙颜只是笑笑,心里想着的则是她得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 水榭楼台,青年坐在茶几旁边听着十七的禀报。 “近日蛮夷的人蠢蠢欲动,他们的王世子拓跋真快要提前抵达上京探商朝的虚实。” 谢炙的手无意识的敲击着桌子,“楚文帝那边的情况如何?” 十七犹豫了一瞬,猝不及防的对上他那冷冽的眸子,硬着头皮全盘托出:“大长公主跟贤妃为了报复桑挽求楚文帝给桑挽还有陶岩那个玩世不恭的侄子赐婚。” “赐婚的圣旨明日就会到了。” 半天没听见说话声,正要抬头,就听见男人轻轻“呵,”了一声,只这一声轻飘飘的话,他就知道谢炙现在压抑这怒气。 “前几日的事情,你今日才禀报,若我不问,你是打算不说?” 十七浑身一僵,立刻单膝跪地请罪,“属下只觉得这件事不重要,影响不了大局,想着……” 还没想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就听见上首的人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地说:“你走。” “主子,属下知错,求主子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这一刻,十七心里有了几丝后怕跟慌张。 “我不要一个背主的属下。”谢炙看着他,冷然吐出几个字。 “属下知错,往后属下一定不会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十七红了眼眶,满是酸涩,他从小在谢炙身边一同长大,明面上是主仆,私底下却是相处得跟兄弟一样。 他不敢想象,若是…… “自己去领罚。” 听到这句,十七如蒙大赦,回答得铿锵有力,“属下遵命!” 夜色撩人,屋内吹来几丝凉风,轻抚着一旁看书的桑挽。 “你怎么没去劝劝,天色这般晚了,小姐还在看书,伤了眼睛该如何是好。” 琦雪苦着脸道:“我已经劝过几回了,小姐执意如此,我能如何?” 若是细看,可以看到桑挽手上翻的书是《商朝正史》,翻得又急又慌。 桑挽今日莫名的感到几丝不安,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找不到源头,只能翻开这本看了几十次的书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皇上打算给你赐婚,你怎么想的?”青年熟稔的坐在茶几上,漫不经心的看向她。 突然出现一道男人的声音,琦雨准备推门进来,就听见一声厉喝:“不用进来,将门口守住,别让任何人靠近。” 虽觉得不合时宜,却也不能忤逆主子。 桑挽心下一惊,面前的男人在宫中都有人,实力不容小觑。 她抬眸,“谢指挥大半夜的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谢炙顿了顿,有些意外,“你不好奇皇上给你赐婚的人是谁?” “上次得罪了陶希硕母女,还有贤妃,她们又怎会甘心,总归赐婚的人不会好在哪里,没有什么好奇的。”桑挽神色平淡无波,慌张的心倒是平静了下来。 “你会如何选?” 桑挽讽刺地看了他一眼,“抗旨不尊,诛九族,接旨成婚,定然也会好过,谢指挥觉得我还有得选?” 谢炙悠闲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语气淡淡,“楚韫给你选的人是陶岩,陶岩这个人你也清楚,就是个嚣张跋扈,不折不扣的纨绔,你真嫁进去,结局可想而知。” 他抬眸扫了她一眼,“看在我们是同谋的份上,你求我,我可以帮你。” 第77章 陶岩 “不劳烦谢指挥了。”桑挽声音很轻,态度却很强硬。 她的事情她能自己解决,这个男人在皇宫里都能插人手,还是趁早远离为好。 “桑姑娘似乎很怕我?”他支着下巴,慵懒的看她。 身穿水蓝色的襦裙,身材偏瘦又挺拔,脸颊似乎比之前更加白皙,头上带着几根步摇,似山涧清风,疏离又冷冽。 “谢指挥被人称作玉面修罗,我不过就是一个后宅女子,怕你难道不正常?“她睨了一眼,开始赶人,”夜深人静,谢指挥的话已经带到,就先回去。“ 年青人慵懒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语气玩味,“桑姑娘既然不要我帮忙,倒是白废我这苦心了,“见她镇定自若的模样,兀自叹了一口气,”若是解决不了,可来找我。” 屋内剩下男人留下的点点冷冽的香味,危险又莫名让人平静下来。 “琦雪,你进来,我有事要吩咐你。” 琦雪打量着屋内,“小姐,刚才那个男人你认识吗?”没听见回答,她又道:“小姐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 “你去吴家村找一个女人,大概二十岁左右,叫周润音,这件事不要让人知晓,明白吗?” 琦雪郑重的点点头,瞬时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又笑道:“小姐,几个孩子快要读书了,我们明日去给她们买纸笔。”承恩寺之后。她就没见桑挽出门过,“再呆在屋里恐怕都要发霉了。” “嗯。” 桑挽无暇考虑这些,楚韫跟陶希硕还有贤妃必定会想方设法的不让她好过,趁这段时日将琐碎的事情都解决好,才好专心筹谋。 春宵酒暖,纸醉金迷,小小的台上站着不少娇媚的女子,衣裳半张半合,香肩若隐若现,引人想一探究竟。 花满阁,上京不管有钱没钱的人都知道着这里面堪称销金窟,美人妩媚,能来的人非富即贵,一晚就价值千金,要是有人哄抢,价格抬到上万两也是有过的。 这里美女如云,各个身怀绝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个眼神就能让不少男人为之疯狂。 “茵茵,茵茵在哪里?”喝醉的男人蛮横地朝着老鸨叫嚷,“你现在将茵茵交出来,不然小爷让你这楼办不下去!” “哎呦,陶少爷,今晚您来晚了,茵茵已经给其他人要走了,我让雨雨来陪你如何?雨雨的歌喉堪比天籁,或者荷花也行,荷花唱跳俱全,肯定能让你满意。”老鸨使劲浑身解数,只希望这样能让这位爷高兴。 谁不知道陶家的背后有大长公主撑腰,嚣张跋扈,轻贱人命,还打死了好几个人,不过后面陶家赔了点银子就不了了之。 老鸨可不想遭遇这等无妄之灾,只能尽心的讨好。 “滚开!”陶岩一把推开她,“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做小爷的主?小爷今晚就要茵茵,谁来都不管用,你自己掂量掂量!” “妈妈,要去叫茵茵姐吗?”身边的姑娘小声地问,三年前的陶岩天人之姿,风神俊朗,文采斐然,从不来这种烟花之地,一心只想着建功立业。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与陶家人分道扬镳,陶家人想要他上进考取功名,他就连夜放火将书房烧了个干净。 想要他去联姻,他就故意留恋烟花之地,将名声弄得臭名昭着,嚣张跋扈,在外常常惹是生非。 只要看哪个不顺眼,就花钱买命,专门买来供他玩乐,脾气暴戾无常,院子的下人没有在他身边待够三个月就变得无影无踪。 不知道这些人去了哪里,但下场绝对不会好过。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茵茵过来救场,叫雨雨跟荷花过去陪他,给他免单,无论如何都得给茵茵叫过来,听到没有!”老鸨厉喝着催促。 生怕他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 “茵茵呢!再不过来我今日就把这酒楼拆了!” 陶岩面色涨红,眼睛能看出红血丝,离得远了都能闻到酒气,茵茵来得匆忙,衣衫不整地过来,就听见一声怒吼,“滚!” 茵茵愣在原地,老鸨上前哄他,“陶公子,这个就是茵茵,茵茵过来了。” “让这个贱女人给老子滚,身上这密密麻麻的痕迹,谁知道跟几个人睡过,想传染脏病给小爷吗?!” 陶岩愤怒地走上前,一把推开茵茵,嘴里叫嚷着,“人尽可夫的东西,别让小爷再看见你!” 话落,就跌跌撞撞地带着下人离开。 周围的人不少,全都悲悯地看着面色如土,瞬间瘫坐在地上的女人,相顾无言。 他们就算再喜欢茵茵也不会为了她得罪陶岩,陶岩就算现在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但只要他还姓陶,就不会有人上赶着得罪他。 乌云聚成一团,周围瞬间失去了色彩,买完纸笔过后,外面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种天气就算是打着伞也会淋湿裙摆跟鞋子,琦雪撑着伞道:“小姐,雨势渐大,我们想找个避雨的地方。” 目光看了一瞬,离得最近的就是食味轩,桑挽带着人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在排队等包厢。 食味轩的小二忙得脚不沾地,排队的人不耐烦地抱怨,“掌柜的你速度能不能再快点,小爷可以加钱!” “对啊,还有这么长的队,还得等多久啊!” 掌柜的头也不抬,嘴里安抚着,“快了,快了。” 过了一刻钟之后,终于排到了琦雪,正准备上前,就被一个男子蛮横地挤开,“我们少爷来了,还不快让开!” 后面的人见到来人,只敢小声的埋怨,“这是什么人啊,一点都不知道先来后到。” “也只有他们陶家的人才敢这么猖狂了。” “你小声点,小心被他们听见过来报复你。” 为首的下人鼻孔都快仰到天上去,冷嗤道:“你们这群贱民,怎么能跟我们少爷相提并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我们什么身份。” 桑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过来瞧瞧,恰好听见这句话,抬眸问说这话的人。 第78章 圣旨到 说话的人正是陶岩身边得宠的小厮,眼神收敛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着蓝色襦裙,头上带着的一看就非凡品,举止从容,身上有一种冷清的气质。 “不知这位如何称呼?”小厮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不重要,不过你撞到了我的人,就得道歉。”桑挽神色淡淡,说的话却是不容置疑。 琦雪见状连忙捂着胳膊过来,怒声质问:“你们撞到了人就该赔礼道歉,一副倨傲的模样算什么?”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问本公子的人!”陶岩在一旁等得不耐烦,见下人磨磨蹭蹭的气不打一出来。 他挑眉,玩味地看向桑挽:“就是你想要本公子的人赔礼道歉?” 桑挽心下微动,没想到只是出来一趟就冤家路窄遇上陶岩,这运气让她实在是不敢恭维。 她笑了笑,柔声道:“雨快停了,我们就先走了,这间房你想要就让给你。”说完,利落地带着婢女准备离开。 就被人拦住,听到后面陶岩玩世不恭的话,“等等!”,桑挽皱了皱眉,转过身去,“陶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呵,得罪了小爷的人还打算抽身离开?这世界上可没那么好的事,你若是识趣就留下来陪小爷喝酒,否则……”话没说完,男子露出恶劣又蛮横的笑容,一切竟在不言中。 “否则你要如何?” 陶岩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小厮将桑挽跟琦雪围成一团,他轻蔑地笑道:“既然姑娘不肯答应,那我就只能让姑娘受点皮肉之苦了。” “我是皇上亲封的嘉禾县主,陶公子如今只是一介白身,你见了我还得行礼,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桑挽语气淡淡,从始至终脸色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不咸不淡的。 陶岩气急,陶家虽然有大长公主的庇佑,别人轻易不敢得罪,这个女人却是说得不错,他在她面前就是一介白身,地位不如她。 不过就算如此,一个小小的县主如何能陶家比,陶家只要随随便便伸出一只手,就能将她捏死,根本不值得放在眼里。 他嗤笑:“没想到这个就是合离妇桑姑娘啊,不知道有没有找到接盘侠,在下不才,也认识几个不挑相貌的乞丐,县主正好与那人相配。” 这话可以算是赤裸裸的侮辱了,陶岩还是那个陶岩,只要他姓陶一天,就有这样肆意妄为的底气。 琦雪气得眼睛都快红了,什么人啊,却又不敢随意开口,生怕给桑挽惹麻烦。 桑挽轻笑了一声,“半斤八两,谁不知道陶家的大公子在外面风流潇洒,烟花之地更是豪掷千金,也不知道……”她顿了顿,目光看向他的腰下,“是不是玩废了,总归比一个正常的乞丐差点意思。” 这话有一个女子说出来实在是不成体统,不过眼下却没人纠正她话里的不合宜,目光都下意识地盯着陶岩的裤裆下,好奇是不是真的废了。 陶岩气得青筋暴露,怒喝道:“这么粗鄙不堪,怪不得陆衍泽愿意在外养女人都不愿意看你,也不是没有理由。” “陶公子说的是,当年你的母亲正是因为才貌双全才会在陶夫人在位时才有你,你有这种思想一点都不奇怪,“她眉头上挑,讽刺道:”毕竟是一个私生子还是既得利益者。“ 这句私生子彻底惹怒了他,他飞快地拔下侍卫的剑,准备刺死这个贱女人。 他最想遮掩的就是他私生子的身份,这么些年来已经没有人记得,他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今日又被这个贱女人提起来。 这么一提,不少人恐怕也会慢慢想起来这件令他难堪的事情。 果不其然,周围已经开始有人悄悄议论,“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想起来了,陶岩真的是私生子,当时陶家远没有这样飞黄腾达。” 另一人接了一句,“当时人人不称赞陶大人娶了一个贤妻,将府里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谁知道……”说着,他哎了一声。 就算不说,后面的事情所有人也都知道,陶夫人痴心错付,被气得一病不起,这件事当时也是让人津津乐道的一桩趣事。 不过时间过了很久,大家又都有自己的事,在加上上京本就风波不断,很快就被其他事情覆盖,哪里还记得这种陈年旧事。 陶岩几乎失了理智,拔剑就往桑挽这边刺,这是门外传来尖锐的声音,“圣旨到!” 小厮连忙夺过剑,带着他上前,当着公公宣圣旨,周围立刻变得安静,齐刷刷地跪成一片。 桑挽眉心跳了跳,带着婢女跪在前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嘉禾县主蕙质兰心,聪明过人,陶家大公子陶岩文武双全,气宇轩昂……” 陶岩越听越不对劲,心头一跳,猛然抬起头,就听见公公念到了尾声,“特赐婚于两人,结两晋之好,白头偕老,钦此!” 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看向两人的背影,刚刚还在喊打喊杀,现在却被赐婚,只能说缘分妙不可言。 陶岩的脸色沉了下来,迟迟伸不出手,宣圣旨的公公皱了皱眉,“陶大公子,可是对皇上的旨意有意见?” 这话让他心头一跳,只能强扯着一抹苦笑赔罪,“不敢,在下只是一下子激动得无以复加,失了神,公公见谅。” 桑挽就干脆利落得多,“谢公公。” 圣旨找到这里来,想必是先去了一趟桑家,找不着人这才打听到她在这里,空气有些微妙的氛围。 宣旨的人浩浩荡荡离开后,众人也站起身看着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人此刻针锋相对。 “你是故意的?”陶岩阴沉着脸,她若不是提前知道楚文帝赐婚,刚刚怎么有胆子在众人面前说出那一番话。 她不怕被报复,是因为皇上赐婚,一旦她出什么事,皇上第一个拿陶家兴师问罪。 桑挽冷然反问,“陶公子莫不是脑子不好使,皇上的旨意是我等能够揣摩的?还是说陶家人经常揣测圣意,这才能如此顺畅地脱口而出?” 第79章 争吵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这种话怎么能承认,妄自揣测圣意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问出来。 陶岩暗暗心惊,这人绝不像是软柿子。 桑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带着婢女离开,只留下一个身影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少爷,外面雨停了,咱们还要去厢房吗?”小厮讨好地问。 陶岩咬牙切齿地瞥了他一眼,“去什么去。现在马上回陶家!”眸子闪过几丝冷然,陶家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利不起早,时刻想法子榨干他。 …… 陶府,陶夫人坐立难安,在屋里不停地踱步,“老爷,岩儿知道这件事估计得气疯。” 陶行明冷哼一声,“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得做,以为凭借他的几句狠话,就能脱离陶家,也不看看他身上哪样东西不是陶家的。” “得了陶家的好处,就得为陶家做事。” 陶夫人兀自焦灼,难以反驳,她是心疼儿子,可也知道陶行明说得不错,这个是大长公主特意的交代的。 不管如何都得完成,再者说,不过是让他将一个女人娶回来,让她悄无声息死了就是,想到这,她才稍稍有了些慰藉。 两人在屋内说着聘礼的事情,陶岩从外面冲进来,语气冰冷:“你们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随便做我的主。“ “岩儿,”陶夫人泪眼朦胧看着这个好久不见儿子,心中有些酸涩,“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娶进来我们也会很快让她消失的,不过是名义上的身份,你要是看不顺眼,娶进来之后,不去她的院子都行。” 陶岩目光掀不起任何波澜,看向他们夫妻二人的目光冷漠又疏离,“陶夫人,陶大人,我记得我已经跟你们脱离关系了,你们凭什么主导我的人生。” “你这个逆子,我是你老子,你的命都是我给的,你身上穿的,出门用的,哪一样不是陶家的东西,现在陶家不过是让你娶一个女人而已,你还敢质问老子!” 陶行明气急,“有本事你把命还给我,否则你只要是我陶家人,就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力。” “老爷!”陶夫人站在他们二人之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刚陶岩的那句陶夫人终究是刺痛了她的心。 陶夫人想上前拉陶岩,却被他一把甩开,“陶夫人,我们已经断了母子之情,”他看向陶行明,陌生又熟悉,不知什么时候,那个会将他抱在头上骑的父亲,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他垂下眸子,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这次我身为陶家人最后一次帮你们,往后你们若是还要利用我……”顿了顿,他继续道“那这一条命还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 话落,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这个让他割舍不掉的地方,陶夫人心痛得无以复加,本能的上前去追,就听见陶行明的充满愤怒的厉喝:“站住!你要是敢追出去,往后就不要再踏入陶家一步!” 陶夫人停住了脚,转过身,早已泪流满面,“老爷!你是要逼死岩儿吗?当年的事情让岩儿与我们决裂,如今你还要继续逼他吗?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妇人之仁!”陶行明愤怒地甩袖子,背过她,“身为陶家的子孙,就因为一个女人就与家里人决裂,已经是一个笑话了。”他冷然,语气不容置疑,“如今,圣旨已下,他要是不愿意,陶家就得跟着他陪葬,你让他自己抉择!” 冷漠的说完这话,就甩袖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陶夫人一个人在默默流眼泪,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父子却过得跟仇人一样,但其实她是明白的,只是用这种谎言来欺骗自己,寻找一个脱逃的理由。 …… 桑挽回到家中,气氛很是凝重,温氏气急,“早让你跟我们回江南你偏不听,现在造成这样无可挽回的局面,你满意了吗?!” “娘,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小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就别说她了。”桑麒麟忍不住为桑挽说话。 却也惹了温氏的怒火,“你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操心完就开始操心别人的事情,你这么闲,怎么连个贡士都考不上!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现在马上给去看书,看不完今天晚上不准吃饭!” 桑麒麟还站在原地,就又听见温氏的催促,“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只能无可奈何的离开,被一股无力感包围,压得他快喘不过气。 桑挽不想搭理她,带着人就准备离开,后面传来温氏的尖声怒吼,“桑挽,谁教你招呼都不跟母亲打就离开的?我看你是在上京呆久了,夫子教导给你的礼仪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苏仙颜站在温氏身侧,隐晦地勾起喜悦的嘴角,这陶岩可是驸马的侄子,桑挽得罪了大长公主,陶家能放过她才怪。 她站起身,连忙扶住温氏,宽慰道:“姑母,如今圣旨已下,表妹就算是像后悔也来不及了,还是早早给表妹准备嫁妆要紧。“ 桑挽烦躁得不行,忍不住道:“我的事情就不劳烦表姐操心了,表姐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嫁妆该如何准备才能不失体统。”说完,不顾温氏的恼怒,带着下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苏仙颜面色一白,桑挽这分明就是在嘲讽她,她一介孤女,如何弄到自己的嫁妆,不能反驳,只是紧咬着唇,咽下心中的难堪。 温氏气得身体发抖,呼吸急促,“反了天了,”她转过身去,看着苏仙颜红了眼眶,不容置疑地承诺道:“仙颜你放心,你的嫁妆姑母自会为你准备我,绝不会委屈你,晚点我让她过来跟你道歉。” 苏仙颜咬着牙,拼命压下心里的不甘与愤恨,轻轻地点头,在温氏看不见的地方里,眼间被一条毒蟒盘踞,此刻正在阴恻恻地吐着蛇芯子。 …… 桑挽的院子里,风诗遥做了芙蓉糕放在桌子上,见她进来才道:“你还好?” “无事。” 第80章 楚毓婉 “我想不到法子帮你,不过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做的尽管开口。”风诗遥扬起她那张光彩夺目的脸,不言而喻。 桑挽轻笑道:“真需要你帮忙定不会不好意思的。” 两人说了一会话,见琦雪进来,风诗遥有眼见的笑道:“诗吟跟慕彦快回来了,我去为他们准备吃食。” “你去。”转过头来,看向琦雪,“有消息了?” 琦雪点点头,面上凝重,“小姐,您让奴婢打听的周姑娘过得并不好,只能算是还活着了。” 桑挽道:“细细说来。” 琦雪一五一十的说了,周润音原本也是家里千娇百宠的女儿,上面一个哥哥,哥哥娶了媳妇,嫂子也是一个和善的人,一家人相处得其乐融融。 家里靠着卖桂花糕为生,手艺好,做工精致,有时候买得多了还会主动送给客人几个,在那一片名声极好。 生意太好也会招人嫉妒,周润音的父亲周老头照常去往日的地方卖,就被几个彪形大汉过来砸场子,摊子被砸坏了,周老头也受了伤。 为了给周老头治伤,家里花光了所有积蓄,周润音有次在药铺抓药,恰好撞上了街上的陶岩。 当时的陶岩性情温和,是个翩翩公子,不仅给周润音捡药,还给了赔偿,后来两人又陆续见过几次,陶岩慢慢动心。 他试探,得知周润音对他没有这个心思,但他并没有放弃,年纪轻轻就文采斐然的天子骄子,相信在他的努力之下可以得偿所愿。 陶行明得知了此事,又怎会让自己精心培养的儿子整日跟这个农女厮混,让小厮带着人将周家砸了稀巴烂,周老头跟周大哥都打断了双腿,周母跟她的大嫂也被扳断了手筋。 周润音被他们带出去,遭人凌辱,失魂落魄回来的时候,周家已经被烧得只剩下烟灰。 不过好在,周家人还活着,周润音连夜带着家人离开,一家人安顿在吴家村,没人知晓,陶岩以为周润音一家死在了那场火灾里。 终日郁郁不得志,更是与陶家人对着干,陶家人希望他能入朝为官,他偏偏做一个纨绔子弟,在外败坏陶家人苦心经营的名声,意图报复陶家。 桑挽思虑了一番,道:“安排我跟周润音见一面。” 琦雪观察着天色道:“小姐,今日已经不早了,明天再去。” 桑挽无奈点头。 …… 苏仙颜坐在屋子里,越想越气,心中的恨意在心中滋长泛滥,准备出去透透气,就被人敲晕送到了大长公主府。 被一盆冷水泼醒,她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就看见近在咫尺的陶希硕面上满是扭曲。 “苏仙颜,本郡主让你办的事情,你办成这样,该怎么罚你才能消本郡主的心头恨呢!” 陶希硕走上前,脚踩在她的手掌上,用力的碾了碾。 她变成了这样,全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跟谢翼办事不利,谢翼因着身份的缘故,只能喂他毒药,让他每个月生不如死。 这个女人也别想逃过一劫,“来人!将这个女人带下去烙字!” 苏仙颜吓得面无血色,烙字字面意思就是要在她脸上用烧得发烫的烙铁印在上面,这个最下等的下人有的待遇。 “郡主,郡主,我可以帮你报仇,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跪地求饶,眼神惶恐不安,有婢女上前来抓住她的手,想挣扎,却没什么用。 被拖到门外时,她心生绝望,这一刻滔天的恨意在她心底蔓延,这一切都是桑挽那个贱人的错,倘若不是她,她也不会受这无妄之灾。 “住手!” 陶希硕不满的撇撇嘴,“母亲,你怎么来了。”她抬着下巴看苏仙颜,“就是这人办事不利,才害得我被……不管母亲如何阻拦,女儿今日一定要报仇雪恨。” 楚韫上前拉着她的手坐下,劝道:“你不是还想报复桑挽吗?这个就是个机会,对于身边的人,她想防也防不住。” 她的人打听到,苏仙颜虽只是温氏的侄女,却得温氏怜爱,桑挽就算是再有能耐,也不敢明不张胆忤逆母亲惹人唾骂。 只要苏仙颜在她跟前一日,迟早能找到机会下手。 陶希硕眼神充满了愤恨,最终还是被楚韫的话蛊惑到,她冷着脸道:“母亲都这么说了,就不这么惩罚她了,不过本郡主不高兴,就罚她跪在外面顶水盆,水只要撒出来一点,就赏她一巴掌。” 苏仙颜心里松了一口气,浑身都放松下来,好在只是顶水盆。 楚韫摸了摸陶希硕,嘱咐道:“最近蛮夷的人快要来了,母亲有事要忙,你就在家待着,可别出去惹是生非。” 陶希硕神色恹恹地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好奇道:“母亲,如今皇帝舅舅还在找楚毓婉吗?” “是啊,”楚韫没有纠结这个,“你这玉佩可要好好保管着,这可是皇室宗亲才有的,原先以你的郡主位份是没有的,母亲为了你磨了好久,才让宫里的人给你打造的。” 陶希硕不满的冷嗤一声,“这玉佩不过是用楚毓婉用剩下的做的,看着就碍眼。” “你跟一个死人计较做什么,楚毓婉回不来了,但你如今还享受着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楚韫最近在忙事情,语气也算不上好。 没人注意到,苏仙颜盯着那块玉佩看了许久,越看越心惊,越看越熟悉,她几乎可以确定她的玉佩跟这个一模一样。 若不是陶希硕不知道她也有这块玉佩,她都要怀疑她手上的是不是就是自己的。 结合她们的对话,她心里升起了一团火热。 那块玉佩不是她的,不过在她手上就是她的,她竟然是尊贵无双的公主。 没过多久,楚韫就离开了。 陶希硕迈着步子上前,居高临下的盯着苏仙颜,突然,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 “你这个小贱人,你以为这样我就能放过你了?想得可真美,你的表妹桑挽陷害了本郡主,你是她的表姐就得替她承受我的怒火。” 一个巴掌一个巴掌往似泄愤一般往她脸上扇。 苏仙颜紧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第81章 周润音 “郡主,我只有脸上无伤才能更好的为你做事不惹桑挽起疑。”苏仙颜仰头看她,“桑挽再怎么说都是我姑母的女儿,我只要稍加挑拨,让她们母女反目成仇,桑挽必定会受到文人墨客口诛笔伐。” 陶希硕蹲下捏住她的下巴,意味深长的看她,“你跟桑挽有愁?本郡主凭什么相信你会帮我而不是借此机会回去?” “郡主有所不知,桑挽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姑母将桑挽留在上京做官太太,想要我嫁给她的废物儿子桑麒麟,我自问才情相貌不必桑挽差,凭什么就要被区别对待。” 苏仙颜目光充满了怨恨,“温氏这人表面说是疼我,却始终觉得我不及桑挽,更可况她前几日还讥讽我,我跟桑挽的仇恨并不比郡主的差。” 陶希硕站起身,好遐以整的看她,居高临下道:“我只给你十天时间,若你不能桑挽跟温氏吵架,本郡主可不会轻饶你!” “谢郡主!”苏仙颜跪地磕头,感念她的恩赐。 心里却在想该如何见到楚文帝或者四皇子楚文衍,又或者让宫中的人将她将这块玉佩送到楚文帝面前。 她盯着肿胀的脸颊不敢回去,只是给温氏递了消息,说是在外遇见了个朋友,在她家叙旧,这次的事情也让她看出了陶希硕的实力。 若她在这十天之内不能成为公主,陶希硕势必还会以这种方式将她带过去,那时候运气就不会这么好了。 苏仙颜带着惟帽,刚踏入客栈就听大厅中有个大汉在高声阔谈引起了她的注意,“这次皇上要去秋猎,你们要去看看皇上的英勇之姿吗?” 旁边的人刹时哄笑,“吴老三你是不是喝酒忘记吃点花生米了,皇上秋猎怎么都会跟着大臣一起去的,怎么会让我们看到。” “就是,吹牛也不是你这样吹的。”有人不屑回怼。 “真以为你跟那些王公大臣能相比,还能目睹皇上的尊容?” 吴老三一下子急了,“你们别不信,我听说这次皇上打算带着文武百官从南镇门游街以示天威,再绕道去狩猎场。” 其他人见他说得如此笃定,心里有些动摇了,“吴老三,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们平明百姓真的能目睹皇上的真容?” “这话做不了假,我有个亲戚在陶家做事,无意中听见传出来的,而且皇上要过去,肯定得派官兵清理路线,估摸着过几日就能知道真假了。”吴老三故作淡然,想到了什么又猥琐的笑出声。 旁边的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你笑好好笑,笑得这么猥琐想吓死谁?” 吴老三也不在意,“你们也不想想,我们这些平明百姓啥时候见过皇上了?不就是只有……”他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道:“只有皇上登基的时候才见过吗?” 几人也知道议论皇上是大逆不道的事情,纷纷压低了声音,“实话说,就算是皇上在我面前我能感受他身上的天威,但是认还真认不出来。”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几人又开始猥琐讨论,皇上身边的妃子是不是比天仙还美。 苏仙颜没在听,心中被狂喜砸中,这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若这件事是真的,她的荣华富贵,身份尊贵也要一同来了。 客栈的小二见她半天不动,皱了皱眉催促,“姑娘,你还办不办住房了?” 苏仙颜心里不虞,说了一句,“办!” 等她成了公主,看这些人还敢不敢随意轻视她。 苏仙颜被陶希硕带走的消息,桑挽早就知道,不过却没放在心上,左右不过陶希硕心里不忿想找个人出气,再让苏仙颜暗中使些小绊子罢了。 第二日,桑挽约周润音在吴家村的一个偏僻客栈里面见,人还没来,桑挽让琦雪点了几道菜,耐心着等。 抿了一口茶,细细咀嚼着茶中的微苦又清香的味道,这个时候,门从外面被推开,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沧桑的女子穿着缝补过的褐色粗麻布走过来。 她双手自由垂落在地,眸子中尽是漠然,桑挽见到了周润音,有些不可思议,又觉得意料之中。 她笑了,“这位就是周小姐,今日约周小姐过来是事情相商。” “这位小姐如何称呼?”她眼中的惊诧一闪而过,这三年来她已经改名换姓,带着家人过着清简的生活。 却没想到还有一日会被人认出之前的身份,认真打量了桑挽之后,她得出一个结论,桑挽不是陶家的人。 这人的目光坦诚又澄澈,不会像是陶家那样心狠手辣,不管是笑还是哭,都披着一层虚伪的面具。 “我姓桑,周姑娘过来坐,我们商量恐怕一时半会好不了。”桑挽观察着她,见她放松了警惕,笑着朝她招手。 知道周润音这个人还是因为上辈子周润音杀了陶岩这件事引起的轰动。 周家的几个伤的伤残的残,时间过去太久,大夫很难救治,一到阴雨天气,手上脚上就疼痛,没过几年就熬不住了。 周润音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陶家人当年给周润音找的人带着脏病,她也没几年可活,家人去世后,再无顾及,主动去找陶岩。 两人颠鸾倒凤的时候,她不紧不慢的拔出簪子插进他的脖颈,后来自然也没能逃过陶家人的报复。 周润音还没完全放松警惕,“桑姑娘找我所为何事?我不过是个农家姑娘帮不了你什么。” “若我说我能治你爹娘哥嫂的手跟脚呢?”桑挽不紧不慢的观察她的反应。 “你说真的?”这一刻她不能够冷静,家人因为她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哪怕他们心里不曾怪她,她心里的愧疚一刻也不曾停止过。 周润音道:“若你说的是真的,哪怕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但你也要让我先看看你的能力。”她得了脏病,时日已经不多了,这条贱命若是能换取家人的正常,都是她赚了。 桑挽挑眉,“那是自然,我不仅能帮你治疗你家人的病症,我还能治疗你的。” 第1章 惨死后院 夏日闷热,像是变天的娃娃,上一刻还万里晴空,下一刻倏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芙蓉居被一团黑色乌云笼罩,压得人喘不过气,似乎将屋内的人死死的囚禁在牢笼中,挣扎不得。 桑挽坐在铜镜面前,仔细端详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没人知道她心里掀起了惊天骇浪。 她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会想着上辈子发生的事情,生怕忘记一丝一毫的仇恨。 也是这样的一个天气,也是在这个屋子,她拖着双脚残缺的身体,准备去外面拿她的午饭。 泔水馊饭,就是她每天吃的。 甚至于还仅仅只有一顿饭,她恶心想吐,没什么胃口,却不得为了肚子的孩子逼着自己吃。 门外有人推开了了门,破旧的木门发出嘎吱的一声。 门外来了她最恨的人! 身穿黄色薄云纱,袖口镶嵌着几朵金色祥云,头戴珠翠头冠,走起路,发出珠翠相撞的清脆,一看就知道过得极好。 在婢女的搀扶下,步态轻盈的走进来,关心道:“姐姐,你不是最爱干净的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让相爷见了少不得要发怒了。” 语气柔和,眉眼间却是遮挡不住的得意与傲气。 桑挽小心的护着肚子,脸色形如枯槁,嘴唇干裂,忍着喉咙的痛楚,发出愤恨的质问。 “裴初苒,你可真是好算计!将陆承筠陆嫣然两个野种送来陆府让我给你养着,再去勾搭陆衍泽名正言顺进相府一家团聚,若是陆衍泽知道了,还会当你是掌心宝吗?!” 裴初苒扭着腰过来,娇声笑道:“姐姐,相爷权势滔天,你不会一直以为相爷不知情。”笑声悦耳如银铃般勾人,眼神睥睨的看她。 她道:“实话告诉你,这一切都是相爷设计的,你一个商户女粗鄙不堪,你的存在只会给他丢脸,他如何能容得下你。” “当初娶你也不过是看上你桑家的嫁妆。”她转了个弯,笑道:“不过还得多谢你,将陆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我进来才能不费吹之力的坐享其成。” 桑挽心中大惊,这一切居然全是陆家人的诡计,眸子里带着深不见底的恨意与绝望。 她如今这幅残缺的模样,就算能活着,又如何能撼动如今风光无限的丞相。 她恨,她悔,她恨不得将他们挖肉剔骨,又悔不当初,呕心沥血的为陆家操劳一生,落得过如此下场。 门再次被推开,裴初苒皱眉看了过去,“你们两个不好好呆在你们院子中,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少女穿着新制定的绯色纱裙,声音娇俏,上前抱着裴初苒的手臂撒娇。 “娘,今日是桑氏的忌日,到底相处过几年,我跟哥哥来送送她。” 此人正是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陆嫣然。 裴初苒面对面前的少女,收敛了狠色,温柔的点了点少女的额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旁边的少年也温柔的笑道:“娘,你如今肚子里有了爹的孩子,还是该好好的在院子里修养,若是被爹知道了你来这晦气的地方难免要生气的。” 陆承筠关心的眼神都快溢出来了。 三人互相关心,一派其乐融融的画面,不断的冲击她的理智,这么些年的真心相对,果然换不来野种的一丁点良心。 养不熟的白眼狼,跟裴初苒一样的血脉,令人作呕。 陆承筠闻见空气中的发出的恶臭,目光一瞥,立马就找到了源头,皱着眉嫌弃,“桑氏,你怎能如此自甘堕落,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余光还能见细白软绵的蛆在蠕动,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陆嫣然高高在上,眼神鄙夷的盯着她,冷嗤出声,“桑氏,你平日里在我们面前装得端庄大方,私底下竟是这样的脏乱不堪!” “当真是虚伪极了!路边的乞丐都比你干净,平日装得跟什么似的,怪不得爹跟祖母都厌恶你。” 她目光空洞,这样的话听了不少,刚开始的时候还能与她互骂。 现在却连半点水花都掀不起来了。 她不喜看见这群狼心狗肺的人,只是小心的护着肚子,祈祷着他们今日早点离开。 “桑氏,你不会以为爹看见你生下这个孩子就能饶了你?” 仿佛洞悉了桑挽的想法,陆承筠嗤笑不已,“桑氏,你以为这个孩子能够保得住你?简直是异想天开,这个孩子的存在只会让爹加深对你的恨意!” 她心下一沉,只听裴初苒似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嬉笑着提醒,“姐姐,你肚子的孩子可不是相爷的。” “至于是哪个野男人的,我们也不知道,实在是找不到孩子亲生父亲,毕竟你不知廉耻,人尽可夫,勾搭了不少男人。” 这话一出来,桑挽心里被炸出一个惊雷,更加紧张的护住孩子。 喃喃问道:“不是陆衍泽的孩子那还能是谁的孩子?” 她问完似觉得可笑,她这一辈子只有陆衍泽一个男人,怎么能因裴初苒的几句话就动摇了。 “说出来,你别不信,你扪心问自己,你醒来的时候躺在你身边的真的是衍泽吗?或者,你那个时候有意识到那个男人不是衍泽吗?”裴初苒眼角带着嘲弄。 桑挽这才回想起来,每次陆衍泽行事之前都会让她喝酒助兴,她在狂喜之下自然也就没想那么多。 难道…… 她想到了什么,心中越发的愤恨,陆衍泽简直不是人! 裴初苒神色温柔,她却觉得她像是一个索命的恶鬼,一字一句道:“姐姐,特意留你到现在就是为了让你见证骨肉分离啊。” 来不及惊呼,肚皮上传来一阵刺痛,疼得她鲜血直流,大汗淋漓,她觉得浑身冰冷。 感受着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拼命的睁大双眼,将这几个人牢牢记住。 若神佛有灵,苍天有眼,请让她手刃仇人,重来一世,不死不休! 屋外的雨下得越来越大,桑挽收敛了眸子中的恨意。 她轻声嘀喃,“陆衍泽,裴初苒,我回来向你们索命了。” 第2章 嫁妆铺子 没过几日,天气晴朗起来了。 “夫人,老夫人过去了。”门外进来一个穿着紫色比甲的丫鬟。 正是她的贴身婢女,琦雪。 桑挽微微点了点头。 没过一会,林氏带着冯妈妈进来,开始了跟上辈子一样的话。 话落,她装模作样的问:“桑氏,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 “老夫人,夫人近日操劳,眼睛上都是乌青,眼下可能还没反应过来。” 侍女小心翼翼的为桑挽解释。 林氏见桑挽眼见的乌青做不得假,态度温和了不少。 “既然你这么操劳,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现在命人去将首饰铺的地契拿过来就好生休息。” 林氏不由分说的做了决定。 桑挽回过神来,林氏尖锐刻薄的脸便映入眼帘,她紧紧咬着贝齿,手在衣袖里捏成拳头,指甲戳手的疼痛才让有几分清醒。 林氏是她的婆母,打心底的看不上她这个商户女,常用尖端刻薄的话不停的贬低她,慢慢的连她自己也自觉低她们一等。 可事实上,陆家不过是一个破落世家,跟桑家差不了多少。 在她未进门之前,以陆家的家底连基本的体面都难以维持,祖上积攒的铺子只要经营不善就立马卖了,做等吃山空。 她进府之后,用自己的嫁妆这才堪堪维持了陆府那可怜的尊严。 上辈子裴初苒进府少不了她的推动,就连陆嫣然陆承筠能够顺利进府,也少不得她的诱哄。 脑子回想了一番,桑挽淡笑道:“母亲说的什么话,我跟夫君夫妻一体,他为了仕途用我的嫁妆铺子去讨好上面的人,我怎会不同意?” 她回到了她十九岁那年,刚进府的第三个年头,陆衍泽在地方上任,在管辖的地方做出了点政绩,此时便回京接受任命。 上辈子陆衍泽靠着她的嫁妆铺子得了选文司侍郎的青睐,成功留在上京,后来更是平步青云,官至宰相。 眸子不经意的划过一丝冷意,这辈子没了她的无私奉献,她倒要看看陆衍泽今生的士途还能不能走得如此顺利。 遮羞布被揭开,林氏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恼羞成怒,横眉怒目的厉声道:“你说这个是什么话,什么叫讨好上面的人?这是衍泽因为上面的人赏识送的谢礼,我们陆府家大业大,用得着贪图你那点三瓜两枣吗?!” 桑挽在心里嗤笑一声,话说得冠冕堂皇,做的事情却一件比一件不要脸。 “我当然知道陆府坚决看不上我这点三瓜两枣,陆府铺子多,母亲用陆府的铺子打点定能讨得选文司侍郎夫人关心。” 林氏被气得吐血,陆家之前确实是铺子多,可家里无人擅长经商,家产被败得所剩无几。 就算是有,能用桑挽的,她们也绝不可能用她们自己的。 桑挽淡神情儒慕:“现在任免文书还没下来,二爷才华横溢,定能得上面的赏识,到时候再给送答谢礼也不迟。” 那时候任免都完了,送答谢礼有什么用! 林氏看桑挽一脸认真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出来。眼里的轻蔑更甚,果然是商户出生,上不了台面! 不悦的蹙眉,“衍泽的才华自然是不用我多说,只是送点礼走动走动,留在上京的概率也会更大一些,你们夫妻也许久没见了,还能好生的培养的感情。” “到时候衍泽知道里面有你的功劳,对你也会感激的。” 乍然听见陆衍泽的名字,桑挽眸子里带着深深的恨意。 全身都在发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稳住身形。 桑挽没有什么表情,“事关二爷的前程,母亲做主便可,我身份低微,实在是帮不上二爷。” 竟是不动声色的拒绝了。 林氏也没想到恭顺,谨小慎微的儿媳居然敢反抗了。 果然平日里都是装的,以为衍泽回来有了靠山才敢有勇气违背她的意思。 可笑! “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你明日派人将地契送到我屋里,衍泽也快回来,你气色不好,这段时间就好好修养。”林氏冷冷的撂下这句话,甩袖离开。 说着,扶着丫鬟出去了。 门被随意的关上,琦雪咬着牙气呼呼道:“夫人,平日里三爷跟四小姐出去请人吃饭买首饰衣裳报的都是你的名字,那铺子可是你所有铺子里最值钱的,你真的要给老夫人啊?” 许久不曾见到这样的琦雪,桑挽不由得有些恍惚。 上辈子她一生为陆府操劳,后来专心养两个孩子,整日奔波,不过三十而立的年纪就饱经风霜,病痛缠身。 陆衍泽将她的心腹一个一个不动声色的铲除,让她孤立无援。 更是残忍下令,将她的一双脚砍了。 桑挽的眼神太过冰冷,琦雪吓得不敢再看,匆匆垂下头。 “哎呀,夫人你的手怎么流血了?”惊呼声打断了桑挽的思绪。 她顺着琦雪的视线看过去,指甲不知何时戳破手心的嫩肉,血流不止,桑挽不的甚在意的摇头。 比这更痛都经历过了,这点算什么。 琦雪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之前夫人虽然严厉,板起脸来训斥也让她害怕,但远没有近几日面无表情来得惊悚。 且今日还一反常态的拒绝林氏的请求。 林氏的脾气她清楚,就像一头喂不饱的恶狼,进她口袋的东西很难再拿回来。 她们平日里也悄悄劝过,得到却是夫人的恼怒,后来便也不敢再劝。 想到二爷今晚回来,抬头看了一眼桑挽,下意识的皱起秀眉。 脸上未施粉黛,脸色粗糙黝黑,穿着深色华服,更显老态。 她虽然不喜欢陆府的这群豺狼虎豹,却还是想让二爷跟夫人好好的。 出声提醒:“夫人,今晚二爷就要回来了,奴婢为您重新打扮一下。” 桑挽出嫁前身姿轻盈,明目皓齿,眉毛细密,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算是令人眼前一亮的美人。 嫁入陆府之后,让自己更加有威严,管理好下面的人,硬是穿着老气横秋,吃得臃肿。 她细不可微的点点头,却不是为了陆衍泽。 重来一世,她绝不会再继续为陆家付出半点真心。 这一次她要光鲜亮丽的见证陆家的灭亡! 琦雪眉开眼笑,手里拿着一只簪子朝外面喊道:“琦雨,快来帮夫人梳妆打扮!” 门外霎时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琦雨身姿曼妙,柳叶眉,芙蓉腰,别是一番滋味。 后来被孟家少爷看上,林氏为了讨好孟家,不由分说的将她送进孟府成为一名贱妾。 官场上流行送人,琦雨辗转被送来送去,后来怀孕,被官员的夫人杖毙,一尸两命。 桑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病一场,强撑着身子厚葬她,往后余生都郁郁寡欢,心生愧疚。 这一世,她要让害她们的人全都落入深渊,绝无爬上来的机会! 第3章 二爷回来 两人看外面的天色,手脚麻利的给桑挽梳妆打扮。 拿了一条杏色桃花裙,挂上银白色耳坠,盘了一个简约的发型,整个人褪去往日的暗沉,多了几分清雅。 琦雪跟琦雨一唱一和的夸赞,桑挽只是淡笑不语,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形样貌有多差劲,别说美人了,连她们都比不上。 不过她也全然不在意,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不可操之过急。 淑云院。 榻上半倚着一名女子。 女子挽着妇人鬓,头上插满金钗,脖子上挂着翡翠项链,手指上带着几个翠玉扳指,穿着软烟罗云锦,一看就过得极好。 她是林氏的大女儿陆绾绾,也是陆衍泽的嫡亲大姐。 看着屋里冒着的几盆冰鉴,皱了皱眉,不满的冷哼,“桑氏真是不懂事,这冰那么好用,也不知道送几盆给我这个做姐姐!” 站在旁边的丫鬟心里诽腹,大姑奶奶每次来陆府都要从陆府拿点东西回去,或昂贵的布匹,精致的首饰,这些年来来去去不知拿了多少,现在连几盆冰也开始惦记上了。 没多久,屋里里的传来脚步声,陆绾绾抬头一看,正见林氏朝这边走来。 “母亲,怎么样?桑氏可将地契拿过来了?”陆绾绾声音急切的迎了上去。 林氏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这么多年,我只要有什么事,桑挽还不是眼巴巴的上前,这次不过是拿个铺子,岂有不给的道理?” 陆绾绾这才放下心,笑着道:“桑氏有你这样好的婆母可真是上辈子烧高香了,母亲,你可别惯着她,免得让她蹬鼻子上脸了。” 林氏点点头以示肯定。 可不是这样嘛,往日里叫桑氏做什么二话不说就做了,今日竟还推三阻四的顶撞她。 陆绾绾见她双眉紧蹙,透露着几分烦闷,下意识的开口,“母亲这是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我绝饶不了她!” 林氏叹了一口气:“这桑氏到底是商户出生,缺了格局跟眼见,如今还顶撞上我了,不过就是要她拿个铺子,推三阻四的,甚至还出言不逊,让我们陆家自己拿出来,衍泽好了,她不也跟着好吗?只顾着自己那点蝇头小利。” 陆绾绾眸子里闪过精光,轻蔑道:“母亲,桑氏上不了台面,怕郎中夫人见到了会不喜,不如就交由我办!” 打点上面的人本就是她的主意,那文选司郎中乃是她夫君的上司,若能将铺子亲手送到郎中夫人手上,也能在郎中大人面前卖个好,她夫君也能对她好点。 至于母亲说的桑挽让陆家自己出铺子这件事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无非就是觉得二弟回来能给她撑腰,开始支楞起来罢了。 林氏神色犹豫,“这是不是有些不妥,衍泽今晚就回来了,要不问问他?” 虽是她的女儿,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免她会不顾及娘家。 陆绾绾心底着急,面上却做一副伤心不已的样子,“母亲既然不信任我,这件事就这样罢了,免得伤了我们母女的情分。” 看到女儿这副被伤到心的模样,林氏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连忙解释:“母亲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衍泽今夜就回来,何不等他来时我们再做商讨,争取将这件事一次办成。” 这话说得勉强,不过陆绾绾也没反驳,脸上神情真挚,“我知道母亲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衍泽在外三年,母亲思念二弟,这才一时口误。” 林氏趁势点点头,恨不得就此将此事揭过。 过了一会,陆绾绾才道:“母亲,这桑氏真是太不懂事了,这屋里那么奢侈的摆了几盆冰,可见有多余的,也不见她给我跟她姐夫送一点。” 林氏自知刚才伤到了女儿的心,也不过是几盆冰的事情,当下就应下了,“等一下我叫人去冰窖里拖几盆回去,多大点事啊。” 陆绾绾笑吟吟道:“谢谢母亲,若是让夫君高兴,有他在一旁为二弟美言几句,留在上京这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你多费心了,回头我让桑氏再给你拿一套头面回去!”林氏不由分说做了决定,丝毫没顾及桑挽会不会不愿意。 陆绾绾浑身通畅起来,桑氏每次拿的首饰头面都是上等货,就算是不戴拿出去换银子也是极好的。 母女俩说了几句贴心话,婢女在门外禀报。 “老夫人,门房来报,二爷已经到门口了。” 两人笑意吟吟,一同前去大门迎接。 陆衍泽掀帘从轿子里走出来,看着有些陌生的陆府,心中百感交集。 他离京三年,当初略显秃势的陆府现在已经变得巍峨大气,激发他内心的斗志,往后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红火。 “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陆家上下都来迎接他,让他生出了几分近乡情怯,冷硬的心受到了触动,眼眶竟觉得有些湿润。 拱手作揖,愧疚的垂下头,“母亲,儿子不孝,三年未能侍奉在母亲身边,请母亲责罚!” 林氏红着眼眶斥责,“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母亲为你感到骄傲还来不及,如何舍得罚你。” 陆绾绾在一旁笑骂道:“二弟,母亲疼你还来不及,怎么忍心罚你,你这不是让母亲为难嘛,还不快扶着娘进去,别在门外让人看了笑话。” 陆衍泽抬起头,这才注意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许多百姓,点了点头,一同随着进了府内。 从始至终完全忘记了他娶上门的妻子没在场,陆家其他人或许想到了,却也没提醒,只当没有这样一个人。 进府,越看越觉得陌生,母亲跟三妹四弟常写信说家里面很好,他以为是为了安抚他,没想到这一切竟都是真的。 心里充满了雄心壮志,他一定会让陆家更上一层楼! 芙蓉居 琦雪在一旁焦急的催促,“夫人,二爷已经回来了,若是看不见你难免会动怒,你若是不想去,奴婢代你一趟!” 从二爷还在府外的时候,琦雪跟琦雨就开始劝了。 她们也不知道为何夫人打扮了,却不愿意去见二爷,夫妻之间许久未见,难道不应该心急如焚的想见面吗? 第4章 人参去哪里了? 桑挽神色冷冽,“去是要去的。” 唤了琦雨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你去厨房,将百年人参换成……” 琦雨不敢置信的抬眸,桑挽面上表情严肃,她不敢再问。 耳边传来桑挽的严肃的嘱咐,“记住,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上辈子陆绾绾将厨房里的人参偷去给吏部员外郎和大人,和大人原本是看不上的,可恰逢小儿子玩耍伤了身体,需要人参吊命。 电光火石之间,和府的管家想起了徐若钦送来的百年人参,最后成功的为小儿子捡回来了一条命。 徐家也因此步步高升,陆绾绾因有功,在徐家混得风生水起。 桑挽神色深幽,这一次徐家到底是结善还是结恶,是平步青云还是就此止步,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穿过燥热的长廊,陆衍泽随家人刚踏入膳堂的那一刻只感觉迎面传来阵阵清凉。 目光一扫,之间屋内摆放着几盆冰鉴,内层摆放着新鲜的瓜果。 常县的天气比上京更热,陆衍泽舍不得用冰鉴,硬是忍着熬过来,见家里这么奢侈,下意识的皱眉,“母亲,屋内摆上一盆冰鉴就足够了,那么多盆不免有些铺张浪费了。” 林氏神色尴尬,那么热的天气,若只摆上一盆,她还不得被热死。 只是儿子刚回来,她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陆绾绾立刻站出来厉声指责,“还不是桑氏的错,母亲身体不好,她还常常自作主张往母亲屋里放那么多冰鉴,害母亲受凉,头痛了好多回。“ 陆衍泽担忧的看向林氏。 林氏反应极快,立刻扶额耐心安抚,“大夫已经开了不少药,母亲没什么大事,只要我儿能够长伴在身侧,什么病都好了。“ 陆衍泽放下心来,想到他娶进门的那个夫人,眉间隐忍着怒气。 他回来那么久也没见她来迎接,平时里更是打着为母亲好的名头,怠慢母亲。 内心打定注意,待接风宴结束之后,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她。 陆霍焰等得不耐烦,不满的望向林氏,“娘,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吃饭!” 陆衍泽闻言皱了皱眉,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黄色锦衣的男子,眉间隐隐不耐。 就听见林氏宠溺道:“饿了就先开饭。” 桌上摆着珍馐美味,烧鹅,燕窝羹,驼峰炙,鹿尾汤…… 类似这样奢侈的精美菜肴摆了十几道,令人食指大动。 陆霍焰只轻抿了一下桌上的参茶,就立刻皱着眉头吐了出来,不满的大喊,“今日是怎么回事,这参茶怎么不是上百年的,是不是厨房有人偷了油水,故意拿这种残次品来糊弄我们!” 陆衍泽也喝过那茶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更不知那是人参茶,此刻闻言,只觉得太过铺张浪费。 他就算再对药材无知,也知道人参是不可多得的良药,竟拿来当茶喝,实在是爆谴天物。 陆霍焰竟如此糟蹋粮食! 不由得蹙眉,就听旁边林氏也不满道:“这人参确实不是白年人参,你们竟敢如此蒙蔽我,我们陆家容不得如此偷奸耍滑的人,若不老实交代,就送去见官。” 桑氏是开药堂的,他们也有幸喝过几次,此刻也喝出味道不对,眸子沉凝的盯着周围的婢女。 陆绾绾眸色闪过一丝心虚,连忙站出来打圆场,“母亲,今日是二弟的接风宴,不宜动怒,这一看就是桑氏治家不严,回头好好敲打她一顿,让她补齐这次的损失,也当着一次教训了。” “怎能这样,若是这样管理下人,岂不是长了下人的心气,下次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母亲,这件事情还是报官处理。”陆衍泽沉声道。 心里对桑挽失望至极,刚开始进来时,看见一派欣欣向荣,却没想到桑挽竟将陆家管理成这样,一个下人都敢欺瞒主家。 林氏正准备点头,陆绾绾心神惶恐,厉声打断,“母亲,不过是下人的手脚不干净,让桑氏处理就好,今天是二弟回来的日子,可别败了好兴致。” “发生何事了?” 陆衍泽寻声望去,几乎认不出是谁。 还是陆绾绾喊了一声桑氏,他才惊觉那个是自己的夫人,看着她的身形跟面孔,生出一丝怒气。 身形臃肿,肤色黝黑,哪家的夫人就算不是芙蓉面,杨柳腰,皮肤雪白,也绝不会将身材管理成这样。 这不是成心给他丢人吗? 只是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陆家的众人见桑氏的气质变得不同,纷纷定了定神,衣裳首饰都显得有些肃静,再加上那通身的清冷气质,让人无意中感觉到一丝冷漠与疏离。 看来还是因为陆衍泽回来特意打扮了一番。 陆静姝拔高声音,语气尽是埋怨,“桑氏,你怎么管理下人的,这些下人手脚不干净,竟然敢偷拿主家的东西,一根百年人参可是值上百两银子,你管家不利,就从你的私库里拿两千两银子出来,以儆效尤。” 桑挽没搭理她的大吵大闹,目光看向跪着的婆子,询问道:“这人参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只管如实交代即可。” 婆子小心翼翼的瞥了陆绾绾一眼,余光瞥见桑挽冷冽的目光,瞬间吓得哆嗦。 不敢再隐瞒,“我们也不太清楚,都是一直守在厨房里的,没看见谁来啊。” 有一个人开口,厨房里帮忙的其他人都纷纷点头,深怕落得个偷拿主家东西的名头。 其实大姑奶奶身边的婢女送了糕点过来,但是夫人仁慈,若是知道她们监管不力也不会怎么罚,若是大姑奶奶见她们把她供出来。 以大姑奶奶在陆家的地位,她们往后可能没好日子过了。 “那百年人参放在何处?” “弟妹,莫不是你自己贪污,现在故意诬赖下人。”陆绾绾嘲讽着打断。 这件事就是她干的又能如何,桑挽拿不出证据,还不是只能自认倒霉的认了。 桑挽正想为自己辩解几句,陆衍泽不耐烦发火,“够了,不管是不是你拿的,你管家不利,就按小妹说的做,就当是你的惩罚了。” 第5章 交出管家权 桑挽面色平静,“既然二爷觉得我管家不利,那这个家还是交给有能力的来。” “明日我就让琦雪将府中的账本拿过来给母亲,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与我无关。” 陆静姝眼前一亮,生怕桑挽后悔,连忙应下:“桑氏,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往后可别反悔。你自己管事不利,现在还耍性子放弃管家权,真以为陆府没了你就不行了!” 陆衍泽也觉得桑挽此事太过,明明是她自己管事不利,他不过是给出了公正的处理方法。 她非但不知错,反而耍性子撂挑子不干了。 “既然你自己知道你的能力不足,往后就让母亲管家,你也好好学学,可别给陆家闹了笑话。” 陆绾绾挑眉,阴阳怪气道:“弟妹,你往日管家也没出什么差错,今日二弟回来,下人偷奸耍滑戏弄主家,你也闹脾气丢这管家权,莫不是在怪二弟长时间不回家,冷落了你。” 桑挽站在原地,仿佛被戳中了心思,不知如何辩驳。 “妇人之仁,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只顾着享乐,挽娘,你太让我失望了。”陆衍泽厉声指责。 林氏也不满桑挽这边小家子气,“桑氏,衍泽在外上任也是为了你,你怎么能如此拧不清,故意将后院里折腾得一团乱,让衍泽分心呢。” 桑挽几乎要气笑了,眼里闪过讽刺,什么叫为了她? 上辈子在她的出谋划策之下,陆衍泽官至宰相,却始终没有准备为她请封诰命。 陆家上下花团锦簇,走的是这平步青云的繁华路,只有她一个人最后不得善终。 想到上辈子被刀尖插入腹部的寒冷,她恨不得饮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这才能平息她心中的仇恨。 强压着仇恨,平静出声,“儿媳知晓自己能力不足,不能为二爷分忧,不堪掌家,至于人参的事情,将这几个丫鬟婆子拿出去打一顿,就不信她们不张口。” 婆子们一下子被吓了一跳,平日里夫人虽然严厉,但没犯错的情况下对下人都是宽厚的。 今日没有任何证据,就直接动板子,心里一慌,纷纷看向陆绾绾求救。 陆绾绾神色仓惶失措,看向林氏,“母亲,今日是二弟回来的好日子,见了血不吉利,我看这几个婆子也不过是猪油蒙了心,不如就罚几个月的俸禄算了。” 林氏刚拿到管家权,此刻也怕节外生枝。 快速的下定论,“这件事情就算了,罚下人几个月的俸禄,你管家不利是事实,也跟着罚几个月的月钱。” 桑挽垂下头,心里却是平淡无波,陆家的那点月钱她根本看不上。 不过,今日倒也是得偿所愿,将管家权交出去了。 就让她看看,以林氏的本事,能将陆家这狼窝管理得如何鸡飞狗跳。 晚宴很快结束。 陆衍泽打量了桑挽很久,神色复杂。 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从前看桑挽,姿色算不上貌美如仙,但却让人心生好感。 如今再看,状若无盐,小肚鸡肠,毫无格局。 桑挽打过招呼,便带着人离开了。 陆衍泽心中懊悔不已,愧疚的底下头:“母亲,我不在的日子里,委屈你还要受桑氏的气了,是儿子不孝。” “二弟,这是桑氏的错,你可别怪到自己身上让母亲伤心。”陆绾绾心中一阵得意,想到桑挽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又觉得浑身发颤。 “是啊,二哥,这是桑氏的不是,你就别自责了。”陆静姝笑着安抚,哪里有刚刚尖锐刻薄的样子。 有了亲人的安抚,陆衍泽的心流过一抹暖流。 气氛很快就变得热络起来。 另一边,桑挽带着踏出房门后,回了芙蓉居。 一路上琦雪的脸色盛满了怒气,琦雨沉默,三人沉默不言。 桑挽坐下,神色淡淡:“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琦雪本就是个憋不住话的人,此刻更是一吐为快,“夫人,陆家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大姑奶奶阴阳怪气,包藏祸心,平日里就在您这里东摸西拿的。” “老夫人尖锐刻薄,自以为是,您嫁进陆家才三年,她不知张嘴问你要了多少银子了,甚至在她生病的时候,都是您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不知感恩,反而处处刁难您。” “还有四小姐也是一个白眼狼,只要有好看的绸缎,您哪次没有给她送过去,今天您主动上交管家权,她眼神里的兴奋都藏没藏住,说句大不敬的话,路边的狗都比陆家人有良心!” 琦雨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琦雪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就算她对陆家人在不满,那些也是二爷的家人,二爷是夫人的夫君,听见这样的话,心里恐怕也不好受。 沉默了一会儿,才垂下头低声道:“奴婢知错了,请夫人责罚。” 琦雨在一旁道:“夫人,琦雪也是为您抱屈。” 见桑挽看向她们,两人心里不由得惊慌忐忑。 琦雪壮着胆子偷偷抬眸看她,这一看,心中竟泛起几丝畏惧来。 实在是桑挽此刻眉头紧皱,浑身散发着冷意,让人心生寒意。 桑挽回过神来淡淡道:“我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陆家人的厚颜无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甚至已经算不上厚颜无耻了,说是狼心狗肺都是抬举。 就是一头利欲熏心,永远喂不饱的饿狼。 为了自己的利益,她们甚至能丧心病狂的设计杀了所有挡路的人。 “琦雪,你明天让人将账册交给老夫人,琦雨,我有事情交给你去做,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琦雨心中差异,面上不显,“夫人请说。” “你去外面找人,去这个村子,找……” 琦雨想不通桑挽到底是何意,见她没有想要说的意思,识趣的没追问。 琦雪看向桑挽,满眼不解,好端端的,夫人为什么还有去找人,且这件事情还不能让陆府的人知道就更不对劲了。 见桑挽不打算说,琦雪也只能默默在心里猜测,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这么忘记了。 第6章 人找到了 淑云院内 陆衍泽神色着急:“母亲,是时候安排承筠跟嫣然回来了。” 林氏这几日拿了管家权,正是春风得意的好时候,闻言,满脸慈爱的安抚,“你放心,过几日我就带着桑氏去云隐寺上香,路上定然就能带承筠跟嫣然回来了。” 她也舍不得乖孙孙在外面吃苦,陆家的子孙还是早日接回来为妙。 至于她们的娘亲,林氏想都没想过。 只要让他们二人养在桑挽膝下才算是正经的嫡子嫡女,往后桑挽的嫁妆可是都是要留给他们的。 四舍五入也相当于是她的了。 陆衍泽这几日为了给桑挽一个教训,特意没去她的芙蓉居,没想到她竟如此不识好歹,一次也没去看他过。 不免生出一丝烦闷。 儿子女儿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父子三人已经几天未见了,心中着实想念得紧。 跟林氏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踱步来了芙蓉居。 琦雪见到来人,眼中欣喜得无以复加,急忙行了个礼,让陆衍泽进去。 “夫人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就盼着二爷您来呢。” 琦雪虽恼怒二爷那天的冷眼旁观,可心里还是希望夫人跟二爷能好好的。 听到此话,陆衍泽心中好受了不少。 冷哼一声,迈着大步朝里屋进去。 琦雨刚从外面回来,见琦雪乐呵呵的站在外面,不解的问她。 “你不在里面伺候夫人,在外面干什么呢。” 琦雪扬起一抹笑容,指了指陆衍泽的背影:“二爷正准备去找夫人呢,想来也不想我去打扰他们。” 琦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你有没有去跟夫人通报?” 琦雪笑得一脸的暧昧,不以为意:“跟夫人说不就冲淡了这份喜悦么,还是给夫人一个惊喜好了。” 琦雨脑子突突响,不再理会看不清形式的琦雪,径直的往内屋里跑去。 夫人这几日的态度她看得清清楚楚,丝毫没有想与二爷亲近的意思。 近日里又叫她去药堂拿了几味药却不让陆府的人知道。 她就知道,夫人是跟陆府的人离了心,且看夫人淡然的样子,恐怕根本就没将二爷放在心上。 她虽不理解为何夫人近几日的行为那么奇怪,也没有多问,只是做事比之前更加小心谨慎了。 “站住!” 琦雨闻言,转过身去行礼,高声道:“回禀二爷,奴婢是想问夫人明日准备吃些什么,走得匆忙了些,没能看见二爷,一时间失了礼数。” 陆衍泽神色不悦,桑挽就是身边的婢女就是这样的吗? 正准备训斥几句,就见门被打开,少女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桑挽听到了琦雨的话,收拾完桌上的东西就出来了。 神色淡淡道:“二爷来芙蓉居有何贵干?” 见桑挽这幅不在意样子,陆衍泽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反问道:“难道没什么事我就不能来?” 他们是夫妻,桑挽的语气里带着疏离是什么意思? “自然不是,这里是陆府,二爷想来自然是可以的,夜已深,二爷还是早些歇息。” 陆衍泽大步往前走,离桑挽近了能看清她脸上的皮肤。 一时间竟迈不开脚了。 桑挽的皮肤被太阳晒伤,粗糙得比山村野妇好不了多少,在光线的照耀下,更能清楚的看见她黝黑臃肿的身材。 这样的她,看着虽不至于令人反胃,但也令他没多大的激情。 随意扯了一个理由道:“我突然想起还有公务还没处理,改日再来。” 说完,似不想再看桑挽,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任免文书还没下来,哪里来的公务?! 桑挽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抬头看向摸不着头脑的琦雪,声音徒然沉了下来。 “琦雪,琦雨,你们俩进来。” 琦雪哪时见过桑挽这幅样子,当下只觉得闯了大祸,内心忐忑。 琦雨也脸色一沉,夫人这次恐怕是真的动怒了。 桑挽坐在上首不说话,眸子晦暗,仔细打量着二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安静,惹人心惊。 琦雪也后知后觉,心中满是懊悔,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桑挽。 不知沉默了多久,桑挽才叹了口气道:“琦雪,你日后就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我会为你准备丰厚的嫁妆,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话落,两人眼里俱是震惊。 琦雪似不敢相信桑挽竟会让自己离开,心里被恐惧无助弥漫着,眼泪一下子就上来了。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听着都感觉疼。 “夫人,我知道错了,以后绝不会再犯,只求夫人别赶我走!” 桑挽神色依旧冷淡,看不出情绪。 琦雪跟琦雨上辈子一直陪着她身边,忠心耿耿自不必说,但是往后还是不知轻重,肯定会坏了事。 她要做的事情,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前功尽弃,她绝不能容忍这样的概率出现。 琦雨与琦雪感情深厚,忙着求情:“夫人琦雪这次定然知错了,不妨就给她一次机会。” 琦雪见桑挽还在犹豫,不停的磕头。 声音哽咽,泪流满面:“求求夫人了,奴婢往后再也不敢了。” 桑挽叹了口气,“罢了,你起来,若是往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定会许你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离开。” 她脸上冷然,说的话也是不容置疑。 琦雪吸了吸鼻子,郑重点头,“夫人放心,奴婢往后再也不敢了。” 自今夫人前几日跟林氏说话的时候,她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夫人撇开往日的讨好,变得有主见起来,甚至让琦雨做的事情也不同寻常。 特意避开府里的人,不让任何人发觉,她们心里既高兴又不安。 夫人的眼神有时候看着实在是有些可怕,面无表情,眸子时不时的散发着冷意。 过了一会儿,琦雪在外守着,琦雨郑重道:“夫人,您要找的人找到了。” 这几日桑挽给琦雨支了银子,用于给后院守门的婆子打点。 那婆子只以为桑挽失去了管家权,心中郁闷,再加上二爷回来了,特意去外面买点胭脂水粉。 准备好好打扮取悦二爷,丝毫没起任何疑心。 第7章 交易 桑挽的神色动了动,当即道:“琦雨,你留在府里替我跟琦雪打掩护,别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出府的事情!” 琦雨见桑挽神色肃然,当即认真的点了点头。 “夫人放心。” 夜晚沉静,桑挽带着琦雪从陆府后院出去。 来接人的是乔三,模样憨厚,规矩的站在马车旁等桑挽等人。 桑挽随意打量了他一眼,坐在马车里沉思。 乔三是个老实人,上辈子陆霍焰在外惹是生非,乔三为了保护他,腿硬生生的被打断,终生只能杵着拐杖过日子。 说起来乔三跟她还有些渊源。 她出来逛街时,见乔三衣衫破烂,只因偷了一个包子,被老板追到街上殴打,桑挽见他可怜,让他到陆府做事,现在他的卖身契还在她的手里。 乔三说是陆府的下人,倒不如说是她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乔三的低语,“夫人,到了。” 桑挽睁开眼,下了马车,琦雪此刻依旧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桑挽为何大晚上的出来。 乔三去门前敲了敲门,传来一声粗犷的询问声,“谁啊!”语气颇有些不耐烦。 桑挽没有让乔三催促,耐心的等待,很快门就从里面打开,出来的正是孟三斤。 他脸上有一条狰狞的刀疤,看着骇然不已,屋内还传出孩子抽泣的声音。 孟三斤神情烦躁的朝里面大声怒吼:“再发出一点声音就被别老子对你们不客气!” 里面很快就安静了。 上辈子林氏让她去上香求子,回来的路上就遇到被孟三斤抽打的陆承筠跟陆嫣然。 林氏跟陆衍泽都有意让她收养他们,对他们二人表现出格外的喜爱,她为了讨好陆衍泽跟林氏的欢心,再加上见他们二人着实可怜,就这么傻乎乎的答应了。 到死才慢慢明白,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为她设的局。 桑挽神色冷然,“孟三斤,我们谈谈。” 孟三斤对待桑挽就显得热情了很多,讨好的问:“不知娘子打算买什么样的人?” “那也得我先看一下来人。” 孟三斤连忙赔笑,“是我疏忽了,这就是将人领过来让你看看。” 琦雪跟着一同进去,映入眼帘的豁然就是几个瘦弱的孩童相互抱在一起安慰。 稍大一点的孩子见到有人来,立刻跑到桑挽面前跪下,“贵人,求求您,买我妹妹!”说着吭哧吭哧的磕了几个头。 另外几个也不顾手脚上的伤痕,连忙跟着跑过来跪下,“夫人,我们妹妹很听话的,只要给口饭吃,她能给您洗衣做饭烧火,很划算的,求求您带走!” 孟三斤生怕他们惹怒了客人,伸脚踹了为首的少年一脚,怒声谩骂:“小兔崽子,你们是皮痒了么?!既然这么想被卖,明日老子就给你们全都分开卖了!” 几小只身体害怕得颤抖了几下。 另一边的小女孩跪在地上扯孟三斤的裤脚,流泪哀求:“哥哥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卖他们。我们再也不敢了!” 说着连连磕了响头,再抬起头时,额头甚至渗出鲜红的血液,顺着脏污的脸颊下流下来。 看着心惊不已。 几个同样穿得脏乱的少年瞬间红了眼眶。 见孟三斤准备一脚踹过去,几人立马围上去,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却将地上的女孩遮掩得严严实实。 琦雪看得眼眶泛红,为他们之间的这种感情感动。 桑挽冷冷打断,“够了!打坏了可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孟三斤这才悻悻的收了脚。 走到屋内,桑挽直言不讳:“我现在是来跟你做一笔交易的!” “什么交易?” 她摆明了自己的身份,孟三斤眼神闪了闪。 心下了然,陆衍泽恐怕已经让人来找过了,从琦雪那里拿出一百两银票在他面前晃了晃。 孟三斤的眼睛瞬间就冒出精光,两只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银票,神色具是贪婪。 “夫人可是要买下他们?“ 孟三斤指了指外面抱成一团的几个孩子。 屋子并不隔音,几个孩子将耳朵伸得老长,眼中满是迫切的希翼。 桑挽摇了摇头,“听闻最近有人给你送来了两个孩子,我只需要你……“ 孟三斤神色为难的拒绝,“陆夫人,干我们这一行的人需要将就诚信,不然往后谁还敢找我们做事,你就……” “你想不想见你的女儿。”她不想听这些是似而非,推辞的话。 一句话彻底的让他愣住,连他都不曾发现自己的声音能抖成这个样子,“你有她的消息?” 孟三斤双眼紧紧的盯着她,屏住呼吸,生怕听错了她的话。 “自然是有的,只不过……” 她话未说完,孟三斤一口应道:“夫人放心,你的事情我绝对给你办好咯。” 桑挽点点头,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今日来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孟三斤年少时曾做过土匪,脸上的伤就是在那个时期伤的,还有一个恩爱的夫人,生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在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之后,孟三斤决定金盆洗手不干了。 可是一同的兄弟已经享受过了这种只靠抢劫就可以不劳而获的生活,如何愿意让孟三斤就此离开。 双方形成了对峙,昔日的好兄弟翻脸,趁他不在意的时候偷了他的女儿。 孟三斤将那个人杀了,却还是不知道女儿的下落。 从那以后,孟三斤的脾气就变得有些莫测了。 上辈子孟三斤的女儿确实是被找到了,不过过得却是不怎么好。 被养父母一家卖入青楼给儿子娶媳妇,孟三金干买卖人口的事情,平日里自然有达官显贵见过他。 去青楼消遣的时候,觉得二人相像,将此事告诉孟三金。 原本只是一件微小的事情还不足以让桑挽注意到。 但孟三金的女儿去的青楼背后人家可是大长公主。 异国来访,青楼里藏着别的国家的人被人发现,这件事情才被闹大。 桑挽将消息告诉他便出了门。 几个少年眼神里具是无声的哀求,桑挽神色平静,轻声嘀喃,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靠别人是靠不住的,机会得靠自己抓住。“ 琦雪虽心疼他们的遭遇,在没有桑挽的首肯下,只是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马车上 桑挽闭目沉思,听见吸鼻子的声音,睁开眼问道:“你这是作何?“ 琦雪红着眼眶,“夫人,那几个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奴婢看得只觉得心里不舒服。” 桑挽勾起嘴角,冷笑着自嘲,“这天下谁能说自己不可怜。” 第8章 买人 是啊,这天下可怜之人多得是,夫人常在后宅操劳,以真心相待,却遇上陆家这群饿不饱的恶狼。 若是与林氏争吵,不必多说,二爷一定是站在林氏那边的。 在陆府,不管夫人做得如何好,在她们眼里永远都是夫人应该做的,丝毫不会感恩。 琦雪想到这,脸色瞬间就拉下来了。 —— 淑云院 林氏亲昵的拉着桑挽的手笑道:“你跟衍泽也成婚三年了,你这肚子还没有一点动静,明日就与我去云隐寺上上香,说不定菩萨就显灵了呢。” 桑挽心里漠然,自成亲开始,陆衍泽以忙于公务为由,她为了做一个贤妻,就算心里在不满也绝不会去打扰他。 再后来,陆衍泽去地方上任,一去就是三年,她的肚子若是真有动静,陆家人还不得气愤死。 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确又是另一回事了。 笑道:“母亲说的是,若是此次能怀上,我一定常常去给云隐寺捐香油钱。” 婆媳俩似乎忘记之前的不愉快,表现得毫无芥蒂。 林氏对桑挽的表现很满意,随意赞叹了几句。 桑挽也随意迎合,关系一如既往的好。 没过一会,只听外面丫鬟急匆匆的脚步声,“老夫人,三少爷去徐府闹事了!” 徐府是陆绾绾的夫家。 林氏眸子沉了沉,急忙问道:“三少爷好端端的怎么会去徐府闹事。” 不用丫鬟说桑挽也大致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不久前,陆绾绾从府上拉了不少冰回去,冰本就是个需缺的东西,用一点少一点,再加上陆衍泽回来,院子里也放上了几盆。 久而久之,陆府很快就没冰了,陆霍焰本就是个娇惯的性子,怎么受得了这么热的天气,可不得找始作俑者。 丫鬟很快道:“三爷的屋子没了冰鉴,差人去冰窖里面取,可冰窖的管事的说,冰已经全部被大姑奶奶拿走了,三爷一气之下就往徐府的面前泼了粪,还说……” 林氏见宝贝儿子干出这等事,差点被气死,暗掐着手指稳住身形,厉声道:“他还说了什么?!” 丫鬟被吓住,不敢再隐瞒,“三爷说大姑奶奶是已经嫁出去的姑娘,还不知廉耻的往家里面拿东西,让大姑奶奶把冰全部拿回来。” “事情闹得很大,徐老太爷受不了这样的屈辱,当场晕了过去,大姑奶奶忙着照顾徐老太爷,不肯将东西拿出来,三爷准备硬闯,被姑爷命人打出来了。” 林氏听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那点怒气瞬间就转移到徐若钦身上了,急忙问:“三爷伤得如何?” “三爷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大夫让小斯擦了药,此刻在床榻上躺着。” 林氏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里对陆绾绾有了些不满,拿冰就拿冰,何至于全拿完了。 这炎炎夏日,若是没有冰,她该如何过下去? 见林氏看过来,桑挽心里鄙夷,面上却担忧得很,“母亲,现如今府里也没冰了,你可要好好想想到哪里才能买到冰,不然三弟可能还要闹腾了。” 林氏刚对桑挽的那点好感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果然就是一个商户女,上不了台面,真到处理事情的时候,一个解决方法都拿不出来。 见桑挽杵在那心里就不舒服,不耐烦的催促,“你现在回自己的院子!” 桑挽福身离开。 一路上,琦雪跟琦雨对视一眼,皆看到双方憋笑憋得通红的脸。 回了芙蓉居,两人才大声的笑出声来,“真没想到三爷竟然如此勇猛,连大姑奶奶的脸面都不顾。” 琦雨也没想到陆霍焰竟然会行事如此的鲁莽。 见桑挽丝毫不意外,问道:“夫人早就知道了?” “谈不上早就知道,三爷脾气暴躁,在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又是夏日炎炎,他皮娇肉贵的,怎么受得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桑挽神色淡淡,这件事并不为奇。 见她们二人憋得难受,主动开口道:“是想问我为何知道了三爷会不省心,却不曾阻止?” 琦雪藏不住话,又是桑挽主动问的,立刻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夫人为何如此做?” 若说是为了被夺取了管家权,心里不平,她却是不信的。 夫人掌管府里那么多年,尽心尽力的为陆家人着想,陆家人却不知感恩,觉得夫人谋取私利,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任谁也不会愿意的。 现在夫人不关心府里如何,倒是落了个清闲,气色也好了许多。 桑挽面上平静,“现如今掌家的是林氏,出了什么事也与我们无关,何必去趟这个浑水。” 见桑挽如此不在意的模样,两人也不在多虑,左右这事牵扯不到夫人身上。 琦雪瞥了一眼桑挽身上的衣裳,建议道:“夫人之前的衣裳都不合身,不如趁今天天气好出去采买衣裳?” 桑挽眼神深幽,细不可微的点头。 —— 穿过人群喧嚣的大街上,夏日的燥热扑面袭来,桑挽闭目冥思是否遗漏了什么事。 马夫在外面低声询问,“夫人,外面围了一群人,马车过不去,是否要掉头回府?” 微风吹开车帘,隐隐约约能看见百姓惊艳的表情跟嘈杂。 “下去看看。” 人群拥挤,琦雪跟琦雪紧紧跟着桑挽,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琦雪目光流露出惊艳,就连平时沉默的琦雨,眸子中也忍不住流出诧异。 面前跪着的是一名容貌胜过天姿的美人,只一眼,桑挽就能确定这人是谁。 没想到竟是这么巧就遇上了。 上辈子风诗遥被一个富商买回去当玩物,连同她的弟弟也一同被买走。 后来富商全家上下一夜之间全死了,整个府邸只剩下风诗遥一个人。 这起案件很快就惊动了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心细如发,很快查出来是风诗遥设计所为。 原是富商的儿子有龙阳之好,见风诗遥的弟弟风诗吟长得俊美非凡,却不肯依他。 一气之下动了手,下人们没个轻重,再加上风诗吟的身体本就羸弱,很快就没了气息。 富商的家人嫌晦气,连一卷草席都不曾给,风诗遥恨极了这一家人。 故意讨好富商,等他放松警惕之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用簪子插入他的脖颈。 给下人下了蒙汗药,那一晚,富商全家毙命。 桑挽抬眸看过去。 楚楚可怜的脸上带着一点倔强,更让人心神荡漾,让男人的保护欲直线上升。 旁边站着的男人眸子露出满意的神色,扬声道:“诸位,这个女人不管是才情还是相貌都是极好的,不管是买回家去欣赏,还是……” 男人露出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才继续道:“不管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权贵人家还有专门养瘦马送给上面的,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实,不少人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人群中很快有人等不及了,大声嚷嚷,“别说了,你就说多少银子!” 男人会心一笑,比了一根手指,“底价一千两,价高者得。” 这个价格让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劝退了不少人。 也有人富商持续加价的,很快炒到了三千两银子。 桑挽语气平静又带着不容置疑:“琦雨,将她买下来。” 第9章 真相 琦雨愣了一会,就听桑挽在一旁道:“不管如何,这个人我要了。” 没在犹豫,琦雨立刻站出来,从袖子里数出银票,“我们出四千五百两,这个人我们要了!” 一开口就涨了一千五百两,这么大手笔,众人的目光看过来,见是三个女人。 人群中不免有人爱起哄,暧昧的笑了笑,“想不到小娘子竟然好这口啊!” 不少人心里都认为定然是桑挽准备拿来自己想用,不然又怎么会那么大笔银子买一个女人。 有那么多钱,都够点几个花魁娘子了。 出于考虑,不少富商都望而止步,风诗遥抬眸看了一眼桑挽,对上那双黝黑的眸子,竟一时看不出来她在想些什么。 男人笑得嘴巴都歪了,点头哈腰的谄媚,“既然没人继续加价,那么这个女人就是这个娘子的了,娘子这么大手笔,我们也得送点赠品,至于娘子要不要就看娘子的了。” 很快,旁边有人压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孩童过来,且看那孩童病得不轻。 身上到处是伤不说,脸色白得有些骇人,出气多进气少,浮现着死气。 这样的人就算是送给别人,都会让人觉得是一个晦气。 风诗遥见到弟弟这副样子,眼眶瞬时红了,目光迫切的盯着桑挽,“只要娘子肯救我弟弟,我风诗遥这条命往后就是娘子的了!” 琦雪跟琦雨亦也是一脸紧张的看向桑挽,生怕她一不小心就同意了。 也不怪她们没有同情心,实在是看了这人病得不轻,一看就是命不久矣,搁谁身上都会觉得晦气。 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带回去还要花钱给他治病,给他吃的喝的,从哪方面看,这孩童都是累赘。 琦雪急切道:“夫人,这位姑娘就算了,这孩子还是不要带回去了。” 琦雨虽未说话,意思却是跟琦雪一样的。 带回这样一个人,会给夫人带来不少麻烦。 风诗遥也只知道自己的弟弟对于旁人来说确实是一个拖累,可即使这样她也决不会不管他,跪在地上哀求,“娘子,只要您将我弟弟带回去,我保证不会让你亏的!”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笃定,身上散发着不一样的光辉。 桑挽突然动了动唇,“这两个人我都要了。” 琦雨无奈的将银子递过去,男人眉宇间具是笑意,这孩子身体不行,他一直担心卖不出去。 今日可算是来了一个冤大头,终于将这麻烦的事情解决了。 —— 马车上,桑挽想着事情。 风诗遥的狠戾才是桑挽将她留在身边的原因,且她长相秀丽,才情诗画皆是上层。 她不信陆衍泽不动心,只要陆衍泽动心,裴初苒如何能坐得住。 风诗遥一边担忧弟弟,一边小心的观察桑挽的神情,以此来揣测她的用意。 不只是她在揣测桑挽的用意,琦雪跟琦雨也不例外。 实在是风诗遥长相太过招摇,就连她们看了都心动不已,更遑论身为男子的陆衍泽,夫人将她带回去,显然是给自己竖了个敌人。 一路沉默到芙蓉居,桑挽让琦雪请大夫为风诗遥的弟弟风诗吟看病,琦雨守在外面不让人靠近。 风诗遥见弟弟得到了救治,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认真打量桑挽。 肤色算不上白,身形虽不算臃肿,却也算不得纤细,不出一刻,风诗遥就猜到桑挽的用意。 “夫人可是要让我入府为妾?” 桑挽抬眸打量她,丝毫不意外,“差不多,不过我要让陆衍泽对你动心。” 没有女人想要去为自己的丈夫挑选女人,除非那个女人不得宠,且那个男人的心思在别的女人身上。 但见桑挽神色淡淡,显然别有所图。 风诗遥对自己的容貌很是自信,让一个男人对她动心不是难事,且她的弟弟在桑挽的手上,有了软肋桑挽也能保证她不会胡来。 有了筹码,风诗遥便有了底气跟她谈条件,神色定了定,“夫人想要我做什么,我会如你所愿,我只有一个条件,那便是让人治好我的弟弟。“ 桑挽了然,“这个你放心。” 风诗遥点了点头。 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刚在一心揣测桑挽的目的,没太注意,现在神经松懈下来,这才发现不同寻常之处。 桑挽敏锐的感觉风诗遥看她的眼神变得很不对劲,“可是怎么了?“ 风诗遥见桑挽似不知道一般,神情变得严肃,有些一言难尽,“夫人你这是中蛊了!” “你懂巫蛊之术?” 桑挽凝视她,重新审视这个人。 “我年少时在外面拜了一个师傅,身体里养着蛊,这才保证了我的容貌不会轻易的衰老,刚才血液跳动得不正常,我这才知道你这是中蛊了。” 风诗遥郑重道:“你身上中的应当是一种名叫耗神蛊的蛊虫,这种蛊虫短时间不会要人性命,但是时间长了容易心力交瘁,身体会变得很虚弱,身体也会变得臃肿,还会加快衰老的速度。” 桑挽闻言,心中一颤。 她为了显得有威严特意吃得臃肿,故此重来不曾察觉有什么不对劲。 女子嫁人,夫家不可动女子的嫁妆,女子死后,嫁妆又由子女继承,若是没有子女,则要退回娘家。 陆家为了霸占她的嫁妆,竟早早的布下局。 她若突然暴毙,自然会有人怀疑,可那个时候她已经卧床几年,真的死了,也会被人认为是自然死亡。 风诗遥被桑挽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吓了一跳,急忙安抚,“夫人放心,我有方法治。” 桑挽强压着滔天的怒气,语气尽量显得平静,“有劳风姑娘了。” 心里盘算着到底是谁要害她。 林氏虽然心狠手辣,尖酸刻薄,但实际上不像是有脑子的。 陆静姝脾气骄横,平日里只知道衣裳首饰,也很难接触到这些。 陆霍焰整日溜猫逗狗,在赌场上玩得痴迷,每日流连赌场,且一直到上辈子结束,他都很少在陆府呆着。 最主要的是陆家之前不景气,还指望着她撑着,不会随便动手,且陆家人好面子,在明知道这蛊会影响的身形的情况下,是绝不可能给她下的。 脑中一闪,桑挽忽然眸子阴冷,陆家人在乎面子,裴初苒可不在乎,甚至巴不得她多出丑,令人厌弃。 第10章 变故 翌日,天朗气清,陆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桑挽掀帘往里头探了一眼,丝毫不意外:“二爷一同去?” 陆衍泽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扯下一个蹩脚的借口,“既然有关你我的子嗣的问题,我自然是要去的。” 话一说完,才觉得有些不正常,抬眸看了桑挽一眼,见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讽刺,心里越发觉得难堪。 他们二人并未同房何来的子嗣。 低下头去,不再看她。 林氏似感觉不到诡异的安静一般,笑道:“这次回来挽娘的肚子可要争气一点,也好让我们陆家早点有了血脉。” 桑挽淡笑不语。 陆衍泽沉浸在不自在的氛围中,也没接林氏的话。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林氏有些气恼,更加频繁的催促车夫快些。 离约定的距离越来越近,陆衍泽心怀着对儿子女儿的急切,那点不自在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氏频繁望向外边,桑挽似不经意的开口,“外面有什么好东西,让娘一直频繁掀开帘子往外看。” 林氏身体微微一僵,见桑挽的神色丝毫不知情,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放下来,“难得出远门,我就是看看外面的风景而已,你别大惊小怪的。” 桑挽也不生气,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娘每日在府里呆着,我原以为是因为不喜欢出来呢。” 林氏敷衍的点了点头。 她每日在府中夏日阴凉,冬日热和,衣裳首饰自然是叫店铺的人送来挑选,怎么会想要出门自找苦吃。 事实上,若不是为了早日见到她的亲孙子,她半步都不会出门的。 陆衍泽怕桑挽起疑,强忍着按捺不住的心稳稳的坐好,心不在焉的打量着桑挽。 见她身形似乎瘦了不少,眼睛黝黑,藏着看不清楚的情绪。 正准备再看,外面传来几声孩童的哭喊。 “救命啊!救命!” 陆衍泽跟林氏对视一眼,心里一阵激动,林氏忙压住狂喜的嘴角,装作不耐烦,“外面出什么事了?” 车夫苦着脸禀报,“老夫人,有几个孩子跪在咱们的马车旁,实在是过不去啊。” 陆衍泽心里狂跳,声音急切:“我们下去看看。” 桑挽还没说话,林氏就拍板做了决定,“今日我们恰好要去求子,一时间也过不去,不如就下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收获。” 只要桑挽下去,以承筠跟嫣然的聪慧一定能让桑挽心甘情愿的将她们领养回去。 陆衍泽先下去,桑挽似拧不过林氏一般,随后也跟着一同下去。 周围围满了不少人。 孟三斤在背后拿着鞭子,厉声骂道:“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若是被老子抓住,老子非要剥了你们的皮不可!” 林氏没看孩童,只一个劲对桑挽洗脑,“这男子看着凶狠,几个孩子在他手里还不知道会受到怎样摧残,不如就领养就回去,反正我们陆家也不缺这口吃的。” 桑挽不假思索,笑道:“那便听娘的。” 林氏原以为要废些口舌,没想到桑挽这么快就答应了,当下欣喜若狂,丝毫没看见陆衍泽朝她使了几个不起眼的眼色。 朝着孟三斤的方向厉声道:“我们买下就是。你可不要再继续动手了!” 等看清下面的情况时,林氏才一脸惊愕,这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孩子?! 面前的孩子除了承筠跟嫣然还有其余四个孩子,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双眸带着求生的渴望,离得近了还能听见她们肚子的叫声。 林氏心里厌恶这种乞儿,沉着脸正想说些什么,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称赞了。 “这几个孩子可真是幸运,遇到陆家,直接就是鲤鱼跃龙门了!” “陆老夫人真是心善啊!” 人群中也有嫉妒的,“说不定是故意看到是富贵人家,才特意跑过来的。” 这样的酸话很快就被淹没。 陆衍泽心中一阵懊悔,现在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在意料之中,他抬眸瞅了瞅林氏躲闪的目光,更加烦躁。 陆承筠跟陆嫣然两兄妹眼神闪着急切,期待着祖母跟父亲能带他们回家。 为首稍大的少年闪着哀求的眸子,上前一步,重重的朝着桑挽一个劲磕头,“夫人,我们不需要您收留,你只收留我们妹妹便可!” 后面三个同样饿得跟皮包骨的少年也一同跪在桑挽面前,声音低哑,眼神里充满着求生的渴望。 桑挽声音平静,语气淡然:“娘,你刚说要领养他们,我就先带着他们回去了。” “不行!” 林氏不假思索的拒绝,多个人以后分家产的时候就要多分一点出去,更何况,就几个没人要的乞儿如何能做得了陆家的子孙。 周围的人顿时狐疑的看向林氏。 刚在还说见不得他们可怜准备全收留了,现在怎么就突然反悔了? 林氏察觉到周围的目光顿时意识到自己失言,可话已经说出口,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陆衍泽皱了皱眉,“挽娘,不如就要后面那两个,年纪小,跟你也能刚好的培养感情。” 原以为在大庭广下下,她定会顾及他的面子。 谁料,她竟是犯起了执拗,“二爷,若是比小,那个小姑娘更小,也能更好跟我一同培养感情,娘刚不是还说我们陆家不缺这几口吃的,不如就一同领养回去。” 陆衍泽神色为难,还没开口,就被林氏打断,“两个就够了,陆家是不缺几口粮食,可那么多人,住的地方在哪里?” “是啊,挽娘,不是我们不想收养他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桑挽看向陆承筠,“那便这边的小姑娘,跟那个男孩。” 陆嫣然也没想到她不能跟着回去,眼眶通红委屈的看向陆衍泽。 父女俩在一起几年,这还是第一次那么久没见,陆衍泽只觉得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挽娘,他们是兄妹,怎可这么残忍将他们兄妹二人分开?” 林氏见到宝贝孙子眸子里的哀求,脱口而出:“今日我一定要带着承筠跟嫣然回去!” 话一说完,才惊觉不对。 结结巴巴的解释,“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不说还好,这一说越显得越描越黑。 陆衍泽只觉得今日带着母亲出门是最大的不幸,此刻也只能干巴巴的解释,“母亲的意思是她看他们兄妹合眼缘,已经在心里为他们取了名字。”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毫无说服力。 第11章 民善堂 桑挽似没有察觉,轻声建议,“二爷,不如先建一个民善堂,让这几个孩子一同去,考察品行,若是通过再过继到陆家如何?” 有了刚刚林氏的胡言乱语,陆衍泽生怕再呆下去有人发现端倪,,此刻听到桑挽的解决方法。 当即欣然同意,“这个主意好!” 林氏也觉得此事甚好,既全了名声,又能将承筠跟嫣然一同带回陆家。 至于那几个乞儿,她是完全没放在眼里,不是什么低贱的血脉都能陆家的血脉比的。 考察品行这种事,是非曲直还不是他们陆家说的算。 桑挽轻声道:“你们可愿意跟我走?” 四个脏兮兮的萝卜头迅速点头,陆承筠跟陆嫣然心里不满,见陆衍泽眼神示意,才不情不愿的跟着点头。 琦雪跟琦雨准备将这几个孩子带到后面的马车上,陆嫣然看着这群脏兮兮的人,当即嘴巴一瘪,跑到林氏面前,抱着她的双腿委委屈屈哭喊,“祖母,我不想跟他们坐一起!”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林氏跟陆嫣然的眼神更加不对劲。 生怕陆嫣然胡乱说话,陆衍泽忙解释道:“这丫头可能是见我母亲长得像她的祖母。” 说完,尴尬的笑笑。 在场的人就算再傻,此刻也看出了一点不同寻常。 陆承筠年长些,见事情不妙,忙掐着自己手心,硬生生的逼出几滴泪,跑过去拉陆嫣然的手,向林氏道歉,“老夫人,您跟我们的祖母长得一样的慈眉善目,妹妹年幼,一时将你看错了。”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孩子会撒谎。 众人见此,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看错了啊,看着小丫头这么熟练的模样,我还以为他们是真祖孙呢。” “怪不得怎么说这丫头合陆老夫人眼缘呢,这不,连祖母都喊上了。” “陆老夫人执意要让这丫头跟着回去呢,原来是这个就叫一见如故啊!” 不少人感慨林氏跟陆嫣然是缘分。 一个刚见面就为对方取好了名字,另一个一见面就亲切的喊祖母。 林氏飞快扫了桑挽一眼,见她毫无怀疑,这才灿灿道:“只能说缘分不可言,呵呵,缘分。” 陆衍泽生怕陆嫣然再胡乱说些什么,急忙催促,“挽娘,一个马车只能坐几个人,母亲很喜欢这孩子,不如就让他们兄妹二人跟我们坐一辆马车,你们后面来?” 桑挽微笑着点了点头。 马车上,林氏满脸慈爱的看着陆承筠。 他笑着喊道:“祖母。” 这一声祖母喊得林氏心里炸开了花,她陆家的子孙终于快能认祖归宗了。 陆嫣然红着眼眶,一把扑向陆衍泽,“爹爹,嫣然好想你!” 陆衍泽轻拍着她的背,神色快意,安慰道:“以后你们再也不会跟爹爹分开了,爹爹保证。” 陆嫣然欣喜地点了点头。 另一辆马车中,几个孩子就显得拘谨得多,四个孩子挤成一团,不敢乱动,生怕弄脏了上面干净的毯子。 小型的茶几上摆着几种精贵的糕点,几人暗搓搓的咽口水,便迅速低下头,生怕惹得桑挽不喜。 桑挽淡声道:“你们不必拘谨,饿了就吃。” 几人嘴巴里不停的咽口水,却怎么都不肯动。 桑挽给旁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琦雪拿了几块糕点,强硬的塞在他们怀里,“夫人让你们吃,你们就放心吃,陆府也不缺这点吃的。” 琦雨心思敏锐,柔声道:“你们要是不吃等一下我们夫人生气了可是要罚你们的哦。” 四人闻着手上糕点的香味,悄悄的打量桑挽,见她细不可微的颔首,才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这副几年没吃饱的样子,让琦雪心下有些不忍。 触及到桑挽的眼神,忙不可迭的拿出一壶水,急道:“你们可别只顾着吃,多喝点水啊。” 四人中个头不高的男孩,吃得太快给糕点噎到,观察了桑挽的神色,见她没有不喜,这才接过,猛喝了几口。 将那糕点咽下去,才轻声道谢,“谢谢漂亮姐姐。” 琦雪被逗乐了,“你这孩子看着年龄不大,嘴巴倒是像是抹了蜜油一样。” 那孩子有些不好意识的别过头,不敢再接受琦雪的调侃,黑漆漆的脸看不出什么,却能一眼看到耳朵红了不少。 桑挽面上没什么表情,沉静的声音却有着强大的穿透力,流入他们枯竭的心窝,“你们不必如此拘谨,我既然带你们回来,虽无法保证你们能够锦衣玉食,但却能让你吃穿不愁,往后相处的日子还多,做你们自己就好。” 四双眼睛同时抬起希翼的眸子,心中忐忑,尝试着从她的眼神中辨认话里的真伪。 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竟觉得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琦雨在一旁笑着安抚,“你们放心,我们夫人一言九鼎,既然说了就绝不会失言的。” 最小的女孩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彷佛随时能流出眼泪,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你真的不会丢下我们吗?” 她见过有夫人来买小孩的,那是个白净的哥哥,听到有人来买他时欣喜若狂,他跟她说,“小妹妹,哥哥别人买走很快就要有新家了,以后再也不会受到欺负了。” 他的眼神里散发着喜悦的光芒,连她也对被买充满希望。 可不到一年,那个哥哥又重新回来,眼神比之前更绝望,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那个小哥哥将头埋在膝盖处默默流泪,声音无波无澜,“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后来那个哥哥生了一场大病,被人丢在了乱葬岗。 她不知道乱葬岗是什么,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桑挽神色淡淡。 她道:“只要你们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会丢弃你们,日后你们想要离开,我也遵循你们的意愿。” 声音平静得让人信服,几个孩子内心触动,只感觉心胀胀的,很难受却又感觉很幸福。 年纪稍大的那个少年,内心虽触动,却还是秉持着警惕的想法观察桑挽的神情跟用意。 第12章 送人 桑挽何其的敏锐,少年伪装得很好,但还是过于稚嫩,稍稍一看就能看出他的心中所想。 不过也不在意,善于伪装并不能说明这个人的品行如何,能对未知的事情保持时刻的警惕,这才是自保的方式。 很快到了芙蓉居。 琦雪让婢女给几个孩子烧水洗澡,顺便买几件孩子的衣裳供他们换洗。 周围没有人,琦雨皱着眉头,刻意压低声音,“夫人,今天老夫人跟二爷,还有那两个孩子都不对劲。” 琦雪略一细想,也察觉出不同寻常来,二爷跟老夫人似乎格外偏爱那两个孩子。 外人只觉得是因为林氏合眼缘才将他们带回来,可琦雪跟他们打交道打了三年,以林氏那样尖酸刻薄的人。 怎么可能会对两个陌生的孩子发这样的善心,且那个孩子熟稔的叫林氏祖母,林氏也能准确无误的叫出二人的名字,怎么看都不正常, 桑挽见他们二人已经看出来,并不在隐瞒,平静道:“那两个孩子是二爷的亲生骨肉。” 一石激起千古浪,两人对视一眼,分别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不敢置信。 琦雨这才恍然大悟,夫人提前知道了消息,故意设局。 不然这一切又如何会刚好那么凑巧,偷摸出去找人,听琦雪说那晚见到了几个孩子,想来见到的就是今天这几个了。 琦雪眸子里充满着滔天的怒气,“那两个孩子,男孩看着差不多有五岁,女孩差不多也有四岁左右,夫人跟二爷成婚才三年,二爷他们如此做跟骗婚又何区别!” 琦雨见桑挽一脸平静,心中应该是有了成算,低声问道:“夫人打算如何?” 琦雪也盯着她。 她道:“自然是让二爷父子三人相认。” 陆家所作的事情,又何止有骗婚之事,她同他们有着血海深仇,陆家不下地狱,她一生难安。 两人刚听见一个惊天的消息,还没完全缓过神,又听到了她语气平静的说,“有人给我下蛊。” 琦雪担忧的打量她,声音发颤,“夫人,不,小姐,你的身体没事?” 说着,又红着眼眶咬牙切齿道:“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 桑挽眸色深幽,“我没事,但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害我,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陆府已经不安全了,你们往后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郑重的点头。 很快,婢女在外禀告,说几个孩子已经身上已经洗干净了。 桑挽从大到小,为他们取了名字,分别是慕彦,慕乐,慕谦,慕曦。 慕乐见一盆干净的水被洗得脏兮兮的,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躲在慕谦后面,生怕有人看见他的窘迫。 干巴巴的解释,“在那边没有水,慕乐没有不爱干净的。” 之前他们脸上脏兮兮的,看不仔细,现在洗干净了,几人的皮肤虽然黑,但五官确是出奇的好看。 慕彦性子凉薄,却能看出松竹之姿,慕乐也不逊色,脸上虽然没有多少肉,却能看出以后也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 慕谦稍逊色一些,也算是中等之姿,最小的慕曦,还没长开,那双灵动的眸子仿佛会说话一般动人。 琦雪跟琦雪见到这样场面,心里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第一眼见到陆承筠跟陆嫣然的时候,她们也觉得二人可爱,在知道是二爷的私生子的时候,心中只觉得厌恶。 此刻见到他们四人,却觉得那两人逊色了不知多少。 桑挽心中一动,也没想到这几个孩子的底子竟是如此的好。 没过一会,空气中传来几声肚子叫的声音打破了这伤感的场面。 琦雪笑弯了腰,打趣道,“哟,是哪个小馋猫肚子饿了?” 琦雨吩咐下人去准备吃的。 慕乐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内心忐忑,小声的解释,“是慕乐肚子叫了,不过肚肚说它不是故意的,只吃一点点就好了,不会浪费粮食的。” 琦雨笑着调侃,“那肚肚有没有说要吃多少啊。” 他一边说,一边观望着桑挽的脸色,“就今天在马车上那种糕点,一小块就行了。” 虽是这么说,怎么也不可能让一个孩子只吃这么一点。 陆衍泽脚步轻快的来到芙蓉居,以承筠跟嫣然的讨喜的性格,一定能让桑挽接纳他们。 直到看见几人站在他的面前,他还有些不敢置信,这几个孩子怎么长得如此好相貌。 男的只看底子,他也能看出不凡,至于小的那个女孩,皮肤虽然黑了些,但也能看出是一个美人胚子。 桑挽神色淡淡,“不知二爷来芙蓉居有何贵干?” 陆衍泽听到这样不咸不淡的话,只觉得心里憋着一口闷气发不出来,让他难受极了。 桑挽使了个眼神。 琦雪立马牵着慕曦的手,带着几个孩子离开屋子。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沉默片刻,陆衍泽才正色道:“家里没有房间给几个孩子住,民善堂那边还得修葺一段时间才能住人,这段时间他们住在哪里?” 桑挽想了想,轻声建议,“我这段时间打算去庄子巡视,不如就将几个孩子一同带去。” 陆衍泽见她把事情考虑得如此周全,顿时放了心,“也带上承筠跟嫣然。” 顿了顿,才解释道:“这是母亲先前就为她们取好的名字,对了,那几个孩子可取了名?” 桑挽眼底闪过一丝讽刺,声音平静,“大的叫慕彦,依次是慕乐,慕谦,小姑娘叫慕曦。” 两人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陆衍泽见她不肯找话题,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气恼来。 见她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满意,就觉得被泼了一盆冷水。 她道::“二爷,我最近寻了个丫鬟,打算送到你那边伺候。” 陆衍泽心里一惊,完全没想到她会说这个,猜想着她是因为被夺了管家权,眼下还有些怒气,故意赌气想让他来哄她。 对她升起的那点好感,顿时消散,见她行事周全,却没想到一直抓着一件事斤斤计较。这都几天了,还一直揪着不放。 陆衍泽心里不舒坦,见她神色自若,没有丝毫勉强的意思,分不清是赌气还是欣喜一般。 撂下一句“挽娘贤惠过人,选的人自然是极好的”就拂袖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芙蓉居。 桑挽意味声长的看着他的背影,勾起一抹冷笑。 看着自己的男人对别人爱慕,裴初苒,你还能像上辈子一样坐得住吗? 她垂眸,再抬起时,充满了无尽的仇恨跟杀气。 总得全家人一同上路,路上才好有个伴不是。 第13章 偷糕点 翌日,桑挽站在马车前,等着下人将东西装到马车上。 陆衍泽虽心里有气,却还是想让桑挽跟两个孩子培养感情,将陆承筠跟陆嫣然往前推了一步:“既然要去庄子,将这两个孩子一起带上,不能区别对待了。” 陆承筠跟陆嫣然虽心里不情愿,面上却讨好的朝桑挽笑了笑,亲切地喊了一声,“婶婶。” 桑挽眉头皱了皱,一脸冷然:“你们现在还不是陆家的孩子,还是跟他们一样叫我夫人。” 她们讨好的样子,她除了觉得恶心,就只剩下深深恨意。 上辈子也是这样,一步一步的让她同情,后来她将他们二人当做亲生的教养,却养出这两个狼心狗肺出来,到最后她不得善终。 两人面色尴尬,陆嫣然朝着陆衍泽的方向看了过去,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陆叔叔。” 陆衍泽本就对桑挽耍小脾气不满,眼下见她一点都不顾及两个孩子的感受,恼怒更甚,“他们只是一个孩子,若是有不对的地方,你私下教育便好,何必让他们在那么多人面前下不了台!” “更何况,母亲喜欢他们,我也喜欢他们,叫我叔叔,叫你婶婶有何不可。” 桑挽抬了抬眸子,嘴角闪过若有若无的讥讽,“眼下还未确定让哪个孩子过继到陆府,二爷还是不要偏心为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二人是你的亲生子呢。” 听到最后一句,陆衍泽猛然抬头,对上桑挽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越发心虚,别过脸去,不敢与之对视。 想到桑挽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心下稍安,恼羞成怒:“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被别人听见,岂不是败坏我的名声吗?”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看了一眼陆衍泽,又看了一眼桑挽,场面极度尴尬。 桑挽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说笑呢,二爷这么紧张,若不是了解你的为人,我都差点以为你是心虚了呢?” 陆衍泽一颗心瞬间落了下来,嘱咐道:“这样的话你以后就莫要说了。”生怕桑挽嘴里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急忙转移话题,“这次去庄子里,孩子们的衣裳可曾准备妥当了?” 场面一度安静,陆衍泽见桑挽不搭话,心中越发恼怒,语气算不上好,“挽娘,你怎么不说话!” 琦雪见桑挽不欲多说,出来打圆场,“回二爷,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夫人之前不知道承筠少爷跟嫣然小姐也要去,就没准备他们的。” 陆衍泽心里有气,冷冷道:“我问夫人话,你这个下人插什么嘴!” 琦雪面色尴尬,不再多说,此时,桑挽这才抬眸,眼神讥讽,“二爷不是有眼睛吗?还需要别人说?若是眼睛不好使,拿去捐了倒也算是做了善事。” 不等他说话,兀自上了马车。 慕彦几个朝着陆衍泽行了礼也跟着一同上了马车,陆承筠跟陆嫣然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陆衍泽忙压下心里的火气,温声哄道:“夫人只是今日心情不太好,不是针对你们,你们去庄子上好好讨她欢心,知道吗?” 两人虽心里不情愿,也无可奈何。 马车上,桑挽垂下眼眸,思索着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这一年,天气炎热,死了不少庄稼,百姓们活不下去,背井离乡,聚集在一起,成为流民,人群中藏着肺痨患者。 稍不注意,一群人全染上了。 药物去得不及时,整个青州将近死了一半的人。 慕彦几个看着桑挽有心安慰,却不知如何说起。陆嫣然心里嫉妒,没想到几个小乞丐换了身衣裳,竟长得如此好看。 琦雪拿着清凉茶点进来,招呼几个孩子一起吃。 陆嫣然随意拿起糕点,见其他人都动作,哥哥甚至还瞪了她一眼,只得不情不愿的将糕点放到原位。 桑挽没听见动静,疑惑的睁开眼,“可是不合你们的胃口?” 陆承筠谨记着父亲的教诲,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在慕乐开口前,抢先道:“糕点很好,只是一路舟车劳顿,夫人可能也饿了,我们等夫人一起吃。” 陆嫣然这才想起父亲跟祖母的叮嘱,灿灿道:“是啊,夫人先吃,这糕点可好吃了。” 桑挽有些恍惚,上辈子他们也是这般孝顺,她也拿他们当作自己亲生的,只是…… 桑挽眸子闪过讽刺,不动声色的拒绝,“不用了,我不饿,你们吃。” 就算是心里再怎么厌恶,面上也是要装一装的,总得让人放松警惕,才好给人致命一击。 琦雨见陆嫣然装模作样的模样,心里厌恶,面上说不上热络,却也谈不上冷淡,“既然夫人不吃,你们就先吃,可别饿坏了。” 陆嫣然这次没在犹豫,拿起咬了几口。 慕乐等人早上没吃东西,现下也是饿得不轻,陆承筠强忍下心中的不喜,与几人攀谈,“慕彦,你们可曾读过书?” 慕彦摇了摇头,心里却越发觉得不对劲,从昨天开始,他隐隐觉得陆承筠跟陆嫣然跟陆家绝对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陆承筠脸上傲然,“我看过不少书,往后你们若是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几人敷衍的点头附和,很快糕点就见了底。 陆嫣然眼尖,顿时怒斥起来,“好啊,你们这几个小偷,居然偷藏糕点!” 说罢,立即上前打慕曦的手。 慕曦心里一紧张,忘记了藏,顿时掉了好几块出来。 陆承筠皱了皱眉,脸上写满了不认同,“慕彦,我知道你们没读过书,但是你们也不能像一个小偷一样偷东西!” 慕乐心里着急,担心看到桑挽憎恶的目光,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慕曦也害怕,小心的打量着桑挽。 深怕桑挽觉得他们是坏孩子。 桑挽睁开平淡无波的眼睛,淡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陆嫣然抓住了他们的把柄,立刻告状,“他们是小偷,偷糕点。”手指着散落的糕点,怒气冲冲:“这个就是证据,这样品行不行的人,如何能做陆家的人!” 慕曦眼泪都快急出来了,想张嘴说话,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 琦雪此刻看他们,眼里也有说不尽的失望,却又觉得他们不是这样的人。 一时间纠结不已。 第14章 半夜遇刺 桑挽目光平静的看向慕彦,“你来说。” 慕彦抬头,对上那双眼睛,没有失望也没有厌恶,紧张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我们不是要偷糕点,琦雪姐姐拿糕点过来的时候,我们数好了每个人能分三块。” 陆承筠见这个时候,慕彦还在狡辩,心生鄙夷,“每个人能分三块,可是一看你们就拿了不止三块,分明就是被拆穿,然后说的辩词。” 慕彦神色未变,“我没吃,我们见夫人一早上都没吃早饭,担心等一下肚子饿,这才偷藏了几块。” 慕曦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将用帕子包着的糕点拿出来,解释道:“我们真的没偷,夫人请你相信我们!” 语气真挚动人,琦雨一眼就看出那是她的帕子,心里相信了几分。 解释道:“夫人,慕乐刚刚问奴婢借帕子,还特意借一条干干净净的,奴婢没多想就借他们了,眼下看来应该是真的。” 琦雪见此,心里只剩下羞愧。 警醒自己,下次不可再如此忙下结论。 桑挽心里微微一动,“你们有心了。” 慕乐心情雨过天晴,憨憨的笑道:“夫人,您别介意就行。” 琦雨笑着点了点他的头,有些好笑,心里又莫名的有些感动,“你们这几个孩子就别操心那么多了,有我跟你们琦雪姐姐在还能饿着夫人吗?下次可不准再干这种让人误会的事情了,知道吗?” 慕乐认真的点点头。 他以前饿过饭,知道饿饭的感觉不好受,夫人那么好,他不想让她难受。 跟慕谦还有曦儿对视一眼,很快就有了主意。 没成想还差点被人误会成小偷,幸好夫人没生气,不然他们可得后悔死。 陆嫣然跟陆承筠抿了抿唇,见桑挽一个眼神扫过来,顿时不敢说什么。 夫人明明没有动怒,他们却觉得那双眼睛很可怕。 她想回去,她不想在这个闷热的地方,不想跟这几个臭乞丐坐在一起,夫人对他们也是爱答不理的,她想娘了。 越想越觉得心里委屈,想着父亲跟祖母的话,这才强忍着没有落下泪。 父亲说,只要讨好了夫人,迟早会将她们的娘接回来一家团聚的。 鼻子抽了抽,将眼泪憋回去,露出一脸歉意的模样,“夫人,刚刚是我没分清楚事情,您别生气。” 桑挽点了点头,没放在心上。 陆承筠也是一脸屈辱的向慕彦道歉,“刚刚是我不对,这一切都是误会,慕彦,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慕彦不以为意,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都不想让夫人为难,“没事,我们都没放在心上。” —— 陆衍泽在书房里练字,微风吹来,带着冰鉴的凉意,让他愤怒的心情得到了缓解。 心里笃定,以承筠跟嫣然的聪慧定能让桑挽心甘情愿的收养他们。 只是她不知最近吃错了什么药,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甚至可以说上有点疏离,也让他实在恼怒。 身为一个妇人,怎么能这样对一家之主,这时候,他才发现她真的是母亲说的那般,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商户女。 连基本的尊卑都没有。 风诗遥走进门外,行了个礼,声音娇媚:“二爷,奴婢是夫人让来服侍的,二爷有什么事要我做?” 陆衍泽抬眸看过去,柳叶眉让她有了些温柔小意,耳垂边垂着几丝碎发勾人心动,脸颊白皙如凝脂。 生的是一副可怜楚楚模样,一看就想让人心生保护欲,细嫩的手指,纤细的腰肢,媚态的眸子却不显得违和。 举止有度,一看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可曾读过书?” 风诗遥不说话,只是踱步过去,从他手上拿起笔,随意提了两句诗。 陆衍泽心中别有异样,刚刚她若有若无的勾了他的手,像被羽毛轻抚,顿时有了些痒意。 只听她轻声道:“奴婢献丑了。” 寻声望去,纸上霍然出现了几句簪花小楷,字里行间隐隐透漏着几丝放荡不羁,别有一番风味。 诗也是好诗,陆衍泽顿时就兴奋得连叫了几声好。 风诗遥巧笑嫣然,语气却充满挑衅,“奴婢在家时常常练字,对诗词歌赋不说样样精通,却也是不错的,二爷可否有胆量跟我比上一比。” 陆衍泽原先只惊叹她的容貌,刚刚又被她的才华所吸引,现在则是被挑起了一颗好胜心。 身为男儿,怎能就此退缩,当下即道:“有何不敢!” 两人吟诗作对,你来我往,在书房里整整呆了一整个下午,却没分出胜负。 陆衍泽还有些犹意未尽,让风诗遥明日继续来。 这件事传到了裴初苒的耳里,心里顿时有了危机感。 承筠跟嫣然原本就该光明正大的进陆府了,如今怎么就跟几个野孩子一同回了陆家? 更可恨的是,陆衍泽居然跟一个丫鬟在书房里待那么久!? 事情变得不受控制,她怎么能安心待在别院里! 无论如何,陆家只能有承筠跟嫣然两个孩子,陆衍泽的心里也只能有她裴初苒一个女人! 裴初苒焦躁难安,咬牙切齿。 “萍儿,你去给衍泽的亲信传信,就说我要见他!” 萍儿领命下去,眼里充满着向往。 陆家的荣华跟这小别院怎么能有可比性,主子好了,她这个当下人的才能过得更好。 晚风徐徐,带着些许闷热,天空中挂满了许多明亮的繁星。 在风诗遥的调理下,又加上这几日她特意的减少饭量,她的身体轻快不少。 再加上敷上特意调制的美容养颜膏,她的皮肤一下子白皙了几个档次,看着也有了些美人的风采。 眉间带着一股疏离的清冷感,让人难以接近。 刚踏入房中,敏锐的闻到一股血腥气,意识到不对,她正准备退出去,却只觉得脖子冰凉。 “别动。” 声音压得极低,富含磁性,冷冽又危险。 桑挽不敢动弹,冷静道:“你身上的伤口很大,若不能及时止损,恐怕你今晚也很难活着回去。” “我略懂一点医术,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帮你。” 第15章 陆嫣然高热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话里却危险至极,“寻常的姑娘要是被一个陌生男人拿着刀架在脖子上,早就尖叫出来了,你倒是冷静。” 凝了凝眉,思考着如何才能自救。 倏地背后一僵,男人压着声音在她后面低语,冷冽又霸道,“将头转过来。” 桑挽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去,黑布蒙面,只剩下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带着几分顽劣,声音清冷,却又带着几分诱哄,“将药吃了。” 男人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拿出一个瓶子,瓶身通体瓷白,看着赏心悦目,却让她觉得遍体生寒。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桑挽下意识觉得不妙,下一秒,男人的手伸到她的下颚。 她来不及说话,只听卡擦一声,下巴被卸掉,男人眸子深邃,将一颗黑漆漆的药丸丢进去,口中顿时传来一阵苦味。 男人轻抚着她的下巴,又是卡擦一声,推了她的后背一把。 躲闪不及,恰好撞上桌子上的棱角,疼得她冷汗直冒。 耳边还传来男人的戏谑。 “让你吃你就老实吃,非得逼我动手,现在吃点苦头好了。” 见了她的动作,不在意的笑了笑,极为恶劣乖张,“别费劲了,你中的药,解药短时间是配不好的,你若是给我处理好伤口,我满意的话,可以赏你一条活路。” 桑挽眸子暗了暗,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心里恼怒,将手从另一只手腕上拿下来。 语气镇定,轻笑一声,“杀了我,你也同样活不了。” 很快就听见一声嗤笑,“我本也不想活,能跟姑娘死在一起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语调暧昧,眼睛却没什么波澜。 “我能让你活命,前提是你要给我解药。” 不等他继续说,桑挽走过去,快速的扯着他的衣裳,只看见皮肤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桑挽看着都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审视着他。 受那么重的伤,还能一声不吭的撑那么长时间,这个男人不简单! 男人任由她折腾,眸子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桑挽利落的从旁边拿了一些纱布,撒上止血药,快速包扎好。 将手递过去,不言而喻,“以你的能力死不了,现在将解药给我。” 男人饱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随手将解药放在桌上。 没在多留,很快离去。 看不见他的踪影时,桑挽才勾起一抹报复的快感,那个男人活不了了。 夜幕已深,谢炙睁开眸子,感觉身体好了不少,眸子森冷,看着有些瘆人。 从那日回来,身体发起了高热,烧得不省人事,浑身难受,大夫束手无策,若不是用了特质的丹药捡回一条命,此刻他早已去见高祖。 脑子想起那个女人别有深意的目光,被人用匕首抵到脖子处还能镇定自若,又怎会是等闲之辈。 “来人!” 空荡的屋子凭空出现一个人,却没发生一点声响。 “去给我查一个人。” 见床榻上的没有其他要吩咐的,屋子里划过一道残影,只剩下一人。 谢炙眸子晦暗不明,眼中的危险更甚。 睡了没多久,外边已经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琦雨踏着步子进来,面色凝重,“夫人,嫣然小姐发起了高热。” 桑挽伸了个懒腰,不急不徐的等着琦雨给她穿戴好衣裳,这才去了陆嫣然的屋子。 几个孩子围坐一团,桑挽先看陆承筠一眼,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床榻上女孩。 陆承筠脸色担忧,眼睛却平淡无波,甚至带着几分计谋得逞的兴奋。 不等桑挽说话,外边就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 林氏担忧地往屋子里进去,陆衍泽脸色难看,神色着急,后面跟着一个提着药箱的大夫。 几人很快地站起身给大夫让路。 不出一会,大夫才道:“这位姑娘是因为着凉发起了高热,吃几副药就没什么大碍了。” 陆衍泽看着皱成一团的女儿,见桑挽一副事不关己,丝毫不在乎的模样,眼中盛满了怒气,“你就是这么带孩子的吗?!” 林氏打量着陆承筠,见他没事,心里舒了一口气,眼神凌厉,语气埋怨,“你帮不了衍泽就算了,怎么连个孩子都带不好。” 桑挽扯了扯唇,声音平静,“二爷跟母亲从陆府赶来挺快,我都是刚刚收到消息,你们就恰好赶过来诘问我。” 这话不言而喻,林氏跟陆衍泽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送信的人来得很急,当时天还很黑,从庄子上到陆府,乘马车都得一个时辰,而此刻桑挽说的是她刚刚知道这件事。 只能说明陆嫣然早就知道她会发生高热,这才派人去请。 陆衍泽想清楚其中的关键,脸上难看,胸中怒气中烧,准备发火,可对上女儿苍白的面容,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只干巴巴的道:“嫣然发了高热,不适合在呆在庄子里,我跟母亲就先回去了,承筠是嫣然的哥哥,心里定然也是担心的,就一起回去。” 陆衍泽见她没有阻拦,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虚。 尤其是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彷佛她早已洞察所有事情,只静静的看着你在她面前演戏。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屋子里很快就剩下几人。 桑挽感受到他们关切的目光,心里一暖。 “早饭估计要做好了,我们先去吃。” 几人点了点头,平日沉默的慕彦却叫住了桑挽。 桑挽见他有话要说,挥手让两个丫鬟带几个孩子过去。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慕彦打了好几遍复稿此刻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桑挽也不催促,只目光淡然的看着他。 好一会儿,才听道他说:“夫人,我觉得陆大人跟陆承筠他们兄妹二人的关系不一般。” 慕彦有些紧张的解释:“我不是想故意抹黑他们的关系,我觉得若是真的有什么,夫人也好做好准备。” 瞧那两个孩子的年龄都不算小,夫人若是被瞒在鼓里,不知会有多难受。 她看向慕彦的眼神带着赞许,声音平静,“我知道了。” 慕彦抬头,见她没有神色没有变化,便知她早就知道了。 心里不在担忧,以夫人的聪慧自然会处理好事情。 马车上,陆衍泽看向陆承筠,冷声询问,“嫣然故意高热的事情你是知晓的。”说是询问,语气却笃定。 陆承筠由荒乱转向平静,“我知道。” 陆嫣然告诉他这个办法的时候,他心里闪过犹豫,在知道她已经让人给陆府送信,也由不得他不同意。 “你们为何要如此做?!” 他实在是想不通,做出这一出是干什么。 陆承筠低垂着头,声音低落,“我们从未与父亲和娘亲分离那么久,再加上夫人也不喜欢我们,我跟嫣然都想你们了。” 见此,陆衍泽心中一阵锐痛,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目光中带着疼惜,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你们跟夫人处不好就好好呆在府里。” 不管如何,他们都是陆家的孩子,等这阵风头过去,他无论如何都会让桑挽心甘情愿的认他们为继子。 第16章 救人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前几日还在下雨,今日就出了个大太阳,似乎要将人烤焦。 陆府里,桑挽没在府里,林氏没了顾及,整日让陆承筠来院子里说话,陆承筠也惯会讨她欢心。 屋里,冯妈妈在一旁扇着扇子,桌上摆着冰镇过的瓜果。 林氏心烦气闷,越发埋怨桑挽,为何当初储存冰块的时候,不多储存一点,被陆绾绾拿过去一点,就没了。 这炎热的天气热得她精神恹恹。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她稍微提起一点精神,劝道:“筠哥儿,天气炎热,日后就不必过来了。” 陆承筠笑得诚恳,“以往没有机会来孝顺祖母,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是要好好珍惜的。” 林氏不再说什么,心里却是格外的受用。 祖孙俩像往日一样闲聊,林氏不管说什么,陆承筠都会笑着搭话,只是今日笑得却有些勉强。 林氏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愁眉不展的,可是府中有人苛刻你?” 府中难免会有踩高捧低的下人,只是筠哥儿经常在她这里,一看就能知道她看重他,若是还有下人不长眼。 可不是不怕她放在眼里么?! 想到这,林氏的脸色越发难看,见他不说话,声音变得有些凌厉,“说!” 陆承筠好似被逼得没有办法,垂着头道:“祖母,府中没有人苛刻我,我只是有些想母亲了。” 林氏回过神来,正想说什么劝慰的话,就见他已经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的乞求,“祖母,求求您让母亲进陆府。” 见到乖孙这样,林氏心里也不是滋味。 冯妈妈看到这,劝慰道:“老夫人,承筠少爷年纪还小,又头一次跟母亲分离,难免会思念母亲的。” 冯妈妈在林氏身边多年,陆承筠兄妹的事情早就知晓了。 林氏心里有些动摇,过了很久。 才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你们父子俩都想让你母亲进陆府,那便让她进府。” 陆承筠还来不及欣喜,就见林氏变了脸色,声调强硬,“不过,在府里你们不可与她亲近,也不能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早在今天之前,陆衍泽就来找过她了,她觉得裴氏进来,恐怕会误了事,再加上,若是让被人知道衍泽还未娶妻就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那么他跟桑氏的婚姻就算是骗婚,桑氏若是执意合离,那丰厚的嫁妆就别想了。 现在见到孙子这样,心里少见的柔软。 陆承筠重重的点头,扑到林氏怀里,破涕为笑,逗她开心,“祖母,谢谢你疼我!” 林氏慎了一眼,好笑道:“你是祖母的亲孙子,祖母不疼你疼谁啊。” 祖孙二人其乐融融。 —— 桑挽的身体日益变好,身材恢复到未出阁之前,身材姣好,再加上那平淡无波的面容,更是增加几分清冷的气质。 琦雪今日给桑挽梳了妇人鬓,头上只插着一根玉簪,却不磕掺,反而有些清新脱俗。 从外面走来几个孩子,没了孟三斤的摧残,再加上吃得好,睡得好,脸上慢慢丰满起来。 虽算不上白皙,却比之前白上几层。 穿着合适的衣裳,看着也算是赏心悦目。 桑挽道:“你们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几人点头,府里前几日传信,民善堂已经修好了,他们在此待了差不多半个月左右,如今也该回去了。 几人上了马车,桑挽面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是始终提着一颗心。 “夫人,外面有人晕倒在马路中间,过不去了。”车夫低声道。 闻言,桑挽的身体才完全放松下来,淡淡道:“下车去看看。” 她看了过去,穿着一件棕色的锦衣的老太太躺在马路中央,昏迷不醒,旁边穿着褐色衣裳,头发斑白的妇人抱着她的身体,神色焦急的看向丫鬟离开的方向。 桑挽上前一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问道:“看这位夫人的情况好像是中暑了,我们马车里恰好有解暑药,若是不介意,我让下人拿过来给夫人先服用。” 妇人没犹豫多久,谢道:“那就多谢夫人了。” 接过药,从中拿出一粒,待溶于水之后,拿出一根银针插进去,见没什么变化。 才在丫鬟的帮助下给老夫人喂药。 妇人道:“夫人,并非针对你,只是我家老夫人身份特殊,难免要谨慎一点。” 桑挽微微一笑:“出门在外多份警惕在所难免。” 见她没有不满,妇人心里满意。 老夫人服下药之后,没过一会儿,缓慢的睁开眼睛,只见面前站着一个面容清丽的少女,再抬头,见她梳了一个妇人鬓。 心里从欣喜变成遗憾。 旁边还站着几个衣衫整齐的孩子,看着可爱极了。 女孩看了眼旁边的夫人,见她微微点头,将手中的水壶,递给她旁边的嬷嬷,关切的看着她,“奶奶,你中暑了,要多喝水哦。” 小脸说得认真,看得她心都化了。 几个孩子也是一脸关切,谢老夫人感激的看向桑挽,“今日多谢夫人了。” 桑挽摇摇头,轻声叮嘱,“这夏日炎炎,老夫人还是不要出门为好。” 谢老夫人认真的点了点头。 往日去哪里都有一群人围着,她在府里闷得慌,想着去郊外的避暑庄子,特意换了个不起眼的衣裳,选了俩不起眼的马车。 挥退丫鬟,只让嬷嬷陪在身边,徒步走了一段路程,谁成想年纪大了,这么点路居然还中暑晕倒了。 桑挽心知过于热络会让人生厌的道理,立马辞行。 看着几个孩子离去的背影,谢老夫人只觉得心酸。 像她这样的年纪,抱曾孙的都有不少了,她家那个连个影子都没有。 —— 庭院深深,水榭楼台,曲径通幽处的两旁种着竹子。 夏日炎炎,竹叶蔫软皱缩,看着无精打采,神态恹恹。 降香黄檀木打造的书桌前,坐着一个身穿宝石红衣裳的年轻人,手里把玩着紫檀木狼毫笔,不经意的问道:“你说她派人准备药材去了青州?” 第17章 陆家表妹 “是,属下的人还查到陆夫人的性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十七在一旁道。 谢炙似来了兴致,将手中的狼毫笔随意丢在一处,玩味的轻笑一声。 “哦?怎么变的?” 主子视金钱如粪土的态度,十七一阵肉疼,主子到底知不知道那紫檀木做的狼毫笔有多贵!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十七抬眸望去,定了定神,认真说着查到的信息,“陆夫人在一个月前的性格一直都是以陆家为尊,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讨好。” 谢炙脑子想到那双清冷的眸子,自己的性命都要不保了,还能镇定自若。 出手更是狠辣,怎么都跟十七嘴里的这个人是两个人。 “现在呢?” “一个月之后的陆夫人态度却是出奇的冷淡,甚至还出言讽刺了陆老夫人几句,就连陆衍泽也不例外。” 十七想了想又道:“之前的陆夫人容貌状若无盐,身形臃肿,皮肤因常在外奔波的缘故,有不少晒伤的痕迹。” “许是交了管家权的缘故,最近陆夫人的状态简直跟之前判若两人,不管是哪一方面都好得出奇。” 谢炙眸子闪过几丝深幽。 “继续查。” 杨柳岸,水榭台,喜鹊叫得欢喜。 门被推开,从外走来一个华服老太太,蹙眉,“坐没坐样,你这个样子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曾孙?” 谢炙眸子带笑,不在意的摆手,“祖母,就孙儿这副相貌,你想要曾孙有一大堆姑娘排队生,着什么急。” 谢老夫人一下子被怼得无言。 这个孙子,平日里没个正形,之前借口推辞年纪还小。 她也不说什么了。 现在混了个指挥使,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只要提到找媳妇就借口公务繁忙。 话里也没个正形,不过他有句话说得不错,就凭他这张脸,哪怕就是再无所事事,还是有不少姑娘喜欢他。 谢老夫人恨铁不成钢,“那你别光说不练,你倒是去找啊,生个十个八个的,我们谢家也能养得起。“ 屋内传来阵阵凉意,谢炙神色认真,“祖母说的可是真的?那我今晚就去欢乐楼里,若是遇上漂亮的姑娘,绑也绑回谢府,你喜欢谁,谁就当正房,如何?“ 谢老夫人气急,上前用力的打了一下谢炙肩膀,笑骂道:“你这混小子,整日嘴里没正形,哪家的姑娘看上你,可真是眼瞎。” “那全城的姑娘估计出门都得杵着拐杖出门。” 门外传来脚步声,樊嬷嬷笑着说:“老夫人,打听好了,那位夫人是陆家夫人,名桑挽,那几个孩子也并非她亲生。” 谢炙的眸子不经意的闪了闪,“祖母说的陆家说哪个陆家?” 他已经有预感,樊妈妈嘴里说的那个人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果不其然,就听樊妈妈说,“那位夫人的夫家也在上京,名不经传,世子估计不认识,这次老夫人中暑,多亏了她。” 闻言,谢炙眼底冰冷,面上不动声色的将整个事情问清楚。 看似巧合,他却不以为然,更遑论,那女人竟然对一个陌生老太太和颜悦色,看样子是提前知道了老太太的身份。 只是老太太也不过是临时起意,她到底是从哪里得到消息,这事透露着诡异。 他周身散发着狠厉,稍纵即逝。 谢老夫人笑着道:“这次生日宴给陆家也发一张请帖。” 樊嬷嬷领命,心里知道这位陆夫人是入了老夫人的眼了。 —— 马车穿过闹市,小贩在街上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酒楼里坐满了人。 风诗遥传信过来,前几日府里来了个陆衍泽的表妹,姿容秀丽,扶风弱柳,名唤裴初苒。 且她觉得那位裴姑娘似乎对她很有敌意,虽然她没做什么,但是风诗遥就是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这是属于女人的第六感。 信中还提到陆嫣然跟陆承筠很喜欢裴初苒,常去她的院落找她说话。 桑挽神色淡淡,裴初苒一直视陆衍泽为所有物,现在有了这么个“劲敌”,就算不做什么,眼神也会不经意的露出马脚。 至于陆嫣然跟陆承筠,就更不用说了,亲生母子,血浓于水,怎么都割舍不了的亲情。 马车到了陆府,桑挽让琦雪送慕曦几人去了民善堂。 她自己则是回了芙蓉院。 府中下人抬眸见到这么个清冷美人,不由得晃了神。 若不是身后跟着琦雨,她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人会是桑挽。 容貌气质跟之前都大相庭径,让人不敢认。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林氏耳中。 语气充满不悦,“桑室这还真的是越来越不知礼数了!” 裴初苒以陆衍泽表妹的身份进府,此刻伴在她的屋子里。 点到为止的笑着解释,“许是夫人过于劳累,这才先回院子里休息片刻,整理好了再来向姑母请安。” 林氏冷哼一声,“说是去庄子里巡视,不过是做做样子,什么事情还不都是下人干,她能累到什么?” 裴初苒只笑着站在一旁,没在继续说。 她来伺候林氏不止是想要讨好她,还是因为这夏日炎热,淑云院里清凉。 府中三爷的屋子里都没冰鉴,更别提她这个外来的表小姐了。 冯妈妈从外面走进来,脸色难看,“老夫人,夫人说她今日累了,你有什么事派人过去说一声便好,不用让她过来。” 气得林氏怒拍桌子,破口大骂,“这桑氏真是越发没规矩了,哪家的儿媳敢这么跟婆婆说话?!” 冯妈妈也没想到夫人居然会拒绝,斟酌着用语安抚,“许是夫人过于劳累,怕风尘仆仆的过来,不敬重您。” 林氏声音冷冽,语气讽刺,“她如今已经没在管家了,每日只吃喝玩乐,谁有她享福?” 话是这么说,真叫她放弃这管家权,林氏她自己也是不愿的。 门房脸上带着喜悦,手上拿着一张烫金的请帖,急冲冲的跑进来禀报,“老夫人,谢镇国公府派人送来了请帖。” 林氏顾不得生气,激动着拔高声音,“你说的是真的?” 门房将请帖双手奉上,笑着道:“这样的事情,小人哪敢乱说。” 第18章 谢府宴会 林氏颤抖着手,将那烫金的请帖小心翼翼的打开。 陆衍泽听到这个消息,顾不得回院子,急忙来林氏这里确认。 “母亲,谢镇国公府派人送请帖的事情是真的吗?” 陆衍泽来得急,此刻还喘着粗气,眼神定定的盯着林氏。 见她激动的点头,心里终于敢肆意的狂喜。 能去谢国公府参加谢老夫人生日宴的人非富即贵,若是能结识一位,对陆家来说,都是祖上烧了高香。 喜悦过后,陆衍泽冷静下来,心中充满疑惑,“母亲,你可知道谢家为何给我们下了请帖?” 林氏也疑惑的摇摇头,她们跟谢家门第相差太多,算得上云泥之别,更别提相识。 裴初苒给旁边的萍儿使了个眼色。 萍儿刹时惊呼,“小姐,谢老夫人该不会是知道你住在陆府,特意下的帖子。” 裴初苒一脸笑意,“难为谢老夫人还能记得我。” 陆衍泽急问道:“初苒,你怎么跟谢老夫人认识的?” 林氏也是一脸狐疑。 裴初苒是儿子养在外面的女人,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谢老夫人的。 裴初苒笑着解释,“之前去承恩寺祈福,恰好见到谢老夫人歪着脚了,扶了一下,不曾想,谢老夫人竟然记到现在。” 陆衍泽也想起这个事情来,裴初苒有一段时间确实说要去承恩寺为承筠和嫣然祈福。 许是运气好恰好遇上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帮了陆家。 林氏见陆衍泽点头,心里踏实了不少,好话不要命的往外说,“初苒啊,我早就看出来你是我们陆家的福星,如今看来,我果然没看错眼。” 这一刻,林氏甚至有了休桑氏,扶持裴初苒上位的念头,这样陆家就能攀附上谢家,往后也能平步青云。 见她穿得磕碜,蹙了蹙眉,大手一挥,“瞧你,来陆家几天,没新衣裳穿也不告诉我们,我这就让人去给你量身定做两身,顺便去打几副首饰。” 她整日在林氏身前伺候,林氏怎么可能看不清楚她的处境。 无非就是不在意罢了。 心里唾弃的同时却又含着喜悦。 林氏压低了声音,“这样的宴会就不要带上桑氏去了,她刚不是累了吗?正好让她好好在府里休息。” 一来桑氏只是一个商户女,士农工商,商人最是低贱,去了除了给陆家丢脸别无用处。 二来,让裴初苒去谢老夫人跟前露面,也能买个好,顺带表示裴初苒以后跟陆家是一家人,谢府为了报恩,也会不留余力的帮助衍泽更上一层楼。 陆衍泽神色纠结,想到桑挽的面容才下了决定,似乎是为了心里好受一点,义正言辞的道:“既然挽娘身体劳累,就让她好好在府里休息。” 几人达成共识,私底下严令禁止下人谈论此事。 桑挽最近忙着青州的事情,旁边放着几本关于药堂的账册。 琦雨忧心忡忡,愁眉苦脸道:“夫人,按照你的吩咐将药材捐给青州了,亏了不少银子。” 桑挽神色淡淡,为了掩人耳目,自然不可能只捐给青州,花的银子似流水一般流出去且不见任何回报。 “银子很快就会回来了。” 琦雨见桑挽神色笃定,也不再杞人忧天。 “夫人,风姑娘传信过来了。” 桑挽神色淡淡,大约猜到了是因为什么事。 风诗遥传信过来说是陆衍泽最近异常的兴奋跟自信。 却死活不肯透露出来一点点,裴初苒最近也是一脸春风得意,林氏罕见的大手笔,给裴初苒添置了不少衣裳。 一切都昭显得异常的诡异。 桑挽对陆家人不要脸的程度,非常了解。 看向窗外,太阳明亮,给陆家的宅子镀上一层金光。 桑挽目光平淡,这陆府终究是要塌陷的。 院子外面聚集这几朵乌云,没过多久,刚刚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顿时倾盆大雨。 谢炙听到消息,戏谑出声,“十七,既然陆夫人的请帖被陆家人偷偷占用,你就去再给本世子重新送一封过去。” 十七愣了愣,心想哪里来的请帖,下一刻就见刚说话的人拿了一本请帖,字迹潦草的写起来。 “大人还真是关心陆夫人啊。”十七感慨道。 谢炙手一顿,“她既装作不知,借此不来,那我偏偏要让她来,看她到底是什么牛蛇鬼神。” 神色淡淡,眸子却藏着深不见底的冷冽。 十七领命,亲自交给了桑挽的贴身丫鬟。 桑挽面色一诧,她跟谢指挥使并不相识,特意给她下帖究竟是什么目的? 琦雨在一旁问道:“夫人可是要去?” 她“偶然”救了谢老夫人,为的就是今天。 谢老夫人生辰宴这天,林氏刚刚带着陆家几口人跟裴初苒准备去赴宴。 门口突然来了几辆马车,陆绾绾穿得雍容华贵的从车里探出一个头来。 “母亲,既然要去谢老夫人的生辰宴就一起去。” 林氏试探着问:“谢家也给你们发了请帖?” 陆绾绾神色未变,从马车里拿出一盒首饰亲热的递给站在一旁的裴初苒。 “母亲说得什么话,既然是请陆家人一起去,我跟夫君自然也是要一道去的,都是陆家人,整整齐齐的才好。” 陆绾绾指着后面的马车,笑吟吟道:“这后面可都是我们给谢老夫人准备的礼物。” 准备得如此充足,林氏反而抹不开面子拒绝。 更何况,徐家比陆家有前途多了,她也不敢轻易得罪。 只道:“既然都来了,那便一起去。” 陆绾绾笑着应声,看着裴初苒神色亲切,“初苒有空也来徐府坐坐,缺什么跟我说,别客气,都是一家人。” 裴初苒笑着点头。 马车上,陆衍泽脸色难看,“母亲,大姐怎么会知道陆家收到了谢家的请帖?” 林氏眼神躲闪,心里发虚,“是娘的错。” 平日徐家总是狗眼看人低,明明是亲家,却总是显摆他们高高在上的姿态。 林氏这次也是存着炫耀的心理,请帖送来的当天,就去信给陆绾绾。 可她也没想到,徐家竟会如此厚颜的上来攀关系,还准备得如此齐全。 她再怎么样都不好出口拒绝。 陆衍泽沉着脸,“母亲,大姐在怎么说都已经成婚,她现在不止是你的女儿,她还是徐家妇,家里的事情我们自己知道就行。” 林氏点了点头,也觉得这次莽撞了。 还未进入谢家,马车便已经堵住了路,不少人只能主动下马车步行下去。 第19章 假的请帖 刚下马车,就有一个小斯过来,“陆夫人,你是我们家老夫人的贵人,奴才带您走另一条路。” 桑挽微笑颔首,“有劳了。” 琦雪琦雨跟在桑挽身后,后面还跟着几个孩子,金童玉女惹人频繁侧目。 慕曦不适应被那么多人打量,心里不由得有些慌张,慕乐低声安慰:“曦儿别怕,躲在我身后,我保护你。” 慕曦脸色感动,低下头瞟见慕乐的双腿都在发抖,关切道:“二哥哥,你的腿什么一直在抖啊。” 慕乐嘴硬着解释,“我就是觉得有点双腿发软,绝对不是怕了。” 旁边的小斯贴心上前,“陆夫人,后院都是各家的孩子,与少爷小姐都是同龄人,不如我带他们一同去?” “劳烦了。” 桑挽给琦雪使了一个眼色,琦雪笑着上前,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小斯,“小哥辛苦了,这点银子给您喝茶。” 悄悄的颠了颠袋子,小斯脸上的笑多了几分真心,“那奴才就厚颜收下了。” “几位小主子,跟奴才来。” 桑挽看着谢府的小斯在给他们讲注意事项,心下稍安,过了会才道:“琦雪,我们走。” 谢府门前坐落着两座石狮子,威武霸气,牌匾用的黑檀木做底,金子刷漆,庄重严肃,让人徒生出威慑感。 桑挽正准备提步进去,听着后面一声怒叫,“桑氏,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氏等人原本还不信,见人转过头来,才确信了此人就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桑挽。 面容气质虽变了很多,五官却还能看出相似来。 “桑氏你……”话一出来,陆静姝才意识到现在是在谢府,改了称呼,“嫂嫂,你怎么来了?” 林氏担心桑挽过来惹裴初苒不高兴此刻也不做慈眉善目的婆婆,厉声诘问:“你这是干什么,谢家并没有给你下帖,你来这里丢人现眼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周围逐渐围着很多人看热闹,陆衍泽原本还觉得对不住她,见她独自过来,脸色青黑压着声音提醒,“挽娘,你先前说身体劳累,我们就没让你来,现在你自己一个人来岂不是让我们难堪吗?快回去。” 桑挽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们,才慢悠悠道:“谢家给我下了请帖,我不来岂不是抹了他们的面子。” 林氏眸子喷火,生怕桑挽继续在这里信口开河,“谢家给陆家下了请帖,如今已经在我们手里,上面明晃晃写的是陆家,什么时候变成你桑挽了?!” 裴初苒劝道:“表嫂,就算是撒谎也要顾及场合,谢家是什么人,你以为你伪造的请帖如何能蒙混过关。” 琦雪气得眼睛都红了,“谁说我们没有请帖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蓝色封面,外面绣着几朵海棠花的帖子。 “这就是请帖,四小姐若是不信,可以自己拿去看看。” 陆绾绾差点被气笑了,冷嗤出声,“你们就连仿造都仿得不成样子,谢家的请帖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挽娘,你造假谢府的请帖,若是被谢家人知道,连我都保不住你,你还是不要在胡闹了,赶紧回去。” 陆衍泽苦口婆心的哄道,只希望桑挽能明白他的良心用苦,不要在这苦苦挣扎,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桑挽动了动唇,正想说什么,传来一阵高声,“昭仪郡主到!” 人群中迅速闪开一条路,让后面的人畅通无阻的过来。 昭仪郡主陶希硕是大长公主的女儿,先帝爷最宠爱的孩子,若不是大长公主生错了性别,这江山根本轮不上楚文帝。 桑挽循声望去。 一袭顶级蜀锦制成的绯色长裙,锦缎上的丝线细腻光滑,领口和袖口出镶嵌着精致的云纹金边,头上带着的簪子都环绕着硕大的翡翠珍珠。 眼神睥睨,神色高高在上,“今日是谁在谢祖母生辰宴上闹事!” 林氏神色惊慌,急忙道:“郡主,都是老身的儿媳不懂事,老身这就让这蠢妇离开。” 陶希硕神色倨傲,轻声嗯了一声。 见桑挽还站在原地,林氏怒火中烧,“郡主都让你离开了,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琦雪,将桑氏带回去!” 陆绾绾也生怕因为桑挽的缘故,惹恼陶希硕,给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婢女朝着桑挽的方向去,准备强制带她回去。 陆静姝上前一步,夺过桑挽那张请帖,撕得粉碎,“好了,现在请帖没了,反正你也进不去,还是早些回去!” 语气嘲讽,眼神厌恶,生怕桑挽留下来给他们添麻烦。 桑挽神色淡淡,“既然谢家邀请我来,她们没说话,你们就没权力让我离开。” 头一次见这么不识抬举的人,陶希硕被气笑了,“既然你说的是谢家让你来的,那么现在谢家人现在就让你走了!” 没过一会,侍女后面跟着一位风神俊朗的男子,身着华服,神色倨傲,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唯有见到陶希硕的时候才有所收敛,关切问道:“是什么人让郡主不高兴了。”话里藏着几分威胁。 陶希硕倨傲的抬了抬下巴,不屑的看向那边:“恁,那边站着个人,拿着一个假的请帖说是你们谢家请的客人,本郡主顾及她颜面,没有追究,她死活不肯离开。” 谢翼不在意的摆手:“今日是我祖母生辰,就不追究你伪造请帖的事情,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琦雪被气得浑身僵硬,谢家将夫人请过来特意羞辱的吗?! 琦雨也在心里为桑挽忿忿不平,谢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桑挽动了动嘴角,勾起一抹得体笑,“既然谢家今日不欢迎,那我就不便进去打扰了,祝谢老夫人延年益寿年,福碌安康。” 看起来并不狼狈,身形从始至终都站得笔直,行事落落大方,不少人都怀疑那张请帖是真的了。 可事情闹到现在,是与不是都不重要,就算是真的,谢二少爷不想让她进去,难道她还能厚着脸进去不成? 陶希硕看不惯桑挽这样装模作样的样子,声音拔高,“话已经送到,还不利落的收拾东西走,死皮赖脸的站在这里干什么?!” 第20章 解围 桑挽态度恭敬,语气淡淡,仿佛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她动容,“我待会就走,昭仪郡主不必如此匆忙赶我。” 她得在这里等几个孩子。 “我不过就是忙一小会儿,到底是谁要赶走的我的客人。” 说话的人嘴角带笑,语气却是冰冷的询问。 四周噤了声,陶希硕一改刚刚的傲慢,娇声道:“炙哥哥,这个女人伪造请帖就算了,如今还赖在这里不走。” 谢炙似笑非笑的盯着谢翼,“我的好弟弟,旁人不知道就算了,你如今怎能如此的眼瞎,竟然连哥哥的请帖都看不出来。” 谢翼身形一僵,狐疑道:“大哥,这真的是你亲自下的请帖?” 陶希硕说这请帖是假的,他信以为真,根本没上去查证。 谢炙从小就受父亲祖母宠爱,不管是吃的穿的,只要是好的东西,都得他先挑,不要的才会轮到他。 仗着长辈的宠爱,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他都要抢过去,不管是镇国将军的位子,亦或者是威风凛凛的指挥使位置。 就算是他不要的,他宁愿丢弃也不会给他。 平日里身边根本没一个女人,又是如何跟这个妇人有了交集? 谢炙眉毛一挑,“难不成哥哥做事情还得跟你汇报不成?” 陶希硕瞪了谢翼一眼,温声道:“既然是谢炙哥哥的请帖,那刚才就是一个误会,陆夫人也同我们进去。” 语气没有丝毫的歉意,仅仅是为了讨好谢炙才说的一番话。 桑挽恭顺道:“是。” 林氏等人完全没想到谢府还真的给桑氏下了帖子。 荡—妇! 陆衍泽在心里怒骂了一声,已经嫁为人妻,还在外面勾三搭四。 “没想到桑氏居然跟谢指挥使如此相熟,为何从前不曾听她提过。”陆绾绾语气带着埋怨。 若是能攀上谢家,陆家的身价早就水涨船高了。 裴初苒话里暗示,“表嫂是开药堂的,许是之前有恩于谢府。” 林氏气急,谢府家大业大,要什么药没有,非得去桑氏的药堂买? 分明是桑氏不知廉耻,不守妇道勾搭谢指挥。 不过她们如何想,桑挽全然不知。 现如今她身份卑微,只能任人宰割,但也绝不会就这样让人欺负了去。 谢炙对眼神最是敏感,压着声音,语气玩味,“陆夫人派人送药材去往青州,到底是何用意?” 桑挽眼睫微动,抬眸看着此人,她为了掩人耳目,不止是在一个地方送了药,对方却能看穿她的目的。 这个男人不简单! 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谢指挥使,我如今已嫁为人妇,你靠这么近实在是不妥。” “至于我派人送药材过去,无非是因为我是开药堂的人,难免心生悲悯,做点善事罢了。” 桑挽微微一笑,眸子分明,“况且我不止给在一处送了药,谢指挥使又从哪里判断我是要送往青州的。” 谢炙轻笑一声,寒意深重,压着声音警告,“我不管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若是敢设计谢家,我会让你后悔你的选择。” 桑挽心倏然眸子冷冽,语气讥讽,“今日多谢谢指挥使‘款待’” 特意加重了款待二字。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今日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巧合,全是这男人的算计。 她跟他明明没啥交情,他却特意的给她下请帖,故意让她跟陆家人相遇。 陶希硕的到来不乏也有他的手笔,算计人心竟算计到这种程度。 每一步都如此精准。 谢炙眉眼带笑,“别急,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呢。” 桑挽环伺四周,果然见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鄙夷,就差指着她的鼻子,劈头盖脸的说她不检点。 只听陶希硕似不经意道:“陆夫人怎么不同陆家人一起进来,可是关系不好?” “谢郡主关心,不过我们关系如何,就不劳郡主关心了。”语气算不上好,甚至还强压着隐忍。 似没想到桑挽既然这么下她面子,陶希硕脸色微变,恼怒道:“本郡主关心你,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这阴阳怪气的是什么意思!” 桑挽今日频繁因她受辱,现在再也隐忍不了怒气,扬唇笑道:“听闻郡主爱慕谢指挥使,谢指挥使却避之不及,郡主花了不少心思打探他的位子,眼下谢指挥使就在这里。” “郡主还能放弃与谢指挥使相处的机会,关心我这微小的家事,还真是让臣妇受宠若惊。”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众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嘴角含笑的桑挽。 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没有敢明晃晃的说出来触郡主的名头。 这陆家夫人,今日可是彻底将郡主得罪了。 陶希硕被气得脸色泛红,她虽然爱慕谢炙哥哥,这也是都知道的事情。 但谁敢在明面上指责她不知羞耻,整日追着一个男人,还得不到回应。 深吸了一口气,当即就红着眼眶看向谢炙,“谢炙哥哥,这女子牙尖嘴利,今日是谢祖母的生辰,还是让她回去,免得冲撞了她。” 美人示弱本就令人疼惜,更何况还是往日里强势的昭仪郡主。 谢翼也不喜桑挽这幅派头,忙着帮腔,“大哥,你给陆夫人一个有夫之妇下帖子本就于礼不合,现在还处处帮腔,莫不是真看上了?” 这话说得严重,在世人眼中,不管谢炙有没有看上桑挽,几次三番的接近,都足够让桑挽身败名裂。 桑挽神色冷冽,谢炙算计她,让她受辱,又故意出来解围,让旁人以为他们关系亲密。 眼下谢翼这话更是明面上将她钉在耻辱柱上。 桑挽正准备回应击过去,只听旁边的人动了动唇,嘲弄道:“你自己喜欢有夫之妇就算,拉哥哥下水算是什么意思。” “哥哥好心提醒你几句,平日里少纵欲,免得染上些脏病就不好了。” 谢炙故意设计让桑挽陷入众矢之地,心里却不痛快别人误会他对这个毒妇有意思,不满的蹙眉,“祖母本就想让陆夫人过来,将帖子下给了陆家人,谁料,陆夫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祖母知道后,便让我给陆夫人重新下帖,有问题吗?” 谢翼被说得恼羞成怒,却又无法反驳,谢老夫人执意邀请的人,若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将桑挽赶出去,这让谢老夫人的面子往哪里搁?且他还会落得不孝的名头。 “既然是祖母让陆夫人过来的,那就没问题了。不过大哥就别打趣我了,弟弟面子薄,可经不起哥哥的胡言乱语。” 说完紧张的看向陶希硕,生怕她误会他是连有夫之妇都不放过畜生。 他虽做过,但做得极为隐秘,心里笃定谢炙只是随口一说。 陶希硕根本就不在意谢翼的想法,笑着道:“既然是谢祖母邀请来的,之前的乌龙就是一场误会,陆夫人可别跟我一个小姑娘计较才好。” 谢家夫人很喜欢她,让她平日里多过来走动,但谢老夫人对她却是不热络。 谢炙最在乎这个祖母,只要谢老夫人硬是让他娶,他为了孝心,也绝不会拒绝。 第21章 争执 桑挽淡笑道:“郡主千金之躯,民妇一届卑微之身怎敢跟郡主计较。“ 这话说得可不算客气。 没等陶希硕说话,身旁的护花使者谢翼就跳出来,“陆夫人,不过是误会,你一直总揪着不放是什么意思?!” 桑挽抬眸看他,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怎会,郡主那样千金贵体的人都不在意,我身份低微如何敢在意。” 谢炙微眯眼看着面前的女人丝毫不肯想让一步,若是有权有身份有地位倒是能跟陶希硕硬刚,但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妇人,无自保的能力,就敢如此指责堂堂郡主,在他看来这并不是骨气,而是愚蠢。 “你这是指责本郡主仗势欺人?!”陶希硕在上京可以算是横着走的,头一次有这么个人刚在明面上指责她。 她堂堂一个郡主,就算真的仗势欺人,谁又能拿她如何? 就算真的犯了什么大错,有母亲在,就连楚文帝都不能拿她如何,就凭一个小小贱妇,也有胆子指责她?! 周围站满了人,听见桑挽不咸不淡的回答,心里她的胆子有了更深的认识,敢跟郡主据理力争。 甚至暗指郡主不知廉耻,郡主看在谢老夫人跟谢指挥使的面上才不追究,没想到现在还不知死活的揪着不放。 人群中发出尖声的怒吼,“蠢妇,郡主都不介意了,你就应该感恩戴德,在这发什么疯!”林氏恼怒的走到桑挽面前,厉声骂道。 陆家人稍后慢了一步,见昭仪郡主这样厉声诘问桑挽,顿时心惊胆颤,面色仓皇,生怕郡主的怒气迁移到陆家。 裴初苒也担心因为桑挽影响陆家,急忙弯腰道歉,“郡主,表嫂今日心情不好,不小心冲撞了郡主,还请郡主宽宏大量,饶恕表嫂今日的出言不逊。” 陶希硕冲桑挽倨傲的抬了抬下巴,似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的家人都在说你今天脑子不好,你该庆幸今日是谢老夫人的生辰宴,不然本郡主可不会这么轻拿轻放。” 陆家集体松了一口气,陆衍泽生怕桑挽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扯着她过来。 陶希硕上前几步,眼睛发亮的盯着谢炙,娇声道:“谢炙哥哥,我们先进去,谢祖母估计都等着急了。”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正准备上前挽住谢炙的手臂。 却被谢炙毫不留情的躲开,皮笑肉不笑道:“郡主跟弟弟一起进去,他那嫉妒的眼神差点扎死我。” 谢夫人从里屋踱步过来,亲热的拉着陶希硕的手,宠溺的笑着道:“希硕,你今日怎么才来,让你谢伯母等了很久了呢。” 陶希硕笑着吐了吐舌头,语气抱怨,“谢伯母,希硕也很想你,也想早点进去跟谢祖母说话,可在外面耽误了时间,你可不要生希硕的气才好。” 谢翼笑着打趣,“郡主深受母亲的宠爱,一看见郡主,连我跟哥哥都忘在一旁,再说本也不是你的错,母亲怎么舍得怪罪你的。” 谢夫人笑着点了点谢翼的头,“就你嘴贫。” 明明都是一家人,谢炙一人独自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盯着这一幕,却不见落寞,甚至透漏着几分嘲笑。 谢夫人亲热的喊了一声,“炙儿,你今日怎么跟翼儿她们一起来了。” “谢夫人还是叫我的名字谢炙或者叫我谢指挥使也行,你这样叫的恶心,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谢炙丝毫不掩饰厌恶。 只余谢夫人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谢翼怒视道:“大哥,平日里什么好的都是你的,母亲为了讨你欢心,更是亲手为你一个晚辈洗手做羹,你哪怕不领情,也不该如此没良心!” “请问我们高高在上的谢二少爷,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她做的羹汤我有喝过一次吗?难不成我还得为她的自作之情买单?” 谢炙收敛嘴角上的嘲笑,声音平静,眼神散发着冷意。 谢夫人受到冷眼,陶希硕心里也不是滋味,讨好的看了谢炙一眼,扯了扯谢翼的袖子,高高在上的命令。 “谢翼,谢祖母的生辰宴快开始了,我们扶着谢伯母进去。” 谢翼气不过,却也只能无力的跟着陶希硕进去。 在场的众人刚才被吓得不敢呼吸,外界传言谢指挥跟谢夫人关系不和睦,没想到真实情况都不能用不和睦来看了,简直算得上是针锋相对,剑拔弩张来形容了。 谢炙原本想踱步离开,想了想还是迈步进去,今天是老太太生辰,若是他不在,少不了要被念叨很久了。 谢家零零碎碎发生了不少事情,谢老夫人知道之后,更加欣赏桑挽了,专门派人去请上来说话。 桑挽也想到谢老夫人竟会派人来请,当下一愣,“有劳樊嬷嬷过来了。” 能让她过来请,老夫人定然是将陆夫人放在眼里了。 樊嬷嬷笑道:“陆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当日若不是你,老夫人估计还得吃些苦头呢,老夫人近日一直念叨你跟几个孩子呢。“ 这一幕看得陆家人眼热,林氏上前攀谈,“樊嬷嬷说的这是什么话,能帮上谢老夫人是桑氏的福气,也是我们陆家的福气。“ 庭院发生的事情樊嬷嬷也是知道的,虽对陆家人的行为鄙夷,但却估计桑挽的面子,强扯着一个微笑。 桑挽笑道:“既然老夫人想念几个孩子,待会我厚颜带着几个孩子过去陪老夫人说说话。“ “那感情好啊。” 裴初苒见桑挽在谢老夫人面前如此得脸,还要带着几个孩子前去露面,心下一慌,急推着陆承筠跟陆嫣然上前,“表嫂,承筠跟嫣然两个人在这也孤单,既然几个孩子也一同来了,不如就让他们一起,也能有个说话的伴。” 陆承筠跟陆嫣然都是陆家的血脉,林氏自然也是要为他们考虑的,还没等桑挽说话,便拍板做了决定,“让几个孩子过来,说说话也能热闹些。” 桑挽抬眸看向陆衍泽,见他沉默,显然也是同意的,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陆衍泽对上桑挽那双黑白分明,似笑非笑的眸子,只觉得浑身不自然。 第22章 宴会送礼 徐若钦给陆绾绾使了一个眼神,陆绾绾当即道:“母亲,我们不也是要去拜访谢老夫人的吗?不如就跟弟妹一起去,正好做个伴。” 这个提议让陆家人很是心动,能在谢老夫人前面露脸,别人也不敢轻瞧了陆家。 陆静姝当即道:“那边一起,免得嫂嫂一个人孤单。”她已经到了相看的年纪,心里难免着急。 裴初苒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上前亲昵挽着桑挽,“表嫂,我们就一起去。” 桑挽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淡笑道:“既然表妹都如此说了,那便一同去。” 余光斜了一眼陆静姝,眼神晦暗。 陆静姝上辈子喜欢杨家大公子杨晋,杨晋是信仁侯的嫡长子,身份地位都远高于陆家,且杨晋此人最爱卖弄才学,算得上是风流倜傥。 桑挽对陆静姝这个小姑子掏心掏肺,自然将杨晋的底细查得干净,强烈不同意陆静姝嫁过去。 陆静姝被杨晋迷了心智,一心只想到信仁府表面的风光,却看不到里面藏着的污垢。 这辈子没了她的阻拦,陆静姝跟杨晋的感情只会“越来越好”。 只不过陆静姝却是几年后才遇见的杨晋,现在提前了。 这才是她特意救谢老夫人的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则是她要孟朗今日声败名裂。 孟郎仗着自己父亲是光碌寺寺丞,在外为非作歹,极度好色。 青楼里有不少他的影子,上辈子看上琦雨,林氏毫不犹豫的将她送出去。 后面反复被送,沦落到被主家打死的地步。 随着陆衍泽步步高升,顾及不到她,她才敢让琦雪去打听孟朗的事情。 没想到他竟与高门大户身边的婢女都有涉及,孟父想以此来打探消息,也就随他了。 按照时间推算,这是他们勾搭上的第一年,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谢府四处挂满喜色,一副盎然欣欣向荣之景,处处站着达官显贵,桑挽目不斜视的打量着这里。 镇国公府威严大气,过了月亮门,又绕过花厅,这才到了大厅。 谢老夫人满脸慈爱,“你来了。” 周围的人见一个女人跟谢老夫人如此热络,心下也变得活络起来,纷纷在心里猜测女子的身份,实在猜不出才低声询问身边的人。 桑挽笑了笑,闻声答,“老夫人寿宴特意给我发邀请,我肯定要来的,让老夫人等久了倒是我的不是了。” 谢炙眼神微动,嗤笑一声,装模作样。 晚上杀人时丝毫不手软,牙呲必报,胆大妄为,连陶希硕也不放在眼里,甚至对他也针锋相对,此刻却笑得如沐春风。 若说她是心慈手软才将药材送到青州的,谢炙一个字都不信。 昭仪郡主见谢老夫人这样喜欢这个贱人,心里更加厌恶,笑吟吟上前,“谢祖母,说起来我跟这位陆夫人刚刚还有点误会呢。” 谢老夫人本不想搭话,却也不想太过让陶希硕难堪,“哦?发生了何事?”故作好奇。 谢翼抢先道:“祖母,陆家人跟陆夫人不是一道来的,陆夫人的婆母跟小姑都说陆夫人的请帖是假的。” 说着垂下头,一脸愧疚,“孙儿没看到请帖,再加上陆夫人的家人都这样怀疑,一时间差点赶陆夫人走了,幸好大哥出来解释清楚了。” 说到这,谢翼拍了拍胸脯,一脸庆幸。 桑挽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远比男子的高,三从四德都是女子所要遵守的,出嫁从夫,若是女子与婆家发生矛盾,不由分说定是那女子的错处。 更遑论,谢翼还特意将她一个妇人跟谢炙放在一起,引人遐想是不是她因为勾搭谢炙让陆家人知道,才引发的矛盾。 陶希硕也垂下头,饱含歉意说,“说来,也怪我,只一味的相信陆老夫人跟陆二爷的,差点赶了你的客人,实在是对不住了。” 周围同情的目光让陆家人心中一喜,林氏面上为难,“说起来也怪我们平日里不曾跟挽娘交流,这才不知道她竟收了谢世子的请帖,一时造成的误会罢了。” 裴初苒上前,露出一抹歉意,“今日是谢老夫人生辰,在外面做出这件的误会实在是扫了您的面子,还请谢老夫人不要怪罪表嫂才好。” 谢老夫人抬了抬眸,“姑娘在哪一位?” 裴初苒身体一僵,表情有些不自然,林氏等人慌张的看向她,林老夫人的意思是分明不知道裴初苒是谁。 又何来给她下帖子的缘故。 谢老夫人不耐烦的解释,“之前出去避暑,在路上晕倒了,恰好遇见陆夫人带着几个孩子救了我一命,老身邀请自己的救命恩人来府上难道都不行吗?” 陆家人神色尴尬,这请帖竟然是送给桑氏的,可她怎么都不说一句,让他们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 陆衍泽对裴初苒生出了埋怨,明明谢老夫人都不认识,偏要揽功,让他们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更加恼怒桑挽的知情不报,明明都搭上了谢家这颗大树,却捂得死死的,眼下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裴初苒本想说什么,被谢老夫人不耐烦的打断,“今日是老身的生辰,后面还有人要献礼,樊嬷嬷,你让人带他们过去坐。” 樊嬷嬷领命,对陆家的人也是鄙夷。 在老夫人身边呆久了,知晓老夫人不待见他们,让他们去了下坐。 谢老夫人叹了口气,“说起来,炙儿还是为了帮我圆梦,他知晓我想要陆夫人前来,又知道了陆夫人根本没打算让她,这才以自己的名义给陆夫人下了帖子。” “谁料竟然引发了这么多的误会。” 陶希硕烦闷的心情一下好了起来,“谢祖母,希硕今日给你带了生辰礼呢,希望你喜欢。” 谢老夫人笑了笑,却没有任何期待。 每年送的不是华贵的屏风就是夜明珠,宝石,这些东西楚文帝赏了他们不少,看都看腻了,也没个什么心意。 果然,下一刻就有下人拿上来一个锦盒,陶希硕神色自得,倨傲的打开盒子,“这个是东海的夜明珠,希望谢祖母能喜欢。” 周围人的眼里闪现着艳羡,尽管昭仪郡主每年送的东西都差不多,但是他们没看见一次还会觉得眼前一亮。 陶希硕享受着众人的吹捧,笑问桑挽,“陆夫人,谢祖母可是很期待你今日能来呢,你准备的礼物肯定价值不凡,可不能让谢祖母失望哦。” 谢老夫人的笑意淡了淡,正想说什么礼轻情意重什么的,就听桑挽落落大方笑着说,“民妇家中实在比不得郡主富贵。” 这话说得陶希硕满意,不过是一个商户,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上次观察老夫人眼下青黑,想来是卧寝难免,回去特意制了一点安神香,希望对老夫人有用。” 第23章 剑拔弩张 谢老夫人笑得眉开眼笑,“你有心了。” 樊嬷嬷笑着接过,“往日里老夫人总是担心两个孙子的婚事,晚上翻天覆地睡不着,陆夫人这礼算是送到老夫人心坎上了。” 陶希硕满脸的不甘心,明明她送的更昂贵,谢老夫人却是很平淡,贱妇送的这么廉价,也就这老不死的喜欢了,不识抬举。 谢夫人云知雾垂着头忏悔,“都是儿媳的错,到现在还不知道炙哥儿喜欢谁家的姑娘,一直耽误到现在。” 云知雾是太常寺卿家的嫡女,后来嫁给镇国公做继室,育有谢翼一个儿子,而谢炙的母亲在他早年的时候就已经因病去世。 谢老夫人疼惜谢炙没有母亲,也不喜欢云知雾这个儿媳,奈何当初儿子当初执意要娶,她拗不过他,只有一个条件。 那便是无论往后他们有多少孩子,镇国将军的位置只能是谢炙的,云知雾表面温柔端庄,背地里不知使了多少阴谋诡计。 明刀易挡,暗箭难防,谢老夫人实在是担忧谢炙撑不过过去,特意养在膝下教养,而他自己也争气,年纪轻轻不靠家里成了天子宠臣。 谢老夫人斜了云知雾一眼,淡淡道:“炙哥儿的亲事由我来操心,你就专门操心好翼哥儿的亲事就成。” 云知雾笑着道:“炙哥儿从小养在母亲膝下,母亲能为他操心亲事,是他的福气,我跟国公爷也能放心了,日后也能专心为翼哥儿操心,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望母亲不要吝啬赐教。” 这话就差没直接说是谢老夫人偏心了,只关心谢炙的亲事而一点都不顾及谢翼的事情。 “那是自然,我从小无父无母,养在祖母膝下,祖母疼我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若是二弟也能像我一样,死了母亲跟父亲,想来祖母也会给二弟同等待遇。” 年轻人挑了挑眉,嗤笑一声,“也难怪需要云夫人操心了,毕竟以二弟这低不成高不就的样子,家里宠爱的姑娘怎么会看上他,还不得你借着谢家的名声去给周旋。” 镇国公如今还在外边打仗,谢炙却直接说他无父无母,可谓是算得上大逆不道了,甚至恶毒地诅咒镇国公战死沙场。 若是被御史台的知道,少不了又得上参他的折子,不过往日的折子也没少上,最后的结果就是不痛不痒的训斥。 不然怎么说得上是天子宠臣呢。 至于后面那几句话,简直将谢翼贬到尘埃里,若是真有将女儿嫁给谢翼的,可不是直接摊上在家不受宠的名头吗? 这几句话说得狂妄,却没人有胆子上去反驳他的话。 云知雾气得身体发抖,厉声训斥,“炙哥儿,我知道你狠我,你年纪小,我不怪你,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地诅咒你的父亲。” 谢翼也气得不轻,此刻怒气上涌,“大哥,父亲对你如何你自己清楚,从小到大什么好的东西不是你先挑,就连你现在的位置都是父亲为你谋划来的,你怎么能如此狼心狗肺,诅咒父亲!” 在他心里,谢炙所有的东西全是因为谢家给他的身份,明明是靠家里,还如此当面嘲笑他,若是今天不能妥善解决这个事情,往后这上京可还有他谢翼的立足之地。 场面像一个修罗场,在场的客人只希望今天没来,这样的事情在场的后院里有一大堆,但都顾及颜面,没人想拿出来放在明面上说。 谢炙饱含歉意地看了一眼谢老夫人,语气嘲讽,“既然你觉得我是靠谢家,那你就让你那眼盲心瞎的爹也给你弄一个呗,在大哥这里乱嚎什么。” “看看皇上会不会给这个面子。” 谢翼被气的脑门上的青筋都出来了,却是反驳不出一句话。 总不能说楚文帝眼盲心瞎,谢炙没有能力却蒙混过关。 云知雾脸色难看,只在一旁抹着眼泪。 谢老夫人脸色难看,“够了!今日是老身的生辰宴,你们偏要搞得乌烟瘴气才肯善罢休是。” 谢炙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祖母,可不是我先挑起的,谁让云夫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说话阴阳怪气的,孙子也只是受不了而已。” “还有二弟,这么沉不住气,我也是为了让他少一点心浮气躁,你看,我不过是开了句玩笑,他还当真了,脸色红得跟红屁股似的,丑死了。”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观察谢翼的脸色,发现确实气得脸红脖子粗,不过刚刚那个气氛,若是谢翼没点反应,也要因为没有骨气被人那么羞辱却无动于衷沦为笑谈。 谢炙将这次的事情说着开玩笑,若是云知雾还揪着不放,跟一个孩子计较,最后再也会得到一个小肚鸡肠的名头。 总的来说,谢翼母子二人有苦难言,只能咽下这口恶气。 云知雾眼睛通红,语气温柔,“往后可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了,你父亲身为商朝的将领,战无不胜,这次肯定也能平安归来。” “你都说了,谢老将军战无不胜,难道还能因为我这几句话就战败?敌人不知给他扎了多少个小人,诅咒他多少次,他都没什么事,难道我有神力不成?那我希望云夫人现在就怀孕生子,能成吗?”年轻人丝毫不退让,语气充满着玩味。 云知雾脸色难堪,若不是婢女扶着,眼下几乎站不稳,镇国公在外多年,若是她现在怀孕,岂不是成了不贞的荡-妇,背着他偷人。 越想越气,一把推开身边的婢女,往前吐了一滩鲜血,晕了过去。 谢翼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若是我母亲有什么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啧啧,我不过是开一个玩笑罢了,云夫人自己承受不住也能怪在我身上?”谢炙一把拂去他的手,语气玩世不恭,眸子里却带着冷意。 “够了,既然夫人晕倒了就先扶她下去,翼哥儿下去照料。” 几句话就将事情安排好了。 场面上一片寂静,陶希硕笑着打圆场活跃气氛,“谢祖母,既然今日是你的生日宴,何不请各位公子小姐出来展示才艺助助兴。” 第24章 陆静姝动心 谢老夫人强打起精神,“也好。” 此话一出,不管是女子也好男子也罢,都异常高兴,女子借此扬名,男子也想借此挑选未来的当家主母,女子亦可借此看男子的风姿,为自己挑选夫婿。 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大部分宠孩子的父母还是会跟子女通气,家世,相貌,能力,这些都是考核的标准之一。 世家从小培养的当家主母自然不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无非是在精中就精罢了。 文人墨客,才情怡然,作诗的也不在少数。 桑挽目光平淡,斜了眼现在偷偷拿着小抄的蓝袍男人,这人是仁信侯府的大公子杨晋。 长得也算是仪表堂堂,上一世陆静姝心悦杨晋是在后面的一场宴会中被他的才华折服,死心塌地非她不嫁。 杨晋这人好面子,不通武墨,每次宴会都会让人去外面买被人的诗词装一下,以来而出,外面的名声还算很好。 但桑挽却知道,这人虚荣心极强,只要有出头的机会坚决不会放过,且他还染上了赌瘾,将整个信仁府败了精光。 现如今信仁府也不过是一个空壳子。 上辈子还听说,信仁侯喝醉了酒,强占了他的好大儿杨晋的妻子,女人对清白总是特别介意的,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丈夫的公公。 她哭诉着跟杨晋说这件事,杨晋没有半点心疼,恶语相向,甚至还觉得被自己的父亲占了便宜。 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抢占了他后院的妾室。 后来杨晋的妻子终究是受不住这样的生活,最后一条白绫悬挂在房梁上,自杀了。 杨家在外放出的消息是那女子是因为生了重病而亡,好在那姑娘的贴身婢女及时逃了出来,将这件事传遍大江南北。 桑挽这才知道明面上风光的信仁府内里是如此的肮脏。 杨晋拿到小抄,打了好几遍腹稿,确认自己能一字不漏地将这首诗背熟,这才自信昂扬的上前。 朝着谢老夫人的方向作揖,“今日是谢老夫人的生辰宴,在下不才,特意做出了一首诗给老夫人。” 他在得知谢老夫人的生辰将近时,早早地就叫小斯暗地里收集祝贺的诗词,还在今日扬名。 少年在中央仰头晃脑,“岁月如歌六十载,春秋流转福满堂。松柏……” 桑挽抬眸看向陆静姝,见她从刚开始的愕然,到后面慢慢的红了脸,心中了然。 这首诗是上辈子杨晋也当着众人的面念过,当时的陆静姝身份不比现在,陆衍泽官运畅通,她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再加上杨晋有意无意地接近,很快就沦陷其中。 桑挽冷笑一声,上辈子她拆散他们,如今就让她来拨乱反正,成全这对苦命鸳鸯。 “杨大公子真是风神俊朗才华横溢,短短时间就能做出这等好诗。”陆静姝旁边的两个华服女子低语称赞。 “不仅如此呢,这杨家只有杨大少爷一个嫡子,谁要是能嫁进去,往后就是信仁侯夫人。” 有一女子凑上来,“对对对,而且听说信仁侯家里只有杨夫人,后院干净得不得了,杨夫人也是和善的,若是嫁进去不用受婆母蹉跎不说,还能直接掌家。” 陆静姝听着,心跳得飞快。 她原先只是惊叹于杨晋的才华,后面又听旁边的几个女子在说他的家事背景,一下子就心动了。 若是能嫁给杨晋,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官太太,就连她那高高在上的大姐陆绾绾见到她也得好言好语地跟她说话。 打定主意,目光灼灼地看着上面的人,见他刚好看了过来,别过去脸去,装作害羞的模样。 杨晋双眼微眯,心中有了思量,瞧着那女子站的位置,说明家中并不显赫,就算真的将她如何了,她家里人也不敢来与信仁侯府闹事。 他家虽然是表面体面,但这上京谁不给他面子啊。 心里有了想法。 桑挽眼睛一直在不动声色地盯着二人,自然看见了两人眼里的交汇,看来比想象中的更容易些。 陶希硕含着笑,高高在上地看向桑挽,“陆夫人,你就没点才艺准备要上的?谢祖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夸赞你,想来你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 这贱妇屡次三番的出风头,甚至连她都不在眼里,今日就得让她好好看看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也敢对她出言不逊。 “郡主说笑了,民妇不过是一个商人罢了,只是侥幸帮过了老夫人,担不得老夫人妙赞,听闻郡主琴棋书画样样了得,何不上去表演一个,只当为给老夫人寻开心,郡主对待老夫人亲如祖母,想来是不会拒绝的。” 桑挽语气淡淡,目露讽刺的盯着陶希硕。 离得近的人听见这话都抬眸看向她,上京谁不知道昭仪郡主嚣张跋扈的威名,至于什么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 大长公主曾经为她寻过名师,但是她就是不配合,故意将教学夫子按在水里,看她挣扎。 大长公主见到女儿如此,舍不得责罚,只罚了教学的夫子,几次三番,大长公主也就不在逼迫她学习了,省得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陶希硕心中恼怒,嗤笑一声,不屑道:“本郡主又不是戏子,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吟诗作画供人观赏。” 刚刚上去表演的人此刻脸色都不好看,愤怒的盯着陶希硕。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她们是戏子吗?都是家里精心教养出来的,身上都有几分傲气在身上。 陶希硕话一说出口,再觉得不妥当,可看见其他人竟然用那种愤恨的目光看她,一下子被恼怒冲昏了头。 眼神睥睨地扫过几个怒视的贵女,“怎么,难道本郡主说错了?!” 众人目光一致怨恨的盯着她,但谁也不肯当这个出头鸟。 场面一时有些微妙的沉静。 谢炙似笑非笑的看向陶希硕,“郡主千金贵体,只有金碧辉煌的地方才适合你,每日带着珠宝翠玉,琳琅珍宝才是。” 陶希硕心中一喜,“炙哥哥说的……”是。 话还未说完,就被谢炙无情地打断,“所以我们谢家这样的陋室实在是上不了你的眼,郡主还是早点回去,免得脏了你贵重的衣裙。” 第25章 丑事 府里的下人快速上来在谢炙旁边耳语了几句,桑挽目光一直紧盯着他,再看此刻孟朗也不在场上。 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陶希硕将话头转了过去,“炙哥哥,出什么事了吗?” 她今日若是离开谢府,还不知道这些长舌妇在私下会如何编排她呢,她抬眸看向谢炙,闻声道:“若是有什么事情我或许也是能帮上忙的。” 谢炙淡淡开口,“郡主管谢府的家事不太好。” 不一会,有婢女仓皇进来,“将军,有人将后院里的七星海棠地摔坏了。” 七星海棠是谢炙的母亲还在时亲自种下,他日日娇养,却没想到这个在这个时候被人损坏。 陶希硕知道谢炙可宝贵了,她少时不过是碰了一下,他的神色就立刻阴沉下来,似要将她的那只手砍断。 当即怒道:“到底是谁破坏的!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去捉拿凶手啊!” 七星海棠放在后院,平日里很少有人过去,谢府的人都知道这个对于谢炙是多么重要,平日里也没人故意去破坏。 谢炙脸色阴沉,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愤怒,他一走,陶希硕也跟着他走。 在场的人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稀稀疏疏的跟着陶希硕的步伐。 桑挽慢悠悠走在后面,还有闲情逸志地一路赏花。 上辈子,陆衍泽的身份越来越高,她需要的应酬的宴会也越来越多,妇人聚集的地方,不是在说哪家的珠钗好看,就是哪家的少年是否婚配。 又或者内宅里的这些事。 当时她也见过云知雾,云知雾一脸哀伤地叹了口气,“我家的炙哥儿宝贝他屋里的那盆七星海棠了,今日不过是有一个小丫鬟准备给它浇水,就被他砍断了一只手,往后都不知道如何教导了。” 都是内宅妇人,头一次听见这样血腥的场景,在场的心里都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相信的看向云知雾。 云知雾也只是佯装面上惊恐,“不好意思啊各位,一不小心口误,炙哥儿聪慧机敏,许是那七星海棠是姐姐留下来的东西,他才这样的,别的其他事情炙哥都很镇定的。” 参加的宴会的都是人精,主动的找其他话题,同时在心里也做了决定,谢炙手段残忍,就算是再宝贝一盆花,却能眼睛不眨的将婢女的手砍断,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 当时的桑挽只是听听就算过去了。 故意遇到谢老夫人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件事,没想到还真的能在上面做文章。 很快就到了后院。 今日是谢府热闹,客人大多是在前院,后院就显得冷清了许多,离得近了,还能听见屋里颠鸾倒凤的羞耻声。 一声高过一声,在场的也有不少未出阁的姑娘,纷纷羞红了脸,原本这种内院事情应该是云知雾处理,但如今云知雾病倒。 只能由谢老夫人处理,谁也不曾预料,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谢老夫人见事情此刻瞒也瞒不住,沉着声道:“樊嬷嬷,让两个婆子去将里面白日宣淫的丫鬟小厮立即发卖。” 樊嬷嬷领命,带着几个婆子进去推开门时,谢老夫人看向孙子,“不管如何,今日祖母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谢炙不语,只是眼睛有一种沉静的杀气。 屋内,一片狼藉,到处是散落的衣衫,两人正打得激烈,外面的动静算不得小,却仍未察觉。 孟朗原本在宴会上待得好好的,没过多久,身边出现了一个小斯,说是水红有重要的事情求见,特意约他务必来后院一趟。 他当时还犹豫片刻,小斯说这件事是关于谢炙逃回一劫的秘密,这 一次,他没在犹豫就来了。 来的时候,水红正垂涎欲滴地站在屋内等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心里一顿火热,不多时两人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干柴烈火起来。 孟郎勾起身下的人一丝碎发,动情的在她耳边耳语,“小妖精,日后若能纳你入府,一定让你下不来床。” 很快传来婢女的娇慎,“讨厌。”水花双手抵着孟郎坚硬的胸膛,娇滴滴道:“以后少爷可要饶了我才好。” 几乎是一瞬间,外面的门被人粗鲁的推开。 婆子看着满屋子的狼藉,恶狠狠的正准备将两个人带出去,一看床上躺着的男人不是他们府里的人,赶忙派人出去禀告谢老夫人。 两人反应过来,眼里才浮现出惊恐。 水红赶紧用被子将身体捂得严严实实,孟郎恼羞成怒,“你们这是干什么!” 门被推开,屋外的人嘴上说着伤风败俗,捂着脸的手却是故意露出一条缝往里看。 上辈子后面没听说过谢炙的消息,有小道消息传出说是九死一生,谢家不参与朝廷上的党派之争。 但是孟家是宫里德妃的母家,德妃育有三皇子,自然是要为三皇子考虑的,多次拉拢谢炙无果,自然是时刻关注是否有什么把柄。 所以孟郎虽然不知道谢炙受伤是不是真的,但是有关谢炙的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是他能放下的。 谢炙神色阴郁,冲进来将孟郎拎起来旁边一丢,孟郎身上一丝不挂,吓得身后的女眷连连退后好几步。 孟郎身上钝痛,感觉身体快散架了。 “谢炙,你发什么疯!小爷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若是不给我说清楚,就是告在皇上面前,我也是有理的一方。” 边说边捡起身上的衣裳自顾自的套上。 他的姑母在后宫算不上得宠,可是他还有一个出色的表弟,今日他在谢府做出这等事,已经算是名声扫地。 不过那又如何,他不在意这点名声,顶多就是被父亲跟姑母批评几句罢了。 他父亲几番拉拢谢炙不成,眼下被谢炙丝毫不手软的摔了一下,正是怒气盎然的时候。 冷哼一声,“你们谢府的婢女勾引小爷,特意给小爷下药,再让你捉奸,真是好算计!” 刚刚没反应,这会孟郎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他虽算不得是正人君子,但也不见看见一个低贱的婢女就把持不住。 若不是被人算计,他孟郎一个字都不信。 而宴会设在谢家,谢炙怎么会不知情,无非就是他设计或者准许的。 第26章 交代 谢炙阴沉着脸上前,这一刻他动了杀气,一拳往孟朗的胸口砸去。 嗤笑一声:“你当我们谢家是青楼酒馆,特意将你那二两肉放在我们谢家显摆?” 说着,朝着孟朗的致命处又是一拳,“你更千不该万不该碰我的东西!” 七星海棠很是珍贵,珍贵体现在它不能离土,且一旦离土就会迅速枯萎,再也活不过来。 每日他都会将花放在外面给它晒一下太阳,今日也不例外。 谁知道竟然被孟朗破坏成这个样子。 孟朗真是该死! 孟朗口吐鲜血,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你不会说这个小贱人是你的小情人?”他指着床上遮得严严实实的水红。 鄙夷出声,“谢炙,没想到你居然看上老子不要的破鞋,你知不知道她……” “住嘴!” 陶希硕整日围着谢炙转,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怎可容忍他被如此羞辱。 “炙哥哥怎么可能看上那个小贱蹄子,你在胡说什么!” 好好的生辰宴闹成这样,谢老夫人头疼不已,“樊嬷嬷,派下人进去,将孟公子跟那个婢女穿戴整齐带出来。” 今日的事情被那么多人撞见,想瞒也是瞒不住的了,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将事情处理干净。 更让人闹心的是那一盆七星海棠。 若不是顾及今日是她的生辰,大孙子此刻都下手将他弄死了。 没过多久,孟朗鼻青脸肿的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一个畏畏缩缩的丫鬟,一直低着头在哭诉。 水红心中满是喜悦,今日她跟孟少爷的事情被那么多人看见,只要她咬死了是被强迫的,他就不得不纳她为妾。 她也想等在谢府打探到有用的消息的时候,在进孟府,但今日孟朗派人来约她在后院见面。 她不敢拒绝,也因为好久没见的原因,心中也是格外的想念。 刚踏入屋子,鬼使神差的身体就感觉浑身发热,孟朗进屋时,凭着本能的往他身上扑。 后来清醒时,更是舍不得离开。 反正后院也多少人来,她也无所畏惧。 如今她这幅样子已经被那么多人看见,若是孟朗不娶她,她只有被打杀的下场。 哪怕主人家温和,放她一条生路,这辈子她也无颜见人,更谈何嫁个如意郎君。 只要咬死她是被强迫的,她还能过上富贵的生活,再也不会给人端茶倒水。 谢老夫人沉声询问,“你们俩到底是如何做出这样的混账事的。” 孟朗捂着发肿的脸颊,“这贱婢勾人我回来的,至于谢指挥的东西,我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说着,似觉得晦气一般,恶狠狠的踹了旁边的水红一脚。 这男人在床上甜言蜜语的哄着,要星星要月亮,就算是经历万里千山也愿意摘下来哄她开心。 真遇到事情的时候,又是无情残酷的将她一脚踹开,没有任何的怜惜。 水红强忍身上的疼痛,跪在谢老夫人面前磕了几个头,哭诉道:“奴婢是被迫的,是孟公子强迫奴婢,求老夫人做主啊!” 陶希硕见谢炙浑身散发着冷气,又想着这一切都是两人惹出来祸端。 当下就想为他报仇,“谢祖母,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不如就让孟朗纳这个婢女为妾。至于孟朗破坏炙哥哥的七星海棠,就让他重新赔偿一盆。” 七星海棠说贵重也不算贵重,只要有权有钱,还是能搜寻到的。 坏就坏在,谢炙的这盆是她已经过世的母亲留下来的。 可以算是遗物,这个意义也是非比寻常的。 孟朗嗤笑,“这么个贱婢也想进我的后院,简直是痴人说梦,我在谢家被人暗害,你们谢家总得给我一个交代。” 谢老夫人叹了口气,“炙哥儿,你先回去,祖母定会妥善处理给你一个交代。” 谢炙点了点头离去。 又对在场的人说:“今日谢家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就不留各位在场了。” 客人们心神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哪里还有兴致举办这什么生辰宴。 纷纷提出告退。 走出门,徐若钦看着陆绾绾冷冷道:“不是说是因为裴初苒才发的邀请函吗?差点让人家邀请的真正主人去不了。这就是你打探到的消息!” 陆绾绾被训斥也觉得委屈,这件事明明是林氏告诉她的,她怎么会知道有假。 见徐若钦闭上眼不愿多说,她也只能将此事按压下去。 陆府。 陆静姝不满道:“桑氏,你救了谢老夫人为什么不说。” 陆衍泽语气也有些埋怨“挽娘,我知道你气母亲掌管家里,但是分明是你主动不要的,如今竟还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丢人。” “你是陆家妇,一切以陆家为主才是,怎么能意气用事,还有今日你三番五次地顶撞昭仪郡主,你知不知道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裴初苒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生怕陆家人想起她冒领功劳的事情。 桑挽冷笑出声,“你们说的哪里话,当时谢老夫人特意穿着随意,我平日里在后宅,如何知道那是谢老夫人。” “再者,今日郡主三番几次地羞辱于我,甚至你们也跟着在谢府闹事,这个时候你们又将我置于何处。” 说着,不顾在场人的脸色,扶着琦雨的手就离开了。 林氏心中恼怒,瞄了一眼裴初苒身上穿着的衣裙,怒声道:“若不是你冒领桑氏的功劳,我们今日也断不会出如此差错。” 陆静姝等人也怒视着她。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冒领功劳,她们才特意瞒着桑挽的。 甚至还担心谢老夫人看见她与桑氏都在会不高兴,才会在门口大闹一出,徒升了不少笑话。 陆衍泽心中也有些不喜,眼睛里是说不尽的失望。 他没想到之前那个善解人意,品行高尚的裴初苒竟然会干出这样偷盗功劳的恶劣行为。 裴初苒心里一慌,忙解释着,“我之前确实是见过谢老夫人,也许是时间太久,谢老夫人不记得我了。” 经历这身心俱疲丢脸的一天,陆家人已经累得不成样子。 只不善地说了裴初苒几句,就回自己的院子里休息了。 屋内只剩林氏跟冯妈妈,还有站在一处的裴初苒。 此时的林氏哪里还有今日点头哈腰的讨好,脸上布满厉色。 “冯妈妈,我看着这个贱人穿的衣裳心里很不满意,找两个婆子过来扒了她的衣裳,打上十鞭,看她往后还敢不敢这样冒领功劳。” 若不是因为这狐媚子勾引衍泽,她又怎么让她进府,又怎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 她此刻真的恨极了裴初苒。 第27章 裴初苒的身份 裴初染颤抖着身子往后退,慢慢移动到门外,拼命地打开门,却死活打不开。 冯妈妈笑道:“表小姐这是做什么,你身在陆府,你以为你能从陆府逃过去吗?之前老夫人念在你生了承筠少爷跟嫣然小姐的缘故才让你进府。” 冯妈妈一步一步靠近,“谁知你居然犯了那么大的错误,差点让老夫人在谢家丢脸,不给点惩罚老夫人的气是不会消的。” 林氏见她如此磨磨蹭蹭,皱着眉开口,“你还跟她说什么废话,连这种事情都敢冒充,往后也不要让她接触承筠跟嫣然了。免得带坏我陆家的子孙,收拾完她就随便找个理由让她出府,这辈子都不要来陆家了,就当承筠跟嫣然没有这样劣迹的母亲。” 裴初染神色恐慌,咬着牙无声威胁:“老夫人,我是承筠跟嫣然的娘,他们若是不见我会伤心的,若是让承筠跟你离了心那该如何是好。” 她也想跟林氏好好相处,可林氏要送她出府,今日能看出衍泽已经不满她,府中的桑氏不足为惧,可还有一个风诗遥。 现在衍泽正是上升期,往后还会有越来越多的女子,她若是熬到等林氏死了,那还得好几十年。 就算林氏因为病情早一点,可那么多年的不见面,衍泽还能记得她吗?承筠跟嫣然还能记不记得她这个娘都还是一回事。 没想到裴初染居然还敢威胁她,林氏冷哼一声,眼神漠然,“你以为衍泽就只有承筠这一个嫡子吗?呵,衍泽还年轻,若是与桑氏生一个孩子,血脉怎么都比你这个野孩子好。” 她顿了顿,讽刺出声,“就算桑氏不愿意,以衍泽的魅力难道还不能找到生孩子的女人吗?你可仗着是承筠的母亲就以为能在我头上撒尿了。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怕你的威胁。” 明明是夏日,裴初染却感觉浑身冰凉,目光哀求着看向林氏,“不,承筠是衍泽的嫡子,你怎么能放弃他呢,他是陆家的子孙啊!” 裴初染无法想象若是陆家放弃陆承筠她该怎么办,她再也不想在想以前一样东躲西藏,她的孩子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了。 她跪下,痛哭流涕地磕头,“我愿意离开,这件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承筠无关。” 如今,只能先让承筠入林氏的眼,这样才能留得青山在。 “冯妈妈,动手。” 林氏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 这个女人在衍泽身边只会影响衍泽的发展,若是让外人知道承筠跟嫣然是这样一个女人生出来,外人也会看不起他们。 再者,若是让外人知道桑氏养的孩子是衍泽跟另一个女人的亲生孩子,且她们还以别的身份让她进陆府,外人不知道会如何看待她们陆家。 林氏原本就不愿意让裴初染回来,架不住陆衍泽官跟陆承筠的哀求,当时想的是若是这个女人是安分守己的也就算了。 可裴初染明显不安分,继续留在这里不知会惹出怎样的事情。 冯妈妈一声令下,叫来了几个婆子压住裴初染。 这样的事情她们干了许多次,也不觉得手生。 门外有人守着,屋里的婆子担心将华贵的衣裳打坏,立马上前扒开,冯妈妈手上拿着一根满是倒刺的绳子阴恻恻的走过来。 裴初染满脸惊恐,双手双腿一直在不停地挣扎,不停地摇头,“不要,不要!” 她的哭喊并不能让冯妈妈有丝毫的动容,之前那些贱婢们也是这样哭喊的,甚至哭得比这样还要凄厉。 她们已经练得心如刀铁。 冯妈妈不带犹豫,一鞭子就将裴初染打得皮开肉绽。裴初染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林氏不耐烦的怒吼,“‘冯妈妈,你没听见这声音到底有多难听吗?还不快找块布堵住她的嘴。” 外面虽然有婆子守着,但是若是有人从院子门外路过,还是能听见声音,避免惹得没有麻烦。 林氏神色阴森的走到裴初染面前,从冯妈妈手里接过鞭子,“将上面淋满辣椒水,这小贱人这么能叫,就让她叫个够。” 裴初染被堵住嘴,发不出声音,只一个劲的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打湿她白色的亵衣。 可是她小看了林氏无动于衷的程度,她的求饶并没有换来林氏的心慈手软,反而是更加的变本加厉。 林氏晕倒又被水泼醒,反复几次,冯妈妈实在是担心出了人命,连忙劝阻,“老夫人,还是收手,若是真打出几个好歹出来,二爷跟承筠少爷可能会跟你离心的,再怎么说也是她们的母亲。” 林氏冷哼一声,将鞭子随手摔在地上,“真是便宜她了。” 她年轻时在陆府,陆老太爷后院里也是有几个小妖精,整日哄着陆老爷去她们的院子,还敢在她这个祖母面前耀武扬威,以为有男人宠着就能万事无忧了? 她给陆老爷子下毒,陆老爷子死了,陆家的家业到了她的手里,收拾后院里的几个贱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冯妈妈看了一眼裴初染,眼里没有任何波澜,看见裴初染的肩上有一块类似烫伤的痕迹,一下子愣住。 挥了挥手让婆子下去,颤着声音,“老夫人,你过来看,这个是不是……” 林氏不悦的看向她,不就是裴初染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老夫人,裴初染身上的疤痕好像是小姐身上的烫伤!” 这次没在犹豫,林氏几步上前,仔细辨认上面的疤痕,全身都在颤抖,险些栽倒在裴初染的身上。 “去,现在就去取一碗水来!快去!” 世人只知道林氏有四个孩子,陆绾绾,陆衍泽,陆静姝还有陆霍焰,可却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孩子。 只不过那个孩子被冯妈妈丢弃了。 事情回到二十多年前,陆老爷整日去后院姨娘的院子,冷落林氏,哪怕她生得有孩子,陆老爷还是没给她半分宠爱。 后院里的姨娘丫鬟也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姨娘胆大包天的羞辱她,不过是占着主母位置的老山鸡。 下人怠慢她,她在府中孤立无援,就连婆母也厌烦她。 将她赶去庄子上三年,她耐不住寂寞,再加上存心想报复陆家,在庄子上跟一个陌生的猎户颠鸾倒凤,有了一个女儿。 这件事瞒得极紧,当年人的人除了冯妈妈,后面的人都被她设计山匪杀死了,就连那个孩子也被冯妈妈抱去给别人养了。 因为思念,她特意让冯妈妈用木材在那个女婴身上烫了一个疤,想着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将她找回来。 不久后,她的公公因病去世,她才回的陆府,因为心有不甘,她给她的夫君下毒,整个陆家彻底的落在她的手上。 那段时间她忙着夺回管家权,没空去找那个女婴,也不敢去,生怕被人发现。 冯妈妈把水端过来,林氏强忍着痛楚,用针从手指流出一点血,裴初染身上全是血,几乎不用费什么功夫。 就能清晰看见两滴血混合,林氏被吓了一跳。 第28章 半夜警告 林氏神色惊恐,“快,必须现在就把她送走。” 她不敢想象这件事若是被人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情,更可怕的是,陆承筠跟陆嫣然是裴初染跟陆衍泽的孩子。 一切都乱了,林氏被心中的恐惧怕得慌了神。裴初染是她的女儿,陆衍泽是她的儿子,她们两个同母异父,可偏偏还有了孩子,林氏紧紧地抓着冯妈妈的手,语气颤抖,“现在……无论都要将她送走。” 冯妈妈连连点头安抚,“老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将她安排好,这一辈子都别想出现在你面前了。” 门外传来婆子特意拔高的声音,“承筠小少爷,老夫人今日太过劳累,你就先回自己的院子。” 陆承筠小小的脸上满是担忧,“你有看见我的裴表姨吗?” 他今天去谢家,那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就连跟他同龄的孩子身上穿的戴的都比他穿的好得太多。 他再也没有在慕彦他们身上有的优越感了,尤其是那些孩子谈论的全是在国子监的上学的夫子。 礼乐射御书数,这些东西他都没有接触过,他知道以陆家的地位去不了,但是他还是想要找娘亲安慰。 婆子眼神躲闪,灿笑着,“怎么可能呢,会不会是在其他别的地方。” 陆承筠垂着头,一脸郁闷地走了。 婆子松了口气。 没等林氏将裴初染送出去,陆衍泽也派人来叫裴初染过去。 林氏只能作罢,传话过去说是裴初染今日感染了风寒,得过段时间才能过去。 陆衍泽得了这话,没放在心上,毕竟今日是裴初苒犯了错,险些让他们丢脸,母亲心里有怨气不让他们见面是正常的。 若不是今日风诗遥想学她的烹茶技术,但是不好意思去问她,他也不会想要见面。 风诗遥一边研磨,一边善解人意道:“裴姐姐感染了风寒可有请大夫?” 陆衍泽不在意地答道:“不清楚,不过想来母亲也不会亏待了表妹。” “那二爷的上任文书可有下来。”风诗遥一脸孺沫地看向他。 “还没有,不过我这次干了这么大的功绩,想来官位也差不了哪里去。” 陆衍泽神色自信,这次他可是解决了常县百姓的吃饭问题,天降大汗,没让一个人饿死。 风诗遥看着天气,温声道:“天气干热,公子小姐们看书可能看累了,不如奴婢做一点点心给少爷小姐送过去。” 陆衍泽点了点头,心里微动,风诗遥长得漂亮,还懂得文采,不管是诗还是琴她都会,原以为琴棋书画都会也就罢了,没想到还能做出一手好吃的点心。 有她在的日子,他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 屋内,装饰霸道,一眼能看出屋里的东西贵重,茶几旁边坐着一个青年人正在给桌上开着的七星海棠浇水。 “事情怎么处理的。” “老夫人让孟朗娶水红,但是孟朗不愿意,还扬言说要报官,说是谢家故意给他下药呢。” 十七说这话的时候,眼底不屑。孟朗早就跟水红勾搭在一起了,两人翻云覆雨都不知道几次了,明明是自己把持不住,还赖上谢家了。 年轻人淡淡道:“你去房间可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十七摇了摇头,“属下检查过好几遍,生怕有什么遗漏,但还是一切都正常,依我看这件事分明就是孟朗自己把持不住,然后事情败露,才故意将矛头对准谢府的。” 谢炙弯起一抹极浅的嘴角,眼神透着深意,“你还是不够了解孟朗这个人。” 孟朗是个风流人物,青楼楚馆都能看到他的身影,除此之外每次宴会,他都跟各家夫人身边的丫鬟有着隐晦的眼神交流。 但也只是仅此而已,他藏得极深且他还打算利用那婢女打探谢府的消息。 他不认为孟朗会如此不知分寸。 不过倒也算是帮了一个忙,他早想收拾孟朗一顿,总得名正言顺才是。 孟朗此番出丑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谢炙看着开得正艳的七星海棠,眸子幽深,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让旁人有机会接触。 天色渐暗,琦雨点了一根驱蚊香,低声道:“小姐,今日多亏了慕彦。” 桑挽抬眸看去,上辈子她也去参加过谢府参加过云知雾举办的各种宴会,当时的谢炙不知去了何处,许久没听见他的动静。 有客人喝醉了酒,无意中去了后院,还调戏府里的婢女,那婢女不甘受辱,当场撞死,这件事闹得挺大,又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桑挽才记住谢府后院的一点构造,再加上云知雾说的谢炙平时喜欢将七星海棠放在那个位置。 她才推断出来大致的方位。 在谢府时,琦雨悄然离场,就是过去故意破坏七星海棠了。 在此之前她也曾犹豫过,毕竟谢炙这人没惹过她,可到了之后才发现,谢炙是如此的机敏,能一眼看出她是故意救的谢老夫人。 后来还故意设计让陶希硕跟陆家人来闹事,她这才改变主意,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怎么说?”桑挽好奇地问道。 “奴婢当时走到内院,谢府的丫鬟问奴婢要去哪里,还说要为奴婢带路,好在慕彦及时出现,说哪家的公子什么东西掉了,这才忽悠过去。” 桑挽点点头,神色晦暗。 “你先下去。” 上辈子谢炙明明没有出现在谢老夫人的生辰宴上,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她重生回来改变了原来的轨迹,原本不该出现的人为了警告她特意出现? 想到这个,觉得有些不切实际,上辈子谢炙没去谢老夫人的生辰宴这件事可是被外人批判了很久。 里面更是有云知雾的手笔,御史台上奏说他目无尊长,百姓说他狼心狗肺,谢老夫人将他抚养长大,却没见他出面。 今日见谢炙对谢老夫人的维护,她心中猜测上辈子谢炙不会是不想来,应该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手脚。 更何况他跟她从来都不认识,他却因为谢老夫人的缘故,将她的底细查得一干二净。 更加证明了谢炙对谢老夫人的在意。 “陆夫人真是好算计。” 屋内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第29章 镇国公有险 男子身穿深色圆领直裰,上宽下窄,腰身修长,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意味深长的看她。 “我不知道谢指挥使在说什么。”,桑挽冷道。 “夜半三更,指挥使一个未婚男子进我这小妇人的屋子,孤男寡女难免让人误会,若是拿不出证据,毁了臣妇的名声又该如何?” 她直视着,目光带着冷意的质问。 男子上前一步,嘴角弯起一抹轻微的弧度,“陆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名声了?” 青年笑出声,似笑非笑地看向她,“陆夫人真操心,特意不辞万里的将药材运往青州,又故意救了我的祖母,在我谢家设计,真算得上女中诸葛,环环相扣。” 屋里放着几盆冰鉴,虽算不上冷,但也还算适宜。 风吹过烛灯,微黄的暖意照在青年的身上,拉长了身形,若是仔细看,能看到男子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女子的身形笼罩其中。 青年皱了皱眉,一掌往灯的方向打去,顷刻之间,整个屋子黑了下来。 桑挽冷声道:“谢指挥使未免太过疑心,臣妇只是一个内宅妇人,如何能提前得知谢老夫人的行踪,对谢府也不甚熟悉,又岂敢在谢府兴风作浪,谢指挥使说这些未免太过荒诞。” “臣妇身份虽然卑微,但也是容不得谢指挥口红齿白的随口诬陷。” 屋内黑灯瞎火,偶有月光照射,谢炙能清楚看见她眸子里的警惕跟冷意。 轻笑一声,似疑惑的问她,“本官也想知道陆夫人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难不成能未卜先知?” 桑挽讥讽,“未卜先知?难不成谢指挥使抓人的时候也依赖这种怪神乱力的说法,那还是真是悲哀,不知道抓错了多少冤假错案的人。” 借着月光,她举起小几上的冷茶,轻抿着,“谢指挥使还是担忧自己的身后事才是。” 谢炙几步走到茶几的对面,声音有着吸引人的磁性,“陆夫人,你要做什么我不想知道,但若是敢设计伤害谢府的事情,那就别怪在下心狠手辣了。”最后这句倒像是好意的提醒。 “谢指挥说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然投桃报李回去。” 微风吹起她肩上的碎发,轻拍在他的脸上,带着些痒意,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语气调侃,“原来陆夫人还是一个记仇的主。” 桑挽回道:“彼此彼此,谢指挥也不遑多让。” 云知雾语气阴阳怪气责怪谢老夫人偏心,谢炙也在公共场所大摇大摆地将她最宝贵的儿子谢翼贬到尘埃里。 他怀疑她故意救了谢老夫人谋算谢府,设计她跟陆家人,陶希硕碰面遭到羞辱,故意出来解围,让陆家人误会他们的关系。 比起记仇,谁能比得过这位道貌岸然的谢指挥。 月亮不知何时褪去,乌云密布悄然来袭,刮起了大风,外面种着的海棠花吱吱呀呀响个不停,刚还在开得正艳,此刻却残败的扎根泥土。 桑挽轻声道:“要下雨了,谢指挥还不离开?” 像是为了响应她的话,外面打起了小雨点。 谢炙审视地看了她一眼,低笑一声,“陆夫人,我们日后相见的时间还久,你这么赶我走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谢指挥与一个臣妇在深夜私会,传出去,天子宠臣强取豪夺大臣的夫人,这个标题传出去,谢夫人估计要笑得合不拢嘴了。” 她话里话外俱是为了名声考虑,丝毫不想与他有任何交集。 有眼力见的这个时候听见主人家这样疏离的态度,早就主动的离开,不给主人家带来困扰。 谢炙面无表情,语气询问,“外面正下着大雨,陆夫人这样”慈善“的人应该会让我在这等雨停的。” 竟是丝毫不曾有想离去的想法。 桑挽被惹烦了,冷冷出声,“谢指挥若是不早点去见镇国公最后一面,就继续待着好了。” 年轻人一愣,不甚在意,“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世人皆知我跟他不合,他死了正好,我定会请人吹拉弹唱送送他。” 桑挽冷声道:“谢指挥刚刚说我会未卜先知,那么我如今算出来镇国公被我方的人背刺,将士们群龙无首,我军惨败,如此谢指挥以为还能独善其身?” 上辈子确实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楚文帝需要谢镇国上战场,哪怕心中不满,在朝中将领没有培养之前也不敢大肆惩罚谢国公。 再者,当时谢镇国公昏迷不醒,更是连怪罪的理由都没有,只是到底是年纪大了,受了点伤,往后上战场难免有些吃力。 谢炙眸子阴沉,嘴角嗤笑,“陆夫人当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若这件事为真,那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否勾结敌人,故意谋害我朝将士。” “陆夫人如此聪慧,会知道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勾结外敌,谋害将士,自然是诛九族。 她轻轻抬头,神色自然,“我说了这个是我未卜先知的,谢指挥也可当作玩笑,若是真的,谢指挥也可尽情查我,而不是凭你一张空口白牙就能定我的罪。” 谢炙看了她一眼,眸光晦暗,转身从入雨中。 屋内传来雨声簌簌的声音,桑挽坐在小几前,顺着他的背影看过去。 话已带到,能不能改变局面,已经不是她能预料得到的了。 十七站在桌案前,有些湿气的少年从门外掀帘进来。 没等他关心的话说出,年轻人冷漠的声音立刻在耳边响起,“你去联络他那边的人,事无巨细地打听他身边的人。”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谢镇国公。 两人感情不和全是外面的表象,谢家有手握兵权的谢镇国公,还有能指挥京卫的谢指挥。 楚文帝年轻时有宏图志向,一心想扩大商朝的版图,重用谢家,可稳居高位的时间越来越长,帝王的敏感多疑自然也就暴露出来了,也担心谢家的威名会不会影响他的地位。 哪怕明知道谢家毫无私心,但那总是一把悬在他头上的刀,总要想办法铲除威胁才是。 第30章 父子争吵 十七很快领命出去,窗前站着一个笔直的年轻人,看着外面的雨水透着冷意。 桑挽,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雨连续下了好几天,琦雪掀帘进来,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道来。 “小姐,这几日那两个去了裴姑娘的院子好多次都被老夫人派去的婆子不动神色的挡了回去。” “而且老夫人更是一改往日的作风,往裴姑娘的院子里添置了不少东西。” 桑挽在这话里听出了关键。 林氏为人吝啬,且她眼高手低,前段时间因为裴初苒冒领功劳,她上赶着去巴结,才会大出血的准备衣裙。 可在谢家的时候,裴初苒的谎话已经被拆穿,林氏对她不相看两厌已经算得上好的了。 怎么还会特意的添置东西。 “天气炎热,你让风诗遥去给几个孩子送几壶凉茶过去。” 只有让敌人露出马脚,才好一击毙命,再无翻身之地。 琦雪很快将话传到。 这几日风诗遥时不时的会去给几个孩子送瓜果冷茶。 今日也不例外。 她在一旁烹茶,一股茶香飘到陆衍泽鼻子跟前。 他笑着夸赞,“诗遥不仅诗词作得好,做的糕点看起来也色香俱全,没想到还会坐这凉茶,到真是让人意外。” 风诗遥也谦虚,坦然接受,“我烹茶的技术可以很好的,不妨等一下二爷先尝试尝试,若是觉得解渴,我在给几个孩子送过去。”语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得意。 她在陆衍泽院子中伺候多时,陆衍泽也没觉得她没自称奴婢有什么,在心里想着日后桑挽当家,管理后宅,纳个妾帮忙管理也好。 至于初苒,哪怕无名无分她也愿意跟着他,虽不能光明正大的让两个孩子唤她为母亲,但承筠继承陆家,必定不会亏待她。 思极此,陆衍泽眉开眼笑,欣喜接受,“既然诗遥这么自信,我自然是不好拂了你的美意。” 烹凉茶自然是需要放在冰鉴上放几刻钟,待到茶水开始冰了,才取下来。 这样的茶带着清香跟冷意,喝进口中时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陆衍泽接过茶水,眸光一动赞叹不已,“诗遥真是好手艺,若是往后能尝尝喝到我就心满意足了。” 风诗遥故作娇羞的垂下头去,遮掩眼底的不屑。 “二爷妙赞了,以后想喝再唤我便是,今日时间不早了,二爷也好久没去看几个孩子了,不如就一起去。” 陆衍泽心中也想念他的两个孩子,便点头跟着一同去。 夏日快到了尾声,说不上热,但也比之前清爽了不少。 快到民善堂时,风诗遥倏地娇横出声,“二爷一直说我对待旁人冷冰冰的,今日就让二爷知道我跟几个孩子的关系有多好,二爷等着打脸。” 说着跺了跺脚,仿佛有些恼羞成怒的往前走了几步,离陆衍泽有一段距离。 陆衍泽摇头笑笑,眼神追随着她的背影而去。 正至中午,几个孩子正在吃着饭食,准备吃完回去午休。 风诗遥推开门,晃了晃手中的食盒,“铛铛铛,今日我给你们送的是清凉茶。” 慕曦跟慕乐捧场的上前,“诗遥姐姐,你做东西真好吃。” “每次我的肚子还想吃,我都强忍着腾出一块地方给诗遥姐姐做的食物呢。” 陆嫣然看不上两人上赶着去奉承一个下人,眼里露出不屑。 陆承筠看向风诗遥的眼神更是恶意满满,听下人说,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父亲才不来看他们的。 最近几日,母亲被感染风寒,他一连去过几次都碰壁。 祖母心中责怪母亲,连带着他跟妹妹也受到牵连。 没了祖母的特意嘱咐,府中下人看人下碟,更是少了些潜在的好处。 风诗遥似感觉不到他们恶意的视线一般,笑着给陆承筠递了一杯。 陆承筠心不在焉,一时没注意,哐当一声,茶杯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声响,刹时变得四分五裂。 风诗遥有些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关心道:“承筠没事。” 余光瞥到陆衍泽的身影,恰到好处的露出得意洋洋的目光。 陆承筠到底年少,哪里受得住这样挑衅的目光,当即就发起怒来,“你到底有没有手,拿个茶杯都能撒出来,若是不能干就趁早离开陆府。” 祖母跟娘都说过,往后这陆家是他的,他看谁不顺眼就让谁离开。 风诗遥好似被伤透了心愣在原地,不动声色挑眉看向陆嫣然。 “我先给嫣然倒一杯,待会再收拾。” 陆嫣然见状,在她递过来的时候接过,将整杯茶水往她脸上泼。 “你这贱婢没听见话吗?让你打扫就打扫,你还站在这里不动是什么意思!” 陆嫣然神色高高在上,慕曦跟慕乐都喜欢这贱婢,今日就将这贱婢撵出陆府。 她就想看他们几个乞儿伤心难过的样子。 最近吃她家的,喝她家的,还敢害她被夫子当从批评了好多次。 陆嫣然对学习没兴趣,娘亲说读那么多书没用,只要打扮得美美的,会点简单的诗词就行。 不过她还是见不得慕曦他们过得那么舒心,每天都被夫子夸奖就算了,夫子还拿她做对照组。 “你们在干什么!” 陆衍泽刚从门外过来,整个过程看得一清二楚,对陆承筠跟陆嫣然就更加失望。 关心的看了眼风诗遥,见她没事,沉着脸看向他们二人:“你们俩跟我来。” 陆衍泽头一次在他们面前黑了脸,两人心中忐忑不已。 找了个僻静的房间坐下,陆衍泽沉着脸,“你们二人知不知错。” 陆承筠承受着这几天的挫败,好不容易见到父亲一见面就是质问。 怒气也上来了,“父亲因为一个贱婢想要惩罚我们?” 仗着陆衍泽的宠爱,陆嫣然没任何顾及,“父亲,我讨厌那个女人,你让她走!” 陆衍泽压着火气,“这件事分明就是承筠做错了事,等一下跟着我去给诗遥道歉。” 这一刻他的心里是说不清的失望,明明之前的儿子跟女儿都乖巧听话,现在竟是仗着自己的身份随意欺负一个婢女。 陆承筠满心酸涩,梗着脖子道:“凭什么,她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婢女,哪里配让我道歉!” 第31章 你想纳妾? 陆衍泽愤怒地站起来,“你这是什么态度,做错了事情就应该道歉,而且诗遥很快也会不再是婢女。” 陆嫣然一愣,大声吼道:“她不是婢女,难道还能是主人不成?骨子里流的血就是下人的血脉,不过就是会做几样下人做的糕点还当自己是主人了?她做的东西狗都不吃!” 父女相望,似觉得心虚,陆衍泽别开了脸,“很快,她会成为你们的长辈。“ “父亲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陆承筠年纪小,眼睛里的愤恨想藏也藏不住,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打算藏。 怪不得这些日子都不来看他们,原来真的跟娘说的一样,被狐狸精迷住了。 这一刻陆承筠心里的失望像洪水一样决堤。 他内心酸涩,红着眼眶直视着他以往敬爱的父亲,“成为我们的长辈,难不成父亲是打算纳她当姨娘?“ 陆衍泽没说话,无声默认。 陆嫣然不敢置信地看向她,随即恼怒起来,“父亲,你这样做,如何能对得起母亲,母亲因为你东躲西藏那么多年,你怎么能如此做!” “父亲说的哪句话是真的?说要将我跟妹妹接入府中,府中只会有我们两个孩子,可是到现在我们连光明正大叫你一声父亲都不行。” 陆承筠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步步紧逼,“你说我们跟娘亲是你最爱的人,可是现在娘亲感染风寒,你一次也没去看过他,甚至若不是今日那个贱婢给我们送茶水,你是不是连我们都忘了!” 陆衍泽被儿子这般质问,心生恼怒,就算他有不对的地方,他也是他们的老子,轮不到他们如此质问。 他冷着声,“父子就是这么教你们这么跟你们父亲说话的吗?什么贱婢,若不是你是我的种,你又能高贵到哪里去!好好面壁思过,想想你们错在哪里了!” 说完,不再看他们,拂袖离开。 陆嫣然还想追出去,遭到外面小斯的阻拦。 “小姐,二爷让你跟公子在里面面壁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这个小斯跟在陆衍泽身边很久,之前就是他给裴初染传信,对于他们的事情也是很清楚的。 陆承筠心里生起一抹恨意。 父亲因为一个贱婢罚他们,往后等他继承陆家,可千万要承受得住才好! 他阴暗地想着。 陆嫣然气红了眼,这么多年来,父亲还是第一次罚他们,这一刻她忽然怨恨这个父亲。 甚至在想,若是没有回陆家,他们会不会还是会像原来一样一家四口没有争吵,幸福的生活。 父亲办事回来时,还会给她制办衣裳首饰,眼睛里都是她们。 垂下眸子,看着身上华丽的衣裳,她又坚定地摇了摇头,她们是陆家的子孙,陆家的东西也都该是她们的才是。 是父亲做错了事! 学堂这边,风诗遥心里咯噔了一下,叹了口气,“慕彦,你能跟我来一下吗?” 她现在也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做,思索着若是桑挽在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慕乐点了点头,跟着他去了一个偏僻的院子。 “风姐姐,你跟夫人想做什么就做,我什么也没看见。” 慕彦声音平静,丝毫不惊讶,黑色的眸子不起波澜。 这小子知道的事情挺多,倒是省了她的口舌。 风诗遥微眯着眼,好心提醒,“还算识事务,我不妨告诉你,我们要做的事情若是因为你失败,我跟夫人也不会吝啬对你下手。“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看出了桑挽有一种平静的疯感,不一定会对几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心慈手软。 慕彦平静地点头,“夫人对我们有恩,不管出于什么缘故,若是有帮助,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风诗遥点头,不在说什么。 桑挽倒是有些意外慕彦会如此说,平心而论,她会让慕彦进府也是有自己的目的,就算不是他们也会是别人。 琦雨推门而入,压低声音道:“小姐,四小姐最近跟杨公子来往密切,好几次都半夜才回府。“ 桑挽神色平静,“我知道了,你让人去裴初染的门前将今日二爷跟陆承筠,陆嫣然两兄妹发生争吵的事情散播出去。” “还有二爷打算纳风诗遥为妾的事情,两件事务必一定要让裴初苒知道。” 琦雨点头。 丫鬟在外面禀告,“夫人,铺子的掌柜的过来了。” “让他去大厅等一下。” 桑挽扶着琦雨的手走出院子,太阳光照射在屋前的海棠树叶上,晒出些斑驳。 她还挺不舍的,这个院子里她一共住了十几年,喜悦忧伤都在里面,包括……她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 想到这,桑挽的眼底闪过几次杀气,周身散发着阴森的冷意。 “夫人,你怎么了。” 琦雨神色担忧,关切地看向她。 “无事。” 事情要一步一步的来,敌人也要一个一个的死,但是没关系,总能让他们在阴间团聚。 屋内站着一个神色和蔼的男子,看见走进来的人时,脸上满是敬意。 “夫人。” 桑挽坐下才打量着眼前的人,这人是她嫁妆铺子的里一个管事,忠心耿耿,他还有一个儿子,上辈子他退休之后,就是他的儿子来接任。 “洪掌柜,最近铺子里的生意如何。” 她出嫁时,桑父给她置办的嫁妆有一家布庄,还有一家药堂,后面她进陆府铺子盈利之后,才又置办了一家首饰阁。 洪掌柜恭敬道:“因铺子里有您新拿出来的胭脂,最近铺子都在盈利,比之前的铺子赚的都多。” 桑挽点头,上辈子陆衍泽官至宰相,一路上少不了需要打点,她只能拼命的想着如何赚钱。 这个胭脂方子就是她上辈子找人研制出来的,胭脂放在药房里卖,反响自然是不差的,里面用了药,有美白的功效。 上京不缺有钱人,姑娘家又是最爱美,很快就售之一空。 “你过几日去赵家村一趟,跟他们谈一笔布匹生意。” 洪掌柜有些愕然,夫人的嫁妆里虽有布庄,不过生意却谈不上好。 不过他也没问,他相信夫人的决断。 第32章 陆静姝知道事情真相 “往后这天也算是要变了,听说二爷准备纳风姑娘为妾。” “不止如此呢,这个风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跟二爷也能说到一处,对待下人也跟柔和上次她还将她自己做的糕点分给府中的下人呢。” 婆子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道:“听说承筠少爷跟嫣然小姐故意刁难风姑娘,被二爷罚面壁思过。” 旁边的婆子一脸不屑,“说是少爷小姐也太抬举他们了,不过就是半路捡来的孩子,又不是陆家的亲身骨肉,连二爷看上的人不上赶着讨好,还敢甩脸子,真以为自己是少爷小姐了。” 在嗑瓜子的婆子嗤笑一声,“好像是需要考核,不过依我看,那两个根本就过不了,还不是真的少爷小姐,看下人的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就连夫子都批评了那个陆嫣然。” 几个婆子原本还压着声音,见没有人来,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外面传来一阵阵笑声。 裴初苒皱眉问道:“她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见承筠跟嫣然的名字了,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萍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声音嗫嚅,“小姐,他们好像在说少爷和小姐跟二爷吵架了,他们还被二爷罚去面壁思过。” “还有什么,你吞吞吐吐做什么!”裴初苒身上还有被打的鞭痕。 整日待在院子里,本就有些气闷,眼下得知儿子女儿被罚,心急如焚,语气不耐烦。 萍儿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咬着牙说出来,“二爷准备纳风姑娘为妾室。” “什么!” 裴初苒的身体仿佛一下子卸掉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我不信,衍泽怎么会这样对我!” 这一刻她脑子里鬼使神差的想到林氏的那句,陆家不可能只有承筠一个孩子。 若这件事是真的,林氏本就对她不喜,陆家又有了其他孩子,府中哪里还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萍儿见她受到了打击,连忙去扶她,“小姐,二爷一向疼少爷跟小姐,这些都是她们谣传的。” 裴初苒摇了摇头,泪流满面,“不,这些都是真的,二爷是真的准备纳妾,他还罚了承筠跟嫣然,以前从来没有过,他是真的被那个狐狸精迷了眼了。” “你完完整整地将事情告诉我。” 她心里还有些希翼,是因为承筠跟嫣然做错了什么事才被罚的。 萍儿也替她委屈,正想隐瞒,就见她目光如炬地看了过来。 “小姐,听婆子说好像是因为……因为风姑娘给几个孩子做了凉茶,小少爷故意将那个茶杯摔在地上,小小姐也骂那个女人贱婢,正好被二爷看见了。” 即使再不愿意相信,她也知道这些事情都是真的。 曾经说好的要将她风风光光的娶进门,如今她在府里修养,他一次也没来过。 甚至还爱上别人,他的儿子女儿不过说了事实罢了,却被如此责罚。 “那二爷纳妾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萍儿心中不忍,磕磕巴巴道:“奴婢使了些银子给二爷身边的小厮,他说当时小少爷质问二爷是不是纳妾,二爷没说话,还说二爷对不起你,二爷觉得身为父亲受到了挑衅,这才罚了少爷跟小小姐。” 裴初苒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又流出来了,她的儿子女儿不过为她说句公道话,他就如此狠心。 萍儿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退,“小姐,你没事。” “他怎么能如此狠心,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跟女儿啊!” 说着,她勾起嘲讽的笑,“是了,他往后官运畅通,被看添香,不会只有这么个儿子跟女儿。” 这一刻,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道:“去跟老夫人的,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几日就离开,往后再也不主动踏足陆家,求她再让我看看承筠跟嫣然。” 萍儿心里一惊,对上她疯狂的眼神,只能跟着去办了。 淑云院内 “她真这么说?” 林氏还是不太敢相信裴初苒这么快就妥协了,毕竟是陆家这泼天的富贵。 若是不出意外,往后这家还是承筠的,她不信裴初苒舍得。 冯妈妈道:“她身边的萍儿是这样说的,老奴想可能是因为二爷有想纳妾的想法,让她担心往后二爷有了其他的孩子,府中就没有承筠少爷的立足之地了。” “为了避免让您厌恶,连这一点微小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才主动提出离开的。” 林氏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想到这个女儿,叹了口气,“冯妈妈,初苒这些年过得很惨,都是我这个当母亲的不是,她走后,你就多给她一些银子,算是给她的一些弥补。” “至于承筠跟嫣然,我有时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他们是我的儿子跟女儿的孩子,想想就觉得头疼,这可恶的孽缘啊。” 冯妈妈心里唏嘘,安慰道:“老夫人,您就别想那么多了,事情已经发生,再想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给小姐多一点银子,好有一个保障才是。” “眼下也确实是别无他法了,你让她多留几日,好好陪陪孩子,等往后我再为她制备一份丰厚嫁妆,风风光光地给她嫁出去,也算是全了我们的这份母子情。” 屋里还在说着嫁妆的事情,陆静姝却什么也听不清楚。 听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现在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丝毫不敢相信,原来裴初苒竟然是她的姐姐,跟她二哥有了两个孩子! 怪不得她看陆承筠跟陆嫣然的时候总觉得她们二人跟二哥有些相像。 原先以为真的是缘分,且他们还姓陆,没想到这结果竟然令人如此心惊。 她漫无目的地走回自己的院子,还没回个神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丫鬟喜儿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慢慢有了焦距。 准备像往常一样将事情说出来让丫鬟分析,又立刻闭上了嘴。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实在是她们家的丑闻。 若让杨晋知道了,哪怕他自己不介意,他的家人也不会允许这样家庭风气不好的姑娘嫁入他们家。 第33章 喜儿 “小姐,杨公子今日约您见面。”喜儿一边禀告一边观察她的神色。 陆静姝皱了皱眉,“你去告诉他,我最近忙着给他送礼物,让他耐心点等我。” 想到心悦的人,陆静姝脸上浮起几丝甜蜜,杨晋虽然是一个世家公子,却不像其他的纨绔一样吃喝嫖赌,相反为人非常上进,有魄力,多年存的银子眼睛都不眨地全部拿去做生意。 短期没有收入,他在明知道自己没钱的情况下,还给她买了一根金簪子,这种做工跟款式换在平时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眼下却捧在怀里如是珍宝。 自从谢家一别之后,她后面又偶然遇见过几次,几次三番的偶遇让陆静姝觉得这就是上天指引的真命天子。 主动上去攀谈,没想到杨晋对她也有好感,两人明里暗里地互相暗示对方,才慢慢确定心意。 她陆静姝容貌俏丽,聪慧过人,本就应该嫁给这样文质彬彬有上进心的男子,成为信仁侯府的当家主母。 脑子里闪过前几日晚上杨晋说的话,她不禁俏脸一红。 晚上漆黑,两人的丫鬟小厮打着灯笼为两人照明。 杨晋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又快速将她推开,在她愕然之时,他看着她的眼睛含情脉脉地说着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他说:“静姝,你我男未婚女未嫁,你年纪小不懂事,我身为男子可不能唐突你,我现在只能靠家里,若是往后……” 他亮亮的眸子瞬间眼神暗淡,压住未说的话,苦笑道:“总不能耽误你嫁人,但你放心,不管如何,我的心里都只会有你一个。” 到底是涉嫌未深,听着一个男子说着这么动情的话,陆静姝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俏红着脸:“晋郎,我会努力帮你的,让伯父伯母接受我。” 回到陆府之后,她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了办法,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 她有次去找母亲,意外看见她藏在床底下的金银首饰,有了那些,一定能让杨晋的父母对她刮目相看。 若是杨晋这次的生意能做好,在杨家有了一定的地位,她在杨家的话语权只会更大,到时候再将母亲的银子悄悄补回去,想来母亲也不会介意的。 母亲对她那么好,往后都是一家人,就算知道她偷拿了她的首饰也不会介意的。 她低声嘀喃,心里的愧疚少了不少。 原本打算今日支开下人去拿的,她还特意去门口确认母亲跟冯妈妈在屋里说话,没想到听到这样大惊天秘密,一时忘了原本的计划。 她烦躁地对着喜儿道:“你去跟晋郎说,让他等我几日,我一定给他准备一个惊喜。” 喜儿欲言又止,担心打草惊蛇,只能不甘地下去将这件事给杨晋说。 房间内 杨晋一把将喜儿拉入怀中,暧昧的亲着她的脖颈,喜儿作势推了他一下,没推动只好任由他抱着了。 “晋郎,你轻点,等一下留了印记被小姐看见了,妾身不好解释。“ 杨晋闻言,猴急地将她半推半就的拉入床榻,含情脉脉地捏着她腰间的软肉,“嗯?敢拒绝我了?” 被碰的地方好似有一团热火在灼烧,喜儿大胆的将手搂住他的脖子,“妾身已经是您的人了,又怎么舍得拒绝你。” 喜儿跟随陆静姝去谢府,也瞧见了杨晋的风姿卓越,少女怀春,却不敢奢侈能拥有,她有自知之明,他们二人在身份上就已经是云泥之别了。 却没想到,他的小斯找上她,他一股脑地给她一堆首饰,他道:“喜儿姑娘,那日在谢府我就对你一见倾心,回去之后念念不忘,苦苦打听在知道你的消息。” 她怀疑他别有居心,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怎能值得他送那么多东西。 喜儿坚定道:“谢杨公子的抬爱,只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跟公子的身份宛如天堑,受不起公子的糖衣炮弹。“她用话本里常说的话拒绝。 他惊喜得眼睛亮晶晶的,“喜儿姑娘能记住在下的名字,在下尤为激动,姑娘不必妄自菲薄。“ 他说:“身份只是靠出身,在下不过是运气比姑娘好一点罢了。” 可能是他的那句打动不必妄自菲薄打动了她,后来在他的几次强硬的送礼中,她慢慢开始滋长欲望想要一跃成为人上人。 杨晋承诺她,他会好好奋斗,往后娶她回去当姨娘。 过了一段奢侈的日子。 他神色为难告诉她说,他现在需要一笔银子,她焦急如焚,他垂下头,歉疚道:“喜儿,我知道这非君子所为,但是我只想给你一个好生活,我只能同陆静姝逢场作戏。” 他再三保证,“只是借用陆静姝的银子,往后等我发达,在府中有了一定的立足之地,一定十倍偿还她。” 喜儿开始动摇,她清清白白的身子已经没了,回不了头,只能咬着牙一条路走到黑。 等往后他也会十倍偿还小姐,他对天发毒誓心里只会有她一个人,她才传递陆静姝的消息给他。 往日看见他们俩相处,她心里不是不酸涩,嫉妒,她安慰自己,这都是暂时的。 —— 裴初苒很快就能自由出入陆府,着急忙慌的去找自己的儿子跟女儿。 她流着泪哭诉着,“委屈你们了,往后娘亲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这种事情往后不会再发生。“ 陆承筠跟陆嫣然依赖的抱着她哭诉,“娘,我们好想你,爹居然为了那个贱婢惩罚我们。“ 陆嫣然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娘,爹他真的变了,他一点也不在意我们。“ 裴初苒温柔的替女儿擦眼泪,眼里闪过异样的坚定,“嫣然不哭,爹爹只是被那个狐狸精迷了眼,很快就会像以前一样疼爱你们了。“ “真的吗?“ 她笑着安抚,“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母子三人抱在一起好一会,裴初苒道:“承筠往后一定要好好读书,切莫被几个孩子比了去,娘跟妹妹的未来可就在你身上了。“ 陆承筠眼里闪过心虚,梗着脖子道:“娘亲放心,这只是我还没有用尽全力,那几个孩子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仅是身份就已经高低立见了。“ 她自信道:“我们家承筠跟嫣然天资聪慧,一定是夫子没见识,错把鱼目当珍珠,真以为那几个孩子是好的了。“ 第34章 没银子了 两人抱着裴初苒撒了好一会娇,裴初苒温声道:“好了,你们先回去,往后咱们见面的时间还多着呢。” 目视着他们离开,裴初苒才让萍儿着手去买要用的东西。 —— 冯妈妈掀开帘子进来,目露难色,“老夫人,府里的账房先生在外面求见。” 林氏不以为意,“他来做什么?” “听说是因为三爷去府中支取银子,但是账房说没银子了,两人闹了矛盾,三爷还说,若是晚上还拿不出银子,三爷就要去报官说账房先生监守自盗,将府中银子花得一干二净,账房先生这才过来的。” “霍焰想要银子就再给他支五百两,免得他在外面结交朋友的时候被人看不起。”林氏淡淡地喝了一口茶。 这陆府家大业大,还能真的没了银子不成,多半是账房看霍焰支取的次数太多,这才诓骗了他。 冯妈妈苦着脸说,“老夫人,这府中是真的没银子了,账房先生来求见也是打算来辞去这份差事的。” 林氏大惊,一口茶喷了出来,“你说什么鬼话呢,我们陆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没有银子了?” “这是真的,而且账房先生还说如今连府中下人这个月的月钱都发不出来了。” “让账房先生滚进来,若是有一点差错,你就立马去报官。” 冯妈妈立刻出去,心里也不敢相信如今陆府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账房先生黑着脸进来,“老夫人,这些都是这些年的账本,你若是不信可自己看看,可别像三爷一样诬赖我。” “这些年来,夫人管家也只堪堪维持府中的家用,几方平衡才让陆府维持运转,如今没银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份差事我也干不了。” 林氏眸子喷火,接过账本翻看起来,不由惊呼地站起身来。 怒吼道:“好你个王维杰,你居然敢公然乱记假账。” 账房先生怒声质问,“敢问老夫人,这份账册哪里有假?” 府中下人众多,人多眼杂,每一笔钱的支出都有目共睹。 他不怕林氏的诬陷。 “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我问你,光是霍焰一个人一个月用了将近两千两银子,衣裳首饰更是花费近千两银子,往日也不曾花费那么多,你敢说,你没有从中谋取私利?!” “冯妈妈,现在立刻去报官。” 账房先生都快被她这无耻的话给气笑了,讥讽道:“往日夫人管家自然是不曾花费这么多,近日老夫人管家,去参加谢府的宴会,支取了不少银子买衣裳首饰,回来之后,又给裴姑娘置办了许多家具跟首饰。” 他顿了顿道:“至于三爷就更不用说了,每七日他就过来支取银子,我当时也派人过来与你说过,你身边的冯妈妈派人过来说三爷要支取银子就支给他,府中下人都有见证。” 见林氏不敢置信地看过来,冯妈妈这才肯定地点点头。 她以为陆家家产丰厚,也不曾劝诫林氏,这才每次都按照她的意思传达。 林氏这才回想起来,有好几次王维杰确实是派人过来问,她觉得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随意打发了。 没想到霍焰竟然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花了那么多银子! 被气得两眼昏花,晕了过去。 冯妈妈着急看向旁边目瞪口呆的丫鬟,催促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老夫人晕倒了还不快去请大夫,让夫人也过来,不必告诉二爷,免得他担忧。” 丫鬟领命过去。 如今到了这种地步,只能靠夫人才能挽回了,毕竟当初陆府的情况比这个还严峻,夫人硬是将陆府发展成如今的模样。 桑挽很快收到消息,琦雨担忧的看向她,“小姐,老夫人可能打算当甩手掌柜,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你。” 琦雨愤愤不平,“陆家人也太不脸了,没事的时候,几次三番的让小姐交出管家权,如今有事了,又想要小姐像之前一样无私奉献,也不知道这脸是怎么练的,比街上的诬赖还脸厚。” 桑挽脸色平静,不受任何影响,“传出去,就说我听闻婆母晕倒的消息,一时着急也昏了过去,暂时不便过去。” 琦雪笑吟吟的出去,眼里闪过几丝辛灾乐祸的期待。 陆霍焰酷爱赌博,为人豪爽大方,平日里就爱溜猫逗狗,请那些狐朋狗友吃饭都是家常便饭。 以往她严令禁止给他银子,林氏还多次埋怨,觉得她小气。 从将管家权交出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预料到会是如今的局面。 只是情况显然比她预料的还要差,林氏主动给裴初苒支银子买衣裳首饰,才让陆府连府中的下人的月银都拿不出来。 她道:“你让人传播这件事,让三爷知道如今府中没银子全是因为裴初苒花了。再让人好生打探林氏院子里的事情,陆静姝那边也同样盯紧了。” “是。” —— “哎呦,你们听说了吗?府中没银子了,账房先生已经去请辞了,就连老夫人都因为承受不住打击晕倒了。” 婆子老神在在的说,“依我看啊,这全是因为表小姐的缘故。” 旁边的丫鬟忙问道:“跟表小姐有什么关系,她不是一直在院子里养病吗?这也花不了几个钱。” 婆子看了一眼四周,压着声音道:“我跟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关系好,听说当时老夫人怀疑是账房先生造假,因为光是三爷支取的银子就快两千两了,衣裳首饰更是高达千两。” 众人惊呼一声,“这……这也太多了。” 这些银子她们这一辈子都不曾见过,旁边有个婆子不满的质疑,“那这跟表小姐也没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我听说大部分的银子全给表小姐添置衣裳首饰了,如今连我们下人这个月的月银都发不出来了。”语气还带着些埋怨。 旁边的几个丫鬟婆子,顿时想起前不久看见裴初苒身上穿着的锦衣,连头上带着的首饰也变得更加好看了不少。 她们可以肯定之前并未见到她戴过,更加确定了是林氏给她添置的。 几个丫鬟七嘴八舌的话恰好传入路过的陆霍焰耳中,他怒声打断:“你们几个在那说什么!” 第35章 陆霍焰找麻烦 几人被吓了一跳,人群中不知是谁悄声喊了一声三爷。 陆霍焰走到其中一个发抖得厉害的丫鬟面前,问道:“你说,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若是有半句假话,你从明日起就不用来了。” 丫鬟身体抖成筛子,垂着头,声音低如蚊叫,“是……” 陆霍焰等得不耐烦,一脚踹到她的小腿上,“我们陆家缺你吃的了?这么没力气?明日不要来了。” 随便往旁边指了一个婆子,声音不耐烦,“你要是不想像她一样,就赶紧的,本少爷的时间宝贵,若是耽误了本少爷赚银子,以你们那点月银赔得起吗?!” 婆子看旁边的丫鬟疼得几乎站不起来,心有余悸,不敢再瞒,苦着脸大声道:“是府里没有银子了!” “你这贱奴竟敢欺骗本少爷!”陆霍焰毫不犹豫地一脚往她胸口上踹去。 在场的下人都被吓住,连呼吸都不敢,噤若寒蝉。 陆霍焰指着其他人怒声吼道:“你们来说,若有一个字是假的,就别怪本少爷对你们不客气。” 剩下的人腿软的跪在地上,哭喊着,“三爷,这些都是真的,府里真的没银子了,今日帐房先生都准备去请辞了。” 陆霍焰还想再踹,被身边的小斯拦住,“少爷,这件事情八成是真的。” 小厮苦着脸道:“欠欢乐楼的银子该怎么换得上啊。” 欢乐楼,里面花魁跟赌场设在一处,陆霍焰就常去赌场,欢乐楼可以根据本金赊银子。 往日他的银子被桑挽严格控制,赊的银子还在可控范围内,最近几次他的本金越来越多,赊的银子也会越来越多\/ 陆霍焰手气差,几乎每次都亏钱,玩几把将银子数得一干二净还犹意未尽,偏还自信的觉得这只是运气不好,想着这一次先赊一点,下次就能赚回来。 或者下次再拿银子过来还,可下真到赌场时早就抛到九霄云外,接着赌,一直输,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技术不好。 欢乐场里赊钱是有一定的日期,若是时间到拿不出银子的则需要用手指来换,一根手指一百两。 他一直不以为意,心里觉得就算是他闯天大的祸事都有娘给他兜底,反正他娘那么疼他,怎么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残缺。 可就算是她娘真的想帮忙,没银子也只能心痛的看着他被那群人砍掉手指。 陆霍焰想到那副场景,心里一阵恐慌,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那两只还能僵硬活动的手。 这一次,他真的要死了。 眼睛恍惚,他仿佛看到他那一双血淋淋的手,再也动不了一点。 旁边的丫鬟婆子也被吓了一跳,被他身边的小厮叫走了。 小厮想到什么,在一旁出谋划策,“少爷,刚才奴才听见那群人说,老夫人给表小姐添置了不少衣裳首饰,少说也有几千两了。” 陆霍焰仿佛想到了什么,怨恨地站起身来,“呵,裴初苒不过是我那八百年都打不着杆子的穷亲戚的女儿,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她,凭什么用我们陆府的东西!” “既然太不要脸了,今日小爷就发发善心,好好的给她洗洗脸!” 刚被那股恐惧笼罩着,眼下有了解决方法,陆霍焰只剩下恼恨,若不是裴初苒,他们陆家又怎么可能连下人的月银都发不出。 他还心思活络地想到了陆静姝跟陆绾绾,陆静姝是他的亲妹妹,陆绾绾是他的亲姐姐,血浓于水,她们怎么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他甚至想到了他的那个二哥陆衍泽,他二哥好面子,怎么都不可能任由有人欺负他们陆家。 到时候他就去找几个人往陆府门前一站,他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必须要保住他的手,不然往后他在官场上一定会被人戳脊梁骨,被指责冷情冷血,明明有机会能救他的亲弟弟,却舍不得那点银子任由自己的亲弟弟遭受断手之痛。 想清楚了这些,他心里的恐慌才消失了不少。 “走,去裴初苒的院子!” —— 裴初苒并不知道麻烦正在找上她,此刻她坐在茶几上看着那包绝子药沉思,犹豫不决。 她跟陆衍泽到底是如胶似漆了多年,曾经他在街上随便看了一眼的发簪觉得好看就给她买了,还会给儿子女儿买孩童喜欢吃的糖葫芦。 偶尔还会带着她们几个一起去踏青逛街,他是她心悦的人,也是她孩子的父亲。 若真的做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她甚至在想,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往后只要陆家是承筠的,他不亏待她们母子三人就够了。 可想起他竟然为了一个贱人就罚她们的孩子,她养伤期间,他更是连一次都不曾来看过,心里到底是有了怨恨。 再加上,林氏不喜欢她,若是他有了其他的孩子,承筠跟嫣然在府中还能有立足之地吗? “小姐!小姐!不好了!”萍儿着急的大喊,裴初苒将药藏在了床底下,这才快速的走出去。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着急道。 来不及喘气,萍儿一口气将她看见的说出来,“三爷带人推着粪便往你的院子里来了,外面还跟着不少看好戏的丫鬟婆子。” “什么?!”裴初苒身体颤抖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外面就传来陆霍焰戏谑的声音,“裴初苒,你还不快出来迎接小爷给你准备的礼物!” 她捂着嘴巴,不敢出声,她不敢想象如果她出去会发生什么样的灾难。 许是见半天没有回应,陆霍焰逐渐等得不耐烦了。 他道:“裴初苒你若是不主动出来,就怪我让人将礼物送到你屋子了。” 她甚至能想象外面那些嘲笑她的声音跟眼神,今日若真的让他进来了,往后她得羞愤欲死,也没脸再出去见人了。 裴初苒颤抖着手握住萍儿的手,神色焦灼,“萍儿,你现在往后门去找衍泽,一定要快,就说三爷带人来闹事,若他不来,就要看着我死!” 说到最后一句,她徒然拔高了声音。 第36章 礼物?! 萍儿见她脸色苍白,神色隐约疯狂,不敢再耽误。 陆霍焰还在外面叫嚣,“裴初苒,你吃的穿都是我们陆家的,如今不过是想让你帮个忙让我开心一下你都不愿意,你怎么这么不知恩图报啊。” 少年带着恶劣的笑,旁边的下人虽未出声,但裴初苒却也觉得她们定然也是在心中嘲笑自己。 她心中乱成一片,不停地安慰自己,只要衍泽来就好了。 只要他来,她就不计较他不来看她的事情,也不追究他责罚孩子们的事情。 他们相爱多年,哪怕如今他移情别恋,他也绝不会看她受辱的。 心里默念了几遍,定了定神,擦了一下流下的冷汗,才鼓起勇气走出去。 她似当做不知道后面是什么,语气带着讨好,“三爷怎么来了,我正好要去给姑母请安,姑母离不开我,前几日就派人过来叫我去说话呢。” 陆霍焰嬉笑道:“没事,你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母亲那里有我这个亲儿子去陪着,你就别去打扰母亲了。” 说着,打量着她藏在袖子里微微发抖的手,笑得更加开心了。 “表姐来陆家那么久,我都没来及送你见面礼,今日恰好想起,特意给你补上,也不知道表姐喜不喜欢。” 他佯装问道,表情却笑得跋扈。 裴初苒脸色惨白,极力稳住身形,灿笑道:“表弟说的哪里话,以我跟姑母还有二爷的情谊,见面礼就生分了。” “今日实在是姑母想念得紧,不得空闲,等啥时候有时间了,我一定去找你闲聊。” 她故意将林氏的名字说出来,希望他顾念林氏的面子,让她走。 可她到底是高估了陆霍焰本人的良心。 他不为所动,阴森笑道:“表姐,别着急走啊,礼物还没收呢,一来二去的多麻烦啊。” 没等她再周旋,陆霍焰倏地变了脸色。 语气恶劣又不容置疑。 “你也别找理由了,我今日还偏要送你这个礼物,你来我们陆家这么久,白吃白喝那么久,一分钱不花,这么不要脸,我今日恰好给你洗洗脸。” 裴初苒害怕得跑了出去,后面传来一声怒喝,“还愣着干什么,还快去将这个贱人带过来。” 很快就有几个丫鬟婆子将她围成一圈,她害怕又恐慌,目光死死的盯着门口。 只要衍泽过来就好了,只要他过来。 很快她就被婆子用粗糙的绳子绑成一团,跪坐在地上,狼狈不堪。 额头上的冷汗打湿旁边的碎发,没了往日的清秀迤逦。 陆霍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嗤笑一声,“表姐,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就不用绳子绑你了,可惜你还自以为是的认为在陆家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实话告诉你,只要你在陆家一天,我陆霍焰只要想对你做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他神色自然,毕竟他有这个底气,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想要的,母亲都会尽力满足他。 裴初苒不过就是一个外人,哪怕真的跟陆家有点关系,那也远不及他这个亲儿子。 裴初苒仓惶着摇摇头,眼神希翼的盯着门外。 这一刻,不管是陆衍泽,亦或者林氏,两个能阻止陆霍焰的人,一个没来。 另一边,陆衍泽正在练字,听到外面小斯的禀告。 淡淡道:“让她进来。” 风诗遥站在一旁给他烹茶,故作好奇:“二爷,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关心表小姐啊。” 陆衍泽身形一僵,心虚的解释道:“毕竟是我表妹,居住在陆府,难免关心了一下。” 对上她那了然的神情,他只得曲起手发誓:“诗遥放心,我的心很小,只能住下你一个人。” 说到最后一句,还暧昧的朝着她微红的脸颊看了一眼。 风诗遥都快恶心吐了,真以为谁都是睁眼瞎,看不到他们二人的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她没点破,娇嗔地调侃道:“没想到二爷一个君子,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没完整说出来,看他的眼神却引人遐想。 陆衍泽心猿意马,笑得更开怀了,“只对你一人说过。” 萍儿进来,见他心情还不错,慌忙跪在地上,哭喊着道:“二爷,快去救救小姐,三爷让人拉着粪便,打算往小姐身上泼。” “小姐自尊心强,又是如此羞辱,她恐怕活不下去了!” 陆衍泽皱了皱眉头,心里着急,正准备起身,下意识的看了风诗遥一眼。 见她神情低落,强颜欢笑的样子惹人心疼。 他灿灿的解释:“表妹那边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风诗遥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明晃晃的写着果然如此的意思。 她道:“二爷,三爷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干如此粗鄙之事,若是二爷实在是想见表小姐就直说,我只是一个婢女,用不着二爷费如此心思诓骗我。” 陆衍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也被她一语点醒了。 是了,三弟已经不是小孩了,估摸着就只是吓唬吓唬初苒罢了。 反观初苒就因为这点小事就派人来面前说准备寻死觅活,实在是太任性了。 他存心想要裴初苒不要这边骄纵,冷声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初苒,三弟只不过是吓吓她而已,让她不要大惊小怪。” 萍儿一脸愕然,大声喊道:“二爷,三爷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 陆衍泽没心情听完,不耐烦地打断,“将这个丫鬟拖出去,吵得实在是心烦。” 萍儿还想哭喊,很快就被人赶了出去。 周围终于清静了不少,陆衍泽才讨好的看向风诗遥。 “我的处理结果你可还满意?在我心里你不是奴婢,往后切莫这样说,我也会不高兴的。” 风诗遥差点将隔夜饭都吐出来,看着周围摆着的几盆冰鉴,更加讽刺。 听说是他打着林氏年纪大了,不能受寒的理由,将林氏屋内的冰拿了过来。 甚至还指责桑挽不懂勤俭持家,花那么多银子买这些东西,命令她往后不要再买。 今年这些买都买了,他就不追究了。 一边指责桑挽,一边不情愿的享受着这些好东西。 将虚伪演了个淋漓尽致。 第37章 裴初苒死心 萍儿失魂落魄地回到院子里,就看见四周一片狼藉。 周围都是粪便的恶臭,还没走到院子里就能闻到这股刺鼻的味道,离粪便最多的那个地方瘫坐着一个女人,褪去往日的娇贵,狼狈不堪。 以往顺滑的头发,白皙的脸颊被粪便胡乱涂抹着,华贵的衣裳上铺满脏污,连路边的乞丐看了顾及都得绕道走。 察觉上有人来,裴初苒双目无神地抬起头,穿过萍儿的身体,直直地望向后面。 见没人来,她嘴唇动了动,扬起一抹难看至极又癫狂的冷笑,陆衍泽,你真绝情! 也好,倒也免得我对你抱有希望,心慈手软了! 萍儿打算去扶她,却无从下脚,忍住恶心想吐的想法,上前劝道:“小姐,你先起来,奴婢为您烧水先洗个澡,我们去求老夫人做主!” 这话只是安慰,毕竟她身上的那些鞭伤就是林氏派人所为,这件事瞒得极好,只有林氏身边的冯妈妈等人跟她知道。 裴初苒张开干裂的嘴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眼底是滔天的恨意,她道:“萍儿,扶我起来。” 萍儿虽不情愿,但还是上前扶她,主子好了她这个做奴才的才能好,现在二爷只有承筠少爷一个儿子,往后也是要继承陆家的。 走到屋里,萍儿去为她烧水洗澡,裴初苒放眼望去。 屋内被翻得七零八落,林氏送来的衣裳跟首饰除了她身上穿着戴着的,其他的都被扫劫一空。 就连她身上这件衣裳往后也是不能再继续穿了的。 她来陆府,先是受了老虔婆的鞭打,而后又被陆霍焰不分青红皂白的羞辱,这些她都能忍受,可她没想到,那个曾经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爱人,竟然能如此狠心! 哪怕他为她说一句话,她都不会那么怨,那么恨! 哪怕只是一句微不足道的一句话! 她心里冷道:陆衍泽,既然你不义,就别怪我无情! 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陆承筠跟陆嫣然自然也听说了,两人悄悄摸摸地准备去看裴初苒,还没走到院子里,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陆嫣然皱着眉头,悄声道:“哥哥,娘现在肯定心情不好,她一定不愿意让我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我们改天再来。” 陆承筠点了点头,嫌弃地看着那一片狼藉,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去,“你说得对,娘肯定不想让我们知道。她不想让我们担心,我们就别去给她添乱了。” 两人悄悄来,悄悄去,一路讨论着下次来时要送裴初苒什么味的香水。 桑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底闪过讽刺。 这段时间,琦雪跟琦雨关注裴初苒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了陆承筠跟陆嫣然是她跟陆衍泽的孩子。 琦雪努着嘴,低声唾骂,“呸,这两人真是孝死人了,裴初苒除了为了她的荣华富贵之外,未必不是为了他们两个,没想到养了这两个白眼狼,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 琦雨虽未说话,心里却是认同琦雪说的,可不就是两个白眼狼嘛。冠冕堂皇地打着为裴初苒好的由头,实则脸上的嫌弃一点都不加掩饰。 一个当娘的若是看见自己放在心上当宝的孩子这样嫌弃自己,不知道会有多么寒心。 桑挽丝毫不意外这两人狼心狗肺的功力,她上辈子将他们兄妹俩养大,最后还是被毫不客气地捅了一刀。 他们的骨子是冷血的,只是不知道,若是有朝一日裴初苒挡了他们兄妹的荣华道,富贵路,他们是否也能狠下心给裴初苒痛快。 陆衍泽收到消息时,惊愕地从椅子上蹦起来,他没想到陆霍焰真的敢给裴初苒喷粪,心里一阵心虚跟愧疚。 风诗遥垂下眸子,自责又愧疚,“二爷,抱歉,我没想到三爷竟然真的对裴姑娘这样,裴姑娘若是怨我恨我,诗遥也认了。” 陆衍泽此刻也不好说什么,只道:“我去看看裴表妹,你就别去了,她现在一身狼狈,看见你,估计心里有怨气。” 风诗遥感动的点了点头,“二爷你去,若是裴姑娘不肯原谅我,我就去跪在她的面前永远都不起来,直到她原谅我。” “你说这是什么话!”陆衍泽皱着眉训斥,却没有真的恼怒。 安抚了她几句,就出门准备去看裴初苒。 还未到门口,就闻到那刺鼻的味道,胃里翻涌,在一旁艰难的干呕起来,这一刻他脑子想到下人的描述裴初苒的狼狈不堪。 头发跟脸上都是这股味道,控制不住的又往旁边干吐,这次倒是吐出了不少东西,也败了他去看裴初苒的兴致。 旁边的小厮大气都不敢吸,在一旁劝他,“二爷,我看裴姑娘现在估计也不想让你看见她这样狼狈的模样,你要不等她收拾好了再来?” 好似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他不带留恋地转身离去,“你待会派人过来帮忙打扫,千万要打扫了干净了!” 旁边的小厮点点头。 有了新的趣事,很少有人再谈及府中没银子的事情,导致现在陆衍泽跟陆静姝都不知道家中没银子。 陆霍焰是知道了,不过他觉得凭着他的手气只要再玩一把,就能翻身,故此,完全不把这件事当一回事。 书院里,慕乐偷偷摸摸地看向慕曦,脸上得意,兴致勃勃地压低声音道:“曦儿,等一下二哥哥给你表演一下我的绝技!” 见他如此神神秘秘,慕曦也心生好奇,“二哥哥,你想干什么!” 观察了一圈,见大哥跟三弟还在死命地读书,他立刻拉着慕曦的手走到一旁的榕树下,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铛铛铛,这个是府中的大叔们偷偷玩掉下的,听他们说这个东西叫骰子。” 慕曦皱了皱眉,“二哥哥,你捡到东西不还,你是个坏孩子。” 被她看得心虚,慕乐屈着三根手指信誓旦旦保证,“曦儿放心,我不是那种人,我待会就拿去还叔叔们。” 慕曦满意的点点头,正准备离开,慕乐着急地叫住她,“你还没看我表演呢!” 第38章 知道真相 慕曦疑惑地看向他,“二哥哥,那你快表演。” 慕乐得意地将骰子放在她的手中,“你信不信,你随便摇一个数字我都能知道是多少。” 见她一脸不信,他急了,“曦儿,你若是不信,那就先试试看。” 慕曦将信将疑地在手里摇晃了几下,眼神示意他说。 慕乐闭着眼睛,仿佛随口一猜,“三。” 他催促道:“你再摇,看我有没有骗你!” 这次慕曦认真地摇了好几次,抬眸看他。 他还是一脸的得意,神色自然,一点都不受干扰,随口道:“六。” 慕曦不信邪。 “三。” “一。” “五。” “还是三。” …… 来来回回摇了好多次,慕曦终于确定他确实能知道里面是多少,一脸崇拜地看向他,“二哥哥,你好厉害啊!” 慕乐弯起翘嘴,作势压了压手,“低调低调,这是有耳朵就行的事情!” “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两人几乎吓得快魂飞魄散,慕乐手疾眼快地将骰子藏在手心里。 转过身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夫子,是因为天气太热了,我跟曦儿在这里吹风呢,这里好凉快的。” 慕曦轻微的点点头,吓得身子发抖,“是,是的。” 夫子冷哼一声,沉着脸看向慕乐,“撒谎,还不快将后面的东西拿出来!” 慕乐被吓得手一抖,骰子瞬间从手里掉落。 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赌博了,这件事必须让夫人知道,让她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两人叫苦不迭,同时心里也有些恐慌害怕,夫人虽然曾说过让他们做自己便可,用不着去讨好别人。 可她平时冷冰冰的,看着就让人两分的害怕增长到七分。 桑挽很快知道这件事,带着琦雪跟琦雨过来。 屋内只剩下慕曦跟慕乐跟桑挽,婢女在外面守着。 慕乐垂下头,手在不停地揉搓着袖子,内心忐忑,“夫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曦儿只是被我拉过来表演的而已。” 慕曦着急解释,“夫人,我们没有赌博,二哥哥不小心见到叔叔们的骰子,意外发现他能猜中上面的点数,这才来我面前准备炫耀的。” 桑挽神色难得有些惊愕,询问道:“你说慕乐能猜中骰子里的点数可是真的?” 见两人都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随手用一个碗将骰子盖住骰子,看向忐忑的少年,“多少?” 慕乐还有些犹豫,见桑挽看向他,立刻道:“四。” 桑挽打开碗,与他所说的一模一样。 骰子在碗里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她道:“继续。” “六。” 打开,跟他刚说的点数一样。 桑挽反反复复测了他几次,他都能答对结果,一次两次可以算是偶然,但每一次都答对就不一样了。 她道:“你是怎么知道里面的点数的?” 慕乐原本还有些害怕,见她没有生气的迹象,才将自己的做法说出来,“我就是靠听的,听着骰子的翻转的声音就能知道了。” 确实有人能听声音分辨骰子的大小,但是桑挽没想到一个小孩竟然也有这样的能力。 她道:“这件事别让别人知道,过几日可能需要你帮忙了。” 慕乐跟慕曦都异常兴奋,为能帮到桑挽而感到开心,再三保证坚决不会让其他人知道他有这个能力的事情。 —— 过了四五日,裴初苒住的院子才打扫干净,只是那个味道却是怎么都很难遮掩过去。 这几日萍儿过的日子简直可以算是度日如年,自那天开始,裴初苒总觉得自己身上有味道。 有时是早上,有时是晚上,有时甚至是半夜,萍儿被迫起来给她烧水洗澡。 哪怕是已经将皮肤洗脱了皮,她依旧觉得这股味道挥之不去。 在萍儿好几次坚定地说没有任何味道的时候,她还是不相信。 此时裴初苒正泡在浴桶里想着当日的屈辱,咬牙切齿问她:“萍儿,这几日衍泽可有来过?” 萍儿摇了摇头,安抚道:“可能是二爷最近忙,听说二爷的官位已经下来了,不是很理想,甚至很难再进一步,最近几日都在外面借酒消愁呢。” 裴初苒现在听见陆衍泽不曾来过已经不抱期待,甚至还有些讽刺。 她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这陆家往后是承筠的,哪怕她再恨陆家人,在儿子还没继承之前,她都不想让它衰败。 萍儿苦着脸道:“小姐,奴婢只是个丫鬟,怎么能知道这些官场上的事情。” 裴初苒这次恍然问错了人。 从浴桶里出来,像之前一样问她,“我身上可有其他什么味道?” 萍儿内心麻木,神情真挚地说,“小姐身上香香的” 裴初苒却不怎么信,轻声嘀喃,那为什么我总感觉我身上很脏呢? 捯饬好自己,穿着未尽陆府时的衣裳,带着萍儿准备去求林氏让她多留几天。 她想,这次是陆霍焰对不起她,林氏哪怕是明面上表示歉意,都不会拒绝她这个小小的要求。 陆静姝沉静了几天,再次实施计划。 她让喜儿将门口的人全都支开,这次没像上次一样耽误时间,直奔林氏的卧室。 裴初苒到了的时候,还有些疑惑,怎么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怀着好奇的心思,提步过去,却猛然一愣。 屋内,林氏坐在椅子上苦闷的扶额,“你说,霍焰怎能能对初苒这样呢,这可是她的亲姐姐啊!” 冯妈妈打量着她的神情,见她只是烦躁,却丝毫没有怪罪陆霍焰的意思,心里嘘嘘,同样是她的孩子,只因陆霍焰是儿子,裴初苒是女儿,只因儿子是从小养在膝下,女儿在不曾见过面。 亲疏有别,所以就算是老夫人明知道是三爷的不对,却舍得让裴初苒这个女儿受委屈。 她道:“三爷是因为不知道裴小姐是她的姐姐,以为您偏心她,这才吃了醋,不然也不会将她房中的衣裳首饰全部拿走,三爷这也是因为太在意您了。” 屋内,没过一会林氏又在破口大骂桑挽一点事情都不管云云。 裴初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淑云院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原来她是林氏的女儿啊,林氏她明明都知道,知道她因为陆霍焰受了天大的屈辱。 可只因她从小没在她身边,陆霍焰从小在她膝下,又是儿子,所以她连为了她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斥责她的宝贝儿子一句都不愿意。 多么讽刺啊! 第39章 雨夜进屋 这一刻,恨意像是野草一样在心中增长,等她儿子继承陆府之后,她要让陆霍焰加注在她身上的屈辱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她要让林氏只能求着她儿子接手陆家! 不过是几场暴雨,几场炙热,几盆冰鉴,再一回头,夏天已经悄然过去。 初秋的夜晚,这场雨像是开了阀的瀑布,一连下了好几场雨,好似要让将整个夏天的雨水都补足。 青铜灯火面前,站着一个人影,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手上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 他薄唇轻动,语气随意,“楚文帝这么按捺不住,这就坐不住了。” 身为武将,十七心里也为商朝的将士叹息,“这楚文帝年纪越大疑心病也跟着起来了,镇国公跟着他一起打下江山,如今他连国公爷都不容了。” 谢炙眸色深幽,淡淡道:“也许这正是上天都在给我们机会。” 商朝能拧出来的武将不多,镇国公算一个,其他的大多数是酒囊饭袋。 十七疑惑道:“主子,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害谢国公的?” 谢炙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道:“当然是因为未卜先知了。” 十七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方才站在面前的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雨后的冲刷,给海棠居添加了几分泥土跟树叶的清香,光是闻着都让人清醒了几分。 琦雨打着伞踏夜前来,神色凝重,压着声音道:“小姐,我们的人听到林氏跟冯妈妈在屋里是……” 桑挽抬眸,“说什么。” 琦雨有些难以置信,也有些难以启齿,稍顿了片刻就调整过来才说,“裴初苒是林氏的女儿。” 说出来之后,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这件事裴初苒自己也知道了。” 桑挽心里微动,倒没想到裴初苒跟林氏还有这样的瓜葛,她忽然想到裴初苒从谢府回来的时候接连几日没有出来过,门外还有林氏派去的丫鬟婆子。 林氏这么个嗜钱如命的人,居然还会破天荒地给裴初苒送去衣裳首饰,竟是因为这层缘故。 将她丢弃在外面十年年,不闻不问,刚见面没几天就给她施加责罚,在明知道她是她的女儿,还放任陆霍焰欺辱她。 倘若她是裴初苒,此刻心里定会觉得极度的不平衡,再加上这几日陆衍泽一次也没有去过她的院子。 裴初苒的心理防线慢慢被攻破,这个有手段,且还心狠手辣的人,只要让这个想法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不出多久,裴初苒必定动手。 “将裴初苒那边盯紧了。” 想到什么,她补充道:“几个孩子那边也要多加注意。” “是。” 夜已深,琦雨伺候桑挽躺下,熄了灯,退了出去。 桑挽心忧青州那边,若是想要报仇,以她一个小小的药商之女的身份,连接近那些人的机会都没有。 她必须得抓住机会提高她的身份。 寂静的屋子里传来一声玩味的轻笑,“呵,陆夫人下了好大一盘棋子,打算将陆家人全部赶尽杀绝才甘心?” 屋里没有点灯,外面还在下着大雨,一回生,二回熟。 哪怕看不见来人是谁,桑挽也能凭借这道声音分辨是谁。 她的手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目光警惕地看向那道黑影,坐起身来,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谢指挥还真是无时无刻地都在诬陷好人啊?” 桑挽语气锐利,神色嚣张地看他,“若是谢指挥有证据,那便派人来抓我,若是没有,几次三番诬陷我,也不知是何道理?” 雨夜的衬托下,谢炙自来熟的坐在茶几上,形如鬼魅,自然地拿着茶杯把玩,他语气漫不经心:“陆夫人似乎很怕我,难道是因为做贼心虚?” 她差点气笑了,勾唇讥讽,“谢指挥深夜冒雨闯进我一个妇人屋中,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倒要问问大人,你到底欲意何为?” 没等他说话,她又接着道:“若是我真的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话,请大人拿出证据,而不是闯进我的屋子里败坏我的名声。” 谢炙似不曾察觉她的厌恶,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笑道:“我好歹也帮过你,陆夫人如此赶人不太好?” 帮过她?是指他设计让她被陶希硕辱骂,被人围在一圈看笑话,然后他故意出来解围,让人误会她不知廉耻地勾引他,惹得那些人的嫉妒愤恨? 桑挽蹙着眉头,语气带着怒意,开始赶人,“大人帮人的方式独特,除了让在下受到恶意之外别无他用,没什么事,雨势渐大,大人还是早日回去的好。” “陆夫人未卜先知的能力实在厉害,不知能否算到自己今夜会不会死?”他语气调侃,似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这人生得容貌俊美,平日里大多笑吟吟说话,看着是个好相处的,可桑挽却知道这都只是表面。 年纪轻轻能当上京卫的指挥使,一跃成为天子宠臣,又怎么真的像是表面那般简单,这人极其敏锐,她不过是因为重生的缘故,救了谢老夫人。 他就像条死狗一样死咬着她不放,将她所做的事情都查得一干二净,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真让人厌恶。 她语气讽刺:“我什么时候死不重要,左右不过是条平民百姓的命。”在他看过来时,不甘示弱地看回去,“谢指挥身份贵重,就不一定了。” 眼神的锐利与他不分伯仲,她似喃喃道:“谢指挥查我,应当知道我会医术,医者,平日里就喜欢摆弄些毒草毒药,初来乍到的人不知何时就中毒了。” 桑挽收起眼里的锋芒,好似真的关心地问道:“谢指挥可要小心些,若是真的死在臣妇的房中,那可怎么是好?” 雨水下得越来越大,屋内没有点灯,谢炙却能清楚看到她眼中的嘲讽,佯装的关心,他道:“不管如何,这次你也算救了谢家,至于你想做的事情,我没有兴趣知道,与我之前算计你一笔勾销如何?” 桑挽似笑非笑地看他,“谢指挥倒是说说我到底做了什么?” 不管他试探与否,她都能警惕的应对。 谢炙静静看她神色自然地演戏,他就不信陆家这副内里坏成一片没有她的推波助澜,她的狠戾果决,对待陶希硕那样嚣张跋扈都丝毫不让的人,怎么可能还能安稳的坐在这里。 第40章 杨晋 他道:“你的消息救的是谢国公,所有人都知道我跟他不和,你若是想要谢礼就找他要。” 他的语气玩味,将他爹的生死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桑挽紧盯着他,挟恩图报:“不管如何说,你们都是谢家人,刚好有一件事需要谢指挥的帮忙,算是抵了这恩情了。” “噗,陆夫人这么着急?说说看。”谢炙也很好奇这毒如蛇蝎的女人到底有何求他。 女子的声音清冷又带着疏离,“我有一个布庄,打算明面上卖给你,但是这个布庄的所有权都归我。” 他来了兴趣,漫不经心道:“为什么要卖给我?” “因为这些里面的布匹是孟家现在卖的这些。” 桑挽选择坦白,倒不是相信他,只是这些事情就算她不说,以谢炙的谨慎程度也会查到。 谢炙的手一顿,笑着问,“这个也是你未卜先知的?” 他问得前言不搭后语,桑挽却能明白他说的什么。 淡淡的糊弄过去:“嗯。” 谢炙道:“我知道了。” 他起身离开,也不知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 连着下来好几天的大雨,今日终于天晴了。 裴初苒端着她亲自熬的鸡汤给陆衍泽端了过去。 陆衍泽头疼欲裂,听着小斯的禀告更是心烦不已,“她有什么话,让她赶紧说完赶紧走。” 小斯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自从二爷知道自己调任的地方不理想之后,就开始容易暴怒。 也不像之前一样意气风发,每日只知道喝得酩酊大醉,好借此来麻痹自己。 他叹了口气给裴初苒回复,“表小姐,二爷最近心情都不怎么好,你若是有什么急事,不妨告诉我,等二爷心情好点了我再帮你转告。” 裴初苒拿着食盒的手都快掐入手心,没在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没成想在花园那恰好遇上陆霍焰,她心里对他又恨又怕。 陆霍焰这人心思不正,整日溜猫逗狗逛赌场,没个正形。 整人的手段简单又粗暴,丝毫不在意别人会如何看他,只顾着自己高兴,是个十足十的纨绔子弟。 她正想转身离开,就被他叫住,“你这是打算去做什么?” 少年语气玩味,带着玩世不恭的姿态,像是料定了裴初苒不敢离开。 裴初苒手指微微发抖,心里恨意滔天,强装镇定的转过身来。 “表弟,真巧啊,你这是要去哪里?” 陆霍焰不搭理她,走到她面前,仿佛闻见了什么味道,嫌弃的捏住鼻子,语气不耐,“问你话呢?别挑战小爷的耐心,不然……” 他话未说尽,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 裴初苒心里有了计较,勾起一个讨好谄媚的笑,“姑母让厨房给我炖了鸡汤,我正想拿回去呢。” 为了表达她的诚心,她特意没让萍儿跟着,只可惜陆衍泽却不在乎。 陆霍焰起得早还没吃饭,正好闻见里面的香味,怒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娘吩咐人给你炖鸡汤?” 裴初苒被骂得无以自容,脸色难看。 他看着倒胃口,才用施恩的语气发善心说,“还不快主动点把食盒放下,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裴初苒屈辱的放下,就又听到一声怒吼,“还站在那干什么,你身上一股粪便味,本少爷闻着倒胃口,赶紧滚!” 裴初苒转过身去,露出满意的笑。 陆霍焰虽然不是当家做主的人,但只要陆衍泽不能生子,林氏还是会将传宗接代的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她这几日一直寻思着怎么才能让陆霍焰绝子,没想到这么巧就碰上了。 躲在假山处,等陆霍焰大手快耳的吃完随意将食盒丢在原处以后,她才慢慢走出来,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唯有盯着她的那一双眼睛看了个正着。 桑挽此刻正带着易容过后的慕乐在欢乐楼里找杨晋的身影。 他带着面具,穿着随意,走路虚浮,完全没有当日的意气风发,哪怕丢在大街上,别人也认不出这是信仁侯府的大公子。 桑挽让人在信仁侯府外蹲守了好几天,今日刚得到消息,就立刻带着慕乐过来了。 欢乐楼来的不乏有身份贵重又不想让人知道的人,故此特意设下上下两楼。 一楼是寻常百姓们玩的,银子不限,只要进来就能玩。 二楼设得有包厢,都是不缺银子的主,就连上去需要交上五百两的银子才有资格上去,每一场赌博都需要至少百两银子。 可以指定包厢里的人赌博,被指定的人可拒绝也可同意。 输得多,赢得也多,杨晋在一楼赢了不少银子。 打算去二楼大杀四方,欢乐楼里不乏有带着面具的人,桑挽跟慕乐带着面具跟他一前一后上去。 包厢恰好是紧挨着的。 桑挽特意压低声音,没有丝毫犹豫的指定了杨晋的包厢。 第一局拿出的银子就有五百两,杨晋立刻就心动起来。 他眼色露出贪婪,他可是瞧见了,隔壁包厢里只有一个瘦成竹竿的男子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 他立刻断定两人从前根本没玩过这个,这送来的肥羊不宰也太对不起今天的好运气了。 他道:“我愿意接受跟他们赌。” 门外的下人将两个包厢的人带到一个房间去。 双方碰了面,杨晋眼睛一直往桑挽的钱袋子身上瞟。 眼神掠夺,将里面的银子视为囊中之物。 见上桌的是个小孩,眼神丝毫不加掩饰的轻蔑,笑容更加真挚了不少。 桌子的中间站着一个下人,他将骰子放在碗里,再拿一个碗盖上。 手法娴熟的将两个碗同时拿在空中摇起来。 这种玩法是需要才单双数,若两人的答案一样,就重新再来,三局都是如此,便开始划拳谁先猜,另一个没有选择,只能选与之相反的答案。 杨晋听着骰子撞击碗的声音很是享受,这才是天籁之音啊。 摇了没多久,一个碗放在一旁,另一个碗盖着骰子。 慕乐给了桑挽一个自信的眼神,才慢悠悠道:“单。” 杨晋嗤之以鼻,听着里面的声响分明是双才是。 不过对方是来送银子的,自然是越不会越好。 他笑看了慕乐一眼,才自信满满道:“双。” 第41章 血本无归 欢乐楼的人将手放在碗上,杨晋的心也跟着一抖。 能不能赢了那五百两,就看现在了。 慕乐头一次帮桑挽的忙,心里也紧张,手心都冒着冷汗。 碗被掀开,里面赫然出现了5个点。 杨晋面色难看,这小孩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等会就会输得回家找娘喂奶。 他声音急切,“小子,这次你敢不敢继续加!”生怕慕乐他们赢了银子就不玩了。 桑挽今日身着男装,可以压着声音道:“要加银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双方得同时加。” 杨晋也觉得有理,咬着牙,拿出了五百两银子。 他道:“现在该你们了,赶紧的,别磨磨唧唧耽误小爷赚钱。” 慕乐将刚刚赢的银子推了出去,又从桑挽的手里又拿上来三百两银子。 这几乎是桑挽现在所有的银子,杨晋是个赌徒,只要输了,就会想方设法的赢回来。 她只要稍加引诱,不怕杨晋不上钩。 欢乐楼的人再次重复刚刚的操作,这一次杨晋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 明明是刚入秋的天气,他的后背竟被汗水浸湿,身体跟里衣黏成了一片。 他似未察觉一般,双目迫切的盯着操作的下人。 生怕一个眨眼,他到手的银子就飞了。 重新开碗,这一次慕乐有了经验,镇定了不少。 杨晋声音激动的指着碗,大声喊着,“这一次一定是4,是双数!” 慕乐心里一惊,竟还真被他猜对了。 “我猜也是双数。”话刚说完,就对上他那怨怼的目光。 “小子,你胡乱说什么,明明是单数!” 杨晋看他年纪小,此刻觉得他随便跟着他一起说的,特意引导他改答案。 慕乐却不上当,笑着说道:“叔叔觉得是单数,那是要改答案吗?” 欢乐楼的人朝他看了过来,杨晋心里一慌,急切道:“我不改!” 笑话,这次他听得真真切切,若真的改了答案,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开盖人打开碗,里面不出意外的是4个点。 这也让杨晋找回了自信,他冷哼一声,“小子,你可别跟我猜一样的,下一次你先猜。” 慕乐不以为意,将话踢了过去,“那下次叔叔也不要跟着我哦。” 杨晋嗤笑一声,人不大,就爱说这些大话。 桑挽的人查到陆静姝偷的首饰,换算下来,估计有几千两银子。 她朝着他的钱袋子看了过去,从他刚刚掏银票不小心露出的一脚,估摸着也有两三千左右。 她思付着如何让他将所有银子全部拿出来。 第二局很快开始,杨晋伸长了耳朵,仔细听着里面的声响。 这一次他没急着张口,等慕乐云淡风轻的说是单点的时候。 他才朝着他露出一抹得意的神情,“我猜这次一定是双!” 他刚刚仔细看着操作人的手法,在结合他听见的声音碰撞的响度。 这次一定是双! 碗再次被打开,杨晋睁大眼睛,看着上面的点数跟自己的答案完全相反气得捶胸顿足。 不敢相信的自言自语,“这怎么可能!” 想到自己输的银子,一阵肉痛,声音越发大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 慕乐从椅子上起来,准备离开,却被他伸手拦住,目光凶狠的盯着他,似要将他生吞活剥,“赢了钱就想走!?” 桑挽将慕乐拉到身后,目光冷冽,“你想干什么。” 欢乐楼的打手也注视着这边,打手随时蓄势待发。 来欢乐楼的人不乏有输得倾家荡产的人抢劫,恼羞成怒的打人。 因此特意专门找了打手,能来二楼的人非富即贵,也害怕被人发现身份受人耻笑。 更重要的是,欢乐楼背后的人,势力可不容小觑。 曾经就有皇亲国戚在里头输了银子,恼羞成怒的让人过来闹事。 当时闹得声势浩大,沸沸扬扬,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察觉到打手的动作,杨晋敛了怒气,咬牙切齿的笑道:“不如我们再来一局?” 桑挽压着声音嘲讽,“你还有多少银子?就凭你那三瓜两枣?” 杨晋强忍着怒气,将他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这些够不够?但是我的要求是你必须将你刚刚拿走的银子全部拿出来,并且再加一千两!” 他今日的手气那么好,一定能将对面的银子全部拿回来! 一下子输了那么多银子,他不甘心! 输给一个小孩,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桑挽嗤笑一声,“公子你自己说这话好不好笑?你自己只不过拿了一千多两银子,就想让我们拿你的快双倍的银子,这赢一赔二的买卖,你自己愿意吗?” 杨晋生怕他们恼怒之下,直接走了,到时候别说几千两银子了,一两银子都很难拿回来。 脸色难看,只得退一步,“那你们将刚刚赢的银子,连同刚刚上赌桌的银子全部拿出来行了。” 他补充道:“双方的银子都是一千两多一点,你们也亏不了多少。” 桑挽故作不耐烦的点点头,“行,就这一次,我们赶时间。” 两人重新上了赌桌,这一次杨晋的手心都浸满了冷汗。 眼睛瞪得老大,聚精会神的盯着操作的人。 慕乐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真的不在意。 他道:“这次就先让你先猜,免得你说我欺负大人。” 杨晋被他干扰,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又很快的将目光放在操作者的手上。 很快又到了分胜负的时候,这一次杨晋没有之前的坚定。 心里紧张起来,一直在犹豫是单还是双,好不容易有了答案,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单?” 慕乐笑着反问他:“你确定了吗?” 原本还狠坚定的杨晋,此刻也有些犹豫,生怕被坑,又怕他自己猜错。 慕乐正准备张嘴,就被他阻止,“等等,我的答案是双!” 慕乐似惋惜的叹了口气,“可惜了。” 正当杨晋心中一喜,以为这次肯定能回本的时候,碗再次被打开,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从天堂到地狱只需要一瞬间。 第42章 少东家 杨晋受到刺激,一把上去掐住慕乐的脖子,“小子,你居然敢骗老子,你把我的银子还给我!还给我!” 立刻有人过来制止,慕乐脖子上立马出现一道掐痕,弓着身体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桑挽眼里积攒了些怒气,一把上前结结实实地给了杨晋一巴掌,“我们骗你什么了?难道你想说我们联合欢乐楼里的人来骗你银子?” 杨晋正想说是,看见周围不善的目光,刚生出勇气又被打散,欢乐楼里的人连皇亲国戚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他这个小小的信仁侯大公子。 他怒声质问,特意避开欢乐楼,梗着脖子问她:“这当然是你们使计才让我输得这么惨的!难道你以为就凭一个小孩,能赢得了我吗?!” “这位公子是觉得有人能在欢乐楼里避开我们的人做手脚吗?” 背后传来一声反问的男声。原本还准备动手的下人,立刻恭敬地叫了一声,“少东家。” 桑挽转过身看过去,只见这位少东家戴着黑着獠牙面具,身穿红色华服,腰间挂着几块价值不菲的羊脂玉,头上带着的发冠都是一眼就能看出的精品。 这人虽问得平静,却让杨晋无端地感受到强大的压迫,仿佛他只要说一声是,他就能当场不带感情地扭断他的脖子。 桑挽带着慕乐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她道:“想来是这位公子误会了什么,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正准备踏出去,就受到了门口的下人阻拦。背后传来一阵戏谑,“既然来了,那就坐下喝口茶,这位……公子,你怎么着急走干什么?“ 杨晋被吓得话都有些说不清,“这,这都是误会啊!误会!是在下眼拙,误会了那位小兄弟。” 对于他来说,银子没了固然可怕,命没了,那才是真的啥都没了。 年轻人轻笑问他:“哦?这次不怀疑了?” 杨晋连忙摇头否认,“不怀疑,欢乐楼这样高端的地方,怎么会有人能逃得过里面的人的法眼。“ 他似觉得聒噪,不耐烦地挥手。很快就有下人来将人带了出去,连带着慕乐也被带下去。 桑挽眼神诧异,努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少东家,你到底于意何为?” 男人轻笑一声,“我倒要问问这位姑娘假扮男人来欢乐楼到底有什么目的?“ 桑挽没有被拆穿的恼怒,她的伪装很是简陋,只要稍稍细看就能看出来,偏杨晋是一个掉在钱眼里的人,他又怎么会注意到这些? 她神色平静,“少东家这门外可是写着女人不能入内?还是说这里面干着女人不能知道的事?” 乍听这话,年轻人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姑娘还真是开放,不过我们楼里干干净净,当然,若是姑娘有需求,我们也能尽力满足。” 男人话里带着暧昧,无端地让她想起之前在庄子里的那个男人。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她立刻打消,那个男人当时中了她的毒,很难活下来,这人不过是与那男人有些相似罢了。 她面色不变,“大可不必,还是留给公子自己享用。” 她说着,手心却是一直抓着毒药。 年轻人正想说什么,从外走来一个小厮,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这才作罢,挥了挥手,让人带着她离开。 —— 屋内安静下来,他将面具拿下来,露出的是一张桑挽熟悉的脸:“事情解决了?” 十七进来,看到这样主子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还真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让人怎么联想都很难想到堂堂京卫的指挥使竟是这个花孔雀。 见他目光不悦地看过来,十七才一本正经的回报,“主子,青州那边发生疫病,陆夫人送去的药物虽夹杂着其他的药材,但是治疗疫病的药却是很齐全。” 谢炙没想到桑挽竟能算到这一步,到底是她背后的人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还是这疫病就是她背后的人自己动的手,又或者真的是天灾。 不管如何,她背后一定有人,否则仅凭着她一个内宅妇人如何能提前知道消息? 未卜先知这种话说说就行了,他可一点都不信这套说辞。 “继续查,派人盯紧桑挽。” 十七还没反应过来桑挽是谁,就听见谢炙不耐烦地开始撵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见他心情不是很好,也不继续待在这里触他的眉头。 出了门,才恍然想起,桑挽不就是陆夫人吗? 他撇了撇嘴,主子连人家一个妇人都瞧上了。 真是饿得久了,虽然陆夫人长得很漂亮,但是人家毕竟有了夫君,但这样挖墙脚实在是不义的行为。 —— 欢乐楼的人没有为难慕乐,两人一碰面就赶紧离开。 生怕那位有病的少东家继续干出什么事来。 桑挽回了芙蓉居,换回正常的衣裳,将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了下来。 这人皮面具还是她上辈子偶然得知的方子,虽然比不得真的人皮,还不仔细看,还是发现不了任何端倪。 琦雨从门外拿着一碟糕点过来,关切问她:“小姐,可还顺利?” 桑挽沉默地点了点头,撇开那位欢乐楼里的少东家,也还算顺利。 琦雨这才放下心,压低声音道:“风姑娘那边传来了消息,说看见裴初苒故意让三爷喝了一碗鸡汤。” “细细说来。” 等了解到整个事情之后,桑挽才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想不到裴初苒动作那么快。 只是不知道裴初苒到底狠到什么程度。 她道:“你去打听一下,看她身边的丫鬟近日去了何处。” 桑挽没抱任何希望,脑子中忽然跳出一个男人的身影来。 那位少东家说话轻佻的语气当真是像极了当日闯入庄子的男人。 她虽觉得那男人不可能活着,可凡事都有个万一。 那少东家身份不简单,若是真的,又岂会随随便便放过她。 看来,她得好好谋划,如何能在下一次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 —— 风诗遥接到桑挽的意思,今日特意陆衍泽的院子里等着裴初苒再过来送汤。 第43章 冰释前嫌 裴初苒带着萍儿过来,见风诗遥站在门外,正想装作没看见地站在一旁,就见她笑吟吟地走过来。 “裴小姐这是给二爷送汤?” 裴初苒不想搭理她,又听见她继续说:“恐怕这次裴小姐又要白跑一趟了,这几日二爷心情不好,不想见任何人,白费了你的心意。” “风姑娘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的好,就算在怎么得宠,也不能恃宠而骄不是?身为一个下人就得守好下人本分。”她目光讽刺。 看向她狡辩的食盒,嗤笑道:“风姑娘也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得宠,还不是连门都进不去。” 风诗遥也不恼,安静地站在一处,没过一会,小厮才上前来。 裴初苒得意地看了风诗遥一眼,上前一步,“衍泽哥哥打算见我了?” 小厮脸色为难,朝着后面云淡风轻的风诗遥看了过去,客气地说,“风姑娘,二爷让你进去。” 风诗遥越过裴初苒身侧时,压低声音轻笑,“看来传言有误啊。”,这才迈着步子进去。 裴初苒气得脸色青黑,这贱女人也就只能得意这么几天了,往后看她如何收拾。 萍儿踌躇着上前,“小姐,我们是要在这里等,还是回去?” “不回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丢人现眼吗?”说着,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开。 屋内,陆衍泽郁闷地看她,“你怎么来了?” 风诗遥上前几步,目光揶揄地看他,“二爷这就受到打击了?这才哪里到哪里,成功者难免遇到的困难要比旁人多很多倍,二爷如今官运不顺,不正是说明往后定能成功吗?” 陆衍泽不确定地看她,“你真觉得我还能翻身?” 她没回答他,只道:“前朝有位举人十八岁第一次参加科考,不幸落榜,往后坚持不懈地继续参加科考,遭小人暗算,被人顶替,更换考官,大大少少的事情导致这位读书人七十才中举。” “你说这是何意?别人那么难都没放弃,让我别在自甘堕落?” 风诗遥摇头,“我的意思是二爷还年轻,机会还很多,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就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在自己管辖的县城调到上京,这已经远超很多人了。” 陆衍泽这也才忽然想到他也不过二十岁多一点,况且他还年轻,不愁往后没有机会升官。 想到这,他才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诗遥果然贤惠过人,兰心蕙质。” 风诗遥笑笑,“现在总有时间吃饭了。” 心情愉悦后,这才注意到肚子有些饿,从床榻上起来,让小厮帮忙更衣,这才走到饭桌上,享受着风诗遥带来的珍馐美味。 二爷经过风诗遥的劝解上,终于振作的消息一瞬间像是长了翅膀一般,传遍整个陆府,当然也传到了裴初苒的耳中。 气得她又怒骂了陆衍泽几句,眼底充满了慌乱跟急切,现在陆衍泽还没有跟风诗遥苟合,但是以他对她的重视程度。 若真的怀孕,那么承筠在府中就更没有任何地位可言了,再者说,风诗遥是桑挽那边的人,生下的孩子定然会被记到桑挽名下成为嫡子。 时间不等人。 她朝着萍儿吩咐,“你去悄悄将承筠带过来,这件事别让人知道。” 陆衍泽不想见她,难道还能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见吗?日后知道了恼怒也改变不了承筠是陆家唯一的孩子。 陆承筠很快过来,没了上次闻到的刺鼻臭味,院子外也基本恢复了原样,但他还是能想象当时的混乱不堪。 丝毫不想过来的心思,但耐不住母亲强烈地要求他过来。 想到府中下人的传言,见到母亲,他有些心虚,“母亲,你现在怎么样?” 就算理由再找得冠冕堂皇,他也骗不了自己的心,那日看到院子里的脏乱,他就是不想过来,哪怕里面还有他狼狈不堪,需要帮助的母亲。 “最近夫子管得严,我一直没找到时间过来,母亲不要生气了。”他垂下眼眸,找了个理由解释。 裴初苒并没有生气,“承筠做得对,你往后是陆家当家做主的人,自然得将书读好,往后才能振兴陆家,母亲跟嫣然往后只能靠你了,你可不要懈怠。” 陆承筠见她没有真的生气,这才有些底气的抬眸,疑惑问她,“母亲今日让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母亲炖了点鸡汤,你今日给你父亲送去,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父亲,母亲能怨你父亲无情无义,但是你却不能,这世道将孝道看得极重,你不能跟你父亲不和知道了吗?” 陆承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母亲。” 裴初苒将鸡汤再热了一遍,催促着他赶紧去尽尽孝道,缓和父子关系。 陆承筠人小,后面跟着萍儿一起来了陆衍泽的书房,外头的小厮进去禀报,没一会陆衍泽就让他进去了。 正过午时,陆衍泽坐在书桌旁看着往日的书籍,见他进来,随意问道:“你不好好读书过来干什么?” 陆承筠压住委屈的情绪,闷声闷气地说,“想着父亲现在还没吃饭,母亲特意让我给父亲送汤过来。” 书房里都是自己人,陆承筠也没有任何顾忌。 毕竟是宠了多年的儿子,陆衍泽看着也不是滋味,“你也还没吃饭,过来一起吃。”,他站起身来,主动去拉他的手。 从进了陆府,父子两人很久不曾见面,上次见面,甚至还吵了一架,这一刻父亲又像往日一样牵着他。 他的内心涌出酸涩之感,也在反省自己上次那样怨恨是不是做错了? 父亲身为男子,身边有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怨裴初苒太过于计较,父亲本就不可能是属于母亲一个人的。 不管如何,父亲都是爱他们的。 陆衍泽笑看着他,温柔地给他擦眼泪,“这么大还流眼泪,往后怎么支撑陆家?仅此一次。” 陆承筠上前依赖的抱着他,闷闷地喊他,“父亲。” 下人将鸡汤摆好,给陆衍泽跟陆承筠盛了一碗,父子俩冰释前嫌,优哉游哉地享受着裴初苒亲手给陆衍泽炖鸡汤。 第44章 嘉禾县主 早朝,中年的楚文帝威严地坐在龙椅上,最前边的按照长幼有序的位置站着几个皇子,左右两边分别站的是文官之首跟武官之首,后面按照官位的高低依次往后站。 “青州刺史来报,青州的百姓染上疫病已经五天左右,朝廷为何没有人上报。”楚文帝沉着声音看向下面的人。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冒头承受帝王之怒。 “臣等有罪,皇上息怒!”百官纷纷垂下头去,在底下跪成一片。 现如今朝堂上还未立太子,几个皇子明争暗斗得越发激烈,大皇子早已暴毙,朝中贤妃的儿子二皇子楚文熠占了个长,中宫皇后的儿子四皇子楚文衍占了个嫡的名头,属这两派斗争的最激烈。 楚文帝将目光看向他的嫡子,“衍儿,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理。”虽是询问,却足以让楚文衍汗流浃背。 他抬起头来,斟酌着回答,“回禀父皇,儿臣以为如今当以百姓为主,儿臣愿带领太医院的太医去给百姓治病!” 楚文帝只是轻声地嗯了一声,又将他的目光看在他最喜爱的儿子身上,目光慈爱地看他,“熠儿,你说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楚文熠倒是没有那么胆战心惊,掷地有声的回答,“回禀父皇,儿臣以为这件事青州的知府未能察觉,应当责罚,至于百姓那边,儿臣得到消息说是有一位女子早在之前给各地捐了不少药材,治疗疫病的药材恰好在其中,百姓那边没有那么紧急,儿臣觉得应该封赏那位女子。” 楚文帝赞赏地看他了一眼,又看向自己那不成器的嫡子,“衍儿,你好好跟你二哥学学。” 楚文衍心里忿忿不平,明明他才是父皇的嫡子,整个商朝唯一有机会成为太子的人,可父皇却偏宠楚文熠,到如今还为未立太子之位。 让他如履薄冰,处处受限。 他忍着屈辱,表现出一副谦虚受教的表情,道:“儿臣定会谨遵父皇之命,向二皇兄好好学习。” 楚文帝满意地点点头,“各位爱卿觉得应该怎么封那位女子?” 底下有人出来发言,“启禀皇上,微臣觉得这位女子救了青州百姓此乃一件大事,应当给予一个县主的封号。” 出来说话的人是楚文熠的人。 楚文衍给后面的人悄悄地使了一个眼色,立刻有人跳出来,“启禀皇上,这次疫病并不严重,微臣觉得给县主之位太过于高了,乡君之位正好合适。” 楚文衍根本就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但是他就是不想让楚文熠太过好过,没少在朝棠上跟他唱反调,故意找他不痛快。 没一会两派的人又开始在朝堂上因为这个吵起来,保持中立派的人见怪不怪,不管是封为乡君还是县主对于他们来说无关重要。 不过是一介妇人罢了,没有任何实权,对他们也构不成任何影响。 楚文帝被吵得心烦,看向旁边事不关己的宠臣,“谢炙,你说是该分为县主还是乡君?” 之前桑挽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给他下毒,他也让她受到屈辱算是扯平了,她送的消息帮了谢家,他也答应帮她布庄的事情。 桑挽这人心狠手辣,藏着极深的秘密,他也愿意送她一个人情,“皇上,认为这件事关于百姓的性命,若是药物运送得不及时,可能还会传染给周边的百姓,到时候不知道会造成多少死亡,因此微臣认为这女子配得上县主之位。” 楚文帝笑着点点头,“说得有理,那就封为嘉禾县主,赏金银珠宝。” —— 芙蓉居,桑挽穿着一袭水蓝色的对襟襦裙坐才窗边沉思,按照时间来看,现如今青州那边应该已经发生了疫病。 这次没有上一辈子引起的轰动大,想来是被妥善解决了。 等朝廷发现有她的功劳,很快就会送赏赐过来,她得好好谋划一下合离的事情了。 “夫人!夫人!朝廷来了公公带来了圣旨!” 桑挽眸色动了动,终于来了。 林氏也知道这件事情,心里那是一个高兴啊,她心里认定这个是皇上专门给陆衍泽封官加爵的圣旨。 毕竟这府中也只有他一个人才会有这个能力让皇上亲自送来奖赏。 不止是她,府中不管是奴才主子都是这么想的,陆静姝心里高兴,二哥更上一层楼,她嫁进信仁侯府也会更有底气。 陆衍泽意气风发地走进外院,朝着宣圣旨的公公跪下,准备接旨。 为首的公公看了一下在场的人,皱了皱眉。 陆衍泽见他半天不宣旨,反而在找什么,心里一跳,有种不好预感,“公公在看什么?” “不知陆夫人在何处?” 在场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这旨意难道不是给陆衍泽的吗?怎么还问桑氏?跟桑氏又有何关系。 芙蓉居离外院稍远,桑挽姗姗来迟,带着歉意朝着领头的公公福身,“有劳公公久等了。” 那公公也会看眼色的,如今桑挽正是得圣心的时候,他又如何敢怪罪。 他笑笑,“夫人不必多礼,接旨。” 桑挽立刻跪在陆衍泽身侧,受着周围打量着的目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陆桑氏菩萨心肠,给青州捐了不少药材,避免了一场灾祸,特封为嘉禾县主,赏黄金一百两,白银三箱,雨蝶白玉簪……” 后面全是一推数不清的赏赐,念得人眼红,嫉妒不已,林氏跟陆静姝心思活络起来,看向桑挽的目光火热。 看到那些衣裳首饰更是恨不得现在就搬到自己房中。 “钦此!陆夫人接旨。” 桑挽高声道:“臣妇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磕完一个头之后站起身,给旁边的婢女使了一个眼色,琦雪立刻上道地将一包碎银子塞进领头的公公手里,“这些银子请几位公公喝茶,还请不要介意。” 那公公眉开眼笑道:“夫人客气了,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宫里还有事,咱家就先回去了。” 桑挽福身客气道:“公公慢走。” 第45章 给合离书? 宫里的人走完之后,陆衍泽神色难看的诘问,“你给青州送药材为什么不跟我说?”若是这件事功劳是记在他身上,他的官位还能在升上一级。 桑挽淡笑,语气讽刺:“这个是用我的嫁妆铺子,我也没想到竟然还立了功,若是早知如此就以二爷的名义送过去了。” 陆衍泽气得脸黑,“你的意思是我还能抢你功劳不成,不就是过问几句,你就以小人之心揣测我?” “我不过随便说几句,二爷这么激动,我还以为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呢。” “胡言乱语!” 说完这句话就青黑着脸甩袖离开。 见芙蓉居的下人在搬送的赏赐,林氏急忙上前怒喝一声,“东西搬来搬去的麻烦,等一下我直接让人搬到库房,挽娘,你没意见。” 陆静姝也眼热,跟林氏一唱一和道:“嫂嫂,平日里二哥得的俸禄都是直接充公,你这赏赐也一起。”她手指着一匹云锦,撒娇着哀求,“我看这匹料子十分衬我,我全天下最好的嫂子就送我好不好?” 若是上辈子,桑挽估计全部送给陆家人都没有任何想法,但如今,休想从她这里拿走一丝一毫。 她道:“这是皇上御赐之物,将它随意送给别人冒犯天威,皇上若是发起怒来,你们能承担吗?” 天子每日繁忙,管理朝中大事,怎么可能会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但林氏跟陆静姝的目光只放在后院里的那点上,怎么可能想得到这些。 林氏跟陆静姝果然心生胆颤,若是让人知晓皇上赏赐的东西在她们身上,定然不会轻饶,更有甚者,还有可能是杀头的大罪。 林氏不情不愿的摆摆手,“你们先下去。” 没得到任何好处,此刻心里也有了怨恨,若是将这个功劳记在陆家,或者静姝身上,哪来这么多事情,她神色不满的质问她,“你做了这件事怎么没跟我们说?” 得不到好东西,陆静姝对她也有了恼意,若是将这件事记在她身上,还愁嫁不去杨家吗? “桑氏,你这就过分了,明明都是一家人,你自己倒是好了,我们呢?我不管,反正你得补偿我点东西。” “四小姐,你以后说话可要注意一点,夫人往小了说是陆家夫人,往大了说,可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你一口一个桑氏,若叫旁人知道了,会不会质疑你是在藐视天威?” 琦雨站在一旁厉声指责,一副为陆静姝好的模样。 陆静姝也是后知后觉,现在的桑氏可不是之前那个任人揉搓压扁的小商户了,她可是皇上亲封的县主。 不能将脾气发在桑挽身上,难道还不能发在一个小小的丫鬟身上了吗? “大胆,你一个下人也敢来训斥本小姐了!”陆静姝气急了,看向从始至终都云淡风轻的人,语气算得上讨好,“嫂子,你这婢女实在是有些不知礼数了,现在连主子都敢训斥,依我看,不如发卖,省得你到时候在那些高门贵女面前丢脸,” 林氏也恼怒,这不过是封了一个县主,一个丫鬟就敢在陆府耀武扬威的骑在主子头上,往后还不得闹得个家宅不宁。 她道:“静姝说得对,你这个丫鬟实在有失体统,平日就算了,你如今是县主,少不了往后要跟那些夫人打交道,若让人轻看丢了我陆家的脸面可如何是好,还是送出去。” 今时不同往日,眼前的人再也不是她可以随意使唤的人了,但她好歹还是她的婆婆,就算她是公主,皇上的女儿,在她面前也得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母亲。 “将人带下去!”林氏朝着外院的下人下令。 她如今是陆府的掌家之人,府中的下人自然是听令于她的,正准备上前抓住琦雨,就听见一声怒喝。 “我看谁敢。” 桑挽目光冷冽的扫着周围的下人,“我今天就在这里,我看谁敢动本县主的人。” 她看向林氏跟陆静姝,“琦雨的卖身契在我手上,除了我,没有人能处置她,若是二位不满我身边的丫鬟,那便请二爷写下合离书,我带着我的丫鬟离开,不碍两位的眼。” 林氏语气缓和了一点,“说什么合离的事,你跟衍泽不是还好好的吗?你若真喜欢这个丫头,就留下,往后可别说这种伤了夫妻情分的话了。” 若是以前桑挽提合离,她们看在她的嫁妆上不可能让她走,更别说现在还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赏赐的东西多得数不清,这个时候就更不可能让她走了。 她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 若是识抬举,就应该想办法让静姝也捞个县主当当,否则,就算她有县主的尊容,她也能让她老死在这陆府。 “嫂子,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你用得着这么动怒吗?当初你求着嫁进我们陆家了,如今一朝得势就准备甩开我们,哪有你这样忘恩负义的人!” 陆静姝就是想提醒她,哪怕她现在是县主,但当初还不是死皮赖脸地嫁进陆家,现在高傲个什么劲,有本事真合离啊! 不过就是以为如今身份有了那么一丁点变化,就想着以这种态度,引起她哥注意,可她还是不够了解她哥,这种方法只会将她哥推得越来越远。 桑挽似笑非笑地扬起一抹嘲讽,“四小姐若真的觉得是本县主赖在陆家,那就请陆衍泽写下和离书,我绝无怨言。” “至于是不是我当初一直赖在陆家,你若是想知道,可以去江南查,而不是在这里口说无凭地侮辱我!” 陆静姝脸色青红交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知道事实的真相,但是这么多年,她在府中都是这样说的,也没见她反驳过,这才敢当着她的面指责她。 她不知道的是,当时她一心扑在陆家,哪里有时间计较这些小事,如今她准备离开陆家了,怎么会让陆家人随意给她安上这种名头。 桑挽拂袖离去,林氏跟陆静姝站在原地还有些气急败坏,却不能直接用休妻这种事情来威胁她,生怕正合她的意。 她们也看明白了,这段时间桑挽不管家,特意将风诗遥放在陆衍泽身边,不是耍性子,而是真的准备离开。 第46章 庆封宴 风诗遥正在给陆衍泽煮茶,见他神色不太好的进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道:“听说今日宫里来人了,二爷心里不高兴?” 陆衍泽心情烦闷,他觉得风诗遥是最理解他的人,眼下只想一吐为快。 “你说挽娘最近怎么了,谢府给她下帖子她连告诉我们一声都没有,害得我们之前在谢府丢了那么大的脸。” “她悄悄给青州捐献药材立了大功,一点都没跟我们商量,她一点都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是没有没把功劳送到你们手里,这才心有不甘。 风诗遥掩下嘲讽,劝慰他:“二爷,其实夫人是来找过你的,只是你们先去的谢府,她也不知道你们去了。” 顿了顿,她笑着解释,“夫人给青州捐药可能也只是觉得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没成想竟得了皇上的赏赐,夫人是陆家人,她有脸不就是陆家有脸吗?” 话是这么说,可他心里还是恼怒这么大的功劳落在桑挽身上。 桑挽就算功劳再大,那也只是一个女子,掀不起什么风浪。 若是这功劳在他身上可就不一样了,他的官位估计还能升两级,也用不着再干如今这没啥技术的差事。 风诗遥递给他一杯茶水:“二爷可别想那么多,来尝尝我新煮的茶。” 陆衍泽郁闷的抿了一口,茶香在口中溢开,刚开始的时候有些苦涩,越到后面越能感觉到这茶里面的清甜。 他震惊着夸赞,“你这烹茶的手法,当真是越来越高了,这茶比茶馆里的都好喝。” 风诗遥笑笑:“刚开始学的时候,奴婢也是手忙脚乱的,甚至还浪费了好多上好的茶叶,多练几次之后,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陆衍泽心里微动,心里泛起了涟漪。 她这是在特意点他,让他不要因为一时的失意就颓废了,坚持坚持总能做得好的。 他笑着说,“过几日,我就去亲求母亲让我纳你入后院。” 风诗遥眼里闪过厌恶,巧笑嫣然道:“奴婢任凭二爷吩咐。” 秋风传来阵阵清凉,陆府看着辉煌大气,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衰败之气。 只是这棋盘上的几个棋子,还没意识到危险罢了。 谢老夫人派人送来了贺礼,林氏陆静姝眼热得不行。 这次不是御赐之物,两人顺理成章的上来讨要。 林氏声音缓和,“我这年纪大了,管事管不过来,这陆府还是你当家为好。” 桑挽也不得不佩服她们脸皮的厚度,刚在不久前吵过一次,如今还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理所当然的上来讨要东西。 她淡笑道:“母亲管理得挺好,府中一片欣欣向荣,这大任由母亲来担,二爷也能放心拼仕途。” 这个月本就是要到了发月银的时候,府里已经没有银子了,林氏心急如焚的想要将这烂摊子交给桑挽。 奈何她几次三番的找理由拒绝,林氏沉了脸,“身为陆家的长媳哪里有不掌家的,实话跟你说,这个月府中亏损,已经没有银子给下人发月钱了,你这又是皇上送来的金银珠宝,又是谢老夫人送来的贺礼,用这些钱来解决,不过就是举手之劳事情。” 陆静姝目光贪婪的盯着那个锦盒:“之前你说皇上赏赐的东西我们不能用,但是谢老夫人送的东西我们能用了,反正你一个人也用不完这么大的珍珠。” 谢老夫人送的是一颗南海珍珠,质地细腻光滑,她一看就爱上了。 贪心不足的人要什么都是理直气壮的。 “我过几日打算举办一个庆封宴,邀请街坊领居跟交好的夫人小姐前来说说话,交流一下感情,这颗珍珠自然是要带上的。” 见陆静姝正想说什么,就被她不疾不徐的挡过去,“你若是想要,到时候嫂子给你。” 陆静姝顿时兴奋起来,“还是嫂子对我好。” 桑挽笑笑,陆静姝就是这样的人,端起碗叫娘,放下碗骂娘。 桑挽神色为难的看向林氏,“这几日我还要准备庆封宴的事情,这几日就劳烦母亲先管几天。” 陆静姝刚得了好处,此刻也愿意帮着她说话,“娘,就让嫂嫂好好准备准备。” 她给林氏使了一个眼色,到时候这珍珠到了她的手上,要多少银子没有? 林氏故作不耐,乘机讨要东西,“好,既然你这几日忙,我就先暂时管着,不过皇上送的几匹布料,我看有些适合我这个年纪穿的,你就送我几匹。” 桑挽压住心里的讽刺,笑吟吟道:“这事哪由你开口啊,我已经让下人送给绣娘正在做了。” 就只有几日了,她也愿意让她们高兴几天。 上了云端又摔下来比什么都痛苦。 几人又唠了会家常,两人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琦雪担忧道:“小姐,你真的打算给她们做衣裳送首饰?” 这些东西一看就是珍贵得不行,送给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人,她觉得不值得。 桑挽平静道:“自然不会,这几日你让我们带过来的人暗中收拾好东西,过几日我们就要搬出去了。” 她嫁进陆府之前是带得有陪嫁丫头的,如今要走了,自然也是要一同带回去的。 两个贴身婢女一阵激动,兴奋道:“是。” 庆封宴办得如火如荼,没人注意到芙蓉居的动静。 桑挽给了街坊领居还有谢老夫人,以及几个玩得好的朋友发请帖。 陆静姝暗中又联系了杨晋了好几次,杨晋都显得没那么热情。 每次都是让小厮来打发她,她也有了些脾气。 专心的打扮着自己,准备在宴会上大展身手。 陆绾绾也亲自来慰问,话里话外说不上的夸赞。 甚至还带了几支钗子赔罪,桑挽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以前她从她这里拿走的。 她也不拆穿,在她离开后,淡漠的让琦雪拿去卖了。 陆绾绾用过的东西,她嫌脏。 桑挽这边门庭若市,裴初苒这边却是冷清得不行。 她既羡慕又嫉妒,桑挽原先不过是个没有夫君宠爱的可怜虫,却一飞冲天成了皇上亲封的县主。 她气不过桑挽过得这样好,但只要承筠跟嫣然在她名下,也能跟着沾光,她也就勉强释然了。 第47章 庆封宴前夕 现在最主要的是要让承筠跟嫣然尽快记到桑挽的名下,最好能在庆封宴这天当场宣布。 这样对于她们两个扬名也有好处。 想了一会儿,带着婢女去书房找陆衍泽。 小厮为难的看她,“裴小姐,实在不是奴才不想为你通报,而是二爷此刻正在里面忙着呢。” 在院外都能听见陆衍泽爽朗的笑声,她沉了脸,“风诗遥是不是在里面。” 小厮点了点头,一直注视着裴初苒的动作,生怕她忽然闯进去打扰陆衍泽的好事。 陆衍泽准备纳风诗遥为妾室,眼下正是情意正浓的时候,怎么可能让人来打扰,再加上,裴初苒全身都是粪便的事情被传得绘声绘色,哪怕他有意忽略,都不堪忍受。 哪怕她早有预料,此刻依旧气得发抖,陆衍泽的心已经被这狐媚子勾走了。 心里哪里有她们曾经的半点情分,怕是连他的孩子都不管不顾了。 裴初苒怒气冲冲地回去,看来只有让他知道自己不能生育这件事,才能让他尽心尽力地办事了。 庆封宴的前夜,林氏招陆衍泽过来,试探问他:“你打算何时让承筠记在桑氏名下?” 陆衍泽紧抿着唇,良久才开口,“母亲,挽娘如今的身份不比之前,且平日看她跟承筠还有嫣然并不亲近,若是强迫她,说不定还会结怨。” 林氏点点头,她之前对陆承筠也是极为喜爱的,可如今知晓他是她的女儿跟儿子的孩子,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异。 且如今桑挽的身份今非昔比,上次竟还为了一个丫鬟准备索要和离书。 她也越来越难掌控她了。 她道:“不如跟挽娘自己生一个,这样她跟孩子肯定亲,以后肯定也会为他尽心铺路。” 见他犹豫,林氏愁眉苦脸道:“圣旨到的那天,你走得早,静姝不过是说了几句话,桑氏身边的丫鬟就跳出来指责她对桑氏不敬。” “一个丫鬟都能骑到主子头上,我诚心想将那个丫鬟送出去,她却说如果我们陆家觉得那个丫鬟碍眼,就给她一纸和离书。” “什么!”陆衍泽脸色难看,站起身来用力地拍了桌子。 “她怎么敢的!” 自从娶了桑挽,这三年他在外面上任,不缺银子打点,府中也被她照料得很好。 这些他都没有丝毫的感动,身为当家主母,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 可他没想到,如今桑氏竟然敢提出和离,她有什么资格提出和离! 林氏刚开始也很震怒,到现在已经能心平气和地安慰他了。 “这三年来,你不在,她许是对你还有期望,认真打点府中,你回来那么久了,一次也没去过她的院子,她心里难免有怨,这才想借此威胁你罢了。” 她劝慰道:“如今她得了赏赐,我们陆家也跟着沾光,往后对你升迁也有不少好处。你若是实在不喜她,等她剩下孩子,就让在后院里为你和孩子操劳也是好的。” 陆衍泽从刚刚震怒变成讽刺,原以为是个识大体的,没想到还是这么容易爱拈酸吃醋,上不了台面。 身为当家主母,不为丈夫考虑,竟还搞上威胁了。 以为这样他就能屈服了?这实在是太过于可笑,他会让她尝到应有苦头。 陆衍泽沉着脸,不情愿的点头,“那便依母亲所言,明日我就去她的院子里过夜,等生下孩子,我绝不会去她的院子一次!” 似是心里实在悲愤,他闷着头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看着还亮着的屋子,心里得到了些慰藉,等桑挽怀上孩子,他就乘机将诗遥纳进来。 风诗遥转过身,见外面的身影,朝他喊道:“二爷,我今日做了几个梨花酥,正等着你回来呢。” 这样善解人意的美人对比,让他心里本能地对桑挽厌恶。 若她能安安分分的做他陆家的主母,他如今又怎会进退两难地对不起诗遥。 上前几步抚摸着她的顺发,他歉疚出声,“诗遥,母亲让我跟桑氏圆房,最近可能要委屈你了。” 风诗遥故作伤心的模样,往后退了几步,她神色坚韧不拔。 “二爷,我虽倾慕于你,但是诗遥也是一个有尊严的女子,在我的心里,我绝不能接受我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她仿佛伤心欲绝,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决绝,“之前听闻二爷娶夫人,但却从未碰过夫人,我心里觉得二爷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没想到你今日却来跟我说,你要跟夫人……” 她甩下一句,“你太令我失望了”,就拂袖离开了。 陆衍泽有心解释,往门外看过去,却早已不见她的身影。 他朝着她离开的方向望了许久,坐在了茶几前,心头许久未有的苦涩溢了出来。 他先前喜欢裴初苒,可裴初苒一次又一次地令他失望,让他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 后来觉得诗遥这人善解人意,是她的伯乐,她总能在悄无声息的时候给予他安慰。 他以为她会理解他,可她也只顾着她的感受,何曾考虑过他的难处。 现如今,他还得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恍然想起,当初娶桑挽过门是母亲强制要求的。 当时他已经有了初苒,还有了两个孩子,他怎么可能愿意娶这样一个女人来给心爱的人添堵。 时过境迁,初苒已经不是以前的初苒了,他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爱人。 可却因为背负振兴陆家的责任,他只能委屈她。 陆衍泽让人抬了几罐酒,不停地往嘴里灌,仿佛这样就能发泄心中烦闷。 待他一朝得势,定会洗刷在桑挽身上受到的屈辱! —— 风诗吟的身体在桑挽的调理下,已经好了不少,他见风诗遥在干脆利落地收拾东西,好奇地问她,“姐姐,我们是要走了吗?” 风诗遥扎好包袱,回头看他,柔声道:“是啊,夫人的计划若是明天成功了,我们明日就可以搬出去了。” 沉吟片刻,他关心地问她,“姐姐,夫人是不喜欢这里吗?” 他的身体是桑挽亲自治疗的,对她也是有感情,虽然夫人总是冷冰冰的,但是他知道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风诗遥想到陆衍泽那副恶心的嘴脸,身体瑟瑟发抖了一下,“夫人心里门清,早就看穿了陆家人的唯利是图,狼子野心,怎么会喜欢这里?” 她笑着点了点还在担忧的弟弟,“好了,不想这么多了,明日就是脱离苦海的日子,这么高兴的日子,别在闷闷不乐了。” 风诗吟认真的点了点头,心里也会桑挽脱离不开心的地方感到高兴。 第48章 东风 庆封宴这天热闹非凡,丫鬟婆子有条不紊地安排事宜。 林氏跟陆静姝穿得喜庆站在门外迎接宾客,脸都快笑出了花。 对于街坊邻居,林氏摆出了趾高气扬的派头,神色得意打招呼,“李婆子,你今日送来什么了礼物。” “什么!就送了一筐鸡蛋,拿走拿走,太磕掺了!” “王婆子,你送来了什么东西?” 打开一看,见是几块自己做的手帕,语气嫌弃,“这些东西不会是你卖不出去才拿来的。” “拿走拿走!我们陆家可看不上你们这点三瓜两枣。” 没钱的人家,被她嘲讽得脸红脖子粗,正准备放下东西离开,就被琦雪笑吟吟地拦住。 她低声道:“各位大婶能来给是小姐祝贺我家小姐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看了林氏,才重新诚恳地邀请,“老夫人眼高手低,你们也别太在意,我带你们进去,你们可千万可介意。” 几人这才心情稍好了点,伸手不打笑脸人。 笑呵呵道:“林氏什么性子我们都知道,不会在意的。” “林氏是林氏,你家夫人是你家夫人,我们能认得清谁好谁坏的。” 几人跟着琦雪正准备进去,林氏正准备扯着大嗓子阻止。 就听见一道悦耳的声音,“谢老夫人到!” 顾不得这群穷酸的街坊邻居,忙带着陆静姝上前去亲自迎接。 “谢老夫人能来,真是我们的荣幸啊!” 谢老夫人揉了揉眉心,才在樊嬷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挤出一个淡淡笑,“今日是嘉禾的庆封宴,林老夫人就不用太过拘礼了。” 说着,就带着身边的丫鬟在琦雨的指引下走进去了。 林氏准备跟着进去,就听后面又传来几个官夫人到了的声音。 连忙领着陆静姝上前迎接,笑吟吟地问候,“林夫人来了,快请进……” “孟夫人来了,快请进……” …… 一连来了几个贵夫人都带着身边的女儿一起来的陆府。 各府打听消息的能力敏捷,桑挽又特意放出谢老夫人也要来的消息。 不管是真想看看这位嘉禾县主的模样,还是想乘机结交谢老夫人,都会有一大批的人过来。 林氏笑得脸都快僵硬了,却不知疲倦,这些个官夫人,平日里根本就见不着人。 能结识一个,衍泽在朝廷里也好有个帮助,走的路会轻松些。 到处没见陆衍泽的身影,她皱着眉头看向冯妈妈,“二爷不跟着招呼客人,到哪里去了?” 今日来的不只是后院里的夫人,也有不少在朝为官的大人。 她有心让他抓住这次机会。 冯妈妈一无所知地摇头,“许是在某个角落里呆着。” 林氏深吸了一口气,用不能质疑的口吻命令,“不管如何,今日一定要让他到前厅迎客,还有霍焰也是,让他收敛一点往日里的嚣张跋扈,好好的待客。” 她知道儿子心里憋着一口气,她又何尝不是,若是这功劳是记在他身上,又会是何曾的风光无限。 可惜…… 既然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奋力地抓住眼前的好处才是真理。 陆衍泽此刻躺在床榻上醉得不省人事,风诗遥站在院子外面吩咐,“今日是夫人的庆封宴,二爷这样出去成何体统,还不快去给二爷烧水洗澡更衣!” 院子外面树叶落了一地,越来越有秋天的气息,风吹来时,还能感觉有些冷意。 小厮也觉得二爷这样出去不合适,没起任何疑心地下去烧水。 待院子里只剩下风诗遥时,她淡漠地上前,往香炉里加了点催情的药粉。 万事俱备,只剩裴初苒这道东风。 林氏生怕裴初苒这几日借机闹事,让人将她看管起来。 要什么给什么,就是不给出来,就连身边的丫鬟也是如此。 裴初苒气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只等在屋子里摔东西。 就在此时,她在淑云院买通的下人急急忙忙地进来。 “姑娘,昨日二爷跟老夫人在房中商量要不要将承筠少爷跟嫣然小姐记在夫人名下的事情。” “二爷怎么说?”裴初苒声音急切。 丫鬟如实回答,“二爷说他们跟夫人不亲,可能会结怨,老夫人劝二爷跟夫人圆房,有了自己的孩子夫人就尽心尽力地对陆家好了,而且圆房的时间就在今晚。” 裴初苒心中被一股愤怒冲昏了头脑,陆衍泽跟林氏还想着跟桑挽能有自己的孩子。 将她还有他们的孩子放在了何处? 更可恨的是林氏那个老虔婆,生了她又将她丢弃,任由陆霍焰欺辱她,如今连她的孩子还准备一起欺负,她绝对不允许。 她怒气冲冲的出去,准备去找陆衍泽说明真相。 告诉他根本就没有选择,他这一辈子除了承筠跟嫣然绝不会再有孩子。 若是林氏敢任由陆衍泽报复她,她不介意将林氏还有一个女儿的事情公之于众。 在陆家的这几个月,她旁敲侧击地问府中下人,林氏根本就没有其他孩子。 而林氏却又自己承认了说有,那就只能证明她的身份见不得光,而林氏不是跟陆老爷生的她,那就只能是背着陆家在外偷人了。 她倒要看看,若这件事爆出来,到底是林氏先死,还是她先死。 只顾着愤怒,却忘了今日为何能畅通无阻地出去。 走进陆衍泽的屋子里,见风诗遥站在门外悠哉悠哉地吟茶就气不打一处来。 “裴小姐来找二爷干什么?”她似随便问问。 裴初苒这几日本就烦躁,此刻又是怒气上涌的时候,朝着后面追来的婢女下令,“我来找二爷有事,这里不需要伺候,你可以先走了。” 风诗遥皱了皱眉,就被萍儿拖往院子走。 屋内只有一个不省人事的陆衍泽,裴初苒推开门就将门从里面锁住。 走上前去,准备将陆衍泽叫醒,却闻见一股香味,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一时间竟觉得这屋里有些热,陆衍泽也恰逢此刻睁开眼。 顿时感觉头昏脑涨,难受极了,坐起身来,就见一个赤身裸体,身姿曼妙的女人朝着这边过来。 第49章 苟合 陆衍泽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见她过来,下意思地就将她揽入怀中,吸吮着怀中女子的脖颈。 眼神迷离,充满着欲望。 许久不曾经过这般撩拨,裴初苒下意识地哼叫出声,声音带着娇媚般诱人冲击着男人的神经。 鱼水之欢,求知若渴。 两人在房间里闹出的动静很大,风诗遥啧啧了两声,觉得不堪入目,回了自己的院子。 —— 前厅,桑挽将主位正准备将主位让给谢老夫人,谢老夫人笑着摆手,“今日你是东道主,你坐主位合情合理,不必在乎老身。” 见谢老夫人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是啊,陆夫人,今日是你的庆封宴,你理应坐在主位才是。” “没错,今日我们只是客人,夫人不必拘礼。” 在场的大多数夫人都是有诰命在身,桑挽也不好推让,只能却之不公了。 林氏正准备坐上首,此刻也觉得有些尴尬,今日是桑氏的庆封宴,就连谢老夫人那样身份尊贵的人,都将主位让给她,她若真的上前,可不是证明她的身份比谢老夫人还高不成? 可若真坐下面,儿媳自己坐在主位,让她一个婆婆坐在下面,这成何体统,她暗暗给桑挽使眼色。 可桑挽却像是没看见一般,自顾自地跟旁边的夫人说话。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见林氏一个人尴尬地站在一旁,就知道这婆媳俩不对付,虽并未开口为林氏解围,看向桑挽的目光却是不赞同。 就算是跟林氏有天大的矛盾,此刻也不应该一点脸面都不顾。 在人前多少要装得贤惠孝顺,私下怎么样只要不被外人知道都没事。 丫鬟很快上点心过来,是食味轩卖得订好的糕点,定价也不便宜,诸位夫人平日里什么东西没吃过,眼下也只是客气地吃几口。 桑挽看向谢老夫人,笑着问:“谢老夫人最近睡得如何?” “多亏了你的药,我最近感觉睡觉好了不少,你瞧,神清气爽的。”谢老夫人眉开眼笑地应声。 樊嬷嬷也道:“以往老夫人睡眠浅,每日都只睡几个小时,最近睡眠是前所未有的好,老奴厚颜,想向县主买一点。” 人老了,觉也跟着少了。 在场的夫人家里都有老人,见这药效这么好,也纷纷看向桑挽,“不知道县主可有存货,我家老夫人也是睡眠越来越少,每日都能看到她眼眶旁边的乌黑,可愁死个人了。” 这句话引起了共鸣,“我婆婆跟公公也是这个样子,每日看着都能愁死个人。” “我家的也是。” 人群中不知是谁,试探地问桑挽,“不知道县主还有没有?” 都是在朝为官的,根本就不缺这点银子,有用最好,没用也不过是花了几两银子罢了,就当给这位皇上亲封的县主一点面子。 桑挽神色为难,“这当然是有的,不过量不多,等一下我让下人给各位夫人拿一点,若是觉得有效,往后再来找我拿就好。” 几人没说一会话,外院走来了一位小厮,走到一位夫人面前,压低声音道:“夫人,老爷说他还有要事处理,先回去了。” 那位夫人摆了摆手,低声嘀咕了一句,“这怎么又有事了。” 旁边与她关系较好的夫人打趣她,“哟,这才没多久就舍不得了?” 那夫人红着脸装模作样的正准备打她,就又有别家的小厮,在说着自己家老爷走的事情。 没过多久,又来了几个小厮,说的原因都是同一个,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桑挽蹙了蹙眉,让琦雨去打听,这才发现外院一个主家的男人都没有。 林氏也打听到这事,气得发抖,平日里也就算了,今日这么好结交权贵的机会都能白白浪费,她简直要被这两个逆子气死! 别的夫人也在问自家小厮是何缘由,待小厮说完之后,看向桑挽的神色变得有些怜悯跟同情。 今日是她的庆封宴,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成想却闹得这样难看。 谢老夫人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怜惜,这孩子终究是眼光差了点。 不管是婆媳还是自己的丈夫,都不怎么样。 几个夫人正准备提出离开,从门外冲进来一个小厮,神色慌张,“夫人,不好了!大人不见了!” “不见是什么意思!”说话的人是王夫人,也是这小厮的当家主母。 下人顾不得喘气,“小的今日感觉肚子不太舒服,离开了一会,回来就找不到大人了,听府中下人说,老爷还喝了不少酒。” 王夫人险些站不稳,压住心里的慌乱,看向桑挽,“县主,我……”还未说完,就被桑挽的惊呼声打断。 “糟了!” 见她神色难看,王夫人心里也跟着咯噔了一下。 急忙上前几步,“可是有什么不妥?” 只听她着急解释道:“府中有一个池塘,刚刚又听闻王大人喝了酒,若是掉进里面可就遭了!” 王夫人心里一阵恐慌,唯恐丈夫出了什么意外。 其他人也跟着着急。 林氏怨怼地看向桑挽,若不是她非要办这个庆封宴怎么会出了这等事,丧门星! 同时心里也是恐慌,若是今日王大人真在她们府中出事,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夫人摇摇晃晃地站出来,扶住旁边的婢女,这才堪堪站稳。 “还请县主现在就派人去其他地方找找,让人带我去池塘看看。” 桑挽点点头,站在前面带着王夫人往池塘的方向过去。 其他人或真的关心,或许只是好奇王大人是不是真的出事纷纷跟在后头。 一群人动静不算太小。 为了让陆衍泽能够在夏日好好观赏荷花,桑挽命人建了小池塘在他的院子外。 宽有三十尺,高大约同一个正常成年人的肩膀高。 池塘虽小,可对于一个喝醉了的人来说,还是很危险的。 到了池塘边,耳尖的人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第50章 和离 王夫人面色惨白,她与丈夫成婚几年,依旧如胶似漆,感情好得让人羡慕。 府中也没纳妾室,公婆对她宽厚,从没让她大度地给夫君纳妾。 没成想,他今日不过是贪杯喝了几口酒,竟做出这等事。 她气得又气又怒,还夹着几分隐忍。 正准备羞愤地转身,就见下人欣喜若狂地大喊,“夫人,大人找到了!”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几乎所有人都认定里面的是王大人,却没想到并不是。 只是,不是王大人,里面的人又会是谁? 都是经历过人事的夫人,自然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未出阁的小姐虽未经历过,却也看过避火图,此刻羞红着脸站在自家母亲身后。 王夫人经历了大起大落,此刻只想着离开,她道:“是在哪看找到大人的。” “是在池塘的另一侧,好在及时,我们去的时候,大人的一只脚正准备迈进池子里。”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气又笑,“往后将大人所有的酒全部收了。” 府中以夫人为尊,下人不敢不从,连忙应声。 林氏从刚刚的慌张,到现在的恼怒,这些个小贱蹄子,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苟合,还是在衍泽的院子,真是胆大包天! 她从未怀疑过陆衍泽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气急败坏的让人将里面的人拎出来。 眼下王大人已经确定无事,众人也有了看好戏的心思。 桑挽神色担忧的模样落在了众人的眼里。 林氏见不得她这幅脸色,“你做出这幅样子干什么,不过就是丫鬟私通小厮的事情,用得着摆出这幅臭脸色给谁看?” 她今日挑不着她的错处,眼下有了这个机会,自然是要所有人看她是如何的拿捏桑氏。 桑挽未发一言,只是眼里暗藏着失望,她道:“母亲说的是。” 进去捉奸的人脸色难看得出来,神色欲言又止,林氏等不及的逼问,“怎么不将里面的奸夫淫妇带出来!” 站在最前面的婆子苦着一个脸,语气艰难道:“老夫人,里面是……是二爷跟表小姐。” 林氏一惊,随即就充满怒气,“你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看错了,里面怎么可能是衍泽!” “老夫人,奴婢可能看错了,可是总不可能所有人都看错!” 几个婆子也跟着点头,“老夫人,里面真的是李婆子说的这样。” 在庆封宴上不去待客,跑到后院来与自己的表妹苟合,这不是公然地打主母的脸吗? 这一刻,所有夫人看向桑挽,目光里有同情有心疼,还有幸灾乐祸。 谢老夫人也没想到今日会发生这些事,心里叹了口气。 总归是她害了她啊。 若不是她来,也不会有那么多贵夫人来看她笑话。 察觉到谢老夫人眼神里的愧疚,她看着她勾起一抹微笑以示安抚。 没过一会,陆衍泽跟裴初苒才穿戴整齐的出来,看见围着这么一群人,两人神色难堪。 陆衍泽其实后面慢慢已经清醒了过来,他正准备推来裴初苒缠在他身上的身子,就见门被婆子推开。 一时间相顾无言,那婆子的眼神十分的微妙,狠狠地刺痛他的心。 为首的婆子神色难看地朝着他解释着现在的处境。 他脸色越发的难看,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他的名声肯定不保了。 不纳裴初苒进府,他便会得到一个玷污清白女子的名头,哪怕他们之前已经做了很多次。 若是纳了,今日让无人招呼男客人,冷落当家主母,也会落得个宠妾灭妻的名头。 再加上,风诗遥若是知道了这件事,该会如何看他。 一时间,陆衍泽恨不得今日重新来过,这一次他不会再喝酒误事。 婆子们将裴初苒摇醒,今日是必须得出去了。 陆衍泽看向桑挽,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她语气平静,“还请二爷给我一封放妻书,以后嫁娶各不相干。” 陆衍泽神色一变,他忽然想起之前母亲说的桑氏想和离,原来竟不是闹脾气,她是真的有了想和离的心思。 他解释道:“这并非我本愿,我只是被下药了。” 裴初苒抬起她梨花带泪的脸颊,哭得羞愤欲死,“表嫂,我跟衍泽表哥真的是被陷害的,不信,你们可以派人去查!” 她想起进屋前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还有不正常的燥热,更加确定了她是被下药了。 现在只有受害者的身份,才能挽回一点颜面。 她话说得坚定,脖子上的那些吻痕却是格外的刺眼。 林氏也急忙道:“还不快去请大夫,查查屋子!” 对于儿子,她自然是相信的。 现在的情况林氏根本就不想让桑挽和离,好不容易得了个县主之位,陆家还没沾上一点光,怎么能让她这样轻飘飘地离开。 除非她去给皇上说,她不想当这个县主,把位置让给静姝,这才可以。 检查的大夫很快出来,神色古怪,“里面没有药物的痕迹。” 裴初苒不敢置信,激动着大吼:“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你查错了!你再进去查一遍!” 陆衍泽也道:“大夫,会不会是你没查仔细,还是再进去查一遍为好。” 大夫翻了个白眼,“这里里外外老夫查了三遍,就是没有药物的痕迹,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叫其他大夫去查,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陆静姝生怕桑挽气急了真跟陆衍泽和离,上前几步,用力甩了裴初苒几个巴掌,“你这贱人,竟敢勾引我二哥!” 她转过头来,看向桑挽,“嫂嫂,都是这女人勾引二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放心,今日过后我就让娘把她送走,不会影响你的。” 林氏也急忙表态,“挽娘,看在这么多年来,你没有身孕衍泽还带你始终如一的情况下就饶过他这次。” 在场的大多数院子里都有不少小妾,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陆衍泽除了在今日做得实在过分,并没有太大的过错。 周围的夫人也劝桑挽息事宁人,毕竟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诚如陆静姝所说的,往后也不会影响她在府中的地位,何必要闹到和离的这种地步。 第51章 浸猪笼 只是这到底别人的家事,她们跟桑挽也算不上很熟,若是说了,人家可能还会怪她们多管闲事。 桑挽目光平静,“二爷,你若是真的喜欢裴姑娘纳进来就是了,何必要让我如此难堪。” 陆衍泽有些心虚,桑挽虽然时常咄咄逼人,但之前还是在尽心尽力的照顾陆府,没有子嗣的事情,他们彼此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想,今晚就算补偿她了。 打定主意后,倒也有了些底气,“挽娘,今日实属意外,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再发生!” 他语气坚决,相貌尚可,算得上文质彬彬,不少未出阁的小姐都倾向于他。 别的男人后院里三妻四妾多的是,陆衍泽成婚三年,没有子嗣,却依旧没有纳妾,桑氏已经犯了七出之条。 善妒,无子,这两件事都足以让男方休妻,陆家算是善待了。 也有不少人觉得桑挽有些不识抬举,一个男人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保证算得上诚心诚意了。 桑挽叹了口气,“事情已经发生,二爷玷污了裴小姐的清白,就将她纳入府中。” 她挥手,让人带着裴初苒准备回院子。 裴初苒还不及窃喜,目光越过众人,看向身后的两个孩子,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心里被一层恐惧笼罩着。 “住手,娘!” 不远处的两个孩子飞快地往这边扑,见母亲眼睛通红,陆承筠跟陆嫣然立马跪在地上求情,“不要,不要让娘走!” 陆嫣然死死地抓着陆衍泽的袖子,红着眼眶哀求,“爹,求求你,不要让娘走!” 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在四人身上徘徊,审视,打量,震惊。 桑挽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置信地看他们,她声音颤抖,“二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衍泽脸色难看,心里恐慌,不知如何解释。 林氏心里犹豫不决,看了一眼震惊的桑挽,又看了陆衍泽跟裴初苒,狠戾地上前打了裴初苒两巴掌。 “好啊,你这个小娼妇,你在外居然有了孩子,还故意设计将他们送来陆家,今日是不是你故意设计勾引衍泽!” 这话,不少人也是信了的,下意识的往后地退了一步,这女人实在是太有心机了,将自己的儿子女儿送来陆家让陆家养。 今日又设计让陆衍泽当着众人的面苟且,正好有了身份名正言顺地陪伴在孩子的身边。 目光复杂地看向她,裴初苒是她的女儿,从一出生就被丢弃,她原本想好好弥补她的,只是在她心里一个能给予荣华富贵的桑挽跟陆衍泽,谁轻谁重一目了然。 她眼睛闪过几分愧疚与不忍,上前气愤地扇了她两巴掌。 林氏的厌恶不加掩饰,“你故意设计衍泽,挑拨他跟挽娘的关系,还准备让这两个孽子孽种进入陆家,你个小娼妇,等一下浸猪笼有你好受的!” 这样的惩罚算是很常见的了,设计进入陆家,换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别家,不管是孽种还是裴初苒这样深沉的人早就被打杀了。 只不过众人忽然想起裴初苒这人好似是林氏的亲戚,就算做得这样过分,毫不留情面地将自己的侄女侵猪笼,多少有点不近人情了,甚至可以算是冷血了。 众人讽刺怜悯的目光让裴初苒如芒在背,她捂着火辣的脸不敢置信地看她,“姑母,你真的这样绝情吗?” 林氏冷冷地点头,目光闪过狠意。 裴初苒的身份若是不暴露,她们还能相安无事,若是暴露出来,她的脸面还有陆家的脸面该往哪搁。 陆家的几位族长本就不喜她,知道她偷男人的事情,还不得将给死去的陆老爷陪葬。 她已经对不起裴初苒一次了,这次是唯一一次了,待她死后,她肯定会好好待她的两个孩子。 丫鬟婆子立刻上前来将裴初苒拖下去,裴初苒不停地挣扎,力气却跟常年干粗活的婆子相差甚远。 她抬眸看向林氏,捕捉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忍跟愧疚,很快就被厌恶替代。 裴初苒心里悲凉,自她出生就被丢弃,原以为这个名义上的母亲会好好补偿她,在陆霍焰羞辱她的时候,她坐视不理。 她心里是怨恨她的,可却没想到她竟然能毫不犹豫地让自己亏欠多年的女儿就这样死了! 既然她如此不仁,就别怪她恶毒。 众人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看了一出大戏,正准备辞行,就听见一声大喊,“母亲!你当真要如此狠心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愕然,裴初苒怎么会突然叫母亲,这是疯了? 林氏跟陆静姝却是心里一惊,陆静姝下意思的看向林氏,见她脸色苍白,面无血色,看向裴初苒,惊恐地尖声下命令,“给我堵住她的嘴!堵住她的嘴!别让她在继续胡言乱语!” 裴初苒被婆子手忙脚乱捂住嘴,往外面拖,桑挽心里讽刺,上辈子二人关系好得不行,却只能狗咬狗。 她沉下眸子,“将她带过来。” “这就不必了,她如今这副疯癫的样子,带过来实在不妥。”林氏惊慌地说,“你们快带出去,今日是挽娘的好日子,怎么能被这样破坏了,还不快带下去!” 桑挽给旁边的婢女使了一个眼色,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惊慌失措的林氏,语气淡然,“母亲这么急着将裴姑娘带下去可是在担心什么?” “怎么会,她只是我娘家的一个侄女,做了这等错事,我也不能包庇,但毕竟有感情,看多了心里也不好受,还是早点解决得好。”林氏被她看得心慌,她那双眼睛。好似洞悉了一切。 就等着猎物入网,林氏被这个猜测吓了一跳。 陆静姝是知道真相的,生怕裴初苒将真相暴露出来,影响她嫁人,她厉声吩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将这个勾引我二哥的贱女人带出去!” 事到如今,陆衍泽再傻也知道母亲跟小妹有什么秘密瞒着他,更可怕的是,他觉得这件事若是爆出来能毁了陆家。 第52章 肮脏的真相 双方形成了对峙,府中的婆子疯狂的带着裴初雪出去,桑挽的人上前拦住,不让他们再有动作。 这一刻,陆衍泽顾不得那么多,让府中的侍卫也忙着林氏的人,想将裴初苒带出去。 在场的夫人小姐看得目瞪口呆,今日不过是来参加一场宴会罢了,怎么就变成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 这场面比戏文里唱得还带劲。 “陆夫人,可需要帮忙?”来人穿着一身绯色锦衣,风神俊朗,步伐慵懒,少有般的少年意气,身后跟着侍卫,似只是随意一问。 在场未出阁的少女害羞的往自家母亲身后躲了躲,手却悄悄的扯着自家母亲的衣袖。 不少夫人也道:“县主,若是需要帮助,我们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我们也是。” “对,我家也是。” …… 场面几乎形成了一边倒的趋势,陆衍泽面色如土,看向桑挽的目光带着训斥跟哀求,他恼怒桑挽今日的行为,也在无声的哀求她能就此打住。 桑挽朝着谢炙跟诸位夫人福身道谢:“今日多谢各位了。” 她神色凝重,“将裴初苒带过来。” 这次再也没有人再敢拦,待她到了跟前,桑挽颔首问她,“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裴初苒解开束缚,疯癫的笑出声,看着陆衍泽跟林氏的目光带着无尽的恨意,“陆衍泽,我为你生了两个孩子,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待我!” 她走到陆衍泽面前,一句一句的质问,“你在娶桑氏之前与我便有了两个孩子,当时你安慰我说,你娶桑氏是迫不得已,陆府看重了桑氏的家底,你本不情愿,只是拗不过林氏。” 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可是你做了什么?是,你确实恪尽职守,并没有碰桑挽,但那只是你对我还没有腻味,觉得桑氏木讷,这才没碰她,直到后面风诗遥的出现,你才暴露本性!” “你自私又虚伪,明面上训斥府中用银子严重,你自己的吃穿用度一样没少,只会觉得是别人的错!” 陆衍泽被她的话刺激到,怒气冲冲的否认:“你这是在胡言乱语什么,我并没有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你说我们有孩子更是无稽之谈,事到如今你还想要再继续攀咬我们你才甘心吗?” 林氏也十分恼怒,“你说话也得有理有据,不可能随便一个野孩子说是衍泽的孩子,他就得当冤大头照单收下,衍泽若是有孩子,我们又怎会让陆家的血脉流落在外。” 众人也觉得这话有理,陆衍泽是陆家的嫡子,有了长孙又怎么会让他流落在外,肯定早早接回来培养。 “因为你们想要将他们记在桑氏的名下,成为嫡子,你们嫌弃我身份低微,就算是生的孩子往后也只会是庶子。” “陆衍泽想要维持他正人君子深情款款的形象,也不想让人知道他居然做出骗婚这种可耻的事情,林氏也早就知情了,她为了桑家给桑氏的嫁妆,默许了这件事。” 林氏脸色难看,正准备反驳,却被她冷冷打断。 “林氏,你自持清高,一边看不上桑氏的家世,一边又用着她的嫁妆,享受着她对你们的好,却还要指责她上不了台面,整日在外奔波丢了你陆家的身份。” 她笑,语气嘲讽,“他爱慕虚荣,攀附权贵,谢家宴会之前,我刻意误导是谢家给我发的请帖,她就开始讨好我了,好话一筐一筐的说。” “她甚至为了让谢老夫人看见陆家对我的重视,让谢家帮扶陆家,不想让桑氏也一起去惹我不高兴,特意将这个事情瞒了下来,若不是谢指挥后面又给她发了一张请帖,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她目露恨意的盯着她,“你们都不知道?林氏这个老太婆,跟别人厮混这才生下了我。” 她语气尖锐,一字一句的撕开这个肮脏的真相,“她怕陆家人知道这件事,将我生下之后就将我丢弃,后来认出了我的身份,假模假样的送几件衣裳首饰过来感动自己。” 她笑得瘆人,“陆家连给下人发月钱的银子都没有了,陆霍焰觉得是因为我害的,故意来我的院子里泼粪,他这样明目张胆的羞辱我。” “这个时候你们在干什么?陆衍泽你被看添香,美人在侧,我的婢女甚至告诉你,你不来我会死,你都无动于衷!老太婆你明明知道这件事是陆霍焰对不住我,你甚至连一句训斥的话都不为我说一句!” 陆衍泽跟林氏两人恨不得上前去捂住她胡说八道的嘴。 陆衍泽回过头,面色入土般看向林氏,这一刻他确定了裴初苒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裴初苒真的是他娘的女儿,他与是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啊! “你闭嘴,你这这里胡编乱造些什么!” “我胡说?有本事我们滴血认亲啊,看我所的可有一句假话!” 裴初苒神色癫狂,有一种不管不顾的疯狂,“你们既然对我不义,那就跟我一起死!” 陆衍泽看向桑挽,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她平静的说,“二爷,给放妻!” 事到如今,她只想离开,这一切不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结果确实一样的。 放她离开,才开始正式迎接他们的万丈深渊,家毁人亡。 林氏惊叫着阻止,“这怎么可以,我绝不同意!” 陆静姝也急忙阻止,“嫂嫂,你怎么能听信一个外人的话,不相信二哥跟娘呢。” 桑挽不想跟她们说这些令人恶心的话,只道:“是不是真的,可以让官府查证。” 这一刻,林氏跟陆衍泽再也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来。 若真的让官府来查,他陆家就真的完了。 陆衍泽艰难道:“好,我写。” 林氏有心阻止却无能为力,桑挽拿着属于她的和离书朝着在场的人福身,“今日多些各位了,往后请大家喝茶。” “没事,没事,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 “不用客气,若是需要我们帮忙搬东西随时叫我们。” 桑挽带着歉意拒绝,“不用了,今日让大家看了场笑话,实在忏愧。” 第53章 无子 看了这么一出大好戏,此刻也不好再继续呆着,纷纷主动地提出离开。 桑挽亲自送人出去,谢老夫人关怀地握着她的手拍了拍,“若什么时候需要我帮忙,尽管来谢府找我。” 她笑着颔首。 “桑姑娘往后可千万不要不好意思来谢府才是。” 对上那双洞悉所有的眸子,桑挽的心猛然一颤,她慢慢稳住心神,滴水不漏的朝他福身,“今日多谢谢指挥帮忙了。” 少年似不在意地挥手,笑得慵懒随意,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话说道:“桑姑娘现在可是欠我两个人情了,不知何时还能在未卜先知一次?” “时机到了就能。” 她说得模棱两可,谢炙也丝毫不在意,转过身去,低笑道:“那便等着桑姑娘还人情了。” “混小子,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谢老夫人看向他。 他随口答道:“没聊什么。”,转过身去,利落地翻身上马,穿着绯色公服,将少年的意气风发展现得淋漓尽致。 桑挽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风吹过她的衣襟,带着丝丝凉爽,她道:“搬东西回去。” 她提前买了一个院子,不过陆家做的事必定会传遍上京,她打算带着几个孩子暂时住在庄子上。 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没人在理会陆家人,丫鬟们看向林氏跟陆衍泽都带着若有若无的鄙视跟轻蔑,陆承筠跟陆嫣然已经震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们的母亲跟父亲是亲兄妹,他们两个的身世实在尴尬,甚至于都不知道喊林氏叫做什么。 是祖母还是外婆? 林氏站起身来,恶狠狠地朝裴初苒扑过去,“你这贱人,你知不知道你将这一切说出来我们都要完蛋!你就是个丧门星!你该死!” 裴初苒被推了个趔趄,好在胜在年轻,站稳之后就一把将林氏推倒在地,“我是贱人那你是什么?如果不是你在外面乱搞,怎么会有我?这一切都是你应该得到的!” “你凭什么推我娘!你将我的一切都毁了,裴初苒,这么多年了你在外面呆着不好吗?你为什么要回来,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 陆静姝瘫坐在地上声嘶力竭,杨晋的家世本就比陆家好太多,发生了这件事,杨家人怎么可能再让她嫁进去。 不过杨家的门第,就算是家世稍差的,都不可能找这种儿媳,她娘偷人,他们也会怀疑她会不会偷人。 陆静姝心如死灰,满脸恨意地看向那个罪魁祸首。 “裴初苒,你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你就是个野种!” “我是野种跟你一个娘,你又是什么?你以为你又能好得到哪里去!”脸皮已经撕开,裴初苒此刻也不会在顾及什么以后。 今天林氏动了杀了她的心思,往后也不可能像之前一样装得表面和气。 林氏气急,“你就算是不在乎你自己,你也不在乎陆承筠跟陆嫣然了吗?他们可是你的孩子,你就不怕往后我不让这两个孽种继承陆家?” 她威胁道:“衍泽如今还年轻,往后还有大把的年华,可不止他们两个孩子!” 裴初苒勾起一抹笑,笑得明媚,笑得讽刺,“你以为我还能任由你威胁我吗?你跟陆衍泽都不喜欢承筠,以后往后还有其他的选择,殊不知,陆衍泽往后再也不可能有孩子!” 陆衍泽此刻才从失魂落魄中醒神过来,他张着干裂苦涩的嘴唇,看向眼前陌生的女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这毒妇,胡说什么!” 裴初苒也不在意,脸色苍白如纸,笑得瘆人,“那当然是多亏了你常跟我说,陆衍泽不只有承筠一个儿子,叫我安分守己,否则就让别人继承陆家。” 她笑,“现在好了,陆衍泽终身只能有一个承筠跟嫣然两个孩子了,你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毒妇!”林氏被气得胸口疼,头昏脑涨。 她厉声下着命令,“冯妈妈,让人将这个毒妇沉塘!快!” 很快就有几个丫鬟婆子上前,裴初苒闪过一丝恨意,快速跑到林氏面前,从头上利落地拔了一根簪子抵在林氏的脖颈上。 她尖声道:“反正都要死,你们敢上前一步,我就让这老太婆先死!” 陆承筠跟陆嫣然被吓得心惊肉跳,今日发现了那么大的秘密,他们的娘好像已经疯l了。 兄妹俩面面相觑,陆嫣然流着泪,“娘,娘你不要干傻事啊!” “祖母,你可不可以不要让娘死?” 陆承筠刚刚得知祖母跟娘这样说过还有其他别的选择,心如死灰,看着这样的娘,他害怕的同时还有些解气。 如今陆家只有他一个儿子,也只有他才能继承陆家! 府中乱作一团,下人们被吓得魂飞魄散,只是站在一处看着陆家的人互相谩骂。 “老夫人,二爷,不好了,欢乐楼来人了!说是三爷欠他们的银子许久未还,如今他们要上来讨债,没有银子就能剁手指了!” 门房的小厮着急地跑过来,说话的时候还在喘气。 林氏心里着急,却不敢再激怒裴初苒这个疯婆子,真怕她不小心就带着她一起死,她只能先安抚,“你放手,你放心,现在是霍焰的事情重要,我肯定不会让人抓你。” 陆衍泽回个神来,在一旁保证,“你放心,我会劝住娘,现在先解决事情重要。” 裴初苒往林氏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将林氏推了出去。 林氏还没来得及反悔,就听阴恻恻地说,“这药有剧毒,拿不到解药,你就等着死。” 欢乐楼的人很快压着陆霍焰来了前院,一路上任凭陆霍焰如何说他会还银子,不会赖账的话,为首的却当作听不见一般。 他只盯着他的手指冷笑,“陆三爷放心,今日不管如何你欠的银子都能还清,就看你是选择哪一种方式了。” 陆霍焰知道他的意思,再也不敢再说话,面上虽然笃定他娘一定会拿银子,却还是有几分恐慌。 第54章 银子没了 林氏仓皇着来到了前院,就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压着陆霍焰来了。 为首的人长相狠戾,态度温和,“陆老夫人,陆三爷在我欢乐楼里借了三千两银子,今天还不上,我们就只能按规矩办事了。” 话虽然是笑吟吟地说,话里的威胁之意却是直接摆出来了。 陆衍泽后来了一步,他不敢置信地看向为首的彪型汉子,“你们说什么,陆霍焰怎么可能借了你们那么多银子!” “你们敢故意多报,我们这就去见官!在下不才也恰有官身,若是不怕,就去见官!” 为首的人脸色冷了下来,从背后拿出一张借据拿给陆家人看,冷笑一声,“就算是去报官我们也是有理有据的一方,陆二爷想去就去呗。” 陆霍焰生怕他哥得罪人家,急忙道:“二哥,你不要磨磨蹭蹭了,赶紧拿银子,这些人连皇亲国戚都不怕,去报官不过是多花了点时间,而且这上面的都是真的!” 林氏也看向陆衍泽,急切道:“衍泽,霍焰是你的亲弟弟,你可不能不管他啊!” “之前都是娘管家,娘快去拿银子,不管怎么说保住二弟最重要,冯妈妈你快去!”陆衍泽烦躁地命令。 他其实不想管陆霍焰这种人,三千两银子毕竟不是小数目,拿给他还债还不如拿给自己打点官场。 且他的三弟他清楚,做事没分寸,除了拖累他之外往后对他也不会有任何益处。 但是他却不能不救,就算是自己的亲弟弟再怎么混账,让人知道他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带走,往后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说他无情无义,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这么绝情。 冯妈妈面露难色,“二爷,府中已经没有银子了,就是连下人的月银都发不起了啊!” 陆衍泽原本以为是裴初苒胡编乱造,此刻才知道府中竟是真的一点银子都没有了。 他没当过家,但是每次要银子的时候府中都有银子,没想到竟然难到地步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陆衍泽脸色涨红,忍着屈辱上前朝着为首的人作揖,“这位壮士,现在府中实在是羞涩,能不能宽限几日,我们一定凑钱还你。” “陆三爷已经拖了好久了,今日一定要还钱,一百两银子一根手指头,你们自己选。”为首的人声音冷硬,不带一点感情。 他道:“不是只有陆三爷欠我们银子,就算信仁侯的大公子也欠我们银子,你们也被磨磨蹭蹭地耽误我们的时间,我们还赶着去收银子呢。”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陆静姝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地看向旁边的喜儿,“他刚刚说的是不是信仁侯的大公子?” 喜儿眸子里闪过不敢置信,艰难道:“奴婢没听错说的好像就是杨公子。” 这一刻两人都万念俱灰,陆静姝是因为那些银子,喜儿则是因为失去了清白的身子。 陆静姝受到这样大的打击,身体差点站不稳,怀着希翼地问他,“你说的那人可是信仁侯府的大公子杨晋?他不是不赌博吗?” 男人嗤笑一声,“这是人家府里的秘密,不过可以告诉你,他确实是欠我们银子。” 他看向陆衍泽等人,“你们选好了吗?是要还银子还是剁手指。” 陆霍焰被吓得眼泪横流,身体不停地在颤抖,“娘,你救救我,我以后肯定不赌了,我还这么认真,我不想变成残废啊!” “二哥,你救救我,我往后肯定听你们的话,好好读书,再也不去赌博了,府中没有银子就去问桑氏要啊!” “实在不行就先让她用铺子抵,娘,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他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得恶心又心酸。 到现在还想着用桑挽的银子跟嫁妆来填补这个窟窿,他哪里知道如今的桑挽已经不是陆家的人了。 陆衍泽心里一阵酸涩,“桑氏现在已经不是陆家的人了!” “二哥,你说什么!她刚封了县主凭什么就不是陆家的人了,你把她叫出来麻溜地还银子,不然往后就别怪我不客气!” 陆霍焰恶狠狠地威胁着。 林氏也哭喊着,“儿啊,她跟你二哥已经合离了,已经不在是陆家的人了!” 陆霍焰还想鬼哭狼嚎,就被欢乐楼的人无情的打断,“我们不是来听你们一家的家事的,给你们一刻钟,没有银子,他的一双手一双脚两只眼睛就别想要了。” “娘,你快去拿银子啊!你难道真的想让我变成残废吗?!” 林氏动了动唇,眼里闪过不忍,硬着头皮咬了咬牙,她道:“冯妈妈,在我的床底下藏着几件金银首饰,你快速拿!” 陆静姝此刻面无血色,差点瘫坐在地上,她慌忙地抓住喜儿的手,颤抖着嘴唇,“走,走!快带我走!” 喜儿反应过来,两人逃荒似的离开现场,说是要去给陆霍焰凑银子。 陆霍焰见林氏神色不见荒乱,一颗心稍微平静了下来,他朝着后面押着的人怒吼,“都说了是去拿银子,你们现在可以放开我了!” 为首的人脸色好看了一点,“不过是一会时间,陆三爷只需要忍一小会儿就行,银子到了我定会让兄弟们给你赔罪。” 陆霍焰望眼欲穿,盯着冯妈妈去的路,好一会儿,才见她步伐凌乱,手中空无一物地过来。 他的一颗心瞬间掉到了尘埃里,不会没有银子? 又慌乱地安抚自己,肯定是银票,一定是银票,她娘那么笃定,怎么会没有银子呢! 没错,肯定是银票,或者是银子太多,抬银子的人在后头。 他一边安抚着自己,心却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慌,身子几乎要抖成筛糠。 林氏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急忙上前问,“首饰呢?在哪里!” 她放的位置算不上显而易见,但是只要打开床板就能看见了。 冯妈妈哭丧个脸,“老夫人,没有啊!奴婢里里外外都看了,里面只有一个空盒子!” 轰 林氏受不住惊吓,晕了过去。 第55章 卖房子 陆霍焰吓得屁滚尿流,心如死灰,眼泪混着鼻涕一起,看着实在恶心。 这一刻他恨极了陆家所有人,平日里他娘一直说疼他,他哥也常讲究兄友弟恭,真到了这个时候一个都救不了他。 欢乐楼的人拿着一把锋利的的匕首朝着他走过来,陆霍焰吓得连连求饶,“彪哥,求求你,饶了我,我为你们当牛做马一辈子,求求你们了!” “或者,我也可以凑钱给你的,我大姐是徐府的夫人,嫂子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肯定有银子给你的!” “再给我一次机会,一天,最后再宽限我一天,半天也行,实在不行一个时辰也行!” 没人理会他的求饶,唤作彪哥的朝着他走过去,后面压着他的两人一脚揣在他的膝盖处,陆霍焰瞬间就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他还想跑,欢乐楼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上前将他压着,让他动弹不得,侩子手拿着冰冷的匕首在他脸上拍了拍。 “你既然叫我一声彪哥,那我便给你一个痛快,让你少点痛苦。” 他笑得残忍,出手快准狠,很快就切下陆霍焰的一只小拇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却还是挡不住他的杀猪叫。 “陆二爷可想好了,当真是不管你这个弟弟了?” 陆衍泽被吓得脸色发白,“我当然想救,但是没有银子,我们也无能为力,难不成你们能给我们宽限一天吗?” 彪汉笑道:“我们欢乐楼从来都是按规矩办事。” 他看着周围的屋子,笑得意味不明,“你们确实是没有现银,但你们这陆府也是值不少钱的,估摸着也能有两千两银子,单看你这弟弟重不重要,值不值得你花银子了。” “陆衍泽你还愣着干什么,你难道真的要看着我这个亲弟弟残废你才甘心吗?你怎么这么无情无义!” 陆霍焰心惊胆战,在一旁叫骂着。 骨肉分离的感觉真的太痛了,他不是他二哥吗?怎么能不顾亲情救他。 裴初苒看到陆霍焰这副惨样,解气得很,她走上前去,怒喝道:“陆霍焰你还有没有心,将这宅子卖了往后我们这么一大家子住哪里!” “你如今混成这样都是你自己的原因,凭什么要让我们为你的行为兜底!” 这陆家往后可是要留给他的儿子的,怎么能拿银子救这个仇人,别说没有银子,就算是有银子她也绝不会让陆家花银子救他。 “你凭什么提我陆家做主,你就是一个贱人,吃我家的花我家的,看来上次还没让你长教训!” 陆霍焰越骂越起劲,心里的恐惧被愤怒减少了一点。 裴初苒也不在意,抬起下巴,得意地看他,“你朝我叫什么有什么用?反正陆衍泽也不可能救你!” 陆衍泽这人最注重利益,自私又小气,考虑到一旦卖了房子要面临的是什么,又怎么会救他这个弟弟。 “住手!我买这个房子!”陆衍泽出乎意料地唤来冯妈妈,“你去娘的房间拿房契,要快!” 冯妈妈的身影离去,陆霍焰差点热泪盈眶,提着的心还没放下,担心又出什么意外。 裴初苒难以置信地看他,“你疯了,你把房子卖了我们一家人住在哪里?林氏住惯这样的房子,她会习惯跟你住小破屋吗?!” 陆承筠也皱着眉头出来,“爹,往后我们难道要去乞讨吗?像那些脏兮兮的乞丐。” “我不要,爹,我就要住在这里!”陆嫣然开始撒泼打滚,这里是她的家,凭什么要出去。 小叔本就是一个废人,除了赌博什么都不会,留下他本就是一个拖累,大不了,往后再请几个下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就行了。 反正也死不了。 陆衍泽脑子都快炸了,“闭嘴!” 他今天要是不救他这个亲弟弟,往后如何在官场上升迁,只有救了才能有机会往上爬。 很快冯妈妈就将房契拿过来,双方对接,还差一千两银子,单看陆霍焰是不想要手还是不想要眼了。 陆霍焰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喊着,“你们可不可以宽容我一个时辰,求求你们了,我哥都拿了银子了,只要你们宽容我这点时间,你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不管是眼还是手,他都不想再失去。 欢乐楼的人可不管他怎么想,阴恻恻地笑着,“那就我们为你做主了!挖!” —— 桑挽带着几个孩子还有她的嫁妆丫鬟小厮一起来了庄子上,驾马车的是乔三,外面风吹起窗帘,沁入几丝凉爽。 她看着远去的陆府,心里道了一声,“孩子,娘终于为你报仇了!” 很快到了庄子,桑挽让几个孩子先去休息,她带着几个孩子进了屋子,神色凝重,“陆承筠怎么突然跑出来说那番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她的计划,让人故意传播裴初苒要被送走的言论给他们听,引他们上来求情。 他们并不知道陆衍泽不能生子的事情,又有风诗遥这个人在,生怕陆衍泽有了别的孩子就不会这么注意他们了。 自然不会让裴初苒轻易离开。 琦雨神色凝重,“县主,这个是慕彦跟慕乐的搞的鬼。” 桑挽眸子中闪过惊诧,“怎么回事?” 桑挽派去的人正往陆承筠跟陆嫣然的旁边准备说这个事,就见旁边慕乐一脸兴奋的说,“听说裴小姐要被林老夫人处死了。” 他观察了一眼周围,神神秘秘地说,“等二爷娶了诗遥姐姐,以后有了孩子,肯定会给他们的孩子最好的教育,再加上,诗遥姐姐跟夫人的关系还很好,她的孩子就是夫人的孩子,直接就是嫡子。” 他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没有娘的孩子就像一根草,有了后娘肯定就要有后爹……” 陆承筠跟陆嫣然本就担心候府的继承权被不忍继承,原本还在犹豫的,毕竟他爹说了,这候府往后也只能是他继承。 可慕乐的最后一句就像是压倒他神经的一根稻草,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他爹可以有无数个孩子,他娘只有他们。 他爹要是后悔了,仅凭着他们两个孩子又能如何。 想到这,两人才着急忙慌地去找裴初苒。 第56章 桑母进上京 桑挽倒没想到是这几个孩子做的,她道:“他们没说这件事,就当不知情好了,你让人去打听陆家卖的下人,买下来。” 下人还是用久了的习惯,再加上府中的不少人曾经也给过她不少善意,她们愿意留在她身边最好,不愿意她也不强求。 过了几日悠闲的日子,这才迎来了初秋的第一场雨。 这几日陆家可算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陆衍泽原以为他救了陆霍焰,不会被人戳脊梁骨,往后还能在官场上慢慢熬。 却没想到,现实给他当头一棒,当日有不少人看了好戏,裴初苒跟陆衍泽这可是乱伦,再加上陆家骗婚的行为, 御史台弹劾的折子一个往一个上,陆衍泽之前的政绩全是靠银子砸出来的,被人一查就查出来了。 楚文帝当场宣布了革职查办,这等劣迹斑斑的人子孙后代往后不得再参加科举。 陆衍泽心里那个悔啊,气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打算去找风诗遥排忧解闷,却连她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当机立断,打算去找欢乐楼的人拿回银子,将陆霍焰送过去继续砍手,欢乐楼的人也很是无语。 明确了没有返回的余地,陆衍泽也只能无功而返,买了几坛酒回去,就见几个男人从裴初苒的屋子里出来。 裴初苒笑得抚媚讨好,“下次还来啊,我给你们打折,最好给我介绍几个客人。” 男人肥头大耳,满脸油腻,掐着她的腰肢,笑得猥琐,“我一个人还不能满足你吗?” 裴初苒笑着跟他打情骂俏。 乍然见到陆衍泽还有些不自在,不过也就一会儿,见识到陆衍泽的虚情假意之后哪里还会对他有任何真心。 刚开始进了这个破屋子的时候,她也是勤勤恳恳的给人浆洗衣裳,一天就只有几个铜板,手还洗得发白粗糙。 这才换了一种来钱快的野路子。 屋内陆承筠跟陆嫣然还在大声的叫嚣着,“娘,我们今晚要吃肉,你去给我们买!” 陆嫣然想着肉的滋味,看向她娘身上的吻痕,她笑眯眯劝道:“娘,一定要多多赚银子,一个也是赚两个也是赚,反正就是躺在床上也不累。” 裴初苒捏了捏她的鼻子,闻声道:“钱的事情嫣然就别管了,只要你跟承筠好好长大,娘就算是再苦再累也值了。” 林氏厉声骂道:“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能不知廉耻!” 陆霍焰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是却能闻见浓郁的肉香味,他也嚷着要吃,被裴初苒毫不客气地打了几巴掌瞬间就老实了。 陆嫣然跟陆承筠生怕她娘不继续干了,也会帮着骂林氏,“你个老不死的,给你一口的你就该感恩,有本事你别吃了啊!“ 陆衍泽神情麻木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只剩下后悔,若是他好好跟桑挽过日子……就不会是这个结局了。 无人理会陆家的事情,桑挽受到一封信,脸色不是很好。 琦雪好奇的问她,“小姐,夫人说什么了?“ 桑挽皱了皱眉头,“娘让我回江南重新嫁人生子,她跟哥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见她神色不好,两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夫人的性子强势,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还亲自来了上京。 马车上,温氏一脸愁容,一路上无不是在说着桑挽,“桑挽合离了这种大事怎么都不跟家中说一声,我看她是翅膀硬了。” 桑麒麟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无奈劝道:“娘,小妹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说他木讷一点都不懂得变通,如今有逐渐了,你又开始说她脾气大,不问家里,你要小妹怎么做你才满意。“ “你书读成那个样子,现在连最基本的礼仪也不知道了吗?连我都敢顶撞,你以后少跟桑挽联系,安心读书,免得给你带坏了。” 桑麒麟还想说什么,却感觉一阵无能为力,往日只要她说得不合她得意,她又开始逼着他读书,说他不成器,说他是快朽木…… 他倒是也想好好读啊,可他就是没这个天赋,注定不是读书的料。 苏仙颜忙打着圆场,“姑母,表哥已经在尽力了,你就别逼他了,这次我们去找表妹还是劝她回来,女人最终还是要一个夫家才能有一个好归宿。“ “要是桑挽能跟你一样懂事我就不用千里迢迢地过来了,要是麒麟能努力勤奋一点,我也不会这么愁了。”温氏神色缓了缓。 桑麒麟丝毫不意外会是这样的局面,母亲对他跟他妹妹百般挑剔,对这个表妹倒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平日里说话,生怕一句话说重了。 有时候他怀疑表妹跟妹妹互换了,要不然她娘对待两人的态度这么不一样。 桑挽带着婢女去接温氏跟桑麒麟等人,丝毫不意外她这个表姐也在。 她这个表姐在温氏的心里比她跟她哥都还重要。 她从小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能不能跟你表姐学学。”“你要是有你表姐一般省心,我们还用得着这么操心吗?” “娘,你跟大哥怎么来上京了。” 只问了这么一句,温氏就开始劈头盖脸地开始骂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跟陆家是怎么回事,怎么弄得个和离的结果,你把名声搞臭了,往后你表姐怎么嫁人!” “这次来,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回江南,找个男人嫁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上京的医馆以后就让其他人堂兄堂弟在做。” 桑挽连脸皮都都不抬一下,“我不走。” 温氏突然被女儿顶撞,气得脸都黑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了我不走,医馆也是祖父留给我的,你没权利做主。” 这么多年来,她对林氏已经没了对母亲的向往跟期待。 反正不管她做什么都得不到她的认可。 重活一世,她也不在意她是怎么看她了。 温氏气得呼吸急促,苏仙颜在一旁给她顺背,柔声细语的劝道:“表妹,你就别气姑母了,姑母也是担心你。” 见她不说话,温氏颤抖着手指着她骂:“你这孽女,你私自和离可曾将我跟你父亲放在眼里!” 第57章 回去 “娘,小妹也是事情从急,你就别跟她计较了。”桑麒麟连忙为桑挽说话,朝她使了一个眼色。 苏仙颜柔声劝道:“姑母,表妹可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你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表妹也着急不是?这天也快要黑了,我们就先去表妹住的地方。” 温氏没好气地看桑挽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路,难不成让我们住客栈?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么木讷啊!” “夫人,小姐早就帮你们收拾好房间了,只等你们来就能直接入住了。”琦雪在一旁打圆场,生怕她在说什么伤人的话。 “你这丫鬟离开家就这么没规矩了,主子说话哪有下人插话的道理,实在不行就给她找个人嫁出去,再挑个聪明伶俐的。” 琦雪吓得脸色苍白,往后退了好几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桑挽眸色冷了下来,“我身边的事情不用你插手,母亲要是有时间还是好好操心表姐的婚事为好。” “你这是嫌弃我多管闲事?你以为我真的很想管你?要不是你闹出合离这种丑事,影响你的几个堂哥堂姐嫁娶,我愿意千里迢迢地来管你?!”温氏厉声质问。 这个女儿真是越发不像话了,之前还算温良贤淑,现在一言不合就知道顶撞她这个母亲,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恶狠狠地瞪了眼桑挽身后两个贴身婢女,心里认定就是这两个不识规矩的丫鬟挑唆怂恿的。 整天跟着不学好,就学了这些跟长辈顶嘴的本事。 桑麒麟将桑挽拉到身后,朝着她挤眉弄眼,佯装不耐道:“母亲,这一路上儿子都饿了,我们先走。”说着就推着温氏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温氏一路上数落,“你推我干什么?平日里读书不行,吃饭倒是积极,你要是把这个劲头花在书上一点,也不至于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是是是,我回去就好好看书。”他随口敷衍,这些话他听得都快起茧子了。 “仙颜,快跟我们来,你今天没吃多少,饿了,让你表妹给你安排一场接风宴。”温氏一边被推着走,一边转过身朝着站在一旁的苏仙颜招呼。 苏仙颜朝着桑挽尴尬地说一声,“表妹,我就先过去了,姑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就往温氏的方向过去了。 好在桑挽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局面,极有先见之明地准备了两辆马车。 婢女掀开车帘,桑挽探头进去,就见正襟危坐在马车里的男人朝她嘿嘿一笑,微微一愣。 “小妹,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啊!”桑麒麟朝着她喊。 “你不跟母亲和表姐一起,来这里做什么?母亲估计都气得不轻。” 桑麒麟眉开眼笑,能看出心情很是愉悦:“我跟你兄妹二人快三年没见了,跟母亲还有表妹天天见,难得有机会,可不得好好见见。” 他不在意地摆摆手,“至于母亲,从小到大,她生气的时候还少吗?也不差这一次了。” 桑挽心里一暖,她的这个哥哥从小到大都是护着她的。 只是…… 想到她上辈子的结局,心口仿佛有一块石头压着,又沉又闷。 “小妹,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迎上他关切的目光,桑挽摇摇头,她道:“看母亲这架势还在撮合你跟表姐,你怎么看?” 说到这个,桑麒麟生无可恋地挎着脸,“母亲希望我能考上秀才在风风光光的向表妹提亲,我哪是那块料了,考了这么多年还是个童生。” “那你对表姐什么感觉?” 上辈子温氏也是这样逼着桑麒麟读书想要他娶苏仙颜,温氏想要磨磨他的性子,不顾他生病也要将他所在屋里读书。 后来病情得不到救治,先一步去世。 “我能有什么感觉,不喜欢也不讨厌。”桑麒麟大大咧咧地说着。 桑挽若有所思地点头。 另一辆马车中,温氏愧疚地看着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仙颜,你对麒麟什么感觉?” 她是想要自己的儿子娶她的,都是知根知底的,还有她这个母亲压着,往后她的日子绝对差不了哪里去。 但是也得看她的意思,若是她有了心上人,人品过关,她也会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将她风风光光嫁出去。 实在不行,招个上门女婿也行。 苏仙颜俏红着小脸,垂着头细声说道:“姑母,眼下还是等表哥考上秀才再操心我的事情也不迟,总归姑母不会亏待我。” 温氏笑了笑,看来仙颜还是对麒麟又不少好感的,只是委屈了这个好姑娘,想到两个不争气的儿女。 她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要是那孽女能像你一样乖巧懂事就好了,我也不用操那么多心,瞧瞧她,我说一句,她能顶三句。” “表妹兴许是因为刚合离心情不好,这才……“她似不知道怎么表达,干脆转了一个话题,”姑母打算让表妹回去,但是我看表妹可不像是愿意的样子啊。“ “哼!这件事由不得她愿不愿意,实在不行就将她绑回去成婚,总归不能在让她再这么胆大妄为了。” 说着,又皱了皱眉,“这陆家哪里不好了,她要合离?府上只有林氏一个婆母,且陆衍泽也有官身在身上,往后也算是官太太,她有哪里可不满意的!“ 苏仙颜不知如何接话,只在一旁劝道:“可能是表妹年纪小,被身边的人挑唆了也不一定,姑母这次可要好好观察一下表妹身边有没有那些油嘴滑舌,口腹蜜饯的下人才是。“ “你也帮着多留意留意,对了,你这次来,身边的丫鬟实在是少了一点,不如就在上京买了几个。”温氏对这个侄女真是满意得不得了。 想到她那个女儿心里又升起了一团无名火,她是她的母亲,难道还能害她不成。 要是有仙颜这么乖巧懂事,她还用得着操那么多心吗? “姑母,不用了,我身边有一个丫鬟就够了,平日里也不做什么。”她笑着拒绝。 温氏可不依,握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做了决定,“一个闺阁女子,身边还是要人多才好做事,这件事就听姑母的。” “嗯,谢谢姑母。”苏仙颜窝在温氏的怀里,低声感谢。 第58章 让他们离开 到了庄子之后,天色已经黑得不成样子了。 琦雨吩咐人下人将做好的饭菜摆上桌子,八仙桌上摆了好几双筷子,温氏皱了皱眉:“我们就几个人,用不着这些碗筷,拿下去。” 她看着那个不发一言的女儿,心里又生起了一股无名火,“你这里的下人也太不懂事了,一点规矩都不懂,你平日里是怎么教的!” 当即就拍板做了决定,“过几日我刚好要为仙颜挑选几个丫鬟,你这些卖了从新买。” 下人尴尬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收还是放回去。 桑挽神色平静,“你先下去,去叫少爷小姐过来吃饭。” 丫鬟心里松了一口气,下去做事了。 温氏一听心里满是疑惑,怒气当场的就爆发了,“你那话什么意思,你嫁进陆家未有一儿半女,哪里来的少爷小姐!” 她看向桑挽的目光不像是看一个女儿的目光,厉声骂道:“桑挽,你莫不是在外跟人厮混,这才被陆家以合离的理由休弃的!你怎么这么不知礼义廉耻!” “母亲!” 桑麒麟阻止她再继续说这些伤害人的话,他皱了皱眉,“小妹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了解吗?你这样恶意揣测小妹将她置于何地!” “母亲既然这样想我,是不相信你的教导,还是觉得我就是那种不知廉耻的人?”桑挽抬眸望她,眸子里是深深的寒意。 她知道母亲不喜欢她,但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想她。 温氏刚说完就后悔了,又被她这几句质问挑起火星子,厉声训斥:“你这是在质问我吗?!身为子女,你对自己的母亲就这种口气说话,你真是好得很!” 桑麒麟脑子被吵得嗡嗡叫。 每次一见面,非得吵一架才能好好坐下吃饭。 “母亲,你少说几句,听小妹解释再说。” 温氏冷哼一声,“不该说的时候伶牙俐齿,该说的时候又半天冒不出一句话,也不知道这性子是随了谁!” 桑挽漠然地看她,“你何时给我说话的机会,母亲要是实在看着我不爽快,就趁早离开,免得气出个什么好歹来,又怪在女儿身上。” 温氏气得胸口疼,指着她厉声诘问,“你这是打算赶我们走?好得很!要不要我们去官府签一个断亲书,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母亲慎言!” 桑麒麟被吵得心烦意乱,他不明白为何一向严厉知书达理的母亲,能说出这样将小妹架在火上考的话。 断亲书可不是说说而已,只有儿女不孝的人才会签断亲书,这不是非得让人戳小妹的脊梁骨吗? 苏仙颜仿佛被吓住,拉了拉温氏的手,怯懦道:“姑母我们先吃饭,有什么事情明天说也是一样的。” 温氏转过身,神色柔和了不少,“先吃饭,待会再说。” 桑麒麟心下松了口气,见他母亲挨着苏仙颜坐一起,留桑挽一个人做一侧,连忙上前挨着她做,悄悄安慰她。 低声道:“母亲就是说话不过脑子,你别放在心上。” 桑挽笑了笑,“她一直都是这样,放心,我都习惯了,已经不当回事了。” 桑麒麟见她神色不做假,心酸的同时又舒了一口气。 很快,慕彦等人跟风诗遥兄妹就一同来了。 慕彦带头喊人,“奶奶好!姨姨好!叔叔好!”,风诗遥带着弟弟礼貌地喊着在场的三个人。 温氏头都不抬,只当作看不见。苏仙颜也不好主动去打招呼。 桑麒麟见场面尴尬,笑着站起来,“你们以后就叫我舅舅好了,一家人不用客气,刚刚你们的小姨已经告诉我你们的来历了。” 说着,他还自来熟地上前拍了拍慕彦的肩膀,“过来坐,别愣着了。” 几个孩子礼貌地道了一声好,就挨着桑挽坐在一处了。 桑麒麟朝着风诗遥兄妹拱了拱手,笑着打招呼,“两位就是风姑娘跟风兄弟。” “桑公子好。”姐弟俩客气的打着招呼。 温氏看着一幕倒像是她跟苏仙颜是外人一样,不满的开口,“我没胃口,就先走了。” 苏仙颜尴尬的朝着在场的人笑了笑,也跟着离开。 桑麒麟也担心他娘气坏了身子,误会桑挽,笑着道:“你们先吃,我待会就来。” 场面上一阵尴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温氏不喜欢他们,几个孩子担心的朝着桑挽看了一眼,生怕给她惹麻烦。 桑挽不甚在意,笑着安抚,“先吃,你们舅舅等一下就过来。” 风诗遥朝她看了一眼,也落座吃了饭。 这场饭吃得格外沉默。 另一边,温氏气呼呼回到房间,怒气滔天。 简直是反了天了! 苏仙颜跟她前后脚进来,神色担忧:“姑母,你这是怎么了?在马车上就没吃多少东西,眼下还不吃饭,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还不是那个逆女,不知道在哪里捡的几个孩子,还成少爷小姐了。” 她心中被愤怒填满,“你瞧着她身边那个女人没有,长得一脸狐媚子样,估计桑挽如今这样少不了她的指引。” 苏仙颜知道她说的是风诗遥,那个女人长得实在是惊为天人,连她看了都得自惭形秽。 她劝道:“姑母,表妹年纪还小,还需要你在她身边指点一番,往后日子还长着,有你在表妹肯定会被从新掰正的。” “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就让人送他们走,免得表妹往后不好相看。” 温氏转过身来,怒气消减了不少,“她也就比你小几个月,哪里小了!你也别为她说话,这几个孩子是非得送走不可!” 桑麒麟进来,悄悄打量了她母亲,见她怒气少了不少。 才乐呵呵说道:“母亲,小妹给你们留了饭菜,你们待会记得去吃。” 温氏看着他这幅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你说说,那几个孩子什么来头,还有你对她后面的那个姑娘是不是动了什么歪心思?” “才眼巴巴的上前去打招呼?” 桑麒麟听到最后一句苦不堪言,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第59章 上街 他生怕他娘继续误会,“我跟风姑娘才刚见一面,在母亲眼里我就是那么见色起意的人吗?” 他朝着温氏走近,解释道:“那几个孩子是小妹收养的。” 一想到这个他就来气。 气愤地咒骂了几句,“陆家人真是不是啥好人,小妹合离了都亏了,陆衍泽那个人渣就该被拉去侵猪笼,林氏那个老太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陆家人就该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温氏不知道情况,看向他,“陆家人怎么得罪你了,用得着这么骂他们?” 苏仙颜也好奇地朝他看过来。 桑麒麟生怕他娘再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他妹,将他打听到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母亲,你是不知道陆家人到底有可恶,陆家就是一个表面空壳子,小妹刚进陆家的时候连米都揭不开锅,万不得已,小妹只能用嫁妆填补了一下亏空。” “最可气的是,小妹因为长期在外奔波皮肤暗沉,没时间控制身材,陆家人还趾高气扬地看不起她!” 苏仙颜想到桑挽的容貌,再根据桑麒麟所说的话,怎么都不可能是被嫌弃的样子的,看桑挽的性子,也不像是被欺负的样子。 她暗自唾弃,就算是要编至少也得编造得像一点。 温氏脸色也不大好看,没想到陆家人人品确实不怎样,她皱着眉道:“说了那么久,你倒是说说那几个孩子的来历啊,别故意打岔!” “一说这个,我就更来气了,陆衍泽那个贱男人竟然在外面养外室,还有了两个孩子,小妹才进陆家三年,最大的孩子都差不多有五岁了。” 他说着,重重地拍了拍桌子,“陆衍泽那个贱男人居然敢骗婚!就这都不算是最无耻的事情!” “你说!”温氏的脸色瞬间就沉下来了,原以为是一门好亲事,没想到竟是个狼窝,以桑挽之前那个软性子,不配欺负死才怪。 想到这,温氏语气带着催促,“还不快赶紧将整个事情,喝什么茶水!少喝一口不会死!” 桑麒麟无奈将茶杯往桌上上,他说得口干舌燥,想喝口水缓缓都不行,见他娘不满地朝他看过来。 他立马道:“陆衍泽那个贱男人跟林氏那个老虔婆故意带小妹去上香,以收留之名收留两个野种,好在小妹心软,将慕彦他们也一起收留了。” “林氏当然不乐意了,她这样贪得无厌的人,怎么可能会舍得将陆家的家产分出去,反正最后小妹成立了一个民善堂将几个孩子接到陆府。” 温氏听他这说说,说不到重点,语气不耐烦,“你说重点,结果就行,别一直说这些没用的过程。” 桑麒麟摸了摸鼻子,心道,还不是想让你知道你女儿的聪明。 见她瞪过来才道:“总之就是陆家人将那两个野种接近陆府,后面又将他养的外室以表妹的身份接回陆家,那外室跟陆衍泽竟然是亲兄妹,这件事又恰好被人知道了,小妹就合离了。” 没想到陆家人竟然玩得这样花,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说到底还不是桑挽自己管不住丈夫,要是他们有了一儿半女,陆衍泽又哪里会想着接外室回去?” 桑麒麟没办法了,他娘不管怎么样都能怪到她妹妹头上。 “母亲,看你心情好得很,儿子就先去吃饭了,给你跟表妹留了饭菜,你们要是饿了让下人给你们热热。” 说完就一溜烟跑出去了。 温氏还想再说,看他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长这么大了,还没个正经,往后怎么成大事!” 苏仙颜朝她笑笑,“姑母,许是表哥看见表妹太开心了,这才一时失了体态。” “对了,姑母,那几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桑挽生得明眸皓齿,离得近了都能感觉到她身上带着一种天山雪莲的清冷感。 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苏仙颜听到她倒霉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只是面上还得好好安抚一下温氏。 温氏心里也有些不忍的,想了想还是狠了狠心,“将他们送给其他有能力的人。” 苏仙颜点了点头,兴奋道:“姑母,好不容易来趟上京,我们明天好好去街上逛逛,正好给表哥买几身衣裳。” 温氏还有些愁眉苦脸,也不想拂了她的意,只勉强道:“也好。“ —— 翌日,马车穿过庄稼田,行驶在马路上,桑挽带着桑麒麟一起进了城,打算去看看新家,顺便去看看买回来的丫鬟。 王婆子也没想到夫人会将她们买下,一下子感动得热泪盈眶,”谢谢夫人,哦不,谢谢将我们这几个下人买下来。“ 她们年纪大了,就算是卖给人牙子也不见得有人要,有银子为自己赎身的也没地方去。这把年纪,孩子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她们也不想回去招儿媳妇烦。 小桃红红着眼眶看她,”小姐,谢谢你!“ 几个下人跪在地上纷纷感念桑挽的恩德,桑挽点了点头,神色平静,“起来。” 桑挽看向旁边的桑麒麟介绍道:“这是我哥。” 下人们齐声道:“大爷!” 桑麒麟朝着他们摆手,“不用这么客气。” 几个丫鬟互相对视一眼,心里更加庆幸遇见了夫人。 “我今日准备去采买东西,你跟母亲估计还会在上京停一段时间,不如我带你逛逛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 桑麒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她,“小妹,你这宅子是先前就已经买好的,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们就先住在客栈,不用那么麻烦的。” 他想着住在外面还能省事,母亲看不到小妹也不会挑她的刺,小妹也能开心一点,就听她郑重的说。 “不用,屋子够的,你就安心住下。” 好在当初桑挽买宅子的时候担心几个孩子往后大了需要一个人住,买了一处大的宅子,现在他们还小,用不着一人一间。 桑麒麟也不在推脱,眉开眼笑的,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甜。 第60章 本郡主说的话算不算造谣 两人在街上逛,桑挽多看两眼的东西桑麒麟都恨不得给她全买下来,桑挽见劝不住,也就随他了。 前面恰好是一间成衣店,桑挽看向她哥,温声道:“大哥,你进去试试衣裳。“ 桑麒麟不在意的摆手,笑得沐浴春风,“小妹,你要是买衣裳我就陪你去,我就不用买了,这次来带了不少衣裳,还能穿。“ “你这次来已经给我买了不少东西了,怎么的也得给我一个机会给你买一点。“ 见她神色郑重,桑麒麟还是不忍她伤心,等她拿了件青松色的衣裳递给他就去了试衣间。 这家店原先是没有试衣间的,但随着生意越来越好,客人也越来越多,这才提高了服务。 琦雪在一旁笑道:“大爷还是跟以前一样,看见什么都恨不得给小姐买下来。“ 桑挽神色恍惚,她想起以前的事情,小时候母亲管钱管得严,她见苏仙颜头上带着好看的头花。 哭着喊着都想要,但是母亲当时厉声跟她说,“这个是你表姐表现好才给她的,你要是什么时候表现得跟你表姐一样好,再给你买。“ 她心里难过得好几天吃不下去饭,还是桑麒麟见她哭红了眼眶,将攒下来买话本的钱拿来给她买头花,她才不哭的。 只是担心被温氏看见,这么多年,那朵头花从来没有在人前戴过。 “桑氏,你这个贱人!“ 桑挽皱了皱眉,循声望去,就见门口一个头发打结,浑身是伤的疯女人朝着她奔过来,被店铺的小二拦在外面。 只一眼,桑挽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她嗤笑一声,倒是没想到徐家这么心慈手软,还能任由她在外面苟延残喘地活着。 “桑挽,你这个毒妇,你将陆家害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脸出来逛成衣店!“ “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小娼妇,婚后跟外男苟合,比那青楼的妓女还不如!“ 进来的不乏有一些家世好的夫人小姐,跟平头百姓,全都盯着桑挽跟陆绾绾。 有人惊呼了一声,“这不是皇上前段时间亲封的嘉禾县主吗?“ “我刚刚看见她确实跟一个男人进了这个店里,不会真的是她的姘头。“ 不少人本就眼热桑挽被封为县主,再加上确实看见她跟一个男人进了这家店,此刻更加肆无忌惮地猜测这陆绾绾说话的真实性。 琦雪上前一步,怒喝道:“大胆,你竟然敢造谣皇上亲封的嘉禾县主!” “哦?那我这个皇上亲封的昭仪郡主说的话算不算造谣?” 陶希硕来了好一会了,听见外面一直在喊着桑氏,心里不悦,这让她想起来了当初在谢家那个贱皮子。 准备让人赶走,一出来发现,骂的真是那个贱人,这样的好事情她怎么能错过。 “参见郡主。” 陶希硕成心想让她不好过,只当作没看见。 “不是我说,陆夫人,怎么哪里有什么事都跟你有关?上次在谢家也是……” 她特意不将话说完,说一半留一半,留着给这些人猜想。 果不其然,就有人开始低声嘀咕,“听昭仪郡主的话,看来这嘉禾县主当真是搅事精啊。” “就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她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才将她害成这个样子。” “就是就是,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且听这个女人说,嘉禾县主好像还……” 她说着,目光鄙夷的看了一眼桑挽,仿佛多看一眼就脏了眼睛般迅速移开。 “郡主前几日在南风馆玩得开心吗?”桑挽自顾自的站直了身体,好似真的只是随便好奇的问问。 “你在这胡编乱造什么,本郡主什么时候去过南风馆了,还有,没有本郡主的命令你也敢起身,可是不将本郡主放在眼里!” 陶希硕眸子喷火的朝着她质问,上次是因为谢祖母生辰,她不想闹那么难看。 如今,还敢随意污蔑她,不将她放在眼里,这一次不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她就不是陶希硕。 桑挽看了一眼,笑着道:“都说大长公主为人温和,郡主是她亲自教养,自然也是温和有礼,不与人为难之人,郡主刚刚眼高于顶,没看见我也正常。” “但我却不能任由郡主的贤名被人败坏。” “至于郡主去南风馆的事情,我还以为郡主就喜欢跟人开这种污蔑人的玩笑,没成想让郡主不开心了,是我的不是,我向郡主赔罪。” 她神色淡淡,说话时云淡风轻,哪里又道歉的意思。 陶希硕被气得不行,她这话将她架在高处烤,她要是说自己就是想为难她,这不是说明自己心胸狭隘,故意与她为难。 陶希硕朝她厉声质问,“放肆!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主,竟敢编排本郡主,谁给你的胆子!” 就算故意与她为难又如何,在身份上,贱民就是贱民,跟她这个有半点皇室血脉的人如何比得了。 “郡主说笑了,臣女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主比不得郡主尊位,那也是皇上亲封的,臣女很是满意,郡主三番四次找臣女麻烦,可是不满皇上旨意?” 桑挽神色淡淡,不卑不亢的看她。 别说只是郡主,就算是大长公主亲自来,她敢明目张胆的说自己不满皇帝的旨意吗? 陶希硕就算是再不懂,也知道当众说不满皇上的旨意会惹来什么样的麻烦。 她眼神阴鸷,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当然不是,不过是说笑罢了,陆夫人如此认真做什么!” 陶希硕转过身去,眼神阴暗,朝着陆绾绾的方向看了过去,“你说,陆夫人到底做了什么将你害成这样。” “本郡主如今就在这里,你说出来,本郡主给你做主。” “反之,你若敢欺骗本郡主,本郡主也绝不会饶了你!”陶希硕看她的眼神阴沉,明晃晃的威胁。 说得好就算了,说得不好,这女人活着也是个废物,不如趁早死了算了。 陆绾绾满是恨意的盯着桑挽,听着这话心生一喜:“谢郡主,桑氏,你这个毒妇,故意给我拿来一根假的人参,害死了和大人的小儿子!” 第61章 桑挽,你可知罪 陶希硕抬眸看她,“陆夫人,你怎么说?” “郡主经常追在谢指挥身边走,不知道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很正常。” 桑挽泰然自若提醒道:“那我便当众说一下,我与陆衍泽已经和离,郡主还是叫我桑姑娘为好。” 她抬眸看了一眼陆绾绾就不咸不淡地移开,嗤笑一声,“至于我设计杀害和大人的儿子更是无稽之谈,本县主就算是有通天之能也不过是后宅妇人,怎么与和大人联系?” “陆大姑娘说是我拿了一根假的人参给你,又是什么时候的事,说话可要拿出证据来。” 这话说得没错,嘉禾县主再怎么说只是一个后宅夫人,又怎么会跟和大人有什么联系。 陶希硕气得脸色青黑,这贱人明里暗里地说她不知羞耻,偏她还无法反驳。 她肆无忌惮地打量一眼桑挽,阴阳怪气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凭着这一副狐媚相貌做什么?” “桑挽,你故意设计让我拿了一根假的人参去给和夫人,这才让她的小儿子得不到救治而亡,你这个黑心毒妇,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陆绾绾也看出来了陶希硕很讨厌桑挽,要是她能帮她出一口恶气,攀上大公主府,徐若钦还不得眼巴巴上前求她。 因为桑挽这个贱人,让和家失去了小儿子,和家震怒,又是徐若钦的上司。 徐若钦为了不牵连他自己,只得将她休弃,找人将她打出去,告诉和家他们的态度。 陆绾绾遍体鳞伤的被赶出来,失魂落魄的回陆府,才想起一切都已经不在是以前的样子了。 她听别人说,陆霍焰赌博,陆衍泽为了保住他的一双手,将陆家卖给了欢乐楼,可就算是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陆霍焰的一双眼依旧是瞎了。 陆衍泽跟裴初苒是亲兄妹的事情被爆出来,她娘与人苟合,陆霍焰残缺,陆静姝消失不见,就连她都被徐家休了。 陆家落到这幅田地,凭什么桑挽还能好好的,要是她当初不办什么庆封宴陆家的丑事就不会被曝出来。 她要是主动的给银子,陆霍焰现在也还健全,陆府也不会被卖。 最可恨的是,桑挽这贱人预料到了她会去偷人参,换了一根假的给她,害得她如今成了这个样子。 都是一家人,凭什么桑挽成了高高在上的县主,陆家却成了阴沟里的老鼠。 “你在与衍泽成婚期间,就与外人私通苟合,故意设计和离,就是打算跟那贱男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你故意陷害衍泽跟裴初苒苟合让人撞见,败坏他的名声,趁机提出和离,你如此害我们陆家,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陆绾绾拔高声音咒骂。 “你个疯婆子在这胡说八道做什么!”桑麒麟一脸愤恨地盯着陆绾绾,似要将她的嘴撕烂。 他走到桑挽面前,将他挡在身后,偏过头问她,“没事?” 桑挽轻轻摇了摇头,目光锐利地看她,“陆大姑娘,你说的一切可都要有证据才是,不然就别怪本县主不客气了。” “证据?什么证据,你身边的男人不就是证据吗?你刚设计跟衍泽合离,就勾搭上了这个男子,不是早就有预谋,谁信?!” 陆绾绾尖声大喊,势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桑挽不贞不洁,见陶希硕微微露出满意之色,她再接再厉的恶毒诅咒。 “你就是个荡妇!随意勾搭男人。”她朝着在场的夫人小姐提醒,“各位夫人小姐可要小心这个心机的女人,因我弟弟不喜欢她,她就见不得我过好日子,故意给我一根假的人参,害死和大人的小儿子!” “这才让我夫家恼羞成怒地将我赶出来!” 说着说着,就开始凄凄惨惨地哭起来了,只是美人垂泪惹人怜爱,她垂泪则是让很多人都不忍直视。 “你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敢打你!”桑麒麟怒声看向她,这个时候也知道这个疯女人的身份了。 陆家人果然都是一副没好心肠的,想到她说的,桑麒麟气笑了,“陆大姑娘,你仔细看看,我是桑挽的哥哥,可不是你所说的野男人!“ 他语气不屑嘲讽,“你说我陆衍泽不喜欢我妹妹,见不得你过好日子?呵,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陆衍泽连与自己的亲妹妹私通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更是瞒着我妹妹骗婚,与养在外室的女人生下两个孽种,这种男人,连给我妹妹提鞋都不配,多看一眼都觉得碍眼!” 桑挽心下微暖,看向陆绾绾的目光更是带着寒意,“你说我害死和大人的儿子,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不然诬陷皇上亲封的县主,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陆绾绾也没想到那个男人是她的哥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辩驳,她朝着陶希硕磕了几个头,“郡主,求你为民女做主,桑挽仗着自己县主的身份仗势欺人,这是打算逼死民女啊!” 陶希硕暗叹一声饭桶,不过几句话就被牵着鼻子走! “既然你让本郡主为你做主,那本郡主就却之不恭了。”她道:“你且细细说来,嘉禾县主到底是如何毒害和大人的儿子的?” “是!” 陆绾绾抬起头,怒恨地盯着桑挽,“之前我二弟回来的时候,陆家准备了接风宴,我当时得知有百年人参,就将人参换成了普通的人参,后面夫君将这根人参送给和大人,恰逢和大人的小儿子需要人参吊命,却没想到……” 后面不必多说,都知道结果了。 “桑挽,你蓄意谋害和大人的小儿子,现在还不知罪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你是皇上舅舅封的县主也不例外。” 桑挽都快被气笑了,“郡主,敢问我是有什么神力不成,提前知道陆大姑娘准备去偷人参?就算我知道,我能知道徐府后面将这根人参送给和大人,阴差阳错地害了小公子?” 她气定神闲,“郡主看我不爽,也不能以这样荒诞的理由来治我的罪?难不成往后谁家府上的东西被偷,引发了惨案,被偷的人家失去了东西还不够,还要承担罪责的风险?” “若是这样,可得请京兆尹好好查查各位府上有没有因为丢东西引发的各种各样的抢劫案了。” 第62章 不甘心认命 这话一出,瞬间就引起在场的人低声议论。 “可不是,明明是陆大姑娘自己手脚不干净,出了事情还怪到嘉禾县主身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且还不一定跟嘉禾县主有关系,嘉禾县主能有如此神算知道陆大姑娘会去偷东西?除非这位是惯犯了,这样才能让她将计就计。” “没错,这样一个小偷,说的话又怎么能信?” 有不少都是有家世的夫人,管理后宅难免有疏忽的时候,要是有那偷奸耍滑的下人偷盗府中的东西倒卖,后面发生了什么事,还得他们这个受害者来承担? 什么道理啊。 若是这样,谁还敢买下人啊,谁知道下一个做错事被主家罚了,心生不满,反手将主家害了? 陶希硕恼羞成怒,“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妖力提前知道陆大姑娘会去偷东西,提前布局,先前听说你状若无盐,身形臃肿,比那乡间村妇还不如,才过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变得如此清丽,有这能力,提前知道这蠢妇人回去偷东西也不足为奇。” 说到这,所有人看向桑挽的眼神都变了脸色。 上京就这么大,每日说的无非就是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桑挽容貌丑陋的事情大家也都有耳闻。 更何况,在场的也还有一些曾经跟桑挽一起谈事的东家。 这一刻,所有人都下意思地退后一步,生怕桑挽真是什么妖魔鬼怪。 “皇上早就下令不准谈论这些怪神乱力的事情,郡主现在说我会妖法可是不将皇上的旨意放在眼里?” 陶希硕吓了一跳,死贱人动不动就拿楚文帝来压她,实在可恨。 若是她娘生成了一个男儿,又怎会有楚文帝的什么事,想到这,她连外祖父也怨恨上了。 要是当时他不顾朝廷的反对,立她娘为太子如今又怎么会桑挽几次三番用楚文帝那个鸠占鹊巢的老东西来压? “自然不是,只是你要如何解释你突然变漂亮的原因?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本郡主就以你私自用禁药罪名将你抓进京兆府!” 桑挽看向那些夫人,笑着道:“至于相貌问题,我自己就是开医馆的,会点医术调理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陶希硕一时无言,今日算是丢了面子,她在桑挽手底下吃了亏,自然是要见点才能消她的心头之恨。 “来人,这个疯婆子竟敢随意污蔑当朝县主,立马送去京兆尹让她好生处置!” 她冷冷的一句话,就决定了陆绾绾是绝对不会活着出京兆府。 她道:“我如此处罚你曾经的大姑姐,你可不要求情才是?” 桑挽看出她藏着的拙劣陷阱,淡淡道:“这个既然是郡主的处罚,我怎会有什么意见?她如此败坏臣女的名声,臣女又不是活菩萨,要以德报怨。” 陆绾绾也知晓的自己的结局不是很好,连忙像陶希硕求饶,“郡主,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 说着,妄想去拉陶希硕的衣摆,脏污的手瞬间将那华贵的衣裙弄脏了,陶希硕眸光闪过杀意,嫌弃地抬脚将她踹到在一边。 挥了挥手,很快就有护卫上来将陆绾绾抓住,陆绾绾被捂住了嘴,发不出声音,只剩下无尽的后悔与恨意。 若是没有动了歪心思偷人参,她现在还是徐家的夫人,也恨桑挽故意设计害她,要是她拿到的是真的人参,救了和大人的儿子,徐家又怎会看不起她? 发生这样的事,陶希硕也不想留在这晦气的地方,冷哼一声,就带着人离开了。 桑麒麟还在一脸惊奇的看她,“小妹,你啥时候成了县主了?” 桑挽谦虚地将整个事情说了,桑麒麟一脸自豪,“这个是上天给你善良的回报,你嫁进陆家倒了八辈子霉,往后都会是好运的。” “大哥说的是。”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两人都没什么心情在继续逛了,准备回去收拾东西就搬回新家住。 另一边,温氏等得有些着急,正想叫人去催催,就见她失魂落魄地朝这边过来,心下担忧,“仙颜,发生了什么事?” 苏仙颜想到刚才的事情,有些心神不宁,只苍白地解释道:“姑母,没什么事情,就是看见上京太过繁华了,这一看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太渺小了。” 温氏也能理解,苏仙颜就算是再乖巧听话,成熟稳重,那也是个小姑娘,她温声安抚,“不要将目光放在别人的身上,人要学会认命,我们自己过得好就行,衣食无忧,也没什么繁杂的礼节,这不是挺好的吗?” 苏仙颜强撑着朝她笑笑,轻声嗯了一声。 心里却不这么想,仅仅是衣食无忧又怎么够,她要的是荣华富贵,要所有人高高仰视她,对她俯首称臣。 凭什么桑挽运气那么好,从小出生在桑家,不缺吃喝,有桑岐山跟桑麒麟宠着,好不容易让她吃了点苦头遇见陆家一群吸血鬼。 又摇身一变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县主,甚至连大长公主的女儿嚣张跋扈的昭仪郡主都在她手上吃亏。 凭什么她就得认命嫁给那个一无是处的蠢猪桑麒麟,她不认命! —— 水榭楼台,凉风穿过屋内,吹得灯芯摇曳。 茶几旁边坐着一个神色漫不经心的少年,语气玩味,“你说桑挽与陶希硕吵起来了?” 十七兴奋地将打探到的消息说出来,“对啊,而且还胆大包天的嘲讽陶希硕整天跟在你后头呢,你是不知道当时陶希硕脸都黑成什么样了。” 谢炙啧了一声,“就没发现别的其他变化?” “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十七摸了摸头道:“看桑姑娘好像跟桑夫人关系挺不好的?” “怎么说?” 十七一口气将桑挽跟温氏吵了两次架全说了,要他说,她们母女这关系跟谢炙跟国公爷的关系差不了多少。 谢炙点了点头,而后想到了什么又转了个话头,“最近孟家还在闹事?” “嗯。”十七有气无力地应声。 一说到这个,他就苦不堪言,明明也不缺银子,非得跟花银子买一家什么成衣铺子,偏那铺子里卖的还是之前孟家买的布料。 孟家来了好几次,三番四次的来闹事,虽解决不难,但是烦都得烦死了。 青年似没有感受到他的幽怨,还有心情喝茶。 他道:“楚文煜的人还在追杀那几个孩子?” 说到这个,十七郑重了不少,“从各处一直追查到上京,恐怕是有了明确的目标了。” “你留意一下动静,不必着急出手,只要能拿到是楚家人杀的证据便可。” 谢炙神色漠然地吩咐,丝毫不在乎他人是死是活,只要能达到目的便可。 “是。” 第63章 孩子不见了 桑挽跟桑麒麟回到庄子上时,天已经开始见黑了。 还没下马车,就见风诗遥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喘着气说道:“慕彦等人不见了!” “怎么回事!”桑麒麟探这头出来问。 风诗遥朝着一个丫鬟招手,“详细地让她给你们说。” 丫鬟都快都哭出来了,一切都是她的疏忽,要是她当时多留心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今日大概是酉时三刻左右,夫人跟苏姑娘来找少爷跟小姐说话。” “奴婢隐约听见夫人说打算将少爷跟小姐送给其他家,这样才能不耽误姑娘你的婚事。” 桑挽眸色沉了沉,桑麒麟脸色也不好看,他道:“小妹,现在才过了没一会儿,他们几个没有马车,肯定走不远,我们带人分开找,肯定能找回来。” 桑麒麟是会骑马的,马上解开马车上的一匹马就迅速往他们来时去。 桑挽让庄子上所有的丫鬟婆子在周围找,她则跟着乔三坐着马车往另一个方向去。 夜晚漆黑,琦雨在外乔三照明,琦雪沿途喊着他们的名字。 桑挽平静的心,久违地升起几丝不安,她记起上辈子来了一伙人不知是什么缘由,只杀八岁以下的孩童。 年纪也跟这几个孩子相仿。 她身上背负着未出世孩子的血债,心中一刻也不得安宁。 跟这几个孩子相处的时间虽少,却也能感受到少许的暖意。 她不希望这几个孩子出事。 另一边,五个孩子怕走散了,一路上手牵着手走,慕彦在前面拿着火把照明,身后是沐曦,接着是慕谦,最后才是慕乐拿着火把照明。 慕乐平日里吃得多,又走了那么久的路,在着凉爽的秋日,额头上浸出了不少汗水。 看着前面无边无际的黑夜,他忽然就失落起来,“也不知道姨姨知不知道我们走了的事情?” 慕彦沉了沉声,“现在天色已晚,舅舅跟姨姨估计回来了,兴许已经开始吃饭了。” 慕曦仰着头看了一眼慕彦,心情低落:“大哥,我们以后还会跟姨姨见面吗?” “你想啥呢,你没听温奶奶说吗?我们就是拖油瓶,跟在姨姨身边只会影响她幸福。” 慕乐心情也不好,但还是狠心打破她的期望,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了。 慕彦腾出一只手,揉揉她毛绒绒的头发,轻声安抚,“等往后我们成才了,再来找姨姨,这个时候我们就不会是她的拖累了。”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几个受尽磨难的少年独自离开了那个为他们遮风挡雨的人。 心里俱是浓浓的不舍,他们不想离开,却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桑挽虽然平日看起来冷冰冰的,不说话时看起来还有些吓人,但是他们都清楚,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走,早点找个落脚地方。”慕彦举着火把,带着兄妹几个垂头丧气地离开。 现在的生活比之前挨饿挨打的生活好太多了,人要学会知足。 他们各自在心底安慰着自己。 却又时不时地往后看,既是渴望那个人来,又不希望她来。 终于,在慕乐第十几次往回看的时候,慕彦冷下脸,“别在看了,她来了我们也只会是拖累,我们不能忘恩负义,这个是夫子跟姨姨告诉我们的,你们不记得了吗?” “记得的。”慕乐声音闷闷的,与往日的跳脱大相径庭。 所有人都能感同身受,却也知道慕彦说得有道理。 这一次慕乐咬着嘴唇,内心酸涩得快要流出热泪。 强忍着没有再扭头往回看。 马车在官道上飞驰,桑挽心里的担忧越来越甚,她沉声道:“掉头,立刻去城内找巡防营的人,说城南郊外有杀手诛杀孩子!” 她的声音很冷,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乔三心里一惊,不明白桑挽怎么知道的。 却容不得他犹豫,马车已经快速调转了方向,耳边全是风声。 “小妹,你们这是要去何处!”桑麒麟找了一圈都不见人影,想着几个孩子可能没走这一条路,正准备回来再找找。 马车停下,桑挽探出头来,急道:“大哥,你骑马快,赶紧去城内找巡防营的人救人!要快!” 桑麒麟头一次见她如此慌乱,来不及多问,手已经做出了决定。 飞快地调转头,朝着城内进去。 要到子时才关城门,他们找了一会了,希望还能来得及。 桑挽带着人往城南郊外赶,她先去不是不想过这种可能,却又心存侥幸。 上辈子确实是在近几日有孩童被杀的事情,但她却不确定是不是今日。 若是时间有误,她该如何向巡防营的人解释这件事情。 更何况,谢炙那条疯狗已经盯上她了,说不定她的身边就有他放的暗哨。 桑挽心下沉了沉,若没有必要,她不想跟谢炙这样的人打交道。 —— “大人,桑姑娘让她的大哥去巡防营求救,说是有杀手在城南郊外准备诛杀孩子。” 书桌前的男子眸色深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道:“之前追踪楚文熠的人现在在哪里?” 暗卫心下一惊,随即有些毛骨悚然起来,“也在城南。” 他小心的抬眸看了一眼谢炙,只听他倏然语气玩味地笑了一声,“继续派人盯着桑挽,我要知道她的一切行踪跟谁接触,每天说的什么话,这些都要事无巨细,懂了吗?” “是。” 屋内只剩下谢炙一人,他负手站在灯芯前,看着外面星星点缀的黑夜,眸子晦暗不明,他忽然冷嗤了一声,“未卜先知吗?我可不信。” 桑挽,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又是谁的人? 慕乐此刻已经感觉有些筋疲力尽了,喘着气朝前面的慕乐喊道:“大哥,先休息一下,我实在是不行了!” 慕彦点了点头,这一停下来,只觉得双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大哥,我们……” “别说话!”慕彦沉着声音打断,而后神情忽然变得凝重,“赶紧起来,赶紧跑,有杀手正在往这边过来了!” 慕谦内心惊恐,拖着慕乐往前拼命地跑,后面凄惨的喊声越来越近,这一刻顾不及脚上的伤,只能拼命地往前跑。 第64章 负全责 慕谦连拉带拖着慕曦往前跑,慕曦的步伐跟不上他,险些摔倒,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她都快急哭了。 “三哥哥,你先走,不要管我了!” 慕曦一把挣开他的手,她就是一个累赘,带着她,可能谁都跑不了,她目光坚定,“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往前走,别回头!下辈子我们还做好兄妹!” 慕乐还准备过去拉他,就被慕彦拖着走了,“曦儿知道自己走不了,难不成你还想跟着一起去死?!”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冷血,曦儿确实不是你的亲妹妹,但是你也不能不管她的死活啊!” 慕谦皱了皱眉,“二哥,你说这个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我们几个都是孩子,如何与那些杀手抗衡,难不成全部都跟着送死才能体现我们的兄妹情深吗?” 慕乐还想说什么,就听慕彦冷声道:“你要是想去送死我不拦你,但是你这也太辜负曦儿了,看你如何跟她交代!” 慕乐不再说话,边哭边跑,熄了火把,连看都不看回头看。 慕曦站在原地,心里害怕得要死,她自己也拼命地往前跑,她还想看到姨姨,跟诗遥姨姨。 她们都是顶好的人,一定会幸福一生的,她也想几个哥哥,希望他们能逃过这一劫。 后面传来冷森的说话声,“那边还有人!走!” 慕曦吓得想要惊叫,死死地捂住嘴,只希望他们没看见她,很快,就有杀手往这边过来。 刀快落在她的背上时,她听见前面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叫声,“曦儿!” 慕彦几人跑了老远,最终还是过不了自己心的那关又跑回来了。 慕曦看不见清楚,却知道这个是她的哥哥。 她想,他们真傻啊! 越想心中越觉得酸涩,竟忘了死亡的恐惧。 想象中的疼痛的没有传来,只听一道玩味的男声调侃道:“这个时候还有机会表演兄妹情深,需不需要给你们搭建一个台子好好唱戏?” 几人又惧又怕,被这样打断,只能暗戳戳地瞪那个黑影,慌忙地去拉受惊的慕曦,慕乐大声道:“少侠,大恩不言谢,我们相信你的实力!” 说完,就死死地跟在这人身边。 他们可没有那么傻,要是先自己跑了,这么多杀手,随便一个追上他们,他们都毫无招架之力,倒不如跟着这个男人,等他吸引火力,他们再找机会走。 黑夜之间,慕谦拿出他自己制作的连弩往即将靠近的杀手身上射,杀手顷刻倒地。 几个孩子看得目瞪口呆,“老三,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么厉害的武器?!” 慕乐惊呼,几个孩子也朝他看过来。 慕谦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这个是我自己做的,二哥。要是我们这次能活着回去,我肯定也给你做一个。” 谢炙边应付杀手,朝着几个孩子挑了挑眉,“现在还在嘀嘀咕咕,不打算活了?早这么说我就走了。“ 见他真的想走,慕彦着急喊道:“少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了我们,你肯定能长命两百岁!“ 谢炙嗤一声,“我又不是千年王八,活那么久做什么!” 不过是杀几个孩子,派来的杀手都很一般,他一个人完全可以游刃有余的解决,目光看向路旁由远及近的光亮。 他目光凝了凝,失手被杀手刺了一剑。 桑挽带着人过来的时候,谢炙的胸口上已经被刺出血迹,他不以为意地朝着她勾唇笑了笑,“桑姑娘,这伤可是为了帮你所受的,你可要负全责啊。” 他声音算不上很高,只桑挽一人听见。 桑挽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谢指挥真是像……无处不在。“ 谢炙环抱着胸,似听不懂她语气中的嘲讽,似笑非笑地看她,“桑姑娘未卜先知的能力也令我真心佩服。” 桑挽还想唇相讥讽,就见巡防营的人过来了。 为首的是巡防营的统领李贾,朝着桑挽恭敬地拱了拱手,“县主,我们需要带你去问话。” 桑挽轻轻点了点头,“大人随便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炙笑了一声,“我也是当事人,怎么不问我?” 李贾这才注意到旁边的谢炙,心跳都快被吓停了。 谁会这么没眼见找这位祖宗问话啊。 他看向谢炙讨好地说道:“既然谢指挥也在,那这个案子就交给谢指挥审问了。” 只见年轻人抱着手,漫不经心地说,“既然是向你们巡防营的人报案,这件事就该你们审,难不成还想着推卸责任?” “不不不,下官不是这个意思,这个是下官的责任,下官怎么会推卸责任。”李贾苦哈哈地否认。 桑挽朝着他问了一声,“大人走,我随你们去录笔录。” “不用了,既然是跟谢大人一起的,想来也没什么嫌疑,我问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桑挽点了点头,上了马车等人。 慕乐没想到桑挽竟然带人来找他们,小心翼翼地看她。 琦雪注意到他们的动作,没好气道:“你们几个偷偷跑出来,小姐跟大爷都快找疯了!” 慕曦眼巴巴看向正在为她处理伤口的琦雨,“姨姨是不是很生气?” 琦雨叹了口气,“我看这次小姐挺生气的,你们自求多福。” 很快,几人就上了马车,见桑挽沉默,谁都不敢说话。 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呼吸,只眼巴巴地看她。 桑麒麟摸了摸慕乐的头,“你们这次出来可吓坏你们姨姨了。” “我们知道错了!”几个孩子齐声说着,偷偷看桑挽的反应。 桑挽冷道:“既然知道错了,回去就好好面壁思过,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吃饭。” “是!” 见她真的生气,也不敢再继续说话,一下马车就去面壁思过了。 桑麒麟今日也累得不轻,担心她去找温氏吵架,连忙劝说道:“母亲也是为了你好,就是方法太过激了。” 桑挽点点头,“大哥,今天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说。” 第65章 你到底是谁的人 桑挽推开门丝毫不意外能在这里看见那人,“谢指挥三番几次来我一个女人的房间不合适。” 她将门关好,面无表情的看那人慵懒地坐在茶几前,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颇为嫌弃将茶杯放下。 “我们两怎么说也算是同盟了,你怎么还如此计较这些?不是我说,你这里的茶水不是一般的难喝啊。” 他说着,还颇为自然地皱了皱眉。 “谢指挥说笑了,我们算不上同盟,顶多就算你还了恩情,况且我跟你不熟,下次再不请自来,就怪别怪我告你私闯民宅。” 谢炙充其不闻,他轻笑着,将身子往椅子后面一仰,“啧啧,怎么说我也是帮你吸引火力的人,你就这么绝情?” 夜已经漆黑,屋内只点着几盏油灯在摇曳,灯光照射在青年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玩世不恭的委屈。 “父债子偿,你帮谢国公偿还救命之恩,我不过就是铺子挂在你名下,跟救命之恩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桑挽声音清冷,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几分不想不耐的语气。 谢炙垂下头低低地笑了,桑挽一时看得愣神。 世人常说谢家大公子谢炙年轻有为,生得一副好相貌,肩宽腰窄,一身劲装穿在他身上显得雍容又骄矜,脸上轮廓分明。 不笑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让人望而止步,笑时,一双桃花眼实在是勾人得紧。 谢炙站起身来,凑近桑挽,漫不经心在她耳边带着蛊惑地问,“我倒是好奇,桑姑娘到底是从何处学来的未卜先知能力?“ 他凑得极尽,耳边还有他说话时传来的热气,有些痒人,桑挽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些距离。 冷着脸道:“我先前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谢指挥不必如此较真,至于今日,几个孩子不见了,我担心他们的安危,这才寻了个合理的理由找巡防营罢了,谁知道竟被我一语成戳。” 不等他说话,她开始不耐烦地赶人,“谢指挥身为皇上的宠臣,自然是要为皇上尽心尽力才是,我就不送大人了。” 谢炙见她迫不及待地赶人,反而安稳如山地坐了下来,他笑:“朝中局势风云莫测,桑姑娘贸然搅进来,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朝中局势变化多端,今日还是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大臣,明日就有可能是街头斩首示众的囚犯。 她本无意卷入,只是现在也恐怕由不得她了。 她笑:“我无意参与斗争,只求自保,唯此而已。”而后冷漠又狠戾地说,“谢指挥也说了,朝堂风云莫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谢指挥以为你就有把握能躲过去?” 谢炙注视着她,笑了,他道:“我只信人定胜天!” 他走到油灯前,轻轻灭了灯,屋内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只听他道了一声,“夜已深,就不多留了。” 而后再也不见一点人影。 桑挽心绪不宁,躺在床上,思索着朝中局势,楚文帝年纪稍大,虽不像那些昏庸无道的皇帝沉迷炼丹。 但骨子里的疑心病跟凉薄却是天生的,嫡子楚文衍早已到了弱冠之年,他却迟迟不立太子,任由他与三皇子党派斗得你死我活。 谢镇国府手掌兵权,又深得百姓敬仰,身为儿子,楚文衍跟楚文熠熠不会不知道楚文帝是怎么想的。 只是到底是他们二人谁会对镇国公动手,又或者,动手的人就是楚文帝? 又会是谁派杀手来杀孩子。 桑挽一时也没头绪,只能凭着上辈子在身为丞相的陆衍泽身边知道的消息,局限性太强。 这次扰乱了背后那人的计划,恐怕很快就会对她动手了,是楚文衍,还是楚文熠,又或者是欢乐楼的主人? 不过,若欢乐楼的人真是那个,那欢乐楼就不必存在了。 比起被动地任人宰割,她更喜欢主动出击,在敌人未露出爪牙之前先一步将他扼杀在摇篮中。 —— 温氏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府中下人动静那么大,她就算想不知道都难,等人找回来时她才慢慢放下心来。 她本意并不是想让几个孩子消失,只是不想让那几个孩子影响桑挽的婚事,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一时间反而有些后怕起来。 “姑母,你可是有心事?” 苏仙颜为了更好地照顾温氏,与她一间房,她原本只是装睡,但在温氏不知第几次翻身之后,她终于开口了。 “仙颜,你说明日那孽女不会为了那几个孩子跟我闹翻?” 苏仙颜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宽慰道:“姑母,你这么做都是为了表妹好,况且你事先也并不知道那几个孩子会自己走,还差点被人杀害,表妹会理解你的。” 温氏想了想,也觉得她说得对,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安。 苏仙颜见她没说话,也就不当回事了,她心里愤恨地想着,要是让那几个孩子直接被人杀死多好,以桑挽的性子一定会跟温氏反目成仇。 桑麒麟心里也会埋怨她,她的身边可依靠的就只剩下她自己了。 她想了很久,想到她成了县主,谁都要敬仰她,对她俯首称臣,想着她们母女反目的场景,就这么笑着睡着了。 —— 饭桌上,桑挽跟桑麒麟已经来了好一会了,见人来了,桑挽抬了抬眸子,目光平淡。 “我已经出嫁,母亲也不能做我的主,父亲一人在江南,估计也很想母亲,今天就离开。” 温氏原本还有些心虚,此刻则是被恼怒冲昏了头脑,“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埋怨我?你也不看看以你一个合离妇的身份,有谁敢娶你!” “那也与你无关!”,桑挽脸色冷了下来。 她道:“母亲不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却没想到你竟然会如此卑劣地连几个孩子都不放过,母亲也说了,我已经成了合离妇,你怕丢脸,影响族亲的婚事,我也可以写断亲书。” “小妹!”桑麒麟坐不住了,“你昨日忙活了很久,先去休息,我跟母亲说说!” 温氏气得浑身发抖,厉声道:“你这孽女,你简直是要反了天了!你要写断亲书,现在就写,让你父亲知道到底生了个多不孝的女儿!” 第66章 承恩寺赏花 “母亲,你少说几句!”桑麒麟都快急得跳脚,偏偏这两人好似真的是铁了心打算去写断亲书。 温氏见儿子还在维护她,气急败坏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看你来这里之后做了什么,书也不读了,还学会顶嘴了,你以后少跟她联系!” “母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桑挽是你的亲女儿我的亲妹妹,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对仙颜表妹好得不行,怎么到了小妹这里就这么尖酸刻薄!” 桑麒麟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拱火,可他就是忍不住为她抱屈,他娘这个态度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要是有仙颜一半懂事体贴,我也能对她笑脸相迎,可你看看,她是吗?我看这书她是白读了,还有你,你这是在质问我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温氏气得胸口起伏很大,身体被气到发抖,尖声斥责,苏仙颜急忙给她顺气,看向桑麒麟劝道:“表哥,你就少说几句!” 桑麒麟只觉得脑子疼,别人家的家庭氛围那么好,他家的只要母女两见面,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能逼死他这个正常人。 “母亲,儿子知错了。”他垂下头,目光担忧的看温氏,生怕给她气出个好歹来。 苏仙颜扶着温氏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就见琦雨进来,道:“小姐,谢老夫人邀请你后日去承恩寺赏花。” 桑挽点了点头,“你去回她,就说我后日一定去。” 等琦雨下去之后,苏仙颜才好奇的问她,“表妹,你说的这个谢老夫人,可是谢镇国公的母亲?” 温氏此刻也慢慢平复下来,她皱着眉道:“你很快就要回江南嫁人,这边的关系能断就断了,这次就别去了,免得多生事端。” 桑挽皱了皱眉,桑麒麟急得汗水都快出来了,他道:“母亲,你是不知道小妹现在多厉害,她现在可是皇上亲封的嘉禾县主了。” “那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你以为她真的有什么本事不成?这上京达官显贵众多,一不小心得罪了人,自身难保不说,还会连累家里。”温氏冷嗤道。 苏仙颜皱了皱眉劝道:“姑母,都说承恩寺的香火最灵,且每月十五还会专门独开放一日供大臣的家眷赏花,好不容易来了上京,仙颜也想去见识见识到底是何盛况。” 温氏到底怜惜她,只道:“若你执意要去就让你表姐跟你一起去,省得不知轻重惹上麻烦。” 桑麒麟看向桑挽跟温氏,生怕两人再吵下去,忙将桑挽拉走了。 “小妹,娘说的话你就当她胡言乱语,不必放在心上。” 他拍了拍胸脯,“你放心,往后肯定不会在发生昨日的事情,我用我的人头担保!” 桑挽皱了皱眉,“大哥,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你不必如此,对我来说,大哥同样重要,不管失去谁,我都会难过。” 她郑重问他,“大哥,你想去当坐堂大夫吗?” 一说到这个,刚刚心情还很好的桑麒麟肩膀瞬间耷拉下来,有气无力道:“小妹你又不是不了解母亲的性子,我喜欢是没有用的,母亲想要我考科举。” “你对读书不感兴趣,但是对医术也能倒背如流,大哥,你不学医,实在是浪费了你的天赋。” 桑挽好几次都看他在偷偷看医书,明显是极为感兴趣的。 桑麒麟叹了口气,郁闷道:“到时候再看。” 桑挽知道他的难处,没在劝他。 —— 大长公主府,陶希硕躺在梨花木椅上,婢女在给她捏肩捶背,双腿都在打颤。 陶希硕睁眼一睨,淡淡问道:“你很怕我?” 婢女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跪在地上求饶,“奴婢不敢,求郡主饶了我!” “没用的东西,拖出去杖毙!” 门口的侍卫见怪不怪的上前,婢女见再无转圜之地,开始放声大骂,“陶希硕,你这个恶毒的贱人,死后肯定下地狱,我在下面等你!” 陶希硕语气狠戾,“她这嘴这么能说想来是跟家里人学的,将她家里人的嘴全部剪烂!” 婢女惊恐的求饶,“郡主,我知道错了,我……” 陶希硕被吵得心烦,让人剪了她的舌头,再执行杖毙,打死后让人拖去喂狗。 回蓝很快进来,恭敬的站在陶希硕的面前,“郡主,谢二公子让人带来了消息,这次承恩寺山赏花请你务必前去,她会让你看一处好戏。” 陶希硕不以为意,甚至可以算是厌烦,“他能有什么好戏,谢炙哥哥又不去,那些花我每年都看,看腻了。” 回蓝也知道她的性子,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见她眼睛慢慢充满了兴味,“谢翼这次总算是干了一件好事,算是便宜那贱人了。” 她心情颇好的回道:“你去告诉他,这一次我肯定去!” 很快就到了十五那天。 桑挽穿了一袭水蓝色对襟襦裙,头发梳成朝天鬓,琦雨给她画了远山眉,配上清冷的面容。 看着端庄又矜贵。 “小姐真是越来越好看了。”琦雪在一旁给她戴琉璃簪,旁边有步摇点缀,平添几分动人的美感。 桑挽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一瞬间还有些恍惚。 她回来得已经有四月有余,她还记得她回来时的面容,与现在算得上是天壤之别,没想到变化是这样快。 快到让她怀疑有些不真实。 “表妹,你好了吗?” 苏仙颜身穿一袭杏黄色襦裙,头上带着几根簪子,虽也算得上华贵,但比起桑挽的来,就显得寒酸很多。 她极力隐藏着记恨的光芒,皮笑肉不笑的夸赞着,“表妹今日真真算得上是天仙似的人物,也不知到会是谁家有这个福气能娶到你这个美娇娘。” 桑挽笑笑,客气而疏离,“表姐准备好了就走。” 苏仙颜点头,两人一同出去,有了强烈的对比,更显得苏仙颜寒酸。 温氏皱了皱眉,“桑挽,你带着你表姐出去,自己倒是打扮得光鲜亮丽了,可曾考虑过你表姐!” 第67章 放肆 桑挽神色平淡,“母亲觉得表姐衣裳首饰寡淡,给表姐从新置办就是,朝我发什么脾气。” 说完,不理会温氏的神色,步步生莲地进了马车。 “你这是什么态度!”温氏还欲说些什么,就见苏仙颜过来安抚地摸了摸她的手背,“姑母,许是今日时间赶,表妹也不是故意出言不逊的。” 温氏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拔高声音道:“等你回来,姑母就让人给你打首饰,势必不会被人比了下去。” “那便谢谢姑母的好意了。” 苏仙颜笑得敷衍,目光一直注意桑挽的马车,生怕她不让她去。 “姑母,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跟表妹走了,一定在菩萨面前好好祈祷,保佑姑母容颜依旧,平安顺遂,保佑表哥能早日中举。” 她说得真诚,温氏颇为感动的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总想着我们,怎么不想着你自己。” 见时间不早了,温氏也不在说什么,让她快去。 苏仙颜掀开马车,就见桑挽在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有意讨好她。 “表妹,前几日听表哥说你如今已经是皇上亲封的嘉禾县主了,可真厉害!” 桑挽睁开眸子,神色淡淡,“表姐妙赞了,不过是运气罢了。” 苏仙颜被这不咸不淡的话弄得只得不知所措,见她不欲多说,心里不免有些恼怒,却也只能开口,“表妹,这承恩寺赏花,去的都是达官贵人,我听说连大长公主都会去。” 她神色有些窘迫,“表妹也知道我之前一直跟姑母在江南,实在不知道该注意什么,还希望表妹多多提点几句,免得闹出了笑话,那就不好了。” “我之前在后宅,与这些达官贵人见面的时间实在不多见,这承恩寺赏花还是第一次去,我也不知道该注意什么,不过表姐不要太焦心,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桑挽说的是实话,可苏仙颜却不这么认为,只当是她嫉妒温氏跟喜爱她,故意不说,看她出丑。 一时间也没了攀谈的心思。 马车很快到了承恩寺的山脚下,风吹开车帘,能看见不少达官贵人的马车,她们的马车还是因为来得早才有停的位置。 承恩寺门前坐落着两只石狮子,牌匾上是辉煌大气的寺名,据说是太祖皇帝亲手为承恩寺提的字,寺里的玄烨大师更是有通天之能,能观人的过去与未来,也因此承恩寺能在众多寺庙中独占鳌头,屹立不倒。 寺庙设有专门供皇家贵族的斋房,后面是一座山峰,刚好能一览山上的风景,寺中种的花都比山下开得更艳,也更有灵气。 百花园内,贤妃坐在上首,依次是大长公主楚韫,旁边是昭仪郡主陶希硕,对面是谢老夫人跟谢夫人云知雾,在往后又是各家夫人。 陶希硕关心道:“上次谢伯母晕倒,不知道身体怎么样了?“ “谢郡主关心,我的身体好了不少,许久未见郡主,郡主出落得越发明艳了,真是人比花娇。”云知雾笑着夸赞。 谢翼站在她身后,表情故作夸张地抱怨:”这几日母亲可是想念郡主的紧呢,每日在我耳边念叨,问郡主现在干什么,吃得可还好,我都被念叨烦了,不知道还以为郡主是母亲的亲女儿呢。“ “谢伯母这样喜欢我,往后我经常往谢国公府里跑,可不要嫌我厌烦才是。”陶希硕笑着应下。 大长公主在一旁训斥:“一点都不知羞,你谢伯母不过是客气地夸赞你几句,你还当真了。” 虽是训斥,却没有一点怪罪之意,脸上也还带着笑意。 贤妃笑了笑,接过话,“谢夫人说得也不错,郡主现在年轻,可不是人比花娇吗?” 下面的夫人都是人精,见此也附和地夸陶希硕,将她夸得飘飘然。 几人笑着闲聊了几句。 门童高声道:“嘉禾县主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水蓝色襦裙的女子,头上只是稍加了几只簪子点缀,就有了一种清新脱俗的美。 身旁跟着一名女子,神色拘谨,手脚无处安放,连家中的庶女都不如,不免让人轻看几分。 两人上前行礼,“参见贤妃娘娘,大长公主殿下,谢老夫人!“ 贤妃摸着新做的丹蔻,审视着下首的人,“嘉禾县主出落大方,不愧是皇上赞赏的人。“ “谢娘娘抬爱!“ 大长公主笑了笑,不经意地说道:“听说县主现如今合离了,可打算在继续寻找夫婿?“ 这话虽是关心,却也直直点名了桑挽合离妇的身份,在场的都是后院里的掌家人,看向合离妇难免轻蔑。 “以县主的克夫命,很难在找到合适的人家了。“幸灾乐祸的语气,正是和夫人。 她虽没证据,却还是觉得陆绾绾说的也不乏有道理,若不是桑挽这贱人故意将人参换了,她的小儿子又怎会没了命。 她拿桑挽没办法,但是她看出了大长公主对她的不喜,再加上坊间传言,桑挽三番五次地嘲讽陶希硕不知廉耻。 对上大长公主,桑挽这个小小的县主,还不是任人羞辱的份。 云知雾也不喜欢桑挽,眼下恰巧是个机会,故作疑惑道:“和夫人何出此言啊。“ 和夫人有些为难道:“嘉禾县主合离之后,陆衍泽跟裴初苒的奸情被暴露,陆霍焰也断了一根手指,瞎了两只眼睛,就连陆绾绾也就是徐家的夫人,这些年都好好的,现在也被休弃,陆家可谓是家破人亡啊。” 众人哗然,有了这一出事情,哪怕桑挽的地位再高,也不会有人想娶这样的灾星回去,更何况还是个和离的妇人。 桑挽自顾自地起身,朝着和夫人看去,她笑了笑:“和夫人此言差矣,陆衍泽跟裴初苒若是没有私情,我还能按着他们苟合?陆霍焰若是没有赌博又怎会受到这样的极刑。” “至于陆绾绾,我又不是送子观音,还能管上她婚后无子?若是真的有这本事,我肯定立马给大长公主送一个。” “放肆!我母亲也是你能编排的吗?!” 第68章 羞辱 贤妃本就对她不满,更见她刚刚不把自己当回事,眼下已经有了怒意。 “放肆!本宫没叫你起来,你就自己起来了,可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孟家查到,新开的一家布庄正是桑挽转让给谢炙的,用的还是他们之前的用的布料,价格却便宜了不少。 且孟家的布庄与产布的那个村子契约也恰好到期,就被谢炙捷足先登地签订了新的契约。 孟家一下子少了这么一门钱财来源,她怎么会不恨? 只是,谢炙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不好得罪,对付一个小小的商女却没那么多顾忌。 谢老夫人也没想到连续几年没来的大长公主跟贤妃等人今年会一起结伴而来。 早知如此,她就不约桑挽前来受这无妄之灾了。 桑挽狐疑地看向陶希硕,“在下的意思是倘若我真的有这能力,自然会给大长公主赐子,这明明是为了大长公主好,在郡主眼里怎么就变成了我冒犯了大长公主了?” 她转过身,朝着坐在高位上的贤妃看了过去。 悄然打量她,怪不得贤妃能得楚文帝宠爱,一身红色宫装华丽又奢侈,穿在她身上更是将娇艳非凡。 桑挽不卑不亢道:“臣女不敢,只是方才大长公主跟和夫人说话,臣女以为娘娘听得入神,一时间忘记叫臣女起身,这才自作主张,若娘娘不满,臣女继续维持着刚刚行礼的姿势便是。” 贤妃被气得脸色发青,这女子分明就是以退为进,若她真的罚她,岂不是让他人觉得她小题大做,以后怎么堪当国母? 这女人果然不简单,牙尖嘴利! “本宫方才确实是忘记了,你且起来,这牙尖嘴利的,连本宫都有些招架不住了。”贤妃笑着道:“怪不得昭仪郡主能在县主面前吃了好几次亏呢。” 陶希硕还想再说,就被大长公主拉住,“希硕心直口快的,又怎么会是心思缜密之人的对手,也该让她长长记性才是。” 云知雾也笑着道:“说起来翼儿在嘉禾县主也没能讨得好呢,也不知道县主到底是跟谁学的这么能说会道。” “臣女都是从书中学来的,郡主跟谢二少爷若是也想要如此,万不可荒废学业才是。”桑挽笑着接下她们的话。 苏仙颜怎能听不出她们的讥讽,更是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桑挽胆子也太大了,这可是受尽帝宠的贤妃,皇上至今还没立太子,往后若是三皇子继位,桑挽可不得吃不了兜得走。 这一刻,她有些后悔让桑挽带她来这龙潭虎穴的赏花宴。 谢老夫人生怕桑挽吃亏,忙转了话头,“今日山上的菊花开得正艳,不如就此去赏花如何?” 其他的夫人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她们吵闹的,而是真的想要赏花跟上香,也纷纷符合。 说是赏花,却不单单只是赏花,承恩寺安排住处,待休息好了之后便开始去大殿听主持讲佛经跟上香。 且承恩寺离上京也比较远,做完这些,也得等明日早晨才能离去。 贤妃,大长公主,还有云知雾等人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纷纷找了个理由去了斋房休息。 赏完花,苏仙颜先回了斋房休息,谢老夫人跟桑挽一同散步,歉疚道:“若是早知道今年她们会来,我就不叫你来了。” 桑挽摇了摇头,笑道:“这上京就这么大,现在不遇上,日后也要遇上的,早点了解她们,才好早点做打算。” 谢老夫人最喜欢她这种乐观的状态,笑着道:“这次是因为老身的缘故,无论如何老身都保你毫发无伤的回去。” “那就有劳谢老夫人了。”桑挽心里很是感谢她。 她在上京,之前跟陶希硕发生了口角,以陶希硕的性子又如何会过得去,迟早会找机会报复回来。 且她这次让桑麒麟去报官的事情,若是让有心之人知道,也会对她很不利。 她必须得提高自己的地位,才能慢慢在敌人出招时有自保能力。 苏仙颜回到斋房,越想越担忧,桑挽这次得罪了上京的贵人,会不会牵连到她。 正当她心神不宁的时候,门外进来个婢女,神色倨傲道:“苏姑娘,我们郡主找你有事,你得跟我走一趟了。” 苏仙颜心底一沉,推脱道:“我表妹很快就回来了,我等她回来知会她一声就过去,免得她担心。” 婢女嗤笑一声,态度强硬,“郡主的命令没人能拒绝,我劝苏姑娘还是识抬举得好,免得吃些无妄的苦头。” 她说着,后面跟着的两名侍卫正准备上前,苏仙颜被吓了一跳,慌乱道:“我跟你们走!” 一路上,苏仙颜都在想这位嚣张跋扈的郡主让她过去会怎么报复她。 这一刻,她心里恨上了桑挽,若不是她逞强,陶希硕又怎会来报复她。 都是她的错! 承恩寺的斋房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她到时,陶希硕正在吃地方进贡的糕点。 这些糕点楚文帝一年都不一定能吃上几次,她却想吃就吃。 大公主让她不要太招摇,因此食盒的上层摆放的是普通御膳房的糕点,底下的才是进贡的糕点。 “参见郡主!” 陶希硕见了她,嗤了一声,“你的表妹三番几次的挑衅本郡主,本郡主暂时拿她没办法,你说说,该如何让本郡主消了这口恶气?” 苏仙颜身体发抖,瞬间就跪下求饶了,“郡主,表妹也只是一时失言,日后仙颜一定好好规劝她,让她亲自给您道歉!” 陶希硕见她这副没骨气的样子,兴致恹恹,将手中的糕点随意丢在地上,漫不经意道:“这是地方上贡的糕点,平时皇帝舅舅都难得吃上几回,本郡主如今失手丢在地上,实在是浪费,你去将它捡起来吃了。” 苏仙颜猛地抬头,就见她那眼神里的势在必得,嚣张跋扈的姿态,忍着屈辱应了声。 “是。” 实际上她也没有选择,这里是陶希硕的院子,她就算是想跑也会立刻有侍卫过来抓她。 到时候的结局可就不好说了,她缓慢地走到那块已经沾了灰尘的糕点面前。 心里无时无刻地在痛很桑挽,这一切都是她害的,都是她! “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还要本郡主让人喂你?” 陶希硕不耐烦的催促声,苏仙颜不敢再耽搁,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第69章 算计 陶希硕见她如此顺从,唇角勾起一抹讥笑,走过去,用脚尖抬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道:“倒是个识趣的,可惜你的表妹就没你这么懂事了。” 苏仙颜压下心里的屈辱与苦涩,仰着头问:“郡主……想让仙颜做什么?” 陶希硕收回脚,做到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敲着桌边:“本郡主,想要你帮我办件事。” 说着,她给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正在斟茶的婢女立刻被擒住。 眸子里是肉眼可见的慌乱,苏仙颜不急不缓拿起正在冒着热气的茶壶,一把浇在那婢女的手上,瞬间就起了水泡。 苏仙颜的耳边只剩下那婢女的惨叫,以及那双被沸水淋得通红的手。 陶希硕似觉得厌烦,挥了挥手,让人带了下去,她扬起一抹恶劣的笑:“你也可以拒绝,只不过她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苏仙颜咬了咬牙,脑中划过桑挽在众人面前不卑不亢的身影,又想到自己如今狼狈不堪样子,心痛一股扭曲的恨意上涌。 凭什么桑挽就能风光无限的站在人前,而她却只能任人践踏? 凭什么她得罪了陶希硕能完美脱身,她却得替她承受报复? 她深吸一口气,坚定道:“但凭郡主吩咐!” —— 桑挽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秋日的风,虽算不上冷冽,在这山上却能感受到几丝冷意。 琦雨给她拿了件披风,准备出门找找苏仙颜。 正在此时,苏仙颜从外面走进来了。 “表姐去了何处?” 待苏仙颜路过她身旁时,桑挽眸子间闪过几丝晦暗。 “我见表妹与谢老夫人说话还要很久,回来的路上听小沙弥说大雄宝殿的菩萨最是灵验,就去上了几柱香。” 苏仙颜笑着道:“让表妹担心倒是我的不是了。” 桑挽摇了摇头,“表姐无事就好。” 两人在屋内闲谈了不久,苏仙颜下意思的摸了摸手腕,着急地站起身来。 “糟了!” 桑挽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苏仙颜着急得快要哭出来,语气哀求着,“我娘留给我的手镯不见了,表妹,你能不能陪我去找找?” 桑挽语气意味深长地看她,到底没拒绝。 从斋房到大雄宝殿需经过梅林,只是如今还没到冬日,只有干枯的树枝在风中嘎吱嘎吱地响。 恰在此时,从旁边走过一个小沙弥不小心将斋饭撒在琦雨身上。 琦雨皱了皱眉,小沙弥连忙道歉:“施主,实在是对不住,都是小僧的错!” 桑挽叹了口气,“罢了,你先离开。” 小沙弥如蒙大赦,朝着琦雨鞠躬道歉就离去了。 苏仙颜关切道:“你衣裳已经脏了,不如先回去换了再来,表妹这里有我,你可以放心。” 见桑挽点了点头,琦雪朝着她行礼,“那奴婢就先去了。” 桑挽跟着苏仙颜找了一路,快出梅林的时候,苏仙颜突然捂着肚子,面色扭曲地看向桑挽,“表妹,我肚子实在难受,可能得去一趟茅房,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好了就回来找你!” 桑挽还欲说什么,苏仙颜就跑得不剩踪影了。 梅林一路上都没看见人,桑挽不由得戒备起来,藏在袖子里的手左手拿着匕首,右手拿着药粉。 就当她快出梅林时,突然感到一股眩晕,眼睛迷迷糊糊地能看见一个人影正朝着这边过来。 —— 酒馆的厢房里,卫星绝坐在青年的一侧,眸色深邃:“桑挽到底是谁的人,可有查到?” 说起这个,十七来了精神,“不管是谁的人,背景肯定不低!” 十七正想着摆谱,就见他冷冽的看来过来,只好全盘托出。 “要是背景低的话,她哪里来的胆子得罪陶希硕,估计是四皇子的人。” 谢炙抬眸,笑着看他:“怎么得出的结论?” “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今天传来的消息说是贤妃在承恩寺对桑姑娘发难了,你想啊,要是她是三皇子的人又怎么会得罪贤妃?” 十七想到之前的事,更加笃定道:“更何况之前三皇子派人去杀孩子,也是她去报的案。” 谢炙眯了眯眸子,不置可否,却觉得桑挽并非是楚文衍那草包的人。 “不过啊,今晚桑姑娘这颗棋子就没多大用了,不管是谁的人都不重要了。”十七摊着手一脸无所谓道。 卫星绝看向身边的青年,冷冷道:“你这边还差多久才能处理好?” 谢炙没回答他,目光定定的看向十七,“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十七惋惜的叹了口气,“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见谢炙带着冷意的看过来,他也不敢再卖关子,“谢翼为了讨好陶希硕,故意设计准备让桑挽今晚在承恩寺失去身子,而且她……” 他话还没说完,谢炙就起身准备离开,卫星绝皱眉看他:“去哪里?” “看一出好戏!” 从楼上的包间能清楚看见青年干脆利落的上马,看他那样子似乎还有些着急。 卫星绝刚执行任务回来,才知道桑挽这个人,见他如此着急,看向旁边一无所知的十七,“他跟那个桑挽很熟?” 十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常在他身边,不能让任何人扰乱他的心,更不能扰乱我们计划,你可明白?”卫星绝蹙眉警告,声音泛着冷意。 他道:“谢炙注定要做大事的人,要是计划失败,连我都保不住你。” 十七被吓得毛骨悚然,坚定的保证,“我一定好好敦促主子!” 陶希硕一想到今晚桑挽那个贱人就会身败名裂,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贱商户,意外被封了个小小县主,就敢不知死活的得罪她。 她会让她知道,敢得罪她的下场! 回蓝从外进来,笑道:“郡主,苏仙颜传信过来说成了。” 陶希硕笑得更加的得意,“你叫母亲等一下带着人过来,我先去看看她的放荡样。” 回蓝还想再劝,就见她不以为意的摆手,“放心,这件事不全是我自己干的,里面还有谢翼的功劳。” “谢翼虽然蠢了点,但对付一个女子还是易如反掌的。” 回蓝想了想也是,心下稍安,就没在继续劝了。 第70章 真是欠了你的 陶希硕在门外吃了解药,独自一人进去,正打算往床榻的方向的走去,就听见门从外面被锁住的声音。 她心中一慌,几步走到门前,拍着门大喊:“你们在门外干什么,还不快给本郡主开门!” 门外安静得像是没有人,陶希硕一下子就有些心慌,用力的拍门,却无人回应她。 没过多久,屋内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桑挽站在门前,冷冷看着地上躺着的婢女,“将这几个人抬到另一屋子里!” 乔三立马上前三下五除二的将人处理干净。 桑挽在琦雨的搀扶下虚弱的走进另一间屋子,她冷冷道:“你现在去给我准备冷水沐浴!” 她没想到陶希硕跟谢翼居然为了害她准备这么值钱的春香醉,她虽有防备,却还是因为屋里的香太过浓郁,只是稍微的吸一口都足以让她吃不消。 春香醉是黑市专门卖的一种春药,只要中了这药,一个时辰内找不到解药或者不与人同房就会爆体而亡。 普通春药的解药她随身带着,这春香醉这样霸道的春药一般药铺都不会有这解药,好在她上辈子虽然在后宅,却也没有荒废医术。 在医书上恰好看见这个解药,现在只希望乔三能快点找到药材。 琦雨打好冷水进来,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就退出去锁住了门,站在几米远的地方守着门口。 桑挽能感觉到自己如今的脸色烫成什么模,甚至隐隐有了控制不住的趋势,手无意识开始脱掉外衫,一头扎进冷水里面。 秋日的天气已经有了些冷意,此刻待在水里却依旧感觉到燥热,冷水的刺激让她暂时有了些清明。 没过多久,脑子慢慢又变得混沌迷离,手边放着一把匕首,用仅存的理智拿起匕首准备往自己手臂上刺。 桑挽迷迷糊糊地听见空气中蓦然传来一声嗤笑,“桑姑娘对自己还真是下得去手。”,瞬间变得警觉起来。 她站起身,拿了一件外衫披在身上,将匕首放在一旁,眼神迷离的朝着青年走过去,越近越能清晰的闻见他身上的檀木香。 谢炙刚来不久,就见她准备拿着匕首往自己身上刺,这才戏谑出声。 颇为嫌弃的转过头去,似不忍再看。 脑子想的却是她刚刚在水中的模样,亵衣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形,墨黑的头发随意垂落在后面,说是秀色可餐也不为过。 谢炙慢条斯理的喝口茶水压惊,半天没有动静,他狐疑的转过身去看一眼,一口茶瞬间喷了出来。 桑挽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边,眼神迷离的朝他过来。 “打算投怀送抱啊?不过你这样的我实在是看不上。” 谢炙皱了皱眉,准备将她掉落的外衫捡起来给她披上。 感觉不对劲,侧身躲了过去,就见她似体力不支般瘫坐在地上。 谢炙看着原本坐的那个位置铺满了白色的粉末,给他气笑了,“桑挽,这么恩将仇报是?” 桑挽完全看不清人,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个男人的黑影,凭着仅存的一点理智打算给他撒点毒粉。 谢炙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一粒解药,“真是欠了你的。” 强硬的往她嘴里塞,命令道:“咽下去!” 谢炙本就是为了看戏而来,眼下戏没看成,还搭上了一颗药,脸色有些难看。 见她吃了解药就准备推窗离开,感受到几丝凉意,又折返回来。 抬眸看了一眼湿漉漉的女人,无可奈何的走过去,随手抓起她的外衫披在她的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抱起来,冷声道:“老实点,摔下去我可不负责。” 桑挽刚吃了解药还没完全发挥作用,身体依旧滚烫,意识迷糊,感觉一股清凉袭来,本能往他怀里钻,嘴里无意识的嘀喃,“热……好热……” 谢炙一时间脊背僵硬了一下,加快速度将她往床上放,给她盖好被子就准备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一阵冰凉,脖子上不知何时缠着一双纤细的手,感受到身后的柔软,谢炙的身子瞬间僵硬,还有些不知所措。 背后的女子似察觉不到一般,一股脑的将他往床上带,力道大得惊人,谢炙险些被她压住。 给他气笑了,“桑挽,先是毒粉,现在又是占我便宜,恩将仇报啊?” 桑挽迷迷糊糊的点头,朝着他靠近,谢炙反手将她压在床上,冷冷警告:“老实点!” 桑挽几次靠近,都被他及时阻拦,委屈的撇了撇嘴,目光控诉着。 谢炙头一次见她这幅模样,还有些新奇,强忍着不去看她。 隔壁还传来喘着粗气的声音,他头一次感觉这么不自在。 没过多久,桑挽逐渐清醒过来,目光警惕,“你在干什么!” 谢炙回过神来,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嫌弃,“你应该问问你干了什么?” 桑挽一把推开他,冷然道:“谢指挥与在下共处一个房间难免惹人误会,败坏臣女清誉,还请马上离开。” 谢炙嗤了一声,“你这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性子是谁教你的?” 桑挽披了件外衫,警惕看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放心,我对一个中了春药还用药粉毒我的女人没有兴趣。”青年戏谑的看他。 见她好似想起来了,才道:“你这次算是欠了我一条人命,打算如何还?” 桑挽沉默了一会才道:“我此番也算是帮了你,正好抵消了。” 谢炙厌恶陶希硕缠着他,眼下陶希硕的清白已经不保,十有八九怕是要与谢翼结亲。 谢炙跟谢翼关系不和,怎么不算是帮了他? 谢炙慢悠悠道:“此番你彻底的得罪陶希硕跟谢翼,他们定不会放过你的。” 桑挽笑起来,冷漠又狠厉,“陶希硕几次三番的找我茬又怎会轻易放过我,至于谢二少爷,此番得罪我,我也必将不会手下留情。” 她抬眸讽刺地看他:“这一切不都是拜谢指挥所赐吗?” 第71章 破鞋! 屋内传来一阵冷风,谢炙漆黑的眼睫轻微的颤了颤,“一码归一码,这次怎么也是我帮了你。” “谢指挥不觉得这话很可笑吗?”她勾起一抹冷笑,“我被陶希硕跟你的弟弟算计,你过来给我一颗解药,就是帮我,难不成我还得因为你的帮忙感恩戴德不成。” 外面很快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桑挽不理会谢炙,冷冷赶人,“如今谢指挥戏也看够了,可以离开了。” 谢炙上前几步,眸子闪过几分晦暗,他以为他们已经算是和解了,她下毒杀他,害他命悬一线,他设计让她受到屈辱跟记恨。 他帮她谋得县主职位,明面上管理布庄,吸引孟家的火力,她给消息救了镇国公,算得上是抵消。 他后来还帮着救了几个孩子,如今更是放着茶楼酒肆不去,加急过来给她解药,可她呢,不领情就算了,还指责上他了。 “上次我救了你身边的几个兔崽子,今日又救了你,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桑挽目光平淡地看他,“可以,下一次谢指挥再做对我不利的事情,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谢炙笑了笑,从窗户外跳了出去。 “琦雨,进来!” 琦雨拿了件干净的衣裳进来,神色着急,“小姐,大长公主带人进来了。” 见桑挽脸色除了有些红润之外,并无一点异样,心里疑惑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小姐,你现在没事?” “无事,你先为我宽衣。” —— 这个时候,大部分都在大雄宝殿上香,贤妃笑看着大长公主,“希硕怎么没来?” 大长公主笑道:“希硕如今还年纪小心浮气躁,哪里待得住跟我们这群年纪大的人一起来上香,估计在哪里玩去了。” “殿下说的也是,瞧我家这个皮猴,说是陪我一起来上香,没陪多久,一溜烟就不见了,还是年轻人有活力啊。”云知雾付合道。 其他的几位夫人也各自说着自己家的孩子,场面一片其乐融融。 忽然,从外跑来一名神色慌张的女子,“贤妃娘娘,大长公主,谢老夫人,我表妹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啊!” 贤妃跟大长公主因为跟桑挽有过节的缘故,从桑挽今日来的时候就注意她旁边的苏仙颜,此刻两人的眼神都闪过快意的笑来。 “你是嘉禾县主的表姐,她是在哪里不见的?”贤妃故作担忧道。 谢老夫人心里慌乱了一瞬,有种不好的预感,“桑挽回去之后又去了哪里?” 苏仙颜着急得都快哭了出来,“我今日来上香,后面我娘留给我的手镯不见了,表妹陪我一起来的,在梅林的时候,我肚子疼就先去茅房了,回来的时候,就找不到表妹了。” 大大长公主宽慰道:“嘉禾县主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无事的,老夫人不必担忧,左右不过就在这承恩寺里迷了路,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本宫待会就派人去找找。” 大长公主跟桑挽不和又怎么会真心去找她,里面必然有计,不过这正合她的意,和夫人笑笑,“这承恩寺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县主迷路的可能性还真说不准,我也跟殿下一同去。” 贤妃笑了笑,“桑挽再怎么说都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本宫也去瞧瞧,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路能困住咱们的县主。” 一行人大多愿意跟着过去凑凑热闹,谢老夫人却是心下一沉,贤妃和大长公主跟桑挽不和,怎么可能真心地去找人。 里面必定有诈,只是她却不能做什么。 贤妃跟大长公主走在前头,后面跟一众朝廷命妇,到了梅林,就有一个丫鬟从前面仓皇地跑过来。 “慌里慌张,一点规矩都没有!” 丫鬟叫苦不迭,跪在地上求饶,“贤妃娘娘饶命,实在是奴婢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啊!” 大长公主眸色闪过一丝快意,语气冷冽道:“这承恩寺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敢胡言乱语,就算贤妃娘娘饶了你,本宫也绝不答应。” 丫鬟颤抖着身体,似被吓到,“奴婢……”她似觉得难以启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所以然来。 云知雾在一旁道:“娘娘,殿下,我看这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定是故意胡说逃脱罪名的,一定得拖下去惩罚以儆效尤,要不然往后谁都有胆子说些不利于国寺的话,这岂不是打高祖的脸吗?” 贤妃叹了口气,“谢夫人说的这话有理,本宫轻饶你那便是长了其他人的气焰,将高祖的颜面放在何处?” 她语气惋惜道:“来人,将这丫鬟拖下去,承恩寺是佛寺,不能见血,回去以后仗打十大板,看还有谁还敢搬弄是非。” 那丫鬟立马被吓住,朝着贤妃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头,急忙道:“回娘娘,婢女没有说谎,斋房那边有人在·在苟合!” 大长公主仿佛不敢相信一般,怒喝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但凡知道礼义廉耻的,怎么会在承恩寺里与人苟合!” 贤妃也道:“你若是胡言乱语欺瞒本宫,你可知道后果?” “奴婢知道,就是有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胡说啊!” 在场的除了在后院里掌权的夫人,还有未出嫁的姑娘,哪里听过这样放浪形骸的事,一时间既感觉龌龊,又有些好奇到底是谁胆大包天地在佛祖面前行如此苟且之事。 和夫人眸光闪了闪,配合道:“娘娘,殿下,既然这丫鬟说了,我们不妨就去看看,看看这事情是否当真跟这丫鬟说的一致!” “是啊,若是真的,敢在佛祖面前行这样的事,娘娘跟殿下可不能轻饶了这两人!”云知雾义愤填膺道。 贤妃晦暗地看了大长公主一眼,才道:“既然这件事被本宫遇上了,那本宫便不能坐视不理,诸位一同去。” “是!” 谢老夫人心下担忧,生怕是桑挽中了大长公主等人的奸计,不停地祈祷着希望她没出什么事。 走在后面的苏仙颜眸子里得逞的快意一闪而过,今日过后,桑挽就算是县主又能如何,不过是一个被人玩烂的破鞋罢了。 第72章 为我儿作主 贤妃带着人到了屋前的时候,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男子喘气的声音,有经验的妇人都能想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未出嫁的姑娘头一次听见这样令人羞耻的话,耳尖跟脸颊都红得不成样子。 贤妃沉了沉脸,“将里面胆大包天行如此污秽之事的人拉出来!本宫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家教养出来的姑娘如此不知廉耻,敢在佛祖面前行如此放浪之事!” 很快就有侍卫进去,因外面全是女眷,侍卫给屋内的几人随意穿好衣裳一个一个拖出来。 先出来的是一个满脸麻子脸的大汉,脸上还带着不正常的潮红,看上去就猥琐得不行。 第二个被拖出来的大汉脸上全是红色的小疙瘩,脸上还有不少地上在流粘腻的脓水,实在是恶心。 第三个被拖出来的,则是一个满脸褶皱的老汉,看了年纪,估计能当在场的爷爷辈了。 看见这一幕都让人倒吸一口凉气,贤妃冷冷道:“里面可还有人?” 领头的侍卫为难的看了一眼大长公主跟云知雾,大长公主心下一咯噔,瞬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云知雾只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人好端端的看她做什么。 “里面还有昭仪郡主跟谢二公子。”侍卫垂着头如实禀告。 “什么!”大长公主怒喝一声,“之前希硕看你不顺眼,责罚你一下,谁知道你竟然如此记恨,敢诬陷当朝的昭仪郡主!给本宫压下去斩了!” 立刻就有士兵上前,那侍卫知道自己活不过今天,立刻道:“大长公主若是不信大可问一同进去的侍卫,看在下有没有说谎!” 云知雾差点站不稳,尖声道:“你血口喷人,翼儿最是知书识礼,怎会当着佛祖的面前的做出如此畜生不如的事情,昭仪郡主自小得大长公主教导,又怎么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 “你就算要诬陷,好歹也有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她朝着贤妃道:“娘娘,此人话里没一句真话,臣妇请求娘娘为我儿与昭仪郡主做主!” 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贤妃看大长公主的面色就知道此事怕是真的,不过给大长公主一个颜面对她百利无害,她怒道:“这人连谢家二公子跟昭仪郡主都敢诬陷,来人!给本宫拖下去!” 很快就有其他侍卫上前将他拖下去,大长公主正准备舒一口气的同时,就听见一声戏谑,“里面的人都还没出来,娘娘着什么急?” 谢炙负手过来,似笑非笑道:“不管是不是昭仪郡主,敢在承恩寺面前行苟且之事分明就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贤妃娘娘打算就这样轻拿轻放不成?” 他这话虽是对着贤妃说的,眼睛却是看向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定了定神,怒道:“谢指挥说得不错,这件事若是得不到妥善的解决,对希硕的名声也有碍,必须将里面的人揪出来还希硕清白!” 谢炙眸色深幽,楚韫从刚才的荒乱变得这样镇定,难不成还有后手不成? 很快,进去的侍卫很快拖着人出来,一男一女,男子真的是谢翼,女子却只是一张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脸。 云知雾气得发抖,“到底是谁要害我的翼儿!贤妃娘娘,大长公主殿下,你们一定要为翼儿做主啊!” 大长公主生怕这几人醒过来胡言乱语,立刻道:“谢二公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这样不合规矩的事,依本宫看,怕是有人设计害的,不如就交给大理寺的人审问,早日还谢二公子一个公道!” 苏仙颜也傻眼了,着急的转移注意力:“娘娘,民女的表妹现如今还未找到,可否派人先去找?” “表姐,这是找我作甚?” 桑挽换了一身衣裳,从一旁走过来,不解地看向她,“这是发生了何事?” 苏仙颜神色愕然,说话有些结巴,“表妹,你,你去了何处,怎么还换了衣裳?” 大长公主盯着她眼神阴冷,似是一条盘踞在树枝上巨蟒吐着蛇信子,沾满了毒液,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桑挽笑了笑,神色温和,“我在梅林等你,一个丫鬟过来将斋饭打翻在我衣裳上,我想着穿着脏衣给佛祖上香实在不妥,又恰好琦雨过来了,就找了一间屋子换衣,谁知道竟还迷了路。” 她一脸歉意道:“让大家为桑挽担心,实在是桑挽的不是。” 谢老夫人瞬间放了心,上前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就好!” 云知雾气得要将牙咬碎,她的亲孙子如今躺在这里,她还有闲心去关心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越发哭得伤心了,贤妃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也累了,“别人设计害了谢二公子,这几个人就交给谢夫人了,是打算私自解决还是报官处理,一切都交给谢夫人处理了。“ 她语气说不出来的疲惫,“既然嘉禾县主已经找到了,本宫也乏了,就先回去了。“ 在婢女的搀扶下悄然退场,隐晦地看了桑挽一眼。 桑挽淡然地站在一处,好似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大长公主皮笑肉不笑地看她,“桑姑娘迷路能自己找回来,真是厉害!” 这话说得颇为咬牙切齿,桑挽笑笑:“不过是运气罢了,谈不上厉害!” 云知雾也不想让谢翼一直躺在这里让人旁观,恨声道:“带着少爷走,将这几个人全部带回谢国公府,本夫人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敢设计害我儿!”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谢炙一眼,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谢老夫人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谢炙不以为意,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听说承恩寺有戏,我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好在没有错过,祖母,你瞧瞧,云夫人这脸可不唱戏的脸还难看呢。” “行了,今日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谢老夫人看着面前脸上青黑的云知雾不咸不淡的道。 今日发生的事情没有谢翼的手笔在里面,她是一个字也不信,她抬眸看了一眼桑挽,意味不明道:“挽娘能找到路是好事,可也别将别人的路堵死了才是。” 桑挽脸上的笑意少了不少,语气淡淡,“老夫人这话何意我不明白,我只知旁人若堵了我的路不让我走,待我是走过后,也会同样还过去。让别人无路可走。” 第73章 密道 谢老夫人脸色不好,“嘉禾县主说的是,希望以后还能保持这份恩怨分明的脾性,最近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情,老身往后要深居简出了。” 这个反应,在桑挽的意料之中,谢老夫人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里面有她的手笔,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 不管怎么说,谢翼都是她的亲孙子,哪怕她知道此事不是桑挽的错,往后再来往心中也会有芥蒂。 桑挽道:“谢老夫人身体安康,可别因为这些事情伤了心神。” 平心而论,她跟谢老夫人的认识本就是带着目的,眼下不过是回到了起始前。 谢老夫人有些心力交瘁,带着樊嬷嬷离开了。 谢炙饱含深意的扫了她一眼,就跟着谢老夫人一同离去。 夜色渐浓,桑挽无暇顾及其他,带着苏仙颜一同回了斋房。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言,桑挽暗暗想着大长公主跟陶希硕往后会使出什么阴谋诡计来害她。 且今日陶希硕在大庭广众下能从承恩寺的斋房里不见踪影,将一切遮掩得明明白白,由此可以看出大长公主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只是,当时人多眼杂,大长公主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陶希硕藏好的? 苏仙颜终于按捺不住,试探地问她:“表妹,你今日……当真是迷了路?” 桑挽侧身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表姐以为呢?” 苏仙颜一噎,随即勉强笑道:“我只是担心表妹的安危,毕竟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 正准备转移话题,就见桑挽似开玩笑地说:“是啊,还在今日没发生什么事,真是万幸。” 苏仙颜对上她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仿佛洞悉了一切,心下一颤。 硬着头皮拍了拍胸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对啊。幸好表妹是个有福之人。” 到了斋房,两人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桑挽躺在床上,思索着陶希硕究竟是如何逃之夭夭的。 当时外面人多眼杂,有人进去或者出来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可如果不是从外面出来里面也没任何的藏身之处,她不认为那几个士兵会包庇陶希硕,更遑论如何凭空出现一个女子? 难不成…… 她脑子中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承恩寺里有密道,且还能随意进入厢房! 这一刻,桑挽受惊的站起身来,若是真的能随意出入厢房,她今日危矣。 以陶希硕的性子被人如此糟蹋,怎么会按耐得住,怕是很快就会派人过来了。 桑挽压住心里的慌张,穿好衣裳去了外院,就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青年穿着锦衣靠在门口槐树上,一副慵懒自在的模样,见她出来,笑道:“桑姑娘大半夜的不在房中休息,来院子里干嘛?” 他抬头看了看天,一副惋惜的模样,“天上也没有月亮可以赏,”又好暇以整地看她,“难不成是打算出来杀人灭口?” 桑挽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好在没有人,当下松了一口气。 淡淡道:“谢指挥还真是阴魂不散,哪里都能看见你的影子。” 随即又扬起一抹讥讽:“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都能做到袖手旁观,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谢炙嗤了一声,“你也说了是同父异母,我管他作甚?再说了是他技不如人,这是他应该受的。” 他见她随意穿好的衣裳,忽然就笑了,“桑姑娘大晚上不回去睡觉,难不成是做了亏心事,怕有鬼来敲门?” 桑挽心下了然,以谢炙这人的小心谨慎,怕是已经想到有密道的事情。 她丝毫不让:“若当真如此,怕是谢指挥每晚该被吵得睡不着了。” 谢炙手上可不见得有多干净,年少成名,为了保全谢家与谢镇国公闹翻。 她不禁想,若是陶希硕真的嫁进谢家又会如何? 没过多久,就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只会加速谢家的灭亡。 楚文帝绝不会容忍谢家跟大长公主站在一起。 谢炙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语气玩味,“放心,今日不会有人来。” 说完这个,就见他迈着步伐离去,桑挽一瞬间有些莫名其妙。 但更多的是警醒自己千万别轻易招惹这样一个可怕的人。 他太过于洞察人心,所有的阴谋算计在他面前几乎无所遁形。 桑挽想了想,再过不久就是蛮夷派使者过来的日子,这段时间大长公主应该不会兴风起浪。 她再不济也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若是真的无辜失踪,以楚文帝敏感忌惮,小心谨慎的性子,估计会怀疑是蛮夷派人过来特意给他一个下马威。 这个时候动手,百害而无一利,以大长公主的谨慎程度绝不会那么快露出马脚。 想到处,桑挽放心地回去睡觉了。 陶希硕这边就不这么平静了,她发疯般将屋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 大长公主任由她砸,淡然地坐在一旁,“不过是一件小事,你用得着如此癫狂?” 陶希硕都快哭出来了,“母亲,是桑挽那个贱女人毁了我的清白!女儿被桑挽那个贱人如此算计,我恨不得杀了她,将她抓去点天灯!” 点天灯是一种残酷的刑法,以人为容器,用麻布包裹,在放在油缸里浸泡,从脚底下开始点燃。 陶希硕是真的恨极了她,脑子里过了几十遍桑挽惨不忍睹的画面,才能稍稍消点怒气。 她阴鸷道:“母亲,你现在就派人去把那贱人抓过来,女儿实在是恨意难消,她一日活着,女儿就一日不得安宁!” 她醒来之后在一个漆黑里,一片茫然,若不是身侧的人解释,她还真不知道母亲竟然将手伸得那么长,在这人来人往的承恩寺竟然还有密道。 如此看来,母亲想要对付桑挽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大长公主怜惜的看她,却是摇头拒绝,“希硕,现在这个关头不适合对付她,不过母亲有的是本事收拾她,你且放心,母亲一定为你报仇。” 眸子里闪过几丝阴沉,她也恨桑挽,但是她得为大局考虑,就让她在蹦跶几天。 “母亲,我如今没了清白,往后该如何面对谢炙哥哥啊!”陶希硕一把扑进大长公主怀里,放声大哭。 第74章 请旨赐婚 大长公主温柔的替她理顺狼狈不堪的头发,眸子划过阴狠,“希硕,你身为我的女儿,想要多少个男子都行,谢炙根本不算什么,你想要母亲就想办法给你抢来,至于那几个贱奴,你要是不喜欢就斩了。“ “母亲向你保证,往后定会让桑挽生不如死!” 陶希硕吸了吸鼻子,心情才稍微好点,桑挽可能有点小手段,但是在她母亲面前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她等着看她的下场。 陶希硕看向大长公主,揣测不安道:“那几个贱奴倒是好处理,可里面还有一个谢翼,若是他将这件事说出去怎么办?” “你放心,母亲有办法让你绝对说不出去!”说这话的时候,大长公主像是在说今日吃什么饭一般简单。 —— 翌日,家眷们准备下山,昨日发生那样的事情,谢翼的名声可算是臭名昭着了,许是为了逃避他人打量的目光,一路上都不曾看见他。 不过这也影响不了,他被各个马车里的人议论。 苏仙颜回去想了许久,心里有些后怕,谢翼变成这个样子,她总是觉得跟眼前的这个人有些关联。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一路上苏仙颜都心神不宁,生怕桑挽知道里面有她的参与,打击报复回来。 桑挽抬眸看了她一眼,笑道:“表姐今日怎么不说话,可是病了?” “没……没事,表妹不用担心。”苏仙颜冷不丁听见她的问话,后背僵硬了一瞬,又很快反应过来,“承恩寺果然名不虚传啊,这里风景就是比江南的风景好看得多。” 桑挽掀开帘子看过去,佛香袅袅,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一派祥和安宁的表象下,却不知里面藏着多少暗潮涌动。 她笑:“承恩寺的招牌都是高祖皇帝提的字,自然是非不寻常!” 刚说完这句话,她猛然一惊,若她想的都是真的,这件事的背后下不知是何等腥风血雨。 承恩寺是高祖题的字,寺里的僧人不敢动里面的东西,来往的香客也不过是住几天,发现不了暗道的秘密实属正常。 楚韫这么谨慎的一个人不可能在楚文帝跟前大张旗鼓的修建密道,但若说这个密道是高祖皇帝修的,那么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高祖后来的身体每况愈下,将朝中的事情甩给身为太子的楚文帝监国,带着楚韫来这承恩寺休养身体。 高祖在这个时候修建密道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死后身边的侍卫大部分都陪葬,无生还的可能。 唯一的知情者就只剩下楚韫。 传闻高祖格外喜爱楚韫这位长公主,若是楚韫是男子,商朝根本轮不到楚文帝继位。 楚文帝本就是靠杀兄弟才登上的九五之尊的宝座,高祖皇帝担心他丧心病狂连楚韫这个女儿家都不放过特意修了一个密道给她留作后路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若高祖皇帝真的如此宠爱楚韫,会只给她留下这个密道作为后路吗? 这件事若被楚文帝知道,他必定会对楚韫赶尽杀绝,生怕她的存在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必定又会是一场惨不忍睹的杀谬。 桑挽眉头紧皱,这一次让陶希硕吃亏,待蛮夷走后,她们一定会不留余力的算计她。 她叹了口气,既然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也不能改变结局,只能见招拆招了。 回了庄子上,苏仙颜打了一声招呼,就去找温氏了。 桑挽在屋内看书,几个孩子在外悄悄看她,欲言又止。 “进来。” 慕乐迈着小短腿进来,肉眼可见的开心,“姨姨,你可算回来了,这几日我们都很想你。” 沐曦立刻点头附和,“对啊,对啊,姨姨下次去哪里一定要带上我们,我们保护你。”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慕彦,他步子平稳,说话故作老成,“你们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跟姨姨说。” 几个孩子依依不舍的出去,屋内只剩下桑挽跟慕彦。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慕彦神色凝重,“姨姨,谢翼的事情跟您是不是有关系?” 桑挽震惊了一会,倒是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敏锐,“为何如此说?” “先前在谢府,您跟陶希硕还有谢二少爷闹得不是很愉快,前不久,又跟陶希硕有了冲突,陶希硕本就是个嚣张跋扈之人,定会想法子报复,谢二少爷爱慕她,肯定会为了讨她欢心来算计你。” 慕彦说得有序不紊,分毫不差。 她笑了,“你说得完全对,如今我已经得罪了陶希硕跟大长公主,你要是怕我连累你们,我可以想办法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慕彦却是摇头,“在我们最狼狈不堪的遇见了您,如今您有事,我们也不会离开,来问您也是好让心里有有个底。” “既然如此,我定会尽量护你们周全。”桑挽郑重道。 风诗遥从外面进来,笑得自信,“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花几千两银子买过来的,有需要可别跟我客气,我虽不够聪慧,但这一张脸也是够看的。” 桑挽点点头,心中满是暖意,她身边有人在意她,不管楚韫如何厉害,耍什么阴谋诡计,她都奉陪到底! 她笑了,况且,较量尚未开始,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 过了不久,到了初一的日子,恰是每月举行家宴的日子。 这一日,楚文帝跟楚韫,陶希硕,还有皇子公主跟后宫有点地位的妃嫔都会聚在一起吃个饭。 饭吃到一半,楚韫笑了笑,“皇上,皇姐想拜托你个事。” 周围的人眼睛都狐疑的看她。 楚文帝眸子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深幽,笑着道:“都是一家人,皇姐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驸马的侄儿陶岩文采斐然,气宇轩昂,但就是到了现在婚事还没个定数,我婆母实在着急。” 她顿了顿道:“你之前不是封了个嘉禾县主么,嘉禾县主蕙质兰心,聪明可人,我瞧着跟岩儿很是般配,想求皇上给他们赐婚。” 贤妃意味深长的扫了她一眼,笑着道:“皇上,臣妾也觉得他们二人甚是般配。” 第75章 赐婚 楚文帝笑意一顿,看了贤妃一眼,“哦?爱妃见过嘉禾县主了?” 贤妃在她身边你们多年,怎么会看不懂他眸子里暗藏着的防备,处变不惊地笑着道:“前些日子跟大公主一起去承恩寺赏花,恰好遇见了。” 她笑得人畜无害,“嘉禾县主是个能说会道的,臣妾跟大长公主一起都在县主面前讨不着好呢。” 宫里谁不知道贤妃在宫中一家独大,就连掌管凤印的皇后在她面前都讨不得好,大长公主身份高贵,在宫里谁敢不给她面子,竟让两人一同败下阵来,可见也是一个不甘落后之人。 楚文帝眼睛微眯,“朕的嘉禾县主能耐这么大?连你跟皇姐都招架不住?” 楚韫笑着道:“县主确实蕙质兰心,能言善辩,恰巧驸马那侄儿虽德才兼备,但就是有点不好,就是性子容易鲁莽,有县主这样能够独当一面的美人在身边也能扭转一下他的性子。” 楚文衍也了解了在承恩寺大致发生的事情,贤妃跟大长公主在桑挽面前讨不了好,就连他那娇纵的堂妹陶希硕在她面前同样铩羽而归。 他虽不想看贤妃如愿,却是不能得罪大长公主的。 “父皇,依儿臣看,这嘉禾县主跟陶岩确实般配,”他似回忆般,表情充满信服,“三年前陶岩还是一个满腹经纶的君子,后面不知因何事才慢慢隐退下来,父皇一向惜才,若是能让陶公子入朝为官也是一幢幸事。” 他继续道:“儿臣见桑挽能被父皇封为县主,可见也是个能人,若是能劝解陶公子一二,也会是我商朝的一员猛将。” 楚文帝看向旁边沉思的楚文熠温和笑道:“熠儿觉得如何?” 楚文熠笑得张扬又坦荡,“父皇,陶公子虽是算得上是一员猛将,但商朝在父皇的治理下固若金汤,能臣频出,陶公子在朝中不一定能崭露头角,不过既然母妃也觉得县主跟他相配,儿臣自然是要站在母妃这边的。” 他笑得温顺无害,仿佛只是为了帮贤妃如愿一般,脸上的神情有些纠结,“父皇,儿臣偏心母亲,您可不要吃味才是!” 楚文帝顿时哈哈大笑,“你除了是朕的儿子,也是你母妃的儿子,朕哪里有那么小气。”他看向楚韫,笑意收敛了不少,“既然皇姐跟这么多人都说他们相配,若是双方父母都同意,朕就立刻给他们赐婚!” 楚韫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立刻道:“这件事还是婆母来跟我说的,他们对县主满意得不行,本宫听说县主的母亲也打算给县主重新相看男人,岩儿文武双全,相比是满意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楚文帝也找不到不答应的理由,笑着应下,又扭头看向一旁愉快的陶希硕,温和询问,“希硕年纪也不小了,若有了心爱的男子可跟舅舅说,舅舅一定为你赐婚。” 陶希硕一喜,当即就要脱口而出已经有了有了,却被楚韫苦恼着打断,“皇弟,本宫养了希硕这么多年,实在是不舍得这么早就与她分开,想再多留几年,皇弟就可怜可怜我着做母亲的心情。” 楚文帝笑笑,只道:“那若是皇姐舍得了再来找朕,朕这个承诺随时有效。” 楚韫带着陶希硕谢礼。 宫里的事情,桑挽并不知情,这几日她们已经从庄子上搬回了城里,好在院子够大,也能允许这么住在一起。 时间过了那么久,也不能影响几个孩子的学业,桑挽问了几人的意愿,是打算在书院里读还是像之前一样在家中请夫子来教学。 除了慕彦跟风诗吟之外其他几个孩子都选择在家中请夫子,桑挽深深看了一眼他,并不意外他的决定。 前些日子他才说要保护好她,书院是一个结交人脉的地方,他又怎么会放弃。 倒是有些意外风诗吟会选择去书院。 慕乐几人都一副伤透了心的模样,“大哥,你就是个负心汉,你就这么舍得抛弃我们!” “曦儿就算了,你跟谦儿也跟我一起去书院?”慕彦歪着头反问。 就见刚才还鬼哭狼嚎的人,此刻正经地摆手拒绝,“算了算了,大哥你既然想去就自己一个人去,我们在家里等你回来。” 在家中午还能吃到诗遥姐姐跟琦雪姐姐她们做的甜点,去书院除了能看见臭男人还能看见什么? 这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桑麒麟整日被温氏在旁边耳提面命,早就厌烦了,也趁机道:“母亲,离春闱还有段时日,儿子也想去书院里好好再巩固一下。” “你去什么去!现在已经到秋季了,有些举人已经到了上京在茶馆交流学问,你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跟别人交流,还去做那些浪费时间的事情做什么!” 温氏看着他这副样子就来气,冷声道:“最近这几个月我会让仙颜督促你,你别想趁机偷懒,也别再看那些医书,要是被我发现你不务正业,我全给你烧了!” “娘!”桑麒麟哭丧着脸,心中的无力感越来越重。 他原本虽算不上喜欢读书,但也谈不上厌恶,后来温氏开始逼他读书,越逼他越看不进去。 看不进去就越逼,到现在他看到书就觉得头昏眼花,他眼睛虽看着那些字,却一个字也看不到脑子里。 “你就好好读书,再让我发现你赶其他与读书无关的事情,你就会知道我的手段了!”温氏厉声威胁,带着苏仙颜回了院子。 兄妹俩面面相觑,桑挽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温氏的性子一向是个强势的,桑麒麟又是一个孝子,做不到毫无顾忌地去反抗。 桑麒麟反而故作轻松地安抚她,“小妹,我都习惯了,你也不要再为我担心了!” 慕彦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舅舅好好学,我在学堂若是有不会的,回来好请教你。“ “你这小子,明明还是个小孩,装作什么成熟,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太操心。”桑麒麟被他这一打断,心里的郁闷的倒是消散了不少。 第76章 求我,我可以帮你 慕彦抿唇不语,慕彦几人纷纷跑过来逗桑麒麟开心。 风诗遥不解的看向风诗吟,“你为何这么执着于去书院读书?就算是在家里,以小姐的性子,也会选一个好的夫子来教你们。” “姐姐,小姐待我们不薄,我也想尽心尽力的报答小姐,书院人很多,跟同窗打好关系,说不定还能帮到小姐。” 风诗吟笑得温和,语气里却是不容改变的坚定,不管说什么都不能动摇他。 “我说什么也不能改变你的想法,我也就不费口舌了,不过有一点你必须得答应我,在书院里读书,无论如何都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知道吗?” 风诗吟笑了,“姐姐说得那么可怕作什么?书院里难不成还有洪水猛兽不成?” 见风诗遥还要多说,他败下阵来,连忙保证,“放心,我肯定会保护好自己!” —— 温氏这边,带着苏仙颜回了房间,“仙颜,你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的,还有意躲着桑挽,她可是欺负你了?” 苏仙颜摇摇头,“姑母不用担心,表妹没有欺负我,我只是看着表妹的身份如今不一样了,在她面前有些不自在罢了。” 从承恩寺那日起,苏仙颜总担心桑挽知道里面有她的推波助澜,深怕这几日不过是她的伪装,只等找到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消失。 事情没有办成,她也怕陶希硕报复,这几日不敢出门,也不敢远离温氏的视线,过得战战兢兢。 温氏见她不想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你若是有什么事,可要告诉姑母啊。” 苏仙颜乖巧的点头,想到什么,又问,“姑母还打算带表妹回江南嫁人吗?“ “呵,她如今脾气见长,我如何能管得动她!”话里带着恼意,却又无何奈何般的妥协,“她想在这里就让她留在这里好了,发展成什么样我也不管,不过那几个孩子必须得跟我们回江南。” 说什么不管不顾,不还是担心这几个拖油瓶在桑挽身边影响她的亲事吗? 苏仙颜眸色快速闪过几丝讽刺,桑挽能在上京嫁一个权贵人家,她就能嫁一个一事无成的桑麒麟。 说什么对她好,全都是表面功夫,在温氏心里还是觉得她比不上桑挽来得金贵,惯会做些表面功夫。 这一刻心里的不甘心达到了顶峰,她低眉顺眼道:“那几个孩子姑母打算如何安置?” 温氏苦笑道:“能怎么安置,我跟你姑父还年轻,将这几个孩子养大还是搓搓有余的,到时候你跟麒麟过得好就行,不会影响你们的。“ 听到这个,苏仙颜都快被她的话气笑了,桑家只有桑麒麟一个独子,往后也是要继承桑家家业的,平白多几张嘴,她居然能面色不改地说不会影响? 苏仙颜只是笑笑,心里想着的则是她得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 水榭楼台,青年坐在茶几旁边听着十七的禀报。 “近日蛮夷的人蠢蠢欲动,他们的王世子拓跋真快要提前抵达上京探商朝的虚实。” 谢炙的手无意识的敲击着桌子,“楚文帝那边的情况如何?” 十七犹豫了一瞬,猝不及防的对上他那冷冽的眸子,硬着头皮全盘托出:“大长公主跟贤妃为了报复桑挽求楚文帝给桑挽还有陶岩那个玩世不恭的侄子赐婚。” “赐婚的圣旨明日就会到了。” 半天没听见说话声,正要抬头,就听见男人轻轻“呵,”了一声,只这一声轻飘飘的话,他就知道谢炙现在压抑这怒气。 “前几日的事情,你今日才禀报,若我不问,你是打算不说?” 十七浑身一僵,立刻单膝跪地请罪,“属下只觉得这件事不重要,影响不了大局,想着……” 还没想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就听见上首的人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地说:“你走。” “主子,属下知错,求主子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这一刻,十七心里有了几丝后怕跟慌张。 “我不要一个背主的属下。”谢炙看着他,冷然吐出几个字。 “属下知错,往后属下一定不会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十七红了眼眶,满是酸涩,他从小在谢炙身边一同长大,明面上是主仆,私底下却是相处得跟兄弟一样。 他不敢想象,若是…… “自己去领罚。” 听到这句,十七如蒙大赦,回答得铿锵有力,“属下遵命!” 夜色撩人,屋内吹来几丝凉风,轻抚着一旁看书的桑挽。 “你怎么没去劝劝,天色这般晚了,小姐还在看书,伤了眼睛该如何是好。” 琦雪苦着脸道:“我已经劝过几回了,小姐执意如此,我能如何?” 若是细看,可以看到桑挽手上翻的书是《商朝正史》,翻得又急又慌。 桑挽今日莫名的感到几丝不安,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找不到源头,只能翻开这本看了几十次的书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皇上打算给你赐婚,你怎么想的?”青年熟稔的坐在茶几上,漫不经心的看向她。 突然出现一道男人的声音,琦雨准备推门进来,就听见一声厉喝:“不用进来,将门口守住,别让任何人靠近。” 虽觉得不合时宜,却也不能忤逆主子。 桑挽心下一惊,面前的男人在宫中都有人,实力不容小觑。 她抬眸,“谢指挥大半夜的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谢炙顿了顿,有些意外,“你不好奇皇上给你赐婚的人是谁?” “上次得罪了陶希硕母女,还有贤妃,她们又怎会甘心,总归赐婚的人不会好在哪里,没有什么好奇的。”桑挽神色平淡无波,慌张的心倒是平静了下来。 “你会如何选?” 桑挽讽刺地看了他一眼,“抗旨不尊,诛九族,接旨成婚,定然也会好过,谢指挥觉得我还有得选?” 谢炙悠闲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语气淡淡,“楚韫给你选的人是陶岩,陶岩这个人你也清楚,就是个嚣张跋扈,不折不扣的纨绔,你真嫁进去,结局可想而知。” 他抬眸扫了她一眼,“看在我们是同谋的份上,你求我,我可以帮你。” 第77章 陶岩 “不劳烦谢指挥了。”桑挽声音很轻,态度却很强硬。 她的事情她能自己解决,这个男人在皇宫里都能插人手,还是趁早远离为好。 “桑姑娘似乎很怕我?”他支着下巴,慵懒的看她。 身穿水蓝色的襦裙,身材偏瘦又挺拔,脸颊似乎比之前更加白皙,头上带着几根步摇,似山涧清风,疏离又冷冽。 “谢指挥被人称作玉面修罗,我不过就是一个后宅女子,怕你难道不正常?“她睨了一眼,开始赶人,”夜深人静,谢指挥的话已经带到,就先回去。“ 年青人慵懒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语气玩味,“桑姑娘既然不要我帮忙,倒是白废我这苦心了,“见她镇定自若的模样,兀自叹了一口气,”若是解决不了,可来找我。” 屋内剩下男人留下的点点冷冽的香味,危险又莫名让人平静下来。 “琦雪,你进来,我有事要吩咐你。” 琦雪打量着屋内,“小姐,刚才那个男人你认识吗?”没听见回答,她又道:“小姐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 “你去吴家村找一个女人,大概二十岁左右,叫周润音,这件事不要让人知晓,明白吗?” 琦雪郑重的点点头,瞬时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又笑道:“小姐,几个孩子快要读书了,我们明日去给她们买纸笔。”承恩寺之后。她就没见桑挽出门过,“再呆在屋里恐怕都要发霉了。” “嗯。” 桑挽无暇考虑这些,楚韫跟陶希硕还有贤妃必定会想方设法的不让她好过,趁这段时日将琐碎的事情都解决好,才好专心筹谋。 春宵酒暖,纸醉金迷,小小的台上站着不少娇媚的女子,衣裳半张半合,香肩若隐若现,引人想一探究竟。 花满阁,上京不管有钱没钱的人都知道着这里面堪称销金窟,美人妩媚,能来的人非富即贵,一晚就价值千金,要是有人哄抢,价格抬到上万两也是有过的。 这里美女如云,各个身怀绝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个眼神就能让不少男人为之疯狂。 “茵茵,茵茵在哪里?”喝醉的男人蛮横地朝着老鸨叫嚷,“你现在将茵茵交出来,不然小爷让你这楼办不下去!” “哎呦,陶少爷,今晚您来晚了,茵茵已经给其他人要走了,我让雨雨来陪你如何?雨雨的歌喉堪比天籁,或者荷花也行,荷花唱跳俱全,肯定能让你满意。”老鸨使劲浑身解数,只希望这样能让这位爷高兴。 谁不知道陶家的背后有大长公主撑腰,嚣张跋扈,轻贱人命,还打死了好几个人,不过后面陶家赔了点银子就不了了之。 老鸨可不想遭遇这等无妄之灾,只能尽心的讨好。 “滚开!”陶岩一把推开她,“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做小爷的主?小爷今晚就要茵茵,谁来都不管用,你自己掂量掂量!” “妈妈,要去叫茵茵姐吗?”身边的姑娘小声地问,三年前的陶岩天人之姿,风神俊朗,文采斐然,从不来这种烟花之地,一心只想着建功立业。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与陶家人分道扬镳,陶家人想要他上进考取功名,他就连夜放火将书房烧了个干净。 想要他去联姻,他就故意留恋烟花之地,将名声弄得臭名昭着,嚣张跋扈,在外常常惹是生非。 只要看哪个不顺眼,就花钱买命,专门买来供他玩乐,脾气暴戾无常,院子的下人没有在他身边待够三个月就变得无影无踪。 不知道这些人去了哪里,但下场绝对不会好过。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茵茵过来救场,叫雨雨跟荷花过去陪他,给他免单,无论如何都得给茵茵叫过来,听到没有!”老鸨厉喝着催促。 生怕他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 “茵茵呢!再不过来我今日就把这酒楼拆了!” 陶岩面色涨红,眼睛能看出红血丝,离得远了都能闻到酒气,茵茵来得匆忙,衣衫不整地过来,就听见一声怒吼,“滚!” 茵茵愣在原地,老鸨上前哄他,“陶公子,这个就是茵茵,茵茵过来了。” “让这个贱女人给老子滚,身上这密密麻麻的痕迹,谁知道跟几个人睡过,想传染脏病给小爷吗?!” 陶岩愤怒地走上前,一把推开茵茵,嘴里叫嚷着,“人尽可夫的东西,别让小爷再看见你!” 话落,就跌跌撞撞地带着下人离开。 周围的人不少,全都悲悯地看着面色如土,瞬间瘫坐在地上的女人,相顾无言。 他们就算再喜欢茵茵也不会为了她得罪陶岩,陶岩就算现在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但只要他还姓陶,就不会有人上赶着得罪他。 乌云聚成一团,周围瞬间失去了色彩,买完纸笔过后,外面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种天气就算是打着伞也会淋湿裙摆跟鞋子,琦雪撑着伞道:“小姐,雨势渐大,我们想找个避雨的地方。” 目光看了一瞬,离得最近的就是食味轩,桑挽带着人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在排队等包厢。 食味轩的小二忙得脚不沾地,排队的人不耐烦地抱怨,“掌柜的你速度能不能再快点,小爷可以加钱!” “对啊,还有这么长的队,还得等多久啊!” 掌柜的头也不抬,嘴里安抚着,“快了,快了。” 过了一刻钟之后,终于排到了琦雪,正准备上前,就被一个男子蛮横地挤开,“我们少爷来了,还不快让开!” 后面的人见到来人,只敢小声的埋怨,“这是什么人啊,一点都不知道先来后到。” “也只有他们陶家的人才敢这么猖狂了。” “你小声点,小心被他们听见过来报复你。” 为首的下人鼻孔都快仰到天上去,冷嗤道:“你们这群贱民,怎么能跟我们少爷相提并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我们什么身份。” 桑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过来瞧瞧,恰好听见这句话,抬眸问说这话的人。 第78章 圣旨到 说话的人正是陶岩身边得宠的小厮,眼神收敛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着蓝色襦裙,头上带着的一看就非凡品,举止从容,身上有一种冷清的气质。 “不知这位如何称呼?”小厮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不重要,不过你撞到了我的人,就得道歉。”桑挽神色淡淡,说的话却是不容置疑。 琦雪见状连忙捂着胳膊过来,怒声质问:“你们撞到了人就该赔礼道歉,一副倨傲的模样算什么?”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问本公子的人!”陶岩在一旁等得不耐烦,见下人磨磨蹭蹭的气不打一出来。 他挑眉,玩味地看向桑挽:“就是你想要本公子的人赔礼道歉?” 桑挽心下微动,没想到只是出来一趟就冤家路窄遇上陶岩,这运气让她实在是不敢恭维。 她笑了笑,柔声道:“雨快停了,我们就先走了,这间房你想要就让给你。”说完,利落地带着婢女准备离开。 就被人拦住,听到后面陶岩玩世不恭的话,“等等!”,桑挽皱了皱眉,转过身去,“陶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呵,得罪了小爷的人还打算抽身离开?这世界上可没那么好的事,你若是识趣就留下来陪小爷喝酒,否则……”话没说完,男子露出恶劣又蛮横的笑容,一切竟在不言中。 “否则你要如何?” 陶岩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小厮将桑挽跟琦雪围成一团,他轻蔑地笑道:“既然姑娘不肯答应,那我就只能让姑娘受点皮肉之苦了。” “我是皇上亲封的嘉禾县主,陶公子如今只是一介白身,你见了我还得行礼,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桑挽语气淡淡,从始至终脸色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不咸不淡的。 陶岩气急,陶家虽然有大长公主的庇佑,别人轻易不敢得罪,这个女人却是说得不错,他在她面前就是一介白身,地位不如她。 不过就算如此,一个小小的县主如何能陶家比,陶家只要随随便便伸出一只手,就能将她捏死,根本不值得放在眼里。 他嗤笑:“没想到这个就是合离妇桑姑娘啊,不知道有没有找到接盘侠,在下不才,也认识几个不挑相貌的乞丐,县主正好与那人相配。” 这话可以算是赤裸裸的侮辱了,陶岩还是那个陶岩,只要他姓陶一天,就有这样肆意妄为的底气。 琦雪气得眼睛都快红了,什么人啊,却又不敢随意开口,生怕给桑挽惹麻烦。 桑挽轻笑了一声,“半斤八两,谁不知道陶家的大公子在外面风流潇洒,烟花之地更是豪掷千金,也不知道……”她顿了顿,目光看向他的腰下,“是不是玩废了,总归比一个正常的乞丐差点意思。” 这话有一个女子说出来实在是不成体统,不过眼下却没人纠正她话里的不合宜,目光都下意识地盯着陶岩的裤裆下,好奇是不是真的废了。 陶岩气得青筋暴露,怒喝道:“这么粗鄙不堪,怪不得陆衍泽愿意在外养女人都不愿意看你,也不是没有理由。” “陶公子说的是,当年你的母亲正是因为才貌双全才会在陶夫人在位时才有你,你有这种思想一点都不奇怪,“她眉头上挑,讽刺道:”毕竟是一个私生子还是既得利益者。“ 这句私生子彻底惹怒了他,他飞快地拔下侍卫的剑,准备刺死这个贱女人。 他最想遮掩的就是他私生子的身份,这么些年来已经没有人记得,他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今日又被这个贱女人提起来。 这么一提,不少人恐怕也会慢慢想起来这件令他难堪的事情。 果不其然,周围已经开始有人悄悄议论,“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想起来了,陶岩真的是私生子,当时陶家远没有这样飞黄腾达。” 另一人接了一句,“当时人人不称赞陶大人娶了一个贤妻,将府里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谁知道……”说着,他哎了一声。 就算不说,后面的事情所有人也都知道,陶夫人痴心错付,被气得一病不起,这件事当时也是让人津津乐道的一桩趣事。 不过时间过了很久,大家又都有自己的事,在加上上京本就风波不断,很快就被其他事情覆盖,哪里还记得这种陈年旧事。 陶岩几乎失了理智,拔剑就往桑挽这边刺,这是门外传来尖锐的声音,“圣旨到!” 小厮连忙夺过剑,带着他上前,当着公公宣圣旨,周围立刻变得安静,齐刷刷地跪成一片。 桑挽眉心跳了跳,带着婢女跪在前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嘉禾县主蕙质兰心,聪明过人,陶家大公子陶岩文武双全,气宇轩昂……” 陶岩越听越不对劲,心头一跳,猛然抬起头,就听见公公念到了尾声,“特赐婚于两人,结两晋之好,白头偕老,钦此!” 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看向两人的背影,刚刚还在喊打喊杀,现在却被赐婚,只能说缘分妙不可言。 陶岩的脸色沉了下来,迟迟伸不出手,宣圣旨的公公皱了皱眉,“陶大公子,可是对皇上的旨意有意见?” 这话让他心头一跳,只能强扯着一抹苦笑赔罪,“不敢,在下只是一下子激动得无以复加,失了神,公公见谅。” 桑挽就干脆利落得多,“谢公公。” 圣旨找到这里来,想必是先去了一趟桑家,找不着人这才打听到她在这里,空气有些微妙的氛围。 宣旨的人浩浩荡荡离开后,众人也站起身看着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人此刻针锋相对。 “你是故意的?”陶岩阴沉着脸,她若不是提前知道楚文帝赐婚,刚刚怎么有胆子在众人面前说出那一番话。 她不怕被报复,是因为皇上赐婚,一旦她出什么事,皇上第一个拿陶家兴师问罪。 桑挽冷然反问,“陶公子莫不是脑子不好使,皇上的旨意是我等能够揣摩的?还是说陶家人经常揣测圣意,这才能如此顺畅地脱口而出?” 第79章 争吵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这种话怎么能承认,妄自揣测圣意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问出来。 陶岩暗暗心惊,这人绝不像是软柿子。 桑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带着婢女离开,只留下一个身影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少爷,外面雨停了,咱们还要去厢房吗?”小厮讨好地问。 陶岩咬牙切齿地瞥了他一眼,“去什么去。现在马上回陶家!”眸子闪过几丝冷然,陶家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利不起早,时刻想法子榨干他。 …… 陶府,陶夫人坐立难安,在屋里不停地踱步,“老爷,岩儿知道这件事估计得气疯。” 陶行明冷哼一声,“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得做,以为凭借他的几句狠话,就能脱离陶家,也不看看他身上哪样东西不是陶家的。” “得了陶家的好处,就得为陶家做事。” 陶夫人兀自焦灼,难以反驳,她是心疼儿子,可也知道陶行明说得不错,这个是大长公主特意的交代的。 不管如何都得完成,再者说,不过是让他将一个女人娶回来,让她悄无声息死了就是,想到这,她才稍稍有了些慰藉。 两人在屋内说着聘礼的事情,陶岩从外面冲进来,语气冰冷:“你们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随便做我的主。“ “岩儿,”陶夫人泪眼朦胧看着这个好久不见儿子,心中有些酸涩,“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娶进来我们也会很快让她消失的,不过是名义上的身份,你要是看不顺眼,娶进来之后,不去她的院子都行。” 陶岩目光掀不起任何波澜,看向他们夫妻二人的目光冷漠又疏离,“陶夫人,陶大人,我记得我已经跟你们脱离关系了,你们凭什么主导我的人生。” “你这个逆子,我是你老子,你的命都是我给的,你身上穿的,出门用的,哪一样不是陶家的东西,现在陶家不过是让你娶一个女人而已,你还敢质问老子!” 陶行明气急,“有本事你把命还给我,否则你只要是我陶家人,就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力。” “老爷!”陶夫人站在他们二人之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刚陶岩的那句陶夫人终究是刺痛了她的心。 陶夫人想上前拉陶岩,却被他一把甩开,“陶夫人,我们已经断了母子之情,”他看向陶行明,陌生又熟悉,不知什么时候,那个会将他抱在头上骑的父亲,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他垂下眸子,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这次我身为陶家人最后一次帮你们,往后你们若是还要利用我……”顿了顿,他继续道“那这一条命还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 话落,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这个让他割舍不掉的地方,陶夫人心痛得无以复加,本能的上前去追,就听见陶行明的充满愤怒的厉喝:“站住!你要是敢追出去,往后就不要再踏入陶家一步!” 陶夫人停住了脚,转过身,早已泪流满面,“老爷!你是要逼死岩儿吗?当年的事情让岩儿与我们决裂,如今你还要继续逼他吗?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妇人之仁!”陶行明愤怒地甩袖子,背过她,“身为陶家的子孙,就因为一个女人就与家里人决裂,已经是一个笑话了。”他冷然,语气不容置疑,“如今,圣旨已下,他要是不愿意,陶家就得跟着他陪葬,你让他自己抉择!” 冷漠的说完这话,就甩袖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陶夫人一个人在默默流眼泪,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父子却过得跟仇人一样,但其实她是明白的,只是用这种谎言来欺骗自己,寻找一个脱逃的理由。 …… 桑挽回到家中,气氛很是凝重,温氏气急,“早让你跟我们回江南你偏不听,现在造成这样无可挽回的局面,你满意了吗?!” “娘,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小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就别说她了。”桑麒麟忍不住为桑挽说话。 却也惹了温氏的怒火,“你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操心完就开始操心别人的事情,你这么闲,怎么连个贡士都考不上!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现在马上给去看书,看不完今天晚上不准吃饭!” 桑麒麟还站在原地,就又听见温氏的催促,“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只能无可奈何的离开,被一股无力感包围,压得他快喘不过气。 桑挽不想搭理她,带着人就准备离开,后面传来温氏的尖声怒吼,“桑挽,谁教你招呼都不跟母亲打就离开的?我看你是在上京呆久了,夫子教导给你的礼仪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苏仙颜站在温氏身侧,隐晦地勾起喜悦的嘴角,这陶岩可是驸马的侄子,桑挽得罪了大长公主,陶家能放过她才怪。 她站起身,连忙扶住温氏,宽慰道:“姑母,如今圣旨已下,表妹就算是像后悔也来不及了,还是早早给表妹准备嫁妆要紧。“ 桑挽烦躁得不行,忍不住道:“我的事情就不劳烦表姐操心了,表姐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嫁妆该如何准备才能不失体统。”说完,不顾温氏的恼怒,带着下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苏仙颜面色一白,桑挽这分明就是在嘲讽她,她一介孤女,如何弄到自己的嫁妆,不能反驳,只是紧咬着唇,咽下心中的难堪。 温氏气得身体发抖,呼吸急促,“反了天了,”她转过身去,看着苏仙颜红了眼眶,不容置疑地承诺道:“仙颜你放心,你的嫁妆姑母自会为你准备我,绝不会委屈你,晚点我让她过来跟你道歉。” 苏仙颜咬着牙,拼命压下心里的不甘与愤恨,轻轻地点头,在温氏看不见的地方里,眼间被一条毒蟒盘踞,此刻正在阴恻恻地吐着蛇芯子。 …… 桑挽的院子里,风诗遥做了芙蓉糕放在桌子上,见她进来才道:“你还好?” “无事。” 第80章 楚毓婉 “我想不到法子帮你,不过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做的尽管开口。”风诗遥扬起她那张光彩夺目的脸,不言而喻。 桑挽轻笑道:“真需要你帮忙定不会不好意思的。” 两人说了一会话,见琦雪进来,风诗遥有眼见的笑道:“诗吟跟慕彦快回来了,我去为他们准备吃食。” “你去。”转过头来,看向琦雪,“有消息了?” 琦雪点点头,面上凝重,“小姐,您让奴婢打听的周姑娘过得并不好,只能算是还活着了。” 桑挽道:“细细说来。” 琦雪一五一十的说了,周润音原本也是家里千娇百宠的女儿,上面一个哥哥,哥哥娶了媳妇,嫂子也是一个和善的人,一家人相处得其乐融融。 家里靠着卖桂花糕为生,手艺好,做工精致,有时候买得多了还会主动送给客人几个,在那一片名声极好。 生意太好也会招人嫉妒,周润音的父亲周老头照常去往日的地方卖,就被几个彪形大汉过来砸场子,摊子被砸坏了,周老头也受了伤。 为了给周老头治伤,家里花光了所有积蓄,周润音有次在药铺抓药,恰好撞上了街上的陶岩。 当时的陶岩性情温和,是个翩翩公子,不仅给周润音捡药,还给了赔偿,后来两人又陆续见过几次,陶岩慢慢动心。 他试探,得知周润音对他没有这个心思,但他并没有放弃,年纪轻轻就文采斐然的天子骄子,相信在他的努力之下可以得偿所愿。 陶行明得知了此事,又怎会让自己精心培养的儿子整日跟这个农女厮混,让小厮带着人将周家砸了稀巴烂,周老头跟周大哥都打断了双腿,周母跟她的大嫂也被扳断了手筋。 周润音被他们带出去,遭人凌辱,失魂落魄回来的时候,周家已经被烧得只剩下烟灰。 不过好在,周家人还活着,周润音连夜带着家人离开,一家人安顿在吴家村,没人知晓,陶岩以为周润音一家死在了那场火灾里。 终日郁郁不得志,更是与陶家人对着干,陶家人希望他能入朝为官,他偏偏做一个纨绔子弟,在外败坏陶家人苦心经营的名声,意图报复陶家。 桑挽思虑了一番,道:“安排我跟周润音见一面。” 琦雪观察着天色道:“小姐,今日已经不早了,明天再去。” 桑挽无奈点头。 …… 苏仙颜坐在屋子里,越想越气,心中的恨意在心中滋长泛滥,准备出去透透气,就被人敲晕送到了大长公主府。 被一盆冷水泼醒,她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就看见近在咫尺的陶希硕面上满是扭曲。 “苏仙颜,本郡主让你办的事情,你办成这样,该怎么罚你才能消本郡主的心头恨呢!” 陶希硕走上前,脚踩在她的手掌上,用力的碾了碾。 她变成了这样,全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跟谢翼办事不利,谢翼因着身份的缘故,只能喂他毒药,让他每个月生不如死。 这个女人也别想逃过一劫,“来人!将这个女人带下去烙字!” 苏仙颜吓得面无血色,烙字字面意思就是要在她脸上用烧得发烫的烙铁印在上面,这个最下等的下人有的待遇。 “郡主,郡主,我可以帮你报仇,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跪地求饶,眼神惶恐不安,有婢女上前来抓住她的手,想挣扎,却没什么用。 被拖到门外时,她心生绝望,这一刻滔天的恨意在她心底蔓延,这一切都是桑挽那个贱人的错,倘若不是她,她也不会受这无妄之灾。 “住手!” 陶希硕不满的撇撇嘴,“母亲,你怎么来了。”她抬着下巴看苏仙颜,“就是这人办事不利,才害得我被……不管母亲如何阻拦,女儿今日一定要报仇雪恨。” 楚韫上前拉着她的手坐下,劝道:“你不是还想报复桑挽吗?这个就是个机会,对于身边的人,她想防也防不住。” 她的人打听到,苏仙颜虽只是温氏的侄女,却得温氏怜爱,桑挽就算是再有能耐,也不敢明不张胆忤逆母亲惹人唾骂。 只要苏仙颜在她跟前一日,迟早能找到机会下手。 陶希硕眼神充满了愤恨,最终还是被楚韫的话蛊惑到,她冷着脸道:“母亲都这么说了,就不这么惩罚她了,不过本郡主不高兴,就罚她跪在外面顶水盆,水只要撒出来一点,就赏她一巴掌。” 苏仙颜心里松了一口气,浑身都放松下来,好在只是顶水盆。 楚韫摸了摸陶希硕,嘱咐道:“最近蛮夷的人快要来了,母亲有事要忙,你就在家待着,可别出去惹是生非。” 陶希硕神色恹恹地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好奇道:“母亲,如今皇帝舅舅还在找楚毓婉吗?” “是啊,”楚韫没有纠结这个,“你这玉佩可要好好保管着,这可是皇室宗亲才有的,原先以你的郡主位份是没有的,母亲为了你磨了好久,才让宫里的人给你打造的。” 陶希硕不满的冷嗤一声,“这玉佩不过是用楚毓婉用剩下的做的,看着就碍眼。” “你跟一个死人计较做什么,楚毓婉回不来了,但你如今还享受着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楚韫最近在忙事情,语气也算不上好。 没人注意到,苏仙颜盯着那块玉佩看了许久,越看越心惊,越看越熟悉,她几乎可以确定她的玉佩跟这个一模一样。 若不是陶希硕不知道她也有这块玉佩,她都要怀疑她手上的是不是就是自己的。 结合她们的对话,她心里升起了一团火热。 那块玉佩不是她的,不过在她手上就是她的,她竟然是尊贵无双的公主。 没过多久,楚韫就离开了。 陶希硕迈着步子上前,居高临下的盯着苏仙颜,突然,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 “你这个小贱人,你以为这样我就能放过你了?想得可真美,你的表妹桑挽陷害了本郡主,你是她的表姐就得替她承受我的怒火。” 一个巴掌一个巴掌往似泄愤一般往她脸上扇。 苏仙颜紧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第81章 周润音 “郡主,我只有脸上无伤才能更好的为你做事不惹桑挽起疑。”苏仙颜仰头看她,“桑挽再怎么说都是我姑母的女儿,我只要稍加挑拨,让她们母女反目成仇,桑挽必定会受到文人墨客口诛笔伐。” 陶希硕蹲下捏住她的下巴,意味深长的看她,“你跟桑挽有愁?本郡主凭什么相信你会帮我而不是借此机会回去?” “郡主有所不知,桑挽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姑母将桑挽留在上京做官太太,想要我嫁给她的废物儿子桑麒麟,我自问才情相貌不必桑挽差,凭什么就要被如此区别对待。” 苏仙颜目光充满了怨恨,“温氏这人表面说是疼我,却始终觉得我不及桑挽,更可况她前几日还讥讽我,我跟桑挽的仇恨并不比郡主的少。” 陶希硕站起身,好遐以整的看她,居高临下道:“我只给你十天时间,若你不能桑挽跟温氏吵架,本郡主可不会轻饶你!” “谢郡主!”苏仙颜跪地磕头,感念她的恩赐。 心里却在想该如何见到楚文帝或者四皇子楚文衍,又或者让宫中的人将她将这块玉佩送到楚文帝面前。 她顶着肿胀的脸颊不敢回去,只是给温氏递了消息,说是在外遇见了个朋友,在她家叙旧,这次的事情也让她看出了陶希硕的能力。 若她在这十天之内不能成为公主,陶希硕势必还会以这种方式将她带过去,那时候运气就不会这么好了。 苏仙颜带着惟帽,刚踏入客栈就听大厅中有个大汉在高声阔谈引起了她的注意,“这次皇上要去秋猎,你们要去看看皇上的英勇之姿吗?” 旁边的人刹时哄笑,“吴老三你是不是喝酒忘记吃点花生米了,皇上秋猎怎么都会跟着大臣一起去的,怎么会让我们看到。” “就是,吹牛也不是你这样吹的。”有人不屑回怼。 “真以为你跟那些王公大臣能相比,还能目睹皇上的尊容?” 吴老三一下子急了,“你们别不信,我听说这次皇上打算带着文武百官从南镇门游街以示天威,再绕道去狩猎场。” 其他人见他说得如此笃定,心里有些动摇了,“吴老三,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们平民百姓真的能目睹皇上的真容?” “这话做不了假,我有个亲戚在陶家做事,无意中听见传出来的,而且皇上要过去,肯定得派官兵清理路线,估摸着过几日就能知道真假了。”吴老三故作淡然,想到了什么又猥琐的笑出声。 旁边的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你笑好好笑,笑得这么猥琐想吓死谁?” 吴老三也不在意,“你们也不想想,我们这些平明百姓啥时候见过皇上了?不就是只有……”他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道:“只有皇上登基的时候才见过吗?” 几人也知道议论皇上是大逆不道的事情,纷纷压低了声音,“实话说,就算是皇上在我面前我能感受他身上的天威,但是认还真认不出来。”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几人又开始猥琐讨论,皇上身边的妃子是不是比天仙还美。 苏仙颜没在听,心中狂喜,这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若这件事是真的,她的荣华富贵,身份尊贵也要一同来了。 客栈的小二见她半天不动,皱了皱眉催促,“姑娘,你还办不办住房了?” 苏仙颜心里不虞,说了一句,“办!” 等她成了公主,看这些人还敢不敢随意轻视她。 苏仙颜被陶希硕带走的消息,桑挽早就知道,不过却没放在心上,左右不过陶希硕心里不忿想找个人出气,再让苏仙颜暗中使些小绊子罢了。 第二日,桑挽约周润音在吴家村的一个偏僻客栈里面见,人还没来,桑挽让琦雪点了几道菜,耐心着等。 抿了一口茶,细细咀嚼着茶中的微苦又清香的味道,这个时候,门从外面被推开,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沧桑的女子穿着缝补过的褐色粗麻布走过来。 她双手自由垂落在地,眸子中尽是漠然,桑挽见到了周润音,有些不可思议,又觉得意料之中。 她笑了,“这位就是周小姐,今日约周小姐过来是事情相商。” “这位小姐如何称呼?”她眼中的惊诧一闪而过,这三年来她已经改名换姓,带着家人过着清简的生活。 却没想到还有一日会被人认出之前的身份,认真打量了桑挽之后,她得出一个结论,桑挽不是陶家的人。 这人的目光坦诚又澄澈,不会像是陶家那样心狠手辣,不管是笑还是哭,都披着一层虚伪的面具。 “我姓桑,周姑娘过来坐,我们商量恐怕一时半会好不了。”桑挽观察着她,见她放松了警惕,笑着朝她招手。 知道周润音这个人还是因为上辈子周润音杀了陶岩这件事引起的轰动。 周家的几个伤的伤残的残,时间过去太久,大夫很难救治,一到阴雨天气,手上脚上就疼痛,没过几年就熬不住了。 周润音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陶家人当年给周润音找的人带着脏病,她也没几年可活,家人去世后,再无顾及,主动去找陶岩。 两人颠鸾倒凤的时候,她不紧不慢的拔出簪子插进他的脖颈,后来自然也没能逃过陶家人的报复。 周润音还没完全放松警惕,“桑姑娘找我所为何事?我不过是个农家姑娘帮不了你什么。” “若我说我能治你爹娘哥嫂的手跟脚呢?”桑挽不紧不慢的观察她的反应。 “你说真的?”这一刻她不能够冷静,家人因为她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哪怕他们心里不曾怪她,她心里的愧疚一刻也不曾停止过。 周润音道:“若你说的是真的,哪怕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但你也要让我先看看你的能力。”她得了脏病,时日已经不多了,这条贱命若是能换取家人的正常,都是她赚了。 桑挽挑眉,“那是自然,我不仅能帮你治疗你家人的病症,我还能治疗你的。” 第82章 皇帝游街 周润音却不以为然,“姑娘想让我做什么?“她心里隐约觉得这件事会跟陶家人有关,心绪不宁,藏在深处的仇恨开始蠢蠢欲动。 “听闻姑娘跟陶岩有点不好的渊源,恰好,我也是,我只需姑娘帮我做一点事便好。“桑挽真诚地看她,笑得一脸坦荡,仿佛说的不是杀人越货的事情一般。 周润音对上这双平静又坦荡的眼睛,对她的话信了大半,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你只要帮我治好我家人的伤,我定会全心全意为你做事。” 两人在屋内商量了细节跟看诊日期。 时间过去了大半,琦雪在屋外等得心急如焚,始终记得周润音进去的时候那个冷然的眼神,时刻关注里面的动静,只要桑挽一声令下,她就立刻冲进去。 门再次被推开,桑挽笑道:“该走了,待会给几个孩子买点零嘴回去。”琦雪的好奇心立刻被转移了,嘟嚷着嘴,“也给小姐添几件衣裳,近几月,小姐都没有新衣裳了。” 桑挽无奈笑道:“好好好,都依你。” —— 苏仙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经过这几日的休息,脸上的红肿几乎看不到痕迹,打听到楚文帝确实是要游街,她的机会来了。 眼中闪过几丝势在必得跟得意,明日过后,她就要成为高高在上的公主了,陶希硕算什么,一个郡主还不是比她这个皇帝的女儿地位低。 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苏仙颜手中拿着的玉佩,兀自阴狠地笑着,风水轮流转,也该转到她了。 楚文帝要游街的事情早在前几日就传遍大街小巷,街道上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层不染,生怕冒犯圣颜。 琦雪一边扫地一边骂道:”陶家是什么意思啊,这么久了还不来下聘!“一般人家若是被皇上赐婚,最晚六七日就会到女方家下聘。 现在已经过去了十日,陶家还是无一人前来,分明就是故意给桑挽难堪。 桑挽不甚在意,“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省得到时候退回去麻烦。“ 桑麒麟从外面进来,步调罕见的轻松,额头上还冒着几滴汗水,一看就是跑着过来的,“小妹,今日皇上要出来游街,我们一起去看看。“ 他对看皇上没有多大的心情,最主要是陶家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他不想让桑挽一个人想着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打算带她出去散散心。 “母亲同意了的,你不必担心!”桑麒麟见她想说什么,立刻道。 桑挽知道他的好意,也不忍心拒绝,点了点头。 刚进入马车,就见温氏神色焦灼地看向桑挽,“这几日你可曾见到你仙颜表姐?”这几日苏仙颜不在身边,刚开始的时候以为真的是去她的哪个朋友家,后来连续几天不见人影,这才着急起来。 桑挽淡淡道:“我跟表姐的关系一般,她去哪里又怎么告诉我。” 桑麒麟忍不住道:“就是,母亲,表妹不见了小妹怎么会知道,母亲这话问得好没道理。” “你表妹不见了你们一点都不担心,要是她知道了该有多心寒,”温氏语朝着他怒吼,“桑麒麟,你读书读到狗肚子了吗?!” 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桑挽,“怎么不关她的事,若不是她那日对仙颜说那些话,仙颜又怎么会离开!” “仙颜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温氏恨恨道。 桑挽反问,“母亲觉得我说得不对?表姐难道不该关心她自己的嫁妆?” 温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单凭着这句话说也没什么不对,可是,“你表姐除了我已经没了亲人,她的嫁妆自然由我们准备,估摸着是想插了,等她回来你跟她道个歉就算了。” 桑挽已经无话可说了,沉默着看向车外。 没过多久马车实在是过不去了,几人下车步行去观望。 街道两侧早已挤满了翘首以盼的百姓,御林军持戟列队,将周围的百姓拦着不给靠近。 一路上温氏都在絮絮叨叨,桑麒麟左耳进右耳出地敷衍着,专心观看圣驾。 远处传来号角的长吟,明黄仪仗缓缓推进,楚文帝不怒自威地坐在龙撵上,几个皇子意气风发地骑马围绕在旁边。 后面的步撵里坐着的是公主跟妃嫔,再后面就是文武百官骑马跟在后头。 一条长街,浩浩荡荡,街道两旁跪满了百姓,齐声高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声势浩大,桑麒麟在人群中,悄悄地抬头,准备看看楚文帝到底是何等模样,还没看到,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摇了摇温氏,“母亲,我好像看见表妹了。” 温氏跟桑挽一同抬头,也看见了跪在对面的苏仙颜。 龙撵越来越近,他们眼看着苏仙颜站起身,边挤边大喊,“皇上,皇上。” 御林军在维护着秩序,只当是个傻子,准备把她拖下去。 苏仙颜巧妙地混在人群中,趁他们不在意,跑在楚文帝的前面。 跪下,双手递出玉佩,身体跪得笔直,高声道:“皇上,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儿啊!” 御林军准备过来将她拖下去,却被楚文衍打断:“父皇,前面有一个女子说她是你的女儿,儿臣看她手上拿着的玉佩很像是皇妹的。” 楚文熠笑道:“皇弟,仅凭着一块玉佩怎么能证明她就是皇妹?这么些年来,冒充皇妹的还少吗?我看她不过就是意外在哪里听说皇妹有块龙祥佩,拿出一块假的来忽悠父皇。” 后面楚韫跟陶希硕也看见了这一幕,心里只有一个感觉,苏仙颜也太大胆了,连楚文帝都敢欺骗。 温氏却是担心得全身慌乱,不知如何是好,苏仙颜分明是她妹妹的女儿,又怎么会是皇上失踪的女儿呢。 这一切太过于慌缪了,她心里隐隐不安,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 桑挽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发展,有些错愕,回过神来时,就见温氏早已站起身子,高声认罪:“启禀皇上,这个是民妇的侄女,并非公主,求皇上宽恕,从轻责罚!” 第83章 宣皇后 楚文地略一沉吟,“带上来。” 天子威严,不怒自威,仅仅一句话就足够让苏仙颜心惊胆颤,眼看温氏也被带上去,桑挽不得不站出来。 “参见皇上,这个是臣女的母亲,惊扰皇上,求皇上恕罪!” 谢炙骑着马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皇上,此处人多,微臣建议回宫审问为好。” 楚文熠也道:“父皇,事关慌妹,儿臣觉得谢指挥说得对,更何况那女子手上拿着的龙祥佩跟好似跟皇妹的一样,不管是不是,我们都能找到关于皇妹的线索。” 楚蕴跟陶希硕对视一眼,“你可知道苏仙颜的来历?是哪里人,又怎么会有玉佩的?” “母亲,我从未注意过她,她知道龙祥佩的事情想来是那天见我把玩在手中,这才做了个假的打算诓骗皇帝舅舅。” 陶希硕目光不屑,苏仙颜还真是好大的胆子,以为凭借一个一块假的相似玉佩就能真的成公主了?不自量力。 楚蕴没说话,目光看向桑挽,玉佩是假的,可是犯了欺君之罪,桑挽又岂能独善其身。 楚文帝目光落在桑挽身上,“你是朕的那个大臣家的女儿?” 迎着打量的目光,桑挽跪的笔直,不疾不徐的道:“启禀皇上,臣女并非哪个大臣的女儿,臣女的父亲乃是一介商户,之前臣女送药给青州,得皇上欣赏,才封了的嘉禾县主” 在场的文武百官跟后宫里妃嫔,除了谢家人跟贤妃还有大长公主母女都是头一次见她。 楚文帝看了一眼周围百姓打量的目光,沉声道:“摆驾回宫!” 重华殿里 楚文帝坐上首,下面站着几个皇子跟贤妃德妃谢炙还有大长公主母女,苏仙颜跟桑家人全都跪在地下,等着皇上审问。 楚文帝目光锐利的扫了一眼底下的人,“嘉禾县主,你来说说这些都是你的什么人?” 帝王威严,哪怕是楚文衍平时跟楚文帝跟他相处时也会战战兢兢,旁的人不说害怕,面上也多多少少会露怯。 陶希硕原本以为能看到桑挽被吓到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她却似乎不害怕一般,不管是面对楚文帝的问话,还是周围人的打量,她都表现得云淡风轻。 “启禀皇上,拿着玉佩的是臣女的表姐,名唤苏仙颜,身边的这两位分别是臣女的哥哥跟母亲。” 楚文帝有些意外,“你不怕朕?” 桑挽并非第一次见楚文帝,自然是不怕的,似困惑道:“世人皆知皇上为国为民操心劳累,并非是非不分之人,臣女并非犯错,为何要怕皇上?” 楚文帝哈哈大笑,殿里回荡着他的笑声。 “怪不得皇姐跟贤妃说你能说会道,朕起初还不信,如今确却是不得不信了。” 楚文帝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苏仙颜身上,厉声询问,“苏仙颜,嘉禾县主一家都是你是她们的亲人,又如何又会是朕的女儿?” 他目光锐利的压在苏仙颜身上,不急不慢道:“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株连九族的。” 苏仙颜头皮发麻,后背浸出冷汗,被吓得差点说不清楚话,“皇……上,皇上,是桑夫人她们误会了,民女并非是苏家人。” 有了这个开头,接下来苏仙颜说得就顺畅了,“桑夫人,我本就不是你妹妹的女儿,我是她们捡来的。” 温氏如遭雷击,此刻也顾不得这个是在皇宫里,声音颤抖着,“你,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妹妹的孩子呢?” 桑挽面上适当露出几分惊讶,她没想到苏仙颜为了皇权富贵胆子竟会如此大。 要知道楚文帝可算不得是个明君,担心谢家功高震主,设计想害谢镇国公死在战场。 不想让楚文衍继位,拖到现在也没立下太子之位,故意让楚文熠跟楚文衍明争暗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将权利紧紧的抓在手中,享受掌握别人生杀大权的滋味,不肯放手。 她垂下眸子,避开谢炙探究的目光。 “桑夫人,我当时也只是一个孩子,我怎么会知道这些陈年旧事?我并非苏家的孩子,还是祖母临终前告诉我的。” 如今祖母已经仙去,没人能证明她是否真的是苏家的人。 且她手上还有小时候特意烫的疤痕,跟真正的楚毓婉疤痕一样。 “父皇,儿臣将苏仙颜手中的玉佩跟自己做了对比,材质是一样,且上面刻着的小字确实是皇妹的。” 楚文衍强压着激动,心里却要乐开了花,苏仙颜若真的是她同父同母的皇妹,他的筹码又能加上不少。 他按耐不住不住地朝前面封神俊朗的楚文熠得意的笑了笑。 “父皇儿臣以为只是玉佩还不够证明苏姑娘是皇妹,保险起见还是滴血验亲较为谨慎。” 楚文熠怎么会不知道一个公主的存在会给自己加了多少麻烦。 朝中党派各分为三,立长派,立嫡派,还有中立派。 立长派支持立他为太子,立嫡派的都是些老古董,明知楚文衍是个草包,还是很难拉拢过来。 若是苏仙颜真的是楚毓婉,不管是送去和亲还是嫁给朝中大臣,都会给楚文衍增加筹码。 楚文帝看了一眼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谢炙,忍不住问:“谢爱卿,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启禀皇上,微臣认为二皇子说的对,滴血验亲才能知晓苏仙颜是不是公主。” 谢炙眼尖,早就注意到苏仙颜听到楚文熠说出滴血认亲的时候慌了一下,又迅速镇定下来。 苏仙颜也坚定道:“民女也愿意滴血验亲证明民女的身份。” 见她如此笃定,桑挽反倒有些不确定了,思索着苏仙颜是楚毓婉的可能性有多大。 又或者宫中有人帮她,桑挽目光落在了谢炙身上,又看了一眼楚文衍的背影。 若真的是谢炙做的他目的又是什么? 若是楚文衍做的,目的倒是好猜得多,不管苏仙颜是不是,只要突然冒出一个公主,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偌大的好处。 楚文帝打量着众人的目光,沉声道:“叫皇后过来,看这人是不是她的女儿。” 第84章 滴血认亲 皇后萧舒儿穿着雍容华贵的朝服,端庄大方,脸色却是胭脂水粉遮掩不住的病态,故此今日并没有参与游街。 她目光不偏不倚目视前方,待走到殿中央轻咳了一声行礼,“臣妾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平身,最近身子如何了?”楚文帝关切道。 年少夫妻,哪怕他现在心悦别人,曾经的情谊却是不能够磨灭的,贤妃关心着走过来,“姐姐,妹妹管理后宫之后才知道有多累,姐姐之前就是因为病倒了,往后还是多休息才是啊。” 她笑着,皇后不用看也能知道此刻她的表情是有多么的洋洋得意,不咸不淡道:“那妹妹可要撑住,免得跟本宫一样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贤妃脸上笑意一僵硬,转了回头,“今日游街时,这位苏姑娘说是皇上丢失的女儿,特意请姐姐过来辨认。” 楚文衍上前扶住皇后,“母后,这位姑娘手上有皇妹的龙祥佩,儿臣看了与儿臣手上一模一样的材质,后面也有皇妹的小字,父皇让你过来滴血验亲做最后的判断。” 皇后打量了一下苏仙颜,情绪有些激动,“皇上,儿臣记得当年毓婉顽劣,手上被火烫出了一个疤痕,烫伤不是那么容易好的,若这位苏姑娘手臂上没有疤痕,就用不着滴血认亲了。” “准了。”楚文帝情绪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皇后走到苏仙颜面前,面色凌厉,“将你左手的衣袖掀起来给本宫看看。” 苏仙颜丝毫没一点犹豫,衣袖被掀开,一眼就能看到结痂的疤痕,皇后当即泪流满面,“皇上,臣妾几乎能确定这位姑娘就是臣妾的女儿,这个疤痕还是当时毓婉为了帮皇上烤肉是烫伤的,皇上也可下来辨认。” 楚文衍一颗星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妹妹!你真的是妹妹吗?你可知这些年哥哥跟母后有多想你,好在你有惊无险。” 贤妃跟楚文熠对视一眼,笑道:“姐姐,不是我泼你冷水,清乐公主走失的时候差不多五岁,怎么会记不清自己的家人?姐姐思念女儿一时想不起来很正常,四皇子怎么也这般草率的就相信了。” “仅凭着一块疤痕不能证明她的身份。”她看向楚文帝,柔声道:“皇上,臣妾觉得还是滴血认亲更能妥帖些。” 楚文帝也想到那疤痕是怎么来的,神色柔和了不少,不容置疑道:“吴公公,让人打碗水过来,皇后跟这个女子滴血认亲!“ 水很快就被呈上来,苏仙颜却不见慌乱,有的只是掩藏在深处对皇权的渴望,只要过了这关,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 贤妃却觉得不对劲,却又不好怀疑楚文帝身边的人办事不力,只是笑道:“皇上,公主的身份可是大事,不如将这碗水分成两份,稍后在让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验一次如何?“ 楚文帝冷冷地看了一眼她,良久才缓缓道:“贤妃真是机敏,准!“ 楚文熠注意到他的不悦,笑道:“母妃平日里没少背着父皇偷看话本,连这种事情办法都能想出来。“ 经此提醒,贤妃才反应过来,刚刚那话惹得楚文帝的猜忌,柔声道:“皇上,臣妾看话本看得入迷,一时间跟现实分不开,皇上惩罚臣妾可要轻点罚才好啊。“ 她生得本就国色天香,稍稍一撒娇,楚文帝脸色果然好了不少。 “既然爱妃这么喜欢看,那便没收你宫里那些话本,算给你的一个小小警告。“ 贤妃垂下眸子,轻轻哼了一声,不满道:“皇上真坏!“ 楚文熠挑眉,“母后跟苏姑娘开始。“ 水被分成了两份,一份是苏仙颜跟皇后滴血认亲,另一份是楚文帝身边两个毫无关系的两个公公,结果也能更加真实。 苏仙颜从头上拔下簪子,血液顺着指尖滴到碗中,皇后用楚文衍递过来的匕首,随意一划,一滴殷红的血立刻到了碗中晕开。 旁边的两个太监很快的如法炮制。 殿中很是安静,都在等着这次的结果,温氏有些失魂落魄的望着前面的苏仙颜,说不出的酸涩跟难过。 苏仙颜就算不是她的亲侄女,此刻满心满意地想要证明自己是公主的眼神也刺伤了她的双眼。 这么多年来,她有无数次能对她说明真相,却始终埋在心里,找到了权利无双的父母,连告知她一下都不肯。 这一刻,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个人的凉薄,贪得无厌,因为想享受她对她的好,所以不留余地的隐瞒,现在能攀上高枝,也能无所顾忌地舍弃。 很快结果出来了,苏仙颜跟皇后的相融,两个太监的不融。 楚文衍心中狂喜,“妹妹,你真的是妹妹!“他瞥了一眼面色难看的贤妃母子,大声禀告:”父皇,母后跟毓婉的血相融,两个太监的不相融,这个真是我的妹妹!“ 楚蕴也没想到苏仙颜竟然真的是公主,她眸光闪了闪,陶希硕此刻只觉得事情太巧,她前几日才教训了苏仙颜,如今她就成了公主。 不过眼中并无害怕,就算她真的是公主如何?她哪里有什么胆子来指认她,就连受宠多年的无忧公主都不敢轻易得罪她,凭着一个刚找回来跟皇帝舅舅没什么感情的,她又怎会放在眼里。 贤妃维持着虚伪的笑,“既然公主之前还活着,之前为何不回来找皇上?” 这一刻苏仙颜才觉得尘埃落地,眸子被喜悦占据,硬生生地逼出来几滴泪,“我之前失忆了,忘记了之前的所有事情,意外知道皇上跟皇后娘娘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手中同样有这样同样一块玉佩,之前又在承恩寺赏花的时候,见昭仪郡主拿在手中把玩,这才确定了七八分。”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泪眼婆娑,“我真的很想见到我的亲生父母,就算她们不认我也没关系,能见到她们我已经很开心了。” “贤妃,本宫好不容易找到的女儿,你这般三番四次的质疑是什么意思?”皇后跟贤妃本就是宿敌,此刻更是脱口而出地质问。 第85章 再次见面 贤妃不以为然道:“姐姐,我不过就是关心一下公主,瞧你,急什么?难道本宫还会害公主不成,再怎么说公主都是熠儿的妹妹,本宫知道你一向对我掌管后宫不满,但你也不能这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几句话可是戳到皇后的肺管子了,明明她才是皇后,可皇上偏偏让这个狐媚子管理后宫,为了维护身为皇后的颜面,她只能称病让位,却也让贤妃越发的得寸进尺。 “贤妃,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让你暂时管理后宫是皇上旨意,本宫如今身体欠安,你帮本宫管理一下后宫,本宫倒是落得清闲,你现在的意思是觉得本宫对皇上不满,肚量小吗?”皇后扬唇讥讽。 不过就是挽回自己的颜面苦苦挣扎了,贤妃眸子闪过几丝冷笑,背着楚文帝无声讥讽,皇后气急。 贤妃这个狐媚子不过就是个妾,有什么可得意的,她厉喝道:“贤妃,你刚……”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充满威严的身影打断。 “够了!你们两都消停点。” 皇后跟贤妃都知道楚文帝动怒了,连忙跪下请罪,“臣妾知错了,皇上息怒。” 楚蕴看了正在暗戳戳较劲的二人,笑道:“皇弟,既然现在毓婉已经找回来了,你是打算用她曾经的封号还是重新拟一个?” 陶希硕看着下面几乎快掩饰不住喜悦的苏仙颜,心里冷嗤了一声,就这么急不可待攀高位,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她笑:“皇帝舅舅,我跟苏姑娘之前也见过,这一时半会也商量不出来一个章程来,不如让我带她去逛逛,熟悉一下皇宫?” “准。” 见她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又皱着眉道:“贤妃,现在你掌管后宫,给毓婉请一个礼仪嬷嬷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贤妃朝着皇后露出得意一笑,扬眉道:“是,臣妾一定办好皇上特意交代的事。” 不管是楚文衍还是皇后看像苏仙颜那副样子,都皱了皱眉,这样一个唯唯诺诺的公主,如何能撑得起场面。 不管是大臣,还是和亲,看中的除了皇帝的宠爱,还有公主这人本身的气质。 桑家人跟谢炙在宫中没事可做,楚文帝让他们先离开了。 一路上桑麒麟还在唏嘘,“没想到仙颜表妹的来历竟然那么深,母亲,你可算是养了一个公主了。” 桑挽跟温氏却不做声,桑挽是因为苏仙颜早就跟陶希硕沆瀣一气,现在又成了公主,很难不对付她。 重生以来,上辈子的发生的事情跟现在的轨迹已经有很大的差别,她只能谨慎应对。 温氏则是因为今日看到苏仙颜的无情,心里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兴致恹恹,回去后更是狠狠的病了一场。 回到院子之后,桑挽将风诗遥叫了过来,“苏仙颜是皇上都是在外的女儿。” 风诗遥在喝水,听她说的话,一时间被呛到,瞪大了双眼,“你说的这个是什么意思?苏仙颜是公主?你没开玩笑?” 没过一会儿,她就信了几分,“那怎么办,公主可不好解决,你打算如何?” “苏仙颜的事情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桑挽目光划过星芒,又道:“陶岩的事情打听到了吗?” 说到这个,风诗遥笑了起来,“陶岩的行踪几乎固定,为了报复陶家,他现在每天都在花满阁寻花问柳,最近因为不满跟你的婚事,每天还去就管喝酒消愁去了。” 桑挽眸子闪过暗忙,“诗遥,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去做。” …… 花满阁里,陶岩醉得不省人事,身边搂着两个袒胸漏乳的姑娘,看着两人阿谀奉承的模样,突然问道:“美人,若是我不是陶家人,你们还会这般讨好我吗?” 两人的目光很快划过一丝不屑,又很快反应过来,“公子说的什么话,你姓陶,不管如何都会是陶家人。” “对啊,就算公子不是陶家人,凭着这一张脸,奴家也愿意伺候公子的。” 两人交换的眼神很快,却也被陶岩捕捉到了,他忽然就怒从心起,“滚!你们都滚!什么人都敢往本公子身上凑!” 他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心里陡然升起几分悲凉,不管如何他始终是陶家人,没了陶家,连烟花之地的女子都可以随意轻看他。 身后的下人慌忙地追上来,劝道:“公子,你要去客栈吗?” 陶岩不耐烦地朝后面吼:“滚,都给我滚!“ 皇上赐婚,最近几日来烟花之地都不敢明目张胆了,只能偷偷摸摸地过来,好在花满阁是大长公主所开,行个方便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下人还准备跟,就听见一声厉喝,“你再跟着本公子,本公子不介意杀了你,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下人知道他说一不二的脾性,不敢再跟,只能远远地跟在后头。 秋日的风拍打在脸上,陶岩逐渐有了些清醒,看着街上的商贩,蓦然有了落寞,不知不觉地就来了初次见到周润音的那个药堂。 药堂还在,他喜欢的那个姑娘却已经不在了。 心中的落寞更甚,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像她一样懂他的人了,霍然,心口像以往一样传来一阵疼痛。 可能是触景生情的缘故,这次比以往还要疼,他疼得几乎蹲下来。 耳边传来一声日思夜想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抬眸,猝然一惊。 “大夫,这几日我药钱,我后面补给你。“ 目光所及的女子穿着一身青色的粗布衫,头上被头巾围着,脸上布满了沧桑,昔日灵动狡黠的目光也黯淡了不少。 女子提着药贴走里面走出来,就被一个男子拉住了手腕,抬眸一看,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又很快镇定下来,扬手给了男人一巴掌,“这位公子,我知你非富即贵,但是你也不能随意上来破坏我的清白?“ 再次见到陶岩,周润音心中的恨意几乎快破土而出,又很快地压制下来,不急,她会让陶家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86章 接风宴 “阿音,是你吗?”陶岩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生怕这个只是空中楼阁,手死死地抓住眼前的人,不肯放开。 “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我并非什么阿音,我不认识你,请你放开,不然我要报官了!” 周润音的声音冷得刺骨,周家的事不是陶岩所为,却也跟他有关,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我而死,她恨他吗? 恨!怎么会不恨!她爹她哥被挑断脚筋,她娘跟她嫂嫂被挑断手筋,她嫂嫂被陶家人推倒,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好好的家被一把火烧了,她自己也被人欺辱。 让她如何不恨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三年来,他们一家过得如何艰苦,说是苟延残喘也不为过。 她曾经最喜欢下雨天,这三年来最害怕的就是下雨天,看到家人手脚疼得冒汗的时候,她无数次想跟陶家人拼命,最终还是向现实妥协,家里没了她,就真的是任人欺负的存在了。 陶岩好不容易见到梦里的人,怎么舍得让她离开,强硬道:“你要报官就报官,不管如何这一次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这个时候他心里又有些庆幸自己是陶家人,官府也不敢拿他如何。 “哟,陶公子这是何意,可是对皇上赐婚不满?故意以这种方式抗衡?”风诗遥站在桑挽身后,语气嘲讽地看着他拉着周润音的手。 陶岩一惊,猛地一松,四周的人越来越多,若阿音还活着的消息被陶家人知道,阿音恐怕会在劫难逃了。 这个时候他又恨自己,这些年为什么不好好读书考取功名,这样至少还能有与陶家人谈条件的机会。 他抬起眸子,冷嗤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质问小爷?!”他看向风诗遥的眼神带着杀意,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周润音。 生怕她误会,却不能当街解释,人多眼杂,若是传到宫里,他就算有十条命都不够砍的。 “陶公子这是意思?不管怎么说,现在你我都是皇上赐婚,你这样当着本县主的面这样跟人拉拉扯扯,我的朋友不过是问你几句,你这样恼羞成怒做什么?” 桑挽向来不喜欢以权势来压人,但是在陶家人面前却是不会给他们一个好脸色,权势地位没有的时候人人都能随便能踩一脚,有的时候旁人虽不一定会阿谀奉承,却也是不敢随意轻看。 陶岩气急败坏,走在桑挽身边,压低声音警告,“你该知道小爷是什么样的人,你这样将事情做绝了,就不怕你嫁过来,小爷故意给你难堪吗?!” 不管怎么说,女子在家从父,嫁人从夫,陶岩的地位始终要比她的多得多,陶家是他的地盘,不管跟陶家人闹得多僵,在陶家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桑挽退后一步,扬唇讥讽,“我不做绝,陶家人会给我一条活路吗?” 陶家都是楚蕴扶持起来的,陶岩三年前意气风发时没能护住周润音,如今他在陶家的地位远不及三年前,如何能与陶家人抗衡。 风诗遥不理会他们,上前一把拉住站在原地的周润音,笑意吟吟,“这位姑娘,我们县主打算请你喝茶,你看看方便吗?” “你在做什么!”陶岩一把上前推开风诗遥。 这三年来一向风流纨绔,鲜少失态,在看到桑挽眼中似笑非笑的神色时,怒气横生,什么也顾不了了。 他言词警告:“桑挽,你敢动她一丝头发,小爷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桑挽不搭理他,目光看向他身后的男人,上前行礼,“臣女参见二皇子殿下。“ 陶岩心下一惊,猛然回头,“参加二皇子!”他咬牙切齿地瞪了那个穿着水蓝色襦裙的女人。 “没想到这里这么热闹啊,竟能碰上嘉禾县主跟陶公子,刚在陶公子的话本皇子都听见了,可是对父皇下的旨意不满?”他语气肃然,却有不容置疑的质问。 “小人不敢!刚在不过是在跟县主开玩笑罢了。” 楚文熠目光越过他,看向桑挽身边的风诗遥,笑道:“风姑娘好久没来了,不知什么时候有时间再跟本皇子来一局?” 这话虽是商量,却也没给风诗遥拒绝的余地,她笑道:“先前不知是二皇子,举止难免随意了一些,二皇子相邀,诗遥自当从命。” 有楚文熠在,陶岩不敢兴风作浪,桑挽带着风诗遥还有周润音离开。 路上,周润音讽刺出声,“陶岩应当对我还有情。”就因为他对她有情,所以她落得这个下场,可不是讽刺。 桑挽点点头,“近几日他估计会让人偷偷查你的消息,你先回去,等需要你来我再让你来。” 周润音离开后,风诗遥不解道:“今日为何要让周润音在陶岩面前露面?又是如何知道二皇子那日会在茶馆的?” 桑挽淡淡道:“看看陶岩对她还有没有情。” 这只是托词,陶岩当然对周润音有情,如若不然上辈子的周润音又怎会得手? 她只是想让陶岩感受一下若有若无的滋味,这样才好以假乱真。 知道楚文熠的时候也是因为上辈子陆衍泽本就是站立长派,每月都会跟楚文熠去茶楼相商。 很多轨迹确实是变了,但是这点却没变。 让风诗遥去故意引起他的注意,他骨子里留着跟楚文帝谨慎敏感的血液,自然会派人来查她。 若今日没有楚文熠,她也很难从陶岩手上将周润音带走。 她道:“至于二皇子,不过凑巧看见过几回罢了。” …… 苏仙颜原以为她的荣华富贵终于到了,没想到还是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 那日陶希硕带她出去,漫不经心道:“没想到你居然是公主,”她看着苏仙颜眸子中闪过的恨意,肃然冷嘲道:“就算你是公主又能如何?也得对本郡主卑躬屈膝,别妄想着报复。” 苏仙颜从台阶上被推下去时,看见的是陶希硕高高在上的姿态。 摔得浑身是血,宫女过来扶起她,她气不过上前威胁,“你只是一个郡主,敢推我,父皇不会饶过你的!” 陶希硕似被她这话蠢笑了,漫不经心地看着手上新做的指甲,“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本郡主推的?” 苏仙颜扫了一眼周围,冷笑道:“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怎么狡辩都没用。” “你们谁看见了?”陶希硕随意一扫,所有的宫女都低声道:“奴婢没看见。” 她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将身上的伤归结为不小心摔伤。 后来,她也不是没找过皇后跟楚文衍,除了被训斥几句,就没了。 教导礼仪的嬷嬷更是严苛得不行,只要做错一点,就会被狠狠地打手心,她也不是没找楚文帝告状过。 那嬷嬷反过来说她天姿愚钝,态度散漫,只能以这种方式让她长记性。 苏仙颜现在都还记得楚文帝当时的那个眼神,漠然,不喜,失望。 宫门被推开,来的是贤妃身边的宫女,“公主,娘娘说过几日要为你办一场接风宴,让你先准备准备。” “真的?那我可以指定邀请几个人吗?”苏仙颜眼前一亮,这几日受的苦总算有点值得了。 宫女摇头,“这件事公主还是要去请示一下皇上才好。” 第87章 卫星绝 苏仙颜有些犹豫,看着身上的华丽的宫装,又咬了咬牙,“我去找父皇!”,说完这句,就带着宫女往御书房去了。 楚文帝此刻阴沉着脸,扫视着跪在地上的暗卫,“谢永现在为什么还活着,你们怎么办事的!“ “军中的人都准备动手了,没想到被谢永身边的一个名不禁传的小将发现了,这才让谢永逃过一劫。“ “无论如何都要找机会除掉谢永,朕只给你半年的时间,事情失败你也不用活了!滚下去!” 商朝明面上说是楚家的江山,但谢家人长期征战沙场,军中的人只知道谢家,何曾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谢永的威名比他这个皇帝的威名更甚,已经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谢家已经不能再留了。 “皇上。公主在外面求见。” 楚文帝揉了揉眉心,随口问道:“是朕的哪个公主?” 公公小心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皱着眉头,小心翼翼说,“是之前找回来的毓婉殿下。” 楚文帝愣了一会,才想起这人是谁,不耐烦道:“后宫的事情都由贤妃做主,让她去找贤妃。” 公公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秋末的风吹来,更感觉到些冷意,苏仙颜站在外面,接受着宫人的打量,高高在上的仰起头。 宫女从她旁边经过,不小心撒了一点水在她身上,苏仙颜下意识的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放肆!你将本宫的衣裳弄脏该当何罪!” 宫女的脸上刹时出现了鲜红的巴掌印,触目惊心,听到她的话,当即跪下,哀求道:“公主,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公主饶了我!” 苏仙颜就喜欢这种将别人的命掌握在手上的滋味,她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刚刚进去的公公过来了,才关切的看向那个宫女道:“你先起来,脸上的伤记得回去擦药,下次再有人欺负你,告诉本宫,本宫肯定为你报仇。” 她脸上满是关切,凑近低声警告,“该怎么说,不用本宫教你!” 吴公公过来时,那个宫女正在跪地谢恩,他笑道:“公主还真是心善啊,一个宫女哪里值得您如此费心。” 苏仙颜在皇宫待的这几天就已经知道了这位吴公公是楚文帝身边的红人,就算得罪了后宫中的某位娘娘都不得轻易得罪眼前的人。 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不管怎么说,这宫女都有自己的家人,要是知道她在宫中收到欺负,也会很着急的。” “公主心善。”吴公公恭维着,又道:“皇上说后宫的事情都交由贤妃娘娘处理,公主有什么事情就去找贤妃娘娘。” 苏仙颜脸上的表情差点挂不住,垂下眼眸遮掩欲要留下来的泪水,“谢公公了,既然父皇在忙毓婉就不打扰了。” 说着,她又强扯起一抹笑,“等往后父皇有时间了,本宫在来。” 吴公公想到楚毓婉小时候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见她身形落寞,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道:“公主,皇上等会就忙完了,不如您在等等?” 说完这句话,吴公公就后悔了,但话已经说出去,也收不会来了。 苏仙颜破涕为笑,转过身来,激动得语无伦次,“谢公公,我,我都有时间的,只要父皇愿意见我,我都有时间的。” 吴公公轻轻的点了点头。 楚文帝处理书案上的奏折,头也不抬的问,“打发回去了?” 吴公公苦着脸道:“皇上,奴才看毓婉公主转身的时候身形实在是落寞,就自作主张让她在外面等着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背朕的意思!吴公公,朕是留你在身边的时间太久了,你开始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天子震怒,伏尸百万,此刻楚文帝的眼神阴沉得厉害。 吴公公跪在原地,后悔不已,‘‘皇上息怒,奴才知错,奴才愿意领罚。“ 长期在楚文帝身边伺候他又怎会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今日至少得脱一层皮下来,才能息怒他的怒火。 “皇上,卫将军求见!“太监在外高声唱道。 “让他进来。”,楚文帝淡淡扫了一眼吴公公,“下去领罚,一个月之内别让朕看见你!“ 吴公公心里的石头瞬间落地,差点喜极而泣,“谢皇上开恩!“ 门外走来了一个俊美冷冽的男人,风尘仆仆的进来,路过吴公公身边时,目光落在他身上几秒,眸子细不可微的闪了一下,又大步流星地上前作揖,“臣卫星绝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文帝笑得开怀,“爱卿免礼,此行可还顺利?“ 卫星绝将在大凤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禀告,“大凤现如今几个皇子明争暗斗,拉拢世家,孝贤帝在朝中的势力几乎被谢钰跟谢宸架空,谢宸还拉拢了程志玮,仅看这个局势,微臣觉得最终的皇位会落在谢宸身上。” “爱卿此行辛苦了,”楚文帝眸色闪过几丝深邃,“不过不能让谢宸这么快就继位,大凤越乱越好,爱卿可明白?” 卫星绝恭敬地站在一旁,沉声道:“微臣领命!” 卫星绝出去之后,找人去打探吴公公的事情,一路直奔兰亭水榭。 十七看见他,眸光里的幽怨都快溢了出来,“卫将军。” “有事?” 卫星绝看了他一眼,见他不说话,又几步走到坐在茶几旁边的男人前面。 沉声道:“楚文帝已经按耐不住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谢炙支着下巴,神色慵懒,“再过一段时间。” “因为桑挽?”,他冷冷道:“你一向运筹帷幄,不像是儿女情长的人,你该知道你们之间的差距。” “想什么?我就想看看,桑挽能将商朝的水搅得有多浑。”他扬着头,漫不经心道:“我做事自由主张,你只管做事即可,别插手我的事。” 卫星绝皱了皱眉,“谢炙,你不是一个会打乱计划的人,遇到这个女人之后,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原本的计划,实在是不像你。” 第88章 炫耀 谢炙不以为然,语气坦然:“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不会忘记我们要做的事。” 他顿了顿又道:“来岁过了半载再回去,先将这上京的水搅浑。”说着连他自己都笑了,“我想要的东西,不管是偷还是抢到最后都一定是我的。” 卫星绝跟谢炙认识多年,知晓他的性子,他认定的东西,不管使用什么手段一定一定要得到,不管是干净的还是不干净的。 卫星绝挑眉,戏谑道:“不管如何,皇上绝不会让你娶一个和离过的妇人,更何况她现在与陶岩还有婚约。” “和离?陆家现在过得穷困潦倒你没看见?至于婚约,”男人轻笑了一声,“不出意外陶家要倒霉了。” 十七不信,“主子,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桑姑娘了?就算她确实是有几分能耐,又如何能跟大长公主抗衡。” 谢炙道:“等着瞧。” 苏仙颜在外等了一会,只等到了吴公公离开的消息,一时间被吓住,随意找了个理由离开。 不得不说楚文帝也是真的狠,不管怎么说吴公公都是在他身侧的老人,他能说让他离开就离开了。 苏仙颜回到自己的宫里久久回不过神,脸色苍白,生怕楚文帝迁怒她,没过多久,贤妃宫里来人了。 “殿下,我们娘娘说您之前在外面待过,这次接风宴有没有想要邀请的人,有的话她就让人去准备请帖了。” “有,就是这个请帖本宫想亲自去送,你去跟贤妃娘娘说说一声。” 贤妃明明能直接做主,还非要她去自取其辱,分明就是借此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过就是一个不得宠爱的公主罢了。 她又想到了她的母亲,身为中宫皇后连个男人都抓不住,被一个妃嫔骑在头上,连带着她这个嫡公主,过得还不如贤妃的女儿。 没过多久,贤妃的宫女再次回来,这次拿了一个出宫的腰牌,苏仙颜当即夸赞道:“贤妃娘娘还真是秀外慧中,怪不得父皇喜欢呢,换做是我,也喜欢这样的美人。” 这话不言而喻,既然皇后跟楚文衍靠不住,她只能另寻他路。 传话的宫女闪过几丝鄙夷,笑吟吟道:“娘娘心疼公主在外吃的苦头,特意让尚衣局为您量身定制了几身衣裳,过几日就会拿来了。” 苏仙颜心中一喜,她回来这几日皇后就没有给她制定过衣裳,看来这次是站对了队。 她笑道:“二皇兄丰神俊朗,是我们商朝男子的楷模,不过本宫除了当日认亲见过,就没再见过了,听闻二皇兄孝顺,每月总有几天是陪着贤母妃一起吃饭的,若是他来了,可得通知我去见一面才好。” 宫女敷衍地点点头,回去将事情一字不漏地说给贤妃听了,贤妃把玩着手上丹红的指甲,笑道:“倒是个识实务的,等会从本宫这里拿几套旧首饰过去,她主动邀请桑家人来倒是免得本宫费一些心思了。” 特意让人去问苏仙颜就是想让她借着桑家抚养的名义邀请桑挽那个贱人进宫,这次就让她看看她还能不能跟之前一样伶牙俐齿。 苏仙颜并不知道这几句话让贤妃赏了首饰,兴奋雀跃地往宫外跑。 桑家门口 住在周围的百姓眼见着有一辆马车停在外面,纷纷探头出来望,只见从轿子里面走出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倨傲地打量着周围。 身边的宫女也是如出一撤的高不可攀,在宫里她这样的宫女什么都不是,但在宫外,就是要比人高人一等。 桑挽此时正在屋里看医书,风诗遥沏茶进来,挑了挑眉,“外面来了个公主,搁这儿跟咱们炫耀呢。” 闻言,这才抬了抬眸,“她本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如今有了这层身份可不得好好在我面前炫耀。” 桑挽放下书,站起身,“走了,人家都主动来我们院子里炫耀,总得给一个面子才是。” 刚到门口,就见苏仙颜高傲地走在前头,“桑夫人,这些年多谢你们桑家的照顾,宫里准备为本宫办接风宴,你们一定要来才是。” 她又皱着眉道:“不知道桑挽何在?本宫一来她就躲着本宫,是对本宫有什么不满吗?” “怎么会?公主怎么会这么想?”桑挽从屋内出来,语气不咸不淡。 这幅样子着实不是苏仙颜想看到的,她微微笑道:“先前桑姑娘还说让本宫自己去准备嫁妆,如今倒是不劳你担心了。” “本宫的婚事自然有母后跟父皇操心,嫁的也是王公大臣,不管是嫁妆还是聘礼都不会少。” 桑挽点点头,不说话。 苏仙颜似觉得没趣,又道:“父皇母后心疼我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特意为我办了一个接风宴,相识一场,到时候桑姑娘可要过来见证我人生中的重要时刻才好。” “公主相邀,那必然是要去的。” 苏仙颜不想看她这幅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她想看到的是她羡慕嫉妒,上来巴结讨好她。 没走多久,跟着过来一起的嬷嬷不耐烦地催促,“公主,您今天出来的时间很长了,今天要学的东西还没学,回去晚了皇后娘娘该要怪罪了。” 苏仙颜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强装炫耀道:“真羡慕桑姑娘可以无拘无束,不用学这繁琐的规矩。” 旁边的宫女会意,“公主,您莫要拿县主开玩笑了,这种规矩可不是谁想学都能学的。” 眼见旁边的嬷嬷隐隐不耐时,苏仙颜才道:“今日出来晚了,还有规矩还没学,我就先回宫了,桑姑娘跟桑夫人可一定要来才是。” 桑挽笑道:“一定。” 等他走之后,桑麒麟才重重地呸了一声,“给她能的,不就是当了个公主吗?看不起谁呢。” 温氏沉默不语,这样的苏仙颜实在是太陌生了,陌生到她认识的好像是两个人一般。 桑挽倒是没被影响,“大哥,距离春祎时间越来越近,你可要好好复习才是。” 桑麒麟重重地点头,自从桑挽被赐婚给一个纨绔子弟,他无权无势,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力感,就决定好好读书了,这样将来陶家人想欺负桑挽的时候也得掂量掂量。 第89章 局面难 几日的时间一晃而过,今日便是苏仙颜的接风宴了,楚文帝跟皇后商量,最终还是让苏仙颜用原来的封号,楚毓婉,楚文帝的五公主,封号清乐。 宫里到处布满喜庆,这是苏仙颜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皇后罕见地过来看着她梳妆打扮,穿着一袭桃粉色宫装,显得很是娇嫩。 头上带的是纯金打造的步摇,增加了几分活泼可爱。 “今日你可得好好表现,不要给本宫还有你皇兄丢人,明白吗?”皇后见她暗自沾沾自喜,不由得出言训斥。 她需要一个公主拉拢一个合适权利跟地位大的亲家,这样的人家对礼仪相貌更是注重,今日无论如何,苏仙颜都不能有任何的行将差错。 苏仙颜闪过几丝畏惧,又很快上前挽住她的手臂,笑着撒娇,“知道了,母后。” 皇后将手抽出去,皱着眉训斥,“你身为商朝的公主,必须要时刻保持端庄,不得失仪,这种动作往后不要再做。” “是,儿臣知道了。” 见她这个样子,皇后强扯出一抹淡笑,“母后不是不喜欢你,后宫情势严峻,风平浪静的底下藏着波涛汹涌的暗算,错一步满盘皆输,你也知道母后跟贤妃的明争暗斗,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下场。” 皇后叹了口气,“你是本宫的女儿,若是让贤妃骑在我们头上,我们母子几人会过得极为艰难,你能明白吗?” 苏仙颜扬起头,掷地有声道:“母后,你放心,我会努力做好的。” 心里有了思量,贤妃现在表现得对她还可以,但若真的楚文熠坐上那个位置,她没了利用价值不过就是过得跟普通的公主一样。 宫里惯会踩低捧高,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过得可能连一个普通的宫女都不如。 若是楚文衍继位,至少明面上能保证她的公主的尊荣,思及此,心中便有了选择。 她苏仙颜天生就该受万人追捧,做皇室最尊贵无双的清乐公主。 楚文帝此刻在御书房,批完奏折正准备去宴会,就见暗卫有紧急的事情,又坐了回去。 “皇上,蛮夷的太子拓跋真先行来了商朝,此刻住在城外的客栈中。” 楚文帝沉了脸,“他身边来了几个人?可有使者跟着?” “属下观察只有四五人左右,不过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没有使者跟着,他这一路上除了吃喝玩乐没有再做其他的了。” 想到什么,暗卫又道:“属下的人打听到他这次来是为了给他的可汗求亲。” 楚文帝眯了眯眼,“继续打探!抓住机会,杀了拓跋真,别让人抓住把柄。” —— 桑挽坐在铜镜旁边,任由婢女为她梳洗打扮,“周润音那边如何?” “前几日还在门口蹲守着,后来周润音过来了,陶岩就跟着走了,现在的情况是陶岩舔着她。” 风诗遥看见时顿时瞠目结舌,跟之前的陶岩简直判若两人。 要不是知道所有事情,她都会以为陶岩得了失心疯。 桑挽勾着唇淡笑道:“你让周润音明晚将陶岩约出来,猎物已入圈,该收网了。” 风诗遥一副兴奋的表情,“我今日就去通知她。” 桑麒麟在外耐心地等着,旁边跟着几个孩子。 慕乐心里像是挠痒痒似的,好奇得紧,“舅舅,你们是进宫吗?回来能不能告诉我,”他手指了指天,“吃的都是金子做的吗?” 几人顿时笑出了声。 “二哥,你是不是傻,要是金子做的,”慕曦也学着他的样子指了指天,“那还不得磕坏了牙。” 桑麒麟笑着戳了戳慕乐肚子上新长出来的软肉:“别总想着吃,你看你胖什么样了,该减肥了,往后我让琦雪别给你单独准备糕点了。” “就是,二哥,你都快胖成球了,要是再吃,就变成丑不拉几的矮胖子,还会影响你的健康。” 慕曦最近在学习医术,此刻说得格外的自信。 慕乐虽还没胖到影响健康的地步,但是长期这样,也离这样的结果不远了。 慕乐顿时被吓住,“那我往后一定少吃点,”说着将手搭在慕谦肩上,“三弟,你往后一定好好监督我。” 慕谦还没说话,就见桑挽从里面出来,喊了一声,“姨姨。” 几个孩子也才注意到桑挽,连忙围了上去。 “姨姨,你今天真漂亮!” “对对对,姨姨每天都漂亮!” 慕曦跟慕乐两人一唱一和的,好不热闹。 桑挽看向沉稳的慕彦,嘱咐道:“我们不在家,你好好照顾一下弟弟妹妹,有事情找一下你们的诗遥姨姨。” 原本是叫姐姐的,后来觉得这样显得桑挽辈分大,就都改喊姨姨。 慕彦点了点头,“您在宫里万事小心,家里不必担心。” 桑挽轻轻的点了点头,跟着桑麒麟去了马车上。 今日几乎聚集了她所有的敌人,陶希硕,大长公主,贤妃,谢夫人,还有现在的苏仙颜。 每一个地位都比她高不少,应付起来不可喟不难。 不过小心一点,也不一定没有胜算。 这次在马车上,温氏总算没有说什么了。 不用多想,前几日苏仙颜带给她的冲击的威力有多大显而易见,几乎算是颠覆了温氏之前所有的认知。 一路上相顾无言。 桑挽来得不算太晚,席位上来了三三两两的人,因着之前苏仙颜在桑家长大,安排的位置也是比较靠前的。 门口的太监开始尖声唱道:“谢夫人到!” “大长公主到!” “昭仪郡主到!” “贤妃娘娘到!” “德妃娘娘到!” …… “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上前行礼,楚文帝大手一挥,“平身,今日朕的五公主的回归宴,大家不必如此拘谨。” 说完,就带着苏仙颜到了上首的位置。 贤妃看见这一幕,牙都快咬碎了,只能恨恨地做到下面靠近的位置。 原本的位置应是楚文帝坐在中间,皇后在左侧,贤妃在右侧。 楚文帝竟是如此宠爱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 桑挽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今日的局面比想象中的更难上一点。 第90章 刁难 桑挽看了一眼四周,无意中瞥到了八公主楚无忧扭曲的脸色。 一切都透着诡异。 楚文帝宠爱贤妃,连带着贤妃的女儿楚无忧也是疼爱有加。 苏仙颜不过是刚找回来的女儿,就算是存在弥补心思也不会比养在身边的女儿还得宠。 桑挽努力地回想着上辈子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还真让她想出点苗头。 上辈子的明年元日过后不久,蛮夷的使者来为他们的可汗求娶公主。 不过,那时候根本就没苏仙颜什么事,求娶的自然是最受宠爱的楚无忧。 商朝对于蛮夷来说,军事实力相对较弱,这几年虽也在突飞猛进,但也只是拉近差距而已,不足以与之抗衡。 楚文帝的野心可不仅仅是这一亩三分地,军事实力增长之后,蛮夷在这个时候爆出蛮夷太子拓跋真在商朝死于非命。 蛮夷的可汗最是疼爱他这个儿子,又怎肯善罢甘休,当即派兵攻打商朝为儿子报仇。 那个时候的商朝已经到了兵强马壮的实力,蛮夷的做法正是楚文帝想要的。 桑挽目光落在谢炙身上,带着怜悯与同情。 谢炙用兵不同于谢永的瞻前顾后,更加的大胆,上了战场之后更是以一骑绝尘之姿将蛮夷打得屁滚尿流。 打了几场胜仗之后,蛮夷终于缴械投降,商朝的敌人不止是蛮夷,这个时候自然也是愿意休战养精蓄锐。 回来的途中,谢炙被蛮夷将领所杀,首级被挂在蛮夷的城墙上风干了七天七夜。 桑挽心中冷笑,谢炙班师回朝,有大军相随,蛮夷又怎会轻而易举地闯入大营中。 无非是楚文帝担心谢炙功高震主,故意设下埋伏等着谢炙上钩罢了。 “之前公主住在桑家可还好?” 桑挽回过神来,就见苏仙颜好似害怕一般瑟缩了一下肩膀,垂下头,细声细语道:“桑县主跟桑夫人对本宫都极好的。” 楚文衍顿时拍了拍桌子,“皇妹,有皇兄在没人敢欺负你,你告诉皇兄,桑家人是不是欺负你了!” 话虽是对着苏仙颜说的,目光却锐利地盯着桑家人。 桑麒麟本就是个性子急的人,险些不管不顾地上前质问,却被温氏用力地拉着,气得脸红脖子粗。 桑挽皱了皱眉,“四皇子这话什么意思?觉得我们桑家欺负了公主?” 贤妃接过话茬,话里有话地说道:“县主可能误会了,四皇子见自己的亲妹妹这副胆小的样子,觉得是被人欺负了也无可厚非,并非是认为桑家敢欺负皇室中人。” 贤妃不亏是老狐狸,不经意地拉踩了苏仙颜,还不动声色的桑家扣上了个欺负皇室中人的帽子。 大长公主皱了皱秀眉,“毓婉自小在桑家长大,若桑家没欺负她,她又怎会在听见桑家人的事情就害怕得发抖呢?” 此时的楚文帝脸色也不是很好,就算是苏仙颜再不济,那也是他的女儿,怎能由外人随意欺负。 桑挽不咸不淡道:“既然大长公主说是桑家人欺负了公主,那就该问问公主,我们桑家是如何对不起她的,而不是问我们。” “大胆!在皇上面前你还敢如此猖狂!” 贤妃仿佛抓住了她的把柄,大声呵斥,“这里不是承恩寺,你面对的也不仅仅是本宫,还有皇上,在皇上面前,如此无礼,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吗?” 云知雾见状当即落井下石:“桑挽,你好好看看在你面前的是谁,容不得你放肆。” 自从在谢翼嘴里得知当初的事情是被桑挽的算计的,她就开始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眼下有机会,又怎会放过。 桑挽站起身来,目光坦然地看向楚文帝,神色恭敬,“皇上,公主都还没说什么,贤妃娘娘跟谢夫人就如此污蔑臣女,臣女不过说了几句实话,就被她们扣上这个脑子,请皇上明察秋毫!” “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朕倘若不站在你这边就是眼盲心瞎吗?”楚文帝不怒自威,只这句反问,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陶希硕心里都快笑出了花,高看了苏仙颜一眼,只做了一个动作,就让桑挽处于众矢之地。 桑挽神色自若,目光坦然:“皇上在位之时,安民生,顾民义,有荡平天下之雄心,多少阴谋算计在您面前也不过尔尔,又岂会是眼盲心瞎之辈。” 楚文帝本就是在腥风血雨的皇宫里长大,又怎会真的看不懂苏仙颜的那里小伎俩,只不过是不曾在意桑挽罢了。 不过,见她神色真挚坦然,倒也消了几分怒气,“清乐,你自己说,桑家人可曾欺负过你?” 苏仙颜身体一僵,僵硬地笑道:“桑夫人对我如同亲女,又怎会欺负我,刚刚是贤妃娘娘误会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解释,父皇,儿臣知错了。” 说着,又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看得楚文帝头疼,“既然没欺负你,你这幅样子做给谁看?” 苏仙颜脸色一变,当即收敛了不少。 楚文帝一发话,没人在自找没趣地讨论方才的事情。 倏然,“公主都说了我们没欺负她,贤妃娘娘跟谢夫人难道不应该向我们道歉吗?” 桑挽说着,又垂下了眼眸,自嘲道:“也是,像我们这种人微言轻的百姓,又岂能配得上娘娘跟谢夫人的道歉。” 贤妃忍了忍,恨不得上前去扇她几巴掌,“桑县主,皇上都说了是误会,你还不折不扣的想要做什么,难不成让本宫跪下来向你们家道歉才肯揭过这个话题吗?” 她说着,似妥协一般,红着眼眶,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既然你……” “够了!”楚文帝沉声道:“此事就此揭过,谁要是敢再提,以藐视天子论处。” 场面顿时噤若寒蝉。 气氛只冷凝了一小会,又很快变得热闹起来。 苏仙颜如今坐在皇上身边可谓是风光无限,接连几次眼神挑衅陶希硕。 好在陶希硕也知道此时不能轻举妄动,只堪堪记在心里,找机会再报复回来。 “还不知道桑县主跟陶公子的婚事是什么时候呢?” 第91章 起红疹 桑挽不用抬头也知道这是谁说的,懒得搭理她。 陶希硕目光灼灼的看向一侧矜贵的男人,当即笑道:“好像是明年的二月十五完婚呢,只是到现在都没见陶家人去纳彩,也不知道是在搞什么。” 和夫人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穿到桑挽耳中,“还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桑县主是和离妇呗。” 众人捂嘴低笑,看向桑挽的目光带着嘲弄。 商朝和离的人也不是没有,但只要出生于名门世家,就断不可能有和离妇出现来族中影响未成婚男女的嫁娶。 桑麒麟好几次都想上去跟她们互怼,但无一列外都被温氏拦住。 温氏此刻也是极为愤怒,但还是选择顾全大局。 在场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轻易得罪不得。 桑挽轻蔑地朝和夫人一笑,“和家现在没有子嗣,和夫人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实在是大爱无疆了,桑挽佩服。” 和夫人原本就只有一个小儿子,但因陆绾绾的缘故,和家表面上已经没了子嗣。 说是表面是因为和大人如今官运畅通,又看惯了家中的糟糠之妻,在外养了外室,且还有一个子嗣。 为了顾全名声没有接回府中罢了。 和夫人脸色一僵,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怒气,造成这一切的还不是眼前的人! 皇后皱了皱眉,“和夫人刚失去孩子不久,嘉禾县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往她伤口上撒盐,未免也太过狠毒了。” 和家是站在立嫡派,自己人皇后也得顾及一下,以免让人寒心。 想着,她抬眸正眼朝着桑挽看了过去,这一看心就狂跳不止。 都说外甥像舅,这一刻皇后几乎可以苏仙颜就是个冒牌货。 但是她的弟弟体弱多病,常在府中修养,嫌少出门,没过几年就因病去世了。 所以哪怕是她的亲儿子楚文衍都不能认出桑挽才是真公主。 桑挽能言善辩,面对楚文帝时处事不惊的态度,都让皇后看到她的能力。 但是她也有个致命的缺点,一个和离过的女人,哪怕能力再强,都不会有好人家求娶。 桑挽淡笑道:“和夫人此刻正在伤心时,还有心情关心臣女的事,投桃报李,臣女也应回送回去,这样才能不失礼。” 皇后皱了皱眉,这人实在是太过伶牙俐齿,哪怕是她的亲生女儿,也让人心生不喜。 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见一声咋呼。 “清乐公主,你脸上怎么了?” 说话的是一个夫人,准备打量着周围人的神色,就看见苏仙颜脸上布满了红疹,看着很是吓人。 脑子不听使唤地就说出来了。 这个时候,就属皇后跟楚文衍最是着急的看过去,“来人,传太医,今天在这里的人,在结果没查出来之前,一个也不准走!” 皇后雷厉风行的下了命令,未看见楚文帝黑下来的脸色。 下面的人惶惶不安,都是在尔虞我诈的后院里生存下来的,有时候明面上事不关己,但难免会招人陷害。 桑挽不动声色的挑眉,苏仙颜前几日来桑家炫耀,有客人登门,她怎会失去礼数,自然也得回敬几分。 这药粉无色无味,只要沾染在一点身上,一个时辰内不洗,便会沁入骨髓,终身难以去除。 从皇宫到桑家,至少也得一个时辰,苏仙颜不可能在马车上洗澡,所以计划完成得异常顺利。 单单的药粉没有什么作用,但只要碰上酒水,就会起红疹。 凡是宴会,酒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男子饮烈酒,豪迈不羁,女子则是尝果酒,多了几分闲情逸致。 苏仙颜这几日在宫中学规矩,基本上不会沾染酒这种东西,唯有宫宴,宴会本就是专门为她而办,再怎么样都要客气的喝几口。 很快,几个御医为她轮番诊脉。 楚文帝沉着脸问,“如何?” 几个御医合计一番,推出年纪最大的太医来回答:“回禀皇上,微臣与几个太医的诊断结果是公主的症状是过敏。” “过敏?”,皇后心里松了一口气,“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过敏,可能治疗?“ 陶希硕幸灾乐祸的表情差点藏不住,被大长公主一瞪,霎时收敛。 太医看向苏仙颜,谨慎地问:”公主今日可是吃了什么东西,或是去了什么地方?” 苏仙颜此刻脸上痒得厉害,忍不住伸手去挠,“从殿里出来之后就吃过桌上的东西,”她用手挠了挠脸,继续道:“不过这条路本宫也走过好几次都没什么事,想来是桌上的那些的缘故。” 席位上的东西都是宫里的人准备的,苏仙颜头一次参加宴会,每一种东西几乎都尝过,几个太医逐一检查,很快到出了结论。 “皇上,依臣等商量得到的结果,公主应该是对这杏花酒过敏。” 话落,苏仙颜尖叫出声,“不可能,本宫也之前也喝过杏花酒,一点事情都没有,你们再查查。” 苏仙颜还想直接骂他们是一群庸医,好在还有些理智。 几个太医又检查了好几遍,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苏仙颜还想说什么,就被楚文帝不耐烦的打断:“够了!今日宴会出了差错,贤妃让人带着各位夫人先回去,宴会到此为止。” 说完,拂袖离开了。 贤妃轻蔑地看了苏仙颜一眼,带着宫女疏散各位夫人离开。 皇后跟楚文衍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今日也来了不少世家公子,他还看见了有几个对苏仙颜还是有一点好感的。 但在看见她那张布满红疹的脸恐怕终身都快有阴影了。 “皇妹,你好好修养身体,皇兄再次再来看你。” 楚文衍说着,沉着脸离开了。 心中有了计较,上京有名有姓的男子都见到了苏仙颜的这幅样子,求娶的可能性很小,现在只能寄希望在联姻上面了,至少能为他在百姓之间赢一点名声。 不得不说,楚文衍不愧是楚文帝的子嗣,在利益面前血肉亲情根本不值一提。 皇后让人带她回来宫殿,让人送了不少补品过来,关心了几句,就不管不问了。 楚文帝亦然,补品一箱箱往里抬,让人眼红,也让人知道了苏仙颜在楚文帝心中的地位不可撼动。 第92章 追杀 回去路上,温氏扯了扯艰涩的唇,“苏仙颜的身份如今非同寻常,能不招惹就别招惹她。” 桑挽神色淡淡,“就算不招惹她,她也会过来招惹我们,难不成要坐以待毙,任人欺负?” 这话得到桑麒麟的支持,“小妹说得对,母亲你难不成还对她抱有什么期望?”他语气嘲讽,“你平日里对她比对小妹还好,今日你瞧见她那副嘴脸没,养育了她这么多年,今日故意让咱家处于众矢之地呢。” 温氏不再说话,心里却像被绣花针扎过般,丝丝密密地锐疼。 这么多年,付出感情不比对待亲生儿女的少,真心被辜负,又怎会不伤心。 车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只余下桑麒麟的翻书声。 佛说,众生之下皆平等,但站在高位的人,又岂会甘于跟平民一样,总有人想着凌驾于旁人之上。 桑家不欺负人,但是有人找茬,也得有自保的能力才是。 —— 夜晚,街上行人依旧,小贩堆满笑容吆喝。 陶岩今日一改往日的消沉,走路轻快,特意去成衣店铺里买了一身新衣裳,身上打理得一丝不苟。 在得到小厮的几次肯定的回答之后,才独自来了约定的酒馆。 屋内没有点灯,漆黑一片,陶岩狐疑地喊了一声,“阿音,为何不点灯?” 说着,正准备摸黑去找灯,就被打断,“站住,我不想看见你,这样就好。” 陶岩心里一痛,但还是听话地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床边坐着的人,语气可以说得上算是讨好,“阿音,你吃饭了吗?要不我让小二送上来?” “不用,你几次三番地堵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见你,但是你一直躲着我,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 空中传来一声冷笑,陶岩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陶岩,你究竟想将我害到何种程度才肯满意,之前害我家破人亡还不够吗?” 她说着,强压着恨意,声音低下了很多,“那日,你们陶家人来,将我……” 声音逐渐有了些哽咽,陶岩着急地上前,想要去抱抱她。 “站住!你们陶家人让人欺辱我,我就是一个肮脏的人,我自己都嫌弃自己,你别靠近我。” 听着心爱的人自贬的话,陶岩觉得一颗心都碎了一地,当即道:“阿音,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嫌弃你。” “真的吗?” 陶岩肯定地点点头,又听见她试探地问,“那你愿意要我吗?” 陶岩心下一喜,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仇恨已经占据了我人生中最好的三年,我现在累了,恨不动了。” 她道:“我想把自己交你给你,这个过程中我们都别说话行吗?” 陶岩当下欣喜若狂,又犹豫道:“阿音,这没名没分的,我不想让你受委屈,等我给你名分了你再把你自己交给我好吗?” 周润音皱了皱眉,差点忍不住破功,陶岩今日实在是太磨磨蹭蹭了。 她语气低落,“你就是嫌弃我,我就知道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在意的,你走,就当今日没来过。” 陶岩所有的理智顷刻崩塌,上前不管不顾地吻了眼前的女人,证明自己没有丝毫的嫌弃之意。 动作轻柔而怜惜,担心弄疼了眼前的人。 很快,屋内不再有动静,周润音穿戴整齐的出来,走在后面的是一个与她身形相似的女子。 周润音全程躲在屏风后,因着屋内漆黑,离床又近,陶岩又顾着安抚她,自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走了一段路,桑挽看向她后面的姑娘道:“你过几日来找我,我为你治病。” 那姑娘差点热泪盈眶,她之前在青楼里,无意中染上了脏病,没几天可活了,好在桑挽找了过来,给了她一个承诺,说是能治好她,这才半信半疑的答应为她办一件事。 此刻事情已办好,女子怀着希翼离开了。 周润音心情复杂,已经先行离开了。 —— “楚文帝已经开始动手了,拓跋真带的人不多,估计凶多吉少。” 谢炙抿了抿唇,“这件事不能出现意外,你派人在旁边协助着,务必让楚文帝得手。” 卫星绝点了点头,又道:“今日那姑娘别人刁难,你怎么不出来当护花使者了。” “谁啊,”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十七连忙问,“你说不会是桑姑娘?” 谢炙嗤笑一声,“护花使者?她用不着,没人能在她手里讨得好。”说着,他将头后仰在椅背上,语气慵懒:“我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我爱慕那个毒妇了,我改还不行吗?” “你们说的是桑姑娘吗?”十七身份算不上高,今日的宴会自然没有一席之地,此刻心里跟挠痒痒似的难受。 卫星绝只道:“但愿如此。” 桑挽出来没坐马车,带着婢女漫步在街上,路过一个摊子卖着兔子糖人。 一时看晃了神,上辈子她在陆家忙前忙后,心甘情愿的为陆衍泽出谋划策。 有一日,陆衍泽回到府中手里拿着三个糖人,两个给了陆承筠兄妹,一个则是给了她。 那时候她欣喜若狂,每日想着如何能让陆家更上一层楼。 后来才知道,那个糖人是给裴初苒的,不过他当时忘记了裴初苒不在陆家,这才施舍给了她。 桑挽想到这,心里忽然觉得堵得慌,加快脚步。 没走几步,就被一个男人死死的拽住了脚。 “姑娘,救,救救我。” 琦雨很快过来,看见地上的人,道:“小姐,我们还是先走,这人跟我们没多大关系。” “你去找辆马车来。”桑挽语气坚定,让人不容置疑。 这人她认识,上辈子在宫宴见过,但没想到竟这般凑巧在这里遇见了。 正是蛮夷的太子拓跋真。 都说蛮夷人豪迈不羁,最是讲究义气,这次她帮了他这么大的忙,想来他也不会拒绝帮她。 桑挽将人悄无声息地带去了庄子上,让琦雪回到桑家,告知其他人今晚不回去的消息。 城中太惹眼,且楚文帝的人可能还在追杀他,只得小心翼翼地行事。 第93章 陶岩死了 “主子,拓跋真不见了!” 谢炙皱了皱眉,“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楚文帝的人将他刺成重伤,原以为他必死无疑了,没想到拓跋真还有后手。” 十七想到当时的场面,顿时毛骨悚然,:“拓跋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召唤一大堆蛇跟狼群来攻击楚文帝的人。” “你们当时在干什么?” “属下们远远地跟在楚文帝的人后面,哪些蛇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实在是脱不开身。”说到这个,十七现在还有些惊悚未定。 谁能想到,都快要到冬天了,还有一堆蛇出没。 卫星绝皱着眉沉思,“相传蛮夷的祖先在危在旦夕之时,能凭借意念唤来动物保护,只是这么多年都没在见过,没想到如今在拓跋真身上见过。” 谢炙也没想到竟然还存在这层缘故存在。 过了一会他道:“时刻关注使臣的动静,拓跋真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跟他们联系,这次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 十七领命下去。 卫星绝问:“最近桑挽那边什么动静。” 桑挽做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连他们都没查到军队里有人要害谢永的事情,在奸细还没露出马脚之前,桑挽能提前知道,可见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谢炙慢悠悠地到:“她派人算计陶岩染上脏病,就是不知道是何目的。” “是为了报复大长公主,故意让陶岩染上脏病,再公之于众,让陶家丢脸?” “不可能,桑挽这人走一步看三步,苦心经营让陶岩落入圈套,不会只是为了让陶家丢脸。” 谢炙沉思冥想,桑挽能在陶家布庄跟田家村的村民合约结束刚过不久就能迅速的跟他们重新签约,背后势力不容小觑。 只是,在承恩寺的时候,她跟大长公主还有贤妃唇枪舌战,在宫宴上的时候,又丝毫不退让的跟苏仙颜对峙,如果是演戏,那这个演技连他都佩服。 桑挽不是他们中的任意一方,那只能说明上京还有一股没有露出水面的势力,且藏得极深。 他道:“最近小心行事,不要暴露了。” 卫星绝点了点头。 —— 桑挽把拓跋真放在之前庄子上的客房里,他伤得极重,皮肉跟衣裳黏在一起,身上都是刀伤,血流不止。 这时候她才知道拓跋真上辈子应该是流血过多死的。 桑挽给他上了点止血药,这才堪堪止住血。 好在庄子上还要上次留下的一些药,明日买药肯定会严查。 拓跋真伤得很重,她没把握能救活他,只能听天由命。 给他上了药后,半夜发起了高烧,浑身烫得惊人,桑挽让庄子上的佃农大叔来给他擦拭身体。 来来回回好几次,体温终于下去了。 这一关熬过去,命算是保住了,桑挽心里松了一口气就回去睡觉了。 她猜得不错,城中第二日便开始有官兵去药铺询问,谁买了关于止血的药物都得层层打听,药铺外面甚至派官兵守着。 只要有人去买这类药就立刻抓起来,搞得人心惶惶,没人敢去买药。 各家各户也派兵搜查,找得极为仔细。 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驸马的侄子陶岩在花楼里毙命,恰好被一位富商发现,当即报了官。 官员来查,意外发现里面含有南邵的东西,楚文帝得知,立刻将花满阁封锁,派大理寺少卿严查此事。 大长公主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官兵一下子进去搜查,没有任何时间去转移东西。 大长公主府,楚蕴都快急得焦头烂额,带着幕僚在地下室商讨对策。 “殿下,依在下看来,这个时候只能弃车保帅了。” 一位幕僚刚说完就被打断,“里面可还有很多金银珠宝,且里面还有点下费劲心力培养的打探情报的高手,损失实在太大了。”说话的人是楚蕴重金拉拢过来的,平时格外爱财。 “不弃车保帅又能主要,拖的时间越久,查到殿下身上的可能性就越大,楚文帝本就疑心中,要是顺藤摸瓜查上来,未必不能查到殿下身上。” 旁边有人附和,“殿下,眼下还是要保全自身才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楚蕴辛苦经营这么多年,一瞬间化为泡影又怎会肯甘心,她几乎快咬碎牙齿,挤出几个字,“给本宫查!” 陶岩突然死在花满阁,恰好被富商发现,就连官兵都是这么及时,整个过程一点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给她。 多个偶然在一起就成了必然,到底是谁敢算计她! 她想到了楚文衍,楚文熠,如今争夺皇位就属他们两最强,但又很快被否定,如果真的是他们,他们也只会拿这件事来要挟她。 这件事的背后有一双手在无形的推动,时间算得非常精准,一环扣一环,绝对不是简单之人。 大长公主在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陶家染满了悲凉。 陶夫人哭得肝肠寸断,“老爷,岩儿绝对是被人害死的,你一定要为岩儿报仇啊!” 陶大人脸上也布满了悲伤,这个儿子曾经也是被他给予厚望的,只是后来终究是到了分道扬镳的地步。 “你让我如何查!是嫌陶家还不够丢脸吗?!” 陶岩死在床上,全身赤裸,下面长满了疙瘩,偏偏这一幕还被很多人看见,他都羞于出去见人。 陶夫人也知道这件事查起来很丢人,可知子莫若母,虽然这三年来母子二人关系冷淡,但她就是知道陶岩不是这样的人。 她狠狠道:“岩儿身边的小厮说周润音还活着,岩儿身前最喜欢的就是她,如今他死了,就满足他这个心愿!” 陶大人恼怒道:“这样让外人如何看我陶家!”他转过身来,见到陶夫人的神色,瞬间知道她的意思,他叹了一口气,“就按你说的做。” 水榭楼台前,之前青郁的树已经变得炎黄,卫星绝站在外面,神色复杂,“这个就是桑挽的目的?” 谢炙眼神闪过晦暗,“之前知道陶家会倒霉,倒没想到一出手就是斩草除根,这回楚蕴损失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第94章 陶家满门抄斩 卫星绝沉默片刻,看向一旁的男人,“你觉得桑挽是谁的人?” “不清楚。”末了,他又补充,“不过肯定不是楚文衍跟楚文熠的人,甚至跟楚蕴还有仇,知道的远比我们知道的多多了,背后的人不简单。” 卫星绝皱了皱眉,他没想到一向运筹帷幄的谢炙都猜不出桑挽后面的人,“要不将桑挽抓过来酷刑伺候?” “不用。” “为何?” 谢炙皱了皱眉,“放长线钓大鱼,迟早会露出马脚的,不要打草惊蛇。” 卫星绝没说什么,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桑挽在院子里饮茶,琦雪从外院进来,“小姐,那个男人已经醒了,想见你一面。” “你告诉他,最近风头紧,过几日我在去见他。” 琦雪下去后,风诗遥狐疑道:“你早知道花满阁里有南邵的货物,故意找到周润音,就是为了让花满阁倒闭?” 让人传信给陶岩传信说周润音被陶家人的带去花满阁,准备侮辱她。 陶岩心系她,没有想到信有可能是假的,就算是想到了,花满阁是大长公主的产业,他去绝不会有什么意外。 他一间房一间房的推开来找,让人怀疑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后来,终于找到了,却被药物迷死在里面,而那种迷药与陶岩所患的脏病相生相克,会造成下面起红疙瘩。 花满楼不管是客人还是里面的姑娘都只顾着看戏,这才让周润音顺理成章地逃出来。 至于花满阁里藏着的南邵货物,自然也是桑挽透漏给一个贪婪的衙役的。 为了往上爬,再加上桑挽刻意去引导他花满阁不过是一个商户开的,民不与官斗,衙役立了功,楚文帝自然也是要论功行赏的。 只是楚蕴若是知道被他坏了事,可不会让他平安升迁。 桑挽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风诗遥是个聪明人,往后也会帮她办很多事,知道也无妨。 “花满阁是谁的?” “大长公主的。” 她这轻描淡写的态度差点让风诗遥以为不过就是一个稍微有点身份的人,没想到来头这么大,她又道:“真打算跟她们硬刚到底了?” “不硬刚又能如何?礼轻情意重,大长公主送我陶家一门亲事,我就蹭送她陶家满门抄斩。” “为何是陶家?” 桑挽神色很平静,似说着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一般,“花满阁背后的人是大长公主的人不错,但里面大部分是陶家人在处理,为了不让楚文帝怀疑,她肯定会选择弃车保帅,甚至于还会在楚文帝面前大义灭亲,减少一点怀疑。” 风诗遥想到什么,又皱着眉头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往后的亲事很难再有着落了。” 可不是嘛,之前嫁到陆家,陆家已经家破人亡,如今刚被楚文帝赐婚不久,陶家就摊上了满门抄斩的下场,日后谁敢娶这样一个克夫家的女人。 “正好。”说着,桑挽甚至还勾唇淡笑,“这天下辽阔,总会有我的容身之地。” 陶家人还不知道大祸临头,派人去找周润因的下落,陶夫人甚至还在跟大师商量着冥婚的流程。 陶岩死了,陶家人正是伤心之余,没太关注外面发生的事,陶夫人让去找周润音,自己则是跟大师聊冥婚的事宜。 陶夫人还心有不甘,她的儿子算不算是人中龙凤,但也长得英俊潇洒,周润音一个平民百姓给他当正妻实在是便宜她了。 没过一会,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陶夫人皱了皱眉怒斥,“何事喧嚣,一点规矩都不懂,桂妈妈,将她们拉下去杖毙,免得惊扰了岩儿的魂魄。” 桂妈妈都快哭了出来,“夫人,外面来了很多官兵,说是陶家涉及通敌叛国,老爷已经被带到皇宫审问了。” 陶夫人双脚一软,差点瘫坐下去,“怎么可能呢!这一定是误会,一定是误会,……” 她喃喃自语,说着连她都快相信了,通敌叛国可是大罪,若不是有些捕风捉影的证据,陶行明又怎会被带到皇宫。 想到了什么,陶夫人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去,你去找大长公主,陶家是驸马家,大长公主绝对不会不管不顾的。” “只要公主去跟皇上说说,皇上一定会相信的!”她忽然大声催促,“快去!大长公主一定会救老爷的。” 朝中局势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但是他知道朝中有一小半是大长公主的人,只要这一小半用命威胁皇上,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陶家就能撇开这个关系。 只是这次她注定要失败了。 御书房内,楚蕴跪在地上,义愤填膺道:“皇上,此次陶家犯下大错,绝不能轻易放过,必须要诛杀九族以示惩戒!” 竟连辩解都不辩解,直接替陶家认下这滔天的大错。 楚文帝沉吟道:“皇姐,你可知株连九族也包括你跟希硕,这样你还坚持株连九族吗?” 楚蕴只犹豫了一瞬,又很快坚定了下来,“皇上,通敌卖国的人绝不能姑息,希硕也一定会以有这样的亲人为耻!” 没等楚文帝回答,门外的太监进来禀告,“皇上,外面来了很多大臣,说是关于陶大人通敌叛国的事情。” “宣!” 外面一群大臣浩浩荡荡地进来,见礼之后,掷地有声地道:“皇上,陶家通敌叛国的事情已经证据确凿,臣等恳求皇上下令诛陶家九族,以儆效尤!” 又一个大臣上前,一脸佩服的表情,“皇上,陶家通敌叛国虽然已经是钉在案板上的事实,但大长公主能够大义灭亲,主动提供证据,赏罚抵消,微臣恳请皇上不治公主的罪。” 有一个大臣开口,后面大臣也都是附和,“皇上,大长公主大义灭亲,没有因为身份选择包庇陶家,还主动提供证据,功过相抵,求皇上不治公主的罪!” “请皇上不治公主的罪!” 楚文帝复杂地看了楚蕴一眼,才沉声道:“既然这么多大臣都为皇姐求情,那便不治皇姐的罪了。” 他话一转,“不过陶家通敌叛国,犯下大错,明日斩首示众!” 楚蕴丝毫不意外会是这样的结果,原先证据没有那么充足,但她怕大理寺顺着线索查会查到她,这才主动补全了证据,让这件事草草了事。 就连今天来这里义正言辞的慷慨就义都是她先前的就算计好的。 楚文帝果然不负众望地放过她,只是这只会增加她心里的恨意。 若不是女子不能当皇帝,这龙椅哪能轮得到他坐。 她如今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拿回她原本的东西。 陶家被禁卫军包围着,一只蚊子都出不去。 同时,陶家的九族也都被抓了过来,人一到,就全都怒气冲冲地看向陶夫人,“害人精!陶行明自己做的事情害了我们一大家子,他怎么就不去死呢!” 第95章 陶家谢幕 平日里都是她们奉承她,头一次被这么指着鼻子骂还是第一次,陶夫人顿时怒气上涌,“你说什么呢!平日里对我卑躬屈膝,现在往家老爷不过是被皇上不过就是被皇上叫去问话,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向骑在我头上了?!” “我呸!”陶家大嫂朝着陶夫人吐口水,“你还真以为你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陶夫人吗?” 她愤恨道:“陶家因为陶行明通敌叛国九族被捕,都是你的错,我的浩儿还这么小,她还没到三岁啊!“ 说着,蹲在地上抱头痛哭,陶家未出阁的姑娘蓦然生出几丝悲凉,原以为能凭借陶行明跟大长公主的关系攀高枝,却没想到如今他们二人竟成了她们的催命符。 有个年轻的姑娘愤恨地上前用力的甩了陶夫人一巴掌,众人大惊,陶氏的族长皱了皱眉,“青儿,再怎么说吴氏也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动手打人呢!“ 陶夫人平日里养得身娇体贵,猛然受到这一巴掌,脸上立刻就有了血丝,她猛然朝着名叫青儿的姑娘扑过去,“贱人!就凭你也敢打我!” 陶家的人连忙将两人拉开,暗自里悄悄拧陶夫人的肉,或者故意踹她几脚,如今陶家变成这样跟陶行明所做的事情密不可分,她们打不到他,就拿他的夫人出气。 “你平日清高什么!对我吆五喝六的,这一巴掌算是赏给你的!“青儿愤恨地想着,“你算什么长辈,哪有长辈会使唤自己的女儿做下人的活! 陶青儿是陶行明的庶女,为了嫁一个好人家,刻意来讨好陶夫人,但陶夫人看不起她这个庶女,日日蹉跎她,将她当下人使唤。 明面上对她好,在陶行明看不见的地方根本不把她当人来看,陶府的小姐活得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她又道:“族长爷爷,如今陶家在劫难逃,我只想出口恶气罢了!“ 族长看见周围人愤恨的目光,终是无奈道:“别把人打死了!“ 这话一出来,原本那些只能看的人,瞬间以帮助陶青儿的名义暗暗让陶夫人吃苦头。 陶夫人想跑,被她们一群人拦住,唾沫巴掌在这个昔日辉煌的小院子里轮番上演。 很快,门外来了一个公公,手上拿着圣旨,众人才安分地跪下接旨。 太监不悦地扫向一旁惨不忍睹的陶夫人,“你不跪下来接旨想干什么!“ 陶夫人神色还有些恍惚,很快就被两个太监扶起来一脚踹在小腿上,马上弯曲跪在地上,小腿上顿时传来锥心刺骨的疼。 陶家的其他人眼里的幸灾乐祸根本就藏不住,反正也是要死,但只要让吴氏多吃点苦头,她们还是很高兴。 见人都来齐了,公公开始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陶行明公然通敌叛国证据确凿,特赐株连九族!” 这一刻所有人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为人母者抱着自己年幼的还在痛哭,未出阁的几个姑娘往日里谁也不让谁,眼下却冰释前嫌了,在生死面前,曾经那些矛盾都不过是一些无关要紧的小事。 盛极一时的陶家衰败,被陶家人欺负过的百姓趁机来报案,京兆尹忙得脚不沾地,又在心里骂了陶家好几句,人都要死了,还留下这么一堆烂摊子,不让人清静。 报案的人数众多,陶家欺男霸女,拖欠工钱,将人家的摊子打翻,一言不合打断了别人的腿等等这些数不清楚的事情,这时人们才知道陶家居然做了那么多的恶事。 陶行明没有任何的狡辩机会,被押入大牢之前刚好与陶家的其他人碰面,不置可否的是陶行明又被陶家人骂了一顿。 到了行刑日,街道两旁站满了愤怒的百姓,将手中的石头臭鸡蛋一个一个往陶家人身上打。 还没到刑场,陶家众人就已经头破血流。 很快,午时三刻,监斩官扔下斩首令牌,人头落地,自此陶家在上京查无此人,彻底落幕。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重阳节,药铺外已经不在有官兵把守。 想来是楚文帝得知拓跋真失血过多,又没有药物止血,觉得他必死无疑这才放松警惕。 桑挽没有太过于关注陶家的人,这段时间她忙着治一种药,就连门很少出。 风诗遥拿了一个香囊过来,外面绣着几朵零星蓝草,里面装着茱萸,用来抵御邪气。 桑挽原先不想要,但是拗不过桑麒麟跟慕乐在她耳边磨,只好佩戴在腰间。 琦雨走进来,轻声道:“小姐,庄子上的男人想要见你。” “走。” 庄子上种的粮食早已收割干净,看过去是一望无际的土地,地里还有几个佃农在收拾地里残留的稻米。 桑挽只看了一眼,便走了进去与男人四目相对。 救他的时候是晚上,他伤势很重,只顾着救人,没仔细看他的五官。 没想到竟长得这样俊俏,不同于陆衍泽装出来的温润,也不用于谢炙那种高岭之花的美,拓跋真的美很具有野性跟倾略性。 他道:“是你救了我?” 桑挽轻轻地点头,“你如今身体怎么样了?” “无事。” 拓跋真走到一旁的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没想到救他的女人长得竟是如此漂亮,浑身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感。 这是他有一次见到这样美的女子,不是皮相上的美,而是一种感觉。 桑挽走进去,坐在他的对面,平静道:“现如今追查你的人很少了,你若要给你的大臣报信,现在就是个好适合。” 拓跋真一愣,想明白之后,无端生出一死恼意出来,“你认识我,所以故意救我,想让我为你做事?” “不是故意救你,只是当时你拉着我的脚,让我救你。” 他脑子又回想着当时的场面,确实是他拉着她的腿让她救的。 刚刚的一点不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你想要什么报酬?钱财还是地位?” 桑挽淡笑着,“早听说蛮夷的人最是不愿意欠别人的,”她恭维了一句,又道:“不过我不是要钱财,也不是要地位,而是让你帮我办一件事。” 拓跋真好暇以整的看她,就听她娓娓道来,末了,她才道:“有劳太子殿下了。” 拓跋真眼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这件事我答应了。” 蛮夷人也同样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过是栽赃一个而已,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第96章 琳琅阁 桑挽从屋内里出来后,天色已深,带着婢女坐上马车回去。 到了城内,在路上逛了没一会,就被人叫住。 “挽娘,你,你过得好吗?”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她过得极好。 脸上白皙,腰身纤细,穿着一袭蓝色的外衫襦裙,似一朵天山雪莲,让人不敢高攀。 琦雨挡在桑挽面前,直直地盯着眼前穿着补丁衣裳的男人,没了曾经的意气风发,看着比之前沧桑不少,她心里闪过几丝快意。 “陆公子,如今我家小姐跟你非亲非故,你再这么叫她有辱县主清白。” 她特意将桑挽县主的身份摆出来,就是想让陆衍泽悔之不及,放着这么好的姑娘不要,偏偏在外养外室。 “挽娘,我知道错了。”陆衍泽确实追悔莫及,如今裴初苒日日在屋中跟各种各样的男人厮混,两个孩子也看不起他,几人吵架是常有的事情。 今日他拿着裴初苒让他买肉的银子买了壶酒喝,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就下意识地跟上去了。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她,他心情很复杂,陆家如今叫破人亡,这个他曾经不爱的女人成了风光无限的县主,还被皇上赐婚给陶家的人。 想到陶家的现状,他有坚定下来,“挽娘,如今我们陆家家破人亡,后来陶岩与你有婚约,又发生那样的事情啊,外人定会说你克夫,你已经很难找到好男人了。” 说着,陆衍泽含情脉脉地盯着桑挽,“但如今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就能打破这个谣言,保全你的名声。” 桑挽只觉得恶心,这都怪自己当初瞎了眼,没想到他竟然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她冷冷道:“本县主的事情轮不到你操心。”说着,就准备转身就走,就听到一道烦人的声音。 桑挽不用回头都知道这人是谁。 “哟,桑姑娘跟前夫再续前缘呢。”陶希硕阴阳怪气地说道,后面跟着几个婢女。 陶家人死绝了,就连她的那个便宜爹也不能幸免,好在她娘有本事这才侥幸保住了一命。 近几日她不想出门看见旁人的那种复杂的目光,今日也是因为母亲来劝说她是商朝尊贵的郡主。 就连贤妃的女儿楚无忧都得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别人不敢轻易得罪她,这才决定出门散散心,没想到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跟一个乞丐说话。 想着过来抓把柄,没想到就看见她跟她的前夫还在暧昧不亲。 陶希硕打量了男人一眼,冷哼了一声,这样的货色她都不屑看一眼,也就只有桑挽这样没眼光的人才会跟他牵扯不清。 桑挽转过身来,讽刺地轻笑一声,“郡主好歹也是陶家人,你的亲戚才刚过头七不久,你就穿得如此鲜艳夺目,你都不怕被人戳脊梁骨骂不孝,我不过跟一个乞丐说了几句,我怕什么?” 陆衍泽神色难堪,感觉到极大的屈辱,曾几何时,桑挽都是他不屑一顾的女人,如今位置调换,桑挽满眼唾弃鄙夷的看他,就如他曾经看她那般。 桑挽懒得搭理她们,转身就走,只剩下二人站在原地气氛。 陶希硕被气得脸色青黑,拿陆衍泽出气,让人狠狠地打了他一顿就回去了。 回到家,一群人等着她回来吃饭,桑麒麟知道陆衍泽说的那些话,差点抄家伙过去揍他一顿。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真美。 温氏淡淡道:“你没多久就要参加春闱了,这段日子别在惹是生非了。 桑麒麟笑呵呵地给她夹菜,“母亲,多吃点。” 自从知道苏仙颜是公主之后,她就没在执着让桑麒麟继续看书了。 有时候看到他手捧着一本医书她也当着没看见。 对桑挽的态度虽算不上好,却也没之前的剑拔弩张了。 温氏看着桑挽道:“你首饰太少,听说玲琅阁出了新品,你明日去看看。” 桑挽默不作声的点头,却不知为了首饰,而是为了玲琅阁。 —— 天气逐渐变得冷了起来,外头风大,吹在身上带着冷意。 琦雨给她拿了件青色的披风,风诗遥已经坐在马车上了,她今日一同去给几个孩子买纸墨,还有一些启蒙的书籍。 她本就有才学,几个小的有不会的都是来解答的。 很快到了琳琅阁,桑挽抬眼一看,里面人满为患,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不过也不足为奇,里面的东西精美,一个首饰都被打造得栩栩如生。 不仅如此,里面的东西比其他家的还要便宜不少。 东西好,又便宜,顾客自然更喜欢这边,有心思活络的还拿去倒卖。 琳琅阁分为两楼,一楼是小有资产的平民百姓能买得起的,二楼则是专门给那些非富即贵的客人准备的,两边互不干扰。 桑挽抬脚进去,身后跟着风诗遥,直奔二楼。 不出所料,入眼都是精美绝伦的首饰,每一个地方都打造得非常完美,受小姐夫人们的喜爱。 风诗遥之前给了桑挽一个胭脂方子,做出胭脂里有她的一份,她也算是小有资产,很自然地拿起一个雪莲步摇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恨不得现在就包起来。 店里的小二一眼就看出来她是真喜欢,正等着她开口,就见她依依不舍的放下了,只能重新换了一个目标。 出来后,风诗遥才压低声音问她,“为何不能买,可是有什么不妥?” 桑挽轻声道:“里面的首饰都是假的。” 琳琅阁的东家表面上只是一个普通商人,但后面的势力确是孟家,也就是贤妃。 上辈子她经常来这里买首饰,但是没过几年那些首饰就开始掉漆。 当时有不少人来琳琅阁闹事,可没想到琳琅阁的东家直接关门大吉,卷铺盖跑路了。 她当时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让人去查,发现这个东家每月总会在固定的事情去孟府,顺藤摸瓜,才查到这背后真正的人是贤妃。 贤妃之前不老实,跟楚蕴一唱一和地让楚文帝给她赐婚。 楚蕴已经断尾求生,损失了陶家跟花满楼,楚蕴有的,贤妃自然也要有,她可不是厚此薄彼的人。 第97章 典妻? 桑挽让琦雪随意在琳琅阁里买了一件便宜首饰,拿回桑家试验最近做的药水。万物相生相克,外面只是镶点金粉的首饰用点药水自然也能让金粉掉下来。 风诗遥目光紧紧地盯着桑挽的动作,只几滴药水滴在首饰上,没有丝毫的动静。 桑挽也不意外,只淡淡道:“过几日再看看。” 没过几天,原本没有丝毫变化的首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风诗遥上前几步,将那个没有一点金色的首饰拿起来,气得想要将琳琅阁的人手撕了。 “这琳琅阁的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掺假掺得也太严重了。” 金粉掉下来之后,只剩下粗糙的银饰,打磨得也是凹凸不平,还有些扎手,带出去也是图增笑料。 桑挽见效果还可以,满意地笑了笑,“一本万利的事情,谁不愿意?” 风诗遥疑惑:“可是,这样的话,往后谁还会在琳琅阁买东西?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卖出去的首饰多得数不过来,且五年之内肯定不会掉色,等事情真的到不可控制之后,拍拍屁股走人,重新开家店,请人来经营,故技重施,照样会赚得盆满钵满。” 这样的事情上辈子不是没有发生,她还想去揭穿,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一是没有任何证据,二则是贤妃的党羽在朝中也是有一定权利,公然得罪她,陆衍泽的在朝中也会举步维艰。 不过她也没有气馁,在书里面找到了让金银分离的法子。 这一次贤妃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过得顺遂滋润了。 苏仙颜每日呆在宫中学习规矩,享受着楚文帝跟皇后的宠爱,也养成了不将旁人放在眼里的习惯。 八公主楚无忧也在她手里吃了几次暗亏,来找贤妃诉苦。 “母妃,那个苏仙颜也太过分了,仗着父皇的宠爱,连尚衣局新给我的做的衣裳都被她抢了去。” 楚无忧越想越气:“可恨的是父皇还站在她那边,父皇不爱我了,母妃,父皇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们了。” 说着,就扑到了贤妃怀里大哭。 她是真的很伤心,宫中惯会踩高捧低,知道她不得父皇宠爱之后,明里暗里的怠慢她。 贤妃眸色闪过几丝晦暗,安抚道:“先让她得意这么一会,爬得越高摔得就越惨。” 楚无忧一愣,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看她,“母妃,你有计策了?” 她心中一喜,连皇后也在母妃手底下吃亏,不过一个苏仙颜罢了,手段还能比得过皇后不成? 宫中每年死去的公主皇子数不胜数,多一个苏仙颜也不奇怪。 贤妃不宜多说,笑着安抚,“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反正你父皇肯定是最喜欢你的,你平日里也去他面前尽尽孝心,至于苏仙颜就先让她得意几天。” 楚无忧心里跟挠痒痒似的,好奇得厉害,摇着她的手撒娇,“母妃,你就告诉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哪怕是身份尊贵的贤妃在面对女儿时还是无可奈何,她点了点女儿的头,嗔怪道:“真拿你没办法,不过你可别跟别人说,坏了你父皇的大计,母妃也很难保住你。”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父皇的手笔,楚无忧越发好奇了。 “蛮夷的太子拓跋真已经给你父皇上书,明年来的时候要与商朝的公主和亲。” 楚无忧不解的嘟嚷,“这跟父皇对苏仙颜有什么关系?” 这个孩子聪明是有,但也有难免犯傻的时候,贤妃耐心解释,“蛮夷跟商朝近几年来关系剑拔弩张,商朝的壮大终究是让他们蛮人有了忌惮,想通过联姻的方式获得一丝保障。” “而他们肯定会选择你父皇最宠爱的公主,这样真的发动战争的时候,你父皇才能有所顾忌。” 楚无忧不满道:“那这样不是让四皇兄他们得势吗?听说蛮夷的太子拓跋真长得俊美非凡,身上天生带着野性,让人痴迷,苏仙颜真是好运气。” 贤妃见她连这里面的门道都想不出来,也不让她在继续想,直言道:“傻孩子,蛮夷有典妻的传统,苏仙颜去和亲嫁给的是蛮夷的可汗,”她目光晦暗不明,“且以你父皇的野心,攻打蛮夷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和亲公主只有死路一条。” 楚无忧知道答案,心里快意,嘟嚷着嘴,“那最近就先让苏仙颜得意一阵。” “你父皇为了你真的是用心良苦了,你这几日就好好在他面前表一下孝心。” “肯定的,我现在就去找父皇。” 楚无忧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没过一会,孟家人来了,与此同时还带着几个箱子。 贤妃脸上的笑意都快藏不住,“嫂嫂快做,碧春,快去切壶好茶过来。” 宫女下去切茶,孟夫人也不见外,坐在贤妃对面,笑道:“娘娘,近一个月琳琅阁赚的银子都在这里了。” “辛苦嫂嫂了,回头我让人把皇上赏赐给我的首饰送些给盈儿那丫头。” 孟夫人生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孟乾聪明绝顶,二儿子表面上是纨绔,实则在各府中都有与他相好的丫鬟打探消息。 小女儿孟盈长相秀丽,是多家公子的求娶对象。 孟夫人笑道:“盈儿能有你这个姑母是她的福气,”说着,她又道:“盈儿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她满是无奈,“近日也有不少夫人上门来探口风,可盈儿都不满意,我跟你哥哥都拿她无可奈何了。” 贤妃一笑,“可是盈儿有了心上人,这才看不上那些求娶的?” “娘娘还真是慧眼如珠,”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盈儿确实有喜欢的人了,你大哥也去探过口风,可人家不愿意啊,这能有什么办法。” 贤妃来了兴趣,“是谁这么没眼力见连孟家的姑娘也看不上了?” “盈儿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皇上的左膀右臂卫将军卫星绝,”她说着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娘娘,盈儿是我们的心头肉,我们也想她能得偿所愿,还请娘娘帮忙想想办法才是。” 第98章 首饰是假的 贤妃眼神一暗,她给楚无忧选的夫婿人选里面也有卫星绝,没想到孟盈竟然也看上了。 她笑着道:“左右盈儿还小,嫂嫂多留她几年也是好的,不管怎么说,我们孟家的女儿肯定不愁嫁的。” 看了一眼那几箱银子,她又道:“至于卫将军,我就算想帮也帮不了,皇上重视他,他不愿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我会尽量帮盈儿的。” 她确实是拿卫星绝没办法,但若是卫星绝自己看上了无忧,她也不算有愧于孟家。 孟夫人也知道卫星绝在楚文帝心中的地位,只无可奈何道:“我还是回去劝劝盈儿想通为好,免得耽误了自己的年华。” 贤妃笑着送孟夫人出去,想着过几日探探楚文帝的口风。 楚文帝这边正在暴怒着,“第一次让你们杀了谢永,你们办事不力,如今不过是让你们去杀个拓跋真,你们还是办事不力,是朕太宽厚了,你们才几次三番出错误?!” 暗卫首领也是苦不堪言啊,先前设计害谢永,还没开始行动就被识破,刺杀拓跋真也是离奇。 分明都到了拼死一搏的时候,山间突然来了一群蛇跟狼群,这才让拓跋真逃过一劫。 等他们处理完这边的时候,拓跋真已经不见了踪影,就连在药铺外面捉拿可疑的人,都没找到,原以为拓跋真就这么失血过多死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还能给楚文帝写信。 “属下办事不力,愿意领罚!” 楚文帝眸子里翻涌着怒意,“下去打上五十大板,下次事情办不好,你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暗卫心头一震,眼睫一颤,“属下告退。” 楚文帝看他突然消失的背影,思索着,“或许该重新培养一批暗卫了。” 琳琅阁今日格外的热闹,百姓跟达官贵人家的下人将里面围成一团,怒视着里面的小二。 更有甚至,直接冲到里面去将那些金银首饰砸了个稀巴烂。 “赔钱!你们琳琅阁的东西全部都是假的,赔钱!” “你们这也太黑心了,就外面薄薄的一片是真的,里面全是银的,你们快赔钱!” “赔钱!不然我们就去报官!” “报官!赔钱!” 琳琅阁的小二被打得鼻青脸肿,不敢说话,掌柜的早已不知道逃了何处,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起因是因为有个道士在街上摆摊,说是他有一瓶神奇的药水,名叫真假辩,能够识别金银。 头一次看见过这种情况,有不少人好奇,驻足在他的摊子面前。 问了之后发现不要钱,就有好奇者将首饰拿去试验,反正这么多人在,道士也不可能跑得了。 第一件首饰,没有任何变化,众人只感觉遇上个骗子,白白的浪费时间,不少人还朝着他的摊子吐口水。 道士气得不轻,急忙道:“只能说明这件首饰就是纯金的,”说着,他拿了一根金簪子放进去,很快簪子就变了样,到最后只剩下一根粗糙不已的银簪子。 “看,这就是假簪子,只要簪子里面掺杂着金银,都能将二者区分开。” 有人认出来他刚拿的簪子是琳琅阁买的极好的如意簪,刚开始还有人不信邪,觉得他不过是拿了一个相似的簪子来试验罢了。 有好事者见不惯他这么故弄玄虚,将刚买的簪子丢进去,见没什么变化,转过身去,得意扬扬道:“看,我就说他是骗子,你们别被……”他骗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他娘的,这簪子还真是假的!” 男人转过身去,只见发生了同样的变化,外面的金粉褪了下去,只剩下一根粗劣不堪的银簪子。 场面哗然,纷纷不敢置信,还有人不信邪,一个老者站了出来扬道:“大家都知道我是专门给人打金首饰的,我手上正好有一件给雇主打好的金手镯,这个是亲手的,可以确信完全是真的。” 他又道:“若是还是这种情况,就说明这个道士的药水是假的!老朽一定要砸了你这摊子,并送你去见官!” 说话的人很值得大家信赖,有不少人找过他打首饰,手艺虽比不上琳琅阁,但是这诚信确是完全可以相信的。 “没错,昊师傅说的是,倘若你是骗子,咱们就去报官,你还得赔我们银子!”说话的人是刚刚试验的那名男子,此刻他怒火中烧。 心里认定了这人就是个会些小把戏的骗子,等一下肯定就被拆穿了。 有不少人也是这么认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昊师傅将首饰丢进去,过了一会,没什么变化。 “刚刚也是这样,说不定等一下就变了呢。” “就是就是,再等等,大家一定要盯紧了这个道士。” …… 又过了一会,还是没什么变化,有人等不及,又丢了个从玲琅阁买的镯子进去。 很快,首饰没什么变化,镯子褪去金粉,只剩下个粗糙的银镯子。 这一刻大家只有一个念头,琳琅阁卖的假货! 有人朝道士买了药水,拿回去试验,都有个共同的结果,在别家的买的首饰完好无损,在琳琅阁买的全是假的。 这一刻所有人都怒气上涌,直奔琳琅阁去,要求赔钱。 风诗遥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桑挽,满意地吐了一口气,“琳琅阁如今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桑挽点点头,那药是她改进的加强版,只要琳琅阁的东西放进去,没过多久就会原形毕露。 “过了年之后,会有一处好戏看。” 风诗遥激动的凑上前来,“什么好戏,关于谁的?” 爱看戏是每个姑娘的天性,风诗遥如今衣食不愁,自然也想找些乐子。 “保密。” 茶馆里,谢炙慵懒地支着下巴看向冷峻的男人,笑着打趣,“没想到居然还有姑娘看上你。” 十七也仔细打量着他,再拿自己跟他做对比,不满地控诉:“不过是长得比我俊那么一点,性格没我好,为什么就看上你看不上我?” 卫星绝不理会他们二人的视线,皱着眉道:“桑挽又动手了,这次可算是彻底的得罪贤妃了,你就不担心?” 第99章 平安堂死人 男人微愣,有迅速恢复正常,“以桑挽的狠戾,贤妃不一定是她的对手。“他目光闪了闪,”再说了,她背后的人又怎会轻易这一把好刀?“ 屋内突然出现一个人,“主子,我们的人查到,这次救拓跋真的人是桑挽。“ 卫星觉皱了皱眉,“又是她,”他看向谢炙,“桑挽这段时间破坏了我们多少个计划你不是不知道,楚文熠甚至已经开始怀疑到你身上了,现在还不动手吗?” “不急,”谢炙看向外面的热闹的街上,“无利不起早,桑挽做事都有她的原因,这上京表面平静,内里实则早已腐烂,只看她能将这水搅得有多浑水。” 十七站在一旁插不进去话,“桑姑娘真的这么厉害吗?连大人都拿她没有办法?” 卫星绝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男人,淡淡道:“不是她厉害,是有些人深陷情网中而不自知。” 以谢炙的手段,只要破坏了他原本的计划,无论如何他都会不留余地地将人除之后快,就算真的要引蛇出洞,也会有千万种方法,但他偏对这个女人有了恻隐之心,偏偏还死不承认。 谢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琳琅阁,“看来是要有好戏看了。” …… 宫中,贤妃砸了几个琉璃盏,怒声道:“不留余力地将那个道士给本宫抓过来,本宫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不知死活地想要跟本宫作对!” 琳琅阁那可是她唯一的收入来源了,如今轻而易举的被毁了,她怎会甘心。 孟夫人也是气愤不已,猜测道:“会不会是四皇子?” “不可能,”贤妃率先摒弃这个想法,“四皇子头脑简单,若真的有谋略,这几年就不会被熠儿压一头,他没那个本事。” “熠儿在朝中打点没银子怎么能行,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抓住那个道士,对外说是他买通琳琅阁的匠人,在打造的过程中掺了一些与那个药水相克的东西。” 这个贤妃现在能想出的唯一最好的办法了,无论如何,琳琅阁都必须保住。 孟夫人道:“我们的人已经去找了,可那个道士好似凭空出现一般,一溜烟就没了,娘娘,没人知道这背后的人是孟家,不如这次就舍弃了,重新换人开一个。” 贤妃闪过几丝不屑,“嫂嫂,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些,若那些人又用那药水,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两人坐在屋内一筹莫展。 很快楚文熠过来,“母妃,舅母,我怀疑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们。” 说这话的时候,他恨恨咬牙,“儿臣怀疑这个人是嘉禾县主!” 从上次桑麒麟去找巡防营,他就怀疑她背后肯定有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不然如何能未卜先知,他的人到了那里不到一刻钟,巡防营的人就到了,这一切都不太寻常。 宫宴上他试探几句,桑挽也根本不怕他们,甚至还有胆子跟他们针锋相对,他查过,桑家就是一个药商,哪里有胆子得罪皇后跟他母妃。 甚至于连大长公主在她面前都讨不着好。 贤妃一愣,随即想起来了,“你说是桑挽?她不过就是一个后宅妇人,有这个能力?” 孟夫人也疑惑的看他,在她看来桑挽就算嘴皮子厉害,也绝不可能制造出那样的药水。 毕竟这种药水以前闻所未闻,她不过才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有这样的心机手段实在是太让人不敢置信。 楚文熠咬着牙将整个事情说出来,末了又道:“儿臣怀疑她后面有人,她嫁入陆家,陆家家破人亡,跟陶岩有婚约,陶家满门抄斩,”想到了什么,他问,“母妃,她的婚事是你跟大长公主促成的?” “是,之前与孟家布庄与田家村的契约到期,又恰好被桑挽接手,表面上的东家是谢炙,但背后的人却是桑挽。” 贤妃又道:“当时在承恩寺本来想给她难堪,结果她不接招,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这个时候贤妃才后知后觉,这件事可能真的跟桑挽有关。 她怒声道:“好大的胆子!熠儿,派人去杀了她!” 楚文熠皱了皱眉,“母妃,儿臣怀疑桑挽跟谢炙定然是合作了,想杀她没有那么容易。” 他又道:“卫将军的武功与谢炙的不相上下,且卫将军深得父皇看重,不妨先拉拢他?” 孟夫人眼前一亮,“前段时间盈儿还哭着喊着说要嫁给卫将军,如今要拉拢他,结亲的方式最为简单,不妨让盈儿试试。” 贤妃接过话,脸色阴沉,“恰好无忧也到了适婚年龄,冬日也快到了,正好举办一个梅花宴,让盈儿与卫将军相看试试,也能借此机会让桑挽死无葬身之地。” 寒风已至,景色萧条。 宫内的事情桑挽不知情,她最近在认真看医书。 没过几日,药铺的掌柜急忙地过来,“小姐,药铺出事了!” 桑挽手一顿,“怎么回事。” 原是孙志平为了他的老娘在平安堂买了去除风寒的药,没成想病情却越来越严重,现在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孙家气愤的带着人来闹事。 周围的百姓将平安堂围得水泄不通,一定要平安堂给出一个说法,不然就送去报官。 桑挽目光一凝,“过去看看。” 平安堂外,孙志平带着他奄奄一息的老娘破口大骂,“你们平安堂就是个杀人犯,今日若是不给个说法,我就去报官,你们的东家就等着去吃牢饭!” “谁不知道孙志平平日里最孝顺他老娘,前些日子他还向街坊邻居借钱为他老娘治病,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没想到因为你们功亏一篑,必须杀人偿命,不然往后谁还敢平安堂买药啊。” 人群中四处有人带节奏,“杀人偿命,让平安堂的东家出来!” 不少人跟着大喊,人群中不乏有过激者朝着店里扔石头,将小二打得头破血流还不肯罢休。 “杀人犯,偿命去!” 有一个就会有很多个,他们不知晓缘由,只知道别人这么做了,他们也跟着这么做,毕竟法不责众。 第100章 确定了 “林掌柜,报官处置。”这话一出,人群中自发让开了一条路让她过去。 林掌柜随即点了一个人去。 桑挽冷冷地扫向孙志平,嗤笑一声,“孝子?不找大夫过来给病人看看,放在这寒风里让人冻死?恐怕没病都成有病的了。” 这话一处,所有人都怀疑的看他,真正的孝子会让自己的母亲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吹寒风吗? 孙志平脸色一僵,嘴硬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给我娘请大夫看?你别转移话题,就是你们平安堂的药害得我娘变成这样,你们就是杀人犯,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那你倒是说说请的哪个大夫?说话要有证据,难不成凭你空口白牙就想诬陷我们?” 桑挽目光如炬,看得孙志平不敢直视,见他眼底慌乱,心下了然,看来还是有人忍不住动了手。 孙志平支支吾吾,就是不说是谁,只一个劲的转移话题,恶狠狠地威胁:“反正我娘就是用了你们平安堂的药才不好的,你们要是不给说法,我就去官府告你们!” “发生了何事?” 有人见他穿着锦衣,目光冷冽,气势不凡,自发的让开一条路。 桑挽一愣,倒是没想到在这里会看见谢炙。 “嘉禾县主,你来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嘉禾县主这几个字一出,不少人都收敛了恶意。 谁不知道当初嘉禾县主给青州捐了那么多药材,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用得着为了这几两碎银以次充好? 不少人开始怀疑事情的真相。 桑挽挑眉看向瑟瑟发抖孙志平,“这位大孝子说我们平安堂的药让他母亲的病情加重了。” 她特意将孝子二字咬得极重,不少不知道这个人的人都捂着嘴笑。 谢炙意味深长的看了孙志平一眼,“还真是大孝子,天气太热,让你老娘出来吹吹冷风?” 孙志平被吓得汗流浃背,“不管如何,反正就是他们平安堂的药才害得我娘变成这样的,杀人偿命,就算她是县主又如何。” 他越说条理越清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她是县主也不能抵消他们药堂害死我娘的事实。” 来找他的人说了,只要将事情闹大,让官府的人过来,就会再给他一百两银子。 京兆尹也很快来人了,为首的捕快走得威风凛凛。 沉声道:“是谁报的案?” 孙志平一个半大的男人立马哭得稀里哗啦,“大人,平安堂害人,将我娘害死了,你可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来找他的人还说了,等稍微胖一点的捕快过来,立马哭诉,什么都不要管。 果然,下一刻就听为首的捕快下命令,“将平安堂的所有人立马带回去审问。” 桑挽目光一凝,“京兆尹就是这么办案的?只听一面之词就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她看向站在一旁的男人,“谢指挥可曾知道这样法律?” 领头的捕快这才注意到旁边站着的男人,心里发虚,“参见谢指挥,属下这也是根据规矩办事。” “规矩?我怎么不知道何时有这样的规矩,改日问问皇上,看看他知不知道这个规矩。” 他神色漠然,仅是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捕快只能硬着头皮道:“大人说笑了,不过这个是京兆尹的事情,就不劳大人你费心了。” “呵,若是本指挥偏要管呢?” 十七站出来挡在他们二人之间,手握住剑鞘,只等一声令下就立刻拔剑。 他冷笑道:“好大的胆子,连京卫的谢指挥都敢质问。” 桑挽走到孙志平面前,他慌忙的挡在他母亲面前,怒声质问,“你想干什么!” 谢炙朝着十七使了个眼色,很快孙志平就被拖到一旁。 仔细看了一番,桑挽神色幽深,站起身道:“这位夫人不过是误使了两个想冲的药材,没什么事。” “你说谎!分明就是你害我母亲!” 一旁的孙志平大喊着,试图唤起周围人的同情心,让他们一同讨伐桑挽。 可他注定想得太多,谁都不是傻子,孙志平要是真的是孝子,他的母亲何至于大冬天的躺在这里受冻。 桑挽随便指了指上京中有威望的一个大夫,“您老医术好,劳烦来看看这位夫人是不是吃了两种想冲的药才导致昏迷不醒的。” 老大夫上前来,仔细辨认了一番,才道:“县主说得不错,确实是屋用了两种药,这两种药极为隐秘,一般的大夫看不出来。” 孙志平大喊:“你故意安排一个人来为你脱罪,不管怎么说,你就是害死我娘的杀人凶手。” 老大夫在上京中的威名颇盛,也是有脾气的,“我的人品不用多说,想必大家都知道,老夫问心无愧,随你们信不信。” 很多人常在他那里买药,自然是信的,这一下子就变成了讨伐孙志平的了。 京兆尹的人也不敢妄动,此时的局面非常不利于他们。 捕快只得咬牙说,“看来今日不过是场误会,小人就先带着人去忙其他事了。” 待人走后,桑挽沉声道:“今日朝平安堂扔石头打伤人,破坏药材的,原价赔偿,举报者分两百文银子。” 两百文虽然不多,但也比没有的好,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得罪了就得罪了。 这边的事情解决完了之后,桑挽回头看去,早已没有了谢炙的影子。 …… 贤妃正在摆弄着瓷器,漫不经心的问,“可是确定了?” 楚文熠点点头,“这件事儿臣已经让人传给陶希硕,以她的脾气,自然会在宴会上不留余力的给桑挽难堪,到时只需桑挽喝一点果酒,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谢炙几次三番跟他作对,看来已经不能再留了。 贤妃冷笑道:“让她悄无声息地死,本宫有的是法子,只是难消本宫的心头之恨!” 她心疼地问,“熠儿,如今没有银子支撑,你在朝中也是举步维艰的?你看你最近都瘦了一大圈。” 楚文熠摇摇头,阴测测地道:“母妃,为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儿臣做什么都是值得的,等日后儿臣登基,定会将曾经阻碍我们的人一一杀了消气!” 第101章 赏梅宴,鸿门宴? 冬风已至,梅花徐徐绽放。 桑挽收到宫中的帖子,眸色深幽,像她这种阶品这种宴会就轮不到她,奈何宫中有太多敌人,不管如何都想要她进宫去吃点苦头。 风诗遥穿着一身袄子进来,为她煮了一壶热茶,“赏梅宴是贤妃主办的,这次可能也会趁机来报复你,你需得万事小心。” “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到最后我都会让她自食恶果。”说这话的时候,桑挽眼底染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陶希硕此时正在屋内发疯摔东西,“凭什么桑挽能几次三番得到谢炙哥哥的青睐,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回蓝站在一旁,不知如何劝慰,只道:“郡主,贤妃娘娘跟桑挽有仇,这次举办的赏梅宴听说也邀请她了,咱们之前不是见到她的前夫了吗?不如让她们再续前缘?” “这计是好计,”陶希硕皱着眉头,“但上次谢翼都没得手,可见桑挽也是个有手段的,母亲也在她手里吃个亏,只凭我,很难在她手上讨着好。” 回蓝挥了挥手,让下人下去,她道:“郡主,宫里每年死了那么多人,让一个人悄无声息死太简单了,奴婢知道一种香,一定能帮您达成所愿。” “说来听听,”陶希硕并没有抱有很大的希望,越听越觉得可行,她笑了笑,“赏,就按你说的办!” 赏梅宴如期而至,平静的局面藏着暗潮汹涌算计。 这次的宴会是贤妃主办,因而她坐上座,再往下就是大长公主跟陶希硕,后面按着阶品的高低一一往下排。 苏仙颜今日也来了,这段日子的圣眷已经让她有恃无恐,轻蔑地瞥了陶希硕一眼,才慢悠悠道:“若本宫没记错,陶家也才死了没过三个月,昭仪郡主就穿得这么鲜艳,”她啧啧了两声,看向她的眼神不言而喻。 苏仙颜可没忘记当初陶希硕耍她跟耍狗一样,今时不同往日,陶家没了,大长公主也差点牵涉其中,而她深受楚文帝的宠爱,就连之前受宠的楚无忧都比不上她,自然有这个底气说话。 陶希硕气得脸色难看,刚想像之前一样甩她几巴掌,又顾忌着场合不对,只能求助似的看向旁边的大长公主。 “清乐说的这是什么话,不管怎么说陶家是皇上亲自下旨满门抄斩,你让希硕为他们披麻戴孝,可是让皇上以为她想以这种方式表达她的不满?” 大长公主的声音冷冽,看向苏仙颜更是不留余地的质问。 今日这件事处理不好,往后谁都能来踩公主府一脚,她神色晦暗,陶家是她的左膀右臂,但她可不止有陶家。 收拾个没有根基的公主也是轻而易举的,很快,就有夫人接二连三的讨伐苏仙颜了。 “清乐公主刚找回来能理解,但是这么连这么浅显的事情都不懂,看来还得跟无忧公主好好学学才是。” “公主,昭仪郡主不管怎么说跟你都是堂妹,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地想要害她呀。” …… 周围都是一片不满的话,苏仙颜想说什么却又无法辩驳,好在,很快桑挽过来,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身上,才勉强逃过一劫。 就算是这样,她也能看到那些刚刚还表现出钦慕的男子,此刻收敛了不少。 心里不是滋味,看向陶希硕的眼神更是带着一闪而过的恨意。 桑挽进来,不用抬眸,都能感受到几道锐利的视线。 也有不少人打量着桑挽,目光里有惊艳,也有顾忌。 卫星绝头一次见桑挽,不免好奇的多看了几眼,这一幕恰好被孟盈看见,恼怒地扫过那个云淡风轻的女人,手里的帕子都快要被她撕碎。 贤妃笑着让她起来。 一旁的孟盈笑道:“县主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可是因为其他事情耽误了?” 桑挽面无表情回道:“请帖上是说是午时一刻开始,难道孟小姐的请帖上不是?孟小姐这话,我还以为我迟到了呢?” 旁边的孟夫人扯了她一下,笑道:“之前县主被赐婚,盈儿可羡慕了,现在见桑县主来这才忍不住多问了几句,县主不要见怪才好。” 众人这才想起来,之前桑挽跟陶岩被赐婚,而如今陶家变成这样,想到这,看桑挽的神情都带着同情。 桑挽不咸不淡道:“上京中谢二公子英姿潇洒,不妨让贤妃娘娘为孟小姐牵媒,再让皇上赐婚?” 孟盈的脸色又青又黑,孟夫人及时打断,“县主慎言!” 谢家可不好得罪,若是公然拒绝,打谢家的脸,谢家又怎肯善罢甘休。 贤妃目光闪过狠戾,“好了,都少说几句,今日主要是为了赏梅花。” 气氛不过是冷凝了一会,又很快热闹起来。 酒过三巡,有宫女不断来为桑挽倒酒,这些都是常有的路数了。 桑挽警惕地碰都没碰,却闻见了宫女身上的一股异香,下意识的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倒酒的手很稳,眼底不见丝毫的慌乱,却有极力隐藏的着急。 “县主,今日的酒喝了不醉人,是娘娘派人采摘的梅花做的梅酒,味道极好,您尝尝。” 桑挽笑了笑,掩面抬起酒杯,夸赞道:“这酒果然是好酒。” 宫女去给其他人斟酒的时候,桑挽眼尖地看见那宫女与另一个宫女交换了什么东西。 她眼里划过一丝冷笑,压低声音对琦雨道:“跟着那个婢女!” 看来今日又有好戏看了,桑挽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在场的人。 在看见孟盈看卫星绝的眼神时心下了然。 又听贤妃问道:“卫将军年少有为,在战场上骁勇善战,实在是令人佩服,不知可否有心悦之人?” 这话一出,大部分姑娘都下意识屏住呼吸,心在狂跳,更有脸皮薄者下意识地低下头。 眼睛却是紧盯着他的方向。 卫星绝皱了皱眉,拱手道:“微臣一心只想着商朝,并无儿女情长的想法。” 听到回答,不少人姑娘的心都碎成了一地,孟盈虽有些失望,又有窃喜,至少心里没有别人,她还有机会。 贤妃并不意外会听到这个答案,只道:“不管怎么说,卫将军保家卫国,屋里连个知心知热的人都没有,夜里难免会感到孤独。” 第102章 你是本宫的女儿 卫星绝眉头皱得更加厉害,全身散发着在战场上积攒的戾气,“战场上刀光剑影,微臣晚上警惕心极重,若是不小心误伤其他人,微臣难辞其咎。” 听到这话,不少姑娘顿时放弃了结亲的想法。 不管什么事,在小命面前都不值一提,至于卫星绝可能真的只有孤家寡人的命。 卫星绝不能惦记,但还有一个谢炙可以惦记。 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掌管京卫的指挥使了,长相冷冽俊美,那一身官服穿在他身上,更显得挺拔。 一举一动都散发着贵气,陶希硕见她们的目光都在谢炙身上,心下不满。 不过就是一群丑不拉几的丑女,连她的谢炙哥哥都敢肖想。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陶希硕对她们很是不屑,目光像一条毒蛇一般盯着桑挽。 其他人不足为惧,但这个女人确是不得不小心谨慎,她也看出来桑挽在谢炙眼里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不过今天就算是再喜欢,他们二人也绝对不可能了。 她转过头看向谢翼的方向,见他小心地点头,这才满意地转过来。 谢翼心里恨极了陶希硕,却不得不讨好她。 在承恩寺的时候,他设计也是为了帮她出气,这才不小心被人暗算。 他心里笑得扭曲诡异,不过陶希硕也没讨得好,被几个男人玩烂的烂货罢了,还真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了。 只是他再不愿,也只能听陶希硕的命令的行事,他中了毒,每三天毒发一次,只要没有解药,他就不能说话,且浑身痛得不行。 他也尝试过反抗,就是这几次的反抗,才让他知道大长公主的实力有多深不可测。 陶家不过是明面上的罢了,暗地里不知还有多少实力没有暴露出来。 谢翼看了一眼身边低眉顺眼,穿着小厮衣裳的男人,露出一抹快意的笑。 陶希硕他暂时奈何不了,但是桑挽在宫中没有任何势力,计划有这么缜密,这次定是在劫难逃。 谢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玩味地朝着桑挽看了一眼。 看来今日没有白来,又是一场好戏,只是…… 他看向大长公主母女,贤妃,陶希硕,孟家母女,谢翼,苏仙颜等人,啧啧了两声,双脚难敌四手,一场宴会上这么多敌人,也是能耐了。 他朝着旁边兴奋的十七压低声音道:“跟着桑挽,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告诉我。” 十七点头,看着她的时候,又趁机看向桌上的美味珍馐。 果然是皇宫的宴会啊,与外面的就是不一样,他又暗地的看向卫星绝。 没想到这样的人都有人喜欢,他到底比他差了哪里了,卫星绝不过就是长得比他帅那么一丢丢,就有一大堆姑娘朝他芳心暗许。 他十七,堂堂谢指挥身边的第一能手,姑娘的手绢都没收到过。 不,还是收到的,当时他兴高采烈,连下聘的日子都想好了,结果人家说是给谢指挥的。 十七想着出神,忽然见桑挽不知何时早已起身,悄悄地离场跟了上去。 谢炙看了一眼席位上,离席的不止是桑挽,还有谢翼身边的一个小厮。 伪装得很好,不过他还是眼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的身份。 呵 旧情复燃,淫乱宫闱,这一桩丑事压下来,普通的姑娘恨不得吊死以示清白。 但这可不是桑挽的作风,若是桑挽她只会化身一条毒蛇,将害她的人全都咬个遍。 不过这场戏还得再添把火才会更加精彩。 谢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楚文熠。 桑挽出来之后,才开始慢慢想着整个事情。 这件事是谁的手笔,又或者是那几个合伙做的。 两个宫女,身上佩戴者两种相克的香囊又为铃响草跟沉暗花,单闻一种不会有事,但若是两种都闻了之后,便会身体发热,意乱情迷。 手段很高明,若是不会医,又或者医术尚浅的人会在不知不觉地中招。 不过好在她在一本书中看过,不然今日还真的是防不胜防。 前面的宫女见桑挽没有跟上来,不免放慢了脚步,“县主,很快就到了,您稍微快点。” 话刚说完,只感觉头晕眼花,直直地倒了下去。 桑挽收起药粉。 琦雨从她身后过来,“小姐,那人好像是贤妃的人,奴婢见她跟贤妃身边的大宫女接触了。” 桑挽眼底荡漾着狠戾,“将人拖到假山后面,地上的药粉也处理干净了。” 很快,琦雨处理好了之后,桑挽随意走了走。 上辈子这皇宫她也是来过的,再次踏入,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没发生什么变化,可事情的走向却早已与当初背道而驰。 琦雨给她系上披风,披风上绣着几朵红梅,在雪地的像是雪的精灵。 走到一处梅林,听见几声说话声,桑挽隐约觉得可能是宫里的哪位娘娘,正想离开,就被宫女发现。 只听宫女压低声音道:“娘娘,是桑县主。” 待女人转过身,掀开头上的帽子,桑挽才看清她的面容。 被发现了也不好直接离去,只上前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也没想到在这儿能看见她,看着这样与她记忆里相似的脸,一时间有些恍惚。 “你怎么过来了?” 桑挽只想离开,恭敬道:“臣女在宫宴上喝多了,出来醒醒酒,出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臣女该回去了。” 她正准备转身,就听见皇后说了一句话,“县主且慢,本宫实话告诉你,你才是本宫的女儿。” 桑挽眸色满是震惊,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说:“娘娘说笑了,您的女儿已经找回来了。” “那不是本宫的女儿,只不过本宫需要一个女儿,所以她顺势成了罢了,听说你最近得罪了贤妃跟大长公主。”皇后眼里划过几丝意外。 继续道:“贤妃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栽跟头,拿你都没有办法,也恰好说明你是个有本事的,衍儿是你的亲哥哥,他日登基必然会少不了你的好处。” 她没说让桑挽帮楚文衍,却也暗示了,只要帮忙往后好处绝对少不了。 桑挽冷然道:“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女的母亲只有温氏一人,时间不早了,臣女先回去了。” 后面传来皇后的喊声,“你若不信,回去可以悄悄跟温氏滴血认亲,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桑挽脚一顿,又快速提步离开。 第103章 楚无忧 宫宴会上,楚文熠正在享受着美酒,他目视着桑挽出去,就知道陶希硕成了,宫女来替他斟酒,离得近了,他鼻子一吸,闻见了一点香风。 这么奇怪的香他还是第一次见,不免多闻了几下,心下想着到底是什么香。 苏仙颜朝着陶希硕得意地挑眉,又看向谢炙,“之前父皇赏赐给本宫的东西里就有一把宝贵的匕首,宝剑佩英雄,这种好东西本宫也用不着,放在本宫这里也是浪费。” 她笑得如沐春风,“不妨就送给谢指挥好了。“ 贱人!陶希硕恨得牙都快咬碎了,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谢炙的方向,果然就听见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谢公主厚爱,不过微臣并不需要。“ 谢炙的闹中忽然闪过一个女人拿着一个匕首在浴桶中想要让自己更加清醒的画面,想到后面的事情,谢炙不自觉地觉得好笑。 他意味不明地朝着楚文熠的方向的看过去,看来今日倒霉的是他。 很快,楚文熠顿时感觉头昏脑涨,意乱情迷,身体开始逐渐升温,常在风月场所,又怎会不知道他这是中了药。 到底是谁要害他! 他朝着贤妃拱手,“母妃,儿臣今日不胜酒力,就先去偏殿里休息了。“ 贤妃看到他潮红的脸色,心道不好,面上神色自然,“去,注意保暖。”,心里却很沉重。 压低声音吩咐贴身大宫女,一定要让楚文熠身边的宫人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番众人,只有桑挽出去,瞥到陶希硕得意扬扬的表情,她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 暗暗地给了陶希硕几个冷刀子。 陶希硕因为谢炙的缘故不待见桑挽,想要设计害桑挽无可厚非,又知道桑挽与她跟苏仙颜不对付,放在宫里的日子绝不会好过,因此想设计熠儿也不是不能理解。 想到这,贤妃竟还隐隐有些喜悦,桑挽能力出众,在大长公主面前也能面不改色,甚至还让她吃了不少亏。 孟家布庄也栽在她手里,且她跟谢炙关系密切,因着捐药的事情在百姓中的名声也是很好,唯一不好的地方是她是个二嫁妇,不堪为侧妃。 贤妃暗自下了决心,低声下令,“你让人在熠儿的房中守着,派人去找桑挽,务必要让两人在一个房中。“ 淫乱宫闱是重罪,她不能让这件事公之于众,但只要桑挽是熠儿的人,哪怕刚开始的时候抗拒,时间久了也会屈服。 宫宴进行得火热,苏仙颜略显得意的看向一旁的楚无忧,“皇妹,近日父皇赏赐了我几匹布料,我看那颜色很衬你,待会结束之后你跟皇姐一同去挑几匹如何?” 楚无忧气得全身发抖,苏仙颜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暗暗嘲讽她身为一个公主连衣裳都没有吗? 她眸子里的怒火快要宣泄出来,想到了什么,笑得得意,“那就多谢皇姐了。” 苏仙颜一愣,倒是没想到她这么沉得住气,又听她笑道:“皇姐,外面的红梅开得正艳,不如你陪我去看看?” “好啊!”正好让她看看她们之间的差距。 贤妃见状也笑道:“无忧说得不错,外面的红梅开得正好,出去看看才能不辜负我们今日的主题。”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去,苏仙颜故意落后半步与楚无忧并排,苦恼道,“近日父皇赏赐给我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仓库里都放不完,还是皇妹好啊,宫殿里面宽敞,没有这种烦恼。” 楚无忧气得咬牙,看了一眼四周,恶狠狠的压低声音道:“皇姐,你在外流落那么多年。就算是父皇想要弥补你,但也不至于忽视我,你就不好奇是什么原因?” 苏仙颜一愣,这个时间她又怎会没想到,皇后不得宠,所以楚文衍虽然是中宫嫡子到现在也被封为太子。 她也是皇后生的,楚文帝为何又舍得委屈楚无忧? 这几次她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都没找到原因,后来见楚文帝是站在她这边的,就开始助长了嚣张的气焰。 也没把里面的原因当回事,反正结果是好的就行。 眼下楚无忧撕开了她内心恐惧的一面,难不成知道里面的门道不成,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很重要。 苏仙颜几乎是脱口而出,“难不成你知道?” 见有人看过来,她又立即压低声音,讽刺道:“你不会不知道故意过来跟我说,想要看我笑话。”说着,她又得意的扬了扬眉,“不过不管你说的是什么,父皇始终更宠爱我一点,不然之前我抢你衣服怎么也没见他为你说话。” “谁说我不知道了!”楚无忧气急,不过就是个挡箭牌也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压低声音道:“这里人多不好说话,你跟我来。” 苏仙颜没有疑心的跟她到了一处假山处,地上的积雪被宫人铲除,地面上露出青色的石板。 周围没人,苏仙颜挑眉看她,“你到底想说什么,若是让本宫不高兴,你这个季度就不要想穿尚衣局的衣裳了。” 楚无忧倒不是在意那几件衣裳,反正就算没有尚衣局,她母妃也会特意给制作衣裳,不差这几件,但她就是很讨厌苏仙颜骑在她的头上。 “你现在得意个什么劲,不过就是本宫的挡箭牌了,你可得好好享受在宫中的日子,毕竟往后可没机会了!”楚无忧终于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苏仙颜不是盲目相信的性子,但是看她说得笃定,说不定又真的知道什么隐情。 她心急如焚,偏偏楚无忧气定神闲,就是不说话。 “你不会随意骗我的,但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下次别在本宫看见你这种小把戏,怪无聊的。”苏仙颜转身欲要走,楚无忧立马就急了。 她原本是想让苏仙颜一直活在惶惶不安中等着希望破灭,但她丝毫不接招,楚无忧没忍住叫住她。 “你等等!我告诉你!” 第104章 楚文熠遭殃 苏仙颜心中得意,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就见楚无忧展眉笑道:“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你给我当挡箭牌呢。”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父皇刚开始明明不喜欢你,但是后面又表现得很喜欢你吗?” 苏仙颜心中一沉,就听见她道:“因为蛮夷的太子拓跋真要来向商朝求亲,说到这你一定很开心。” 苏仙颜确实高兴了一瞬,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若真的是好事楚无忧就不会说是她当挡箭牌了。 楚无忧得意的观察了她的表情,讽刺道:“你以为是拓跋真是为自己求亲?想多了,拓跋真长得野性十足,哪能是你能驾驭到的,他是为别人求娶。” 见她脸色终于变了,楚无忧快笑出声来,“知道是谁吗?是他的父亲,蛮夷的可汗,年纪都能做你爷爷了,父皇一直在暗中发展军事实力,想要征战蛮夷,到时候你这个和亲的公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她畅快的笑了起来,“现在懂了,好好珍惜你在宫里享福的日子,听说蛮夷那边可是流行典妻的,知道典妻吗?”她一字一句道:“父亲死后,女人由儿子继承。” 如愿以偿的看到苏仙颜的表情皲裂,她才趾高气扬的离开。 苏仙颜一人站在风中凌乱,一切都有了解释,所有人都在算计她,就连楚无忧一个公主都知道事情,皇后跟楚文衍难道会不知道吗? 他们无非是希望她能嫁到蛮夷为他们谋取私利,皇家果然都是负心人啊!多么凉薄,亲生女儿说舍弃就舍弃。 她心中恨意翻涌,满是不甘,所有人都想要她牺牲,她偏要换取一条生路,反正她可不是真正的清乐公主。 贤妃这边,到了梅园,梅花开得正艳,有不少才女还当场作了几句诗,贤妃跟大长公主笑着赏了他们一些东西。 陶希硕见不少不知廉耻的姑娘往谢炙身边凑,急忙站在谢炙面前,义正言辞道:“谢炙哥哥最讨厌你们身上的这些庸脂俗粉的味道,你们离远一点,免得熏到他!” 说完,就一副求夸奖的表情看他,谢炙连一个脸色都没给她。 周围的贵女脸色瞬间难看,但也顾忌着大长公主的身份。 旁边的卫星绝倒是看了谢炙好几眼,无声嘲讽,呵,被姑娘追着的感觉怎么样? 没一会儿,有人听见了男人大喊的声音,都停了脚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有男人的叫声?” 这声音听得很是凄惨,让人越发好奇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谢炙跟卫星绝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看出来对方的想法,好戏来了。 陶希硕遭到冷脸本就心情不太好,此刻就听见这刺耳的声音,更是心情不虞,皱着眉头道:“居然有人打扰了好兴致,这次绝对不能轻饶!” 贤妃也是一脸难看,现在她掌管后宫,就出现这样的岔子,若是处理不好,皇上跟太后肯定会觉得她难当大任。 就连皇后说不定都在暗中观察,打算见缝插针夺了她的权利。 “打扰各位夫人的兴致,去看看!本宫一定要严惩不贷!” 陶希硕眼底闪现着兴奋的光芒,桑挽跟陆衍泽就是在这附近行苟且之事,真是天祝她也,没想到刚好有人制造这么大的动静,刚好将人引到那边。 她暗暗看了谢炙好一眼,对他势在必得! 宫中常举办宴会,因此各处地方都有供官员跟女眷休息的地方。 贤妃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过去,屋内男人惊恐的叫喊还在持续不断,离得越近,能清晰的听见里面的人推搡撞到桌子的声音。 陶希硕看向谢翼无声质问,桑挽人呢? 谢翼心里一咯噔,顿时有了不好预感,难不成计划没成功?可他是亲眼看着桑挽离开的,路上还有宫人带路,为了避免上次的事情,他还又让几个会武功的婢女跟着,绝对不可能出差错。 云知雾建议道:“娘娘,不妨找几个公公进去看看,将人带出来,再看看发生何事,里面毕竟是男人,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吓到家眷们。” 贤妃点点头,立刻着手去办。 好几个太监进去,屋内响起了打斗声。 陆衍泽都快疯了,谢翼找到他说是能让他跟桑挽再续前缘。 他虽觉得这个法子有点损人,但只要成了之后,桑挽就只能选择他了。 没想到进来的人不是桑挽,而是力气大得惊人的二皇子。 二皇子的状态很不对劲,刚开始只是扯自己的衣裳,后面就开始朝着他扑过来。 陆衍泽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楚文熠本就是个练武之人,任凭他如何挣扎都很难逃脱。 好在外面的人听到他的叫声,过来将门打开,他这才能勉强喘口气。 贤妃见几个人都招架不住,看向旁边的卫星绝。 “卫将军,可能得劳烦你进去一趟了。” 卫星绝皱了皱眉,终是无可奈何的点头。 一进去就看见正在发疯的楚文熠,三两下就将他制服,找了根绳子绑了扔出去。 陶希硕一看他的症状,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幅情况跟回蓝描述的一模一样,与其他的催情香不一样的是,必须要人同时闻到两种香才会起效果。 她看向谢翼,谢翼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很快陆衍泽被太监压着出来。 楚文熠还衣衫不整的出来,里面还有一个男人,叫得还那么大声,很难不让人多想。 贤妃气得脸色青白交加,楚文熠现在无子,屋内只有几房妾室,且都还无子,若是被人误会不正常,就彻底与太子之位无缘了。 这件事必须归结为被算计。 贤妃厉喝道:“大胆刁奴!你是谁的人,竟然敢设计二皇子,不要命了吗?”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陆衍泽身上穿的并不是宫里太监的衣裳,看着倒像是某个公子身边的小厮。 和夫人认出了陆衍泽,“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你。” 有人问,“这是谁?和夫人居然认识。” 和夫人冷哼了一声,“这位就是嘉禾县主的前夫陆衍泽。” 第105章 酒后乱性? 云知雾厉声道:“大胆陆衍泽!你到底是谁带过来的,是不是嘉禾县主!” 她心中得意,若真的是桑挽带过来的,那么简直是将大长公主的颜面往地上踩,不管再怎么说,陶岩都是她的侄子,一个杨花水性的女人得受万人唾弃。 贤妃挥挥手,让人将楚文熠带走,语气不明地道:“听说你家中还有家人,且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怎么就跟桑挽进来了?” 陆衍泽咬牙道:“确实是嘉禾县主带我过来的,说是让我见见世面,她说让我在这里等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来,二皇子反而来了。” 既然桑挽对他不仁,那就别怪他不义,她不是狠心想离开吗?他偏要跟她绑在一起,再者,他都不嫌弃她曾被皇上赐婚给个死人,还有人要她,她就该感恩戴德,跪地磕头感谢他。 他继续道:“且小人看二皇子进来的时候脸色很不正常,想来是被人算计。” 陆衍泽不动声色地将楚文熠撇开,贤妃趁机道:“这件事本宫一定会严查,不过本宫观你跟县主情比精坚,不妨让皇上下旨让你们再续前缘如何?” 大长公主脸色难看,桑挽已经被赐婚给陶岩,生是陶家的人,死是陶家的鬼,只要楚文帝没有下旨废除婚约,桑挽就得终身为陶岩守身如玉。 不过,这陆衍泽嘴上说得情比金坚,却又明里暗里地陷桑挽于风口浪尖,这样的男人她最是瞧不上,不过恰好适合桑挽。 她意有所指地道:“怪不得之前桑挽跟陶岩针锋相对,原来是忘不掉你啊,还真是个念旧情之人。“ 说白了,就是水性杨花,在场的都是人精,怎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不过倒也没说错,毕竟这陆衍泽就在面前。 在场的谁会闲来无事带一个闲杂人等过来,若是不懂得宫里的规矩,惹恼了宫里的贵人,还会受到牵连。 “大长公主还真是比我本人还要了解我呢。“桑挽从后面走过来,神色淡淡,厌恶地看向地上伏低做小的男人,冷嘲道:“陆公子在与我成婚之前就有了新欢,还以表妹的名头将其接入府中羞辱我。” 她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语气却坚定到不容人质疑,“我桑挽再怎么说也是有尊严之人,又岂会对此种无情无义,碌碌无为的乞丐牵肠挂肚。’ 她目光不卑不亢地直视贤妃,笑道:“刚在来的路上听说二皇子与陆衍泽苟合,在这声势浩大的赏梅宴上如此迫不及待,想来是喜欢得紧了,娘娘可千万别对他们这不合常理的感情有偏见。“ 她幽幽笑道:“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娘娘一看就是慈善之辈,定然舍不得做着棒打鸳鸯的恶人。“ 贤妃气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嘉禾县主谨言慎行,刚才这人都说了是你将他带过来的,且熠儿一看就是就不对劲。“她冷下脸来,”难不成因为你跟本宫有过节,就想反咬本宫的儿子一口?“ 她看向旁边的大太监:“污蔑当朝皇子该当何罪!“ 大太监立刻道:“回娘娘,污蔑当朝皇子,没有的官身的理应杖毙,有官身的应该杖打三十大板。“ “桑县主,你可知罪!“ 太监尖锐的声音实在是太刺耳,她不咸不淡道:“既然娘娘说二皇子中计,想必也需要救治,不妨就让太医当场为二皇子诊脉如何?“ 她抬头看向贤妃,“若二皇子身上没中药,娘娘需要向臣女道歉,并且将这污蔑臣女的乞丐交由臣女如何?若是二皇子真的是被人算计,臣女也任凭娘娘处置,绝无怨言!“ 云知雾兴奋得快要叫起来,恨不得立马替贤妃答应,在场的人刚刚都看见了,楚文熠脸上就是有不自然的潮红。 这一看就是中药了。 若真的能任凭处置,桑挽今日可就没命离开了。 贤妃不会下太重的命令,但是宫人下手没过轻重,出现什么意外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了。 陶希硕恶狠狠地瞪了谢翼一眼,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又让桑挽逃脱了。大长公主正准备说话,就被女儿及时拉住手,不解地朝他看过去。 陶希硕朝她摇了摇头,免得她随意说话,从桑挽毫发无伤的出来,她就知道事情失败了,结合上次的经历,再加上楚文熠身上的症状跟给桑挽下的一模一样,几乎可以确定,桑挽反将了一局。 这次她们格外的谨慎,用的是两种想冲的香,只需要两种香在半个时辰内都闻见就够喝一壶了,在现场根本找不着证据。 贤妃也想到楚文熠脸上的不正常,当即道:“那就让太医去看看,也恰好证明我儿的清白!” 她朝着旁边的大宫女使了一个眼色,大宫女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抄近路过去。 桑挽悄无声息地朝着远处的宫女的交换了一个眼神,若无其事地跟在后面走。 没人注意到这一幕,除了时刻盯着她的谢炙。 陆衍泽心里不舒坦,桑挽一遍又一遍地说他是乞丐,也不想想若不是她,陆家又怎会变成这幅样子! 今日势必要将她拖下水,到时候将她那些嫁妆全部用来振兴陆家,这也算是给她一个求和的机会。 很快到了楚文熠休息的院子,他脸色依旧潮红,太医给他把了好几次脉都是因为喝酒喝多了的缘故。 几个太医争论不休,不甘心地又上前把了一次脉,终于死心了。 贤妃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过来,没给太医反应的机会,直接道:“可是查出了熠儿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太医脸色涨红,有些难以启齿,就听见贤妃不耐烦地说道:“实话实说,本宫恕你们无罪!” 几个太医你推我,我推你,最终还是选了个官位最高的来说,“娘娘,经过微臣与几个太医的诊断,二皇子这是喝酒喝多了,才导致神志不清。” 这话直说就是楚文熠酒后乱性,连男人都不放过。 “大胆!若你们敢随意糊弄本宫,本宫让皇上杀了你们!”贤妃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她明明让宫女过来悄悄放点春药,居然还会是这种结果。 此刻贤妃脸色青白交织,情绪剧烈起伏,差点被气昏。 第106章 全身而退 为首的太医本就是楚文帝身边的人,眼下见贤妃喊打喊杀的,脾气也上来了。 “贤妃娘娘,你若是信不过老夫的医术,就另请高明。” 贤妃这才想起,此人是楚文帝身边的专属御医,不能轻易得罪。 但若是她今天承认了楚文熠只是喝多酒就准备强上一个男人,他将会与帝位无缘。 突然怒急攻心,直直往前扑了一步,吐了一口鲜血。 “娘娘,你没事!” “娘娘!” “快请太医!” 贤妃不出意外的晕了过去,场面乱成了一团,没人在意桑挽与贤妃之前的事情。 就算记得,此刻也不会没眼力见的继续拿这件事刺激贤妃。 这件事惊动了楚文帝,楚文帝赶过来的时候,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目光阴沉地扫了桑挽一眼。 “贤妃晕倒了,各位就先回去,桑县主跟陆衍泽留下。” 不少人恨不得不知道这件事,二皇子男女不忌,这种皇家丑事被她们知道了,很难不被灭口。 陶希硕走之前,得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桑挽,不管经过如何,结果是好的就行。 她可是注意到了楚文帝看桑挽那个阴沉的眼神。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桑挽还几次三番地挑衅他的宠妃跟爱子,只要能查出里面有桑挽的一点手笔,桑挽很难脱身。 楚文帝坐在上首,不怒自威,“桑县主,今日的事你有何解释?” “臣女不知要解释什么。” 桑挽面无表情的说道,旁边跪着的陆衍泽都快被吓死。 “不知道解释什么?呵,”楚文帝低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道:“你敢说二皇子的事情与你无关吗?” “臣女怎么不敢。皇上尽管去查,若真的查到与臣女有丝毫关系,臣女愿意以死谢罪。” 桑挽不卑不亢地抬眸对上楚文帝阴沉的眸子,丝毫不让。 “吴公公,现在立马去查关于桑挽跟她婢女的蛛丝马迹,不要放过一丝线索。” 陆衍泽急了,明明是冬天,他的后背竟然被吓出了冷汗。 很快,楚文帝就锐利地扫了过来,“你是谁带进来的?” 陆衍泽看了一眼桑挽,又想到谢翼的身份,权衡利弊过后道:“回皇上,小人正是小人的前妻嘉禾县主带进来的。” 楚文帝点了点头,不知相没相信,“嘉禾县主,你怎么说?” “皇上明察,世间万物都逃不过您的法眼,臣女与这个畜生的事情也算是传得沸沸扬扬,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是臣女决定与他和离,此生不复相见。” 桑挽看了陆衍泽一眼,高声道:“臣女今日在此立誓,若真的对陆衍泽有任何情谊,就让臣女死活堕入畜生道,永世不得为人!” 陆衍泽只感觉受到深深的屈辱,桑挽这是有多瞧不上他,他不就是犯了一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一个错误吗?用得着弃他如蛇蝎吗? 只是眼下还不是考虑这个时候,他义振言辞道:“回禀皇上,桑氏之前在小人府中尽心尽力打理后院,对小人更是痴恋成狂,每月雷打不动地写家书,哪怕小人做了事伤她的心,她也绝不会这么快就对小人一点感情也无,现在不过是一时赌气说的气话罢了。” 说实话,想到桑挽之前为他做的那些他还是有些动容,但如今由不得他动容,必须得要咬死是桑挽带他来的,不然以谢翼的手段,陆家绝对要断了香火。 他已经得知他被喂了绝子药,也对陆承筠寒心,但不管如何,陆承筠现在都是陆家唯一的子嗣。 桑挽还真是头一次见到陆衍泽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有些哑然。 楚文帝一眼就看出来了现在无非是陆衍泽在演苦情戏罢了,他可是敲得清清楚楚,桑挽眼中可没有任何一点动容。 很快,吴公公回来,朝着楚文帝摇了摇头。 楚文帝愣然,皇宫地势复杂,没有宫人的指引迷路是常有的事,桑挽不过是第二次进入皇宫,若是要设计,很难不露出马脚。 除非她后面有人,但这个很快就被楚文帝否决,皇宫里到处都有他的人,绝不可能在自己的地盘被人摆了一道。 看来这件事真的与她无关,楚文帝脸色好了不少。 “既然这件事与嘉禾县主无关,那就罢了,听说你与贤妃定了赌约,想要亲自处置陆衍泽?” 闻言,陆衍泽心中一喜,他不信桑挽真的能狠下心对他不闻不问,曾经的感情都是可都是真的。 “是,臣女想要处置他。”这么久了,陆衍泽还能在她身边蹦跶,看来陆家家破人亡,还不足以让他心如死灰。 这次就彻底绝了他的后路。 楚文帝继续道:“他可以交给你,但贤妃是四妃之首,也是朕儿子的母妃,让她道歉就算了。” 他语气里含着警告,“今日是太医头昏眼花,精力不好,误诊了二皇子的病情,可明白?” “是!” 桑挽走出皇宫时,身边五花大绑着一个男人。 到了马车里,她才敢摊开手心上看,全是细密的冷汗。 宫中每月会有宫女出宫采买东西,上辈子在陆府,陆衍泽身为丞相为了好行事,暗中买通了几个打杂的宫女。 也查了她们的背景,前几日在宫门关闭之前找到了几个宫女,阐述了她们的家里情况。 无权无势的,又被突然告知了家里的情况,当然会下意识地觉得家中肯定有事。 桑挽也没客气地告诉了她们需要做的事情,就这样,里面的局大多是由宫中的人做的,她的人可是寸步不离的在身边。 楚文帝不好糊弄,又是个疑心谨慎的主,今日若真的查到一点蛛丝马迹,没等她辩解就肯定下了杀令。 好在混蒙过关了。 至于楚文帝知道了她跟皇后见过面,也只会觉得是偶然,不做他想,其次,皇后能在宫中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自然不可能是简单之辈,遮掩一点痕迹不是什么难事。 陆衍泽在马车外面嚎叫,刚开始还叫得很大声,后来被乔三不客气用袜子堵住了嘴,这才安静了下来。 第107章 南风馆 过了一会,马车停下,周边没有其他的店,唯一的屋子还是一个破旧的茅草屋。 乔三将陆衍泽踹下马车,自己跳了下去,压着他进去。 外面只是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里面却是内有乾坤,大堂摆着几张桌子,只有几个人在喝着名茶。 茶香四溢,旁边的几人见有人过来,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乔三压着陆衍泽到了柜台,掌柜抬眸看了一眼,眼皮都没动一下,“要什么服务。” “我是来这里卖人的,麻烦你看看这人值多少银子。” 陆衍泽听到乔三的话,拼命的挣扎,甚至还想趁机逃出去,就不知何时出现的打手拦住。 掌柜目光落在陆衍泽身上,过了一会,才道:“这人底子好,但身体看着就不太行,不知什么什么时候就不在了,不值什么钱,顶多只给五十两。” “成交!” 一手交钱,一手交银,钱货两讫,离柜概不负责。 陆衍泽还在挣扎,这次打手没在留情,一脚踹弯了他的膝盖。 “现在你是南风馆的人,给老子老实点!” 这一踹,刚好将陆衍泽嘴里含着的袜子踹出来,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陆衍泽扬声道:“什么南风馆的人?桑挽没有卖身契,根本不能随意卖我,你们这是犯法的!” 话刚说话,后背就传来痛楚,瞬间弯了脊背。 “你现在还不知道男风馆是什么地方,老子告诉你,别说你这种没身份,就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照样在这里讨生活。” 后宅里的阴谋诡计不亚于战场的刀光剑影,甚至更阴暗,战场上至少能光明正大的死,在这里想死都是一种奢侈。 在这里,鱼龙混杂,达官贵人的嫡子,平民窟的百姓都有。 陆衍泽在这里不过是毫不起眼的一个罢了。 很快就有人将他绑住眼睛,带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地方。 这里骄奢淫逸,富丽堂皇,到处显露着淫乱,与花满阁不同的是,这里只有男人。 甚至还能看见一个男人压着另一个一个男人,衣衫不整,这样放浪形骸的事情,众人的目光甚至都懒得看一眼,仿佛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一般。 陆衍泽被吓住,他可是听说过有专门的断袖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他还想跑,膝盖跟后背传来一阵锐痛,旁边还站着个凶神恶煞的杀手,这个念头瞬间消散了不少。 很快,陆衍泽就被一个男人搂住脖子,他想要逃,却感觉浑身无力,只能任人宰割,大声呼救,换来的只是更加严重的巴掌。 …… 乔三站在马车旁,低声道:“小姐,卖了五十两银子。” “走” 这平平无奇的茅草屋中暗有玄机,男风馆就是建在里面的地下室里,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 桑挽知道这个地方还是因为上辈子有个官员也是好男风,迟迟不肯与自己的妻子圆房。 妻子怀疑他在外面养外室,派人跟踪,才知道他来了这里。 更是找人大闹一场,众人这才知道上京竟然会有这种地方。 时间飞快,上京已经不知下了多少场大雪,终于迎来了大年之夜。 几个孩子早就放了假,在院子里打雪仗,桑麒麟读书格外的认真,好几次叫他吃饭他都没听见。 温氏还是照常的冷言冷语,眉眼间愁绪多了不少。 桑歧山在外奔波了半年之久,终于在过年这日赶回来了。 桑家几个人一同去接他,桑歧山看见桑挽的时候,眼眶一热,“挽娘,受苦了。” 原本以为是去享福的,没想到却是进了狼窝。 身为父亲,他愧疚啊,当初若是没同意这门婚事,就不会有那么事情了。 “父亲,你别只看小妹,不看我跟母亲啊,我们也在寒风中等你很久了。” 桑麒麟语气不满地看着半年多没见的父亲。 桑歧山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长高了,也成熟稳重了不少。” “别杵在这里了,先回去。”温氏打断他们的叙旧,“有什么话非得在这里说。” 说完,就带着丫鬟走在前头,桑歧山也只好道:“先回去。” 到了家门口,几个孩子都在外面等着,时不时地朝着外面看,慕乐更是往厨房里跑了好几次,生怕等他们回来时饭菜冷了。 桑歧山早在信中知道桑挽收养了几个孩子的事情,见他们在外等着,心中一暖,急忙催促:“怎么在外面等,外面多冷啊,赶快进去。” “桑爷爷!”几个孩子齐生生地喊人,慕曦乖巧地道:“桑爷爷,外面冷,先进去,屋子里烧了碳,可热和了。” 甚至还贴心地给温氏等人带来了暖炉,几人想着几个孩子,怕他们冻坏了,加快脚步进去。 桌子上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桑挽问,“风姑娘呢?” 琦雨在一旁边摆碗筷边回道:“风姑娘说今日是你们一家团聚的日子,她明日再带着弟弟过来拜访。” 见此,桑挽也不在多说什么,没过一会,桌上就只剩下几个孩子跟桑家人。 家人美酒都在身旁,桑歧山只觉得这段日子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推杯换盏之间,外面烟花炸响,新的一年来临。 桑歧山感叹道:“今年休息一年,好好陪陪你们,我们一家好久都被这么悠闲过了。” 桑麒麟笑道:“那今年父亲可就能看见我去考秀才了。” 温氏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去考也考不上,有什么可得意的。”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纷纷选择不回答。 几个孩子年纪小,觉多,很快就熬不住了。 桑挽让他们回床上睡,桑夫跟温氏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很快也走了。 桑麒麟还要回去看书,让桑挽早点睡之后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过年之日,桑挽给所有下人都放了假,自己一个人回去。 到了院中,能隐隐约约看见屋内有一个男人姿态慵懒地躺在塌上。 桑挽推门进去,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冷道:“谢指挥今日来有何贵干?” 第108章 蛮夷来了 谢炙语气慵懒,“看不出来桑姑娘在宫中还有人啊,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这段时间谢炙忙着大凤的事情,好不容易回来,不知为何脑子里那个拿刀准备刺伤自己的人总是在脑子中挥之不去。 他也恰好想来试探一下她的目的,就过来了。 谢炙不明所以地问,“商朝最有机会竞争皇位两个皇子,一个是你的亲哥哥,另一个则被你搞得声名狼藉,你先前就知道你自己身份?” “你派人跟踪我。”这话说得肯定,她跟皇后见面的事情连楚文帝的人都没查出来,她不信谢炙在宫中的势力能胜过他。 只有一种可能他知道真相,那就是在皇后毁掉痕迹之前,他就知道这个秘密。 桑挽声音极冷,“我以为我跟谢指挥算得上是朋友,没想到谢指挥竟派人跟踪,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谢炙看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不由得笑出声,他试探地问,“我让人跟踪你是我不对,你告诉我你最终目的,我帮你完成,就算是向你赔罪,如何?” “没有什么目的!”桑挽平静道:“不过是陶希硕跟你的好弟弟向给我下套,被我反将一军,谢指挥若真的想向我赔罪,不如杀了谢翼跟陶希硕?” 谢炙有些失望有觉得理后如此,狡猾的狐狸不轻易上当。 她语气太过于平静,仿佛不是谈论什么杀人如麻的事情,“你早见过拓跋真?”不等她说话,他又了然于心地说道:“若非如此凭着你心狠手辣的手段,又岂会救一个路边的不知身份的人。” 他目光直直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透,“你不必着急否认,桑挽,你是不是圣人你自己清楚,别扯什么菩萨心肠。” 桑挽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到底是何时见过的拓跋真?”这件事也是他的人查了好几次都没查到的地方,桑挽从小出生在江南,当时战乱,百姓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她被送到外祖家小住几年。 后来情况稍微好点,这才回了江南,到了十六岁就嫁给当时游学的陆衍泽,再后来便回来上京。 而拓跋真则是从小就在草原上长大,是当之无愧的蛮夷最骁勇善战的太子,甚至可以说若不是因为这次他带的队伍里叛徒,他们还不一定能查到他的踪迹。 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见过,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桑挽讽刺道:“谢指挥很了解我?怎么就不知道我当时看见他那张侵略性的脸鬼迷心窍就救了?我再怎么说都只是一个姑娘家,喜欢美男子有何不对?” “他长得有我英俊?”谢炙不知为何听她这么说,只觉得胸口有些堵得慌,下意识地反问。 刚说出来就觉得不好,马上转了话题,“蛮夷人流行典妻,这可不是什么好传统。” 桑挽还没从他的上句话中反应过来,又听他说后面的话,讽刺道:“这就不劳谢指挥狗拿耗子了。” 躲在暗处的十七差点憋不住笑,难得主子还有被女人说多管闲事的时候。 谢炙风尘仆仆地回来,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实在是没力气来应付她。 他躺在榻上,悠哉悠哉地喝着水,仿佛说的不是他一般。 桑挽等了一小会,都不见他出声,若不是榻上还有个黑影,她都以为他早走了。 很快,就传来了一阵均匀的呼吸声,桑挽皱了皱眉,正准备上前撵人。 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人,恳求她道:“桑姑娘,看在之前在宫中主子替你解决谢翼的人份上,让主子睡个好觉。” 桑挽这才茅塞顿开,谢翼之前在她手上吃过亏,她当时就怀疑谢翼肯定留有后手,只是后来也没见出什么意外,只以为是自己高看了谢翼。 没想到竟是有人替她暗中解决了,她道:“天亮之前必须让他走。” 十七点点头,又很快隐匿在黑暗中。 桑挽头一次跟一个男子在一个房间中睡觉,原本以为会不习惯,却没想到跟往日没什么不同。 与此同时,苏仙颜躺在床上彻夜难眠。 今日过年,楚文帝让几个皇子公主跟贤妃还有皇后一同吃饭。 吃饭间,苏仙颜刻意挑衅楚无忧几次,楚文帝虽然还是站在她这边也赏赐了很多东西。 但她还是能感受到他是在极力隐忍着,几乎可以肯定楚无忧说的完全都是真的。 距离蛮夷到的日子越来越近,苏仙颜心里也越来越慌,往日里每日都要看的赏赐,今日连看都没看一眼。 她必须得为自己谋划了。 过完年之后,店铺开始陆续开张,大街上孩童不知人间疾苦地在追我赶,好不快意。 风诗遥第一次见桑歧山这个长辈,给他准备了上好的茶叶作为见面礼。 桑歧山连连摆手,话里感谢着她,要不是她的帮助,桑挽很难从魔窟里逃出来。 风诗遥趁机看了桑挽一眼,明白她是不想让家人知道她的手段,这才故作坦然地接受了。 几人相处也还算其乐融融,只有温氏有些怅然。 桑歧山跟她都这么多年了,怎会不知道她心中的难受,打发了几个小辈,周围只剩下他们二人时,他才叹气说道:“素素,别想那么多,这都是苏仙颜自己的选择。” 桑麒麟都写信事无巨细地说了,只是之前温氏不主动提,他也不好说,今日实在是忍不住了。 温氏怎会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但说起来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也知道,只是仙颜毕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能找到亲身父母我也很替她高兴,只是……” “只是她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你对她的好,但是却不肯告诉你真相是吗?” 桑歧山道:“事情都过去了,她成了公主她会过得很好,咱们也不差啊,你瞧着麒麟现在多上进,挽娘聪慧过人,更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几个孩子也有孝心,还有什么都不满足的。” 温氏想到现在过的生活,似乎也不错,罢了,人各有命。 到了二月十五,蛮夷开始浩浩荡荡地进上京。 第109章 温氏 街道两旁站着商朝的百姓,拓跋真跟几个使者骑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蛮夷的士兵,袒胸漏乳,肌肉矫健,一看就是个硬汉子。 百姓们朝着他们的招手,头一次看见蛮夷的太子,不少姑娘被迷了眼,朝着他扔手帕。 拓跋真骑着枣红烈马,意气风发,有姑娘将帕子丢到马上,他捡起来随意丢在马蹄下。 任由马蹄踩踏。 不少人被迷得羞红了脸,这个动作配上他充满野性的脸,实在是让人难以抗拒。 酒楼里,谢炙抿了一口茶,不经意地问,“你们觉得拓跋真这人如何?” “年少聪颖,马上的汉子,有勇有谋,年纪最小就得了蛮夷可汗的青睐,直封为太子,性命危险之际还能召唤野兽来保护,这人解决起来很麻烦。” 十七插了一句话,“那拓跋真比之大人如何?” 卫星绝没说话,在他眼里两人估计不分伯仲,若真的争个第一的名头,这还真的不好说。 谢炙脸色微沉,不发一言,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长得彪悍,头发卷成鸡毛,丑得要死。 拓跋真似有所感,朝着酒楼上面瞥了一眼,没看到人,这才作罢。 商朝派的是楚文衍过来接待,原先明明是派楚文熠的,但他名声受损,实在是难当大任。 与他一起的是礼部尚书,两人站在一旁等着他们下马。 楚文衍笑着朝拓跋真拱手,“久闻太子殿下大名,今日才得以相见,实在是荣幸之至。” 商朝的实力他也探究了一二,正是猛烈的时候,拓跋真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下了马,朝着他走过去,笑着伸出手问好,“今日也是本殿头一次见到四皇子,实在是荣幸之至。” 楚文衍将手递出去,就感觉手掌几乎快被捏断了,脸上的笑差点维持不住,心里咒骂,果然是鲁莽汉子,只会使这些阴招。 好在,没握一会对方就松手了。 礼部尚书躬身道:“太子殿下,我朝为你们准备了行宫休息,过几日还会举行宫宴,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知臣,或者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臣也可陪同。” 礼部尚书是楚文熠的人,楚文衍可不会让他白白抢了功劳,笑着抢道:“这几日本皇子都会陪同你们一起,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们告诉本皇子,本皇子替你们解决。” 拓跋真打了一个哈欠,旁边的使臣立马上前道:“四皇子,我们风尘仆仆的过来,想休整几日,过几日再谈这个事情可好?” 人家都这么说了,楚文衍跟礼部尚书只好让他们先回了行宫。 没过一会,屋内只剩下蛮夷的人,拓跋真目光瞬间清明。 “查清楚那人了吗?”拓跋真身体好了之后就去与使臣汇合,还没来得及查那人的身份。 侍卫鲁蛮恭敬道:“查清楚了,那人是楚文帝封的嘉禾县主,名叫桑挽之前嫁人了,不过因为男的背着她跟外室有了孩子,在她的庆封宴上还与外室苟合,所以她提了和离,现如今陆家已经不负存在了。” 拓跋真皱了皱眉,完全没想到她居然嫁过人,他道:“有了家妻还去外面沾花惹草的男人实在是可恨,走之前你派人去打她的前夫一顿。” 鲁蛮还有些莫名其妙,就听他问欢乐楼的事情。 连忙道:“殿下,我们的人查到欢乐楼的人背后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不过奇怪的是,里面的布局却大有乾坤。” 拓跋真示意他继续说。 “里面密不透风,守卫远不像表面上的松散,暗处还有人盯着,属下觉得不像是一个小商人会有的本事,背后的势力一定不容小觑。” 沉吟片刻,拓跋真才道:“派人盯紧欢乐楼,趁暗处的人换班的时候,将代表蛮夷的东西藏在一个不容易发现的地方,明白?” “诺。” 这几日拓跋真都呆在行宫,好几次楚文衍跟礼数尚书都派人过来请,都以劳累推辞。 楚文帝也派人紧盯着这边,却没发现什么动静,就算如此,他也不敢放松警惕。 之前暗卫说他招来了狼群跟蛇群,就足以说明这个人能力不容小觑,若真的让他成功上位,商朝只怕遇到个强劲的对手。 他必须在拓跋真还没有真正成长之前将他扼杀在摇篮中。 “吴公公,再去给清乐公主送些珠宝首饰,这件事要让人大肆宣扬,明白?” “是。” 不久前楚文帝就已经决定让苏仙颜去和亲,且还早早地特意故作宠爱她,就是为了让拓跋真选中她。 蛮夷进上京,苏仙颜心中慌乱无比,不过好在还有些时日,这一切都应该是桑挽承受的,凭什么她要代替她去死。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到了温氏,温氏是她的真姨母,且桑挽不过是她的假女儿,再加上她手中还握着她的把柄。 面对亲身母亲,她不信桑挽还能这么镇定自若地想着其中的不正常。 苏仙颜让宫人传令温氏进宫。 宫中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现在的苏仙颜轻易不能得罪,楚文帝还做足了宠爱女儿的样子,自然是顺从她的心意。 温氏知道消息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桑挽跟桑麒麟几个去逛街,桑家就只有温氏跟桑岐山。 桑岐山不赞同道:”不妨等挽娘跟麒麟回来再说,你先借故去换衣裳,我从后院里去找他们。“ 温氏打断她,“既然苏仙颜点名了想要见我,这次不成也还会有下次,如今皇上宠爱她,若是她再胡乱给咱们安上不敬皇室的罪名,这不是害了两个孩子吗?” 她道:“你不用担心,她不敢对我做什么的,我跟她至少生活了那么多年,顶多就是说几句难听的话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桑岐山也觉得对,只一味的阻拦是没用的,他朝着外面的太监打着商量,“我是公主之前的姨夫,我夫人胆小,我能陪她一起去吗?” 说着还从兜里准备掏银子,太监哪里敢收。 谁不知道现如今皇上宠公主宠得跟稀世珍宝一样,谁要是不长眼违背公主吩咐的事情,至少得扒下一层皮。 “这件事,奴才也是无能为力,公主只让了夫人一人前去。” 第110章 她的秘密 温氏朝他笑道,“不必担心,我很快回来,你们等我一起吃饭。” 说着,就跟着宫里的太监一同走了。 再一次见到苏仙颜,她以为她会有什么话想说,也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按规矩行礼。 苏仙颜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姨母,你怎么这么客气,就算现在身份不同了,我们两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不用这次虚礼。” 温氏不想跟她扯上关系,该有的礼仪一点都不少。 半晌,苏仙颜挥推宫人,整个宫殿里就只剩下她们二人,苏仙颜倏然泪眼汪汪的道:“姨母,其实我不是真的公主,我确实是你妹妹的女儿,我只是眼红当公主有的权利,这才犯下错事。” 她上前抓住温氏的手,“姨母,你一向最疼的,就连表哥不愿意读书你也要逼着他读,就是为了不让我受委屈,姨母,我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 温氏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到底是疼了那么多年的人,此刻恨铁不成钢地道:“这种事情你怎么能撒谎呢!这可是杀头的大罪,皇上对你这么好,要是知道了,谁都救不了你,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仙颜打算,“姨母,皇上根本就不是真心疼我,这一切都是他的算计,他不想让楚无忧去和亲,就故意对我好,想让蛮夷的太子选中我去和亲。” 她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看着好不可怜,“和亲的对象是蛮夷的可汗,年纪比你还大,这不是将我推向火坑吗?且蛮夷人都流行典妻,姨母,我真的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 温氏也不知如何是好,只问:“我该怎么救你,我一无权势,二也不认识达官显贵,在皇上面前没有丝毫的话语权,你说,只要我能帮你的我肯定帮你。” 苏仙颜这才将她的打算说了出来,“姨母,其实桑挽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的女儿早就死了,桑挽才是真正的楚毓婉,她才是真正的公主,只要我们去坦白,表妹有魄力,很得皇上欣赏,再加上又是亲生女儿,皇上肯定就不会追究我的欺君之罪了。” 温氏如遭雷击,猛地用力抓住她的手,“你什么意思,桑挽怎么就不会是我的女儿了,她从小就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与你一同长大,怎么会不是你的表妹?” “姨母,表妹早在当年逃荒那年就已经死了,祖母怕你们怨恨,这才找了个孩子过来代替,所以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她分析利弊道:“姨母,她虽然不是真的,但是我却是你的侄女啊。” 她哭着回忆温氏的承诺,“你之前答应过我母亲要好好照顾我,如今我快要死了,你明明有机会救我却不肯,我母亲要是知道了该会有多伤心。” 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她对这个母亲早就没什么印象了,不过温氏常常在她耳边说着二人相处时的闺阁趣事,刚好用来打感情牌。 温氏的思绪很乱,她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女儿竟然不是她的女儿,这么多年她都恨错了人,面对苏仙颜的苦苦哀求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苏仙颜继续道:“姨母,你养了桑挽这么多年,桑挽只是帮我求情而已,往后我心甘情愿的嫁给表哥,只要事情一解决我们就完婚,我还会很孝顺你的,几个孩子我也当作亲生的养。” “姨母,你说过你最疼我的,难道你真的想要看见我被推入火坑无动于衷吗?” 温氏深吸了一口气,才歉疚道:“仙颜,不是姨母不想帮你,不管桑挽是不是我的女儿,我都养了她这么多年,我都当她是我的女儿了,人总是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的买单,你现在就是公主。” 她出着主意,“你除了有皇上,你还有你的皇兄,母后,她们都是你最亲的亲人,一定不会看着你这样一个花样少女被推入火坑的。” “闭嘴!”苏仙颜冷冷打断她,“你不肯帮我,现在还在装什么!” 温氏这才明白苏仙颜从来都没有悔过,只是装作可怜想要引起她的同情心,让她顺水推舟的答应帮她。 想到这,她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公主的事情我无能为力,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这都是拿逼我的!”苏仙颜阴测测地威胁:“温氏,你不会想让别人知道表妹的来历,她可是我外祖父的女儿!” 温氏的脸色惨白如纸,一瞬间脚底仿佛有千斤重,移一步都异常艰难,她颤着声音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看到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苏仙颜才得意地笑了,“当然是外祖父告诉我的了。” 温氏的心中此刻被恨意填满。 她不是温家的女儿,她是被捡来的,那时候闹饥荒,连活着都是困难,温家两个夫妻只有一个小女儿,将其视为掌上明珠。 而她很幸运被她捡回去,温母跟温父不想养她又岂会施舍一点饭给她,是她名义上的妹妹省吃俭用这才养活了她。 后来温父跟温母看她出落得漂亮,这才动了恻隐之心,将她收为义女。 再后来与桑岐山相看中了,不顾一切地想要私奔,直到桑岐山的药堂有了一点起色,两人才带着桑麒麟回去,温家看桑家的条件好,再加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只得同意这门婚事。 桑岐山忙着药店的事,又觉得将她放在老丈人家不会有事,却没想到温父竟然禽兽不如的对她做了那样的事。 温母不说温父的错,只一味的指责她,说她故意勾引,每次都动手甩她几巴掌。 当时桑岐山正是事业最要紧的时候,她不想让他分心,后来,桑家的药堂开得好了,她以为她终于逃过那个魔窟了。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她竟然怀孕了,两次发生关系都很接近,她不知道是不是桑岐山的孩子还是那个畜生的。 又见桑歧山知道这个孩子表现出来的喜悦,抱着侥幸等着孩子出生。 孩子出生后,她悄悄的给二人做了滴血认亲,这才确认孩子不是桑歧山的。 有好几次她都想掐死这个孩子,可她好像知道她想做什么,就大哭不止,将人引过来。 第111章 坦白 温氏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时,天色已黑,行尸走肉的样子吓坏了桑家的所有人,桑岐山上前一步,紧张兮兮地问,“苏仙颜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 他气冲冲地就准备往院子外面冲,桑麒麟也被气坏了,苏仙颜贪慕权势找到他的父母,想要他们的怜爱拉扯桑家他们虽然很气,但也不会就此跟她过不去。 可没想到就这样她还不放过他们,这一刻他恨不得冲进皇宫里与她同归于尽。 这个时候,温氏张开干涩的唇,缓缓道:“别去了。” 桑岐山怎么能让老妻受这样的委屈,恨不得带刀杀了苏仙颜报仇雪恨,两人相望,他最终在温氏不喜不悲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素素,你告诉我,是不是苏仙颜那个畜生对你说了什么?”桑岐山对待感情本就是个大老粗,眼下他的声音低得不成样子,眼里都是心疼。 几个孩子头一次看到温氏这个样子,都不敢上前,直到桑挽当机立断地让下人将菜分成两份,让几个孩子拿回去吃,才将他们带下去。 饭厅只剩下桑家人,桑麒麟见她不说话,想追问,就被桑岐山眼神制止,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良久,温氏才艰涩地开口,“我很累了,你们先吃,不用管我。” 说完,就想挣脱桑岐山的手回去,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华发增生,这一幕刺伤了桑家几个人的眼睛。 桑挽忽然道:“苏仙颜告诉你我不是桑家的女儿了。”语气间没有质疑,除了这个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才能伤温氏这么深。 当初苏仙颜将桑家当做踏板时,她虽伤心,但远不到这个地步。 桑麒麟心中一慌,当即骂了出来,“苏仙颜就是个搅屎棍,她的话怎么能相信,小妹从小就在我们身份长大,怎么可能不是桑家的女儿!“ “你早就知道了?”温氏猛地转过身,母女两人遥遥对视,一切都在不言中。 桑岐山都是疑惑看向她们二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桑麒麟也摸不着头脑,母亲跟小妹一定有事情瞒着他们。 温氏见她点头,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既然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如果你想要去找你的亲身父母,我们也不会拦你。” “什么意思,小妹的亲身父母另有其人?”桑麒麟这个时候才听出来不对劲,看这个架势,小妹还早就知道她的身世。 除了温氏跟桑挽,父子二人的心中皆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桑挽歉意地看向桑麒麟,“大哥,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件事的,不过具体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今天看母亲失魂落魄才斗胆一猜。” “不是,那你知道你的父母是谁了?”桑岐山插话进来。 目光一直紧盯着她,见她点头,心中一涩,哪有孩子不渴望亲生父母的,这丫头从小就乖巧懂事。 估计是怕他们知道这个事情伤心,这才一直不肯告诉他们。 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打算到你亲身父母身边吗?”说完这句,他又道:“不管你作出什么样的选择,我们都不会怪你。” 这下桑家的几个人同时盯着她。 桑挽眼眶有些热,她道:“我不打算认祖归宗,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我的亲身父母,只要你们还愿意认我这个女儿,我就永远只是你们的女儿。” 桑岐山跟桑麒麟两个大老粗差点热泪盈眶,这才是他的女儿\/小妹。 温氏下意识问,“那可是公主身份,只要你回去你就是公主,且如今二皇子名声受损,朝中就只要四皇子的呼声最高,只要你回去,往后也算是至高无上了。” 刚刚还很激动的父子俩,满脸不敢置信,“你、你、你母亲说的全是真的?你的亲身父母真的是皇上跟皇后?” 桑挽看着温氏,郑重道:“在我心里,他们比不上你们。”她心里默默补充一句,不是亲人,是仇人。 皇室中人不是她的亲人,是她要手刃的仇人,楚家的打下的百年基业,她也同样会将它毁之一旦。 温氏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养了多年的苏仙颜都能为了皇权富贵踩桑家,更何况她对桑挽这个名义上的女儿根本算不上多好。 桑岐山今日知道事情太过与惊涛骇浪,差点撑不住了,又听桑挽道:“如果你们想要找你们的亲身女儿,我也可以帮你们找。” 就这一句话,让温氏憋了很久的眼泪决堤而出,她弓着腰,蹲下来,头一次哭得泣不成声。 在桑挽的记忆中,温氏从来都是一副强势的模样,逼她学习贵女礼仪,逼桑麒麟考科举,为了这个甚至烧了他最心爱的医书。 看见这样的她,她立刻就明白了,恐怕那个孩子不算好。 没过一会儿,就哭晕了过去,桑岐山心疼地上前将她抱起,他看了自己的儿女一眼,语气复杂道:“你们现在这里等我,我将你们母亲送回去就来。” 桑岐山来得很快,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喉咙,说不出来任何话,还是桑麒麟先开口打破沉静。 “父亲,小妹妹是不是不太好?” 在他心里,桑挽是小妹,那另一个妹妹就是小妹妹,在他的心中同样重要。 “看你母亲哭得那么伤心,十有八九是的,她这心里估计还是觉得这么多年对不起你啊!” 桑岐山看向桑挽,愧疚道:“她心里苦啊,你别怪她,你要是心里有怨,你怪我,我绝不会有什么怨言。” 仅仅几句话,说得桑挽难受得不行,“父亲,你说的什么话,她是我的母亲,我有岂会对她有怨,就是还得找到小妹妹的下落才好。” 父子三人皆是沉默。 过了好久,三人才说好不要在温氏面前主动提这件事,她要是问了,就好生安抚她,尽量不要让她情绪起伏太大。 他们都老了,再也经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 次日一早,桑岐山醒来没发现温氏,吓了一跳,连忙出去找人,就见她早早地起来操持早饭。 “怎么不多睡会?” 第112章 千孔玲珑骰 温氏将手上的粥放在桌上,神色平静,“年纪大了,觉少,好久没给两个孩子做饭了,闲来无事做一次还真的累得不轻。” 桑岐山上前劝道:“这些事情让下人做就行了,你只要在旁边看着,几个孩子都会很开心的。” 温氏笑笑也没说话,她道:“前些日子你没来的时候,我做错了事,你今日陪我去街上给几个孩子买点东西道歉。” “你身上的衣裳都穿了几年了,今日一同去买布,我给你做几身衣裳,还有麒麟跟挽娘,这些年我实在是亏欠他们太多了,只希望他们不要怪我才好。” 桑岐山观察她的神色,安慰他,“麒麟跟挽娘乖巧懂事,不会介意这些事的,都知道你是为了他们好,你别想太多。” 温氏点了点头,笑得释然。 好久不曾看到她这样毫无负担地笑了,就像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澄澈又耀眼,桑岐山一时看痴了。 桑桑跟桑麒麟很快就过来了,几个孩子上前抱住温氏,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温奶奶,慕乐以后赚的钱都给你花,往后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慕乐抱着她的大腿承诺,在他眼里有钱就能做到很多事。 可以帮助温奶奶解决不开心的事,如果解决不了,那只能说明钱不够多。 慕曦拍着胸脯保证,“温奶奶,我现在在好好学习姨姨的医术,能为学好了每日给你们把脉,一定会让你跟桑爷爷长命百岁!” 几个孩子轮番保证会带温氏吃香的喝辣的,温氏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这几个孩子都是好的,往后也不用担心桑挽老了没人养了。 她笑着摸了摸几个孩子的头,郑重道:“之前奶奶做错了事,现在奶奶真诚地向你们道歉,你们能原谅我吗?” 她说得诚恳,几个孩子很大方地摆手,“这件事都过去了,现在只要我们一家能过得好就行,温奶奶只是在跟我们玩呢,我们早就不当一回事了。” 慕彦言简意赅,关心道:“温奶奶只要能长命百岁就是补偿我们最好的礼物了。” 桑岐山也笑道:“孩子们都没放在心上,你也别多想了。” 桑挽跟桑麒麟对视一眼,只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母亲那么开心,只当是他们想开了。 这几日桑家其乐融融,温氏给几个孩子买了零嘴,还买了好多布在家中亲手给几个孩子做衣裳。 桑岐山看她每天晚上都在忙着做衣裳,无奈上前阻拦,“往后还有很多时日,我们的衣裳都穿不完,慢慢做就是,熬坏了眼睛该如何是好?” 每次他一上来,温氏就笑着停手,跟着他回去睡觉,等他熟睡之后又开始起来做衣裳。 就连之前烧了桑麒麟的医书,都四处打听,可算买到了一模一样的,桑麒麟开心得不成样子。 日子有条不紊地进行的时候,宫宴终于来了。 苏仙颜哀求楚文帝一定要请桑家人一同前往,说是他们之前对她有养育之恩,希望他们也能来参加这样大的宫宴见见世面。 贤妃跟大长公主几次三番栽在她手里,自然也是希望她来的,有人在的地方就有算计,他们可不信桑挽每次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就算她有,她的家人可就不一定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贤妃跟大长公主一唱一和的,楚文帝不甚在意,在他看来,不过就是留个席位的事。 桑家收到邀请,桑麒麟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即怒骂了苏仙颜几句,“搅事精,肯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我们!” 桑岐山担忧地看了温氏一眼,见她没什么变化,松了一口气之后,就开始训斥儿子,“你在说什么呢,现在她是公主,咱们在怎么样都得谨言慎行,若被人知道了,连累了你妹妹,我可饶不了你。” 他做势要揍他,就见温氏笑了笑,“不过就是一场宫宴罢了。咱们无权无势的,估计也要坐在后面,熬几个时辰就行,别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桑岐山嘿嘿一笑,“果然女儿聪明还是多亏夫人教导,瞧瞧这临危不惧,处事不惊的态度,我也学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学到半成呢。” 几人穿戴整齐就这样入了宫。 接待蛮夷的使者也是展现国威的一种方式,一切都布置得端庄大气,御花园摆上了上千种珍奇的花草。 宴会设在太和殿外,分成两侧,一边是商朝的文武百官,另一边则是蛮夷使者的位置,上首的是楚文帝,旁边是皇后,贤妃则是坐在楚文帝的另一侧,不过位置倒是比皇后稍稍靠后一点。 下首首当其冲的自然是皇室中人,楚文熠今日也来了,时间过来那么久,大臣们忙得脚不沾地,早就将他做的丑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楚文衍坐在他旁边,嘲笑道:“皇兄喜欢男人早说,皇弟给你找几个干净的,甚至将宫殿让给你行事都行,下次可别在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了。” “皇弟!”楚文熠气得不轻,咬牙切齿地警告,“谨言慎行为好!” 这该死的楚文衍,凭着是中宫嫡子挡了他的路,如今还大言不惭地嘲讽他,楚文熠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才能休养得好,我母妃整日掌管后宫累得不轻。”他问:“皇弟,咱母后的身体不会一辈子都不好了?” “不会!”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也是楚文衍怨恨楚文帝的原因,明明他的母后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他却犯糊涂将这后宫让给贤妃那个贱人掌管,让他们母子二人处在这个尴尬的境地! 中央的舞女还在翩若惊鸿地跳舞,不少大臣都看得意犹未尽。 开场结束后,自然就是展现双方实力的时候了。 蛮夷的使者傲气地站出来道:“皇上,听闻商朝文人墨客众多,不知可否解决蛮夷上百年都未曾解决的问题?” 楚文帝眼神一沉,心中知道是什么,面上却好奇地道:“是什么?” “千孔玲珑骰。”使者拿出一个骰子出来,傲气地解释道:“这千孔玲珑骰里面有上千个孔洞,里面像是迷宫一样错综复杂,至今没有人能用一根线完整地穿过它。” 他语气谦虚,却是鼻孔朝天看人,“皇上,商朝人才济济,想来应该是有解决的方法。” 第113章 无人能解 这话可算是将商朝架在高位上,若是没人能解决,就说明商朝也就那样,算不上什么人才济济。 使者冷哼了一声,商朝人不是一直将他们蛮夷当做只会使用蛮力的,不会动脑子的莽夫吗? 今日就让他看看商朝到底如何打脸充胖子,这个玲珑骰可是他们祖先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至今无人能解。 相传,能解开的人具有通天之能,蛮夷四处搜寻能人异士,若是男子许高官俸禄,若为女子则纳为后妃,生下的孩子更是直接立为太子。 正因为有如此诱惑,来的人络绎不绝,用了各种方法,就连眼睛顶好的绣娘都只能穿两个孔就再也无能为力了。 楚文帝自然也是听说过这个骰子的,眸色沉了沉,朝着底下的官员们鼓励道:“朕的爱卿们,你有何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朕必定重重有赏!” 他话刚落,拓跋真就站起来笑道:“这千孔玲珑骰子我们的人解了上百年都不曾解决,如若商朝有人能解决,本太子定然以厚礼相送!” 原本还不知情的大臣正准备上前,眼下立即被吓住,他们平时虽然嘲笑蛮夷有力无脑,但也不乏有几个脑子活络的,困扰上千年之久,他们头一次见又如何能保证能解决这个问题。 上去也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商朝无人上前,楚文帝沉了脸,“我商朝人才济济,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 贤妃笑道:“皇上,臣妾瞧着不过就是个穿针引线的游戏,诸位大臣勤勤恳恳,挑灯夜读,哪里能为这种小事费心劳神,不妨就让女子来试?“ 大臣们原本被楚文帝的话吓得冷汗涔涔,眼下有了台阶纷纷顺驴下坡。 “皇上,依臣之见,娘娘说得对,使者说了,这里面有千百个孔,需要用线穿过去,不过就是个穿针引线的东西,这件事还是适合姑娘家。“ 不少大臣纷纷附和,“皇上,微臣们每日忙于国事,实在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如此玩乐的事情上。“ 这话一出,气得蛮夷的使者跳脚,讽刺道:“话说得冠冕堂皇,不会是找不出办法找的借口。“ 大臣们怒斥:“这等雕虫小技也值得你们蛮夷拿上台面?怪不得如今蛮夷一日不如一日,合着时间都花在这些玩乐的东西上了。“ 蛮夷来的大臣也不是吃素的,当即讽刺道:“比玩乐当然还是你们商朝玩的花,听说你们的二皇子居然跟一个男子……“他的眼神意味深长,”啧啧,跟你们比,我们蛮夷人武孔有力,绝不会有这种风气存在。“ 商朝的大臣如同被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在国家脸面面前,纷纷埋怨起楚文熠。 楚文熠脸上一僵,用力地拍了拍桌子,“你们在胡言乱语什么,这是谣传!本皇子府上妻妾皆有,怎么会做出如此这等事!“ 他脸色阴沉,“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难不成你们蛮夷派人来我商朝打探敌情,是何居心?” 拓跋真心下鄙夷,对于他这种货色根本看不上眼,笑道:“可能是二皇子的英明神太过于深入人心,这几日我们上街都还能听到百姓再谈。”说着他提醒,“皇上,不管你们谁来,只要你们的人能让一根线穿过千孔玲珑骰子,我愿意无偿赠送商朝五千战马。” 谁人不知,蛮夷在战场上骁勇善战,除了身上的肌肉,就是这战马了,那可是精锐中的精锐,楚文帝也动了心思。 又听他道:“刚才本太子听这些大臣好似很瞧不起我们这个骰子,若无人能解决,本太子也无所求,就让刚说话的这几个大臣为自己的言行道歉即可。” 自己的地盘,臣子向别的国家道歉,这可是明晃晃的打商朝的脸,偏他看上了蛮夷的战马,也是臣子们无言在先。 楚文帝压下心里的阴沉,笑着道:“那就依太子所言!” 很快,就有臣子上去,用细小的针穿进一个孔,用力地摇了摇,线进去一点,这个臣子心中一喜,可很快,就不在有任何动静了。 又有一个臣子上去,还没带够一刻钟就下来了。 来来回回,不知多少臣子上去,用不同的办法,将骰子翻来覆去都找不到入口。 时间越长,楚文帝的脸色越沉。 商朝泱泱大国,如何能让蛮夷小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占上风,传出去商朝又该如何自处! 日落黄昏,楚文帝让人先回去,吃完饭再过来参加晚上的晚宴。 御书房里,楚文帝召集文武大臣过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下了最后通牒,“下旨,不拘朝中文武百官,只要能解决这个难题,朕许高官俸禄。” 末了,他又气愤道:“这段时间让二皇子闭门思过,别在出来丢人现眼!” 行宫里,拓跋真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匕首出鞘,冷光凌冽,杀气重重。 门外都是自己人,鲁蛮进来禀报,“太子殿下,都安排好了。” “给楚文衍下帖子,就说本太子先来无事,邀他出来游玩。” “是!” 行宫只剩下这个俊美充满侵略性的男人,他摸着腹部上的伤口,脑子里想到那一双不近人情的眼睛,略微失神。 又见面了,桑挽。 水榭楼台处,十七神色焦急,“主子,蛮夷的人将不少代表身份的东西放进了欢乐楼!” 谢炙眸色闪过几丝幽光,早在几天之前就发现了蛮夷人在欢乐楼四周鬼鬼祟祟,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轻笑了一声,“既然拓跋真送来这么多金银珠宝,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将这些东西暗中运往承恩寺的地道里。” 可不只楚蕴有地道,欢乐楼也有。 谢炙差点被气笑了,他帮了桑挽这么多忙,她居然还打算恩将仇报,送他一个诛杀九族的礼物。 咬牙切齿挤出三个字,好得很。 时间飞快,离晚上的宫宴还有段时间,苏仙颜在宫中焦灼不安,好在,很快就有宫人过来传信,说温氏在梅林等她。 她笑了笑,看来事情很快就成了。 她就知道,哪里有什么母子之情,只要涉及她的利益,还不是要将一个毫无关系的女儿推出来。 第114章 刺杀? 温氏在信中特意说了不带宫女,苏仙颜也觉得这件事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独自一人前来赴约,夜风习习,吹着树枝嘎吱嘎吱地响。 半天不见人影,苏仙颜动了怒,温氏到底磨磨蹭蹭地在做什么! 很快,温氏就过来了,她身边没有带人,苏仙颜忍不住抱怨,“你约我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如直接去找皇上说清楚。” 她话里藏着威胁,“你也别想拖延时间,蛮夷求娶之前,事情还不解决,我就将你的事情公之于众,到时候,看看桑歧山会如何对你!” 温氏沉默片刻,低眉垂眼道:“我会跟皇上说清楚的,你放心。” 说着,看向远处的一口井,眼睛平淡无波。 梅园里有不少井,这里距离御花园近,往年下雪时宫人都会将雪铲进去,等着夏日用来浇花。 苏仙颜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就见温氏拿着一把匕首朝她袭来。 好在她也不是毫无警惕,侧身一躲,只堪堪被刺伤了手臂。 她早就觉得温氏不对劲了,温氏之前听她说话还像是失了魂,今日平静得不同寻常,很难不让人多想。 只是她没想到她居然会对她痛下杀手,“温素素,你疯了吗?居然敢在皇宫里伤人!” 温氏拿着匕首向她袭来,“你想威胁我害我的女儿,那就一起死!” 苏仙颜怎么会让她得逞,一边大喊救命,一边往前跑。 禁卫军听到声音急忙往这边赶,温氏估摸着时间,更加快速地追上苏仙颜。 她愧对女儿,儿子,死不足惜,但她也绝不会让苏仙颜将这件事公之于众,让儿女受人议论。 既然如此,那就同归于尽好了。 温氏还准备上来,就被人抓住了手,她目光一凝,奋力挣扎,看见来人时身体一僵。 “你这么在这?” 说着,她放下了匕首,有些不知所措。 “母亲,你的事情稍后再说,眼下先离开,禁卫军很快就来了。” 苏仙颜也看到了他们二人,笑得诡异,“桑挽,今日来了就被想跑了,温氏刺杀公主,你以为你们桑家还能好好的吗?” 刚才跑的时候,她忽然心生一计,也用不着桑挽了。 桑家所有人都该死! 桑挽不理会她,平静道:“出来,这次算我欠谢指挥一个人情,往后定当还上。” 十七跳了出来,嘿嘿一笑,“桑姑娘需要小人如何做?” 十七也没想到他都隐藏得极深,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高看了桑挽几眼。 桑挽也不曾发现过他,但每次谢炙都能精准知道她身边的事情,她就知道他安插了人。 没想到今日竟然帮了大忙。 苏仙颜见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吓得花容失色,准备逃跑,就被十七抓住。 桑挽上前去,朝着她的手臂上划了一刀,将匕首带走,伪装成被刺杀的模样,才带着温氏朝着一个方向走。 皇宫也算是深藏不露,里面逃生的暗道数不胜数。 她能知道还得益于上辈子楚文熠跟陆衍泽这个丞相关系密切,她意外在二人在书房里谋事的时候听见。 没想到这辈子却派上用场了。 地道的入口设在梅园中的一个客房里,需要同时转动两个花瓶才能打开。 地道打开,桑挽让温氏先进去,其次就是她自己,十七看得目瞪口呆。 桑挽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连宫里的密道都知道。 他敢肯定,恐怕是卫星绝都不知道这件事。 十七也不扭捏,很快也跟着跳进去。 地道的空间不窄,能同时容纳并排的几个人。 温氏还想说什么,见有外人在,只是沉默。 桑挽心中疑惑太深,有外人也没开口询问。 十七撇撇嘴,二人都不说话,他也不好问。 就这样,三人沉默,各自想着事情,倒也不算诡异。 禁卫军四处搜了个遍,都没见刺客的影子。 苏仙颜被人行刺的事情很快就传到楚文帝耳中。 在得知没有伤到脸时松了一口气,沉声道:“派太医去看看公主,搜查各宫,大臣们居住的地方也不能放过,让卫星绝跟谢炙二人一定要捉拿凶手!” 宫中有刺客,楚文帝心中不安,又派了几个暗卫贴身保护。 侍卫们大张旗鼓地搜查各宫,搞得人心惶惶,今晚的宫宴也被推迟到明晚,卫星绝跟谢炙两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装模作样的搜索。 很快苏仙颜醒过来,就被带到楚文帝跟前。 “你可看到凶手的模样?” 哪里有什么凶手,苏仙颜眼中恨意满满,“父皇,伤我的人是温氏!” 见他不认识,她又解释道:“就是桑挽的母亲,她持匕首进宫,恼羞成怒地想要杀人灭口!” 楚文帝眸色晦暗,“若朕没记错她是你之前的姨母,怎么会突然伤你?” 苏仙颜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出来,不过是温氏得知自己的秘密暴露,担心苏仙颜爆出去,这才想要杀人灭口。 末了,苏仙颜道:“父皇,若是不相信可以比对一下时间,看那段时间是否有人见个桑挽跟温氏。” 楚文帝很快让人传温氏跟桑挽过来,也派人去打听。 桑挽临危不惧,大大方方地朝着楚文帝行礼,温氏也是一样,仿佛不知传唤她们过来做什么。 “嘉禾,清乐说是你亲手用匕首刺她,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桑挽平淡无波地对上苏仙颜恨意的眼睛,仿佛听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皇上,臣女也不知臣女与家人做了什么惹得公主如此记恨,几次三番想要诬陷我们,清者自清,还请皇上明察。” 楚文帝道:“朕已经让人去打探消息,这段时间你们在做什么?”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紧盯着温氏。 温氏被吓了一跳,虽然已经在极力不露出破绽,却还是逃不过楚文帝的法眼。 桑挽心中一惊,暗叹不好。 诚惶诚恐地道:“皇上,臣女知罪!” “何罪之有?” “启禀皇上,今日臣女看蛮夷使者嚣张跋扈的模样,心中不服气,回去之后私自钻研,臣女知罪。” 第115章 事情暴露 楚文帝好奇地问:“可有什么结果?” “臣女愚钝,还未想出解决之法,请皇上降罪。” 苏仙颜见事情越扯有远,痛呼了一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父皇,儿臣确定就是温氏想要杀人灭口,桑挽她是帮凶,父皇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公主慎言,我们母女与你无冤无仇,何必冒险在宫中伤人,且天下谁人不知,皇上宠爱你,谁敢冒着得罪皇上的风险来伤你。” 见这个时候桑挽还在嘴硬,苏仙颜冷哼了一声,“可不是无冤无仇,本宫意外知道温氏被她的养父凌辱,温氏怕本宫将这个事情公之于众,这才打算杀人灭口!” 桑挽心中一动,先前温氏怎么都不肯说原因,没想到竟是这个。 “公主,说话要讲证据,若是拿不出证据,臣女姑且斗胆认为你是想要诬陷我们。” 她声音冷冽,对上楚文帝探究的眼神也不卑不亢,楚家从骨子里就是坏的,以自己的利益为上,若楚文帝给不出一个公允的结果,她就将这件事闹大,让天下人看看楚家是如何不分青红皂白的诬陷人。 楚文帝沉了脸,“好大的胆子!公主也是你能随便质疑的?你不要以为朕封你为嘉禾县主就能任性妄为,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 楚文帝要做实宠爱苏仙颜的名头,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再者,桑挽未免也太过自以为是,先前宫宴上不将他宠爱的妃子放在眼里。 甚至连皇子都敢挑衅,若是不敲打敲打,还真让她以为这商朝是桑家的天下。 “臣女不敢,臣女只是就事论事。” “好一个就事论事,朕看你分明连朕都不放在眼里!”楚文帝沉下脸,目光打量着桑挽。 苏仙颜吓了一跳,不敢在出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楚文帝现在怒火中烧。 桑挽垂下眼眸跪得笔直,楚文帝掌控欲极强,不准任何人挑衅他的威严,今日算是冲动了。 温氏几次想要将罪责一力承担下来,就瞥见女儿细不可微的朝她摇头。 很快,公公打听事情回来。 苏仙颜心中一喜,这次桑挽休想翻身,就听公公道:“皇上,奴才们去了桑县主的住处,公主遇刺的时候,她跟桑夫人二人在屋里,有不少人见过。” “不可能,会不会看错了?”苏仙颜这么可能相信这个答案,她之前见到的分明就是她们母女,怎么还会有人见过她们! “会不会是只是看见一个背影,这是她们母女的计谋,让一个人来假扮,营造不在场的证明,肯定没没见她们二人的脸!” 苏仙颜越说越觉得清晰明了,不然怎么能解释这件事呢。 楚文帝朝他看过去,“可是如此?” “皇上,老奴问过周围的夫人了,她们见过县主跟桑母的脸了,且她们还在激烈讨论千孔玲珑骰子的事情。” 楚文帝不觉得有人能在皇宫中来去自如,躲过禁卫军,那就只能说明那人有同伙,才能这么顺利地离开。 说不准还是宫中的人,若不然怎么会对宫中如此熟悉。 他沉声下了令,“既然这件事与桑家无关,那这件事就算了,不过,既然桑县主如此勤学,那朕就命你待在宫中,一日解不开千孔玲珑骰子一日就不准离开!” “不可!” “桑夫人这是在质疑朕?”楚文帝沉着脸反问,不怒自威。 桑挽沉声道:“臣女谨遵圣喻!” 现在只能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 苏仙颜得意一笑,说好听点是好学,说不好听就是禁足,千孔玲珑骰蛮夷上百年都不曾解出来,朝中大臣上去都无功而返,桑挽一辈子都不可能解开了,只能安心认命地老死在宫中。 桑挽被禁足在宫中,不准旁人探望,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穿得沸沸扬扬。 得知这件事的贤妃,大长公主母女,云知雾母子都不约而同地幸灾乐祸,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没等她们出手,桑挽就作茧自缚,把自己的后路都给堵死了。 谢炙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脸色沉了下来,“可查到温氏为何行刺苏仙颜?” 十七愤愤不平道:“苏仙颜说是因为桑夫人被她的养父凌辱,她知道了这个事情,桑夫人才准备杀人灭口的!”他义愤填膺道:“这个老禽兽,幸好死得早,不然老子非要废了他的二两肉!” “连对自己的养女都能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 谢炙沉了脸,“将事情压住,不能让任何人传出去,桑挽那边也要派人守着,她在宫中宿敌不少,难免有人趁机动手。” 十七不敢置信地看他,“主子?桑姑娘就这么重要吗?” 还没听到他的回答,小腿上就被踹了一脚,只听平日里不近人情,杀人如麻的主子,此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叫你去就去,多嘴。” 他也不敢多待,麻溜地走了。 谢炙心中躁意不见,有一股无名火在乱串,让人不得安宁。 谢炙猜得不错,桑挽被带到宫中,就有宫人送来了饭菜,她一眼就看出了里面藏着的毒药。 屏住呼吸,灭了燃着的香,打开窗户,等空气流通才敢吸气,门外有士兵把守。 桑挽心中闪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现在明白了为何温氏看她的眼神是那么复杂,原先的桑挽是她的痛苦换来的,她又怎会真心疼爱。 不过在物质上倒也没怎么苛刻她,她的心中估计也是复杂的。 苏仙颜存了报复的心思,不会甘心善罢休的。 察觉到温氏不对劲的时候,桑挽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让风诗遥找了两个身形差不多的女人一起带进宫,再用了人皮面具。 旁人离得远,很难看出来,还好蒙混过关了。 当务之急是怎么阻止苏仙颜将这件事散播出去,她还得想办法出去。 上辈子楚文帝,贤妃等人毁了她的一生,今生若是不能手刃仇人,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宁。 不管如何,她绝不能认输! 第116章 集体解千孔玲珑骰子 拓跋真得知这件事,眼睛眯了眯:“你们可有办法解开千空玲珑骰?” 大臣们站在原地苦着脸道:“殿下,这个问题上百年都无人能解决,几任可汗都下发了圣旨,只要解开就许高官俸禄,您以为是微臣们不想解吗?那是根本解不开。” 拓跋真这才觉得自己病急乱投医上了,沉着脸,“你们下去好好想想解决办法,想到了本太子就赏黄金万两。” 几个大臣原本心如死灰的心再次复苏起来,办法总是人想的,说不定真的能想到。 不少人心里恨极了发明这个的先祖,好好的吃喝玩乐不好吗?偏偏研究这些刁钻的东西,除了给后人添麻烦别无他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吃饱了撑了。 屋内剩下拓跋真独自焦急,心里鄙夷,满朝文武都解不开的题让一个女子来解决,也不知是什么仇什么怨。 他心里冷哼一声,这腐烂不堪的商朝他迟早让它土崩瓦解,带着蛮夷骁勇善战的勇士踏平上京,直取狗皇帝的项上人头,报暗杀之仇。 拓跋真想要去看看桑挽,不过他在上京根基尚浅,只能作罢,想着解决办法。 温氏被楚文帝送回桑家,屋内的灯还在亮着,桑家无一人睡着,全都焦急的等二人。 原先桑麒麟跟桑岐山是在宫中等人的,后来贤妃身边的人来说,桑家自顾不暇,实在不适合参加宫宴,就派人送了回来。 发生了苏仙颜被刺客刺伤的事情,宫中人人恐慌,又有两个下人穿着温氏跟桑挽的衣裳,带着人皮面具。 他们就算灾神经大条也知晓事情不对劲。 这一等,就等了许久,风诗遥姐弟跟几个孩子婢女不放心,全都在大厅里等着,桑麒麟不知来来回回踱了多少次步。 桑岐山都烦了,“你在走来走去,就滚回房间等着,看着人心烦。” “父亲,我也不想啊,可是我这心中实在是担心小妹跟母亲,他们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不会是……” 他不敢直接说不测,慕乐不满道:“舅舅,温奶奶跟姨姨吉人自有天相,你怎么就说这些丧气话啊!” 几个孩子也不满地看向他,桑麒麟自知失言,佯装打了自己嘴,“舅舅说错话了,都是这破嘴的错。” 屋里的人心里都不平静,风诗遥跟琦雪琦雨三人准备了宵夜,知道劝不住,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不饿着肚子等了。 门房欣喜来报,“老爷,夫人回来了!” 这话就像是一个信号,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外,桑岐山上前去迎接,拉着温氏的手,问,“怎么就你回来了,挽娘呢?” 桑麒麟也朝她后边望,没看见人,声音焦急,“母亲,小妹呢,不会还没回来?” 屋内的其他几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温氏。 温氏推开桑岐山的手,退后一步,直直地跪在他的面前。 几人都是一惊,桑岐山被吓得都不会说话了,忙上前去扶她,“素素,你有什么话好好说,搞这出作甚?” 桑麒麟也被吓住,准备去扶她,就被打断。 “老爷,麒麟,是我对不起挽娘,她是因为我被皇上囚禁在宫中,皇上说,若她解不开千孔玲珑骰子就好好在宫里钻研。” 桑麒麟急了,“这件事跟娘有什么关系?“ 几人都是一头雾水,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怎么扯在一起的。 “是苏仙颜用一件事威胁我,我今日打算去杀人灭口的,不曾想被挽娘发现,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皇上带我们去问话,我、我一时慌张。被皇上察觉到,挽娘说,我们是在专研千孔玲珑骰,皇上就下令让她好好钻研,解不开就不用出宫了。“ 她说得断断续续,很多地方逻辑不通,但众人还是找到了关键点。 桑麒麟脱口而出,“母亲,到底是什么事才能让你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 桑岐山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这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语气恳求道:“麒麟,别问了,当务之急还是先让挽娘出来再说。“ 他扶起温氏,温声道:“素素,这件事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些禽兽不如的人!“ 苏仙颜都知道的事情,他身为她的枕边人又怎会不知道。 好几次晚上,她做梦都在求饶,额间全是汗水,醒来时总会有一段时间疏远他,看向女儿的目光格外的复杂。 好几次他都看见她将手伸入女儿细小的脖颈,只要轻轻一扭,她就能永远逃脱魔咒。 可每一次她都不忍,松开手之后独自一人嚎啕大哭。 温氏猛地抬起头,眼角有些泪,她不敢置信地问,“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桑岐山艰难地点点头,“我知道这都不是你的错,你从来都没错,挽娘舍身去救你,就证明她从来没怪你,你不用自责。“ 温氏知道这个答案,哭得泣不成声,将这些年的恐惧,愧疚一同哭了出来。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最终悄无声息地离开,将这片地方让给他们夫妻二人。 慕彦神色凝重,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让姨姨出来才是。 这一日,桑家无人睡着,宣纸上演算着各种各样的办法,又被推翻,慕乐黑着眼眶抱怨,“蛮夷的人真是闲得慌,好好地搞出这么一出!“ 抱怨完又继续算,几个孩子甚至将身上的银子分给别人,集思广益,总有一个办法可以尝试。 次日,宫中的宴会照常举办,只是少了几个丝毫不起眼的人。 蛮夷的使者趾高气扬地站出来,“经过一天一夜,不知商朝的人可有能人异士解出来?“ 朝中大臣看不惯他们这副做派,纷纷跳出来指责,“你们蛮夷解了几百年都不能解出的难题,让我们商朝就这么点时间解出来,是不是太过欺人太甚!“ “我们商朝讲究励精图治,百姓安居乐业,每日处理朝中大事,没有时间向你们一样每天只知道荒废时间,转换思维难免需要点时间,才过了一日就开始催,咋的,忙着赶去投胎呢?“ 第117章 贤妃被降为嫔 蛮夷使者冷哼一声,“谁不知道你们商朝牙尖嘴利,只会打嘴仗有什么用,你们直接说能不能解决。” 另一个使者也趾高气扬地站出来,“你们商朝标榜文人墨客众多,这么个问题都想不出来,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才华横溢的,人才济济的。” 商朝的大臣脸色都算不上好。 拓跋真掩下眼底的讽刺,笑道:“听说皇上让一名女子专门想这个问题,难不成文武百官全都如此无能,得靠一名女子才能扭转乾坤?” 鲁蛮轻蔑道:“殿下,商朝只不过是自译君子罢了,连让一个娇娇滴滴的女子来解决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实在让人不齿。”他又讥讽地笑出声,“在场坐在这里这么多朝臣,没想到一个顶用的人都没有,还是朝中的中流砥柱,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蛮夷的使臣接过话茬,“商朝人常说我们蛮夷粗鄙不堪,有勇无谋,但我们却绝不会让女人来做这等男人的事情,自译君子的商朝做派,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商朝的臣子早就知道楚文帝让一名女子在宫中思考对策,心中觉得不妥,但也没胆量去阻止。 朝中有骨气早就撞死在金銮殿上了,剩下的一些武夫有胆量的像镇国公都还在战场上没回来,因此无人敢箴言。 楚文帝看着底下的一群酒囊饭袋,被蛮夷说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心中升起浓浓的不满。 贤妃笑了笑,“使者此言差异,古往今来,战场上女英雄数不胜数,就连蛮夷发家之时,也是女子主持大局,蛮夷的开山之祖敷好王后在军中的威慑力曾比肩可汗,敷好王后运筹帷幄,骁勇善战,实在令人敬佩。” 她道:“既然蛮夷都能有女子独挡一方,我商朝女子不甘落后,怕自己半途而废,求皇上下令长居宫中潜心钻研何错之有?” 宫中发生的事情除了当时在场的人无人知道,楚文帝朝着贤妃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这才是他的宠妃,满朝文武被问得无从辩解之时,还能面不改色地回怼回去。 这下子看蛮夷如何再嚣张。 敷好当年跟随可汗在外勇猛杀敌,在内励精图治,这么多年来,死了这么多年,名声依旧不减。 提到敷好,蛮夷使臣怒了,“我朝的开山之祖敷好王后在朝中运筹帷幄,在外征战四方,你们商朝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子也敢与之比肩?不自量力!“ “这么多年,王后的名声在朝中威名不减,你们商朝的一介妾室竟敢用一个名不经传的女子羞辱敷好王后,实在是太过分了!” 使臣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当即拍桌而起,朝着拓跋真拱手,“殿下,依老臣看商朝完全没有交好的意思,一个小小的妾室都敢如此光明正大的随便拿一个女子来与敷好王后比,臣请奏,传信给可汗,率兵踏平商朝,洗刷耻辱!“ “殿下,商朝实在是欺人太甚,臣支持鲁大人的建议!“ 底下坐着的臣子瞬间慌了神,谈得好好的,怎么就要率兵踏平商朝了,商朝实力虽然不容小觑,但若盲目与蛮夷开战,最终也只会得到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再有大凤跟南邵虎视眈眈,若此次被人趁虚而入,商朝可谓是腹背受敌。 贤妃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蛮夷的使者什么意思,她可是皇上的宠妃,一口一个妾室置她于何地? 楚文衍跟皇后二人对视了一眼,大快人心,别看贤妃这人平日嚣张跋扈,但抡起尊卑,不过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罢了。 朝中大臣看向贤妃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就是因为她自以为是,才会将气氛弄到如此难以转圜的地步。 这种时候,皇后当然不会忘记落井下石,她沉着脸斥责,“使臣息怒,贤妃,还不为你的胡言乱语向使臣道歉!“ 贤妃高傲了一生,怎会甘于在这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尤其是看到皇后幸灾乐祸的眼神时,她就更不想让她得逞。 但此刻别无他法,她已经看到楚文帝沉了脸色,“今日实属是本宫胡言乱语了,本宫向各位使臣道歉。” 楚文帝这才道:“贤妃有辱敷好王后,贬为丽嫔,禁足宫内三个月,为敷好王后抄写经书。“ 话落,他才咬牙切齿地道:“使臣可消气了?” 拓跋真笑了笑,“皇上英明!” 几个蛮夷的使臣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平心而论,他们也不想开战,但若任人侮辱,他们也不介意开战。 蛮夷在拓跋真的整治下固若金汤,不怕有人乘机而入,商朝就不一定了,商朝只是表面的战无不胜,实际上皇子们都只顾着明争暗斗,拉帮结派,内里早就千疮百孔了。 相比起来,商朝损失的只会更多。 今日除了大臣们继续想千孔玲珑骰子,也要给蛮夷出题,双方你来我往,谁都没再提桑挽被囚禁在宫中之事。 一天很快结束,拓跋真上前道:“皇上,我奉可汗之命,特意为可汗求娶商朝公主。” 和亲的事情楚文帝早就预料,此刻正定自若,问:“不知太子属意朕的哪位公主?” 苏仙颜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她计划在今晚实行,一般求娶公主都会在比试的最后一天进行,现在提出来,完全给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拓跋真笑道:“皇上大寿在四月份,这一来二去的属实麻烦,本太子打算待到四月份,这中间的时日恰好考察几位公主的品行,有了答案,自会跟皇上说,只是皇上不要吝啬我们待这么久才是。” 楚文帝愣住,又很快笑起来,“太子能待在商朝也是商朝的荣幸,既如此,那太子就好生考察朕的几位公主。” —— 和亲的事情很快就传遍全城,桑家就算不想理会,也遭不住外面的传言传到耳中,与此同时,桑挽的母亲温氏被养父侵犯的事情也传得沸沸扬扬。 桑麒麟听到几人议论还与人动手了,好在桑岐山及时赶过来。 “父亲,你别拦我,我一定要将他们的嘴撕烂,看谁敢乱造谣生事!” 几个被打的青年也很不服气,“这么多人都说了,你凭什么只打我们,有本事你谁都揪出来打一顿啊!” “你这么恼羞成怒,说不定这件事就是真的,要不然清者自清,你何至于与我们动手?” 第118章 清者自清 好他娘的清者自清,桑麒麟本就是个年轻气盛的青年,当即上前给了说话的那人一拳,“清者自清,没有证据你就是以讹传讹,就能这样的还好意思参加科举?” “真让你考上了不知又会多了多少桩冤假错案!今日小爷就来告诉你什么叫做清者自清!” 他一拳一拳地往他脸上揍,嘴上还在不停说着,“这一拳是替皇上打的,为有你这样的子民而感到耻辱,这一拳是为你夫子打的,圣人教诲明辨是非你是忘得一干二净,这一拳是为你母亲打的,你母亲就该在那出生时掐死你,这一拳是为……” 林林总总打了不下十几拳,打得又急又恨,毫无章法,几个少年怕出人命,都在拼命地拉架。 在这过程中,少不了殃及鱼池,他们也跟着怒了,几人明里暗里地给桑麒麟几拳,专挑看不见的地方打。 桑岐山也加入战局中,没讨着好,周围的人担心就这么打下去会出人命,又上来几个汉子来拉。 慕彦此时也到了,小小年纪就有了震慑人的气质,此刻他沉着脸,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嘉禾县主为了商朝的荣誉在宫中苦思冥想的钻研,而你们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因为捕风捉影的几句话,不分青红皂白的以讹传讹,污蔑她的母亲到底是何居心?” 他声音不算大,说话铿锵有力,不少人开始反思,托蛮夷的福,上京的百姓都知道桑挽求楚文帝下旨将她关在皇宫中钻研,解不出来就一辈子关在皇宫里钻研。 慕彦观察周围百姓的神情,继续道:“嘉禾县主为国而战,你们如今如此这般欺负她的家人,是想恩将仇报了吗?她不是为了她自己,她是为了我们商朝的荣辱而战,之前她还无偿捐药给青州,救了不少百姓,若是知道你们如此对待她的家人,又该会有多寒心?” 他没有激烈的指责,只是平铺直叙地阐述事实。 不少人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无形之间打了一巴掌。 嘉禾县主为了商朝的荣辱,愿意一辈子与家人不相见,而他们这些从没未为国家做任何事的人,此刻竟在伤害她的家人,实在是心中有愧。 人群中还有人闹事,“又不是所有人都受了她的恩惠,我们上京的就没人,再说了,她后面不还是得了皇上赐封县主吗?” “还有,她自己不自量力,为了潜心专研去求皇上下旨住在皇宫,又没人逼她,退一步来说,她也不一定能解出来,算得上什么为国而战,难道我们没想办法吗?这么多百姓没想吗?谁没为国而战?” 他冷哼一声,“凭什么就说她一个人,再说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温氏要是没做过,又怎会有这些风言风语传过来。” 这话说得也不乏有道理,桑挽所做的都是她自愿的,无人逼她,他们也在努力想办法,都是没想出来,凭什么她就比人高人一等。 慕彦眸子凝了凝,忽然讽刺地笑出声,“我之前路过欢乐楼的时候见过你,你当时穿的还是麻布,如今就变成了锦缎,你平日里你偷鸡摸狗,拿妻子辛苦赚的钱赌博,且你平日里并没有读过书,如今说得有理有据,我有权怀疑你是他国的奸细,故意让县主分心,让你背后的人得意。” 他扬声道:“劳烦诸位报官,不能让这等卖国的小人春风得意!” 刚刚还义正言辞的大汉,此刻仿佛被戳中了心思心虚的眼神乱瞟。 人群中有好不容易挤进来的人,当即大声道:“这位公子说得不错,我是这个人的邻居,他之前每日打媳妇,就是为了去赌博,最近倒好,没在继续打了,还穿上了锦绸。” “我们原先以为他走了狗屎运,有了赚钱的活计,没想到你居然被人收买了,怪不得最近还有银子买酒买肉呢。” 说这话的人是卖豆腐的阿婆,她家的豆腐又嫩又滑,有时候还会多给别人一点,名声不错,平日里有不少人在她的摊位上买过豆腐。 此刻都信了八分,当即有人跑去报官。 见真的有人往京兆尹府的方向去,大汉立刻就慌了神,准备离开。 但他的身后是一堵肉墙,又岂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让他走了。 不少人原先还觉得他说得有理有据,现在知道他是汉奸,所做的事情必定有所图谋,所说的自然是不能相信。 很快,就有京兆尹的衙役将他抓走,桑麒麟也在慕彦的示意下,朝着刚刚被打的几个男子道歉。 “抱歉几位兄台,今日是在下鲁莽了,你们的医药费由我出,还请诸位不要跟在下见谅。” 桑歧山脸上也挨了拳头,也朝着他们几人道歉。 倒是给他们弄得羞愧万分,当即摆摆手,“今日我们也做错了,不该以讹传讹,我们也打了你们,就当扯平了。” 临走时,那几个年轻气盛的男人,还在连连保证往后肯定不会在传这个了,甚至还会帮着解释。 一路上,桑麒麟夸慕彦都快夸出花来。 末了好奇地问,“你真见过这人?” 慕彦摇头,“没见过,全都是我猜的。” 今日见到那个大汉的时候,他的衣裳虽是锦绸,但鞋子却是烂了个洞。 衣裳可以买现成的,鞋子想要穿好的,现成的比自己做的贵得多很多。 普通人家都会选择买布回去自己做。 因此他猜测他应该是最近才得的一笔横财买了衣裳,鞋子还没来得及做。 又看到他手腕上有个若有若无的牙印,眼眶下青黑,一看就是长期熬夜所致。 时下还没到农忙的时候,很多人家都会选择好好休息一番,为后面的忙碌蓄力。 那名男子眼眶青黑,一看就是晚上在忙什么东西。 与女人打架,晚上又在忙,慕彦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赌博更有说服力的事情。 而欢乐楼是上京中最大的赌场,赌徒十有八九都会去。 桑麒麟听完连连赞叹,“还有你的。” 温氏在家中等得心急如焚,看到他们回来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走近点看见伤时,心中便开始愧疚地让下人去拿药。 什么都没说,只是上药时比以往更加认真。 贤妃也就是现在的丽嫔得知事情失败,在宫中大发雷霆。 第119章 楚文衍被算计 “母妃息怒,不过就是被降为嫔,等儿子坐上那位置,您就是天下最尊贵无双的皇太后,当年的齐国太后曾经不也只是个美人,后面她的儿子成了皇上,谁还记得她曾经只是一个嫔?” 楚文熠轻描淡写道:“人们只会记住最后的成功者,眼下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失误,影响不了大局,再说了,父皇宠爱母妃,位份上来是迟早的事。” 丽嫔冷静下来,“皇儿说得不错,你父皇不是如此绝情的人,眼下降本宫为嫔也不过是为了给蛮夷一个交代,等他们走之后,本宫照样是四妃之首。” 她问:“桑挽该如何处置?眼下她在宫中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时机,往后可难再找到机会了。” 桑挽身在宫中,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女人,真死了,连个水花都激不起来。 在外人眼中她是自己主动请缨来皇宫中钻研,只要咬死了她想不出来解决方法,无人得见她,天下谁敢质疑皇上特意来宫里见她? 楚文熠眼底深幽,“母妃,天气干热,宫中失火乃是常事,烧得连灰烬都不剩,谁有证据证明桑挽是被害的?” 他道:“之前那几家残留的余孽找到了,说来也是巧,他们竟然意外跟桑挽牵扯到一起了。” 丽嫔心里一惊,“那几个孩子全都在桑家?” 楚文熠点点头,上天真是有好生之德,这下子能一网打尽了。 他神色阴鸷,语气不容置疑:“不管如何,那几个孩子必须死连同桑家都必须死!” …… 长夜漫漫,苏仙颜特意请楚文衍来她的宫中小酌几杯,向他打探拓跋真最有可能选择哪位公主去和亲。 楚文衍接到拓跋真的邀约,原本想拒绝苏仙颜,但思虑了几番后决定还是跟她缓和一下关系。 苏仙颜往后嫁到蛮夷若能取得可汗的宠爱,哄着他借一些兵给他,在暗地里帮他夺位也不是没可能。 他打算只待一会就走。 殿中,烛火摇弋,苏仙颜穿着轻盈,面上欣喜地来迎接他,“皇兄,你可算来了,也不枉皇妹为你准备的佳肴美酒。” 楚文衍以一个男人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平心而论,她身材姣好,未施粉黛,眉目含情,宛若一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任人欺负,却又倔强的不肯屈服。 这种女人最是能激起男人的怜爱,他笑道:“皇妹都如此诚心邀请了,皇兄又怎会让你失望?” 两人对坐在饭桌上,苏仙颜挥了挥手,“今日本宫与皇兄闲谈,这里不需要人伺候,都下去。” 宫人垂着头出去,殿内只剩下兄妹二人。 苏仙颜亲自为楚文衍斟酒,眉目含情,“皇兄,你觉得蛮夷最后会与哪位公主和亲?”说话间,手还有意无意地碰到他的手。 从上次果酒过敏,她私下试了好几次,发现却是过敏,今日她特意以茶代酒。 楚文衍想了想,笑道:“皇妹放心,总的来说这个人不会是你,父皇才刚刚找回你,对你的宠爱都羡煞旁人,怎会舍得让你去你们偏远的地方受苦呢?” 苏仙颜差点讽刺地笑出来,原先她也是这样想的,后来楚无忧的一番话才彻底点醒她,楚文帝哪里是真心实意地宠爱她,分明就是拿她当挡箭牌。 早在她拿着玉佩上前认亲的时候就布好了局,偏偏她还毫无察觉地往火坑里跳。 “皇兄,不管皇妹嫁给谁,都会帮你成为太子,只要到时候你给皇妹些好处就行。”她又给他斟了一杯酒,语气格外的真诚。 楚文衍笑颜展开,连连保证,“你放心,只要皇兄能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必定少不了你好处的,到时候你就是至高无上的长公主了。” 苏仙颜隐下眼底的讽刺,继续给他斟酒,“那便谢谢皇兄了。” 酒过三巡之后,楚文衍忽然觉得有些热,扯了扯衣领,脸色一片潮红,神志混沌,眼神里充满欲望的侵略。 苏仙颜勾了勾嘴角,担忧地上前,有意无意地撩拨他,“皇兄,你怎么了,要不要给你请太医?“ 楚文衍本就不是一个正人君子,此刻美人在眼前,下意识地就将她拉在怀中一亲芳泽。 苏仙颜害怕地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就小声的问他:“皇兄,你这是在干什么,我是你妹妹啊!“ 楚文衍只感觉眼睛被蒙上一层雾气,看不清眼前的人的脸,只能模糊看到女人楚楚可怜的轮廓,湿漉漉的眼睛,他心中火热更甚。 嘴里嘟囔着,“美人,跟了我,你往后就是娘娘了。“ 说完,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苏仙颜心中得意,若有若无地附和他。 一夜结束,宫人进来为苏仙颜梳妆打扮,看着地上散落的衣裳,顿时尖叫出声,其他宫人下意识地看过来,同样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得体无完肤。 丽嫔跟楚无忧母女正在用早膳,知道此事,震惊地站起身来,声音不自觉地拔高,“这件事皇上知道吗?“ 宫女道:“皇上已经赶过去了。“ 丽嫔正准备出去添油加醋给楚文帝上眼药,就见心腹拦住她。 “娘娘,您如今被皇上禁足,还是不要出去为好,不妨让公主跟二皇子殿下去。“ “可!“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丽嫔心里不痛快,想到这一切都是桑挽惹出来的,眉眼间像是被巨蟒盘绕般阴冷,心中盘算着如何让桑挽死无葬身之地。 楚无忧知道这个消息,顿时瞠目结舌,她是完全没想到苏仙颜为了不嫁去蛮夷居然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放过。 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这件事若被人知道,他们二人必定会被口诛笔伐,一个私德有损的皇子,还有谁会站在他那边继续拥护他? 楚无忧越想越兴奋,让人传信给楚文熠。 自己则在母妃的提醒下装病,说是起红疹了,想借此躲过和亲。 楚文熠得到消息,当即就让人去传播楚文衍糟蹋自己皇妹的事情,然后迫不及待地去皇宫看热闹。 殿内,楚文帝脸色沉了下来,压抑着风雨欲来的暴怒。 第120章 她不是真的公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二人必须给朕一个解释!” 楚文帝来之前已经派人给朝臣还有拓跋真传信,今日宴会取消,以雷霆手段将宫人完全控制起来,不准这件事往外传。 这等皇家丑事若是传出去,皇家还有何颜面? 楚文衍跟苏仙颜此时已经穿好衣裳,苏仙颜什么都不说,只一个劲地哭得喘不过气来,抽噎着质问,“皇兄,你、你……”仿佛难以启齿,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只看向楚文帝跟皇后,“父皇,母后,儿臣已经不想活了,请你们原谅女儿不孝,不能在你们跟前在继续敬孝了!” 说完,她起身,飞快地朝着旁边的柱子跑过去。 大殿内,只听到皇后凌乱的尖叫,“拦住她!” 楚文熠压住幸灾乐祸的心思,面上一片担忧,“皇妹,你放心,父皇一向宠爱你,一定不会包庇皇弟的。” 苏仙颜一片死水中眼中仿佛有了生机,又很快暗淡下来。 “发生这样的事,我已经没脸再继续活了,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及时拦住之后,皇后才松了一口气,目光冷然地看着地上哭得要死要活的女子,是她小瞧了。 没想到她竟然连她的儿子都敢算计,皇后跪在楚文帝面前请罪,“皇上,臣妾有要事要奏,关于苏仙颜并非公主一事!” 楚文熠冷冷打断,“母后,皇弟养在你身边,你有心偏袒儿臣能理解,但是毓婉也是你的女儿啊,你这样否认她的存在,她该会有多伤心啊。” 苏仙颜心中讥讽,果然,皇后果然知道她不是真的公主,怪不得能毫不愧疚地利用她。 “母后,既然您说我不是您的女儿,我就不是,只要你开心就好。” “毓婉,你放心,有父皇在,谁也不能否认你的身份,当日滴血认亲可是明明白白的,母后,儿臣没想到您为了包庇四皇弟连这种谎话都能轻易说出口!” 楚文熠此刻只想将此事做实,让楚文衍再无翻身的可能。 皇后气急,正想说什么,就听外面公公来报。 “皇上,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现在外面全都是在谈论四皇子与公主的事情。” 皇后一愣,旋即冷眼扫向楚文熠。 这件事绝不能被坐实,否则他们母子二人将永无出头之日。 楚文帝脸色阴沉,“给朕查,到底是谁将事情传出去的!” 公公下去之后,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楚文熠朝着皇后挑眉,见楚文帝看过来,又故作委屈的开口,“母后,您是怀疑是我传出去的?” “难道不是?本宫没想到你心肠竟然如此歹毒,散播谣言,让你弟弟处于风口浪尖,连手足都能下此狠手,下一次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尖刀刺向皇上!” “母后,儿臣知您关心四弟心切,儿臣不与您计较,但您也不能空口白牙地诬陷儿臣啊!” “你……” “够了!”楚文帝沉着脸看着二人在他面前唇枪舌战,“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这话一出,二人及时跪下请罪。 楚文帝不理会他们,目光冷冽地掠过楚文衍,“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发生这样一件事,楚文衍被吓得魂飞魄散,好在有点时间缓冲,现如今也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 哪怕是一个宫女都没这么棘手,偏偏对象是他的亲妹妹。 他想起母后刚才说苏仙颜不是真的公主,立刻从中找到一丝生机。 “父皇,是有人给儿臣下药,儿臣才犯下如此大错,求父皇明察!” 皇后高声道:“皇上,衍儿的性情您了解,府中就只有四皇子妃一人,两人恩爱不疑,衍儿是绝不会背叛她的,这一切一定有人设计,皇上一定要为衍儿做主啊!” 楚文熠也不甘示弱,“母后,难不成您觉得有人能在宫中悄无声息设计,然后四皇弟没有丝毫察觉吗?四皇弟在朝中声名远扬,这等雕虫小技,又怎会轻易中招?” 他怜惜地看向苏仙颜,“母后,你几次三番为四皇弟考虑,何曾考虑到毓婉她也是您的女儿,您怎么能如此厚此薄彼呢?” 皇后气急,“本宫说了,她不是本宫的女儿!” 楚文帝神色晦暗不明地打断,“皇后,你早知道她不是朕的女儿,却不告诉朕,你可知这是欺君?” “皇上,臣妾也是昨日才知道的,还没来得及告诉皇上。” 皇后垂下头,心里慌乱无比,楚文熠的名声不好,贤妃现在又被降为嫔,他们母子二人的机会就要来了,决不能毁之一旦。 “哦?那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当日滴血认亲两滴血明明融在一起了,怎么就说明她不是朕的女儿了?” 楚文熠小心观察楚文帝的神色,清楚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上皇后了,心中暗喜。 皇后顶着上面的压力,只能硬着头皮道:“具体情况臣妾也不知,臣妾也是昨日认真看苏仙颜长得与臣妾跟皇上都不像,这才心念一动,又悄悄地进行了一次滴血认亲。” “但这次,两滴血并不相融,皇上若不信,可再次试一次。” “呵,皇后,你当朕是傻子吗?当初说她是你的女儿的人是你,现在说不是的人还是你,你到底欲意何为?” 楚文帝怒了,他堂堂一介皇帝,在腥风血雨中杀出一条血路来,没想到竟会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他冷冷下令,“来人,给皇后跟苏仙颜重新端一碗水上来,这一次若是出现一点错,你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楚文熠想要动手,眼下也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可不能真的让他们逆风翻盘了。 公公很快端水过来,这一次为了避免差错,每一步都是在楚文帝眼皮子底下进行。 就连苏仙颜跟皇后滴血之前都要经过净手。 楚文熠跟楚文衍二人盯着瓷碗都快望眼欲穿,好在,没让他们等太久,这一次两滴血不在相融。 楚文衍松了一口气,一脚踹在苏仙颜的胸口上,“贱人,竟敢冒充公主!你是不是怕事情败露,才故意拉本皇子下水?!” 第121章 再次滴血认亲 苏仙颜被踹出内伤,疼得她快要晕过去,一睁眼就看到楚文帝阴沉的目光扫过来,恐慌得不行。 “皇上,民女也不知事情真相,是民女的外祖母告诉我说拿着这块玉佩就可以找到亲生父母的,民女真的不知道啊!” 外祖母已经死了多少年了,就算派人去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仙颜想得是很美,不知者无罪,但却忽略了楚文帝本就不是个明君,又岂会在意她是不是真的知道。 “朕给个机会,若你好好珍惜,朕留你一条命,若你没有任何价值,朕马上让慎刑司的人过来,将你腰斩。” 腰斩就是用刀从腰间一片片削肉,直到将犯人活活痛死,就算是穷凶恶极的犯人也是临迟处死,楚文帝是真的气到极致了。 这一刻,苏仙颜什么阴谋诡计都不想了,只想活命,楚文帝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眼睛都不眨的送去和亲,更何况她这个陌生人。 “皇上,民女想起来,外祖母平日里苛刻桑挽,有可能是因为知道她不是桑家人,但是民女也不敢肯定她究竟是不是公主。” 苏仙颜当然知道她是,祈祷楚文帝能因为她阴差阳错找到公主而放她一命。 “传桑挽过来!” 楚文帝坐在上首,还有些难以置信,想不到那个伶牙俐齿的女子竟然有可能是他的女儿,就觉得荒谬。 “皇后,你觉得如何?” 皇后能肯定她的身份,但绝不会当面说出来,只迟疑道:“皇上,臣妾经历了希望又经历了失望,在证据确凿之前,臣妾不敢有任何猜测。” 楚文熠也是同样不敢置信,若她真的是楚文衍身边的人,事情可就变得更加棘手了,他想传信给贤妃,但如今外面楚文帝的人层层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遑论是一个人了。 楚文帝不动声色的打量所有人的反应,心中冷笑,真是他的好妻子,好儿子,合伙将他骗得团团转。 “皇后,你打算如何处理衍儿跟苏仙颜的事情?“ 皇后在想着事情,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试探,咯噔了一下。 踟躇道:“苏仙颜做的事情虽然可恶,但毕竟跟臣妾有一段时间的母子情,臣妾实在是下不去手,一切由皇上定夺最为稳妥。“ “那朕将她指给衍儿做侧妃,如何?“ 苏仙颜从惶惶不安变得窃喜,皇子侧妃,不仅能活命,还有这等至高无上的身份,比她想得好的太多。 下一刻就被一盆冷水浇得个湿透。 “父皇,儿臣不同意让这样心机深沉的女子进四皇子府,她现在能胆大包天的设计儿臣,若真的让她进府,以萱儿的性子,绝对会被欺负得死死的,求父皇给儿臣一条活路!“ 苏仙颜一个没权没势的女子,一个不能给他带来助力的女子,怎么能为此浪费一个侧妃之位。 “四皇子此言差异,我之前在宫中,又是如何能算计你?分明是你借着酒劲头,强占了我!” 原本在宫中她确实是没办法算计的,但她意外发现她的宫女跟太医院的药童有染,稍加威胁,就让那人从宫外带了催情的药。 楚文衍昨晚睡得沉,那药早就被她悄无声息的处理掉了。 苏仙颜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的小命算是面前保住了,之前得了圣宠,若突然死了,那当初楚文帝的那些赏赐就会变成讽刺,哪怕他为了他的颜面,都不可能在这个关头让她死。 她哭得楚楚可怜,就连楚文熠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为她喝彩。 楚文衍因中宫嫡子的身份有不少人拥护,众所周知他禽兽不如的强占了他的妹妹,必定会遭受文人墨客的口诛笔伐。 就算后面证明苏仙颜不是他的亲妹妹,但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强占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她不是啊。 若真的让苏仙颜成为侧妃就好了,这样楚文衍想要靠联姻拉拢朝臣绝无可能,家中千娇百宠长大的姑娘有岂会让她下嫁给这样的男人。 更何况后院还有个个膈应人的存在,可以说,只要苏仙颜活在世上一日,楚文衍就永远抬不起头。 桑挽很快被人带过来,脸色苍白如纸,一看就有些营养不良。 楚文帝沉了脸色,“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宫中苛刻你了?” “没有,就是最近食欲不振。” 桑挽被囚禁的这几日滴米未进,宫里仇人众多,稍不注意就会行差踏错,她不敢赌。 就算把这件事捅到楚文帝面前,也不一定能找到证据。 楚文熠讽刺道:“御膳房的饭菜都不合桑姑娘的口味,看来平日里桑家吃得比皇宫里还好啊。” 桑挽淡淡瞥了他一眼,“家中不比宫中,臣女在家中吃的是母亲张罗的饭菜,自然是以臣女的口味为主,在宫中难免不适应。” 皇后见她三言两语的回怼楚文熠,心中对她是和离妇的那点不满也消失不见了。 楚文帝不想听他们打嘴仗,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桑挽,方才已经证实了苏仙颜并非是公主,你有什么想说的?” 桑挽眉间一动,不动声色地看了周围的人,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没想到苏仙颜竟这般大胆,连楚文衍都敢算计。 不过这也正合她意。 她道:“这件事是皇上的家事,臣女不敢妄下定论。” 皇后迎上去,“方才苏仙颜说你们的外祖母对你不好,可是真的?” “妄议长辈不是桑挽的性格,娘娘想问什么大可直说。” 皇后一噎,心中不喜,这样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子对准敌人是一把好刀,但是对准自己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楚文熠对她跟皇后争锋相对喜闻乐见。 他上前道:“母后怀疑你是她的女儿,想要查证一番。” 桑挽早就料到会有今日的情况,神色坦然道:“我是桑家的孩子,娘娘恐怕认错人了。” 楚文帝问,“万一你真是公主,难道就不想要这荣华富贵,你的人生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此你也不愿意?” 第122章 解开了 桑挽压下心中的讽刺,笑了笑,“生恩不如养恩大,这些年来,我父亲母亲为我操劳,华发增生。” “再说荣华富贵非我愿,臣女只愿家人常伴身侧,粗菜淡饭也是一种幸福。” 苏仙颜撇了她一眼,装什么,分明是看穿了楚文帝跟皇后居心叵测,这才拒绝,只要没了公主这个身份,她就能逃脱赐婚。 “桑县主说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总有父母想要知道自己的儿女是否活得好,本宫的女儿失踪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点希望,本宫实在是不想放弃,若您真的是本宫的女儿,不愿意回宫,本宫都依你。” 皇后放下身段,语气极为卑微,“就当本宫求你,让本宫至少有个念想行吗?” 楚文熠心中讽刺,面上劝道:“母后,既然桑县主不愿意知道,您又何必强人所难呢?今日只要是滴血认亲了,若她真的是皇妹,那她往后一定会心中难安,倒不如维持现状,就当她不是好了。” 他垂下眸子,缓缓道:“至于皇妹,吉人自有天相,自会在我们找不到的地方活得好好的。” 楚文衍瞥了他一眼,质问道:“皇兄打着一副为母后好的名头,却不肯让桑挽跟母后滴血认亲证明一下,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看向桑挽,“桑县主,母后都这么哀求你了,你还想拒绝,是不是太过于绝情了,你也是做女儿的人,若你走丢了,桑夫人也会很哀痛不绝,如今为何不能将心比心,体谅一下我母后的一番思念女儿的心情?” 皇后跟楚文衍将她架到高处上烤,一国皇后更是极尽哀求之色,她怎么敢拒绝? 桑挽垂下眸子遮挡眼中的讥讽,“既然娘娘不肯死心,那便滴血认亲,但臣女先说好,不管结果如何,都与臣女无关。” 楚文帝见她这副临危不惧的态度,有些欣赏,倒是有几分希望她真的是他的女儿了。 “来人,抬水来!” 这一次的流程也是一样,二人先净手,旁边两个不相干的太监再同样滴血认亲。 桑挽干脆利落的拔下簪子,往自己的指尖一刺,顿时有鲜血冒出来,滴入碗中,宛若一朵并开的并蒂莲。 皇后深深扫了她一眼,见她稳若泰山,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心慌。 以桑挽的聪明伶俐,不该猜不到苏仙颜原先是要去和亲的,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能如此镇定? 见她迟迟不动手,楚文帝忍不住催促一声,“皇后,还愣着干什么?” 皇后回过神来,当即用匕首划开指尖的一个小口子。 两人的血滴入碗中,皇后暗笑自己太过大惊小怪。 桑挽是被临时叫过来的,这一路她都没时间准备,也不知道叫她来是为了这件事,大抵是长期被贤妃压一头,见她与贤妃争斗,还能占上风,慌了神。 皇后很确定桑挽就是她的女儿,这点毋庸置疑,想到这笑得多了几分真切。 她与贤妃争锋相对又不相上下,又与谢炙关系暧昧,若是能站在他们这边,有了兵权,还愁得不到这太子之位吗? 就算楚文帝真的被猪油蒙了心,执意传位给楚文熠也无计可施,只要有兵权,何愁这皇位到不了手上。 登上皇位的路上,本就是要踩着兄弟父亲的尸体上位,经历腥风血雨,就连如今楚文帝,满口仁义道德,兄友弟恭。 还不是为了皇位杀兄弑父,几个兄长都被他赶尽杀绝,就连现在,他的几个儿子早就到了及冠之年,他却霸占着权势不肯放手,到现在还让他的几个儿子在暗中针锋相对。 镇国公一心保护商朝,自然不愿意参与朝中党派,但若是他最心爱的儿子娶了皇家公主,他真的能做到独善其身吗? 可怜天下父母心,谢炙的母亲本就死了,他一直愧疚谢炙,如何能做到袖手旁观? 她不自觉地露出几分笑,在看到碗中的情形时,一时愣住,“这怎么可能呢?” 桑挽朝着她歉疚地笑了笑,“看来臣女跟皇后无缘呢,不过臣女相信公主吉人自有天相,想来定会无事。” 楚文熠这次笑得情真意切了许多,“母后也别太伤心,四弟马上就要纳侧妃了,母后还要打起精神来张罗亲事才是。” 苏仙颜一下子瘫坐在了地方,这怎么可能,桑挽明明就是皇后的女儿,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猛地抬头,就对上了她似笑非笑的眸子。 顿时了然,这一切都是都是她搞的鬼,她竟厉害到这一步,早就算好了会有这样的局面。 苏仙颜被吓得退后了好几步,一个女子,连皇上皇后都不放在眼里,走一步看十步,她如何能玩得过她? 楚文帝还有几分遗憾,但也无可奈何,“既然桑挽不是公主,那便退下,商朝的荣辱还得靠你。” “皇上,臣女有事启奏。” 屋内的几人同时看向她,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她又身在宫中,还能有什么事? 楚文帝来了兴致,“哦,你又何事启奏?” “臣女已经知道了如何能让一根线穿过千孔玲珑骰子了,明日臣女愿意一试。” 这话出来,就连喜怒不流于形的楚文帝都高看了她一眼,要知道,这个难题,朝中文武百官都束手无策,她居然找到了方法。 其他几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她,朝中大臣可是正经科举层层选拔上来的,就算有几个漏网之鱼,但大多是凭着真才实学才到这个位子的。 他们都不能解决的事情,一个黄毛丫头几日就想出来了,这不是笑话吗? “可有把握?” “臣女但愿一试。” —— 桑挽回了关押自己的宫殿,里衣黏腻地贴着身体,有些难受。 她拔下簪子,按下一个微小的瑕疵机关,簪子立刻变成了两截,簪花的那头外面是金子,里面却是镂空的。 倘若细看,还能看到里面残留的药粉。 早在皇后认出她的身份时,她就心生警惕,早早地让慕谦做了这个镂空簪子,里面藏着能使两滴血分开的药物。 在公公来之前,倒了些药粉藏在指甲中,这药粉磨得极细,不近看,看不出来,净手的时候,她特意避开了指甲。 又让指腹的血顺着指甲流下,血只要沾染了一丁点药粉都足以让两个人的血分开。 桑挽眸色深幽,好在今日有惊无险。 第123章 消息 此时皇后宫中气氛降到冰点,皇后声如寒冰,“苏仙颜,你以为你算计了衍儿,你就能安稳的当上侧妃吗?本宫告诉你,本宫有千万种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 楚文衍厌恶的甩了她一巴掌,这才正色问,“母后,桑挽真的不是皇妹吗?” 他当时看到母后势在必得的神情,再加上苏仙颜有那块玉佩,说不定真的是她偷桑挽的,但结果又与猜想背道而驰。 说实话,他还是乐意桑挽是他的亲妹妹的,有这样足智多谋的帮手,赢楚文熠事半功倍。 皇后也百思不得其解,缓缓道:“你没见过你舅舅,你不知道正常,但桑挽的那双眼睛与你舅舅极为相似,本宫猜十有八九是,但不知道是谁做了手脚,竟能在我们的眼皮子下丝毫没露出马脚。” 苏仙颜垂眸,眼睫轻微颤了颤,还能是谁,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 楚文熠想到什么,凌厉的掠过苏仙颜,上前蹲在她的面前,与她平视,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慢慢用力,似要将她的骨头捏碎,“苏仙颜,你说,你之前拿的玉佩到底是谁的?” 苏仙颜疼得挤出几滴泪水,四目相对,她能看到他眼中的戾气,“我、我不知道,这个……是我外祖母给我的。” 她绝不会让她们得逞,只要她不好过,皇后跟楚文衍也别想好过,这一刻,她确信凭着桑挽的聪明伶俐,胆大妄为,皇后?贤妃?大长公主?都会是她的手下败将。 楚文衍不耐烦的一脚踹在她胸口上,“本皇子的耐心有限,你以为你不说,就没办法让你开口了?有父皇撑腰又如何?你在皇子府里随便与一个侍卫私通都能让你浸猪笼。” 苏仙颜被迫往后仰,重重地摔到地上,心中一颤,裹胁着对未来的恐慌。 皇后嫌她碍眼,唤来宫女,“苏仙颜不知礼仪,不懂尊卑,你将人带下去好好调教,到了册封之日再带回来。” 苏仙颜很快被带下去,楚文衍不满地问:“母后,难不成真的要儿臣娶她为侧妃吗?” “皇上的意思很明显,难不成你想抗旨不成?”皇后叹了一口气,“不仅如此,你还得对外表现得恩爱和睦的样子,放出消息,就说你早就知道了她不是真公主的事情,后来在慢慢相处中,你们二人彼此倾心。” “儿臣不要,她都算计我了,我凭什么要让她风风光光的进府,再说了,她若进府了,萱儿如何能忍受?” “那你说,还能有何办法?难不成让外界说你酒后乱性,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手?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你就算立了天大的功劳,都不会有臣子拥护你。” 皇后眸子划过几丝杀意,“你好好跟萱儿说,随她蹉跎苏仙颜,本宫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短时间内别让她死了。” 楚文衍暴戾地笑出声,语气意味不明,“她费劲心思想要嫁给儿臣,那儿臣势必不会让她失望。” 丽嫔这边,听到此事,心中唏嘘,“好在桑挽不是楚文衍的人,不然可就棘手了。”想了想,她问:“熠儿,桑挽的事情你打算处理?” “桑挽说她找到了千玲珑骰子的解法,不管是真是假,父皇必定派兵保护,但儿臣却不信她能比朝中的大臣都还厉害,不乏有说大话的成分,不如我们将计就计?” 丽嫔眼睛一亮,笑吟吟道:“就按你说的办。” 想到什么,她又有些忧虑起来,“如今苏仙颜已经废了,宫中成年又有身份的公主就只剩你妹妹,该如何是好?” 平心而论,在他心中女儿自然是比不过儿子,但她也不想女儿客死他乡,在她心里,能嫁个王孙贵族就好,还能帮衬到儿子。 楚文熠安抚道:“母妃不必担心,以父皇宠爱无忧的程度,必定不会让她嫁到蛮夷吃苦的,无忧皮娇肉贵,还是留在上京最为妥当。” 想到兵权,他又道:“母妃,你之前不是看上卫星绝吗?不妨就趁此机会让她们二人好好相看,卫星绝手握重兵,又是个武将,最讲究情意,不会让皇妹受委屈的。” “是这样没错,可之前的赏梅宴上,母妃旁敲侧击打探他的意思,他已经表明了没了那个心思,若真的将他跟无忧强行捆在一起,恐怕会适得其反。” 丽嫔也希望能有卫星绝这样的女婿,但他如今是楚文帝的左膀右臂,楚文帝疑心病本就重,恐怕会怀疑她们结党隐私。 楚文熠嗤笑一声,“母妃想得太多了,卫星绝再怎么心狠手辣,但也否定不了他骨子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会有需求,皇妹生得娇小玲珑,日渐相处中,还怕他不动心?” 他直视丽嫔的双眼,恨恨道:“母妃,父皇已经老了,难免有糊涂的时候,他现在能将你降为嫔,往后谁知道他会做什么,我们要早做打算。” 说完,就离开了,给丽嫔思考的时间。 皇位的争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为了活命,他也是无可奈何。 坊间传言,四皇子与他的亲妹妹有两不可描述的关系,百姓们津津乐道,茶楼酒坊无不在说着楚文衍的道德沦丧。 文人墨客们聚众写诗怒骂他的禽兽不如,就连小摊上卖馒头的阿婆都在唾沫横飞地说着二人不耻行径。 事情越演越烈,远胜过当初温氏的丑事的覆盖程度,在这浩浩荡荡的辱骂中,很快有人出来澄清。 说是四皇子早就知道苏仙颜并非不是他的亲妹妹,两人毫无关系,他为了保住她的命,为她保密,在这过程中,两人暗生情愫。 这件事就连四皇子妃也知道,她也不忍让这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消香玉损,帮着遮掩。 好在皇上念及之前的情分,免了她的欺君之罪,还将她赐给四皇子做侧妃,成全这对苦命鸳鸯,也全他的父女之情。 有人信,有人不信,不过牵扯到皇上,没人敢光明正大地议论就是了。 没过多久,又听到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消息,桑县主当着皇上的面大放厥词,说是能解困扰大臣多日的千孔玲珑骰子! 第124章 名声大噪 这消息传出来,顿时就炸开了锅,百姓们不敢在议论四皇子的事情,转而高声谈论桑挽。 许是憋着一口气,这件事议论的程度比楚文衍热度要高得高。 朝中大臣在茶馆喝茶,听到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论,当即破门而出,怒道:“桑挽有心钻研是我朝之辛,但怎能如此心浮气躁,八字都没一撇,就大肆宣扬,朝中大臣都没任何思绪,她难不成还能比我们这群正规考过科举的人还厉害?” “就是,黄毛小儿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就以为有了奇思妙想,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能为国争光,实在是太过荒谬!” 不少百姓本就是跟风就是雨,大臣们都束手无措的事情,一个在后宅读过几本书的女子如何能解决。 大部分人达成了一致,纷纷讨伐桑挽,接不下蛮夷的难题本就足够丢脸了,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就大肆宣扬,若明日解不开,岂不是让蛮夷更加猖狂? 少部分人感恩桑挽做的善事,虽不发出任何不利的言论,但也不相信她一个女子比当大臣的男子还厉害。 行宫中,拓跋真听到皇宫的消息,不屑道:“楚家的人还真是好这一套,长子爱男人,嫡子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得去手,实在是让本太子开了眼了。” “可不是,楚家的人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同胞兄弟都能干净杀绝,偏偏还满口仁义道德,实在是令人作呕。”想到坊间的消息,鲁蛮讽刺地笑出声,“商朝人还最爱夸大其词,百姓中传,说是桑挽已经能解出千孔玲珑骰子了。” 他自顾自道:“口气不是一般的大,要是这么简单,我们蛮夷也不会花上上百年的时间都不曾解决了,若是个大儒,还有几分可能,但就凭一个……”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你说坊间传言桑挽已经有办法解开千孔玲珑骰子了?” 桑挽人在宫中,如何能传出这样的消息,看来有人按捺不住了,拓跋真问:“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那些大臣们的反应如何?” 鲁蛮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给他听。 果然不出所料,一个女子凭空解出困扰朝中大臣的东西,若是成功了,完全是把大臣们的脸面往地上踩。 若是不成功,那商朝的颜面又该如何?百姓们难免心生怨气。 不管结果如何,势必会遭到口诛笔伐,拓跋真皱了皱眉,看来她树敌不少啊。 过了半晌,他问:“欢乐楼那边可办妥当?“ “等着主子命令,好进行下一步。“ 拓跋真细不可微地点头,不管她处在何种境地,都不是他该干涉的,他只要完成她之前求的事情,就算是报恩了。 欢乐楼里 谢炙慵懒地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得十七都为他着急,“大人,桑姑娘如今处在风口浪尖中,你难道不主动为她遮风挡雨?“ “我为何要多管闲事?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能对始作俑者同情心泛滥?“ 卫星绝怀疑地看他,“真打算袖手旁观?“ 十七急道:“做这件事的是拓跋真的人,关桑姑娘什么事,要是桑姑娘有什么事,你肯定会后悔的。” “她有事,我还能少吃两碗饭不成?”谢炙撇了他一眼,“难不成你真看上她了?” 十七急得脸都红了,“桑姑娘很善良的,又是一等一的美人,死了多可惜。” 美则美矣,却不似表面上的高风亮节,就是一朵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花,谢炙笑道:“死了刚好可以做成干尸收藏,日日观赏,有何可惜的?“ 卫星绝问:“真不打算插手?“ 谢炙嗤笑一声,“你们还是不了解桑挽,她从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别瞎担心了,有这功夫还是好好查一下她的底细为好。“ 两人都默不作声,桑挽的底细很好查,但她做的那些明显就不会是个普通闺秀会做的事情,可偏偏,他们如何查都查不到她做这些事的最终目的。 时光流转,转眼就到了次日,桑挽可不知道宫外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导致今天来的大臣多半是看她笑话的。 也不知道桑家人听到消息时心跳如雷,唯有慕彦跟风诗遥两人心中一喜,还好心情地多吃了两碗饭。 在他们影响下,桑家其他人浮躁的心稍微平静下来,还能商讨着对策。 宫宴还没开始,早早有人到了。 陶希硕幸灾乐祸的等着桑挽被百官口诛笔伐,就连大长公主都肉眼可见的担忧起来,趁着蛮夷还没来,叹气道:“希望桑县主真的能解出来,不要让本宫失望才是。“ 这话说得不大不小,恰好够在场的人听见,当即有大臣冷哼道:“殿下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桑挽急功近利,连这种都能张口就来。” 另一个大臣愤愤道:“为了她自己能够名声大噪,丝毫不将我商朝的尊严放在心上,自私自利,一点家国情怀都没有,将来定然也会为了金银地位成为卖国者贼。” 大长公主听得心花怒放,故作为难道:“郝大人别这么说,万一桑挽真的解出来了呢,这不是也能让商朝扬眉吐气不是?” 郝大人没说话,只神色鄙夷的冷哼一声。 很快,蛮夷的人才陆陆续续过来,楚文帝身后跟着皇后,旁边站着一个矜贵的女子。 一改以往的清冷装扮,今日格外的珠光宝气,却不显得庸俗,只见她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恐慌,反而有一种势在必得的坦然。 不少人都看痴了。 陶希硕冷哼一声,低声道:“装模作样。” 待众人行礼过后,蛮夷使者迫不及待道:“听说商朝有人能破解千孔玲珑骰子?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今日可要让咱们开开眼界啊。” 说着,他眼神不屑的朝着桑挽撇过去,“想来这位就是大言不惭说是能行的姑娘,穿得华贵靓丽,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今日可别让我们败兴而归才是!” 第125章 欺君之罪 少女目光淡定从容,笑道:“必定不会让使者乘兴而来,败性而去。” 谢炙好暇以整齐的看她,淡淡的抿了一口酒,看来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才能如此镇定从容,与他认为的她并无二致。 十七义愤填膺的压低声音道:“大人,桑姑娘都快赶鸭子上架了,你怎么还能事不关己的喝茶,你之前可是跟她睡一个屋子的,怎么如此薄情寡义。” 谢炙闻言,一口酒瞬间喷洒而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就薄情寡义了?” 见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中间女子的身上,十七才愤愤道:“您跟桑姑娘都睡在同一个屋子里了,难道你现在还想提裤子不认人?大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我跟她没什么,你再胡言乱语就去皇兄那里帮忙,再说了,你哪看出来桑挽需要人帮忙了?她确实是想出办法了,若不然,你以为她能如此镇定?” 十七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他不耐烦道:“好好看戏,别再说话。” 无人看见谢炙在听见十七说提裤子不认人的时候,脑子里倏然想到承恩寺那晚,少女湿身展现的姣好身姿,一颗心几乎快要跳出胸腔,缓了好一会才慢慢平复下来。 拓跋真挑了挑眉,以他对桑挽的了解,她不像是会做没把握的事的人,难不成真的找到了解决办法不成? 鲁蛮讽刺道:“既然姑娘如此有把握,那便上来试试,也好让我们大开眼界。”他又道:“若是不行就趁早下去,不丢人,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商朝的大臣以看戏的目光看她,劝道:“桑县主,这个题本就难,没有把握还是不要上去丢人现眼了。” 有人讽刺道:“一个女子好好在后宅里相夫教子就行,用不着在此抛头露面,图增笑料。” 大长公主也叹了一口气道:“桑县主,你有这颗心为商朝的心就够了,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桑挽反问:“能不能还得试了再说,几位大臣跟大长公主在结果没出来,就如此垂头丧气,你们不行,难不成还不准别人行?臣女真怀疑你们是不是他国派来特意不让臣女解开这个谜题的。” 几人瞬间恼羞成怒,脸色一下白一下黑,正想说什么,就听楚文帝不满的警告。 “既然桑县主说她有办法,就让试一试,皇姐与几个大臣多几阻拦,朕都快以为你们居心叵测了。” 说完,他又饱含深意的看了桑挽一眼,“不过桑县主若敢耽误朕与各位使臣的时间,朕便以欺君之罪论处,现在你还有后悔的时间。” “臣女愿意一试。” 桑挽压下心中的讽刺,抬眸与龙椅上坐着的人对视,楚文帝已经有了想要杀了她的心思,她必须得提高自己的价值,才不会成为案板上的羔羊,任人宰割。 蛮夷的使者很快上前将千孔玲珑骰拿在中央,只见少女神态悠闲的从宫女身边拿了一罐蜂蜜。 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只蚂蚁,不急不缓的将蜂蜜倒入千孔玲珑骰子中,给蚂蚁拴了一根细线就往骰子里放,然后就站在一旁无所事事。 蛮夷使者气得破口大骂,“你这是何意?让我们这么多人陪你玩过家家?若骰子被蜂蜜堵住,休怪我们不客气!” “让我们一群人来看你玩过家家,看来商朝是没把我们蛮夷放在眼里!” 使者差点拂袖而去,就连商朝的人都忍不住开始骂,“原以为你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奇思妙想,没想到不过是上来丢人现眼的罢了。” 说罢,就怒气冲冲的上奏,“皇上,事关国事,桑县主只当是儿戏,微臣请求以欺君之罪论处,给蛮夷使者赔罪!” “臣附议!” 场上大半的臣子察觉到被戏弄,都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将桑挽除之而后快。 陶希硕见她到如此地步还能装作淡然,冷笑一声,“不过就是强弩之末罢了,看来她是决心找死了。” “桑挽,你还有何话说?”楚文帝见她面对大臣们的咄咄逼人也面不改色,下意识道:“文武百官有一半的人要朕降罪,你还有何种遗言啊。” 楚文帝也只当她是胡闹,此刻脸色沉了下来,戏弄天子,胆子不小。 “皇上,请给臣女一点时间,若今日这根线不能穿过千孔玲珑骰子,臣女心甘情愿受罚,绝无怨言。” “行,那朕便在给一个时辰,若不能解出,朕便于欺君之罪将你凌迟处死。“ 十七急得不行,出主意道:“大人,要不到时候我们安排一具假尸,偷梁换柱将桑姑娘救下来如何?” 谢炙胸有成竹道:“放心,她死不了。” 他目光审视的看了她一眼,面对文武百官咄咄逼人还能面不改色的回敬一二,在生死关头,还能维持如此云淡风轻之人。 非等闲之辈。 楚文帝对她动了杀心,她就借此提高名声,让楚家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她动手,几次被陷害,亲身父母置她于死地,她也若无其事的能置之死地于后生。 台上光鲜亮丽的人,也不过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姑娘。 经历长期的暗算,刺杀,多次生命垂危之际,谢炙最能明白桑挽的成长并非易事,只是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小姑娘如此深谋远虑,步步为营,走一步看十步。 到了生死攸关之际,桑挽还能云淡风轻的看着骰子,拓跋真心中徒然升起一丝佩服,在生死面前,早有人土崩瓦解,一个女子能做在如此地步,已经胜过不少男人了。 陶希硕异常兴奋,明目张胆的喵了谢炙几眼,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中别提有多喜悦了。 她就说了,谢炙之前对桑挽不过是玩玩而已,眼下见她不知天高地厚,愚蠢的将命葬送,也就没了那个心思。 她的机会又来了。 谢翼目光一直紧盯着陶希硕,自然是看到她不经意间露出的喜悦,心下不屑,这样一个破烂货,就该让谢炙享受。 不知为何,自承恩寺之后,他总感觉下面有些痒,找了几次大夫都束手无策,不免心慌,更加怨恨陶希硕了。 他怀疑就是这个水性杨花的破鞋不干净才害了他,心里巴不得她早点传染给谢炙。 第125章 欺君之罪 少女目光淡定从容,笑道:“必定不会让使者乘兴而来,败性而去。” 谢炙好暇以整齐的看她,淡淡的抿了一口酒,看来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才能如此镇定从容,与他认为的她并无二致。 十七义愤填膺的压低声音道:“大人,桑姑娘都快赶鸭子上架了,你怎么还能事不关己的喝茶,你之前可是跟她睡一个屋子的,怎么如此薄情寡义。” 谢炙闻言,一口酒瞬间喷洒而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就薄情寡义了?” 见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中间女子的身上,十七才愤愤道:“您跟桑姑娘都睡在同一个屋子里了,难道你现在还想提裤子不认人?大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我跟她没什么,你再胡言乱语就去皇兄那里帮忙,再说了,你哪看出来桑挽需要人帮忙了?她确实是想出办法了,若不然,你以为她能如此镇定?” 十七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他不耐烦道:“好好看戏,别再说话。” 无人看见谢炙在听见十七说提裤子不认人的时候,脑子里倏然想到承恩寺那晚,少女湿身展现的姣好身姿,一颗心几乎快要跳出胸腔,缓了好一会才慢慢平复下来。 拓跋真挑了挑眉,以他对桑挽的了解,她不像是会做没把握的事的人,难不成真的找到了解决办法不成? 鲁蛮讽刺道:“既然姑娘如此有把握,那便上来试试,也好让我们大开眼界。”他又道:“若是不行就趁早下去,不丢人,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商朝的大臣以看戏的目光看她,劝道:“桑县主,这个题本就难,没有把握还是不要上去丢人现眼了。” 有人讽刺道:“一个女子好好在后宅里相夫教子就行,用不着在此抛头露面,图增笑料。” 大长公主也叹了一口气道:“桑县主,你有这颗心为商朝的心就够了,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桑挽反问:“能不能还得试了再说,几位大臣跟大长公主在结果没出来,就如此垂头丧气,你们不行,难不成还不准别人行?臣女真怀疑你们是不是他国派来特意不让臣女解开这个谜题的。” 几人瞬间恼羞成怒,脸色一下白一下黑,正想说什么,就听楚文帝不满的警告。 “既然桑县主说她有办法,就让试一试,皇姐与几个大臣多几阻拦,朕都快以为你们居心叵测了。” 说完,他又饱含深意的看了桑挽一眼,“不过桑县主若敢耽误朕与各位使臣的时间,朕便以欺君之罪论处,现在你还有后悔的时间。” “臣女愿意一试。” 桑挽压下心中的讽刺,抬眸与龙椅上坐着的人对视,楚文帝已经有了想要杀了她的心思,她必须得提高自己的价值,才不会成为案板上的羔羊,任人宰割。 蛮夷的使者很快上前将千孔玲珑骰拿在中央,只见少女神态悠闲的从宫女身边拿了一罐蜂蜜。 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只蚂蚁,不急不缓的将蜂蜜倒入千孔玲珑骰子中,给蚂蚁拴了一根细线就往骰子里放,然后就站在一旁无所事事。 蛮夷使者气得破口大骂,“你这是何意?让我们这么多人陪你玩过家家?若骰子被蜂蜜堵住,休怪我们不客气!” “让我们一群人来看你玩过家家,看来商朝是没把我们蛮夷放在眼里!” 使者差点拂袖而去,就连商朝的人都忍不住开始骂,“原以为你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奇思妙想,没想到不过是上来丢人现眼的罢了。” 说罢,就怒气冲冲的上奏,“皇上,事关国事,桑县主只当是儿戏,微臣请求以欺君之罪论处,给蛮夷使者赔罪!” “臣附议!” 场上大半的臣子察觉到被戏弄,都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将桑挽除之而后快。 陶希硕见她到如此地步还能装作淡然,冷笑一声,“不过就是强弩之末罢了,看来她是决心找死了。” “桑挽,你还有何话说?”楚文帝见她面对大臣们的咄咄逼人也面不改色,下意识道:“文武百官有一半的人要朕降罪,你还有何种遗言啊。” 楚文帝也只当她是胡闹,此刻脸色沉了下来,戏弄天子,胆子不小。 “皇上,请给臣女一点时间,若今日这根线不能穿过千孔玲珑骰子,臣女心甘情愿受罚,绝无怨言。” “行,那朕便在给一个时辰,若不能解出,朕便于欺君之罪将你凌迟处死。“ 十七急得不行,出主意道:“大人,要不到时候我们安排一具假尸,偷梁换柱将桑姑娘救下来如何?” 谢炙胸有成竹道:“放心,她死不了。” 他目光审视的看了她一眼,面对文武百官咄咄逼人还能面不改色的回敬一二,在生死关头,还能维持如此云淡风轻之人。 非等闲之辈。 楚文帝对她动了杀心,她就借此提高名声,让楚家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她动手,几次被陷害,亲身父母置她于死地,她也若无其事的能置之死地于后生。 台上光鲜亮丽的人,也不过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姑娘。 经历长期的暗算,刺杀,多次生命垂危之际,谢炙最能明白桑挽的成长并非易事,只是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小姑娘如此深谋远虑,步步为营,走一步看十步。 到了生死攸关之际,桑挽还能云淡风轻的看着骰子,拓跋真心中徒然升起一丝佩服,在生死面前,早有人土崩瓦解,一个女子能做在如此地步,已经胜过不少男人了。 陶希硕异常兴奋,明目张胆的喵了谢炙几眼,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中别提有多喜悦了。 她就说了,谢炙之前对桑挽不过是玩玩而已,眼下见她不知天高地厚,愚蠢的将命葬送,也就没了那个心思。 她的机会又来了。 谢翼目光一直紧盯着陶希硕,自然是看到她不经意间露出的喜悦,心下不屑,这样一个破烂货,就该让谢炙享受。 不知为何,自承恩寺之后,他总感觉下面有些痒,找了几次大夫都束手无策,不免心慌,更加怨恨陶希硕了。 他怀疑就是这个水性杨花的破鞋不干净才害了他,心里巴不得她早点传染给谢炙。 第126章 封为郡主 一个时辰说久不久,说慢也不慢,不少大臣都如坐针毡,桑挽从容不迫的样子,让不少人心生怀疑。 到了这种地步还能面不改色,莫非是真的能行? 陶希硕的兴奋几乎藏不住,明日就是桑挽的忌日,看她往后如何能在她面前猖狂,云知雾也兴致勃勃的等着桑挽人头落地。 心中嗤笑一声,她不是很狂吗?现在还不是被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自上次谢翼被害,云知雾一直找不到机会算计她,没成想,今日她就自己撞上枪口上了。 眼下见她快查无此人,恨不得当场点鞭炮庆祝。 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拓跋真心中也是为她捏了一把汗,又很快放松下去,到底是救命恩人,若最后还是解不开,那他便跟楚文帝说看中了桑挽,让她去和亲。 嫁给一个糟老头子,总比命都丢了好。 这是他能为她做的唯一一件事。 桑挽专心致志的盯着千孔玲珑骰子,心中并不如表面上的淡然,这个方法是在宫中看到蚂蚁搬家时想到的,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过也知道决不能坐以待毙的等死,她心里清楚,她在宫中待的时间越多就越危险。 楚文帝将她囚禁在宫中,又怎会真的会让她在宫中老死,无非就是知道她在宫中树敌太多,不屑于下手罢了。 真到了他忍受不了的时候,照样悄无声息的寻个借口杀她都无人知道。 只能赌一把了。 蚂蚁本就喜爱蜂蜜这一类的食物,只要稍加一点,便会顺着有蜂蜜的地方爬过去,不过蚂蚁微小,随着时间流逝,很有可能死在骰子中。 不过好在上辈子她并没有完全荒废时间,潜心专研过医术,无意中看到关于增强蚂蚁生命力的书,为此她特意装病,让太医院的人送药过来,亲自调制新的药粉。 她实验过,吃了药粉的相对其他的确实凶狠一些。 楚文帝等得有些不耐烦,时间又只剩下一点,他道:“桑挽,现在时间不足一刻,你莫要垂死挣扎,浪费众人的时间了。” 周围的眼神或不屑,或看好戏,又或者为她捏了一把汗。 桑挽眼尖,看到末尾有了线头的颜色,顿时喜笑颜开,“启禀皇上,臣女做到了。“ 说着,她将露出来的一点线头用力一扯,就见一根线已经完全的穿过整个骰子。 众人大惊,商朝的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蛮夷的人气得脸红脖子粗。 没想到困扰他们上百年的难题就被一只蚂蚁这么破解了,这实在是太过荒谬,但又由不得他们不信。 楚文帝也没想到竟这么简单就解开了,他观蛮夷使者的脸色难看,顿时就龙心大悦,连之前想要杀桑挽的心都淡了不少,“朕之前说过,若能解出千孔玲珑骰子之人,必许高官俸禄,现如今既然是个女子解出的,那朕也不能厚此薄彼。“ 陶希硕牙都快咬碎了,就听楚文帝淡淡道:“如此,便封为嘉禾郡主。“ 这一刻,她气得想要提刀砍楚文帝,凭什么一个合离妇能与她平起平坐,舅舅分明就是有眼无珠。 若不是女子不能继位,这皇位本该是她们的,楚文帝算个什么东西,桑挽又算个什么东西。 大长公主也没想到,竟真的被她解开了,困扰蛮夷跟文武百官的东西,就被她轻飘飘的解决了? 坊间本就在关注这件事,如今终于尘埃落地,这次桑挽真的要名声大噪了。 蛮夷的使者很快反应过来,讽刺道:“朝中文武百官众多,通过科举层层选拔,却没想到连一个女子都不如,还好意思说是中流砥柱,看来也不过如此。“ “连一个女人都不如,这些男人还好意思说女子主内,男子住外,依我看,也不过是群只会耍嘴皮子的酒囊饭袋罢了。“ 说着,周围的蛮夷人旁若无人的笑道。 这几句话简直将商朝大臣的脸面往地上踩,可偏偏他们说的是事实,他们确实不如一个女子。 心胸宽广的人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出口反击,“噗嗤,蛮夷的人解了上百年都不能解开的难题,如今被我商朝一名女子轻而易举的解开了,还如此得意,这等心胸实在是令我们自叹不如。“ 武将就随意的多,没有那么拐弯抹角,“啧啧啧,还以为蛮夷有多厉害呢,老祖宗的东西自己都解不了,现在还有脸笑,也不怕将你们的老祖宗气活过来。“ 商朝的大臣,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在不留余地的嘲讽蛮夷。 只有少部分的大臣心里记恨桑挽,若不是她,他们的脸面何至于被蛮夷拉在地上踩,今日过后,定然会有百姓传言,说他们不如一名女子。 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 桑挽谦虚道:“朝中大臣每日处理家国要事,又岂会注意到这等小事,臣女不过是恰好会写旁门左道,岂敢与诸位大臣相比。” 大臣们听到她这般说,心气消了大半,也不屑于跟一名女子相比。 拓跋真眸色深幽的看了她一眼,才道:“既然商朝已经有能人异士将蛮夷的题解出来,那本太子也该兑现承诺。” “改日皇上派人与在下详谈。“ 楚文帝心花怒放,偏还故作谦虚,“这件事不过是玩闹罢了,太子当不得真。” 拓跋真讽刺的笑笑,“改日本太子让使臣与你们的大臣详谈。” 说完,似觉得无趣,向楚文帝道了一声,便带着使臣回去了。 今日满载而归,楚文帝想要设宴,看向桑挽,就听她道:“皇上,宴会改日再办,臣女多日不曾与家人相聚,心中实在是想念得紧。“ 楚文帝有些不悦,顾及她今日是功臣也不好发作,只淡淡道:“那往日再办。“ 蛮夷的人已经离开,大臣们也没有继续待着的必要,纷纷提出离开。 桑挽解开蛮夷的难题的这件事就像是长了翅膀般传遍大街小巷,既为商朝骄傲,又抱有怀疑。 在有心人的引导下,百姓们对商朝的大臣们嗤之以鼻,满朝文武连一个女子都不如,实在是让人怀疑他们的能力。 酒楼大厅处,有人出口嘲讽:“原以为大臣们都是才华横溢,没想到竟是如此无能,连个女子都不如。” “就是,我瞧着那些大臣们整日里说是为家事国事天下事,也没真见真他们做出什么利国利民的事情,官位也不过是形如虚设罢了,连个女人都不如,还不如辞官回家种田。” 有人笑了,“这大臣们屈尊降贵的种田能种得明白吗?说不定能杂草跟种子都分不清。” 众人哄笑,眼里不屑。 第126章 封为郡主 一个时辰说久不久,说慢也不慢,不少大臣都如坐针毡,桑挽从容不迫的样子,让不少人心生怀疑。 到了这种地步还能面不改色,莫非是真的能行? 陶希硕的兴奋几乎藏不住,明日就是桑挽的忌日,看她往后如何能在她面前猖狂,云知雾也兴致勃勃的等着桑挽人头落地。 心中嗤笑一声,她不是很狂吗?现在还不是被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自上次谢翼被害,云知雾一直找不到机会算计她,没成想,今日她就自己撞上枪口上了。 眼下见她快查无此人,恨不得当场点鞭炮庆祝。 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拓跋真心中也是为她捏了一把汗,又很快放松下去,到底是救命恩人,若最后还是解不开,那他便跟楚文帝说看中了桑挽,让她去和亲。 嫁给一个糟老头子,总比命都丢了好。 这是他能为她做的唯一一件事。 桑挽专心致志的盯着千孔玲珑骰子,心中并不如表面上的淡然,这个方法是在宫中看到蚂蚁搬家时想到的,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过也知道决不能坐以待毙的等死,她心里清楚,她在宫中待的时间越多就越危险。 楚文帝将她囚禁在宫中,又怎会真的会让她在宫中老死,无非就是知道她在宫中树敌太多,不屑于下手罢了。 真到了他忍受不了的时候,照样悄无声息的寻个借口杀她都无人知道。 只能赌一把了。 蚂蚁本就喜爱蜂蜜这一类的食物,只要稍加一点,便会顺着有蜂蜜的地方爬过去,不过蚂蚁微小,随着时间流逝,很有可能死在骰子中。 不过好在上辈子她并没有完全荒废时间,潜心专研过医术,无意中看到关于增强蚂蚁生命力的书,为此她特意装病,让太医院的人送药过来,亲自调制新的药粉。 她实验过,吃了药粉的相对其他的确实凶狠一些。 楚文帝等得有些不耐烦,时间又只剩下一点,他道:“桑挽,现在时间不足一刻,你莫要垂死挣扎,浪费众人的时间了。” 周围的眼神或不屑,或看好戏,又或者为她捏了一把汗。 桑挽眼尖,看到末尾有了线头的颜色,顿时喜笑颜开,“启禀皇上,臣女做到了。“ 说着,她将露出来的一点线头用力一扯,就见一根线已经完全的穿过整个骰子。 众人大惊,商朝的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蛮夷的人气得脸红脖子粗。 没想到困扰他们上百年的难题就被一只蚂蚁这么破解了,这实在是太过荒谬,但又由不得他们不信。 楚文帝也没想到竟这么简单就解开了,他观蛮夷使者的脸色难看,顿时就龙心大悦,连之前想要杀桑挽的心都淡了不少,“朕之前说过,若能解出千孔玲珑骰子之人,必许高官俸禄,现如今既然是个女子解出的,那朕也不能厚此薄彼。“ 陶希硕牙都快咬碎了,就听楚文帝淡淡道:“如此,便封为嘉禾郡主。“ 这一刻,她气得想要提刀砍楚文帝,凭什么一个合离妇能与她平起平坐,舅舅分明就是有眼无珠。 若不是女子不能继位,这皇位本该是她们的,楚文帝算个什么东西,桑挽又算个什么东西。 大长公主也没想到,竟真的被她解开了,困扰蛮夷跟文武百官的东西,就被她轻飘飘的解决了? 坊间本就在关注这件事,如今终于尘埃落地,这次桑挽真的要名声大噪了。 蛮夷的使者很快反应过来,讽刺道:“朝中文武百官众多,通过科举层层选拔,却没想到连一个女子都不如,还好意思说是中流砥柱,看来也不过如此。“ “连一个女人都不如,这些男人还好意思说女子主内,男子住外,依我看,也不过是群只会耍嘴皮子的酒囊饭袋罢了。“ 说着,周围的蛮夷人旁若无人的笑道。 这几句话简直将商朝大臣的脸面往地上踩,可偏偏他们说的是事实,他们确实不如一个女子。 心胸宽广的人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出口反击,“噗嗤,蛮夷的人解了上百年都不能解开的难题,如今被我商朝一名女子轻而易举的解开了,还如此得意,这等心胸实在是令我们自叹不如。“ 武将就随意的多,没有那么拐弯抹角,“啧啧啧,还以为蛮夷有多厉害呢,老祖宗的东西自己都解不了,现在还有脸笑,也不怕将你们的老祖宗气活过来。“ 商朝的大臣,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在不留余地的嘲讽蛮夷。 只有少部分的大臣心里记恨桑挽,若不是她,他们的脸面何至于被蛮夷拉在地上踩,今日过后,定然会有百姓传言,说他们不如一名女子。 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 桑挽谦虚道:“朝中大臣每日处理家国要事,又岂会注意到这等小事,臣女不过是恰好会写旁门左道,岂敢与诸位大臣相比。” 大臣们听到她这般说,心气消了大半,也不屑于跟一名女子相比。 拓跋真眸色深幽的看了她一眼,才道:“既然商朝已经有能人异士将蛮夷的题解出来,那本太子也该兑现承诺。” “改日皇上派人与在下详谈。“ 楚文帝心花怒放,偏还故作谦虚,“这件事不过是玩闹罢了,太子当不得真。” 拓跋真讽刺的笑笑,“改日本太子让使臣与你们的大臣详谈。” 说完,似觉得无趣,向楚文帝道了一声,便带着使臣回去了。 今日满载而归,楚文帝想要设宴,看向桑挽,就听她道:“皇上,宴会改日再办,臣女多日不曾与家人相聚,心中实在是想念得紧。“ 楚文帝有些不悦,顾及她今日是功臣也不好发作,只淡淡道:“那往日再办。“ 蛮夷的人已经离开,大臣们也没有继续待着的必要,纷纷提出离开。 桑挽解开蛮夷的难题的这件事就像是长了翅膀般传遍大街小巷,既为商朝骄傲,又抱有怀疑。 在有心人的引导下,百姓们对商朝的大臣们嗤之以鼻,满朝文武连一个女子都不如,实在是让人怀疑他们的能力。 酒楼大厅处,有人出口嘲讽:“原以为大臣们都是才华横溢,没想到竟是如此无能,连个女子都不如。” “就是,我瞧着那些大臣们整日里说是为家事国事天下事,也没真见真他们做出什么利国利民的事情,官位也不过是形如虚设罢了,连个女人都不如,还不如辞官回家种田。” 有人笑了,“这大臣们屈尊降贵的种田能种得明白吗?说不定能杂草跟种子都分不清。” 众人哄笑,眼里不屑。 第127章 找二皇子 “这些个大臣平时拿着俸禄不干人事,我看啊,他们还不如桑县主呢,哦不,现在应该叫桑郡主了,人家桑郡主主动捐药材救了青州百姓的命,又主动请旨专心钻研,维持咱们商朝的体面。” “朝中哪个大臣能做在这种地步,没有剥削咱们就算是好的了。” 原本还只是看戏,这几句话说出来,不少百姓都共情了。 ”之前和大人的马车不小心撞到我爹,没有赔偿就算了,他家的下人还趾高气扬地说是我爹冲撞了和大人,让我爹赔银子,我们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哪里有银子,就因为这个,他家下人恼羞成怒地让侍卫打断了我爹的腿。“ 男子说的气愤,不少人都能感觉到其中的绝望,被马车撞到了本就伤得不轻,花银看病都得不少,如今腿还被打断,这日子可算是没法过了。 不少人受到感染,也忍不住将自己遇到的不平之事说出来。 “不止你,我家姑娘之前就在街上为她阿娘买点桂花,就被郝大人家的那个公子哥看上,天杀的,我家姑娘已经有了心上人,最后还是被那个畜生抢了去,甚至还将我未来女婿打残了。” 一个魁梧大汉,此刻气红了眼眶,“我姑娘的心上人是我家的邻居,就因为这事,两家结怨,到现在都没说一句话。” “你这算什么,我闺女之前在大户人家做事,后来被孟家少爷看上,在有了身孕的情况下,被孟家人拿棍子打肚子,最后一尸两命,我们家气不过,去官府告状,被孟家人知道,让下人打残了我们一家,现在我家就只有我一个正常人,那还是我当时在外面的情况下。” …… 说起伤心事,就停不下来,他们过得太苦了,看着仇人得意简直比杀了他们自己更难受。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桑郡主现在风光无限,更是得皇上看重,且她之前还为青州捐了药材,可见是个心地善良之人,我们为何不去找她为我们申冤?” 这话就像是在干旱土地中打了个惊雷,让麻木的心得到了慰藉,看到了渺渺希望。 桑挽能大公无私地为青州捐献药材,为何不能为他们这些在上京的百姓申冤呢。 有人眼睛一亮,欣喜若狂道:“桑郡主刚在皇上露了面,要是她能帮我们将我们冤屈告诉皇上,皇上一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 “没错,桑郡主人那么好,一定会帮助咱们小老百姓的!” ”桑县主大公无私,肯定不会是官员爱沆瀣一气!“ 关于桑挽的赞美声络绎不绝,甚至还有准备结伴去找桑挽主持公道的。 几句话,就将桑挽架在高位上。 酒楼里忽然有个少年冷笑一声,在这同一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突兀,有人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桑郡主办不到?” 说着,又开始气愤起来,“还是你觉得桑郡主也是趋炎附势之人?!” 众人瞬间愤怒地盯着他,有个男子恨恨道:“我就是青州的,桑郡主对我有恩,你若是敢污蔑我们的恩人,休怪我的拳头对你不客气!” “对,你要是敢诬陷桑郡主,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没错!” …… 百姓们被激起了怒气,同仇敌忾的讨伐他。 慕彦冷笑出声:“你说桑郡主对你有恩,那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刚说话的大汉不乐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就恩将仇报了,你休要血口喷人!“ “就是,桑郡主是我们的恩人,我们怎么可能会恩将仇报,倒是你,你凭什么诬陷我们!” 慕彦声音冷得出奇,慢条斯理地帮他们回忆,”你们还记得前一日宫中传出她解开千孔玲珑骰子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说的?” 大部分人都将头低下,显然是回想起来了。 他们说,一个黄毛丫头,如何能比得上科举考上去的大臣,不过是让商朝再次徒增笑料。 他们说,她就是上去丢人现眼的,难当大雅之堂。 文人墨客写诗词怒骂她不知天高地厚,他们也跟着津津乐道,嘲讽她不自量力。 但结果是她就是解出来了,就是比大臣们还要厉害。 刚开始骂大臣的男子说话了,“那又如何?大不了我们向桑郡主道歉,她大人有大量,难道还能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计较不成?” 这话太过于无耻,其他人都尴尬得抬不起头来,慕彦目光闪过锐利,”你左一句不会计较,右一句大人有大量,当桑郡主是菩萨不成?“ 他目光落在周围百姓的身上,“桑郡主能解出来,这也是经过九死一生的,大臣们不相信她的能力,觉得她只是自取其辱罢了,就连皇上都下令,若她不能解出来就以欺君之罪论处。” ”就这样,在生死之间徘徊,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就要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惹上麻烦事,难不成真当她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不成?” 周围的人稍微冷静下来思考,说实话,换做是他们是绝不可能为了不相干的人去摊上麻烦事,实在是得不偿失。 慕彦继续道:“冤案有京兆尹处理,你们应该去找该办此事的人,而不是恩将仇报,将桑郡主高高架起。” 他倏地笑了,“朝中大臣并非都是这些不好的官员,还是有好的,就像二皇子宽厚仁爱,贤名远播,定会很愿意管这些事情的。” 百姓也不是全是蠢人,几下子就想到了关键处,他们将桑挽高高架起,竭尽全力地贬低官员。 这些话若是被那些大臣们知道,难免会招小人记恨。 想清楚的百姓目光幽幽地看刚开始说话的人,似要将他生吞活剥,“就是你将大臣们贬得一无是处,故意抬高桑郡主,才让我们差点恩将仇报,你是不是见不得桑郡主好,想让我们去害她?!” “刚才也是你故意引导我们去找桑郡主的,让我们觉得除了桑郡主朝中没有任何好人,你的心咋就这么焉坏?” 人群中忽然有人道:“我忽然想起来,二皇子确实是个好人,我之前被官员的马车撞到,都是他为我讨的公道,还让下人给了银子。” “二皇子为人谦善有方,定然不会因为我们是小老百姓而不管我们的!” “二皇子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 第127章 找二皇子 “这些个大臣平时拿着俸禄不干人事,我看啊,他们还不如桑县主呢,哦不,现在应该叫桑郡主了,人家桑郡主主动捐药材救了青州百姓的命,又主动请旨专心钻研,维持咱们商朝的体面。” “朝中哪个大臣能做在这种地步,没有剥削咱们就算是好的了。” 原本还只是看戏,这几句话说出来,不少百姓都共情了。 ”之前和大人的马车不小心撞到我爹,没有赔偿就算了,他家的下人还趾高气扬地说是我爹冲撞了和大人,让我爹赔银子,我们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哪里有银子,就因为这个,他家下人恼羞成怒地让侍卫打断了我爹的腿。“ 男子说的气愤,不少人都能感觉到其中的绝望,被马车撞到了本就伤得不轻,花银看病都得不少,如今腿还被打断,这日子可算是没法过了。 不少人受到感染,也忍不住将自己遇到的不平之事说出来。 “不止你,我家姑娘之前就在街上为她阿娘买点桂花,就被郝大人家的那个公子哥看上,天杀的,我家姑娘已经有了心上人,最后还是被那个畜生抢了去,甚至还将我未来女婿打残了。” 一个魁梧大汉,此刻气红了眼眶,“我姑娘的心上人是我家的邻居,就因为这事,两家结怨,到现在都没说一句话。” “你这算什么,我闺女之前在大户人家做事,后来被孟家少爷看上,在有了身孕的情况下,被孟家人拿棍子打肚子,最后一尸两命,我们家气不过,去官府告状,被孟家人知道,让下人打残了我们一家,现在我家就只有我一个正常人,那还是我当时在外面的情况下。” …… 说起伤心事,就停不下来,他们过得太苦了,看着仇人得意简直比杀了他们自己更难受。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桑郡主现在风光无限,更是得皇上看重,且她之前还为青州捐了药材,可见是个心地善良之人,我们为何不去找她为我们申冤?” 这话就像是在干旱土地中打了个惊雷,让麻木的心得到了慰藉,看到了渺渺希望。 桑挽能大公无私地为青州捐献药材,为何不能为他们这些在上京的百姓申冤呢。 有人眼睛一亮,欣喜若狂道:“桑郡主刚在皇上露了面,要是她能帮我们将我们冤屈告诉皇上,皇上一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 “没错,桑郡主人那么好,一定会帮助咱们小老百姓的!” ”桑县主大公无私,肯定不会是官员爱沆瀣一气!“ 关于桑挽的赞美声络绎不绝,甚至还有准备结伴去找桑挽主持公道的。 几句话,就将桑挽架在高位上。 酒楼里忽然有个少年冷笑一声,在这同一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突兀,有人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桑郡主办不到?” 说着,又开始气愤起来,“还是你觉得桑郡主也是趋炎附势之人?!” 众人瞬间愤怒地盯着他,有个男子恨恨道:“我就是青州的,桑郡主对我有恩,你若是敢污蔑我们的恩人,休怪我的拳头对你不客气!” “对,你要是敢诬陷桑郡主,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没错!” …… 百姓们被激起了怒气,同仇敌忾的讨伐他。 慕彦冷笑出声:“你说桑郡主对你有恩,那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刚说话的大汉不乐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就恩将仇报了,你休要血口喷人!“ “就是,桑郡主是我们的恩人,我们怎么可能会恩将仇报,倒是你,你凭什么诬陷我们!” 慕彦声音冷得出奇,慢条斯理地帮他们回忆,”你们还记得前一日宫中传出她解开千孔玲珑骰子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说的?” 大部分人都将头低下,显然是回想起来了。 他们说,一个黄毛丫头,如何能比得上科举考上去的大臣,不过是让商朝再次徒增笑料。 他们说,她就是上去丢人现眼的,难当大雅之堂。 文人墨客写诗词怒骂她不知天高地厚,他们也跟着津津乐道,嘲讽她不自量力。 但结果是她就是解出来了,就是比大臣们还要厉害。 刚开始骂大臣的男子说话了,“那又如何?大不了我们向桑郡主道歉,她大人有大量,难道还能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计较不成?” 这话太过于无耻,其他人都尴尬得抬不起头来,慕彦目光闪过锐利,”你左一句不会计较,右一句大人有大量,当桑郡主是菩萨不成?“ 他目光落在周围百姓的身上,“桑郡主能解出来,这也是经过九死一生的,大臣们不相信她的能力,觉得她只是自取其辱罢了,就连皇上都下令,若她不能解出来就以欺君之罪论处。” ”就这样,在生死之间徘徊,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就要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惹上麻烦事,难不成真当她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不成?” 周围的人稍微冷静下来思考,说实话,换做是他们是绝不可能为了不相干的人去摊上麻烦事,实在是得不偿失。 慕彦继续道:“冤案有京兆尹处理,你们应该去找该办此事的人,而不是恩将仇报,将桑郡主高高架起。” 他倏地笑了,“朝中大臣并非都是这些不好的官员,还是有好的,就像二皇子宽厚仁爱,贤名远播,定会很愿意管这些事情的。” 百姓也不是全是蠢人,几下子就想到了关键处,他们将桑挽高高架起,竭尽全力地贬低官员。 这些话若是被那些大臣们知道,难免会招小人记恨。 想清楚的百姓目光幽幽地看刚开始说话的人,似要将他生吞活剥,“就是你将大臣们贬得一无是处,故意抬高桑郡主,才让我们差点恩将仇报,你是不是见不得桑郡主好,想让我们去害她?!” “刚才也是你故意引导我们去找桑郡主的,让我们觉得除了桑郡主朝中没有任何好人,你的心咋就这么焉坏?” 人群中忽然有人道:“我忽然想起来,二皇子确实是个好人,我之前被官员的马车撞到,都是他为我讨的公道,还让下人给了银子。” “二皇子为人谦善有方,定然不会因为我们是小老百姓而不管我们的!” “二皇子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 第128章 几个孩子的身世 风向侧底被扭转之后,桑麒麟跟在慕彦身后出了酒楼,长舒了一口气,“幸好你未雨绸缪,不然小妹的麻烦可就大了。” 慕彦语气平静,“姨姨现在风头正盛,难免会有小人作怪,”他提醒道:”舅舅,你最近一定要小心行事,免得被人抓到了把柄。“ 桑麒麟下意识的点头,才反应过来,”年纪比你大怎么心上我了?年纪小,不要操心太多,小心长不高。“ 慕彦很想说,年纪大也不一定长脑子,不过顾及他的颜面跟自尊,最终还是没将这话说出来。 桑麒麟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嘴角抽了抽,你人还怪好的,知道说话伤人,但其实你眼神的杀伤力也不遑多让。 两人回了桑家,在路上还买了鞭炮为桑挽去去晦气,对于旁人来说,这是莫大的福气,但对于他们来说,桑挽这跟去鬼门关走过没什么区别。 桑挽刚到门口,就见桑家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心中微暖,上辈子被陆家陆家算计,被皇室难容,重生回来之后只想着报仇。 无暇做其他想其他的事,这一刻心中忽然涌起难以言状的情绪,有酸涩,也有满足。 她的亲人只想榨干她,用她换取价值,几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却对她真心相待,说不清是讽刺多些,还是庆幸多些。 风诗遥上前去拉了她一把,笑道:“还愣着干什么,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可别辜负伯母对你的一番好意,她从早上就一直张罗着为你接风洗尘。” 温氏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前,“之前没来得及说,趁着今天一并说了,过去的十几年是我对不住你,对你严苛,也让吃了不少苦头,幸好你不计较,还认我当娘。” 她顿了顿,语气格外的郑重,”以前做错了事,我想用以后的时间的慢慢补偿你。” 桑挽扬不甚在意地起一抹笑:“那就等着母亲的补偿了。” 桑麒麟道:“今天是好日子,别说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说着就上前去推着桑挽,“走走走,进门前先跨个火盆,去去晦气。” 桑挽任由着他的动作,笑着上前。 跨过火盆之后,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着饭菜,场面格外的温馨。 楚文熠这边就没这么好了,整日有百姓在外叫嚣着让他申冤。 派人打听后才知道,这一切居然是很久之前为了打击楚文衍的人出手帮了一个人,让人知道他贤名,这才陆续来了不少人找他主持公道。 他确实有能力为他们做主,但那些贱民想要状告的大部分都是他的人。 为了这几个贱民,还不足以让他寒了臣子的心。 最近桑挽风头正盛,几次死里逃生,不过下次她再也不会哦有翻身的机会了,这一次能给她按上一个包庇逆贼的罪名。 楚文熠摆弄着屋内的兰花,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的星芒。 …… 楚文帝顾念桑挽与家人好久未见,特意将宫宴设在三日后。 这几日可算是热闹非凡了,百姓们怒不可遏,纷纷指责楚文熠是个伪君子。 之前表现的乐善好施,爱民如子,但当真当百姓求到他头上的时候,躲得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很快就有人心灰意冷,楚文熠在民间的威望一落千丈。 除此之外,楚文衍要娶苏仙颜为侧妃的事情也让人唏嘘不已。 不少千金小姐怒不可遏,恨极了苏仙颜,一个身份低微的人平白占了一个侧妃之位,怎能不让人眼红,又怎会让人甘心。 她们只看到了苏仙颜飞上枝头变凤凰,却不曾想她如今身上早已千疮百孔。 教习礼仪的嬷嬷,随时随地的拿着银针往她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扎,不管她做得如何,总能找到一点不对之处。 在不知道扎了多少次之后,她终于撑不住了,心中迸发出对桑挽的恨意。 凭什么她要替她承受这些,这一切都是桑挽应该承受的。 她主动找到教习嬷嬷,让她传信给皇后,说是有件事要告诉她。 皇后慢条斯理的过来,看她低眉顺眼的样子,笑道:“看来这段日子,你倒是长乖了不少,早这么识趣,哪会遭遇这么多痛苦。” 苏仙颜气得想将她大卸八块,迫于无奈,只得毕恭毕敬道:“娘娘说得是。” “你最好说些有用的,若耽误本宫的时候,有你好受的。”皇后慢悠悠的警告,语气中透露着不耐。 苏仙颜也不兜圈子,迫不及待的想将桑挽落下神坛。 她垂眸遮住眼中的恨意,“之前娘娘猜得不错,桑挽就是你的女儿,但我不知道为何当日滴血认亲的时候两滴血没有融在一起。”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切肯定都是她搞的鬼。” 说到这,苏仙颜恨恨道:“她早就知道了皇上跟你们打算让我去和亲,所以才一直不拆穿我,知道你们不安好心,这才设计不相认。” 皇后眸色深幽,“你是如何确定她就是本宫的女儿的?” “当年我外祖母捡到她,见她身上放着一块玉佩,一眼就知道桑挽的身世非富即贵,拿了火柴在我手臂上烫了一个跟她手臂上一模一样的疤,她手臂上还有伤痕,你可以去查验。” 皇后早就怀疑桑挽才是她的女儿,如今即为她的聪慧激动,又为她不受掌控烦恼。 不过,不管她想不想相认,她都必须为争夺皇位铺桥塔路。 …… 三日之期悄然而过。 婢女给桑挽梳妆打扮,除了她,楚文帝还专门强调了这次让桑家人也一同去。 家里只剩下几个孩子跟风诗遥姐弟。 桑麒麟嘱咐道:“你们几个孩子在家里一定要听你诗遥姨姨的话,不要擅作主张。” 慕乐掏了掏耳屎,“舅舅,你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欸,还嫌我啰嗦了是不是?” 桑麒麟作势要去敲他的脑袋,就见他连连求饶。 温氏笑骂道:“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一个孩子似的。” 第128章 几个孩子的身世 风向侧底被扭转之后,桑麒麟跟在慕彦身后出了酒楼,长舒了一口气,“幸好你未雨绸缪,不然小妹的麻烦可就大了。” 慕彦语气平静,“姨姨现在风头正盛,难免会有小人作怪,”他提醒道:”舅舅,你最近一定要小心行事,免得被人抓到了把柄。“ 桑麒麟下意识的点头,才反应过来,”年纪比你大怎么心上我了?年纪小,不要操心太多,小心长不高。“ 慕彦很想说,年纪大也不一定长脑子,不过顾及他的颜面跟自尊,最终还是没将这话说出来。 桑麒麟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嘴角抽了抽,你人还怪好的,知道说话伤人,但其实你眼神的杀伤力也不遑多让。 两人回了桑家,在路上还买了鞭炮为桑挽去去晦气,对于旁人来说,这是莫大的福气,但对于他们来说,桑挽这跟去鬼门关走过没什么区别。 桑挽刚到门口,就见桑家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心中微暖,上辈子被陆家陆家算计,被皇室难容,重生回来之后只想着报仇。 无暇做其他想其他的事,这一刻心中忽然涌起难以言状的情绪,有酸涩,也有满足。 她的亲人只想榨干她,用她换取价值,几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却对她真心相待,说不清是讽刺多些,还是庆幸多些。 风诗遥上前去拉了她一把,笑道:“还愣着干什么,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可别辜负伯母对你的一番好意,她从早上就一直张罗着为你接风洗尘。” 温氏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前,“之前没来得及说,趁着今天一并说了,过去的十几年是我对不住你,对你严苛,也让吃了不少苦头,幸好你不计较,还认我当娘。” 她顿了顿,语气格外的郑重,”以前做错了事,我想用以后的时间的慢慢补偿你。” 桑挽扬不甚在意地起一抹笑:“那就等着母亲的补偿了。” 桑麒麟道:“今天是好日子,别说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说着就上前去推着桑挽,“走走走,进门前先跨个火盆,去去晦气。” 桑挽任由着他的动作,笑着上前。 跨过火盆之后,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着饭菜,场面格外的温馨。 楚文熠这边就没这么好了,整日有百姓在外叫嚣着让他申冤。 派人打听后才知道,这一切居然是很久之前为了打击楚文衍的人出手帮了一个人,让人知道他贤名,这才陆续来了不少人找他主持公道。 他确实有能力为他们做主,但那些贱民想要状告的大部分都是他的人。 为了这几个贱民,还不足以让他寒了臣子的心。 最近桑挽风头正盛,几次死里逃生,不过下次她再也不会哦有翻身的机会了,这一次能给她按上一个包庇逆贼的罪名。 楚文熠摆弄着屋内的兰花,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的星芒。 …… 楚文帝顾念桑挽与家人好久未见,特意将宫宴设在三日后。 这几日可算是热闹非凡了,百姓们怒不可遏,纷纷指责楚文熠是个伪君子。 之前表现的乐善好施,爱民如子,但当真当百姓求到他头上的时候,躲得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很快就有人心灰意冷,楚文熠在民间的威望一落千丈。 除此之外,楚文衍要娶苏仙颜为侧妃的事情也让人唏嘘不已。 不少千金小姐怒不可遏,恨极了苏仙颜,一个身份低微的人平白占了一个侧妃之位,怎能不让人眼红,又怎会让人甘心。 她们只看到了苏仙颜飞上枝头变凤凰,却不曾想她如今身上早已千疮百孔。 教习礼仪的嬷嬷,随时随地的拿着银针往她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扎,不管她做得如何,总能找到一点不对之处。 在不知道扎了多少次之后,她终于撑不住了,心中迸发出对桑挽的恨意。 凭什么她要替她承受这些,这一切都是桑挽应该承受的。 她主动找到教习嬷嬷,让她传信给皇后,说是有件事要告诉她。 皇后慢条斯理的过来,看她低眉顺眼的样子,笑道:“看来这段日子,你倒是长乖了不少,早这么识趣,哪会遭遇这么多痛苦。” 苏仙颜气得想将她大卸八块,迫于无奈,只得毕恭毕敬道:“娘娘说得是。” “你最好说些有用的,若耽误本宫的时候,有你好受的。”皇后慢悠悠的警告,语气中透露着不耐。 苏仙颜也不兜圈子,迫不及待的想将桑挽落下神坛。 她垂眸遮住眼中的恨意,“之前娘娘猜得不错,桑挽就是你的女儿,但我不知道为何当日滴血认亲的时候两滴血没有融在一起。”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切肯定都是她搞的鬼。” 说到这,苏仙颜恨恨道:“她早就知道了皇上跟你们打算让我去和亲,所以才一直不拆穿我,知道你们不安好心,这才设计不相认。” 皇后眸色深幽,“你是如何确定她就是本宫的女儿的?” “当年我外祖母捡到她,见她身上放着一块玉佩,一眼就知道桑挽的身世非富即贵,拿了火柴在我手臂上烫了一个跟她手臂上一模一样的疤,她手臂上还有伤痕,你可以去查验。” 皇后早就怀疑桑挽才是她的女儿,如今即为她的聪慧激动,又为她不受掌控烦恼。 不过,不管她想不想相认,她都必须为争夺皇位铺桥塔路。 …… 三日之期悄然而过。 婢女给桑挽梳妆打扮,除了她,楚文帝还专门强调了这次让桑家人也一同去。 家里只剩下几个孩子跟风诗遥姐弟。 桑麒麟嘱咐道:“你们几个孩子在家里一定要听你诗遥姨姨的话,不要擅作主张。” 慕乐掏了掏耳屎,“舅舅,你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欸,还嫌我啰嗦了是不是?” 桑麒麟作势要去敲他的脑袋,就见他连连求饶。 温氏笑骂道:“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一个孩子似的。” 第129章 不光彩的手段 桑麒麟嘴贫道:“在父母眼里,谁还不是个孩子,就算我以后七老八十了,还不是你们的孩子?” 桑岐山实在受不了他这幅样子,笑骂道:“都快二十好几的年纪了,还整天嬉皮笑脸的,一点都不稳重,还不如你妹妹跟慕彦一个孩子。” 桑挽在旁边笑笑,“大哥这样没心没肺的挺好,至少不会有什么烦心事,我们家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只要好好经营,吃穿肯定是不愁的,何必拘着大哥的性子呢。” “就是,就是,”桑麒麟笑呵呵道:“咱们家就属小妹说的话最有道理,整天故作老成,年纪轻轻的都得老好几岁,这种最容易成短命鬼了。” 桑岐山不会反驳女儿的话,但见儿子得意忘形的样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身为兄长还不如妹妹稳重,你还觉得很光荣?” “不然呢,小妹再厉害那不是也是我妹妹吗?这难道好不值得我炫耀,感到光荣?”他倏地退开了一步,满眼不敢置信的看他,“难不成爹不为妹妹感到自豪吗?咱们老桑家多少年才出一个举人,那都是专门给单开一页族谱的存在。” 他哼哼道:“现在小妹可是郡主了,咱们还能跟着沾光去参加宫宴,你回头给老祖宗说说,估计都得说你教女有方。” 桑岐山一噎,这话倒是无从反驳,往上数几代,也顶多出了个举人,更别说能进皇宫,见到皇上跟后宫中的娘娘了。 温氏看着天色,笑道:“你们可别贫嘴了,等一下去晚了,那些大臣说不定又要拿咱们做筏子了。” 桑岐山见她笑意温柔,眉眼间也不自觉的染上笑意,急忙催促着:“走,晚了不知道还被传成什么样子,咱们如今是郡主的家人,可不能行差踏错,给女儿惹上麻烦。” “是是是!” 桑挽眉眼弯弯的跟着上了马车。 蛮夷使者要在上京待到楚文帝生辰过后再回去,这等宴会自然也是少不了他们的。 行宫内 拓跋真沉了脸:“之前让你们办的事怎会出了如此纰漏!” 鲁蛮脸色,“属下特意派人将欢乐楼的四周都派人把守,绝对不会有人出去,说不定是欢乐楼里有密室,这才躲过一劫。” 他派人将蛮夷的一些标志性的东西放到欢乐楼,打算引诱楚文衍去发现,顺理成章的让欢乐楼背后的东家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没成想,竟然扑了一场空。 这件事做得极为隐秘,他们查遍身边的人都没有发现奸细,那就只能说明是欢乐楼背后的人早就察觉,并且还趁机偷梁换柱,将他们放的陷害证据,变成了一箱箱朴实无华的银子。 “好好盯着欢乐楼的人,我倒要看看背后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一刻,拓跋真对能与他棋逢对手的人生起了极重的好奇心。 鲁蛮应声,又踟躇道:“殿下,千孔玲珑骰子被商朝的女子解出来,让咱们颜面扫地,我们还要忍痛拿出精马来,壮大商朝的势力,不少大臣都气不过,要不要属下暗地里杀了那个女子报仇雪恨?” 拓跋真一口拒绝,解释道:“本太子不是恩将仇报之人,既然她有这个能耐,咱们也不能言而无信。” 他语气笃定,“商朝可不像咱们表面上看到的风平浪静,背后的暗潮涌动可不少,桑挽不是简单之人,看她能将这商朝搅和成什么样子。” 拓跋真从不轻视任何人,在他眼里,能者居之,且他有一种直觉,商朝的两个最具备夺嫡的两个人如今声名狼藉,背后少不了她的推动。 —— 宫宴设在御花园,与上次的空无一人不同,今日的世家小姐们都围在桑挽跟前,言语见表明了想要交好。 甚至有人打上了桑麒麟的主意,围在温氏跟桑岐山面前一个劲的夸得天花乱坠,他们自己都没发现自家那混账儿子还能有这么多优点。 陶希硕过来时,看到这一幕,牙齿都快被她咬碎了,想到母亲跟她说的,她冷笑的看了桑挽一眼,爬得越高,摔得就越惨。 姑且先让她得意这几天,这次可不像之前的小打小闹,凭着她有通天之能,也很难翻身。 桑挽抬眼,恰好看见了她眼里的快意。 心下一动,陶希硕可不会见得她好,此刻居然还能耐得住性子不上来找茬,很不对劲。 桑挽将最近的事情从头到尾的理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心下稍安,不过也没完全放松警惕。 贤妃现在已经被降为丽嫔,没有资格参加宫宴,楚无忧来的时候目光憎恨的剜了她一眼,都是这个贱人,母妃才会被降为嫔。 宫中惯会踩高捧低,那群人看到母妃如今不能执掌后宫,便开始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起来。 就连她以往看不上的几个不受宠的姐妹,也开始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今日若不是母妃求情,她也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想到母妃的嘱咐,她目光越过人群,直直的看向那人。 今日是宫宴,卫星绝没穿往日的盔甲,只一袭锦衣,再加之他生的剑眉星秀,更加的熠熠生辉,站在人群里,也是能让人一眼就捕捉到的存在。 孟盈的一颗心本就扑在他身上,此刻也是看到楚无忧看向卫星绝的眼神里藏着的倾略跟占有。 刹时,一颗心气得七上八下,她听母亲说过,姨母说卫星绝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不能强求赐婚,当时听了也只觉得无可奈何,这都是命,却没想到这完全是推脱之词,姨母想要楚无忧嫁给他,又怎会真心为她这个侄女考虑。 且看她那位高高在上的表姐势在必得的眼神,她倏然生出几分愤怒,若是公平竞争也就罢了,她们竟然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打算设计卫星绝。 具体是什么计谋,其实不难猜,贤妃虽然落魄了,但皇上还宠着楚无忧,真的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卫星绝本就理亏,就算是再不情愿,最后也只能奉旨成婚。 孟盈看向那道修长的身姿,心中作出了一个巨大的决定,既然楚无忧打算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她也不能太过光明磊落了,眼下就看是谁棋高一筹。 第129章 不光彩的手段 桑麒麟嘴贫道:“在父母眼里,谁还不是个孩子,就算我以后七老八十了,还不是你们的孩子?” 桑岐山实在受不了他这幅样子,笑骂道:“都快二十好几的年纪了,还整天嬉皮笑脸的,一点都不稳重,还不如你妹妹跟慕彦一个孩子。” 桑挽在旁边笑笑,“大哥这样没心没肺的挺好,至少不会有什么烦心事,我们家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只要好好经营,吃穿肯定是不愁的,何必拘着大哥的性子呢。” “就是,就是,”桑麒麟笑呵呵道:“咱们家就属小妹说的话最有道理,整天故作老成,年纪轻轻的都得老好几岁,这种最容易成短命鬼了。” 桑岐山不会反驳女儿的话,但见儿子得意忘形的样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身为兄长还不如妹妹稳重,你还觉得很光荣?” “不然呢,小妹再厉害那不是也是我妹妹吗?这难道好不值得我炫耀,感到光荣?”他倏地退开了一步,满眼不敢置信的看他,“难不成爹不为妹妹感到自豪吗?咱们老桑家多少年才出一个举人,那都是专门给单开一页族谱的存在。” 他哼哼道:“现在小妹可是郡主了,咱们还能跟着沾光去参加宫宴,你回头给老祖宗说说,估计都得说你教女有方。” 桑岐山一噎,这话倒是无从反驳,往上数几代,也顶多出了个举人,更别说能进皇宫,见到皇上跟后宫中的娘娘了。 温氏看着天色,笑道:“你们可别贫嘴了,等一下去晚了,那些大臣说不定又要拿咱们做筏子了。” 桑岐山见她笑意温柔,眉眼间也不自觉的染上笑意,急忙催促着:“走,晚了不知道还被传成什么样子,咱们如今是郡主的家人,可不能行差踏错,给女儿惹上麻烦。” “是是是!” 桑挽眉眼弯弯的跟着上了马车。 蛮夷使者要在上京待到楚文帝生辰过后再回去,这等宴会自然也是少不了他们的。 行宫内 拓跋真沉了脸:“之前让你们办的事怎会出了如此纰漏!” 鲁蛮脸色,“属下特意派人将欢乐楼的四周都派人把守,绝对不会有人出去,说不定是欢乐楼里有密室,这才躲过一劫。” 他派人将蛮夷的一些标志性的东西放到欢乐楼,打算引诱楚文衍去发现,顺理成章的让欢乐楼背后的东家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没成想,竟然扑了一场空。 这件事做得极为隐秘,他们查遍身边的人都没有发现奸细,那就只能说明是欢乐楼背后的人早就察觉,并且还趁机偷梁换柱,将他们放的陷害证据,变成了一箱箱朴实无华的银子。 “好好盯着欢乐楼的人,我倒要看看背后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一刻,拓跋真对能与他棋逢对手的人生起了极重的好奇心。 鲁蛮应声,又踟躇道:“殿下,千孔玲珑骰子被商朝的女子解出来,让咱们颜面扫地,我们还要忍痛拿出精马来,壮大商朝的势力,不少大臣都气不过,要不要属下暗地里杀了那个女子报仇雪恨?” 拓跋真一口拒绝,解释道:“本太子不是恩将仇报之人,既然她有这个能耐,咱们也不能言而无信。” 他语气笃定,“商朝可不像咱们表面上看到的风平浪静,背后的暗潮涌动可不少,桑挽不是简单之人,看她能将这商朝搅和成什么样子。” 拓跋真从不轻视任何人,在他眼里,能者居之,且他有一种直觉,商朝的两个最具备夺嫡的两个人如今声名狼藉,背后少不了她的推动。 —— 宫宴设在御花园,与上次的空无一人不同,今日的世家小姐们都围在桑挽跟前,言语见表明了想要交好。 甚至有人打上了桑麒麟的主意,围在温氏跟桑岐山面前一个劲的夸得天花乱坠,他们自己都没发现自家那混账儿子还能有这么多优点。 陶希硕过来时,看到这一幕,牙齿都快被她咬碎了,想到母亲跟她说的,她冷笑的看了桑挽一眼,爬得越高,摔得就越惨。 姑且先让她得意这几天,这次可不像之前的小打小闹,凭着她有通天之能,也很难翻身。 桑挽抬眼,恰好看见了她眼里的快意。 心下一动,陶希硕可不会见得她好,此刻居然还能耐得住性子不上来找茬,很不对劲。 桑挽将最近的事情从头到尾的理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心下稍安,不过也没完全放松警惕。 贤妃现在已经被降为丽嫔,没有资格参加宫宴,楚无忧来的时候目光憎恨的剜了她一眼,都是这个贱人,母妃才会被降为嫔。 宫中惯会踩高捧低,那群人看到母妃如今不能执掌后宫,便开始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起来。 就连她以往看不上的几个不受宠的姐妹,也开始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今日若不是母妃求情,她也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想到母妃的嘱咐,她目光越过人群,直直的看向那人。 今日是宫宴,卫星绝没穿往日的盔甲,只一袭锦衣,再加之他生的剑眉星秀,更加的熠熠生辉,站在人群里,也是能让人一眼就捕捉到的存在。 孟盈的一颗心本就扑在他身上,此刻也是看到楚无忧看向卫星绝的眼神里藏着的倾略跟占有。 刹时,一颗心气得七上八下,她听母亲说过,姨母说卫星绝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不能强求赐婚,当时听了也只觉得无可奈何,这都是命,却没想到这完全是推脱之词,姨母想要楚无忧嫁给他,又怎会真心为她这个侄女考虑。 且看她那位高高在上的表姐势在必得的眼神,她倏然生出几分愤怒,若是公平竞争也就罢了,她们竟然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打算设计卫星绝。 具体是什么计谋,其实不难猜,贤妃虽然落魄了,但皇上还宠着楚无忧,真的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卫星绝本就理亏,就算是再不情愿,最后也只能奉旨成婚。 孟盈看向那道修长的身姿,心中作出了一个巨大的决定,既然楚无忧打算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她也不能太过光明磊落了,眼下就看是谁棋高一筹。 第130章 螳螂捕蝉 孟朗见她脸色不对劲,关心道:“你怎么了。” 孟盈回过神来,笑道:“我没事,就是等一下有件事需要二哥帮忙。” 孟家只有这么个小女儿,全家上下恨不得把她供起来,就连在外纨绔,与各府的丫鬟厮混的孟朗也不例外,他笑道:“有什么事,二哥一定给你办妥了。” 孟盈勾起一抹笑,在他耳边低语了片刻才道:“这件事二哥一定要替我保密哦。” 孟朗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拍着胸脯保证,“放心,这件事除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外,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孟盈心不在焉地夸了他几句。 孟盈虽被孟夫人保护得很好,没经历过什么污秽之事,但从小长在后院中,见过不少腌臜手段,耳濡目染之下,又岂会一点手段都不知道的蠢货。 她心中冷笑,既然已经搭好了戏台子,那她便将计就计,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此时的卫星绝还不知道他被人盯上了,还在跟旁边的侍卫说话,“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承恩寺确实太祖皇帝所建,这件事只有大长公主知道,每间房都设有可以随意穿梭的密道,每个洞口……” 卫星绝打断他,“稍后再说,”说着他抬眸望向走过来的楚文熠,问:“二皇子有什么事吗?” 态度说不上热络甚至算得上是冷淡,楚文熠暗骂了几句,才笑道:“卫将军在战场上勇猛无敌,打得敌军连连败退,本皇子实在是心生佩服,特来敬你一杯。” “殿下说笑了,在战场上杀敌是我身为武将的职责,没有什么值得佩服的。” 卫星绝察觉到不同寻常,寻了个借口离开:“本将还有点事,就不陪着殿下喝酒了。“ 说完,便只留下楚文熠尴尬地留在原地。 楚文熠没想到卫星绝竟然如此不留情面,气得想要摔酒盏,顾及到大臣太多,他才极力地忍住停下手中的动作。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冷笑,呵,孤傲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为我所用。 过了不久,蛮夷使者到了,这次破天荒的没在冷嘲热讽,只是郁闷地喝酒,商朝的大臣这几天被压着嘲讽,此刻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很快,楚文帝跟皇后一前一后过来,皇后在路过桑挽的位置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桑挽察觉到,面色依旧不曾改变,皇后早就知道她是她的女儿,滴血认亲之后可能会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但有苏仙颜在,重新相信不是问题。 不过那又如何,在楚文帝面前滴血认亲已经不成立,她们在明面上就是毫无关系。 就算是知道她们是她的亲生父母,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楚文帝得了战马,又看见蛮夷吃糗,今日的宴会也有了几分真心实意的高兴。 夸赞道:“嘉禾郡主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能解出文武百官都束手无策的难题,实在是我朝女子的楷模啊。” 桑挽站起身,微笑道:“臣女不敢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臣女也只是运气好罢了。” 楚文帝想到了什么,问:“嘉禾郡主如今也快二十了,可有心仪的人?或者看上在场哪个大臣家的儿子,朕今天便做主给你赐婚!” 陶希硕跟孟盈二人心中一紧,听到桑挽的话后又纷纷舒了一口气。 “臣女如今并无心仪之人,经历之前的婚事,臣女如今并不成亲的想法,恐怕要辜负皇上的美意了。” 楚文帝这才想起来,眼前的女子已经和离过了,故作遗憾道:“那你往后有了心仪之人,再来找朕求旨,这句话,永远作数。” 桑挽谢过之后,心中一片冷意,楚文帝这分明就是试探。 朝中党派分明,此时她又风头正盛,不管是选中谁都会成为另一方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句“我朝女子的楷模”如同当年贤妃的那句“丞相夫人舞姿轻盈”将她推向风口浪尖。 桑挽心中冷笑,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手段用得是分毫不差。 推杯助盏间,气氛很快到了高潮,楚文帝也只是过来走个形式,没过一会儿就回去处理政务了。 皇后笑道:“本宫看桑郡主钟敏灵秀,与本宫甚是投缘,不如跟本宫一起到栖梧宫说说话?” 桑挽心中一沉,面上不动声色道:“娘娘相邀,桑挽自当是乐意之至。” 宴会上,几个千金小姐三三两两的结伴赏花,大臣们喝醉了酒与蛮夷使者互相讽刺。 楚无忧瞥了瞥离开的两人,又目光灼灼的看向卫星绝。 生得剑眉星目,还算是俊俏,也不算是辱没了她。 见他往外走,心下一动。 孟盈随时盯着她的动静,见她走到卫星绝面前,按捺不住的跟了上去。 好在两人不过说了几句话,卫星绝就兀自离开了。 见楚无忧气得跺脚,孟盈差点笑出声来。 很快,她就看到楚无忧看卫星绝的背影得意洋洋的走了一条通往梅园的路。 心间一动,跟着上去。 眼下正值初春时节,梅园里林荫环绕,透着一丝阴凉。 孟盈不敢跟得太近,只得落后一段路程。 眼睁睁的见她进了里头的一个屋子,恰在此时,孟朗身边的小厮过来,说:“小姐,卫将军也在那个屋子里。” 孟盈带上小厮,正准备上前,就忽然感觉后脑勺一痛,眼前漆黑一片。 …… 桑挽跟着皇后到了栖梧宫,殿外有心腹把守,皇后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本宫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在上次滴血认亲的时候动了手脚。” 她紧盯着桑挽,“但本宫想告诉你,无论你如何否认,你都是本宫的女儿,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 桑挽笑笑,说得滴水不漏:“皇后娘娘莫不是忘了,上次当着皇上的面滴血认亲,臣女确实不是你的女儿,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何来否认一说?” 皇后冷眼看了一眼,“你以为这样你就能独善其身?本宫原以为你聪明伶俐,没想到还是本宫看走了眼。” 第130章 螳螂捕蝉 孟朗见她脸色不对劲,关心道:“你怎么了。” 孟盈回过神来,笑道:“我没事,就是等一下有件事需要二哥帮忙。” 孟家只有这么个小女儿,全家上下恨不得把她供起来,就连在外纨绔,与各府的丫鬟厮混的孟朗也不例外,他笑道:“有什么事,二哥一定给你办妥了。” 孟盈勾起一抹笑,在他耳边低语了片刻才道:“这件事二哥一定要替我保密哦。” 孟朗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拍着胸脯保证,“放心,这件事除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外,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孟盈心不在焉地夸了他几句。 孟盈虽被孟夫人保护得很好,没经历过什么污秽之事,但从小长在后院中,见过不少腌臜手段,耳濡目染之下,又岂会一点手段都不知道的蠢货。 她心中冷笑,既然已经搭好了戏台子,那她便将计就计,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此时的卫星绝还不知道他被人盯上了,还在跟旁边的侍卫说话,“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承恩寺确实太祖皇帝所建,这件事只有大长公主知道,每间房都设有可以随意穿梭的密道,每个洞口……” 卫星绝打断他,“稍后再说,”说着他抬眸望向走过来的楚文熠,问:“二皇子有什么事吗?” 态度说不上热络甚至算得上是冷淡,楚文熠暗骂了几句,才笑道:“卫将军在战场上勇猛无敌,打得敌军连连败退,本皇子实在是心生佩服,特来敬你一杯。” “殿下说笑了,在战场上杀敌是我身为武将的职责,没有什么值得佩服的。” 卫星绝察觉到不同寻常,寻了个借口离开:“本将还有点事,就不陪着殿下喝酒了。“ 说完,便只留下楚文熠尴尬地留在原地。 楚文熠没想到卫星绝竟然如此不留情面,气得想要摔酒盏,顾及到大臣太多,他才极力地忍住停下手中的动作。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冷笑,呵,孤傲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为我所用。 过了不久,蛮夷使者到了,这次破天荒的没在冷嘲热讽,只是郁闷地喝酒,商朝的大臣这几天被压着嘲讽,此刻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很快,楚文帝跟皇后一前一后过来,皇后在路过桑挽的位置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桑挽察觉到,面色依旧不曾改变,皇后早就知道她是她的女儿,滴血认亲之后可能会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但有苏仙颜在,重新相信不是问题。 不过那又如何,在楚文帝面前滴血认亲已经不成立,她们在明面上就是毫无关系。 就算是知道她们是她的亲生父母,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楚文帝得了战马,又看见蛮夷吃糗,今日的宴会也有了几分真心实意的高兴。 夸赞道:“嘉禾郡主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能解出文武百官都束手无策的难题,实在是我朝女子的楷模啊。” 桑挽站起身,微笑道:“臣女不敢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臣女也只是运气好罢了。” 楚文帝想到了什么,问:“嘉禾郡主如今也快二十了,可有心仪的人?或者看上在场哪个大臣家的儿子,朕今天便做主给你赐婚!” 陶希硕跟孟盈二人心中一紧,听到桑挽的话后又纷纷舒了一口气。 “臣女如今并无心仪之人,经历之前的婚事,臣女如今并不成亲的想法,恐怕要辜负皇上的美意了。” 楚文帝这才想起来,眼前的女子已经和离过了,故作遗憾道:“那你往后有了心仪之人,再来找朕求旨,这句话,永远作数。” 桑挽谢过之后,心中一片冷意,楚文帝这分明就是试探。 朝中党派分明,此时她又风头正盛,不管是选中谁都会成为另一方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句“我朝女子的楷模”如同当年贤妃的那句“丞相夫人舞姿轻盈”将她推向风口浪尖。 桑挽心中冷笑,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手段用得是分毫不差。 推杯助盏间,气氛很快到了高潮,楚文帝也只是过来走个形式,没过一会儿就回去处理政务了。 皇后笑道:“本宫看桑郡主钟敏灵秀,与本宫甚是投缘,不如跟本宫一起到栖梧宫说说话?” 桑挽心中一沉,面上不动声色道:“娘娘相邀,桑挽自当是乐意之至。” 宴会上,几个千金小姐三三两两的结伴赏花,大臣们喝醉了酒与蛮夷使者互相讽刺。 楚无忧瞥了瞥离开的两人,又目光灼灼的看向卫星绝。 生得剑眉星目,还算是俊俏,也不算是辱没了她。 见他往外走,心下一动。 孟盈随时盯着她的动静,见她走到卫星绝面前,按捺不住的跟了上去。 好在两人不过说了几句话,卫星绝就兀自离开了。 见楚无忧气得跺脚,孟盈差点笑出声来。 很快,她就看到楚无忧看卫星绝的背影得意洋洋的走了一条通往梅园的路。 心间一动,跟着上去。 眼下正值初春时节,梅园里林荫环绕,透着一丝阴凉。 孟盈不敢跟得太近,只得落后一段路程。 眼睁睁的见她进了里头的一个屋子,恰在此时,孟朗身边的小厮过来,说:“小姐,卫将军也在那个屋子里。” 孟盈带上小厮,正准备上前,就忽然感觉后脑勺一痛,眼前漆黑一片。 …… 桑挽跟着皇后到了栖梧宫,殿外有心腹把守,皇后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本宫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在上次滴血认亲的时候动了手脚。” 她紧盯着桑挽,“但本宫想告诉你,无论你如何否认,你都是本宫的女儿,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 桑挽笑笑,说得滴水不漏:“皇后娘娘莫不是忘了,上次当着皇上的面滴血认亲,臣女确实不是你的女儿,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何来否认一说?” 皇后冷眼看了一眼,“你以为这样你就能独善其身?本宫原以为你聪明伶俐,没想到还是本宫看走了眼。” 第131章 不介意动手弑母 见她杵在那里不说话,皇后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桑挽话里恭敬,动作也却丝毫没有恭敬之处:“娘娘,今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她慢悠悠道:”若没什么事,臣女先回去了。“ 这一副不急不缓的态度,让皇后怒不可遏,“桑挽,你是个聪明人,一个不能为你带来任何助力的乡野村妇,与一个能给你带来无上荣耀的皇后,谁当你的母亲能为你带来利益,孰轻孰重,你自己心里有数。“ 她言语间带着蛊惑,像个猎人一步一步引诱猎物进她圈套,“桑挽,只要你成了我的女儿,你就会有无上荣耀,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不是跟陶希硕不对付吗?只要你成了公主你就能压她一头。“ “你还跟贤妃,大长公主,谢夫人之间有仇,她们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你几次三番得罪她们,就算是运气好让她们自食其果,但是你能保证能有朝一日运气还会这么好吗?” 桑挽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快速闪过讽刺,“娘娘不必跟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说太多,不管说了多少次,我都不是你的女儿。“ 这一刻,桑挽忽然就不想白费口舌了。皇宫就是一个大染缸,不管进来是什么样子,出去时一定会变成权力至上的人。 皇后今日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她觉得之前的想法愚蠢至极,后宫哪里来的母子之情,以为都是为了利益。 恐怕当初她走丢并非偶然,说不准还正中她这个慈母的下怀,目光讽刺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走到大殿出处,背后传来皇后声嘶力竭的声音,“桑挽,你应该很在意你那两个养父母。“ 桑挽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 见此,皇后心中又是得意,又是气愤,得意自己能准确地抓住她的软肋,气愤自己堂堂一个皇后在她这个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心里,恐怕连乡野村夫都不如。 好不容易压住怒火,就见她提步准备走,气急道:“你若不想你的养父母的家人出什么事,最好按照本宫的要求做,否则本宫可就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缺胳膊断腿了。“ 桑挽道:“你随意。“ 不理会皇后的怒吼,径直地走出去,没有任何留恋,只有浓浓的讽刺。 上辈子皇后跟楚文衍没有实质性地害过她,她原本不打算要他们的命,但若她真的敢动桑家人,她也不介意动手弑母。 —— 宫宴还在进行,男子们喝得半醉不醒,桑挽回来,并没有引起任何轰动,只有一双眼睛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 又自顾自抬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十七好奇道:“大人,你为何看了一眼桑姑娘又喝酒?难不成是为情所困?还是桑姑娘心有所属,你……“ “聒噪。“谢炙忍不住打断,”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想让我给你找点事情做?“ 十七连连摇头,“属下一点都不闲,属下还想……”余光一撇,又急道:“大人,你看蛮夷那太子朝着桑姑娘走过去了,桑姑娘长得漂亮,又聪慧伶俐,拓跋真不会看上桑姑娘了?” 谢炙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就见拓跋真·走到桑挽面前,两人旁若无人的谈笑风生,不知为何,忽然感觉到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 让他极为不舒服。 “大人,别看桑姑娘了,你的桃花也来了。”经这一提醒,谢炙才收回目光,见到正往这边来的陶希硕,只觉厌烦。 他侧过身去,慢条斯理打道:“楚无忧那里差不多了,好戏是时候该登场了。” 十七低头应声,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谢炙并不像表面上的云淡风轻,声音透漏着几分急切。 再准备细细观察时,就见他早已不见了人影。 桑挽不动声色地猜测拓跋真的用意,微笑着附和拓跋真不走心的夸赞。 拓跋真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压低声音道:“之前你让我做的那件事做不成了,欢乐楼背后的人势力不容小觑。” 桑挽愣了片刻,才缓过神来,“不管如何,都……”她正想说些感谢的话,就被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打断。 “在聊什么呢,方不方便让我也听听?” 两人转过身去,就见穿着锦衣,眼神玩味地谢炙,后面还跟着着急忙慌赶过来的陶希硕。 陶希硕刚过来,恰好听见他这话,笑着挑了挑眉,“桑郡主还真是桃花不断,之前和离,后来又与陶岩被赐婚,现在,这是连蛮夷的太子殿下都勾搭上了?” 桑挽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声,“之前谢二少爷常围在郡主身边转,如今怎么不见他的影子了?” “他自然是有他的事情要做,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谢翼,难不成看上了不成?”陶希硕脸色难看,桑挽的那个眼神,让她又想起了在承恩寺的遭遇。 她被眼前的女人摆了一道,谢翼知道这件事,虽然被母妃喂了毒药,不敢不从,但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连云知雾也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两极反转,陶希硕不用猜都知道他恐怕是知道了这件事。 不过,那又如何? 他们知道也不敢当面质问他,只能吞下这口恶气。 桑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外面突然想起了惊呼声,殿内大多数人都抱着看戏的心态跟着过去。 桑挽也不例外,她目光落在谢炙的身上,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跟这个男人有关。 谢炙对目光何其的敏感,侧身看过去,四目相对,一切皆在不言中。 很快到了梅园,一群人围在房间外面,听着里面传来一阵一阵难以启齿的声音,在场的人都只是想看个热闹。 并不想得罪里面的人。 拓跋真就没这么顾忌了,眼神意味深长地朝着朝中几个大臣看了过去,“商朝的民风还真是开放啊,随时随地都能……” 话未说完,以为皆在不言中、 几个老臣面红耳赤,却有找不到话反驳,事情就发生在眼前,连遮掩的时间都没有。 大长公主走在前面,所有人行完礼之后,她才怒不可遏的道:“来人,去将里面的人给本宫抓出来,本宫倒要看看,谁敢在宫里放肆!” 第131章 不介意动手弑母 见她杵在那里不说话,皇后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桑挽话里恭敬,动作也却丝毫没有恭敬之处:“娘娘,今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她慢悠悠道:”若没什么事,臣女先回去了。“ 这一副不急不缓的态度,让皇后怒不可遏,“桑挽,你是个聪明人,一个不能为你带来任何助力的乡野村妇,与一个能给你带来无上荣耀的皇后,谁当你的母亲能为你带来利益,孰轻孰重,你自己心里有数。“ 她言语间带着蛊惑,像个猎人一步一步引诱猎物进她圈套,“桑挽,只要你成了我的女儿,你就会有无上荣耀,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不是跟陶希硕不对付吗?只要你成了公主你就能压她一头。“ “你还跟贤妃,大长公主,谢夫人之间有仇,她们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你几次三番得罪她们,就算是运气好让她们自食其果,但是你能保证能有朝一日运气还会这么好吗?” 桑挽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快速闪过讽刺,“娘娘不必跟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说太多,不管说了多少次,我都不是你的女儿。“ 这一刻,桑挽忽然就不想白费口舌了。皇宫就是一个大染缸,不管进来是什么样子,出去时一定会变成权力至上的人。 皇后今日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她觉得之前的想法愚蠢至极,后宫哪里来的母子之情,以为都是为了利益。 恐怕当初她走丢并非偶然,说不准还正中她这个慈母的下怀,目光讽刺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走到大殿出处,背后传来皇后声嘶力竭的声音,“桑挽,你应该很在意你那两个养父母。“ 桑挽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 见此,皇后心中又是得意,又是气愤,得意自己能准确地抓住她的软肋,气愤自己堂堂一个皇后在她这个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心里,恐怕连乡野村夫都不如。 好不容易压住怒火,就见她提步准备走,气急道:“你若不想你的养父母的家人出什么事,最好按照本宫的要求做,否则本宫可就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缺胳膊断腿了。“ 桑挽道:“你随意。“ 不理会皇后的怒吼,径直地走出去,没有任何留恋,只有浓浓的讽刺。 上辈子皇后跟楚文衍没有实质性地害过她,她原本不打算要他们的命,但若她真的敢动桑家人,她也不介意动手弑母。 —— 宫宴还在进行,男子们喝得半醉不醒,桑挽回来,并没有引起任何轰动,只有一双眼睛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 又自顾自抬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十七好奇道:“大人,你为何看了一眼桑姑娘又喝酒?难不成是为情所困?还是桑姑娘心有所属,你……“ “聒噪。“谢炙忍不住打断,”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想让我给你找点事情做?“ 十七连连摇头,“属下一点都不闲,属下还想……”余光一撇,又急道:“大人,你看蛮夷那太子朝着桑姑娘走过去了,桑姑娘长得漂亮,又聪慧伶俐,拓跋真不会看上桑姑娘了?” 谢炙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就见拓跋真·走到桑挽面前,两人旁若无人的谈笑风生,不知为何,忽然感觉到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 让他极为不舒服。 “大人,别看桑姑娘了,你的桃花也来了。”经这一提醒,谢炙才收回目光,见到正往这边来的陶希硕,只觉厌烦。 他侧过身去,慢条斯理打道:“楚无忧那里差不多了,好戏是时候该登场了。” 十七低头应声,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谢炙并不像表面上的云淡风轻,声音透漏着几分急切。 再准备细细观察时,就见他早已不见了人影。 桑挽不动声色地猜测拓跋真的用意,微笑着附和拓跋真不走心的夸赞。 拓跋真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压低声音道:“之前你让我做的那件事做不成了,欢乐楼背后的人势力不容小觑。” 桑挽愣了片刻,才缓过神来,“不管如何,都……”她正想说些感谢的话,就被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打断。 “在聊什么呢,方不方便让我也听听?” 两人转过身去,就见穿着锦衣,眼神玩味地谢炙,后面还跟着着急忙慌赶过来的陶希硕。 陶希硕刚过来,恰好听见他这话,笑着挑了挑眉,“桑郡主还真是桃花不断,之前和离,后来又与陶岩被赐婚,现在,这是连蛮夷的太子殿下都勾搭上了?” 桑挽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声,“之前谢二少爷常围在郡主身边转,如今怎么不见他的影子了?” “他自然是有他的事情要做,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谢翼,难不成看上了不成?”陶希硕脸色难看,桑挽的那个眼神,让她又想起了在承恩寺的遭遇。 她被眼前的女人摆了一道,谢翼知道这件事,虽然被母妃喂了毒药,不敢不从,但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连云知雾也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两极反转,陶希硕不用猜都知道他恐怕是知道了这件事。 不过,那又如何? 他们知道也不敢当面质问他,只能吞下这口恶气。 桑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外面突然想起了惊呼声,殿内大多数人都抱着看戏的心态跟着过去。 桑挽也不例外,她目光落在谢炙的身上,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跟这个男人有关。 谢炙对目光何其的敏感,侧身看过去,四目相对,一切皆在不言中。 很快到了梅园,一群人围在房间外面,听着里面传来一阵一阵难以启齿的声音,在场的人都只是想看个热闹。 并不想得罪里面的人。 拓跋真就没这么顾忌了,眼神意味深长地朝着朝中几个大臣看了过去,“商朝的民风还真是开放啊,随时随地都能……” 话未说完,以为皆在不言中、 几个老臣面红耳赤,却有找不到话反驳,事情就发生在眼前,连遮掩的时间都没有。 大长公主走在前面,所有人行完礼之后,她才怒不可遏的道:“来人,去将里面的人给本宫抓出来,本宫倒要看看,谁敢在宫里放肆!” 第132章 谢炙到底有何目的 这时,从旁边冲出一个女人,“不可以!”意识到话不对,孟盈赶紧道:“殿下,这等污秽之事还是私下解决为好,免得脏了各位大人跟夫人们的眼睛。” 孟夫人见自己的女儿急冲冲地阻拦,显然是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心中莫名生出几丝不安,她压低声音在大张公主耳边道:“殿下,这怎么说都是商朝自己的私事,如今蛮夷还在这里,实不适合劳师动众。” 这话说得可笑,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屋子里有对野鸳鸯在颠鸾倒凤,现在让所有人离开,只会让人觉得孟夫人心里有鬼。 再加上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偏偏孟盈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刚刚那么大声的阻拦,让人想要不怀疑都说不过去。 大长公主看她们二人的脸色,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跟贤妃没什么过节,甚至还有合作,自然不会主动撕下双方的脸面,此刻顺驴下坡,“孟小姐说的是,里面估计是哪个宫的宫女与侍卫暗通款曲,这件事稍后报给皇后,定会严惩不贷。“ 众人隐约明白了什么,纷纷打着哈哈,配合着她息事宁人的态度。 拓跋真眯眼笑了笑,“没想到商朝的皇上竟然如此大度,任由自己的女人给他带绿帽,这等胸襟气度,实在是让在下佩服。“ 桑挽朝他投去一个眼神,不置可否,甚至还有些期待。 谢炙不轻易算计人,但只要算计了,那个人十有八九不会好过。 只是不知道今日会是谁倒霉呢? 大臣们气得脑子疼,“太子殿下慎言,里面的不过是个宫女而已,怎么可能会是后宫的娘娘。“ “就是,没有证据,太子殿下还是不要血口喷人为好。“ 鲁蛮讽刺的笑笑,“商超的大臣还真会颠倒黑白,人都没看到就一个劲地说里头人的是宫女,不是娘娘,后宫佳丽三千,难不成你们还能精准地知道每个娘娘的声音不成?“ 他阴阳怪气道:“如若真是这样,那还真是让人甘拜下风,身为臣子,连皇上身边的每个女人都了解得如此彻底,真是尽职尽能,怪不得会是皇上的肋骨之臣。“ 谢炙挑眉看向拓跋真,这次还真是无意中添了一把火,倒是省得他的人出手了。 大臣不出意外地气得脸红脖子粗,这话就是纯纯的污蔑,身为一个臣子对皇上后宫的女人了如指掌,说出去笑话吗? 几乎所有大臣心头都憋着一口气,怒声道:“臣等请求殿下当面彻查这件事,还老臣们一个清白。” 若这件事被楚文帝知道,怀疑他们能后宫里的女人有染那就完了,这一刻顾不得什么钩心斗角。 只想向所有人证明他们的清白,有大臣将怒气对准蛮夷,“你空口白牙地污蔑我们,若发现事实不是如此,该如何?” 鲁蛮正准备嘲讽几句,就见拓跋真闻声道:“是我的人说话不过脑子,若不像他说的一般,本太子让他亲自向诸位道歉。” 几个大臣冷哼,合着他们的名誉就只值一句道歉?知道自己的属下出口无言,偏偏等他说完了再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什么心思别以为他们不知道。 不过碍眼身份,几人也不好直接上前去质问。 大长公主几乎被架起来,容不得她说不。 若不查明,以她那位敏感的皇弟,估计会以为她有意为之,到时候在她身上查到什么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孟盈紧张得一颗心都快跳了出来,还想说什么,就被自家母亲一个眼神制止。 孟夫人也是无可奈何,事情已成定局,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太过出头,免得让人怀疑。 大长公主沉下脸来,“既然如此,那便将里面的人带出来,也好使臣看瞧瞧,到到底是不是皇上的女人。” 局势无法扭转,孟盈的一颗心仿佛被浇了盆冷水,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孟夫人担忧地看着她,却没在此时开口,暗地里掐着她的手,让她回过神来。 桑挽勾唇冷笑,能让孟盈如此魂不守舍的,只有卫星绝了。 只是,里面的人真的会是他吗?桑挽表示怀疑。 很快,嬷嬷上前推开门,目光一滞,久久难以回神。 外面鲁蛮还在大声道:“难不成里面的人真的见不得人?不然怎么磨磨蹭蹭的。” 赤裸裸的怀疑让几个大臣都心生不悦,偏拓跋真还在不紧不慢地道:“既然里面的人见不得人,那今日就不看了。” 说着,正准备走,就被大臣拦住,“殿下,总不能凭着你的人空口白牙的就想诬陷我们。” “就是,我们还等着使臣道歉,莫非你们是为了逃避道歉,这才急冲冲地想走?” 事情都进行到一半了,没看到结果他们的心也像是蚂蚁在心口咬一样难受。 拓跋真只得无可奈何地摆手,“既然如此,就让里面的人快些,免得耽误诸位的时间。” 几个大臣也跟着催促,没一会儿,就只见嬷嬷颤抖着手将衣衫不整的孟朗跟楚无忧带出来。 孟夫人心中响起一个惊雷,没成想,里面居然是她的儿子。 孟盈呆在原地,里面不是卫星绝,但又为什么会是她的二哥? 孟夫人到底是在后院掌家的,很快便冷静下来,“殿下,依臣妇看,此事定是有人设计栽赃陷害,无忧公主跟我儿脸色一看就不正常,请殿下让太医过来诊治一番。” 大长公主点点头,有人低声道:“方才孟小姐多番阻拦,难不成是知道了里面的人是谁,刻意隐瞒?”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所有人听见。 桑挽寻声看过去,有些意外。 这人是李将军家的嫡女李怀颜,不久前才被找回来,平时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眼下突然说起这个倒也跟她的性格贴合。 但桑挽并非第一次见到她,上辈子见到她的时候,意外见她被贤妃算计给楚文熠,没想到最后竟被她巧妙脱身。 整个流程行云如水,动作缜密,与现在大大咧咧的人格格不入。 她心下倏然浮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怀疑,谢炙到底有何目的? 第132章 谢炙到底有何目的 这时,从旁边冲出一个女人,“不可以!”意识到话不对,孟盈赶紧道:“殿下,这等污秽之事还是私下解决为好,免得脏了各位大人跟夫人们的眼睛。” 孟夫人见自己的女儿急冲冲地阻拦,显然是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心中莫名生出几丝不安,她压低声音在大张公主耳边道:“殿下,这怎么说都是商朝自己的私事,如今蛮夷还在这里,实不适合劳师动众。” 这话说得可笑,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屋子里有对野鸳鸯在颠鸾倒凤,现在让所有人离开,只会让人觉得孟夫人心里有鬼。 再加上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偏偏孟盈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刚刚那么大声的阻拦,让人想要不怀疑都说不过去。 大长公主看她们二人的脸色,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跟贤妃没什么过节,甚至还有合作,自然不会主动撕下双方的脸面,此刻顺驴下坡,“孟小姐说的是,里面估计是哪个宫的宫女与侍卫暗通款曲,这件事稍后报给皇后,定会严惩不贷。“ 众人隐约明白了什么,纷纷打着哈哈,配合着她息事宁人的态度。 拓跋真眯眼笑了笑,“没想到商朝的皇上竟然如此大度,任由自己的女人给他带绿帽,这等胸襟气度,实在是让在下佩服。“ 桑挽朝他投去一个眼神,不置可否,甚至还有些期待。 谢炙不轻易算计人,但只要算计了,那个人十有八九不会好过。 只是不知道今日会是谁倒霉呢? 大臣们气得脑子疼,“太子殿下慎言,里面的不过是个宫女而已,怎么可能会是后宫的娘娘。“ “就是,没有证据,太子殿下还是不要血口喷人为好。“ 鲁蛮讽刺的笑笑,“商超的大臣还真会颠倒黑白,人都没看到就一个劲地说里头人的是宫女,不是娘娘,后宫佳丽三千,难不成你们还能精准地知道每个娘娘的声音不成?“ 他阴阳怪气道:“如若真是这样,那还真是让人甘拜下风,身为臣子,连皇上身边的每个女人都了解得如此彻底,真是尽职尽能,怪不得会是皇上的肋骨之臣。“ 谢炙挑眉看向拓跋真,这次还真是无意中添了一把火,倒是省得他的人出手了。 大臣不出意外地气得脸红脖子粗,这话就是纯纯的污蔑,身为一个臣子对皇上后宫的女人了如指掌,说出去笑话吗? 几乎所有大臣心头都憋着一口气,怒声道:“臣等请求殿下当面彻查这件事,还老臣们一个清白。” 若这件事被楚文帝知道,怀疑他们能后宫里的女人有染那就完了,这一刻顾不得什么钩心斗角。 只想向所有人证明他们的清白,有大臣将怒气对准蛮夷,“你空口白牙地污蔑我们,若发现事实不是如此,该如何?” 鲁蛮正准备嘲讽几句,就见拓跋真闻声道:“是我的人说话不过脑子,若不像他说的一般,本太子让他亲自向诸位道歉。” 几个大臣冷哼,合着他们的名誉就只值一句道歉?知道自己的属下出口无言,偏偏等他说完了再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什么心思别以为他们不知道。 不过碍眼身份,几人也不好直接上前去质问。 大长公主几乎被架起来,容不得她说不。 若不查明,以她那位敏感的皇弟,估计会以为她有意为之,到时候在她身上查到什么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孟盈紧张得一颗心都快跳了出来,还想说什么,就被自家母亲一个眼神制止。 孟夫人也是无可奈何,事情已成定局,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太过出头,免得让人怀疑。 大长公主沉下脸来,“既然如此,那便将里面的人带出来,也好使臣看瞧瞧,到到底是不是皇上的女人。” 局势无法扭转,孟盈的一颗心仿佛被浇了盆冷水,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孟夫人担忧地看着她,却没在此时开口,暗地里掐着她的手,让她回过神来。 桑挽勾唇冷笑,能让孟盈如此魂不守舍的,只有卫星绝了。 只是,里面的人真的会是他吗?桑挽表示怀疑。 很快,嬷嬷上前推开门,目光一滞,久久难以回神。 外面鲁蛮还在大声道:“难不成里面的人真的见不得人?不然怎么磨磨蹭蹭的。” 赤裸裸的怀疑让几个大臣都心生不悦,偏拓跋真还在不紧不慢地道:“既然里面的人见不得人,那今日就不看了。” 说着,正准备走,就被大臣拦住,“殿下,总不能凭着你的人空口白牙的就想诬陷我们。” “就是,我们还等着使臣道歉,莫非你们是为了逃避道歉,这才急冲冲地想走?” 事情都进行到一半了,没看到结果他们的心也像是蚂蚁在心口咬一样难受。 拓跋真只得无可奈何地摆手,“既然如此,就让里面的人快些,免得耽误诸位的时间。” 几个大臣也跟着催促,没一会儿,就只见嬷嬷颤抖着手将衣衫不整的孟朗跟楚无忧带出来。 孟夫人心中响起一个惊雷,没成想,里面居然是她的儿子。 孟盈呆在原地,里面不是卫星绝,但又为什么会是她的二哥? 孟夫人到底是在后院掌家的,很快便冷静下来,“殿下,依臣妇看,此事定是有人设计栽赃陷害,无忧公主跟我儿脸色一看就不正常,请殿下让太医过来诊治一番。” 大长公主点点头,有人低声道:“方才孟小姐多番阻拦,难不成是知道了里面的人是谁,刻意隐瞒?”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所有人听见。 桑挽寻声看过去,有些意外。 这人是李将军家的嫡女李怀颜,不久前才被找回来,平时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眼下突然说起这个倒也跟她的性格贴合。 但桑挽并非第一次见到她,上辈子见到她的时候,意外见她被贤妃算计给楚文熠,没想到最后竟被她巧妙脱身。 整个流程行云如水,动作缜密,与现在大大咧咧的人格格不入。 她心下倏然浮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怀疑,谢炙到底有何目的? 第133章 无可奈何 很快,就有太医过来,检查出了二人中了鸳鸯散,中这种毒的人不与异性同房就只能爆体而亡。 都是在后宅里独占鳌头的人,怎么会看不出这种算计人的伎俩。 大长公主怒不可遏:“这件事必须给本宫查,查不出来谁都不准走!“ 楚文熠得知楚无忧出事的消息飞快的往梅园赶,脚步轻盈,心中说不出的得意,卫星绝不是不近人情吗?这次看他还如何推脱。 不知是谁突然道了一声,“二皇子殿下来了。“ 人群中自发让开一条道,楚文熠还没来得及看到里面的情形,斩钉截铁道:“这件事必须要给无忧应该交代,不管是谁!“ 他恨恨地进来,就听到楚无忧哭天抢地的告状,“皇兄,你终于来了,这个人夺走了我的清白,我要杀了他!“ 此时的楚无忧已经清醒过来,看到旁边不是她想的那个人,而是她那个整天游手好闲,与几家婢女勾搭不清的表哥。 气得几乎快要晕倒,可她不甘心,她清清白白的身子,让这样一个纨绔拿了去,她恨不得将眼前人的千刀万剐。 同时目光也在不甘心地找着那个人的身影,找遍了一圈都不曾找到,此刻脑子出奇的好使,顿时就明白了。 定是卫星绝察觉到不对颈脱身了,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偏偏他还故意设计她跟孟朗,实在是太可恶了! 楚文熠回过神来,差点将牙咬碎,楚无忧身边的人怎么会是他!这怎么可能呢,他为了确保事情成功,特意派人在外面守着。 卫星绝中了药,如何能在这么多高手面前脱身,楚文熠愣在原处,将所有的可能都先想了个遍,还是觉得不可能。 除非卫星绝根本就没离开这里,说不定此刻就藏在屋子里。 想到这,他徒然升起一抹兴奋,厉声道:“贼人说不定还藏在屋里,给本皇子仔细搜查!“ 这一次甚至还惊动了禁卫军,里面被翻得翻天覆地,却还是没找见一个人。 拓跋真不耐道:“二皇子,你都将这屋子里翻个底朝天了,还找不到,难不成就让我们这群人陪你在这等?“ 楚文熠面色难看,里面里里外外都被找了一遍,还是找不到,说明卫星绝确实不在里面。 楚无忧还在哭,甚至想要当场拔剑杀了孟朗,好在有孟夫人眼尖替儿子挡了一剑。 孟盈又是高兴又是愤怒,上前扶助孟夫人,怒声道:“无忧公主还是不要太过分了,这一切跟我二哥有什么关系,你要怪就怪背后算计的人!“ 楚文熠被这一幕吓了一跳,怒气冲冲的上前,不由分说地打了楚无忧一巴掌,“无忧,你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这件事表弟也是一个受害者,你这么能拔剑呢!“ 若舅母真的有什么意外,孟家说不定还会与他结仇?好在太医诊断伤得不是很严重,他这才舒了一口气。 脸色稍微舒缓,“无忧,母妃实在是太惯着你了,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你就待在你的无忧殿内好好反省,直到出嫁那日再出来。“ 楚无忧捂着火辣辣的脸满是不敢置信,“从小到大,父皇母妃都没有打过我,你凭什么打我!“ 听到后面不由得冷哼一声,“父皇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给我禁足,楚文熠,你今日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有你这个兄长!“ 说着。就推开人群跑了出去。 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楚文熠被自己亲妹妹落面子,脸色阴沉,“今日的事情本皇子定会查得彻彻底底,姑姑,让大臣家眷们都回去。“ 大长公主隐约猜到了什么,随意道:“今日有事,就不招待各位啊!” 众人也不好做什么,只巴不得眼睛瞎了,知道这种对皇室不利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危险。 各位大臣心中叫苦不迭,只是感慨,这一年皇室受到的流言蜚语,都快赶上以往十几年的了。 先是二皇子疑似与男人苟且,又是四皇子与自己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私相授受,现在就连八公主楚无忧也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自己的表哥颠鸾倒凤。 皇室的脸面都快被这群人丢尽了。 朝中三个党派,只剩下保皇党还稳如泰山,就连大长公主在朝中的人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不少人唏嘘,近两年来,皇家的名声实在是太差,朝中不少人对两位最具有能力继位的人选都感到失望无比。 甚至有不少人开始动摇,暗中联系着其他之前不受宠的皇子。 这一切桑挽喜闻乐见,楚家人薄情寡义,这天下迟早会毁于一旦,现在也不过是加速了好几十年而已。 楚无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失身,除了嫁给孟朗别无他法,丽嫔也气得要死,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多多规劝女儿想开一点。 楚文熠来到丽嫔的殿内,母子俩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过了一会,丽嫔败下阵来,不满道:“你今日怎么能动手打无忧呢?她可是你的亲妹妹,本来她经历这种就已经难以接受了,你怎么能动手打她,你……” “无忧没跟你说她拿剑刺表弟意外刺伤舅母的事情。” 丽嫔听得心惊肉跳,险些站不住,注意听声音还有些颤抖,“你说什么!无忧拿剑刺你表弟?你舅母有什么事没?” 见母妃也不是拎不清的,楚文熠脸色好看了一点,“太医及时诊断,说是没什么大碍。” 丽嫔道:“那你也不能当场动手打你妹妹啊,无忧将面子看得比天重,你这无异于是要她死。” “当时的情况我若不动手,到时候与舅舅关系生出嫌隙了,母妃可想过后果将会如何?”楚文熠反问,“母妃,到底是现在的脸面重要还是将来的脸面重要,你自己心中有数,打无忧的那一巴掌也是当时情势所迫,你后面找她解释一下。” 楚文熠眼下只感觉异常的疲倦,这一两年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必须得找到机会重新拿回主动权。 第133章 无可奈何 很快,就有太医过来,检查出了二人中了鸳鸯散,中这种毒的人不与异性同房就只能爆体而亡。 都是在后宅里独占鳌头的人,怎么会看不出这种算计人的伎俩。 大长公主怒不可遏:“这件事必须给本宫查,查不出来谁都不准走!“ 楚文熠得知楚无忧出事的消息飞快的往梅园赶,脚步轻盈,心中说不出的得意,卫星绝不是不近人情吗?这次看他还如何推脱。 不知是谁突然道了一声,“二皇子殿下来了。“ 人群中自发让开一条道,楚文熠还没来得及看到里面的情形,斩钉截铁道:“这件事必须要给无忧应该交代,不管是谁!“ 他恨恨地进来,就听到楚无忧哭天抢地的告状,“皇兄,你终于来了,这个人夺走了我的清白,我要杀了他!“ 此时的楚无忧已经清醒过来,看到旁边不是她想的那个人,而是她那个整天游手好闲,与几家婢女勾搭不清的表哥。 气得几乎快要晕倒,可她不甘心,她清清白白的身子,让这样一个纨绔拿了去,她恨不得将眼前人的千刀万剐。 同时目光也在不甘心地找着那个人的身影,找遍了一圈都不曾找到,此刻脑子出奇的好使,顿时就明白了。 定是卫星绝察觉到不对颈脱身了,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偏偏他还故意设计她跟孟朗,实在是太可恶了! 楚文熠回过神来,差点将牙咬碎,楚无忧身边的人怎么会是他!这怎么可能呢,他为了确保事情成功,特意派人在外面守着。 卫星绝中了药,如何能在这么多高手面前脱身,楚文熠愣在原处,将所有的可能都先想了个遍,还是觉得不可能。 除非卫星绝根本就没离开这里,说不定此刻就藏在屋子里。 想到这,他徒然升起一抹兴奋,厉声道:“贼人说不定还藏在屋里,给本皇子仔细搜查!“ 这一次甚至还惊动了禁卫军,里面被翻得翻天覆地,却还是没找见一个人。 拓跋真不耐道:“二皇子,你都将这屋子里翻个底朝天了,还找不到,难不成就让我们这群人陪你在这等?“ 楚文熠面色难看,里面里里外外都被找了一遍,还是找不到,说明卫星绝确实不在里面。 楚无忧还在哭,甚至想要当场拔剑杀了孟朗,好在有孟夫人眼尖替儿子挡了一剑。 孟盈又是高兴又是愤怒,上前扶助孟夫人,怒声道:“无忧公主还是不要太过分了,这一切跟我二哥有什么关系,你要怪就怪背后算计的人!“ 楚文熠被这一幕吓了一跳,怒气冲冲的上前,不由分说地打了楚无忧一巴掌,“无忧,你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这件事表弟也是一个受害者,你这么能拔剑呢!“ 若舅母真的有什么意外,孟家说不定还会与他结仇?好在太医诊断伤得不是很严重,他这才舒了一口气。 脸色稍微舒缓,“无忧,母妃实在是太惯着你了,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你就待在你的无忧殿内好好反省,直到出嫁那日再出来。“ 楚无忧捂着火辣辣的脸满是不敢置信,“从小到大,父皇母妃都没有打过我,你凭什么打我!“ 听到后面不由得冷哼一声,“父皇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给我禁足,楚文熠,你今日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有你这个兄长!“ 说着。就推开人群跑了出去。 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楚文熠被自己亲妹妹落面子,脸色阴沉,“今日的事情本皇子定会查得彻彻底底,姑姑,让大臣家眷们都回去。“ 大长公主隐约猜到了什么,随意道:“今日有事,就不招待各位啊!” 众人也不好做什么,只巴不得眼睛瞎了,知道这种对皇室不利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危险。 各位大臣心中叫苦不迭,只是感慨,这一年皇室受到的流言蜚语,都快赶上以往十几年的了。 先是二皇子疑似与男人苟且,又是四皇子与自己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私相授受,现在就连八公主楚无忧也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自己的表哥颠鸾倒凤。 皇室的脸面都快被这群人丢尽了。 朝中三个党派,只剩下保皇党还稳如泰山,就连大长公主在朝中的人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不少人唏嘘,近两年来,皇家的名声实在是太差,朝中不少人对两位最具有能力继位的人选都感到失望无比。 甚至有不少人开始动摇,暗中联系着其他之前不受宠的皇子。 这一切桑挽喜闻乐见,楚家人薄情寡义,这天下迟早会毁于一旦,现在也不过是加速了好几十年而已。 楚无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失身,除了嫁给孟朗别无他法,丽嫔也气得要死,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多多规劝女儿想开一点。 楚文熠来到丽嫔的殿内,母子俩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过了一会,丽嫔败下阵来,不满道:“你今日怎么能动手打无忧呢?她可是你的亲妹妹,本来她经历这种就已经难以接受了,你怎么能动手打她,你……” “无忧没跟你说她拿剑刺表弟意外刺伤舅母的事情。” 丽嫔听得心惊肉跳,险些站不住,注意听声音还有些颤抖,“你说什么!无忧拿剑刺你表弟?你舅母有什么事没?” 见母妃也不是拎不清的,楚文熠脸色好看了一点,“太医及时诊断,说是没什么大碍。” 丽嫔道:“那你也不能当场动手打你妹妹啊,无忧将面子看得比天重,你这无异于是要她死。” “当时的情况我若不动手,到时候与舅舅关系生出嫌隙了,母妃可想过后果将会如何?”楚文熠反问,“母妃,到底是现在的脸面重要还是将来的脸面重要,你自己心中有数,打无忧的那一巴掌也是当时情势所迫,你后面找她解释一下。” 楚文熠眼下只感觉异常的疲倦,这一两年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必须得找到机会重新拿回主动权。 第134章 南邵来了 上京风平浪静了两个月,这两个月发生了不少事,先是苏仙颜嫁给楚文衍为侧妃,夫妻对拜时,宾客意外看见她手上密密麻麻的细小针孔。 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楚文衍一直积攒的贤名一落千丈,皇后只能咬牙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在嬷嬷身上,这才让楚文衍的名声好看了一点一点。 不过就算如此,在民间的威望已经大不如前。 楚无忧一哭二闹三上吊都试过,但都无济于事,最后也只能在丽嫔跟楚文帝的威严下与孟朗订婚,预计明年开春成婚。 此时她的心中布满了仇恨的种子,这就是她以往好的母妃,好的兄长,为了得到孟家的拥护,毫不犹豫将她推出去。 以往说的对她好的话此刻想起来格外的讽刺,相比起来,她更恨的是卫星绝,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把她的一生都毁了。 楚文熠怕她任性又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好说歹说地告诉等他当了皇上,一定将卫星绝让她随意处置,并且准许她在公主府养男宠,这才稳住了她。 这段时间,两个皇子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忙得焦头烂额,大长公主复盘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之前赏梅宴上桑挽侥幸逃过一劫,她问过楚文熠,他设计的人原本是卫星绝,但不知为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变成了孟朗。 她派人查了桑挽,又派人查了卫星绝,发现他们就像是两个不相干的人,毫无交集。 想了许久终于才能确定桑挽知道了密道之事,只不过这个结论始终太过荒谬。 宫里的密道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就连她那个皇弟都不知道,桑挽这个闺阁女子到底是从何处知道的? 至于卫星绝,楚蕴只当是巧合。 好在桑挽也活不过这个月了,这让她稍微有了点慰藉。 楚文帝四十岁生辰如日中天的筹备着,南邵也浩浩荡荡的来到上京。 前面是穿着南邵服饰的侍卫,中间则是一顶华丽的花轿,里面坐着个戴着面纱的美人。 美人穿着深蓝色薄纱,头发编成很多根细辫,随意垂落在肩头,一双美眸打量着四周,听到商朝的百姓呼喊,勾起一抹得意。 街道上的百姓恨不得将脖子扭断伸到轿子里,一睹芳容。 嘴上还大喊着,“圣女看我!” “圣女真美!” 有人惊呼:“圣女长得就是与我们这些普通的百姓大不相同,瞧她那手臂在光下面像是会发光一般。” “你看她的皮肤,头一次清楚地知道什么叫吹弹可破,冰肌玉肤,感觉都能滴出水来。” “不亏是圣女,要是能一睹芳容,就算是要了我的命也在所不辞。” 旁边有人戏谑道:“竟讲这些没用的,你这又穷又丑的命,白送都没人要。”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桑挽在酒楼里远远地瞧上一眼,目露戏谑。 相传南邵的圣女已经活了上百岁,但因身体里自小养着蛊虫,才能维持着年轻貌美的脸蛋跟身材。 只是无人知道,想要养一只强大的蛊虫,需要用最精纯的童子血作为器皿,培养一年才能堪堪成型。 取童子血太过麻烦,因此大多是让蛊虫在孩童身上生长,到了一定的岁数,才将这个孩子开肠破肚,取出蛊虫给圣女认主。 桑挽的目光落在那轿子里的女子身上,勾了勾唇,看来,楚蕴也算是活到头了。 桑挽转过身,就见风诗遥有些是失魂落魄地坐在茶几旁,不知在想着什么。 不由得皱了皱眉,“你最近怎么了?” 风诗遥回过神来,挤出一抹笑来,“无事,可能就是最近无事可做,闲得慌。” 见她不愿多说,桑挽也没在追问。 事实上,早在两个月前她就见风诗遥有些心不在焉,做事也没有以往的那么利落。 不过她没问,以风诗遥的性子,若她想说她便会说,否则不管如何逼她也无济于事。 风诗遥看着渐行渐远的轿子,收回目光。 心中暗叹了一声,不管如何,都与她再无任何干系了。 谢炙得到消息,笑看着皱着眉头的男人,“怎么?现在还在想着魂牵梦绕的那个女人?” 卫星绝皱眉,显然是不想在说这个话题,插开道:“安排得如何了?” 谢炙敛下神色,淡淡道:“这次楚文帝的生辰宴过后就走。” 卫星绝点了点头,“如此甚好,王爷那边还需要你,”顿了顿,他问:“你觉得南邵此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南邵现在朝中动荡不安,属萧王跟凌王二人斗得最凶,他们的圣女又是站在萧王那边的,此次圣女跟凌王都来了,” 他继续道:“南邵王命不久矣,但在朝中还是有一定的威望,我估摸着是为了考察萧王跟凌王的实力好立遗嘱,具体的考察内容就不得而知了。” 卫星绝咳嗽一声,就见十七拿着药碗过来念叨。 “卫将军,你不是武功挺高强的吗?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卫星绝别过头去,不欲多说。 两个月前他被楚无忧的人算计,原本以为这次要栽了,没想到居然绝处逢生。 谢炙的人从在密道里走出来,将孟朗随意丢在床上就带着他离开。 只是这药实在是太过霸道,他用内力强压制住,伤到了心肺。 寻了个郎中,郎中说必须与姑娘同房,不然再过一小会儿的时间就会爆体而亡。 不得已,侍卫只好在街上抓了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彼时的卫星绝已经神志不清,完全凭着本能的求生。 等他清醒过后,只剩下床上的一滩血。 门外的侍卫也被人迷晕在厢房里,最近两月,他都在暗中找这人。 十七还在碎碎念,听得卫星绝脑子疼,终于忍不住打断,“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他看向谢炙,认真道:“若是实在太闲,就送去磨炼磨炼,免得生疏了到时候拖后腿。” 十七将药往桌子上一放,当即道:“我最近不闲,可忙了,忙得不可开交。” 说是磨炼,那地方却不是人待的,他心里唏嘘了一会,就麻溜地远离了卫星绝的视线。 第134章 南邵来了 上京风平浪静了两个月,这两个月发生了不少事,先是苏仙颜嫁给楚文衍为侧妃,夫妻对拜时,宾客意外看见她手上密密麻麻的细小针孔。 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楚文衍一直积攒的贤名一落千丈,皇后只能咬牙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在嬷嬷身上,这才让楚文衍的名声好看了一点一点。 不过就算如此,在民间的威望已经大不如前。 楚无忧一哭二闹三上吊都试过,但都无济于事,最后也只能在丽嫔跟楚文帝的威严下与孟朗订婚,预计明年开春成婚。 此时她的心中布满了仇恨的种子,这就是她以往好的母妃,好的兄长,为了得到孟家的拥护,毫不犹豫将她推出去。 以往说的对她好的话此刻想起来格外的讽刺,相比起来,她更恨的是卫星绝,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把她的一生都毁了。 楚文熠怕她任性又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好说歹说地告诉等他当了皇上,一定将卫星绝让她随意处置,并且准许她在公主府养男宠,这才稳住了她。 这段时间,两个皇子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忙得焦头烂额,大长公主复盘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之前赏梅宴上桑挽侥幸逃过一劫,她问过楚文熠,他设计的人原本是卫星绝,但不知为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变成了孟朗。 她派人查了桑挽,又派人查了卫星绝,发现他们就像是两个不相干的人,毫无交集。 想了许久终于才能确定桑挽知道了密道之事,只不过这个结论始终太过荒谬。 宫里的密道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就连她那个皇弟都不知道,桑挽这个闺阁女子到底是从何处知道的? 至于卫星绝,楚蕴只当是巧合。 好在桑挽也活不过这个月了,这让她稍微有了点慰藉。 楚文帝四十岁生辰如日中天的筹备着,南邵也浩浩荡荡的来到上京。 前面是穿着南邵服饰的侍卫,中间则是一顶华丽的花轿,里面坐着个戴着面纱的美人。 美人穿着深蓝色薄纱,头发编成很多根细辫,随意垂落在肩头,一双美眸打量着四周,听到商朝的百姓呼喊,勾起一抹得意。 街道上的百姓恨不得将脖子扭断伸到轿子里,一睹芳容。 嘴上还大喊着,“圣女看我!” “圣女真美!” 有人惊呼:“圣女长得就是与我们这些普通的百姓大不相同,瞧她那手臂在光下面像是会发光一般。” “你看她的皮肤,头一次清楚地知道什么叫吹弹可破,冰肌玉肤,感觉都能滴出水来。” “不亏是圣女,要是能一睹芳容,就算是要了我的命也在所不辞。” 旁边有人戏谑道:“竟讲这些没用的,你这又穷又丑的命,白送都没人要。”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桑挽在酒楼里远远地瞧上一眼,目露戏谑。 相传南邵的圣女已经活了上百岁,但因身体里自小养着蛊虫,才能维持着年轻貌美的脸蛋跟身材。 只是无人知道,想要养一只强大的蛊虫,需要用最精纯的童子血作为器皿,培养一年才能堪堪成型。 取童子血太过麻烦,因此大多是让蛊虫在孩童身上生长,到了一定的岁数,才将这个孩子开肠破肚,取出蛊虫给圣女认主。 桑挽的目光落在那轿子里的女子身上,勾了勾唇,看来,楚蕴也算是活到头了。 桑挽转过身,就见风诗遥有些是失魂落魄地坐在茶几旁,不知在想着什么。 不由得皱了皱眉,“你最近怎么了?” 风诗遥回过神来,挤出一抹笑来,“无事,可能就是最近无事可做,闲得慌。” 见她不愿多说,桑挽也没在追问。 事实上,早在两个月前她就见风诗遥有些心不在焉,做事也没有以往的那么利落。 不过她没问,以风诗遥的性子,若她想说她便会说,否则不管如何逼她也无济于事。 风诗遥看着渐行渐远的轿子,收回目光。 心中暗叹了一声,不管如何,都与她再无任何干系了。 谢炙得到消息,笑看着皱着眉头的男人,“怎么?现在还在想着魂牵梦绕的那个女人?” 卫星绝皱眉,显然是不想在说这个话题,插开道:“安排得如何了?” 谢炙敛下神色,淡淡道:“这次楚文帝的生辰宴过后就走。” 卫星绝点了点头,“如此甚好,王爷那边还需要你,”顿了顿,他问:“你觉得南邵此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南邵现在朝中动荡不安,属萧王跟凌王二人斗得最凶,他们的圣女又是站在萧王那边的,此次圣女跟凌王都来了,” 他继续道:“南邵王命不久矣,但在朝中还是有一定的威望,我估摸着是为了考察萧王跟凌王的实力好立遗嘱,具体的考察内容就不得而知了。” 卫星绝咳嗽一声,就见十七拿着药碗过来念叨。 “卫将军,你不是武功挺高强的吗?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卫星绝别过头去,不欲多说。 两个月前他被楚无忧的人算计,原本以为这次要栽了,没想到居然绝处逢生。 谢炙的人从在密道里走出来,将孟朗随意丢在床上就带着他离开。 只是这药实在是太过霸道,他用内力强压制住,伤到了心肺。 寻了个郎中,郎中说必须与姑娘同房,不然再过一小会儿的时间就会爆体而亡。 不得已,侍卫只好在街上抓了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彼时的卫星绝已经神志不清,完全凭着本能的求生。 等他清醒过后,只剩下床上的一滩血。 门外的侍卫也被人迷晕在厢房里,最近两月,他都在暗中找这人。 十七还在碎碎念,听得卫星绝脑子疼,终于忍不住打断,“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他看向谢炙,认真道:“若是实在太闲,就送去磨炼磨炼,免得生疏了到时候拖后腿。” 十七将药往桌子上一放,当即道:“我最近不闲,可忙了,忙得不可开交。” 说是磨炼,那地方却不是人待的,他心里唏嘘了一会,就麻溜地远离了卫星绝的视线。 第135章 通敌叛国? 卫星绝扫了谢炙一眼,问:“现在查出来桑挽是如何知道皇宫里有密道的事情了吗?” 谢炙摇摇头,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他的人蛰伏在上京这么多年,都没打探到的消息,就被一个小丫头知道了。 且卫星绝身为楚文帝的心腹连这个件事都不知道,只能说明楚文帝不信任他,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楚文帝他知道都不知道这个密道。 他们更倾向于相信后者。 谢炙想到这里,不免觉得好笑,楚文帝觉得皇宫固若金汤,殊不知早就千疮百孔了。 承恩寺是国寺,楚文帝每三年都会去上一炷香,求商朝能风调雨顺,却连里面有密道的事情都不知,若楚蕴真的下手,楚文帝哪里能活到现在。 他一直提防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直到现在都还未立太子,殊不知他最不以为意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死心。 当年先帝最是宠爱楚蕴,但最后还是迫于礼法立了一个平平无奇,疑心病大的人做皇帝。 楚文帝以为楚蕴这辈子都没可能,却没想到她从未甘心做一个公主。 谢炙甚至怀疑,这个密道是先祖特意为楚蕴挖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楚文帝大开杀戒时能保住她一命。 “你现在对桑挽什么感觉?”卫星绝盯着他的眼睛往。 谢炙淡淡地喝了一口茶,“有什么心思,你还没看出来?” 卫星绝还想说话,就被打断。“我可不想听你说些不爱听的东西,我想要的东西,不管是偷还是抢,不管是光明正大地使用阳谋,还是卑鄙无耻地使用小人行径,都一定要得到。” 卫星绝盯着他看,忽然就笑了,语气里还有些幸灾乐活,“那就祝你好运。” 他从不会谢炙的实力,但据他所知,桑挽也不会是个软柿子,恐怕得费些功夫。 —— 朝堂上一片肃然,楚文帝面无表情的撇了底下的人,沉声问:“诸位爱卿觉得谁最适合接待南邵的圣女跟凌王?” 孟大人上前道:“启禀皇上,微臣觉得这件事交给二皇子办最为妥当,二皇子心细如尘,谨小慎微,定能打探到一些南邵的事情。” 楚文衍最近的名声稍微好了一点,自然也不甘示弱,很快,就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皇上,南邵圣女受到南邵百姓爱戴,身份甚至比几个王爷还高,微臣觉得此事应该又身为中宫嫡子的四皇子去最为合适,这样才能不辱没圣女。” “皇上,二皇子为人谦和……” “皇上,四皇子……” 两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楚文帝暗中观察一下两人在朝中的人数。 心中冷笑一声,不亏是他的好儿子,他还没死,朝中的大臣几乎被笼络个遍。 朝中三分之二的人都在为二人说话,剩下极小的,几乎都是朝中的边角料,可有可无。 此时,站出来一个臣子,神色尤其凝重,“皇上,今日南邵入京,让微臣想到了一些人。” 大殿内顿时噤若寒蝉,目光落在说话的人身上。 想了许久,一时间都未曾想起此人叫什么名字。 好一会,才有人慢慢想起来,这人好似姓曾。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想起的人,众人心中有了些猜测。 神色也逐渐变得凝重。 楚文帝目光锐利地看了这个陌生的臣子一眼,才问:“不知爱卿想起的是何人?” 曾贤郑重道:“是之前勾结南邵的陈家,容家,卫家跟秦家,臣在某一次见到了他们几家遗留的孩子。” 楚文熠勾起一抹极浅的笑容,随后怒不可遏地站出来,“你胡说什么呢,这四家逆贼早在几年前就因为通敌叛国被满门抄斩了,怎么可能还留有后代!” 朝中大臣议论纷纷,这早就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会留有后代,当时数的时候,可是一个不剩啊。 不少人觉得曾贤老眼昏花看错了人,只觉得有一点点相像就觉得是了。 “微臣说的是事实,若是皇上不信,可以宣他们进殿!” 楚文帝沉吟了片刻,才沉着脸问:“爱卿知道他们在何处?” 曾贤道:“微臣觉得像,顺手查清了他们的底细,此时他们就在桑郡主家中。” 桑挽这段时间名声大噪,朝中大臣就算没见过她的,也都听说过她的名字。 有些人不太相信,人死而复生本就离奇,再加上那时桑挽可没在京中,又怎会跟几个孩子有联系呢。 曾贤也知道他们的考量,解释道:“郡主并非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是恰好遇到,就收养了几个孩子。” 这话说出来多少有些自欺欺人了。 一个屡次崭露头角的女人,从一个商户女到如今风头无两的郡主,本就足够让人怀疑。 现在,居然还收养了几个逆贼之子,实在是不让人多想都难。 楚文帝意味不明道:“让大理寺审理此案,朕只要结果!” —— 此时,桑家还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慕彦看书,慕乐数钱,慕谦正在做他的小武器,慕曦捧着一本桑挽手写的医术钻研。 就连风诗吟也在学习书上知识的同时,学习巫蛊之术。 温氏在给她们做梅花糕,桑歧山在给她打下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说到桑挽脸上的骄傲溢于言表,说到桑麒麟时恨铁不成钢。 将梅花糕做好之后,准备端过去,就见门外气势冲冲的来了不少衙役。 温氏吓了一跳,手抖了一下,几块梅花糕瞬间掉在了地上。 她无暇想着这个,只惶恐地问:“官爷来桑家作甚?” 为首的衙役冷哼一声,“作甚?当然是抓贼子的!” 桑歧山听到温氏的说话声,手都没来得及洗就出来了,正想说些什么,就见衙役抓了几个人过来。 他顿时惊叫一声,“官爷,是不是抓错人?这几个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可能是通敌叛国之人呢。” 衙役睨了桑歧山一眼,“他们是年纪小,但他们本该是死了的,就算现在侥幸活过来,也不能洗清他们是通敌叛国之子的事情。” 第135章 通敌叛国? 卫星绝扫了谢炙一眼,问:“现在查出来桑挽是如何知道皇宫里有密道的事情了吗?” 谢炙摇摇头,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他的人蛰伏在上京这么多年,都没打探到的消息,就被一个小丫头知道了。 且卫星绝身为楚文帝的心腹连这个件事都不知道,只能说明楚文帝不信任他,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楚文帝他知道都不知道这个密道。 他们更倾向于相信后者。 谢炙想到这里,不免觉得好笑,楚文帝觉得皇宫固若金汤,殊不知早就千疮百孔了。 承恩寺是国寺,楚文帝每三年都会去上一炷香,求商朝能风调雨顺,却连里面有密道的事情都不知,若楚蕴真的下手,楚文帝哪里能活到现在。 他一直提防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直到现在都还未立太子,殊不知他最不以为意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死心。 当年先帝最是宠爱楚蕴,但最后还是迫于礼法立了一个平平无奇,疑心病大的人做皇帝。 楚文帝以为楚蕴这辈子都没可能,却没想到她从未甘心做一个公主。 谢炙甚至怀疑,这个密道是先祖特意为楚蕴挖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楚文帝大开杀戒时能保住她一命。 “你现在对桑挽什么感觉?”卫星绝盯着他的眼睛往。 谢炙淡淡地喝了一口茶,“有什么心思,你还没看出来?” 卫星绝还想说话,就被打断。“我可不想听你说些不爱听的东西,我想要的东西,不管是偷还是抢,不管是光明正大地使用阳谋,还是卑鄙无耻地使用小人行径,都一定要得到。” 卫星绝盯着他看,忽然就笑了,语气里还有些幸灾乐活,“那就祝你好运。” 他从不会谢炙的实力,但据他所知,桑挽也不会是个软柿子,恐怕得费些功夫。 —— 朝堂上一片肃然,楚文帝面无表情的撇了底下的人,沉声问:“诸位爱卿觉得谁最适合接待南邵的圣女跟凌王?” 孟大人上前道:“启禀皇上,微臣觉得这件事交给二皇子办最为妥当,二皇子心细如尘,谨小慎微,定能打探到一些南邵的事情。” 楚文衍最近的名声稍微好了一点,自然也不甘示弱,很快,就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皇上,南邵圣女受到南邵百姓爱戴,身份甚至比几个王爷还高,微臣觉得此事应该又身为中宫嫡子的四皇子去最为合适,这样才能不辱没圣女。” “皇上,二皇子为人谦和……” “皇上,四皇子……” 两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楚文帝暗中观察一下两人在朝中的人数。 心中冷笑一声,不亏是他的好儿子,他还没死,朝中的大臣几乎被笼络个遍。 朝中三分之二的人都在为二人说话,剩下极小的,几乎都是朝中的边角料,可有可无。 此时,站出来一个臣子,神色尤其凝重,“皇上,今日南邵入京,让微臣想到了一些人。” 大殿内顿时噤若寒蝉,目光落在说话的人身上。 想了许久,一时间都未曾想起此人叫什么名字。 好一会,才有人慢慢想起来,这人好似姓曾。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想起的人,众人心中有了些猜测。 神色也逐渐变得凝重。 楚文帝目光锐利地看了这个陌生的臣子一眼,才问:“不知爱卿想起的是何人?” 曾贤郑重道:“是之前勾结南邵的陈家,容家,卫家跟秦家,臣在某一次见到了他们几家遗留的孩子。” 楚文熠勾起一抹极浅的笑容,随后怒不可遏地站出来,“你胡说什么呢,这四家逆贼早在几年前就因为通敌叛国被满门抄斩了,怎么可能还留有后代!” 朝中大臣议论纷纷,这早就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会留有后代,当时数的时候,可是一个不剩啊。 不少人觉得曾贤老眼昏花看错了人,只觉得有一点点相像就觉得是了。 “微臣说的是事实,若是皇上不信,可以宣他们进殿!” 楚文帝沉吟了片刻,才沉着脸问:“爱卿知道他们在何处?” 曾贤道:“微臣觉得像,顺手查清了他们的底细,此时他们就在桑郡主家中。” 桑挽这段时间名声大噪,朝中大臣就算没见过她的,也都听说过她的名字。 有些人不太相信,人死而复生本就离奇,再加上那时桑挽可没在京中,又怎会跟几个孩子有联系呢。 曾贤也知道他们的考量,解释道:“郡主并非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是恰好遇到,就收养了几个孩子。” 这话说出来多少有些自欺欺人了。 一个屡次崭露头角的女人,从一个商户女到如今风头无两的郡主,本就足够让人怀疑。 现在,居然还收养了几个逆贼之子,实在是不让人多想都难。 楚文帝意味不明道:“让大理寺审理此案,朕只要结果!” —— 此时,桑家还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慕彦看书,慕乐数钱,慕谦正在做他的小武器,慕曦捧着一本桑挽手写的医术钻研。 就连风诗吟也在学习书上知识的同时,学习巫蛊之术。 温氏在给她们做梅花糕,桑歧山在给她打下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说到桑挽脸上的骄傲溢于言表,说到桑麒麟时恨铁不成钢。 将梅花糕做好之后,准备端过去,就见门外气势冲冲的来了不少衙役。 温氏吓了一跳,手抖了一下,几块梅花糕瞬间掉在了地上。 她无暇想着这个,只惶恐地问:“官爷来桑家作甚?” 为首的衙役冷哼一声,“作甚?当然是抓贼子的!” 桑歧山听到温氏的说话声,手都没来得及洗就出来了,正想说些什么,就见衙役抓了几个人过来。 他顿时惊叫一声,“官爷,是不是抓错人?这几个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可能是通敌叛国之人呢。” 衙役睨了桑歧山一眼,“他们是年纪小,但他们本该是死了的,就算现在侥幸活过来,也不能洗清他们是通敌叛国之子的事情。” 第136章 结盟? 风诗遥跟风诗吟追了出来,豁然听到这么一句,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置信。 桑挽今日去为几个孩子买纸墨笔砚,没在家中,风诗遥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问:“他们怎么就成逆贼之子了,你们可有什么证据?” 桑歧山也只是呆愣了一会,眼下反应过来,道:“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尤其是这种通敌叛国的大事,若是诬赖了好人怎么办?” 慕彦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一针见血地问:“你说我们是逆贼之子,那我们的父亲是谁?我们四个并非是亲兄妹,难不成我们的父亲都谋反不成?” “不错!”衙役看了他一眼,不想多费口舌,“具体什么情况大人会告诉你们。” 他阴冷地哼笑一声,“带走!” 四个孩子顿时被衙役带走,桑歧山想上前去拦,就被衙役狠狠地推到一边。 “阻碍大理寺办案,你可真是活腻了!” 衙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就带着人走了。 这条街上都知道桑挽是郡主的事情,见到桑家来了衙役早就围成一圈看热闹。 有人好奇地问:“这几个孩子犯什么事了,为什么抓他们?” 领头的衙役心中得意,面上冷冷地解释道:“这四人乃是逆贼之子,皇上特意下令将人抓拿归案。” 逆贼这两个字可不轻啊。 百姓们就算再无知,也知道只要跟这两个字扯上关系,就只有死路一条。 衙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道:“这几人是桑郡主收养的,不知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想要为这几个逆贼留下血脉。” 慕乐急得反驳:“放什么狗屁,我们连我们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桑郡主还能知道?” 慕谦冷笑着看那个衙役,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衙役不正常。 正常的衙役抓人在证据确凿之前都不会大肆宣扬所犯之事,而他恨不得天下皆知。 又有意无意扯到姨姨,分明就是包藏祸心,故意把她拉下来。 他怒吼道:“分明就是你们想要故意诬陷郡主!” 慕谦的话音刚落,那领头的衙役脸色骤然一沉,厉声喝道:“大胆!竟敢污蔑朝廷命官!” 他猛地抬手打了慕谦一巴掌,“带走!休要让此人胡言乱语。” 慕谦在桑挽身边已经快一年,脸上也长了一点嫩肉,这一巴掌下去,顿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桑挽得到消息往这边赶,就见到这一幕,走上前去,目视着衙役,浑身散发着冷意。 衙役想趁机说些什么,就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脸被打偏过去,顿时出现了几个鲜红的手掌印。 足以见打得有多么重。 桑挽干脆利落地收回震得发麻的手,“皇上让大理寺少卿查明这件事情,你们就迫不及待地对一个还没有定罪的人拳打脚踢?” 衙役的身份远远比不上桑挽,只能咽下一口气,愤愤道:“这小子竟敢公然污蔑朝廷命官,小人情急之下给他一点惩罚也在情理之中,倒是不知郡主如此袒护他们,欲意何为?” 几个孩子见到桑挽过来之后,既感动又害怕。 感动她在危难关头还与他们扯上关系,害怕这衙役颠倒黑白,姨姨因此惹上大麻烦。 桑挽目光锐利,似要将眼前的人看透:“本郡主养了他们一年,有感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倒是你,事情都还没查清楚就对外说他们是贼人之子,到底是何居心?” 衙役朝周围看了看,见一个汉子冲他摇头,这才道:“这是皇上下的令,难不成郡主还能大得过皇上不行?” “臣女身为商朝百姓自当为皇上分忧解难,但皇上也有被人蒙蔽的时候,皇上贤德有名,百姓们常赞不绝口,你三言两句就说皇上专横独揽大权,抹黑皇上的威名,本郡主怀疑你是商朝的奸细,也是在情理之中。” 桑挽继续道:“贼人的话自然要反着听。” 衙役听目瞪口呆,三言两语他就成了贼子?说不过巧舌如簧的桑挽,衙役也懒得跟她胡搅蛮缠。 冷冷道:“郡主能说会道,不过这种事情还是要自己去跟皇上说才是,小人也只是听令行事。” 这次桑挽没在阻拦,转头去了皇宫。 ——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谢炙当然也是知道的。 卫星绝挑眉看他,“你的心上人家中出事了,不打算出手?” 谢炙还没说话,十七就义愤填膺道:“这件事错综复杂,又是几年前的事情,当时桑姑娘还在江南,又岂会跟那几家有牵扯,分明就是那些大臣在栽赃陷害!” 他看向谢炙,苦口婆心的劝,“桑姑娘之前为了商朝自动请樱在宫中专研,一看就是极为爱国之人,又岂会与逆贼之子勾结,大人,你可要劝劝她,别让她犯傻啊!” 谢炙差点被十七蠢笑了。 什么主动请缨钻研,那根本就是迫不得已,楚文帝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对外的措辞罢了。 想到什么,谢炙的脸色突然变得格外的凝重。 桑挽每一步的反击都恰好能让皇室的名声更下一层楼,她想毁了皇室! 得到这个结果,完全是在意料之外,实在是太过于惊骇。 谁会想到一个二十不到,嫁过人的姑娘到底是对皇室有着什么仇什么怨,竟以身涉险,就为了让楚家人的名声一落千丈。 但这些事情发生在深不可测的桑挽身上,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卫星绝见他脸色凝重,问:“可是发现了什么?” 谢炙将他心中所想的说出来。 三人皆是一脸沉默。 十七感到有些惊悚,还有些不切实际,一个二十不到的姑娘还够将楚文帝玩得团团转? 这说出去谁信啊? 但若这话若是从谢炙嘴里说出来的,他就是百分百相信。 十七兴奋地建议,“那这样我们跟桑姑娘也算是同道中人了,不如结盟如何?” 见他们看过来,十七得意扬扬道:“桑姑娘有计谋,还有知道许多我们不知道的很多事情,之前单打独斗都能与皇室不遑多让,要是跟我们结盟,楚家岂不是早就臭名昭着了?” 第136章 结盟? 风诗遥跟风诗吟追了出来,豁然听到这么一句,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置信。 桑挽今日去为几个孩子买纸墨笔砚,没在家中,风诗遥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问:“他们怎么就成逆贼之子了,你们可有什么证据?” 桑歧山也只是呆愣了一会,眼下反应过来,道:“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尤其是这种通敌叛国的大事,若是诬赖了好人怎么办?” 慕彦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一针见血地问:“你说我们是逆贼之子,那我们的父亲是谁?我们四个并非是亲兄妹,难不成我们的父亲都谋反不成?” “不错!”衙役看了他一眼,不想多费口舌,“具体什么情况大人会告诉你们。” 他阴冷地哼笑一声,“带走!” 四个孩子顿时被衙役带走,桑歧山想上前去拦,就被衙役狠狠地推到一边。 “阻碍大理寺办案,你可真是活腻了!” 衙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就带着人走了。 这条街上都知道桑挽是郡主的事情,见到桑家来了衙役早就围成一圈看热闹。 有人好奇地问:“这几个孩子犯什么事了,为什么抓他们?” 领头的衙役心中得意,面上冷冷地解释道:“这四人乃是逆贼之子,皇上特意下令将人抓拿归案。” 逆贼这两个字可不轻啊。 百姓们就算再无知,也知道只要跟这两个字扯上关系,就只有死路一条。 衙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道:“这几人是桑郡主收养的,不知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想要为这几个逆贼留下血脉。” 慕乐急得反驳:“放什么狗屁,我们连我们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桑郡主还能知道?” 慕谦冷笑着看那个衙役,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衙役不正常。 正常的衙役抓人在证据确凿之前都不会大肆宣扬所犯之事,而他恨不得天下皆知。 又有意无意扯到姨姨,分明就是包藏祸心,故意把她拉下来。 他怒吼道:“分明就是你们想要故意诬陷郡主!” 慕谦的话音刚落,那领头的衙役脸色骤然一沉,厉声喝道:“大胆!竟敢污蔑朝廷命官!” 他猛地抬手打了慕谦一巴掌,“带走!休要让此人胡言乱语。” 慕谦在桑挽身边已经快一年,脸上也长了一点嫩肉,这一巴掌下去,顿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桑挽得到消息往这边赶,就见到这一幕,走上前去,目视着衙役,浑身散发着冷意。 衙役想趁机说些什么,就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脸被打偏过去,顿时出现了几个鲜红的手掌印。 足以见打得有多么重。 桑挽干脆利落地收回震得发麻的手,“皇上让大理寺少卿查明这件事情,你们就迫不及待地对一个还没有定罪的人拳打脚踢?” 衙役的身份远远比不上桑挽,只能咽下一口气,愤愤道:“这小子竟敢公然污蔑朝廷命官,小人情急之下给他一点惩罚也在情理之中,倒是不知郡主如此袒护他们,欲意何为?” 几个孩子见到桑挽过来之后,既感动又害怕。 感动她在危难关头还与他们扯上关系,害怕这衙役颠倒黑白,姨姨因此惹上大麻烦。 桑挽目光锐利,似要将眼前的人看透:“本郡主养了他们一年,有感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倒是你,事情都还没查清楚就对外说他们是贼人之子,到底是何居心?” 衙役朝周围看了看,见一个汉子冲他摇头,这才道:“这是皇上下的令,难不成郡主还能大得过皇上不行?” “臣女身为商朝百姓自当为皇上分忧解难,但皇上也有被人蒙蔽的时候,皇上贤德有名,百姓们常赞不绝口,你三言两句就说皇上专横独揽大权,抹黑皇上的威名,本郡主怀疑你是商朝的奸细,也是在情理之中。” 桑挽继续道:“贼人的话自然要反着听。” 衙役听目瞪口呆,三言两语他就成了贼子?说不过巧舌如簧的桑挽,衙役也懒得跟她胡搅蛮缠。 冷冷道:“郡主能说会道,不过这种事情还是要自己去跟皇上说才是,小人也只是听令行事。” 这次桑挽没在阻拦,转头去了皇宫。 ——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谢炙当然也是知道的。 卫星绝挑眉看他,“你的心上人家中出事了,不打算出手?” 谢炙还没说话,十七就义愤填膺道:“这件事错综复杂,又是几年前的事情,当时桑姑娘还在江南,又岂会跟那几家有牵扯,分明就是那些大臣在栽赃陷害!” 他看向谢炙,苦口婆心的劝,“桑姑娘之前为了商朝自动请樱在宫中专研,一看就是极为爱国之人,又岂会与逆贼之子勾结,大人,你可要劝劝她,别让她犯傻啊!” 谢炙差点被十七蠢笑了。 什么主动请缨钻研,那根本就是迫不得已,楚文帝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对外的措辞罢了。 想到什么,谢炙的脸色突然变得格外的凝重。 桑挽每一步的反击都恰好能让皇室的名声更下一层楼,她想毁了皇室! 得到这个结果,完全是在意料之外,实在是太过于惊骇。 谁会想到一个二十不到,嫁过人的姑娘到底是对皇室有着什么仇什么怨,竟以身涉险,就为了让楚家人的名声一落千丈。 但这些事情发生在深不可测的桑挽身上,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卫星绝见他脸色凝重,问:“可是发现了什么?” 谢炙将他心中所想的说出来。 三人皆是一脸沉默。 十七感到有些惊悚,还有些不切实际,一个二十不到的姑娘还够将楚文帝玩得团团转? 这说出去谁信啊? 但若这话若是从谢炙嘴里说出来的,他就是百分百相信。 十七兴奋地建议,“那这样我们跟桑姑娘也算是同道中人了,不如结盟如何?” 见他们看过来,十七得意扬扬道:“桑姑娘有计谋,还有知道许多我们不知道的很多事情,之前单打独斗都能与皇室不遑多让,要是跟我们结盟,楚家岂不是早就臭名昭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