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一尸两命,重生后我母仪天下》 第1章 雪夜难产 夫君另娶新妇 庆元十年,大奉国上京,气温骤降,大雪纷飞。 靖北侯府西苑内,雪压弯了树枝,寒风潇潇,炭盆冰凉。 林棠棠挺着大肚子双手冻得通红,浑身哆嗦。 “嬷嬷……我好冷……去拿点炭火……”她冻得牙根发颤,一开口,差点咬到舌头。 “老奴可做不得主,今日府上有喜宴,府中所有炭火,都紧着前厅,哪有你的份呢?” 伺候她的王嬷嬷,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喜宴?谁的喜宴?”林棠棠眼眸微惊,府中喜宴,为何她毫不知情? “自然是世子爷娶亲的喜宴啊。”嬷嬷看着她笨重的身子,眼中露出一股鄙夷,“你现在这副模样,出去别冲撞了夫人。” 闻言,林棠棠如遭五雷轰顶。 她与靖北侯世子杨琛早已定亲,婚期就在四个月后。 几个月前,蛮夷突袭北境,父亲北威将军带着几个兄弟与八万将士奋力御敌,战情紧急之际,她带着寄居在将军府的堂妹从战地逃脱,历经万难,来到京城靖北侯府,请杨琛求见陛下,让朝廷派兵增援。 后来,杨琛便率领兵马去了北地,临行前,救父心切的她,在杨琛的诱哄和半强迫中,把身子给了对方,如今,已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可今日,杨琛竟然回来了,还另娶他人?那她又算什么? 不行,她要去问个明白。 她一把推开门,顶着漫天飞雪,走到了回廊上。 “林姑娘,世子爷特地吩咐了,你不能走出这院子!”王嬷嬷急忙追了上去,一把捉住她。 “大胆刁奴!我凭什么听你的?”林棠棠发了狠,一把敲在王嬷嬷肘部的麻筋上,王嬷嬷立马松了力道。 她扶着肚子,一脚深一脚浅地朝东苑走去。 东苑内,红绸高挂,桂圆花生满床,喜色无边。 林棠棠鞋靴湿透,身上挂满雪花,推开门时。 正看到杨琛在跟新妇喝交杯酒。 而那新妇,竟是自己九死一生从北境战地救出的堂妹:林娇娇!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怎能如此对我?” 她当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那明亮的红色,晃得人眼睛生疼。 “不是让你看住她吗?怎么闹到跟前来了?”好事被打断,杨琛看了一眼低头赶来的王嬷嬷,面上不快。 “是林姑娘太霸道了……非要闹着出来,老奴的手臂到现在还是麻的……”王嬷嬷哭诉。 “呵,都是怀着身子的人,还是这么不安分。” 杨琛放下酒杯,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棠棠,“既然你来了,我便实话告诉你,从今以后,娇娇便是侯府里的主母,你便做妾罢。” “妾?笑话!我堂堂北威将军府嫡女,做你的妾?杨琛,你不要欺人太甚!”林棠棠怒而惨笑。 “姐姐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嫡女?哼,北威军叛变,将军府一个月前就已覆亡,你还在这里好模好样的待产,那是世子仁慈……” 林娇娇盈盈起身,嘴里的话如同匕首刺向林棠棠,“你父兄都死了,谁会为你撑腰?” “叛变?死了?”闻到噩耗,林棠棠眼前发黑,双膝一软,身子摇摇欲坠。 一心为国的父兄,怎会叛变? 她不信…… 林棠棠扶着门框,缓缓起身,颤身盯着杨琛,“你不是求见陛下,亲自去北境支援父兄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她嗜血的眼神,杨琛微微侧过头。 “北威军与贼寇勾结,杀良冒功,骗取军费,陛下亲自下诏,让世子前去平叛。” 林娇娇笑靥如花,站在杨琛身侧,“如今,世子凭借平叛功劳,已被陛下升为一品征北大元帅呢!” “是去平叛,不是救援?”林棠棠一怔,浑身冰冷,她脸色煞白,如被人拽紧了心脏,艰难开口,“你们……出卖了将军府?” “大胆!”杨琛怒斥一声,睥睨道,“你现在是侯府的人,说话要注意分寸,否则……” 杨琛眼中泛起一丝杀意,他不许任何人质疑北威军谋反一事。 “否则怎样?杀了我吗?” 林棠棠哑着嗓子,恨意疯长,“杨琛,只要我不死,就一定会给将军府讨回公道!” 说完,她眼泪决堤,朝外走去。 “放肆!你想去哪里?”杨琛怒极,大喊道,“来人,给我抓住她,别让她出府!” 外面风雪交加,林棠棠被一拥而上的侍卫压跪在了雪地里。 “放开我!”林棠棠的肚子阵阵发紧,冷风劲劲,仿佛吹进了心里。 她声嘶力竭地挣扎,却毫无效果。 林娇娇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款款走到她跟前,贴在林棠棠耳边,轻语道:“姐姐,你猜得对,北威军并未谋反,但是,有些人需要北威军‘谋反’,而我,只是出了一点点小力,用叔父的笔迹写了一封信,换取了侯府夫人的位置。” 林棠棠脑袋嗡嗡作响。 父亲将林娇娇当亲闺女看待,她写的第一个字都是父亲所教,不想到头来,她却以此背刺将军府。 “林娇娇,将军府的养育之恩,你就是这样报的?就算是一块石头,这么多年也该捂热了……”林棠棠情绪激动,剧烈咳嗽。 “姐姐,寄人篱下怎比得上自己当家做主?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而不是我?这些年,我在将军府,早就受够了!” 林娇娇眼神猖狂得意,“就因我举证有功,世子娶我为正妻,而曾经高高在上的你,失去父兄庇佑,只配做一个低贱的妾室,你的孩子,也只能叫我母亲。” 闻言,林棠棠只觉得呼吸都苦不堪言,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 这两人,一个是曾经跟她海誓山盟的未婚夫,一个是将军府呵护长大的堂妹。 可是,他们却勾搭成奸,联手负她,要了父兄与八万北威军将士的性命! 轮番刺激下,一股温热的血从林棠棠身下流出,顷刻便染红了她白色的裙衫。 剧烈的疼痛传来,她蜷缩在地上,冷汗直冒。 还没到预产期,林棠棠知道自己要早产了,一只脚已经迈入了鬼门关。 林娇娇看着疼痛不堪的林棠棠,心中涌现一股快意,她勾起嘴角,回到了新房。 “世子,今日是我们的好日子,早些歇息可好……”林娇娇柔弱无骨地攀上男人的衣襟。 杨琛一把揽住林娇娇的腰肢。 新房的门再次被关上。 屋内,罗帐轻垂,香肩半露,娇喘连连。 屋外,林棠棠难产倒在雪地里,鲜血染红雪白,触目惊心,刺人心扉。 她如同被风摧残后枯萎的梅,眼睁睁看着,屋内烛光下人影重叠。 切肤之痛,奇耻大辱! 眼角滑落的泪凝结成霜,她呼吸越来越弱,眼中写满不甘。 最后一片雪花飘落,林棠棠意识全无。 第2章 求见!成为孤的人 “姑娘,醒醒……” 混沌的意识聚拢,眼睛微睁。 雕花床,轻薄纱,梨花屏风。 林棠棠发现自己正头缠纱布,腹中空空,躺在西京行宫的床上。 “姑娘,你睡了三天三夜,可算是醒了。殿下派人送你来这里时,你满脸是血,可把老身吓了一跳。” 一个熟悉的嬷嬷走上前来,拿了帕子递给她,并将瓦罐的粥放在了桌上。 是李嬷嬷?她怎么会在这里? 林棠棠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一阵痛意传来,她才震惊地意识到,自己重生到八个月前了。 带着林娇娇去京城求援的路上。 过西京时,林棠棠不慎落入山谷,被当时路过的太子秦墨安所救。 前世的自己因为救父心切,加上深信杨琛,在西京行宫醒来后,立马带着林娇娇奔赴京城。 从未与太子打过照面,也未曾跟他道过谢。 哪知,这一去,竟是自己与父兄悲剧的开始。 重回此刻,她不想让悲剧重新上演了。 她要让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好好活着!要让自己与父兄,都好好活着!将来她的孩子,也要好好活着! 林棠棠眼波流转,心思微动。 太子出身行伍,军功赫赫,众人皆畏其威严,素来有“阎面”储君之称。如果他能为北境将士声援—— “嬷嬷,这几日有劳您照顾,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想到这里,林棠棠拿出一个珍珠发簪,放到李嬷嬷手中。 “姑娘太客气了。”李嬷嬷推辞了几番,便也接受了。 这姑娘看着年纪轻轻,却是个会来事的。 “不知救我的人是谁?嬷嬷能带我去给此间主人道谢吗?”林棠棠眼中泛起感激之情。 “不瞒姑娘,救你之人,便是当今太子殿下。” 李嬷嬷微微一笑,“不过此时殿下正在大殿议事,也不知何时得空……” 林棠棠垂眸。 旋即,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嬷嬷,我是北威将军林玉郎嫡女林棠棠,自小家父便教导我,做人要知恩图报。今受殿下如此大恩,我怎能不报? 无论殿下何时得空,我都愿意等,只求能当面叩谢殿下的救命之恩。求嬷嬷引荐,小女一定感念嬷嬷!” 她一副惶惶的模样,朝着嬷嬷行了一礼,重重地磕了一下头。 “姑娘,你再这样折腾,伤口又得重新包扎了。” 李嬷嬷看她额间的纱布又隐约渗出些鲜红,忍不住叹一口气,“罢了,我带你去大殿通报,至于殿下见不见你,这就不是老身能做主的了。” 毕竟,另外一位林姑娘,已经多次求见,殿下都未曾见过。 “多谢嬷嬷!”林棠棠抬头,眼中染上一抹喜色。 两人从浅月阁来到勤政殿门口,李嬷嬷正欲跨入大殿之时,林棠棠喊住了她。 “嬷嬷,这是我父亲的信物,还请嬷嬷一同转交。”她从身上拿出一封密封的信,放到李嬷嬷手中。 片刻后,侍卫将林棠棠带到了大殿后,合上了门。 殿内只有一男子。 他面如冠玉,坐于案首,身着玄色莽服,敛眉沉思,周身散发着雍贵与凌厉之气。 “臣女林棠棠拜见太子殿下,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她朝着男子行礼道。 “呵,你说是谢恩,实则是来求救的?”秦墨安清冷的声音传来,“孤且问你,这上面所疏可是真的?” 信上写着紧急军情:八万北威军死守贺山城,战情危机,急需朝廷派兵增援! “字字为真,信尾有父亲的印鉴,殿下可以辨别。”林棠棠以额抵地,“殿下,北威军,真的快扛不住了!” “可孤并未收到任何战报。大奉国军报系统完备,怎会是你一个女子前来报信?”太子不怒自威的语气中,是置疑。 “殿下,贺山城已被包围,官驿尽毁,消息自然传不出来。臣女自幼习武,身材娇小,依靠父兄的帮助,方才拼死才从贺山天堑逃出,请殿下明鉴。”林棠棠言辞恳切。 说罢,她挽起了袖子。 两只本该白皙的手臂上,布满了十多条大小不一的伤痕,有荆条的划伤,有箭伤……其中部分伤口已经结痂,几条伤口却依旧红肿,皮肉翻出,看得人触目惊心。 “你倒是有几分孤勇。” 秦墨安眸色深深,却带着几分拒绝之意,“可京畿外军务大事素来由兵部呈报,你为何不去找兵部的人?” 秦墨安驰骋沙场十余年,虽曾立下不朽军功,但功高震主,被皇帝卸下了所有兵权。 近两年边境太平,皇帝让他主管户部与礼部,常住行宫,就是想让他这把沙场宝刀,收回刀鞘之中。 “殿下,只因为……臣女信您!其他人,臣女不信!” 林棠棠想起前世,今生绝不能重蹈覆辙! 她心中急切,声音带着恳求,“殿下,求您帮帮我!只要能救北威军,您让臣女做牛做马,赴汤蹈火,怎样都行……” 她抬眸看着太子,目光灼灼,尽是期盼与真诚。 天色渐暗,昏暗的烛光,照在她清丽的容颜上。 额上一层纱布,更平添了一丝破碎感。 “怎样都行?” 秦墨安盯着林棠棠,细细审视,如潭渊的眼神中,似乎看不见波澜。 半晌,幽幽开口。 “只有成为孤的人,孤才会帮。” 林棠棠一愣。 没想到重活一世,还是逃不开失了清白的命运。 但,一想起还在北境厮杀的父兄,她毫不犹豫道,“行,只要殿下肯出手相帮。” 说罢,她起身,一把解开自己的衣带。 瞬间,裙衫自香肩滑落,只剩下粉色的薄纱,挂在胸前,随着呼吸起伏。 她忍住眸中泪意与羞耻,赤脚走向秦墨安。 比起父兄的性命,她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父兄有救,哪怕是自己人头落地,她也甘之如饴。 第3章 怎么,你眼红了? “你这是作甚?” 哪知,秦墨安面色一沉,别过头去。 隔空将一件玄色披风扔到她身上。 “殿下……不是说……让我成为你的人吗?”林棠棠不解,小心翼翼道。 “想用女色接近孤的人,如过江之鲫,你觉得孤是昏庸好色之辈?” 秦墨安嗤笑一声,“你虽有几分姿色,可未免将自己的价值想得太高了。孤对女人不感兴趣。” 林棠棠心中“咯噔”一下,窘迫得不行。 刚刚竟是自己会错了意,在大殿差点脱得精光。 “殿下,臣女知罪。”她连忙跪在地上,面色红得几欲滴出血来。 “成为孤的人,效忠于孤,你,不够。”秦墨安点到为止。 林棠棠看向秦墨安,“只要殿下愿意声援父兄,臣女与北威将军府皆愿为殿下效力。” 父亲林玉郎是直臣,从未依附任何势力。多位皇子都曾经向他抛去过橄榄枝,他都嗤之以鼻。 可现下,将军府已无退路。 只有依附于太子,才能博取新的生机。 “你一个女儿家,如何能代表将军府?”秦墨安低眉问道。 “殿下请放心。”她从脖间取下一块玉佩,恭敬地呈上,“在我离开北境时,父亲将林氏家主玉佩交付于我,我能代表将军府做任何决定。” 秦墨安接过玉佩。 不经意间,两人的指尖碰到了一起。 冰凉而陌生的触感传来,林棠棠一下子缩回了手指。 秦墨安情绪不显,手指细细摩挲着玉上纹理,不知想到了什么。 “你的投名状孤收到了,夜已深,今日到此为止。” “是。”林棠棠低着头,从侧门离开。 她知道,增援一事复杂纷繁,太子不会仅凭一次面谈,就做出决定。 虽然心中忧虑着急,但她现在能做的,便只有等。 等太子的下一次召见。 她从大殿退出后,满头发白的鲁太傅从侧室推着轮椅而入。 细看之下,他的眼睛无法对远处聚焦。 “果然如老师所料,北境乱了。”秦墨安朝着他走过去。 “我们的人已有半个月未收到北境的消息,这在以前从未有过。幸好你从她们身上所穿服饰,看出了她们来自北境,救下了她们,才有了今日的投诚。” 鲁太傅欣慰地看了自己的爱徒,真是好心计! 他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殿下打算接下来如何做?” “先派两路人去北境查看。同时,将蛮夷袭击北境的消息,不留痕迹地透露给陈国公,他会让父皇知道的。” “不错,妥帖。” 鲁太傅与秦墨安对视一眼,从眼神中读懂了彼此。 当今皇帝育有五子,秦墨安是嫡长子,他的四个弟弟狼子野心,很不安分,朝堂之上已形成四分天下的僵局。 如果能利用北境之事破局,似乎也不错。 “如今,林家姑娘便成了这棋局上最活跃的棋子了。” 两人围坐在棋局旁,鲁太傅放下了第一颗黑子,“殿下打算如何落子?” “暗桩。” 秦墨安将白子放到正中间。 夜风习习,带着微凉。 林棠棠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一路思索,回到了浅月阁门口时,已是半夜。 “姐姐!”一道女声响起。 林棠棠整个人都绷直了。 是林娇娇。 思绪被打乱,前尘记忆浮现,林棠棠心中恨意瞬间涌上,她恨不得现在便上前掐死林娇娇。 可杀人诛心,让林娇娇一下子死了,太便宜她了。 重活一世,她要一样样夺走林娇娇在意的东西,将前世所受之苦,双倍奉还给林娇娇,让她也尝尝杀人诛心的滋味。 指甲几欲镶进肉里,林棠棠努力压制自己波涛汹涌的杀意。 “姐姐,你去哪里了?听说你醒了,妹妹一直在等你!”林娇娇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个食盒。 她认出林棠棠身上的那件玄色披风,好像是太子的……难道,姐姐见太子去了?她心中泛酸,装作漫不经心道:“姐姐,你是去散步了吗?这件披风,似乎不是你的……” “是殿下送我的,怎么,你眼红了?”林棠棠语气淡漠,问得林娇娇一噎。 她微微垂眸,眼中闪过一丝阴暗,旋即又恢复如常。 “我只是关心姐姐,毕竟夜深了,你身上又有陌生衣物,我怕你被歹人……” 话还没说完。 “啪。” 一个大巴掌甩到了林娇娇的脸上。 “这可是太子行宫,侍卫众多,你一口一个歹人,叫人听到了,还以为你在质疑殿下的能力呢!” 林娇娇错愕。 一向疼爱她的姐姐,居然当众打了她! 凭什么! “姐姐,你误会我了,我只是一时口快……” 林娇娇捂着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脸委屈。 “一时口快也是错,打你一巴掌,是为你好。林娇娇,这里可不是将军府。” 这声斥责,院子里值夜的丫鬟都听到了。 她们都看向林娇娇。 众目睽睽之下,林娇娇只能行礼认错,咬碎了牙往肚里吞。 “行了,日后定要谨言慎行。”林棠棠一把拿过她手中的食盒,和缓了脸色,“知道我还未用晚膳,有劳堂妹了。” “我的食盒……”林娇娇惊呼,想要抢回给太子准备的吃食。 “怎么?这不是堂妹为我准备的?”林棠棠目光幽深道。 “是……是给姐姐的……”林娇娇脸憋得通红,手握成拳,又不能辩解。 “如此,妹妹的心意我便领了,我用完膳,你再拿食盒回去。”林棠棠微微一笑。 前世,林娇娇几乎每天都会提着食盒去大殿等太子。 只是因为当时离去匆忙,林娇娇与太子相处机会寥寥,这一世,林棠棠自然也不会让她成功。 林娇娇回到房间后,心中愤愤不甘。 林棠棠这个贱人! 才醒来一日,就见到了太子,还披上了太子的披风。 可她多次拎着食盒来到大殿门口,却被太子拒之门外。 莫非她与太子之间……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当即,林娇娇给靖北侯府写了一封信,连夜托人送去。 第4章 把柄!致命一击 天色渐渐亮了。 “林姑娘,老身给姑娘送早膳了。”李嬷嬷端着早膳来到院中,身后还跟着王太医。 “嬷嬷,太医快请进。”林棠棠浅笑见礼。 李嬷嬷将早膳摆好,有精致的糕点与可口的米粥、配菜,满满一桌,十余道美食。 林棠棠有些讶异:“嬷嬷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不多。”李嬷嬷笑盈盈地,“殿下昨夜吩咐,让老身好好照看林姑娘。姑娘喜欢什么,尽管开口,瞧你,太瘦了,要多补补。” 她觉得林棠棠能得太子青睐,肯定不凡,对她的也越发客气起来。 “嬷嬷所言有理,老夫今日前来给姑娘瞧手臂上的伤。” 王太医说明来意后,便拿出药箱。 得知是太子授意,林棠棠也不再客套了。 果然,成为他的人,他才会照拂。 林娇娇与她同住一院,一早就瞧见了提着食盒的李嬷嬷和太医,见送餐的小丫鬟还不来自己这边,林娇娇心下有气,便走了过来。 正好隔着窗户,听到李嬷嬷毕恭毕敬地给林棠棠布菜,太医也在一旁嘘寒问暖。 “姑娘,殿下特地吩咐老夫将宫中的生肌膏给姑娘抹上,但生肌膏遇水便溶,会留下永久性的伤疤,因此,姑娘这两日万万不能碰水。” “多谢殿下,有劳王太医了。”林棠棠笑着答谢。 林娇娇沉着脸,紧握手帕。 平日里,她的早膳仅有四样,照看她的嬷嬷,态度也是淡淡的,为何林棠棠能享受这种待遇? 那生肌膏,据说比金子还贵,宫中娘娘才有,林棠棠何德何能用得着? 她却全然忘了,林棠棠手上的这些伤口,是这一路为护她周全而落下的。 当时若不是林棠棠以手挡箭,她的头颅早就被蛮夷钉在了树上。 林娇娇看着屋内三人相谈甚欢,心生一计。 林棠棠手臂的伤,既多又大,她何不顺势做局,让林棠棠手上的伤痕永远留下。 毕竟,在大奉国,世家的人大多会嫌弃有疤痕的女子,太子肯定也不例外。 林娇娇的嘴角无声勾起,在屋里人出来前,悄悄退下。 “嬷嬷,殿下可是有何吩咐?”林棠棠深知天下也没有的午餐,用膳后,淡声出口。 “林姑娘戌时去大殿便知。”李嬷嬷送走了王太医后,笑而不答,便带着林棠棠四处熟悉行宫环境。 经过百鸟林时,林棠棠看到了一抹灰色的身影,若有所思。 入夜,戌时。 林棠棠再次来到大殿。 “父皇今日已经知晓北境之事,不日便会派兵增援。”秦墨安刚从宫中回来,一身黑色的冕服还未换掉。 “殿下,请问是何人领兵?” “领兵的人选还没定,父皇让兵部尚书吴雄拟定名单。” 林棠棠心中一坠。 上一世,吴雄跟杨琛狼狈为奸,北威军覆灭的背后,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她眼眶猩红,抬起头,“殿下,人选之事可有转圜的余地?臣女能做什么?” “吴雄推荐了五个人,其中三个人,孤已有应对之策了,剩下这两个人交给你解决。” 秦墨安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条递给林棠棠。 只有想办法让这五人不领兵,太子才能安插自己的人去增援。 她有些颤抖地接过字条,打开一看。 意料之中,看到了杨琛的名字。 还有一人,是吴雄的女婿,四品云麾将军罗驰。 “孤这里有一条线索,是关于他在西京外室的消息,你拿去用。” “多谢殿下。” “至于你的未婚夫杨琛……”秦墨安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急于开口。 杨琛不是自己人,他不打算用。 “殿下放心,臣女心中只想救父兄与八万北威军,再无其他。”林棠棠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此次增援是一个能立功的机会,你舍得将机会给到他人?”漫不经心地口气中,带着几分戏虐。 “既然投靠了殿下,一切便听您的吩咐。何况,我与杨琛之间,早无情分,只有血海深仇。”她说完,手握成拳。 秦墨安挑眉,这跟他听到的不一样。 林棠棠爱慕杨琛,当年非他不嫁,闹得京城人尽皆知。 现在她却说,两人之间有深仇大怨…… 秦墨安望着站在面前的林棠棠,瞳孔中倒映出女子倔强的脸庞,那双清澈的杏眼中,丝毫没有犹豫,只有无尽恨意在疯涨。 倒也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 半晌,他收回审视的目光。 “既如此,孤便等你的消息,但,你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按照皇帝的意思,北境增援大军,分两次出发,第一支队伍领兵之人为三人;半个月后,第二支队伍开拔,领兵之人是两人。 “诺。”林棠棠垂首应下。 她知道,太子要卸下这两个人的领兵权不难,让她去做,不过在试探她的衷心与能力。 重活一世,她与杨琛的较量,在此刻已经拉开了帷幕。 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从大殿退出后,林棠棠看到了拿着食盒候在门外的林娇娇。 林娇娇今日一直留心着林棠棠的动静。 “姐姐,你终于出来啦!妹妹好等!”林娇娇眼神一个劲地往里看,“太子可曾用膳?” “太子膳食,自有司膳料理,你怵在这里干什么。”林棠棠让她一起离去。 “太子殿下收留了我们,我自当感谢,这些都是我精心准备的美食。”林娇娇将食盒递到了林棠棠的面前,“姐姐,要不你将食盒送进去,以表谢意?” 林棠棠心生狐疑,推迟不肯,谁知道她又想耍什么花招? 不想,林娇娇却忽然靠近,脚一滑,整个人朝着林棠棠扑过来,瞬间食盒倾斜,里面的汤水,全部朝林棠棠泼过来。 林棠棠虽然躲闪极快,可是左手手臂依然被淋湿了。 因为食盒里放着满满一大碗鸡汤。 “你们没事?” 门口的宫女们,赶紧围了过来。 林娇娇跌坐在地上,手肘都摔红了,她故意挽起袖子,扯住林棠棠的衣裳,“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没站稳,脚滑了,也摔伤了……” 一副无辜的样子。 林棠棠看着自己湿透的手臂,眸色转深。 林娇娇就是冲着自己手臂来的,太医的嘱咐,她偷听到了。 她心中泛起冷意,既然林娇娇要闹这一出,干脆就乘势给她立规矩。 “我无碍,堂妹林娇娇莽撞无礼,让各位见笑了。”林棠棠当着围观的人,直接指责。 “姐姐,我是为了感恩,不是无礼……”林娇娇辩驳道。 “无诏不请自来,又殿前失仪,难道不是无礼吗?” 林棠棠看了坐在地上的林娇娇,沉着脸,“现在食盒毁了,还不走?以后不准跑到大殿前来。” “是,妹妹这就回去。”林娇娇不情愿地起身,低着头跟在林棠棠身后。 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兴奋。 今日这出苦肉计,值了。 来之前,她就仔细盘算了: 若是林棠棠今日愿意帮忙递食盒,凭借她的巧手,肯定能获得太子青睐。 若是不肯,她便将汤水泼到林棠棠身上,毁了她的手臂。 今日,虽然出了一点丑,日子久了,别人都会淡忘的。 但,林棠棠的左臂,将会留下永远丑陋的大疤痕。 世上哪个男人还会真心喜欢她呢? 杨琛与太子,林棠棠一个也别想得到! 这个把柄,她要捏在手中,在适当的时候,亮出来,给林棠棠致命一击。 林棠棠看着林娇娇面上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得意之色,无声地笑了。 林娇娇还真以为自己会没有防备? 她真是太天真,太小看自己了。 第5章 暴打刁奴!大祸的开端 就在林娇娇暗暗得意之时,秦墨安对着对着门口的暗卫说,“以后按照林棠棠说的,不让林娇娇再靠近大殿。” 这样的女人,他见多了。 回到浅月阁后,李嬷嬷看着林棠棠湿透的衣裳,急忙迎上来。 “林姑娘,怎么湿了胳膊?太医早上还特地交代,不能沾水……”李嬷嬷喋喋不休,语气中带着心疼。 林棠棠看着李嬷嬷,眼中有一些湿意。 没想到重活一世,她感受到的唯一温暖,是一个相处几天的嬷嬷给的。 “可是弄疼姑娘了?”李嬷嬷见林棠棠不说话,帮忙褪衣裳的动作,顿了一下。 “嬷嬷放心,无碍的。”林棠棠回过神来,自己利落地褪去了衣裳。 只见她的手臂上包着两块轻巧的褐色软甲。 她解下软甲,里面的纱布居然没湿掉一分。 “这是……”李嬷嬷惊讶道。 “这是我娘以前给我做的护手软甲,可以防水防风。” 林棠棠压低声音,“以前我顽皮,冬天也经常会弄湿衣裳,我娘亲怕我着凉,特地给我做了这对软甲。今日我特地戴上,以免手臂不小心碰水。” “嗯,幸亏了这软甲,不然姑娘可要受罪了。”李嬷嬷松了一口气。 “我晓得,多谢嬷嬷关心。”林棠棠轻声道,“嬷嬷,今后咱们说话的声音小点,隔墙有耳。” “嗯。”两人对视一眼,李嬷嬷点了点头。 又说了一会话,林棠棠慢慢睡去。 “咕噜噜……” 翌日,破晓时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后,又有一阵轻微的叫声传来。 觉很浅的林棠棠立刻醒了,她起身走入院外,看见一只灰色的鸽子落在院墙下。 它翅膀下垂,耷拉着脑袋,羽毛上带着血迹,无精打采。 “这里怎么会有鸽子?” 林棠棠将它抱到了屋内时,鸽子身上掉下来了一小截竹筒,一张纸条从里面掉落。 她弯腰拾来,无意中看到一个杨琛两字。 林棠棠心中警铃大作。 纸张已被鸽子的血迹染红,大部分字迹已经模糊,依稀只能辨认出开头的署名是杨琛。 这是有人在给杨琛通风报信。 若不是信鸽受伤,这封信只怕已经落入杨琛之手。 字迹苍穹有力,她并没有见过。 这封信是谁写的呢? 林娇娇自幼擅长书法,是她仿造其他人字迹写的,还是另有其人? 她将鸽子包扎后,来到大殿,却被告知太子凌晨时已前往皇宫。 回到浅月阁时,门口停放着一辆马车,车门的红漆掉了几处,露出褐色的木纹。 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林姑娘,靖北侯府派人来接你了。”一个小宫女告诉她。 “这么快?”林棠棠顿住了。 一想到侯府,林棠棠浑眼中只有恨意与冷意。 她还没去找他们,他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林姑娘,我奉靖北侯世子之命,特地接你去侯府。” 老妇的声音传来,哪怕是夏初,也让她的身上也泛起了鸡皮疙瘩。 是王嬷嬷,前世在侯府里监视自己的老婆子,在雪地临死前,羞辱她的人。 王嬷嬷身后跟着几个小厮,走上前来,一脸老气横秋。 “林姑娘!马车都准备好了,快跟我们走罢,别让世子等急了。”王嬷嬷见林棠棠不说话,赶紧跟到她跟前。 “他爱等就等,与我何干?”林棠棠冷哼一声。 王嬷嬷心中纳闷,林棠棠是怎么回事?往年林棠棠回京城探亲,世子都是派她来接的,怎么今日如此冷淡了? “林姑娘,你这话老奴就不爱听了,世子何其尊贵,怎能让他久等呢?”王嬷嬷觉得林棠棠在耍大小姐脾气。 “你好大的口气。一个奴才,还敢教训我?”林棠棠板着脸。 王嬷嬷满脸胀得通红。 她可是世子身边最得脸的管事嬷嬷,就连侯夫人都不曾对她说过重话,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当众打她的脸! 既然她不识好歹,便休怪自己粗鲁了。 王嬷嬷上前,准备直接架着林棠棠回去。 “放肆!这里是太子行宫!”林棠棠呵斥一声,一脚踢向王嬷嬷的脚窝处,她立马跪在地上。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世子说今日一定要带她回府,你们都忘了吗?”王嬷嬷见打不过林棠棠,连忙招呼着小厮上前。 “我是北威将军府嫡女,未来的世子夫人,你们谁敢对本小姐无礼?”林棠棠丝毫不惧,一脚踩在王嬷嬷的右手上。 王嬷嬷疼得牙呲欲裂。 林棠棠心情舒畅,上一世王嬷嬷折磨她,这世王嬷嬷被她折磨。 见林棠棠凶猛的样子,小厮们踌躇不前。 “我是世子的人,林姑娘,你这样对我,不怕世子迁怒于你吗?”王嬷嬷恨恨道。 “你不过是杨琛身边的一个走狗,见到本小姐不行礼已是不敬,还妄图在行宫动粗,就算杀了你,我也是正当防卫。” 林棠棠一脚又踩在王嬷嬷的做手上,王嬷嬷的手筋断了,大汗淋漓,疼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去告诉杨琛,有什么话,当面跟我讲,而不是让这个上不得台面的老货来羞辱我。” 她扫了一眼畏畏缩缩的小厮,松开了王嬷嬷。 几个小厮拖上脸色苍白的嬷嬷,匆匆离开。 林棠棠松了一口气。 从行宫到侯府不算太远,杨琛很快便会知道消息。 自己如今是将军府的代表,最清楚北境之事,手握舆图。 杨琛为了前途与利益,一定会亲自前来请她。 而在靖北侯府,也有她要拿回来的东西。 她要去侯府。 光明正大的去。 而不是坐着一俩破旧的马车,向前世一样,在侯府受尽折磨。 大奉国,未婚妻家中如有难,暂住在夫家,只要不逾矩,是被允许的。 林棠棠细细思索,将上一世与北境之事相关联的人,都写到了一张纸上。 她靠在窗前,看着树上两只鸟儿打架,心中已有了定论。 在杨琛来之前,她要先准备一个惊喜。 她换了一身男子的长衫,驾着一辆马车,根据太子提供的线索,来到了西京水榭巷转角处。 这里是一栋四进的大院子,里面住着罗驰的外室宋茹儿。 门口有一对石狮子,还种满了花草,看得出,罗驰对这个外室,很上心。 林棠棠敲响了房门。 “谁呀?”一个嬷嬷将门开了一条缝,打量着眼前的陌生男子。 “嬷嬷,罗将军派我来报信,罗夫人已经生疑,派了府兵过来,要将宋小姐与公子都抓走。”林棠棠语气中带着慌乱。 “啊!这可怎么办?”嬷嬷一下子慌了神。 罗驰的夫人,从小被吴雄纵容得无法无天,彪悍异常,若是小姐与公子落入她的手中,绝无活路! “罗将军特命我将你们接到安全之处,嬷嬷快些收拾行囊。”林棠棠安慰道,与她一起进入内堂。 半个时辰后,马车驶出了水榭巷。 出门前,林棠棠身上的一个玉佩,不小心掉到了花厅里。 杨琛此时还不知,一场大祸,将因这个玉佩,从天而降。 林棠棠拉上车帘,嘴角车扯起冷意,这里,将是侯府覆灭的开端。 第6章 再见杨琛!蛰伏报仇 费了一番口舌,将宋茹儿母子安置好后,林棠棠回到行宫。 一辆繁贵富丽的马车停在门口。 杨琛身穿白衣,负手而立,站在马车旁。 “世子,林小姐回来了。”亲随双瑞看见林棠棠过来了,指着杨琛身后的方向。 杨琛转身,半逆着光,阳光扫过他挺拔的身姿,投射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落在林棠棠前面。 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帘,林棠棠骤然红了眼,手紧紧拽握住腰间的软鞭。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 “你去哪里了?” 杨琛闷声,语气不悦,“本世子等了你很久。”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与关心,只有质疑。 “嫌久,世子可以不用等。”林棠棠站在原地不动,冷漠开口。 纵使心中恨意再深,愤意难平,她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唯有保持冷静自持,才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杨琛愣了一会。 以前的林棠棠,对他言听计从,从不会诘问他。 “你在闹脾气?我知道你心中怨我此前没来接你,可我公务繁忙,只能叫嬷嬷先来。” 杨琛开口,语气不容抗拒,“北境之事,我已经知悉。你既已来京,便跟我回侯府,我还能照拂一二。” 照拂?林棠棠冷笑。 明明他就是侩子手。 还非要装得有情有义。 上一世,进入靖北侯府后,她就被侯府的诸多规矩压得喘不过气来,侯府多人为难她,王嬷嬷更是对她日夜监视。 哪里来的照拂,明明是画地为牢。 “怎么?你不愿意?”见林棠棠沉着脸没回应,杨琛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烦。 “姐姐,你一个人在京中孤苦无依,现在世子亲自来了,何不回侯府,也少受一些累?”此时,林娇娇从院子走了出来,一脸关切。 她在院内偷听,见林棠棠始终没有表态回侯府,心中着急,决定出来推波助澜。 杨琛闻言,看向林娇娇。 一袭粉色裙衫,眉间点了一抹花钿,显得越发娇媚了。 上一次见她,还是去年花灯节时,北威将军林玉郎回京述职,她与林棠棠跟在身后。 林棠棠不动声色地扫了两人一眼。 “我可以去侯府,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林棠棠的语气不容商量。 “条件?”杨琛蹙眉,他这个未婚妻,性子太骄纵了。 他都已经亲自来接人了,她还非要在这里摆谱。 若不是考虑她还有价值…… “你说说看。”他忍住心中的烦躁。 “入府后,侯府不得以任何理由限制我的自由,也不能强迫我做任何事情。” “我答应你。”杨琛眼神微闪,嘴上应付,“现在时辰不早了,可以回侯府了?” “世子既然这么急,那就劳烦堂妹去收拾好行囊。”林棠棠开口。 “姐姐……我,今日暂时不用收拾。”林娇娇低眉轻道。 “为何?” 林娇娇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眼中有痛意,“我今日脚崴了,不便入侯府,只能留在这行宫养伤。” “哦?”林棠棠挑眉,“行宫里的路平坦,我未曾见到谁崴了脚,你方才走路,我也未瞧见有何不妥。” “我是不小心崴到的,刚刚走过来不过是强忍着。”林娇说着,眼中已有泪花。 “堂妹可以坐在马车里,无碍于行。”林棠棠劝道。 “可我还有风寒未好,坐马车也会晕。”顺势又咳嗽了几声。 她语气低沉,带着恳求,“姐姐,是我不好,让你担忧了。等我好了,再去候府,行吗?这样也不会耽搁你与世子回府。” 一副柔弱的模样,怯怯不安,可怜极了。 “她脸色如此苍白,你便不要为难她了,让她待在行宫,先养好身体。” 林棠棠还未开口,杨琛便先出了声。 “为难?” 多么熟悉的字眼。 她头上如此明显的伤,他毫不过问,但林娇娇脸上只是脂粉白了些,他便看到了眼里。 前世也是如此,林娇娇喜欢在杨琛面前扮柔弱,杨琛很吃这一套。 他为了林娇娇还曾责难过她。 当时,她还伤心与内耗了许久,以为真的是自己做得不好。 不过,现在不会了。 杨琛,不值得。 “世子,这话你可说错对象了。这里是行宫,是殿下的地盘,她能待多久,我可做不了主。”林棠棠嗤笑一声。 杨琛面色微僵。 “我受了殿下之恩,出发之前要先去辞行。只能劳烦世子再等等我了。” 说罢,瞥了林娇娇一眼,看着她脸上精致的妆容,心思清明。 侯府世子与一国储君的地位不能同日而语。 有太子这个珠玉在前,林娇娇现在对杨琛,还没那么感兴趣。 林娇娇想单独留在行宫,不过是想伺机勾引太子罢了。 重活一世,林娇娇的野心,越发膨胀。 殿内。 秦墨安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 “你既说侯府是虎穴,为何还要去?”秦墨安翻阅着奏折。 “殿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臣女此番到侯府,既是为了拿下杨琛的领兵之权,也是为了多帮殿下留意侯府的动向,为殿下分忧。” 林棠棠知道,太子与二皇子,势同水火,多次较量。 而杨琛与兵部尚书吴雄,都是二皇子的左膀右臂。 上一世杨琛能够灭了八万北威军,少不了二皇子与吴雄背后的运作。 她只身入侯府,是为了更好地搜集几人不法的罪证。 秦墨安看了林棠棠许久。 “那你需要孤做什么?” “臣女需要人手,细心又有本事的。”林棠棠抬头,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秦墨安放下手中的奏折,“李嬷嬷跟你去侯府,具体人手,你与她商定。” 太子同意后,林棠棠松了一口气。 除了搜集证据,夺了杨琛的领军之权,她也要夺回杨琛依靠将军府得到的一切好处,让杨琛一步步跌落神坛,失去世子之位! 她要让侯府及其背后之人的阴谋彻底覆灭,让父兄与八万北威军能够堂堂正正担得起一声“英雄”称号。 还有,为她腹中那个未出世的孩儿,报仇雪恨。 “多谢殿下,还有一事,今日我捡到了一只信鸽,上面有一张字条。”林棠棠将早上之事,细细说来。 秦墨安接过字条,神色晦暗。 “做得好。以后,记得每日跟孤汇报进展。”秦墨安饮了一口茶,深思悠远。 林棠棠稍作收拾,带上李嬷嬷与一个丫鬟春雪,上了马车。 “驾……”车夫赶马的话还未说完。 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 “世子、姐姐,等等我!” 林棠棠掀起马车上的帘子,瞧见林娇娇正气喘吁吁,朝着马车走来,后面还跟着在大殿里伺候的吴公公。 林棠棠皱着眉头。 马上要回侯府了,林娇娇前来,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林娇娇老这样蹦跶,她不介意再收拾她一顿。 她手握成拳。 第7章 重回侯府 步步为营 “你不是要留在行宫休养吗?怎么又跟来了?待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呢!”林棠棠惊讶出声。 “姐姐,我觉得跟你们一起走好些……”林娇娇咬着唇。 “殿下说了,既然两位林姑娘是一起来,理应一起回去,所以老奴便将这位林姑娘请出行宫了。”吴公公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直接打了林娇娇的脸。 “哦,原来是被赶出来的。”林棠棠恍然大悟,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娇娇。 林娇娇脸色煞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林棠棠看着林娇娇心虚的模样,暗道:太子真是“鉴茶”高手,对于林娇娇这种绿茶,一眼看透。 回侯的路上。 林棠棠没有跟杨琛坐在一辆马车上,临行时,特地让李嬷嬷借用了一辆行宫的马车。 还带了许多行囊。 杨琛虽有不满,但是碍于在行宫,也没有多说。 林娇娇跟上来后,马车的空间显得狭窄起来。 “车厢拥挤,你坐到我马车上。”杨琛透过车帘,朝林棠棠开口。 “不必了,人多热闹。”林棠棠神色淡淡,拒绝了杨琛。 她知道杨琛想单独找她,无非是想打探北境之事与她手中的舆图。 马车外,杨琛沉默一瞬,气呼呼地上了侯府的马车。 李嬷嬷看着林棠棠这番态度,心中有了初步的论断。 林娇娇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她心道,林棠棠这个蠢货,世子主动示好,她还屡次把人往外推,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就算太子见了她几面又如何?她还不是得灰溜溜地跟着回侯府? 想到林棠棠今后哭哭啼啼的样子,林娇娇心中舒畅了许多。 林棠棠将车厢众人的表情都看在眼底。 马车最终停在了镇北侯府的南边侧门。 小厮打开了门。 “到了,我们进去。”杨琛跨过门槛之时,却发现林棠棠几人纹丝未动。 “怎么,你不进去吗?” “世子,请问为何不走正门?”春雪疑惑。 “正门的门槛无事不能轻易放下,还请林姑娘走侧门。”小厮开口解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林姑娘来了是大事,怎能从侧门进去呢?”春雪忿忿不平。 要是真走了侧门,只怕以后林姑娘会被人轻视,认为她好欺负。 “林小姐,请见谅,如无特殊吩咐,马车一律从南边侧门进入,这是侯府的规矩。”小厮赔笑着,见杨琛没有发话,心中也无忌惮。 林娇娇沉默不言,一门心思看热闹,始终没开口讲话。 “这便是靖北侯府的规矩吗?林姑娘是北威将军嫡女,侯府未来的世子夫人,今年第一次上门,便被要求走侧门,老身真是前所未闻。”一直没开口的李嬷嬷厉声反问。 “我们世子都走了侧门,怎么林小姐不行?”小厮梗着脖子,顶道。 杨琛不说话。 他以前乘坐的那辆马车,前几日拿去翻新了,今日乘坐的这辆,是他母亲余氏所有,车夫也是余氏的人。 车夫将马车停到了侧门,便是余氏授意而为。 余氏一直不喜欢林氏,让她走侧门,是想在她入府之前,给她来一个下马威。 今日林棠棠冷漠的态度,让杨琛不快,他也不想为她说话。 她明明只能投靠侯府,却还要在他面前摆谱。现在,不照样跟着他来到门口了? 他就不信林棠棠不想入侯府。林棠棠也不会在意究竟从哪个门入。 哪知。 “世子,侯府是你家,你走哪个门我不管。可我作为你的未婚妻,理当从正门入,这是我的自由与权力。” 杨琛没想到林棠棠如此冷硬,薄唇微启,“不过是一扇门而已,走哪里都一样,何必在意呢?” “你们侯府,莫要将人当傻子。”林棠棠冷笑一声,“你此前承诺我,不限制我自由,可能做到?如果做不到,那这个侯府,我不进也罢。” 林棠棠此话,字字在理,又拿捏了杨琛有求于她的心思。 他压着不满,指了指小厮,“去开正门。” 林棠棠望着眼前金灿灿的侯府牌匾,心思交集。 终于又重回靖北侯府了。 与上一世狼狈求援,走侧门而入的场景不同,这一次,她光明正大走了正门。 不过,进入侯府之后,中庭空荡,无一人迎接,只有丫鬟翠竹候在此处。 杨琛也被侯夫人派来的丫鬟唤走了。 “林姑娘,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夫人命我带你去客房梳洗。”翠竹冷漠开口,带着林棠棠来到了西苑。 一共四间房,房舍已旧,小院门庭长出了一些青草,屋内家具俱全,只是木漆脱落,地上还有一些碎屑,床上的被子浆洗得发白。 “你们让林姑娘住这个院子?她可是你们侯府的准世子夫人!”春雪看到这满院的萧条,心中的怒火蹭蹭直冒。 “这些是侯夫人吩咐的,我一个丫鬟也做不了主。”翠竹面上不见恭敬之意,“再说了,林姑娘现在只是在侯府客居的小姐,还不是世子夫人。” “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林姑娘明明是你们世子亲自请回来的,怎能如此怠慢她?”春雪见翠竹这番态度,想要跳起来打人。 “春雪,我口渴了,先帮我斟茶。翠竹,你去准备热水。”林棠棠打断了两个丫鬟的针锋相对。 又看向林娇娇,“堂妹,我今日乏了,你便住到那间房。” 她指了指西苑最右边的房间,与她的卧房相隔最远。 “是。”林娇娇点头离去,心中有了新想法。 既然太子不肯见她,她便先伺机接近杨琛。 而林棠棠在侯府越不受待见,她俘获杨琛的几率就越大。 “林姑娘,你太好说话了,侯府这个院子的居住环境,比行宫的丫鬟住的还要差。那个翠竹,目中无人,眼睛简直都长到天上了!”翠竹离开后,春雪愤愤道。 “何必跟一个丫鬟置气呢,她不过是听她主子的话行事罢了。” 林棠棠缓缓开口,“我从北境一路而来,住过洞穴,栖过树枝,睡过岩板,多数时候是以天为毯,以地为床,风餐露宿,居无定所,这里比起我之前住的环境已经好很多了。” 春雪闻言,愣住了,红了眼眶。 林姑娘是大奉国贵女,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北威将军,谁能想到,她竟受了这么多磋磨与苦难? 李嬷嬷也在一旁叹气。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过不了多久,侯府便会求我去东苑,你们配合我便好。”林棠棠见二人情绪低落,淡笑着安抚了一番。 现在去东苑,操之过急。 重活一世,她不会向上一世那般急切与莽撞,懂得徐徐图之,借力打力。 梳洗完毕后,春雪将马车上的行囊卸下来后,去了城中铺子。 林棠棠给父亲在京中的几个旧友写信,又交代李嬷嬷去送信。 之后,她便在房中伏案写字,几个时辰都不出房门。 翠竹在门外冷笑,果然是没见识的,来侯府居然不主动去拜见侯夫人,以后还有更多苦头要吃。 在南苑内,侯夫人余氏叮嘱杨琛。 “琛儿,女人尤其是林棠棠这种贵女,不能惯,否则蹬鼻子上脸。” 余氏一想到王嬷嬷回府时的惨状,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林棠棠敢对王嬷嬷动粗,便是在打侯府的脸,居然还敢叫琛儿去接她。 若不是琛儿说他自有算计,林棠棠这会哪里还能入侯府的大门? “母亲放心,孩儿本就不喜欢她,怎会惯她?我自有分寸。”杨琛拧着眉。 林棠棠是武将与商户之女生出来的孩子,粗鄙又低微,当年若非为了袭爵一事,他怎会求娶她? 他的每一步,都有目的。 林棠棠这只羊既已来到侯府,就只有被他们宰割的机会。 殊不知,林棠棠早已是一头蛰伏的狼。 只是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等她露出獠牙的那日,整个侯府,将会被撕咬得片甲不留…… 第8章 不给!反怼不要脸的侯夫人 说话间,已到用膳时间,杨琛留在余氏房中。 下人来报,林姑娘手上拿着两份礼,前来拜见。 余氏脸上染上一抹得意,看向杨琛,“瞧见没?要好好轻视一番,她才会听话。” “母亲教诲的是。”杨琛夹着一片鱼肉,放到了余氏碗中。 “让她进来。”余氏开口。 以往林棠棠来到侯府,会带上重金或奇珍异宝,余氏内心虽然瞧不上她,可是对她送的礼物,还是十分喜欢。 毕竟,没有人会跟钱与珍宝过不去。 “拜见侯夫人、世子,小女前来,多有叨扰,还请侯府海涵。” 来人是林娇娇,她面上带着病容,因脚伤而走路缓慢。 她递上了礼盒。 贴身伺候余氏的桂嬷嬷打开盒子,是一支成色上等的金簪子,与一根百年人参。 这两样礼用来送人,不差。 可是,与林棠棠往年送的礼相比,便相形见绌了。 候夫人余氏的脸色冷了下来。 “怎么只有你一人来,林棠棠呢?”余氏放下了手中碗筷,语气威严。 “姐姐还在房中练字,可我觉得拜见夫人要紧,便先带上自己准备的礼物过来了。”林娇娇低着头,小心翼翼道。 这是她目前,最能拿出手的东西了。 “母亲,林姑娘脚上还有伤,坐下说话。”杨琛让下人拿了一张椅子。 “嗯,你生病了,还特地过来,有心了。”见杨琛开口,余氏也不再多问,收下了礼物。 反正林棠棠还会再给一份,她多收一份,赚了。 她看向林娇娇,“留下一起用膳。” 桌上立马添了碗筷。 夹菜时,林娇娇不小心碰到了杨琛的手,满脸通红。 天色渐渐暗下来。 杨琛与林娇娇先后离开。 余氏仍没见到林棠棠,便差人去唤了翠竹过来问话。 “林棠棠进府已有大半日了,都在干什么?怎么也没见她来拜见?” “夫人,林姑娘一下午都在关着门,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奴婢几次提醒她来见您,她也不理奴婢。”翠竹将林棠棠的动静汇报给余氏。 “真是没教养!”余氏心中的不满增加,“她不来,今日西苑晚膳也不用送了,她饿了,自然会想到我。” 翠竹面上尴尬,低着头,“林姑娘方才已经用过膳了。” “什么?你送的?”余氏语气不善。 “不,不是奴婢,是林姑娘身边的丫鬟,从酒楼订了一桌菜,带到府里……”翠竹急忙解释。 余氏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林棠棠可是无理,都寄人篱下了,还只顾着吃喝。 她想通过膳食拿捏林棠棠,看来是行不通了,得当面敲打。 “去将林棠棠喊来,我倒要看看,她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准婆母!”余氏怒气冲冲地朝着翠竹喊道。 翠竹应声退下,片刻后,林棠棠便来到南苑。 “问侯夫人安。”她冷冷道。 “你终于来了。”余氏见她两手空空,心中火气剧增,说起话来更加阴阳怪气。 “不知夫人唤我来,是为何事?”林棠棠不理会余氏话里有话,直接开门见山。 “林棠棠,我是侯府主人,也是你的准婆母,你既到侯府,便应先拜见我,这是基本的礼数。”余氏将“婆母”两个字咬得极重。 “是该拜见,可今日我初来侯府做客,只有一个丫鬟指路,并未见到夫人或侯府其他人出门迎客,我以为夫人事务繁忙,不便前来打扰。” 林棠棠不卑不亢,却直接点明:是侯夫人不知待客礼数在前。 哪有准儿媳来府上,无一人迎客的道理? 余氏一噎。 林棠棠居然敢提出异议,不像以往一样赶紧讨好自己? “本夫人执掌中匮,要应对一府琐事,自是忙碌,哪有时间迎这个,迎那个。”她喝了一口茶,堪堪压住火气。 林棠棠神色嘲讽。 谁不知道,侯府琐事,都是几个管事嬷嬷在打理?余氏只是一个甩手掌柜而已。 她明明故意为之,却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真是虚伪。 见林棠棠不接话,余氏面色更加不虞。 贴身伺候余氏的周嬷嬷,适时开口询问,“刚刚林娇娇小姐来拜见夫人,送了两样贵礼,老身准备将它们放入库房,不知林小姐此次前来,可有要入库的东西?” 这是赤裸裸地在向林棠棠要礼,就如同问她“你带了礼物上门了吗?”一样直白。 余氏悠悠地喝茶,端着婆婆的架子,等待林棠棠的表示。 跟在林棠棠身后的春雪看不下去了。 侯府的人怎么如此厚颜无耻?林小姐到侯府做客,住得差,受怠慢,她们居然还亲自向林小姐讨要礼物? “入库是主母管辖之事,与我无关。嬷嬷此问,莫非要我越俎代庖,这置侯夫人脸面于何地?”林棠棠刻意曲解,冷冷地回了周嬷嬷。 既然余氏不要脸,她便不给脸。 余氏没听到预期的答案,脸色比炭火还黑,正要出言训诫时,一个小厮匆匆跑进来。 “夫人,不好了!罗将军与公子在书房吵起来了,像是要打架!” “罗驰?” “正是!” 余氏心中着急,罗驰是京中力气最大的人,常年征战,杀人如麻。 而杨琛以前从文,只在北威军中呆过三年,怎会是他的对手? “可知是为何事?”余氏边走边问。 “好像是说什么玉佩,什么人,其他听不清,小的不清楚。”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赶往书房。 林棠棠跟在后面,眼角染开一抹杀气。 鱼儿,上钩了。 这下,杨琛再也无法摆脱嫌疑了。 第9章 对咬!杨琛被质疑 等到余氏赶到之时,罗驰已经离开。 他坐在书房中,手上拿着一块玉佩发呆。 这块玉佩质地纯净,是上好的羊脂玉,他很是喜爱,每日佩戴。 “琛儿,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罗驰是你好兄弟吗?怎会闹起来?”余氏气喘吁吁地走进来。 “母亲,此事说来话长。”杨琛扶着余氏坐到椅子上,又帮她顺了顺气,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方才罗驰上门,说他在西京的人失踪了,认为是杨琛带走了。 因为他在失踪现场拾到了一枚玉佩,跟杨琛身上常年佩戴的那块,一模一样。 “玉佩?”余氏思索着,“这玉佩好像是当年林玉郎送的。” 她看向林棠棠,心生狐疑,“林棠棠,是不是你们林家搞的鬼,想要嫁祸给我们侯府?” 余氏肚子里的火,一股脑发出来。 “侯夫人,我不懂你的意思。”林棠棠面若寒霜,“我父兄正在沙场杀敌,远在千里之外,人尽皆知,你是想往他们身上泼脏水吗?” “母亲,慎言。”杨琛见余氏口无遮拦,出声提醒。 余氏脸色难看,却也不再胡乱说话。 “那你可否代表林家解释一下,为何会有两枚相同的玉佩呢?另一个玉佩的主人是谁?”杨琛清了嗓子,眼中是置疑。 屋内所有人都将视线都看向林棠棠。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个玉佩当年由北境和氏玉器大量生产,一共有几十块。我父亲当时只采买了几块,送给了侯府与几个世家,不信,世子可以出去打听。 玉的主人很多,我也不知罗将军捡到的那块玉佩,究竟是谁的。”林棠棠几句话便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可当时不是说,送给杨家的仅此一块吗?”杨琛心中堵得慌。 “是啊,此玉在杨家,只送了世子,不就是仅此一块?”林棠棠说得极其自然。 “那为何不告诉侯府,此玉其他府上也有?”在杨琛心中,这玉是独一无二的。 可没想到,还有这世间还有几十块! 那,他这些年对外一直宣称,要将这块玉作为侯府的传家玉佩,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世子,你自己没有问过,我为何要说?” 林棠棠冷笑,“玉佩是林家送的,你也用了,到头来,你却要数落林家的不是,这让何道理?何况,林家与侯府是姻亲,林家没有动机伤害侯府。” 杨琛一时竟无言以对。 众人也觉得罗驰捡到玉佩一事,怪不到林府头上。 “此次回京,我本给侯夫人与世子,准备了上好的翠玉作为礼物。” 林棠棠叹了一口气,从袖子中拿出两块翠玉,又将其放回去,“现在看来,侯府对林家送的玉佩,甚有微词,不宜再送了。” 说罢,便告辞退下了。 杨琛望着林棠棠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而余氏心中,刚刚压下的火气又上头了。 那两块玉是极品。 林棠棠是故意以此事为借口,不肯孝敬她这个准婆母,不然刚刚在屋里早就拿出了。 但碍于屋内人数多,她不好当众发作,以免被别人说苛刻。 能从一个小小的妾室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她有的是手段,教训林棠棠。 从书房离开后,春雪朝着林棠棠竖起了大拇指,“林姑娘,你刚刚的反击真漂亮。” “现在才进入侯府,一切只是开始。”林棠棠知道,往后的路还长着。 “嗯,我知道。林姑娘,如果罗将军没来闹事,你真的会将那两块玉佩送出去吗?”春雪一脸好奇。 林棠棠笑而不言。 上一世入府后,余氏想法设法拿捏她,她送了大量的礼物,也换不回余氏的一丝真心,反而让余氏觉得她软弱可欺,变本加厉地磋磨她。 这一次,她怎么可能还会送礼物? 养不亲的白眼狼,杀了都不为过。 至于罗驰拾到玉佩,本就是她设计之事。 当年,父亲单独给自己留了一块玉佩。 罗驰与杨琛,是一条阵线的人,平常铁板一块,但涉及女人与孩子,一切都成了变数。 此次杨琛与罗驰两人没有打起来,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春雪,你去一趟罗将军府对面的说书茶馆,将杨琛从行宫接我回府一事,告诉说书先生。” 林棠棠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香雪飞上屋檐,瞬间融入茫茫夜色当中。 行宫便在西京。 不管杨琛再巧舌如簧,玉佩掉落现场是事实; 杨琛一去西京行宫,宋茹儿便消失了,这也是事实。 罗驰想不怀疑都难。 他们两人的关系,有了第一条裂缝。 回到西苑时,院子里的蜡烛未点,李嬷嬷还没回来。 正准备点灯之时,一道人影闪过,林棠棠吓了一跳,惊惧出声之时。 一股冷冽的雪松香与男性的气息传入鼻尖。 “是孤。” 耳畔传来秦墨安清冷的嗓音,黑暗之中,人的触觉异常敏锐,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殿下,您怎么来了?”林棠棠回过神后,点燃了烛灯。 “路过侯府,来听一下你的进展汇报。”秦墨安转身坐到椅子上。 “今天一切顺利,罗驰来了侯府闹了。”林棠棠泡了一盏茶,呈到秦墨安面前。 “还有呢?”秦墨安继续发问。 “两只疯狗内乱对咬,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林棠棠嘴角轻轻扬起,“今日的进展,便是如此。” “嗯?只有这些?” 秦墨安眸色深深,眼中带着危险的气息,“那你说说,你给孤的林氏家主玉佩,是不是也是和氏玉器大量生产的?” 因为家主的玉佩,只会有一枚,不会大量生产。 面对质问,她猝不及防,一口水呛到了喉咙。 如果她回答“是”,那这枚玉便不是林氏家主玉佩,林棠棠无资格代表将军府与太子合作,同时,她还犯了欺骗储君的死罪。 林棠棠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第10章 收买!侯府规矩 一视同仁 缓了一会,她抬头,朝着秦墨安行礼,“殿下放心,我以林氏一族的前程作保,我给您的那枚玉佩,是巧匠雕而成琢,世间仅有一枚,不信您可以将玉佩对着灯光,里面有一个淡淡的‘林’字。” 秦墨安拿出玉佩,确实如此。 他看向林棠棠。 因刚刚咳嗽完,她眼中还噙着泪水,如同一只无辜的小鹿,眼巴巴地望着秦墨安。 秦墨安面色不改,放下手中的茶杯,“孤暂且信你一次,若是被孤发现你说谎,你人头不保。” “多谢殿下的信任!”林棠棠松了一口气。 秦墨安示意暗卫南立将两个笼子放到桌上,里面各有一只鸽子,其中一只病恹恹的。 “这只鸽子,由你治疗。另外一只,便是你的信鸽。” 看着鸽子,秦墨安的气息不似以往那般凌厉,反而多了一丝柔和。 翌日一早。 一阵喧哗声响起,紧接着,三个嬷嬷来到西苑,要闯入林棠棠的房间。 春雪与李嬷嬷拦着两人,不让进入。 “我们姑娘还未起来,你们休得无礼!”春雪拔出身上佩剑。 “侯夫人派我们教林姑娘规矩,你们在这里拦着,是要违抗夫人的命令吗?”为首的吴嬷嬷想硬闯。 “我们是林姑娘的人,侯夫人的命令与我们何干?”李嬷嬷厉喝道。 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人,说话有威严,中气十足,让嬷嬷们愣了一会神。 但很快,她们又嚣张起来。 “林姑娘如今在侯府,便要守侯府的规矩。你们若再阻拦,小心我告诉夫人,将你们两个先打一遍!”吴嬷嬷叫嚷。 “嗯,那你们试试看。” 此时,厢房的门开了,林棠棠穿戴整齐,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她声音淡淡,从容不迫,让人莫名觉得压力。 “吴嬷嬷,刚刚闹得最欢的便是你,春雪削她。” 春雪一剑飞贴着头皮出去,三个嬷嬷只听见一声轻响。 吴嬷嬷耳边的头发,断了。 她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其他几个嬷嬷也全部噤声。 林棠棠坐在她们面前,慢悠悠地吃春雪买来的粥,不急着开口。 半刻钟后,高嬷嬷忍不住了。 “林姑娘,我们也是奉夫人之命行事,迫不得已,打扰了您休息,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们!” 几个嬷嬷纷纷点头。 “都是寄人篱下,我为难你们做什么。只是,你们身为教习嬷嬷,知礼却不守礼,方才闯院,哪有半点规矩?说出去,只怕别人会笑掉大牙。” 林棠棠喝完最后一口粥,徐徐开口。 “对,林小姐说的是。”无一人反驳。 “你们说是来教我规矩,其实是侯夫人派来监视我的。”林棠棠心中有数。 上一世侯夫人只派了王嬷嬷监视自己,这一世,她却派了三个嬷嬷。 “这……”高嬷嬷吞吞吐吐,毕竟侯府是她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侯夫人是她的仰仗,她不想出卖。 “你们不说,那我来说。” 林棠棠看着高嬷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高嬷嬷的儿子钱友与娘家侄女是同一天出生的?好巧呢!后面的还需要我多说吗?” 高嬷嬷心中发紧,眼中惊愕。 对上林棠棠看好戏的眼神,她知道林棠棠知道了自己的秘辛。 林棠棠上一世曾无意中听到高嬷嬷与她哥哥的对话,知道高嬷嬷的儿子钱友,非她亲生。 “刘嬷嬷,你家人生病,现在急缺银子?”林棠棠指了指另外一个嬷嬷。 刘嬷嬷点了点头,一脸憔悴的模样。 “至于吴嬷嬷。”林棠棠话还没说完,吴嬷嬷立马表示愿意臣服。 “如此,大家也都算知根知底了,我们做个交易。你们每日依旧向侯夫人汇报我的行踪,但是得按我说的汇报,我每个月给你们月钱,侯夫人给你多少,我便给多少。若你们背弃交易,那手筋断了的王嬷嬷,便是前车之鉴。” 一番说辞,让嬷嬷们既有甜头又有约束。 “明白。”三个嬷嬷应下了。 林棠棠心里盘算着,在侯府收服人心的第一步,完成了。 余氏喜欢派人监视她,她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在南苑,林娇娇正在给余氏揉肩膀。 余氏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吴嬷嬷按时回禀。 “可好好招待她了?”余氏派出的这三个嬷嬷,手段狠辣,她专门用来对付刁钻的人。 一想到林棠棠被几个嬷嬷折磨得眼泪横流的样子,余氏觉得自己心中的郁气烟消云散。 “回夫人,林姑娘早就出去了,说自幼林家便请了嬷嬷教导规矩,不需要再学。”吴嬷嬷按照林棠棠的吩咐回复。 “反了!她说不学就不学,你们三个嬷嬷还干不过人家?”余氏气得拍了桌子。 “夫人息怒。林小姐身边有个厉害的丫鬟,武功了得,我们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吴嬷嬷跪在地上,生怕余氏看出端倪,身子微微发颤。 “无用的奴才,去一趟西苑竟被吓成这样。”余氏看见她这一副怂样,没好气地开口,“那她可曾疑心你们的举止?” “没,没有。老奴虽然没教规矩,但她也没赶老奴出来。”吴嬷嬷额上有汗。 “等她回来,唤她去明理堂见我。”余氏撂下一句话,“不要带丫鬟。” 林棠棠不服嬷嬷教规矩,那便由余氏自己来教。 林娇娇眼底有一抹期盼,进了明理堂有理也会变成无理。 不久,林棠棠来到明理堂。 几房太太都在,面色不善。 “林棠棠,你是我们侯府的儿媳,初次见面,快来跪拜各位长辈。”余氏笑里藏刀,直接唤林棠棠为儿媳。 儿媳初次见长辈,要行跪拜礼。 余氏觉得林棠棠这么爱慕杨琛,在诸多长辈面前,肯定会好好表现一番。 但行此礼,林棠棠要挨个下跪磕头,长辈没喊起身,便要一直跪着。 方才余氏已经在几位太太面前抹黑她,大家此时必不会让她轻易过关。 “小女林棠棠,见过各位夫人、太太。”林棠棠没依余氏所言,依次行了侧身礼。 “你为何不跪拜?”余氏见她不按套路出牌,声音凌厉起来。 “小女与世子还未成婚,还不是侯府的媳妇,按律可以不用跪拜。”林棠棠冷静回道。 前世,自己就被余氏的这句“儿媳”给冲昏了头脑,结果足足跪了两个时辰,起身后,膝盖都破了。 可现在,她不稀罕这个称号了。 “你真是不识抬举。”三房的大太太,朝着林棠棠冷哼一声。 “是啊,姐姐,侯夫人这是真心爱护你,特地让你见见各位长辈的。”林娇娇站在余氏身边,一脸为她着急的模样。 “哟,堂妹的脚伤,这么快就好了?”林棠棠反讽,“这份爱护,给你如何?” 林娇娇面色一白。 “罢了,她是骄纵惯了。”余氏故作一脸无奈,既然林棠棠不愿意跪,便抹黑她,反正还有后招。 “长嫂,你怎能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欺负了?” 三房的大太太看不惯,“林棠棠你现在已经到了侯府,就要按侯府规矩来,给侯夫人晨昏定省,一日不能落下。” 林棠棠笑了。 “这有何难?”她看向余氏,“敢问侯府大房嫡小姐杨晓与三房嫡小姐杨容,可还在府上?” “怎么?”余氏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发问。 “这两位小姐也已经订婚,两位夫人既然这么讲规矩,请将她们现在送到婆家,让她们也去跟未来的婆母晨昏定省。” 她朝余氏行了一礼,“既然是侯府规矩,夫人也要一视同仁。夫人觉得呢?” 四周一片死寂,风雨欲来。 第11章 她不去!被爱的有恃无恐 屋内众人被林棠棠的话惊到了,面面相觑。 “大胆!”余氏怒而拍桌,茶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棠棠,你居然打起了容姐儿的主意!”三房大太太青着脸,语出不善。 “不是三夫人你要求我婚前晨昏定省的吗?换到自己女儿身上,就不乐意了?怎么,别人家的女儿可以随意被立规矩,而你自己的女儿却舍不得她受累半分?” 林棠棠眼眸一暗,“原来三夫人的规矩只是凭自己喜好,丝毫没有公平二字。” 三房大太太被林棠棠说得无话反驳,转而一脸受气地看向余氏,“大嫂!你看她……” “三夫人何必一副委屈的模样,晨昏定省,明明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我不过是反问了你一句,你便如此激动,当众向侯夫人告状了吗?” 林棠棠记得,前世三方大太太是侯夫人的帮凶,曾多次害她被侯夫人责罚,这是这一世,跳出来得更早。 “你……”三房大太太气得手指发抖,指着林棠棠,胸口剧烈起浮。 “林棠棠,你闹够了没?”余氏怒道,“我们几个都是为你好,你不识好歹便罢了,你这样对长辈,太无理了?” “侯夫人,不用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对我进行道德绑架,孰对孰错,想必在场的各位长辈心里都有数。”林棠棠丝毫不惧余氏的威压,说话真振振有词。 侯府二房与四房的大太太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侯夫人决心要整治的人,谁也拦不住。 “在我心里,你今日的举动,就是错了。” 余氏哼了一声,“你到了明理堂,就要好好学规矩。你既然不肯跟府里的嬷嬷学,我请了在宫中教习的陈嬷嬷来教导你,作为侯府的准儿媳,你可莫要再让我失望了。” 林娇娇眼中,多了一份幸灾乐祸,宫里的花样,最多了。 当即,陈嬷嬷从门口走进来,朝着余氏行了一礼,斜视林棠棠,“林姑娘方才好威风。见长者不尊,在大奉国按律该当何罪?” 一上来便给林棠棠扣上了触犯律法的大帽子,便是为了压制住她的气焰,让她心生害怕,服从管教。 她听说林棠棠自由在北境长大,野蛮惯了,不会熟读律法。 “可嬷嬷莫不是忘了,律法前面还有一条,若是为老不尊,又该当如何?”林棠棠却直接用律法条文反问。 “你骂谁老呢?”三房大太太脸都青了,“嬷嬷不跟她废话,直接教规矩!” 陈嬷嬷会意。 “林姑娘的站姿不对,应该……”陈嬷嬷拿起板子,直接朝她手肘拍去。 却被在旁一直沉默的李嬷嬷握住了板子。 “陈玉,你出息了,敢教训我的人?” 看见李嬷嬷,陈玉脸上一顿,“李嬷嬷?您怎么会在这里?” 她受了侯夫人所托,方才进来只顾着看林棠棠,没注意到李嬷嬷。 李嬷嬷曾经是太后宫中的掌事姑姑,陈玉的规矩是跟她学的,后来太后离世,她不知所踪。 没想到竟在侯府遇见了。 “林姑娘如今由我伺候,你觉得她哪里有不妥?”李嬷嬷拉长了尾音。 “很好,没有不妥。”陈玉讪讪,赶紧改口,“林姑娘方才多有得罪。” 又赶紧朝着侯夫人行了一礼,“侯夫人,林姑娘的礼仪老身教不了,先行告退。” 说罢,匆匆离开。 “既然陈嬷嬷都如此说了,我也告退了。”林棠棠她看了一眼李嬷嬷,眼中充满感激。 两人不理会屋内低沉的气压,走出了房间。 屋内传来茶杯摔碎的声音,很快,下人将杨琛请来。 “嬷嬷,不知我在京中的几间铺子,能否劳驾嬷嬷前去盘一盘?”林棠棠边走边问。 能镇住宫中教习的嬷嬷,李嬷嬷本事了得,得物尽其用。 李嬷嬷微微一笑。 林棠棠出去买了几味治疗鸽子的药材。 回到西苑时,杨琛站在院子中。 “有事吗?”她压制心中不喜,简单问了一句,朝着屋内走。 “听说,你今日对府中长辈无理,去道歉。”杨琛跟在她身后,用的是肯定句。 “不去。”林棠棠直接拒绝,将药材放到桌上,春雪拿去捣碎。 始终没有正眼看杨琛。 “你是要嫁入侯府的,这样闹,对你没有好处。”杨琛抿唇。 方才,余氏红着眼跟他说,林棠棠吃侯府的,住侯府的,用侯府的,可是却一点都不将侯府长辈放到眼里,举止粗鲁无礼。 他用前途利益安抚了一番,她才止住了抱怨。 “闹?世子哪知眼睛看见我闹了?”林棠棠没好气,“旁人说我无理也就罢了,你是我的未婚夫,不维护我就罢了,也要污蔑我吗?” “可她们都说你忤逆长辈。”杨琛音量未减,“你若心里有我,便去赔罪。” “我没有忤逆,为何要去?”林棠棠垂下眼帘。 前世,侯夫人教训自己时,杨琛也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质问自己,并冠以爱的名义,让自己委曲求全,去道歉。 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赔罪。 因为被爱,他才有恃无恐,侯府的人才会如此嚣张。 但现在,满腔爱恋都成了恨意。 这一回,她不去。 “你非要这么固执吗?只是道歉而已,得罪了长辈,你将来如何在侯府生存?”杨琛心中气不过,林棠棠怎能如此跋扈? “道歉而已?”林棠棠愠怒,“世子这是为了她们,将我的脸皮,放在地上踩。” 道歉只会显示自己软弱可欺,让那群老妇,得寸进尺,耀武扬威。 “你,罢了,我与你讲不明白。”杨琛扶额,一副对牛弹琴的样子。 “是我不明白吗?”林棠棠嘲讽。 杨琛从来都是揣着明白和稀泥。 她只是侯府飞黄腾达的一颗棋子,他从来不会维护她,直到她死。 “还有一事。” 见林棠棠神色不虞,杨琛缓和了口气,“北境具体战情如何?我已经跟上峰申请出征,相信不日便会领兵去北境,届时保你父兄无恙。你这里可有北境全域舆图?” 杨琛心道,涉及她父兄的生死,她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棠棠眸色瞬间转冰,浑身血液冰凉。 上一世杨琛便是这样说的。 可结果呢? 第12章 撞见!再次背叛 “世子,战乱发生时,我就离开北境了,只知道战况惨烈,具体情况不知。至于舆图,我脑袋重伤未愈,很多细节记不清了,要慢慢回忆。” 林棠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记不清?”杨琛狐疑地打量她,看见她额上缠着的纱布,将信将疑。 “世子若不信,可以去问太子殿下。我当时重伤,被殿下所救,昏迷了三天三夜。”林棠棠神色自然,没有闪躲。 杨琛脚步微踱,这倒与林娇娇的来信内容一致。 “对了,世子,昨日你去行宫接我,是从哪里得知我的消息呢?”林棠棠问道。 “自,自然是在朝堂上知道消息的。”杨琛没想到林棠棠忽然发问,顿了一会。 从他微蜷的手指中,她已经猜到了大概。 “世子,太医说我伤口愈合后,记忆才能恢复一些。”林棠棠打了一个呵欠,神色恹恹,“才说了一会话,便觉得乏力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杨琛盯了她一会,一时没瞧出端倪,离开了西苑。 香雪将捣碎的药汁挤出来,放到碗中,忍不住吐槽,“世子也真是的,林姑娘受伤了,他问都没问,旁的倒是问了一堆。” 香雪以前在外习武,性子直率,说起话来直言直语。 “狗吠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林棠棠走到案桌前,面色忽然一变。 “今日杨琛可曾靠近案桌,或是从我房里拿过什么东西?” “没有啊,奴婢一直在西苑,世子来了,只是在院子里站了一会。” 春雪见林棠棠面色难看,连忙问道,“姑娘,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我画的一张图纸不见了。”林棠棠眉头紧锁,“可有其他人到过我的房间?” “图纸?我想起来了,今日姑娘出去买药那会,另一位林姑娘来过,说是找姑娘有事,在这屋里等了一会,不久又匆匆离开了。” 香雪道,“当时她让我出去重新泡了一壶茶,难道,是她?” 她立马反应过来,跪在地上,额头抵地,“是奴婢疏忽,请姑娘责罚!” 林棠棠没有吭声。 好一会。 “那便罚你,守好西苑,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让任何人进入我的房间。”图纸已丢,林棠棠现在要尽快亡羊补牢。 上一世,林棠棠在杨琛领兵前,给了他一卷图纸,让他名声大噪。 这次…… 林棠棠坐在案桌,小饮了一口茶,思索对策。 无意中瞥到了门边地上似乎掉落了一物。 春雪将它捡起来,是一枚印信,上面印着“杨琛”两字。 “春雪,给鸽子喂药后,你送过去。”林棠棠道。 “是。” 春雪应下。 这厢,杨琛回到东苑之时,看见一抹俏丽的身影。 “林姑娘,你的腿伤好了?”他开口问道。 “世子,我涂了夫人给的伤药,好多了。夫人与世子真是世界上顶好的人,让我受宠若惊。”她说着,眼中还闪着感动的泪花。 这话说得杨琛心中熨帖。 她比林棠棠知趣多了,会感恩,会打扮,更会讨人欢心。 “你们不远千里来到京城,侯府怎会亏待你们?”他心情大好,“林姑娘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有一个东西献给世子,不知……”她看了周围一眼。 杨琛屏退左右。 林娇娇走进房间,将一张图纸交给杨琛。 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改良箭矢图! 箭头设计精巧,射箭部位巧设机关,一看便知不凡。 一旦制作成功,或许能成为大奉国最精良的武器之一! 杨琛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图纸是从何得来的?” “是我自己画的。”林娇娇小心翼翼低着头,“世子看着可还行?” “不错,很有新意。”杨琛脸上的笑意明显,如果将此图献给吴雄,去北境的领兵之权便再无悬念! “世子喜欢便好。”林娇娇眉梢带笑,放下心来。 “你献上如此好的图纸,想要何物做报答?”杨琛将图纸贴身藏好,看着她。 “我并无所求。我与姐姐寄居侯府,无以为报,现在,总算是为侯府做了一件好事了。” 林娇娇语气低落,“姐姐近日忧思深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世子海涵。” “你……”杨琛讶然。 本以为她献图是为了自己,没想到居然是为了林棠棠。 林棠棠对她冷言冷语,她却不计较,这份善良与胸襟,让他高看一眼。 她为侯府做了好事,却依旧这般谨小慎微,让他心生触动。 早已种下的种子,在心中似乎要发芽了…… 林娇娇送完图不多留,福了福身子,离开了房间,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 转身,却一脸春风得意。 以退为进,这招对付男人最为合适。 她没有林棠棠那样出身,爹娘给她的,空有一副美貌。 但侯府不缺貌美之人,杨琛也不是空看皮囊的世家公子。 他看重的是权势与更上一层楼的功勋。 她要让自己的价值,与他的功勋挂钩。 今日此图,只是她的第一步。 走到东苑门口时,香雪迎面走来。 林娇娇面容一僵。 “林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香雪一脸狐疑。 “我,我路过此处……”林娇娇眼神闪躲,找了一个理由,匆匆离开。 “可这里与西苑是两个方向…” 香雪若有所思。 她将印信给到交还时,杨琛已经戴上了披风,正欲外出。 香雪连忙赶回西苑。 她将方才看到的情况,告诉了林棠棠。 “姑娘,我看她神色慌张,莫不是……”香雪声音渐小。 “嗯,我知道了。”林棠棠大脑快速飞转。 林娇娇肯定是去送图纸的。 杨琛收到图纸后去兵部汇报了。 “香雪,速给我我研磨。”她吩咐道。 她写了一张字条,绑到信鸽腿上。 要赶在杨琛汇报之前,将此事告知太子。 图纸上的箭矢,是前世杨琛背刺北威军的重要利器。 绝不能被兵部先制作出来。 不知道,太子会不会有空看这张字条?能否及时截胡? 林棠棠心跳加速,紧张万分,惴惴不安…… 第13章 区别对待?好戏开场了 杨琛一脸喜色地从兵部出来。 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北征胜利而归的场景,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 经过路口之时,发现了有两个人影跟随。 他心中警觉,在一个拐角处悄悄下了马车,甩开了跟踪之人。 回到府上,周嬷嬷将他唤了过去。 刚进南苑。 “哥哥!” 一个身着黄色裙衫的女子,朝着杨琛扑过来。 她面容姣好,头戴鎏金发簪,手腕上戴了一个金镯子,花枝招展。 “晓晓,你回来了?好像又长高了。” 她是杨琛的妹妹,杨晓,在麓北女学听学,如今正值放春假的时间。 他摸了摸杨晓的头,眼中尽是宠溺。 “哥这么高大俊朗,我可不能拖后腿。”杨晓笑了笑,自己的哥哥完美无暇,遗憾之处便是与武将跟商户的女儿定了亲。 她将这抹遗憾藏在眼底。 两人又聊了几句近况。 “今儿个是沐春节,晓姐儿从麓北带了上好的燕窝,我已让厨房做好了燕窝羹,你们二人赶紧过来吃!”余氏给两人各盛了一碗。 沐春节,大奉国高门食用燕窝羹,寓意健康与团圆。 “娘,我在麓北吃得多,我吃两口便好。”杨晓舀了两勺。 余氏多盛了一碗,慢慢吃着。 杨琛像是想起什么,“娘,西苑那边可有送一些过去?” “没有。”余氏手一顿,“林棠棠不服管教,我心中十分恼火,怎会给她准备?” “什么?林棠棠来了?”杨晓音量陡增。 “嗯,来了一日。”余氏面色低沉。 杨晓垂眸,那个女人好不要脸,现在就住到侯府来了! “娘,送一份到西苑去。”杨琛淡淡地开口。 春风拂过,吹开窗户,摇曳的绿叶,生了新芽,空气中的清香,扑面而来。 林棠棠在屋内画图了,香雪站在门口,不让人靠近打扰。 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丫鬟红梅来到院子中,洪亮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夫人喊我来送燕窝羹,林姑娘可在?” “姑娘正忙,你将食盒给我便成,等她忙完了,我再交给她。”春雪嘴上客气。 “我说的是林娇娇姑娘,跟你的林姑娘没有关系。”红梅一脸轻视。 春雪嘴角微微抽动,侯府这又是要闹哪一出? 林娇娇听到喊话后,走到院中。 红梅将食盒递到跟前,“林姑娘,这是夫人的一番心意,快趁热喝了。” “多谢夫人。”林娇娇看了看香雪,“可,只有一份吗?姐姐,还没尝过……” “林姑娘,这我管不着了。”红梅轻笑一声,“燕窝羹送给何人,夫人心中有数。” 林娇娇接过食盒答谢,看起来谦逊有礼,内心却欣喜万分。 林棠棠,今日,我有的,你总算没有了! “谁稀罕!”香雪被红梅气到了,关门进了房间。 “不过是一碗燕窝而已,自己煮便是,你何必动气。”林棠棠抬头看着窗外的绿意,一扫疲惫。 “林姑娘,这不是燕窝的问题,这是侯府在针对你啊!你是侯府的准世子夫人,连林娇娇都能吃上一碗热乎乎的燕窝羹,为何你没有?这要是传出去,侯府哪里还有你的一席之地?”香雪双手紧握成拳,下巴略微颤动。 “我在侯府,何时又有过一席之地呢?”林棠棠自嘲了一声。 自从与侯府结亲以来,父亲便将杨琛视作自己的儿子,将侯府视作亲族。 有什么好处,都会紧着侯府,每年给侯府送的珍奇不在少数。 就连侯夫人每日服用的人参,都是父亲征战时从森林里虎穴旁夺食,得到的一棵巨参。因知晓侯夫人身体不好,林棠棠特求了父亲,将人参送给了她。 不想,满腔的热忱与体贴,她们转瞬即忘。 如今,在侯府,一棵千年难遇的巨参,换不来一碗人人都有的燕窝羹。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种差别对待,往往最能扎人心窝。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侯府蹦跶得越欢,后面摔得就越惨。 “姑娘!”香雪见林棠棠不说话,语气委屈,“要不,我们离开侯府!不受这窝囊气了!” 她家姑娘真是太可怜了! “好端端的怎么哭上了?”林棠棠心中有些动容。 前世,直至死,她身边都没有一个贴心的人,这一世,还有这样个傻姑娘一直陪着。 她走过去拉起香雪的手,“你放心,姑娘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我在侯府地位如何,由不得她们做主。” “真的?”香雪吸了吸鼻子。 “嗯,姑娘何曾骗过你?”林棠棠轻轻点了一下香雪的额头,“今日侯府的燕窝羹,我们不吃,是我们的福气。 “咦?为何?”香雪有点摸不清头脑。 “明日你便知道了。”林棠棠胸有成竹,“你记得明日早些拿着我的信,去岐黄堂请仲玉大夫来。” “姑娘,怎么好端端的要请大夫……”香雪抬起头来。 “你只管照办,明天这侯府将会有好戏上场。”林棠棠意味深长道。 夜里。 林棠棠刚刚入睡。 雪松香的气息传来。 她瞬间清醒,坐直。 瞧见秦墨安正端坐在椅子上,慢慢品着茶。 “殿下。”她匆忙披上一件外衫,下床行礼。 “将你所画的图纸拿给孤瞧瞧。”秦墨安正色道。 林棠棠走到案桌前,拿起竹筒,抽出里面的画纸,放在灯下,让他细细打量。 “这些都是你画的?”眼底有着一抹赞赏。 “正是臣女。”林棠棠回道。 “倒有些小才。” 秦墨安指了几处发问,林棠棠凑近瞧了,做了解答。 女子的发香,近在咫尺,她脸上的汗毛,清晰可见。 林棠棠解答完毕。 半晌,秦墨安才悠悠开口。 “孤会安排此事,治疗鸽子的药方,拿给孤。” “诺。”林棠棠将准备好的方子递给秦墨安,问了一句,“可是百鸟林的鸽子出了问题?” 秦墨安撇了她一眼。 “前几日在行宫路过百鸟林时,我看到一些灰色的鸽子状态不太好。” 林棠棠急忙补充道,“我无意过问殿下的私事,只是以前在北境养过鸽子,对它们很熟悉。” “孤知道。”秦墨安收回视线。 暗卫将一个食盒放到桌上。 “宫里赏的,孤不喜欢这味道,你替孤吃了。” 秦墨安离开后。 林棠棠一脸狐疑地打开食盒,里面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燕窝羹。 纵然知道,这是太子不要的,她的眼中,依旧染上一抹潮湿。 明日,很快便要到了。 看侯府的人,到时如何狼狈! 第14章 公道!你跟侯府,欠我一个解释 翌日一早,东苑。 杨琛正在房中练字。 这是他多年保持的习惯,不管多忙,每日晨起练字静心。 府卫来报,昨日跟踪已经查实,是罗驰的人。 杨琛手上的笔触一停,墨汁滴滴答答地落到了纸上,成了污渍。 “真是欺人太甚!居然敢跟踪世子!”亲随双瑞忍不住抱不平。 “估计,玉佩之事,他还没有释相信。”杨琛皱起了眉头,“究竟罗府失踪了何人,让他如此不依不饶?双瑞,你派人去好好查查。” 杨琛心中起了疑,他与罗驰是一个阵营的人,平常没有利益冲突。 但两人都密切关注的一件事情:北境增援大军的领兵之权。 现在,罗驰老盯着自己,究竟是在找人,还是借找人的名义,与他争夺去北境的领军之权? 虽然尚书吴雄说,他与罗驰两人都被推荐上去了,可诏书却迟迟未见颁发。 难不成这中间出了变数?只能有一人去领兵了? 如此的话…… 杨琛心中涌上了一丝危机。 正当他准备出去之时,忽然肚子传来一声叫响,腹痛传来。 他匆匆去了恭房。 片刻后,又呕吐了一番。 不只是他,侯府的各房主子,都遭了殃。 余氏白着脸,躺在软塌上,有气无力。 杨晓的症状轻一些,但也是呕了几回。 周嬷嬷心中纳闷,怎么一夜之间,侯府各位主子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她神色慌张,呐呐道,“红梅,赶紧找个大夫来……” “是!”红梅匆匆出了府,就近找了一个大夫。 大夫看到府内这种情况,当下判定是中毒,但是毒源不知。 一时之间,侯府人心惶惶。 香雪站在院门口,看着侯府众人乱作一团,问道,“姑娘,这便是你昨天说的‘好戏’吗?” 林棠棠淡笑不言,悠然在屋内煮茶。 这一幕,落入林娇娇眼里。 她心中纳闷,为何府中只有林棠棠无事? 服过一贴药剂后,她来到了南苑,在侯夫人身边,嘀咕私语。 不久,西苑来了不速之客。 红梅带着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林姑娘,侯夫人有请。” 来者不善。 香雪下意识地挡在林棠棠面前。 “无妨,仲大夫应该到门口了,你将他带到南苑。”林棠棠在香雪耳边轻声吩咐,跟着红梅离开。 屋内,侯府的几房太太与小辈都在。 林娇娇坐在一侧。 余氏一见林棠棠,满脸怒容,“林棠棠,你好大的胆子!” 林棠棠不急不忙地开口,“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夫人?还请明示。” “今日下毒一事,是你做的?”余氏尖细的嗓音传来。 “不是我。”林棠棠面色摇头否认。 “那为何侯府的主子们今日都中毒了,你却安然无恙?”余氏方才胃里折腾难受,现下脸色泛青。 她看着林棠棠面色不错,心中的怒火与不爽涌上心头。 “怎么,我没中毒也错了?”林棠棠眼中寒光闪过,嘴角的弧度下滑。 有好处时,侯府总是落下她;碰到坏事时,又见不得她独好。 她又道,“夫人说是下毒,可有证据?” “这还需要证据?事实摆在眼前,你便是下毒之人。”坐在余氏下首的杨晓,不满地哼了一声。 杨琛默不作声,静静看着。 “杨小姐好本事,黄口白牙,仅凭猜测,便想将这莫须有的下毒罪名加到我头上吗?” 林棠棠面上染上一层薄怒,如剑的目光,盯向杨晓,“若我说,是你下的毒呢?” “荒唐!不可能!”侯夫人看向林棠棠,面色不善。 林棠棠嘴唇紧抿,“怎么,她可以诬陷我,我不能怀疑她?难道因为杨晓是侯夫人女儿,可以肆意定人罪过吗?那还要律法作甚?” “休要胡说。你如何证明毒不是你下的?”侯夫人见林棠棠搬出律法,又换了一个说辞。 她的症状最重,说话中气稍显不足。 在场的人,点了点头。 他们需要一个答案。 “春雪,将仲大夫请进来。”林棠棠等的便是此时。 上一世,侯府吃了燕窝羹的人都出现了中毒症状,林棠棠没吃,躲过一劫。 但她也被侯府的人诬陷与刁难,直到仲大夫上门,事情才水落石出。 这一次,她不想再受这冤枉气。 仲大夫是京中最有名的大夫,平常不轻易出诊,如今来到侯府,众人对他多有恭敬。 他细细给众人把了脉,看了各处食物,并无不妥,问道,“最近两日,林姑娘的饮食与府中的饮食,可有何不同之处?” 侯夫人面色微变,西苑的饮食,自然比不过其他房里。 “不同之处多了。不过,昨日他们都吃了燕窝羹,我家姑娘没有。”香雪直言。 “胡说!燕窝是晓姐儿带回来的,她一番好心,怎能怀疑她?”侯夫人下意识地维护自己的女儿。 “侯夫人,有毒没毒,验过便知,不用这么着急。”林棠棠打断了余氏的话,“诸位觉得呢?” 无人反对。 人都是自私的,涉及到自身安全问题,谁敢大意? 最终,周嬷嬷将剩下的燕窝羹端来,由仲大夫细细查验。 白色的银针到燕窝羹里面,成了淡淡的灰色。 杨琛与余氏瞳孔一缩。 “不可能!”杨晓捂着脸,双眼瞪大。 又慌忙走到林棠棠身边,想要拉拽她,“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香雪见状,立马抽出身上的软剑,凌厉的剑风起,逼得杨晓倒退了两步。 “放肆!你一个下人竟敢在侯府行凶!”杨琛起身,将杨晓护在身后。 “她不是行凶,是护主。” 林棠棠让香雪放下软剑,严厉质问,“世子真是好哥哥,明明是杨晓的错,你却迁怒于我的丫鬟,对她动怒;可方才你的未婚妻被别人口诛笔伐,污蔑陷害,你竟一言不发。这侯府还有‘公道’二字吗?” 她一步步走近杨琛,眸中的腾升怒气,映入他的眼中,“你可知,侯夫人此次为何症状最重?因为她吃的燕窝最多!世子,你跟侯府,欠我一个解释。” 第15章 侯府出钱 林棠棠收钱 杨琛讷住了。 订婚以来,林棠棠从未用过如此嚣张的口气跟他说话。 可偏偏,她又似乎很有道理。 “误会,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林娇娇忽然开口,打破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杨小姐最在意的人是侯府的长辈与兄弟姊妹,她怎么会下毒呢?” 余氏也立马反应过来,“对,娇娇说得有礼,仲大夫,请您再仔细看看,或许还有其他地方有纰漏。” 杨琛看向林娇娇的眼中,多了一抹赞赏。 她机智,又体贴,几句话便减轻了杨晓的过失,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林棠棠余光瞥了一眼林娇娇。 春雪握紧了剑柄,暗骂,真是吃里扒外的狗腿子。 仲大夫又查看了几盏未煮的燕窝,又问了燕窝的存储方法与时间,心中有了论断。 “此燕窝变质了,产生了毒素,以后切莫吃再吃。”仲大夫话说完,杨晓脸上火辣辣的。 她只是贪便宜买了一些有折扣的燕窝,想回府后在侯府众人面前显摆,没想到居然会整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众人看向杨晓的目光,变得不善。 “好了,各位,晓姐儿估计也是被骗了,你看她自己,不也上吐下泻了好久?” 余氏赶紧劝和,“此次仲大夫的诊金,我出了。回头我拿出体己给大伙儿多做两套春衣。” 言下之意,便是,此事就此揭过。 余氏是大房嫡妻,执掌中馈,各房又都依赖大房,见她发话,心中虽有不满,但还是忍下了。 她又问向仲大夫,“仲大夫劳烦您看看之前大夫开的方子,我们可能服用?” “之前的方子,没有完全对症,我这里有现成的药,可以治疗。” 仲大夫瞅了一眼,停顿了,“只是药材珍贵,价格不菲。” “无妨,只要大家早日康复,多贵也是值得的。”余氏心想,一味药材而已,能贵到哪里去? “府上服药人数众多,此次药材加上出诊费用,一共十金。”仲大夫算了算。 “什么?”余氏手中的茶杯一晃,几滴茶水掉落出。 这可是接近整个侯府一个月的开销! 但祸因大房而起,她也只能咬牙陪笑,头疼起来,“我这便派人拿诊金过来,周嬷嬷,你去一趟库房。” 待所有人都服完药,余氏便说乏了,让众人回房休息。 “侯夫人,那我呢?”林棠棠不肯离开。 “你?”余氏眉头一横。 “中毒真相已出,可杨小姐无凭无证污蔑我在前,有失公道。我不要您出诊金,也不要侯府的衣裳,只要一个说法。”林棠棠轻抚衣袖,等待余氏的回答。 众人离去的脚步,顿在了门口。 众目睽睽之下,余氏思索了片刻,才朝着杨晓说道,“晓晓,你道个歉。” “娘,我怎能对她低头,她可是武……”杨晓眼中泛起泪花,见余氏没有松口,转头又看向杨琛。 杨琛这次,也没有说话。 见无人帮腔,杨晓眼中有了泪花。 “对,对不起……”杨晓在林棠棠面前,第一次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 “以后说话,麻烦杨小姐过过脑子。”林棠棠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杨晓脸色如同开了染坊,难看极了。 众人陆续散去。 二房大太太经过林棠棠身边时,向她投去歉意的目光,并微微颔首。 面对善意,林棠棠点了点头。 “姑娘,她们今日差点就给你扣上了一顶大罪,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完了?”香雪不解,觉得不公平。 “谁说的?她们今日损失可不少呢。接下来的事,还够她们受的。” 林棠棠没记错的话,余氏,马上要因燕窝之事倒霉了。 回到西苑后,仲大夫正等在门口。 林棠棠将人请进房间。 他从怀里拿出诊金,“林姑娘,这是五金。” 香雪张大了嘴巴,仲大夫为何会给金子! 林棠棠收过金子后,眉眼弯弯。 林府与跟仲大夫是岐黄堂的出资人,所挣的钱,都是五五分成。 “林姑娘,可要老夫给你把把脉?”临行前,仲大夫看了林棠棠一眼。 春雪的神情立马紧张起来。 “不用了,我很好。”林棠棠目光微垂。 仲大夫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不再多言,他递上了一个白色的瓷瓶,“这里面有老夫配制的独家养生药丸,姑娘每天可以吃上一颗。” “多谢仲大夫。”林棠棠接过药瓶,放入了怀中。 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了解,确实…… 抛开脑中繁芜的思绪,林棠棠送走了仲大夫,来到林娇娇房中。 “方才在南苑,你居然没有为血脉相连的姐姐说过一句辩驳的话,反而事事向着侯府的人。” 林娇娇靠在门边,目光如冰,“我竟不知,堂妹心思如此外拐,如此玲珑。” “姐姐,我这不是避嫌吗?” 她无辜又无助的模样,“侯府是姐姐的夫家,我方才所言,也是担心姐姐一气之下跟侯夫人闹僵了,对姐姐的婚事不利啊。” 说起来,处处为林棠棠着想。 林棠棠不理会她的诡辩,质问,“侯夫人今日中毒,本在南苑自顾不暇,她为何这么快就知道我没中毒的事情呢?”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侯夫人耳目广泛,也非我能猜测得到的。”林娇娇面上看似平静,手却拽了一下裙摆。 林棠棠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半带讥讽,“你左一个侯夫人,右一个侯夫人,要不,你去做她的儿媳?” 第16章 侍疾?这个机会留给你 林棠棠这样一说,林娇娇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般,脸色一开始绯红,反应过来后,又转为煞白。 “姐姐,你说笑了,妹妹身份低微,不敢肖想侯府。”林娇娇咬了咬唇。 “是想而不敢?”林棠棠盯着她的面容。 那视线像是一道刺眼的光芒,穿过肌肤,直击她的内心。 “不,我没有想过。”林娇娇低眉顺目,心中的不甘,半分也不敢显露在脸上。 现在时机还未成熟,她怕,林棠棠对她发难。 她是长房嫡姐,要处置自己,并不难。 林娇娇心中有些懊恼,方才在南苑不应该多嘴。 “是吗?”林棠棠看林娇娇一副乖顺的模样,眉眼透露着疏离,“堂妹,做人不能忘本,别忘了你从哪里而来。” 声音不大,却敲得林娇娇耳朵嗡嗡作响。 “姐姐教训的是。”林娇娇低低应了一声。 林棠棠看破不说破。 过不了多久,林娇娇这副白莲花的模样就装不下去了。 待林棠棠离去后,林娇娇将花瓶里的花都薅秃了。 她不甘居于人下,也不愿被林棠棠说教,这样的日子要早点结束才好。 回屋小憩片刻,院子外又出现了嘈杂的吵闹声。 林棠棠半卧,用手遮住耳朵,轻唤,“香雪,去将窗户都关上。” 三月的空气,有一些潮湿,又有微微的花香,林棠棠喜欢开着窗户睡觉。 香雪放下手中的糕点,用一根木棍搭下窗户,听着院子外的议论声,轻声提醒,“姑娘,侯府好像又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要出去看看吗?” “不用,晚些再说。”林棠棠翻了一个身,一切都在预料中。 余氏今日中毒会诱发头风发作,现在晕倒了。 待会又是一场硬仗,她得先睡一下,养一下神。 此时,在南苑伺候的下人,心中叫苦连天。 上午主子腹泻呕吐,他们忙做一团。 下午余氏又晕倒在地,让他们彻底慌了神。 他们一天没喝几口水,杨琛跟杨晓两人,还要指责他们干活不力,没有照顾好余氏。 …… 林棠棠睡醒后来到南苑,看到周嬷嬷正在教训几个下等丫鬟。 其中有一个,林棠棠认识,是玉兰,前世曾在她落魄之时,给她偷偷塞过几根炭火。 她看了玉兰一眼,两人四目相对,又移开视线。 林棠棠走进屋内,一股酸苦的药味,直冲面门。 余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杨琛兄妹二人守在床边,红着眼,眉头深陷。 林娇娇站在二人身后,神色戚戚。 “林棠棠,娘就是被你气倒的,你怎么才来?”杨晓一见林棠棠,便跟发怒的狮子一样,吼了起来。 “杨小姐慎言,侯夫人病倒,与我何干?”林棠棠反驳,“你莫不是忘了,你上午因何事跟我道歉?” “你!”想到上午的羞辱,杨晓怒目而视,在心中不停咒骂。 杨琛拉住了杨晓的衣袖。 现在不是争吵之时。 林棠棠看着余氏发青的脸,发现余氏病情竟比上一世还要重一些。 一会,仲大夫才姗姗来迟。 林棠棠懂了。 上一世,余氏晕倒后,林棠棠心急如焚,立马派人去请了仲大夫; 这一次,林棠棠没管,侯府先找了其他大夫为余氏看诊,治疗无效后,才请来仲大夫,耽搁了治病的最佳时期。 至于为何没及时请,约莫是觉得贵。 也不知,这一世,余氏发病后是否会留下后遗症。 经过仲大夫扎针放血,余氏的面色逐渐缓和起来,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只是,醒来了,又昏睡了过去。 “世子,按照这个状况,夫人今夜需要有人伺候,每次醒来后,给她喂上一颗药丸。”仲大夫收回银针,从药箱里面取出一个药瓶。 杨琛颔首。 仲大夫离开之时,收了侯府十金。 周嬷嬷眉头紧锁,若是侯夫人清醒后,又要心疼了。 治疗结束,林棠棠整理了一下裙摆,准备离开。 “站住!娘还躺在床上,你就这样走了?”杨晓拦住了她。 “杨小姐还有何事?”林棠棠不留痕迹地与她拉开距离。 “方才仲大夫说,要侍疾,你就这样不管了吗?”杨晓一脸不满。 “一晚而已,侯府人数众多,连侍疾都做不好吗?” “可下人没人看着,她们怎会上心?”杨晓怒意上来,口无遮拦。 闻言,屋内的丫鬟,就连周嬷嬷也忍不住心中一凉。 她们为侯府操劳,但杨小姐却这样看待她们…… “杨小姐如果不放心,可以自己来,再说侯夫人是当家主母,叫上其他几房公子小姐来侍疾,也是合情合理的。”林棠棠条理清晰,头头是道。 “我就要你侍疾!”今日自己与侯府的公子小辈都中毒了,身体没好全,怎可能过来侍疾。 现在其余几房都对大房憋着怨气,她暂时不想招惹。 “杨小姐,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要求我呢?”林棠棠语气平淡,却坚定,“我为何要听你的?” “我娘是你的准婆母,是你后半生的倚靠,她生病了,你理当尽一份孝心!”杨晓言之凿凿,“本小姐是看在哥哥的份上,才将这个表现的机会给你的!” 她觉得,林棠棠一直痴恋杨琛,只要摆出哥哥的名号,林棠棠便会服软。 杨琛沉默,此时也看向林棠棠。 此时,确实需要林棠棠侍疾,他今日中毒精力不济,熬不得夜,明日还要上朝去汇报箭矢图的大事。 “我不需要,这个表现的机会便留给你跟世子。”林棠棠收回视线,“大奉国以孝治天下,侯夫人是你们的娘,理应由你们侍疾,我现在还未入侯府,名不正言不顺。” “你……”杨晓见她搬出孝道,胸口堵得说不出话来。 “世子,我看过侯夫人了,尽到了我的义务。我头上的伤今日还未换药,先回去了。” 林棠棠朝杨琛福了福身子,对他难看的脸色,视若无睹。 出门前,她看到一直在旁暗暗看戏的林娇娇,补了一句,“堂妹如果有心,不妨留下来照顾侯夫人,就当替我辛劳了。” 骤然被点名,林娇娇一惊。 她本来只是想过来博取一番好感,没想过要熬夜侍疾。 但,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她只好硬着头皮,道,“好。” 林棠棠笑笑,轻拍了她的手,离开了。 “姑娘,你将林娇娇留着侍疾,就不担心她伺机与世子……”走远后,香雪将心中的担忧说出来,她知道林娇娇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她就算有那个心思,也没那份精力。”林棠棠心中有数。 余氏是一个磨人精,上一世,她留下来伺候余氏,受尽折磨,余氏还左右挑剔,让她委屈万分。 现在,便让林娇娇也体验一下。 何况,这次,侯夫人病得更重,今夜,又将如何折磨她呢? 只怕不死也得磨掉半条命了…… 第17章 折磨林娇娇!贪婪的侯夫人 杨琛在房内待到了亥时。 双瑞来到南苑,将兵部尚书吴雄的信交给杨琛后,他面色大变。 “林姑娘,今夜辛苦你了,侯府又欠了你一个恩情。” 杨琛又看了杨晓一眼,“晓晓,你跟林姑娘要相互配合,照顾好娘,切不可有闪失。 “哥哥,放心,这里一切有我。”杨晓拍胸脯作保。 林娇娇也点了点头。 杨琛起身去了书房。 片刻后。 “林姑娘,我守了半日,身子还未恢复,先去侧房小憩片刻,娘麻烦你了。”杨晓扶着腰,脸上尽是疲倦。 因上午林娇娇为她解围,她对林娇娇还算客气。 林娇娇现在身子也乏力,却又不好推脱,只得强撑笑颜应对。 “放心,侯府不会亏待你的,哥哥也会将今夜之事,记在心上。” 杨晓作为女人,经过几次接触,便发现了林娇娇看杨琛时的不同眼神。 将杨琛抬出来,林娇娇会更加尽心。 她离开房间后,屋内便只剩林娇娇与几个伺候的嬷嬷、丫鬟。 春天容易犯困,林娇娇靠坐在床边,眼睛半阖。 忽然,只觉胸口一凉,她瞬间清醒。 余氏坐了起来,手脚乱摸,打翻了放在床头柜上的药汁。 “水,水……”余氏迷迷糊糊喊着,眼睛都未睁开。 林娇娇让人重新端了一杯水,一勺勺喂着余氏喝下,并将药丸送水服下。 她扶着余氏准备躺下,忽然感觉一侧大腿似有一些湿意,还有一些水声。 一股骚味传来。 林娇娇面色苍白。 “夫人,夫人,失禁了……”她捂着鼻子,急忙喊着,周嬷嬷带人赶紧清理。 等到换好衣裳后,林娇娇已经精疲力尽。 她在将军府生活,起居都有下人伺候,从未伺候过别人,心中烦躁也增加了几分。 余氏终于又躺下了。 林娇娇准备靠着床沿打个盹。 只觉得脖子一紧。 接着余氏把她扑倒在地,坐到她的身上,死死掐住她,一边大喊,“都怪你,为何要插一脚?你说啊!” “夫人,是我,我是娇娇!”林娇娇大骇,剧烈挣扎。 几个嬷嬷也过来,想要拉开余氏。 无奈余氏此时处于癫狂状况,完全听不进他人讲话,力气也大得吓人。 一时竟然拉不开。 林娇娇拼命抵抗,面色发青,呼吸不畅,感觉性命垂危。 即将失去意识之前,余氏终于放开了手,躺下了。 林娇娇躺在地上,半晌动弹不得,眼泪奔涌。 她不想再寄人篱下,不想再任人揉捏。 她要做自己的主人。 总有一日,她要飞上枝头。 一晚上,余氏又反复折腾了几次,才安静了。 林娇娇也精疲力竭,身上多了几条淤青,心中对林棠棠的憎恨倍增。 她靠着软榻,和衣而眠,几个嬷嬷也在一侧打盹。 这一夜,西苑。 秦墨安没来,却让暗卫来通传:第一支去北境增援的大军即将开拔,他需要林棠棠给父亲林玉郎写一封信。 林棠棠眼中泛起水花,她竭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奋笔疾书。 她将信交给暗卫,还欲多打听一些情况。 “殿下明日会过来,林姑娘可以直接问殿下。”暗卫说完,客气告辞。 林棠棠带着一颗忐忑与期盼的心情,辗转难眠。 她多么希望,明日能早点到来! 第二天。 日头渐渐升起,杨晓打着呵欠来到了房中。 “林姑娘,辛苦你了,快些回去歇着去。”杨晓道。 林娇娇眼下乌青,发鬓散乱,脸上的倦容尽显,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岁。 “无碍,我继续守在这里,等夫人醒来。”她支撑着身体,来到了床边。 杨晓看了看她,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余氏终于醒来,神色恢复清明。 她吃了一些米粥,询问了昨日之事,夸了杨晓与林娇娇。 周嬷嬷将熬制好的药汁,端了进来,告知昨日用药的花费情况。 “又花了十金?”余氏吃完药,觉得嘴苦,心里也苦。 “仲大夫留下了药方,夫人接下来还要服用五日的药,一天的药材,也要花费近十金!” 余氏只觉得脑袋发懵。 合着,她这次头风发作,一共要花掉五十金? “娘,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您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杨晓哄着余氏。 余氏看了自己女儿一眼,没有作声。 她不当家,自然不清楚公中的情况。 目前公中的盈余一共就百余金,一下子要开支这么多,侯府以后还要怎样运转? 她可不想用自己的嫁妆,去补贴侯府的开销。 “夫人,其实姐姐在京中,有一个药铺,这里面的药材,应该都能在她的药铺买到。”林娇娇在余氏面前,说出了林棠棠的私人产业。 她昨夜受此折磨,林棠棠休想置身事外! “药铺?叫什么名字?” “济仁堂。”林娇娇无意中得知,林棠棠的娘,给林棠棠留下了一间药铺。 “这家药铺离侯府还不算远。” 周嬷嬷记得,药铺旁边还有一个卖糖人的小铺子,她以前经常从那里买糖人,给府里的公子小姐吃。 “既如此,周嬷嬷,你便去济仁堂抓药。”余氏脸上闪过一丝阴险,在周嬷嬷耳边嘀咕了几句。 周嬷嬷来到了药堂。 时辰尚早,药堂刚刚开门。 周嬷嬷对照药房,抓了五天的剂量。 药堂的伙计见来了一个大主顾,采购的都是一些昂贵的药材,心中登时欢快起来。 他将药材包好后,手上飞快地拨动着算盘。 “感谢惠顾,一共五十金。” “知道了,伙计,靖北候府是你们东家未来的婆家,我是靖北候府的管事嬷嬷,奉侯夫人之名,来采购这些药材。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药材就不必再收钱了?” 周嬷嬷一副笑容中带着威严。 “这,小的可做不了主,我要先去请示一下管事。” 伙计见周嬷嬷不打算付钱,便将药材收了进去,唤来另一个伙计看店,走入内室。 一会,便匆匆出来,“管事说,既然是姻亲,可以给你打折,但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不能,除非我们东家亲自出面。” 周嬷嬷见这伙计说不通,气哼哼地回到侯府,跟余氏禀告此事。 “这有何难?那便先赊账嘛。” 余氏靠在躺椅上,拖长了尾音,“至于什么时候还,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林棠棠入了侯府,一切便都是侯府的。 难道她还敢讨债不成? 她丝毫不知,自己此举为侯府埋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第18章 挖坑!就是要她们肆无忌惮 杨琛下早朝后,便赶紧来到了余氏的房中。 见余氏醒来了,心中长吁了一口气。 余氏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琛儿,娘的身体是小事。上朝累着了,先用些早膳。” 杨琛坐下来,胃口不佳,只用了一些小菜。 想到今日罗驰的人跟踪他,心中便有些烦闷。 “昨夜的事,我都听说了,林棠棠做了甩手掌柜,将侍疾的事情,给了娇娇。” 余氏如今对林娇娇的讨好与听话十分满意,连带着称呼也亲切了几分。 杨琛如玉的手指,停了一下。 “她是有些骄纵。”口气中也带着不满。 “还是你对她太好了!女人除了不能惯,还要立规矩。你待会去告诉她,侯府不养闲人。她既然没有侍疾,那药材的事情,也不要跟侯府计较了。” 余氏为了周全起见,最终决定跟杨琛说一声,让杨琛给林棠棠施压。 但她没有说具体金额,只说拿了一些药材。 母子两又说了一会话,杨琛来到了西苑。 林棠棠不在。 杨琛来到了林娇娇的房中。 “世子,您怎么来了?”林娇娇在躺椅上准备小憩,看到了杨琛一身白衣,站到了自己面前。 “我来看看你,昨夜,多谢了。” 此时,林娇娇的脸上多了一抹苍白,她蜷着身子,更有我见犹怜的破碎感。 一想到她这副羸弱的模样,是昨夜照顾余氏所致,杨琛心中产生了一丝愧疚与不忍。 “夫人待我好,我孝敬她是应该的。” 林娇娇起身,没站稳,差点摔到地上,杨琛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少女的肌肤的温热,隔着衣料传来。 林娇娇手一僵,匆匆闪开,退后一步,脸上染上了粉霞。 “还有一事。” 杨琛迟疑了一下,“你上次给我的图纸,得到了兵部尚书的认可,接下来需要出具更详细的制作图,要投入样品生产。” 林娇娇顷刻之间,变得有些慌张。 她以为只要一张图纸就够了,没想到会这么复杂。 上次偷了图纸后没被发现,如果再去偷…… “不过,你不用紧张,尚书说,最近几日出图都可以,还有时间。” 杨琛见她有些慌乱,又解释了一番。 “嗯,世子,我知道了,我会尽力而为的。”林娇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辛苦你了,娇娇。”杨琛忽然想起早膳时,余氏对林娇娇的称呼,脱口而出。 林娇娇垂首,耳朵泛红。 杨琛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神一漾。只要他将这个箭矢武器做出来,罗驰的小动作,对他也无用了。 领兵权,稳了。 这厢,林棠棠接到消息后,便匆匆来到济仁堂。 李嬷嬷今日刚好在盘这个药铺,将侯府佘药的做法告知了林棠棠。 “他们来了两次,第二次还带了好些人手,如果不佘给他们,估计就会在店里闹起来,到时京城人人都会知道,姑娘不愿意给准婆婆佘药看病,影响姑娘的名声。”李嬷嬷想起方才的场面,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嬷嬷思虑周详,做得对。” 林棠棠庆幸李嬷嬷今日在此,否则,一旦闹起来,不仅会影响店里的生意,而且她也得费好大的精力去处理此事。 “只不过,一旦佘出去,要回来就难了。”李嬷嬷在宫中多年,怎会看不出侯府的心思? “对,她们压根就没想过要还。”林棠棠翻看着侯府打的欠条,心中五味陈杂。 侯府到铺子里佘药一事,前世并未发生。 因为前世为了在侯府立住脚,她以自己的名义,请了仲大夫看诊,自己贴了药费。 可现在,她不再补贴侯府了,侯府却依旧攀了上来了。 “她们也真是损,居然想到药铺赖账这一招,要是换做别的药铺,她们哪里敢赊账不还?” 李嬷嬷叹了一口气,林姑娘摊上这样的姻亲,也真是不幸。 别人都道侯府高门,实则,败絮其中。 “别的药铺?”林棠棠忽然眸光一亮。 她有办法了。 “嬷嬷,接下来若是侯府再来佘药,药铺尽管佘便是,不管多贵的,都行。” “还给赊账?姑娘再松口,只怕她们会更放肆。”李嬷嬷有些担忧地劝道。 “嬷嬷只管将她们的欠条收好就行,我就是要她们肆无忌惮。”林棠棠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开窗透气。 “那便听姑娘的。”李嬷嬷最终点了点头。 街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士子的阔论声,声声入耳。 回去时,她看见了旁边卖糖人的小铺子,一口气买了十个糖人。 她的生活,很苦,要备点糖了。 回到西苑后。 香雪正在练武,林棠棠递了一个糖人给她,她喜滋滋地接过来。 她将剩下的糖人,摆到木盒里,放到了案桌旁。 “姑娘,你不吃吗?” 林棠棠淡笑摇头,“留着以后再吃。” 香雪虽然疑惑,也不做多问。 “姑娘,方才世子来西苑了,见你不在,又去了林娇娇的房中。” 香雪嘴巴咬着糖,发出嘎吱的脆响,“两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闻言,林棠棠摊开图纸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旋即神色如常。 “最近盯紧林娇娇。”林棠棠拿起毛笔,继续画图。 在南苑。 余氏见林棠棠一直没为佘药一事吭声,以为林棠棠不敢与侯府撕破脸皮,心中越发有底气了。 她听着周嬷嬷对药铺的描述,脑海里浮现了满屋子的人参、鹿茸、冬虫夏草…… “周嬷嬷,你再去一趟药铺,佘一点药材来。” “夫人,药都已经抓齐了。”周嬷嬷有些诧异。 “你懂什么?多佘一点,以备不时之需。”余氏觉得自己的库房,也是时候补充一些珍贵药材了。 周嬷嬷看了余氏一眼,又匆匆前往药铺。 再次到了药铺后,伙计给她展示了各种珍稀药材,并爽快地答应了侯府的赊账。 周嬷嬷有些飘飘然。 又觉得这个伙计有些过分热情了。 她拎着大包小包往马车上放时,心中还是纳闷的。 总感觉有坑,但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罢了,这些自有主子们操心,我一个下人,拿着白菜价的例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说完直接回了侯府。 第19章 林棠棠暗度陈仓 杨晓陪着余氏用膳。 桌上不乏人参、雪莲等补品,价值不菲。 余氏觉得这么多补品下肚,自己的身子已经快要痊愈了,身上也有力气了。 “娘,咱们庄子上的收成如何?”杨晓问道。 “一般般,怎么问起这个?”周嬷嬷给余氏又盛了一碗参汤。 “不是还有两天府上要办一个赏花宴吗?我想要一套时新的头面。”杨晓回道。 “你不是有好几套头面吗?怎么又要?”余氏吃完参汤,放下了碗筷,轻轻漱口。 “我已经好久没有购置新头面了,京中那些贵女,哪个不是经常换新的?”杨晓有些闷闷。 “公中最近营收少,昨日又花了好些药费,哪里还有银子购置头面呢?” 余氏劝哄着,“下个月再说。晓晓你容貌出众,不管戴哪一套头面,都好看。” “可是,娘亲……”杨晓还想再说。 “晓晓,娘亲乏了……”余氏干脆躺在了软榻上,闭上了眼睛。 见状,杨晓只得先行离开。 她心中无奈又不甘,母亲现在只顾着自己享受,不顾她的脸面。 杨晓走到了花园,撞到了神思游离的林娇娇。 林娇娇此时满脑子都是图纸的事情。 今日,她几次找借口,想要溜进入林棠棠的房间,却被春雪拦下。 林棠棠从药铺回来后,又一直关着门,她始终没有机会进去。 “林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差点踩到我了。”杨晓方才心中的不满,一下子对着林娇娇撒了出来。 “对不起,杨小姐,我最近有些头晕,没看清,给你赔罪了。”林娇娇一脸真诚,带着倦容。 “算了,看在你还算懂事的份上,本小姐不跟你一般见识。” 杨晓落座到凉亭里,看着满园绽开的花朵,郁闷道,“没银子,还办什么赏花宴。” “杨小姐看起来心情不佳,不妨跟我说说,或许还能我还能帮点小忙呢!”林娇娇道。 杨晓将方才头面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娇娇觉得自己的新机会来了。 “头面而已,杨小姐想要,多的是。” 林娇娇笑道,“我姐姐除了在京城有一家药铺,还有一家金楼。” 林娇娇又出卖了林棠棠的一个私人信息。 杨晓心中兴奋起来。 如果是林棠棠的金楼,那么,她岂不是也可以学娘亲一样,从那里佘几样头面回来? “娇娇,我就知道,你的心是向着侯府的。”杨晓开心起来,也换了称呼,挽住林娇娇的手。 一改方才跋扈的态度。 “不过,我有也点小忙请杨小姐帮忙。”林娇娇凑到杨晓耳边,“我姐姐最近几日心情不佳,请杨小姐让我姐姐去散散心,还有她的那个婢女,只需半个时辰。” “成交。”杨晓神色喜悦,立马朝着西苑走去。 林娇娇眉眼阴暗,远远跟在身后。 等林棠棠主仆二人离开西苑后,潜入了房中。 “杨小姐,你不是说候夫人找我与香雪吗?带我来花园做什么?”两人跟着杨晓在花园里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后,林棠棠停住了脚步。 “是啊,我娘亲是这么说的,怎么还没瞧见她的身影呢?”杨晓也是一副诧异。 “现在时辰不早了,侯夫人估计也不会来了,我还有事,先回西苑了。” 林棠棠说完,带着香雪离开。 杨晓无所谓地耸肩,反正,拖了半个小时。 回到西苑,屋内看似一切完好。 林棠棠走到案桌前,发现图纸又少了几张。 “姑娘,这……”香雪面色凝重,又丢了图纸! “无妨,这些是我的废稿。真正的图纸,我现在都贴身带着。”林棠棠拍了拍衣袖。 方才杨晓过来,说侯夫人喊她去花园赏花时,她便觉得奇怪。 侯夫人头风没好,只养了一日,怎会贸然出去吹风? 她跟着杨晓出去,不过是想看她究竟要耍什么花招而已。 现在看来,杨晓已经跟林棠棠合伙了。 “香雪,你去问问侯夫人派来的那几个嬷嬷,最近杨晓最近可有何需求?” 她深信,只有利益需求,才会让两个自私的人,暂时结盟。 几个嬷嬷都是府里老人,一会,林棠棠便得到一个消息:杨晓向余氏索要头面一事。 “估计又会上演赊账的筹码。”林棠棠写下信,“香雪,劳烦你去一趟金楼,顺便……” 她又低声交代了几句。 香雪离开后。 迟迟未归。 林棠棠也不急,伏案慢慢画着图纸。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冽的雪松香落入鼻尖。 她并未抬头,继续作画,直到完成最后一笔。 她将图纸双手奉上,呈到秦墨安面前,“图纸与详解已经全部完成,请殿下过目。” 秦墨安翻看图纸,微微点头。 林家的女子,心细。 “陛下前几日已经下诏,让就近的陇西大军先前去增援,今日应该已到北境。明日一早,京中第一支增援北境的大军开拔。” 秦墨安简要介绍,“但第二支增援大军,集结的兵力更多,领兵权一事,不可松懈。” “多谢殿下斡旋增援一事,臣女感激涕零。”林棠棠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她身子止不住的激动颤抖,潸然泪下,呜咽声从喉咙里,破碎传出。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她的父兄,总算看到了一丝希望了! 她受再多委屈,也是值得的。 秦墨安没有出声。 这个如野兽一样勇敢女人,此时如鸽子一般,可怜落泪。 片刻后,哭声渐小。 “起来。”秦墨安淡淡道。 “多谢殿下。”她起身,扬起头看着秦墨安,眼睛红红的,眸中还有亮晶晶的残泪。 “殿下,臣女有一事相求。”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何事?” “臣女有两个铺子,想找个可靠的人暂时转出去,过段时间再转回来。”林棠棠说道。 只要铺子不是自己的,余氏母女就无法再赊账与嚣张。 “这不难。” “是不难,但过户手续流程长,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尤其还是药铺,需要过户的人都具备药商的资质,最后去户部备案。” 林棠棠请求道,“但是臣女想在一天之内转出去,只能请殿下出手了。” 一天,太强人所难。 但如果超过一天,她在赏花宴上的计划,就会落空。 左右为难,只能全力一试。 “那你说说,你的有什么计划?”秦墨安问道。 第20章 热闹!林棠棠隔山观虎斗 秦墨安听完一言不发。 他看着林棠棠明亮的眼睛,那里面,还藏着一份狡黠。 “做好你的事情,马上第四天就要结束了。” 秦墨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丢下了一句话。 林棠棠也不着急,趴在床上梳理。 杨琛与罗驰,他们两人已经在暗暗较劲了,而且还会愈演愈烈。 明日,这两人之间还会有好戏看。 接下来,侯府的赏花宴还有重头戏。 想着想着,林棠棠睡着了,一觉睡到了天亮。 是从北境逃脱出来之后,她睡得最安心的一晚。 香雪端了水盆进来,“姑娘,如你所料,杨小姐果然去了金铺。” “她们一家人贪婪成性,知道我有什么,总想从我这里捞一点好处。” 林棠棠用过早膳,“去,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先养大她们的贪婪,等鱼肥了,一网打尽。” 主仆二人乘着马车来到了林棠棠的金铺:毓秀阁。 杨晓正在颐指气使地指挥着伙计给她打包头面,看起来阔绰无比。 当她走到二楼时,立马被一套点翠嵌珠头面给吸引住了。 “小姐,你的眼光真好,这是最时新的头面,京中仅此一套。”伙计连忙介绍道。 杨晓眼睛都直了。 这个头面这么漂亮,要是戴在头上,岂不是能让她艳压群芳? 以前自己娘亲老说公中银子少,舍不得给她买最好的头面,让她在每次宴会上,都被宝珠郡主压了一头。 明天的宴会上,只要戴上这个头面,她便能扳回一局。 “小姐若是喜欢,可以试戴,相信以您的美貌,戴起来绝对是名动京城!”伙计在旁不断地吹捧。 “将这个给我包起来……”话还没有说完。 “慢着!”一道霸气的女声响起。 “这个是我看中的,你不能拿走。”宝珠郡主走了进来,气势汹汹。 杨晓却不肯让步,直接将步摇戴在头上,“谁先戴,便是谁的!” “你……”宝珠郡主气得发颤,杨晓带过的头面,她怎会再用? 她颐指气使,“伙计,将你们店里最好的头面拿来,本郡主都要了!” …… 林棠棠坐在二楼包间,掀开茶杯,吹了吹茶里的浮沫。 隔山观虎斗,感觉不错。 前世,这个宝珠郡主也不是善茬。 最后,杨晓让丫鬟拿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南苑,迫不及待地梳妆打扮起来。 她换了一个碧玉镶金手镯,戴了一个水晶流苏步摇,觉得自己美极了。 要是早知道毓秀阁是林棠棠的产业,就好了。 她拿了几样首饰,兴冲冲地来到了余氏房中。 余氏正在交代明日宴会的事情。 赏花宴是提前就定好的,请帖已经发给各大世家贵族,不能临时更改。 好在,经过用药治疗,余氏现在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之处了。 “娘亲,你看,女儿好看吗?” 余氏抬头,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好看,不错。” 转瞬,又像是想起什么,“你从哪里来的银子买头面?” “银子,娘您就只关心银子。”杨晓不满地嘟着嘴巴,“您放心,这些,我没花您一分银子,都是从林棠棠的铺子里,佘的!” 说完,她将手上的盒子拿出来,“这个,便是女儿孝敬娘亲的。” 林棠棠还有金楼?余氏心中感叹,她真是有钱啊。 她这么有钱,侯府去金楼佘头面首饰,也使得。 不久后,这金楼就是侯府的产业了。余氏心中美滋滋的。 “林棠棠可有说什么?”余氏问。 “娘,你放心。你佘那么贵的药材,她都不啃声,几个头面算什么?她在我们府里白吃白住,理应孝敬我们。这个玉簪您先戴上看看,你看,这玉的成色多好。” 杨晓笑盈盈地给余氏装扮了一番,“今天城中有灯会,娘这一身行头,肯定会吸引无数目光的。” 不一会,这些话悉数传入林棠棠的耳中。 过了晌午。 杨晓让车夫准备好马车。 她去了书房,喊了杨琛; 又去了西苑,叫上了林娇娇。 加上余氏,四人有说有笑,一起去了街上灯会。 林棠棠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姑娘,这侯夫人与杨小姐,吃你的、拿你的,怎么,出去玩,却不喊你呢?”香雪真想看看,这一家人心肝是不是黑的。 “是啊,她们一贯如此。”林棠棠语气平淡,没有波澜。 侯府从前世到现在,从未变过。 前世自己父兄急需救援,自己又爱惨了杨琛,所以才会一次次安慰与麻痹自己,只要多付出一点,日子久了,他们总会看到自己,会感动的。 可是,直到死,她也没盼来他们的温情。 就连上一世,她被破了身子,也是在杨琛醉酒后发生的。 他目的就是想让她失了清白,彻底拿捏她,让她再也飞不出侯府的囚笼,更好地为他们所用。 “不过这样也好,我对他们没有一丝眷恋。”林棠棠收起飘飞的思绪,乘坐另外一辆马车,去了一处巷子里。 春天的灯市,暖风拂过,吹起了女子的发梢,灯火之下,别有一番风韵。 一些年轻的男女,结伴而行,有人载歌载舞,人间烟火气正浓。 杨琛与林娇娇并排走着。 余氏与杨晓,不知去了何处。 两人的衣袖似若有若无的接触,暧昧的气息铺散开来。 他们停在了一处买面具的店铺前面。 “娇娇,你选一个喜欢的。”杨琛的声音,多了一丝柔和。 “嗯。”林娇娇红着脸,点头。 选好付钱时,一个小乞儿忽然冲出来,拽下了杨琛腰间的钱袋。 “放肆!”杨琛连忙追了上去。 此时,罗驰也带着妻子在灯会上漫无目的地逛着。 忽然,他看见了一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是茹儿!” 他心里一急,匆匆追了上去。 经过一处拐角处,宋茹儿却忽然不见了踪影。 他四处寻找,发现前方,杨琛正气喘吁吁地准备跑走。 “可恶!果然是你将茹儿藏起来!简直欺人太甚!”罗驰两眼猩红,双手成拳,朝着杨琛追去。 他要让杨琛,尝尝厉害! 第21章 狼狈!杨琛挨打 杨琛从乞儿手中拿回了钱袋,乞儿一溜烟便跑远。 “真是世风不古,人心日下,做什么不好,非要偷窃。”杨琛摇了摇头,想起林娇娇还等着,便想折返回去。 “叭!” 脸上挨了一个耳光。 接着又被人往腹中揍了一拳。 他毫无防备,抵抗不及,摔倒在地。 罗驰黝黑的脸颊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罗驰,你敢打我!”杨琛疼得冷汗直冒,扯着罗驰的衣裳,反击了一巴掌。 可他又怎是从小练武的罗驰的对手? 还未碰到罗驰,便被他握住了手腕。 “杨琛,方才一切我都看见了,你该打!”罗驰红着眼,“你还不把人交出来?” “我说了,我没碰你的人!”杨琛觉得罗驰越发不可理喻了。 他先前让双瑞打听了,罗府根本就没有人失踪。 那罗驰闹这一出,又是为何?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没有猜到的吗? “你还狡辩!”罗驰双目更加赤红,抡起了拳头。 “休要碰世子!”林娇娇寻来,挡到了杨琛的前面。 被一个女子打断,罗驰的拳头,停在了半空。 杨琛得以喘息,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居然为他挡拳头? “你一个娘们,给我让开,否则我连你一块揍!”罗驰刚想扒拉开林娇娇。 “罗驰!你疯了?”吴氏的声音冷不丁从他身后响起。 罗驰条件反射,立在了原地。 “你好端端的怎么跟杨世子起冲突了?”吴氏一手拉拽住罗驰的耳朵,“你莫不是又趁我不备,偷偷酗酒了?” 吴氏知道此次氏罗驰先动手,理亏,便用“酗酒”来做说辞。 罗驰猩红着眼不说话。 吴氏这个母老虎在这里,涉及自己的外室,他怎敢说出真相? “罗驰,这笔账,你给我记着!”杨琛从地上爬起来,没有以往偏偏君子的风姿,衣衫皱巴巴的,一边侧脸有些青肿。 “世子,都是误会。罗驰喝多了,有点耍酒疯,您别往心里去,改日,我让他上门赔罪。” 吴氏知道杨琛是父亲吴雄的左膀右臂,好言相哄。 她又看向罗驰,“是?” 罗驰气得牙疼,手中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又不能当着吴氏面前说不,否则吴氏肯定需要一个理由。 他只得黑着脸,点了点。 他要想个办法,让家中的这只母老虎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这样,他才好腾开手脚去寻人。 杨琛憋着一肚子气,但是碍于上峰的女儿在此,他只能先忍着。 “哼!得亏你娶了一个好夫人。”杨琛甩袖,走了。 林娇娇跟在一旁,虚扶着杨琛,脸上尽是担忧。 方才,她看见吴氏已经过来了,料准罗驰肯定不会打她,她才故意冲在前头的。 看着两人的背影,吴氏有些诧异,“我记得杨琛的未婚妻是林棠棠啊,怎么跟她的堂妹林娇娇走得这么近?” 吴氏以前见过北威将军府的人。 “啧啧,姐夫与妻妹,有意思。”罗驰眼中,泛着精光。 林棠棠在对面的茶楼二楼,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朝春雪说道,“晚些,给宋茹儿,再送些银子过去。今日,灯火如龙,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两人买了一些鱼灯,又买了小玩意。 临了,想起屋内已无宣纸,又去买了一些。 从店铺出来,刚好碰上了罗驰与吴氏。 双方微微点头,又匆匆离开。 上了马车后,香雪问,“姑娘,我怎么觉得罗将军方才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是吗?哪里怪?”林棠棠问。 “像是看猎物……。” “感觉往往是不准的。” 香雪:“……” 两人抄近路回到候府时,杨琛也到了。 对上林棠棠冰冷的视线,林娇娇一下子缩回了手。 “侯夫人,世子。”林棠棠淡淡地打了一声招呼,往西苑走去。 “慢着,你这样就走了?琛儿受伤了,怎么也不见你问一句?”余氏不满。 “我又不是大夫,受伤了请找大夫。”林棠棠十分冷静。 她行了一个礼,离开了。 余氏心中又开始堵得慌。 她不喜欢林棠棠。 林棠棠不关心她儿子,让她更不喜欢。 他的儿子,当年在京中,有多少贵女喜欢?是林棠棠死皮赖脸非要缠着他。 现在却这般摆脸,不就是拿了她几个药材与头面?她有钱,至于这么小气吗? 杨琛的脸色更难看了。 林棠棠没有做到一个未婚妻的责任。 等赏花宴宴结束后,他要去问问舆图之事,之后…… 回到西苑后。 林棠棠与香雪将花灯挂到了房门口与院子里。 整个院子亮堂堂的,一改先前的冷清与单调。 虽然,在侯府住不了几个月,但是,人居住的地方,总要有光啊。 刚挂好鱼灯,忽然一阵风吹过,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一双大手将林棠棠拖拽到房间,并关上了门。 “姑娘!”香雪惊声大喊,拿出软剑,跟随而来。 “让她离开,我有话跟你说。”男子的声音响起,一把利刃抵在了她的脖颈。 “我没事,香雪,你继续将院子里的灯点亮,我休息片刻就出来。”林棠棠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可是……” 林棠棠平静得让香雪难以置信。 她敢肯定,方才,有人趁着天黑潜进来了,还挟持了林姑娘。 “让她走。”发觉香雪站在门口不动,男子的声音多了一丝不耐烦。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林棠棠再次出声。 香雪不知道屋内情形,如果贸然闯进去,说不定会对姑娘更加不利。 她只得打开火折子,快速地去院子里点灯,但是注意力全在屋内。 “罗将军,这下你可以松手了。”林棠棠不紧不慢地开口。 她知道,身边的这个男人,是罗驰。 第22章 罗驰上套 局中局 “你倒是挺聪明,若是我不放呢?”罗驰在府内被吴氏管得死死的,他不喜欢被女人使唤。 “那你肚子上便要遭殃了。”林棠棠手中用力了一分,罗驰肚子上传来一丝痛意。 他低头,发现不知何时,林棠棠手上正握着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肚子上。 他立马松开了手。 “臭娘们,居然……”脏话还未出口,林棠棠的力道加了一分。 他立马不再作声。 这个女人,不好惹。 林棠棠重新点燃了屋内的烛光。 屋外的香雪见状,心中舒了一口气。 至少目前,林姑娘是安全的。 “罗将军,你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林棠棠将火折子放回袖子中。 “本将军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的。”罗驰眼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林棠棠:“说。” “你未婚夫跟你的堂妹,关系不一般。”他特地放慢了语气。 “那又如何?”林棠棠神色不变。 “你这个女人,你未婚夫要跟堂妹搞到一块去了,你都不担心吗?”罗驰觉得林棠棠的反应太平静了。 林棠棠不在意杨琛有其他女人? 他不信。 她不过是在装大方罢了。 要是换做吴氏那个母老虎,非得扒了他的皮,闹得整个将军府鸡飞狗跳。 “世子不是我能管住的,担心也无用。”林棠棠叹了一口气。 她怎会不知罗驰打的如意算盘? 他想利用自己来对付杨琛,好找出宋茹儿的下落。 但他目前想不到,这个局,本来就是林棠棠设下的。 “不如我们合作,我帮你……”罗驰见时机到了,将心中的想法低声对着林棠棠说出来。 林棠棠不置可否。 罗驰从窗户外离去后。 林棠棠打开门。 门还只开了一条缝,春雪就冲进来,一只手牢牢抓住林棠棠,一只手拿着软剑,环顾四周。 “好啦,走了,没事了。”林棠棠笑着拍了拍香雪的手,心里淌过密密麻麻的感动。 香雪这个样子,像极了小时候大哥保护她,不被熊孩子欺负的场景。 也是这样紧张兮兮的模样。 “真的?”香雪浑身紧绷,四处查看了一番,这才松开了林棠棠的手,舒了一口气。 “你也别太小看你家姑娘,我可是从蛮夷手中逃出来的人呢。”林棠棠打趣道。 “这倒也是。”林棠棠之前的一些事情,香雪也了解一些。 想了一会,她又道,“姑娘,你本事这么好,为何手段这么软,不直接揍侯府这些人呢?” “那多没意思啊,再说了,有些事情,她们受了,远比挨揍痛苦多了。” 前世她被侯府慢慢磋磨而死。 这次,她也要慢慢磋磨他们。 这是她的复仇,也是她的救赎。 闲聊了一会,林棠棠让香雪先去休息。 她要一个人在房间里等。 明天就是赏花宴了,不知太子,有没有将她的两个铺子过户呢? 她拿了一本书,看了许久,也没等到太子的身影。 不知不觉,她靠在床上睡去了。 这厢,余氏看着大夫给杨琛上药后,才回到南苑。 周嬷嬷接过她的披风,挂到了衣架上。 “幸好今日琛儿只是皮外伤,否则我定要与那罗驰好好理论一番。”余氏说道。 她又想起了林棠棠那副冷淡的样子。 “这个林棠棠,也要好生教训一番。明日的宴会,可都准备妥当了?” “夫人放心,按照您的吩咐,无一遗漏。”周嬷嬷是跟着余氏从娘家那边过来的,在侯府也跟着余氏办了大小几十场宴会,对各个环节都了熟于心。 “那边好。记得,明日让那些长舌妇,分别坐到不同的席位。”余氏又叮嘱了一句。 “放心,夫人,座次都已经安排好。” 余氏满意地点头,嘴角噙着一抹狡诈。 明日赏花宴会,是侯府大出风头之时,也是林棠棠受折磨之时。 她既然不听话,就应该好好教训。 想到未来,余氏觉得前途灿烂,一片光明。 破晓时分,阳光穿过树梢,落到了厢房。 迷迷糊糊之间。 林棠棠还未睁开眼睛,便闻到了雪松香的气息。 “殿下,您来啦!”林棠棠激动地从床上爬起来,站到了秦墨安面前。 “你倒是醒得早。” 秦墨安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头发散开,却不乱;衣襟微松,却不轻浮;未着脂粉,却不俗气。 “臣女一直都等着殿下,盼着殿下。”林棠棠福了福身子,行了一个礼。 自从得知北境救援大军开拔后,林棠棠对太子便更多了几分敬重与亲切。 秦墨安:“你有这份衷心,便好。过户一事,已经办好,至于什么时候转回来,你自己定。” 他将铺子过户的详细信息告诉了林棠棠。 “殿下是专程过来跟我说此事的吗?”林棠棠听着,觉得自己心中起了一份暖意。 “顺路而已,孤是来督促你,领兵之权不可松懈。”秦墨安公事公办的态度。 林棠棠微微一愣,眉梢轻挑。 秦墨安离开后,春雪打水来到房中,给林棠棠梳洗。 林棠棠额头的伤口的结痂已经脱落了,丝毫看不出痕迹。 宫里的药,果然是极好的。 “姑娘,今日可要上妆?”香雪觉得自己姑娘长得好看极了。 她带着纱布时,只觉得她长相清丽。 可拆下纱布,便觉得是一个美人,比林娇娇好看多了。 若是略施脂粉,这脸上的肌肤再白一点…… “不用,继续以前的打扮便好。”林棠棠打开屉子,拿出一卷新的纱布,“这个继续缠在额头。” “这……”香雪诧异,“姑娘的伤明明已经好了,为何要继续缠上这难看的纱布呢?” “美丑于我而言,并不重要。一身打扮,为我所用,才重要。” 林棠棠又在纱布的中间,点上了一抹红色的胭脂,看起来就像是干涸下血迹。 她又道,“你晚些去找两个人过来……” 林棠棠附在她耳边轻声吩咐。 “是。”香雪应下。 不一会,红梅待人端着两个食盒走进西苑。 “夫人说了,今日有宴会,府上准备了早膳,两位姑娘请用。”她将一个深褐色食盒递到香雪手中,将浅褐色食盒送到翠竹手中。 在余氏的授意下,如今,翠竹成为了林娇娇的贴身丫鬟。 香雪打开食盒,是一碗精致的肉粥与几样点心。 “姑娘,侯府今日的伙食不错,闻着好香。”香雪将碗筷摆到桌上。 “嗯,闻着太香了一点。”林棠棠起身,来到桌前。 她告诉正在屋内伺候的吴嬷嬷,“我今日胃口不佳,你帮我处理好这些早膳,回头要是侯夫人问起,便说我吃了。” 吴嬷嬷点头,端走了早点。 她又唤了在外间打扫的高嬷嬷与李嬷嬷进来,“你们去打听一下,其他各院早膳的食盒,是何种颜色。” 两位嬷嬷领命离开。 香雪:“姑娘,你这是怀疑……” 林棠棠:“侯夫人何时给我送过这么好的早点?事出反常必有妖。” 宴会开始前一个时辰,余氏唤了吴嬷嬷去问话。 “你亲眼看着林棠棠将早膳都吃了?” “是,老奴亲眼所见。”吴嬷嬷回话时有些中气不足。 她极力压制困意,以免被发现。 “那就好。”余氏眼角笑出一抹细褶子。 她要看看,林棠棠今日还怎么逃脱? 第23章 怼!侯府的家事是全伯府做主? 吴嬷嬷从南苑离开时,只觉得头晕眼花。 到西苑时,一头栽到了门槛上。 林棠棠让人将吴嬷嬷扶进了屋里。 她思索了一番,压低声音,“吴嬷嬷,今日的早膳,你是不是吃了?” 吴嬷嬷窘迫,“是,老奴觉得扔了可惜了……” 林棠棠:“你现在有何症状?” 吴嬷嬷:“老奴只是觉得有些困,没有其它不适……” 林棠棠眸色深深。 刚刚得信,今日府上各院送早膳的盒子是浅褐色的。 若是她今日吃了早膳,现在躺在这里的便是自己了。 前世,这一幕并未发生。 看来,现在余氏对付自己的手段,迂回了许多。 看着昏昏欲睡的吴嬷嬷,她决定将计就计。 她将窗前的碧色花口瓶拿在了手上,往花丛中走去。 今日官员休沐,赏花宴会如期开始。 靖北候府邸是当年太祖皇帝在位时赐下的,府内有数亩牡丹花海,姹紫嫣红,是京中一大风景。 虽然侯府已经不如以前那般显赫,但花却开得更甚。 整个宴会的主场地,设置在这花海之中的观景台上。 宴会上,男女分席而坐,分为主家席位与客坐席位。 余氏一身宝蓝色华服坐于中央主位,杨琛坐在她的右边,杨晓坐在她的左边。 每人面前都有一张古木色小几,摆放酒水与佳肴。 琴台位于高处,以花艺为饰,琴师抚琴,乐声悠扬。 杨晓一袭淡黄色衣裙,搭配杏色缂丝褙子,戴着点翠嵌珠金头面,并簪以一朵姚黄牡丹,清丽脱俗,风姿绰约。 她扫了一眼会场,宝珠郡主今日没来。 杨琛一袭月牙色白衣长袍,腰间以金镶玉腰带束身,文质彬彬。 他曾在国子监任职,写得一手好诗,有“京城第一公子”的称号,虽后来到军中历练,入了兵部,担任武职,但浑身的气度不减,风采更胜当年。 “侯夫人真是好福气,你这一双儿女容貌绝佳,气质不凡,可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啊!”全伯府夫人夏氏笑着开口。 兄妹俩容颜卓绝,让赴宴的人都生了几分欣羡与爱慕之心。 只可惜,兄妹俩如今都议了亲。 杨晓与李国公嫡出的二公子如今已有婚约,是上嫁。 可杨琛…… “伯夫人抬爱。”余氏脸上春风得意,“琛儿,晓晓,敬全伯府夫人。” 兄妹二人举樽相敬。 “听闻世子的未婚妻已到侯府,怎么今日未能赴宴呢?”全伯府夫人抿了一口酒,问道。 林棠棠常年在北境。 今日来赴宴的人,都是京城的人,见过林棠棠的,是少数。 只是听说当年林棠棠对杨琛穷追不舍,一路从北境追来,甚至堵在城门口,对他说出“非他不嫁”的大胆誓言。 没想到最终这位武将与商户之女的惊天之举,最终居然真的拿下了杨琛。 曾让一众少女,芳心暗碎。 他们自是想看看,与“京城第一公子”定亲的女子,现如今是何等容貌? “这……”余氏欲言又止。 却激发了更多人的好奇。 “侯夫人舍不得让自己的准儿媳给人瞧了去?”全伯府夫人打趣道。 “怎会?她呀,到现在我也没瞧见人影……”余氏有些无奈。 此时,丫鬟红梅上前,“夫人,听伺候的嬷嬷说,林姑娘现在还没起床……” 闻言,在场的人面露惊色。 “怎会有如此不知规矩的女子?”全伯府夫人面色转冷。 她出身夏家士族,最重规矩。 “罢了,我都已经习惯了。”余氏一脸苦笑。 言下之意,便是林棠棠在侯府一直不守规矩。 “侯夫人,你最是心善,人尽皆知。可当年这个林棠棠是死皮赖脸要嫁入侯府的,如今这般无理,侯府还要容她吗?”全伯府夫人言辞犀利。 此话,一方面点名了余氏是一个好婆婆,另一方面又点出林棠棠配不上侯府。 当年她家嫡女爱慕杨琛,当得知他定亲后,一下子瘦了十斤,后来也只得遗憾与他人定亲。 众人也窃窃私语。 杨琛蹙眉,抿了一口苦茶。 “当年之事,不提也罢。”余氏沉默一会,她要的便是如今这效果。 自林棠棠进府后,余氏便经常跟其他府经常往来的夫人,吐槽林棠棠。 今日,这些长舌妇,坐在宴会各处,正在交头接耳讲林棠棠的坏话。 她心中觉得快意许多。 林棠棠入府几日,虽然她多次想要给她立规矩,但是每次交锋,她都没能占到便宜; 林棠棠藏私,不肯主动为侯府分担,就连药铺与头面,都是林娇娇提供的线索…… 今日,她便可以借势给林棠棠立规矩,让她服从自己,最终拿出银钱来孝敬她; 她就不信,林棠棠敢不顾名声,敢跟京中这些贵妇叫板…… “不知全伯府夫人,不要容谁?”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少女着着淡紫色衣裳,头缠纱布,面色略带憔悴,拿着一个碧色瓶子,步入宴会场所。 余氏略微吃惊。 她怎么比预期来得早? 不过也无妨。 她在宴会上迟到了,便是极大的失礼。 林棠棠朝着余氏行了一礼。 “你便是林棠棠?”全伯府夫人眼中闪过不屑,“你宴会失礼,自然说的便是你。” 打扮寡淡,脂粉未施,看起来便是一个不知品味的粗俗女子。 真是可惜了杨琛的一表人才。 林棠棠一脸惊异,“我竟不知,原来侯府的家事,是全伯府可以做主的。” 说罢,看浅笑着看向余氏。 “我……”全伯府夫人当下无言以对。 怎么,到了她嘴里,说出去的话就变了味? “棠棠,全伯府夫人不是这个意思。”余氏压住怒气,低沉道,“今日宴会,你姗姗来迟,确实失……” “侯夫人,正是因为今日有赏花宴,我才来迟了。”林棠棠笑眯眯地说道。 “这样说,你赏花宴迟到,还有理了?”全伯府夫人冷冷道。 她倒要听听林棠棠究竟要如何巧言令色? 余氏觉得林棠棠是在强词夺理。 杨琛、杨晓与林娇娇都觉得林棠棠无法自圆其说。 “答案便在这碧色花口瓶中。”林棠棠将瓶子递到余氏跟前。 余氏看着瓶子,面色吃惊。 第24章 出彩!搅黄余氏与杨晓计划 瓶子里面装的是平淡无奇的水。 “只是一些水而已。”余氏抬头。 “她们不是普通的水,是花露。” 林棠棠解释,“听闻花露有养颜功效,今日花开最盛,我特地采集了府中花瓣上的露水,放到了这瓶子里,送给侯夫人。” 她轻摇了一下花瓶,“侯夫人,可能闻到香味?” 余氏只得凑近,确实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原来林姑娘有这样的心思,还未入侯府,便如此孝顺。”坐在下方的一位夫人开口,“难怪看起来憔悴了些。” 她是光禄寺少卿周卓的夫人,莫氏。 她一开口,一些清流也点了点头。 采集花露需要在天亮之前起床,林棠棠头上有伤,还能为侯夫人采集花露,实属难得。 余氏的手指拽紧,吴嬷嬷明明说林棠棠吃下了早膳,那里面有安神的药粉,她肯定是才睡醒不久。 那么她是什么时候采集花露的呢?怎么没有听到动静? 余氏觉得林棠棠在胡扯,可她又拿不出证据来。 何况就算是真的花露,她也不稀罕。 她要的是金银珠宝,不是这些不值钱的花花水水。 “棠棠,你辛苦了,入座。”余氏假笑着唤道。 杨琛脸色带着一丝得意与鄙夷,果然,这些天,林棠棠的冷淡都是刻意所为,她依旧是当初那个不遗余力讨好侯府的无脑女人。 林棠棠放下花口瓶,走到座位前。 这里面的水,是普通的井水,她撒了一些未清洗的花瓣进去,多了一丝花香。 所以,也是洗花水,只不过她将浮沫与泥渣,用纱布滤去了而已。 余氏给她用药,她自然也要回礼。 稍后,她还有更大的礼物与惊喜,要送给侯府。 落座后,林棠棠朝着周夫人投去了感谢的目光。 周夫人微微颔首,眼中含着泪花。 迟到的插曲过去后,赏花宴的重头戏送花仪式来了。 庆元帝每次出行都骑马簪花,并规定官员每年春季,必须簪花才能进入皇宫。 因此,无论是高门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将簪花,视作为一种潮流。 丫鬟们端着花篮,盛放着刚刚采摘的牡丹。 宴会上,侯府要将这些花,一一送给赴宴的贵客。 “棠棠,不如,今年的送花仪式,便由你来完成,如何?” 未等林棠棠开口,余氏又说道,“但往年你都在北境,甚少参加京中的大宴会……” 这个提议是余氏设置的坑。 这个送花仪式有一套标准的流程,而且要熟知宾客的称谓。 如果林棠棠拒绝,那便说明她怯场,没见过世面,上不了台面。 如果林棠棠应下,献花时礼仪不到位,或是称谓喊错了,便会闹了笑话。 余氏心中冷笑,横竖林棠棠今日出丑,是既定的事实。 “多谢侯夫人抬爱,我尽力而为。”林棠棠从容地接过花篮。 杨琛眉峰一动。 他心道,林棠棠真是一个鲁莽的女人。在不熟悉的场合应该隐藏锋芒,适当委曲求全,才能遭致最小的非议。 可她偏偏要出风头,答应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想到现在她名义上还是自己的未婚妻,杨琛心中便多了几分烦躁与厌恶。 她要出丑,便出。 只要时机成熟,他以后不用娶林棠棠为正妻,反正爱慕他的女子,比比皆是。 林棠棠对上杨琛寒凉的目光,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她不做多言,只是扬眉一笑。 余氏与林娇娇对视一眼,嘴角翘起,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林娇娇也在期待林棠棠闹笑话。 “叶国公夫人。”林棠棠行万福礼,“这朵魏紫,被誉为‘花后’,珍贵无比,与您高贵典雅的气质相符,能衬托出您的肤白胜雪,呈献给您。” 礼仪端正,言行得当,举止大方,说得叶国公夫人,心花怒放。 “不错,甚好。”叶国公夫人笑着接过献花,让侍女别到了自己的发髻上。 …… 整个鲜花过程,如行云流水,没出一丝差错。 在侯府几人惊讶、质疑、嫉妒的目光中,林棠棠顺利完成了献花仪式,赢得了在场多数宾客的赞誉。 周夫人眼中的欣喜更是溢于言表。 “侯夫人,你真有福气,准媳妇如此落落大方。” “林姑娘,你这些礼仪可以为典范了。” “能一口气记住在场的所有人,可见真的为这宴会花了心思。” …… 杨琛一时无言,原来林棠棠的礼仪与社交能力,这么厉害?以前倒是小看她了。 余氏、杨晓、林娇娇闻言,自己的手指甲几乎要镶入到肉里。 明明是给杨晓搭的台子,结果被林棠棠给抢了风头。 真是恼人极了! 一生气,余氏便觉得自己的头疼又开始了,赶紧含了一片参片在嘴里。 想到接下来还有安排,余氏吞下心中的怒气,强扯了一抹微笑,“棠棠,你真是有心了,将名单上的人,都记了下来,也不枉我为你准备名单了。” 她强行往自己脸上贴金。 林棠棠没有应答。 前世,她被余氏在宴会上刁难,出了纰漏。 余氏便让杨晓教林棠棠礼仪,最终,杨晓踩着林棠棠出尽风头。 赏花宴结束之后不久,经过侯府的一番运作,杨晓美誉传遍京城,获得了“京城第一美人”称号。 杨晓也因此受到了皇后的召见与重视,侯府与李国公府的姻亲更加稳固。 而现在,虽然杨晓与李国公嫡出的二公子已经定亲,但因为是上嫁,关系不稳。 这次,她一早就做了准备,凭借前世的记忆与一些画像,记住了所有来赴宴的人,搅黄了余氏与杨晓的如意算盘。 至于宴会后,杨晓是否能再受到皇后的召见,成了未知数。 在杨晓幽怨的眼神中,林棠棠一脸风淡云清地回到了座位上。 香雪走到她身边,耳语,“姑娘,两个人都到了。” “让他们先候着,等我吩咐开始行事……”林棠棠低语。 香雪离去,不久后,又回到林棠棠身边。 坐在一旁的侯府二房大太太,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主仆二人一眼。 不简单! 第25章 讨债的人来了! 待众人头上都簪花后,侯府下人为桌上增添了一道现烤的鲜花饼。 在余氏的示意下,杨晓在琴台抚了一首《花影》。 赏花、闻花、品花、听花。 一时之间,这赏花宴也颇有诗情画意。 曲毕,杨晓收到了诸多掌声。 “晓晓,真是难为你了。听说你这几日脚不着地地照看你母亲,本是疲乏,现在还要劳你为我们抚琴……”侯府三房大太太喻氏说着,握住杨晓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哦?侯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全伯府夫人夏氏,连忙问道。 “头风的老毛病了,只是辛苦晓晓跟琛儿,还有那位娇娇姑娘了。”余氏手指了一下林娇娇,“他们这几日,都在我身旁侍疾。” 顺着视线看去,杨晓身后,有一个娇弱的美貌女子。 她见余氏点到自己,面露害羞。 “世子与晓晓,尊老重孝,知书达理,值得赞誉。这位林姑娘也不错。” 众人也纷纷点头。 余氏也笑着。 她心道,既然送花仪式上踩不了林棠棠,在孝道上做文章,让杨晓扬名,也不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杨晓夸上了天。 “那林棠棠呢?”全伯府夫人夏氏故意问道。 “棠棠,她身子娇弱,伺候不了我这老婆子。”余氏轻叹一口气。 她心道,林棠棠没有侍疾是事实,她无从狡辩。 “这怎么行?侯夫人是长辈,只要有一口气在,也要伺候长辈啊。” 全伯府夫人夏氏愤愤道,“真正的孝顺是在平时,而不是整一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哗众取宠。” 直指林棠棠的花露一事。 她刚刚被林棠棠怼了,借机要出了这口气。 林棠棠端坐着,慢慢地吃完了最后一小块鲜花饼,仿佛丝毫没有听见夏氏的话语。 余氏:“棠棠,全伯府夫人在同你说话,你怎么不回答?” “不是不回答,万一回答了,你们不高兴……”林棠棠淡声道。 “我们岂是这样小心眼的人?林棠棠,不要以己度人。”全伯府夫人夏氏冷冷道。 “那我就说了。巨参、碧玉、金银……”林棠棠一口气说出来十几样珍贵之物。 余氏一惊,这不是…… “棠棠,你……”余氏话音未落。 林棠棠故作听不到,打断了余氏的声音,继续道,“我自与杨琛定亲以来,我给侯夫人孝敬的珍贵宝物几十件,可以够几百场赏花宴会的开销了,也够雇佣无数侍疾的奴仆了,这样的孝心,够吗? 至于全伯府夫人说,孝敬体现在平常,敢问你在嫁入伯府之前,可有这样孝敬过你的婆母?或是你的女儿在嫁入婆家之前,也这样孝敬过未来的婆婆?” 林棠棠此言一出,引发现场轩然大波。 他们没想到林氏对伯府如此大方。 砸了这么多银钱,谁还能说林棠棠不孝? “这怎能一样?你娘是商贾之女,不缺银两,花再多都是应该的。”全伯府夫人夏氏语气有些虚。 这些,侯夫人可从来没有跟她提过啊! “是吗?谁说有钱就非得出?我林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辛苦挣的!按照大奉国律法,婆家不得动用女方的钱财与嫁妆,何况,我还没成亲呢。” 林棠棠轻嗤一声,笑意不达眼底,“全伯府夫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而且你们全伯府,是百年世家,也不差钱,不妨多学学我的孝心。” 全伯府夫人夏氏又落了面子。 她脸色煞白地望向侯夫人。 早知道林棠棠这么难缠,她就不该答应侯夫人,去刁难林棠棠! “林棠棠,全伯府夫人是长辈,不要这么咄咄逼人。”余氏此时有点绷不住了,咬牙说道。 林棠棠一脸无辜,“瞧,我说了实话,侯夫人你不爱听。” “你若是觉得后悔了,你送的东西拿回去便是。”杨琛最不喜林棠棠在众人面前邀功。 说得像侯府欠了她们林家似的。 “琛儿……”余氏朝着杨琛示意。 她可不想将林棠棠送的那些宝物还回去。 “行啊。”林棠棠却立马接上了话,“在北境三年的功勋呢?一起还吗?” 靖北侯府这副得了好处还卖乖的做法,她不耻。 要还便一起还了。 杨琛脸色瞬间变成寒冰。 “什么功勋?”在场的人一听,立马觉得这靖北侯府与将军府之间,有隐情。 “好好的赏花宴,说这些作甚。琛儿的功勋,都是自己真枪实战得来的,还什么还?”余氏连忙打起了马虎眼,“接下来,请大家赏花,吟诗做赋。” 余氏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 她想不通,怎么精心设计的赏花宴,都成了林棠棠的主场? 林棠棠比想象中的要难对付,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杨琛低头,喝酒,不再说话。 宴会,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模样,众人都在离开席位,走入花间小径赏花。 周夫人来到林棠棠跟前,唤了一声,“棠儿……” 林棠棠微微行礼,“婶婶,别来无恙?” 周卓是北境之人,周夫人当年与他回乡省亲,不慎落入冰水,被林玉郎夫妻瞧见,将奄奄一息的两人救起。 自此,两家便成了生死之交。 回到侯府后,林棠棠给父亲的一些旧友写信,其中,有一封信,便是给周夫人的。 “托林家的福,一切都好。”周夫人抹了抹眼中的泪花,“你这一路从北境过来,吃了不少苦?” 林棠棠习惯了侯府的冷言冷语与敲打,被这样一个温暖的长辈关心着,一时有些鼻酸。 “只要父兄有救,一切都不苦。” “好孩子,这里人多眼杂,不如,去你的房里,跟婶婶好好说说。”周夫人拉着林棠棠的手。 林棠棠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带着周夫人来到了西苑。 刚到西苑。 周夫人便被这破旧的院子给惊到了,怒道,“侯夫人居然让你住在这里?这不是折辱人吗?我去找她们理论!” “婶婶莫恼,我已有对策,待会,您不如这样……”林棠棠低声说着,周夫人听完笑着点了点头。 “阿棠终于长大了,鬼主意也多了!” 林棠棠也笑了。 回到侯府后,第一次在长辈面前开怀地笑了。 两人说了一会话,便按照计划返回了宴会场。 林棠棠朝着香雪示意。 不一会,门房来报,说有一个药铺王老板,带着几个伙计上门来讨债。 余氏一听,想都不想,便让人门房给人轰出去。 结果。 王老板趁交接之时,从侧门闯了进来,直接来到了赏花宴上。 “侯夫人,你们靖北侯府好大的威风,欠债不还,居然还出手伤人!” 第26章 侯府出丑 “大胆!你是何人,居然敢跑到靖北侯府胡说八道!我堂堂百年侯府,怎会欠你们这些商贩银钱?” 余氏话里话外透露出对商贩的鄙视,将王老板心中的怒气点燃。 “是不是胡说八道,我这里都有证据。” 王老板从怀中拿出一卷纸,呈到众人面前,“你们看看,这是不是侯府亲自写下的欠条?上面还有侯夫人的印信!” 在场的嘉宾一看,确实是欠条。 一时之间,看向侯府的表情也变得意味深长。 “你少在这里弄虚作假,谁能判断你的这些欠条是真的?”余氏淡定地坐在座位上,纹丝未动。 “周嬷嬷,你将那欠条拿过来,我要亲自戳破这个商贾的谎言!” 周嬷嬷拿了一张欠条仔细一看,怎么会是自己在济仁堂留下的欠条? 她慌张地看了余氏一眼。 余氏心中涌起不安,从周嬷嬷手中拿起欠条,“济仁堂?你是济仁堂的老板?” 王老板挺直了胸膛,“没错,我就是。不信,侯夫人可以看看我手上的这些地契文书。” “林棠棠!”余氏今日压抑了一天的怒火,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她朝着林棠棠喝斥出声,“济仁堂不是你的铺子吗?怎么变成这个姓王的了?” 林娇娇与杨晓都是大惊。 杨琛不悦。 “侯夫人,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林棠棠一脸惊讶道,“我早就将铺子转给王老板了。” 余氏闻言,脑袋传来一阵眩晕。 “你为何不早说?” “侯夫人也没问我啊。”林棠棠问道,“侯夫人,你们不会以为济仁堂是我的铺子,跑到里面赊账去了?” “侯夫人,按照你的逻辑,如果铺子是棠儿的,你就可以放肆赊账吗?”周夫人开口。 此言一出,所有人看向余氏的表情,都变得鄙夷。 在场的多数人多数出身世家,怎么看不出余氏在打什么算盘? “没,没有的事。”余氏连忙摇头否认,看向周嬷嬷。 周嬷嬷会意,立马跪在地上,“此事跟侯府无关,是老奴去药铺买药,忘了带荷包了,佘了账,还未来得及跟侯夫人讲,想等着宴会结束再去付款的,没想到王老板自己找上门来了。” 说罢,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余氏松了一口气,拿出库房的钥匙给周嬷嬷,周嬷嬷连忙去娶银子。 她瞥了一眼周夫人。 因为政见不同,以往周卓与周夫人平常几乎不参加侯府的宴会。 今日,周夫人第一次到侯府赴宴,居然屡次为林棠棠说话。 等侯爷回来,定要好好敲打他们。 王老板拿了银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余氏脸上重新拾起了笑容,努力保持得体的礼仪,应对宾客。 林娇娇额上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杨晓松了一口气。 哪知,不消片刻,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带着几个伙计来到了侯府门口,说是要讨债的。 门房匆匆来报。 侯夫人本想让门房将人带到南苑,不想那个女人会飞檐走壁,直接飞到了宴会上。 “侯夫人,我是毓秀阁金铺的罗老板,你们侯府从我铺子佘的账,什么时候还?这里都是欠条。” “毓秀阁?那不是林棠棠的产业吗?”杨晓脱口而出,难以置信。 “你们是何处听说这个铺子是我的?”林棠棠扶额,“这个铺子,也早就转出去了……” 杨晓闻言,目光凶狠地看着林娇娇,“你居然敢耍我!” 林娇娇面色比浆纸还苍白。 “晓晓!”余氏喝斥了一声。 杨晓回过神来,知晓此时不能再多说了。 说多错多。 “怎么侯府的人老是肖想别家的东西?棠儿还没进门呢!”周夫人嘲讽。 此时,现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方才药铺一事,勉强圆过去; 可现在又来金铺一事,再难堵悠悠众口。 林娇娇脑袋嗡嗡作响,身子摇摇欲坠。药铺与金铺是她说的,时候侯夫人绝对饶不了她。 为何事情的发展,会超出了她的预期…… “罗老板,此间肯定有误会,侯府是功勋世家,怎会欠你们钱?你报个数给我,我让嬷嬷去库房拿银两。”余氏好言开口。 “肯付钱便好说,一共四千两银子,或者,你们给两百金也行。”罗老板把玩着手上的碧玉戒指。 “这么多?”掏出这四千两,侯府公中的钱也都没有了。 如果此时被靖北侯知道的话,肯定会削了她的管家之权。 “罗老板,借一步说话。”杨琛见余氏为难,出面低声劝说,“能否缓一缓?今日赏花宴是大好日子……” “这事已经缓了几日了,你们侯府说好的第二天给银子,结果没见人影,要不我没事跑你这里来做什么?” 李老板看着杨琛,“要不,你们将头面、首饰都还给我,我只收取一些折旧费用,一百两。” “可以。”杨琛立马答应,他低声告诉了余氏。 余氏让人将那些头面给取到南苑。 罗老板派了一个伙计去清点。 不一会,伙计匆匆回来,在罗老板耳边嘀咕了一番。 罗老板朝着余氏说道,“侯夫人,还差一套头面。” 余氏问嬷嬷,“刚刚不都已经清点好了吗?” “我认出来了,正是杨小姐头上那一套。”罗老板惊呼一声,指着杨晓。 声音很大,在场的人都看向杨晓。 原来,她头上这套闪闪发光的头面,是佘的…… 杨晓闻言,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杨小姐,你头上这套头面,价值不菲呢!要不还给我?”罗老板朝着杨晓走了过去。 一旦,今日这套头面被当众拔下,杨晓将会被京中贵女耻笑,成为明日京中最大的笑话。 “母亲,哥哥!”她朝着余氏与杨琛投去求救的目光。 她这些年汲汲营营的名声,千万不能毁了…… 第27章 夺回院子!众夫人怼侯府 杨琛见杨晓慌张无助的模样,不由得心有一紧。 “晓晓头上的那套,侯府就定下了,罗老板只管收银子。”杨琛绷着脸。 “好说,杨小姐这套是我店里最时新的样式,一共两千两。”罗老板笑眯眯的,又开始不停地把玩自己手腕上的玉镯。 余氏:“……” “母亲?”杨琛喊了一声。 余氏只觉得心口疼,想不要,又说不出口,看着自己女儿与周围人打量的目光,只得含恨道,“周嬷嬷去支取银子。” 最终,赏花宴上要债的闹剧收场,众人也看足了笑话。 余氏拖着疲惫的身子,重新坐到了主位上,只觉得浑身冰凉。 宴会还没有结束,对上一些打量的目光,侯府的人也只能忍受。 “侯夫人。”光禄寺少卿周卓的夫人周夫人又开口了。 余氏瞬间一个激灵,侯府应该没有再赊账了? “我以前来侯府来得少,没想到府内的景色如此别致,整片牡丹园也担得起国色天香。”周夫人先抑后扬,让余氏脸色缓和了不少。 “周夫人喜欢便好。” “最近我家女儿的院子要翻新,但改了几遍都差强人意。不知侯府各处的院子,我能否也参观一二?”周夫人笑道。 一些夫人也点头。 “这有何妨?周嬷嬷,晓晓,你带夫人们去看看你的院子。”余氏心情转晴,朝着杨晓使了一个眼色。 让杨晓招待,便给了她展示才华的机会。 杨晓的院子经过精心布置,定会受到这些夫人的夸奖。 几人经过一岔路口时,周夫人没有跟着杨晓的步伐往右走,而是往左走。 “周夫人,我的院子在这边。”杨晓指了指。 “无妨,我看左边之路蜿蜒曲折,颇有曲径通幽的意趣,也想看看这路的尽头,究竟有何景致呢!”周夫人说完,几位夫人也来了一点兴趣。 “是的,先去这边看看。” “杨小姐的院子,待会来看。” …… 几人跟着周夫人兴致勃勃地要走。 杨晓看着路尽头的方向,心中“咯噔”一下。 “几位夫人,那里是侯府放置杂物的偏僻院落,没有什么风光,还是跟我走。”杨晓语气听起来有些僵硬。 “是吗?”几个夫人嘀咕着。 此时,香雪匆匆走了过来。 “我记得你是棠儿身边伺候的丫鬟?怎么到这里来了?”周夫人问道。 香雪朝着几人行了一礼,“我家姑娘让我回去拿一件披风。” “那边,是林姑娘居住的院子?” 香雪点头。 片刻后。 余氏正跟几位夫人在介绍牡丹花的品种。 一个丫鬟走过来,跟她嘀咕了几句。 “怎么办事的?”余氏面上严厉,骂一声。 几位夫人面露不解,打算打个圆场之时。 周夫人与几位夫人脸色阴沉地来到了宴会场上。 “侯夫人,不知道棠儿可是犯了何错?你居然让侯府的准儿媳住得跟下人差不多?”周夫人怒气冲冲。 …… 赏花的人群全都看过来了。 “周夫人,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余氏脸色暗得不行,这个周夫人,为何偏要在赏花宴上掺和? 要不是这里人数众多,都想将她轰出去了。 “什么误会?我们几位夫人都看见了!棠儿现在还没嫁入靖北侯府,按礼说是客人,你居然让她住在那么破落的院子!这便是你们侯府的待客之道吗?她之前孝敬了你那么多银子,够买下多少座侯府了?” 周夫人抹了一把眼泪,“棠儿的父亲,还在北境浴血抗敌,是大奉国的英雄,你们侯府便这样迫不及待地想欺辱英雄的女儿吗?” 被扣了一顶大帽子,余氏脑袋嗡嗡作响。 “周夫人,慎言。”杨琛走了过来,“院子一事,是家事,我们会处理好。” “家事?”周夫人冷笑一声,“我没见你们侯府,将棠儿当作家人。” 杨琛脸上有些发窘。 林棠棠垂着头,一言不发。 在众人面前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但她心中,一片清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侯夫人,不是我说你们,你们这侯府也太没规矩了。”叶国公夫人方忍不住开口。 “真的是误会。我一早就给棠棠挑了上好的院子,只是这几日忙着赏花宴,加上头风又犯了,只是让她暂住。” 余氏连忙拉着站在一旁的林棠棠,“棠棠,你说是?” 林棠棠不留痕迹地掰开侯夫人的手,“我并不知。” 余氏脸色一白。 “好孩子,你受苦了。”叶国公夫人才也瞧见了西苑的破旧模样,心中也泛酸。 当年,她也是被她的准婆婆刁难,受尽欺凌,现在看到林棠棠,生出了一股护幼之心。 “是啊,要不棠儿你去我府上住,我与你周叔都盼着你能去我们那里小住呢!”周夫人眼神切切。 “她是我的未婚妻,住侯府最好。”杨琛看向余氏,“母亲,东苑最近都修缮竣工,现下便可住进去。” “对,正是如此!”余氏连忙点头。 他怎么会放林棠棠走? 林棠棠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与价值。 就算没有价值了,只要还是他的未婚妻,她死也要死在侯府! 轮不到其他人来抢。 “棠儿,你的意思呢?”周夫人问道。 林棠棠点点头。 “世子,我是棠儿的婶婶,今日是你们求着她去东苑的,往后侯府不能再苛待她,否则我周家第一个不答应,就算闹到陛下那里去了,我们也是有理的!”周夫人霸气护崽。 杨琛脸上阴晴不定。 林棠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婶婶? 最终,靖北侯府的赏花宴,在一片闹剧中落下帷幕。 余氏送走宾客,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南苑。 今日侯府出丑,总要一个人来为之负责。 她让人唤来林娇娇。 “林娇娇,你好手段,将我们母女俩耍得团团转啊!” “我没有,我真的是一心为了侯府!夫人,您相信我!”林娇娇浑身颤抖,害怕无助。 她怎么也没想到,陷害林棠棠不成,自己竟然成了跳梁小丑。 “不打,难消我心头之气!说不定,你便是林棠棠派来到我身边做卧底的! ”余氏想到今日林棠棠出尽风头,怒气再也控制不住,“周嬷嬷,打她!打到说为止!” 一根长棍劈来。 “夫人,不要,饶了我!夫人!” …… 第28章 活该!林娇娇挨打 李国公夫人吴氏离开侯府后,面露不喜。 若不是情势所逼,她怎会同意杨晓与自己儿子的亲事? 今日侯府,真是出尽洋相,若真让杨晓入府,以后府上哪里还有安宁的日子? 她连忙唤来贴身的丫鬟,“你再派人去查查,木安寺落水一事,还有何遗漏之处?” 又来到书房,将今日在侯府所见,悉数讲给李国公听。 “百年侯府,终究是没落了。你若真找到落水一事的隐情,这桩婚事,我便不再多言。”李国公摇头叹气。 靖北侯府东苑里,一共有四个小院子,每个院子相隔很近,但又有院墙隔离。 杨琛住在主院,林棠棠搬到了北侧院。 香雪来到焕然一新的布置,对着林棠棠直点头。 “姑娘,你太厉害了,之前说他们会求你住进东苑,没想到今日一语成谶!” “嗯,这本就是我们应得的。”林棠棠试了一下软榻,确实比西苑的要舒服不少。 刚到西苑时,她若硬要住到东苑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不过,不能起到今日赏花宴上,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今日,她既住进了大宅子,又出了风头; 侯府既丢了面子,又落得一个苛待准媳妇的恶名。 上一世,她、父兄、北威军皆被侯府抹黑,声名狼藉; 这一世,侯府就算下地狱,也别想落得一个好名声。 林棠棠看着主院的方向,“刚刚你搬东西时,可有看到杨琛?” “世子,好像往南苑方向去了。” 香雪整理好被褥,拿了一个松软的枕芯,“世子去南苑倒是勤快。” 林棠棠笑而不言,换上了一身黑衣。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她翻过了院墙,潜入了杨琛的房间。 在南苑。 周嬷嬷的棍子打到了林娇娇的背上。 一声痛呼后,便是火辣辣的难受。 豆大的汗,浸湿了衣裳。 低咽的哭声,惹得余氏更加心烦意乱。 “竟然还敢哭?继续打!” 周嬷嬷的棍子即将落下之时,杨琛阴沉的声音响起。 “住手!” 他从门口匆匆而入,夺掉周嬷嬷手上的棍子,脸上尽是疲倦之色,“母亲还嫌今日丢的丑不够多吗?” “琛儿,你怎能这么跟我说话?”侯夫人被杨琛的质问给气到了,“难道,你觉得今日之事,是我的过失吗?” “难道您没错?”杨琛揉了一下眉心。 余氏大声道,“对,我是主母,赏花宴上的任何差池,我都要负一份责任,可是,如果不是林娇娇胡乱出主意,侯府又怎会出那么大的丑?” “若不是母亲与妹妹自己贪婪,今日何人敢来侯府讨债?你口口声声怪娇娇,难道主责不在你们自己?”杨琛字字珠玑。 林娇娇啜泣着,眼睛红肿,“世子,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那两间铺子已经不在姐姐名下了,我真的只是想为侯府献一份力……” “我知道,周嬷嬷,你先扶着林姑娘下去。” 杨琛看了林娇娇一眼,眼中有一抹怜惜。 “琛儿!”余氏郁闷,“你就这样放她走了?” “我若不放她走,您打她,被有心的人知道了,母亲可想过后果?”杨琛觉得口干舌燥。 他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 “打就打了,怎么着?她还敢找我麻烦不成?不过是从小寄居在将军府的一个弱女子,我连林棠棠都不放在眼里,难道还怕她不成?”余氏言语上不退让半分。 “是,母亲一时爽了,可是,我们现在以什么身份去打林家的人呢?今日院子一事,母亲还没有明白吗?”杨琛头一次觉得,自己母亲的目光如此短浅。 余氏一时无法回答。 “母亲还是好好想想。对于林娇娇,是拉拢还是推远?对林棠棠,就算不喜,也不要刻意为难,她对我还有用。” 杨琛说完,大步离去。 余氏内心憋闷不已,浑浊的眼睛里,流出了两行清泪。 这林氏两姐妹进府后,连自己儿子都不向着自己了? 她当年寄居侯府的时候,那个老太婆,不也是经常苛待她吗? 她委身给靖北侯二十多年,总算从媳妇熬成婆了,怎么还要这么忍气吞声呢? 在东苑。 “世子,你回来了?”春雪站在主院门口,大声问道。 屋内,林棠棠连忙将抽屉关好离开,手上拿着一枚小小的钱币。 “你在这里做什么?”杨琛问道。 香雪:“姑娘已经搬到东苑来了,她让我跟世子说一声。” 杨琛点头,“我知道了。” 林棠棠回到屋内后,走了两步,便发现了屋内有他人的气息。 “出来。” 两道人影自屋梁上飞下。 是今日前来讨债的王老板与罗老板,真名是王彬与罗月。 他们都是太子的暗卫,平常不轻易露面。 “林姑娘,这是两个铺子的地契,殿下说请您收好。” 林棠棠笑着接过地契,“替我多谢殿下,殿下今日可在东宫?” “殿下明日一早要去京郊云山巡视,此时已经出发。”王彬说罢,准备离开。 云山? “等等,你们俩今天能否追上殿下?告诉殿下去云山千万不可乘坐马车!”林棠棠急切道。 “为何?”罗月问道,“追上殿下并不难,但姑娘要给我们一个理由,贸然说出,殿下也未必肯信。” 林棠棠:“这……” 根据前世的记忆,太子在云山会遇到落石,落石唯独砸到了马车上,太子受伤,昏迷了十多天。 但她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说出去也没人信。 她想了一句说辞。 “姑娘,我们会将话带到,至于殿下信不信……”王彬与罗月离开。 林棠棠心中打鼓,太子一旦昏迷,第二支增援队伍的领军权,就无人能替她斡旋了。 她手心是汗,焦急等着结果。 第29章 丢脸!杨琛被弹劾 这晚,下起了小雨。 林棠棠对着小轩窗梳妆,李嬷嬷撑着伞从院外走来。 李嬷嬷将油纸伞放在门外,灯光照在她脸上的瞬间,阴影交接,林棠棠觉得她很像一个人,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姑娘,你在京中名下的铺子,已经盘点好了,账本在此。”李嬷嬷拿出一个带锁的木纹匣子,将钥匙给到了林棠棠。 “嬷嬷,辛苦了,香雪,将准备好的热姜茶给嬷嬷端来。” 林棠棠接过钥匙,打开账本,账目清晰,条理有据,“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人。” “姑娘铺子的营收不错,掌柜多数可靠,盘账也方便。”李嬷嬷啜饮,温暖的姜茶,驱散了乍暖还寒的春日湿气。 “有营收便好。”林棠棠翻看账册后,“嬷嬷,明日请这些营收的现银都折成银票给我。还有铺子,能盘掉的便盘掉,只留两间。” “姑娘,好些铺子都是京中上好的位置……”只要有这些铺子在,林棠棠一辈子都衣食无忧,可她现在却要盘掉…… “嬷嬷,铺子、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赚。”林棠棠轻声道。 赚钱的铺子,谁会舍得? 可是人没有了,一切便成了虚幻。 林棠棠知晓,大奉国国库空虚,北威军每年的军需都十分紧张,父亲还经常贴钱补贴。 北境与蛮夷一战,时间持久,军需费用高。 何况,打点人脉,也需要银子。 李嬷嬷闻言,不再劝说。 “香雪,今夜还要劳烦去一趟陈御史家,拿着我的信物,将这封信交给他。”林棠棠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 陈御史铁面无私,言尽天下不平之事。他连皇室都敢弹劾,何况又是一个小小的靖北侯府呢? 这天夜里,侯府每个人心中所想都不同。 杨琛在想侯府赏花宴的善后之事,林娇娇躺在床上呻吟了半宿。 翌日一早,官员点卯。 “世子,听说昨日府上赏花宴,热闹非凡啊。”礼部员外郎刘瑜笑着诺耶。 几个点卯的官员,也意犹未尽地看向杨琛。 杨琛皮笑肉不笑,“一点误会而已,诸位不要捕风捉影。” 说完,直接进入内殿。 “嚣张个什么,这些个门阀士族,自视清高,却尽做一些龌龊之事。” …… 听到此话,杨琛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他心道,何时侯府的家事,能容这些平庸之辈来说三道四了? 罢了,不过是听几句闲话,等风声一过便好了。 却不想,上朝的头一件事,就是被御史弹劾。 皇帝闻言,只说了一句,“家事国事天下事。” 足够让杨琛惊出一身冷汗。 他在朝多年,从未遇到过如此尬尴的境地,以前都是顺风顺水,耳边皆是夸赞之词。 这话在质疑他:如果内宅都管不好,何来能力处理国事? 回到侯府时,杨琛已经精疲力竭。 杨琛回到东苑时。 林棠棠刚刚用完早膳。 这里的膳食精致丰富,终于不需要香雪从外面买入了。 “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杨琛走进来时,看见林棠棠坐在案桌前面,静静练字,“在写什么?” 以前在北境之时,林棠棠很少能安静下来写字,倒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无事写着玩,入不了世子的眼。”林棠棠用一张白纸轻轻遮住。 见林棠棠藏着,杨琛步履不再向前。 “你记忆回复得如何?能想起舆图了吗?” “好一点了,但一想久了就头疼。”林棠棠一脸无奈。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好?”杨琛眉眼有些着急,他现在急需一个立功的机会,在皇帝与上峰面前刷好感,消除赏花宴对侯府名声的影响。 “世子,这也不能埋怨我们姑娘啊!谁不想身体早点康复?” 香雪不满,“西苑那里,床板比石头还硬,姑娘能养好伤吗?” 见杨琛面色有疑,林棠棠补充了一句,“昨夜我搬到东苑来了以后,头疼稍微轻了一些。” 摆出西苑一事,杨琛无话可说。 “那你便好好养着,过几日,我再来问。”杨琛讪讪道。 转头,他去了林娇娇的房间。 “世子……”林娇娇一见到杨琛,眼中蓄泪,强忍着不让泪落下,挣扎着起身。 “娇娇,你背上有伤,别动。”杨琛连忙走过去,扶着林娇娇。 瞧见林娇娇发白的脸色,蹙眉,“母亲昨日下手确实不知轻重。” “是娇娇说错了话,侯夫人,也是一时气恼。” 林娇娇从枕头下拿出一张图纸,“世子,上次说的制作图纸,我昨夜已经画出来了,您看成吗?” “你带着伤给我画图?”杨琛精神一阵,接过图纸,细细打量。 “很好,娇娇,你这次又立了一件大功!”杨琛脸上挂满喜意,“有了这个图纸,侯府赏花宴的风波,很快便会过去。” “能为世子分忧便好,只求世子与夫人,别恼了娇娇。”林棠棠弱弱说道。 杨琛看着林娇娇那副弱不禁风,又满心是他的模样,心中一软。 为何,她不是林棠棠那样的身份?如果是…… “你多次为我费心,我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会恼你?”杨琛坐到床边,给林娇娇喂水,发现杯子已无水。 “怎么房中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侯夫人昨夜将翠竹唤了回去,我……”林娇娇咬着唇,欲言又止。 “母亲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我去跟她说。” “世子,别去,娇娇会不安的。”林娇娇拉住了他,低垂的眸子里,眼中划过一丝憎恨。 不久,林娇娇搬到了东苑的南侧院,府中又新买了两个丫鬟,添置在院子里。 香雪将这些说给林棠棠听,语气不善,“林娇娇在侯府的地位,越来越高。” 林棠棠数着手里的银票,眼皮都没抬一下,“爬得高,摔得狠。你有时间抱怨,还不如帮我一起数数银票。” 香雪拿了一个钱匣子进来。 “姑娘,你放这些钱到侯府,我总感觉不妥当。” 林棠棠笑道,“很快便有人来取走了。” 两人说话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林姑娘,大事不好了!几位太太因你在南苑争执起来了,快去看看!” 林棠棠示意,香雪立马将钱收起来。 打开门时瞧见一个眼生的丫鬟站在门口。 第30章 侯府遭殃!份例减半 “你是何人?” “奴婢是新到侯府的黄菊,伺候林娇娇姑娘的。” “那你为何不说给你主子听,跑到我们姑娘院子里做什么?”香雪盯着黄菊的眼睛。 “我家姑娘已经到南苑了,说这次争吵的内容跟姑娘有关,让我来跟姑娘报信。”黄菊探头往屋内瞧。 “知道了,你先回去。”林棠棠起身,拦住她的视线。 “林娇娇会这么好心吗?” 黄菊离开后,香雪问,“姑娘,你去吗?” “不去。”林棠棠摇头,林娇娇此举看似在给她报信,实则是想将她卷入争吵的漩涡。 又道,“不过,你可以悄悄去。” 在南苑。 侯府几房太太齐聚一室。 余氏让周嬷嬷给每房拿出了两匹布。 “这是之前承诺给诸位的两套新衣布料,是上好的锦缎,大家收着。” 两匹布花样不一,一匹是天青色的缎子,一匹是淡紫色缎子。 几个太太脸上都浮出了笑容。 “今日,还有一事要跟大家商议。公中因为最近支出过多,各房的份例暂时减半,等公中充盈,再恢复原来的水准。”余氏喝了一口茶。 “什么?一半!”三房大太太一听,脸色都变了。 “昨日赏花宴上的情形你们也都看见了。”余氏一脸愁苦,“公中一下子出了太多银子,实在难以维持原有的开销。” “大嫂,那些银子明明就是用到你们大房的头上了。头面、药材都是你们大房得了,我们又没拿,干嘛扣我们的银子。”四房大太太不愿意。 “那有什么办法?” 余氏开脱道,“我生病,还不是为侯府操劳累的?唉,自从这林棠棠进府以来,侯府的人就经常倒霉。你们要怨,也不要怨我。” “大嫂,你这样说未免有些牵强。”二房的大太太忍不住回了一句。 “随你们怎么想。我年纪大了,也经不起争论了,若是你们不服,便分府。”余氏躺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睛。 几房太太一下子不做声了。 要不是靖北侯顾念手足亲情,余氏早就想要这几房走人了。 从南苑出来后,二房大太太来到了东苑。 “不知太太找我何事呢?”林棠棠让给她斟茶。 “林姑娘来府上有几日了,我今天是过来瞧瞧你的。”二房大太太面带愧色,客气道,“之前,你住在西苑一事,我也无能为力。” 林棠棠点头,“二太太客气了。” “林姑娘,你还年轻,有时间。不要跟人对着干,容易吃暗亏。”她说话委婉。 提醒林棠棠接下老侯夫人并不会善罢甘休。 “多谢二夫人提醒,我会有分寸的。”林棠棠应道。 上一世,她见二房大太太也不过几面,不过每次都没为难她,甚至还给她解过围。 后来,她不到半年就去世了,说是感染的恶疾。 她死后不久,她那个天资聪颖的儿子不久也病逝了,如果不死,说不定能在接下来的进士考试中一举夺魁。 可是,看她现在这个状态,身体健朗,不像会感染恶疾之人。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林棠棠脑海中浮现。 两人又聊了一会,离开时,林棠棠将一张银票塞到她手中,“我来府上这么久,还没拜访您,这些是我孝敬长辈一番心意。” 林棠棠知道,侯府份例减半后,二房的开支会更加拮据。 她起先不肯受,最后林棠棠坚持,她才接下。 “小姐,这位二夫人,可信吗?”香雪问。 “她没有恶意。”林棠棠眼神凝重,“香雪,花点银子去打听二房的饮食。” 香雪离去之后。 忽然。 “嗖!”一声。 一支飞箭对着林棠棠的面门射过来,林棠棠侧头,箭矢射到了窗户上。 箭尾拴着一张白色的信纸。 林棠棠把它取下来,上面写着:木安寺。 是罗驰的笔迹。 林棠棠将纸烧为灰烬。 这厢三房的大太太回到屋里后,心中烦闷不已,想砸掉几个花瓶泄愤,但是想到今后的开支减少,又只能生生忍住。 “夫人,奴婢觉得林棠棠就是一个扫把星,她没来之前,府中一帆风顺的。”丫鬟衫儿在一旁说着。 “确实,今日大嫂说的,有道理。” 三房大太太不敢反驳余氏,对林棠棠更加憎恨,“可如今这个架势,也赶不走她啊。” “夫人何不去请法师过来驱魔?其实奴婢一直有些疑惑,北威军那么多人都没能逃出北境,为何她一个姑娘家还能带人逃出来?” 衫儿的话让三房大太太又起了几分疑心,林棠棠身上莫不是附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越想越不对劲,“衫儿,跟我再去一趟南苑。” 夜里。 雪松香气息传来。 秦莫安一袭玄色锦服,坐在窗边小塌上,端着白色茶杯,小口啜饮。 “殿下。”林棠棠起身行礼。 秦墨安睥了林棠棠一眼。 昨天晚上,他乘坐马车到了云山脚下,王彬追上了他,跟他讲了一句话。 “林姑娘让我转告殿下:她做了一个梦,梦中云山有落石,击中马车,殿下骑着骏马,安然无恙。” 秦墨安本不信这些玄乎的说辞,但在上山前,他还是换成了骑马。 果然,落石唯独压到了马车。 他当时很庆幸自己选择了骑马。 “落石一事,你还知道多少?”秦墨安语气严肃。 “殿下,臣女梦中只见到落石,没有瞧见其他。”林棠棠垂眸。 “那你可知,此次落石并非天灾,而是人为?”秦墨安修长的指节在桌上敲击出声。 事后,他让人去查看现场,发现落石之处,早就被人松了泥土。 马车车辙上,也被人动了手脚。 “殿下,臣女不知。有查到是谁动的手脚吗?”林棠棠庆幸自己提前告知了太子。 “已有眉目。”秦墨安端详了林棠棠许久。 像是在确认什么。 一会,他吹了吹茶上的浮沫,“你此次也算是救了孤,孤记你一功。” “多谢殿下。” “那个是什么?”秦墨安指着放在枕头旁的一个黑色匣子,很打眼。 “这是臣女今日筹集的一些银子,资助军需。” 林棠棠起身,将匣子拿过来。 秦墨安打开,里面有二十万两银票。 此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 “林棠棠,你屋里是不是有人?”口气急切,想要推门而入。 林棠棠一惊。 复仇计划没有完成,要是被杨琛撞见太子深夜在她的房中,就麻烦了。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灯下私语……每一桩,都够杨琛发难了。 第31章 伏笔!林棠棠的友军要来 “姑娘已经睡下了,世子有事明日再来。”春雪在门口拦住了杨琛。 “方才屋内似乎有谈话声。”杨琛迟疑。 林棠棠心中紧张,抬眸望向秦墨安。 他从容淡定,丝毫不受影响,慢悠悠地继续品茶。 “我没有听到,世子你听错了。”香雪摇头。 “我应该不会听错。”杨琛说着,要推门而入。 林棠棠心脏扑通直跳,她凑到秦墨安耳边,指了指屏风后面,“殿下,要不先躲躲……” 秦墨安纹丝未动。 下一秒,便听到“哐”的一声。 暗卫南立拖着晕过去的杨琛走进来。 “殿下,请问此人如何处置?” “从哪里来,扔到哪里去。” “诺。” 林棠棠看着,没有多说一句。 “你的这份心意,孤收下了,不会让你白出。父皇那里,孤会替你讨赏。”秦墨安示意南立接过匣子,现在军费开销大,确实很缺钱。 林棠棠此举,也让秦墨安心中生出一计。 “多谢殿下。” “赏花宴一事,孤有所耳闻,你下手莫要太软。” 临行前,秦墨安淡声道。 这是在嫌弃她对侯府不够狠辣,只是动了嘴皮子。 林棠棠垂首,倚着窗户。 只是看起来软。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很快,就会绵里出刀了。 半夜,侯府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林棠棠醒来时,香雪打着水,气冲冲地走到房间。 “姑娘,这侯府的下人,好没规矩,尽在背后说你的坏话。” “什么坏话?说给我听听?”林棠棠好奇。 “他们说你不详,身上带了不干净的东西,才会导致侯府最近遭殃。” 香雪今日从假山后经过时,听到几个丫鬟在假山下窃窃私语,当时就跟她们吵了一架。 “昨晚可有发生什么?”林棠棠猜测,此传言不会无缘无故冒出。 “姑娘,昨日侯府闹鬼了,听说好几个丫鬟都看到了。” “哦?哪房的?” “大房与三房的人都看到了,据说是头发披散,浑身冒血的女鬼。据说侯夫人吓得头风都犯了。” 香雪不解,“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闹鬼?高嬷嬷说,她在侯府三十多年,都未曾见过鬼。” “难怪。”林棠棠往头上别了一个玉簪子,“昨夜,让你请‘贵客’,可来了?” “姑娘,放心,已经安置好了,只等姑娘吩咐。”昨夜太子离去后,香雪按照林棠棠说的,在一家落魄的书院,找到了一位“贵客”。 如今正住在侯府对面的房子里。 此时,红梅来了。 “将‘贵客’请到南苑来。”林棠棠示意。 她拿起桌上的一个盒子,跟着红梅来见余氏。 既然有人想借鬼神之说来闹事,她便推波助澜好了。 在南苑。 侯夫人带着护额,躺在床上,看起来有气无力,几房太太都在,还有一个和尚,念念有词。 “怎么回事?”林棠棠问道。 “大嫂头风又犯了,方才请这位法师来做法,说是府中有邪气,用过符水后,堪堪好些。” 三房大太太说着,抹了一把泪,“大嫂,你可得早点好起来,侯府一切还指望您呢!” “侯夫人,我这里有手抄的一些佛经,可以驱除鬼怪。” 她将盒子放到床头柜上,正欲打开之时。 不想,下一瞬。 “啊!”侯夫人忽然剧烈地喊起来,“痛!” 和尚用拨动佛珠,对着盒子念念有词,“侯夫人,此盒子有邪气,留不得!” “林棠棠,你居然想害侯夫人!”三房大太太立马喝斥道。 “三夫人,你休要肆意攀咬!”林棠棠反驳。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诳语。贫僧是木安寺慧圆的大弟子空了,有没有邪气,辨贫僧认得出。” 空了和尚走上前来,将盒子扔到屋外,余氏的头痛立马减轻了,也没有再哼了。 “大师,我的头真的不疼了!” “这下,你还有什么狡辩的?来人!”三房大太太怒视林棠棠,几个嬷嬷上前要将她拖下去。 若非捕捉到三房大太太眼中一闪即逝的笑意,林棠棠差点被余氏这炉火纯青的演技给糊弄了。 “三夫人,你从哪里弄来的冒牌货?胡说八道你也信?”林棠棠抽出身上的软鞭,一把抽到了准备抓人的嬷嬷面前。 嬷嬷吓得浑身一抖,不敢再上前一步。 “你竟然敢在侯夫人面前放肆!”三房大太太怒不可遏,愤怒起身。 “阿弥陀佛,既然施主说我胡说八道,你的凭证是什么?你给的盒子,让侯夫人头痛发作,这是不争的事实。”空了和尚一脸慈悲。 他虽然没有大造化,但是也依稀可以看出,林棠棠身上很邪门。 可能确实有邪气附身。 “那便请大师,将那个盒子打开。”林棠棠走到余氏身边。 余氏看着林棠棠忽然靠近,虽有不解,但是没有出声。 反正,林棠棠这次一定会栽到她手中。 届时,她要借鬼神之说,将林棠棠关到小佛堂里面半个月,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这有何难?贫僧这便打开。”因为说有邪气,丫鬟都不敢上前捡盒子。 和尚念着咒语,亲自上前,将盒子拾起来打开。 “盒子已经打开,常人难以看见邪气,但是贫僧可以……” 众人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和尚微微一笑,觉得屋内的人是被自己给震慑到了。 他低着头时,却脸色一僵。 因为盒子里,空无一物。 “空了大师,这里面是空的。”林棠棠嗤笑一声。 第32章 反击!装神弄鬼 因为,她刚刚打开盒子,想将佛经放进去时,被打断了。 因此盒子里,没有任何东西啊。 二房大太太没绷住笑起来了。 几个丫鬟也掩面而笑。 空了:这个小妮子居然耍他!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施主,就算是空的,在你们眼中是空的,在我眼中,不是空的。” 空了调整了思绪,瞬间又回复到刚才那副慈悲的模样。 这一副玄乎的说辞,让几人一愣,难道空了真的看到什么东西了吗? 余氏点头,“大师果然非同凡响。” 林棠棠不信,反问,“可是空了大师,这个盒子,本就是侯府的东西,就算有邪气也与我无关。” “阿弥陀佛,施主身上有股不详之气,会波及周围的人。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你周围的人,最近都十分不利? 施主拿着盒子久了,盒子上沾染了施主的因果,产生了邪气。”空了一本正经。 余氏与三房大太太点了点头,对空了的这番说辞,颇为赞同。 “我不详?” 林棠棠笑了。 周围人不利,是他们咎由自取,与她何干? 他们自己做了恶事,遭到了反噬,凭什么将脏水,泼到她的头上?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卷佛经,“按照你的说法,只要我接触久了的物品,就会有邪气,引发侯夫人头痛。 这佛经是我抄写的,可我拿着佛经,站在侯夫人身边许久,怎么没见她头痛再犯?” “佛经有净化作用……”空手心有些冒汗,她真是口齿伶俐的小妮子。 三房大太太挑眉得意,这下看林棠棠还有何话可说? “空了,你又在胡说八道了。”一道庄严的声音传来,只见一眉白目慈的和尚走进了房间。 空了听到熟悉的声音,头皮发麻。 “您是慧圆大师?”大房二太太认出了他。 屋内众人都是惊讶万分。 慧圆大师他在大奉国口碑极好,渡化多人,不分尊卑,曾经为了救助年幼的孩子,被歹徒砍伤,差点丧失一臂。 皇帝邀请他当国师,被他拒绝了。 现在竟然出现在侯府! “阿弥陀佛,贫僧今日有缘来到此处,不知令郎如今可好?” 二房大太太眼中含泪,“有劳大师挂念,已经痊愈。” 三年前,他的儿子得了肺病,高烧不止,是路过的慧圆,将他鬼门关救回来的。 只是,后来人救好了,慧圆却不见了。 “大师,这几年,您去哪里了?我们去木安寺没找到您,您救了我儿一命,我都没有好好谢您……”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多行善事,便是最好的答谢。” 慧圆说完,看向侯夫人,“听闻今日府上有邪气?” 余氏看了三房大太太一眼,没有说话。 “贫僧暂时没有瞧见不妥。”慧圆淡淡开口。 “这,这样啊……”余氏白着脸。 “慧圆大师,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看看头风病?”余氏见自己先前的目的没达到,转念又起了其他的心思。 “治疗肺病不过是经验之谈。贫僧是和尚,不是大夫,只略通医礼,看不了复杂的病症。” 慧圆拒绝了余氏。 他双手合十,看着一脸害怕又恭顺的徒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空了,三年不见,你的贪念又重了。” 空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师傅,我错了。” 说罢,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到衫儿面前,“姑娘,先前你让我说的话,我都收回,这个钱我不能收,你拿回去。” 衫儿面红耳赤,颤抖着,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你,胡说什么,我没有……” “原来是你们自导自演了这场戏。难怪三太太方才急着对我动手,若不是慧圆大师来了,只怕我又得背上一个“不详”的坏名声。夫人如此对我,难道忘了赏花宴的教训了吗?”林棠棠厉声讯问。 “三太太,都是你搞的鬼!”侯夫人一见事不成,便将满腔怒火,对着三房大太太发出来。 “侯夫人,这是误会!是这个丫头自主主张,我并不知情!” 三房大太太将衫儿退出来,指着她,“大胆贱婢,竟然背着我做这种事情。” 说完又朝着侯夫人行礼,“侯夫人息怒,我回去定当好好教训她,让她以后再不敢惹是生非。” 衫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主子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头上来了,将自己摘得干净。 枉她还为主子累死累活。 想到此,衫儿泪流满面。 “三房大太太这是想徇私枉法吗?回去教训?”林棠棠冷笑道,“下人污蔑主子,按侯府家法,杖责二十,逐出府。不知我是否有记错呢?” 前世,自己曾经被侯夫人罚抄家法一百遍,手都抄肿了。 对于侯府的每一条家法,都了熟于心。 “夫人,衫儿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二房大太太泪汪汪地恳求着。 二十大板下去,杉儿不死也得废掉半条命。 “你……”余氏并不想重罚衫儿,毕竟三房的人一直在为她做事。 “若是夫人觉得难处理,我便去顺天府问问,串通诬陷他人,应该判何罪?”林棠棠岂肯轻易罢休。 此话一出,将余氏堵得哑口无言。 她心中闷疼,“将衫儿杖责二十,赶出府。” 衫儿闻言惊叫。 “不要,夫人!我是……”她本还想再说点什么,可一对上三房大太太的眼神,想说的话又回到了肚子里。 衫儿被拖出去了后,先是大哭,后来渐渐没了声音。 三房大太太双手成拳,瘫坐在椅子上,关节都已经泛白。 她在心中暗道,与林棠棠的死仇,已经结下了! “阿弥陀佛,贫僧教徒无方,扰了施主清净,回去自当按寺规处罚。”慧圆语气肃然,带着一丝歉意,从身上拿出一个红色平安符给林棠棠。 “施主天庭饱满,福泽深厚,是有大功德的人,这个平安符赠予施主。” “多谢慧圆大师。”林棠棠谢过,拿起平安符。 木安寺的平安符,她曾经有过一道,在从北境而来的路上,不慎丢了。 余氏的眼睛都看直了。 这可是慧圆大师亲手给的平安符! 余氏朝着周嬷嬷示意。 “慧员大师,不知这平安符,可否给侯夫人一道?”周嬷嬷问道。 “阿弥陀佛,木安寺还有几道贫道画的平安符,施主可以去寺里求符。”慧圆说罢,带着空了离开。 “侯夫人,现在真相已出,我便先回东苑了。”林棠棠扫了屋内众人一眼,翩然离去。 留下余氏与三房大太太,阴沉着脸。 这场鬼神的闹剧,没有伤到林棠棠分毫,反而让她得了好处! 回到东苑后,香雪开怀大笑。 侯夫人又一次在姑娘手中吃瘪了! 春雪忍不住问道,“姑娘,你真是料事如神,提前让我将慧圆大师请来,不然今日她们便将脏水泼到你的身上了。” “傻丫头,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神。”林棠棠轻笑。 慧圆大事便是她们昨日请的“贵客”。 昨日她收到罗驰的字条后,便想着今日请慧圆大师看风水的名义,让侯夫人一行去木安寺。 没想到侯夫人自己承不住气,先设计这么一出。 刚对上了她接下来的筹谋。 就好比是,想瞌睡时,遇着了枕头。 “姑娘,你怎么知道慧圆大师在那里呢?”香雪有些好奇。 “以前跟慧圆大师有过接触,知道那是他常落脚的地方。” 林棠棠曾经在一间破庙里救过慧圆,两人成了忘年交。 “姑娘,你说她们会去木安寺吗?”香雪笑道。 “会的。” “姑娘为何如此笃定?” “你附耳过来。”林棠棠在香雪耳边说了几句,香雪诧异抬头。 此时,门房小厮匆匆送来一张帖子。 林棠棠打开,面色一僵,是宝珠郡主送的。 前世,宝珠郡主曾因为憎恶杨晓,累及她,折断过她的大拇指。 这一次,来给她送请帖,有何目的? 林棠棠手指握紧,想起骨头断了的疼痛,拧紧了眉头…… 第33章 联手!宝珠郡主要对付杨晓 帖子上邀请林棠棠去天香楼相谈。 “姑娘,宝珠郡主素来以嚣张跋扈着称,她不是想要害姑娘?”香雪眼中带着警备。 林棠棠将帖子放到案桌上,阳光透过窗户,散落在案桌上,散发出金色的晕圈。 宝珠郡主今日送帖子过来,如果自己不去,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两人都在京中,日后肯定会再遇见。 逃避也不是办法。 “无利不起早,先看看宝珠郡主究竟想打什么如意算盘。” 林棠棠换了一身不起眼的青衫,临行前,特地嘱咐香雪,“香雪,记得去各房散布我刚刚跟你说的消息,然后到天香楼跟我汇合。” “放心,姑娘。”香雪点头,心中思考着要早点完成姑娘布置的任务,去保护她。 她首先来到二房大太太房中,轻语道,“二太太,慧圆大师的平安符,有极佳的转运效果,初一在木安寺求的平安符,效果更佳。” “还真有此事?”二房大太太问道。 “这还有假?林姑娘当时就是戴着平安符,从北境顺利出逃的。”香雪拍着胸脯作保,“姑娘说,若是侯夫人不去,夫人也可以自己去一趟木安寺。” 二房大太太点点头。 不多久,香雪便瞧见一个人影悄悄地去往南苑的方向。 这厢,林棠棠离开后,并没有立马奔赴天香楼。 她先去了一家打铁的铺子,后又去了一家点心铺子。 拖了半个时辰后,才出现在天香阁一号包厢门口。 宝珠郡主在里等候。 “你是林棠棠?怎么这么晚才来?好大的胆子!” 宝珠郡主一开口,林棠棠便忍不住蹙眉。 还是熟悉的三连问配方。 “我瞧见郡主也是方才到的。”林棠棠行礼后,淡声道。 宝珠郡主心中一噎。 “我是郡主!” “你也是下帖的东道主。”言下之意便是,东道主都姗姗来迟,又凭什么要求客人守时? 林棠棠的口气从容不迫,没有一点畏惧。 若此时宝珠郡主敢再动她是手指,她便用匕首削她。 宝珠郡主一时瞪大了眼睛,京中贵女,从来没有谁跟她这样说过话。 她本想要摆摆谱,好拿捏林棠棠为她办事,可眼下这一招,明显不奏效。 一时之间,气氛陷入了沉默。 “郡主若是今日只是喊我来品茶的吗?”林棠棠小口啜饮,一杯茶已经喝了一半。 宝珠郡主也喝了几口茶,心绪平复了些许。 “赏花宴一事,本郡主听说了。侯府待你不好。” “好不好都是我的家事,与郡主无关。”林棠棠放下茶杯,“郡主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兜圈子。” “你……”见林棠棠这般直接,宝珠郡主犹豫了一瞬,“你应该很讨厌杨晓?” 林棠棠抬眸看来宝珠郡主一眼,旋即眸色转冷,起身准备离开。 “林棠棠,你放肆!本郡主准你走了吗?”宝珠郡主大喝一声,叉着腰,怒气冲冲。 “宝珠郡主何必一直套我的话?你约我来天香楼谈事,应该说出你心中所想,先拿出诚意来。” 林棠棠清楚京中贵女弯弯绕绕心思多,看似与你亲近,保不准明日就将你说的话广而告之了。 宝珠郡主深吸了一口气。 “本郡主不喜杨晓,想跟你一起联手对付她。” “郡主为何笃定,我能与你联手?”林棠棠坐回椅子上,徐徐问道。 宝珠郡主放开了,说话也没那么多刺,“我的人打听到,我与杨晓抢头面那日,你去了店里。” 林棠棠依旧淡淡道,“那又如何?” “种种迹象表明,你与杨晓不容。既然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你要不跟我合作?”宝珠郡主说完,看向林棠棠。 林棠棠眼角微挑,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贵女之间小有摩擦很正常,宝珠郡主为何要联合人对付杨晓呢?” “我要一个真相。杨晓这桩婚事来得蹊跷。” 宝珠郡主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本郡主想让你打听一下,杨晓木安寺落水一事的内幕。” 当时,她不在现场,只知道李国公嫡次子李均,从木安寺回来后,便退掉了原来的议亲,与杨晓订了亲。 她多番打听,才得知那日李均救了落水的杨晓。 无奈李国公与靖北侯府对此事口风很严,她没办法打听到更多细节。 但总觉得其中有猫腻。 林棠棠住在侯府,能打听到的,自然比她多。 林棠棠看着宝珠郡主那副不甘心的模样,眼中多了一抹玩味。 “郡主,与李均是何关系?” “你这样看着本郡主干什么?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宝珠郡主有些心虚,“你帮我查真相,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 两个时辰后,林棠棠从天香楼出来。 香雪等在门口。 “姑娘!”香雪招了招手。 “事情办成了吗?”林棠棠问道。 “成了!”香雪接过林棠棠手中的盒子,“侯夫人说,明天一早去木安寺。” 林棠棠点头,“我们也回去收拾,明日一早出发。” 在东苑。 杨琛小心翼翼地取下官帽。 昨日,吴雄告诉杨琛,箭矢制作费银子,而兵部的账上,余钱不多,需要凑银子先周转一个月。 吴雄让杨琛想办法,他只得答应试试。 回府后,他从林娇娇那里听说了,林棠棠的母亲曾给了她十万两银子,放钱的匣子,还被她的丫鬟看到了。 当下,杨琛的心思便活络起来。 晚上,他喝了一点酒,过来找林棠棠。 今日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床边,脑袋隐隐作痛。 他对着铜镜,却找不到伤口,又得赶早朝。 还来不及回府就医,便被吴雄唤到了兵库,问他经费筹措如何了,还特地给他批了几天假。 杨琛打算今天再喝点酒,借着酒意,从林棠棠那里,筹措一些银子过来。 他让人去唤了林棠棠过来。 林棠棠看着一桌酒菜,前世记忆悉数涌现。 也是这样春和日丽的傍晚,杨琛哄骗了她的身子。 她面色苍白,心中止不住地想要作呕。 第34章 落水!杨晓伪装被识破 “林棠棠,你怎么了?”杨琛皱眉。 “不好意思,世子,我今天胃不舒服,犯恶心。”林棠棠转身便要走。 “站住!本世子好不容易准备的酒菜,你便这样看不上吗?”杨琛的眼中闪过森森寒意,扯住林棠棠袖子。 “世子,你不要勉强姑娘!”香雪见状,抽出软剑,走上前来。 杨琛松开了手。 “林棠棠,我今日不想跟你闹,只是想两人心平气和地吃一顿饭而已。”他努力压制心中的烦闷,口气变软。 “世子,抱歉,今日实在吃不下,下次。”林棠棠微微弯膝后,带着香雪逃离了杨琛的院子。 看着林棠棠离开的背影,杨琛愤怒又不解。 定亲以来,林棠棠对自己不遗余力地讨好,若是能他肯放下身段哄哄,她便会高兴得找不着北。 几乎有求必应。 可为何,此次林棠棠入侯府,不仅不讨好自己,反而还一副冷冰冰、不好惹的模样? 莫非,她,还想要欲擒故纵? 杨琛想到此处,头更加疼了。 此时。 “世子,夫人说明天去木安寺,让我过来知会世子一声。”红梅带来了余氏的话。 “知道了。” 杨琛看着满桌子的饭菜,黑沉着脸,“双瑞,将这一桌酒菜撤下,换几道素菜。” 翌日一早。 林棠棠梳洗过后,走到了大门口。 香雪让车夫将马车停好,刚放下马凳时。 “林棠棠,你今日乘坐我的马车。”杨琛的声音响起。 他走上前来,后面跟着弱不禁风的林娇娇。 “不必了,我有马车。”林棠棠直接拒绝。 “这辆马车是太子行宫的?你用了这么久,应该还回去了,侯府不差马车。” 他让双瑞将他的马车车帘打开,朝着林棠棠说到,“上去。” “我已经坐习惯了,不喜欢再换马车。”林棠棠看了一眼林娇娇,“再说了,你的马车太挤了。” “姐姐若是不喜欢我去,我便不去了……”林娇娇红了眼,咬着嘴唇,看起来委屈又无助。 “这是四人座的马车,哪里挤了?娇娇是你妹妹。她身上有伤,我马车有软垫,不会颠簸伤口,便替你做主喊了她来。”杨琛解释,挡在了林娇娇面前。 “娇娇?”林棠棠视线扫过两人,冷哼一声。 多么亲切的称呼。 可惜自己上一世被猪油蒙了眼睛,才会觉得杨琛对林娇娇的关心,都是源于她是自己的妹妹。 这一世,傻子才信。 杨琛也惊觉自己在众人面前,对林娇娇的称呼过于亲昵,应该隐藏一些的。 他张口还想再说点什么,林棠棠却直接上了行宫的马车,拉上车帘。 马车扬长而去,让杨琛吃了一口灰。 “琛儿,我就说林棠棠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不能惯着……” 余氏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拍了拍儿子,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又嘱咐了几句。 “母亲,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的。”杨琛对林棠棠多次的冷意感到恼火,他整了整衣袖,与林娇娇上了马车。 一路上,杨琛闭目养神,想着林棠棠的事情。 林娇娇心中泛起不安。 她了解男人,有时候对他们冷淡一些,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林棠棠越是冷淡,杨琛便越会在意。 她要将杨琛的注意力抢过来。 “呲。”林娇娇轻声呼痛了一声。 “怎么了?”杨琛立马睁开眼睛。 “世子,没事,刚刚不小心碰到伤口了。”林娇娇语气中带着一丝忍耐。 “叫你不来,偏要来。”看似责备,更多是疼惜。 “我见侯夫人近日身体欠佳,便给侯夫人抄写了一卷佛经,想着要是能去木安寺放在佛前供着,效果更好。”林娇娇笑着。 “以德报怨,你有心了。”杨琛握住了林娇娇的手,不容她再次挣脱。 林娇娇垂眸,脸上闪过得意之色。 不久,一行人便到了木安寺。 香雪见林娇娇脸上多了一抹粉霞,心中恼怒,“姑娘,看她的脸色,估计刚刚在马车里没干什么好事。 “不管他们。”林棠棠朝着禅寺走去,“我去抄佛经,你按照计划行事。” 一个时辰后,林棠棠将抄好的佛经供到了佛前,并拜了拜。 这一世她不求别的,只求父兄与北威军平安。 独自从万佛殿出来后,她来到了莲花池水上的亭台中,给锦鲤喂食。 “林棠棠,一早上没见你人影,原来你到这里偷懒来了!” 杨晓眼中写满憎恨,“母亲与哥哥都在潜心抄佛经,你就只知道玩乐,根本就不敬佛祖!” 她对林棠棠充满恨意。 “我是在照顾锦鲤,不是玩乐。你管这么宽干什么?” 林棠棠将手中的鱼食放到亭台桌子上,“我看你今日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寺庙约会的。你这才叫不敬佛祖?” “你休要污蔑我!”杨晓大怒。 “污蔑?那当时你与李均……”林棠棠语气中尽是讽刺。 “我落水了,他见义勇为救了……”杨晓脱口而出,戛然而止。 这件事情余氏交代过她,万不可外传。 “我不信,明明是你设计的。”林棠棠一脸挑衅,提高了音量。 “你胡说什么?”杨晓又惊又怒,朝着林棠棠扑去,想要捂住她的嘴。 她面对着杨晓,余光瞥见小径上一蓝衣男子正往池边走来,忽然身子一侧,杨晓滚入了莲花池中。 杨晓一声惊呼后,身子浮在水中,冒出一个头,喝到,“林棠棠,你是故意的!” “明明是你要打人在先,我只是闪躲而已,杨小姐。” 林棠棠无辜说道,“可惜我现在身子受伤了,不能下水救你,只能去喊人来救你了。” 林棠棠慢吞吞地说道。 虽然风和日丽,但是泡在水中仍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我不需要你救!本小姐水性好得很,我待会就告诉母亲,是你害我落水!”杨晓内心的火气直冒。 方才走出禅房透气时,红梅跟她说,林棠棠在莲花池偷懒,她便想过来刁难一番。 却没想到落得如此狼狈。 待会一定要去母亲与哥哥跟前告状! 她这样想着,一口气游到了池边。 到岸边时,她看到了一双金履靴。 她抬头,李均正站在岸边,蹙眉凝视她。 “我竟不知,杨小姐水性如此之好。” 杨晓闻言,呆若木鸡,浑身发抖。 第35章 质问与绑架 “李公子,我……”杨晓欲哭无泪。 她若知道李均在莲花池旁,她怎么也不会自己游上岸。 “你既然会游泳,为何那日我下水救你时,你不说?”李均双手握拳,胸口泛酸。 “我,我,当时是有原因的……” 杨晓紧咬着牙关,“对,我当时腿抽筋了,所以一时游不动了……” “是吗?”李均竭力平复内心的冲动,“可我并没看到你有任何抽筋的症状。” “我,我是忍着……”杨晓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好怕李均知晓真相,会不要她了。 此时,余氏得到了消息,带着几个嬷嬷匆匆而来,看见杨晓被李均质问,连忙解围。 “李公子,晓晓落水了,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先让她换上干净的衣裳。” 李均望了杨晓一眼,点头。 一行人离去。 在小沙弥的指引下,来到了供香客休息的寮房。 此时,春雪匆匆而来,站到了林棠棠身侧。 “姑娘,杨小姐落水的样子真狼狈,真不知道李公子看上了她哪点。” 香雪在林棠棠耳边小声说道,为林棠棠披上了一件披风。 “看上?”林棠棠浅浅一笑。 杨晓水性极好。 当她听说李均救了落水的杨晓,她是不信的。 今日,只是略施小计,让李均看到真相罢了。 杨晓换好衣裳后,李均还在院子里等着。 “母亲……”杨晓摇了摇余氏的胳膊。 “李公子,外面人多耳杂,不妨进来喝一杯茶,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余氏拍了拍杨晓的手,示意她不要慌乱。 又看向林棠棠,“这是晓儿与李公子的私事,你也去外面候着。” 林棠棠闻言,离开了房间。 她给香雪一个眼神,香雪匆匆离去。 “李公子,你有想问的便问。”余氏让周嬷嬷给杨晓端了一杯热姜茶。 “杨小姐,那日落水一事,是你设计的吗?”李均犀利发问,让杨晓手中的茶杯差点落地。 “不是,当然不是……”杨晓急忙解释,被茶水呛了一口。 余氏手一抖,“李公子此话何意?百年靖北侯府养大的姑娘,怎会是这种人?” “侯府人,杨小姐明明会游泳,为何还要在我面前装作不谙水性的样子?”李均音量拔高。 “李公子,我都说了我那会腿抽筋了……”杨晓脸色苍白,因为情绪激动,又剧烈咳嗽了几声。 周嬷嬷连忙过去给她拍背。 “可我不信,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李均冷着脸。 “李公子,信与不信,有那么重要吗?” 余氏脸色一垮,“当时你下水去救人是真的,你抱着晓晓也是真的,这不就够了?” 正因为李均抱着浑身湿漉漉的杨晓上了岸,李国公才让李均到靖北侯府上门提亲。 在大奉国,女子与陌生男子相抱,对名声有损。 李国公也不愿儿子传出不雅的名声,便用姻亲关系,打了圆场。 因此,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 “可当初我想救的人,并不是她!”李均眼尾猩红,将心中所想,直接说出。 杨晓一下子哭出来了。 余氏张了张嘴,脸色变幻莫测,“李公子!你抱了我家晓晓,难道你还想耍赖不成?这事情就算闹到圣上面前,我们侯府也是有理的! 不管你当时心中怎么想的,现在两家已经定亲,这是既定的事实,谁也不能更改,你还是往前看!” 李均无言。 他看着咄咄逼人的余氏与不停哭闹的杨晓,只觉得头都大了。 若是余生要经常面对这两个人…… 他觉得内心苦涩异常。 李均离开房间后,香雪飞下屋檐,来到禅房,将事情说给林棠棠听。 “回侯府后,你去打听一下,杨晓落水那日,还有哪些姑娘在现场。”林棠棠吩咐。 因着杨晓落水一事,晚膳过后,余氏心绪不佳,早早歇下了。 杨琛来到林棠棠的房间,想要找机会说一下银子的事情。 却见到香雪匆匆跑出来,“世子,不好了,我们姑娘不见了!” “什么?”杨琛一惊,连忙进屋查看,屋内空无一人。 此时林娇娇的丫鬟黄菊也匆匆跑过来,带着哭腔,“世子,不好了,刚刚一道黑影闪过后,我们姑娘便不见了!” 杨琛脑袋嗡嗡。 究竟是何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劫走两人? 他准备喊上寺庙的人手一起寻人时,一道飞箭射过来,钉到了门上。 飞箭上,绑着一张字条。 此时,山上,林娇娇幽幽转醒。 她发现自己被吊到了树上,四肢都被绑住,动弹不得。 四周天色已暗,可以听到山间的虫鸣。 她心中一紧,张口呼救。 “救命啊!” …… “你还是省点力气,喊了也是徒劳,无人听见。” 上方传来声音,林娇娇费力抬头,看见林棠棠被一跟绳索绑在更高的树枝上。 “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不知道。”林棠棠面上淡定,言简意赅。 “呜呜……”林娇娇忍不住哭起来了。 这比出逃北境还要恐怖,当时林棠棠还能挡在她前头,现在,林棠棠也遭了殃…… “吵死了!再哭现在就杀了你!”男子的声音响起,林娇娇猛地止住了哭声。 她顺着声音望去,罗驰骑着马,站在前方十米的位置。 “罗将军!你……你为何要绑我!”林娇娇眼中带着疑问与惊恐。 “这就要问你们世子啊。他不绑我的女人,我动他的女人作甚?”罗驰脸上带着阴恻的笑容。 “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我不是世子的女人,我是无辜的!”林娇娇连忙撇清与杨琛的关系。 言下之意,便是留下林棠棠一人即可。 林棠棠心中冷笑,以前自己真是瞎了眼,为了护林娇娇从北境逃出,拼了性命,结果现在遇到了危险,林娇娇却只想一人逃走。 “得了,就上次在灯会上,你们俩那眉来眼去的模样,没鬼才怪!” 罗驰哼了一声,“你们身下有一排利剑,杨琛每晚一刻钟,你们的绳索便会下去一寸,如果杨琛不来,今夜,你们便死定了。” 林娇娇闻言,汗如雨下。 林棠棠蹙眉,果然,罗驰不守信,要坑她。 第36章 杨琛被刺 杨琛手里拿着字条,面色铁青。 这龙飞凤舞的字迹,他很熟悉。 除了罗驰,没有谁写的字会这般丑。 依照字条所言,杨琛要将他藏起来的人,带到木安寺后山,不能带随从与府卫,不能被他人知晓。 “可恶!宵小之徒!”杨琛狠狠一拳砸到了门上。 罗驰这人手段狠辣,若不按照他说的做,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不能让罗驰在这关键节点坏事,要赶紧稳住他。 但他一个人去的话,太冒险了。 他对着双瑞说了几句,驾着一辆马车来到了后山。 一阵马蹄声响起,三人都朝着路口看去。 借着月光,杨琛珊珊来迟。 林棠棠与林娇娇的绳索已经被放得很低。 “世子,救我!” 林娇娇已经吓得面色雪白,看见杨琛如同看见了光亮。 林棠棠默默抬头,并不说话。 “娇娇!”杨琛看到被当做猎物挂起的林娇娇,甚是疼惜。 “杨琛,你总算来了。”罗驰从树后走出来,“我的人,你带来吗?” “带了,就在马车里。”杨琛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无异常。 罗驰闻言,大手一挥,一个护卫从暗处草丛中飞身,去往马车里查看。 “慢着!” 杨琛挡在了马车门口,“你先放了她们!” 杨琛的心在咚咚打鼓。 罗驰今夜能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便说明他真的丢了很重要的人。 但是,自己查了许久,也没查到罗驰究竟丢了何人。 现在,只能尽量先稳住他,救出两人再说。 “哦?还跟本将军谈条件?”罗驰狂笑一声,“这样,人可以放,但只能放一人,你选谁?” “世子!”林娇娇唤了一声,带着哭腔。 林棠棠只是定定的看着杨琛。 杨琛看着狼狈又无助的两人,手上青筋毕露。 “罗驰,你不要太过分!今日,两个人你都得放!” “啧啧。杨琛,你藏我的人在前,你有什么资格都要?” 罗驰暴戾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玩弄,“一个是未婚妻,一个只不过是未婚妻的堂妹,这还不好选吗?” 罗驰的话,敲得杨琛胸口一震。 按照常理,一般人都会毫不犹豫选未婚妻。 可,若不是还未到时机,杨琛更愿意选林娇娇。 但,目前这些心思,还不能为外人知道,否则会被人戳脊梁骨。 他悄悄将手放到后背,比了一个手势。 “怎么样,想好了选谁吗?”罗驰觉得玩这种生死游戏,太有趣了。 扯下杨琛翩翩君子的伪面皮,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目中无人,自视清高! “我,我选……”他看向树丛另一侧。 一股杀气朝着罗驰袭去,罗驰翻身避开,双瑞带着几个侍卫从山的另一边包抄上来。 “杨琛,你居然还敢带人袭击我!” 罗驰长剑一挥,两侧树叶纷纷落下。 刀光剑影,几个来回,罗驰飞身来到了树上。 “既然给你机会,你不选,那边让她们都成为筛子!”他一剑砍断林棠棠与林娇娇两人身上的绳索。 “啊!” 两人直线往下掉落。 “罗驰!”杨琛红着眼,大呵斥一声,飞身过去接人。 他首先一把抱住林棠棠。 “呲!”衣料划破的声音传来,林娇娇立马被双瑞救起。 “娇娇!” 杨琛将林棠棠放下来,还未解开她手脚上的绳索,便奔着林娇娇而去。 “娇娇!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杨琛抱住林娇娇,看着她手臂上的伤,急急问道。 林娇娇眼泪簌簌直流,胸口生疼。 杨琛最终还是先救了林棠棠。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却随时可以被抛弃。 “娇娇,你怎么不说话?”杨琛见林娇娇只哭不言,以为她被吓到了。 他扯下衣裳的一角,将林娇娇手上的伤口包扎起来,耐心哄道,“不怕,等这里结束,我带你去看大夫。” 林棠棠全程看着,内心毫无波澜。 杨琛先救她,不过是利益优先,需要利用她的价值罢了。 林娇娇才是他真正关切的人。 “好你个杨琛,此时还想着谈情说爱?”罗驰一箭射过来,朝着马车上奔去。 杨琛抱着林娇娇躲开,箭在林棠棠前方一寸射入地面。 杨琛来不及回头看林棠棠,此时,罗驰的怒吼声划破云霄。 “杨琛!居然敢耍我!”马车里有一个麻袋,可麻袋里只有一些衣服,根本就没有宋茹儿母子的身影! 罗驰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刚刚他一门心思想着教训杨琛,却忘了先看看马车里的人! “找死!”罗驰像是发了狂的野兽,持剑朝着杨琛砍过来。 杨琛放下林娇娇,拿起剑与罗驰对抗。 哪知,罗驰剑锋一转,直接朝着林娇娇砍去。 杨琛扔出飞剑相抵抗力,罗驰的剑气从林娇娇耳边擦过,一缕青丝落地。 紧接着,罗驰又劈来一剑,竟是对准了林棠棠! 林棠棠现在手脚被束缚,动弹不得。 眼看就要被砍中时。 一匹红色骏马飞驰而来。 一玄衣男子,带着面具,侧身将林棠棠从地上捞到马上,避开了罗驰的剑气。 骏马直接向前,向着更深的林子跑去,将罗驰与杨琛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罗驰见自己连出两招都没伤到人,心中的怒意急剧爆发。 他拿出腰间的酒壶,一饮而下。 接着,使尽全力,直接朝着杨琛发出致命一击。 双瑞见状,连忙过来协助杨琛。 岂料罗驰剑气太猛,两人被攻得连连后退,踉跄摔倒。 在林娇娇的一阵惊呼声音中,杨琛的胳臂直接扎入到了身后的一排刀剑上。 瞬间血流如注,杨琛嘶喊出声。 “杨琛,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究竟将我的人藏哪里去了?” 罗驰提着剑走来,如同地狱里的恶鬼,眼睛满是阴霾,直勾勾地盯着杨琛。 “你究竟丢了何人?我是真的不知道。”杨琛脸疼到变形,气喘吁吁。 “你不知道?”罗驰满嘴酒气,戾气更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想出其不意给我致命一击?” 他提剑相砍,“可惜,你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剑锋冒着寒光,杨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第37章 被掳!清白还在吗? 一直以来,杨琛步步为营,从一个小妾之子,变为侯府世子,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这样一个鲁莽的武夫手中。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心中闪过不甘、愤怒、害怕,最终皆化作一声长叹。 转瞬的时间,在此刻格外漫长。 忽然,一声厉喝,打破了山间短暂的沉默。 “住手!” 罗驰与杨琛循着声音望去,吴雄带着几个侍卫,匆匆而来。 下一瞬,一个石子打到了罗驰的手腕上,他手中的剑飞了出去。 剑落地后,杨琛舒了一口气。 林娇娇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落地。 “罗驰,你好大的胆子!”吴雄翻身下马,狠狠地扇了罗驰一巴掌。 罗驰被这一巴掌给扇懵了,理智也逐渐恢复,眼中的阴狠之色,在看了吴雄一眼后,便全部藏于心底。 对着吴雄,他面上看起来只有惶恐。 吴雄让人将杨琛扶起来。 杨琛的胳膊在离开利剑之时,血喷溅到了树上。 “先给他止血!”吴雄的手下立马将衣服撕成布帛,按压在杨琛的胳膊上。 片刻后,杨琛的血堪堪止住,但整个人虚弱不堪,昏睡了过去。 吴雄让人将林娇娇先送回去,三人坐到了马车里,也快马加鞭往回走。 “说,为何要杀杨琛?”吴雄眼中泛着精光。 前几日,女儿从老家回来,便告诉他,罗驰不正常,有事情瞒着他。 当时,他便留了一个心眼,加派了人手盯着罗驰。 果然,他今天的人回来禀告,罗驰傍晚时分鬼鬼祟祟地,带着几个亲信来到了木安寺。 他从兵器库回来后,连朝服都来不及换,便根据线索来到了这里。 正好碰上了罗驰要杀杨琛的一幕。 “我,我看不惯杨琛自负的样子……”罗驰有些犹豫地说出口。 在吴雄来时,心中已经在想说辞了。 他不能让吴雄知道自己外室与私生子的消息,否则她们只有死路一条。 “看不惯就要痛下杀手吗?”吴雄如刀子般锋利的眼神看向罗驰,“还不说实话?” “是……是为了领兵权。”罗驰吞吞吐吐,最终说出口,“明明我比杨琛有经验多了,为何他能与我平起平坐,争夺领兵权?” 杨琛听到了。 果然,罗驰所谓的“要人”,都是我为了领军之权。 “混账!老子都说了,你们两人都能去领兵,名单都递上去了,根本就不用争夺!”吴雄气的胡子都快吹起来。 “可是,为何十多天了,迟迟没有动静?陛下以前都是五日之内颁发旨意。”罗驰一脸怀疑,还打了一个嗝。 一股铺天的酒臭味瞬间充斥着整个车厢。 “混账!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吴雄一只手捂住鼻子,一只手掀开车帘。 他看见躺在一侧的杨琛眼皮动了一下,说道,“你今日究竟是喝了多少酒?你跟杨琛是我的左膀右臂,将来在战场上,你做先锋,他做军师,是最合适的搭档,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罗驰闻言,面带囧色,连忙跪在地上,额头抵地,“父亲,我,我喝多了,一时没想清就……” 吴雄闭上了眼睛。 根据今日形势推断,罗驰对杨琛的厌恶非常深。 两人打架的现场,布置了机关,一切都像是筹谋已久。 不对,罗驰,还有事情瞒着自己…… 吴雄抬头看了罗驰一眼。 现在二皇子大事未成,正是用人之际,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他只能暗中观察。 “一个错了就能轻轻掀过?罗驰,你故意伤人,按军例当杖责八十!”吴雄脸色一沉。 “但凭父亲处置!”罗驰重重地磕了一下头。 吴雄没有说话,罗驰便一直保持磕头的姿势不动。 不一会,便脖子酸痛。 罗驰咬牙坚持。 马车在疾速行驶,不一会便到了木安寺门口。 “罢了,你既已经知道错了,便等着去军中戴罪立功,回来后处罚再论。”下车前,吴雄下了决定。 此事暂时按下。 现在杨琛受伤了,能不能领兵出征还当另说; 若是罗驰此时出现了意外,那么他在北境的计划,便会功亏一篑。 而且,罗驰是自己的女婿,肥水不流外人田,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足他面子。 “多谢父亲。”罗驰又对着吴雄磕了三个响头。 “只是,毕竟是你伤人在先,赔偿的银子与诚意,要给足。” 吴雄说完,吩咐手下将杨琛抬到了寺庙休息的卧房。 慧圆给杨琛敷了草药后,余氏带着侯府众人匆匆而入。 “琛儿!” 余氏看到躺在床上的杨琛,心都碎了。 她指着慧圆手中血色的纱布,颤声道,“慧圆大师,怎么……怎么这么多血?” “阿弥陀佛,夫人,世子手臂上的伤可见骨,伤及大血脉,出血自然多。”慧圆回道。 “见骨?”余氏身形不稳,脑袋一片空白,“那,那该如何是好?” “夫人放心。现在血已止住,好好调养不会伤及性命。”慧圆双手合十。 闻言,余氏稍微放松了下来,“多谢大师!” 她坐到床前,伸手拿着帕子擦了擦杨琛额头上的汗珠。 出了这么多汗,肯定很疼! 余氏揪着一颗心,生疼。 杨晓与林娇娇跟在她身侧,递了一跟干净的帕子来。 “啪!”一声。 余氏却一巴掌打向林娇娇。 “你们林氏女真是祸害,自从你们到了侯府,我便没有过一天安生的日子。现在琛儿为了救你们,以身犯险,还受了伤!你说,这笔帐怎么算!” 林娇娇身上也有伤口,被余氏一巴掌打得眼睛都冒星星了。 她忍住喉咙涌上来的腥甜,捂着脸,跪在了地上。 余氏巡视了四周,却没有发现林棠棠的影子。 “林娇娇,我问你,林棠棠去哪了?我儿子因为你们受伤了,她怎么都不露面?难不成是她伤了我儿?” 余氏对杨琛被刺一事的过程不是很清楚,只听下人提起,杨琛夜里去后山救林氏姐妹,回来后便受伤了。 “侯夫人,今日绑架我们的是罗驰将军。”林娇娇声音哽咽,“姐姐后来被一个黑衣男子给虏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此话,如同平地惊雷,让满屋子人心中大骇。 “林棠棠深夜被男子掳走?那么她的清白还在吗?”此时,三房大太太幸灾乐祸地开口了。 终于,等到她报仇雪恨的机会了。 等林棠棠回来,看她还有何颜面在侯府立足! 第38章 撑腰!长公主来了 余氏的脸色比炭火还黑。 三房大太太的话,无疑是在她心中点火。 林棠棠果然是一个祸害!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今后侯府的颜面何存? 一屋子人在七嘴八舌地讨论。 这厢,在木安寺后山。 林棠棠坐在马背上,身体绷得紧紧的,坐得直直的。 身后是秦墨安宽广的胸膛。 隔着衣料,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与他往日清冷的面容不同,是炙热的,是温暖的。 耳畔的风呼呼吹过,吹起了两人的发梢与衣裳。 “你打算一直这么绷着?” 秦墨安手握缰绳,漫不经心地开口。 林棠棠点了一下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秦墨安也不继续追问,一直驾马前行。 穿过一片小树林,走到蜿蜒的小径上。 不一会,在道路尽头出现了一处别院,甚有曲径通幽的意境。 秦墨安让马停了下来。 他先纵身下马,而后看向林棠棠,“下来。” 林棠棠点头。 她看了看脚腕处的红肿,准备下马时,秦墨安伸出了手。 她犹豫了一会。 女子纤细的小手,搭在男子厚实的手掌上。 借着他的力量,林棠棠平安落地。 只要不做大幅度动作,走路慢些,倒也不觉得很疼。 秦墨安松开了手。 门房走上前来,牵过马去,林棠棠慢慢地跟在秦墨安身后,走进了院子。 没有哒哒的马蹄声,静谧的夜晚里,两人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一时之间,气氛竟有些尴尬。 “殿下今日怎会到木安寺来?”林棠棠开口,打破了沉默。 “过来看一下皇姐。”秦墨安淡声道。 “长公主?”林棠棠有些诧异。 太子是已故先皇后的嫡子。 在太子出生前,先皇后还生了一位公主。 “嗯。这个别院,便是皇姐的住处。”秦墨安继续朝前走着,不一会便来到了一间卧房门口。 卧房旁边种了一些竹子,在夜风吹拂下,轻轻摇曳。 像是等待故人归来一般。 林棠棠以前只听父亲提起过,长公主身体不好,先皇后去世后,便自请离宫,到了某处山间静养,但是具体行踪不知。 没想到,长公主静养的地方,竟然离木安寺不远。 一个丫鬟走了过来,打开了卧房的门。 “今日,你这样做,太冒险了,罗驰没有守信,他起了杀心。”秦墨安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 “我知道,但是这样他们两人的矛盾才能彻底激化。”林棠棠那日收到字条后,便知道罗驰在木安寺会设计一个大局。 她将与罗驰合作一事,告诉了秦墨安。 “林棠棠,下次你要做好万全之策,不能出现今日这样的险境。”秦墨安语气变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诺。”林棠棠点了点头。 其实今夜,太子不出现,她也可以脱身。 手脚上只是绑了几根绳子而已,根本束缚不到她。 不过,看着太子冰冷的脸色,她一时之间也不好开口解释。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 “今夜,你便在这里先歇下。”秦墨安起身,“明日一早,有人送你回木安寺,侯府那里,不用操心。” 说完,走出了房间。 朗朗月光,洒秦墨安身上,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照得他的身姿更加挺拔。 次日,天色渐亮。 林棠棠起床用膳,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别院出口。 一辆马车等在此处。 林棠棠踩着马凳上了马车。 掀开车帘,看见一女子坐在马车里。 女子容颜姣好,仅以玉簪束发,无更多发饰点缀,却显得落落大方,超凡脱俗。 林棠棠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拜见长公主。” 这女子眉眼与秦墨安有几分相似,林棠棠一看便能猜出她的身份。 “无妨,不用多礼,你的事,墨安已经跟我说了。”长公主淡淡一笑,示意林棠棠坐下,“脚伤还没好全,莫要再折腾了。” “是。”林棠棠连忙应声。 没想到太子居然请长公主送自己回去。 如此,就算自己失踪了一夜,侯府那些人便折腾不起浪花来。 不久,两人便回到木安寺。 下车前,长公主戴上了帷帽,用薄纱遮住容貌。 红梅在寺庙门口一直守着。 看到林棠棠的身影,她立马跑上前来,“林姑娘,侯夫人有请。” 长公主点了点头,两人跟在红梅身后。 刚入门口,一个茶杯就朝着林棠棠砸过来。 若在平日,林棠棠轻易可躲过。 可身旁还有长公主,林棠棠只得用手往回一挡。 茶杯受力后,竟朝着侯夫人的方向泼去。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周嬷嬷扑过去,替侯夫人挡住了茶杯的攻击。 茶泼到了周嬷嬷身上。 “大胆!林棠棠,你竟敢伤我!”余氏大喝。 “侯夫人,是你砸我在先。” “难道你不该砸吗?你夜里被人掳走,失了清白,竟然还有脸回来?”三房大太太厉声质问。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失了清白?”林棠棠反问。 “真是死鸭子嘴硬。”杨晓起身,“彻夜未归,按理说浸猪笼都不为过。” “对,晓晓说得对,要浸猪笼!” “真不知道,她的脸皮这么厚,要是我,早就撞墙自尽了。” …… 屋内人的嘲笑声悉数落入林棠棠耳中。 林棠棠面不改色,冷眼相看。 长公主看了她一眼,心道:倒是一个沉得住气的小姑娘。 “周嬷嬷,先将林棠棠绑起来,押到柴房去。”余氏揉了揉太阳穴。 “是。”周嬷嬷上前,衣服上还挂着几片茶叶。 “侯夫人,你现在还没有资格绑我?”林棠棠丝毫不惧。 此时,香雪也闻讯而来,站到了林棠棠身边。 “怎么?你还有脸面狡辩?”余氏冷哼一声。 “我虽然暂时住在侯府,但现在还没有嫁入侯府,不算靖北侯府之人,你凭什么绑我?”林棠棠大声质问。 “我是长辈,你父兄不在,我代他们管束你,又如何?这是侯府的规矩!”余氏下了决心要好好治她。 “可是,论辈分,这里有比你更高的大人物,轮不到你呢。”林棠棠微微一笑,朝着长公主行了一礼。 长公主掀开薄纱。 “侯夫人,你可还认得我?”长公主出声。 余氏傻眼了。 长公主怎么来了! 她连忙跪在地上,“臣妇拜见长公主!” 屋内所有人都跟着跪下。 “你们靖北侯府的规矩,好得很啊。”长公主音量陡增,让余氏心头直跳。 若是得罪了皇室的人,她身上的诰命,便有可能会被褫夺。 余氏心虚不已,汗流浃背。 第39章 快意!杨琛的手废了…… 半晌,长公主幽幽开口。 “侯夫人,对于未出阁的姑娘而言,清誉比性命还要重要,你怎能口口声声拿林姑娘的声誉说事呢?” “可,她确实一夜未归……” “一夜未归,是因为林姑娘宿在我的别院。” 长公主咳嗽了几声,面上有些苍白,“昨夜我的侍卫路过后山时救下了林姑娘,将她带到了别院,我见她脚上有伤,便留她稍作休息。” 长公主三言两语做了解释。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恍然。 她们没想到林棠棠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造化,居然被长公主的人救了。 余氏脸上像是打翻了调色盘,难看得很。 她昨夜已经了解清楚了,是罗驰策划了此次绑架与刺杀事件,林棠棠也是受害者。 她不好因此事朝着林棠棠发怒。 但林棠棠失踪一夜,是她可以大做文章的事情。 没想到,长公主半路出现,打乱了计划。 她低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臣妇不知,竟然还有这番缘由……” “侯夫人也没有问呢。一进门就是砸茶杯,立规矩,林姑娘哪里有机会开口呢?” 长公主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杨晓,“你也是有女儿的人,要多换位思考。林姑娘的父兄还在战场厮杀,你们不能因为她的亲人不在身边,便随意欺负了人家。” 林棠棠眼眶一热。 她娘亲在她小时候便去世了,父兄虽然都宠着她,但是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内宅之事。 母亲离世后,父亲没有再娶,将军府内宅清净,又有得力的管事,基本上要她操心的事情很少。 可来到京城侯府后,钩心斗角,明争暗斗,层出不穷。 这导致她前世在侯府内宅中,屡屡吃亏。 长公主见林棠棠不说话,以为是勾起了她的伤心事,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感。 她也没有母亲了。 想到此,她连忙拉过林棠棠的手,“以后若是谁欺负了你,尽管跟我说,本公主为你做主。” 林棠棠闻言,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今天长公主不仅亲自来给她背书,还许了她一个承诺。 她跪在地上,“多谢长公主替臣女主持公道。” “快起来。”长公主虚扶了一把,又朝着余氏说到,“百年侯府家风,本该为世族典范,不该如此刻薄。侯夫人,下不为例。” 说话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 余氏听到长公主的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不甘又无法反驳。 长公主这是拿侯府的百年声誉,在敲打她。 她跪答,“臣妇谨遵长公主教诲。” 虽然长公主不理朝事,不在京城,可是她当年可是最受宠爱的帝女,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入宫面圣。 不能因为今日之事,开罪了长公主。 见差不多了,长公主起身,离开房间。 林棠棠跟了上来。 “长公主殿下,您可是肺部有陈疾?” “你看出来了?”长公主淡淡反问。 “慧圆大师治疗肺疾有妙方,不如您可否移步禅房?”林棠棠与长公主接触不久,便看到她咳嗽了多次,还伴着一丝喘音。 “不必了,我不用他治。”长公主语气转冷,垂眸不语。 林棠棠眼中有过一丝惊讶。 听长公主这语气,她知道慧圆能治肺疾。 可为她何如此冷淡与抗拒呢? 有什么事比自己身体还要重要呢? “公主……” 林棠棠转念一想,从身上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我这里有养肺的滋补药丸,效果不错,您不妨一试。” 瓷瓶精巧,放在她手中,盈盈一握。 长公主接过瓷瓶。 “你有心了。”长公主脸色恢复如常,“你捐赠银子一事,墨安跟我说了。你为人善良,很好。但关心他人的同时,也莫要亏待了自己。” 林棠棠点头应下。 临行前,长公主朝着禅房的方向凝视了片刻,转身上了马车。 送走长公主后,林棠棠去禅房找慧圆,拿了一些治疗肺病的药丸。 此时,红梅匆匆跑了进来。 “慧圆大师,不好了,请您快去看看我们世子!” 语气焦急万分。 “怎么了?”慧圆起身。 “世子,他……大师,您去看他便知道了!”红梅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害怕。 林棠棠与两人一走到房内时,看见杨琛被几个嬷嬷架住,正在朝着余世大吼。 余氏有些害怕,却不敢上前,在一旁急得眼泪直掉。 她看见慧圆,就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抓着他的衣袖,“慧圆大师,琛儿的手好像动不了了。” “动不了?”慧圆停顿了一下。 “是的。”余氏连忙回道。 她朝着杨琛哄道,“琛儿,你先不急,慧圆大师来了,让他看看,好不好?” 一番劝说。 最终,杨琛停止了发怒。 他躺在床上,慧圆轻轻按压他受伤的右手。 “有没有一点知觉?” 杨琛摇头。 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右手动不了时,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若是右手废了,他还如何领兵,如何去争一争那个更高的位置? “侯夫人,我建议赶紧回侯府,找个大夫给世子看看。”慧圆查看了片刻,提出了建议。 “为何?”余氏不明白。 “我并不是大夫,对于医术只懂皮毛,昨夜帮忙给世子处理伤口,没有让他发热,已经尽力了。” 慧圆又道,“照目前世子这个症状看来,可能是伤到了筋骨,越快找大夫看,治疗的效果越好。” 杨琛听完,面色更沉,眼中死灰一片。 伤到了筋骨,那他还怎能握剑? 余氏听完,只觉得脑袋一片眩晕。 半晌,回过神来,急急道,“走,赶紧回京城找大夫!” 林棠棠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杨琛,心中尽是快意。 京城的大夫,能不能治好杨琛的手呢? 北境第二支增援的大军开拔在即,陛下是不可能让一个手受伤的人去领兵的。 除非有奇遇,让杨琛的手,能在短短几日内治好。 否则,杨琛将彻底失去领兵权。 第40章 揭发!杨琛找到罗驰的把柄 一路上,侯府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世子受伤了,整个侯府人心惶惶。 林娇娇没能坐在杨琛的马车上,一路颠簸,让她浑身酸疼。 本来以为跟着去木安寺上香,借机将她抄写的佛经呈现给侯夫人,能重新博得她的欢心,没想到事与愿违,她身上再添新伤,命都差点搭上。 当一行人心思各异之时,林棠棠中途让香雪下了马车,悄悄前往仲大夫的居所。 余氏刚到侯府,就让下人立马去将仲大夫请来。 她来到杨琛房中,看着沉默不言的儿子,心疼得在滴血。 此时,时间仿佛过得格外缓慢。 她时不时派周嬷嬷去门口查看,希望仲大夫早一点到达。 左等右等之际,周嬷嬷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夫人,来人了。” “仲大夫来了吗?”余氏往后一瞧。 “不是仲大夫,是罗将军。”周嬷嬷小心翼翼地开口。 “他来做什么?我还没有找他算账,他倒找上门来了!”余氏一听到罗驰的名字,心中的火气直冒。 若不是他,琛儿怎么会受伤? “去,不见!告诉他,去公堂上见!”余氏大手一挥,有誓死不休的气势。 不一会周嬷嬷又回来了,欲言又止。 “怎么,他还不肯走?现在知道错,晚了!”敢动她的宝贝儿子,罗驰的好日子到期了! “不完全是,兵部尚书吴雄大人也来了。”周嬷嬷吞吞吐吐。 “什么,他还敢找救兵!”余氏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欺人太甚,还有没有王法了!” 周嬷嬷看着杨琛,犹豫了一会,小声说道,“吴大人让我给世子带一句话‘柳暗花明又一村’。” 杨琛闻言,愣了一会。 半晌开口。 “母亲,让他们进来。” 他与吴雄利益拴在了一起,吴雄又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不可能不卖吴雄这个面子。 否则,惹恼了吴雄,吴雄将他做的事情抖出来,他的仕途也就止步于此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他要尽可能地在吴雄那里获得更多好处。 两人来到杨琛房中,余杨琛让众人退下。 罗驰手上拿着一个大箱子,单膝跪在了杨琛面前,认真道歉。 但是此时他心中打鼓。 酒醒后,他开始害怕杨琛今日会将宋茹儿母子的事情吐出来。 以前他总觉得杨琛藏着她们母子俩是为了给他出一个大招。 但是,昨夜两人已经彻底撕破脸皮。 狗逼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是心高气傲的杨琛呢? 因此,罗驰道歉时,语气都是飘的。 杨琛心中不胜其烦,但是碍于吴雄在此,没有破口大骂。 吴雄坐在椅子上。 等罗驰道歉后,他抽出身上的鞭子,打到罗驰身上。 瞬间罗驰的背上,多了一条血痕。 一下。 两下。 三下。 …… 罗驰咬牙,闷哼。 “尚书大人,够了。”杨琛开口。 罗驰常年行走在行伍之间,这几鞭子,对他而言只是小伤,不过是做戏给杨琛看而已。 “罗驰喝醉酒发酒疯,误伤了你,按理说,我恨不得立刻按照军规处置他。” 吴雄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望着罗驰,“可是你们两人都是我的左膀右臂,在北境增援的关键时刻,我……” 他叹了一口气,扔掉了鞭子,坐到了椅子上,面上颓然。 “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亏待你的。罗驰,你将箱子打开。” “是。” 罗驰忍着疼,将箱子打开,里面是一箱子银子与银票。 “这是罗驰拿出来的一万两诊治费,你先收着。” 杨琛垂着眼。 现在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他的手,能不能治好的问题啊。 见杨琛没有吭声,吴雄缓缓开口,“之前制作大批量箭矢的经费,我来想办法。” 杨琛抬头,脸色稍缓,一旦箭矢投入使用之时,便是他扬名之际。 吴雄又安抚了杨琛一番。 “你先安心养伤。领兵权我也尽量去跟你斡旋。”离开前,吴雄对杨琛说道。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杨琛眼中的冷意凝结成霜。 这件事情,他绝对不会算了,他一定要打探到,罗驰究竟丢了何人。 他唤了双瑞过来,在他耳边细细叮嘱了一番,并拿了一张银票给他。 既然侯府查不到,便联合江湖的力量查探。 罗驰走出侯府后,也开始纳闷,杨琛都这样子,还没在吴雄面前说出宋茹儿母子的事情,莫不是人真的不是他绑走了? 最终,侯府没有请到仲大夫,他的药童说他这段时间去山上采药了,归期未定。 无奈,余氏只得找了另外的大夫给杨琛看诊。 “世子的伤口太深,至少要治疗半个月,至于能不能恢复知觉,使上力气,还要根据治疗的情况来判断。” 当大夫将这个情况说出来时,杨琛两眼一黑。 半个月后?肯定赶不上随军出征了。 杨琛心中对罗驰的厌恶达到了顶峰。 夜幕降临时分,双瑞踏着夜色,匆匆而入。 “怎么样?打探到了吗?” “暂时没有。不过,小的在护城河旁边遇到了一个小男孩,跟罗将军长得极像。” 双瑞今日走到护城河边时,刚好碰到一个摔倒在地的小男孩,并将他扶起来。 “像罗驰?男孩?”杨琛一时出神。 罗驰并没有儿子。 成亲十年,罗驰的夫人只生了一个女儿。 罗驰府上也没有妾室。 所有的信息快速在杨琛脑子里转动。 “是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缩小版的罗将军。”双瑞点头,看着杨琛蹙眉,眼神幽深,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断。 “双瑞,你联合江湖力量,务必快速找到这个男孩,带来给我瞧瞧。”杨琛吩咐道。 双瑞应声,随后又匆匆离去。 一宿过去。 杨琛辗转反侧,和衣而眠。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际,双瑞敲门而入。 “世子,人已经带到了,还抓了一个女子过来。” 杨琛立马起身,“带进来。” 双瑞招呼着两个侍卫,背了两个麻袋进来。 松开麻袋,里面的人露出脸来。 杨琛扫过女子美丽的面庞,在看到小男孩的脸时,立马便验证了心中的想法。 “将她们立马送到罗夫人手上,并告诉罗夫人,这是罗驰的外室与私生子。” 杨琛说完,又吩咐双瑞去给吴雄送信。 一想到,罗驰马上就要遭殃了,杨琛忽然觉得心情好多了。 这下,罗驰能不能领兵,还另当其说。 他又吩咐人代笔,写了一封信,准备塞到御史大夫的信箱里。 第41章 发现!杨琛养了外室? 和煦的春风吹过雕花窗户,轻轻拂起红账薄纱,挠醒了睡着的人儿。 林棠棠睁开眼睛,似乎听到有孩童的呼救声。 她翻身而起,披上外衣,唤来香雪。 “杨琛那里应该得手了,你去暗中跟着。”方才声音的来源,是东苑主院的方向。 “是。”香雪应下,走到门口,回头望了一眼,“可我走了,姑娘一个人在侯府,不太安全。” 木安寺一事,让她心生后怕。 既怕太子责罚,也不忍林棠棠再受伤。 “无碍,按照时间,李嬷嬷应该快到府上了。” 林棠棠安抚了一声,“我有长公主撑腰,侯府的人一时半会还不会对我怎样,再说了,你不去主院,咱们昨日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嗯。”香雪犹豫一瞬,点头离开。 昨日,林棠棠让香雪半路下车,首先去了仲大夫的居所,请他以采药为名,暂不出诊; 紧接着,香雪又来到了青石巷,找到了宋茹儿母子,并有意让他们母子俩出现在双瑞面前。 今日,便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林棠棠穿上衣裳,净手后,坐在窗前,煮了一盏绿茶。 在东苑主院。 在被拖出去的时候,宋茹儿忽然醒来。 她整个人都被套在麻布袋中,手脚被捆绑住,行动不便。 儿子罗念没有在她怀中。 母子俩明明是在榻上休息,怎么一觉醒来,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心中大骇,仍不住呼喊起来,“这是哪里?救命啊!” 双瑞听到她的呼喊,心中一紧,立马压低嗓音呵斥,“喊什么?” 他环顾四处,生怕被别人听到了。 看到周围无人,他才放下心来。 “你是何人?我的儿子呢?”宋茹儿听到男子的威胁声,确定自己是被绑架了。 她心中的惊惧,在此时无限放大。 “娘,我在这,娘……”罗念听到宋茹儿的声音后,哭了起来。 他刚刚才醒,醒来没有看见娘亲,周围一切都是摇摇晃晃的。 “吵死了!再叽叽歪歪,就杀了你们!”双瑞被母子俩的哭哭啼啼弄得心烦意乱。 他对着两个麻布袋,各拍了一掌。 宋茹儿与罗念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半晌发不出声来。 双瑞亲自驾着马车来到了罗府。 但上门求见之时,却被告知罗夫人今日不在府上,要过几日才回来。 他只得驾着马车原路返回。 杨琛躺在床上,听着双瑞的汇报,面色发青。 “罗夫人平日都在府上,怎么关键时候找不着人影?”他生气时,习惯用右手拍案,但此时,发现自己的右手还无力抬起来。 他瞬间红了眼,如同一只发怒的狂狮,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前天,他还是人人称赞的“京城第一公子”,即将领着北境援军出征,建功立业,前途一片光明。 转瞬,他便成了一个右手使不上力的废物,别说出征上战场,就连箭他都拿不起来。 罗驰,这一切都是罗驰害的! 他一定要整死罗驰! “无用的东西!废物!快去找人啊!”杨琛用左手端起一个茶杯,直接朝着双瑞的头砸去。 双瑞自小跟着杨琛长大,从来没有见过杨琛如此失态与暴躁。 他心中多了一丝畏惧,头上顶着几片湿漉漉的茶叶,走出了房间。 香雪回到院子里,将看到的一切告诉了林棠棠。 “罗夫人不是刚从老家回来吗?又出去了?”林棠棠放下手中的扇面,眼里有疑惑。 “是的,罗将军也不在府上。”香雪将罗府门房小厮的话,原样说给林棠棠听。 “这样啊。”林棠棠起身,在院子里慢慢踱步。 按照前世的记忆,罗夫人平常不爱出门,就算是回尚书府娘家,也会在当天回到罗府。 可是,为何最近多次离府外出呢? 现在离第二支北境援军出征的日子,只剩下几天了。 要抓紧将罗驰扳倒。 “香雪,你去一趟东宫,请殿下打探一下罗驰夫妇的行程。”事急从权,林棠棠只能先求助于太子。 此时,李嬷嬷从院子外走进来。 “姑娘,事情已经办妥了。”李嬷嬷将一个红漆木匣子放到林棠棠手中。 林棠棠掂了掂匣子,很沉。 “嬷嬷辛苦了,我煮了一盏好茶,快来喝一杯。” 李嬷嬷匆匆赶回,正渴着,连忙端起杯子,一饮而下。 “木安寺的事情,都传开了。”李嬷嬷放下杯子,语气关切,拉过林棠棠的手仔细瞧,“姑娘可有伤着?” “只是一点皮肉伤,无碍。”林棠棠淡淡一笑。 “我刚刚在院外,听到世子在主院发脾气呢。”李嬷嬷见林棠棠神色正常,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随他。他闹,我们关起门来,眼不见为净。”前世她在雪夜难产呻吟,杨琛却关起门来,跟林娇娇洞房花烛。 这一世,他的痛,与她何干? 何况,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他这么快便承受不住了吗? 真是孬种! 林棠棠面上多了一抹讽刺,她轻轻啜饮一口茶,味道先是极苦,而后回甘。 因为一时不知道罗夫人的去向,双瑞将宋茹儿母子暂时关到了侧室的小房间里面。 只等罗夫人一露面,便将他们带过去。 晚上,林娇娇听到了女子小声的啜泣声。 因着前段时间盛传府上闹鬼,她只得等到天亮后,派黄菊去打探。 清晨,黄菊看见双瑞拿着一个食盒,走进了侧室,关上了门。 她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只听见双瑞不耐烦地骂道,“一个外室与外室子,还要嫌伙食不好吗?有吃的就不错了,要不是世子心善,早就不留你们在这里了!” 黄菊一下子懵了。 世子居然有外室与外室子!还将他们弄到府里来了! 她连忙小跑回去,将听到的一切告诉了林娇娇。 林娇娇闻言,身子踉跄了一下。 “他,他居然骗我!” 杨琛已跟林娇娇表白心意,说心悦于她。 没想到他连孩子都有了。 那她以后在侯府怎么办? 绝不能坐以待毙。 林娇娇眼中闪过阴狠与弑杀的光芒。 第42章 最后一天!借林棠棠的手杀人 本以为情敌只有林棠棠,没想到还凭空冒出来一个。 林娇娇不甘心。 她为杨琛付出了这么多,站在杨琛身边的女人,只能是自己! “你说,双瑞对他们母子俩不耐烦?”林娇娇冷静下来后,思索着应对之策。 “是的,口气十分凶,比对下人还要差。”黄菊回道。 林娇娇闻言,起身。 “扶着我去一趟姐姐那里。” 此时,林棠棠正坐在院中晒着太阳。 她让李嬷嬷将躺椅搬出来,有拿出几本书摆在桌上。 几盘精致的梨花酥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奶白色的光芒。 林棠棠小口品尝着,心不在焉。 “姐姐真是好惬意,在这里悠哉游哉的享受。”林娇娇走了进来,眼中闪过嫉妒。 她身上的旧伤隐隐作痒,新伤隐隐做疼,整个身上又痒又疼。 看到林棠棠这副闲适的模样,她心中窜出一股怒火。 “你来何事?”听见林娇娇的声音,林棠棠眼睛都不曾睁开。 “姐姐真是宽心,妹妹可都替你急死了。”林娇娇见林棠棠不怎么搭理她,心中闷闷。 若是林棠棠知道了外室的存在,她还会这么淡定吗? 转念一想,林娇娇的心情又好些了。 “说说看。”林棠棠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方才妹妹得知,世子在外面养了外室,还有一个儿子!”林娇娇慢慢说着,端详着林棠棠。 林棠棠当年从北境一路追到京城,只为了嫁给杨琛。 她那么爱他,如果听说杨琛与其他女子的苟且之事,她肯定会受不了,暴跳如雷。 她期待着,林棠棠极度暴怒的面庞。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林棠棠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林娇娇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姐姐,你,你不在意吗?” “他都有外室了,我在意有用吗?”林棠棠心平气和,一点都不恼,一直在闭目养神。 林娇娇看着林棠棠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她又寒暄了几句,在黄菊的搀扶下,离开了院子。 李嬷嬷见两人走远了,叹了一口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嬷嬷,你也看出来了?”林棠棠这才睁开眼睛。 “林娇娇此番前来目的不纯。”李嬷嬷阅人无数,一下子便看穿了林娇娇的想法。 林棠棠点头。 她与林娇娇自从来到侯府以后,便交锋过多次,林娇娇与杨琛的关系,也正如上一世一样,在不断拉近。 此番林娇娇前来,无非是想借自己的手除掉她口中的“外室”,以坐收渔翁之利。 可在自己眼里,林娇娇比任何外室都要可恨。 自己才不想被她当枪使。 “嬷嬷,请盯着林娇娇,她挑唆我不成,接下来肯定会有行动的。”林棠棠说道。 林娇娇回到房间后,脸都气绿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林棠棠会如此大度! 人家外室与外室子都找上门了,她居然无动于衷! 她真是愚蠢得很! 林娇娇手中紧紧握住帕子。 现在外室已经在府上,一旦将她正式纳入府,那她的儿子便占了世子长子的头衔。 以后自己嫁给世子,哪怕是以正妻身份,自己的孩子也不能成为长子。 林娇娇越想越不安。 目前,世子对这外室母子看起来也不上心,不如先解决大人。 孩子一旦没有娘亲,便可以随意处置了…… 她在黄菊面前,轻声嘀咕了几句,黄菊匆匆离去。 李嬷嬷看着黄菊的背影心中有数。 日升日落,昼夜交替。 林棠棠依旧没有收到有关罗驰夫人的任何消息。 她心中焦急万分。 离北境增援大军出征的日子,只剩下一天了。 夜幕降临。 她看着月光干着急,手里拿着的一枝桃花,几乎都要被她薅没了。 在她心中万分着急之时,雪松香,钻入鼻尖。 她猛然回头。 一抹玄色的身影,从院子中走来。 白色的月光,倾泻而下,映在秦墨安身上。 他宛若气度不凡的谪仙,朝她走来。 “殿下!”林棠棠连忙迎了上来,对着他盈盈一拜,“罗驰夫人可有消息了?” 秦墨安比她高出一头。 她带着期盼与试探,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一眨不眨。 “嗯。”秦墨安极淡的应了一声,“就在京郊的庄子上。” “多谢殿下!我就知道,殿下肯定有办法!”林棠棠心中雀跃,就像小朋友得到了大人奖励的糖果一般,脸上泛起开心的笑容。 “先别高兴太早。” 秦墨安瞥了一眼林棠棠,“后日一早,大军就要开拔了,你只有一天的时间,来得及吗?” “殿下放心,臣女定当全力以赴!”林棠棠说完,喊了香雪进来。 “你现在去跟玉兰说,罗驰夫人在京郊的庄子上,让她今夜找个时机告诉双瑞……” 玉兰是南苑的丫鬟,也是双瑞的老乡。 “是。”香雪趁着月色前往南苑。 秦墨安看林棠棠胸有成竹,不再多言。 他从袖子中拿出一份图纸,放到林棠棠手中。 林棠棠打开一看,是箭矢生产的改良图,上面标志着批量编号。 林棠棠眼中泛起激动的水花。 不一会,一辆马车驶离了侯府。 在京郊庄子上。 罗驰夫人的鼾声如雷。 她依偎在罗驰怀里。 他往外挪一点,她便蹭过来一分。 胖墩墩的胳膊紧紧抓住罗驰的手臂不放。 罗驰被吵得睡意全无。 他睁开眼睛,望着头顶上的帷帐,心中烦闷异常。 他本来想借着身上有鞭伤,来到京郊休息几天,顺便再去西京行宫那里,查找宋茹儿母子的下落。 可哪知,这只母老虎一定要跟随他,还整日黏着他,盯着他,让他无法分身。 现在过去快半个月了,还不知道宋茹儿母子的消息,他心中惴惴不安。 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正当他胡乱猜想之际,忽然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 “夫人,靖北侯府来人了,说有紧急的事情要见您。” “不见,大半夜的,太吵人了。”罗驰夫人被吵醒,心中不满。 她回了一句,继续拉着罗驰的胳膊睡下。 罗驰心中涌上不详的预感。 “可,那人说,他带来罗将军的儿子过来。”小厮继续说道。 “什么?”罗驰夫妻一下子从床上做起来。 “罗驰,你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罗驰的夫人吴氏一把揪住罗驰的耳朵,不肯松开。 第43章 吴氏初见宋茹儿 罗驰心中暗道一声,完了。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原来宋茹儿母子,真的在杨琛手中。 在被吴氏揪住耳朵的瞬间,他一时无法辩驳。 这样出神而又慌乱的模样,在吴氏看来就是罗驰做贼心虚。 她黑着脸,手上的力度加大,罗驰的耳朵瞬间如被刀割,痛入鼓膜。 “你做什么!”吴雄跳起来,条件反射地拍向吴氏的手掌。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 吴氏吃痛收回了手,“你竟然赶打我!” “不打你,你就要把我的耳朵给扯下来了!我是你夫君,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罗驰的耳朵此时如同火烧,有带着锯木般撕裂的疼痛。 要是再晚一点,这只耳朵只怕是废了。 “你打我的力度也丝毫不小!”吴氏摸着手掌,已经出现泛红。 她自小被吴雄教养长大,周围的人平常连重话都不敢跟她说,她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委屈? 有一个自称是丈夫孩子的人找上门,质问丈夫,还被他倒打一耙! 她越想越气,越气越委屈。 当下,她红着眼,朝着罗驰吼道,“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还强词夺理!” 罗驰正欲怼回去时,吴氏气冲冲地下床,打开了门,对着小厮说,“去,让靖北侯府的人,将他说的“野种”给我带到花厅,我倒要看看,这“野种”是真是假?” 说完,唤来丫头更衣。 罗驰站在身后,眉头紧缩。 门外的夜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吹散了人体内的燥热与睡意,让人神智也清醒了三分。 吴氏在丫鬟的伺候下,有条不紊的换了衣裳,罗驰却更慌了。 一滴滴汗从背上冒出来,浸湿了他的中衣。 他想要找到宋茹儿母子的下落,但是绝不不想以这种方式,在这种场合。 他现在实力还不够,不足以护她们母子周全。 若是真被吴氏当面看见,非拔了他们一层皮不可。 想到此,他便后悔了。 后悔方才太冲动,没能及时想好应对之策。 “夫人,别说笑,我哪里来的儿子?我跟你只有一个闺女,许是靖北侯府弄错了。”罗驰勉强弯起嘴角,走到梳妆镜前面,对吴氏笑了笑。 “呵?你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小厮都汇报这么久了,你才开口狡辩,谁信呢?”吴氏冷嘲一声。 “不是,刚刚夫人是你弄疼为夫了,大半夜的跑来跑去对肌肤不好,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罗驰脸上苍白,对着小厮挥了挥手,“你去告诉侯府的人,让他们回去。” 小厮闻言,迟疑地看了罗驰一眼,又望向吴氏。 “本夫人都起来了,去见一见又有何妨?”吴氏霍然起身,直接从罗驰面前走过。 罗驰瞪了小厮一眼:这个小厮今日怎么像是来找事的? 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 小厮假装看不见,与丫鬟一道,跟在吴氏后面。 一只手,悄悄地摸了摸怀中的银票。 吴氏来到花厅,看见宋茹儿母子俩正坐立不安。 “罗驰的儿子呢?”吴氏问道,吓得宋茹儿母子浑身一颤。 她怯怯地抬起头,“请问夫人是?” 宋茹儿没有见过吴氏。 吴氏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的怒气更甚。 这女子身材纤细,巴掌大的脸蛋上,是柳叶弯弯的细眉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害怕起来,娇怯不已,我见犹怜。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女子就是一个狐媚子。 “我是罗驰的妻子,吴菲菲。”吴氏盯着宋茹儿。 宋茹儿浑身一抖。 这就是罗驰口中的母老虎! 完了! “娘亲,这位婶婶好凶啊。”罗念有些害怕地拽紧宋茹儿的衣裳。 宋茹儿握住儿子是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哪知,罗念皱着眉头,脱口而出,“爹爹的妻子不是娘亲吗?怎么是她呢?” 罗驰的一只脚刚跨过门槛。 闻言,步伐一滞。 吴氏的脸涨成猪肝色,眼神狠狠地盯住罗念。 这个小男孩,就连皱眉的动作,跟罗驰都是一样的! “你叫什么名字?”吴氏走近罗念。 宋茹儿赶紧一把将罗念护到身后。 罗念被吴氏的气场给吓到了,一下子哭了出来。 罗驰被这一声哭给搅得心疼,却又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哭什么哭!”吴氏心烦意乱,火气直冒,对着小厮喝道,“将他们两人给我绑走起来!” “夫人,我们这就走还不行吗?”宋茹儿声音带着哭腔。 她知道一旦被吴氏绑起来,自己与罗念很有肯能是死路一条。 罗驰也连忙上前。 “呵,你想得美!敢勾引我的男人,就用你们的命来陪!”吴氏眼神狠辣,说话毫不留情。 宋茹儿闻言,身子几乎要往后倾倒。 小厮走上前来,朝着宋茹儿抓来。 她紧紧抱住罗念,看向了罗驰。 “驰哥,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们娘俩被抓吗?”宋茹儿眼中噙着泪花,一脸求助。 罗念看到了罗驰,也朝着罗驰喊道,“爹爹,这个坏女人要抓我跟娘亲,快来帮我们!” 宋茹儿从来没有在罗念面前说过自己是外室。 每逢罗驰不在别院的日子里,她便告诉罗念,罗驰是去外面打仗了。 故而,在罗念的心中,自己的爹爹是英勇无比的大将军,无所不能。 罗驰嘴唇微微动了动。 “呵,你们还敢求救?”吴氏剜了一眼罗驰,对着小厮大喝,“还不麻利一点,将人给我捉住!” “不要啊!爹爹,救命!快救命!”罗念见小厮扑过来,吓得从宋茹儿怀中跳下来,要往罗驰这边跑。 宋茹儿也只得尽量护住罗念,却一把被小厮捉住。 在推搡之间,宋茹儿不小心打破了桌上的茶杯。 纤细的手指被茶杯碎片割伤,鲜血直流。 罗念见到自己的娘亲受伤了,急得大喊,“爹爹,快救救娘亲啊!娘亲被坏人抓住了,还受伤了!” 罗驰的心,被罗念喊得支离破碎。 看着宋茹儿踉跄与狼狈的身子,心中的悲愤之情,急剧上涨。 他大喝一声,“够了,住手!” 吴氏转身,撇了一眼,“哟,罗大将军又发火了?我不放手,你能拿我怎样?” 她朝着小厮大喝一声,“绑起来!带走!” 第44章 灭口!死亡与生机 宋茹儿鲜红的血,刺痛了罗驰的眼睛。 像是会感染一般,罗驰眼中的猩红,也越来越多。 “怎么,就喊了一声,不敢再说话了?”吴氏鼻子一哼,“没用的男人!” “你说谁没用?”罗驰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吴氏这般为难,心中的愤怒又增加了一分。 “说你怎么了?你也不想想,你靠着我们吴家辉煌腾达,如今,却背着我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厮混,还有了孽种!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吴氏破口大骂,“你看看你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一样,不是我们吴家给的!” “这是我自己用军功挣来的!”罗驰粗着脖子。 “呵,你的军功值多少钱?若不是我父亲,这大奉朝哪里有你立军功的机会?” 吴氏横眉冷对,“你若是识趣,就不要维护他们两人,乖乖地将他们绑起来!” 吴氏的一番话,像一盆冷水一样,泼在了罗驰身上。 是啊,离开了尚书府,他就会变回以前那个穷小子了。 宋茹儿看着罗驰,眼中早已是泪花一片。 那个口口声声说最爱她的人,在她与儿子的生死关头,却犹豫了。 罗念跑到罗驰身边,抱住他的大腿。 “爹爹,不要抓我跟娘亲,我害怕,我害怕……” 罗念嘶哑的哭声再次响起。 罗驰心中的柔软,再次被紧紧揪住。 眼前是他唯一的儿子,是她深爱的女子。 三人相见不能其乐融融,反而…… “怎么了?罗驰,你还不动手?”吴氏不耐烦地说道,“动手啊!” 小厮将身子交到了罗驰手中。 罗驰拿着绳子,手都在颤抖。 吴氏心中更是烦躁,指着小厮,“还是你来!” 在宋茹儿母子俩的哭泣中,小厮绑住了两人。 罗驰胸口闷疼,对上罗念质问与惊惧的眼神,别过头去。 罗念心中父亲的伟岸形象,瞬间坍塌了。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父亲,居然如此懦弱,对他们母子俩见死不救! “现在,人你也绑了,可以消一口气了?”罗驰深深吸了一口气,给吴氏倒了一杯茶,“我让人将他们送出京城,永远不会回来。” 他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也不会对吴氏造成任何威胁。 “做梦!”哪知,吴氏使劲将被子摔到地上,瞬间的碎片四溅。 “那你还要哪样?”罗驰觉得自己的尊严脸面都被吴氏狠狠踩在地上。 “我要将他们扔到水井里淹死!”吴氏咬牙切齿。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别人的份。 一块小糕点她都不愿意跟别人分享,何况是自己的丈夫? 一想到,曾经跟她耳鬓厮磨的丈夫,跟眼前这个女人颠鸾倒凤,还生出了一个孩子,她心中的这口恶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除非是她死了,否则她一定要亲手将这两个人送上不归路! “你非要如此决绝吗?那你将我置于何地呢?”罗驰看着吴氏,隐忍而又压抑。 他是靠着尚书府上位。 可是,却连自己的女人与孩子都护不了,这种上位未免也太憋屈了。 “你在外面养外室时,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现在还有何脸面来质问我?”吴氏怒问。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罗驰问道,“我养外室,妨碍到你的地位了吗?你不照旧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 吴氏定定地看着罗驰。 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罗驰,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当即一个耳光打过去。 罗驰的脸上泛起了五个手指印。 罗驰一愣。 “我说他们都得死!你没有资格拦我!”吴氏对着小厮,“叫几个人,将他们扔到水井里去!”吴氏嚣张道。 压抑下去的怒火再次冒头。 罗驰一把推开吴氏,挡在小厮面前,“我看你们谁敢!” 他不能让罗念出事。 吴氏被推得跌坐在地上,见罗驰一副凶相,顾不上还有下人在此,便嚎啕大哭起来,朝着门外跑去,一边哭一边喊,“父亲……” 罗驰立马将宋茹儿母子俩身上的绳索解开。 “我先派人将你们送走,你们先离开京城,等一切风平浪静,我再来寻你们……”宋茹儿看着身材高大的罗驰,眼泪更多了。 庄子上的人手不多,他们加起来都不是罗驰的对手。 吴氏连夜给吴雄传信。 罗驰趁着时机,给宋茹儿母子准备行囊,安排了两名亲信,连夜送宋茹儿离开京郊。 等到一切忙完。 他来到吴氏房中。 “夫人,人我已经都送走了,要打要骂,要杀要剐,随你。”罗驰坐在椅子上,松了一口气。 有苗不愁长,来日方才。 “我怎敢打你?你今日连着对我动了两次手了!”吴氏眼睛哭得红红的,大饼一样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罗驰看到她这副模样,压制住心中的恶心。 若非情势所逼,他再怎么高攀,也应该去找一个好看一点的女子。 今日,吴氏跟宋茹儿一对比,他瞬间觉得宋茹儿比天仙都好看。 “若不是你咄咄逼人,非要伤人性命,我也不会如此。”罗驰叹了一口气,头偏向一边,看着花瓶里的桃花。 “罗驰,你到现在还没有一丝悔意?”吴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你就等着。” 罗驰不言。 他觉得事已发生,无非就是被吴雄教训一顿罢了。 他皮糙肉厚,不怕揍。 两人僵持到天明。 门外再次传来小厮的声音,“夫人,尚书大人来了。” 吴氏连忙起身,来不及梳洗,直接飞奔而去。 罗驰晃了晃脖子,走向花厅。 反正他已经做好接受惩罚的决定了。 两人来到花厅,罗驰的眼睛,猛然一缩。 他看到了夜里已经被送走的宋茹儿母子俩。 “你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罗驰的声音带着颤音。 “驰哥,我们是坐马车走了,可是,不知为何,车夫又将马车往回赶了。”宋茹儿此时也害怕急了。 她手里牵着罗念,不敢看向吴雄。 这个人身上的威压,太恐怖了。 罗驰闭上了眼睛。 这下真的完了,吴雄来了,宋茹儿母子,哪里还有什么活路? “来人,将他们拖下去,淹死!”吴雄下令,立马有人来擒人。 “父亲!”罗驰跪在地上,急出了泪花,语气着急,带着恳切。 “领兵之权,你还要不要?明天就要出征了。”吴雄轻飘飘的一句话,压的罗驰哑口无言。 罗驰立马沉默了。 下人将宋茹儿母子两,拖拽到井边。 母子俩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正要被推入时。 “住手!”此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侧目一看。 是一位老者。 第45章 宋茹儿是罗驰的未婚妻? 吴雄眯着眼睛。 他对这个老头太熟悉了。 老不死的蔡御史。 头比铁还硬,平素最爱管闲事。 下人停止了动作,宋茹儿瘫坐在地上,面容惨白,大口喘气。 罗念趴在宋茹儿怀中,瑟瑟发抖。 吴菲菲脸上尽是恼色,只要一下,他们母子俩就下没命了,这个老头来胡搅蛮缠做甚? 罗驰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余光瞥了宋茹儿母子一眼,朝着蔡御史行礼。 “蔡御史,您怎么来了?”吴雄心中不满,但也只是藏在心中,面上没有表露。 在京城,蔡御史去哪家,便会被倒霉。 吴雄没想到他会跑到庄子上来。 这里距到京城,要坐一个时辰的马车。 “难道我不能来吗?”蔡御史甩了甩袖子,面上冷峻。 吴雄被怼,也不再吭声。 “您说笑了,随时欢迎您来。”罗驰迎了上来,立马换成一张笑脸,“您请进屋喝茶。” “不了,我站在这院中便好。”蔡御史直接拒绝。 “既然御史大人不肯进屋,那我也不勉强了,不过,我们该办的事情还是得办。”吴雄朝着下人示意,“继续。” 罗驰一瞬便说不出话来。 “不要,大人,饶了我们!求求您……” 宋茹儿惊慌哭泣,朝着罗驰喊,“要死我去死,放过念儿,他还这么小……” 罗驰朝着吴雄看去。 吴雄警告的眼神杀了过来。 “吴尚书真是仗势欺人啊,对着一个弱女子下手,你就不怕我去陛下面前参你?”蔡御史开口嘲讽。 “蔡御史要是有这闲工夫,本官不拦你。” 吴雄面不改色,“此女勾引我家女婿,还私自生下孩子,按照大奉国律法,女子无媒苟合,是可以被浸猪笼淹死的。” “哦?你的意思是此女一个人生的孩子?”蔡御史问道。 “蔡御史,你不要讲歪理!”吴雄面色铁青。 “此女与罗驰苟合,生了孩子,你为何不将罗驰一起淹死呢?”蔡御史厉声问道,“是我在讲歪理,还是你在讲歪理?” 吴雄被问得一顿。 他心中的火气直冒。 若不是他的宝贝女儿喜欢罗驰,他也想将罗驰一并淹了! 何况明日出征在即,他并不想节外生枝。 “本官方才不是说了,是此女勾引在先,罗驰只不过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罢了。”吴雄尽量轻描淡写。 “哦?是吗?”蔡御史看向宋茹儿,“他们所言可为真的?” 宋茹儿低头。 要是在以前,她可能会默不作声。 但是,现在,怀中的罗念在发抖,若是再不反抗,她的念儿就要没命了。 她摇了摇头。 “你在说谎,你明明就是一个狐媚子!”吴菲菲指着宋茹儿,大声反驳。 她又看向罗驰,“罗驰,你说呢?” 罗驰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她没有说谎。”蔡御史看向罗驰,“罗将军,她本是你的未婚妻。” 此话一出,吴雄父女呆在了原地。 他们齐齐看着罗驰。 罗驰面白如纸。 “不,这不可能,罗驰的未婚妻早就死了!”吴菲菲眼球充血。 当年,她因相貌不佳被贵女嘲笑,是罗驰帮忙赶走了这些贵女。 他还对着那些嘲笑她的贵女说:美丑不过是一张皮囊,谁都会有容颜衰败的时候,只要心美,怎么看都是美的。 这样一番慷慨的言辞,冲进了罗菲菲的心中。 炸得她脑袋嗡嗡作响,再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觉得罗驰是最懂她的人。 当时罗驰不过是小小的七品武将。 吴菲菲便闹着要嫁给他。 虽然知晓罗驰在老家有未婚妻,还是各种威逼利诱他,让他退了这么亲事。 不久后,便从罗驰嘴里听说,他的未婚妻病故了。 两人成了亲。 她从未想过眼前的女子是罗驰原来的未婚妻。 “罗驰,你回答我,她是你以前的未婚妻吗?”吴菲菲不甘心地看着罗驰。 多么希望能从他嘴里听到她心中的那个答案。 但,罗驰缄默,脸色白得吓人。 吴雄也觉得不可置信,要是知道罗驰未婚妻还没死,他怎么也会弄死她,留着她便是一个祸害。 “所以,其实是吴尚书你的女儿占了人家的位置,你却反而要将人淹死,是想遮掩什么?”蔡御史犀利的语气,让吴雄一时语塞。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与罗驰拜堂的是我,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吴菲菲被蔡御史的话激得大吼。 蔡御史也不恼。 他走到宋茹儿跟前,“我问你答,不用害怕,罗驰可曾给过你退婚书?” 宋茹儿早已眼泪婆娑。 她与罗驰是青梅竹马,自小定亲。 当年罗驰从军,熬了好久才做了一个武将。 当她满心欢喜地等他来娶她时,不想却被人到处追杀。 此时,双方的双亲皆已不在。 在生死攸关之际,罗驰救了她。 他告诉她,他在京中得罪了人,这些都是他的仇人,让她假死脱身,以免被他牵连。 为了保命,她同意了。 两人失联了一段时间。 等再次见到他时,她在他的安排下,住到了西京。 他便跟她说,一个高官的女儿保住他,他为了报答,已经跟她成亲了。 她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无人撑腰。 两人已有夫妻之实,震惊与苦闷之余,她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这些年战战兢兢,自己也从一个明媚的少女,变成一个谨小慎微、胆小的人。 今日,被一位老者说中心事,这些年受的委屈,顺着眼泪簌簌留下。 罗驰的一颗心被这一问弄得七上八下。 他朝宋茹儿投去暗示的眼光。 吴雄父女屏住了呼吸。 宋茹儿摸了摸罗念的头,心下有了一个结论。 “没有,我从未收到过退婚书。”宋茹儿坚定地说道。 罗驰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吴菲菲捂住了胸口。 吴雄心中想要刀人。 “吴尚书,这样,你还要将人淹死吗?”蔡御史平静地看向吴雄。 吴雄的手紧紧握住茶杯,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老头每次这样阴阳怪气时,便是在憋大招。 蔡御史又问宋茹儿,“你在这里不安全,你要跟老夫一起走吗?” “茹儿!”罗驰急了,朝着宋茹儿摇了摇头。 他知道蔡御史这一走,御史台肯定会参他。 要是宋茹儿跟着走了,蔡御史肯定会将此事闹大。 吴雄也想到了这点。 现在他与罗驰的利益深度捆绑,还不能让罗驰出事。 “方才是误会,一切都好商量。”他冷着脸,最终松了口,“罗驰可以纳你入府。” 只要人留下,一切都好说。 “父亲!”吴菲菲难以理解地望着罗驰,他的父亲不给她撑腰,还要给女婿府中纳人? “你想好了吗?走不走?”蔡御史闻言,神情淡淡,最后确认。 “我……”宋茹儿犹豫了半晌,缓缓开口,“大人,我跟你走。” 因为,前两天那个女子说过,要是想让罗念过得好,就要跟一个白胡子大人走。 第46章 满城皆知!林棠棠掀起风波 蔡御史看了宋茹儿一眼,这个小娘子挺聪明的。 两人乘坐马车离去后。 吴菲菲一个巴掌打到了罗驰的脸上。 又觉得不够解气。 连着甩了几个巴掌。 罗驰当着吴雄的面,没有反抗,脸上变木。 “够了!”吴雄制止了自己的女儿。 “父亲,你怎么帮着这个白眼狼?”吴菲菲心中不忿,罗驰居然骗了自己这么多年! 若方才那个女子,是罗驰一事意乱情迷,她心中还稍微好受些。 可那女子是他的未婚妻,两人这么多年,居然没有断过。 那她又算什么呢? “罗驰,这么多年,你可真的对我有过真心?”吴菲菲咬着嘴唇,眼中雾气蒙蒙。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蔡御史今天肯定会进宫参我与父亲,到时领兵权……”罗驰没有回答吴菲菲,反而看向吴雄。 吴雄沉默。 “做好十全的准备。不过,仅凭宋茹儿一人之言,陛下未必会降罪。”他想了一会,“纳她入府,写好文书与陈情书,回京城。” 吴菲菲呆了,泪珠悄然滑下。 在京城满香楼。 林棠棠拿起一块桃花酥放到嘴里,瞬间,舌尖生芳。 桃花的芬香与糕点的酥脆融为一体,甜而不腻。 “不错,好吃!”说着,又尝了一块糕点。 “姑娘,这个是满香楼当季出的新品,过了这个月就没有了。”香雪脸上鼓鼓的,吃了满嘴。 “你呀,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林棠棠看着香雪的馋样,忍不住戳了戳她的额头。 “实在是太好吃了!姑娘,以后我们每日都到香满楼来,可好?”香雪捏着一块糕点,放入嘴中。 “我倒是没问题,只是你每天来会腻。”林棠棠笑笑,“过犹不及,凡事多留点念想才好。” “也是。”香雪喝了一口茶,肚子都撑圆了,看着林棠棠笑意盈盈的模样,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完了,刚刚太能吃了。 姑娘不会觉得自己太难养了,将她赶走了? 正当她发愣的时候。 快板声响起。 今日,满香楼的说书先生又开讲了。 “洛先生,今日又要讲什么新鲜的故事?”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 是陈大学士的女儿陈凤,这里的常客。 她喜欢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尤其是香满楼的洛先生。 “今日,要跟诸位讲一位将军抛弃原配未婚妻,另取高官权臣女儿的故事。” 洛先生讲故事时,故意省略这些人物的姓氏,让人浮想联翩。 “那不就跟陈世美差不多吗?” “陈世美早死了,这个故事讲述的是现在的故事?” “咦,我怎么觉得这个故事,十分耳熟。将军娶高官的女儿,京城中没有几位……” 一群人七嘴八舌,很快就将目标锁定在几个人身上。 其中猜测最多的便是罗驰娶了吴雄的女儿。 吴雄的女儿在世家中,容貌偏下,当年下嫁给罗驰,还被人嘲笑。 结果罗驰娶了吴菲菲后,一路开挂,攒了一身军功劳,最后成为四品将军,狠狠地打了众贵女的脸。 本想着罗驰升官后,多少也会嫌弃吴菲菲,却不曾想,两人还生了一个女儿。 罗驰很少对吴菲菲红脸,连烟花场所都极少去。 吴菲菲看似幸福的婚姻生活,让很多贵女心中堵了一口气。 在这个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世界,哪怕出身再显赫的贵女,也不一定能找到一桩诚心如意的婚姻。 可容貌不佳的吴菲菲却得到了。 许多贵女都不甘心。 如今,洛先生模棱两可的故事,让她们似乎看到了吴菲菲婚姻背后的真相。 她们忍不住对号入座。 “我就说嘛,吴菲菲长得不好看,怎会这么好命?”一个贵女轻摇手中的团扇,嘴角止不住往上钩。 “就是,那个罗驰看起来挺稳重的没想到是这个货色。”另一女子连忙附和。 …… “咳咳。” 洛先生打断了众人的说话,“这个故事还没说完呢!将军的未婚妻成了外室,被现任正室发现,要将她与孩子杀害!”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尤其是那些婚姻不幸的贵女,更是义愤填膺。 “吴菲菲真是太不要脸了!占了人家的未婚夫,现在还要对孤儿寡母赶尽杀绝,还有没有王法……” 在洛先生绘声绘色的描述中,罗驰与吴菲菲两人丑陋的嘴脸,浮现出来。 在人声鼎沸之时,林棠棠悄然离开了香满楼。 “姑娘,你不再听听吗?”香雪有些意犹未尽,“我想知道最后这个将军的结局。” 以往各大说书先生,都会给反派安排一个凄惨的结局。 她很想听听,这个背信弃义的将军,最后会有何种报应。 “明日你就知道了,今日外界是不会知道结果的。”林棠棠眉梢染起浅浅的笑意。 今日不仅是香满楼,京城各处知名酒楼的说书先生,都会讲这个故事。 “为何?”香雪有些不懂。 “且看明日。”林棠棠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快些回去,李嬷嬷应该快回侯府了,这些桃花酥趁热给她,口感更好。” 她料定宋茹儿一个人掀不起大风浪。 但是有了京城百姓的舆论后,多多小浪花也能汇聚成汪洋大海。 皇帝重德。 卸下罗驰的领兵之权,万事俱备。 主仆二人乘着马车离开了满香楼。 夜里,在勤政殿。 “陛下,白御史有要事求见。”太监来报。 第47章 圆谎!娶她为平妻 在靖北侯侯府东院。 林棠棠拨了一下灯芯,烛光变亮,映在她的脸上,添了朦胧的美态。 李嬷嬷透过烛光,看着林棠棠有些出神。 感受到身边的视线,林棠棠侧头,刚好对上李嬷嬷的眼睛。 “嬷嬷,我脸上有何不妥?” “没,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事态,李嬷嬷说话难得打了一下结巴。 她方才似乎从林棠棠身上,看到已故太后年轻时候的模样。 林棠棠怎么会跟太后有关联? 一定是自己老眼昏花,想念太后了。 “嬷嬷,有话直说无妨。”林棠棠坐到李嬷嬷身边,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姑娘,今日京城一共有二十位说书先生讲了负心将军的故事。”李嬷嬷收起心中的失落,讲起了正事。 “如此甚好,嬷嬷这段时间辛苦了。” 林棠棠点头,“记得扫好尾,莫让人抓到了把柄。” “姑娘,放心。”李嬷嬷点头,“不过,今日眼线告诉我,要杀宋茹儿的是吴雄父女俩,并不是罗驰,姑娘让说书先生讲成罗驰,这会不会……” “说书先生是讲故事,本来就是真假参半。他们三人,不管是谁要杀宋茹儿,在外人看来,都是一样的。”林棠棠起身,走到桌前,摊开了宣纸。 此时,香雪从夜色中走来。 “事情办得如何了?”林棠棠拿过砚台,磨墨。 “方才光禄寺少卿周卓大人派人回话,只说了一句:请姑娘放心。”香雪对着李嬷嬷打了一个招呼,走到林棠棠跟前,接过了墨条。 林棠棠用毛笔轻蘸墨汁,静下心来抄写佛经。 此时,吴雄一人来到了二皇子平王府。 平王秦墨胜刚刚练完箭,一身骑装,额头上是细碎的汗珠,吴雄进来时,他刚好在净手。 他与太子秦墨安眉眼相似,但是面容比秦墨安更粗犷一些。 吴雄将罗驰一事做了简要汇报。 平王净手的动作一滞。 “合着,这事与吴尚书也脱不开干系?”平王接过亲随递过来的帕子,面上沉沉。 “是微臣管束不力,没能发现罗驰与宋茹儿藕断丝连,给王爷添麻烦了,请王爷责罚。”吴雄姿态放得很低。 平王扫了吴雄一眼,没有出声。 等到亲随更衣后,才幽幽开口,“本王已经知道了,今夜会派人留意。此事可大可小,这个节骨眼,领兵人选不能出差池。” 得到平王的回复,吴雄心中踏实了几分。 两人又说了几句,吴雄准备离去之时,平王喊住了他。 “父皇心善,你注意措辞与姿态。” 吴雄点头应下。 在勤政殿。 庆元帝听完蔡御史的弹劾后,传吴雄与罗驰传到勤政殿。 “这上面写的内容,你们可认?”庆元帝将奏折扔到罗驰与吴雄面前。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罗驰,心中怒火腾升。 罗驰平时办事稳重,多次在军中立功,平常也没有任何风流韵事,没想到私德如此不修。 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但罗驰是将未婚妻变成了外室,几人差点将人淹死,还闹到了御史那里。 吴雄捡起地上的奏折。 “陛下,微臣错了。” “陛下,微臣失察。” 两人都垂着头认错。 庆元帝开口,“说说,你们打算如何做?” “陛下,微臣会以平妻之位,迎娶宋茹儿。”罗驰面带悔色,眼眶微红,“是我亏欠她,以后会好好弥补她。” 庆元帝看向吴雄。 “陛下,先前微臣不知此女子来历,产生了误会,下手冒进了。” 吴雄低头请罪,声音嘶哑,“小女同意罗驰所言。” 罗驰将平妻文书与陈情书呈上。 庆元帝见到文书脸色稍缓。 罗驰与吴菲菲、宋茹儿都已经有了孩子,让宋茹儿成为平妻,勉强能将此事说圆。 庆元帝沉思了一会。 现在还不到动他们的时候,但是该有的敲打还是不能少,也要对御史有个交代。 “朕念你们真心悔改,就暂不重罚。罗驰,罚俸一年,在军中戴罪立功;吴尚书,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罗驰与吴雄听到处罚后,心中松了一口气。 两人连忙谢恩。 走出皇宫后。 吴雄冷脸看着罗驰,一把剑横在他脖子上,“接下来,怎么做,你心知肚明。莫再让我失望了。” 杀气毕露。 罗驰连忙应是,中衣已经汗湿。 若不是出征在即,一时没有合适的人手顶上,吴雄此次不一定会保他,毕竟他负了吴菲菲。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庆元帝陷入了沉思。 “你说,罗驰这副德性,以后还堪当大任吗?”庆元帝问了一句。 当值的内侍黄公公恭敬地回答,“老奴不懂国事,不敢轻易评论。” “朕恕你无罪。” “老奴年轻时就净身入宫了,对女子不感兴趣。”黄公公尴尬地低头,“也无法体会罗将军多情的烦恼……” 一句话,撇开私德,将罗驰此事的性质,说成了感情上的纠纷。 皇帝楞了一会。 嗯,男人为了权势,总是容易辜负女子。 此时,有内侍过来禀告,大学士陈近有要事禀告。 “让他进来。” 陈近进入殿内,将一个奏折呈上。 “陛下,京中现在都在疯传罗驰负心一事,还将他比作了当代的‘陈世美’。” “什么?”庆元帝连忙打开奏折一看。 这才知道,罗驰一事,居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怎么传得这么快?”他面上铁青。 “方才微臣路过罗府之时,发现有些百姓往将军府上扔烂菜叶子。罗将军是朝中重臣,所作所为代表的是朝廷的形象,他此举无疑是给陛下脸上抹黑啊!” 陈近苦口婆心劝诫,“陛下,罗驰之事,已经引起众怒,明日若再领军出征,只怕……” 他欲言又止。 庆元帝脸色已经变成墨色。 今夜有人往将军府扔菜叶,明日大军开拔之时,便会有人朝罗驰再扔东西。 罗驰只怕是难以服众了。 可是,一时之间,有谁能替代罗驰呢? 皇帝在换与不换之间,左右摇摆。 内侍又匆匆来报,光禄寺少卿周卓前来求见。 庆元帝眼前一亮,忽然想起了一事。 有人选了。 第48章 换将!林棠棠计谋成了 周卓身着浅绯色官服,步伐矫健,气度自若,朝着陈近颔首,对着庆元帝行礼。 “陛下,微臣将下个月祭祀一事做了规划,请陛下过目。” 他呈上一个折子。 庆元帝打开折子,条目清晰,详略得当,写得很好。 “嗯,不错。”他粗粗扫了一眼,看向周卓,“朕记得,周卿以前是从军中出来的。” “回陛下,正是。” 周卓以前在军中摸爬打滚了十余年,也曾立下不少战功。 后来,大奉朝战事渐少,皇帝便让一部分武将从事文官职位。 周卓便是其中之一。 按照惯例,武将转为文官,许多人都不适应,若是没有一些文墨,往往难以在岗位上任职,最终只能调任到闲职上。 但是周卓却坚持下来了。 而且在岗位上从未出过差错,就连文彩,也越来越好了。 “你在光禄寺少卿岗位待了多年了,可考虑过换一换位置?”庆元帝开口。 “微臣愿听陛下差遣。”周卓语气平静。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小子心性也大有长进。 当年让他到文官岗位时,他还执拗过一段时间,让庆元帝心中不爽。 现在,他既明白了“雷霆雨露皆是天恩”,那便给他一个机会。 “你可还想回到军中。”庆元帝开口。 “军中?”周卓有些惊讶,不假思索回道,“微臣愿意。” “那你现在可还能持弓,箭术如何?”庆元帝问道。 “陛下,可有弓?”周卓问道。 庆元帝挥了挥手,黄公公命人将霸王弓抬了上来。 “你若能拉开这张三百斤的霸王弓,朕便许你回到军中。” 陈近微微地摇头。 陛下,这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谁不知道,大奉国能拉开此弓的人,寥寥可数。 这张弓曾经是太子的,后来献给了庆元帝。 “陛下,请容微臣一试。”周卓走上前去,掀开盖在霸王弓上的白布。 白布上已经积了一层灰,看起来已经许久未曾有人碰过了。 周卓上前。 伴随着细碎的响声,轻松拉开弓。 陈近一脸不可置信。 “不错,你很好,周卓。”庆元帝连连点头,果然,自己没有看错人。 “擢升周卓为三品归德将军,明日与夏元帅一道领北境增援军出征。”庆元帝金口玉言,下了旨意。 陈近微微张开了嘴,他刚刚前来告罗驰的状,是想趁机向皇帝推荐三皇子的人。 怎么被周卓这个不起眼的光禄寺少卿截胡了? 周卓满眼惊喜。 他应了林棠棠的请求,今日到殿前呈事。 没想到,居然还能收获到如此大的成果? 他连忙跪下谢恩。 从勤政殿前出来时,整个人都恍若在梦中。 陈近看着周卓,眼神一言难尽。 这就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吗? 周卓回到府上,连夜收拾行囊。 在罗将军府,罗驰也在清点军需,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换掉了。 天色微明之时。 一只喜鹊在枝头吟唱,一辆马车驶出了靖北侯府。 “姑娘,我们这是去军营门口吗?”香雪与林棠棠坐在车里,轻微打了呵欠。 林棠棠昨夜超佛经,抄到深更半夜。 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是的,我要看看,最后领军的是何人。”林棠棠虽然经过多番筹谋,可是此时心中仍有一些打鼓。 她要亲眼确认一下。 主仆二人赶到城门口时,一个公公拿着圣旨走进军营。 林棠棠想再往里面看几眼,守城的士兵拦住了她。 “大军开拔在即,闲杂人不能进入。” 林棠棠不再勉强,只在门口等着。 太子说过,大军开拔之时,他会到场。 便在门口等着好了。 她听见军营锣鼓喧天。 片刻后,听到号角声。 马上要开拔了。 此时,她刚好看到罗驰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罗驰却像没看到她一眼,径直走了。 来不及疑惑,“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军队出了军营。 林棠棠看到了! 坐在首位的是:夏明与周卓! 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北境增援大军的控制权,终于彻底逃脱了吴雄与杨琛两人的控制! 眼泪此时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落到了地上。 “好端端的,为何要哭?”熟悉的香气传来,林棠棠回头。 太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身后。 他依旧是一袭玄色衣裳,脸上波澜不惊,没有多余的表情。 “殿下,臣女不是哭,是高兴!”林棠棠破涕为笑。 秦墨安看着眼前的女子没有出声。 她眼下有着青青的痕迹,一看便是长夜未眠。 “去马车里说。” 秦墨安淡淡开口。 林棠棠跟在身后。 “此次,你办得很好。”马车里,秦墨安开口夸她。 “多谢殿下的人手帮忙。李嬷嬷跟香雪很好。”林棠棠回道。 “那以后她们两人就跟你,回头我让人将身契送过来。” 林棠棠愣了一会,立马笑开了颜,“多谢殿下。” “现在领兵权已经彻底解决,你在侯府,不用那么忍耐,可以硬气一点。”秦墨安看了林棠棠一眼,“日子还长。” “嗯,臣女会的。”这个问题秦墨安跟她说过多次。 秦墨安从身上拿出一个令牌,递到林棠棠手中。 “这个你拿着。” 林棠棠一看,是东宫的令牌。 她有些心动,以后办事会方便很多。 但是太子会无缘无故给自己令牌吗? “殿下,可是需要臣女做什么?”她问。 只要蛮夷未退,北境战事未休,父兄还未归来,林棠棠与太子的交易就不会结束。 而且,此次失去领兵权,二皇子、吴雄、杨琛一党不会就此罢休。 他们肯定会想再出后招。 北境的危局还没解除,拿到领军权只是完成了第一步。 吴雄掌管兵部,能出的阴招太多了。 “接下来,北境之事主要由我来周旋,你配合我。作为交易,你需要帮孤挡婚事之忧。”秦墨安说完,瞥了林棠棠一眼。 “婚事之忧?” “崔氏最近跟父皇谏言,想将崔氏女推到太子妃之位,你去解决她。”秦墨安说道。 “太子妃?”林棠棠忽然想起,太子一直没有娶妻,偌大的东宫没有妃子。 可是其他王爷,早就纳了妃子,太子这么抗拒娶妃,莫非是有隐疾? 林棠棠看着秦墨安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你不愿?”秦墨安见林棠棠盯着自己看,反问。 “殿下,你为何一直没有……”林棠棠刚想问原因,但看到太子面无表情的样子,所有的话都吞到了肚子里。 “臣女定当竭尽全力。”林棠棠应道。 太子这是将终生大事托付给她了,她不能辜负他的信任,努力做一个好盟友。 虽然上一世,她与崔氏女无深交。 但崔氏女却在姑母皇后面前告自己的黑状,以不敬太后之名,当场扒光了她的外衣,让她出丑,回来受尽侯府冷眼。 这次,她终于可以借机还击回去了。 不过,崔氏势大,不能蜉蝣撼树,需要借力打力…… 林棠棠凑到秦墨安跟前,说了几句。 秦墨安深深地忘了她一眼。 离开之前,薄唇微启,“狡猾。” 林棠棠:“……” 第49章 吐血!奸人的陷害? “北境增援大军能够尽快出征,离不开你的及时报信。” 秦墨安看着林棠棠,“你为北境大军捐赠银两的义举,父皇已经知道了,不日嘉奖的圣旨便会下来。” “多谢殿下。”林棠棠朝着秦墨安行了一礼。 “这些都是你该得的。”秦墨安顿了一会,“你我的交易,不可被外人知晓。” 林棠棠连忙应是。 从军营回到侯府时,周卓的夫人刚好登门拜访。 林棠棠连忙将人请进了屋。 “棠儿,你帮了周叔叔大忙,我在此谢过了!”周夫人想跟林棠棠行一个谢礼,被林棠棠及时拦下。 若不是出征时间紧急,周卓定当亲自登门给林棠棠致谢。 “婶婶,不必如此客气!周叔叔去北境了,今后父兄那里,也有后盾了。”林棠棠笑盈盈地说道。 “一家人,哪能这么见外!再说了,你周叔叔是北境之人,肯定会拼死守护北境故土与百姓,与你父兄一起,将那些蛮夷赶出去。”周夫人连忙应道。 “周叔叔人品好,武力强,是我们大奉国的勇士。”林棠棠想起半个月前,她给父亲的旧部与一些故交写了求助信,却只有一半人回信。 而这一半人中,就周卓回应最快,帮的忙也最多。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将军府经此一劫,已经看到了人心。 周卓有一颗赤子之心,周夫人是极好之人。 林棠棠将桃花酥往周夫人面前轻轻一推,“婶婶,尝尝时令糕点?” 周夫人尝了一块,“甜丝丝的,却不腻,是佳品。” “周婶婶喜欢,我这里还有一盒,给周婶婶带回去。”林棠棠拿起一块,细嚼慢咽。 她眉眼弯弯,脸上泛着喜色。 见到恢复鲜活气息的林棠棠,周夫人眼睛湿润了。 “婶婶,你眼睛怎么红了?可是进入了异物?”林棠棠关切问道。 “没事,我是心中高兴。初次在侯府见你,你端着一副老成的模样,将我心疼坏了。你本是豆蔻年华的小女娘,却偏偏承受了这么多……” 周夫人抹了一下眼泪,“今日见你总算多了一些笑颜,婶婶悬着的心,也可以稍微落地了。” “劳婶婶费心了,一切挺都过来了。”北境增援一事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林棠棠也不会再畏手畏脚。 “对了,棠儿,你是事先知道周叔叔会被提拔的消息吗?”周夫人好奇问道。 “跟婶婶说实话,其实我并不知道。” 林棠棠笑道,“只是昨日罗驰之事闹得太大,我猜想罗驰可能会被换掉,周叔叔以前军功赫赫,说不定能去殿前碰一碰运气。” 这个主意是太子出的,但她不能说出来。 “原来是这样。”周夫人点点头,“看来是被你猜中了,这是一个好兆头,北境大军此次肯定会胜利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周夫人给林棠棠留下了一大堆谢礼。 这厢,在罗将军府。 蔡御史将宋茹儿母子送到了正门口。 宋茹儿看着金灿灿的将军府牌匾,挺直了腰,牵着罗念跨过门槛。 她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果然,听那个女子的,一切都会有好结果。 她以前只会一味的忍让,不敢反抗,自己与罗驰明明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经此一事,她终于懂得,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也可以卷起滔天巨浪。 自己的儿子能摆脱外室子的称号,成为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公子。 她来到府上的花厅等候,下人奉了茶水。 不久,罗驰醉醺醺地走了过来,吴菲菲称病,没有露面。 “你们来了。”他曾经的爱意似乎不在,自嘲了一声,“这下,我成了全城的笑柄,你满意了?” 宋茹儿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没有说话。 罗驰朝着罗念招手,“过来,让爹爹抱抱。” 罗念躲在宋茹儿身后,不敢上前,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罗驰那日没有救他们母子,已经让罗念心中产生了阴影。 “怎么,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罗驰见罗念躲避,心中的怒火腾升。 他不满地看向宋茹儿,有些后悔,为何当时自己留下这么一个祸害了,早知道就让她死在刀下了。 女人而已,等他真正掌权的那一天,莫说一个女人,百个都不成问题。 也不会导致自己仕途受到如此巨挫。 他扬起了巴掌。 宋茹儿挡在了罗念前面,“罗驰,你冲孩子发什么火?孩子是无辜的!” 罗驰一把抓住宋茹儿的脖子,死死掐住她,“就是你不听老子的话,不帮老子说话,才会将我推向这风口浪尖的!” “我若帮你说话,我还会有命吗?念儿还会有命吗?”宋茹儿挣扎想让罗驰松开手。 罗驰却越掐越紧。 罗念此时拼命拉拽罗驰的衣裳,“你快放开我娘前,你是坏人……” 宋茹儿呼吸困难,脸色泛白之际,一个箭矢射向了罗驰的胳膊。 罗驰吃痛松开了手,宋茹儿跌落在地。 罗驰捂住胳膊,双眼猩红,“谁!居然敢刺杀本将军!” “是老夫。”蔡御史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一个侍卫,手上拿着弓。 “原来是御史大人。”罗驰见到来人,酒醒了一半。 便是这个老头,将自己告到御前的! “御史大人好大的官威,居然敢在青天白日刺伤朝廷命官。” 罗驰胳膊上的血在不断渗出。 “是救人,不是刺伤。若非本御史不放心宋娘子,折返回来看看,只怕今日宋娘子已经被你掐死了。” “哪有的事情,刚刚是闹着玩的,我们的家事,就不劳御史大人费心了。”罗驰冷着脸看向宋茹儿,“你说对?” 宋茹儿喘了一口气,刚想回答,忽然一口鲜血从嘴里流出。 接着倒在地上。 “娘亲!”罗念扑上去,大声喊着宋茹儿的名字。 “罗将军,这就是你说的玩玩?”蔡御史连忙去查探宋茹儿的鼻息。 罗驰愣住了。 他只是掐了一下宋茹儿的脖子,没做其它事情啊…… 要是,宋茹儿真的死了,他就彻底完了。 一定是陷害,有奸人想陷害他。 可他现在已经没有领兵权了,谁还想要陷害他呢? 仿佛暗处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 罗驰的酒全醒了,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第50章 撬墙角!宝珠郡主看上杨晓的未婚夫 蔡御史让侍卫就近去找大夫。 大夫诊断宋茹儿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 中毒应该已有几日了。 幸好剂量不多,不然早就一命呜呼。 罗驰松了一口气。 他是前天夜里才见到宋茹儿的,可以排除他下毒的嫌疑。 蔡御史沉着脸,“罗将军,不管这毒是不是你下的,宋娘子脖子上的淤青是你掐的。你若还有良心,以后就应该以礼待她。” 罗驰只得应是。 他知道,只有待宋茹儿好,他的名声才能稍微挽回来一点。 可他疼惜宋茹儿,是建立在不伤害自己利益的基础上。 现在他因为宋茹儿背负了骂名,仕途受阻,这份喜欢与疼惜,也就化为了厌恶与不甘。 何况,吴雄与吴菲菲,还在看他的表现。 “蔡御史,我有一事禀告。” 罗驰朝着他抱拳,“方才大夫说宋茹儿中毒是在几日前,我怀疑是靖北侯世子杨琛所为,因为当初是他派人将宋茹儿送到我京郊庄子上的。” 蔡御史眸色深深。 在天香楼。 林棠棠约了宝珠郡主相见。 上次木安寺一事的发现,她还没有告诉宝珠郡主。 她等了不到一刻钟,宝珠郡主就带着婢女匆匆而入。 “林棠棠,你说有木安寺落水的内幕了?” 宝珠郡主微微喘气,显然是跑着上了二楼。 “郡主,请坐,不急。”林棠棠将茶杯推到了宝珠郡主面前,“先喝一杯茶水,润润嗓子。” 宝珠郡主见林棠棠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绪也跟着平静了几分。 她小口饮茶,等着林棠棠开口。 林棠棠吃完一块糕点,才慢悠悠地开口。 “郡主,我确实已经知道相关内情,不过,我的这个信息不是白给的,我需要跟郡主完成一个交易。” 宝珠郡主等了这么久,心中早就等不及了。 “说,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你都可以提。” “郡主真是爽快人。”林棠棠莞尔一笑,“我想要了解四大世家贵女的信息,包括她们的喜好,八卦等。” “你要这个做什么?”宝珠郡主还以为她会提一个大的要求。 “我想在京中立足,融入贵女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林棠棠淡淡开口。 “嗯,倒也是。”宝珠郡主对这个说辞没有丝毫置疑。 四大世家为崔氏、王氏、李氏、叶氏,他们的家族牢牢把握住大奉国的大半个江山。 若想在贵女圈中有一席之地,那么就必须与四大世家的贵女交好。 至少要与其中的一家交好。 “这个简单,我现在便可以告诉你一些信息。”宝珠郡主在京城十多年,对各大世家的八卦、甚至是私事都了解一二。 她侃侃而谈,将所知道的情况,说了一个大概。 崔氏大房有两个嫡女,其中嫡长女崔兰香准备参加今年的太子妃选拔,势在必得。 这些信息,林棠棠前世略有耳闻。 “不知这崔家小姐,有何过人之处?”林棠棠想要知道崔氏女的生活细节。 “世家嫡女,无论是样貌还是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好。”宝珠郡主看着林棠棠,眼中不经意露出一丝鄙夷,果然武将与商户之女的见识还是差了一点。 看来这百年靖北侯府真是没落了,连一个林棠棠都压制不住。 “她有哪些爱好呢?”林棠棠忽视掉宝珠郡主的眼神,继续追问。 “无非就是闺阁女子的爱好,看看书,买买脂粉什么的。” 宝珠郡主沉思了一会,“对了,她每个月都会去城东的宝衣阁定制新衣。” 林棠棠嘴角再次微微勾起。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信息。 如此,帮太子解决他的婚事之忧,便有可下手的地方了。 宝珠郡主又说了几个其他信息,林棠棠都默默记在心里。 “好了,本郡主说完了,到你了。”宝珠郡主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棠棠。 “我上次在木安寺发现,当时李公子下水救杨晓并不是出于本意,而且杨晓的水性很好,能够在水中来去自如。”林棠棠端起茶杯,余光撇看宝珠郡主。 “我就知道!李均怎么可能会看上杨晓!”宝珠郡主激动拍桌,茶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郡主真是慧眼如炬,侯府藏得这么深,都能被你发现。”林棠棠不留痕迹地拍宝珠郡主的马屁。 “那是,本郡主是何人?”宝珠郡主很受用。 “不知郡主是如何看出的呢?” “李均年少有才,在京中的声望不比杨琛差。” 宝珠郡主看了一眼林棠棠,“无数少女对他芳心暗许,多个高门世家上门提亲,其中不乏姿容、才华出众的女子,他都拒绝了。” “这是为何?”林棠棠不解。 “因为李均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后面发生了木安寺一事,李均最终才转而跟杨晓定亲。”宝珠郡主说完,神色复杂。 “郡主,你其实也倾慕李均?”林棠棠一手托腮,定定地看着她。 一个女子,只有喜欢一个男子,才会对他的私事了解得那么清楚。 就像是前世自己一样,第一眼看中了杨琛,便每天想着打听他的消息。 可惜,自己瞎了眼。 宝珠郡主没想到林棠棠看热闹会看到自己头上。 她面上微红,恼道,“林棠棠,你胡扯什么!” “郡主不生气,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林棠棠笑笑,“郡主既然倾慕于他,便要努力争取。” 宝珠郡主听完林棠棠的话,思绪飘飞。 当初都说杨琛是“京城第一公子”,就算配皇室也配得。 可最后,不是被林棠棠这样的女子给追到手了? 她作为尊贵无比的郡主,谁还敢不喜欢她吗? “林棠棠,李均可是你未来小姑子的未婚夫。”宝珠郡主不再否认。 “谁说得准呢。”林棠棠垂下眼帘,将所有情绪收到眼底。 杨晓能不能做自己的小姑子,还当另说。 种种迹象表面明,她此桩婚事,来得不正当。 林棠棠看了一眼宝珠郡主,“只要郡主的筹谋得当,一切皆有可能。” 杨晓屡次辱她,她也是时候还击了。 就让李均为饵,宝珠郡主做刀,杀杨晓一个措手不及。 第51章 危险!林棠棠要暴露了 在罗将军府。 罗驰包扎好伤口,看着正在昏睡的宋茹儿,思绪复杂。 儿子罗念靠着娘亲睡着了。 他耳边浮现刚刚蔡御史告诉他的话:本御史只监管有实锤的事情,罗将军既然说宋娘子中毒是靖北侯世子所为,便请拿出证据。 但是,他若有证据,还要借御史之手作甚?直接一本折子呈到御前。 他心中咽不下这口气,他的大好前程被杨琛给毁了。 若不是杨琛,现在他领着大军正在赶往北境的路上。 既然他仕途受挫,名声受损,那便拉着杨琛做垫背,将侯府搅得昏天暗地! 心中涌上一计。 他走到案桌前,忍着伤口的疼,龙飞凤舞的写了一封状纸。 杨琛藏人的本事十分厉害,他找了快半个月都没有结果,下毒这么隐蔽的手段,更不容易外人发现。 既然凭借他一人的力量,不能让杨琛原型毕露,那便借助京兆府尹的力量。 他要以绑架将军府女眷的名义,将这份状纸送到京兆府尹手上。 届时,人人称赞的“京城第一公子”变成绑架犯,京城议论的重点就会由自己变为杨琛,自己也能暂时从这场议论风波中脱身了。 罗驰想到此,便觉得自己的计谋十分可行。 他拿起状纸,正欲走出房间时,吴菲菲闯了进来。 “罗驰,你当我是死人吗?你在宋茹儿这里呆了这么久,乐不思蜀了吗?” “夫人,你这又是闹哪一出?”罗驰看到吴菲菲只觉得头大,“宋茹儿中毒了,刚刚大夫来跟她解毒,我才过来一会,你就不要嚷嚷了?” 罗菲菲看着宋茹儿躺在床上,心中只觉得快意,“怎么不毒死她?省得她在这里卖惨。” “夫人!慎言!” 罗驰赶紧出声制止,“方才蔡御史才从院子里离开,你这番言论要是落到他耳中,将军府又要遭殃了。” “我不管!你就是找借口关心宋茹儿……”罗菲菲开始喋喋不休。 罗驰被吵得头疼,往门口走去。 “站住,你干什么去?”吴菲菲拦住他。 “我去一趟京兆府。” “去那里做什么?”吴菲菲看到罗驰手上拿了状纸,一把夺过来,翻开。 “罗驰,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了宋茹儿还要将杨琛告到京兆府尹?父亲知道吗?” “是他害我的,我要出了这口恶气。” …… 两人争执间,吴雄来到了将军府。 他才从平王府回来。 平王对罗驰失去领军权很是愤怒,要吴雄想办法尽快弥补。 这几日,罗驰也被吴雄训诫了多次,今日,吴雄有要事吩咐罗驰。 他迈着大步走进院子里时,看到罗驰与自己女儿两人在大声争执。 “吵什么?还嫌现在不够乱吗?”吴雄厉喝一声。 “父亲!”罗菲菲迈着小短腿来到吴雄身边,将状纸交到吴雄手中。 吴雄看过状纸,脸上铁青,一巴掌打向罗驰,“糊涂!” “父亲……”罗驰被一巴掌打蒙了。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是内讧之时!”吴雄的胡子都气得竖起来了。 “可是,我被杨琛害得这么惨,还连累了父亲……”罗驰不甘心。 “你要是去京兆府尹了,你刺杀他一事,还能善了吗?” 吴雄一副恨铁不成钢,“还是,你想为宋茹儿出口气?” 若不是平王催着他,让罗驰去争取军械的总指挥,他都想放弃罗驰了。 “父亲,您相信我!杨琛心思阴险,宋茹儿一开始便是被他绑走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去刺杀他,弄得两败俱伤啊……”罗驰觉得自己憋屈急了。 两败俱伤? 罗驰的话,忽然提醒了吴雄。 这段时间杨琛与罗驰接连出事,让他心浮气躁,来不及细想。 可现在将事情串联起来,怎么像是别人做的局? 吴雄神色凝重。 “去侯府。”他甩袖坐上了马车。 在靖北侯府东苑。 吴雄开门见山,问话杨琛,杨琛将所有情况如实告之。 “宋茹儿是前几日才被带入侯府的?”吴雄眉头皱起。 “我只是想出一口气,若不是罗将军无礼在前,我也不会掺和罗将军的家事。” 杨琛毫无隐瞒,“尚书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我的亲随。” 双瑞在一旁点点头。 吴雄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半晌,睁开眼睛,“我们被算计了。” 杨琛神色大惊。 “早些养好伤,箭矢制作一事还等你回来操持。”吴雄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间。 “对了,宋茹儿中毒了,杨琛,你这府上有人手脚不干净。” 临走前,吴雄补充了一句。 他要赶紧回去调查,看看谁是设局之人,非要把他揪出来不可! 杨琛神色微凝,让双瑞立马去排查。 双瑞立开始盘问东苑的下人,前几日有谁接近过侧室。 菊香凑近打听后,急忙跑到房间跟林娇娇汇报。 林娇娇正在仔细观察手上的伤口。 菊香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差点摔倒在地,吓了她一跳。 “菊香,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林娇娇不满。 “林姑娘,不好了,世子发现下毒一事了……” 林娇娇一下子站起来,面色苍白。 长期以来,她在杨琛面前都是善良温婉的形象,若是被发现毒是她下的,杨琛肯定会厌恶她。 但,现在不是慌乱之时,要想办法脱身。 林娇娇思索了片刻,向菊香招了招手,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 菊香惊讶抬头,“姑娘,这样可行吗?” “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林娇娇咬着嘴唇,“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菊香应下。 此时,香雪将吴雄找杨琛一事,告诉了林棠棠。 “吴尚书走的时候,神色匆匆,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急事?”林棠棠眉头微皱。 吴雄在朝多年,平常面不改色,尤其在公众场合。 他这般神色外露,又是为何? 此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声,是双瑞带着人过来排查。 得知调查的内容,林棠棠眼皮直跳。 为何吴雄来后,杨琛就开始调查宋茹儿的事情了? 林棠棠想起香雪的话,有了猜测。 是吴雄发现端倪了! 吴雄为人老辣,保不住很快便会查到她头上。 一旦自己设局之事被发现,那么她在侯府的复仇计划便会被搁浅。 林棠棠心跳急剧加速,因为紧张,身上出了一身薄汗。 第52章 危机又起!揪出下毒之人 等到双瑞离去后,林棠棠连忙吩咐香雪,“香雪,你想办法潜入罗将军府,再次提醒宋茹儿,让她务必按照之前的说辞应对。” 香雪连忙应下。 她趁着罗府换班之时,潜入到宋茹儿的房间中。 宋茹儿此时还没有醒来,罗念一直守在床边。 “大姐姐,你来啦!” 罗念眼眶红红的,声音呜咽,“他们说娘的毒已经解了,可是一直没有醒过来……” “念念不哭,姐姐给你桃花酥好不好?你娘亲会醒过来的,别担心。”香雪拿出几块桃花酥,用布包着放到了罗念手中。 罗念将桃花酥收到怀中。 香雪等了一会,院子外传来了脚步声,她连忙从窗户离开。 在平王府。 平王听完吴雄的吩咐,眉头紧锁。 “会不会是老三做的?陈近是他的人,那晚去父皇那里告状了。” 吴雄觉得有道理。 能够将他手下两员大将请入局中的人,肯定来头不小。 “老三这人一向行事狡诈,此事若真是他所为,本王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平王眯起了眼睛,“派人守好那个宋茹儿,等她醒来好好审问她。” 吴雄点头,“殿下,放心,一切都吩咐下去了,已经安排专人看守。” 香雪回到东苑。 “姑娘,晚上我再去找宋茹儿?” “不用,他们反应过来后,肯定会派人看守,你去了只会被捉个现行。”林棠棠摇了摇头。 现在急也没用,不过好在宋茹儿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第一次,见宋茹儿时,她扮作了男子; 后来,便是香雪替自己传话。 “记得将之前的痕迹清干净。”林棠棠嘱咐香雪。 之后,林棠棠来到了宝衣阁,她计划在这里设计一出大戏。 回到东苑时,已是夜里。 李嬷嬷接过她解下的披风,“姑娘,方才黄菊到我们院子里来了一趟。” “她来做什么?”林棠棠吃了一块桃花酥。 “说是过来借针线的。”但李嬷嬷不信。 “盯紧她,这两日只怕东苑有热闹看了。”林棠棠揉了揉太阳穴,“晚上,多留意院子里的动静。” 次日晌午。 双瑞来到林棠棠院子里。 “林姑娘,世子请你与李嬷嬷去主院。” 林棠棠与李嬷嬷对视一眼。 两人来到了主院。 杨琛坐在太师椅上,林娇娇坐在他的旁边的椅子上,她的食盒放在茶几上。 林棠棠恍然,看来在杨琛手受伤的这段时间,林娇娇没少给杨琛做吃的。 但若是杨琛知道,当初在西京行宫,林娇娇也想拿着食盒跟太子献殷勤,他心中又会做如何感想? “你来了,坐。”杨琛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林棠棠却不做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跟杨琛太近,她不喜欢。 “今日,喊你们前来,是因为我之前关在侧室的一个重要人物被下毒了。”杨琛说完,顿了一会,仔细观察两人面色。 “怎么会?”林娇娇一脸害怕,“怎会有如此歹毒的人?” 林棠棠面色坦然,没有吭声。 “经过我的排查,那几日只有两人去过侧室。”杨琛放慢了语速,不急着将事情说完。 林娇娇面色正常,从杨琛的角度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是,从林棠棠的角度,可以看到她放在腿上的左手,手指微蜷。 “世子,你有话直说,不必绕弯子。”林棠棠说道。 “这两人便是李嬷嬷跟黄菊。”杨琛看着两人,“你们是她们的主子,是你们审问,还是交给双瑞审问。” “世子想问什么,现在就问。”林棠棠开口。 林娇娇点头。 “世子,是李嬷嬷!” 黄菊忽然跪下来,“我那日看到她在侧室门口鬼鬼祟祟的,心生好奇,便一路跟随,发现她从侧室里面出来后,手上拿着一包东西,然后悄悄地将她埋在了院子的树下。” “难不成,李嬷嬷埋的是没有用完的毒药?”林娇娇惊呼一声。 引得杨琛侧目,眼中带着置疑。 李嬷嬷冷眼看着黄菊与林娇娇,“世子,老身没有任何动机下毒,黄菊一人不足以为信。” “怎么没有动机?”林娇娇打断了李嬷嬷的话,“姐姐,知道关在侧室里面的人是一个女子与孩子,说不定,以为是世子的外室……” 林娇娇欲言又止,一脸为难的样子。 “你知道里面关的是女人与孩子?”杨琛看向林棠棠,要是这样,林棠棠便有动机了。 “是,林娇娇特地跑来告诉我的。”林棠棠淡淡道。 “你,这又是何必?”杨琛觉得林棠棠心胸实在太小了。 “世子,你莫非觉得这一切是我指使的?我犯得着吗?”林棠棠冷哼一声。 杨琛,就算你有十个外室,一百个私生子,都与我无关。 林棠棠看向黄菊,“你既然说李嬷嬷在树下埋了毒药,不如告诉我,在哪里?如果,你说谎,就按照侯府规矩,发卖了你!” 黄菊被林棠棠看得头皮发麻。 她用余光看了一眼林娇娇。 林娇娇手指动了动。 黄菊得到保证后,胆子大起来。 “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任凭发落。” 一行人来到了林棠棠的院子。 黄菊指了指,双瑞开始挖土。 一下子便挖出了一个布袋子。 林娇娇面露喜色,这下林棠棠下毒的罪名就无法逃脱了。 她会被世子更加厌恶,与世子越走越远。 双瑞将布袋子呈到杨琛前面。 杨琛脸上恼怒不已,他方才看林棠棠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还以为她是清白的。 没想到,一切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真是让他失望透顶。 他左手拿过布袋,摔到林棠棠脚下,“现在物证也有了,林棠棠,你果真是下毒的歹人!” 林棠棠拾起袋子,无声地笑了,“世子,你不看看这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就想定我的罪吗?” 她捏了捏布袋,准备打开…… 杨琛心中一顿,面上阴晴不定…… 第53章 反杀!想过来搅局?没门! 林娇娇打断了林棠棠。 “姐姐,布袋都在这里了,你……” 她叹了一声,跪在杨琛面前,“世子,姐姐想必是一时糊涂,求世子莫要怪罪她,要怪就怪我,不该对她讲侧室的事情,让姐姐多心了……” 她一副懊恼自责的样子,眼中还带着泪珠。 “娇娇,你何必这么委屈自己?”杨琛左手扶起林娇娇,“地上凉,莫要跪了,此事与你无关,我自有思量。” 说完看向林棠棠,“事实摆在眼前,你狡辩也无用!你可知,按照大奉国律法,下毒之人,重责……” “杨琛!”林棠棠打断了杨琛的喋喋不休,“你听不懂人话吗?这布袋里究竟是不是毒药,你看不就得了?不要扯律法,我可没有犯罪。” 杨琛一愣。 林棠棠一把将布袋打开,往地上一倒。 只见一颗颗小豆子从布袋里倾泻而出,滚落在地上,微红微凉,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这是?”杨琛眉头微皱。 双瑞捡起几颗豆子,放到杨琛面前,“世子,是红豆。” 林娇娇呆住了。 怎么不是未用完的毒药粉。 她看向黄菊。 黄菊心中慌乱不已,不对啊,她昨夜明明将装有毒药的布袋,埋到了这里啊?为何变成了红豆? 在主仆二人惊讶的目光中,林棠棠缓缓开口,“听闻红豆有辟邪的作用,我从木安寺回来时,向寺里讨要了一些,埋在着院子里,不想今日,却成了你们诬陷我的理由。 你们当真认为我堂堂北威将军府嫡女是草包,任你们随意拿捏?” 她一颔首,李嬷嬷反手就给黄菊一巴掌。 黄菊被忽如其来的耳光,扇懵了,头偏向了一边。 “姐姐,你!”林娇娇见自己的贴身侍女被打,下意识地开口维护。 “怎么?我的人打得不对吗?”林棠棠一把捉住黄菊的下巴,“你方才污蔑李嬷嬷,可曾想过自己的下场?” 眸色深如潭水,却杀机毕现。 黄菊对上林棠棠眼中的杀意,吓得尖叫,“林姑娘,我错了,是我看错了!” “姐姐,黄菊看错了,你绕过她!”林娇娇恳求着,方才林棠棠的那个眼神太过骇人。 她从来没有见过。 哪怕曾经她只身对战蛮夷,对着林娇娇也是满眼的呵护。 “林棠棠,你先松手。”杨琛也起疑了。 但他觉得一个女子,当众动手动脚不成体统。 “一句错了,又想轻飘飘地揭过此事?” 林棠棠不理会杨琛,手上的力度不减,看着从门外匆匆赶过来的香雪,嘴角噙着冷意。 她对着黄菊道,“其实,你才是真正下毒的人。” 林娇娇手心出汗,难道林棠棠发现什么了? 她强作镇定,“姐姐,就算黄菊看错了,你也不能反口冤枉她啊!” 杨琛的眉心皱成了川字,刚想开口。 香雪开口打断了他,“姑娘,方才我去林姑娘院子里的拾槐花时,发现槐树下好像露出一点布料,不知里面是何物……” 林娇娇心中“咯噔”一下。 她急急开口道,“可能是做衣裳的碎布料。” “可是看着不像碎布料,倒像是一个布袋,我没有挖开,就先回来告诉世子与姑娘。” 林棠棠这才松开了手。 “世子,走,一起去瞧瞧。” 杨琛冷着脸,走在了前面。 林娇娇与黄菊面色发白,但仍挺直了背脊,朝着槐树那边走去。 在南苑。 余氏与杨晓正喝着逍遥散。 两人自从林棠棠进侯府后,就没有过多少舒心的日子。 老觉得胸口堵得慌。 大夫诊治后,给她们开了药汤,用来驱逐心中的郁气。 下人将东苑的事情进行了汇报,“世子追究下毒一事,两个林姑娘相互对咬,对咬的手段不遑多让呢!” 余氏听着心中的郁气一下子祛除了一大半,“对咬才好,这个林棠棠,我早就想整治她了,林娇娇要是能够拿下她来才好。” 杨晓嘴角勾起,起身整了整衣裳,“母亲,最近府中好久没有热闹可看了,我去瞧瞧,顺便打压一下林棠棠。” 余氏笑着点头。 在槐树下,双瑞挖出了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未用完的毒药粉。 黄菊瘫坐在地上。 林娇娇手中紧握帕子,为何这个袋子会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 黄菊给那女子下毒时,因为听到脚步声,只下了一半,便匆匆离开。 等再想下手之时,那侧室里已经没人了。 她本以为,杨琛对那女子不在意。没想到,过了几日,杨琛居然追究起这件事情来了。 她便起了嫁祸的心思。 但现在,事情超出了控制范围。 她看向林棠棠。 林棠棠朝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两天夜里,香雪与李嬷嬷轮流值守,将黄菊的举动都瞧在了眼里。 林棠棠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 “堂妹,证据确凿,你还要抵赖吗?” 林娇娇手心是汗,却口干舌燥,“不是我,我不知道这个布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双瑞用银针查探了,银针变黑。 “世子,是毒药。” “娇娇,你……”杨琛眸色转深,脸上有一丝不信,又有一丝失望。 他虽然工于心计,但是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心机深沉。 林娇娇见到杨琛面上复杂,并不维护自己,心中一颤。 她拿出狠劲,看向黄菊,“大胆贱婢,这个布袋子是怎么回事?” “姑娘,明明是……” “还敢狡辩!你每日负责巡查院子,竟然出了这样的纰漏!你对家人也是这样马马虎虎的吗? 你只用回答,毒是不是你下的,不用顾左右儿言他!” 林娇娇知道黄菊家中有一个老母,两人感情深厚,黄菊每个月的例银都给老母看病了。 知道杨琛在查下毒一事之时,为了更好地把控黄菊,她还将黄菊的母亲,安置到了一个院子里。 林棠棠看着林娇娇威逼利诱,瞥了杨琛一眼。 见林娇娇搬出自己的家人,黄菊刚到嘴边的辩白,悉数化作簌簌泪花。 她不想替林娇娇顶罪。 可是毒确实是她下的。 今日事发,横竖她都难逃责罚,还不如讨好林娇娇,给自己母亲留一条生路。 “奴婢一时鬼迷心窍……”认罪的话未说完。 “啊!哥哥,救命,这里有老鼠!”杨晓忽然跑了进来,往杨琛身后躲去。 一只肥大的老鼠从院子里穿过。 林娇娇灵机一动,“黄菊,你之前不是说要买鼠药吗?这难道是?” 黄菊是她的心腹,不到不得已,要尽量保住她。 利用老鼠,是这种紧急情况下,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与机会。 黄菊立马附和,“姑娘,我想起来了,这正是我买的鼠药,昨天找了半天没找到,没想到竟然落到了这里……” “最近,府上的老鼠确实多,母亲还想大规模地灭鼠呢。”杨晓点了点头,“没想到林姑娘你们倒自己先准备了。” “世子,或许是有中毒的老鼠,溜到了房间,污染了那位女子的吃食,才导致她中毒的?” 杨琛眉头未舒,将信将疑。 林棠棠冷笑一声,真是一个拙劣的借口。 “堂妹可知,这地上的毒,叫做枯荣?人若食用,中毒症状会慢慢表现出来,要是老鼠吃了,当场毙命,根本爬不了。” 她开口揭穿,“你这是一时心慌,将世子与我们都当傻子了?” 香雪捉起一只老鼠,喂了一点药粉。 老鼠当场四条腿一蹬,眼睛翻白。 林棠棠看了一眼杨晓,想过来搅局?没门! 第54章 杖毙!离间杨琛与林娇娇 杨琛脸色阴沉,神色变冷。 林娇娇说不出话来。 “世子,都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此事是奴婢一人所为。” 黄菊见一切已经无转圜之地,哭着认错。 “黄菊,你好端端的,为何要害人?是何人指使你?”林棠棠问道。 林娇娇的手拽紧裙边。 “无人指使我。”黄菊哽咽着,“我是娘当年被外室气出了病,我自小看不惯那些做外室的人。侧室的那个女子,长得狐媚,一看就是外室,杀了也不为过。” 她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但仍咬牙说完。 这些话,半真半假。 “你看不惯就杀人?这是什么歪理?”菊香指着黄菊,有些不信。 “下毒害人者,当死。”杨琛听完,直接让双瑞将人拖下去,杖毙。 黄菊被拖走时,深深地看了林娇娇一眼。 那双眼睛,通红,不甘与认命交替,委屈与愤怒杂糅。 很快,皮肉破碎的声音从暗处传来,棍子打肉的混响,声声落入林棠棠耳中。 从痛苦哭喊,但最后寂寞无声,化为平静。 林娇娇满身是汗,几欲站不住。 没想到精心准备的局,居然成为害了自己的陷阱! 杨琛深深地看了林娇娇一眼,转身离开。 “世子!”林娇娇急了,追了上去。 一阵风吹来,林娇娇只觉得寒凉无比,一头栽到了地上。 在朦胧之中,她看见黄菊正向她走来,要拉着她一起被杖毙…… 林棠棠看着这一幕,意犹未尽。 这才是一个开端。 前世林娇娇要了八万将士的性命,她恨不得让林娇娇尝尝八万次的痛苦。 这次反击,林娇娇既失了心腹,在杨琛心中也埋下了一颗不信任的种子。 她要让这颗种子,长成参天大树。 林棠棠笑着离去。 杨晓看着林棠棠又一次占据了上风,心中不爽到了极点。 走到院子门口时,林棠棠对着香雪大声道,“今日这身衣裳沾了一些泥,我们去宝衣阁看看,据说那里的衣服,是京城最好看的。” “是,姑娘。”香雪笑眯眯地应下。 杨晓不甘的心中涌上了一丝嫉妒。 因为那套头面,前日母亲跟她说,这一个季度,都不会给自己裁制新衣了。 她也好想要宝衣阁的时新款式! 夜里。 杨晓的丫鬟紫杏走到杨晓跟前,面色不快,“小姐,听说今日林棠棠去宝衣阁买了许多布匹回来,给大房与二房的小姐们,都送了一匹呢!” “我的那些庶出妹妹也送了?”杨晓连忙问道。 “是的。”紫杏不满地嘟嘴,“就只有您一人没有!” “她太过分了!”杨晓气得拍桌,“她难道不知,我才是她未来正经的小姑子吗?她去讨好她们干什么?” “是呢!奴婢也觉得林棠棠的目光着实短浅了一些。”紫杏在旁打抱不平。 谁家嫂嫂跟小姑子没有一点矛盾与争吵? 但是,面子上终究还是要过得去啊! 林棠棠这样做,明摆着膈应人。 “她如此厚此薄彼,我要找母亲说去!”杨晓气冲冲地,奔向余氏的房中。 余氏听到杨晓的告状,心中十分不快。 从来都只有她针对林棠棠,什么时候轮到林棠棠针对她女儿了? 她当即沉着脸,“红梅,你去东苑,把林棠棠给我喊来!” 她就不信,自己出面,林棠棠还敢给自己女儿气受! 红梅连忙应下,匆匆离去。 此时,林棠棠正在给秦墨安斟茶,浓郁的茶香沁入鼻尖。 林棠棠将最近侯府的事,说给秦墨安听。 又讲了自己的判断去:吴雄起疑心了。 “你还算敏锐,吴雄的人手,已经铺开再查这件事情了。”秦墨安面上有些疲惫,喝了一口茶,甚为提神。 “我已经让香雪将宋茹儿住的地方都清扫干净了,应该不会有痕迹。至于宋茹儿那边,她就算没按之前约定的说辞应对,也猜不到我头上。” 林棠棠看着太子,小心地措辞。 不知为何,她觉得今日太子情绪不佳。 “还是留了尾巴。” 秦墨安放下茶杯,“吴雄的人,在一个砖缝里,找到了一道木安寺的平安符,那个平安符外面套了一个小荷包。” 林棠棠手一滑,杯子差点从手上掉落。 那个平安符,是她的。 荷包上有北境特有的针法。 当时,她回到侯府后,才发觉平安符不见了。 她还以为,是掉落在来京的路上。 没想到,竟然是掉落到了宋茹儿居住的地方! 吴雄一旦拿到这道平安符,很容易猜测到自己头上。 “殿下!臣女大意了!可有补救之法?”林棠棠鼻尖冒汗,努力稳住心绪。 秦墨安看着汗涔涔的林棠棠,默不作声。 此时,香雪走进来汇报。 “殿下,姑娘,刚刚城东起了大火,但只烧了一栋民居。” 城东? 林棠棠抬眸,惊讶地看着秦墨安。 原来,他什么都考虑到了。 她颤着声向秦墨安行礼,“殿下,臣女叩谢了。” 第55章 丢脸!林棠棠让杨晓难堪 秦墨安看着,默不作声。 此时,香雪走进来汇报。 “殿下,姑娘,刚刚城东起了大火,但只烧了一栋民居。” 城东? 林棠棠抬眸,惊讶地看着秦墨安。 原来,他什么都考虑到了。 她颤着声向秦墨安行礼,“殿下,臣女叩谢了。” 因为出汗,林棠棠额上的纱布被浸湿。 纱布上涂抹的胭脂,层层晕染开来,如同血红色的蔷薇,夺目而又刺眼。 她唇角轻颤,眼波流转中,有懊恼,又夹着逃过一劫的庆幸。 “孤曾多次提醒,下手不要太软。你现在面对的是,在朝堂经营多年的要员,莫要小瞧了他们的手段。只要方向对了,他们可以从一句话查清一个人。稍有差池,你项上人头不保。” 秦墨安的口气无起伏,但是林棠棠却听出了一丝怒意。 她连忙低着头应是。 吴雄不是侯府的妇人,再小的破绽一旦被他抓住,也会导致她满盘皆输。 要想不留任何现场痕迹,一把火烧了宅院,是最合适的方式。 “罢了,起来。”秦墨安看了林棠棠一会,将茶杯放到了桌上。 林棠棠起身,赶紧添上茶水。 “下次,手段干脆,对待敌人狠辣,就像你在北境时那样。” 秦墨安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闹大了,左右有孤担着。” “诺,谨遵殿下吩咐。”林棠棠应道。 她不是不狠辣,而是,这里跟北境不一样。 北境的敌人,是面对面的,直接比武力值。 但是这里的敌人,都是笑面虎,杀人不见血,凭武力,是杀不完的。 为救父兄,她只身来京,只能先虚与委蛇,步步为营。 但太子不同,他身居高位,杀伐果断,腕力与手段非常人能及。 以前,她与太子虽然是盟友,但不想给他添麻烦,怕惹烦了他; 但今日太子所言,无疑是给了她一个兜底。 以后,她也可以将事情闹大些。 “孤给你的信鸽要用起来,宫中事务繁忙,若是碰到紧急情况,让它们传信。” 秦墨安扫了一眼树上,“以后南立就专门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南立武艺高强,你要用好他。”秦墨安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殿下,这两日能否再借我几个人吗?”林棠棠跟在秦墨安身后,讨好道,“我对付崔氏,需要人手。” 太子才给她善后,她也要一表衷心才好。 “可以,让南立安排。”秦墨安颔首。 南立从树上下来。 在尚书府书房。 吴雄久久没有得到线报。 他拿着兵书在屋内走了几步。 “大人,不好了!”亲随走了进来,神色慌张。 “我们派出去查探的人,全部死了!”亲随因为心急,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往日利索。 “死了?怎么死的?”吴雄眼神一凛,如同利刃要破鞘而出。 “被烧死的!昨夜城东一处民居宅大火,我们的人全部被烧死了……”亲随舌头有些发颤。 “全部烧死?这幕后之人,可真是胆大包天啊!”吴雄将兵书往案桌上重重一摔,“查,给我彻查!” “可是,现场只剩下灰烬了……”亲随小声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是人为的,都会留下痕迹。”吴雄目光如鹰。 “是,小的这就去派人再查……”亲随准备离去之时。 “慢着,去罗驰那里看看,宋茹儿醒来了没有?” 吴雄叫住了亲随,叮嘱了一句,“她醒了立马来告诉我,我要从她嘴里套出一些线索。” 亲随连连点头。 秦墨安走后不久,林棠棠换了一身衣裳,跟着红梅来到了南苑。 余氏半眯着,面露凶光,“林棠棠,今日布匹一事,你作何解释。”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侯夫人你看到的那样。”林棠棠径直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小口饮茶。 方才出的汗太多,现在口中正渴。 “大房、二房的所有小姐都有,为何独独没有晓晓的?”余氏见林棠棠自己拿起茶杯饮水,心中的怒意又增加了一分。 “杨晓屡次找我麻烦,今日还跑到东苑搅局,坏我心情。”林棠棠看向余氏,“若是侯夫人是我,你会如何做?” 余氏被问得一噎。 “晓晓年纪小,不懂事,你是她未来的嫂嫂,不应该跟她计较这么多。” “小?我若没记错,她只比我小半岁?她都要嫁人了,还能称‘小’吗?” 林棠棠轻嗤一声,笑意不达眼底,“何况布匹是我出银子买的,我想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 “林棠棠!” 余氏面上增了一声恼色,“虽然是你出的银子,但是你不能厚此薄彼,让晓晓难堪,她是侯府嫡长女,也是侯府的门面,你不能拆她的台。” 香雪闻言,忍住想要挥拳的冲动。 明明是侯府厚此薄彼在前,侯夫人凭什么说自家姑娘? 林棠棠对着香雪眨了一下眼睛。 接着垂眸,淡声问,“那侯夫人的意思是?” “听说你后日还要带府中的几个姑娘们去宝衣阁?”余氏喝了一口茶。 “是。快到沐春节了,给她们选一些时新的衣裳,好在节日上穿。”林棠棠回道。 沐春节是大奉国贵女聚集赏春的盛宴,一般在二公主府举办,皇后也会出席。 “就只带晓晓去,今日她们都得了布匹,也够做一身衣裳了。”余氏一听林棠棠的用意,立马开口。 林棠棠不乐意,“可是,我已经跟她们说好了,要是临时反悔,不太好。” “这有什么?侯府是我管家,她们都得听我的。”余氏当即沉下脸,“林棠棠,你住在侯府,这点小事都不听我的吗?” 又朝着周嬷嬷说道,“去通知侯府的小姐们,我头风又犯了,后日一早需要到小佛堂给我祈福。” 林棠棠低着头,不啃声。 嘴角却漾开了一抹笑意。 余氏见林棠棠沉默,以为她是被自己威慑到了,心中得意起来。 明日,只有杨晓一人去宝衣阁买衣裳的话,她今日丢的面子,就能找补回来了。 林棠棠回到东苑后,香雪忍不住问道,“姑娘,你方才为何冲我眨眼睛?” “傻丫头,你猜?” 香雪看着林棠棠笑盈盈的,没有一丝委屈之意,恍然大悟,“姑娘,你是故意的!” “对,我就是想让杨晓去宝衣阁,这一招叫做请君入瓮!”林棠棠眨眼一笑。 香雪也跟着笑了,“姑娘主意多。姑娘想让杨小姐去宝衣阁,为何不直接说,非要拐这么大一个弯?” “就是要她们觉得我是被迫的,日后我才好脱身。” “脱身?” “嗯,后日你就知道了。你去跟侯府的小姐们做好解释工作。” 今日余氏为了捧杨晓的面子,以权势压制大房与二房的其他姑娘们。 众口铄金,来日,她们反噬起来,够侯夫人受的。 “姑娘又在憋大招。”香雪说。 林棠棠补充了一句,“对了,明日,给府里的每个小姐都送一坛上好的北境风味早酒。” 在大奉国,信奉适量饮酒能养颜,一些贵女有吃早酒的习惯。 杨晓晨起用膳也会小酌几杯。 但北境的酒,比京中的酒,度数高,味道好,却容易上头。 这早酒,也将成为林棠棠的助力。 林棠棠褪去衣裳,躺在床上,细细思索着自己的计划,反复推敲每一个细节。 戏台已经搭好,剧本框架已构思好,只等杨晓与崔氏女登台对垒了。 第56章 开撕!杨晓撕逼崔氏女 后日一早。 杨晓打扮得花枝招展,跑过来跟余氏请安。 “我家晓晓真是貌美。”余氏夸赞了一句。 “都说女儿肖娘,女儿这不是随了母亲?”杨晓一句话,将余氏哄得心花怒放。 “就属你嘴甜!”余氏拍了拍杨晓的手。 母女俩聊得正欢时,周嬷嬷走进来禀告。 “夫人,林姑娘已经准备出发了。” “行了,去,挑选好看的衣裳。”余氏点了点头。 杨晓从南苑走出来时,正巧碰见府中的其他几个姑娘们。 她们收到余氏的任务,要去小佛堂给余氏祈福,因此穿得十分素。 在看到杨晓这一身庄重的打扮后,她们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窜出来了。 “姐姐,你现在要出府吗?不用给母亲祈福吗?”大房的三小姐杨玉问道。 她生母柳姨娘十分受宠爱,靖北侯去南境考察水利半年,只带了她一人。 因此,她虽是庶女,但是吃穿用度都跟嫡女所差无几。 “妹妹,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我自有母亲安排,没空跟你在这里闲聊,你不要耽误我。”杨晓不耐烦,急冲冲地朝着大门走去。 “你!”杨玉看着杨晓匆匆离去的背影,不满地大喊,“明明是你耽搁我们,让我们去不成宝衣阁!” 杨晓听到声音,头也不回。 她是侯府的嫡长女,别说耽搁她们逛宝衣阁,就算让她们都禁足,都是使得的。 杨玉再嚷嚷也是无用。 杨晓走远后,几个小姐上来安抚杨玉,“三姐姐,生气也无用,现在侯府是侯夫人主事,杨晓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自然会紧着她一些。” “呵。”杨玉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走。” 等姨娘回来,她定要告状! 远处,林棠棠将这一幕都收到眼底。 她噙着一抹淡笑,上了马车。 杨晓也跟着坐了进来。 一路无言。 快到宝衣阁时,香雪忽然感叹了一声。 “姑娘,也不知道昨天的那件蝴蝶百花裙,今日做好了没。” “什么蝴蝶百花裙?”杨晓一听来了兴致。 “昨日,我们来到宝衣阁,看到宝衣阁新请的金牌绣娘,正在绣一件镶金百褶长裙,采用蜀地失传绣法,以花样为底,上面绣了一百零八只栩栩如生的银色蝴蝶。据说,走动起来,这些蝴蝶迎风招摆,像是真的一样,好看极了!” 香雪面上有些沮丧,“本来前日姑娘想买下,可惜绣娘说还有一些边没有收好,如果要采购,需要今日一早去店里抢。” 杨晓听得心潮澎湃。 不用去现场看,她便能够想象到那件裙子有多么美了。 要是能够穿着这件裙子出席沐春宴,那她一定是宴会上最亮眼的贵女。 “林棠棠,今日,我就要买这件衣裳。”杨晓看着林棠棠。 “杨小姐,可那是我家姑娘看上的……”香雪不满地嘟着嘴。 “你家小姐头上的伤还没好呢,穿这么花里胡哨的不合适。” 杨晓看了一眼林棠棠额头上的伤口,“林棠棠,你今日若是将这件衣裳买给我,我回去定会在母亲与哥哥面前说你好话的。” 香雪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杨晓真是自以为是,以为自家姑娘非要讨好他们侯府一样。 “如此,我也只好割爱了。”林棠棠惋惜道,“今日,我便挑选其他款式。” 杨晓高兴地点了点头。 果然,只要搬出自己的母亲与哥哥,林棠棠还是能被她拿捏的。 “只不过,也不知道这件衣裳,能不能顺利抢到……”林棠棠说道。 “肯定能抢到的!”杨晓捏紧了帕子,有心兴奋与期待。 一到宝衣阁,杨晓便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直奔店内。 “伙计,快将你们那件蝴蝶百花裙拿来!” “蝴蝶百花裙,我要了!” 除了杨晓的声音,还有一道霸气的女声。 是崔兰香。 两人对视一眼。 连带两人的丫头一起,四人匆忙跑向衣裳展台。 只见一件精美绝伦的蝴蝶百花群,挂在展架上。 两人眼中泛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她们都伸出了手,抓住衣裳不肯放手。 “这件衣服,是我的!” “是我的!” 杨晓个子比崔兰香高,力气大,用力一扯,崔兰香身形踉跄了一下,丫鬟连忙扶住她,才没有摔倒在地。 杨晓趁着崔兰香愣神的瞬间,一把扯过衣裳,直接往身上一披。 “这件衣裳我披了,是我的了!” “不行!这件衣裳是我的!杨晓,你别跟我抢,否则我姑母……”崔兰香语气中带着威胁。 为了做好太子妃,她近日不断打听太子的喜好。 根据东宫的一个嬷嬷的消息,太子喜欢银色的蝴蝶。 若她能吸引蝴蝶,肯定能得到太子青睐。 她当然没这个本事,正沮丧时。 丫鬟从宝衣阁回来,说看到了一件快完工的蝴蝶百花裙。 当下,她便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蝴蝶百花裙上,不就有银色的蝴蝶吗? 她今天对这件衣裳势在必得。 她姑母是皇后,杨晓要是有眼力,就不要跟自己抢! “否则怎样,你要仗势欺人吗?”林棠棠在一旁煽风点火。 “她那是耍赖,我不认。”崔兰香指着杨晓,步步向前,“我从未见过,京中哪个贵女像你这样野蛮的!” 此时,伙计正忙着去内堂找掌柜。 几个丫鬟的注意力也全都在衣裳上面。 忽然,脚下蹿过一个东西,崔兰香被绊得身形一晃,往杨晓身上倒去。 她的手指,来不及收,竟直接往戳向杨晓的眼睛! 大奉国贵女的指甲都留得很长。 杨晓来不及闪躲。 “啊!崔兰香,你居然还跟行凶!”杨晓痛呼。 崔兰香愣住了,她没想真的戳人。 “崔小姐,她有皇后撑腰,在她眼里,我们只是阿猫阿狗呢。”林棠棠又及时补了一句。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崔兰香,你今日伤我,你完蛋了!” 杨晓眼泪直流,一巴掌拍向崔兰香,“就算你家再有权势,我们侯府也不是吃素的!” 她从小到大,都被侯府宠着,什么时候吃过这个暗亏? 就连宝珠郡主,她也敢怼三分。 崔家嫡女,她也不怕! 崔兰香的丫鬟,见自家主子挨打,连忙招呼门外等候丫鬟,“快来人,保护小姐!” 几个鱼贯而入。 杨晓的丫鬟紫杏,有些害怕,“小姐,她们人多一些!” 杨晓见崔兰香得意的样子,心中火气更旺,看了一眼林棠棠,示意她加入。 接着咬牙道,“怕什么!直接干,就完了。” 林棠棠嘴角的一勾。 对,你们直接干,就完了。 她假装抵抗力几下。 此时香雪连忙朝着外面跑去,“救命啊,崔家仗势欺人了!” 不一会,一队人马来到了现场。 崔兰香回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人…… 第57章 逼急!崔兰香碾压杨晓 那人是京兆府左少尹冯友。 一身紫衣,高束马尾,额前散落些许碎发,英气的眉眼中,有一丝桀骜不羁。 她是崔兰香祖父崔絮最年轻的学生。 崔兰香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住手!” 此时,一道威严的喝斥声响起,官兵将混战的人拉开。 出声的是,站在冯友旁边的京兆府右少尹蒋为。 今日两位少尹按照惯例巡视街道,听到宝衣阁有人呼救,匆匆赶来。 此时,店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欲要将门口堵住。 “大人!请救救我们!”林棠棠跪在地上,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身子有些发抖。 “大人,你要为我们主持公道!”杨晓连忙附和。 她发髻已经散落,头上一半的钗环掉落在地上,眼睛虽然没有方才那般疼痛,但是眼皮高高肿起。 “你们是何人,天子脚下,怎能聚众斗殴?”蒋为严厉发问。 “大人,我是靖北侯府嫡女杨晓,今日来宝衣阁订购衣裳,不想此恶女却横插一脚,硬要抢我的衣裳,没有抢到还动了粗!” “大人,是她要抢我的衣裳,我只是正当防卫。”崔兰香走上前来,侧着身子,与冯友拉开了距离。 “你是何人?可是你动手在前?” 蒋为眯着眼睛,打量着崔兰香,“你可知,动手打人是什么罪名?” 此女子发髻完好,衣裳未乱,看起来是斗殴胜利的一方。 如果是她动手在前,她逃不开扰乱治安的罪名了。 毕竟,靖北侯府最近几年蒸蒸日上,他不得轻易得罪。 杨晓得瑟,有京兆府少尹出面,看看崔兰香如何仗势欺人! “我是崔兰香,崔絮是我祖父。”见这位右少尹语气不善,崔兰香直截了当地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崔絮是太傅,女儿是当今皇后。 “啊……这……”蒋为面上一变,方才想要讨好靖北侯府的心思,在听到此话后荡然无存。 他没有见过崔兰香,若是知道她的来历,他方才肯定不会如此疾言厉色。 见蒋为不吭声,林棠棠故意问,“大人,可是有何顾虑?莫不是听说了她是崔氏女,便怕了,不管我们了?” 杨晓也抬头看向蒋为。 蒋为一个头两个大。 一边是世家权贵崔氏女,一边是如日中天的侯府。 他哪边都得罪不起。 “哪有的话?只是此件事情纷繁复杂,一时半会也理不清楚。”蒋为吞吞吐吐。 “哪里复杂了?”崔兰香冷哼一声,“我说她抢我衣裳,她便是抢了。” 崔兰香身上的嚣张之气,更盛了。 她就知道,只要摆出自己的身份,所有人都要敬她三分。 只是除了…… 她抬眸,刚好对上了冯友那双桀骜的眸子。 里面有一丝玩味与探究。 崔兰香快速地别过脸去。 “崔小姐,我们办案时,有一套固定的流程……”蒋为小心翼翼地解释,哭丧着脸,心中快速地思考着应对之法。 “蒋少尹,她们都是官员女眷,这里人多眼杂,你确定要一直耗着吗?”冯友此淡淡地开口提醒。 “女眷?”蒋为灵机一动。 对了,崔家与靖北侯府都是功勋之家,他们的女眷,内廷能管。 何不将这一桩棘手的差事给推出去? 想到此,他面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冯少尹说得对,既然两位都是贵女,请宫中裁决是否更为妥帖?” 崔兰香听到蒋为此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去宫中,正合她意。 “大人此言,是不管此事了吗? 林棠棠意味深长道,“若是入了宫……” 她对着杨晓,露出了同情与遗憾之色。 杨晓心中的火气已经积攒到了顶峰。 方才在推搡的过程中,蝴蝶百花裙已经被扯坏,她很生气; 自己无端挨了几拳,仪容乱了,她疼得龇牙咧嘴; 京兆府的人,不肯主持公道,畏惧崔氏权势,她气得胸口疼; 皇后是崔玉兰姑母,一旦到了宫中,肯定会包庇崔兰香,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借机处罚她。 那她今日受到的欺负,不都白挨了? 今后,还如何在京中贵女圈立足? 万一未婚夫李均因此看轻她…… 一瞬间,杨晓脑中浮现了多个可能。 她“刷”地站起来,愤怒道,“你们京兆府怕了崔氏,维护崔兰香,我可不怕!” “那你试试。”崔兰香看着杨晓,语气嚣张。 仿佛,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女。 其他人都是蝼蚁。 杨晓握紧了拳头,若是眼光能杀人,她早就将崔兰香砍了。 可是,进宫了,她能找谁做靠山呢?谁比皇后更有权势呢? 母亲与哥哥做事瞻前顾后,不一定会为了自己,去跟崔氏叫板的。 “崔小姐好自信,莫非觉得你进了宫一定会赢?”林棠棠继续在两人中间拱火。 “你说呢?”崔兰香看着杨晓与林棠棠,面上不屑。 “可宫中除了皇后娘娘,还有陛下呢。”林棠棠此言一出,瞥了一眼杨晓的表情。 杨晓目光亮了亮。 她听说过,陛下英明果断,公正无私,是位明君。 若自己有机会跟陛下陈情…… “呵,异想天开!你们无一官半职,陛下岂会见你们?” 崔玉兰拨开人群,嘲笑一声,“今日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我都会去皇后娘娘宫中,等着裁决!” 说罢,乘坐马车扬长而去。 京兆府的人见状,也撤离了。 围观的人看着崔兰香这副嚣张的模样,议论纷纷。 “这个崔小姐,来头比杨小姐大啊!” “这下,杨小姐惨了……” …… 又有一道声音响起,“我想起来了,宫门口有灯闻鼓,若是谁敲响登闻鼓,陛下定会接见!” 杨晓心思微动。 她不能坐以待毙,这不失为一条出路。 但若是贸然敲响登闻鼓…… 她手心冒汗,有些犹豫与紧张,看向林棠棠。 “你觉得……” “如果,直接入宫,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杨小姐,你甘心吗?” 林棠棠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她,“你不过是想为自己讨一个公道,这不对吗?还是说你不敢?” 酒壮人胆,加之不肯吃亏的性格,杨晓当即点头, “对,为自己讨一个公道,理所应当。” …… 人群中立马有人带头发言,“杨小姐勇气可嘉!” 杨晓此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加上热心人的起哄,她当即说道,“走,去宫门口,敲登闻鼓!” 林棠棠跟在身后,眼中闪过一丝浅笑。 只要杨晓敲响登闻鼓,侯府接下来就惨了。 第58章 告御状!登闻鼓响 崔兰香站在坤宁宫外,使劲用帕子揉了揉眼睛。 皇后正在用膳,听到娘家侄女来了,心情甚好。 “给兰香添上一副碗筷。” “姑母!”崔兰香鼻子带着哭腔,一见到皇后,便扑到她的怀里。 皇后见平常娇花一样的人儿,眼眶通红,又隐忍着不哭,心一下子被拽紧了。 “怎么还哭上了?可是受什么委屈了?” “没有,兰香没有委屈,只是太想念姑母了。”崔兰香想咬着唇,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与方才在宝衣阁的嚣张模样,判若两人。 “你来说。”皇后看向崔兰香的婢女阿圆,严厉问道。 侄女自小娇养,平常霸道的性子她是知道的。 今日,她哭成这样,却一言不发,肯定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何人让她受了委屈? 这是在打崔氏的脸面! “回禀皇后娘娘,今日靖北侯之女杨晓跟小姐抢衣裳,没有抢成,还对我们小姐动粗……”在来宫中的途中,崔兰香早就已经跟阿圆对好说辞。 反正杨晓也动了手,干脆就将责任推到她身上好了。 届时,杨晓要承受皇后的雷霆之怒! 她要借此扬名立威,让那些对她不服气的贵女看看,她多受皇后宠爱! 看以后还有谁不知天高地厚,敢跟她抢东西! 皇后闻言,勃然大怒! 靖北侯府,一个小小的侯府而已! 本来已经没落了,不过是最近三年得到陛下的青睐,他们就敢如此嚣张了吗? 她父亲崔絮还没有致仕,她这个皇后也还在呢! 他们便敢如此嚣张,不将崔氏放到眼里了吗? “去,将杨晓给我传来!本宫要看看,她哪里来的勇气与底气,敢跟我们崔家叫板!” 内监很快领旨出了宫。 在靖北侯府,余氏带着众人从小佛堂里面出来,跪着聆听皇后的口谕。 “皇后口谕,命靖北侯之女杨晓,速速进宫!” “公公,小女此前去宝衣阁看衣裳去了,还未回府。我这就让人去宝衣阁唤她。”余氏讨好道,让周嬷嬷拿了一个荷包,塞到内监手中。 哪知,一向对钱财来者不拒的内监,却冷着脸,不肯接受。 “侯夫人的心思,还是花在管教自己小姐身上。” 余氏心中一慌,杨晓是不是闯祸了? 她催促着周嬷嬷,亲自出去去打听。 不久后,周嬷嬷面色慌乱地跑了进来。 “夫人,小姐不在宝衣阁……” “什么?她怎会不在宝衣阁?” 余氏站起来,“那可打听到,她去了何处?” “听说,小姐,她,她……”周嬷嬷吞吞吐吐,一脸为难。 “快说!” “我打听到,小姐今日跟崔家小姐起了冲突,双方闹得不愉快,现在……”周嬷嬷看了一眼内监,面上纠结。 “你说,咱家要回宫跟皇后娘娘复命了。”内监端着茶,眸色清冷。 “听人说,小姐现在去敲登闻鼓了!”周嬷嬷心一横,说了出来。 “什么?!”余氏跌坐在凳子上,面色大骇。 杨晓这下,要惹大祸了! “杨小姐好能耐,咱家先回宫了。”内监闻言,将茶碗一放,匆匆回宫。 “快,去告诉世子,让她务必拦住晓晓,不要敲响登闻鼓!”余氏立马吩咐。 她的头开始又疼起来。 因为只有这一个女儿,自己从小娇惯杨晓,没想到竟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那登闻鼓一响,侯府与崔家的梁子,就彻底结下了! 得罪了崔氏,以后侯府的麻烦就多了! 余氏按着太阳穴,心中惴惴不安。 如今,她只能祈祷,杨琛能够尽早抵达宫前,拦住杨晓。 这厢,杨晓已经来到了宫前。 她看着有一人高的大鼓,心中有些发抖。 她拿着有些落灰的鼓杵,犹豫道,“真的要敲吗?” “杨小姐,今日的苦主是你。”林棠棠叹了一声,“崔氏女现在已经进宫了,不知道是不是在皇后面前抹黑这件事情……” 杨晓握着鼓杵的手紧了紧,是啊,横竖都会进宫。 她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鼓杵放到鼓面上。 不想,一个石子忽然从暗处飞来。 “咚咚!” 登闻鼓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响彻四周。 “这……”杨晓回头,却没看到任何人影。 可是。 只要登闻鼓一响,负责的内监便会闻声而来。 皇帝也会在收到线报。 杨晓正晃神时,一个内监走上前来。 此时,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是关于太子妃人选的折子。 皇后已经用印,只等他朱批。 内监匆匆奏报,“陛下!登闻鼓响了!” 皇帝拿着折子,神色一振。 登闻鼓已有三年未曾响过了。 上次登闻鼓响时,查出了有人贪墨军粮一事。 现在…… 皇帝眼中冒着精光。 “将敲鼓的人,给朕带进来。” 不一会,杨晓与林棠棠来到了勤政殿内。 杨晓以前只到过后宫,但从未踏足秦政殿。 她有些颤抖地走进大殿,两人行了一礼。 “你是何人?”皇帝坐在龙椅上,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女子。 “臣女杨晓,是靖北侯之女。”杨晓额头抵着地面。 “臣女林棠棠,今日陪杨小姐而来。”林棠棠回道。 “杨晓,你所奏何事?”皇帝语气威严。 “臣女今日被崔兰香仗势所欺,京兆府尹无法处理,臣女……臣女无法,只得求见陛下。”杨晓斟酌着用词。 想到今崔兰香所作所为,她的眼眶骤然红了。 皇帝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一人眼皮高高肿起,发髻散乱,满脸狼狈。 一人头上缠着纱布,还染着血迹。 若是在平常,他觉得这不过是女儿家的打闹,交给皇后裁决即可。 但,此时,他看了一眼奏折上拟定的太子妃名字,正是崔兰香。 “如何欺你?” 他将御笔放到一旁,眼中晦暗不明。 第59章 暗流!将侯府架在火上烤 秦墨安听到了登闻鼓的鼓声。 他斜倚阑干,唇畔似笑,衣袖被清风微微吹起。 “殿下,登闻鼓三年后再响,不知陛下又要借机对哪家下手了。”太子詹士徐峰走到一旁,看向秦政殿的方向。 三年前,有人敲响了登闻鼓,以贪墨军饷为由头,将先皇后的母族,太子外祖王氏一族告到了殿前。 最终,王氏一族背叛流放偏远南地,太子也因此被收回了兵权。 “崔家。”秦墨安轻嗤一声。 徐峰闻言背脊一僵,神情警惕,看向秦墨安,“殿下,莫非这次又是冲着您来的?” 崔氏背后是继后。 继后多年无子,只孕有一位公主。 秦墨安作为太子,七年前先皇后离世之后,交由继后继续抚养。 她对待秦墨安,尽心尽力。 三年前,王氏倒台后,崔氏便自称为太子的“外家”。 “不是。” 秦墨安淡淡,“崔氏该敲打了。” 在坤宁宫。 内监从侯府回到宫中后,将杨晓去敲登闻鼓的消息汇报给皇后。 “竖子!大胆!” 皇后听完后,面色一沉,手上的金筷重重一放,发出清脆的响声。 宫人连忙跪下。 崔兰香也不敢多言。 皇后胸口起伏,仔细一想,猛然看向崔兰香。 对上皇后审视的目光。 崔兰香面上一慌,连忙跪在了地上,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皇后盯了她好一会,没有出声。 越是沉默,崔兰香就越紧张。 她知道自家姑母平时对她和颜悦色,一旦沉默不言,就是动了大怒。 崔兰香手中的汗,几乎要将手上的帕子浸湿。 “你还不从实招来?” 半晌,皇后才开口。 杨晓都敢去敲登闻鼓了,那便说明此事绝对不是崔兰香说的那样。 “是兰香不对……”崔兰香吞吞吐吐将宝衣阁的事情,和盘托出。 “糊涂!”皇后气得破口大骂。 崔兰香被训斥后,泪流满面。 以前,她碰到事情,都会将事情指摘到其他人身上,然后在皇后面前卖惨,屡试不爽。 皇后也多次为她撑腰。 可现在,她没想这一招竟然翻车了。 “哭,遇到事情就知道哭!你平常的修养呢?” 皇后听到崔兰香的哭声,揉了揉太阳穴,“登闻鼓三年未响,可一旦响起,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皇后叹了一口气,“陛下会高度重视此事,御史台,会紧盯着崔家。在太子妃人选确定的关键时刻,你怎能如此不谨慎?” 若是崔兰香早跟她说明实情,现在哪里会这么被动? 崔兰香闻言,重重地跌坐在地上,脸上的气色全无,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来人,将那个说谎的丫鬟绑起来,起驾去勤政殿。”片刻后,皇后当机立断,让人将阿圆绑住。 这件事,要有人顶罪。 皇后一行人来到通往勤政殿的廊道上,碰到了匆匆赶来的杨琛。 “皇后娘娘万福。”杨琛行了一礼。 “本宫可不敢担你这声万福,你们侯府,心眼多着呢。”皇后冷哼了一声。 “侯府对陛下与娘娘忠心耿耿,绝对不敢有其他心思。”杨琛垂着头,态度恭敬谦逊。 可落到皇后眼中,便成了一头狼故意伪装成羊。 “你们侯府遇上一点小事都,敢随意敲登闻鼓都,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娘娘,您误会了,舍妹她是一时糊涂……”杨琛极力辩解。 “杨琛,你果然是手断了,连自己妹妹都管不住了。”皇后看了一眼杨琛手臂上的绷带,嘲讽了一句,扬长离去。 杨琛心中叫苦连天。 他虽然不是崔氏一党,但是从来也不会与崔氏直接交恶。 侯府现在实力不足,面对事情,最多在暗处出击。 杨晓此举,是将侯府架在火上去烤! 在秦政殿。 杨晓将事情的经过细细地说了一遍。 “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崔氏女仗着有家族撑腰,行事嚣张,杨小姐是侯府嫡女,尚能被她们当街殴打欺辱,若是遇上普通百姓,岂不是能任意被他们杀之? 今日之事,京中许多百姓都亲眼看到,传出去,恐有损陛下的声誉啊!” 等杨晓说完,林棠棠在旁边适时补充。 皇帝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冷下来。 崔氏行事,现在如此放肆了吗? “周海!”他喊了一声。 一个侍卫匆匆而入,“立马核查。” “陛下,臣女所言句句属实,求陛下给臣女一个公道。”杨晓磕头。 “放心,朕自会查清此事,不偏袒任何人。” 皇帝拿起御笔,准备在定太子妃人选的奏折上画一个叉。 内监此时进来禀告:皇后带着崔玉兰过来请罪了。 杨晓心中紧张不已,生怕有什么变数,慌张地看向林棠棠。 林棠棠朝她点了点头。 皇帝放下御笔,“让她们进来。” “陛下,臣妾有罪,请陛下责罚!” 皇后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是吗?你有何罪?”皇帝漫不经心问道,没有喊皇后起身。 “臣妾失察,没有管束好崔氏之人。” 皇后喊了一声,“将那个行事无状的人,带上来。” 阿圆被绑了上来。 林棠棠看着阿圆,上午在宝衣阁时还面色红润,现在面如死灰,黯淡无光。 “陛下,此丫鬟先是怂恿主子对付侯府小姐,后又仗着崔家之势,恶意打人。臣妾知道后,便将她绑住,任陛下责罚。”皇后说道。 “哦?殴打侯府小姐一事,都是刁奴所为?”皇帝问道。 “陛下,崔兰香本无心伤人,她今日也受了伤,宝衣阁一事发生后,她自觉不妥,便跑到臣妾宫中请罪,现在,连膳食都未曾用过。”皇后说完,崔玉兰抬起头来,眼睛红肿。 她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一条带血的划痕,“陛下,请看。” 杨晓大惊,崔兰香什么时候受伤了? “杨小姐,此前是我不对,我当时态度不好,又差点摔倒了,才失手戳到你。” 崔兰香一改之前跋扈的口吻,语气恳切,“杨小姐受的伤,我会负责到底,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 言下之意便是,想要私了。 “你,你!”杨晓被崔玉兰的变脸,给整懵了。 崔玉兰此时的说辞,似乎找不出破绽。 确实,除了戳到杨晓,出拳的都是她丫鬟。 林棠棠余光瞥向皇后。 皇后的手段,非常人能及。 这件事发展到现在,皇后成了其中最大的变数,杨晓告御状能不能取得预期的效果,一切都成了未知数。 果然,皇帝听到皇后与崔玉兰的话后,看向杨晓,“杨晓,你可愿意原谅崔氏?” 第60章 内斗!侯府相互撕咬 杨晓咬牙。 现在崔兰香将宝衣阁一事,归结为意外失手,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丫鬟身上。 明明她在宝衣阁时,万分嚣张,现在却在这里扮好人。 杨晓看向林棠棠,希望她能说几句话。 林棠棠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见皇帝皇后、崔兰香都看着她,杨晓最终只得低头闷闷回道,“臣女但凭陛下做主。” 她听林棠棠讲过,以前敲登闻鼓的人,被证实所言非虚后,便会受到陛下的嘉奖。 可现在,她若是答应了催兰香的私下求和,这些奖励还会再有吗? “既如此,那崔家便尽早做好补偿。”皇帝说完,看向皇后,“下不为例。” “诺。”皇后应声,起身准备退下时,无意中撇到了御桌上还未朱批的奏折,心中一紧。 走出大殿后。 杨晓觉得今日一切都像是在梦中一般。 直到杨琛过来喊来,她才缓过神来。 “哥哥!”杨晓一见到杨琛,鼻子发酸,直往他怀里扑。 从上午被打,到进入大殿面圣,杨晓这一天的心情如乘坐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 她看到杨琛,心中委屈的情绪爆发了。 杨琛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安抚她。 反而是避开了身子,朝着杨晓冷淡道,“先坐马车回府。” 说完,他径直往宫门口走去。 他方才一直等在殿外,对大殿里发生的事情略知一二。 但是,他没有贸然求见。 今日这一切来得太快太忽然,他需要回府从长计议。 林棠棠冷眼看着这一切,与杨晓分开上了马车。 马车上,杨琛都绷着一张脸,杨晓一阵心慌。 一路无言。 在靖北侯府门口,红梅腿都站僵了。 她按照余氏的吩咐,在此等杨晓。 看到两驾马车驶入巷子,她立马迎了上去。 “世子,小姐,夫人有请。” 一行人来到南苑。 “母亲,晓晓好想你!”杨晓见到余氏,连忙奔了过去。 “啪。” 哪知,余氏迎面一巴掌拍向杨晓。 杨晓的脸上瞬间起了五个红指印。 “母亲!”杨晓不敢相信,一向最疼爱自己的人,此时却对自己暴力相向!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去敲登闻鼓!”余氏脸上怒容未消,声音严厉。 “我,我,今日被崔玉兰打了……”杨晓被这一声质问给吓到了,小声地解释缘由。 “就算被打了,你也不能去敲登闻鼓啊!” 余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继续指责,“你如此明目张胆地得罪了崔氏,你有考虑过侯府吗?” 杨晓闻言,身形晃了晃。 明明,今日她是受害者,母亲却不闻不问,还要怪她得罪了崔氏。 杨晓眼中强忍着的泪水,奔涌而出,“母亲,我还是不是你的女儿?我被人欺负了,你就只关心侯府,不关心我吗?” 余氏沉着脸。 没有侯府,其他一起都是空谈。 “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吗?你今日虽然让崔氏低头了,可她们明日会有更多花样来折磨你!” 杨晓愣住了。 她当时被激到了,只想出一口气,没想这么多。 余氏看向站在一旁的林棠棠,心中不顺,“是不是你怂恿晓晓去敲登闻鼓的?” “侯夫人不要信口雌黄,我从未说过。” 林棠棠面不改色,“何况,当初是你硬让杨晓跟我去宝衣阁,不然,哪里来这么多纠纷呢?” “那你怎么不劝着,跟着起什么哄?”余氏问道。 “杨小姐要去,我能拦住吗?夫人口口声声责难杨小姐,可曾想过,若她不去敲登闻鼓,崔玉兰去皇后面前告状侯,照样也会为难她!” 林棠棠看了一眼杨晓。 杨晓觉得林棠棠说得很对,母亲就是不关心她,只想着侯府。 “今日,是何人让你去敲登闻鼓的?” 杨琛皱着眉头问道,“不然,你哪来这个胆量?” “哥哥莫要小瞧我。” 杨晓抹了脸上的泪水,脸上不服气,“我就是知道。” “好好说话。”余氏厉喝了一声。 杨晓吓了一跳。 “我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杨晓眼泪流得更凶了,“当时现场很多人为我打抱不平,有人出了这个主意。” “此人目的不善,你去查查。”杨琛对着双瑞说了一声。 他看着哭哭啼啼的杨晓,心烦意乱,“这几日,你便在自己的院子里,想清楚了再出来。” 余氏也点了点头。 杨晓睁大了眼睛,“不,母亲,哥哥,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看着杨晓被嬷嬷拉走,林棠棠嘴角上扬。 杨晓,你今日总算尝到了被亲近的人伤害的滋味了! 接下来,还有更多“惊喜”等着你,你便好好享用。 今后,侯府内乱,将是常态。 人性都是自私的,在没有伤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下,一团和气; 但若触及到自己的利益,便会相互撕咬。 这次,余氏与杨琛禁足杨晓,便是最好的证明。 回到东苑后。 “香雪,宝衣阁那里都处置妥当了?”林棠棠接过香雪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汗。 “姑娘放心,所有人都换了。”香雪保证,这次绝对不会留下尾巴。 “给崔兰香捎信的那个嬷嬷,殿下已经换掉了吗?”林棠棠提醒道。 “姑娘放心。”香雪点头。 林棠棠喝了一口茶,提笔写信,“明日你将这封信投到御史信箱。” 今日,皇帝虽然没有责罚崔兰香,但心中对她的德行肯定产生了质疑。 她还要借侯府,再烧一把火,让崔兰香彻底当不成太子妃。 此时,李嬷嬷慌张地走进来,急急汇报。 “姑娘,方才有探子来报,宋茹儿醒了,吴雄正在赶往罗府,要去审问她。” “我知道了。”林棠棠点头,在香雪耳边轻声说道,“你这样做………” 香雪离去后,李嬷嬷给林棠棠拿了一套干净的中衣。 李嬷嬷转身的瞬间,林棠棠怔了一下。 她一直觉得李嬷嬷跟一个人很像,现在答案呼之欲出。 李嬷嬷跟李均的父亲,李国公长得很像。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嬷嬷,你曾是李国公府上的人吗?” 李嬷嬷身形一僵。 第61章 背锅!杨琛被当作活靶子 “姑娘,你看出来了。”李嬷嬷眸色隐晦,声音低了下来。 两只手,垂在身侧。 “嗯。” 林棠棠看着李嬷嬷的脸,“你跟李国公是兄妹?” 李嬷嬷垂在两侧的手不由地握成拳,咽了咽口水,顿了半晌才哑着嗓子道,“是。” “为何不见嬷嬷回李国公府呢?”林棠棠不解。 如果她是李国公府的小姐,当时为何要到宫中做嬷嬷呢? 做国公府的小姐,比宫中嬷嬷自由与体面多了。 “我已与国公府割袍断义,不想回去。” 李嬷嬷眼眶变红,浑身有些颤抖,酝酿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你……” 林棠棠见状,将帕子递到李嬷嬷跟前,“嬷嬷,擦擦眼泪。若是往事让人痛苦,就让它随风消散。嬷嬷若不想说,我不会再问。” 李嬷嬷闻言,愣住了。 二十多年前,她从国公府狼狈出逃时,碰到了一个贵人。 贵人收留她的第一句话便是,“若是往事让人痛苦,就让它随风消散。” 记忆的城墙一旦被打破,往日的恩怨与愁绪便如同烈风一样,迎面扑来,带来了一场心中的滂沱大雨。 李嬷嬷瞬间泪水决堤,滑过已经长有皱纹的面颊。 “嬷嬷,我不是故意的……” 林棠棠从未见过李嬷嬷如此伤心,连忙握着她手,温声安抚她。 自从行宫相遇,李嬷嬷给她的感觉是:做事利索,为人温和。 在她身边的这段时间,李嬷嬷如同太阳一般,温暖着自己,是她强大的后盾。 “姑娘,这不怨你。” 李嬷嬷声音哽咽,“我先出去平复一下情绪。” 说完,抹了一把泪,匆匆逃离房间。 正好遇上迎面而来的秦墨安。 “殿下万福。”李嬷嬷行了一礼。 秦墨安颔首后,她急忙离开。 他看向林棠棠。 “殿下,李嬷嬷方才想起往事了,有些伤感。”林棠棠上前行了一礼,解释道。 “这倒是难得。”秦墨安坐到软榻上,接过林棠棠倒的茶水。 李嬷嬷在宫中二十多年,以爽利周到着称,从未见过她如此状态。 对上秦墨安探究的眼神,林棠棠有些不自在。 “殿下,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要事要吩咐臣女?”她主动转移了话题。 “你今日敲登闻鼓了。”秦墨安品了一口茶。 “是,还要多谢殿下派人相助。” 林棠棠想起,若不是当时太子派人从暗处扔了一颗石子到登闻鼓上,杨晓还不一定会那么快被带入宫中。 “孤何时派过人?”秦墨安问道。 林棠棠只觉得后背一凉。 如果那暗处的人,不是太子的人,那又会是谁呢? 屋内陷入沉默。 秦墨安捻着杯子,扫了一眼窗外。 “日后更要谨慎,你将杨晓推上风口浪尖,虽然没有直接露面,但难免有人注意到你了。这院子的守卫也要增加人手了。”秦墨安眯着眼睛,周围的气息瞬息变得冷峻。 “诺。”林棠棠应下。 秦墨安交代了几个事情,起身离开前,点评道,“林棠棠,你今日,很大胆。” “殿下,今日之事,可有不妥?”林棠棠有些拿不准,秦墨安说这句话的意思。 “不,甚合孤意。” 秦墨安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之中。 林棠棠忽然被夸,弯了弯眉眼。 她就知道,只要自己卖力给太子干活,他一定会看到的。 以后,她要更加努力才行。 此时,双瑞回来了,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线索。 杨琛坐在案前,闭目思考。 从表面看来,杨晓敲登闻鼓,是形势所逼。 若仔细看来,从宝衣阁到勤政殿,每一个环节,都有林棠棠的身影。 但林棠棠没有动机害侯府。 而且,若不是杨晓硬要去宝衣阁,她也不会有此一劫。 他思来想去想不明白,迷迷糊糊间,已经到了上朝的时间。 他匆忙换好官服。 踩着时间点卯后,碰上了蔡御史。 他一脸笑咪咪地看着杨琛。 “靖北侯府不愧为百年侯府,风骨不减当年啊!御史台这半年的政绩,都多亏了侯府。”蔡御史说完,对他眨了眨眼睛。 杨琛一脸莫名其妙。 御史台的政绩,关他何事,他只举报过罗驰养外室的事情啊? 这也能撑起御史台半年的政绩? 他摇了摇头,大步走向大殿。 “陛下,太子早已经及冠,但太子妃之位至今空悬,老臣以为,为保社稷延续,应早日确定太子妃人选。” 崔絮拿着笏板,走到大殿中央。 因登闻鼓一事,崔兰香牵涉其中。 但昨天晚上,崔府已经给靖北侯府送上了双倍的金银赔偿。 此事已经了结。 可崔兰香立为太子妃的折子却迟迟未下。 迟则生变。 崔氏一族为太子妃之位,筹谋已久,不能在最后关头生出祸端。 因此,即便知道自己的催促可能会让皇帝不喜,但崔氏一族势大,皇帝心有忌惮,没有由头,也不会直接反驳。 崔絮笔直地站在殿中。 皇帝看着崔絮,拧着眉头,正欲开口时。 “陛下,微臣有要事启奏。”蔡御史一开口。 皇帝面上一喜,“爱卿所奏何事?” “陛下,微臣要参崔太傅,教女无方,欺压他人!” 蔡御史此话一出,朝堂瞬间就炸了。 “蔡御史,请不要捕风捉影,昨日登闻鼓一事,小女已经与侯府达成和解,只不过是一场误会。世子,你说呢?” 崔絮不满蔡御史拿此事做文章。 他看向杨琛。 杨琛只得走到大殿中来,“太傅所言不虚。” “陛下,蔡御史闻风而奏也要讲究事实与证据。”崔絮一脸义正言辞,从容不迫。 皇帝的眼神扫过崔絮,落到了蔡御史身上。 “陛下,登闻鼓一事,不过是其中一件。这些年,崔氏女崔兰香多次仗势欺人,蛮横无理。” 蔡御史拿着笏板,义愤填膺,“陛下,不是所有人都像靖北侯府杨小姐那样勇敢,能将崔兰香的劣迹说出来。” 一些大臣一脸不解。 崔兰香不是号称京中贵女的典范吗? 怎么会如此被说得如此不堪? 一时之间,大殿上多了嘈杂之声。 杨琛望着朝臣打量的目光,恨不得立马原地消失! 侯府被蔡御史当成了对付崔太傅的活靶子! 饶是崔絮平常再淡定,此时也火冒三丈。 御史台这是借着登闻鼓一事,放大厥词! “蔡御史,凡事讲究证据,你的证据呢?” 崔絮胸口起伏,语气严厉,“女子最讲究名声,要是因为你的信口雌黄而影响了我们崔氏女子的声誉,老夫定饶不了你!” “咳咳。”皇帝轻轻咳嗽了两声,大殿立马安静下来。 “蔡御史,你可有何证据?” “陛下,请看,这便是微臣要呈给陛下的证据。”蔡御史从袖子中拿出一本册子。 众位大臣都充满好奇。 这册子里面是什么呢? 能让蔡御史扳倒崔氏吗…… 第62章 画叉!崔氏的太子妃之位没了 内监将册子取来。 皇帝翻看了几下。 脸色越来越黑。 他一把将册子扔到崔絮脚下,“崔太傅,你看看。这就是你们崔氏女的好作风。” 崔絮弯腰拾起册子,只见上面写着: 某年某月某日,崔兰香在御花园,辱骂游骑将军的女儿,并勒令她不能外传。 某年某月某日,崔兰香在南郊出行,只因没有及时避让,她便命人揍了朝散大夫的儿子,让他三个月下了床。 某年某月某日,崔兰香割了女子的头发…… 每一份记录下面,都有证词。 崔絮手在颤抖。 这上面的事情,他大多都知道。 当时觉得,不过是一些小事,反正也没闹出人命来,就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况,大奉国哪个权贵不是这样? 但,这些只能在私下里说。 一旦被御史拿到朝堂上来说,就大事不妙了。 “崔太傅,你可有话说?” 皇帝拍了一下桌子,“枉崔氏还是书香世家,没想到教出来的女儿,如此无礼!” 崔絮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老臣,无话可说。” “家事国事天下事,三者本是一体,崔太傅你连家事都管不好,如何管朝事呢?” 皇帝此言,如同棒槌,重重敲在了崔絮身上。 他曾任职国子监祭酒,号称天下学子的老师。 皇帝今日如此说,让他几十年经营的名声,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老臣知错,请陛下责罚!”崔絮跪在地上,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 皇帝心情大好。 他苦崔氏多年,今日总算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挫挫他们锐气了。 “崔太傅,罚俸半年,闭门思过十天,管好崔家人,并对崔氏女所伤害的人做出赔偿。” 皇帝顿了一会,补充道,“如果还闹出类似之事,朕决不轻饶。” “老臣谨遵陛下旨意。”崔太傅谢恩。 现场,人声哗然。 他们一直引以为榜样的崔氏,竟然塌房了? 但,也有一些大臣,面露快意。 崔氏,早就该被教训了! “蔡御史,你检举有功,朕赏你金腰带一条,青釉砚台两。” 蔡御史连忙跪下谢恩。 青釉可是皇帝的御用砚台,难得一求。 至今为止,陛下赏赐出去的青釉砚台,不超过十方! “靖北侯府,举证有功,特赏赐忠勇侯府牌匾一块,玉如意一对。”皇帝说完。 杨琛只觉得眼前一黑。 侯府什么时候检举过崔氏?他们可没这个胆量对抗崔氏啊! 但偏偏此时,他又辩驳不得。 只能麻木地跪在地上,接受皇帝的恩赏。 散朝后,崔絮踉跄起身。 这一下,崔兰香的太子妃之位,彻底没戏了。 崔氏苦心经营七年的计划,功亏一篑。 这一刻,他仿佛老了十岁。 从大殿出来,他看向木然走着的杨琛,“世子好本事,昨日才收了老夫的钱财,今日便出尔反尔了。” “太傅,今日之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杨琛口干舌燥。 “世子这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好处都让侯府得了,说谎有意思吗?” 崔絮红着眼睛,“那册子上,有世子的亲笔签名,你有什么可辩的?” 杨琛呆若木鸡。 “这件事,崔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崔絮恶狠狠地剜了杨琛一眼,拂袖而去。 杨琛拿着两炳玉如意,只觉得烫手。 他知道,侯府要倒大霉了。 皇帝下了早朝后,唤太子到勤政殿。 “太子,崔氏女担不起太子妃之位。关于太子妃人选,你有何意见?”皇帝心中有些内疚。 先皇后过世七年,他却一直未能给太子赐一门好婚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臣凭父皇做主。” 秦墨安淡淡地说着,“不过,儿臣觉得自己还年轻,并无娶妻的打算。” “太子!”皇帝听到太子如此说,有些急了。 他的几个弟弟都已经成亲,唯独剩下太子一人。 “你莫不是心里还想着那个王氏女!” 王氏,是已故先皇后的母家。 “儿臣没有。”秦墨安垂首,看不清表情。 “朕不管你心中还有何人,今年,一定要将太子妃人选确定下来!” 皇帝说完,在请立崔兰香为太子妃的奏折上,画了一个叉,“将这个奏折还给皇后,让她重新挑选适龄贵女。” 这厢,在东苑。 香雪回禀,一切顺利,她夜里打晕厨娘后,换上厨娘的衣裳装扮,最终成功骗过守卫,见到了宋茹儿母子。 宋茹儿母子被审问时,按照约定,咬紧牙关不松口,吴雄没有问出结果来。 “做得很好。” 林棠棠点了点头,“都是可怜人,以后让探子多留意她们母子的安危。” 现在宋茹儿虽然住到将军府,解决了自己与儿子的身份问题。 但罗氏手段多,保不准会找什么理由对他们母子俩下手。 “对了,姑娘,方才南苑的玉兰悄悄过来求见,说有察觉到了侯夫人对二房大太太的不同之处。”香雪说道。 “快,让玉兰进来。” 玉兰走进房间,朝着林棠棠一跪。 “玉兰多谢林姑娘赎了我妹妹,免她颠沛流离,也不用被别人欺辱。” 前段时间,玉兰的赌鬼哥哥将妹妹玉清买到了花船上,林棠棠派人及时赎下。 “你放心,她如今在我的店铺里当差,很安全。”林棠棠笑道。 前世,玉兰给她几根木炭。 今生,她要拉这个善良的姑娘出泥潭。 “林姑娘大恩。” 玉兰双眼含泪,说出自己所见,“我按照姑娘的吩咐,每日注意侯夫人的动静,发现自十天前开始,她每日都会吩咐小厨房给二房大太太房间送上一盘糕点,说是养身糕,有滋补功效。” “三房与四房有吗?”林棠棠发问。 “没有,所以奴婢心生疑惑。”香雪道。 按理说,三房与侯夫人关系最好,有吃的,会先紧着三房。 但为何给了二房? 想起前世二房大太太与二房嫡子的死亡,林棠棠心中敲响了警钟。 这栗子糕,估计是毒糕。 “香雪,你去请二房大太太来,要快。”林棠棠急道。 第63章 突发!林棠棠遇刺 二房大太太匆匆而来。 林棠棠换了一身白色襦裙,用银带束发,坐在软榻上持笔书写。 “林姑娘。” 二房大太太严氏开口唤了一声,“不知喊我来是为何事?” “二太太。”林棠棠起身,行了一礼,拉着严氏坐下。 “最近二太太可有给侯夫人献宝?” “献宝?”严氏闻言一愣,旋即摇头,“没有,我对侯夫人一切照旧。” 严氏说完,不禁垂下了头。 她的夫君已经失踪多年,娘家严氏是清流,两袖清风,孤儿寡母哪里来的宝呢? 如若真的有宝,她也会紧着自己的孩子,让他今年开学去书院上学时,多一些打点银子。 “前日我去南苑,看见侯夫人那里有养生糕,想要尝一块,被拒绝了,说是专门给二夫人与二公子准备的。”林棠棠将茶杯递给二房大太太。 “我最近气血不足,有些犯晕,侯夫人知晓后,便专门差使厨子作了养身糕。她又念着我的昭儿在长身体,便命人每日备足了分量送到我们院子里。”严氏也因此事,对侯夫人的芥蒂,消散了不少。 她看着林棠棠,“林姑娘想吃养生糕?我那里有一份没有动,我让人拿过来。” 严氏说完,她的丫鬟立马去取。 “这怎么好意思?”林棠棠笑了笑,“君子不夺人所好。” “林姑娘,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严氏上次拿了林棠棠的银票救急,正愁没有理由答谢,“莫说一份,就算一百份,都可以给林姑娘。” “既如此,那我便谢过二夫人了。不知以后这养生糕以后可否送到我的院子里来?”林棠棠顺着严氏的话说下去。 “行,没有问题。”严氏立马就答应下来。 这几日,严氏吃着养生糕,确实身子感觉有力气了一些。 不过既然林棠棠开口了,她为了答谢,自然不会拒绝。 “如此,多谢二夫人了。” 林棠棠看了香雪一眼,香雪拿了一个匣子放到严氏手上,“这是我的一番心意,请二夫人收下。” 严氏起初以为是银票,推辞不受,“姑娘,我们娘俩日子还过得下去,银票我是万万不能再收了。” “我既拿了二夫人的糕点,哪有白拿的道理?” 林棠棠将匣子推到严氏面前,“放心,这里面不是银票。我听说昭公子下半年就要应试了,这里面的书册,或许对他有用。” 听到林棠棠此话,严氏松了一口气。 她将信将疑地接过匣子,“多谢林姑娘,我会将这个匣子交给昭儿的。” “二夫人客气了。只是我还有一个请求。” 林棠棠喝了一口茶,“养生糕送到我院子一事,还请二夫人悄悄进行,不要被人发现了,不然侯夫人那边难免发难……” “林姑娘放心,我晓得了。”严氏点头。 “以后,二夫人或昭公子有任何事情需要我时,可以差信得过的丫头,跟香雪报信。” 林棠棠与严氏又说了一会家常话。 等到养生糕取到时,严氏才告辞离去。 “香雪,用银针试试。” 林棠棠吩咐道。 香雪将银针插入养生糕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她又试了其它几个方位,依旧没有发现。 “姑娘,这里面好像没有毒。” “是吗?”林棠棠单手托腮,仔细思考。 “你将这个糕点送给仲大夫,请他看看这里面是什么成分,有无可疑之处。” “是。”香雪应下。 严氏回到自己院子后,将匣子给到杨昭,“这是林棠棠姑娘送的,说是一些书册。” 杨昭一脸诧异地接过匣子,打开后是三本书册,里面还有一盒补气的参片。 “这……”看到这一盒参片,严氏觉得自己又欠林棠棠一份人情了。 这盒参片的价值远告于那些养生糕。 “娘,这是施公策论的孤本!”杨昭瞪大了眼睛。 施公是大奉国备受读书人推崇的的儒学首席大师,可惜早已去世,留下的着作寥寥。 如今,学子们只能从他与弟子对话的语录中,学习他的儒学奥义。 有了施公这三本书册,杨昭接下来的应考,将十拿九稳。 “什么?”严氏这下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的学识虽然不如自己儿子,但也对这位大儒略有耳闻。 此时,严氏觉得林棠棠只是借着养生糕的名义,给自己与儿子送东西。 可她为何对自己这么好呢? 严氏想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 “昭儿,我们娘俩受了林姑娘大恩,若以后她有需要,我们要尽力帮她……”临了,严氏对杨昭语重心长道。 杨昭连连点头。 这厢,香雪从仲大夫那里回到了东苑。 “姑娘,仲大夫说养生糕没有发现不妥,这是这个养生糕的配方。”林棠棠接过方子,发现上面写的只是一些常规的补气之物。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前世严氏与杨昭之死与余氏无关? 想到余氏平常对待三房的态度,林棠棠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余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林棠棠心中最清楚。 她自私、刻薄、贪婪、势力,绝对不会因为严氏身子不适,而给严氏单独开小灶的。 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原因,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无妨,香雪,明日拿到养生糕后,你继续请仲大夫查验。”林棠棠相信,只要追着查下去,便能有所发现。 她心中有预感,只要严氏不吃这养生糕,就不会像前世那样暴毙而亡。 此时,李嬷嬷走了进来,“姑娘,宝珠郡主差人送信来了。” 林棠棠看着李嬷嬷。 她的眼角还有一些红肿,“嬷嬷身子好些了吗,可要多休息两日?” “不用,姑娘,老奴很好。” 李嬷嬷脸上有恢复了神采,轻声道,“老奴虽然与李国公府没有往来,但是李国公还欠我一份情,若是姑娘以后有需要用他,老奴愿意为姑娘效劳。” “嬷嬷,你……”林棠棠讶然。 李嬷嬷这是将自己的老底透露给自己了,也代表主仆二人的关系更加亲密了。 “多谢嬷嬷了。”林棠棠握住李嬷嬷的手,心中涌过密密麻麻的感动。 她觉得,或许是老天看她前世过得太惨了,现在才会派这么温暖的前辈守在自己身边。 她眼中有些酸胀,打开宝珠郡主送的信。 上面邀约她明日一早去天香楼,有重大事情告之。 林棠棠心知肚明,宝珠郡主是要找她算账的。 次日,林棠棠依照约定,独自一人乘坐马车出门。 来到天香楼门前时,忽然冲过来一个人影,她手握长剑,直接朝着林棠棠刺过来。 刺杀的速度发生在眨眼之间。 林棠棠似乎来不及避让,眼看就要被长剑划破衣裳,刺穿心脏…… 第64章 发现!李国公夫人起了退婚的心思? 忽然一道人影从暗处扔出一根暗针,射入女子的手腕上。 女子一吃痛,手上的力道骤减,长剑掉落在地上。 暗隐南立飞身而出,几个来回后,将她擒住。 林棠棠身上完好,她走到刺杀的女子面前,捏住她的下巴。 此人是崔兰香的婢女,那日打杨晓打得最狠之人。 她将人带到一个包厢。 “是你?你刺杀我作甚?” “我们家小姐被你们害惨了!崔家要将她送回清河老家,永世不让她再回京。” 婢女声音哽咽,“若不是你们,她怎会落得如此惨的境地!” 林棠棠挑眉。 她平日里素闻崔絮在孙子辈中最宠爱崔兰香,没想到一朝事发,他就毫不留情地将崔兰香当作弃子送回老家。 世家大族的亲情,也不过尔尔,寡淡得可怜。 “你这婢女着实好笑,害你小姐的是杨晓,你在这此刺杀我做甚?”林棠棠问道。 “我在门口守了几日,都没有看到杨晓,她缩在侯府不敢出来了!”婢女咬牙切齿。 “那你便拿我下手?当我是软柿子吗?”林棠棠面色骤然变冷,“南立,继续断了她的手,将她扔回崔太傅府,告诉蔡御史,崔氏没有悔意,派人刺杀侯府之人。” “是我大意了,以为你只是一个弱女子!可你休想用我来对付崔府!”丫鬟一咬牙,口中吐出一股鲜血。 紧接着,整个人倒在地上。 南立探了一下鼻息,“林姑娘,她服毒自尽了。” “只要她是崔兰香的丫鬟,死了,照样可以用。按照我的吩咐,将她的尸体,扔到崔太傅府门口。记得告诉御史,她想刺杀的是杨晓,被侯府的人反杀了。” 林棠棠说此话时,浑身凉飕飕的。 南立看了她一眼,将人带走了。 片刻后,林棠棠来到了另外一个包厢。 宝珠郡主正在等着。 林棠棠一进门,宝珠郡主将一个果子迎面扔来。 林棠棠一把接住果子,不急不忙地往前走来,“郡主在发脾气?” “难道我不应该发脾气吗?”宝珠郡主咬牙切齿,“好你一个林棠棠,居然骗我!” “我何时骗你?” 林棠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饮下。 “你问我世家贵女的信息,我将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了,没想你反手就联合靖北侯府,将崔兰香给拽下马了!” 宝珠郡主悔不当初,“你明明告诉我,你只是想要在闺女圈中立足!你为何要将我告诉你的那些事情,做成册子,呈到朝堂?” 宝珠郡主听说了登闻鼓与崔氏被参一事后,都睡不好觉了。 要是被崔家知道,崔兰香那些劣迹事情,是她告诉林棠棠的,那就有大麻烦了。 崔氏的学生遍天下,稍有不慎,便会被他们的口水喷死。 她一个小小郡主,压根就不想惹崔氏。 “有何不可?崔兰香难道无辜吗?”林棠棠闻言,依旧端着茶杯,淡淡地反问道。 “她确实不无辜,可是你可知崔氏的手段有多狠辣……” 宝珠郡主见林棠棠这副慢条斯理的模样,心中的怒意又增加了一分,“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崔氏狠辣跟郡主有何关系?跟我又有何干系?反正有杨晓与侯府在前面顶着,我们怕什么?”林棠棠一脸波澜不惊,仿佛崔兰香出事,与她无关。 “你,你是要拿侯府当筛子……”宝珠郡主愣住了。 她原以为林棠棠只是想针对杨晓。 林棠棠她怎么敢? 侯府是她未来的夫家! “郡主既已猜到,就请守口如瓶,毕竟这件事情,你是共谋。” 林棠棠瞥了宝珠郡主一眼,见她面上有挣扎之意,“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郡主此时想要下船也来不及了。” 宝珠郡主神色微僵。 “还有,郡主以后也不要打威胁我的主意,我对付几个侍卫绰绰有余,不信你可以闻闻,我手上还有新鲜的血腥味。”林棠棠从一进门便知道今日屋内还有其他侍卫,躲在暗处。 她摊开手,白皙的手掌上,有着鲜红血迹,是从那个婢女身上沾染到的。 不过,此时用来吓唬宝珠郡主最为合适。 “你!”宝珠郡主面色苍白,不敢再妄动了。 两人僵持了半天,林棠棠准备起身离开。 宝珠郡主喊住了她。 “郡主,还有何事?” “我,我上次将四大世家贵女的私事都说给你听了,你要对付她们吗……” “谁说得准呢?”林棠棠看着宝珠郡主,“不过郡主放心,下次对付她们之前,我会提前只会你一声。” “我才不想知道!” 林棠棠一挑眉。 宝珠郡主想说的话悉数吞到肚子里。 得罪了世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这个林棠棠就是疯子。 明明是自己拐着她上了贼船,怎么反过来被她牵制住了呢? 回到东苑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 “姑娘,最近几日监视侯府的人,已有眉目。”香雪端了一盒热乎乎的桃花酥,放到林棠棠面前。 自从登闻鼓一事后,林棠棠便发现侯府一直有人暗中监视。 她将太子给的侍卫分为三拨,一拨在暗处守卫院内安全;一拨替她做探子;一拨摸清楚监视之人的来路。 “是哪方势力?”林棠棠拿起一块桃花酥。 “是是李国公夫人派来的。” 闻言,林棠棠手上的动作一顿。 杨晓未来的婆母? 她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问侯夫人,为何要派人监视侯府? 除非,这些问题不能当面问,只能侧面取证或者考察。 想到自赏花宴以后,李国公府与侯府基本没有走动,林棠棠脑袋中闪过一个念头。 李国公夫人难道是起了退婚的心思? 第65章 拿捏!杨琛要给林娇娇名分? “香雪,不必不必打草惊蛇,严密监视那人的动静,如果有异动及时来报。”林棠棠沉吟道,“李国公夫人那边,也要派人留心。” “是。”香雪应下。 前世杨晓嫁给李均后,日子过得很平淡。 李国公夫人对待杨晓不咸不淡。 可能自己重生,改变了杨晓的行动路径,也改变李国公夫人对杨晓的态度? 林棠棠思索,无论是哪种可能,都对她有好处。 现在杨晓在自己、宝珠郡主、崔氏、李国公夫人四面夹击中,很快便会丢掉与李均的这门婚事。 正思考着,熟悉的冷冽清香传来。 “殿下万福。”林棠棠起身行礼。 “何事想得这么认真。”秦墨安坐在软榻的另一边,眉头微皱起。 “我在预测崔氏接下来的动作,以及侯府将面临的困境。”林棠棠将心中所想悉数告诉秦墨安。 “嗯。比以前有进步,尾巴扫得也干净。”秦墨安接过林棠棠给过来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殿下,尝尝这个?” 林棠棠端起酥饼,是桃花形的,饼子白里透红,与她此时的脸色相似。 秦墨安接过拿起一块,放到嘴里,是桃花的清香。 “殿下,如何?”林棠棠笑眯眯地问道。 “尚可。”说完,再拿了一块。 “我娘说过,面对烦心事时,吃上一口甜甜的糕点,整个人都会开心许多,烦恼也会减少几分。” 林棠棠提起自己娘亲时,顿了一下,眼里有着淡淡的失落与遗憾。 旋即,她又朝着秦墨安露出了一个微笑。 秦墨安闻言,颔首,“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说完,他眉头不由自主地舒展了几分。不久,又恢复了一贯冷清的表情。 “崔兰香做不成太子妃,让其他世家蠢蠢欲动。”秦墨安开口。 “殿下,放心,无论是王氏、李氏还是叶氏,只要她们敢打您的主意,臣女一定会帮您扫清障碍。” 林棠棠拍着胸脯保证,将这些都当作了分内之事。 “世家比你想象的厉害,崔氏这次栽了跟头,源于大意。经此一事,京中贵女,会更加谨言慎行,不会被人轻易设计。” 林棠棠连忙应是。 秦墨安从身上取出一张字条,“近日兵部将会运送一批箭矢送到北境,杨琛随行。这些箭矢是根据杨琛提供的设计图制作的,不日便会完工。” 字条上记录了详细的制作数量与过程。 “殿下,这些箭矢不能被杨琛送到北境,否则激战必败。”林棠棠急忙说道。 秦墨安听完她的解释,“孤会想办法,你随机应变。” 在东苑主院,吴雄派人送来了三支箭矢。 杨琛心情稍霁。 这段时间,侯府的烦心事应接不暇,他急需要一个立功的机会,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这箭矢的设计图当时还是林娇娇献给他的。 想到此,他惊觉自己已经多日未见林娇娇了。 上次见到她还是在清查宋茹儿中毒一事之时…… 罢了,不过是内宅的手段,她对自己还是全心全意的。 他来到林娇娇的院子外面,听到里面有一阵咳嗽。 立马走了进去,看到面容憔悴却更有美态的林娇娇。 “娇娇!”杨琛轻唤了一声。 林娇娇见到杨琛,眼中闪过惊喜,转瞬又隐藏起来。 她福了福身子,语气疏离,“世子,多去看看姐姐,娇娇只是咳嗽,不要紧的。” “看她?”杨琛蹙眉。 “姐姐辛苦了。娇娇近日因为身子不适,没能给世子亲手做羹汤,姐姐厨艺也很好,这几日世子的养伤汤,应该都是姐姐做的?” 林娇娇此前每日都会根据大夫的方子,做好养生汤,放到食盒里,给杨琛送过去。 “她没有你这么贤惠,一点都不辛苦。”被这样一说,杨琛觉得林棠棠比不上林娇娇,对他完全没有以前上心。 他心中有些莫名的烦躁。 “你想赶我走?”杨琛靠近林娇娇。 “世子,以前是娇娇不懂分寸,可你我这样,始终不符合礼法,世子风光霁月,娇娇只是渺小的尘埃,实在是配不上世子的厚爱。”林娇娇与杨琛拉开了距离。 她又耍起了以退为进的伎俩。 她知道,只要那个箭矢一天没有送到北境,杨琛便不会轻易舍了自己。 “不合礼法……”面对林娇娇的抗拒,杨琛一愣。 沉默片刻后,他看向林娇娇,“若我给你一个名分呢?” 秦墨安离开后,香雪从院外走来。 “姑娘,世子又去林娇娇院子中了,这才冷了她几天。”香雪有些看不惯。 “意料之中,不要管他们,反正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林棠棠轻声道,“这两日,你要亲自打探崔氏一族的消息。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会对侯府动手了。” 果然,不到半夜,香雪就回来了。 “姑娘,今日崔府门口出现了一具婢女的尸体后,整个街上都炸了!崔兰香被立马送出府,要送到清河老家。” 林棠棠点头,“崔兰香哭闹了吗?” “哭得很凶呢,还几次想要逃走,都被捉回去了。” “这样就好。找个机会,让她逃走。” “姑娘,这是为何?”香雪有些疑惑,姑娘为何要帮崔兰香。 “她的丫鬟没能替她报仇,只要有机会,崔兰香肯定来报仇,放她出逃,出其不意给杨晓一击。”林棠棠嘴角勾起。 杨晓到时候少胳膊缺腿的话,跟杨琛就更搭了。 “还有打听到什么吗?”林棠棠问道。 “没有,崔府如今守备很严,我只能在外盯着。” 林棠棠点头,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翌日一早。 不出所料,崔絮因为府上丫鬟刺杀侯府女眷一事又被御史弹劾了,皇帝又多罚了崔絮半年的俸禄。 晌午时分,侯府收到三张帖子。 是二公主府送来的踏春节帖子。 往年,踏春节的请帖都会提前七天发给京中达官贵族,这次只提前了三天。 还有一处值得深究的是,今年的沐踏春节帖子上写了具体的邀请对象。 以往,每府各派两个代表参加。 而这次,请帖上直接写明了邀请对象为:杨晓、杨琛、林棠棠。 侯夫人看到此帖后,面色铁青。 觉得二公主根本不将自己这个当家主母放到眼里,居然越过自己去邀请侯府未过门的媳妇! 但是,她又不好将帖子扣下,只得命人将林棠棠唤来。 “没想到你居然还有闲工夫,结识了二公主。 余氏将帖子扔到了林棠棠的面前。 林棠棠接过帖子,面色微变,“侯夫人若是对二公主送的请帖有异议,可以找二公主去理论。” “你!”余氏心中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难受急了。 “夫人若是无事,我便先退下了,回去还要准备踏春节一事。” 林棠棠今日没辛勤跟余氏斗嘴。 她不顾余氏难看的脸色,与香雪匆匆回到了东苑,关上了门。 “香雪,三日后的踏春节便是崔氏反击的时候。” 林棠棠面色有些苍白,“可能,他们怀疑到我了。” 第66章 写信!杨琛袭爵的真相 香雪愕然。 “皇后是二公主的母亲,是崔氏的女儿。公主府与崔家千丝万缕,这场踏春节宴会办得太匆忙,让我不得不怀疑。” 林棠棠说出了心中的顾虑,“如果去了,踏春节那天,杨晓与杨琛肯定不好;至于我,不知道他们会出何招来应对。” “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该来的迟早会来。” 林棠棠平复了一下心态,决定确认一下,“你去问问周夫人,二公主给周府的请帖上面是否写了名字。”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在东苑主院,杨琛收到请帖后,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他来到了南苑。 “母亲,今年的踏春节,侯府不出席。” “琛儿,这是上京最大的宴会,若是侯府不出席,会落人话柄。何况,我方才已经让人将请帖送给晓晓了。”余氏脸色不太好。 “母亲,这很可能是一个鸿门宴。” 杨琛将心中的顾虑说出,“我、晓晓、林棠棠三人身上都有伤未好,不去,也解释得通。何况,我现在在兵部有要事,不能出现闪失。” 余氏脸色几变。 现在侯府刚刚才得罪了崔氏,去到踏春节宴会上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余氏庆幸杨琛提醒了自己。 庆幸之余,是纳闷。以前自己头脑转得挺快的,怎么感觉自从上次头风发作后,脑袋就没有那么灵光了呢? 杨琛离开南苑后,来到了林棠棠院子。 说了侯府不赴宴的决定。 林棠棠点头,杨琛果然也想到了这一层,那么他有没有怀疑自己呢? “林棠棠,你最近记忆恢复得如何了?”杨琛打断了林棠棠的思绪。 “还是老样子,正如世子所见,我头上还缠着纱布。”林棠棠淡声道。 “嗯。看样子你很难回忆起北境舆图了。” 杨琛说道,“不过现在大军已经出征增援,舆图对我也无很大的作用,不如,你给林将军写一封信。” 联想太子昨日所言,林棠棠浑身的神经立马紧绷起来。 “世子,要写什么信?”林棠棠知道,杨琛又要借他父亲,往上爬了。 “不日,我将带着兵器去往北境增援,请转告林将军,届时以作战需求为由,将我从军械营调到指挥营。”杨琛说得十分自然。 按照大奉国规定,指挥营的将军由皇帝钦点的将军与战地大将军选用的少将军组成。 一旦他做了少将军,便有一定的领兵权了。 届时,办事情也更方便了。 “可是,世子,你的手还没好?怎么能够去北境送军械呢?”林棠棠反问。 以前,杨琛在北境三年,是凭借父亲的抬举与帮助,才能立下多个战功。 最终,这些战功,让他顺利承袭爵位。 当前,皇帝对封荫制度的态度不赞成,自登基以来,便实行以军功换取爵位的制度,除了皇族,其他贵族爵位承袭,都需要有军功支撑。 仅靠写几首诗文,吹嘘一些虚名,无法满足袭爵的条件。 哪怕杨琛曾在国子监从文,获得了“京城第一公子”的美名,对他承袭爵位也没有助益,无非就是博得了一些少女的芳心罢了。 可惜,杨琛没有半点感激。 “大夫说,我这个手,再修养几天就能动了,只是不能提重物。” 杨琛口气轻松,“再说了,搬运兵器这种重活,也用不着我亲自上场。” 林棠棠沉默,快速思考应对之策。 “怎么,你不愿意写吗?这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杨琛见林棠棠一言不发,一脸理直气壮地发问。 “世子,你说笑了。” 林棠棠冷着脸,“自北境战乱以来,我从未收到过父亲的书信,就连我自己写的问候信件,也从未收到过回复。世子将如此重任交代于我,有些强人所难。” “怎么会如此?”杨琛置疑。 “北境官驿尽毁,自然那些往来的信件都石沉大海。” 林棠棠盯着杨琛,“世子在北境三年,这个道理应该懂。” “话是这么说。” 杨琛被林棠棠的冷言冷语弄得心中不快,他别过脸去,“你先写好备着,保不准这几日便会收到报信了。” “这个到时再说。” 林棠棠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转移了话题,“世子,你方才说不去参加宴会,万一二公主用其他手段,侯府避无可避,怎么办?” “不一定有这个可能。”杨琛揉了揉眉心。 最近真是一件顺心的事情都没有。 林棠棠莞尔,不置可否。 这厢,香雪从周府回来。 “姑娘,周夫人将二公主下的请帖拿给我看了,她的请帖上只写了周府出席的人数,并未注明名字。” 林棠棠闻言,点头。 她的判断是正确的,这次踏春节操办匆忙,肯定来不及写上所有出席之人的名字。 只有侯府这三人,是他们特地注明的。 那他们肯定憋着一个大招,在等着他们。 本想将杨晓与杨琛推上崔氏的刀口,不想崔氏敏锐,将自己也算进去了。 那天,就算侯府的人推脱不去赴宴,二公主也会想尽办法,让他们不得不去。 “姑娘,还有一事。我们的人打听到李国公府的表姑娘来到了国公府,踏春宴的请帖,她也收到了。” “李均青梅竹马的表妹?” “正是她。” 林棠棠听宝珠郡主提过,如果不是杨晓出现,这位表妹应该已经跟李均订婚了。 林棠棠心中忽然有了一计。 她知道如何从崔氏的嫌疑里脱身了。 二公主特地邀请她与杨晓一起出现在踏春宴,这背后的意图,不明而喻。 杨晓上嫁国公府嫡公子的美梦,要破了。 第67章 赴宴!林棠棠成为猎物 三天后,一大早。 一辆马车停在靖北侯府门口。 二公主的侍卫到侯府传话。 “侯夫人,公主殿下崇文尚学,今日踏春节广邀天下名士,就连麓北书院的山长朱夫子也会出席,指名请杨小姐与众位弟子一起,去现场吟诗。” 杨晓还有半年就从麓北书院结业了。 若是此时,驳了山长的面子,今后结业时,就不好办了。 余氏脸色苍白,纠结了一会,对着周嬷嬷说,“去,将他们三人给我请来。” 杨晓此时拿着踏春节的请帖,眼中泪花闪烁。 自己当时与崔兰香争夺蝴蝶百花裙,是想要在踏春节上大放异彩。 不想到了这一日,却被母亲与哥哥关在了院子里。 拿到的帖子眼看着就要变成废纸了。 正当她苦闷之时,下人敲响了她的闺房。 “小姐,夫人允你去踏春节现场,请小姐梳妆后,先去一趟南苑。” “真的?”闻言,杨晓的所有悲愤都会乌有。 她盛装打扮,一袭桃色衣裳,显得明媚无比。 跟余氏请安后,她与杨琛、林棠棠一起迈出大门。 林棠棠穿着一身天青色身着襦裙,细腰束带,无过多装饰,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林棠棠,你还欠我一件衣裳。”杨晓在林棠棠耳边说道。 “为何?”林棠棠问道。 “你此前答应给我买一件蝴蝶百花裙,但那件裙子坏了,我并没有得到,你要去宝衣阁再给我买一件同等价值的裙子。”杨晓一副理所当然。 一件蝴蝶百花裙将近五百两银子,所以当日她费力抢,也是冲着这件裙子价值不菲。 “杨小姐,我答应给你买蝴蝶百花裙,不想你却惹出了这么多事端,恕我不敢再带你买裙子了。”林棠棠一脸怕麻烦的模样。 “你!”杨晓见没占成便宜,眉毛一瞪,“你怎能不答应我?你别忘了,你今日能去踏春节见世面,多亏了侯府!” “杨小姐不用要挟我,我本就不想去踏春节,若是你能说服二公主不要我去,我求之不得。”林棠棠无心跟杨晓做口舌之争,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杨晓只得干跺脚,上了杨琛的马车。 正想像往日一样告状之时,不想对上杨琛审视的眼神。 “这几日禁足可想通了?” 杨琛面色冷峻,“今日宴会上,不要轻易离开我的视线。” “我又不是小孩子,为何……”杨晓嘟囔着,被杨琛凌厉的视线一扫,立马低下头。 “哥哥,我知道了,我会听你的。” 杨琛不再多言,闭目养神。 该来的迟早要来,且看今日崔氏出什么花招。 马车很快到了二公主府上。 杨晓下了马车,听到几个贵女在私语。 “杨晓来了!” “她真是够硬,居然能干过崔兰香。” “以后对她敬着点。” …… 几个见风使舵的贵女连忙迎了上来,“杨小姐,你可来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杨晓笑了笑。 “杨小姐贵人事多,晚点又有何妨?”一个贵女恭维道。 杨晓面上都是得意之色。 果然,斗赢崔兰香,这京众的贵女都得对她客气三分。 在一众贵女的打量下,杨晓跟着杨琛进入了二公主府。 她参加了十次踏春节,只有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光芒万丈。 “小姐,真不知她嘚瑟什么?”香雪轻声对着林棠棠说道。 “别管她,我们小心些便是。”林棠棠微微摇了摇头。 一行人落座后,门外传来一声通传。 太子来了。 他一袭玄色圆领锦服,上面绣着五彩祥云,华美无比,一把长剑佩于腰间,更显英气。 二公主连忙迎了上去,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你来了。” 她一袭白色广袖裙,妆容精致,头上别了牡丹流苏金钗,眉心画了一抹桃花花钿。 众人连忙见礼,心中也是惊异无比。 印象中,太子从不出席踏春节。 跟京中贵女接触甚少。 是以,一些女子,见到风度翩翩的太子,脸不自觉地红了。 “都落座,孤顺路来看看。”秦墨安的视线扫过众人,并未在林棠棠面上多做停留。 二公主兴致很高,开场词讲了一大段。 自先皇后去世后,太子虽然养在继后名下,可他对继后与二公主一直都是淡淡的。 她想了好多办法,也没有拉近与他的距离。 今日,太子能来到她府上,让她喜上眉梢。 宴会上有美酒,有美食,但林棠棠却无心享受。 就连茶水,她也没有碰。 前世她没有来过二公主府,侯府没有喊她参加踏春节。 她暗暗观察着府内的布置。 整个宴会场布置在湖边,每人一个小几,分开而坐。 侍女与侍卫分布在四周,可以随喊随到。 既是服侍,也是监视。 在二公主讲完开场词后。 踏春节的才艺表演:斗诗环节开始了。 此时,一个侍女过来斟酒,不小心将酒水撒到了她的裙衫上,晕染了一大片。 “林小姐,奴婢该死。”侍女立马跪在。 二公主见状连忙走了过来,“毛手毛脚的,还不带着林姑娘去换一身衣裳?” 又对着香雪说道,“到场的每个贵女都会参与今日的才艺表演,你留在这里给你主子抽签。” 林棠棠点头,看了香雪一眼,跟着侍女穿过多处回廊,又上了二楼。 房间里有备用的衣裳。 她正准备解下腰带时。 一阵异香飘来。 林棠棠来不及捂住口鼻,只觉得腿一软,一头栽倒在地上。 “没想到,北威将军林玉郎的女儿,这么弱?”一个白袍男子,从侧室走出。 打量着倒在地上的猎物。 第68章 李均质问杨晓:不如,你嫁给他? “废话少说,赶紧将她带走。”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 “遵命,夫人。”白袍男子弯腰,准备将地上的女子抱起时,忽然脖子上一凉。 下一秒,只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出,男子栽倒在地上。 林棠棠拿着一把锋利的短匕首,从地上站起来。 方才的她,如同蛰伏等待猎物的狼,对待敌人一击即中。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中年妇人惊得面色煞白。 “你,你没有晕……” “谁说我晕倒了?崔夫人。” 此中年妇女是崔絮的儿媳,崔正的妻子,姜氏。 林棠棠走到她的面前,眼神看起来人畜无害,仿佛刚刚割人喉咙的,不是她。 “你明明中了软骨散,至少会昏迷一个时辰……”姜氏一脸不敢相信。 “这种毒在我们北境很常见,对我来说,早就无效了。”林棠棠嗤笑一声。 她在进入二公主府前,提前服用了一颗解毒丹,以备不时之需。 她步步紧逼。 崔夫人连连后退,退无可退时,重重跌坐在椅子上。 “你不要过来!来人!快来人!” 她大声呼救,却无人应答。 为了方便行事,她让丫鬟都守在了远处,这房间里附近,并没有留人。 崔夫人浑身颤抖,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棠棠拿着匕首,来到她跟前。 匕首上的血迹,滴滴答答地落在崔夫人跟前。 她害怕急了,绝望之时。 “夫人刚刚想要害我时,可有这般害怕?”林棠棠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响起,匕首抵在她的脖颈上。 “你们有何计划?” “你是北威将军的嫡女,父兄皆为国上战场,在世人的眼中,你本该在侯府受到良好的庇佑。我们计划将你带走,藏起来,然后以此事朝侯府发难,让天下学子大做文章。”崔夫人紧张道,身子瑟瑟发抖。 “事成之后呢?”林棠棠冷笑一声,“就杀了我?” “不,不一定。”崔夫人舌头打结。 林棠棠看破不说破。 原来崔府没有怀疑她,相反还要利用她对付侯府。 只是,因为自己以前在侯府蛰伏,并没有展示武力值,因此被崔夫人低估了。 今日在下手时,才会掉以轻心。 那她何不乘势入局,将计就计,成为谍中谍? “夫人,不用这么麻烦。不如我们做一桩交易,我透露两个消息给你,你给我白银一万两。” 她松开了崔夫人的脖子,一把扯掉崔夫人身上的手帕,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匕首。 两人相谈细节后,林棠棠让崔夫人在纸上按了一个手印,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打算如何对付杨晓?” …… 林棠棠离开后,崔夫人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侯府看来平常没做人事,连准儿媳都要反了。 林棠棠走出房间时,松了一口气。 刚要下扶梯,却双腿一软。 软筋散厉害,就连解毒丹,也不能全部解掉它的毒性。 方才她是强撑着一口气,才没有在崔夫人面前露馅。 眼看着她要掉落下来,一双大手揽住了她的细腰,冷冽的雪松香传来。 接着,整个人平稳落地。 “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路过。” 秦墨安看着林棠棠,“你跟崔氏交易,孤不拦你,不过要记得随时警惕与自保。” 他方才都听到了。 “诺,殿下放心。”林棠棠点头。 方才在生死攸关之际,崔夫人仍没完全将他们的计划说出来。 林棠棠猜测,一旦今日崔氏绑架自己成功,下一步,可能要用自己来牵制北威将军府了。 崔氏一族,城府极深。 此时,香雪飞奔过来,声音带着哽咽,“姑娘!终于找到你了!可把我急坏了!” 在宴会上,香雪没看到林棠棠与侍女回来,挨个房间四处寻找。 一看见林棠棠就扑了过来,丝毫没有看见站在一旁的秦墨安。 “没事,先扶我回去,我们先去看热闹。”林棠棠拍了拍香雪。 回到宴会上。 正逢杨晓抚琴前。 一个侍女递了一张字条过来。 林棠棠一看,是宝珠郡主所写:杨晓方才斗诗输了。 林棠棠将字条放入袖中,今日斗诗的人,大半都是崔氏门下才高八斗的学生,杨晓的花拳绣腿,能赢才怪。 杨晓正襟危坐,曲艺是她的强项,她要在弹奏上扳回一局。 她拨了几下琴弦,弹奏起名曲《沐春》。 琴声流畅悠扬,让人联想到,“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春日之景。 正当曲子进入高潮时,忽然,杨晓弹奏的琴声中多了几丝沙哑之声。 紧接着,整个音调骤降,变了调…… 现场一片哗然。 “居然能将名曲弹奏得如此难听!”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以前她弹奏水平不错,难道是找人代弹的,这才是杨晓的真实弹奏水平?” …… 众人一声高过一声的议论,让杨晓面上的血色全无。 一时愣在原地。 二公主连忙走上前来,打了圆场,“许是这把琴坏了,杨小姐乏了,先休息一下。” 在众人鄙视的眼光中,杨晓垂着头,做到了杨琛旁边。 “哥哥!”杨晓眼中带泪。 “先看看再说。”杨琛示意杨晓不要轻举妄动。 “不如,我来试试如何?”工部侍郎的女儿韩月上前。 当场,她重新弹奏了《沐春》,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赢得现场雷鸣般的掌声! 杨晓怔怔地望着韩月,不敢相信。 杨琛扫了一眼李国公所坐的方向,李均眉头紧锁,面露不满。 杨琛暗道,不能让杨晓再呆下去了,要赶紧离开。 否则,杨晓积攒多年的名声,今日将毁于一旦。 林棠棠莞尔一笑。 杨晓与杨琛目前肯定不会知道,那把琴叫“和鸣”,琴下巧设机关,每次弹奏时,要提前旋转机关,否则,弹奏到一半便会跑调。 “这才叫琴艺精湛!” “看来,不是琴不行,是人不行啊!” “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嫁入国公府?” …… 众人踩高捧低的嘲笑声落入杨晓耳中,如同一把利刃,刺入她的耳中。 她骤然站起来,双眼猩红,大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晓晓!你冷静一点!”杨琛连忙安抚道。 “哥哥,我如何冷静?”今日遭受连番打击,杨晓心里奔溃。 她连连后退,不料一脚踩空,直接掉入身后的湖中。 “晓晓!”杨琛来不及拉住,准备跳下水时。 有一个男人比他更快跳下水救人,并一把将杨晓从湖中抱起。 两人浑身湿漉地上了岸。 等杨晓缓过神来时,未婚夫李均正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这次,你被他救了,不如,你嫁给他。” 第69章 表妹的过往!及笄当天 他要娶别人 “李公子,这是误会!”杨晓一把推开男子,扬手一个巴掌,“谁让你碰我的!” 男子脸上起了五个手指印。 “杨小姐,魏某当时只想下水救人,没顾得上男女大防,是魏某考虑不周。” 男子被揍后,没有恼怒,只是摸了一下脸颊。 林棠棠认得此人,是上林苑监正魏起,丧妻三年的鳏夫。 “杨晓,你也太不知好歹了,魏监正也算你的救命恩人。”宝珠郡主反嗤了一声。 瞬间,众贵女议论声响起。 “我不需要他救!”杨晓脸色涨得通红,她水性好得很,何需别人多此一举。 “杨晓,糊涂!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此时,杨琛拿了一件披风,披到杨晓身上。 此时,杨晓低头时才惊觉,自己身上的裙子,紧贴着身体,身体的曲线,一览无余。 布料薄的地方,还可以隐约看见肌肤。 杨晓的脸色瞬间从红转白。 “对了,我想起来了,以前杨晓在木安寺落水,被李公子救起,两人因此定亲;那这次杨小姐落水,被魏监正救起,岂不是也要跟魏监正定亲?” 宝珠郡主说起往事,人群中炸开了锅。 “是啊,可是没有一女嫁两夫的道理?” “那谁受得了未婚妻跟别的男子搂抱?杨晓这是婚前失贞!” “我要是李公子,就退亲,权当做成人之美了。” …… 李均因为杨晓成了议论的中心,他的面色越发黑沉。 正欲开口时,杨琛一把抱起杨晓,“李公子,大家都是体面人,晓晓身子不适,我先带她回侯府,此事,容后再议。” 说完,抱着杨晓匆忙逃离人群,朝门外走去。 “世子,你就这样抱着杨小姐走了?”二公主带着几个婢女走来。 “二公主还有何事?”杨琛语气极寒。 二公主开口,“我看杨小姐现在浑身湿漉漉的,你若是这样带着她回去,怕是要感染风寒,不如,去厢房换一身衣裳……” “不必。”杨琛直接拒绝。 在公主府多待上一刻钟,便会多一份风险。 二公主还欲说什么,旁边的女子拉住了她,“表姐,让世子回府。” 言辞中,竟带着一丝恳切。 林棠棠眯了眯眼睛,这个女子是崔兰香嫡亲的妹妹,崔兰盛。 现在崔家与靖北侯府关系已经破裂,崔兰盛作为崔氏的女儿,不帮着姐姐与二公主对付杨琛,还要为杨琛求情? 按照常理,这说不过去。 “兰盛,你可知……”二公主欲言又止。 “表姐,我都知道,一切我来承担。” 崔兰香叹了一口气,对着杨琛说法,“世子快些带杨小姐回去,侯夫人要是知道杨小姐落水的消息,肯定极坏了。” 杨琛颔首,带着杨晓走出府门,迈上马车。 “南立,你这几日暗中跟踪崔兰盛,打探一下她的情况。”回侯府前,林棠棠吩咐暗卫南立。 今日踏春节,自己与杨晓都遭到了算计。 只不过是自己未雨绸缪,才能扳回局面,不至于为崔氏所害。 但杨琛到目前为止,却毫发无伤。 二公主拦住杨琛,约莫是还有计划未完成。 从方才崔兰盛的语气推测,她对这些都是知情的。 那她为何独独为杨琛求情? 女人的直觉告诉林棠棠,这一切,太不寻常。 当杨晓一行人踏上归程时,李均来到了湖畔的假山后面。 女子面若芙蓉,迎风而立,一袭白色衫裙,随风翩翩起舞。 她是李均的表妹,宁惜旋,父亲是靖南刺史。 “旋儿!”李均轻唤了一声,靠近。 “李公子。”宁惜旋侧身,拉开了距离,行了一礼。 “是我对不住你。” 李均见她眉眼间的疏离,心脏刺痛,“今日之事,你都看到了,我会跟父亲请求,解除与杨晓的婚约,然后跟姨父提亲。” “李公子慎言!你跟杨晓的事,与我无关。”宁惜旋面上谨慎,打量了一下四周。 “怎么无关?我的心意,难道你不明白吗?”李均目光灼灼。 “明不明白重要吗?”宁惜旋眼眶微红。 她与李均自小相识。 他是京中的逍遥公子,她是南地的温婉姑娘。 每年,她都会随着母亲在李国公府住上一段时日。 不知不自觉中,滋生了情愫。 李均说,等她长大了,他就娶她。 可在她及笄的前一日,她在木安寺却目睹了李均抱着杨晓从池塘里出来。 紧接着。 在她及笄当天,李均跟杨晓就定了婚,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的世界观在短短的两天内坍塌了。 曾经信誓旦旦的男人,转瞬就成了别人的未婚夫。 第三天一早,母亲就带着她匆匆离开了国公府。 本以为两人此生不会再相见,不想母亲几日前带着她又匆匆来京,住到了国公府。 这几日,她都尽量避着他,今日无处可避。 往事不堪回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先走了,表哥先处理自己的事情。” 宁惜旋提起裙摆,小跑离开。 李均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心中生疼,一拳打在了假山上。 这厢,杨晓回到侯府后,一直打喷嚏,发起了低热,昏睡过去。 余氏心疼,让人立马熬了姜茶水。 “琛儿,不是母亲说你,你怎么没保护好晓晓?”余氏面上烦躁。 “他们有备而来,每一个陷阱都是为晓晓设计的,避无可避。” 杨琛眉头紧锁,若不是今日自己提醒,杨晓掉的坑还会更多。 他沉吟了片刻,将落水的整个经过,全部将给余氏听。 余氏心神不宁,太阳穴突突直跳,“你是说,李均想借此退婚?” “正是。” “不行,靖北侯府的婚事,是他想退就能退的吗?”余氏面露凶色。 “崔氏一党估计会拿晓晓今日的糗事大做文章,就算没发生落水一事,这桩婚事也成不了了。” 杨琛叹了一口气,“我早就跟母亲讲过,强扭的瓜不甜。晓晓性子霸道有余,机智不足,母亲还非要使手段,让她高攀国公府。现在好了,只要别人稍做文章,李均就急急地想要撇开她。” “你这是在指责你的母亲吗?要想有一门好姻亲,以侯府以前的样子,不耍手段,能成吗?” 余氏捂着胸口,语气委屈,“你口口声声指责我不该耍手段,那你自己呢?你对林棠棠耍的手段少吗?你怎么得到她的,你忘了?” 此时林棠棠来到了院中,听到余氏的话,脚步一顿。 难道,她当年追杨琛,都是杨琛设计好的? 第70章 什么!让侯府嫡女为妾 “林姑娘,你怎么站在门外?”红梅从院子外端着姜茶走进来,林娇娇跟在身后。 “你怎么过来了?”林棠棠看向林娇娇。 “我听说杨小姐落水了,特地来看看,姐姐也是吗?”林娇娇对着林棠棠笑道。 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在她心里没有任何芥蒂。 “嗯。”林棠棠收回视线,应了一声,走进了屋内。 不过,她不是来看杨晓,她是来看笑话的。 屋内,余氏与杨琛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后,结束了相互指责。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吭一声?”余氏心情不好,对着林棠棠说话阴阳怪气。 “我刚到。”林棠棠面不改色,“杨小姐在宴会上落下了团扇,我拾到了,送过来。” 香雪将团扇给到余氏。 “放着。” 余氏看着林棠棠气色不错,又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杨晓,语气溜酸,“今日踏春节宴会上,他们为何没有为难你?” 明明是一起赴宴,结果只有她女儿一人受罪,林棠棠却丝毫未损。 “他们?侯夫人想要谁为难我?”林棠棠反问道。 “你何必曲解我的意思?我不过是问一句而已。”余氏被问后,脸色沉沉。 “我中途衣服脏了,换了一身衣裳,回来后,宴会已经进行了一半。其他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林棠棠淡淡说道。 她的不在场证明,能够为她省去余氏接下来的诘问。 让余氏无法以保护杨晓不周的名义,朝自己发难。 果然,余氏听到此话,只能拽紧了帕子,三言两语后,打发林棠棠离开。 “既如此,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回房。” 却留下林娇娇在屋内相商。 “这侯夫人,亲疏不分!” 香雪小声嘀咕着,“明明姑娘才是准儿媳,她却留一个不相干的人在屋内相商侯府之事。” “准儿媳不一定是真儿媳。且让他们商量,横竖结果都一样。”林棠棠面上没有任何涟漪,心中只有畅快。 不出两日,侯府的嫡小姐就彻底废了。 “香雪,你今夜将此前寻到的那个丫鬟,送到李国公夫人手上,有重用。” 香雪应下。 林棠棠一个人回到东苑。 在屋内,三人商量了几个方案,余氏都不同意。 余氏坚定道,“晓晓只能嫁到李国公府,哪怕是做平妻。” “母亲,平妻也是妾室!您怎能让侯府嫡女去做别人的妾室呢?”杨琛不同意。 他是将来要继承侯府的人,侯府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妾又如何?当年,我不也是妾室上位?” 余氏目光狠辣,“琛儿,你要脸面,难道母亲不要脸面吗?可是侯府的脸面,能当饭吃吗?只要晓晓能加入国公府,等她将来有了孩子,要想扶正,还不轻而易举?至于李均那个男人的真心,重要吗?” 她吐了一口气,“有了国公府做姻亲,侯府在外的生意,才能真正做起来,这是你舅舅说的。” 杨琛沉默了。 母亲在朝堂之事上,不一定看得明白,所以在看待踏春节请帖上,她一开始犯了迷糊。 但是,对于内宅之事,母亲是有绝对话语权的。 他亲眼见证了母亲从一个不受待见的妾室,爬到了当家主母的位置。 他也从侯府庶子,变成了侯府嫡子,最后成为侯府世子。 “母亲看着办。”杨琛说完,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南苑。 此时,林娇娇看着余氏,眼中多了一丝震惊与崇拜。 “今日听到之事,不准外传。” 余氏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如有第四人知道,拿你是问。” “是,娇娇定当守口如瓶。”林娇娇乖顺应承。 “你与琛儿之事,我已知晓。你既有这份心思,便要更好助他,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切记,胳膊肘不能往外拐。”余氏说道。 “是,娇娇谨记。” “退下,我乏了。”余氏开口。 林娇娇从南苑出来,面上容光焕发。 侯夫人,这是接纳她了! 她垂下眼帘暗道,林棠棠,你暂时占着未婚妻的名头又如何? 世子夫人的位置,迟早是自己的。 等屋内众人都离去后。 躺在床上的杨晓,睁开了眼睛。 大滴泪水从眼角滴落,打湿了枕头。 翌日一早。 李国公夫人吴氏带着李均上门退亲。 “侯夫人,好聚好散,这次踏春节一事,我就不再重述了。” 李国公夫人拿出定亲的庚帖与信物,“这些东西,现在物归原主,请侯夫人将均儿的庚帖与信物,还给我。” “亲家母,不过是踏春节出了一些意外,哪有这么严重?晓晓年纪轻,难免落人陷阱,回头我好好敲打她。” 余氏笑道,“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两个孩子能定亲是缘分,这婚就不用退了?” “不行,婚事一定要退。”李国公夫人没有一丝迟疑。 “亲家母!李公子此前抱了晓晓,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多人见证,你们不能不负责。” 见李国公夫人态度如此决绝,余氏也冷了脸,“晓儿生是你李国公府的人,死是你李国公府的鬼。你们如果硬要咬紧昨日落水一事,可以罚她,但是不能不要她。” 余氏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李国公夫人的脸色。 她觉得,她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国公夫人应该会缓和口气,提一些条件。 如果实在不行,她再说让杨晓为平妻的提议。 哪知,李国公夫人闻言,面色更难看。 “肌肤相亲?”她冷哼一声,“那不过是你侯府设计的陷阱罢了。” “李国公夫人,慎言。你可有何凭证?”余氏端起茶杯,心中却无所畏惧。 就算李国公夫人察觉是陷阱又如何? 没有证据实锤,他们也只能认。 她笃定,李国公夫人拿不出证据,不然这桩婚事,一开始就成不了了。 “侯夫人,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你不要脸面,本夫人也没有必要给你留了。” 李国公夫人大喝一声,“将人带上来!” 一个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余氏定睛一看,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来了? 第71章 报应!杨晓被退婚了 林棠棠正在煮茶时,二房大太太严氏走进了院子。 “好香!林姑娘真是蕙心兰质,有一手好茶艺。” “二婶婶,快来尝尝。”林棠棠起身,将茶壶从红炉上移开,倒了一杯在青瓷茶杯里。 因着两人关系拉近,林棠棠如今称呼二房大太太也更亲近。 二房大太太闻着茶香,只觉得精神一振。 等稍稍冷却后,她捧起茶杯,小口啜饮,连连夸赞。 “姑娘的手艺比京城的点茶师还要好。” 二房大太太放下茶杯拿出一份字帖,“这个是昭儿特地为你写的楷书字帖,被燕归书院的先生都夸赞过,姑娘若是不嫌弃便收下。” 燕归书院,因在燕归山而得名,是大奉国最好的书院。 “昭公子大才,这么好的字帖我定要好好收藏。” 林棠棠大方地接过字帖,笑道,“碰巧我这里有一事告诉嫂嫂,那个老家在燕归的丫鬟白芜,已经找到。” 白芜是余氏丫鬟,在木安寺落水事件发生后,不见了踪影。 余氏对此事管得很严,没有人讨论此事。 二房大太太当初听林棠棠问起木安寺一事之时,想到了这个丫鬟,便提了一嘴。 “这个丫鬟现在在何处?” “正在花厅里。”林棠棠把玩着茶杯。 用得好,一个小丫鬟,也能撼动大树。 此时,余氏握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 但,面上竭力保持镇静。 “李国公夫人,这是侯府的丫鬟,怎么会在你那里?” “你猜?”李国公夫人不接话,“白芜,你将木安寺杨晓落水的真相,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白芜,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余氏厉声,眼睛盯着白芜。 白芜慢慢抬起头来。 以前有些怯弱的眸子,此时直视余氏的眼神,丝毫不惧,“我自然是想清楚了。” 她缓缓开口,“我与李国公府伺候宁小姐的丫鬟兰儿是都是燕归人,侯夫人知道后,便要我与兰儿多走动,打探国公府的消息。 得知李国公夫人要去木安寺,侯夫人故意设计了巧遇,她让我将我宁小姐衣服弄脏,趁宁小姐进屋换衣裳的时候,将宁小姐的披风拿给杨小姐。 之后,杨小姐便穿着披风掉落水中,我大声呼救,将李均公子吸引过来。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胡说!你这个贱婢胡说!”余氏青筋暴起,指着白芜破口大骂。 “我对天发誓,我句句所言属实!” 白芜眼眶猩红,“事成之后,侯夫人怕事情败露,便让人绑着我,扔到了木安寺的池塘中,想要杀我灭口!可惜,我命大,那池塘连着河流,我被水流冲到了一个村庄侯,被一个好心人救起。 醒来后,我日日都在想,如何将侯夫人做的这桩丑事,揭发出来,现在,我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李均闻言,如遭雷轰。 他当时听到呼救心慌意乱,又看见宁惜旋的披风浮在水中,以为落水的是宁惜旋,没想到救起来的是杨晓。 紧接着余氏赶来嚷嚷,大闹一场,要自己对杨晓的清白负责。 在众人的注视下,母亲只得暂时低头,将事情压下来。 本想着先查清此事,再做打算,不想侯夫人却连夜找了父亲相商。 结果,父亲第二天就强行带着自己到靖北侯府提亲…… 现在,真相大白,他再也不想与靖北侯扯上任何关系了。 “侯夫人,人证在此,你若还胡搅蛮缠,不肯退婚,我们就京兆府尹见。”李均手握成拳,手指关节“吱吱”作响。 “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地要跟侯府退婚吗?难道晓晓在你眼中,就没有一丝优点?” 余氏艰难开口,“是我们不对在前,如果她做平妻呢?” 一旦杨晓被退婚,以后只能低嫁。 李国公夫人摇了摇头。 她方才一进门没有直接让白芜出现,就是想看看这侯夫人究竟有多少花招要出。 现在,她对整个侯府的人品,都严重质疑。 杨晓这样的女人,绝对不能入国公府。 “侯夫人,均儿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若你执意不肯退婚,便请京兆府或者宫中的娘娘来判。” “好。”余氏见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只得颤抖着将庚帖与信物拿出来。 “啪!” 忽然,一声巨响。 花厅的屏风轰然倒地,露出杨晓一张苍白带泪的脸。 “李均!我们订婚已有几月,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你就没有对我有过一丝心动?” 她看着李均,一动不动。 “厌烦有,心动没有。” 李均面色冷漠,拿过庚帖与信物。 “李均,你不要以为你与我退了婚,你就能跟宁惜旋在一起了?你与宁惜旋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你们是……” “住口!再乱说话,揍你!” 李均大声打断杨晓的嚷嚷,与李国公夫人一道,头也不会离开。 “李均!我恨你!”杨晓对着李均的背影大喊,眼中蓄满泪水。 她不甘心。 她是侯府娇养的千金啊,美貌过人,甚至甘愿做平妻,他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以前多少公子都心悦她,他怎么能没有一丝心动呢? 他可知,她喜欢他很多年了。 第一眼见到他,他站在西街古树下,闪闪发光…… 一切变数来得太快。 原来强扭的瓜,真的不甜。 杨晓只觉得天昏地暗。 整个身子往后倒去。 “晓晓!” 余氏的哭喊着,跑过去抱住了杨晓,“我的女儿,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她嘴里喃喃道,“李国公府,你们今日如此伤我女儿,明日,我定加倍偿还!” 林棠棠来时,正好看见了这一幕,面上没有一丝同情。 余氏害别人女儿时心安理得,报应落到自己女儿身上,她就歇斯底里。 何况杨晓,本就是抢了别人东西,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不好了,夫人也晕过去了!”红梅大喊一声。 二房大太太连忙招呼人手,将余氏与杨晓抬到床上。 林棠棠默默地看了一会热闹,一言不发。 在混乱中,她与白芜悄悄退下了。 杨琛与林娇娇匆匆赶来。 此时,余氏与杨晓正躺在床上。 “大夫呢?”杨琛急急问道。 “已经差人去请了,正在路上。”红梅小心翼翼地回道。 林娇娇环顾四周,似乎少了一个人影。 “姐姐呢,侯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看到她?” “方才在这里,现在不知去了哪里。” 杨琛本就被内宅琐事搅得心烦意乱,闻言,火气蹭地一下子上来了,“叫她过来,侯府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没事不要到处乱跑。” 在李国公府。 李均迫不及待地来到宁惜旋的房间。 “旋儿,我与杨晓退婚了!” 不想屋内却没有得到心上人的回答。 他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推开门时,屋内无一人。 只有一张字条放在案桌上。 上面写着:表哥,我走了,后会无期。 李均看到字条心急如焚,连忙策马寻去。 如果找不到宁惜旋,他要整个侯府陪葬! 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一直萦绕着一句话,“你与宁惜旋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第72章 休妻?崔兰盛爱慕杨琛 林棠棠再次来到东苑。 “林棠棠,现在母亲与晓晓都病着,你既然是我的未婚妻,便要出一份力,照顾好她们。”一见面,杨琛开始说教。 “世子与堂妹照顾得挺好的,何须我来?”林棠棠看向挨着坐的两人,连衣服都挨在了一起。 “咳咳。”杨琛轻咳了两声,起身,“我这几日朝事情朝事繁忙,要准备带队去北境送军械,没有时间。” “世子哪天出发?”林棠棠问道。 “六日后。”杨琛说完,一顿。 今天的林棠棠,好像有点关心他。 自从来到侯府,林棠棠对他没有和颜悦色,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被她这样一问,杨琛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来得及。”林棠棠点了点头。 “什么?”杨琛一愣。 “没什么,世子,这几日白天,我就在南苑,看看侯夫人与杨晓,晚上便辛苦堂妹了。”林棠棠说道。 反正白天基本无事,还可以看两人的笑话。 “姐姐……我……”林娇娇心中一紧,她不想晚上熬夜照顾人啊! 可刚一开口,便被打断。 “嗯。你有此心便很好,放心,等她们醒过来,定会感激你的。”此次林棠棠没有反驳杨琛的要求,让他心中舒坦。 他直接同意了她的提议。 “娇娇,这两日又要辛苦你了,放心,侯府不会亏待你的。”杨琛朝着林娇娇投去安抚的眼神。 林娇娇只得同意。 翌日一早,杨晓被外面说话的声音吵醒。 她仔细一听,是春雪的声音。 “姑娘,昨日杨小姐被退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成为大家热议的话题!还有,杨小姐在踏春节的表现也被人说道,说她徒有虚名,无才无德!” 香雪去买桃花酥时,将听到的议论都记在了心中,转述给林棠棠。 “小声点,杨小姐还在睡呢。” 林棠棠说话时瞥见门口处的人影,知道杨晓已经起来。 杨晓气得浑身颤抖。 她走出来,指着林棠棠破口大骂,“你在嚼什么舌根?” “香雪只不过告诉了我实情,杨小姐你不要乱发火。” “我哪里发火了?林棠棠,都怪你!自从你来了,我就没有发生过一件好事!为何被退婚的不是你?你为何不去死?” 杨晓跑过来,扬手要揍林棠棠。 林棠棠侧身,反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杨晓踉跄倒地。 “杨晓,你能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全是你咎由自取。我平常不动手,不代表我能一直忍耐你,下次,你再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就让你试试我软鞭的厉害。” 林棠棠抽出身上的软鞭,看了一眼畏缩不敢上前的紫杏,“世子若是问起我为何离开,你如实回答,若搬弄是非,你便如同这个茶杯一样。” 软鞭一抽,茶杯裂开,滴滴答答的茶水,流了一地。 林棠棠扬长而去。 杨晓与林棠棠闹翻,照看人的重任全都落在了林娇娇一个人身上。 而余氏醒来后,发现自己脸歪了,对着林娇娇发了好大的火。 杨晓动不动摔瓶罐,其中一个瓷块,还砸到了林娇娇额头上。 林娇娇不眠不休两天,身心俱疲。 林棠棠听到此事后,笑道,“她想入侯府,就得受着这些罪。” 杨晓一事,不少人将目光放到余氏身上。 “侯夫人怎会养出如此不成器的女儿?” “这你不知道了,侯夫人当年是丫鬟爬床上位的。” “啧啧,听说,她在侯府当丫鬟之前,还在青楼待过?” …… 往事一旦被扒开,再无隐私可言。 林棠棠听完街头热议回到侯府门口。 忽然看见一个丫鬟将一份信给到门房小厮后,低着头匆匆离开。 这正是踏春节那日,跟在崔兰盛后面的那个丫鬟。 林棠棠心中有疑,远远地跟在门房小厮后面,看见小厮将信送到了杨琛院子里。 不久,杨琛匆匆离去。 林棠棠潜入杨琛房间,在抽屉里找出了这封信。 信上提醒杨琛小心刺客暗杀,措辞多有担心之意。 落款画着一朵盛开的兰花。 林棠棠挑眉,崔氏现在跟侯府势不两立,谁能想到,崔氏嫡女竟然私下给杨琛通风报信? 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林棠棠勾起嘴角,当即来到了崔太傅府外。 不久,潜伏在此处的南立来到跟前。 “崔兰盛现在在何处?”林棠棠问道。 “在崔夫人房中。” “带我去看看。” 南里带着林棠棠飞身来到屋顶,停在了一处高楼上,轻轻将青瓦掀开一个缝隙。 崔兰盛正跪在崔夫人面前。 “你方才给侯府的信上说了什么?”崔夫人面色沉沉。 “正常的学理交流,母亲不要多虑。”崔兰盛回道。 “你这话可骗不了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给杨琛报信去了!” 崔夫人一脸无奈,“兰盛,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何还对杨琛念念不忘?” 崔兰盛低着头,不回答。 林棠棠恍然大悟。 原来崔兰盛爱慕杨琛,难怪上一世自己被崔氏为难。 “盛儿,他有未婚妻了,并非良配。”崔夫人叹气。 “有未婚妻又如何?就算有妻子了,也可以休妻!”崔兰盛脱口而出。 惊得林棠棠脚滑了一下。 “什么动静?”崔夫人与崔兰盛警觉起来,抬头,朝着屋顶看去。 第73章 在意!选太子还是杨琛? “喵~” 猫叫声从屋顶传来。 崔夫人放下心来。 林棠棠望着忽然发出猫叫声的南立,愣住了。 眼前这个身材魁梧高大,面容僵冷的的暗卫,发出的猫叫声,怎么这么嗲? 对上林棠棠打量的目光,南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指了指下面,然后重新将请瓦掀开一丝细微的缝隙。 “盛儿,你方才所言,实在糊涂!” 崔氏敛了神色,“如今,杨氏与崔氏,势同水火,不能相容。你若还当自己是崔氏女,就断了这个心思!你再偏向杨琛,我现在就告诉你祖父,将你送回清河老家,让你跟你姐姐一样,再也不能回来!” “母亲,不要!”崔兰盛眼泪簌簌落下,“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都听您的。” “我的好盛儿,你想清楚就好了,若非你屡次分不清轻重,母亲,怎会舍得让你回老家?” 崔夫人泪水盈眶。 大女儿崔兰香被送回老家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每每想起,这根刺便刺得她肺腑生疼。 “别哭了,为今之计,你要想办法博取太子的欢心。” 崔夫人抹了一把泪,“论样貌,太子风神俊朗,杨琛温润如玉,两人不相伯仲;论身段,太子比杨琛略高一筹;论手段与地位,太子远胜杨琛。盛儿,两人一对比,选谁,你应该很清楚。” 崔兰盛没有吭声。 “你姐姐失了名声,你可万不能重蹈覆辙。”崔夫人忧心忡忡。 从崔府离开之后,林棠棠命南立去查崔兰盛,自己一人来到了西街。 在坤宁宫。 皇后命人拿了南地上贡的杏果。 七年前,先皇后去世,她成为继后,太子养在她名下。 她膝下只有二公主一个女儿,照顾太子无微不至。 “今年雨水足,果子鲜甜,你尝尝看。” “多谢母后。”秦墨安拿了一颗到手上,浅尝即止。 “崔兰香一事,是母后疏忽,本以为她是佳人,不想德行如此不堪。”皇后眉心微蹙,做自责状。 “此事是他人之过,母后不必如此。”秦墨安面色平静。 “你不怪母后就好,母后会扩大选妃范围,定会为你寻一份门当户对的好亲事。”皇后郑重道。 “多谢母后。”秦墨安语气毫无波澜。 “安儿可莫要因为此事,与崔氏生了嫌隙。”皇后语重心长道,“崔氏是我们的倚仗。” 秦墨安颔首。 皇后见秦墨安态度乖顺,想到踏春节他还去二公主府捧场,心中越发满意,觉得自己当年做的冒险之举是正确的。 她命人将所有的杏果装好,给到秦墨安。 太子的马车驶往侯府的方向。 在路过西街河边时,秦墨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暗卫北离将林棠棠请到马车上。 “夜里,怎么还在街上晃悠?” 秦墨安将一个篮子给到林棠棠,“宫里赏的。” “多谢殿下。”林棠棠接过篮子,“方才从崔府回来,一些问题没有想通,便到河边走走。” “什么问题?” 林棠棠将崔夫人与崔兰盛的对话悉数说给秦墨安听。 “不必在意。孤不会娶崔氏女。”秦墨安提到崔氏眼神变冷。 “臣女并不在意。” 林棠棠在意的是,如果崔兰盛接下来依旧帮杨琛,是否会影响自己复仇。 秦墨安眸色深深,瞥了一眼林棠棠。 一路沉默。 直到林棠棠下车后,秦墨安也没有开口。 香雪在门口迎接林棠棠,接过篮子,打开一瞧,惊呼出声,“姑娘,这么好的杏果,是在哪里弄到的?” “殿下赏的。”林棠棠回头,瞧见香雪手上拿着比鹅蛋还要大的杏果。 “这种杏果平常很难买到,除非是进贡的。” 香雪笑盈盈的,“殿下对姑娘真好。” “好吗?”林棠棠困惑了。 她与太子之间只是交易关系,他是她的上司,她从来都是听命行事。 两人正常共事,她以为太子对待每个下属都是如此,从未想过他好不好这个问题。 “当然了,我从未见过太子与哪个女子说话时间超过一炷香的。” 香雪将杏果洗净,盛到盘子里,“姑娘,赶紧尝尝,这个看起来就好吃。” 林棠棠轻轻咬了一口,好甜。 吃着杏果之时,她脑海中又浮现崔夫人的那番话。 论样貌,太子风神俊朗…… 她猛然摇了摇头,收起了飘飞的思绪。 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侯府,帮助父兄与北威军凯旋。 其他的,不多想。 翌日一早。 余氏收到了哥哥余亮的信件。 上面指责她没有让杨晓攀紧李国公府,并让她重新想办法,最好直接攀上漕运史。 余亮这几年做木材生意,刚开始盈利了,但是因为漕运涨价,他只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 余氏也投了不少钱进去。 李国公现下主管漕运一事,当时余氏设计李均也是冲着这点。 但现在既然婚事已经黄了…… 余氏拿着信思索了一会,来到了杨晓房间。 杨晓这几日不吃不喝,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一大圈。 “晓晓。”余氏将杨晓搂在怀中,“一个男人而已,你何必为难自己?母亲给你再寻一个就是。” “母亲,不一样……”杨晓趴在余氏肩头,嚎啕大哭。 “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换了一副皮囊,其他都一样。” 余氏拍了拍杨晓的背,“你好好养着,过两日,母亲跟你重新物色。” “母亲,我不要……”杨晓不愿。 “听话,你不嫁人,难道想做一辈子老姑子?母亲这次一定替你好好相看。”余氏温声哄着。 周嬷嬷走上前来。 “夫人,方才老奴去西街采买时,听到了一些流言。”周嬷嬷面色为难。 “什么流言?”余氏问道。 “是关于夫人年轻时候的事情……”周嬷嬷吞吞吐吐,将事情说了一个大概。 “放肆!这些事情到底是谁说出去的?”余氏粗着脖子,怒道。 “老奴不知,只是听到一些人在街上议论。”周嬷嬷小心翼翼回道。 此时二房大太太来到院中。 余氏隔着窗户,看着二房大太太不禁问道,“你说会不会是她说的?侯府旧人只剩她了,当年之事,莫非她都知道了?” 若真是如此,要立马解决她。 第74章 算账!算在嫁妆里面 周嬷嬷狐疑地看向大房二太太,“老奴不知。” 余氏冷哼了一声。 两人走进屋里,面色红润,气色极佳,与憔悴的侯夫人跟杨晓形成鲜明对比。 “大嫂,听闻你与晓晓不适,我来看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二房大太太拿了一盒参片,交给周嬷嬷。 因感念着侯夫人每日送养生糕,二房大太太特地前来。 “你有心了。”余氏看了一眼那装参片的盒子,与以前林棠棠送给她的,一模一样。 她握紧了手,林棠棠此次入府从未给自己表示,却对二房大太太献殷勤! 胸中的怒火又烧了起来。 她强撑着微笑,跟二房大太太又说了几句。 等她离去后。 余氏一把将盒子摔到地上。 “这两个人,好得很啊!” 周嬷嬷连忙将散落的参片捡起来,“夫人,这些可都是上好的滋补佳品,大夫说了有助于您的治疗,可不能扔了,一盒得不少银子呢。” “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余氏气呼呼地坐在凳子上,“要想个法子,治治她们,不然,这个侯府内院,迟早要变天。” 她揉了揉眉心,“给二房大太太的养生糕剂量要增加。” “夫人,不是说等到昭公子科考那日吗?”周嬷嬷迟疑到。 “可我看她气色好得很,丝毫没有一丝病态,说明之前的剂量轻了。” 余氏狠狠道,“至于林棠棠,她喜欢装大方,便让她装到底好了。” 她低声说了几句,周嬷嬷连忙点头。 晌午过后,杨琛从外疲惫而归。 昨日收到崔兰香的报信后,去跟吴雄请示,在兵部调了一些兵力过来守卫自己。 果然,下朝回府路过西街时,出现了骚乱,几匹乱马横冲直撞,撞翻了马车,自己虽然离开及时,但是右手撞到了车辙上,疼得眼泪直冒。 回府后,他找了大夫立马包扎,才止住疼痛。 刚想靠在软榻上小憩片刻,余氏来了。 她喋喋不休,在讲林棠棠的坏话。 “你说她对外人这么好,我是她的准婆婆,不见她一丝孝敬之心,你要好好敲打才行……” “母亲,我知道了。”杨琛无奈,“最近侯府够乱了,我想先静静。” 说完逃离了房间,走了一圈,来到了林娇娇院子。 “世子。”林娇娇看到杨琛,连忙将人请了进去。 她见杨琛眉头紧拧,没有多问,只是轻轻地给他按着头。 杨琛靠在椅子上,安心享受,闭上了眼睛。 最近两日,吴雄因着侯府丑闻不断,对杨琛多次训话,让他烦躁不已。 只有在林娇娇这里,他才能享受到顺从的快感。 “娇娇,有你真好。” “世子觉得好,娇娇就开心了。”林娇娇如兰的气息,吐在杨琛耳畔。 她手上的动作轻柔,声音柔柔的,又带着一丝缱绻。 杨琛猛然一睁眼,左手一览,将林娇娇抱入怀中,一口吻了上去。 激吻过后,他额头抵着林娇娇的额头,“娇娇,等我从北境回来,我便给你名分。” 林棠棠站在院子中的步子一滞,手握成拳。 她隔着窗户,将屋内两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杨琛与林棠棠暗通款曲,可是这样直接撞见的场景,还是头一次。 她胸口闷闷。 不是伤心,而是为前世的自己感到不值。 屋内两人的笑声,如芒在背。 上一世,杨琛与林娇娇应该也是如此约定的。 难怪,杨琛从北境回来之后,便娶了林娇娇了。 不过这一世,按照崔氏的计划,出征演习大会后,杨琛就无机会去北境了。 林棠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步离开了院子。 回到东苑后。 二房大太太命人将今日的养生糕送了过来。 林棠棠看着满盘子的糕点,“今日分量怎么增加了?” “周嬷嬷特地送来的,奴婢不知。”送糕点的丫鬟道。 “香雪。”林棠棠看了香雪一眼。 糕点立马被端走。 不久,红梅来了。 “林姑娘,侯夫人有请。” 林棠棠带着李嬷嬷去了南苑。 侯府女眷都到齐了。 “今日大家都聚齐,我就直说了。今年府中人口增加,开销增大,但府上营生收益却没有往年多。因此今年夏天各房的冰块,公中暂时取消供应。” “什么?大嫂!没有冰块,可怎么活啊?”三房大太太立马跳起来。 大奉国京城旱热,每年盛夏都有热死人的事情发生。 侯府每年在春季时,便会跟卖冰的商贩,定好夏季府中的用冰数量。 “我也是有心无力,府中人口众多,又没有多余的进项……”余氏说话留了一半。 “林棠棠,这都怪你!你带着下人,在我们侯府吃好的,用好的,穿好的,也该回报了。”三房大太太自从自己丫鬟死后,对林棠棠更添了一丝憎恶,她恨恨道,“今年的冰块,便由你来解决!” 一些女眷跟着点头。 二房大太太有些紧张地拉了拉林棠棠,摇了摇头。 “三夫人,不急,我们先算账。”林棠棠淡淡道。 “算什么帐?”三房大太太警惕问道。 “我在侯府所用之物,每日我都有详细记载。”林棠棠说完,李嬷嬷拿出一本册子。 “一共花了不到三十两。”林棠棠算清楚后,将册子拿到三房大太太面前。 众人闻言,面色一变。 “这三十两我现在出了,以后,别将公中缺钱之事,扯到我头上。”林棠棠朝着余氏看去。 余氏面色难看极了,“林棠棠!” “侯夫人,不要生气。经过你这样一提醒,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赏花宴上,世子说要将我送给侯府的东西还回来,侯夫人打算什么时候还呢?” 林棠棠浅浅一笑。 余氏被气得脑血直冲,只能装傻,“我不记得了!” 笑话,送出来的东西,怎么还能要回去? “世子应该记得。” 林棠棠笑意不达眼底,“按照大奉国律法,女子给未婚夫家送的东西,超过十两的,都可算在嫁妆里面。侯夫人,我的东西都是在订婚之后送的,价值不菲,侯夫人可不能弄丢了,那些都要入我的私库。” 第75章 杀了她!侯夫人爬床 余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今日她本想联合府内女眷的力量,找林棠棠出气,可不曾想,又一次被林棠棠将了一军。 “至于侯夫人口口声声说公中不足,不如抽开先自己盘盘帐,侯爷回来,指不定要问呢!”林棠棠说完,带上李嬷嬷离开。 余氏面色发白。 房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一些人佩服林棠棠勇气,她们也产生了质疑:难道这公中的帐,真的出了问题? 林棠棠回到东苑后,列了一个清单,“李嬷嬷,将这个单子给到杨琛,说这是我送给侯府的物件,让他按照之前说的集齐还给我。” 今日侯夫人再次提及到公中缺钱,让她心中警醒。 侯府虽然已经不如百年前辉煌,但是良田庄子不少,养活侯府的人不成问题。 侯府这些年在人际关系上,也没花多少钱打点,主要是靠杨琛在北境的军功托举。 为何如今会窘迫至此?钱都去哪里了呢? 她此前以为侯夫人是贪财,现在看来,侯府公中是真穷。 她要抓紧将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不能被侯府挥霍了。 过了一会,二房大太太来到了林棠棠房中时,正赶上李嬷嬷从外面回来。 林棠棠招呼着她坐下。 “林姑娘,你今日说得对,这侯府公帐,只怕有大问题了。” “二婶婶心中有数就好。” 林棠棠笑道,“二婶婶有想过执掌中馈?” “林姑娘,别打趣我了。我们孤儿寡母,不被人赶出侯府都不错了,哪里还敢想中馈之事。”二房大太太眉间染上了一丝愁绪。 “您说这话就妄自菲薄了,靖北侯的基业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并不是全归大房所有。二婶婶与昭公子那份,谁也不能拿走。” “话是这么说,可侯府之事,由不得我们做主。”她叹了一口气。 比起待在侯府,她更想等自己的昭儿考取功名后,搬出侯府,另立门户。 “没到最后,谁也说不准呢。”林棠棠指了指刚刚热好的青团,“二婶婶,快尝尝。” 二房大太太轻咬了一口,刚想说话。 只觉得脖子一紧,呼吸困难,从座位上滚到了地上。 整个人一动不动。 “二婶婶!” 林棠棠惊呼了一声。 她心跳加快。 “李嬷嬷快去请仲大夫来。” 她将二房大太太平放到地上,又喊了嬷嬷去门口守着,不让人进来。 她看向那盘青团。 自己也吃了,没有任何异常。 在仲大夫来之前,这屋内的一切,都必须维持原样。 好在,此时仲大夫与香雪,在半路碰上了李嬷嬷。 来到东苑时,时辰还不算晚。 仲大夫一看躺在地上的二房大太太,眉心一跳,当即施了银针,并喂了药丸。 半个时辰后。 仲大夫满头大汗,放下了银针。 “仲大夫,她这是怎么了?才吃了一口青团,就……”林棠棠问道。 “这跟青团没有关系,是蚕豆症。”仲大夫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此症多为娘胎里带出来的,表现为对蚕豆过敏。” “蚕豆,可是方才我并未见她吃蚕豆啊?” “不一定是方才吃的,也可能是她此前吃了蚕豆,只不过没有当场发作。”仲大夫喝了一口茶。 林棠棠看了一眼二房大太太的贴身丫头,她摇了摇头。 “有一事很蹊跷。今日这养生糕跟往日相比,有一处不同。”仲大夫深吸了一口气。 “何处不同?可是有毒药?” “非也,以前的养生糕里面的蚕豆粉剂量轻微,今日这份加入了大量的蚕豆粉。” 仲大夫摇头,“对蚕豆过敏的人,切不可食用此糕。” 二房大太太的贴身丫头面色一变,“林姑娘,二夫人来东苑之前,吃了养生糕!” “养生糕不是送到东苑来了吗?怎么……” “是的,第一份全部送到姑娘这里来了,可是不久后周嬷嬷又重新再送了一份,说是多侯夫人感念她今日送的参片。” 林棠棠沉默了片刻。 再看向二房大太太时,她的眼角滑过一丝泪痕。 等仲大夫离开之后,二房大太太才睁开了眼睛。 “余氏,她好毒的心啊!居然想要害死我们母子俩!”二房大太太眼眶猩红。 “昭公子也有蚕豆症?” “正是。此事知道的外人不多,只有侯爷与余氏。”二房大太太想起自己这么多年,对余氏处处避让,却依旧被她算计至此,手中的指甲都几欲折断。 可笑自己前段时间,还感念她给自己送养生糕。 “林姑娘,你一开始就知道,这养生糕不对,是不是?” “起初只是怀疑。今日才得到证实。” “我欠姑娘一条命,要不是你,我现在只怕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了。”二房大太太此时想起来,心有余悸。 “二婶婶没事就好。”林棠棠安抚道,“二婶婶接下来可有何打算?” “我想杀了她。”二房大太太对上林棠棠的眼睛,咬牙切齿,“这些年,我忍够了,今日之事,我必要报仇。” “可二婶婶力小,如何杀她?只怕你还未杀了她,周嬷嬷就将你捉住了。” 二房大太太闻言一愣。 是啊,她在侯府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还未成年的杨昭,她如何去跟现在如日中天的余氏对抗? “那姑娘可有法子?” 二房大太太挣扎着坐起来,“我知道姑娘也不喜欢余氏,只要姑娘助我,我与昭儿唯姑娘马首是瞻。” 林棠棠没有直接应答,而是反问,“二婶婶与侯夫人以往可有何过节?” “没有,只不过,知道她是怎么爬起来的而已。”她大致讲述了一遍。 余氏以前本来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一朝获罪,她被充入教坊司。 在逃跑的路上,被靖北侯的发妻元氏所救。 元氏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发现她有些学识后,就让她交府内小姐一些诗书。 不想,她趁着元氏有孕之时,竟然爬床,与靖北侯勾搭上了。 成为了侯府的妾室。 后来,元氏难产,撒手人寰,这余氏便势起,逐渐从小妾变成了主母。 “二婶婶可有对外人讲过?” “从未。我不喜欢嚼舌根,余氏最不喜欢别人掀她老底,以前我担心传扬出去,会自找麻烦。”她恨恨道,“不过现在无所谓了。” “府内还有其他人知道此事吗?” “没有,当初知道她老底的,要么病死,要么去了庄子上,我因为平常为人低调,加上此前我相公的庇佑,才能一直待在侯府。” “不瞒二婶,我前几日在市井听到的留言,竟然与你说的话,一模一样。” 林棠棠笑道,“如果二婶婶想报仇,可以先想办去查查这消息的来源,你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除了她、崔氏与二房大太太,还有一股势力在盯着侯府。 上一次在暗处踢石子,这次是市井散播余氏的流言。 不知是何人。 第76章 惊艳!西境公主看上太子 二房大太太点了点头,等力气恢复些了,才在丫鬟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院子中。 “以后侯夫人送的所有东西,都悄悄处理掉。” 接着,她以身体不适的理由,闭门谢客。 第二日,余氏来到二房大太太房里,看到她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的样子,心中甚为满意。 接着,她又让杨晓梳妆打扮了一番,出了府。 林棠棠得知后,心生疑惑,杨晓不是爱李均爱得死去活来的吗? 怎么会做如此艳丽的装扮? 她让香雪悄悄跟了过去。 直到晌午,香雪才回来禀告。 余氏带着杨晓去拜见了漕运史夫人与其公子,几人在一起喝茶聊天,相谈甚欢。 “侯夫人还让杨晓与那位公子去游园了。”香雪道。 “哦,原来又是去相看了。双方可还满意?” “那个公子看起来倒是挺满意的,至少杨小姐外表就远胜那位公子。”香雪比画着,“那位公子身壮如牛,腰身比水桶粗多了,还有点黑。” 林棠棠冷笑一声,“让杨晓在名声最差的时候相看,能找到多好的?余氏为何这么着急?香雪,最近多盯着她们的动态。” 她要弄清楚了再做打算。 反正崔氏给杨晓留了后招,绝不会让杨晓嫁得如意郎君。 转眼,到了出征演习大会的这天。 林棠棠扮装成男子的模样,凭借太子给的令牌,如期进入到演习场地。 在高高的看台上,皇帝坐在中间,太子坐在右侧,二皇子坐在左侧。 除了一些重臣,还有才入京不久的西境乌塔王子与乌玉公主,都在看台上。 第一批演习的是刀器。 “皇帝陛下,你们这些武器,除了看起来大一些,也不怎么样啊。” 乌玉公主不以为意道,“一把好刀胜在锋利与不朽,像我们西境国的西王刀,都传了千年,依旧削铁如泥,没有一点锈迹。” 皇帝面色铁青。 西王刀世间只有一把,却总是被西境拿来炫耀。 “乌玉公主,不急,这只是一个热身而已。后面,还有更多精彩的军械展示。”兵部尚书说完,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便赶紧展示。” 兵部尚书一挥手,又换上了其他的军械。 西境乌塔王子与乌玉公主两人始终兴致缺缺。 终于,杨琛登场了。 “王子,公主,这是我大奉国最优良的军械设备演习,二位可要看仔细了。”兵部尚书笑着说道。 皇帝也来了精神。 据说这是兵部改良箭矢,体积小,但是锋利。 配有专门的环形射箭机关,按下按钮后,可以连续射出五只箭。 “这倒有意思,我们西境草原射箭的勇士,一次最多只能射出三支箭,你们能做到一次性射出五支箭,那确实了不起。”乌玉公主说道。 “开始。”兵部尚书像杨琛发出了命令。 乌塔王子与乌玉公主都睁大眼睛,看着前方。 杨琛一声拿起五支箭矢,放入射箭机关上,轻轻一按,五只飞箭便飞了向靶心。 “这个好玩!”乌玉公主站起来,“皇帝陛下,我可以试试吗?” 皇帝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 乌塔王子与乌玉公主此番前来,是奔着两国结盟来的。 如果结盟能成,大奉国联合西境对抗蛮夷,胜算就会大很多。 乌玉公主拿起五根箭矢,一并射出。 “这箭矢怎么这么轻?”她问道。 “公主,这是改良的材质,不影响使用。”杨琛解释道。 乌玉公主狐疑地看了杨琛一眼,这个将领看起来过于白净,像她们草原上的小白脸,惯会说花言巧语。 她徒步走到靶子旁,看到箭矢贯穿了皮质箭靶。 “公主,这个箭矢经过检验,是没有问题的。”杨琛跟在她身后。 “体积小,应该重量更重才是。我们的西王刀,别看小小的一把,但拿到手中,比一把大刀还要沉。” 乌玉郡主将箭矢对着玄铁门,直接射了过去。 那箭矢射到铁门后,掉落下来。 乌玉郡主将掉落下来的箭矢拾起来,发现这五根箭矢中的两根,箭头部位居然断了。 杨琛面色陡然一变。 “怎么回事?”兵部尚书吴雄见两人站在门口不动,走了过来。 乌玉郡主拿着箭矢意味深长地看了吴雄与杨琛一眼,走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陛下,我已经试过了。你的这个射箭机关不错,可惜配上这个花拳绣腿的箭矢,有些浪费了。” 她将箭矢放到皇帝面前。 皇帝看到断掉的箭头,眼中震怒。 “吴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断了?这还没上战场!” “陛下容禀,这个箭矢平常检验时,都是良好的,按照要求,箭矢贯穿皮质箭靶,便算合格。” 吴雄连忙跪在地上,“方才公主对着玄铁射击,力度太大,玄铁太硬,是故造成箭头部位折断。” 杨琛连连点头。 “父皇,箭矢贯穿皮质箭靶的要求太低了,儿臣最近查阅古籍,战神云起的重箭可穿透双层铁札甲。”三皇子说道。 “太子,你觉得呢?”皇帝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秦墨安。 “儿臣听闻,此次蛮夷每人都配了一件铠甲,不是皮甲。” 秦墨安沉声道,“若以实战论,这些箭矢,无法穿透敌人的胸膛。” 杨琛闻言,脸色惨白,额头冒出了细碎的汗珠。 乌玉公主看向秦墨安,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他剑眉星目,身形挺拔如青松,神色不显,却暗藏锋芒。 这个男人,她要了。 第77章 直接!西境公主跟太子表白 “吴雄,你们兵部是怎么做事的?”皇帝脸色成为墨色,“你事先都没调查清楚吗?” 吴雄跪在地上,后背已经汗湿,“陛下,是微臣失察。” 杨琛大气都不敢出。 二皇子朝着皇帝行礼,“父皇,因为此次出征时间紧迫,兵部才按照惯例验收了箭矢,没有考虑到战地实情,实属无心之失。现在北境战事处于胶着状态,正是用人之际,还请父皇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良久没有说话。 现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老三,你觉得呢?”皇帝终于开口。 “父皇,儿臣觉得二哥所言不妥。错了就是错了,哪有那么多理由?” 三皇子双手抱拳,主动请缨,“父皇若是觉得没有合适人选,儿臣愿意代领军械少将军一职,亲自将这些军械送到北境,为父皇分忧。” 皇帝看了三皇子一眼,没有应答。 “太子,你觉得呢?” “儿臣觉得当务之急是要重新赶制一批新箭矢,早日将军械送到北境。”秦墨安有条不紊地说道。 “你可有人选推荐?” “听闻兵部左侍郎孙斌擅长制箭,或许可以一试。”秦墨安说道。 皇帝深深地看了秦墨安一眼。 孙斌曾在东境立功,升任至兵部侍郎一职,他与太子不合,曾参过太子。 太子此番做法,毫无私心,甚合他意。 “孙侍郎,便如太子所言,朕命你十日之内重新制作一批箭矢,可能做到?” “微臣全力以赴。”孙斌接过旨意。 “吴雄与杨琛,罚俸禄一年,配合孙斌制作箭矢。” 皇帝顿了一会,“至于老三,你没有出征过,你的提议……” “父皇,凡事都有第一次!儿臣愿意一试,还请父皇给儿臣这个机会。”三皇子跪在地上,言辞恳切。 “你的心意朕知道了。军械少将军人选,朕想好再定。”皇帝沉思了一瞬后,开口。 众人磕头谢恩。 吴雄一脸灰败。 杨琛神色颓然,本以为今日会出尽风头获得封赏,没想到却出了丑,中途冒出一个三皇子,要跟他抢军械少将军的职务…… 二皇子看向正在叹气的两人,眼中升起阴霾。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乌玉公主将秦墨安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越发觉得这个男子深得她心。 “皇帝陛下,我想坐到太子身边,可以吗?”乌玉甜甜的声音传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皇帝还没来得及回答,乌玉公主已经起身,迈着婀娜的步伐,来到了太子的面前。 人群中多了一些骚动。 为了避嫌,在大奉国陌生男女不会挨着坐。 乌玉公主此举太大胆了。 “公主想与太子商议国事,不妨坐到对面。”皇帝捋了捋胡子,一时摸不清乌玉公主的意图。 “皇帝陛下,乌玉不想与太子谈国事,只想与他谈感情,谈你们大奉国的风花雪月。”乌玉大大咧咧地坐到秦墨安身侧的椅子上。 她一脸欣赏地看着他,身子侧向他。 “噗!”皇帝一口茶喷了出来。 众位皇子与大臣也睁大了眼睛。 他们刚刚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西境公主在对有“冰脸”称号的太子,调情? 林棠棠今日混在人群中,站在角落,听到此话,脚一滑,踩到了泥巴上,崴到了脚。 乌玉公主这样开朗话多的人,喜欢太子这种沉默寡言的类型? “陛下,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在我们西境,女子若看上了哪个男子,就会主动做到他身边去示好。” 乌玉公主笑盈盈地看向乌塔王子,“哥哥,你说呢。” “正是如此,王妹所言极是,哥哥支持你。”乌塔王子朗声附和。 乌玉公主脸上染上飞霞,像是白里透红的水蜜桃。 她姿容绝色,含情脉脉地看着秦墨安,“殿下长得真俊,我喜欢。” 众人被这大胆的示爱之言给惊到了,一脸吃瓜地看着秦墨安。 皇帝重新拿了茶杯,他这个儿子行事虽然老成周到,但至今没有一个女人,若乌玉公主能收服他…… “多谢公主厚爱。” 秦墨安不动声色地拉开与乌玉公主的距离,面上依旧毫无表情。 “那你呢?你可喜欢我?”乌玉公主嘴角微微上扬,朝着秦墨安眨了眨眼睛。 如此浓烈又直接的表白,让现场一些男子的脸都红了。 “大奉国男子与西境男子长相不同,公主今日不过是图个新鲜,才对孤说出这番话来。 乱花渐欲迷人眼。大奉国俊俏男子多不胜数,等公主在京城待上一段时间,见到的男子多了,就不会说出方才之言了。”秦墨安婉拒。 吃瓜的众位大臣有些失望。 果然是冰块脸,一点都不解风情! 皇帝蹙眉。 林棠棠疑惑:殿下,面对如此美人,你都坐怀不乱,你可能真的有问题! “你想说我用情不专吗?不会的,我乌玉认准的人,不会有错。” 乌玉公主被拒绝后,一点也不恼,反而大大方方地笑道,“接下来,我会在京城待上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依旧会跟你表白,到时看你还有什么说的。” “再说。” 秦墨安嘴唇微抿,神色淡淡,“父皇,今日演习大会已经结束了,不如让孙侍郎抓紧研制新的箭矢?” “咳咳。”皇帝咳嗽了一声,回过神来。 方才光顾着看自己好大儿的热闹了。 “太子所言有理,今日演习大会结束,各部要配合兵部,加紧制作出一批新的箭矢。” 皇帝说完,离开了看台。 秦墨安转身离去。 三皇子笑着朝乌玉公子走来,“乌玉公主,太子好无情,拒绝了你,不如,你考虑一下我?” 他看着乌玉公主胸前的波涛汹涌,眼中似笑非笑。 “三皇子,我说过,我是不会变的。”说罢跟着乌塔王子离开了会场。 秦墨安离开会场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似乎有些走路不稳。 第78章 败露!林娇娇献身 林棠棠一瘸一拐地离开会场。 因为令牌只有一块,今日她并没有让香雪跟着。 会场旁边有一条小河。 她走到河边树下,准备用冷水冷敷。 刚脱下了左脚的鞋袜。 传来“沙沙”的走路声响。 林棠棠立马警觉起来,慌忙准备穿上鞋袜。 一股熟悉的香气传入鼻尖。 “殿下万福。”林棠棠放松下来,准备行礼。 “不必了。”秦墨安制止了她,“在这做什么?” “方才在演习会场时,不小心踩到泥巴,崴到脚了,正准备冷敷。”林棠棠有些心虚道。 “哦?” “是的。”林棠棠笑道,“我以前练武时,也会崴到,就跟哥哥学了一些应急的处理方法,一些轻微的脚伤,可以冷敷。” 林棠棠想起自己的父兄,说话的声音都变轻了。 秦墨安看着眼前的女人,一只赤足露出,脚纤细修长,脚背光洁如雪。 春风吹起,岸上的落叶如蝶翩翩起舞,落到水中,泛起阵阵涟漪。 “这个拿去抹。”秦墨安递了一瓶药给林棠棠。 林棠棠抹了一丝药膏,冰冰凉凉的,比冷水要舒服。 “杨琛箭矢出问题,你早就知情。”秦墨安用了肯定句。 “是。那是我的废稿,里面标注的玄铁含量不足,遇硬易折,给殿下的刚刚好。”林棠棠点头。 玄铁如果过多,箭矢就会过重,影响射程。 “箭矢一事,杨琛与吴雄没被重罚,你可有失望?”秦墨安问道。 “没有,臣女知道殿下自有思量,而且崔氏私下也会拿此事大做文章。” 林棠棠抬眸,“只是箭矢要十日之后再送出,会不会影响北境战事?” “影响未知。孤会想办法。”秦墨安眸色幽寒,不知想到了什么。 半晌,他又道,“盯紧靖北侯府,尘埃落定前,吴雄与杨琛会不会放弃去北境的任何机会。” “诺。”林棠棠应下。 此时,暗卫驾着马车来到跟前。 “坐马车回去。”秦墨安开口。 “那殿下呢?” “孤自有安排。” 马车车帘拉上前。 “今日,乌玉公主一事……”秦墨安看向林棠棠。 “殿下放心,只要殿下一声吩咐,臣女会想尽办法帮你挡住她的。” 林棠棠拍着胸脯保证。 她以为太子又想让她来挡婚事之忧。 “暂时不用。” 闻言,林棠棠一惊。 为何不用?难道,太子看上乌玉公主了? 两人离开后。 两个人影从远处的树后走出来。 “王妹,这个秦墨安你是拿不下了,他好男风。”乌塔王子摇了摇头,面上有些惋惜。 今日林棠棠一身男装打扮。 “不会的。只不过是跟男子说了几句话,送了一瓶药,这很正常。这个男子应该是他的下属。”乌玉公主不信。 “他是太子,跑到河边给下属送药?”乌塔王子坚持,“我就从未这样做过。” “人家这叫做笼络人心。哥哥,你要是早学学他,当年在西境一战时,便不会被他打得落花流水了。”乌玉公主笑着跑开。 “乌玉!你现在还没追到人家,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乌塔追在乌玉后面,用西境语抱怨道。 在靖北侯府。 林娇娇正站在东苑门口焦急等待。 终于看到了杨琛的身影。 她飞快地迎了上去,“世子,今日陛下可有封赏?” 昨日杨琛跟她说,今日演习大会是他扬名之际,也是她为侯府增光之时。 只要侯府受了封赏,以后她入府的名分就解决了。 杨琛闻言,面色变得更沉。 可惜,林娇娇此时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喜悦中,她拿出怀里的红丝带,“世子即将去北境,这跟丝带能够招来好运……” “啪!” 几声响。 林娇娇被扇倒在地。 “世子,你为何打我?”她红着眼,问道。 “我的脸都因你丢尽了!要不是你,我今日怎么会受到如此大辱?”杨琛眼神阴狠,“你设计的箭矢,在射击时,五根断了两根!” 林娇娇脑袋嗡嗡作响。 这下闯了大祸了。 以前林棠棠在北境经常会发明一些小军械,还被林玉郎多次夸赞。 现在看来,林棠棠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可她又不能说,自己的那些图纸,是从林棠棠那里偷来的。 “世子,是娇娇不好,娇娇缺乏实战经验,才……”林娇娇泪水滚滚落下。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杨琛往日看到林娇娇落泪,会心疼地擦拭,现在听到她的哭声,只有烦躁与不耐烦。 “就知道哭!”他拂袖,走进了房间。 林棠棠看到林娇娇这番模样,心中没有半分同情。 前世她害死自己时,可从未心软。 杨琛打开库房,准备拿一些家私去二皇子那里。 结果,看到了一张清单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 “这是先前李嬷嬷送过来的,说这上面都是林姑娘送给侯府的东西,世子此前在赏花宴上答应将这些还回去……林姑娘说,请世子清点好,一并放到她的私库。”双瑞小声说道。 杨琛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他今日在外受尽白眼,回到家里还不得安生! “我朝事繁忙,现在没空。”杨琛拿起一尊玉佛,匆匆去了二皇子府。 林娇娇回到院子后,立马换上了一张冷漠的脸。 箭矢一事,已经让杨琛对自己离心了。 不能让事情愈演愈烈,她要想办法扳回来。 否则,自己以后难以留在侯府。 除了箭矢,还有什么可以作为筹码呢? 林娇娇对着铜镜,给自己脸上的红肿部位敷药。 她看着自己如花的容颜,她想起了自己母亲曾说过的一句话,“再正经的男人,脱了衣裳,也就只剩下那事。” 她双手紧握。 手中唯有的筹码,便是自己了。 她采一些花瓣,放入水中,将自己从头到尾洗了一遍。 之后,又细细描绘了眉眼,画了一个桃花妆。 她换上一身红色的衣裳。 夜里。 风朗月明。 杨琛酒意正浓,有些醉醺醺地回到东苑。 女子一袭红纱衣,青丝如瀑,斜靠花树下,持樽独饮,月光镀上了一层银辉。 落英缤纷处,皆是诗情画意。 杨琛错愕。 诗中佳人月下独饮的画面,在此刻有了具象。 他直勾勾地看着那女子,走上前去。 女子回头,是林娇娇。 姣姣桃花妆,美得不可方物。 “你在此做什么?” “世子,娇娇好心办了岔事,自责不已。” 林娇娇眼角带泪,娇弱不已,起身一个踉跄扑倒在杨琛怀里,“世子行行好,原谅我这一次,可好?” 软香在怀,杨琛眼神微暗。 第79章 再次!目睹杨琛与林娇娇洞房 杨琛看着精心打扮的林娇娇,小腹涌起一股燥热。 他左手揽住林娇娇的腰肢,在她的惊呼声中,抱着她走进了房间。 在关门的一瞬间,林娇娇对着暗处,做了一个手势。 这厢,在院子里。 林棠棠轻梳青丝,换上了一件奶白色中衣。 她将檀木梳子放到梳妆台。 香雪端了一盆水,里面铺了一层粉色的桃花花瓣。 “今日,余氏与杨晓,可有动静?”林棠棠将手泡入水中,轻声问道。 “今日杨小姐想要出府去找李公子,被侯夫人发现,拦了回来。”香雪递过来一张干净的帕子。 “她要是想出去,你便帮帮她好了。”林棠棠擦干了水珠,净手过后,手有余香。 香雪还未来得及出手相助,崔兰香就在半路上逃脱了,如今不知去向,说不定就在外面某处等着杨晓露面,伺机复仇。 “是。”香雪拧干帕子,点燃了烛光。 “对了,李均在做什么?跟他的表妹宁惜旋开始议亲了吗?” “听说,宁姑娘离开李国公府了,李公子现在正在到处找呢。” 香雪铺开了锦被,“可惜,这么一对璧人,因为杨晓的介入,平添了波折。” “两人若是情比金坚,这一点波折总会过去,只怕这背后之事,远比想的要复杂。” 林棠棠眼中透着几分猜忌,“此前,侯夫人轻易说服李国公与侯府结亲,我担心的他们之间有交易。” 若不是崔氏借着二公主府让杨晓名声受损,李国公夫人又有白芜作证,这门亲事,没有那么容易断。 林棠棠叹了一口气,余氏与李国公之间的关系,成为她复仇路上的不确定因素。 但,若要得知侯府与李国公之间的秘密,又需要花费大量时间。 “姑娘,此事可以交给老身。”李嬷嬷手上拿着两个熏香枕头,推门而入。 “嬷嬷,你不介意吗……”上次提起李国公府,李嬷嬷还大哭了一场。 “老身想通了,不介怀了。我在李国公府还有几个相识的老熟人,我也找机会见见他们。” 李嬷嬷面色平淡,将枕头放到了床头。 “既然嬷嬷如此说,此事便交给嬷嬷了。” 林棠棠拉过李嬷嬷的手,“若是嬷嬷心中觉得不快,可以随时停下。” 她想要复仇,却不想踩着无辜之人心口上的伤疤复仇。 如果今日不是李嬷嬷自己提出来,她不会让李嬷嬷主动接近李国公府。 “姑娘睡下。” 李嬷嬷点头,“今日枕头上特地熏了助眠的花香,姑娘可以睡一个沉稳的好觉了。” “嬷嬷辛苦了。”林棠棠正欲躺下。 院子里传来喊声。 “林姑娘,你睡了吗?我家姑娘不见了!”是林娇娇的新丫鬟青兰在喊。 “怎么不见了?” 林棠棠批了一件披风,香雪打开了门。 “我家姑娘今日心情不好,在桃花树下饮酒,夜里起了凉风,我便回房去拿披风了,不想再回来时,没瞧见人了。” 青兰语气焦急。 “再找找。”林棠棠语气平淡,“可是在东苑门口的那棵桃树下不见的?” “正是,林姑娘,你与我家姑娘是亲姐妹,请帮忙一起找找。” 林棠棠看了一眼青兰。 她面上表情着急,但是眼里却没有慌乱之意。 “走,去看看。” 林棠棠并不戳破,朝香雪示意,两人一起来到桃花树下。 树下只有一个打翻的酒樽。 夜里,万物俱静。 一阵女子的娇嗔声传来。 “世子,你不要这样,快放开我……”是林娇娇的声音。 “不是求原谅吗?不如,先取悦本世子。” 杨琛低哑的声音带着欢愉,“今夜之后,你就真正是本世子的人了。” 布帛撕裂声、口水声,夹杂着喘息声,汇成了夜里的靡靡之音,格外刺耳。 屋内烛光通明,倒映出重叠交织的身影。 林棠棠的身体绷直了,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重来一次,她再次目睹了两人滚在一起。 心口涌上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前世,她就是在这个院子里,亲眼看着杨琛与林棠棠洞房,自己一尸两命。 林棠棠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浑身颤抖,双眼猩红,屈辱的泪水夺眶而出。 “姑娘!”香雪连忙拿出帕子给林棠棠擦泪,愤愤起身,“我去将门踢开!” 听闻,青兰脸上不自觉地起了一丝笑意。 “别去。”林棠棠咬牙,手指微动,“先送我回房间。” 离开时,香雪狠狠地剜了青兰一眼。 吓得青兰打了一个冷颤。 回到房间后,香雪给林棠棠添了一杯热水,李嬷嬷在一旁不断给她抚背。 半晌,混沌的思绪,逐渐聚拢。 “香雪,我想吃一点糖。”林棠棠终于开口了。 “姑娘,糖来了。”香雪从糖盒里拿了一个糖人,递到林棠棠手中。 林棠棠接过,慢慢吃完,苍白的面色,缓了一些。 “姑娘……”香雪欲言又止。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男子成亲之前,有几个女人是常事。今日,我们若是进去,便中了林娇娇的心计。” 林棠棠知晓香雪的疑惑,“林娇娇因为箭矢一事,被杨琛发难,内心不平,她想在我面前炫耀杨琛对她的喜爱,让我失控嫉妒,顺势,让杨琛给她一个名分。” “姑娘!”香雪眼泪稀里哗啦地流下来,“怎么会有如此不堪的妹妹与未婚夫?” 李嬷嬷眼角也红了。 “他们一向不堪,我也不想让他们的腌臜事,污了自己的眼睛。” 林棠棠深吸了一口气,逐渐恢复了淡定的模样,“不过,我不会遂了她的心意。香雪,你今晚将我给侯府送礼的清单,再誊抄一遍。将青兰,绑起来,看好; 嬷嬷,劳烦明日一早,安排几名得力人手,守在林娇娇的院子里,等她回来,立马就将她捉过来。我要处置她。” 第80章 对抗!处置林娇娇 翌日一早。 杨琛醒来头痛乏力。 目光聚焦,他看到自己手上盖着一个红色的肚兜。 一个女子的头,枕在他的胸膛上。 低头确认时,女子醒了,抬眸看他,四目相对。 “世子,你……”林娇娇眼泪流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滚烫的泪水滴落到杨琛胸膛上。 “娇娇,我昨夜喝醉了……”杨琛脑中走马观花,想起昨夜她在自己身下挣扎的模样…… “世子,吴尚书来府上了,正在花厅里,要与您相商箭矢一事。” 此时,双瑞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想到箭矢一事,杨琛的神色便冷淡了几分,他并未安抚正在流泪的林娇娇,起身穿衣。 见杨琛这副模样,林娇娇苦笑一声,“世子,可还在怪我?” “箭矢出了事,现在要想办法弥补这个过失。”杨琛穿好了外衣。 他喜欢林娇娇的容貌,喜欢她的身体,喜欢她的温柔。 但他更喜欢官位与权势。 他不会因为林娇娇的一次献身,就完全消除心中的芥蒂。 见以退为进,柔弱哭泣这一招不管用,林娇娇只得披了一件薄纱,起身下床。 “世子所言极是。”她拿起腰带,系在杨琛腰间,“娇娇也在想补救之法。” 她走到桌前拿了一本书,“这是我从将军府带出来的一本书,专门研究武器制作,我在上面还做了一些笔记标注。或许,能为世子提供一些新思路。” 杨琛的视线从她若隐若现的双峰中划过,脑中浮现出昨夜与林娇娇风流缠绵的画面。 他接过书,粗粗翻开,武器制作过程很详细,实用性高。 只是,这上面的字迹,像是林玉郎写的。 “这上面的字迹,是何人所写?”杨琛确认。 “是我的字迹,以前仿照叔父字迹写的。”林娇娇答道。 “你写的?”杨琛惊异道。 “正是。”林娇娇说道,“这上面的字迹只有八分像,现在能做到十分。” 说罢,提起笔墨,在宣纸上写上林玉郎的名字。 杨琛抬眸,神色惊叹。 这字迹能为他将来的计划所用。 想到此,他走过去,拥着林娇娇,“我家娇娇真是有才,模仿天赋这么高,万不可跟外人道起。” “你家娇娇?”林娇娇察觉杨琛态度改变,知晓计划已经奏效。 “你如今已经是我的人了,怎么,你不想入侯府?”杨琛说道。 “想。”林娇娇咬着嘴唇,点头。 “这就对了,我要以平妻之礼,迎你入侯府。”杨琛笑道。 “但是姐姐那里……”林娇娇一脸担忧,“她不会同意的。”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放心,她那么爱我,肯定会愿意的。” 杨琛眸色幽深,“再说,你们是姐妹,入了侯府也可相互照应,她怎么会反对呢?” 他看了林娇娇一眼,“我先去见吴尚书了。” 说完,整了整衣裳,春风满面地走出房间。 林娇娇面上浮起笑容。 她穿上自己裙衫,外面裹着杨琛的披风,将自己包严实,匆匆回到自己的院子。 看到了等在此处的李嬷嬷。 来不及反应,便被捆到了林棠棠房间。 “姐姐,你的下人好不懂规矩,竟然敢绑我!”林娇娇气愤道。 “昨夜,你去哪里了?”林棠棠明知故问,一把扯开她的披风,里面的衣裙多处撕裂,裸露了大部分青紫的肌肤。 “原来,堂妹是私会男人了。”林棠棠眯着眼,语气极淡,“私会男人,是要沉塘的。” 林娇娇闻言,面色一惊。 转念,又平静下来,“林棠棠,你可知我昨日私会的人是谁吗?” “管他是谁?私会男人,有什么好炫耀的?” 林棠棠一脸不屑,“嬷嬷,给她拿几套干净衣裳换上,现在,送回东和老家。” “林棠棠,你敢!” 林娇娇见林棠棠来真的,心中大骇,脱口而出,“昨夜我私会的是世子!” 说完,她得意地笑了。 林棠棠与世子定亲几年,世子都未曾给过她多少笑脸。 可是,昨夜,她不知道承受了多少次恩露,这是林棠棠得不到的。 只要摆出世子,林棠棠定不敢轻举妄动。 “哦,那更要赶回老家了。”林棠棠面无表情,“省得在我面前碍眼。” 李嬷嬷将人往外拖拽,林娇娇急得哇哇大叫。 “林棠棠,你凭什么处置我!” 林娇娇紧紧拽着门槛,大声呼救,不肯离去。 “长姐如母。凭我是你姐姐,我有权处置你的不轨行为。”林棠棠走到林娇娇面前,贴着她的耳边说道。 接着,一口气,连扇了她十个耳光。 林娇娇脸皮高高肿起。 “林棠棠,你这是嫉妒,我与世子两情相悦,你不能拆散我们!”林娇娇一边哭,一边喊,嗓子都喊哑了,手指甲也抠断了。 院子里却无一人帮助她。 林娇娇心中的恐惧在不断加大,若是今日被送回老家,那便再无回来之日。 她绝望大喊,“救命啊,世子快来救我!” …… “林棠棠,你放手!” 在林娇娇要被送上马车的前一瞬。 杨琛闻风匆忙赶来。 “世子!”林娇娇被几个嬷嬷架着,看到杨琛,眼泪横流。 “娇娇!”见到林娇娇头发披散,身上添了新伤,杨琛心疼不已,走过去对着嬷嬷喝斥一声,“放手!” “世子,我在处理林家家事,请不要干预。”林棠棠走到嬷嬷们面前,眸色冰凉。 “家事?”杨琛面色不善。 “林娇娇还未出嫁,只能算林家人。她私会男子,我将她逐回老家,有何不可?”林棠棠言之凿凿。 “娇娇如今是我的人,你难道不知?” “你的人?”林棠棠嗤笑一声,“是不是你的人,按照律法,是要看族谱与文书的。世子,你有吗?如果没有,你无权干预我处理她。” 林娇娇闻言,浑身颤抖。 她没想到,杨琛出面后,林棠棠依旧如此强硬,不肯松口。 “我要娶她为平妻!”杨琛急忙道,“这样如何?” “世子,那我呢?”林棠棠凛然,“你在你我大婚之前,与她无媒苟合,难道还要先迎娶她入府吗?” “林棠棠,你是要做世子夫人的人,心胸要大度。再说,你是姐姐,她是妹妹,你要谦让妹妹,不要处处计较!”杨琛看向林棠棠,眼中不耐烦。 “凭什么姐姐就要让着妹妹?也没见你将世子之位,让给侯府的弟弟。” 林棠棠眼中没有一丝温度,“世子,我不同意她做平妻。” 第81章 二选一!林娇娇投井 “为何不同意?她是你亲妹妹,嫁入侯府,对你而言是一件好事。等你做了世子夫人,身边有个贴心的姐妹帮衬,羡煞旁人。” 杨琛眉峰一扬,“娥皇与女英姐妹俩共侍一夫的典故,不要本世子再多言了?” “世子,你不必在这里引经据典,颠倒黑白。没有人愿意跟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两女共侍一夫,对女子并无好处,不过是满足了你们男人的私欲罢了。” 林棠棠不屑地扬起头颅,“何况,我并不觉得爬到准姐夫床上的妹妹,有多贴心,只觉得无比恶心与糟心。” 此时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一些下人。 闻言,他们看向林娇娇的眼神中,充满鄙夷。 林娇娇的脚在地上狠狠碾了一下。 林棠棠是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她! “林棠棠,你有必要说得这么过分吗?我看你是肚量狭窄,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容不下!” 杨琛一脸正色,“我堂堂侯府世子,在府中没有通房,没有侍妾,如今不过是有了娇娇一个女人,你就要这样不依不饶,歇斯底里吗?京中哪个世家子弟,不是侍妾通房一大堆,我这么多年洁身自好,你还要不知足吗?” “世子这是觉得,自己睡了林娇娇,是一件能让你引以为傲的事情?” 林棠棠被杨琛的话气到了,脸垮了下来,“你们一个出轨妻妹,一个勾搭姐夫,明明是腌臜不堪的丑事,却被你们粉饰太平,说得好像我才是第三者一样。” 她走到林娇娇面前,扣住了林娇娇的下巴,“可插足别人感情的,明明是她啊!你们怎么这样心安理得地将过错,全部推到我的身上呢?” “姐姐……”林娇娇下巴被捏住,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 “林棠棠,你放开她!”杨琛走过来,要扒开林棠棠的手。 那紧张护短的模样,刺得人眼生疼。 “若我不放呢?”林棠棠眸中如有寒冰,直直盯着杨琛。 “爱是成全,不是偏执。你若是心里有我,就不要为难娇娇了。”在林棠棠犀利的凝视下,杨琛别过眼,将林棠棠的手拉开。 林棠棠垂下眸子。 杨琛总是有那么多大道理。 明明是他错了。 他却要说是自己的错。 自己明明是受害者,还要被他说成施害者。 “我成全世子。” 良久,她抬起头来。 “真的?你能想通就太好了。”杨琛拥着林娇娇,面上有了喜色。 “我与世子解除婚约,成全你们。”林棠棠淡笑,“我相信,世子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杨琛满面惊愕,旋即反驳,“林棠棠,你是开玩笑的!我不同意。” “我不是开玩笑……”林棠棠的话音未落。 “她就是开玩笑的。”余氏大声打断了林棠棠的话语。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已经定好的亲事,岂是你自己说了算?”余氏从院外走了进来,身边跟着周嬷嬷。 她冷冷地看着林棠棠,“你这招以退为进的招数,在后宅我见多了。” 杨琛闻言,松了一口气。 林棠棠如今,对他还有用,不能让她跑了。 “我们侯府是百年世家,书香门第,你们将军府与我们侯府联姻,将来生出来孩子必定是知书达理,进士及第,而不是像武夫一般,只会喊打喊杀。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福气?你要好好珍惜。” “孩子?珍惜?”林棠棠骤然红了眼。 上一次,侯夫人也是这样说的,她生下的孩子是侯府嫡长子,将被悉心教导,成为一方名士。 可是,他的孩子,还未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便被活活冻死在自己肚子里。 那是一个会在肚子里踢她,与她共用一个心脏的生命啊! 就那样,被他的亲祖母、亲父亲,活活害死了。 重活一世,他们居然还想用同样的说辞骗她! “没错,做女人要目光长远,你不能一时冲动,只顾着争风吃醋而忘记考虑将来。” 余氏一脸为她好的口吻,“世子迟早也是要有人服侍的,既然他喜欢娇娇伺候,便安排她入府。你对娇娇知根知底,总好过陌生人伺候不是?” 林娇娇朝着余氏投去感激的目光。 余氏是她心中的榜样。尤其在知道余氏是从小妾爬到如今的位置后,她心中对余氏的敬佩,更添了几分。 “我不同意。”林棠棠抹了一把泪,“侯夫人与世子如此咄咄逼人,是觉得我父兄不在身边,打算欺侮我们林家?” “哪里的事?”余氏眉头紧缩,“琛儿,你去给林将军写一封信,告诉他让林娇娇入侯府一事。” “侯夫人好狠毒的心思。你是想让我父兄在战场上因此事分心吗?你们为了腌臜的私事,去打扰前线大将军,陛下若是知道了……”林棠棠扫了杨琛一眼。 “怎么?你还嫌府中的事情不够多,还想告御状不成?”杨琛沉着脸。 “告又如何?”林棠棠眼神幽幽,语气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杨琛,我与林娇娇,你只能选一个。” 余氏一僵。 不能让林棠棠退婚。 一旦退婚,她一定会将送给侯府的东西,全部拿走。 那些东西价值不菲,不能被要回去了。 杨琛喉咙似是滞了一下。 林棠棠与林娇娇,对他都有用,他不能选择。 一时之间,他们沉默了。 林娇娇心中惶惶不安。 林棠棠油盐不进,若是权衡之下,侯府肯定会更偏向于她。 若是…… “姐姐,你当真如此容不下妹妹吗?” 林娇娇跪下,泪眼婆娑,“我只是想与姐姐、世子,永远在一起,这终究是奢念了。” 她朝着林棠棠磕了一个头。 紧接着起身,奔向前方树下的那口井。 “娇娇!”杨琛意识到林娇娇的想法后,追了过去。 “世子,昨夜娇娇圆梦了。娇娇不愿意为难你与姐姐,永别了。” 说完,纵身往井中一跳。 杨琛只扯到一块衣服布料。 第82章 嚣张?林娇娇永远不会有孩子 “快来人啊!”杨琛大喊,心急如焚。 当林娇娇当他的面跳井,这给他带来极大的震撼。 爱慕他的女子无数,但是没有谁能像林娇娇一样,能够愿意为了成全他,主动献上自己的生命。 当林娇娇落到水中的那一瞬,他觉得自己的魂都丢了一大半。 下人们蜂拥而来,开展救援。 余氏脸色十分难看。 她没想事情的发展,竟然会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也没有想到林氏的两个女子,性子如此倔。 林棠棠没有靠近井边,反而坐在树下慢悠悠地喝起了茶水。 “姑娘,我们不过去看看吗?”香雪问道。 “不用去,她死不了。”林棠棠神色淡定。 杨琛在井边焦急地来回踱步,听到林棠棠此言,猩红着眼,“林棠棠,我以前竟不知,你居然如此铁石心肠!她是你的妹妹,你都不担心吗!” “她自己要跳下去,关我什么事?” “你!”杨琛气急败坏。 “世子,人捞上来了!”双瑞喊道。 杨琛狠狠瞪了林棠棠一眼,连忙走了过去。 只见林娇娇双眼紧闭,面色惨白,浑身湿漉,呼吸微弱。 “娇娇!”杨琛的心像是被钝刀划开了一条口子,抱住她,直接朝着自己房中走去。 “快去喊大夫!” 余氏吩咐了一声。 “姑娘,我们……”香雪见到杨琛如此心疼林娇娇,对自己姑娘横眉冷对,心中不是滋味。 “林娇娇手段多,意料之中。”林棠棠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做好准备,我们去杨琛那里。” 来到东苑主院。 大夫给林娇娇看诊后,林娇娇在床上幽幽转醒。 杨琛握着林娇娇的手,不肯松开。 “世子,我这是到天堂了吗?怎么,怎么,还能见到世子呢……”林娇娇虚弱地笑着。 眼角缓缓划过清泪。 “这不是天堂,是侯府。”杨琛的声音嘶哑,“娇娇,你被救上来了。” “就算你不救,林娇娇也不会有事情。她懂水性,井水对她而言,算不了什么。”林棠棠走了进来,打断了这两人的卿卿我我。 “世子,我……” 林娇娇面色一顿,想要着急解释,又剧烈咳嗽起来。 “说什么风凉话!方才娇娇捞上来是什么样子,你心里没数吗?” 杨琛连忙给林娇娇拍背,“娇娇,没事,我信你。” 林棠棠垂眸不语,坐到椅子上。 无意中瞥到案桌宣纸上写着林玉郎。 是父亲的字迹。 不对,是林娇娇模仿父亲的字迹。 她身子立马绷直了。 难怪,箭矢一事后,杨琛还对林娇娇如此看重。 她眸色复杂,泛着冷光。 “方才的情况你也看到,就这样将娇娇送回老家,她是活不了的,你也会落一个苛待妹妹的名声。” 等林娇娇气顺睡着后,杨琛神情疲惫地坐到了椅子上,带着相商的语气,“不如,让娇娇入侯府,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林棠棠没有立刻回答。 她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为其他女子求她,心中寒意增加。 他这么不待见自己,当初为何又在不认识自己的情况下,救了自己? 林棠棠脑中又浮现余氏那一日所言,“你对林棠棠耍的手段少吗?你怎么得到她的……” 想了好一会,林棠棠才开口。 “要我不送林娇娇回老家,有两个条件。” “好,你说。” 见林棠棠松口,杨琛连忙点头。 “第一,林娇娇目前在侯府的身份依旧是林家小姐,正式纳她入侯府的时间,入府的身份,要等我父兄平安回京后商定,在此之前,你不能因为此事打扰父兄。”林棠棠道。 “好。”杨琛答应了。 他心道,她父兄怕是没有机会回京了,先应着再说。 “第二,我订婚后送给侯府的东西,世子要如数还给我,那算我的嫁妆,我要放到私库里面。”杨琛闻言蹙眉。 “可以,不过,这些物品的整理尚需要时日,我整理好了给你送过来。” 反正以后她嫁入侯府,这些东西都是侯府的。 “既然世子都同意了,就请在这两份文书上签字画押。”香雪拿出两份宣纸,上面写着方才说的两个条件。 “你,早就准备好了?”杨琛眼神阴暗。 “世子若是不愿,可以不签。”林棠棠说完,香雪准备收回宣纸。 “好,我签。”杨琛咬牙。 反正她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此时,双瑞进来汇报,“世子,孙侍郎请您去一趟兵部。” “知道了。”杨琛签字后,放下毛笔,转身离开。 碰上了端着药汁的青兰。 他又回头看了林棠棠一眼,“青兰,你在此守好林姑娘。” “是。” 杨琛离去后,青兰身子有些颤抖。 看着林棠棠的眼神中充满害怕。 林娇娇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一口喝完了青兰端来的药。 “姐姐,以后入了侯府,还请多多指教了。”她脸上的笑意藏不住。 果然,对付男人,要死要活的,最管用。 只有让他觉得,随时可能会失去自己,他才会更加心疼与珍惜。 “堂妹,此言为之过早了,等你真的入了侯府再说。”林棠棠靠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说道。 “姐姐,你就算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林娇娇觉得林棠棠现在心里肯定难受死了,她面上的淡定,是装出来的。 “你就这么想要入侯府吗?就算现在将你纳入侯府,你也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妾罢了。”林棠棠眼中尽是奚落。 这句话戳到林娇娇痛处了。 她何尝不知道妾室低微?可她目前没有更好的选择。 “天道好轮回,有恩宠的妾,比寡淡妻,活得更加滋润。” 林娇娇说着,故作娇羞状,“昨夜,世子也太狠了,硬是折腾好多回……” 她又像是想到什么,“都说恩露越多,怀孕的可能就越大。若我在姐姐成亲之前,怀孕生子,到时,还可以让孩子在姐姐的婚宴上做花童呢。” 香雪气得抽出了软剑,指着林娇娇。 哪知,林棠棠丝毫不怒,拍了拍香雪,让她收回剑。 “堂妹,你方才所言,跟青楼女子的做派没有什么区别。” 她叹了一口气,看向林娇娇肚子,“你一看就是难以受孕的体质,能不能怀孕还难说呢。” “你胡说!” 林娇娇捂住自己的肚子,不信,“青兰,你这就去跟我请大夫来。” 青兰浑身一颤,立马应下,慌忙出去。 林棠棠看了青兰一眼,笑了,离开了主院。 “姑娘,林娇娇真的是难以受孕的体质吗?”香雪问道。 “不是,她身体很好。不过,她永远不会有孩子的。”回到房间,林棠棠告诉香雪,脸上带笑。 “为何?”香雪不解。 第1章 雪夜难产 夫君另娶新妇 庆元十年,大奉国上京,气温骤降,大雪纷飞。 靖北侯府西苑内,雪压弯了树枝,寒风潇潇,炭盆冰凉。 林棠棠挺着大肚子双手冻得通红,浑身哆嗦。 “嬷嬷……我好冷……去拿点炭火……”她冻得牙根发颤,一开口,差点咬到舌头。 “老奴可做不得主,今日府上有喜宴,府中所有炭火,都紧着前厅,哪有你的份呢?” 伺候她的王嬷嬷,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喜宴?谁的喜宴?”林棠棠眼眸微惊,府中喜宴,为何她毫不知情? “自然是世子爷娶亲的喜宴啊。”嬷嬷看着她笨重的身子,眼中露出一股鄙夷,“你现在这副模样,出去别冲撞了夫人。” 闻言,林棠棠如遭五雷轰顶。 她与靖北侯世子杨琛早已定亲,婚期就在四个月后。 几个月前,蛮夷突袭北境,父亲北威将军带着几个兄弟与八万将士奋力御敌,战情紧急之际,她带着寄居在将军府的堂妹从战地逃脱,历经万难,来到京城靖北侯府,请杨琛求见陛下,让朝廷派兵增援。 后来,杨琛便率领兵马去了北地,临行前,救父心切的她,在杨琛的诱哄和半强迫中,把身子给了对方,如今,已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可今日,杨琛竟然回来了,还另娶他人?那她又算什么? 不行,她要去问个明白。 她一把推开门,顶着漫天飞雪,走到了回廊上。 “林姑娘,世子爷特地吩咐了,你不能走出这院子!”王嬷嬷急忙追了上去,一把捉住她。 “大胆刁奴!我凭什么听你的?”林棠棠发了狠,一把敲在王嬷嬷肘部的麻筋上,王嬷嬷立马松了力道。 她扶着肚子,一脚深一脚浅地朝东苑走去。 东苑内,红绸高挂,桂圆花生满床,喜色无边。 林棠棠鞋靴湿透,身上挂满雪花,推开门时。 正看到杨琛在跟新妇喝交杯酒。 而那新妇,竟是自己九死一生从北境战地救出的堂妹:林娇娇!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怎能如此对我?” 她当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那明亮的红色,晃得人眼睛生疼。 “不是让你看住她吗?怎么闹到跟前来了?”好事被打断,杨琛看了一眼低头赶来的王嬷嬷,面上不快。 “是林姑娘太霸道了……非要闹着出来,老奴的手臂到现在还是麻的……”王嬷嬷哭诉。 “呵,都是怀着身子的人,还是这么不安分。” 杨琛放下酒杯,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棠棠,“既然你来了,我便实话告诉你,从今以后,娇娇便是侯府里的主母,你便做妾罢。” “妾?笑话!我堂堂北威将军府嫡女,做你的妾?杨琛,你不要欺人太甚!”林棠棠怒而惨笑。 “姐姐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嫡女?哼,北威军叛变,将军府一个月前就已覆亡,你还在这里好模好样的待产,那是世子仁慈……” 林娇娇盈盈起身,嘴里的话如同匕首刺向林棠棠,“你父兄都死了,谁会为你撑腰?” “叛变?死了?”闻到噩耗,林棠棠眼前发黑,双膝一软,身子摇摇欲坠。 一心为国的父兄,怎会叛变? 她不信…… 林棠棠扶着门框,缓缓起身,颤身盯着杨琛,“你不是求见陛下,亲自去北境支援父兄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她嗜血的眼神,杨琛微微侧过头。 “北威军与贼寇勾结,杀良冒功,骗取军费,陛下亲自下诏,让世子前去平叛。” 林娇娇笑靥如花,站在杨琛身侧,“如今,世子凭借平叛功劳,已被陛下升为一品征北大元帅呢!” “是去平叛,不是救援?”林棠棠一怔,浑身冰冷,她脸色煞白,如被人拽紧了心脏,艰难开口,“你们……出卖了将军府?” “大胆!”杨琛怒斥一声,睥睨道,“你现在是侯府的人,说话要注意分寸,否则……” 杨琛眼中泛起一丝杀意,他不许任何人质疑北威军谋反一事。 “否则怎样?杀了我吗?” 林棠棠哑着嗓子,恨意疯长,“杨琛,只要我不死,就一定会给将军府讨回公道!” 说完,她眼泪决堤,朝外走去。 “放肆!你想去哪里?”杨琛怒极,大喊道,“来人,给我抓住她,别让她出府!” 外面风雪交加,林棠棠被一拥而上的侍卫压跪在了雪地里。 “放开我!”林棠棠的肚子阵阵发紧,冷风劲劲,仿佛吹进了心里。 她声嘶力竭地挣扎,却毫无效果。 林娇娇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款款走到她跟前,贴在林棠棠耳边,轻语道:“姐姐,你猜得对,北威军并未谋反,但是,有些人需要北威军‘谋反’,而我,只是出了一点点小力,用叔父的笔迹写了一封信,换取了侯府夫人的位置。” 林棠棠脑袋嗡嗡作响。 父亲将林娇娇当亲闺女看待,她写的第一个字都是父亲所教,不想到头来,她却以此背刺将军府。 “林娇娇,将军府的养育之恩,你就是这样报的?就算是一块石头,这么多年也该捂热了……”林棠棠情绪激动,剧烈咳嗽。 “姐姐,寄人篱下怎比得上自己当家做主?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而不是我?这些年,我在将军府,早就受够了!” 林娇娇眼神猖狂得意,“就因我举证有功,世子娶我为正妻,而曾经高高在上的你,失去父兄庇佑,只配做一个低贱的妾室,你的孩子,也只能叫我母亲。” 闻言,林棠棠只觉得呼吸都苦不堪言,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 这两人,一个是曾经跟她海誓山盟的未婚夫,一个是将军府呵护长大的堂妹。 可是,他们却勾搭成奸,联手负她,要了父兄与八万北威军将士的性命! 轮番刺激下,一股温热的血从林棠棠身下流出,顷刻便染红了她白色的裙衫。 剧烈的疼痛传来,她蜷缩在地上,冷汗直冒。 还没到预产期,林棠棠知道自己要早产了,一只脚已经迈入了鬼门关。 林娇娇看着疼痛不堪的林棠棠,心中涌现一股快意,她勾起嘴角,回到了新房。 “世子,今日是我们的好日子,早些歇息可好……”林娇娇柔弱无骨地攀上男人的衣襟。 杨琛一把揽住林娇娇的腰肢。 新房的门再次被关上。 屋内,罗帐轻垂,香肩半露,娇喘连连。 屋外,林棠棠难产倒在雪地里,鲜血染红雪白,触目惊心,刺人心扉。 她如同被风摧残后枯萎的梅,眼睁睁看着,屋内烛光下人影重叠。 切肤之痛,奇耻大辱! 眼角滑落的泪凝结成霜,她呼吸越来越弱,眼中写满不甘。 最后一片雪花飘落,林棠棠意识全无。 第2章 求见!成为孤的人 “姑娘,醒醒……” 混沌的意识聚拢,眼睛微睁。 雕花床,轻薄纱,梨花屏风。 林棠棠发现自己正头缠纱布,腹中空空,躺在西京行宫的床上。 “姑娘,你睡了三天三夜,可算是醒了。殿下派人送你来这里时,你满脸是血,可把老身吓了一跳。” 一个熟悉的嬷嬷走上前来,拿了帕子递给她,并将瓦罐的粥放在了桌上。 是李嬷嬷?她怎么会在这里? 林棠棠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一阵痛意传来,她才震惊地意识到,自己重生到八个月前了。 带着林娇娇去京城求援的路上。 过西京时,林棠棠不慎落入山谷,被当时路过的太子秦墨安所救。 前世的自己因为救父心切,加上深信杨琛,在西京行宫醒来后,立马带着林娇娇奔赴京城。 从未与太子打过照面,也未曾跟他道过谢。 哪知,这一去,竟是自己与父兄悲剧的开始。 重回此刻,她不想让悲剧重新上演了。 她要让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好好活着!要让自己与父兄,都好好活着!将来她的孩子,也要好好活着! 林棠棠眼波流转,心思微动。 太子出身行伍,军功赫赫,众人皆畏其威严,素来有“阎面”储君之称。如果他能为北境将士声援—— “嬷嬷,这几日有劳您照顾,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想到这里,林棠棠拿出一个珍珠发簪,放到李嬷嬷手中。 “姑娘太客气了。”李嬷嬷推辞了几番,便也接受了。 这姑娘看着年纪轻轻,却是个会来事的。 “不知救我的人是谁?嬷嬷能带我去给此间主人道谢吗?”林棠棠眼中泛起感激之情。 “不瞒姑娘,救你之人,便是当今太子殿下。” 李嬷嬷微微一笑,“不过此时殿下正在大殿议事,也不知何时得空……” 林棠棠垂眸。 旋即,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嬷嬷,我是北威将军林玉郎嫡女林棠棠,自小家父便教导我,做人要知恩图报。今受殿下如此大恩,我怎能不报? 无论殿下何时得空,我都愿意等,只求能当面叩谢殿下的救命之恩。求嬷嬷引荐,小女一定感念嬷嬷!” 她一副惶惶的模样,朝着嬷嬷行了一礼,重重地磕了一下头。 “姑娘,你再这样折腾,伤口又得重新包扎了。” 李嬷嬷看她额间的纱布又隐约渗出些鲜红,忍不住叹一口气,“罢了,我带你去大殿通报,至于殿下见不见你,这就不是老身能做主的了。” 毕竟,另外一位林姑娘,已经多次求见,殿下都未曾见过。 “多谢嬷嬷!”林棠棠抬头,眼中染上一抹喜色。 两人从浅月阁来到勤政殿门口,李嬷嬷正欲跨入大殿之时,林棠棠喊住了她。 “嬷嬷,这是我父亲的信物,还请嬷嬷一同转交。”她从身上拿出一封密封的信,放到李嬷嬷手中。 片刻后,侍卫将林棠棠带到了大殿后,合上了门。 殿内只有一男子。 他面如冠玉,坐于案首,身着玄色莽服,敛眉沉思,周身散发着雍贵与凌厉之气。 “臣女林棠棠拜见太子殿下,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她朝着男子行礼道。 “呵,你说是谢恩,实则是来求救的?”秦墨安清冷的声音传来,“孤且问你,这上面所疏可是真的?” 信上写着紧急军情:八万北威军死守贺山城,战情危机,急需朝廷派兵增援! “字字为真,信尾有父亲的印鉴,殿下可以辨别。”林棠棠以额抵地,“殿下,北威军,真的快扛不住了!” “可孤并未收到任何战报。大奉国军报系统完备,怎会是你一个女子前来报信?”太子不怒自威的语气中,是置疑。 “殿下,贺山城已被包围,官驿尽毁,消息自然传不出来。臣女自幼习武,身材娇小,依靠父兄的帮助,方才拼死才从贺山天堑逃出,请殿下明鉴。”林棠棠言辞恳切。 说罢,她挽起了袖子。 两只本该白皙的手臂上,布满了十多条大小不一的伤痕,有荆条的划伤,有箭伤……其中部分伤口已经结痂,几条伤口却依旧红肿,皮肉翻出,看得人触目惊心。 “你倒是有几分孤勇。” 秦墨安眸色深深,却带着几分拒绝之意,“可京畿外军务大事素来由兵部呈报,你为何不去找兵部的人?” 秦墨安驰骋沙场十余年,虽曾立下不朽军功,但功高震主,被皇帝卸下了所有兵权。 近两年边境太平,皇帝让他主管户部与礼部,常住行宫,就是想让他这把沙场宝刀,收回刀鞘之中。 “殿下,只因为……臣女信您!其他人,臣女不信!” 林棠棠想起前世,今生绝不能重蹈覆辙! 她心中急切,声音带着恳求,“殿下,求您帮帮我!只要能救北威军,您让臣女做牛做马,赴汤蹈火,怎样都行……” 她抬眸看着太子,目光灼灼,尽是期盼与真诚。 天色渐暗,昏暗的烛光,照在她清丽的容颜上。 额上一层纱布,更平添了一丝破碎感。 “怎样都行?” 秦墨安盯着林棠棠,细细审视,如潭渊的眼神中,似乎看不见波澜。 半晌,幽幽开口。 “只有成为孤的人,孤才会帮。” 林棠棠一愣。 没想到重活一世,还是逃不开失了清白的命运。 但,一想起还在北境厮杀的父兄,她毫不犹豫道,“行,只要殿下肯出手相帮。” 说罢,她起身,一把解开自己的衣带。 瞬间,裙衫自香肩滑落,只剩下粉色的薄纱,挂在胸前,随着呼吸起伏。 她忍住眸中泪意与羞耻,赤脚走向秦墨安。 比起父兄的性命,她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父兄有救,哪怕是自己人头落地,她也甘之如饴。 第3章 怎么,你眼红了? “你这是作甚?” 哪知,秦墨安面色一沉,别过头去。 隔空将一件玄色披风扔到她身上。 “殿下……不是说……让我成为你的人吗?”林棠棠不解,小心翼翼道。 “想用女色接近孤的人,如过江之鲫,你觉得孤是昏庸好色之辈?” 秦墨安嗤笑一声,“你虽有几分姿色,可未免将自己的价值想得太高了。孤对女人不感兴趣。” 林棠棠心中“咯噔”一下,窘迫得不行。 刚刚竟是自己会错了意,在大殿差点脱得精光。 “殿下,臣女知罪。”她连忙跪在地上,面色红得几欲滴出血来。 “成为孤的人,效忠于孤,你,不够。”秦墨安点到为止。 林棠棠看向秦墨安,“只要殿下愿意声援父兄,臣女与北威将军府皆愿为殿下效力。” 父亲林玉郎是直臣,从未依附任何势力。多位皇子都曾经向他抛去过橄榄枝,他都嗤之以鼻。 可现下,将军府已无退路。 只有依附于太子,才能博取新的生机。 “你一个女儿家,如何能代表将军府?”秦墨安低眉问道。 “殿下请放心。”她从脖间取下一块玉佩,恭敬地呈上,“在我离开北境时,父亲将林氏家主玉佩交付于我,我能代表将军府做任何决定。” 秦墨安接过玉佩。 不经意间,两人的指尖碰到了一起。 冰凉而陌生的触感传来,林棠棠一下子缩回了手指。 秦墨安情绪不显,手指细细摩挲着玉上纹理,不知想到了什么。 “你的投名状孤收到了,夜已深,今日到此为止。” “是。”林棠棠低着头,从侧门离开。 她知道,增援一事复杂纷繁,太子不会仅凭一次面谈,就做出决定。 虽然心中忧虑着急,但她现在能做的,便只有等。 等太子的下一次召见。 她从大殿退出后,满头发白的鲁太傅从侧室推着轮椅而入。 细看之下,他的眼睛无法对远处聚焦。 “果然如老师所料,北境乱了。”秦墨安朝着他走过去。 “我们的人已有半个月未收到北境的消息,这在以前从未有过。幸好你从她们身上所穿服饰,看出了她们来自北境,救下了她们,才有了今日的投诚。” 鲁太傅欣慰地看了自己的爱徒,真是好心计! 他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殿下打算接下来如何做?” “先派两路人去北境查看。同时,将蛮夷袭击北境的消息,不留痕迹地透露给陈国公,他会让父皇知道的。” “不错,妥帖。” 鲁太傅与秦墨安对视一眼,从眼神中读懂了彼此。 当今皇帝育有五子,秦墨安是嫡长子,他的四个弟弟狼子野心,很不安分,朝堂之上已形成四分天下的僵局。 如果能利用北境之事破局,似乎也不错。 “如今,林家姑娘便成了这棋局上最活跃的棋子了。” 两人围坐在棋局旁,鲁太傅放下了第一颗黑子,“殿下打算如何落子?” “暗桩。” 秦墨安将白子放到正中间。 夜风习习,带着微凉。 林棠棠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一路思索,回到了浅月阁门口时,已是半夜。 “姐姐!”一道女声响起。 林棠棠整个人都绷直了。 是林娇娇。 思绪被打乱,前尘记忆浮现,林棠棠心中恨意瞬间涌上,她恨不得现在便上前掐死林娇娇。 可杀人诛心,让林娇娇一下子死了,太便宜她了。 重活一世,她要一样样夺走林娇娇在意的东西,将前世所受之苦,双倍奉还给林娇娇,让她也尝尝杀人诛心的滋味。 指甲几欲镶进肉里,林棠棠努力压制自己波涛汹涌的杀意。 “姐姐,你去哪里了?听说你醒了,妹妹一直在等你!”林娇娇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个食盒。 她认出林棠棠身上的那件玄色披风,好像是太子的……难道,姐姐见太子去了?她心中泛酸,装作漫不经心道:“姐姐,你是去散步了吗?这件披风,似乎不是你的……” “是殿下送我的,怎么,你眼红了?”林棠棠语气淡漠,问得林娇娇一噎。 她微微垂眸,眼中闪过一丝阴暗,旋即又恢复如常。 “我只是关心姐姐,毕竟夜深了,你身上又有陌生衣物,我怕你被歹人……” 话还没说完。 “啪。” 一个大巴掌甩到了林娇娇的脸上。 “这可是太子行宫,侍卫众多,你一口一个歹人,叫人听到了,还以为你在质疑殿下的能力呢!” 林娇娇错愕。 一向疼爱她的姐姐,居然当众打了她! 凭什么! “姐姐,你误会我了,我只是一时口快……” 林娇娇捂着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脸委屈。 “一时口快也是错,打你一巴掌,是为你好。林娇娇,这里可不是将军府。” 这声斥责,院子里值夜的丫鬟都听到了。 她们都看向林娇娇。 众目睽睽之下,林娇娇只能行礼认错,咬碎了牙往肚里吞。 “行了,日后定要谨言慎行。”林棠棠一把拿过她手中的食盒,和缓了脸色,“知道我还未用晚膳,有劳堂妹了。” “我的食盒……”林娇娇惊呼,想要抢回给太子准备的吃食。 “怎么?这不是堂妹为我准备的?”林棠棠目光幽深道。 “是……是给姐姐的……”林娇娇脸憋得通红,手握成拳,又不能辩解。 “如此,妹妹的心意我便领了,我用完膳,你再拿食盒回去。”林棠棠微微一笑。 前世,林娇娇几乎每天都会提着食盒去大殿等太子。 只是因为当时离去匆忙,林娇娇与太子相处机会寥寥,这一世,林棠棠自然也不会让她成功。 林娇娇回到房间后,心中愤愤不甘。 林棠棠这个贱人! 才醒来一日,就见到了太子,还披上了太子的披风。 可她多次拎着食盒来到大殿门口,却被太子拒之门外。 莫非她与太子之间……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当即,林娇娇给靖北侯府写了一封信,连夜托人送去。 第4章 把柄!致命一击 天色渐渐亮了。 “林姑娘,老身给姑娘送早膳了。”李嬷嬷端着早膳来到院中,身后还跟着王太医。 “嬷嬷,太医快请进。”林棠棠浅笑见礼。 李嬷嬷将早膳摆好,有精致的糕点与可口的米粥、配菜,满满一桌,十余道美食。 林棠棠有些讶异:“嬷嬷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不多。”李嬷嬷笑盈盈地,“殿下昨夜吩咐,让老身好好照看林姑娘。姑娘喜欢什么,尽管开口,瞧你,太瘦了,要多补补。” 她觉得林棠棠能得太子青睐,肯定不凡,对她的也越发客气起来。 “嬷嬷所言有理,老夫今日前来给姑娘瞧手臂上的伤。” 王太医说明来意后,便拿出药箱。 得知是太子授意,林棠棠也不再客套了。 果然,成为他的人,他才会照拂。 林娇娇与她同住一院,一早就瞧见了提着食盒的李嬷嬷和太医,见送餐的小丫鬟还不来自己这边,林娇娇心下有气,便走了过来。 正好隔着窗户,听到李嬷嬷毕恭毕敬地给林棠棠布菜,太医也在一旁嘘寒问暖。 “姑娘,殿下特地吩咐老夫将宫中的生肌膏给姑娘抹上,但生肌膏遇水便溶,会留下永久性的伤疤,因此,姑娘这两日万万不能碰水。” “多谢殿下,有劳王太医了。”林棠棠笑着答谢。 林娇娇沉着脸,紧握手帕。 平日里,她的早膳仅有四样,照看她的嬷嬷,态度也是淡淡的,为何林棠棠能享受这种待遇? 那生肌膏,据说比金子还贵,宫中娘娘才有,林棠棠何德何能用得着? 她却全然忘了,林棠棠手上的这些伤口,是这一路为护她周全而落下的。 当时若不是林棠棠以手挡箭,她的头颅早就被蛮夷钉在了树上。 林娇娇看着屋内三人相谈甚欢,心生一计。 林棠棠手臂的伤,既多又大,她何不顺势做局,让林棠棠手上的伤痕永远留下。 毕竟,在大奉国,世家的人大多会嫌弃有疤痕的女子,太子肯定也不例外。 林娇娇的嘴角无声勾起,在屋里人出来前,悄悄退下。 “嬷嬷,殿下可是有何吩咐?”林棠棠深知天下也没有的午餐,用膳后,淡声出口。 “林姑娘戌时去大殿便知。”李嬷嬷送走了王太医后,笑而不答,便带着林棠棠四处熟悉行宫环境。 经过百鸟林时,林棠棠看到了一抹灰色的身影,若有所思。 入夜,戌时。 林棠棠再次来到大殿。 “父皇今日已经知晓北境之事,不日便会派兵增援。”秦墨安刚从宫中回来,一身黑色的冕服还未换掉。 “殿下,请问是何人领兵?” “领兵的人选还没定,父皇让兵部尚书吴雄拟定名单。” 林棠棠心中一坠。 上一世,吴雄跟杨琛狼狈为奸,北威军覆灭的背后,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她眼眶猩红,抬起头,“殿下,人选之事可有转圜的余地?臣女能做什么?” “吴雄推荐了五个人,其中三个人,孤已有应对之策了,剩下这两个人交给你解决。” 秦墨安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条递给林棠棠。 只有想办法让这五人不领兵,太子才能安插自己的人去增援。 她有些颤抖地接过字条,打开一看。 意料之中,看到了杨琛的名字。 还有一人,是吴雄的女婿,四品云麾将军罗驰。 “孤这里有一条线索,是关于他在西京外室的消息,你拿去用。” “多谢殿下。” “至于你的未婚夫杨琛……”秦墨安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急于开口。 杨琛不是自己人,他不打算用。 “殿下放心,臣女心中只想救父兄与八万北威军,再无其他。”林棠棠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此次增援是一个能立功的机会,你舍得将机会给到他人?”漫不经心地口气中,带着几分戏虐。 “既然投靠了殿下,一切便听您的吩咐。何况,我与杨琛之间,早无情分,只有血海深仇。”她说完,手握成拳。 秦墨安挑眉,这跟他听到的不一样。 林棠棠爱慕杨琛,当年非他不嫁,闹得京城人尽皆知。 现在她却说,两人之间有深仇大怨…… 秦墨安望着站在面前的林棠棠,瞳孔中倒映出女子倔强的脸庞,那双清澈的杏眼中,丝毫没有犹豫,只有无尽恨意在疯涨。 倒也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 半晌,他收回审视的目光。 “既如此,孤便等你的消息,但,你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按照皇帝的意思,北境增援大军,分两次出发,第一支队伍领兵之人为三人;半个月后,第二支队伍开拔,领兵之人是两人。 “诺。”林棠棠垂首应下。 她知道,太子要卸下这两个人的领兵权不难,让她去做,不过在试探她的衷心与能力。 重活一世,她与杨琛的较量,在此刻已经拉开了帷幕。 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从大殿退出后,林棠棠看到了拿着食盒候在门外的林娇娇。 林娇娇今日一直留心着林棠棠的动静。 “姐姐,你终于出来啦!妹妹好等!”林娇娇眼神一个劲地往里看,“太子可曾用膳?” “太子膳食,自有司膳料理,你怵在这里干什么。”林棠棠让她一起离去。 “太子殿下收留了我们,我自当感谢,这些都是我精心准备的美食。”林娇娇将食盒递到了林棠棠的面前,“姐姐,要不你将食盒送进去,以表谢意?” 林棠棠心生狐疑,推迟不肯,谁知道她又想耍什么花招? 不想,林娇娇却忽然靠近,脚一滑,整个人朝着林棠棠扑过来,瞬间食盒倾斜,里面的汤水,全部朝林棠棠泼过来。 林棠棠虽然躲闪极快,可是左手手臂依然被淋湿了。 因为食盒里放着满满一大碗鸡汤。 “你们没事?” 门口的宫女们,赶紧围了过来。 林娇娇跌坐在地上,手肘都摔红了,她故意挽起袖子,扯住林棠棠的衣裳,“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没站稳,脚滑了,也摔伤了……” 一副无辜的样子。 林棠棠看着自己湿透的手臂,眸色转深。 林娇娇就是冲着自己手臂来的,太医的嘱咐,她偷听到了。 她心中泛起冷意,既然林娇娇要闹这一出,干脆就乘势给她立规矩。 “我无碍,堂妹林娇娇莽撞无礼,让各位见笑了。”林棠棠当着围观的人,直接指责。 “姐姐,我是为了感恩,不是无礼……”林娇娇辩驳道。 “无诏不请自来,又殿前失仪,难道不是无礼吗?” 林棠棠看了坐在地上的林娇娇,沉着脸,“现在食盒毁了,还不走?以后不准跑到大殿前来。” “是,妹妹这就回去。”林娇娇不情愿地起身,低着头跟在林棠棠身后。 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兴奋。 今日这出苦肉计,值了。 来之前,她就仔细盘算了: 若是林棠棠今日愿意帮忙递食盒,凭借她的巧手,肯定能获得太子青睐。 若是不肯,她便将汤水泼到林棠棠身上,毁了她的手臂。 今日,虽然出了一点丑,日子久了,别人都会淡忘的。 但,林棠棠的左臂,将会留下永远丑陋的大疤痕。 世上哪个男人还会真心喜欢她呢? 杨琛与太子,林棠棠一个也别想得到! 这个把柄,她要捏在手中,在适当的时候,亮出来,给林棠棠致命一击。 林棠棠看着林娇娇面上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得意之色,无声地笑了。 林娇娇还真以为自己会没有防备? 她真是太天真,太小看自己了。 第5章 暴打刁奴!大祸的开端 就在林娇娇暗暗得意之时,秦墨安对着对着门口的暗卫说,“以后按照林棠棠说的,不让林娇娇再靠近大殿。” 这样的女人,他见多了。 回到浅月阁后,李嬷嬷看着林棠棠湿透的衣裳,急忙迎上来。 “林姑娘,怎么湿了胳膊?太医早上还特地交代,不能沾水……”李嬷嬷喋喋不休,语气中带着心疼。 林棠棠看着李嬷嬷,眼中有一些湿意。 没想到重活一世,她感受到的唯一温暖,是一个相处几天的嬷嬷给的。 “可是弄疼姑娘了?”李嬷嬷见林棠棠不说话,帮忙褪衣裳的动作,顿了一下。 “嬷嬷放心,无碍的。”林棠棠回过神来,自己利落地褪去了衣裳。 只见她的手臂上包着两块轻巧的褐色软甲。 她解下软甲,里面的纱布居然没湿掉一分。 “这是……”李嬷嬷惊讶道。 “这是我娘以前给我做的护手软甲,可以防水防风。” 林棠棠压低声音,“以前我顽皮,冬天也经常会弄湿衣裳,我娘亲怕我着凉,特地给我做了这对软甲。今日我特地戴上,以免手臂不小心碰水。” “嗯,幸亏了这软甲,不然姑娘可要受罪了。”李嬷嬷松了一口气。 “我晓得,多谢嬷嬷关心。”林棠棠轻声道,“嬷嬷,今后咱们说话的声音小点,隔墙有耳。” “嗯。”两人对视一眼,李嬷嬷点了点头。 又说了一会话,林棠棠慢慢睡去。 “咕噜噜……” 翌日,破晓时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后,又有一阵轻微的叫声传来。 觉很浅的林棠棠立刻醒了,她起身走入院外,看见一只灰色的鸽子落在院墙下。 它翅膀下垂,耷拉着脑袋,羽毛上带着血迹,无精打采。 “这里怎么会有鸽子?” 林棠棠将它抱到了屋内时,鸽子身上掉下来了一小截竹筒,一张纸条从里面掉落。 她弯腰拾来,无意中看到一个杨琛两字。 林棠棠心中警铃大作。 纸张已被鸽子的血迹染红,大部分字迹已经模糊,依稀只能辨认出开头的署名是杨琛。 这是有人在给杨琛通风报信。 若不是信鸽受伤,这封信只怕已经落入杨琛之手。 字迹苍穹有力,她并没有见过。 这封信是谁写的呢? 林娇娇自幼擅长书法,是她仿造其他人字迹写的,还是另有其人? 她将鸽子包扎后,来到大殿,却被告知太子凌晨时已前往皇宫。 回到浅月阁时,门口停放着一辆马车,车门的红漆掉了几处,露出褐色的木纹。 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林姑娘,靖北侯府派人来接你了。”一个小宫女告诉她。 “这么快?”林棠棠顿住了。 一想到侯府,林棠棠浑眼中只有恨意与冷意。 她还没去找他们,他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林姑娘,我奉靖北侯世子之命,特地接你去侯府。” 老妇的声音传来,哪怕是夏初,也让她的身上也泛起了鸡皮疙瘩。 是王嬷嬷,前世在侯府里监视自己的老婆子,在雪地临死前,羞辱她的人。 王嬷嬷身后跟着几个小厮,走上前来,一脸老气横秋。 “林姑娘!马车都准备好了,快跟我们走罢,别让世子等急了。”王嬷嬷见林棠棠不说话,赶紧跟到她跟前。 “他爱等就等,与我何干?”林棠棠冷哼一声。 王嬷嬷心中纳闷,林棠棠是怎么回事?往年林棠棠回京城探亲,世子都是派她来接的,怎么今日如此冷淡了? “林姑娘,你这话老奴就不爱听了,世子何其尊贵,怎能让他久等呢?”王嬷嬷觉得林棠棠在耍大小姐脾气。 “你好大的口气。一个奴才,还敢教训我?”林棠棠板着脸。 王嬷嬷满脸胀得通红。 她可是世子身边最得脸的管事嬷嬷,就连侯夫人都不曾对她说过重话,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当众打她的脸! 既然她不识好歹,便休怪自己粗鲁了。 王嬷嬷上前,准备直接架着林棠棠回去。 “放肆!这里是太子行宫!”林棠棠呵斥一声,一脚踢向王嬷嬷的脚窝处,她立马跪在地上。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世子说今日一定要带她回府,你们都忘了吗?”王嬷嬷见打不过林棠棠,连忙招呼着小厮上前。 “我是北威将军府嫡女,未来的世子夫人,你们谁敢对本小姐无礼?”林棠棠丝毫不惧,一脚踩在王嬷嬷的右手上。 王嬷嬷疼得牙呲欲裂。 林棠棠心情舒畅,上一世王嬷嬷折磨她,这世王嬷嬷被她折磨。 见林棠棠凶猛的样子,小厮们踌躇不前。 “我是世子的人,林姑娘,你这样对我,不怕世子迁怒于你吗?”王嬷嬷恨恨道。 “你不过是杨琛身边的一个走狗,见到本小姐不行礼已是不敬,还妄图在行宫动粗,就算杀了你,我也是正当防卫。” 林棠棠一脚又踩在王嬷嬷的做手上,王嬷嬷的手筋断了,大汗淋漓,疼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去告诉杨琛,有什么话,当面跟我讲,而不是让这个上不得台面的老货来羞辱我。” 她扫了一眼畏畏缩缩的小厮,松开了王嬷嬷。 几个小厮拖上脸色苍白的嬷嬷,匆匆离开。 林棠棠松了一口气。 从行宫到侯府不算太远,杨琛很快便会知道消息。 自己如今是将军府的代表,最清楚北境之事,手握舆图。 杨琛为了前途与利益,一定会亲自前来请她。 而在靖北侯府,也有她要拿回来的东西。 她要去侯府。 光明正大的去。 而不是坐着一俩破旧的马车,向前世一样,在侯府受尽折磨。 大奉国,未婚妻家中如有难,暂住在夫家,只要不逾矩,是被允许的。 林棠棠细细思索,将上一世与北境之事相关联的人,都写到了一张纸上。 她靠在窗前,看着树上两只鸟儿打架,心中已有了定论。 在杨琛来之前,她要先准备一个惊喜。 她换了一身男子的长衫,驾着一辆马车,根据太子提供的线索,来到了西京水榭巷转角处。 这里是一栋四进的大院子,里面住着罗驰的外室宋茹儿。 门口有一对石狮子,还种满了花草,看得出,罗驰对这个外室,很上心。 林棠棠敲响了房门。 “谁呀?”一个嬷嬷将门开了一条缝,打量着眼前的陌生男子。 “嬷嬷,罗将军派我来报信,罗夫人已经生疑,派了府兵过来,要将宋小姐与公子都抓走。”林棠棠语气中带着慌乱。 “啊!这可怎么办?”嬷嬷一下子慌了神。 罗驰的夫人,从小被吴雄纵容得无法无天,彪悍异常,若是小姐与公子落入她的手中,绝无活路! “罗将军特命我将你们接到安全之处,嬷嬷快些收拾行囊。”林棠棠安慰道,与她一起进入内堂。 半个时辰后,马车驶出了水榭巷。 出门前,林棠棠身上的一个玉佩,不小心掉到了花厅里。 杨琛此时还不知,一场大祸,将因这个玉佩,从天而降。 林棠棠拉上车帘,嘴角车扯起冷意,这里,将是侯府覆灭的开端。 第6章 再见杨琛!蛰伏报仇 费了一番口舌,将宋茹儿母子安置好后,林棠棠回到行宫。 一辆繁贵富丽的马车停在门口。 杨琛身穿白衣,负手而立,站在马车旁。 “世子,林小姐回来了。”亲随双瑞看见林棠棠过来了,指着杨琛身后的方向。 杨琛转身,半逆着光,阳光扫过他挺拔的身姿,投射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落在林棠棠前面。 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帘,林棠棠骤然红了眼,手紧紧拽握住腰间的软鞭。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 “你去哪里了?” 杨琛闷声,语气不悦,“本世子等了你很久。”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与关心,只有质疑。 “嫌久,世子可以不用等。”林棠棠站在原地不动,冷漠开口。 纵使心中恨意再深,愤意难平,她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唯有保持冷静自持,才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杨琛愣了一会。 以前的林棠棠,对他言听计从,从不会诘问他。 “你在闹脾气?我知道你心中怨我此前没来接你,可我公务繁忙,只能叫嬷嬷先来。” 杨琛开口,语气不容抗拒,“北境之事,我已经知悉。你既已来京,便跟我回侯府,我还能照拂一二。” 照拂?林棠棠冷笑。 明明他就是侩子手。 还非要装得有情有义。 上一世,进入靖北侯府后,她就被侯府的诸多规矩压得喘不过气来,侯府多人为难她,王嬷嬷更是对她日夜监视。 哪里来的照拂,明明是画地为牢。 “怎么?你不愿意?”见林棠棠沉着脸没回应,杨琛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烦。 “姐姐,你一个人在京中孤苦无依,现在世子亲自来了,何不回侯府,也少受一些累?”此时,林娇娇从院子走了出来,一脸关切。 她在院内偷听,见林棠棠始终没有表态回侯府,心中着急,决定出来推波助澜。 杨琛闻言,看向林娇娇。 一袭粉色裙衫,眉间点了一抹花钿,显得越发娇媚了。 上一次见她,还是去年花灯节时,北威将军林玉郎回京述职,她与林棠棠跟在身后。 林棠棠不动声色地扫了两人一眼。 “我可以去侯府,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林棠棠的语气不容商量。 “条件?”杨琛蹙眉,他这个未婚妻,性子太骄纵了。 他都已经亲自来接人了,她还非要在这里摆谱。 若不是考虑她还有价值…… “你说说看。”他忍住心中的烦躁。 “入府后,侯府不得以任何理由限制我的自由,也不能强迫我做任何事情。” “我答应你。”杨琛眼神微闪,嘴上应付,“现在时辰不早了,可以回侯府了?” “世子既然这么急,那就劳烦堂妹去收拾好行囊。”林棠棠开口。 “姐姐……我,今日暂时不用收拾。”林娇娇低眉轻道。 “为何?” 林娇娇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眼中有痛意,“我今日脚崴了,不便入侯府,只能留在这行宫养伤。” “哦?”林棠棠挑眉,“行宫里的路平坦,我未曾见到谁崴了脚,你方才走路,我也未瞧见有何不妥。” “我是不小心崴到的,刚刚走过来不过是强忍着。”林娇说着,眼中已有泪花。 “堂妹可以坐在马车里,无碍于行。”林棠棠劝道。 “可我还有风寒未好,坐马车也会晕。”顺势又咳嗽了几声。 她语气低沉,带着恳求,“姐姐,是我不好,让你担忧了。等我好了,再去候府,行吗?这样也不会耽搁你与世子回府。” 一副柔弱的模样,怯怯不安,可怜极了。 “她脸色如此苍白,你便不要为难她了,让她待在行宫,先养好身体。” 林棠棠还未开口,杨琛便先出了声。 “为难?” 多么熟悉的字眼。 她头上如此明显的伤,他毫不过问,但林娇娇脸上只是脂粉白了些,他便看到了眼里。 前世也是如此,林娇娇喜欢在杨琛面前扮柔弱,杨琛很吃这一套。 他为了林娇娇还曾责难过她。 当时,她还伤心与内耗了许久,以为真的是自己做得不好。 不过,现在不会了。 杨琛,不值得。 “世子,这话你可说错对象了。这里是行宫,是殿下的地盘,她能待多久,我可做不了主。”林棠棠嗤笑一声。 杨琛面色微僵。 “我受了殿下之恩,出发之前要先去辞行。只能劳烦世子再等等我了。” 说罢,瞥了林娇娇一眼,看着她脸上精致的妆容,心思清明。 侯府世子与一国储君的地位不能同日而语。 有太子这个珠玉在前,林娇娇现在对杨琛,还没那么感兴趣。 林娇娇想单独留在行宫,不过是想伺机勾引太子罢了。 重活一世,林娇娇的野心,越发膨胀。 殿内。 秦墨安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 “你既说侯府是虎穴,为何还要去?”秦墨安翻阅着奏折。 “殿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臣女此番到侯府,既是为了拿下杨琛的领兵之权,也是为了多帮殿下留意侯府的动向,为殿下分忧。” 林棠棠知道,太子与二皇子,势同水火,多次较量。 而杨琛与兵部尚书吴雄,都是二皇子的左膀右臂。 上一世杨琛能够灭了八万北威军,少不了二皇子与吴雄背后的运作。 她只身入侯府,是为了更好地搜集几人不法的罪证。 秦墨安看了林棠棠许久。 “那你需要孤做什么?” “臣女需要人手,细心又有本事的。”林棠棠抬头,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秦墨安放下手中的奏折,“李嬷嬷跟你去侯府,具体人手,你与她商定。” 太子同意后,林棠棠松了一口气。 除了搜集证据,夺了杨琛的领军之权,她也要夺回杨琛依靠将军府得到的一切好处,让杨琛一步步跌落神坛,失去世子之位! 她要让侯府及其背后之人的阴谋彻底覆灭,让父兄与八万北威军能够堂堂正正担得起一声“英雄”称号。 还有,为她腹中那个未出世的孩儿,报仇雪恨。 “多谢殿下,还有一事,今日我捡到了一只信鸽,上面有一张字条。”林棠棠将早上之事,细细说来。 秦墨安接过字条,神色晦暗。 “做得好。以后,记得每日跟孤汇报进展。”秦墨安饮了一口茶,深思悠远。 林棠棠稍作收拾,带上李嬷嬷与一个丫鬟春雪,上了马车。 “驾……”车夫赶马的话还未说完。 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 “世子、姐姐,等等我!” 林棠棠掀起马车上的帘子,瞧见林娇娇正气喘吁吁,朝着马车走来,后面还跟着在大殿里伺候的吴公公。 林棠棠皱着眉头。 马上要回侯府了,林娇娇前来,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林娇娇老这样蹦跶,她不介意再收拾她一顿。 她手握成拳。 第7章 重回侯府 步步为营 “你不是要留在行宫休养吗?怎么又跟来了?待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呢!”林棠棠惊讶出声。 “姐姐,我觉得跟你们一起走好些……”林娇娇咬着唇。 “殿下说了,既然两位林姑娘是一起来,理应一起回去,所以老奴便将这位林姑娘请出行宫了。”吴公公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直接打了林娇娇的脸。 “哦,原来是被赶出来的。”林棠棠恍然大悟,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娇娇。 林娇娇脸色煞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林棠棠看着林娇娇心虚的模样,暗道:太子真是“鉴茶”高手,对于林娇娇这种绿茶,一眼看透。 回侯的路上。 林棠棠没有跟杨琛坐在一辆马车上,临行时,特地让李嬷嬷借用了一辆行宫的马车。 还带了许多行囊。 杨琛虽有不满,但是碍于在行宫,也没有多说。 林娇娇跟上来后,马车的空间显得狭窄起来。 “车厢拥挤,你坐到我马车上。”杨琛透过车帘,朝林棠棠开口。 “不必了,人多热闹。”林棠棠神色淡淡,拒绝了杨琛。 她知道杨琛想单独找她,无非是想打探北境之事与她手中的舆图。 马车外,杨琛沉默一瞬,气呼呼地上了侯府的马车。 李嬷嬷看着林棠棠这番态度,心中有了初步的论断。 林娇娇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她心道,林棠棠这个蠢货,世子主动示好,她还屡次把人往外推,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就算太子见了她几面又如何?她还不是得灰溜溜地跟着回侯府? 想到林棠棠今后哭哭啼啼的样子,林娇娇心中舒畅了许多。 林棠棠将车厢众人的表情都看在眼底。 马车最终停在了镇北侯府的南边侧门。 小厮打开了门。 “到了,我们进去。”杨琛跨过门槛之时,却发现林棠棠几人纹丝未动。 “怎么,你不进去吗?” “世子,请问为何不走正门?”春雪疑惑。 “正门的门槛无事不能轻易放下,还请林姑娘走侧门。”小厮开口解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林姑娘来了是大事,怎能从侧门进去呢?”春雪忿忿不平。 要是真走了侧门,只怕以后林姑娘会被人轻视,认为她好欺负。 “林小姐,请见谅,如无特殊吩咐,马车一律从南边侧门进入,这是侯府的规矩。”小厮赔笑着,见杨琛没有发话,心中也无忌惮。 林娇娇沉默不言,一门心思看热闹,始终没开口讲话。 “这便是靖北侯府的规矩吗?林姑娘是北威将军嫡女,侯府未来的世子夫人,今年第一次上门,便被要求走侧门,老身真是前所未闻。”一直没开口的李嬷嬷厉声反问。 “我们世子都走了侧门,怎么林小姐不行?”小厮梗着脖子,顶道。 杨琛不说话。 他以前乘坐的那辆马车,前几日拿去翻新了,今日乘坐的这辆,是他母亲余氏所有,车夫也是余氏的人。 车夫将马车停到了侧门,便是余氏授意而为。 余氏一直不喜欢林氏,让她走侧门,是想在她入府之前,给她来一个下马威。 今日林棠棠冷漠的态度,让杨琛不快,他也不想为她说话。 她明明只能投靠侯府,却还要在他面前摆谱。现在,不照样跟着他来到门口了? 他就不信林棠棠不想入侯府。林棠棠也不会在意究竟从哪个门入。 哪知。 “世子,侯府是你家,你走哪个门我不管。可我作为你的未婚妻,理当从正门入,这是我的自由与权力。” 杨琛没想到林棠棠如此冷硬,薄唇微启,“不过是一扇门而已,走哪里都一样,何必在意呢?” “你们侯府,莫要将人当傻子。”林棠棠冷笑一声,“你此前承诺我,不限制我自由,可能做到?如果做不到,那这个侯府,我不进也罢。” 林棠棠此话,字字在理,又拿捏了杨琛有求于她的心思。 他压着不满,指了指小厮,“去开正门。” 林棠棠望着眼前金灿灿的侯府牌匾,心思交集。 终于又重回靖北侯府了。 与上一世狼狈求援,走侧门而入的场景不同,这一次,她光明正大走了正门。 不过,进入侯府之后,中庭空荡,无一人迎接,只有丫鬟翠竹候在此处。 杨琛也被侯夫人派来的丫鬟唤走了。 “林姑娘,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夫人命我带你去客房梳洗。”翠竹冷漠开口,带着林棠棠来到了西苑。 一共四间房,房舍已旧,小院门庭长出了一些青草,屋内家具俱全,只是木漆脱落,地上还有一些碎屑,床上的被子浆洗得发白。 “你们让林姑娘住这个院子?她可是你们侯府的准世子夫人!”春雪看到这满院的萧条,心中的怒火蹭蹭直冒。 “这些是侯夫人吩咐的,我一个丫鬟也做不了主。”翠竹面上不见恭敬之意,“再说了,林姑娘现在只是在侯府客居的小姐,还不是世子夫人。” “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林姑娘明明是你们世子亲自请回来的,怎能如此怠慢她?”春雪见翠竹这番态度,想要跳起来打人。 “春雪,我口渴了,先帮我斟茶。翠竹,你去准备热水。”林棠棠打断了两个丫鬟的针锋相对。 又看向林娇娇,“堂妹,我今日乏了,你便住到那间房。” 她指了指西苑最右边的房间,与她的卧房相隔最远。 “是。”林娇娇点头离去,心中有了新想法。 既然太子不肯见她,她便先伺机接近杨琛。 而林棠棠在侯府越不受待见,她俘获杨琛的几率就越大。 “林姑娘,你太好说话了,侯府这个院子的居住环境,比行宫的丫鬟住的还要差。那个翠竹,目中无人,眼睛简直都长到天上了!”翠竹离开后,春雪愤愤道。 “何必跟一个丫鬟置气呢,她不过是听她主子的话行事罢了。” 林棠棠缓缓开口,“我从北境一路而来,住过洞穴,栖过树枝,睡过岩板,多数时候是以天为毯,以地为床,风餐露宿,居无定所,这里比起我之前住的环境已经好很多了。” 春雪闻言,愣住了,红了眼眶。 林姑娘是大奉国贵女,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北威将军,谁能想到,她竟受了这么多磋磨与苦难? 李嬷嬷也在一旁叹气。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过不了多久,侯府便会求我去东苑,你们配合我便好。”林棠棠见二人情绪低落,淡笑着安抚了一番。 现在去东苑,操之过急。 重活一世,她不会向上一世那般急切与莽撞,懂得徐徐图之,借力打力。 梳洗完毕后,春雪将马车上的行囊卸下来后,去了城中铺子。 林棠棠给父亲在京中的几个旧友写信,又交代李嬷嬷去送信。 之后,她便在房中伏案写字,几个时辰都不出房门。 翠竹在门外冷笑,果然是没见识的,来侯府居然不主动去拜见侯夫人,以后还有更多苦头要吃。 在南苑内,侯夫人余氏叮嘱杨琛。 “琛儿,女人尤其是林棠棠这种贵女,不能惯,否则蹬鼻子上脸。” 余氏一想到王嬷嬷回府时的惨状,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林棠棠敢对王嬷嬷动粗,便是在打侯府的脸,居然还敢叫琛儿去接她。 若不是琛儿说他自有算计,林棠棠这会哪里还能入侯府的大门? “母亲放心,孩儿本就不喜欢她,怎会惯她?我自有分寸。”杨琛拧着眉。 林棠棠是武将与商户之女生出来的孩子,粗鄙又低微,当年若非为了袭爵一事,他怎会求娶她? 他的每一步,都有目的。 林棠棠这只羊既已来到侯府,就只有被他们宰割的机会。 殊不知,林棠棠早已是一头蛰伏的狼。 只是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等她露出獠牙的那日,整个侯府,将会被撕咬得片甲不留…… 第8章 不给!反怼不要脸的侯夫人 说话间,已到用膳时间,杨琛留在余氏房中。 下人来报,林姑娘手上拿着两份礼,前来拜见。 余氏脸上染上一抹得意,看向杨琛,“瞧见没?要好好轻视一番,她才会听话。” “母亲教诲的是。”杨琛夹着一片鱼肉,放到了余氏碗中。 “让她进来。”余氏开口。 以往林棠棠来到侯府,会带上重金或奇珍异宝,余氏内心虽然瞧不上她,可是对她送的礼物,还是十分喜欢。 毕竟,没有人会跟钱与珍宝过不去。 “拜见侯夫人、世子,小女前来,多有叨扰,还请侯府海涵。” 来人是林娇娇,她面上带着病容,因脚伤而走路缓慢。 她递上了礼盒。 贴身伺候余氏的桂嬷嬷打开盒子,是一支成色上等的金簪子,与一根百年人参。 这两样礼用来送人,不差。 可是,与林棠棠往年送的礼相比,便相形见绌了。 候夫人余氏的脸色冷了下来。 “怎么只有你一人来,林棠棠呢?”余氏放下了手中碗筷,语气威严。 “姐姐还在房中练字,可我觉得拜见夫人要紧,便先带上自己准备的礼物过来了。”林娇娇低着头,小心翼翼道。 这是她目前,最能拿出手的东西了。 “母亲,林姑娘脚上还有伤,坐下说话。”杨琛让下人拿了一张椅子。 “嗯,你生病了,还特地过来,有心了。”见杨琛开口,余氏也不再多问,收下了礼物。 反正林棠棠还会再给一份,她多收一份,赚了。 她看向林娇娇,“留下一起用膳。” 桌上立马添了碗筷。 夹菜时,林娇娇不小心碰到了杨琛的手,满脸通红。 天色渐渐暗下来。 杨琛与林娇娇先后离开。 余氏仍没见到林棠棠,便差人去唤了翠竹过来问话。 “林棠棠进府已有大半日了,都在干什么?怎么也没见她来拜见?” “夫人,林姑娘一下午都在关着门,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奴婢几次提醒她来见您,她也不理奴婢。”翠竹将林棠棠的动静汇报给余氏。 “真是没教养!”余氏心中的不满增加,“她不来,今日西苑晚膳也不用送了,她饿了,自然会想到我。” 翠竹面上尴尬,低着头,“林姑娘方才已经用过膳了。” “什么?你送的?”余氏语气不善。 “不,不是奴婢,是林姑娘身边的丫鬟,从酒楼订了一桌菜,带到府里……”翠竹急忙解释。 余氏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林棠棠可是无理,都寄人篱下了,还只顾着吃喝。 她想通过膳食拿捏林棠棠,看来是行不通了,得当面敲打。 “去将林棠棠喊来,我倒要看看,她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准婆母!”余氏怒气冲冲地朝着翠竹喊道。 翠竹应声退下,片刻后,林棠棠便来到南苑。 “问侯夫人安。”她冷冷道。 “你终于来了。”余氏见她两手空空,心中火气剧增,说起话来更加阴阳怪气。 “不知夫人唤我来,是为何事?”林棠棠不理会余氏话里有话,直接开门见山。 “林棠棠,我是侯府主人,也是你的准婆母,你既到侯府,便应先拜见我,这是基本的礼数。”余氏将“婆母”两个字咬得极重。 “是该拜见,可今日我初来侯府做客,只有一个丫鬟指路,并未见到夫人或侯府其他人出门迎客,我以为夫人事务繁忙,不便前来打扰。” 林棠棠不卑不亢,却直接点明:是侯夫人不知待客礼数在前。 哪有准儿媳来府上,无一人迎客的道理? 余氏一噎。 林棠棠居然敢提出异议,不像以往一样赶紧讨好自己? “本夫人执掌中匮,要应对一府琐事,自是忙碌,哪有时间迎这个,迎那个。”她喝了一口茶,堪堪压住火气。 林棠棠神色嘲讽。 谁不知道,侯府琐事,都是几个管事嬷嬷在打理?余氏只是一个甩手掌柜而已。 她明明故意为之,却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真是虚伪。 见林棠棠不接话,余氏面色更加不虞。 贴身伺候余氏的周嬷嬷,适时开口询问,“刚刚林娇娇小姐来拜见夫人,送了两样贵礼,老身准备将它们放入库房,不知林小姐此次前来,可有要入库的东西?” 这是赤裸裸地在向林棠棠要礼,就如同问她“你带了礼物上门了吗?”一样直白。 余氏悠悠地喝茶,端着婆婆的架子,等待林棠棠的表示。 跟在林棠棠身后的春雪看不下去了。 侯府的人怎么如此厚颜无耻?林小姐到侯府做客,住得差,受怠慢,她们居然还亲自向林小姐讨要礼物? “入库是主母管辖之事,与我无关。嬷嬷此问,莫非要我越俎代庖,这置侯夫人脸面于何地?”林棠棠刻意曲解,冷冷地回了周嬷嬷。 既然余氏不要脸,她便不给脸。 余氏没听到预期的答案,脸色比炭火还黑,正要出言训诫时,一个小厮匆匆跑进来。 “夫人,不好了!罗将军与公子在书房吵起来了,像是要打架!” “罗驰?” “正是!” 余氏心中着急,罗驰是京中力气最大的人,常年征战,杀人如麻。 而杨琛以前从文,只在北威军中呆过三年,怎会是他的对手? “可知是为何事?”余氏边走边问。 “好像是说什么玉佩,什么人,其他听不清,小的不清楚。”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赶往书房。 林棠棠跟在后面,眼角染开一抹杀气。 鱼儿,上钩了。 这下,杨琛再也无法摆脱嫌疑了。 第9章 对咬!杨琛被质疑 等到余氏赶到之时,罗驰已经离开。 他坐在书房中,手上拿着一块玉佩发呆。 这块玉佩质地纯净,是上好的羊脂玉,他很是喜爱,每日佩戴。 “琛儿,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罗驰是你好兄弟吗?怎会闹起来?”余氏气喘吁吁地走进来。 “母亲,此事说来话长。”杨琛扶着余氏坐到椅子上,又帮她顺了顺气,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方才罗驰上门,说他在西京的人失踪了,认为是杨琛带走了。 因为他在失踪现场拾到了一枚玉佩,跟杨琛身上常年佩戴的那块,一模一样。 “玉佩?”余氏思索着,“这玉佩好像是当年林玉郎送的。” 她看向林棠棠,心生狐疑,“林棠棠,是不是你们林家搞的鬼,想要嫁祸给我们侯府?” 余氏肚子里的火,一股脑发出来。 “侯夫人,我不懂你的意思。”林棠棠面若寒霜,“我父兄正在沙场杀敌,远在千里之外,人尽皆知,你是想往他们身上泼脏水吗?” “母亲,慎言。”杨琛见余氏口无遮拦,出声提醒。 余氏脸色难看,却也不再胡乱说话。 “那你可否代表林家解释一下,为何会有两枚相同的玉佩呢?另一个玉佩的主人是谁?”杨琛清了嗓子,眼中是置疑。 屋内所有人都将视线都看向林棠棠。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个玉佩当年由北境和氏玉器大量生产,一共有几十块。我父亲当时只采买了几块,送给了侯府与几个世家,不信,世子可以出去打听。 玉的主人很多,我也不知罗将军捡到的那块玉佩,究竟是谁的。”林棠棠几句话便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可当时不是说,送给杨家的仅此一块吗?”杨琛心中堵得慌。 “是啊,此玉在杨家,只送了世子,不就是仅此一块?”林棠棠说得极其自然。 “那为何不告诉侯府,此玉其他府上也有?”在杨琛心中,这玉是独一无二的。 可没想到,还有这世间还有几十块! 那,他这些年对外一直宣称,要将这块玉作为侯府的传家玉佩,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世子,你自己没有问过,我为何要说?” 林棠棠冷笑,“玉佩是林家送的,你也用了,到头来,你却要数落林家的不是,这让何道理?何况,林家与侯府是姻亲,林家没有动机伤害侯府。” 杨琛一时竟无言以对。 众人也觉得罗驰捡到玉佩一事,怪不到林府头上。 “此次回京,我本给侯夫人与世子,准备了上好的翠玉作为礼物。” 林棠棠叹了一口气,从袖子中拿出两块翠玉,又将其放回去,“现在看来,侯府对林家送的玉佩,甚有微词,不宜再送了。” 说罢,便告辞退下了。 杨琛望着林棠棠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而余氏心中,刚刚压下的火气又上头了。 那两块玉是极品。 林棠棠是故意以此事为借口,不肯孝敬她这个准婆母,不然刚刚在屋里早就拿出了。 但碍于屋内人数多,她不好当众发作,以免被别人说苛刻。 能从一个小小的妾室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她有的是手段,教训林棠棠。 从书房离开后,春雪朝着林棠棠竖起了大拇指,“林姑娘,你刚刚的反击真漂亮。” “现在才进入侯府,一切只是开始。”林棠棠知道,往后的路还长着。 “嗯,我知道。林姑娘,如果罗将军没来闹事,你真的会将那两块玉佩送出去吗?”春雪一脸好奇。 林棠棠笑而不言。 上一世入府后,余氏想法设法拿捏她,她送了大量的礼物,也换不回余氏的一丝真心,反而让余氏觉得她软弱可欺,变本加厉地磋磨她。 这一次,她怎么可能还会送礼物? 养不亲的白眼狼,杀了都不为过。 至于罗驰拾到玉佩,本就是她设计之事。 当年,父亲单独给自己留了一块玉佩。 罗驰与杨琛,是一条阵线的人,平常铁板一块,但涉及女人与孩子,一切都成了变数。 此次杨琛与罗驰两人没有打起来,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春雪,你去一趟罗将军府对面的说书茶馆,将杨琛从行宫接我回府一事,告诉说书先生。” 林棠棠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香雪飞上屋檐,瞬间融入茫茫夜色当中。 行宫便在西京。 不管杨琛再巧舌如簧,玉佩掉落现场是事实; 杨琛一去西京行宫,宋茹儿便消失了,这也是事实。 罗驰想不怀疑都难。 他们两人的关系,有了第一条裂缝。 回到西苑时,院子里的蜡烛未点,李嬷嬷还没回来。 正准备点灯之时,一道人影闪过,林棠棠吓了一跳,惊惧出声之时。 一股冷冽的雪松香与男性的气息传入鼻尖。 “是孤。” 耳畔传来秦墨安清冷的嗓音,黑暗之中,人的触觉异常敏锐,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殿下,您怎么来了?”林棠棠回过神后,点燃了烛灯。 “路过侯府,来听一下你的进展汇报。”秦墨安转身坐到椅子上。 “今天一切顺利,罗驰来了侯府闹了。”林棠棠泡了一盏茶,呈到秦墨安面前。 “还有呢?”秦墨安继续发问。 “两只疯狗内乱对咬,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林棠棠嘴角轻轻扬起,“今日的进展,便是如此。” “嗯?只有这些?” 秦墨安眸色深深,眼中带着危险的气息,“那你说说,你给孤的林氏家主玉佩,是不是也是和氏玉器大量生产的?” 因为家主的玉佩,只会有一枚,不会大量生产。 面对质问,她猝不及防,一口水呛到了喉咙。 如果她回答“是”,那这枚玉便不是林氏家主玉佩,林棠棠无资格代表将军府与太子合作,同时,她还犯了欺骗储君的死罪。 林棠棠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第10章 收买!侯府规矩 一视同仁 缓了一会,她抬头,朝着秦墨安行礼,“殿下放心,我以林氏一族的前程作保,我给您的那枚玉佩,是巧匠雕而成琢,世间仅有一枚,不信您可以将玉佩对着灯光,里面有一个淡淡的‘林’字。” 秦墨安拿出玉佩,确实如此。 他看向林棠棠。 因刚刚咳嗽完,她眼中还噙着泪水,如同一只无辜的小鹿,眼巴巴地望着秦墨安。 秦墨安面色不改,放下手中的茶杯,“孤暂且信你一次,若是被孤发现你说谎,你人头不保。” “多谢殿下的信任!”林棠棠松了一口气。 秦墨安示意暗卫南立将两个笼子放到桌上,里面各有一只鸽子,其中一只病恹恹的。 “这只鸽子,由你治疗。另外一只,便是你的信鸽。” 看着鸽子,秦墨安的气息不似以往那般凌厉,反而多了一丝柔和。 翌日一早。 一阵喧哗声响起,紧接着,三个嬷嬷来到西苑,要闯入林棠棠的房间。 春雪与李嬷嬷拦着两人,不让进入。 “我们姑娘还未起来,你们休得无礼!”春雪拔出身上佩剑。 “侯夫人派我们教林姑娘规矩,你们在这里拦着,是要违抗夫人的命令吗?”为首的吴嬷嬷想硬闯。 “我们是林姑娘的人,侯夫人的命令与我们何干?”李嬷嬷厉喝道。 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人,说话有威严,中气十足,让嬷嬷们愣了一会神。 但很快,她们又嚣张起来。 “林姑娘如今在侯府,便要守侯府的规矩。你们若再阻拦,小心我告诉夫人,将你们两个先打一遍!”吴嬷嬷叫嚷。 “嗯,那你们试试看。” 此时,厢房的门开了,林棠棠穿戴整齐,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她声音淡淡,从容不迫,让人莫名觉得压力。 “吴嬷嬷,刚刚闹得最欢的便是你,春雪削她。” 春雪一剑飞贴着头皮出去,三个嬷嬷只听见一声轻响。 吴嬷嬷耳边的头发,断了。 她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其他几个嬷嬷也全部噤声。 林棠棠坐在她们面前,慢悠悠地吃春雪买来的粥,不急着开口。 半刻钟后,高嬷嬷忍不住了。 “林姑娘,我们也是奉夫人之命行事,迫不得已,打扰了您休息,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们!” 几个嬷嬷纷纷点头。 “都是寄人篱下,我为难你们做什么。只是,你们身为教习嬷嬷,知礼却不守礼,方才闯院,哪有半点规矩?说出去,只怕别人会笑掉大牙。” 林棠棠喝完最后一口粥,徐徐开口。 “对,林小姐说的是。”无一人反驳。 “你们说是来教我规矩,其实是侯夫人派来监视我的。”林棠棠心中有数。 上一世侯夫人只派了王嬷嬷监视自己,这一世,她却派了三个嬷嬷。 “这……”高嬷嬷吞吞吐吐,毕竟侯府是她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侯夫人是她的仰仗,她不想出卖。 “你们不说,那我来说。” 林棠棠看着高嬷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高嬷嬷的儿子钱友与娘家侄女是同一天出生的?好巧呢!后面的还需要我多说吗?” 高嬷嬷心中发紧,眼中惊愕。 对上林棠棠看好戏的眼神,她知道林棠棠知道了自己的秘辛。 林棠棠上一世曾无意中听到高嬷嬷与她哥哥的对话,知道高嬷嬷的儿子钱友,非她亲生。 “刘嬷嬷,你家人生病,现在急缺银子?”林棠棠指了指另外一个嬷嬷。 刘嬷嬷点了点头,一脸憔悴的模样。 “至于吴嬷嬷。”林棠棠话还没说完,吴嬷嬷立马表示愿意臣服。 “如此,大家也都算知根知底了,我们做个交易。你们每日依旧向侯夫人汇报我的行踪,但是得按我说的汇报,我每个月给你们月钱,侯夫人给你多少,我便给多少。若你们背弃交易,那手筋断了的王嬷嬷,便是前车之鉴。” 一番说辞,让嬷嬷们既有甜头又有约束。 “明白。”三个嬷嬷应下了。 林棠棠心里盘算着,在侯府收服人心的第一步,完成了。 余氏喜欢派人监视她,她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在南苑,林娇娇正在给余氏揉肩膀。 余氏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吴嬷嬷按时回禀。 “可好好招待她了?”余氏派出的这三个嬷嬷,手段狠辣,她专门用来对付刁钻的人。 一想到林棠棠被几个嬷嬷折磨得眼泪横流的样子,余氏觉得自己心中的郁气烟消云散。 “回夫人,林姑娘早就出去了,说自幼林家便请了嬷嬷教导规矩,不需要再学。”吴嬷嬷按照林棠棠的吩咐回复。 “反了!她说不学就不学,你们三个嬷嬷还干不过人家?”余氏气得拍了桌子。 “夫人息怒。林小姐身边有个厉害的丫鬟,武功了得,我们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吴嬷嬷跪在地上,生怕余氏看出端倪,身子微微发颤。 “无用的奴才,去一趟西苑竟被吓成这样。”余氏看见她这一副怂样,没好气地开口,“那她可曾疑心你们的举止?” “没,没有。老奴虽然没教规矩,但她也没赶老奴出来。”吴嬷嬷额上有汗。 “等她回来,唤她去明理堂见我。”余氏撂下一句话,“不要带丫鬟。” 林棠棠不服嬷嬷教规矩,那便由余氏自己来教。 林娇娇眼底有一抹期盼,进了明理堂有理也会变成无理。 不久,林棠棠来到明理堂。 几房太太都在,面色不善。 “林棠棠,你是我们侯府的儿媳,初次见面,快来跪拜各位长辈。”余氏笑里藏刀,直接唤林棠棠为儿媳。 儿媳初次见长辈,要行跪拜礼。 余氏觉得林棠棠这么爱慕杨琛,在诸多长辈面前,肯定会好好表现一番。 但行此礼,林棠棠要挨个下跪磕头,长辈没喊起身,便要一直跪着。 方才余氏已经在几位太太面前抹黑她,大家此时必不会让她轻易过关。 “小女林棠棠,见过各位夫人、太太。”林棠棠没依余氏所言,依次行了侧身礼。 “你为何不跪拜?”余氏见她不按套路出牌,声音凌厉起来。 “小女与世子还未成婚,还不是侯府的媳妇,按律可以不用跪拜。”林棠棠冷静回道。 前世,自己就被余氏的这句“儿媳”给冲昏了头脑,结果足足跪了两个时辰,起身后,膝盖都破了。 可现在,她不稀罕这个称号了。 “你真是不识抬举。”三房的大太太,朝着林棠棠冷哼一声。 “是啊,姐姐,侯夫人这是真心爱护你,特地让你见见各位长辈的。”林娇娇站在余氏身边,一脸为她着急的模样。 “哟,堂妹的脚伤,这么快就好了?”林棠棠反讽,“这份爱护,给你如何?” 林娇娇面色一白。 “罢了,她是骄纵惯了。”余氏故作一脸无奈,既然林棠棠不愿意跪,便抹黑她,反正还有后招。 “长嫂,你怎能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欺负了?” 三房的大太太看不惯,“林棠棠你现在已经到了侯府,就要按侯府规矩来,给侯夫人晨昏定省,一日不能落下。” 林棠棠笑了。 “这有何难?”她看向余氏,“敢问侯府大房嫡小姐杨晓与三房嫡小姐杨容,可还在府上?” “怎么?”余氏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发问。 “这两位小姐也已经订婚,两位夫人既然这么讲规矩,请将她们现在送到婆家,让她们也去跟未来的婆母晨昏定省。” 她朝余氏行了一礼,“既然是侯府规矩,夫人也要一视同仁。夫人觉得呢?” 四周一片死寂,风雨欲来。 第11章 她不去!被爱的有恃无恐 屋内众人被林棠棠的话惊到了,面面相觑。 “大胆!”余氏怒而拍桌,茶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棠棠,你居然打起了容姐儿的主意!”三房大太太青着脸,语出不善。 “不是三夫人你要求我婚前晨昏定省的吗?换到自己女儿身上,就不乐意了?怎么,别人家的女儿可以随意被立规矩,而你自己的女儿却舍不得她受累半分?” 林棠棠眼眸一暗,“原来三夫人的规矩只是凭自己喜好,丝毫没有公平二字。” 三房大太太被林棠棠说得无话反驳,转而一脸受气地看向余氏,“大嫂!你看她……” “三夫人何必一副委屈的模样,晨昏定省,明明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我不过是反问了你一句,你便如此激动,当众向侯夫人告状了吗?” 林棠棠记得,前世三方大太太是侯夫人的帮凶,曾多次害她被侯夫人责罚,这是这一世,跳出来得更早。 “你……”三房大太太气得手指发抖,指着林棠棠,胸口剧烈起浮。 “林棠棠,你闹够了没?”余氏怒道,“我们几个都是为你好,你不识好歹便罢了,你这样对长辈,太无理了?” “侯夫人,不用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对我进行道德绑架,孰对孰错,想必在场的各位长辈心里都有数。”林棠棠丝毫不惧余氏的威压,说话真振振有词。 侯府二房与四房的大太太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侯夫人决心要整治的人,谁也拦不住。 “在我心里,你今日的举动,就是错了。” 余氏哼了一声,“你到了明理堂,就要好好学规矩。你既然不肯跟府里的嬷嬷学,我请了在宫中教习的陈嬷嬷来教导你,作为侯府的准儿媳,你可莫要再让我失望了。” 林娇娇眼中,多了一份幸灾乐祸,宫里的花样,最多了。 当即,陈嬷嬷从门口走进来,朝着余氏行了一礼,斜视林棠棠,“林姑娘方才好威风。见长者不尊,在大奉国按律该当何罪?” 一上来便给林棠棠扣上了触犯律法的大帽子,便是为了压制住她的气焰,让她心生害怕,服从管教。 她听说林棠棠自由在北境长大,野蛮惯了,不会熟读律法。 “可嬷嬷莫不是忘了,律法前面还有一条,若是为老不尊,又该当如何?”林棠棠却直接用律法条文反问。 “你骂谁老呢?”三房大太太脸都青了,“嬷嬷不跟她废话,直接教规矩!” 陈嬷嬷会意。 “林姑娘的站姿不对,应该……”陈嬷嬷拿起板子,直接朝她手肘拍去。 却被在旁一直沉默的李嬷嬷握住了板子。 “陈玉,你出息了,敢教训我的人?” 看见李嬷嬷,陈玉脸上一顿,“李嬷嬷?您怎么会在这里?” 她受了侯夫人所托,方才进来只顾着看林棠棠,没注意到李嬷嬷。 李嬷嬷曾经是太后宫中的掌事姑姑,陈玉的规矩是跟她学的,后来太后离世,她不知所踪。 没想到竟在侯府遇见了。 “林姑娘如今由我伺候,你觉得她哪里有不妥?”李嬷嬷拉长了尾音。 “很好,没有不妥。”陈玉讪讪,赶紧改口,“林姑娘方才多有得罪。” 又赶紧朝着侯夫人行了一礼,“侯夫人,林姑娘的礼仪老身教不了,先行告退。” 说罢,匆匆离开。 “既然陈嬷嬷都如此说了,我也告退了。”林棠棠她看了一眼李嬷嬷,眼中充满感激。 两人不理会屋内低沉的气压,走出了房间。 屋内传来茶杯摔碎的声音,很快,下人将杨琛请来。 “嬷嬷,不知我在京中的几间铺子,能否劳驾嬷嬷前去盘一盘?”林棠棠边走边问。 能镇住宫中教习的嬷嬷,李嬷嬷本事了得,得物尽其用。 李嬷嬷微微一笑。 林棠棠出去买了几味治疗鸽子的药材。 回到西苑时,杨琛站在院子中。 “有事吗?”她压制心中不喜,简单问了一句,朝着屋内走。 “听说,你今日对府中长辈无理,去道歉。”杨琛跟在她身后,用的是肯定句。 “不去。”林棠棠直接拒绝,将药材放到桌上,春雪拿去捣碎。 始终没有正眼看杨琛。 “你是要嫁入侯府的,这样闹,对你没有好处。”杨琛抿唇。 方才,余氏红着眼跟他说,林棠棠吃侯府的,住侯府的,用侯府的,可是却一点都不将侯府长辈放到眼里,举止粗鲁无礼。 他用前途利益安抚了一番,她才止住了抱怨。 “闹?世子哪知眼睛看见我闹了?”林棠棠没好气,“旁人说我无理也就罢了,你是我的未婚夫,不维护我就罢了,也要污蔑我吗?” “可她们都说你忤逆长辈。”杨琛音量未减,“你若心里有我,便去赔罪。” “我没有忤逆,为何要去?”林棠棠垂下眼帘。 前世,侯夫人教训自己时,杨琛也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质问自己,并冠以爱的名义,让自己委曲求全,去道歉。 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赔罪。 因为被爱,他才有恃无恐,侯府的人才会如此嚣张。 但现在,满腔爱恋都成了恨意。 这一回,她不去。 “你非要这么固执吗?只是道歉而已,得罪了长辈,你将来如何在侯府生存?”杨琛心中气不过,林棠棠怎能如此跋扈? “道歉而已?”林棠棠愠怒,“世子这是为了她们,将我的脸皮,放在地上踩。” 道歉只会显示自己软弱可欺,让那群老妇,得寸进尺,耀武扬威。 “你,罢了,我与你讲不明白。”杨琛扶额,一副对牛弹琴的样子。 “是我不明白吗?”林棠棠嘲讽。 杨琛从来都是揣着明白和稀泥。 她只是侯府飞黄腾达的一颗棋子,他从来不会维护她,直到她死。 “还有一事。” 见林棠棠神色不虞,杨琛缓和了口气,“北境具体战情如何?我已经跟上峰申请出征,相信不日便会领兵去北境,届时保你父兄无恙。你这里可有北境全域舆图?” 杨琛心道,涉及她父兄的生死,她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棠棠眸色瞬间转冰,浑身血液冰凉。 上一世杨琛便是这样说的。 可结果呢? 第12章 撞见!再次背叛 “世子,战乱发生时,我就离开北境了,只知道战况惨烈,具体情况不知。至于舆图,我脑袋重伤未愈,很多细节记不清了,要慢慢回忆。” 林棠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记不清?”杨琛狐疑地打量她,看见她额上缠着的纱布,将信将疑。 “世子若不信,可以去问太子殿下。我当时重伤,被殿下所救,昏迷了三天三夜。”林棠棠神色自然,没有闪躲。 杨琛脚步微踱,这倒与林娇娇的来信内容一致。 “对了,世子,昨日你去行宫接我,是从哪里得知我的消息呢?”林棠棠问道。 “自,自然是在朝堂上知道消息的。”杨琛没想到林棠棠忽然发问,顿了一会。 从他微蜷的手指中,她已经猜到了大概。 “世子,太医说我伤口愈合后,记忆才能恢复一些。”林棠棠打了一个呵欠,神色恹恹,“才说了一会话,便觉得乏力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杨琛盯了她一会,一时没瞧出端倪,离开了西苑。 香雪将捣碎的药汁挤出来,放到碗中,忍不住吐槽,“世子也真是的,林姑娘受伤了,他问都没问,旁的倒是问了一堆。” 香雪以前在外习武,性子直率,说起话来直言直语。 “狗吠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林棠棠走到案桌前,面色忽然一变。 “今日杨琛可曾靠近案桌,或是从我房里拿过什么东西?” “没有啊,奴婢一直在西苑,世子来了,只是在院子里站了一会。” 春雪见林棠棠面色难看,连忙问道,“姑娘,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我画的一张图纸不见了。”林棠棠眉头紧锁,“可有其他人到过我的房间?” “图纸?我想起来了,今日姑娘出去买药那会,另一位林姑娘来过,说是找姑娘有事,在这屋里等了一会,不久又匆匆离开了。” 香雪道,“当时她让我出去重新泡了一壶茶,难道,是她?” 她立马反应过来,跪在地上,额头抵地,“是奴婢疏忽,请姑娘责罚!” 林棠棠没有吭声。 好一会。 “那便罚你,守好西苑,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让任何人进入我的房间。”图纸已丢,林棠棠现在要尽快亡羊补牢。 上一世,林棠棠在杨琛领兵前,给了他一卷图纸,让他名声大噪。 这次…… 林棠棠坐在案桌,小饮了一口茶,思索对策。 无意中瞥到了门边地上似乎掉落了一物。 春雪将它捡起来,是一枚印信,上面印着“杨琛”两字。 “春雪,给鸽子喂药后,你送过去。”林棠棠道。 “是。” 春雪应下。 这厢,杨琛回到东苑之时,看见一抹俏丽的身影。 “林姑娘,你的腿伤好了?”他开口问道。 “世子,我涂了夫人给的伤药,好多了。夫人与世子真是世界上顶好的人,让我受宠若惊。”她说着,眼中还闪着感动的泪花。 这话说得杨琛心中熨帖。 她比林棠棠知趣多了,会感恩,会打扮,更会讨人欢心。 “你们不远千里来到京城,侯府怎会亏待你们?”他心情大好,“林姑娘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有一个东西献给世子,不知……”她看了周围一眼。 杨琛屏退左右。 林娇娇走进房间,将一张图纸交给杨琛。 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改良箭矢图! 箭头设计精巧,射箭部位巧设机关,一看便知不凡。 一旦制作成功,或许能成为大奉国最精良的武器之一! 杨琛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图纸是从何得来的?” “是我自己画的。”林娇娇小心翼翼低着头,“世子看着可还行?” “不错,很有新意。”杨琛脸上的笑意明显,如果将此图献给吴雄,去北境的领兵之权便再无悬念! “世子喜欢便好。”林娇娇眉梢带笑,放下心来。 “你献上如此好的图纸,想要何物做报答?”杨琛将图纸贴身藏好,看着她。 “我并无所求。我与姐姐寄居侯府,无以为报,现在,总算是为侯府做了一件好事了。” 林娇娇语气低落,“姐姐近日忧思深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世子海涵。” “你……”杨琛讶然。 本以为她献图是为了自己,没想到居然是为了林棠棠。 林棠棠对她冷言冷语,她却不计较,这份善良与胸襟,让他高看一眼。 她为侯府做了好事,却依旧这般谨小慎微,让他心生触动。 早已种下的种子,在心中似乎要发芽了…… 林娇娇送完图不多留,福了福身子,离开了房间,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 转身,却一脸春风得意。 以退为进,这招对付男人最为合适。 她没有林棠棠那样出身,爹娘给她的,空有一副美貌。 但侯府不缺貌美之人,杨琛也不是空看皮囊的世家公子。 他看重的是权势与更上一层楼的功勋。 她要让自己的价值,与他的功勋挂钩。 今日此图,只是她的第一步。 走到东苑门口时,香雪迎面走来。 林娇娇面容一僵。 “林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香雪一脸狐疑。 “我,我路过此处……”林娇娇眼神闪躲,找了一个理由,匆匆离开。 “可这里与西苑是两个方向…” 香雪若有所思。 她将印信给到交还时,杨琛已经戴上了披风,正欲外出。 香雪连忙赶回西苑。 她将方才看到的情况,告诉了林棠棠。 “姑娘,我看她神色慌张,莫不是……”香雪声音渐小。 “嗯,我知道了。”林棠棠大脑快速飞转。 林娇娇肯定是去送图纸的。 杨琛收到图纸后去兵部汇报了。 “香雪,速给我我研磨。”她吩咐道。 她写了一张字条,绑到信鸽腿上。 要赶在杨琛汇报之前,将此事告知太子。 图纸上的箭矢,是前世杨琛背刺北威军的重要利器。 绝不能被兵部先制作出来。 不知道,太子会不会有空看这张字条?能否及时截胡? 林棠棠心跳加速,紧张万分,惴惴不安…… 第13章 区别对待?好戏开场了 杨琛一脸喜色地从兵部出来。 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北征胜利而归的场景,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 经过路口之时,发现了有两个人影跟随。 他心中警觉,在一个拐角处悄悄下了马车,甩开了跟踪之人。 回到府上,周嬷嬷将他唤了过去。 刚进南苑。 “哥哥!” 一个身着黄色裙衫的女子,朝着杨琛扑过来。 她面容姣好,头戴鎏金发簪,手腕上戴了一个金镯子,花枝招展。 “晓晓,你回来了?好像又长高了。” 她是杨琛的妹妹,杨晓,在麓北女学听学,如今正值放春假的时间。 他摸了摸杨晓的头,眼中尽是宠溺。 “哥这么高大俊朗,我可不能拖后腿。”杨晓笑了笑,自己的哥哥完美无暇,遗憾之处便是与武将跟商户的女儿定了亲。 她将这抹遗憾藏在眼底。 两人又聊了几句近况。 “今儿个是沐春节,晓姐儿从麓北带了上好的燕窝,我已让厨房做好了燕窝羹,你们二人赶紧过来吃!”余氏给两人各盛了一碗。 沐春节,大奉国高门食用燕窝羹,寓意健康与团圆。 “娘,我在麓北吃得多,我吃两口便好。”杨晓舀了两勺。 余氏多盛了一碗,慢慢吃着。 杨琛像是想起什么,“娘,西苑那边可有送一些过去?” “没有。”余氏手一顿,“林棠棠不服管教,我心中十分恼火,怎会给她准备?” “什么?林棠棠来了?”杨晓音量陡增。 “嗯,来了一日。”余氏面色低沉。 杨晓垂眸,那个女人好不要脸,现在就住到侯府来了! “娘,送一份到西苑去。”杨琛淡淡地开口。 春风拂过,吹开窗户,摇曳的绿叶,生了新芽,空气中的清香,扑面而来。 林棠棠在屋内画图了,香雪站在门口,不让人靠近打扰。 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丫鬟红梅来到院子中,洪亮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夫人喊我来送燕窝羹,林姑娘可在?” “姑娘正忙,你将食盒给我便成,等她忙完了,我再交给她。”春雪嘴上客气。 “我说的是林娇娇姑娘,跟你的林姑娘没有关系。”红梅一脸轻视。 春雪嘴角微微抽动,侯府这又是要闹哪一出? 林娇娇听到喊话后,走到院中。 红梅将食盒递到跟前,“林姑娘,这是夫人的一番心意,快趁热喝了。” “多谢夫人。”林娇娇看了看香雪,“可,只有一份吗?姐姐,还没尝过……” “林姑娘,这我管不着了。”红梅轻笑一声,“燕窝羹送给何人,夫人心中有数。” 林娇娇接过食盒答谢,看起来谦逊有礼,内心却欣喜万分。 林棠棠,今日,我有的,你总算没有了! “谁稀罕!”香雪被红梅气到了,关门进了房间。 “不过是一碗燕窝而已,自己煮便是,你何必动气。”林棠棠抬头看着窗外的绿意,一扫疲惫。 “林姑娘,这不是燕窝的问题,这是侯府在针对你啊!你是侯府的准世子夫人,连林娇娇都能吃上一碗热乎乎的燕窝羹,为何你没有?这要是传出去,侯府哪里还有你的一席之地?”香雪双手紧握成拳,下巴略微颤动。 “我在侯府,何时又有过一席之地呢?”林棠棠自嘲了一声。 自从与侯府结亲以来,父亲便将杨琛视作自己的儿子,将侯府视作亲族。 有什么好处,都会紧着侯府,每年给侯府送的珍奇不在少数。 就连侯夫人每日服用的人参,都是父亲征战时从森林里虎穴旁夺食,得到的一棵巨参。因知晓侯夫人身体不好,林棠棠特求了父亲,将人参送给了她。 不想,满腔的热忱与体贴,她们转瞬即忘。 如今,在侯府,一棵千年难遇的巨参,换不来一碗人人都有的燕窝羹。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种差别对待,往往最能扎人心窝。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侯府蹦跶得越欢,后面摔得就越惨。 “姑娘!”香雪见林棠棠不说话,语气委屈,“要不,我们离开侯府!不受这窝囊气了!” 她家姑娘真是太可怜了! “好端端的怎么哭上了?”林棠棠心中有些动容。 前世,直至死,她身边都没有一个贴心的人,这一世,还有这样个傻姑娘一直陪着。 她走过去拉起香雪的手,“你放心,姑娘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我在侯府地位如何,由不得她们做主。” “真的?”香雪吸了吸鼻子。 “嗯,姑娘何曾骗过你?”林棠棠轻轻点了一下香雪的额头,“今日侯府的燕窝羹,我们不吃,是我们的福气。 “咦?为何?”香雪有点摸不清头脑。 “明日你便知道了。”林棠棠胸有成竹,“你记得明日早些拿着我的信,去岐黄堂请仲玉大夫来。” “姑娘,怎么好端端的要请大夫……”香雪抬起头来。 “你只管照办,明天这侯府将会有好戏上场。”林棠棠意味深长道。 夜里。 林棠棠刚刚入睡。 雪松香的气息传来。 她瞬间清醒,坐直。 瞧见秦墨安正端坐在椅子上,慢慢品着茶。 “殿下。”她匆忙披上一件外衫,下床行礼。 “将你所画的图纸拿给孤瞧瞧。”秦墨安正色道。 林棠棠走到案桌前,拿起竹筒,抽出里面的画纸,放在灯下,让他细细打量。 “这些都是你画的?”眼底有着一抹赞赏。 “正是臣女。”林棠棠回道。 “倒有些小才。” 秦墨安指了几处发问,林棠棠凑近瞧了,做了解答。 女子的发香,近在咫尺,她脸上的汗毛,清晰可见。 林棠棠解答完毕。 半晌,秦墨安才悠悠开口。 “孤会安排此事,治疗鸽子的药方,拿给孤。” “诺。”林棠棠将准备好的方子递给秦墨安,问了一句,“可是百鸟林的鸽子出了问题?” 秦墨安撇了她一眼。 “前几日在行宫路过百鸟林时,我看到一些灰色的鸽子状态不太好。” 林棠棠急忙补充道,“我无意过问殿下的私事,只是以前在北境养过鸽子,对它们很熟悉。” “孤知道。”秦墨安收回视线。 暗卫将一个食盒放到桌上。 “宫里赏的,孤不喜欢这味道,你替孤吃了。” 秦墨安离开后。 林棠棠一脸狐疑地打开食盒,里面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燕窝羹。 纵然知道,这是太子不要的,她的眼中,依旧染上一抹潮湿。 明日,很快便要到了。 看侯府的人,到时如何狼狈! 第14章 公道!你跟侯府,欠我一个解释 翌日一早,东苑。 杨琛正在房中练字。 这是他多年保持的习惯,不管多忙,每日晨起练字静心。 府卫来报,昨日跟踪已经查实,是罗驰的人。 杨琛手上的笔触一停,墨汁滴滴答答地落到了纸上,成了污渍。 “真是欺人太甚!居然敢跟踪世子!”亲随双瑞忍不住抱不平。 “估计,玉佩之事,他还没有释相信。”杨琛皱起了眉头,“究竟罗府失踪了何人,让他如此不依不饶?双瑞,你派人去好好查查。” 杨琛心中起了疑,他与罗驰是一个阵营的人,平常没有利益冲突。 但两人都密切关注的一件事情:北境增援大军的领兵之权。 现在,罗驰老盯着自己,究竟是在找人,还是借找人的名义,与他争夺去北境的领军之权? 虽然尚书吴雄说,他与罗驰两人都被推荐上去了,可诏书却迟迟未见颁发。 难不成这中间出了变数?只能有一人去领兵了? 如此的话…… 杨琛心中涌上了一丝危机。 正当他准备出去之时,忽然肚子传来一声叫响,腹痛传来。 他匆匆去了恭房。 片刻后,又呕吐了一番。 不只是他,侯府的各房主子,都遭了殃。 余氏白着脸,躺在软塌上,有气无力。 杨晓的症状轻一些,但也是呕了几回。 周嬷嬷心中纳闷,怎么一夜之间,侯府各位主子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她神色慌张,呐呐道,“红梅,赶紧找个大夫来……” “是!”红梅匆匆出了府,就近找了一个大夫。 大夫看到府内这种情况,当下判定是中毒,但是毒源不知。 一时之间,侯府人心惶惶。 香雪站在院门口,看着侯府众人乱作一团,问道,“姑娘,这便是你昨天说的‘好戏’吗?” 林棠棠淡笑不言,悠然在屋内煮茶。 这一幕,落入林娇娇眼里。 她心中纳闷,为何府中只有林棠棠无事? 服过一贴药剂后,她来到了南苑,在侯夫人身边,嘀咕私语。 不久,西苑来了不速之客。 红梅带着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林姑娘,侯夫人有请。” 来者不善。 香雪下意识地挡在林棠棠面前。 “无妨,仲大夫应该到门口了,你将他带到南苑。”林棠棠在香雪耳边轻声吩咐,跟着红梅离开。 屋内,侯府的几房太太与小辈都在。 林娇娇坐在一侧。 余氏一见林棠棠,满脸怒容,“林棠棠,你好大的胆子!” 林棠棠不急不忙地开口,“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夫人?还请明示。” “今日下毒一事,是你做的?”余氏尖细的嗓音传来。 “不是我。”林棠棠面色摇头否认。 “那为何侯府的主子们今日都中毒了,你却安然无恙?”余氏方才胃里折腾难受,现下脸色泛青。 她看着林棠棠面色不错,心中的怒火与不爽涌上心头。 “怎么,我没中毒也错了?”林棠棠眼中寒光闪过,嘴角的弧度下滑。 有好处时,侯府总是落下她;碰到坏事时,又见不得她独好。 她又道,“夫人说是下毒,可有证据?” “这还需要证据?事实摆在眼前,你便是下毒之人。”坐在余氏下首的杨晓,不满地哼了一声。 杨琛默不作声,静静看着。 “杨小姐好本事,黄口白牙,仅凭猜测,便想将这莫须有的下毒罪名加到我头上吗?” 林棠棠面上染上一层薄怒,如剑的目光,盯向杨晓,“若我说,是你下的毒呢?” “荒唐!不可能!”侯夫人看向林棠棠,面色不善。 林棠棠嘴唇紧抿,“怎么,她可以诬陷我,我不能怀疑她?难道因为杨晓是侯夫人女儿,可以肆意定人罪过吗?那还要律法作甚?” “休要胡说。你如何证明毒不是你下的?”侯夫人见林棠棠搬出律法,又换了一个说辞。 她的症状最重,说话中气稍显不足。 在场的人,点了点头。 他们需要一个答案。 “春雪,将仲大夫请进来。”林棠棠等的便是此时。 上一世,侯府吃了燕窝羹的人都出现了中毒症状,林棠棠没吃,躲过一劫。 但她也被侯府的人诬陷与刁难,直到仲大夫上门,事情才水落石出。 这一次,她不想再受这冤枉气。 仲大夫是京中最有名的大夫,平常不轻易出诊,如今来到侯府,众人对他多有恭敬。 他细细给众人把了脉,看了各处食物,并无不妥,问道,“最近两日,林姑娘的饮食与府中的饮食,可有何不同之处?” 侯夫人面色微变,西苑的饮食,自然比不过其他房里。 “不同之处多了。不过,昨日他们都吃了燕窝羹,我家姑娘没有。”香雪直言。 “胡说!燕窝是晓姐儿带回来的,她一番好心,怎能怀疑她?”侯夫人下意识地维护自己的女儿。 “侯夫人,有毒没毒,验过便知,不用这么着急。”林棠棠打断了余氏的话,“诸位觉得呢?” 无人反对。 人都是自私的,涉及到自身安全问题,谁敢大意? 最终,周嬷嬷将剩下的燕窝羹端来,由仲大夫细细查验。 白色的银针到燕窝羹里面,成了淡淡的灰色。 杨琛与余氏瞳孔一缩。 “不可能!”杨晓捂着脸,双眼瞪大。 又慌忙走到林棠棠身边,想要拉拽她,“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香雪见状,立马抽出身上的软剑,凌厉的剑风起,逼得杨晓倒退了两步。 “放肆!你一个下人竟敢在侯府行凶!”杨琛起身,将杨晓护在身后。 “她不是行凶,是护主。” 林棠棠让香雪放下软剑,严厉质问,“世子真是好哥哥,明明是杨晓的错,你却迁怒于我的丫鬟,对她动怒;可方才你的未婚妻被别人口诛笔伐,污蔑陷害,你竟一言不发。这侯府还有‘公道’二字吗?” 她一步步走近杨琛,眸中的腾升怒气,映入他的眼中,“你可知,侯夫人此次为何症状最重?因为她吃的燕窝最多!世子,你跟侯府,欠我一个解释。” 第15章 侯府出钱 林棠棠收钱 杨琛讷住了。 订婚以来,林棠棠从未用过如此嚣张的口气跟他说话。 可偏偏,她又似乎很有道理。 “误会,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林娇娇忽然开口,打破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杨小姐最在意的人是侯府的长辈与兄弟姊妹,她怎么会下毒呢?” 余氏也立马反应过来,“对,娇娇说得有礼,仲大夫,请您再仔细看看,或许还有其他地方有纰漏。” 杨琛看向林娇娇的眼中,多了一抹赞赏。 她机智,又体贴,几句话便减轻了杨晓的过失,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林棠棠余光瞥了一眼林娇娇。 春雪握紧了剑柄,暗骂,真是吃里扒外的狗腿子。 仲大夫又查看了几盏未煮的燕窝,又问了燕窝的存储方法与时间,心中有了论断。 “此燕窝变质了,产生了毒素,以后切莫吃再吃。”仲大夫话说完,杨晓脸上火辣辣的。 她只是贪便宜买了一些有折扣的燕窝,想回府后在侯府众人面前显摆,没想到居然会整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众人看向杨晓的目光,变得不善。 “好了,各位,晓姐儿估计也是被骗了,你看她自己,不也上吐下泻了好久?” 余氏赶紧劝和,“此次仲大夫的诊金,我出了。回头我拿出体己给大伙儿多做两套春衣。” 言下之意,便是,此事就此揭过。 余氏是大房嫡妻,执掌中馈,各房又都依赖大房,见她发话,心中虽有不满,但还是忍下了。 她又问向仲大夫,“仲大夫劳烦您看看之前大夫开的方子,我们可能服用?” “之前的方子,没有完全对症,我这里有现成的药,可以治疗。” 仲大夫瞅了一眼,停顿了,“只是药材珍贵,价格不菲。” “无妨,只要大家早日康复,多贵也是值得的。”余氏心想,一味药材而已,能贵到哪里去? “府上服药人数众多,此次药材加上出诊费用,一共十金。”仲大夫算了算。 “什么?”余氏手中的茶杯一晃,几滴茶水掉落出。 这可是接近整个侯府一个月的开销! 但祸因大房而起,她也只能咬牙陪笑,头疼起来,“我这便派人拿诊金过来,周嬷嬷,你去一趟库房。” 待所有人都服完药,余氏便说乏了,让众人回房休息。 “侯夫人,那我呢?”林棠棠不肯离开。 “你?”余氏眉头一横。 “中毒真相已出,可杨小姐无凭无证污蔑我在前,有失公道。我不要您出诊金,也不要侯府的衣裳,只要一个说法。”林棠棠轻抚衣袖,等待余氏的回答。 众人离去的脚步,顿在了门口。 众目睽睽之下,余氏思索了片刻,才朝着杨晓说道,“晓晓,你道个歉。” “娘,我怎能对她低头,她可是武……”杨晓眼中泛起泪花,见余氏没有松口,转头又看向杨琛。 杨琛这次,也没有说话。 见无人帮腔,杨晓眼中有了泪花。 “对,对不起……”杨晓在林棠棠面前,第一次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 “以后说话,麻烦杨小姐过过脑子。”林棠棠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杨晓脸色如同开了染坊,难看极了。 众人陆续散去。 二房大太太经过林棠棠身边时,向她投去歉意的目光,并微微颔首。 面对善意,林棠棠点了点头。 “姑娘,她们今日差点就给你扣上了一顶大罪,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完了?”香雪不解,觉得不公平。 “谁说的?她们今日损失可不少呢。接下来的事,还够她们受的。” 林棠棠没记错的话,余氏,马上要因燕窝之事倒霉了。 回到西苑后,仲大夫正等在门口。 林棠棠将人请进房间。 他从怀里拿出诊金,“林姑娘,这是五金。” 香雪张大了嘴巴,仲大夫为何会给金子! 林棠棠收过金子后,眉眼弯弯。 林府与跟仲大夫是岐黄堂的出资人,所挣的钱,都是五五分成。 “林姑娘,可要老夫给你把把脉?”临行前,仲大夫看了林棠棠一眼。 春雪的神情立马紧张起来。 “不用了,我很好。”林棠棠目光微垂。 仲大夫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不再多言,他递上了一个白色的瓷瓶,“这里面有老夫配制的独家养生药丸,姑娘每天可以吃上一颗。” “多谢仲大夫。”林棠棠接过药瓶,放入了怀中。 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了解,确实…… 抛开脑中繁芜的思绪,林棠棠送走了仲大夫,来到林娇娇房中。 “方才在南苑,你居然没有为血脉相连的姐姐说过一句辩驳的话,反而事事向着侯府的人。” 林娇娇靠在门边,目光如冰,“我竟不知,堂妹心思如此外拐,如此玲珑。” “姐姐,我这不是避嫌吗?” 她无辜又无助的模样,“侯府是姐姐的夫家,我方才所言,也是担心姐姐一气之下跟侯夫人闹僵了,对姐姐的婚事不利啊。” 说起来,处处为林棠棠着想。 林棠棠不理会她的诡辩,质问,“侯夫人今日中毒,本在南苑自顾不暇,她为何这么快就知道我没中毒的事情呢?”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侯夫人耳目广泛,也非我能猜测得到的。”林娇娇面上看似平静,手却拽了一下裙摆。 林棠棠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半带讥讽,“你左一个侯夫人,右一个侯夫人,要不,你去做她的儿媳?” 第16章 侍疾?这个机会留给你 林棠棠这样一说,林娇娇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般,脸色一开始绯红,反应过来后,又转为煞白。 “姐姐,你说笑了,妹妹身份低微,不敢肖想侯府。”林娇娇咬了咬唇。 “是想而不敢?”林棠棠盯着她的面容。 那视线像是一道刺眼的光芒,穿过肌肤,直击她的内心。 “不,我没有想过。”林娇娇低眉顺目,心中的不甘,半分也不敢显露在脸上。 现在时机还未成熟,她怕,林棠棠对她发难。 她是长房嫡姐,要处置自己,并不难。 林娇娇心中有些懊恼,方才在南苑不应该多嘴。 “是吗?”林棠棠看林娇娇一副乖顺的模样,眉眼透露着疏离,“堂妹,做人不能忘本,别忘了你从哪里而来。” 声音不大,却敲得林娇娇耳朵嗡嗡作响。 “姐姐教训的是。”林娇娇低低应了一声。 林棠棠看破不说破。 过不了多久,林娇娇这副白莲花的模样就装不下去了。 待林棠棠离去后,林娇娇将花瓶里的花都薅秃了。 她不甘居于人下,也不愿被林棠棠说教,这样的日子要早点结束才好。 回屋小憩片刻,院子外又出现了嘈杂的吵闹声。 林棠棠半卧,用手遮住耳朵,轻唤,“香雪,去将窗户都关上。” 三月的空气,有一些潮湿,又有微微的花香,林棠棠喜欢开着窗户睡觉。 香雪放下手中的糕点,用一根木棍搭下窗户,听着院子外的议论声,轻声提醒,“姑娘,侯府好像又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要出去看看吗?” “不用,晚些再说。”林棠棠翻了一个身,一切都在预料中。 余氏今日中毒会诱发头风发作,现在晕倒了。 待会又是一场硬仗,她得先睡一下,养一下神。 此时,在南苑伺候的下人,心中叫苦连天。 上午主子腹泻呕吐,他们忙做一团。 下午余氏又晕倒在地,让他们彻底慌了神。 他们一天没喝几口水,杨琛跟杨晓两人,还要指责他们干活不力,没有照顾好余氏。 …… 林棠棠睡醒后来到南苑,看到周嬷嬷正在教训几个下等丫鬟。 其中有一个,林棠棠认识,是玉兰,前世曾在她落魄之时,给她偷偷塞过几根炭火。 她看了玉兰一眼,两人四目相对,又移开视线。 林棠棠走进屋内,一股酸苦的药味,直冲面门。 余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杨琛兄妹二人守在床边,红着眼,眉头深陷。 林娇娇站在二人身后,神色戚戚。 “林棠棠,娘就是被你气倒的,你怎么才来?”杨晓一见林棠棠,便跟发怒的狮子一样,吼了起来。 “杨小姐慎言,侯夫人病倒,与我何干?”林棠棠反驳,“你莫不是忘了,你上午因何事跟我道歉?” “你!”想到上午的羞辱,杨晓怒目而视,在心中不停咒骂。 杨琛拉住了杨晓的衣袖。 现在不是争吵之时。 林棠棠看着余氏发青的脸,发现余氏病情竟比上一世还要重一些。 一会,仲大夫才姗姗来迟。 林棠棠懂了。 上一世,余氏晕倒后,林棠棠心急如焚,立马派人去请了仲大夫; 这一次,林棠棠没管,侯府先找了其他大夫为余氏看诊,治疗无效后,才请来仲大夫,耽搁了治病的最佳时期。 至于为何没及时请,约莫是觉得贵。 也不知,这一世,余氏发病后是否会留下后遗症。 经过仲大夫扎针放血,余氏的面色逐渐缓和起来,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只是,醒来了,又昏睡了过去。 “世子,按照这个状况,夫人今夜需要有人伺候,每次醒来后,给她喂上一颗药丸。”仲大夫收回银针,从药箱里面取出一个药瓶。 杨琛颔首。 仲大夫离开之时,收了侯府十金。 周嬷嬷眉头紧锁,若是侯夫人清醒后,又要心疼了。 治疗结束,林棠棠整理了一下裙摆,准备离开。 “站住!娘还躺在床上,你就这样走了?”杨晓拦住了她。 “杨小姐还有何事?”林棠棠不留痕迹地与她拉开距离。 “方才仲大夫说,要侍疾,你就这样不管了吗?”杨晓一脸不满。 “一晚而已,侯府人数众多,连侍疾都做不好吗?” “可下人没人看着,她们怎会上心?”杨晓怒意上来,口无遮拦。 闻言,屋内的丫鬟,就连周嬷嬷也忍不住心中一凉。 她们为侯府操劳,但杨小姐却这样看待她们…… “杨小姐如果不放心,可以自己来,再说侯夫人是当家主母,叫上其他几房公子小姐来侍疾,也是合情合理的。”林棠棠条理清晰,头头是道。 “我就要你侍疾!”今日自己与侯府的公子小辈都中毒了,身体没好全,怎可能过来侍疾。 现在其余几房都对大房憋着怨气,她暂时不想招惹。 “杨小姐,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要求我呢?”林棠棠语气平淡,却坚定,“我为何要听你的?” “我娘是你的准婆母,是你后半生的倚靠,她生病了,你理当尽一份孝心!”杨晓言之凿凿,“本小姐是看在哥哥的份上,才将这个表现的机会给你的!” 她觉得,林棠棠一直痴恋杨琛,只要摆出哥哥的名号,林棠棠便会服软。 杨琛沉默,此时也看向林棠棠。 此时,确实需要林棠棠侍疾,他今日中毒精力不济,熬不得夜,明日还要上朝去汇报箭矢图的大事。 “我不需要,这个表现的机会便留给你跟世子。”林棠棠收回视线,“大奉国以孝治天下,侯夫人是你们的娘,理应由你们侍疾,我现在还未入侯府,名不正言不顺。” “你……”杨晓见她搬出孝道,胸口堵得说不出话来。 “世子,我看过侯夫人了,尽到了我的义务。我头上的伤今日还未换药,先回去了。” 林棠棠朝杨琛福了福身子,对他难看的脸色,视若无睹。 出门前,她看到一直在旁暗暗看戏的林娇娇,补了一句,“堂妹如果有心,不妨留下来照顾侯夫人,就当替我辛劳了。” 骤然被点名,林娇娇一惊。 她本来只是想过来博取一番好感,没想过要熬夜侍疾。 但,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她只好硬着头皮,道,“好。” 林棠棠笑笑,轻拍了她的手,离开了。 “姑娘,你将林娇娇留着侍疾,就不担心她伺机与世子……”走远后,香雪将心中的担忧说出来,她知道林娇娇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她就算有那个心思,也没那份精力。”林棠棠心中有数。 余氏是一个磨人精,上一世,她留下来伺候余氏,受尽折磨,余氏还左右挑剔,让她委屈万分。 现在,便让林娇娇也体验一下。 何况,这次,侯夫人病得更重,今夜,又将如何折磨她呢? 只怕不死也得磨掉半条命了…… 第17章 折磨林娇娇!贪婪的侯夫人 杨琛在房内待到了亥时。 双瑞来到南苑,将兵部尚书吴雄的信交给杨琛后,他面色大变。 “林姑娘,今夜辛苦你了,侯府又欠了你一个恩情。” 杨琛又看了杨晓一眼,“晓晓,你跟林姑娘要相互配合,照顾好娘,切不可有闪失。 “哥哥,放心,这里一切有我。”杨晓拍胸脯作保。 林娇娇也点了点头。 杨琛起身去了书房。 片刻后。 “林姑娘,我守了半日,身子还未恢复,先去侧房小憩片刻,娘麻烦你了。”杨晓扶着腰,脸上尽是疲倦。 因上午林娇娇为她解围,她对林娇娇还算客气。 林娇娇现在身子也乏力,却又不好推脱,只得强撑笑颜应对。 “放心,侯府不会亏待你的,哥哥也会将今夜之事,记在心上。” 杨晓作为女人,经过几次接触,便发现了林娇娇看杨琛时的不同眼神。 将杨琛抬出来,林娇娇会更加尽心。 她离开房间后,屋内便只剩林娇娇与几个伺候的嬷嬷、丫鬟。 春天容易犯困,林娇娇靠坐在床边,眼睛半阖。 忽然,只觉胸口一凉,她瞬间清醒。 余氏坐了起来,手脚乱摸,打翻了放在床头柜上的药汁。 “水,水……”余氏迷迷糊糊喊着,眼睛都未睁开。 林娇娇让人重新端了一杯水,一勺勺喂着余氏喝下,并将药丸送水服下。 她扶着余氏准备躺下,忽然感觉一侧大腿似有一些湿意,还有一些水声。 一股骚味传来。 林娇娇面色苍白。 “夫人,夫人,失禁了……”她捂着鼻子,急忙喊着,周嬷嬷带人赶紧清理。 等到换好衣裳后,林娇娇已经精疲力尽。 她在将军府生活,起居都有下人伺候,从未伺候过别人,心中烦躁也增加了几分。 余氏终于又躺下了。 林娇娇准备靠着床沿打个盹。 只觉得脖子一紧。 接着余氏把她扑倒在地,坐到她的身上,死死掐住她,一边大喊,“都怪你,为何要插一脚?你说啊!” “夫人,是我,我是娇娇!”林娇娇大骇,剧烈挣扎。 几个嬷嬷也过来,想要拉开余氏。 无奈余氏此时处于癫狂状况,完全听不进他人讲话,力气也大得吓人。 一时竟然拉不开。 林娇娇拼命抵抗,面色发青,呼吸不畅,感觉性命垂危。 即将失去意识之前,余氏终于放开了手,躺下了。 林娇娇躺在地上,半晌动弹不得,眼泪奔涌。 她不想再寄人篱下,不想再任人揉捏。 她要做自己的主人。 总有一日,她要飞上枝头。 一晚上,余氏又反复折腾了几次,才安静了。 林娇娇也精疲力竭,身上多了几条淤青,心中对林棠棠的憎恨倍增。 她靠着软榻,和衣而眠,几个嬷嬷也在一侧打盹。 这一夜,西苑。 秦墨安没来,却让暗卫来通传:第一支去北境增援的大军即将开拔,他需要林棠棠给父亲林玉郎写一封信。 林棠棠眼中泛起水花,她竭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奋笔疾书。 她将信交给暗卫,还欲多打听一些情况。 “殿下明日会过来,林姑娘可以直接问殿下。”暗卫说完,客气告辞。 林棠棠带着一颗忐忑与期盼的心情,辗转难眠。 她多么希望,明日能早点到来! 第二天。 日头渐渐升起,杨晓打着呵欠来到了房中。 “林姑娘,辛苦你了,快些回去歇着去。”杨晓道。 林娇娇眼下乌青,发鬓散乱,脸上的倦容尽显,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岁。 “无碍,我继续守在这里,等夫人醒来。”她支撑着身体,来到了床边。 杨晓看了看她,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余氏终于醒来,神色恢复清明。 她吃了一些米粥,询问了昨日之事,夸了杨晓与林娇娇。 周嬷嬷将熬制好的药汁,端了进来,告知昨日用药的花费情况。 “又花了十金?”余氏吃完药,觉得嘴苦,心里也苦。 “仲大夫留下了药方,夫人接下来还要服用五日的药,一天的药材,也要花费近十金!” 余氏只觉得脑袋发懵。 合着,她这次头风发作,一共要花掉五十金? “娘,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您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杨晓哄着余氏。 余氏看了自己女儿一眼,没有作声。 她不当家,自然不清楚公中的情况。 目前公中的盈余一共就百余金,一下子要开支这么多,侯府以后还要怎样运转? 她可不想用自己的嫁妆,去补贴侯府的开销。 “夫人,其实姐姐在京中,有一个药铺,这里面的药材,应该都能在她的药铺买到。”林娇娇在余氏面前,说出了林棠棠的私人产业。 她昨夜受此折磨,林棠棠休想置身事外! “药铺?叫什么名字?” “济仁堂。”林娇娇无意中得知,林棠棠的娘,给林棠棠留下了一间药铺。 “这家药铺离侯府还不算远。” 周嬷嬷记得,药铺旁边还有一个卖糖人的小铺子,她以前经常从那里买糖人,给府里的公子小姐吃。 “既如此,周嬷嬷,你便去济仁堂抓药。”余氏脸上闪过一丝阴险,在周嬷嬷耳边嘀咕了几句。 周嬷嬷来到了药堂。 时辰尚早,药堂刚刚开门。 周嬷嬷对照药房,抓了五天的剂量。 药堂的伙计见来了一个大主顾,采购的都是一些昂贵的药材,心中登时欢快起来。 他将药材包好后,手上飞快地拨动着算盘。 “感谢惠顾,一共五十金。” “知道了,伙计,靖北候府是你们东家未来的婆家,我是靖北候府的管事嬷嬷,奉侯夫人之名,来采购这些药材。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药材就不必再收钱了?” 周嬷嬷一副笑容中带着威严。 “这,小的可做不了主,我要先去请示一下管事。” 伙计见周嬷嬷不打算付钱,便将药材收了进去,唤来另一个伙计看店,走入内室。 一会,便匆匆出来,“管事说,既然是姻亲,可以给你打折,但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不能,除非我们东家亲自出面。” 周嬷嬷见这伙计说不通,气哼哼地回到侯府,跟余氏禀告此事。 “这有何难?那便先赊账嘛。” 余氏靠在躺椅上,拖长了尾音,“至于什么时候还,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林棠棠入了侯府,一切便都是侯府的。 难道她还敢讨债不成? 她丝毫不知,自己此举为侯府埋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第18章 挖坑!就是要她们肆无忌惮 杨琛下早朝后,便赶紧来到了余氏的房中。 见余氏醒来了,心中长吁了一口气。 余氏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琛儿,娘的身体是小事。上朝累着了,先用些早膳。” 杨琛坐下来,胃口不佳,只用了一些小菜。 想到今日罗驰的人跟踪他,心中便有些烦闷。 “昨夜的事,我都听说了,林棠棠做了甩手掌柜,将侍疾的事情,给了娇娇。” 余氏如今对林娇娇的讨好与听话十分满意,连带着称呼也亲切了几分。 杨琛如玉的手指,停了一下。 “她是有些骄纵。”口气中也带着不满。 “还是你对她太好了!女人除了不能惯,还要立规矩。你待会去告诉她,侯府不养闲人。她既然没有侍疾,那药材的事情,也不要跟侯府计较了。” 余氏为了周全起见,最终决定跟杨琛说一声,让杨琛给林棠棠施压。 但她没有说具体金额,只说拿了一些药材。 母子两又说了一会话,杨琛来到了西苑。 林棠棠不在。 杨琛来到了林娇娇的房中。 “世子,您怎么来了?”林娇娇在躺椅上准备小憩,看到了杨琛一身白衣,站到了自己面前。 “我来看看你,昨夜,多谢了。” 此时,林娇娇的脸上多了一抹苍白,她蜷着身子,更有我见犹怜的破碎感。 一想到她这副羸弱的模样,是昨夜照顾余氏所致,杨琛心中产生了一丝愧疚与不忍。 “夫人待我好,我孝敬她是应该的。” 林娇娇起身,没站稳,差点摔到地上,杨琛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少女的肌肤的温热,隔着衣料传来。 林娇娇手一僵,匆匆闪开,退后一步,脸上染上了粉霞。 “还有一事。” 杨琛迟疑了一下,“你上次给我的图纸,得到了兵部尚书的认可,接下来需要出具更详细的制作图,要投入样品生产。” 林娇娇顷刻之间,变得有些慌张。 她以为只要一张图纸就够了,没想到会这么复杂。 上次偷了图纸后没被发现,如果再去偷…… “不过,你不用紧张,尚书说,最近几日出图都可以,还有时间。” 杨琛见她有些慌乱,又解释了一番。 “嗯,世子,我知道了,我会尽力而为的。”林娇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辛苦你了,娇娇。”杨琛忽然想起早膳时,余氏对林娇娇的称呼,脱口而出。 林娇娇垂首,耳朵泛红。 杨琛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神一漾。只要他将这个箭矢武器做出来,罗驰的小动作,对他也无用了。 领兵权,稳了。 这厢,林棠棠接到消息后,便匆匆来到济仁堂。 李嬷嬷今日刚好在盘这个药铺,将侯府佘药的做法告知了林棠棠。 “他们来了两次,第二次还带了好些人手,如果不佘给他们,估计就会在店里闹起来,到时京城人人都会知道,姑娘不愿意给准婆婆佘药看病,影响姑娘的名声。”李嬷嬷想起方才的场面,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嬷嬷思虑周详,做得对。” 林棠棠庆幸李嬷嬷今日在此,否则,一旦闹起来,不仅会影响店里的生意,而且她也得费好大的精力去处理此事。 “只不过,一旦佘出去,要回来就难了。”李嬷嬷在宫中多年,怎会看不出侯府的心思? “对,她们压根就没想过要还。”林棠棠翻看着侯府打的欠条,心中五味陈杂。 侯府到铺子里佘药一事,前世并未发生。 因为前世为了在侯府立住脚,她以自己的名义,请了仲大夫看诊,自己贴了药费。 可现在,她不再补贴侯府了,侯府却依旧攀了上来了。 “她们也真是损,居然想到药铺赖账这一招,要是换做别的药铺,她们哪里敢赊账不还?” 李嬷嬷叹了一口气,林姑娘摊上这样的姻亲,也真是不幸。 别人都道侯府高门,实则,败絮其中。 “别的药铺?”林棠棠忽然眸光一亮。 她有办法了。 “嬷嬷,接下来若是侯府再来佘药,药铺尽管佘便是,不管多贵的,都行。” “还给赊账?姑娘再松口,只怕她们会更放肆。”李嬷嬷有些担忧地劝道。 “嬷嬷只管将她们的欠条收好就行,我就是要她们肆无忌惮。”林棠棠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开窗透气。 “那便听姑娘的。”李嬷嬷最终点了点头。 街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士子的阔论声,声声入耳。 回去时,她看见了旁边卖糖人的小铺子,一口气买了十个糖人。 她的生活,很苦,要备点糖了。 回到西苑后。 香雪正在练武,林棠棠递了一个糖人给她,她喜滋滋地接过来。 她将剩下的糖人,摆到木盒里,放到了案桌旁。 “姑娘,你不吃吗?” 林棠棠淡笑摇头,“留着以后再吃。” 香雪虽然疑惑,也不做多问。 “姑娘,方才世子来西苑了,见你不在,又去了林娇娇的房中。” 香雪嘴巴咬着糖,发出嘎吱的脆响,“两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闻言,林棠棠摊开图纸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旋即神色如常。 “最近盯紧林娇娇。”林棠棠拿起毛笔,继续画图。 在南苑。 余氏见林棠棠一直没为佘药一事吭声,以为林棠棠不敢与侯府撕破脸皮,心中越发有底气了。 她听着周嬷嬷对药铺的描述,脑海里浮现了满屋子的人参、鹿茸、冬虫夏草…… “周嬷嬷,你再去一趟药铺,佘一点药材来。” “夫人,药都已经抓齐了。”周嬷嬷有些诧异。 “你懂什么?多佘一点,以备不时之需。”余氏觉得自己的库房,也是时候补充一些珍贵药材了。 周嬷嬷看了余氏一眼,又匆匆前往药铺。 再次到了药铺后,伙计给她展示了各种珍稀药材,并爽快地答应了侯府的赊账。 周嬷嬷有些飘飘然。 又觉得这个伙计有些过分热情了。 她拎着大包小包往马车上放时,心中还是纳闷的。 总感觉有坑,但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罢了,这些自有主子们操心,我一个下人,拿着白菜价的例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说完直接回了侯府。 第19章 林棠棠暗度陈仓 杨晓陪着余氏用膳。 桌上不乏人参、雪莲等补品,价值不菲。 余氏觉得这么多补品下肚,自己的身子已经快要痊愈了,身上也有力气了。 “娘,咱们庄子上的收成如何?”杨晓问道。 “一般般,怎么问起这个?”周嬷嬷给余氏又盛了一碗参汤。 “不是还有两天府上要办一个赏花宴吗?我想要一套时新的头面。”杨晓回道。 “你不是有好几套头面吗?怎么又要?”余氏吃完参汤,放下了碗筷,轻轻漱口。 “我已经好久没有购置新头面了,京中那些贵女,哪个不是经常换新的?”杨晓有些闷闷。 “公中最近营收少,昨日又花了好些药费,哪里还有银子购置头面呢?” 余氏劝哄着,“下个月再说。晓晓你容貌出众,不管戴哪一套头面,都好看。” “可是,娘亲……”杨晓还想再说。 “晓晓,娘亲乏了……”余氏干脆躺在了软榻上,闭上了眼睛。 见状,杨晓只得先行离开。 她心中无奈又不甘,母亲现在只顾着自己享受,不顾她的脸面。 杨晓走到了花园,撞到了神思游离的林娇娇。 林娇娇此时满脑子都是图纸的事情。 今日,她几次找借口,想要溜进入林棠棠的房间,却被春雪拦下。 林棠棠从药铺回来后,又一直关着门,她始终没有机会进去。 “林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差点踩到我了。”杨晓方才心中的不满,一下子对着林娇娇撒了出来。 “对不起,杨小姐,我最近有些头晕,没看清,给你赔罪了。”林娇娇一脸真诚,带着倦容。 “算了,看在你还算懂事的份上,本小姐不跟你一般见识。” 杨晓落座到凉亭里,看着满园绽开的花朵,郁闷道,“没银子,还办什么赏花宴。” “杨小姐看起来心情不佳,不妨跟我说说,或许还能我还能帮点小忙呢!”林娇娇道。 杨晓将方才头面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娇娇觉得自己的新机会来了。 “头面而已,杨小姐想要,多的是。” 林娇娇笑道,“我姐姐除了在京城有一家药铺,还有一家金楼。” 林娇娇又出卖了林棠棠的一个私人信息。 杨晓心中兴奋起来。 如果是林棠棠的金楼,那么,她岂不是也可以学娘亲一样,从那里佘几样头面回来? “娇娇,我就知道,你的心是向着侯府的。”杨晓开心起来,也换了称呼,挽住林娇娇的手。 一改方才跋扈的态度。 “不过,我有也点小忙请杨小姐帮忙。”林娇娇凑到杨晓耳边,“我姐姐最近几日心情不佳,请杨小姐让我姐姐去散散心,还有她的那个婢女,只需半个时辰。” “成交。”杨晓神色喜悦,立马朝着西苑走去。 林娇娇眉眼阴暗,远远跟在身后。 等林棠棠主仆二人离开西苑后,潜入了房中。 “杨小姐,你不是说候夫人找我与香雪吗?带我来花园做什么?”两人跟着杨晓在花园里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后,林棠棠停住了脚步。 “是啊,我娘亲是这么说的,怎么还没瞧见她的身影呢?”杨晓也是一副诧异。 “现在时辰不早了,侯夫人估计也不会来了,我还有事,先回西苑了。” 林棠棠说完,带着香雪离开。 杨晓无所谓地耸肩,反正,拖了半个小时。 回到西苑,屋内看似一切完好。 林棠棠走到案桌前,发现图纸又少了几张。 “姑娘,这……”香雪面色凝重,又丢了图纸! “无妨,这些是我的废稿。真正的图纸,我现在都贴身带着。”林棠棠拍了拍衣袖。 方才杨晓过来,说侯夫人喊她去花园赏花时,她便觉得奇怪。 侯夫人头风没好,只养了一日,怎会贸然出去吹风? 她跟着杨晓出去,不过是想看她究竟要耍什么花招而已。 现在看来,杨晓已经跟林棠棠合伙了。 “香雪,你去问问侯夫人派来的那几个嬷嬷,最近杨晓最近可有何需求?” 她深信,只有利益需求,才会让两个自私的人,暂时结盟。 几个嬷嬷都是府里老人,一会,林棠棠便得到一个消息:杨晓向余氏索要头面一事。 “估计又会上演赊账的筹码。”林棠棠写下信,“香雪,劳烦你去一趟金楼,顺便……” 她又低声交代了几句。 香雪离开后。 迟迟未归。 林棠棠也不急,伏案慢慢画着图纸。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冽的雪松香落入鼻尖。 她并未抬头,继续作画,直到完成最后一笔。 她将图纸双手奉上,呈到秦墨安面前,“图纸与详解已经全部完成,请殿下过目。” 秦墨安翻看图纸,微微点头。 林家的女子,心细。 “陛下前几日已经下诏,让就近的陇西大军先前去增援,今日应该已到北境。明日一早,京中第一支增援北境的大军开拔。” 秦墨安简要介绍,“但第二支增援大军,集结的兵力更多,领兵权一事,不可松懈。” “多谢殿下斡旋增援一事,臣女感激涕零。”林棠棠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她身子止不住的激动颤抖,潸然泪下,呜咽声从喉咙里,破碎传出。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她的父兄,总算看到了一丝希望了! 她受再多委屈,也是值得的。 秦墨安没有出声。 这个如野兽一样勇敢女人,此时如鸽子一般,可怜落泪。 片刻后,哭声渐小。 “起来。”秦墨安淡淡道。 “多谢殿下。”她起身,扬起头看着秦墨安,眼睛红红的,眸中还有亮晶晶的残泪。 “殿下,臣女有一事相求。”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何事?” “臣女有两个铺子,想找个可靠的人暂时转出去,过段时间再转回来。”林棠棠说道。 只要铺子不是自己的,余氏母女就无法再赊账与嚣张。 “这不难。” “是不难,但过户手续流程长,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尤其还是药铺,需要过户的人都具备药商的资质,最后去户部备案。” 林棠棠请求道,“但是臣女想在一天之内转出去,只能请殿下出手了。” 一天,太强人所难。 但如果超过一天,她在赏花宴上的计划,就会落空。 左右为难,只能全力一试。 “那你说说,你的有什么计划?”秦墨安问道。 第20章 热闹!林棠棠隔山观虎斗 秦墨安听完一言不发。 他看着林棠棠明亮的眼睛,那里面,还藏着一份狡黠。 “做好你的事情,马上第四天就要结束了。” 秦墨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丢下了一句话。 林棠棠也不着急,趴在床上梳理。 杨琛与罗驰,他们两人已经在暗暗较劲了,而且还会愈演愈烈。 明日,这两人之间还会有好戏看。 接下来,侯府的赏花宴还有重头戏。 想着想着,林棠棠睡着了,一觉睡到了天亮。 是从北境逃脱出来之后,她睡得最安心的一晚。 香雪端了水盆进来,“姑娘,如你所料,杨小姐果然去了金铺。” “她们一家人贪婪成性,知道我有什么,总想从我这里捞一点好处。” 林棠棠用过早膳,“去,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先养大她们的贪婪,等鱼肥了,一网打尽。” 主仆二人乘着马车来到了林棠棠的金铺:毓秀阁。 杨晓正在颐指气使地指挥着伙计给她打包头面,看起来阔绰无比。 当她走到二楼时,立马被一套点翠嵌珠头面给吸引住了。 “小姐,你的眼光真好,这是最时新的头面,京中仅此一套。”伙计连忙介绍道。 杨晓眼睛都直了。 这个头面这么漂亮,要是戴在头上,岂不是能让她艳压群芳? 以前自己娘亲老说公中银子少,舍不得给她买最好的头面,让她在每次宴会上,都被宝珠郡主压了一头。 明天的宴会上,只要戴上这个头面,她便能扳回一局。 “小姐若是喜欢,可以试戴,相信以您的美貌,戴起来绝对是名动京城!”伙计在旁不断地吹捧。 “将这个给我包起来……”话还没有说完。 “慢着!”一道霸气的女声响起。 “这个是我看中的,你不能拿走。”宝珠郡主走了进来,气势汹汹。 杨晓却不肯让步,直接将步摇戴在头上,“谁先戴,便是谁的!” “你……”宝珠郡主气得发颤,杨晓带过的头面,她怎会再用? 她颐指气使,“伙计,将你们店里最好的头面拿来,本郡主都要了!” …… 林棠棠坐在二楼包间,掀开茶杯,吹了吹茶里的浮沫。 隔山观虎斗,感觉不错。 前世,这个宝珠郡主也不是善茬。 最后,杨晓让丫鬟拿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南苑,迫不及待地梳妆打扮起来。 她换了一个碧玉镶金手镯,戴了一个水晶流苏步摇,觉得自己美极了。 要是早知道毓秀阁是林棠棠的产业,就好了。 她拿了几样首饰,兴冲冲地来到了余氏房中。 余氏正在交代明日宴会的事情。 赏花宴是提前就定好的,请帖已经发给各大世家贵族,不能临时更改。 好在,经过用药治疗,余氏现在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之处了。 “娘亲,你看,女儿好看吗?” 余氏抬头,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好看,不错。” 转瞬,又像是想起什么,“你从哪里来的银子买头面?” “银子,娘您就只关心银子。”杨晓不满地嘟着嘴巴,“您放心,这些,我没花您一分银子,都是从林棠棠的铺子里,佘的!” 说完,她将手上的盒子拿出来,“这个,便是女儿孝敬娘亲的。” 林棠棠还有金楼?余氏心中感叹,她真是有钱啊。 她这么有钱,侯府去金楼佘头面首饰,也使得。 不久后,这金楼就是侯府的产业了。余氏心中美滋滋的。 “林棠棠可有说什么?”余氏问。 “娘,你放心。你佘那么贵的药材,她都不啃声,几个头面算什么?她在我们府里白吃白住,理应孝敬我们。这个玉簪您先戴上看看,你看,这玉的成色多好。” 杨晓笑盈盈地给余氏装扮了一番,“今天城中有灯会,娘这一身行头,肯定会吸引无数目光的。” 不一会,这些话悉数传入林棠棠的耳中。 过了晌午。 杨晓让车夫准备好马车。 她去了书房,喊了杨琛; 又去了西苑,叫上了林娇娇。 加上余氏,四人有说有笑,一起去了街上灯会。 林棠棠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姑娘,这侯夫人与杨小姐,吃你的、拿你的,怎么,出去玩,却不喊你呢?”香雪真想看看,这一家人心肝是不是黑的。 “是啊,她们一贯如此。”林棠棠语气平淡,没有波澜。 侯府从前世到现在,从未变过。 前世自己父兄急需救援,自己又爱惨了杨琛,所以才会一次次安慰与麻痹自己,只要多付出一点,日子久了,他们总会看到自己,会感动的。 可是,直到死,她也没盼来他们的温情。 就连上一世,她被破了身子,也是在杨琛醉酒后发生的。 他目的就是想让她失了清白,彻底拿捏她,让她再也飞不出侯府的囚笼,更好地为他们所用。 “不过这样也好,我对他们没有一丝眷恋。”林棠棠收起飘飞的思绪,乘坐另外一辆马车,去了一处巷子里。 春天的灯市,暖风拂过,吹起了女子的发梢,灯火之下,别有一番风韵。 一些年轻的男女,结伴而行,有人载歌载舞,人间烟火气正浓。 杨琛与林娇娇并排走着。 余氏与杨晓,不知去了何处。 两人的衣袖似若有若无的接触,暧昧的气息铺散开来。 他们停在了一处买面具的店铺前面。 “娇娇,你选一个喜欢的。”杨琛的声音,多了一丝柔和。 “嗯。”林娇娇红着脸,点头。 选好付钱时,一个小乞儿忽然冲出来,拽下了杨琛腰间的钱袋。 “放肆!”杨琛连忙追了上去。 此时,罗驰也带着妻子在灯会上漫无目的地逛着。 忽然,他看见了一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是茹儿!” 他心里一急,匆匆追了上去。 经过一处拐角处,宋茹儿却忽然不见了踪影。 他四处寻找,发现前方,杨琛正气喘吁吁地准备跑走。 “可恶!果然是你将茹儿藏起来!简直欺人太甚!”罗驰两眼猩红,双手成拳,朝着杨琛追去。 他要让杨琛,尝尝厉害! 第21章 狼狈!杨琛挨打 杨琛从乞儿手中拿回了钱袋,乞儿一溜烟便跑远。 “真是世风不古,人心日下,做什么不好,非要偷窃。”杨琛摇了摇头,想起林娇娇还等着,便想折返回去。 “叭!” 脸上挨了一个耳光。 接着又被人往腹中揍了一拳。 他毫无防备,抵抗不及,摔倒在地。 罗驰黝黑的脸颊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罗驰,你敢打我!”杨琛疼得冷汗直冒,扯着罗驰的衣裳,反击了一巴掌。 可他又怎是从小练武的罗驰的对手? 还未碰到罗驰,便被他握住了手腕。 “杨琛,方才一切我都看见了,你该打!”罗驰红着眼,“你还不把人交出来?” “我说了,我没碰你的人!”杨琛觉得罗驰越发不可理喻了。 他先前让双瑞打听了,罗府根本就没有人失踪。 那罗驰闹这一出,又是为何?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没有猜到的吗? “你还狡辩!”罗驰双目更加赤红,抡起了拳头。 “休要碰世子!”林娇娇寻来,挡到了杨琛的前面。 被一个女子打断,罗驰的拳头,停在了半空。 杨琛得以喘息,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居然为他挡拳头? “你一个娘们,给我让开,否则我连你一块揍!”罗驰刚想扒拉开林娇娇。 “罗驰!你疯了?”吴氏的声音冷不丁从他身后响起。 罗驰条件反射,立在了原地。 “你好端端的怎么跟杨世子起冲突了?”吴氏一手拉拽住罗驰的耳朵,“你莫不是又趁我不备,偷偷酗酒了?” 吴氏知道此次氏罗驰先动手,理亏,便用“酗酒”来做说辞。 罗驰猩红着眼不说话。 吴氏这个母老虎在这里,涉及自己的外室,他怎敢说出真相? “罗驰,这笔账,你给我记着!”杨琛从地上爬起来,没有以往偏偏君子的风姿,衣衫皱巴巴的,一边侧脸有些青肿。 “世子,都是误会。罗驰喝多了,有点耍酒疯,您别往心里去,改日,我让他上门赔罪。” 吴氏知道杨琛是父亲吴雄的左膀右臂,好言相哄。 她又看向罗驰,“是?” 罗驰气得牙疼,手中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又不能当着吴氏面前说不,否则吴氏肯定需要一个理由。 他只得黑着脸,点了点。 他要想个办法,让家中的这只母老虎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这样,他才好腾开手脚去寻人。 杨琛憋着一肚子气,但是碍于上峰的女儿在此,他只能先忍着。 “哼!得亏你娶了一个好夫人。”杨琛甩袖,走了。 林娇娇跟在一旁,虚扶着杨琛,脸上尽是担忧。 方才,她看见吴氏已经过来了,料准罗驰肯定不会打她,她才故意冲在前头的。 看着两人的背影,吴氏有些诧异,“我记得杨琛的未婚妻是林棠棠啊,怎么跟她的堂妹林娇娇走得这么近?” 吴氏以前见过北威将军府的人。 “啧啧,姐夫与妻妹,有意思。”罗驰眼中,泛着精光。 林棠棠在对面的茶楼二楼,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朝春雪说道,“晚些,给宋茹儿,再送些银子过去。今日,灯火如龙,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两人买了一些鱼灯,又买了小玩意。 临了,想起屋内已无宣纸,又去买了一些。 从店铺出来,刚好碰上了罗驰与吴氏。 双方微微点头,又匆匆离开。 上了马车后,香雪问,“姑娘,我怎么觉得罗将军方才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是吗?哪里怪?”林棠棠问。 “像是看猎物……。” “感觉往往是不准的。” 香雪:“……” 两人抄近路回到候府时,杨琛也到了。 对上林棠棠冰冷的视线,林娇娇一下子缩回了手。 “侯夫人,世子。”林棠棠淡淡地打了一声招呼,往西苑走去。 “慢着,你这样就走了?琛儿受伤了,怎么也不见你问一句?”余氏不满。 “我又不是大夫,受伤了请找大夫。”林棠棠十分冷静。 她行了一个礼,离开了。 余氏心中又开始堵得慌。 她不喜欢林棠棠。 林棠棠不关心她儿子,让她更不喜欢。 他的儿子,当年在京中,有多少贵女喜欢?是林棠棠死皮赖脸非要缠着他。 现在却这般摆脸,不就是拿了她几个药材与头面?她有钱,至于这么小气吗? 杨琛的脸色更难看了。 林棠棠没有做到一个未婚妻的责任。 等赏花宴宴结束后,他要去问问舆图之事,之后…… 回到西苑后。 林棠棠与香雪将花灯挂到了房门口与院子里。 整个院子亮堂堂的,一改先前的冷清与单调。 虽然,在侯府住不了几个月,但是,人居住的地方,总要有光啊。 刚挂好鱼灯,忽然一阵风吹过,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一双大手将林棠棠拖拽到房间,并关上了门。 “姑娘!”香雪惊声大喊,拿出软剑,跟随而来。 “让她离开,我有话跟你说。”男子的声音响起,一把利刃抵在了她的脖颈。 “我没事,香雪,你继续将院子里的灯点亮,我休息片刻就出来。”林棠棠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可是……” 林棠棠平静得让香雪难以置信。 她敢肯定,方才,有人趁着天黑潜进来了,还挟持了林姑娘。 “让她走。”发觉香雪站在门口不动,男子的声音多了一丝不耐烦。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林棠棠再次出声。 香雪不知道屋内情形,如果贸然闯进去,说不定会对姑娘更加不利。 她只得打开火折子,快速地去院子里点灯,但是注意力全在屋内。 “罗将军,这下你可以松手了。”林棠棠不紧不慢地开口。 她知道,身边的这个男人,是罗驰。 第22章 罗驰上套 局中局 “你倒是挺聪明,若是我不放呢?”罗驰在府内被吴氏管得死死的,他不喜欢被女人使唤。 “那你肚子上便要遭殃了。”林棠棠手中用力了一分,罗驰肚子上传来一丝痛意。 他低头,发现不知何时,林棠棠手上正握着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肚子上。 他立马松开了手。 “臭娘们,居然……”脏话还未出口,林棠棠的力道加了一分。 他立马不再作声。 这个女人,不好惹。 林棠棠重新点燃了屋内的烛光。 屋外的香雪见状,心中舒了一口气。 至少目前,林姑娘是安全的。 “罗将军,你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林棠棠将火折子放回袖子中。 “本将军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的。”罗驰眼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林棠棠:“说。” “你未婚夫跟你的堂妹,关系不一般。”他特地放慢了语气。 “那又如何?”林棠棠神色不变。 “你这个女人,你未婚夫要跟堂妹搞到一块去了,你都不担心吗?”罗驰觉得林棠棠的反应太平静了。 林棠棠不在意杨琛有其他女人? 他不信。 她不过是在装大方罢了。 要是换做吴氏那个母老虎,非得扒了他的皮,闹得整个将军府鸡飞狗跳。 “世子不是我能管住的,担心也无用。”林棠棠叹了一口气。 她怎会不知罗驰打的如意算盘? 他想利用自己来对付杨琛,好找出宋茹儿的下落。 但他目前想不到,这个局,本来就是林棠棠设下的。 “不如我们合作,我帮你……”罗驰见时机到了,将心中的想法低声对着林棠棠说出来。 林棠棠不置可否。 罗驰从窗户外离去后。 林棠棠打开门。 门还只开了一条缝,春雪就冲进来,一只手牢牢抓住林棠棠,一只手拿着软剑,环顾四周。 “好啦,走了,没事了。”林棠棠笑着拍了拍香雪的手,心里淌过密密麻麻的感动。 香雪这个样子,像极了小时候大哥保护她,不被熊孩子欺负的场景。 也是这样紧张兮兮的模样。 “真的?”香雪浑身紧绷,四处查看了一番,这才松开了林棠棠的手,舒了一口气。 “你也别太小看你家姑娘,我可是从蛮夷手中逃出来的人呢。”林棠棠打趣道。 “这倒也是。”林棠棠之前的一些事情,香雪也了解一些。 想了一会,她又道,“姑娘,你本事这么好,为何手段这么软,不直接揍侯府这些人呢?” “那多没意思啊,再说了,有些事情,她们受了,远比挨揍痛苦多了。” 前世她被侯府慢慢磋磨而死。 这次,她也要慢慢磋磨他们。 这是她的复仇,也是她的救赎。 闲聊了一会,林棠棠让香雪先去休息。 她要一个人在房间里等。 明天就是赏花宴了,不知太子,有没有将她的两个铺子过户呢? 她拿了一本书,看了许久,也没等到太子的身影。 不知不觉,她靠在床上睡去了。 这厢,余氏看着大夫给杨琛上药后,才回到南苑。 周嬷嬷接过她的披风,挂到了衣架上。 “幸好今日琛儿只是皮外伤,否则我定要与那罗驰好好理论一番。”余氏说道。 她又想起了林棠棠那副冷淡的样子。 “这个林棠棠,也要好生教训一番。明日的宴会,可都准备妥当了?” “夫人放心,按照您的吩咐,无一遗漏。”周嬷嬷是跟着余氏从娘家那边过来的,在侯府也跟着余氏办了大小几十场宴会,对各个环节都了熟于心。 “那边好。记得,明日让那些长舌妇,分别坐到不同的席位。”余氏又叮嘱了一句。 “放心,夫人,座次都已经安排好。” 余氏满意地点头,嘴角噙着一抹狡诈。 明日赏花宴会,是侯府大出风头之时,也是林棠棠受折磨之时。 她既然不听话,就应该好好教训。 想到未来,余氏觉得前途灿烂,一片光明。 破晓时分,阳光穿过树梢,落到了厢房。 迷迷糊糊之间。 林棠棠还未睁开眼睛,便闻到了雪松香的气息。 “殿下,您来啦!”林棠棠激动地从床上爬起来,站到了秦墨安面前。 “你倒是醒得早。” 秦墨安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头发散开,却不乱;衣襟微松,却不轻浮;未着脂粉,却不俗气。 “臣女一直都等着殿下,盼着殿下。”林棠棠福了福身子,行了一个礼。 自从得知北境救援大军开拔后,林棠棠对太子便更多了几分敬重与亲切。 秦墨安:“你有这份衷心,便好。过户一事,已经办好,至于什么时候转回来,你自己定。” 他将铺子过户的详细信息告诉了林棠棠。 “殿下是专程过来跟我说此事的吗?”林棠棠听着,觉得自己心中起了一份暖意。 “顺路而已,孤是来督促你,领兵之权不可松懈。”秦墨安公事公办的态度。 林棠棠微微一愣,眉梢轻挑。 秦墨安离开后,春雪打水来到房中,给林棠棠梳洗。 林棠棠额头的伤口的结痂已经脱落了,丝毫看不出痕迹。 宫里的药,果然是极好的。 “姑娘,今日可要上妆?”香雪觉得自己姑娘长得好看极了。 她带着纱布时,只觉得她长相清丽。 可拆下纱布,便觉得是一个美人,比林娇娇好看多了。 若是略施脂粉,这脸上的肌肤再白一点…… “不用,继续以前的打扮便好。”林棠棠打开屉子,拿出一卷新的纱布,“这个继续缠在额头。” “这……”香雪诧异,“姑娘的伤明明已经好了,为何要继续缠上这难看的纱布呢?” “美丑于我而言,并不重要。一身打扮,为我所用,才重要。” 林棠棠又在纱布的中间,点上了一抹红色的胭脂,看起来就像是干涸下血迹。 她又道,“你晚些去找两个人过来……” 林棠棠附在她耳边轻声吩咐。 “是。”香雪应下。 不一会,红梅待人端着两个食盒走进西苑。 “夫人说了,今日有宴会,府上准备了早膳,两位姑娘请用。”她将一个深褐色食盒递到香雪手中,将浅褐色食盒送到翠竹手中。 在余氏的授意下,如今,翠竹成为了林娇娇的贴身丫鬟。 香雪打开食盒,是一碗精致的肉粥与几样点心。 “姑娘,侯府今日的伙食不错,闻着好香。”香雪将碗筷摆到桌上。 “嗯,闻着太香了一点。”林棠棠起身,来到桌前。 她告诉正在屋内伺候的吴嬷嬷,“我今日胃口不佳,你帮我处理好这些早膳,回头要是侯夫人问起,便说我吃了。” 吴嬷嬷点头,端走了早点。 她又唤了在外间打扫的高嬷嬷与李嬷嬷进来,“你们去打听一下,其他各院早膳的食盒,是何种颜色。” 两位嬷嬷领命离开。 香雪:“姑娘,你这是怀疑……” 林棠棠:“侯夫人何时给我送过这么好的早点?事出反常必有妖。” 宴会开始前一个时辰,余氏唤了吴嬷嬷去问话。 “你亲眼看着林棠棠将早膳都吃了?” “是,老奴亲眼所见。”吴嬷嬷回话时有些中气不足。 她极力压制困意,以免被发现。 “那就好。”余氏眼角笑出一抹细褶子。 她要看看,林棠棠今日还怎么逃脱? 第23章 怼!侯府的家事是全伯府做主? 吴嬷嬷从南苑离开时,只觉得头晕眼花。 到西苑时,一头栽到了门槛上。 林棠棠让人将吴嬷嬷扶进了屋里。 她思索了一番,压低声音,“吴嬷嬷,今日的早膳,你是不是吃了?” 吴嬷嬷窘迫,“是,老奴觉得扔了可惜了……” 林棠棠:“你现在有何症状?” 吴嬷嬷:“老奴只是觉得有些困,没有其它不适……” 林棠棠眸色深深。 刚刚得信,今日府上各院送早膳的盒子是浅褐色的。 若是她今日吃了早膳,现在躺在这里的便是自己了。 前世,这一幕并未发生。 看来,现在余氏对付自己的手段,迂回了许多。 看着昏昏欲睡的吴嬷嬷,她决定将计就计。 她将窗前的碧色花口瓶拿在了手上,往花丛中走去。 今日官员休沐,赏花宴会如期开始。 靖北候府邸是当年太祖皇帝在位时赐下的,府内有数亩牡丹花海,姹紫嫣红,是京中一大风景。 虽然侯府已经不如以前那般显赫,但花却开得更甚。 整个宴会的主场地,设置在这花海之中的观景台上。 宴会上,男女分席而坐,分为主家席位与客坐席位。 余氏一身宝蓝色华服坐于中央主位,杨琛坐在她的右边,杨晓坐在她的左边。 每人面前都有一张古木色小几,摆放酒水与佳肴。 琴台位于高处,以花艺为饰,琴师抚琴,乐声悠扬。 杨晓一袭淡黄色衣裙,搭配杏色缂丝褙子,戴着点翠嵌珠金头面,并簪以一朵姚黄牡丹,清丽脱俗,风姿绰约。 她扫了一眼会场,宝珠郡主今日没来。 杨琛一袭月牙色白衣长袍,腰间以金镶玉腰带束身,文质彬彬。 他曾在国子监任职,写得一手好诗,有“京城第一公子”的称号,虽后来到军中历练,入了兵部,担任武职,但浑身的气度不减,风采更胜当年。 “侯夫人真是好福气,你这一双儿女容貌绝佳,气质不凡,可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啊!”全伯府夫人夏氏笑着开口。 兄妹俩容颜卓绝,让赴宴的人都生了几分欣羡与爱慕之心。 只可惜,兄妹俩如今都议了亲。 杨晓与李国公嫡出的二公子如今已有婚约,是上嫁。 可杨琛…… “伯夫人抬爱。”余氏脸上春风得意,“琛儿,晓晓,敬全伯府夫人。” 兄妹二人举樽相敬。 “听闻世子的未婚妻已到侯府,怎么今日未能赴宴呢?”全伯府夫人抿了一口酒,问道。 林棠棠常年在北境。 今日来赴宴的人,都是京城的人,见过林棠棠的,是少数。 只是听说当年林棠棠对杨琛穷追不舍,一路从北境追来,甚至堵在城门口,对他说出“非他不嫁”的大胆誓言。 没想到最终这位武将与商户之女的惊天之举,最终居然真的拿下了杨琛。 曾让一众少女,芳心暗碎。 他们自是想看看,与“京城第一公子”定亲的女子,现如今是何等容貌? “这……”余氏欲言又止。 却激发了更多人的好奇。 “侯夫人舍不得让自己的准儿媳给人瞧了去?”全伯府夫人打趣道。 “怎会?她呀,到现在我也没瞧见人影……”余氏有些无奈。 此时,丫鬟红梅上前,“夫人,听伺候的嬷嬷说,林姑娘现在还没起床……” 闻言,在场的人面露惊色。 “怎会有如此不知规矩的女子?”全伯府夫人面色转冷。 她出身夏家士族,最重规矩。 “罢了,我都已经习惯了。”余氏一脸苦笑。 言下之意,便是林棠棠在侯府一直不守规矩。 “侯夫人,你最是心善,人尽皆知。可当年这个林棠棠是死皮赖脸要嫁入侯府的,如今这般无理,侯府还要容她吗?”全伯府夫人言辞犀利。 此话,一方面点名了余氏是一个好婆婆,另一方面又点出林棠棠配不上侯府。 当年她家嫡女爱慕杨琛,当得知他定亲后,一下子瘦了十斤,后来也只得遗憾与他人定亲。 众人也窃窃私语。 杨琛蹙眉,抿了一口苦茶。 “当年之事,不提也罢。”余氏沉默一会,她要的便是如今这效果。 自林棠棠进府后,余氏便经常跟其他府经常往来的夫人,吐槽林棠棠。 今日,这些长舌妇,坐在宴会各处,正在交头接耳讲林棠棠的坏话。 她心中觉得快意许多。 林棠棠入府几日,虽然她多次想要给她立规矩,但是每次交锋,她都没能占到便宜; 林棠棠藏私,不肯主动为侯府分担,就连药铺与头面,都是林娇娇提供的线索…… 今日,她便可以借势给林棠棠立规矩,让她服从自己,最终拿出银钱来孝敬她; 她就不信,林棠棠敢不顾名声,敢跟京中这些贵妇叫板…… “不知全伯府夫人,不要容谁?”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少女着着淡紫色衣裳,头缠纱布,面色略带憔悴,拿着一个碧色瓶子,步入宴会场所。 余氏略微吃惊。 她怎么比预期来得早? 不过也无妨。 她在宴会上迟到了,便是极大的失礼。 林棠棠朝着余氏行了一礼。 “你便是林棠棠?”全伯府夫人眼中闪过不屑,“你宴会失礼,自然说的便是你。” 打扮寡淡,脂粉未施,看起来便是一个不知品味的粗俗女子。 真是可惜了杨琛的一表人才。 林棠棠一脸惊异,“我竟不知,原来侯府的家事,是全伯府可以做主的。” 说罢,看浅笑着看向余氏。 “我……”全伯府夫人当下无言以对。 怎么,到了她嘴里,说出去的话就变了味? “棠棠,全伯府夫人不是这个意思。”余氏压住怒气,低沉道,“今日宴会,你姗姗来迟,确实失……” “侯夫人,正是因为今日有赏花宴,我才来迟了。”林棠棠笑眯眯地说道。 “这样说,你赏花宴迟到,还有理了?”全伯府夫人冷冷道。 她倒要听听林棠棠究竟要如何巧言令色? 余氏觉得林棠棠是在强词夺理。 杨琛、杨晓与林娇娇都觉得林棠棠无法自圆其说。 “答案便在这碧色花口瓶中。”林棠棠将瓶子递到余氏跟前。 余氏看着瓶子,面色吃惊。 第24章 出彩!搅黄余氏与杨晓计划 瓶子里面装的是平淡无奇的水。 “只是一些水而已。”余氏抬头。 “她们不是普通的水,是花露。” 林棠棠解释,“听闻花露有养颜功效,今日花开最盛,我特地采集了府中花瓣上的露水,放到了这瓶子里,送给侯夫人。” 她轻摇了一下花瓶,“侯夫人,可能闻到香味?” 余氏只得凑近,确实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原来林姑娘有这样的心思,还未入侯府,便如此孝顺。”坐在下方的一位夫人开口,“难怪看起来憔悴了些。” 她是光禄寺少卿周卓的夫人,莫氏。 她一开口,一些清流也点了点头。 采集花露需要在天亮之前起床,林棠棠头上有伤,还能为侯夫人采集花露,实属难得。 余氏的手指拽紧,吴嬷嬷明明说林棠棠吃下了早膳,那里面有安神的药粉,她肯定是才睡醒不久。 那么她是什么时候采集花露的呢?怎么没有听到动静? 余氏觉得林棠棠在胡扯,可她又拿不出证据来。 何况就算是真的花露,她也不稀罕。 她要的是金银珠宝,不是这些不值钱的花花水水。 “棠棠,你辛苦了,入座。”余氏假笑着唤道。 杨琛脸色带着一丝得意与鄙夷,果然,这些天,林棠棠的冷淡都是刻意所为,她依旧是当初那个不遗余力讨好侯府的无脑女人。 林棠棠放下花口瓶,走到座位前。 这里面的水,是普通的井水,她撒了一些未清洗的花瓣进去,多了一丝花香。 所以,也是洗花水,只不过她将浮沫与泥渣,用纱布滤去了而已。 余氏给她用药,她自然也要回礼。 稍后,她还有更大的礼物与惊喜,要送给侯府。 落座后,林棠棠朝着周夫人投去了感谢的目光。 周夫人微微颔首,眼中含着泪花。 迟到的插曲过去后,赏花宴的重头戏送花仪式来了。 庆元帝每次出行都骑马簪花,并规定官员每年春季,必须簪花才能进入皇宫。 因此,无论是高门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将簪花,视作为一种潮流。 丫鬟们端着花篮,盛放着刚刚采摘的牡丹。 宴会上,侯府要将这些花,一一送给赴宴的贵客。 “棠棠,不如,今年的送花仪式,便由你来完成,如何?” 未等林棠棠开口,余氏又说道,“但往年你都在北境,甚少参加京中的大宴会……” 这个提议是余氏设置的坑。 这个送花仪式有一套标准的流程,而且要熟知宾客的称谓。 如果林棠棠拒绝,那便说明她怯场,没见过世面,上不了台面。 如果林棠棠应下,献花时礼仪不到位,或是称谓喊错了,便会闹了笑话。 余氏心中冷笑,横竖林棠棠今日出丑,是既定的事实。 “多谢侯夫人抬爱,我尽力而为。”林棠棠从容地接过花篮。 杨琛眉峰一动。 他心道,林棠棠真是一个鲁莽的女人。在不熟悉的场合应该隐藏锋芒,适当委曲求全,才能遭致最小的非议。 可她偏偏要出风头,答应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想到现在她名义上还是自己的未婚妻,杨琛心中便多了几分烦躁与厌恶。 她要出丑,便出。 只要时机成熟,他以后不用娶林棠棠为正妻,反正爱慕他的女子,比比皆是。 林棠棠对上杨琛寒凉的目光,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她不做多言,只是扬眉一笑。 余氏与林娇娇对视一眼,嘴角翘起,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林娇娇也在期待林棠棠闹笑话。 “叶国公夫人。”林棠棠行万福礼,“这朵魏紫,被誉为‘花后’,珍贵无比,与您高贵典雅的气质相符,能衬托出您的肤白胜雪,呈献给您。” 礼仪端正,言行得当,举止大方,说得叶国公夫人,心花怒放。 “不错,甚好。”叶国公夫人笑着接过献花,让侍女别到了自己的发髻上。 …… 整个鲜花过程,如行云流水,没出一丝差错。 在侯府几人惊讶、质疑、嫉妒的目光中,林棠棠顺利完成了献花仪式,赢得了在场多数宾客的赞誉。 周夫人眼中的欣喜更是溢于言表。 “侯夫人,你真有福气,准媳妇如此落落大方。” “林姑娘,你这些礼仪可以为典范了。” “能一口气记住在场的所有人,可见真的为这宴会花了心思。” …… 杨琛一时无言,原来林棠棠的礼仪与社交能力,这么厉害?以前倒是小看她了。 余氏、杨晓、林娇娇闻言,自己的手指甲几乎要镶入到肉里。 明明是给杨晓搭的台子,结果被林棠棠给抢了风头。 真是恼人极了! 一生气,余氏便觉得自己的头疼又开始了,赶紧含了一片参片在嘴里。 想到接下来还有安排,余氏吞下心中的怒气,强扯了一抹微笑,“棠棠,你真是有心了,将名单上的人,都记了下来,也不枉我为你准备名单了。” 她强行往自己脸上贴金。 林棠棠没有应答。 前世,她被余氏在宴会上刁难,出了纰漏。 余氏便让杨晓教林棠棠礼仪,最终,杨晓踩着林棠棠出尽风头。 赏花宴结束之后不久,经过侯府的一番运作,杨晓美誉传遍京城,获得了“京城第一美人”称号。 杨晓也因此受到了皇后的召见与重视,侯府与李国公府的姻亲更加稳固。 而现在,虽然杨晓与李国公嫡出的二公子已经定亲,但因为是上嫁,关系不稳。 这次,她一早就做了准备,凭借前世的记忆与一些画像,记住了所有来赴宴的人,搅黄了余氏与杨晓的如意算盘。 至于宴会后,杨晓是否能再受到皇后的召见,成了未知数。 在杨晓幽怨的眼神中,林棠棠一脸风淡云清地回到了座位上。 香雪走到她身边,耳语,“姑娘,两个人都到了。” “让他们先候着,等我吩咐开始行事……”林棠棠低语。 香雪离去,不久后,又回到林棠棠身边。 坐在一旁的侯府二房大太太,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主仆二人一眼。 不简单! 第25章 讨债的人来了! 待众人头上都簪花后,侯府下人为桌上增添了一道现烤的鲜花饼。 在余氏的示意下,杨晓在琴台抚了一首《花影》。 赏花、闻花、品花、听花。 一时之间,这赏花宴也颇有诗情画意。 曲毕,杨晓收到了诸多掌声。 “晓晓,真是难为你了。听说你这几日脚不着地地照看你母亲,本是疲乏,现在还要劳你为我们抚琴……”侯府三房大太太喻氏说着,握住杨晓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哦?侯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全伯府夫人夏氏,连忙问道。 “头风的老毛病了,只是辛苦晓晓跟琛儿,还有那位娇娇姑娘了。”余氏手指了一下林娇娇,“他们这几日,都在我身旁侍疾。” 顺着视线看去,杨晓身后,有一个娇弱的美貌女子。 她见余氏点到自己,面露害羞。 “世子与晓晓,尊老重孝,知书达理,值得赞誉。这位林姑娘也不错。” 众人也纷纷点头。 余氏也笑着。 她心道,既然送花仪式上踩不了林棠棠,在孝道上做文章,让杨晓扬名,也不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杨晓夸上了天。 “那林棠棠呢?”全伯府夫人夏氏故意问道。 “棠棠,她身子娇弱,伺候不了我这老婆子。”余氏轻叹一口气。 她心道,林棠棠没有侍疾是事实,她无从狡辩。 “这怎么行?侯夫人是长辈,只要有一口气在,也要伺候长辈啊。” 全伯府夫人夏氏愤愤道,“真正的孝顺是在平时,而不是整一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哗众取宠。” 直指林棠棠的花露一事。 她刚刚被林棠棠怼了,借机要出了这口气。 林棠棠端坐着,慢慢地吃完了最后一小块鲜花饼,仿佛丝毫没有听见夏氏的话语。 余氏:“棠棠,全伯府夫人在同你说话,你怎么不回答?” “不是不回答,万一回答了,你们不高兴……”林棠棠淡声道。 “我们岂是这样小心眼的人?林棠棠,不要以己度人。”全伯府夫人夏氏冷冷道。 “那我就说了。巨参、碧玉、金银……”林棠棠一口气说出来十几样珍贵之物。 余氏一惊,这不是…… “棠棠,你……”余氏话音未落。 林棠棠故作听不到,打断了余氏的声音,继续道,“我自与杨琛定亲以来,我给侯夫人孝敬的珍贵宝物几十件,可以够几百场赏花宴会的开销了,也够雇佣无数侍疾的奴仆了,这样的孝心,够吗? 至于全伯府夫人说,孝敬体现在平常,敢问你在嫁入伯府之前,可有这样孝敬过你的婆母?或是你的女儿在嫁入婆家之前,也这样孝敬过未来的婆婆?” 林棠棠此言一出,引发现场轩然大波。 他们没想到林氏对伯府如此大方。 砸了这么多银钱,谁还能说林棠棠不孝? “这怎能一样?你娘是商贾之女,不缺银两,花再多都是应该的。”全伯府夫人夏氏语气有些虚。 这些,侯夫人可从来没有跟她提过啊! “是吗?谁说有钱就非得出?我林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辛苦挣的!按照大奉国律法,婆家不得动用女方的钱财与嫁妆,何况,我还没成亲呢。” 林棠棠轻嗤一声,笑意不达眼底,“全伯府夫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而且你们全伯府,是百年世家,也不差钱,不妨多学学我的孝心。” 全伯府夫人夏氏又落了面子。 她脸色煞白地望向侯夫人。 早知道林棠棠这么难缠,她就不该答应侯夫人,去刁难林棠棠! “林棠棠,全伯府夫人是长辈,不要这么咄咄逼人。”余氏此时有点绷不住了,咬牙说道。 林棠棠一脸无辜,“瞧,我说了实话,侯夫人你不爱听。” “你若是觉得后悔了,你送的东西拿回去便是。”杨琛最不喜林棠棠在众人面前邀功。 说得像侯府欠了她们林家似的。 “琛儿……”余氏朝着杨琛示意。 她可不想将林棠棠送的那些宝物还回去。 “行啊。”林棠棠却立马接上了话,“在北境三年的功勋呢?一起还吗?” 靖北侯府这副得了好处还卖乖的做法,她不耻。 要还便一起还了。 杨琛脸色瞬间变成寒冰。 “什么功勋?”在场的人一听,立马觉得这靖北侯府与将军府之间,有隐情。 “好好的赏花宴,说这些作甚。琛儿的功勋,都是自己真枪实战得来的,还什么还?”余氏连忙打起了马虎眼,“接下来,请大家赏花,吟诗做赋。” 余氏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 她想不通,怎么精心设计的赏花宴,都成了林棠棠的主场? 林棠棠比想象中的要难对付,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杨琛低头,喝酒,不再说话。 宴会,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模样,众人都在离开席位,走入花间小径赏花。 周夫人来到林棠棠跟前,唤了一声,“棠儿……” 林棠棠微微行礼,“婶婶,别来无恙?” 周卓是北境之人,周夫人当年与他回乡省亲,不慎落入冰水,被林玉郎夫妻瞧见,将奄奄一息的两人救起。 自此,两家便成了生死之交。 回到侯府后,林棠棠给父亲的一些旧友写信,其中,有一封信,便是给周夫人的。 “托林家的福,一切都好。”周夫人抹了抹眼中的泪花,“你这一路从北境过来,吃了不少苦?” 林棠棠习惯了侯府的冷言冷语与敲打,被这样一个温暖的长辈关心着,一时有些鼻酸。 “只要父兄有救,一切都不苦。” “好孩子,这里人多眼杂,不如,去你的房里,跟婶婶好好说说。”周夫人拉着林棠棠的手。 林棠棠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带着周夫人来到了西苑。 刚到西苑。 周夫人便被这破旧的院子给惊到了,怒道,“侯夫人居然让你住在这里?这不是折辱人吗?我去找她们理论!” “婶婶莫恼,我已有对策,待会,您不如这样……”林棠棠低声说着,周夫人听完笑着点了点头。 “阿棠终于长大了,鬼主意也多了!” 林棠棠也笑了。 回到侯府后,第一次在长辈面前开怀地笑了。 两人说了一会话,便按照计划返回了宴会场。 林棠棠朝着香雪示意。 不一会,门房来报,说有一个药铺王老板,带着几个伙计上门来讨债。 余氏一听,想都不想,便让人门房给人轰出去。 结果。 王老板趁交接之时,从侧门闯了进来,直接来到了赏花宴上。 “侯夫人,你们靖北侯府好大的威风,欠债不还,居然还出手伤人!” 第26章 侯府出丑 “大胆!你是何人,居然敢跑到靖北侯府胡说八道!我堂堂百年侯府,怎会欠你们这些商贩银钱?” 余氏话里话外透露出对商贩的鄙视,将王老板心中的怒气点燃。 “是不是胡说八道,我这里都有证据。” 王老板从怀中拿出一卷纸,呈到众人面前,“你们看看,这是不是侯府亲自写下的欠条?上面还有侯夫人的印信!” 在场的嘉宾一看,确实是欠条。 一时之间,看向侯府的表情也变得意味深长。 “你少在这里弄虚作假,谁能判断你的这些欠条是真的?”余氏淡定地坐在座位上,纹丝未动。 “周嬷嬷,你将那欠条拿过来,我要亲自戳破这个商贾的谎言!” 周嬷嬷拿了一张欠条仔细一看,怎么会是自己在济仁堂留下的欠条? 她慌张地看了余氏一眼。 余氏心中涌起不安,从周嬷嬷手中拿起欠条,“济仁堂?你是济仁堂的老板?” 王老板挺直了胸膛,“没错,我就是。不信,侯夫人可以看看我手上的这些地契文书。” “林棠棠!”余氏今日压抑了一天的怒火,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她朝着林棠棠喝斥出声,“济仁堂不是你的铺子吗?怎么变成这个姓王的了?” 林娇娇与杨晓都是大惊。 杨琛不悦。 “侯夫人,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林棠棠一脸惊讶道,“我早就将铺子转给王老板了。” 余氏闻言,脑袋传来一阵眩晕。 “你为何不早说?” “侯夫人也没问我啊。”林棠棠问道,“侯夫人,你们不会以为济仁堂是我的铺子,跑到里面赊账去了?” “侯夫人,按照你的逻辑,如果铺子是棠儿的,你就可以放肆赊账吗?”周夫人开口。 此言一出,所有人看向余氏的表情,都变得鄙夷。 在场的多数人多数出身世家,怎么看不出余氏在打什么算盘? “没,没有的事。”余氏连忙摇头否认,看向周嬷嬷。 周嬷嬷会意,立马跪在地上,“此事跟侯府无关,是老奴去药铺买药,忘了带荷包了,佘了账,还未来得及跟侯夫人讲,想等着宴会结束再去付款的,没想到王老板自己找上门来了。” 说罢,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余氏松了一口气,拿出库房的钥匙给周嬷嬷,周嬷嬷连忙去娶银子。 她瞥了一眼周夫人。 因为政见不同,以往周卓与周夫人平常几乎不参加侯府的宴会。 今日,周夫人第一次到侯府赴宴,居然屡次为林棠棠说话。 等侯爷回来,定要好好敲打他们。 王老板拿了银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余氏脸上重新拾起了笑容,努力保持得体的礼仪,应对宾客。 林娇娇额上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杨晓松了一口气。 哪知,不消片刻,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带着几个伙计来到了侯府门口,说是要讨债的。 门房匆匆来报。 侯夫人本想让门房将人带到南苑,不想那个女人会飞檐走壁,直接飞到了宴会上。 “侯夫人,我是毓秀阁金铺的罗老板,你们侯府从我铺子佘的账,什么时候还?这里都是欠条。” “毓秀阁?那不是林棠棠的产业吗?”杨晓脱口而出,难以置信。 “你们是何处听说这个铺子是我的?”林棠棠扶额,“这个铺子,也早就转出去了……” 杨晓闻言,目光凶狠地看着林娇娇,“你居然敢耍我!” 林娇娇面色比浆纸还苍白。 “晓晓!”余氏喝斥了一声。 杨晓回过神来,知晓此时不能再多说了。 说多错多。 “怎么侯府的人老是肖想别家的东西?棠儿还没进门呢!”周夫人嘲讽。 此时,现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方才药铺一事,勉强圆过去; 可现在又来金铺一事,再难堵悠悠众口。 林娇娇脑袋嗡嗡作响,身子摇摇欲坠。药铺与金铺是她说的,时候侯夫人绝对饶不了她。 为何事情的发展,会超出了她的预期…… “罗老板,此间肯定有误会,侯府是功勋世家,怎会欠你们钱?你报个数给我,我让嬷嬷去库房拿银两。”余氏好言开口。 “肯付钱便好说,一共四千两银子,或者,你们给两百金也行。”罗老板把玩着手上的碧玉戒指。 “这么多?”掏出这四千两,侯府公中的钱也都没有了。 如果此时被靖北侯知道的话,肯定会削了她的管家之权。 “罗老板,借一步说话。”杨琛见余氏为难,出面低声劝说,“能否缓一缓?今日赏花宴是大好日子……” “这事已经缓了几日了,你们侯府说好的第二天给银子,结果没见人影,要不我没事跑你这里来做什么?” 李老板看着杨琛,“要不,你们将头面、首饰都还给我,我只收取一些折旧费用,一百两。” “可以。”杨琛立马答应,他低声告诉了余氏。 余氏让人将那些头面给取到南苑。 罗老板派了一个伙计去清点。 不一会,伙计匆匆回来,在罗老板耳边嘀咕了一番。 罗老板朝着余氏说道,“侯夫人,还差一套头面。” 余氏问嬷嬷,“刚刚不都已经清点好了吗?” “我认出来了,正是杨小姐头上那一套。”罗老板惊呼一声,指着杨晓。 声音很大,在场的人都看向杨晓。 原来,她头上这套闪闪发光的头面,是佘的…… 杨晓闻言,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杨小姐,你头上这套头面,价值不菲呢!要不还给我?”罗老板朝着杨晓走了过去。 一旦,今日这套头面被当众拔下,杨晓将会被京中贵女耻笑,成为明日京中最大的笑话。 “母亲,哥哥!”她朝着余氏与杨琛投去求救的目光。 她这些年汲汲营营的名声,千万不能毁了…… 第27章 夺回院子!众夫人怼侯府 杨琛见杨晓慌张无助的模样,不由得心有一紧。 “晓晓头上的那套,侯府就定下了,罗老板只管收银子。”杨琛绷着脸。 “好说,杨小姐这套是我店里最时新的样式,一共两千两。”罗老板笑眯眯的,又开始不停地把玩自己手腕上的玉镯。 余氏:“……” “母亲?”杨琛喊了一声。 余氏只觉得心口疼,想不要,又说不出口,看着自己女儿与周围人打量的目光,只得含恨道,“周嬷嬷去支取银子。” 最终,赏花宴上要债的闹剧收场,众人也看足了笑话。 余氏拖着疲惫的身子,重新坐到了主位上,只觉得浑身冰凉。 宴会还没有结束,对上一些打量的目光,侯府的人也只能忍受。 “侯夫人。”光禄寺少卿周卓的夫人周夫人又开口了。 余氏瞬间一个激灵,侯府应该没有再赊账了? “我以前来侯府来得少,没想到府内的景色如此别致,整片牡丹园也担得起国色天香。”周夫人先抑后扬,让余氏脸色缓和了不少。 “周夫人喜欢便好。” “最近我家女儿的院子要翻新,但改了几遍都差强人意。不知侯府各处的院子,我能否也参观一二?”周夫人笑道。 一些夫人也点头。 “这有何妨?周嬷嬷,晓晓,你带夫人们去看看你的院子。”余氏心情转晴,朝着杨晓使了一个眼色。 让杨晓招待,便给了她展示才华的机会。 杨晓的院子经过精心布置,定会受到这些夫人的夸奖。 几人经过一岔路口时,周夫人没有跟着杨晓的步伐往右走,而是往左走。 “周夫人,我的院子在这边。”杨晓指了指。 “无妨,我看左边之路蜿蜒曲折,颇有曲径通幽的意趣,也想看看这路的尽头,究竟有何景致呢!”周夫人说完,几位夫人也来了一点兴趣。 “是的,先去这边看看。” “杨小姐的院子,待会来看。” …… 几人跟着周夫人兴致勃勃地要走。 杨晓看着路尽头的方向,心中“咯噔”一下。 “几位夫人,那里是侯府放置杂物的偏僻院落,没有什么风光,还是跟我走。”杨晓语气听起来有些僵硬。 “是吗?”几个夫人嘀咕着。 此时,香雪匆匆走了过来。 “我记得你是棠儿身边伺候的丫鬟?怎么到这里来了?”周夫人问道。 香雪朝着几人行了一礼,“我家姑娘让我回去拿一件披风。” “那边,是林姑娘居住的院子?” 香雪点头。 片刻后。 余氏正跟几位夫人在介绍牡丹花的品种。 一个丫鬟走过来,跟她嘀咕了几句。 “怎么办事的?”余氏面上严厉,骂一声。 几位夫人面露不解,打算打个圆场之时。 周夫人与几位夫人脸色阴沉地来到了宴会场上。 “侯夫人,不知道棠儿可是犯了何错?你居然让侯府的准儿媳住得跟下人差不多?”周夫人怒气冲冲。 …… 赏花的人群全都看过来了。 “周夫人,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余氏脸色暗得不行,这个周夫人,为何偏要在赏花宴上掺和? 要不是这里人数众多,都想将她轰出去了。 “什么误会?我们几位夫人都看见了!棠儿现在还没嫁入靖北侯府,按礼说是客人,你居然让她住在那么破落的院子!这便是你们侯府的待客之道吗?她之前孝敬了你那么多银子,够买下多少座侯府了?” 周夫人抹了一把眼泪,“棠儿的父亲,还在北境浴血抗敌,是大奉国的英雄,你们侯府便这样迫不及待地想欺辱英雄的女儿吗?” 被扣了一顶大帽子,余氏脑袋嗡嗡作响。 “周夫人,慎言。”杨琛走了过来,“院子一事,是家事,我们会处理好。” “家事?”周夫人冷笑一声,“我没见你们侯府,将棠儿当作家人。” 杨琛脸上有些发窘。 林棠棠垂着头,一言不发。 在众人面前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但她心中,一片清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侯夫人,不是我说你们,你们这侯府也太没规矩了。”叶国公夫人方忍不住开口。 “真的是误会。我一早就给棠棠挑了上好的院子,只是这几日忙着赏花宴,加上头风又犯了,只是让她暂住。” 余氏连忙拉着站在一旁的林棠棠,“棠棠,你说是?” 林棠棠不留痕迹地掰开侯夫人的手,“我并不知。” 余氏脸色一白。 “好孩子,你受苦了。”叶国公夫人才也瞧见了西苑的破旧模样,心中也泛酸。 当年,她也是被她的准婆婆刁难,受尽欺凌,现在看到林棠棠,生出了一股护幼之心。 “是啊,要不棠儿你去我府上住,我与你周叔都盼着你能去我们那里小住呢!”周夫人眼神切切。 “她是我的未婚妻,住侯府最好。”杨琛看向余氏,“母亲,东苑最近都修缮竣工,现下便可住进去。” “对,正是如此!”余氏连忙点头。 他怎么会放林棠棠走? 林棠棠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与价值。 就算没有价值了,只要还是他的未婚妻,她死也要死在侯府! 轮不到其他人来抢。 “棠儿,你的意思呢?”周夫人问道。 林棠棠点点头。 “世子,我是棠儿的婶婶,今日是你们求着她去东苑的,往后侯府不能再苛待她,否则我周家第一个不答应,就算闹到陛下那里去了,我们也是有理的!”周夫人霸气护崽。 杨琛脸上阴晴不定。 林棠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婶婶? 最终,靖北侯府的赏花宴,在一片闹剧中落下帷幕。 余氏送走宾客,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南苑。 今日侯府出丑,总要一个人来为之负责。 她让人唤来林娇娇。 “林娇娇,你好手段,将我们母女俩耍得团团转啊!” “我没有,我真的是一心为了侯府!夫人,您相信我!”林娇娇浑身颤抖,害怕无助。 她怎么也没想到,陷害林棠棠不成,自己竟然成了跳梁小丑。 “不打,难消我心头之气!说不定,你便是林棠棠派来到我身边做卧底的! ”余氏想到今日林棠棠出尽风头,怒气再也控制不住,“周嬷嬷,打她!打到说为止!” 一根长棍劈来。 “夫人,不要,饶了我!夫人!” …… 第28章 活该!林娇娇挨打 李国公夫人吴氏离开侯府后,面露不喜。 若不是情势所逼,她怎会同意杨晓与自己儿子的亲事? 今日侯府,真是出尽洋相,若真让杨晓入府,以后府上哪里还有安宁的日子? 她连忙唤来贴身的丫鬟,“你再派人去查查,木安寺落水一事,还有何遗漏之处?” 又来到书房,将今日在侯府所见,悉数讲给李国公听。 “百年侯府,终究是没落了。你若真找到落水一事的隐情,这桩婚事,我便不再多言。”李国公摇头叹气。 靖北侯府东苑里,一共有四个小院子,每个院子相隔很近,但又有院墙隔离。 杨琛住在主院,林棠棠搬到了北侧院。 香雪来到焕然一新的布置,对着林棠棠直点头。 “姑娘,你太厉害了,之前说他们会求你住进东苑,没想到今日一语成谶!” “嗯,这本就是我们应得的。”林棠棠试了一下软榻,确实比西苑的要舒服不少。 刚到西苑时,她若硬要住到东苑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不过,不能起到今日赏花宴上,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今日,她既住进了大宅子,又出了风头; 侯府既丢了面子,又落得一个苛待准媳妇的恶名。 上一世,她、父兄、北威军皆被侯府抹黑,声名狼藉; 这一世,侯府就算下地狱,也别想落得一个好名声。 林棠棠看着主院的方向,“刚刚你搬东西时,可有看到杨琛?” “世子,好像往南苑方向去了。” 香雪整理好被褥,拿了一个松软的枕芯,“世子去南苑倒是勤快。” 林棠棠笑而不言,换上了一身黑衣。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她翻过了院墙,潜入了杨琛的房间。 在南苑。 周嬷嬷的棍子打到了林娇娇的背上。 一声痛呼后,便是火辣辣的难受。 豆大的汗,浸湿了衣裳。 低咽的哭声,惹得余氏更加心烦意乱。 “竟然还敢哭?继续打!” 周嬷嬷的棍子即将落下之时,杨琛阴沉的声音响起。 “住手!” 他从门口匆匆而入,夺掉周嬷嬷手上的棍子,脸上尽是疲倦之色,“母亲还嫌今日丢的丑不够多吗?” “琛儿,你怎能这么跟我说话?”侯夫人被杨琛的质问给气到了,“难道,你觉得今日之事,是我的过失吗?” “难道您没错?”杨琛揉了一下眉心。 余氏大声道,“对,我是主母,赏花宴上的任何差池,我都要负一份责任,可是,如果不是林娇娇胡乱出主意,侯府又怎会出那么大的丑?” “若不是母亲与妹妹自己贪婪,今日何人敢来侯府讨债?你口口声声怪娇娇,难道主责不在你们自己?”杨琛字字珠玑。 林娇娇啜泣着,眼睛红肿,“世子,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那两间铺子已经不在姐姐名下了,我真的只是想为侯府献一份力……” “我知道,周嬷嬷,你先扶着林姑娘下去。” 杨琛看了林娇娇一眼,眼中有一抹怜惜。 “琛儿!”余氏郁闷,“你就这样放她走了?” “我若不放她走,您打她,被有心的人知道了,母亲可想过后果?”杨琛觉得口干舌燥。 他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 “打就打了,怎么着?她还敢找我麻烦不成?不过是从小寄居在将军府的一个弱女子,我连林棠棠都不放在眼里,难道还怕她不成?”余氏言语上不退让半分。 “是,母亲一时爽了,可是,我们现在以什么身份去打林家的人呢?今日院子一事,母亲还没有明白吗?”杨琛头一次觉得,自己母亲的目光如此短浅。 余氏一时无法回答。 “母亲还是好好想想。对于林娇娇,是拉拢还是推远?对林棠棠,就算不喜,也不要刻意为难,她对我还有用。” 杨琛说完,大步离去。 余氏内心憋闷不已,浑浊的眼睛里,流出了两行清泪。 这林氏两姐妹进府后,连自己儿子都不向着自己了? 她当年寄居侯府的时候,那个老太婆,不也是经常苛待她吗? 她委身给靖北侯二十多年,总算从媳妇熬成婆了,怎么还要这么忍气吞声呢? 在东苑。 “世子,你回来了?”春雪站在主院门口,大声问道。 屋内,林棠棠连忙将抽屉关好离开,手上拿着一枚小小的钱币。 “你在这里做什么?”杨琛问道。 香雪:“姑娘已经搬到东苑来了,她让我跟世子说一声。” 杨琛点头,“我知道了。” 林棠棠回到屋内后,走了两步,便发现了屋内有他人的气息。 “出来。” 两道人影自屋梁上飞下。 是今日前来讨债的王老板与罗老板,真名是王彬与罗月。 他们都是太子的暗卫,平常不轻易露面。 “林姑娘,这是两个铺子的地契,殿下说请您收好。” 林棠棠笑着接过地契,“替我多谢殿下,殿下今日可在东宫?” “殿下明日一早要去京郊云山巡视,此时已经出发。”王彬说罢,准备离开。 云山? “等等,你们俩今天能否追上殿下?告诉殿下去云山千万不可乘坐马车!”林棠棠急切道。 “为何?”罗月问道,“追上殿下并不难,但姑娘要给我们一个理由,贸然说出,殿下也未必肯信。” 林棠棠:“这……” 根据前世的记忆,太子在云山会遇到落石,落石唯独砸到了马车上,太子受伤,昏迷了十多天。 但她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说出去也没人信。 她想了一句说辞。 “姑娘,我们会将话带到,至于殿下信不信……”王彬与罗月离开。 林棠棠心中打鼓,太子一旦昏迷,第二支增援队伍的领军权,就无人能替她斡旋了。 她手心是汗,焦急等着结果。 第29章 丢脸!杨琛被弹劾 这晚,下起了小雨。 林棠棠对着小轩窗梳妆,李嬷嬷撑着伞从院外走来。 李嬷嬷将油纸伞放在门外,灯光照在她脸上的瞬间,阴影交接,林棠棠觉得她很像一个人,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姑娘,你在京中名下的铺子,已经盘点好了,账本在此。”李嬷嬷拿出一个带锁的木纹匣子,将钥匙给到了林棠棠。 “嬷嬷,辛苦了,香雪,将准备好的热姜茶给嬷嬷端来。” 林棠棠接过钥匙,打开账本,账目清晰,条理有据,“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人。” “姑娘铺子的营收不错,掌柜多数可靠,盘账也方便。”李嬷嬷啜饮,温暖的姜茶,驱散了乍暖还寒的春日湿气。 “有营收便好。”林棠棠翻看账册后,“嬷嬷,明日请这些营收的现银都折成银票给我。还有铺子,能盘掉的便盘掉,只留两间。” “姑娘,好些铺子都是京中上好的位置……”只要有这些铺子在,林棠棠一辈子都衣食无忧,可她现在却要盘掉…… “嬷嬷,铺子、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赚。”林棠棠轻声道。 赚钱的铺子,谁会舍得? 可是人没有了,一切便成了虚幻。 林棠棠知晓,大奉国国库空虚,北威军每年的军需都十分紧张,父亲还经常贴钱补贴。 北境与蛮夷一战,时间持久,军需费用高。 何况,打点人脉,也需要银子。 李嬷嬷闻言,不再劝说。 “香雪,今夜还要劳烦去一趟陈御史家,拿着我的信物,将这封信交给他。”林棠棠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 陈御史铁面无私,言尽天下不平之事。他连皇室都敢弹劾,何况又是一个小小的靖北侯府呢? 这天夜里,侯府每个人心中所想都不同。 杨琛在想侯府赏花宴的善后之事,林娇娇躺在床上呻吟了半宿。 翌日一早,官员点卯。 “世子,听说昨日府上赏花宴,热闹非凡啊。”礼部员外郎刘瑜笑着诺耶。 几个点卯的官员,也意犹未尽地看向杨琛。 杨琛皮笑肉不笑,“一点误会而已,诸位不要捕风捉影。” 说完,直接进入内殿。 “嚣张个什么,这些个门阀士族,自视清高,却尽做一些龌龊之事。” …… 听到此话,杨琛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他心道,何时侯府的家事,能容这些平庸之辈来说三道四了? 罢了,不过是听几句闲话,等风声一过便好了。 却不想,上朝的头一件事,就是被御史弹劾。 皇帝闻言,只说了一句,“家事国事天下事。” 足够让杨琛惊出一身冷汗。 他在朝多年,从未遇到过如此尬尴的境地,以前都是顺风顺水,耳边皆是夸赞之词。 这话在质疑他:如果内宅都管不好,何来能力处理国事? 回到侯府时,杨琛已经精疲力竭。 杨琛回到东苑时。 林棠棠刚刚用完早膳。 这里的膳食精致丰富,终于不需要香雪从外面买入了。 “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杨琛走进来时,看见林棠棠坐在案桌前面,静静练字,“在写什么?” 以前在北境之时,林棠棠很少能安静下来写字,倒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无事写着玩,入不了世子的眼。”林棠棠用一张白纸轻轻遮住。 见林棠棠藏着,杨琛步履不再向前。 “你记忆回复得如何?能想起舆图了吗?” “好一点了,但一想久了就头疼。”林棠棠一脸无奈。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好?”杨琛眉眼有些着急,他现在急需一个立功的机会,在皇帝与上峰面前刷好感,消除赏花宴对侯府名声的影响。 “世子,这也不能埋怨我们姑娘啊!谁不想身体早点康复?” 香雪不满,“西苑那里,床板比石头还硬,姑娘能养好伤吗?” 见杨琛面色有疑,林棠棠补充了一句,“昨夜我搬到东苑来了以后,头疼稍微轻了一些。” 摆出西苑一事,杨琛无话可说。 “那你便好好养着,过几日,我再来问。”杨琛讪讪道。 转头,他去了林娇娇的房间。 “世子……”林娇娇一见到杨琛,眼中蓄泪,强忍着不让泪落下,挣扎着起身。 “娇娇,你背上有伤,别动。”杨琛连忙走过去,扶着林娇娇。 瞧见林娇娇发白的脸色,蹙眉,“母亲昨日下手确实不知轻重。” “是娇娇说错了话,侯夫人,也是一时气恼。” 林娇娇从枕头下拿出一张图纸,“世子,上次说的制作图纸,我昨夜已经画出来了,您看成吗?” “你带着伤给我画图?”杨琛精神一阵,接过图纸,细细打量。 “很好,娇娇,你这次又立了一件大功!”杨琛脸上挂满喜意,“有了这个图纸,侯府赏花宴的风波,很快便会过去。” “能为世子分忧便好,只求世子与夫人,别恼了娇娇。”林棠棠弱弱说道。 杨琛看着林娇娇那副弱不禁风,又满心是他的模样,心中一软。 为何,她不是林棠棠那样的身份?如果是…… “你多次为我费心,我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会恼你?”杨琛坐到床边,给林娇娇喂水,发现杯子已无水。 “怎么房中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侯夫人昨夜将翠竹唤了回去,我……”林娇娇咬着唇,欲言又止。 “母亲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我去跟她说。” “世子,别去,娇娇会不安的。”林娇娇拉住了他,低垂的眸子里,眼中划过一丝憎恨。 不久,林娇娇搬到了东苑的南侧院,府中又新买了两个丫鬟,添置在院子里。 香雪将这些说给林棠棠听,语气不善,“林娇娇在侯府的地位,越来越高。” 林棠棠数着手里的银票,眼皮都没抬一下,“爬得高,摔得狠。你有时间抱怨,还不如帮我一起数数银票。” 香雪拿了一个钱匣子进来。 “姑娘,你放这些钱到侯府,我总感觉不妥当。” 林棠棠笑道,“很快便有人来取走了。” 两人说话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林姑娘,大事不好了!几位太太因你在南苑争执起来了,快去看看!” 林棠棠示意,香雪立马将钱收起来。 打开门时瞧见一个眼生的丫鬟站在门口。 第30章 侯府遭殃!份例减半 “你是何人?” “奴婢是新到侯府的黄菊,伺候林娇娇姑娘的。” “那你为何不说给你主子听,跑到我们姑娘院子里做什么?”香雪盯着黄菊的眼睛。 “我家姑娘已经到南苑了,说这次争吵的内容跟姑娘有关,让我来跟姑娘报信。”黄菊探头往屋内瞧。 “知道了,你先回去。”林棠棠起身,拦住她的视线。 “林娇娇会这么好心吗?” 黄菊离开后,香雪问,“姑娘,你去吗?” “不去。”林棠棠摇头,林娇娇此举看似在给她报信,实则是想将她卷入争吵的漩涡。 又道,“不过,你可以悄悄去。” 在南苑。 侯府几房太太齐聚一室。 余氏让周嬷嬷给每房拿出了两匹布。 “这是之前承诺给诸位的两套新衣布料,是上好的锦缎,大家收着。” 两匹布花样不一,一匹是天青色的缎子,一匹是淡紫色缎子。 几个太太脸上都浮出了笑容。 “今日,还有一事要跟大家商议。公中因为最近支出过多,各房的份例暂时减半,等公中充盈,再恢复原来的水准。”余氏喝了一口茶。 “什么?一半!”三房大太太一听,脸色都变了。 “昨日赏花宴上的情形你们也都看见了。”余氏一脸愁苦,“公中一下子出了太多银子,实在难以维持原有的开销。” “大嫂,那些银子明明就是用到你们大房的头上了。头面、药材都是你们大房得了,我们又没拿,干嘛扣我们的银子。”四房大太太不愿意。 “那有什么办法?” 余氏开脱道,“我生病,还不是为侯府操劳累的?唉,自从这林棠棠进府以来,侯府的人就经常倒霉。你们要怨,也不要怨我。” “大嫂,你这样说未免有些牵强。”二房的大太太忍不住回了一句。 “随你们怎么想。我年纪大了,也经不起争论了,若是你们不服,便分府。”余氏躺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睛。 几房太太一下子不做声了。 要不是靖北侯顾念手足亲情,余氏早就想要这几房走人了。 从南苑出来后,二房大太太来到了东苑。 “不知太太找我何事呢?”林棠棠让给她斟茶。 “林姑娘来府上有几日了,我今天是过来瞧瞧你的。”二房大太太面带愧色,客气道,“之前,你住在西苑一事,我也无能为力。” 林棠棠点头,“二太太客气了。” “林姑娘,你还年轻,有时间。不要跟人对着干,容易吃暗亏。”她说话委婉。 提醒林棠棠接下老侯夫人并不会善罢甘休。 “多谢二夫人提醒,我会有分寸的。”林棠棠应道。 上一世,她见二房大太太也不过几面,不过每次都没为难她,甚至还给她解过围。 后来,她不到半年就去世了,说是感染的恶疾。 她死后不久,她那个天资聪颖的儿子不久也病逝了,如果不死,说不定能在接下来的进士考试中一举夺魁。 可是,看她现在这个状态,身体健朗,不像会感染恶疾之人。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林棠棠脑海中浮现。 两人又聊了一会,离开时,林棠棠将一张银票塞到她手中,“我来府上这么久,还没拜访您,这些是我孝敬长辈一番心意。” 林棠棠知道,侯府份例减半后,二房的开支会更加拮据。 她起先不肯受,最后林棠棠坚持,她才接下。 “小姐,这位二夫人,可信吗?”香雪问。 “她没有恶意。”林棠棠眼神凝重,“香雪,花点银子去打听二房的饮食。” 香雪离去之后。 忽然。 “嗖!”一声。 一支飞箭对着林棠棠的面门射过来,林棠棠侧头,箭矢射到了窗户上。 箭尾拴着一张白色的信纸。 林棠棠把它取下来,上面写着:木安寺。 是罗驰的笔迹。 林棠棠将纸烧为灰烬。 这厢三房的大太太回到屋里后,心中烦闷不已,想砸掉几个花瓶泄愤,但是想到今后的开支减少,又只能生生忍住。 “夫人,奴婢觉得林棠棠就是一个扫把星,她没来之前,府中一帆风顺的。”丫鬟衫儿在一旁说着。 “确实,今日大嫂说的,有道理。” 三房大太太不敢反驳余氏,对林棠棠更加憎恨,“可如今这个架势,也赶不走她啊。” “夫人何不去请法师过来驱魔?其实奴婢一直有些疑惑,北威军那么多人都没能逃出北境,为何她一个姑娘家还能带人逃出来?” 衫儿的话让三房大太太又起了几分疑心,林棠棠身上莫不是附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越想越不对劲,“衫儿,跟我再去一趟南苑。” 夜里。 雪松香气息传来。 秦莫安一袭玄色锦服,坐在窗边小塌上,端着白色茶杯,小口啜饮。 “殿下。”林棠棠起身行礼。 秦墨安睥了林棠棠一眼。 昨天晚上,他乘坐马车到了云山脚下,王彬追上了他,跟他讲了一句话。 “林姑娘让我转告殿下:她做了一个梦,梦中云山有落石,击中马车,殿下骑着骏马,安然无恙。” 秦墨安本不信这些玄乎的说辞,但在上山前,他还是换成了骑马。 果然,落石唯独压到了马车。 他当时很庆幸自己选择了骑马。 “落石一事,你还知道多少?”秦墨安语气严肃。 “殿下,臣女梦中只见到落石,没有瞧见其他。”林棠棠垂眸。 “那你可知,此次落石并非天灾,而是人为?”秦墨安修长的指节在桌上敲击出声。 事后,他让人去查看现场,发现落石之处,早就被人松了泥土。 马车车辙上,也被人动了手脚。 “殿下,臣女不知。有查到是谁动的手脚吗?”林棠棠庆幸自己提前告知了太子。 “已有眉目。”秦墨安端详了林棠棠许久。 像是在确认什么。 一会,他吹了吹茶上的浮沫,“你此次也算是救了孤,孤记你一功。” “多谢殿下。” “那个是什么?”秦墨安指着放在枕头旁的一个黑色匣子,很打眼。 “这是臣女今日筹集的一些银子,资助军需。” 林棠棠起身,将匣子拿过来。 秦墨安打开,里面有二十万两银票。 此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 “林棠棠,你屋里是不是有人?”口气急切,想要推门而入。 林棠棠一惊。 复仇计划没有完成,要是被杨琛撞见太子深夜在她的房中,就麻烦了。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灯下私语……每一桩,都够杨琛发难了。 第31章 伏笔!林棠棠的友军要来 “姑娘已经睡下了,世子有事明日再来。”春雪在门口拦住了杨琛。 “方才屋内似乎有谈话声。”杨琛迟疑。 林棠棠心中紧张,抬眸望向秦墨安。 他从容淡定,丝毫不受影响,慢悠悠地继续品茶。 “我没有听到,世子你听错了。”香雪摇头。 “我应该不会听错。”杨琛说着,要推门而入。 林棠棠心脏扑通直跳,她凑到秦墨安耳边,指了指屏风后面,“殿下,要不先躲躲……” 秦墨安纹丝未动。 下一秒,便听到“哐”的一声。 暗卫南立拖着晕过去的杨琛走进来。 “殿下,请问此人如何处置?” “从哪里来,扔到哪里去。” “诺。” 林棠棠看着,没有多说一句。 “你的这份心意,孤收下了,不会让你白出。父皇那里,孤会替你讨赏。”秦墨安示意南立接过匣子,现在军费开销大,确实很缺钱。 林棠棠此举,也让秦墨安心中生出一计。 “多谢殿下。” “赏花宴一事,孤有所耳闻,你下手莫要太软。” 临行前,秦墨安淡声道。 这是在嫌弃她对侯府不够狠辣,只是动了嘴皮子。 林棠棠垂首,倚着窗户。 只是看起来软。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很快,就会绵里出刀了。 半夜,侯府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林棠棠醒来时,香雪打着水,气冲冲地走到房间。 “姑娘,这侯府的下人,好没规矩,尽在背后说你的坏话。” “什么坏话?说给我听听?”林棠棠好奇。 “他们说你不详,身上带了不干净的东西,才会导致侯府最近遭殃。” 香雪今日从假山后经过时,听到几个丫鬟在假山下窃窃私语,当时就跟她们吵了一架。 “昨晚可有发生什么?”林棠棠猜测,此传言不会无缘无故冒出。 “姑娘,昨日侯府闹鬼了,听说好几个丫鬟都看到了。” “哦?哪房的?” “大房与三房的人都看到了,据说是头发披散,浑身冒血的女鬼。据说侯夫人吓得头风都犯了。” 香雪不解,“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闹鬼?高嬷嬷说,她在侯府三十多年,都未曾见过鬼。” “难怪。”林棠棠往头上别了一个玉簪子,“昨夜,让你请‘贵客’,可来了?” “姑娘,放心,已经安置好了,只等姑娘吩咐。”昨夜太子离去后,香雪按照林棠棠说的,在一家落魄的书院,找到了一位“贵客”。 如今正住在侯府对面的房子里。 此时,红梅来了。 “将‘贵客’请到南苑来。”林棠棠示意。 她拿起桌上的一个盒子,跟着红梅来见余氏。 既然有人想借鬼神之说来闹事,她便推波助澜好了。 在南苑。 侯夫人带着护额,躺在床上,看起来有气无力,几房太太都在,还有一个和尚,念念有词。 “怎么回事?”林棠棠问道。 “大嫂头风又犯了,方才请这位法师来做法,说是府中有邪气,用过符水后,堪堪好些。” 三房大太太说着,抹了一把泪,“大嫂,你可得早点好起来,侯府一切还指望您呢!” “侯夫人,我这里有手抄的一些佛经,可以驱除鬼怪。” 她将盒子放到床头柜上,正欲打开之时。 不想,下一瞬。 “啊!”侯夫人忽然剧烈地喊起来,“痛!” 和尚用拨动佛珠,对着盒子念念有词,“侯夫人,此盒子有邪气,留不得!” “林棠棠,你居然想害侯夫人!”三房大太太立马喝斥道。 “三夫人,你休要肆意攀咬!”林棠棠反驳。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诳语。贫僧是木安寺慧圆的大弟子空了,有没有邪气,辨贫僧认得出。” 空了和尚走上前来,将盒子扔到屋外,余氏的头痛立马减轻了,也没有再哼了。 “大师,我的头真的不疼了!” “这下,你还有什么狡辩的?来人!”三房大太太怒视林棠棠,几个嬷嬷上前要将她拖下去。 若非捕捉到三房大太太眼中一闪即逝的笑意,林棠棠差点被余氏这炉火纯青的演技给糊弄了。 “三夫人,你从哪里弄来的冒牌货?胡说八道你也信?”林棠棠抽出身上的软鞭,一把抽到了准备抓人的嬷嬷面前。 嬷嬷吓得浑身一抖,不敢再上前一步。 “你竟然敢在侯夫人面前放肆!”三房大太太怒不可遏,愤怒起身。 “阿弥陀佛,既然施主说我胡说八道,你的凭证是什么?你给的盒子,让侯夫人头痛发作,这是不争的事实。”空了和尚一脸慈悲。 他虽然没有大造化,但是也依稀可以看出,林棠棠身上很邪门。 可能确实有邪气附身。 “那便请大师,将那个盒子打开。”林棠棠走到余氏身边。 余氏看着林棠棠忽然靠近,虽有不解,但是没有出声。 反正,林棠棠这次一定会栽到她手中。 届时,她要借鬼神之说,将林棠棠关到小佛堂里面半个月,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这有何难?贫僧这便打开。”因为说有邪气,丫鬟都不敢上前捡盒子。 和尚念着咒语,亲自上前,将盒子拾起来打开。 “盒子已经打开,常人难以看见邪气,但是贫僧可以……” 众人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和尚微微一笑,觉得屋内的人是被自己给震慑到了。 他低着头时,却脸色一僵。 因为盒子里,空无一物。 “空了大师,这里面是空的。”林棠棠嗤笑一声。 第32章 反击!装神弄鬼 因为,她刚刚打开盒子,想将佛经放进去时,被打断了。 因此盒子里,没有任何东西啊。 二房大太太没绷住笑起来了。 几个丫鬟也掩面而笑。 空了:这个小妮子居然耍他!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施主,就算是空的,在你们眼中是空的,在我眼中,不是空的。” 空了调整了思绪,瞬间又回复到刚才那副慈悲的模样。 这一副玄乎的说辞,让几人一愣,难道空了真的看到什么东西了吗? 余氏点头,“大师果然非同凡响。” 林棠棠不信,反问,“可是空了大师,这个盒子,本就是侯府的东西,就算有邪气也与我无关。” “阿弥陀佛,施主身上有股不详之气,会波及周围的人。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你周围的人,最近都十分不利? 施主拿着盒子久了,盒子上沾染了施主的因果,产生了邪气。”空了一本正经。 余氏与三房大太太点了点头,对空了的这番说辞,颇为赞同。 “我不详?” 林棠棠笑了。 周围人不利,是他们咎由自取,与她何干? 他们自己做了恶事,遭到了反噬,凭什么将脏水,泼到她的头上?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卷佛经,“按照你的说法,只要我接触久了的物品,就会有邪气,引发侯夫人头痛。 这佛经是我抄写的,可我拿着佛经,站在侯夫人身边许久,怎么没见她头痛再犯?” “佛经有净化作用……”空手心有些冒汗,她真是口齿伶俐的小妮子。 三房大太太挑眉得意,这下看林棠棠还有何话可说? “空了,你又在胡说八道了。”一道庄严的声音传来,只见一眉白目慈的和尚走进了房间。 空了听到熟悉的声音,头皮发麻。 “您是慧圆大师?”大房二太太认出了他。 屋内众人都是惊讶万分。 慧圆大师他在大奉国口碑极好,渡化多人,不分尊卑,曾经为了救助年幼的孩子,被歹徒砍伤,差点丧失一臂。 皇帝邀请他当国师,被他拒绝了。 现在竟然出现在侯府! “阿弥陀佛,贫僧今日有缘来到此处,不知令郎如今可好?” 二房大太太眼中含泪,“有劳大师挂念,已经痊愈。” 三年前,他的儿子得了肺病,高烧不止,是路过的慧圆,将他鬼门关救回来的。 只是,后来人救好了,慧圆却不见了。 “大师,这几年,您去哪里了?我们去木安寺没找到您,您救了我儿一命,我都没有好好谢您……”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多行善事,便是最好的答谢。” 慧圆说完,看向侯夫人,“听闻今日府上有邪气?” 余氏看了三房大太太一眼,没有说话。 “贫僧暂时没有瞧见不妥。”慧圆淡淡开口。 “这,这样啊……”余氏白着脸。 “慧圆大师,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看看头风病?”余氏见自己先前的目的没达到,转念又起了其他的心思。 “治疗肺病不过是经验之谈。贫僧是和尚,不是大夫,只略通医礼,看不了复杂的病症。” 慧圆拒绝了余氏。 他双手合十,看着一脸害怕又恭顺的徒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空了,三年不见,你的贪念又重了。” 空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师傅,我错了。” 说罢,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到衫儿面前,“姑娘,先前你让我说的话,我都收回,这个钱我不能收,你拿回去。” 衫儿面红耳赤,颤抖着,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你,胡说什么,我没有……” “原来是你们自导自演了这场戏。难怪三太太方才急着对我动手,若不是慧圆大师来了,只怕我又得背上一个“不详”的坏名声。夫人如此对我,难道忘了赏花宴的教训了吗?”林棠棠厉声讯问。 “三太太,都是你搞的鬼!”侯夫人一见事不成,便将满腔怒火,对着三房大太太发出来。 “侯夫人,这是误会!是这个丫头自主主张,我并不知情!” 三房大太太将衫儿退出来,指着她,“大胆贱婢,竟然背着我做这种事情。” 说完又朝着侯夫人行礼,“侯夫人息怒,我回去定当好好教训她,让她以后再不敢惹是生非。” 衫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主子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头上来了,将自己摘得干净。 枉她还为主子累死累活。 想到此,衫儿泪流满面。 “三房大太太这是想徇私枉法吗?回去教训?”林棠棠冷笑道,“下人污蔑主子,按侯府家法,杖责二十,逐出府。不知我是否有记错呢?” 前世,自己曾经被侯夫人罚抄家法一百遍,手都抄肿了。 对于侯府的每一条家法,都了熟于心。 “夫人,衫儿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二房大太太泪汪汪地恳求着。 二十大板下去,杉儿不死也得废掉半条命。 “你……”余氏并不想重罚衫儿,毕竟三房的人一直在为她做事。 “若是夫人觉得难处理,我便去顺天府问问,串通诬陷他人,应该判何罪?”林棠棠岂肯轻易罢休。 此话一出,将余氏堵得哑口无言。 她心中闷疼,“将衫儿杖责二十,赶出府。” 衫儿闻言惊叫。 “不要,夫人!我是……”她本还想再说点什么,可一对上三房大太太的眼神,想说的话又回到了肚子里。 衫儿被拖出去了后,先是大哭,后来渐渐没了声音。 三房大太太双手成拳,瘫坐在椅子上,关节都已经泛白。 她在心中暗道,与林棠棠的死仇,已经结下了! “阿弥陀佛,贫僧教徒无方,扰了施主清净,回去自当按寺规处罚。”慧圆语气肃然,带着一丝歉意,从身上拿出一个红色平安符给林棠棠。 “施主天庭饱满,福泽深厚,是有大功德的人,这个平安符赠予施主。” “多谢慧圆大师。”林棠棠谢过,拿起平安符。 木安寺的平安符,她曾经有过一道,在从北境而来的路上,不慎丢了。 余氏的眼睛都看直了。 这可是慧圆大师亲手给的平安符! 余氏朝着周嬷嬷示意。 “慧员大师,不知这平安符,可否给侯夫人一道?”周嬷嬷问道。 “阿弥陀佛,木安寺还有几道贫道画的平安符,施主可以去寺里求符。”慧圆说罢,带着空了离开。 “侯夫人,现在真相已出,我便先回东苑了。”林棠棠扫了屋内众人一眼,翩然离去。 留下余氏与三房大太太,阴沉着脸。 这场鬼神的闹剧,没有伤到林棠棠分毫,反而让她得了好处! 回到东苑后,香雪开怀大笑。 侯夫人又一次在姑娘手中吃瘪了! 春雪忍不住问道,“姑娘,你真是料事如神,提前让我将慧圆大师请来,不然今日她们便将脏水泼到你的身上了。” “傻丫头,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神。”林棠棠轻笑。 慧圆大事便是她们昨日请的“贵客”。 昨日她收到罗驰的字条后,便想着今日请慧圆大师看风水的名义,让侯夫人一行去木安寺。 没想到侯夫人自己承不住气,先设计这么一出。 刚对上了她接下来的筹谋。 就好比是,想瞌睡时,遇着了枕头。 “姑娘,你怎么知道慧圆大师在那里呢?”香雪有些好奇。 “以前跟慧圆大师有过接触,知道那是他常落脚的地方。” 林棠棠曾经在一间破庙里救过慧圆,两人成了忘年交。 “姑娘,你说她们会去木安寺吗?”香雪笑道。 “会的。” “姑娘为何如此笃定?” “你附耳过来。”林棠棠在香雪耳边说了几句,香雪诧异抬头。 此时,门房小厮匆匆送来一张帖子。 林棠棠打开,面色一僵,是宝珠郡主送的。 前世,宝珠郡主曾因为憎恶杨晓,累及她,折断过她的大拇指。 这一次,来给她送请帖,有何目的? 林棠棠手指握紧,想起骨头断了的疼痛,拧紧了眉头…… 第33章 联手!宝珠郡主要对付杨晓 帖子上邀请林棠棠去天香楼相谈。 “姑娘,宝珠郡主素来以嚣张跋扈着称,她不是想要害姑娘?”香雪眼中带着警备。 林棠棠将帖子放到案桌上,阳光透过窗户,散落在案桌上,散发出金色的晕圈。 宝珠郡主今日送帖子过来,如果自己不去,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两人都在京中,日后肯定会再遇见。 逃避也不是办法。 “无利不起早,先看看宝珠郡主究竟想打什么如意算盘。” 林棠棠换了一身不起眼的青衫,临行前,特地嘱咐香雪,“香雪,记得去各房散布我刚刚跟你说的消息,然后到天香楼跟我汇合。” “放心,姑娘。”香雪点头,心中思考着要早点完成姑娘布置的任务,去保护她。 她首先来到二房大太太房中,轻语道,“二太太,慧圆大师的平安符,有极佳的转运效果,初一在木安寺求的平安符,效果更佳。” “还真有此事?”二房大太太问道。 “这还有假?林姑娘当时就是戴着平安符,从北境顺利出逃的。”香雪拍着胸脯作保,“姑娘说,若是侯夫人不去,夫人也可以自己去一趟木安寺。” 二房大太太点点头。 不多久,香雪便瞧见一个人影悄悄地去往南苑的方向。 这厢,林棠棠离开后,并没有立马奔赴天香楼。 她先去了一家打铁的铺子,后又去了一家点心铺子。 拖了半个时辰后,才出现在天香阁一号包厢门口。 宝珠郡主在里等候。 “你是林棠棠?怎么这么晚才来?好大的胆子!” 宝珠郡主一开口,林棠棠便忍不住蹙眉。 还是熟悉的三连问配方。 “我瞧见郡主也是方才到的。”林棠棠行礼后,淡声道。 宝珠郡主心中一噎。 “我是郡主!” “你也是下帖的东道主。”言下之意便是,东道主都姗姗来迟,又凭什么要求客人守时? 林棠棠的口气从容不迫,没有一点畏惧。 若此时宝珠郡主敢再动她是手指,她便用匕首削她。 宝珠郡主一时瞪大了眼睛,京中贵女,从来没有谁跟她这样说过话。 她本想要摆摆谱,好拿捏林棠棠为她办事,可眼下这一招,明显不奏效。 一时之间,气氛陷入了沉默。 “郡主若是今日只是喊我来品茶的吗?”林棠棠小口啜饮,一杯茶已经喝了一半。 宝珠郡主也喝了几口茶,心绪平复了些许。 “赏花宴一事,本郡主听说了。侯府待你不好。” “好不好都是我的家事,与郡主无关。”林棠棠放下茶杯,“郡主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兜圈子。” “你……”见林棠棠这般直接,宝珠郡主犹豫了一瞬,“你应该很讨厌杨晓?” 林棠棠抬眸看来宝珠郡主一眼,旋即眸色转冷,起身准备离开。 “林棠棠,你放肆!本郡主准你走了吗?”宝珠郡主大喝一声,叉着腰,怒气冲冲。 “宝珠郡主何必一直套我的话?你约我来天香楼谈事,应该说出你心中所想,先拿出诚意来。” 林棠棠清楚京中贵女弯弯绕绕心思多,看似与你亲近,保不准明日就将你说的话广而告之了。 宝珠郡主深吸了一口气。 “本郡主不喜杨晓,想跟你一起联手对付她。” “郡主为何笃定,我能与你联手?”林棠棠坐回椅子上,徐徐问道。 宝珠郡主放开了,说话也没那么多刺,“我的人打听到,我与杨晓抢头面那日,你去了店里。” 林棠棠依旧淡淡道,“那又如何?” “种种迹象表明,你与杨晓不容。既然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你要不跟我合作?”宝珠郡主说完,看向林棠棠。 林棠棠眼角微挑,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贵女之间小有摩擦很正常,宝珠郡主为何要联合人对付杨晓呢?” “我要一个真相。杨晓这桩婚事来得蹊跷。” 宝珠郡主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本郡主想让你打听一下,杨晓木安寺落水一事的内幕。” 当时,她不在现场,只知道李国公嫡次子李均,从木安寺回来后,便退掉了原来的议亲,与杨晓订了亲。 她多番打听,才得知那日李均救了落水的杨晓。 无奈李国公与靖北侯府对此事口风很严,她没办法打听到更多细节。 但总觉得其中有猫腻。 林棠棠住在侯府,能打听到的,自然比她多。 林棠棠看着宝珠郡主那副不甘心的模样,眼中多了一抹玩味。 “郡主,与李均是何关系?” “你这样看着本郡主干什么?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宝珠郡主有些心虚,“你帮我查真相,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 两个时辰后,林棠棠从天香楼出来。 香雪等在门口。 “姑娘!”香雪招了招手。 “事情办成了吗?”林棠棠问道。 “成了!”香雪接过林棠棠手中的盒子,“侯夫人说,明天一早去木安寺。” 林棠棠点头,“我们也回去收拾,明日一早出发。” 在东苑。 杨琛小心翼翼地取下官帽。 昨日,吴雄告诉杨琛,箭矢制作费银子,而兵部的账上,余钱不多,需要凑银子先周转一个月。 吴雄让杨琛想办法,他只得答应试试。 回府后,他从林娇娇那里听说了,林棠棠的母亲曾给了她十万两银子,放钱的匣子,还被她的丫鬟看到了。 当下,杨琛的心思便活络起来。 晚上,他喝了一点酒,过来找林棠棠。 今日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床边,脑袋隐隐作痛。 他对着铜镜,却找不到伤口,又得赶早朝。 还来不及回府就医,便被吴雄唤到了兵库,问他经费筹措如何了,还特地给他批了几天假。 杨琛打算今天再喝点酒,借着酒意,从林棠棠那里,筹措一些银子过来。 他让人去唤了林棠棠过来。 林棠棠看着一桌酒菜,前世记忆悉数涌现。 也是这样春和日丽的傍晚,杨琛哄骗了她的身子。 她面色苍白,心中止不住地想要作呕。 第34章 落水!杨晓伪装被识破 “林棠棠,你怎么了?”杨琛皱眉。 “不好意思,世子,我今天胃不舒服,犯恶心。”林棠棠转身便要走。 “站住!本世子好不容易准备的酒菜,你便这样看不上吗?”杨琛的眼中闪过森森寒意,扯住林棠棠袖子。 “世子,你不要勉强姑娘!”香雪见状,抽出软剑,走上前来。 杨琛松开了手。 “林棠棠,我今日不想跟你闹,只是想两人心平气和地吃一顿饭而已。”他努力压制心中的烦闷,口气变软。 “世子,抱歉,今日实在吃不下,下次。”林棠棠微微弯膝后,带着香雪逃离了杨琛的院子。 看着林棠棠离开的背影,杨琛愤怒又不解。 定亲以来,林棠棠对自己不遗余力地讨好,若是能他肯放下身段哄哄,她便会高兴得找不着北。 几乎有求必应。 可为何,此次林棠棠入侯府,不仅不讨好自己,反而还一副冷冰冰、不好惹的模样? 莫非,她,还想要欲擒故纵? 杨琛想到此处,头更加疼了。 此时。 “世子,夫人说明天去木安寺,让我过来知会世子一声。”红梅带来了余氏的话。 “知道了。” 杨琛看着满桌子的饭菜,黑沉着脸,“双瑞,将这一桌酒菜撤下,换几道素菜。” 翌日一早。 林棠棠梳洗过后,走到了大门口。 香雪让车夫将马车停好,刚放下马凳时。 “林棠棠,你今日乘坐我的马车。”杨琛的声音响起。 他走上前来,后面跟着弱不禁风的林娇娇。 “不必了,我有马车。”林棠棠直接拒绝。 “这辆马车是太子行宫的?你用了这么久,应该还回去了,侯府不差马车。” 他让双瑞将他的马车车帘打开,朝着林棠棠说到,“上去。” “我已经坐习惯了,不喜欢再换马车。”林棠棠看了一眼林娇娇,“再说了,你的马车太挤了。” “姐姐若是不喜欢我去,我便不去了……”林娇娇红了眼,咬着嘴唇,看起来委屈又无助。 “这是四人座的马车,哪里挤了?娇娇是你妹妹。她身上有伤,我马车有软垫,不会颠簸伤口,便替你做主喊了她来。”杨琛解释,挡在了林娇娇面前。 “娇娇?”林棠棠视线扫过两人,冷哼一声。 多么亲切的称呼。 可惜自己上一世被猪油蒙了眼睛,才会觉得杨琛对林娇娇的关心,都是源于她是自己的妹妹。 这一世,傻子才信。 杨琛也惊觉自己在众人面前,对林娇娇的称呼过于亲昵,应该隐藏一些的。 他张口还想再说点什么,林棠棠却直接上了行宫的马车,拉上车帘。 马车扬长而去,让杨琛吃了一口灰。 “琛儿,我就说林棠棠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不能惯着……” 余氏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拍了拍儿子,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又嘱咐了几句。 “母亲,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的。”杨琛对林棠棠多次的冷意感到恼火,他整了整衣袖,与林娇娇上了马车。 一路上,杨琛闭目养神,想着林棠棠的事情。 林娇娇心中泛起不安。 她了解男人,有时候对他们冷淡一些,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林棠棠越是冷淡,杨琛便越会在意。 她要将杨琛的注意力抢过来。 “呲。”林娇娇轻声呼痛了一声。 “怎么了?”杨琛立马睁开眼睛。 “世子,没事,刚刚不小心碰到伤口了。”林娇娇语气中带着一丝忍耐。 “叫你不来,偏要来。”看似责备,更多是疼惜。 “我见侯夫人近日身体欠佳,便给侯夫人抄写了一卷佛经,想着要是能去木安寺放在佛前供着,效果更好。”林娇娇笑着。 “以德报怨,你有心了。”杨琛握住了林娇娇的手,不容她再次挣脱。 林娇娇垂眸,脸上闪过得意之色。 不久,一行人便到了木安寺。 香雪见林娇娇脸上多了一抹粉霞,心中恼怒,“姑娘,看她的脸色,估计刚刚在马车里没干什么好事。 “不管他们。”林棠棠朝着禅寺走去,“我去抄佛经,你按照计划行事。” 一个时辰后,林棠棠将抄好的佛经供到了佛前,并拜了拜。 这一世她不求别的,只求父兄与北威军平安。 独自从万佛殿出来后,她来到了莲花池水上的亭台中,给锦鲤喂食。 “林棠棠,一早上没见你人影,原来你到这里偷懒来了!” 杨晓眼中写满憎恨,“母亲与哥哥都在潜心抄佛经,你就只知道玩乐,根本就不敬佛祖!” 她对林棠棠充满恨意。 “我是在照顾锦鲤,不是玩乐。你管这么宽干什么?” 林棠棠将手中的鱼食放到亭台桌子上,“我看你今日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寺庙约会的。你这才叫不敬佛祖?” “你休要污蔑我!”杨晓大怒。 “污蔑?那当时你与李均……”林棠棠语气中尽是讽刺。 “我落水了,他见义勇为救了……”杨晓脱口而出,戛然而止。 这件事情余氏交代过她,万不可外传。 “我不信,明明是你设计的。”林棠棠一脸挑衅,提高了音量。 “你胡说什么?”杨晓又惊又怒,朝着林棠棠扑去,想要捂住她的嘴。 她面对着杨晓,余光瞥见小径上一蓝衣男子正往池边走来,忽然身子一侧,杨晓滚入了莲花池中。 杨晓一声惊呼后,身子浮在水中,冒出一个头,喝到,“林棠棠,你是故意的!” “明明是你要打人在先,我只是闪躲而已,杨小姐。” 林棠棠无辜说道,“可惜我现在身子受伤了,不能下水救你,只能去喊人来救你了。” 林棠棠慢吞吞地说道。 虽然风和日丽,但是泡在水中仍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我不需要你救!本小姐水性好得很,我待会就告诉母亲,是你害我落水!”杨晓内心的火气直冒。 方才走出禅房透气时,红梅跟她说,林棠棠在莲花池偷懒,她便想过来刁难一番。 却没想到落得如此狼狈。 待会一定要去母亲与哥哥跟前告状! 她这样想着,一口气游到了池边。 到岸边时,她看到了一双金履靴。 她抬头,李均正站在岸边,蹙眉凝视她。 “我竟不知,杨小姐水性如此之好。” 杨晓闻言,呆若木鸡,浑身发抖。 第35章 质问与绑架 “李公子,我……”杨晓欲哭无泪。 她若知道李均在莲花池旁,她怎么也不会自己游上岸。 “你既然会游泳,为何那日我下水救你时,你不说?”李均双手握拳,胸口泛酸。 “我,我,当时是有原因的……” 杨晓紧咬着牙关,“对,我当时腿抽筋了,所以一时游不动了……” “是吗?”李均竭力平复内心的冲动,“可我并没看到你有任何抽筋的症状。” “我,我是忍着……”杨晓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好怕李均知晓真相,会不要她了。 此时,余氏得到了消息,带着几个嬷嬷匆匆而来,看见杨晓被李均质问,连忙解围。 “李公子,晓晓落水了,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先让她换上干净的衣裳。” 李均望了杨晓一眼,点头。 一行人离去。 在小沙弥的指引下,来到了供香客休息的寮房。 此时,春雪匆匆而来,站到了林棠棠身侧。 “姑娘,杨小姐落水的样子真狼狈,真不知道李公子看上了她哪点。” 香雪在林棠棠耳边小声说道,为林棠棠披上了一件披风。 “看上?”林棠棠浅浅一笑。 杨晓水性极好。 当她听说李均救了落水的杨晓,她是不信的。 今日,只是略施小计,让李均看到真相罢了。 杨晓换好衣裳后,李均还在院子里等着。 “母亲……”杨晓摇了摇余氏的胳膊。 “李公子,外面人多耳杂,不妨进来喝一杯茶,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余氏拍了拍杨晓的手,示意她不要慌乱。 又看向林棠棠,“这是晓儿与李公子的私事,你也去外面候着。” 林棠棠闻言,离开了房间。 她给香雪一个眼神,香雪匆匆离去。 “李公子,你有想问的便问。”余氏让周嬷嬷给杨晓端了一杯热姜茶。 “杨小姐,那日落水一事,是你设计的吗?”李均犀利发问,让杨晓手中的茶杯差点落地。 “不是,当然不是……”杨晓急忙解释,被茶水呛了一口。 余氏手一抖,“李公子此话何意?百年靖北侯府养大的姑娘,怎会是这种人?” “侯府人,杨小姐明明会游泳,为何还要在我面前装作不谙水性的样子?”李均音量拔高。 “李公子,我都说了我那会腿抽筋了……”杨晓脸色苍白,因为情绪激动,又剧烈咳嗽了几声。 周嬷嬷连忙过去给她拍背。 “可我不信,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李均冷着脸。 “李公子,信与不信,有那么重要吗?” 余氏脸色一垮,“当时你下水去救人是真的,你抱着晓晓也是真的,这不就够了?” 正因为李均抱着浑身湿漉漉的杨晓上了岸,李国公才让李均到靖北侯府上门提亲。 在大奉国,女子与陌生男子相抱,对名声有损。 李国公也不愿儿子传出不雅的名声,便用姻亲关系,打了圆场。 因此,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 “可当初我想救的人,并不是她!”李均眼尾猩红,将心中所想,直接说出。 杨晓一下子哭出来了。 余氏张了张嘴,脸色变幻莫测,“李公子!你抱了我家晓晓,难道你还想耍赖不成?这事情就算闹到圣上面前,我们侯府也是有理的! 不管你当时心中怎么想的,现在两家已经定亲,这是既定的事实,谁也不能更改,你还是往前看!” 李均无言。 他看着咄咄逼人的余氏与不停哭闹的杨晓,只觉得头都大了。 若是余生要经常面对这两个人…… 他觉得内心苦涩异常。 李均离开房间后,香雪飞下屋檐,来到禅房,将事情说给林棠棠听。 “回侯府后,你去打听一下,杨晓落水那日,还有哪些姑娘在现场。”林棠棠吩咐。 因着杨晓落水一事,晚膳过后,余氏心绪不佳,早早歇下了。 杨琛来到林棠棠的房间,想要找机会说一下银子的事情。 却见到香雪匆匆跑出来,“世子,不好了,我们姑娘不见了!” “什么?”杨琛一惊,连忙进屋查看,屋内空无一人。 此时林娇娇的丫鬟黄菊也匆匆跑过来,带着哭腔,“世子,不好了,刚刚一道黑影闪过后,我们姑娘便不见了!” 杨琛脑袋嗡嗡。 究竟是何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劫走两人? 他准备喊上寺庙的人手一起寻人时,一道飞箭射过来,钉到了门上。 飞箭上,绑着一张字条。 此时,山上,林娇娇幽幽转醒。 她发现自己被吊到了树上,四肢都被绑住,动弹不得。 四周天色已暗,可以听到山间的虫鸣。 她心中一紧,张口呼救。 “救命啊!” …… “你还是省点力气,喊了也是徒劳,无人听见。” 上方传来声音,林娇娇费力抬头,看见林棠棠被一跟绳索绑在更高的树枝上。 “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不知道。”林棠棠面上淡定,言简意赅。 “呜呜……”林娇娇忍不住哭起来了。 这比出逃北境还要恐怖,当时林棠棠还能挡在她前头,现在,林棠棠也遭了殃…… “吵死了!再哭现在就杀了你!”男子的声音响起,林娇娇猛地止住了哭声。 她顺着声音望去,罗驰骑着马,站在前方十米的位置。 “罗将军!你……你为何要绑我!”林娇娇眼中带着疑问与惊恐。 “这就要问你们世子啊。他不绑我的女人,我动他的女人作甚?”罗驰脸上带着阴恻的笑容。 “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我不是世子的女人,我是无辜的!”林娇娇连忙撇清与杨琛的关系。 言下之意,便是留下林棠棠一人即可。 林棠棠心中冷笑,以前自己真是瞎了眼,为了护林娇娇从北境逃出,拼了性命,结果现在遇到了危险,林娇娇却只想一人逃走。 “得了,就上次在灯会上,你们俩那眉来眼去的模样,没鬼才怪!” 罗驰哼了一声,“你们身下有一排利剑,杨琛每晚一刻钟,你们的绳索便会下去一寸,如果杨琛不来,今夜,你们便死定了。” 林娇娇闻言,汗如雨下。 林棠棠蹙眉,果然,罗驰不守信,要坑她。 第36章 杨琛被刺 杨琛手里拿着字条,面色铁青。 这龙飞凤舞的字迹,他很熟悉。 除了罗驰,没有谁写的字会这般丑。 依照字条所言,杨琛要将他藏起来的人,带到木安寺后山,不能带随从与府卫,不能被他人知晓。 “可恶!宵小之徒!”杨琛狠狠一拳砸到了门上。 罗驰这人手段狠辣,若不按照他说的做,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不能让罗驰在这关键节点坏事,要赶紧稳住他。 但他一个人去的话,太冒险了。 他对着双瑞说了几句,驾着一辆马车来到了后山。 一阵马蹄声响起,三人都朝着路口看去。 借着月光,杨琛珊珊来迟。 林棠棠与林娇娇的绳索已经被放得很低。 “世子,救我!” 林娇娇已经吓得面色雪白,看见杨琛如同看见了光亮。 林棠棠默默抬头,并不说话。 “娇娇!”杨琛看到被当做猎物挂起的林娇娇,甚是疼惜。 “杨琛,你总算来了。”罗驰从树后走出来,“我的人,你带来吗?” “带了,就在马车里。”杨琛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无异常。 罗驰闻言,大手一挥,一个护卫从暗处草丛中飞身,去往马车里查看。 “慢着!” 杨琛挡在了马车门口,“你先放了她们!” 杨琛的心在咚咚打鼓。 罗驰今夜能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便说明他真的丢了很重要的人。 但是,自己查了许久,也没查到罗驰究竟丢了何人。 现在,只能尽量先稳住他,救出两人再说。 “哦?还跟本将军谈条件?”罗驰狂笑一声,“这样,人可以放,但只能放一人,你选谁?” “世子!”林娇娇唤了一声,带着哭腔。 林棠棠只是定定的看着杨琛。 杨琛看着狼狈又无助的两人,手上青筋毕露。 “罗驰,你不要太过分!今日,两个人你都得放!” “啧啧。杨琛,你藏我的人在前,你有什么资格都要?” 罗驰暴戾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玩弄,“一个是未婚妻,一个只不过是未婚妻的堂妹,这还不好选吗?” 罗驰的话,敲得杨琛胸口一震。 按照常理,一般人都会毫不犹豫选未婚妻。 可,若不是还未到时机,杨琛更愿意选林娇娇。 但,目前这些心思,还不能为外人知道,否则会被人戳脊梁骨。 他悄悄将手放到后背,比了一个手势。 “怎么样,想好了选谁吗?”罗驰觉得玩这种生死游戏,太有趣了。 扯下杨琛翩翩君子的伪面皮,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目中无人,自视清高! “我,我选……”他看向树丛另一侧。 一股杀气朝着罗驰袭去,罗驰翻身避开,双瑞带着几个侍卫从山的另一边包抄上来。 “杨琛,你居然还敢带人袭击我!” 罗驰长剑一挥,两侧树叶纷纷落下。 刀光剑影,几个来回,罗驰飞身来到了树上。 “既然给你机会,你不选,那边让她们都成为筛子!”他一剑砍断林棠棠与林娇娇两人身上的绳索。 “啊!” 两人直线往下掉落。 “罗驰!”杨琛红着眼,大呵斥一声,飞身过去接人。 他首先一把抱住林棠棠。 “呲!”衣料划破的声音传来,林娇娇立马被双瑞救起。 “娇娇!” 杨琛将林棠棠放下来,还未解开她手脚上的绳索,便奔着林娇娇而去。 “娇娇!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杨琛抱住林娇娇,看着她手臂上的伤,急急问道。 林娇娇眼泪簌簌直流,胸口生疼。 杨琛最终还是先救了林棠棠。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却随时可以被抛弃。 “娇娇,你怎么不说话?”杨琛见林娇娇只哭不言,以为她被吓到了。 他扯下衣裳的一角,将林娇娇手上的伤口包扎起来,耐心哄道,“不怕,等这里结束,我带你去看大夫。” 林棠棠全程看着,内心毫无波澜。 杨琛先救她,不过是利益优先,需要利用她的价值罢了。 林娇娇才是他真正关切的人。 “好你个杨琛,此时还想着谈情说爱?”罗驰一箭射过来,朝着马车上奔去。 杨琛抱着林娇娇躲开,箭在林棠棠前方一寸射入地面。 杨琛来不及回头看林棠棠,此时,罗驰的怒吼声划破云霄。 “杨琛!居然敢耍我!”马车里有一个麻袋,可麻袋里只有一些衣服,根本就没有宋茹儿母子的身影! 罗驰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刚刚他一门心思想着教训杨琛,却忘了先看看马车里的人! “找死!”罗驰像是发了狂的野兽,持剑朝着杨琛砍过来。 杨琛放下林娇娇,拿起剑与罗驰对抗。 哪知,罗驰剑锋一转,直接朝着林娇娇砍去。 杨琛扔出飞剑相抵抗力,罗驰的剑气从林娇娇耳边擦过,一缕青丝落地。 紧接着,罗驰又劈来一剑,竟是对准了林棠棠! 林棠棠现在手脚被束缚,动弹不得。 眼看就要被砍中时。 一匹红色骏马飞驰而来。 一玄衣男子,带着面具,侧身将林棠棠从地上捞到马上,避开了罗驰的剑气。 骏马直接向前,向着更深的林子跑去,将罗驰与杨琛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罗驰见自己连出两招都没伤到人,心中的怒意急剧爆发。 他拿出腰间的酒壶,一饮而下。 接着,使尽全力,直接朝着杨琛发出致命一击。 双瑞见状,连忙过来协助杨琛。 岂料罗驰剑气太猛,两人被攻得连连后退,踉跄摔倒。 在林娇娇的一阵惊呼声音中,杨琛的胳臂直接扎入到了身后的一排刀剑上。 瞬间血流如注,杨琛嘶喊出声。 “杨琛,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究竟将我的人藏哪里去了?” 罗驰提着剑走来,如同地狱里的恶鬼,眼睛满是阴霾,直勾勾地盯着杨琛。 “你究竟丢了何人?我是真的不知道。”杨琛脸疼到变形,气喘吁吁。 “你不知道?”罗驰满嘴酒气,戾气更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想出其不意给我致命一击?” 他提剑相砍,“可惜,你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剑锋冒着寒光,杨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第37章 被掳!清白还在吗? 一直以来,杨琛步步为营,从一个小妾之子,变为侯府世子,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这样一个鲁莽的武夫手中。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心中闪过不甘、愤怒、害怕,最终皆化作一声长叹。 转瞬的时间,在此刻格外漫长。 忽然,一声厉喝,打破了山间短暂的沉默。 “住手!” 罗驰与杨琛循着声音望去,吴雄带着几个侍卫,匆匆而来。 下一瞬,一个石子打到了罗驰的手腕上,他手中的剑飞了出去。 剑落地后,杨琛舒了一口气。 林娇娇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落地。 “罗驰,你好大的胆子!”吴雄翻身下马,狠狠地扇了罗驰一巴掌。 罗驰被这一巴掌给扇懵了,理智也逐渐恢复,眼中的阴狠之色,在看了吴雄一眼后,便全部藏于心底。 对着吴雄,他面上看起来只有惶恐。 吴雄让人将杨琛扶起来。 杨琛的胳膊在离开利剑之时,血喷溅到了树上。 “先给他止血!”吴雄的手下立马将衣服撕成布帛,按压在杨琛的胳膊上。 片刻后,杨琛的血堪堪止住,但整个人虚弱不堪,昏睡了过去。 吴雄让人将林娇娇先送回去,三人坐到了马车里,也快马加鞭往回走。 “说,为何要杀杨琛?”吴雄眼中泛着精光。 前几日,女儿从老家回来,便告诉他,罗驰不正常,有事情瞒着他。 当时,他便留了一个心眼,加派了人手盯着罗驰。 果然,他今天的人回来禀告,罗驰傍晚时分鬼鬼祟祟地,带着几个亲信来到了木安寺。 他从兵器库回来后,连朝服都来不及换,便根据线索来到了这里。 正好碰上了罗驰要杀杨琛的一幕。 “我,我看不惯杨琛自负的样子……”罗驰有些犹豫地说出口。 在吴雄来时,心中已经在想说辞了。 他不能让吴雄知道自己外室与私生子的消息,否则她们只有死路一条。 “看不惯就要痛下杀手吗?”吴雄如刀子般锋利的眼神看向罗驰,“还不说实话?” “是……是为了领兵权。”罗驰吞吞吐吐,最终说出口,“明明我比杨琛有经验多了,为何他能与我平起平坐,争夺领兵权?” 杨琛听到了。 果然,罗驰所谓的“要人”,都是我为了领军之权。 “混账!老子都说了,你们两人都能去领兵,名单都递上去了,根本就不用争夺!”吴雄气的胡子都快吹起来。 “可是,为何十多天了,迟迟没有动静?陛下以前都是五日之内颁发旨意。”罗驰一脸怀疑,还打了一个嗝。 一股铺天的酒臭味瞬间充斥着整个车厢。 “混账!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吴雄一只手捂住鼻子,一只手掀开车帘。 他看见躺在一侧的杨琛眼皮动了一下,说道,“你今日究竟是喝了多少酒?你跟杨琛是我的左膀右臂,将来在战场上,你做先锋,他做军师,是最合适的搭档,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罗驰闻言,面带囧色,连忙跪在地上,额头抵地,“父亲,我,我喝多了,一时没想清就……” 吴雄闭上了眼睛。 根据今日形势推断,罗驰对杨琛的厌恶非常深。 两人打架的现场,布置了机关,一切都像是筹谋已久。 不对,罗驰,还有事情瞒着自己…… 吴雄抬头看了罗驰一眼。 现在二皇子大事未成,正是用人之际,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他只能暗中观察。 “一个错了就能轻轻掀过?罗驰,你故意伤人,按军例当杖责八十!”吴雄脸色一沉。 “但凭父亲处置!”罗驰重重地磕了一下头。 吴雄没有说话,罗驰便一直保持磕头的姿势不动。 不一会,便脖子酸痛。 罗驰咬牙坚持。 马车在疾速行驶,不一会便到了木安寺门口。 “罢了,你既已经知道错了,便等着去军中戴罪立功,回来后处罚再论。”下车前,吴雄下了决定。 此事暂时按下。 现在杨琛受伤了,能不能领兵出征还当另说; 若是罗驰此时出现了意外,那么他在北境的计划,便会功亏一篑。 而且,罗驰是自己的女婿,肥水不流外人田,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足他面子。 “多谢父亲。”罗驰又对着吴雄磕了三个响头。 “只是,毕竟是你伤人在先,赔偿的银子与诚意,要给足。” 吴雄说完,吩咐手下将杨琛抬到了寺庙休息的卧房。 慧圆给杨琛敷了草药后,余氏带着侯府众人匆匆而入。 “琛儿!” 余氏看到躺在床上的杨琛,心都碎了。 她指着慧圆手中血色的纱布,颤声道,“慧圆大师,怎么……怎么这么多血?” “阿弥陀佛,夫人,世子手臂上的伤可见骨,伤及大血脉,出血自然多。”慧圆回道。 “见骨?”余氏身形不稳,脑袋一片空白,“那,那该如何是好?” “夫人放心。现在血已止住,好好调养不会伤及性命。”慧圆双手合十。 闻言,余氏稍微放松了下来,“多谢大师!” 她坐到床前,伸手拿着帕子擦了擦杨琛额头上的汗珠。 出了这么多汗,肯定很疼! 余氏揪着一颗心,生疼。 杨晓与林娇娇跟在她身侧,递了一跟干净的帕子来。 “啪!”一声。 余氏却一巴掌打向林娇娇。 “你们林氏女真是祸害,自从你们到了侯府,我便没有过一天安生的日子。现在琛儿为了救你们,以身犯险,还受了伤!你说,这笔帐怎么算!” 林娇娇身上也有伤口,被余氏一巴掌打得眼睛都冒星星了。 她忍住喉咙涌上来的腥甜,捂着脸,跪在了地上。 余氏巡视了四周,却没有发现林棠棠的影子。 “林娇娇,我问你,林棠棠去哪了?我儿子因为你们受伤了,她怎么都不露面?难不成是她伤了我儿?” 余氏对杨琛被刺一事的过程不是很清楚,只听下人提起,杨琛夜里去后山救林氏姐妹,回来后便受伤了。 “侯夫人,今日绑架我们的是罗驰将军。”林娇娇声音哽咽,“姐姐后来被一个黑衣男子给虏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此话,如同平地惊雷,让满屋子人心中大骇。 “林棠棠深夜被男子掳走?那么她的清白还在吗?”此时,三房大太太幸灾乐祸地开口了。 终于,等到她报仇雪恨的机会了。 等林棠棠回来,看她还有何颜面在侯府立足! 第38章 撑腰!长公主来了 余氏的脸色比炭火还黑。 三房大太太的话,无疑是在她心中点火。 林棠棠果然是一个祸害!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今后侯府的颜面何存? 一屋子人在七嘴八舌地讨论。 这厢,在木安寺后山。 林棠棠坐在马背上,身体绷得紧紧的,坐得直直的。 身后是秦墨安宽广的胸膛。 隔着衣料,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与他往日清冷的面容不同,是炙热的,是温暖的。 耳畔的风呼呼吹过,吹起了两人的发梢与衣裳。 “你打算一直这么绷着?” 秦墨安手握缰绳,漫不经心地开口。 林棠棠点了一下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秦墨安也不继续追问,一直驾马前行。 穿过一片小树林,走到蜿蜒的小径上。 不一会,在道路尽头出现了一处别院,甚有曲径通幽的意境。 秦墨安让马停了下来。 他先纵身下马,而后看向林棠棠,“下来。” 林棠棠点头。 她看了看脚腕处的红肿,准备下马时,秦墨安伸出了手。 她犹豫了一会。 女子纤细的小手,搭在男子厚实的手掌上。 借着他的力量,林棠棠平安落地。 只要不做大幅度动作,走路慢些,倒也不觉得很疼。 秦墨安松开了手。 门房走上前来,牵过马去,林棠棠慢慢地跟在秦墨安身后,走进了院子。 没有哒哒的马蹄声,静谧的夜晚里,两人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一时之间,气氛竟有些尴尬。 “殿下今日怎会到木安寺来?”林棠棠开口,打破了沉默。 “过来看一下皇姐。”秦墨安淡声道。 “长公主?”林棠棠有些诧异。 太子是已故先皇后的嫡子。 在太子出生前,先皇后还生了一位公主。 “嗯。这个别院,便是皇姐的住处。”秦墨安继续朝前走着,不一会便来到了一间卧房门口。 卧房旁边种了一些竹子,在夜风吹拂下,轻轻摇曳。 像是等待故人归来一般。 林棠棠以前只听父亲提起过,长公主身体不好,先皇后去世后,便自请离宫,到了某处山间静养,但是具体行踪不知。 没想到,长公主静养的地方,竟然离木安寺不远。 一个丫鬟走了过来,打开了卧房的门。 “今日,你这样做,太冒险了,罗驰没有守信,他起了杀心。”秦墨安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 “我知道,但是这样他们两人的矛盾才能彻底激化。”林棠棠那日收到字条后,便知道罗驰在木安寺会设计一个大局。 她将与罗驰合作一事,告诉了秦墨安。 “林棠棠,下次你要做好万全之策,不能出现今日这样的险境。”秦墨安语气变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诺。”林棠棠点了点头。 其实今夜,太子不出现,她也可以脱身。 手脚上只是绑了几根绳子而已,根本束缚不到她。 不过,看着太子冰冷的脸色,她一时之间也不好开口解释。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 “今夜,你便在这里先歇下。”秦墨安起身,“明日一早,有人送你回木安寺,侯府那里,不用操心。” 说完,走出了房间。 朗朗月光,洒秦墨安身上,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照得他的身姿更加挺拔。 次日,天色渐亮。 林棠棠起床用膳,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别院出口。 一辆马车等在此处。 林棠棠踩着马凳上了马车。 掀开车帘,看见一女子坐在马车里。 女子容颜姣好,仅以玉簪束发,无更多发饰点缀,却显得落落大方,超凡脱俗。 林棠棠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拜见长公主。” 这女子眉眼与秦墨安有几分相似,林棠棠一看便能猜出她的身份。 “无妨,不用多礼,你的事,墨安已经跟我说了。”长公主淡淡一笑,示意林棠棠坐下,“脚伤还没好全,莫要再折腾了。” “是。”林棠棠连忙应声。 没想到太子居然请长公主送自己回去。 如此,就算自己失踪了一夜,侯府那些人便折腾不起浪花来。 不久,两人便回到木安寺。 下车前,长公主戴上了帷帽,用薄纱遮住容貌。 红梅在寺庙门口一直守着。 看到林棠棠的身影,她立马跑上前来,“林姑娘,侯夫人有请。” 长公主点了点头,两人跟在红梅身后。 刚入门口,一个茶杯就朝着林棠棠砸过来。 若在平日,林棠棠轻易可躲过。 可身旁还有长公主,林棠棠只得用手往回一挡。 茶杯受力后,竟朝着侯夫人的方向泼去。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周嬷嬷扑过去,替侯夫人挡住了茶杯的攻击。 茶泼到了周嬷嬷身上。 “大胆!林棠棠,你竟敢伤我!”余氏大喝。 “侯夫人,是你砸我在先。” “难道你不该砸吗?你夜里被人掳走,失了清白,竟然还有脸回来?”三房大太太厉声质问。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失了清白?”林棠棠反问。 “真是死鸭子嘴硬。”杨晓起身,“彻夜未归,按理说浸猪笼都不为过。” “对,晓晓说得对,要浸猪笼!” “真不知道,她的脸皮这么厚,要是我,早就撞墙自尽了。” …… 屋内人的嘲笑声悉数落入林棠棠耳中。 林棠棠面不改色,冷眼相看。 长公主看了她一眼,心道:倒是一个沉得住气的小姑娘。 “周嬷嬷,先将林棠棠绑起来,押到柴房去。”余氏揉了揉太阳穴。 “是。”周嬷嬷上前,衣服上还挂着几片茶叶。 “侯夫人,你现在还没有资格绑我?”林棠棠丝毫不惧。 此时,香雪也闻讯而来,站到了林棠棠身边。 “怎么?你还有脸面狡辩?”余氏冷哼一声。 “我虽然暂时住在侯府,但现在还没有嫁入侯府,不算靖北侯府之人,你凭什么绑我?”林棠棠大声质问。 “我是长辈,你父兄不在,我代他们管束你,又如何?这是侯府的规矩!”余氏下了决心要好好治她。 “可是,论辈分,这里有比你更高的大人物,轮不到你呢。”林棠棠微微一笑,朝着长公主行了一礼。 长公主掀开薄纱。 “侯夫人,你可还认得我?”长公主出声。 余氏傻眼了。 长公主怎么来了! 她连忙跪在地上,“臣妇拜见长公主!” 屋内所有人都跟着跪下。 “你们靖北侯府的规矩,好得很啊。”长公主音量陡增,让余氏心头直跳。 若是得罪了皇室的人,她身上的诰命,便有可能会被褫夺。 余氏心虚不已,汗流浃背。 第39章 快意!杨琛的手废了…… 半晌,长公主幽幽开口。 “侯夫人,对于未出阁的姑娘而言,清誉比性命还要重要,你怎能口口声声拿林姑娘的声誉说事呢?” “可,她确实一夜未归……” “一夜未归,是因为林姑娘宿在我的别院。” 长公主咳嗽了几声,面上有些苍白,“昨夜我的侍卫路过后山时救下了林姑娘,将她带到了别院,我见她脚上有伤,便留她稍作休息。” 长公主三言两语做了解释。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恍然。 她们没想到林棠棠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造化,居然被长公主的人救了。 余氏脸上像是打翻了调色盘,难看得很。 她昨夜已经了解清楚了,是罗驰策划了此次绑架与刺杀事件,林棠棠也是受害者。 她不好因此事朝着林棠棠发怒。 但林棠棠失踪一夜,是她可以大做文章的事情。 没想到,长公主半路出现,打乱了计划。 她低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臣妇不知,竟然还有这番缘由……” “侯夫人也没有问呢。一进门就是砸茶杯,立规矩,林姑娘哪里有机会开口呢?” 长公主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杨晓,“你也是有女儿的人,要多换位思考。林姑娘的父兄还在战场厮杀,你们不能因为她的亲人不在身边,便随意欺负了人家。” 林棠棠眼眶一热。 她娘亲在她小时候便去世了,父兄虽然都宠着她,但是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内宅之事。 母亲离世后,父亲没有再娶,将军府内宅清净,又有得力的管事,基本上要她操心的事情很少。 可来到京城侯府后,钩心斗角,明争暗斗,层出不穷。 这导致她前世在侯府内宅中,屡屡吃亏。 长公主见林棠棠不说话,以为是勾起了她的伤心事,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感。 她也没有母亲了。 想到此,她连忙拉过林棠棠的手,“以后若是谁欺负了你,尽管跟我说,本公主为你做主。” 林棠棠闻言,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今天长公主不仅亲自来给她背书,还许了她一个承诺。 她跪在地上,“多谢长公主替臣女主持公道。” “快起来。”长公主虚扶了一把,又朝着余氏说到,“百年侯府家风,本该为世族典范,不该如此刻薄。侯夫人,下不为例。” 说话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 余氏听到长公主的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不甘又无法反驳。 长公主这是拿侯府的百年声誉,在敲打她。 她跪答,“臣妇谨遵长公主教诲。” 虽然长公主不理朝事,不在京城,可是她当年可是最受宠爱的帝女,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入宫面圣。 不能因为今日之事,开罪了长公主。 见差不多了,长公主起身,离开房间。 林棠棠跟了上来。 “长公主殿下,您可是肺部有陈疾?” “你看出来了?”长公主淡淡反问。 “慧圆大师治疗肺疾有妙方,不如您可否移步禅房?”林棠棠与长公主接触不久,便看到她咳嗽了多次,还伴着一丝喘音。 “不必了,我不用他治。”长公主语气转冷,垂眸不语。 林棠棠眼中有过一丝惊讶。 听长公主这语气,她知道慧圆能治肺疾。 可为她何如此冷淡与抗拒呢? 有什么事比自己身体还要重要呢? “公主……” 林棠棠转念一想,从身上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我这里有养肺的滋补药丸,效果不错,您不妨一试。” 瓷瓶精巧,放在她手中,盈盈一握。 长公主接过瓷瓶。 “你有心了。”长公主脸色恢复如常,“你捐赠银子一事,墨安跟我说了。你为人善良,很好。但关心他人的同时,也莫要亏待了自己。” 林棠棠点头应下。 临行前,长公主朝着禅房的方向凝视了片刻,转身上了马车。 送走长公主后,林棠棠去禅房找慧圆,拿了一些治疗肺病的药丸。 此时,红梅匆匆跑了进来。 “慧圆大师,不好了,请您快去看看我们世子!” 语气焦急万分。 “怎么了?”慧圆起身。 “世子,他……大师,您去看他便知道了!”红梅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害怕。 林棠棠与两人一走到房内时,看见杨琛被几个嬷嬷架住,正在朝着余世大吼。 余氏有些害怕,却不敢上前,在一旁急得眼泪直掉。 她看见慧圆,就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抓着他的衣袖,“慧圆大师,琛儿的手好像动不了了。” “动不了?”慧圆停顿了一下。 “是的。”余氏连忙回道。 她朝着杨琛哄道,“琛儿,你先不急,慧圆大师来了,让他看看,好不好?” 一番劝说。 最终,杨琛停止了发怒。 他躺在床上,慧圆轻轻按压他受伤的右手。 “有没有一点知觉?” 杨琛摇头。 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右手动不了时,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若是右手废了,他还如何领兵,如何去争一争那个更高的位置? “侯夫人,我建议赶紧回侯府,找个大夫给世子看看。”慧圆查看了片刻,提出了建议。 “为何?”余氏不明白。 “我并不是大夫,对于医术只懂皮毛,昨夜帮忙给世子处理伤口,没有让他发热,已经尽力了。” 慧圆又道,“照目前世子这个症状看来,可能是伤到了筋骨,越快找大夫看,治疗的效果越好。” 杨琛听完,面色更沉,眼中死灰一片。 伤到了筋骨,那他还怎能握剑? 余氏听完,只觉得脑袋一片眩晕。 半晌,回过神来,急急道,“走,赶紧回京城找大夫!” 林棠棠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杨琛,心中尽是快意。 京城的大夫,能不能治好杨琛的手呢? 北境第二支增援的大军开拔在即,陛下是不可能让一个手受伤的人去领兵的。 除非有奇遇,让杨琛的手,能在短短几日内治好。 否则,杨琛将彻底失去领兵权。 第40章 揭发!杨琛找到罗驰的把柄 一路上,侯府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世子受伤了,整个侯府人心惶惶。 林娇娇没能坐在杨琛的马车上,一路颠簸,让她浑身酸疼。 本来以为跟着去木安寺上香,借机将她抄写的佛经呈现给侯夫人,能重新博得她的欢心,没想到事与愿违,她身上再添新伤,命都差点搭上。 当一行人心思各异之时,林棠棠中途让香雪下了马车,悄悄前往仲大夫的居所。 余氏刚到侯府,就让下人立马去将仲大夫请来。 她来到杨琛房中,看着沉默不言的儿子,心疼得在滴血。 此时,时间仿佛过得格外缓慢。 她时不时派周嬷嬷去门口查看,希望仲大夫早一点到达。 左等右等之际,周嬷嬷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夫人,来人了。” “仲大夫来了吗?”余氏往后一瞧。 “不是仲大夫,是罗将军。”周嬷嬷小心翼翼地开口。 “他来做什么?我还没有找他算账,他倒找上门来了!”余氏一听到罗驰的名字,心中的火气直冒。 若不是他,琛儿怎么会受伤? “去,不见!告诉他,去公堂上见!”余氏大手一挥,有誓死不休的气势。 不一会周嬷嬷又回来了,欲言又止。 “怎么,他还不肯走?现在知道错,晚了!”敢动她的宝贝儿子,罗驰的好日子到期了! “不完全是,兵部尚书吴雄大人也来了。”周嬷嬷吞吞吐吐。 “什么,他还敢找救兵!”余氏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欺人太甚,还有没有王法了!” 周嬷嬷看着杨琛,犹豫了一会,小声说道,“吴大人让我给世子带一句话‘柳暗花明又一村’。” 杨琛闻言,愣了一会。 半晌开口。 “母亲,让他们进来。” 他与吴雄利益拴在了一起,吴雄又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不可能不卖吴雄这个面子。 否则,惹恼了吴雄,吴雄将他做的事情抖出来,他的仕途也就止步于此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他要尽可能地在吴雄那里获得更多好处。 两人来到杨琛房中,余杨琛让众人退下。 罗驰手上拿着一个大箱子,单膝跪在了杨琛面前,认真道歉。 但是此时他心中打鼓。 酒醒后,他开始害怕杨琛今日会将宋茹儿母子的事情吐出来。 以前他总觉得杨琛藏着她们母子俩是为了给他出一个大招。 但是,昨夜两人已经彻底撕破脸皮。 狗逼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是心高气傲的杨琛呢? 因此,罗驰道歉时,语气都是飘的。 杨琛心中不胜其烦,但是碍于吴雄在此,没有破口大骂。 吴雄坐在椅子上。 等罗驰道歉后,他抽出身上的鞭子,打到罗驰身上。 瞬间罗驰的背上,多了一条血痕。 一下。 两下。 三下。 …… 罗驰咬牙,闷哼。 “尚书大人,够了。”杨琛开口。 罗驰常年行走在行伍之间,这几鞭子,对他而言只是小伤,不过是做戏给杨琛看而已。 “罗驰喝醉酒发酒疯,误伤了你,按理说,我恨不得立刻按照军规处置他。” 吴雄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望着罗驰,“可是你们两人都是我的左膀右臂,在北境增援的关键时刻,我……” 他叹了一口气,扔掉了鞭子,坐到了椅子上,面上颓然。 “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亏待你的。罗驰,你将箱子打开。” “是。” 罗驰忍着疼,将箱子打开,里面是一箱子银子与银票。 “这是罗驰拿出来的一万两诊治费,你先收着。” 杨琛垂着眼。 现在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他的手,能不能治好的问题啊。 见杨琛没有吭声,吴雄缓缓开口,“之前制作大批量箭矢的经费,我来想办法。” 杨琛抬头,脸色稍缓,一旦箭矢投入使用之时,便是他扬名之际。 吴雄又安抚了杨琛一番。 “你先安心养伤。领兵权我也尽量去跟你斡旋。”离开前,吴雄对杨琛说道。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杨琛眼中的冷意凝结成霜。 这件事情,他绝对不会算了,他一定要打探到,罗驰究竟丢了何人。 他唤了双瑞过来,在他耳边细细叮嘱了一番,并拿了一张银票给他。 既然侯府查不到,便联合江湖的力量查探。 罗驰走出侯府后,也开始纳闷,杨琛都这样子,还没在吴雄面前说出宋茹儿母子的事情,莫不是人真的不是他绑走了? 最终,侯府没有请到仲大夫,他的药童说他这段时间去山上采药了,归期未定。 无奈,余氏只得找了另外的大夫给杨琛看诊。 “世子的伤口太深,至少要治疗半个月,至于能不能恢复知觉,使上力气,还要根据治疗的情况来判断。” 当大夫将这个情况说出来时,杨琛两眼一黑。 半个月后?肯定赶不上随军出征了。 杨琛心中对罗驰的厌恶达到了顶峰。 夜幕降临时分,双瑞踏着夜色,匆匆而入。 “怎么样?打探到了吗?” “暂时没有。不过,小的在护城河旁边遇到了一个小男孩,跟罗将军长得极像。” 双瑞今日走到护城河边时,刚好碰到一个摔倒在地的小男孩,并将他扶起来。 “像罗驰?男孩?”杨琛一时出神。 罗驰并没有儿子。 成亲十年,罗驰的夫人只生了一个女儿。 罗驰府上也没有妾室。 所有的信息快速在杨琛脑子里转动。 “是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缩小版的罗将军。”双瑞点头,看着杨琛蹙眉,眼神幽深,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断。 “双瑞,你联合江湖力量,务必快速找到这个男孩,带来给我瞧瞧。”杨琛吩咐道。 双瑞应声,随后又匆匆离去。 一宿过去。 杨琛辗转反侧,和衣而眠。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际,双瑞敲门而入。 “世子,人已经带到了,还抓了一个女子过来。” 杨琛立马起身,“带进来。” 双瑞招呼着两个侍卫,背了两个麻袋进来。 松开麻袋,里面的人露出脸来。 杨琛扫过女子美丽的面庞,在看到小男孩的脸时,立马便验证了心中的想法。 “将她们立马送到罗夫人手上,并告诉罗夫人,这是罗驰的外室与私生子。” 杨琛说完,又吩咐双瑞去给吴雄送信。 一想到,罗驰马上就要遭殃了,杨琛忽然觉得心情好多了。 这下,罗驰能不能领兵,还另当其说。 他又吩咐人代笔,写了一封信,准备塞到御史大夫的信箱里。 第41章 发现!杨琛养了外室? 和煦的春风吹过雕花窗户,轻轻拂起红账薄纱,挠醒了睡着的人儿。 林棠棠睁开眼睛,似乎听到有孩童的呼救声。 她翻身而起,披上外衣,唤来香雪。 “杨琛那里应该得手了,你去暗中跟着。”方才声音的来源,是东苑主院的方向。 “是。”香雪应下,走到门口,回头望了一眼,“可我走了,姑娘一个人在侯府,不太安全。” 木安寺一事,让她心生后怕。 既怕太子责罚,也不忍林棠棠再受伤。 “无碍,按照时间,李嬷嬷应该快到府上了。” 林棠棠安抚了一声,“我有长公主撑腰,侯府的人一时半会还不会对我怎样,再说了,你不去主院,咱们昨日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嗯。”香雪犹豫一瞬,点头离开。 昨日,林棠棠让香雪半路下车,首先去了仲大夫的居所,请他以采药为名,暂不出诊; 紧接着,香雪又来到了青石巷,找到了宋茹儿母子,并有意让他们母子俩出现在双瑞面前。 今日,便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林棠棠穿上衣裳,净手后,坐在窗前,煮了一盏绿茶。 在东苑主院。 在被拖出去的时候,宋茹儿忽然醒来。 她整个人都被套在麻布袋中,手脚被捆绑住,行动不便。 儿子罗念没有在她怀中。 母子俩明明是在榻上休息,怎么一觉醒来,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心中大骇,仍不住呼喊起来,“这是哪里?救命啊!” 双瑞听到她的呼喊,心中一紧,立马压低嗓音呵斥,“喊什么?” 他环顾四处,生怕被别人听到了。 看到周围无人,他才放下心来。 “你是何人?我的儿子呢?”宋茹儿听到男子的威胁声,确定自己是被绑架了。 她心中的惊惧,在此时无限放大。 “娘,我在这,娘……”罗念听到宋茹儿的声音后,哭了起来。 他刚刚才醒,醒来没有看见娘亲,周围一切都是摇摇晃晃的。 “吵死了!再叽叽歪歪,就杀了你们!”双瑞被母子俩的哭哭啼啼弄得心烦意乱。 他对着两个麻布袋,各拍了一掌。 宋茹儿与罗念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半晌发不出声来。 双瑞亲自驾着马车来到了罗府。 但上门求见之时,却被告知罗夫人今日不在府上,要过几日才回来。 他只得驾着马车原路返回。 杨琛躺在床上,听着双瑞的汇报,面色发青。 “罗夫人平日都在府上,怎么关键时候找不着人影?”他生气时,习惯用右手拍案,但此时,发现自己的右手还无力抬起来。 他瞬间红了眼,如同一只发怒的狂狮,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前天,他还是人人称赞的“京城第一公子”,即将领着北境援军出征,建功立业,前途一片光明。 转瞬,他便成了一个右手使不上力的废物,别说出征上战场,就连箭他都拿不起来。 罗驰,这一切都是罗驰害的! 他一定要整死罗驰! “无用的东西!废物!快去找人啊!”杨琛用左手端起一个茶杯,直接朝着双瑞的头砸去。 双瑞自小跟着杨琛长大,从来没有见过杨琛如此失态与暴躁。 他心中多了一丝畏惧,头上顶着几片湿漉漉的茶叶,走出了房间。 香雪回到院子里,将看到的一切告诉了林棠棠。 “罗夫人不是刚从老家回来吗?又出去了?”林棠棠放下手中的扇面,眼里有疑惑。 “是的,罗将军也不在府上。”香雪将罗府门房小厮的话,原样说给林棠棠听。 “这样啊。”林棠棠起身,在院子里慢慢踱步。 按照前世的记忆,罗夫人平常不爱出门,就算是回尚书府娘家,也会在当天回到罗府。 可是,为何最近多次离府外出呢? 现在离第二支北境援军出征的日子,只剩下几天了。 要抓紧将罗驰扳倒。 “香雪,你去一趟东宫,请殿下打探一下罗驰夫妇的行程。”事急从权,林棠棠只能先求助于太子。 此时,李嬷嬷从院子外走进来。 “姑娘,事情已经办妥了。”李嬷嬷将一个红漆木匣子放到林棠棠手中。 林棠棠掂了掂匣子,很沉。 “嬷嬷辛苦了,我煮了一盏好茶,快来喝一杯。” 李嬷嬷匆匆赶回,正渴着,连忙端起杯子,一饮而下。 “木安寺的事情,都传开了。”李嬷嬷放下杯子,语气关切,拉过林棠棠的手仔细瞧,“姑娘可有伤着?” “只是一点皮肉伤,无碍。”林棠棠淡淡一笑。 “我刚刚在院外,听到世子在主院发脾气呢。”李嬷嬷见林棠棠神色正常,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随他。他闹,我们关起门来,眼不见为净。”前世她在雪夜难产呻吟,杨琛却关起门来,跟林娇娇洞房花烛。 这一世,他的痛,与她何干? 何况,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他这么快便承受不住了吗? 真是孬种! 林棠棠面上多了一抹讽刺,她轻轻啜饮一口茶,味道先是极苦,而后回甘。 因为一时不知道罗夫人的去向,双瑞将宋茹儿母子暂时关到了侧室的小房间里面。 只等罗夫人一露面,便将他们带过去。 晚上,林娇娇听到了女子小声的啜泣声。 因着前段时间盛传府上闹鬼,她只得等到天亮后,派黄菊去打探。 清晨,黄菊看见双瑞拿着一个食盒,走进了侧室,关上了门。 她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只听见双瑞不耐烦地骂道,“一个外室与外室子,还要嫌伙食不好吗?有吃的就不错了,要不是世子心善,早就不留你们在这里了!” 黄菊一下子懵了。 世子居然有外室与外室子!还将他们弄到府里来了! 她连忙小跑回去,将听到的一切告诉了林娇娇。 林娇娇闻言,身子踉跄了一下。 “他,他居然骗我!” 杨琛已跟林娇娇表白心意,说心悦于她。 没想到他连孩子都有了。 那她以后在侯府怎么办? 绝不能坐以待毙。 林娇娇眼中闪过阴狠与弑杀的光芒。 第42章 最后一天!借林棠棠的手杀人 本以为情敌只有林棠棠,没想到还凭空冒出来一个。 林娇娇不甘心。 她为杨琛付出了这么多,站在杨琛身边的女人,只能是自己! “你说,双瑞对他们母子俩不耐烦?”林娇娇冷静下来后,思索着应对之策。 “是的,口气十分凶,比对下人还要差。”黄菊回道。 林娇娇闻言,起身。 “扶着我去一趟姐姐那里。” 此时,林棠棠正坐在院中晒着太阳。 她让李嬷嬷将躺椅搬出来,有拿出几本书摆在桌上。 几盘精致的梨花酥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奶白色的光芒。 林棠棠小口品尝着,心不在焉。 “姐姐真是好惬意,在这里悠哉游哉的享受。”林娇娇走了进来,眼中闪过嫉妒。 她身上的旧伤隐隐作痒,新伤隐隐做疼,整个身上又痒又疼。 看到林棠棠这副闲适的模样,她心中窜出一股怒火。 “你来何事?”听见林娇娇的声音,林棠棠眼睛都不曾睁开。 “姐姐真是宽心,妹妹可都替你急死了。”林娇娇见林棠棠不怎么搭理她,心中闷闷。 若是林棠棠知道了外室的存在,她还会这么淡定吗? 转念一想,林娇娇的心情又好些了。 “说说看。”林棠棠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方才妹妹得知,世子在外面养了外室,还有一个儿子!”林娇娇慢慢说着,端详着林棠棠。 林棠棠当年从北境一路追到京城,只为了嫁给杨琛。 她那么爱他,如果听说杨琛与其他女子的苟且之事,她肯定会受不了,暴跳如雷。 她期待着,林棠棠极度暴怒的面庞。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林棠棠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林娇娇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姐姐,你,你不在意吗?” “他都有外室了,我在意有用吗?”林棠棠心平气和,一点都不恼,一直在闭目养神。 林娇娇看着林棠棠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她又寒暄了几句,在黄菊的搀扶下,离开了院子。 李嬷嬷见两人走远了,叹了一口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嬷嬷,你也看出来了?”林棠棠这才睁开眼睛。 “林娇娇此番前来目的不纯。”李嬷嬷阅人无数,一下子便看穿了林娇娇的想法。 林棠棠点头。 她与林娇娇自从来到侯府以后,便交锋过多次,林娇娇与杨琛的关系,也正如上一世一样,在不断拉近。 此番林娇娇前来,无非是想借自己的手除掉她口中的“外室”,以坐收渔翁之利。 可在自己眼里,林娇娇比任何外室都要可恨。 自己才不想被她当枪使。 “嬷嬷,请盯着林娇娇,她挑唆我不成,接下来肯定会有行动的。”林棠棠说道。 林娇娇回到房间后,脸都气绿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林棠棠会如此大度! 人家外室与外室子都找上门了,她居然无动于衷! 她真是愚蠢得很! 林娇娇手中紧紧握住帕子。 现在外室已经在府上,一旦将她正式纳入府,那她的儿子便占了世子长子的头衔。 以后自己嫁给世子,哪怕是以正妻身份,自己的孩子也不能成为长子。 林娇娇越想越不安。 目前,世子对这外室母子看起来也不上心,不如先解决大人。 孩子一旦没有娘亲,便可以随意处置了…… 她在黄菊面前,轻声嘀咕了几句,黄菊匆匆离去。 李嬷嬷看着黄菊的背影心中有数。 日升日落,昼夜交替。 林棠棠依旧没有收到有关罗驰夫人的任何消息。 她心中焦急万分。 离北境增援大军出征的日子,只剩下一天了。 夜幕降临。 她看着月光干着急,手里拿着的一枝桃花,几乎都要被她薅没了。 在她心中万分着急之时,雪松香,钻入鼻尖。 她猛然回头。 一抹玄色的身影,从院子中走来。 白色的月光,倾泻而下,映在秦墨安身上。 他宛若气度不凡的谪仙,朝她走来。 “殿下!”林棠棠连忙迎了上来,对着他盈盈一拜,“罗驰夫人可有消息了?” 秦墨安比她高出一头。 她带着期盼与试探,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一眨不眨。 “嗯。”秦墨安极淡的应了一声,“就在京郊的庄子上。” “多谢殿下!我就知道,殿下肯定有办法!”林棠棠心中雀跃,就像小朋友得到了大人奖励的糖果一般,脸上泛起开心的笑容。 “先别高兴太早。” 秦墨安瞥了一眼林棠棠,“后日一早,大军就要开拔了,你只有一天的时间,来得及吗?” “殿下放心,臣女定当全力以赴!”林棠棠说完,喊了香雪进来。 “你现在去跟玉兰说,罗驰夫人在京郊的庄子上,让她今夜找个时机告诉双瑞……” 玉兰是南苑的丫鬟,也是双瑞的老乡。 “是。”香雪趁着月色前往南苑。 秦墨安看林棠棠胸有成竹,不再多言。 他从袖子中拿出一份图纸,放到林棠棠手中。 林棠棠打开一看,是箭矢生产的改良图,上面标志着批量编号。 林棠棠眼中泛起激动的水花。 不一会,一辆马车驶离了侯府。 在京郊庄子上。 罗驰夫人的鼾声如雷。 她依偎在罗驰怀里。 他往外挪一点,她便蹭过来一分。 胖墩墩的胳膊紧紧抓住罗驰的手臂不放。 罗驰被吵得睡意全无。 他睁开眼睛,望着头顶上的帷帐,心中烦闷异常。 他本来想借着身上有鞭伤,来到京郊休息几天,顺便再去西京行宫那里,查找宋茹儿母子的下落。 可哪知,这只母老虎一定要跟随他,还整日黏着他,盯着他,让他无法分身。 现在过去快半个月了,还不知道宋茹儿母子的消息,他心中惴惴不安。 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正当他胡乱猜想之际,忽然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 “夫人,靖北侯府来人了,说有紧急的事情要见您。” “不见,大半夜的,太吵人了。”罗驰夫人被吵醒,心中不满。 她回了一句,继续拉着罗驰的胳膊睡下。 罗驰心中涌上不详的预感。 “可,那人说,他带来罗将军的儿子过来。”小厮继续说道。 “什么?”罗驰夫妻一下子从床上做起来。 “罗驰,你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罗驰的夫人吴氏一把揪住罗驰的耳朵,不肯松开。 第43章 吴氏初见宋茹儿 罗驰心中暗道一声,完了。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原来宋茹儿母子,真的在杨琛手中。 在被吴氏揪住耳朵的瞬间,他一时无法辩驳。 这样出神而又慌乱的模样,在吴氏看来就是罗驰做贼心虚。 她黑着脸,手上的力度加大,罗驰的耳朵瞬间如被刀割,痛入鼓膜。 “你做什么!”吴雄跳起来,条件反射地拍向吴氏的手掌。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 吴氏吃痛收回了手,“你竟然赶打我!” “不打你,你就要把我的耳朵给扯下来了!我是你夫君,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罗驰的耳朵此时如同火烧,有带着锯木般撕裂的疼痛。 要是再晚一点,这只耳朵只怕是废了。 “你打我的力度也丝毫不小!”吴氏摸着手掌,已经出现泛红。 她自小被吴雄教养长大,周围的人平常连重话都不敢跟她说,她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委屈? 有一个自称是丈夫孩子的人找上门,质问丈夫,还被他倒打一耙! 她越想越气,越气越委屈。 当下,她红着眼,朝着罗驰吼道,“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还强词夺理!” 罗驰正欲怼回去时,吴氏气冲冲地下床,打开了门,对着小厮说,“去,让靖北侯府的人,将他说的“野种”给我带到花厅,我倒要看看,这“野种”是真是假?” 说完,唤来丫头更衣。 罗驰站在身后,眉头紧缩。 门外的夜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吹散了人体内的燥热与睡意,让人神智也清醒了三分。 吴氏在丫鬟的伺候下,有条不紊的换了衣裳,罗驰却更慌了。 一滴滴汗从背上冒出来,浸湿了他的中衣。 他想要找到宋茹儿母子的下落,但是绝不不想以这种方式,在这种场合。 他现在实力还不够,不足以护她们母子周全。 若是真被吴氏当面看见,非拔了他们一层皮不可。 想到此,他便后悔了。 后悔方才太冲动,没能及时想好应对之策。 “夫人,别说笑,我哪里来的儿子?我跟你只有一个闺女,许是靖北侯府弄错了。”罗驰勉强弯起嘴角,走到梳妆镜前面,对吴氏笑了笑。 “呵?你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小厮都汇报这么久了,你才开口狡辩,谁信呢?”吴氏冷嘲一声。 “不是,刚刚夫人是你弄疼为夫了,大半夜的跑来跑去对肌肤不好,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罗驰脸上苍白,对着小厮挥了挥手,“你去告诉侯府的人,让他们回去。” 小厮闻言,迟疑地看了罗驰一眼,又望向吴氏。 “本夫人都起来了,去见一见又有何妨?”吴氏霍然起身,直接从罗驰面前走过。 罗驰瞪了小厮一眼:这个小厮今日怎么像是来找事的? 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 小厮假装看不见,与丫鬟一道,跟在吴氏后面。 一只手,悄悄地摸了摸怀中的银票。 吴氏来到花厅,看见宋茹儿母子俩正坐立不安。 “罗驰的儿子呢?”吴氏问道,吓得宋茹儿母子浑身一颤。 她怯怯地抬起头,“请问夫人是?” 宋茹儿没有见过吴氏。 吴氏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的怒气更甚。 这女子身材纤细,巴掌大的脸蛋上,是柳叶弯弯的细眉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害怕起来,娇怯不已,我见犹怜。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女子就是一个狐媚子。 “我是罗驰的妻子,吴菲菲。”吴氏盯着宋茹儿。 宋茹儿浑身一抖。 这就是罗驰口中的母老虎! 完了! “娘亲,这位婶婶好凶啊。”罗念有些害怕地拽紧宋茹儿的衣裳。 宋茹儿握住儿子是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哪知,罗念皱着眉头,脱口而出,“爹爹的妻子不是娘亲吗?怎么是她呢?” 罗驰的一只脚刚跨过门槛。 闻言,步伐一滞。 吴氏的脸涨成猪肝色,眼神狠狠地盯住罗念。 这个小男孩,就连皱眉的动作,跟罗驰都是一样的! “你叫什么名字?”吴氏走近罗念。 宋茹儿赶紧一把将罗念护到身后。 罗念被吴氏的气场给吓到了,一下子哭了出来。 罗驰被这一声哭给搅得心疼,却又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哭什么哭!”吴氏心烦意乱,火气直冒,对着小厮喝道,“将他们两人给我绑走起来!” “夫人,我们这就走还不行吗?”宋茹儿声音带着哭腔。 她知道一旦被吴氏绑起来,自己与罗念很有肯能是死路一条。 罗驰也连忙上前。 “呵,你想得美!敢勾引我的男人,就用你们的命来陪!”吴氏眼神狠辣,说话毫不留情。 宋茹儿闻言,身子几乎要往后倾倒。 小厮走上前来,朝着宋茹儿抓来。 她紧紧抱住罗念,看向了罗驰。 “驰哥,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们娘俩被抓吗?”宋茹儿眼中噙着泪花,一脸求助。 罗念看到了罗驰,也朝着罗驰喊道,“爹爹,这个坏女人要抓我跟娘亲,快来帮我们!” 宋茹儿从来没有在罗念面前说过自己是外室。 每逢罗驰不在别院的日子里,她便告诉罗念,罗驰是去外面打仗了。 故而,在罗念的心中,自己的爹爹是英勇无比的大将军,无所不能。 罗驰嘴唇微微动了动。 “呵,你们还敢求救?”吴氏剜了一眼罗驰,对着小厮大喝,“还不麻利一点,将人给我捉住!” “不要啊!爹爹,救命!快救命!”罗念见小厮扑过来,吓得从宋茹儿怀中跳下来,要往罗驰这边跑。 宋茹儿也只得尽量护住罗念,却一把被小厮捉住。 在推搡之间,宋茹儿不小心打破了桌上的茶杯。 纤细的手指被茶杯碎片割伤,鲜血直流。 罗念见到自己的娘亲受伤了,急得大喊,“爹爹,快救救娘亲啊!娘亲被坏人抓住了,还受伤了!” 罗驰的心,被罗念喊得支离破碎。 看着宋茹儿踉跄与狼狈的身子,心中的悲愤之情,急剧上涨。 他大喝一声,“够了,住手!” 吴氏转身,撇了一眼,“哟,罗大将军又发火了?我不放手,你能拿我怎样?” 她朝着小厮大喝一声,“绑起来!带走!” 第44章 灭口!死亡与生机 宋茹儿鲜红的血,刺痛了罗驰的眼睛。 像是会感染一般,罗驰眼中的猩红,也越来越多。 “怎么,就喊了一声,不敢再说话了?”吴氏鼻子一哼,“没用的男人!” “你说谁没用?”罗驰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吴氏这般为难,心中的愤怒又增加了一分。 “说你怎么了?你也不想想,你靠着我们吴家辉煌腾达,如今,却背着我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厮混,还有了孽种!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吴氏破口大骂,“你看看你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一样,不是我们吴家给的!” “这是我自己用军功挣来的!”罗驰粗着脖子。 “呵,你的军功值多少钱?若不是我父亲,这大奉朝哪里有你立军功的机会?” 吴氏横眉冷对,“你若是识趣,就不要维护他们两人,乖乖地将他们绑起来!” 吴氏的一番话,像一盆冷水一样,泼在了罗驰身上。 是啊,离开了尚书府,他就会变回以前那个穷小子了。 宋茹儿看着罗驰,眼中早已是泪花一片。 那个口口声声说最爱她的人,在她与儿子的生死关头,却犹豫了。 罗念跑到罗驰身边,抱住他的大腿。 “爹爹,不要抓我跟娘亲,我害怕,我害怕……” 罗念嘶哑的哭声再次响起。 罗驰心中的柔软,再次被紧紧揪住。 眼前是他唯一的儿子,是她深爱的女子。 三人相见不能其乐融融,反而…… “怎么了?罗驰,你还不动手?”吴氏不耐烦地说道,“动手啊!” 小厮将身子交到了罗驰手中。 罗驰拿着绳子,手都在颤抖。 吴氏心中更是烦躁,指着小厮,“还是你来!” 在宋茹儿母子俩的哭泣中,小厮绑住了两人。 罗驰胸口闷疼,对上罗念质问与惊惧的眼神,别过头去。 罗念心中父亲的伟岸形象,瞬间坍塌了。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父亲,居然如此懦弱,对他们母子俩见死不救! “现在,人你也绑了,可以消一口气了?”罗驰深深吸了一口气,给吴氏倒了一杯茶,“我让人将他们送出京城,永远不会回来。” 他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也不会对吴氏造成任何威胁。 “做梦!”哪知,吴氏使劲将被子摔到地上,瞬间的碎片四溅。 “那你还要哪样?”罗驰觉得自己的尊严脸面都被吴氏狠狠踩在地上。 “我要将他们扔到水井里淹死!”吴氏咬牙切齿。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别人的份。 一块小糕点她都不愿意跟别人分享,何况是自己的丈夫? 一想到,曾经跟她耳鬓厮磨的丈夫,跟眼前这个女人颠鸾倒凤,还生出了一个孩子,她心中的这口恶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除非是她死了,否则她一定要亲手将这两个人送上不归路! “你非要如此决绝吗?那你将我置于何地呢?”罗驰看着吴氏,隐忍而又压抑。 他是靠着尚书府上位。 可是,却连自己的女人与孩子都护不了,这种上位未免也太憋屈了。 “你在外面养外室时,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现在还有何脸面来质问我?”吴氏怒问。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罗驰问道,“我养外室,妨碍到你的地位了吗?你不照旧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 吴氏定定地看着罗驰。 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罗驰,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当即一个耳光打过去。 罗驰的脸上泛起了五个手指印。 罗驰一愣。 “我说他们都得死!你没有资格拦我!”吴氏对着小厮,“叫几个人,将他们扔到水井里去!”吴氏嚣张道。 压抑下去的怒火再次冒头。 罗驰一把推开吴氏,挡在小厮面前,“我看你们谁敢!” 他不能让罗念出事。 吴氏被推得跌坐在地上,见罗驰一副凶相,顾不上还有下人在此,便嚎啕大哭起来,朝着门外跑去,一边哭一边喊,“父亲……” 罗驰立马将宋茹儿母子俩身上的绳索解开。 “我先派人将你们送走,你们先离开京城,等一切风平浪静,我再来寻你们……”宋茹儿看着身材高大的罗驰,眼泪更多了。 庄子上的人手不多,他们加起来都不是罗驰的对手。 吴氏连夜给吴雄传信。 罗驰趁着时机,给宋茹儿母子准备行囊,安排了两名亲信,连夜送宋茹儿离开京郊。 等到一切忙完。 他来到吴氏房中。 “夫人,人我已经都送走了,要打要骂,要杀要剐,随你。”罗驰坐在椅子上,松了一口气。 有苗不愁长,来日方才。 “我怎敢打你?你今日连着对我动了两次手了!”吴氏眼睛哭得红红的,大饼一样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罗驰看到她这副模样,压制住心中的恶心。 若非情势所逼,他再怎么高攀,也应该去找一个好看一点的女子。 今日,吴氏跟宋茹儿一对比,他瞬间觉得宋茹儿比天仙都好看。 “若不是你咄咄逼人,非要伤人性命,我也不会如此。”罗驰叹了一口气,头偏向一边,看着花瓶里的桃花。 “罗驰,你到现在还没有一丝悔意?”吴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你就等着。” 罗驰不言。 他觉得事已发生,无非就是被吴雄教训一顿罢了。 他皮糙肉厚,不怕揍。 两人僵持到天明。 门外再次传来小厮的声音,“夫人,尚书大人来了。” 吴氏连忙起身,来不及梳洗,直接飞奔而去。 罗驰晃了晃脖子,走向花厅。 反正他已经做好接受惩罚的决定了。 两人来到花厅,罗驰的眼睛,猛然一缩。 他看到了夜里已经被送走的宋茹儿母子俩。 “你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罗驰的声音带着颤音。 “驰哥,我们是坐马车走了,可是,不知为何,车夫又将马车往回赶了。”宋茹儿此时也害怕急了。 她手里牵着罗念,不敢看向吴雄。 这个人身上的威压,太恐怖了。 罗驰闭上了眼睛。 这下真的完了,吴雄来了,宋茹儿母子,哪里还有什么活路? “来人,将他们拖下去,淹死!”吴雄下令,立马有人来擒人。 “父亲!”罗驰跪在地上,急出了泪花,语气着急,带着恳切。 “领兵之权,你还要不要?明天就要出征了。”吴雄轻飘飘的一句话,压的罗驰哑口无言。 罗驰立马沉默了。 下人将宋茹儿母子两,拖拽到井边。 母子俩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正要被推入时。 “住手!”此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侧目一看。 是一位老者。 第45章 宋茹儿是罗驰的未婚妻? 吴雄眯着眼睛。 他对这个老头太熟悉了。 老不死的蔡御史。 头比铁还硬,平素最爱管闲事。 下人停止了动作,宋茹儿瘫坐在地上,面容惨白,大口喘气。 罗念趴在宋茹儿怀中,瑟瑟发抖。 吴菲菲脸上尽是恼色,只要一下,他们母子俩就下没命了,这个老头来胡搅蛮缠做甚? 罗驰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余光瞥了宋茹儿母子一眼,朝着蔡御史行礼。 “蔡御史,您怎么来了?”吴雄心中不满,但也只是藏在心中,面上没有表露。 在京城,蔡御史去哪家,便会被倒霉。 吴雄没想到他会跑到庄子上来。 这里距到京城,要坐一个时辰的马车。 “难道我不能来吗?”蔡御史甩了甩袖子,面上冷峻。 吴雄被怼,也不再吭声。 “您说笑了,随时欢迎您来。”罗驰迎了上来,立马换成一张笑脸,“您请进屋喝茶。” “不了,我站在这院中便好。”蔡御史直接拒绝。 “既然御史大人不肯进屋,那我也不勉强了,不过,我们该办的事情还是得办。”吴雄朝着下人示意,“继续。” 罗驰一瞬便说不出话来。 “不要,大人,饶了我们!求求您……” 宋茹儿惊慌哭泣,朝着罗驰喊,“要死我去死,放过念儿,他还这么小……” 罗驰朝着吴雄看去。 吴雄警告的眼神杀了过来。 “吴尚书真是仗势欺人啊,对着一个弱女子下手,你就不怕我去陛下面前参你?”蔡御史开口嘲讽。 “蔡御史要是有这闲工夫,本官不拦你。” 吴雄面不改色,“此女勾引我家女婿,还私自生下孩子,按照大奉国律法,女子无媒苟合,是可以被浸猪笼淹死的。” “哦?你的意思是此女一个人生的孩子?”蔡御史问道。 “蔡御史,你不要讲歪理!”吴雄面色铁青。 “此女与罗驰苟合,生了孩子,你为何不将罗驰一起淹死呢?”蔡御史厉声问道,“是我在讲歪理,还是你在讲歪理?” 吴雄被问得一顿。 他心中的火气直冒。 若不是他的宝贝女儿喜欢罗驰,他也想将罗驰一并淹了! 何况明日出征在即,他并不想节外生枝。 “本官方才不是说了,是此女勾引在先,罗驰只不过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罢了。”吴雄尽量轻描淡写。 “哦?是吗?”蔡御史看向宋茹儿,“他们所言可为真的?” 宋茹儿低头。 要是在以前,她可能会默不作声。 但是,现在,怀中的罗念在发抖,若是再不反抗,她的念儿就要没命了。 她摇了摇头。 “你在说谎,你明明就是一个狐媚子!”吴菲菲指着宋茹儿,大声反驳。 她又看向罗驰,“罗驰,你说呢?” 罗驰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她没有说谎。”蔡御史看向罗驰,“罗将军,她本是你的未婚妻。” 此话一出,吴雄父女呆在了原地。 他们齐齐看着罗驰。 罗驰面白如纸。 “不,这不可能,罗驰的未婚妻早就死了!”吴菲菲眼球充血。 当年,她因相貌不佳被贵女嘲笑,是罗驰帮忙赶走了这些贵女。 他还对着那些嘲笑她的贵女说:美丑不过是一张皮囊,谁都会有容颜衰败的时候,只要心美,怎么看都是美的。 这样一番慷慨的言辞,冲进了罗菲菲的心中。 炸得她脑袋嗡嗡作响,再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觉得罗驰是最懂她的人。 当时罗驰不过是小小的七品武将。 吴菲菲便闹着要嫁给他。 虽然知晓罗驰在老家有未婚妻,还是各种威逼利诱他,让他退了这么亲事。 不久后,便从罗驰嘴里听说,他的未婚妻病故了。 两人成了亲。 她从未想过眼前的女子是罗驰原来的未婚妻。 “罗驰,你回答我,她是你以前的未婚妻吗?”吴菲菲不甘心地看着罗驰。 多么希望能从他嘴里听到她心中的那个答案。 但,罗驰缄默,脸色白得吓人。 吴雄也觉得不可置信,要是知道罗驰未婚妻还没死,他怎么也会弄死她,留着她便是一个祸害。 “所以,其实是吴尚书你的女儿占了人家的位置,你却反而要将人淹死,是想遮掩什么?”蔡御史犀利的语气,让吴雄一时语塞。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与罗驰拜堂的是我,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吴菲菲被蔡御史的话激得大吼。 蔡御史也不恼。 他走到宋茹儿跟前,“我问你答,不用害怕,罗驰可曾给过你退婚书?” 宋茹儿早已眼泪婆娑。 她与罗驰是青梅竹马,自小定亲。 当年罗驰从军,熬了好久才做了一个武将。 当她满心欢喜地等他来娶她时,不想却被人到处追杀。 此时,双方的双亲皆已不在。 在生死攸关之际,罗驰救了她。 他告诉她,他在京中得罪了人,这些都是他的仇人,让她假死脱身,以免被他牵连。 为了保命,她同意了。 两人失联了一段时间。 等再次见到他时,她在他的安排下,住到了西京。 他便跟她说,一个高官的女儿保住他,他为了报答,已经跟她成亲了。 她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无人撑腰。 两人已有夫妻之实,震惊与苦闷之余,她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这些年战战兢兢,自己也从一个明媚的少女,变成一个谨小慎微、胆小的人。 今日,被一位老者说中心事,这些年受的委屈,顺着眼泪簌簌留下。 罗驰的一颗心被这一问弄得七上八下。 他朝宋茹儿投去暗示的眼光。 吴雄父女屏住了呼吸。 宋茹儿摸了摸罗念的头,心下有了一个结论。 “没有,我从未收到过退婚书。”宋茹儿坚定地说道。 罗驰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吴菲菲捂住了胸口。 吴雄心中想要刀人。 “吴尚书,这样,你还要将人淹死吗?”蔡御史平静地看向吴雄。 吴雄的手紧紧握住茶杯,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老头每次这样阴阳怪气时,便是在憋大招。 蔡御史又问宋茹儿,“你在这里不安全,你要跟老夫一起走吗?” “茹儿!”罗驰急了,朝着宋茹儿摇了摇头。 他知道蔡御史这一走,御史台肯定会参他。 要是宋茹儿跟着走了,蔡御史肯定会将此事闹大。 吴雄也想到了这点。 现在他与罗驰的利益深度捆绑,还不能让罗驰出事。 “方才是误会,一切都好商量。”他冷着脸,最终松了口,“罗驰可以纳你入府。” 只要人留下,一切都好说。 “父亲!”吴菲菲难以理解地望着罗驰,他的父亲不给她撑腰,还要给女婿府中纳人? “你想好了吗?走不走?”蔡御史闻言,神情淡淡,最后确认。 “我……”宋茹儿犹豫了半晌,缓缓开口,“大人,我跟你走。” 因为,前两天那个女子说过,要是想让罗念过得好,就要跟一个白胡子大人走。 第46章 满城皆知!林棠棠掀起风波 蔡御史看了宋茹儿一眼,这个小娘子挺聪明的。 两人乘坐马车离去后。 吴菲菲一个巴掌打到了罗驰的脸上。 又觉得不够解气。 连着甩了几个巴掌。 罗驰当着吴雄的面,没有反抗,脸上变木。 “够了!”吴雄制止了自己的女儿。 “父亲,你怎么帮着这个白眼狼?”吴菲菲心中不忿,罗驰居然骗了自己这么多年! 若方才那个女子,是罗驰一事意乱情迷,她心中还稍微好受些。 可那女子是他的未婚妻,两人这么多年,居然没有断过。 那她又算什么呢? “罗驰,这么多年,你可真的对我有过真心?”吴菲菲咬着嘴唇,眼中雾气蒙蒙。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蔡御史今天肯定会进宫参我与父亲,到时领兵权……”罗驰没有回答吴菲菲,反而看向吴雄。 吴雄沉默。 “做好十全的准备。不过,仅凭宋茹儿一人之言,陛下未必会降罪。”他想了一会,“纳她入府,写好文书与陈情书,回京城。” 吴菲菲呆了,泪珠悄然滑下。 在京城满香楼。 林棠棠拿起一块桃花酥放到嘴里,瞬间,舌尖生芳。 桃花的芬香与糕点的酥脆融为一体,甜而不腻。 “不错,好吃!”说着,又尝了一块糕点。 “姑娘,这个是满香楼当季出的新品,过了这个月就没有了。”香雪脸上鼓鼓的,吃了满嘴。 “你呀,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林棠棠看着香雪的馋样,忍不住戳了戳她的额头。 “实在是太好吃了!姑娘,以后我们每日都到香满楼来,可好?”香雪捏着一块糕点,放入嘴中。 “我倒是没问题,只是你每天来会腻。”林棠棠笑笑,“过犹不及,凡事多留点念想才好。” “也是。”香雪喝了一口茶,肚子都撑圆了,看着林棠棠笑意盈盈的模样,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完了,刚刚太能吃了。 姑娘不会觉得自己太难养了,将她赶走了? 正当她发愣的时候。 快板声响起。 今日,满香楼的说书先生又开讲了。 “洛先生,今日又要讲什么新鲜的故事?”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 是陈大学士的女儿陈凤,这里的常客。 她喜欢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尤其是香满楼的洛先生。 “今日,要跟诸位讲一位将军抛弃原配未婚妻,另取高官权臣女儿的故事。” 洛先生讲故事时,故意省略这些人物的姓氏,让人浮想联翩。 “那不就跟陈世美差不多吗?” “陈世美早死了,这个故事讲述的是现在的故事?” “咦,我怎么觉得这个故事,十分耳熟。将军娶高官的女儿,京城中没有几位……” 一群人七嘴八舌,很快就将目标锁定在几个人身上。 其中猜测最多的便是罗驰娶了吴雄的女儿。 吴雄的女儿在世家中,容貌偏下,当年下嫁给罗驰,还被人嘲笑。 结果罗驰娶了吴菲菲后,一路开挂,攒了一身军功劳,最后成为四品将军,狠狠地打了众贵女的脸。 本想着罗驰升官后,多少也会嫌弃吴菲菲,却不曾想,两人还生了一个女儿。 罗驰很少对吴菲菲红脸,连烟花场所都极少去。 吴菲菲看似幸福的婚姻生活,让很多贵女心中堵了一口气。 在这个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世界,哪怕出身再显赫的贵女,也不一定能找到一桩诚心如意的婚姻。 可容貌不佳的吴菲菲却得到了。 许多贵女都不甘心。 如今,洛先生模棱两可的故事,让她们似乎看到了吴菲菲婚姻背后的真相。 她们忍不住对号入座。 “我就说嘛,吴菲菲长得不好看,怎会这么好命?”一个贵女轻摇手中的团扇,嘴角止不住往上钩。 “就是,那个罗驰看起来挺稳重的没想到是这个货色。”另一女子连忙附和。 …… “咳咳。” 洛先生打断了众人的说话,“这个故事还没说完呢!将军的未婚妻成了外室,被现任正室发现,要将她与孩子杀害!”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尤其是那些婚姻不幸的贵女,更是义愤填膺。 “吴菲菲真是太不要脸了!占了人家的未婚夫,现在还要对孤儿寡母赶尽杀绝,还有没有王法……” 在洛先生绘声绘色的描述中,罗驰与吴菲菲两人丑陋的嘴脸,浮现出来。 在人声鼎沸之时,林棠棠悄然离开了香满楼。 “姑娘,你不再听听吗?”香雪有些意犹未尽,“我想知道最后这个将军的结局。” 以往各大说书先生,都会给反派安排一个凄惨的结局。 她很想听听,这个背信弃义的将军,最后会有何种报应。 “明日你就知道了,今日外界是不会知道结果的。”林棠棠眉梢染起浅浅的笑意。 今日不仅是香满楼,京城各处知名酒楼的说书先生,都会讲这个故事。 “为何?”香雪有些不懂。 “且看明日。”林棠棠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快些回去,李嬷嬷应该快回侯府了,这些桃花酥趁热给她,口感更好。” 她料定宋茹儿一个人掀不起大风浪。 但是有了京城百姓的舆论后,多多小浪花也能汇聚成汪洋大海。 皇帝重德。 卸下罗驰的领兵之权,万事俱备。 主仆二人乘着马车离开了满香楼。 夜里,在勤政殿。 “陛下,白御史有要事求见。”太监来报。 第47章 圆谎!娶她为平妻 在靖北侯侯府东院。 林棠棠拨了一下灯芯,烛光变亮,映在她的脸上,添了朦胧的美态。 李嬷嬷透过烛光,看着林棠棠有些出神。 感受到身边的视线,林棠棠侧头,刚好对上李嬷嬷的眼睛。 “嬷嬷,我脸上有何不妥?” “没,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事态,李嬷嬷说话难得打了一下结巴。 她方才似乎从林棠棠身上,看到已故太后年轻时候的模样。 林棠棠怎么会跟太后有关联? 一定是自己老眼昏花,想念太后了。 “嬷嬷,有话直说无妨。”林棠棠坐到李嬷嬷身边,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姑娘,今日京城一共有二十位说书先生讲了负心将军的故事。”李嬷嬷收起心中的失落,讲起了正事。 “如此甚好,嬷嬷这段时间辛苦了。” 林棠棠点头,“记得扫好尾,莫让人抓到了把柄。” “姑娘,放心。”李嬷嬷点头,“不过,今日眼线告诉我,要杀宋茹儿的是吴雄父女俩,并不是罗驰,姑娘让说书先生讲成罗驰,这会不会……” “说书先生是讲故事,本来就是真假参半。他们三人,不管是谁要杀宋茹儿,在外人看来,都是一样的。”林棠棠起身,走到桌前,摊开了宣纸。 此时,香雪从夜色中走来。 “事情办得如何了?”林棠棠拿过砚台,磨墨。 “方才光禄寺少卿周卓大人派人回话,只说了一句:请姑娘放心。”香雪对着李嬷嬷打了一个招呼,走到林棠棠跟前,接过了墨条。 林棠棠用毛笔轻蘸墨汁,静下心来抄写佛经。 此时,吴雄一人来到了二皇子平王府。 平王秦墨胜刚刚练完箭,一身骑装,额头上是细碎的汗珠,吴雄进来时,他刚好在净手。 他与太子秦墨安眉眼相似,但是面容比秦墨安更粗犷一些。 吴雄将罗驰一事做了简要汇报。 平王净手的动作一滞。 “合着,这事与吴尚书也脱不开干系?”平王接过亲随递过来的帕子,面上沉沉。 “是微臣管束不力,没能发现罗驰与宋茹儿藕断丝连,给王爷添麻烦了,请王爷责罚。”吴雄姿态放得很低。 平王扫了吴雄一眼,没有出声。 等到亲随更衣后,才幽幽开口,“本王已经知道了,今夜会派人留意。此事可大可小,这个节骨眼,领兵人选不能出差池。” 得到平王的回复,吴雄心中踏实了几分。 两人又说了几句,吴雄准备离去之时,平王喊住了他。 “父皇心善,你注意措辞与姿态。” 吴雄点头应下。 在勤政殿。 庆元帝听完蔡御史的弹劾后,传吴雄与罗驰传到勤政殿。 “这上面写的内容,你们可认?”庆元帝将奏折扔到罗驰与吴雄面前。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罗驰,心中怒火腾升。 罗驰平时办事稳重,多次在军中立功,平常也没有任何风流韵事,没想到私德如此不修。 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但罗驰是将未婚妻变成了外室,几人差点将人淹死,还闹到了御史那里。 吴雄捡起地上的奏折。 “陛下,微臣错了。” “陛下,微臣失察。” 两人都垂着头认错。 庆元帝开口,“说说,你们打算如何做?” “陛下,微臣会以平妻之位,迎娶宋茹儿。”罗驰面带悔色,眼眶微红,“是我亏欠她,以后会好好弥补她。” 庆元帝看向吴雄。 “陛下,先前微臣不知此女子来历,产生了误会,下手冒进了。” 吴雄低头请罪,声音嘶哑,“小女同意罗驰所言。” 罗驰将平妻文书与陈情书呈上。 庆元帝见到文书脸色稍缓。 罗驰与吴菲菲、宋茹儿都已经有了孩子,让宋茹儿成为平妻,勉强能将此事说圆。 庆元帝沉思了一会。 现在还不到动他们的时候,但是该有的敲打还是不能少,也要对御史有个交代。 “朕念你们真心悔改,就暂不重罚。罗驰,罚俸一年,在军中戴罪立功;吴尚书,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罗驰与吴雄听到处罚后,心中松了一口气。 两人连忙谢恩。 走出皇宫后。 吴雄冷脸看着罗驰,一把剑横在他脖子上,“接下来,怎么做,你心知肚明。莫再让我失望了。” 杀气毕露。 罗驰连忙应是,中衣已经汗湿。 若不是出征在即,一时没有合适的人手顶上,吴雄此次不一定会保他,毕竟他负了吴菲菲。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庆元帝陷入了沉思。 “你说,罗驰这副德性,以后还堪当大任吗?”庆元帝问了一句。 当值的内侍黄公公恭敬地回答,“老奴不懂国事,不敢轻易评论。” “朕恕你无罪。” “老奴年轻时就净身入宫了,对女子不感兴趣。”黄公公尴尬地低头,“也无法体会罗将军多情的烦恼……” 一句话,撇开私德,将罗驰此事的性质,说成了感情上的纠纷。 皇帝楞了一会。 嗯,男人为了权势,总是容易辜负女子。 此时,有内侍过来禀告,大学士陈近有要事禀告。 “让他进来。” 陈近进入殿内,将一个奏折呈上。 “陛下,京中现在都在疯传罗驰负心一事,还将他比作了当代的‘陈世美’。” “什么?”庆元帝连忙打开奏折一看。 这才知道,罗驰一事,居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怎么传得这么快?”他面上铁青。 “方才微臣路过罗府之时,发现有些百姓往将军府上扔烂菜叶子。罗将军是朝中重臣,所作所为代表的是朝廷的形象,他此举无疑是给陛下脸上抹黑啊!” 陈近苦口婆心劝诫,“陛下,罗驰之事,已经引起众怒,明日若再领军出征,只怕……” 他欲言又止。 庆元帝脸色已经变成墨色。 今夜有人往将军府扔菜叶,明日大军开拔之时,便会有人朝罗驰再扔东西。 罗驰只怕是难以服众了。 可是,一时之间,有谁能替代罗驰呢? 皇帝在换与不换之间,左右摇摆。 内侍又匆匆来报,光禄寺少卿周卓前来求见。 庆元帝眼前一亮,忽然想起了一事。 有人选了。 第48章 换将!林棠棠计谋成了 周卓身着浅绯色官服,步伐矫健,气度自若,朝着陈近颔首,对着庆元帝行礼。 “陛下,微臣将下个月祭祀一事做了规划,请陛下过目。” 他呈上一个折子。 庆元帝打开折子,条目清晰,详略得当,写得很好。 “嗯,不错。”他粗粗扫了一眼,看向周卓,“朕记得,周卿以前是从军中出来的。” “回陛下,正是。” 周卓以前在军中摸爬打滚了十余年,也曾立下不少战功。 后来,大奉朝战事渐少,皇帝便让一部分武将从事文官职位。 周卓便是其中之一。 按照惯例,武将转为文官,许多人都不适应,若是没有一些文墨,往往难以在岗位上任职,最终只能调任到闲职上。 但是周卓却坚持下来了。 而且在岗位上从未出过差错,就连文彩,也越来越好了。 “你在光禄寺少卿岗位待了多年了,可考虑过换一换位置?”庆元帝开口。 “微臣愿听陛下差遣。”周卓语气平静。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小子心性也大有长进。 当年让他到文官岗位时,他还执拗过一段时间,让庆元帝心中不爽。 现在,他既明白了“雷霆雨露皆是天恩”,那便给他一个机会。 “你可还想回到军中。”庆元帝开口。 “军中?”周卓有些惊讶,不假思索回道,“微臣愿意。” “那你现在可还能持弓,箭术如何?”庆元帝问道。 “陛下,可有弓?”周卓问道。 庆元帝挥了挥手,黄公公命人将霸王弓抬了上来。 “你若能拉开这张三百斤的霸王弓,朕便许你回到军中。” 陈近微微地摇头。 陛下,这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谁不知道,大奉国能拉开此弓的人,寥寥可数。 这张弓曾经是太子的,后来献给了庆元帝。 “陛下,请容微臣一试。”周卓走上前去,掀开盖在霸王弓上的白布。 白布上已经积了一层灰,看起来已经许久未曾有人碰过了。 周卓上前。 伴随着细碎的响声,轻松拉开弓。 陈近一脸不可置信。 “不错,你很好,周卓。”庆元帝连连点头,果然,自己没有看错人。 “擢升周卓为三品归德将军,明日与夏元帅一道领北境增援军出征。”庆元帝金口玉言,下了旨意。 陈近微微张开了嘴,他刚刚前来告罗驰的状,是想趁机向皇帝推荐三皇子的人。 怎么被周卓这个不起眼的光禄寺少卿截胡了? 周卓满眼惊喜。 他应了林棠棠的请求,今日到殿前呈事。 没想到,居然还能收获到如此大的成果? 他连忙跪下谢恩。 从勤政殿前出来时,整个人都恍若在梦中。 陈近看着周卓,眼神一言难尽。 这就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吗? 周卓回到府上,连夜收拾行囊。 在罗将军府,罗驰也在清点军需,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换掉了。 天色微明之时。 一只喜鹊在枝头吟唱,一辆马车驶出了靖北侯府。 “姑娘,我们这是去军营门口吗?”香雪与林棠棠坐在车里,轻微打了呵欠。 林棠棠昨夜超佛经,抄到深更半夜。 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是的,我要看看,最后领军的是何人。”林棠棠虽然经过多番筹谋,可是此时心中仍有一些打鼓。 她要亲眼确认一下。 主仆二人赶到城门口时,一个公公拿着圣旨走进军营。 林棠棠想再往里面看几眼,守城的士兵拦住了她。 “大军开拔在即,闲杂人不能进入。” 林棠棠不再勉强,只在门口等着。 太子说过,大军开拔之时,他会到场。 便在门口等着好了。 她听见军营锣鼓喧天。 片刻后,听到号角声。 马上要开拔了。 此时,她刚好看到罗驰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罗驰却像没看到她一眼,径直走了。 来不及疑惑,“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军队出了军营。 林棠棠看到了! 坐在首位的是:夏明与周卓! 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北境增援大军的控制权,终于彻底逃脱了吴雄与杨琛两人的控制! 眼泪此时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落到了地上。 “好端端的,为何要哭?”熟悉的香气传来,林棠棠回头。 太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身后。 他依旧是一袭玄色衣裳,脸上波澜不惊,没有多余的表情。 “殿下,臣女不是哭,是高兴!”林棠棠破涕为笑。 秦墨安看着眼前的女子没有出声。 她眼下有着青青的痕迹,一看便是长夜未眠。 “去马车里说。” 秦墨安淡淡开口。 林棠棠跟在身后。 “此次,你办得很好。”马车里,秦墨安开口夸她。 “多谢殿下的人手帮忙。李嬷嬷跟香雪很好。”林棠棠回道。 “那以后她们两人就跟你,回头我让人将身契送过来。” 林棠棠愣了一会,立马笑开了颜,“多谢殿下。” “现在领兵权已经彻底解决,你在侯府,不用那么忍耐,可以硬气一点。”秦墨安看了林棠棠一眼,“日子还长。” “嗯,臣女会的。”这个问题秦墨安跟她说过多次。 秦墨安从身上拿出一个令牌,递到林棠棠手中。 “这个你拿着。” 林棠棠一看,是东宫的令牌。 她有些心动,以后办事会方便很多。 但是太子会无缘无故给自己令牌吗? “殿下,可是需要臣女做什么?”她问。 只要蛮夷未退,北境战事未休,父兄还未归来,林棠棠与太子的交易就不会结束。 而且,此次失去领兵权,二皇子、吴雄、杨琛一党不会就此罢休。 他们肯定会想再出后招。 北境的危局还没解除,拿到领军权只是完成了第一步。 吴雄掌管兵部,能出的阴招太多了。 “接下来,北境之事主要由我来周旋,你配合我。作为交易,你需要帮孤挡婚事之忧。”秦墨安说完,瞥了林棠棠一眼。 “婚事之忧?” “崔氏最近跟父皇谏言,想将崔氏女推到太子妃之位,你去解决她。”秦墨安说道。 “太子妃?”林棠棠忽然想起,太子一直没有娶妻,偌大的东宫没有妃子。 可是其他王爷,早就纳了妃子,太子这么抗拒娶妃,莫非是有隐疾? 林棠棠看着秦墨安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你不愿?”秦墨安见林棠棠盯着自己看,反问。 “殿下,你为何一直没有……”林棠棠刚想问原因,但看到太子面无表情的样子,所有的话都吞到了肚子里。 “臣女定当竭尽全力。”林棠棠应道。 太子这是将终生大事托付给她了,她不能辜负他的信任,努力做一个好盟友。 虽然上一世,她与崔氏女无深交。 但崔氏女却在姑母皇后面前告自己的黑状,以不敬太后之名,当场扒光了她的外衣,让她出丑,回来受尽侯府冷眼。 这次,她终于可以借机还击回去了。 不过,崔氏势大,不能蜉蝣撼树,需要借力打力…… 林棠棠凑到秦墨安跟前,说了几句。 秦墨安深深地忘了她一眼。 离开之前,薄唇微启,“狡猾。” 林棠棠:“……” 第49章 吐血!奸人的陷害? “北境增援大军能够尽快出征,离不开你的及时报信。” 秦墨安看着林棠棠,“你为北境大军捐赠银两的义举,父皇已经知道了,不日嘉奖的圣旨便会下来。” “多谢殿下。”林棠棠朝着秦墨安行了一礼。 “这些都是你该得的。”秦墨安顿了一会,“你我的交易,不可被外人知晓。” 林棠棠连忙应是。 从军营回到侯府时,周卓的夫人刚好登门拜访。 林棠棠连忙将人请进了屋。 “棠儿,你帮了周叔叔大忙,我在此谢过了!”周夫人想跟林棠棠行一个谢礼,被林棠棠及时拦下。 若不是出征时间紧急,周卓定当亲自登门给林棠棠致谢。 “婶婶,不必如此客气!周叔叔去北境了,今后父兄那里,也有后盾了。”林棠棠笑盈盈地说道。 “一家人,哪能这么见外!再说了,你周叔叔是北境之人,肯定会拼死守护北境故土与百姓,与你父兄一起,将那些蛮夷赶出去。”周夫人连忙应道。 “周叔叔人品好,武力强,是我们大奉国的勇士。”林棠棠想起半个月前,她给父亲的旧部与一些故交写了求助信,却只有一半人回信。 而这一半人中,就周卓回应最快,帮的忙也最多。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将军府经此一劫,已经看到了人心。 周卓有一颗赤子之心,周夫人是极好之人。 林棠棠将桃花酥往周夫人面前轻轻一推,“婶婶,尝尝时令糕点?” 周夫人尝了一块,“甜丝丝的,却不腻,是佳品。” “周婶婶喜欢,我这里还有一盒,给周婶婶带回去。”林棠棠拿起一块,细嚼慢咽。 她眉眼弯弯,脸上泛着喜色。 见到恢复鲜活气息的林棠棠,周夫人眼睛湿润了。 “婶婶,你眼睛怎么红了?可是进入了异物?”林棠棠关切问道。 “没事,我是心中高兴。初次在侯府见你,你端着一副老成的模样,将我心疼坏了。你本是豆蔻年华的小女娘,却偏偏承受了这么多……” 周夫人抹了一下眼泪,“今日见你总算多了一些笑颜,婶婶悬着的心,也可以稍微落地了。” “劳婶婶费心了,一切挺都过来了。”北境增援一事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林棠棠也不会再畏手畏脚。 “对了,棠儿,你是事先知道周叔叔会被提拔的消息吗?”周夫人好奇问道。 “跟婶婶说实话,其实我并不知道。” 林棠棠笑道,“只是昨日罗驰之事闹得太大,我猜想罗驰可能会被换掉,周叔叔以前军功赫赫,说不定能去殿前碰一碰运气。” 这个主意是太子出的,但她不能说出来。 “原来是这样。”周夫人点点头,“看来是被你猜中了,这是一个好兆头,北境大军此次肯定会胜利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周夫人给林棠棠留下了一大堆谢礼。 这厢,在罗将军府。 蔡御史将宋茹儿母子送到了正门口。 宋茹儿看着金灿灿的将军府牌匾,挺直了腰,牵着罗念跨过门槛。 她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果然,听那个女子的,一切都会有好结果。 她以前只会一味的忍让,不敢反抗,自己与罗驰明明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经此一事,她终于懂得,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也可以卷起滔天巨浪。 自己的儿子能摆脱外室子的称号,成为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公子。 她来到府上的花厅等候,下人奉了茶水。 不久,罗驰醉醺醺地走了过来,吴菲菲称病,没有露面。 “你们来了。”他曾经的爱意似乎不在,自嘲了一声,“这下,我成了全城的笑柄,你满意了?” 宋茹儿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没有说话。 罗驰朝着罗念招手,“过来,让爹爹抱抱。” 罗念躲在宋茹儿身后,不敢上前,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罗驰那日没有救他们母子,已经让罗念心中产生了阴影。 “怎么,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罗驰见罗念躲避,心中的怒火腾升。 他不满地看向宋茹儿,有些后悔,为何当时自己留下这么一个祸害了,早知道就让她死在刀下了。 女人而已,等他真正掌权的那一天,莫说一个女人,百个都不成问题。 也不会导致自己仕途受到如此巨挫。 他扬起了巴掌。 宋茹儿挡在了罗念前面,“罗驰,你冲孩子发什么火?孩子是无辜的!” 罗驰一把抓住宋茹儿的脖子,死死掐住她,“就是你不听老子的话,不帮老子说话,才会将我推向这风口浪尖的!” “我若帮你说话,我还会有命吗?念儿还会有命吗?”宋茹儿挣扎想让罗驰松开手。 罗驰却越掐越紧。 罗念此时拼命拉拽罗驰的衣裳,“你快放开我娘前,你是坏人……” 宋茹儿呼吸困难,脸色泛白之际,一个箭矢射向了罗驰的胳膊。 罗驰吃痛松开了手,宋茹儿跌落在地。 罗驰捂住胳膊,双眼猩红,“谁!居然敢刺杀本将军!” “是老夫。”蔡御史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一个侍卫,手上拿着弓。 “原来是御史大人。”罗驰见到来人,酒醒了一半。 便是这个老头,将自己告到御前的! “御史大人好大的官威,居然敢在青天白日刺伤朝廷命官。” 罗驰胳膊上的血在不断渗出。 “是救人,不是刺伤。若非本御史不放心宋娘子,折返回来看看,只怕今日宋娘子已经被你掐死了。” “哪有的事情,刚刚是闹着玩的,我们的家事,就不劳御史大人费心了。”罗驰冷着脸看向宋茹儿,“你说对?” 宋茹儿喘了一口气,刚想回答,忽然一口鲜血从嘴里流出。 接着倒在地上。 “娘亲!”罗念扑上去,大声喊着宋茹儿的名字。 “罗将军,这就是你说的玩玩?”蔡御史连忙去查探宋茹儿的鼻息。 罗驰愣住了。 他只是掐了一下宋茹儿的脖子,没做其它事情啊…… 要是,宋茹儿真的死了,他就彻底完了。 一定是陷害,有奸人想陷害他。 可他现在已经没有领兵权了,谁还想要陷害他呢? 仿佛暗处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 罗驰的酒全醒了,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第50章 撬墙角!宝珠郡主看上杨晓的未婚夫 蔡御史让侍卫就近去找大夫。 大夫诊断宋茹儿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 中毒应该已有几日了。 幸好剂量不多,不然早就一命呜呼。 罗驰松了一口气。 他是前天夜里才见到宋茹儿的,可以排除他下毒的嫌疑。 蔡御史沉着脸,“罗将军,不管这毒是不是你下的,宋娘子脖子上的淤青是你掐的。你若还有良心,以后就应该以礼待她。” 罗驰只得应是。 他知道,只有待宋茹儿好,他的名声才能稍微挽回来一点。 可他疼惜宋茹儿,是建立在不伤害自己利益的基础上。 现在他因为宋茹儿背负了骂名,仕途受阻,这份喜欢与疼惜,也就化为了厌恶与不甘。 何况,吴雄与吴菲菲,还在看他的表现。 “蔡御史,我有一事禀告。” 罗驰朝着他抱拳,“方才大夫说宋茹儿中毒是在几日前,我怀疑是靖北侯世子杨琛所为,因为当初是他派人将宋茹儿送到我京郊庄子上的。” 蔡御史眸色深深。 在天香楼。 林棠棠约了宝珠郡主相见。 上次木安寺一事的发现,她还没有告诉宝珠郡主。 她等了不到一刻钟,宝珠郡主就带着婢女匆匆而入。 “林棠棠,你说有木安寺落水的内幕了?” 宝珠郡主微微喘气,显然是跑着上了二楼。 “郡主,请坐,不急。”林棠棠将茶杯推到了宝珠郡主面前,“先喝一杯茶水,润润嗓子。” 宝珠郡主见林棠棠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绪也跟着平静了几分。 她小口饮茶,等着林棠棠开口。 林棠棠吃完一块糕点,才慢悠悠地开口。 “郡主,我确实已经知道相关内情,不过,我的这个信息不是白给的,我需要跟郡主完成一个交易。” 宝珠郡主等了这么久,心中早就等不及了。 “说,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你都可以提。” “郡主真是爽快人。”林棠棠莞尔一笑,“我想要了解四大世家贵女的信息,包括她们的喜好,八卦等。” “你要这个做什么?”宝珠郡主还以为她会提一个大的要求。 “我想在京中立足,融入贵女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林棠棠淡淡开口。 “嗯,倒也是。”宝珠郡主对这个说辞没有丝毫置疑。 四大世家为崔氏、王氏、李氏、叶氏,他们的家族牢牢把握住大奉国的大半个江山。 若想在贵女圈中有一席之地,那么就必须与四大世家的贵女交好。 至少要与其中的一家交好。 “这个简单,我现在便可以告诉你一些信息。”宝珠郡主在京城十多年,对各大世家的八卦、甚至是私事都了解一二。 她侃侃而谈,将所知道的情况,说了一个大概。 崔氏大房有两个嫡女,其中嫡长女崔兰香准备参加今年的太子妃选拔,势在必得。 这些信息,林棠棠前世略有耳闻。 “不知这崔家小姐,有何过人之处?”林棠棠想要知道崔氏女的生活细节。 “世家嫡女,无论是样貌还是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好。”宝珠郡主看着林棠棠,眼中不经意露出一丝鄙夷,果然武将与商户之女的见识还是差了一点。 看来这百年靖北侯府真是没落了,连一个林棠棠都压制不住。 “她有哪些爱好呢?”林棠棠忽视掉宝珠郡主的眼神,继续追问。 “无非就是闺阁女子的爱好,看看书,买买脂粉什么的。” 宝珠郡主沉思了一会,“对了,她每个月都会去城东的宝衣阁定制新衣。” 林棠棠嘴角再次微微勾起。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信息。 如此,帮太子解决他的婚事之忧,便有可下手的地方了。 宝珠郡主又说了几个其他信息,林棠棠都默默记在心里。 “好了,本郡主说完了,到你了。”宝珠郡主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棠棠。 “我上次在木安寺发现,当时李公子下水救杨晓并不是出于本意,而且杨晓的水性很好,能够在水中来去自如。”林棠棠端起茶杯,余光撇看宝珠郡主。 “我就知道!李均怎么可能会看上杨晓!”宝珠郡主激动拍桌,茶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郡主真是慧眼如炬,侯府藏得这么深,都能被你发现。”林棠棠不留痕迹地拍宝珠郡主的马屁。 “那是,本郡主是何人?”宝珠郡主很受用。 “不知郡主是如何看出的呢?” “李均年少有才,在京中的声望不比杨琛差。” 宝珠郡主看了一眼林棠棠,“无数少女对他芳心暗许,多个高门世家上门提亲,其中不乏姿容、才华出众的女子,他都拒绝了。” “这是为何?”林棠棠不解。 “因为李均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后面发生了木安寺一事,李均最终才转而跟杨晓定亲。”宝珠郡主说完,神色复杂。 “郡主,你其实也倾慕李均?”林棠棠一手托腮,定定地看着她。 一个女子,只有喜欢一个男子,才会对他的私事了解得那么清楚。 就像是前世自己一样,第一眼看中了杨琛,便每天想着打听他的消息。 可惜,自己瞎了眼。 宝珠郡主没想到林棠棠看热闹会看到自己头上。 她面上微红,恼道,“林棠棠,你胡扯什么!” “郡主不生气,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林棠棠笑笑,“郡主既然倾慕于他,便要努力争取。” 宝珠郡主听完林棠棠的话,思绪飘飞。 当初都说杨琛是“京城第一公子”,就算配皇室也配得。 可最后,不是被林棠棠这样的女子给追到手了? 她作为尊贵无比的郡主,谁还敢不喜欢她吗? “林棠棠,李均可是你未来小姑子的未婚夫。”宝珠郡主不再否认。 “谁说得准呢。”林棠棠垂下眼帘,将所有情绪收到眼底。 杨晓能不能做自己的小姑子,还当另说。 种种迹象表面明,她此桩婚事,来得不正当。 林棠棠看了一眼宝珠郡主,“只要郡主的筹谋得当,一切皆有可能。” 杨晓屡次辱她,她也是时候还击了。 就让李均为饵,宝珠郡主做刀,杀杨晓一个措手不及。 第51章 危险!林棠棠要暴露了 在罗将军府。 罗驰包扎好伤口,看着正在昏睡的宋茹儿,思绪复杂。 儿子罗念靠着娘亲睡着了。 他耳边浮现刚刚蔡御史告诉他的话:本御史只监管有实锤的事情,罗将军既然说宋娘子中毒是靖北侯世子所为,便请拿出证据。 但是,他若有证据,还要借御史之手作甚?直接一本折子呈到御前。 他心中咽不下这口气,他的大好前程被杨琛给毁了。 若不是杨琛,现在他领着大军正在赶往北境的路上。 既然他仕途受挫,名声受损,那便拉着杨琛做垫背,将侯府搅得昏天暗地! 心中涌上一计。 他走到案桌前,忍着伤口的疼,龙飞凤舞的写了一封状纸。 杨琛藏人的本事十分厉害,他找了快半个月都没有结果,下毒这么隐蔽的手段,更不容易外人发现。 既然凭借他一人的力量,不能让杨琛原型毕露,那便借助京兆府尹的力量。 他要以绑架将军府女眷的名义,将这份状纸送到京兆府尹手上。 届时,人人称赞的“京城第一公子”变成绑架犯,京城议论的重点就会由自己变为杨琛,自己也能暂时从这场议论风波中脱身了。 罗驰想到此,便觉得自己的计谋十分可行。 他拿起状纸,正欲走出房间时,吴菲菲闯了进来。 “罗驰,你当我是死人吗?你在宋茹儿这里呆了这么久,乐不思蜀了吗?” “夫人,你这又是闹哪一出?”罗驰看到吴菲菲只觉得头大,“宋茹儿中毒了,刚刚大夫来跟她解毒,我才过来一会,你就不要嚷嚷了?” 罗菲菲看着宋茹儿躺在床上,心中只觉得快意,“怎么不毒死她?省得她在这里卖惨。” “夫人!慎言!” 罗驰赶紧出声制止,“方才蔡御史才从院子里离开,你这番言论要是落到他耳中,将军府又要遭殃了。” “我不管!你就是找借口关心宋茹儿……”罗菲菲开始喋喋不休。 罗驰被吵得头疼,往门口走去。 “站住,你干什么去?”吴菲菲拦住他。 “我去一趟京兆府。” “去那里做什么?”吴菲菲看到罗驰手上拿了状纸,一把夺过来,翻开。 “罗驰,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了宋茹儿还要将杨琛告到京兆府尹?父亲知道吗?” “是他害我的,我要出了这口恶气。” …… 两人争执间,吴雄来到了将军府。 他才从平王府回来。 平王对罗驰失去领军权很是愤怒,要吴雄想办法尽快弥补。 这几日,罗驰也被吴雄训诫了多次,今日,吴雄有要事吩咐罗驰。 他迈着大步走进院子里时,看到罗驰与自己女儿两人在大声争执。 “吵什么?还嫌现在不够乱吗?”吴雄厉喝一声。 “父亲!”罗菲菲迈着小短腿来到吴雄身边,将状纸交到吴雄手中。 吴雄看过状纸,脸上铁青,一巴掌打向罗驰,“糊涂!” “父亲……”罗驰被一巴掌打蒙了。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是内讧之时!”吴雄的胡子都气得竖起来了。 “可是,我被杨琛害得这么惨,还连累了父亲……”罗驰不甘心。 “你要是去京兆府尹了,你刺杀他一事,还能善了吗?” 吴雄一副恨铁不成钢,“还是,你想为宋茹儿出口气?” 若不是平王催着他,让罗驰去争取军械的总指挥,他都想放弃罗驰了。 “父亲,您相信我!杨琛心思阴险,宋茹儿一开始便是被他绑走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去刺杀他,弄得两败俱伤啊……”罗驰觉得自己憋屈急了。 两败俱伤? 罗驰的话,忽然提醒了吴雄。 这段时间杨琛与罗驰接连出事,让他心浮气躁,来不及细想。 可现在将事情串联起来,怎么像是别人做的局? 吴雄神色凝重。 “去侯府。”他甩袖坐上了马车。 在靖北侯府东苑。 吴雄开门见山,问话杨琛,杨琛将所有情况如实告之。 “宋茹儿是前几日才被带入侯府的?”吴雄眉头皱起。 “我只是想出一口气,若不是罗将军无礼在前,我也不会掺和罗将军的家事。” 杨琛毫无隐瞒,“尚书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我的亲随。” 双瑞在一旁点点头。 吴雄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半晌,睁开眼睛,“我们被算计了。” 杨琛神色大惊。 “早些养好伤,箭矢制作一事还等你回来操持。”吴雄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间。 “对了,宋茹儿中毒了,杨琛,你这府上有人手脚不干净。” 临走前,吴雄补充了一句。 他要赶紧回去调查,看看谁是设局之人,非要把他揪出来不可! 杨琛神色微凝,让双瑞立马去排查。 双瑞立开始盘问东苑的下人,前几日有谁接近过侧室。 菊香凑近打听后,急忙跑到房间跟林娇娇汇报。 林娇娇正在仔细观察手上的伤口。 菊香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差点摔倒在地,吓了她一跳。 “菊香,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林娇娇不满。 “林姑娘,不好了,世子发现下毒一事了……” 林娇娇一下子站起来,面色苍白。 长期以来,她在杨琛面前都是善良温婉的形象,若是被发现毒是她下的,杨琛肯定会厌恶她。 但,现在不是慌乱之时,要想办法脱身。 林娇娇思索了片刻,向菊香招了招手,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 菊香惊讶抬头,“姑娘,这样可行吗?” “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林娇娇咬着嘴唇,“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菊香应下。 此时,香雪将吴雄找杨琛一事,告诉了林棠棠。 “吴尚书走的时候,神色匆匆,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急事?”林棠棠眉头微皱。 吴雄在朝多年,平常面不改色,尤其在公众场合。 他这般神色外露,又是为何? 此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声,是双瑞带着人过来排查。 得知调查的内容,林棠棠眼皮直跳。 为何吴雄来后,杨琛就开始调查宋茹儿的事情了? 林棠棠想起香雪的话,有了猜测。 是吴雄发现端倪了! 吴雄为人老辣,保不住很快便会查到她头上。 一旦自己设局之事被发现,那么她在侯府的复仇计划便会被搁浅。 林棠棠心跳急剧加速,因为紧张,身上出了一身薄汗。 第52章 危机又起!揪出下毒之人 等到双瑞离去后,林棠棠连忙吩咐香雪,“香雪,你想办法潜入罗将军府,再次提醒宋茹儿,让她务必按照之前的说辞应对。” 香雪连忙应下。 她趁着罗府换班之时,潜入到宋茹儿的房间中。 宋茹儿此时还没有醒来,罗念一直守在床边。 “大姐姐,你来啦!” 罗念眼眶红红的,声音呜咽,“他们说娘的毒已经解了,可是一直没有醒过来……” “念念不哭,姐姐给你桃花酥好不好?你娘亲会醒过来的,别担心。”香雪拿出几块桃花酥,用布包着放到了罗念手中。 罗念将桃花酥收到怀中。 香雪等了一会,院子外传来了脚步声,她连忙从窗户离开。 在平王府。 平王听完吴雄的吩咐,眉头紧锁。 “会不会是老三做的?陈近是他的人,那晚去父皇那里告状了。” 吴雄觉得有道理。 能够将他手下两员大将请入局中的人,肯定来头不小。 “老三这人一向行事狡诈,此事若真是他所为,本王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平王眯起了眼睛,“派人守好那个宋茹儿,等她醒来好好审问她。” 吴雄点头,“殿下,放心,一切都吩咐下去了,已经安排专人看守。” 香雪回到东苑。 “姑娘,晚上我再去找宋茹儿?” “不用,他们反应过来后,肯定会派人看守,你去了只会被捉个现行。”林棠棠摇了摇头。 现在急也没用,不过好在宋茹儿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第一次,见宋茹儿时,她扮作了男子; 后来,便是香雪替自己传话。 “记得将之前的痕迹清干净。”林棠棠嘱咐香雪。 之后,林棠棠来到了宝衣阁,她计划在这里设计一出大戏。 回到东苑时,已是夜里。 李嬷嬷接过她解下的披风,“姑娘,方才黄菊到我们院子里来了一趟。” “她来做什么?”林棠棠吃了一块桃花酥。 “说是过来借针线的。”但李嬷嬷不信。 “盯紧她,这两日只怕东苑有热闹看了。”林棠棠揉了揉太阳穴,“晚上,多留意院子里的动静。” 次日晌午。 双瑞来到林棠棠院子里。 “林姑娘,世子请你与李嬷嬷去主院。” 林棠棠与李嬷嬷对视一眼。 两人来到了主院。 杨琛坐在太师椅上,林娇娇坐在他的旁边的椅子上,她的食盒放在茶几上。 林棠棠恍然,看来在杨琛手受伤的这段时间,林娇娇没少给杨琛做吃的。 但若是杨琛知道,当初在西京行宫,林娇娇也想拿着食盒跟太子献殷勤,他心中又会做如何感想? “你来了,坐。”杨琛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林棠棠却不做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跟杨琛太近,她不喜欢。 “今日,喊你们前来,是因为我之前关在侧室的一个重要人物被下毒了。”杨琛说完,顿了一会,仔细观察两人面色。 “怎么会?”林娇娇一脸害怕,“怎会有如此歹毒的人?” 林棠棠面色坦然,没有吭声。 “经过我的排查,那几日只有两人去过侧室。”杨琛放慢了语速,不急着将事情说完。 林娇娇面色正常,从杨琛的角度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是,从林棠棠的角度,可以看到她放在腿上的左手,手指微蜷。 “世子,你有话直说,不必绕弯子。”林棠棠说道。 “这两人便是李嬷嬷跟黄菊。”杨琛看着两人,“你们是她们的主子,是你们审问,还是交给双瑞审问。” “世子想问什么,现在就问。”林棠棠开口。 林娇娇点头。 “世子,是李嬷嬷!” 黄菊忽然跪下来,“我那日看到她在侧室门口鬼鬼祟祟的,心生好奇,便一路跟随,发现她从侧室里面出来后,手上拿着一包东西,然后悄悄地将她埋在了院子的树下。” “难不成,李嬷嬷埋的是没有用完的毒药?”林娇娇惊呼一声。 引得杨琛侧目,眼中带着置疑。 李嬷嬷冷眼看着黄菊与林娇娇,“世子,老身没有任何动机下毒,黄菊一人不足以为信。” “怎么没有动机?”林娇娇打断了李嬷嬷的话,“姐姐,知道关在侧室里面的人是一个女子与孩子,说不定,以为是世子的外室……” 林娇娇欲言又止,一脸为难的样子。 “你知道里面关的是女人与孩子?”杨琛看向林棠棠,要是这样,林棠棠便有动机了。 “是,林娇娇特地跑来告诉我的。”林棠棠淡淡道。 “你,这又是何必?”杨琛觉得林棠棠心胸实在太小了。 “世子,你莫非觉得这一切是我指使的?我犯得着吗?”林棠棠冷哼一声。 杨琛,就算你有十个外室,一百个私生子,都与我无关。 林棠棠看向黄菊,“你既然说李嬷嬷在树下埋了毒药,不如告诉我,在哪里?如果,你说谎,就按照侯府规矩,发卖了你!” 黄菊被林棠棠看得头皮发麻。 她用余光看了一眼林娇娇。 林娇娇手指动了动。 黄菊得到保证后,胆子大起来。 “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任凭发落。” 一行人来到了林棠棠的院子。 黄菊指了指,双瑞开始挖土。 一下子便挖出了一个布袋子。 林娇娇面露喜色,这下林棠棠下毒的罪名就无法逃脱了。 她会被世子更加厌恶,与世子越走越远。 双瑞将布袋子呈到杨琛前面。 杨琛脸上恼怒不已,他方才看林棠棠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还以为她是清白的。 没想到,一切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真是让他失望透顶。 他左手拿过布袋,摔到林棠棠脚下,“现在物证也有了,林棠棠,你果真是下毒的歹人!” 林棠棠拾起袋子,无声地笑了,“世子,你不看看这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就想定我的罪吗?” 她捏了捏布袋,准备打开…… 杨琛心中一顿,面上阴晴不定…… 第53章 反杀!想过来搅局?没门! 林娇娇打断了林棠棠。 “姐姐,布袋都在这里了,你……” 她叹了一声,跪在杨琛面前,“世子,姐姐想必是一时糊涂,求世子莫要怪罪她,要怪就怪我,不该对她讲侧室的事情,让姐姐多心了……” 她一副懊恼自责的样子,眼中还带着泪珠。 “娇娇,你何必这么委屈自己?”杨琛左手扶起林娇娇,“地上凉,莫要跪了,此事与你无关,我自有思量。” 说完看向林棠棠,“事实摆在眼前,你狡辩也无用!你可知,按照大奉国律法,下毒之人,重责……” “杨琛!”林棠棠打断了杨琛的喋喋不休,“你听不懂人话吗?这布袋里究竟是不是毒药,你看不就得了?不要扯律法,我可没有犯罪。” 杨琛一愣。 林棠棠一把将布袋打开,往地上一倒。 只见一颗颗小豆子从布袋里倾泻而出,滚落在地上,微红微凉,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这是?”杨琛眉头微皱。 双瑞捡起几颗豆子,放到杨琛面前,“世子,是红豆。” 林娇娇呆住了。 怎么不是未用完的毒药粉。 她看向黄菊。 黄菊心中慌乱不已,不对啊,她昨夜明明将装有毒药的布袋,埋到了这里啊?为何变成了红豆? 在主仆二人惊讶的目光中,林棠棠缓缓开口,“听闻红豆有辟邪的作用,我从木安寺回来时,向寺里讨要了一些,埋在着院子里,不想今日,却成了你们诬陷我的理由。 你们当真认为我堂堂北威将军府嫡女是草包,任你们随意拿捏?” 她一颔首,李嬷嬷反手就给黄菊一巴掌。 黄菊被忽如其来的耳光,扇懵了,头偏向了一边。 “姐姐,你!”林娇娇见自己的贴身侍女被打,下意识地开口维护。 “怎么?我的人打得不对吗?”林棠棠一把捉住黄菊的下巴,“你方才污蔑李嬷嬷,可曾想过自己的下场?” 眸色深如潭水,却杀机毕现。 黄菊对上林棠棠眼中的杀意,吓得尖叫,“林姑娘,我错了,是我看错了!” “姐姐,黄菊看错了,你绕过她!”林娇娇恳求着,方才林棠棠的那个眼神太过骇人。 她从来没有见过。 哪怕曾经她只身对战蛮夷,对着林娇娇也是满眼的呵护。 “林棠棠,你先松手。”杨琛也起疑了。 但他觉得一个女子,当众动手动脚不成体统。 “一句错了,又想轻飘飘地揭过此事?” 林棠棠不理会杨琛,手上的力度不减,看着从门外匆匆赶过来的香雪,嘴角噙着冷意。 她对着黄菊道,“其实,你才是真正下毒的人。” 林娇娇手心出汗,难道林棠棠发现什么了? 她强作镇定,“姐姐,就算黄菊看错了,你也不能反口冤枉她啊!” 杨琛的眉心皱成了川字,刚想开口。 香雪开口打断了他,“姑娘,方才我去林姑娘院子里的拾槐花时,发现槐树下好像露出一点布料,不知里面是何物……” 林娇娇心中“咯噔”一下。 她急急开口道,“可能是做衣裳的碎布料。” “可是看着不像碎布料,倒像是一个布袋,我没有挖开,就先回来告诉世子与姑娘。” 林棠棠这才松开了手。 “世子,走,一起去瞧瞧。” 杨琛冷着脸,走在了前面。 林娇娇与黄菊面色发白,但仍挺直了背脊,朝着槐树那边走去。 在南苑。 余氏与杨晓正喝着逍遥散。 两人自从林棠棠进侯府后,就没有过多少舒心的日子。 老觉得胸口堵得慌。 大夫诊治后,给她们开了药汤,用来驱逐心中的郁气。 下人将东苑的事情进行了汇报,“世子追究下毒一事,两个林姑娘相互对咬,对咬的手段不遑多让呢!” 余氏听着心中的郁气一下子祛除了一大半,“对咬才好,这个林棠棠,我早就想整治她了,林娇娇要是能够拿下她来才好。” 杨晓嘴角勾起,起身整了整衣裳,“母亲,最近府中好久没有热闹可看了,我去瞧瞧,顺便打压一下林棠棠。” 余氏笑着点头。 在槐树下,双瑞挖出了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未用完的毒药粉。 黄菊瘫坐在地上。 林娇娇手中紧握帕子,为何这个袋子会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 黄菊给那女子下毒时,因为听到脚步声,只下了一半,便匆匆离开。 等再想下手之时,那侧室里已经没人了。 她本以为,杨琛对那女子不在意。没想到,过了几日,杨琛居然追究起这件事情来了。 她便起了嫁祸的心思。 但现在,事情超出了控制范围。 她看向林棠棠。 林棠棠朝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两天夜里,香雪与李嬷嬷轮流值守,将黄菊的举动都瞧在了眼里。 林棠棠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 “堂妹,证据确凿,你还要抵赖吗?” 林娇娇手心是汗,却口干舌燥,“不是我,我不知道这个布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双瑞用银针查探了,银针变黑。 “世子,是毒药。” “娇娇,你……”杨琛眸色转深,脸上有一丝不信,又有一丝失望。 他虽然工于心计,但是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心机深沉。 林娇娇见到杨琛面上复杂,并不维护自己,心中一颤。 她拿出狠劲,看向黄菊,“大胆贱婢,这个布袋子是怎么回事?” “姑娘,明明是……” “还敢狡辩!你每日负责巡查院子,竟然出了这样的纰漏!你对家人也是这样马马虎虎的吗? 你只用回答,毒是不是你下的,不用顾左右儿言他!” 林娇娇知道黄菊家中有一个老母,两人感情深厚,黄菊每个月的例银都给老母看病了。 知道杨琛在查下毒一事之时,为了更好地把控黄菊,她还将黄菊的母亲,安置到了一个院子里。 林棠棠看着林娇娇威逼利诱,瞥了杨琛一眼。 见林娇娇搬出自己的家人,黄菊刚到嘴边的辩白,悉数化作簌簌泪花。 她不想替林娇娇顶罪。 可是毒确实是她下的。 今日事发,横竖她都难逃责罚,还不如讨好林娇娇,给自己母亲留一条生路。 “奴婢一时鬼迷心窍……”认罪的话未说完。 “啊!哥哥,救命,这里有老鼠!”杨晓忽然跑了进来,往杨琛身后躲去。 一只肥大的老鼠从院子里穿过。 林娇娇灵机一动,“黄菊,你之前不是说要买鼠药吗?这难道是?” 黄菊是她的心腹,不到不得已,要尽量保住她。 利用老鼠,是这种紧急情况下,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与机会。 黄菊立马附和,“姑娘,我想起来了,这正是我买的鼠药,昨天找了半天没找到,没想到竟然落到了这里……” “最近,府上的老鼠确实多,母亲还想大规模地灭鼠呢。”杨晓点了点头,“没想到林姑娘你们倒自己先准备了。” “世子,或许是有中毒的老鼠,溜到了房间,污染了那位女子的吃食,才导致她中毒的?” 杨琛眉头未舒,将信将疑。 林棠棠冷笑一声,真是一个拙劣的借口。 “堂妹可知,这地上的毒,叫做枯荣?人若食用,中毒症状会慢慢表现出来,要是老鼠吃了,当场毙命,根本爬不了。” 她开口揭穿,“你这是一时心慌,将世子与我们都当傻子了?” 香雪捉起一只老鼠,喂了一点药粉。 老鼠当场四条腿一蹬,眼睛翻白。 林棠棠看了一眼杨晓,想过来搅局?没门! 第54章 杖毙!离间杨琛与林娇娇 杨琛脸色阴沉,神色变冷。 林娇娇说不出话来。 “世子,都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此事是奴婢一人所为。” 黄菊见一切已经无转圜之地,哭着认错。 “黄菊,你好端端的,为何要害人?是何人指使你?”林棠棠问道。 林娇娇的手拽紧裙边。 “无人指使我。”黄菊哽咽着,“我是娘当年被外室气出了病,我自小看不惯那些做外室的人。侧室的那个女子,长得狐媚,一看就是外室,杀了也不为过。” 她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但仍咬牙说完。 这些话,半真半假。 “你看不惯就杀人?这是什么歪理?”菊香指着黄菊,有些不信。 “下毒害人者,当死。”杨琛听完,直接让双瑞将人拖下去,杖毙。 黄菊被拖走时,深深地看了林娇娇一眼。 那双眼睛,通红,不甘与认命交替,委屈与愤怒杂糅。 很快,皮肉破碎的声音从暗处传来,棍子打肉的混响,声声落入林棠棠耳中。 从痛苦哭喊,但最后寂寞无声,化为平静。 林娇娇满身是汗,几欲站不住。 没想到精心准备的局,居然成为害了自己的陷阱! 杨琛深深地看了林娇娇一眼,转身离开。 “世子!”林娇娇急了,追了上去。 一阵风吹来,林娇娇只觉得寒凉无比,一头栽到了地上。 在朦胧之中,她看见黄菊正向她走来,要拉着她一起被杖毙…… 林棠棠看着这一幕,意犹未尽。 这才是一个开端。 前世林娇娇要了八万将士的性命,她恨不得让林娇娇尝尝八万次的痛苦。 这次反击,林娇娇既失了心腹,在杨琛心中也埋下了一颗不信任的种子。 她要让这颗种子,长成参天大树。 林棠棠笑着离去。 杨晓看着林棠棠又一次占据了上风,心中不爽到了极点。 走到院子门口时,林棠棠对着香雪大声道,“今日这身衣裳沾了一些泥,我们去宝衣阁看看,据说那里的衣服,是京城最好看的。” “是,姑娘。”香雪笑眯眯地应下。 杨晓不甘的心中涌上了一丝嫉妒。 因为那套头面,前日母亲跟她说,这一个季度,都不会给自己裁制新衣了。 她也好想要宝衣阁的时新款式! 夜里。 杨晓的丫鬟紫杏走到杨晓跟前,面色不快,“小姐,听说今日林棠棠去宝衣阁买了许多布匹回来,给大房与二房的小姐们,都送了一匹呢!” “我的那些庶出妹妹也送了?”杨晓连忙问道。 “是的。”紫杏不满地嘟嘴,“就只有您一人没有!” “她太过分了!”杨晓气得拍桌,“她难道不知,我才是她未来正经的小姑子吗?她去讨好她们干什么?” “是呢!奴婢也觉得林棠棠的目光着实短浅了一些。”紫杏在旁打抱不平。 谁家嫂嫂跟小姑子没有一点矛盾与争吵? 但是,面子上终究还是要过得去啊! 林棠棠这样做,明摆着膈应人。 “她如此厚此薄彼,我要找母亲说去!”杨晓气冲冲地,奔向余氏的房中。 余氏听到杨晓的告状,心中十分不快。 从来都只有她针对林棠棠,什么时候轮到林棠棠针对她女儿了? 她当即沉着脸,“红梅,你去东苑,把林棠棠给我喊来!” 她就不信,自己出面,林棠棠还敢给自己女儿气受! 红梅连忙应下,匆匆离去。 此时,林棠棠正在给秦墨安斟茶,浓郁的茶香沁入鼻尖。 林棠棠将最近侯府的事,说给秦墨安听。 又讲了自己的判断去:吴雄起疑心了。 “你还算敏锐,吴雄的人手,已经铺开再查这件事情了。”秦墨安面上有些疲惫,喝了一口茶,甚为提神。 “我已经让香雪将宋茹儿住的地方都清扫干净了,应该不会有痕迹。至于宋茹儿那边,她就算没按之前约定的说辞应对,也猜不到我头上。” 林棠棠看着太子,小心地措辞。 不知为何,她觉得今日太子情绪不佳。 “还是留了尾巴。” 秦墨安放下茶杯,“吴雄的人,在一个砖缝里,找到了一道木安寺的平安符,那个平安符外面套了一个小荷包。” 林棠棠手一滑,杯子差点从手上掉落。 那个平安符,是她的。 荷包上有北境特有的针法。 当时,她回到侯府后,才发觉平安符不见了。 她还以为,是掉落在来京的路上。 没想到,竟然是掉落到了宋茹儿居住的地方! 吴雄一旦拿到这道平安符,很容易猜测到自己头上。 “殿下!臣女大意了!可有补救之法?”林棠棠鼻尖冒汗,努力稳住心绪。 秦墨安看着汗涔涔的林棠棠,默不作声。 此时,香雪走进来汇报。 “殿下,姑娘,刚刚城东起了大火,但只烧了一栋民居。” 城东? 林棠棠抬眸,惊讶地看着秦墨安。 原来,他什么都考虑到了。 她颤着声向秦墨安行礼,“殿下,臣女叩谢了。” 第55章 丢脸!林棠棠让杨晓难堪 秦墨安看着,默不作声。 此时,香雪走进来汇报。 “殿下,姑娘,刚刚城东起了大火,但只烧了一栋民居。” 城东? 林棠棠抬眸,惊讶地看着秦墨安。 原来,他什么都考虑到了。 她颤着声向秦墨安行礼,“殿下,臣女叩谢了。” 因为出汗,林棠棠额上的纱布被浸湿。 纱布上涂抹的胭脂,层层晕染开来,如同血红色的蔷薇,夺目而又刺眼。 她唇角轻颤,眼波流转中,有懊恼,又夹着逃过一劫的庆幸。 “孤曾多次提醒,下手不要太软。你现在面对的是,在朝堂经营多年的要员,莫要小瞧了他们的手段。只要方向对了,他们可以从一句话查清一个人。稍有差池,你项上人头不保。” 秦墨安的口气无起伏,但是林棠棠却听出了一丝怒意。 她连忙低着头应是。 吴雄不是侯府的妇人,再小的破绽一旦被他抓住,也会导致她满盘皆输。 要想不留任何现场痕迹,一把火烧了宅院,是最合适的方式。 “罢了,起来。”秦墨安看了林棠棠一会,将茶杯放到了桌上。 林棠棠起身,赶紧添上茶水。 “下次,手段干脆,对待敌人狠辣,就像你在北境时那样。” 秦墨安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闹大了,左右有孤担着。” “诺,谨遵殿下吩咐。”林棠棠应道。 她不是不狠辣,而是,这里跟北境不一样。 北境的敌人,是面对面的,直接比武力值。 但是这里的敌人,都是笑面虎,杀人不见血,凭武力,是杀不完的。 为救父兄,她只身来京,只能先虚与委蛇,步步为营。 但太子不同,他身居高位,杀伐果断,腕力与手段非常人能及。 以前,她与太子虽然是盟友,但不想给他添麻烦,怕惹烦了他; 但今日太子所言,无疑是给了她一个兜底。 以后,她也可以将事情闹大些。 “孤给你的信鸽要用起来,宫中事务繁忙,若是碰到紧急情况,让它们传信。” 秦墨安扫了一眼树上,“以后南立就专门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南立武艺高强,你要用好他。”秦墨安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殿下,这两日能否再借我几个人吗?”林棠棠跟在秦墨安身后,讨好道,“我对付崔氏,需要人手。” 太子才给她善后,她也要一表衷心才好。 “可以,让南立安排。”秦墨安颔首。 南立从树上下来。 在尚书府书房。 吴雄久久没有得到线报。 他拿着兵书在屋内走了几步。 “大人,不好了!”亲随走了进来,神色慌张。 “我们派出去查探的人,全部死了!”亲随因为心急,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往日利索。 “死了?怎么死的?”吴雄眼神一凛,如同利刃要破鞘而出。 “被烧死的!昨夜城东一处民居宅大火,我们的人全部被烧死了……”亲随舌头有些发颤。 “全部烧死?这幕后之人,可真是胆大包天啊!”吴雄将兵书往案桌上重重一摔,“查,给我彻查!” “可是,现场只剩下灰烬了……”亲随小声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是人为的,都会留下痕迹。”吴雄目光如鹰。 “是,小的这就去派人再查……”亲随准备离去之时。 “慢着,去罗驰那里看看,宋茹儿醒来了没有?” 吴雄叫住了亲随,叮嘱了一句,“她醒了立马来告诉我,我要从她嘴里套出一些线索。” 亲随连连点头。 秦墨安走后不久,林棠棠换了一身衣裳,跟着红梅来到了南苑。 余氏半眯着,面露凶光,“林棠棠,今日布匹一事,你作何解释。”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侯夫人你看到的那样。”林棠棠径直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小口饮茶。 方才出的汗太多,现在口中正渴。 “大房、二房的所有小姐都有,为何独独没有晓晓的?”余氏见林棠棠自己拿起茶杯饮水,心中的怒意又增加了一分。 “杨晓屡次找我麻烦,今日还跑到东苑搅局,坏我心情。”林棠棠看向余氏,“若是侯夫人是我,你会如何做?” 余氏被问得一噎。 “晓晓年纪小,不懂事,你是她未来的嫂嫂,不应该跟她计较这么多。” “小?我若没记错,她只比我小半岁?她都要嫁人了,还能称‘小’吗?” 林棠棠轻嗤一声,笑意不达眼底,“何况布匹是我出银子买的,我想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 “林棠棠!” 余氏面上增了一声恼色,“虽然是你出的银子,但是你不能厚此薄彼,让晓晓难堪,她是侯府嫡长女,也是侯府的门面,你不能拆她的台。” 香雪闻言,忍住想要挥拳的冲动。 明明是侯府厚此薄彼在前,侯夫人凭什么说自家姑娘? 林棠棠对着香雪眨了一下眼睛。 接着垂眸,淡声问,“那侯夫人的意思是?” “听说你后日还要带府中的几个姑娘们去宝衣阁?”余氏喝了一口茶。 “是。快到沐春节了,给她们选一些时新的衣裳,好在节日上穿。”林棠棠回道。 沐春节是大奉国贵女聚集赏春的盛宴,一般在二公主府举办,皇后也会出席。 “就只带晓晓去,今日她们都得了布匹,也够做一身衣裳了。”余氏一听林棠棠的用意,立马开口。 林棠棠不乐意,“可是,我已经跟她们说好了,要是临时反悔,不太好。” “这有什么?侯府是我管家,她们都得听我的。”余氏当即沉下脸,“林棠棠,你住在侯府,这点小事都不听我的吗?” 又朝着周嬷嬷说道,“去通知侯府的小姐们,我头风又犯了,后日一早需要到小佛堂给我祈福。” 林棠棠低着头,不啃声。 嘴角却漾开了一抹笑意。 余氏见林棠棠沉默,以为她是被自己威慑到了,心中得意起来。 明日,只有杨晓一人去宝衣阁买衣裳的话,她今日丢的面子,就能找补回来了。 林棠棠回到东苑后,香雪忍不住问道,“姑娘,你方才为何冲我眨眼睛?” “傻丫头,你猜?” 香雪看着林棠棠笑盈盈的,没有一丝委屈之意,恍然大悟,“姑娘,你是故意的!” “对,我就是想让杨晓去宝衣阁,这一招叫做请君入瓮!”林棠棠眨眼一笑。 香雪也跟着笑了,“姑娘主意多。姑娘想让杨小姐去宝衣阁,为何不直接说,非要拐这么大一个弯?” “就是要她们觉得我是被迫的,日后我才好脱身。” “脱身?” “嗯,后日你就知道了。你去跟侯府的小姐们做好解释工作。” 今日余氏为了捧杨晓的面子,以权势压制大房与二房的其他姑娘们。 众口铄金,来日,她们反噬起来,够侯夫人受的。 “姑娘又在憋大招。”香雪说。 林棠棠补充了一句,“对了,明日,给府里的每个小姐都送一坛上好的北境风味早酒。” 在大奉国,信奉适量饮酒能养颜,一些贵女有吃早酒的习惯。 杨晓晨起用膳也会小酌几杯。 但北境的酒,比京中的酒,度数高,味道好,却容易上头。 这早酒,也将成为林棠棠的助力。 林棠棠褪去衣裳,躺在床上,细细思索着自己的计划,反复推敲每一个细节。 戏台已经搭好,剧本框架已构思好,只等杨晓与崔氏女登台对垒了。 第56章 开撕!杨晓撕逼崔氏女 后日一早。 杨晓打扮得花枝招展,跑过来跟余氏请安。 “我家晓晓真是貌美。”余氏夸赞了一句。 “都说女儿肖娘,女儿这不是随了母亲?”杨晓一句话,将余氏哄得心花怒放。 “就属你嘴甜!”余氏拍了拍杨晓的手。 母女俩聊得正欢时,周嬷嬷走进来禀告。 “夫人,林姑娘已经准备出发了。” “行了,去,挑选好看的衣裳。”余氏点了点头。 杨晓从南苑走出来时,正巧碰见府中的其他几个姑娘们。 她们收到余氏的任务,要去小佛堂给余氏祈福,因此穿得十分素。 在看到杨晓这一身庄重的打扮后,她们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窜出来了。 “姐姐,你现在要出府吗?不用给母亲祈福吗?”大房的三小姐杨玉问道。 她生母柳姨娘十分受宠爱,靖北侯去南境考察水利半年,只带了她一人。 因此,她虽是庶女,但是吃穿用度都跟嫡女所差无几。 “妹妹,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我自有母亲安排,没空跟你在这里闲聊,你不要耽误我。”杨晓不耐烦,急冲冲地朝着大门走去。 “你!”杨玉看着杨晓匆匆离去的背影,不满地大喊,“明明是你耽搁我们,让我们去不成宝衣阁!” 杨晓听到声音,头也不回。 她是侯府的嫡长女,别说耽搁她们逛宝衣阁,就算让她们都禁足,都是使得的。 杨玉再嚷嚷也是无用。 杨晓走远后,几个小姐上来安抚杨玉,“三姐姐,生气也无用,现在侯府是侯夫人主事,杨晓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自然会紧着她一些。” “呵。”杨玉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走。” 等姨娘回来,她定要告状! 远处,林棠棠将这一幕都收到眼底。 她噙着一抹淡笑,上了马车。 杨晓也跟着坐了进来。 一路无言。 快到宝衣阁时,香雪忽然感叹了一声。 “姑娘,也不知道昨天的那件蝴蝶百花裙,今日做好了没。” “什么蝴蝶百花裙?”杨晓一听来了兴致。 “昨日,我们来到宝衣阁,看到宝衣阁新请的金牌绣娘,正在绣一件镶金百褶长裙,采用蜀地失传绣法,以花样为底,上面绣了一百零八只栩栩如生的银色蝴蝶。据说,走动起来,这些蝴蝶迎风招摆,像是真的一样,好看极了!” 香雪面上有些沮丧,“本来前日姑娘想买下,可惜绣娘说还有一些边没有收好,如果要采购,需要今日一早去店里抢。” 杨晓听得心潮澎湃。 不用去现场看,她便能够想象到那件裙子有多么美了。 要是能够穿着这件裙子出席沐春宴,那她一定是宴会上最亮眼的贵女。 “林棠棠,今日,我就要买这件衣裳。”杨晓看着林棠棠。 “杨小姐,可那是我家姑娘看上的……”香雪不满地嘟着嘴。 “你家小姐头上的伤还没好呢,穿这么花里胡哨的不合适。” 杨晓看了一眼林棠棠额头上的伤口,“林棠棠,你今日若是将这件衣裳买给我,我回去定会在母亲与哥哥面前说你好话的。” 香雪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杨晓真是自以为是,以为自家姑娘非要讨好他们侯府一样。 “如此,我也只好割爱了。”林棠棠惋惜道,“今日,我便挑选其他款式。” 杨晓高兴地点了点头。 果然,只要搬出自己的母亲与哥哥,林棠棠还是能被她拿捏的。 “只不过,也不知道这件衣裳,能不能顺利抢到……”林棠棠说道。 “肯定能抢到的!”杨晓捏紧了帕子,有心兴奋与期待。 一到宝衣阁,杨晓便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直奔店内。 “伙计,快将你们那件蝴蝶百花裙拿来!” “蝴蝶百花裙,我要了!” 除了杨晓的声音,还有一道霸气的女声。 是崔兰香。 两人对视一眼。 连带两人的丫头一起,四人匆忙跑向衣裳展台。 只见一件精美绝伦的蝴蝶百花群,挂在展架上。 两人眼中泛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她们都伸出了手,抓住衣裳不肯放手。 “这件衣服,是我的!” “是我的!” 杨晓个子比崔兰香高,力气大,用力一扯,崔兰香身形踉跄了一下,丫鬟连忙扶住她,才没有摔倒在地。 杨晓趁着崔兰香愣神的瞬间,一把扯过衣裳,直接往身上一披。 “这件衣裳我披了,是我的了!” “不行!这件衣裳是我的!杨晓,你别跟我抢,否则我姑母……”崔兰香语气中带着威胁。 为了做好太子妃,她近日不断打听太子的喜好。 根据东宫的一个嬷嬷的消息,太子喜欢银色的蝴蝶。 若她能吸引蝴蝶,肯定能得到太子青睐。 她当然没这个本事,正沮丧时。 丫鬟从宝衣阁回来,说看到了一件快完工的蝴蝶百花裙。 当下,她便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蝴蝶百花裙上,不就有银色的蝴蝶吗? 她今天对这件衣裳势在必得。 她姑母是皇后,杨晓要是有眼力,就不要跟自己抢! “否则怎样,你要仗势欺人吗?”林棠棠在一旁煽风点火。 “她那是耍赖,我不认。”崔兰香指着杨晓,步步向前,“我从未见过,京中哪个贵女像你这样野蛮的!” 此时,伙计正忙着去内堂找掌柜。 几个丫鬟的注意力也全都在衣裳上面。 忽然,脚下蹿过一个东西,崔兰香被绊得身形一晃,往杨晓身上倒去。 她的手指,来不及收,竟直接往戳向杨晓的眼睛! 大奉国贵女的指甲都留得很长。 杨晓来不及闪躲。 “啊!崔兰香,你居然还跟行凶!”杨晓痛呼。 崔兰香愣住了,她没想真的戳人。 “崔小姐,她有皇后撑腰,在她眼里,我们只是阿猫阿狗呢。”林棠棠又及时补了一句。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崔兰香,你今日伤我,你完蛋了!” 杨晓眼泪直流,一巴掌拍向崔兰香,“就算你家再有权势,我们侯府也不是吃素的!” 她从小到大,都被侯府宠着,什么时候吃过这个暗亏? 就连宝珠郡主,她也敢怼三分。 崔家嫡女,她也不怕! 崔兰香的丫鬟,见自家主子挨打,连忙招呼门外等候丫鬟,“快来人,保护小姐!” 几个鱼贯而入。 杨晓的丫鬟紫杏,有些害怕,“小姐,她们人多一些!” 杨晓见崔兰香得意的样子,心中火气更旺,看了一眼林棠棠,示意她加入。 接着咬牙道,“怕什么!直接干,就完了。” 林棠棠嘴角的一勾。 对,你们直接干,就完了。 她假装抵抗力几下。 此时香雪连忙朝着外面跑去,“救命啊,崔家仗势欺人了!” 不一会,一队人马来到了现场。 崔兰香回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人…… 第57章 逼急!崔兰香碾压杨晓 那人是京兆府左少尹冯友。 一身紫衣,高束马尾,额前散落些许碎发,英气的眉眼中,有一丝桀骜不羁。 她是崔兰香祖父崔絮最年轻的学生。 崔兰香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住手!” 此时,一道威严的喝斥声响起,官兵将混战的人拉开。 出声的是,站在冯友旁边的京兆府右少尹蒋为。 今日两位少尹按照惯例巡视街道,听到宝衣阁有人呼救,匆匆赶来。 此时,店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欲要将门口堵住。 “大人!请救救我们!”林棠棠跪在地上,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身子有些发抖。 “大人,你要为我们主持公道!”杨晓连忙附和。 她发髻已经散落,头上一半的钗环掉落在地上,眼睛虽然没有方才那般疼痛,但是眼皮高高肿起。 “你们是何人,天子脚下,怎能聚众斗殴?”蒋为严厉发问。 “大人,我是靖北侯府嫡女杨晓,今日来宝衣阁订购衣裳,不想此恶女却横插一脚,硬要抢我的衣裳,没有抢到还动了粗!” “大人,是她要抢我的衣裳,我只是正当防卫。”崔兰香走上前来,侧着身子,与冯友拉开了距离。 “你是何人?可是你动手在前?” 蒋为眯着眼睛,打量着崔兰香,“你可知,动手打人是什么罪名?” 此女子发髻完好,衣裳未乱,看起来是斗殴胜利的一方。 如果是她动手在前,她逃不开扰乱治安的罪名了。 毕竟,靖北侯府最近几年蒸蒸日上,他不得轻易得罪。 杨晓得瑟,有京兆府少尹出面,看看崔兰香如何仗势欺人! “我是崔兰香,崔絮是我祖父。”见这位右少尹语气不善,崔兰香直截了当地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崔絮是太傅,女儿是当今皇后。 “啊……这……”蒋为面上一变,方才想要讨好靖北侯府的心思,在听到此话后荡然无存。 他没有见过崔兰香,若是知道她的来历,他方才肯定不会如此疾言厉色。 见蒋为不吭声,林棠棠故意问,“大人,可是有何顾虑?莫不是听说了她是崔氏女,便怕了,不管我们了?” 杨晓也抬头看向蒋为。 蒋为一个头两个大。 一边是世家权贵崔氏女,一边是如日中天的侯府。 他哪边都得罪不起。 “哪有的话?只是此件事情纷繁复杂,一时半会也理不清楚。”蒋为吞吞吐吐。 “哪里复杂了?”崔兰香冷哼一声,“我说她抢我衣裳,她便是抢了。” 崔兰香身上的嚣张之气,更盛了。 她就知道,只要摆出自己的身份,所有人都要敬她三分。 只是除了…… 她抬眸,刚好对上了冯友那双桀骜的眸子。 里面有一丝玩味与探究。 崔兰香快速地别过脸去。 “崔小姐,我们办案时,有一套固定的流程……”蒋为小心翼翼地解释,哭丧着脸,心中快速地思考着应对之法。 “蒋少尹,她们都是官员女眷,这里人多眼杂,你确定要一直耗着吗?”冯友此淡淡地开口提醒。 “女眷?”蒋为灵机一动。 对了,崔家与靖北侯府都是功勋之家,他们的女眷,内廷能管。 何不将这一桩棘手的差事给推出去? 想到此,他面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冯少尹说得对,既然两位都是贵女,请宫中裁决是否更为妥帖?” 崔兰香听到蒋为此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去宫中,正合她意。 “大人此言,是不管此事了吗? 林棠棠意味深长道,“若是入了宫……” 她对着杨晓,露出了同情与遗憾之色。 杨晓心中的火气已经积攒到了顶峰。 方才在推搡的过程中,蝴蝶百花裙已经被扯坏,她很生气; 自己无端挨了几拳,仪容乱了,她疼得龇牙咧嘴; 京兆府的人,不肯主持公道,畏惧崔氏权势,她气得胸口疼; 皇后是崔玉兰姑母,一旦到了宫中,肯定会包庇崔兰香,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借机处罚她。 那她今日受到的欺负,不都白挨了? 今后,还如何在京中贵女圈立足? 万一未婚夫李均因此看轻她…… 一瞬间,杨晓脑中浮现了多个可能。 她“刷”地站起来,愤怒道,“你们京兆府怕了崔氏,维护崔兰香,我可不怕!” “那你试试。”崔兰香看着杨晓,语气嚣张。 仿佛,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女。 其他人都是蝼蚁。 杨晓握紧了拳头,若是眼光能杀人,她早就将崔兰香砍了。 可是,进宫了,她能找谁做靠山呢?谁比皇后更有权势呢? 母亲与哥哥做事瞻前顾后,不一定会为了自己,去跟崔氏叫板的。 “崔小姐好自信,莫非觉得你进了宫一定会赢?”林棠棠继续在两人中间拱火。 “你说呢?”崔兰香看着杨晓与林棠棠,面上不屑。 “可宫中除了皇后娘娘,还有陛下呢。”林棠棠此言一出,瞥了一眼杨晓的表情。 杨晓目光亮了亮。 她听说过,陛下英明果断,公正无私,是位明君。 若自己有机会跟陛下陈情…… “呵,异想天开!你们无一官半职,陛下岂会见你们?” 崔玉兰拨开人群,嘲笑一声,“今日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我都会去皇后娘娘宫中,等着裁决!” 说罢,乘坐马车扬长而去。 京兆府的人见状,也撤离了。 围观的人看着崔兰香这副嚣张的模样,议论纷纷。 “这个崔小姐,来头比杨小姐大啊!” “这下,杨小姐惨了……” …… 又有一道声音响起,“我想起来了,宫门口有灯闻鼓,若是谁敲响登闻鼓,陛下定会接见!” 杨晓心思微动。 她不能坐以待毙,这不失为一条出路。 但若是贸然敲响登闻鼓…… 她手心冒汗,有些犹豫与紧张,看向林棠棠。 “你觉得……” “如果,直接入宫,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杨小姐,你甘心吗?” 林棠棠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她,“你不过是想为自己讨一个公道,这不对吗?还是说你不敢?” 酒壮人胆,加之不肯吃亏的性格,杨晓当即点头, “对,为自己讨一个公道,理所应当。” …… 人群中立马有人带头发言,“杨小姐勇气可嘉!” 杨晓此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加上热心人的起哄,她当即说道,“走,去宫门口,敲登闻鼓!” 林棠棠跟在身后,眼中闪过一丝浅笑。 只要杨晓敲响登闻鼓,侯府接下来就惨了。 第58章 告御状!登闻鼓响 崔兰香站在坤宁宫外,使劲用帕子揉了揉眼睛。 皇后正在用膳,听到娘家侄女来了,心情甚好。 “给兰香添上一副碗筷。” “姑母!”崔兰香鼻子带着哭腔,一见到皇后,便扑到她的怀里。 皇后见平常娇花一样的人儿,眼眶通红,又隐忍着不哭,心一下子被拽紧了。 “怎么还哭上了?可是受什么委屈了?” “没有,兰香没有委屈,只是太想念姑母了。”崔兰香想咬着唇,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与方才在宝衣阁的嚣张模样,判若两人。 “你来说。”皇后看向崔兰香的婢女阿圆,严厉问道。 侄女自小娇养,平常霸道的性子她是知道的。 今日,她哭成这样,却一言不发,肯定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何人让她受了委屈? 这是在打崔氏的脸面! “回禀皇后娘娘,今日靖北侯之女杨晓跟小姐抢衣裳,没有抢成,还对我们小姐动粗……”在来宫中的途中,崔兰香早就已经跟阿圆对好说辞。 反正杨晓也动了手,干脆就将责任推到她身上好了。 届时,杨晓要承受皇后的雷霆之怒! 她要借此扬名立威,让那些对她不服气的贵女看看,她多受皇后宠爱! 看以后还有谁不知天高地厚,敢跟她抢东西! 皇后闻言,勃然大怒! 靖北侯府,一个小小的侯府而已! 本来已经没落了,不过是最近三年得到陛下的青睐,他们就敢如此嚣张了吗? 她父亲崔絮还没有致仕,她这个皇后也还在呢! 他们便敢如此嚣张,不将崔氏放到眼里了吗? “去,将杨晓给我传来!本宫要看看,她哪里来的勇气与底气,敢跟我们崔家叫板!” 内监很快领旨出了宫。 在靖北侯府,余氏带着众人从小佛堂里面出来,跪着聆听皇后的口谕。 “皇后口谕,命靖北侯之女杨晓,速速进宫!” “公公,小女此前去宝衣阁看衣裳去了,还未回府。我这就让人去宝衣阁唤她。”余氏讨好道,让周嬷嬷拿了一个荷包,塞到内监手中。 哪知,一向对钱财来者不拒的内监,却冷着脸,不肯接受。 “侯夫人的心思,还是花在管教自己小姐身上。” 余氏心中一慌,杨晓是不是闯祸了? 她催促着周嬷嬷,亲自出去去打听。 不久后,周嬷嬷面色慌乱地跑了进来。 “夫人,小姐不在宝衣阁……” “什么?她怎会不在宝衣阁?” 余氏站起来,“那可打听到,她去了何处?” “听说,小姐,她,她……”周嬷嬷吞吞吐吐,一脸为难。 “快说!” “我打听到,小姐今日跟崔家小姐起了冲突,双方闹得不愉快,现在……”周嬷嬷看了一眼内监,面上纠结。 “你说,咱家要回宫跟皇后娘娘复命了。”内监端着茶,眸色清冷。 “听人说,小姐现在去敲登闻鼓了!”周嬷嬷心一横,说了出来。 “什么?!”余氏跌坐在凳子上,面色大骇。 杨晓这下,要惹大祸了! “杨小姐好能耐,咱家先回宫了。”内监闻言,将茶碗一放,匆匆回宫。 “快,去告诉世子,让她务必拦住晓晓,不要敲响登闻鼓!”余氏立马吩咐。 她的头开始又疼起来。 因为只有这一个女儿,自己从小娇惯杨晓,没想到竟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那登闻鼓一响,侯府与崔家的梁子,就彻底结下了! 得罪了崔氏,以后侯府的麻烦就多了! 余氏按着太阳穴,心中惴惴不安。 如今,她只能祈祷,杨琛能够尽早抵达宫前,拦住杨晓。 这厢,杨晓已经来到了宫前。 她看着有一人高的大鼓,心中有些发抖。 她拿着有些落灰的鼓杵,犹豫道,“真的要敲吗?” “杨小姐,今日的苦主是你。”林棠棠叹了一声,“崔氏女现在已经进宫了,不知道是不是在皇后面前抹黑这件事情……” 杨晓握着鼓杵的手紧了紧,是啊,横竖都会进宫。 她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鼓杵放到鼓面上。 不想,一个石子忽然从暗处飞来。 “咚咚!” 登闻鼓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响彻四周。 “这……”杨晓回头,却没看到任何人影。 可是。 只要登闻鼓一响,负责的内监便会闻声而来。 皇帝也会在收到线报。 杨晓正晃神时,一个内监走上前来。 此时,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是关于太子妃人选的折子。 皇后已经用印,只等他朱批。 内监匆匆奏报,“陛下!登闻鼓响了!” 皇帝拿着折子,神色一振。 登闻鼓已有三年未曾响过了。 上次登闻鼓响时,查出了有人贪墨军粮一事。 现在…… 皇帝眼中冒着精光。 “将敲鼓的人,给朕带进来。” 不一会,杨晓与林棠棠来到了勤政殿内。 杨晓以前只到过后宫,但从未踏足秦政殿。 她有些颤抖地走进大殿,两人行了一礼。 “你是何人?”皇帝坐在龙椅上,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女子。 “臣女杨晓,是靖北侯之女。”杨晓额头抵着地面。 “臣女林棠棠,今日陪杨小姐而来。”林棠棠回道。 “杨晓,你所奏何事?”皇帝语气威严。 “臣女今日被崔兰香仗势所欺,京兆府尹无法处理,臣女……臣女无法,只得求见陛下。”杨晓斟酌着用词。 想到今崔兰香所作所为,她的眼眶骤然红了。 皇帝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一人眼皮高高肿起,发髻散乱,满脸狼狈。 一人头上缠着纱布,还染着血迹。 若是在平常,他觉得这不过是女儿家的打闹,交给皇后裁决即可。 但,此时,他看了一眼奏折上拟定的太子妃名字,正是崔兰香。 “如何欺你?” 他将御笔放到一旁,眼中晦暗不明。 第59章 暗流!将侯府架在火上烤 秦墨安听到了登闻鼓的鼓声。 他斜倚阑干,唇畔似笑,衣袖被清风微微吹起。 “殿下,登闻鼓三年后再响,不知陛下又要借机对哪家下手了。”太子詹士徐峰走到一旁,看向秦政殿的方向。 三年前,有人敲响了登闻鼓,以贪墨军饷为由头,将先皇后的母族,太子外祖王氏一族告到了殿前。 最终,王氏一族背叛流放偏远南地,太子也因此被收回了兵权。 “崔家。”秦墨安轻嗤一声。 徐峰闻言背脊一僵,神情警惕,看向秦墨安,“殿下,莫非这次又是冲着您来的?” 崔氏背后是继后。 继后多年无子,只孕有一位公主。 秦墨安作为太子,七年前先皇后离世之后,交由继后继续抚养。 她对待秦墨安,尽心尽力。 三年前,王氏倒台后,崔氏便自称为太子的“外家”。 “不是。” 秦墨安淡淡,“崔氏该敲打了。” 在坤宁宫。 内监从侯府回到宫中后,将杨晓去敲登闻鼓的消息汇报给皇后。 “竖子!大胆!” 皇后听完后,面色一沉,手上的金筷重重一放,发出清脆的响声。 宫人连忙跪下。 崔兰香也不敢多言。 皇后胸口起伏,仔细一想,猛然看向崔兰香。 对上皇后审视的目光。 崔兰香面上一慌,连忙跪在了地上,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皇后盯了她好一会,没有出声。 越是沉默,崔兰香就越紧张。 她知道自家姑母平时对她和颜悦色,一旦沉默不言,就是动了大怒。 崔兰香手中的汗,几乎要将手上的帕子浸湿。 “你还不从实招来?” 半晌,皇后才开口。 杨晓都敢去敲登闻鼓了,那便说明此事绝对不是崔兰香说的那样。 “是兰香不对……”崔兰香吞吞吐吐将宝衣阁的事情,和盘托出。 “糊涂!”皇后气得破口大骂。 崔兰香被训斥后,泪流满面。 以前,她碰到事情,都会将事情指摘到其他人身上,然后在皇后面前卖惨,屡试不爽。 皇后也多次为她撑腰。 可现在,她没想这一招竟然翻车了。 “哭,遇到事情就知道哭!你平常的修养呢?” 皇后听到崔兰香的哭声,揉了揉太阳穴,“登闻鼓三年未响,可一旦响起,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皇后叹了一口气,“陛下会高度重视此事,御史台,会紧盯着崔家。在太子妃人选确定的关键时刻,你怎能如此不谨慎?” 若是崔兰香早跟她说明实情,现在哪里会这么被动? 崔兰香闻言,重重地跌坐在地上,脸上的气色全无,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来人,将那个说谎的丫鬟绑起来,起驾去勤政殿。”片刻后,皇后当机立断,让人将阿圆绑住。 这件事,要有人顶罪。 皇后一行人来到通往勤政殿的廊道上,碰到了匆匆赶来的杨琛。 “皇后娘娘万福。”杨琛行了一礼。 “本宫可不敢担你这声万福,你们侯府,心眼多着呢。”皇后冷哼了一声。 “侯府对陛下与娘娘忠心耿耿,绝对不敢有其他心思。”杨琛垂着头,态度恭敬谦逊。 可落到皇后眼中,便成了一头狼故意伪装成羊。 “你们侯府遇上一点小事都,敢随意敲登闻鼓都,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娘娘,您误会了,舍妹她是一时糊涂……”杨琛极力辩解。 “杨琛,你果然是手断了,连自己妹妹都管不住了。”皇后看了一眼杨琛手臂上的绷带,嘲讽了一句,扬长离去。 杨琛心中叫苦连天。 他虽然不是崔氏一党,但是从来也不会与崔氏直接交恶。 侯府现在实力不足,面对事情,最多在暗处出击。 杨晓此举,是将侯府架在火上去烤! 在秦政殿。 杨晓将事情的经过细细地说了一遍。 “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崔氏女仗着有家族撑腰,行事嚣张,杨小姐是侯府嫡女,尚能被她们当街殴打欺辱,若是遇上普通百姓,岂不是能任意被他们杀之? 今日之事,京中许多百姓都亲眼看到,传出去,恐有损陛下的声誉啊!” 等杨晓说完,林棠棠在旁边适时补充。 皇帝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冷下来。 崔氏行事,现在如此放肆了吗? “周海!”他喊了一声。 一个侍卫匆匆而入,“立马核查。” “陛下,臣女所言句句属实,求陛下给臣女一个公道。”杨晓磕头。 “放心,朕自会查清此事,不偏袒任何人。” 皇帝拿起御笔,准备在定太子妃人选的奏折上画一个叉。 内监此时进来禀告:皇后带着崔玉兰过来请罪了。 杨晓心中紧张不已,生怕有什么变数,慌张地看向林棠棠。 林棠棠朝她点了点头。 皇帝放下御笔,“让她们进来。” “陛下,臣妾有罪,请陛下责罚!” 皇后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是吗?你有何罪?”皇帝漫不经心问道,没有喊皇后起身。 “臣妾失察,没有管束好崔氏之人。” 皇后喊了一声,“将那个行事无状的人,带上来。” 阿圆被绑了上来。 林棠棠看着阿圆,上午在宝衣阁时还面色红润,现在面如死灰,黯淡无光。 “陛下,此丫鬟先是怂恿主子对付侯府小姐,后又仗着崔家之势,恶意打人。臣妾知道后,便将她绑住,任陛下责罚。”皇后说道。 “哦?殴打侯府小姐一事,都是刁奴所为?”皇帝问道。 “陛下,崔兰香本无心伤人,她今日也受了伤,宝衣阁一事发生后,她自觉不妥,便跑到臣妾宫中请罪,现在,连膳食都未曾用过。”皇后说完,崔玉兰抬起头来,眼睛红肿。 她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一条带血的划痕,“陛下,请看。” 杨晓大惊,崔兰香什么时候受伤了? “杨小姐,此前是我不对,我当时态度不好,又差点摔倒了,才失手戳到你。” 崔兰香一改之前跋扈的口吻,语气恳切,“杨小姐受的伤,我会负责到底,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 言下之意便是,想要私了。 “你,你!”杨晓被崔玉兰的变脸,给整懵了。 崔玉兰此时的说辞,似乎找不出破绽。 确实,除了戳到杨晓,出拳的都是她丫鬟。 林棠棠余光瞥向皇后。 皇后的手段,非常人能及。 这件事发展到现在,皇后成了其中最大的变数,杨晓告御状能不能取得预期的效果,一切都成了未知数。 果然,皇帝听到皇后与崔玉兰的话后,看向杨晓,“杨晓,你可愿意原谅崔氏?” 第60章 内斗!侯府相互撕咬 杨晓咬牙。 现在崔兰香将宝衣阁一事,归结为意外失手,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丫鬟身上。 明明她在宝衣阁时,万分嚣张,现在却在这里扮好人。 杨晓看向林棠棠,希望她能说几句话。 林棠棠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见皇帝皇后、崔兰香都看着她,杨晓最终只得低头闷闷回道,“臣女但凭陛下做主。” 她听林棠棠讲过,以前敲登闻鼓的人,被证实所言非虚后,便会受到陛下的嘉奖。 可现在,她若是答应了催兰香的私下求和,这些奖励还会再有吗? “既如此,那崔家便尽早做好补偿。”皇帝说完,看向皇后,“下不为例。” “诺。”皇后应声,起身准备退下时,无意中撇到了御桌上还未朱批的奏折,心中一紧。 走出大殿后。 杨晓觉得今日一切都像是在梦中一般。 直到杨琛过来喊来,她才缓过神来。 “哥哥!”杨晓一见到杨琛,鼻子发酸,直往他怀里扑。 从上午被打,到进入大殿面圣,杨晓这一天的心情如乘坐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 她看到杨琛,心中委屈的情绪爆发了。 杨琛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安抚她。 反而是避开了身子,朝着杨晓冷淡道,“先坐马车回府。” 说完,他径直往宫门口走去。 他方才一直等在殿外,对大殿里发生的事情略知一二。 但是,他没有贸然求见。 今日这一切来得太快太忽然,他需要回府从长计议。 林棠棠冷眼看着这一切,与杨晓分开上了马车。 马车上,杨琛都绷着一张脸,杨晓一阵心慌。 一路无言。 在靖北侯府门口,红梅腿都站僵了。 她按照余氏的吩咐,在此等杨晓。 看到两驾马车驶入巷子,她立马迎了上去。 “世子,小姐,夫人有请。” 一行人来到南苑。 “母亲,晓晓好想你!”杨晓见到余氏,连忙奔了过去。 “啪。” 哪知,余氏迎面一巴掌拍向杨晓。 杨晓的脸上瞬间起了五个红指印。 “母亲!”杨晓不敢相信,一向最疼爱自己的人,此时却对自己暴力相向!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去敲登闻鼓!”余氏脸上怒容未消,声音严厉。 “我,我,今日被崔玉兰打了……”杨晓被这一声质问给吓到了,小声地解释缘由。 “就算被打了,你也不能去敲登闻鼓啊!” 余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继续指责,“你如此明目张胆地得罪了崔氏,你有考虑过侯府吗?” 杨晓闻言,身形晃了晃。 明明,今日她是受害者,母亲却不闻不问,还要怪她得罪了崔氏。 杨晓眼中强忍着的泪水,奔涌而出,“母亲,我还是不是你的女儿?我被人欺负了,你就只关心侯府,不关心我吗?” 余氏沉着脸。 没有侯府,其他一起都是空谈。 “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吗?你今日虽然让崔氏低头了,可她们明日会有更多花样来折磨你!” 杨晓愣住了。 她当时被激到了,只想出一口气,没想这么多。 余氏看向站在一旁的林棠棠,心中不顺,“是不是你怂恿晓晓去敲登闻鼓的?” “侯夫人不要信口雌黄,我从未说过。” 林棠棠面不改色,“何况,当初是你硬让杨晓跟我去宝衣阁,不然,哪里来这么多纠纷呢?” “那你怎么不劝着,跟着起什么哄?”余氏问道。 “杨小姐要去,我能拦住吗?夫人口口声声责难杨小姐,可曾想过,若她不去敲登闻鼓,崔玉兰去皇后面前告状侯,照样也会为难她!” 林棠棠看了一眼杨晓。 杨晓觉得林棠棠说得很对,母亲就是不关心她,只想着侯府。 “今日,是何人让你去敲登闻鼓的?” 杨琛皱着眉头问道,“不然,你哪来这个胆量?” “哥哥莫要小瞧我。” 杨晓抹了脸上的泪水,脸上不服气,“我就是知道。” “好好说话。”余氏厉喝了一声。 杨晓吓了一跳。 “我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杨晓眼泪流得更凶了,“当时现场很多人为我打抱不平,有人出了这个主意。” “此人目的不善,你去查查。”杨琛对着双瑞说了一声。 他看着哭哭啼啼的杨晓,心烦意乱,“这几日,你便在自己的院子里,想清楚了再出来。” 余氏也点了点头。 杨晓睁大了眼睛,“不,母亲,哥哥,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看着杨晓被嬷嬷拉走,林棠棠嘴角上扬。 杨晓,你今日总算尝到了被亲近的人伤害的滋味了! 接下来,还有更多“惊喜”等着你,你便好好享用。 今后,侯府内乱,将是常态。 人性都是自私的,在没有伤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下,一团和气; 但若触及到自己的利益,便会相互撕咬。 这次,余氏与杨琛禁足杨晓,便是最好的证明。 回到东苑后。 “香雪,宝衣阁那里都处置妥当了?”林棠棠接过香雪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汗。 “姑娘放心,所有人都换了。”香雪保证,这次绝对不会留下尾巴。 “给崔兰香捎信的那个嬷嬷,殿下已经换掉了吗?”林棠棠提醒道。 “姑娘放心。”香雪点头。 林棠棠喝了一口茶,提笔写信,“明日你将这封信投到御史信箱。” 今日,皇帝虽然没有责罚崔兰香,但心中对她的德行肯定产生了质疑。 她还要借侯府,再烧一把火,让崔兰香彻底当不成太子妃。 此时,李嬷嬷慌张地走进来,急急汇报。 “姑娘,方才有探子来报,宋茹儿醒了,吴雄正在赶往罗府,要去审问她。” “我知道了。”林棠棠点头,在香雪耳边轻声说道,“你这样做………” 香雪离去后,李嬷嬷给林棠棠拿了一套干净的中衣。 李嬷嬷转身的瞬间,林棠棠怔了一下。 她一直觉得李嬷嬷跟一个人很像,现在答案呼之欲出。 李嬷嬷跟李均的父亲,李国公长得很像。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嬷嬷,你曾是李国公府上的人吗?” 李嬷嬷身形一僵。 第61章 背锅!杨琛被当作活靶子 “姑娘,你看出来了。”李嬷嬷眸色隐晦,声音低了下来。 两只手,垂在身侧。 “嗯。” 林棠棠看着李嬷嬷的脸,“你跟李国公是兄妹?” 李嬷嬷垂在两侧的手不由地握成拳,咽了咽口水,顿了半晌才哑着嗓子道,“是。” “为何不见嬷嬷回李国公府呢?”林棠棠不解。 如果她是李国公府的小姐,当时为何要到宫中做嬷嬷呢? 做国公府的小姐,比宫中嬷嬷自由与体面多了。 “我已与国公府割袍断义,不想回去。” 李嬷嬷眼眶变红,浑身有些颤抖,酝酿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你……” 林棠棠见状,将帕子递到李嬷嬷跟前,“嬷嬷,擦擦眼泪。若是往事让人痛苦,就让它随风消散。嬷嬷若不想说,我不会再问。” 李嬷嬷闻言,愣住了。 二十多年前,她从国公府狼狈出逃时,碰到了一个贵人。 贵人收留她的第一句话便是,“若是往事让人痛苦,就让它随风消散。” 记忆的城墙一旦被打破,往日的恩怨与愁绪便如同烈风一样,迎面扑来,带来了一场心中的滂沱大雨。 李嬷嬷瞬间泪水决堤,滑过已经长有皱纹的面颊。 “嬷嬷,我不是故意的……” 林棠棠从未见过李嬷嬷如此伤心,连忙握着她手,温声安抚她。 自从行宫相遇,李嬷嬷给她的感觉是:做事利索,为人温和。 在她身边的这段时间,李嬷嬷如同太阳一般,温暖着自己,是她强大的后盾。 “姑娘,这不怨你。” 李嬷嬷声音哽咽,“我先出去平复一下情绪。” 说完,抹了一把泪,匆匆逃离房间。 正好遇上迎面而来的秦墨安。 “殿下万福。”李嬷嬷行了一礼。 秦墨安颔首后,她急忙离开。 他看向林棠棠。 “殿下,李嬷嬷方才想起往事了,有些伤感。”林棠棠上前行了一礼,解释道。 “这倒是难得。”秦墨安坐到软榻上,接过林棠棠倒的茶水。 李嬷嬷在宫中二十多年,以爽利周到着称,从未见过她如此状态。 对上秦墨安探究的眼神,林棠棠有些不自在。 “殿下,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要事要吩咐臣女?”她主动转移了话题。 “你今日敲登闻鼓了。”秦墨安品了一口茶。 “是,还要多谢殿下派人相助。” 林棠棠想起,若不是当时太子派人从暗处扔了一颗石子到登闻鼓上,杨晓还不一定会那么快被带入宫中。 “孤何时派过人?”秦墨安问道。 林棠棠只觉得后背一凉。 如果那暗处的人,不是太子的人,那又会是谁呢? 屋内陷入沉默。 秦墨安捻着杯子,扫了一眼窗外。 “日后更要谨慎,你将杨晓推上风口浪尖,虽然没有直接露面,但难免有人注意到你了。这院子的守卫也要增加人手了。”秦墨安眯着眼睛,周围的气息瞬息变得冷峻。 “诺。”林棠棠应下。 秦墨安交代了几个事情,起身离开前,点评道,“林棠棠,你今日,很大胆。” “殿下,今日之事,可有不妥?”林棠棠有些拿不准,秦墨安说这句话的意思。 “不,甚合孤意。” 秦墨安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之中。 林棠棠忽然被夸,弯了弯眉眼。 她就知道,只要自己卖力给太子干活,他一定会看到的。 以后,她要更加努力才行。 此时,双瑞回来了,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线索。 杨琛坐在案前,闭目思考。 从表面看来,杨晓敲登闻鼓,是形势所逼。 若仔细看来,从宝衣阁到勤政殿,每一个环节,都有林棠棠的身影。 但林棠棠没有动机害侯府。 而且,若不是杨晓硬要去宝衣阁,她也不会有此一劫。 他思来想去想不明白,迷迷糊糊间,已经到了上朝的时间。 他匆忙换好官服。 踩着时间点卯后,碰上了蔡御史。 他一脸笑咪咪地看着杨琛。 “靖北侯府不愧为百年侯府,风骨不减当年啊!御史台这半年的政绩,都多亏了侯府。”蔡御史说完,对他眨了眨眼睛。 杨琛一脸莫名其妙。 御史台的政绩,关他何事,他只举报过罗驰养外室的事情啊? 这也能撑起御史台半年的政绩? 他摇了摇头,大步走向大殿。 “陛下,太子早已经及冠,但太子妃之位至今空悬,老臣以为,为保社稷延续,应早日确定太子妃人选。” 崔絮拿着笏板,走到大殿中央。 因登闻鼓一事,崔兰香牵涉其中。 但昨天晚上,崔府已经给靖北侯府送上了双倍的金银赔偿。 此事已经了结。 可崔兰香立为太子妃的折子却迟迟未下。 迟则生变。 崔氏一族为太子妃之位,筹谋已久,不能在最后关头生出祸端。 因此,即便知道自己的催促可能会让皇帝不喜,但崔氏一族势大,皇帝心有忌惮,没有由头,也不会直接反驳。 崔絮笔直地站在殿中。 皇帝看着崔絮,拧着眉头,正欲开口时。 “陛下,微臣有要事启奏。”蔡御史一开口。 皇帝面上一喜,“爱卿所奏何事?” “陛下,微臣要参崔太傅,教女无方,欺压他人!” 蔡御史此话一出,朝堂瞬间就炸了。 “蔡御史,请不要捕风捉影,昨日登闻鼓一事,小女已经与侯府达成和解,只不过是一场误会。世子,你说呢?” 崔絮不满蔡御史拿此事做文章。 他看向杨琛。 杨琛只得走到大殿中来,“太傅所言不虚。” “陛下,蔡御史闻风而奏也要讲究事实与证据。”崔絮一脸义正言辞,从容不迫。 皇帝的眼神扫过崔絮,落到了蔡御史身上。 “陛下,登闻鼓一事,不过是其中一件。这些年,崔氏女崔兰香多次仗势欺人,蛮横无理。” 蔡御史拿着笏板,义愤填膺,“陛下,不是所有人都像靖北侯府杨小姐那样勇敢,能将崔兰香的劣迹说出来。” 一些大臣一脸不解。 崔兰香不是号称京中贵女的典范吗? 怎么会如此被说得如此不堪? 一时之间,大殿上多了嘈杂之声。 杨琛望着朝臣打量的目光,恨不得立马原地消失! 侯府被蔡御史当成了对付崔太傅的活靶子! 饶是崔絮平常再淡定,此时也火冒三丈。 御史台这是借着登闻鼓一事,放大厥词! “蔡御史,凡事讲究证据,你的证据呢?” 崔絮胸口起伏,语气严厉,“女子最讲究名声,要是因为你的信口雌黄而影响了我们崔氏女子的声誉,老夫定饶不了你!” “咳咳。”皇帝轻轻咳嗽了两声,大殿立马安静下来。 “蔡御史,你可有何证据?” “陛下,请看,这便是微臣要呈给陛下的证据。”蔡御史从袖子中拿出一本册子。 众位大臣都充满好奇。 这册子里面是什么呢? 能让蔡御史扳倒崔氏吗…… 第62章 画叉!崔氏的太子妃之位没了 内监将册子取来。 皇帝翻看了几下。 脸色越来越黑。 他一把将册子扔到崔絮脚下,“崔太傅,你看看。这就是你们崔氏女的好作风。” 崔絮弯腰拾起册子,只见上面写着: 某年某月某日,崔兰香在御花园,辱骂游骑将军的女儿,并勒令她不能外传。 某年某月某日,崔兰香在南郊出行,只因没有及时避让,她便命人揍了朝散大夫的儿子,让他三个月下了床。 某年某月某日,崔兰香割了女子的头发…… 每一份记录下面,都有证词。 崔絮手在颤抖。 这上面的事情,他大多都知道。 当时觉得,不过是一些小事,反正也没闹出人命来,就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况,大奉国哪个权贵不是这样? 但,这些只能在私下里说。 一旦被御史拿到朝堂上来说,就大事不妙了。 “崔太傅,你可有话说?” 皇帝拍了一下桌子,“枉崔氏还是书香世家,没想到教出来的女儿,如此无礼!” 崔絮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老臣,无话可说。” “家事国事天下事,三者本是一体,崔太傅你连家事都管不好,如何管朝事呢?” 皇帝此言,如同棒槌,重重敲在了崔絮身上。 他曾任职国子监祭酒,号称天下学子的老师。 皇帝今日如此说,让他几十年经营的名声,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老臣知错,请陛下责罚!”崔絮跪在地上,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 皇帝心情大好。 他苦崔氏多年,今日总算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挫挫他们锐气了。 “崔太傅,罚俸半年,闭门思过十天,管好崔家人,并对崔氏女所伤害的人做出赔偿。” 皇帝顿了一会,补充道,“如果还闹出类似之事,朕决不轻饶。” “老臣谨遵陛下旨意。”崔太傅谢恩。 现场,人声哗然。 他们一直引以为榜样的崔氏,竟然塌房了? 但,也有一些大臣,面露快意。 崔氏,早就该被教训了! “蔡御史,你检举有功,朕赏你金腰带一条,青釉砚台两。” 蔡御史连忙跪下谢恩。 青釉可是皇帝的御用砚台,难得一求。 至今为止,陛下赏赐出去的青釉砚台,不超过十方! “靖北侯府,举证有功,特赏赐忠勇侯府牌匾一块,玉如意一对。”皇帝说完。 杨琛只觉得眼前一黑。 侯府什么时候检举过崔氏?他们可没这个胆量对抗崔氏啊! 但偏偏此时,他又辩驳不得。 只能麻木地跪在地上,接受皇帝的恩赏。 散朝后,崔絮踉跄起身。 这一下,崔兰香的太子妃之位,彻底没戏了。 崔氏苦心经营七年的计划,功亏一篑。 这一刻,他仿佛老了十岁。 从大殿出来,他看向木然走着的杨琛,“世子好本事,昨日才收了老夫的钱财,今日便出尔反尔了。” “太傅,今日之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杨琛口干舌燥。 “世子这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好处都让侯府得了,说谎有意思吗?” 崔絮红着眼睛,“那册子上,有世子的亲笔签名,你有什么可辩的?” 杨琛呆若木鸡。 “这件事,崔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崔絮恶狠狠地剜了杨琛一眼,拂袖而去。 杨琛拿着两炳玉如意,只觉得烫手。 他知道,侯府要倒大霉了。 皇帝下了早朝后,唤太子到勤政殿。 “太子,崔氏女担不起太子妃之位。关于太子妃人选,你有何意见?”皇帝心中有些内疚。 先皇后过世七年,他却一直未能给太子赐一门好婚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臣凭父皇做主。” 秦墨安淡淡地说着,“不过,儿臣觉得自己还年轻,并无娶妻的打算。” “太子!”皇帝听到太子如此说,有些急了。 他的几个弟弟都已经成亲,唯独剩下太子一人。 “你莫不是心里还想着那个王氏女!” 王氏,是已故先皇后的母家。 “儿臣没有。”秦墨安垂首,看不清表情。 “朕不管你心中还有何人,今年,一定要将太子妃人选确定下来!” 皇帝说完,在请立崔兰香为太子妃的奏折上,画了一个叉,“将这个奏折还给皇后,让她重新挑选适龄贵女。” 这厢,在东苑。 香雪回禀,一切顺利,她夜里打晕厨娘后,换上厨娘的衣裳装扮,最终成功骗过守卫,见到了宋茹儿母子。 宋茹儿母子被审问时,按照约定,咬紧牙关不松口,吴雄没有问出结果来。 “做得很好。” 林棠棠点了点头,“都是可怜人,以后让探子多留意她们母子的安危。” 现在宋茹儿虽然住到将军府,解决了自己与儿子的身份问题。 但罗氏手段多,保不准会找什么理由对他们母子俩下手。 “对了,姑娘,方才南苑的玉兰悄悄过来求见,说有察觉到了侯夫人对二房大太太的不同之处。”香雪说道。 “快,让玉兰进来。” 玉兰走进房间,朝着林棠棠一跪。 “玉兰多谢林姑娘赎了我妹妹,免她颠沛流离,也不用被别人欺辱。” 前段时间,玉兰的赌鬼哥哥将妹妹玉清买到了花船上,林棠棠派人及时赎下。 “你放心,她如今在我的店铺里当差,很安全。”林棠棠笑道。 前世,玉兰给她几根木炭。 今生,她要拉这个善良的姑娘出泥潭。 “林姑娘大恩。” 玉兰双眼含泪,说出自己所见,“我按照姑娘的吩咐,每日注意侯夫人的动静,发现自十天前开始,她每日都会吩咐小厨房给二房大太太房间送上一盘糕点,说是养身糕,有滋补功效。” “三房与四房有吗?”林棠棠发问。 “没有,所以奴婢心生疑惑。”香雪道。 按理说,三房与侯夫人关系最好,有吃的,会先紧着三房。 但为何给了二房? 想起前世二房大太太与二房嫡子的死亡,林棠棠心中敲响了警钟。 这栗子糕,估计是毒糕。 “香雪,你去请二房大太太来,要快。”林棠棠急道。 第63章 突发!林棠棠遇刺 二房大太太匆匆而来。 林棠棠换了一身白色襦裙,用银带束发,坐在软榻上持笔书写。 “林姑娘。” 二房大太太严氏开口唤了一声,“不知喊我来是为何事?” “二太太。”林棠棠起身,行了一礼,拉着严氏坐下。 “最近二太太可有给侯夫人献宝?” “献宝?”严氏闻言一愣,旋即摇头,“没有,我对侯夫人一切照旧。” 严氏说完,不禁垂下了头。 她的夫君已经失踪多年,娘家严氏是清流,两袖清风,孤儿寡母哪里来的宝呢? 如若真的有宝,她也会紧着自己的孩子,让他今年开学去书院上学时,多一些打点银子。 “前日我去南苑,看见侯夫人那里有养生糕,想要尝一块,被拒绝了,说是专门给二夫人与二公子准备的。”林棠棠将茶杯递给二房大太太。 “我最近气血不足,有些犯晕,侯夫人知晓后,便专门差使厨子作了养身糕。她又念着我的昭儿在长身体,便命人每日备足了分量送到我们院子里。”严氏也因此事,对侯夫人的芥蒂,消散了不少。 她看着林棠棠,“林姑娘想吃养生糕?我那里有一份没有动,我让人拿过来。” 严氏说完,她的丫鬟立马去取。 “这怎么好意思?”林棠棠笑了笑,“君子不夺人所好。” “林姑娘,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严氏上次拿了林棠棠的银票救急,正愁没有理由答谢,“莫说一份,就算一百份,都可以给林姑娘。” “既如此,那我便谢过二夫人了。不知以后这养生糕以后可否送到我的院子里来?”林棠棠顺着严氏的话说下去。 “行,没有问题。”严氏立马就答应下来。 这几日,严氏吃着养生糕,确实身子感觉有力气了一些。 不过既然林棠棠开口了,她为了答谢,自然不会拒绝。 “如此,多谢二夫人了。” 林棠棠看了香雪一眼,香雪拿了一个匣子放到严氏手上,“这是我的一番心意,请二夫人收下。” 严氏起初以为是银票,推辞不受,“姑娘,我们娘俩日子还过得下去,银票我是万万不能再收了。” “我既拿了二夫人的糕点,哪有白拿的道理?” 林棠棠将匣子推到严氏面前,“放心,这里面不是银票。我听说昭公子下半年就要应试了,这里面的书册,或许对他有用。” 听到林棠棠此话,严氏松了一口气。 她将信将疑地接过匣子,“多谢林姑娘,我会将这个匣子交给昭儿的。” “二夫人客气了。只是我还有一个请求。” 林棠棠喝了一口茶,“养生糕送到我院子一事,还请二夫人悄悄进行,不要被人发现了,不然侯夫人那边难免发难……” “林姑娘放心,我晓得了。”严氏点头。 “以后,二夫人或昭公子有任何事情需要我时,可以差信得过的丫头,跟香雪报信。” 林棠棠与严氏又说了一会家常话。 等到养生糕取到时,严氏才告辞离去。 “香雪,用银针试试。” 林棠棠吩咐道。 香雪将银针插入养生糕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她又试了其它几个方位,依旧没有发现。 “姑娘,这里面好像没有毒。” “是吗?”林棠棠单手托腮,仔细思考。 “你将这个糕点送给仲大夫,请他看看这里面是什么成分,有无可疑之处。” “是。”香雪应下。 严氏回到自己院子后,将匣子给到杨昭,“这是林棠棠姑娘送的,说是一些书册。” 杨昭一脸诧异地接过匣子,打开后是三本书册,里面还有一盒补气的参片。 “这……”看到这一盒参片,严氏觉得自己又欠林棠棠一份人情了。 这盒参片的价值远告于那些养生糕。 “娘,这是施公策论的孤本!”杨昭瞪大了眼睛。 施公是大奉国备受读书人推崇的的儒学首席大师,可惜早已去世,留下的着作寥寥。 如今,学子们只能从他与弟子对话的语录中,学习他的儒学奥义。 有了施公这三本书册,杨昭接下来的应考,将十拿九稳。 “什么?”严氏这下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的学识虽然不如自己儿子,但也对这位大儒略有耳闻。 此时,严氏觉得林棠棠只是借着养生糕的名义,给自己与儿子送东西。 可她为何对自己这么好呢? 严氏想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 “昭儿,我们娘俩受了林姑娘大恩,若以后她有需要,我们要尽力帮她……”临了,严氏对杨昭语重心长道。 杨昭连连点头。 这厢,香雪从仲大夫那里回到了东苑。 “姑娘,仲大夫说养生糕没有发现不妥,这是这个养生糕的配方。”林棠棠接过方子,发现上面写的只是一些常规的补气之物。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前世严氏与杨昭之死与余氏无关? 想到余氏平常对待三房的态度,林棠棠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余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林棠棠心中最清楚。 她自私、刻薄、贪婪、势力,绝对不会因为严氏身子不适,而给严氏单独开小灶的。 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原因,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无妨,香雪,明日拿到养生糕后,你继续请仲大夫查验。”林棠棠相信,只要追着查下去,便能有所发现。 她心中有预感,只要严氏不吃这养生糕,就不会像前世那样暴毙而亡。 此时,李嬷嬷走了进来,“姑娘,宝珠郡主差人送信来了。” 林棠棠看着李嬷嬷。 她的眼角还有一些红肿,“嬷嬷身子好些了吗,可要多休息两日?” “不用,姑娘,老奴很好。” 李嬷嬷脸上有恢复了神采,轻声道,“老奴虽然与李国公府没有往来,但是李国公还欠我一份情,若是姑娘以后有需要用他,老奴愿意为姑娘效劳。” “嬷嬷,你……”林棠棠讶然。 李嬷嬷这是将自己的老底透露给自己了,也代表主仆二人的关系更加亲密了。 “多谢嬷嬷了。”林棠棠握住李嬷嬷的手,心中涌过密密麻麻的感动。 她觉得,或许是老天看她前世过得太惨了,现在才会派这么温暖的前辈守在自己身边。 她眼中有些酸胀,打开宝珠郡主送的信。 上面邀约她明日一早去天香楼,有重大事情告之。 林棠棠心知肚明,宝珠郡主是要找她算账的。 次日,林棠棠依照约定,独自一人乘坐马车出门。 来到天香楼门前时,忽然冲过来一个人影,她手握长剑,直接朝着林棠棠刺过来。 刺杀的速度发生在眨眼之间。 林棠棠似乎来不及避让,眼看就要被长剑划破衣裳,刺穿心脏…… 第64章 发现!李国公夫人起了退婚的心思? 忽然一道人影从暗处扔出一根暗针,射入女子的手腕上。 女子一吃痛,手上的力道骤减,长剑掉落在地上。 暗隐南立飞身而出,几个来回后,将她擒住。 林棠棠身上完好,她走到刺杀的女子面前,捏住她的下巴。 此人是崔兰香的婢女,那日打杨晓打得最狠之人。 她将人带到一个包厢。 “是你?你刺杀我作甚?” “我们家小姐被你们害惨了!崔家要将她送回清河老家,永世不让她再回京。” 婢女声音哽咽,“若不是你们,她怎会落得如此惨的境地!” 林棠棠挑眉。 她平日里素闻崔絮在孙子辈中最宠爱崔兰香,没想到一朝事发,他就毫不留情地将崔兰香当作弃子送回老家。 世家大族的亲情,也不过尔尔,寡淡得可怜。 “你这婢女着实好笑,害你小姐的是杨晓,你在这此刺杀我做甚?”林棠棠问道。 “我在门口守了几日,都没有看到杨晓,她缩在侯府不敢出来了!”婢女咬牙切齿。 “那你便拿我下手?当我是软柿子吗?”林棠棠面色骤然变冷,“南立,继续断了她的手,将她扔回崔太傅府,告诉蔡御史,崔氏没有悔意,派人刺杀侯府之人。” “是我大意了,以为你只是一个弱女子!可你休想用我来对付崔府!”丫鬟一咬牙,口中吐出一股鲜血。 紧接着,整个人倒在地上。 南立探了一下鼻息,“林姑娘,她服毒自尽了。” “只要她是崔兰香的丫鬟,死了,照样可以用。按照我的吩咐,将她的尸体,扔到崔太傅府门口。记得告诉御史,她想刺杀的是杨晓,被侯府的人反杀了。” 林棠棠说此话时,浑身凉飕飕的。 南立看了她一眼,将人带走了。 片刻后,林棠棠来到了另外一个包厢。 宝珠郡主正在等着。 林棠棠一进门,宝珠郡主将一个果子迎面扔来。 林棠棠一把接住果子,不急不忙地往前走来,“郡主在发脾气?” “难道我不应该发脾气吗?”宝珠郡主咬牙切齿,“好你一个林棠棠,居然骗我!” “我何时骗你?” 林棠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饮下。 “你问我世家贵女的信息,我将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了,没想你反手就联合靖北侯府,将崔兰香给拽下马了!” 宝珠郡主悔不当初,“你明明告诉我,你只是想要在闺女圈中立足!你为何要将我告诉你的那些事情,做成册子,呈到朝堂?” 宝珠郡主听说了登闻鼓与崔氏被参一事后,都睡不好觉了。 要是被崔家知道,崔兰香那些劣迹事情,是她告诉林棠棠的,那就有大麻烦了。 崔氏的学生遍天下,稍有不慎,便会被他们的口水喷死。 她一个小小郡主,压根就不想惹崔氏。 “有何不可?崔兰香难道无辜吗?”林棠棠闻言,依旧端着茶杯,淡淡地反问道。 “她确实不无辜,可是你可知崔氏的手段有多狠辣……” 宝珠郡主见林棠棠这副慢条斯理的模样,心中的怒意又增加了一分,“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崔氏狠辣跟郡主有何关系?跟我又有何干系?反正有杨晓与侯府在前面顶着,我们怕什么?”林棠棠一脸波澜不惊,仿佛崔兰香出事,与她无关。 “你,你是要拿侯府当筛子……”宝珠郡主愣住了。 她原以为林棠棠只是想针对杨晓。 林棠棠她怎么敢? 侯府是她未来的夫家! “郡主既已猜到,就请守口如瓶,毕竟这件事情,你是共谋。” 林棠棠瞥了宝珠郡主一眼,见她面上有挣扎之意,“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郡主此时想要下船也来不及了。” 宝珠郡主神色微僵。 “还有,郡主以后也不要打威胁我的主意,我对付几个侍卫绰绰有余,不信你可以闻闻,我手上还有新鲜的血腥味。”林棠棠从一进门便知道今日屋内还有其他侍卫,躲在暗处。 她摊开手,白皙的手掌上,有着鲜红血迹,是从那个婢女身上沾染到的。 不过,此时用来吓唬宝珠郡主最为合适。 “你!”宝珠郡主面色苍白,不敢再妄动了。 两人僵持了半天,林棠棠准备起身离开。 宝珠郡主喊住了她。 “郡主,还有何事?” “我,我上次将四大世家贵女的私事都说给你听了,你要对付她们吗……” “谁说得准呢?”林棠棠看着宝珠郡主,“不过郡主放心,下次对付她们之前,我会提前只会你一声。” “我才不想知道!” 林棠棠一挑眉。 宝珠郡主想说的话悉数吞到肚子里。 得罪了世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这个林棠棠就是疯子。 明明是自己拐着她上了贼船,怎么反过来被她牵制住了呢? 回到东苑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 “姑娘,最近几日监视侯府的人,已有眉目。”香雪端了一盒热乎乎的桃花酥,放到林棠棠面前。 自从登闻鼓一事后,林棠棠便发现侯府一直有人暗中监视。 她将太子给的侍卫分为三拨,一拨在暗处守卫院内安全;一拨替她做探子;一拨摸清楚监视之人的来路。 “是哪方势力?”林棠棠拿起一块桃花酥。 “是是李国公夫人派来的。” 闻言,林棠棠手上的动作一顿。 杨晓未来的婆母? 她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问侯夫人,为何要派人监视侯府? 除非,这些问题不能当面问,只能侧面取证或者考察。 想到自赏花宴以后,李国公府与侯府基本没有走动,林棠棠脑袋中闪过一个念头。 李国公夫人难道是起了退婚的心思? 第65章 拿捏!杨琛要给林娇娇名分? “香雪,不必不必打草惊蛇,严密监视那人的动静,如果有异动及时来报。”林棠棠沉吟道,“李国公夫人那边,也要派人留心。” “是。”香雪应下。 前世杨晓嫁给李均后,日子过得很平淡。 李国公夫人对待杨晓不咸不淡。 可能自己重生,改变了杨晓的行动路径,也改变李国公夫人对杨晓的态度? 林棠棠思索,无论是哪种可能,都对她有好处。 现在杨晓在自己、宝珠郡主、崔氏、李国公夫人四面夹击中,很快便会丢掉与李均的这门婚事。 正思考着,熟悉的冷冽清香传来。 “殿下万福。”林棠棠起身行礼。 “何事想得这么认真。”秦墨安坐在软榻的另一边,眉头微皱起。 “我在预测崔氏接下来的动作,以及侯府将面临的困境。”林棠棠将心中所想悉数告诉秦墨安。 “嗯。比以前有进步,尾巴扫得也干净。”秦墨安接过林棠棠给过来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殿下,尝尝这个?” 林棠棠端起酥饼,是桃花形的,饼子白里透红,与她此时的脸色相似。 秦墨安接过拿起一块,放到嘴里,是桃花的清香。 “殿下,如何?”林棠棠笑眯眯地问道。 “尚可。”说完,再拿了一块。 “我娘说过,面对烦心事时,吃上一口甜甜的糕点,整个人都会开心许多,烦恼也会减少几分。” 林棠棠提起自己娘亲时,顿了一下,眼里有着淡淡的失落与遗憾。 旋即,她又朝着秦墨安露出了一个微笑。 秦墨安闻言,颔首,“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说完,他眉头不由自主地舒展了几分。不久,又恢复了一贯冷清的表情。 “崔兰香做不成太子妃,让其他世家蠢蠢欲动。”秦墨安开口。 “殿下,放心,无论是王氏、李氏还是叶氏,只要她们敢打您的主意,臣女一定会帮您扫清障碍。” 林棠棠拍着胸脯保证,将这些都当作了分内之事。 “世家比你想象的厉害,崔氏这次栽了跟头,源于大意。经此一事,京中贵女,会更加谨言慎行,不会被人轻易设计。” 林棠棠连忙应是。 秦墨安从身上取出一张字条,“近日兵部将会运送一批箭矢送到北境,杨琛随行。这些箭矢是根据杨琛提供的设计图制作的,不日便会完工。” 字条上记录了详细的制作数量与过程。 “殿下,这些箭矢不能被杨琛送到北境,否则激战必败。”林棠棠急忙说道。 秦墨安听完她的解释,“孤会想办法,你随机应变。” 在东苑主院,吴雄派人送来了三支箭矢。 杨琛心情稍霁。 这段时间,侯府的烦心事应接不暇,他急需要一个立功的机会,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这箭矢的设计图当时还是林娇娇献给他的。 想到此,他惊觉自己已经多日未见林娇娇了。 上次见到她还是在清查宋茹儿中毒一事之时…… 罢了,不过是内宅的手段,她对自己还是全心全意的。 他来到林娇娇的院子外面,听到里面有一阵咳嗽。 立马走了进去,看到面容憔悴却更有美态的林娇娇。 “娇娇!”杨琛轻唤了一声。 林娇娇见到杨琛,眼中闪过惊喜,转瞬又隐藏起来。 她福了福身子,语气疏离,“世子,多去看看姐姐,娇娇只是咳嗽,不要紧的。” “看她?”杨琛蹙眉。 “姐姐辛苦了。娇娇近日因为身子不适,没能给世子亲手做羹汤,姐姐厨艺也很好,这几日世子的养伤汤,应该都是姐姐做的?” 林娇娇此前每日都会根据大夫的方子,做好养生汤,放到食盒里,给杨琛送过去。 “她没有你这么贤惠,一点都不辛苦。”被这样一说,杨琛觉得林棠棠比不上林娇娇,对他完全没有以前上心。 他心中有些莫名的烦躁。 “你想赶我走?”杨琛靠近林娇娇。 “世子,以前是娇娇不懂分寸,可你我这样,始终不符合礼法,世子风光霁月,娇娇只是渺小的尘埃,实在是配不上世子的厚爱。”林娇娇与杨琛拉开了距离。 她又耍起了以退为进的伎俩。 她知道,只要那个箭矢一天没有送到北境,杨琛便不会轻易舍了自己。 “不合礼法……”面对林娇娇的抗拒,杨琛一愣。 沉默片刻后,他看向林娇娇,“若我给你一个名分呢?” 秦墨安离开后,香雪从院外走来。 “姑娘,世子又去林娇娇院子中了,这才冷了她几天。”香雪有些看不惯。 “意料之中,不要管他们,反正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林棠棠轻声道,“这两日,你要亲自打探崔氏一族的消息。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会对侯府动手了。” 果然,不到半夜,香雪就回来了。 “姑娘,今日崔府门口出现了一具婢女的尸体后,整个街上都炸了!崔兰香被立马送出府,要送到清河老家。” 林棠棠点头,“崔兰香哭闹了吗?” “哭得很凶呢,还几次想要逃走,都被捉回去了。” “这样就好。找个机会,让她逃走。” “姑娘,这是为何?”香雪有些疑惑,姑娘为何要帮崔兰香。 “她的丫鬟没能替她报仇,只要有机会,崔兰香肯定来报仇,放她出逃,出其不意给杨晓一击。”林棠棠嘴角勾起。 杨晓到时候少胳膊缺腿的话,跟杨琛就更搭了。 “还有打听到什么吗?”林棠棠问道。 “没有,崔府如今守备很严,我只能在外盯着。” 林棠棠点头,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翌日一早。 不出所料,崔絮因为府上丫鬟刺杀侯府女眷一事又被御史弹劾了,皇帝又多罚了崔絮半年的俸禄。 晌午时分,侯府收到三张帖子。 是二公主府送来的踏春节帖子。 往年,踏春节的请帖都会提前七天发给京中达官贵族,这次只提前了三天。 还有一处值得深究的是,今年的沐踏春节帖子上写了具体的邀请对象。 以往,每府各派两个代表参加。 而这次,请帖上直接写明了邀请对象为:杨晓、杨琛、林棠棠。 侯夫人看到此帖后,面色铁青。 觉得二公主根本不将自己这个当家主母放到眼里,居然越过自己去邀请侯府未过门的媳妇! 但是,她又不好将帖子扣下,只得命人将林棠棠唤来。 “没想到你居然还有闲工夫,结识了二公主。 余氏将帖子扔到了林棠棠的面前。 林棠棠接过帖子,面色微变,“侯夫人若是对二公主送的请帖有异议,可以找二公主去理论。” “你!”余氏心中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难受急了。 “夫人若是无事,我便先退下了,回去还要准备踏春节一事。” 林棠棠今日没辛勤跟余氏斗嘴。 她不顾余氏难看的脸色,与香雪匆匆回到了东苑,关上了门。 “香雪,三日后的踏春节便是崔氏反击的时候。” 林棠棠面色有些苍白,“可能,他们怀疑到我了。” 第66章 写信!杨琛袭爵的真相 香雪愕然。 “皇后是二公主的母亲,是崔氏的女儿。公主府与崔家千丝万缕,这场踏春节宴会办得太匆忙,让我不得不怀疑。” 林棠棠说出了心中的顾虑,“如果去了,踏春节那天,杨晓与杨琛肯定不好;至于我,不知道他们会出何招来应对。” “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该来的迟早会来。” 林棠棠平复了一下心态,决定确认一下,“你去问问周夫人,二公主给周府的请帖上面是否写了名字。”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在东苑主院,杨琛收到请帖后,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他来到了南苑。 “母亲,今年的踏春节,侯府不出席。” “琛儿,这是上京最大的宴会,若是侯府不出席,会落人话柄。何况,我方才已经让人将请帖送给晓晓了。”余氏脸色不太好。 “母亲,这很可能是一个鸿门宴。” 杨琛将心中的顾虑说出,“我、晓晓、林棠棠三人身上都有伤未好,不去,也解释得通。何况,我现在在兵部有要事,不能出现闪失。” 余氏脸色几变。 现在侯府刚刚才得罪了崔氏,去到踏春节宴会上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余氏庆幸杨琛提醒了自己。 庆幸之余,是纳闷。以前自己头脑转得挺快的,怎么感觉自从上次头风发作后,脑袋就没有那么灵光了呢? 杨琛离开南苑后,来到了林棠棠院子。 说了侯府不赴宴的决定。 林棠棠点头,杨琛果然也想到了这一层,那么他有没有怀疑自己呢? “林棠棠,你最近记忆恢复得如何了?”杨琛打断了林棠棠的思绪。 “还是老样子,正如世子所见,我头上还缠着纱布。”林棠棠淡声道。 “嗯。看样子你很难回忆起北境舆图了。” 杨琛说道,“不过现在大军已经出征增援,舆图对我也无很大的作用,不如,你给林将军写一封信。” 联想太子昨日所言,林棠棠浑身的神经立马紧绷起来。 “世子,要写什么信?”林棠棠知道,杨琛又要借他父亲,往上爬了。 “不日,我将带着兵器去往北境增援,请转告林将军,届时以作战需求为由,将我从军械营调到指挥营。”杨琛说得十分自然。 按照大奉国规定,指挥营的将军由皇帝钦点的将军与战地大将军选用的少将军组成。 一旦他做了少将军,便有一定的领兵权了。 届时,办事情也更方便了。 “可是,世子,你的手还没好?怎么能够去北境送军械呢?”林棠棠反问。 以前,杨琛在北境三年,是凭借父亲的抬举与帮助,才能立下多个战功。 最终,这些战功,让他顺利承袭爵位。 当前,皇帝对封荫制度的态度不赞成,自登基以来,便实行以军功换取爵位的制度,除了皇族,其他贵族爵位承袭,都需要有军功支撑。 仅靠写几首诗文,吹嘘一些虚名,无法满足袭爵的条件。 哪怕杨琛曾在国子监从文,获得了“京城第一公子”的美名,对他承袭爵位也没有助益,无非就是博得了一些少女的芳心罢了。 可惜,杨琛没有半点感激。 “大夫说,我这个手,再修养几天就能动了,只是不能提重物。” 杨琛口气轻松,“再说了,搬运兵器这种重活,也用不着我亲自上场。” 林棠棠沉默,快速思考应对之策。 “怎么,你不愿意写吗?这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杨琛见林棠棠一言不发,一脸理直气壮地发问。 “世子,你说笑了。” 林棠棠冷着脸,“自北境战乱以来,我从未收到过父亲的书信,就连我自己写的问候信件,也从未收到过回复。世子将如此重任交代于我,有些强人所难。” “怎么会如此?”杨琛置疑。 “北境官驿尽毁,自然那些往来的信件都石沉大海。” 林棠棠盯着杨琛,“世子在北境三年,这个道理应该懂。” “话是这么说。” 杨琛被林棠棠的冷言冷语弄得心中不快,他别过脸去,“你先写好备着,保不准这几日便会收到报信了。” “这个到时再说。” 林棠棠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转移了话题,“世子,你方才说不去参加宴会,万一二公主用其他手段,侯府避无可避,怎么办?” “不一定有这个可能。”杨琛揉了揉眉心。 最近真是一件顺心的事情都没有。 林棠棠莞尔,不置可否。 这厢,香雪从周府回来。 “姑娘,周夫人将二公主下的请帖拿给我看了,她的请帖上只写了周府出席的人数,并未注明名字。” 林棠棠闻言,点头。 她的判断是正确的,这次踏春节操办匆忙,肯定来不及写上所有出席之人的名字。 只有侯府这三人,是他们特地注明的。 那他们肯定憋着一个大招,在等着他们。 本想将杨晓与杨琛推上崔氏的刀口,不想崔氏敏锐,将自己也算进去了。 那天,就算侯府的人推脱不去赴宴,二公主也会想尽办法,让他们不得不去。 “姑娘,还有一事。我们的人打听到李国公府的表姑娘来到了国公府,踏春宴的请帖,她也收到了。” “李均青梅竹马的表妹?” “正是她。” 林棠棠听宝珠郡主提过,如果不是杨晓出现,这位表妹应该已经跟李均订婚了。 林棠棠心中忽然有了一计。 她知道如何从崔氏的嫌疑里脱身了。 二公主特地邀请她与杨晓一起出现在踏春宴,这背后的意图,不明而喻。 杨晓上嫁国公府嫡公子的美梦,要破了。 第67章 赴宴!林棠棠成为猎物 三天后,一大早。 一辆马车停在靖北侯府门口。 二公主的侍卫到侯府传话。 “侯夫人,公主殿下崇文尚学,今日踏春节广邀天下名士,就连麓北书院的山长朱夫子也会出席,指名请杨小姐与众位弟子一起,去现场吟诗。” 杨晓还有半年就从麓北书院结业了。 若是此时,驳了山长的面子,今后结业时,就不好办了。 余氏脸色苍白,纠结了一会,对着周嬷嬷说,“去,将他们三人给我请来。” 杨晓此时拿着踏春节的请帖,眼中泪花闪烁。 自己当时与崔兰香争夺蝴蝶百花裙,是想要在踏春节上大放异彩。 不想到了这一日,却被母亲与哥哥关在了院子里。 拿到的帖子眼看着就要变成废纸了。 正当她苦闷之时,下人敲响了她的闺房。 “小姐,夫人允你去踏春节现场,请小姐梳妆后,先去一趟南苑。” “真的?”闻言,杨晓的所有悲愤都会乌有。 她盛装打扮,一袭桃色衣裳,显得明媚无比。 跟余氏请安后,她与杨琛、林棠棠一起迈出大门。 林棠棠穿着一身天青色身着襦裙,细腰束带,无过多装饰,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林棠棠,你还欠我一件衣裳。”杨晓在林棠棠耳边说道。 “为何?”林棠棠问道。 “你此前答应给我买一件蝴蝶百花裙,但那件裙子坏了,我并没有得到,你要去宝衣阁再给我买一件同等价值的裙子。”杨晓一副理所当然。 一件蝴蝶百花裙将近五百两银子,所以当日她费力抢,也是冲着这件裙子价值不菲。 “杨小姐,我答应给你买蝴蝶百花裙,不想你却惹出了这么多事端,恕我不敢再带你买裙子了。”林棠棠一脸怕麻烦的模样。 “你!”杨晓见没占成便宜,眉毛一瞪,“你怎能不答应我?你别忘了,你今日能去踏春节见世面,多亏了侯府!” “杨小姐不用要挟我,我本就不想去踏春节,若是你能说服二公主不要我去,我求之不得。”林棠棠无心跟杨晓做口舌之争,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杨晓只得干跺脚,上了杨琛的马车。 正想像往日一样告状之时,不想对上杨琛审视的眼神。 “这几日禁足可想通了?” 杨琛面色冷峻,“今日宴会上,不要轻易离开我的视线。” “我又不是小孩子,为何……”杨晓嘟囔着,被杨琛凌厉的视线一扫,立马低下头。 “哥哥,我知道了,我会听你的。” 杨琛不再多言,闭目养神。 该来的迟早要来,且看今日崔氏出什么花招。 马车很快到了二公主府上。 杨晓下了马车,听到几个贵女在私语。 “杨晓来了!” “她真是够硬,居然能干过崔兰香。” “以后对她敬着点。” …… 几个见风使舵的贵女连忙迎了上来,“杨小姐,你可来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杨晓笑了笑。 “杨小姐贵人事多,晚点又有何妨?”一个贵女恭维道。 杨晓面上都是得意之色。 果然,斗赢崔兰香,这京众的贵女都得对她客气三分。 在一众贵女的打量下,杨晓跟着杨琛进入了二公主府。 她参加了十次踏春节,只有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光芒万丈。 “小姐,真不知她嘚瑟什么?”香雪轻声对着林棠棠说道。 “别管她,我们小心些便是。”林棠棠微微摇了摇头。 一行人落座后,门外传来一声通传。 太子来了。 他一袭玄色圆领锦服,上面绣着五彩祥云,华美无比,一把长剑佩于腰间,更显英气。 二公主连忙迎了上去,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你来了。” 她一袭白色广袖裙,妆容精致,头上别了牡丹流苏金钗,眉心画了一抹桃花花钿。 众人连忙见礼,心中也是惊异无比。 印象中,太子从不出席踏春节。 跟京中贵女接触甚少。 是以,一些女子,见到风度翩翩的太子,脸不自觉地红了。 “都落座,孤顺路来看看。”秦墨安的视线扫过众人,并未在林棠棠面上多做停留。 二公主兴致很高,开场词讲了一大段。 自先皇后去世后,太子虽然养在继后名下,可他对继后与二公主一直都是淡淡的。 她想了好多办法,也没有拉近与他的距离。 今日,太子能来到她府上,让她喜上眉梢。 宴会上有美酒,有美食,但林棠棠却无心享受。 就连茶水,她也没有碰。 前世她没有来过二公主府,侯府没有喊她参加踏春节。 她暗暗观察着府内的布置。 整个宴会场布置在湖边,每人一个小几,分开而坐。 侍女与侍卫分布在四周,可以随喊随到。 既是服侍,也是监视。 在二公主讲完开场词后。 踏春节的才艺表演:斗诗环节开始了。 此时,一个侍女过来斟酒,不小心将酒水撒到了她的裙衫上,晕染了一大片。 “林小姐,奴婢该死。”侍女立马跪在。 二公主见状连忙走了过来,“毛手毛脚的,还不带着林姑娘去换一身衣裳?” 又对着香雪说道,“到场的每个贵女都会参与今日的才艺表演,你留在这里给你主子抽签。” 林棠棠点头,看了香雪一眼,跟着侍女穿过多处回廊,又上了二楼。 房间里有备用的衣裳。 她正准备解下腰带时。 一阵异香飘来。 林棠棠来不及捂住口鼻,只觉得腿一软,一头栽倒在地上。 “没想到,北威将军林玉郎的女儿,这么弱?”一个白袍男子,从侧室走出。 打量着倒在地上的猎物。 第68章 李均质问杨晓:不如,你嫁给他? “废话少说,赶紧将她带走。”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 “遵命,夫人。”白袍男子弯腰,准备将地上的女子抱起时,忽然脖子上一凉。 下一秒,只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出,男子栽倒在地上。 林棠棠拿着一把锋利的短匕首,从地上站起来。 方才的她,如同蛰伏等待猎物的狼,对待敌人一击即中。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中年妇人惊得面色煞白。 “你,你没有晕……” “谁说我晕倒了?崔夫人。” 此中年妇女是崔絮的儿媳,崔正的妻子,姜氏。 林棠棠走到她的面前,眼神看起来人畜无害,仿佛刚刚割人喉咙的,不是她。 “你明明中了软骨散,至少会昏迷一个时辰……”姜氏一脸不敢相信。 “这种毒在我们北境很常见,对我来说,早就无效了。”林棠棠嗤笑一声。 她在进入二公主府前,提前服用了一颗解毒丹,以备不时之需。 她步步紧逼。 崔夫人连连后退,退无可退时,重重跌坐在椅子上。 “你不要过来!来人!快来人!” 她大声呼救,却无人应答。 为了方便行事,她让丫鬟都守在了远处,这房间里附近,并没有留人。 崔夫人浑身颤抖,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棠棠拿着匕首,来到她跟前。 匕首上的血迹,滴滴答答地落在崔夫人跟前。 她害怕急了,绝望之时。 “夫人刚刚想要害我时,可有这般害怕?”林棠棠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响起,匕首抵在她的脖颈上。 “你们有何计划?” “你是北威将军的嫡女,父兄皆为国上战场,在世人的眼中,你本该在侯府受到良好的庇佑。我们计划将你带走,藏起来,然后以此事朝侯府发难,让天下学子大做文章。”崔夫人紧张道,身子瑟瑟发抖。 “事成之后呢?”林棠棠冷笑一声,“就杀了我?” “不,不一定。”崔夫人舌头打结。 林棠棠看破不说破。 原来崔府没有怀疑她,相反还要利用她对付侯府。 只是,因为自己以前在侯府蛰伏,并没有展示武力值,因此被崔夫人低估了。 今日在下手时,才会掉以轻心。 那她何不乘势入局,将计就计,成为谍中谍? “夫人,不用这么麻烦。不如我们做一桩交易,我透露两个消息给你,你给我白银一万两。” 她松开了崔夫人的脖子,一把扯掉崔夫人身上的手帕,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匕首。 两人相谈细节后,林棠棠让崔夫人在纸上按了一个手印,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打算如何对付杨晓?” …… 林棠棠离开后,崔夫人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侯府看来平常没做人事,连准儿媳都要反了。 林棠棠走出房间时,松了一口气。 刚要下扶梯,却双腿一软。 软筋散厉害,就连解毒丹,也不能全部解掉它的毒性。 方才她是强撑着一口气,才没有在崔夫人面前露馅。 眼看着她要掉落下来,一双大手揽住了她的细腰,冷冽的雪松香传来。 接着,整个人平稳落地。 “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路过。” 秦墨安看着林棠棠,“你跟崔氏交易,孤不拦你,不过要记得随时警惕与自保。” 他方才都听到了。 “诺,殿下放心。”林棠棠点头。 方才在生死攸关之际,崔夫人仍没完全将他们的计划说出来。 林棠棠猜测,一旦今日崔氏绑架自己成功,下一步,可能要用自己来牵制北威将军府了。 崔氏一族,城府极深。 此时,香雪飞奔过来,声音带着哽咽,“姑娘!终于找到你了!可把我急坏了!” 在宴会上,香雪没看到林棠棠与侍女回来,挨个房间四处寻找。 一看见林棠棠就扑了过来,丝毫没有看见站在一旁的秦墨安。 “没事,先扶我回去,我们先去看热闹。”林棠棠拍了拍香雪。 回到宴会上。 正逢杨晓抚琴前。 一个侍女递了一张字条过来。 林棠棠一看,是宝珠郡主所写:杨晓方才斗诗输了。 林棠棠将字条放入袖中,今日斗诗的人,大半都是崔氏门下才高八斗的学生,杨晓的花拳绣腿,能赢才怪。 杨晓正襟危坐,曲艺是她的强项,她要在弹奏上扳回一局。 她拨了几下琴弦,弹奏起名曲《沐春》。 琴声流畅悠扬,让人联想到,“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春日之景。 正当曲子进入高潮时,忽然,杨晓弹奏的琴声中多了几丝沙哑之声。 紧接着,整个音调骤降,变了调…… 现场一片哗然。 “居然能将名曲弹奏得如此难听!”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以前她弹奏水平不错,难道是找人代弹的,这才是杨晓的真实弹奏水平?” …… 众人一声高过一声的议论,让杨晓面上的血色全无。 一时愣在原地。 二公主连忙走上前来,打了圆场,“许是这把琴坏了,杨小姐乏了,先休息一下。” 在众人鄙视的眼光中,杨晓垂着头,做到了杨琛旁边。 “哥哥!”杨晓眼中带泪。 “先看看再说。”杨琛示意杨晓不要轻举妄动。 “不如,我来试试如何?”工部侍郎的女儿韩月上前。 当场,她重新弹奏了《沐春》,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赢得现场雷鸣般的掌声! 杨晓怔怔地望着韩月,不敢相信。 杨琛扫了一眼李国公所坐的方向,李均眉头紧锁,面露不满。 杨琛暗道,不能让杨晓再呆下去了,要赶紧离开。 否则,杨晓积攒多年的名声,今日将毁于一旦。 林棠棠莞尔一笑。 杨晓与杨琛目前肯定不会知道,那把琴叫“和鸣”,琴下巧设机关,每次弹奏时,要提前旋转机关,否则,弹奏到一半便会跑调。 “这才叫琴艺精湛!” “看来,不是琴不行,是人不行啊!” “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嫁入国公府?” …… 众人踩高捧低的嘲笑声落入杨晓耳中,如同一把利刃,刺入她的耳中。 她骤然站起来,双眼猩红,大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晓晓!你冷静一点!”杨琛连忙安抚道。 “哥哥,我如何冷静?”今日遭受连番打击,杨晓心里奔溃。 她连连后退,不料一脚踩空,直接掉入身后的湖中。 “晓晓!”杨琛来不及拉住,准备跳下水时。 有一个男人比他更快跳下水救人,并一把将杨晓从湖中抱起。 两人浑身湿漉地上了岸。 等杨晓缓过神来时,未婚夫李均正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这次,你被他救了,不如,你嫁给他。” 第69章 表妹的过往!及笄当天 他要娶别人 “李公子,这是误会!”杨晓一把推开男子,扬手一个巴掌,“谁让你碰我的!” 男子脸上起了五个手指印。 “杨小姐,魏某当时只想下水救人,没顾得上男女大防,是魏某考虑不周。” 男子被揍后,没有恼怒,只是摸了一下脸颊。 林棠棠认得此人,是上林苑监正魏起,丧妻三年的鳏夫。 “杨晓,你也太不知好歹了,魏监正也算你的救命恩人。”宝珠郡主反嗤了一声。 瞬间,众贵女议论声响起。 “我不需要他救!”杨晓脸色涨得通红,她水性好得很,何需别人多此一举。 “杨晓,糊涂!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此时,杨琛拿了一件披风,披到杨晓身上。 此时,杨晓低头时才惊觉,自己身上的裙子,紧贴着身体,身体的曲线,一览无余。 布料薄的地方,还可以隐约看见肌肤。 杨晓的脸色瞬间从红转白。 “对了,我想起来了,以前杨晓在木安寺落水,被李公子救起,两人因此定亲;那这次杨小姐落水,被魏监正救起,岂不是也要跟魏监正定亲?” 宝珠郡主说起往事,人群中炸开了锅。 “是啊,可是没有一女嫁两夫的道理?” “那谁受得了未婚妻跟别的男子搂抱?杨晓这是婚前失贞!” “我要是李公子,就退亲,权当做成人之美了。” …… 李均因为杨晓成了议论的中心,他的面色越发黑沉。 正欲开口时,杨琛一把抱起杨晓,“李公子,大家都是体面人,晓晓身子不适,我先带她回侯府,此事,容后再议。” 说完,抱着杨晓匆忙逃离人群,朝门外走去。 “世子,你就这样抱着杨小姐走了?”二公主带着几个婢女走来。 “二公主还有何事?”杨琛语气极寒。 二公主开口,“我看杨小姐现在浑身湿漉漉的,你若是这样带着她回去,怕是要感染风寒,不如,去厢房换一身衣裳……” “不必。”杨琛直接拒绝。 在公主府多待上一刻钟,便会多一份风险。 二公主还欲说什么,旁边的女子拉住了她,“表姐,让世子回府。” 言辞中,竟带着一丝恳切。 林棠棠眯了眯眼睛,这个女子是崔兰香嫡亲的妹妹,崔兰盛。 现在崔家与靖北侯府关系已经破裂,崔兰盛作为崔氏的女儿,不帮着姐姐与二公主对付杨琛,还要为杨琛求情? 按照常理,这说不过去。 “兰盛,你可知……”二公主欲言又止。 “表姐,我都知道,一切我来承担。” 崔兰香叹了一口气,对着杨琛说法,“世子快些带杨小姐回去,侯夫人要是知道杨小姐落水的消息,肯定极坏了。” 杨琛颔首,带着杨晓走出府门,迈上马车。 “南立,你这几日暗中跟踪崔兰盛,打探一下她的情况。”回侯府前,林棠棠吩咐暗卫南立。 今日踏春节,自己与杨晓都遭到了算计。 只不过是自己未雨绸缪,才能扳回局面,不至于为崔氏所害。 但杨琛到目前为止,却毫发无伤。 二公主拦住杨琛,约莫是还有计划未完成。 从方才崔兰盛的语气推测,她对这些都是知情的。 那她为何独独为杨琛求情? 女人的直觉告诉林棠棠,这一切,太不寻常。 当杨晓一行人踏上归程时,李均来到了湖畔的假山后面。 女子面若芙蓉,迎风而立,一袭白色衫裙,随风翩翩起舞。 她是李均的表妹,宁惜旋,父亲是靖南刺史。 “旋儿!”李均轻唤了一声,靠近。 “李公子。”宁惜旋侧身,拉开了距离,行了一礼。 “是我对不住你。” 李均见她眉眼间的疏离,心脏刺痛,“今日之事,你都看到了,我会跟父亲请求,解除与杨晓的婚约,然后跟姨父提亲。” “李公子慎言!你跟杨晓的事,与我无关。”宁惜旋面上谨慎,打量了一下四周。 “怎么无关?我的心意,难道你不明白吗?”李均目光灼灼。 “明不明白重要吗?”宁惜旋眼眶微红。 她与李均自小相识。 他是京中的逍遥公子,她是南地的温婉姑娘。 每年,她都会随着母亲在李国公府住上一段时日。 不知不自觉中,滋生了情愫。 李均说,等她长大了,他就娶她。 可在她及笄的前一日,她在木安寺却目睹了李均抱着杨晓从池塘里出来。 紧接着。 在她及笄当天,李均跟杨晓就定了婚,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的世界观在短短的两天内坍塌了。 曾经信誓旦旦的男人,转瞬就成了别人的未婚夫。 第三天一早,母亲就带着她匆匆离开了国公府。 本以为两人此生不会再相见,不想母亲几日前带着她又匆匆来京,住到了国公府。 这几日,她都尽量避着他,今日无处可避。 往事不堪回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先走了,表哥先处理自己的事情。” 宁惜旋提起裙摆,小跑离开。 李均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心中生疼,一拳打在了假山上。 这厢,杨晓回到侯府后,一直打喷嚏,发起了低热,昏睡过去。 余氏心疼,让人立马熬了姜茶水。 “琛儿,不是母亲说你,你怎么没保护好晓晓?”余氏面上烦躁。 “他们有备而来,每一个陷阱都是为晓晓设计的,避无可避。” 杨琛眉头紧锁,若不是今日自己提醒,杨晓掉的坑还会更多。 他沉吟了片刻,将落水的整个经过,全部将给余氏听。 余氏心神不宁,太阳穴突突直跳,“你是说,李均想借此退婚?” “正是。” “不行,靖北侯府的婚事,是他想退就能退的吗?”余氏面露凶色。 “崔氏一党估计会拿晓晓今日的糗事大做文章,就算没发生落水一事,这桩婚事也成不了了。” 杨琛叹了一口气,“我早就跟母亲讲过,强扭的瓜不甜。晓晓性子霸道有余,机智不足,母亲还非要使手段,让她高攀国公府。现在好了,只要别人稍做文章,李均就急急地想要撇开她。” “你这是在指责你的母亲吗?要想有一门好姻亲,以侯府以前的样子,不耍手段,能成吗?” 余氏捂着胸口,语气委屈,“你口口声声指责我不该耍手段,那你自己呢?你对林棠棠耍的手段少吗?你怎么得到她的,你忘了?” 此时林棠棠来到了院中,听到余氏的话,脚步一顿。 难道,她当年追杨琛,都是杨琛设计好的? 第70章 什么!让侯府嫡女为妾 “林姑娘,你怎么站在门外?”红梅从院子外端着姜茶走进来,林娇娇跟在身后。 “你怎么过来了?”林棠棠看向林娇娇。 “我听说杨小姐落水了,特地来看看,姐姐也是吗?”林娇娇对着林棠棠笑道。 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在她心里没有任何芥蒂。 “嗯。”林棠棠收回视线,应了一声,走进了屋内。 不过,她不是来看杨晓,她是来看笑话的。 屋内,余氏与杨琛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后,结束了相互指责。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吭一声?”余氏心情不好,对着林棠棠说话阴阳怪气。 “我刚到。”林棠棠面不改色,“杨小姐在宴会上落下了团扇,我拾到了,送过来。” 香雪将团扇给到余氏。 “放着。” 余氏看着林棠棠气色不错,又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杨晓,语气溜酸,“今日踏春节宴会上,他们为何没有为难你?” 明明是一起赴宴,结果只有她女儿一人受罪,林棠棠却丝毫未损。 “他们?侯夫人想要谁为难我?”林棠棠反问道。 “你何必曲解我的意思?我不过是问一句而已。”余氏被问后,脸色沉沉。 “我中途衣服脏了,换了一身衣裳,回来后,宴会已经进行了一半。其他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林棠棠淡淡说道。 她的不在场证明,能够为她省去余氏接下来的诘问。 让余氏无法以保护杨晓不周的名义,朝自己发难。 果然,余氏听到此话,只能拽紧了帕子,三言两语后,打发林棠棠离开。 “既如此,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回房。” 却留下林娇娇在屋内相商。 “这侯夫人,亲疏不分!” 香雪小声嘀咕着,“明明姑娘才是准儿媳,她却留一个不相干的人在屋内相商侯府之事。” “准儿媳不一定是真儿媳。且让他们商量,横竖结果都一样。”林棠棠面上没有任何涟漪,心中只有畅快。 不出两日,侯府的嫡小姐就彻底废了。 “香雪,你今夜将此前寻到的那个丫鬟,送到李国公夫人手上,有重用。” 香雪应下。 林棠棠一个人回到东苑。 在屋内,三人商量了几个方案,余氏都不同意。 余氏坚定道,“晓晓只能嫁到李国公府,哪怕是做平妻。” “母亲,平妻也是妾室!您怎能让侯府嫡女去做别人的妾室呢?”杨琛不同意。 他是将来要继承侯府的人,侯府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妾又如何?当年,我不也是妾室上位?” 余氏目光狠辣,“琛儿,你要脸面,难道母亲不要脸面吗?可是侯府的脸面,能当饭吃吗?只要晓晓能加入国公府,等她将来有了孩子,要想扶正,还不轻而易举?至于李均那个男人的真心,重要吗?” 她吐了一口气,“有了国公府做姻亲,侯府在外的生意,才能真正做起来,这是你舅舅说的。” 杨琛沉默了。 母亲在朝堂之事上,不一定看得明白,所以在看待踏春节请帖上,她一开始犯了迷糊。 但是,对于内宅之事,母亲是有绝对话语权的。 他亲眼见证了母亲从一个不受待见的妾室,爬到了当家主母的位置。 他也从侯府庶子,变成了侯府嫡子,最后成为侯府世子。 “母亲看着办。”杨琛说完,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南苑。 此时,林娇娇看着余氏,眼中多了一丝震惊与崇拜。 “今日听到之事,不准外传。” 余氏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如有第四人知道,拿你是问。” “是,娇娇定当守口如瓶。”林娇娇乖顺应承。 “你与琛儿之事,我已知晓。你既有这份心思,便要更好助他,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切记,胳膊肘不能往外拐。”余氏说道。 “是,娇娇谨记。” “退下,我乏了。”余氏开口。 林娇娇从南苑出来,面上容光焕发。 侯夫人,这是接纳她了! 她垂下眼帘暗道,林棠棠,你暂时占着未婚妻的名头又如何? 世子夫人的位置,迟早是自己的。 等屋内众人都离去后。 躺在床上的杨晓,睁开了眼睛。 大滴泪水从眼角滴落,打湿了枕头。 翌日一早。 李国公夫人吴氏带着李均上门退亲。 “侯夫人,好聚好散,这次踏春节一事,我就不再重述了。” 李国公夫人拿出定亲的庚帖与信物,“这些东西,现在物归原主,请侯夫人将均儿的庚帖与信物,还给我。” “亲家母,不过是踏春节出了一些意外,哪有这么严重?晓晓年纪轻,难免落人陷阱,回头我好好敲打她。” 余氏笑道,“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两个孩子能定亲是缘分,这婚就不用退了?” “不行,婚事一定要退。”李国公夫人没有一丝迟疑。 “亲家母!李公子此前抱了晓晓,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多人见证,你们不能不负责。” 见李国公夫人态度如此决绝,余氏也冷了脸,“晓儿生是你李国公府的人,死是你李国公府的鬼。你们如果硬要咬紧昨日落水一事,可以罚她,但是不能不要她。” 余氏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李国公夫人的脸色。 她觉得,她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国公夫人应该会缓和口气,提一些条件。 如果实在不行,她再说让杨晓为平妻的提议。 哪知,李国公夫人闻言,面色更难看。 “肌肤相亲?”她冷哼一声,“那不过是你侯府设计的陷阱罢了。” “李国公夫人,慎言。你可有何凭证?”余氏端起茶杯,心中却无所畏惧。 就算李国公夫人察觉是陷阱又如何? 没有证据实锤,他们也只能认。 她笃定,李国公夫人拿不出证据,不然这桩婚事,一开始就成不了了。 “侯夫人,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你不要脸面,本夫人也没有必要给你留了。” 李国公夫人大喝一声,“将人带上来!” 一个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余氏定睛一看,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来了? 第71章 报应!杨晓被退婚了 林棠棠正在煮茶时,二房大太太严氏走进了院子。 “好香!林姑娘真是蕙心兰质,有一手好茶艺。” “二婶婶,快来尝尝。”林棠棠起身,将茶壶从红炉上移开,倒了一杯在青瓷茶杯里。 因着两人关系拉近,林棠棠如今称呼二房大太太也更亲近。 二房大太太闻着茶香,只觉得精神一振。 等稍稍冷却后,她捧起茶杯,小口啜饮,连连夸赞。 “姑娘的手艺比京城的点茶师还要好。” 二房大太太放下茶杯拿出一份字帖,“这个是昭儿特地为你写的楷书字帖,被燕归书院的先生都夸赞过,姑娘若是不嫌弃便收下。” 燕归书院,因在燕归山而得名,是大奉国最好的书院。 “昭公子大才,这么好的字帖我定要好好收藏。” 林棠棠大方地接过字帖,笑道,“碰巧我这里有一事告诉嫂嫂,那个老家在燕归的丫鬟白芜,已经找到。” 白芜是余氏丫鬟,在木安寺落水事件发生后,不见了踪影。 余氏对此事管得很严,没有人讨论此事。 二房大太太当初听林棠棠问起木安寺一事之时,想到了这个丫鬟,便提了一嘴。 “这个丫鬟现在在何处?” “正在花厅里。”林棠棠把玩着茶杯。 用得好,一个小丫鬟,也能撼动大树。 此时,余氏握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 但,面上竭力保持镇静。 “李国公夫人,这是侯府的丫鬟,怎么会在你那里?” “你猜?”李国公夫人不接话,“白芜,你将木安寺杨晓落水的真相,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白芜,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余氏厉声,眼睛盯着白芜。 白芜慢慢抬起头来。 以前有些怯弱的眸子,此时直视余氏的眼神,丝毫不惧,“我自然是想清楚了。” 她缓缓开口,“我与李国公府伺候宁小姐的丫鬟兰儿是都是燕归人,侯夫人知道后,便要我与兰儿多走动,打探国公府的消息。 得知李国公夫人要去木安寺,侯夫人故意设计了巧遇,她让我将我宁小姐衣服弄脏,趁宁小姐进屋换衣裳的时候,将宁小姐的披风拿给杨小姐。 之后,杨小姐便穿着披风掉落水中,我大声呼救,将李均公子吸引过来。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胡说!你这个贱婢胡说!”余氏青筋暴起,指着白芜破口大骂。 “我对天发誓,我句句所言属实!” 白芜眼眶猩红,“事成之后,侯夫人怕事情败露,便让人绑着我,扔到了木安寺的池塘中,想要杀我灭口!可惜,我命大,那池塘连着河流,我被水流冲到了一个村庄侯,被一个好心人救起。 醒来后,我日日都在想,如何将侯夫人做的这桩丑事,揭发出来,现在,我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李均闻言,如遭雷轰。 他当时听到呼救心慌意乱,又看见宁惜旋的披风浮在水中,以为落水的是宁惜旋,没想到救起来的是杨晓。 紧接着余氏赶来嚷嚷,大闹一场,要自己对杨晓的清白负责。 在众人的注视下,母亲只得暂时低头,将事情压下来。 本想着先查清此事,再做打算,不想侯夫人却连夜找了父亲相商。 结果,父亲第二天就强行带着自己到靖北侯府提亲…… 现在,真相大白,他再也不想与靖北侯扯上任何关系了。 “侯夫人,人证在此,你若还胡搅蛮缠,不肯退婚,我们就京兆府尹见。”李均手握成拳,手指关节“吱吱”作响。 “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地要跟侯府退婚吗?难道晓晓在你眼中,就没有一丝优点?” 余氏艰难开口,“是我们不对在前,如果她做平妻呢?” 一旦杨晓被退婚,以后只能低嫁。 李国公夫人摇了摇头。 她方才一进门没有直接让白芜出现,就是想看看这侯夫人究竟有多少花招要出。 现在,她对整个侯府的人品,都严重质疑。 杨晓这样的女人,绝对不能入国公府。 “侯夫人,均儿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若你执意不肯退婚,便请京兆府或者宫中的娘娘来判。” “好。”余氏见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只得颤抖着将庚帖与信物拿出来。 “啪!” 忽然,一声巨响。 花厅的屏风轰然倒地,露出杨晓一张苍白带泪的脸。 “李均!我们订婚已有几月,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你就没有对我有过一丝心动?” 她看着李均,一动不动。 “厌烦有,心动没有。” 李均面色冷漠,拿过庚帖与信物。 “李均,你不要以为你与我退了婚,你就能跟宁惜旋在一起了?你与宁惜旋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你们是……” “住口!再乱说话,揍你!” 李均大声打断杨晓的嚷嚷,与李国公夫人一道,头也不会离开。 “李均!我恨你!”杨晓对着李均的背影大喊,眼中蓄满泪水。 她不甘心。 她是侯府娇养的千金啊,美貌过人,甚至甘愿做平妻,他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以前多少公子都心悦她,他怎么能没有一丝心动呢? 他可知,她喜欢他很多年了。 第一眼见到他,他站在西街古树下,闪闪发光…… 一切变数来得太快。 原来强扭的瓜,真的不甜。 杨晓只觉得天昏地暗。 整个身子往后倒去。 “晓晓!” 余氏的哭喊着,跑过去抱住了杨晓,“我的女儿,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她嘴里喃喃道,“李国公府,你们今日如此伤我女儿,明日,我定加倍偿还!” 林棠棠来时,正好看见了这一幕,面上没有一丝同情。 余氏害别人女儿时心安理得,报应落到自己女儿身上,她就歇斯底里。 何况杨晓,本就是抢了别人东西,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不好了,夫人也晕过去了!”红梅大喊一声。 二房大太太连忙招呼人手,将余氏与杨晓抬到床上。 林棠棠默默地看了一会热闹,一言不发。 在混乱中,她与白芜悄悄退下了。 杨琛与林娇娇匆匆赶来。 此时,余氏与杨晓正躺在床上。 “大夫呢?”杨琛急急问道。 “已经差人去请了,正在路上。”红梅小心翼翼地回道。 林娇娇环顾四周,似乎少了一个人影。 “姐姐呢,侯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看到她?” “方才在这里,现在不知去了哪里。” 杨琛本就被内宅琐事搅得心烦意乱,闻言,火气蹭地一下子上来了,“叫她过来,侯府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没事不要到处乱跑。” 在李国公府。 李均迫不及待地来到宁惜旋的房间。 “旋儿,我与杨晓退婚了!” 不想屋内却没有得到心上人的回答。 他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推开门时,屋内无一人。 只有一张字条放在案桌上。 上面写着:表哥,我走了,后会无期。 李均看到字条心急如焚,连忙策马寻去。 如果找不到宁惜旋,他要整个侯府陪葬! 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一直萦绕着一句话,“你与宁惜旋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第72章 休妻?崔兰盛爱慕杨琛 林棠棠再次来到东苑。 “林棠棠,现在母亲与晓晓都病着,你既然是我的未婚妻,便要出一份力,照顾好她们。”一见面,杨琛开始说教。 “世子与堂妹照顾得挺好的,何须我来?”林棠棠看向挨着坐的两人,连衣服都挨在了一起。 “咳咳。”杨琛轻咳了两声,起身,“我这几日朝事情朝事繁忙,要准备带队去北境送军械,没有时间。” “世子哪天出发?”林棠棠问道。 “六日后。”杨琛说完,一顿。 今天的林棠棠,好像有点关心他。 自从来到侯府,林棠棠对他没有和颜悦色,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被她这样一问,杨琛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来得及。”林棠棠点了点头。 “什么?”杨琛一愣。 “没什么,世子,这几日白天,我就在南苑,看看侯夫人与杨晓,晚上便辛苦堂妹了。”林棠棠说道。 反正白天基本无事,还可以看两人的笑话。 “姐姐……我……”林娇娇心中一紧,她不想晚上熬夜照顾人啊! 可刚一开口,便被打断。 “嗯。你有此心便很好,放心,等她们醒过来,定会感激你的。”此次林棠棠没有反驳杨琛的要求,让他心中舒坦。 他直接同意了她的提议。 “娇娇,这两日又要辛苦你了,放心,侯府不会亏待你的。”杨琛朝着林娇娇投去安抚的眼神。 林娇娇只得同意。 翌日一早,杨晓被外面说话的声音吵醒。 她仔细一听,是春雪的声音。 “姑娘,昨日杨小姐被退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成为大家热议的话题!还有,杨小姐在踏春节的表现也被人说道,说她徒有虚名,无才无德!” 香雪去买桃花酥时,将听到的议论都记在了心中,转述给林棠棠。 “小声点,杨小姐还在睡呢。” 林棠棠说话时瞥见门口处的人影,知道杨晓已经起来。 杨晓气得浑身颤抖。 她走出来,指着林棠棠破口大骂,“你在嚼什么舌根?” “香雪只不过告诉了我实情,杨小姐你不要乱发火。” “我哪里发火了?林棠棠,都怪你!自从你来了,我就没有发生过一件好事!为何被退婚的不是你?你为何不去死?” 杨晓跑过来,扬手要揍林棠棠。 林棠棠侧身,反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杨晓踉跄倒地。 “杨晓,你能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全是你咎由自取。我平常不动手,不代表我能一直忍耐你,下次,你再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就让你试试我软鞭的厉害。” 林棠棠抽出身上的软鞭,看了一眼畏缩不敢上前的紫杏,“世子若是问起我为何离开,你如实回答,若搬弄是非,你便如同这个茶杯一样。” 软鞭一抽,茶杯裂开,滴滴答答的茶水,流了一地。 林棠棠扬长而去。 杨晓与林棠棠闹翻,照看人的重任全都落在了林娇娇一个人身上。 而余氏醒来后,发现自己脸歪了,对着林娇娇发了好大的火。 杨晓动不动摔瓶罐,其中一个瓷块,还砸到了林娇娇额头上。 林娇娇不眠不休两天,身心俱疲。 林棠棠听到此事后,笑道,“她想入侯府,就得受着这些罪。” 杨晓一事,不少人将目光放到余氏身上。 “侯夫人怎会养出如此不成器的女儿?” “这你不知道了,侯夫人当年是丫鬟爬床上位的。” “啧啧,听说,她在侯府当丫鬟之前,还在青楼待过?” …… 往事一旦被扒开,再无隐私可言。 林棠棠听完街头热议回到侯府门口。 忽然看见一个丫鬟将一份信给到门房小厮后,低着头匆匆离开。 这正是踏春节那日,跟在崔兰盛后面的那个丫鬟。 林棠棠心中有疑,远远地跟在门房小厮后面,看见小厮将信送到了杨琛院子里。 不久,杨琛匆匆离去。 林棠棠潜入杨琛房间,在抽屉里找出了这封信。 信上提醒杨琛小心刺客暗杀,措辞多有担心之意。 落款画着一朵盛开的兰花。 林棠棠挑眉,崔氏现在跟侯府势不两立,谁能想到,崔氏嫡女竟然私下给杨琛通风报信? 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林棠棠勾起嘴角,当即来到了崔太傅府外。 不久,潜伏在此处的南立来到跟前。 “崔兰盛现在在何处?”林棠棠问道。 “在崔夫人房中。” “带我去看看。” 南里带着林棠棠飞身来到屋顶,停在了一处高楼上,轻轻将青瓦掀开一个缝隙。 崔兰盛正跪在崔夫人面前。 “你方才给侯府的信上说了什么?”崔夫人面色沉沉。 “正常的学理交流,母亲不要多虑。”崔兰盛回道。 “你这话可骗不了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给杨琛报信去了!” 崔夫人一脸无奈,“兰盛,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何还对杨琛念念不忘?” 崔兰盛低着头,不回答。 林棠棠恍然大悟。 原来崔兰盛爱慕杨琛,难怪上一世自己被崔氏为难。 “盛儿,他有未婚妻了,并非良配。”崔夫人叹气。 “有未婚妻又如何?就算有妻子了,也可以休妻!”崔兰盛脱口而出。 惊得林棠棠脚滑了一下。 “什么动静?”崔夫人与崔兰盛警觉起来,抬头,朝着屋顶看去。 第73章 在意!选太子还是杨琛? “喵~” 猫叫声从屋顶传来。 崔夫人放下心来。 林棠棠望着忽然发出猫叫声的南立,愣住了。 眼前这个身材魁梧高大,面容僵冷的的暗卫,发出的猫叫声,怎么这么嗲? 对上林棠棠打量的目光,南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指了指下面,然后重新将请瓦掀开一丝细微的缝隙。 “盛儿,你方才所言,实在糊涂!” 崔氏敛了神色,“如今,杨氏与崔氏,势同水火,不能相容。你若还当自己是崔氏女,就断了这个心思!你再偏向杨琛,我现在就告诉你祖父,将你送回清河老家,让你跟你姐姐一样,再也不能回来!” “母亲,不要!”崔兰盛眼泪簌簌落下,“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都听您的。” “我的好盛儿,你想清楚就好了,若非你屡次分不清轻重,母亲,怎会舍得让你回老家?” 崔夫人泪水盈眶。 大女儿崔兰香被送回老家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每每想起,这根刺便刺得她肺腑生疼。 “别哭了,为今之计,你要想办法博取太子的欢心。” 崔夫人抹了一把泪,“论样貌,太子风神俊朗,杨琛温润如玉,两人不相伯仲;论身段,太子比杨琛略高一筹;论手段与地位,太子远胜杨琛。盛儿,两人一对比,选谁,你应该很清楚。” 崔兰盛没有吭声。 “你姐姐失了名声,你可万不能重蹈覆辙。”崔夫人忧心忡忡。 从崔府离开之后,林棠棠命南立去查崔兰盛,自己一人来到了西街。 在坤宁宫。 皇后命人拿了南地上贡的杏果。 七年前,先皇后去世,她成为继后,太子养在她名下。 她膝下只有二公主一个女儿,照顾太子无微不至。 “今年雨水足,果子鲜甜,你尝尝看。” “多谢母后。”秦墨安拿了一颗到手上,浅尝即止。 “崔兰香一事,是母后疏忽,本以为她是佳人,不想德行如此不堪。”皇后眉心微蹙,做自责状。 “此事是他人之过,母后不必如此。”秦墨安面色平静。 “你不怪母后就好,母后会扩大选妃范围,定会为你寻一份门当户对的好亲事。”皇后郑重道。 “多谢母后。”秦墨安语气毫无波澜。 “安儿可莫要因为此事,与崔氏生了嫌隙。”皇后语重心长道,“崔氏是我们的倚仗。” 秦墨安颔首。 皇后见秦墨安态度乖顺,想到踏春节他还去二公主府捧场,心中越发满意,觉得自己当年做的冒险之举是正确的。 她命人将所有的杏果装好,给到秦墨安。 太子的马车驶往侯府的方向。 在路过西街河边时,秦墨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暗卫北离将林棠棠请到马车上。 “夜里,怎么还在街上晃悠?” 秦墨安将一个篮子给到林棠棠,“宫里赏的。” “多谢殿下。”林棠棠接过篮子,“方才从崔府回来,一些问题没有想通,便到河边走走。” “什么问题?” 林棠棠将崔夫人与崔兰盛的对话悉数说给秦墨安听。 “不必在意。孤不会娶崔氏女。”秦墨安提到崔氏眼神变冷。 “臣女并不在意。” 林棠棠在意的是,如果崔兰盛接下来依旧帮杨琛,是否会影响自己复仇。 秦墨安眸色深深,瞥了一眼林棠棠。 一路沉默。 直到林棠棠下车后,秦墨安也没有开口。 香雪在门口迎接林棠棠,接过篮子,打开一瞧,惊呼出声,“姑娘,这么好的杏果,是在哪里弄到的?” “殿下赏的。”林棠棠回头,瞧见香雪手上拿着比鹅蛋还要大的杏果。 “这种杏果平常很难买到,除非是进贡的。” 香雪笑盈盈的,“殿下对姑娘真好。” “好吗?”林棠棠困惑了。 她与太子之间只是交易关系,他是她的上司,她从来都是听命行事。 两人正常共事,她以为太子对待每个下属都是如此,从未想过他好不好这个问题。 “当然了,我从未见过太子与哪个女子说话时间超过一炷香的。” 香雪将杏果洗净,盛到盘子里,“姑娘,赶紧尝尝,这个看起来就好吃。” 林棠棠轻轻咬了一口,好甜。 吃着杏果之时,她脑海中又浮现崔夫人的那番话。 论样貌,太子风神俊朗…… 她猛然摇了摇头,收起了飘飞的思绪。 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侯府,帮助父兄与北威军凯旋。 其他的,不多想。 翌日一早。 余氏收到了哥哥余亮的信件。 上面指责她没有让杨晓攀紧李国公府,并让她重新想办法,最好直接攀上漕运史。 余亮这几年做木材生意,刚开始盈利了,但是因为漕运涨价,他只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 余氏也投了不少钱进去。 李国公现下主管漕运一事,当时余氏设计李均也是冲着这点。 但现在既然婚事已经黄了…… 余氏拿着信思索了一会,来到了杨晓房间。 杨晓这几日不吃不喝,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一大圈。 “晓晓。”余氏将杨晓搂在怀中,“一个男人而已,你何必为难自己?母亲给你再寻一个就是。” “母亲,不一样……”杨晓趴在余氏肩头,嚎啕大哭。 “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换了一副皮囊,其他都一样。” 余氏拍了拍杨晓的背,“你好好养着,过两日,母亲跟你重新物色。” “母亲,我不要……”杨晓不愿。 “听话,你不嫁人,难道想做一辈子老姑子?母亲这次一定替你好好相看。”余氏温声哄着。 周嬷嬷走上前来。 “夫人,方才老奴去西街采买时,听到了一些流言。”周嬷嬷面色为难。 “什么流言?”余氏问道。 “是关于夫人年轻时候的事情……”周嬷嬷吞吞吐吐,将事情说了一个大概。 “放肆!这些事情到底是谁说出去的?”余氏粗着脖子,怒道。 “老奴不知,只是听到一些人在街上议论。”周嬷嬷小心翼翼回道。 此时二房大太太来到院中。 余氏隔着窗户,看着二房大太太不禁问道,“你说会不会是她说的?侯府旧人只剩她了,当年之事,莫非她都知道了?” 若真是如此,要立马解决她。 第74章 算账!算在嫁妆里面 周嬷嬷狐疑地看向大房二太太,“老奴不知。” 余氏冷哼了一声。 两人走进屋里,面色红润,气色极佳,与憔悴的侯夫人跟杨晓形成鲜明对比。 “大嫂,听闻你与晓晓不适,我来看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二房大太太拿了一盒参片,交给周嬷嬷。 因感念着侯夫人每日送养生糕,二房大太太特地前来。 “你有心了。”余氏看了一眼那装参片的盒子,与以前林棠棠送给她的,一模一样。 她握紧了手,林棠棠此次入府从未给自己表示,却对二房大太太献殷勤! 胸中的怒火又烧了起来。 她强撑着微笑,跟二房大太太又说了几句。 等她离去后。 余氏一把将盒子摔到地上。 “这两个人,好得很啊!” 周嬷嬷连忙将散落的参片捡起来,“夫人,这些可都是上好的滋补佳品,大夫说了有助于您的治疗,可不能扔了,一盒得不少银子呢。” “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余氏气呼呼地坐在凳子上,“要想个法子,治治她们,不然,这个侯府内院,迟早要变天。” 她揉了揉眉心,“给二房大太太的养生糕剂量要增加。” “夫人,不是说等到昭公子科考那日吗?”周嬷嬷迟疑到。 “可我看她气色好得很,丝毫没有一丝病态,说明之前的剂量轻了。” 余氏狠狠道,“至于林棠棠,她喜欢装大方,便让她装到底好了。” 她低声说了几句,周嬷嬷连忙点头。 晌午过后,杨琛从外疲惫而归。 昨日收到崔兰香的报信后,去跟吴雄请示,在兵部调了一些兵力过来守卫自己。 果然,下朝回府路过西街时,出现了骚乱,几匹乱马横冲直撞,撞翻了马车,自己虽然离开及时,但是右手撞到了车辙上,疼得眼泪直冒。 回府后,他找了大夫立马包扎,才止住疼痛。 刚想靠在软榻上小憩片刻,余氏来了。 她喋喋不休,在讲林棠棠的坏话。 “你说她对外人这么好,我是她的准婆婆,不见她一丝孝敬之心,你要好好敲打才行……” “母亲,我知道了。”杨琛无奈,“最近侯府够乱了,我想先静静。” 说完逃离了房间,走了一圈,来到了林娇娇院子。 “世子。”林娇娇看到杨琛,连忙将人请了进去。 她见杨琛眉头紧拧,没有多问,只是轻轻地给他按着头。 杨琛靠在椅子上,安心享受,闭上了眼睛。 最近两日,吴雄因着侯府丑闻不断,对杨琛多次训话,让他烦躁不已。 只有在林娇娇这里,他才能享受到顺从的快感。 “娇娇,有你真好。” “世子觉得好,娇娇就开心了。”林娇娇如兰的气息,吐在杨琛耳畔。 她手上的动作轻柔,声音柔柔的,又带着一丝缱绻。 杨琛猛然一睁眼,左手一览,将林娇娇抱入怀中,一口吻了上去。 激吻过后,他额头抵着林娇娇的额头,“娇娇,等我从北境回来,我便给你名分。” 林棠棠站在院子中的步子一滞,手握成拳。 她隔着窗户,将屋内两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杨琛与林棠棠暗通款曲,可是这样直接撞见的场景,还是头一次。 她胸口闷闷。 不是伤心,而是为前世的自己感到不值。 屋内两人的笑声,如芒在背。 上一世,杨琛与林娇娇应该也是如此约定的。 难怪,杨琛从北境回来之后,便娶了林娇娇了。 不过这一世,按照崔氏的计划,出征演习大会后,杨琛就无机会去北境了。 林棠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步离开了院子。 回到东苑后。 二房大太太命人将今日的养生糕送了过来。 林棠棠看着满盘子的糕点,“今日分量怎么增加了?” “周嬷嬷特地送来的,奴婢不知。”送糕点的丫鬟道。 “香雪。”林棠棠看了香雪一眼。 糕点立马被端走。 不久,红梅来了。 “林姑娘,侯夫人有请。” 林棠棠带着李嬷嬷去了南苑。 侯府女眷都到齐了。 “今日大家都聚齐,我就直说了。今年府中人口增加,开销增大,但府上营生收益却没有往年多。因此今年夏天各房的冰块,公中暂时取消供应。” “什么?大嫂!没有冰块,可怎么活啊?”三房大太太立马跳起来。 大奉国京城旱热,每年盛夏都有热死人的事情发生。 侯府每年在春季时,便会跟卖冰的商贩,定好夏季府中的用冰数量。 “我也是有心无力,府中人口众多,又没有多余的进项……”余氏说话留了一半。 “林棠棠,这都怪你!你带着下人,在我们侯府吃好的,用好的,穿好的,也该回报了。”三房大太太自从自己丫鬟死后,对林棠棠更添了一丝憎恶,她恨恨道,“今年的冰块,便由你来解决!” 一些女眷跟着点头。 二房大太太有些紧张地拉了拉林棠棠,摇了摇头。 “三夫人,不急,我们先算账。”林棠棠淡淡道。 “算什么帐?”三房大太太警惕问道。 “我在侯府所用之物,每日我都有详细记载。”林棠棠说完,李嬷嬷拿出一本册子。 “一共花了不到三十两。”林棠棠算清楚后,将册子拿到三房大太太面前。 众人闻言,面色一变。 “这三十两我现在出了,以后,别将公中缺钱之事,扯到我头上。”林棠棠朝着余氏看去。 余氏面色难看极了,“林棠棠!” “侯夫人,不要生气。经过你这样一提醒,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赏花宴上,世子说要将我送给侯府的东西还回来,侯夫人打算什么时候还呢?” 林棠棠浅浅一笑。 余氏被气得脑血直冲,只能装傻,“我不记得了!” 笑话,送出来的东西,怎么还能要回去? “世子应该记得。” 林棠棠笑意不达眼底,“按照大奉国律法,女子给未婚夫家送的东西,超过十两的,都可算在嫁妆里面。侯夫人,我的东西都是在订婚之后送的,价值不菲,侯夫人可不能弄丢了,那些都要入我的私库。” 第75章 谋杀二太太!侯夫人爬床的秘辛 余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今日她本想联合府内女眷的力量,找林棠棠出气,可不曾想,又一次被林棠棠将了一军。 “至于侯夫人口口声声说公中不足,不如抽开先自己盘盘帐,侯爷回来,指不定要问呢!”林棠棠说完,带上李嬷嬷离开。 余氏面色发白。 房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一些人佩服林棠棠勇气,她们也产生了质疑:难道这公中的帐,真的出了问题? 林棠棠回到东苑后,列了一个清单,“李嬷嬷,将这个单子给到杨琛,说这是我送给侯府的物件,让他按照之前说的集齐还给我。” 今日侯夫人再次提及到公中缺钱,让她心中警醒。 侯府虽然已经不如百年前辉煌,但是良田庄子不少,养活侯府的人不成问题。 侯府这些年在人际关系上,也没花多少钱打点,主要是靠杨琛在北境的军功托举。 为何如今会窘迫至此?钱都去哪里了呢? 她此前以为侯夫人是贪财,现在看来,侯府公中是真穷。 她要抓紧将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不能被侯府挥霍了。 过了一会,二房大太太来到了林棠棠房中时,正赶上李嬷嬷从外面回来。 林棠棠招呼着她坐下。 “林姑娘,你今日说得对,这侯府公帐,只怕有大问题了。” “二婶婶心中有数就好。” 林棠棠笑道,“二婶婶有想过执掌中馈?” “林姑娘,别打趣我了。我们孤儿寡母,不被人赶出侯府都不错了,哪里还敢想中馈之事。”二房大太太眉间染上了一丝愁绪。 “您说这话就妄自菲薄了,靖北侯的基业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并不是全归大房所有。二婶婶与昭公子那份,谁也不能拿走。” “话是这么说,可侯府之事,由不得我们做主。”她叹了一口气。 比起待在侯府,她更想等自己的昭儿考取功名后,搬出侯府,另立门户。 “没到最后,谁也说不准呢。”林棠棠指了指刚刚热好的青团,“二婶婶,快尝尝。” 二房大太太轻咬了一口,刚想说话。 只觉得脖子一紧,呼吸困难,从座位上滚到了地上。 整个人一动不动。 “二婶婶!” 林棠棠惊呼了一声。 她心跳加快。 “李嬷嬷快去请仲大夫来。” 她将二房大太太平放到地上,又喊了嬷嬷去门口守着,不让人进来。 她看向那盘青团。 自己也吃了,没有任何异常。 在仲大夫来之前,这屋内的一切,都必须维持原样。 好在,此时仲大夫与香雪,在半路碰上了李嬷嬷。 来到东苑时,时辰还不算晚。 仲大夫一看躺在地上的二房大太太,眉心一跳,当即施了银针,并喂了药丸。 半个时辰后。 仲大夫满头大汗,放下了银针。 “仲大夫,她这是怎么了?才吃了一口青团,就……”林棠棠问道。 “这跟青团没有关系,是蚕豆症。”仲大夫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此症多为娘胎里带出来的,表现为对蚕豆过敏。” “蚕豆,可是方才我并未见她吃蚕豆啊?” “不一定是方才吃的,也可能是她此前吃了蚕豆,只不过没有当场发作。”仲大夫喝了一口茶。 林棠棠看了一眼二房大太太的贴身丫头,她摇了摇头。 “有一事很蹊跷。今日这养生糕跟往日相比,有一处不同。”仲大夫深吸了一口气。 “何处不同?可是有毒药?” “非也,以前的养生糕里面的蚕豆粉剂量轻微,今日这份加入了大量的蚕豆粉。” 仲大夫摇头,“对蚕豆过敏的人,切不可食用此糕。” 二房大太太的贴身丫头面色一变,“林姑娘,二夫人来东苑之前,吃了养生糕!” “养生糕不是送到东苑来了吗?怎么……” “是的,第一份全部送到姑娘这里来了,可是不久后周嬷嬷又重新再送了一份,说是多侯夫人感念她今日送的参片。” 林棠棠沉默了片刻。 再看向二房大太太时,她的眼角滑过一丝泪痕。 等仲大夫离开之后,二房大太太才睁开了眼睛。 “余氏,她好毒的心啊!居然想要害死我们母子俩!”二房大太太眼眶猩红。 “昭公子也有蚕豆症?” “正是。此事知道的外人不多,只有侯爷与余氏。”二房大太太想起自己这么多年,对余氏处处避让,却依旧被她算计至此,手中的指甲都几欲折断。 可笑自己前段时间,还感念她给自己送养生糕。 “林姑娘,你一开始就知道,这养生糕不对,是不是?” “起初只是怀疑。今日才得到证实。” “我欠姑娘一条命,要不是你,我现在只怕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了。”二房大太太此时想起来,心有余悸。 “二婶婶没事就好。”林棠棠安抚道,“二婶婶接下来可有何打算?” “我想杀了她。”二房大太太对上林棠棠的眼睛,咬牙切齿,“这些年,我忍够了,今日之事,我必要报仇。” “可二婶婶力小,如何杀她?只怕你还未杀了她,周嬷嬷就将你捉住了。” 二房大太太闻言一愣。 是啊,她在侯府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还未成年的杨昭,她如何去跟现在如日中天的余氏对抗? “那姑娘可有法子?” 二房大太太挣扎着坐起来,“我知道姑娘也不喜欢余氏,只要姑娘助我,我与昭儿唯姑娘马首是瞻。” 林棠棠没有直接应答,而是反问,“二婶婶与侯夫人以往可有何过节?” “没有,只不过,知道她是怎么爬起来的而已。”她大致讲述了一遍。 余氏以前本来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一朝获罪,她被充入教坊司。 在逃跑的路上,被靖北侯的发妻元氏所救。 元氏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发现她有些学识后,就让她交府内小姐一些诗书。 不想,她趁着元氏有孕之时,竟然爬床,与靖北侯勾搭上了。 成为了侯府的妾室。 后来,元氏难产,撒手人寰,这余氏便势起,逐渐从小妾变成了主母。 “二婶婶可有对外人讲过?” “从未。我不喜欢嚼舌根,余氏最不喜欢别人掀她老底,以前我担心传扬出去,会自找麻烦。”她恨恨道,“不过现在无所谓了。” “府内还有其他人知道此事吗?” “没有,当初知道她老底的,要么病死,要么去了庄子上,我因为平常为人低调,加上此前我相公的庇佑,才能一直待在侯府。” “不瞒二婶,我前几日在市井听到的留言,竟然与你说的话,一模一样。” 林棠棠笑道,“如果二婶婶想报仇,可以先想办去查查这消息的来源,你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除了她、崔氏与二房大太太,还有一股势力在盯着侯府。 上一次在暗处踢石子,这次是市井散播余氏的流言。 不知是何人。 第76章 惊艳!西境公主看上太子 二房大太太点了点头,等力气恢复些了,才在丫鬟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院子中。 “以后侯夫人送的所有东西,都悄悄处理掉。” 接着,她以身体不适的理由,闭门谢客。 第二日,余氏来到二房大太太房里,看到她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的样子,心中甚为满意。 接着,她又让杨晓梳妆打扮了一番,出了府。 林棠棠得知后,心生疑惑,杨晓不是爱李均爱得死去活来的吗? 怎么会做如此艳丽的装扮? 她让香雪悄悄跟了过去。 直到晌午,香雪才回来禀告。 余氏带着杨晓去拜见了漕运史夫人与其公子,几人在一起喝茶聊天,相谈甚欢。 “侯夫人还让杨晓与那位公子去游园了。”香雪道。 “哦,原来又是去相看了。双方可还满意?” “那个公子看起来倒是挺满意的,至少杨小姐外表就远胜那位公子。”香雪比画着,“那位公子身壮如牛,腰身比水桶粗多了,还有点黑。” 林棠棠冷笑一声,“让杨晓在名声最差的时候相看,能找到多好的?余氏为何这么着急?香雪,最近多盯着她们的动态。” 她要弄清楚了再做打算。 反正崔氏给杨晓留了后招,绝不会让杨晓嫁得如意郎君。 转眼,到了出征演习大会的这天。 林棠棠扮装成男子的模样,凭借太子给的令牌,如期进入到演习场地。 在高高的看台上,皇帝坐在中间,太子坐在右侧,二皇子坐在左侧。 除了一些重臣,还有才入京不久的西境乌塔王子与乌玉公主,都在看台上。 第一批演习的是刀器。 “皇帝陛下,你们这些武器,除了看起来大一些,也不怎么样啊。” 乌玉公主不以为意道,“一把好刀胜在锋利与不朽,像我们西境国的西王刀,都传了千年,依旧削铁如泥,没有一点锈迹。” 皇帝面色铁青。 西王刀世间只有一把,却总是被西境拿来炫耀。 “乌玉公主,不急,这只是一个热身而已。后面,还有更多精彩的军械展示。”兵部尚书说完,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便赶紧展示。” 兵部尚书一挥手,又换上了其他的军械。 西境乌塔王子与乌玉公主两人始终兴致缺缺。 终于,杨琛登场了。 “王子,公主,这是我大奉国最优良的军械设备演习,二位可要看仔细了。”兵部尚书笑着说道。 皇帝也来了精神。 据说这是兵部改良箭矢,体积小,但是锋利。 配有专门的环形射箭机关,按下按钮后,可以连续射出五只箭。 “这倒有意思,我们西境草原射箭的勇士,一次最多只能射出三支箭,你们能做到一次性射出五支箭,那确实了不起。”乌玉公主说道。 “开始。”兵部尚书像杨琛发出了命令。 乌塔王子与乌玉公主都睁大眼睛,看着前方。 杨琛一声拿起五支箭矢,放入射箭机关上,轻轻一按,五只飞箭便飞了向靶心。 “这个好玩!”乌玉公主站起来,“皇帝陛下,我可以试试吗?” 皇帝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 乌塔王子与乌玉公主此番前来,是奔着两国结盟来的。 如果结盟能成,大奉国联合西境对抗蛮夷,胜算就会大很多。 乌玉公主拿起五根箭矢,一并射出。 “这箭矢怎么这么轻?”她问道。 “公主,这是改良的材质,不影响使用。”杨琛解释道。 乌玉公主狐疑地看了杨琛一眼,这个将领看起来过于白净,像她们草原上的小白脸,惯会说花言巧语。 她徒步走到靶子旁,看到箭矢贯穿了皮质箭靶。 “公主,这个箭矢经过检验,是没有问题的。”杨琛跟在她身后。 “体积小,应该重量更重才是。我们的西王刀,别看小小的一把,但拿到手中,比一把大刀还要沉。” 乌玉郡主将箭矢对着玄铁门,直接射了过去。 那箭矢射到铁门后,掉落下来。 乌玉郡主将掉落下来的箭矢拾起来,发现这五根箭矢中的两根,箭头部位居然断了。 杨琛面色陡然一变。 “怎么回事?”兵部尚书吴雄见两人站在门口不动,走了过来。 乌玉郡主拿着箭矢意味深长地看了吴雄与杨琛一眼,走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陛下,我已经试过了。你的这个射箭机关不错,可惜配上这个花拳绣腿的箭矢,有些浪费了。” 她将箭矢放到皇帝面前。 皇帝看到断掉的箭头,眼中震怒。 “吴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断了?这还没上战场!” “陛下容禀,这个箭矢平常检验时,都是良好的,按照要求,箭矢贯穿皮质箭靶,便算合格。” 吴雄连忙跪在地上,“方才公主对着玄铁射击,力度太大,玄铁太硬,是故造成箭头部位折断。” 杨琛连连点头。 “父皇,箭矢贯穿皮质箭靶的要求太低了,儿臣最近查阅古籍,战神云起的重箭可穿透双层铁札甲。”三皇子说道。 “太子,你觉得呢?”皇帝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秦墨安。 “儿臣听闻,此次蛮夷每人都配了一件铠甲,不是皮甲。” 秦墨安沉声道,“若以实战论,这些箭矢,无法穿透敌人的胸膛。” 杨琛闻言,脸色惨白,额头冒出了细碎的汗珠。 乌玉公主看向秦墨安,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他剑眉星目,身形挺拔如青松,神色不显,却暗藏锋芒。 这个男人,她要了。 第77章 喜欢!和你风花雪月 “吴雄,你们兵部是怎么做事的?”皇帝脸色成为墨色,“你事先都没调查清楚吗?” 吴雄跪在地上,后背已经汗湿,“陛下,是微臣失察。” 杨琛大气都不敢出。 二皇子朝着皇帝行礼,“父皇,因为此次出征时间紧迫,兵部才按照惯例验收了箭矢,没有考虑到战地实情,实属无心之失。现在北境战事处于胶着状态,正是用人之际,还请父皇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良久没有说话。 现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老三,你觉得呢?”皇帝终于开口。 “父皇,儿臣觉得二哥所言不妥。错了就是错了,哪有那么多理由?” 三皇子双手抱拳,主动请缨,“父皇若是觉得没有合适人选,儿臣愿意代领军械少将军一职,亲自将这些军械送到北境,为父皇分忧。” 皇帝看了三皇子一眼,没有应答。 “太子,你觉得呢?” “儿臣觉得当务之急是要重新赶制一批新箭矢,早日将军械送到北境。”秦墨安有条不紊地说道。 “你可有人选推荐?” “听闻兵部左侍郎孙斌擅长制箭,或许可以一试。”秦墨安说道。 皇帝深深地看了秦墨安一眼。 孙斌曾在东境立功,升任至兵部侍郎一职,他与太子不合,曾参过太子。 太子此番做法,毫无私心,甚合他意。 “孙侍郎,便如太子所言,朕命你十日之内重新制作一批箭矢,可能做到?” “微臣全力以赴。”孙斌接过旨意。 “吴雄与杨琛,罚俸禄一年,配合孙斌制作箭矢。” 皇帝顿了一会,“至于老三,你没有作战经验,你的提议……” “父皇,凡事都有第一次!儿臣愿意一试,还请父皇给儿臣这个机会。”三皇子跪在地上,言辞恳切。 “你的心意朕知道了。军械少将军人选,朕想好再定。”皇帝沉思了一瞬后,开口。 众人磕头谢恩。 吴雄一脸灰败。 杨琛神色颓然,本以为今日会出尽风头获得封赏,没想到却出了丑,中途冒出一个三皇子,要跟他抢军械少将军的职务…… 二皇子看向正在叹气的两人,眼中升起阴霾。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乌玉公主将秦墨安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越发觉得这个男子深得她心。 “皇帝陛下,我想坐到太子身边,可以吗?”乌玉甜甜的声音传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皇帝还没来得及回答,乌玉公主已经起身,迈着婀娜的步伐,来到了太子的面前。 人群中多了一些骚动。 为了避嫌,在大奉国陌生男女不会挨着坐。 乌玉公主此举太大胆了。 “公主想与太子商议国事,不妨坐到对面。”皇帝捋了捋胡子,一时摸不清乌玉公主的意图。 “皇帝陛下,乌玉不想与太子谈国事,只想与他谈感情,谈你们大奉国的风花雪月。”乌玉大大咧咧地坐到秦墨安身侧的椅子上。 她一脸欣赏地看着他,身子侧向他。 “噗!”皇帝一口茶喷了出来。 众位皇子与大臣也睁大了眼睛。 他们刚刚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西境公主在对有“冰脸”称号的太子,调情? 林棠棠今日混在人群中,站在角落,听到此言,脚一滑,踩到了泥巴上,崴到了脚。 乌玉公主这样开朗话多的人,喜欢太子这种沉默寡言的类型? “陛下,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在我们西境,女子若看上了哪个男子,就会主动做到他身边去示好。” 乌玉公主笑盈盈地看向乌塔王子,“哥哥,你说呢。” “正是如此,王妹所言极是,哥哥支持你。”乌塔王子朗声附和。 乌玉公主脸上染上飞霞,像是白里透红的水蜜桃。 她姿容绝色,含情脉脉地看着秦墨安,“殿下长得真俊,我喜欢。” 众人被这大胆的示爱之言给惊到了,一脸吃瓜地看着秦墨安。 皇帝重新拿了茶杯,他这个儿子行事虽然老成周到,但至今没有一个女人,若乌玉公主能收服他…… “多谢公主厚爱。” 秦墨安不动声色地拉开与乌玉公主的距离,面上依旧毫无表情。 “那你呢?你可喜欢我?”乌玉公主嘴角微微上扬,朝着秦墨安眨了眨眼睛。 如此浓烈又直接的表白,让现场一些男子的脸都红了。 “大奉国男子与西境男子长相不同,公主今日不过是图个新鲜,才对孤说出这番话来。 乱花渐欲迷人眼。大奉国俊俏男子多不胜数,等公主在京城待上一段时间,见到的男子多了,就不会说出方才之言了。”秦墨安婉拒。 吃瓜的众位大臣有些失望。 果然是冰块脸,一点都不解风情! 皇帝蹙眉。 林棠棠疑惑:殿下,面对如此美人,你都坐怀不乱,你可能真的有问题! “你想说我用情不专吗?不会的,我乌玉认准的人,不会有错。” 乌玉公主被拒绝后,一点也不恼,反而大大方方地笑道,“接下来,我会在京城待上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依旧会跟你表白,到时看你还有什么说的。” “再说。” 秦墨安嘴唇微抿,神色淡淡,“父皇,今日演习大会已经结束了,不如让孙侍郎抓紧研制新的箭矢?” “咳咳。”皇帝咳嗽了一声,回过神来。 方才光顾着看自己好大儿的热闹了。 “太子所言有理,今日演习大会结束,各部要配合兵部,加紧制作出一批新的箭矢。” 皇帝说完,离开了看台。 秦墨安转身离去。 三皇子笑着朝乌玉公子走来,“乌玉公主,太子好无情,拒绝了你,不如,你考虑一下我?” 他看着乌玉公主胸前的波涛汹涌,眼中似笑非笑。 “三皇子,我说过,我是不会变的。”说罢跟着乌塔王子离开了会场。 秦墨安离开会场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似乎有些走路不稳。 第78章 败露!林娇娇献身 林棠棠一瘸一拐地离开会场。 因为令牌只有一块,今日她并没有让香雪跟着。 会场旁边有一条小河。 她走到河边树下,准备用冷水冷敷。 刚脱下了左脚的鞋袜。 传来“沙沙”的走路声响。 林棠棠立马警觉起来,慌忙准备穿上鞋袜。 一股熟悉的香气传入鼻尖。 “殿下万福。”林棠棠放松下来,准备行礼。 “不必了。”秦墨安制止了她,“在这做什么?” “方才在演习会场时,不小心踩到泥巴,崴到脚了,正准备冷敷。”林棠棠有些心虚道。 “哦?” “是的。”林棠棠笑道,“我以前练武时,也会崴到,就跟哥哥学了一些应急的处理方法,一些轻微的脚伤,可以冷敷。” 林棠棠想起自己的父兄,说话的声音都变轻了。 秦墨安看着眼前的女人,一只赤足露出,脚纤细修长,脚背光洁如雪。 春风吹起,岸上的落叶如蝶翩翩起舞,落到水中,泛起阵阵涟漪。 “这个拿去抹。”秦墨安递了一瓶药给林棠棠。 林棠棠抹了一丝药膏,冰冰凉凉的,比冷水要舒服。 “杨琛箭矢出问题,你早就知情。”秦墨安用了肯定句。 “是。那是我的废稿,里面标注的玄铁含量不足,遇硬易折,给殿下的刚刚好。”林棠棠点头。 玄铁如果过多,箭矢就会过重,影响射程。 “箭矢一事,杨琛与吴雄没被重罚,你可有失望?”秦墨安问道。 “没有,臣女知道殿下自有思量,而且崔氏私下也会拿此事大做文章。” 林棠棠抬眸,“只是箭矢要十日之后再送出,会不会影响北境战事?” “影响未知。孤会想办法。”秦墨安眸色幽寒,不知想到了什么。 半晌,他又道,“盯紧靖北侯府,尘埃落定前,吴雄与杨琛会不会放弃去北境的任何机会。” “诺。”林棠棠应下。 此时,暗卫驾着马车来到跟前。 “坐马车回去。”秦墨安开口。 “那殿下呢?” “孤自有安排。” 马车车帘拉上前。 “今日,乌玉公主一事……”秦墨安看向林棠棠。 “殿下放心,只要殿下一声吩咐,臣女会想尽办法帮你挡住她的。” 林棠棠拍着胸脯保证。 她以为太子又想让她来挡婚事之忧。 “暂时不用。” 闻言,林棠棠一惊。 为何不用?难道,太子看上乌玉公主了? 两人离开后。 两个人影从远处的树后走出来。 “王妹,这个秦墨安你是拿不下了,他好男风。”乌塔王子摇了摇头,面上有些惋惜。 今日林棠棠一身男装打扮。 “不会的。只不过是跟男子说了几句话,送了一瓶药,这很正常。这个男子应该是他的下属。”乌玉公主不信。 “他是太子,跑到河边给下属送药?”乌塔王子坚持,“我就从未这样做过。” “人家这叫做笼络人心。哥哥,你要是早学学他,当年在西境一战时,便不会被他打得落花流水了。”乌玉公主笑着跑开。 “乌玉!你现在还没追到人家,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乌塔追在乌玉后面,用西境语抱怨道。 在靖北侯府。 林娇娇正站在东苑门口焦急等待。 终于看到了杨琛的身影。 她飞快地迎了上去,“世子,今日陛下可有封赏?” 昨日杨琛跟她说,今日演习大会是他扬名之际,也是她为侯府增光之时。 只要侯府受了封赏,以后她入府的名分就解决了。 杨琛闻言,面色变得更沉。 可惜,林娇娇此时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喜悦中,她拿出怀里的红丝带,“世子即将去北境,这跟丝带能够招来好运……” “啪!” 几声响。 林娇娇被扇倒在地。 “世子,你为何打我?”她红着眼,问道。 “我的脸都因你丢尽了!要不是你,我今日怎么会受到如此大辱?”杨琛眼神阴狠,“你设计的箭矢,在射击时,五根断了两根!” 林娇娇脑袋嗡嗡作响。 这下闯了大祸了。 以前林棠棠在北境经常会发明一些小军械,还被林玉郎多次夸赞。 现在看来,林棠棠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可她又不能说,自己的那些图纸,是从林棠棠那里偷来的。 “世子,是娇娇不好,娇娇缺乏实战经验,才……”林娇娇泪水滚滚落下。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杨琛往日看到林娇娇落泪,会心疼地擦拭,现在听到她的哭声,只有烦躁与不耐烦。 “就知道哭!”他拂袖,走进了房间。 林棠棠看到林娇娇这番模样,心中没有半分同情。 前世她害死自己时,可从未心软。 杨琛打开库房,准备拿一些家私去二皇子那里。 结果,看到了一张清单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 “这是先前李嬷嬷送过来的,说这上面都是林姑娘送给侯府的东西,世子此前在赏花宴上答应将这些还回去……林姑娘说,请世子清点好,一并放到她的私库。”双瑞小声说道。 杨琛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他今日在外受尽白眼,回到家里还不得安生! “我朝事繁忙,现在没空。”杨琛拿起一尊玉佛,匆匆去了二皇子府。 林娇娇回到院子后,立马换上了一张冷漠的脸。 箭矢一事,已经让杨琛对自己离心了。 不能让事情愈演愈烈,她要想办法扳回来。 否则,自己以后难以留在侯府。 除了箭矢,还有什么可以作为筹码呢? 林娇娇对着铜镜,给自己脸上的红肿部位敷药。 她看着自己如花的容颜,她想起了自己母亲曾说过的一句话,“再正经的男人,脱了衣裳,也就只剩下那事。” 她双手紧握。 手中唯有的筹码,便是自己了。 她采一些花瓣,放入水中,将自己从头到尾洗了一遍。 之后,又细细描绘了眉眼,画了一个桃花妆。 她换上一身红色的衣裳。 夜里。 风朗月明。 杨琛酒意正浓,有些醉醺醺地回到东苑。 女子一袭红纱衣,青丝如瀑,斜靠花树下,持樽独饮,月光镀上了一层银辉。 落英缤纷处,皆是诗情画意。 杨琛错愕。 诗中佳人月下独饮的画面,在此刻有了具象。 他直勾勾地看着那女子,走上前去。 女子回头,是林娇娇。 姣姣桃花妆,美得不可方物。 “你在此做什么?” “世子,娇娇好心办了岔事,自责不已。” 林娇娇眼角带泪,娇弱不已,起身一个踉跄扑倒在杨琛怀里,“世子行行好,原谅我这一次,可好?” 软香在怀,杨琛眼神微暗。 第79章 再次!目睹两人洞房 杨琛看着精心打扮的林娇娇,小腹涌起一股燥热。 他左手揽住林娇娇的腰肢,在她的惊呼声中,抱着她走进了房间。 在关门的一瞬间,林娇娇对着暗处,做了一个手势。 这厢,在院子里。 林棠棠轻梳青丝,换上了一件奶白色中衣。 她将檀木梳子放到梳妆台。 香雪端了一盆水,里面铺了一层粉色的桃花花瓣。 “今日,余氏与杨晓,可有动静?”林棠棠将手泡入水中,轻声问道。 “今日杨小姐想要出府去找李公子,被侯夫人发现,拦了回来。”香雪递过来一张干净的帕子。 “她要是想出去,你便帮帮她好了。”林棠棠擦干了水珠,净手过后,手有余香。 香雪还未来得及出手相助,崔兰香就在半路上逃脱了,如今不知去向,说不定就在外面某处等着杨晓露面,伺机复仇。 “是。”香雪拧干帕子,点燃了烛光。 “对了,李均在做什么?跟他的表妹宁惜旋开始议亲了吗?” “听说,宁姑娘离开李国公府了,李公子现在正在到处找呢。” 香雪铺开了锦被,“可惜,这么一对璧人,因为杨晓的介入,平添了波折。” “两人若是情比金坚,这一点波折总会过去,只怕这背后之事,远比想的要复杂。” 林棠棠眼中透着几分猜忌,“此前,侯夫人轻易说服李国公与侯府结亲,我担心的他们之间有交易。” 若不是崔氏借着二公主府让杨晓名声受损,李国公夫人又有白芜作证,这门亲事,没有那么容易断。 林棠棠叹了一口气,余氏与李国公之间的关系,成为她复仇路上的不确定因素。 但,若要得知侯府与李国公之间的秘密,又需要花费大量时间。 “姑娘,此事可以交给老身。”李嬷嬷手上拿着两个熏香枕头,推门而入。 “嬷嬷,你不介意吗……”上次提起李国公府,李嬷嬷还大哭了一场。 “老身想通了,不介怀了。我在李国公府还有几个相识的老熟人,我也找机会见见他们。” 李嬷嬷面色平淡,将枕头放到了床头。 “既然嬷嬷如此说,此事便交给嬷嬷了。” 林棠棠拉过李嬷嬷的手,“若是嬷嬷心中觉得不快,可以随时停下。” 她想要复仇,却不想踩着无辜之人心口上的伤疤复仇。 如果今日不是李嬷嬷自己提出来,她不会让李嬷嬷主动接近李国公府。 “姑娘睡下。” 李嬷嬷点头,“今日枕头上特地熏了助眠的花香,姑娘可以睡一个沉稳的好觉了。” “嬷嬷辛苦了。”林棠棠正欲躺下。 院子里传来喊声。 “林姑娘,你睡了吗?我家姑娘不见了!”是林娇娇的新丫鬟青兰在喊。 “怎么不见了?” 林棠棠披了一件披风,香雪打开了门。 “我家姑娘今日心情不好,在桃花树下饮酒,夜里起了凉风,我便回房去拿披风了,不想再回来时,没瞧见人了。” 青兰语气焦急。 “再找找。”林棠棠语气平淡,“可是在东苑门口的那棵桃树下不见的?” “正是,林姑娘,你与我家姑娘是亲姐妹,请帮忙一起找找。” 林棠棠看了一眼青兰。 她面上表情着急,但是眼里却没有慌乱之意。 “走,去看看。” 林棠棠并不戳破,朝香雪示意,两人一起来到桃花树下。 树下只有一个打翻的酒樽。 夜里,万物俱静。 一阵女子的娇嗔声传来。 “世子,你不要这样,快放开我……”是林娇娇的声音。 “不是求原谅吗?不如,先取悦本世子。” 杨琛低哑的声音带着欢愉,“今夜之后,你就真正是本世子的人了。” 布帛撕裂声、口水声,夹杂着喘息声,汇成了夜里的靡靡之音,格外刺耳。 屋内烛光通明,倒映出重叠交织的身影。 林棠棠的身体绷直了,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重来一次,她再次目睹了两人滚在一起。 心口涌上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前世,她就是在这个院子里,亲眼看着杨琛与林棠棠洞房,自己一尸两命。 林棠棠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浑身颤抖,双眼猩红,屈辱的泪水夺眶而出。 “姑娘!”香雪连忙拿出帕子给林棠棠擦泪,愤愤起身,“我去将门踢开!” 听闻,青兰脸上不自觉地起了一丝笑意。 “别去。”林棠棠咬牙,手指微动,“先送我回房间。” 离开时,香雪狠狠地剜了青兰一眼。 吓得青兰打了一个冷颤。 回到房间后,香雪给林棠棠添了一杯热水,李嬷嬷在一旁不断给她抚背。 半晌,混沌的思绪,逐渐聚拢。 “香雪,我想吃一点糖。”林棠棠终于开口了。 “姑娘,糖来了。”香雪从糖盒里拿了一个糖人,递到林棠棠手中。 林棠棠接过,慢慢吃完,苍白的面色,缓了一些。 “姑娘,为何不直接冲进去砍了这对狗男女……”香雪欲言又止。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男子成亲之前,有几个女人是常事。今日,我们若是进去,便中了林娇娇的心计。” 林棠棠缓缓道来,“林娇娇因为箭矢一事,被杨琛发难,内心不平,她想在我面前炫耀杨琛对她的喜爱,让我失控嫉妒,顺势,让杨琛给她一个名分。” “姑娘!”香雪眼泪稀里哗啦地流下来,“怎么会有如此不堪的妹妹与未婚夫?” 李嬷嬷眼角也红了。 “他们一向不堪,我也不想让他们的腌臜事,污了自己的眼睛。” 林棠棠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我不会遂了她的心意。香雪,你今晚将我给侯府送礼的清单,再誊抄一遍。将青兰,绑起来,看好; 嬷嬷,劳烦明日一早,安排几名得力人手,守在林娇娇的院子里,等她回来,立马就将她捉过来。我要处置她。” 第80章 对抗!处置林娇娇 翌日一早。 杨琛醒来头痛乏力。 目光聚焦,他看到自己手上盖着一个红色的肚兜。 一个女子的头,枕在他的胸膛上。 低头确认时,女子醒了,抬眸看他,四目相对。 “世子,你……”林娇娇眼泪流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滚烫的泪水滴落到杨琛胸膛上。 “娇娇,我昨夜喝醉了……”杨琛脑中走马观花,想起昨夜她在自己身下挣扎的模样…… “世子,吴尚书来府上了,正在花厅里,要与您相商箭矢一事。” 此时,双瑞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想到箭矢一事,杨琛的神色便冷淡了几分,他并未安抚正在流泪的林娇娇,起身穿衣。 见杨琛这副模样,林娇娇苦笑一声,“世子,可还在怪我?” “箭矢出了事,现在要想办法弥补这个过失。”杨琛穿好了外衣。 他喜欢林娇娇的容貌,喜欢她的身体,喜欢她的温柔。 但他更喜欢官位与权势。 他不会因为林娇娇的一次献身,就完全消除心中的芥蒂。 见以退为进,柔弱哭泣这一招不管用,林娇娇只得披了一件薄纱,起身下床。 “世子所言极是。”她拿起腰带,系在杨琛腰间,“娇娇也在想补救之法。” 她走到桌前拿了一本书,“这是我从将军府带出来的一本书,专门研究武器制作,我在上面还做了一些笔记标注。或许,能为世子提供一些新思路。” 杨琛的视线从她若隐若现的双峰中划过,脑中浮现出昨夜与林娇娇风流缠绵的画面。 他接过书,粗粗翻开,武器制作过程很详细,实用性高。 只是,这上面的字迹,像是林玉郎写的。 “这上面的字迹,是何人所写?”杨琛确认。 “是我的字迹,以前仿照叔父字迹写的。”林娇娇答道。 “你写的?”杨琛惊异道。 “正是。”林娇娇说道,“这上面的字迹只有八分像,现在能做到十分。” 说罢,提起笔墨,在宣纸上写上林玉郎的名字。 杨琛抬眸,神色惊叹。 这字迹能为他将来的计划所用。 想到此,他走过去,拥着林娇娇,“我家娇娇真是有才,模仿天赋这么高,万不可跟外人道起。” “你家娇娇?”林娇娇察觉杨琛态度改变,知晓计划已经奏效。 “你如今已经是我的人了,怎么,你不想入侯府?”杨琛说道。 “想。”林娇娇咬着嘴唇,点头。 “这就对了,我要以平妻之礼,迎你入侯府。”杨琛笑道。 “但是姐姐那里……”林娇娇一脸担忧,“她不会同意的。”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放心,她那么爱我,肯定会愿意的。” 杨琛眸色幽深,“再说,你们是姐妹,入了侯府也可相互照应,她怎么会反对呢?” 他看了林娇娇一眼,“我先去见吴尚书了。” 说完,整了整衣裳,春风满面地走出房间。 林娇娇面上浮起笑容。 她穿上自己裙衫,外面裹着杨琛的披风,将自己包严实,匆匆回到自己的院子。 看到了等在此处的李嬷嬷。 来不及反应,便被捆到了林棠棠房间。 “姐姐,你的下人好不懂规矩,竟然敢绑我!”林娇娇气愤道。 “昨夜,你去哪里了?”林棠棠明知故问,一把扯开她的披风,里面的衣裙多处撕裂,裸露了大部分青紫的肌肤。 “原来,堂妹是私会男人了。”林棠棠眯着眼,语气极淡,“私会男人,是要沉塘的。” 林娇娇闻言,面色一惊。 转念,又平静下来,“林棠棠,你可知我昨日私会的人是谁吗?” “管他是谁?私会男人,有什么好炫耀的?” 林棠棠一脸不屑,“嬷嬷,给她拿几套干净衣裳换上,现在,送回东和老家。” “林棠棠,你敢!” 林娇娇见林棠棠来真的,心中大骇,脱口而出,“昨夜我私会的是世子!” 说完,她得意地笑了。 林棠棠与世子定亲几年,世子都未曾给过她多少笑脸。 可是,昨夜,她不知道承受了多少次恩露,这是林棠棠得不到的。 只要摆出世子,林棠棠定不敢轻举妄动。 “哦,那更要赶回老家了。”林棠棠面无表情,“省得在我面前碍眼。” 李嬷嬷将人往外拖拽,林娇娇急得哇哇大叫。 “林棠棠,你凭什么处置我!” 林娇娇紧紧拽着门槛,大声呼救,不肯离去。 “长姐如母。凭我是你姐姐,我有权处置你的不轨行为。”林棠棠走到林娇娇面前,贴着她的耳边说道。 接着,一口气,连扇了她十个耳光。 林娇娇脸皮高高肿起。 “林棠棠,你这是嫉妒,我与世子两情相悦,你不能拆散我们!”林娇娇一边哭,一边喊,嗓子都喊哑了,手指甲也抠断了。 院子里却无一人帮助她。 林娇娇心中的恐惧在不断加大,若是今日被送回老家,那便再无回来之日。 她绝望大喊,“救命啊,世子快来救我!” …… “林棠棠,你放手!” 在林娇娇要被送上马车的前一瞬。 杨琛闻风匆忙赶来。 “世子!”林娇娇被几个嬷嬷架着,看到杨琛,眼泪横流。 “娇娇!”见到林娇娇头发披散,身上添了新伤,杨琛心疼不已,走过去对着嬷嬷喝斥一声,“放手!” “世子,我在处理林家家事,请不要干预。”林棠棠走到嬷嬷们面前,眸色冰凉。 “家事?”杨琛面色不善。 “林娇娇还未出嫁,只能算林家人。她私会男子,我将她逐回老家,有何不可?”林棠棠言之凿凿。 “娇娇如今是我的人,你难道不知?” “你的人?”林棠棠嗤笑一声,“是不是你的人,按照律法,是要看族谱与文书的。世子,你有吗?如果没有,你无权干预我处理她。” 林娇娇闻言,浑身颤抖。 她没想到,杨琛出面后,林棠棠依旧如此强硬,不肯松口。 “我要娶她为平妻!”杨琛急忙道,“这样如何?” “世子,那我呢?”林棠棠凛然,“你在你我大婚之前,与她无媒苟合,难道还要先迎娶她入府吗?” “林棠棠,你是要做世子夫人的人,心胸要大度。再说,你是姐姐,她是妹妹,你要谦让妹妹,不要处处计较!”杨琛看向林棠棠,眼中不耐烦。 “凭什么姐姐就要让着妹妹?也没见你将世子之位,让给侯府的弟弟。” 林棠棠眼中没有一丝温度,“世子,我不同意她做平妻。” 第81章 有我没她!林娇娇投井 “为何不同意?她是你亲妹妹,嫁入侯府,对你而言是一件好事。等你做了世子夫人,身边有个贴心的姐妹帮衬,羡煞旁人。” 杨琛眉峰一扬,“娥皇与女英姐妹俩共侍一夫的典故,不要本世子再多言了?” “世子,你不必在这里引经据典,颠倒黑白。没有人愿意跟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两女共侍一夫,对女子并无好处,不过是满足了你们男人的私欲罢了。” 林棠棠不屑地扬起头颅,“何况,我并不觉得爬到准姐夫床上的妹妹,有多贴心,只觉得无比恶心与糟心。” 此时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一些下人。 闻言,他们看向林娇娇的眼神中,充满鄙夷。 林娇娇的脚在地上狠狠碾了一下。 林棠棠是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她! “林棠棠,你有必要说得这么过分吗?我看你是肚量狭窄,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容不下!” 杨琛一脸正色,“我堂堂侯府世子,在府中没有通房,没有侍妾,如今不过是有了娇娇一个女人,你就要这样不依不饶,歇斯底里吗?京中哪个世家子弟,不是侍妾通房一大堆,我这么多年洁身自好,你还要不知足吗?” “世子这是觉得,自己睡了林娇娇,是一件能让你引以为傲的事情?” 林棠棠被杨琛的话气到了,脸垮了下来,“你们一个出轨妻妹,一个勾搭姐夫,明明是腌臜不堪的丑事,却被你们粉饰太平,说得好像我才是第三者一样。” 她走到林娇娇面前,扣住了林娇娇的下巴,“可插足别人感情的,明明是她啊!你们怎么这样心安理得地将过错,全部推到我的身上呢?” “姐姐……”林娇娇下巴被捏住,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 “林棠棠,你放开她!”杨琛走过来,要扒开林棠棠的手。 那紧张护短的模样,刺得人眼生疼。 “若我不放呢?”林棠棠眸中如有寒冰,直直盯着杨琛。 “爱是成全,不是偏执。你若是心里有我,就不要为难娇娇了。”在林棠棠犀利的凝视下,杨琛别过眼,将林棠棠的手拉开。 林棠棠垂下眸子。 杨琛总是有那么多大道理。 明明是他错了。 他却要说是自己的错。 自己明明是受害者,还要被他说成施害者。 “我成全世子。” 良久,她抬起头来。 “真的?你能想通就太好了。”杨琛拥着林娇娇,面上有了喜色。 “我与世子解除婚约,成全你们。”林棠棠淡笑,“我相信,世子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杨琛满面惊愕,旋即反驳,“林棠棠,你是开玩笑的!我不同意。” “我不是开玩笑……”林棠棠的话音未落。 “她就是开玩笑的。”余氏大声打断了林棠棠的话语。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已经定好的亲事,岂是你自己说了算?”余氏从院外走了进来,身边跟着周嬷嬷。 她冷冷地看着林棠棠,“你这招以退为进的招数,在后宅我见多了。” 杨琛闻言,松了一口气。 林棠棠如今,对他还有用,不能让她跑了。 “我们侯府是百年世家,书香门第,你们将军府与我们侯府联姻,将来生出来孩子必定是知书达理,进士及第,而不是像武夫一般,只会喊打喊杀。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福气?你要好好珍惜。” “孩子?珍惜?”林棠棠骤然红了眼。 上一次,侯夫人也是这样说的,她生下的孩子是侯府嫡长子,将被悉心教导,成为一方名士。 可是,他的孩子,还未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便被活活冻死在自己肚子里。 那是一个会在肚子里踢她,与她共用一个心脏的生命啊! 就那样,被他的亲祖母、亲父亲,活活害死了。 重活一世,他们居然还想用同样的说辞骗她! “没错,做女人要目光长远,你不能一时冲动,只顾着争风吃醋而忘记考虑将来。” 余氏一脸为她好的口吻,“世子迟早也是要有人服侍的,既然他喜欢娇娇伺候,便安排她入府。你对娇娇知根知底,总好过陌生人伺候不是?” 林娇娇朝着余氏投去感激的目光。 余氏是她心中的榜样。尤其在知道余氏是从小妾爬到如今的位置后,她心中对余氏的敬佩,更添了几分。 “我不同意。”林棠棠抹了一把泪,“侯夫人与世子如此咄咄逼人,是觉得我父兄不在身边,打算欺侮我们林家?” “哪里的事?”余氏眉头紧缩,“琛儿,你去给林将军写一封信,告诉他让林娇娇入侯府一事。” “侯夫人好狠毒的心思。你是想让我父兄在战场上因此事分心吗?你们为了腌臜的私事,去打扰前线大将军,陛下若是知道了……”林棠棠扫了杨琛一眼。 “怎么?你还嫌府中的事情不够多,还想告御状不成?”杨琛沉着脸。 “告又如何?”林棠棠眼神幽幽,语气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杨琛,我与林娇娇,你只能选一个。” 余氏一僵。 不能让林棠棠退婚。 一旦退婚,她一定会将送给侯府的东西,全部拿走。 那些东西价值不菲,不能被要回去了。 杨琛喉咙似是滞了一下。 林棠棠与林娇娇,对他都有用,他不能选择。 一时之间,他们沉默了。 林娇娇心中惶惶不安。 林棠棠油盐不进,若是权衡之下,侯府肯定会更偏向于她。 若是…… “姐姐,你当真如此容不下妹妹吗?” 林娇娇跪下,泪眼婆娑,“我只是想与姐姐、世子,永远在一起,这终究是奢念了。” 她朝着林棠棠磕了一个头。 紧接着起身,奔向前方树下的那口井。 “娇娇!”杨琛意识到林娇娇的想法后,追了过去。 “世子,昨夜娇娇圆梦了。娇娇不愿意为难你与姐姐,永别了。” 说完,纵身往井中一跳。 杨琛只扯到一块衣服布料。 第82章 代价!她永远不会有孩子 “快来人啊!”杨琛大喊,心急如焚。 林娇娇当他的面跳井,这给他带来极大的震撼。 爱慕他的女子无数,但是没有谁能像林娇娇一样,能够愿意为了成全他,主动献上自己的生命。 当林娇娇落到水中的那一瞬,他觉得自己的魂都丢了一大半。 下人们蜂拥而来,开展救援。 余氏脸色十分难看。 她没想事情的发展,竟然会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也没有想到林氏的两个女子,性子如此倔。 林棠棠没有靠近井边,反而坐在树下慢悠悠地喝起了茶水。 “姑娘,我们不过去看看吗?”香雪问道。 “不用去,她死不了。”林棠棠神色淡定。 杨琛在井边焦急地来回踱步,听到林棠棠此言,猩红着眼,“林棠棠,我以前竟不知,你居然如此铁石心肠!她是你的妹妹,你都不担心吗!” “她自己要跳下去,关我什么事?” “你!”杨琛气急败坏。 “世子,人捞上来了!”双瑞喊道。 杨琛狠狠瞪了林棠棠一眼,连忙走了过去。 只见林娇娇双眼紧闭,面色惨白,浑身湿漉,呼吸微弱。 “娇娇!”杨琛的心像是被钝刀划开了一条口子,抱住她,直接朝着自己房中走去。 “快去喊大夫!” 余氏吩咐了一声。 “姑娘,我们……”香雪见到杨琛如此心疼林娇娇,对自己姑娘横眉冷对,心中不是滋味。 “林娇娇手段多,意料之中。”林棠棠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做好准备,我们去杨琛那里。” 来到东苑主院。 大夫给林娇娇看诊后,林娇娇在床上幽幽转醒。 杨琛握着林娇娇的手,不肯松开。 “世子,我这是到天堂了吗?怎么,怎么,还能见到世子呢……”林娇娇虚弱地笑着。 眼角缓缓划过清泪。 “这不是天堂,是侯府。”杨琛的声音嘶哑,“娇娇,你被救上来了。” “以死相逼,一手好算计。”林棠棠走了进来,打断了这两人的卿卿我我。 “世子,我……” 林娇娇面色一顿,想要着急解释,又剧烈咳嗽起来。 “说什么风凉话!方才娇娇捞上来是什么样子,你心里没数吗?” 杨琛连忙给林娇娇拍背,“娇娇,没事。” 林棠棠垂眸不语,坐到椅子上。 无意中瞥到案桌宣纸上写着林玉郎。 是父亲的字迹。 不对,是林娇娇模仿父亲的字迹。 她身子立马绷直了。 难怪,箭矢一事后,杨琛还对林娇娇如此看重。 她眸色复杂,泛着冷光。 前世林娇娇仿写的那封信,是北威军覆灭的重要原因。 现在…… 等林娇娇睡着后,杨琛转身,瞧见案桌上的那张写了名字的宣纸,又看了一眼林棠棠,见她面色如常。 他不动声色地覆了一本书到宣纸上。 之后,他神情疲惫地坐到了椅子上,带着相商的语气,“方才的情况你也看到,就这样将娇娇送回老家,她是活不了的,你也会落一个苛待妹妹的名声。不如,让娇娇入侯府,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林棠棠没有立刻回答。 她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为其他女子求她,为了利益害她,心中寒意增加。 他这么不待见自己,当初为何又在不认识自己的情况下,救了自己? 林棠棠脑中又浮现余氏那一日所言,“你对林棠棠耍的手段少吗?你怎么得到她的……” 林棠棠陷入沉思。 既然杨琛接下来要用林娇娇的笔迹做文章,将林娇娇放在眼皮底下盯着最稳妥。 “要我不送林娇娇回老家,有两个条件。”林棠棠开口。 “好,你说。” 见林棠棠松口,杨琛连忙点头。 “第一,林娇娇目前身份依旧是林家小姐,她在侯府无名份。至于她什么时候能纳入侯府的时间,以何种身份入府,要等我父兄平安回京后商定,在此之前,你不能因此事打扰父兄。”林棠棠道。 “好。”杨琛先答应了。 先将林娇娇留在侯府。 至于她父兄,怕是没有机会回京了。 “第二,我订婚后送给侯府的东西,世子要如数还给我,那算我的嫁妆,我要放到私库里面。” 杨琛闻言蹙眉。 “可以,不过,这些物品的整理尚需要时日,我整理好了给你送过来。” 只要她人在侯府,这些东西都是侯府的。 “香雪,拿纸笔来。” 林棠棠在宣纸上写了两段文字。 “既然世子都同意了,就请在这两份文书上签字画押。”她将宣纸递给杨琛,上面写着方才说的两个条件。 “我都已经答应了,写这个做什么?”杨琛眼神阴暗。 “世子若是不愿,可以不签。”林棠棠准备收回宣纸。 “好,我签。”杨琛咬牙。 反正她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此时,双瑞进来汇报,“世子,孙侍郎请您去一趟兵部。” “知道了。”杨琛签字后,放下毛笔,转身离开。 碰上了端着药汁的青兰。 他又回头看了林棠棠一眼,“青兰,你在此守好林姑娘。” “是。” 杨琛离去后,青兰身子有些颤抖。 看着林棠棠的眼神中充满害怕。 林娇娇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一口喝完了青兰端来的药。 “姐姐,以后入了侯府,还请多多指教。”她脸上的笑意藏不住。 果然,对付男人,要死要活的,最管用。 只有让他觉得,随时可能会失去自己,他才会更加心疼与珍惜。 “堂妹,此言为之过早了,等你真的入了侯府再说。”林棠棠靠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说道。 “姐姐,你就算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林娇娇觉得林棠棠现在心里肯定难受死了,她面上的淡定,是装出来的。 “你就这么想要入侯府吗?就算现在将你纳入侯府,你也无名无份。”林棠棠眼中尽是奚落。 这句话戳到林娇娇痛处了。 她何尝不知道处境低微?可她目前没有更好的选择。 “无名无份?那也比寡淡的妻,活得更加滋润。” 林娇娇说着,故作娇羞状,“昨夜,世子也太狠了,硬是折腾好多回……” 她又像是想到什么,“都说恩露越多,怀孕的可能就越大。若我在姐姐成亲之前,怀孕生子,到时,还可以让孩子在姐姐的婚宴上做花童呢。” 香雪气得抽出了软剑,指着林娇娇。 哪知,林棠棠丝毫不怒,拍了拍香雪,让她收回剑。 “堂妹,你方才所言,跟青楼女子的做派没有什么区别。” 她叹了一口气,看向林娇娇肚子,“你一看就是难以受孕的体质,能不能怀孕还难说呢。” “你胡说!” 林娇娇捂住自己的肚子,不信,“青兰,你这就去请大夫来。” 青兰浑身一颤,立马应下,慌忙出去。 林棠棠看了青兰一眼,笑了,离开了主院。 “姑娘,林娇娇真的是难以受孕的体质吗?”香雪问道。 “以前不是,现在是了。她落井了,就永远不会有孩子。”回到房间,林棠棠告诉香雪,脸上带笑。 “为何?”香雪不解。 第83章 揭露!杨琛海王 “前几日,我让南立将一块寒玉石放到井中。寒玉石性寒,能让井水降温,天气炎热时,我们打井水洒在地面,能驱散些许热气。” 林棠棠慢慢转了一下茶杯,“经过这几日的浸泡,井水应该是寒凉无比,所以方才林娇娇被捞上来时,脸色惨白不是呛到水了,而是被冻到了。” “这会导致林娇娇不孕不育吗?”香雪将桃子洗净,拿出匕首削皮,切块盛到碗碟中。 “会导致林娇娇宫寒。”林棠棠拿起一块桃子,“方才我看了大夫给林娇娇的药方里开了一味葶苈子。” “葶苈子不妥?”香雪用帕子将匕首擦拭干净。 “若是在平日,听从大夫之言,服用一点葶苈子并无大碍。但是,葶苈子本就是大寒之物,它与寒玉石的功效结合起来,对女子身子的损伤极大。何况,青兰为了将功赎罪,还自作主张地加大了葶苈子的分量。 林棠棠觉得今日的桃子味道,格外鲜美,又多吃了一块。 “这叫做因果轮回,自食恶果。听姑娘这么说,我心中的郁气都散了一半。”香雪心情变好,在院中耍起了软剑。 不一会,又听到林娇娇在喊肚子疼,叫了大夫看诊。 林棠棠靠在躺椅上,嘴角勾起。 一般的大夫,现在根本察觉不到端倪,他们会以为林娇娇是跳井时伤到了筋骨,把她的症状,当成外伤来治。 等日后发现时,已经无法改变了。 此时,南立拿着一封信件,走了进来。 “林姑娘,今日崔兰盛的丫鬟又来给杨琛送信来了。”南立将丫鬟打晕了。 “将这封信还回去,让她送给杨琛。” 林棠棠展信看过后,又将信纸原样放到信封里,“注意盯着杨琛的动静,有情况及时告诉我。” “崔兰盛与杨琛的过往,可打探清了?”林棠棠问道。 “崔兰盛与杨琛自小相识,以前杨琛与崔兰盛都在国子监上学,两人关系不错,甚至还传出来过崔氏与侯府要定亲的传言,不知后来为何无疾而终了。” 南立说完退下。 林棠棠恍然。 原来崔兰盛是杨琛的青梅竹马啊。 崔兰盛如此喜欢杨琛,为何两人好事没成? 杨琛不是一直嫌弃自己是武将与商户之女的出身吗?为何明明有崔兰香这个世家贵女在前,他不娶? 崔兰盛的丫鬟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巷子里。 除了脖子有些疼,其他一切没有异常。 她想起自己小姐的嘱托,连忙一路小跑到靖北侯府,刚好碰上了外出归来的杨琛。 杨琛打开信,上面约他去天香楼一聚。 他回到屋内,换上了一身白色的锦袍,用翠玉簪发后,才出了门。 “啧啧,这个杨琛,去见崔兰盛,还特地打扮,真像是一只花狐狸。”香雪看着马车扬尘而去,面上不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要去相看呢。” “可不是相看?崔兰盛这次肯定是又来通风报信的。”林棠棠眉眼不悦。 崔兰盛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杨琛通气,将崔氏即将对付杨琛的动静,全部透露给杨琛,这对她的复仇计划很不利。 要想个法子,一劳永逸。 “跟上去。”林棠棠吩咐后,两人一路尾随。 来到天香楼,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将杨琛迎了进去。 林棠棠要了两人隔壁的包厢。 “琛哥。”崔兰盛掀开面纱,一双眼睛带着晶莹的泪珠。 “崔姑娘。”杨琛的问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了?” “念着你,不知不觉就瘦了。”崔兰盛靠近杨琛,“琛哥,现在这房间并无外人,你再像从前一样,唤我一声盛儿,可好?” 崔兰盛语气楚楚可怜,带着绵绵的恳求。 杨琛看了她一会,缓缓道,“盛儿。” “琛哥。”崔兰盛听到这一声低唤,整个人都亮了,“还是琛哥这样唤我,最好听。” 崔兰盛起身,贴近杨琛,想要抚摸一下,这个男人的轮廓。 杨琛却往后退一步,充满无奈。 “你我,已经没有可能,你这样又是何苦呢?”良久,他叹了一口气,“盛儿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回去。” “就这样着急要走?你是不是爱上了林棠棠?”崔兰盛语气陡然转急,扯住杨琛的袖子。 “我对她,是出于责任与义务。我当初救她时,有了肌肤之亲,作为男人,只能与她定了亲。但是,盛儿……” 杨琛扯出袖子,停顿了一下,“我只爱过你,这你是知道的。” 崔兰盛闻言,喃喃自语,泪水涓涓流下。 她坐在凳子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将崔氏接下来的举动告诉了杨琛。 按照崔氏的计划,四日后,将发动京城书院的学子,以箭矢制作不力为由,发檄文攻击侯府。 “多谢告之。”杨琛颔首,表示感谢。 “琛哥,我们去到一个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归隐好不好?”杨琛离开前,崔兰盛喊了一声。 “我肩负振兴侯府重任,你肩负崔氏的担子,我们能走到哪里去?”杨琛回头,苦笑一声。 崔兰盛看到杨琛那副克制隐忍又伤心的模样,心都碎了。 母亲说,要安排她进东宫,但是,她一点都不想啊。 她只想跟杨琛,生活在一起。 杨琛离开房间后,她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块。 都怪林棠棠! 她与杨琛青梅竹马,林棠棠却横插一脚,她好恨! “林棠棠,你为何不去死?”崔兰盛的眼中露出了阴狠之色。 “我为何要去死?” 女子的声音传来,崔兰盛回头一看,林棠棠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后。 她一袭红衣,手里的匕首散发着寒光,仿佛是地狱里上来的女修罗。 “你,你为何在房间里面?你是怎么进来的?”崔兰盛心中惊慌,大喊,“来人啊……” 却被一把扼住了喉咙。 “你若再叫,我便杀了你。” 林棠棠冷冷的声音,让崔兰盛浑身哆嗦了一下。 她立马消停,不在作声了。 “你就这么喜欢杨琛?他有哪点好?”林棠棠松开崔兰盛,慢悠悠道。 “你懂什么?琛哥哪里都好!”崔兰盛捂住自己的脖子,“若不是你,我早就跟琛哥在一起了。” “啧啧,这么自信,不见得?”林棠棠不以为意。 “你刚刚难道没听见吗?琛哥说他只爱过我一个人!崔兰盛眼中尽是不甘。 “呵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昨夜杨琛还与我的堂妹滚到了一起,两人情谊缠绵;他还妄想,在大婚之前,先娶我堂妹作为平妻,这样的人,你觉得他只爱你?” 林棠棠嘲讽了一声,“杨琛是个海王,他并不爱你,只想吊着你,让你为他所用。崔姑娘,你被骗了。” 第84章 哦?林棠棠你担心孤? 崔兰盛跌坐在地上。 震惊。 她心中,谪仙一般的男子,会骗她吗?会这样不堪吗? 她摇了摇头。 “我不信,这些都是你胡诌的!” 林棠棠看着一脸幽怨的崔兰盛,叹了一口气。 都说崔絮弄权,可是没想到养出来的亲孙女,居然是这般恋爱脑。 “我为何要胡诌?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崔姑娘若是不信,可以求证。”林棠棠冷哼一声。 “求证而已,这有何难?”崔兰盛站起来,“若是你说了谎,你就离开侯府!” “崔姑娘真是人才,这个时候还想算计我。我什么时候离开侯府,不是你说了算,你别想空口套白狼,让我答应这个要求,你要不要求证,随你!” 林棠棠说完,扬长而去。 “姑娘,崔兰盛会去求证吗?”香雪跟在身后,问道, “放心,她一定会的。” 只要在崔兰香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以崔兰香对杨琛的执念,她肯定会自己去求证。 两人从天香楼出来时,看见乌玉公主带着一个男子,鬼鬼祟祟地进入了另外一个包间。 不久,里面就传来了欢声笑语。 她想跟过去时,几个西境的侍卫,守在了门外。 想到秦墨安之前所言,她心中隐约不安。 这乌玉公主不简单。 转眼,到了傍晚时分。 林棠棠睡了一觉醒来,看到一个小厮小心翼翼地进入了东苑大门。 这个身影…… 她喊了香雪,两人跟在小厮身后。 杨琛从主院来到了林娇娇的屋内。 “娇娇,起来了吗?”杨琛的声音温柔似水。 “嗯。” “肚子可还疼?” “不疼了,世子,我呆在房里闷,想出去透透气。”林娇娇软软地说道,带着撒娇。 “好,都依你。”杨琛给小心搀扶着林娇娇,来到了院中。 小厮立马藏匿在桃花树下。 杨琛让丫鬟拿了桃花酥饼来,亲自喂给林娇娇吃,时不时十指交缠。 含情脉脉,无限温柔,体贴备至。 那小厮见状,双手成拳,准备站起来时,被香雪捂住了嘴,带到了林棠棠的房间。 “我们又见面了,崔姑娘。” 这个小厮是崔兰盛假扮,泪流满面。 崔兰盛自小就觉得杨琛长得特别俊。 当年杨琛考入国子监后,她便央求了祖父,让她作为崔氏代表,也去国子监听学。 后来,杨琛在国子监做了多首诗文,惊艳了她的年少时光。 以至于,当时在选任国子监任教人选时,她跟祖父力荐了杨琛。 让杨琛留在国子监任职,开启了他仕途的第一步。 那段时间,是两人关系走得最近的一段时间。 他会陪她一起去看漫天繁星的夜,会哄她去赏漫无边际的雪,会给她无数才子佳人的话本,伴她走过无数寂寥的日子。 他从未对她有过越礼的举动,他一直说,真心爱一个人,就要敬她。 除非婚后,否则礼不可废。 她听到这话时,心中美滋滋的,觉得杨琛是最爱她的人。 甚至,在杨琛说了他与林棠棠订婚的原因后,她心中只有委屈,却没有怪罪杨琛。 她觉得杨琛是迫于无奈。 可是,今日她看到杨琛对一个女子如此体贴,如此腻歪,她才反应过来,杨琛此前一直都在骗她,在利用她! 他不肯碰自己,是因为不喜欢自己! 崔兰盛趴在桌上,呜咽出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崔兰盛缓缓抬头。 “林棠棠,我错怪你了,你也是一个苦命人。”崔兰盛眼神空洞,“你说,我跟你堂妹相比,差在哪里?” “不是差在哪里,是杨琛根本不值得。受害者,是无罪的。”林棠棠将茶杯推到崔兰盛面前,示意她喝茶。 杨琛喜欢貌美又对她有帮助的女子。 崔兰盛姿色中等,貌美这一点是不占的,何况崔兰盛的利用价值,已经快被杨琛榨干。 “是啊,我崔氏嫡女,要什么男子没有呢?”崔兰盛胸口钝疼,将茶当作酒,一饮而尽。 “崔姑娘,以后打算怎么做?”林棠棠又续了一杯茶。 “还能怎么做?他欺骗我这么多年,我定不轻饶。”崔兰盛满脸愤怒,声音发狠,“你就等着瞧好了。” 林棠棠不做声,等天黑时,让香雪将崔兰盛送出了门。 前世,自己因为杨琛被崔氏欺辱。 这一次,杨琛就准备承受崔氏一族的熊熊怒火。 也不知道,四日后,讨伐杨琛的那把大火,究竟会烧得如何。 “何事想得如此出神?” 熟悉的香气。 是秦墨安来了。 “殿下。”林棠棠起身。 她垂着眼眸,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颓然。 “不是说不在意?”秦墨安见林棠棠有些神伤的样子,语气清冷。 “什么?”林棠棠还在想方才崔兰盛的话,没有反应过来。 “你……”秦墨安的顿了一下。 林棠棠猜不出他心中所想,恭顺道,“但凭殿下吩咐。” 见她神色恹恹,秦墨安眸色深深。 “不日,皇家围猎大会举行,你也去。” “皇家围猎大会?”林棠棠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 离开北境后,她有太长时间没有策马奔腾了。 秦墨安撇了她一眼,“高兴了?” “那是自然。”林棠棠笑意盈盈,“殿下,有哪些人参加呢?” “大奉国伯爵以上勋贵与西境使臣。” “乌玉公主也去吗?” “嗯。” “殿下,乌玉公主好像没有看起来那样简单,或许,她并不是真的喜欢您,您别被她骗了。”林棠棠想起了今日在天香楼所见。 “哦?林棠棠,你是在担心孤?” 秦墨安端起茶杯,水汽氤氲,林棠棠俏丽的脸庞近在咫尺。 第85章 典当嫁妆?三人名场面! “自然。殿下是臣女的上司亦是盟友,臣女关心殿下合情合理。” 林棠棠目光纯粹,一脸衷心,“殿下屡次帮助臣女,臣女也应该为殿下分忧。” 她将在天香阁的见闻,悉数汇报给秦墨安。 秦墨安的眸色暗了几分。 “殿下?”林棠棠汇报完毕,见秦墨安没有回应,抬眸轻声提醒。 “嗯。”秦墨安一如往常,极淡地应了一声。 林棠棠却从他波澜不惊的面上,似乎看到一些不快。 难道是自己说了乌玉公主的不是,太子不高兴? 男人心,海底针,林棠棠觉得自己越发猜不透太子的心思了。 林棠棠又将崔兰盛发现杨琛真实面目一事,告诉了秦墨安。 秦墨安颔首,也没说她做得好不好。 空气再次陷入安静。 “后日,你去工部领围猎大会的入场令牌。”秦墨安离开前,留下了一句话。 林棠棠道谢。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秦墨安话最少的一次,或许是他最近太累了,不想说话罢了。 翌日一早。 林棠棠与香雪两人一早出府,买骑装。 来到京城,每天都在跟一群笑面虎斗智斗勇,宴会上除了心机还是心机。 这次围猎大会,她只想抛下这些烦恼,在草场上,在森林里,骑着马儿自在地撒会儿欢。 主仆二人有说有笑,一路看下来,到晌午了。 此时,在南苑。 余氏从库房里拿了一个天青色的窄口花瓶。 是景镇烧制成的青釉瓷,成色好,是佳品。 她又拿了几串南珠,色泽饱满,价值不菲。 “周嬷嬷,将这几样,拿去典当了。”余氏将它们抱在怀里蹭了蹭,恋恋不舍地说道。 镇北侯快回来了,公中的亏空要补上。 周嬷嬷接过这些珍宝,往外走时,碰到了过来请安的杨琛。 “嬷嬷,你拿这些做什么?”语气带着质问。 周嬷嬷有些支支吾吾。 “是我让她当掉的。琛儿,你今日怎么这么早散朝了?”余氏走上前来,给杨琛添了一杯茶。 “母亲,不妥!”杨琛一眼就认出来,那个青釉花瓶是林棠棠送给侯夫人的,他急切道。 “为何?现在公中缺少银子,不典当一些,怎么周转?”余氏一脸诧异。 “母亲,你难道忘了了?林棠棠说要取回这些礼,放到自己的嫁妆里,你现在将这些东西当掉,到时如何还给她?”杨琛问道。 余氏黑沉着脸。 “我不同意。” “母亲,你不同意没用。为了让娇娇不被送回老家,我已经答应林棠棠的条件了。”杨琛说道。 “那,那我怎么办?侯府怎么办?” 余氏哭丧着脸,“最近侯府发生的事情太多,光开销与打点的费用,就比平常多了两倍!琛儿啊,这些东西不能还回去……” “母亲,现在不是权宜之计吗?先哄着林棠棠再说。等她正式入了侯府,这些东西依旧是侯府的。” 杨琛缓缓劝说,“当前是要先稳住她,等儿子大功告成之后,母亲想要当多少,就当多少。” “可是,现在亏空这么大,需要钱应急啊……”余氏急道。 “我再想想办法。”杨琛蹙眉。 “都怪这个林棠棠,总是喜欢给侯府添堵!等我找到机会,我定要狠狠敲打她!”余氏气得胸口疼。 等余氏抱怨完。 杨琛又透露了一个消息,“母亲,今年参加皇家围猎大会的人数定了,侯府一共有四个名额,明日去领入场令牌。” “四个名额?围猎大会?”余氏眼中一亮,忽然想到对付林棠棠的办法了。 她对着红梅说道,“你将林棠棠叫过来。” 林棠棠刚到侯府门口,被唤到了南苑,林娇娇也在。 “方才干什么去了?”余氏瞥了一眼林棠棠。 “买了骑装。” “买这玩意儿做什么?你又用不上。”余氏喝了一口茶,“你是猜想围猎大会快要开始,才准备的?” 林棠棠没有出声。 “可惜,今年,你去不成了。”余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为什么,我们姑娘去围猎大会,跟侯夫人有什么关系?”香雪手上抱着衣裳,问道。 “今年的名额只有四个,我跟琛儿商量了,你头上的伤还没好,缠着纱布。这次围猎大会,便让娇娇代替你去,你就不出席了。”余氏说道。 “林娇娇去,合适吗?”林棠棠反问。 “娇娇,如今是侯府的人了,怎么不合适?” 余氏朝着林娇娇笑道,“娇娇,这次围猎大会,你可要好好表现,趁机结交一些京中贵女。” 林娇娇连忙应是。 杨琛也点了点头。 他觉得一时没办法给林娇娇名分,有些亏欠,此次带她去围猎大会,也算是一种弥补。 林棠棠看着眼前三人沆瀣一气,眸子里划过一丝阴霾。 “姐姐,你的气色看起来似乎不好呢?” 林娇娇起身,看着香雪手中的衣裳,“反正你也不能去围猎大会了,不如将这骑装让给我,可好?” 林棠棠以长姐身份压制她,让她暂时在侯府没有名分。 可林棠棠越是嚣张跋扈,杨琛就会越心疼她,心也会偏向她。 “想要自己去买,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刚抢了别人的男人,现在又想来抢衣服,心眼太坏了!” 香雪见林娇娇要靠近衣裳,直接开骂。 “你!”林娇娇被骂后,眼泪打转。 杨琛连忙上前,正欲教训春雪。 “世子,我劝你别开口,否则将我惹毛了,我撕了那两份协议,现在就送林娇娇回老家。” 林棠棠看了一眼靠在杨琛身上的林娇娇,“你的吃相太难看了,小心遭报应。” 第二天一早,林棠棠带着香雪直接去了工部。 按照惯例,参加围猎大会的人都要亲自去现场抽签,确定座位。 之后,工部官员将座位号刻写在令牌上。 因此,每个人的令牌都不一样,事先也无法知道自己旁边坐的是哪些人。 等到围猎大会那天,才会揭晓答案。 林棠棠抽到了七号。 她拿到令牌后,看到了侯府的人。 余氏与杨晓走在前头,杨琛带着林娇娇跟在后面,四人姗姗来迟。 林棠棠走到一个暗角里,崔兰盛正好下了马车。 “我抽到的是二十号。”林娇娇将令牌拿出来,“世子,你是多少号?” “娇娇这么聪明,不妨猜猜。”杨琛笑道,两人宽大的袖口挨在一处,手指无意中碰撞到一起。 “我当谁在这里打情骂俏呢?原来是杨世子啊。” 清丽的嗓音响起。 杨琛一下子愣住了。 他回头。 崔兰盛正看着他,面无表情。 “崔小姐,你,你来了……”杨琛说话结巴了。 “怎么,我不能来?” 崔兰盛嗤笑一声,“你不介绍一下,她是谁吗?” 第86章 报复!崔兰盛手撕前男友杨琛 “方才,崔小姐误会了,我们只是在聊令牌之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杨琛慌了一下,恢复如常,解释道,“她,是我的妹妹。” “什么妹妹,我怎么从未听过?”崔兰盛问道。 “是我未婚妻的妹妹。”杨琛换上了从容之色,朝着林娇娇介绍,“这是崔家二小姐,崔兰盛。” 林娇娇见了一个礼。 崔兰盛看着面前娇滴滴的人儿,又扫了杨琛一眼。 “杨世子,跟我来一下,有事相商。” 崔兰盛朝着杨琛投去暧昧的眼神。 杨琛交代了一句,跟着过去。 林娇娇留在原地,袖口中的手指,紧握。 女儿的直觉告诉她,杨琛与崔小姐之间,不寻常。 两人在一处回廊停下。 “盛儿,你今日心情不太好。”杨琛见崔兰盛始终不言,问道。 “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 崔兰盛回头凝视杨琛,“世子,你说我们要是从来没有见过,该多好?” “怎么……” 杨琛一顿。 他反应过来,“是我不好,让你夹在崔家与我之间左右为难。你母亲,他们发现你给我报信了吗?” 他眼里全是关心,面上都是愧疚之情。 如果不是昨日已经发现了他的真面目,崔兰盛差点就信了。 “没有。”崔兰盛垂眸,“京中学子发檄文一事,世子接下来打算如何应对?” 杨琛环视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之后,将自己化解之法,大致说了一遍。 “那我就预祝世子,成功破局。”崔兰盛听完,嘴角勾起,朝着杨琛颔首。 “此次,又让盛儿为难了。盛儿的心意,我永远铭记。若以后盛儿有需要,尽管告诉我。”杨琛一脸感动道。 杨琛又说了几句,准备离开时,崔兰盛叫住了他。 “琛哥,你的心中,真的有过我吗?” “唯有你一人。”杨琛的眼神,似乎真挚无比。 但是,见过他看林娇娇的眼神,崔兰盛知道,他看她时,眼里没有情。 只有怜悯与伪装。 崔兰盛望着那抹熟悉的白色背影,心中发麻,嘴里发苦。 滚烫的泪,潸然滑过衣襟,一片潮湿。 这是她最后一次喊杨琛为琛哥了。 从今往后,她心中的琛哥,随着她的心,一起死了。 她麻木地往回走。 麻木地接过令牌。 麻木地上了马车。 麻木地走进了崔夫人房间。 “母亲!”崔兰盛开口,嚎啕大哭。 “怎么了,盛儿?”崔夫人拉着她的手,“谁欺负你了?” 泪眼朦胧中,看见母亲关切的脸,崔兰盛哭得更凶了。 母亲才是最关心她的人,她怎么就鬼迷心窍,为了一个男人,去出卖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家族呢…… 当杨琛与林娇娇正欲上马车时,看到了林棠棠。 “你怎么还是来了?”杨琛语气不耐烦,“此次名额不够,你下次再参加。” “我又没问你要名额。”林棠棠不想理会他,转身要走。 “你不问我要,问谁要?” 杨琛理直气壮,拦住她,“一场围猎大会而已,没有多稀奇,你就别凑热闹了,快回去。” “杨琛,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林棠棠抽出软鞭,甩到杨琛身上。 杨琛一躲,林棠棠径直从他面前走了。 但左手胳膊上,有火辣辣的疼。 “世子,伤到哪了,我看看……”林娇娇急忙道。 “一点小伤,无碍。” 杨琛看向林棠棠眼神阴狠又隐忍,“这里人多,我们先回去再说。” 在马车上,杨琛看着温柔貌美的林娇娇,下定了决心。 林棠棠长相平庸、嚣张跋扈,不堪为世子夫人。 只要将来大事完成,他便要将她除了。 两日后,大朝会。 书院学子联名声讨杨琛的檄文,被陈御史呈到了皇帝御前。 杨琛却巍然不动。 这一切,都跟崔兰盛的报信都吻合。 他早就做好了应对之策。 皇帝看完檄文,面色沉沉。 “杨琛,你有何可说的?” “陛下,微臣此前监造的箭矢,符合兵部以往的惯例与流程;现在微臣正积极配合孙侍郎,加紧赶制新的箭矢,窃以为没有逾矩之处。这是最近微臣的工作量,请陛下过目。” 杨琛从袖中拿出一本奏折。 崔氏要以箭矢发难他,行不通了。 “好端端的,你提箭矢做什么?” 皇帝将檄文扔到杨琛面前,“你干的好事在这里!自己看看!” 杨琛心中涌上不好的预感。 怎么跟预期的不一样? 他拾起地上的檄文。 脑子“嗡”的炸开了。 这篇檄文将他与林娇娇的事情写了出来。 里面的大致意思是:将军在前线浴血杀敌,他的女儿在后方却遭受未婚夫与堂妹的双重背叛…… 杨琛的手都在颤抖,浑身有些虚脱。 是谁,谁将这些事情传出去的? 上一次,罗驰因为养外室一事,被褫夺了领兵权。 这一次,自己若真的被定下背叛未婚妻的罪名,那将难以再翻身了…… “陛下,这上面所写的,有一部分都是臆想的,恕微臣不能全认……” 杨琛跪在地上,颤声道。 “臆想?” 陈御史看向杨琛,“世子可要唤提供这份檄文的人来?你们当面对峙?” “好。”杨琛僵硬地点头,握紧了拳头。 现在只能凭借自己巧舌如簧的本领了。 皇帝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 “让她进来。”陈御史声如洪钟。 大臣都朝着大殿门口望去。 只见一女子身着银色衣裙,逆光前行。 待她走近一些,杨琛看清楚了她的脸。 他瞳孔一缩。 竟是崔兰盛。 第87章 婚事提前!娶她为妻 “臣女崔兰盛,叩拜陛下。” 崔兰盛走到大殿中央,跪在地上,头上的水晶流苏步摇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 众人纷纷侧头,这不是崔絮的嫡孙女吗? 居然亲自跑到朝堂上来了? 崔絮没有回头看崔兰盛,只是脸上的冷意,更重了。 杨琛瞳孔微缩,崔兰盛头上没有木簪了。 那根木簪是他从一个小摊上买的,送给崔兰盛之后,她几乎日日都戴。 没有了,说明…… “这檄文可是你提交的?”皇帝问道。 “正是臣女。”崔兰盛斩钉截铁。 皇帝看向陈御史。 “世子,你不是要对峙吗?请。”陈御史拿着笏板,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 杨琛看向崔兰盛,微微张口,喉结滚动,咽下了一口水,面色复杂,“大丈夫不与女子分辩。这篇檄文陈词激昂,笔触有力,是男子所作,不是女子所作。请御史大人将写这篇檄文的男子喊来,我自会与他分辩。” 面对崔兰盛,杨琛心中五味陈杂。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眼睛里只有他的青梅竹马,背叛了他,选择了崔氏。 那日,她特意跑过来关心自己的应对之策。 原来,只不过是在套他的话。 他当猎人久了,久到忘记,原来一直被他玩弄于股掌的猎物,也可以翻身成为猎人。 他胸口如同进了棱角不平石子,被膈得生疼。 “对,世子所言有礼。崔姑娘,你是以什么立场跟他对峙呢?他的未婚妻都没有说话,你一个姑娘家,在这里咄咄逼人作甚?”吴雄立马附和道。 他要将杨琛派往北境,不能被人打乱计划。 “吴尚书此言有礼。” “一个姑娘家上朝堂,成何体统。” “崔氏的家风不过如此。” …… 吴雄开了口,一些看不惯崔氏的人,纷纷起哄。 皇帝扫了一眼崔絮,只见他冷淡面色如常,并不为自己的孙女辩驳,像此事与他无关一般。 真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狐狸。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是不平则鸣,揭发杨琛不义之举,有何不可?” 崔兰盛面对众人的诘问,没有丝毫退缩,说起话来义正言辞。 她想整垮杨琛。 但手上没有杨琛其他的把柄,如果将自己与杨琛以前的关系公之于众,自己也会遭到非议与反噬。 只能利用林棠棠的事情朝杨琛发难。 她连夜让人改了檄文,并私自替换。 今日,她来到朝堂,便是想亲手将杨琛拉到泥泞之中,让他知晓欺骗自己的下场! “可是,你一个深闺女子怎会知道这些?莫不是道听途说的?”吴雄眯着眼睛。 “道听途说?” 崔兰盛冷笑一声,指着杨琛,“我在侯府的桃花树下,亲眼看见杨琛与林娇娇卿卿我我,林棠棠黯然神伤,这还能有假?我就是证人!” 杨琛眼神一缩,那日在树下,背影有些熟悉的小厮,是崔兰盛! “这事往小处说,是世子个人的家事,崔姑娘为何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惟恐天下不乱?现在前线正值战乱,你连同京城学子整这一出,若是被北境将士知道了,起来闹事怎么办?你是想扰乱军心吗?” 吴雄拿着笏板朝着皇帝一拜,“陛下,崔姑娘此举,有借学子滋事之嫌。” 皇帝看向崔絮,他半阖着眼睛,依旧无言。 皇帝视线落到崔兰盛身上。 “陛下,臣女只是一个弱女子,不懂军国大事,也没有动摇军心的想法。只是觉得那些为国浴血奋战的战士艰苦,他们的家人理应被好好对待。” 她抬眸看着皇帝,“陛下,臣女与那些书院的学子,只是想要一个公道,别无他想。” 吴雄闻言,闭上了眼睛。 这个崔氏女,口齿伶俐,想将杨琛毁了。 “陛下,微臣没有背叛,也没有辜负未婚妻。” 杨琛放在袖中的手指微蜷,开口辩解,“微臣是酒后误事,事后,也与未婚妻、妻妹达成了协议,我们三人和和美美,没有崔姑娘与那些学子想的那般不堪。” 出了箭矢一事,杨琛的军械少将军能不能保住,皆在皇帝的许与不许之间。 如果此次感情纠纷不能妥善处理,皇帝肯定会直接将他撤职。 “和和美美?杨琛,你将一切怪到酒上……”崔兰盛指着杨琛,头一次发现他这么厚颜无耻。 “卫岭,你如何看?”皇帝出声。 卫岭是京兆府尹。 上次杨晓与崔兰香发生冲突时,他去京郊公干,手下的两位少尹将两人的纠纷官司,推到了宫中,才导致了后面登闻鼓一事。 这次皇帝开口,是不想让他再置身事外。 卫岭心中叹了一口气,面上肃然,将构思的几点想法徐徐说来,“陛下,依微臣所见,此事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以做好善后工作为要。 首先,今日早朝之事,不宜传扬出去; 第二,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要给京中学子一个合理的处置,合理疏导此次风波。 第三,至于何为合理的处置,最好先问问苦主的意愿。” 卫岭说完,皇帝点了点头。 这才是京兆府应该有的担当与作为嘛。 老是将皮球踢到自己这里,他们白拿那些俸禄银子了。 “陛下,微臣对未婚妻的轻易始终如一,不会负她。为了自证,微臣愿意提前与未婚妻大婚,这样外人就不会胡乱猜测了。” 杨琛咬牙跪在地上,只要娶了林棠棠,表面上装得相敬如宾,今日崔兰盛所谓的“背叛”就不复存在了。 至于他与林娇娇之事,来日方长。 崔兰盛手握成拳,凭什么杨琛一句娶妻,就想将这件事情压下来!不服! 她刚想反驳,皇帝开口了。 “去请杨琛的未婚妻。今日散朝,你们留下。” 崔兰盛、陈御史、杨琛、卫岭跟在皇帝身后,去了勤政殿。 在大殿门口。 “吴尚书,你真是好口才。老夫竟没看出,你一个武将今日也能巧舌如簧。” 崔絮轻蔑地扬起眉毛,冷对吴雄,“希望吴尚书能够一直这样硬气下去。” “食君之俸,为君分忧,实话实说而已。”吴雄说完。 崔絮拂袖而去。 传旨的太监来到侯府时,面色不虞,也不肯透露传林棠棠入宫的缘由。 余氏心中“咚咚”打鼓。 她指着林棠棠,“你又闯什么祸事了?” “侯夫人,慎言。我从未闯过祸,请将‘又’去掉。”林棠棠跟着太监上了马车。 留下忐忑不安的余氏,在原地,咬牙切齿。 来到勤政殿。 见到杨琛、崔兰盛几人在场,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卫岭将今日朝堂之事,简要说了一遍。 临了,皇帝问道,“此事,闹出了风波,要尽早平息。林棠棠,朕且问你,你可愿意早日与杨琛完婚?” 林棠棠一愣。 第88章 强吻!你为何不愿? 林棠棠定定地看着杨琛。 杨琛觉得,她肯定愿意提前完婚。 他骄傲的下巴微微扬起,面上有得意之色。 崔兰盛紧抿着嘴唇,觉得自己今日的攻讦,要失败了。 皇帝与卫岭也期待地看着她。 她仔细想了想,却摇头道,“陛下,我不愿。” “……” 杨琛手上青筋毕露,心中自信的大厦轰然倒塌。 他甚至怀疑,自己方才听错了。 那个从北境追他数千里的女子,居然说不愿与他早日完婚? 崔兰盛瞪圆了眼睛。 皇帝怔了片刻,林棠棠当年追杨琛一事,他也略有耳闻。 “为何?说来听听。” “陛下,臣女与世子的婚期早已定下,若贸然提前,肯定会引起父兄的猜测。父兄在前线杀敌,我不愿让他们分心,也没心思办喜事。何况,臣女也希望自己的大婚,能有父兄的见证与祝福。” 她朝皇帝磕头,“再说了,我现在匆匆与世子大婚,有掩耳盗铃之嫌,未必能堵住悠悠众口。 “陛下,臣女觉得林棠棠所言极是。杨琛敢做就要敢当,不能让林棠棠一个弱女子来挡风波,也不能以醉酒之言了事,不然以后大家都会效仿。”崔兰盛连忙说道。 皇帝黑沉的眸子看向屋内几人。 沉默一会。 “着杨琛正式撤去军械少将军一职,后期是否随军去北境,待定。回去先抄写‘家和’一万遍。” 杨琛双腿一软,眼前一阵眩晕。 如果他不能去北境了,那商量好的北境计划,如何开展? 皇帝让几人退下,只留下了林棠棠。 杨琛等在宫外。 半个时辰后,林棠棠出来了,手上拿着一个木盒子。 “林棠棠,刚刚陛下同你说了什么?”杨琛阴沉道。 “没什么。”林棠棠继续往前走。 杨琛忽然一把拉过林棠棠,大力将她拽到墙角暗处,木盒子掉落在地,里面是皇帝赏赐的一对玉如意。 “你神气什么?方才,你为何不愿?”杨琛的眼中充血,哑着嗓子质问。 “原因我已经说了。杨琛,你放手!”林棠棠被杨琛碰到,没有一丝愉悦,只觉得无比恶心。 “放手?林棠棠,我告诉你,休想!” 杨琛反手将林棠棠的手按在头顶,呼吸落在林棠棠耳畔,“只有我拒绝你的份,没有你拒绝的道理。” 他看着林棠棠一脸嫌弃的表情,怒火中烧,“你这套欲拒还迎的手段,还要用多久?” 他喘着气,心中涌上了强烈的占有感,朝林棠棠吻去。 林棠棠手中的匕首正欲出鞘。 杨琛一声闷哼,晕倒在了地上。 秦墨安一身玄色衣裳出现在林棠棠面前,又朝着杨琛的手臂重重一踢。 昏迷中的杨琛,发出了一阵闷哼。 “殿下。” 林棠棠看着秦墨安,心中一震。 “看来,你在侯府疏于练武,连一个杨琛都撂不倒。”他的声音有点冷。 “事发突然,我手上拿着东西,没料到他会忽然抓过来……让殿下见笑了。” 林棠棠吸了吸鼻子,眼中不知为何有些发酸,“方才我已经将匕首对准了他,不过,殿下更快。” “孤,没有怪你。” 秦墨安侧头,撇了一眼林棠棠发红的眼眶,“以后,隔他远一些。” “诺。”林棠棠用手擦泪时,一张白色的帕子递到跟前,是熟悉的雪松香。 “多谢殿下。”她接过帕子。 等林棠棠坐上马车。 秦墨安来到了勤政殿。 “父皇。” “你来了。”皇帝坐在龙椅上,面色疲倦,“靖北侯府,最近屡生事端,你怎么看?” “能用则用,不能则换,事无一而再,再而三的道理。”秦墨安声音更冷了。 皇帝点头。 杨琛这三年多有建树,本来想让杨琛做他手中的刀,如今看来,或许杨琛终不堪大任。 “对了,这个崔兰盛,你可有了解过?”皇帝觉得此女子大胆,倒别有一番韵味。 “儿臣不感兴趣。”秦墨安淡淡开口。 崔兰盛回到崔府后,被禁足了。 “上位者,不贸然言于人前,你倒好,自己冲在前头,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些学子背后有崔氏推动?” 崔絮一改在朝堂冷静的神色,胡子都气得吹起来了。 皇帝不喜,别人操控士子们言论。 “祖父,我只是想为崔氏做点什么,今日杨琛被罚,不是您想要的结果吗?”崔兰盛哭丧着脸。 “你懂什么?”崔絮觉得自己孙女太蠢了,“以后少跟林棠棠搅合,她比你狠辣。” 崔絮教训完崔兰盛,回到书房,给皇帝写了一封请罪的折子,又给皇后写了一封信。 回到靖北侯府后。 余氏听到杨琛暂时被撤去兵部职务的事情后,眼睛都瞪大了。 又听闻皇帝给林棠棠赏赐了玉如意,她心中又气又恨。 为何她的儿子被皇帝惩罚,林棠棠却能够受到奖赏? 正欲发作一通时,杨琛开口,“母亲,这段时间消停一些。外面风言风语,对她,敬着点。”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晕倒,醒来时双瑞已经将他扶到了马车里。 他脑袋胀痛,手臂也疼,手上的旧伤,又发了。 但形势紧迫,来不及休养,抹过药后,他深吸一口气,进入书房。 苦想半日后,想到一条破釜沉舟的计谋。 余氏回到南苑后,心中不忿。 她见不得林棠棠好,要想个办法,拿到她的把柄,让她臣服自己。 既然内宅的手段不管用,那便出府找人治她。 余氏带上周嬷嬷匆匆出了门。 过了半个时辰。 二房大太太匆匆来到林棠棠的院子里。 “林姑娘,我的人刚刚打听到,侯夫人正在私会一个男人。” “男人?”林棠棠放下茶杯,“在哪里?” “正在遇水码头旁的一个客栈里头,两人进去有一会了。” 二房大太太压低声音,“最近,余氏经常去遇水码头,我的人天天蹲守在那里,今日总算发现端倪了。” “靖北侯快回来了?”林棠棠问道。 “快了。”二房大太太算了算日子。 “今日,我们先去打听清楚,那个男人是谁,到时,等靖北侯回来亲自去捉。” 说罢,起身,几人匆忙去往遇水码头。 来到了侯夫人所在的那家客栈门口。 第89章 旧情复燃?杨琛的心计 在遇水码头,一座三层高的客栈依水而建。 这是水天客栈。 水光摇曳,客栈屋檐下挂起的灯笼被风轻轻吹起,多了一抹意趣。 店小二端着酒菜上了二楼,敲响了一间客房。 “什么人?”里面传来男子粗犷的声音。 “客官,我是来送酒水的。”店小二回道。 过了半晌。 男子将门打开一条缝隙,确认是店小二后,才让人将酒水放了进去。 林棠棠与二房大太太在对面的客房里,慢悠悠地品茶。 只等那客房的人走出来。 现在,她并不打算打草惊蛇,只需辨认那人的长相即可。 到时,等靖北侯回来后,亲自捉奸。 过了一刻钟。 开门声响起,出现了一个男人脸。 林棠棠身子一僵硬。 是余氏的哥哥余勇。 他探头,确定无异常后,余氏才从里面匆匆走出。 “怎么是侯夫人的哥哥?”二房大太太见过余勇,一脸疑惑地看着报信的小厮。 “二太太,他是后面才进去的,里面还有一人。”小厮道。 果然,等到余氏走了一刻钟后,房门口又出现了另外一位男子。 林棠棠与二房大太太对视了一眼,瞳孔一缩。 怎么是一个北境人? 侯府与北境人有关系,她能够想通其中关键。 可是,余氏一个内宅夫人,为何跟北境人有联系? 林棠棠心脏砰砰直跳,在香雪对香雪耳语了几句。 香雪立马离开。 下楼时,林棠棠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乌玉公主。 她身后跟着一名男子,不是上次在天香楼见到的那个人。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客栈,关上了房门。 侍卫守在门口,不让人靠近。 林棠棠拧紧了眉头。 她乘坐马车回侯府时,刚好碰上杨琛。 他的右手又重新绑上了绷带,正欲出门。 杨琛看向她,刚想开口,她毫无表情地走了。 杨琛悻悻,坐上了马车。 在二皇子平王府。 杨琛送上拜帖,被门房退了回来。 “王爷说了,今日靖北侯府来的人,一概不见。” 杨琛心中有些失落,面上依旧笑道,“在下前来有要事禀告王爷,请小哥将这封信呈给王爷,若是王爷依旧不肯见我,我就回去。” 他掏出了银票,放到信封下面。 门房看了杨琛一眼,“就只通报这一次。” 过了片刻。 王府的门打开,杨琛走来到书房。 平王正在研究北境沙盘,见到他,发问,“你当真愿意再挨一箭?” “只要能够去北境,小小箭伤,微臣受得住。”杨琛行了一礼,神情坚定。 “坐。”平王语气略缓。 杨琛心中松了一口气。 “本王最近被你与罗驰折腾得头大,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昨日本王本想将他安排去了军械所,但是父皇未批。接下来,还是要看你的。” 平王端起酒樽,小酌了一口,“事成之后,你去北境一事,本王会再去谏言。但是,以后你的后院,可不能再起火了。” 平王喜欢在傍晚喝酒,叫上几个女人,耍起刀来更有感觉。 “是,此事是微臣思虑不周。” “女人嘛,遮上脸,就都一样了。对待女人,该软的时候要软,你老冷落你的未婚妻,她难免心中生出怨怼。若是给一点甜头,她马上就会像猫儿一样,乖得不得了。”平王喊了几个丫鬟进来倒酒。 杨琛喝一樽。 “回去,好好哄哄你的她,给她顺顺猫,围猎大会,本王等着看你表现。” 天色刚暗,杨琛回到了侯府,来到林棠棠的院中。 “棠棠。” 他忽然亲昵的称呼,让林棠棠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世子,你是吃错药了?” 杨琛被问得一顿,眼中闪过一抹烦躁后,嘴角却依旧勾起,笑得有些勉强。 “棠棠,今日是我唐突了,你消消气如何?” 杨琛拿出一个木簪子,“我今日出门,就是为了给你买礼物赔罪。我还特地在木簪子上刻上了你的名字,你看看,可喜欢?” 要是在前世,林棠棠若是能够收到杨琛亲手雕刻的木簪子,肯定会开心地起飞。 但是,现在,这根木簪子就是一个明晃晃的讽刺。 林棠棠扫了一眼木簪子,“世子,你何时会做做这种手工活了,你以前不是说,你的手,是要用来写字的吗?” “那……是以前,现在觉得能为你亲手雕刻一个簪子,挺好的。”杨琛说得有些牵强。 “哦,是吗?” 林棠棠意味深长道,“世子,我怎么记得崔小姐头上曾经也带过一个这样的木簪子呢?” 杨琛呆在了原地。 难道林棠棠发现了他与崔兰盛的关系? 不对,以林棠棠的性子,一旦她发现了,肯定会大闹一场的。 毕竟林娇娇是她亲堂妹,想要入侯府,她都不肯。 何况是崔兰盛? “可能是凑巧,棠棠不必在意,来,我给你簪上。”杨琛靠了过来。 “不必了,今日我累了,想早些休息,世子若是无事,便请回。”林棠棠避开,下了逐客令。 杨琛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但是又不能发作。 僵持了半晌,他将簪子放在梳妆匣上,“也好,我今日也累了,就先回去了,簪子,留在这里了。” 说罢,离开了林棠棠的房间。 第二日。 双瑞过来请人。 “姑娘,世子今日找出了一些北境的旧物,请您过去一趟。” 态度对比往日,更加恭顺了。 林棠棠听到是北境之物,思索了一会,来到的东苑主院。 杨琛让人搬了几箱子东西出来,放在了桌上。 林棠棠走进一看,都是以前她在北境送给杨琛的一些物件。 足足有三箱子。 “棠棠,你先等一下,我去库里看看,是否还遗漏了一些。”杨琛走进了内室。 林棠棠看着自己这些东西,心中五味陈杂。 这些里面有珠宝,也有香囊,靴子,还有衣裳…… 以前她是多么喜爱杨琛啊,为了他,长期练鞭的手,学女工,学诗词歌赋,学琴棋书画。 她都是按照他想要的样子在蜕变。 可是,这些,他都不看在眼里,只是一味地利用她。 最后,直接灭了她满门。 连带自己的亲生孩子,他也不要。 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厌恶。 林棠棠眼中泛起凉意,不想久待。 现在拿出这些东西,不过是想要唤起自己对他的旧情罢了。 转身走的时候,她没走稳,一下子大力撞到了柜子上。 撞开了一个暗格。 里面有一个盒子。 她神差鬼使地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串玉珠。 拿起一看。 这串玉珠,是当年她被横山土匪掳走时,掉落在牛车里的那一串。 可为何会出现在杨琛的房间里? 杨琛与当年绑架她的土匪,有何关联? 她面色煞白,当年之事浮现在眼前。 第90章 内幕!林棠棠以前为何追杨琛? 三年前,父亲林玉郎奉命,将横山土匪打得落花流水。 之后,林棠棠跟着父亲回京城述职。 哪知,林棠棠在半路被人劫持,他们将她带到了横山土匪的老巢,并以她的命作为要挟。 让林玉郎交出关在大牢里的土匪头头。 正直的林玉郎自是不肯,可是女儿被土匪绑走,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林棠棠被绑到土匪窝后,心中害怕,有几个土匪起了歹心。 正当他们想要打林棠棠主意时,忽然晕倒了。 一个白衣少年出现在眼前,他面无表情地将这些晕倒的人,全部砍了头,鲜血溅得四处都是,也溅了两人一身。 当时,林棠棠望着眼前的少年,只觉得他浑身上下都在发光。 而后这个白衣少年,抱起林棠棠,策马带着林棠棠飞奔下山。 此时,在山脚下的林玉郎,打算以自己的性命,换取女儿的安全。 忽然,一个满脸是血的少年,将女儿平安带到了自己跟前。 “不知侠士如何称呼,在下北威将军林玉郎,多谢侠士救出小女。” “我是靖北侯府嫡长子,杨琛,在横山省亲,听到有女子的呼叫,便拔刀相助。”杨琛朝着林玉郎行了一礼,“竟不知是林将军的女儿。” 后来杨琛解释,因为横山土匪只剩下几个人了,守备松懈,武力值不高,他才能顺利潜入土匪的厨房,在饭菜里下了给他们下了蒙汗药,最终顺利地斩杀他们。 杨琛因此获得林玉郎的赏识。 在林棠棠的推波助澜下,林玉郎破格让杨琛进入北威军中。 在北境的三年里,杨琛不断展现他的才华,做了无数首军旅诗词,名动一时。 林棠棠以前接触的人,多为武将,第一次看到如此俊俏又有才的男子,难免芳心暗动。 哪怕杨琛对她一直是淡淡的,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他,一颗心越陷越深。 因此,当杨琛回京时,她整个人都是空掉了。 最后,她瞒着父亲,只身快马加鞭,追了杨琛几千里。 在杨琛跨入京城城门的那一刻,她追到了。 她对着城门大喊,“杨琛,我心悦你很久了!三年前,你抱着我出了土匪窝,你要不要娶我吗?” 一时之间,看客无数,将两人团团围起来。 最后,杨琛板着脸,同意了这门亲事。 一时,两人成为京中热议。 故而前世,北威军遇险时,林棠棠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杨琛。 可是,不想,靖北侯府成为了北威军的夺命符。 …… 现在,再次看到这串玉珠时,林棠棠心中只有怀疑。 可按照杨琛的说辞,当时他只去过土匪房子里的厨房与柴房,没有见到牛车,那这串玉珠,他是从何处得到的呢? 想起此前余氏所言…… 一个想法浮现在脑海中。 莫非,这些土匪与杨琛是一伙的? “棠棠,我都整理好了……”杨琛的声音传来,林棠棠立马将盒子放回了原处,默默地拿走了那串玉珠,关上了暗格。 “你看,这个香囊,是你送给我的,你当时绣了好几天呢,手指都扎破了。”杨琛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紫色香囊。 “世子,你记错了,这个香囊是林娇娇送给你的。”林棠棠扯了扯嘴角。 “我……”杨琛一慌,他怎么会记错? “我以前送给世子的,大多都是白色的香囊,因为世子说过,你喜欢白色。” 林棠棠嗤笑一声,“不过现在看来,只要是世子中意的人所做,什么颜色你都喜欢,这个紫色的香囊,你到现在都还记得。” 已经来到门外的林娇娇,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面上一喜。 原来,在北境的时候,世子就喜欢上自己了! 可此时,杨琛有些着急,平王让他顺毛,他怎么越顺,效果越差? “棠棠,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我也是中意你的。” 他顿了一下,“不然,我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世子,是不是中意我,你心中有数。”林棠棠无所谓地笑了一声。 要是以前,杨琛说中意自己,她做梦都会笑醒。 可是,现在,只会显得杨琛这个人,无比虚伪。 “棠棠,你误会了……”杨琛开口分辩。 屋外,林娇娇闻言只觉得呼吸一窒。 世子之前不是说,不喜欢林棠棠吗,怎会一直都中意她? 那她在世子心中,究竟是什么位置呢? 难怪,昨日,世子下朝后,就一直没有来看过自己。 原来竟是林棠棠在作怪!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林娇娇忍着不哭出声来。 自小,她是寄人篱下无根的野草,林棠棠是众星捧月的明珠,家人的关爱无微不至。 可,林棠棠何德何能? 为何,就连世子也说中意她,喜欢她呢? 林娇娇眼中再次变得狠辣。 谁也不能将世子的心夺走。 她撩开了自己的袖子,看着自己光洁的手臂,喃喃道,“如果世子看到你手臂上的那条丑陋疤痕,他还会喜欢你吗?” 林娇娇庆幸,当时自己在行宫使了一计。 现在,终于能够派上用场了。 在屋内,林棠棠却对杨琛的说法嗤之以鼻。 “世子,以前我是年少无知,现在也没有必要谈论这些了。” 她打断了杨琛的话,“有一件事情,我比较好奇。最近几年,怎么都没见到你去横山省亲了?” 她想从杨琛的回答中,找到蛛丝马迹,印证自己的答案。 林棠棠的话音刚落,杨琛的脸色肉眼乐见地沉了下来。 第91章 杀意!肚兜被偷 杨琛眼神闪烁,“我在横山的亲族,已经去世,回去也无意义了。” “都去世了?”林棠棠带着疑问。 “是。我在横山有几位舅老爷,他们年事已高,都已经仙逝了。”杨琛面上有几分戚然。 “都死了?”林棠棠看向杨琛,“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年前,我未入北威军之前。”杨琛说道,“第一次见到你时,他们的丧礼才结束。” “可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林棠棠继续追问。 当时,她在他的脸上,没有看到半分忧伤。 这一切都太巧了。 他在横山的亲族,真的一个都不剩了? 要找一个机会去一趟横山。 林棠棠沉思的模样,落在杨琛眼中,便是在缅怀过去。 他心中又隐约起了一丝不屑与得意。 果然,只要他稍微关心她,她便会如同从前一般在意他。 “逝者已矣,提起也只会让人徒增伤感。” 杨琛往前走了一步,“棠棠,以前是我忽略你了,现在我们好好向前看,好好相处,行吗?” “世子,我有些闷,你离我远一点。”林棠棠后退了几步,拉开与杨琛的距离。 她当着丫鬟小斯的面,一副嫌弃的模样,让杨琛的面子挂不住。 “棠棠,你何必离我这么远?”杨琛叹了一口气。 此时,林娇娇见机走了进来。 “我就说这主院怎么这么热闹,原来姐姐也在这里呢。” 她说完,看向杨琛,“世子,明日的围猎大会,我给您准备了一副护腕。这是我亲手织的,您试试,看看大小是否合适?” 林棠棠面色冷了几分。 “世子,你就好好陪堂妹商量围猎大会。我还有一些佛经未抄,先回房了。”林棠棠不想看林娇娇演戏,转身要走。 “棠棠,围猎大会不能去,你很介意吗?现在入场名单已经确定了,不能更改了。” 杨琛见林棠棠语气变冷,忙喊着她,“我将在围猎大会所捕获的猎物,全部送给你,可好?” “不必了。”林棠棠径直离开。 谁稀罕。 杨琛一脸铁青。 回到房间里时,秦墨安正坐在椅子上,手指摩挲着玉扳指。 “殿下。”林棠棠上前。 “这么晚,忙什么?”语气清冷。 “臣女今日查到了多条线索。”林棠棠给秦墨安添上了一杯茶。 她先将余氏私下与北境男人会面的事情,说给秦墨安听。 “要提防她针对你下套。”秦墨安听完,瞥了林棠棠一眼。 “诺,臣女会小心的。”林棠棠知道太子的言下之意。 一个内宅女子,最擅长的是内宅手段。 保不准,她找北境之人,就是为了对付自己。 “臣女还在杨琛的房间里,无意中发现了暗格。”因为时间匆忙,她被木盒子吸引了,并没有细看其他物品。 下次要潜进去再查探一番。 秦墨安颔首。 “孤收到密报,北境现如今急需军械,等到孙侍郎将新的箭矢制作好了以后,父皇便会派人立马运送过去,围猎大会结束后,就会确定最终人选。” “那杨琛……”林棠棠上次听皇帝的意思是,杨琛是否去北境,还在考虑。 “孤自有安排,你到时听孤的指令行事即可。”秦墨安没有透露过多。 林棠棠点头。 “殿下,还有一事。”林棠棠思考了一会,慢吞吞地开口。 “嗯?” “我在水天客栈看到乌玉公主了,她,跟一个男子进入了客房……”林棠棠说到后面,语气有些飘忽,时不时抬头查看秦墨安的脸色。 “乌玉公主?”秦墨安看了林棠棠一眼,“你,倒是很关注她。” 他端起茶杯,小饮一口,觉得今天的茶,回甘味足。 “只是碰巧,我也不知为何最近经常看见她……”林棠棠说完,面上有些不自在。 她真的不是特地去打听乌玉公主的行踪的! 乌玉公主不对劲,她说出来,只是为了尽到一个做下属的职责。 秦墨安眉梢微挑。 暖光黄色的烛光扫过她的面庞,如扇的睫毛微微颤动。 “选妃一事,皇后已经重新在物色人选了。” 良久,秦墨安淡声开口,“名单出来后,你再留意。” “诺。” 林棠棠松了一口气。 “明日,围猎大会,带上弓箭,还有剑。” 交代了一句,秦墨安起身,走进茫茫夜色之中。 林棠棠心中的神经紧绷起来。 围猎大会一般带上弓箭便可,但殿下特地嘱咐带上剑…… 这场围猎大会注定是刀光剑影。 正想着,忽然听到院子里出现了一阵响声。 她连忙走了出来。 只见一个大汉被绑住,口中塞着布条,正发出“呜呜”的求救声。 南立站在一侧,面色冷峻。 “这是?” 林棠棠压低声音,赶紧迎了上去。 南立将人拎进屋里,“巡视之时,发现这人正鬼鬼祟祟地经过此处,正往怀中塞了一物。” 南立正要往大汉怀中抽出那一物时,林棠棠却看到了一条熟悉的带子。 “南立,等等!” 瞬间,林棠棠面色通红,一把将带子抽出,抽出一块布料来。 她立马将布料快速地放入自己的衣袖。 “姑娘,怎么了?”香雪见林棠棠这副别扭的样子,皱起了眉。 “这位贼人偷了我的贴身衣物。”林棠棠深吸了一口气。 那块布料,准确来说,是自己以前用过的肚兜。 肚兜落入外人之手,一旦被其他人发现,自己的清白就毁了。 “说,是何人派你这样做的?”林棠棠眼中的杀意毕露。 第92章 挑战!筹码是太子的婚事 侯府有府卫。 自己院子守备森严。 他不可能一人拿到自己的私密之物。 这幕后,一定是侯府之人。 心思歹毒,可见一斑。 南立扯下大汉口中的布条,“快说!” “贵人,姑娘饶命啊!”那人大汉淋漓,“我也是受人所托,不是出自本心啊。” 他浑身哆嗦,方才南立拿着剑抵在他喉咙上的场景历历在目。 现下一口气将整个事件和盘托出。 “我是北境人,来京城做生意,不想染上了赌博的瘾,输光了所有的盘缠,还欠了一屁股债。昨日,一个老乡找到我,说让我帮他完成一件事情,他就帮我偿还所有的赌债。我按照他说的,来到侯府找侯夫人,并听她的命令行事。” “什么命令?”林棠棠冷冷问道。 “她今日给了我一个肚兜,并让我过几天找上门来,说,说……”大汉有些发颤,不敢往下说。 “不说,便拖出去砍了。”林棠棠语气极寒。 “我说,我说!她让我找上门来,指认与府上的林棠棠姑娘有私情……” 林棠棠胸腔起伏。 余氏,这一招,毒辣。 “姑娘,是奴婢不好。”香雪跪在地上,“没有看好姑娘的衣裳。” “这不怪你,侯府洗衣房每日人来人往,她们早就动了心思,你防不胜防。再说,这款式并非定制,做一件也并不是难事。” 林棠棠看向大汉,“你还想不想活命?” 大汉连忙点头。 “那便听我的。”她扔了一颗药丸到大汉嘴里,“这是剧毒丸,你若不能完成我说的事情,没有解药,你十日后会暴毙而亡。” 林棠棠眯起了眼睛。 余氏,要将她往死里整了。 翌日一早。 余氏一行四人乘坐马车,去往皇家猎场。 杨晓终于在今日得到了自由。 自从被国公府退婚后,她就被余氏的人看着。 “今日,围猎大会来的都是京城望族,大家要把握住机会。”余氏说道。 “是。”林娇娇与杨晓答到。 “我对你们还是比较放心的,你们比那个林棠棠让人省心多了。”余氏见两人态度恭顺,心中很是满意。 “今日,我从院子出来的时候,姐姐院子里的门还是关着的,可能还在睡觉。”林娇娇提了一嘴。 她本想先去林棠棠的院子里炫耀一圈的,但是林棠棠没有开门,只能作罢。 “她一向没规矩惯了,这次围猎大会没有带她,是正确的决定。”余氏看向杨琛,“琛儿,今年的围猎大会,你要好好表现。” 杨琛神色淡淡,应了一声。 来到皇家猎场,大家按照此前抽到的序号,陆续落座。 按照皇帝的意思,到了此处,大家都是猎人,不按照士族的地位来安排座位。 除了皇族,大家的位置,都没有固定。 余氏四人抽到的座位都不相联。 杨琛抽到的是五号,在第二排。 他对这个位置比较满意。 “世子,你的这个位置,视野很好!”林娇娇走过来,夸道。 杨琛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 要是,抽到第一排就更好了。 想到此,他不禁好奇,是哪些人抽到了第一排的位置。 他朝前方看去,只见正前方坐着一个穿着红色骑装的窈窕女子。 刚好,那女子像是注意到他的视线一般,回了头。 四目相对。 杨琛心中一颤。 居然是林棠棠。 林娇娇心中一慌。 她怎么来到围猎大会了? 她从哪里弄到的入场令牌? 而且还坐在第一排。 “棠棠,你,怎么来了?”杨琛起身问道。 她今日一袭红装,上了一个淡妆,衬得她的皮肤白了几分。 记忆中,林棠棠在北境皮肤被晒得有些黑,而且总爱穿一些颜色沉的衣裳。 今日,这一身,让人眼前一亮。 若是,她额上没有那厚厚的纱布,说不定还会更好看一些…… “怎么?我不能来?还是说,我要跟世子汇报呢?”林棠棠眼中尽是奚落。 “没,没有。”杨琛想起那日在勤政殿,皇帝单独留下林棠棠叙话。 莫非是那时候给的入场令牌? 想到此,杨琛心中有些堵,“你早些跟我们说,我们便可以乘坐一辆马车来了,一路上也有一个照应。” “不必,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拥挤,我一个来,更好。”林棠棠看向站在一侧的林娇娇。 她脸上妆容精致,像是要来参加选美大会一样。 此时,围猎大会开场的鼓声响起,众人都陆续回到了座位上。 林娇娇只得拽紧手帕,回到了后面几排的位置。 今年的围猎大会场地布置在皇家森林下方的大草原上。 每人配了一个小茶几,落座后,所有的兵器,都会被收走。 西境的使臣与皇族坐在左方的第一排。 皇族坐在中间一排。 林棠棠等人坐在右方的第一排。 在正式狩猎之前,有几个助兴的开场表演。 “皇帝陛下,这些舞姬的表演,我这段时间都看腻了。”表演进行到一半时,乌玉公主慵懒地开口。 “哦?公主有何高见?”皇帝也觉得这些歌舞表演缺乏新意,死气沉沉。 “我与大奉国的贵女们一起来给大会助兴如何?”乌玉公主扬眉。 “详细说说看。”皇帝来了一丝兴趣。 “我听闻大奉国贵女知书达理,很是聪慧,不如,和我比试一番?” 乌玉公主笑道,“一共三个比试,礼乐、射箭,这两个我出了,第三个比试贵女们可以从六艺中自行选择,如何?” “可以。”皇帝捋了捋胡子,“这样有新意,不知哪位贵女愿意先来跟乌玉公主讨教?” 皇帝面色带笑,看向众人。 “我来!” 最开始响应的是宝珠郡主。 她拿起了弓箭,射了十箭,中了八箭。 众人纷纷鼓掌。 哪知乌玉公主,一次性可以射出三箭,十箭全中。 到了礼乐环节时,宝珠郡主跳了一支绿衣舞。 赢得满堂喝彩。 但是,乌玉公主直接跳起了失传的霓裳羽衣舞,艳惊四座。 前两局连败,宝珠郡主没能扛到第三局,便匆匆下台。 后来,陆续有贵女,跟乌玉公主挑战,却都没能胜出。 “陛下,这么多贵女都没能赢了我,我想讨个彩头。”乌玉公主笑着看向皇帝。 “什么彩头?”皇帝问道。 “太子的婚事。今日陛下也看到我的实力了,你们大奉国女子会的,我也会,甚至可以比她们做得更好。” 乌玉公主说完朝着太子眨了一下眼睛,“太子殿下也不想娶我的手下败将。” 众人恍然,这个乌玉公主,是冲太子去的。 “未必不如你。”秦墨安不疾不徐道。 “那现在,比我更厉害的女子,请上来与我比试。”乌玉公主自信满满。 她说出此话后,一些贵女反而畏缩了。 乌玉公主的厉害,她们都见识到了。 她们没有信心能胜她,若是比试失败了,以后参加太子选妃,就落下污点了…… 一时之间,竟无人立马响应。 “臣女有一人选推荐。” 杨晓站起来,不嫌事多,指向林棠棠,“她是北威将军之女,能与你一战。” 林棠棠:“!!!” 第93章 大反转!他居然对她动心了 杨晓在杨琛起身时,也看到林棠棠。 本不该出现在围猎大会的林棠棠,居然坐到了第一排! 自己如今的狼狈模样,与意气风发的林棠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杨晓心中的不爽急剧增加。 明明林棠棠是武将与商户之女,她凭什么看起来比自己好? 她想看林棠棠出丑!就向自己在踏春节上出丑一样! 乌玉公主的提问,刚好给了杨晓一个契机。 杨晓还欲补充几句时。 “晓晓,不可妄言,比试以个人意愿为主。”杨琛起身行了一礼,打断了杨晓。 皇帝多次训话,杨琛现在比以前更加谨小慎微。 而且,在他心中,林棠棠最多会耍刀弄枪,其他的一切不通,若是任由杨晓当众将林棠棠推上赛场,林棠棠肯定会输得一塌糊涂。 一旦林棠棠输了,难免又会有流言蜚语,说侯府今日的推荐,是为了让林棠棠故意出丑。 到时,有心之人又要拿侯府后院之事来做文章了。 但显然,杨晓方才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北威将军之女?谁是林棠棠?”乌玉公主不理会杨琛,饶有兴趣地问道。 林棠棠只得起身,行了一礼,“公主,我是林棠棠。” “你可愿意与我比试?” 乌玉公主看向林棠棠,目光从她面上扫过。 “乌玉公主,林棠棠她不适合……”杨琛开口劝道。 “本公主没问你,你不准多嘴。”乌玉公主看向杨琛面色不快。 杨琛只得讪讪坐下。 林娇娇眉眼带笑,看样子,乌玉公主是铁了心要跟林棠棠比试了。 在北境时,林棠棠每日都泡在练武场玩乐,不务正业。除了射箭,其它的五艺,她应该都不精通。 但是乌玉公主的射箭技术如此精湛,她也赢不了。 想到林棠棠的惨败,林娇娇心中涌上了几分期待。 真想看到林棠棠落荒而逃的样子。 余氏点头,她也想让林棠棠在乌玉公主手中吃点苦头,省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北威将军大名赫赫,是大奉国的勇士。林棠棠,你既然是将军的女儿,应该有过人之处?你敢不敢同我比试一番?” 乌玉公主继续看着林棠棠,眼中尽是挑衅之意。 林棠棠的余光瞥向秦墨安,没有立马应答。 “怎么,你连台都没有胆量上,莫非大奉国的勇士养了一个草包?” 见林棠棠没有立马恢复,乌玉公主笑道,“若你承认自己是草包,本公主便不勉强你了。” 她来京城这么久了,早就对各位贵女做过调查了,没听说过林棠棠有多厉害。 如果,今日当众吊打林棠棠,对她未来的计划也有帮助。 现场一片哗然。 他们从未听说过林棠棠有何过人之处,只听说过她城门追杨琛的闹剧。 无论应还是不应,林棠棠此番只怕都得丢脸。 林棠棠手握成拳,乌玉公主这是在拿她父亲说事! 若是在平常,她早就挥拳相向了。 她看向会场中间的位置,那里坐着皇帝与太子。 皇帝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一个助兴表演而已,乌玉公主何必这么较真?” 秦墨安开口,“林棠棠,你想去便去,权当消遣。” “诺。”林棠棠得令后,走向了舞台。 杨晓看向林棠棠,脸上一脸幸灾乐祸,不到一刻钟,林棠棠便会从台子上滚下来。 杨琛蹙眉,低着头,一个劲地喝着闷酒,林棠棠又要丢人了,侯府…… “这样,为了不给你造成压力,你先开始。”乌玉公主一脸大度道。 林棠棠脸上表情淡淡,“那就多谢公主了。” 她拿起从箭筒里拿出三支箭。 在乌玉公主惊讶的目光中,拉弓,开射,正中靶心。 现场的众人也看呆了。 林棠棠的箭术,居然这么好! “倒有两把刷子,不过你还是会输。”乌玉公主拿出四支箭,一次性射中靶心。 她在先前的比试中有保留。 四支箭是她射箭的极限,目前鲜有女子能做到。 “是吗?”林棠棠直接拿出五支箭,悉数射中。 现场先是沉寂,紧接着爆发了雷鸣般的欢呼声。 “天呐!林棠棠太厉害了!” “她居然比乌玉公主还要厉害!” “不愧是大奉国勇士的女儿!” …… 杨琛手中的酒杯掉落,酒水洒在了桌面,他浑然不觉。 林棠棠什么时候,箭术这么厉害了? 以前,在北境校场时,她还只能同射两支箭! 林棠棠摩挲了一下手心的茧子。 从北境逃出来的这段时间,她经历了实战,射箭的潜力被激发出来,得到了质的提升。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展示自己实力的机会,是在这样一个场合。 乌玉公主呆住了。 方才林棠棠不肯上台,她还以为是技术不够,没想到竟是藏拙! “不错,林棠棠,不愧是林玉郎的女儿。” 皇帝开心地捋了捋胡子,“乌玉公主,这局林棠棠胜,你可有疑问?” 乌玉公主摇头,“皇帝陛下,我认。” 林棠棠松了一口气,朝台下看时,正对上秦墨安黑沉的眼神,她笑了一下。 秦墨安颔首,面色淡定。 能从北境逃脱之人,武力值不差。 只是,有的人喜欢用有色的眼光,轻视她。 到了礼乐比试时,乌玉公主拿出了十二分精神,在此前霓裳羽衣舞的基础上,加入了琵琶表演。 表演华丽,又柔中带刚,多情又婀娜,常人难以超越。 轮到林棠棠时,她有些犯难。当年为了吸引杨琛,她努力装成大家闺秀,苦练了一段时间的舞蹈。 但让她在众人面前,像水蛇一样扭来扭去,确实有点难为情。 一个想法萌生。 她让侍卫取来自己今日带来的剑。 她本就不擅长舞蹈,此次只要不太丢脸就行。 她让乐师奏起了兰陵王破阵曲,以剑为舞,行云流水。 红色的骑装,被风吹起,她破风而起,挥洒剑意,自成“红妆点翠袖,剑影舞春风”之境。 舞到最后,剑飞直指身后的树木,飞向那丛林之中,惊起了群中鸿雁。 虽然没有乌玉公主起舞时的华丽,但也不失味道。 最终,根据乐师的判定,这一场乌玉公主胜。 但,杨琛的目光,开始紧紧盯着林棠棠。 她,舞剑的模样真好看,比他想象中的要好看多了。 既有英姿飒爽的英气,又存风姿绰约的韵味。 秦墨安把玩着扳指,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棠棠。 余氏几人心中松了一口气,乌玉公主赢了林棠棠就好。 第三局成了关键。 林棠棠选择了书法。 余氏面上露出了轻视。 林棠棠写的字不好看,当年林棠棠写给杨琛的信,她都看过。 看来林棠棠现在是图穷匕见,没有其他才艺了。 杨琛也摇了摇头。 乌玉公主噙着微笑。 林棠棠选择比书法,大概是心中轻敌敌了,以为她一个异域公主,对大奉国的文字不熟悉。 殊不知,她练习草书多年,算是她的一个强项。 台子上架起案桌,林棠棠研磨书写。 乌玉公主很快就写好了。 字迹很飘逸,又十分有力道。 但是,林棠棠依旧慢吞吞地,直到台下发出不耐烦的私语声,她才收笔,将作品展现在人前。 一时之间,现场的人又沉默。 “是寒梅篆!”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 林棠棠的作品,笔画瘦硬如梅枝,墨色在宣纸上晕出霜花状结晶。 竟颇有大家之风。 秦墨安带头,鼓起来掌。 瞬间,现场掌声如潮。 杨琛只觉得自己脑中的那根弦断了。 他知道,林棠棠练习书法的原因是自己说她的字丑。 但是,没想到现在她的所书,居然与自己也不遑多让了! 原来,不知不自觉中,她竟改变了这么多!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第一次因为林棠棠而微微颤动起来。 他知道,自己这是动心了。 最终,这局判定为林棠棠胜。 但余氏、杨晓与林娇娇的手指甲都快要被折断了。 她们想看林棠棠笑话,不想却给了林棠棠大放光彩的机会! 余氏一口气憋在胸口,觉得喘不过气来。 只要有林棠棠在,她就从未舒心! “林棠棠,不错,不愧是北威将军的女儿。”乌玉公主主动朝着林棠棠伸出手。 林棠棠出于礼节,只能也伸出手。 “蒙公主承让。”林棠棠谦逊有礼,举止大方。 哪知,乌玉公主的手,紧紧握住林棠棠,不肯松开。 “林棠棠,你有婚约吗?”乌玉公主眼中带着笑,但是林棠棠却从中看到了冷意。 林棠棠不明所以,众目睽睽下,如实回道,“有。” “哦。那你赢了又如何?”乌玉公主这才松开手,“方才我向皇帝陛下讨要的彩头,对你无效。” “无效?”林棠棠说完就想明白了。 “当然。我讨要的彩头是太子殿下的婚事,你既然已经有了婚约,就不能妄想太子了。” 乌玉公主朝着皇帝行了一礼,“既然林棠棠拿不走这个彩头,那这个彩头便还是我的,因为目前除了她,还没人能赢我。我要嫁给太子。” 乌玉公主,她要钻漏子了。 第94章 绝嗣?!杨琛的报应来了 林棠棠看向秦墨安,他神色自若,没有立马反驳乌玉公主的话。 “乌玉公主这话,我不赞同,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宝珠郡主此前输给乌玉公主了,心中不服。 见林棠棠赢了比试,心情才转晴。 乌玉公主心中不快,却又不好反驳。 “陛下,既然林姑娘赢了,这个彩头何不由她说了算?”皇后立马开口接话,“陛下,您觉得赏赐什么东西好呢?” 皇帝点了点头。 “林棠棠,你想要什么?” “回禀陛下,臣女为陛下助兴是分内之事,没有什么想要的。”林棠棠行礼道。 如果真的可以提想法,她想提的建议就是,灭了侯府。 但这显然不可能。 她清楚,皇帝的询问,不过是客套一下而已。 “既然这样,那朕便替你做主。”皇帝对林棠棠的懂事很是满意,“你的剑舞得很好。” 他沉吟了一会,看向秦墨安,“我记得太子有一把青玉剑没怎么用,不如,就赐给她。如此,这个彩头也算是太子给的。” “父皇所言极是。”秦墨安应道。 “陛下,今日是围猎大会,大家尽兴就好,输赢没有那么重要。”皇后见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笑盈盈道,“乌玉公主,你方才表演了那么久,累着了,赶紧落座休息。” 又看向林棠棠,“林姑娘也辛苦了,快些下去休息。” 林棠棠应下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觉得皇后对她的态度格外亲切。 几番讲话过后,仪式结束,天色渐暗。 林棠棠来到房间里,准备稍作休息,参加晚上的夜猎。 因为人数限制,她没能带香雪来。 房里伺候的人,是生面孔,林棠棠无事,便让她退下了。 一会,熟悉的香气传来。 “殿下。”林棠棠福了福身子。 “青玉剑,打开看看。”秦墨安将剑匣递到林棠棠跟前。 “多谢殿下。”林棠棠打开,剑身是青色的,泛着光,十分美观。 “虽叫青玉,却是用玄铁铸就。经过巧匠之手锤炼上色,剑体才呈现青色,你试试看。”秦墨安说道。 “多谢殿下割爱。”林棠棠把玩着剑,爱不释手,在屋里舞了几招,两袖生风。 秦墨安坐在椅子上,默默看着,时不时喝一口茶。 过了好一会才离开。 不久,乌玉公主走了进来。 “公主。”林棠棠行了一礼。 “方才,殿下来了。”乌玉公主落座后,端起了茶杯。 “殿下给臣女送赏赐。”乌玉公主的声音很平淡,林棠棠却感受到了她的不满。 “送赏赐,让下人来不就好了?怎么亲自给你送来了?”乌玉公主像是半开着玩笑,问道。 “我不知。”林棠棠垂下眸子。 乌玉公主看着眼前这个看似不争不抢,却又搅了她计划的女子,心中的怒意,席卷开来。 “你的未婚夫是靖北侯世子杨琛。”乌玉公主话锋一转。 “是。” “你都住在侯府那么久了,你们为何没有过肌肤之亲?”乌玉公主凑近林棠棠。 “公主,这是我的私事。”林棠棠有些恼。 这个乌玉公主,好没分寸! “瞧瞧,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便如此大的反应。” 乌玉公主坏笑道,“我方才打听了,是你倒追的杨琛,也算有勇气。不过,要想彻底俘获男人,你还得主动一点,才能让他们念念不忘。” “公主,我们大奉国讲究礼法,与你们民风开放的西境不同。我现在要去夜猎,如果公主是想跟我说这些话,恕我不奉陪了。” 林棠棠拿起桌上的弓与剑,准备离开。 “哟,这是害羞了?” 乌玉公主笑道,“过了今晚,你就不会再害羞了,本公主今日,是来成人之美的。” 林棠棠闻言,猛然转身,“公主此话何意?” “嘘!”乌玉公主食指放到唇边,“三、二、一……” 数完。 林棠棠只觉得四肢发软,头脑开始发晕,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你,对我做了什么……” 林棠棠说话力气不足。 “说了,今日是来帮你的。”乌玉公主朗声发笑。 “来人啊!”林棠棠想要大声呼救,不想开口便成了软绵绵的嗲音。 “你喊破了嗓子,也是没用的。你乖乖等着,一会,你的心上人就来了。” 乌玉公主的声音,像是魔咒一样,在林棠棠耳边回响。 她心中大骇,浑身冒汗。 想要保持清醒,意识却越来越沉,浑身越来越热。 片刻。 杨琛走了进来。 “棠棠!听说你找我?” 他定睛一看。 林棠棠躺在椅子上,桌上是散落的药瓶,里面的药丸已经所剩无几。 她面上带着粉霞,一双杏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副媚态,杨琛从未见过。 他往前走了几步,声音有些嘶哑,“棠棠,你是今日怎么是这番模样……” “出去……”林棠棠想要挣扎往后退,不想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小心!”杨琛一把接住了林棠棠。 碰到杨琛的那一瞬,林棠棠只觉得像是碰到了舒服的冰,自己身上的火热,缓解了几分。 她忍不住哼唧了一声。 杨琛见她这副模样,哪里还不明白? “棠棠,你中药了,别怕,我来帮你!” 林棠棠想要推开杨琛,却发现自己浑身软绵,力气不够。 她方才服用了大量的解毒药丸,还没有发挥药效。 “杨琛,你放开我!” 林棠棠的声音现在又媚又娇,在杨琛听起来,成了欲拒还迎。 “棠棠,一会你就不难受了。”杨琛一只手揽住林棠棠的腰肢,一只手抚过林棠棠的面颊。 眼看要解开衣带时。 “别碰我!”林棠棠用力扯下自己的发簪,朝着他手臂刺去。 划出了一条口子。 杨琛吃痛松手。 林棠棠立马又拿着簪子,在自己手上、大腿上狠狠地扎了十下,鲜血溢出,刺痛传来,她的意识恢复了几分。 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棠棠,你现在中药了,往外面走很危险,只有我能帮你。”杨琛捂着手,唤道,“反正我们是要做夫妻的,早日行敦伦之礼,也未尝不可。” “我不要!”林棠棠摇头,拼命朝外走去。 解毒药丸开始发挥药效,林棠棠跑得越来越快。 她的房间后面,紧挨着森林,她从侧门跑出,迈入了林间小路。 杨琛追在她身后,眼底闪过阴霾。 林棠棠这是疯了吗? 为什么不让他碰? 到这个时候还想玩欲擒故纵吗? 出去要是别的男人撞上了,难道她还要委身给其他男人吗? 林棠棠一边跑,一边用簪子扎自己。 在她穿过一个栅栏时,被杨琛捉住。 “林棠棠,闹够了!”杨琛按住她。 “杨琛,不要!你浑蛋!” 林棠棠挣扎中,抓到一块木头,她咬破舌尖,毫不犹豫地将那木头,狠狠地朝着杨琛的胯下拍去。 “啊!”惨叫传来。 杨琛捂住下面,痛得在地上打滚。 “林棠棠,你……你是……让我……绝嗣……吗”杨琛舌尖发颤。 林棠棠面色苍白,“是你逼我的……” 夜色茫茫。 她哆嗦着身子,步步后退,浑然没有察觉后面是一个陡坡,一脚踩空,直接掉了下去。 “啊……” 失重感夹杂着痛感,让人猝不及防。 她断定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但,浑身被摔碎的痛感没有传来。 最终,她被接住,落入一人的臂弯。 熟悉的香气传来。 “殿下,救我!” 林棠棠缩在秦墨安怀中。 秦墨安看着狼狈不堪的林棠棠,蹙眉,“怎么这副模样?” “殿下,我中药了。”一直没哭的林棠棠,此时泪流满面,“我好像还将杨琛,弄绝嗣了。” 第95章 暧昧!太子与林棠棠共浴 “中了何药?” 秦墨安看着眼泪哗啦的林棠棠,将她放在了草地上。 她的发髻早已散乱,衣襟松开,在月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还有鲜红血迹。 秦墨安低头拿出手帕时,碰到林棠棠的衣袖,有些湿意。 他立马掀开林棠棠的衣袖。 她胳膊上被簪子刺伤的伤口,正在往外冒着鲜血,流经她白皙的胳膊,像是开出了一条血路。 “怎么还出血了?” 秦墨安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恼怒。 他将衣角,撕成碎布,绑在伤口止血。 “乌玉公主给我下了媚药,我只能刺伤自己,保持清醒。” 林棠棠说话声音有些发抖,晶莹的泪水,随着身体的颤抖,摇曳轻晃,像极了早晨即将被风吹散的露珠,晶莹易碎。 “很疼?” 不等林棠棠回答,秦墨安手上的力度松了一分,动作也更加轻柔,“孤在军中时,大力惯了,你且忍耐一些。” 林棠棠垂眸。 现在,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可是体内那股无名的躁火却有卷土重来之势。 “腿上也有伤?”秦墨安发现她的裙摆上,有沾染了些许血迹。 “殿下。”林棠棠声音带着隐忍,蜷了蜷腿,“腿上伤势不重。” 秦墨安看了林棠棠一眼。 却灼得林棠棠浑身更热。 “出血了,要处理。”秦墨安将布条放到她手上,转过身去,“你自己包扎。” 林棠棠颤抖地拿起布条,心不在焉地处理伤口。 “怎么,还没包好?”过了一会,没见到动静,秦墨安转过身来,瞧见林棠棠腿上包扎的布条,歪歪扭扭。 他蹲下来,拿起布条重新包扎。 他冰凉的指腹,带着粗粝的触感,无意中碰到过林堂堂的肌肤,引得她一阵颤栗。 如同春风撩过草原,点燃了星星之火,逐渐成了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重新包扎后,他欲起身。 “殿下。”林棠棠的声音软软。 “嗯?” 他低头。 瞧见了林棠棠迷离而又娇媚的眼睛。 她如同一只待哄的小鹿,可怜又无辜。 下一瞬,林棠棠勾住他的脖子,朝着他的脸亲去。 冷冽的雪松香,撞入林棠棠的鼻尖,在此时也变成了催人悸动的味道。 秦墨安脸上的每根汗毛都清晰可见。 她轻轻一碰。 脸上柔软的触感传来,如同羽毛划过水面,激起层层涟漪。 秦墨安的耳垂泛上一层薄红。 紧接着,林棠棠的手,朝他的衣襟探去。 “林棠棠!”秦墨安握住她的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林棠棠一脸迷离,反手就摸向秦墨安的喉结。 凹凸有致。 他咽了咽口水。 “你不相信杨琛,难道就这般相信孤吗?”秦墨安眸色沉沉。 “殿下,臣女除了你,不知信谁……你……对女人不感兴趣……”林棠棠带着媚音,最后一丝理智被淹没。 她靠向秦墨安,烦躁地在他身侧蹭,双手不安分地游走。 软香满怀,秦墨安一双耳朵,红得几欲滴出血来。 “林棠棠,孤也是男人!” 秦墨安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打横抱起她,策马朝着居住的院子奔去。 一路上,林棠棠几乎黏着他,他一手拿着缰绳,一手紧紧禁锢她。 几番回合,两人衣襟微松开,林棠棠面色绯红,秦墨安的脖子上多了几道红痕。 暗卫远远跟随,不敢直视这一幕。 殿下从未与任何女子这般亲密过…… 回到院中,秦墨安将林棠棠牢牢绑住,放到床上,拉下了帷帐。 喊来王太医号脉。 王太医低头而入,看见帐中朦胧的窈窕身影,心中一喜。 他抬头,看到了秦墨安脖间的红痕,嘴角微微翘起,将帕子搭在林棠棠手上。 “殿下,这位姑娘中了西域媚毒。” “解了。”秦墨安耳根的红色,依旧醒目。 “此毒并无特效解药。要解此毒,方法一是行巫山云雨之事。”王太医摸了摸胡子。 “方法二呢?”秦墨安咬牙问道。 王太医看了一眼,“这位姑娘此前服用了大量解毒丸,不然现在已经筋脉俱断了。殿下要想办法给她降火。” “热……好热……” 此时,林棠棠在床上不断地滚动。 体内的邪火,让她身体的温度急剧升高,难耐至极。 “取冰水来!” 为了清净,此院子中,秦墨安并没有安排侍女。 只得亲自给林棠棠用水擦拭额头。 哪知,林棠棠面色越来越红,发出了难受的呻吟。 秦墨安拦腰抱住林棠棠,将她到了盛满冰水的浴桶之中。 “好冷!”林棠棠一下子从水中窜起来,浑身瑟瑟发抖。 冰火两重的急剧反差,让林棠棠的面色变得更加苍白。 但她一站起来,体内的邪火又让她滚烫异常。 王太医候在外间,“女子阴气重,畏寒是常事。男子阳气足,殿下不妨试试抱着姑娘在泡在水中,或许能缓解一二。” 秦墨安闻言,沉默了一瞬。 之后,沉着脸,扯下外袍,抱着林棠棠泡在冰水中。 林棠棠又黏过来了,如同水中游动的鱼儿,缠绕不休。 …… 一夜过去,天色将明。 林棠棠终于沉沉睡去,秦墨安从水中把她捞起来,衣裳多处破损。 日上三竿。 林棠棠猛然睁开眼睛,李嬷嬷关切的脸出现在眼前。 “嬷嬷怎么来了?我这是在哪里?” 林棠棠只觉得浑身痛。 “姑娘在殿下的房间里。”李嬷嬷扶着林棠棠靠在软枕上,“姑娘昨日对自己下手太狠了,老奴看了一下,浑身上下有十出伤口。” “无碍,这是小伤。”林棠棠抚了一下额头,发现没有纱布,“我额上的纱布呢?” “老奴过来时,姑娘头上没有纱布,只是浑身湿漉地躺在床上……”李嬷嬷说道。 浑身湿漉漉? 林棠棠扶额,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落水了? 她只记得自己好像亲了秦墨安一口,然后,记忆就模糊了…… 她面色通红,以后还要怎样面对太子…… “姑娘?”李嬷嬷唤了几声,才将林棠棠的思绪拉回来。 “昨日究竟发生了何事?”李嬷嬷神情担忧。 林棠棠收敛了思绪。 昨夜,乌玉公主来到房间不久后,她便中毒了。 可是,在此期间,她都盯着乌玉公主的一举一动,没有碰过她。 也没有吃过任何吃食。 她与乌玉公主的唯一接触,便是在台上的那次握手了。 握手? 林棠棠背上冒出寒意。 难道那个时候,乌玉公主就准备陷害她了? 此时,在乌玉公主院中,突然冒出了几个黑衣人。 “你们是谁?”乌玉公主眼中尽是警戒与惊恐。 她的院子周围埋伏了高手,怎么会让这些人无声无息地走进来。 为首的黑衣人不做声。 他一把抓过乌玉公主的脖子,然后喂了一颗药丸下去。 “你给我喂了什么?” 乌玉公主用手抠喉咙,想要将药丸吐出来。 黑衣人并不作声,喂完药后,径直离开。 他们来到主子面前复命。 “殿下,药丸已经喂下。” 秦墨安头也不抬,继续批阅折子,“记得,不要让武将靠近乌玉公主,其他男人一概不管。” 他眼中泛着寒光,敢动他的人,这就是代价。 片刻后,乌玉公主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当。 她踉跄着跑出去,看到了一个男子,不由自主地贴了上去…… 第96章 反击!乌玉公主的同谋是她 一个时辰后,林棠棠起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昨夜她失踪不见,今日若不出现,容易让人起疑。 路过一处竹林时,只见人声鼎沸。 林棠棠打听才知,方才众人在此瞧见了乌玉公主与一男子苟合,不着寸缕。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出现这种伤风败俗之事,让一众贵族不齿。 那个男的用衣裳披着脸,直接就逃走了。 乌玉公主整个人此迷迷糊糊,若不是乌塔王子前来,现在还躺在地上。 “听说,这乌玉公主是中了纯色散,这可是大奉国春楼里的第一秘药。” “这个西境公主玩得可真够花的。” “亏她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太子殿下,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下贱货。” …… 好事佬的议论纷纷落入林棠棠耳中。 林棠棠想到了秦墨安。 西境公主再开放,也不会拿自己的名声说事。 也只有秦墨安能有这样雷霆的手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 昨日的一口怨气总算消了一半。 只是,不知道杨琛现在情况如何了。 她悄然离开人群,与李嬷嬷穿过回廊。 迎面碰上了从院子里出来的杨晓。 她身上背着箭,本来想找杨琛带她去林子里狩猎,杨琛却以有事为由拒绝了。 现在她看见林棠棠,火气直冒呢。 “哟,我还在想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杨晓面带讽刺,“昨夜真是不知检点,挥霍过度,你的气色真差。” “你说什么?”林棠棠一下子捕捉到了重点。 “怎么?你如今都成为我哥的人了,还这么嚣张?” 杨晓面露不屑,“你态度这么不好,以后怎么嫁入侯府?你失了身子,除了侯府,其他人是不会要你的。” “失了身子?昨夜,你跟乌玉公主是串通的?”林棠棠一把掐住杨晓的脖子。 “你,你放开我!” 杨晓极力挣扎,对上林棠棠嗜血的眸子,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寒意,“我没有,我只是告诉哥哥,你找他而已。” “只是这样?”林棠棠的眸子已经成冰。 语气淡淡,却威压十足。 杨晓不由自主地别过脸去。 昨日,乌玉公主找到她,跟她打听林棠棠的情况。 在威逼利诱下,她和盘托出。 并将林棠棠不服侯府管教的事情,详细告之。 乌玉告诉她,如果让林棠棠婚前失贞给杨琛,就能彻底拿捏林棠棠。 她听着觉得十分可行,便配合乌玉公主行事。 “杨晓,你虽是侯府贵女,骨子里却坏到家了。”林棠棠剜了杨晓一眼,走进她的房间,开始翻箱倒柜。 “林棠棠,你干什么!住手!”杨晓大力喝止,林棠棠却充耳不闻。 “你昨日与乌玉公主陷害我时,可想过要住手?” 林棠棠将屋子翻得一片狼藉,假装泄愤,又剪了几块衣裳后,才与李嬷嬷离开。 杨晓看着一屋子乱糟糟的,指着林棠棠的背大喊,“林棠棠,你给我等着。” 林棠棠头也不回。 回到屋内,她拿出了一件肚兜,交到李嬷嬷手中。 “嬷嬷,请殿下帮忙,将这个人喊来。”她叮嘱了几句。 余氏与杨晓屡次作妖,这次要更加狠厉地还击回去。 之后,她来到了一个院子里,见到了上林苑监正魏起。 上次在踏春节上,是他将杨晓从水中救起的。 “魏监正,你可是心悦靖北侯府杨小姐?”林棠棠直言不讳,让魏起一愣。 他没记错的话,眼前的这个人,是靖北侯府未来的世子夫人。 “这……”他顿了一下。 “看来,是我猜错了,魏大人不喜欢,告辞。”林棠棠转身欲走。 “慢着。林姑娘留步。”魏起笑道,“有话好好说。” 他停了一下。 “并非魏某不悦,而是,实在是魏某的身份与侯府,有所差别……” “身份门第并没有那么重要,女子选择夫婿时,最看中的便是夫君的品性。” 林棠棠回道,“落水那日,我便看出来了魏大人对杨小姐的不同之处,今日来,便是想成人之美。 可侯夫人一心只有门第,想要逼迫杨小姐嫁给一个丑陋肥胖的权势子弟,杨小姐在府中日日长吁短叹。 魏大人可想帮助她走出这困境?” 林棠棠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了几句。 魏头。 离开时,林棠棠笑了。 根据前世的记忆,魏起表面深情,实际是一个家暴男。 只是鲜为人知。 要是他娶了杨晓,杨晓今后的日子一定会非常“精彩”。 夜里,草地上有篝火大会。 众位公子、贵女将射杀来的猎物,蘸酱火炙。 侍卫抓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大汉。 此人这是那夜被南立捉住的大汉。 “你是何人?怎么溜进来的?”京兆府尹卫岭喝道,吩咐侍卫将他押出去。 余氏看着大汉,心中纳闷。 不是让他在围猎大会结束后,去侯府闹事吗? 怎么提前跑到这里来了? 她看大汉一直在瞟林棠棠,面上多了一丝笑意。 “大人,此人这么急切闯入,肯定是有要事禀告,不如听他怎么说。”余氏开口劝道。 见有人说话,卫岭冷道,“说。” “大人,小的不是贸然闯进来的,有人给了小人令牌。” “谁?” “靖北侯府杨小姐。”大汉拿出从袖子中拿出令牌,交到卫岭手中。 卫岭一看,确实是杨晓的令牌。 余氏脸色微变,杨晓怎么会牵扯进来? “胡说,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给你令牌?” 杨晓大声辩驳。 大汉听到这话立马变了脸。 “方才躺在我怀里的时候,还说想我,这才过了一瞬,你就要翻脸不认人了吗?”大汉面上失落,“我们两人之间,难道就这样见不得光吗?” “住口!”余氏面色一冷,她没有想到,这个大汉居然会反口指认自己女儿! “侯夫人这么着急作甚?”卫岭打断她,“方才,你对他可不是这个态度。” 余氏一时无话辩驳。 “你胡说,你有何凭证?仅凭你一面之词就想污蔑我吗?”杨晓面色骇人。 “那这个算不算凭证?”大汉从怀中掏出一物,“这是你方才脱下给我的,上面还残留着你的体温。” 杨晓面色苍白,那,那是她的肚兜…… 林棠棠无意中瞥了魏起一眼。 魏起上前,准备出手。 第97章 终于!将你拉入泥塘 在房中,杨琛小心翼翼地换了一件中衣。 这是他汗湿的第七件衣裳。 昨晚他被林棠棠打伤下面后,痛晕了过去。 被路过的吴雄救起。 连夜请了大夫看诊。 施了七次针后,大夫才将银针放到药箱里。 “大夫,我这里的伤,可能痊愈?”杨琛白着一张脸问道。 “老夫已经尽力了,恢复的概率还算大。” 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写下药方,“接下来一个月,世子切不可行房事。” 大夫离开后,吴雄走进来房间。 “世子,现在感觉如何?” “多谢尚书大人,现在已经比昨夜好多了。”杨琛的面色看起来有些虚。 “嗯,如此便好。方才二皇子还问我,后日行动一事,我们准备如何了。”吴雄舒了一口气。 昨夜,他看见躺在地上面色惨白的杨琛,吓了一大跳。 后日计划关系到杨琛的北境之行,可经不起纰漏了。 这段时间,他的心情就像是做过山车,跌宕起伏。 那只看不见的暗手,还在不知在何处搅动。 “还有一事,杨小姐在篝火大会上遇到麻烦了。”吴雄沉吟了一会,将篝火大会上的事情告诉了杨琛。 在篝火大会上。 众人指指点点的声音,落入杨晓耳中,异常讽刺。 “这个小哥,你说的这话,恕魏某不能认同。你手上拿着一件衣物,就能说明你跟杨小姐有染了?” 魏起冷笑一声,“你能确定这件衣物,是杨小姐的吗?” 杨晓感激地转头,她没想到此时会有人为她说话。 等她看清楚来人时,面色一僵。 “当然。杨小姐告诉我,这件衣服上面绣有横山特有的白鹭花,采用的山地绣法,是侯府的老绣娘绣制而成。” 大汉将肚兜高高举起,“大家不信,可以拿过去看看。” 杨晓面色通红。 一众贵女纷纷羞红了脸,就连看热闹的公子哥,脸上都染上了一层薄霞。 余氏的老家在横山。 大汉此话一出,众人对这件肚兜的主人,不再存疑,看向杨晓的目光也多为轻视。 “你放肆!” 余氏冲过去,想要一把拿走那件肚兜。 但是,大汉死死不肯松手。 “侯夫人,你这是想毁灭证据吗?” “咳咳。”卫岭轻咳了一声,“侯夫人,注意分寸。” 他又看向大汉,“如此私密衣物怎可当众示出?有伤风化,收起来。” 余氏只得住手,面色铁青。 “就算这件肚兜是杨小姐的又如何?你这样的身份,杨小姐怎么会看上你?” 魏起面上不屑,“谁晓得这件肚兜是不是你偷的呢?” 余氏看了魏起一眼,觉得他跟其他看热闹的人不同,颇有几分正义感。 “你懂什么?侯夫人要将杨小姐许配给漕运史的儿子,那人长得又黑又胖又丑,哪个女人能看上?杨小姐看多了才子佳人的话本,心中苦闷,找我这样身体健硕的男子,有何稀奇。” 大汉哼了一声,“本来以前我俩挺好的,若不是她今日这么快翻脸不认人,我还不一定会掀她的底。”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休要污蔑我!” 杨晓气极,一巴掌朝大汉扇去,却被卫岭制止了。 余氏手指镶进了肉里,“我们侯府规矩严格,定干不出这种事情!” “好。你们口口声声不承认,那我只好再告诉大家一个消息了。”大汉朝着杨晓抛出一个媚眼,“我还知道,杨小姐腋下有一颗血红色的小痣呢……” 魏起心中微微一笑。 上次杨晓落水时,他看到了那颗痣。 此前,他将这颗痣,告诉了林棠棠。 在人群中的漕运史听到这话,脸色一沉,气吁吁地走了。 杨晓上次被退婚闹得满城皆知,名声不好,若不是自己的那个傻儿子喜欢她,他怎会默许靖北侯府与他们府上走动? 现在看来,这个杨晓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你!”杨晓一个踉跄,不敢置信的看着大汉,他怎么会知道如此私密的事情? 她又急又气又慌,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的名声,在今日彻底毁了,今后京中贵女圈,再无她一席之地了……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直接朝后倒去。 被身后的魏正扶住,抱起。 “这位小哥,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说辞,我心中始终愿意相信杨小姐。你今日说的话已经够多了,放到任何姑娘身上,都受不住。你先请回,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魏正说完,朝着卫岭颔首,“卫大人,杨姑娘身子有恙,我先送她去看大夫。” 这番话深得余氏认可。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预期。 当务之急,是要让晓晓离开这个地方。 临行前,她匆匆猛然想起了林棠棠。 “林棠棠,你跟过来!” 林棠棠跟着余氏离开,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了嘴角。 卫岭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棠棠一眼,没有阻拦。 回到房间后。 “说,是不是你!”余氏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按照计划,该是林棠棠声誉受损,要被她拿捏,怎么反过来是自己女儿失了清白? “侯夫人的话,我听不懂。” 林棠棠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方才吃了一些烤串,正口渴。 “那个大汉是不是你授意的?明明……” 余氏停了一下,差点说漏了嘴。 “明明什么?侯夫人是想说,那个大汉,本来想指认我的吗?”林棠棠眯着眼睛,眼神锋利如刀。 “我没有说!”余氏压紧牙关,眼底淬了寒芒。 她有预感,这件事情跟林棠棠脱不了关系,只是暂时缺少证据。 林棠棠继续喝茶,表情平淡。 余氏母女俩设计想要陷害自己清白时,可曾想过,今日这番结局? 她不是什么圣母,做不到以德报怨,讲究的是有仇报仇。 一杯茶下肚,林棠棠起身离开。 不一会,魏起也告辞离开。 “魏某多谢林姑娘妙计。”他一改方才谦谦君子的形象,面上尽是玩世不恭之色。 杨晓这朵高岭之花,他想摘很久了。 今日,终于将她拉入了泥塘之中。 名声尽毁。 靖北侯府,不过如此。 明日,他就会上门求娶她。 她,只能嫁给他了。 “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林棠棠神色淡漠,敲了敲警钟,“你我之间的对话,不可为第三人知晓,否则,你妻子的死因,就会公之于众。” 魏起面色瞬间一变。 第98章 质问!太子脖子上的红痕 等到身上的疼痛减轻后,杨琛来看杨晓。 “琛儿,你怎么才来?”余氏明显有些不快,“方才晓晓被人害惨了!” 她正准备再指责几句时,看到杨琛发白的面容,心惊肉跳。 “琛儿,你受伤了?” 余氏慌忙走过来,想要自己看看儿子的伤口。 “母亲,不用!” 杨琛双腿迈开,朝前走动,“狩猎时,伤到大腿了,一点小伤而已。” 余氏连忙让林娇娇拿了一张躺椅来,放到床边。 她将今日之事的过程讲解了一边,面上带泪。 她精心培养的女儿,就这样被毁了名声,她又气又恼,好不甘心。 “母亲,你还有隐情没告诉我。”杨琛听完,察觉出了蹊跷。 余氏有多泼辣,他是知道的。 可为何一开始,会让那个大汉开口说话? 余氏与那个大汉,肯定一开始就认识。 “这……”余氏在儿子的注视下,吞吞吐吐地说出自己想要害林棠棠的计划。 “母亲,你糊涂!林棠棠名声受损,对我有什么好处?”杨琛有些恨铁不成钢,“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再为难她吗?” 因为生气,扯着他身下的伤口阵阵发疼。 他咬紧了牙齿。 “我并没有想真的毁了她的清白,只是想找这个由头拿捏她!” 余氏开口辩解,猜测道,“她是不是已经察觉到我的计划了,故意给晓晓设了一个局?” “先不动声色将那个大汉抓起来,问清楚。” 杨琛沉默了好一会。 林棠棠已经不是从前的林棠棠了。 昨夜她中了药宁死不从的模样,让他心中不爽的同时,又有一丝酸楚。 她以前不是最喜欢自己吗? 怎么说变就变呢? 为何会变呢? 杨晓一事,真的是她设计的吗? “世子,喝口茶润润嗓子,您的嗓子都哑了。”林娇娇递了一杯温水到跟前。 “娇娇,辛苦你了,这几日劳烦你多看看晓晓。”杨琛接过茶杯,看着眼前妆容精致的林娇娇,心中却没有波澜。 在北境之时,林娇娇寄人篱下表现的苦楚,让他想起了自己做庶子时的心酸,对她也多了一份照拂。 在他与林棠棠定亲后,他觉得自己身不由己,与林娇娇有惺惺相惜之感。 而且,背着林棠棠,他与林娇娇的接触,总带着一丝刺激与快意。 可当他与林娇娇正式发生了关系,他总觉得美则美矣,却少了一点味道。 现在,他满脑子都在想,林棠棠在干什么呢? 她有没有担心过他呢? 怎么不来看看他,伤得重不重? 她不应该过来跟自己道歉表示一下吗? 林娇娇见杨琛发愣,以为是伤口疼引起的,眼中对他的关心更甚了。 这厢。 林棠棠回到屋内后,李嬷嬷接过披风,晾在了衣架上。 “姑娘好计谋,借力打力,不疾不徐,做得很好。” 赏花宴、登闻鼓、踏春节、篝火大会,杨晓从负有盛名的贵女,变成声名狼藉的女人,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嬷嬷,不觉得我手段软就好。”林棠棠淡然一笑。 明日,还有好戏要看呢。 “怎会?”李嬷嬷拿了一些瓜果上来,“内宅是杀人不见血的地方,讲究一个‘忍’字,工于心计的人,才能笑到最后。一味地喊打喊杀,是行不通的。” “嬷嬷言之有理。” 林棠棠啃咬了一块甜瓜。 她才来侯府时,面对她们的屡屡挑衅,也曾动过直接劈了她们的念头。 可是,杀人一时爽,杀了之后呢? 无论是朝廷还是侯府,都会有人追究。 一旦查到自己头上,对父兄都不利。 而且,她现在也享受到了当猎人的乐趣。 慢慢地让敌人一步步跌落,一步步泥塘深陷,这样的复仇,才更加有意思。 前世她受过的苦楚,现在要加倍还到她们身上。 李嬷嬷给林棠棠的伤口换好新药时。 熟悉的气息传来。 林棠棠下意识地想要藏起来。 却发现,秦墨安已经来到了跟前。 她低着头,面上不自觉染了红霞,瓮声瓮气道,“殿下。” “今日篝火大会,你很开心。” “是。”林棠棠始终不敢将头抬起来。 “卫岭看出了你的异常。”秦墨安停顿了一下。 林棠棠闻声立马抬头,可刚对上他狭长的眸子,她又立马低下头去。 “孤派人解决了那个大汉,让卫岭不要继续追查。” “多谢殿下。”林棠棠低着头行了一礼。 大汉的善后,她已经做好安排,不过秦墨安快人一步。 而卫岭稳坐京兆府尹位置十年,断案手段非常人能及,被他看出异常,并不意外。 “你是打算一直这样跟孤讲话吗?”秦墨安语气难得闲散。 “臣女,脖子,脖子疼。”林棠棠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昨夜她亲了太子,现在,要不要跟他道歉呢? “让太医过来瞧瞧。” “诶?”林棠棠连连摇头,“不必了,殿下,已经好多了。” 秦墨安认真瞧她。 一时之间,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好一会,他才开口,“林棠棠,孤给你一日时间,明日务必恢复到以往的样子。” “诺。” 天气渐渐热起来,秦墨安走时,松了松衣襟,李嬷嬷看到他脖子上的红痕,又看了一眼忸怩的林棠棠。 恍然大悟。 片刻后,秦墨安依规来到皇后处请安。 皇后命人端来时新的果子,秦墨安又多要了两盒,准备带回去。 见秦墨安今日心情不错,皇后留他多聊了几句。 侧头拿果子时,皇后无意中瞥见了他脖子上的那抹红。 心中一惊。 “太子,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是哪家姑娘弄的?” 皇后笑意不达眼底,指向秦墨安的脖子。 第99章 舍她!将杨晓嫁给鳏夫 “蚊子咬的痕迹而已,母后不必在意。”秦墨安神色极淡,漫不经心。 “蚊子?” 皇后顿了一会,顺着他的话开口,“看来是这猎场的人没伺候好,太子,我让一个大宫女去你宫里伺候,你现在只留了一些侍卫,他们不如女子细心。” “不是什么大事,母后不必担心。”秦墨安手中握着玉扳指,声音波澜不惊。 “你是一国储君,平日政务缠身,蚊子扰了你的眠,这可如何是好?现在天气渐热,蚊子越发多起来,大宫女过去也刚好驱蚊。”皇后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母后莫非忘了,我以前征战沙场,在死尸遍地的山谷中,睡了三天三夜?” 秦墨安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连又腥又臭的尸体都扰不了我的眠,区区一个蚊子算什么?莫非,母后觉得我现在娇弱至此?” 皇后闻言一噎,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太子,你多心了。我只不过关心你罢了,你说不影响就不影响。” “儿臣多谢母后关心。”秦墨安行了一礼后,将装好的果子,拿在手中。 转身离开。 皇后的手指紧紧握住木椅的边缘。 “若嬷嬷,你说究竟是哪个女子攀上了太子?” “娘娘,会不会是您多想了?方才殿下已经解释了那痕迹是蚊子咬的,也说得通。” 若嬷嬷垂首回道。 “就是因为他特意解释了,这件事情才不正常。”皇后面上完全没有方才的和蔼笑容。 秦墨安没有说实话。 他不拘小节。 她养了他七年,最清楚他的性子。 若不及时止损,只怕有大麻烦。 “让暗线紧盯太子的行踪,一有动静,马上来报。务必查清楚,是哪个女子勾搭太子。”皇后吩咐若嬷嬷。 “诺。” 若嬷嬷离开后,拿出太子选妃的名册,细细看起来。 她与崔氏筹谋了七年的计划,不能在这个时间点,节外生枝。 翌日一早。 杨晓从梦中惊醒,嚎啕大哭。 余氏听到动静后,来不及穿好衣裳,只匆匆披了一件外衣,小跑到杨晓跟前。 杨琛与林娇娇听到声音,也来到了房间。 “晓晓,你怎么哭了?” “母亲,我梦到,我梦到你将我许给昨晚那个大汉了……”她扑在余氏怀中,声音哽咽,“母亲,我好怕,好怕……” “别怕,母亲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的。” 余氏搂着杨晓,觉得心肝疼。 此时,门外传来通报,工部侍郎的夫人白氏来了。 几人来到外间,杨晓躺在里间床上。 爽朗的笑声传来,白夫人笑盈盈地走进了房间,“恭喜侯夫人,好事临门。” “好事?” 余氏一脸纳闷。 “可不是?我家侄儿特地选了这个好时辰,上门跟侯夫人提亲,这不是好事是什么?” 白氏侧了侧身子,“起儿,快来拜见侯夫人、世子。” 众人这才注意到,白氏身后跟着魏起。 “魏起拜见侯夫人、世子。”他朝着两人抱拳行礼。 魏起双亲早亡,白氏是魏起的堂婶婶,今日,她是过来给魏起保媒的。 余氏与杨琛脸色皆变。 “白夫人,这话是何意,我侯府何时要与魏公子议亲了?”余氏沉着脸。 “怎么,难道你们还想耍赖不成?我侄儿救了你们家杨晓两次,你们难道没有一点感激之心吗?”白氏在家族中是出了名的泼辣,说起话来爽利,不拖泥带水。 “魏起救了晓晓,我们自会报答,等回侯府后,我们亲自携礼物登门道谢。”余氏显然不肯松口。 她还指望着杨晓的亲事能够帮扶侯府呢! “你们是想打发叫花子吗?杨晓与我的起儿都有两次肌肤之亲了,你们难道就不想负责吗?” 白氏声音陡增,嗓门变大了不少,“可怜我们家起儿,本来我要给他议亲的,可惜因为救了杨晓两次,现在外面都在传,他跟杨晓有了收尾,人家都不肯将姑娘嫁给他。现在,你们侯府就想这样轻飘飘地揭过吗?是欺负他无父无母吗? “白夫人慎言。” 此时,林棠棠掀开了房帘走了进来,“侯府的人最讲究担当,不会欺负人,定会对此事,做出一个圆满的解答。” 她是来给魏起助攻的,故意给侯府扣上了一顶高帽子。 杨琛点了点头。 林棠棠出现的那一瞬间,他眼睛一亮。 果然,她还是关心他的,关心侯府的。 林娇娇看到杨琛的眼神,眸色一暗。 “你们要是不负责,我就将昨夜的事情闹大!”白氏闻言,音量减少了一些,但是语气依旧咄咄逼人。 “白夫人,你何必得理不饶人?”余氏的脸色比炭火还黑。 “是你们不知感恩。侯夫人,昨夜肚兜的事情闹出来,京城中还有哪个男儿愿意娶杨晓?” 白氏嗤笑了一声,说话毫不留情,“若不是我家起儿执意要来,我今日都不想保这个媒!” “你!”余氏重重地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杯盖的一角磕碎。 “侯夫人好大的火气,你今日要想清楚了,若是不应这门亲事,你就等着你们侯府名声狼藉!到时,看你们的侯府的姑娘,还怎样相看!”白氏也学着余氏,将茶杯一放。 魏起始终一言不发。 屋内气氛尴尬起来。 杨晓在里间,将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连忙穿好衣裳坐起来,手紧紧握成拳。 她名声毁了,侯府,还会留她吗? “白夫人,这门亲事,侯府应了。”半晌,杨琛最终做了决定。 “琛儿!”余氏面色一惊,“你怎么就答应了……” 杨晓冲了出来,红着脸,“哥哥,我不要嫁给这个鳏夫……” “晓晓、母亲,你要看清楚形势,你们还有的选吗?” 杨晓在京城中想要找一门好亲事的可能性为零。 魏起官职尚可,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何况,他今后还要依靠侯府姑娘的联姻,为他的仕途搭路,不能因为杨晓一人,破坏了他未来的计划。 余氏一时无话反驳,为了杨晓,耽搁侯府名声,靖北侯饶不了她。 可是让自己的亲生女儿与鳏夫定亲,她又万分不舍…… 杨琛发了话,她骑虎难下,只得侧过头去。 杨晓泪流满面地看着杨琛与白氏交换了信物,双方约定围猎大会结束后,再下聘礼。 她心灰意冷,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将她推出去的人,竟然是自己最敬仰的哥哥! “杨小姐,魏某自知才疏学浅,高攀了你,但你放心,我府上既无通房也无小妾,你嫁给我之后,不会有高门内宅的阴私。” 魏起走到杨晓面前,目光灼灼,郑重承诺。 “看到没,我家起儿一定会好好爱护杨小姐的。”白氏连忙附和。 魏起抬手,轻轻拭去杨晓脸上的泪水。 杨晓嫌弃地一拍,发现他的食指与中指是毫无力气的,竟是折了的! 她精神恍惚,猛然想起,多年前,她在街上遇见了一个穿着朴素的少年,那少年夸她好看,她嫌那他的目光太直白露骨,命人折了那人的手指,狠狠地将他羞辱了一顿! 那人,是魏起吗? 第100章 糟糕!被杨琛反射 杨晓身形不稳,被魏起扶住。 “杨小姐,你昨夜受惊过度,身子还未恢复,先坐下。”魏起温声道。 “魏起,我们以前可曾见过?”杨晓声音有些发颤。 “见过吗?我怎么想不起来?”魏起轻言细语,“杨小姐莫不是想起了什么?” 他脸上带笑,看起来很不温柔。 林棠棠却知道,这笑里是藏着刀的。 “没,没什么……”杨晓面色虚浮。 见好事已成,林棠棠嘴角勾起,离开了房间。 这一抹笑,刚好落入了杨晓眼中。 “林棠棠,你站住!”杨晓追了出来,喊住林棠棠。 “是不是你!我的肚兜,是不是你在翻我东西时拿走的?”杨晓额头冒汗,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证据呢?”林棠棠回头。 “这几日,只有你动过我东西!”杨晓指控道,“你恨我害你失了清白,你就是故意想要报复我的!” 昨晚事发忽然,她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复盘,昨夜一事,最大的嫌疑人便是林棠棠。 “成王败寇,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木已成舟。”林棠棠微微一笑,“不过,你名声毁了,我的清白依旧完好无损。” “你!好歹毒的心思!”杨晓咬牙切齿,“我要告诉母亲与哥哥!” “你去告啊?无凭无据,谁信你?再说了,你马上就要嫁给鳏夫了,侯府谁还会在意你?”林棠棠的嘲讽落入杨晓耳中,化为刺耳的针,扎得她耳膜生疼。 “你不安好心,从你来侯府第一日起,侯府就被你搅得搅得人仰马翻!”杨晓大口喘着气。 “好心?”林棠棠冷笑一声,“这是在侯府最不值钱的东西。” 林棠棠潇洒离去。 当天晌午,杨晓又发起了高热,整个人缠绵病榻,气若游丝。 在河边。 一女子带着面纱,隔着河看向对面的猎场。 “往年,我母亲都会带我去参加围猎大会,今年……”她眼神阴沉,“都怪那可恶的杨晓。” “每天去森林里看畜生,有什么好去的?还不如待在我身边……”男子扯下女子的面纱,直接吻了上去。 意乱情迷之际,女子推开了男子,“冯友,你不是想我一直留在你的身边吗?你替我杀了杨晓,我就答应你。” “这有何难?兰香,你说到做到。”冯友的手朝着崔兰香的衣襟探去。 林棠棠回到房间,走进里间时,看到秦墨安靠在软榻上睡着了。 茶几上放着两盒新鲜的果子。 “殿下这几日狩猎,累着了。”李嬷嬷比着嘴型。 林棠棠点头,拿起旁边的毯子,蹑手蹑脚地给秦墨安盖上。 以前娘亲跟自己说过,忽冷忽热时,最容易感染风寒。 靠近秦墨安,他身上的雪松香更加明显,想起那晚的大胆之举,她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低头时,看见了他脖子上的红痕。 像是蚊虫叮咬的,又像是…… 一会。 “你,看够了吗?”熟悉的声音响起。 林棠棠立马回过神来。 “殿下,臣女并无冒犯之意,方才只是担心殿下凉,给殿下添了一床毯子,发现殿下脖子上有伤。” 林棠棠起身,平缓了一下呼吸。 “有伤又如何?” 林棠棠从抽屉里找出一个药膏,递到秦墨安跟前,“殿下,这个是上次你给我药膏,我带过来了,可以消肿去痕不留疤。” 秦墨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林棠棠看了一眼李嬷嬷,想要她给太子上药。 李嬷嬷却借口有事去了外间。 一瞬间,气氛有些旖旎。 “殿下,可是要臣女帮忙上药?” 依旧是沉默。 他坐着,她站着。 林棠棠只得硬着头皮,弯着身子,青丝低垂,用手指沾上药膏,抹到秦墨安脖子上的红痕处。 呼吸之间。 指尖轻轻一点。 “好了。”秦墨安清冷的声音传来,侧开了脖子。 林棠棠慌忙收回了手。 他面无表情的起身。 “孤今夜会去夜猎,你伤没好,不用去,但记得刀箭不离身。” 临行前,他交代了一句。 预示着,有大事即将发生。 林棠棠的一颗心,忐忑不安。 又过了一会,杨琛来了。 “棠棠,今日你来看晓晓,我很高兴。”杨琛走近她。 林棠棠往后退了一步。 “没什么。”她口气疏离。 “你,可还在怨我那晚的越礼之举?事急从权,我只是想帮你。”杨琛没有继续上前,“你那晚的药性是如何化解的呢?” 看似关心,实则是试探。 “我后来从陡坡上滚落,掉落到了水中,在水里泡了一夜。”林棠棠此话真假参半。 她听李嬷嬷说,那晚看到她是,她浑身湿漉漉地,那就说明,太子肯定将她扔到水中了。 杨琛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你没事就好。” 他做到椅子上,双腿分开,面色仍有些苍白,“棠棠,我知道,你因我迟迟不去北境支援,心中生了怨气。可是,我也是无奈,每次都与去北境的机会,失之交臂。” 杨琛以为林棠棠对他不如以前那般爱慕了,是因为自己没能去成北境。 “不过,你放心,今夜夜猎之后,我就能去北境支援你父兄了。” 林棠棠立马警觉起来。 杨琛一党,又要为去北境一事,行动了。 “世子,你打算怎么做呢?”林棠棠问道。 “事成之后,你就知道了。”杨琛笑道,却没有说出自己的计划来。 等他离开后,林棠棠让李嬷嬷联系太子。 她换上了一身夜行衣,远远地跟在杨琛身后。 穿过林间小径,越过山坡时,杨琛忽然回头,拿出箭弩,朝着林棠棠的面门,射出一支冷箭。 林棠棠额间冒汗。 糟糕,被杨琛发现了。 第101章 跟踪!林棠棠竟然是你? 因杨琛右手受过伤,射箭的力度与精度无法与以往相比。 林棠棠向后翻身,箭矢擦着她的发丝堪堪飞过。 她脸上的蒙面布掉了。 “棠棠,竟然是你?”杨琛来到了她的跟前,眼中是危险的气息。 他身后跟着几名侍卫,一副防守的姿态。 风吹过树梢,树叶层层翻浪,沙沙作响。 林棠棠发丝飞扬,月色照耀下,一张脸惨白如同秋霜,没有一丝血色。 “我……” 林棠棠心脏砰砰直跳,匕首已经握在手中。 既然杨琛已经发现了,她做好了奋力一搏的准备。 只要他再往前面靠近一步,她就一刀封喉。 她屏住呼吸。 “嗖!” 忽然,一道箭矢射来,被双瑞用剑劈飞。 “世子,小心!” 杨琛退了几步,几位护卫上前来抵御箭矢的攻击。 有几只箭矢朝着林棠棠飞来,林棠棠纷纷避开。 她朝着一棵大树后躲去。 杨琛正巧躲在树后。 林棠棠的手紧紧握住匕首,准备出其不意地解决他。 刚扬起手来,双瑞带着侍卫走了过来,“世子,没有飞箭了,眼下暂时安全了。” 林棠棠的手,立马收了回去。 杨琛靠在树下,松了一口气。 “那射箭的贼人可曾找到?” “被他们逃了,我们发现了他们掉落的一个令牌。”双瑞将令牌呈到杨琛跟前。 杨琛拿起令牌,眸色变暗。 这令牌他认得,不是大奉国的令牌。 他将令牌收入怀中,看向林棠棠时,眼中已经没有方才的压迫感。 “棠棠,你今天晚上这副打扮,出现在这里,你不解释一下?” 林棠棠斟酌着用词。 根据方才的状况,想杀杨琛的不止她一人。 在杨琛没有透露更多信息时,她不打算自爆。 “我,我是看到世子方才神神秘秘的,想要跟过来一探究竟。”林棠棠说完,神色恢复如常。 “只是这样?”杨琛将信将疑,反问。 “不然,世子以为呢?方才在这林子里,我差点被那些飞箭射杀了。” 林棠棠面上毫无波澜,“父兄在前线亟待增援,我只是想确定世子是否真的会去北境。” 杨琛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打量,在看到她袖子上被飞箭射出了一个洞时,面色柔和了几分。 “我说过的,就一定能做到,你要信我,这次我是拼尽全力一搏。” 杨琛顿了一下,“不过,你也看到了,跟在我身边,会有很多危险,为了你的安全起见,我让一个侍卫先送你回去。” “世子,让我跟着你。”林棠棠听到“拼尽全力”几个字时,心中的不安急剧增加。 前方,是杨琛设计的一个巨大阴谋,只要这个计谋成功,父兄与北威军便会多一份危险…… “我身上有伤,照顾不了你,你跟着我,会让我分心,回去。”杨琛摇了摇头,喊了一名护卫护送林棠棠。 之后,他带着人往林间深处走去,只是面上的苍白依旧不减。 往回走时,林棠棠忽然喊肚子疼。 想要去茅房。 趁着护卫避嫌的间隙,她从草丛中溜走,返回了原路,不一会,再次跟上了杨琛。 不过,这次她吸取了教训,隔得远远的。 她一边跟,一边将身上的布扯碎,绑到了树枝上,沿途做上记号。 最终,杨琛在一处林子空地停了下来,与另一个人接上了头。 林棠棠闻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气味。但一时却想不起,是什么气味…… 这种气息,她在北境之时,也曾经闻到过。 他们举着火把,好像在挖什么东西。 林棠棠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了一点点,躲在一棵树上。 发现另一个接头的人是吴雄。 他们在林子四周,挖了一些沟壑,紧接着用泥土覆盖,又盖上了草皮。 风声呼呼,一时之间,听不清他们交谈的内容。 她竖起耳朵,换了一棵树,正靠在树上之时。 忽然,一只老鹰朝着她尖叫起来,疯狂地拍打着翅膀,发动攻击。 这只老鹰是吴雄豢养的巡查鹰,用来侦察高空中的异动。 只要进入它的视线范围,它都会发起攻击。 “是何人?出来!” 吴雄立马警惕起来。 林棠棠从树上而下。 “是你?” “棠棠?” 吴雄与杨琛同时出声。 “你在这里作甚?”吴雄眼中的杀意涌现,手放到了剑柄之上。 “世子,我真的只是想过来看看。”林棠棠一只手藏在袖子中,握紧了匕首。 另一只手,无声地靠近了请于剑。 她扫了一眼周围的侍卫,人数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不知道李嬷嬷是否已经找到太子? 不知太子是否看到了自己的记号? 现在自己孤身一人,拖延为上。 “我不是让你回去吗?你为何还要跟来?简直胡闹!” 杨琛有些不满,“你一个女子掺和政务干什么?” “世子。”林棠棠再次声明,“我只是有些担心,想过来看看。” “担心?” 杨琛一愣。 原来她是担心他啊! “就算你担心我,你也不能胡来,这里不是女子能待的场合,你先回去。”杨琛面色有些得意,语气稍缓。 吴雄的视线,始终在林棠棠脸上。 他的小眼睛几乎要眯成一条直线了。 “世子,来不及了,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就让她……”吴雄扬起了剑柄,准备朝着林棠棠的后脑勺,重重拍去。 “这里,真是热闹。”一道清冷传来。 熟悉的气息钻入鼻间。 姣姣月光,朗朗清风。 秦墨安踏月而来,一袭黑色玄衣,出现在众人面前。 吴雄手中的动作一滞。 杨琛的表情一僵。 “吴尚书与靖北侯世子都在?” 秦墨安负手而立,身形挺拔如松,“现在,这里没有猎物。你们聚集在此,是预知猎物会来,守株待兔吗?” 语气漫不经心,却敲得吴雄与杨琛心头一震。 莫不是,太子看出什么来了? 第102章 两次!杨琛不能康复了 如果这样。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看到太子身边有随从。 一个阴狠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 两人的侍卫纷纷聚集。 林棠棠心中直跳。 “怎么,不出声?”秦墨安拍了一下手,一排暗卫出现在跟前。 “你们去看看这附近有何猎物靠近,给孤都猎杀了。” 吴雄与杨琛的心思瞬间偃旗息鼓。 几个暗卫得令,在附近查看勘测,让吴雄与杨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殿下,我们也不知这里有什么猎物,只是听说这林子里可能有大虫出现,想来这里碰碰运气而已,让殿下见笑了。” 众人行礼一礼,吴雄笑着解释道。 秦墨安扫了两人一眼,并不出声。 他的余光瞥向林棠棠,只见她用手指了指鼻子。 “既然如此,那孤便也学一回吴尚书,在此守株待兔。” 秦墨安轻倚大树,耐心等待起来。 吴雄与杨琛面面相觑。 太子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但是,又不好多言。 因为太子的到来,吴雄与杨琛不敢轻举妄动。 “棠棠,林子里野兽出没,你不要乱动。”杨琛叮嘱了一句。 林棠棠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林中的鸟儿惊起,四处飞散。 一群人拿着火把,从远处而来。 “快,捉住它!” “别让它跑了!” 紧接着,是一阵惊呼声。 声音越来越近,秦墨安与众人都面色一紧。 “殿下,来了很多人!” 暗卫飞到树梢上,将看到的情况一一汇报。 秦墨安面无表情,扫了一眼吴雄与杨琛。 只见两人面上兴奋又带着一丝紧张。 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窜入林子里。 是一只白鹿! 林棠棠看到它的那一瞬间,忽然想起了,方才在空气中闻到的是什么气味了! 她还来不及出声。 “是祥瑞,快,围住它!”杨琛连忙开口,侍卫将这只白鹿团团围住。 紧接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一匹汗血宝马来到了林间。 皇帝穿着铠甲,威风凛凛。 “陛下!” 众人一见到皇帝,正欲下跪。 “免了,先捉住白鹿,不要让它跑了!”皇帝语气急切,又带着势在必得的口吻。 “出现白鹿,这是祥瑞,你们记住,切不可伤到它!” “诺。” 众人应道,合围捕之。 秦墨安扫了皇帝身边。 左边是三皇子,右边是二皇子。 三皇子闻言带头冲了出去,而二皇子却镇定自若,守在皇帝身边。 秦墨安也来到皇帝身边。 最终,在众人的合力下,白鹿能跑的范围越来越小。 眼看着白鹿已经逃不出去了。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剑,想要徒手捉住白鹿。 三房子在对面协助驱赶。 即将被捉住时。 忽然,白鹿嘶叫了一声,双眼充血,像是发了狂一般,直接朝着皇帝扑来! “快,保护陛下!” “陛下!” …… 二皇子嘴角一勾,拉开了弓。 “我管你是什么,只要你敢伤害我父皇,我就让你上西天!” 众人的心狠狠一揪。 二皇子这是要射杀祥瑞啊! 可是如果不射杀,按照白鹿发狂的程度,皇帝肯定会受伤。 但,秦墨安看了一眼二皇子的弓,未拉满。 “平王的弓不拉满,是不想用尽全力吗?若是不能一击毙命,发狂的畜生中箭受惊会更狂,平王可考虑过后果?” 秦墨安声音不大,却全部落入了二皇子耳中。 二皇子看了秦墨安一眼,手上加大了力度,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后,闭上了眼睛,放出了飞箭。 白鹿即将扑到皇帝身上。 箭即将射中白鹿时。 一道人影忽然扑了过去。 是杨琛。 二皇子的箭,直接射到了他的右手上。 瞬间鲜红的血迹,染湿了他白色的衣袖! 皇帝瞪大了眼睛。 此时,吴雄在侧,捉住了白鹿,高兴大喊,“陛下无恙!祥瑞无恙!” 紧接着。 “陛下无恙!祥瑞无恙!” …… 树林中都响起了欢呼声。 欢呼声过后,吴雄对皇帝谏言。 “陛下,祥瑞保住了,多亏了靖北侯世子。” 皇帝被杨琛的举动给惊到了。 雪白的白鹿,在大奉国百年难得一见,是百姓心中的祥瑞。 如今,大奉国边境正在战乱,若是能够捉到白鹿祥瑞,能够极大地振奋军心。 方才白鹿发狂,不得已要射杀。 可杨琛居然为了保护祥瑞,舍身挡箭,这自开国以来,闻所未闻。 “不错,靖北侯世子英勇,值得嘉奖。” 皇帝眼中带着庆幸,看向手臂中箭的杨琛,“你想要什么奖赏?” “微臣只愿陛下安康,只愿大奉国太平,别无所求。”杨琛捂着手,忍痛道。 他直觉得这只手越来越疼。 此前不是跟二皇子说好,他射箭只是做做样子吗? 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下手这么重。 疼得几乎就要忍不住了。 “陛下,世子这是谦虚。” 吴雄在一旁说道,“世子有一颗保家卫国的心,不妨让他去北境守护边疆。” “既如此……”皇帝正准备一锤定音。 “父皇,靖北侯世子伤得似乎很重,现在面色苍白,看起来情况不妙。” 秦墨安开口,“若不及时救治,这只胳膊能不能保住,还当另说。” 皇帝顿了一下,连连点头,大喊,“太医,快给杨琛看诊!” 皇帝夜猎,太医随行。 太医上前,很快回禀,“陛下,世子这一剑伤口极深,可能刺破骨头,要立马回住所进行紧急诊治。” 皇帝一愣,“怎么伤得这么严重?来人快带他回住所。” 几个侍卫将杨琛抬走时,他的面色骇人,已经疼得满头大汗。 皇帝看着,眉头微蹙。 他又看了一眼吴雄,“等杨琛手臂治好了,便封他为少将军,带着祥瑞去北境增援。” 吴雄立马替杨琛谢恩。 二皇子却面色阴郁。 他的箭法霸道。 方才秦墨安盯着他射箭,他只能全力一射。 而且,杨琛的右手,已经受过一次伤。 他的手,不可能康复了。 “父皇,方才白鹿忽然发狂,像是三弟驱赶所致。”二皇子压住心中的烦躁,按照约定计划,对三皇子展开攻击。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三皇子面色一凛。 “若不是你赶得太急,白鹿怎么会忽然发狂?我不相信这是偶然。”二皇子面色不虞。 “或许就是巧合呢?”三皇子回怼。 “陛下,白鹿发狂确实不是偶然。” 此时,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林棠棠走了出来,“白鹿发狂是人为,而非巧合。臣女请求陛下详查。” 第103章 残了!杨琛不为人知的身份? 吴雄身体绷直,紧紧握拳,泛出青筋。 “林姑娘,这是政事,你一个女子,懂什么?” 他不确定林棠棠对于今晚的事件知道多少,但她跟在杨琛身后,很可疑。 直觉告诉他,不能让她掺和进来…… “吴尚书此言差矣。上次早朝学子檄文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我在勤政殿,亦参与了政事的探讨。为何,今日就不行了呢?莫不是用得上我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多规矩,用不着时,连话都不让我说了?” 林棠棠垂眸,“何况,这件事也不完全是政事。我与杨琛早已有婚约,如今他因为此事受伤,我作为他的未婚妻,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难道不可以吗?” 林棠棠此话一出,几个大臣都正了几分神色。 吴雄一时无话可驳。 二皇子眼神阴郁,扫了吴雄一眼。 三皇子颇有几分赞赏地瞟了一眼林棠棠。 秦墨安眸色深了几分,面上无波澜。 “你既说是人为,依据何在。”皇帝声音稳重,看向林棠棠。 “陛下,臣女到这里时,比您早一些,当时这里有一种特殊的气味,这种气味能够使动物发狂。” 林棠棠说完。 吴雄的手心开始冒汗。 二皇子的面色也沉了下来。 “什么气味?” “茴蝶香。臣女幼年时,无意中从野外踩了一些茴蝶草,带到了马厩,结果引得一匹马发狂。臣女差点被那发狂的马踩踏,幸亏父亲及时赶过来,救下了臣女。” 林棠棠翻开手心,“陛下,当时臣女摔倒在地,手心被划出了一条口子,现在这里隐约还有一条白色的印子。” 当时因为受到惊吓,这段记忆被年幼的她尘封在了脑海中。 可方才闻到茴蝶香的气味后,这段记忆重新被启封。 太医上前,查看了她的印记,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是茴蝶香,倒有这种可能。微臣的鼻子灵敏,刚来此处时,似乎闻到了这种味道。” “为何朕没有闻到?”皇帝问。 “这种香气开始浓郁,而后慢慢扩散到空气中,等到陛下来了,除了嗅觉灵敏的人,其他人几乎闻不到,不过动物的嗅觉比人类灵敏,它们都能闻到。”林棠棠解释道。 茴蝶香气味极易消散,若是现在不及时说出,事后再来取证,会难上加难。 白鹿一事,她已经看出了几分。 都是杨琛自导自演的戏码。 若能揭露此事,从此杨琛在皇帝心中分文不值。 若是,今日揭发不成,面对吴雄与杨琛的质问,她可以将自己的行为,解释为:给杨琛讨说法。 因此,她选择冒着风险,说出此事。 “那你可知这气味的来源?” “臣女不知。不过可以请太医勘测一下。”茴蝶草,也是一种药材,太医认得。 皇帝颔首。 太医带着侍卫在林子中翻动起来。 发现挖土的痕迹与一些翻新的草皮。 吴雄与二皇子的脸色沉沉。 林间风吹过,两人心的如同乘坐帆船一样,摇曳不定。 林棠棠的心也扑通直跳。 但是,侍卫仔细翻看了泥土,也未找到茴蝶草的痕迹。 “陛下,暂时未看见茴蝶草。”一会,太医上前禀告。 林棠棠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会不见茴蝶草,那方才吴雄与杨琛在此挖沟,是为了何事? 不对,一定还有什么细节是自己没有发现的。 吴雄与二皇子暗暗松了一口气。 “陛下,时辰不早了,事情真相一时半会也难以查清,今夜已经过半,不如先稍事休息?” 吴雄开口劝道。 “罢了,此事便交给京兆府处理。”皇帝有些乏了,“林棠棠,今日提供线索有功,有赏。” “多谢陛下。” 林棠棠谢恩后,皇帝带着皇子们离开。 她看向秦墨安走在前方的背影,不知为何,他好像生气了。 一行人散去后。 两个人影从远处的一棵树后走了出来。 是一男一女,女子手上拿着一个了望镜。 “哥哥,真是可惜呢,今夜被那女人一搅合,没有看到现场三位皇子打起来,真是可惜。” 女子将了望镜递给男子,“若她不开口,下一步三皇子就会将矛头转移到秦墨安身上。” 这场围猎大会是礼部主持的,礼部归太子管,出了纰漏,秦墨安难辞其咎。 “事情哪有一次成功的。” 男子接过了望镜,“我以为你主要目标是三皇子呢,没想到你还想拉秦墨安下水。” “呵,谁叫他那么无情,给他吃一些苦头,又如何?”女子嗤笑一声。 “林棠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能识别出茴蝶香,倒是有几分本事。”男子往山下走去。 “哥哥,这是看上她了?”女子兴致高涨,“不如我派人将她捉过来,让哥哥你好好亵玩一下?” “到时再看。王叔就要入京了,这段时间不要折腾什么名堂,你只管安安心心待嫁就可以。” 男子邪魅一笑,“至于林棠棠,我自有安排。” 两人飞身而起,很快便消失在林中。 林中又恢复寂,仿佛没有人来过,周围只剩下虫鸣。 在房中。 余氏与林娇娇看着侍卫进进出出,拿出血红色的纱布,心惊肉跳。 “啊!”房内传来杨琛的痛呼声与惨叫声。 她与林娇娇心急万分,想进入房中,却被侍卫拦在门外。 “侯夫人,太医说了,现在正在会诊,给世子清理箭伤,你们进去只会让他们分心,不能进去。” 余氏想要开口反驳,却被林娇娇扯住了衣袖,“侯夫人,我们再等等,相信世子能挺过来的。” “等,你就知道等!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自然不会心急!” 余氏气急败坏,“你不是一直爱慕琛儿吗?你怎么不去给他挡箭?” 余氏将所有的火气都朝着林娇娇发泄出来。 林娇娇立马红了眼,这侯府人,好不讲道理,她大半夜的守在她身边,她却对她恶语相向。 也不知道自己选择侯府这条路,是不是走错了…… “哭什么哭?我琛儿还在里面,你现在掉眼泪,是想要咒他吗?”余氏又凶了一顿。 林娇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天亮了。 三位太医终于开了房门,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此时林棠棠也来到房门口。 “太医,琛儿怎么样了?” “箭矢已经拔出,创面已经清理,流血已经止住,侯夫人当心,无性命之忧。但……”太医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余氏抓着门,问道。 “世子的右手,以后是废了。”太医缓缓说出。 “怎会?上次中了箭伤不也没有废,这次……”余氏不信。 “就是因为上次中箭还没有修养好,这次中箭直接导致他筋骨俱损,我们几人都认为,世子的手,无力回天。”太医叹了一声。 林棠棠心中一喜,杨琛真的残了。 “怎么可能?太医,你们是不是看错了?”余氏难以置信。 “侯夫人,你冷静些,不要在此大喊大叫。”林棠棠出声制止,“太医是不会诊错的。” 她可不想太医多给杨琛诊治。 “林棠棠,你不要拦着我!”余氏伸手要去拽人。 太医纷纷摇头,提起药箱离去。 “侯夫人,事实既成,你只能接受世子的手,废了。”林棠棠面色冷静,直接踩在余氏心口的痛处。 “林棠棠,你知道什么?琛儿的手不可能废了,也不能废了,他是要继承大统的……” 余氏面色阴狠,心中一急,脱口而出,又立马住口。 林棠棠微眯着眼睛,继承大统?一般只有皇帝才能说继承大统。 杨琛难道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身份? 第104章 壁咚!将她逼到墙角 余氏自知语漏,立马又补充了一句,“我指的是继承侯府。” 林棠棠从她的眼中,快速地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心虚。 她勾了勾嘴角,这个靖北侯府的隐秘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余氏被这样一打岔,也停熄了争吵,赶紧跑到屋内查看杨琛状况。 杨琛面色惨淡,嘴唇苍白,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躺在床上看起来虚弱不已。 余氏的眼泪决堤。 “母亲,想办法去请仲大夫……”杨琛摇了摇头,艰难开口,嗓子沙哑无比。 余氏眼中多了一丝希望,连连点头。 林娇娇伏在床边,“世子,你受苦了,娇娇恨不得代世子挨箭……” 林棠棠看着屋内一片哭声,无声地退下了。 回到房间补了一个美美的觉。 经过这一次,暂时不用担心杨琛会去北境了。 只是,他的身份,要加紧核实了。 到了晌午时分。 余氏派人将林棠棠在此请到屋内。 “林棠棠,你跟仲大夫熟?”余氏坐在床边,问道。 “侯夫人何出此言?”林棠棠反问。 “姐姐,今日侯夫人派人去请仲大夫,但是他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林娇娇熬了半夜,眼下淤青一片,“上次侯府中毒一时,是姐姐请他来看诊的,因此这次侯夫人想让姐姐亲自去请仲大夫来,给世子好好看看手。” 仲大夫不仅擅长解毒,他的接骨与疗伤技术,亦是京中有名。 “我跟仲大夫不熟,上次不过是碰巧请到他而已。”林棠棠神色如常,“这次他不来,肯定有他的考量,我去了也不一定管用。” “你试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余氏心中不满,林棠棠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将杨琛放在心上! 林棠棠容光焕发的模样,与杨琛虚弱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咬紧牙齿,怎么现在躺在床上的不是林棠棠,而是她如此优秀儿子! 她一双儿女,参加围猎大会,不是丢了名声,就是受了重伤,状况百出; 凭什么林棠棠安然无恙,还扬了名声? “琛儿将是你丈夫,他的手若真是废了,对你没有好处,你还是赶紧去请仲大夫来。”余氏语气不容拒绝。 “棠棠,有劳你了。”杨琛睁开眼睛,此时麻沸散的药效过了,伤口的疼痛,让他说话都带着颤音。 “林棠棠,你记住了,若是请不来仲大夫,你今天就不用回来了。”余氏直接给林棠棠下了军令状。 正当林棠棠准备反驳时,一个宫人前来。 “林姑娘,皇后娘娘有请。” “侯夫人,世子,现在我爱莫能助,我只能先去皇后娘娘那里了。” 她看向林娇娇,“娇娇,你反正也无事,不如,你去请仲大夫。反正我跟他关系一般,我去或是你去,效果都是一样的。” 林棠棠说完,跟着宫人离开。 余氏黑着一张脸,林棠棠什么时候得到皇后的青睐了?她心中越发不平。 她看向愣住了的林娇娇,“还不快去请仲大夫!” 林棠棠眼中却多了一抹笑意。 仲大夫当然不会来。 上次杨琛受伤时,她便派香雪告诉仲大夫,让他拒绝替杨琛看诊。 如果,上次仲大夫给杨琛治手,杨琛的伤早就好了,这次也不一定会全废了。 这些都是杨琛应得的报应。 林娇娇这次又有苦头吃了。 林棠棠来到一处竹林小院时,宫人退下。 林棠棠看到了熟悉的玄色身影,立于翠竹之下。 “殿下,是您?”林棠棠微微吃惊。 她似乎闻到空气中有血腥味。 秦墨安转身,静静地看着林棠棠,没有回答。 “殿下,我正好有事情跟您汇报。” 林棠棠愣了一会后,从袖子中拿出一张褶皱的纸,“这是我昨夜离开时,在林子里发现的,上面有茴蝶香的气息。我猜测昨夜没有找到茴蝶草,是因为设局之人,将草晒干磨成了粉,洒在林中,难以找到。” 她将纸递到秦墨安面前。 秦墨安接过纸张,粗粝的指腹碰到了她有些微凉的手指上。 林棠棠手指一颤,想到了那夜,他的手给她的包扎伤口的场景,莫名觉得脸热起来。 他看着着她的手。 “殿下……”林棠棠唤了一声,不自在道,“臣女的手,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你因茴蝶香受过一次伤。”秦墨安开口,走近她。 “是。昨夜臣女跟皇帝陛下所言,都是实话。”林棠棠不明白为何他会问这个问题。 秦墨安眸色深了几分。 他步步靠近,从容不迫; 她步步后退,退到墙角; 退无可退。 秦墨安居高临下,低下头来。 “那你为何不长记性?” 他温热而又霸道的呼吸悉数落到林棠棠耳边,“你可知,你当众说出茴蝶香后,昨夜已经有凶狼朝你动手了。” 秦墨安说完,林棠棠瞥见在竹林另一边,躺着几具尸体…… 第105章 紧咬不放!悲与欢的对比 林棠棠脸色微变,转瞬恢复如常。 难怪方才闻到了血腥味。 那地上的尸体都背着大刀,一看便知是专业的杀手。 “臣女多谢殿下出手相帮。”林棠棠道谢。 语气中有感激之情,却无惊讶之意。 “你早有预料。”秦墨安开口。 “是。臣女昨夜说出茴蝶香一事,便知接下来将会面对诸多风险。昨夜茴蝶香气息即将消散,多拖延一刻,便多一份不确定性,臣女不得不说。” 林棠棠目光坚定,带着遗憾,“可恨贼人还留有后招,没能当场拉他们下水。方才给殿下那张纸,应该能够查出一些线索。” 秦墨安没有出声,黑沉的眸,看着她。 她的脸上十分平静,没有有露出一点恐惧,也没有一丝后怕。 “殿下,可是臣女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两人挨得太近,能看见彼此呼吸的起伏。 林棠棠双手往后抵在墙上,努力支撑着身体的平衡。 “林棠棠,你大胆得很。” 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不曾考虑过自己的安危吗?” “是急从权。昨夜一切事发突然,臣女来不及跟殿下汇报。” 林棠棠垂下眼眸,将心中的情绪全部收到眼底,“臣女从北境逃脱出来后,命便不是自己的。只要有机会扳倒杨琛一党,臣女一定会紧咬不放,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臣女也愿意一试。” 她神情淡淡,却说出了自己始终不变的决心。 阳光穿过竹林,变成了摇曳的光影,映照林棠棠的侧颜,泛出金色的光晕。 她额间碎发垂落,多了几分柔和,让人忍不住心声怜惜。 半晌。 秦墨安站直了身体。 “下次入虎穴前,先考虑保全自己。” 秦墨安双手负立,“你既觉得这条命不属于自己,更要珍惜。你要记住,有命,才能图来日。” “诺。”林棠棠应道。 “总体而言,这件事情,你辛苦了。孤猎了几张上好的狐皮,赏你了。” 秦墨安将纸张放入袖中,“这批杀手昨夜已经全部解决,短期内,对方不会再轻举妄动。” 他看向林棠棠,还欲说几句,但最终没有开口。 下午,林棠棠收到了三张雪白的狐皮,毛茸茸的,甚是好看。 这厢。 在医馆门口。 林娇娇苦等许久,也未见到仲大夫。 “小哥,你行行好,告诉我仲大夫去哪里了?”她语气中带着哭腔,“我家世子受了重伤,现在急需请仲大夫看诊,我求求你了……” 说罢,就要跪下。 药童叹了一口气,“姑娘,我也爱莫能助,仲大夫去山里采草药去了,不知何时能回,你在这里求我也没有用。不如,请其他大夫看诊。” “可是……”林娇娇还欲请求几句。 药童将医馆的门关上,上面写了“打烊”二字。 林娇娇心中一凉。 想起走之前,余氏下的军令状,她心情万分难受。 现在回去,肯定少不得被余氏刁难一番。 但,目前,她又无处可去。 果然,回到房间后,余氏见她办事不利,又指着她的鼻子骂了一下午。 余氏将心中所有的不满,全部对着林娇娇发泄出来。 林娇娇红着眼,却始终不敢掉一滴眼泪。 杨琛躺在床上,对于林娇娇没请到仲大夫一事,面露失望,竟不曾开口为林娇娇辩驳一分。 “你这么没用,今夜的庆功宴,你不用去了,就待在房间里反省。”余氏骂完了,开口赶人。 林娇娇咬着嘴唇,应声退下。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间后,呜咽出声。 转瞬后,她眸子里迸发出了狠意,暗暗发誓:凡是辱我者,今后都不会有好下场! 夜晚,庆功宴开始。 杨琛本想强撑着身子来到了宴会上,因为起了低热,一时力气不足,也未能去成。 余氏心疼得不行,一直守在他身侧。 此时,林棠棠独自去了宴会上。 “林棠棠!”宝珠郡主朝着她招了招手,邀请她做到自己身侧。 “郡主这么开心,肯定猎到不少猎物?”林棠棠落座后,侍女上来添茶。 “还行,一共十多个。但比往年多一些。”宝珠郡主笑道,“你猜,此次围猎大会,谁猎到的猎物最多?” 林棠棠摇了摇头。 以往,她没有参加过,也未刻意打听过。 “郡主知道?” “我觉得是李均。”宝珠郡主面上带着一丝羞色。 “哦?郡主怎么会知道?”林棠棠问道。 “昨日,我在林间迷路时,碰到了他,那时他的狩猎数量,就有一百了。”宝珠郡主说着,眼中都是崇拜之情。 “他来了!”宝珠郡主兴奋地扯了扯林棠棠的袖子。 像是注意到宝珠的郡主的目光一般,李均侧过头来,朝着她微微一笑。 宝珠郡主面上立马泛起红霞,一副情窦初开的少女模样。 林棠棠心中有一些惊讶。 此前一直听说,李均去外地找表妹了,短期之内不会回京。 怎么会跑到围猎大会来了? 她看了一眼害羞的宝珠郡主。 这围猎大会虽然以狩猎为名,但是众多世家也会借此机会,相看亲事,莫非…… 在暗处。 一双眸子如同淬毒一眼,死死盯着林棠棠。 不能让林棠棠活着,要杀了她…… 等到侍卫清点完数量后,结果揭晓。 太子的猎物数量最多。 林棠棠得知后,忍不住朝着秦墨安多看了两眼。 秦墨安这几天琐事缠身,却还能拔得头筹,实力可见一斑。 她有些庆幸,幸好这样的人,是自己的盟友,不是仇人。 皇帝很满意此次围猎。 他让人将白鹿带出来,给人欣赏。 又给一众人等进行了封赏。 林棠棠因献艺有功,昨夜协助查案,也获得了百金。 但,对于杨琛的封赏,皇帝没有现场宣布。 现场一片欢声笑语。 杨琛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无力的手臂,听着外面欢快的锣鼓声,心中凄凉不已。 他们都受到了封赏,只有自己受伤躺在这里,无人问津。 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热闹是他们的,自己什么都没有。 这场精心筹划的围猎大会,最终成为了一场笑话…… 杨琛面上一片灰败,又发起了低热。 余氏急得大喊,让人匆匆请大夫。 等到庆功大会结束后。 若嬷嬷来到了林棠棠跟前,“林姑娘,皇后娘娘请你过去一趟。” 林棠棠前世见过若嬷嬷,心中一沉。 上一世,皇后曾当众脱了她的衣裳,让她颜面无存,自此后,她与皇后再无交集; 这一世,皇后为何要来找自己?莫非又想刁难她? 第106章 私会太子?皇后试探林棠棠 林棠棠跟在若嬷嬷身后,穿过回廊,来到皇后的住所。 皇后正在饮茶。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林棠棠行了一礼。 “起来,赐座。”皇后温和的声音响起。 林棠棠微怔,却更加警觉。 “你此次在围猎大会的表现很好,本宫赏你金镯子一对。”皇后笑道,命人呈上了礼盒。 “臣女只是尽了本分而已,不敢领赏。”林棠棠连忙行礼。 “林姑娘快拿下,此次若不是你出马,那乌玉公主说不定就真的赖上太子殿下了。”若嬷嬷开口道。 “不错,若嬷嬷所言有理,没想到林姑娘你被林玉郎教养得如此好。”皇后开口夸赞道。 但是,林棠棠却从她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落寞。 “承蒙皇后娘娘不嫌弃,臣女献丑了。”林棠棠声音谦逊无比。 “你对杨琛的情谊,本宫以前也略有耳闻。” 皇后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此次你在围猎大会上,大展风采,相信会令他更加动心,今后,你们两人的日子,要和和美美。” “诺。”林棠棠温声应下,眼中没有一丝异样。 皇后又跟她聊了几句,才让她离开。 离开时,林棠棠在空气中闻到了熟悉的雪松香。 但是看了一眼四周,却并未看见人影。 “莫非,这里有人也用此香?”林棠棠心有疑惑。 屋内。 “若嬷嬷,你怎么看?”皇后问道。 前两日,她安插在太子身边的眼线说,曾见太子半夜离开,在围场一处地方不见了踪影。 那一处地方,是三个贵女住所的交界地。 其中一个贵女,便是林棠棠。一个是王氏,一个是李氏。 “回禀娘娘,太子深夜去见的人,应该不是林姑娘。方才一路走来,我私下查看了她的脸色,没有异常。 最主要的是,她是杨琛的未婚妻,方才您提到杨琛时,她的面色也是极其温和的,可见,她还是如以往一般,爱慕着杨琛。她心里已经有人,应该不是太子私会的对象。” 若嬷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皇后沉思了一会,“太子知道我召见林棠棠吗?” “娘娘放心,一切按照您的吩咐行事。这三位姑娘被您召见之前,老奴都会想办法让太子知晓。” 皇后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太子没来,如此推断,林棠棠的嫌疑,暂时可以排除了。安排王氏与李氏,来见我。” 皇后扶额,看着秦墨安早些派人送过来的赤色狐皮,心中起了纠结与不安。 王氏与李氏是四大世家的人。 若真是她们与太子有了关系,要处理起来,会麻烦很多。 “明日一早,请崔夫人来此商议。”皇后又补充了一句。 若嬷嬷应下。 翌日一早,二皇子平王来到了杨琛房中,余氏不在。 “平王殿下!”杨琛迷迷糊糊间看到二皇子平王,想要行礼,却浑身乏力。 “你如今还伤着,这礼先免了。”二皇子平王制止了他。 “多谢王爷还记得微臣。”杨琛语气虚弱道。 “你可怪本王?”二皇子平王坐在软榻上,斜着眼睛看杨琛。 “微臣不敢。”杨琛侧了一下头。 “那天,有太子看着。他熟悉本王的箭法,本王不能在他面前打马虎眼。” 二皇子平王语气中带着惋惜,“射出那一箭,本王心中万分不愿。” “微臣知道。”杨琛声音发苦。 这一个计谋是他自己想的,本来就面临着一定的风险,只是,他没想到,真的会将自己的手搭进去。 “我知道你现在还需要时间去平复这件事情。” 二皇子平王顿了一下,“但,我们没多少时间了。昨日庆功宴结束后,父皇让孙斌为少将军,明日下午领军械前往北境。” 杨琛闻言,面色一震,艰难开口,“那,那微臣呢?” “本王想等你伤势稳定了,跟父皇谏言,让你做司粮少将,护送第二批粮草去北境。” 二皇子平王委婉道,“我知道,让你去送粮草,有些大才小用,但目前而言,这是能让你去北境的最好办法了。而且,送粮草,对于身体素质的要求,会低一些。” 杨琛咽了一口水。 从威风凌凌的领军大将、军械少将军,到后勤司粮少将,这反转,来得太快。 过了一会才开口。 “微臣,听王爷安排。” “这样就对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去到北境军中,我们的计划便能实施,等将来事成,你就会苦尽甘来。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养好伤。” “是。”杨琛强颜欢笑,心中隐隐作痛。 “还有一事。你要小心。”二皇子平王压低声音,“你的未婚妻,一夜之间可以解决六名杀手,不容小觑。” 晌午过后,围猎大会正式结束,众人踏上了归程。 回到侯府后,林棠棠的心境,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几天前,杨琛与杨晓还在她面前蹦跶; 几天后,这两兄妹都遭遇了不可磨灭的重创。 靖北侯府的人,都在走向深渊。 而父兄与北威军的武器,得到了保障,又多了一份胜算。 她心中又多了几分期盼与阳光。 正当她与李嬷嬷在院子中悠悠煮茶时,香雪匆匆来报。 “姑娘!一个大消息,靖北侯回府了!杨小姐此时正在前厅,哭哭啼啼地求着侯爷,解除她与魏起的婚事呢!” 林棠棠捣茶的动作一滞,从凳子上站起来。 他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靖北侯此人对府中子女极其重视,说不定会保下杨晓。 “走,我们也去前厅看看。” 林棠棠来不及披上披风,匆匆出门。 哪知,才到院子里,便听见靖北侯不容置疑的决定,“既然你已经损失了名节,这桩婚事就不能作废。十日之内,你必须与魏起完婚。” 林棠棠停下了步伐。 靖北侯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狠角。 对上他,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万一被他发现了破绽,自己将尸骨无存…… 第107章 质问!你有没有背叛过我 “父亲!您难道忍心女儿去嫁给那个鳏夫吗?”杨晓眼中充满不可置信。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晓晓,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靖北侯杨易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眼中的痛色很快被理智取代,“这件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侯府既已经应下这门亲事,只能履行承诺。百年侯府,不能失信。否则以后谁还敢跟侯府结亲?” 杨晓往后退了几步,身形不稳,“父亲,侯府的虚名,难道比您亲生女儿的幸福还要重要?还是说,在您的心中,侯府的其他子女,都比我这个嫡女重要?” “杨晓,这是堂堂侯府嫡女说出来的话吗?你若执意不肯嫁,就去青山庵做姑子,静静心。”杨易此话一出,杨晓猛然止住了泪。 杨易说到做到,如果自己执意不肯嫁给魏起,明日他一定会派人将她送到庵堂。 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最疼爱她的父亲,选择用自己成全侯府的名声。 这些年的慈爱,竟都是假的。 “侯爷,不可!”余氏连忙起身,给杨易倒了一杯茶,“晓晓是您的嫡长女,你不能将她送到庵堂,否则侯府的颜面何存?” 余氏又朝着杨晓示意,“晓晓,还不快过来跟你父亲认错?” 杨晓红肿着眼睛,犟在原地没有动,那双眼睛里尽是不甘与恼怒。 “罢了,你先退下。” 杨易转过身去,招了招手,仆从半推半拉,带着杨晓退下。 走过院子里时,杨晓看见了林棠棠,一双眸子阴暗如蛇。 她双手掐进肉里,抠出斑驳的血迹。 林棠棠回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院内何人?” 杨易开口,声音威严。 林棠棠带着香雪走来进去。 杨易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戴玉冠,一身官服还未褪下。 虽然外出巡视日久,但未见风尘仆仆之意,仍是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 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十岁,与余氏站在一起,余氏要显老一些。 “侯爷,侯夫人。” 林棠棠依规行了一礼。 “原来是林姑娘,落座。”杨勇端起了茶杯。 林棠棠坐在下方的椅子上,神情自若。 过了一会,杨易才开口。 “林姑娘在侯府可习惯?” 余氏也瞅着她。 “一切都好。”林棠棠言简意赅,没有说过多的话。 “如此便好。若是缺什么,跟侯夫人说就是。”杨易又问了几句。 “东西倒不缺。”林棠棠应下,“不过,此前世子答应将我送给侯府的东西放到我的私库里,充作嫁妆用,目前只返还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侯夫人这里,迟迟未还,需要请侯夫人归还。” “有这等事?”杨易看了一眼余氏。 余氏紧紧拽住帕子。 侯爷不过是跟她客套几句,她怎么还上纲上线,扯到礼物一事上来了? 但,侯爷在此,眼下显然不是争辩的时候。 “哪有的事?只不过是之前侯府事情多,没来得及清点,等过几日清点好了,就给你送来。” 余氏强颜欢笑。 “如此,有劳夫人了。”林棠棠知道杨易最要面子。 她以嫁妆的名头讨要礼物,名正言顺。 “对了,棠棠,那日娇娇去请仲大夫,没能请来,眼下琛儿的手还要继续医治,你此前请过他,不如今日,有劳你去医馆再请一次?”余氏话锋一转。 “堂妹请不来他,我不一定能请来,不过可以试试。”林棠棠这次没有拒绝。 “辛苦林姑娘了。” 杨勇点了点头,“你父兄在北境不易,你就将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 离开前厅后,林棠棠带着香雪离开了侯府,去往医馆的方向。 “靖北侯看起来,但是比侯夫人与世子通情达理很多。”香雪将马车里的软垫放到了林棠棠身后。 “嗯,只是看起来。” 林棠棠靠在软垫上,舒缓了一下经络。 前世,杨勇可是一个实打实的笑面虎。 “姑娘,你真的要将仲大夫请来吗?”香雪问道。 “那也要仲大夫在家才行呢。”林棠棠勾起了嘴角。 她当然不会明面拒绝。 做做样子,谁不会呢? 在侯府书房。 杨勇对着亲随说了几句,“你去,看看林棠棠有没有去医馆,同时将我离京这段时间,侯府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查清楚。” “是。”亲随应下。 杨易看着亲随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今日侯夫人与林棠棠看起来不争不吵,但实际上积怨已深。 林棠棠只身入京,侯府是她未来的婆家,她哪里来的勇气跟未来的婆婆对着干呢? 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而且,杨晓失去与李国公府的亲事,杨琛断手,短短时间他的一双儿女都发生了重要变故,让他觉得,这不是巧合,或许是人为。 这厢。 等到林棠棠从医馆回来后,双瑞请林棠棠去东苑主院。 “世子,你找我?” 林棠棠走进屋内,杨琛让守在一旁的林娇娇退下。 “我不找你,你就不来吗?” 杨琛看着林棠棠。 她额头上已经没有厚厚的纱布了。 精致的容颜与饱满的面庞,没有了遮掩,显得更加清丽动人。 “你,坐过来,坐到床边来。”杨琛唤道。 他伸手想摸摸他的面颊,却够不着。 “世子,我站在这里就好,方才去医馆,坐了一路马车,暂时不想再坐下了。”林棠棠直接开口拒绝,“药童说,仲大夫采药还未归来。” “有劳你了。”杨琛见仲大夫依旧没有露面,心中又是一阵失望。 他想起了二皇子平王对他说的话。 “棠棠,夜猎那晚之事,你究竟知道多少?”杨琛问道。 “世子,这是何意?”林棠棠心中警觉,反问一声。 “你先回答我。”杨琛盯着林棠棠,仔细分辨她的眼神。 “我那晚只是出于关心,才跟在世子后面。刚到便被吴尚书发现了,后面一直跟你们在一起。我只知道,你们在狩猎,其他的,我并不知道。” 杨琛对上林棠棠的眼睛。 这双眼睛纯粹、干净而又无辜。 他叹了一口气,“棠棠当真如此吗?你有没有背叛过我?” 林棠棠心中“咯噔”一下。 第107章 质问!你有没有背叛过我 “父亲!您难道忍心女儿去嫁给那个鳏夫吗?”杨晓眼中充满不可置信。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晓晓,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靖北侯杨易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眼中的痛色很快被理智取代,“这件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侯府既已经应下这门亲事,只能履行承诺。百年侯府,不能失信。否则以后谁还敢跟侯府结亲?” 杨晓往后退了几步,身形不稳,“父亲,侯府的虚名,难道比您亲生女儿的幸福还要重要?还是说,在您的心中,侯府的其他子女,都比我这个嫡女重要?” “杨晓,这是堂堂侯府嫡女说出来的话吗?你若执意不肯嫁,就去青山庵做姑子,静静心。”杨易此话一出,杨晓猛然止住了泪。 杨易说到做到,如果自己执意不肯嫁给魏起,明日他一定会派人将她送到庵堂。 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最疼爱她的父亲,选择用自己成全侯府的名声。 这些年的慈爱,竟都是假的。 “侯爷,不可!”余氏连忙起身,给杨易倒了一杯茶,“晓晓是您的嫡长女,你不能将她送到庵堂,否则侯府的颜面何存?” 余氏又朝着杨晓示意,“晓晓,还不快过来跟你父亲认错?” 杨晓红肿着眼睛,犟在原地没有动,那双眼睛里尽是不甘与恼怒。 “罢了,你先退下。” 杨易转过身去,招了招手,仆从半推半拉,带着杨晓退下。 走过院子里时,杨晓看见了林棠棠,一双眸子阴暗如蛇。 她双手掐进肉里,抠出斑驳的血迹。 林棠棠回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院内何人?” 杨易开口,声音威严。 林棠棠带着香雪走来进去。 杨易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戴玉冠,一身官服还未褪下。 虽然外出巡视日久,但未见风尘仆仆之意,仍是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 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十岁,与余氏站在一起,余氏要显老一些。 “侯爷,侯夫人。” 林棠棠依规行了一礼。 “原来是林姑娘,落座。”杨勇端起了茶杯。 林棠棠坐在下方的椅子上,神情自若。 过了一会,杨易才开口。 “林姑娘在侯府可习惯?” 余氏也瞅着她。 “一切都好。”林棠棠言简意赅,没有说过多的话。 “如此便好。若是缺什么,跟侯夫人说就是。”杨易又问了几句。 “东西倒不缺。”林棠棠应下,“不过,此前世子答应将我送给侯府的东西放到我的私库里,充作嫁妆用,目前只返还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侯夫人这里,迟迟未还,需要请侯夫人归还。” “有这等事?”杨易看了一眼余氏。 余氏紧紧拽住帕子。 侯爷不过是跟她客套几句,她怎么还上纲上线,扯到礼物一事上来了? 但,侯爷在此,眼下显然不是争辩的时候。 “哪有的事?只不过是之前侯府事情多,没来得及清点,等过几日清点好了,就给你送来。” 余氏强颜欢笑。 “如此,有劳夫人了。”林棠棠知道杨易最要面子。 她以嫁妆的名头讨要礼物,名正言顺。 “对了,棠棠,那日娇娇去请仲大夫,没能请来,眼下琛儿的手还要继续医治,你此前请过他,不如今日,有劳你去医馆再请一次?”余氏话锋一转。 “堂妹请不来他,我不一定能请来,不过可以试试。”林棠棠这次没有拒绝。 “辛苦林姑娘了。” 杨勇点了点头,“你父兄在北境不易,你就将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 离开前厅后,林棠棠带着香雪离开了侯府,去往医馆的方向。 “靖北侯看起来,但是比侯夫人与世子通情达理很多。”香雪将马车里的软垫放到了林棠棠身后。 “嗯,只是看起来。” 林棠棠靠在软垫上,舒缓了一下经络。 前世,杨勇可是一个实打实的笑面虎。 “姑娘,你真的要将仲大夫请来吗?”香雪问道。 “那也要仲大夫在家才行呢。”林棠棠勾起了嘴角。 她当然不会明面拒绝。 做做样子,谁不会呢? 在侯府书房。 杨勇对着亲随说了几句,“你去,看看林棠棠有没有去医馆,同时将我离京这段时间,侯府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查清楚。” “是。”亲随应下。 杨易看着亲随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今日侯夫人与林棠棠看起来不争不吵,但实际上积怨已深。 林棠棠只身入京,侯府是她未来的婆家,她哪里来的勇气跟未来的婆婆对着干呢? 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而且,杨晓失去与李国公府的亲事,杨琛断手,短短时间他的一双儿女都发生了重要变故,让他觉得,这不是巧合,或许是人为。 这厢。 等到林棠棠从医馆回来后,双瑞请林棠棠去东苑主院。 “世子,你找我?” 林棠棠走进屋内,杨琛让守在一旁的林娇娇退下。 “我不找你,你就不来吗?” 杨琛看着林棠棠。 她额头上已经没有厚厚的纱布了。 精致的容颜与饱满的面庞,没有了遮掩,显得更加清丽动人。 “你,坐过来,坐到床边来。”杨琛唤道。 他伸手想摸摸他的面颊,却够不着。 “世子,我站在这里就好,方才去医馆,坐了一路马车,暂时不想再坐下了。”林棠棠直接开口拒绝,“药童说,仲大夫采药还未归来。” “有劳你了。”杨琛见仲大夫依旧没有露面,心中又是一阵失望。 他想起了二皇子平王对他说的话。 “棠棠,夜猎那晚之事,你究竟知道多少?”杨琛问道。 “世子,这是何意?”林棠棠心中警觉,反问一声。 “你先回答我。”杨琛盯着林棠棠,仔细分辨她的眼神。 “我那晚只是出于关心,才跟在世子后面。刚到便被吴尚书发现了,后面一直跟你们在一起。我只知道,你们在狩猎,其他的,我并不知道。” 杨琛对上林棠棠的眼睛。 这双眼睛纯粹、干净而又无辜。 他叹了一口气,“棠棠当真如此吗?你有没有背叛过我?” 林棠棠心中“咯噔”一下。 第108章 洞房花烛时,新娘血溅当场 “世子,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我为何要背叛你呢?背叛你,对我有何好处?” 林棠棠面上愠怒,后背已经开始冒汗。 来侯府这段时间,她做过的事情太多,不能保证杨琛完全没有察觉。 杨琛一僵。 “你知晓茴蝶香一事,为何不先跟我说,反而要当众说?”杨琛继续追问。 “因为,最开始,我只是觉得这种香气熟悉,并没有想起是何种香气。” 林棠棠垂下眼帘,“后来见到世子受伤了,我才想起来。为了跟世子讨一个说法,我才会当众说出。” 这样的解释,似乎合情合理。 杨琛也没有看到林棠棠面上的波澜。 他心中有两个截然相反的猜测。 要么,林棠棠说的是真的。 要么,林棠棠是装的。如果这样,她的心机就太深了。 “棠棠,你的武艺比起以往如何?”他又追问了一句。 “有所提升,毕竟从蛮夷手中逃脱,已经经历了生死。” 林棠棠说完,自嘲了一声,“世子怀疑我毫无道理。你可知,我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说出茴蝶香一事的? 那天夜里,一批杀手过来,想要取我性命。若不是我会武艺,侥幸胜了他们,世子现在看到的只怕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杨琛眼神闪了一下。 林棠棠质问的话,让他又陷入了矛盾之中。 “棠棠,我只是问问,你不要放到心里去。” 良久,杨琛开口,“如今,我的手大概率是不能恢复了,心中难免有些烦闷。不过,你放心,等我的伤口不疼了,我便会以司粮少将的身份,去北境送粮草,让你的父兄,没有后顾之忧。” 林棠棠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杨琛就像是一块狗皮膏药,总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北境! “是。”她手指微蜷,勉强应下。 要跟太子联系上,再一次阻止杨琛去北境。 用过晚膳后。 杨晓的丫鬟紫杏来到了东苑。 “林姑娘,我们小姐请你过去叙话。” “叙话?为何?”林棠棠问道。 “我家小姐出嫁在即。出嫁之前,与府中之人叙话是正常流程。”紫杏低着头。 “既如此,走。”林棠棠见到紫杏神色有些闪躲,没有戳破她。 如果不出所料,杨晓又要作妖了。 来到了杨晓的院子中。 林棠棠走到房门口时,紫杏却没有进去,反而却后退几步,“我家小姐有话想单独跟林姑娘说,奴婢们就不进去了。” 意味着,香雪也不能进去。 林棠棠走了进去。 屋内的灯光忽然都灭了。 门后跳出来一个人影,直接拿着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她的胸膛。 眼看就要刺中之时。 林棠棠忽然侧身一躲。 翻身来到人影身后,并狠狠地将她朝着门外推了一把。 “咔嚓。” 血肉刺破肌肤。 一声尖叫后,传来人倒地的声音。 香雪点燃了火折子。 紫杏倒在血泊之中,心脏的位置,染红一片。 杨晓手上拿着匕首,正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血。 她看到紫杏倒在地上,面上惊恐,“紫杏!” “杨小姐的脾气真大,不知紫杏是犯了何种错误,让你对她下狠手。”林棠棠的声音传来。 杨晓抬头恶狠狠地看着她。 “林棠棠!怎么死的不是你!” 她朝着林棠棠刺去。 香雪一脚踢掉匕首,将杨晓踢翻在地。 “为何是我?”林棠棠走到杨晓跟前,“杨小姐,你的心肠真黑。” “能有你黑?林棠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宝珠郡主联手要害我!” 杨晓眼中的恨意绵绵不绝。 “哦?证据呢?杨小姐,你老是这样黄口白牙,有失侯府嫡女的形象。”林棠棠虽然惊讶,但是没有心慌。 若是杨晓真的有证据,早就交到余氏手中了,也不用偷偷摸摸地刺杀她。 “那日在围猎大会庆功宴上,我看到了你们两人有说有笑!宝珠郡主还跟李均,眉来眼去!” 杨晓那日听说了李均也在参加了围猎大会,便想着在庆功宴上,再见他一面。 可是,谁知竟看见了宝珠郡主与李均暧昧的对视,林棠棠在一旁笑得开怀。 那一刻,她心如刀割。她恨极了宝珠郡主,也恨急林棠棠! “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 林棠棠蹲下来,扇了她几个耳光,脸颊瞬间红肿,“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构陷郡主可是死罪,杨晓,我劝你想清楚了再开口。这几个巴掌,就是让你长长记性。” 杨晓疼得哇哇大叫。 “林棠棠,我饶不了你!” “林棠棠,你不得好死!” …… 林棠棠听着咒骂,内心已经无任何起伏。 前世,她是有多蠢,才会被杨晓与侯府的人,欺负到头上来。 “香雪,将今夜发生之事,告诉侯爷。” 从南苑离开后,香雪直奔书房。 而另一边,林棠棠让李嬷嬷将杨晓马上要与魏起成亲的消息,传播到大街小巷。 有人会很感兴趣的。 至于婚礼上,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便不是她的过错了。 而靖北侯听到香雪的汇报后,当下禁足杨晓。 就连大婚,靖北侯都全程派了侍卫跟着,生怕她逃脱。 在外人看来,还以为是靖北侯舍不得闺女,一路派人护送。 吉时已到。 魏起乘坐高头大马,来到了侯府。 杨晓心中苦涩,却也只能在嬷嬷的指引下,一步步踏出了闺房的门。 魏起接过新娘手中的红绸,眼中泛着精光。 终于,将她娶到手了,她再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今夜,如何磨她比较好呢? 是先从手开始,还是先从脚开始呢? 他今日兴致很高。 给每桌都敬了三杯酒。 等到酒过三巡,魏起才醉醺醺地回到喜房。 推开门一看。 杨晓的身上竟被人扎了十刀,浑身是血地倒在床上。 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快,快去请大夫。” 魏起大喊,下人们急忙去了医馆。 一时之间,杨晓生死未卜…… 洞房花烛时,新娘血溅当场的故事,在京城中一夜传遍。 第108章 洞房花烛时,新娘血溅当场 “世子,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我为何要背叛你呢?背叛你,对我有何好处?” 林棠棠面上愠怒,后背已经开始冒汗。 来侯府这段时间,她做过的事情太多,不能保证杨琛完全没有察觉。 杨琛一僵。 “你知晓茴蝶香一事,为何不先跟我说,反而要当众说?”杨琛继续追问。 “因为,最开始,我只是觉得这种香气熟悉,并没有想起是何种香气。” 林棠棠垂下眼帘,“后来见到世子受伤了,我才想起来。为了跟世子讨一个说法,我才会当众说出。” 这样的解释,似乎合情合理。 杨琛也没有看到林棠棠面上的波澜。 他心中有两个截然相反的猜测。 要么,林棠棠说的是真的。 要么,林棠棠是装的。如果这样,她的心机就太深了。 “棠棠,你的武艺比起以往如何?”他又追问了一句。 “有所提升,毕竟从蛮夷手中逃脱,已经经历了生死。” 林棠棠说完,自嘲了一声,“世子怀疑我毫无道理。你可知,我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说出茴蝶香一事的? 那天夜里,一批杀手过来,想要取我性命。若不是我会武艺,侥幸胜了他们,世子现在看到的只怕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杨琛眼神闪了一下。 林棠棠质问的话,让他又陷入了矛盾之中。 “棠棠,我只是问问,你不要放到心里去。” 良久,杨琛开口,“如今,我的手大概率是不能恢复了,心中难免有些烦闷。不过,你放心,等我的伤口不疼了,我便会以司粮少将的身份,去北境送粮草,让你的父兄,没有后顾之忧。” 林棠棠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杨琛就像是一块狗皮膏药,总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北境! “是。”她手指微蜷,勉强应下。 要跟太子联系上,再一次阻止杨琛去北境。 用过晚膳后。 杨晓的丫鬟紫杏来到了东苑。 “林姑娘,我们小姐请你过去叙话。” “叙话?为何?”林棠棠问道。 “我家小姐出嫁在即。出嫁之前,与府中之人叙话是正常流程。”紫杏低着头。 “既如此,走。”林棠棠见到紫杏神色有些闪躲,没有戳破她。 如果不出所料,杨晓又要作妖了。 来到了杨晓的院子中。 林棠棠走到房门口时,紫杏却没有进去,反而却后退几步,“我家小姐有话想单独跟林姑娘说,奴婢们就不进去了。” 意味着,香雪也不能进去。 林棠棠走了进去。 屋内的灯光忽然都灭了。 门后跳出来一个人影,直接拿着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她的胸膛。 眼看就要刺中之时。 林棠棠忽然侧身一躲。 翻身来到人影身后,并狠狠地将她朝着门外推了一把。 “咔嚓。” 血肉刺破肌肤。 一声尖叫后,传来人倒地的声音。 香雪点燃了火折子。 紫杏倒在血泊之中,心脏的位置,染红一片。 杨晓手上拿着匕首,正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血。 她看到紫杏倒在地上,面上惊恐,“紫杏!” “杨小姐的脾气真大,不知紫杏是犯了何种错误,让你对她下狠手。”林棠棠的声音传来。 杨晓抬头恶狠狠地看着她。 “林棠棠!怎么死的不是你!” 她朝着林棠棠刺去。 香雪一脚踢掉匕首,将杨晓踢翻在地。 “为何是我?”林棠棠走到杨晓跟前,“杨小姐,你的心肠真黑。” “能有你黑?林棠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宝珠郡主联手要害我!” 杨晓眼中的恨意绵绵不绝。 “哦?证据呢?杨小姐,你老是这样黄口白牙,有失侯府嫡女的形象。”林棠棠虽然惊讶,但是没有心慌。 若是杨晓真的有证据,早就交到余氏手中了,也不用偷偷摸摸地刺杀她。 “那日在围猎大会庆功宴上,我看到了你们两人有说有笑!宝珠郡主还跟李均,眉来眼去!” 杨晓那日听说了李均也在参加了围猎大会,便想着在庆功宴上,再见他一面。 可是,谁知竟看见了宝珠郡主与李均暧昧的对视,林棠棠在一旁笑得开怀。 那一刻,她心如刀割。她恨极了宝珠郡主,也恨急林棠棠! “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 林棠棠蹲下来,扇了她几个耳光,脸颊瞬间红肿,“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构陷郡主可是死罪,杨晓,我劝你想清楚了再开口。这几个巴掌,就是让你长长记性。” 杨晓疼得哇哇大叫。 “林棠棠,我饶不了你!” “林棠棠,你不得好死!” …… 林棠棠听着咒骂,内心已经无任何起伏。 前世,她是有多蠢,才会被杨晓与侯府的人,欺负到头上来。 “香雪,将今夜发生之事,告诉侯爷。” 从南苑离开后,香雪直奔书房。 而另一边,林棠棠让李嬷嬷将杨晓马上要与魏起成亲的消息,传播到大街小巷。 有人会很感兴趣的。 至于婚礼上,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便不是她的过错了。 而靖北侯听到香雪的汇报后,当下禁足杨晓。 就连大婚,靖北侯都全程派了侍卫跟着,生怕她逃脱。 在外人看来,还以为是靖北侯舍不得闺女,一路派人护送。 吉时已到。 魏起乘坐高头大马,来到了侯府。 杨晓心中苦涩,却也只能在嬷嬷的指引下,一步步踏出了闺房的门。 魏起接过新娘手中的红绸,眼中泛着精光。 终于,将她娶到手了,她再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今夜,如何磨她比较好呢? 是先从手开始,还是先从脚开始呢? 他今日兴致很高。 给每桌都敬了三杯酒。 等到酒过三巡,魏起才醉醺醺地回到喜房。 推开门一看。 杨晓的身上竟被人扎了十刀,浑身是血地倒在床上。 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快,快去请大夫。” 魏起大喊,下人们急忙去了医馆。 一时之间,杨晓生死未卜…… 洞房花烛时,新娘血溅当场的故事,在京城中一夜传遍。 第109章 最终!她成为活死人 在靖北侯府。 杨易今夜来到了侯夫人余氏房内。 余氏红着眼,正在坐在灯下,独自黯然抹泪。 一桌晚宴佳肴,没动分毫。 “夫人,今日是晓晓大喜的日子,你在这里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杨易出声后,余氏抬起头来。 杨易自入府以来,这是第一次晚上来到她的院子。 可惜,余氏此时没有心思讨好他。 “侯爷,我是替晓晓惋惜,心里舍不得她。”余氏哽咽说完,泪流得更多了。 哪个母亲真的舍得自己的女儿出嫁呢? 从出嫁的那一刻起,她的名字就进入了别家的族谱。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母女俩朝夕相伴十几年,这种的情分岂是说割舍就割舍的? 余氏心中如同空了一个窟窿。 自己亲手养大的小棉袄长大后,就去暖别人了。 “夫人,莫要如此多愁善感。晓晓只是嫁人了,又不是见不着了。你若是想她,便时常去魏府不就好了?” 到底是从小养大的女儿,杨易闻言心中也颇有几分感触。 他的儿子不多,但是女儿却有好几个。 但亲手养大的女儿,人数不多。 若不是杨晓与魏起的事情已成定局,他又何尝不想自己的女儿能嫁得更好呢? 他走到余氏身边坐下,烛火映照下,竟发现余氏长了几根白发。 他在离京前,余氏的依旧是一头乌青的长发,怎么短短数日,就生了华发? “侯爷说得极是,妾身也知晓此理,但是妾身这胸口就是堵得慌。”余氏用手揉了揉一下胸口。 “若是堵得慌,喊周嬷嬷来按摩,别憋出气来。”杨易一时之间也有些触动,伸手给余氏顺顺气。 两人准备去就寝时,杨易的随从在外匆匆禀告,“侯爷,不好了,大小姐遇刺了!” “什么?”夫妻俩激动得立马从床上做起来。 杨易披着外套,拉开门,“究竟发生了何事?” “大小姐在新房被人刺了十刀,躺在血泊里,如今生死未知……” 杨易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头晕目眩,身子有些摇晃,他紧紧抓住门框,身子有些颤抖。 余氏闻言,脸上惨白,气急攻心,一口鲜血从喉咙里喷出,整个人栽倒在地上。 “夫人!” 周嬷嬷赶忙上前,将余氏扶起来。 “今天是晓晓的喜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嗯?”余氏牙根发颤,舌头打结,连眼泪都惊得憋回去了。 她喃喃道,“侯爷,这肯定不是真的,一定是他们传错话了,对不对?” 杨易看了一眼随从,这是跟了他二十年的老人了,不存在传错话。 他看了一眼余氏。 “周嬷嬷,照顾好夫人,我去魏府看看。”杨易提脚离去。 等赶到魏府时。 看着一盆盆水被鲜血染红,下人们从新房进进出出,杨易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在新房里,杨晓躺在床上,眼睛紧闭,面色苍白如纸。 这一刻,杨易的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那个会甜甜地喊他父亲的女儿,现在如同瓷娃娃一般躺着…… “还请各位先离开房间,容我进一步诊治。”看诊的太医说完,从药箱里拿出了银针。 魏起红着眼,满眼担忧,“有劳太医了。” 他说完朝着杨易抱拳,“父亲大人,请随小婿去门外等候。这位是宫中许太医,小婿今夜特地请过来的。” 杨易挪了挪步子,艰难地迈开脚。 他与魏起等在门外,面上恢复了冷峻的模样,眼睛却一眨不眨。 在东苑。 杨琛得知杨晓命在旦夕之时,激动得从床上挣扎起来。 他快步奔出主院,却不想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痛手着地。 他立马惊呼起来。 头上汗涔涔。 “世子!大夫说了,您要静养,您不能去啊!”林娇娇一直在杨琛屋内伺候,追了上来。 “晓晓是我的手足至亲,她现在生死攸关,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不管不顾?”他用力站起来,步子却虚浮得很。 “世子,我求求您,您的身子要紧啊!” 林娇娇跪在地上,眼泪哗哗直流,“侯爷已经去了魏府,您现在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要是来回折腾,手上的伤加重了,您要怎么办?” 她紧紧抱住杨琛的双腿,不让杨琛离去。 杨琛吼了几声,片刻后,停了下来。 “若早知道她嫁到魏府会遭此劫难,我宁愿送她去修行,也不会答应这么亲事……”杨琛懊恼极了。 “世子无需自责,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林棠棠抬眸,“世子若是着急,今夜我替世子去魏府跑一趟。” 杨琛点了点,一行清泪缓缓落下。 林棠棠将这一幕都收入眼底。 原来杨琛也明白手足至亲,也如此在意亲情。 可是,他上一世灭了八万北威军的时候,是否也曾想过,那些将士也是别人的手足,别人最重要的至亲呢? 他杀死自己父兄的时候,可曾有过一丝愧疚与后悔,可曾考虑过自己一丝一毫?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杨琛这个自私的人,怎会明白? 想到自己的父兄,林棠棠的眼眶潮湿了。 这一世,她忍辱负重,绝对不会让父兄前世的悲剧重演。 前世她失去至亲的绝望,她也要让杨琛一遍遍细细体会。 经过一整晚的抢救。 杨晓身上的出血已经止住了。 但是仍旧昏迷不醒。 “太医,为何内子依旧迟迟未醒?” 魏起一脸关切道。 杨易也看着太医。 “夫人,怕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了……”许太医眼中满是惋惜之色。 “为何?”魏起声音有些发颤。 “夫人失血过多,能够暂时稳住呼吸,我已经尽了全力。”许太医摇了摇头,“魏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请其他太医来看看。” 杨易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靖北侯府的嫡女,在新婚之夜成了活死人。 他闭目良久。 周围的喧哗声,都听不见。 再次睁开眼睛时。 他的眼中尽是狠厉。 “魏起,你如何跟本侯交代?连自己的新房都看不好吗?” “父亲,是我疏忽,晓晓如今在魏府变成这番模样,我难辞其咎。” 魏起跪在地上,没有一丝狡辩,“我仔细查看了晓晓的伤口,发现刀口深度一致、大小一致,这手法,是专业杀手所为。而且他们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魏府上,只怕是早就盯上晓晓了。” “哪个贼人这么大胆!”杨易怒斥了一声,“去,将京兆府尹请过来。” 只要卫岭来了。 一切都能查清。 魏起连忙应下,亲自前往京兆府。 杨易起身,自己先在屋内侦察起来。 他看到了掉落在床角落的耳坠。 很熟悉。 忽然,他眼中闪过一个画面。 回到侯府的第一天,他在林棠棠耳朵上,看到了这个耳坠。 晓晓新婚夜被刺,有林棠棠的手笔。 第109章 最终!她成为活死人 在靖北侯府。 杨易今夜来到了侯夫人余氏房内。 余氏红着眼,正在坐在灯下,独自黯然抹泪。 一桌晚宴佳肴,没动分毫。 “夫人,今日是晓晓大喜的日子,你在这里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杨易出声后,余氏抬起头来。 杨易自入府以来,这是第一次晚上来到她的院子。 可惜,余氏此时没有心思讨好他。 “侯爷,我是替晓晓惋惜,心里舍不得她。”余氏哽咽说完,泪流得更多了。 哪个母亲真的舍得自己的女儿出嫁呢? 从出嫁的那一刻起,她的名字就进入了别家的族谱。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母女俩朝夕相伴十几年,这种的情分岂是说割舍就割舍的? 余氏心中如同空了一个窟窿。 自己亲手养大的小棉袄长大后,就去暖别人了。 “夫人,莫要如此多愁善感。晓晓只是嫁人了,又不是见不着了。你若是想她,便时常去魏府不就好了?” 到底是从小养大的女儿,杨易闻言心中也颇有几分感触。 他的儿子不多,但是女儿却有好几个。 但亲手养大的女儿,人数不多。 若不是杨晓与魏起的事情已成定局,他又何尝不想自己的女儿能嫁得更好呢? 他走到余氏身边坐下,烛火映照下,竟发现余氏长了几根白发。 他在离京前,余氏的依旧是一头乌青的长发,怎么短短数日,就生了华发? “侯爷说得极是,妾身也知晓此理,但是妾身这胸口就是堵得慌。”余氏用手揉了揉一下胸口。 “若是堵得慌,喊周嬷嬷来按摩,别憋出气来。”杨易一时之间也有些触动,伸手给余氏顺顺气。 两人准备去就寝时,杨易的随从在外匆匆禀告,“侯爷,不好了,大小姐遇刺了!” “什么?”夫妻俩激动得立马从床上做起来。 杨易披着外套,拉开门,“究竟发生了何事?” “大小姐在新房被人刺了十刀,躺在血泊里,如今生死未知……” 杨易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头晕目眩,身子有些摇晃,他紧紧抓住门框,身子有些颤抖。 余氏闻言,脸上惨白,气急攻心,一口鲜血从喉咙里喷出,整个人栽倒在地上。 “夫人!” 周嬷嬷赶忙上前,将余氏扶起来。 “今天是晓晓的喜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嗯?”余氏牙根发颤,舌头打结,连眼泪都惊得憋回去了。 她喃喃道,“侯爷,这肯定不是真的,一定是他们传错话了,对不对?” 杨易看了一眼随从,这是跟了他二十年的老人了,不存在传错话。 他看了一眼余氏。 “周嬷嬷,照顾好夫人,我去魏府看看。”杨易提脚离去。 等赶到魏府时。 看着一盆盆水被鲜血染红,下人们从新房进进出出,杨易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在新房里,杨晓躺在床上,眼睛紧闭,面色苍白如纸。 这一刻,杨易的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那个会甜甜地喊他父亲的女儿,现在如同瓷娃娃一般躺着…… “还请各位先离开房间,容我进一步诊治。”看诊的太医说完,从药箱里拿出了银针。 魏起红着眼,满眼担忧,“有劳太医了。” 他说完朝着杨易抱拳,“父亲大人,请随小婿去门外等候。这位是宫中许太医,小婿今夜特地请过来的。” 杨易挪了挪步子,艰难地迈开脚。 他与魏起等在门外,面上恢复了冷峻的模样,眼睛却一眨不眨。 在东苑。 杨琛得知杨晓命在旦夕之时,激动得从床上挣扎起来。 他快步奔出主院,却不想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痛手着地。 他立马惊呼起来。 头上汗涔涔。 “世子!大夫说了,您要静养,您不能去啊!”林娇娇一直在杨琛屋内伺候,追了上来。 “晓晓是我的手足至亲,她现在生死攸关,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不管不顾?”他用力站起来,步子却虚浮得很。 “世子,我求求您,您的身子要紧啊!” 林娇娇跪在地上,眼泪哗哗直流,“侯爷已经去了魏府,您现在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要是来回折腾,手上的伤加重了,您要怎么办?” 她紧紧抱住杨琛的双腿,不让杨琛离去。 杨琛吼了几声,片刻后,停了下来。 “若早知道她嫁到魏府会遭此劫难,我宁愿送她去修行,也不会答应这么亲事……”杨琛懊恼极了。 “世子无需自责,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林棠棠抬眸,“世子若是着急,今夜我替世子去魏府跑一趟。” 杨琛点了点,一行清泪缓缓落下。 林棠棠将这一幕都收入眼底。 原来杨琛也明白手足至亲,也如此在意亲情。 可是,他上一世灭了八万北威军的时候,是否也曾想过,那些将士也是别人的手足,别人最重要的至亲呢? 他杀死自己父兄的时候,可曾有过一丝愧疚与后悔,可曾考虑过自己一丝一毫?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杨琛这个自私的人,怎会明白? 想到自己的父兄,林棠棠的眼眶潮湿了。 这一世,她忍辱负重,绝对不会让父兄前世的悲剧重演。 前世她失去至亲的绝望,她也要让杨琛一遍遍细细体会。 经过一整晚的抢救。 杨晓身上的出血已经止住了。 但是仍旧昏迷不醒。 “太医,为何内子依旧迟迟未醒?” 魏起一脸关切道。 杨易也看着太医。 “夫人,怕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了……”许太医眼中满是惋惜之色。 “为何?”魏起声音有些发颤。 “夫人失血过多,能够暂时稳住呼吸,我已经尽了全力。”许太医摇了摇头,“魏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请其他太医来看看。” 杨易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靖北侯府的嫡女,在新婚之夜成了活死人。 他闭目良久。 周围的喧哗声,都听不见。 再次睁开眼睛时。 他的眼中尽是狠厉。 “魏起,你如何跟本侯交代?连自己的新房都看不好吗?” “父亲,是我疏忽,晓晓如今在魏府变成这番模样,我难辞其咎。” 魏起跪在地上,没有一丝狡辩,“我仔细查看了晓晓的伤口,发现刀口深度一致、大小一致,这手法,是专业杀手所为。而且他们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魏府上,只怕是早就盯上晓晓了。” “哪个贼人这么大胆!”杨易怒斥了一声,“去,将京兆府尹请过来。” 只要卫岭来了。 一切都能查清。 魏起连忙应下,亲自前往京兆府。 杨易起身,自己先在屋内侦察起来。 他看到了掉落在床角落的耳坠。 很熟悉。 忽然,他眼中闪过一个画面。 回到侯府的第一天,他在林棠棠耳朵上,看到了这个耳坠。 晓晓新婚夜被刺,有林棠棠的手笔。 第110章 对峙!靖北侯怀疑林棠棠 他用手帕包着耳坠,准备回侯府后,当面与林棠棠对峙。 侯府嫡女新婚之夜被捅成活死人一事,也惊动了朝野。 一时间人心惶惶。 贼人连官家女眷都敢下手,他们心中的不安感也在急剧增加。 皇帝当即下令,对各大官员实行保护举措,加派了侍卫守护。 杨易让人将林棠棠请到前厅。 “林姑娘,晓晓一事,是不是你筹划的?”杨易面色如墨,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林棠棠。 林棠棠手心冒汗。 杨易是发现纰漏了吗? 要对她兴师问罪? “侯爷,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林棠棠扬起头来,面上惊讶之余,又恢复了冷静。 宛若,她并不知道杨晓一事。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杨易拿出耳坠,“你可认得?是不是你的?” 林棠棠心中一惊。 这个耳坠。 似乎是自己的。 “侯爷,我先看看。”林棠棠拿过耳坠,仔细一瞅。 是她的那只。 可是,什么时候跑到魏府去了? 她本人可是从未去过魏府。 她在心中快速地思考着对策。 “侯爷就想凭这个仿制品,来定我的罪吗?”林棠棠语气转冷。 “仿制品?” “这个耳坠看起来跟我的很像,但自信一看,并不是一对。 “何以见得?” “我的这副耳坠上面刻了一个‘琛’字,不信侯爷可以查验。” 其实另外一只耳坠上并没有字。 不一会,耳坠盒子被拿了上来。 对着光看起来,确实有字。 “另外一只呢?”杨易看到盒子里,只有一只耳坠。 “那个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林棠棠话锋一转,“难不成,有人盯上了我的耳坠,偷过去后,做了仿制品,想要诬陷我?” 杨易看着林棠棠。 她面上表情极其坦然,从容不迫。 半晌。 “既如此,你先退下。”杨易顿了一会,“待会若是京兆府传讯,你不许拒绝。” “是。”林棠棠连忙点头。 等到杨易摆手后,林棠棠带着香雪离开后。 走到一处僻静地,香雪忍不住问道,“魏府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制止那个贼人吗?” “谁说得准呢?唯一对杨晓衷心的紫杏,被她一匕首命中要害,给弄死了。她刚到魏府,谁会真心对她呢?” 若是当时紫杏在,说不定能够帮助杨晓一把,也许杨晓现在就不会伤得这么中。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主仆二人正在聊着,柳姨娘走了过来。 她是杨易最宠爱的妾室,一年中有七个月,杨易都歇在她的房中。 这次杨易出去公干,也只带了她。 “林姑娘,现在府上的人都守在侯夫人房里,你作为准儿媳,不去吗?”柳姨娘开口,一脸探究。 “不劳柳姨娘费心,我自有分寸。”林棠棠不知她的来意,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态度。 “林姑娘可是要回东苑?”柳姨娘继续问道,“我可以过去坐坐吗?” “柳姨娘请便。”林棠棠淡淡道。 走到屋子里,柳姨娘将房门关上。 “林姑娘,这段时间侯府内宅的事情我打听清楚了,你与侯夫人极度不合。”柳姨娘说道。 “柳姨娘说这些,究竟何意?”林棠棠依旧没有表态。 “说实话,这些年,侯夫人主持中馈,打着为侯爷铺路的名义,不断缩减各房开销,我们早就看不惯了。”柳姨娘说完这一句,静静地看林棠棠反应。 “柳姨娘这话,可以去跟侯爷说,在侯府比侯夫人大的人,只有侯爷。” 林棠棠轻嗅了茶香,不急着饮下,反而观察起里面的浮沫来。 “林姑娘此言差矣,侯夫人能不能够坐稳侯夫人的位置,还未曾揭晓呢。”柳姨娘手指摩挲着茶杯,漫不经心道。 “此话何意?” “因为,藏在侯爷心底的那个女人,不是侯夫人。”柳姨娘轻嗤了一声。 “那是柳姨娘?” “都不是。林姑娘,你且看等今夜侯爷会去谁的院子里坐坐,这个人,你觉得意想不到。” 柳姨娘继续喝了一口茶,“今日前来,本想跟姑娘交交心,不过既然姑娘目前多有顾虑,我便不叨扰了。今日给姑娘的这个消息只是一个前菜,姑娘若是对后续还有兴趣,可来我院子里品茶。” “柳姨娘慢走。”林棠棠颔首。 这天,杨易一整天都在往返侯府与魏府的路上。 余氏的眼睛都哭肿了,昏厥了好几次,头痛又发作了。 杨琛神色戚戚,萎靡不振。 林娇娇为了表现,一会照顾侯夫人,一会安慰杨琛,忙得焦头烂额。 她还答应余氏,今后每天去魏府内院查看杨晓的状态,将杨晓的情况第一时间汇报给侯府。 终于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 林棠棠让自己笼络的眼线,随时观察杨易的行踪。 结果,发现杨易晚上果然踏进了一处院子。 林棠棠惊呆了。 他走进了二房大太太的院子里。 二房大太太今日一直在院子里没有出去,因为她在余氏心中是病入膏肓的形象,不宜外出。 府内的消息,都是丫鬟出去打听到。 对于杨晓遇刺一事,她都听说了。 用过晚膳后,她在院子里走动,消消食。 “弟妹,身子调养得如何?”杨易走了进来。 月光照在二房大太太的身上,多了几分柔。 “侯爷怎么有空过来了?”二房大太太问道。 “今日,有些心力交瘁,就来了。”杨易放松下来,气息也不似以往那般严肃,“你院子里的百合花,很让人放松。” 虽然说着百合花,但杨易的眼睛,一直在二房大太太身上。 林棠棠躲在暗处,一下子明白了。 为何,前世,余氏一定要杀了二房大太太与她的孩子了…… 第110章 对峙!靖北侯怀疑林棠棠 他用手帕包着耳坠,准备回侯府后,当面与林棠棠对峙。 侯府嫡女新婚之夜被捅成活死人一事,也惊动了朝野。 一时间人心惶惶。 贼人连官家女眷都敢下手,他们心中的不安感也在急剧增加。 皇帝当即下令,对各大官员实行保护举措,加派了侍卫守护。 杨易让人将林棠棠请到前厅。 “林姑娘,晓晓一事,是不是你筹划的?”杨易面色如墨,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林棠棠。 林棠棠手心冒汗。 杨易是发现纰漏了吗? 要对她兴师问罪? “侯爷,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林棠棠扬起头来,面上惊讶之余,又恢复了冷静。 宛若,她并不知道杨晓一事。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杨易拿出耳坠,“你可认得?是不是你的?” 林棠棠心中一惊。 这个耳坠。 似乎是自己的。 “侯爷,我先看看。”林棠棠拿过耳坠,仔细一瞅。 是她的那只。 可是,什么时候跑到魏府去了? 她本人可是从未去过魏府。 她在心中快速地思考着对策。 “侯爷就想凭这个仿制品,来定我的罪吗?”林棠棠语气转冷。 “仿制品?” “这个耳坠看起来跟我的很像,但自信一看,并不是一对。 “何以见得?” “我的这副耳坠上面刻了一个‘琛’字,不信侯爷可以查验。” 其实另外一只耳坠上并没有字。 不一会,耳坠盒子被拿了上来。 对着光看起来,确实有字。 “另外一只呢?”杨易看到盒子里,只有一只耳坠。 “那个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林棠棠话锋一转,“难不成,有人盯上了我的耳坠,偷过去后,做了仿制品,想要诬陷我?” 杨易看着林棠棠。 她面上表情极其坦然,从容不迫。 半晌。 “既如此,你先退下。”杨易顿了一会,“待会若是京兆府传讯,你不许拒绝。” “是。”林棠棠连忙点头。 等到杨易摆手后,林棠棠带着香雪离开后。 走到一处僻静地,香雪忍不住问道,“魏府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制止那个贼人吗?” “谁说得准呢?唯一对杨晓衷心的紫杏,被她一匕首命中要害,给弄死了。她刚到魏府,谁会真心对她呢?” 若是当时紫杏在,说不定能够帮助杨晓一把,也许杨晓现在就不会伤得这么中。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主仆二人正在聊着,柳姨娘走了过来。 她是杨易最宠爱的妾室,一年中有七个月,杨易都歇在她的房中。 这次杨易出去公干,也只带了她。 “林姑娘,现在府上的人都守在侯夫人房里,你作为准儿媳,不去吗?”柳姨娘开口,一脸探究。 “不劳柳姨娘费心,我自有分寸。”林棠棠不知她的来意,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态度。 “林姑娘可是要回东苑?”柳姨娘继续问道,“我可以过去坐坐吗?” “柳姨娘请便。”林棠棠淡淡道。 走到屋子里,柳姨娘将房门关上。 “林姑娘,这段时间侯府内宅的事情我打听清楚了,你与侯夫人极度不合。”柳姨娘说道。 “柳姨娘说这些,究竟何意?”林棠棠依旧没有表态。 “说实话,这些年,侯夫人主持中馈,打着为侯爷铺路的名义,不断缩减各房开销,我们早就看不惯了。”柳姨娘说完这一句,静静地看林棠棠反应。 “柳姨娘这话,可以去跟侯爷说,在侯府比侯夫人大的人,只有侯爷。” 林棠棠轻嗅了茶香,不急着饮下,反而观察起里面的浮沫来。 “林姑娘此言差矣,侯夫人能不能够坐稳侯夫人的位置,还未曾揭晓呢。”柳姨娘手指摩挲着茶杯,漫不经心道。 “此话何意?” “因为,藏在侯爷心底的那个女人,不是侯夫人。”柳姨娘轻嗤了一声。 “那是柳姨娘?” “都不是。林姑娘,你且看等今夜侯爷会去谁的院子里坐坐,这个人,你觉得意想不到。” 柳姨娘继续喝了一口茶,“今日前来,本想跟姑娘交交心,不过既然姑娘目前多有顾虑,我便不叨扰了。今日给姑娘的这个消息只是一个前菜,姑娘若是对后续还有兴趣,可来我院子里品茶。” “柳姨娘慢走。”林棠棠颔首。 这天,杨易一整天都在往返侯府与魏府的路上。 余氏的眼睛都哭肿了,昏厥了好几次,头痛又发作了。 杨琛神色戚戚,萎靡不振。 林娇娇为了表现,一会照顾侯夫人,一会安慰杨琛,忙得焦头烂额。 她还答应余氏,今后每天去魏府内院查看杨晓的状态,将杨晓的情况第一时间汇报给侯府。 终于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 林棠棠让自己笼络的眼线,随时观察杨易的行踪。 结果,发现杨易晚上果然踏进了一处院子。 林棠棠惊呆了。 他走进了二房大太太的院子里。 二房大太太今日一直在院子里没有出去,因为她在余氏心中是病入膏肓的形象,不宜外出。 府内的消息,都是丫鬟出去打听到。 对于杨晓遇刺一事,她都听说了。 用过晚膳后,她在院子里走动,消消食。 “弟妹,身子调养得如何?”杨易走了进来。 月光照在二房大太太的身上,多了几分柔。 “侯爷怎么有空过来了?”二房大太太问道。 “今日,有些心力交瘁,就来了。”杨易放松下来,气息也不似以往那般严肃,“你院子里的百合花,很让人放松。” 虽然说着百合花,但杨易的眼睛,一直在二房大太太身上。 林棠棠躲在暗处,一下子明白了。 为何,前世,余氏一定要杀了二房大太太与她的孩子了…… 第111章 香雪,她不是奸细? “侯爷若是喜欢,将这些都搬到正苑去。”二房大太太看了花圃开得正艳丽的那些花,一抹痛色闪过。 这块花圃,当年是她夫君亲手打理的。 花圃里的第一支百合花,亦是他种下的。 后来杨易也让人送了一些百合花苗过来。 渐渐地,百合便这花圃里最多的花。 丈夫失踪的头一年,她日日呆在花圃里,神思恍惚。 时隔境迁,如今看这些百合,只觉得物是人非,心中依旧酸胀不已。 她让侍女拿了一些百合花放到杨易跟前。 “这怎么行?种在你院子里挺好的,我无事过来看看就好。” 杨易摆手拒绝,嘴角下垂,“况且,我怎会夺你所好?” 二房大太太抿唇不语。 “对了,昭儿最近的学业如何?马上就要乡试了。”杨易眉目极尽温和,想拉着二房大太太一并坐下。 二房大太太却侧身避开,往后退了一步。 “多谢侯爷对我们孤儿寡母的关心,他在书院,一切都好。” 二房大太太打了一个呵欠,眉眼中尽是疲惫之色,“侯爷,今日久站,我有些乏了。” “清儿,我才来,你就……”听到她的逐客之意,杨易有些无奈。 “侯爷慎言。我如今是您的弟妹,您喊我闺名不妥。” 二房大太太面上有一丝恼怒,说话也不由得急了几分,“现在大小姐昏迷不醒,侯爷应该把精力放到她身上才是。” “好,我不说了。你乏了就好好歇息。” 看到她面上的恼意,杨易无法子,只得起身离开。 趁夜,林棠棠不动声色地回到东苑。 方才两人躲在草丛中,两人的衣裳上占了几片叶子。 香雪一边给林棠棠摘叶子,一边发问,“姑娘,没想到这个柳姨娘说的都是真的。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觉得这是一场梦呢。” 哪有哥哥夜里去弟妹院子里的? 说出去会被别人笑掉大牙。 “侯府内院的水很深。”林棠棠换上一件干净的外衫,提笔练起书法来。 “姑娘可要去找柳姨娘?她先前说我们今夜所见只是前菜。”香雪铺开几张宣纸,问道。 “暂时不用。”林棠棠笔尖沾了一点墨汁,在宣纸上写下一个“静”字。 “今夜我们去二房大太太时,她的院子附近都有侯爷的侍卫把守,一般人是不能进去的。这件事情是在极其隐蔽的情况下发生的。” 若非林棠棠与香雪两人飞檐走壁,又有南立声东击西,她们也无法潜入二房大太太的院子里,将整个过程都瞧得一清二楚。 “柳姨娘看似诚意很足,给我一个重要的信息,但从目前而言,这个信息,对我们并无多少作用。 她不过是为了让我相信,余氏在侯爷心中的地位不足,希望我能够更加肆无忌惮地对付余氏,她好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若我能利用这件事情,挑起后宅更多战火,她也乐见其成。” 毕竟,自己此前对付余氏的手段,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多有“软弱”之嫌。 但,自己来到侯府这么久,也没有听到过杨易与二房大太太的相关传闻,可见知情之人,被侯爷做了封口处理。 只要自己拿这件事情挑事,将会直接与杨易杠上。 这也是柳姨娘乐意看到的。 她想要铲除余氏,心中又怎么容得下余氏的儿子与准儿媳? “柳姨娘心机真是深沉,没想到看起来柔弱无比,却这么狠毒。” 香雪吐槽道,“差点着了她的道。” “她能从余氏身边,将侯爷的恩宠抢过去,可见心思比常人多。以后跟她院中的人打交道,要格外小心。”林棠棠叮嘱道。 能在侯府站稳脚跟的人,都不是善茬。 这也是为何林棠棠选择以“智斗”复仇,而非用“武力”解决侯府仇人的重要原因。 练了一会字,她又补充了一句,“明日,你去请二房大太太来一趟。” 在柳姨娘房中。 柳姨娘换上了一身白色素衣,青丝垂下,别上了一朵百合花簪子,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丫鬟在一旁,轻轻打扇。 百合花的香气,淡淡传来。 她睁开眼的一瞬间,杨易直接吻了上来。 紧接着,杨易捂住她的眼睛,直接将她压在软榻上,撕开她的衣裳,揉捻她,长驱直入,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滚烫的泪,从柳姨娘眼角滑落。 她从来都是那人的替代品与出气筒。 夜里,林棠棠只觉得浑身绵软,口渴难耐。 似乎,还有谁在摸自己的额头。 她睁开眼睛,月光照过来,她看到了秦墨安正坐在床边。 “殿下。” 一开口,嗓子都哑了。 “你起了低热。”秦墨安说完,递给林棠棠一颗药丸。 香雪点燃烛火,拿着温水与毛巾在一旁伺候。 林棠棠盯着那颗药丸,发愣了好一会。 “怎么?不想吃?”清冷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没有,就是想到父兄了。”林棠棠快速接过药丸,拿起温水,仰头一饮而尽。 在喝水的那一瞬,眼中的水雾更加汹涌了。 小时候,自己经常半夜生病,父亲也是这样坐在床边,给自己药丸。 几个哥哥也是这样拿着水杯与毛巾,关切地看着她。 可是,从前世到现在,她有多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父兄了? “姑娘,你怎么哭上了?可是这水烫了?”香雪连忙用帕子给林棠棠擦泪。 “没,温度刚刚好,可能是睡久了,眼中不适。” 林棠棠摇了摇头,破涕为笑。 那晶莹的泪珠挂在她明媚的小脸上,看得人心头一颤。 “殿下今夜前来,可是有任务安排?”用过药后,林棠棠看向秦墨安。 因为发热,她的面上,红扑扑的。 “靖北侯杨易此次从南地回来,带了许多珍稀稻谷种子,立了大功。他即将升任粟内史,主管粮食积储。”秦墨安说完。 林棠棠面色一沉。 杨易升任粟内史,对于北境大军的粮草供应,不是一件好事。 按照这种形势,只要伤口不再疼痛,兵部上了折子后,杨琛便能去北境了。 唯今之计,只有彻底毁了杨琛与侯府,才能杜绝这一切事情的发生。 “殿下,请问上次茴蝶香的纸张的来源,有线索了吗?” “是一家书局。书局管事跑路,伙计已被灭口。”秦墨安眉心微蹙。 “做局之人,动作如此之快,要么是他们反应灵敏;要么是出了奸细,走漏了风声。” 林棠棠抬眸,“殿下,我们要重新找一个切入口。” 秦墨安点头,“上次,你给孤的钱币,可是在杨琛房间里找到的?” “是。”林棠棠点头,当时刚搬到东苑,她潜入杨琛房间发现的。 她觉得那枚钱币不对劲的,将它交给秦墨安了。 “再找一些,或许能够彻底扳倒杨琛。”秦墨安意味深长。 林棠棠连忙应下。 “还有一事。”他拿了一物,“这个,你看看。” 林棠棠接过来一看,是一件金丝背心。 “殿下,这是何物?” “你来。”秦墨安看了香雪一眼。 香雪将背心穿好。 秦墨安却反手一刺,一把匕首直接朝着香雪的心脏刺去。 “殿下!住手!”林棠棠心跳都快停止了,她大喊一声,“香雪,她不是奸细!” 第111章 香雪,她不是奸细? “侯爷若是喜欢,将这些都搬到正苑去。”二房大太太看了花圃开得正艳丽的那些花,一抹痛色闪过。 这块花圃,当年是她夫君亲手打理的。 花圃里的第一支百合花,亦是他种下的。 后来杨易也让人送了一些百合花苗过来。 渐渐地,百合便这花圃里最多的花。 丈夫失踪的头一年,她日日呆在花圃里,神思恍惚。 时隔境迁,如今看这些百合,只觉得物是人非,心中依旧酸胀不已。 她让侍女拿了一些百合花放到杨易跟前。 “这怎么行?种在你院子里挺好的,我无事过来看看就好。” 杨易摆手拒绝,嘴角下垂,“况且,我怎会夺你所好?” 二房大太太抿唇不语。 “对了,昭儿最近的学业如何?马上就要乡试了。”杨易眉目极尽温和,想拉着二房大太太一并坐下。 二房大太太却侧身避开,往后退了一步。 “多谢侯爷对我们孤儿寡母的关心,他在书院,一切都好。” 二房大太太打了一个呵欠,眉眼中尽是疲惫之色,“侯爷,今日久站,我有些乏了。” “清儿,我才来,你就……”听到她的逐客之意,杨易有些无奈。 “侯爷慎言。我如今是您的弟妹,您喊我闺名不妥。” 二房大太太面上有一丝恼怒,说话也不由得急了几分,“现在大小姐昏迷不醒,侯爷应该把精力放到她身上才是。” “好,我不说了。你乏了就好好歇息。” 看到她面上的恼意,杨易无法子,只得起身离开。 趁夜,林棠棠不动声色地回到东苑。 方才两人躲在草丛中,两人的衣裳上占了几片叶子。 香雪一边给林棠棠摘叶子,一边发问,“姑娘,没想到这个柳姨娘说的都是真的。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觉得这是一场梦呢。” 哪有哥哥夜里去弟妹院子里的? 说出去会被别人笑掉大牙。 “侯府内院的水很深。”林棠棠换上一件干净的外衫,提笔练起书法来。 “姑娘可要去找柳姨娘?她先前说我们今夜所见只是前菜。”香雪铺开几张宣纸,问道。 “暂时不用。”林棠棠笔尖沾了一点墨汁,在宣纸上写下一个“静”字。 “今夜我们去二房大太太时,她的院子附近都有侯爷的侍卫把守,一般人是不能进去的。这件事情是在极其隐蔽的情况下发生的。” 若非林棠棠与香雪两人飞檐走壁,又有南立声东击西,她们也无法潜入二房大太太的院子里,将整个过程都瞧得一清二楚。 “柳姨娘看似诚意很足,给我一个重要的信息,但从目前而言,这个信息,对我们并无多少作用。 她不过是为了让我相信,余氏在侯爷心中的地位不足,希望我能够更加肆无忌惮地对付余氏,她好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若我能利用这件事情,挑起后宅更多战火,她也乐见其成。” 毕竟,自己此前对付余氏的手段,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多有“软弱”之嫌。 但,自己来到侯府这么久,也没有听到过杨易与二房大太太的相关传闻,可见知情之人,被侯爷做了封口处理。 只要自己拿这件事情挑事,将会直接与杨易杠上。 这也是柳姨娘乐意看到的。 她想要铲除余氏,心中又怎么容得下余氏的儿子与准儿媳? “柳姨娘心机真是深沉,没想到看起来柔弱无比,却这么狠毒。” 香雪吐槽道,“差点着了她的道。” “她能从余氏身边,将侯爷的恩宠抢过去,可见心思比常人多。以后跟她院中的人打交道,要格外小心。”林棠棠叮嘱道。 能在侯府站稳脚跟的人,都不是善茬。 这也是为何林棠棠选择以“智斗”复仇,而非用“武力”解决侯府仇人的重要原因。 练了一会字,她又补充了一句,“明日,你去请二房大太太来一趟。” 在柳姨娘房中。 柳姨娘换上了一身白色素衣,青丝垂下,别上了一朵百合花簪子,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丫鬟在一旁,轻轻打扇。 百合花的香气,淡淡传来。 她睁开眼的一瞬间,杨易直接吻了上来。 紧接着,杨易捂住她的眼睛,直接将她压在软榻上,撕开她的衣裳,揉捻她,长驱直入,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滚烫的泪,从柳姨娘眼角滑落。 她从来都是那人的替代品与出气筒。 夜里,林棠棠只觉得浑身绵软,口渴难耐。 似乎,还有谁在摸自己的额头。 她睁开眼睛,月光照过来,她看到了秦墨安正坐在床边。 “殿下。” 一开口,嗓子都哑了。 “你起了低热。”秦墨安说完,递给林棠棠一颗药丸。 香雪点燃烛火,拿着温水与毛巾在一旁伺候。 林棠棠盯着那颗药丸,发愣了好一会。 “怎么?不想吃?”清冷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没有,就是想到父兄了。”林棠棠快速接过药丸,拿起温水,仰头一饮而尽。 在喝水的那一瞬,眼中的水雾更加汹涌了。 小时候,自己经常半夜生病,父亲也是这样坐在床边,给自己药丸。 几个哥哥也是这样拿着水杯与毛巾,关切地看着她。 可是,从前世到现在,她有多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父兄了? “姑娘,你怎么哭上了?可是这水烫了?”香雪连忙用帕子给林棠棠擦泪。 “没,温度刚刚好,可能是睡久了,眼中不适。” 林棠棠摇了摇头,破涕为笑。 那晶莹的泪珠挂在她明媚的小脸上,看得人心头一颤。 “殿下今夜前来,可是有任务安排?”用过药后,林棠棠看向秦墨安。 因为发热,她的面上,红扑扑的。 “靖北侯杨易此次从南地回来,带了许多珍稀稻谷种子,立了大功。他即将升任粟内史,主管粮食积储。”秦墨安说完。 林棠棠面色一沉。 杨易升任粟内史,对于北境大军的粮草供应,不是一件好事。 按照这种形势,只要伤口不再疼痛,兵部上了折子后,杨琛便能去北境了。 唯今之计,只有彻底毁了杨琛与侯府,才能杜绝这一切事情的发生。 “殿下,请问上次茴蝶香的纸张的来源,有线索了吗?” “是一家书局。书局管事跑路,伙计已被灭口。”秦墨安眉心微蹙。 “做局之人,动作如此之快,要么是他们反应灵敏;要么是出了奸细,走漏了风声。” 林棠棠抬眸,“殿下,我们要重新找一个切入口。” 秦墨安点头,“上次,你给孤的钱币,可是在杨琛房间里找到的?” “是。”林棠棠点头,当时刚搬到东苑,她潜入杨琛房间发现的。 她觉得那枚钱币不对劲的,将它交给秦墨安了。 “再找一些,或许能够彻底扳倒杨琛。”秦墨安意味深长。 林棠棠连忙应下。 “还有一事。”他拿了一物,“这个,你看看。” 林棠棠接过来一看,是一件金丝背心。 “殿下,这是何物?” “你来。”秦墨安看了香雪一眼。 香雪将背心穿好。 秦墨安却反手一刺,一把匕首直接朝着香雪的心脏刺去。 “殿下!住手!”林棠棠心跳都快停止了,她大喊一声,“香雪,她不是奸细!” 第112章 欢好时,留下的痕迹?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匕首直接刺了下去。 香雪倒在地上。 “香雪!”林棠棠泪流满面。 这个姑娘是她自重生以来遇见的最善良的最好的姑娘,怎么就这样没了呢? 她颤着身子,慌乱中准备扑下床来。 “不动。”秦墨安出声制止。 “殿下,你方才为何对香雪下手,她不是奸细啊……”这是林棠棠第一次质问秦墨安。 以往,她对秦墨安的话,言听计从。 秦墨安挑眉。 “姑娘,我没事……”香雪从地上站起来。 林棠棠微张着嘴。 “香雪,你,你竟然没事?” 秦墨安功夫厉害,他方才这样大力,香雪绝无生路。 “是呢,我也觉得奇怪,方才殿下一刀刺过来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没想到现在除了胸口有点轻微的疼,竟然连血都没有滴一滴。” 香雪抬头看着身上的背心。 立马将它退下来,放到林棠棠身上,“姑娘,此宝物请姑娘收好。” 林棠棠恍然大悟。 这一件只怕是传说中的金丝蚕衣。 穿上它,刀枪不入。 秦墨安方才是拿香雪试水。 “殿下,臣女失礼了,请殿下责罚……”林棠棠汗颜,屈身行礼。 自己对着太子大喊,实在是无理之极。 “那便,罚你日日穿这件金丝蚕衣。” 秦墨安眉峰微扬,“省那些阿猫阿狗拿匕首突袭你。” “多谢殿下赏赐。” 林棠棠心思微动,金丝蚕衣千金难求。 殿下如此重赏,她更要卖力干活,好好报答他。 她拂了拂额头上的汗珠。 翌日一早。 香雪去东街采购时,发现了一个女子带着面纱,从她面前走过。 起风时,面纱被吹开一角,那女子急急捂住面纱。 香雪的脚步一顿。 这个女子好像崔兰香! 她回到侯府后,将今日见闻告诉了林棠棠。 话音刚落。 下人便来请林棠棠去前厅。 是京兆府尹卫岭带人来查问。 侯府几房都在。 卫岭身旁还跟着冯友与蒋为两位少尹。 “卫大人。”林棠棠行了一礼。 “林姑娘,本官奉命前来调查杨小姐被刺一事,有几个问题想当面请教一下。”卫岭一脸正色。 “大人请问。”林棠棠点了点头。 “姑娘可认得这一物?”卫岭拿出了耳坠。 “这个,先前侯爷便问过我,这个虽然与我的耳坠是同款,但不是我的耳坠,我的耳坠上刻着一个‘琛’字。” 林棠棠重述了一遍,又拿了另一只耳坠出来对比。 卫岭点了点头。 杨琛闻言,心中重重一击。 林棠棠她…… 冯友的眼皮跳了跳。 林棠棠看着冯友,忽然想起在杨晓大婚前几日,她在街上看到两俩马车相撞,人群轰动,自己被人推搡了一下。 对了,另外的一只耳坠,就是那个时候掉落的! 而当时,来现场维持秩序的就是冯友! 结合方才香雪所言,林棠棠心中形成了一个闭环。 崔兰香与冯友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行刺杨晓,是崔兰香让冯友干的。 而这个耳坠,是事发后,冯友为了转移注意力,特地扔到现场的。 做了恶事,敢嫁祸给自己,她要他们好看! “此物,当真不是你的?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其他女子,想要害晓晓!” 侯夫人眼睛瞪圆,哭诉,“我的晓晓,她那么懂事,那么善解人意,不可能与其他人结怨……” “夫人……”杨易开口,声音却不大。 “杨小姐与林姑娘可有什么过节?”卫岭捕捉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前几日,晓晓不懂事,差点拿匕首伤了林棠棠,她,她怀恨在心……”余氏哑着嗓子。 “林姑娘,此事是真?” 按照余氏的说法,林棠棠便有了作案动机。 “卫大人,侯夫人爱女心切,神志不清了。杨小姐并未用匕首刺伤我,只是刺死了她的贴身丫鬟,我怎会因此怀恨在心呢?” 林棠棠神色依旧,“何况,杨晓在京中的人缘,没有侯夫人说得好呢。要说怀恨在心……” 她扫了一眼冯友。 “这京城中,最恨杨晓的人,应该是崔兰香?” 冯友眸色骤然一沉,放在剑上的手紧了紧。 “你,胡说,崔兰香早已回到老家去了,怎么会在京城之中?”余氏不信,手指哆嗦着。 崔兰香确实比林棠棠更有动机。 卫岭也看着林棠棠。 “去了老家,难道不会再回来?” 林棠棠唇角微微弯曲,“有人曾在东街,看到一个身形酷似崔兰香的女子。大人若不信,可以即刻去盘查。” 卫岭看向冯友,刚要开口。 “大人,听说冯大人与崔兰香相识已久,是否要避嫌?” 卫岭深深地看了林棠棠一眼,让蒋为领了差事。 冯友放在腰间的手,汗流不止。 因有了新的嫌疑对象,卫岭朝着靖北侯拱了拱手告辞。 林棠棠扫了一眼屋内目瞪口呆的人,朝着大门口走去。 她也要去东街看看。 哪知,走到门口时,看见了神色匆匆的林娇娇。 她脖子上带着一个围巾。 “堂妹,你这是去哪里了?” “我,我奉侯夫人命令,去看了杨小姐。” “天气已经热起来,你戴着围巾做什么?”林棠棠靠近。 林娇娇下意识地抬手,手臂上,露出了几块青紫的痕迹。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林娇娇急忙将手放在后面,“不小心摔的……” “是吗?”林棠棠一脸坏笑,“不会是跟人欢好时,留下的痕迹?” 魏起这人最是变态,林娇娇出入魏府,有没有招他的毒手呢? 林棠棠扯住了林娇娇的围巾。 第112章 欢好时,留下的痕迹?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匕首直接刺了下去。 香雪倒在地上。 “香雪!”林棠棠泪流满面。 这个姑娘是她自重生以来遇见的最善良的最好的姑娘,怎么就这样没了呢? 她颤着身子,慌乱中准备扑下床来。 “不动。”秦墨安出声制止。 “殿下,你方才为何对香雪下手,她不是奸细啊……”这是林棠棠第一次质问秦墨安。 以往,她对秦墨安的话,言听计从。 秦墨安挑眉。 “姑娘,我没事……”香雪从地上站起来。 林棠棠微张着嘴。 “香雪,你,你竟然没事?” 秦墨安功夫厉害,他方才这样大力,香雪绝无生路。 “是呢,我也觉得奇怪,方才殿下一刀刺过来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没想到现在除了胸口有点轻微的疼,竟然连血都没有滴一滴。” 香雪抬头看着身上的背心。 立马将它退下来,放到林棠棠身上,“姑娘,此宝物请姑娘收好。” 林棠棠恍然大悟。 这一件只怕是传说中的金丝蚕衣。 穿上它,刀枪不入。 秦墨安方才是拿香雪试水。 “殿下,臣女失礼了,请殿下责罚……”林棠棠汗颜,屈身行礼。 自己对着太子大喊,实在是无理之极。 “那便,罚你日日穿这件金丝蚕衣。” 秦墨安眉峰微扬,“省那些阿猫阿狗拿匕首突袭你。” “多谢殿下赏赐。” 林棠棠心思微动,金丝蚕衣千金难求。 殿下如此重赏,她更要卖力干活,好好报答他。 她拂了拂额头上的汗珠。 翌日一早。 香雪去东街采购时,发现了一个女子带着面纱,从她面前走过。 起风时,面纱被吹开一角,那女子急急捂住面纱。 香雪的脚步一顿。 这个女子好像崔兰香! 她回到侯府后,将今日见闻告诉了林棠棠。 话音刚落。 下人便来请林棠棠去前厅。 是京兆府尹卫岭带人来查问。 侯府几房都在。 卫岭身旁还跟着冯友与蒋为两位少尹。 “卫大人。”林棠棠行了一礼。 “林姑娘,本官奉命前来调查杨小姐被刺一事,有几个问题想当面请教一下。”卫岭一脸正色。 “大人请问。”林棠棠点了点头。 “姑娘可认得这一物?”卫岭拿出了耳坠。 “这个,先前侯爷便问过我,这个虽然与我的耳坠是同款,但不是我的耳坠,我的耳坠上刻着一个‘琛’字。” 林棠棠重述了一遍,又拿了另一只耳坠出来对比。 卫岭点了点头。 杨琛闻言,心中重重一击。 林棠棠她…… 冯友的眼皮跳了跳。 林棠棠看着冯友,忽然想起在杨晓大婚前几日,她在街上看到两俩马车相撞,人群轰动,自己被人推搡了一下。 对了,另外的一只耳坠,就是那个时候掉落的! 而当时,来现场维持秩序的就是冯友! 结合方才香雪所言,林棠棠心中形成了一个闭环。 崔兰香与冯友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行刺杨晓,是崔兰香让冯友干的。 而这个耳坠,是事发后,冯友为了转移注意力,特地扔到现场的。 做了恶事,敢嫁祸给自己,她要他们好看! “此物,当真不是你的?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其他女子,想要害晓晓!” 侯夫人眼睛瞪圆,哭诉,“我的晓晓,她那么懂事,那么善解人意,不可能与其他人结怨……” “夫人……”杨易开口,声音却不大。 “杨小姐与林姑娘可有什么过节?”卫岭捕捉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前几日,晓晓不懂事,差点拿匕首伤了林棠棠,她,她怀恨在心……”余氏哑着嗓子。 “林姑娘,此事是真?” 按照余氏的说法,林棠棠便有了作案动机。 “卫大人,侯夫人爱女心切,神志不清了。杨小姐并未用匕首刺伤我,只是刺死了她的贴身丫鬟,我怎会因此怀恨在心呢?” 林棠棠神色依旧,“何况,杨晓在京中的人缘,没有侯夫人说得好呢。要说怀恨在心……” 她扫了一眼冯友。 “这京城中,最恨杨晓的人,应该是崔兰香?” 冯友眸色骤然一沉,放在剑上的手紧了紧。 “你,胡说,崔兰香早已回到老家去了,怎么会在京城之中?”余氏不信,手指哆嗦着。 崔兰香确实比林棠棠更有动机。 卫岭也看着林棠棠。 “去了老家,难道不会再回来?” 林棠棠唇角微微弯曲,“有人曾在东街,看到一个身形酷似崔兰香的女子。大人若不信,可以即刻去盘查。” 卫岭看向冯友,刚要开口。 “大人,听说冯大人与崔兰香相识已久,是否要避嫌?” 卫岭深深地看了林棠棠一眼,让蒋为领了差事。 冯友放在腰间的手,汗流不止。 因有了新的嫌疑对象,卫岭朝着靖北侯拱了拱手告辞。 林棠棠扫了一眼屋内目瞪口呆的人,朝着大门口走去。 她也要去东街看看。 哪知,走到门口时,看见了神色匆匆的林娇娇。 她脖子上带着一个围巾。 “堂妹,你这是去哪里了?” “我,我奉侯夫人命令,去看了杨小姐。” “天气已经热起来,你戴着围巾做什么?”林棠棠靠近。 林娇娇下意识地抬手,手臂上,露出了几块青紫的痕迹。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林娇娇急忙将手放在后面,“不小心摔的……” “是吗?”林棠棠一脸坏笑,“不会是跟人欢好时,留下的痕迹?” 魏起这人最是变态,林娇娇出入魏府,有没有招他的毒手呢? 林棠棠扯住了林娇娇的围巾。 第113章 心碎!抹去他的名字 “姐姐!”林娇娇死死扯着围巾,不肯松手。 但是她的力气,又怎能敌得过林棠棠? 只听见一声惊叫,围巾脱落,林娇娇跌撞在地。 再看林娇娇脖子时,已经被她自己的指甲,划得血淋淋一片。 “娇娇!” 杨琛自身后走过来,满脸关切,“你怎么样?” “世子,娇娇没事,不怪姐姐。”林娇娇从地上爬起来,手捂住脖子,疼得龇牙。 林棠棠眯着眼睛。 林娇娇真茶,这样一来,她脖子上原先的伤口,便看不出了。 “棠棠,你好端端的划伤娇娇做什么……”杨琛一脸无奈,正欲长篇大论时。 “世子,我只是拿了她的围巾,这脖子上的伤,是她自己划的,跟我没有关系。” 林棠棠一把抓住林娇娇的手腕,“看到没,她的指甲盖还有血迹,仔细分辨,还有皮肉!” 她嫌弃地松开林娇娇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世子若是不信,自己仔细看看,只要你不觉得恶心。” 杨琛面色一白,看向林娇娇。 “世子,我今日去看杨小姐时,不小心摔倒了,脖子与手臂有淤青。姐姐方才扯我围巾时,我的指甲不小心划过脖子上的伤口,才会弄出血来……” 林娇娇说着,眼睛红了。 “哦?我不过想取下你的围巾,检查你的伤口,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莫非此前的伤,见不得人?” 林娇娇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姐姐,你误会了,不是的……” 林棠棠将围巾扔到林娇娇跟前,“世子,你现在听清楚了?她的伤口是她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林娇娇捂着脖子,哽咽道,“是娇娇不小心。” 那委屈而不敢言的样子,让杨琛眉心一紧,本对她生了几分冷淡的心,又软了。 他拥着她温声安慰。 林棠棠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世子,这是侯府门口,你确定要这样不知廉耻,跟她一直搂搂抱抱?” 说完,大步离去。 “棠棠,你,你言重了。”杨琛这才想起自己追过来的目的,拦住林棠棠。 “怎么?世子还想继续污蔑我?”林棠棠看向杨琛。 “棠棠,不是的。你火气为何这么大?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说话?”杨琛目光真诚,往前靠近林棠棠,碎发飘动。 “好好说话?不能!” 林棠棠往后退了一步,嗤笑,“世子方才好好说了吗?” 杨琛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自己做不到的,却要求别人去做。 她前世跟杨琛说了多少好话,他是怎样回应的? 都说都是人心是肉做的。 杨琛却是铁石心肠。 “方才,是我误会你了,是我不好。” 杨琛声音一沉,定定望着林棠棠,“棠棠,方才你对京兆府尹大人说,你的耳坠上,刻了我的名字。” 闻言,林娇娇带血的手指,握紧自己的袖口,留下了斑驳的血迹。 “你是说这个?” 林棠棠拿出耳坠,“年少不更事刻下的,世子若是觉得不妥,我去掉就是。” 说完拿出匕首,直接去磨耳坠上的字。 “不是的!棠棠,我不是这个意思,停下……”杨琛情急之下,去扯耳坠。 林棠棠来不及收回匕首,杨琛的食指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流出。 “世子!” 林娇娇慌忙上前,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缠在杨琛出血的手指上,吩咐丫鬟,“快去请大夫来……” “一点小伤,不要大惊小怪。” 杨琛不以为意。 他目光灼灼,摊开手掌心,上面躺着那只耳坠。 “棠棠,我方才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这只耳坠上有我的名字,很好,我很喜欢。” 林娇娇有些恍惚,不可置信地看着杨琛。 杨琛却看向林棠棠。 林棠棠站在原地,对待杨琛的表白,无动于衷。 “可是世子,这上面的名字,方才已经被我磨没了。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她毫不犹豫地跨出了大门,坐马车扬长而去。 迟来的深情一文不值。 就好比是夏日里的炭火,秋日里的蒲扇,她都不要。 何况,两人之间还隔着血海深仇。 他这一副深情似水的模样,装给谁看? 真是恶心。 杨琛手中的耳坠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以前刻有杨琛名字的那颗珠子,碎了。 杨琛的左手止不住地发抖,盯着着摔碎的耳坠。 “世子……” “你先回房,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不明白,为何林棠棠心中有他,却总是拒绝他。 在杨琛心中七上八下之时,林棠棠的马车已经驶出了老远。 她掀开车帘的一角透透气,看到东街上方的天空起了黑烟。 “这是……”林棠棠心中涌上不详的预感。 等到马车快速赶到东街时,一栋民房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京兆府的人从里面抬出一具烧焦的女尸。 那女尸身上裹着白布,放在担架上,一直手露了出来。 林棠棠眼神一闪,那只手镯她见过。 是崔兰香时常戴在手上的那只。 她扫视四周,看见冯友跟在卫岭身后,面色阴沉,看向她的眼神极为狠厉。 她警惕起来。 这场火,是冯友放的吗? 为了不暴露自己,他选择将崔兰香活活烧死? 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等到戒严后,林棠棠与香雪乘车回侯府。 走到半路时。 一只飞箭射在了马腚上。 马儿受惊后,不受控制地一路疾驰。 马车颠簸起来。 “姑娘,等我!” 香雪持剑,一把劈开车帘,飞身而起,坐到马背上,驭马。 前方的人纷纷避开。 不知过了多久。 马终于停下,香雪舒了一口气。 “姑娘,已经安全了。”她来到马车里,却没有发现林棠棠的身影。 莫非姑娘方才掉落马车了? 还是,被歹人掳走了? “姑娘!”香雪心急如焚,急急原路返回。 而此时,在无人的巷子里。 林棠棠被人拿着剑抵在颈部。 “林棠棠,你受死!” 男人嘶哑的声音响起,持剑的力度,猛然加重,直取她性命。 鲜血渗透到剑上,如同妖冶的玫瑰,触目惊心…… 第113章 心碎!抹去他的名字 “姐姐!”林娇娇死死扯着围巾,不肯松手。 但是她的力气,又怎能敌得过林棠棠? 只听见一声惊叫,围巾脱落,林娇娇跌撞在地。 再看林娇娇脖子时,已经被她自己的指甲,划得血淋淋一片。 “娇娇!” 杨琛自身后走过来,满脸关切,“你怎么样?” “世子,娇娇没事,不怪姐姐。”林娇娇从地上爬起来,手捂住脖子,疼得龇牙。 林棠棠眯着眼睛。 林娇娇真茶,这样一来,她脖子上原先的伤口,便看不出了。 “棠棠,你好端端的划伤娇娇做什么……”杨琛一脸无奈,正欲长篇大论时。 “世子,我只是拿了她的围巾,这脖子上的伤,是她自己划的,跟我没有关系。” 林棠棠一把抓住林娇娇的手腕,“看到没,她的指甲盖还有血迹,仔细分辨,还有皮肉!” 她嫌弃地松开林娇娇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世子若是不信,自己仔细看看,只要你不觉得恶心。” 杨琛面色一白,看向林娇娇。 “世子,我今日去看杨小姐时,不小心摔倒了,脖子与手臂有淤青。姐姐方才扯我围巾时,我的指甲不小心划过脖子上的伤口,才会弄出血来……” 林娇娇说着,眼睛红了。 “哦?我不过想取下你的围巾,检查你的伤口,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莫非此前的伤,见不得人?” 林娇娇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姐姐,你误会了,不是的……” 林棠棠将围巾扔到林娇娇跟前,“世子,你现在听清楚了?她的伤口是她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林娇娇捂着脖子,哽咽道,“是娇娇不小心。” 那委屈而不敢言的样子,让杨琛眉心一紧,本对她生了几分冷淡的心,又软了。 他拥着她温声安慰。 林棠棠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世子,这是侯府门口,你确定要这样不知廉耻,跟她一直搂搂抱抱?” 说完,大步离去。 “棠棠,你,你言重了。”杨琛这才想起自己追过来的目的,拦住林棠棠。 “怎么?世子还想继续污蔑我?”林棠棠看向杨琛。 “棠棠,不是的。你火气为何这么大?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说话?”杨琛目光真诚,往前靠近林棠棠,碎发飘动。 “好好说话?不能!” 林棠棠往后退了一步,嗤笑,“世子方才好好说了吗?” 杨琛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自己做不到的,却要求别人去做。 她前世跟杨琛说了多少好话,他是怎样回应的? 都说都是人心是肉做的。 杨琛却是铁石心肠。 “方才,是我误会你了,是我不好。” 杨琛声音一沉,定定望着林棠棠,“棠棠,方才你对京兆府尹大人说,你的耳坠上,刻了我的名字。” 闻言,林娇娇带血的手指,握紧自己的袖口,留下了斑驳的血迹。 “你是说这个?” 林棠棠拿出耳坠,“年少不更事刻下的,世子若是觉得不妥,我去掉就是。” 说完拿出匕首,直接去磨耳坠上的字。 “不是的!棠棠,我不是这个意思,停下……”杨琛情急之下,去扯耳坠。 林棠棠来不及收回匕首,杨琛的食指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流出。 “世子!” 林娇娇慌忙上前,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缠在杨琛出血的手指上,吩咐丫鬟,“快去请大夫来……” “一点小伤,不要大惊小怪。” 杨琛不以为意。 他目光灼灼,摊开手掌心,上面躺着那只耳坠。 “棠棠,我方才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这只耳坠上有我的名字,很好,我很喜欢。” 林娇娇有些恍惚,不可置信地看着杨琛。 杨琛却看向林棠棠。 林棠棠站在原地,对待杨琛的表白,无动于衷。 “可是世子,这上面的名字,方才已经被我磨没了。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她毫不犹豫地跨出了大门,坐马车扬长而去。 迟来的深情一文不值。 就好比是夏日里的炭火,秋日里的蒲扇,她都不要。 何况,两人之间还隔着血海深仇。 他这一副深情似水的模样,装给谁看? 真是恶心。 杨琛手中的耳坠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以前刻有杨琛名字的那颗珠子,碎了。 杨琛的左手止不住地发抖,盯着着摔碎的耳坠。 “世子……” “你先回房,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不明白,为何林棠棠心中有他,却总是拒绝他。 在杨琛心中七上八下之时,林棠棠的马车已经驶出了老远。 她掀开车帘的一角透透气,看到东街上方的天空起了黑烟。 “这是……”林棠棠心中涌上不详的预感。 等到马车快速赶到东街时,一栋民房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京兆府的人从里面抬出一具烧焦的女尸。 那女尸身上裹着白布,放在担架上,一直手露了出来。 林棠棠眼神一闪,那只手镯她见过。 是崔兰香时常戴在手上的那只。 她扫视四周,看见冯友跟在卫岭身后,面色阴沉,看向她的眼神极为狠厉。 她警惕起来。 这场火,是冯友放的吗? 为了不暴露自己,他选择将崔兰香活活烧死? 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等到戒严后,林棠棠与香雪乘车回侯府。 走到半路时。 一只飞箭射在了马腚上。 马儿受惊后,不受控制地一路疾驰。 马车颠簸起来。 “姑娘,等我!” 香雪持剑,一把劈开车帘,飞身而起,坐到马背上,驭马。 前方的人纷纷避开。 不知过了多久。 马终于停下,香雪舒了一口气。 “姑娘,已经安全了。”她来到马车里,却没有发现林棠棠的身影。 莫非姑娘方才掉落马车了? 还是,被歹人掳走了? “姑娘!”香雪心急如焚,急急原路返回。 而此时,在无人的巷子里。 林棠棠被人拿着剑抵在颈部。 “林棠棠,你受死!” 男人嘶哑的声音响起,持剑的力度,猛然加重,直取她性命。 鲜血渗透到剑上,如同妖冶的玫瑰,触目惊心…… 第114章 私生子?究竟是谁的血 下一秒。 男人应声倒地。 一把匕首刺破了他的喉咙。 他发不出声来,只能瞪大眼睛,盯着林棠棠,死不瞑目。 “林棠棠!” 秦墨安赶过来时,看到了林棠棠满脸是血地靠在墙上。 “殿下,你来了。” 林棠棠笑道,微微喘气。 血珠顺着她面上的肌肤,滚落。 烫得秦墨安心口一颤。 他从怀中拿出药粉,快速扯碎衣摆处的布,缠在她脖颈出血处。 接着,又缠着她的脸与头。 “殿下,我的脸与头没有受伤,只有脖子处有一点小伤。”林棠棠扯住秦墨安手中的布条,不让他继续包扎。 包扎时,他的手指无意中触到她的肌肤,总会让她想起在猎场的那一晚。 “小伤?”秦墨安沉声一问,“嗯?满脸是血?” “殿下,这些都是他的血。臣女皮糙肉厚,这点小伤真的不打紧。您第一次见我时,我摔得头破血流,浑身是伤,比这严重多了。” 林棠棠抬手擦了擦面颊,“您看这不就干净了?” 林棠棠一边擦,一边赶走乱飞的心绪。 直到林棠棠面上的血迹全部擦干净。 秦墨安拿着布条的手,才放下来。 “殿下,他怎么办?”林棠棠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男人。 他是冯友,林棠棠被掳他是主谋。 只是,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虏获的猎物反杀。 “卫岭,你觉得呢?”秦墨安侧身一问。 林棠棠这才注意到,京兆府尹卫岭也跟在秦墨安身后。 “殿下,是微臣束下无方,请您责罚。”卫岭跪在地上,额头着地。 “且看你如何处置此事。”秦墨安居高临下地看着卫岭。 “冯友当街杀人,犯下滔天大罪,微臣一定会还林姑娘一个公道。”卫岭低头说道。 “去办。”秦墨安颔首。 卫岭拖着冯友的尸体,应声退下。 此时香雪已经匆匆寻来。 看到林棠棠脖子上的布条,“噗通”一声跪下,将剑递到林棠棠面前,“姑娘,是我没保护好你!姑娘处置我!” “是要处置。” 林棠棠沉思一瞬,“那就罚你日日给我伤口上药。” 秦墨安看了过来。 “姑娘!”香雪泪流,不肯起身,“我此次犯了大错!求重罚!” “傻丫头,今日我遇到此事,是贼人心歹,怎么全怪到你的头上?” 林棠棠拍了拍香雪的肩膀,“今天事发突然,我没来得及跟你说。察觉到是冯友对我动手后,我干脆将计就计,顺势除掉这个障碍。而你,临危不惧,帮我稳住惊马,以免冲撞了无辜之人,这也帮了我很大的忙。所以,功过相抵了。” “真的?” 香雪吸了吸鼻子,被林棠棠这番说辞说得一愣一愣的。 林棠棠笑着将香雪拉起来。 “殿下,这火灾,来得蹊跷。起先我以为是冯友放的,可是细细想来不对。若是他放的火,他现在肯定选择隐忍为上,毕竟现在侯府备受关注,他贸然对我动手,只会引发更多嫌疑。” 回程路上,林棠棠与秦墨安坐在一辆马车中,详述了心中所想。 “不是他。” “难道,是……” 林棠棠顿了一下,“是崔氏?” 秦墨安眼神中有一丝赞赏。 “此次杨晓一事闹得太大,崔兰香只有死了,崔氏才无后顾之忧。” 林棠棠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百年世家,书香门第,对自己的血脉下起手来,却丝毫不手软。 果然,人性都是自私的,重情重义的,少之又少。 天色渐暗。 秦墨安在侯府前面一个巷子口下了马车。 目送主仆二人安全入府后,秦墨安朝着暗处问道,“可有高领的金丝蚕衣?” 回到东苑时。 二房的大太太正坐在屋内等林棠棠。 “林姑娘,你可回来了。” 二房大太太起身,看到林棠棠脖子上的血迹,惊呼,“你受伤了?” “碰到歹人了,幸好卫岭大人在旁边。” 林棠棠解下披风,“已经上过药了,婶婶不用担心。” 二房大太太这才坐回椅子上。 “婶婶,这两日有人想借你跟侯爷的关系生事。”林棠棠喝了一口茶,开门见山。 “什么?”二房大太太口中的茶差点喷出。 “婶婶,我们是自己人,你要告诉我实话。” 林棠棠放下茶杯,拉住她的手,“昭公子可是你与侯爷的私生子?” 二房大太太眼珠子都快要惊出来,“当然不是!林姑娘,你怎会这么想?” “那晚,侯爷去你院子里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他对你跟昭公子的关切超过了侯府的姨娘。” 林棠棠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是这样,侯夫人害你的动机,才完全成立。” 二房大太太张了张嘴。 在林棠棠的注视下,他红了眼睛,“林姑娘,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我与侯爷,在成亲前,曾相处过短暂的时光。但是成亲之后,我的心里只有我夫君,我的孩子,是我丈夫的,不是侯爷的。” 想起自己失踪多年的丈夫,她潸然落泪,“我夫君待我极好,我怎么会背叛他?他失踪后,我恨不得每日在外寻找他,可是,那是昭儿还小,我不能将他一个人放到侯府啊!” 她抽抽嗒嗒地啜泣着,“我知道侯爷的心思没死,这些年我都是尽量避着他,只要他在侯府,我便缩在院子里不出来,毕竟我们孤儿寡母,离开了侯府庇佑,又能去往何处呢? 那日晚上,你也看到了,我与他一直保持距离。我本打算等昭儿进士及第后,搬出去住,可现在看这个架势,我已经没有安宁日子过了。” 二房大太太伏在桌上,大哭起来。 林棠棠给二房大太太拍了拍背。 这个世道,女子的命,不易; 单亲母亲,寄人篱下,更是艰辛。 等哭声渐小。 “婶婶,你信我,你要的安宁日子,不用多久便会来临。”林棠棠说道。 二房大太太抬起头来,“姑娘可有法子?” “婶婶只管按照咱们以前约定的,盯紧侯夫人就好。如今杨晓已废,余氏只怕再也按捺不住了。” 二房大太太连忙应下。 “对了,婶婶一定要堤防柳姨娘。”二房大太太离开时,林棠棠叮嘱了一声。 过了一会,南立进来汇报。 “姑娘,今日我潜入世子的房中,没有找到钱币。” 林棠棠心中起疑。 上次,她在抽屉里翻到了几个钱币。 现在一个都找不到,估计是杨琛将它们藏到更加隐蔽的地方了。 她想起了那个暗格。 打听到杨琛此时在余氏的院子里,她当即决定亲自去一趟。 趁着月色,她无声潜入。 手刚刚放到暗格上的开关时。 “棠棠,这么晚了,你潜入我的房间做什么?” 杨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第114章 私生子?究竟是谁的血 下一秒。 男人应声倒地。 一把匕首刺破了他的喉咙。 他发不出声来,只能瞪大眼睛,盯着林棠棠,死不瞑目。 “林棠棠!” 秦墨安赶过来时,看到了林棠棠满脸是血地靠在墙上。 “殿下,你来了。” 林棠棠笑道,微微喘气。 血珠顺着她面上的肌肤,滚落。 烫得秦墨安心口一颤。 他从怀中拿出药粉,快速扯碎衣摆处的布,缠在她脖颈出血处。 接着,又缠着她的脸与头。 “殿下,我的脸与头没有受伤,只有脖子处有一点小伤。”林棠棠扯住秦墨安手中的布条,不让他继续包扎。 包扎时,他的手指无意中触到她的肌肤,总会让她想起在猎场的那一晚。 “小伤?”秦墨安沉声一问,“嗯?满脸是血?” “殿下,这些都是他的血。臣女皮糙肉厚,这点小伤真的不打紧。您第一次见我时,我摔得头破血流,浑身是伤,比这严重多了。” 林棠棠抬手擦了擦面颊,“您看这不就干净了?” 林棠棠一边擦,一边赶走乱飞的心绪。 直到林棠棠面上的血迹全部擦干净。 秦墨安拿着布条的手,才放下来。 “殿下,他怎么办?”林棠棠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男人。 他是冯友,林棠棠被掳他是主谋。 只是,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虏获的猎物反杀。 “卫岭,你觉得呢?”秦墨安侧身一问。 林棠棠这才注意到,京兆府尹卫岭也跟在秦墨安身后。 “殿下,是微臣束下无方,请您责罚。”卫岭跪在地上,额头着地。 “且看你如何处置此事。”秦墨安居高临下地看着卫岭。 “冯友当街杀人,犯下滔天大罪,微臣一定会还林姑娘一个公道。”卫岭低头说道。 “去办。”秦墨安颔首。 卫岭拖着冯友的尸体,应声退下。 此时香雪已经匆匆寻来。 看到林棠棠脖子上的布条,“噗通”一声跪下,将剑递到林棠棠面前,“姑娘,是我没保护好你!姑娘处置我!” “是要处置。” 林棠棠沉思一瞬,“那就罚你日日给我伤口上药。” 秦墨安看了过来。 “姑娘!”香雪泪流,不肯起身,“我此次犯了大错!求重罚!” “傻丫头,今日我遇到此事,是贼人心歹,怎么全怪到你的头上?” 林棠棠拍了拍香雪的肩膀,“今天事发突然,我没来得及跟你说。察觉到是冯友对我动手后,我干脆将计就计,顺势除掉这个障碍。而你,临危不惧,帮我稳住惊马,以免冲撞了无辜之人,这也帮了我很大的忙。所以,功过相抵了。” “真的?” 香雪吸了吸鼻子,被林棠棠这番说辞说得一愣一愣的。 林棠棠笑着将香雪拉起来。 “殿下,这火灾,来得蹊跷。起先我以为是冯友放的,可是细细想来不对。若是他放的火,他现在肯定选择隐忍为上,毕竟现在侯府备受关注,他贸然对我动手,只会引发更多嫌疑。” 回程路上,林棠棠与秦墨安坐在一辆马车中,详述了心中所想。 “不是他。” “难道,是……” 林棠棠顿了一下,“是崔氏?” 秦墨安眼神中有一丝赞赏。 “此次杨晓一事闹得太大,崔兰香只有死了,崔氏才无后顾之忧。” 林棠棠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百年世家,书香门第,对自己的血脉下起手来,却丝毫不手软。 果然,人性都是自私的,重情重义的,少之又少。 天色渐暗。 秦墨安在侯府前面一个巷子口下了马车。 目送主仆二人安全入府后,秦墨安朝着暗处问道,“可有高领的金丝蚕衣?” 回到东苑时。 二房的大太太正坐在屋内等林棠棠。 “林姑娘,你可回来了。” 二房大太太起身,看到林棠棠脖子上的血迹,惊呼,“你受伤了?” “碰到歹人了,幸好卫岭大人在旁边。” 林棠棠解下披风,“已经上过药了,婶婶不用担心。” 二房大太太这才坐回椅子上。 “婶婶,这两日有人想借你跟侯爷的关系生事。”林棠棠喝了一口茶,开门见山。 “什么?”二房大太太口中的茶差点喷出。 “婶婶,我们是自己人,你要告诉我实话。” 林棠棠放下茶杯,拉住她的手,“昭公子可是你与侯爷的私生子?” 二房大太太眼珠子都快要惊出来,“当然不是!林姑娘,你怎会这么想?” “那晚,侯爷去你院子里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他对你跟昭公子的关切超过了侯府的姨娘。” 林棠棠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是这样,侯夫人害你的动机,才完全成立。” 二房大太太张了张嘴。 在林棠棠的注视下,他红了眼睛,“林姑娘,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我与侯爷,在成亲前,曾相处过短暂的时光。但是成亲之后,我的心里只有我夫君,我的孩子,是我丈夫的,不是侯爷的。” 想起自己失踪多年的丈夫,她潸然落泪,“我夫君待我极好,我怎么会背叛他?他失踪后,我恨不得每日在外寻找他,可是,那是昭儿还小,我不能将他一个人放到侯府啊!” 她抽抽嗒嗒地啜泣着,“我知道侯爷的心思没死,这些年我都是尽量避着他,只要他在侯府,我便缩在院子里不出来,毕竟我们孤儿寡母,离开了侯府庇佑,又能去往何处呢? 那日晚上,你也看到了,我与他一直保持距离。我本打算等昭儿进士及第后,搬出去住,可现在看这个架势,我已经没有安宁日子过了。” 二房大太太伏在桌上,大哭起来。 林棠棠给二房大太太拍了拍背。 这个世道,女子的命,不易; 单亲母亲,寄人篱下,更是艰辛。 等哭声渐小。 “婶婶,你信我,你要的安宁日子,不用多久便会来临。”林棠棠说道。 二房大太太抬起头来,“姑娘可有法子?” “婶婶只管按照咱们以前约定的,盯紧侯夫人就好。如今杨晓已废,余氏只怕再也按捺不住了。” 二房大太太连忙应下。 “对了,婶婶一定要堤防柳姨娘。”二房大太太离开时,林棠棠叮嘱了一声。 过了一会,南立进来汇报。 “姑娘,今日我潜入世子的房中,没有找到钱币。” 林棠棠心中起疑。 上次,她在抽屉里翻到了几个钱币。 现在一个都找不到,估计是杨琛将它们藏到更加隐蔽的地方了。 她想起了那个暗格。 打听到杨琛此时在余氏的院子里,她当即决定亲自去一趟。 趁着月色,她无声潜入。 手刚刚放到暗格上的开关时。 “棠棠,这么晚了,你潜入我的房间做什么?” 杨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第115章 第一封!北境的来信 林棠棠后背发凉。 杨琛不是去南苑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她转过身来,杨琛负手而立,面色阴晴不定,盯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我……”林棠棠语塞。 此时,门被叩响了,有人推门而入。 “世子,披风原是落在我的房里了,您看看……” 林娇娇进来,将披风递到杨琛跟前。 旋即,她发现屋内多了一人。 “姐姐,你怎么在世子房里……” “你们俩真是一路人啊,问话一模一样。” 林娇娇的到来,让林棠棠得到了缓冲,她心生一计。 她反问林娇娇,“你能进来,为什么我不能?” 又看向杨琛,“世子也觉得我不能进来吗?” 杨琛蹙眉,徐徐开口,“我并非此意,娇娇是来送披风的。棠棠,你来是为何?” “我是来找东西的。” 林棠棠一脸正色,“上次世子说要归还我给侯府送的礼物,我清点了一下,还有一些没有看到。” “你送给我的,我都还回去了,剩下的一部分,在母亲那里,明日我会再去催促,一定归还到位。” 杨琛神色未松,“棠棠,你真的只是来找礼物的?” “世子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你若是想刁难我就直说。” 林棠棠讽刺,“你问我,我说明缘由,你不信。林娇娇说是来送披风的,你就信,你怎么不怀疑她夜里来到你屋,是为了跟你上床呢?” 林娇娇立马面红耳赤,“姐姐,我没有……” 杨琛面上一沉,“棠棠,你为何总要将话说得这么难听?” “是我说话难听吗?是你对我始终有偏见。” 林棠棠垂眸,“世子,只要有林娇娇在,你的心就是偏的。如果没有什么其他要问的,我先回房了。” 她说完,转身离开。 杨琛却在原地看了她的背影许久。 林棠棠真的是来这里找礼物吗? 想到方才她翻东西的利落模样,他心中又觉得不对劲。 方才,她差点能打开暗格了。 要查清楚…… 回到房内,林棠棠松了一口气。 后背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她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庆幸自己方才没有穿夜行衣。 不然,她怎么也难说清。 只能下次找个机会再去寻找钱币了。 一会,林娇娇的丫鬟青兰走了进来。 “林姑娘,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趁着林娇娇洗澡的时候,查看了她身上的痕迹。发现只有脖子上与手臂上有伤,其他的地方并没有。” 方才,从杨琛房里出来时,林棠棠暗中给青兰使眼色。 青兰会意,寻了一个由头遛了出来。 “只有脖子与手臂?”这倒与林棠棠想象中的有差别。 按理说,魏正若是折磨起人来,绝对不止这点手段。 除非他还没完全得手…… “林娇娇去魏府时,你一直跟在身后吗?” “除了她去药房给杨小姐拿药时。” 兰青回忆道,“过了一会,我去寻她,她神色慌张地从药房出来。” “魏正可在?” “当时走得匆忙,奴婢没有看到房中之人。” “做得不错,继续留意。”林棠棠朝香雪示意。 香雪拿出了赏银。 “姑娘,我们离除掉林娇娇又近了一步。”待青兰离去后,香雪说道。 “快了。” 只等杨琛出大招,让林娇娇仿写信后,就可以收网了。 林棠棠走到案桌前,提笔练字。 香雪跟在一旁研墨,余光瞥见自己姑娘的字迹好像又变了。 半个时辰后,李嬷嬷从院中走来。 “姑娘,周夫人来了。” 李嬷嬷今夜去见了几个故人,回来时,刚巧在侯府门口碰到周夫人。 “快请。”林棠棠停笔,连忙迎了上去。 “棠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周夫人带着风帽,手上提着一个盒子,来到房间。 “婶婶,您来啦!” 林棠棠接过盒子,放到桌上打开。 里面是一盒杏干。 是熟悉的北境风味。 林棠棠顿时愣住了,喃喃道,“婶婶,这是从哪里来的?” “你父亲让我转交给你的。” 周夫人笑道,“你周叔叔到北境后,给我娘俩送了一些东西回来。你父亲知道后,把这个贴身携带的盒子捎到了京城。” 林棠棠眼眶瞬间湿润。 她最喜欢吃杏干了。 将军府有一棵古杏树,结出的果子又大又香。 父亲有空,就会将吃不完的杏,做成杏干,供她解馋。 但是吃多了牙酸,还牙疼。 为此,父亲没收了她的杏干,并与她约定:等到来年杏树开花之时,再将杏干还给她。 前世,自己直到死,也没有等到这盒杏干; 这次,她竟然还有机会,再一次吃到父亲亲手做的杏干! 她颤着手,拿起一块杏干放到嘴里。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簌簌落下。 杏干的酸甜,带着眼泪的咸,味蕾乱撞; 林棠棠却觉得,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最珍贵的杏干。 “棠棠,慢点吃,不哭。”周夫人也跟着抹了一把泪。 棠棠才多大啊,就经历了这么多糟心事。 “让婶婶见笑了。” 林棠棠吃完一块杏干,哽咽道,“北境到京城的官驿,恢复传信了吗?” “还没有。这次你周叔叔动用了江湖力量,寻了可靠之人,才将这些东西送到京城的。” 周夫人拿了帕子,擦了擦林棠棠脸上的泪,“官驿全线开通,还需要时日。” 林棠棠止住了泪,“那送东西的人,可还在婶婶府上?我想请他捎一封信与一些东西给父亲。” “还在,后日一早回去,棠棠你准备好,明天派人交给我便可。”周夫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对了,你父亲也给你写了一封信,棠棠,你快看看。” 林棠棠又惊又喜,打开信。 周夫人侧过身去。 上面却只有短短一句:棠棠吾儿,慎行慎交。前路漫漫,唯愿你安。万千挂念,皆在字间。 林棠棠的手指猛然收紧。 “怎么了?” 周夫人见林棠棠始终没有吭声,回头瞧见她面色苍白。 “没事。”林棠棠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两人又聊了几句。 周夫人告辞时,看着林棠棠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不好追问,只得拍了拍她的肩膀,“棠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告诉我,别怕。” “嗯。” 送周夫人从大门离开后,她往回走。 手中紧紧拽住那封信。 父亲义薄云天,不拘小节,以往写给她的信都是豪言壮语,而今日信上的遣词竟是如此谨小慎微。 难道父亲在北境,发现了什么? 可杨琛现在还未去北境,是谁让大大咧咧的父亲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敌人,比想象中的要多。 瞬间,心乱如麻,惶惶不安…… 第115章 第一封!北境的来信 林棠棠后背发凉。 杨琛不是去南苑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她转过身来,杨琛负手而立,面色阴晴不定,盯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我……”林棠棠语塞。 此时,门被叩响了,有人推门而入。 “世子,披风原是落在我的房里了,您看看……” 林娇娇进来,将披风递到杨琛跟前。 旋即,她发现屋内多了一人。 “姐姐,你怎么在世子房里……” “你们俩真是一路人啊,问话一模一样。” 林娇娇的到来,让林棠棠得到了缓冲,她心生一计。 她反问林娇娇,“你能进来,为什么我不能?” 又看向杨琛,“世子也觉得我不能进来吗?” 杨琛蹙眉,徐徐开口,“我并非此意,娇娇是来送披风的。棠棠,你来是为何?” “我是来找东西的。” 林棠棠一脸正色,“上次世子说要归还我给侯府送的礼物,我清点了一下,还有一些没有看到。” “你送给我的,我都还回去了,剩下的一部分,在母亲那里,明日我会再去催促,一定归还到位。” 杨琛神色未松,“棠棠,你真的只是来找礼物的?” “世子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你若是想刁难我就直说。” 林棠棠讽刺,“你问我,我说明缘由,你不信。林娇娇说是来送披风的,你就信,你怎么不怀疑她夜里来到你屋,是为了跟你上床呢?” 林娇娇立马面红耳赤,“姐姐,我没有……” 杨琛面上一沉,“棠棠,你为何总要将话说得这么难听?” “是我说话难听吗?是你对我始终有偏见。” 林棠棠垂眸,“世子,只要有林娇娇在,你的心就是偏的。如果没有什么其他要问的,我先回房了。” 她说完,转身离开。 杨琛却在原地看了她的背影许久。 林棠棠真的是来这里找礼物吗? 想到方才她翻东西的利落模样,他心中又觉得不对劲。 方才,她差点能打开暗格了。 要查清楚…… 回到房内,林棠棠松了一口气。 后背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她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庆幸自己方才没有穿夜行衣。 不然,她怎么也难说清。 只能下次找个机会再去寻找钱币了。 一会,林娇娇的丫鬟青兰走了进来。 “林姑娘,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趁着林娇娇洗澡的时候,查看了她身上的痕迹。发现只有脖子上与手臂上有伤,其他的地方并没有。” 方才,从杨琛房里出来时,林棠棠暗中给青兰使眼色。 青兰会意,寻了一个由头遛了出来。 “只有脖子与手臂?”这倒与林棠棠想象中的有差别。 按理说,魏正若是折磨起人来,绝对不止这点手段。 除非他还没完全得手…… “林娇娇去魏府时,你一直跟在身后吗?” “除了她去药房给杨小姐拿药时。” 兰青回忆道,“过了一会,我去寻她,她神色慌张地从药房出来。” “魏正可在?” “当时走得匆忙,奴婢没有看到房中之人。” “做得不错,继续留意。”林棠棠朝香雪示意。 香雪拿出了赏银。 “姑娘,我们离除掉林娇娇又近了一步。”待青兰离去后,香雪说道。 “快了。” 只等杨琛出大招,让林娇娇仿写信后,就可以收网了。 林棠棠走到案桌前,提笔练字。 香雪跟在一旁研墨,余光瞥见自己姑娘的字迹好像又变了。 半个时辰后,李嬷嬷从院中走来。 “姑娘,周夫人来了。” 李嬷嬷今夜去见了几个故人,回来时,刚巧在侯府门口碰到周夫人。 “快请。”林棠棠停笔,连忙迎了上去。 “棠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周夫人带着风帽,手上提着一个盒子,来到房间。 “婶婶,您来啦!” 林棠棠接过盒子,放到桌上打开。 里面是一盒杏干。 是熟悉的北境风味。 林棠棠顿时愣住了,喃喃道,“婶婶,这是从哪里来的?” “你父亲让我转交给你的。” 周夫人笑道,“你周叔叔到北境后,给我娘俩送了一些东西回来。你父亲知道后,把这个贴身携带的盒子捎到了京城。” 林棠棠眼眶瞬间湿润。 她最喜欢吃杏干了。 将军府有一棵古杏树,结出的果子又大又香。 父亲有空,就会将吃不完的杏,做成杏干,供她解馋。 但是吃多了牙酸,还牙疼。 为此,父亲没收了她的杏干,并与她约定:等到来年杏树开花之时,再将杏干还给她。 前世,自己直到死,也没有等到这盒杏干; 这次,她竟然还有机会,再一次吃到父亲亲手做的杏干! 她颤着手,拿起一块杏干放到嘴里。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簌簌落下。 杏干的酸甜,带着眼泪的咸,味蕾乱撞; 林棠棠却觉得,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最珍贵的杏干。 “棠棠,慢点吃,不哭。”周夫人也跟着抹了一把泪。 棠棠才多大啊,就经历了这么多糟心事。 “让婶婶见笑了。” 林棠棠吃完一块杏干,哽咽道,“北境到京城的官驿,恢复传信了吗?” “还没有。这次你周叔叔动用了江湖力量,寻了可靠之人,才将这些东西送到京城的。” 周夫人拿了帕子,擦了擦林棠棠脸上的泪,“官驿全线开通,还需要时日。” 林棠棠止住了泪,“那送东西的人,可还在婶婶府上?我想请他捎一封信与一些东西给父亲。” “还在,后日一早回去,棠棠你准备好,明天派人交给我便可。”周夫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对了,你父亲也给你写了一封信,棠棠,你快看看。” 林棠棠又惊又喜,打开信。 周夫人侧过身去。 上面却只有短短一句:棠棠吾儿,慎行慎交。前路漫漫,唯愿你安。万千挂念,皆在字间。 林棠棠的手指猛然收紧。 “怎么了?” 周夫人见林棠棠始终没有吭声,回头瞧见她面色苍白。 “没事。”林棠棠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两人又聊了几句。 周夫人告辞时,看着林棠棠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不好追问,只得拍了拍她的肩膀,“棠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告诉我,别怕。” “嗯。” 送周夫人从大门离开后,她往回走。 手中紧紧拽住那封信。 父亲义薄云天,不拘小节,以往写给她的信都是豪言壮语,而今日信上的遣词竟是如此谨小慎微。 难道父亲在北境,发现了什么? 可杨琛现在还未去北境,是谁让大大咧咧的父亲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敌人,比想象中的要多。 瞬间,心乱如麻,惶惶不安…… 第116章 条件!以太子婚事为国事 她走到房间门口。 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慎行慎交”四个字再次浮现在脑海。 此次去北境增援的人手,多是太子安排的。 父亲这般谨慎,会不会是因为…… 她抬头看向秦墨安。 “怎么,脸色如此惨白,可是又出血了?” 秦墨安见林棠棠杵在门口,伸手要去查看她脖子上的伤口。 林棠棠侧身避开,“殿下,我无碍,只是有些乏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信件放到袖子中,行了一礼,“殿下,可是今日还有什么急事,需要臣女去做?” 毕竟,两个时辰之前,他们才会过面。 秦墨安抽回手,定定看着她,从身上拿出一物。 “方才,你忘记拿了。” 林棠棠拿来一看,是一件带领子的金丝蚕衣。 林棠棠纷乱的心中一热。 她手轻轻靠近脖子上的伤口,“殿下,您已经赏给臣女一件金丝蚕衣了,价值太高,这件恕臣女不能受。” “一件与两件有何区别?” 秦墨安看向林棠棠的眼睛。 他黝黑的眸如同深渊,望不到底。 两人久久对视。 她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心更乱了。 “还有一事。西境乌里王爷要进京了。”秦墨安先收回视线,走到窗边。 徐徐清风吹起了他的发梢,吹散了一身的燥热。 “臣女明白了,会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林棠棠在围猎大会上大败乌玉公主。 西京王爷进京后,乌玉公主会仗势朝她再出手。 两人静静站了一会,秦墨安转身离去。 “殿下,您对下属都这么大方吗?”林棠棠手中拿着金丝蚕衣,忍不住问了一句。 两件金丝蚕衣,价值超两千金,让她觉得有些烫手。 “下属?” “是。您是储君,我为您效力,就是您的下属。”林棠棠垂头说道。 “你倒是牢记本分。” 秦墨安眸色清冷,扫了林棠棠一眼,径直离去。 夜里,林棠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父亲的来信,让她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 可是,细细回想起来,太子风光霁月,并未不是宵小之辈。 与他相处的这段时间,他总在自己最软弱最无助的时候,却从未嫌弃自己,还耐心教导,给予自己帮助与依靠。 若没有太子,北威军只怕跟前世一样,已经惨遭杨琛的毒手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然选择了跟太子合作,就要相信他。 可是,另一个念头又冒出来了。 假如父亲忌惮的不是太子,那又是谁呢? 一晚上,林棠棠都辗转难眠。 等到天快亮了,才勉强入睡。 此时,二房大太太乔装来找林棠棠。 “林姑娘,我的人来报,最近余氏每日都会去遇水码头。”二房大太太低声说道。 “她见了哪些人?” “前两日都是她的哥哥,今日又见了那个北境人。” 林棠棠点了点头,朝南立吩咐,“你随二太太的人现在立马去遇水码头,摸清那名北境之人的底细。” 南立应下,与二房大太太一起离去。 到了晌午,南立归来。 说那个北境人进到了一处宅院。 那处宅院里都是高手,他无法潜入。 余氏与北境高手有接触?连南立都无法潜入的宅院? 这件事出乎林棠棠意料。 不久,红梅就来到院中。 “林姑娘,夫人说了,让你去拿以前送给侯府的那些礼物。” 林棠棠正在准备要捎给父亲的东西,唤来李嬷嬷,“请嬷嬷带上礼品清单,跟红梅去一趟南苑。” “这可不成呢。夫人说,要你亲自去取,别人去了,她不给。”红梅语气嚣张。 “侯爷都已经答应的事情,侯夫人却在这里设置诸多障碍,是要忤逆侯爷的意思吗?” 林棠棠看红梅这架势,便知道余氏又挖了坑,只等她去跳。 她怎么可能会如余氏所愿? “劳烦嬷嬷将清单给到世子,昨夜世子答应我了,会帮我讨要回来的。”林棠棠朝李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李嬷嬷连忙去向东苑主院。 红梅脸都气绿了。 回到南苑告了一状。 余氏正欲借此发作,皇后传来懿旨,让靖北侯与世子杨琛今晚去宫中赴宴,与诸位大臣一起,为西境乌里王爷接风洗尘。 懿旨中,要求林棠棠作为侯府女眷出席晚宴。 “公公,没有我吗?”余氏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宫中晚宴,连林棠棠都受到邀请,自己却没有在邀约之列? “侯夫人见谅,此次晚宴邀请的贵女都是一些年轻的女子,她们与乌玉公主年龄相仿。林姑娘此番前去,代表的也是侯府。” 传旨的内监淡淡应道。 “侯夫人,皇后娘娘发话了,我要准备梳妆了,不在这里陪你了。”林棠棠临走前对着余氏轻叹了一声。 余氏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死死拽着自己的帕子。 这个该死的林棠棠,现在还没入门呢,就抢了她的风头,以后入门了还得了! 嫉妒的怒火,再一起填满余氏的胸腔。 林棠棠梳洗后出门,先去了一趟周府,而后才去宫中。 宴会开始前,皇后将林棠棠传到殿里。 皇后正在殿里拟定选妃名册。 “你可知本宫今日为何点名让你赴宴吗?”皇后停笔,抬头问道。 “请娘娘明示。”林棠棠恭谦道。 “上次围猎大会上,你表现很好。此次若有突发情况,你要为本宫分忧。”皇后面上带笑。 “诺。”林棠棠低头应下。 无意中瞥见名单上的名字。 宴会开始。 帝后位于上座,大臣及家眷坐在右边,乌里王爷、乌玉公主、乌塔王子与其他使臣坐在左边。 “朕代表大奉国欢迎乌里王爷一行来访,愿两国缔结友好关系,繁荣共赢。” 皇帝举起酒杯,众人纷纷端杯同庆。 “好说!” 乌里王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如今是西境的摄政王爷,承诺的话,比西境王还管用。 “既然如此,太子,赶紧将联盟条约拿出来给乌里王爷看看。”皇帝趁热打铁,催促秦墨安。 秦墨安将草拟的条约放到乌里王爷面前。 “这里面的一切都好说,但是要加上一条,两国要结秦晋之好。”乌里王爷看完,点了点头。 “乌里王爷的意思是?”皇帝顿了一会。 “西境要求,以太子婚事作为两国结盟的条件。”乌里王爷将乌玉公主拉到跟前,“我主张,大奉国太子秦墨安迎娶西境公主乌玉。” 宴会上一片哗然。 乌玉公主当日在竹林里与别人苟合之事还历历在目。 乌里王爷此言,有些无耻。 秦墨安眸色一沉。 第116章 条件!以太子婚事为国事 她走到房间门口。 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慎行慎交”四个字再次浮现在脑海。 此次去北境增援的人手,多是太子安排的。 父亲这般谨慎,会不会是因为…… 她抬头看向秦墨安。 “怎么,脸色如此惨白,可是又出血了?” 秦墨安见林棠棠杵在门口,伸手要去查看她脖子上的伤口。 林棠棠侧身避开,“殿下,我无碍,只是有些乏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信件放到袖子中,行了一礼,“殿下,可是今日还有什么急事,需要臣女去做?” 毕竟,两个时辰之前,他们才会过面。 秦墨安抽回手,定定看着她,从身上拿出一物。 “方才,你忘记拿了。” 林棠棠拿来一看,是一件带领子的金丝蚕衣。 林棠棠纷乱的心中一热。 她手轻轻靠近脖子上的伤口,“殿下,您已经赏给臣女一件金丝蚕衣了,价值太高,这件恕臣女不能受。” “一件与两件有何区别?” 秦墨安看向林棠棠的眼睛。 他黝黑的眸如同深渊,望不到底。 两人久久对视。 她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心更乱了。 “还有一事。西境乌里王爷要进京了。”秦墨安先收回视线,走到窗边。 徐徐清风吹起了他的发梢,吹散了一身的燥热。 “臣女明白了,会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林棠棠在围猎大会上大败乌玉公主。 西京王爷进京后,乌玉公主会仗势朝她再出手。 两人静静站了一会,秦墨安转身离去。 “殿下,您对下属都这么大方吗?”林棠棠手中拿着金丝蚕衣,忍不住问了一句。 两件金丝蚕衣,价值超两千金,让她觉得有些烫手。 “下属?” “是。您是储君,我为您效力,就是您的下属。”林棠棠垂头说道。 “你倒是牢记本分。” 秦墨安眸色清冷,扫了林棠棠一眼,径直离去。 夜里,林棠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父亲的来信,让她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 可是,细细回想起来,太子风光霁月,并未不是宵小之辈。 与他相处的这段时间,他总在自己最软弱最无助的时候,却从未嫌弃自己,还耐心教导,给予自己帮助与依靠。 若没有太子,北威军只怕跟前世一样,已经惨遭杨琛的毒手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然选择了跟太子合作,就要相信他。 可是,另一个念头又冒出来了。 假如父亲忌惮的不是太子,那又是谁呢? 一晚上,林棠棠都辗转难眠。 等到天快亮了,才勉强入睡。 此时,二房大太太乔装来找林棠棠。 “林姑娘,我的人来报,最近余氏每日都会去遇水码头。”二房大太太低声说道。 “她见了哪些人?” “前两日都是她的哥哥,今日又见了那个北境人。” 林棠棠点了点头,朝南立吩咐,“你随二太太的人现在立马去遇水码头,摸清那名北境之人的底细。” 南立应下,与二房大太太一起离去。 到了晌午,南立归来。 说那个北境人进到了一处宅院。 那处宅院里都是高手,他无法潜入。 余氏与北境高手有接触?连南立都无法潜入的宅院? 这件事出乎林棠棠意料。 不久,红梅就来到院中。 “林姑娘,夫人说了,让你去拿以前送给侯府的那些礼物。” 林棠棠正在准备要捎给父亲的东西,唤来李嬷嬷,“请嬷嬷带上礼品清单,跟红梅去一趟南苑。” “这可不成呢。夫人说,要你亲自去取,别人去了,她不给。”红梅语气嚣张。 “侯爷都已经答应的事情,侯夫人却在这里设置诸多障碍,是要忤逆侯爷的意思吗?” 林棠棠看红梅这架势,便知道余氏又挖了坑,只等她去跳。 她怎么可能会如余氏所愿? “劳烦嬷嬷将清单给到世子,昨夜世子答应我了,会帮我讨要回来的。”林棠棠朝李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李嬷嬷连忙去向东苑主院。 红梅脸都气绿了。 回到南苑告了一状。 余氏正欲借此发作,皇后传来懿旨,让靖北侯与世子杨琛今晚去宫中赴宴,与诸位大臣一起,为西境乌里王爷接风洗尘。 懿旨中,要求林棠棠作为侯府女眷出席晚宴。 “公公,没有我吗?”余氏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宫中晚宴,连林棠棠都受到邀请,自己却没有在邀约之列? “侯夫人见谅,此次晚宴邀请的贵女都是一些年轻的女子,她们与乌玉公主年龄相仿。林姑娘此番前去,代表的也是侯府。” 传旨的内监淡淡应道。 “侯夫人,皇后娘娘发话了,我要准备梳妆了,不在这里陪你了。”林棠棠临走前对着余氏轻叹了一声。 余氏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死死拽着自己的帕子。 这个该死的林棠棠,现在还没入门呢,就抢了她的风头,以后入门了还得了! 嫉妒的怒火,再一起填满余氏的胸腔。 林棠棠梳洗后出门,先去了一趟周府,而后才去宫中。 宴会开始前,皇后将林棠棠传到殿里。 皇后正在殿里拟定选妃名册。 “你可知本宫今日为何点名让你赴宴吗?”皇后停笔,抬头问道。 “请娘娘明示。”林棠棠恭谦道。 “上次围猎大会上,你表现很好。此次若有突发情况,你要为本宫分忧。”皇后面上带笑。 “诺。”林棠棠低头应下。 无意中瞥见名单上的名字。 宴会开始。 帝后位于上座,大臣及家眷坐在右边,乌里王爷、乌玉公主、乌塔王子与其他使臣坐在左边。 “朕代表大奉国欢迎乌里王爷一行来访,愿两国缔结友好关系,繁荣共赢。” 皇帝举起酒杯,众人纷纷端杯同庆。 “好说!” 乌里王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如今是西境的摄政王爷,承诺的话,比西境王还管用。 “既然如此,太子,赶紧将联盟条约拿出来给乌里王爷看看。”皇帝趁热打铁,催促秦墨安。 秦墨安将草拟的条约放到乌里王爷面前。 “这里面的一切都好说,但是要加上一条,两国要结秦晋之好。”乌里王爷看完,点了点头。 “乌里王爷的意思是?”皇帝顿了一会。 “西境要求,以太子婚事作为两国结盟的条件。”乌里王爷将乌玉公主拉到跟前,“我主张,大奉国太子秦墨安迎娶西境公主乌玉。” 宴会上一片哗然。 乌玉公主当日在竹林里与别人苟合之事还历历在目。 乌里王爷此言,有些无耻。 秦墨安眸色一沉。 第117章 羞辱与破局!惊天之言 “太子这下左右为难了。” “这个附加条件,呵呵。” “可是不答应,两国联盟怎么办?” …… 现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却无人做第一个开口反驳的人。 乌里王爷自在饮酒,慢悠悠等着皇帝回答。 帝后坐在高处,面色也沉了几分。 皇后朝着林棠棠使了一个眼色。 林棠棠会意。 皇后此前说的分忧,就是让自己又当一回出头鸟。 不过,给太子分忧,她愿意。 她思考片刻后起身。 “王爷,你这个条件强人所难。” 她开口反驳,“乌玉公主在大奉国名声人尽皆知,你让我们大奉国储君娶她,岂不是打我们大奉国的脸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点了点头。 “是啊,说得没错。” “换一个公主,都比乌玉公主强。” …… 皇帝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林棠棠不愧是将门之后。 杨琛却愣住了,今日,林棠棠为何出头? 面对众人的发问,乌里王爷丝毫不在意。 “名声?这东西重要吗?” 他嗤笑一声,“男女之间的欢好是天性使然,难道你们在座的这些人,没有人经历过男欢女爱,也不向往男欢女爱吗?” 乌里王爷此话一出,如同平地起惊雷。 炸得众人满脸通红。 一些未议亲的姑娘,听到此话后,难为情地低下了头,面带羞涩。 林棠棠也被这些言论给震惊到了。 “头一次,听见有人将白日苟且之事,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崔絮开口了。 “那么美妙的事情,怎么在你们嘴里就成了不堪之事?在我们西境草原上,男未婚女未嫁,便有尝试此事的自由,等到成婚后,女子忠于自己的丈夫即可。 各地风俗各异,本王不觉得乌玉此前所做的事有什么不妥,她依是我们西境优秀的公主。” 乌里王爷看了一眼乌玉公主,一脸引以为傲。 现场鸦雀无声。 这种石破天惊之语,众人是头一次听说。 “未经开化,不知礼义廉耻!” 崔絮是一个老学究,听到此话胡子几欲瞪起来,“洁身自好,天地人伦,三纲五常,这些圣人的学问,你们是不会懂的!” “圣人又如何?难道他们不需要爱吗?” 乌里王爷说完,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未先经历人事,盲婚哑嫁,你们大奉国的储君,怎知道那女子行不行?如果不行,今后夫妻之间,如何像你们话本里讲述的那样,做到举案齐眉?” 一些年长者,只觉得目光无处安放。 男女之事,是隐私,是不可说。 崔絮整个脸气成了紫色,“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歪理乱说,对牛弹琴!”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崔兰盛连忙上前给他拍背。 “皇帝陛下,我敬重大奉国的文化,但是西境也有西境的风俗,两者应该求同存异才是。” 乌里王爷朝皇帝抱拳,“陛下,你觉得呢?” 皇帝中回过神来。 “太子的婚事,是国事也是家事。” 他清了清嗓子,“虽然乌里王爷有心,朕也要问问两个孩子的意思。” “皇帝陛下,乌玉倾慕太子已久,愿嫁太子。”乌玉公主立马起身行礼。 “太子,你的意思呢?”皇帝神思不定。 若是,乌玉公主没有发生竹林一事,他此刻已经大方地应下这门亲事了。 毕竟,一旦西境与大奉国联盟,边境又会少了一个隐患,他也能够腾开手,专门处理北境之事了。 而且太子这么多年没有结婚,他一直觉得王氏女的缘故。 他也想早日为太子寻得正缘。 但现在,如果让乌玉公主嫁给太子,他心中总膈应得慌。 西境国的风俗,太大胆了! “父皇,儿臣以为两国邦交,如果靠单薄的联姻来维系,这是不牢靠的。只有相近的实力,才能做长期的盟友。” 秦墨安神色镇定,“乌里王爷此番来京,核心原因是看上了大奉国强大的兵力?” 乌里王爷见年轻从储君思路清晰,又生得风神俊朗,心中便越发满意起来。 这样的男儿,才能配上他的乌玉! “是有这一层考虑,不过与大奉国结尾秦晋之好,也是我们西境国的意愿。”乌里王爷虽然赞同秦墨安所言,但是对于联姻一事,依旧不松口。 “陛下,今日我们是跟乌里王爷接风洗尘的,怎么变成了已成辩论会了呢?” 皇后斟了一杯酒,笑着开口,“乌里王爷要在京中待上一段时日,莫不是要想日日开一场辩论会,活跃宫廷氛围?” 皇后一开口,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松弛了几分。 皇帝接过酒,朝着乌里王爷举杯,“王爷说了许久的话,来,先解解渴。” 乌里王爷饮下一杯。 三杯酒过后。 “我们大奉国与西境风情不同,乌玉公主虽比王爷早到京城,但是对大奉国的风俗了解得还不够透彻,你在西境自由惯了,若是真想在此定居,必须入乡随俗。” 皇帝眯着眼睛,“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若你能够适应宫中生活,没有大的差池,到时再议你与太子之事,你意下如何?” 但两国联盟在即,不能直接拒绝,暂时先拖着。 三个月内,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能保证。 乌玉公主看向乌里王爷。 乌里王爷没有立刻作答。 “乌里王爷尽管放心。大奉国也想与西境国结为秦晋之好,不过,王爷也要给孩子们时间。”皇帝和颜悦色。 乌里王爷最终点了点头。 皇后手中的绣帕一紧。 林棠棠担心地看了一眼秦墨安,他面上淡然,眸色泛冷。 乌玉公主内心雀跃。 只等三个月后。 她挑衅道,“林棠棠,上次你在围猎大会上,剑舞得不错,碰巧,今日我带了几个会舞剑的舞姬,你便做她们的领舞,为两国合作助兴。” 林棠棠的眸色转深。 上次围猎大会,贵女献计是比试; 可是今日,没有一个贵女出场,让她舞姬共舞,乌玉公主是想羞辱她。 杨琛朝林棠棠摇了摇头,暗示她不应。 “怎么?上次你不舞得挺好的,我皇叔来了,你就不肯舞了吗?你瞧不起人吗?” 乌玉公主说完,乌里王爷也点了点头。 皇帝与皇后一言不发。 秦墨安冷着眼,正欲做手势时。。 “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林棠棠却起身应下了。 杨琛的面色难看极了。 侍卫给了林棠棠一把长剑。 乐师奏起音乐,舞姬踩着韵律。 林棠棠飞身,一剑朝着乌塔王子刺去。 周围一阵惊呼…… 林棠棠这是疯了吗? 她在刺杀乌塔王子? 第117章 羞辱与破局!惊天之言 “太子这下左右为难了。” “这个附加条件,呵呵。” “可是不答应,两国联盟怎么办?” …… 现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却无人做第一个开口反驳的人。 乌里王爷自在饮酒,慢悠悠等着皇帝回答。 帝后坐在高处,面色也沉了几分。 皇后朝着林棠棠使了一个眼色。 林棠棠会意。 皇后此前说的分忧,就是让自己又当一回出头鸟。 不过,给太子分忧,她愿意。 她思考片刻后起身。 “王爷,你这个条件强人所难。” 她开口反驳,“乌玉公主在大奉国名声人尽皆知,你让我们大奉国储君娶她,岂不是打我们大奉国的脸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点了点头。 “是啊,说得没错。” “换一个公主,都比乌玉公主强。” …… 皇帝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林棠棠不愧是将门之后。 杨琛却愣住了,今日,林棠棠为何出头? 面对众人的发问,乌里王爷丝毫不在意。 “名声?这东西重要吗?” 他嗤笑一声,“男女之间的欢好是天性使然,难道你们在座的这些人,没有人经历过男欢女爱,也不向往男欢女爱吗?” 乌里王爷此话一出,如同平地起惊雷。 炸得众人满脸通红。 一些未议亲的姑娘,听到此话后,难为情地低下了头,面带羞涩。 林棠棠也被这些言论给震惊到了。 “头一次,听见有人将白日苟且之事,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崔絮开口了。 “那么美妙的事情,怎么在你们嘴里就成了不堪之事?在我们西境草原上,男未婚女未嫁,便有尝试此事的自由,等到成婚后,女子忠于自己的丈夫即可。 各地风俗各异,本王不觉得乌玉此前所做的事有什么不妥,她依是我们西境优秀的公主。” 乌里王爷看了一眼乌玉公主,一脸引以为傲。 现场鸦雀无声。 这种石破天惊之语,众人是头一次听说。 “未经开化,不知礼义廉耻!” 崔絮是一个老学究,听到此话胡子几欲瞪起来,“洁身自好,天地人伦,三纲五常,这些圣人的学问,你们是不会懂的!” “圣人又如何?难道他们不需要爱吗?” 乌里王爷说完,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未先经历人事,盲婚哑嫁,你们大奉国的储君,怎知道那女子行不行?如果不行,今后夫妻之间,如何像你们话本里讲述的那样,做到举案齐眉?” 一些年长者,只觉得目光无处安放。 男女之事,是隐私,是不可说。 崔絮整个脸气成了紫色,“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歪理乱说,对牛弹琴!”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崔兰盛连忙上前给他拍背。 “皇帝陛下,我敬重大奉国的文化,但是西境也有西境的风俗,两者应该求同存异才是。” 乌里王爷朝皇帝抱拳,“陛下,你觉得呢?” 皇帝中回过神来。 “太子的婚事,是国事也是家事。” 他清了清嗓子,“虽然乌里王爷有心,朕也要问问两个孩子的意思。” “皇帝陛下,乌玉倾慕太子已久,愿嫁太子。”乌玉公主立马起身行礼。 “太子,你的意思呢?”皇帝神思不定。 若是,乌玉公主没有发生竹林一事,他此刻已经大方地应下这门亲事了。 毕竟,一旦西境与大奉国联盟,边境又会少了一个隐患,他也能够腾开手,专门处理北境之事了。 而且太子这么多年没有结婚,他一直觉得王氏女的缘故。 他也想早日为太子寻得正缘。 但现在,如果让乌玉公主嫁给太子,他心中总膈应得慌。 西境国的风俗,太大胆了! “父皇,儿臣以为两国邦交,如果靠单薄的联姻来维系,这是不牢靠的。只有相近的实力,才能做长期的盟友。” 秦墨安神色镇定,“乌里王爷此番来京,核心原因是看上了大奉国强大的兵力?” 乌里王爷见年轻从储君思路清晰,又生得风神俊朗,心中便越发满意起来。 这样的男儿,才能配上他的乌玉! “是有这一层考虑,不过与大奉国结尾秦晋之好,也是我们西境国的意愿。”乌里王爷虽然赞同秦墨安所言,但是对于联姻一事,依旧不松口。 “陛下,今日我们是跟乌里王爷接风洗尘的,怎么变成了已成辩论会了呢?” 皇后斟了一杯酒,笑着开口,“乌里王爷要在京中待上一段时日,莫不是要想日日开一场辩论会,活跃宫廷氛围?” 皇后一开口,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松弛了几分。 皇帝接过酒,朝着乌里王爷举杯,“王爷说了许久的话,来,先解解渴。” 乌里王爷饮下一杯。 三杯酒过后。 “我们大奉国与西境风情不同,乌玉公主虽比王爷早到京城,但是对大奉国的风俗了解得还不够透彻,你在西境自由惯了,若是真想在此定居,必须入乡随俗。” 皇帝眯着眼睛,“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若你能够适应宫中生活,没有大的差池,到时再议你与太子之事,你意下如何?” 但两国联盟在即,不能直接拒绝,暂时先拖着。 三个月内,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能保证。 乌玉公主看向乌里王爷。 乌里王爷没有立刻作答。 “乌里王爷尽管放心。大奉国也想与西境国结为秦晋之好,不过,王爷也要给孩子们时间。”皇帝和颜悦色。 乌里王爷最终点了点头。 皇后手中的绣帕一紧。 林棠棠担心地看了一眼秦墨安,他面上淡然,眸色泛冷。 乌玉公主内心雀跃。 只等三个月后。 她挑衅道,“林棠棠,上次你在围猎大会上,剑舞得不错,碰巧,今日我带了几个会舞剑的舞姬,你便做她们的领舞,为两国合作助兴。” 林棠棠的眸色转深。 上次围猎大会,贵女献计是比试; 可是今日,没有一个贵女出场,让她舞姬共舞,乌玉公主是想羞辱她。 杨琛朝林棠棠摇了摇头,暗示她不应。 “怎么?上次你不舞得挺好的,我皇叔来了,你就不肯舞了吗?你瞧不起人吗?” 乌玉公主说完,乌里王爷也点了点头。 皇帝与皇后一言不发。 秦墨安冷着眼,正欲做手势时。。 “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林棠棠却起身应下了。 杨琛的面色难看极了。 侍卫给了林棠棠一把长剑。 乐师奏起音乐,舞姬踩着韵律。 林棠棠飞身,一剑朝着乌塔王子刺去。 周围一阵惊呼…… 林棠棠这是疯了吗? 她在刺杀乌塔王子? 第118章 杨琛起疑!你与太子的关系 乌塔王子急急避开,慌忙之中,从周边的侍卫身上,抢过一把剑,与林棠棠对战起来。 眼看着林棠棠的剑就要刺入乌塔王子的胸膛。 帝后一惊,心眼都快提到嗓子眼。 乌玉公主大喊,“林棠棠,你快停下!不要伤害哥哥!” 林棠棠却置若罔闻,继续扬剑。 乌塔王子拿剑一档,堪堪避险。 他刺剑而来,却被林棠棠反击回去。 “棠棠,住手!” 杨琛眉头紧锁,大喝一声。 林棠棠这是作甚? 若不是右手不能持剑了,他现在就冲上去制止她了! 当众人都在心惊肉跳之时。 秦墨安坐在凳子上,品起了茶。 几个来回下来,林棠棠的剑,横在了乌塔王子的脖子上。 乌里王爷放在袖中的手正欲出掌时,一人拉住了他。 “乌里王爷,放心,乌塔王子不会有事。” 秦墨安清冷的声音响起。 乌里王爷面色平静地收回了手。 秦墨安什么时候靠近自己的? 他怎么毫无察觉? 他内心起了波澜,秦墨安此人,若不能拉拢,就只能杀了。 林棠棠最终收回了长剑。 乌塔王子松了一口气。 “林棠棠,你大胆!竟然敢行刺……”乌玉公主大声叫嚷道。 “乌玉公主,按照你的要求,方才我的舞剑已完成。”林棠棠打断乌玉公主的质问。 “你,你狡猾!”乌玉公主觉得自己胸口有一团火苗,灼得她生疼。 她方才看到了,林棠棠的剑里有杀气。 林棠棠没有回应她。 乌玉公主想仗着乌里王爷的势,压自己的身份,让自己出丑。 无论自己剑舞得好不好,她都会奚落自己一番。 既如此,她便拉乌里王子下水,也好叫乌玉公主瞧瞧,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朝乌里王爷抱拳,“听闻西境皇室剑术了得,今日便临时起兴,跟乌塔王子讨教了一番,王爷,你觉得如何?” “尚可。”乌里王爷点头落座。 落座的瞬间,眼中有阴狠之色。 “原来是表演啊,看起来跟真的一样。”皇后嘴角勾起。 “两人表现都不错,赏,都有赏。”皇帝笑眯眯地说道。 林棠棠的表现,让人意外。 乌塔王子回到座位上后,时不时瞥向林棠棠。 这个女人,实在是有趣,惊险刺激。 比西境草原上的女人,还要大胆。 他在乌玉公主耳边,说了几句话。 乌玉公主朝他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宴会中途。 林棠棠离开殿外,起身出去透气。 刚坐下。 “林姑娘。” 一道冷冷的女声,从背后响起。 林棠棠回头,一个白色身影忽然从身后的假山上走下来。 是崔兰盛。 “宫中禁止明火,你方才烧纸了。”林棠棠问道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香灰气。 “现在姑母在大殿,无人管我。” 崔兰盛走到她跟前,“这座假山是我姐姐以前最爱来的地方,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 林棠棠不做声。 “林姑娘,我姐姐的死,是你推波助澜的?” 崔兰盛目光带着恨意,“我打听过,当时杨晓敲响登闻鼓,你一直在旁边。可惜,此前我还觉得你心地良善。” “你姐姐的死,是她自己种的恶。崔小姐,你扯到我头上来做什么?” “可若没有你,她不会……” “不会什么?” 林棠棠反驳,“她伤了杨晓是事实,她欺负弱小也是事实,现在只不过是遭到了恶果报应。何况,你自己也知道,此次是你们崔家杀了她灭口,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闻言,崔兰盛垂下头。 “你躲在这里烧纸,便说明她死后,尸骨都无人收敛,你们崔氏为了避嫌,已经将她从族谱中除名了?” 林棠棠眼底尽是讥诮之意,“你与其在这里记恨我,不如想一下,今后自己怎么办。崔兰香一朝无用,崔氏就舍了她。” 林棠棠说完后,去往大殿的方向。 崔兰盛身子发抖,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走到回廊上,看到秦墨安。 “殿下。” 林棠棠行了一礼,“您也是出来透气的吗?” “嗯。你方才,可圈可点。”秦墨安道。 似乎,还有点高兴。 “臣女分内之事。” “快进去,宴会要结束了。”秦墨安看了一眼对面回廊。 林棠棠回到大殿后不久。 乌塔王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接着,秦墨安走入大殿。 杨琛眼中,晦暗不明。 散宴之时,乌玉公主跟皇后请求,让林棠棠出席三日后大奉国皇族与西境皇族的马球赛。 皇后答应了。 “三日之后,我在马球场等你。”乌玉公主离去时,脸上带着一抹开怀的笑。 林棠棠轻叹一声,上了马车。 三日后,又是一场恶战。 思绪飘飞之际,马车车帘被掀开。 杨琛一脸阴沉地来到马车内,并让李嬷嬷去了车外。 “世子,你的马车在前面。”难得的安静被打断,林棠棠有些不快。 “怎么,我不能进你的马车?” 杨琛皮笑肉不笑,“还是说,你的马车是留给别人进的?” “世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棠棠有些恼。 “听不懂?”杨琛哼了一声,“你今天,为何帮太子说话?” “难道我说错了吗?有何不妥?” “妥?你以什么立场帮太子说话?”杨琛咬牙。 “不平则鸣而已,你不要大惊小怪。”林棠棠语气不耐烦。 “大惊小怪?” 杨琛身子靠近林棠棠,“你自入京以来,处处低调,从未帮我讲过话,可他凭什么?” 方才,他看到林棠棠与太子,一起立于廊下。 杨琛一把抓住林棠棠的手,发狠质问,“你跟太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118章 杨琛起疑!你与太子的关系 乌塔王子急急避开,慌忙之中,从周边的侍卫身上,抢过一把剑,与林棠棠对战起来。 眼看着林棠棠的剑就要刺入乌塔王子的胸膛。 帝后一惊,心眼都快提到嗓子眼。 乌玉公主大喊,“林棠棠,你快停下!不要伤害哥哥!” 林棠棠却置若罔闻,继续扬剑。 乌塔王子拿剑一档,堪堪避险。 他刺剑而来,却被林棠棠反击回去。 “棠棠,住手!” 杨琛眉头紧锁,大喝一声。 林棠棠这是作甚? 若不是右手不能持剑了,他现在就冲上去制止她了! 当众人都在心惊肉跳之时。 秦墨安坐在凳子上,品起了茶。 几个来回下来,林棠棠的剑,横在了乌塔王子的脖子上。 乌里王爷放在袖中的手正欲出掌时,一人拉住了他。 “乌里王爷,放心,乌塔王子不会有事。” 秦墨安清冷的声音响起。 乌里王爷面色平静地收回了手。 秦墨安什么时候靠近自己的? 他怎么毫无察觉? 他内心起了波澜,秦墨安此人,若不能拉拢,就只能杀了。 林棠棠最终收回了长剑。 乌塔王子松了一口气。 “林棠棠,你大胆!竟然敢行刺……”乌玉公主大声叫嚷道。 “乌玉公主,按照你的要求,方才我的舞剑已完成。”林棠棠打断乌玉公主的质问。 “你,你狡猾!”乌玉公主觉得自己胸口有一团火苗,灼得她生疼。 她方才看到了,林棠棠的剑里有杀气。 林棠棠没有回应她。 乌玉公主想仗着乌里王爷的势,压自己的身份,让自己出丑。 无论自己剑舞得好不好,她都会奚落自己一番。 既如此,她便拉乌里王子下水,也好叫乌玉公主瞧瞧,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朝乌里王爷抱拳,“听闻西境皇室剑术了得,今日便临时起兴,跟乌塔王子讨教了一番,王爷,你觉得如何?” “尚可。”乌里王爷点头落座。 落座的瞬间,眼中有阴狠之色。 “原来是表演啊,看起来跟真的一样。”皇后嘴角勾起。 “两人表现都不错,赏,都有赏。”皇帝笑眯眯地说道。 林棠棠的表现,让人意外。 乌塔王子回到座位上后,时不时瞥向林棠棠。 这个女人,实在是有趣,惊险刺激。 比西境草原上的女人,还要大胆。 他在乌玉公主耳边,说了几句话。 乌玉公主朝他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宴会中途。 林棠棠离开殿外,起身出去透气。 刚坐下。 “林姑娘。” 一道冷冷的女声,从背后响起。 林棠棠回头,一个白色身影忽然从身后的假山上走下来。 是崔兰盛。 “宫中禁止明火,你方才烧纸了。”林棠棠问道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香灰气。 “现在姑母在大殿,无人管我。” 崔兰盛走到她跟前,“这座假山是我姐姐以前最爱来的地方,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 林棠棠不做声。 “林姑娘,我姐姐的死,是你推波助澜的?” 崔兰盛目光带着恨意,“我打听过,当时杨晓敲响登闻鼓,你一直在旁边。可惜,此前我还觉得你心地良善。” “你姐姐的死,是她自己种的恶。崔小姐,你扯到我头上来做什么?” “可若没有你,她不会……” “不会什么?” 林棠棠反驳,“她伤了杨晓是事实,她欺负弱小也是事实,现在只不过是遭到了恶果报应。何况,你自己也知道,此次是你们崔家杀了她灭口,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闻言,崔兰盛垂下头。 “你躲在这里烧纸,便说明她死后,尸骨都无人收敛,你们崔氏为了避嫌,已经将她从族谱中除名了?” 林棠棠眼底尽是讥诮之意,“你与其在这里记恨我,不如想一下,今后自己怎么办。崔兰香一朝无用,崔氏就舍了她。” 林棠棠说完后,去往大殿的方向。 崔兰盛身子发抖,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走到回廊上,看到秦墨安。 “殿下。” 林棠棠行了一礼,“您也是出来透气的吗?” “嗯。你方才,可圈可点。”秦墨安道。 似乎,还有点高兴。 “臣女分内之事。” “快进去,宴会要结束了。”秦墨安看了一眼对面回廊。 林棠棠回到大殿后不久。 乌塔王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接着,秦墨安走入大殿。 杨琛眼中,晦暗不明。 散宴之时,乌玉公主跟皇后请求,让林棠棠出席三日后大奉国皇族与西境皇族的马球赛。 皇后答应了。 “三日之后,我在马球场等你。”乌玉公主离去时,脸上带着一抹开怀的笑。 林棠棠轻叹一声,上了马车。 三日后,又是一场恶战。 思绪飘飞之际,马车车帘被掀开。 杨琛一脸阴沉地来到马车内,并让李嬷嬷去了车外。 “世子,你的马车在前面。”难得的安静被打断,林棠棠有些不快。 “怎么,我不能进你的马车?” 杨琛皮笑肉不笑,“还是说,你的马车是留给别人进的?” “世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棠棠有些恼。 “听不懂?”杨琛哼了一声,“你今天,为何帮太子说话?” “难道我说错了吗?有何不妥?” “妥?你以什么立场帮太子说话?”杨琛咬牙。 “不平则鸣而已,你不要大惊小怪。”林棠棠语气不耐烦。 “大惊小怪?” 杨琛身子靠近林棠棠,“你自入京以来,处处低调,从未帮我讲过话,可他凭什么?” 方才,他看到林棠棠与太子,一起立于廊下。 杨琛一把抓住林棠棠的手,发狠质问,“你跟太子,究竟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