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女倾城腹黑太子宠上天》 第1章 少年曾许诺 豆蔻年华的少女,身着素粉的衣裙,扬着明媚的笑脸奔向城郊的一棵桃树下,身后的火红披风随着她的脚步一下一下扬起,如天边的红霞晕染,亦如她的性子,热情张扬。 一阵风起,顿时桃花漫天飞舞,少女止住步子,痴痴得望着站在桃树下含笑的少年。 如泼墨般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明眸幽深,鼻梁英挺,薄唇含情,天青色的衣衫穿在他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如兰气质。他双手背在身后,就这么笑着与她对视。 “臻臻,你终于来了。” 少年向她伸出右手,柳臻冲着他甜甜一笑,三两步跑上前,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他的手心,两手交握,两人的心同时一颤。 “言哥哥,让你久等了,爹爹他不准我同你相见,我这次好不容易偷偷溜出来了,除了我的婢女,谁也不知道我出门了呢!真是太不容易了!” 程言将她拉近自己,左手轻柔得抚摸着她脑后的乌发,发誓道:“臻臻,为了我,你竟然委屈至此,我发誓,若以后我程言此生能得你相伴,定不负卿卿!” 其实今日柳臻并不想出门的,因为前一天父亲就交代她,今日有重要客人要来拜访,叫她务必也来见客,还特别用女子的闺誉何等重要云云,委婉得告诫她不要和别的男子太过亲近。 其实她明白父亲的意思,柳家世代为官,祖父曾是天朝二年景帝亲封的探花,后来不幸患病不治身亡。为了追念祖父平生的功绩,父亲柳明就被景帝封为五品文官。 她知道父亲一直对她的期望很高,近些日子还在皇城的世家贵公子中寻觅未来夫婿,她还听人说,等到她十五岁及笄的时候,父亲就把她嫁过去。 可是就在两个月,她认识了程言,一个商贾,虽说没什么地位,但是英俊潇洒,对她异常温柔。 就这样,她的心像长了翅膀,第一次体会到了相思之苦,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能见到他。 正巧今日早饭的时候,她的贴身丫鬟红缨悄悄给她看了一张字条,正是程言写的,上面写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类的亲密话语。 想到她与他心有灵犀,柳臻高兴得把什么交代都忘了,偷偷从后门溜了出来,去往程言说的地址,城郊最大的那棵桃花树下。 临出门的时候,柳臻的心里还有些许不安和愧疚,可是现在听到这些甜言蜜语,她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柳臻羞涩的靠在程言的肩膀上,轻轻得说道:“你若等肯等我两年,待我及笄的时候来提亲可好?” 程言听了既没有很吃惊,也没表现出很惊喜,只是微微笑一下回答道:“傻丫头,这还用问吗?” 直到日头西垂,两人才依依不舍得分开。 柳臻回到家中的时候觉得很奇怪,后门没人把守很正常,但是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就很不正常,那些个仆人都去哪里了? 正想着,柳臻回到自己房间,刚推开门,却被眼前的阵容吓了一跳。 只见茶桌前端坐着的是父亲柳明,旁边站着的是父亲的妾室花姨娘,还有花姨娘的女儿,也就是柳臻同父异母的妹妹柳华。 再周围就是五个丫鬟,两个小厮,气氛仿佛冰冻到极点,每个人都盯着她看。 “爹,您这是……”柳臻的心吓得扑通扑通得跳,她有预感,自己要大事不妙了! “臻儿,你今天去哪儿了?”柳明脸上没有往日宠溺的笑容,他板着脸问道。 “我出去散步了爹,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柳臻强自镇定。 柳明揉着眉心,不再看柳臻,过会儿说道“华儿,你来说!” 柳华与柳臻同岁,她的母亲花姨娘本是下人,柳臻听下人说过,在正房夫人,也就是柳臻的母亲陈氏身怀六甲的时候,她的父亲柳明宠幸了身边的丫鬟,柳华便是婢女花氏生的女儿,仅仅比柳臻小了七个月。 陈氏闻言后一直无法原谅自己的丈夫,尤其在生产后身子极其虚弱,由此劳心伤神,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最后郁郁而终。 那一年,柳臻只有五岁。 柳花看着似乎呆住的柳臻,轻蔑一笑大声说:“姐姐,我听外面的人说,堂堂官府的大小姐云英未嫁,却喜欢跟别的野男人私会,现在整个皇城可是传遍了!” “传的是什么?”柳臻的心里咯噔一下。 “传的什么?姐姐你真的想让我说出来吗?不过那话可不好听,妹妹我实在是学不出来,现在姐姐把祖母都气得卧病在床,你说该如何是好呢?” 那些个丫鬟、小厮的脸上听罢竟也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甚至开始窃窃私语。 柳臻正要解释,突然“啪”得一声,屋内顿时静下来。 “臻臻,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难道你都忘了吗?女子的名声一旦没有了,将来你要怎么办?难道随便配个小厮,或者当个姑子,你就出息了吗?” 柳臻哪里听过父亲这么训过她,何况还是这么不堪入耳的话,可见父亲是真的发怒了。 她的眼泪瞬间流出,慌忙跪在地上恳求道:“父亲,您消消气!女儿错了,求您原谅女儿这次!求求父亲了,女儿真的知错了!” 柳明正处于暴怒的边缘,他看着地上泪流满面的柳臻,沉默了。 “这么说,外头的传言是真的了?”花氏突然悠悠得开口。 “一个大家闺秀,一言一行皆是代表了教养,是妾身疏忽了,平时没有对大小姐多多看顾,也不怪大小姐这么任性。” 柳明听了安慰道:“不必自责,是我把她宠坏了,简直和她娘一样,都喜欢跟我作对!这样,花氏你以后就替我好好管教她,让她的性子收一收!” 花氏立刻眉开眼笑应声。 这时,柳臻抬起头看了眼满屋子的人,而后对柳明说道:“父亲,女儿今日确实出去同他人出去游玩,但不是像传言那样的不堪,程言他是个好男儿,对女儿也是真心的!倘若父亲不信,女儿现在就可以带他到您跟前,您可以问他!!” “哦?难不成姐姐还想把那个野男人领回家吗?哈哈!”柳华以手帕掩口讥笑道。 柳臻看向柳华,以前柳臻念她是庶妹,平日里只要柳华喜欢,柳臻总会把自己的东西也分给她一份,平时柳华在她面前也算是乖巧,今日竟然如此落井下石!看她的眼神,竟像是把自己当做仇人一般。 这时柳明说道:“好,既然他这么好,你明日就把他带到府中,我要亲自问他!” 柳臻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第2章 被狠心驱逐 人都散去后,柳臻想起刚刚一直没看到自己的贴身丫鬟红缨,她连忙喊道:“红缨!红缨!” 红缨推开门,快步走进来,看着柳臻问道:“小姐,我在这呢!” “你刚刚去哪里了?” 红缨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但此时心急如焚的柳臻并未注意到。 “奴婢,奴婢刚刚没去哪里啊……” “红缨,我现在要写信,稍后你将我写的信交到程言的手中!” 说罢,柳臻拿起笔简单写了几句话,折起来交到红缨的手里。 红缨看看信,又看看柳臻,好似犹豫不决。 “你在磨蹭什么?快去啊!”柳臻催促道。 红缨连忙“哎”了一声转身关门出去了,柳臻倒在床上,眼睛睁的大大的,没有一丝的睡意。 一个时辰后,红缨回来了,柳臻急急上前询问,红缨说道:“小姐放心,信我已托人送到程公子的住所了,相信明日他一定会来的!” “什么?你没亲自送过去?”柳臻有些不放心。 “是、是啊!那是因为以前也是程公子身边的小厮来回传递信物的,这次也一样,小姐,你就放宽心好了,不会有差错的!” 柳臻不再言语,心里想着,今日在城郊,他亲口答应自己将来会娶自己,这次只不过是来见见父亲,他不会不愿意的。 柳臻彻夜未眠,一直等到第二天太阳落山,可是程言并没有来,柳臻的心中愈加不安慌乱。 她正要让红缨再去看看,却被告知,父亲叫她去前厅。 柳臻惴惴不安得来到前厅,一眼看到脸色铁青的柳明,急忙解释道:“父亲,您等急了!程言肯定有事耽搁了,请您再等等好吗?女儿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等什么等!”柳明突然厉声呵斥,“果然是个不负责任的野小子,也就是你能上他的当!我柳明的女儿怎么会这么幼稚无知,甚至做出这等丑事!你知道外面传的有多难听吗?他们都说,我柳明竟然教出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儿!真是气死我了!” 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也是这么看她,柳臻心如刀绞,瞬间红了眼问道:“不知羞耻?父亲你怎么能这么说女儿呢?” “老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这时候,花氏进来说道。 柳明闭上眼摆摆手,两个小厮走到柳臻的面前,作势要请她走。 柳臻看到花氏得逞的笑,还有小厮不耐的表情,顿觉惊恐,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父亲,您这是要……” “大小姐,老爷吩咐了,要把你送到三十里外的翠竹庵住一段日子,好好反省反省。”花氏把手搭在柳臻的肩膀上说道,“老爷这也是为你好,谁让你这么不知检点呢?你丢的可是我们整个柳家的名声啊!” 翠竹庵,也就是皇城唯一的一座尼姑庵,只有犯了大错而被家族抛弃的贵女才会送到那里“修行”,就算不会落发,但名声是彻底没有了。 柳臻忙去看柳明,他却看向别处,冷着脸默不作声。 “那祖母呢?你们问过祖母了吗?我要见祖母!” 花氏像听了一个大笑话,讥讽道:“大小姐,你竟然还敢提老夫人?别忘了,老夫人可是因为你的事情而突然病倒的!” 柳明一听立刻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再次下令:“什么也别说了,把她带走!” 柳臻彻底绝望了,她迈着沉重的双腿,一步步走了出去,这期间,柳明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此时外面漆黑一片,柳臻安安静静得坐在马车里低垂着头,马车距离柳府越来越远,帷帘被一阵风刮起,柳臻抬头,似乎看到柳府门口站着的是柳华和她身后的一个丫鬟,那个丫鬟,像极了红缨。 一年后,也就是天朝二十一年,距离皇城三十里外的翠竹庵中,一个身着灰色粗布衣裳,头带斗笠的女子提着一只木桶,快速穿梭在青翠的竹林中,青草上的露水打湿了她脚上的粗布鞋。 到达一条清澈的小溪后,她停下来开始浆洗桶里的衣服。 清净的竹林中不时回荡着棒槌敲打的沉闷声音,偶尔惊起只不知名的小鸟。 柳臻在翠竹庵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在这里她学会了洗衣缝补,烧火做饭,甚至是挑水,对她来说也是家常便饭。 干活、念经,这就是她现在每天重复的生活,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了。 柳臻忽然停下动作,呆呆望着如今通红粗糙的双手,一阵黯然神伤涌上心头,父亲他应该早已把她这个女儿忘记了…… 很快,她又自嘲得笑笑,摇摇头继续浆洗起来。 忽然,一声“救命”响起,柳臻猛地站起来,这声音好像是从溪水的上游不远处传来的,这时“救命声”再一次响起,柳臻顾不上想那么多便循着声音跑去。 不一会儿工夫,她看到一个人在溪水里上上下下地挣扎着,眼看着挣扎的力道在慢慢减弱,柳臻摘下斗笠,脱掉鞋子纵身跳进溪水里奋力朝那个人游去。 一刻钟后,人被救了上来,但是暂时昏迷了过去,柳臻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看着这个少女,觉得她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一会儿,那名少女转醒,恍惚了一阵看到旁边浑身湿哒哒的柳臻,挣扎着站起来端端正正得向柳臻行了个礼,虽然样子狼狈但身上那股大家闺秀的气质是掩盖不住的。 “多谢师傅相救。” “师傅?”柳臻轻笑着指着自己的长发道,“我还不是姑子呢,我姓柳,叫柳臻。” 她顿时一怔,连忙又行了个礼:“原来是这样,得罪姑娘了,我叫陆梦瑶,多些姑娘相救。” 柳臻笑了笑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昨夜家人把我送到翠竹庵修养身子,今早我觉胸闷,所以出来透透气,没想到脚下打滑竟掉进溪水中。” “来翠竹庵修养身子?你的家人也真是有趣!”柳臻拧着衣服上的水,漫不经心的说道。 陆梦瑶红了脸,低头开始沉默。 看着这个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女,脸颊粉嫩,衣着不凡,显然是出身不错,如今也被送到这个死寂沉沉的地方,她暗暗叹气,转移话题道:“陆小姐,我现在正要回庵里,你要不要一起结伴同行?” “好啊,那就劳烦柳姑娘带路了。”陆梦瑶连连答应。 第3章 溪边巧救人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翠竹庵,已经是晌午时分,这时候午饭的时间已经过了,柳臻知道,庵里的人是不可能给她们留饭的。 柳臻在房间内刚换好衣服,敲门声顿时响起,她打开门一看,是陆梦瑶,此时她换了一身浅粉的襦裙,头发也重新打理了,亭亭玉立,娇美可人。 柳臻把她拽进屋,问道:“你怎么不穿庵里的衣服?没给你发吗?” 陆梦瑶低下头,似有些难为情得低声说:“那衣服实在粗糙难看,况且我也并不是姑子。” 柳臻喉咙一噎,自己的身上穿的正是宽大的尼姑衣服,上头还戴着尼姑帽遮住了浓密的发丝,她又劝道:“你还是换上!不然她们不会让你安生的!” “她们?”陆梦瑶倍感疑惑,想了想又问:“为什么?” 柳臻低声道:“你若是不穿庵里的衣服,那些尼姑会把你当做敌人,不给你饭吃,不让你洗澡,处处难为你,总之你听我的话就对了。” “不止于此!何况送我来的时候,我家人给庵里捐了好几百两的香火钱呢!” 柳臻顿时无语:“既如此,那陆小姐请自便好了。” 陆梦瑶脸一红,低头拿手指绞着手帕,片刻又开口问道:“柳姑娘可有用午膳?” “我们回来的时候午饭时间就已经过去了,现在什么吃的也不会有的。” 柳臻刚说完,就看到陆梦瑶伸出手,手上托着一个荷包,打开来看,里面装的是四五块小巧的绿豆糕。 柳臻眼眸睁大,惊喜得望着陆梦瑶,陆梦瑶笑着说:“柳姑娘,我是来跟你一起用午膳的。” 自从柳臻适应翠竹庵的日子后,虽说力气大了些,但是同样饭量也变大了,若是一顿不吃,她的胃一定会不舒服。 此时救急的几块小小的绿豆糕彻彻底底得将柳臻征服了,虽说不能顶饱,但是至少胃不会太难受。 两人坐在一起一边吃一边聊,刚刚不愉悦的小插曲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聊了片刻柳臻才知道,陆梦瑶比自己小一个月,她的父亲同自己的父亲一样都是朝廷官员,她是家里的庶女,这次是因为得罪了大夫人才被送到了这里,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陆大人于心不忍,便叫人打点了翠竹庵的师太和几个掌事的,希望陆梦瑶能在庵里过的好一些。 对比之下,柳臻又想起父亲厌恶决绝的眼神,恨不得她能立刻消失的好,哪还会为她打点,为她担心呢? 陆梦瑶看柳臻的神色黯然,便问道:“柳姐姐,何事如此伤心,说出来心里一定会好一些。” “也没什么,我的遭遇还不如你呢,父亲应该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有……” 她正想说,还有程言,当时为什么没有来?他知不知道自己的事情?这一年来有没有找过自己? 其实现在想一想,她觉得自己确实有些鲁莽了,那个程言,除了相貌好看,嘴上说的好听,并没有为自己做过什么,而且他们仅仅认识了两个月而已,事到如今没有露过一次面,为何当时自己就那么义无反顾、死心塌地呢?简直跟着了魔一般。 陆梦瑶见状安慰道:“柳姐姐,没关系,我有办法离开这里,到时候我带你一起走,看谁敢拦着我们!” “梦瑶,你在说笑?”柳臻满脸不相信。 “不骗你,我虽然是庶女,但是我有一个哥哥是镇西大将军!哼!她们也就是趁我哥不在家的时候欺负我,等我哥回来一定会为我出气!” 柳臻听了,心里一下子有了希望,这一年来她不是没想过要跑,但是跑了又能怎么样呢?这里距离皇城那么远,坐马车就要一天,倘若自己就这么孤身逃出去,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所以这个念头一直被她压在心里。 可是有一想到有家不能回,柳臻深深叹了口气:“算了,就算出去了也没用,我根本踏不进家门的!” “我们义结金兰怎么样?这样你就可以住在我那里了!”陆梦瑶拉住柳臻的手信誓旦旦。 柳臻失笑道:“这主意不错,可是我也不能一直住在你那里啊!” 正在这时,庵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钟声,柳臻告诉陆梦瑶:“这是去讲经阁集合的钟声,我们赶紧过去!” 庵里所有是姑子不是姑子的乌泱泱都聚集在讲经阁中,翠竹庵师太坐在上位拨弄着佛珠,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忽然眉头一皱,厉声道:“未有穿素衣的人站出来!”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无数道目光投向陆梦瑶。 陆梦瑶开始呼吸急促,她看了看四周,只好站了出来。 斜晲了两眼体态衣着娇美无比的陆梦瑶,师太冷笑道:“不穿素衣、涂脂抹粉,这是庵里的大忌,见到本尼,又不知礼,实在是狂妄!你是不是想受罚啊?” 眼看着就有两个拿着棍棒的尼姑上前,柳臻急忙站出,双膝跪下说道:“求师太念在她是初犯,饶她一次,我佛慈悲,相信佛祖也会称赞师太宅心仁厚、大慈大悲的!” 陆梦瑶看着跪在地上低头乞求的柳臻,诧异得合不拢嘴,柳臻说过,她曾经也是官家的小姐,现在为了帮她竟然卑微得跪下! 空气静默了片刻,只听师太叹气,语调有所舒缓:“罢了!这次就放了你,若下次再犯绝不轻饶!” 柳臻和陆梦瑶同时松了口气。 “明日会有几位贵客盈门,据说是宫里的娘娘来此祈福,你们一定要守好本分,认真做事,若是到时惹恼了贵人,连我也保不住你们,但若是连累了翠竹庵,贫尼绝不会姑息一个人,都记住了吗?” 师太说完就离开座位离去了,柳臻和梦瑶也正要离去,几个尼姑走过来纷纷向梦瑶身上吐了口唾沫。 “真是不知羞耻!贱人!” “贱人!” 陆梦瑶还没回神,那几个人已经走远了。 “柳姐姐,这真的是佛门弟子吗?”陆梦瑶不知所措的呆住,眼圈开始泛红。 柳臻用手帕为她擦掉身上的口水,未发一言,只是扶着她的手臂走了出去。 在柳臻的房间里,陆梦瑶趴在桌上小声抽噎着,柳臻坐在她旁边,静默了半晌最终安慰道:“这里表面是清净的佛门重地,实际上尔虞我诈、落井下石的手段不比外面少,她们敢这么欺负人,还不是因为我们现在无依无靠?你若是跟她们硬碰硬,她们只会比你更狠!” 陆梦瑶抽噎的身子一顿,直起身子红着眼说:“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任由她们欺负啊?在家里受欺负也就罢了,怎么到这里还要受那些秃女人的气?” “还有柳姐姐你,为了给我求情竟然给她们跪下,我、我真是气不过!” 第4章 贵客敬香得机缘 “那你待如何?” “我、我想把刚刚嘲笑、辱骂我的人统统教训一顿!”陆梦瑶气得两颊通红,咬牙切齿。 “那好,我帮你教训她们!” “什、什么?姐姐你不是……” 柳臻龇牙一笑,眼眸闪烁着狡黠和神秘,之后陆梦瑶才知道,一旦柳臻露出这种笑,那么就一定有人要倒霉了。 逆来顺受,听天由命,绝对不是柳臻的标配。 第二天清晨念经的时候,有三四个人的眼圈都是青黑色的,就连师太似乎也精神不济,念经的过程中有人睡着打起了呼噜,被罚去挑满十缸水。 “你们听说了吗?昨晚啊,有人看到鬼了!” “别胡说!这里有菩萨,哪里来的鬼?小心师太听见了也罚你去挑水!” “是真的!你看今早那么多人没睡好觉,都是因为见鬼了!” “什么?” …… 柳臻和梦瑶相视一笑,静静离开了讲经阁。 只有她们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是那些尼姑们喜欢偷偷扎堆在灶房吃鱼吃肉,恰巧在昨夜偷吃的时候被柳臻和梦瑶制造的“鬼怪”给吓到了,那些人外强中干,欺软怕硬,见到“鬼”吓得魂都飞了,又不敢声张,只能自食苦果。 至于师太,是因为她丢了一个物件,找了一晚上所以也没睡好,那个物件是一枚玉佩,柳臻曾无意间看到过,师太很是看重这个玉佩,柳臻猜想,若是见不得光,玉佩丢失的话,师太一定不敢兴师动众,没想到还真的被她猜对了。 “哈哈哈……”陆梦瑶在屋里笑的直不起腰,与昨天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大相径。 柳臻想起第一次见到陆梦瑶时,她举止端庄淑女,就算浑身湿漉漉的也不忘礼节,此刻却开怀大笑,无所顾忌,她实在怀疑是不是同一个人。 “快别笑了,小心隔墙有耳。” 陆梦瑶连忙止住笑,看向门处,神情忽的紧张起来。 柳臻顺着她的目光,发现门外似乎有一个人影,她向梦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起身猛地一开门,看到一个尼姑站在门外。 那个尼姑吓了一跳,面对柳臻审视的目光,眼神飘忽不定。 “我是来通知你们,贵客马上就要到了,师太让你们去敬香堂里候着。”说罢急匆匆离去。 一刻钟后,柳臻看到众人簇拥着一位夫人,二十个手持利刃的士兵站在庵门外候着,另外六个丫鬟和四个奴仆跟随其后向敬香堂款款走来。 柳臻心中疑惑,昨日听师太说,这位贵人好像是宫里的娘娘,难怪上个香竟然也有如此大的阵仗! 走近后才发现这位贵人,姿容秀美,虽然看起来有三十五六岁左右,但是依旧光彩照人,气质高贵不凡,举手投足都让人赏心悦目。 柳臻负责将香火点燃后交给贵人身边的丫鬟,再由丫鬟呈给贵人。 本来这个活应该是庵里地位高的尼姑做的,可是柳臻想不通为何师太会交给她。 在柳臻点香的时候,不知是谁在她后背一个猛推,她手中的香就这么掉在地上摔断了。 敬香的时候香火摔断是极大的不祥之兆,信佛之人尤其忌讳这种事情。 堂内忽然静了一瞬,而后贵人身边一个丫鬟大声喝道:“大胆!竟敢诅咒我们娘娘!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柳臻看了眼贵人,她只是冷眼瞧着地上的断香并未开口。 “来人哪!”一个丫鬟喝了一声,几个士兵很快冲进来用利刃对准柳臻。 柳臻心中惊恐万分,却忍住没显露出半分,也没有大喊求饶,只是默不作声地跪在贵人面前,等待最后的审判。 贵人站起身,不急不缓得绕着柳臻走了半圈,柳臻眼睛的余光只能看到贵人玫红色的衣摆在面前轻微晃动,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没人敢说一句话。 “本宫今日来此是为皇上祈福,希望上苍能保佑吾皇长命百岁,国家昌盛不衰,现在香火被你摔断了,这可是大不敬之罪,你还有何话要说?” 这时师太忽然双手合十开口:“阿弥陀佛,娘娘,这个人本不是我们庵里的,她触犯了皇上和娘娘理应交给娘娘处置,贫尼在此向娘娘赔不是了,请娘娘息怒。” “呵呵!”贵人像是听了有趣的笑话哼笑出声,依旧是看着柳臻并未理会师太。 柳臻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神色未变:“娘娘,小女认为这并不是不吉之兆!”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若是说的在理,本宫就不追究此事。” “首先这香尚未敬,娘娘您的心愿也并未许,所以谈不上诅咒,再者,佛祖有灵,天下之事尽在眼底,刚刚实属是偶然发生,相信佛祖一定会明辨是非,倘若娘娘您不放心,就再给小女一个机会,小女保证必不会再有任何差池!” 柳臻说的话字字清晰、句句在理,又不急不缓,她看到贵人展颜一笑,本来拿利刃对着她的士兵此刻也将兵器收了起来。 “真是牙尖嘴利,本宫若是不答应,岂不是不仁不义?” 这就是答应了,柳臻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其实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刚刚她的一颗心跳的有多厉害。 接下来敬香的过程及其顺利,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敢再生事端。 临走时,贵人对柳臻说道:“你可愿跟本宫走?” 柳臻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样的机遇!她不想在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待着这个可怕而又死寂沉沉的地方! 她尽力掩饰自己内心地的激动,诚心诚意得跪下回答道:“谢皇后娘娘圣恩!小女愿意跟随您左右!” 贵人一笑,好奇地问道:“你如何得知本宫的身份是皇后而不是嫔妃?本宫记得并没有刻意让人提及本宫的身份。” “回娘娘,小女刚才无意间看到您脚着正黄鞋面的鞋子,小女听说只有皇上、皇后和太子才能穿正黄色,所以小女斗胆猜了出来,请皇后娘娘恕罪!”柳臻毫不畏怯得回答道。 皇后听了赞许得笑道:“哈哈!真是有趣!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名叫柳臻。” “这个姓氏不好,以后你就更名瑞臻好了,就在本宫身边伺候,瑞喜,就由你先带着她做事!”皇后沉吟了下对身边的大丫鬟说道。 柳臻一抬头,看到角落里陆梦瑶渴望的眼神,下定决心磕了个头又说:“谢皇后娘娘!不过小女还有一个请求,小女的好友陆梦瑶也在翠竹庵中,小女请求皇后娘娘也能放她离开这里!” “大胆!你当自己是何身份?敢跟娘娘谈条件?”瑞喜上前呵斥。 第5章 离开翠竹庵 皇后没有答话,正打算离去时,陆梦瑶再也忍不住冲出来跪在皇后面前说道:“臣女陆梦瑶,兄长是镇西大将军陆俊毅,求皇后娘娘开恩啊!” 皇后止住步子,回头问道:“你的兄长是镇西大将军陆俊毅?父亲难道就是文史院的陆文书?” 陆梦瑶连忙说是。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梦瑶没有敢说实话,她支支吾吾回答:“是、是臣女身体不适,父亲和主母便送臣女来此养病……如今臣女身子已好,还请皇后娘娘顺便也带臣女回去!” 皇后沉默片刻,弯了弯唇开口:“那好,你也一起来!待会儿让侍卫送你回府,相信师太不会有意见的?” 师太连连点头称是,不敢违悖半句。 回去的路上,柳臻和陆梦瑶与一众随从跟在皇后的马车后面,两人此刻相对傻笑,重生的喜悦环绕在彼此的心里。 柳臻小声对陆梦瑶说道:“有皇后娘娘给你做主,你回府后再也不怕阻拦了。” “是啊!也不知我兄长何时回来,只要他回来,家里看谁再敢欺负我!等他回来,我带你看看他,我兄长他相貌英俊潇洒,还是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重要的是,至今尚未婚配哦!” 陆梦瑶坏笑,柳臻也跟着微笑,心里想的却是以后入了宫跟在皇后身边,日子还不知是怎样…… 皇宫红墙绿瓦,威严气派,偏偏一道宫门隔断了花花世界。 柳臻第一次进宫,这里的一切都很富丽堂皇,这里有数不清的宫女和内侍整日忙忙碌碌,偶尔看到其他的妃嫔只能跪在远远的地方低下头。 瑞喜说,宫里规矩繁多,稍有不慎便会有杀身之祸,所以必须少说话多做事,本本分分才能活得长久。 柳臻很认真得记住瑞喜的话,但凡别人问起她的身世,也只是闭口不谈,好在她曾经有在翠竹庵干活的经历,现在无论干什么她都能拿得出手,手脚勤快,又不爱说闲话,所以瑞喜和其他的宫人都不曾刻意为难过她。 可是让柳臻觉得奇怪的是,这里是皇后的寝宫凤仪殿,但都过了一个月了,没看到过皇上的影子,照瑞喜的话说就是,皇上公务繁忙,等闲下来自然就来看望皇后了,可是柳臻总是觉得不太对劲。 一日,皇后在软塌上休息,柳臻在旁边打扇,这时瑞喜掀珠帘进来,神色慌张得禀报:“娘娘,太子殿下他又不喝药了……” 皇后一听急急坐起身子厉声骂道:“蠢东西!让太子喝药都这么难?” “是,是因为,不知是谁在太子殿下跟前说,说……”瑞喜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说什么?”皇后急了,拍着桌子问。 瑞喜跪在地上闭着眼睛说:“说皇上不喜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地位马上就不保了!” 皇后气的脸都白了,将案桌上的茶杯一扫,下令道:“是谁在乱嚼舌头!给本宫撕烂她们的嘴!瑞喜,你马上去宣本宫的懿旨,把太子跟前服侍的人都掌嘴一百后拖到慎刑司,本宫今日要亲自为太子挑选身边的人!” 瑞喜连忙领命下去,皇后站起身,来回走了两圈,看到在地上收拾茶杯碎片的柳臻,开口问道:“瑞臻,你来说说看,太子身边应该用什么样的人伺候好?” 柳臻手上的动作一顿,把头低得更深,开口道:“回皇后娘娘,奴婢不知,但是若让奴婢去伺候的话,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事事让太子顺心,让皇后娘娘安心!” “嗯,既然如此,现在你就去伺候太子!倘若太子今日没有喝药,本宫唯你是问!” 柳臻面不改色说了声是,又接着收拾碎片,脑子里却翻江倒海。 进宫的这段时间柳臻从未见过太子,只听瑞喜无意间提过,太子常年体弱多病,十天里有九天都是躺在床上度过的,动不动就任性不吃药,想来,脾气也不会太好。 皇后的身边不缺聪颖勤快的宫女,但是却偏偏选中柳臻去服侍太子,这让柳臻实在想不明白,刚刚皇后问她选择什么样的人伺候太子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皇后是打定主意让她去了,所以她只能顺着皇后的意思回答。 不过她想,去太子身边与在皇后跟前也许并没什么不同,她的命随时都可以被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拿走。 皇后又坐下不紧不慢的接着说:“前几天下朝的时候,我派一个人去跟你父亲柳明说,她是不是有个女儿叫柳臻,你猜你父亲怎么说的?” 柳臻猛地抬头,第一次眼里流露出平淡以外的神色。 “他说,他从来没有一个叫这个名字的女儿,呵呵,你说多有趣!” 柳臻淡淡垂眸,心里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轰然破碎,她似乎还能听到那声音,残忍而又可笑。 “所以,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柳臻,你的父亲已经把你抛弃了,你才十四岁,多好的年华,却这么不幸!不过现在你不必害怕,因为本宫将会是你唯一的选择,本宫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孩子,只要你对本宫忠诚,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柳臻正色跪端正,重重叩首三次:“谢皇后娘娘!奴婢誓死效忠追随皇后娘娘!” 皇后得到满意的答复,红唇轻勾。 当柳臻被带到东宫门外时,忽然听到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喊,随即看到十几个脸被打的红肿的宫女被内侍从东宫带了出去。 到门外的时候,其中一个宫女突然挣脱内侍以头撞上东宫的大门,就这样人倒在地上再也没站起来,只看到门上的一道刺眼的鲜血。 柳臻的喉咙好像被什么扼住了一般压抑得无法呼吸,她想起刚刚自己的誓言,恐惧和无助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这个世界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你好,今天她让你生你就得生,明天她要你死你就不能活,如果你想活得踏实,那就只能自己掌控自己的命。 进入太子的寝殿,药味没有柳臻想象的浓重,反而是很让人感觉舒服的药香,明黄的纱幔后有一道侧卧的身影隐隐绰绰。 身影晃动了一下,柳臻反应过来,马上跪下开口道:“奴婢瑞臻叩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 人影没搭理她,柳臻又行了一遍礼,这时人影动了,只听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纱幔里传来:“给我滚!” 声音不算大,柳臻倒是着实被吓了一跳,她没有走,歪头看了看案几上的药碗,硬着脖子又开口道:“请太子殿下喝药。” 这时一个东西突然袭来,正好砸在柳臻的肩上,她闷哼一声,觉得肩膀一阵疼痛,低头看,原来是一个玉枕,这可是能杀人的家伙啊!若是刚才砸的是脑袋,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第7章 皇家辛秘 小林子将声音压低了些,神色变得万般小心。 “瑞臻你进宫晚,有些皇家辛秘可能不知道。” 柳臻竖起耳朵,无比谨慎庄重得点头。 小林子左右看看低声说道:“太子殿下名叫司羽尘,不过你不要这么叫他,这会犯了忌讳的!我听说,太子一出生就被皇后送出宫去了,好像是叫一个道士养着,后来大皇子夭折,皇上这才召回他,那时候他已经在宫外长到八岁了!后来又封了太子,立了东宫……” 柳臻又问:“那太子的病……” “听师父说,太子得的可不是一般的病,连师父他老人家也开不了根治的药方,据说这病是沉疴旧疾,以后还不知道能活到多少岁!说起来太子也真是可怜!福薄啊!”小林子颇为感慨得摇头叹息。 她倒是听瑞喜说过,景帝下面有三位皇子,一位公主,除了太子,还有三皇子和四皇子,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位早夭的大皇子。 自古以来,太子之位立长不立幼,若不是因为大皇子先逝世,恐怕太子司羽尘至今难以回宫! 至于为何当初要送司羽尘出宫养,柳臻没再开口问,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像这样重大的皇宫辛秘,她觉得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小林子将太子的药方找出来,照着抓了一贴,熬成一碗给柳臻拿了回去。 回到东宫的时候,刚踏进殿门的柳臻差点把药碗扔出去。 一身黑色宽袖长袍的太子立于门后,背靠墙壁,长发遮脸,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死死盯着走进来的柳臻。 若不是因为身份的关系,她还真想骂一句“你是鬼吗?躲在门后”,还好她意志力太够强,这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对上太子戏谑的眼神,柳臻低头行礼,尽量让声音变得柔美:“太子殿下您身子不好,怎么不躺着?” 似乎是因为没看到柳臻花容失色的模样,司羽尘看起来有点不悦,他从门后面走出来,瞥了眼柳臻手上端的药。 “药煎好了?是你亲自煎的?” “是,太子殿下尽管放心。” “没有假借他人之手? “没有……” 柳臻心中微微不安起来,其实这药是小林子熬的,她哪里会煎药,不过煎药的时候她一直在场,说是自己熬的也勉强过得去! 司羽尘仔细瞧着柳臻的脸,既像斟酌又像是怀疑。 “记住,本太子会无时不刻看着你的!若是撒谎,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柳臻心念一动,脱口而出:“太子殿下何不在自己宫里头煎药?” 司羽尘瞳孔微缩,气氛瞬间冰冷,说完这话的柳臻也有些懊恼,她不禁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就这么被“咔嚓”掉。 沉寂了片刻,他忽然别过脸说道:“我讨厌自作聪明的人!” 司羽尘令柳臻放下药出去,半个时辰后柳臻回来取碗,桌上放的是空空如也的药碗,床榻上纱幔遮住的是他侧卧的身影,此时整个东宫除了风的声音,哪里都出奇得安静。 药碗是空了,可药汤进了哪里就不得而知。 临离开东宫时,一个声音从寝宫深处悠悠传来:“复命的时候你知道该怎么说!” 柳臻微微一怔,低眉行了一礼,才缓缓离去。 柳臻被瑞喜带到皇后宫中的时候,皇后正在让梳头宫女篦头发。 柳臻恭恭敬敬得叩头行礼,皇后撇了她一眼淡淡问道:“太子听了你的话把药喝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并不是太子殿下听了奴婢的话才喝的药,是太子殿下说药太凉了不好喝,便令奴婢重新煎了一贴。” 皇后挑首饰的动作一顿又问:“怎么那么多宫人,太子偏偏喝了你煎的药呢?” 柳臻低头回答:“回皇后娘娘,太子说他午膳吃得有点多,又加上听到不利于太子的闲话,因而没了喝药的兴致,奴婢去的时候太子殿下觉得身子不适,就又让奴婢重新煎了一贴药。” 皇后转过头,专注得瞧了会儿面前的柳臻,然后柳臻感到一只纤细的手轻托起自己的下巴,她一抬眼就直直撞进皇后的那双美眸中。 四目相对,柳臻平静如斯,眼里没有一丝别的情绪,只一瞬,柳臻率先垂了眼眸,样子看起来无比乖巧。 皇后重新坐下,对镜簪了一朵淡粉的绒花:“有句话本宫得提醒你,从前,太子身边有一个十分大胆的宫女,她竟敢妄想一步登天成为太子妃,后来本宫便把她遣到慎刑司,让她好好反省,奴婢就是奴婢,若是拎不清自个儿的身份,哪天爬到主子的头上还了得?” 柳臻忙说是,皇后又瞥了眼她素净的妆容,随手将头上刚簪的绒花摘下来。 “你如今是本宫的人,不必穿戴得如此素气,这花就赏给你戴戴!” 说着伸手将花又簪到柳臻的头上,柳臻三叩五拜谢恩,随后又在皇后跟前伺候了一个时辰才得以离去。 这时候外头已经暮色笼罩,今天经过太子和皇后轮番“折腾”,现在一个人的时候忽然放松下来,一股浓浓的疲惫感袭来。 她还没走到住处,就被一个小内侍叫了去,告知她,太子令她搬去东宫住,还说“本太子府的人怎么可以还住在外头”云云。 “瑞臻姐,太子殿下如此喜欢你,若你以后飞黄腾达,可得罩着点小的呀!”小内侍笑眯眯得对她说。 柳臻一愣,喜欢她?喜欢捉弄她! 回到住处,两个不值夜同寝室的宫女青青和腊梅立刻围上前,热情得一左一右挽起柳臻的手臂。 青青一脸羡慕得问她:“瑞臻,我们可听说了,太子殿下对你一见钟情,还发话让你去东宫住呢!快说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柳臻很无辜得摇摇头:“真是三人成虎,没有那回事!” “那太子殿下可有叫你搬去东宫居住?” 柳臻点头,她也是刚刚从小内侍那里听来的,可是哪里是对她“一见钟情”?分明是“不怀好意”! 腊梅笑着说道:“你们可没看到瑞喜那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难看!哈哈……” 柳臻诧异:“这跟瑞喜有什么关系?” “之前你跟她都在皇后娘娘跟前伺候,难道不知道她喜欢太子殿下吗?” 第8章 试探 瑞喜喜欢太子? 柳臻忽然想起刚刚去参见皇后的时候,瑞喜的脸色很难看,平日对她还算和气,今日却冷淡得很,两人眼神交接时,她的表情也很奇怪。 当时还不经意得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她,现在看来原因是在太子身上。 腊梅白了她一眼:“我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没来之前,瑞喜是伺候过太子殿下一阵子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皇后娘娘又把她叫回身边伺候,我听跟她一个寝室的飞燕说,那时候她每天晚上在被子里偷偷哭呢!” 柳臻若有所思,青青急切得拉住她追问:“听说太子很是俊美,瑞臻你见过太子,是不是这样的?” 柳臻淡淡说道:“太子殿下是很好,但却不是我这样的宫女可以肖想的,再者议论太子本是大不敬,两位姐姐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说罢起身走到自己的榻前收拾起来。 青青顿时变了脸,啐一口轻声骂道:“呸!以为自己得了脸就教训起别人来了,真是不知好歹!我看你能得意几天!” 腊梅则是收了笑意,望着柳臻的背影沉默不语,半晌自言自语:“她真不像一个奴婢……” 收拾好之后,柳臻便去往东宫,她没有先去安排好的住处,而是先去太子的寝殿中。 今日东宫刚刚处置了一批宫人,皇后只安排了柳臻一人来此伺候,所以此刻东宫内安静极了,静得令她一刹那恍惚觉得这里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东宫。 殿内烛光微暗,柳臻进来后先多点燃了几支蜡烛,随后朝着明黄的纱幔之后的床榻跪拜。 “奴婢瑞臻拜见太子殿下,多谢太子殿下的恩典。” 纱幔后一阵沉默,随后突然想起咳嗽声,且持续不断,令人听了心惊肉跳。 柳臻连忙起身去桌案前倒了一杯茶水端着,走到纱幔前的时候却止住了步子。 咳嗽声骤然停下,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出来:“把水送进来!” 她这才撩起纱幔轻轻踏了进去,印入眼帘的却是这样一番场景。 司羽尘以手支额侧卧在榻,白衣胜雪,墨发随意得散乱在身侧,他慵懒得阖着眼睛,可能是因为身上的病,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在柳臻踏入的那一刹那,他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注视着面前的柳臻,唇畔漾起微笑,两颊出现浅浅的梨涡,狭长眼眸随之弯起,琥珀色的瞳孔中竟有了一丝魅惑的意味。 本来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举动,但是却让柳臻的心莫名一跳,她的脑子里浮现了一朵极美的雪莲,不对,倒像是昙花一现,缓缓绽放于最美的一瞬间。 当时就有一个念头忽然跳出:还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这时红唇轻启:“水还不拿来?等着本太子去请你吗?” “是。”柳臻脑海中所有美好的想象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她小心翼翼得上前几步,低下头看看脚尖。 她感觉到茶杯被接了过去,这时又听面前的人说:“手虽粗糙了些,但确是弹琴的好手。” 柳臻不明所以,低着头回了一句:“太子殿下谬赞,奴婢惶恐。” “你叫柳臻?” “奴婢瑞臻,这是皇后娘娘赐给奴婢的名字。” 她听到一声嗤笑,随后感觉到肩膀上搭了一只宽大的手掌,温热不仅透过夏日的薄衫,还传到了她的脸上,同时她还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 “你脸红什么?”司羽尘轻轻摩挲着少女娇小圆润的肩头声音低沉。 此刻柳臻眼睛没敢去看,但是感觉却异常敏锐,她觉得这只手就像一只毛毛虫,令她惶恐不安,恨不得马上甩掉。 一股温热的气息凑近耳畔,“你知道的,本太子喜欢你,你是不是应该回报本太子?” 柳臻索性闭上眼,内心强忍着不适感,虽然她之前有跟程言简单得亲近过,但是那是基于对对方的信任和喜爱的情况下,现在呢?面前的人就算身份再高贵、样貌再俊美,但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陌生男子,要她像青青她们那般花痴,她可做不到,更别提听到这样的话马上忘乎所以得以身相许了。 “你抬头,让本太子好好看看你。” 柳臻正犹豫着,忽然眼角的视线看到窗户外有一个身影快速掠过。 司羽尘顺着她的目光瞟了眼窗户,轻笑道:“不过是个毛头小贼,不必理会他,快抬头让本太子仔细看看。你若不照做,那我就……” “太子殿下请自重!”柳臻再也忍受不了了,扑通跪下道:“太子殿下,奴婢身份卑微,相貌丑陋,不配得太子殿下的喜爱,况且奴婢在进宫之前已有未婚夫,不得已之下才进了宫跟随皇后娘娘,如今奉皇后娘娘之命伺候太子殿下,在奴婢心里,只有把太子殿下伺候好,才能回报皇后娘娘的大恩大德,请太子殿下见谅!” “哼!你倒是忠心!”司羽尘松了手,身上的气息骤然变冷,他将杯子摔在地上,倒把柳臻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忽然,她的下巴被修长的手指抬起,柳臻清清楚楚得看到司羽尘脸上的盛怒。 “只要本太子在皇后面前说,你瑞臻冒犯了本太子,你猜皇后她知道了会怎么做?也把你像扔破布一样扔到慎刑司?还是把你的头砍下来当球踢?” 听到威胁的话,柳臻反倒平静了下来,她大大方方得抬起眼眸一字一句地回答道:“瑞臻只不过是一个下人,活着或者死去全凭主子的一句话,但奴婢有一句话要说给太子殿下听,太子是未来的一国之君,本应受万民敬仰,如今却这样对待一个小小的下人,若是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你倒是直爽,”司羽尘背转身沉默了片刻,柳臻以为他还要说什么,最终只听到一个字:“滚!” 她不知道为什么司羽尘忽然饶了她,但是刚刚一幕幕令她后怕不已,倘若司羽尘真的想要自己死,那么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可是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 第9章 刮目 等到柳臻来到自己的住处时,才发现其实这里距离太子寝殿还是不近的,诺大的东宫,她被安排在最偏僻的房间里,这样倒合了她的意。 整个晚上,柳臻噩梦不断,一会儿梦到深情款款的程言忽然变作司羽尘的模样,轻笑着说“我喜欢你”,一会儿又梦到司羽尘提着把剑将自己斩首示众。 柳臻被梦境吓醒,全身竟出了一身粘腻的冷汗,她恍惚了半晌,才深深呼一口气:司羽尘是个绝对的危险人物,必须要远离。 天刚蒙蒙亮,窗外雨水的敲打声倒是让她彻底清醒。 简单梳洗一番,她就捧着净面的盆子和漱口的细盐去往司羽尘的寝殿。 寝殿里灯光还亮着,她轻手轻脚的踏了进去,绕过屏风,下意识望向隔着纱幔的床榻。 明黄的纱幔后是一个颀长的身影,宽大的衣袍在他手上翻飞,顷刻间纱幔被撩起,司羽尘便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身黑色衣袍,交衽宽袖,腰间束有一条绣有祥云暗纹的紫色腰带,墨发尽数盘起。 他的视线移到正愣愣望着自己的柳臻,面无表情得向她伸出右手,柳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忙将墨玉头冠递了过去。 柳臻还真是没想到,堂堂一个太子竟然能够自己动手穿衣簪发,在她的认知里,他应该是那种养尊处优,四肢不勤而又极其挑剔的主子。 司羽尘走到殿门口,忽的止住步伐回头对柳臻说:“今日是本太子侍奉皇上批阅奏章的日子,若四个时辰后我仍未回来,你就去御书房找,明白了吗?” 柳臻忙说是,心里却在纳闷:御书房是什么地方?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有什么资格去那里要人呢? 这时东宫门口有内侍来敲门,说是来接司羽尘的。 柳臻望了望昏暗的天,雨势倒是有加大的趋势,眼看着司羽尘一步步走出去,她赶忙回到殿里,拿出一把伞奋力踮脚遮在了司羽尘的头上。 司羽尘垂眸去看她,目光忽明忽暗,柳臻忙说道:“太子殿下,外面雨势不小,还是拿着伞,小心着凉。” 他没有只言片语,从柳臻的手里接过伞转身离去。 柳臻不知道这个皇宫是怎么了,堂堂太子的身边只安排她一个人伺候,整个东宫倒像是冷宫一般凄凉,皇后看似对太子关心备至,但是从未见过她来东宫走走,而且时不时向她打探太子的言行举止,这还真是奇怪!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四个时辰过去了,司羽尘还是没有回来,本来淅淅沥沥的雨此刻变作哗哗的响声,中间夹杂着接连不断的狂风怒吼,像是随时要掀翻屋顶的琉璃瓦片。 柳臻站在殿门口凝望了片刻,撑起伞疾步走出东宫。 御书房门口候着的一个岁数不小的内侍,柳臻认得他,他是皇上身边伺候多年的内侍,也是宫里的内侍总管元公公。 元公公看到她,上前几步脸色不悦得小声训道:“你是哪个宫里头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这种地方也是你能来的吗?” “元公公见谅,”柳臻行了礼,神色泰然自若:“奴婢是在太子殿下跟前伺候的,实在是到了太子殿下的喝药时间,所以奴婢斗胆寻来此,风药师嘱咐过奴婢,若是太子殿下不按时喝药,恐怕会突然昏厥,严重的话很可能药石无灵,还请元公公通融。” 元公公听了面色果然严肃起来,他沉吟片刻对柳臻说道:“既是这样,你在这里等着,老奴进去向皇上禀明。” 柳臻心中忐忑得等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便看到御书房门被打开,元公公搀扶着司羽尘一步步走了出来。 只见司羽尘脸色极为苍白,整个人疲惫不堪的样子,柳臻急忙上前要搀扶,他却抬起手臂搭在了柳臻的肩膀,半个身子倾斜到了她的身上。 突然的重量袭来,为了不让自己的小身板倾倒,柳臻咬咬牙,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撑着。 元公公顺势松了手,笑着说道:“太子殿下,皇上体恤您,允许您提前回去休息,还请您不要辜负皇上的一片心意啊!” “那是自然。” 司羽尘说罢,借着柳臻的力气缓缓离去,连步撵也没用。 走了片刻,二人都气喘吁吁,柳臻望了望前头,小心翼翼得问:“太子殿下,前面就是尚药房了,要不要喝完药再走?” 本来闭着眼眸的司羽尘轻轻抬眼看了看前面,嗓子里发出极为虚弱的一个字:“嗯。” 柳臻心中一喜,这么个走法走到天黑都不一定能走到,还不如进尚药房顺便歇一会儿。 正在捣药的小林子看到柳臻,咧嘴一笑,忽又看到在她身旁的人时,生生吞下未说出的话,小跑着上前跪下战战兢兢喊了声“太子万福”。 司羽尘没有答话,柳臻忙说:“小林子,劳烦你扶太子殿下坐下歇息,我去给太子殿下熬药。” 小林子“哎”了声,连忙把司羽尘扶到了屋内。 柳臻端着药进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四十多岁削瘦的男子一手抚着胡须,一手搭在司羽尘的腕上,这人便是风余白。 再看司羽尘,闭着双目靠在椅子后背上,面色如纸,唯独没有任何表情,像是睡着了一般。 柳臻安静地走近,将药轻轻放置在旁边的案几上,司羽尘像是感觉到有人在靠近,缓缓睁开了眼。 “太子殿下,您实在不宜过于劳累,像今日的事情如果再有下一次,老臣不能保证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风余白收了手,淡淡得说道。 司羽尘露出一丝微笑,声音低沉:“整个宫里,谁不知道你风余白是华佗在世,只要有你在,本太子还怕什么?再不济,也不过多睡几日便好了。” “哼!你说的轻巧!”风余白站起身,脸色不悦。 “你是太子,怎可如此鲁莽?身子不好还能干什么大事?你自己说说?” 司羽尘轻轻笑出声,脸上竟然有一抹调皮之色。 柳臻的目光在司羽尘和风余白的脸上看了个来回,小林子偷偷凑到柳臻的耳边告诉她:“太子殿下同师父的关系可好了,这是外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哦!” “哦?”柳臻挑眉:“愿闻其详。”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第10章 不想死 柳臻正等着小林子往下讲,忽然风余白一个爆栗袭来,小林子“哎呦”一声,无比委屈得摸着自己的脑袋。 “师父,你做什么打人?” “就你话多,还不快去干活!”风余白用眼神示意着门外,小林子只好不情不愿得走开了。 风余白转头看向一旁乖巧垂手站立的柳臻,缓缓开口:“瑞臻姑娘,太子殿下身体不好,你既是他贴身伺候的宫女,就要事事为太子着想,该做的不该做的,相信你心里能掂量清楚。” 柳臻下意识去看司羽尘,他静静阖着眼睛,仿佛周围的事与自己无关。 “奴婢明白。” 药也喝了,又歇息了片刻,风余白望了望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对司羽尘说道:“天色不早,老夫就不留太子殿下了,请太子殿下回东宫!” 此时司羽尘的脸色稍见红润,他睁开眼睛笑道:“只不过借你的地方坐一坐,你就等不及赶人了,以前怎么不知道风药师原是这般小气!” 风余白忙朝着司羽尘一拱手:“殿下快别打趣老夫了,老夫惶恐啊!” 两人皆是一笑。 出尚药房的时候,柳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风余白的声音:“瑞臻姑娘,有空多来尚药房坐坐,老夫平日里也难有人聊天,你来了也好。” 柳臻听得出来风余白话中有话,还未答话,小林子也跟着说道:“是啊瑞臻姑娘,有空的时候多来坐坐!” 柳臻微笑得点点头,回头一看,司羽尘竟走远了,马上小跑着跟上。 这一路,司羽尘没再让柳臻扶着,看起来他走得倒不是特别快,但跟在后面的柳臻却渐渐感到吃力。 到达东宫后,他边向寝殿走便吩咐柳臻:“准备热水,本太子要沐浴。” 柳臻一愣,随即转了个方向奔向浴池。 浴池是柳臻在东宫发现的最与众不同的地方,不光地方大,比她的房间还要大三倍不止,而且水是从附近山上引来的天然温泉水,常年都是热气腾腾。 再者,浴池的池壁乍一看很平常,其实材质是温润无暇的羊脂玉,她原就喜欢佩戴羊脂玉,如今定不会看错。 若是每日在里面泡澡想想就感到惬意。 柳臻打开引水开关,望着哗哗涌向浴池的温泉水,脑中灵光一闪。 一刻钟的工夫,柳臻提着一篮装有百合、玫瑰、牡丹等五颜六色的花瓣一把把撒进浴池,想想待会儿雾气朦胧之中,冷酷高傲的太子殿下与花瓣共舞的场景,她毫不客气得“奸笑”出声。 放好温泉水后,柳臻便去御膳房取晚膳,等她回来的时候,竟看到司羽尘端坐在书房看书,头发冒着微微湿气。 她正要溜走,便听到司羽尘的声音:“你过来。” 柳臻只好挪步过去,讪讪一笑说道:“太子殿下,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您是在这里用膳还是去饭厅?” 司羽尘放下手中的书,手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那轻微的“哒哒哒”声对柳臻来说绝对是一种煎熬,刚刚她戏弄于他,现在他是在思考如何报复自己吗? “你胆子倒不小!” “奴婢……不知太子殿下何意?”柳臻硬着头皮装傻。 “既如此,那本太子就赏你去浴池沐浴,只不过,水不能换,你只能用本太子洗完的泉水。” “这……” 柳臻的脸一黑,哪有这样的?把自己洗过的水再让别人洗?想一想就觉得恶心。 “怎么?你是嫌弃本太子洗过了所以不愿去洗?”司羽尘抬眼看着他,听起来有一丝愠怒。 柳臻连忙跪下低头掩饰情绪:“奴婢当然不敢!太子殿下的洗澡水是何其金贵,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瑞臻自然也是极为欢喜的。” “晚膳放在这,你去!记住,洗完之后再回来复命。” “是。”柳臻苦着脸退下了。 笑话!谁会去用他的洗澡水?只要司羽尘不在跟前盯着,他哪里知道自己在里面洗没洗? 打定主意,柳臻打了些水弄湿了头发,又换了身衣服之后前去太子寝殿,司羽尘侧身躺在软塌上,看到柳臻进来,他的目光在烛光下流转,定格在柳臻身上,似笑非笑。 “走近些。” 柳臻垂着头向他靠近了一小步,司羽尘盯了她半晌,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捻起她的一缕头发,柳臻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司羽尘的表情,心里只祈祷不要发现。 “你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竟敢忤逆本太子。” “本太子每次沐浴的时候都会在水中加一味药,洗完之后身上自然会沾染上一股独特的药香,你身上并没有,很明显,你没有照我说的去做。” 柳臻知道再狡辩也无济于事,因为面前的敌人实在是老奸巨猾,她只有认输了。 “但凭太子殿下处置。” “那好,张嘴!” 柳臻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被塞进一个什么东西,随后司羽尘在自己的脖子后轻轻一拍,那东西竟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 她心里很惊恐,急忙问:“太子殿下,您给奴婢吃的是何物?” “毒药。”他轻弯嘴角。 柳臻急急咳嗽起来,甚至用手指抠向喉咙,无奈却无济于事,她抬头看向司羽尘,眼里很是恐惧,这根本就是一只随时会吃人的洪水猛兽! “别费力了,你暂时还死不了,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本太子的意思。” 他的语气平淡极了,好像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如何,哪知道一出手就要人的命! 柳臻极力平息心中的恐惧和怒火,跪在他脚下:“太子殿下放心好了,奴婢对您的事情一概不知,就算他人问起也只说什么也不知道,若奴婢不守承诺就不得好死,现在太子殿下可以把解药给奴婢了吗?” “药性暂时不会发作,你只需乖乖听话即可,若你表现得可以,到时候再给你解药也不迟,但若是你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就会立刻毒发穿肠烂肚而死。” 说着,他弯下身子在柳臻耳边轻声道:“你会不会死,全在你自己的一念之间。” 她不想死,柳臻想起抛弃自己的父亲,不知去向的程言,还有姨娘、庶妹、红缨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她死了还怎么把那仿佛前世一般发生的事情弄个清楚? 她若死也要明明白白不留遗憾得去死!而不是现在,更不是成为皇宫内你争我斗的牺牲品。 第11章 学医术 司羽尘从未见过像柳臻这样的女子,得知自己很可能命不久矣,却不垂怜乞求,眼里充斥的满是不甘,在这宫里,明明命如蝼蚁随时可任人践踏,她却偏偏想要努力生存下去。 “想好了吗?若是站错了队,你的皇后娘娘可不会站出来保你。” “奴婢明白,为了能够活着,奴婢是不会做出对太子殿下不利之事的,请容奴婢先行告退。” 不知为何,本还要逼迫威胁她的话,此刻竟然说不出口,望着柳臻渐渐消失的单薄背影,他的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白天的时候,柳臻去内务府取东宫每月的份例,谁知道正好碰见瑞喜和青青两个人。 青青一看到迎面走来的柳臻,抬手拽下瑞喜的衣袖,声音大得足以周围的人都能听到:“瑞喜姐姐,今天出门可真是晦气,讨厌的人偏偏喜欢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咱们。” 瑞喜的眼里闪过一抹讥讽,她侧头对青青说道:“早知道我们就下午再来了,真是晦气!” 青青拿着手帕捂嘴偷笑,两人走在柳臻的前头进了内务府。 自从她到了东宫伺候之后,瑞喜果真对自己冷漠了许多,就算是每日去皇后那里“报到”彼此碰见,瑞喜也是爱搭不理,冷脸对之。 说到底,还不都是因为司羽尘那个“暴君”散布的谣言!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其实不过一个幌子罢了,可是瑞喜她不知道啊! 出了内务府,她正好碰见小林子,小林子热情的说道:“瑞臻姑娘,去我们尚药房坐坐!师父他老人家刚刚还念叨你呢!” 柳臻讪讪一笑,风余白念叨自己做什么?他们昨天才刚刚认识而已。 本在前头不远处走的青青和瑞喜回了头,青青的话对着柳臻,可是眼睛却看着瑞喜。 “呦!没想到瑞臻还和风药师有交情呢!你的魅力还真不小啊!” 柳臻正要摇头解释,没想到小林子“适时”开口:“那是自然,瑞臻姑娘人缘好呗!” 青青看着眼沉思的瑞喜,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之后便随着瑞喜走了。 柳臻顿感头疼:“哎,小林子,你倒是说说,你师父是如何念叨我的?” 小林子不知柳臻何意,咧嘴笑着说:“师父他说我笨手笨脚,总是帮倒忙,说你瞧着很聪慧,太子殿下的病也容不得马虎,师父说他倒有传授你医术的意思……” 柳臻眼前一亮:“真的吗?风药师真有此意?” “是啊瑞臻,不信的话你现在就随我去尚药房问问师父便知真假,若是真的,你以后还要喊我一声师哥呢!嘿嘿!”小林子搔搔脑袋不好意思得说道。 二人来到尚药房,此时,风余白正蹲在院子里专注地整理药材,一会翻翻书,一会又凑在鼻子前闻一闻。 看到柳臻,他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她过去,柳臻压抑着心中的喜悦,放下手中的东西,不紧不慢得走上前。 风余白指着地上的一堆乱七八糟枯草一样的药材叹气道:“这些药材是去年药库里积存的,再不拿出来晒晒,恐怕都要长毛喽!” 一团团各类药草掺在一起,阳光下散发着微微苦涩的味道。 “这些药材恐怕不是一种?”柳臻捻起一株问道。 风余白抬眼看着她笑着说:“是啊!如果能把它们分门别类就好了,可惜老夫我没那么多精力,不知姑娘你是否愿意帮助老夫呢?” “自然是愿意的,能帮助风药师是奴婢的福气呢!”柳臻莞尔一笑,欣然答应。 之后的两个时辰,柳臻将各种不同的药材一一分类好,并且向小林子要来纸和笔,又将各种药材照着画在纸上,并且通过查阅医书,将各类药材的名字和药效也写上了上去。 风余白对照着分类好的药材一页一页翻阅着柳臻的记录,脸上的赞赏之色毫不掩饰。 “不错,真不错,比小林子细心能干多了,”风余白笑了笑,对柳臻说:“没想到你还会写字,而且写的这么工整秀气,老夫以前还真是小瞧你了。” 柳臻知道他的意思,淡淡一笑却没有多做解释。 风余白同样也没再追问,他合上柳臻写的记录,说道:“每日午膳后你可以过来,我这里还缺少一个人手。” 柳臻盈盈一拜,道谢后离去,小林子望着柳臻的背影看呆了一瞬,随口说道:“瑞臻姑娘不仅识字,气质也不俗,都比得上宫里头的娘娘了。” 风余白又拿起柳臻写的记录,仔细看着上面的簪花小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回到东宫,司羽尘把她叫过去让她查看下库存还有些什么东西。 片刻之后,柳臻查看回来禀告道:“除了今日从内务府拿来的,别国进贡的香料、布料、夜明珠和千年人参之外,仓库里还有各种珠宝玉石翡翠古董,不知道太子殿下想找哪一样?” “本太子记得有一樽佛像,你找出来拿着随我去赴宴。” 有宴会? 柳臻想起仓库里有两樽二拃高的佛像,一个是白玉的观音像,另一个是黑玉的弥罗佛像,司羽尘也没说清楚到底拿哪一个。 柳臻正想问清楚,司羽尘一个冷冽的目光扫来,好似在说“你怎么还在这里”,于是她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宴会是在皇宫最大的宜欣殿置办的,天色将晚的时候,柳臻手捧佛像,跟在司羽尘身后一步步踏向宴会。 宜欣殿有不少宫女和内侍进进出出,颇为忙碌,趁着司羽尘没注意,柳臻趁机拦住一个笑着问道:“请问这位姐姐,今儿个是什么宴会?” 那宫女奇怪得看着她回答道:“这是皇上特意为贤妃娘娘置办的生辰宴会,皇上极为宠爱贤妃娘娘,不光是后宫的妃嫔和各位皇子,这次还特意大宴群臣,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贤妃娘娘?她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位娘娘。 刚进去,柳臻着实被眼前的情景惊到了,美酒佳肴,丝竹管弦,衣着光鲜亮丽的各色妃嫔,还有身披官服的大臣,恭维声、道贺声、碰杯声此起彼伏响起,这么多人汇聚在此,那场景简直可以用叹为观止形容。 可是,司羽尘刚踏进的时候,热闹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一束束各色各异的目光射来,本来司羽尘就是太子,万人瞩目无可厚非,可奇怪的是,柳臻竟然觉得这些目光大多不善。 第12章 各有所思 这时有不少人向司羽尘拱手,恭敬地称呼着“太子殿下”,声音此起彼伏。 “二哥,你今天的起色不错。”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上前热络得同司羽尘打招呼,他的眉目之间清秀贵气,说话的时候,弯弯的眼睛很让人心生好感。 柳臻只看了一眼便微微低下头,这个少年的身上穿的是白色绣有两条蟒纹的蟒袍。 皇宫中,黄色之下便是黑色最为高贵,其次为白色。除了皇上身穿的是明黄色绣有九龙的龙袍,太子可穿淡黄色蟒袍之外,王爷只能穿黑色或者白色的蟒袍,而大臣只能根据官位等级穿紫色、绛色或者蓝色的官服。 这个少年不知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中的哪一位。 司羽尘微微笑了笑,另一个声音响起:“二哥他当然气色好了,皇后娘娘对二哥照顾得无微不至,为的就是二哥这副安然无虞的身子,否则,皇后娘娘岂不担忧坏了!” 说话的人走上前,一抹黑色的蟒袍衣摆呈现在柳臻的眼前,这个又是哪个皇子? 听声音,穿黑色蟒袍的男子比白色蟒袍的少年年长几岁,柳臻猜测,白衣的定是四皇子司伦,而刚刚说话的黑衣男子定是三皇子司骁。 “二位贤弟的关心,我已经收到了,宴会马上就要开始,还请就座!” 司羽尘说罢随手轻拍了两下司伦的肩膀,对他微微一笑,司伦先是一怔,马上弯起眼睛,看起来极为开心。 司骁则冷眼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沉默不语,随后转身入席。 不一会儿,元公公宣布皇帝驾到。 皇帝司守邺,年纪正当不惑四十,二十岁登基,自称景帝,改国号为天朝,如今是天朝二十一年,除了天朝,周围的附属国还有明国和楚经国,但国力都不如天朝,年年进贡珍品,以求得天朝庇护。 众人叩拜高呼“万岁”,谢恩起身后,竟发现皇帝牵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款款走来,那女人竟不是皇后,而是贤妃。 柳臻偷偷抬眼去看,只见贤妃身姿窈窕、蛾眉红妆、眼含妩媚,在万众瞩目之下也坦然自若,不时微笑点头,被皇帝带着一步步走向最高位,那气场毫不输给皇后。 再看皇后,双眸一瞬不瞬得注视着皇帝和贤妃,像往常一样,嘴角淡笑,得体庄重,似乎这一切无法对她造成一丁点影响。 众嫔妃中,挺着大肚子的姝贵妃一脸哀怨,她望着贤妃,右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心像被揪住一样难受,难受地她喘不过气。 落座后,皇后和贤妃位于皇帝的一左一右,皇后上下打量了贤妃一眼,笑着开口:“贤妃今日打扮的甚是美,难怪皇上对贤妃妹妹如此上心,生辰宴会竟然宴请群臣,这一场景竟让本宫想起先帝在时的那位丽妃,当年先帝为她建造丽宫,一掷千金,当真是让人艳羡。” 皇后的声音足以使大殿里所有的人都能听见,群臣之中有人面无表情,有人抚须而笑,也有人不悦皱眉。 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先帝在时,丽妃宠冠六宫七载,先帝为博丽妃开心,效仿历史,为其建造富丽堂皇的丽宫,耗资人力财力不止千金,只可惜七年之后,先帝厌弃丽妃,并将她打入了冷宫,最后丽妃满腔抑郁而死。 贤妃没有丝毫怯意,反而娇笑着回道:“皇后娘娘真是说笑了,臣妾如何有那么大的本事?还不是皇上垂怜臣妾,叫臣妾不用闲来无聊去佛堂念经罢了。” 皇帝接过话道:“贤妃说的对,念经虽好,但是终日青灯古佛,与木鱼为伴,难免失了情趣。这是皇宫,不是清心寡欲的佛寺。” 皇后每日午后都会去宫里的佛堂念经,每个月还亲自去各个佛寺祈福,贤妃和皇帝这么说相当于直接打了皇后的脸。 皇后听了脸色果然变得极为难看,她急急端起酒杯饮下,来掩饰自己的异样情绪。 “太子呢?”景帝忽然问道。 司羽尘从座位上站起, “身体可好些了?那天在御书房考你,谁知身子那么不济!” “谢父皇关心,儿臣的身子好多了。” “嗯,你身为太子,若是没有一副建康的身子,如何能够帮朕料理政务?将来又如何执政天下?皇后身为太子的生母,一定要多加注意,平日里一定让他多多养着,总有一天能恢复的。” 皇后颇有些紧张,急忙称是。 “伦儿,骁儿,你们也不能松懈,没事的时候也来御书房候着,太子不行的时候,你们就来帮忙看看奏折,学学政务,将来也必有好处。” 景帝此话一出,群臣开始小声议论,年纪小的司伦看起来有点不情不愿,而司骁则微笑颔首。 这时,一名老臣站了出来,俯首问道:“敢问皇上的意思是?” 另一个臣子得意得说道:“自然是能者上位。” 景帝却没有发话,气氛似乎顿时有些紧张凝滞,贤妃娇柔的声音适时响起:“皇上,今儿个可是臣妾的生辰宴会,可不是您的朝堂啊!臣妾不高兴。” 景帝哈哈大笑,拉过贤妃的手亲昵得安慰道:“好好好,是朕的不是,从现在起,政事一概免谈,宴饮开始,好不好?” 贤妃立刻笑靥如花,用手指捻起一粒葡萄递进景帝的口中,景帝的眼一刻也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而皇后,则一杯接一杯的饮酒,片刻之后便借口更衣下去了。 柳臻暗暗观察着司羽尘,他正襟危坐,脸色未变,仿佛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太子之位不保。 酒过三巡,众人开始献礼,轮到太子时,柳臻将手上的佛像递给呈了上去,内侍打开盒子放在贤妃的面前时,俨然是一樽黑玉弥勒佛。 内务府的一名官员看到之后,惊叹之色溢于言表:“黑玉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往年他国进贡宝贝,唯有黑玉最为稀少,整个皇宫也只有两块罢了,没想到太子将其雕琢成佛像献给贤妃娘娘做寿辰之礼,真是有心啊!” 谁都知道,太子的生母是皇后,皇后与贤妃私下不和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只不过没有放到明面上来。没想到太子这次给贤妃进献的礼物如此珍贵,恐怕皇后宫里也没有,如今贤妃盛宠不衰,且没有任何子嗣,司羽尘这么做难免有讨好贤妃之嫌。 第13章 找麻烦 满殿的人神色各异,尤其是皇后的神色更是复杂难懂。 贤妃看起来极为高兴,她的视线从佛像移到司羽尘的脸上,笑着点点头,而后又歪头笑盈盈得对景帝说道:“太子殿下真是有孝心的孩子,所有的礼物中,臣妾最中意的就是这一件,皇上,您可要替臣妾好好感谢太子呀!” 皇帝也很满意的点头,目光柔和了几分。 “那是自然,难得入得了爱妃的眼,尘儿,你想要什么尽快说,朕必定会满足你。” 司羽尘脸上无甚表情,他依旧神色淡然的回答:“只要贤妃娘娘喜欢,儿臣就心满意足,儿臣身子不好,所以唯一希望的就是父皇身体康健。” 景帝自然十分满意,看向司羽尘的眼神也和蔼可亲了几分。 对于司羽尘的“拍马屁”,柳臻在心里小小的鄙视了一下,他每天装得冷冰冰的,原来口才这么好。 这时她忽然感到一束异样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她感觉不到敌意,但又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父皇,儿臣听说,太子身边有个可心人儿,据说太子为了她不再看其他女子一眼,如果父皇要赏,不如直接把那女子赐给太子好了。” 三皇子司骁忽然站出来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果然都来了兴趣,都想看看太子殿下心中的可心人到底是谁。 太子司羽尘虽然早到了适婚的年龄,但是他一直没有娶亲纳妾的念头,皇上和皇后也不是没有为他选一个来,可是他每每都以身子不适,暂时不想娶亲所拒绝。 而更奇怪的是,皇帝和皇后竟然谁也没有逼迫与他。 所以,这个太子妃现在到底是谁,太子妃要去哪里选,就成了某些大臣们十分感兴趣的话题,没准自己的女儿某一天入了太子的眼成为太子妃,将来可就是一国之母,整个家族都跟着沾光啊! 景帝果然很好奇:“哦?竟有这么一回事?快快说来听听。” “听说是太子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女,如今白天黑夜都是这名侍女伺候,我想正是因为这样,太子的身子看起来才好了许多。” 此话一出,宴会的气氛又僵住了,大臣们唏嘘不已,皇帝的脸色像掉进了冰窖,冷得吓人,皇后则先是看了眼太子身后的柳臻。 本来眼观鼻鼻观心的柳臻,听了以后瞬间呆住了,她什么也没做,一句话也没说就被点名,她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她以前虽然没有进过宫,但是也曾听说,宫里头王爷,皇帝虽然身份尊贵,但是也不会事事顺意,比如皇子的婚事当由皇帝亲自指定,挑选的都是身份地位同样不寻常的官家小姐,若是宠幸了哪个奴婢,尤其对于太子来说,婚事更是不能自主,就连身边的侍妾也不得马虎,必须是有身份的女子。 这时候司骁又开口了:“父皇,那名侍女就站在太子的身后。” 无数道目光射来,柳臻的心开始跳得飞快,如果被安上勾引太子的罪名,这一次她是不是要大难临头了?没被司羽尘的毒药毒死,反而在这里被处死,她还真是“多灾多难”。 “太子,是不是如此?”景帝的声音低沉压抑,仿佛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柳臻将头低着更深,她看不到皇帝和其他人的表情,但是她知道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 司骁想在司羽尘的脸上看到恐慌和不安,无奈司羽尘竟然面色不改,好像说的不是别人一般。 司羽尘站出,悠悠得瞟了一眼司骁,似笑非笑:“一切都是以讹传讹,对于这种无事生非,儿臣一概都是置之不理,没想到三弟倒是替本太子记下了。” 皇后见状忙笑着帮司羽尘解释:“就是,皇上,尘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他是不会胡来的,而且三殿下说的那侍女,就是臣妾亲自挑选,送去好好侍候尘儿,尘儿他身子不好,找一个能用的人实在是不容易。” 景帝还没答话,司骁的声音又响起。 “既然是皇后亲自挑选送到太子身边的宫女,那这名宫女定有过人之处,不如让她自个儿说说是怎么侍候太子的,其他宫女内侍也好学着点。” 柳臻的心顿时“咯噔”一下。 “是啊!太子哥哥,我也正好想看看能近你身的人到底是何方仙女!”不嫌事大的四皇子司伦兴奋得插话道。 景帝点头,皇后也未再说话,司羽尘向后侧脸缓缓说道:“瑞臻,你出来。” 她硬着头皮,挪步到大殿中央跪下,端端正正得行了叩拜礼。 “低着头做什么?你抬头让我们都看看呀!”司伦忍不住嘟囔了一声。 柳臻抬头的那一刻,她的余光注意到一丝不同,有什么人正注视着自己,跟其他人的目光不同。 那一撇目光对她来说不但不陌生,而且还有一点熟悉。 忍不住侧脸去看,彻底呆住了。 那是……她的父亲柳明! 糟糕!她怎么能忽略这件事呢?皇上要大宴群臣,自己的父亲自然也应该在被邀请的行列。 父女再次相见,却是这种不合时宜的场合,家丑不可外扬,父亲他会认自己吗?柳臻的心里隐隐涌起希望。 司伦走到柳臻跟前,一边手摸下巴打量一边围着她转悠。 “岁数跟我差不多,不过没长开,距离本皇子的审美标准还差得太远,啧啧,太子哥哥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你有什么拿手绝活快快展示出来?如果展示得上不得台面,太子哥哥会很没面子的!知道了吗?” 柳臻被难住了,她哪有什么拿手绝活? 她回头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司羽尘,心里很没有把握得希望他能帮自己解解围。 忽然,司羽尘竟然有了动作! 他掀起眼皮,嘴角似乎微微得扬起一瞬,只见他用下巴向一旁奏乐的乐师那里示意。 柳臻心中困惑,他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柳臻注意到一个乐师的手里捧着一柄五弦琴。 难道是要她弹琴? “奴婢献丑了。” 柳臻说完起身向乐师借来五弦琴,深吸一口气,抬手抚摸琴弦,莫名有了想流泪的冲动。 她很久没有碰琴了,自从被赶到翠竹庵,她早已忘了自己原来的身份。 以前弹琴是为了风花雪月,如今弹琴,却是为了安安稳稳得活命。 第14章 支离破碎 琴声袅袅,大殿中央的女子用纤纤素手弹拨着一曲早已过时的曲子。 柳臻闭起双眸,脑海中浮现出幼时趴在父亲的膝上听母亲弹奏这首曲子的情景。 以前母亲在的时候,父亲最爱听母亲弹奏这首曲子,其实那时候父亲已经不常来看母亲了,琴音仍在,如今人却支离破碎,她曾经无数次看到母亲伤心绝望的样子,唯有面对她才会偶尔露出笑颜。 她的母亲曾对她说:“臻儿,我的女儿,你一定要学会弹这个曲子,以后母亲若是走了,只要你弹奏这首曲子,你的父亲就必会顾念几分的。” 当时不明白,此刻,她却想弹出这首曲子给父亲听,为自己,也为母亲。 司羽尘望着柳臻的侧脸,这首曲子本应该是轻快柔和的曲调,此时她却弹奏出了悲凉的意味,透过她,仿佛能看到一个为情所伤的女子。 难道她…… 揣测之间,司羽尘不动声色得将目光移至他处,他注意到一个人。 柳明。 熟悉的琴音声声入耳,不断撩拨着柳明的心,一年多未见,她长得越发像她的母亲,若不是在今天这种场合,他一定会恍惚以为,她的母亲又回来了。 因为只是一个小小宫女的表演,其他人听得时候难免会心不在焉,唯有修书院的五品官员柳明听得极为认真。 自琴音响起时,柳明的双眼就凝在了柳臻的身上,而且表情有些许不自然,就连旁边的人同他说话他都没反应。 司羽尘在心中嗤笑,长得不怎么样,倒是挺有本事引人注意。 他的目光冷了几分,本想抿一口茶润润有些干燥的嗓子,不料却错拿了一杯辛辣的酒,顿时咳嗽不止。 “你们看太子哥哥不乐意了!” 司伦指着司羽尘调侃,脸上的顽皮毫不掩盖。 司羽尘轻飘飘得看了他一眼,司伦却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这时有大臣说道:“太子殿下好学上进,风华绝代,就连身边的下人都各个不俗,真是我们天朝的福气啊!” 这么一说,又有人赞同说:“太子殿下本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偶尔教导下人弹琴修身养性,也未必不可,世人总是以讹传讹,现在看来,原来是太子殿下仁爱有心啊!” “原是皇后娘娘对太子教育有方,皇后娘娘费心了。” 局势扭转,场面缓和许多,景帝也露出笑意。 一曲罢了,柳臻睁开双眸,忍不住看了眼柳明,却见他低着头神色冷淡,似乎根本没认出自己。 她的心蓦地被失望掏空了一块,像掉进了寒潭,冷彻了整个身心。 司伦笑着上前道:“你弹得倒还行,快告诉本皇子,这首曲子名字叫什么?是太子哥哥教你的么?” 柳臻忍住起伏的心绪,回答道:“回四殿下,这首曲子的名字,奴婢忘了。” “弹的还可以,怎么记性这么差!” 司伦不住得摇头,那惋惜的样子就差仰天长叹了。 柳臻一噎,这人怎么说话的? “好了!”景帝的脸色好转,用无所谓得语气说道:“小小的宫婢而已,你们也说得天花乱坠,下次朕不想再听到这种无聊的谣言了,骁儿,你听清楚了?” 司骁无话可说,只得咬牙称是,皇后拿手帕轻点额头,擦去因紧张而出的汗,轻轻松了口气。 突然,一声“哎呦!好痛!”响起,原来是姝贵妃。 她手捂隆起的大肚子,皱眉一个劲喊痛,她身边的宫女惊慌失措得大喊道:“娘娘要生了!” 这怎么回事?众人大惊,姝贵妃只有七个月的身子,距离临盆也应该还有两三个月,这个时候生那不就是早产吗?早产的话,母子都会有极大的危险。 此刻,姝贵妃出了一头虚汗,撕心裂肺的痛让她快昏厥过去,那场景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到揪心。 皇帝急急喊道:“快叫太医!把风药师也给朕叫来!贵妃不能有事!” “皇上,就让臣妾和贤妃妹妹一起去看姝贵妃!有什么情况我们姐妹就会立即向您禀报。” 皇后说罢,景帝自然欣慰不已,自古女子生产被看作是污秽之事,除了产婆和下人,谁也不愿意去跟前的,皇帝身为一国之主自然也不会上前,这个时候皇后这样说,景帝难免多看了她两眼。 贤妃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望着皇后,皇后虽心中厌恶,此时也摆出笑脸,甚至亲自携起她的手一同前去看望姝贵妃。 几个时辰后,姝贵妃仍旧迟迟生不下,反而血越流越多,力气也越来越小。 产婆慌了神,这可是宫里的娘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家老小也凶多吉少了。 这时,风余白后面跟着一个人走近,看到皇后和贤妃,他开口道:“皇后娘娘,贤妃娘娘,臣送来了催产的良药,令姝贵妃喝下可能会有帮助。” 皇后赶紧点头让人送进去,这时从风余白身后走出来端着药碗的人竟是柳臻! “怎么是你?”皇后狐疑得问。 “是老臣人手不够,路上正好看到这个宫女,就让她帮忙了,皇后娘娘认识她?”风余白替柳臻回答了一句。 皇后似信非信,这时候姝贵妃又一声痛苦的大叫传出,风余白将柳臻向产房内推了一把,柳臻低垂着头,在皇后的慑人目光中快步踏了进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随着一声婴儿微弱的啼哭,产妇和柳臻走了出来。 “恭喜皇上和各位娘娘,姝贵妃生的是一位小公主!母女平安!” 皇后和贤妃都被孩子吸引,又安慰了姝贵妃几句,便赶着向景帝禀报去了。 人都走了,风余白才感兴趣得问柳臻:“瑞臻,产房里发生了何事?那一碗药下去,贵妃果真生产得如此顺利?” “奴婢也没做什么,只不过在姝贵妃喝下催产药后,跟产婆一起不断鼓励她,好让她用尽全力,其实,还是多亏了师父你的药,不然说在多话都没用。”柳臻微微一笑说道。 “你这孩子,”风余白顿时也笑了,“你做的很对,早产本就吉凶难料,只有靠产妇自己的心理支撑,有更多的人不断同她说话,鼓励她,对她而言肯定大有益处,这是药物所无法企及的地方。” 然后他又加上一句:“我果真没有看错你。” 第15章 离开东宫 姝贵妃早产虽凶险但好歹母女平安,虚惊一场,龙颜大悦,当景帝听说多亏了风余白的一碗催产药时,便将他召到跟前。 “风爱卿,多亏了你的药朕才能喜得公主,你想要何赏赐尽管开口!”面对风余白,景帝笑得一派祥和。 风余白没有像其他臣子一样毕恭毕敬、诚惶诚恐,他捋着自己的小胡须,笑眯眯的说:“皇上,臣也不跟您客气了,臣的尚药房缺个人,想跟您要个人而已。” 景帝来了兴趣:“哦?是什么人值得风药师你亲自开口向朕讨要?说出来听听?” “这个人就是在太子身边伺候的宫女瑞臻,臣无意间发现她会写字、又十分聪颖,给姝贵妃送药的时候,她在跟前也忙了不少忙,臣手头的事情倒是不少,若是她能来尚药房做事,想必能帮臣解决不少事情。” 景帝想了想,“哦”一声恍然大悟:“就是那个在宴会上弹琴的小宫女?朕看着她倒不像是一般的宫女,既然风药师说了,那朕就答应你,就让她从太子身边调去尚药房做学徒宫女!” 风余白本来是笑眯眯的样子,在听到景帝的最后一句话时细细一想,又弯起唇角,谢恩下去了。 东宫。 “老夫说了这么多,太子怎么没有任何反应?”风余白望着站在窗前神色淡然的司羽尘无奈得摇头。 司羽尘望着在院子里洒扫的柳臻,凤眸无恙,但是眉心却几不可闻得皱起。 “那您说我该作何反应?” “至少应该流露出挽留的意思?毕竟人家姑娘伺候过你一场呢!她走了你身边就没个可心的人儿了。” 司羽尘淡淡说道:“作为交换,父皇不是已经另外赐给我五个宫女了吗?皇后也必会再派人过来盯着,我身边从来不缺人的。” 风余白哭笑不得,本来以为能从司羽尘的脸上看到生气不舍的表情,现在看来自己的心思白费了。 “好好好,就当老夫什么也没说,那瑞臻,老夫就带走啦?” 说着,风余白将柳臻叫到跟前,将这件事一说,柳臻果然高兴极了,她恨不得马上就去往尚药房。 柳臻万万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这番机遇,皇帝亲自开口将她调到尚药房做学徒,这样一来,不仅皇后那里她可以喘口气,司羽尘这里她也不用暂时看他的脸色度日,再者,这尚药房跟着风余白能学到一技之长,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 虽然他给自己吃了所谓的毒药,但是这几天一直没有发作,只要她不乱说一句话,相信司羽尘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瑞臻,太子殿下刚刚还夸你能干聪明,就这么跟老夫走了,太子殿下这里你舍得吗? 风余白看了司羽尘一眼笑着问柳臻。 “太子殿下高高在上,瑞臻本不配伺候,现在瑞臻走了,太子殿下的身边会有更有能力的人来侍奉,不过只要太子殿下要求,瑞臻马上随叫随到。”柳臻说着面向司羽尘跪下结结实实叩了三个头。 司羽尘垂眸不语,柳臻也不敢起身,两人就这么僵了片刻。 “奇怪!大热天,老夫怎么觉得冷得瘆人呢?老夫要赶紧走喽,不然非得冻成冰棍不可!”风余白搓着手,笑眯眯得瞧着司羽尘,为了形容的得更贴切,甚至站到远离了他几步的地方。 柳臻憋着笑,忽听到司羽尘发话:“起身走!” 她依言站起身,却发现他已背过身不再看她。 从此柳臻就在尚药房站住了脚跟,从药理到医术,她都能从耳濡目染中学到,每日虽与从前一般累,但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她乐得其所,累得开心。 一个月后,这日正是十五,清晨柳臻在尚药房忙着捣药,没想到来了不速之客。 瑞喜走近尚药房,看到柳臻,抬手掩住口鼻,一脸嫌弃得说道:“我是来告诉你一声,皇后娘娘叫你去问话!” 柳臻一愣,她已经不在太子身边伺候了,皇后找她是究竟为了什么事? “还愣什么?快走啊!”瑞喜看她一动不动,不耐烦得催促道。 柳臻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与其担惊受怕,倒不如坦然面对。 她温和地笑着走上前道:“劳烦瑞喜姐姐跑一趟了,我换身衣裳立刻就去面见皇后娘娘,瑞喜姐姐这么忙还是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伸手不打笑脸人,瑞喜瞧着柳臻没有一丝不高兴的样子,也说不出不客气的话了,只好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柳臻来到皇后的宫里,此时皇后正在念经,于是柳臻跪下默不作声得等了半个时辰。 皇后念完经站起身,看了眼柳臻,悠悠的开口:“贤妃生辰那日,太子献的黑玉佛像是什么意思?” 柳臻里的警钟敲响,明眼人都知道皇后和贤妃不和,太子是皇后所出,却有讨好贤妃之嫌,此刻皇后这么问,必定是起了疑心。 但是这樽佛像是她挑选的,司羽尘根本不知道自己选的哪一个啊!皇后和太子两边都不能得罪,这该怎么回答? “回皇后娘娘,当时太子殿下只嘱咐奴婢去库里为贤妃挑一件生辰礼物,奴婢根本不识黑玉,看到他挺特别就顺手拿了。” 柳臻说罢,皇后沉默片刻又问:“你可见过他们有什么瓜葛?” 他们指的应该是贤妃和太子?柳臻不敢多问,硬着头皮回答:“不曾见过。” 诡异的沉默,皇后开口道:“好了别跪着了,你过来!” 柳臻上前几步,接着瑞喜捧着一个小盒子递到柳臻面前。 “这是太子殿下的药,对太子的身子有好处的,只要你今日让他服下,本宫就会重重赏你!”皇后饮了口茶,语气漫不经心。 柳臻不敢接受,她借口道:“可是奴婢已经不在太子殿下身边……” “你不是在尚药房做学徒吗?你去给太子送药有何不妥?”皇后打断了她。 柳臻无话可说,确实,她现在的身份似乎更适合给太子送药了,可是皇后的话不知是真是假,倘若真的是对太子身体好的药还没什么,就怕…… 柳臻不敢想下去,皇后和太子看似有些微妙的不和,但是他们是母子,哪有母亲害自己亲生儿子的? 第16章 巧碰见 就算是心有疑惑,但是皇后面前又拒绝不得,这趟差事她做定了。 柳臻手捧药盒,走到御花园时,突然从花丛一旁大叫着跳出来一个女孩子,面对柳臻扮起鬼脸。 柳臻安静得站定打量对面的小女孩,年龄有七八岁左右,又圆又肉的脸蛋,齐刘海贴着饱满的额头,两条黑漆漆的麻花辫垂在肩膀两侧,一双杏眼又亮又黑,穿着一身粉嫩的裙装,此时夸张得张大嘴巴,眼睛睁得大大的,着实俏皮可爱。 “咦?” 她合上嘴,歪着脑袋仔细打量了柳臻两眼,奇怪得说道:“你怎么没被我吓到?其他人见到我这样子肯定吓得磕头求饶呢!” 柳臻心念一动,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子出现在御花园,从穿着来看,应该不像是小宫女,难道她就是五公主? 五公主的母妃不幸早逝,后来她跟着其他的妃嫔长大,年纪虽小又失去了母亲的依仗,但是古灵精怪,可爱活泼,非常得景帝喜爱,并被景帝亲自册封为“珍雅公主”。 这些都是柳臻从别人的口中听来的,柳臻想,身份摆在那里,有这么得宠,难怪别人看到你就下跪,可是这个天真的孩子竟还以为自己的“突袭”成功了呢! 眼看着女孩子开始失落,柳臻弯下腰,笑着对她说道:“谁说我没被吓到?刚刚你可吓了我一大跳呢!只不过我没表现出来罢了。” 珍雅听了,惊喜的望着柳臻的笑脸:“真的?” 柳臻无比认真得点点头,珍雅脸上立刻扬起笑:“真是太好了,还以为这次要输给四哥了呢!” 四哥?难道是四皇子司伦? 柳臻正想着,忽然右手被一只肉嘟嘟的小手拽动,紧接着自己的脚步不得不跟着一起小跑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里?” “今天你就是我的幸运星,现在我带你去见四哥,待会儿你可要替我作证哦!”珍雅边跑边说。 看着她这么兴奋的样子,柳臻不忍打断她,无奈只好跟着一起跑起来。 跑了没多久,来到一个凉亭处,凉亭的旁边栽种了不少美丽的奇花异草,而凉亭中围坐在圆桌前有两个人。 “四哥哥,你快看,今天我又赢了,愿赌服输哦!” 珍雅的喊声传出,凉亭里的两人一同转过脑袋看来。 这一看,柳臻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除了四皇子司伦,另一个是好久不见的太子司羽尘! 柳臻不由自主伸手捏了捏袖口中的药盒子,心里莫名跳得快了些,谁知司羽尘只是轻轻一撇,便收回了目光。 她后知后觉:奇怪了,自己怎么还心虚紧张起来了呢?好像是对他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珍雅拉着柳臻来到凉亭中,正处于兴奋状态的珍雅显然没想到司羽尘也在,看到他,稍稍收敛了些,甜甜得叫了声:“二哥哥!” 司伦把珍雅拉到身旁坐下,笑着问:“珍雅,你倒是说说如何赢了?” “四哥哥同珍雅打赌说,只要今天有人不向我下跪,我就赢了!看!她就是那个不跪我的人!” 珍雅指着柳臻开心的说着,这一番话倒是让柳臻汗颜。 司羽尘垂眸静静喝茶,司伦听了很感兴趣得看向柳臻:“呵呵!你还挺眼熟,是哪个宫里的?” 柳臻依次行了大礼,规规矩矩得回答:“拜见太子殿下,四殿下,公主殿下,奴婢是尚药房的学徒瑞臻。” 向司羽尘行礼时,她小心迅速得抬眸看了他一眼,今日他穿的是黑色锦服,头发只用一根发簪,凤眸深如井潭,神态依旧是冷冰冰的,脸色似乎比以前更加苍白羸弱了几分。 “原来你认识我呀!”珍雅撅起小嘴,似乎不太高兴了。 司伦递给她一块精致的糕点塞向她的口边,珍雅一口咬住,惹得司伦忍俊不禁。 “别生气,这个也算上,还是你赢了,按照我们的约定,你四哥我那的宝贝随你挑!” “我什么也不要,只要四哥给我刻一只小白兔。” “好,四哥答应了!” 珍雅这才满意的乐起来,开心得一口口吃起糕点。 司伦又打量了柳臻两眼,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伺候过二哥,会弹琴可惜记性不好的宫女!” 柳臻的脸一黑,什么时候能给自己换几个好听点的形容词汇? “二哥,你看是不是?”司伦顺势转头去问司羽尘。 司羽尘目光淡然得看了眼柳臻,开口道:“看着有点眼熟,宫人太多,你若不提起来我也不会有印象。” 柳臻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听到司羽尘这么说,顿时心里凉凉的。 若不是有其他人在场,柳臻倒想跟他说:“当年”您老还“赏赐”了奴婢一粒毒药呢!忘记我不要紧,解药可不能忘啊! 司伦有了意见,他摇着头叹息道:“二哥,你还是这么绝情!可不可以学着怜香惜玉一点,不然女孩子会很伤心的,尤其是这么多才多艺的小宫女……” “听说德妃娘娘正在为你选妃,候选的十几个都是身份地位高贵的官家小姐,而且各个拥有倾城美貌,你还不满足?” 司羽尘淡淡得一句话飘来,司伦的脸色顿时僵了。 四皇子司伦的母亲正是德妃,德妃娘娘抱孙心切,等到他一过十五岁就开始忙着从各官家小姐中选妃,为了照顾司伦的口味,德妃娘娘宣称还有“四不要”和“两必须”:太瘦的不要,太丑的不要,太凶的不要,太闷的不要,必须有才艺,必须能生娃。 司伦本处于爱玩的年纪,压根没想过成亲生娃的事,当消息传到他耳中还来不及反抗,德妃那里的“选妃大赛”已经如火如荼了。 为了落个耳根清静,他常常借口远离德妃那里,没想到司羽白竟然冷不防提起这件事,他瞬间感觉到心烦意乱。 “求二哥不要再说了,一听见这件事就头疼,我只是说了句实话,你竟然挟私报复!” “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司羽尘看了眼柳臻,她正在盯着脚尖,头快埋进了胸口,看起来在尽量缩小存在感。 司羽似笑非笑得又道:“上午德妃娘娘还跟我说,如果见到你就劝你去她那里一趟,话我已传到,去不去随你!” 珍雅听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滴溜着眼珠大声说道:“是呀四哥哥!昨天德娘娘还说让我看到你的时候回去告诉她呢!” 第18章 倾吐心事 司羽尘顿了一下,沉默着继续向前走,柳臻只好继续跟了上去。 但是他并去的方向并不是东宫,穿过御花园,路过一片荷塘,又绕过一片假山,穿过几道长廊,直到柳臻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 从出了景德宫到现在,他们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此时夜幕降临,皓月当空,柳臻看了看四周,皇宫里一个很陌生的地方,她从未涉足。 她的脚下杂草丛生,正前方是一个破败的宫殿,殿门的牌匾上依稀可见“永心殿”三字,门窗结满蜘蛛网,台阶上布满了潮湿的绿苔藓,竟是比冷宫还要荒芜颓败的地方。 “永心”是永结同心的意思吗?柳臻好奇得想,这里比冷宫还要萧索,却起了这么美好的名字,实在是不协调,难道这里曾经住过一个美好的人,像自己的娘一样,最终从希望到绝望,最终香消玉殒吗? 一阵夜风吹来,柳臻心神一震:司羽尘带自己来这种偏僻的地方做什么?难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柳臻胆战心惊的站在司羽尘的身后,他却面对着宫殿负手直直站立,不发一言,背影在淡淡的月光下柔和许多,仿佛在追思着什么人或事。 柳臻又无意间注意到,他穿的很少,衣衫单薄,宽袖露颈,夜里的凉风将衣服吹得鼓涨起来,这对于平常人可能是小事一桩,但是对于他的身子就不那么乐观了。 柳臻几次想说话,可是望着他的背影就是开不了口,甚至她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司羽尘似乎跟夜色溶为了一体,她甚至会觉得他很孤独很悲伤。 “太子殿下,”柳臻咬咬牙硬着头皮打破了寂静和诡异的气氛,“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给您送药的。” 司羽尘终于动了,他转过身,表情依旧还是老样子,静静垂眸看了看柳臻手中的药,什么也没问,伸手缓缓说道:“拿来!” 柳臻把药放进他手中的一瞬,发现他的手突然剧烈抖了一下,顿时药掉落在了地上,淹没在昏暗的杂草丛中。 再看他,脸色煞白,眉头紧皱,好像很痛苦。 “太子殿下?您怎么了?”柳臻连忙询问。 “药,捡起来……” 他连话也说不利索了,再看他的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似乎在承受着很大的痛苦。 柳臻想要去扶他,却被他用手臂挡了一下,柳臻一愣,急急跪下身子扒开杂草寻找,司羽尘闷哼出声,身子开始摇晃。 “快……”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柳臻心跳得飞快,无奈越着急越找不到,干脆趴在地上借着月光和触觉在周围到处翻找。 终于她摸到了,赶忙送到司羽尘的面前,司羽尘用颤抖的手接过,服下了药。 柳臻见他身子终于不再颤抖,一时间放下心来,躺在草中喘息着,还是第一次看到司羽尘那个样子,如果当时她不在他的跟前,那么后果…… 柳臻不敢想下去,虽然他有时候对待自己并不那么友好,但是从来没有真正害过她,如果他有什么不测,她也会不好受,毕竟是一条人命。 忽然,柳臻感觉到身边有些许不同,她歪头一看,一张放大的俊脸就在自己脸侧,她的耳朵甚至都能感觉到那个人的发丝在轻轻撩拨。 柳臻怔住了,司羽尘什么时候也躺在地上了?躺就躺还挨着自己?这不亚于跟老虎同穴的感觉!虽然是“病老虎”,但还是改变不了属性啊! 她回过神,刚想要爬起,没想到却被他的一只“魔爪”拽了回去。 “太子殿下?”柳臻惊讶又别扭地小小抗拒着。 “别害怕,就躺一会儿。”他仰躺着注视着柳臻,双眸倒映着月光,隐隐有波光闪烁,不知道是病还没过去,还是月光的原因脸色白的有点不正常,显得有一丝无助和落寞。 柳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鬼迷心窍”得没有再次拒绝他。 “刚刚的事情多亏了你,不过我是不会感激的。”司羽尘望着夜空说。 柳臻没感到生气,反而觉得奇怪,想了想还是没有追问下去。 “这里叫永心殿,曾经这里住的是一位世上最美的女子,贤妃的眼睛有点像她。” 柳臻侧脸看向司羽尘,他的口一张一合,声音轻得仿佛一片羽毛,只有这么紧靠着才能听到。 “她该是天边的云、深林的风,可有人却想让她成为陪衬,或者说是完美的附属品,放在这样的房子里高兴了就来看一眼,厌烦了就另寻新欢。呵呵,永结同心?真是笑话!” “她肯定后悔来这里?”柳臻问。 “或许!她若知道后悔,为何又……”司羽尘的声音带有一些不肯定,欲言又止。 此时柳臻的头脑里浮现这样一幅画面,司羽尘与一名极美的女子相爱,可惜她是自己父皇的妃嫔之一,他们之间隔着重重艰难险阻,但不幸的是,他们的事情还是被皇帝发现,为了保护司羽尘,她用自己的生命阻止了一场干戈…… 柳臻不禁叹气,痴男怨女,红颜薄命,无奈有缘无份。 “我能问那个女人是谁吗?”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可谁知,司羽尘眼神从迷离变得清明,本来柔和如水的表情一下子冷峻起来,声音也带了莫名的肃杀之气。 “谁也不配知道她的名字。” 柳臻顿时感到无语,提起来的是您,现在不让说的也是您,心思真是捉摸不定。 他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杂物,冷冷得说:“走!” 话题戛然而止,柳臻心中觉得可惜,恹恹得跟在司羽尘身后。 经过东宫时,他头也没回踏了进去,柳臻暗暗叹了口气,想起今日白天德妃为四皇子选妃的时候,相比四皇子的少年英姿勃发,像司羽尘这样的尊贵成熟更加吸引小姐们的喜爱?可惜她们都被表像迷了眼。 他的性格阴晴不定、对人冷冷冰冰、心思深重,如果得罪了他,没准他又会逼你吃下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威胁你,自古“伴君如伴虎”,这一点她可是深有感触。 第19章 臻雨亭 柳臻跟随风余白去给皇后送她日常喝的补药,在门口恰巧碰见请脉出来的吕有为吕太医。 吕太医在宫里的供职时间不长,是即将因年老退任回乡的张太医推荐的,其实在私下里,吕有为是张太医最得意的徒弟。 吕有为年仅二十五岁便与其他干了多半辈子的太医平起平坐,宫里心眼小点的太医当着面不好说,但是心里对他不满已久。 柳臻以前见过他,给她的印象就是年纪轻轻便留着八字胡,说话一脸严肃,整个人老气横秋。 看到风余白,吕有为拱手,略略点头,既不显得过于恭敬,又不失礼数。 风余白倒是不介意,笑嘻嘻得问:“这不是吕太医吗?吕太医最近怎么样?看你的气色还不错,年轻就是好啊!不像老头子我这么大岁数,走两步就大喘气,身体不行喽!” 柳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您老人家走路生风,脸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再说才四十岁左右哪里不行了? 吕有为依旧板着脸:“在下还好,风药师客气了,若是身体不舒服尽量少操劳才是。” 柳臻想笑,这人真是呆板,话里有话也听不出来,其实是风余白给他开了个玩笑,他竟然就顺着说了下去。 这时风余白声音低了几分问道:“不知皇后娘娘哪里有恙?” “抱歉风药师,恕在下不方便告知,再见。”吕有为没有一丝迟疑得回答。 风余白眯着眼睛笑了笑,吕有为便同他们擦肩而过。 “哼,那个张老头就是这样的,鼻孔长在头顶上,整个一老古板!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风余白不满得嘟囔道。 柳臻笑道:“师父,照您这么说,我这么冰雪聪明都是得您真传喽?” 本来有点不悦的风余白舒展眉头乐呵呵道:“你这小妮子!拐着弯夸自己呢!” 他们二人正要进去,却被瑞喜拦在了门外。 瑞喜说道:“娘娘正在休息,补药放下,风药师请回!” 风余白听了,抬手摸了摸胡子,略加思索,忽然呵呵一笑带着柳臻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风余白忽然问了一句:“昨天是阴历六月十五?” 柳臻点头。 “昨夜太子犯病了?” “师父,您怎么知道……?”柳臻诧异得问。 “太子的体内有两股毒性,一股是日积月累一点点渗透入体内的,另一股则是从娘胎里带来的,都是极难根治的,连我也没办法治疗,每月十五便会犯一次,若没有皇后娘娘的独门配药,太子根本撑不过去,幸亏你让他吃了,不然后果难料啊!” 柳臻再次感到惊讶,一来这还是风余白第一次告诉她关于太子的事情,二来是他竟然知道昨天的事情。 她点头承认:“您连这个也知道?我昨夜是奉了皇后的命令去给太子送药的……可是太子他为何不想吃药呢?” “他只是在赌气罢了……”风余白叹了口气。 他的神情严肃起来,对柳臻嘱咐:“以后凡是皇后让你给太子用的药,你都要拿来先给我过目,知道了吗?” 柳臻点头应声,没敢继续多问。 就在这时,一阵风刮过,天色骤然变暗,隆隆的雷声接踵而至。 风余白忽然想起什么,焦急道:“快下雨了,哎呦!我的草药!快走!” 说完撒腿就跑,那比兔子还快的速度简直令柳臻瞠目结舌,就算爱草药如命,也不会这么夸张?从这异于常人的腿脚来推断,难道风余白会武功? 她正想着,雨点密密麻麻得打在她的脸上身上,她也急急忙忙跑起来。 刚巧前面不远处就是御花园的凉亭处,眼看着雨势越来越大,她便朝凉亭的方向而去。 突然,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腕,紧接着她惊奇得发现自己双脚离地,身子腾空。 她不禁紧闭起眼睛吓得惊叫出声,身旁顿时传来嗤笑声:“真是胆小鬼!” 一阵轻微的眩晕之后,她睁开眼睛,此时她已经身在凉亭中了,坐在一旁托腮微笑的少年不是司伦还是谁? 他身披一件紫色的披风,里面是月牙白的长衫,此时望着她,眼中藏着些许笑意。 “我看你平时不是胆子挺大的吗?刚刚只是飞了一下就吓成那个样子,真是好笑!” 柳臻回过神,刚刚那个大概就是轻功了,但是她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被吓到也不为过? “四皇子是不是忘了,昨个还欠了奴婢一个人情呢!” 他眉眼一挑,笑道:“好!你说你想要什么?说真的,你还真是有当内奸的潜质,亏得母妃她那么精明竟然也被你骗了去哈哈……” 柳臻顿时感觉牙疼,她怎么还成了内奸了呢?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呐? “奴婢只求四皇子不要再像刚才那样吓唬奴婢就行了。”柳臻福了福身子,没好气得说道。 司伦不满得瞪眼睛:“真是好心没好报,你看雨下的有多大?若不是我用轻功带你进来这里,你早就成了落汤鸡了!” 柳臻望向凉亭外,此时雨水瓢泼,哗哗的雨声持续不断,短短的顷刻时间雨竟下的这么大了。 自己的衣服虽然淋了一点雨,但是好在躲得快并没有大碍。 看来还是多亏了司伦了。 柳臻只好道了谢,司伦瞥了眼她身上的单薄衣裳,问道:“你冷不冷?” “奴婢不冷。” “别奴婢奴婢得叫,不觉得麻烦吗?”司伦又不满得嘟囔了一句,解开身上的披风伸手递给她。 当柳臻意识到他的意思时心中顿感讶异,连忙推却:“奴婢受不起,还请……” “让你披着你就披着,怎么这么多废话!”他似乎颇不耐烦得将披风丢在她的身上,冷着脸别过头。 柳臻只好披在身上,两人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唯有喧嚣的雨声不知疲倦。 “你知道这个亭子叫什么名字吗?”他忽然开口。 “这个亭子好像没有名字。”柳臻想了想老实提醒。 司伦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以前是没有,但是从现在起它就有了,就叫臻雨亭。你曾在这里避雨,我就给它取个应景的名字,岂不是很好?” 第20章 故地重游 这么任性的想法令柳臻不知说什么好,但在司伦看来,她一脸呆呆的样子大概是高兴得过了头。 “好啦!就这么决定了!”司伦大手一挥,无比豪爽:“你放心,赶明儿我让人做个牌匾放上去!” “这样张扬不太好?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柳臻讪笑。 他打断道:“你不喜欢用牌匾?那就刻上去好了!保准你满意!” 他看起来打定了注意,柳臻就没再拒绝,只希望他是一时兴起,过会儿就把这件事忘掉。 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大功夫,雨点小了很多,柳臻正想着告辞,他忽然问:“你是哪里人氏?” “皇城。” 他一听,高兴得拽下腰上的出宫腰牌晃了晃,说道:“太好了!你陪我出宫去!” 说罢,也不管柳臻做何反应,伸手拉起她纤细的手腕运用轻功向宫门而去,仿佛一刻也等不及了。 直到站在皇城的街市中,柳臻还是有点恍惚,一别两年多,这里一点也没变,连她从前常去的胭脂、首饰和糕点铺子依旧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刚刚下了场大雨,路上的人没有往日那么多。 “怎么样?你想买什么放心大胆得买,今日的账都记在本公子身上哦!” 柳臻回过神,笑道:“看来您是这里的常客啊!既然公子说了,那么奴婢可就不客气了,到时候荷包瘪了您可别后悔。” 司伦还是第一次见她在自己面前如此放松,她的笑是那么纯真灿烂,司伦一时怔住了。 柳臻称了半斤上好的茶叶打算带给风余白,又给小林子带了些糕点,路过一个首饰摊前,她注意到一支白玉簪,样子很朴素,但是好在通体透亮,还算是上品。 她问多少钱,摊子的老板马上热情得招呼道:“姑娘眼光真高!这个可不是凡品,只需二两银子就能带回家,你看看,这跟你家小相公是绝配!怎么样姑娘?给你包起来?” 小相公?柳臻顿觉别扭,这时身后伸来一只手将簪子抽走,柳臻回头一看,司伦正细细端详着这支白玉簪,只是脸有些奇怪的红晕。 “老板,这个簪子买了。”司伦说道。 老板的脸笑得开了花:“哎呀!二两银子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姑娘家脸皮薄,还是你家小相公懂你呀!这年轻人就是好……” 一旁的司伦忍不住偷着乐,这回轮到柳臻脸红了,但更多的是窘迫,什么小相公!她只是随便问了下价钱,怎么还弄了这么大的乌龙呢?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柳臻低头半晌不说话,像是极不开心的样子,司伦顿时感到心烦意乱,他索性说道:“你可别误会,这簪子我看你挺喜欢就买了,你若是不要,那就给我好了,反正我觉得也挺好看的……”一边说还一边偷偷打量她的神色。 柳臻看他一眼说道:“那好,本来钱也是您出的,只是那簪子素气得很,与您的身份不太相配……” “我喜欢!”他不假思索得脱口而出,然后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突兀,咳嗽一声镇定得道:“我是说,我就喜欢低调有内涵的东西,如何跟我不配?” 柳臻不禁弯起唇笑了,司伦见她终于露出笑容心里顿时像是雨过天晴,自己也不由自主得弯起眉眼。 二人来到皇城最大的酒楼“归去来”,以前柳臻最喜欢这个地方,不光是菜品十分美味,酒味香醇,坐在楼上视野极好,在顶楼上几乎能将整个皇城尽收眼底,实在是惬意。 小二来到跟前招呼他俩点菜,司伦点了一大桌菜之后问她还想点些什么,柳臻微微一笑说道:“再来一壶你们这的桃花醉。” 小二惊讶道:“没想到姑娘看着面生,竟然也知道我们这里的秘酒桃花醉啊!” 柳臻笑容淡了几分,以前是程言带她来的这里,他告诉她,来“归去来”不喝“桃花醉”,那就是白来一趟。 桃花醉虽然好喝,但是同他一起把酒言欢的快乐竟深深渗透到了她的骨骸中,不可磨灭。 “瑞臻,你一个小姑娘竟然也常来此光顾,可见你的外表都是骗人的。”司伦边给她夹菜便开玩笑说道。 柳臻不客气得回击:“彼此彼此,带奴婢来此地的可是四皇子您啊!” “瑞臻,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啊!你不是记忆不好,而是尖牙利嘴。”司伦打趣她道。 柳臻忍不住笑了,她看着楼下,这时正有一辆马车停在酒楼门口,随之从马车里走下一个人。 她心中一震,从那个人的身姿看,好像是程言! 是的,她记起来了,程言与“归去来”酒楼的老板是老相识,所以每次他带她来的时候都能喝到老板自己亲自酿造的桃花醉! 她刚刚怎么没想到呢?她要不要现在就去找他,质问他?如果他不认识自己了怎么办?如果当时他是故意不来的怎么办? 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柳臻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啪嗒”一声,筷子从手中滑落在地,司伦注意到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正要询问,柳臻忽地站起来:“抱歉,我去去就来!” 说罢噔噔噔下了楼,留下一脸困惑和惊讶的司伦。 她一口气从四楼跑下一楼,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程言,于是她又跑向二楼。 二楼有一个雅间是“归去来”老板待客的固定的地方,柳臻来到门前,隐隐听到里面传出的熟悉的声音,她的一颗心跳得飞快,她不知自己是期待还是害怕,或许,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罢了。 她听不清里面具体说得什么内容,但是她敢肯定,里面的人一定是程言! 等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期间有小二儿发现徘徊在走廊的她,很是奇怪,但是又看她是一个长相清秀规整的小姑娘,说话条理也清楚,便也就随她而去。 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她急忙背转过身,惊慌失措之间,她掏出帕子遮住了半个脸,只露出两只眼睛。 “程言兄弟,我已令人准备了酒菜,不如用过酒菜再走!” “赵兄客气了,我还要去其他铺子谈生意,今日就不打扰了,那件事情,还请赵兄多多费心。” 程言与赵老板寒暄了几句正要离开,忽然觉得旁边有一道炽热的目光正投在自己身上。 第24章 易容术(3) 柳臻舞毕正欲退场,景帝双眼微眯,目光灼热地望着她,并向她伸出一只手。 景帝的意思不言而喻,对于其他人来说,无非是又有一个妃嫔要受宠了,但是对于在场的其他妃嫔来说,那便是大大的不妙。 如果目光能杀人,那么此刻柳臻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柳臻迟疑了片刻,她不是真正的兰美人,也并不想上前伺候皇帝,元公公使劲朝她使眼色,柳臻依旧没有动。 “皇上您瞧,兰妹妹都高兴傻了!”贤妃娇笑一声说道,随后又亲自给景帝剥了一颗葡萄送到他嘴边,顺便得意得看了眼皇后。 一旁端坐的皇后很是不悦,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在心里冷哼一声。 而贤妃的一句话就把险些僵掉的气氛缓和过来,这就是贤妃与皇后的差别。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柳臻跪拜道:“今日是为陆将军接风洗尘、庆祝大战得胜的宴会,恳请皇上允许臣妾为陆将军敬酒一杯,以表对陆将军的敬意!” 景帝果然点头称允。 柳臻来到陆俊毅面前,却发现他直直注视自己毫不避讳,而且目光冷彻,带有一丝戒备之意。 柳臻定了定神,朝他举杯示意:“陆将军,您请。” 陆俊毅盯着她的眼珠看去,黑白分明,镇定自若,再看双手,纤细柔弱,没有练过武功的痕迹,一切似乎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端起酒杯一口气饮下,随着喉结滚动,一滴酒不剩,这么小小的一杯酒竟然喝出大碗的豪迈来,柳臻发自内心得赞道:“陆将军果然豪爽!” 在满是男人的沙场上呆得久了,第一次有年轻女子在面前不假辞色得夸赞自己,陆俊毅力的心微微一动。 “咳咳咳……” 突然一阵惨烈的咳嗽声响起,这咳嗽声来得突然,而且持续不断,撕心裂肺,似乎能咳出血来,让人听了都替那人难受。 原来是太子司羽尘。 景帝似乎有些不悦,皱眉道:“太子,你不舒服就先下去,找御医瞧瞧,别硬扛着,让大家担心你!” 司羽尘没有吭声,在身边宫女的陪同下走了出去。 柳臻见时机到了,连忙请求道:“皇上,臣妾想先去更衣。” 景帝挥手,柳臻立刻抽身而去。 走到殿外没多远,竟发现司羽尘一人凭栏伫立,夜风飒飒,扬起他的墨发和衣摆,从侧面看去,整个人有说不出的沧桑和失意。 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兰美人”,所以不便上前多言,柳臻从他身后经过时,无意间瞥了一眼,没想到,直直同他的目光相撞。 她心里一惊,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扯出一个笑:“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里吹风?你的身体……受不住的,快回去休息……” 说完马上后悔了,随便打个招呼就行了,怎么说得这么亲昵,好像自己在担心他一样!真是笨! 还好司羽尘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略微点点头依旧回头靠着栏杆“吹风”,柳臻暗暗撇嘴,看来自己想太多了,人家根本不领情。 说是更衣,实际上柳臻是想借机溜出来而已,她怕自己再在宴会上待下去,景帝真拉着她去侍寝,那她可就惨了! 来到御花园,她忽然发现前面有一个人影,步伐匆匆,再仔细看,竟像是吕有为吕太医! 他怎么在后宫的御花园?而且都这么晚了,难道是夜里去给哪位娘娘急诊? 出于好奇,她悄悄跟在后面,一路竟跟到了皇后的寝宫前! 她看到,瑞喜在门口将吕有为迎了进去。 皇后这个时候应该在宴会上才对,怎么吕有为这个时候来了皇后的寝宫?瑞喜竟然也让他进去!怎么看都觉得事有蹊跷。 疑惑不解之时,忽然发现,皇后竟然回来了!在她也进入寝宫之后,房门赫然关上。 柳臻已经可以推断,吕有为与皇后的关系绝不简单! 正想着,突然发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靠近,柳臻心里突突得跳着,她猛地回头看去,竟然是陆俊毅! 还没等她松口气,却发现不太对劲,陆俊毅不发一言得注视着她,昏暗中他的目光寒气逼人,柳臻一时愣住了。 “陆,陆将军。”柳臻后退一步小声说:“陆将军有何贵干?” “你不是天朝人?”他突然问出这样一个没头没尾的话来,柳臻顿觉奇怪。 她不想多与他在此攀谈,万一被皇后的人发现就不好了。 “陆将军若是没有正事,那我先告辞了。” 眼前猛然横了一只手臂阻挡了她的路,她诧异得问:“你这是何意?” “你不是去更衣吗?告诉我,你为什么鬼鬼祟祟在这里?” 原来他跟踪自己!柳臻气极。 愤怒之后,柳臻有了主意。 “你若是想知道……”她指指皇后寝宫的上面:“会轻功?当一回梁上君子,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他先是一怔,随即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想利用我!” “去不去那上面随你,反正我不怕跟你耗着,如果你杀人灭口,那就动手好了,今晚皇上还等着我去侍寝呢,若是发现我不见了追查起来,相信你也不会好过!就算你有再好的理由,皇上也必会对你产生隔阂!” 柳臻的这一连串话,令他沉默了。 好聪明的女子!先是用两三句话把局势的主动权转移到自己手中,接着把厉害分析得头头是道,让对方有所顾虑。 他本可以有一百种方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此刻,他忽然来了跟她周旋下去的兴趣。 “好,那我就跟你去看看!” 柳臻还未准备好就被他提着手臂,瞬间飞到了皇后寝宫的屋顶之上。 还好她没有惊叫出声,柳臻强忍着头晕目眩,暗暗想着。 陆俊毅稳稳得站在夜色里,目光中带着夜风的微微凉意,居高临下注视着小心翼翼半蹲着的女人身上,她一身红纱,胭脂半遮,衬着夜色落在他的眼中,竟然有种妖艳的即视感。 “你想看什么?” “嘘~”柳臻示意他蹲下身子,自己轻轻扒开一片琉璃瓦,隐约看到了下面的情景。 第25章 易容术(4) “吕太医,”皇后半依靠在软榻之上,对垂首跪在地上的吕有为慵懒得说道:“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臣还是那句话,您让臣配制的药丸里头,上瘾的那味药量不能再多了,否则会对身体难以再逆转的损害的!” 皇后立刻站起身来,声音尖锐了几分:“这也是你师父教你说的?” 吕有为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反而顶撞道:“师父他老人家教给臣很多东西,唯有如何害人没有提及过。” 柳臻惊讶得合不拢嘴,这个吕有为真让她刮目相看,以前只认为他太过古板和自大,现在竟然敢跟皇后叫板! 皇后并没有如想象般生气,她沉默一瞬忽然笑道:“吕太医你误会了本宫的用意了,本宫知道你医术精湛,以前这宫里只有你师父张太医才能配制出这丸药,你师父又把医术传给了你,你若是撒手不管了,那太子的病可就再也没救啦!” 听到这,柳臻愣了一下。 “哎!太子最近病得越来越严重,本宫真是担心!生怕太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若是太子有什么不测,本宫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吕太医可不要会错意了呀!”皇后神情悲戚,仿佛下一秒就要哭泣。 “臣能理解皇后娘娘爱子心切,但是,这药量万万不能再加了,否则……” 皇后打断他的话,走到他跟前目光居高临下,凌厉万分:“这里没有外人,本宫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只要你按照本宫的话做,以后好处自然少不了你,这皇宫任你吕有为横着走,但若是你不愿意,那你就回乡下找你师父去!” 吕有为沉默了。 从他们的话中,柳臻隐约能猜到一点,再回想听风余白所说,每月阴历十五太子都会发病,而治疗发病的药,只有皇后那里有。 现在皇后要求吕有为将给太子的药里增大药量,而吕有为那边却说的很明白,药量增大会有不可逆转的严重后果,可奇怪的是,皇后竟然不顾后果得依旧要求增大药量,真是匪夷所思! 这背后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倒很好奇,在皇后的威逼利诱之下,吕有为会答应吗? 却见他缓缓抬头,声音沉重:“臣,遵命。” 正当柳臻暗自摇头叹息时,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问:“戏看完了吗?” 她扭头一看,陆俊毅正一脸戏谑得瞧着她。 差点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大活人!刚刚,她和他同时向下看还没觉得,此刻竟发现她和他靠得这样近,就差脸贴脸了。 柳臻赶紧后退,谁知脚下一滑,身子不由自主得也跟着往下滑去。 “啊!”猝不及防之下柳臻惊叫出声。 这一叫坏了事,附近巡逻的羽林军听到后大呵一声“抓刺客!”随后向这边冲来。 柳臻以为自己就这么完了,忽然一阵风卷来,接着她就落在了陆俊毅的怀抱中,并且稳稳得站在地上。 陆俊毅上下看了她两眼,随即说:“你就躲道花丛后不要动也不要说话,我去应付羽林军。” 说罢就走了出去。 “陆将军,怎么是你?”羽林军统领云涛问道。 这时,皇后也走出寝宫,刚才动静这么大,她闻声赶忙走了出来。 “到底是怎么了?刺客呢?”皇后神情微微有些慌乱。 “还是陆将军解释一下!”云涛看向陆俊毅,眸中有几分怀疑之色。 “我从宴会上出来透气,发现一个小毛贼,追赶到这里时就找不到了,没想到惊扰了皇后娘娘和羽林军,真是不好意思。”陆俊毅神色不变说道。 “那将军可否看到那毛贼的相貌,是男是女?”云涛追问。 陆俊毅摇头:“他蒙着面纱,所以我不曾看到,只觉那人身手了得,恐怕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皇后听了愠怒道:“皇宫里竟然有毛贼?如果对皇上不利可如何是好?云统领还不去找?” 云涛连忙带着士兵去其他方向找去了。 一旁花丛后的柳臻听了他们刚才的对话,她没想到,先前对她有敌意的陆俊毅竟然会帮自己隐瞒! 柳臻想,待会儿陆俊毅还是要向她刨根问底,如果穿帮了又讲不清楚,被他安上什么罪名,到时候自己想逃也逃不走了! 于是,她悄悄离去,打算先卸了易容,再到风余白那里把刚刚发现的事情告诉他。 尽管知道风余白和太子司羽尘关系密切,但她还是从心里信任自己的这个师父,而且,与司羽尘性命攸关,她相信风余白会有办法救他的。 到了自己的房间后,她点亮烛火,赫然发现桌前坐着一个人! 那人一回头,面容平淡无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样子。 “怎么?才七天工夫就把我忘了?”他出声,声音清韵动听,让人不自觉想起空谷山泉的嘀嗒声,实在跟他的样貌不相称。 只见他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着柳臻,神色似乎很怪异,柳臻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啊! 柳臻并不想跟他多说,她直接开门见山问:“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打算怎么帮我回柳府?” 他笑了:“别急,你该卸下易容了。” 微微橘黄色的烛光下,他们二人相对而坐,柳臻闭上眼睛,任由那厮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 闭上眼睛,谁知触觉变得更加敏锐,她能感觉到那人的手指在自己的脸颊上来回或游移或轻按,微凉而又带点痒痒。 如此近的距离,柳臻闻到他身上一股淡然的熏香的气息,和满身是药味的司羽尘比起来,这人身上少了一些“侵略感”,让人很舒服。 不一会儿,那双手离开了脸颊,她睁开眼睛,镜子里出现了自己无比熟悉的模样。 正怔仲间,只听那人悠悠得开口:“你这身舞衣不好看,下次不要穿了。” “哦……”柳臻撇撇嘴,这人管的还真是宽! “另外,紫色披风也不适合你,以后我也不想再看到。” 紫色披风?柳臻莫名其妙得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难道他说的是四皇子司伦的那件紫色披风? 他对自己的事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 第26章 为景帝诊治 柳臻心念一转,问道:“你猜我今晚看到了什么?” 他的眼睛微带笑意,注视着柳臻:“说来听听。” “我不说你也知道的?你不是一直对别人的事情了如指掌吗?”柳臻的语气很肯定,同时目光带着深深的探究之色。 “你的表情在看一个偷窥狂。”他说。 柳臻哈哈两声,尴尬得看向别处:“哪有?你想多了!” 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淡淡得看着她,柳臻急忙转移了话题:“你看我的易容术怎么样?能过关了?” “马马虎虎。” 柳臻顿时有种挫败感,她不是没有被人识破吗? “明天还有一场戏,你还是早点休息为好。” 他起身就往外走,临到门口时,柳臻突然问道:“总该让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背对着柳臻,似乎迟疑了片刻,最终甩下一句话:“木凡。” “木凡……”柳臻垂眸细细咀嚼这两个字,再抬头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第二日,柳臻去尚药房的路上听到两个宫女的谈话。 “听说,兰美人那里有一件奇怪的事,昨日皇上为陆将军置办的接风宴,明明兰美人去了宴会,甚至还当场跳了一支舞,谁知今早上她就不承认了,非要说自己一直在睡觉没有出门,这会子在骂身边的丫头小红呢,责怪她没叫她起来参加宴会。” “这倒是奇怪了……” 柳臻暗想,这肯定又是木凡干的,否则她怎么能顶替兰美人顺利出现在宴会上呢?只是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让兰美人安然“睡了一觉”。 柳臻正在尚药房做事,忽然看到元公公火急火燎得冲了进来。 “风药师!风药师呢?” “师父他去宫外收药材了,怎么了元公公?” “怎么这个关键的时候出宫了呢?哎呦!该如何是好哇!”元公公一脸沮丧。 “到底发生了何事?”柳臻又问。 “今日早朝,皇上发了好大的火气,结果竟然晕倒了,而皇上这病以前都是风药师照看的,别的太医也不敢用药,皇上现在还昏迷不醒,如果再耽搁下去,我担心……” 柳臻看向一旁的小林子,小林子则一个劲得向她使眼色,很明显,小林子不想让她去趟这趟浑水。 人命关天,她闭了闭眼下定决心。 “元公公,您别着急,这里有皇上经常喝药的药方,如果元公公信得过我,那就让我去看看皇上的病情如何?” “你,行吗?”元公公看着眼前的十四岁的少女,模样稍微有些青涩,他心里直打鼓:这么小的年纪,竟敢一口揽下这不同寻常差事,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万一皇上被她治坏了…… “元公公,人命关天,您若不快点,皇上的病情耽误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啊!”柳臻催促道。 只能如此了!元公公叹口气带着柳臻来到了皇帝的寝宫清心殿。 柳臻进来后首先打量了一圈,她发现门窗紧闭,殿内摆放了不下十盆花草。 景帝躺在宽大的龙床之上,双目紧闭,两颊是不正常的红晕,而且呼吸粗重不畅。 “快打开所有门窗!”柳臻大声说道。 所有的宫女和内侍看向元公公,直到元公公点头,他们才去把所有门窗都敞开了。 “刚刚胡太医说皇上像是风寒之像相,所以让把所有门窗都关上了,你这是……” 柳臻正要解释,忽然听到一个声音:“父皇醒了吗?身子怎么样了?” 原来是四皇子司伦,接着进来的还有三皇子司骁。 司伦冲到窗前,一看到柳臻,既惊讶又惊喜。 “瑞臻你怎么在这儿?” 柳臻顾不上多做解释,她上前查看了景帝的面色,又为景帝把脉,片刻后心中有了底。 司伦双眼一眨不眨得看着柳臻忙碌,神情掩饰不住欣赏之意,司骁却打量了她一番后冷哼了一声,正要开口阻止,被司伦拦了下来。 “每隔半个时辰喂皇上五勺水,容奴婢去为皇上煎药。”说完柳臻便退了下去。 皇帝平时喝药的药方属于十分机密的事情,除了尚药房的相关人知道,其他人都不能随意去看的。 煎药的时候,一旁帮忙的小林子小声埋怨道:“瑞臻,师父不在,你怎么敢为皇上看病呢?万一有点差池,那可是要丢性命的啊!” 柳臻微微笑反问道:“若是皇上有任何差池,你认为我们尚药房能够相安无事吗?” 小林子不明白柳臻的意思,他只是纯粹关心她罢了,若是再深一层的道理,他想不通也不再想了,索性一门心思去帮柳臻煎药。 片刻后,柳臻将煎好的药递给喂给景帝喝了下去,不一会儿功夫,景帝终于睁开双眼。 听完元公公讲的前后始末,景帝静静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年纪不大,双眼灵动有神,清秀可人的面容实在像是一个懂事乖巧的女孩,可没想到她竟敢为自己诊治,可见胆子不小,外表只是假象,不过从另一角度来说,她年纪虽不大,但是医术不容小觑。 “你就是那个尚药房的学徒?”景帝问道。 柳臻说“是”。 这时司伦说道:“父皇,她就是以前伺候在太子哥哥身边的宫女叫瑞臻的,您不会忘了?还是您封她去做尚药房的学徒呢!” 景帝皱眉想了片刻,笑道:“朕想起来了,真是后生可畏。” “父皇,您早朝的时候为何发如此大的脾气?”司伦又问。 柳臻一听,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应该退下,可是景帝丝毫没有在意。 他瞪了司伦一眼反问他:“你又睡懒觉没上早朝?” 司伦看了眼柳臻,不好意思得挠挠头,说:“父皇,您先告诉我哪个没长眼睛的敢惹我父皇生气!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景帝顿时摇头,笑容既无奈又有几分宠溺。 “哎!有人上奏折举报柳明私下里聚众敛财,结党营私,甚至还告他与敌军私通!真是没想到,他的父亲曾是个探花,朕对他父亲甚是欣赏,当年也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才封他做了官,只可惜他辜负了朕。” 第27章 为父请愿 司骁毫不在意的说:“既然父皇对柳明如此失望,不如干脆治他个死罪!这样一来还能杀鸡儆猴,以后看哪个再敢犯事!” 景帝听了注视着司骁,目光怪异,带着审视。 司骁发现景帝的不满,自觉所说的话有失妥当,慌忙跪下说:“儿臣也是见父皇为政事如此烦忧才这么说的,只要父皇保重身子,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景帝的脸色这才缓和许多,他接着说道:“朕已经下令先将柳明关押起来了,这件事等查清楚之后再做决定……” 柳臻听到这里,心里像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静。 就算父亲再讨厌她,也不能改变自己是柳家人的事实,如果柳明出了事,整个柳家也会跟着轰然崩塌,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瑞臻!” 柳臻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她忙看去,发现景帝,司伦和司骁的视线都凝在自己身上。 正迟疑不知怎么回事,司伦靠近她小声道:“你想什么呢?父皇刚才问你话呢!” 柳臻忙跪在地上:“请皇上恕罪!” 景帝笑道:“没事,你不用害怕,朕不会责怪你的,你救了朕,朕反而要赏你!说,想要什么?” “奴婢想要……”柳臻心里无比慌乱,她不知道自己一旦说出,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但是如果景帝答应,那么事情就可能有转还的余地! “瑞臻,想要什么赏赐你就放心大胆得说,父皇的恩赐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小心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哦!”司伦在一旁说道,景帝听了指着他既无奈又好笑。 也许现在就是一个好时机!柳臻望着这一幕,暗暗下定决心。 她磕头道:“皇上,奴婢恳请皇上将柳明柳大人放出来!” 景帝脸上的笑顿时消失殆尽,司伦和司骁则面带疑惑。 “给朕一个理由。” “皇上,奴婢本名叫柳臻,生身父亲正是当朝五品官员柳明!” 说罢,殿内顿时静了一瞬。 “瑞、瑞臻,为何从未听你说过这件事情?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知道吗我……” 司伦的神情带着一丝控诉和委屈。 司骁在一旁冷冷插话道:“哼!四弟看见了!这女人的心思如此深重!你还理她做什么?” 司伦不说话一直瞧着柳臻,柳臻咬着嘴唇,心内忐忑不安,她怕景帝一个令下,不光救不了柳明,就连自己的命也要搭进去了。 景帝静默片刻,缓缓开口:“你想用朕的赏赐换取你父亲柳明的性命?朕既然答应你要许你一个要求,就不会食言,这样,对你父亲柳明暂时的关押从监牢改成软禁府中,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再做决定。” 柳臻松了口气,她大着胆子抬眼与景帝对视说道:“皇上,奴婢不相信父亲是奏折上说的那种人,奴婢恳请皇上彻查此事还奴婢父亲一个清白!” “这件事情,朕交给太子办理了,你若是想知道更多的,可以去问他。”说完之后,景帝合上双眼。 柳臻能得到景帝这样的准许已经很知足了,她叩谢之后便安静得退了下去。 刚走出清心殿没几步,就被追过来的司伦挡住了去路。 “原来你叫柳臻。”他的眼中已然没有了刚才的埋怨和委屈之意,而是弯着眉眼对她说:“柳臻,你不必担心,太子哥哥他向来明辨是非,一定能还你父亲一个清白的!” 柳臻道了谢,仍是没什么表情,父亲暂时不会受牢狱之苦,但是她现在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太子司羽尘负责彻查她父亲的这件事情,所以现在,司羽尘是关键,只要他能找出父亲是诬陷的证据,那么父亲就一定会安然无事。 “柳臻,我去帮你把你父亲放出来送回柳府好不好?”司伦见她一脸心事重重,主动提议道。 柳臻回过神来感激一笑:“多谢四殿下关心,劳烦您带奴婢一起去监牢!奴婢一个人去可能会有点不方便。” 柳臻这么说就是答应他的提议了,一路上柳臻告诉了他自己来到宫里前后的始末,只不过略去了程言。 当她和司伦出现在柳明面前时,柳明难以置信得怔仲半晌。 送他回柳府的路上,柳臻不发一言,是司伦絮絮叨叨得将这件事告诉了柳明,还特别强调,若不是柳臻救了景帝,他根本不可能出监牢的大门。 柳明神色复杂得望着柳臻,其实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经打算彻底放弃她了,少了一个柳臻,他还有柳华,更何况他又纳了一房妾侍,只要再为他添个儿子,他就没什么遗憾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在他甚至可以说是整个柳家的危难关头,竟然是他打算放弃的女儿暂时救了自己! 监牢里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正当他痛苦不堪的时候,是这个大女儿把他暂且救出“苦海”,且不说能不能洗清冤屈,光是不顾被牵连的风险向皇帝请愿,足以证明他这个女儿对他的孝心可嘉啊! 反观自己,当初竟然狠心将她抛弃不顾,相比之下,他自己当真是冷血。 想到这,柳明越来越后悔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甚至暗暗发誓,若是这次能够化险为夷,他必要弥补从前的过失,将她接回府来好好呵护,将来再为她寻一门好亲事。 柳府到了,柳臻主动去搀扶柳明,柳明没有推辞。 当柳臻、柳明和司伦三人出现在柳府内的时候,柳华和花氏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尤其是柳臻扶在柳明手臂上的那只手,她觉得十分刺眼。 “这位是四殿下,你们发什么愣啊!还不快拜见四殿下?”柳明看到她们吃惊发呆的样子训斥道。 柳华和花氏乃至于其他下人们看到柳臻也都惊讶极了。 “这不是大小姐吗?” “是啊!就是大小姐没错!这么久没见,大小姐长高了!” “模样比以前更漂亮了!你们看大小姐的皮肤,比整天不出门的二小姐还要白皙几分呢!” 围观的下人议论纷纷,柳华气得红了脸,若不是因为四皇子在场,她早就把嚼舌根的下人一一处置了。 柳华从未有机会进过宫,之前听说德妃娘娘要为四皇子选妃,刚好那天自己吃坏了肚子病了一场,也没有机会接近四皇子,如今来了机会,她自然要努力表现自己。 “小女柳华参见四皇子。”柳华向司伦走近几步盈盈一拜,面带羞怯。 司伦定睛瞅了瞅柳华,回头对柳臻耳语:“这是你妹妹吗?还真是没有你白。” 第28章 回柳府 “华儿,这是你姐姐!这次若不是你姐姐,为父现在还在大牢里头呢!” 柳华将目光依依不舍得从司伦身上转移到柳臻身上,又不情不愿得喊了一声“姐姐”。 这时,花姨娘快步走上前,扶住柳明问:“老爷您没事?有没有受伤?妾身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老爷了……” 说着,花姨娘开始掉泪,柳明伸手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又叹气道:“臻儿就是我柳明的福气,就算是没有洗刷冤屈,我能有这样孝顺的女儿死也无憾了!” 听到柳明这么一说,花姨娘顿时止住哭泣,她惊讶得问:“难道老爷没有被赦免吗?” “皇上只是将我关押的地方从监牢转移到府中,现在只能等太子殿下查清此事,还我一个清白了。”柳明说道。 柳明这么一说,花姨娘这才看向柳臻,嗓音高了几分:“原来如此!大小姐既然这么有本事,怎么不请求皇上放了老爷呢?” “就是嘛!爹爹,我看姐姐她根本就是存心的!她想回柳府,所以用这个法子,让爹爹你原谅她,她,她根本就是有目的的!” 司伦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家人是跟柳臻一家子的,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混淆是非黑白的无耻之人呢? 柳臻望着花姨娘和柳华,龇牙一笑,眼眸闪烁着狡黠,连身旁的柳明都看怔了一瞬。 “既然如此,那爹爹身陷囹圄受苦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喝茶还是看戏?” 柳华顿时气急:“你怎么说话呢?爹爹在受苦,我们自然心里也不好受,连饭都吃不下去了,你竟然如此诋毁我和娘,你真是太不像话了,亏得爹爹还让我叫你一声姐姐,你、你根本不配……” 柳华伸出纤纤手指指着柳臻,气得骂人都不畅了,而柳臻就笑盈盈得望着她由着她说。 “这就是柳家的教养啊,本皇子今日可是见识了!” 司伦嫌弃的目光和话语更加激怒了柳华,她气得呼吸都急促了,可柳臻仍是笑颜以对。 周围看热闹的下人们纷纷对着失态的柳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花氏一个凌厉的目光望去,下人们立刻低头不敢再看。 柳臻心中一凛,花姨娘虽还没被扶正,可是在府中的地位和当家主母没有两样了。 “华儿,”花氏握住柳华的手,用一个眼神止住她即将崩溃的情绪,然后笑着转移话题:“外面风大,快请四皇子和老爷进屋去!” “老爷!” 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喊声传来,众人看去,一个挺着肚子的贵妇由两个丫鬟搀扶着走近。 只见这个年轻的贵妇,二十出头的样子,脸微圆,皮肤白嫩,五官俊俏,穿一身粉红的衣裳,右手托着后腰,笑语吟吟得向他们走近。 走到花氏面前站定,两人一粉嫩一黯淡,再加上那不容忽视的大肚子,这个贵妇的脸上毫不掩饰得意之色。 她对着花氏特意挺了挺大肚子,花氏顿时脸色变得难看。 “老爷,妾身听说您出了事,整日以泪洗面,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在闹腾,现在看您平安回来,妾身的一颗心总算落地了。” 柳明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敢大声训斥她的无礼,神情微微尴尬。 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司伦说道:“这是臣的小妾绿蕊,让四殿下见笑了。” 绿蕊总算还知道礼节,她听了柳明的话就要向司伦行礼,看她大着个肚子极不方便,司伦一抬手免了她的礼节。 绿蕊看向柳臻,上下打量一番,眼眸一眨,笑着开口道:“这便是大小姐?” 说着,极其亲热得主动执起柳臻的手,啧啧两声又说:“大小姐气质不俗,出落得端庄秀丽,真不愧是嫡女,这嫡庶不同,一看就知道。” 一语双关的话再次令柳华气得发抖,一直冷着脸的花氏没好气得说:“妹妹可别忘了以后你的孩子也是个庶子而已,还好意思说别人!” “好了!都别说了!”柳明忍不住打断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彼此挖苦,“都各回各屋去!别给我丢人现眼!” 一直看热闹的司伦不禁“噗嗤”笑出声,悄悄对柳臻说:“干脆你跟我回宫好了,摊上这么一大家子真够你受的!” 走在前面的柳华回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四皇子靠近柳臻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柳臻微微一笑,“柔情似水”,看在她眼里好不暧昧! 柳华气得直跺脚,恨不得立刻上前将柳臻推开,换作自己站在四皇子的身边。 进屋几人又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当听到柳臻先后伺候过皇后和太子时,几人的神色各异,再加上司伦又在旁边说太子如何看重柳臻时,柳明的眉头舒展了几分。 过了几盏茶的功夫,司伦和柳臻就要回宫了。 “臻儿,”柳明将柳臻拉至一边,神情有些不自然:“为父刚才听说,太子殿下对你极为看重,为父只求你这一件事,在太子面前多为为父说说情,为父感激不尽……” 柳臻很平静得听他说完,一字一句得轻声问道:“父亲,朝堂上有人弹劾你的那些罪状究竟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你爹爹我是那种人吗?”柳明又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急切得说:“朝堂的事你不懂,那些人素日里同我不和,故此想要报复,为父绝对不会做出那些坏事的啊!” 司伦似乎是等急了,他频频看了过来,柳臻对柳明点点头,跟着司伦走了出去。 柳明站在原地,直到司伦和柳臻乘坐的马车消失不见才深深叹了口气,刚才柳臻面对他的目光平静得让他害怕,他根本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柳臻回到皇宫时夜幕已经降临,她彻夜未眠,朝堂的权力争斗,尔虞我诈确实不是她能想象得出的,现在怕的就是柳明确实犯了那些事,如果被查了出来证据确凿,这样的局面谁也没办法收拾,只能听从审判。 但如果他确实是被诬陷的,局面可能还有转机。 第29章 太子的用意 第二天早上起来,柳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梳洗毕,坐在梳妆台前静静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沉默许久,拿起胭脂薄薄得施在脸上,顿时整个人气色好了许多。 她在尚药房待了一上午,午膳过后,才略带犹豫得向东宫的方向走去。 东宫的下人不多,她就这么径直走进去也没人上前阻拦,一个宫女同她擦肩而过,只是斜眼看了看她便走了,柳臻不觉微微皱起眉头。 她知道,以前的每天这个时候,司羽尘都会在书房看书,于是她便朝书房的方向而去。 走到书房门口,她隐约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司羽尘好像在和谁说着话。 她想先去远一点的地方等候,刚转身正要离开,忽然从书房内传出司羽尘的声音:“什么人在外面?进来罢!” 柳臻顿住,只好应了一声“是”,掀帘踏了进去。 走进书房,柳臻一抬眼看到坐在书桌前的司羽尘,另外还有一个年轻男子站在他的对面,那男子一身黑衣窄袖,身姿颀长,那双眸子很细长,微带狭促的笑意,让人不自觉联想起狐狸。 他们二人的话说了一半停下来同时看向柳臻,柳臻立刻垂眸行了一个大礼。 “你来有何事?” 司羽尘声音略有些虚弱,他注视着低着头的柳臻,眼神忽明忽暗。 柳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本来已经想好如何应答,可此刻一听到司羽尘的声音,心里变得有些慌乱。 她强自镇定,说道:“太子殿下,奴婢有要事想要和您谈。” “哎呦!原来是要赶人了!那我是不是应该改日再来?”那男子笑道。 柳臻一怔,正思忖这人到底是何意,只听司羽尘道:“不必,让她现在说。” 从司羽尘的语气来判断,他今日的心情似乎不太妙,是因为自己打断他们谈话,还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所以心情就不好了? 既然让她说,柳臻就大着胆子开口:“听说,五品官员柳明被弹劾的案子是由您负责的,奴婢想请您彻查此事。” 只见司羽尘与那男子相互对视一眼,司羽尘问道:“难不成你与柳明有什么渊源?” “柳大人是奴婢的父亲。”柳臻回答。 柳臻刚说完,那男子“咦”了一声说道:“朝廷重臣的女儿竟然在这里做宫女,真是……” 可是话还没说完,那人又住了口,柳臻垂着头,并不知原来是司羽尘的一个冷冷的眼神将那人的话止住了。 “起玄,你先下去!”司羽尘说罢,那男子也没再多话,临出去前也没再多看柳臻一眼,面色冷峻,同刚刚调侃人的样子大相径庭。 那人走后,司羽尘站起身来,缓缓走向她,忽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抬起她的下颚,强迫她抬头。 柳臻顿时想起在东宫,司羽尘喜怒无常,甚至强迫她吃毒药,胁迫自己的一幅幅画面。 “今日你竟特意用了胭脂,”他凑近柳臻的脸,鼻子微微嗅了嗅,又说:“为了救自己的父亲,你是打算来对本宫用美人计吗?” 柳臻听罢诧异得看向他的眼睛,他眼眸含笑,只不过这笑容带着一丝轻蔑和嘲讽。 看到柳臻沉默不语,面无表情,司羽尘放开手又道:“本宫还真是小瞧你了!以前只认为你本本分分,却没想到你也是这般城府深重!你一次次得靠近本宫,究竟是为了救你的父亲,还是为了成为太子妃?亦或是二者兼有?” “太子殿下错了!”柳臻实在受不了司羽尘一个个带有侮辱性的字眼,她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怒火,平静得反驳道:“柳臻对太子殿下绝无半点那种心思,救父心切乃是人之常情,请太子殿下不要随意揣测!” “哦?那你来这是为了审问本宫了?”他的语气更加不好。 柳臻索性说道:“奴婢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皇上说关于奴婢父亲的案子进展,奴婢可以来问您。” “对了,本宫听说了,父皇突然昏倒,整个皇宫的太医都不敢出头,只有你柳臻站了出来,自告奋勇为父皇看病,你真是很有出息!” 柳臻的眼皮跳了跳,这个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对她几乎每句话都是冷嘲热讽!再一想,自己若是不来此见他,也不会任他肆意“羞辱”,说到底还是怪自己。 想到这,她的神情有些沮丧。 司羽尘斜睨了她一眼,忽然话锋一转:“你父亲这个案子,本宫还在派人查探,只不过现在有点棘手的事情,本宫的身边还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 柳臻忽然眼前一亮,马上请求道:“太子殿下,您看奴婢可以吗?” “你?刚才你不是对本宫意见很大吗?本宫可不想留一个仇人在身边。”司羽尘踱步回到书桌前翻了几页书,悠悠得说。 “太子殿下说笑了。”柳臻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辩解道:“其实说实话,奴婢很想能亲手将冤枉奴婢父亲的人绳之以法,若是不能,奴婢也尽了力,以后若是回想起来,也不会太过遗憾……” “谁说不能的?” 司羽尘看向她,突然缓缓笑了,咳嗽一声,嗓音低沉沙哑:“你好歹也在本宫身边待过一阵子,放心,本宫的手里绝不会有冤案。” 柳臻望着司羽尘,心里莫名一跳,并不是慌乱害怕,仿佛是风疾夜黑之时忽遇一盏明灯,一颗心终于暂时落了地。 对于司羽尘的心思,起初,柳臻是一头雾水,当她陪同司羽尘坐在出宫的轿子里时,她仍是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 摇晃的轿子顺利出了宫门,柳臻谨慎得缩在轿子的角落,同司羽尘隔出一段距离来。 司羽尘的双腿上盖着一条薄被,腰后垫了一个软枕,手执一本书专注得看着,不时翻一页,根本没有去看柳臻一眼。 柳臻看他专注的样子,心里偷偷舒了口气。 “你紧张什么?”他眼睛都没抬突然开口说道。 “奴婢不知太子殿下接下来要做什么,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他顺手合上了书,抬头去看柳臻,眸光淡淡的。 “去看看所有和你父亲的案子有关的人。” 第31章 相见不相认 “不过嘛,做我们这一行有一个规矩,”马策几步走到旁边的书桌上,将一支笔和一张绢纸递到司羽尘面前,露出别样的笑意:“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的,你只需在这里签字并摁上手印,这钱才是真金白银。” 司羽尘接过,开口念道:“今收到马策五千两银票,本人愿一个月后连本带利返还,不得反悔,若有反悔,愿将所有的房契作为赔偿。” “可是我只借一千两。”司羽尘看向马策。 马策用无所谓的语气道:“哎呀!周兄,这个只是形式上的东西,不会真让你还这么多的!况且和我们入股的生意还能有进账,这一天就进账七八百两,你还担心什么?” “可是……” “没有可是,周兄若是信不过,自可以出去打听打听我们的名声,尤其是程言兄,他可是皇城买卖做得最大的商贾之一啊!有他在旁做担保,你就放宽心!” 再看程言,他微带笑意注视着司羽尘和马策,好像确实默许了马策的说法。 柳臻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这两人一唱一和,先让借钱的人签下不符实情的举额欠条,接着再将一旁的人做担保,若是急需用钱的人一时大意,签下这笔虚账,那么将来,自己就要承担是原来五倍甚至更多的债啊! 更让她震惊的是,程言在这里头充当的竟然是这样的“角色”吗?如果他们果真合伙骗人……柳臻不敢再想下去。 司羽尘沉静得注视着那张欠条好一会儿没有言语,好像在犹豫不决,突然,他执起了笔。 “既然如此,在下相信二位公子的人品,那我就……” “你……”柳臻见他要假戏真做,顿时心一急,脱口而出。 这里所有的人都看向司羽尘身后的柳臻,这一看,程言的瞳孔骤然紧缩,面色都变了。 “嗯?”司羽尘侧脸看着她,眼眸似笑非笑。 “奴婢是说,公子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柳臻讪讪道。 此刻她的心里是波涛起伏的,期待又紧张,刚刚她这一声喊,程言肯定发现她了,他会认自己吗? 她能感到,程言的目光紧紧胶着在自己身上,带着疑惑,带着不可思议。 “敢问,周公子身后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在下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司羽尘回头看了眼柳臻,当看到她红扑扑的小脸和拘谨的双手时,微乎其微得冷冷“哼”了一声。 “你是说桃花啊!”司羽尘对柳臻道:“桃花,你认识这位程公子吗?” 桃花?柳臻怔住了,为什么突然叫她桃花? 困惑间柳臻对上司羽尘充满戏谑和嘲讽的目光,她再熟悉不过,这个人又对她不满了,难道是因为程言的话? 再看程言,不知怎地就想起那天在“归去来”看到的情景:他深情款款得携着一个年轻女子的手并肩进入马车里,有人告诉她,那个女子是他的未婚妻。 “奴婢从未见过这位公子,想必是这位公子认错了。”她低头轻轻说道。 程言并无失落之意,只是微微皱眉:“哦……那应该是在下看错了,不过,怎么会这么像呢?” “程言兄,你口中所说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会让你如此惦念?不要忘了,你可是有未婚妻的人哦!”马策调侃他道。 柳臻看到,程言微微一笑,眉头舒展,抬手饮下一杯茶,神情又恢复到刚刚的从容不迫。 她的心顿时像掉进了冰窖,冷彻骨髓,看来自己对他来说确实无所谓了。 司羽尘这边,暼了一眼柳臻怅然若失的神情后,却是露出一抹浅笑来,随即就用一杯茶掩饰了过去。 “周兄?”马策开口提醒道。 司羽尘站起身来:“我想回去考虑一下,过几天再向二位预借,怎么样?” 马策虽然脸色微有改变,但是很快展颜一笑:“也好,我这里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柳臻跟着司羽尘走出茶楼后回到他们的马车上,柳臻问道:“公子何故要签那个东西,不是给他们留把柄吗?你明明知道……” “那个程言,你确实认识?”他忽然打断她的话,突兀得问了一句。 “啊?”柳臻犹豫着要不要说。 “难不成他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未婚夫?” “这个……”柳臻更加难为情。 “你那是什么眼光?!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再者,刚才你也听到了,他都有未婚妻了!你呢?” 他的话虽然直接却不是全无根据,刚刚她也看到了程言所做的事,他根本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柳臻低头沉默,司羽尘也没再对她冷嘲热讽。 马车继续行进,不一会儿,他们在“归去来”门口停了下来。 柳臻不解,进入楼里后,他径直对迎上来的小二儿说:“劳烦请你们赵老板出来一叙,我们想要拜访。” 不一会儿,赵平走了出来,看到司羽尘,从他多年累积的识人经验来看,这个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于是他换了一张笑脸,边拱手边上前热络得说道:“二位客官好哇!我就是归去来的老板赵平,二位找我有何贵干?” 司羽尘问:“赵老板,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请问半个月左右前,程言是不是拜托您为他做一件事?” 赵平听了顿时警觉起来,他收起笑容谨慎得说道:“程言我倒是认识,不过他并没有拜托过我什么事。” “他给了你一箱金锭。”司羽尘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赵平听了顿时冷了脸,他不再客气:“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半个月前,他找你为他办一件事,你不好推辞,考虑再三后答应了他,就在前几天,他就给你送来了一箱金锭,是不是?”司羽尘没有理会他,而是步步紧逼得追问道。 “我、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们还是走!”赵平转身就要走。 忽然,柳臻眨眼的工夫,司羽尘竟然跑到了赵平的对面!她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 司羽尘手持一块玉牌,放到赵平的眼前,柳臻认得,这个牌子是太子专用的玉牌。 第33章 又相见 陆俊毅说道:“臣在街市上发现有人偷偷得一路尾随,于是就暗自反追了过去,追到这家酒楼时人影就不见了,无奈胡刀疤堵住了臣的去路,这便看到了太子殿下。” 他略一沉吟,又问:“敢问太子殿下出宫难道是为了柳大人的案子吗?” 司羽尘点头,陆俊毅接着说:“现在天色不早了,臣的府上距离这里不远,太子殿下若是不嫌弃,去臣的府上喝杯茶、用个便饭如何?” 司羽尘先是看了眼柳臻,只见她神情疲惫,无精打采,而且微蹙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知道为了柳明的事情,一路颠簸,再加上思虑过重,她今天并不好过。 于是他答应道:“好,去陆将军府上。” 柳臻实在提不起多少兴趣,她一想到这个案子还没有解决,就没有其他任何心思。 司羽尘的决定她不敢忤逆,只好忍着内心的焦虑,跟着他们走出了“归去来”。 赵平巴不得这些惹不起的“祖宗们”快点走,站在酒楼门口目送他们真真切切的走了,心里只盼着不要再来了,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暗自庆幸:还好自己的小命还在! 到达陆府门口,管家迎了出来,当看到司羽尘时怔了一瞬,又看到自己家少爷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顿时明白了多半,肯定是宫里的哪位主子。 “跟爹说一声,太子殿下来了。”陆俊毅吩咐管家。 管家一听是太子,忙不迭小跑着向陆大人的书房而去。 陆府后花园的石子路上,一个少女身后跟着一个丫鬟在此散步。 这名少女细眉杏眼,红唇饱满,两颊生晕,她身着时下最流行的百蝶穿花流仙裙,缓缓行走时,身姿摇曳,回眸一笑万种风情,妙不可言。 这正是陆家嫡女陆雪瑶,是陆梦瑶同父异母的姐姐,两人只相差一岁半。 陆俊毅则与陆梦瑶是一母同胞,虽然他是陆家妾侍所出,但因为是陆家唯一一个子嗣,又被皇帝封为镇西大将军,所以,他在府中的地位从小就同嫡子一般。 陆雪瑶看到管家一脸着急的样子,好奇得问了一句。 “管家,发生了何事?你怎地如此急匆匆的?” “大小姐,陆将军带着太子殿下过来了!奴才正要去禀告老爷呢!”管家气喘吁吁道。 “小姐,竟然是太子殿下啊!”陆雪瑶身后的丫鬟喜出望外得说:“听说太子殿下长得十分俊朗,而且至今没有太子妃,是不是这样啊,管家?” “太子殿下自然是名不虚传了,好了不跟你们闲聊了,奴才还要去找老爷禀告呢!”说罢,管家急急忙忙得又加快了步伐。 “小姐,一会儿太子殿下可能要去大堂喝茶,您何不趁此机会……”丫鬟凑到陆雪瑶耳边笑着提醒。 陆雪瑶不禁羞红了脸,她今年已经及笄,也就是说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 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貌在皇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也有不少贵族子弟来府上提亲,可是那些人她看也不看,直接统统拒绝了。 她有自己的心思,那就是一朝能成为太子妃,将来太子登基后,她要母仪天下。 宫中一直没有选太子妃的消息,没办法,她只能等着。 此刻机会就在眼前,她岂能错过? “紫凝,你看我今日打扮得如何?” “小姐自然是最美的!奴婢担心的是,万一,二小姐她也想成为太子妃,那您……”紫凝小心翼翼得说。 陆雪瑶轻蔑得扬眉道:“哼!太子殿下怎会看上她?她若是有自知之明,我想是不会出现在太子殿下的面前的!” 紫凝连连顺着她说:“就是,小姐那么优秀,二小姐她根本比不上您,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喜欢大小姐的!” 当司羽尘和柳臻来到大堂时,刚沏好的茶冒着袅袅热气,陆俊毅的父亲也就是陆大人和他的夫人此时已经在此等候迎接。 陆雪瑶就站在陆夫人的身后,悄悄抬眼看去,只见太子果然丰神俊朗,除了脸色不正常得苍白些外,其他的真的是无可挑剔,而且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清俊几分,她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就座后,陆大人将身边的人一一介绍,当介绍到陆雪瑶时,陆雪瑶极为主动得站起身,袅袅婷婷走到司羽尘的面前娇羞得行了一礼。 司羽尘仍旧是万年不变的冰块脸,只看了她一眼目光便移向他处,神情全然没有任何波动。 陆雪瑶略有失望,然而马上用柔美的微笑掩饰了过去。 “咦?怎么不见梦瑶?快去把她叫来?”陆俊毅扫视一圈说道。 提到自己的这个亲妹妹,陆俊毅就不觉唇角微弯。 这时候,陆夫人忽然扭头对陆大人说道:“梦瑶毕竟年纪小不太懂事,连太子殿下都敢不来拜见,都怪妾身平时没有把她教导好。” 陆大人听得出自己夫人的意思,他向来脾气温和又不喜管那些家长里短,看了眼太子,说道:“把她的娘也请来。” 等了片刻,一名略微有点青涩的女孩子垂首拢袖踏了进来,她看起来年纪与自己相仿,虽看不清面容,但是一举一动淑女端庄,绝对是个教养不错的小姐。 在她抬头的一瞬,柳臻顿时瞪大了双眼,这不是陆梦瑶吗? 再一想,她曾经说过,自己的哥哥是镇西大将军,原来就是陆俊毅。 陆梦瑶先是面对太子盈盈一拜,神色并无一丝变化,但当她发现太子身后的那个侍女时,也惊讶的合不拢嘴,若不是在场这么多人,喊声早已溢出喉咙了。 陆梦瑶对柳臻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带有一丝忧伤。 柳臻一怔,她这是怎么了? 司羽尘静静打量了陆梦瑶片刻,忽然放下手上的茶盏。 随着“啪嗒”一声清脆的瓷器轻响,司羽尘微微一笑:“陆小姐很不错。” 陆雪瑶第一时间以为说的是自己,她欣喜若狂,心跳如鼓,没来得及多想便站起身拜谢:“多谢太子殿下夸赞。” 整个大堂静了一瞬。 陆大人尴尬得老脸都撑不住了,勉强笑道:“小女无知,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责怪。” 第34章 再次受挫 司羽尘点头一笑,不以为意,本来还在困惑不解的陆梦瑶反应过来,顿时脸色红得能滴出血来。 此时只要司羽尘多说一句为她圆场,她还能稍微挽回点面子,可是他偏偏什么也没说,默许了这件事,这叫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实在很难堪。 “你娘呢?”陆大人转移了话题。 “爹爹,娘刚喝过药睡下,您也知道她身体不好。” 陆梦瑶的双眼黑白分明,坦坦荡荡,看得陆大人目光闪躲,浑身不自在,这女儿明明是话里有话,拐着弯控诉自己不关心她娘。 同时陆俊毅面色赧然,他多年没回家,妹妹长高了,父亲还是老样子,但是母亲的身体却每况愈下,喝药更是家常便饭,想到自己没有尽到孝道,不禁愧疚万分。 这时,司羽尘主动问起政事,于是三人详说起来。 陆梦瑶倍感无聊,偷偷向柳臻眨眨眼,二人在翠竹庵相处了一段时间,彼此也能猜到对方的一些心思。 柳臻趁他们喝茶的空隙,微微弯腰凑到司羽尘的耳边低声道:“太子殿下,奴婢想出去走走,您看可以吗?” 耳中因为她说话时的吐气微微发痒,不知为何,司羽尘莫名觉得心里也有了一丝痒意。 他轻轻点头,柳臻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恰巧落入他的眼中,司羽尘不觉自己的嘴角跟着上扬。 随后陆梦瑶也退了出去,陆雪瑶见罢心内疑惑,便给一旁的紫凝使了个眼色。 陆梦瑶拉着柳臻跑到自己的房间,两人相互拥抱了一下,陆梦瑶高兴得说:“柳姐姐,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啦!” “是啊,分别许久,我也没想到,原来刚刚得胜回来的陆将军就是你口中的哥哥。”柳臻笑着说。 陆梦瑶一脸骄傲:“那是,我大哥是谁?!” 她忽然又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柳姐姐是不是暗恋我大哥?要不要我去帮你们撮合撮合?” 柳臻也不生气,笑着看她说:“你有这么多闲心,还不如为自己找一个暗恋对象呢!” “好啊,柳姐姐竟然调侃人家,我可不依!” 陆梦瑶娇嗔着,两人嬉笑片刻,相比皇宫中尔虞我诈,处处小心,此时柳臻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柳臻给她讲这些天自己在宫里的事情,陆梦瑶听罢,露出极其担心的神情。 “柳姐姐,在太子殿下身边做事一定很不容易?” 柳臻歪着头笑道:“一般人不是应该羡慕我可以接近太子吗?你为何反而担心我?难道太子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就是因为他太好了,他可是太子,伺候他就要万般小心,一起差错也不能有,若是成了他的妃子,还要时刻提防数不清的小妾,费尽心机争宠。何苦呢?所以我才宁肯离他远远的才好呢!” 柳臻噗嗤一笑:“我看你跟你那个嫡姐一点也不同。” “快别提了!”陆梦瑶十分无奈得叹气:“哥哥不在家的时候她和大夫人总是变着法克扣我和我娘的吃用,心情不好就会欺负我!之前就是因为她们,我才被送进翠竹庵的,好在认识了好姐姐你,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皇后娘娘派人把我送回去以后,你没看见她们的脸,比乌云还要黑。” 两人放声大笑。 又聊了会儿,陆梦瑶问:“柳姐姐,一会儿吃了晚膳,你们就要回宫了吗?” “应该是!”柳臻也猜不透司羽尘的心思,但是天黑了不回宫还能去哪儿? 晚膳的时候,本来应该是太子为主,无关女子回避,但是司羽尘发话说允许陆家的人都同他一起用饭。 陆雪瑶自然很兴奋,她想利用这次机会在太子面前好好表现自己。 陆梦瑶本不想去的,况且她的庶女身份摆在那里,若是让太子不喜的话就糟了。 但是司羽尘却指名让她过来,她思前想后,自己从头到尾根本一句话也没同太子说,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他的?不然自己怎么频频被他点名? 事实上,除了陆梦瑶,司羽尘把柳臻也硬拽到他身边吃饭,整个一桌人只有柳臻一人是奴婢。 柳臻刚要拿筷子吃饭,陆雪瑶就捧着一碟精致的小菜走到司羽尘面前轻柔得开口:“太子殿下,这是臣女亲手做的小菜,您尝尝可好?” 她的目光脉脉含情,娇柔似水,满眼都是期待。 司羽尘果然注意到了她,看了看菜肴,又抬眼看了眼她说道:“放这里!” 她多少心里一喜,母亲说得果然没错,要抓住男子的心,首先就要抓住他的胃。 只要用对方法,自己想要的还不是唾手可得? 可下一刻她没想到的是,司羽尘竟然将自己刚刚亲手送过去的菜肴放到他身旁的侍女眼前,甚至说:“你替本宫吃了!” 柳臻抬眼一看,这道菜是白藕炒虾仁,看起来十分爽口,拿勺子正要尝一尝,立刻接受到了陆雪瑶杀人般的警告目光。 她默默得继续照尝不误,放进口中仔细咀嚼了一番,心里暗暗叹道:这么好吃的菜可惜了,谁让司羽尘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虾了呢? 这个陆大小姐还真是倒霉,抬眼去看陆梦瑶,她也正把脸埋在碗里偷笑呢。 “这位姑娘是……”陆夫人看着柳臻问。 果然,她还是被人注意到了。 柳臻回答:“奴婢柳臻,是……” “是本宫的贴身婢女。”司羽尘把话接了过去,说完若无其事继续吃饭。 “贴身婢女?”梦瑶一口饭差点喷出去。 都知道太子不近女色,身边根本没有贴身侍奉的人,不像其他贵族子弟那样,小妾都纳了好几个了。 “这……看来,柳姑娘是个有福气的……”陆夫人原本根本没把柳臻放在眼里的,她只是一个下人,根本配不上太子不予考虑,可现在看来,她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下人,而且仔细看,她的模样伶俐可人,气质不俗,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柳姑娘,冒昧得问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陆俊毅忽然开口。 第35章 遇刺杀 饭桌上所有人都看过来,柳臻眨眨眼睛:“陆将军说笑了,我们没见过。” 陆俊毅“哦”了一声,内心却觉得不知哪里怪怪的,一看到这个宫女的举手投足,他就会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奇怪,到底是为什么呢? 陆俊毅的目光时不时在柳臻的身上徘徊,柳臻表面上安然自若,实际上心里早已开始打鼓。 这人的眼光真是太敏锐了!居然这都能让他怀疑! 陆梦瑶对自己的哥哥如此“孟浪”的行为无语至极,哪有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的?转念一想,莫不是,他看上了柳臻?要真的是这样,她第一个乐见其成! 想到这,陆梦瑶偷偷一笑。 “不知陆将军今年几何?”司羽尘忽然突兀得问道。 “臣有二十岁了。”陆俊毅回答。 “本宫比你小一岁,”他的笑看似很温和,转头对其父亲陆大人说:“二十为弱冠,陆大人,陆将军是不是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 陆俊毅身子一僵,顿住了。 陆大人连忙接话:“太子殿下说得极是,老夫同他说了几次,可是臣这孩子性子太倔,臣实在是拿他没办法“ “好男儿当先成家再立业,陆将军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才是。” 司羽尘的话,在场的没人敢说不是,连陆俊毅也无奈应了一声。 可是谁都知道,太子您这么大了也没成家,这么操心别人的婚事真的好吗? 柳臻不禁有了笑意。 用过饭后,司羽尘带着柳臻离开了陆府,临走的时候,陆梦瑶对柳臻露出十分不舍的神情,这些落在陆雪瑶眼里,以为梦瑶对太子不舍得,再加上,紫凝回来说她连太子身边的那个宫女都熟识,顿时心生不快。 此时天色漆黑,轿子经过僻静的巷子时,轿子的一声声吱呀,入耳格外清晰。 除了月光之外,轿子里昏暗一片,柳臻隐约能看到,司羽尘合眼端坐着,神情安宁而又深沉。 走了很久,柳臻忽然觉得不对劲,这是往皇宫去的路吗? 她犹豫再三,忍不住开口问道:“太子殿下,我们这是要回宫吗?” 他没睁眼,只是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嗯。”尾音似乎带着一丝疲惫。 柳臻还想再问,看到他这样子,只好又把话咽了回去。 又过了许久,柳臻的心里开始焦躁起来,若是回皇宫的路,这会子早该到了,司羽尘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突然,马车毫无预兆得停了下来,柳臻一个不防,身子不受控制得向前倾去,直直扑向司羽尘的方向。 司羽尘猛然睁开眼睛,静静看着扑过来的柳臻,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候的柳臻颇显无奈,他连手也没舍得伸出来扶一把!也是,人家是太子怎么会主动伸手帮一个奴婢呢? 当柳臻的头磕到司羽尘的膝盖上的时候,既然“嗖”得一声,一支厉箭从轿顶贯入,堪堪停在距离柳臻的头上一指处。 “别动!” 柳臻听到上方司羽尘的声音,低沉暗哑,是不容反抗的命令。 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感觉很不对劲,心里忐忑之余,仍是选择听从他的话,乖乖将脸埋在他的膝盖上一动不动。 耳中传来一些异常的响声,柳臻仔细分辨着,好像是冰刃交接的声音。 轿子里的空间有限,而他们此刻又彼此挨着身子,她能清晰得感觉到他的膝盖上温热的体温,她觉得脸颊有点热,口舌有点干。 反倒是他,双腿承受着她的重量好一会儿了,竟然屹然不动。 柳臻觉得不自在,尤其是这种沉闷寡言的气氛,她总觉得这样不好。于是她轻轻动了动,试图将脸颊离开他的膝盖。 “别动,再坚持下。” 柳臻感觉到自己刚抬起一点的头被一只大手轻轻摁了下去,于是,她的脸又回到了刚开始的样子,她甚至都能闻到他身上极淡的药草香味。 “太子殿下,外面,发生了何事?”柳臻小心翼翼得发问,若是有光的话,定能清晰得发现她的脸颊已经绯红了。 “几个毛贼而已,车夫能解决。” 他的语气如此镇定,好像谈论的只是吃饭睡觉的琐事一般,不知怎地柳臻也莫名觉得安心了许多。 又过了片刻,轿外静默了一瞬,一个声音低低得传来。 “主子,都解决了。” 司羽尘忽然放手,柳臻顺势连忙离他远了些,他轻瞥了她一眼,起身下了马车,柳臻只好也跟着下去。 柳臻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愣住了,马车周围横七竖八得躺着十几个黑衣人,流淌的鲜血红得刺眼,车夫手上还握着一把剑,正在滴滴答答得淌血。 司羽尘淡然看了片刻,走到一具具尸体前查看,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射来的冷箭,像一股疾风直直向着司羽尘的后背而来。 此时,车夫和柳臻都站在距离司羽尘几米远的地方,眼看箭就要射中他,柳臻想喊,双腿却下意识得跨上前去。 “小心!”她大喊。 司羽尘的身子没有动,就在她以为“司羽尘完了”的时候,他却忽然一个优雅得转身,箭,射空了。 “你是不是早知道这样?”柳臻回头问刚才一直无动于衷的车夫。 “主子的本事远胜于奴才,根本用不着旁人插手。”车夫说。 没想到的是,这事还没完,紧接着黑暗里三箭齐发,仿佛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只见司羽尘一个目光投来,车夫提剑向射箭的源头而去,速度奇快。 柳臻则被司羽尘一个拦腰抱住,飞身向另一个巷子的深处掠去,动作快到几个呼吸之间便落了地。 “吓到了?”看到她怔仲的样子,司羽尘问道。 “太子殿下,究竟是谁要杀您?”柳臻能感觉到,放暗箭的人明显是冲着司羽尘来的。 “有两伙人,第一拨人,我猜与你父亲的案子有关,第二拨……你不必知道。”司羽尘言简意赅,柳臻瞬间明白了。 她点点头,又听他说:“明天车夫会查清楚,今天暂且不要想了。” 巷子口送进一阵夜风,柳臻感到些许凉意,她不觉摩挲了两下手臂。 “走!”他看了看她,忽然转身向前走去。 第36章 别样感觉 柳臻没有动,目光迟疑。 “太子殿下,您好歹告诉奴婢现在要去哪里?” 马车没有了,车夫也走了,这附近好像也没有人影出没,而且这么晚,宫门都快要关闭了,他们要怎么回去? 司羽尘定睛看着隔着几尺距离的她,月色朦胧,夜风飒飒,青石地板上摇曳着斑驳的树影,她的小脸似乎带有几分幽怨,几分随意,隐现在月影中,大有你不说清楚就不走的撒娇模样。 在此之前,她从没有用这样的神情看过他,司羽尘想笑。 “不回宫了。”他侧脸不看她。 “不回宫?那去……客栈?”她小心翼翼得又问。 “出皇城。” 柳臻惊诧:这么晚了,出城去干什么?总不能是一时兴起要去城外的山坡上赏月?能不能不要拉上自己?她可没兴趣…… “不想去?你可以自己留在这里,但是本宫提醒你一句,这附近可有不少野狗。” 说完,好像十分应景似的,不知哪个角落传来几声犬吠。 柳臻是个惜命的,做人也要学着变通不是?眼看着司羽尘转身就要走,她连连几步赶过去。 “太、太子殿下,您等等!”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柳臻站在一座山半腰茅屋前,内心久久没能平静。 刚才出城的时候,司羽尘没走大道,拦腰抱着她越过城门,又经过一条小路,然后又爬上了山,最终到达他的目的地,这个极其不起眼的茅屋前。 一想起他有力温热的手掌抱着自己,又是飞又是走得折腾了一路,她就暗自红了脸。 一边害羞还一边懊悔,是谁说他身有顽疾活不了几年的?这人明明强的很,不说他的功夫有多高,单看他的力气,根本就不是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 难道他一直在藏拙? “愣着做什么?”他看了她一眼,径直走到茅屋门前,顿了顿,随后轻轻一推,他踏了进去。 柳臻跟着走了进去,里面的陈设布置简单古朴,窗净几明,一桌一椅皆是一尘不染,显然经常有人前来打扫。 “这里是……谁的地方?”柳臻问。 司羽尘久居深宫,这样一个安宁清幽的住所,应该不会是他的。 他对柳臻挑眉一笑:“十几年前就是我的了。” 十几年前?柳臻愕然,那时候恐怕司羽尘还没被接到宫内? “那时候,”他淡淡一笑,柳臻却从他的眉宇间捕捉到一丝惆怅之意。 他微微俯身用手抚摸着桌椅茶具。 “本宫才六岁,独自在这里居住了两年。你吃过桃花虫吗?就是在树干里寄生的白色肉虫,软软的,吃起来味道还不错。”他笑得云淡风轻,好像刚刚在谈论的是别人的事情。 柳臻顿感不适,哪有吃虫子的?就算那时候在翠竹庵生活的艰难了些,但好歹没沦落到吃虫度日的地步。 “桃花虫是我给它起的名字,名字这么美,这样吃起来才不会太困难。你若是想吃,房子后面的树木里多的是,生生不息,吃都吃不完,不然我请你吃?” 柳臻一愣,勉强笑了笑,他不会来真的?她宁肯饿死也不想被他请吃什么虫子! 司羽尘看了她一眼,眉宇之间笑意晕染。 他又走到床榻前,抚摸着其中一根床柱,仔细看去,床柱上有一条条浅短的划痕,从上至下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 “那时候,我每天都会在上面用石子划一道,等到划到连自己也数不清的时候,有几个人找来,将我接回了宫里,告诉我,那就是我的家。” 他浅笑安然,口中诉说的仿佛是一个久远而又微不足道的事情。 柳臻注视着司羽尘的背影,竟觉比以往还要单薄削瘦,浅笑的嘴角,比平时还要温和,却多了几分苍凉。 司羽尘回望向她,看着她怔仲的模样,心念一动问道:“这个时候,山上的月光最美,你想去看么?” “啊?是。”柳臻低下头跟着他走向屋外,刚刚听他讲述的事情,她对他升腾起一种难言的感觉,好像只要他想要做的事,她都想去守候,也许是因为那个故事里的六岁男孩,也许是因为他的一个浅笑。 两人一前一后缓步走到附近的半坡草地上,松软的草丛就是天然的软垫,柳臻看了眼司羽尘,他毫不犹豫得仰躺在草地,双手很随意得放到脑后,轻轻合上眼睛。 柳臻被他的样子蛊惑了,她犹豫一下,也像他一般仰躺了下来。 辽阔无边的夜空,星辰闪烁和半圆的月亮似乎伸手可及,真是太美了! 柳臻的心情蓦地好了许多,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四肢百骸都彻底得到了放松,嘴角轻轻扬起。 也许是不想打破这静谧的夜空,两人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羽尘侧头去看柳臻,此时她呼吸规律,神态恬淡,分明是睡着的状态。 司羽尘静静看了她片刻,嘴角露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微笑。 他起身,小心翼翼得伸手将柳臻拦腰抱起,缓缓走向屋子。 来到屋里的床榻前,他把柳臻小心得放到床榻上,随后将被子为她盖在身上。 他静静坐在床塌前看了她的睡颜许久,随后起身走向屋外。 当柳臻醒来的时候,天色已亮,窗外鸟鸣啾啾,天朗气清,让人顿觉心情舒畅。 司羽尘呢?她环顾一周,下了床榻,走到门口,看到两个人站在不远处谈话。 一个是司羽尘,另一个人不知是谁。 这时,两人一起向她看来,柳臻清楚得看到,那人有一双似笑非笑得狭长眼眸,似狐狸一般。 她想起来了,前几天因为父亲的事情她去司羽尘的书房,正好这个人也在。 “一夜春宵如何?”廖起玄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笑,问司羽尘。 司羽尘反而笑道:“起玄一向寡言,今天竟然这么关心别人的私事,真是难能可贵,若你真想知道,改日送你几名侍妾,自己回去慢慢体会。” “呵呵,多谢太子殿下,臣无功不受禄,您还是高抬贵手饶了臣这一回!” 柳臻就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等着,不时偷偷望过去,谨慎又小心,这些落在司羽尘的眼中。 第37章 收网了 等了片刻,司羽尘踏了进来。 柳臻向他看过去,正好与他目光相接。 柳臻一眼就看到他眼下的乌青,想到太子当前,自己却霸占了这里唯一的床一整晚,脸上便露出些许不自在。 “昨晚的本宫说的那些事情……”他开口。 不等他说完,柳臻急急地发誓:“奴婢保证不跟任何人透漏一个字!请太子殿下放心好了!” “本宫是说,你父亲的那件事,可以收网了。” 柳臻一怔,原本她以为听了不该听的话,担心会不会被杀人灭口抛尸荒野,现在来看,好像自己想多了。 司羽尘带她再次来到陆府,司羽尘摘下腰上的玉牌,抬手扔给陆俊毅,接着吐出两个字:“借兵。” 陆俊毅不解得看他,司羽尘淡淡补充道:“蛇已出洞,陆将军陪本宫去看出戏,如何?” 陆俊毅略一思索,连忙俯首称是。 柳臻微提裙摆,一步步来到昨天去过的那个茶楼,在二楼垂挂珠帘的地方站定,朝里头说道:“程公子,你在吗?” 珠帘内隐约有了动静,不一会儿,一个人的声音从里头传出:“请进。” 柳臻进去后,一眼看到坐着喝茶的马策,他并不看柳臻,而是盯着茶杯出神。 “你若是找程言,他今日去陪同未婚妻上街采买,并不在这里。” 柳臻一愣,随即笑道:“多谢马公子告知,但是今日来我也是来找你的,敢问马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那只转动茶杯的手一顿,马策看向柳臻,目光凌厉:“你知道些什么?” 定睛看了她片刻,忽而冷笑道:“我从不与女人计较,你走!” “我倒是想跟马公子讨个公道,我的父亲被你害得这么惨,你说你不计较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马策瞳孔紧缩,站起身直视柳臻:“你究竟是谁?” “竟敢暗杀太子!马公子的胆子还真是不小!”柳臻的声音刚落,眼看马策向窗户奔去。 忽然,无数兵马涌进,马策正欲跳窗,竟发现茶楼已被士兵围得水泄不通。 显然是早有准备的布局!马策已经无处可逃了。 昨夜,他和程言听说,一个病弱的美公子和一个婢女去“归去来”找那里的老板赵平闭门说了许久的话,一问之下,赵平果然支支吾吾,眼神闪躲,他当时就觉得事情恐有不妙,随后到城南的周家探问,这一问出了大问题,周家只有一位公子,今年刚刚八岁,怎么可能摇身一变变成二十岁的翩翩公子? 他害怕是以前的仇家找上了门,于是雇了几个杀手想要斩草除根,可是他没想到,自称周家四公子的人竟然就是当今太子! 眼看就要被擒住,他的目光紧锁住距离他不远的柳臻,突然一把揪住她的衣服,一把匕首就这么架在她的脖颈上。 “谁再过来,我就杀了她!”柳臻听得出来,他害怕了,因为他的声音在微抖,这只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 士兵果然都没有再上前,这时,柳臻忽觉来了一道劲风,眨眼间自己已到了另一个人手中。 整个过程只不过是一呼一吸罢了。 原来是陆俊毅。 马策刚反应过来,匕首应声落地,他已经被束手就擒了。 “你没事?”陆俊毅打量她片刻问道。 柳臻摇头,正想同他拉开距离,又听他道:“另一个在街市上是吗?走,我们去捉另一个。” 此时,柳臻觉得心中微微苦涩,只一瞬便又恢复平静。 今日正巧是半年一次的“成双”日,每到这一日,皇城的街上便有数不清的成对男女出来游玩,不必顾忌什么规矩,尽情玩耍,同七月初七的乞巧节有很多类似的地方。 柳臻的目光掠过一对对男女,忽然看到一片天青色的衣衫,她将目光定格,笑容儒雅,风度翩翩,果然是程言! 他正在对身旁的女子温和得笑着,一个英俊温润,一个貌美缱绻,若是旁观者,定要赞叹一声“真是一对璧人。” 柳臻本以为自己再看到这一幕,会像上一次般心如刀割,没想到这一次,她的心里多了几分漠然,把自己放在了旁观者的角度。 “那就是礼部陶大人的女婿?” 陆俊毅顺着她的目光,打量了程言二人一番说道。 柳臻点头,等他和陶婉走出胭脂铺子的时候,陆俊毅将太子的玉牌放到他们面前。 “太子殿下有令,请程言公子上鄙府说话。” 程言顿时讶异,他身旁的陶婉也用不解的目光看向陆俊毅。 “陆将军,太子殿下找在下究竟所为何事?”程言问。 “到了便知。” 程言觉得不大对劲,陆俊毅明显是逼迫的意思,不远处还有几对士兵,看来此事非同小可。 他正欲跟陆俊毅走,却被一只手抓住衣袖。 “我也一起去。”陶婉说道,两人对视的目光深情款款,陆俊毅毫不客气得催促了一句:“请!” 程言依依不舍得将目光收回,却看了眼陆俊毅身后的柳臻,神色复杂。 到达将军府,司羽尘端坐在大堂的上位,坐在一侧位置的人竟然是柳明,再周围是两排士兵,手上持有的利刃反射出雪亮的冷光,让人胆战心惊。 当柳明看到程言的时候,明显神情激动,而程言见了他,除了微不可察的眸光闪烁外,便移开目光,神色淡然。 “太子殿下,不知草民犯了何事您要审讯草民?” 司羽尘说:“有人告你,说你伙同他人诈骗钱财,甚至栽赃陷害,你怎么说?” “草民是被诬陷的。”程言低头,神态平静,语气淡然。 “太子殿下,臣女愿意为程言做担保!他一定没有做过。” 陶婉担心程言,故而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司羽尘看向陶婉,忽然问“这位就是礼部大臣的女儿?” “是,她是草民的未婚妻。” 对于陶婉的绝对信任,程言自然面露感激和欣慰之色,两人开始眉目传情一个感动不已,一个深情似海。 “哦?这位小姐拿什么担保呢?” 司羽尘轻轻一笑看向陶婉问,这一笑和煦温润,与刚刚冷峻的样子截然不同,摸不透意思的陶婉顿时怔了一瞬。 第38章 结案 在此之前,陶婉从未见过太子,眼前的年轻男子雅俊不凡宛若明月皎皎,微微一笑间胜却人间无数,包括她的未婚夫程言。 好在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于是正神屈膝行了一个极为端正的礼,声音却不由自主的轻细了几分。 “太子殿下,程公子的为人小女还是很清楚的,他绝对不会做出如此恶事,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司羽尘又一笑:“是不是误会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不过,作为这件案子的主审,本宫也不想私下被人议论。” 程言心里早已突突得紧张跳个不停,恐怕他这次在劫难逃了。陶婉注意到程言时而皱眉,并没有多想,还以为他只是因为被污蔑而气愤才会露出这样不适的表情。 马策被五花大绑押了进来,此时他头上挂着一片青葱的菜叶,身上更是污秽不堪,臭味波及周围,众人纷纷捂鼻。 “太子殿下,就是他,就是他害本官落得如此惨地!”柳明一看到马策便急切得喊道。 他刚才先是看到程言,知道他是礼部陶大人的女婿,便顾忌了几分,如今看到另一个害他的人马策被绳之以法,便失态大叫着揭发他。 司羽尘看了眼被摁在地颇为狼狈,双目紧闭恨不能赴死的马策,走上前对他说:“你欺诈陷害朝廷命官,又谋害本宫,还有何话说?” 马策闭眼,嘴唇微抖:“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要杀要剐随你们处置!” 此时程言悄悄舒了口气。 柳臻感到奇怪,正皱眉思索,耳边却突然传进一个醇厚的声音:“是不是在想另一个人证在哪里?” 她神色一松,马上接话道:“对!归去来的老板赵平呢……” 说着才觉察到不恰当,她看着不知何时挪到自己身旁的陆俊毅,咽下未说完的话。 陆俊毅立于她身侧,发现她的个子才到自己的肩膀处而已,也许是多年的沙场生活缺乏女人,身边的人都是粗糙的汉子,此时她细腻白皙的肌肤,小巧的耳朵和缀有珍珠的耳垂令他多看了几眼。 柳臻能感觉到身旁奇怪的视线,纳闷间,又听陆俊毅说了一句:“那是因为赵平死了。” 什么?赵平被害死了么?那人证岂不少了一个?柳臻猛然对上陆俊毅的视线,后者只是对她摇摇头,让她稍安勿躁。 柳臻心里明白,虽然马策把所有罪责都揽了下来,但是程言必定脱不开干系。 想到这,她的心渐渐凉了,对于程言除了失望再无其他。 这时,司羽尘蹲下盯着马策轻言轻语道:“哦?所有的事都是你一人所为?跟程言没有干系吗?若是坦白,本宫或许会处罚得轻些……” 马策睁开眼,望着司羽尘蛊惑似的双眸,又看了眼目光几乎掩饰不住害怕的程言,再一次说道:“全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柳大人?你怎么说?”司羽尘起身问柳明。 柳明眼皮一跳,迟疑片刻说道:“这……老夫确实只知道马策一人而已。” “很好。”司羽尘摆摆手离去再也不看这些人一眼。 与此同时,陆俊毅派人将马策逮捕下狱听候皇帝发落,众人渐渐散去。 程言又恢复了一派浅笑温润的模样,堂而皇之拉着他的未婚妻的手正要潇洒离去,这时,柳明擦着额头的汗来到柳臻跟前。 “臻儿,父亲这次多靠乖女儿你啦!你回府住!此风波过去以后,为父就去跟太子好好说说,让你回柳府,毕竟还是我柳明的亲生女儿啊!” 程言闻言顿了一下,陶婉奇怪得看向他,程言敛去复杂的神色,没有回头得继续走了出去。 柳臻听罢,淡然一笑回答道:“只要父亲不嫌弃臻儿就好。” 柳明一愣,抬手轻拍她的肩膀说道:“说什么傻话呢!为父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呢?” 这件事很快被景帝知晓,一道圣旨下来,马策被流放到塞外荒凉之地,而柳明言行有失,被降职三级,以惩效尤。 尚药房,柳臻坐在小板凳上盯着面前的药罐子发呆。 司伦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柳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几天没看到她了,他心里隐隐惦记着她,听说她跟着太子哥哥为了父亲的事情奔波,眼看着瘦了一圈,他看见了也跟着心里不舒服起来。 司伦装模作样得拍打着衣袍下摆,发出啪啪的声响,柳臻回过神,连忙起身行礼。 “四殿下何时来的?怎么走路也没个声音。” 他伸手将竹扇从她的手中拿过来,泄愤似的不满得对着火炉子使劲扇了几下,口中嘟囔道:“我刚来没多久,只是你,坐在这里发呆快一个时辰了?大夏天的也不嫌热!” 说罢,轻咳一声接着又问:“小林子呢?风余白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守在这?” 柳臻笑道:“小林子请假了,师父他自然有自己的事做,奴婢不在这里守着可不好看,回头娘娘们的药没熬好,皇上该怪罪了。” 司伦不以为意:“现在好歹也是午膳时间,本皇子让御膳房给你做了好吃的,去不去由你!” 柳臻还真有点饿了,又看司伦虽然满不在乎的语气,但心底里还是关心她的,为她特意准备饭菜,当然嚷着要去吃。 司伦走在前面,柳臻跟在后面,却不知他的嘴角翘得有多么高,整个人神采飞扬。 用过午膳,司伦不经意得问她:“你有什么心事?刚刚看你一副像吃了苦瓜般的样子,实在难看。” 柳臻已经了解到眼前这位跟自己同龄的小皇子的性子,那就是嘴上功夫厉害,虽然如此,初见时她还看不惯,现在嘛,她能听出担心的意味来,所以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觉得好笑。 “太子殿下是不是在东宫?”柳臻问。 “是啊,我就是从太子哥哥那里过来找你的,你究竟有何事?” 柳臻眨眨眼说道:“有点事想不明白,想去找太子殿下解惑而已。” “那走!”司伦二话不说就带她往东宫方向而去,柳臻等得就是他这句话,毕竟她不在东宫伺候了,就这样一个人贸然过去不太妥当,有四皇子带着去就不同了。 第39章 不速之客 去往东宫的路上,司伦不停得絮絮叨叨,问这问那,不过都是些废话,比如说他问她这几天都吃了什么,睡得可好,问她为何瘦了等等,柳臻臻心里有事,一一心不在焉得应对着。 司伦快速撇了眼她的神色,终是小心翼翼得发问:“你父亲的事如今已经解决了,你也该高兴些才是,怎么闷闷不乐的?” 柳臻抬眼,心想他怎么这么快知道了,司伦看出了她的疑惑,又猜想她可能是因为家里的事而烦恼,故而声音不自觉柔软了几分安慰道:“今儿个早朝的时候,太子哥哥跟父皇说了这件事,你父亲终于沉冤得雪,虽然降了官职,好在人没事,你也别太担心了。” 柳臻点点头,脚步未停,眼睛却看向一路经过的厚重宫墙,不知在想什么。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司伦再次问道,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这几天没见到她,总是不自觉想起她的笑脸,心里竟时时盼望她早点回来,如今见到了,看她不开心,自己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柳臻确实有心事,虽然父亲沉冤得雪,但是她却知道了自己并不想知道的事实,曾经钟情的少年原来并不是善类,看到程言跟他的未婚妻深情似海,她很奇怪自己并怎么生气,她只是自嘲,自己当初怎么那么单纯冲动,被那人的几句温言软语就把一颗心交付! 她那次出宫在“归去来”看到程言时,想暗地里了解他,想知道他当初那么信誓旦旦那,怎么转眼间就要令娶他人?还有,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越是靠近,越是了解,就越是害怕,这个人与她当初心中的样子已经完全不同。 “柳臻!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司伦突然的一声呼喊把她的思绪拽回,看到司伦满脸的疑惑,柳臻对他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来。 “你还是别笑了,这样更难看!”司伦嫌弃得摇摇头。 柳臻一怔,刚刚因为他叫她别担心还感叹这位皇子转性子了,现在她立刻后悔了,这人喜欢揶揄她的事实根本没有改变。 “哈哈哈!”司伦看到她瞬间有些崩溃的眼神,不由的大笑,他就知道,只要逗一逗她,她准会露出这副表情。 不过这样子也比她刚刚郁郁寡欢、满腹心事的神色强,嗯,没错,她就应该这样被自己气的说不出话,因为自己而喜怒哀乐,这才看着舒服嘛! 司伦摸着下巴想。 到达东宫大门口的时候,司伦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同自己拉开一点距离的柳臻,注意到她的额上渗出密密的汗珠,因为走了一大段路程还微微喘着气。 转眼间,柳臻的眼前出现一只手,递给她的是一块雪白的蚕丝织就的帕子。 柳臻怔怔得望着帕子没去接,司伦心里生怕她拒绝,别扭得不由分说塞进她的手里,随即率先进了大门。 柳臻嘴唇微抿,心里却有一丝丝暖意,这个皇子,分明很善良很关心人,却总是口上不饶人,真是别扭! 东宫的宫女内侍们看到司伦,毕恭毕敬得行礼,当看到他身后的柳臻时,一个个都先是神色复杂,随后也匆匆朝她行了礼溜走了。 柳臻愣住,她一时觉得哪里怪怪的,司伦没注意到这些,一边喊着“太子哥哥”,一边向司羽尘的寝殿踏去。 没想到,刚踏进去就觉查到了不对劲,往日清静的殿内却候着七八个宫人,淡黄色的屏风后依稀能看到好几个身影。 “四殿下,皇后娘娘正与太子殿下用膳,请让您在这等会儿。” 皇后身边的瑞喜从屏风后走出来看了眼司伦低头说道。 虽然是皇后的意思,但是司伦听了脸上不太好看,他退后几步对柳臻耳语:“每次都是这样,真烦人!” 柳臻还不太明白司伦的话里深藏的含义,忽觉一道不善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 她抬眼一看,瑞喜的眸子里分明闪烁着怨恨的目光。 柳臻暗暗苦笑,看来只要自己接近太子,就会遭到瑞喜的记恨啊!也不知自己在她心里是不是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等了半个时辰,皇后终于从屏风后踏出,看到司伦和柳臻的时候,她轻笑道:“真是恭喜柳小姐了,你为了父亲竟然闹到了皇上那里,你的胆量可真不小啊!不过你可别忘了,这一切是谁赐予你的!” 柳臻心中一惊,很快低眉顺眼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您对奴婢的再造之恩,奴婢永生难忘!” “哼!你知道就好!”说罢,带着一屋子的宫人浩浩荡荡得离去了。 柳臻跟着司伦走到屏风后面,先是看到一桌子的饭菜,但奇怪的是,这一桌竟然几乎都是海鲜,素菜也尽是海带、紫菜,再无其他。 好奇怪…… 再看向软榻上,一个身影背着身子侧卧着,安静的样子仿佛睡熟了一般,旁边一桌盛宴好像丝毫不关己事,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太子哥哥,你,你还好吗?” 司伦迟疑得,对着那人的背影轻声而又不确定似得喊道。 等了片刻不见他回答,司伦又迟疑得说:“太子哥哥,我带了柳臻来,她说她想问你一些事情……”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司羽尘的身子微微动了动,他忽然起身,转过脸来,看了眼面前担忧的司伦,沉静的目光又越过去落在柳臻的脸上。 柳臻一怔,她注意到司羽尘的脸色潮红,是极不正常的红晕。 之前还在他身旁伺候的时候,她就见过几次他病重的样子,一次是从景帝的御书房出来的时候,那是长时间劳累体力不支导致身子虚弱,险些撑不下去;再一次是在永心殿外他忽然犯病,幸好皇后给的药是真的。 但这一次,难道又犯病?可是从未见他这副样子。 “太子哥哥,你是不是发热了?要不要让柳臻给你看看?”司伦也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他看向柳臻,示意她上前看看。 “不用。”柳臻正欲上前,听了司羽尘的顿时停下。 “你有何事说罢。”司羽尘淡淡说道,眉头皱着,看似不耐烦,但是柳臻知道,他只是身子不舒服罢了。 第40章 海鲜风波 柳臻顿住,脑子里琢磨的是司羽尘又出了什么事,心里这么想,口里径直说道:“你病了。” 一时间,整个殿内的空气停滞了片刻,毕竟她的话着实有些突兀,而且没带尊称,是有点……不太合规矩。 司伦反应过来,生怕自己喜怒无常的太子哥哥会生气,马上为柳臻开脱道:“那个,二哥,柳臻的意思是你的身子要紧,他毕竟在风余白跟前这么久了,要不让她为你诊脉看一看?” 司羽尘倒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柳臻也在为刚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的话懊恼,虽然当事人没生气,但是她总觉得尴尬,毕竟听起来好像自己很关系他似的,她才不想被别人这么认为呢! 硬着头皮上前,她将手指搭上司羽尘的手腕脉搏上,凝神诊了片刻,心内一惊。 她试探着问:“敢问太子殿下,您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随后想起刚刚皇后同司羽尘吃的海鲜宴,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死不了!”司羽尘拧眉看着她,因为身子的不适,他的声音变得沙哑无力。 柳臻注意到他越来越红,甚至有些许红点的脸庞,心里更是一惊,这么严重怎么不会要人命?她急忙退下道:“奴婢为太子殿下煎药去,还请太子殿下支撑片刻。” 说罢匆匆离去,留下一脸困惑的司伦心中纳闷,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走得这么急? 待柳臻挪步到屏风外时,忽然听见屏风内司伦的声音:“二哥,皇后她明明知道你不爱吃海鲜的,怎么还……?” 话只说了一半,柳臻没听到司羽尘的声音,顿了顿又疾步而去。 这等症状她在医术上看到过,海鲜这类膳食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吃的,有的人吃了之后就会浑身起红斑,恶心呕吐,严重者会有性命之忧。 刚才司羽尘恐怕是无可奈何之下吃了海鲜才会出现那种症状,不知怎地,她的心里忽地沉重起来,想起皇后那张脸便不自觉厌恶非常,难以理解。 她不敢有一丝耽搁得将药熬好端往东宫,到那的时候,才发现司伦已经走了,一桌海鲜也尽数撤走,只有司羽尘一个人背对着她静静侧卧在软塌上,香炉里清新的百合香袅袅生烟,整个一室的香味沁人心脾。 她怔了一下,随即轻声道:“太子殿下,药煎好了。” 他没有应声,身子也纹丝不动,柳臻心想,若不是昏死了过去?将药放在一边,急急上前探身查看,手刚刚探到那人的面前时,冷不防被抓住了。 柳臻还没来得及吃惊,就看到他转了身子,仍是躺着面向她,手仍抓着她的手,眸中隐隐有一丝玩味,这还不算,竟拿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两下她的手背。 柳臻反射性的得猛然抽出自己的手慌忙背到身后,低下头,心跳如鼓,脸上炽热无比。 这么暧昧的动作,这人真是…… 究竟是觉得逗弄她好玩,还是另有…… 司羽尘看着她的眼睛,忽地笑道:“你慌什么?” 柳臻正不知如何解释,又听道:“你以为本宫死了吗?” 原来是问这个,她悄悄松了口气,刚刚要是问她为何脸这么红,她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还好他没再捉弄她。 柳臻定定神,再次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还好没有多严重。 “她让吃那些劳什子本宫就吃?本宫又不笨!”司羽尘坐起身,靠在软垫上,柳臻顺势递给他药碗,他接过。 “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本宫好歹有些内功,多少能逼出一些,所以这些对本宫来说不是大事。” 说罢,他将药慢慢喝了,那么苦涩的药,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喝的是白开水一般。 柳臻又接过空碗,照例递过去一块帕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一个是母子,怕是自己不慎说错了话就不好了。 帕子递了过去,司羽尘接过,刚触上手,他顿了一下,低头细看。 这块帕子入手便有丝丝凉意,柔软轻薄,是天蚕丝织就的,天蚕丝锦是附属小国上贡的贡品,因为珍贵,数量甚少,除了皇后皇上和个别宠妃有,她作为一介宫女怎么会有? 除非有人赠给的她。 司羽尘将帕子展开,正反细细看了看,什么图案都没有绣,唯有一个小小的德字绣在一角。 他的脸顿时冷了下来,手一松,雪白的帕子就掉落在地上。 柳臻一看正要弯腰去捡起来,却生生被头顶上冰冷的声音止住。 “不许捡!” 事实上,她被这个冷不防的声音吓得打了一个寒战。 惊吓过后,她心中不满得嘀咕:自己哪里又招惹他了?真是难伺候!不捡就不捡! 司羽尘打量着她,看到她似乎除了有点被吓到之外,没别的不舍或者难过的情绪,于是倾身向后靠着,问道:“你有何事要问本宫的?” 柳臻回神:“是我父亲的事,父亲他,为何没有指认程言?那么明显的事情,为何没人指认他?归去来老板又是何人所杀?” “马策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犯了这等大罪死不足惜,而赵平,不过是被马策灭口而已,其他人则不同。” 司羽尘看了眼她道:“程言是当朝礼部大人的准女婿,再深一层,他其实已经在不少当朝官员内部都布下了网,牵一发而动全身哪!你爹,是怕得罪人,也许他自己根本就已经湿了鞋。” 柳臻大惊,没想到这个案子牵扯这么广,难道就这么不了了之吗? 还想再问,却见司羽尘合上了眼睛,一副很疲惫的样子,于是她没再开口,正要退下,忽又听他说了一句:“你若是愿意,随时可以回柳府,父皇也已经恩准了,相信皇后她也阻拦不了。” 然后,他睁开眼,看着她,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你还真是有本事,连父皇都惊动了。” 正当柳臻为他那句话感到有些不安时,他又说:“若不这样,恐怕你也没有今天。” 柳臻向他道了谢,静静退了出去。 能回柳府?为何不回?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第41章 回柳府 是夜,皇后寝殿。 瑞喜为皇后卸妆,梳头,看了眼正闭着眼的皇后,小心翼翼开口道:“皇后娘娘,那个柳臻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官员之女,如今她父亲又被降职,她三番两次敷衍于您,您为何……” 皇后睁开眼,漫不经心得瞧了瞧镜子里的瑞喜,慢慢开口:“本宫从来也没指望她能从太子那里探听到什么,没了她,本宫还有另外的人,本来想,既然她无用那便弃了她,谁知道被皇上知道了她的身份,现在皇上又恩准她归府,本宫也不好再动手了。” 瑞喜又小心得问道:“那太子殿下的药,娘娘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挑一个可心的奴婢替本宫送药,怎么,瑞喜想去?” 皇后又轻飘飘得看向瑞喜,那带有三份冷意的目光令瑞喜手下一顿,她马上惊恐万分得跪下:“皇后娘娘饶命!奴婢是无心的!” 皇后冷哼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望着瑞喜道:“别以为你在本宫身边日子长,本宫就纵容你,以后再让本宫知道你对太子有一点心思,绝不轻饶!” 瑞喜哆哆嗦嗦,除了磕头什么也不敢再说。 从东宫出来之后的第二天,柳臻从风余白那里听说,原来是景帝下的圣旨,允许自己回柳府继续做柳家大小姐,而且她还可以继续每日来尚药房做事,这对柳臻来说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每日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实在是太压抑无趣,现在好了,虽然在柳府和皇宫两头跑定然很累,但是她却很满意这样的安排。 今日离开皇宫的时候,风余白和小林子送她到宫门外,一辆马车正静静得等候着,车夫看到柳臻出来,急忙上前接过她的包裹,要把她迎进马车内。 柳臻愣了愣,正欲问是谁的马车,却被笑眯眯的风余白轻推了两步。 “还愣着做什么?有人接你就享受,哪来那么多疑问!” 柳臻只好咽下未说出口的疑惑,上了马车,摇摇晃晃得向距离宫门远处的方向而去。 看着马车驶远,站在宫门口的小林子疑惑得问:“师父,您知道那是谁派来的马车?” “不知道!”风余白笑眯眯得回答。 柳臻坐定,仔细打量这辆马车,从外面倒没什么特别的,谁知道马车内却是十分舒适华美,坐的垫子柔软无垢,就连铺在脚下的是红色的地毯都不是凡品,旁边还准备有茶壶茶杯,还有书棋字画可以把玩,另外一侧还挂有一件淡白素雅的御寒披风,一看就是女子的衣物,难道是特地为她准备的? 第一个涌上心头的名字竟然是司羽尘,很快她摇摇头,怎么会是他呢?他此刻应该还在休养身子?再说这么贴心周到的准备,应该不是太子的作风。 不是太子,难道是四皇子司伦?不过照司伦的性子,他怎么也得来送送她啊?不会这么默默把她送走的。 其他还有可能是谁,她实在是想不出了。 到达柳府大门口的时候,柳臻下了车忍不住问:“请问这马车到底是谁安排的?” 车夫拱手行礼道:“小的是奉陆将军之命送柳小姐回府,您既然已经到了,小的这就回去复命。” 陆俊毅?柳臻微微一怔。 自己跟他也不熟?他为何会专程派人送自己?还有,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今日回府的事情的?真是想不明白。 柳臻暂时将疑惑压下,用力推开柳府大门,想起被驱逐出府的那一天,屈辱和彻骨寒意再次忆起,柳臻顿了顿脚步,嘴角缓缓上扬。 这一次,她看清了许多事,也不如从前那般天真,既然打算回来,势必要活出精彩。 当下人们看到她时,有的慌张惊愕,有的满眼惊喜,也有的冷漠处之。 柳明在通报的下人带领下,急急忙忙迎过来,一看到只拿一个小包裹的柳臻,面露心疼得说:“我的女儿,你怎么不等为父去接你自己一个人就回来了?为父正准备派人去接你,你看你真是……” 柳臻自然能听出柳明话里的敷衍和虚伪,他哪里真的有心去接自己,恐怕是因为之前那个案子,自己在其中出了力,所以才会说些好听话罢了。 她微微一笑,说:“父亲,不碍事的,正巧女儿回来时有马车相送,父亲若今日真的去了,恐怕会接不到女儿呢!” “哦?是谁把你送回来的?”柳明听罢扬眉,眼神充满探询和小心翼翼。 “是陆将军。” 柳明抬手捋下胡须,沉吟了一下笑道:“我们家臻儿还真是有长进,同太子殿下、四皇子和陆将军都有来往,看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哈哈!” 柳臻故意提到陆俊毅派人送自己回府,也是给他提了个醒,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去年那个被随意羞辱和驱赶的软弱少女了,以后要再对她恶言相向,也要掂量几分。 当柳臻提到要回自己以前的院子住时,柳明的脸上顿时不太好看,他支支吾吾了片刻最终说道:“如今你的院子是你妹妹华儿在住,不若我收拾出一个院子,保证比你原来的那个好百倍,怎么样?” 柳臻望着柳明左右为难的神色,静默片刻,神色不变,一字一句开口:“父亲,您也知道,那是母亲生前一直住的,在这里,女儿能时时想起跟母亲在一起的快乐日子,其他的就算再好,对女儿来说也不及那里半分,若您实在为难,女儿只好继续回宫去住了!” 柳明顿时无话可说,他确实知道,在她母亲还怀着身子的时候他们父亲二人就分房睡了,她母亲就一直住在那个院子里。 后来他娶了小妾,她母亲从此再不离开那个院子半步,直到柳臻五岁的时候她母亲因病去世。 说起来他对她的母亲还抱有一丝愧疚,到底还是自己辜负了她们娘俩。 再者说,现在皇上亲自下旨让柳臻回府,若是就这么回宫,恐怕会对自己名声和仕途不利。 思忖权衡之后,柳明下定决心:“那好,你还回你的院子,至于华儿,为父再让她回去她的院子,你就踏踏踏踏实实住在府里,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跟为父说!” 柳臻笑着点点头。 一刻钟后,正端坐在大厅喝茶的柳臻忽然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人还没进来,就听到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柳臻!你竟敢跟我抢院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第43章 驸马风波(1) 陆俊毅颔首微笑:“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敢问陆将军是如何得知奴婢那天回府的事情?” 他的眼睛看向他处,眸子里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好意思,“这……当然是听人说的,我们好歹也认识,送你一程也是情理之中,嗯,就是这样。” 确实是认识,但却实在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但是,也不能说是因为对人家姑娘感兴趣就这么做?像一个登徒子一样。陆俊毅在心中暗忖。 显然这个解释没有什么说服力,柳臻一笑了之,顺便行礼告辞,尚药房那里可不能迟到。 柳臻走转身就要走,忽又听他道:“五天后你休沐,到时候我来找你!” 她诧异回头望去,陆俊毅已经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远去,看起来意气风发,连声音里都充满了理所应当的意味。 这叫什么事?柳臻哭笑不得,他根本没征得她同意好吗?再说,她和他的交情,抛去陆梦瑶那层关系不说,实在只是点头之交罢了。 柳臻摇摇头,把这句话只当做一时兴起的玩笑,转眼间抛到脑后。 尚药房门外遥遥站立着一个人,柳臻定睛一看,原来是四皇子司伦。 “柳臻!你可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等不及柳臻上前,司伦跑向她,难掩眉眼中的愉悦,突然他垮了脸。 “你回府的那天,我正巧有事缠身没去送你,你不会生我的气?”说着,脸上的露出一抹不自在的神色来。 就在半个月前,也就是柳臻出宫回府的那一天,他正打算亲自去送人,可巧被自己的亲娘德妃拽到景帝跟前。 “伦儿,楚曜国作为我们的邻国邦友,不可不怠慢,今日楚曜国公主和王子,另几个重要的大臣前来拜谒,朕就派你去城门外接他们入宫。”景帝和颜悦色得说。 司伦下意识去看一旁乐呵呵的德妃,忽然就明白了派遣自己去接人的原因,还不是因为有公主! 又来了!他在心里呜咽一声,措辞着如何拒绝,谁料德妃突然伸出一只“魔爪”摁弯他的脖子道:“皇上英明!据说那楚曜国公主各个倾国倾城,您看伦儿答应得多么痛快啊!” 自己的亲娘再一次让他刮目相看。 就这样,司伦就带了一队车马亲自赶到城门外五里地外接人,接回来了又免不了被景帝叫去应酬一番,等忙完事情,柳臻早已到了柳府吃过晚膳了。 想到这,司伦忍不住抱头欲哭无泪,要是因为他没去送柳臻而导致她不再理会自己,他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谁不高兴也不喜欢看到柳臻不高兴啊!这就是司伦想法。 柳臻没注意到他的复杂情绪,而是微笑道:“四皇子说的哪里话!柳臻可不敢当!” “你怎么不问问那天我在忙什么事情?”司伦不满得嘟囔了一句。 柳臻怔了怔,本来要委婉得表示自己不愿知道他的事情,一开口说道:“四殿下想说就说,奴婢听着呢!” 司伦见柳臻并无任何不满或不高兴,将楚曜国来朝的事情讲了讲。 就在这时,司伦身后的小道上出现一个人。 “司伦,原来你在这里!让本公主好找啊!”声音明媚清脆,柳臻清楚得看到司伦的身子一僵。 声音的主人小跑着三两步靠近他们,是一个是十四五岁的姑娘,一身红衣似骄阳明媚,模样也清丽脱俗,尤其是那双眸子,十分灵动迷人。 司伦扭头面对这位美人,硬邦邦得嘿嘿一笑:“凤灵公主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每天躲我像躲洪水猛兽一般,这究竟是为何?难道……”她忽然指向柳臻:“是因为这个贱婢吗?” 说着还用极其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柳臻,那种鄙夷的神色及手中按耐不住的鞭子,令柳臻浑身不舒服起来。 柳臻还未说话,司伦一把抢过凤灵手中的鞭子,生怕它伤害到眼前的柳臻。 “凤灵公主,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本皇子了?本皇子很忙的!” 凤灵一点也不气恼,反问道:“是你们的皇帝陛下命令你陪我在这宫里吃喝玩乐,难不成你要抗旨?” 怎么扯到抗旨上面了?司伦满眼欲哭无泪,他已经陪她半个月了,如今她竟还未回去,每日里闲来无聊就来骚扰他,乃至于他连个人空间都没有了。 简直是太不像话!若不是因为父皇的旨意,他真想揪住她的小辫子以消心头只恨。他默默想。 眼看形势有波及自己身上趋势,柳臻悄悄挪离了几步,想逃离剑拔弩张的场合。 “站住!” 一声娇喝制止了柳臻的动作,忽又道:“既然四皇子不肯陪本公主玩,你来也行!” 这回轮到柳臻僵了身子。 司伦忽然张开双臂挡在柳臻和凤灵面前,表情戒备紧张。 凤灵眼中掠过一道狡黠,她与司伦之间展开了一场无聊的拉锯战。 一刻钟后。 两人皆是气息不稳,却仍死死得盯着彼此,互不相让。 就在这时,凤灵忽然看向司伦的身后,惊喜得大喊:“陛下,您怎么来了?” 司伦不疑有他,慌忙扭头去看,就在这时,柳臻就被凤灵大力拽着风一般逃跑了。 其实这期间柳臻想挣脱凤灵的“魔爪”的,但用力之后发现竟然丝毫也撼动不了!难不成,这个楚曜国公主也是个练家子? “哎!你叫什么名字?跟司伦是什么关系?”停下来之后,凤灵双手环在胸前问道,一双杏眼上下打量着柳臻。 柳臻刚刚听了司伦说楚曜国来天朝拜谒的事,这位想来就是楚曜国公主,至于为什么问她同司伦的关系,很容易就能猜到这位公主心仪四皇子司伦。 “奴婢柳臻,尚药房学徒宫女,四皇子地位尊贵不是奴婢能妄议的。”柳臻垂首回答。 看着柳臻低眉顺眼的模样,凤灵心中的狐疑倒是消了大半,她点点头:“这倒也是,你有自知之明就好,他是本公主定下的驸马,你可不许坏事,否则本公主饶不了你!”说着,将手里的长鞭一下一下轻敲另一手心,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果然!就是不知四皇子是如何想法,柳臻并不在意她被轻视被威胁这件事,她反而微微一笑,福了福身子就要退下。 第44章 被诬陷 回尚药房的路上,柳臻碰到还在四处寻找她的司伦。 司伦紧张得拽住她上上下下看了又看:“那疯婆子没把你怎么样?” 疯婆子?柳臻不觉失笑,顿时有了玩笑之心,她躬身道:“奴婢恭喜驸马!” 司伦听了脸色忽然很难看,他气愤得甩袖:“你别听她胡说!本皇子给了她几分脸面她就上了天了!本皇子才不要做驸马!” 说着他紧张得盯住她的眼睛急急解释:“柳臻,你千万别信她,母妃和父皇根本也没这个意思,这一切全是那个疯婆子自己的痴心妄想!” “是吗?”柳臻似笑非笑反问,那意思分明在说,我不信! 司伦急躁得说不出话来,张口闭口半天最终发誓似的说道:“你等着,我一定要那个疯婆子自己跟你解释!” 说罢,飞身一跃,几下功夫逃也似的没了人影。 柳臻忍俊不禁,她只不过是开个玩笑,想看一看他窘迫的样子,没想到一向爱戏弄人的他竟也有今天这般不知所措。 论年龄,虽然司伦比她大不了几个月,但在柳臻的认知里,他就是一个尚不成熟的少年而已,不过正因为他胸无城府、毫不做作的心性,正适合做朋友,前提是忽略掉他是个皇子的事实,私下做朋友就好了。 回到尚药房已然晚了一个多时辰,风余白不在,不知又去了哪里,她这个师父一周内只有三天的时间在尚药房,其他的时间通常是行踪飘忽不定,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逍遥自在,之前有一次柳臻装作无意间问起,他则摇晃着自己的专属座椅,笑眯眯得道:“就许你们年轻人玩乐,我老人家就不能逍遥快活了?” 好,总是以“老人家”自称的自家师父孤家寡人,难免百般寂寞,时不时给自己找点乐子没毛病。 一向叨叨咕咕不停的小林子,今日却很不对劲,不仅话少了,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有心事。 “小林子!”知道柳臻叫了他两回,他才一脸错愕得“啊”了一声,两只眼睛大而无神,还隐隐泛红。 柳臻一惊,小林子哭过了? “师兄你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小林子先是点头,然后又急忙拨浪鼓一样使劲摇头,但是眼中的慌乱根本瞒不住心如明镜的柳臻。 柳臻叹口气,倒了杯茶递到小林子手中,微笑道:“师兄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也许我能帮忙呢?毕竟在宫里我们算是比较要好的,有什么事情本就该互相帮衬着,你说是吗师兄?” 小林子望着柳臻诚恳的目光,要了咬唇说道:“柳臻,哦,不,柳大小姐,我小林子家境贫寒,万般无奈之下净了身进宫做了一个小内侍,那时候我才十三岁,整日里挨打受骂,饭也吃不饱,后来师父他看我可怜不仅给我医治,还收了我做尚药房的学徒,如今又得识得柳小姐你这么心善的好人,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说到这他忍不住忽然抽泣,举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接着道:“可是昨日,我去给姝贵妃送药,谁知刚回到尚药房没多久,秀儿就说小公主佩戴的平安锁不见了,好几个人过来对我搜身,还把我住的地方搜的乱七八糟……” “后来呢?”柳臻急忙问。 “他们什么也没找到就走了,还骂我是贼,说今日还要来搜的。” “找不到证据还硬说是你,这不是诬陷吗?”柳臻气极。 小林子显然是怕了,眼泪被抹去又涌出来,像一个大姑娘似的委屈巴巴得红着眼。 柳臻素来是知道小林子的性子的,温和懦弱,从不惹是生非,这下被诬陷又有口说不出,她若是没发现他的异常,恐怕被人当了替死鬼也不敢吭一声的! “你不知道,小公主的平安锁是皇上亲赐,若是丢了,就是对皇上大大的不敬,将来是要杀头的!可是,真的不是我偷的啊!秀儿他们总是不相信!”小林子抖着肩膀边哭边说。 怪不得他这么怕了,柳臻给他一个安定的微笑,说道:“我相信不是你做的,姝贵妃那里的人想让你背黑锅,小林子,没有证据他们不能拿你怎么办,你也要记住,死都不能承认!知道了吗?” 小林子忘记了抽泣,呆呆得点点头,神色之间还是惶恐不安。 望着比自己高多半头的小林子先是孩子一般哭哭啼啼现在又惶恐无助的模样,柳臻又叹了口气。 柳臻让小林子把昨天去给姝贵妃送药的情景详细得说了一遍,她仔细听着,不放过一个细节,心中渐渐有了计较。 等到下午,果然来了一拨人,秀儿领头,一进来就要抓小林子。 “你们这是做什么?”柳臻上前喝止。 得令的秀儿张狂得挑眉,根本不把柳臻放在眼里:“贵妃娘娘有令,要问小林子几句话,谁敢阻拦一并带过去狠狠处罚!” “好,我阻拦了,带我一起去面见贵妃娘娘!”柳臻笑着说,语气轻松自在,仿佛不是去受罚而是领赏的! 秀儿先是一怔,先是思忖一番,露出一抹狠厉道:“都带走!” 一路上被几个人推推搡搡,经过一个长廊时,迎面走来一个白衣男子。 秀儿和其他几个内侍连忙行礼,垂首恭敬,柳臻从未在宫里见过这个人,下意识抬头去看,这个人十八九岁,眉目俊朗,风姿清雅,穿桌样式虽然简单,但衣袍的料子不下千金,腰间的玉佩更不是凡品,一看就知道身份不简单。 正看着,忽然被小林子拽了拽裙摆,她醒悟过来也连忙行了礼。 那个人只是轻飘飘瞥了一眼他们,脚步不停,也不叫起身,柳臻暗想,看来也是个冷漠的主。 小林子瞧她面色古怪,正要询问,就又被推搡着走了。 柳臻刚刚之所以面色古怪,是因为她想起一个人,那个人冷漠又喜怒无常,刚才她竟然下意识将他与经过的那个白衣男子做比较了,真是奇怪,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太子司羽尘呢? 第45章 抓住“真凶” 踏入姝贵妃的玉姝宫,秀儿冲柳臻和小林子呵斥道:“还不快跪下!” 清秀可人的少女面上凌厉刻薄,跟外表实在是大相径庭,还真是狐假虎威,柳臻对秀儿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柳臻毫不怯懦得扫视一圈殿内后才依言跪下,姝贵妃坐在首位,身侧立着抱着小公主的奶娘,小公主不哭不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瞅着周围的人看,玉雪可人、安安静静的样子实在是招人喜爱。 除了下人,殿内还有一个人,柳臻看到她的脸时心里咯噔一下,还好她故作平静得掩饰了神色,那个人,不是兰美人吗?她怎么在这里?柳臻想起之前她还易容成兰美人的模样,虽然没有被拆穿但总归有点心虚。 她跪下,低着头不敢再看兰美人一眼。 “贵妃娘娘,这就是小林子,他昨天来了一趟小公主的平安锁就不见了。”秀儿说着,指向柳臻,嘴角浮现一抹冷笑:“这个柳臻阻拦奴婢们办事,奴婢只好把她也带来听候娘娘发落!” 姝贵妃的目光从奶娘怀里的小公主身上转移到伏在地上的小林子和柳臻身上,眉头微皱。 还未开口,旁边的兰美人朱唇轻启,轻蔑的语气中带有一丝轻笑:“不过是两个贱婢,打杀了便是,如何还劳驾姐姐亲自过目?” 话音刚落,小林子浑身冒起了冷汗,吓得身子不可抑制得颤抖着。 因上次易容成兰美人的模样,柳臻为了揣度木凡的用意,因此私下里调查了兰美人。 说起来,兰美人的身份并不高贵,她原是皇后身边的宫女,是皇后娘娘还未出阁时就在身边伺候了,所以因甚得皇后的心,便带到了宫里。 一年前,也不知怎地,景帝注意到了这个宫女,不顾皇后的脸色,执意宠幸了几次,还封了兰美人,身份有了云泥之别,这可真是一步登天啊!不过从那以后,景帝似是对她厌了,再也没有宠幸过。 但是,柳臻并不知道木凡叫她易容成兰美人是何缘故,难道只是为了单纯得吸引皇帝的注意为兰美人争宠?柳臻马上暗自摇头,那个木凡给她的感觉不像是会做这种无聊事情的人,这个理由不大有说服力。 姝贵妃听了兰美人的话,微微蹙眉,几个下人而已,她根本没放在眼里 “怎么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你们都是吃闲饭的吗?” 姝贵妃的话震慑力十足,周围的宫女内侍吓得都急忙跪下。 秀儿忿忿道:“娘娘,这两个人一个死不承认,另一个无理阻挠,甚至还辱骂奴婢,奴婢只好把他俩带过来由娘娘处置。”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秀儿这么说无疑挑起了姝贵妃的火气。 姝贵妃的性子向来嚣张跋扈,父亲是当朝左相,有权有势,正因为如此,她才能被封为贵妃,,如今又生了小公主,虽然没再进位份,但是地位除了皇后和正获帝宠的贤妃,无人能比。 “给我拉下去打板子,何时承认了何时停止!” 小林子多少瘫软在地,柳臻抬眸,正巧看到一脸得意的秀儿和嘴角带着嘲讽,不屑一顾的兰美人。 不等旁边的人上前将他们拖走,柳臻转向姝贵妃道:“奴婢有话要说!” 突然响起的声音令上前来拖人的内侍们不禁住了手,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柳臻的身上,神色各异。 姝贵妃沉沉的目光看过来,没有言语,她今日心情没有那么糟糕,虽然平时颐指气使惯了,但是还是第一次面对大着胆子在她跟前的下人,她此刻倒想听听这个宫女会使出什么幺蛾子,等她说完再惩罚也不迟。 柳臻忙道:“奴婢知道平安锁在哪里!” 这一句顿时惊起浪花,只听秀儿插话道:“娘娘,您看!果然是这两个贱奴合伙偷了小公主的平安锁!” 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以至于双眼也带上几分疯狂。 柳臻直直看着姝贵妃,没有半点退缩和受影响。 “哦?那你说说平安锁在哪里?莫不是真的是你偷了?” “不,根本不是任何人偷拿的平安锁,因为凶手不是一个人!” “放肆!休要在娘娘面前胡言乱语!”秀儿怒斥。 柳臻毫不理会她,接着解释:“奴婢知道娘娘的宫里养了一只鹦鹉,听闻这只鹦鹉聪明绝顶,甚至可以学舌,不仅如此,所以,奴婢猜测,平安锁就在鹦鹉的窝里!” 话音一落,屋里顿时一静,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秀儿,去看看。”姝贵妃命令道。 秀儿起身走到屋外长廊,不一会儿,狂奔而来,左手提笼,右手高举。 “娘娘!果然,果然在鹦鹉的笼子里头,它把平安锁埋在笼子的食盒里,因而昨日负责喂食的奴婢们才没发现。” 秀儿把右手中擦拭干净的平安锁放进姝贵妃的手里,姝贵妃细细端详片刻,抬头看向柳臻。 这一次,她的目光缓和了许多。 “啪、啪、啪!”兰美人拍手,口中感叹道:“真是个妙人儿!本宫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你是如何得知平安锁的去处的?” “回娘娘,奴婢昨日细细问了小林子昨日去为娘娘送药的时候有无异常情况,他说娘娘的这只爱宠从他的头上飞过,爪子里隐约抓着什么亮晶晶的物件,所以奴婢斗胆猜测,平安锁就是被娘娘的爱宠拿去了!”柳臻有条不紊得回答。 姝贵妃转头看了眼秀儿:“鹦鹉怎么会飞出来?”口吻好似无波,但是常年伺候在她身边的下人们都知道,姝贵妃这是责难的前兆。 秀儿和一众下人连忙下跪磕头:“奴婢们失职!” 其实,每日都会让鹦鹉出笼稍微飞一飞当做放风,只不过爪子上拴着又细又长的银链子,鹦鹉顶多绕着屋子飞一圈,累了自然就回笼,可巧,昨日不知是哪个下人将平安锁放在了案几上,一进屋就能看到,而鹦鹉喜欢闪亮的东西,所以才有了这一出。 第46章 齐聚 这个时候,殿外忽然传来几声女子的娇笑,自己宫里头的人失职,还差点害自己失了脸面,若是平时也就算了不过因为兰美人在,刚刚为了自己的威严,没调查清楚就要下令惩罚,现在真相大白,反而落个偏听偏信的愚蠢名声,此时不知又有谁来,若是更多人知晓了,她的脸上可没有光,想到这她心里烦躁了几分,还狠狠得瞪了秀儿一眼,秀儿深深低着头,内心很是惶恐不安。 这时有人上前禀报说是珍雅公主、四皇子和楚曜国的凤灵公主来了,姝贵妃看向跪拜了一屋子的人,蹙眉抬抬手,人们立刻纷纷起身。 “给贵妃娘娘请安。”司伦一进来就行了礼,凤灵也用自己国家的礼节行了一礼。 “贵妃娘娘,珍雅来给您请安,顺便看看六皇妹。”珍雅端着标准的宫中礼仪屈膝行礼,直到姝贵妃叫她起身,她才抬头安安静静得看向姝贵妃,个头虽小,但是端庄大方一点也让人挑不出毛病。 一旁的柳臻看得愣神片刻,这还是那个爱玩爱笑活泼可爱的珍雅么?完全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过在柳臻看来,一个八岁的小姑娘故作成熟的模样着实看着别扭。 等她回神,顿时注意到三束目光有意无意得胶着在自己身上。 最明显的便是珍雅趁众人不注意时递过来的欣喜调皮的笑意,一闪而过,马上恢复端庄的姿态。 司伦看到柳臻,眼里的意外欣喜毫不掩饰,眸子亮晶晶的,身侧的凤灵自然注意到了,红唇一撇,悄悄伸手抓住他的衣角,生怕他一个箭步不顾形象得冲上去跟人家叙旧,她早就放了话,四皇子司伦将是自己的驸马,到时候若传出去自己的驸马和小宫女拉拉扯扯,她的面子搁哪里? 司伦同珍雅都是从小接受严格的宫廷礼仪教导,此刻再怎么心急也不能表现出来,他低头看了眼被抓的皱起来的衣角,暗暗瞪了凤灵一眼,转头不再看她,此刻他最关心的是柳臻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于是司伦露出一个不解的神情开口对姝贵妃道:“不知贵妃娘娘这里发生了何事?是不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言外之意就是询问这一屋子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兰美人娇笑一声正要说话抢先道:“尚药房出了个断案入神的女神探,刚刚可让本宫长见识了呢!若不是她是尚药房的人,本宫定要到身边来呢!” “哦?到底发生了何事?”凤灵心直口快,十分感兴趣得问。 姝贵妃心里不满但兰美人话说的也没错,不过先深究就是她这个娘娘是非不分,她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事,本宫累了,你们看看小公主都退下!还有,其他人也退下,本宫看着这么多人头疼。” 柳臻和小林子先退了下去,司伦的目光不自觉追逐着柳臻的身影,直到她退出门外消失不见才恋恋不舍得回头。 凤灵冷哼一声,司伦对她也没有好脸,两人不约而同将头各转一边,简直是水火不容。 不一会儿工夫,三人从姝贵妃处出来,司伦迫不及待得要去尚药房看柳臻,顺便问问刚刚发生了何事,是不是姝贵妃为难她了,正好他可以安慰一下。 凤灵不高兴了,她不走,也拽着司伦的衣服不让她走,珍雅看着她俩“拉大锯”,咯咯一笑,完全不似刚刚的拘谨。 “你想干什么?放手!”司伦忍不住低吼。 “我倒是想问你想干什么?红杏出墙?想都别想!”凤灵也不是吃素的。 司伦听到“红杏出墙”四个字脸色黑沉极了,他从来没遇到过像凤灵这般不知羞耻的女子,还是皇室子弟,她凭什么觉得自己一定会做她的驸马?真是厚颜无耻啊! 司伦眼珠子一转没好气说道:“是珍雅要本皇子带她去尚药房看望朋友,你若不放手,珍雅跟你急!” 珍雅眨眨眼,立马配合道:“是呀!凤灵姐姐,我想让四哥带我去找柳臻姐姐说话,你就放开他!” 凤灵不大相信,狐疑得看了看司伦,又看看珍雅,最终放了手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陆俊毅被景帝召见,除了他还有太子和几位军机处大臣,陆俊毅虽然刚刚在边关大捷,但是近日来,天启的临国除了同楚曜国偶有关系往来之外,还有一个国家叫大照国,大照国国土辽阔,资源丰富,国力自然也不容小觑,但是历来的当朝国君不喜同其他国家往来,井水不犯河水,有的国家有心想同大照国交好,但是无一都被拒绝,自然也得罪不少国家的统治者。 天启本来实力也不弱,也不必主动同他国交好,但景帝的想法很是很开放的,只要有国家来示好,基本上都会欢迎。 只不过,今日来,守卫边境的将士来报,曾发现身着大照国服饰的士兵在天启无故烧杀抢掠,恶意骚扰,而这种情况竟然发生了好几起,因而今日景帝召见军机处特别商议此事。 众人观点不一,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如果不调查清楚或者调查有误都可能会引发一场生灵涂炭。 “太子,说下你的看法!”景帝揉着太阳穴开口,神色疲惫。 陆俊毅看向坐在一边的司羽尘,他知道太子的身体向来虚弱,甚至有断言他活不过多少岁的,此刻他面色苍白,神情微倦,眉宇间带着一股难言的睿智,眼眸微带清冷,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拒人千里。 司羽尘扶着椅子的扶手缓缓站起身,声音清朗:“儿臣以为,仅凭服饰就断定是大照国所谓未免草率,况且天启从未与大照有过冲突,大照国没有理由这么做,只能先查清楚试试,若真是大照国的人所为,天启不能忍让,可以先修书一封给大照国君,探探对方的态度再做下一步打算。” 司羽尘的话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还算谨慎,这时几位军机处大臣纷纷复议。 “陆爱卿,你说这件事朕派谁去调查合适?”景帝突然转向陆俊毅问道。 陆俊毅自然不会傻到以为景帝是真的心里没主意才会征求他的意见,照常理,这件事在场的只有太子才是景帝身边最亲近的人,但是若他举荐太子,景帝极有可能认为太子结党营私,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为官多年,虽然大多数是在边关,但是朝堂上的一些为官之道他还是了解的。 他忙道:“臣愚钝,还请陛下裁决。” 第47章 陆将军的疑惑 景帝眉头微舒,摆手让退下:“先退下!此事容朕想想。” 景帝并没有把这件重要的案子直接交给太子,看来是另有想法,军机处几位大臣互相看了一眼,看来陛下对太子还是不温不火的态度啊!难道是因为太子的身体? 关于太子的身体以及多年来景帝对太子的态度,不少大臣揣测,太子身子如此不济,难保有一天出个什么意外,景帝对太子的严厉不是一般的程度,亲眼见过的人都知道,景帝这几年越发不喜这个太子了,却对三皇子和四皇子很喜爱,尤其是四皇子,可以说是宠溺了,四皇子的母妃又是身份尊贵的德妃,三皇子的母妃虽然不怎么受宠,但也是文武双全,很是优秀,恐怕将来太子之位很可能会易主啊! 大伙走出了御书房,太子突然咳嗽不止,身边只有一个小内侍小心的搀扶着,陆俊毅想了想,上前嘱咐那个笑内侍好好照看太子,正想帮忙唤几个内侍抬一个轿子过来时,被司羽尘淡淡拿的声音制止了。 等司羽尘走远了,陆俊毅还是很纳闷,身子这么虚弱为何不坐轿子回去呢?这时皇帝身边的元宫宫正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此时景帝已经去寝殿休息,他告诉陆将军卖个人情也不错。 “陆将军,这是陛下的意思,说是太子平日缺乏锻炼才会如此羸弱,所以令太子多走走,不要总是坐轿子,说是……” 元公公将声音压低几分接着道:“说太子动不动坐轿子像个女子一般没出息,天启向来重武,身子不强健便是因为从小缺乏锻炼,所以……” 陆俊毅无言以对,看来,自从太子身子越来越差后,景帝对太子的态度确实越发差了,竟然到了如何苛刻的地步。 究竟太子是如何病的呢?为何久治不愈?据说小时候身子并没有问题的。 陆俊毅边想便走,不知觉被一个人撞了身侧,力道虽然微不足道,但是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一个小宫女,她低着头走得又匆忙,刚刚一撞将怀里的东西撞落在地,好像是几包药。 冲撞了贵人,小宫女急忙磕头请罪,陆俊毅力没在意,就开口让她起身,那个小宫女这才小心翼翼得抬头一看,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陆将军,她的小脸一红,心里头也涌起几分欣喜,没想到自己能与陆将军说上话,陆将军竟然这么潇洒英俊,这么想着,心跳也加快了几分。 “你是哪一宫的人?”陆俊毅不经意得问。 小宫女欣喜得回答:“奴婢是沁兰宫的人,主子是兰美人,奴婢名叫绿柳……” 一听“兰美人”三个字,陆俊毅一怔,又问:“你拿的是何物?” “是兰美人要的几种药材,刚刚奴婢是去尚药房拿的。” 宫里头有的主子生个小病或者自个有药房的,只要拿着宫里的牌子就可以去尚药房抓药。 “她有何病?”陆俊毅不经思索问出了口,又觉得不太妥当,咳嗽一声又道:“本将军是说,皇上若是知道了肯定很担心兰美人的身子的。” 小宫女不疑有他老实回答:“哦,不是什么病,是主子她觉得自己近来胖了些,让奴婢抓了些消食瘦身的药材,以前从未听说还有这种药材,原来尚药房的柳臻姑娘竟然懂这个,然后就抓了几副。” 消食瘦身?陆俊毅皱了皱眉,想起上次与兰美人相见的情景,没想到她不是一般的妃嫔,上次自己没有深究,不过兰美人给她留下的印象倒是很“深刻”。 自从上次庆功宴的会面之后,他无意间在宫里头见了一次,那时,他正要去面见皇上,看到她手里端着食盅,在御书房外等候,焦躁的表情表现出来,景帝此时并没有召见她,而她可能已经等了好一会子了。经过她身旁时,陆俊毅故意看了她一眼,谁知她竟惊喜得上前凑近几步,一边给他塞银子一般央求他:“这位大人,麻烦你进去后给皇上提个醒,就说兰美人还在外苦等,还煮了银耳羹羹,你……”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景帝跟前的两个内侍拉开了。 陆俊毅感到有些困惑,刚刚兰美人的神情丝毫不像是认识她的样子,而且看起来整个人与上次所见完全是天差地别,难道人的性子段时间会变得这么多吗? 还有,那个柳臻竟然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方都会开,难道不怕吃坏人吗?吃坏了哪位娘娘,她担得起这个责任吗?看着挺聪慧的一个人,做事还是欠稳妥啊! 被人嘀咕“做事欠稳妥”的人正在尚药房收拾东西,到了休息的时间,她该回柳府了。 可是此时她还走不了,屋里的椅子上麻溜得坐着三个人,司伦、珍雅和凤灵公主。这三樽“大佛”已经坐了有一个多时辰了,案几上的茶水都换了好四五次了,都还没有走的意思。 “柳臻姐姐,你要回家了吗?”珍雅见她打扫了地面,又从内室里换了衣裳,便问道。 “柳臻,反正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不如你去我那里用膳!”司伦抢着接话道。 凤灵冷了脸,投射在柳臻身上的目光简直比得上冬季的冰块了,柳臻抚了抚手臂,她还不想被冻死或者被眼神杀死好不好。 柳臻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的微笑:“多谢三位的美意,柳臻回府还有一些事情,还是改日再喝茶闲聊怎么样?” 忽视掉司伦一脸的失望,她狠狠心告辞了,其实司伦还想送送柳臻,却被凤灵死死拉着衣袖不松手,甚至还拿景帝和德妃娘娘威胁他,只好作罢了。 走到皇宫门外,这次又有一辆马车静静得等在那里,看样子绝对却并不是柳府的马车,可是早没有其他马车,柳臻不禁挑眉,本来她已经跟柳府中的车夫交代了,要他这个时辰等她,难道没来还是迟到了? 正欲等一会儿,却见那辆马车后走出来一个陌生男子,三十五六岁左右,五官普通,穿一身灰色的衣衫,手中持有马鞭,看样子应该是车夫。 那人看到柳臻,眸子快速一闪,快步佝偻着腰身上前恭敬道:“柳小姐,请上马车!” “你是?” “奴才是柳府的马夫,这次是领命来接小姐回去的。” “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柳臻在心里快速转了个弯问。 “奴才新来没几天,也难怪小姐不认识奴才。” 第48章 遭遇买杀 柳臻定定看着眼前似乎老实巴交的车夫问:“你拿什么证明你是柳府的人?” 那车夫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块木牌子,上面刻着一个柳字,柳臻看了一眼没错不再迟疑上了马车。 马车载着柳臻驶向远离皇宫的方向,经过纷繁的街市,突然拐向一个胡同里,柳臻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 “这好像不是回柳府的方向。” 突然的声音令车夫抓着马鞭的手微微颤了颤,一阵风吹过,轻轻将马车的帘子卷起一角,柳臻的目光恰巧落在车夫的身上,准确的说落在他抓马鞭的右手上。 马夫故作轻松道:“小姐,这条路距离柳府近一些,奴才经常走这条路错不了!” 马车里不再有声音传出,马夫一甩鞭子,马儿开始小跑起来,马车也摇晃的比先前厉害多了。 柳臻端坐在马车里头,起伏不定的胸口表现出她此刻紧张的心情。 这绝对不是回柳府的方向! 马车七拐八拐很快经过了街市,柳臻伸手轻轻掀开窗口的帷帘,此时天色已暗,路上没有一个行人,路两旁的草木越来越多,她猜测这可能是出城的方向。 该怎么办?硬碰硬?刚刚她起疑心的时候注意到那个车夫的腰后衣服里微微凸起,很可能藏有匕首。 自己一个没有武艺榜身的柔弱少女,如何能对抗一个健壮而且藏有武器的成年男子? 但让她坐以待毙绝对不行! 到底是何人要对她下黑手?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静悄悄的,天色黯淡,夜风吹动城郊得树叶哗哗作响,夜黑风高,正是杀人越货的极佳时机。 车马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的笑,伸手从腰上拔出匕首挑开车帘。 “呵呵!小姐,咱们到了!快下马车!” 柳臻没动,那人虽有不耐烦,但是如此娇人在前,他不介意陪她多“玩一玩”。 “小姐,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下手会很温柔的,你看这荒郊野岭,天又这么黑,惹恼了我,后果你自己掂量掂量……” 柳臻依旧没有动作,只是小脸隐没在黑暗中根本分辨不出她的神色。 “在这之前总要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来的?” 没有得到想象中女子痛哭流涕求饶的画面,那男子愣了愣,奸笑着说道:“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的仇家!那人前日给了我三百两银子做定金取你的性命,今日事成之后再给我剩下的五百两,真没想到,你这小丫头的命这么值钱!这买卖不做不是傻吗!” “你冒充柳府的马夫等我,想来这个人必定出自柳府。” 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淡定得判断猜测?柳臻的镇定令男人彻底不耐烦了,他吼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要怪只能怪你太倒霉了!若不想死的太难看,不要逼我动粗!” “我只知道,杀人偿命!” 柳臻话音刚落,那男人的眼前忽然扬起一阵白色的粉末,粉末带有一股极度呛人的味道,熏的那男子急忙捂鼻闭眼。 刚刚柳臻向那男子扬了一把辛辣的药末,那是她平时没事的时候研制出来的,是专门治内伤的,只能内服,但是外用的话可能有些辛辣,故而还没有真正用到过,此刻她身上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只好拿这一小瓶药末暂时挡挡了。 她趁机钻下马车,不认得方向只能死命奔跑,没跑多久,竟被那男子大力拽住了衣角!此时那男子双眼红肿,但看起来对他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男子面目更加狰狞可怖,另一只手举着匕首就要眼看就要落在柳臻的后背。 柳臻挣脱不开,心道不好,眸中浮现恐惧之色,心跳更是前所未有的急促,难道她就这么死了吗? 就在这时,耳边“铛”得一声,匕首应声而落,男子痛苦得跪地,看向自己的手腕。 一阵清风袭来,男子的胸口被突然出现一个身影踹了一脚,然后一柄长剑刺穿了他的心脏,就这样,那名收钱卖命的男子瞪大着双眼咽了气。 与此同时,柳臻感到双腿像面条一般软,随即倒地,昏迷前脑中还记得长剑刺穿身体的画面以及滴滴答答滴血的剑刃,在黑夜里闪过一抹冷光。 柳臻双眸睁开,好一会儿,脑中的记忆全部清晰,她坐起身,鼻子嗅到一股点燃柴火的烟味。 此时天色还暗着,柳臻不知道时辰,她猜测应该是在后半夜。 她究竟身在哪里? 记得她昏迷之前,有一个人在危急时刻一剑杀了那名歹徒,将她救下,但当时并没有看到那人的面容,她细细回想,除了血腥味,她在那人的身上迷迷糊糊似乎闻到一丝淡淡的而又熟悉的味道,不是熏香,也不是药香,这种奇异而又清淡的味道,她之前闻过…… 那是易容药膏的味道! 柳臻不可思议得睁大眸子,难道是木凡救了自己?说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过他了。 那时候他教自己易容术为的是让自己替他办事,还说要帮自己回柳府,柳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骗子!能回柳府这件事从头到尾没见他出面过,还有,他究竟有什么目的,要做什么,自己竟一无所知,反而他对自己了解的十分全面,这让她的心里着实感到不公平而又别扭。 正想着,床前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柳臻抬头发现的那一刻,差一些就惊叫出声。 “是我,你可觉得好些了?” 是木凡的声音,柳臻的一颗心顿时落了地。 “是你救了我?多谢了。”柳臻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没错,有人要杀你,这次没成功还有下次。” 柳臻心内惶恐不安,问道:“你知道是谁做的吗?”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到她面前。 柳臻打开荷包,里面是金银首饰和几张银票,她记得,花姨娘甚少戴过于华丽的首饰,但是只要戴,绝对是独一无二的,里面的一支镂凤金簪和蓝田金镶玉玉佩,她在家宴上见过花姨娘佩戴过。 柳臻抬眸去看木凡,无奈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却好像知道她心里所想似的开口:“没错,就是你心里认为的人。” 第49章 被救 柳臻一愣,很无力得闭了闭眼,她哪有什么仇家?无外乎是自己挡了她们当正室夫人和嫡女的路罢了。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那母女俩心肠狠毒的程度,她们还真是急不可耐呢! “不必担心,我说过我会帮你。” 柳臻一怔片刻恍然低头道:“哦,我们有交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了。” 木凡张了张口最终没有答话,黑暗中,一个俯视一个低头,二人各自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木凡忽然默然转身,柳臻正诧异他要去哪,屋内顿时有了光亮,桌上放上了一支小小的蜡烛,木凡就坐在桌子前静静望着烛火。 “这里是哪里?”柳臻打量这屋内的陈设,这简陋的小屋子给她的感觉有些熟悉。 “山上随便找的一个茅屋,当时你晕了过去,只好带你来这里先休息片刻,天亮之前再带你回柳府。”木凡的神色淡然解释道。 柳臻的记忆不差,她仔细回想,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打开门接着朦胧的月光打量了屋外,她惊讶得发现,她的的确确来过这里!这是司羽尘小时候住过的地方,而且是他亲口向她讲述的,所以她的印象很深刻。 “木凡,你认识司羽尘?你可知这里是他的地方?”柳臻感到疑惑,便走到木凡面前问道,因为只有一个凳子,所以她只好站到他对面说话。 “不知,这里是我偶尔发现的而已,怎么你很失望?”他脸色未变,反问道。 “我听说,当今太子名为司羽尘,身份如此尊贵之人何故在此有这么一个简陋的茅屋?我听说,你曾经在他身边伺候过?”他说着,脸上似笑非笑,在柳臻看来,这么一个面瘫男,此刻笑起来还不如原来的面瘫脸正常。 柳臻是知道司羽尘一点点事情,但是她是有原则的人,不会随随便便将司羽尘的事情八卦出去的,当然,也为了她的小命着想,她可不想得罪司羽尘那个喜怒无常之人,况且解药还没给自己呢!她可不想哪天毒发身亡。 只听他又说:“听说司羽尘俊美如朗朗明月,气质高贵清雅,但凡哪个女子看到他都会非君不嫁,你在他身边伺候过,不知这些传言是真是假?” “呃……这个……当然不是假的……”柳臻暗道,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怎么好意思大谈男子的容貌,说不好看难免违背良心,而且那可是太子,怎么好那么编排人家,若要是说他好看,好像自己对他有意似的,反正怎么回答都不太合适。 “那可是太子啊!肯定完美得无可挑剔!喜欢他的女子也不少,谁不想嫁给太子做太子妃啊!做了太子妃,将来可是皇后啊!” 柳臻避重就轻,特意强调了司羽尘的身份尊贵,说完她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红,说了这么多违心的话她不心虚得脸红才怪! “呵!”他轻笑一声又问:“那你呢?想做太子妃吗?” 柳臻很快摇摇头道:“我可不想,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太子妃可不是一般人能做。” 这倒是说的是实话,太子的身份看起来尊贵,但是身在皇室,就免不了为了皇位,厮杀个头破血流,重则性命都丢了去,成王败寇,即使最终达成所愿,但同样也失去了自由。 柳臻正感叹着,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男子目光黯淡了几分。 “我送你回去!”木凡忽然站起身来,双手伸出扶在柳臻的双肩上,宽大温润的手掌透过她的衣衫贴着她的肌肤,她一时懵了。 “怎么了……” 就在柳臻惊诧之时,二人的位置转换,随后她被木凡轻轻摁坐在椅子上。 “回去之前,我帮你先易容一番,否则会有一点小麻烦。” “哦……好……” 天色还没亮,但是柳府的正门和侧门各守着两个下人,靠在墙上眼神警惕,柳臻认得,那几个人都是花姨娘院子里的,而平常晚上除了守夜的,大门口通常不会守人的,这次还是两个人,若她猜的没错恐怕是针对自己来的。 此时易容成柳华的柳臻,走到侧门前,守着的那两个下人看到有人过来,好像还是一个年轻女子,不禁互相对视一眼,伸手到衣襟内,眼看要掏出什么东西。 “你们这两个狗奴才,难道不认识本小姐了?”柳臻低声呵斥道。 那两人愣住了,上前仔仔细细看了过后才发现,眼前的人真是二小姐! “二小姐恕罪!”那两人慌忙下跪。 花姨娘给了他们五两银子,吩咐他们守一夜,若是发现了大小姐回来了就先将大小姐捆住,然后立刻回去禀报,虽然不义,但是他们本来就是花姨娘买来的,卖身契都在她手里,自然就听令行事,至于大小姐,自求多福! “柳臻那个贱人还没回来吗?” 那二人立刻答是,又听她说:“好了,你们各自回去不必守着了,叫爹爹知道反而不好,天亮以后再向娘禀报!知道了吗?” 花姨娘是这位二小姐的母亲,她的话自然也就是花姨娘的意思,他们二人听话的退了下去。 走到半路上,那二人乍反应过来:“奇怪!二小姐怎么从外面回来了?” 然后一拍额头:“算了,花姨娘可没吩咐盯着二小姐的行踪!回房睡觉!困死了!” 天亮了,柳臻走出自己的卧房时正巧碰到红缨,红缨看到她,眼眸瞪大,一脸惊愕。 “大……大小姐……”平时口齿伶俐的红缨此时竟语无伦次起来。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柳臻挑眉。 “可是,大小姐昨夜不是……没回来吗?” 柳臻弯起唇角,笑问:“你确定,昨夜我回来的时候没看到我?我还用了晚膳呢!你是不是睡糊涂忘记了。” 红缨是个聪明人,她听懂了柳臻的言外之意,于是连忙附和道:“对,对!看奴婢这记性,还望大小姐见谅!” “很好!”柳臻依旧微笑,但是红缨看起来却觉得很害怕,难道这件事她又知道了? 柳臻自然看出了红缨的心思,这次买凶杀人事件也许红缨也参与其中,但是她现在不想揭穿她,时候到了,欺侮暗算她的人她自然不会放过。 第50章 旧戏重演 柳臻带着红缨照常去给父亲柳明请安。 花姨娘昨晚在柳明房里伺候,她服侍好柳明洗漱,下人们已经将早膳摆好了。花姨娘盛了一碗粥递给柳明,状作不经意柔声细语说道:“老爷,听说昨晚大小姐一夜未归,明年大小姐可就及笄了,在宫里抛头露面做学徒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夜不归宿,这要是传出去,大小姐恐怕很难找到好人家了……” 柳明看了她一眼没发话,但是眼中的迟疑和犹豫很明显。 花姨娘知道因着前些日子柳臻为柳明的事情帮了不少忙,又与太子、四皇子相识,所以最近对柳臻也是格外的好,没事就去问候两句,还下令不许其他人找她麻烦,现在机会来了,花姨娘可不能错过,柳明最爱面子,她再添油加醋两句,不怕他不发火。 “老爷,虽然大小姐为您的事情出过力,但总归她是您的女儿,女儿孝顺父母不是天经地义?再说,华儿也快到了适婚的年纪,绿蕊妹妹也临盆在即,这一大家子若是在外被人说三道四,可如何是好啊!” 果然,柳明眉头一皱,重重得将碗放到桌上,一屋子的下人闻声色变,马上跪下。 “把大小姐叫过来,我要亲自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柳臻已经到了柳明的院子,在屋外就听到了他的怒斥。 随后微微一笑,踏进屋内开口:“父亲为何这么生气?有什么事情要问臻儿吗?” 一看到柳臻,他咳嗽一声,劈头盖脸得问:“听说你昨晚没回来?” 柳臻看向一旁的花姨娘,花姨娘用扇子半遮着脸,但是眼里得意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了。 “父亲,昨夜女儿一直在自己的屋里头,何来一夜未归啊?莫不是有人想要给女儿泼脏水?” 说着,柳臻故意看向花姨娘。 花姨娘倒是没想到一向懦弱不争的柳臻会这么快顶回来,她忙道:“妾也是听几个下人说的,红缨是大小姐身边贴身伺候的,不若问问红缨好了。” 红缨低着头,心里忐忑不安,花姨娘的计策她自然是清楚的,自己明面上是柳臻的贴身丫鬟,但是暗地里她可是花姨娘的眼线。 想起花姨娘答应她给她五百两银票,还给她赎身的承诺时,她咬咬牙跪下道:“回禀老爷,大小姐昨夜确实一直没回来。” 柳臻挑眉反问:“睁着眼睛说瞎话,那现在我好好站在这里难不成是鬼吗?” 柳臻的话有几分份量,红缨吓得一哆嗦,但是自己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她没有后退的机会了。 “大小姐是今日早上才回来的,昨夜确实没回来……” 花姨娘又露出得意的神情,柳明哼了一声,指着柳臻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上次的惩罚你是不是忘了?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柳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父亲!”柳臻毫不畏惧,若是以前的她,可能会吓得跪下大喊无济于事的冤枉,但是现在,她要毫不留情得反击回去! “哦?红缨,是谁给你的胆量要污蔑于我?” 红缨壮着胆子说:“奴婢是实话实说,也是为大小姐的名誉着想,还望大小姐见谅。”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登登的脚步声,柳华兴奋得快步走进来,向柳明行了礼,站在花姨娘身边,望着一旁的柳臻,眼里满是幸灾乐祸,她故作惊讶大声问:“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大姐又惹爹爹不开心了?” 一个“又”字把一年前柳臻的事情提起,在听柳明的耳中就成了,自己这个大女儿是有“前科”的,这下他脸上的不悦和对柳臻的不满更加明显,虽然不久前柳臻为他的事情出了力,又同伺候过太子,与四皇子和陆将军好像关系也不错,但是,在他心里,名声远大于一切,这种程度严重到他不分是非的地步。 “臻儿,你什么时候能让为父省省心啊!那个什么尚药房学徒不要做了,就待在闺房内绣花,哪也不许去!” 对于自己这个父亲,柳臻已经看得清清楚楚的了,他根本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冷血无情之人,不然自己的母亲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抑郁而终。 柳臻冷笑一声道:“父亲,我可是你的女儿,仅凭一个下人的话就断定是我的不是?” “有本事你拿出证据证明你昨晚在啊!”柳华冲她喊道。 她们的诡计,柳臻也早已看穿,先是买通杀手对自己下手,若自己不幸死在外面,她们正好可以顺利达成所愿,成为夫人和嫡女,地位高升;若是自己侥幸逃脱并且在天亮之前回了柳府,守在府门口的壮汉正好将她抓个正着,若是没回柳府,就在柳明跟前告一状,罪名就是夜不归宿有辱门风,柳明最爱面子,能不惩罚她么? 柳臻心里冷彻如寒潭,呵呵,这是要将她往死里整啊!幸亏有木凡在,不仅救了她,还帮解决了这一系列的问题。 在这之前,她已经派人通知了柳老夫人,也就是她的祖母。柳老夫人的腿骨不大好,一天的时间大半是在床榻上度过的,但是头脑还很清晰,其他的问题也不大,以前对她这个嫡女也没有亏待过,再者,柳老夫人不喜欢花姨娘,因为在她看来,花姨娘就是爬床的贱婢。 “这是怎么了?都没事干了?” 门外传来一个苍老但尚存中气的声音,随后,柳老夫人坐着木轮椅,被下人推了进来。 一看自己敬重的老母亲来了,柳明赶忙迎上去。 “母亲,您身子不好怎么出来了?”柳明慌忙问。 柳老夫人斜睨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花姨娘,还透着精光的双眼顿时冷了几分。 花姨娘一怔,扯出一抹硬生生的笑,讨好似的说:“对呀!母亲,您应该多休息才是……”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又用了什么伎俩对付我的亲孙女!”老太太冷言冷语,在她心里,花姨娘生的女儿在老太太的眼里,自然也什么都不是,不过她身子不好,以往任何事情她都是不爱管也不爱问。 这一次,自己的嫡亲孙女被那个花姨娘的庶女污蔑,这还了得?所以就风风火火得赶了过来。 第51章 一箭双雕 花姨娘脸上很难看得撇过头,柳明知道老太太素来不喜花姨娘,于是正要劝说两句,柳华的声音响起了。 “祖母,大姐彻夜未归,要是传出去别人该如何评价我们柳家家风?您怎么还偏袒她?按照家规应该好好惩罚大姐才是!您老了就别……” “华儿!”柳明担心自己这个娇纵的二女儿得罪了老太太便急忙打断她的话。 老太太被柳华的话气笑了,她是老了,但是脑子还未糊涂!她们娘家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清清楚楚! 老太太看也没看柳华,一脸怒气对柳明说道:“昨夜我睡前臻儿还来给我请安呢!我房里的几个丫头也可以作证,早上她又好好的出现在这里,说明她一夜都好好的在柳府,有辱家风什么的又从何而来?你还有何话说?” 柳臻有了老太太作证人,旁人谁敢再怀疑追查下去?除非对老太太不敬,不仅不敬,传出去他就戴上了不仁不孝的骂名!甚至可能还会影响他的仕途,不行!他的名声和仕途已经受一次重创了,决不能再受第二次! 于是柳明重重拍向桌案:“来人,将红缨拖下去打二十大板,然后发卖掉!” 还跪在地上的红缨听了这个决定,整个人呆住了,直到两个人上前来要拖她下去,她才回过神。 红缨害怕了,前所未有得恐惧害怕,她奋力挣扎着,无奈上前的那两人禁锢的牢牢的,根本不容她挣脱。 下意识的,她看向花姨娘,乞求着,大喊着:“花姨娘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是无辜的!你说过的,只要我……” 花姨娘见状急忙喊:“给我堵住她的嘴!快!” 红缨还未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被一团破布塞住了口,除了“呜呜”的凄惨声,她说不出一个字,被托出去前,两眼绝望如死。 柳臻看向柳明,他的目光看向别处,对这一幕好似没看见一般。 看来,柳明根本不想揭发花姨娘,更不会深究,若没有老太太作证,做实了她的罪名,恐怕不被驱逐,也要接受一次严酷的家法处置,再加上她们添油加醋一番,自己的下场肯定不会好过。 至于老太太为何说昨夜柳臻向她请安了,这件事的确不假,假的是请安的人是他人易容成柳臻的模样去的,这件事同样还是木凡安排的。 想到这,她在心里叹口气,木凡真是心细如发,又有计谋,若没有他,恐怕仅凭一己之力还不好对付。 这么一来,既解决这次的事情,还轻轻松松打发掉了身边的“祸端”,可谓是一箭双雕。 此事就这么解决了,老太太虽然猜测肯定跟花姨娘脱不了干系,但是总归是柳明当着家,嫡孙女又毫发无损,折腾了这么一会儿此刻她也有些乏,于是又安慰了柳臻几句便离开了。 柳臻身边没有了伺候的下人,老太太便做主将自己房里的一个丫头叫墨菊的给了她,花姨娘还要给她安排下人,但是被她拒绝了,只要了墨菊一个丫头。 墨菊这个丫头十六岁,比她大两岁,做事稳重,话也不多,柳臻观察了两天,还算满意。 只要不是花姨娘身边的人,她都列在了可接受的行列,只有成了她的心腹才能被她列进可信的行列。 由于有了上一次被买杀的惊险事件,她越发觉必须研制毒药迷药之类的药物来防身的迫切需要。 她的这个想法起源于有一天她从风余白放在尚药房书架上的几本“奇书”,里面的内容尽是描述如何制作迷药、断肠散、蚀骨液,甚至连春药都有,看得她嘴角不住的抽搐,这种旁门左道的书为什么风余白会有?还包装得如此精美,难不成这是他的珍藏?真是难以理解…… 于是,得空的时候她就会学着制作一些药物,但是毒性减小了许多,万一毒到了自己还有挽回的余地不是么? 若问有没有解药,她的回答是有,但是解药的描写篇幅远远小于毒药那几篇,但是对于现阶段的柳臻来说,掌握了毒药的配置法子,只要她以毒克毒,研制出解药不是难事。 休沐的时间到了,柳臻难得能睡个懒觉,这几天花姨娘没再找她麻烦,挺着硕大肚子的绿蕊倒是很殷勤得找了她两次,不过说的尽是花姨娘如何如何恶毒,一番话下来大概就是这几个意思:花姨娘蛇蝎心肠,她和柳臻深受其害,他们两人都是受害者,应该联手对付她们的共同敌人。 对此,柳臻缄口不言,一笑置之,绿蕊走之前眼里满是复杂的颜色…… 但是,柳臻也没让她白来,她知道绿蕊在养胎,昨日从尚药房为她配制了上好的安胎药,在她临离开时赠给了她,可是她私下里敢不敢用就不好说了。 “小姐,您何必对她这么好?她可未必领情!” 墨菊现在好歹认了柳臻当主子,主子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她有必要适时提醒她一些事情。 柳臻笑着说:“我也是仁至义尽,她若是不信我,来拉拢我只是为了利用我,那我便不理会她就罢了,到若是她有害人之心,我必不会让她得逞!这便叫做,井水不犯河水,若犯了,那便打回去!” 墨菊望着自家小姐充满睿智和豁达的样子,心里顿时送了口气,只要自家小姐不被欺负,怎么都好说! 柳臻正待再睡一觉,忽然有人前来禀报:“陆大将军来了,此刻正在花厅用茶,老爷请大小姐过去招待。” 柳臻从舒适的床榻上起身,心里苦笑,这个陆俊毅,原来竟是当真的!说在自己休沐的时候来找自己就来了,还真是什么也不顾啊! 他们二人都是男未婚女未嫁,上一次他派车将她送回柳府也就罢了,这一次竟然不顾男女大防就这么大大咧咧来找她,若猜的没错,没多久,不光是柳府,就连满皇城都会传出陆将军与柳府小姐关系匪浅的谣言,坏心的定会传她是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 不过,其实她本人是不怎么在意这些谣言的,毕竟经历的次数多了,她也想通了,人用要为自己活着才是正理。 第52章 三人逛庙会 柳臻到达花厅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端坐在那里喝茶的陆俊毅,他也正巧看过来,两人视线相撞,却连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望着她起身站了起来。 陆俊毅穿一身黑色锦服,不算白皙的面庞闪着建康的光泽,且棱角分明,整个人身长挺拔,英气逼人。 两人还未开口打招呼,柳臻的面前忽然出现一张艳丽明媚的小脸。 “柳姐姐!”柳臻定睛一看,原来是陆梦瑶,兄妹二人一起过来了。 柳臻的双眸弯起,掩饰不住欣喜之色,两人握着手你问候我我问候你,完全将陆俊毅晾在了一边,但是陆俊毅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加深了笑意。 站在陆俊毅身侧的柳明突然咳嗽两声,轻声呵斥道:“臻儿,陆将军在此,怎可如此怠慢?” 陆俊毅一抬手,笑道:“无碍,本将军来贵府本就是做陪同的,只要家妹高兴了,本将军倒是无所谓。” 陆梦瑶听了嗤嗤一笑对柳臻道:“某人嘴上说无所谓,其实心里酸的要命!” 柳臻怎么听不出她话中的调侃?这么多人看着她只是淡淡一笑而过。 “臻姐姐,今天皇城有太君庙会,可热闹了!我们出去转转!” 陆梦瑶说罢就要拉着她就要走,柳臻无奈得笑了笑,回头去看柳明的神色。 柳明一直在关注陆大将军的脸色,生怕惹恼了他,自己一大家子吃不了兜着走,谁让人家比他官职大呢!他看到陆俊毅听到出去玩的提议后嘴角上扬,急忙摆手:“去去!配陆将军和陆小姐玩得尽兴些!” 陆俊毅满意得冲柳明点点头,然后带着两个姑娘走了,柳明暗自疑惑:什么时候自己大女儿人缘如此好了?不过这样挺好,只要对柳家有利的事,他还管那么多原因做什么?目前陆俊毅正备受圣上宠信和器重,一旦柳臻嫁过去,他柳家必定也会跟着沾光。 想到这,柳明抚着胡须,眼睛掩藏不了春风得意。 陆梦瑶拉着柳臻在热闹的庙会上东看西看,看到顺眼的就拿走,付钱的自然是她们身后的陆大将军。 首饰衣服吃食买了一大堆,陆俊毅的双手都已经拎满了,柳臻回头望了他一眼,正巧他也正看过来,嘴角噙着一抹苦笑,柳臻顿时乐了。 于是柳臻委婉得提醒道:“梦瑶,前面正好有杂耍班子,我们去看看好吗?一会儿再找家食肆吃个饭,实在是太累了!” 陆梦瑶回答:“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实在是太兴奋了,看到什么都想买回去!嘻嘻!你也知道的姐姐,大夫人她对我苛刻得很,今天若不是有大哥出面说带我出去玩,我根本不能出来!所以,姐姐今天就算陪妹妹我好了,我哥说了,今天都是他付银子,我们怎么能不狠狠敲他竹杠子呢?” 这时陆俊毅接话了:“梦瑶说的是!你们尽情玩尽情买,今天我请客!” “好啊大哥!一会儿我给你买糖葫芦作为谢礼,你没意见?”陆梦瑶嬉皮笑脸道。 陆俊毅故意撇嘴,随后露出一个宠溺的笑来,这个鬼丫头,明明知道从小他就不喜酸甜之物,真是调皮! 这兄妹俩!柳臻十分不厚道得笑了,威风八面的大将军在自家妹妹面前这么百依百顺、宠溺无边,还真是难得啊! 走到那处耍杂耍的地方,一个赤膊大汉正在表演舞刀,那把长柄大刀被他耍的有模有样,他甚至还能一跃到瓦房上,再轻而易举地跳回原地,着实令柳臻羡慕,什么时候她也能成为武林高手,到时候飞檐走壁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想起司伦、凤灵公主一个个都会些武艺,轻功也时不时秀一把,她真是羡慕死了,若是她也会武艺,那么上次被买杀的时候她多少还能自保,再不济还能抵挡片刻,小命不会随随便便就丢了。 那名耍大刀的汉子退下后,上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布衣女子,腰身纤细,但是手持利剑的力道可不小,一时间剑花翻飞,干脆利落,让人不禁感叹,原来看女子舞剑也是这么赏心悦目的一件事情,丝毫让人想不起血腥,反而给人优雅从容的感觉。 “你也想学?” 突然,柳臻耳边响起陆俊毅的声音,她扭头一看陆梦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此刻站在她身旁的陆俊毅已经打量她好久了。 “嗯,有武艺榜身总归不是坏事,陆将军你看,那男子舞刀刚劲十足,女子舞剑利中带柔,简直是赏心悦目,可惜我年纪不小了,想学也学不成了!”柳臻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径直回答。 “不晚,只要你肯学。”陆俊毅淡淡笑着说:“若你柳大小姐看得起,我倒是愿意给你做的练武师傅,怎么样?心动了没有?” 柳臻微微一愣,看向他心里揣测他的话是不是真心的。 陆俊毅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扬眉道:“自然是真的!除非你嫌弃本将军,或者认为本将军武艺太差。” 柳臻心里一动但是仍是问:“我现在才学,会不会太晚了?” “不晚的,我有一套速成的武艺可以教给你,另外轻功什么的我传输给你些内力,再教与你一套心法,到时候你也能飞檐走壁!” 柳臻被彻底打动了:“那正好求之不得呢!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呢?我已经按耐不住啦!” 陆俊毅笑得爽朗,最后他们约定好每天早间和晚间学一会儿,地点就在陆将军府的紫竹林内。 只要有陆将军出面,柳明肯定从命,花姨娘也不敢说什么,这段时间更不会再兴风作浪,除非她脑子有问题。 “哥哥!我们去天香楼吃饭!” 陆梦瑶蹦蹦跳跳得过来提议,手里还握着三串糖葫芦,给了柳臻一串,另一串趁陆俊毅张口不注意的时候完美得塞进他的嘴里。 一个二十岁的大男人嘴里含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站在当街上,再加上他苦瓜似的一张俊脸,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第53章 天香楼 天香楼是皇城新开不久的酒楼,不巧的是这家酒楼大门的位置与“归去来”相对,“归去来”在皇城的名气可不小,但凡贵族子弟、名门望族在外宴请首先选择的都是“归去来”。 当时天香楼在建的时候,“归去来”的人根本不屑一顾,他们暗自窃笑,也不知天香楼的老板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开门开到他们对面,这不是找死是什么?甚至有人在赌坊下注,赌天香楼必在三个月内“关门大吉”。 谁也不知道天香楼的老板是谁,但是三个月已然过去,天香楼的生意不仅没丝毫影响,甚至将对门的“归去来”的客源抢过来不少。 其实仔细对比起来,天香楼的装潢明显更胜一筹,要雅致有雅致,要奢华有奢华,从吃食到服务,无不令人挑不出一点刺来,相比之下,存在已久的“归去来”门面有些旧,吃食也不如天香楼的精致可口,自然每日生意减少,去哪了?全部都成了对门的常客! 三人兴致勃勃得来到天香楼,这里的客人络绎不绝,但是绝对不喧闹,也没有吆喝,地板上铺就柔软的羊毛地毯,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香气,令人安宁愉悦,就连小二的穿着举止都可以用高雅精致来形容。 来到包间,里面的空间不小,布置的更为令人惊艳,每一个摆件都价值不菲。 陆梦瑶惊喜得四处看,而后对柳臻道:“臻姐姐,也不知这里的老板是何许妙人,也亏他想的出来!” “嗯,我想,这的老板只能用四个字形容:钱多人傻。”柳臻笑眯眯得说。 “怎么说?”陆梦瑶瞪大了眼睛,表示十分不理解。 “你看,这里这么多珍贵的物件,随便顺走一个拿出去就赚大发了,这不是傻是什么?” 陆俊毅失笑道:“你想得也太简单了,既然敢这么布置,就一定有手段杜绝后患,我一进来就发现这里的小二儿、掌柜、甚至奉酒的歌女,无不脚步轻稳,气息深沉,必定都是练家子,,而习武之人听觉和视觉都高于常人,谁要是敢偷走一件东西或者砸场子,谁就只能等着挨揍了。” 柳臻想了想问:“来吃饭的不是当官的就是富绅,谁不是有钱有势,倘若他们在这里犯了事,区区酒楼的人敢得罪?他们就不怕官大压死人吗?” “那就看这里的老板怕不怕喽!没准,那些官员还怕得罪他呢!”陆俊毅笑道。 柳臻若有所思,陆梦瑶却对这天香楼幕后老板产生更大的兴趣,她伸手抓住陆俊毅的胳膊摇了摇,娇嗔着:“哥哥!你一定要帮我查查天香楼老板究竟是何人,我想我大概是喜欢上他了……” 一记爆栗落在陆梦瑶的头上,她连忙喊疼,还捂住被打的地方对陆俊毅露出一个哀怨的表情。 “你平时的礼仪典范呢?什么话都敢乱说!有哪个女子像你这般的?再有下次,小心我关你禁闭!” 兄妹俩一个板着脸教训,另一个不服气得嘟着嘴,柳臻看得叹气失笑,其实她想说,万一这家老板是名女子呢?跟陆梦瑶相处久了,原来她也有这么一面,真是有趣,而陆俊毅虽然表面上生气,但是宠溺的语气怎么也令人忽视不了,也难怪梦瑶她的真实性子如此了。 不过,她倒是很羡慕这样相处的亲人,轻松而自在。 享用了一顿丰盛美味的佳肴,柳臻对天香楼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连带这对这家老板的想法也有改观。品茶的时候,她走出包间找净手房,经过一个包间时,里面恰巧出来两个人,柳臻一眼就认出来,是程言和陶婉。 程言看到柳臻的一刹那,脸色微变,但很快微笑如初,陶婉的脸色却奇怪的很,但能看得出来,她对柳臻没有好感。 “柳小姐!”程言开口,他喊的不是别的,而是柳小姐,她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承认自己就是柳臻,但是自从上次父亲的案子了解的时候,程言似乎已经看出来了。 “柳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柳臻嘴角微微扬起,十分不客气得对他道:“还真是不巧啊!我记得出门看黄历了啊!真是晦气!” 程言脸色顿时变得甚是难看,他没想到眼前的柳臻竟然会说出这么无礼的话来,还是对他。 “柳臻,你真是放肆!” 自从上次见过柳臻之后,出于一个女人的敏感,陶婉暗地里派人查了查柳臻的底细,这一查令她十分恼火,一年多前,自己的未婚夫真的和柳臻相处过一段,虽然后来程言抛弃了她,但是再不见面也就罢了,如今柳臻玩起了欲纵故擒的把戏,把程言身为男人的征服心勾了起来,陶婉甚至发觉,程言最近找自己的次数少了,有两次竟然在她面前失神,若不是因为眼前这个柳臻,还能是什么? 程言是她陶婉的,她绝对不允许有其他女人觊觎!所以她刚才才那么失态冲柳臻大声斥责,若是平时,她在程言面前一定都是表现出知书达礼、温婉贤淑的模样的,但是她这么做也是为了程言,相信他一定能够体谅自己的,说不定还会为自己对她的维护而感动,而且现在自己的爹爹官职高于柳臻的父亲,凭她也敢跟自己斗? “这不是陶大小姐吗?真不容易啊,你竟然不装淑女了!”柳臻没有丝毫畏惧,笑着怼了回去。 柳臻早已查清楚了当初程言没有言而守信的事情,原来,当时程言与人在酒楼的二楼喝酒,正巧自己带着丫鬟逛街,自己的容貌出众,当下吸引了程言等人的注意,所以他们打赌,若程言能追上自己,并且愿意与他私定终身,那么程言就会赢得一大笔银两,后来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柳臻终于得知真相的时候,发呆了整整一天一夜,她只怪自己识人不清、所托非人,如今的她已经对程言没有了半点情愫,除了深深的厌恶。 刚才她一出口就毫不留情,只不过试探了一下,这才发现看到他生气,自己觉得心情还不错,反倒是他攀上的未婚妻根本没有表面那么温婉淑良啊!看,自己这么一刺激,本性就露出来了。 第54章 管好你的女人 柳臻眯眼一笑,接着说道:“我就放肆了如何?也是,我们根本不熟,既然我们话不投机,那就不要再打招呼了,是不是程公子?” 程言眉头微皱,他万万没想到,她在自己面前承认身份的时候会是这种场景,很显然,她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也难怪她会这么生气。 与她纠缠的那些日子虽然还不错,但是那仅仅是公子哥们闲来无聊的一个赌局罢了,而她柳臻便是那赌注,他赢了,赌注自然也就无用了,他不是没想过如果她对他死缠烂打,自己绝对不会回头,笑话!难道自己会把游戏当真吗?但是现在…… 他担心的事情不仅没发生,还装作不认识他,如今又如此冷漠,难道在玩欲纵故擒的把戏? 可是他忘了,当初是如何绝情得玩弄别人的感情。 “柳小姐,若是有时间,可否让在下向你解释?”由于自我感觉一直很良好,程言还没遇见哪个女子对他的示好不动心的。 陶婉抿唇,贝齿险些将娇嫩的红唇咬出血,看来她没有猜错,这个柳臻果真是来和他抢未婚夫的! 柳臻听了淡淡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没兴趣!有时间程公子多陪陪你的未婚妻!” 程言的脸色难看起来,一直关注程言的陶婉见状心中很是恼火,为了顾忌程言的面子,她仍柔声细语对他道:“言郎,父亲让你这几日去府里小住一段时间陪他下棋,你也知道的,他最喜欢同你下棋了。” 程言听罢看着身旁温柔似水,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未婚妻,心里顿时好受了些。 陶婉微笑走上前一步微微挡住程言看向柳臻的视线,说道:“听说,柳小姐在宫里做奴婢,也真是难为你了,做粗活做的不少?而你的庶妹在家中不是嫡女却胜似嫡女,若是哪日你们身份颠倒了,传出去可不好听,柳小姐不要觉得话不好听,我可是好心劝告哦!” 柳臻挑眉,看来背地里为了调查自己下了不少功夫,既然让她柳臻难堪,难道她就是吃素的? 她只是不屑罢了! “陶小姐的脖子伸得可真长,与其关心别人的家事,不如管好自己家的事情。”说罢她微微倾身凑近陶婉的耳边一字一句道:“小心你的未婚夫哪天被别人抢走了!” 陶婉一愣,上前把柳臻的嘴撕碎的心都有,只有她知道,每当程言为了谈生意与人应酬的时候,会不会被哪个妓子勾引,毕竟谈生意的场合向来不会缺少歌舞美女,每每想到她的未婚夫会不会再跟哪个野女人缠绵,她的心就像翻腾的火焰,焦躁和嫉妒简直要逼疯了她。 所以,陶婉彻底暴怒了,她再也装不下去了。 “柳臻!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个没人要的贱货!竟敢如此同我说话!是不是想找死?” “我看你才是想找死!” 柳臻还没说话,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她回头一看,是陆俊毅。 陆俊毅一步步走上前,目光凌厉霸气,身为在血泊中摸爬滚打的年轻将领,周身的震慑人心的气势绝对让人忽视不了。 他走到柳臻面前停下,忽然用很柔和的目光看着她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柳臻一愣,陆俊毅这是唱的哪一出?但她还是老实回答:“被人挡住路了,我怎么回去?” 陆俊毅看向对面那二人,目光立即转换为彻骨的冰冷,陶婉吓得不禁后退一步,退到程言的身后。 程言还记得,这个人就是皇上亲封的“征西大将军”,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如果能够同他交好,那么来日自己也必定跟着飞黄腾达啊!陶婉的父亲虽然官职不低,但是哪有眼前的这位更得皇上器重? 想到这他恭敬得拱手作揖:“拜见陆将军。” “你是何人?”陆俊毅冷冷道,程言也不见气馁,忙不迭得毛遂自荐:“在下名为程言,在这皇城之中有些小小的产业,如若陆将军看得起,不如让程某做东敬陆将军几杯薄酒可好?” 陆俊毅有看向程言身后的陶婉,程言顺着他的目光忙介绍道:“这是在下的未婚妻叫……” “刚才你骂谁该死?本将军看你该死!” 陶婉长这么大还没被哪个男子用如此言语辱骂,张了张口愣是没敢发出一个字,眼泪涌出,美人梨花带雨,若是哪个寻常男子看到定是跟着心疼,可惜对陆俊毅没有一点效果。 “陆将军,这里面有一点误会,不如我们……”程言不敢得罪陆俊毅,他极尽讨好似的说。 陆俊毅没有理会他,看向柳臻认真得问道:“他们还怎么欺负你了?你都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这完全是要维护柳臻的意思了,一旁的程言心中却感到疑惑和惊奇,难道柳臻同陆俊毅有什么密切关系?难不成陆俊毅喜欢她? 想到这,程言的心里忽然很不爽,虽然是自己不要的东西,一旦别人觊觎了,他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尤其是女人。 此时的柳臻完全看出陆俊毅的用意,心下感动几分,但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更不想给他添乱,于是说道:“不相关的几个人罢了,我根本没放在眼里,走,站了半天都饿了。” “嗯,都依你。”说罢,他回头对程言厉声道:“管好你的女人!” 说罢两人边走边说:“对了,有几道菜味道特别好,待会儿我还要再要一盘。” “嗯,你喜欢就好,我再点几道点心,听说这里的点心也不错呢!” 程言和陶婉就这么目送着他们两个一边讨论着吃食一边离开,脸色都很精彩。 等他俩进了自己的包间后,程言若有所思,陶婉刚刚被陆俊毅呵斥,如今人走了哭得更伤心了几分,程言看她那样子,心里不耐,他一边为柳臻的事心里不舒服,一边为自己不得陆俊毅看重而心烦,但脸上仍微笑着安慰:“你受委屈了,别哭了,我送你回去!” 陶婉了解程言,知道他最喜欢听话的女子,于是抽抽搭搭得用帕子拭了拭眼睛,点点头,乖巧得跟着他走了出去。 第55章 赏花宴前的准备 这时,拐角处走出一个人,一身华服,身上的配饰简单却不俗,眉目俊朗、风姿清雅,他深邃的眼眸流转,声音清泠悦耳:“刚刚那几人是何身份?” “回主子,刚才回包间的两人分别是柳大人的嫡女和征西大将军,离开的两人则是礼部尚书陶大人的女儿和她的未婚夫,是皇城的商贾。”后面跟着那人的小儿恭敬得回答道。 “柳大人的嫡女?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人目光悠悠得望向柳臻他们进去的包间,忽然开口:“将他们刚刚所说的几道菜肴和点心都送过去。” “是,主子。” “小二儿哥,你们不会这么周到?我们刚刚随意说的几道菜和点心,就马上送过来了,而且不收钱?” 柳臻诧异极了,若不是先前有陆俊毅跟她提到过这里的人各个都武艺高强,听觉不在话下,恐怕她会比现在惊讶和疑惑百倍。 “是的客官,我们主子恰巧听到几位对我们天香楼的菜品赞赏有加,所以特意赠送这几道菜品,还请客官慢用!” 小二儿说罢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便退了出去。 梦瑶兴奋得说道:“主子?不会就是天香楼的老板?” “有这个可能,可是我们刚刚根本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人……”柳臻也很纳闷。 “你们要是真的好奇,我暗地里派几个人查探一下,看看这天香楼赫赫有名的老板到底是谁,怎么样?”陆俊毅望着柳臻疑惑的小脸还有梦瑶兴奋的模样笑着发话。 “好啊哥哥!我越来越好奇了!” 梦瑶高兴得摇了摇陆俊毅的手臂,陆俊毅假意板起脸:“女孩子要矜持!” 三人都笑了。 回到柳府,柳臻躺到自家院子里的藤椅上闭眼休憩,今天逛了这么久,虽然尽兴但是也累得要命。 “小姐,”坐在一旁绣帕子的墨菊小声开口:“今儿早上老爷那里的人来告诉,皇后娘娘明日要在御花园办赏花宴,大小姐您和二小姐都被邀请了呢!” 墨菊小心得打量柳臻的脸色,只见柳臻眉目神色未有一丝波动,又接着说道:“听说,其他官府家的贵女也是不论嫡庶都请了去,这次的赏花会绝对会很热闹的!而且,二小姐那里一整日都在忙着准备衣裳和首饰,小姐,不如现在奴婢也陪你试几件新的衣裙?” 墨菊这么说也是有缘由的,柳臻模样长得不错,但是不爱打扮,衣服每两日才换一件,春夏五套,冬天也没几套,却说二小姐那里,衣服每日里变着花样穿,有时一天能换两三件,一周七天没有重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府里的嫡小姐是二小姐呢! 柳臻虽然比以前强势了些,但是就是在打扮上不上心,其实不是她不上心,谁不爱美呢?但是现在对她而言,穿着打扮不是最重要的,况且每日她要去尚药房做事,宫里的宫女都有特定的衣裳发饰,就算她打扮得再好看,进了宫也要换回来的,所以她渐渐得也就不上心了。 墨菊说完紧张得盯着自家小姐的脸,生怕她又拒绝自己的提议。 “赏花宴?”柳臻睁开眼淡淡得开口:“莫不是除了女眷,还有贵族公子也可以参加的?” “是啊小姐!每个季节的赏花宴还允许贵族公子参加,到时候题诗作画,为的是赏花宴上多些风雅情趣,很有趣的!”墨菊的双眼亮晶晶的。 柳臻瞧她比自己还着急的样子,笑道:“好,这次都依墨菊姐姐,还劳烦墨菊姐姐为我多花费心思了!” “小姐,您就会打趣奴婢,这是奴婢应该做的,说什么劳烦不劳烦,而且,小姐是主子,小姐下次还是叫奴婢名字!”墨菊知道柳臻没有那么在意主仆关系,但是还是本分得说道。 柳臻微笑的颔首。 自从去年进了尼姑庵,到现在她都很少照镜子了,小女儿的心思早已淡了许多,是世态炎凉教会她如何生存,但同样也让她的心成熟了许多。 好在墨菊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早就在成衣店为柳臻定了三套料子皆为上品的新衣裙,一件鹅黄、一件粉红、另一件淡紫。 柳臻只看了一眼就选择了那件淡紫色的衣裙,其他两件,她感觉太娇嫩了些,自己现在已经不喜明艳可人的颜色了。 “下次定衣裳的时候挑几件蓝色和青色或者白色的,没那么艳丽的。” “小姐,”其实墨菊想说,她家小姐也就才能十四岁而已,这样的年纪如花儿一样,不穿得花枝招展的如何艳压群芳?就算不为了出彩,好歹也穿得娇艳些,衬得容貌也娇美,这多好! 可自家小姐偏偏不喜欢出风头,这么低调的小姐,她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选好了衣服,柳臻又选了简单几件首饰,本来她想头发也随便弄一下得了,但是墨菊这次很固执,坚决给她梳了一个复杂却极美的发髻,墨菊还自夸道:“这个发髻还是奴婢的母亲亲传的,旁人可不会哦!小姐你就放心的去!” 看着镜子中的自个儿,她本就长开了一些,化了淡妆的脸颊比平日多了几分妩媚,繁复的发髻没有一点累赘之感,反而将她的美衬托得淋漓尽致,这样的她和平时简直差的不止一个层次,好,看来她打扮一些还是可以的嘛! “小姐你真是太美了!简直当得起倾国倾城了!”墨菊惊喜得赞叹道。 “什么倾国倾城?人靠衣裳马靠鞍,都是这些外在的东西迷了世人的眼,看人不能看表面,蛇蝎美人还不如善良的老媪,所以,看人要看本质!”柳臻撇了她一眼道。 墨菊笑道:“是是是,小姐不仅人美心更美,谁也不及我们小姐!” 柳臻失笑摇头。 柳华那里此时正热闹的很,她试了一件又一件衣裳,统统都是簇新的,最后还是拿不定注意,总是担心自己不是宴会上最好看的小姐,正要命令下人再去买,花姨娘走了进来,皱眉看着被扔了一地的衣裳,看了片刻,捡起其中一件粉红的衣裙递给柳华:“娘看这件就很好,再去试试!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了,现在哪来得及给你做新衣裳?” 第56章 群芳斗艳 柳华看了看花姨娘递给她的衣裙,立即嫌弃得丢掉:“娘,这件女儿都穿过了,皇后娘娘面前怎么能穿得如此随便?况且来的小姐有那么多,女儿应该把她们统统比下去才是!” 花姨娘一想,也是,自己的女儿本就应该光彩夺目,再者这次宴会还请了庶女去机会很是难得,于是笑道:“也是,华儿这是第一次去宫里参加赏花宴,怎么也得好好打扮!我记得前两天你刚做了一件红色的绫罗裙,你就穿那件去,娘觉得华儿穿那件定比其他家族的女子更美!” 柳华眼睛一亮,对啊,她怎么忘了那件刚做的绫罗裙?于是命令丫鬟:“快给本小姐将那件绫罗裙找出来!耽误了时间,本小姐就重重得惩罚!” 一声令下,一屋子的丫鬟吓得一哆嗦,急急忙忙寻找起来,她们都知道柳华的手段,每个人战战兢兢生怕自己遭受她的变相惩罚。 第二日一早,柳臻带着墨菊不慌不忙到达府门口时,却见柳府唯一一辆上等马车扬尘而去,柳臻甚至看到马车内得意大笑的柳华。 “小姐,真是太气人了!二小姐竟然自己坐马车走了!那您怎么办?”墨菊忍不住跺脚道。 柳臻淡淡开口:“好了,再找一辆马车,她这笔账,我记住了!” “可是……短时间内去哪里寻找一辆上等马车啊!若是乘作普通马车去,大小姐必定会被人轻视……” 这时,一辆比柳府更加华贵的马车驶来,在柳府的门口停了下来。 梦瑶从马车上跳下上前一把拉住柳臻的手,笑嘻嘻得说:“臻姐姐,我是特地来接你去参加赏花宴的,还好你还没走,我们快走!” 墨菊认出这是陆将军府的马车,高兴极了,也催促自家小姐同梦瑶一起走,柳臻笑着点点头同梦瑶携手走进马车,下人则乘坐另外的马车跟在她们后面。 马车上两人并肩而坐,柳臻盯着梦瑶看了许久,看得她眼神不自然得飘忽起来,分明是心虚的模样。 “你是实话实说,今天你来接我,真的是你的意思?” “好啦姐姐!我说实话,这是我哥的意思,不过我要声名一下,我也是非常愿意和你一起去的!谁喜欢和陆雪瑶一起去啊!看到她就堵得慌,再说她那么骄傲,肯定不愿意和我一起去,还好哥哥替我打点好了一切,还让我来接你一起去,怎么样?我哥哥体贴?” “你的哥哥对你当然体贴啦!”柳臻挑眉一笑,回答得很严谨,本想撮合柳臻和自家哥哥的梦瑶被柳臻的回答彻底打败了,她心里暗暗叹气:哥哥,你还要加把劲啊! 赏花宴会,表面是在花团锦簇的御花园陪同皇后一起赏花游玩,有才华的也可以在皇后和众人面前展示才艺,贵族子弟和皇子也会来参加,吟诗作对、品茗论辩,其实这给适婚男女相处的机会,皇后举办赏花会本意在此,甚至当众指婚,成就几段姻缘。 所以很多高傲的贵女们,为了能够嫁入皇家,甚至为了成为太子妃,为这次赏花宴会下足了工夫。 皇后端坐在首位,面带庄严的微笑,看着下首的每一位贵女。 “那个穿红色绫罗裙的女孩子是哪家小姐?模样还真是娇俏!”一旁的兰美人望着下首笑得小姐们忽然惊奇得开口。 皇后以及众嫔妃纷纷看去,这时皇后身边的宫女禀报道:“皇后娘娘,那是文史官柳大人的二小姐,是个庶女。” 听到庶女两个字,本来还认真看得嫔妃们不少不屑一顾得移开了眼。 “既是庶女,怎么也穿得这般招摇?看来也是个心大的!”有个嫔妃摇头说着,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那个呢?穿一身鹅黄衣裙的小姐?”有人指着另外一位小姐问。 “那位是征西将军府的嫡女,名叫陆雪瑶。” 皇后端详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端庄优雅,模样也好,有大家闺秀之风。” 在场的嫔妃神色各异,她们都知道,能得皇后的赞誉,看来这位陆雪瑶已经被列入皇子妃的行列了,甚至还有可能成为太子妃。若是大将军府的嫡女成了太子妃,相当于大将军府和皇后、太子就联系在一起,太子的势力相比会更强大。 忽然又有人惊奇得开口:“还有那位小姐,穿着紫衣,容貌清丽,端庄大方,而且更特别的是,那个发髻很适合她啊!” 这一声声音可不小,坐在嫔妃附近的贵女们可都听到了,众人向柳臻看去,除了一身极美又不出挑的打扮,她并没有向大多数贵女们一般或羞涩,或兴奋,而是不动声色得端坐着,与身侧同座的小姐交谈时也笑得恰到好处,举止优雅、落落大方,一看就知道是个有教养的小姐。 瑞喜神色复杂得上前道:“皇后娘娘,那是柳臻。” “原来是柳家的大小姐啊!” 皇后自然是知道柳臻的,她没有开口评价,而是收回目光,端起茶杯,好像没听到刚刚的话一般,看到皇后这样,几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嫔妃这次没有随声附和。 当陆雪瑶看到坐在陆梦瑶身旁的柳臻时,诧异、嫉妒、厌恶、不甘的情绪一一流转在眼眸,但很快她恢复平静,片刻后,在自己身后的丫鬟紫凝耳边说了什么,紫凝马上就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陆雪瑶的脸上看似微笑如初,但是她心里是极为不舒服的,上一次太子驾临将军府,她就发现太子对这个柳臻态度不同,当时她并没怎么把这个小宫女放在眼里,没想到她竟然还是个官家小姐,也就是说,她和自己一样都有同等的机会争做太子妃的位置!糟糕的是她好像已经得到了太子的垂爱,那自己岂不是要落后于她? 一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划花眼前女子的脸,看她还怎么勾引太子同自己争!从小就被母亲当做太子妃一般训练,从礼仪到琴棋书画,她就是为了这一刻,太子妃的位置,她要定了!谁若是挡了她的路,谁便要为此付出代价! 第57章 受罚 不多时,百花丛中渐渐走来十几位衣着华贵的年轻的男子,每一位英姿俊雅,卓尔不凡,他们上前向皇后和众妃嫔们行礼后,到距离贵女们不远处的凉亭处,或下棋或吟诗作画,众贵女在自己的席位上只要侧脸都可以看到凉亭内的风雅场景,那些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几乎个个娇羞得红了脸,想看又不敢看,有的与那凉亭中的某位公子不经意间对视了一下,便立即低头,但是掩饰不了嘴角羞怯的笑意。 “臻姐姐,这里好无趣啊!”梦瑶再次拈起一块糕点塞进口中喏喏得小声埋怨。 柳臻知道皇后在前,不能大声喧哗也不能尽情玩闹,其他贵女为的是来挑选如意郎君,她同自己一样只是来凑热闹的,于是笑看着她,打趣道:“还吃呢!美男当前,你也不心动?” 两人素来打趣惯了,陆梦瑶撇撇嘴表示无一点兴趣,她毫不客气地说道:“等我哥哥来了,气势绝对把他们都压趴下!” “这是谁呀?怎么说话这般粗鲁?这样的人也配来赏花宴会?也不怕污了皇后娘娘的眼睛!” 这时坐在距离她们不远处的一个少女,神色清高傲慢,在梦瑶的话刚落下时开口奚落道。 梦瑶瞪着那个少女,一口点心很用力的咽下,正欲骂回去,被柳臻拽了拽手臂。 “她是何人?”柳臻轻声问梦瑶。 “臻姐姐,她只不过一介小小刑部侍郎的女儿,也敢在我面前耍威风,我跟你说,她从小街喜欢巴结陆雪瑶,狐假虎威惯了,如今这胆子也越发大了!等我看到我哥就让他帮我出这口恶气!看她还敢不敢骂我!” 梦瑶咬牙切齿得说着,声音不小,那个刑部侍郎的女儿及她周围的小姐们也都听到了。 “你也不过是一个庶女,神气什么?”那少女在众人面前没了脸,不管不顾得骂道。 梦瑶听了更加火冒三丈,看到她生气的样子正中那少女的心思,她冲梦瑶得意得扬起脸,无疑挑起梦瑶心中更大的怒火。 “刘菲儿,你就少说两句!小心让皇后娘娘听到就不好了!”周围小声得劝导道。 柳臻记得梦瑶跟她提过,刑部侍郎的女儿叫刘菲儿,经常喜欢黏着陆雪瑶,甚至帮着陆雪瑶欺负她,从此她们俩就结上了仇怨,一见面就吵架,若不是这场合不对,没准还要上手掐架了。 陆雪瑶自然也听到这边的争吵,她不着痕迹得皱眉,根本不想掺和进去,若是把自己也卷进去,被皇后娘娘看到失了脸面,那她还如何当上太子妃?她应该表现出一个温婉贤淑的大家风范,这样自己才会有希望成为太子妃。 “庶女又如何?我听说刘菲儿小姐母亲的身份实在不怎么样啊!你又有何勇气说出那般看不起人的话呢?”柳臻按住梦瑶几乎要拍案而起的手,平淡得对那得意忘形的少女说道。 此话一出周围听到的人都静了静,刘菲儿的母亲本是青楼女子,嫁给四十多岁的刑部侍郎之时只是一个小妾,不知怎地又被扶正,成了当家主母,虽然大家明面上不说,但都是在深宅里长大的,谁不清楚其中的猫腻呢? “你、你胡说!”刘菲儿慌了神,这是她的痛处,以前也不是没听到过关于自己和母亲难听的话,如今被这么多人面前听到,她恼羞成怒得站起身来指着柳臻大声喝道。 “那边何事喧哗?”皇后不悦得看去。 不一会儿,有人上前禀报说了下事情的始末,皇后淡淡下令:“把肆意喧哗的人请出去!本宫不喜。” 就这样,刘菲儿就被几个内侍架了出去,出去前,刘菲儿早已吓破了胆,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陆雪瑶。”皇后开口唤道。 陆雪瑶心里一喜,没想到皇后竟然知道她的名字,迈着优雅的步伐袅袅婷婷得上前,盈盈一拜。 “皇后娘娘万福!”声音柔媚,神色乖巧。 “嗯,柳臻,陆梦瑶,你们也上前!” 梦瑶心里忐忑不安,生怕受罚,柳臻暗暗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放宽心。 “陆雪瑶,你们是姐妹,这件事你怎么说?” “回皇后娘娘,臣女这个妹妹自小被宠坏了,臣女同她一起学习宫中的礼仪,但是妹妹她好像没有什么兴趣,只一味的喜欢出去会友,母亲和臣女也劝告她多次,但是天性使然,这件事都怪臣女教导不严,还望娘娘责罚!” 陆雪瑶的话一出,柳臻在心中暗笑,很好!三言两语就将梦瑶诋毁至此,还顺便把自己也诋毁了,出去会友?意思不就是说梦瑶和自己总是抛头露面,不加管教,没有教养吗? 梦瑶低着头死死得抿嘴,面色苍白,眼眸微红。 这点小把戏对皇后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一眼就看出了陆雪瑶的小心思,淡淡笑道:“呵!本宫向来赏罚分明,的确是刘菲儿挑衅在先,陆家姐妹无罪,但是柳臻你虽好意,但是却有失礼数,就罚柳臻在一旁跪着!” 皇后的话说得风轻云淡,陆梦瑶听到自己没事了本来松了口气,后又听到后半句,心里又突突跳起来。 陆梦瑶焦急得正想为柳臻求情,柳臻轻拍两下她的手,微微一笑,沉默得到一旁跪了下来,此事柳臻被牵连,梦瑶如坐针毡,心里懊恼极了。 兰美人站起身走到柳臻面前仔细端详了一番,挑眉一笑说道:“这不是那位聪明的女侦探吗?我原以为她只是一个小宫女,没想到还是位官家小姐!是?姝贵妃娘娘?” 皇后看向姝贵妃和兰美人,还不等求贵妃开口,兰美人就将那天平安锁丢失的事件讲了出来。 “原来她还是尚药房的学徒呢?”一人开口道。 “既是官家小姐,又在宫中做学徒,还真是不容易啊!” “听说,她还伺候过太子殿下呢!” 什么?这句话突然激起千层浪,伺候过太子殿下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将来很有可能成为太子妃,再不济也可能是太子良娣!将来太子登基封妃,地位尊贵,哪是嫁给寻常的官员做夫人不可同日而语的! 第58章 求情 众贵女看向柳臻的目光也复杂了许多,更多的是羡慕,但有一部分人心中更多的是讥讽和嫉妒,伺候过太子又如何?此刻还不是不得皇后喜欢?皇后若是喜欢她,定然不会这么做。 贵女们互相窃窃私语,忽然一个少女轻声说道:“她以前跟男人私奔,结果被自己的亲爹送到尼姑庵了呢!” 附近的人顿时又竖起耳朵,好奇极了,投向柳臻的目光也充满了鄙夷。 “什么?还有这种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那她又是如何进宫的?” “嘘!”那少女谨慎得看了眼坐在上位的皇后,摇头道:“我也是听人说的,皇后娘娘去庵里进香,她却是死皮赖脸得央求娘娘把她带走呢!皇后娘娘慈悲心肠,把她带了出去,她却恬不知耻得想要迷惑太子殿下,真真是个不知廉耻的!” “原来是这样!” 周围又一阵唏嘘声,不过却与方才的气氛截然不同。 柳臻跪在席位一旁,挨着鹅卵石小道,她自然听到刚刚的话,心中冷笑。 刚刚诋毁她的少女正是陶婉,柳臻很清楚她的用意,她分明是在报昨天的仇。 陆梦瑶听到那些话,心里怒火中烧,若不是皇后在场,她必须要跟那群长舌妇骂回去!简直是颠倒黑白!太可恶了! 就在这时,内侍高呼一声:“太子殿下,三皇子,四皇子,珍雅公主到!” 话语刚落,内侍又一声高喊:“陆将军,楚曜国二皇子和凤灵公主到!” 楚曜国二皇子,名为楚明迢,此番是同凤灵公主来代表楚曜国皇帝到天启国为两国邦交日常走动。 太子走在前面缓缓而来,他今日并没有穿淡黄色的太子正服,简单着一身黑色锦衣,发髻上也无戴玉冠,尽管他的装束如此简单,却俊美得宛如神坻,吸引了在场所有女子的目光。 司羽尘在快走到皇后面前时忽然侧脸看了看贵女们的席位,眸光淡淡,很快转过了脸。 这一看,其中一个少女惊呼:“天呐!太子殿下刚刚看我了!”兴奋得脸颊通红,忽然摇晃了下身子,似乎马上就要晕倒。 太子出现的那一刻,陆雪瑶也深吸一口气,远远注视着他,心里升腾起更加强烈的执念,当看到旁面尖叫扶额的女子,不屑道:“真是愚蠢!” 见过太子两次,陆雪瑶看得出来,太子绝对不会喜欢上这种花痴女子。 但是不一会儿,突然出现的楚曜国二皇子楚子夜,再次引起众人的注意。 一身锦衣华服,风姿清雅无双,容颜如玉,漆黑的眼眸似有星光,嘴角微带笑意,在场的男子除了司羽尘,无人能与之媲美。 顿时,又有不少少女开始娇羞得小声嘀咕,更有的在司羽尘和楚子夜之间流转,甚至露出难以抉择之意。 还有一部分人把目光投向司骁和司伦,这时,凤灵跑到司伦身侧一站,在一众女子灼灼的目光中挽住他的左臂,轻抬下巴,得意得宣示主权,可下一刻就被司伦用内力甩开了,凤灵瞪了他片刻最终不满得嘟起红唇。 柳臻跪得身子笔直,她知道皇后这是故意找她的麻烦,但是她不能顶撞,不能埋怨,因为如果她这么做,肯定会换来更加严酷的责罚。 “今天这么热闹,为何这里有一人在罚跪?”接着,司骁又“咦”了一声,“这个女子有点眼熟啊!”司骁绕到柳臻面前,若有所思,然后忽地勾起嘴角,对司羽尘说道:“请问太子殿下,你可认得她?” 说着他又假装恍然大悟道:“本皇子想起来了,这人从前伺候过太子呢!既然是太子的人,怎么好忍心看着她被罚跪呢!你说是吗皇兄?” 司羽尘冷清无比的眼眸掠过柳臻,看向司骁,却让人猜不透心思。 司伦这才发现被罚跪的柳臻,心下十分焦急,想出口说什么,被凤灵狠狠揪住衣角制止了。 “难道你看不出,皇后这是故意惩罚她的吗?皇后的钉子你也要碰?”凤灵悄声在司伦耳边道。 司伦当然知道!但是,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受罪?只要皇后没松口,她就要一直跪着,若是跪得时间长了,那双腿可就废了! “四皇子,我听说德妃今日身子不爽?看过太医了?她现在可好些了?”皇后似乎注意到司伦的目光,便微笑着问。 司伦一怔,他母妃今儿个早上说头有些疼,便没来参加赏花宴,想起德妃,就想起她时不时叮嘱他的话,她告诫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得罪了皇后。 德妃和皇后现在是井水不犯河水,若是因为此事造成皇后对德妃怀恨在心,给德妃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这也是司伦不想看到的。 此时,司伦焦急万分,又不知所措,就差把头发抓掉了,凤灵看着他那万分着急的模样,不满得瞪了他一眼。 陆俊毅看到跪在地上的柳臻,心中一惊,先是看向自家妹妹,只见梦瑶也是一副焦急恼悔的样子,多少猜到了缘由,他转向司羽尘,只见司羽尘眼神冰凉如水,看到柳臻也没有半点动容,恐怕会袖手旁观,而他有不方便开口求情,只有让太子开口,希望皇后能够看在太子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于是陆俊毅转向司羽尘说道:“太子殿下,这不是柳臻吗?您看看是不是?臣记得,您还带着她去臣府里用过膳呢!” 此话一出,司羽尘若想袖手旁观,怕是也不太好看了,司骁看着司羽尘,脸上讥讽的笑意更深。 皇后似笑非笑看着司羽尘,她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向她替那柳臻求情!若是太子要求情,那这柳臻,她非要处置不可了!留着这祸水,太子何以成事! 在各色眼光中,司羽尘垂眸,向皇后道:“母后,此人是父皇亲封的尚药房学徒,儿臣平日里吃的强身健体的药丸也是她若制,若是将她罚重了,恐怕这个月的药,儿臣就拿不到了,身子为病痛困扰也就不能为父皇分忧,还请母后三思!” 司羽尘没有直接恳求皇后手下留情,而是将厉害关系娓娓道来,再说此时柳臻的身份并不是宫女那么简单,皇后对其再不喜,也得掂量几分了。 第59章 不可以选她! 只见皇后垂眸看了太子半晌,用不满的语气说道:“本宫只不过是罚一个官女下跪,再说本宫向来赏罚分明,听太子的意思,好像想要了她的命似的。” 司羽尘垂首跪下道:“母后误会儿臣了,往日儿臣只是被病痛所累,担心她一个弱女子身子不支耽误为儿臣制药而已,请母后明察。” 皇后神色稍缓,点头说道:“好了,这件事本宫晓得了,再跪个一刻钟柳臻就起来!”忽而抬眸看向太子又说:“太子,你也老大不小了,开枝散叶是你的职责,此次必须选出一个太子妃来,若是还像以前那般任性,别说皇上答应了你不勉强你娶太子妃的事,若是你还不开窍,本宫就做主先赐给你一个侧室!” “还有,这里的女子都不错,但唯独不可选柳臻!本宫不喜!” 司羽尘抬眸,冷清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是不明显的寒意。 皇后一席话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十分惊讶,虽然都知道此次赏花宴会的目的,但是皇后为何将话说的如此直接?甚至指名道姓不喜柳臻,这也太直白了,这么多人在场,让一个云英未嫁的柳府大小姐情何以堪? 陶婉一脸得意,陆雪瑶拿手帕压着嘴角掩饰着笑意,梦瑶一听差一点就哭了,都是因为她!要不是柳臻为给自己出头,怎么会让皇后生气殃及池鱼? 柳臻神色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听到皇后说的“唯独不可选柳臻”的话,眼睛无意识得眨了好几下,在这个朝代,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名誉大于一切,今日皇后这一番话彻底得将柳臻打入了谷底,娶了她就代表同皇后过不去,以后哪家公子还会娶这样一个女子?恐怕像躲煞星一样躲避她? 至于司羽尘,她从来没有想过嫁给他,而且她也确信,司羽尘也看不上自己,他那么冷漠孤傲,又喜怒无常,不做弄自己就算不错的了,怎么会娶她?这样也好,皇后发了话,太子妃爱谁当谁当,她柳臻根本不稀罕! 今日之前,她顾念皇后曾经将自己救出翠竹庵,皇后让她监督太子,她虽然不愿意做小人,但是也想办法表面上不违背皇后的意愿,今日罚她下跪,她心里明白,这根本就是看不惯她,随便找个由头惩罚她罢了,她没有一句辩解遵照处罚,但是以后,她绝对不会再这么下去,皇后不是善类,她也不会愚忠! “哦?既然太子殿下不能要,何不赏给本皇子?” 这时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一位贵气的翩翩公子从太子身后的众男子中走出,风流倜傥、俊逸非常,漆黑的眼眸藏着一丝温润的笑意,似乎在传送秋波,不少贵女看到他的容貌后,脸蛋都有些红晕,这样的男子完全不亚于太子殿下,更何况看起来比太子殿下更好接近些,故而引起了小小的一片兴奋议论声。 “楚二皇子。”皇后意味不明得看着他,又露出国母应有的雍容大度的笑容:“今日让二皇子见笑了,不过这只是赏花宴会小小的插曲,很快就会过去,来人!为楚二皇子和凤灵公主看座!” 楚明迢一摆手,走上前一步,站在太子身侧拱手笑着道:“我本是一个怜香惜玉之人,不忍见佳人被冷落,所以斗胆请求皇后娘娘将那名跪在地上的娘子赏给本皇子?” “二皇子真会说笑!”皇后注视他片刻也笑着说。 皇后注视着面前看不清心思的男子,心想道,这个二皇子据说是楚曜国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若是真的看上了柳臻,那么以后柳臻在楚曜国的地位不可小觑,她不喜柳臻已经到了不想让她嫁得称心如意的地步。 楚明迢也不恼,他本就是随意接话,于是笑道:“呵呵!皇后娘娘以为本皇子在说笑那就是在说笑!不过,让佳人陪在本皇子身边喝几杯酒放松心情总可以?毕竟本皇子刚来贵国还不习惯呢。” “那倒是,是本宫的疏忽了,来人,柳臻你起身!快坐到楚二皇子身边去!”皇后暗自松口气。 在场的贵女们听到这话,不少人露出羡慕的神色,梦瑶也暗自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愧疚担心的想,柳臻已经跪了快半个时辰了,也不知道膝盖肿了没有,还能不能走路。 柳臻慢慢站起身,她感到膝盖疼得微微颤抖,身子直立起来的恩瞬间微微晃了一下,好在她身子弟子不差,这点痛她还是能忍受的。 她一步步走出女席,像贵宾所在的地方而去,楚明迢坐在那里看着她一步步而来,脸上恢复了淡然的神色,让人猜不出心中所想。 柳臻心中暗自奇怪,她觉得这个楚二皇子有些微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经过司羽尘身侧时,她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熟悉他脾气的柳臻不禁脚步一顿,司羽尘在生气,他为何生气?是在生谁的气?应该是皇后刚刚对他逼婚,所以他才会心情不爽?一定是这样。 这时,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一幕场景,她想起来了,自己和小林子被姝贵妃身边的秀儿带走的时候就见过出楚国二皇子!当时还觉得那人和司羽尘的气质很像呢!如今看来,竟又觉一点也不像了,司羽尘才不会有那样的笑容。 柳臻走到楚明迢身边,屈膝后正要径自坐下,谁料,眼前伸出一只修长的手,两指轻捏酒杯杯沿,出声说道:“吓坏了?喝杯酒压压惊!” 柳臻诧异得抬头,看到他那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眸,似乎含情脉脉,柳臻接过去,道了声“多谢”,随后一饮而尽。 “好!爽快!”楚明迢不禁赞叹,这个这个女子年纪不大,刚刚又隐忍沉默,他还以为她会局促扭捏,没想到这般爽快,很让他惊喜。 女席位上伸着脖子张望的贵女们见状有的开始嫉妒起来,这柳臻还真不是一般的狐媚会勾人! 司伦自觉有愧于柳臻,低头一杯接一杯酒地灌进口中,神情郁闷,凤灵看着他那副窝囊样子也很生气,坐在她身边的珍雅说了一句:“四哥哥伤心了!” “他活该!”凤灵恨恨开口,自己中意的男人心里想的为之伤心难过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怎么能不火大?一面,她心里又高兴,自己的哥哥看中了他的心上人,她了解自己的亲哥哥,如果他对一个女子感兴趣,谁也不会有机会跟他抢,看司伦那个傻子还有什么法子?除了放弃,他是抢不过自己的亲哥哥的! 第60章 太子咳血 陆俊毅则眼神不善得盯着距离他不远处的楚明迢,生怕他对柳臻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这个楚明迢他也私下里了解过,据说楚明迢是楚曜国最能力的皇子,也深得楚曜国皇帝的喜爱,若是不出意外,不久之后他就会成为楚曜国太子,他高贵清雅、才华横溢、又能言善辩、心思缜密,还有传闻说,他的势力很强大,甚至遍布周边好几个国家,绝对不容小觑。 但是人品,陆俊毅不敢从表面上下定论,毕竟刚刚他出口请求要柳臻作陪的话,很容易让人生出他似乎轻浮的性格,那么柳臻岂不是很危险? 想到这,陆俊毅脸上越发不好看,他恨不得立即上前将柳臻牢牢护住。 楚明迢一双锐利的眸子轻轻扫过周围的视线,他轻笑一声,忽然做出一个更肆无忌惮的动作。 正垂首沉思的柳臻忽然感觉一股淡淡的麝香味袭来,紧接着身旁的男人在自己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我真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随即很快移开,快得柳臻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得抬眸看着身旁的男子,楚明迢嗤笑一声,缓慢执起银箸夹起一块糕点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口中又说:“原来你爱吃这个。” 但是在不明真相的其他人看来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楚明迢在柳臻耳边亲昵得低语,嘴角还噙着温暖的笑意,柳臻微微低着头倾听似乎很是羞涩,楚明迢说完,柳臻抬眸,两人便深情款款的对视,这还不够,楚明迢甚至亲自为她布夹糕点,仿佛真的是对她有意,而柳臻也很愿意…… 能不愿意吗?那可是楚曜国未来的太子殿下!又那么俊美高贵,优雅温柔,连本国的太子司羽尘都快赶不上了!众人想道。 “我看她这样,想起了府中的歌姬,家中有客的时候总会请歌姬来唱一曲,这还不算,还要陪着喝酒,真真是抛头露面,不知羞耻啊!” “就是啊!” 几名贵女小声议论,一个个像看好戏的样子瞅着柳臻,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她们定然还要哄堂大笑出来呢! 其他贵女们神色各异,陆俊毅的脸却更黑了,紧紧皱着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看到柳臻被罚,被别的男子靠近,自己就有了杀人的冲动。 但是陆俊毅还是控制住了,他紧紧攥着拳头移开目光,心里却翻腾着滔天的怒意。 这时司羽尘剧烈得咳嗽起来,那声音撕心裂肺,仿佛快把五脏六腑咳出来了,皇后蹙着眉,一脸不悦,也没有说话,而其他的嫔妃贵女则各个浮现或怜悯或复杂的神色。 身旁的宫女忙将茶水送到他的面前,司羽尘将掩在口上的帕子打开,小宫女突然尖叫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发生了何事?”皇后立即坐直身子厉色问道,难道是太子他…… 众人齐齐看来,地上的小宫女用颤抖的声音低声说:“太……太子殿下他…吐血了!” 话毕,所有人都震惊了,难道太子的身子弱到这种程度了吗?皇后猛然站起身又险些晕倒,身后几个宫女立即扶稳她。 司羽尘的脸苍白如雪,虚弱得开口:“母后,儿臣……儿臣身体不适,还是……退下了……” 随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离去,众人目视着极度虚弱的太子,一时间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快请太医!”还是陆俊毅回过神来高呼一声,皇后也回过神,命令道:“快!快派人去请太医!本来太子的身子已经快好了,怎么病情突然加重?查!给本宫仔细查!” 现场顿时混乱一片,皇后的话让在场的人恍然大悟,原来太子的病快好了,现在突然这样,难不成是有人暗地里谋害太子? 一旁的司骁摸着下巴思索,随即唇角掠过一抹讥讽的笑,皇后还真不笨,太子在这么多人面前吐血,就说明身子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了,一国太子,不可能属于自己一个快要死的人,而这次赏花宴本就为太子选妃筹办的,发生了这样的事,谁还愿意嫁给太子?皇后用有人谋害太子为借口,想要把太子身子的情况掩盖,可惜,这一切瞒不过他司骁的眼睛,这个太子,司羽尘已经霸占太久了! 柳臻刚刚听到司羽尘吐血了,心里一个咯噔,紧张地差点站起身来,她望着司羽尘蹒跚不稳的身影,心底涌起一阵焦急不安。 “怎么了?你也想做太子妃?”楚明迢看着她坐立难安的模样戏谑道。 柳臻看向楚明迢,后者明显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知道此人对她没有恶意,如果是单纯帮她,她自己都不相信,于是回答:“楚二殿下,您误会了,我本是尚药房的人,太子的药一向是我负责的。” “所以,你想上前帮忙?别忘了刚刚皇后是怎么说的!她不喜你,此刻你去跟前不是找死吗?” “不会的,皇后娘娘会以太子殿下的身体为重。”说罢正准备站起身离去,忽然听到楚明迢悠悠得问道:“我很好奇,你与陆俊毅是何关系?刚刚他看本皇子的眼神可真是不善啊!” 不仅是陆俊毅,还有司伦、司羽尘,各个都维护她,只不过有的表现的明显,有的不明显罢了。 柳臻不明白他这么问的原因,但是还是趋利避害得回答:“陆将军的妹妹是我的好友,楚二皇子,您对我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要赶紧去给太子备药了,恐怕一时半刻不能满足您的好奇心。” 言外之意就是,这是我的私人问题,我不想回答。 他的笑意加深,似真似假得说道:“我只是觉得,陆俊毅根本护不住你,不若,你随我走!到了楚曜国,我绝对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不劳您费心!”柳臻才不会相信他的话,她看出来了,他只会在嘴皮子上调戏自己罢了,若是自己此刻真的答应了他缠着他,恐怕他冷漠起来比谁都可怕。 楚明迢笑了笑,又摆手放她离去。 太聪明的丫头可真不好逗弄! 第62章 挑衅 风余白定睛看了看皇后略显焦急的神色,点头道:“请皇后娘娘放心!” 此时吕有为正好把完脉,站起身,看到风余白时,微微作揖,风余白只是弯了弯一边的嘴角表示知道了,这两人,吕有为迂腐保守,风余白却有些离经叛道,当然也是个识时务的人,不然也得不到皇上的器重,吕有为深知风余白的作风,虽然不喜,但是仍是面无表情得转向皇后。 皇后一抬手,阻止他说话,然后摒退了其他闲杂人等。 吕有为合拢在身前的双手一顿,随即向皇后禀报:“皇后娘娘,从脉象来看,太子殿下是病发了,并没有中毒。” 皇后听罢眼神有一瞬间疑惑的紧张,问道:“没有中毒?那为何吐血?病情能够控制住吗?” “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皇后的语气中有些许放松,不仔细辨别是听不出来的。 “不过需要好生静养一些日子,否则难以恢复。” 风余白正欲靠近太子的床榻,皇后突然制止了:“风药师,既然吕太医已经看过了,就劳烦你为太子准备好往日喝的药材!一会儿派个人送过来就好!来人!送风药师回去!” 皇后前后迥然不同的态度令柳臻感到奇怪,好像很害怕风余白为司羽尘诊脉似的。 风余白诧异得挑眉,露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开口道:“皇后娘娘,微臣配药的份量是根据太子殿下的病情增减的,来都来了,微臣何不看仔细些?对于吕太医,微臣不放心。” 旁边的吕有为浑身一僵,神情阴沉了几分,皇后对风余白轻易动不得,看了眼吕有为,答应道:“好,那你就看看!” 柳臻紧跟风余白来到床榻前,一眼就看到一脸憔悴苍白的司羽尘,他静静躺在那里,好看的双目合着,眉头微蹙,似乎在忍受病痛,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往日在她面前冷傲苛刻的神情,看起来脆弱无助得像一个孩子,柳臻竟生出想要抚摸他的脸颊安慰他的想法。 之后,她马上鄙视自己,自己真是没出息!他那种人怎么可能用得着别人的安慰? 风余白认真得望闻问切后,站起身,正要带柳臻告退,皇后突然开口:“风药师请留步。” 皇后的表情郑重谨慎,她站起身走到风余白面前说道:“风药师,本宫知道你在宫里一直保持中立,既然你知道这件事,本宫也不瞒你说,还请风药师保守今日的秘密,对外只能说太子中了毒,但是好在没有事情,喝几副药就可痊愈,否则,皇上那里可不好交代啊!” 风余白闻言也不吃惊,他摸着胡须,似是思索了片刻,点头答应:“微臣知道了,今日的事情,微臣必定会隐瞒到底。”看到皇后不善的目光投向他身后的柳臻,他接着保证道:“当然,微臣的徒儿也会守口如瓶,微臣可以担保。” 皇后满意得点头,而吕有为站在背光的一角,他微低着头看不清此刻的表情。 皇后的用意,柳臻大体上能猜到几分,上次庆功宴上,她假扮兰美人偷听到了皇后与吕有为的对话,以前司羽尘每月发病的解药都是皇后给的,但是司羽尘越来越不配合吃药,皇后担心太子将来不再受她的掌控,于是说服吕有将每月给太子的解药上瘾程度加大,只要太子上瘾,那么何愁不能继续做她的傀儡? 今日的事情,柳臻猜测,很有可能是皇后对太子用药后,没想到他竟然吐血病情加重,她不能让太子死,也不能让景帝以为太子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这样绝对会威胁司羽尘的太子之位,皇后名义上是太子的生母,她不能让太子被废,所以想要传出太子中毒但是不日即可痊愈的假象,这样太子之位才能稳稳保住。 想到这,柳臻都开始佩服自己的推断力,这些当然都是她的揣测,她宁愿自己想的都是不存在的,但事实是,皇后确实有自己的打算,而她的打算,绝对对司羽尘没多大的益处,也怪不得司羽尘那么防备她了。 “你这丫头在想什么?难不成被皇后的三言两语吓坏了?” 风余白的声音响起,此时他们已经除了寝殿到了门口,柳臻回神摇头:“我只是同情太子殿下。” 风余白眯眼一笑:“这话不要让他听见了,否则等他醒来必然又要板起一副臭脸。”说着皱眉扬起下巴,双眼斜睨着她,同司羽尘习惯性的表情简直是有八分像。 柳臻忍不住笑了笑,风余白微笑开口:“不用担心那个臭小子,他不会有事。” “嗯!”本来柳臻想否认自己担心司羽尘,但到了口边只是吐出一个字。 风余白摸摸小胡子,笑得更欢了,柳臻的脸颊不自觉发起热来。 门口还在等待的几个贵女看到柳臻,纷纷上前询问太子的病情,风余白回眸看了柳臻一眼,柳臻紧闭双唇,不发一言跟着风余白,脚步不停。 这时,她听到身后一个少女“呸”了一声:“什么德行?自以为是什么东西?还不是一个贱婢而已!真是猖狂!” 柳臻猛然回头,看到站在几名贵女中间的少女,大概十四五岁,圆脸杏仁眼,娇俏可人,衣着不俗,可惜此时的表情很是狰狞,生生拉低了她的档次。她正怒瞪着柳臻,恨不得上前撕碎她一般,再看其他人,有的同样厌恶,有的神情复杂,陆雪瑶的眼眸中是不加掩饰的嘲讽,如果不是她顾虑自己的身份,恐怕也要同刚刚那名少女一样大声辱骂她了。 “看什么看?你惹恼了本小姐,还不快乖乖跪下认错!”少女不依不饶得继续叫嚣着。 “你是何人?”柳臻的眼眸波澜不惊,她看着那名少女淡淡得问。 “我爹是当朝左相,我是他的独生女儿任盈盈,回府后我就告诉我爹,我要让你们柳家在皇城没有自足之地!怎么样,怕了没有?” 任盈盈这话说的就严重了,她身旁的几名少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站得远离了她几步,生怕惹上是非。 “既然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进去自己看非要问我?哦,我知道了,你爹是一手遮天的左相大人嘛!不过,我不明白,左相的女儿都敢在东宫以及皇后娘娘面前如此嚣张跋扈了,到底是什么原因?” “你……!” 这时皇后款款走出,眸中散发着摄人的冷意。 “是谁在这里大声喧哗?” 任盈盈本来想再狠狠地羞辱柳臻,看到皇后出来,她吓得马上跪下,不敢再说一句话。 第64章 误会了 赏花宴会上,柳臻只记得司羽尘如雪般的脸,和他唇角一点殷红的鲜血,让她往日里平静的心掀起一阵波涛骇浪,然后又暗自讶异,自己何时这么担心他了?难道是被他欺负得还不够? “师父,”柳臻吸口气,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反而不自觉露出极其认真的神情,亮晶晶的双眸充满期待,她问风余白:“您一定有办法治好太子殿下?” 风余白瞥了眼面前强装淡定的小徒弟,忽然叹气摇摇头:“难,难啊!” “什么?连您也没办法?那太子他岂不是……”柳臻一听,一颗心陡然悬起。 “他身上的旧疾我都没办法治愈只能缓解,现在又中了新的毒药,此时身上毒性加大,我还真是没碰到这么棘手的病呢!容我回去查查医!” 说罢,风余白又叹口气,随后起身走了,留下原地呆呆的柳臻。 按照皇后的吩咐,柳臻在尚药房煎了司羽尘平时喝得药,端着来到东宫,没想到连太子的面都么见到就被人赶了出来,只将药抢了去,理由是,皇后下了懿旨,不许闲杂人等人进来惊扰太子休息,只能将药送到门口。 柳臻想起风余白说的,这三天太子身上的毒性不会表现出来,只也不会再加重,好暂时放弃了再去看看司羽尘的念头,但是三天后呢?如果风余白也束手无策呢?如果司羽尘死了呢? 想到这,柳臻懊恼得摇头,干嘛想些不吉利的?还是回去帮风余白查医书想对策要紧。 宫门口,柳臻看到陆俊毅站在落日的最后一点余辉下一动不动,似乎在认真思索着什么,注意到柳臻出来,他动了动身子。 “陆将军,你怎么还未离开,梦瑶呢?”柳臻左右看了看问道。 陆俊毅定睛注视着柳臻,嘴角微微扯出一个笑,说道:“我让人送她先回去了,知道你还没走,她拜托我送你回府,这么晚了你孤身一人,万一遇到危险就不好了。” 柳臻本想拒绝他的好意,但是一想到上次被人买凶暗杀的事情,她心有余悸得暗自缩缩脖子,也不再跟他客气了。 马车上,陆俊毅问:“听说太子中毒不深,不日就可痊愈?” 柳臻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陆俊毅看着眼前低垂着头的少女,眼前萦绕着淡淡的幽香,他想起今日被皇后公然刁难的场景,心想,她定然是心情很不好。 “今日在赏花宴的事情,你不必介怀,皇后她再怎么不喜你,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相信我。” 柳臻讶然抬头,陆俊毅的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关切,柳臻微微一笑:“多谢陆将军,我没有事,你还是回去多安慰一下梦瑶,我看她今日也不怎么好。” 陆俊毅闻言又道:“说起来,要不是梦瑶连累你,你也不至于此,我回去定要好好罚她,嗯,就罚她抄写女则一百遍,让她下次再这么不知轻重!” 柳臻抽抽嘴角,这还是亲哥哥吗?她马上就能想到梦瑶悲惨哀嚎的样子,不由得摇头失笑。 眸子一闪,柳臻转了话题:“陆将军,我能问你一个关于朝政的事情吗?” 陆俊毅闻言,马上严肃起来,天朝的女子向来不允许干政,更何对于柳臻,陆俊毅尚有一些疑惑,但是仍点点头,直直注视着柳臻:“你说。” “太子之位,是不是已经动摇了?” 陆俊毅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几分,隐隐透露出不易察觉的杀气,这是他身为一名将军的本能,谁要是对天启不利,谁就是他的敌人。 “谁说的?”他压抑着不悦问道。 “我是随口听来的,有人说,皇上封了三皇子为骁王,还委以重任,皇上若是对太子器重,又何必对骁王如此?难道皇上不怕骁王生异心?现在太子又在那么多人面前吐血,想来皇上一定知道了这件事情,太子身子不济,将来如何有能力继承大统?我想此时众朝臣也一定这样暗自揣测圣意,到时候像墙头草一般倒向骁王,那太子的下场就一言难尽了。” 柳臻的这一番话如此大逆不道,陆俊毅的瞳仁紧缩,唇抿起,周身的冷意越来越重,望着眼前清澈的双眸,竟然觉得闪烁着纯真的光亮,他第一次感到无力,若是其他人说这一番话,他定是不会轻饶,可是这是柳臻,他只觉无奈,甚至为她的冰雪聪明而惊喜。 他真是难以救药了。 “这些话你不要跟第二个人再说起,知道了吗?”陆俊毅泄了气似的放松身体向后一靠。 “圣意难测,皇上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种话你以后也不要说了,看来,应该让你陪梦瑶去抄女则,你们竟然一样都这么大胆。” 柳臻没心思跟他开玩笑,深吸一口气,再次鼓起勇气问道:“你真的没站在任何人一边?” “没有,我陆俊毅从来不会结党营私,怎么,你怀疑我?”陆俊毅皱眉说。 “当然不是!”柳臻急忙摆手,她顿了顿,小心翼翼说道:“如果是太子,名正言顺的未来国君,你不会袖手旁观?” 陆俊毅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在为司羽尘拉拢他?转念一想,她为何如此关心司羽尘?难道也想做太子妃?还是,她本来就是太子的人?她接近梦瑶、接近他,表面上纯真无邪,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伪装?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司羽尘又是怎样一个人? 陆俊毅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此时他的脑子嗡嗡乱的很,之后柳臻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一想到自己第一次对女子念念不忘,对方却只是在利用他,心里就像被揪住,揪得他苦涩而难堪。 陆俊毅送走了柳臻后,失魂落魄得回到自己的房间,正当失落间,梦瑶推门走了进来。 “哥,你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梦瑶瞧见自己的哥哥颓然坐在椅子上,本来白天的时候还意气风发,现在倒板着脸,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副闲杂人等不要靠近的冰冷模样,从头到脚都在告诉别人:我有心事,别惹我,否则后果自负。 第65章 活该你找不到媳妇 梦瑶走上前,陆俊毅却一个冰冷的眼神丢过来,把她吓得一哆嗦。 她战战兢兢得问:“哥哥,你把臻姐姐送回去了?她还好?” 谁知,梦瑶发现她家大哥的表情更加难看了几分,这是怎么了?提臻姐姐的大名也不好使了?难道她家大哥又喜欢上别人了?他不是这样朝秦暮楚的人呀! “你觉得柳臻是个什么样的人?”陆俊毅忽然发问。 梦瑶一愣,实话实说道:“当、当然很不错啊!大哥,我之前也跟你说过的,以前在翠竹庵臻姐姐就处处维护我啊!这次她又因为我受罚,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呢!” “就没有发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陆俊毅继续问,看着她的目光跟刀子似的。 梦瑶正要说没有,忽然明白陆俊毅的意思,她难以置信得反问:“大哥,你竟然怀疑臻姐姐的为人?真是太过分了!” 陆俊毅扭脸没说话,梦瑶坚信自己的想法,她也来气了,她已经把柳臻当做亲姐姐看待,本想发展发展,没准将来让她做自己的嫂子,现在可好,她的亲哥哥竟然质疑人家的人品! 真是太可恶了,就算是自己的嫡亲哥哥也不行! 于是她气呼呼得说:“哥哥,我真是看错你了!活该你找不到媳妇!” 说罢正要气冲冲得离去,没想到陆俊毅在后面不客气得甩过来一句:“今晚把女则抄一百遍,不抄完不许睡觉!” 梦瑶顿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真是自己的亲哥哥! “哼!你这是报复!”说罢摔门而去,留下无奈揉额的陆俊毅一人。 “看来真是把她给惯坏了……” 陶婉回到府中,刚到府门口就听下人说,程言正在书房陪自己的爹爹下棋,兴奋得一路小跑来到书房。 程言淡淡抬眸,清俊的样子惹得陶婉又一阵心醉,她冲他甜甜一笑,袅袅婷婷得走到自己的爹爹身后,娇里娇气得喊了一声“爹”,陶文谦是礼部尚书,三十多岁,黑须髯髯,目光精明,又城府极深,这么年轻能做到尚书的位置,心思是不会简单的。 “爹赢了!”陶婉看到陶文谦吃掉程言的最后一枚棋子,兴奋得大叫。 “婉婉,你母亲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话虽这么说,到陶大人语气中却带有几分无奈和宠溺。 程言见状站起身向陶文谦恭敬道:“伯父,您的棋艺精湛……,在下甘拜下风。” 陶文谦笑道:“呵!你们年轻人就是只会猛冲,不懂得运筹帷幄,不过,你的棋术还是很不错的。” 程言低头抿唇,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眼中有一瞬讥讽。 听到程言又被陶文谦夸奖,陶婉高兴得为自己的爹捶起背来。 “赏花宴会如何呀!你一个订亲的女子非要去那里凑热闹,都不知道陪陪你爹我!”陶文谦口中虽然这么说,但是眼里却带着宠溺和笑意,程言抬头看了一眼,适时插话:“是我的不是,我应该时刻陪在婉儿身边的。” 陶文谦满意得点头,陶婉听了更加高兴,要不是还有其他人,她定会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想到这她的脸颊微红,程言一直都克制守礼,他们两人很久没有拥抱过了。 “爹,您看言郎陪您说了这么久的话,女儿都嫉妒了!”她撒娇道。 陶文谦怎能不知自己女儿的小心思?他笑道:“哈哈!好了,我也累了,你们二人出去!” 出了书房,两人并肩漫步到花园里,这里经过的下人少,陶婉忍不住大着胆子伸手勾住程言的,见程言没有甩开,也没有不高兴,立刻喜悦得心花怒放,随即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你没去赏花宴会可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柳臻那个贱……怎么得罪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罚她当众下跪,还说绝对不许太子殿下选她为妃,呵呵,这下看以后谁还敢娶她!” 程言听到后脚步一顿,低头不知道想什么,但是陶婉能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有一瞬间的不悦。 “怎么了?你不会是同情她?”陶婉试探着问他。 程言展颜一笑:“怎么会?我只关心你一人,旁人的事情与我无干,再说你这么好,我怎么还会看别人?” 陶婉再一次陶醉在他的温柔里,完全将柳臻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柳臻一回到柳府,墨菊就急急忙忙迎上来。 “大小姐,您没事?奴婢听说您被皇后娘娘罚跪了?身上有没有伤?” 墨菊紧张得上下来回仔细看了柳臻,确定她安然无恙后,才松一口气。 “还好您没事,奴婢刚刚听说,老爷发火了,还说让你回来后去他那里一趟,大小姐您……” “发生了什么事?”柳臻并不怎么在意,她淡淡一问。 墨菊本以为听到老爷发火,大小姐会很担心才怪,怎么没有一点反应?大小姐确实变了,变得让人摸不透心思,变得更加稳妥了明明年纪不大,甚至还没有及笄,看待事情怎么会这么从容淡定?这种样子跟她的年龄一点也不符,也许是因为以前被老爷驱逐,所以才改了性子? “奴婢也不知,但是奴婢听说二小姐回来后去了老爷书房,出来后,老爷就开始大发雷霆了……” 柳臻径自坐下喝了口茶,纤细的手指摩挲着被子的边沿。 赏花宴会散了之后,柳臻就让墨菊先回去,至于柳华什么时候走的,她倒是没注意,柳华在赏花宴会上看了自己的笑话,定然是一回来就向父亲抹黑自己。 柳臻慢悠悠喝着一杯花茶,这时她的闺房的雕花木门被一股大力打开,“砰”得一声,柳臻没事,倒把墨菊吓得心惊肉跳。 柳明紧紧皱眉,看着坐在那里像无事人一样的柳臻,眼底的不悦之色越来越浓,柳明进来后,后面跟着柳华和花姨娘。 “听说你在宫里得罪了皇后娘娘?怎么不早说?”柳明走到柳臻面前,声音充斥着极度不满。 柳臻站起来,瞪着似天真又迷茫的神色反问:“不早说?父亲,女儿哪里知道皇后娘娘的心思,女儿也不知皇后娘娘为何这么厌恶女儿!这件事与女儿并没有多大关系,女儿可以解释给您听!” “行了!事到如今你还解释什么?你自己不得皇后喜爱也就罢了,要是连累你妹妹的婚事,连累整个柳家,你说该当如何!我们柳家不能因为你被毁了!” 第66章 兴师问罪 看着在自己面前兴师问罪的所谓的亲生父亲,柳臻冷冷得笑了,她的目光越过柳明,看向他背后笑得肆意的柳华和一脸看好戏的花姨娘,更加冰冷的笑意不达眼底。 “父亲说该如何是好?”柳臻不慌不乱得看着柳明问。 柳明见她丝毫没有悔恨畏惧的样子,气更加不顺,他一手拍桌,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分。 “你还有脸问?难道还要搭上我们柳家为你善后吗?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你以为柳家能为你摆平吗?真是晦气!我们柳家迟早要被你祸害掉!” “哦?父亲难不成想要与我断绝父女关系?” “你……” 柳明愣住了,他没想到柳臻会这么说,会这么镇定,他竟然被她轻飘飘的几个字堵得说不出话来,事实上他不是没有这么想过,若是为了整个柳家放弃她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毕竟是父女,他根本不好说啊!但是不放弃她,皇后那边也会得罪,皇后娘家在朝中的势力不小,柳明最怕得罪那些权贵,更别提皇后娘娘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柳臻与柳家脱离关系,他再向皇后娘娘亲自谢罪,他这样大义灭亲,不信皇后还会牵连柳家。 花姨娘听到柳臻这么说,心底当然一百个愿意,接下来只要柳明点头就行了,只要柳臻这个绊脚石走了,她就不愁不能被柳明扶正,她的宝贝女儿也自然成为嫡女,到时候出去游走在各贵族之间,再也不用低人一等了。 看到柳明难堪的样子,花姨娘上前几步伸手搀扶着柳明,好像生怕他被气晕过去似的。 “大小姐,你这话也太令老爷伤心了,亏得老爷之前对你那么偏爱,你又是怎么报答老爷的?” “就是!你真是太不像话了!”柳明咳嗽一声,扶着额头训斥道。 柳臻心中除了好笑更多的是悲凉,她假意瞪着吃惊的双眸说:“原来父亲不是这个意思啊?也是,父亲怎么会是这样冷血无情之人呢?父亲再生气也就是把女儿送去尼姑庵罢了。” 柳明的目光飘向他处,神情有些许不自然,去年的确是他为了柳家的名声将柳臻仓促送走,后来知道她到了皇宫,皇上身边的红人四皇子和陆将军似乎都很维护她,甚至她在太子殿下面前也能说上话,那时他只想着将柳臻认回去,只有这样,柳家才能跟着沾光。 只是,毕竟她被自己驱逐,就怕在心里记恨他,现在又提起那件事,说不难堪那是不可能的。 花姨娘发现了柳明的犹豫,她心里着急,这次机会难得,可不能就这么放过柳臻那个绊脚石。 “大小姐你这是何意?对你父亲不满?你父亲那是大义灭亲,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了定会褒奖,柳家将来也会飞黄腾达,老爷这么用心良苦,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柳明听罢,顿时回神,他咬着牙,似乎恨铁不成钢,随后重重用手拍了拍桌子:“我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你能求得皇后娘娘的喜欢也就罢了!若是不能,那就不要怪为父大义灭亲!反正我们柳家不能毁在你的手上!” 说罢就要拂袖而去,花姨娘急忙紧跟其后,这个时候她要做的就是再添一把火才是。 柳华得意得看着不言不语的柳臻,以为她吓怕了吓傻了。 “父亲说的很明白了,你最好能自己走,到时柳家因为你受牵连,看父亲怎么惩罚你!哼!”柳臻此时没有心情再同她争吵,冷冷吩咐道:“墨菊,送客!” 柳华脸色一黑,没有看到柳臻惊慌失措的模样,她又失望又不甘得狠狠离去,反正爹爹不会饶过她,她就等着看好戏了。 三天后? 柳臻静静坐在桌前,烛火朦胧,她一动不动得望着跳动的烛火,心里想得并不是柳明给她的期限,她满脑子想得都是三日后,司羽尘毒发,到时候就连风余白都束手无策的话,那他要怎么办?若是司羽尘死了…… 柳臻忍不住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她的心里竟有些许不忍和钝痛,不,他不能死,她知道他有自己暗藏的势力,好几次被暗杀都转危为安,这次也一定会没事的。 柳臻胡乱的自我安慰,静坐半天后,她下定了一个决心。 她赶了墨菊回去睡觉,起身打开窗户,让如水的夜色倾泻而入,还带着丝丝凉风,然后回到床榻上,衣服也没脱便躺下。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意识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屋内响起一声轻笑,柳臻猛然睁开眼睛,清醒了,浑身下意识得紧绷。 她扭头,看到床榻前坐着一个身影,熟悉的味道让她顿时放松了紧绷的心情。 “木凡,你来了。”柳臻坐起身说道,好像早就料到了。 木凡又笑,他起身走到桌前,轻声说:“好久不见,你这小丫头想本公子了?不然也不会大半夜不关窗子,说,是不是找我有事?” 柳臻不知道他要来,但是这么多天不见,她潜意识觉得他会来,于是便来了窗子,没想到他今晚真的来了。 “我有事跟你商量。”柳臻下床也坐到桌前,直接了当得说。 “哦?”一把小巧的折扇在手心静静翻转,口中溢出一个字,似乎很意外。 木凡虽然相貌平平,但是举手投足十分优雅,声音又清越好听,柳臻此时同他面对面,孤男寡女,四目相对,她忽然觉得口有点干,于是转过视线倒了杯尚有余温的茶水。 茶水刚倒好,就被眼前的人用修长削瘦的手指夺了去。 柳臻抽抽嘴角,只好又倒了一杯。 “我也有事找你,不过让你先说。”木凡抿口茶微微一笑,但是在柳臻看来这笑有点僵硬,她再一次怀疑木凡易了容。 “今日,太子司羽尘在赏花宴会上吐血了,我听我师父说,他是中毒了,不过三天之后才能毒发,听师父说,这毒十分难解,他老人家也还在查医书想对策,我想问你,你有没有办法?” 旋转的折扇霎那间停住,木凡注视着柳臻,目光灼灼,嘴角带着一丝弧度,似乎是心情很好,他用低沉的声音问:“太子中毒跟你有何关系?你为何如此在意?” 第67章 木凡的身份 “还是说,你心仪太子?” 眼前的男子一脸戏谑,柳臻眨眨眼,努力忽略胸腔之中如鼓的心跳,说道:“我只是随便问一下,你不要胡说。” “是吗?”木凡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忽然靠近,两人的距离忽然拉得很近很近,近到只要他再靠近一点,两人的鼻尖就会碰到。 柳臻怔了一下,忘记躲开,她能清晰得看到对方细密的睫毛,根根可数,这时的柳臻才发现,木凡和司羽尘一样,眼眸都是琥珀色的,熟悉的感觉涌起,但还没来得及想起,就消失不见,柳臻不免觉得失望。 “你这是什么表情?”木凡忽然远离了她,不满得问。 “好像很不愿见到我,那好,本来我想说的事就是你想知道的,既然你对本公子如此嫌弃,那就算了!” 柳臻一听,双眸一亮,一把将即将站起来的他重重拽坐下去。 “什么办法?快说说看!” 木凡嘴角微抽,看了眼自己衣袖处白嫩的手指,忍住没有拂开。 “城外五十里处的仙云峰上有一种可解百毒的紫灵芝,只要采来入药,任何毒都可解,不过我可提醒你,紫灵芝一般生长在绝壁悬崖之上,要采到除非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你可想好了!” 柳臻略一沉吟,忽而露出一个调皮的笑:“木公子,我知道你肯定身怀绝技,聪明绝顶,不如我们一起去啊?” 少女的笑娇憨可人,同她以往淡定从容的样子还真是不同,木凡多看了两眼之后,在她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毫不留情得摇头拒绝:“我凭什么跟你一起去?太子是死是活跟我也没关系?” 柳臻再一次双手合十恳求道:“木公子,我一个没武功的弱女子,倘若出什么意外,将来谁还为你做事?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你可以去求什么陆将军,四皇子的,他们肯定愿意随你去。”木凡又看她一眼。 “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所以只有我们去比较合适。” “那我帮了你,你拿什么回报于我呢?” 柳臻一听有希望,但是对方的心思她怎么也猜不透,想了想小心翼翼得问:“我最近刚刚学会配制一种毒药,要不我送你几颗?” 木凡的脸沉了沉。 柳臻“啊”了一声又说:“我还学会了配制一种美容养颜的药,这个你肯定有用!” 木凡的脸色更难看了,简直可以用滚滚乌云来形容。 “你每日跟风余白就学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柳臻见他不悦,缩了缩脖子,懦懦得说:“不是师父教的,是我自己照着书上学的,没想到师父涉猎那么广泛,他书架上不是只有医书的……” “好,这件事就算你欠我一个条件,等我想好了跟你要,明日卯时,我来接你。”说罢木凡从窗口飞跃出去,一瞬间除了虫鸣声和沙沙的树叶声,什么也听不到。 柳臻向外看了一眼后关闭窗子,重重呼了口气,随后躺到床上一闭眼睡了过去。 木凡出去后没有马上离开,他落在柳臻卧房的房顶上,静静得迎风站立,挺拔的身姿在夜色中衬托出一丝神秘和空灵。 忽然,又一道身影飞跃而来落在他的身侧,两人的衣服都是黑色,似乎融入了这浓浓的夜色中似的。 “我说,你这是舍不得那小丫头?”那人看了眼木凡,语气中带着调侃。 “起玄,小丫头不是你能叫的。” 起玄眯起狐狸一般的眼睛,笑道:“看来还真是让我说中了,不过说实话,你比人家小姑娘年长六岁,要是我,肯定嫌你岁数太老,啃都啃不动,根据我的经验,小姑娘都喜欢像四皇子那样的,又年轻又会逗女孩子开心,你这么死气沉沉,我劝你还是不要想了,这样,陆家大小姐还不错,对你也一往情深,你……” 正说得起劲,忽然感到耳畔袭来一阵劲风,他下意识一顿,飞开一仗远。 “你说够了?说够了就滚!” “好好好,我滚,我继续滚回你的东宫做你的挡箭牌,行了?” 起玄了解对面的人,他压下胸腔中翻滚的血气,心中暗道“真狠”,然后快速运用轻功飞走,生怕慢一点再挨某人一掌。 骁王府。 司骁的脚下跪着着三名黑衣蒙面人,各个腰上配剑,身材魁梧。 “皇上派本王去边境调查大照国恶意骚扰我天启之事,也可能还有一场恶战,等本王凯旋归来,皇上便会论功行赏,你们三个是本王最看重的杀手,在本王走了之后,你们三个和你们的手下,在暗处盯紧司羽尘的一举一动,暂时不用杀他,他体内的毒会慢慢将他折磨至死,到时候本王功劳赫赫,相信太子之位便会易主,而这个人只能是本王!” “是,王爷!” 司骁的脸上浮现狰狞的笑意,他好像看到了自己黄袍加身的那一天,皇帝的宝座也在向他招手,他坐在龙椅之上,接受群臣的叩拜。 在那三人即将退下之时,屋内又响起司骁淡淡而又冷漠的声音:“还有,司伦若有异动,杀无赦!” 那三人身子一顿,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卯时到了,柳臻早已收拾好东西,在床上留下一封信,早已打开的窗子忽然吹进一阵风,转眼间木凡就站到柳臻面前。 这还是第一次在白天看到木凡,她不自觉怔怔看着,忘了要做什么。 面前的男子,若是不看脸,就会让人生出强烈的好奇心,想看看身姿如此俊逸之人,相貌会是怎样清俊,柳臻对着这张脸,心中觉得莫名奇怪。 明明这么容貌平平的男子,她怎么能看出一种玉树临风的感觉呢?自己一定是没睡好。 木凡无视她复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道:“你最好易容再出去。” 柳臻回过神,“哦”了一声,急急忙忙打开包袱,拿出易容工具,然后坐在镜子前,开始在脸上涂抹。 一刻钟后,一个同木凡一样扔到人堆里便找不到的脸就出现了。 柳臻转过脸让他看,谁知他只是看着,不做任何评价。 “怎么了?”柳臻摸着脸疑惑得问。 第68章 同行 木凡看着眼前易容后的柳臻,肤色蜡黄,眉眼粗犷,鼻头宽大,再加上本就纤瘦的身段,整个就是一个营养不良的小少年,还是特别丑的那种。 这跟先前比也相差太大了,除了她再熟悉她的人站在面前也不能轻易认出,明明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她,但是看到她把自己捯饬成这样就莫名不悦。 因为有武功不弱的木凡在,出府的时候谁也没发现,不一会儿他们已悄然来到皇城外。 这时候是清晨,郊外来往的路人极少,偶尔过去一对背着竹筐的男女,柳臻笑着问木凡:“木兄,我们这扮相像不像亲兄弟?” 木凡压根没吝啬一个眼神给她,步子却更快了,柳臻将由肩上的小包袱向上提了提,小跑几步追上他,气喘吁吁得问:“我们……为什么不骑马呢?” 大步流星的某人忽地停下,柳臻猝不及防撞到他坚挺的背上,顿时鼻子一阵酸痛。 柳臻揉着鼻子正要埋怨,木凡已经向前方的茶肆走去。 只见他将拴着茶肆门口的一匹红棕色的骏马缰绳解开一跃骑了上去,回头看了眼还在原地发呆的柳臻。 柳臻怔了怔,急忙走上前去,这时候茶肆里出来一个瘦削的布衣老头,看到木凡眉开眼笑得说:“这位公子您来了就好了,这马您瞧着还满意吗?” 木凡略微点头,随即扔给他一锭银子,他脸上的褶子又深了几分,口中连连道谢,一扭头注意到旁边的柳臻,开口:“这是公子您的小仆?这一匹马倒是可以骑坐二人,但是让一个下人跟您同骑太没规矩了,正好小老我这房子后头还有一头驴子,就借给这位小仆!” 柳臻嘴角忍不住抽搐,把自己当成木凡的仆人就算了,还让她骑驴?她以前不仅没有骑过驴,甚至还怕驴,再者她觉得驴子身上不干净…… 木凡看着站在地上一脸别扭的柳臻,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弯了弯唇角,随即冲她伸出一只手来。 在驴子和骏马之间,柳臻果断选择了后者,她毫不犹豫得将手放进木凡的大手中,一瞬间,柳臻就被他带到了背后,两人交握的手也自然松开,马儿得了马鞭的示意,箭一般飞奔而去。 柳臻紧挨着木凡宽阔的后背,心中快速跳了几下,她还在“回味”着刚刚两人双手交握的一瞬间,他的手干燥温暖又宽大,能够完全将自己的包裹住,那感觉似乎还可以。 这么想着,眼前男子的气息丝丝传入她的鼻孔内,不是汗味,也不是香料的气息,淡淡的,像极了青草和露珠的气息,好闻而又让人舒服。 如果不看这个男人的脸,只是后背就让人心生好感,柳臻顿时又暗自自嘲一笑,她什么时候也这么以貌取人了? 自从柳臻臻与木凡达成交易之后,她就不再对他有那么防备了,柳臻认为他除了在同她斗嘴这方面乐此不疲之外,并没有真正害过自己,跟司羽尘那个家伙倒是有一点相似。 这时,一个想法蹦出来,柳臻忽地愣住,如果他的脸是易容的呢?那么他本人是什么模样呢?此刻的柳臻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她想看看木凡的真正的模样,这个念头一起,就一发不可收拾。 柳臻悄悄打量着木凡的侧脸,凭她学会易容后的经验,他应该就是易容了。 “怎么了?在想我为何易容了?” 冷不防的一句话传到她的耳中,柳臻僵住,难道这人脑后也长眼睛了吗? “不用多想,我就是不想露出真容罢了,若是你想看,那就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再说,到时候可不要被本公子的绝世之姿所迷倒!” 他的玩笑听在柳臻的耳中,就成了强颜欢笑,她很快脑补了一个自小被人欺负毁容,以至于自卑到学习易容术来伪装自己,可是既然易容,他为何不把自己易容得好看些? 来不及多想,柳臻忍不住安慰道:“你不用自卑的,我不会以貌取人,更不会有世俗偏见,再说易容对人总归是没什么好处,在我面前你不必在意这些,你若是不愿,我以后也不再提此事。” 这回轮到木凡身子僵住,握住缰绳的手指紧了又紧,马儿的速度也慢了些,由飞奔变成缓步。 最终,柳臻听到前面的人轻叹口气道:“随你怎么想好了。” 柳臻不知道他们走了多少里路,也不知道仙云峰还有多久才能到,她只觉眼皮越来越沉重,慢慢得将脸颊贴上了面前宽阔的背上,连着双手也下意识得环上了前面之人的劲腰。 这时马儿的速度更加缓慢,时不时低头用舌头卷口青草叶子,四周花草繁茂,零星几棵树木在徐徐的微风中簌簌得晃动着绿叶,鸟鸣呦呦,此时此刻,除了他们二人,再无其他人打扰。 木凡的背纹丝不动,眸光柔和到了极致,如果起玄在此,定然会大吃一惊,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冷酷到骨子里,无心又无情的人吗?比发现太阳从西边升起还要惊骇几分。 当柳臻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怔仲了一瞬,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马背上,而且躺在青翠柔软的草地上,耳畔的风掠过,她来不及多想周围的环境有何特别,就仓皇站起身子,因为她发现木凡不见了! 一瞬间的惶恐过后,就是一阵失落,柳臻正失神间,发现眼前一双黑色的靴子,然后是一色黑的衣摆,和依旧平淡无奇的脸,但此时在柳臻看来是那么的耀眼。 “原来你没走啊?”柳臻微低着头小声得说。 木凡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口中却揶揄道:“睡醒了?再睡下去,恐怕我们就得在这里风餐露宿一宿了!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柳臻一愣,环顾四周,向前走了几步,低头一看,竟然看到了万丈深渊! 这难道是仙云峰的山顶? 她转过头用惊讶的目光看向木凡,木凡开口道:“这里是仙云峰的一处断崖上,据说,紫灵芝就喜长在此种环境,我们可以在附件寻找一番,若是没有那就令换一处。” 柳臻恍然大悟得点点头,又突然抬头看向他问:“那我睡着之后究竟是如何上来的?” “忘了。”轻飘飘的两个字吐出,他似是不爱多说似的转过了身子缓缓踱步。 第69章 采药 柳臻不经意间将目光投向不远处那片开着白花的草木,眼睛一亮,走上前仔细看了一番才确定确实是她在医术上看到的一种十分稀有的草药,她小心翼翼得采了几株,又发现还有其他好几种上等草药,不由暗自感叹,她能来这里的机会可不多,如果带一只竹篓来便可以多采一些带回去制药了,师父看到了肯定也很开心。 至于刚才正疑惑自己是如何上来的问题,她已经完全抛到了脑后。 木凡看着她一副兴奋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紫灵芝还找不找了?天黑这里可是有野狼的,难道你想在这里待到天黑吗?亦或者你想采药采到明天天亮?” 柳臻马上回神,拍了拍自己已经鼓囊囊的小包裹,颇为遗憾得感叹:“走,我们去找紫灵芝,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木凡眸光微不可见得闪了闪,他没想到同她相处时间久了,才知道她并不是表面那么克制谨慎、淡定从容,原来她也有这样有趣的一面,或者可以称得上可爱,当然,觉得她可爱的这件事,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不必找了,我知道哪里有。”木凡淡淡开口。 柳臻步子一滞,回头去看他,满眼的惊讶和兴奋。 “就在这悬崖的半壁洞穴之中。”他缓缓走到悬崖边上,指着悬崖的下面说道。 柳臻依言俯视,只见这悬崖深得看不到底,山势更是陡峭之极,这样下去,岂不命悬一线? “你若是有胆量,就跟我去下面寻找。” 木凡武功不弱,若是有他在,自己应该不会有事的?柳臻不太肯定得想。 她一看到这万丈似的悬崖,就忍不住心惊胆战,但若是退缩,司羽尘的毒该如何解呢? 算了,救人救到底,她咬咬牙下定决心,说道:“好,那我们下去!你有什么办法?” 木凡仔细看着她,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的同时用命令的口气说道:“抱紧我!” 他的动作太快,猝不及防的柳臻下意识尖叫一声,双臂紧紧拥着他的腰,身子也下意识贴近他,不敢睁眼的柳臻,其他感官却更加敏感,她能感觉到他们在下坠再下坠。 转眼间,一阵天旋地转,她感觉到双脚落回地面上,却腿软得险些瘫倒在地,木凡一把手捞住她的手臂,她才不至于那么狼狈。 “这就怕成这样?没出息!” 耳边是木凡的嘲讽,她再一次想到了经常这么奚落嫌弃他的司羽尘,忍不住喘着气回道:“我又不像你有武功,等以后我学了武艺就不会这般了……” “你学武艺?陆俊毅教你?” “是,你怎么知道?”柳臻倒是不怎么奇怪他是如何得知,他在暗自己在明,自己的一举一动可不都掌控在他的手里? 木凡不悦得皱眉,正要抽回手臂,柳臻却像知道他的意图似的,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看了眼落在自己衣袖上因为紧张而更加泛白的纤细手指,他没再放手。 喘了片刻,柳臻才注意到他们现在身处何处,原来他们已经到了悬崖下的半壁之上,只要多走几步就会掉入悬崖下,抬头还能望见约莫十米左右距离的悬崖顶端,那是他们原先站得地方,但是紫灵芝在哪里呢? “紫灵芝就在这处半壁下。”好像猜到了柳臻心中所想,木凡开口。 柳臻诧异得指着脚下,他点点头,在柳臻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他突然飞身向下不见了人影。 她当即蹲身子忍着恐惧向下看去,当看到落在边缘的一只手时愣住,咽下未出口尖叫。 他竟用这种方法帮她采紫灵芝吗?难道不知道稍有差池就会粉身碎骨? 正在这时,木凡的的脸忽然从下面探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他的左手,赫然举着一株紫灵芝。 一刻钟后,二人相对而坐,谁也没说话,柳臻盯着木凡,木凡则看着远处。 “木兄,请问我们应该如何返回?”柳臻忍不住发话。 木凡摇头:“上不去了,太高了,下来容易上去就难上加难,我的轻功没那么好。” 对于木凡的解释柳臻很无语,他带着她跳下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上不去呢? “只能等人来救我们了。”木凡给出了中肯而又现实的建议。 若是一直等不到有人来呢?就算来了人根本就不容易发现我们好吗? “你不必担心,会有人来的。” 木凡说的十分肯定,但是柳臻还是半信半疑,这么偏僻地方鲜少有人的踪迹,还有谁会来呢?别不是安慰她的? 这时,天空越来越阴沉,一阵阵带着湿意的凉风掠过,紧接着隆隆的雷声响起,柳臻暗道不妙。 “要下雨了。”柳臻望了望天说道。 “而且是场暴雨。”木凡也顺着她的目光,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话刚说完,斗大的雨点从天空掉落,一滴接着一滴,风势肆虐,雷声隆隆,眼看着一场强风暴雨倾盆而至。 这个时候下暴雨,恐怕没等到有人来救,他们两个不是被暴雨淋死,就是被雷劈死!也有可能被大风刮下去。 柳臻紧紧贴着面前的唯一一堵石壁蹲下,突然很希望这里有一个山洞,可以让他们避避雨。 此刻的状况对他们来说,实在是百害而无一利。 “木凡,你也快挪过来,你那里太危险了。”柳臻望着还负手傻站在一边的木凡不禁提醒道。 木凡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露出复杂的情绪,柳臻的话说完,他顿了顿才向她走了两步,柳臻忽然感到一片阴影罩在她的头顶,雨点尽数落到了他撑在她上方的身子,连风势也被他宽阔的身子挡住。 他这是…… 柳臻愣住,呆呆得抬头望着木凡,他这是在为她挡风雨?而且是用他的整个身体。 柳臻顿如同晚霞一般飞红了脸颊。 她想叫他不要这样,但是一看到他不发一言只为她遮挡风雨的样子,她便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风雨的劲头果然越来越大,柳臻踟蹰了半天,抬起右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第70章 发现 木凡垂首,他两颊的雨水顺着轮廓滑落,睫毛都沾上了点点雨珠,轻轻一颤,雨珠便摇摇欲坠,他静静得望被他护在身下脸上神色无措的少女,眼波淡淡。 “你这样不行的,万一得了伤寒……”柳臻轻轻摇了摇他的衣袖,微带不忍得说着。 木凡看她这样子,轻轻笑了笑:“这点雨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如果非要担心有事的话,那也只能是你。” 柳臻忽然间很不想理会这个人。 简短的对话结束,两人均开始沉默,只有大雨还在不知疲倦的洗涤万物,片刻之后,柳臻抬头看向木凡的侧脸,半晌觉察出了不对劲 此时的他双目紧闭,眉头微蹙,由于雨水长时间的冲刷,他的脸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变化, 原本平凡无奇的脸,此刻竟然如此惊艳,如鬼斧神工般雕刻的轮廓,苍白的肌肤,微薄的嘴唇,光洁如玉的下巴,…… 所有的一切组合起来,柳臻傻眼了,这……这不是司羽尘吗?难道,他就是木凡,木凡也就是他? 一时间她的脑子凌乱起来,他为什么在自己跟前易容?换个身份接近自己,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司羽尘和木凡,到底哪个才是他真正的身份?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司羽尘没有中毒?那么三天后毒发的消息岂不成了一个笑话? 正当柳臻沉浸在错愕和疑惑中时,面前的男人睁开了双眼,当他的目光定格在柳臻的脸上时,第一反应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但没有被抓到有鬼应有的目光躲闪、脸色狰狞,反而看着她慢慢笑了,薄唇在苍白的脸色衬托下更加殷红,此刻噙着笑,在滂沱的雨中却有说不出的一种美,仿佛荒凉虚无之中的绽放的一片红色曼陀罗。 “你……你究竟是谁?”柳臻的话说出,却没想到自己得嗓音带着颤抖的嘶哑。 “木凡。”他收回了所有的笑意,一瞬不瞬得注视着柳臻,眼看着她难以置信的神色,接着说道:“皇宫里中毒的那人才是太子司羽尘,而这里,只有木凡。” 柳臻怔住。 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或者还有什么惊天秘密,波谲诡异的皇宫,能生存下来的就不是什么泛泛之辈,现在无意间她拆穿了他的秘密,那么自己会不会被忽视灭迹呢? 想到这,她不禁缩了缩身子。 司羽尘,或者说是木凡,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自然也能猜到几分她的心思。 这时崖上落下一截绳子,柳臻抬头一看,不知是谁将绳子放了下来,看来司羽尘说的没错,果然有人来救了,但是她还没傻到以为是有人路过所以他们才能得救的。 “我带你上去。” 柳臻略一迟疑,便点点头,由他一手抱着,另一手抓着绳索运用轻功回到了崖山。 柳臻看到了放绳索就他们的人,这个人她也见过,是司羽尘身边的人,大概是叫什么玄的。 起玄盯着司羽尘被雨水冲掉易容的脸,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司羽尘的脸马上沉了几分,但越是如此,他越是开心,谁让他昨天毫不客气的给自己一拳?这简直就是报应不爽啊! 看司羽尘隐约有出手的动向,起玄早已有防备得远远跑掉了。 最后,柳臻还是在司羽尘的护送下回到了柳府,尽管这一路上谁也没说话。 回到柳府的时候,雨势已小,柳臻推开卧房房门,就看到一脸焦急的墨菊迎了上来。 “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奴婢就担心死了!快让奴婢看看,哪里伤着没有?皇后娘娘有没有罚您?” 柳臻走之前给墨菊留了封信,说的是自己按照父亲的要求去皇宫请皇后娘娘的喜欢,没想到墨菊竟然还当真了。 “我没事,阿嚏!”柳臻感到浑身僵冷,说话间就打了几个喷嚏。 墨菊见状急急忙忙得为她一边换衣服,一边说着:“上午二小姐来了一回,听说您真去了皇宫,又跑到老爷书房的方向,下午的时候陆将军来过要找您,也不说什么事,非要当面跟您说,奴婢只用您不方便见客为由拒了,没有多讲。” 柳臻满意得点点头对她说:“多谢墨菊姐姐了。” 墨菊抿嘴笑了笑:“大小姐又跟奴婢客气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柳臻想了想问:“如果我有一天不得不离开柳家,墨菊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奴婢自然是跟着大小姐了!”墨菊不假思索得回答。 “很好,我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柳臻笑眯眯道。 第二日一早,柳臻就带着紫灵芝去往尚药房,当把紫灵芝放在风余白的面前时,他的嘴巴惊讶的根本合不拢。 “这……这真的是医书上记载的可肉白骨活死人的紫灵芝?”风余白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柳臻再一次肯定,风余白激动的叹息了无数次,他小心翼翼得捧着那株紫灵芝,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医书上记载,紫灵芝十分稀少,生长环境十分苛刻,就算遇到了也难得到,但是一旦得到了,是价值万金的宝贝,可解百毒,治百病,这么珍贵的药材,你是如何得来的?” 柳臻早已想好了对策,她回答:“以前是一位高人送的,没想到竟然是紫灵芝。” 感慨万千的风余白没有细想她话里的漏洞,又说:“正好,太子的毒可以解了,只需一点紫灵芝作为药引,我再开一副药方,你赶紧煎好药给他送过去。” 柳臻愣了一下,风余白见她没动作,又催促了一番,柳臻想,司羽尘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木凡的事情,风余白大概还不知晓!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为他解毒。 而昨日为她涉险采药的男人根本不像是气若游丝,急需解毒的病人,这个毒到底还需不需要解呢? 她一边煎药一边想这件事情,最终下定决心,就当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好了,若是自己不这样做,恐怕会坏了他的大事,到时候他找自己算账,依照司羽尘的性子,不知怎么折磨自己呢! 第71章 吃药 皇后寝宫。 “吕有为,你给本宫说实话,太子的身子真的没什么大事?”皇后美目圆睁,颇有不悦得问跪在地上的吕有为。 这两天,皇后发现太子一直昏迷不醒,而且面色有淡淡的黑紫之色,分明就是中毒之症,那天吕有为私下对她的解释却是用药过量初始身子不适应而已,没什么大碍,只要减少药的份量即可,当时她又怕风余白看出什么所以没顾上多想,如今看来不大对劲。 “这……”吕有为迟疑着,他也发现太子的情况越来越不妙,本来以为就是简单的用药过量,谁知这两天过去,太子不但没有苏醒,反而心脉跳动更加虚弱,难道是他诊错了? “吕有为!若是太子有个好歹,本宫决不轻饶!” 这时一个宫女进来禀报:“娘娘,皇上驾到!” 皇后只慌乱了一瞬便恢复如常,景帝踱步进去,身侧跟着光彩照人的贤妃。 景帝淡淡看了眼旁边的吕有为,吕有为将头又低了些。 “皇后,前几天听说太子中毒晕倒,不过所幸无事,他现在恢复得如何?那个下毒之人可否查出是谁所为?”景帝问,看不出什么情绪。 皇后心中升腾起丝丝不满,明明听说太子中了毒,却到现在才来询问,而且没有去探望反而来问她,去年的时候四皇子得了风寒,皇帝第一时间来看望,难掩心疼和慈爱,一厢对比之下,再加上听到二皇子被重用的事情,她不由得生出失望和怨恨。 “皇上,太子已经无大碍。”皇后说,吕有为的眼皮微不可查得一跳。 “至于凶手,臣妾正在派人查探此事,已经快有眉目了。” 皇后说起谎话没有一丝犹豫和不安,如果让皇帝知道太子现在的情况,恐怕太子之位便会摇摇欲坠了,再者,她并不担心皇帝会去探视,所以也不怕自己的话会被揭穿。 贤妃勾起一抹浅笑,开口道:“是吗?皇后娘娘,臣妾可听说,太子如今生病垂危了呀!您可是一国之母,怎么会欺君呢?” 景帝皱眉,皇后心中一惊,顾不上跟贤妃斗嘴,慌忙对景帝辩驳:“皇上,太子的确被贱人下毒,但是真的并没有大事,您可不要听他人乱说啊!”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贤妃巧笑嫣然得接着说。 景帝眼神沉沉得看了看皇后,没有言语便转身而去,此刻皇后心中乱成一团,她硬着头皮跟在后面,吕有为正不知此时退下还是跟着去,贤妃似笑非笑得对他说:“吕太医,太子的病经了你的手,皇后都难逃辞咎,难不成你想溜走?” “微臣不敢。”吕有为不禁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柳臻小心翼翼地端着添加了紫灵芝的汤药,跟在风余白身后正向东宫走去。 “师父,太子他现在……怎么样了?” 柳臻想起木凡变成司羽尘这件事,还没从当初的惊诧中回过神来,她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只会绣花的闺房小姐,她似乎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本来她想安安稳稳得过日子,谁知竟不知不觉卷入皇室争斗之中,万一殃及池鱼,她该怎么办? 风余白瞧了眼自个儿小徒弟忧心忡忡的模样,故意重重叹了口气:“他呀!哎!” “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柳臻疑惑得问。 “反正是一言难尽啊……”风余白又叹一气,心里在窃笑,这小徒弟,对司羽尘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那……那我们赶紧把药拿给太子……”柳臻很无语得低头看着黑漆漆的药汤,看在风余白的眼里又成了含羞带怯了。 东宫。 柳臻的双眼一眨不眨得盯着床榻上的所谓“太子”,看他双目紧闭,脸色发紫,一看就知道是快要毒性攻心的病重模样。 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司羽尘? 风余白神色慎重得喂司羽尘喝下药,一刻钟后,他的面色恢复了些红晕。 “这就无碍了。”风余白脸色稍缓得点头。 柳臻突然发现床榻上的人左手手指轻微动了动,她正欲说话,殿外传来宫女内侍高呼“万岁”的声音。 景帝看到风余白,再将目光移到床榻上的太子沉声问道:“太子究竟如何了?” “回皇上,太子殿下马上就会醒了。”风余白回答。 刚刚皇帝带着皇后、贤妃,甚至还有吕有为进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其中古怪的气氛,稍微一猜就知道了大概。 皇后听了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贤妃挑起柳叶眉看向床榻,难以置信得问:“风药师这么有把握?若是太子一时醒不来,该当何罪?” “微臣甘愿受罚。”风余白面色不改,贤妃见景帝不置可否,目光便冷了几分。 柳臻站在风余白身后,景帝发现了她,这小丫头言行举止同一般的大家闺秀截然不同,不娇气也不扭捏,而且冰雪聪明,胆大心细,之前还在连太医都没把握的前提下竟敢诊治自己,不然他也记不住她。 “朕记得你,跟着风药师何时能出师啊?” “回皇上的话,奴婢正在跟随师父还在学习药理和针灸之术。” 景帝点头:“嗯,朕听说针灸之术不错,正好这整日朕觉右手腕疲乏,你可能诊治?” 皇后一惊立刻说道:“皇上万万不可!这婢女医术不精恐怕……” 景帝摆摆手,露出不容置喙之色。 贤妃倒是神色未变,也未插话。 柳臻先是看了下风余白,只见他轻微点头之后,才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针灸用具,走到景帝面前。 片刻之后,景帝才睁开双眼,活动了几下手腕,露出赞许的神色。 “不错,真不错,朕的手腕完全好了,真不愧是风余白教出的徒弟,以后也该得到重用才是。” 更让他赞许的是柳臻从容不迫,不娇不怯的性子,如果是个男子,将来入了官场定能成为肱骨之臣。 风余白自然谦虚了一番,把什么英明神武、宅心仁厚,甚至雄才大略等赞誉之词堆砌景帝的身上,惹得景帝无可奈何失笑。 一旁的吕有为心里越发看不起风余白,认为他是阿谀奉承之辈,却想不起自己暗地里早已被皇后收买,为其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第72章 醒了 这时,司羽尘双眸猛然睁开,一刹那目光锐利但顷刻间变得迷茫而虚弱。 “太子殿下醒了!”一名内侍惊呼,众人的目光马上投向床榻,神色各异。 “父皇……” 司羽尘正要挣扎起身就被景帝双手压下,景帝的神色似乎稍有柔和。 “太子你感觉如何?”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已无碍。” 景帝微微侧脸,风余白会意立即上前为太子把脉。 “皇上,太子殿下体内的毒性已经清除了,现在身子已无大碍。“ 风余白说罢,皇后一扫先前的惶恐不安,对景帝开口,一双讥讽的眸子却看向贤妃:“皇上,您也听到了,太子他身子已无碍,也不知贤妃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传到您面前,实在是太有失体统,那背后散布流言着更是居心叵测!绝对不能轻饶!“ 贤妃反而勾唇:“臣妾也是担心太子殿下的身体所以才会如此,皇上,臣妾关心太子殿下的心日月可鉴啊!” “行了!” 景帝皱眉摆摆手道:“朕当然知道贤妃不会有坏心,皇后你也不要多想,既然太子无碍,朕会彻查此事找出下毒之人,竟敢公然谋害太子,朕绝对不会姑息!” 皇后一时气噎,反观贤妃洋洋得意的样子,脸色霎时难看起来。 司羽尘静静观看这几人的神态,气若游丝得开口:“谢父皇。” 景帝点点头又道:“嗯,太子你要快些养好身子,不要让朕失望才是。” 说罢便带着贤妃等人起身离去,皇后临走前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眼司羽尘,这一眼似乎有怨恨有不甘,柳臻注意到皇后的目光,心内更是惊异,太子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吗?为何会如此? 还有皇上,他的言语中并没有父亲对孩子的殷殷关切和担忧,反而轻描淡写,言语中甚至有责备他的意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看司羽尘,也许是大病初愈身子还很虚弱,此刻他看起来十分疲惫,面对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和母亲,他不会看不出来端倪,但却似乎毫不在意,不过也许是因为习惯了才会漠然如此。 “行了,人都走了。”风余白气呼呼得对司羽尘道:“你知道你自己再鬼门关走了一遭吗?哼!” “多谢风药师了。”司羽尘扯出一丝笑。 “你还有心思笑!你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吗?” “下次不会了,我定会好好爱惜自己,毕竟现在我不是自己一个人。”司羽尘说着目光转移到柳臻身上,柳臻心里咯噔一下,慌乱之中竟没敢同他对视,很没出息得低头看向手里得药碗。 “三殿下被皇上封为骁王,如果再立有战功,岂不是成了你莫大的威胁?而且更不妙的是,看皇上的态度,似乎也有意于着重培养骁王,你可要当心啊!”风余白严肃道。 司羽尘静默片刻,回答:“我身子不争气,说不定哪一天就用不得了,父皇这也是为大局考虑。” “哎!骁王素来与你不和,又心胸狭窄、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他取而代之,你必定不会全身而退,这些你想到过吗?” “风药师,”司羽尘合眼轻笑:“还没到最后时刻,谁也不能保证会是什么结果,他不容我,我也不会随便让他得逞,等着看!” “既然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我让柳臻常来伺候你吃药,你们是老相识了,定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哈哈!” 柳臻一楞,没想到师父会这么调侃,轻撇嘴角,实在是不想理他,却没注意到床榻上的人眼里染了一丝笑意。 晚膳的时候,柳臻来东宫送药,到寝殿门口忽然住了脚,因为她听到殿内传来说话的声音。 里面是一个女子娇柔的声音:“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说,这些都是您爱吃的菜,臣女特地亲自下厨做了这些,也不知合不合您的口味。” 半晌没听到回答,又听那女子柔声说着:“殿下,臣女自知没有本事能得您垂爱,但是您不吃不喝,这让臣女心如刀绞啊!殿下您还是用些!” “如果您吃的话,臣女愿意做任何事情……”女子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哭泣。 “真的吗?” 本来一直唱独角戏的女子听到司羽尘终于肯开口说话,以为自己的诚心终于打动了眼前冷酷的男子,顿时欢喜道:“是真的太子殿下!臣女保证!” 却不料,眼前的男子一字一句得对她讲:“本宫要喝药,膳食可以留下,你可以走了。” 殿内沉寂了片刻,柳臻听到脚步声,向殿门的一侧让了让,这时这名女子踏了出来,柳臻和她对视一瞬,原来是陆雪瑶。 陆雪瑶一看到柳臻,又看了看她手中的药,脸色由红转白,往日的一双盈盈双目此刻却充满恨意,如同熊熊烈火在燃烧。 柳臻就在她吃人的目光中踏进殿内,刚走进去就听到司羽尘道:“怎么刚来?下次来早些,不要让本宫等,还有这些饭菜你都吃了,本宫不喜。” 陆雪瑶脸色铁青,气得将双手指甲嵌入肉中,连出血了都没察觉。 这时,瑞喜走上前看到一脸吃瘪得陆雪瑶,便猜了个大概,心下嗤笑,就凭你也能迷住太子,真是不自量力。 陆雪瑶看到瑞喜,以极快得速度换上一脸笑意。 “瑞喜妹妹。是不是皇后娘娘找我有事?” “正是呢,皇后娘娘邀陆小姐到御花园一同品茗,能得皇后娘娘得喜爱,陆小姐真是有福气之人呢!”瑞喜也换了一幅面孔笑着说。 陆雪瑶听了掩饰不住眉眼间得得意:“哪里,我这就前往御花园,还请瑞喜妹妹带路。” 虽然暂时不得太子得欢心,但是有皇后娘娘的青睐,自己就有可能成为太子妃,到时候太子登基,自己就顺理成章成为皇后,母仪天下,到时候看谁还能同她匹敌。 想到这,陆雪瑶脸色稍缓。 “怎么不见您身边的紫凝?”瑞喜惊奇得问。 陆雪瑶的目光微微闪烁:“说来也不巧,紫凝她这几天得了伤寒不宜近身伺候,我特地让她回去休息几日。” “原来如此,陆小姐对下人还真是体恤。”瑞喜嘴上这么说,但是心中起了一丝疑惑。 第73章 皇后的计谋 柳臻走到屏风前停住了脚步,心想,白天的时候有他人在场,尽管疑虑重重也没办法,此刻有了时机,却又感到胆怯。 正迟疑间忽听司羽尘开口:“还不快进来。” 她轻轻吐口气,故作镇定地绕过屏风,一眼看到斜卧在软榻上的司羽尘,墨发散于脑后,眸如点漆似有含情,唇若点绛,锁骨在雪白的深衣下若隐若现,身姿优雅,像极了一幅美不胜收的画。 美男横陈,柳臻不得不承认,刚才看到的的时候她的心不由跳快了几分。 “太子殿下,该喝药了。” 她将药碗递到司羽尘面前,眼睛低垂。 感觉到一只手接过药碗,柳臻一抬眼,看到正在喝药的时候微微滚动的喉,立即又把目光移开。 直到空空如也的药碗回到自己的手中,她正欲转身,听到司羽尘开口。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她的脚步一滞:“奴婢该称呼您为太子殿下还是木凡?” 她的语气过于平静,平静得反而有些不太寻常,司羽尘得目光没有从她身上离开一丝一毫。 他起身下榻,赤脚走到她的跟前同她对视。 “在其他人面前我就是没有实权、病得快死得太子,而在你面前,易容后的我只是木凡。” 由于他的语气笃定,神色郑重,柳臻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本来她发现真相的时候,当时只觉得自己就在某人眼中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愚不可及,她不是圣人,做不到心如止水,更不会任人戏弄,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如此。 “所以你的体弱多病都是装的?” 司羽尘点头:“是,三年前我易容成木凡的样子出宫,目的是为了找一位游医看病,这位游医医术超群,世间难有匹敌,也只有那人能治得了我的病,病好之后,我便常常易容出宫办事,你以为当了太子就可以高枕无忧吗?宫中的太医说我命短,说不定活不过二十五岁,如果现在不去为自己打算,将来只会任人鱼肉,你明白吗?” 提到皇位之争,柳臻一时警醒:“你为何告诉我这么多,难道不怕……” 他轻笑:“呵,怕你会告诉别人?我的眼光从来不会错。” 柳臻心内一动,眨眨眼反驳道:“你错了,我从来都是独善其身、为了活命什么都干得出来,说得再具体些,我不会姑息每一个曾对我做过恶事的人。” “包括我吗?”他的笑意反而加深接话道。 柳臻极力忽视他的笑,强自镇定:“那是自然,我可没忘你胁迫我的那些事,我可是会报仇的,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你没听说过吗?” 司羽尘忽然仰头哈哈大笑,重新回到榻上坐下。 “我可没胁迫你。” 柳臻被他的厚脸皮气到了:“没有?我问你,那之前硬塞给我吃的毒药怎么说?” “那只是单纯补气血的药丸,你若是念念不忘,我那里要多少有多少。”某人双臂抱胸,一脸嘲笑得瞧着她。 柳臻忽然很想打人,在心里估量了下双方的实力,默默转过身,只甩下两个字:“告辞!” 司羽尘又忍不住大笑,看来她并没有因此疏远自己,这样很好。 御花园的荷花池边,陆雪瑶走到端坐在石桌旁喝茶的皇后跟前,端庄优雅得行了一礼。 “雪瑶来了,赐座!”皇后笑吟吟得吩咐。 陆雪瑶心内一喜,温婉得回答:“臣女不累,臣女为皇后娘娘斟茶。” 皇后满意得点头:“你是本宫亲自挑选得太子妃,坐在本宫身边是最合适不过,不必拘礼了,快过来!” 什么?不光是陆雪瑶,连其他近身伺候的宫女内侍们都在心里惊讶了一下,皇后既然公然发话,看来这位陆大小姐定是未来的太子妃无疑了。 陆雪瑶也没想到皇后竟然就这么定下自己当太子妃,愣了愣,回过神马上磕头谢恩:“臣女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亲自将她扶起,笑着说道:“太子虽已而立,但是身子自小就弱,以后你要多多上心,最主要的是,尽早为本宫添一个皇孙。” 说到这,陆雪瑶粉颊一红,娇羞得点头,又听皇后在她耳边轻声开口:“你若是能尽早生一个皇孙,本宫定会好好奖赏于你。” 陆雪瑶听着不太对劲,猜不透皇后强调这句话得背后含义,疑惑道:“娘娘得意思是……” “本宫选你做太子妃的条件是,先怀孕。” 陆雪瑶呆住了,先怀孕?皇后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等她坏了太子的孩子才能做太子妃吗?哪有这样的?这样岂不是自取其辱?在天启,婚前贞洁对于女子来说是何等重要!不提太子对自己无意,就算是有,大婚前怀孕那不是受人耻笑诟病吗? “你不必想太多,一切按照本宫的意思,事成后,本宫会给你想要的一切,放心,本宫也会给你创造一切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 等陆雪瑶神情恍惚得离去,瑞喜悄声禀报皇后:“娘娘,陆大小姐身边的紫凝往日里紧跟身侧,今日竟不见,奴婢问过陆大小姐,她说紫凝得了伤寒在养病。” 皇后笑道:“只要她能做到本宫交代的任务,那些都是小事。” 陆雪瑶回府之后并没有将此事告诉他人,她还在犹豫不决,倘若自己真的按照皇后的意思做了那等下作的事情,到时候别人该如何看待自己?就算真的做到了太子妃,自己又如何自处? 第二天,陆雪瑶坐上皇后派来的马车进宫,名义上是陪皇后赏花,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其中的用意,太子刚刚醒来,身子还很虚弱,这个时候让自己……她猛地闭上双眼不敢想象。 半路上,马车外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陆雪瑶,你别以为自己真成了太子妃了!你跟前的紫凝哪去了?你给我叫出来,我有事问她!” 陆雪瑶撩开马车的帷帘,一看是任盈盈,心下厌恶,冷声吩咐:“不用管继续走!” 任盈盈见她不理会自己,十分生气,今日得到消息,说是皇后要选陆雪瑶做太子妃,一时不服便想拿紫凝的事威胁她,不料她竟然不理会自己,因而声音不由更是大了几分。 “人在做天在看!你身边的紫凝给太子下毒,这会子妄想成太子妃?真是笑话!皇上和皇后娘娘若是知道实情,我看你怎么办!说不准呐,你自己就是幕后主使!“ 第74章 势在必得 马车行驶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听到任盈盈的叫骂,个个驻足看起热闹,甚至开始窃窃私语,对着马车指指点点。 正当任盈盈得意之时,陆雪瑶下了马车,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一双美目泪水涟涟,楚楚可怜,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动容。 “任小姐,我知道你一直想成为太子妃,你嫉妒我得到皇后娘娘的青睐,一时气不过所以才在此拦住我的马车大声叫嚷是不是?” 围观的众人听罢,唏嘘不已,矛头转向任盈盈,有说她嚣张跋扈的,有说她欺人太甚,甚至有的说她没有教养,这就真正惹怒了任盈盈,她本来就是想以紫凝的下毒的事威胁陆雪瑶,好让她退出太子妃的竞选,谁想到,陆雪瑶竟然使出这么一招来。 “你、你胡说!根本就是你……” “任小姐,这是皇后娘娘派来接我入宫的马车,若是耽搁了时辰,皇后娘娘怪罪下来,你能承担的起吗?” 任盈盈的话被陆雪瑶打断,听到这是皇后娘娘派来的马车,顿时咬紧贝齿,冷哼一声转身跑掉了。 陆雪瑶回到马车,想着刚刚任盈盈对她的无礼和辱骂,心里顿时如同生了根刺,痛意弥漫全身,再想到陆梦瑶和陆俊毅,心内暗自下定了决心,什么左相之女,什么征西大将军,只要自己成为太子妃,将来再成为皇后,任他是什么人都要跪拜在自己的脚下,哪里还有敢公然撒野? 皇后寝宫,陆雪瑶跪在皇后脚下,一字一句得说道:“臣女愿听娘娘一切差遣!” 皇后满意得点头,嘴角露出一抹别具深意的微笑。 尚药房,小林子将给太子喝的药煎好之后,正欲叫柳臻送去,却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手持医书得她看着似乎在看书,但是仔细看去,书封上的字竟然是倒着的! “柳臻,你没事?” 柳臻被突然凑近的小林子吓了一跳,手上的医书也掉落在地。 “小林子,你做什么吓唬人?”她一边喘气一边扶额。 “明明是柳臻你想事情想得出神,我喊你喊了两声都没答应,还冤枉别人吓唬你,真是伤心啊!”小林子假装抹了把根本没有的眼泪。 “行了小林子,说叫我有何事?” “该给太子殿下送药了。”小林子指了指桌案上煎好的药。 小林子这时惊奇得发现,一向处变不惊冷静沉着的柳臻,此时竟然露出古怪的神情,似是不情愿又好像是很纠结。 “我、我突然想起师父还交代了我别的事情,还是劳烦小林子你给太子送药!”柳臻咬了要舌头,生平第一次感到心虚。 对于喜怒无常又腹黑任性的司羽尘就是教她易容却翻她窗户的木凡这件事,柳臻仍然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她以为在得到司羽尘的亲口承认之后,自己会很气愤,谁愿意被人当作笑话一般如此愚弄呢?然而此刻,自己不但不气,甚至还隐隐想要松一口气,难道自己在潜移默化中也习惯了被那人戏耍吗?难道自己被奴化了? 柳臻自己被自己的想到的可能吓坏了。 她使劲摇摇头,这样是不对的,她应该远离那个有多副面孔、狡猾善变的人,不然自己哪天完全奴化之后,被害死了还要感恩戴德。 小林子见她又在发呆,直接把药碗塞到她的手里:“柳臻快些去,药凉了可就失去药效了,师父他老人家说过的,给太子送药这个活儿就是你的,我不会抢的,放心!我还要给其他娘娘煎药,没空陪你了。” “哎……” 柳臻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向东宫走去,只是脚步踏得略微重了些。 到达东宫后,宫门口候着的小内侍通知她,太子此刻正在书房,让她亲自将药送到那里,不可假手他人。 听到这番话,柳臻忽然有种想要转身回去的冲动,可惜好像晚了些。 书房内,二人正在对弈,旁边的香炉内浓厚的龙涎香正袅袅缠绕在半空。 “我说尊贵的太子殿下,既然佳人有约,你还叫我陪你下棋作何?我也很忙的。” 司羽尘瞥了眼对面一脸生无可恋的男子淡淡得说:“你既没有妻妾也无相好,谈何忙碌?对弈可以修身养性,于你甚是适合不过,况且,你名义上还是我得侍卫,这是你的本分。” “你明知道我最不喜下棋,这一坐就是大半天,我怎么能忍受得了?”起玄忍住没有被他气得跳脚。 “你让我下棋还不如让我杀几个人痛快!” 柳臻一进来就听到这句话,顿时停住脚步,脸色也不好了。 “起玄你现在可以走了。” “臣忽然对下棋来了兴趣,不若让臣再陪您多下几盘?”起玄眯起狭长得眼眸,似笑非笑。 司羽尘定睛看了他片刻:“也好,未来三个月就由你专职保护楚曜国凤灵公主的安全。” 起玄顿时起身拱手:“算了,臣现在忽然又不想下棋了,臣告退。” 说罢以极快的动作离开书房,快得让人觉得刚刚只不过吹过一阵风。 柳臻抽抽嘴角,垂头将药碗举到头顶,看不到司羽尘动作的她只听到“嗒”一声棋子落下的清脆声响,随后药碗被接了过去。 司羽尘喝了药,将碗放到一边,柳臻正欲离去,只听他说:“你就这么不想跟我说话?” 柳臻停住了,在司羽尘的目光中,她的后背单薄就、身姿娇小,也是,还有一年才及笄,这个年纪的女子大多天真烂漫,对婚姻有着唯美朦胧的憧憬,而她,总是让人看不透,浑身上下只有淡漠和平静,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除了活着。 这种人,就像岩缝中的野草,你越是践踏,她生长得越是旺盛,你透过她似乎能看到整个参天大树。 这种人才同自己是一类,司羽尘想着,看到她就像看到了自己,如果这是苍天送来的一份礼物,他不会轻易放过,她是能是他的。 柳臻忽然感觉浑身上下有些不适,她转身一看,司羽尘正沉默得注视着自己,那锐利得目光如同暗夜中的兽,散发着势在必得。 第75章 拉拢 “你想说什么?”柳臻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与其这么僵持着,不如大家打开天窗,明明是他的错,自己为什么要忍受他的质问,还有刚刚他的目光好可怕,好像是要把自己吃了一样。 “你还在生气?”柳臻听到他问。 “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吗?”柳臻打定主意也不让他太好过。 这么说完,她发现司羽尘的皱起了眉,很好,她默默得想。 “你不会如此小气,再说,我其实并没有真的对你做过恶事,相反,我帮了你。” 柳臻暗自磨牙,他竟然开始算账了,更糟的是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你又错了,我生平最痛恨他人瞒骗,当初你要是坦言,我不会计较,而且,我这个人很惜命,认识你真是天大得不幸,万一哪天死掉如何是好?” 此时柳臻听到奇怪的声响从司羽尘手中传来,再一看,白玉棋子变成了粉末从他的手中滑落,她不由缩了缩脖子。 柳臻本以为司羽尘会大发雷霆,然后赶她出去,谁知片刻后听到他说:“你扶我去外面走走!” 看着他失落苍白的脸,拒绝的话最终被柳臻咽下肚中。 “你房内得熏香太浓了,对你身子不好,以后还是撤了。” 司羽尘在踏出门得那一刻听到身后得柳臻说,先是一怔,随后轻笑起来。 两人走到东宫得一处花园间,与迎面走来的贤妃碰了个正着。 “看样子太子真的大好了,脸色也比从前好了几分,本宫也可放心了!昨日听皇后娘娘说你醒了,本宫实在担心,直到亲眼看到才算一颗心落了地,对了,本宫刚才备了几分礼物一会子让人送到你那里,都是些稀罕玩意和补品,你肯定喜欢。” 贤妃姿色妍丽,声音柔美,此刻说这话得时候让人分不清真假。 柳臻想起司羽尘曾经对她说过,贤妃的模样很像曾经在永心殿住的那个女人,司羽尘的“心上人”。 “也不知那个下毒之人抓到没有,要说皇后娘娘对太子你也太过苛刻了些,本宫现在没有孩子,若是有哪里舍得让他受一点罪?早就找到那个恶人将他挫骨扬灰了!本宫无子,又素来喜欢热闹,你要是有空多来我宫里坐坐,多陪我说说话,相信皇上看到你也会很开心的。” 柳臻似乎从贤妃的话里听出了什么,贤妃这是在拉拢司羽尘?可是她宠冠后宫,为何要这么做? 只听司羽尘淡淡开口:“多谢贤妃娘娘好意,我会的。” 听到司羽尘的回答,贤妃的笑意更深了,最后又意味深长得看了眼柳臻,随后袅袅婷婷得离去。 “你是怎么想的?”等贤妃人走远了,柳臻才忍不住问。 “贤妃示好为何不接受?利用可以一切利用的工具一向是我的作风。”司羽尘回答。 柳臻挑眉,难道不是因为她长得像你的相好你才不忍拒绝的吗?不过这句话她没有敢说出。 这时,一个陌生的小内侍走来向司羽尘禀报:“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皇后宫中,司羽尘缓缓而来,后面跟着使劲低头的柳臻。 柳臻这时正在心里暗自叫苦,早知道就不跟着司羽尘去花园散步了,皇后娘娘请他过去一趟她本想就此告辞,谁知被司羽尘拽住了一只手臂根本无法脱身,理由是他是个病人需要人在身前伺候,她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过来。 柳臻不抬头也能感觉到皇后一双冷冰冰的眼睛,正不善得瞧着她。 “母后,请问叫儿臣来有何事?” 皇后笑道:“本宫就是想你来陪我坐坐,来,上茶!” 茶水呈上后,只听一阵流水似的乐声响起,随后一个身着白衣的窈窕女子以扇遮面款款而来,顿时满殿花香弥漫,扇子放下后,竟然是陆雪瑶。 只见她舞姿翩翩,妆容精致,双目含情,再加上一袭白衣衬托得清纯无比,惹人怜爱。 柳臻看出了皇后的意思,这是要为司羽尘和陆雪瑶撮合呢,这太子大病初愈才第二天就如此着急选妃,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陆雪瑶边舞边注视着司羽尘,使劲浑身解数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不料他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有些丧气,再看皇后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只好硬撑着跳完了这支舞。 舞毕,陆雪瑶持起皇后早已准备好的酒走到司羽尘的面前。 “太子殿下请饮此杯。”刻意酥软的声音令柳臻浑身不适,此时她倒是很想看看司羽尘作何表情。 “本宫的身子不宜饮酒,撤下!”司羽尘淡淡得说。 皇后开口:“皇儿喝一点无妨,雪瑶也是一片诚心,不可拒绝。” 这便相当于逼迫了,司羽尘静默了片刻,最后接过轻轻抿了一下。 陆雪瑶喜笑颜开,又顺势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糕点送到司羽尘的唇边。 这时,司羽尘忽然大咳不止,陆雪瑶顿时手足无措,柳臻赶忙上前倒了杯茶水喂他喝下,他没有拒绝,喝完后竟然夸赞了一句:“还是身边的人可心。” 言外之意就是,陆雪药笨手笨脚不得太子的欢心,周围还有其他的宫女内侍,相信一会儿功夫,陆雪瑶还不如太子身边宫女的事情就会传个遍。 陆雪瑶刚才只顾着讨好太子,根本没注意到他身后的那个宫女,此刻一看,竟然是柳臻。 陆雪瑶顿时僵住,她当然知道柳臻,现在竟然还在蓄意接近太子,更不妙的是太子竟然觉得自己不如她。 “原来是柳妹妹,太子殿下,臣女也很喜爱柳妹妹,柳妹妹还未及笄便名声在外,臣女还听说柳妹妹弹得一手好琴,琴曲中更是擅长凤求凰,还请妹妹不吝赐教。” 陆雪瑶说这话的时候注意着柳臻的神情,果然不出所料,柳臻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难看。 此前,陶婉“无意”跟自己透露,只要让柳臻弹这首凤求凰,她肯定会出丑,因为这首曲子是柳臻同一个曾抛弃她的男子共同合奏的,只要勾起她的痛苦往事,她一定会在众人前失仪,到时候看太子还会不会喜欢她,如果能令太子以为她根本就是一个荡妇,那就更好了。 第76章 无事生非 柳臻迟迟没有动作,皇后见状不悦道:“怎么?不愿意在本宫面前弹琴?” 司羽尘站起身拱手道:“母后,柳臻前几天为了给儿臣采药,手腕扭到了,如今尚未痊愈,恐怕不能弹奏,望母后体恤。” 柳臻当然知道司羽尘在为自己开脱,他肯定也看出自己并不想弹这首曲子,为了避免被皇后降罪所以为自己向皇后求情,回想起几天前的赏花宴上,他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 陆雪瑶冷笑着说:“哦?竟有如此巧合之事?看来是臣女突兀了,还请柳妹妹不要怪罪,皇后娘娘,既然柳妹妹弹不了,有一个人弹得极好,改日臣女可以引荐。” “连你都说好,本宫好奇这人究竟是谁?” “回娘娘,这人就是礼部陶大人的女婿,也就是陶婉小姐的未婚夫程言程公子。” 陆雪瑶说的时候一直在观察柳臻的表情,当看到她似乎更加苍白的小脸,她的心情好极了。 “是吗?不用改日了,本宫来了兴致,现在就把他们请来。” 陆雪瑶更加得意了,待会儿就会让太子知道柳臻是个怎样轻浮的女子,定然会对她厌恶万分,到时候自己就可以示好,不信太子不会改变心意。 不一会儿,陶婉和程言二人便到了,他们一个温婉美丽,另一个玉树临风,看起来还真是郎才女貌。 二人拜见皇后,此时的陶婉努力保持着大家闺秀的一言一行,并适时向程言表示一下柔情似水的模样,好让旁人看来,他们感情极好,他们的这段婚姻也定是十分完美。 皇后点头,状似随意说道:“不错,看来陶家小姐的眼光极好,抛却身份不看外,你们倒还很相配。” 皇后的后半句令陶婉怔住了,她以为皇后突然召见他们只是因为欣赏他们,没想到竟然会如此不给她脸面,她仿佛听到讥讽和嘲笑,但那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她只能装作不在意地附和着。 程言表面上倒无事,但皇后地话似是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商贾地位最低,所以他才想到攀附官僚这条路,如果将来再能谋个一官半职,那么自己的地位定然会提高,最好自己掌握一些实权,到时候看谁还敢看轻。 “雪瑶说程言你弹得一手好琴,本宫今个想听听看。”皇后又道。 陶婉适时开口为自己的未婚夫说好话:“皇后娘娘,的确如此,言郎他的琴技高超,臣女的琴艺也不时受他的指点才有所突破呢!”说罢又向陆雪瑶投去感激的目光,不管怎样,只要能得皇后赞赏,对自己和程言来说总归是好事。 “好,那就弹奏一首凤求凰。” 程言心中微感诧异,皇后别的曲子不想听为何偏偏点了一首凤求凰呢? 他装作不经意得看向四处,落到某一处时瞳孔微微一缩,柳臻竟然也在此地,而且站的位置竟然是太子得身侧。 他只知柳臻同陆俊毅和四皇子得关系匪浅,在宫里也只是尚药房得小小宫女,没想到竟然还能跟随太子身侧,看来她已经今非昔比啊!若是当初自己顾及几分她得情分,如今必能为自己所用…… 想到凤求凰,程言不禁挑眉,当初她便很喜欢自己弹奏这首曲子给他听,如今皇后提起这首曲子,莫不是陆雪瑶在其中挑起了事由? 程言在心中冷笑,女人总是生性嫉妒,喜欢这种无聊至极的游戏,简直是愚不可及…… 既如此,自己陪着玩一玩,顺便让她们称了心又何尝不可?反正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程言将双手放在琴弦上,轻轻合上双目,嘴角含笑,仿佛陶醉其中,婉转悠扬的琴声令他的气质更加出众。 陶婉自然也看到了柳臻,这是她同陆雪瑶计划好的,只要能让柳臻痛苦,她不惜使用任何手段,但是很快,自己被程言吸引住了,脸上尽是爱慕。 柳臻看着他们,她很明白这些人的打算,他们想要让自己难过痛苦,做好能当众出丑,最他们来说最完美的是,太子发现了其中的端倪,然后追问到底,他们便只好告知原委,然后自己被太子狠狠得厌弃。 可是他们错了,自己不再是当初脆弱单纯的无知少女,况且对程言当初的喜欢早已化作灰烬,又怎么会让他们得逞? 这时司羽尘扭转头对柳臻道:“添茶。” 柳臻依言上前斟茶。 “本宫想吃葡萄,你来喂。” 柳臻一愣,司羽尘这是要闹怎样,他在戏弄自己吗? “还愣什么?快一些!” 柳臻只好捻起一粒葡萄放到他的唇边,看到他一脸嫌弃,无奈只好动手剥皮他才肯吃。 陆雪瑶在一旁看的是恼怒不已,脸色极其难看,若是能换作自己在太子跟前,何愁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呢?若是没有柳臻,自己定能如愿,只可惜…… 一曲终了,皇后便拍手称赞,甚至还赏赐了一些礼物。 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效果,陆梦遥还没有死心:“皇后娘娘,虽然柳妹妹手腕受伤不饿能碰琴,但是臣女听说柳妹妹的舞艺也不错,程公子的琴技那么高超,柳妹妹的舞艺又很绝妙,如果他们能合作,岂不是让人大开眼界?” 这时,陶婉赶忙跟陆雪瑶使眼色,怎么能让他们合奏呢?如果旧情复燃怎么办?不行,绝对不行,程言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可是,陆雪瑶这次并没有理会她。 皇后微微一笑:“哦?正好本宫也没有尽兴,那就开始!” 陶婉想要替程言委婉拒绝,这时又听皇后开口:“陶小姐,你应该不会有何意见?” 她硬生生吞下“不”字,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当然不会,言郎能得皇后娘娘喜爱,那是我们的福气,臣女一百个愿意。” 程言当然更不会拒绝,他能猜到陶婉的想法,然后他用颇为同情的目光看了看陆雪瑶。 “皇后娘娘要开始什么啊?” 一个声音传来,随后便看到凤灵公主踏进殿内,皇后见状不悦得皱眉,这个凤灵不请自来、不懂规矩,但是碍于她楚曜国公主的身份,皇后并不敢明面上训斥。 第77章 比试 “凤灵,今日怎么你自己来了?司伦呢?今儿个他为何没陪你?”皇后尽量露出宽厚优雅的笑容问道。 凤灵环顾一周看到柳臻时明显眯了眯眼:“他被皇上叫过去了,本公主没什么事情来皇后您这里转转,刚才你们在玩什么?我正无聊着,不如我们一起?” “是这样,皇后娘娘想看程公子和柳妹妹琴舞合作,我们也等着拭目以待呢!”陆雪瑶忙解释说。 凤灵听罢一脸玩味得在柳臻和程言的身上扫视一圈。 “弹琴唱歌有何意思?在我们楚曜国这些可都是最低等的乐伎和舞姬做的事情,要我说还不如玩点刺激的。” “凤灵所说的刺激的是指……”皇后问。 “皇后娘娘,不如移驾到靶场去,凤灵将刺激的游戏规则说一下,但是若皇后娘娘非得喜欢这种沉闷不堪、只配下等人做的事情,凤灵也没办法!” 陆雪瑶看到皇后阴霾得神情,大着胆子说道:“凤灵公主,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这里是天启不是楚曜国!” “那就是不敢接受刺激得挑战喽?哎!天启得女人真是懦弱!” “你!” “好了,”皇后摆手,神色肃穆:“那就去看看靶场看看。” 毕竟,天启的尊严还是要维护的,皇后心想,谅她一个小小的妮子掀起不了什么风浪。 靶场上,景帝正在亲自指导司伦射箭,远远的就听到凤灵的叫喊:“司伦!我来啦!” 本来正拿着弓箭正专心致志得对准靶心,谁知一听这个恶魔般的“呼唤”,手一抖,箭射到了地上。 皇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景帝惊奇得问:“皇后今日怎么有兴致来此地?” 皇后还未回答,凤灵抢着说:“回皇上,是我向皇后娘娘请求的,在我们楚曜,女子们各个不输儿郎,所以我便向皇后娘娘提议在靶场上玩一个刺激点的游戏。” “哦?是何刺激的游戏?难不成是要射箭?你文武双全,她们几个女子可不一定是你的对手。”景帝看了眼其他一起来的人,有几个娇滴滴的贵女,连太子也在,于是笑着问。 皇后听罢,咳嗽一声,皇上倒是一点也不顾及天启的面子啊!虽然事实确是如此。 “这个嘛,本公主也是很公正的,这个游戏很简单,就是考验一个人的胆量,选一个人射靶,另一个人的一只手做靶子,三只要射中手指的缝隙就算赢。” “什么?这怎么可以!” 陶婉忍不住惊呼,陆雪瑶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景帝也迟疑了几分。 “不可,若不说射靶人的技艺有无保障,况且女子的手指纤巧,缝隙更是细小,若是稍有不慎,手便废了啊!”程言连忙开口。 “那样的话只能说你们天启箭术不精,或者说不幸被射中的人倒霉呗!”凤灵得语气很不屑。 司伦对凤灵得作为很反感,他冲凤灵嚷道:“凤灵你是不是没事找事?闲得无聊就滚回你的地盘去!你别忘了这里是天启不是你们楚曜!” “四皇子此言差矣!” 一个如流水般得悦耳声音传来,只见楚明迢缓缓而来,笑着说:“凤灵说的规则虽然看似无礼,但是,只要选出一个箭术最为精湛的人来射箭,那么就不必担心安全问题,只看你们敢还是不敢挑战了。” “正是,本公主也会参加,怎么?本公主敢你们就不敢吗?” 楚明迢的话无疑给凤灵壮大了气势,她的目光充满讥讽和不屑,肆无忌惮得扫视着在场的人。 “哈哈……凤灵公主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我们天启的女子怎么能退缩呢?那就这么决定了,那是陆家大小姐,还有陶小姐,柳臻,你们都上场比试比试,不用怕,朕会选出一个 箭术最好的人来射箭的,谁能赢,朕重重有赏!“景帝笑着承诺。 究竟选谁做射箭之人呢?在场的气氛有几分凝重,景帝沉吟片刻,吩咐道:“陆将军何在?” 跟前的元公公赶忙提醒道:“皇上,陆将军去执行军务了,已经走了有四五天了。” “哦,那谁还能上场呢?”景帝再次沉吟。 “儿臣……”司羽尘正欲开口,景帝一个冷冷而又怀疑的目光投来,打断他的话:“太子病伤未愈,不可鲁莽。” 司羽尘轻轻垂下头不再言语,柳臻忽然很同情司羽尘,看似是景帝担心他的身子,其实不过是对他全无信心,丝毫不给他发挥实力的机会罢了,况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没有关心的言辞,只将鲁莽一词强安在他的身上。 司伦在一旁很着急,他倒想上场,可是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箭术,不敢自荐。 “皇上不如让在下来?在下的箭术还算过得去。”楚明迢笑眯眯得开口。 陆雪瑶和陶婉心下一紧,什么叫“还算过得去”?这可是人命关天得事情啊?在天启,除了容貌,琴棋书画就是衡量一名女子是否完美的标准啊!如果出现失误,射伤了手,对于女子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比要了命还要痛苦! “楚二皇子真的有把握?”景帝确认道。 “可以。”楚明迢没有说是,没有信誓旦旦,而是说可以。 楚明迢既然开了口,景帝便应下了。 “第一个我先上!”凤灵自信满满,好似不像是去当靶子,而是去接受奖赏似的积极。 凤灵站在靶子一侧,将右手五指张开放到靶子上,等待自家亲哥哥的箭矢。 柳臻正在观看,虽然不似陶婉和陆雪瑶的脸色苍白,但是心内也是紧张得砰砰跳,这时她觉得不对劲,侧脸看去,司伦正在冲着她挤眉弄眼,柳臻知道他的意思,这是在叫自己偷偷溜走呢。 柳臻对着他回了一个安慰似的微笑,并没有照做。 “你不用怕,有我在。”忽然,柳臻听到身前得-的司羽尘开口。 他语气笃定而有力,柳臻听罢心下放松了些许,轻轻得“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这时,一声弓箭释放的破空声响,最终,那支箭稳稳得落在凤灵得食指和中指只见,她眉眼上扬,伸手拔下箭,兴奋得冲楚明迢晃了晃,楚明迢微微一笑。 第78章 封为郡主 楚明迢那一笑依旧是桃花尽染,春意无边,除了几个在场的小宫女默默看痴了以外,其他等待上场的女子没有一个拥有那个心情,她们关注点在,楚明迢的箭术也许可以相信?不过也排除不了他为了让自己的妹妹赢得比试故意放水,那到时……结果定然定是难以想象。 “下一个是谁?”凤灵得意得吆喝道。 当然没人主动上去,除非想不开。 皇后正欲将柳臻推上去,只听楚明迢开口:“陶小姐?请!” 陶婉脸色惨白,她十分不情愿得看向自己的未婚夫,程言正犹豫间,只听楚明迢又说:“怎么?程公子想要英雄救美?这好像对我们凤灵可不公平!” 于是程言没再吱声,陶婉又看向皇上和皇后,无望后只好慢慢走到靶子前,先是抬起右手,随即又立刻放下换上左手,任谁都能从她微微抖动的手臂和极力忍耐的神情中看出恐惧和紧张。 在楚明迢射出箭的那一刻,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箭落在了靶上,但是那只手以极快的速度收了回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木然地盯着陶婉,陶婉自己也愣在了原地。 突然,凤灵发出银铃般地笑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笑得前仰后俯,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哎哟笑死我了!” 这时司伦也接着发出“噗嗤”地笑,极力掩饰反而效果更“好”。 陶婉反应过来立刻下跪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女、臣女今日身子不适,臣女实在是没办法啊……” “既然身子不适为何不早说?”皇后十分不悦。 这人是她请来的,却在皇上跟前丢了天启的脸面,连着她也跟着被连累,真是晦气!皇后看向景帝,他摆摆手令陶婉下去,虽然没有发火,但能看出心情绝对不会好。 “柳臻,你上去!”景帝神情淡淡,话语却透露出一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期许。 陆雪瑶这时微微松了口气,紧接着是突然升腾的窃喜,若是柳臻也能这般出丑,相信太子的态度会有所转变。 司伦急得团团转,他想要向皇上为柳臻求情,可是看到景帝散发着冷意和决绝的双眸,只好攥紧拳头,默默在心里为柳臻打气。 柳臻一步步走到靶前,有了陶婉刚刚的事件,如果自己临阵退缩只会给某些人称心如意的机会,再者,关乎两国的尊严,她更加不能出岔子。 她望着站在自己对面不远处的楚明迢,只见他笑得春风得意,嘴角含着一丝玩味,也不知哪里哪里来的勇气,她突然没有那么害怕了。 “开始!”柳臻将手放好之后冲楚明迢大声说道。 楚明迢的笑意更深,他抬臂瞄准,周遭没有一丝声音,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注视这这一幕。 司羽尘眉头微锁,并不是因为担心柳臻,他有把握轻松化解这一场小游戏,只是看到楚明迢的注视柳臻的神情,他不悦,并且有些焦躁,楚明迢近似掠夺似的目光落在柳臻身上,他有预感,这人将是自己是很强劲的对手。 “等一下!”皇后突然开口,然后令人取来一枚苹果。 “为了彰显我大启王朝的威严,不如让柳臻头顶苹果,只要箭能射穿苹果,那就算赢,凤灵公主你觉得如何?” 司伦险些叫出声来,之前只是将手放在作为目标,如今要换作头顶苹果的话,万一射偏了岂不是会有生命危险? “皇后,这……” “皇上,手指的缝隙那么小,楚二皇子也能做到,如今只是换个苹果而已,应该没什么两样,您就放心!”皇后笑得温柔得体,仿佛说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皇帝默然。 “好,反正这个游戏玩的就是胆量,只要她敢挑战,就算我认输!”凤灵笑着道,她无所谓输赢,反正就是为了看那些无聊的女人出丑而已。 箭矢划破半空,“嗖”一声,眨眼的功夫向柳臻飞去,柳臻死死注视这这枚箭,那一刻她想起自己受尽耻辱和十三岁,被亲生父亲驱逐,被一群道貌岸然的尼姑欺负辱骂,阅尽人情冷暖。 最令她伤心的是自己的亲身父亲,竟然对她如此冷漠,所谓的亲情,也许在他眼里根本就是用之则留、无用便弃的棋子! 还有程言,欺骗玩弄自己的感情,把自己当作一个赌注、一个笑话,她不甘心! 如果这支箭就是那些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的话,她绝对不会逃避。 箭裹着风向她迎面袭来,她不由闭上了眼睛。 直到感觉头顶传来一声沉闷,她睁开眼睛,眼神淡然得望着所有人,抬手拿下头顶被刺中得苹果,连同那支羽箭。 现场沉默了一瞬,忽然,楚明迢拍手大笑:“真是有胆量,好玩太好玩!”,然而目光却不时落在司羽尘得身上。 司伦顾不得什么身份礼仪,运用轻功落到柳臻的跟前,慌忙问:“柳臻,你有没有事?” 柳臻笑着摇头:“我很好。” “哈哈哈……”景帝也拍手大笑,不过是赞许、是满意。 “好了,我认输,这场比试玩腻了,走了!”凤灵咬咬唇,十分不满得瞪了司伦一眼,又看向自家哥哥,吐吐舌头,转身走之前,她看向柳臻,目光中仍带着高傲还带有一丝复杂。 “我记住你了!” 剩下得比赛自然也就取消。 景帝含笑走到柳臻面前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下她,不住点头:“没想到你身上还要如此多的惊喜,就像一颗蒙尘的美玉!朕果真没有看错,朕一定要好好奖赏于你!” 他顿了一下宣布:“今日,朕就封你为明玉郡主!” 景帝这一席话令在场所有人呆住了,没想到奖赏为如此大! “皇上,柳臻她只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子,况且她……”皇后急忙说道。 “正好,朕明年要亲自主持她的及笄典礼,让所有人都知晓这个明玉郡主!” 景帝很高兴,皇后不敢再上前劝阻,只能黑着脸转向一旁还没回过神的陆雪瑶,眼神中满是恨铁不成钢。 陆雪瑶踉跄一下,心内翻江倒海:为何这么大的运气偏偏落在了柳臻的身上?如果第二个上去的人是自己,那么现在成为郡主的就是自己了! 第79章 家宴 司伦很是开心,他望着面前这个目光澄澈、不骄不躁、沉静内敛的少女,此刻是那么耀眼美丽,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多么得吸引旁人的目光,这么想着,司伦忽然有种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四弟,凤灵公主在叫你了。”这时司羽尘的声音传来。 司伦下意识抬眼一看,竟然真的看到凤灵远远的向他招手,他皱眉不想理会,这时忽然听到凤灵远远得冲他大声说:“你若不来的话,我可是去找德妃娘娘聊天了啊!” 想到最近正犯头痛症的母妃,为了不让闲杂人等去叨扰,司伦只好不舍得向凤灵走去,楚凤灵你好样的!咱们走着瞧!司伦恨恨得想。 “太子殿下真是好身手啊!” 楚明迢笑眯眯得靠近司羽尘得耳边开口。 司羽尘明白他的意思,刚刚柳臻在比试的时候,楚明迢故意向下射偏了一分,也许他并不是想要柳臻的命,而是为了试探于他,司羽尘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柳臻收到伤害,他只能暗中弹出一枚小石子准确的将箭射中苹果。 “彼此彼此。”司羽尘哼了一声冷笑道:“本宫生平最讨厌他人在眼皮底下做小动作,若有下次,本宫绝不会善罢甘休!” 楚明迢挑挑眉毛,勾出一个邪魅的笑:“更有趣了。”说罢负手离去。 柳臻回到柳府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刚到门口就被墨菊拉住:“大小姐,老爷让您到花厅用饭呢!” 用饭?柳臻感到疑惑,何时用饭的时候父亲会叫自己同去了?再说前几天的时候她还被他大骂一通,说她惹恼了皇后娘娘,差一点就要同她断绝父女关系,今个是怎么了? 墨菊笑着行礼道:“今天您被皇上亲封为明玉郡主的事情,老爷已经知道了,老爷说今日晚上要为你举办一场庆祝家宴,好热闹热闹,奴婢恭喜明玉郡主!贺喜明玉郡主!” 柳臻淡淡一笑:“看来父亲暂时不会同我断绝父女关系了,我是不是应该高兴才是?” 墨菊收起了笑意,望着自己小姐似有苦涩的神情,安慰道:“大小姐,奴婢知道您心里苦,但是一家人和和睦睦总归是好事不是吗?还有啊,老太太今日特地在祠堂念了一天的经,说是菩萨显灵,柳家总算是开始兴旺了,还说您就是柳家的希望,让您当家呢!” 柳臻讶异,转念一想到花姨娘和她的宝贝女儿柳华,她们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到了花厅,座位上除了预留出来的一个位子,剩下都坐满了人。 老夫人坐于主位,柳明坐于主位一侧,,对面的位子却是空的,其他依次是花姨娘、柳华、绿蕊,;绿蕊的旁边站着抱着孩子的乳娘。 “臻臻,我的好孙女快过来!” 老夫人一看到她便乐呵呵得向她伸手,柳明也赶忙说:“臻臻,你快坐到你祖母跟前来。” 柳臻在一家子各异的目光中坐到柳明的对面,老夫人的身侧。 老夫人一把拉过她的手,满意慈爱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似是怎么也看不够。 “咳咳,臻臻,这次皇上封你为明玉郡主实在是我们柳府天大的喜事,你看,这是我为你特地准备得宴席,这次有点仓促,下次为父定然多请些宾客庆祝庆祝!之前我们父女是有一些很小的误会,你爹我是老糊涂了,往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为父绝对会站在你这边的,还请你见谅,呵呵……” 老夫人接住话:“你要是有诚意,就让我们臻臻当家,以后再不能产生误会了,家和万事兴!” 柳明连连点头:“以后呢,臻臻你定然会在皇上面前时常出入,只要你记得多多为为父美言几句,为父什么都答应你!” 柳臻听罢在心里冷笑,如果不是自己被封为郡主,根本不会得到如此大方的对待! 让自己当家?她扭头看向花姨娘。 “大小姐,真是恭喜你了!”花姨娘也笑着凑上去,满面得笑容似真似假。 “大小姐,你今日在宫里头有好事怎么也不给家里传个话,若是我们你妹妹也能去,说不定能得到皇上更大得赏赐呢!” 绿蕊插嘴道:“这话是在埋怨大小姐了?没那个本事就不要埋怨这个埋怨那个,也不看看差距有多大!” 花姨娘脸色顿时难看极了,在柳明暗示得目光下,只好暂时压下这口气。 花姨娘转向柳华:“华儿,你是不是有话同你姐姐说?快点说啊!” 柳华本来因为得知柳臻被封为郡主的消息而满腔怒意,现在又听到各个对她赞赏有加,甚至要让他管家,更是忿忿不平,而绿蕊的话更是让她火冒三丈。 她们母女何时能让人如此欺负了? 于是她顿时忘了花姨娘事先叮嘱好的事情,一摔筷子起身道:“我不饿先走了!” 柳华的性子,花姨娘也知道,就在刚才她还在对柳华使眼色,现在柳臻成了郡主,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只要利用她,将来不怕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说不定还能报了今日的“耻辱”,可惜,自己的女儿性子太过直率,喜怒形于色,这让她很是头疼。 柳明的脸一黑训斥道:“逆女,快坐下!” 花姨娘假意笑着将柳华拽着重新坐下,看向柳臻笑着解释道:“华儿早上的时候就说身子不适,刚刚恐怕是没有食欲才想回去休息的!请大小姐千万别见怪。” 绿蕊又阴阳怪气得插话:“是真的身子不适,还是嫉妒成疾呢?” 这下花姨娘得脸色也变了。 柳臻望着这一幕,无谓得开口:“大家快些用饭,不然就凉了,祖母身子不好也不能久坐。” “说的是,还是臻臻最知道心疼老夫人啊!”柳明连连笑道。 “父亲,绿蕊为柳家生了儿子,也该抬抬位份了。”柳臻接着说。 柳明听罢先是一怔,连连点头:“没错,是为父疏忽了,那就抬绿蕊为姨娘!所有得份例也一并提一提。” 绿蕊欣喜若狂,赶忙道谢,看向柳臻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第80章 假意 花姨娘只是微微一怔马上笑着附和:“老爷英明,绿蕊妹妹,以后我们平起平坐,这样一来姐姐我也放心了,一会儿我让身边的丫头把贺礼送到你房里去。” 柳明对花姨娘点头表示十分满意,绿蕊此刻正处于兴奋中,就算知道花姨娘不会是真心实意的,此刻听到好听的话也喜滋滋得全盘接受。 一顿饭罢,柳臻吃得索然无味,不过相信有的人可能更甚。 将祖母送回了房,柳明和花姨娘又硬拉着柳臻“亲亲热热”得说了好一会儿的“贴心话”,直到她答应会帮衬父亲和柳华后,他们才舍得离去。 第二日,皇上赏赐的礼物源源不断得送了过来,柳华瞅着一件件绝世珍贵的宝物、外邦进贡的绸缎、还有各种名贵药材,嫉妒得只想都抢过来归为己有。 柳华气得双眼泛红,她恨恨得跑到花姨娘跟前埋怨一通。 “娘,你没看到柳臻那个贱人得得意劲,她同我一样的年纪,我又比她美,凭什么她能得到皇上的喜爱?凭什么她能当上郡主?我却只能向她低头?我不甘心!娘,你让父亲赶她走好不好?” 花姨娘将她拉到身前坐下,悄声道:“你要学会能屈能伸懂吗?她做了郡主又如何?只要你想要的东西,还不能想法子让她乖乖赠于你?” “娘的意思是……” “你们毕竟还是姐妹,只要你向她示好,进一步取得她的信任,便可借助她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甚至是郡主这个位子……” 柳华眼珠一转,喜笑颜开:“还是娘聪明!” 柳臻正在命人将赏赐的礼物一一搬至库房,当然这个库房只属于她,墨菊在一旁一件一件得仔细记录着。 柳华凑到柳臻的跟前,换上满脸的羡慕和天真的表情:“姐姐,这些东西都好好看,我好喜欢呢!看来皇上对姐姐是真的好!” 柳臻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姐姐,这套头面好美!还有这支金簪,都是我喜欢的样式呢!”柳华一边惊叹一边在头上比划。 柳臻抬眼看向她,柳华又立刻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撒着娇:“姐姐,我知道你一向大方,能不能把这两件东西送给我?” “那两件是要送给其他人的,不能给你。” 柳臻在心底冷笑,真是好大的口气,如果真心实意还好说,这么简单虚假的把戏,她是把自己当作傻子了! 当她说完,看到柳华猛地一顿,胸口上下起伏,依照她往日的脾气必要对她破口大骂了。 最后柳华却硬生生挤出一个难看之极的笑,故意装作毫不在意:“原来如此,那真是我太鲁莽了,对了,我昨日刚买来一支簪子,瞧着很衬姐姐,就送给姐姐当作赔礼了!” 柳臻惊奇得挑眉,柳华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为了跟自己套近乎竟舍得下血本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都是花姨娘教的,柳华应该没有这么高明的手段。 “姐姐这是何表情?”柳华试探着将手伸过去拉住柳臻的手臂:“从前都是妹妹不对,妹妹知错了,以后妹妹一定弥补,我们做一对真正的好姐妹好吗?” “真的?”柳臻淡淡得问她。 “那是自然,只要你想要什么,只要妹妹我有的都送给你。”柳华见她快要相信便夸下海口。 “我记得你房里有一对镶宝石的金耳环,那是我母亲的东西,你能送给我吗?还有花姨娘那里有一对血玉镯,是稀世之宝不过也是我母亲的东西,只要这两样都还给我,我便相信你。” 柳华顿时僵住,这些东西确实是当初柳臻母亲病逝的时候,她和母亲趁乱偷偷拿来的,上次柳臻因为将柳明救出监牢,柳明便把她母亲的遗物都交给柳臻保管。 如果柳臻一直不出现,那么那些东西就都会成为她们的囊中之物,可惜还是被柳臻要走了,只剩下这两样,她一直好好藏着,想着打死她她都不会交出去,没想到今日,柳臻竟然提了出来…… 柳臻平静得注视着她那忽青忽白得脸颊,支支吾吾得模样,冷笑着反问道:“怎么?做不到吗?刚才你是怎么保证的?” “这个……自然、自然是作数的。”柳华咬着舌尖,真想把刚才的话收回。 紧接着,她紧忙说:“不过,我那里根本没有你说的东西,我娘那里也没有,你是不是弄错了?” 柳臻紧盯着柳华的眼睛,忽然笑了笑。 “是吗?那让我好好想想,想好了我们再谈别的。”说罢不管柳华再说什么都不再理会。 柳华看到柳臻似乎软硬不吃的模样,恨恨得一跺脚跑了出去。 墨菊有些疑惑得问:“大小姐,您说二小姐和花姨娘会舍得把耳环和血玉镯还回来吗?还回来的话不就等于承认是她们偷拿夫人的首饰了?” “等着瞧,她们会主动还回来的。”柳臻的眼底掠过一丝寒意,当初你们吞下去的,我会一并让你们吐出来,当初你们的笑就是今日你们的眼泪。 东宫,晚膳后。 瑞喜通报后进入太子的寝宫,只见一个人影正斜卧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望着那人俊逸完美的侧脸,瑞喜的心怦怦乱跳,想起皇后的吩咐,便抓紧手上的盘子小心翼翼得行礼,用自认为最柔美的声音说:“太子殿下,皇后娘娘知道您爱吃云片糕,特地亲手做了一盘命奴婢给您送来。” 半晌,司羽尘掀开眼帘,慵懒的声音传来:“放下,替本宫谢谢母后。” “皇后娘娘交代过,一定要看您吃下她才放心……”瑞喜的声音越说越小。 司羽尘的双眸在那一刹那闪烁出精锐又带着冷意的光芒,他坐起身子,瑞喜随即将盛有糕点的盘子高举到他面前。 瑞喜偷偷抬眼打量着司羽尘,只见他面无表情得缓缓伸手,用银箸夹起一块,然后放入口中咀嚼着。 “好了,放下你回去复命!” 瑞喜仔细打量着他,似乎是想要看出点什么,直到司羽尘面露不耐,她才退下。 第82章 再去天香楼 司羽尘嗤笑一声,自嘲似的说道:“她看父皇似有换掉太子的意思,在放弃我这个傀儡之前,便随便找了女子来接近我,一旦生下皇孙,她便会彻底将我放弃,随后扶持皇长孙当太子,这样一来,她的地位永远也不会受到影响。” “为何皇后会如此狠心呢?你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吗?”柳臻将一直萦绕在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亲生儿子?不,她的亲人只有皇权、地位,或者说,她的心里只有她自己……” 司羽尘自嘲的声音难掩落寞,一动不动注视着某个角落,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说罢,司羽尘深深望了她一眼,随即翻窗而出,只剩下摇曳的斑驳树影映在窗前,不一会儿便纹丝不动,似乎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柳臻揉了揉隐隐发胀的太阳穴,心想,下次一定把窗户的门弄得牢固些才好,不然实在是太“惊险刺激”了。 今日正巧柳臻休沐,她打算再翻翻医书,看有没有更特别的毒药制作法子,便听墨菊说,陆梦瑶来了。 “柳姐姐,哦不,应该尊称你一声明玉郡主!”梦瑶笑嘻嘻得顺势行了一礼。 柳臻扶起她嗔怪道:“那只不过是虚名罢了,你若是这样可就与我生疏了。” 梦瑶嘻笑着上前拉住柳臻的手,幸灾乐祸道:“得知你被皇上封为了明玉郡主,你没看到,陆雪瑶在府里正发脾气呢!听说她昨晚还哭了一个晚上呢!” 不至于?柳臻眨眨眼,还是其中有什么内情? “柳姐姐,你得了封号今日必须请客,那就去天香楼好了,那里的酒菜最好吃了!” 柳臻瞧着她一副猴急的模样打趣道:“好好好,那你先告诉我,到底是为了去天香楼吃饭呢?还是为了某人?” 梦瑶羞得用手帕遮住脸,眼睛里却怎么也藏不住笑意:“柳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这让人家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嘛!” 然后梦瑶忽然凑近柳臻小声说:“我听说,今日天香楼得老板来了,这么难得的好机会,我定要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柳臻不禁莞尔。 二人来到天香楼门口,看到一顶上等的轿子中走下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子,穿戴不菲但妆容清雅、走起路来仪态万方,眼波朦胧多情,流转时又顾盼生辉,嘴角带着柔柔的笑意,看起来应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却又比寻常的闺中女子多了几分妩媚韵味。 本来这没什么特殊的,特殊的是,那个女子经过她们身侧时,竟然侧脸看了柳臻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审视打量,似乎还有一丝不屑和轻蔑。 “她是谁呀?怎么这么没礼貌?”陆梦遥忍不住脱口而出。 旁边一个人小声道:“她可是皇城赫赫有名的第一雅妓,名叫柴醉云,前几日刚刚选出来的,听说,天香楼的老板为了她的竞选可是扔进去不少银子呢!” “竟有这种事?”梦遥吃惊得瞪圆眼睛,急切得问道:“这位大哥,那天香楼得老板究竟是谁?他今日是不是在这里?” 那名路人摸着下巴思索着说:“既然柴醉云来此地,说明楚老板自然是在的,但是,楚老板得身份很少有人知道的。” 楚老板?柳臻从梦瑶的眼睛里看到了强烈的求知欲。 “这样不太好?”柳臻望着天迟疑着说。 “没事的,柳姐姐,就陪我这一次,好不好嘛?”梦瑶撅着小嘴轻轻摇了摇柳臻的手臂。 柳臻叹口气:“算了,仅此一次,我们可要小心些,不然被人发现就太丢人了!” “那是自然!”梦瑶咯咯笑着就要亲上去,不过被柳臻用手及时挡住了。 柴醉云迈着款款的步伐,裙摆轻轻摇曳,发髻上的珠钗也随之轻摆,从后面看去,她们两个女子尚且赞叹不已,别说男子了,恐怕会一直放在心上念念不忘! 直到走到三楼的一个雅间前柴醉云才停住脚步,接着被等在门口的小厮十分热情得迎了进去。 梦瑶指了指一侧的窗子,柳臻顺着她的手指,发现那个雅间的一侧的窗子并没有完全关闭,还留有有一指的缝隙。 还真是巧了! 二人走走停停、东张西望得来到窗子下,还好这一层来往的的人并不算多,不然就凭她们鬼鬼祟祟的模样,肯定要被当作贼抓去见官府了。 她们垫脚在窗子前,印入眼帘的是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案几旁,通过服饰可以看出应该是一男一女。 那个身穿罗裙的女子就是给她们印象深刻的柴醉云,而背对着她们的人身着与玉色锦衣,头戴玉冠,从背影来看应该是一位俊美的贵公子。 “那个就是天香楼的楚老板了?”梦瑶使劲瞪大眼睛,下意识得开口。 雅间内,就在梦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里面的男子忽然眸色微变,站在一旁衣着端正,但是从矫健的体型上看,绝对武艺不弱的小厮,正要冲过去,却及时被主人制止了。 男子捻了捻手指,小厮立刻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静止不动。 “怎么了?”一向心细如发的柴醉云当然也发现了些异样。 “没什么。”他轻轻笑了笑:“不过是刚认识的朋友开个玩笑罢了。” 柴醉云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态,再三琢磨他的语气,试探着问:“哦?何不请来一起饮几杯酒呢?” “呵!我想,现在不是时候。”他又笑了,嘴角带着玩味。 柴醉云挑起画得精致纤细的眉毛,她没看错的话,刚刚他笑了两次,竟然笑了两次! 她认识他以来,很少见他如此笑过,他平时在人前的笑不过是戴着面具的敷衍,就算是他们单独相处,他也从来都是笑容不达眼底,今日竟然笑得如此开心,似乎什么人使他引起浓浓的兴趣。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还按照原计划行事。” 说罢,他的眼神飘忽到他处,很明显,他在送客了。 “好的,那我有消息后再来。” 与他相处这么久,她很清楚他的性子,除非是他想要,不然谁也不能动摇他的心意。 第84章 事端 “公子好大的派头!” 楚明迢嘴角依旧挂着笑,但是周身却散发着可怕的阴冷。 “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香楼也有天香楼的规矩,既然你都有拆我天香楼的心思了,我楚某也不同你废话,一句话,凡是无理闹事着,棍棒驱之。” 话刚落下,从暗处无声无息得出现四个身着小厮服饰的男子,气息沉稳,目光像看死人一般盯着他们几个。 “你敢!” 那闹事的男子眼神中慌乱,但是仍高昂着脖子扯着嗓子道:“我告诉你,我父亲是当朝右相,我妹妹是骁王妃,今日你若是动我一根汗毛,我定会让骁王治你死罪!” 骁王?不就是四皇子司骁? 柳臻惊奇,只听说骁王妃是当朝右相的嫡女晏采薇,容貌脱俗、文采出众,没想到他的兄长竟是如此纨绔之徒。 “哎呀,这个人便是那个惹不起的霸王晏铮啊!仗着有权有势就横行霸道,在街上谁看见他都是要赶紧躲起来的呀!” “有这么严重?” “你们不做生意不知道,他现在到处敛财,然后吃喝嫖赌,坏事样样干尽,一不顺心就把人打得半死不活,真的是作孽啊!” 听到旁边人们的议论,柳臻深深皱起眉头,梦瑶愤愤不平道:“这种人就该好好教训,可惜我不会武功,不然非叫他悔改不可!” 旁边听到这话的人虽然赞同,但是没有敢附和的,只是不住得摇头叹息。 “骁王?这么说来,你还真有背景?我一介商贾,看来不得不把天香楼拱手让出了?不过五百两可不行。” “那你开个价!” “十万两。”楚明迢顿了顿,笑着继续说:“黄金。” 那男子怒目圆瞪,而且难以置信,可能是没想到自己亮出了身份,面前一个小小的商贾竟然还敢跟他狮子大开口。 “你敢……” “楚某不才,只有胆量倒是不小,你若是不服尽管试试,我店里的打手们正好手脚痒痒,正好拿你们练练手!” 就在这时,双方动手打了起来,不一会儿,晏铮那方明显不敌楚明迢的四个打手,晏铮气极,就连脖子都红了。 晏铮注意到楚明迢站在自己不远处不躲也不避,便想偷袭,于是偷偷掏出匕首趁乱就要对着楚明迢插去,柳臻暗道不好,身边的梦瑶竟然在这时高喊着冲了过去。 “楚老板小心!” 楚明迢反应极快,像是早就料到似的,身子向后倾斜,轻松避开了偷袭,再一伸腿,将晏铮踢出几米远外,熟悉的人才能看出,他只用了三分力而已,倒是那个晏铮整日游手好闲,武功远远不及楚明迢,所以才会没有任何能力抵挡,但是也只是仅仅摔到了而已。 梦瑶焦急万分得冲向楚明迢,从晏铮身旁经过时一时不察,被他拿匕首抵住了喉咙。 “你停手!不然我就杀了她!”晏铮开始歇斯底里。 柳臻惊得一颗心到了嗓子处,该怎么办?梦瑶绝对不能有事! 眼看着梦瑶雪白的脖颈被锋利的匕首划出血痕,恐惧无助的神态取代了天真烂漫,柳臻将恳请目光转向楚明迢,希望他能够救梦瑶一命。 楚明迢注意到了站在楼梯处的柳臻,她的目光急切而满含期望,与往日的那个风轻云淡、沉着冷静的柳臻截然不同。 “你拿我的客人威胁我?”楚明迢移开目光,望着晏铮,眼睛里迸射出骇人的怒意。 “哼,我知道你们认识,你若是不答应我的条件,那就给她收尸好了!” “你不怕皇上降罪吗?” “哈哈,皇上哪里知道这些!再说骁王即将成为太子,到时候只会维护我,你现在才明白吗?快把地契交出来,再废话我就要动手了!” 楚明迢犹豫了。 柳臻心里担心的正是这一点,她们与他刚认识,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现在竟然要他将辛苦经营起来的天香楼来交换一个交情浅薄的人,他定然不会如此大方? 柳臻正想着要不要以自己的“明玉郡主”的名号唬一唬,可是想到晏铮刚刚说的,他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何来害怕她一个小小郡主? 眼看着梦瑶泪流满面,小脸惨败,害怕得瑟瑟发抖,自己却无能为力,万一他一时发了疯伤到梦瑶……她不敢想那种后果。 “慢着!你可以拿我换这位姑娘!”柳臻一时气急乱了心绪,大喊道。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她,晏铮狰狞笑道:“你?凭什么?” “凭我是这位楚老板的生意伙伴!我若是死了,他会损失至少十万两黄金!” 话一出口,柳臻差点咬破自己的舌头,真是病急乱投医! 再看楚明迢,正在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视着她,没有任何表情,柳臻猜,他此刻定然是很不悦的。 算了,反正泼出去的水怎么也收不回来,为了尽快救下梦瑶,只能先借楚明迢一用。 晏铮上下打量一番柳臻,嘴角扯出一抹狞笑:“你这么年轻,还是个女子,怎么能是他的生意伙伴?真是笑话!” 柳臻料到他会不信,脑子飞快地转动,继续说道:“不骗你,我是皇上亲封的明玉郡主,当然有很多资本做生意!而你手里的姑娘只不过是个客人而已,孰轻孰重,楚老板身为生意人,自然知道如何抉择!” “那你为何要用自己换她?” “那是因为我同这位姑娘是至交好友,她素来胆小又有心疾,若是因受到惊吓而出个什么事,你岂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况且,楚老板最看重的莫过于钱,若是换上我,你说对你是好是坏?” 晏铮顿了顿,见她不过一个柔弱女子,定然使不出什么手段,于是半信半疑得冲柳臻喊:“那你过来!一个人过来!” 柳臻慢慢走向他,眼睛紧紧盯着那把锋利的匕首,直到距离他还有一臂距离时,晏铮将手里的梦瑶恨恨一推,正想另一只手抓住柳臻,这时,一只茶盏以极快的速度飞来,瞬间打飞了他的匕首。 柳臻和晏铮都愣住了。 “被骗了!” 晏铮气急败坏得想要掐住柳臻的脖子,可是手刚靠近,他的眼睛忽然被眼前看似柔弱的女子撒了蒙汗药粉。 随后晏铮腿一软,昏倒在地。 第85章 改观 这时立刻冲上两个小厮将晏铮抬了出去,另外五个被打趴在地上明显被吓到的晏铮的随从也一并弄了出去,不一会儿刚刚打斗的那片场地恢复原状,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柳臻第一时间扶起惊吓过度的梦瑶,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梦瑶回过神来,紧紧揪住柳臻的衣服,抽泣了几声道:“柳姐姐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被……” “好了不要说了,一切都过去了。” “你们姐妹情深似海,但是柳臻,你是不是应该跟楚某解释清楚一件事情。” 楚明迢站在一旁斜睨着她们,脸上带着笑,但是看来柳臻的眼里,那是明显的不悦和秋后算账的情绪,于是她打忍不住了一个寒战。 柳臻正想着以什么借口溜走 “来人,送陆小姐回府。”楚明迢背转身吩咐。 他只说送陆小姐回府,并没有说让柳臻一起走,柳臻在心里叹口气“认命”了。 梦瑶无措得看向柳臻:“柳姐姐,你……” “我没事的,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陆梦遥走后,柳臻看到楚明迢负手走向二楼,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似乎真的是生气了。 柳臻无奈,直到逃不过只好跟了上去。 这一切被站在二楼手扶栏杆的程言尽收眼底,他的右手摸索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眼里闪烁着思索,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雅间内。 “明玉郡主真是好口才!” 回到刚才他们愉快交谈的雅间,楚明迢站在书架前,手中随意翻动着书页,似乎是毫不在意的说。 “我们何时成了生意伙伴?你死了我便损失十万两黄金?另外楚某还有一个疑问,是谁给你如此大的胆子,竟然敢利用楚某?” 楚明迢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隔音极好的雅间内响起,语调缓慢,没有波动,似乎此时的他是完全心平气和的。 可是柳臻听罢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得一跳,只是她没有注意到,此时楚明迢用的自称还是“楚某”而不是“本皇子”。 她仔细斟酌着解释的话,屈膝行礼道:“柳臻自知情急之下,借用了楚二皇子您的名义,但是朋友有难,柳臻不得不救,还望楚二皇子体谅。” 楚明迢回头将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垂头得柳臻看不清他得神情。 他静默片刻开口:“起来,我并没有真的怪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晏铮若是动作再快一些,你便会有性命之忧。” “没办法,柳臻只能拼死一搏,只要能救回好友。” “罢了!”楚明迢叹了口气,“我见过无数的女子,你还是第一个既冰雪聪明又有勇有谋的,只是,我向来怜香惜玉,若是下次在我面前你还这么鲁莽,我可就不依了。” 柳臻没有说话,但是脸上露出的明显无语的表情,取悦了楚明迢,他轻笑出声,随后拍了三下手。 一个小厮进来呈上一个匣子,打开后,楚明迢将里面的东西放到柳臻的掌心。 是一本表面十分古朴的书。 “我见你用一把白粉顷刻之间就将人迷倒,绝对是上好的迷药,我偶然从南疆处得来一本毒经,学会了其中的用毒手段,将来遇到危险,即使你不会半点武艺也能全身而退。” 柳臻讶异,低头一看竟是失传已久、囊括。 “你不认为,我一个女子制毒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不,恰恰相反,这是你的武器,况且,对心思纯净的人来说毒经为己所用,歹人才会用毒经害人,给了你正合适。” 柳臻回到柳府时,天色已然接近黄昏,刚刚在天香楼,因为楚明迢的大气慷慨,柳臻对之前的事情在心里淡化了些,交谈之下更觉得他有远见有头脑,并且心胸开阔,毕竟在楚曜国那么多出色的皇子中成为最有能力的太子候选人,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回到院内刚要坐下,墨菊拿来一封信。 信笺上印有浅浅的桃花,靠近鼻子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但是打开信后,柳臻在心里冷笑。 信是程言写来的,大意是想要同她叙叙旧,并且解释自己同他“定情”后就“消失”的前因后果,约她在明天未时在城外那株最大的桃花树下见面。 程言究竟打着什么算盘她不难猜到,不过是见她有利可图罢了,如今她升为郡主,皇上公然宣布要在自己明年及笄的时候亲自主持及笄典礼,可见皇上对她的重视,如此一来,接近自己便等于接近了皇上,又或许,他还另有所图。 墨菊见柳臻对着这封信发呆,而且神色十分冷淡复杂,便问:“郡主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没有,不过是无关之人的信罢了,以后若是还是这样的信送来,直接拒掉便是。” 柳臻对原来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大方得一笔勾销,但是究竟要不要去赴约,她想了片刻,嘴唇轻抿。 “待会我写封回信,墨菊姐姐你帮我送出去。” 墨菊点头,想起一事又说:“郡主,今日花姨娘和二小姐来过了,见您不在也没说什么就走了,不过手里没拿任何东西。” 柳臻了然,花姨娘这是不肯承认的架势,她深吸一口气:“想要要回娘的东西,看来不花点工夫是不行了。” “郡主是说,花姨娘和二小姐根本没打算把东西还回来?她们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柳臻少见墨菊如此骂人,因为墨菊向来性子温和,做事认真、思虑周到,几乎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抱怨过什么,可是现在,见她此刻皱起的秀眉,因生气而微撅起的红唇,实在忍不住扑哧笑了。 “墨菊姐姐,你对柳臻真好,若是没有你帮我料理事情,柳臻怎能每日放心去尚药房当值?以后你来做柳臻的亲姐姐!” 墨菊摆手:“郡主,你可不要跟奴婢客气,先夫人在时就非常体恤我们下人,脾气好,从不苛责,奴婢还记得,先夫人那时十分温柔孝顺,每日都去老夫人跟前伺候,甚至亲自为老夫人揉腿洗脚,我那时还小就时常听其他人对先夫人交口称赞呢!” 第87章 楚明迢的请求 楚明迢听了柳臻的话,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哦?我看太子殿下对你很上心啊!” 柳臻一怔,以为他指的是在赏花宴会上时为自己求情那件事,摆手道:“不不不,我曾经在太子身边做过宫女,太子看我受罚自然是要为我说两句话的,你可不要误会。” “我看得出来,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谈论这种事很没意思的,楚老板不会故意令人扫兴?”柳臻再次说。 隔壁雅间内,男子的拳头猛然攥紧,紧紧皱着的眉头彰显他的不悦,弹琴的女子心下也紧张几分,生怕受到迁怒,一个茶杯被那人砸到自己身上。 “哈哈,既然郡主不爱听,那楚某就不说这个了,对了我有件事想请郡主帮忙,不知可否?” “楚老板请说。” 楚明迢神色认真了些,说道:“我认识一名女子,是歌舞坊的花魁,等到宴会那天我想请郡主将她带进宫里表演,方才郡主说没有准备才艺,不若就推荐她到宴会上表演,而楚某这个朋友生平最大的心愿便是进宫表演,这样岂不两全?” “这等区区小事,何时需要楚老板假借他人之手了?”柳臻在心中细想,面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反问。 “况且,我以何理由送一个坊间歌舞女进宫呢?” 歌舞坊的女子,说的难听些就是地位低贱的伎女,皇宫怎会允许一个伎女进宫,传到民间岂不对皇室威严有损? 楚明迢摇着扇子嗤笑一声,好似在嘲笑她的多虑,不过柳臻早已习惯他的不羁,便没有在意。 “楚某经常行走四海,结识的人也繁多,而楚某的这个朋友心高气傲,得了花魁不算还想着进宫见识一番,如若能够满足她的心愿,我也就对朋友有个交代了,说来惭愧,我出入宫门多有不便,身为皇宫的客人是不能随便带其他人进宫的,但是郡主不同,只要你以带自己身边的舞伎进宫献舞为理由,没人会过问的。” 楚明迢说了这么多,柳臻没有找到可以拒绝的理由。 “那好,正好我也需要为宴会做好准备。” “多谢郡主。” 等他们二人用完膳出来的时候,柳臻正欲同楚明迢告别,这时隔壁雅间的门“吱呀”一声也开了。 柳臻本能转头看去,这一看差点表情凌乱。 只见出来的男子身姿飘逸、服饰简单,但是模样长得很是平凡,实在是太平凡了,跟他的气质十分不搭。 那不是易容成木凡的司羽尘吗? “这位公子是郡主的朋友?”耳边响起楚明迢的疑问。 “嗯……是啊,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很久没见到了……”柳臻支吾着。 “哦,既然是这样,恕楚某不便打扰了,我们改日再聚。” 楚明迢笑着说完准备走开,可是心里隐隐觉得奇怪,自己明明不认识那人,为何他要用如此怪异冰冷的目光注视自己?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街市上,半晌谁也没说话,只不过前面那人周身散发的彻骨的冷意,实在是令柳臻心里忐忑不安,自己究竟又哪里得罪他了? 走到一个馄饨铺前,司羽尘突然停住,坐到小摊的凳子上。 柳臻无奈,只好陪他坐下,只不过是在距离他几尺开外的地方。 “来一碗馄饨!”柳臻叹口气为他点了一份。 “不,要两碗!”司羽尘开口了,转头注视着她:“你也要吃。” “我可不吃,我刚刚……” 柳臻还未说完,就被他杀人似的目光止住了,难道必须要有人陪才行吗? 她抽抽嘴角,万分无奈得点头:“好,我陪你吃。” “你过来吃。”他又说。 自己是上辈子欠了他了吗?柳臻默默得想。 吃的时候,柳臻将脸凑过去轻声问:“你怎么出来了?” 司羽尘抬起头,拿出手帕优雅得擦擦唇:“当然是有事情了。” 他是不会告诉她,自己这几日没有见到她,心里是多么得百般不安,自从她封了郡主,她便很少给自己送药了,在这偌大幽深的皇宫内,没有她的日子是多么难熬,哪怕是想见她也不是易事,不如易容成木凡,出了宫可以随便同她说话见面。 “听说下次宴会上,皇后又要为你选妃了,你究竟怎么想的?万一有了子嗣,你岂不危险?” 听到前几句,司羽尘又开始不悦,但是听到最后一句,明白原来她在担心自己,瞬间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没关系,她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有法子应付。” “可是长此以往这也不是办法啊!你总要娶妻生子的……” 柳臻正在为司羽尘的事情发愁,忽然感觉对面的人目光不太对劲,怎么说呢?像是猎豹盯紧猎物,满满的占有欲。 柳臻心里一惊,不会的,司羽尘怎么会这么看自己?他是有心上人的,那个人虽然不知为何不在了,但是始终是他心里的一道伤疤,而疤痕是没办法消除干净的。 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司羽尘低下头,掩住自己的情绪:“我不会让皇后得逞,只要一年,最多一年,我会让她彻底失势。” 到时候,你会成为我的太子妃,我身边唯一的女人。 一年?柳臻静静得看着眼前的男子,身为皇家贵胄,尽管入主东宫,一人之下,看着无限风光,其实还不是他人的傀儡,如今隐忍多年,为的就是积蓄力量,有朝一日能够摆脱桎梏,冲上云霄,但是这其中的艰辛困苦与血雨腥风,大概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你想如何做?” “如何做?不,不用我亲自动手,她会一步步作茧自缚!” 不仅是皇后,前路漫漫,皇位的争夺战古往今来都是洒满无数鲜血,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而他已经等待太久了。 “好,我等着看你成功的那一天。” 柳臻放下筷子,微笑地望着他,司羽尘静静与她对望,看到她眼中自己的影子,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汩汩流过心底,竟奇迹般抚平了内心的躁动和暴戾之气。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这般,轻而易举得拿走我的心…… 第88章 事端 柳府。 柳臻正坐在院子的秋千下看书,此刻阳光明媚但不刺眼,微风携着花香一阵阵掠过,令人神清气爽,好不惬意。 “大小姐,找了半天原来你在这里!”几个人靠近。 柳臻放下手中的书淡淡看去,为首的是花姨娘身边的李嬷嬷,然后是四个丫鬟。 “李嬷嬷,这是何意?还有,墨菊哪里去了?” 李嬷嬷笑出一脸褶子,殷勤得回答:“刚刚啊,墨菊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巧被花姨娘看到送到别院休养了,花姨娘还特地给她请了一位大夫看呢!花姨娘想到您现在身边也没个人伺候,这不就遣了奴婢几个过来伺候您。” “现在是我在当家,调派人手的事情,应该事先同我说一声?”柳臻听到墨菊摔伤,坐直身子,脸色冷了几分。 李嬷嬷脸上一僵,马上又扯着笑说:“老奴自然知道的,但是我们几个过来也是老夫人的意思呢,您不会连老夫人的话都反对?” 竟然拿老夫人压她?柳臻冷笑,花姨娘打的什么算盘自己一清二楚,不过是派几个人到自己跟前监视自己! “既然是老夫人的意思,那我便没什么话可说了,不过人太多了我不需要,丫鬟留下两个,其余的回去!” “那可不行,大小姐,我们过来就是伺候大小姐的,大小姐整日繁忙操劳,如今墨菊又在养伤,不多几个人伺候是不行的!”李嬷嬷老脸仍是挂着笑,但是话里话外却是很强硬,明明是看柳臻年纪轻,不把她放在眼里。 “哦?这么说,本郡主的话你们是不听了?” 柳臻忽然改了自称,这可提醒了李嬷嬷,李嬷嬷一听,浑身一哆嗦跪下身子道:“郡主,老奴可不敢呐!老奴虽只是奉命行事,但是心里头也是为着郡主您着想啊!” “行了,就照我说的做,留两个就够了,其余的都回去!老夫人那里我自会去说。” 李嬷嬷不敢再违抗,站起身带了两个丫鬟回去了。 “你们叫什么?” “大小姐,哦不,郡主,奴婢叫霜儿。”一个模样娇俏、十五六岁,神情略微紧张的丫鬟先开口。 “奴婢叫碧珠。”另一个是细眉眉眼、皮肤白皙,与霜儿年纪差不多的丫鬟也回答。 “嗯,从今往后,霜儿负责洒扫,碧珠负责端茶送水送饭,墨菊还是伺候我日常起居,明白了吗?” “明白了郡主。”两人低着头貌似恭顺得回答。 交代完了事情,柳臻独自一个人去墨菊的卧房探望,正欲走时,霜儿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被碧珠拉住了,还偷偷向她使眼色,而柳臻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郡主是想去探望墨菊姐姐吗?不如让碧珠带您去?”碧珠忽然开口。 柳臻脚步一顿,回头深深看了碧珠一眼:“不用跟着了。” 到了墨菊的房门口,柳臻打开门,一眼就看到躺在那里的墨菊,此时她右腿用竹条和纱布裹住,苍白的脸颊上还有一道擦出的血痕。 “郡主,您怎么来这种地方?” 柳臻上前按住她欲挣扎起身的动作,看着墨菊略微苍白憔悴的瓜子脸,柔声说:“到底发生了何事?大夫来看过了吗?” 墨菊点头,缓了口气讲道:“两个时辰前,有人告诉奴婢,是郡主您让奴婢去阁楼,可到了那里并没有人,于是奴婢便返回,但是下一段阶梯,不知是谁在后面喊了奴婢一声,奴婢一回头突然感到脚下湿滑,随即便掉了下去,幸亏那里并不怎么高,不然奴婢现在……” 柳臻见她一副惊恐未定的样子,安慰了几声,又说:“我并没有叫你去阁楼。” 墨菊一脸诧异,又听柳臻问:“你还记得当时是谁告诉你是我让你去阁楼的吗?” “奴婢当时只觉得那人脸生的很,还以为是刚来的丫鬟便没有多想。” “假冒我的名义诓你到阁楼,然后不知谁喊了一声你就摔了下来去,这件事绝对没那么简单。” 墨菊虽然瞪大眼睛:“您是说,有人故意害我?” “就在刚才,花姨娘给我送来几个下人,说是你暂时要养伤,我身边没有人伺候,还特地借祖母的口,让我无法推拒。”柳臻淡淡说道。 “难道是花姨娘她……” “有可能,因为她送的太及时了,不过这件事还有待查探。” 柳臻拉住墨菊的手,安慰道:“墨菊姐姐不用担心,一切我自有主张,你好好休息,早点养好伤才是大事。” 墨菊惭愧得点头:“都怪奴婢一时疏忽。” 柳臻笑着摇头,再次安慰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 “娘,宫里马上就要举行宴会了,我也想去!” 柳华坐在花姨娘身侧,一脸的焦急和不满。 “可是皇后娘娘只邀请官家的正室夫人和嫡女去参加,娘,您说我该怎么办呢?” 花姨娘脸色也不好看,别说是自己的女儿,她也觉得愤愤不平,如果自己成了正室,此刻也不用受这种窝囊气了。 “娘,听说嫡女可以带人去,如果柳臻她愿意带我去的话就好了,可惜她说过,没把她娘的那两件首饰还回去她就不答应,怎么办啊娘?” 花姨娘沉思片刻肯定得说:“华儿放心,这件事为娘会解决,不仅不用还首饰还可以强迫她带你去参加宴会!” “真的吗娘?”柳华听了立刻露出笑脸。 “今早上为娘给她送过去几个人,实际上是为了监视她得一举一动,你看她还不是答应了?只要为娘去求你父亲和祖母,她,让他们去跟她说,她不敢不答应。” “那可不一定。”柳华迟疑道:“她现在跟以前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而且她现在是郡主,谁还能强迫于她?” “我们只要抓住她的弱点便可以了,只要老夫人发话,她一定会答应,还有她这郡主之位,为娘也不会让她坐长久!” 花姨娘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小丫头小小年纪,不仅阻挡了自己的路,竟然还敢要挟她!看来是时候把她除去了,不仅要把她除去,还要让她成为自己女儿的垫脚石! 第89章 谎话 花姨娘手捧一盅银耳莲子羹,将其轻轻放在正在看书的柳明面前。 “老爷,您操劳了这么久,让妾身为您揉揉肩!” 说着挪步到柳明的身后,柔弱无骨的双手搭在他的肩颈不轻不重得揉捏着,舒服得他不觉放下书,眯起眼睛享受起来。 “还是你最贴心了。” “哪里,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嗯……这些年也辛苦你了。”柳明忽然说。 花姨娘的双手一顿,在柳明看不见的角度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一个字也没说。 “怎么了这是?”柳明睁开双眼,回头看向她,她立即“勉强”一笑。 “没什么,妾身是想到我们的女儿华儿……” “华儿怎么了?”柳明困惑。 花姨娘绕到柳明的面前突然双膝跪地,满脸的悲戚恳求。 “老爷,华儿自幼聪慧,如今马上到了适婚的年纪,妾身无有任何心愿,只盼女成凤,嫁得一户好人家不会委屈了我们华儿,只可惜身为庶女的身份不能结识名门望族,如今皇后娘娘举行宴会,邀请的无外乎又是贵妇嫡女,妾身自己倒无所谓,但是华儿不行,她的路还有很长,若是经常能参加这种宴会,凭借华儿的容貌才情,何愁不能找到好人家?届时也能给柳家张脸啊!” 柳明听罢深有感触得点头:“这次皇后娘娘的宴会,只有臻儿可以参加,到时候让臻儿带着华儿一起去便可。” “老爷,两个孩子自幼不和,如今又绊了口角,大小姐扬言说绝对不会带华儿一起去,您说,她现在身为郡主,谁又能怎么样呢?只可怜了我们的华儿……” 说着花姨娘开始擦拭眼角。 柳明一看心都碎了,急急忙忙把花姨娘扶起。 “臻儿最近是有些狂妄了,没关系,就算她是郡主,我再怎么说还是她的爹,再不济还有老夫人,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我们的华儿肯定能去参加宴会!” 花姨娘千恩万谢,看似得到了天大的恩宠,柳明十分满意得点头。 柳臻看了一会儿毒经后正在午憩,迷迷糊糊看到门口一片衣角,她开口:“是谁在那里,出来!” “郡主,是奴婢。”霜儿畏畏缩缩得走了出来。 柳臻不动声色得将医书放到枕头下,示意她上前来。 “郡主,老爷说请您到书房一趟。” “我马上就去,你可以下去了。” 霜儿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怎么样?”碧珠将霜儿扯到没人得角落问道。 “你自己去看啊,问我作什么?”此时的霜儿没有平日在柳臻面前那样有一丝一毫的唯唯诺和惧怕无措,相反,此时的她高昂着脖颈,眼神中尽是不可一世的高傲和刻薄。 “刚才的那一幕可是我看到的,我凭什么告诉你?” “霜儿,我们可是一起的,有什么事情不是好商量吗?” “我又不是傻子,告诉你,你好去花姨娘那里讨赏?做梦!” “你!”碧珠气极,半晌呼出一口气:“好,那我们走着瞧!” 柳臻来到书房,柳明正负手站在墙上的一幅画面前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父亲,我来了。” 柳明回过头,笑着招手:“臻臻,快过来。” 柳臻走上前去,注意到柳明面前的那幅画上画的是一个女子,姿容娴雅美丽,端立于一颗花树下,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是你的母亲。” 柳臻自然知道,她伸手轻轻碰触画上的人,心头涌上一股思念的苦楚。 “母亲……”柳臻不禁轻声呼唤,半晌转头看向柳明,问道:“父亲,这是您何时画的?” “这幅画画了有十年之久了,那时实在是太思念你的母亲,于是便彻夜画了这幅画,每每想起,便打开看一看,聊以慰思。” 柳明的神色也很沉重,话里话外尽是对母亲的怀缅。 柳臻再次看向画,只见线条流畅,色彩鲜亮,空白处的纸张也洁白如雪,不像是十年前的画作,而且刚刚柳明说,他经常拿出来翻看,但是这幅画的边角根本没有翻阅的痕迹。 难道…… 柳明发现柳臻的目光不复刚才,反而折射出锐利的锋芒,看得他心中一虚。 “臻臻啊,你母亲生前贤惠持家,孝敬母亲,我同你母亲又琴瑟和鸣,看在你母亲的面上,答应为父一件事好吗?” 柳臻目光移开,继续望着那幅画,开口道:“您尽管说,女儿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而为。” 柳明面上一喜:“皇后娘娘举办的宴会,你带着华儿一起去,好歹她也是你的妹妹,如果到时候她能找户高门望族,父亲也能松口气,你这个做姐姐的的好名声也会传出去,怎么样,这件事不难?” 绕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柳臻暗笑,为了柳华都把母亲搬了出来,只可惜编谎话都不会,假惺惺的思念母亲的作态实在是令她作呕。 若是真的爱母亲,当年就不会宠了母亲身边的丫鬟做小妾,更不会在母亲大着肚子的时候令她百般伤心,如今仍是为了小妾的女儿编造对母亲情深义重的谎话来哄她。 “父亲,”本来波涛汹涌的眼眸瞬间恢复平静归于死寂,柳臻说道:“我只问您一句,若是母亲还在世,您觉得她会接受花姨娘和柳华吗?” 柳明猛然一僵,接受?怎么会接受?当年正是因为自己娶了小妾并且小妾还怀了孩子,所以她母亲才会终日郁郁寡欢,对他也不再多看一眼,若是能接受,又怎么会那么早撒手而去? “呵呵,臻臻,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你还提那些作什么?为父的子嗣不多,只有你们几个,现在华儿她是你妹妹,如果你能同她和睦相处,处处帮衬她一把,将来她一定会感激你的,这样家中和睦,你祖母也能安心,是说是不是?” 柳臻沉默,在柳明试探焦急的目光当中,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柳明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是答应了,此刻又觉奇怪,自己刚刚那么紧张作什么?明明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自己又是她的父亲,幸亏刚才这屋里没别人,不然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第90章 狠毒 “娘,柳臻那丫头真的答应带我去参加宴会了?” 柳华满脸难以置信得跑到花姨娘面前问。 花姨娘宠溺笑着说:“当然是真的,你父亲的话她能不听吗?这次宴会必定十分盛大,娘正在给你找舞师,这些天你就好好练,等宴会那天大放异彩,说不定还能当上太子妃呢!” “是啊小姐!您国色天香必定能艳压群芳的!”站在一旁待命的霜儿适时插嘴道。 柳华听了果然心花怒放,看了眼霜儿问道:“你在那丫头那里有什么消息?” 霜儿立刻笑道:“回小姐的话,奴婢发现大小姐,不,是那个人,她好像每日偷偷看什么东西,从来不会在有人的时候看,甚至还十分妥帖地藏着,奴婢猜测这一定是什么见不得的东西,所以赶快来向您汇报。” “竟有这等事?”花姨娘坐直了身子,狐疑道:“难怪那丫头能勾引那么多人,定是练了什么邪术!” 柳华被“邪术”二字吓得一个激灵,霜儿也呆住了。 “二皇子和太子处处维护她,征西大将军也同她关系不匪,连皇上都封她为郡主,若不是暗地里练了什么勾引狐媚的邪术,又怎能如此!” “是啊娘!”柳华听罢也灵光一闪,大叫道:“我就知道她没这么好运!” “小声点。”花姨娘谨慎得竖起食指。 “娘,我们要赶快揭穿她,让皇上治她死罪!” 柳华的话刚落,霜儿的头压得低了些,心下恐慌,没想到二小姐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狠毒,竟然想让自己的姐姐死,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花姨娘点头:“别着急,这件事我们慢慢筹划,等娘找到证据定然要她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看她还怎么挡我们的路!” “你继续盯紧她,一有消息马上报上!若你做的好大大有赏,若是不好……” 霜儿双腿一软,伏在地上连连称是。 第二日,柳臻正欲出门,霜儿扔下扫把跑上前去神色似乎很紧张。 “郡、郡主,您要去哪啊?” “出去走走。”柳臻淡淡回答。 “郡主是去皇宫吗?”霜儿咬唇接着问。 柳臻转头看向她,目光冷冽如冰,似乎在仔细打量她,又似乎在怀疑什么。 霜儿急忙低下头,眼底闪过一丝恐慌不安,难道郡主发现了? 只听柳臻开口,语气依然淡淡的:“不用问这么多,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霜儿在心底松了口气,应该没被发现!说起来这大小姐的脾气比二小姐不知好了多少,但是可惜势单力薄,不然自己肯定会投靠她的。 想到这次机会难得,咬咬牙,霜儿踏进了柳臻的房内。 柳臻刚出了柳府的大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拽进胡同,而她却连是谁都没看清,正欲出手将手心的药粉撒去,听到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 “是我!” 易容成木凡的司羽尘将右手覆盖在她的口上,左手则禁锢住她正欲撒药粉的动作,见她似乎回过神来,便放开了手。 “你下手之前能不能先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再说?” 柳臻背靠着墙,松口气,没好气得回答他:“太子殿下若是不突然出现吓唬人,我又怎会如此?” 司羽尘少见她情绪波动的模样,毫不介意柳臻话中的讽刺,反而笑道:“是我的错,下次一定光明正大得同你见面,总是偷偷摸摸的也不好。” 柳臻一怔,总觉得他话里的含义不对劲,什么偷偷摸摸,那是说偷情的男女好吗…… 忽然想起了什么,柳臻惊讶得问:“你怎么又出宫了?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不用担心。” 柳臻张了张口,想说谁担心你了,可是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那你今天来是为了?” 司羽尘的目光沉静似水,仔细看似乎还带有一丝委屈:“自从你成了郡主,不用每日去宫里应卯,如今我找你还要这么费力气,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柳臻抽抽嘴角,以手扶额,这真的是高冷傲慢、喜怒无常的司羽尘本人? “我得到消息,过几天的宴会可能会有某些心怀叵测的人混进宫里,所以出来查探一番。” “心怀叵测的人?”柳臻的心里敲响警钟,楚明迢恳求自己带他的朋友进宫表演,会不会…… “是,他们究竟有何目的还不得知,很可能是其他国家的探子,若是刺客的话,那就不好收场了。” 柳臻心里一惊,面色发白。 “怎么?柳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司羽尘注意到她的异常问道。 脑中电光石火,她笑着摇头:“没有,我只是担心那天皇上的安危而已。” 司羽尘再次仔细端详着她的脸,柳臻勉强笑着,神色不自然得看向他处,口中转移话题。 “那你今天来找我究竟是为何事?” “你做我的小跟班,最多给你五分钟,快些易容。” 柳臻正想说自己还有事情,但是又十分想知道他究竟能查探到什么消息,于是从袖口的荷包里拿出易容药膏,简单得涂抹了一番。 自从学会易容并且运用熟练之后,她便将药膏随身带上一点,万一出来的时候就用到了呢!没想到今日正派上用场。 很快地,她便改变了自己的脸型轮廓和眉眼,瞬间一个清秀但是很平凡的小丫头出现在司羽尘的眼前。 司羽尘摸着下巴仔细看了看,脸色似有怀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不相信我?那好!”柳臻转身要走,司羽尘一伸手拦住了她的路。 “好了,这样你就生气了?走,随我办正事去。” 柳臻没言语,闷闷得跟在他后面不紧不慢得走着,前面得司羽尘只好放缓了脚步,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柳臻抬头得时候不慎同他对视,虽然他易了容,看不清表情,但是柳臻知道,此时的他一定是很无奈的。 经过街市上的一个馄饨铺前,忽然听到那煮馄饨的老翁开口:“小伙子,再来碗馄饨!请你家小娘子也……” 还没说完,那老翁住了口,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们二人。 等他们走过的时候,柳臻听到老翁同旁人说道:“真是世风日下呦!昨日看这小伙子吃馄饨的时候媳妇漂亮的不得了,谁知今日竟换了一个,瞧着挺老实敦厚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第91章 起疑 柳臻失笑,忍不住侧头去看他的神色,本以为会看到勃然发怒的一张脸,谁知,他没有丝毫不悦,反而眉头舒展,似乎还有一丝愉悦。 在心里暗自摇头,柳臻在想司羽尘今日是不是忘记吃药了,不然怎么这么反常? 天香楼二楼雅间。 司羽尘静静立于案几后的背着身子负手观看挂于墙上的一幅山水画,一言不发,待上茶的小厮走后关上门,他才回头用眼神示意柳臻上前。 “你看这幅画后面是什么?” 只见他将那幅再寻常不过山水画轻轻掀开一角,后面当然是一堵没什么特别的墙壁。 “这幅画后面的墙壁是空的,隔壁雅间的说话声可以听到一些。” 说着,他示意柳臻学自己将耳朵贴在那片墙壁上。 真的能听到隔壁的声音?当时可是听说天香楼在建造的时候可是特地将墙壁加厚,根本听不到半点声音,可是看到司羽尘这么认真的样子,难道这里真的有玄机? 柳臻半信半疑,按照他说的去做,伏耳到那里仔细听着。 隔壁雅间真的传来几个声音,不仅能听到三男一女的声音,连谈话内容也能听个大概。 “陶大人,我们王爷一言九鼎说一不二,您就放心!”说话的是个女子,声音柔媚可人,再加上刻意,简直酥到了人的骨子里。 柳臻总觉得这个声音似乎什么时候听到过,可是想不起来。 随后是一个中年男子的笑声:“那是那是,王爷是何人?那可是将来要继承大统的,一言九鼎,这次只要……定能办成,当然也离不开醉云的功劳!” 另一个中年男子也附和着。 “陶大人说话可真好听……”柴醉云娇嗔道。 柴醉云?柳臻想起来了,那个花魁,她还说过自己是楚明迢的朋友,如今是还是在天香楼,难道隔壁的雅间,楚明迢也在? 果然,楚明迢低沉悦耳、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两位大人,这件事就拜托了,当然,事成后也少不了你们的报酬。” 很明显,这是要谈完了,柳臻移开耳朵,愣愣得看着那堵墙出神。 不久之前,楚明迢拜托她带他的一个身份是花魁的朋友进宫,现在想来,这个朋友很可能就是柴醉云,而刚才说话的“陶大人”似乎是陶婉之父陶尚书,串连起来,如果真的如此,这件事情透着诡异。 楚明迢是别国皇子,而他在和天启的两个大臣单独坐在一起能谈什么事情?说的不好听,那就是勾结啊!若楚明迢的心思如此深沉,那自己对于他来说是不是就是利用的工具? “现在知道了?” 司羽尘走到案几前坐下端起茶杯,眼睛却撇向柳臻。 “楚明迢这个人心思深重,他来到天启不会只有游玩这么简单,楚曜国和天启势均力敌,暂时还不会发生冲突,但是楚曜国国君生性多疑,他对天启只有忌惮没有百分百的信任,所以,楚明迢做出这种事情也很自然。” 半晌没听到柳臻出声,再看神情,怔怔的,似乎被此事惊得不轻。 司羽尘觉得烦躁了些,叮一声用力放下茶杯,说道:“我的意思是楚明迢不是善类,你最好不要同他走得太近,懂吗?” 柳臻回过神,内心的波动已经恢复平静,她淡淡得说:“好,多谢太子殿下提醒。” 得到她的肯定回答,司羽尘本该高兴的,但是不知为何竟然更加烦躁了。 “走,这里空气不好,我们换个地方。”司羽尘站起来说着,不等柳臻同意就向门口走去。 此时隔壁雅间,几个人正在推杯换盏,楚明迢的耳廓微不可见得动了动,他抬眼向隔壁那堵墙看去,半晌招人进来,小声在其耳边吩咐了一句。 小厮不知也说了什么,楚明迢的脸色先是古怪片刻恢复如常。 这一切都被时刻关注楚明迢的柴醉云注意到,因为有人在场,她不便问出口,于是只好作罢。 一个时辰后,那二人走了之后,柴醉云小心翼翼得轻声问:“王爷,刚才怎么了?” 楚明迢没有看她,只是摇摇头:“无事,也可能是我太多心了。” 柴醉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您……真的想让我进宫?” 她的神色凄凄,一双泪眼微红,衬着雪白的肌肤,若是寻常人看到必定会马上怜香惜玉,好好安慰一番。 楚明迢只看了她一眼便毫不犹豫得回答道:“你不去还有别人。” 这句话就像刀子一般插在柴醉云的心上,她本可以拒绝,但是谁让她爱上了这么一个无情的人?如果自己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也许能更加接近他!她的心底默默得想。 “好,我去,为了您,我甘之如饴。” 楚明迢眼眸微微闪烁,在柴醉云以为他不再言语的时候,他开口:“你受累了。” 没有关切,也没有紧张,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 柴醉云怔住,而后在心里苦笑,真不知自己应该高兴还是悲哀。 转眼间到了举行宴会那一天,柳华本来想同柳臻一起进宫的,但却被柳臻告知还有事情不便带她同去,之说让她在宫门口等自己,于是柳华便气呼呼得一个人走了,走之前眼神毒辣,任谁都能看出她的不满。 柳臻按照之前同楚明迢说好的计划,在柳府门口果然看到一个头戴纱帽的女子等在那里。 那女子看到柳臻,迈着款款轻盈的步伐走上前屈膝行礼。 “小女子柴醉云拜见明玉郡主。” 果然是柴醉云,在知道那件事之前,自己并不在意身份地位,柳臻本欲同她做好友,谁曾想…… “嗯,你跟我上来。”柳臻淡淡得说,语气充满了疏离。 柴醉云忽然抬起葱葱玉手摘掉纱帽,露出一张美若天人的脸。 “多谢郡主,上次偶遇之时便觉郡主不似寻常人,那时醉云便心生好感,没想到奴家同郡主这么有缘。” 她的笑那么美,根本难以令人想到是青楼女子,这令柳臻着实恍惚了一下,想起在天香楼劝酒时那妩媚入骨的声音,她回过神,果然是不能“以貌取人”的。 第92章 宴会前 柳臻先踏上马车,柴醉云紧跟其后。 “郡主怎么没带一个下人呢?”柴醉云面露惊讶望着柳臻,一双美目似乎闪烁着天真和迷茫之色。 “没有带下人出门的习惯。”柳臻看了她一眼便移开目光淡淡道。 柴醉云依然笑着,却轻轻叹气:“看来郡主是一个随行洒脱的人,奴家也是,岁生在烟花之地,但是却十分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只可惜天不遂愿……” 柳臻心思微动脱口而出:“柴姑娘当选花魁,如今是皇城炙手可热的女子,身后的追求者数不胜数,何来可惜?” 本以为她听了这句话会生气,谁想到她依然带着柔美的笑回答道:“郡主,各人各有天命且不必说,但是醉云的苦您是不知道的,如今醉云正值大好年华,若是到年老色衰那一天,便只能被人百般嫌弃,甚至生活也无望,此刻的风光不过是一时的罢了……” 柳臻听罢她这一席话,带着哀婉和无奈的语气,双目隐隐带着凄美的红晕,自己差一点都要为她扼腕叹息红颜薄命了。 这是个高手,首先见面就博同情,让人对其心生好感,这绝对是比易容术更加可怕的伪装。 “柴姑娘是如何同楚老板结识的?”柳臻转了话题。 柴醉云双目忽然闪烁两下,又忽而盈盈一笑道:“这个啊,楚老板没有跟您讲吗?” 见柳臻摇头,她的笑容更深:“奴家十岁被卖进歌舞坊,那时时常被打骂、被欺负,直到十五岁,有一天被老鸨逼迫接客,那时楚老板恰好出现,也许是见奴家顺眼,便在歌舞坊发了话,说是谁若是再欺负于我,他定会为我出头,看到楚老板的那一刻便以为觉是天神下凡,这一路走来,若是没有他,我现在定然是万分狼狈……” 还真是一个英雄救美的老套故事,柳臻不知可否,只是附和着微微一笑。 “奴家看郡主与楚老板的关系也很好,你们又是如何相识的呢?”柴醉云问道。 虽然柳臻知道柴醉云和楚明迢关系匪浅,但是楚明迢身为王爷的事情,如果柴醉云不先挑明,她自然也不会说。 “我们相识不久,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还是不说了罢。” 也许是柳臻的态度有些冷淡,柴醉云便没有再说话,柳臻手上翻起一本医书,也不再搭话。 到达宫门口的时候,坐在另一顶轿子里的柳华看到柳臻的车缓缓驶来,恨恨道:“她这是故意来迟给我气受吗?真是气死我了!” 旁边的丫鬟低声说:”小姐您快消消气,谁让她手里有请帖呢!“ “啪!”得一声,柳华一巴掌拍向丫鬟的头,骂道:“蠢货!会不会说话!” 这是宫门口,来来往往尽是高官贵族,这时已经有不少人望向这里,那丫鬟红着脸低垂着头,不敢再说一个字。 “那可是您的庶妹?”柴醉云放下纱帘问道。 刚才的动静不小,柳臻虽然听不到说的是什么,但是也能大概猜到柳华的意思。 柳臻抬头去看她,神色晦暗不明,柴醉云讪讪一笑又改了口:“奴家的意思是,柳家二小姐也要进宫参加宴会吗?” “嗯。” “郡主真是良善宽厚,现在的高门大户,一母同胞的还生罅隙呢,您对柳二小姐实在是太好了,真是姐妹情深。” 柳臻定定看着她勾唇一笑:“多谢夸赞。” 柴醉云依然笑着回应,但是明显笑意淡了许多。 柳臻在前,柳华在后,到达举行宴会的青鸾殿,柴醉云则以帕遮面跟在柳臻的身侧,看起来像是柳臻的侍女,但是那窈窕婀娜的姿态频频惹人回头。 “姐姐,你身边这个女人是谁呀?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柳华已经盯了柴醉云半天了,可气的是她一直不肯露脸,看不出是什么人,于是凑到柳臻跟前问道。 柳华的声音不小,周围听到的贵女们,不少想跟柳臻结交的,也有看热闹的都上前搭话。 一名贵女说:“明玉郡主,您的侍女竟也如此出挑,真是大开眼界了。” “是啊是啊,乍一看,还以为这位蒙面女子才是正牌小姐呢……”这句话的声音越说越小,显然是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柳华听了不乐意了,碍于周围人多,她白了一眼挑事的人,同柳臻再次说道:“姐姐,你也真是的,带我就够了为何还要多带这么一个人?平白让人家看我们的笑话!” 柴醉云的身子微微一颤,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柳臻不动声色,淡淡说道:“我带来的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这时周围有人发出“咦”得一声。 “这不是柳家二小姐吗?听说是个庶女!怎么她也有资格参加此次宴会?” “还不是明玉郡主带过来的吗?” “明玉郡主真是宽厚大度啊!” 柳华听了脸色顿时难看不已,她环顾四周,甚至似乎看到有人在笑,再加上这些嘲讽带刺的议论,心中更加怒火中烧,不过为了参加宴会,只得暂时忍住。 她恨恨心想,这次宴会之后,只要自己拔得头筹出彩,说不定太子妃得位置都是自己的,到时候再好好收拾这些嘲笑自己的人! 柳臻坐到自己的座位前,柳华因为庶女的身份连同柴醉云一起都只能屈于坐席的最后。 她刚要喝茶,就发现右边有一道目光紧紧胶着在自己身上,令人十分不舒服。 她侧脸看去,原来是陆雪瑶。 柳臻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梦瑶,想起她们姐妹的关系,不难猜到陆雪瑶定是不会带梦瑶前来的。 二人目光交汇,陆雪瑶首先移开目光,她坐在那里不同旁人说话,神色也看不出喜怒,但是柳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而后又看到陶婉和程言,他们二人一个目光充满仇恨,另一个神色带着复杂和牵强,同时聚焦在柳臻的身上。 “郡主,”柴醉云忽然走过来附耳说道:“奴家去准备一下。” 说着,她又停顿一下接着说:“没想到您的仇家还不少呢,您可得当心了……” 说罢款款离去。 第93章 宴会开始 宴会开始,皇后和贤妃各自坐在景帝左右,一个盛装大气但是面无表情,周身凌人的气势便能令人退避三舍,另一个容颜娇媚、笑靥如花,还时不时主动同景帝耳语亲昵说笑,如此对比之下,景帝喜欢谁便不言而喻了。 “皇上,您看太子殿下身子康健了好多,比从前都要精神几分,看来是因祸得福呢!”贤妃忽然说道。 景帝将目光投向太子,只见他气色不错,不像平日那般恹恹,脸颊甚至有几分红润,便欣慰点头。 “没错,太子是比以前更精神了,多亏了风余白这个老头。” “是呀,不过,皇上,上次宴会太子中毒事件吓得臣妾好几宿睡不好,这次宴会不会再出现那种事情了?”贤妃继续道。 景帝收敛笑意,转头问皇后:“凶手抓到了吗?” 皇后早有准备,扫了一眼一脸看好戏模样的贤妃回答:“凶手找到了,不过在臣妾盘问之前就咬舌自尽,应该是一个假装宫女的小毛贼,不足挂齿。” “皇宫里什么人都能混进来,万一下次在发生类似的事情该如何是好?若是对皇上不利又当如何?” 贤妃“适时”得反问果然令景帝皱起眉来,景帝的语气冷了几分。 “后宫的事情皇后应该多多尽心才是,交给你的事情绝不能敷衍了事。” 皇后心一慌,急急忙忙低头称是,心下却对贤妃恨之入骨。 “今日宴会,皇上御赐每人美酒三杯!” 几个宫女手持金酒壶在每桌都斟酒三杯,司羽尘率先饮尽,干脆利落,景帝见罢十分满意地点头,皇后则神色复杂。 “太子,你身子无碍了?”景帝忽然问道。 “父皇,儿臣已经康复了,如今儿臣还在学习武艺来强健身体。” “嗯,不错,过段时间你就来御书房辅助朕!” “那儿臣的课……” “每周去两天即可。” 众人一时神色各异,之前还在传太子即将被废黜,今日看来传言不实啊!以前皇上对太子严厉有加,但是因为身子不济始终不重视,现在却公然说要太子辅助。 如果将来太子殿下身子完全好了,那太子之位还有何悬念?之前拥护四皇子和三皇子的大臣们陷入深思之中。 楚明迢微微一笑,站起身来高举酒杯:“哈哈哈!天启太子身体好转,我代表楚曜恭贺皇上,恭贺太子,祝愿天启国运昌盛!” 景帝心花怒放,少见得爽朗大笑,连饮三杯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皇后忍不住劝阻了一句,谁料景帝根本不加理会,贤妃在一旁似笑非笑,皇后一时尴尬只好作罢。 大臣们也开始恭贺,更有不少大臣纷纷主动向司羽尘敬酒,一时大殿内气氛热闹而又融洽。 “皇上,歌舞开始了吗?臣妾已经等不及看了。”贤妃娇笑着说道。 景帝伸手轻轻拍了拍贤妃的手,放下酒杯笑道:“好好好,就依爱妃的话,开始表演歌舞!” 皇后轻轻哼了一声,不想又看到贤妃耀武扬威的目光,心中更加嫉恨。 一时间,大殿内歌舞升平,丝竹袅袅,舞女舞姿款款,裙摆飘逸,在场的人们看到景帝满意的点头,都纷纷称赞符合。 柳臻如今身为郡主,座位自然是在大殿靠前的位置,由于柳华庶女的身份,只能屈居末位靠近殿门的位置,看歌舞都不甚清楚,只能听一听乐声。 柳华自然心内十分不甘心如此,尤其是旁人投在她身上不屑嘲讽的目光,她快被心中的怒火逼疯了,她暗中心想:若是一会儿众人看到我的绝妙舞姿,看谁还能那般瞧不起自己!到时候自己坐上太子妃定要让柳臻吃苦头。 这时,风灵站起身:“皇上,这些人跳的虽还不错,但跟我比起来那就差远了,凤灵不服,不如凤灵来表演一段舞蹈,让大家见识一下?” 景帝忍俊不禁,点头应允。 接下来,凤玲跳了一支很有节奏感的舞蹈,衣裙如火,少女灵动轻盈,笑靥如花,再加上香汗淋漓,简直让人挪不开眼。 柳臻听到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司伦很不屑得转头“切”了一声,不由得笑了笑。 这时风灵正好捕捉到柳臻望着司伦微笑这幅画面,撇了撇嘴,动作了心不在焉了几分。 一舞跳罢。凤灵指着柳臻大声说:“皇上,我看刚才明玉郡主跃跃欲试,不如接下来就让她来表演?” 柳臻一愣,回过神来时,大家已经都将目光转向了她身上。 景帝笑说:“柳臻,既然凤灵公主指了你,那就表演一番?” 柳臻看向凤灵,依旧是微笑,可在凤灵看来确是来者不善,难道她跳的还能比自己美? 她站起身说:“皇上,凤灵公主,我提前为宴会准备了一个舞蹈,可能不比凤灵的舞姿优美,但是却也不平常。” “哦?那就快快表演?”凤灵高抬下巴,神情高傲。 这时,一个身段十分窈窕美丽的女子蒙面而来,她穿一身百花穿蝶的舞裙,手拿红色绸带,应着乐声跳了起来,时而一跃而起,绸带在周身翻飞,时而将柔软的腿缠绕在悬挂于事先准备好的乌亮的绸带上,一双流光眉目熠熠生辉,瞬间无数花瓣奇迹般降落,香气溢满大殿,简直不似凡间女子。 忽然有人惊叹道:“竟是天女散花!” 众人唏嘘声此起彼伏,凤灵也呆了,这么难跳的舞蹈,这个蒙面女子怎么可以跳的如此熟练优美?这支舞要求舞者的腰要足够细,筋骨要足够软,就连自己当年学了好久也没学成呢?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柳臻忍不住看了眼楚明迢,谁知他也在似笑非笑得瞅着自己,口一张一合似乎在对她说了两个字,柳臻看出来了,他说的是“不错”。 司羽尘冷冷看了眼互动的二人,冷酒一杯又一杯下了肚。 一个大臣凑到太子的身边笑得无数皱纹褶子都堆满了眼角。 “太子殿下,您看这舞姿多美啊!就是不知道面纱之下这女子是不是也是倾国倾城呢?” “太子殿下您说呢?”没得到司羽尘的回答,那个大臣坚持不懈追问。 第94章 太子妃之位 那名凑上前搭话的大臣半天也没等到回应,反而感觉到阵阵冰冷彻骨的寒意席卷而来,像是……杀气? 这么看过去,全程黑着脸的太子殿下面无表情,但是充满杀意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大大得不妙!小命要紧啊! 虽然不知道太子究竟是为了何事恼怒,但是此情此景,自己若还是没有眼色得凑上去,那不是讨打是什么? 于是他赶忙远离这个随时可能有血光之灾的地方。 舞毕,众人皆是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这时,立于大殿中央的柴醉云忽然揭下面纱,霎时间,一张肌肤胜雪,容貌堪称绝品的脸出现在众人眼中,尤其是那双美眸,最是勾人。 “这、这真是尤物啊!我从没见过如此美的女子!”忽然有人不仅赞叹。 “舞姿如此出众也就罢了,没想到容貌也是上上品,真是妙哉!”又有人叹息道。 顿时,大殿内,身为大臣家眷的女子们纷纷变了脸色,看把那些男人迷得昏头转向的,这不是狐狸精又是什么? 柳臻摇头失笑,目光看向景帝时,心中暗觉不妙,难道……? 景帝的的眼眸掠过惊艳和势在必得,舞蹈结束的时候甚至击掌连胜称妙,皇后皱眉,贤妃也收起嘴角的笑意,心中暗涌澎湃,接下来难道皇上要纳此女为妃吗? “朕还从未见识过如此美妙绝伦的舞姿,明玉郡主,你身边何时有如此妙人了?” 景帝的话令众人的目光集中到柳臻的身上,柳臻不用想也知道,在场的大臣家眷和宫妃们的目光是如何的怨愤。 “小女柴醉云参加皇上。” 还不等柳臻回答,柴醉云开口,柔媚婉转的嗓音令在场众多男子心神荡漾。 柳臻看向景帝,果然,景帝不但不怪罪柴醉云的“冒失”,甚至眼里的赞赏更盛。 “柴醉云不是帝京里的花魁吗?” 不知是谁突兀得喊了一句,不少人唏嘘,本来不悦的皇后此时眸光发亮,正欲对景帝开口,没想到景帝抬手制止了她的话。 “朕向来爱民如子,不论身份高低,朕是不会有任何偏见,此话下次朕不想再听到。” 皇后的脸色青一片红一片,贤妃换了坐姿,明显得心绪不安。 而楚明迢,嘴角露出的一抹得逞的笑意,对上柳臻的目光时,还十分高傲的挑眉举了举杯。 笑得像一只阴险狡诈的狐狸。 柳臻没想到柴醉云被景帝看上,难道这一切都是楚明迢的计谋?下一步他又要做什么?他是别国的皇子,如果想对天启做什么不利的事情,那么自己就是帮凶。 柳臻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已经将楚明迢骂了一百次。 果然,景帝开口了:“此女的舞姿不错,朕可否跟明玉郡主借来在宫中多住一段时日?” 作为皇帝屈尊要人,柳臻假装诚惶诚恐道:“臣女当然没有异议,只不过柴小姐……” “小女愿意为陛下效劳。”柴醉云又一次抢着开口,景帝大悦,并亲自吩咐赐座。 景帝的一只手轻轻敲击着案几,目光扫视着在坐的各位臣子家眷,每一个都低头或饮酒或进食,忽然,在司羽尘身上定住。 “太子,你老大不小了,身为皇嗣就要承担起开枝散叶的责任,既然如今你身子大好,那么朕也该为你选妃了。” 柳臻执着酒杯的右手猛然一顿,扭头看向司羽尘,不知他如何应付。 被点名的司羽尘神色如常,站起身躬身:“儿臣全凭父皇做主。” 柳臻怔住,他这是什么意思? 景帝满意得点头,转头问皇后:“嗯,皇后觉得哪家小姐同太子较为相配呢?” 皇后尽量挤出笑意:“臣妾觉得陆大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陆雪瑶温婉可人,容貌秀美又冰雪聪明,与太子很是相配呢!” 陆雪瑶低头,内心虽然忐忑不安,但是虚荣和兴奋占据了大部分心神,抑制不住得微笑,自己终于能够成为太子妃了。 皇后给了陆雪瑶一记眼色,陆雪瑶立即上前盈盈跪拜:“臣女不才,多谢皇后娘娘夸赞。” 的确温婉可人,又是出身大将军府,的确配得上太子,再加上皇后娘娘亲自推荐,谁敢有半句异议? 感受到众人羡慕的目光,陆雪瑶在心中更加坚定要成为太子妃的决心。 “皇上,天启还有很多美丽而又多才多艺的公主,不仅秀外慧中,而且有胆有谋,尤其是,不畏射箭,就如同明玉郡主这般……”楚明迢忽然开口。 此话一出,众人想起上次射箭事件,娇滴滴的小姐们被吓得花容失色,只有明玉郡主面不改色得完成较量,为天启挽回了颜面。 景帝笑道:“也是,我天启的太子妃岂能空有美貌却懦弱不堪?那众人觉得谁更有资格成为太子妃呢?” 陆雪瑶顿时愣在原地,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竟然被楚明迢的一句轻飘飘的话推翻了,怎么会这样? 皇后面色一变忙道:“皇上,女子贤良淑德便好,难道非要每天舞刀弄枪才叫本事吗?” 然而,景帝用十分犀利的目光看了看皇后并未答话。 贤妃见状顺势道:“皇上说的是,女子有胆识也是才德的一种,臣妾相信肯定能比得上楚曜国的什么公主。” 凤灵一听来气了:“下次叫我大皇姐来,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完美的女子!” 景帝知道凤灵的脾气,拿她当小孩子看待,听了这般挑衅的话也不生气,反而笑道:“天启和楚曜各有千秋,你们也犯不着为此争辩。” 景帝转向柳臻:“不如,选太子妃这件事让明玉郡主管,只要你觉得合适的随时可以带给朕瞧瞧。” 众人哗然,没想到景帝这么信任明玉郡主,甚至超过了皇后娘娘,平日里说过柳臻坏话的小姐们此时脸色也不甚好看。 脸色最不好看除了皇后就是陆雪瑶了,她回到原位,心里像是被千万虫子啃噬一般痛苦难受,她仿佛听到了无数人的指点嘲讽,回到府里,陆梦瑶那个丫头定然也会对自己嗤之以鼻,不行,自己绝对不能活的这么窝囊,太子妃之位明明就是自己的!若不是柳臻,若不是她,这件事也不会有什么变故!对,都怪柳臻! 第95章 故技重施 皇上,若是明玉郡主一直没能找到同太子匹配的太子妃又该如何?总不能将太子的婚事一直拖着?”皇后质疑道。 景帝想了想,点点头:“那这样,就限一个月时间,我天启人才辈出,还能找不到一个太子妃?这件事到此为止,一个月后再做定夺。” “是。”皇后看了柳臻一眼,眼底的阴郁一闪而过。 虽然现场有不少倾慕太子或者说“倾慕”太子妃之位的贵女们碎了一颗心,但是丝毫没能减弱宴会争芳斗艳的气氛,毕竟做不了太子妃,还有四皇子的正妃之位,甚至还有当今炙手可热的骁王的侧妃呢,说不定将来景帝忽然改变了主意将皇位传给骁王也未可知。 柳臻饮了几杯酒觉得殿内闷了些,于是起身出了大殿。 外面起风了,徐徐凉风掠过额前的碎发,柳臻觉得头脑立刻清爽了许多,不禁凭栏闭上眼睛迎着晚风静静享受。 “郡主,你没事?” 突然一个声音闯进,柳臻倏地睁开双眸,心下忍不住厌恶,还很真是不巧,想独自享受一下清静也不行。 程言见柳臻根本不理会自己,心中拿不准她心中所想,大着胆子走近一步笑着又说道:“郡主,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在为选太子妃的事情担忧?不知在下可否帮得上忙?” “哦?这位大人是?”柳臻故意惊讶道。 程言忽的变了脸色,低头作揖似乎是诚惶诚恐:“在下并不是大人,而是……” “想起来了,这不是陶尚书的女婿程公子吗?本郡主记性不大好,真是失敬,程公子不去陪陶小姐,来这里做什么?”柳臻打断他。 “郡主真是贵人多忘事,”程言咳笑一声掩饰:“上次桃花树下邀约也是,莫不是还是在生在下的气?” “不,程公子误会了,本郡主是故意不去的。” 程言顿时僵住,望着眼前盈盈浅笑的女子,明明还未及笄,但是身上散发的凌厉气势让人不敢造次。 柳臻转念问道:“上次邀约究竟是何事?” 程言心中一喜,负手侧身,尽量露出深情款款的表情:“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怨恨我成了陶婉的未婚夫,其实我也是迫不得已,不过我知道我们还是有感情的,只要你还愿意相信我,我将来必定不会负你!” “真的吗?”柳臻的眼眸划过一丝嘲讽:“若是我将你今日之话原原本本告知陶尚书,你猜陶尚书这么精明多疑的人会如何做?” 程言恼羞成怒,甩袖道:“在下只是想同郡主结交朋友罢了,倘若郡主不领情,那么恕在下打扰了。”说罢留给柳臻一个清隽的背影离去。 论外表谈吐和气质,程言丝毫不输给官宦世家的子弟,但是只有柳臻明白,这个人不过是徒有其表,只会把女人当成踏脚石罢了。 还想故技重施吗?柳臻在心里冷笑,看来程言还是死性不改,只可惜他太过自负,自己早已把他看透了。 程言自信阅女无数,既然柳臻不吃软,那么要是自己欲擒故纵,她一定会对自己重新爱慕,到时候自己借着她被引荐给皇上,不靠陶尚书和他那个刁蛮愚蠢的女儿也能一步登天。 等着柳臻,我一定会再将你征服的! “柳臻!” 司伦在看到柳臻出了大殿之后,本想溜出去找她,奈何凤灵把他看得死死得,他相信只要自己出去她就肯定跟过来,终于趁凤灵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了出来。 在他远远看到柳臻的时候也看到一个男子的背影,由于走的太快转眼不见所以没看清是谁。 “那个男人是谁啊?看起来你们好像认识?”司伦走到柳臻面前狐疑得问,语气里是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酸意。 柳臻淡淡一笑:“不相干的人,过来搭讪的。” “谁的胆子这么肥竟敢来随便搭讪郡主?改日让本皇子知道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司伦咋咋呼呼,像是随时要跟人拼命一般,柳臻噗嗤一声笑了。 “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哪用得着四皇子出手?” 司伦对着柳臻甜美开怀的笑怔住了,他现在越发觉得柳臻美的不可方物,除了柳臻他的心里似乎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柳臻看他不知在想什么出了神,便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四皇子?” 司伦眨眨眼,忍不住语无伦次得说:“啊,这个,柳臻,我、我是说,刚才在大殿上为二哥选太子妃的时候,我真怕父皇会选你,真的,当时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当看到你并没有被选中,我总算是放了心……” 柳臻怔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是说,柳臻你看我怎么样?”司伦鼓足勇气深吸一口气对她道。 正在这时,远远地传来凤灵娇脆的声音:“司伦你给我站住!” “啊!凤灵那个野丫头来了,不行我得赶紧跑了。不然她定会纠缠个没完没了,我先走啦柳臻!”司伦大惊失色得扭头就跑,刚才的话就像风一般消失,只留下司伦自己才知晓的急促心跳和微热的耳垂。 凤灵火急火燎得经过柳臻身边想问什么略一迟疑,望了望前面快没影的司伦咬咬牙继续去追。 柳臻望着这两个“欢喜冤家”哭笑不得,突然发现不远的墙角处飘过一片衣角。 回到宴会上不久,凤灵和司伦一前一后也就了座,只不过前者昂首阔步,后者一脸生无可恋。 这次宴会上的表演除了刚开始的那几支舞蹈,其他的都是由贵女们报给负责报幕的内侍,然后按照官位高低表演的。 宴会进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轮到了柳华。 一声盛装的柳华由于太过兴奋和紧张而涨红了脸,随着乐声跳起舞步,首先就是多圈旋转,还算稳,看来接下来也会很精彩这点倒叫柳臻感到些许诧异,不过依照以往柳华急躁的性子是不大可能会跳的这么娴熟稳妥的,为了这次选妃,华姨娘绝对是功不可没。 舞蹈进行了一半即将收尾时,正在同凤灵挤眉弄眼的司伦忽然大咳不止,惊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柳华一时慌了神,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跳下去,不小心扭到了脚踝“噗通”一下子摔倒在地。 第96章 太子妃之争 “都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扶下去,真是扫兴!”皇后严厉斥责。 此时的柳华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根本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只能任由宫女搀扶下去,头低得死死的,哭也不敢哭,全然没有在府中高傲的模样。 “本宫说过这次宴会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有些人就是把本宫的话当做耳旁风,宫有宫规,若有下次绝不姑息!” 皇后说罢,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掠过柴醉云最后落在柳臻身上,把自家不争气的庶妹带来丢人不说,还引来了一直“狐狸精”,真是气死她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把她从尼姑庵里捞出来! 之后的表演仍然继续,尽管不少贵女使劲浑身解数将琴棋书画各样才艺发挥得淋漓尽致,但是柳臻注意到,景帝的心思全然已经不在宴会上,注意力被柴醉云深深得吸引走了,连贤妃上前斟酒说话都不理会。 看来,皇上大有纳柴醉云入宫的意思。 宴会一结束,景帝就给柴醉云赐下珠宝首饰绫罗等若干,另外亲自将手腕上的珠串给她戴到手腕上,眸子里清清楚楚写着占有欲。 皇后敢怒不敢言,贤妃本来也是觉察到了危机感,但是看到皇后这么生气自己也就不生气了,甚至对着皇后嘲讽一笑款款离去,皇后顿觉头疼,但暂时又无计可施,只能咽下这口气只待来日再施以报复。 柳臻刚出殿门,就被一些贵女们围住了。 一个容貌精致明艳的女子用不小的声音说:“明玉郡主,我是杨御史的嫡女杨芊芊,今年十六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看我如何?可堪当太子妃?” 那语气里的急不可奈令柳臻微微皱眉,但她掩饰着笑道:“甄选太子妃之事不急,等几日再议!” “怎么不着急?太子如今身体大好,皇上也这么开始器重,太子妃之位人人都想得到,若不赶紧选出来,我会夜夜难寝的!”另一个更急的贵女说得更加直接。 柳臻眨眨眼,倒没想到司羽尘今竟成了香饽饽,人人争抢,但是若自己就这么给他选一个太子妃不知他会不会拿把刀砍了自己解气。 “郡主,我们可都等着呢,选谁你说个话呀!” 柳臻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太子妃只有一位,但是你们人这么多,容我先回去想个甄选的办法如何?” “那好,不过你可要快一些,还有,我们知道你同四皇子和楚二皇子关系都不错,能不能到时候也替我们在其中走动一些?银子不是问题!” 柳臻哑然失笑,忽然听到不远处的陆雪瑶一脸鄙夷冷哼道:“简直都是蠢货。” 这句话倒叫几个贵女听到了,当下讥讽道:“当不成太子妃反而还摆出不可一世的样子来,真不知谁才是蠢货!” 陆雪瑶正欲争辩,可是想到这里是大殿门口,自己的言行举止都有人盯着,若是跟她们一般见识岂不有失身份?于是冷着脸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深深看了柳臻一眼,那一眼里分明写着誓不罢休四字。 好不容易脱身回到柳府,这时天色已黑,折腾了一天她觉得有些疲惫,心里暗道,武艺还是不能放弃,过几日等见到陆俊毅再好好请教,自己这身子实在是太柔弱了,就算不能飞檐走壁但是能强身健体还是不错的。 碧珠小心伺候着柳臻更衣,霜儿整理着被褥,看到柳臻打了哈欠似乎很累的额样子,碧珠问道:“郡主今日似乎很辛苦,不如让奴婢为您松松筋骨?” “不如让奴婢来,奴婢学过些按摩的手艺。”还未等柳臻开口,霜儿抢着毛遂自荐。 柳臻和碧珠看向她,霜儿心中一紧尽量放自然弯起眉眼:“郡主您不知道,奴婢的母亲教过些按摩的技巧,奴婢一定将郡主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柳臻静静看了霜儿片刻,在霜儿愈加忐忑不安的时候开口:“既然这样,那碧珠你先去休息,这里就交给霜儿了。” 柳臻趴到床榻上,等着去洗手的霜儿回来按摩,不经意间发现床头摆放的小匣子有挪动过的痕迹,心下疑惑,但是还是静静按捺下来。 霜儿按摩了一阵偷偷瞟了眼柳臻,只见她俯在枕上,乌发倾泻在身子一侧,饱满的额头光洁白皙,一双眉目似阖微闭,红唇微微吐气,整个人看起来娇憨昳丽,甚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个柳家大小姐还没有到及笄的年纪,但已经如此美貌,若是再等几年,说不定就是整个皇城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不过她平日里总是习惯将自己打扮的素雅暗淡,让人很难注意到她的美,不仔细看只当是一个小家碧玉罢了,没有任何出彩之处。 不过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哥因与人殴打入狱,要不是花姨娘答应可以让柳大人说情放了他一马,自己也不愿意来冒死当眼线,如果被大小姐发现,少不了被赶出柳府,罢了为了表哥,她还是要试试,等达成花姨娘的目的,自己也就解脱了。 她镇定下心来一边按摩一边状似随意问道:“郡主,您看奴婢的手艺怎么样,要不要奴婢每日来房里伺候?” 柳臻眼也没睁,片刻之后回答:“可以,以后除了洒扫,你每日也来房里收拾伺候。” 霜儿大喜,只要自己能够有理由进卧房,那本“邪书”一定能被自己找到交给花姨娘。 景帝将选太子妃的事情交给柳臻的事情在短短时间内早已传遍了整个皇城,柳府的拜帖和请帖像雪花一般飞了进来,尽是当今云英未嫁的贵女。 让柳臻意外的是,上次宴会上柳华丢了那么大的颜面,竟然没在府中有一丝动静,按理说为了嫁入皇家该来找她才对,可是接连几天都没有任何举动,这可奇怪了。 还有一件事让柳臻有丝不安,她听说,皇上欲封柴醉云为妃,但立即遭到朝堂上几个言官的反对,理由是此女不洁,为了皇上和皇室的名声,万不能纳此女为妃。景帝震怒,已经有两天不上朝了,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得,朝堂上刹那间陷入僵局。 第97章 选妃太随意 半开的镂花木窗前,一双纤纤素手正在整理一大捧还沾有晨露的鲜花,娇艳的花朵掩映着那双皓白素手,竟是说不出的好看,更好看的是这双手的主人,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截莹白的脖颈,由于是清晨,头发未有梳起,只是用彩绳简单得在脑后松松的绑了一段马尾,低垂头间,几缕乌黑的发丝从马尾里钻了出来,半掩着明亮的眸子,挺巧的秀鼻和樱红的嘴唇,真是人比花娇。 墨菊走进柳臻的卧房看到这一幕美人插花图,脸上也笑成一朵花,她将怀里厚厚的一叠拜帖和请帖放到书桌上说道:“小姐,这些帖子您不看一下吗?有很多都是可以结交的呢!” “墨菊我现在没空,你要是觉得十分重要那就帮我看看?”柳臻手不停眼不斜的说。 墨菊在心中默默叹气,要说自家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太疲于人情世故了,虽说皇上亲封为了郡主,但是说不好听些就是个名号罢了,要是真当了真那才叫蠢顿,好在大小姐她冰雪聪明也不慕名利根本不把这虚名放在眼里,但如今皇上又将甄选太子妃这等大事交给她办,若是此时趁着这难得的好机会与众贵女相互走动走动搞好关系,岂不是大有益处? 可是现在来看,大小姐她似乎对皇上交代的任务不放在心上,更被提如何好好利用这次机会了。 大小姐虽然对自己的事情不上心,但好在身边有她啊!不管怎样,自己能帮一定得帮大小姐的,嗯,就这样。 墨菊神游太虚了片刻,翻了翻帖子,看到穆家的那张请帖,心中一喜。 穆家世代英勇善战,穆老将军又被皇上封为常胜将军,虽然前些年因为腿疾已不复当年风采,但是穆家的儿郎各个也不差,训练出的一支穆家军也不容小觑,因此若是能结交上穆家,对于没有依靠的大小姐来说绝对大有裨益啊! 她还听说,穆家的两个嫡女容貌倾城,才华出众,性格又温和,绝对可以结交的首选啊!一年前长女已经出嫁,这写名帖的必然是嫡次女了。 可是翻开帖子,署名竟然是“穆家嫡次子穆葳蕤”,不是说是选太子妃吗?怎么还有男子的帖子? 摇了摇头又拿起几张,是御史张大人嫡女张洛琴,还有左相独女任盈盈,尚书大人嫡女上官若云,陈将军独女陈慧娇等等,都是可以结交的啊! “小姐,这些帖子您究竟打算如何处理?也不能束之高阁啊,若是有心人告到皇上那里,说您枉顾皇命该如何是好?”墨菊忍不住提醒道。 柳臻手执一枝粉色的月季,终于抬眼看向发愁的墨菊,笑道:“既推脱不了,又不能一一赴约,为了公平起见,不如我就闭眼抽一张,抽到谁就选谁如何?” “这……恐怕不合适?”墨菊望着自家小姐笑吟吟的样子,心下真为那些帖子的主人哀悼,这么随便真的好吗? “你不是说都得罪不起吗?再说,也只是向太子推荐一位太子妃而已,到时候皇上看了说好,那不就皆大欢喜了,若是说不好,那就再这么选一个,决定权总归在太子手中!” 好像也有道理。墨菊就这么被柳臻说服了,若是那些抢着做太子妃的大小姐们知道选妃的过程如此简单粗暴,会不会合伙打上门来? 柳臻心笑,选太子妃这事还真的急不来,选妃不过是个幌子,答不答应还是司羽尘说了算,到时候只要司羽尘不答应,皇上那里自己也有一个交代。 “我要选了!” 墨菊紧张得看着柳臻蒙着眼睛,右手伸向书桌上的帖子,半晌,柳臻拿起其中一个帖子,口中念道:“就是这个了。” 随即解开蒙眼的手帕,随便看了两眼道:“好了,准备两日后的邀约,帮我去通知!” 到时候把司羽尘也叫过去,到时候太子相亲的事情传出去,就算太子看不上这件事也可以说得过去。 墨菊接过来帖子低头一看,好巧不巧,封皮上面写着一个朱红硕大的“穆”字,正想说话却咽了下去,也许是写错字了?应该是错把嫡次女写成嫡次子了? 就这样,这件事板上钉了钉。 午膳过后,柳臻亲自到小厨房做了几样点心,还细心妥帖得打包好。 “郡主这是要去陆将军府?”碧珠一边帮忙打包一边笑着问。 柳臻看了她一眼反问:“你是如何得知我要去陆将军府?” 碧珠笑道:“奴婢平日里看您同陆家二小姐关系甚好,今日心情愉悦又是亲自下厨准备可口的点心,想必这些都是陆二小姐爱吃的?所以奴婢猜测必须是要去陆将军府寻陆二小姐。” 柳臻听了心中惊讶,没想到碧珠话少,但心思细腻,比时常献殷勤的霜儿更得自己的心思,虽然当初她们两个都是花姨娘遣来的,自己平日也对她们冷淡一些,但也不排除她们忠心的可能,只不过这种可能性太小,毕竟是花姨娘的人难免不让她提防一些。 “碧珠你很聪明,若是想在我身边待的长久,光是聪明是不够的。”柳臻说道。 碧珠怔了怔,柳臻注意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身子靠近柳臻在她耳边小心翼翼得说了几个字:“郡主,小心霜儿。” 柳臻用疑问的目光看向她,她却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走开了,让柳臻诧异的不是她的突然暗示,而是刚才她说出那几个字时眼眸中流露出的一丝挣扎和痛楚,难道,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自己又该不该相信她呢? 到达陆府的时候,可谓是冤家路窄,正好在花园的小径上碰到陆雪瑶。 陆雪瑶的身后跟着一个婢女,却不是紫凝,太子中毒事件之后至于紫凝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在看到柳臻的时候,陆雪瑶目光瞬间变得阴沉下来,按理说,她见到柳臻要行礼称呼一声郡主的,但此刻,迎着陆雪瑶吃人的目光,柳臻觉得她不上来跟自己打一架就算不错的了。 果然,陆雪瑶给了柳臻一记冷冷的目光便与她擦肩而过,经过的时候不经意间瞥了眼墨菊手中的糕点盒子。 第98章 陆将军归来 陆将军府除了陆雪瑶、陆梦瑶之外还有一个五岁半的女儿叫做陆梦琪,是陆雪瑶的嫡亲妹妹。 待柳臻和墨菊走远了,陆雪瑶才对身后的婢女吩咐道:“一会儿你把梦琪领到陆梦瑶那里玩一会儿。” 那婢女叫做朱玫,是个脑子活泛的人,她私下偷偷听说过自己主子的一些事情,心领神会得点头去往陆雪琪的院子里。 柳臻来到陆梦瑶的闺房内,梦瑶对上次柳臻用自己换她做人质的事情感激又惭愧,不过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在柳臻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中,忍不住问道:“楚二皇子最近如何了?上次宴会见到他了吗?” “这么关心他,怎不自己去瞧瞧?”柳臻笑道。 陆梦瑶苦笑道:“柳姐姐,你又拿我打趣,他可是楚曜国的二皇子,我怎么敢奢望呢?” 柳臻笑着说:“梦瑶这么好,谁敢小瞧了去?就算是做太子妃也做得了。” “太子妃?谁爱做谁做去,我可不愿去,再说那陆雪瑶削尖了脑袋也要去争得,我可不屑去跟她抢!”说着梦瑶摆摆手露出十分不屑的神色。 随即摇了摇柳臻的手臂央求道:“柳姐姐,求你快告诉我,他最近究竟如何了?有没有瞧上哪个女子?” “楚明迢他好得很,简直是好到家了!”柳臻磨牙。 说起这个楚明迢,柳臻真是捉摸不透,看他在天香楼似乎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可是以前在宫里调戏自己也就不提了,这次竟然利用她把柴醉云安插到皇上身边,不知道究竟有什么阴谋,她可没忘记他是楚曜国的皇子,万一这个柴醉云是他安插在景帝身边的奸细怎么办?自己那不成了千古罪人了吗? 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利用和欺骗自己了,如何他真的有什么天大的阴谋,自己绝对不会绕过他! 看着柳臻磨牙切齿的模样,梦瑶却想到另一层意思上,她瞪大了双眼:“他不会、不会要离开天启了?” 柳臻回过神来解释道:“不是的,我猜他短时间内应该还会留在这里,而且会生活的很好!” “这我就放心了。”梦瑶长呼一口气,突然“呀”了一声,又问:“那天那个找事的人叫晏铮的,后来找过楚老板的麻烦没?” 晏铮是晏采薇的哥哥,也就是骁王的小舅子,还好现在骁王不在皇城,可若是骁王回来了,楚明迢岂不是有麻烦?不过想到楚明迢利用自己的事情,柳臻对他存有的一丝同情心荡然无存。 就算他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了自己也不会理会的!柳臻默默在心里发誓,可是她忘记自己也惹上了那个难缠的晏铮,自然也会被那晏铮记上一笔账。 正在闲聊间,门外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二姐姐在吗?琪儿来了!” 只见门外的院子里婢女领着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长得挺是可爱秀气,眉眼同陆雪瑶倒是有些相似。 梦瑶笑了笑解释道:“是我那个母亲的二女儿梦琪,今年才五岁半,平日里倒是个乖巧可人的。” 听得出来,比起陆雪瑶,梦瑶似乎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妹妹倒是挺喜爱。 “快进来琪儿!” 梦琪放开抓着婢女的手,迈开小步跑到梦瑶跟前,有模有样的行了一礼,然后看了看柳臻然后用疑惑的表情又看向梦瑶。 “这是明玉郡主。”梦瑶解释。 梦琪听罢十分乖巧得又向着柳臻行了一礼,嗓音稚嫩清脆:“郡主姐姐好!” 梦瑶笑道:“瞧她,年纪不大,礼数学得倒不少!” 柳臻也笑,瞧着她头上扎得两个“小花苞”,心中也很是喜爱,想起来自己带的糕点,于是从墨菊手中拿过来打开。 “这是你梦瑶姐姐最爱吃的点心,你也尝尝看喜不喜欢?喜欢了姐姐下次做给你吃。” 柳臻递给梦琪一块豌豆饼笑着说道。 梦琪接过小小得咬了一口,瞪大一双银杏眼:“好吃!比母亲小厨房里做得都好吃,我能再拿一块吗?” 所有在场的人都被逗笑了,随即又叫墨菊包了一些递给她,有了好吃的,梦琪转身就跑出去玩了。 “我看她呀来我这里就是只为了吃食,真是小馋鬼!”梦瑶摇头失笑。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柳臻便要离开陆府,刚走出梦瑶的院子忽然看到很多天没见到的人,陆俊毅。 梦瑶看到他,惊喜万分得跑上前:“哥哥你何时回来的?” 陆俊毅刚办完事回来,正要来看她,笑了笑,目光移到柳臻的身上,迎着柳臻的目光,他竟然不自觉得想要躲避。 柳臻不知陆俊毅是去执行什么任务去了,也许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一番自己,只见他面色稍有疲惫,下巴还冒出了胡须,一身风尘仆仆绝对是出了趟远门。 “陆将军安好?”柳臻站在原地笑着问。 在他看来,此时的画面不知有多美,自己想念了很久也盼了很久的人就站在不远处,浅笑吟吟得问询自己是否一切安好,她的脚下是一片开得正艳的牡丹,美得动人心魄,忽然在这一瞬间,所有困扰自己的问题全部消散不见,只剩下这绝美的花、绝美的人。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柳姐姐问你话呢!”梦瑶一直没忘记自己这大哥的小心思,看到他傻愣着不说话,偷偷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陆俊毅无奈得看了眼调皮的妹妹,走向柳臻;“嗯一切都好,你呢?” “自然是不好。” 兄妹俩没想到柳臻皱着眉说不好,梦瑶用十分鄙视的目光看向自家兄长,无声得询问是否欺负过柳臻。 陆俊毅也很困惑,柳臻又道:“陆将军当初答应教授柳臻学习武艺,结果武艺没学成倒是失踪好多天,莫不是嫌弃柳臻太过笨拙想要撂挑子?” 听了这话,陆俊毅反倒松了口气,听柳臻这口气自然是开玩笑的,于是十分郑重得回答:“我陆俊毅发誓,绝无此种想法!” 柳臻乐呵呵道:“那便好。” 梦瑶又撇了眼自家哥哥,还算开窍啊!妹妹我没白费力气! 第99章 算计 就在这时,从院外进来乌压压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云鬓高耸、衣着贵气大概三十多岁左右的夫人,身边站着陆雪瑶,后边跟着婆子丫鬟,皆是怒气冲冲,像是来大闹一番的意思。 当看到陆俊毅的时候,那贵妇人和陆雪瑶似乎很惊异,但很快镇定下来。 “明玉郡主?”那贵夫人毫不客气得对柳臻开口。 梦瑶小声对柳臻道:“那就是大夫人。” “不知道我陆家女儿哪里得罪了你,竟然对我琪儿下毒!今天就算是闹到皇上那里我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陆夫人说完,陆雪瑶用抬手拿手帕按了按眼角哽咽起来,脸色变化得柳臻瞠目结舌。 “明玉郡主,你嫉恨我也就罢了,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说什么,毕竟你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去害琪儿啊!” 什么?! 梦瑶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柳臻何时害过梦琪呢? “说清楚些,哭哭啼啼的像什么!”陆俊毅身为“征西大将军”,陆夫人虽然心里瞧不起这个庶子,但是自己的夫君还要让这个儿子三分,自己只能敢怒不敢言。 因为有陆俊毅在场,所以陆夫人和陆雪瑶身后的婆子丫鬟并没有出手,柳臻可以肯定,若是今日只有她和梦瑶两个在场的话,她必定出不了这个门。 “陆夫人和陆大小姐何出此言?”柳臻不动声色得问。 “方才你可有给我家琪儿吃豌豆饼?” 陆雪瑶抢着说,似乎神色很是激动:“琪儿就是吃了你的豌豆饼竟然昏迷不醒,真不知你有何居心!” 梦瑶顿时变了脸色,刚才琪儿确实在这里吃了柳臻做的豌豆饼,不仅如此还带了几块出去吃,难道吃了这个就人事不省了?柳臻原本是做糕饼给自己吃的,根本不可能下毒,而且她也不认识琪儿怎么会害她呢? 但不管如何,依照陆夫人的性子,若是她咬定是柳臻害了琪儿,定然会闹到人尽皆知,到时候柳臻在皇城的声誉就完了。 “你们、你们有证据吗?就在这胡乱冤枉好人!柳姐姐她根本不可能下毒!”梦瑶虽然有些害怕自己这个继母,但是想起来陆俊毅在场自己如论如何也不能让她们把柳臻欺负了去。 陆夫人挑起细得不能再细得眉毛,声音陡然尖锐:“证据?那块琪儿没吃完的豌豆饼就是证据!琪儿就是吃了那块豌豆饼才出事的!” 柳臻看向一旁的陆俊毅,他也是眉头紧锁的模样,不知他会不会相信自己,但是柳臻此时想的却是先看看梦琪的病情,万一严重起来闹了人命可就更难收拾了。 “若是陆将军相信我,可否让我去给梦琪瞧一瞧病情?别忘了我会一些医术的。”柳臻看向陆俊毅。 “不行!万一再害琪儿怎么办?”陆梦瑶立刻阻拦道。 “你们可有给琪儿请大夫?”陆俊毅深深看了眼柳臻转头问陆雪瑶。 “请了,可是大夫开了药琪儿也没醒来。”说话的这人柳臻记得,就是刚才领琪儿来梦瑶院子的那个奴婢,柳臻多看了她几眼,只见她的神色焦急懊悔,似乎之前毫不知情。 “先请明玉郡主去看一下琪儿,什么事情稍后再说!”陆俊毅声音低沉而且不容拒绝。 陆夫人正想反对,但看到陆俊毅充满杀气的目光,又看了看他腰间的匕首,顿时住了口。陆雪瑶看到母亲这般胆小,只好上前阻拦:“不可!若是柳臻再想害琪儿怎么办?” 陆夫人听了也跟着附和:“对!”瞟了眼自己的大女儿,拿帕子哭道:“要是老爷在府中必定要给琪儿讨回一个公道哇!” 这一哭,旁边的婆子就上前劝,陆雪瑶也跟着抹眼泪,不少下人听到动静都来偷偷看热闹,场面混乱不堪,再加上把陆老爷都搬了出来,陆俊毅顿时心烦意乱。 “夫人!不好了!三小姐开始抽搐了!”这时急急忙忙跑来一个丫鬟喊道。 陆夫人和陆雪瑶脸色皆是变了,什么也顾不上就要跑回去看陆梦琪。 柳臻此时对上陆俊毅的目光,在他的点头首肯下,也跟了过去。 陆梦琪的闺房里挤满了人,先前来看病的大夫正在给梦琪扎针,听到陆夫人的呼天抢地,皱眉道:“病人需要清净,还请闲杂人等退去。” 最后还是陆俊毅动用了几个手下的士兵才将陆夫人等“请”了出去。 门外,陆雪瑶看了眼柳臻冷声对陆俊毅说道:“大哥,你也是陆家人怎么可以包庇一个外人?今日雪琪中毒定然跟柳臻逃不脱关系,若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和我娘是万万不能答应,等父亲下朝知晓此事相信也不会坐视不理!” 好一派正气凌然,柳臻忍不住要在心里为她鼓掌叫好了。 虽然不知道梦琪究竟是吃了何物才会如此,但是那自己亲自做的豌豆饼绝对不可能出问题。 墨菊忍不住为自家小姐争辩道:“我家小姐做得糕点怎么会下毒?不信的话奴婢当场可以试吃的!” “那或许是你们在独独给三小姐的豌豆饼里下毒了呢?三小姐下午什么也没吃单单只吃了你们的豌豆饼就出了事,谁知道是不是居心叵测呢?”陆雪瑶身边的丫鬟插嘴道。 “你!”墨菊向来温和,何曾遇到这样黑白颠倒不分是非之人,当下气的眼眶都红了。 “大哥,柳臻她素来嫉恨我得皇后娘娘喜爱,这次竟然把恨意转嫁给了琪儿,真是可恶!她分明是跟我们陆家过不去啊!”陆雪瑶哭诉着,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旁边不少看热闹的下人,还有不少在窃窃私语。 陆俊毅向陆雪瑶走进几步,那周身冰冷的气势令她不由后退几步。 “柳臻绝对不会这么做,我相信她,就算是父亲来了,我也会这么说!” 柳臻愣住,她知道陆俊毅向来多疑,他能当众中这么说,令柳臻心里还是有些许触动。 “我会为自己证明清白,但前提是我想问大夫几句话。” 陆雪瑶还想说什么,但是陆俊毅抬手制止了她。 第100章 不了了之 沈大夫心情忐忑不安得望着站在自己对面的明玉郡主和陆大将军,一侧是陆家大小姐,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方才自己接到看诊消息的时候,一个陆府的丫鬟很隐晦得对自己说只需诊病就好,旁的不要多管,而且,方才自己想给三小姐诊治竟然被告知不急,病人病情严重时才让自己出手,细细想来,里面真的是大有文章。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陆俊毅说:“经施针后三小姐已经安然无恙,只需喝几服药即可康复。” 陆俊毅用他那双锐利的目光盯着大夫说道:“沈大夫,您辛苦了,稍后本将军让人多给你些赏钱,明玉郡主要问几句话,你只需照实回答便可。” 沈大夫连连答应,这个明玉郡主虽说不是什么真正的皇家郡主但也是皇上金口玉言亲封的,并且还是当朝官员柳大人的嫡女,自己不过是皇城里的医馆中一名小小得大夫,说什么也是得罪不得啊! 柳臻上前问道:“沈大夫,请问三小姐是何病症?” “回郡主,三小姐只是过敏了,方才我已经用银针扎了几个穴位,已经没事了。” “能查出来是因何物过敏吗?”柳臻点头。 “起初我也以为是中了某种毒,但是刚才注意到三小姐的眼皮、手肘和脖颈后都有红肿的迹象,看来应该是过敏,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可以翻看三小姐得大腿处和膝盖处定然也有肿大的痕迹,不过因为施针应该消肿了。” 陆雪瑶插嘴道:“不可能,单单是过敏的话也不至于人事不省啊!” 沈大夫听了脸色瞬时难看起来,这么说就是在质疑自己的医术!虽然自己称不上媲比华佗的神医,但是也是行医有三十载的,这种过敏症状自己诊治过数次,不可能会错,就算官大压人也不能对自己的医术质疑!士可杀不可辱! “大小姐,若不是你们陆府的人拖延病情,病人何至于会人事不省?过敏虽不是什么大病,但是拖延久了也会致命的!” 不知道因为哪句话,陆雪瑶不吭声了。 “是的是的,三小姐一直不能喝牛奶,喝了便会浑身不舒服,但是刚才不知是谁给三小姐喝了点羊奶,没想到也会如此……”一直伺候在陆梦琪身边的婢女赶忙说道。 “糊涂!不能食牛奶之人怎么能食用羊奶?凡是奶都是不能碰的。”沈大夫皱眉对那呵斥。 “那三小姐对豌豆过敏吗?”柳臻追问。 婢女红着眼摇头:“不会的,以往三小姐也吃豌豆饼没事的。” “好了,来人送沈大夫回去。”陆俊毅看向陆雪瑶,目光冰冷如霜:“问清楚了,琪儿并不是柳臻害的,雪瑶你还不道歉?” 梦瑶挽住柳臻的胳膊,白了眼陆雪瑶:“就是就是,柳姐姐可不能被白白冤枉!” 陆雪瑶气的脸色发白,恨不得把一口牙都要碎了,偷偷在陆梦琪房里听着外头动静的陆夫人冲了出来笑着打圆场:“哎呀,原来是这样,差一点冤枉了明玉郡主,听说明玉郡主向来宽宏大量,你一定不会介意这点子小事对不对?” 柳臻笑了笑:“不好意思陆夫人,我向来小肚鸡肠。” 陆夫人脸上怎么也挂不住面子,唰得冷了脸:“难不成你还要我给你道歉不成?” “那怎敢,我只要大小姐的道歉就好,再不然等陆大人回来评评理好了。” 陆雪瑶恨不得扑上去撕了柳臻这张得意的嘴脸,但是比起被父亲和陆俊毅训斥,自己只能认栽。 “是我的错,还请明玉郡主海涵。”陆雪瑶闭着眼睛道歉,听到周围不少下人的窃窃私语,也许明天就有人在皇城中议论自己,于是心里把自己身边那个丫鬟朱玫骂了千百遍,真是办事不利,害的自己当众出丑!看待会儿怎么收拾她! 这件事告一段落,临走前柳臻还打趣道:“明日我有事情,要不从后日开始学习武艺,到时候还望陆将军不吝赐教哦!对了,梦瑶也来,一个人扎马步很孤单的……” 梦瑶连连退后,看了眼自己亲哥哥那张冷峻的脸立即摆手:“不了不了,我不爱习武的,不能陪柳姐姐了。” 说罢小小的呼了口气,她要是真的去了,哥哥定要罚她抄女则到吐血!这个事可万万不能答应啊! 出了陆府的大门,墨菊仍旧愤愤不平:“小姐,这个陆大小姐和陆夫人存心不良,说不定这件事就是她们暗地里使坏好嫁祸给您呢!我看应该追查到底看看究竟是不是一场阴谋!” 柳臻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笑道:“嫁祸不成现在肯定气得半死,我们应该高兴才是!算了,给他们留点面子好好闭门反思!” 墨菊倒被逗笑了。 柳臻没有说的是,这件事毕竟关乎陆家的名声,若是自己追查到底,尴尬的倒是梦瑶和陆将军,甚至可能影响到梦瑶将来的婚事,所以究竟是个意外还是有心之人存心陷害,只能不了了之。 介于最近甄选太子妃之事的影响,她计划将司羽尘和穆葳蕤约到湖上的龙舟上,而舟上垂帘,再弄几个精致的菜肴和点心,加上湖上景色宜人再加上惠风和畅,这样既不怕被人打扰了又为他们约会增添情趣,天时地利人和,岂不妙哉! 想到这里,知道里面弯弯绕绕的柳臻叹了口气,只可惜现在的司羽尘根本不会选任何人做自己的太子妃,不然自己还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红娘。 第二日,柳臻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一刻钟来到龙舟上时,注意到舟里有一个身影,是谁这么早到了? 那人斜着身子后背倚靠着一个软垫,身着一袭日常白衣,倾斜在后背的乌发上绑扎着一条锦带,白衣胜雪,气质风流清俊,从后面看实在是令人赏心悦目。 然而,自己根本不认识此人!不是司羽尘,更不会是那位穆家小姐,那究竟是谁? “这位公子……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柳臻忍不住开口道。 第101章 突生一计 话音刚落,那男子轻转头看来,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眉眼温润,唇畔含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让人想要不自觉亲近的感觉,实在是一个俊朗优雅的少年。 “在下穆葳蕤。”声音也如高山流水般悦耳清朗。 柳臻回过神心中大惊,穆葳蕤?他不是穆家的小姐吗?不是来选太子妃的吗?可来的怎么是一个男子? 看到柳臻诧异的神色,他了然一笑,伸手请她坐到自己对面的软垫之上。 眼前少年的动作虽然再简单不过,但却让人生出一种不忍拒绝之心,她只好走过去落座到那少年的对面,中间只隔着一个小小的梨木案几。 穆葳蕤顺手执起茶壶为柳臻倒了一杯热茶,然后用袖长的手指推到她的面前。 “我是穆葳蕤,穆将军府的嫡次子。”他笑得依旧很温润,语气有些许无奈:“其实,是小妹调皮,故意在请贴上写了我的名字,没想到竟然真的被柳小姐你选中了,无奈之下只能赴约,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一直在百里之外的山谷中学医,前几日刚回来正好听说了风医师收了你做小徒弟便有结交之心,还有我的师父和风药师曾是同门,按理说,我们也是同门。” 柳臻怔了怔说:“这倒没听师父说过。” “之前听说风药师不会轻易收徒,但他收了你做徒弟传你医术,柳小姐难道不觉得这是一种缘份?”穆葳蕤笑道。 这话听着似乎些牵强,柳臻笑了笑转移话题:“不知三小姐今年几何?” “十二岁。” 十二岁似乎有些小啊,一会儿司羽尘来了该怎么解释这件事?难道是我给你选了一个男人做太子妃吗?真是太荒谬了!不过,他正巧也无意选太子妃,但是皇上那里又该如何交代? 但是反过来想,如果对外说太子看上了穆府的三小姐,但三小姐尚未及笄还不能完婚,这样就能拖个三年半载,对司羽尘来说不正好? 注视着对面眼睛忽而亮晶晶、神采飞扬的少女,穆葳蕤心中一动。 他离开皇城五载,一直在谷中学习各种奇技,有医术、经商、政治、机关、武艺、天象等等,刚刚他隐瞒了这一点,直说学医,不然一个贵族子弟学习那些三教九流的东西不被人议论才怪,这次归来时只是历练顺便归乡探亲,顺便结交那些各色各样的人,眼前的女子年纪不大,但沉稳大方,听说还被皇上亲封为明玉郡主,说明还是有特别之处,他向来来者不拒,结交也是历练的一种,所以便将错就错前来赴约。 这个女子见到陌生的外男没有显露羞涩,反而落落大方,遇事沉着冷静,不是一般的养在深闺的那些矫揉造作的花儿朵儿能比的,绝对很符合他的“口味”。 柳臻微笑着说:“不如就这样歪打正着,三小姐若是有意做太子妃,太子那里我能说服,年纪小也没关系,只要等到三小姐及笄再行大婚,你看贵府那里可否?” 穆葳蕤没想到柳臻会这么说,轻笑道:“太子妃的人选何其多,为何偏偏要选我家三妹?” “说起来,皇上将甄选太子妃之事交给我,也实在是为难,不仅要身份尊贵的,还要懂得骑马射箭那种类型的官家女子,我们天启的女子向来注重琴棋书画,会武艺的根本就是寥寥可数,而穆家据说连下人都会些拳脚,想来三小姐必然是符合皇上的要求的,只要皇上说行,太子不会不答应,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太子殿下心悦穆小姐。” 柳臻说完,穆葳蕤静默片刻笑道:“还真让你说对了,三妹她确实会些花拳绣腿,但是一心只是在玩上,根本不可能答应这桩婚事的,再说父母也不一定同意。” “穆公子可能劝服三小姐?” 穆葳蕤笑着摇头:“我不敢保证。” “刚刚从穆公子几句话可以看出,三小姐定然同你这个常年在外的兄长十分亲密,只要你去,我想定然能说服。”柳臻十分肯定的看着他说道。 “好,这件事我只能试一试,若是家妹不同意我也没办法,不过,”他依旧是笑得一派祥和温润转而说:“我若是帮了你有什么好处?” 柳臻一愣,金银玉器他应该是不缺的,他还想要什么好处? “哈哈哈,柳小姐见谅,我是开玩笑的。”穆葳蕤开怀一笑,饶有兴致得看着她。 “是不是本宫打扰了二位的雅兴?” 柳臻抬眸看去,舟的幕帘外出现一个颀长的人影,那双眸子阴沉冷清,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不是司羽尘又是谁? 穆葳蕤注意到柳臻的目光明显得颤了一下,不只是被那一声惊吓得还是什么,于是顺着目光转身看去。 “太子殿下您来了?”柳臻起身扯出一个生硬的笑来。 “你们两个来的时辰倒是很巧。”某人的语气里明显不悦,好像还有一股子酸味。 “太子殿下,在下穆葳蕤。”穆葳蕤从容拱手,不卑不亢,柳臻默默在心里点头,真不愧是穆家人。 司羽尘微微点头,大步走进舟内,斜睨了一眼柳臻。 凭着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司羽尘的想法柳臻还是能揣测一二的,他的眼神大概在问,为什么请他出来结果中间还有另一个男子的存在,是不是没事找事? “太子殿下,本来我是遵照皇上的旨意,为您挑选了一位太子妃人选,这次邀你前来是想看看合不合心意,但是这里面出了些误会,穆家小姐没来,不过穆二公子来了……” 司羽尘不客气得打断她:“穆家小姐莫不是不愿?” “没有没有,穆公子说了可以帮忙说服。”柳臻在案几之下故意轻轻拽了拽司羽尘的衣角,其实是想告诉他自己有办法帮他暂时不用娶亲。 司羽尘浑身一僵,没想到这小丫头越来越胆大了,也就是自己纵容她如此无礼。 “确实如此,但前提是太子殿下确实心悦三妹,只是三妹尚未及笄,暂时只能委屈太子殿下了再等几年了。”穆葳蕤看了柳臻一眼便顺着她的话说道。 第102章 给她暗卫 司羽尘冷着脸看他俩一唱一和,忍着内心的怒气,反问道:“本宫心悦穆三小姐?” 柳臻觉得他这话怪怪的,这人不会是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苦心?不都是为了他吗? 穆葳蕤看向柳臻:“难道不是?” “咳咳!当然是了,太子殿下暗恋穆家小姐这么久,定然是不好意思承认,不过来日方长,您也不必着急。”柳臻故意将“来日方长”四个字说得重了些,然后意味深长得看了眼司羽尘。 司羽尘面无表情不再开口,转而问起穆葳蕤的事情,然后柳臻一杯一杯给他们两个倒茶,静静听他们之间的谈话。 “三妹并未见过太子殿下,等我回府之后跟她提一提,太子殿下可以放宽心。” 穆葳蕤出了舟告别时说道,语气明显比司羽尘刚来的时候要温和许多,随后对柳臻露出很有礼节性的微笑而后告辞离去,白衣翩跹,背影真的很飘逸清隽。 “好看吗?” “好看啊……” 冰冷的声音响起,柳臻将目光从舟外收回,看向脸色阴沉司羽尘,立即住了口。 “那小子看起来温良无害,其实这个人不简单,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司羽尘盯着她微微羞红的脸说道。 “哦……”柳臻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她还算了解司羽尘,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肯定是嫉妒人家长得好看才这么说的? “还有,我什么时候心悦其他女人了?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柳臻一愣:“啊?这件事你还不明白?你现在的局势不适合娶妻,但是皇上和皇后又施压给你,如今只能先选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子做太子妃,这样还能缓几年不是吗?” “不行。”他冷着脸否定。 “为何?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柳臻听罢立即凑近几分,瞪大双眼,却不料对方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与她视线相交。 她没看错?这个人的神色似乎有点受伤?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柳臻眨眨眼再仔细看去,司羽尘却撇开头,不再看她。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的。” 了解他的霸道强势的性子,柳臻只好保持沉默。 “司骁要回来了,他这次大获全胜,朝中必然会有一波暗流涌动,但是现在,皇后根本不会给我支援,她恨不得我死了才好,如今我拥有的势力又无法同司骁抗衡,所以……” 他的视线如灼灼日光对柳臻道:“如若我有什么事,你一定要离得远远的,千万不可掺和进来,知道吗?” 柳臻心中一颤,难道司骁回来之后会对他下手吗? “不要吓唬我,你能有什么事?无论如何你还是太子,他不会轻举妄动。”柳臻故作轻松道,但实际上心里也隐隐感到不安。 司羽尘又道:“我给你两个暗卫,到时候若有不测也能派上用场。” 柳臻正想拒绝,但看到他深沉却又强势的目光便轻轻嗯了一声。 她知道司羽尘一直以来是在藏拙,这还是第一次同她讲自己的势力,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但是柳臻明白他的不易和艰辛。 等柳臻回去的路上很快见识到了司羽尘送给自己的那两个暗卫有多大本事。 皇城最热闹街市上,柳臻戴着面纱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顺便到药店买一些需要的药材,尽管她穿着低调普通,但还是始料不及,竟然在走路的时候被人不小心挤掉了面纱,还正巧有认识,只听一声高亢的嗓音“快看!明玉郡主!” 她心中暗道不妙,自从皇上将甄选太子妃之事交由她处理时,皇城上下哪个不想来试一试?家境一般的想能攀上枝头做凤凰,家世不俗的又想光耀门楣,因此打着结交的名义下帖子的人不计其数,如今她堂而皇之得出现在大街上,不被团团围住才怪。 一个领着两个丫头一个婆子的少女迎面走来,她浑身绫罗绸缎,金钗玉佩环绕,肌肤赛雪,步伐生风,被看盈香,一看便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闺秀。 “明玉郡主,我叫祁馨儿,虽然不是出自官家,但也是皇城里鼎鼎有名的大户,说真的,我仰慕太子许久,至今未嫁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见太子一面,你能不能帮忙让我见一见?馨儿必有重谢!” 这名女子不像其他贵女一般矫揉造作,一上来便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倒是个直爽的性子。 柳臻很想告诉她太子妃人选已经定了,但是看她殷切的目光,便不忍说出口。 “祁馨儿你家不过是商户,自古商为贱,你怎么好意思争太子妃呢?”又来一个身材丰满的十六七岁少女,语气颇为不屑。 这名少女带着几个下人,讥讽得目光扫了眼四周,面对柳臻时又展颜道:“我爹是户部尚书,而且我不爱绣花爱骑射,怎么样我是不是很适合太子妃之位?” “她们两个都行的话,我家小姐岂不是更有资格了!”忽然旁边一个小丫头喊道,语气骄纵的很,只是不知是哪家的。 被点名的那个丰满的少女自然不吃这个暗气,卷起袖子就要上去大人,一阵叫嚷声、劝架声响起,场面实在是混乱乱不堪。 柳臻笑得很生硬,小心打量四周发现又有人不断得往前挤,今日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大家闺秀都上街了吗? “郡主用帮忙吗?” 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传入耳朵,柳臻一愣,立刻想到是有人在用内力给自己传声,定然是司羽尘给自己的那两个暗卫之一。 她点点头小声说:“用,帮我离开此地。” 这时,她只觉腰间被提起,瞬间便被人从半空中转移到一个僻静的小巷子,还没等自己回过神,面前出现一顶普通的小轿子。 两个黑衣男子跪拜在自己脚下。 “你们就是太子殿下给我的暗卫?”柳臻丝毫不怀疑得问道。 “是的,郡主。我是黑无,他叫白常。”其中一个肤色较为黑的男子说道,另一个肤色较为白一些。 柳臻瞪圆了双眼,这名字会不会是司羽尘起的?可真是……很有特色。 第103章 流言蜚语 几天过去,柳臻得到穆葳蕤的回信,穆三小姐自然是听穆葳蕤的意见,穆老将军本来觉得自家女儿年纪太小不宜谈婚论嫁,但听说太子竟然为了自己的小女儿愿意再迟些成亲,自然也是百般满意。 报到景帝那里,景帝很是欣慰,以穆家小姐的家世足以匹配太子,况且很合太子的心意,等几年再办婚事也是无碍的,皇后知道太子妃之位已然定下,当即提出要把陆雪瑶赐给太子做侧妃,理由是太子妃年岁太小,而太子已经弱冠身边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照看,先让陆雪瑶以侧妃的名义照看太子,等大婚后再封也不算辱没了穆家的女儿,景帝思索片刻竟然点了头。 一下子为太子赐了两个女子,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了。 距离皇城二十里外的客栈的一间有暗卫把手的房间内,司骁面色阴郁,周遭的空气似乎也酝酿着一股肃杀之气,脚下垂首跪地的几名黑衣人胆战心惊不敢多说,生怕被迁怒殒命。 “真是能耐啊,”司骁阴冷笑道:“那个病秧子不仅没死,还有了穆家的助力,不是让你们动手吗?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脚下的几个人身子不约而同一抖,为首跪着的黑衣人额头冒冷汗也不敢擦,硬着头皮道:“属下有罪,没有完成任务,请王爷责罚!” “唰”得一声,司骁将手中的匕首掷到那个黑衣人的脚下:“罚?罚你们事情就能解决了吗?没想到这个司羽尘如此命大,几次暗杀都被他逃过了,现下又拥有穆家这一大助力,看来不能再等了!” 为首的黑衣人听到这话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大着胆子说:“王爷,那个病秧子还未同穆家小姐成亲,现在就是机会,只要想办法离间他和穆家,他就蹦跶不起来。再或者,从皇上那里入手,想办法让他远离皇城,山高皇帝远,他还能有何能耐?” 司骁眉头微微一松,扭头看着那个黑衣人:“继续说。” 那黑衣人起身同司骁耳语了一番,司骁沉思片刻下令:“即刻回皇城!” 柳臻一人悠哉悠哉得在一个茶馆里喝茶听书,说书的是个小伙子,中气十足语速不慢,讲得那是唾沫横飞,抑扬顿挫,柳臻没甚在意,倒是把说的几节故事听进去了。 故事讲的些无非是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的酸故事,不过有一两个故事都是佳人被重名爱利的男子欺骗,最后只能含恨离世,让人扼腕。 “没想到你还喜欢听这种书!” 正发着愣,柳臻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思绪,抬眼一看是楚明迢。 “看起来你有不少感悟,说出来听听?” 不请自来的楚明迢十分自来熟得坐到柳臻的对面,甚至还要了一壶上好的茶水和一碟瓜子花生,好似准备促膝长谈。 凝视着眼前嗑着瓜子完全不在乎自己风度翩翩形象的楚明迢,柳臻微笑道:“并不喜欢,只是同为女子为其感到不值罢了。” “哦?若是你,该当如何自处?”楚明迢望着对面的柳臻,嘴里嗑着瓜子不停歇,仿佛漫不经心闲唠话常。 “若是我,当然不会那么傻,将一颗真心和大好年华都给一个背信弃义的人,最后他人夫妻恩爱,一生富贵荣华,自己却只能抑郁孤独而终,最开始的时候就不应该轻易将自己交出去,不过也难敌人心难测。”柳臻轻轻地说着,眼底一瞬间微微闪现不易察觉的愤恨。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点我倒是赞同,”楚明迢顿了顿,忽而一笑:“尤其是男人。” 柳臻挑眉:“楚二皇子好像也是男人?这么说就是在承认自己也不是善类?” 楚明迢反而哈哈大笑:“我可没说自己是好人!况且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他忽然凑近柳臻几分,眉眼带着一抹戏谑,低声问:“听说,你还与陶小姐的未婚夫程言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瓜葛?” “这话你听谁说的?”柳臻心中一惊,表面却镇定反问道。 “现在满街传的都是,你不会一点也不知道?” 什么? 柳臻一怔,心下猜想,定然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这种话来毁她的名声。 “怎么?还真有其事啊?”楚明迢眼中有几分探究得望着她。 柳臻正色:“这件事我会查个明白,就不劳楚二皇子忧心了。” 这时,一拨身着不俗的年轻男女从外头走进茶楼,各个身着华贵,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 “还真巧!”楚明迢嘴角含笑冲刚上来的其中一拨人努嘴。 柳臻一看,竟然是程言和陶婉,还有一个少女,身材丰满,有些许眼熟,另外有一个年轻男子,两男两女再加上几个下人,一行人衣着华贵,气质不俗,自然吸引了茶楼不少人的注意。 程言若有所感得看来,同柳臻对视了一瞬,也仅仅是一瞬,柳臻便率先移开了眼,眼底没半点波澜。 “那个不是柳臻吗?”陪同陶婉的少女惊呼一声,声音大得足以令周围一圈人都能听到。 陶婉当场变了脸色,望向柳臻的方向眼底翻滚着滔天恨意,要不是认出柳臻同桌的人是楚二皇子,不管什么郡主不郡主的身份,她定会上前给柳臻一个巴掌解气。 陶婉身边的那个丰满少女却不知陶婉所想,心中仍记恨柳臻不选自己做太子妃的事情,又大声讽刺道:“明明自己还未及笄,偏偏勾引别人的未婚夫,真是不知羞耻!陶小姐打算就这么忍下去吗?” 陶婉听到柳臻被当场嘲讽,心下窃喜,抬眼看了看程言,只见他低眉不语,神情不变,想到他不喜自己拈酸吃醋,于是假装正色开口道:“若云,我相信程公子心里只有我一人,这种话不可再说了。” “程公子当然对婉儿你一片真心,怕就怕有的女子不知廉耻勾引别人的未婚夫,我看应该将此事上奏给皇上,郡主这个身份她配吗?” 上官若云是户部尚书的嫡女,从小被娇养惯了,被养成了嚣张跋扈,睚眦必报的性子,今日针对柳臻,一个原因是同陶婉是手帕交,另一个更主要的原因便是未选自己做太子妃那件事,为了出口气,她特意在人多嘴杂的地方让柳臻出丑。 第104章 决绝 周围开始对柳臻指指点点,目光异样。 柳臻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前阻止,仍然一脸如常得喝着茶水看戏台子。 有人用怀疑的口吻开口:“不会?我今早听说明玉郡主品行端正,还会医术,怎么会做出墙别人未婚夫的事情呢?这会不会是谣传?” 程婉听了,脸上不易察觉的笑意止住,正想继续讽刺,看了眼程言,又转了转眼珠,柔柔得说:“程郎对我情深义重,平日里对我呵护备至,不管是不是谣言,我都相信他。” 说着还用情深似海的目光投向程言。 “婉儿你是太善良了,就怕有的人死性不改,故意在你和程公子之间造成困扰,到时候她就可以乘虚而入,”说着,上官若云瞄了眼同柳臻同桌的男子,讽刺道:“你看她单独跟男子在外头吃茶也不知避讳,真是个狐媚子!” 程婉心里一惊,她看了眼楚明迢没有接话,并且用眼神示意上官若云不要再说,上官若云却没打算停止。 “大家看看呢,堂堂郡主还未及笄竟然私会外男,说明她不知羞耻,品行不端,根本不配做郡主!说不定,她就是一个喜欢勾搭男子的荡妇!喂!那位公子,你可不要被她骗了!” 这话说得就太难听了,周围的人虽然窃窃私语,但是没有主动附和的,毕竟不关己事,他们只是看热闹而已。 “看来今天来错地方了,竟然碰到一只乱咬人的疯狗!” 楚明迢的声音清澈悦耳又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他微微侧脸,一双丹凤眼轻撇向上官若云。 上官若云听罢红了脸,是气的,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辱骂自己,她正欲发火,正好看到楚明迢的正脸,气质高贵,风流倜傥,竟然如此俊美,甚至同太子比也不差什么,于是她不由住了口,心跳如鼓,脸色更加红晕。 “这位公子是……”上官若云站起身,情不自禁得向楚明迢走近几步。 楚明迢轻笑一声,看着上官若云道:“小小年纪嘴巴如此不干不净,这样可不好。” 周围有人发出一声嗤笑,上官若云回神,羞愧得连脖子都红了,但仍是不肯就这么算了。 “请这位公子慎言,本小姐可是堂堂户部尚书的嫡女上官若云!再说,我说的都是事实,不信你出去问问,柳臻她原来就是一个小小的宫婢,根本就不配做郡主!” 她这么说私心里想让楚明迢知晓她的身份,说不定会为此高看自己。 “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竟然也不生气?还是说,你跟程言真的有过一腿?”楚明迢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柳臻“怒目而视”。 一看就知道玩笑开得有点过火,他笑着改口:“我肯定是相信你的,眼前的事情要不我帮你解决眼前的麻烦?好歹给我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 “就不麻烦您了,您就只管看好戏。”柳臻弯唇,在这人面前自己的脸皮早已练就得很厚实。 若不是知道楚明迢那个时不时不正经的性子,她早就上前撒一把药粉让他“安静”几个时辰了。 他俩低语的样子落在程言的眼里成了打情骂俏,他不由心生烦躁,方才上官若云的话他本没想制止,毕竟自己同陶婉还有婚约,虽然陶婉容易把控,但是绝不能因为此事令陶大人对自己生厌,为了自己的官运,他不能帮柳臻说话。 但此刻,看到她与别的男子举止亲昵,他觉得自己根本忍不下去。 同时程言在心里暗暗冷笑,与太子的关系不清不楚,同陆俊毅这个征西大将军也有交往,如今居然和楚国皇子认识,看样子关系匪浅,真是有能耐啊,看来自己之前小看于她了。 柳臻正要说话,却被程言打断:“大伙不要误会,其实在下和明玉郡主只是单纯的老朋友,并不是外面传的那样。” 这话刚说完,且不说陶婉没想到程言会主动为柳臻说话,茶楼的其他人不仅没有停止对绯闻的兴趣,反而引起一片哗然。 柳臻一愣顿时沉下脸,说什么“普通的老朋友”,这不是在告诉人们他和她很早之前就认识吗?这对遏制流言不但没帮助,反而还加重了别人浮想联翩的程度,她真是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我以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根本不可能认识程公子这等人物,所以,请慎言!另外,我想忠告程公子,做人要坦诚,人在做,天在看,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柳臻的话掷地有声,目光中带着冷意和决绝,程言心神微颤,仿佛心内某一处缺失了一般感到些许空虚还有可惜,少女的背影孤高清冷,没有一丁点迟疑,同几年前的性子判若两人,他不由得疑惑。 随后,柳臻站起身,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中毫不留恋得走出茶楼。 楚明迢看到柳臻挥也不挥手得走了,自己暗自一笑,站起身,走到程言身侧时,定了定,似乎是说了什么,随后也大步离去。 只有程言听清楚了楚明迢说的什么,他说的是:你可真是个蠢材。 对于此类似侮辱的话,程言顿时窝了一肚子火气,可是又无从发泄,便连饮三四杯冷酒下肚,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陶婉见状皱眉劝道:“程郎,别喝了,小心身子……” 这时,上官若云气哄哄得坐下,说道:“真是气死我了,真该让那贱人好好出丑!以前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宫婢吗?据说还被罚进过尼姑庵,现在竟胆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今日要不是她有帮手,我非要好好教训她不可!” 上官若云正喋喋不休得说着,突然被程言打断:“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 上官若云一怔随之毫不在意得回答:“我也不知道,反正街上很多人都知道了,人呢要首先知道自己有脸面,没脸没皮还趾高气扬就怪不得别人提醒了。” 程言不悦得皱起眉头,一直在观察程言的陶婉适时说道:“若云,别再说了。” “为何不说?婉儿你呀就是太善良了,对了,刚才同柳臻一起的那个男子你认识吗?”上官若云想起楚明迢,心里便又打起小鼓,故作不经意得问。 “那个可是楚曜国的二皇子楚明迢,刚刚我制止你了,可是你没明白。”陶婉说。 “真的?”上官若云陷入了先是惊讶然后是懊悔,最后是窃喜的表情,心里暗暗打定了注意。 第105章 试探 回到柳府的时候,柳臻正巧和柳华迎面碰见。 柳华用十分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柳臻,声音阴阳怪气:“姐姐今日又去赴约了?”接着她又嗤笑一声:“也是,现今谁不知道姐姐你的那些丢人的过往,我劝姐姐还是不出大门为妙,你自己不要名声不要紧,连累柳府这一大家人就不好了?” “这件事是你做的?” 柳臻瞳孔微缩,沉静却异常冰冷的目光令柳华莫名一哆嗦,不由得后退一步,直到被立于旁的丫鬟扶了一把后瞬间回过神,又恼羞成怒。 “你这是污蔑!不、不要以为当了劳什子郡主就乌鸦变凤凰了,这件事要是传到皇上那里,看你还能得意几天!哼!”说罢故作镇定得瞪了她一眼后拂袖而去。 柳臻现在还不能判断是不是柳华散播的流言,只要有人特意去查,总是能查出来的,就怕被居心叵测的人拿来利用,将自己的名声毁掉。 回到房内,柳臻只看到墨菊和霜儿,喝了一盏茶又看了一个时辰的医书才看到碧珠扭着腰进来,看到柳臻正欲倒茶,她小跑着上前十分殷勤得说:“郡主,放着让奴婢来!” 她抬腕倒茶的时候,一个翠绿通透的翡翠镯子露出来,柳臻将视线扫了扫,问道:“镯子挺漂亮,谁送的?” 碧珠听罢慌忙垂下手臂,讪讪笑道:“是我娘留下来的遗物,今个想起来便从箱子里头找出来戴上了。” “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戴着。” 碧珠暗暗松了口气,抬眼看了一圈,墨菊不在,应该是去小厨房忙了,霜儿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便找了把扇子为柳臻扇风,一边扇,一边偷偷瞄向柳臻手里的医书,可是上面的字十个她有八个不认识,只好放弃偷看了。 “郡主,您看的是什么书啊?好不好看?”碧珠小心翼翼得试探。 柳臻头也不抬得说:“医书,怎么?你也想看?” “不不不,奴婢只是好奇罢了,郡主真是个才女,这里的书可真不少,可惜每天都落了不少灰尘,不如让奴婢每日帮墨菊姐姐一起把书擦一擦?” 柳臻的书房一直只让墨菊收拾,碧珠想进去可惜墨菊看得死死的,愣是不让其他人进来,可是越是这样她越是敢肯定里面定然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上次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翻过柳臻的床,结果什么也没找到,现在书房看得如此严密,她敢肯定东西一定就在这里。 手上的镯子其实是花姨娘刚才赏给自己的,拿了好处她就要为华姨娘办事,只要能的得到好处,她才不管谁是主子呢!说不定,自己还能借此接近柳老爷,成为姨娘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一想,碧珠就大着胆子又说:“墨菊姐姐已经很累了,昨个奴婢还看到她喝药了,应该是着了风寒,咱们院子下人不多,奴婢想着能多尽一份力郡主也能省心些。” 等了片刻,碧珠见柳臻还不回答,心下正着急再说些什么理由时,就听柳臻道:“可以,这几日就让墨菊歇一歇,你负责收拾书房。 “好嘞郡主,奴婢一定收拾的好好得,请郡主放心好了!”碧珠压抑着窃喜拜谢。 正好到了晚膳的时辰,本来今晚柳明派人叫柳臻过来用晚膳的,柳臻没有去,而是来到墨菊的房间。 房门虚掩着,柳臻一踏进去就看到墨菊闭目歪在枕头上,十分疲惫的样子。 “墨菊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声音,墨菊连忙要下地却被柳臻制止了,柳臻将手指搭上她的手腕处,细细的诊脉。 “郡主,奴婢不过是受了风寒罢了,吃几天药也就痊愈了,怎么可劳烦你亲自过来看呢?这于礼不合。” “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姐姐连生病了也不肯告诉我,这几日还做这么多活计,要是再累着让病情加重可怎么好?” “这几日姐姐就不要做了,你的腿还没好利索,再加上风寒,切不可再受累了,这几日姐姐就好好休息,不要替我操心,待会我让人给姐姐送几副我自己制的药丸,应该比一般的药效要好,还有,一定要按时吃饭,我会让人按时送过来的,姐姐什么都不用理会。” 墨菊欣慰一笑,脸色虽然苍白疲惫但是眼里却闪烁着温暖的目光,除了点头,她不知道该在说些什么好了。 柳府的花厅处,一大桌子饭菜前围着一大家子人,除了柳臻,只是饭桌上的气氛很是沉闷,像是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柳华接收到华姨娘的暗示,开口:“姐姐也真是的,自从当了郡主就不把爹爹不把柳家放在眼里,连爹爹叫她吃饭也敢不来,真是厉害!” 柳明的脸色显而易见得沉了下来,柳华继续说道:“今个街上所有人都知道姐姐以前办的那件丑事,伤风败俗,还进过尼姑庵,还说不配做郡主呢!真是晦气!” 柳明听罢猛地抬头,眉头死死地皱着,明显得十分不悦。 “也不知道这件事是谁传出去的,要是连累了柳家上下可就不好了。”华姨娘一边“适时”插话一边给柳明布菜。 见柳明还不说话,柳华又加了一把火:“爹爹,您看姐姐她,明显不把您放在眼里,也不知道请安,叫吃饭也不来,在外面还跟乱七八糟的人来往,不知羞耻也就罢了,还要连累柳家,其心可诛啊!若是连累您的官职……” 突然,“啪”的一声,柳华将筷子重重得拍放到桌子上,横眉厉声:“这件事非同小可,谁都不许再提!” 一顿饭吃得实在太难受,柳明没吃完就气冲冲得向柳臻的院子走去。 柳臻刚看了墨菊,将药丸喂其吃下,再等她吃好了饭,自己才回到院子里,还没吃上两口,就看到怒气冲冲的柳明走到自己面前。 “怎么了父亲?”柳臻惊讶的问。 “怎么了?你的丑事闹得沸沸扬扬,你竟然好吃的下饭?”柳明咬牙切齿。 “那又如何?父亲想如何处理?” 柳明被气得一噎,随后又道:“你现在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一言一行需要十分慎重,这样的事传出去,你觉得自己还配做郡主吗?” 第106章 合作 柳臻并没有因为柳明的话羞愧难当或者低头认错,反而弯着唇角,语气里带着不屑:“父亲此刻毫不担心自己的女儿,却赶着来此教训,在这是怕因此连累自己?” 柳明看她不但没有一点畏惧自己的威严,反而还顶撞起来,正要继续发作,柳臻嗤笑一声,目光冰若冰霜,陌生的仿佛他从来没有真正看过她一眼,不知怎么他瞬间赶到一阵心慌。 “当年就因为这件事您就将全部的责任迁怒于我,还将我送进尼姑庵自生自灭,但凡您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就不会把亲生女儿狠心抛弃!如今见旧事重演,怎么?又想将我送去尼姑庵吗?” 柳臻掷地有声,柳明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分明想说不,却想不出任何理由,只好十分牵强的为自己辩驳道:“把你送去翠竹庵也是为了你好!谁让你小小年纪就如此、如此得没有规矩!家有家规,做错了就应该受到惩罚,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你还是这么不长进,现在你的丑事被传得沸沸扬扬,万一皇上连累柳家,你就是柳家的罪人!早知现在这种局面,我就不应该……” “呵呵,早知现在,当初我就不应该将父亲你从监牢里救出来!”柳臻的话也毫不客气,柳明被气得头一阵发昏,想举手打她想了想还是放下手来,甩下一句“孺子不可教也”便摔门而去。 柳明一走,柳臻便动唇吩咐:“黑无,帮我查清楚是谁散播的流言。” “是小姐。” 贤妃的寝宫内,司羽尘端坐在案几旁,一身淡黄的太子华服加上不再如以前那般苍白憔悴的脸,整个人如果获得新生般玉树临风、优雅高贵,一双凤眼看过来的时候波光潋滟,让人一不小心就能沉醉其中。 歪在软塌上的贤妃便是这般感觉,她压下心头那阵微微异样的感觉,可是张口发出的声音却不自觉比平日里还要柔美。 “骁王马上就要回来了,他如今被皇上封了亲王,如今又有功勋在身,朝廷上下至少有一半人属意他为太子,如果他要对你下手,你当如何呢?” “他要下手只能暗中行动,你觉得我会让他有机可乘吗?还是贤妃娘娘对本宫没有信心?”司羽尘神色没有一丝波动,反而轻轻笑了笑。 “皇后娘娘可是你的母亲,怎么不去找她反而来找我?” 目光闪过难以察觉的暗芒,他回答得模棱两可:“也许是我同贤妃娘娘投缘!” 贤妃一怔,这样的回答并不能取信自己,她不由想起自己生辰宴会的时候,他送了自己的东西倒是大气毫不敷衍,当时皇后的脸色也不好看,想来定是他自己的主意,说不定那时候他就注意自己了? 其实当初自己进宫是不情不愿,她想和青梅竹马的表哥厮守终生,怎奈在一次皇宫宴会上被皇上看中,没多久便被宣召进宫伴驾,为了家族的兴旺,她只好斩断情根进宫成为了贤妃,一个宠冠六宫,甚至敢与皇后匹敌的贤妃,但现在,美人是永远不缺的,皇上这几日留宿在一个花魁的宫李夜夜笙歌,若不是那女子身份敏感,恐怕早已被封妃了,到时候自己要如何自处?这吃人的皇宫里尔虞我诈,走一步就有可能掉进万丈深渊,所以她才会有拉拢太子的想法,只要能帮助自己的地位不被动摇。 贤妃想到这里坐起端正身子肃目道:“怎么会?太子殿下能隐忍多年,太子之位却从未被撼动过,说明你是一个及其聪明之人,和聪明的人办聪明的事,既然我们要联起手来,彼此信任。” 她顿了顿继续说:“最近皇上想去狩猎,到时候应该会带几位皇子一起去,届时皇上会观察谁的涉猎能力最好,这是你的一次绝佳的机会,只要你捕获的猎物最多,皇上才会更加对你青睐,太子之位也更加稳固。” 司羽尘听罢没有露出跃跃欲试的欣喜,反而摇头:“这也是暗杀的好机会。” 贤妃先是不解,思索片刻猛然“你是说……骁王可能会对你下手?” “这只是一个可能,听闻我不再是一个无用的病秧子,便火急火燎得赶了回来,如果我是他就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司羽尘说得慢条斯理,丝毫没有一丝担忧。 贤妃看着他,不十分确定的试探:“我知道你有应对之策,不然不会如此轻松。” 司羽尘微笑,却没有再说话。 那边司骁用尽可能短的时间回到骁王府,用膳沐浴之后正准备先稍事休息,毕竟一路上颠簸辛苦,再加上他思虑过重,只想安安静静得休息片刻。 刚合上眼,就听到外头的喊叫声:“姐夫!姐夫!” 此刻在门正外头喊叫的人是晏铮,他刚得到司骁回府的消息便飞奔而来,因为骁王府上下的下人全都认识他,故而他便来到司骁的卧房门口,当然是趁门口没下人把手的时候才敢过来。 等了好一会,屋里才传来一声:“进来。” 晏铮心里一喜,随后推门进来,隔着屏风,他隐约看到床榻上侧着身子的人影。 “小舅子有何事找本王啊?是不是又有麻烦?”司骁合着眼问。 “姐夫真是料事如神,”晏铮嬉皮笑脸着道:“前些日子,也就是您不在的时候,我看上了一家酒楼,本想盘下来谁知道遇到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女子,她可真是个大麻烦,不但对我出言不逊,甚至还对我下了迷药为此我整整昏迷了三天呢,此仇不报我这心里实在是不是滋味……” “区区一个女子,你的本事何时如此差劲了。”司骁打着哈欠,心里不怎么想与其纠缠。 他这个小舅子平日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简直就是一个小祸害,右相对其管教倒是毫不留情,怎奈这少年早已被家里的妇人宠得无法无天,以至于屡屡犯错被打却屡屡不改,自从他与右相的嫡女成亲之后,他的这个小舅子便一有麻烦找上了自己,惹出了事情就让自己帮他搞定,而且没有一点眼力见,要不是还要倚仗当朝右相的权势,他会理会那些个事情?不把他打出去就算不错了。 第107章 学武 听到司骁带有几分讥讽的话,晏铮脸色一黑,咬牙切齿:“姐夫你可不知道,那女子诡计多端,若是区区一介平民我还能搞定,但是此女据说是皇上不久前亲封的明玉郡主,据说同太子也对她多有维护,我若是硬着来,恐怕太子那边也不好交代……” 听到“太子”二字,司骁猛然睁开双眸看向晏铮,神色却晦暗不明:“既然是太子的人,你不好招惹,本王也不便插手。” 晏铮一愣,本来他是想用司骁和太子不和的事情刺激司骁,现在看他的话里分明是生气的预兆,马上拱手,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求道:“姐夫是我说错话了,那女子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小官的女儿,不过是皇上和太子抬举罢了,我是想姐夫你比我聪明多了,帮我想个法子好好整那个女子一回让我出出气就行了,真的没别的意思!你就帮帮我!” 司骁只斜睨着他没有说话,晏铮见状一跺脚耍无赖道:“你要是不忙,我就只好找我姐去了。” “站住!”司骁揉着眉心表情很是无奈:“行了行了,这件事容我先想想,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 晏铮耍无赖得逞,立刻喜笑颜开得将前因后果解释一番。 司骁略略思索问道:“你说天香楼老板身份不简单?” “没错姐夫,我曾多次想用强盘下天香楼,可是屡屡受阻,天香楼的幕后必定要什么大人物存在。” 那次想要盘店失败后,他又去过两次,可是总是被里面武艺不低的打手赶出来,就连报自己名号也不好使,要不是自己跑得快,估计腿也可能被打断,这件事让他恼火不已,他是个极其记仇之人,弄不了天香楼,他只好又把主意打到柳臻身上,那天的事情现在想起来都气的牙痒痒。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等晏铮一走,司骁就把此事交代给手下,只要是和太子有关的人和事,他定是要查清楚,要是能抓住太子的把柄正好可以借题发挥。 陆家后院有一个竹苑,一片空地以绿竹环绕,清幽僻静,那是陆俊毅每日闲暇时练功的专用场地,因为是在自己院子附近,其他院的人不敢随便来打扰。 午后凉爽,在簌簌的竹子摇曳声中,陆俊毅背对着柳臻,悄悄按捺下心底的微微跳动,执剑翩然,身姿飘逸,这是他专门为柳臻学剑创出的剑法,技法“简明扼要”,关键是动作流畅飘逸,适合女子。 “我哥今天可真是英俊啊!”陆梦瑶一边欣赏自家哥哥的舞剑,一边捧着脸感叹着。 柳臻点头附和:“的确是。” 陆俊毅的眼眸微微闪烁,嘴角不自觉上扬,舞剑的动作更加卖力几分,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已经如此在意柳臻的一言一行了。 舞剑完毕,陆俊毅来了一个漂亮的收势,身姿潇洒飘逸,连前来送茶的两个丫鬟都忍不住偷看了两眼,然后恋恋不舍得离开。 他迈着潇洒的步伐走到柳臻面前,面上一片云淡风轻,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的涟漪。 “开始,柳臻。” “哦,好,那就麻烦师父了,陆将军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柳臻笑语盈盈问道。 “不介意。”其实他更想她称呼自己别的,究竟是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内心隐隐有些许莫名的期待。 练了一个时辰,梦瑶借口肚子疼便“逃之夭夭”,只余下陆俊毅和柳臻二人。 “师父,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学会轻功?”柳臻用左手揉了揉因为提剑而酸痛的右手腕,问道。 “轻功不是一蹴而就,每日按我说的练习,假以时日自然就会了。” “哦,那好。”柳臻一直羡慕别人能够飞檐走壁,此刻听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学会轻功,自然有点颓然。 陆俊毅注视着柳臻,看她有些红肿的手腕,心里一急,刚想上前便听到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显然是用轻功飞过来的。 “没想到陆将军这里如此热闹!” 柳臻心里微微一动,这个声音她不想知道都不行,分明就是司羽尘那个家伙不请自来了。 “太子殿下今天怎么来了?”陆俊毅心下惊讶,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妥,立刻改口:“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 司羽尘穿着一身黑色便服,头戴玉冠,风姿飘逸,端的是玉树临风,只是他的脸色有点怪,半讥讽半不悦得望着面前单独相处的二人。 “原来你们在练剑,明玉郡主是在向陆将军讨教武艺?”司羽尘吐出一句不带感情的话。 “是的,明玉郡主想要学些武艺傍身,微臣正巧有一套剑法适合女子学习便……” 司羽尘打断道:“哦?明玉郡主的想法不错,但是毕竟男女有别,再者明玉郡主云英未嫁爱,名声要紧,以后还是尽量少接触些!” 熟悉他秉性的柳臻自然看出司羽尘这是要隐隐发作的意思,虽然不知什么又惹这个尊贵的太子殿下生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哈哈一笑说道:“太子殿下说的极是,说的极是。” 司羽尘斜睨着她,眼神里分明写着“敷衍”二字,柳臻故意低头揉着手腕装作没看到。 “你这手怎么了?”司羽尘瞳孔微缩,大步上前伸手执起她的右手腕。 只见手腕一圈明显红肿,与本来莹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落在司羽尘的眼中好不刺眼。 “这剑不适合女子用,明日我给你送一把轻巧的。” 目光移到放在一旁的剑上,司羽尘目光凌厉得看了眼陆俊毅开口,陆俊毅心中懊悔,早知道就给柳臻拿一把其他的剑了。 “额,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柳臻眨眨眼,知道他不容拒绝的性子故而没有推辞便接收了。 “还有,本宫那里有专门的习武场,也有教习师傅,不如你就去那里学习武艺,虽然不能学成本宫这般,但是对你来说,一招半式也就够了。” “还有,轻功你要想学,一个月便可以掌握精粹,三个月便可上房揭瓦,怎么样?” 柳臻眨眨眼,比起不清楚进程的,自己想学的就是这种速成轻功,于是自动忽略话里的调侃,应了。 随后对陆俊毅投以十分抱歉的眼光,陆俊毅:…… 第108章 来者不善 陆俊毅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司羽尘忽然道:“本宫有点事情要同陆将军商讨。” 陆俊毅立即肃穆:“请太子移步微臣的书房。” 说罢二人一前一后离去,只留下柳臻一人在原地。 陆梦瑶走近柳臻,望着司羽尘的背影,疑惑道:“柳姐姐,太子殿下怎么突然来了?” 柳臻摇头,陆梦瑶忽然欣喜:“他们这一谈话定是少不了两个时辰,我们去天香楼怎么样?” “怎么又想起去天香楼了?”柳臻故作了然得“哦”了一声,挑眉:“最近你提了好几次去天香楼,莫不是那里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 梦瑶羞涩一笑,故作生气背转身不说话。 “我来猜猜,梦瑶你不会是想做天香楼的老板娘?” 柳臻这么一诈,梦瑶突然捂脸小小得别扭道:“哎呀,柳姐姐你快别说了!” 还真的是,柳臻笑得一脸狡黠,原来梦瑶喜欢的人真的是楚明迢,就是不知道楚明迢那里是怎么想的,若是他们两厢情愿就好了,就算现在不是,自己很乐意当这个月老撮合他俩,不过,楚明迢这个人心机深沉,不知梦瑶喜欢上他是好事还是坏事。 到天香楼落了座,却被告知楚明迢不在,本来小鹿乱撞的心情变成了失落,梦瑶叹口气饮下杯中酒。 柳臻安慰道:“楚明迢日理万机,不是时时都在天香楼的,我们既然来了何不吃饱喝足再走?边吃边等,说不准一会楚明迢就回来了呢!” 梦瑶瞬时来了精神,但仍红着脸嘴硬道:“那好,这顿饭姐姐要请我,我可没钱。” 刚才嚷着要来的是她,现在倒“讹”上自己了,柳臻给她倒了一杯酒放到耍赖皮的某人嘴边,假装无可奈何道:“好好好,我的好妹妹都依你,今日就照着你的心意砸钱,姐姐我不敢不从。” 说完二人都笑了。 出了天香楼,虽然天色昏暗,但街上摊贩、行人依旧不少,她们雇了一辆马车,行到一段较窄的路段时,车子忽然停下了。 “小姐,前面停了一辆马车,我们过不去了。”驾车的车夫扭头解释。 她们探头看了一眼,这条路本就只容一辆马车行驶,除非改道绕路,不然是过不去的,但现在的情况是,那辆马车一动不动得停在当路上,不知是故意这般还是无意的。 “什么人乱停马车?别人不要过了吗?真是晦气!”梦瑶的心情本来就不算畅快,此刻见到有人乱停马车,便嘟囔了一句。 车夫突然变了脸色,谨慎道:“小姐,那个好、好像是骁王府的马车,我们还是改道?” 听到马车里一声“嗯”,马夫急急忙忙扭转马头,恨不得马上消失在此地,生怕被骁王府的看到,一个不高兴就祸及自己。 “慢着!”这时,骁王府的马车幕帘被掀起,是司骁。 他没有下马车,径直问道:“马车里可是明玉郡主?” 马车里,梦瑶和柳臻互相对望,都从眼中看出“来者不善”四字,但是礼节毕竟要守,二人只好下了马车行礼。 “正是柳臻,骁王殿下。”柳臻盈盈拜道。 司骁仍未下马车,嗤笑一声道:“你好歹也是父皇亲封的郡主,怎地做如此寒酸的马车,岂不是丢了皇家的颜面?” 柳臻心里一个咯噔,这人难道是来找茬的? 心里疑惑,但脑子转得飞快,她不慌不忙回答:“皇上厚爱,但柳臻不敢造次,再者皇上一直提倡简朴,柳臻想着能为皇上分担一份力也是好的。” 周遭有百姓竖耳侧听,柳臻的话令在场不少人点头小声称赞。而且,柳臻和司骁乘坐的马车,一个简陋,另一个富丽堂皇,谁丢了皇家的颜面,在场不少人心里自有分辨。 司骁皱眉,这女子果然是胆子肥厚,竟然敢顶撞自己!甚至竟然还敢暗讽于他!这件事要是传到皇上耳中,对自己绝对不利。 司骁压下心底的不快,生硬得笑道:“明玉郡主说的极是,不说这个了,本王想请你到府上说话,不知郡主给不给这个面子?” 平时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何故要突然请自己去骁王府说话?柳臻觉得事有蹊跷,她抬眼向四周一看,竟然发现了躲在百姓中的晏铮! 她没忘记,晏铮是司骁的小舅子,而不久前,自己刚刚得罪了晏铮,联想起来,不难猜出,这次自己若是真的去了骁王府,十有八九会被晏铮报复!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答应! “怎么?郡主不给本王这个薄面?”司骁见她顾虑重重,语气顿时不太友善。 “不是的,我是看天色不早,不如改日再去骁王府,骁王看如何?” “如果本王要你现在就去呢?”司骁的脸已经彻底沉下来,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柳姐姐怎么办?”梦瑶也觉得事情不妙,焦急万分得小声询问柳臻。 柳臻正犹豫着,忽然听司骁又说:“那位小姐不如也一同前去骁王府做客?” “不用了,我的朋友还有事,柳臻一人足矣。” 不能把梦瑶也扯进来,万一她受到伤害,自己的罪过就大了,不管骁王府里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她今日都不得不闯一闯。 “走!”司骁放下幕帘,调转了马车,随后柳臻乘坐原来那辆马车也跟了上去,只把梦瑶留了下来。 “柳姐姐,你……会不会有事?”梦瑶咬着唇瓣问,眼里尽是担忧。 “应该不会,梦瑶你先回府!不必担心我。”柳臻冲她露出笑意,随后便乘着马车走了。 到了骁王府,司骁称先去更衣便走了,而柳臻被请到一个房间内,警惕的柳臻注意到这间屋子位于十分偏僻的地方,连一个下人也没看到,房间内布置有些陈旧,根本不像是书房,一缕若有若无的熏香飘进鼻子,柳臻看向一旁的香炉,点燃的不知是什么香料,香气淡淡的,但是总觉得味道有点奇怪。 这时,一个丫鬟走进,将手中的一盏茶放到她面前的案几上便退了下去,但是脚步匆忙,好像极其不愿在这里多待一般。 第109章 反转 直到有人忽然将这间屋子的大门关闭的时候,柳臻才心道不好,但还是晚了一步,房门已经被人在外锁住了,拍打了几下根本没有回应,窗户也被钉死,根本不让她有逃出的可能。 香气越来越浓郁,柳臻仔细辨别了一下,心内再次惊骇,这香果然也有问题! 她经常研究一些药草,这香气初闻和普通的香料没什么不同,但是最多半个时辰便能致人昏迷,这是一种毒药,若是吸入再多一些,会有致命的严重后果。 好在她随身带着清心醒脑的药丸,不过也只能支撑两个时辰。 “小姐,要不要我们二人带你硬闯出去?” 说话的是黑无,想必白常也在暗处潜伏着,正是因为有他们两个武艺高强的暗卫保护,她才敢进骁王府。 骁王城府颇深,既然要把自己关在这里,就一定会想到后果,若是自己硬闯出去,可能会弄巧成拙。 定了定神,柳臻道:“再等等。” 暗处不再出声。 梦瑶用最快的速度第一时间去书房找陆俊毅,她觉得骁王这么强势得将柳臻带走,一定会对柳臻不利,现在只能求哥哥先去救人了。 书房内,二人的话已经说完,司羽尘正欲离开,走到书房门口看见奔跑而来焦急万分的梦瑶,顾不得礼仪得喊着:“哥哥,快、快去救柳姐姐!” “她现在在哪里?”没等陆俊毅说话,司羽尘向着梦瑶上前几步,语气出奇得凌厉。 梦瑶没想到司骁还在这里,呆了一瞬马上回答:“柳姐姐被骁王带走了!” 骁王?陆俊毅怔住,正要细问,眼前身影一闪,司羽尘瞬时消失在原地。 何曾见过太子如此紧张的时候?若不是十分在意,就不会着急到运用他十成的轻功前去?陆俊毅不自觉得攥紧拳头,随后再松开,皱眉说道:“我这就去救人!” 半个时辰后,骁王府最偏僻的一处房间的房门忽然被打开,晏铮踏进门槛,清楚地看到在椅子上“人事不省”的柳臻。 晏铮狞笑着:“哈哈哈!今儿个总算落到小爷手里了!胆敢戏弄小爷我!这次看我不扒了你一层皮泄气!” 此时,他看到本该昏迷的柳臻竟然挣扎着半睁开双眼,状似虚弱无比的询问:“你、你就不怕皇上知道治罪吗?我可是郡主!” “哼!有我姐夫给我撑腰,我还怕什么?再说过几日你这个郡主也该做到头了,谁让你得罪小爷呢?要知道,这偌大的皇城里,还没有小爷不能碰的女人!今个就让你涨涨记性!” 过几日郡主就做到头了?这是什么意思? 柳臻注意到他这句话,正要再试探,却见晏铮像恶狼一般猛扑过来,作势要抓她的衣服,柳臻急忙闪躲一旁,堪堪躲过他的魔爪。 “呵!竟然还有力气躲?门外布满了我的人,你躲也没用,不如乖乖受死!” 晏铮说罢又要上前,突然房门莫名被一股大力关上,随后眼前一花,他被人用手章利落得拍晕了,硬挺挺得倒在柳臻脚下。 拍人的就是黑无,他看了看地上的晏铮,对柳臻道:“小姐,我们现在只能支撑一时,时间一长,屋外的打手便会冲进来。” 柳臻点头,她明白黑无这是在向自己汇报,具体下一步怎么办还是先询问自己。 “这是骁王府,他们人多势众,这么硬闯不行的,绑住他做人质!” 守在门口的白常忍不住多看了少女一眼,自己这个新主人年纪不大,但是够果敢、有胆识,遇到如此困境也能清醒得想出对策,比一些男子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太子对她如此重视不是没有原因的。 绑人对于黑无和白常来说不在话下,一转眼功夫,晏铮就被五花大绑,眼下他还昏迷着,沦为阶下囚而不自知。 柳臻十分满意得点头,顺便夸了两个暗卫一句:“干得好!回头让司羽尘给你们记一功!” 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根十分细长的银针,飞速在晏铮的人中上一扎,冒出一点血珠子,人也被痛醒了。 黑无和白常:…… 二人实在忍不住互相对视一眼:真不愧是太子看中的女子,够彪悍。 晏铮彻底清醒,愣了好半会儿才弄清楚眼前的事情,他竟然被绑了!不仅被绑了,刚刚又被弄昏迷过去,跟上次在天香楼一样一样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无奈身上的绳索绑的太紧了,他扭了两下没用后,迅速喔了一嗓子。 “救命啊!快进来救我!” 呼声刚落,门外窜进至少十几个打手,各个都是晏铮在江湖上找来的夺命杀手。 “知道害怕了?快放开我,否则要你们好看!”晏铮怒目圆睁得威胁。 门口的杀手们看到买主被对方五花大绑,此刻不敢轻举妄动,只堵在房门口没有下一步动作。 “你们的主子如今在我们手里,他死了你们也得不到好处,现在立刻放我们走,否则我就只撕票了!” 听到“撕票”二字,晏铮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眼前的情况是,他被那个令他咬牙切齿的少女绑架了,而且她不是一个人,她竟然帮手! 今天真的是倒霉到家了,晏铮在心里默默擦汗,完全得色厉内荏。 晏铮的眼珠子死死盯着抵在脖子上的匕首,吓得冷汗直流,说话也在抖:“你们,你们小心点,不能让她们伤到本少爷!本少爷的命最重要,听明白了吗?” 黑无揪着晏铮,白常保护在柳臻身侧,畅通无阻得走出房门,向大门而去,一路上仆人来来往往,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司骁的耳中。 “真是个蠢货!这点事也做不好!”司骁暗骂晏铮的同时,心里惊诧着柳臻的不可思议。 若说是个普通的少女,他是绝对不信的,她的背后一定有人! 就在这时,有下人匆忙跑进来禀报:“太子殿下来了!” 司羽尘不仅来了,还一声招呼都不打得直冲进骁王府,还询问明玉郡主的下落,在场的下人只要稍加阻拦,便被他一脚踹飞。 第110章 为她撑腰 骁王府的一众下人在得知来势汹汹的人正是太子殿下时,吓得魂飞魄散,有几个没跑的及的便抖抖索索得将柳臻的所在的地点,连带着晏铮要对柳臻不利的事情一股脑交代了。 司羽尘的目光顿时想要杀人一般,周遭的下人能跑的赶紧跑了个干净,生怕被迁怒。 司骁扫视了一下不知被吓得还是被打怕在地上的几个下人,看向司羽尘冷冷道:“太子殿下驾临骁王府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就这般胡乱闯进来还打伤了本王的几个下人,这恐怕不妥?” 司骁一边说着一边暗自打量与平日举止截然不同的司羽尘,他的今日的行为实在是太奇怪了。 往日,司羽尘总是以一副病恹恹的极度虚弱样子示人,话多说两句便会大咳不止,哪里会是现在这般,脸色虽然很冷但不再是惨白如纸,身姿挺拔,呼吸有力,简直像变了人似的。 这是司骁回皇城后第一次见到司羽尘,还没返城时就得到密报,说是司羽尘病情好转,身体恢复,没想到竟然恢复得这么好,好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以前因为司羽尘身体的缘故,父皇对这个太子并不怎么重视和喜爱,但是如今,他的病好了,父皇的态度很快随之发生改变,那么自己实施计划的阻力恐怕会加大,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司羽尘。 “三弟如今是骁王,本宫本不该如此不给面子,但是,本宫的人被‘请’进了你的府里,本宫是来接人的,人接到了便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什么人?哦,太子是说明玉郡主,她已经回去了,要不,太子殿下去别处找找?” 骁王心中冷笑,看来晏铮说的没错,那柳臻果然是司羽尘的人,而且关系还不浅呢! 今日他将柳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她接到骁王府,就是为了让司羽尘知道人在他这里,如果柳臻真的是司羽尘的人,那么便会出头。另外,就在刚才,他已经让送柳臻来的车夫离去,还给了他一笔钱,如果有人问起,便让他作证说柳臻已经回去,这样一来,就算父皇查起来也有交代,总归不会为了一个小官的女儿,父皇会把他怎么样。 早知道司羽尘这么在意这个女子,他不应该让晏臻过去,拿捏住这个女子,说不定就等于拿捏住了司羽尘。 现在,说不定晏铮已经得手了,若是让司羽尘知道这件事,他也会受牵连的,只能以人已经离去为借口了。 “人走了?” “不错,不信太子可以去问那个车夫,是他负责接送的明玉郡主,对了,走了大概有一刻钟了,太子殿下不放心的话快去看看!” 司羽尘没有动作,只是目光如箭矢一般望着司骁,此刻他的脸色煞白,只有强者才有的震慑之气令司骁不禁后退一般,第一时间想要做防御姿势。 司羽尘忽然飞掠而起,并不是离去,而是向骁王府里某个偏僻的院落。 司骁顿时暗道不妙,晏铮若是骁王府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不好向右相交代。 此刻,晏铮被黑无捏住脖颈,不敢有半点反抗。 以往都是他其在别人的头上作威作福,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所以刚开始他还在拼命挣扎,叫嚣着让骁王不会放过他们,但是在柳臻拿出写着鹤顶红的药瓶子后开始求饶了。 “你们都让开!马上放、放他们走!”晏铮接受了自己是个人质的事实,无奈为了小命,只能暂时“委曲求全”,等自己安全之后,再找他们算账不迟。 柳臻他们带着晏铮这张挡箭牌,畅通无阻得走到一处花园,忽然眼前掠过一片衣角,转眼司羽尘就出现在眼前,与她不过一步之距。 柳臻顿时怔住,司羽尘他怎么来了? 眼前的司羽尘长身玉立,依旧是气质高贵不凡,但是双眼中流淌出了她不怎么懂的情感,随后一声轻轻地叹息响在耳畔,他对她露出温柔无比的微笑,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太子殿下!”黑无和白常跪拜齐声道。 司羽尘扫了眼周遭,双手扶住她的双肩开口问:“没事?” “我没有一点事,有事的是他。” 柳臻尽力忽略掉司羽尘此刻的不对劲,指了指晏铮回答。 晏铮在听到“太子”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吓得腿软了,这种情况比刚才还要糟糕,没想到太子竟然真的找上门来!那可是太子啊!太子能来到骁王府要人,说不定姐夫已经把自己推了出去! 那几个杀手面面相觑,最后竟然丢下兵器转身逃跑,他们虽然被称为江湖杀手,但是也知道轻重,况且自己的买主如此无用,他们现在不跑,还留下来吃饭吗? 晏铮:…… 晏铮现在真的是后悔不迭,他这是自作自受啊! “就是他要对你不利?” 瘫在地上的晏铮浑身一颤,一咬牙说道:“太子殿下,我爹是当朝右相,而且我也没对她真的下手,不过是吓唬一下罢了,你快让人放开我!” “禀告太子殿下,分明是晏铮在房内下药企图对郡主不利,就连属下也差点中招,若不是郡主聪明绝顶有所准备,现在恐怕……”黑无说道,他和白常现在嘴里还残余郡主给他们的清心丸的味道呢。 聪明绝顶?柳臻眨眨眼睛,正想稍微谦虚一下,却听到司羽尘问:“你想怎么处理他?尽管说。” 晏铮这个人就是皇城一霸,仗着父亲是右相,姐夫是骁王便为非作歹,受她荼毒的人更是数之不尽,尤其是被他霸占的良家女子,百姓们敢怒不敢言。 “毕竟我也没受伤,”柳臻的话令晏铮稍微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听到她接着道:“听说他害了不少人呢,不如让他一个一个去登门磕头道歉直到被原谅为止,每个再赔上二千两银子,还要他立下字据发誓从此不再害人,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什么?不行!我、我哪记得有哪些人?不,我根本没害过人!”晏铮叫道。 司羽尘没理会他,对柳臻摇头,声音轻飘飘的:“惩罚太轻了,黑无,打断他一条腿!若是再犯,就将他四肢都打断!” “我看谁敢!” 第111章 司羽尘撑腰 出现在眼前的赫然就是赶过来的司骁,紧接着连骁王妃晏采薇都来了,府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想不知道都不行。 晏铮一看到司骁和晏采薇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切高呼:“姐姐,姐夫,救命啊!” 晏采薇也只是从下人那里听来的议论,据说还是为了一个女子,连太子都出手了,但是具体的原有她不太清楚,但看到自家亲弟弟被五花大绑痛哭流涕的狼狈样子,心里火急火燎得,要知道嫡亲的弟弟从小娇生惯养,何时受过如此委屈? 一时情急道:“谁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让他全家拿命来偿!” 司骁眸光一闪,都说兔子急了会咬人,没想到素日温婉贤淑的王妃竟然也有如此泼辣的时候,当初会与右相结亲,不过是为了扩大自己在朝中的势力罢了,晏采薇虽美,但对他来说远不如自己的“宏伟大业”,因此也只是在心里稍微有了重新定义,随后马上就不再在意王妃脾性如何这件事。 柳臻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晏采薇,是一个衣着端庄华贵的美人,看得出是骁王府的女主人,但美人现在横眉怒眼,多了三分嚣张跋扈,大大折损了她的美貌。 晏采薇连骁王和太子在场都顾不上了,只疾步走近,十分紧张得打量晏铮的身体是否受伤,见他只是被绑,其他无碍,才稍稍放心。 “太子殿下,不知我这不成器的弟弟如何冒犯了您,竟然要下令打断他的腿?” 晏采薇微抬下巴,眉梢上挑,她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有失体统,毕竟站在自己的面前的是太子,不过她记得父亲私下里说过一句话,太子势单力薄、孤掌难鸣,而骁王在朝中积攒了不少势力,只要再有战功,将来必会继承皇位。 这也是她当初为何愿意嫁给骁王的原因,将来她要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就算她对太子无礼,有父亲和骁王在,相信他也无可奈何。 “不打断他的腿,那么打断你的?” 柳臻了解司羽尘,以他的性子,绝对会以牙还牙,晏采薇这是虎口拔牙,随后在心里默默为晏采薇的勇气抚掌。 晏采薇下意识得后退一步,脸色青青白白很是“精彩”,暗暗掐了几下手心,她咬牙道:“太子殿下这么说是想草菅人命吗?我弟弟再不济也是堂堂右相府的嫡子,他要是有个闪失,恐怕太子您也不好收场?” “再说,”晏采薇伸手指向柳臻:“她不是没一点事吗?要说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若不是她,我弟弟也不会如此冲动……” 一声冷哼,司羽尘突然跨步到晏采薇面前,眸光寒气逼人,周身散发出一种只有上位者才有的强大气势,不光是晏采薇,就连骁王都发觉了司羽尘的不同,顿时眼中的疑惑更甚。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宫大不敬!骁王妃是吗?说起这件事,我还要在朝上奏右相纵容儿子下药意图谋害明玉郡主,而骁王和骁王妃助纣为虐,右相是吗?他能养出一个如此不堪的儿子也是他教子无方,这件事看皇上如何决断!” 骁王一怔,这件事若是真的捅到父皇尤其是在满朝上下,闹大了,他们也没什么好处,很可能还会破坏父皇对自己的印象,影响全盘计划就不妙了。 “哈哈哈!什么小事也值得太子哥哥动怒?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晏铮他总是喜欢恶作剧捉弄别人,这下栽跟头了?是不是晏铮?” 司骁状似十分无奈得大笑走近已经被震慑得目瞪口呆的姐弟二人面前,同时伸手重重得拍了两下晏铮的右肩。 晏铮冷不丁回神,马上顺坡下驴:“是、是,我是同明玉郡主开个玩笑,别当真,别当真!”说着,又冲着柳臻拱手求饶:“郡主,我真的只是与你开个玩笑,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想要多少银两做补偿都可以!” 柳臻心里冷笑,什么开个玩笑!根本就是知道后果的严重性想要为他们自己开脱罢了,吃过这么多亏,人善被人欺,这次是她幸运,有司羽尘的暗卫保护,如果下次呢?下次在发生这样的事,还要以玩笑做借口吗? “先是在香炉内下毒,锁死门窗,随后埋伏一帮江湖杀手,以为我已经人事不省便要进来意图不轨,请问这是开玩笑的尺度吗?要不要我也同晏公子开这种玩笑试试?”柳臻似笑非笑,眼中却冰冷至极,丝毫不给余地。 晏铮噤口,如果是刚才那样说是为了试探,大事化小便可以两两相安无事,现在看来,柳臻是不愿意了。 晏采薇见自己的弟弟如此低声下气的求她她都不答应,又气的想要说什么,却被司骁一把捏住了手腕。 晏采薇接触到骁王那双带有警告的双目,顿时住口。 司骁想了想问道:“明人不说暗话,明玉郡主究竟想要怎样才肯放过晏铮?” “骁王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要为被人开脱?别忘了,骁王你同这件事也脱不开关系呢!” 司羽尘接过话,顺便换了个姿势挡住司骁看向柳臻的目光。 此刻的柳臻,望着眼前宽阔的背部,心里没来由得感到踏实和开心,原来自己也可以躲在别人身后,不用做什么,不用担心什么,有人保护和撑腰,长久以来,心里空缺的某一块渐渐被填满,那是独属于司羽尘的位置。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骁王的脸色已然难看至极。 “那太子意欲何为?” “打断他一条腿,这件事就暂时搁下,但若是再犯,那就只能用四肢来偿还了!不仅如此,身为堂堂亲王,竟然纵容自己的小舅子做下如此坏事,骁王你就要向明玉郡主道歉,再自罚禁足十日,否则,我们就去朝堂上说个明白!” 他是来真的! 禁足十日?他也真敢说?父皇都没有禁足过自己!还跟那女子道歉?他可是骁王,传出去岂不颜面尽失? 转念一想,这几日就是狩猎之日,若自己被禁足去不了,这还了得? 他的计划就是准备在狩猎时进行的,若是不去,还如何实施? 第112章 彻底闹僵 司骁怒极反笑:“二哥,你这是执意要与我对着干了?为了一个女人坏了我们的兄弟亲情,至于吗?” 这是要打亲情牌吗?多次对司羽尘暗下杀手,在朝中结党营私,扩大势力,为的不就是让司羽尘垮台,他好上位?此刻在这里反过来指责别人,悲戚的模样连柳臻都快被司骁的演技蒙骗了。 司羽尘轻笑,好像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语气却倍加冰冷:“呵!兄弟?三弟还真是重情重义,恐怕父皇也难免觉得本宫残忍,不过是关你禁闭罢了,若是不服,还可以放到朝堂上来说,还有,明玉郡主身份高贵,你却伙同他人想要对她不利,你若不是骁王,本宫早下令也打断你一条腿了,还容得你在此放肆!” 司骁双手紧紧蜷缩,只要他一声令下,府邸的所有兵将和暗杀高手都会出现,杀死几个人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弹指一般简单,但若是禁不住激怒令人死伤在他的府邸,无疑是自掘坟墓,他还没蠢到那一步。 但是,自己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今日他忍气吞声,就代表他要被司羽尘压一头,而且还有不少人正看着,他是天启朝唯一的亲王,如今又身有战功,无论哪个方面,他都更有资格坐上太子之位,可是现在,竟然要让他公然向司羽尘那个病秧子低头,甚至还要接受处罚,这种耻辱,他要忍下去就不叫司骁了。 “太子殿下,微臣来迟了!” 就在这时,陆俊毅突然出现,身后跟着四个他最得力的副将,很多人都知道一旦陆俊毅和他的副将出现,说明他手下的大批兵将必在周围蛰伏,只要发出信号,成千名精兵便会冲杀进来。 本打算动手的司骁,在看到陆俊毅他们的那一刻,逼着自己停了下来,现在连硬碰硬的胜算也不一定大了。 陆俊毅走近后,目光不着痕迹得从柳臻身上转移到司羽尘身上,看他们没事,转身对骁王拱手,态度不卑不亢:“微臣是来接太子殿下和明玉郡主的,请问,骁王还有什么事情吗?” 所有人都看向司骁,晏铮连哀求都忘了,似乎是吓傻了一般呆呆看着司骁和晏采薇,晏采薇死死咬着唇,司骁的沉默令她明白,这件事没有转回的余地了。 不一会儿,痛呼声先是高亢,到后来减弱,后来逐渐消失,人才被拖了下去,只余下地上断腿留下的斑斑血迹。 这时,晏采薇高呼一声瞬间晕倒在地失去意识。 在骁王府被闹得人仰马翻之时,柳臻已被司羽尘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以后可有的你的好受了,骁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柳臻将手腕不着痕迹得从司羽尘的手里抽出。 “忍了这么多年,也该让别人吃一点教训了,就拿骁王开刀。”司羽尘垂眸,笑了笑,忽的变了脸色:“你如今本事滔天,明知道去不得骁王府还一口答应,若不是有黑白无常,你现在恐怕不能站着这里好好跟我说话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太子殿下教训的是,下次奴婢再也不敢了。”柳臻微怔,随即展颜一笑,看在司羽尘的眼里就如同撒娇一般,他扭头看向别处。 “说实话,我今日对你真是刮目相看,这才是太子的威严,下次再有人敢顶嘴就打断他一条腿!”柳臻故意学着司羽尘的样子,负手冷目,睥睨众生,下一刻便被司羽尘在脑袋上弹了一下。 “竟敢学我,胆子越来越大了。”话虽这么说,但是没有一点震慑力,语气也很平平,柳臻不由偷笑,嘴里小声说了一句:“那还不是你给的胆子。” “什么?”司羽尘投来疑惑的目光。 柳臻呵呵一笑:“我是说,为了感谢太子的相救,不如我请太子殿下去天香楼吃饭?” 听到“天香楼”三个字,司羽尘顿时心情不大好,天香楼里有楚明迢那个不怀好意的家伙,看到柳臻就会凑上去,绝对不能去那里吃饭。 本来他根本不用她如何相谢,这么反而见外了,现在想一想,便有了计较。 “只用一顿饭就这么打发了?请的饭菜再好,但是独独缺的是诚意,你还是换一个。” 柳臻听罢觉得也是,就这么做太敷衍了,于是又建议:“那我亲自给你做几道药膳如何?” “这还差不多。” 于是,二人临时借用了一家小摊贩,借用了一些才和肉,切切炒炒,只过了一个时辰就准备好了三菜一汤。 饭菜端上来的时候还冒着想起,勾得老板娘的儿子直流口水,柳臻顺手塞给他一锭银子做报酬,这倒让老板娘不好意思了。 “看您,就用一下厨房也用不了这么多,要不就算了?” 看到柳臻坚决不收回,便欣然收下,这可比他们一年赚的还多呢!再次客气道:“你们小夫妻随便用,缺什么我让我们当家的再去买!就当成自个家啊!” 柳臻心里微动,但还是尽力忽略老板娘的误会。 “怎么样?味道好不好?” 看到司羽尘下了筷子,柳臻笑嘻嘻得问。 司羽尘的饭相一直都是很优雅,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一下一下无声得咀嚼着,咽下后才回答:“厨艺大有进步,不过还缺了点东西。” 柳臻一愣,她对自己的这几道菜十分自信,怎么还会缺什么东西呢? “不信你尝尝。”司羽尘重新夹了菜递到柳臻唇边,眸光里闪烁着点点光辉,仔细看,还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柳臻一心只想着菜少了什么,便下意识吃下司羽尘喂的菜,含在口中鲜美可口,嚼了两下仔细体味,心中疑惑,没有少东西啊!还是司羽尘在鸡蛋里挑骨头呢! “少什么东西?你倒是说说看。”柳臻锲而不舍得追问。 “你真的想知道少什么?” 看柳臻十分肯定得点头,司羽尘眼中的笑意更深,又夹菜喂给她:“再吃一口试试。” 柳臻正要依言吃下,突然听到从厨房里出来的老板娘调侃道:“哎呦喂,你们是刚刚成亲没多久?看着感情好的互相喂菜了,不过,街上不少八婆呢,你们要是不想被说闲话就避着点!” 旁边拿柴火的老板赶紧给了自家媳妇一个眼色,真不会说话,瞧瞧这姑娘,脸都红成啥了。 第113章 狩猎之日 这么亲昵的动作尤其是面对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不被人误会才怪!好在这里应该不会有认识他们的人,就算是风言风语也不怕。 然而,当事人的心理难以遏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柳臻后知后觉得放慢咀嚼的动作,再看司羽尘,笑得是如此“阴险狡诈”,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无奈司羽尘的脸皮同城墙一般厚实,仿佛没事人一样继续夹了菜伸到柳臻面前。 “你自己吃,我不饿!”柳臻背转身子,别别扭扭得生闷气,这算什么,调戏自己很有趣吗? 司羽尘失笑。 两人之间有什么东西悄悄蔓延生长,只是谁也没说破罢了。 此时的骁王府。 书房门口,有八个武功高强的士兵在把守,专门负责看管被太子禁足的骁王。 书房内,司骁独自坐在书案前合着眼,一动不动,从侧面看似乎是睡着了。 好久,他才睁开赤红的双目,但是内心的屈辱和不甘还没有平息。 从来没有像今日这么窝囊,还是在他一向看不起的司羽尘,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司羽尘踩在脚下看他匍匐求饶的样子,但现在还不行,他只能继续忍耐。 捏着桌案右手忽然狠狠发力,直到桌角被大力捏碎变成粉末。 几日后的皇家狩猎开始了。 这次狩猎,景帝全程都在上首观望,本来应该皇后和贤妃各占两侧,这次却多了一个人。 她虽没有坐着,但是却站在距离景帝仅半米的后方,一会儿斟酒,一会儿喂景帝果子,而景帝,也一改往日的严肃,竟然毫不顾忌得与她调笑,这在众人看来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女子就是柴醉云,自从上次宴会上一舞后,皇上的目光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仅仅几天的时间,她比皇后和最得宠的贤妃都要风光无限,很好,比她预期的结果还要好,但是还不够,她还需要一个名分傍身。 “简直是不堪入目!妖女啊!”两个胡子花白的老臣相对摇头气愤不平,陛下身子本就不太强健,如今竟然如此沉迷女色,长此以往,陛下的圣体非要被折腾殆尽不可。 他们联名上书请求皇上赶走柴醉云,可是陛下他根本装糊涂,将他们的话置若罔闻。 “皇后娘娘也不管管,再这么下去,这后宫可就成她柴醉云一个人的天下了。”贤妃话虽这么说,但是却没有一点酸意。 反倒是皇后,觉得那边的画面刺眼极了,以前贤妃得宠皇上还知道节制些,现在竟然像被施了法一般被那个烟花女子迷得晕头转向,自从那女子来到皇宫之后,她连皇上的面一天也见不到一次。 这个有手段的女人,绝对不能留! 皇后的眼里迸射出一瞬间的阴冷和狠辣,这一切都落在贤妃的眼中,贤妃不卓痕迹的露出微笑。 此时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有太子司羽尘,四皇子司伦,楚曜国公主楚凤灵,而楚明迢说不爱打猎便留在观众席当看客,还有陶婉的未婚夫程言,另外还有几个世家子弟也在狩猎队伍中。 柳臻则端坐在女座中,看到梦瑶远远地跟自己打招呼,便走过去同她挨着坐到一起。 “柳姐姐,那不是楚二皇子吗?看来今天来对了!”梦瑶远远望着马上的楚明迢,满眼都是抑制不住得开心雀跃。 “你呀!”柳臻见她一副小女儿作态,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鼻子。 梦瑶调皮得吐吐舌头,然后示意前面的位子小声说:“陆雪瑶也来了,她如今被封为太子侧妃,别看只是个侧妃,自我感觉没得没得了。” 柳臻顺着梦瑶指的地方向前看去,果然,她坐在皇后的身侧,从侧后方看,衣着十分正式且华贵,头发也挽起,还特意戴上了一支凤凰金步摇,一看就知道是皇后赏赐的。 “看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太子正妃呢!只可惜正主没来。” 穆家小姐没来?柳臻微怔,这时,内侍禀报的声音传来。 “穆二公子到,穆三小姐到!” 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得看过去,只见穆家两位面色不改的皇上的面前行礼。 “皇上,微臣和妹妹来晚了,还请恕罪。”穆葳蕤今日没有换紧身的骑马服,仍旧是白衣飘飘,宽袖交领,如瀑的黑发披在脑后只用一根红绳系着,好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跟在他后面的少女,个子玲珑,穿一身桃红的紧身骑马服,看来是有备而来。 “皇上,是臣女换衣服耽搁了时间,皇上要罚就先罚臣女!”穆芳洲毫不胆怯得开口。 陆雪瑶在心里冷哼,这个黄毛丫头还真是傻,第一次觐见陛下就抢着把罪责揽在身上,不是应该留个好印象吗? 谁料想,景帝反而十分爽朗得大笑,随后点头:“你呀,年纪不大倒知道护着你的二哥,真是懂事!” 陆雪瑶没想到穆芳洲竟然能得到皇上的夸赞,顿时更加讨厌她了,但是转念一想,她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根本斗不过自己,将来再想办法将她从太子妃之位上赶下来,看她还如何再得意下去! 有内侍带着穆芳洲去选马了,而穆葳蕤径直走向柳臻的方向,随后在她的周围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走到她身边弯腰笑着打招呼。 “明玉郡主,我们又见面了。”他笑得仍旧一派温润迷人,给人想要亲近之感。 “是呀,好几日不见,不知穆公子近来如何?” “我还可以,明日我奉师父之命去拜访风药师,说不定我们还能再见面呢!” 柳臻没多想,点点头。 穆葳蕤看了眼场地中心骑着马准备狩猎的人,眼睛定在一处稍稍停留了一下,忽然说了一句:“来之前我算了算,今日狩猎有血光之灾,所以我来了。” 柳臻顿时一愣,还没等她再问,穆葳蕤便走到男子席位那边去了。 等人走后,梦瑶十分八卦得凑上去问道:“柳姐姐,那个不是刚刚游学回来的穆家二公子吗?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哎柳姐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快跟我说说!” 第114章 撞破 “说来话长,改日跟你仔细说说,不过,穆家二公子比之楚二皇子容貌,哪个更胜一筹?”柳臻凑近梦瑶耳边悄声,笑容里满是调侃之意,看得梦瑶的脸蛋唰得红了红。 “柳姐姐,你可不带这样的!你明明知道……” “知道什么?” 梦瑶的声音比蚊子还小,面带羞红,手指揪着帕子,这意思表现得要多明显有多明显,柳臻忍不住又打趣一番直到梦瑶差点捂脸逃跑才作罢。 狩猎开始,随着一声击鼓,场上的骏马载着主人疾驰而去,尘土飞扬,马蹄声声,很快将人们的目光吸引过去。 “你们说今日谁能猎到第一只猎物?”一个贵女兴奋道。 一人说:“我猜是太子殿下?刚刚看到太子殿下信心满满,这次定是太子殿下无疑了。” 另一个道:“我觉得是四皇子,没看到数四皇子的马跑得最快吗?” 又不知谁惋惜道:“可惜骁王不在,骁王英勇善战,肯定能拿第一的!”这话声音不大不小,连坐在皇后身边的陆雪瑶都听到了。 景帝问道;“对了,怎么没见骁儿,他没来吗?” 旁边守着的元公公赶忙回答:“皇上,骁王说这几日身子不大舒服,可能是受了风寒,现下正在府中养病呢!” 景帝哦了一声,皇后立即冷言冷语道:“这骁王,早不病晚不病,偏偏挑这个时候,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皇后,注意你的言辞!”景帝这一句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这还是皇上头一回这么当众训斥她,顿时脸色青紫交加,不敢再多说一句。 贤妃伸手捻起一粒葡萄,嘴角轻轻一撇。 柴醉云静静看着这场景娇声道:“皇上,听闻骁王文武全才,很有您当年的风采,只可惜今日怕是见识不到了。” 景帝露出笑意:“别着急,改日朕宣骁儿进宫,到时你就看到了。” “这是奴婢要如何看呢?您和骁王相见,奴婢怕是不能在场啊?”柴醉云眨着眼睛问。 “这有何难?到时你到御书房的屏风后观看便是。”景帝不假思索,甚至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 什么?陛下竟然允许这个女人进御书房?还允许她偷看亲王? 皇后的脸色更加难看,周围听到的人也悄悄互换眼神,看来,这个女人迟早是要封妃的啊!万万不可得罪了才好。 柴醉云在心里窃喜,看来皇上是被自己彻底迷住了,迎着各异的目光,她笑着又问:“皇上觉得这次狩猎谁能先得手呢?” 景帝望着马儿消失的方向,开口:“太子。” 贤妃笑容更深,陆雪瑶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而柴醉云望向大臣座位中的某处,眼神似有波动。 大约一刻钟后,狩猎场中传来一声击鼓,这是猎到第一只猎物的鸣鼓声,座位中开始窃窃私语,不少人的眼中都满含期待。 “报!太子殿下首先猎得一只鹿!” 此声一出,景帝点头表示很满意,再加上旁边柴醉云的阿谀奉承,龙颜大悦,于是下令:“将朕的弓箭赏给太子!” 大臣贵族子弟每个人都神色各异,骁王没到场,太子殿下这次真的是赚大了!看来太子之位固若金汤撼动不得了!甚至有的人开始寻思转入太子麾下。 陶婉坐在人群中,十分担忧得问旁边的人:“也不知言郎怎么样了,他一向不擅长这些,我担心……” 旁边的人是陶婉的闺中密友,她了然道:“程公子不是会一些武艺吗?肯定不会有事,到时候满载而归得到皇上嘉奖,陶大人定然十分高兴呢!” 陶婉点头,露出信心满满的笑容,她的程郎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只要能在皇上和众大臣面前露了脸,到时候再得到皇上的赏识平步青云,这一向是他的心愿,他说不愿意依靠爹的势力谋得官职,只要把握好这次的机会得到皇上的重用,就连爹也会高看他一眼的。陶婉他当时自是感动和欣慰极了,她的程郎原来是这么上进又正直啊! 柳臻同梦瑶闲聊了一会儿,又连饮两杯热茶故而觉得热了些,便起身离开去附近吹吹风。 附近都有官兵把手,她随便漫步了一会儿,直到落了汗才准备回去,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两个人交谈的声音,一男一女,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内容。 只听那男子说:“你做的很好,接下来就按照计划来,切不可急躁。” “请主子放心好了,不会有任何差池。”那女子又道。 这两个人的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柳臻忍不住躲在树后望向声音的方向,没想到竟然看到柴醉云和一个男子的背影,脑子迟钝片刻,柳臻认了出来,那男子不就是楚明迢吗? 第一反应就是楚明迢利用自己将柴醉云送进宫来,目的就是奔着皇上,说不定会对皇上和天启不利,之前司羽尘就警告过自己,楚明迢的“阴谋”,但是自己并不大相信,现在看来,依然是九分信了,楚明迢的心机很深呐!。 然而,她最恨的便是欺骗和利用自己之人。 气愤和震惊之余,她小心得隐藏好自己,待那两人离开之后才匆匆回到席上中去。 狩猎场上又传出一声禀报,说是穆家三小姐穆芳洲又猎到一只野鸡,景帝微笑着不住点头,口中还说,不亏是穆家的人,小小年纪便如此出类拔萃,另外还夸赞了太子的眼光很好。 陆雪瑶几不可闻的在喉间轻哼,目中的阴冷和嫉妒却难以掩盖。 皇后看了陆雪瑶一眼,连个十二岁的女孩也比不上,顿时心下不悦,自己选中了陆雪瑶也不知道是对是错,若她是个蠢的,将来不仅办不成事还给自己添麻烦,那么就别怪自己无情了。 接下来是凤灵公主,也猎到了一只野鸡,四皇子司伦猎到了一只野兔,其余身微言轻之人大都是抱着陪衬的态度,捕不捕的到猎物根本无关紧要,怕只怕猎得数目超过某个贵人的那就不好了,他们中的大多数只好用自己的技不如人,好衬托他人的厉害。 第115章 机会 程言是那些人中的一个,但是却比他们想的多一重。阿谀奉承是最低级的方法,要想平步青云,不能一味的明哲保身,还需要“主动出击”,将局势扭向对自己有利的一面,这样才是上上策。 程言状似无意得望向不远处将弓箭瞄向地上猎物的太子,太子向前,他便徘徊在附件不远处,他等的是一个机会,一个扭转局面化被动为主动的机会,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但是,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不是吗? 虽然有陶婉的父亲这棵大树,但是这棵树还不够牢靠,每次想起那杯轻视和怀疑的目光,他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是他身为当今“商为贱”的埋在骨子里的自卑。 只要能弃商从官,丢掉身上的铜臭味,他便能真正得扬眉吐气了。 正想着,忽然从某个诡异的角落出现一支箭,夹带着一股凌厉得气势嗖一下射向司羽尘的方向。 还好箭射偏了。 但是此时他们却身在猎场较为偏僻的区域,由于刚刚追赶一只猎物,司羽尘身边只有两个侍卫,另外还有隐藏在十几米远的程言。 紧接着更多的箭从暗处射来,那两名侍卫接连中招,眼下只剩下抵挡暗箭的司羽尘和程言了。 显然暗处有人要对太子痛下杀手,这是一个机会,程言想着,抓着缰绳的右手逐渐用力,眼里闪过一丝痛苦的挣扎。 攻势太猛,眼看着司羽尘抵挡力度变弱,程言咬牙冲到跟前,一起抵挡暗箭。 “太子殿下快走!这里有在下抵挡,请您快快离去!”程言一边死命护着司羽尘一边高呼。 司羽尘诧异得看了眼突然冲出来挡在自己面前的程言,还没开口回答,程言中招了。 很明显,程言的武功并不怎么强,但是却不要命的冲到自己跟前当靶子,果然臂膀中了一箭,再也支撑不住得倒在地上。 巧的是,这时,陆俊毅骑马飞奔而来,随后不少侍卫赶过来,见局势不妙,藏在暗处的刺客飞快撤退。 众人正兴高采烈讨论着这次狩猎,忽然急匆匆跑来侍卫禀告:“猎场有刺客!” 接着无数侍卫将在场的人护住,尤其是景帝。 景帝肃了脸,追问道:“太子人等可有受伤?” “回禀皇上,程言公子为保护太子殿下手臂中箭,其他人安然无恙。” “可有大碍?” “程公子当场晕了过去,不知是否箭上有毒。” 陶婉听罢犹如晴天霹雳,双目泛红眼看着就要冲上去被身边的人死死按住了。 “立刻宣太医!”景帝宣布。 陶文谦,也就是陶婉的父亲,礼部尚书,忽然从座位上起身走出来双膝跪地。 “皇上,程言正是臣为小女定下的女婿,请准许臣和小女前去探伤。” 景帝眉间动容,点头道:“原来是一家人,你的眼光很好,挑了个这么有胆识的女婿,朕再派几个太医过去为他诊治,另外朕还有重赏!” “谢皇上!” 柳臻瞧着陶文谦,心下觉得怪异,这个陶文谦的动作可真是迅速,这个时候知道利用自己的女婿来获得皇上的注意和重赏了,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也说不定。 不过,程言为救司羽尘受伤昏迷?那么说明这伙突然出现的刺客定是提前埋伏好冲着司羽尘去的!到底是谁呢?难道是骁王的人?不管是谁,还好司羽尘没事。 柳臻忽略了一个事实,她首先想到的是司羽尘,相对于程言,已经是个同自己无关紧要之人了。 “我就说今日有血光之灾,应验了?” 穆葳蕤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柳臻回过神一扭头,这才发现在场的人渐渐散了,只有少数人还没有离去。 “你怎么知道?不会是碰巧?” “你不信。”穆葳蕤也不恼,轻笑着说:“我也可以给你算一卦,然后再说灵不灵验,你将来的身份必定不凡。” 柳臻愣了愣,随即捂唇笑而不答。 梦瑶十分感兴趣凑上前追问:“快说说柳臻将来是什么身份?” “天机不可泄露太多。”摇头说罢,穆葳蕤走向自己的妹妹远远离去。 “哈哈哈……笑死我了!” 梦瑶捧腹:“听过天机不可泄露,没听过不可泄露太多!柳姐姐,这个穆公子真是有趣!” 柳臻失笑,没把穆葳蕤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他在同自己开玩笑。 一天过后,柳臻听尚药房的小林子说,程言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好歹生命无虞,毒也被逼出来了,皇上当场下旨,封程言为礼部侍郎,既没有逾越过他的未来岳父,也从商贩彻底脱离成为官员,还赏赐了不少珍贵药材和珠宝绸缎,不少人私下里说这个程言实在是走了光耀门楣的狗屎运。 而关于那天在狩猎场上突然出现的刺客,景帝已经交给司羽尘亲自去调查,这件事谁也怀疑不了骁王的身上,毕竟他当时并不在场,但除了骁王,柳臻想不出还有谁最想刺杀太子,皇宫波诡云谲,皇位之争也是。 或许在忙调查刺客的事情,这几日柳臻连司羽尘的面都没见到,听梦瑶说陆俊毅也参与调查这件事,已经好几日没有回府了。 还有另一件事,梦瑶告诉柳臻:“陆雪瑶奉皇后之命,搬到了太子东宫,听说太子全然不知这件事呢,侧妃之礼还没过,上面尚且还有未过门的太子妃,她就急急搬了过去,也不怕别人背后说闲话!” 柳臻听罢愣了愣,说道;“既然是皇后的旨意,又有谁敢说闲话呢?” 梦瑶摇着脑袋,脸上的表情也是忿忿不平的“我倒不是嫉妒她才这么说,实在是这么做的话太子侧妃先有了孩子,以后嫡庶不分那太子正妃的脸面要放在哪?未过门的太子妃虽然年幼,但是好歹也是正妃,家世又好,陆雪瑶也敢这么做?” 孩子? 柳臻脑中忽然出现司羽尘抱着一个小婴儿,身边站着一个陆雪瑶,两人相对笑得灿烂,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极为不舒服。 第116章 急不可耐 “柳姐姐,柳姐姐?” 柳姐姐这是怎么了?神情竟如此奇怪?梦瑶迷惑不解,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不然怎么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柳臻回过神,心神定了定,摇头轻声说:“没什么,但是这话也只能我们两个人私下里说说罢了,千万不要再同其他人讲,不然被有心人传到皇后娘娘耳中,那就糟了,毕竟陆雪瑶是皇后娘娘的人。” 梦瑶连连点头,虽然她也不想见陆雪瑶得意,但只要是柳臻说的话,她都会听的,她知道,柳臻比自己沉稳冷静,进退有度,只要听她的准没错。 陆雪瑶住进了太子东宫,这件事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毕竟太子正妃还在,她便登堂入室,就算是皇后的意思,也于理不合啊! 此时入住东宫的陆雪瑶还未从激动兴奋中恢复冷静过来,她带着简单的行李,其他的都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包括数二十名下人到珍贵的妆面钗环、绫罗绸缎,她从大门进到东宫距离太子寝宫最近的秋水阁,这一切十分的顺利,但前提是太子当时不在东宫内。 不过太子来了知道了又如何?有皇后娘娘在背后撑腰,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总不能被撵出去? 这么想着,陆雪瑶渐渐彻底放了心,开始指手画脚指挥下人将东宫之内她看着不顺眼的地方按照她的意愿修改一番。 她要拿出女主人的气势来,太子侧妃又如何?自己是太子第一个住进东宫的女人,就凭这,她就应该应女主人的气势压一压里面的下人,若得了空,教一教他们规矩也是应该的。 这么想着,陆雪瑶带着几名下人,想先去太子寝宫瞧一瞧,从前虽然来过,但是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今日就再看看,说不定今晚自己就会在这寝宫里同太子…… 她不由得羞红了脸颊。 不成想刚走到门口,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侍卫拦住了,说什么需要太子殿下的同意才能进去。 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将她的好心情冲散了不少,正欲发火,但是想到与这两个区区侍卫争吵未免自贬身份,于是转身去往书房,也是太子殿下最常在的地方,她以前从没进去过。 以后可能常常要给太子送点心什么的,这里肯定是要常常光顾的,不如先熟悉一下。 谁知,又被拦在了门外。 “我可是太子侧妃,你们竟敢拦我?”陆雪瑶拔高了声调,不悦道。 “太子殿下有令,谁也不能随意踏足书房,还请小姐见谅。” “我说了我是太子侧妃!” 眼前的侍卫真是不懂规矩,她都说了自己的身份,还唤自己为小姐而不是侧妃或者夫人。 那侍卫却不再开口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剑横在书房门口,分明是油盐不进的样子。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脚步声,她惊喜得回头,果然是太子殿下回来了! “殿下!”陆雪瑶立即展颜微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婉端庄,主动迎上去。 司羽尘刚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一个身着黑袍之人,仔细看的话,那跟着的侍卫眉眼细长,不似寻常的侍卫。 正要去书房,却看到书房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刚才门口的下人已经同司羽尘说了,皇后竟然没有问过自己便将陆雪瑶塞到自己的宫里,这件事真让人不爽。 “殿下,您回来啦?累不累?要不要妾为你更衣……” “你是谁?”司羽尘用冷漠的目光扫了她一眼打断道。 陆雪瑶浑身一颤,心中忐忑,太子这是何意? “殿下,妾是陆家嫡女雪瑶,今日奉皇后娘娘之命搬到东宫服侍殿下的……” “哦?我怎么不知道此事?” “这……”陆雪瑶知道皇后娘娘没经过太子同意便让自己住了进来,但是太子现在这么问她,她也不好回答啊! “妾不知。”她低下头只好回答,声音还带了几分颤抖和柔弱,若是寻常人看到一定会为自己动容。 “哈……咳咳!”跟在司羽尘一侧的起玄实在忍不住要笑出声,司羽尘忽然甩过来一个冷眼,顿时将笑憋了回去,只好望天抿唇,一副憋得好不辛苦的模样。 “本宫现在忙得很,这样,既然是皇后的意思,那你就搬到回春院。” 司羽尘叫来一个婢女给她带路,便径直进了书房,不再理会还在原地呆住的陆雪瑶。 “走侧妃娘娘,奴婢为您带路。” 无奈之后,陆雪瑶只好又从秋水阁搬到了回春院。 七拐八拐到了才发现,这回春院距离太子寝宫和书房极其远也就罢了,甚至还毗邻一座茅房,正值夏日,这回春院整日都弥漫着一股臭味。 这让她如何受得了? 但她再想见太子问问能不能换个院子,却被下人转告,太子说,若是不想住,那就哪里来的哪里回去。 陆雪瑶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了,让她再回去,等于被休了一般,这让她以后还有何脸面? 算了,只要她还在东宫,就还有一丝机会接近太子,将来一旦怀孕,看谁还敢轻视她! 书房内,起玄肃目,同司羽尘汇报道:“殿下,我亲眼看到狩猎场的刺客进入了骁王府。” 司羽尘点头:“本宫猜到这件事跟骁王脱不开关系,没想到他还真是煞费苦心,人被禁足也不放弃任何刺杀的机会。” “谁说不是?骁王野心勃勃,殿下应尽早打算主动出击,最好能将他连根拔起,不然后祸无穷啊!” “还不是时候,我正在争取穆家的支持,穆家和陆俊毅共同的势力足以和皇后、骁王抗衡。” “我了解,穆家战功赫赫,还掌握一只朝廷的精锐之师,而穆家二子穆葳蕤背后又有神秘的势力,得到穆家就等于得到了天启的半壁江山,但是穆家一直只效忠于皇上,从来不参与朝廷的党派纷争,就算是你与穆家三小姐定了亲事,但是,穆家何尝不是在观望呢?你瞧,正妃没进门,侧妃倒是先进了,这不是明摆着打穆家的脸吗?我若是穆老将军,现在就要跟你退了这门亲事!” 起玄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有时候说的过火了,好在司羽尘足够了解他,便不会轻易被触怒。 第117章 往事 “这也是我担忧之处,皇后打着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不过是想要通过一个陆雪瑶令穆家与我疏离厌弃,再等她怀孕生子之后,就取而代之我这枚不听话的棋子罢了!”司羽尘语气清冷,神色晦暗不明。 “都说虎毒不食子,这皇后也太狠心了。” 司羽尘没再说话,只是转身负手,目光透过窗棂不知在想什么。 任谁都无法相信,身为母亲竟然将自己的孩子当成一个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一个傀儡!但是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而他的亲生母亲另有其人,皇后将他养大,却又无比厌弃他,想起小时候皇后看他的目光像是透过他看到另外一个人,那肝肠寸断却又嫉妒到发疯的目光,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你真的就这么任那个女人登堂入室?就不怕某人吃醋么?哦,也对,你一下子有两个老婆,人家早已被你伤透了心了。” 起玄这么一试探,还当真在司羽尘的脸上看到轻微的变化,哎呦,果然是担心某人吃醋的!至于某人是谁,起玄笑得比狐狸还要腹黑狡黠。 “这不关你的事,你只需要做好分内之事就好,操心过多,小心长皱纹!”司羽尘冷了脸说道。 “你这人!说好骂人不骂脸的!”起玄恨恨得咬牙切齿,他素日很是注重自己的容貌,脸上长一个小小的痘痘都要哀嚎半天,这毒舌,竟然拿自己的容貌开玩笑! 最可恶气人的是,司羽尘这厮,竟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副鄙视的表情,真的是气死他了! “该小心的是你太子殿下!要是不加把劲,小心人家姑娘被别人抢走!”愤愤然诅咒完,在司羽尘发怒之前赶紧溜得无影无踪。 司羽尘神色微动,双目如同幽深的潭水,泛起一圈圈波澜。 尚药房,柳臻正在向师父风余白讨教问题,她是被风余白叫来的,说是考考她将自己的衣钵学去了多少,柳臻自信满满,她每日都看师父给她的书籍,上面记载的很详尽,而且她还亲自动手炼药,早已掌握了七八分,再加上楚明迢送给自己的毒经,上面记载得内容更加丰富,于是对师父的临时考问显得胸有成竹,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师叔?” 柳臻顺着声音看去,门口出现的竟然是穆葳蕤,她不由得微微惊讶。 “你小子来了啊,”风余白一看到他乐呵得指着柳臻道:“来来来,这就是上回我说的徒儿,论鉴别药草的天赋啊,她可不逊于当年刚入门的你!” “不敢,都是师叔谬赞,不过说起辨别药草,听师父说,要属师叔的天赋最高。三岁便会辨别药草,五岁便能炼药,八岁便能给人治病看诊了,十年前外县有一场瘟疫,若不是师叔的药,恐怕无数百姓的性命不保。” 穆葳蕤走近,白衣翩跹,笑容从容淡然,好一个浊世翩翩贵公子。 柳臻双眸微瞪看向自家师父,没想到他老人家这么厉害,只知道他医术不凡,就连皇上也礼让三分,但是没想到竟然如此精彩卓绝。 “哎!不过是靠着你们师祖传下的医书罢了,不过这话你可敢同你师父那个老古板讲?” 穆葳蕤微笑不语。 “若让你师父听到,非要扒了你一层皮不可!嘿嘿,他那个人,最怕被我比下去了,呵呵!” 风余白摇头失笑。 “师父,穆公子的师父可是药王谷的医圣洛不归吗?”柳臻突然发问。 风余白惊讶:“咦?你是如何知道那老古板的名讳?我记得不曾同你说过,他归隐药王谷,世人都称他为医圣,但是其名讳却不知的。” “我是在师父收藏的医书的其中一页上看到的,其上有注解,还写着注解人的名字名为洛不归,所以我猜测洛不归便是那位医圣的名讳。” 风余白笑了笑随即陷入回想:“想当年,我俩在同一师门,刚开始学得都是药理医术,洛不归那人脑子活络,将师父珍藏的各种书籍看了个遍,其中涉猎五行八卦、天象地理等等,他深深被那些东西迷住了,央求师父教他那些东西,我当时比较懒,总是对谷外的花花世界感兴趣,根本沉不下学习,更别说那些奇门异术了,说到底还是那个老家伙比我强啊!” 柳臻看了眼穆葳蕤,他也正含笑瞧着她,柳臻不自在的别开脸,安慰风余白:“师父可别这么说,要不是师父出山,才挽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况且,我也不会拜您为师,学到这么多的医术,我看师父才是最好的。” 风余白一听乐了,一改刚才短暂的伤感。 “哈哈哈,还是我徒儿会说话!行了,你们年轻人聊一聊,老头子我出去转转,徒儿啊,这小子学了他师父不少本事,你们一起探讨探讨,对你只有益处哦。” 什么?师父这就走了,让她和穆葳蕤独处吗?柳臻觉得不对劲,正要找借口开溜,穆葳蕤悠悠得开口了。 “刚刚师叔将这小师妹夸得这么好,在下一定好好向她讨教一番。” 柳臻僵硬一笑连连摆手。 风余白显然很满意,背着手乐呵呵出去了,最后看向柳臻那一眼简直可以说是意味深长。 柳臻:…… “师妹,我这么叫你可否?”穆葳蕤仿佛没发现她的不自在。 柳臻讪讪道:“师妹就算了,还是称呼名字比较习惯些,嗯……请问穆三小姐近日如何?” “柳臻师妹是不是问,三妹她有没有因为太子侧妃入住东宫之事伤神烦忧?” “没错,听说太子侧妃奉皇后娘娘之名搬进了东宫,不知会不会对穆三小姐造成困扰,说起来,为太子和穆小姐牵线的人还是我,如果让穆小姐难过,我的心里也会很愧疚的。” 那天在狩猎场看到穆三小姐本人,别看年纪小,却是英气逼人、干脆利落、毫不扭捏造作,实在是很对她胃口,若是因为太子侧妃之事伤了这么好的小姑娘的心,那她就是这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第118章 变相惩罚 “那个太子侧妃还不足为惧,家妹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关键是太子对此事的态度,倘若他够聪明,就不会容忍事情顺着皇后娘娘的心意走下去。” 穆葳蕤眸中依旧含笑,但柳臻从中看到了一抹寒意,晃神再仔细看却消失得干净,他又恢复成本来温润如玉的样子。 柳臻微微一怔,他原来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想到了,太子答应和穆家结亲意味着太子将与强悍的穆家成为一体,倘若太子不站在穆家这一边,恐怕就会失掉穆家这个强悍的后盾。 孰轻孰重,只要太子够聪明,便不会容忍事情发展下去,所以穆家并不怎么忧虑。 那司羽尘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做傀儡做了那么久,如今他如今敢和皇后抗衡吗? 柳臻不免心中多了几分担忧,不由得蜷缩了下手指。 “你学过毒经?” 突然穆葳蕤的声音使她回过神,怔了怔脱口道:“嗯?你如何知道的?” 穆葳蕤轻轻勾了勾嘴角,双目都染上了笑意,柳臻心道,这人真是不可貌相,原来他也并不像平常表现出的温润良善。 毒经是楚明迢给的,虽然师父也教过自己制毒这方面的东西,但是毒经据说是天下孤本,拥有毒经的这件事连师父都没说就让眼前的人猜出来了。 不过,他究竟是怎么看出自己学过毒经的,难道他真的是掐指算出来的? 穆葳蕤从柳臻的神色中得到答案,疑惑过后叹道:“从你抓药辨药的样子就不难猜出来,因为,我也看过毒经,不过是从师父珍藏的手抄本里学来的,听说世上还有一本孤本,就是不知在何处流转,以前我猜测孤本应该已经失传了,没想到你竟然也学过,我还听师父说过,那本毒经连师叔也没看过,那么你究竟是从何处学来的?” 柳臻:“是吗?我也是偶然得之,没想到这毒经竟然如此珍贵……” 穆葳蕤双目忽的明亮了些许,忍不住向柳臻靠近一步道:“甚好,烦请师妹借在下看看可否?” 柳臻没想到穆葳蕤也有如此一面,平日里风轻云淡,温润优雅,此刻亮晶晶得双目透着欣喜和激动,如果不是柳臻后提了一步,说不定就被他一把握住手了。 “当然……可以,不过毒经现下在我的卧房,不如明日再说?” “那就多谢师妹了,那明日我还来尚药房找你,到时候你可要记得带来啊。”得到肯定的回答,穆葳蕤掩饰不了心情的愉悦抬脚走了出去。 柳臻怔了半晌,听到毒经穆葳蕤便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简直要怀疑刚刚来的是不是本人了…… 与此同时,“正巧”路过尚药房的瑞喜躬身立在门口,悄悄望了眼穆葳蕤的背影,神色若有所思,半晌踏进尚药房内,看到正在忙碌的柳臻,心中冷笑。 “明玉郡主真是勤快,明明都已经不是宫女了还要来这里干活!” 充满讽刺意味的话语传到柳臻的耳中,她抬眼看到满脸嘲讽的瑞喜,不怒反笑道:“原来是瑞喜姐姐啊,好久不见,姐姐越发美丽了。” 瑞喜听罢心中暗暗一喜,面上强忍着不表现出来,另一方面,却对柳臻更加轻视,哼,就算是被封了郡主也不过是个花架子,还不是不敢跟自己作对? “瑞喜姐姐来是为了?” 瑞喜从自我陶醉中回过神,咳嗽一声趾高气昂道:“皇后娘娘有命,让你今日过去一趟。” 只见柳臻面不改色,甚至面带微笑得点头,瑞喜才高昂着下巴走了。 此刻柳臻的脸上再无半点笑容,一双眸子里满是冰霜。 瑞喜回到皇后身边刚复了命,这边柳臻就到了。 只见皇后坐在主位,身侧捶肩之人梳着已婚的发型,簪着一支华丽的步摇,手腕上戴的是别国进贡的血玉镯,一脸乖巧恭维的忙碌着,不是陆雪瑶又是谁? “参加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找明玉来所谓何事?”柳臻垂眸行礼。 她特意自称“明玉”,就是想提醒皇后自己如今的身份好歹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并不是从前卑微的宫女了,如若皇后要刁难于她,应该需好好掂量一下。 皇后勾了勾嘴角:“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听说你弹得一手好琴,本宫又来了听琴的兴致便召你来了,你不会不愿意?” 陆雪瑶不着痕迹得在心中轻笑,有皇后亲自惩治,看柳臻这次怎么出丑! “皇后娘娘,臣媳还听闻太子殿下最喜欢听明玉郡主弹琴了,夸赞她的琴声绕梁三日,天上地下无人可比,臣媳早就想见识一下了。” “哦?”皇后的脸色果然难看了几分,只要牵扯到柳臻和太子,皇后便会不悦,陆雪瑶正是看出这一点才出言挑拨。 柳臻心中警钟敲响,陆雪瑶这挑衅的目光和怪异的夸赞都令她心中不安。 既然皇后要听她弹琴,那自己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看皇后究竟想对自己做什么!还有那暗自窃笑的陆梦瑶,柳臻也看在眼里,早知道来皇后这里一定没好事。 “臣女不才,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好,本宫就听听是如何得天上地下无人可比的,只要本宫没喊停,你就不可停下,好了。开始!” 柳臻不知道自己究竟弹奏了多久,也许有三个时辰或者四个时辰,期间瑞喜扶着皇后出去了,自己的手指僵硬疼痛得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但是皇后没喊停,她就没办法停止。 直到手指下一声琴弦崩断的声音传来,柳臻才停下只余无法抑制的颤抖的十指。 “这滋味可还好受?”陆雪瑶那张嘲讽得意的面孔映入柳臻的眼眸内,她面色平静,并没有开口。 “哼!你还想与我争?你配吗?” 陆雪瑶捻起断弦,两人一站一坐,而陆雪瑶狰狞得意的样子看起来,像一个完完全全的胜利者。 “如今我成了太子的枕边人,你呢?被封了郡主又如何?还不是任人摆布?告诉你,皇后娘娘对你厌恶至极,只要我再加把火,下一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第119章 一反常态 “大小姐,你的手怎么成这样了……呜呜……十指连心啊,皇后娘娘怎么能这么对你……” 柳府,墨菊捧着柳臻的双手,看着那红肿渗血的十指,心疼的抽噎着。 “好了,墨菊姐姐,都过去了,不过是一点小伤。”柳臻安慰道。 “什么小伤!女子十指有多么重要!这要是伤得狠了,以后再也不能弹琴,不能握笔,不能拿针线,您的后半辈子该如何是好啊!不行,我得赶紧去请太医来!”墨菊抹了一把泪转身就要走,被柳臻叫住了。 柳臻叹气道:“墨菊姐姐,我就是大夫,自己的伤势自己还是知道个大概的,不值得去请宫里的太医,还有万一要是又惊动了皇后,不知道又给我什么苦头吃。” 墨菊一想也是,正不知如何是好,柳臻便让她去取了自己配的伤药来,为自己上药,墨菊这才回过神来按照柳臻的说的去做。 望着眼前小心得不能在小心得为自己上药的墨菊,柳臻想起陆雪瑶说的话来。 “告诉你,太子殿下是我的了,不久我还要同他孕育孩子,之前你以为太子喜欢你吗?他不过是新鲜罢了,皇后娘娘才是太子殿下的依靠,只要皇后不喜欢你,你就休想待在太子的额身边!” “昨日太子殿下还让我侍寝了呢!他与我海誓山盟,还允诺将来让我做皇后,你羡慕吗?吃醋吗?嫉恨吗?哈哈哈……” 羡慕吗?吃醋吗?嫉恨吗? 柳臻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否认,笑话!自己把司羽尘当做是普通朋友,怎么会妒忌吃醋呢? 但是为何听到陆雪瑶说他们同床共枕,海誓山盟,自己的内心像刀割似的比手指还要痛? 一定是哪里不对了! 柳臻凝视着烛火陷入深深得沉思,突然“啪”的一声,是爆烛花的声音,恍若眼前的司羽尘刹那间消失不见,柳臻像惊醒一般浑身打了一个颤。 “小姐?”墨菊以为擦药擦的重了,忙小心翼翼得询问。 “没事,我没事。”柳臻轻轻喘着气,心悸的余韵还在,柳臻闭上眼,没再说话。 几日后,柳臻的手指结痂了,这几日她也没办法炼药,毒经也让墨菊带过去借给穆葳蕤了。 关于自己的手受伤的事她并不想宣扬,只好闭门不出,在卧室里养伤。 刚喝了几口茶,柳臻就听到脚步声,接着柳华出现在眼前。 “姐姐,听说你这几日身子不适,不知好点吗?”柳华的一反常态给柳臻提了醒,柳臻这几日心情也不怎么畅快,虽不喜柳华的惺惺作态,但却也没赶她出去。 “没什么,妹妹今日来是有何事?” “哎呀,我们是亲姐妹,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姐姐吗?”柳华故作娇嗔的模样,连墨菊也快看不下去了。 “听说今日桃花铺来了新的胭脂,据说细腻莹润好用得很,姐姐既然没事了不如陪我出去逛逛?” “姐姐不是要拒绝我?父亲的生辰可快到了,我们上街看看买些礼物给爹爹也好啊!” 提到父亲的生辰,柳臻就不好拒绝了,只好点了头,去了里间更衣,在她和墨菊起身走后,柳华飞快的冲站在一旁的霜儿使了个眼色,霜儿得了指示,在柳臻出去之后怀抱着什么东西,偷偷得又溜进了卧房。 去桃花铺的路上,柳华还亲昵得拉着她叽叽喳喳得说个不停,仿佛她们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此刻只有姐妹情深。 但是回府的时候就不一样了,柳华的话少了,但是时而看她的目光透着诡异,甚至嘴角的微笑也让她不寒而栗,柳臻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可是回府当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直到几日后柳明的寿宴。 原本柳明岁数还不算大用不着大办,但是花姨娘却布置的很隆重,还请了当今太子、骁王、四皇子、陆大将军,另外还有一些同僚和贵族小姐公子。 柳明本来自己只是想小小得操办一下,因为以往这类事情都是花姨娘办的,这次也不例外,但是没想到请来了这么多的大人物,这让身为小小官员的自己不禁暗自抹了把汗。 “老爷,如今大小姐身为皇上亲封的明玉郡主,又跟太子、四皇子都有交情,请他们来热闹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您也不必过于紧张。”饭桌上,花姨娘说道。 “这倒是,请他们来也有好处,也罢,就这样!”柳明正色道。 柳明听了花姨娘的话渐渐也回过味来,听说下了帖子之后,他们都允诺前往,这说明什么?无可否认,一部分原因是柳臻缘故,但也说明柳家在朝廷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能同这么多王孙贵族来往他求之不得,正好趁着寿宴再好好拉拉关系,将来自己升官加爵指日可待。 柳臻听说要来参加柳府寿宴的人员都有谁时,还稍稍吃了一惊,请这么多贵人来是不是不太合规矩,但想到司伦和梦瑶他们,心里还是高兴的,至于司羽尘,她现在都不知如何面对了。 寿宴到了,下了帖子的人几乎都到了,柳府吹吹打打,张灯结彩,柳明站在大门口亲自迎接,来往的人时不时发出艳羡的声音,几日的柳明着实面子十足。 柳华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目光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落到英俊潇洒的司伦身上,顿时心跳如鼓,半晌调整好自己才迈着款款优美的步子走向司伦的方向。 “四皇子,您在找什么?有什么华儿能帮得上忙的吗?” 司伦在宴席上找了半天也没看到柳臻的人影,他来此参加寿宴原本就是为了来看柳臻的,好久没好好聊过,就算在宫里偶尔碰到也只是打个照面而已,要不是凤灵那个丫头捣乱,他早就来找柳臻了,正巧今日凤灵有事情被绊住了,他才能恢复“自由身”,才能这么无所忌惮得找柳臻。 正找着,谁知眼前出现一个穿的像花蝴蝶一般的女子,“俗”字顿时出现在脑子里,便扯了扯嘴角便不再理会她。 第120章 又来挑事 抬头看到司伦不耐烦的神色,柳华心中一慌,咬咬嘴唇再次开口:“小女是柳家的二女儿,名叫柳华,四皇子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请问华儿可以帮忙吗?” 司伦挑眉,他想起来了,柳臻是有一个会撒泼愚蠢的庶妹,就是眼前的这个吗?真是俗不可耐,跟柳臻根本没得比。 想了想,毕竟是人家的地方,肯定比自己熟悉,于是用命令的口气说道:“本皇子有事情找明玉郡主,你去把她叫出来。” 又是柳臻!柳华一点也不想让柳臻和四皇子见面,四皇子只能是她的!但是想起花姨娘从前跟自己说过的话,让自己凡是要忍,又是在心爱的人面前,她只好故作乖巧。 然后轻声细语说道:“不是姐姐不来,她说自己不舒服一会子再来宴席……” “什么?她病了?你快带我去后院看她!” 司伦话音刚落,却听到有人说道:“快看,是明玉郡主!” 不少人顺着门口看,柳臻今日的发型服饰比平日里要隆重些,毕竟是自己亲爹寿辰也不该穿的寡淡,她双手被宽大的衣袖遮盖,脸上擦了淡红的胭脂显得笑容更加亮丽。 也许是好多日没见,司伦此刻竟觉得她美的不似凡人。 “柳臻,这里!”他不由喊道。 柳臻敬了几杯酒,听到司伦的声音看过了微微一笑,而后向这边走来。 看着司伦痴迷的样子,柳华心中暗暗诅咒:“哼!别看现下你得意了,一会就让你堕入地狱!永远不得翻身!” “柳臻你今天真美!”司伦情不自禁赞叹。 柳臻一怔,扶了扶发间的珠花,笑着开口:“四皇子可别这么说,要说美,凤灵公主才是当之无愧,咦?怎么不见凤灵公主?” 司伦毫不在意得“切”了一声:“提她做什么?我们好久没好好说话了,不管她!” 柳臻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看得司伦忍不住红了耳尖,他轻咳一声问:“柳臻你最近忙什么呢?也不见你来找我!” 在柳臻面前,司伦永远都是自称“我”而不是“本皇子”。 柳臻还未开口,就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明玉郡主今日打扮的可真是美,跟平常可真是大不一样啊!是不是因为某人才刻意打扮的呢?” 那人故意放大声音,周围的人怎么可能没听到? 一瞬间不少人都将目光集中到柳臻的身上。 上官若云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走到柳臻面前,旁边一起来的是程言和陶婉。 这是来找茬的?柳臻神色冷淡得看着他们,因为手指受伤她脸上的起色不太好,这才在外表稍微下了些功夫,没想到有人拿这个说事,话里话外讽刺味十足。 “不知上官小姐指的是谁?”柳臻不急不躁反问。 “你可别装糊涂,我说的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本来一个小小的寿宴,结果你们柳家请了这么多高官贵戚,是想趁此机会高攀还是另有所图呢?” 司伦皱着眉头正要呵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仗着自己的父亲是户部尚书便当众咄咄逼人,真该给点教训。 而立与司伦身后的柳华在听到上官若云的话时,心中本来也是不悦的,但是想到她父亲的官职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大,想了想低下头没有做声。 在司伦开口之前,柳臻又说道:“父亲的寿宴本就是为了热闹一番,若是上官小姐不想来便可不来,我们柳府也没有逼你,你说是不是上官小姐?” 这回击得毫不留情,众人心中忖度着,听说这个柳家大小姐性子温和柔弱,原来并不是一个软柿子。 “你!”上官若云没想到柳臻竟敢跟自己叫板,她气急败坏得瞪着双眼:“谁稀罕来的!要不是陪婉婉和程公子要,我才不会来的。” 被点名的陶婉本想开口为上官若云说一句,但想了想没吭声只是看了眼身边的程言。 程言并没有注意到陶婉的目光,他走上前两步大方劝解道:“大家都是朋友,别说什么玩笑话了,不如我们一起喝一杯就此和好如何?” 周围的人群中不知两三句赞扬的话传出,都是夸赞程言温文尔雅,有大家风范和容人胸怀。 “谁和她是朋友!”上官若云小声嘀咕着,看到陶婉的眼色便也没再开口。 柳臻看了程言一眼也没有再说话,但那一眼似乎带着不屑和冷漠,程言心中诧异,自己为她解了围怎么也不见感谢,反而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 柳明也注意到这里的小插曲,但是并没有上前为柳臻解围,看到程言“大家该喝喝,不要客气啊!” 这时下人喊道:“太子殿下到!楚二皇子到!凤灵公主到!” 司伦本来正要安慰柳臻,再听到这一句后张大嘴巴满脸愁容。 “这个凤灵真是阴魂不散!” 听他这么哀怨的话,柳臻心情反而好了一些。 司羽尘在前,楚明迢兄妹两个在一侧,本来以为司羽尘会穿过众人前往主位上坐,谁知道径直走到柳臻身侧的时候便住了脚。 楚明迢和凤灵也跟着停住脚步。 “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趣事?赶快讲给本皇子听听。”楚明迢笑得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扫视着众人,目光最后停留在柳臻身上,柳臻倒没什么反应,反而周围的小姐们不少都羞红了脸。 “多谢太子殿下,楚二皇子和凤灵公主大驾光临,敝府真是蓬荜生辉啊!” 柳明小跑着过来,身后跟着花姨娘,均是带有一脸谄媚的笑。 “寿礼。”司羽尘淡淡吐出两个字,目光便从柳明转移到柳臻脸上。 看着名贵的寿礼由宫里来的内侍送上门来,柳明笑得脸上都快开花了。 “太子殿下真是太客气了,这让臣如何敢当呢?” 太子今日如此给自己面子,柳明心中暗自窃喜,明日定有不少人来主动结交自己了。 花姨娘也笑得合不拢嘴,但也没忘记自己的宝贝女儿。 “来呀,华儿。”花姨娘以十分快的动作,将还不知如何反应的柳华拽到太子面前:“华儿,还不快参见太子殿下!” 第121章 打脸 柳华想起宴会前花姨娘嘱咐自己的话,摆出十分乖巧端庄的模样正欲行礼,却听楚明迢开口:“咦?柳家不是只有明玉郡主一个小姐吗?怎么今天又冒出一个?” 花姨娘、柳明,还有柳华的脸色难看起来。 “是这样,华儿是我们的二女儿,二女儿。”柳明低头辩解。 二女儿,不是说庶女,在场的不少人都知道柳家的这个庶女,纷纷在心里摇头但也没吭声,人家的家事一般人谁爱管? 楚明迢勾了勾嘴角指了指花姨娘:“那这位夫人就是柳大人的正妻了?” 柳明紧张得全身冒汗:“不、不是,她是我的妾室。” “哦?如今贵朝的礼数竟然是这样的吗?连官员的妾室也来出席这样场合,既然邀请了我们,却又如此敷衍,难道是不把我们楚曜国放在眼里?” 花姨娘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柳臻其实心里是挺乐的,但是毕竟是这么多人,又关乎天朝的面子问题,她还是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了! “柳明,你该知道礼数的!”司羽尘凌厉得目光袭来,实在是太有杀伤力,柳明干脆跪倒地上,直呼恕罪。 “念你是初犯恕你无罪,让闲杂人等下去!” 司羽尘的话刚落,柳明惊魂未定得擦了擦冷汗,赶紧示意花姨娘和柳华下去,柳华临走的时候吓得早已不知所措,只想赶紧下去,这么多人在场,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怎么也想不通,楚明迢为何会针对自己? 宴会继续进行,程言趁着眼前的机会,上前行礼道:“太子殿下。” 司羽尘看到他,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嗯,你身子可好了?” 程言心中一喜,表面上依旧是不卑不亢:“已经好了,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如今你也是朝廷的一员,希望不要辜负父皇的期望,好好做官。” 司羽尘简单得说罢状似无意间看向柳臻,谁知才发现她和楚明迢谈论的正热闹。 后面程言又说了什么,他都是心不在焉,时不时嗯一声,心思早已转移到柳臻这边来了。 上官若云自从刚才看到楚明迢,心跳加速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正常,她感觉脸色热辣辣的,不远处的男子是那么的风流倜傥,潇洒不羁,她真想马上嫁给他,平时学的什么礼数矜持都忘了。 心里这么想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得走近楚明迢。 “楚二皇子。” 上官若云的声音打断了楚明迢和柳臻之间的对话,楚明迢扭头一看,不认识,尽管心里不耐烦,脸上却笑容依旧。 “嗯?你是?” “我、我是户部尚书嫡女,我叫上官若云。”上官若云又被楚明迢的笑容羞红了脸,刚才的耀武扬威和跋扈高傲全然不见。 “哦,你就是刚才骂明玉郡主之人?” 没想到楚明迢问了这么一句,她愣愣得回答:“不,我不是骂,我只是……同明玉郡主开个玩笑,真的!” 也许是心虚,她不能在心上人面前展现自己一丁点不完美之处,斟酌了一下说。 “是吗?只是开玩笑?”楚明迢笑得那叫一个诡异,盯了上官若云半晌又看向柳臻。 柳臻张口前看了眼上官若云,她死死盯着自己,仿佛她说了实情后会拼命。 “没错,上官小姐开玩笑说我今日的打扮不是很好看。” 楚明迢上下打量了柳臻一眼,轻笑道:“你不好看,难不成她好看吗?” 此话一出,周围不知谁噗嗤笑了一声,上官若云的脸色由红变白,难看极了,却又不敢说什么,只能低下头,牙齿咬紧嘴唇。 “我也开个玩笑,上官小姐当真了?” 楚明迢这么一说,上官若云难以置信得抬头看着他,脸色明显好多了,但是接下来楚明迢的话又毫不留情得将她打回原形。 “上官小姐不是不好看,是难看至极!” 又有几个人实在忍不住笑出声,上官若云再也待不下去了,只能双手掩着脸跑了出去。 陶婉有心想出去看看上官若云,却看程言神情淡然,显然是不想理会,她只好暂时压下心思,想着待会找机会出去看看上官若云。 小风波过后,众人各玩各的,楚明迢才对柳臻说道:“帮你出了口气,你该如何感谢我呢?” 柳臻笑语盈盈道:“楚二皇子霸气,小女子感激万分。” 楚明迢也乐了,这还是第一次柳臻用这样的轻快语气跟自己说话,心里莫名得开心。 程言敬了司羽尘一杯酒便带着陶婉找其他贵人敬酒了,刚才经过他仔细观察,太子似乎很关注柳臻,方才与他交谈的时间里,太子向柳臻的方向看了五次,难道太子真的看上柳臻了? 如今的柳臻也不容易小觑,能利用还是利用,他微微勾了嘴角,心中有了打算。 不一会儿,陶婉借故立场,实则是去看上官若云,程言正好借此机会走向柳臻。 “明玉郡主,别来无恙!” 柳臻并不想搭理程言,但是又不想在众人面前将疏离表现得太过刻意,只淡淡说道:“礼部侍郎大人,恭喜升官了。” 程言面色不改说着暧昧不清的话:“除了恭喜之外,就没有别的话要说的吗?毕竟我们以前……” “以前你们什么?”楚明迢仿佛很感兴趣,似乎没有什么八卦是他不关心的。 “请你慎言!”柳臻早已看穿了程言的为人,他不止一次想要跟自己暧昧不清,肯定是她这里有利可图,否则不会这么殷勤。 可恨!还当自己是十三岁的无知少女会再次被迷惑?真是笑话! “快说说,你们以前发生了什么?”楚明迢迫不及待的追问,双目里燃烧着八卦火焰。 程言意味深长得回答:“没什么,我们只是从前就认识,那时候的柳小姐和今日真是大不相同了。” “是吗?程公子真是开玩笑,我和你不熟,就不要说这种话了,还请慎言。”说罢柳臻便借故告辞离开宴席。 “哈哈!这可真是有趣!”楚明迢笑得诡异,目光落在程言身上,不知为何,程言竟觉得浑身不舒服。 第122章 阴谋 柳明小心翼翼伺候着眼前的太子爷,暗暗不知道擦了多少冷汗,刚才的事情是他做的欠考虑,虽然太子只说了一句,但是在他听来就是十分严重的警告,好不容易借次机会想着在太子面前露脸,如今又出了岔子,真怕他再稍有不顺治自己一个罪,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看到柳臻的身影,柳明眼前一亮,这个时候不让自己的郡主女儿替自己美言几句还待何时? 柳明一个劲得朝柳臻挤眉弄眼,等柳臻好不容易看过来赶紧招手让她过来。 “怎么了父亲?”柳臻奇怪得问,刚才他朝自己使眼色,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臻儿,方才你也看到了,爹爹得罪了太子殿下,你不是明玉郡主吗?快帮爹爹去太子跟前美言两句,你以前就伺候他,你的话肯定有用的!” “父亲,这件事没那么严重,您不必紧张。” 柳明着急得脑门冒汗:“这件事关系到你爹我的乌纱帽,你帮帮爹,好吗?” 一边央求着一边将柳臻向司羽尘的方向推了推。 “好。”柳臻叹口气走向司羽尘。 自从听陆雪瑶说的那些话,尽管很可能是她胡乱编造的,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像是压了石头般难受得喘不过气。 “太子殿下,”柳臻开口。 司羽尘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却不言不语。 摸不透某人心思的柳臻讪笑,眼睛不敢和他对视:“那个,太子妃怎么没和太子一起来呢?” “本宫没叫她。” 什么?柳臻眨眨眼,这样是不是太任性了啊! 司羽尘看着她结束那个话题:“听说昨日皇后召你过去弹琴?” 柳臻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一直注视着她的司羽尘自然没有错过她脸上细微的变化。 “她为难你了。”司羽尘用的是肯定语气。 柳臻没想到他一下就猜了出来,愣愣的与他对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司羽尘的右手手指微动,柳臻目光微闪,心中了然他要做什么,这么多人,如果被他拉住手不知道被别人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我没事!”在司羽尘出手要查看她是否受伤之前,她赶紧后退一步,双手紧紧缩在袖子中。 “你……”司羽尘面色一沉,这是要跟自己疏离吗?还是对他不信任? “太子殿下,这些都是小事,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柳臻勉强笑着说。 司羽尘死死盯着他,眼里明显的还是不放心。 后院,霜儿将那本“邪书”交到花姨娘手中,心中依旧七上八下,刚才她趁着大小姐房内无人的时候才偷偷进去在床头一侧的匣子里找到了这本书,还好自己动作快,差一点被后面进来的墨菊撞到。 “娘,这本书写的真的是邪术吗?”柳华兴奋得问。 花姨娘翻开一看,只是一本寻常的医书,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难道这丫头真的只是看医书?不对,若只是看普通的医书,怎么会每日偷偷摸摸得看?一定还有什么猫腻! “娘,有什么不对吗?”柳华见花姨娘脸色不对急忙问道。 “奇怪了,难道不是这本?” 花姨娘思忖着,其实她已经等不及了,这次不把这个丫头彻底铲除,她和华儿如何能够重见天日?只要有柳臻活着的一天,她们就永远是小妾、庶女,女儿将来嫁人也寻不到很好的亲事。 “只能这样了,不管她是不是藏有邪书,都要给她安一个罪名!” “娘,你说该怎么办?”柳华看花姨娘那阴狠的模样,心里反而更加兴奋,只要能把柳臻铲除,她才能成为柳家唯一的嫡女,到时候说不定她还有机会嫁给四皇子。 “霜儿,你找人去买一本那种书,事成后我重重有赏!” 霜儿愣了愣,看着疯狂的华姨娘和柳华,不由得冒出冷汗,不过都做了这个份上了,她也没有了退路。 “娘,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能‘证据’到手,我们就把它交给皇后娘娘,相信皇后娘娘一定会治柳臻的罪,让她无法翻身!” “好主意,娘!” 宴会结束,司伦本想再再找柳臻聊聊,谁知道半路突然杀出了一个凤灵,真的是阴魂不散。 “司伦,德妃娘娘说要你陪我去逛街啊!你可别想着跑掉!我,会一直跟着你的!”凤灵一只手抓着司伦的衣袖,丝毫没有被司伦拒人千里的目光吓到。 笑话!她凤灵看上的人怎么能轻易放跑呢? 司伦皱着眉,忍住不让自己跳起来:“我还有事,下次再陪你逛街好吗?” 凤灵丝毫不让步:“不好!今天你去哪里我就去哪!” “本皇子去茅厕你也要跟着吗?真是不知羞耻!”司伦已经在暴起的边缘了。 “放心,你去茅厕,我给你送纸!”凤灵在司伦的面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司伦瞪大眼睛,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她:“你!你还是不是一个女子!” “要我向你证明吗?”凤灵依旧在得意得笑。 司伦晕倒在地。 天香楼的天字一号雅间内,楚明迢笑眯眯得看着对面的女子,将一个锦盒交到她的手里。 宴会后,司羽尘可能是因为有事匆匆离开,楚明迢暗地里将她约到天香楼,说是有事相商,说实话,她对看不清的楚明迢没有多少好感,现在他在她的心里还是试探的边缘,不能完全信任,答应他出来也是为了看看他究竟要搞什么鬼。 “这是什么?”柳臻并没有接过来,目光淡淡一扫抬头问道。 “店铺地契。” “什么店铺?”柳臻一怔。 “一个药店,你也可以改成医馆,或者别的什么,全凭你喜欢。” 他说着又补充道:“这是我欠你的。” “醉云能够顺利入宫,多亏了你的帮助,而且,据我的消息,醉云很可能会被封妃。” 柳臻没想到他会说这些,问出她的疑问:“柴醉云是你的什么人?你们究竟有何目的?” “醉云其实是天朝国的忠臣之后,送她进宫也是她自己的夙愿,她想为自己的父亲伸冤。” 第123章 送地契 十年前,柴家是将门之后,却因为得罪了权贵被诬陷入狱,结果在狱中“畏罪自杀”,除了个别人外,没有人相信这其中还有什么可疑之处,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最后家被抄了,母亲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也溘然离世,最后只剩下她一个,那时候她才八岁,就被送入了教坊司,吃尽苦头。 醉云坚持说柴家是被冤枉的,她父亲也是被人暗中被害死的,但是当时没有证据,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破人亡。 随着慢慢长大,她想试着通过接近前来寻欢作乐的官员希望能有人为柴家翻案,可是每次她装作无意间提起那个案子时,那些人就会痛斥她的父亲,也有的三缄其口什么也问不出来。再者案子过去那么久,就是想找些蛛丝马迹的希望也很渺茫。 “有一天她跟我说,她想去做皇帝的女人,这样有了权势就能为柴家翻案。” 楚明迢叹口气说道。 柳臻惊讶极了,没想到柴醉云身世这么可怜。 “我告诉你这些事情,是不想你误会于我,要说有没有别的目的,确实有,我在天朝国是有些产业,醉云相当于我的心腹,她接触的达官贵人较多,在经商方面能给我带来很多便利。” 楚明迢接着解释。 柳臻怔了怔,心中倒是对楚明迢放松了几分,还好做得不是什么祸国殃民的坏事。 “谢谢楚二皇子的坦然,柳臻深感欣慰。” “哈哈哈!”楚明迢怔忪后爽朗大笑。 “但是这个地契我不能收。” 楚明迢执起扇子轻敲了两下地契,语气带着几分调笑:“收下,就当是作为我先斩后奏的赔偿好了,谁让我没事先告知你这件事的原由呢?我楚某是个生意人,生意人不会做亏本买卖的,你说呢?” 柳臻只好笑纳:“那就不客气了。” “你是打算开医馆?”楚明迢好奇地问。 “是的,我不久前就有这个想法,开个医馆,能将我跟师傅学来的医术救人,还能卖些我自炼的药,这就叫施展抱负,悬壶济世!” “其实你也可以想办法去太医院作御医。” “不行不行,我跟你说,”柳臻连连摇头,声音低了几分:“太医院那里的环境我不喜欢,到处充满了尔虞我诈,你知道那个吕有为吗?医术没有我师父高,人品也差劲,所以我对太医院根本不感兴趣。” 楚明迢嘴角的弧度变大,看着面前明显比以前多了几分轻松自在的柳臻,不知为何,他看着她开心,他的心情也瞬间跟着好很多。 那让她一直开心好了。 “对了,医馆的位置在……”柳臻抬起头:“怎么在天香楼对面?对边不是‘归去来’吗?” “有天香楼在‘归去来’还能干的下去?我已将它买了下来了,喏,就是你手里的地契,地段好,又有我罩着,你可以放一万个心了。” 什么?这也太任性了!柳臻哭笑不得:“那以后请楚老板多多关照了,你来抓药看病肯定分文不收。” 楚明迢勾起唇畔:“就算是看病抓药,我楚某只找你一人。” “那是自然。” 两人相视一笑。 太子东宫,书房内只有司羽尘和起玄二人。 “宫里传来的消息,昨日是柴醉云侍寝,皇上虽然没有封妃,但是看样子是迟早的事。”起玄说。 “预料之中,那个柴醉云的本事很大,能让父皇顶着群臣反对的压力宠幸于她,就是不知道她有何目的,这件事继续查探。” “是,还有,皇后娘娘今日犯了头疼病,连着两顿没进食了,听说是昨夜睡觉着了凉。” 司羽尘面色不变,声音却冷了几分:“着凉?恐怕见不得。” 起玄赞同得点点头:“恐怕柴醉云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喽!我发誓,皇后要是不出手,那就不叫皇后了!” “先观察柴醉云一段时间,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暗中出手,阻止皇后的诡计。” 司羽尘顿了顿又道:“贤妃传来的消息,皇后经常给父皇准备一碗羹汤,然后亲自送来。” 起玄困惑道:“有什么不对吗?” “我也说不上哪里不对,但是,总觉得这不简单,要知道从前皇后给父皇准备羹汤只是偶尔为之,怎么最近转变了?联想到父皇最近的身子时常不适,没有前两年健康……” “你说,可能是羹汤有问题?”起玄脸色微变。 皇后暗中下毒谋害皇上,这种逆天大罪皇后真敢做得出来?害了皇帝对她又有何好处? 司羽尘负手望向窗外:“我只是猜测,找机会,暗中查一查羹汤的事。” “好。” 几日后,景帝突然下旨,封柴醉云为云妃,赐云曦宫。 朝堂上下果然掀起了波浪,当下三名老臣就呈上奏折,说皇帝此举实为不妥,区区青楼妓女根本登不得大雅之堂,这是滑天下之大稽等等。 景帝向来意志坚定,虽然从善如流,但是对于女人,他丝毫不让步,在朝堂上发了雷霆大怒,说朕之后宫乃朕的家事,容不得被人置喙,再有反对者,流放至南陵极寒之地,生生压下了所有的反对声音。 柴醉云穿着华美的宫妃装,目光静静打量着云曦宫里的每一寸,确实富丽堂皇,比皇后的宫殿都不逊色,她嘴角含笑,但是笑容却不达眼底。 立于云妃身后的大宫女是个有眼色的,她趁此机会上前奉承道:“娘娘,皇上对您可真是心疼您,您看这摆设,这气派,所有后妃的宫殿都不如您这里呢!” “哦?是吗?” “是呀!您看,这是皇上今天赏赐的东西,珠宝首饰布匹多的自不必说,还有有进贡来的上等货色,也有遍寻天下得来的稀有宝物,看来皇上对您是一等一的好。” 云妃顺着大宫女说的,一一看过去,问道:“今日还有谁送东西来了?” “各宫的都送了恭贺的东西来,尤其是贤妃娘娘,送的是一面凤穿牡丹屏风,别提多气派了!” 云妃顿住,口中又念了一遍:“凤穿牡丹屏风?” 第124章 由着她,保护她 云妃又嗤笑道:“贤妃真是好手段,送本宫这么一副屏风,不知皇后知道了作何想法?” 大宫女一思量,心中惊惧:“啊?那,那退回去?” “不必,左右皇后已经记恨上我了,多一分也不多。”云妃淡淡说道。 在她进宫之前,楚明迢就专门同她讲过这方面的事情,妃子之间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是常有的事,稍有不慎就会是尸骨无存的下场,她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可能是地狱。 但是贤妃?能够得圣宠的同时依然在后宫屹立不倒,就连皇后她都不放在眼里,说明这个女人定有本事。 柴醉云又思忖着,进宫前,楚明迢告诉她,必要的时候找一个帮手比孤军奋战更有利。现下,贤妃公然送自己这个只配皇后享用的凤穿牡丹屏风,表面上看是挑拨皇后与她的关系,但是深一层想,也许是想拉拢她。 默默沉思了片刻,柴醉云有了打算。 “一会儿我亲自做些家乡的糕点,然后你送到贤妃那里去,就当做回礼。” 大宫女琢磨不透新主子的想法,满腹疑问得答应:“是。” 花姨娘令霜儿找来一本满是下蛊媚术的“邪书”,想了想,要做就做得再狠些,于是又私下做了一个扎针的小人,甚至在小人上写了皇后的名字,与书一同放入从柳臻那里偷来的匣子里。 接下来只要交给皇后娘娘,相信依照皇后对柳臻的厌恶程度,此举定然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碧珠觉得这几天霜儿总是怪怪的,时不时偷偷出府,回来就往花姨娘的院子跑,霜儿的手腕上多了一只翠绿通透的镯子,发钗也每日换着带,几乎不重样,面对她的询问,霜儿总是吞吞吐吐,最后骂了一句跑掉了,似乎很是心虚的样子。 左思右想不对劲,碧珠决定讲这件事告诉了柳臻。 柳臻沉思片刻,十分镇定冷静得开口:“黑无,你去查探一番,看看花姨娘她们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看来还是她的脾气太好了,几次三番想要置她于死地,这一次如果是真的,她柳臻也不会善罢甘休! 两个时辰后,黑无便回来了。 黑无见眼前的女子没有一丝慌乱,反而冷静得异常:“这个时间,那捏造的证据估计已经到了皇后的手中,郡主您打算如何应对?” 柳臻勾起唇角,但双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她们那么苦心孤诣的要让我死,我当然要给点回礼,不然就对不起她们这番折腾了!” 黑无低下头,想起太子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只说了一句:“由着她,保护她。” 说实话,花姨娘这一招真是狠毒,先是子虚乌有捏造一个足以致人死地的证据,然后交到皇后的手中,众人皆知,皇后十分不喜明玉郡主,这次有了证据在手,恐怕明玉郡主很难全身而退。 如此凶险的境地,太子殿下竟然同明玉郡主本人一样,不慌不乱,甚至对明玉郡主如此有信心,这是明玉郡主本身太强大了,还是这件事太子早有打算? 黑无也不能完全琢磨透前主子和现任主子的心思,但是他能做的是,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主子,凭她是皇后也不行。 司羽尘真的什么也没做吗? 太子寝宫走进一个内侍,那内侍脚步竟然没有一点声响,走到距离司羽尘还有三四步的时候跪下。 “如何?” “回太子殿下,是柳家的一个丫鬟给陆雪瑶递了信和一个匣子,不多时,陆雪瑶就往宫中去了,手中拿着的应该就是同一个匣子,随后,陆雪瑶去了皇后那里。” 司羽尘问道:“那匣子里的东西知道是什么吗?” “奴才看到了,是一本书和一个小人儿,那小人儿看上去像是下了蛊的。” “什么意思?” “有一种邪术叫做巫蛊,就是用布扎成一个小人,然后贴上名字,每日用针扎上数十下,等到七七四十九天后,那名字的本人就会暴病而亡,这也是奴才听说的,事实能不能真的诅咒致死不甚清楚。” 突然,司羽尘手中的杯子变得粉碎,那内侍虽然没抬头,但是也能感受到面前之人身上少见的暴怒和戾气,心中发颤,于是头便低得更深了。 这件事非同小可,诅咒皇后的罪名可不小,轻者死罪难逃,甚者抄家灭族,这柳家的人真是愚蠢之辈,但同时心也狠辣非常。 她们这是要让柳臻死啊! 此事闹到了皇后那里,事情就复杂了许多,如果他不做点什么,恐怕柳臻凶多吉少。 可惜他知道此事的时候,陆雪瑶已经进了宫,事情反而不好解决。 皇后看着陆雪瑶呈上来的东西,气得火冒三丈,当即就要下捕杀令! “皇上驾到!” 皇上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她这里了?皇后纳闷,他不是正在和那个青楼女子打得火热吗?而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个时候。 “皇后因何事动这么大的怒气啊?”景帝扫了一眼怒火中烧的皇后皱眉问道。 任哪个男人看到自己的妻子没了往日的端庄优雅,反而像一头暴怒的老虎都不会欣赏的来。 皇后立刻收敛了几分情绪,转瞬间红了眼眶,哭哭啼啼道:“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 皇帝没看到过皇后这个样子,一时愣住了,本来他没想今日来皇后这里的,但是云妃对自己独揽圣宠过意不去,再说今日正是十五,不去皇后那里也不好看,所以就来了,万万没想到会见识到皇后截然不同的两面。 “皇上,臣妾还纳闷,怎么太子、四皇子,还有陆大将军、风药师,一个个都这么喜欢她,护着她,原来真的学那些狐媚妖术!” “这还不算,臣妾不过是罚过她一次罢了,她就记恨在心,竟敢对臣妾行巫蛊之术!您快下旨将她就地正法!否则难消臣妾心头之恨!” 景帝大吃一惊:“竟有这等事?” 柳臻是他封的明玉郡主,品性瞧着还是可以的,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第125章 所谓“大义灭亲” 皇后示意陆雪瑶,她马上将“证据”呈到皇帝面前。 “皇后,这是柳家的人从柳臻那里找到了这些证据,然后拜托太子侧妃交给了你?你觉得柳家人会出卖自己的身为柳家人的柳臻?送证物来的柳家人难道不知道这是抄家灭族之罪吗?” 陆雪瑶急切得开口:“柳家自知柳臻做的太过分,只好大义灭亲也是可能的。” “皇上,不如让柳家来人对峙,看看柳家人怎么说,如果真的是柳家人大义灭亲,不正说明确有此事吗?” 景帝皱起眉头,这件事还有疑点,但是证据确凿,到时候再加上人证,恐怕柳臻难逃一死。 “皇上难道想包庇她吗?” 皇后见景帝犹豫起来,气的差点跳脚,刚才她没说的是,那柳臻连皇上都蛊惑了,所以根本舍不得治她得罪,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 那个狐媚的丫头! 景帝最后还是下旨召唤柳家人,不能光凭一面之词就定了郡主的罪,好歹还对臻有救命之恩呢! 柳家大大小小几十口人被带到大理寺,当然包括柳臻和花姨娘,除了知情的几人外,剩下的人都不知所措,还以为柳家大祸临头了。 “老爷,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不会是要将我们满门抄斩?”绿蕊抱着哇哇啼哭的孩子战战兢兢得问柳明。 “不许胡说!”柳明其实心里也很慌乱,难道是他在寿宴上得罪了人以至于全家跟着牵连吗?没道理啊!到底是因为何事啊? 柳华也没想到陷害柳臻会带来这么大的影响,难道她们也要给她陪葬? 花姨娘说不慌乱害怕也是假的,她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原先以为皇后知道此事后会直接下旨捉拿柳臻然后定罪就完事了,怎么把柳家上上下下都叫到公堂上了? 大理寺,柳明首先看到的竟然是皇帝和皇后,这是怎么回事?连皇上和皇后都惊动了? 大理寺卿赵成也心中忐忑,此案竟然是皇上交由他审理,无论如何一定要查一个水落石出。 “这是你们柳家呈给皇后娘娘的证物,说是你的大女儿柳臻,利用妖术魅惑男子,又用巫蛊之术诅咒皇后娘娘!你来解释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成说完发现柳明露出十分困惑的表情,怎么?难道柳明根本不知情? 柳明看了看东西,第一反应就是俯身叫冤:“皇上,皇后娘娘,赵大人,下官根本不知道此事根本无从解释啊!定是有人诬陷我的女儿啊!” 赵成脸上一抽,这可是你柳家人交给皇后的东西,难不成是你们柳家人陷害自己人? “那就让知情的人来解释下!” 柳臻看了眼应该是毫不知情的柳明,心中有些许欣慰,还好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参与其中。 她不卑不亢得行礼道:“皇上,皇后娘娘,赵大人,臣女的父亲说的是,臣女确实是冤枉的,这件事定是有人陷害。” 皇后大怒:“柳臻,你是因为本宫之前对你的惩罚所以心怀不满这才诅咒本宫,到这个时候了还不承认,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景帝看了眼皇后打断道:“那这个证物是你们柳家哪个人呈上来的?” 霜儿浑身瑟瑟发抖,她发誓,她只是听从花姨娘的吩咐做的事,万一被发现,不光是她,花姨娘她们也是要一并受牵连,但是拼一拼还是有胜算的可能,到时候花姨娘给的钱财会更多,到时候她就乘机要回自己的奴籍回到家乡好好过日子,至于大小姐,要怪就只能怪她自个福薄了。 “是、是奴婢。”霜儿咬咬牙站出来跪下磕头:“是奴婢在大小姐的房内发现的,因为事关重大,奴才就把东西给了花姨娘。” 花姨娘? 柳明惊讶的看向花姨娘,满脸不可思议。 “是的,妾身虽是柳家的花姨娘,但实际上也掌管着家事,霜儿将此事告知妾身后,妾身左思右想,觉得应该交由皇后娘娘处置才是,柳臻虽然柳家的嫡女,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给皇后娘娘下诅咒,还修行媚术害人,妾身只好大义灭亲。” 花姨娘这一番话顿时引起全场轰动,绿蕊长大了嘴巴愣住了,其他丫鬟小厮们却是窃窃私语得议论。 大小姐给皇后娘娘下诅咒?还修行媚术?这是哪跟哪啊? 柳明失态得抬起颤抖的手指指着花姨娘:“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妾身知道此事不该事先瞒着老爷,但是妾身是怕老爷不忍下大义灭亲,所以妾身就擅作主张了,还有妾身知道老爷疼爱大小姐,但是事关重大,妾身劝老爷好好想想。” 花姨娘的话令柳明“你、你”了半天也吐不出下一句,脸色青一块紫一块。 皇后露出狠厉的笑来,心中安定,现在认证物证都有,看柳臻还如何狡辩!今日不将她治个死罪难消心头之恨! 赵成毕竟审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案子见过大世面的,心中稍微感叹了一句便恢复常态问道:“柳臻,认证物证俱全,你看还有何话要说?” 柳臻面无表情,既没有惊慌也没有惧怕,相反腰背挺得极直,目光清澈坚定:“臣女是冤枉的。至于认证,霜儿本就是花姨娘房里的,后来被花姨娘安排到了我这里,所以霜儿的说辞不能令人信服,至于物证,那就更可信了,你说是我房里就是吗?我也可以说,那些所谓的证据根本就是霜儿等人拿来诬陷于我的!” “好一个伶牙利嘴!来人,上刑!”皇后恨恨得一拍桌子,连赵成差一点被吓到。 赵成知道皇后不能得罪,而且明显的是皇后分明就是想让柳臻死,但是看皇上的样子,似乎并不大相信,想起不久前皇上亲封柳臻为郡主,还对她多有赞誉,今日这件事,要是他,他也不信。 到底应该怎么做?得罪皇后自己可能吃不了兜着走,但是若让皇上不高兴了,结局会更惨,另外,让他做一些违心的事情,屈打成招,也不合适。 这时候景帝开口了:“赵成,这件事尚有疑点,好好审案子,不必急着用刑。” 第126章 太子驾到 皇后看向景帝,脸色更加难看,但也没再开口。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皇上皇后闹矛盾你们回家去闹啊,在这里算什么事?万一殃及池鱼,能找谁去喊冤?包括赵成在内,其余在场的官员,无一不默默擦着冷汗。 “既然你们双方各执一词,那么这件事……” 花姨娘也没想到柳臻在这种事面前头脑竟然如此冷静,分析的也头头是道,但是这件事孤注一掷不能让那丫头翻身,于是大喊:“妾身建议,可以去大小姐卧房搜一搜便可真相大白!说不定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全场再次哗然,只要是个正常的人都会猜测花姨娘和这大小姐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大小姐于死地! 柳明更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花姨娘,虽然柳臻跟他的父女关系并不怎么好,但是好歹也是亲生的女儿,再说,这件事花姨娘应该事先同他商量而不是私自做决定,花姨娘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柳臻,你可同意搜房?”赵成问柳臻。 “可以,但是公平起见,霜儿和花姨娘的房间也要搜。”柳臻丝毫不乱。 花姨娘倒没什么,相反霜儿紧张得浑身冰冷,柳臻回头装作无意间看了眼脸色苍白的霜儿,缓缓露出一个笑。 霜儿的脸更加苍白,冷汗直流,不知为何,刚才柳臻对她露出的那个笑,让她有十分不好的预感,但一想到就算搜房也不会查到什么,现下被动的人是大小姐,该担心也是大小姐担心才是,再说,还有花姨娘在,她怕什么? “皇上,您别忘了,这柳臻还有一项罪名呢。”皇后话是对着皇上说,但双眼却瞧着柳臻:“她还看学什么媚术蛊惑皇子大臣们,这事又该怎么算?” 柳臻从没像现在这般无奈,这皇后是铁了心要跟自己过不去啊!事情还没查清楚,话语里却给自己安上罪名,现在又提起了这事。 皇上有心维护她,柳臻是知道的,但是皇后毕竟是皇后,皇上也不能维护得太明显,在众人面前一而再得拂了皇后的面子,这穿出去岂不是丢了皇家的脸面? 景帝颇有无奈道:“那些都是无稽之谈!再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朕看此事不要再提了。” 景帝话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明显的打了花姨娘和霜儿的脸,而且,皇上的态度很明显是护着柳臻的,一时有的惴惴不安,有的神色有异。 皇后不依不饶:“皇上,这种事情怎么就不可能了?您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太子,四皇子,还有陆将军,再加上风余白,哪个不跟她关系亲密?除了这个解释,还有别的原因吗?” “皇后慎言!”景帝突然厉声呵斥,在场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高呼:“皇上息怒。” 皇后见闹成了此种局面,也就不情不愿得闭了口。 大理寺的动作很快,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搜查完毕。 东西是十几个小巧的药瓶子,药瓶子里的药丸有各种颜色,让人看了不禁联想起毒药。 内侍先将搜到的东西给景帝皇后过目,皇后扫了一眼,哼笑了一声:“柳臻,这些可都是在你那里搜到的,看来你平日里臻没少研究一些脏东西!” 所有人都看向柳臻,等待她的解释。 柳臻反而带着一丝微笑说道:“皇上,皇后娘娘,这些是臣女闲暇时炼制的药丸,用处都是美颜护肤的,至于炼制的法子,自然是师父风药师教的,并不是皇后娘娘所说的那样。” 把风药师搬了出来,可信度就很强了,景帝一听乐呵呵的说“好哇,你送给朕几瓶,云妃和贤妃素来都很喜欢这些东西。” 皇后顿时气歪了嘴,都知道皇后素来礼佛,不吃荤腥不爱打扮得太过艳丽,现在皇帝说要把美颜的药只说送给贤妃和云妃,这不是又在她的脸吗? “怎么皇后有意见?”景帝淡淡得看了皇后一眼。 “臣妾怎么会?皇上打趣臣妾了,你是知道的,臣妾素来不喜欢这些东西。” 皇后几乎是咬着牙说的,既不能表现出不情不愿也不能露出不满的神色,真是太难受了。 “除了这些东西,没别的发现了?”赵成问手下的内侍。 “没有了,大人。” 这下案子僵住了,但是局势明显还是对柳臻不利,毕竟柳臻拿不出对她有利的证据出来。 此时,突然传出:“太子驾到!” 柳臻发现,皇后的眉毛明显皱在一起,脸色更加不悦。 柳臻也在想,司羽尘来做什么?难不成还能帮自己一把?事实上,她还真是猜对了。 “儿臣听说明玉郡主被自家人诬陷,竟然还惊动了父皇母后,所以儿臣特来为父皇母后解忧。” 太子边说边走进来,最后在仍旧跪在地上的柳臻停住了脚步。 柳臻仰头与司羽尘的目光对上,他明明没有笑,但是柳臻在他的眼睛里读出了安定宽心的感觉,这么一下,她真的感觉比刚才放松了很多。 “太子难道你有办法破案?”皇上在皇后开口前问道。 “是的父皇,儿臣帮郡主找到了人证物证。”说罢,冲大堂门口拍手两下。 几个人被带了进来,一男一女。 “堂下何人?” “回、回大人,小人是、是春红楼看大门的下人,小人名叫李二。” “回大人,奴家名叫春燕,是春红楼的老鸨。” 两个人回了话,霜儿眼眸睁大,嘴唇发白,仔细看还在瑟瑟发抖。 李二回忆道:“前几日,有一位姑娘到我们春红楼,给了小人一锭银子,小人就让她见了春燕姐姐。” 春燕接着说:“那姑娘当时蒙着面纱,我们也看不清她是何模样,那姑娘说要一本我们楼里的书,就是那种如何取悦男人的………” 说到这,春燕有点难为情,毕竟是在大理寺官老爷面前,她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听到上面传来“说”的声音,她才大了胆子。 “是教人如何取悦男子的那种书,毕竟这种书拿不到台面,也只有我们这种烟花之地才有的,当时那姑娘当即放下两锭银子,本来奴家还奇怪,这姑娘看着也是好端端的怎么会来买这种书,但是有银子赚,奴家也就给了她,那姑娘然后就走了。” 赵成继续追问:“如果那姑娘站在你们面前你们还能认出来吗?” “应该是不能了。”李二和春燕迟疑着摇头。 第127章 招供 “怎么不能了?听声音肯定能识别出来?”司羽尘笑着扫了眼在场的所有柳家人,但是跪在大堂一侧的花姨娘和霜儿似乎敢肯定,太子故意往她们这里停顿了一下,难道是知道什么? 在做决定前,赵成毕恭毕敬得对司羽尘问:“太子的意思是让柳家的每一个说一句话,然后让李二和春燕辨别,辨别出哪个,那么那人就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司羽尘点头,赵成再看了眼皇帝和皇后,见都没有反对,才下令开始。 这样,每一个人都说一句固定的话,李二和春燕聚精会神得听着,一个又一个,就在听到霜儿时,春燕十分肯定得指着霜儿说,就是她。 “你胡说!我、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你是在陷害我!”霜儿一时激动连连否定。 本来,那天去春红楼的事情,她本以为遮住了脸就不会被人认出来,结果还来辨声这一出。 春燕也急了,这种乱认人的事情她可不敢乱说,于是也大声说:“大人,奴家是不会认错的!就算是这位姑娘特意压低了嗓音,奴家还是能认得出来,而且奴家记得,那天还在这位姑娘戴着一只琉金镯子,只要再找到那只镯子,就一定是她!” “什么琉金镯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心虚的霜儿越来越没有底气,右腕的那个镯子此时就像火炭一般烫的她发疼。 “来人!”赵成一声令下,霜儿被钳制住露出手腕,果然有一只琉金镯子。 “哼!你一个丫鬟,怎么会有这么贵首饰?还不速速从实招来!”赵成的大理寺阎王的称号也不是白来的,他狠狠拍下醒木厉声大喝。 此时的霜儿完全慌了,瞬间鼻涕一把泪一把得磕头饶命。 “你如实招来,究竟是谁指使你的?”太子发问道。 霜儿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想把事情推出去:“是、是花姨娘!是她指使我这么做的!这只镯子也是她赏给我的!我只是个下人,真的不关我的事啊大人!” 花姨娘心道大事不好,赶忙否认:“大人,这丫鬟血口喷人!她现在是柳臻的丫鬟,没准是有人让她这么诬陷妾身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花姨娘还是不忘再在柳臻身上泼脏水,真是不可救药! 柳臻心中暗自摇头,如果她能炼出后悔药,花姨娘肯定是用不着了,因为她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 霜儿以为攀上花姨娘就能从此吃香的喝辣的,哪知道花姨娘翻脸不认人,既然她无情就怪自己无义了。 “不是的大人!真的都是花姨娘的注意!当初就是花姨娘把奴婢安排到了大小姐那里,为的就是监视她,把大小姐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花姨娘。对了,还有二小姐,她也是其中一个!她们母女是一伙的!” 什么?柳家人每一个都目瞪口呆,事情竟然反转得如此神奇,没想到最后“狗咬狗”,大小姐就是被她们冤枉的! “好了!”赵成再一次狠狠的拍下醒木:“花氏,柳华!你们可知罪?” 花姨娘伏在地板上,声音带着颤抖:“妾身、妾身不知,妾身是被冤枉的啊!” 柳华则惧怕得“我我”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太子忽然冷哼了一声:“真是死鸭子嘴硬得很!” 赵成心中一颤,看了眼景帝和皇后的脸色,景帝皱眉面有愠色,皇后只盯着太子,于是赵成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来呀!大刑伺候!” 话音刚落,花姨娘身子顿时僵住,柳华就“哇”的一声哭了。 四个专管打板子的内侍走进,才打了不到十下,柳华就晕了过去,花姨娘看到此种情景,心中一直绷着的弦彻底断了。 “大人,要罚就罚我一个人!”花姨娘发疯似的喊叫。 “你认罪吗?” “我认,都是一个人做的,跟华儿没关系的,请您放了我女儿!求求您了!” 皇后看向狼狈而不堪大用的几人,向景帝推说头疼要回宫,景帝对此闹剧也深感疲惫,于是揉揉眉心,带着一拨人浩浩荡荡离去。 两尊大佛一走,赵成才敢呼出一口气,但是还没完,太子还在此,说不定还要有什么指示呢!他是个深谙官场之道的人,越到最后的时候越要小心翼翼,将事情做的圆满,现在就是他表现得时候了。 “太子殿下,您看……” “依照我们天启的律法,赵大人说该当如何?” “这污蔑诽谤他人按律当投狱两年,”赵成说到这很明显得发现太子笑意变浅,于是继续补充:“但是也要按事情的严重程度来判,明玉郡主身份尊贵,又牵扯到皇后等,应该流放到极寒之地做苦役,二十年内不可离开半步。” 太子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因疼痛神志模糊的花姨娘,只听到赵成的最后一句话,不顾一切的向前爬:“大人,大人不可啊!我女儿她是无辜的!求你、求你……”说罢也晕了过去。 当下大堂内寂静无声,没人敢多说一句。 柳臻其实是觉得判的是重了些,但是又想到花姨娘两次三番要自己的命,便没有开口求情。 这时,柳明站了出来,小心翼翼得磕头:“太子殿下,赵大人,都是下官管教不严,实在是家门不幸啊!” “但好歹夫妻一场,华儿尚且年幼,您看能不能法外开恩?” “这……”赵成看向司羽尘。 司羽尘面色冷冽,定定看了柳明片刻说道:“按理说,没有牵扯到你柳家的整个家族就算是给你天大的恩惠了,怎么?你想让其他人给她们陪葬?” 绿蕊还有柳家的其他人都唏嘘起来,她们可不想为了花姨娘和一个庶女赔了自己的性命,内心焦急忐忑,生怕柳明再说错了话。 “下官不敢!”柳明哪敢再求情?只能一个劲得陪罪。 “这样,本宫将你二女儿的判定权交给明玉郡主,至于花氏和那个下人,谁也不得置喙!”司羽尘淡淡道。 第128章 能有多亲密 柳臻看向司羽尘,两人目光交汇,柳臻竟从他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纵容。 她不自然得撤回了目光,碍于满大堂的人都在注视着自己,柳臻尽量平复心境,冲司羽尘行了一礼:“多谢太子,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此案还是交由赵大人处理。” 柳明不住地摇头叹息,他就知道,这次花姨娘对柳臻做的事太过了,就是他也没办法接收,别说柳臻了,自作孽不可活呀! 但是,想到他的二女儿,他从小宠到大的女儿,还是厚着脸皮转向柳臻求道:“你妹妹虽说任性了些,但是都怪花氏的挑唆和误导她才如此,还请臻儿放她一名,她好歹是你的妹妹呀!她才十四岁,跟你一样的年纪,以后还有嫁人生子,我们柳家本来就人丁稀少,你,你还是放过你妹妹!” “臻儿,算爹爹求求你!”说着柳明就要抹泪。 柳臻从没见过柳明这么低声下气跟她说话的样子,假如是她有难,柳明辉为了自己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人么? 她不知道答案,当然,她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从小柳明就比较宠爱柳华,对她则是严格的多,再加上花氏的挑拨,所以才造成今日他们父女的疏远。 垂眸片刻,柳臻面向司羽尘和赵成说道:“还请太子殿下和赵大人对臣女妹妹从轻发落,柳臻感激不尽。” 赵成看司羽尘点了头,才当堂宣布:“花氏和丫鬟霜儿罚流放北寒做苦役二十年,柳华念在是从犯,留下酌情处理,若下次再犯重重处罚!” 柳家其他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还好没有祸及满门。 人散之前,绿蕊抱着孩子走到柳明身侧小声的抱怨:“老爷,您现在可算是看清了花氏的真面目了!以前啊妾身不知吃了她多少苦,这下可算是因祸得福……” 任绿蕊喋喋不休得说话,柳明不发一言,但从蹒跚的步伐看得出来,柳明这次是真的吓得不轻。 这个花氏,差一点连累整个柳府!也不知这个蠢女人,自己当初是怎么被她迷成那样,哎,不过到底是服侍了自己这么多年,还为自己生了一个女儿,其实流放了也好,女人如衣服,他是不会心疼很久的。 柳明默默想着,从绿蕊的怀里接过儿子紧紧抱在怀里,向府中归去。 柳臻再一次向赵成和司羽尘谢过,并没有抬头看,她知道司羽尘的目光焦灼在她的身上,但是两人都没有开口跟彼此说话。 赵成正纳闷,怎么太子还不走?他第一次审理案子是在皇上皇后和太子同时在场的情况下,审理不好那就是关乎自己乌纱帽的大事啊! 好不容易送走了两个“大佛”,现下只剩太子一个了,可是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他不走,自己也不能先行离去啊!还有明玉郡主,脸上像是洋溢着小女儿的娇羞,跟刚才在审案的时候的冷静似乎判若两人。 两人一个目光灼热,另一个低头“娇羞”不已,难道……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再结合太子和柳臻的传言,他忽然意识道自己好多余,赶紧咳嗽一声打破僵硬的气氛。 “太子殿下,明玉郡主,下官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行一步了。” 司羽尘看了眼赵成,嗯了一声,赵成忍不住看了眼太子的脸色,竟然发现太子的眼中带有一丝赞赏,他心中大定,看来是猜对了。 赵成离开的时候顺便将堂上的闲杂人等都清理了出去,只剩下二人的大堂内瞬间安静极了。 “你受惊了。” 司羽尘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柳臻微微一笑说道:“还要对亏太子的及时雨,不然柳臻还有再费一番功夫。” 司羽尘轻笑,他就知道柳臻定有别的法子脱身,但是,能为她做一点事情,他的心情会很好。 “你的聪明才智,我又不是没见识过。” “太子是在在夸赞我吗?”柳臻笑盈盈的问。 “我以为,太子话语中的贬义要多一些,还是太子英明神武。” 司羽尘挑挑眉:“几日不见,你的拍马屁功夫见长。” “多谢太子夸奖。”柳臻的厚脸皮从很早之前就从司羽尘那里磨砺出来了。 “看来胆子也大了不少。”司羽尘的言语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一时间两人的气氛缓和了许多,就在刚才,司羽尘很敏感的察觉到,柳臻似乎在生他的气。 难不成是因为这几天冷落了她的缘故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说明她是很在意他的? 果然,柳臻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 “你同太子侧妃……还好?”柳臻吞吞吐吐问道。 自从上次在皇后宫中,听了陆雪瑶说她和太子同床共枕的事,柳臻的心里就一直没有平静过。她知道这很可能是陆雪瑶专门气她而说的假话,司羽尘明明清楚陆雪瑶是皇后那边的,怎么还会让她侍寝呢? 但是,她的心里怎么会这么难受呢?今日见到司羽尘,她避无可避,心中的执念反而越来越深,如果不亲耳听到,亲眼看到司羽尘承认,她是不会安心的。 “什么还好?”司羽尘心中窃喜,假装不明白问道。 她该怎么委婉的问出这个问题?难道要对着司羽尘质问:你是不是爱上陆雪瑶了? 万一他反问自己:跟你有何关系吗? 那她岂不是很丢人? 不能,她要好好想想怎么问才合适。 司羽尘看着眼前的少女皱眉思索,一双明眸满是纠结的样子,他何时见过柳臻这般模样?心中顿觉好笑。 司羽尘故作不耐烦:“究竟何事?难道说不得吗?” “我的意思是,你和陆雪瑶现在的关系是不是很亲密?”柳臻咬着舌尖说。 司羽尘强忍着笑意:“什么叫亲密?” 这要她怎么说?柳臻皱眉更深了些,正要放弃这个话题,就听司羽尘说:“我把她安排到整个东宫距离我的寝宫最远的院子,那里还挨着茅厕,每日不分白天黑夜派人限制她的活动范围,你说,我会跟她能有多亲密?” 第129章 特地为你配的药 柳臻先是一愣,脸颊红了红,讪讪一笑:“呵呵,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想多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她会对你不利,所以才……。” “是吗?你何时这么关心我跟谁关系亲密了?”司羽尘凑近她,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听起来怎么都不像是相信的样子。 柳臻气恼,每次都是司羽尘占主导权让他笑话,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绷住了。 她将他的脑袋往边上推了推,强自镇定:“关心太子殿下不是应该的吗?太子殿下可不要会错了意。” 司羽尘定定注视着明明心里有他还故作漫不经心的柳臻,心中觉得好笑,但又不忍拆穿她,但是还是不禁弯了弯唇角,表示心情十分愉悦。 在心里别扭的柳臻正在猜测是不是被他看出自己的心思了,突然听到一声闷哼,就看到司羽尘微微弯腰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怎么了?受伤了吗?”柳臻一时心急上前扶住他,焦急万分。 司羽尘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虚弱”得开口:“今天是十五……” 柳臻明白了,今天是十五,也就是司羽尘每月都要发病的日子,如果没有皇后给配的药,他可能会被痛楚折磨死。 司羽尘给她一个安慰的笑:“没事的,没有以前那么痛,忍一忍就好。” 藏在暗处的暗卫看到主子似乎很难受的样子有一丝波动,但是在接受到司羽尘悄悄做的手势,一切都又恢复正常。 “对了,我这里有药,你吃了会好点的。”柳臻着急忙慌得从袖口中拿出一粒药递到司羽尘的嘴边,但是司羽尘没有张嘴,只是看着她。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柳臻?” 眼见着司羽尘的脸色苍白如雪,羸弱痛苦,她都要急死了。 “你快吃啊!我的药专门是给你配的,你吃了一定能好,真的!” “那么说,你是关心我?” 柳臻怔了怔,犹豫间,司羽尘已经虚弱的单腿跪地,身子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昏死过去。 “是是是,我关心你,你快把药吃了!” 司羽尘强撑着痛楚笑了笑,那笑容深深熨烫在柳臻的心里,令她多少年后想起这一幕,还是很心疼。 “那你是喜欢……?” 在司羽尘还没说完的时候,柳臻趁机就把药丸喂进他的口中,堵住了接下来所有的话。 做完这一连串动作,柳臻深深嘘口气,但是心里久久无法平静,甚至还有一丝小兴奋,当然这些她是打定主意坚决不肯同司羽尘交代的。 司羽尘吃了药,柳臻便将他搀扶着坐下来休息。 眼看着他的脸色恢复如初,柳臻才松了一口气。 “你的药还真不错,特意为我做的?”司羽尘瞥了她一眼,仍旧是锲而不舍得试探她。 “其实是师父让我……” “风余白?他是能做出这种药,但是没你给我的效果快。” 说完司羽尘又觑了她一眼,果然,她心虚的扯出一个假笑。 “方法是师父教的,但是制药方法,我有所改进,这么样?恢复的快?不过,这药只能在每次发病的时候发挥作用,还不能彻底根治,但是你放心,你这病也不完全治不好,我会想法子帮你的。”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真不知风老头知道了该作何想法。” “呵呵,其实不必这么夸我,还是师父教得好。” 柳臻不会跟司羽尘说,为了给他配药,她翻阅了多少医书,爬过多少山采药,并且亲自试药,才能制得这个药丸。 其实也赶巧了,楚明迢给她的毒经里竟然有记录如何解此毒的药方,但是需要的药材十分少见,她也是查过了无数医书,跑遍了附近不少地方才凑齐了药方。 本来想找机会给司羽尘的,没想到今日就派上了用处。 “这药你拿好,下次再不舒服的时候吃一颗。”柳臻将药瓶放到司羽尘的手边的桌子上。 司羽尘拿起来晃了晃,里面大概也就十几颗 “这么小气?” 柳臻知道他在同自己开玩笑,于是也没生气:“现在只有这么一瓶,下次,我做好了再拿给你。” 司羽尘挑眉,现在只有这么一小瓶,说明了这药来之不易,柳臻为了他还真是用心了,于是心情大好。 “不过,就算是没有药,我还可以施针。” 司羽尘狐疑得看着她:“施针?” “但是我还不确定可不可行,你要是相信我,下次我们可以试试……” “不行!”司羽尘十分坚决地拒绝。 “你也说了不确定行不行,万一一针下去把我扎坏了可怎么办?” “不会的,除非你害怕扎针。” “谁怕了?本宫是担心你的医术不精,本宫的身子可金贵的很。” 连“本宫”的自称都出来了,柳臻可以肯定,司羽尘拒绝的原因绝对是害怕扎针。 “好好好,那就不施针了。” “有别的法子吗?比如说药浴什么的。”司羽尘说的时候带着邪魅的笑,柳臻想不往歪处想都不行。 “药浴啊!可以呀,就让侧妃娘娘来伺候您药浴,相信您的病很快就好了。” 这夹枪带棒的话,自己的小心思被窥破,司羽尘轻咳一声:“你是大夫,应该治病治到底,怎么可以推给别的不相干之人?” “那就让起玄来?” 柳臻的脑子里不禁浮现,司羽尘和起玄在浴室嬉戏的画面,两个美男共浴,其实也挺赏心悦目的。 看着柳臻脸上那充满暧昧无比的表情,司羽尘表情一僵,他的的脑仁开始疼了。 “你在乱想什么?” “呵呵,没想什么。” 就在司羽尘心里正在将起玄隔空教训了几百遍的时候,在外面某个地方办事的起玄,突然打了两个喷嚏。 “奇了怪了,难道是谁在骂我?”起玄纳闷。 这个话题不能在进行下去了,司羽尘转移道:“皇后对你定是动了杀心,你日后要小心些,离皇后远远地。” “嗯,我知道。” 柳臻在心中暗自叹气,就算是她不找事,事情也会找上门来,皇后要是铁了心要对付自己,自己想躲也无用的呀? 第130章 一举两得 陆雪瑶刚刚听说了,柳臻竟然又全身而退,就连皇后也没办法,而且更令她嫉妒和恼怒的是,太子殿下竟然亲自去往大理寺为她找来人证洗脱了清白。 当时是柳家的人将证据送到了她的手上,她第一时间就跑到宫里告诉了皇后,本以为借皇后的手能将柳臻处死,没想到啊,柳臻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反而弄得皇后一脸挫败,听说,皇上还为此事同皇后娘娘吵了几句嘴。 不用想也知道,皇后定是连她也会记恨上。 正惴惴不安之时,突然有人来禀报,太子要见她。 突如其来的喜悦冲上大脑,陆雪瑶没想到太子竟然专门派人来通报说要见她!要知道,自从搬到这东宫以来,总共只见了太子一面,她想偷偷跑过来就会被人阻拦住,没想到太子竟然主动要求见她。 先不论是何事,光是想想能见到太子,陆雪瑶就已经喜不自胜了。 毕竟,能见太子一面,就能等同于成为太子心上人的那一天更加接近。 “来人!快给本侧妃更衣梳妆打扮!” “不不不,我还要沐浴焚香!” “把我那套首饰找来!快啊!” 前来奉命请人的侍卫见这架势,嘴角抽了又抽,于是不客气得提醒:“姑娘,您要不快着点,让太子殿下等急了,那后果……” 心急的陆雪瑶没意识到那侍卫称呼她的是“姑娘”,而不是“侧妃娘娘”,她赶忙褪下自个的镯子塞到侍卫的手中,语气充满了恳求:“我知晓的,容我先梳洗一下再去,毕竟太子面前不能失了体统,您说是大人?” 那个侍卫低头看了看镯子,心里有一丝厌弃,谁稀罕她戴过的东西?他早就看出来,自己的主子太子殿下压根不喜欢这个所谓的侧妃,不过是背后有皇后撑腰才能进到东宫,今日他要是收了这东西,万一回头让太子殿下知道的话,他肯定逃不了一顿板子。 所以,坚决不能收! “这个在下可不收!还给你!”说罢,那侍卫将镯子又扔回了陆雪瑶的手上,表情十分坚决,陆雪瑶却看出了傲慢。 她在心里啐了一口:哼!竟然敢瞧不起我!等太子殿下喜欢我之后,以后有你好果子吃!咱们等着瞧! 等侍卫催了三遍之后,梳妆打扮完毕的陆雪瑶才迈着端庄优雅的步伐款款跟着那侍卫走去。 先是出了东宫,她就觉得不对劲,忍不住问那小侍卫:“大人,这是要去哪里?不是去太子寝宫秋水阁吗?” “跟着在下就是了,太子殿下说不必跟你说去哪里,到了自然知道。” “这……” 陆雪瑶本来是很犹豫的,但是想到这人一直在东宫也还可信,便不再发问继续走。 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到的地方竟然是大理寺! 陆雪瑶瞪大了双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子殿下约她来这里是何意? 堂上赫然坐着的是大理寺赵成,还有太子司羽尘。 “把人带上来!”赵成狠狠一拍醒木。 还没回过神,陆雪瑶就被两个人强行拉进大堂中央。 “还不跪下!” 赵成一声厉呵,陆雪瑶似乎不受控制似的跪了下来,因为她实在是经不起吓。 “陆雪瑶,你可认罪?” 陆雪瑶一个激灵,回过神,好歹她也是堂堂侧妃,父兄也都是朝廷重臣,怎么不明不白就被大理寺的人带到这里呢? 她想起身,看到那些手拿棍棒刀剑的士兵便有些害怕,最终跪直身子不服气得反问:“敢问大人,我犯了何罪你们就这么不清不楚得抓人?” 转向太子,陆雪瑶红着眼眶,又生生硬挤了两滴泪说:“太子殿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都是那个侍卫,他诓骗我说,是您找臣妾,臣妾才来的,肯定是他在捣鬼!” 司羽尘神色冷凝:“是本宫让你来这里的。” “怎么可能?”陆雪瑶难以置信得瞪大双眼。 司羽尘没说话,反而目光十分漠然。 陆雪瑶见状,心中像被冰雪浇了个通透,冷意蔓延全身。 可是她还是不肯死心,她强忍着笑意问道:“太子殿下,您一定是误会我了,是不是听谁说臣妾的坏话了?” 司羽尘看了看赵成,赵成立刻心领神会。 “陆雪瑶,明玉郡主被诬陷诅咒皇后娘娘一案,是你将证物递给的皇后?” 陆雪瑶怔了怔,心中疑惑,想必给她证据的那个柳家人一定将自己供了出来,赵成和太子知道此事也不奇怪。 “是的,那又如何?”陆雪瑶高昂着脖子问道。 “这件案子已经查清楚了,是柳家的小妾花氏和丫鬟霜儿合伙捏造证据陷害明玉郡主,所有相干人等都已经获罪,你是帮凶,你说你该当如何?” “什么帮凶?你、你可不要血口喷人!”陆雪瑶已经慌神了。 司羽尘淡淡地说:“赵大人还在废话什么?” 赵成一凛,拍下醒木:“陆雪瑶,你明知道给你那些证据的人存心不良,意欲不诡,还充当帮凶,将事情闹大,依照例律,罚你板子三十,以儆效尤!” 陆雪瑶彻底慌乱了,不顾一切大喊:“赵大人,跟我没关系,你不能这样!” 见赵成不理会,转向司羽尘:“太子殿下!您快救救我!真的跟我没关系的!” 下面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连赵成都快于心不忍了,他又看了眼司羽尘,果然还是一副雷打不动面色如冰。 “开始!”赵成宣布。 几个侍卫上前,二话不说就打起了板子。 陆雪瑶万万想不到,自己满心欢喜得来找太子,却白白受了这一顿板子。 什么帮凶?分明是为了给柳臻出口气!肯定是柳臻在太子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令太子竟然对自己毫不留情! 此仇一定要报!她一定不会放过柳臻! 板子没打够就停了下来,因为陆雪瑶被打晕了。 “停了!送回陆府!” 司羽尘此刻的心情很好,这顿教训,既能给柳臻出口恶气,还能借此罪名,将陆雪瑶送出东宫,真是一举两得。 第131章 穆家的往事 不多久,陆雪瑶在大理寺被打板子的事情在皇城上下传的沸沸扬扬。 前几日还以东宫女主人自居而到处炫耀出尽风头的陆雪瑶,转眼间就被太子罚了板子,甚至赶出了东宫,让人抬回了陆府,这不是跟休了差不多嘛! 一时间,冷嘲热讽传遍了整个皇城,不少人先前为未过门的太子妃白白受辱打抱不平的人,此刻连连叫好,这叫恶有恶报。 穆府,穆家饭桌上。 “哥,你听说了吗?就是那个陆雪瑶,被太子打了一顿赶出去了!你说好不好笑?” 穆三小姐穆芳洲嬉笑着对身边的二哥穆葳蕤说。 “怎么?解气了?”穆葳蕤微笑问道。 “当然了,你看看陆雪瑶先前那个德性,也就是本小姐我大人有大量,不喜欢争风吃醋,她还蹬鼻子上脸住进了东宫,还到处显摆自己有多高贵,看来那个太子也不像传说中那么蠢嘛!至少把陆雪瑶打一顿赶出去这件事我觉得可以,他要是不出手,我迟早也要去教训她一顿,三哥送我的银鞭还没处使力气呢!” 穆芳洲加了一根青菜,狠狠咬下去,边吃边说“就像这根菜,在我眼里不过就是菜而已,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穆葳蕤听她这一连串话心里好笑道:“你比人家还小好几岁,怎么还能叫人家丫头?” “她那脑子根本就不好使,不叫丫头还能叫啥?我可想不出来什么更好的词儿。” “你这张嘴啊!还真是不饶人。” 穆葳蕤看着自己这个疼爱有加的小妹,看似年幼而天真无邪,由于她喜欢舞刀弄棒,所以一般在外面示人的都是英姿飒爽、不拘一格的形象,实际上,她这张嘴泼辣,性子又爱憎分明,喜欢一个人就掏心窝子对那个人好,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找准时机也要好好数落一番,再不行就前去大人,以前,那什么调戏过她的张公子、李公子什么的都被打怕了。 “你呀,现在不应该最担心的是你的未来夫君,会不会被皇后记恨?别忘了陆雪瑶可是皇后安排进东宫的,现在太子公然将陆雪瑶打了还撵走了,那传到皇后耳中,估计不会给这个太子好脸色看得。” 听了二哥的话,穆芳洲皱起眉问:“反正是亲母子,皇后还会真的生太子的气吗?” “太子自幼不得皇上皇后的喜欢,这是黄家辛秘,你当然不知道了。” 穆芳洲虽然年幼,但是该知道的事情也点也不少,很多事情都是听了父兄的谈话,慢慢的心里也有了自己的间接,所以听了穆葳蕤的话,她联想到了很多。 皇家的事情并不像外表那么平静和睦,里面也有很多肮脏的事情,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人,其实过得并不好,比如说皇后,虽然贵为一国之母,但是却不得皇帝的喜爱,连带着太子也不被喜欢;比如说太子,从小生活在没有关爱温暖的地方,还病痛缠身,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又不是个安分的,能长这么大,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心酸苦楚。 “那这个太子也太惨了,亲娘不疼,亲爹不爱的,他也挺不容易啊!”穆芳洲不由感慨。 “怎么?你还真喜欢上太子了?”穆葳蕤好笑得问。 “才没有,我总共才见了他一两次,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其实,穆葳蕤答应说服三妹成为太子妃的那天,他就为穆芳洲打算好了,事情还要从十年前说起。 十年前,穆老将军去了战场,穆府人和两个孩子在府中。那时候,尚书夫人与穆夫人是手帕交,两家也常常来往,尚书夫人有一个嫡子上官鸿已经七岁,穆夫人正好身怀六甲,尚书夫人开玩笑说,若是到时穆夫人生个女儿那就不如与她的鸿儿定亲,若也是一个儿子,那就结为异性兄弟,穆夫人觉得也不错,就点头答应了。 后来生了孩子,果然是女儿,然后两家就商定个日期交换信物就当定亲了。 穆夫人也将此事写信告知了远在战场的穆将军,穆将军却回信叫她婉言谢绝。 但是,已经答应了这件事,穆夫人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虽然信物尚未交换,但是承诺还在,如果反悔岂不是伤了两家的感情? 不过,穆将军在信中写的原因,穆夫人也认同,万一那上官鸿长大后不学无术,那她的小女儿该如何真是好?到时候恐怕更不好悔婚了。 于是,穆夫人亲自到尚书府回绝了此事,为了安慰尚书夫人,还送了不少礼品,尚书夫人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谁料到,那上官鸿长大后,每次见到穆芳洲都要叫她娘子,大人想纠正可是他仍旧我行我素,闹得不少人都以为,穆家的女儿真的是上官鸿的未婚妻,搞得穆家烦不胜烦,再加上上官鸿平时总是喜欢逛花街柳巷,不务正业,现在都十九岁了还不找事情做,名声臭的很。 现在借着与太子结亲的事情,正好压下谣言,反正太子现在也不可能娶穆芳洲,而且,穆葳蕤早就看出来,太子是绝对不会娶芳洲的,与芳洲定亲同样也是权宜之计,将来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呢? 当时穆葳蕤将此事分析给穆芳洲听,她倒是没有一点意见,因为她实在是太讨厌那个上官鸿了,光是提到他的名字,她就恶心的想吐,因为从小到大,她都是被上官鸿“荼毒”过来的。 “三哥,其实我觉得太子还好,至少和某人比起来那才是正常人,我不讨厌他,但也不喜欢他,但是我也知道,他也不喜欢我,既然我占了人家太子妃的地方,我们能帮还是帮一帮是?”穆芳洲十分认真得说。 穆葳蕤轻笑着不答反问:“你是如何知道太子不喜欢你的?” “太子喜欢的是那个什么明玉郡主,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我的眼睛向来很厉害,一定是她!” 穆葳蕤一怔,这么一说,在联想最近太子帮柳臻出头的事情,不就是说明太子对柳臻不一般吗?看来还真的有可能。 第132章 柳家库房 回到柳府,柳臻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 从小到大,她最恨的人便是花姨娘,因为如果不是她的出现和挑拨,母亲也不不会死,但是柳明就没有责任了吗?不,其实他的责任更大,要不是他伤了母亲的心,母亲也不至于终日郁郁寡欢,最后抑郁而终,柳明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同时他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不然为什么只要花姨娘和柳华的挑拨,他便不分青红皂白教训她。 她受过苦,心智也成熟了许多,想的也自然多了些。本来她并没有主动招惹花姨娘和柳华,但是她们两个不依不饶,恨不得死了才安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不会傻到等着敌人来对付自己而不采取任何措施,所以,她反抗了。 现在,她胜利了一半,对于柳华,她不过是一个没有头脑得被惯坏了,还不至于赶尽杀绝,但若是还有下次,她不介意也让柳华去陪陪她的母亲。 是时候将自己母亲的东西要回来了,柳臻摸索着手中她母亲留下的首饰,眼中的凌厉缓和了一些。 柳明走进柳臻的闺房,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马上快到十五岁的女孩,脸色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明媚靓丽,像是含苞待放的桃花,灼灼明艳,此时她正在专注得看一支簪子,眼神流露着他从未见过的暖意,不由得看得怔了怔。 “父亲。”柳臻抬头看到正在用复杂的表情注视自己的柳明,站起身冲他柔柔得喊道。 柳明回过神,踏进屋子里站到梳妆台前。 “嗯,臻儿在做什么呢?” “父亲,您看这是什么?”柳臻将手上的簪子递到柳明的眼前不答反问。 柳明接过来,看了几眼刚才被女儿如此爱不释手的簪子,忽然觉得有几分眼熟。 “这有何特别吗?”柳明疑惑得看向柳臻。 “原来父亲早就忘了,这是我母亲生前戴过的簪子。” 柳臻话刚落,柳明忽然觉得手中的簪子变得烫手起来,他放到桌子上,十分尴尬的笑了两声。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既然是你母亲的遗物,你要好好保管,知道吗?” “父亲,”柳臻看着被放在一边的簪子,神色暗淡了几分,看得柳明不由得生起几分愧疚。“我听说,母亲生前还有不少嫁妆,现在在花姨娘那里保管着,父亲,您说,我应不应该将母亲的嫁妆都拿回来呢?” 柳明听到这儿愣了愣,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她母亲死后,他由于愧疚将母亲的后事都交给花氏打理,花氏还跟只说过,她母亲的嫁妆就放到柳府的库房里保管着,他当时也应了,怎么柳臻想起问这事了? 不过,本就是她母亲的东西,交到她手上也应当的,刚才看到她是如此眷恋她母亲的遗物,想必是留着做个念想,等她嫁人了也当是她母亲传给她的! 于是,柳明叹口气,郑重得答应:“当然,凡是你母亲的遗物,都交给你保管,等一下为父将库房钥匙给你,你自己去拿好了,拿不动就让下人拿,知道吗?” 柳臻笑道:“父亲,您是说所有属于我娘的嫁妆都交给我保管?” “当然。”柳明心中暗自算了一下,她母亲的嫁妆也就几件首饰,不妨都留给柳臻,也好借此缓和一下父女二人的关系。 柳臻笑意加深:“多谢父亲。” “还有何事吗父亲?” 柳明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又叹口气说:“是这样,昨日的事情让你受惊了,都是那花氏心肠歹毒,为父竟然一直被她所蒙蔽,差一点祸及我们整个柳家!真是岂有此理!还有华儿,我已经罚她三个月闭门思过,你就放心!她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瞧父亲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柳臻心中暗笑,也不知让花姨娘听到这番话该作何想法。 自古男子多薄情,看来,自己的父亲不仅薄情而且心狠,柳臻不由得同情起她的母亲,当初为什么会嫁给父亲这样一个薄情寡义、虚伪自大之人。 “女儿已经无事,多谢父亲关心。”柳臻低着头说道。 “那就好,父亲一会儿让人给你多炖些补品压压惊,太子那里,你有机会的话就去帮我们柳家好好说说好话,毕竟你也是柳家人,只有柳家兴旺,你才能过得好,将来嫁人后,娘家就是你的靠山,所以,多为柳家想想,明白了吗?” “我明白,父亲。” 柳臻神色淡淡的,柳明也琢磨不透这个女儿到底是不是真的明白了,毕竟柳家之前对她并不是很好,但是看着挺乖顺的,应该是没问题,于是又叮嘱了几句好好休息之类的就走了。 拿到钥匙后,柳臻带着墨菊和碧珠到库房。 柳家的库房钥匙,之前一直在花氏的手中,如今花氏被流放,钥匙才交到柳明的手中,打开库房一看,里面的东西拜访的倒挺规整,东西不算特别多,但也不少了,每样东西上基本上都看不到灰尘,可以猜想花氏之前应该时常来库房清点,至于清点的时候怀的是怎样的想法,那就不知道了。 “小姐,这库房的东西……”墨菊的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 “什么意思?这里怎么了?”柳臻奇怪道。 “奴婢是觉得这里的东西全然不少,但是都不是很值钱,所以觉得有些奇怪。” 说着,墨菊拿起旁边的一块布料说:“这块料子虽然花色不错,但是太薄了,而且仔细看染色不均匀,绣花一看就很粗糙,按说,这种次品不应该放进库房保存的啊!” 柳臻顺手拿起一幅字画,还以为是哪个大家的真迹,细看之下就能看出是赝品。 “小姐,您看这里的粮仓!”碧珠在放置粮食的地方喊道。 墨菊小跑过去抓了一把米惊讶道:“这米都是前几年的陈米!还有一些生虫了!” “小姐,您说这是怎么回事?”要说,柳家的库房里储藏的都是次品假货,再加上连粮食都是生了虫的陈米,这说出去谁敢相信? 第133章 可惜 其实不用细想,柳臻也能猜到一二。 之前都是花氏拿着库房钥匙,现在库房里的东西都被以次充好,并且还能掩盖的如此好,不细细看的话还真以为一切如常,这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事情,也许从很久以前,花氏就已经开始为自己敛财了。 还真是小看她了!柳臻哼了一声,就是不知父亲知道之后会作何感想。 “碧珠,你去将父亲请来这里,只说有重要事情。” 碧珠领命前去请人。 此刻,柳明正在安慰躺在床上痛哭流涕的柳华。 由于大腿后腚被打肿了,她只能趴在床头,一手揪着柳明的衣裳哭喊:“爹!求你去救救娘!柳臻不是没出事吗?能不能去跟太子说,放了我娘啊!” “华儿,你还不明白吗?此刻你能安然无恙得待在府里,已经是太子和你大姐的恩惠了啊!” 柳华一点也听不进去:“我不管,我要我娘!” “华儿,你听我说。”柳明脸上带着不忍,轻轻拍着柳华的手臂安慰道:“这件事惊动了皇上皇后和太子,你娘她是不可能回来了,你放心,我给负责押送你娘的官兵很多银子,他们应该不太苛待于她,此刻事情的风波还没过去,等过去了为父再好好劝说你大姐,让她去求太子殿下答应将你娘放回来,到时候,一切都就好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爹爹?”柳华止住哭泣,不放心的说:“柳臻现在肯定恨死我娘了,她怎么可能答应让我娘回来?” “爹爹自有办法,你大姐她向来心软,到时候爹爹好好同她说一说,她一定能同意。” “不要哭了,好好将伤养好,从此你也要对你大姐和气些,你大姐高兴了,才能将你娘回来,懂吗?” 柳华心中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她恨柳臻,要不是她,她的娘根本不会被流放,她也不用挨板子!但是在柳明的面前,她还是装作明白的样子点了点头。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老爷,明玉郡主说有重要的事,请您过去一趟。” 柳华听出来那是碧珠的声音,恨得咬牙切齿,这丫头原本是她娘身边的人,现在却成了柳臻的人,惹不起柳臻,她还不能对付一个丫鬟吗? 柳明听了,心中稍微一忖度,答应了一声,就走出了门,不再看柳华一眼,柳华身上的伤口本就疼痛难忍,现在柳臻又这么公然跟她抢走父亲,顿时气愤更盛,但又无可奈何只好趴着大哭起来。 柳明走出门时听到柳华的哭声脚步顿了顿,但很快抬脚走了出去,碧珠只看了一眼屋内的情景便低下头在前面为柳明带路。 走了一阵,柳明才发现这是去库房的路,不由奇怪:“臻儿现下在库房里?” “是,老爷。” 柳明想了想以为柳臻要他在旁看着,便毫不在意道:“臻儿要拿她母亲的假装自取便可。” “不是的老爷,您去了就知道了,郡主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您。” “哦?”柳明疑惑着便走进库房。 “臻儿,究竟是何重要之事?” 柳臻转身看到柳明,神色郑重严肃。 “父亲,您看看这些。”柳臻将拿的字画递给他。 柳明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他收藏的名家字画,得来十分不易,再仔细看了两眼,竟然发现这幅字画有些奇怪。 他十分惊讶道:“这……这怎么是假的?我的那幅字画呢?” 柳臻定定看着柳明,又将粮仓打开抓了一把米给他看:“父亲,这就是我们柳家的米吗?” “怎么会?”柳明看到手中的米不仅是陈米,而且潮湿有虫。 “怎么会这样?”柳明看向柳臻,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父亲,不仅这些,库房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被偷梁换柱,粮食本该是好的,因为库房里十分干燥,根本不会生虫子,除非被换过才会如此。” “这件事其实很简单,花姨娘以前一直把持着库房的钥匙,为什么库房里会出这种事呢?父亲,您觉得呢?” 听了柳臻的话,柳明第一反应就是肯定不是花氏,但是他忽然想起花氏曾经跟他说过的话:“老爷,妾身每日都到库房内检查,什么都妥妥当当的,您就放心!” “老爷,库房交给妾身您就放心好了。” 就是因为他对她太放心了,以至于这些年来从没有去库房看过一眼,只是从花氏的口中听到关于库房一切安好的事。 既然像她说的那么妥当安好,怎么库房里还会有这么多假货?而且,这些假货都是高仿的东西,分明是怕被人一眼看出来才这么做。 联想起来,花氏的嫌疑最大。 “是我大意了。”柳明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道。 “父亲,出了这样的事,那么我们柳府已经岌岌可危了呀!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原属于库房的东西,究竟在哪里。” “花氏此刻已经在流放的路上,想寻她回来审问一番已经不现实了。父亲不如从花氏的房间内或者她的下人身上着手。” 柳臻的一番话瞬间将柳明惊醒,他点头急切得说:“对,臻儿说得对,我这就去看看。” 柳明正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柳臻:“臻儿,你娘的嫁妆……也被换了?” 柳臻低下头沉默,柳明叹息道:“你放心,父亲这就去找,一定给你找到!” “父亲,我觉得妹妹那里应该也可以找找,毕竟,花氏那么疼她。”柳臻淡淡得提醒。 柳明一怔,瞬间明白了,只说了一个字“好”,便大步走了出去。 不用她极力劝说,只要涉及到柳家的前途,柳明只会将他所谓的“亲情”排在后面,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等着看,等他发现她的好女儿柳华,和她的娘要将柳府搬空的企图,一定会做出出人意料的决定。 “真没想到花姨娘竟然这么贪心。”碧珠感慨道。 “大小姐,真是可惜了夫人的嫁妆了。”墨菊接过话,心中替柳臻和她的母亲难过。 第134章 一定要找回来 “也许我娘的嫁妆已经剩下没两样了。”柳臻眼睛有些微酸涩,都怪自己连母亲的遗物都不能找回来,若是自己能早些打算,也不至于现在这般。 不稍片刻,碧珠端着一盏茶进来,嘴角带着笑意。 “小姐,刚才奴婢听说,老爷下令好好审问了上上下下所有伺候过花姨娘的下人,让他们说出库房的事情,每个人的屋里都被查了,就连二小姐也是。” 柳臻还未作反应,墨菊惊讶万分:“真的吗?看来老爷这次真的是发火了。” “谁说不是呢!就连平日里最宠爱的二小姐也逃不过,而且我还听说,二小姐气的差点哭晕过去!”碧珠补充道。 “那老爷搜到了什么没有?”墨菊看了眼柳臻问。 “这个倒是没听说。”碧珠皱皱眉:“要不我再去打听打听,反正现在不少人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本来一直静静听她俩说话的柳臻突然问:“什么不一样了?” 墨菊笑道:“碧珠指的肯定是府里原先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现在花姨娘失势,他们就像墙头草一样倒像我们这头,平日里总是要什么不给什么,现在呢,一个个狗腿得很!” 柳臻摇头失笑:“所以你们两个得意了?” 碧珠看了眼墨菊,两人止住了笑皆是摇摇头。 “小姐,你就是我唯一的主子,我才和那些人不一样!”墨菊十分郑重对柳臻道。 碧珠也连连点头。 柳臻怔了怔,了然得笑道:“我知道,出了碧珠那样的事,你们怕我对多想,其实这些见风使舵的做法我见的多了,而且你们是我身边的人,跟了我这么久,我不相信你们还能相信谁呢?” 她们两个相互对视一眼都笑了。 这时,门外传来柳明的声音:“臻儿,爹进来了!” 往日里,柳明几乎没怎么来过柳臻这里,即使破天荒来了也从不打招呼,今日这声音,似乎带有一丝讨好。 “臻儿,你看。” 说着,跟在柳明身后的几个下人将手中所持的物件一一放下。 柳明看到柳臻轻轻歪头,浅笑中带着一丝丝困惑。 “父亲,您这是……” “哦,这都是你母亲留下的嫁妆,只能找到这么多了,爹知道肯定不止这些,但是花氏那个心黑的女人早已将其中的一部分变卖了,现在只剩下这些,你看看!” 柳明说完背转身,仰头长叹,似乎十分难过。 柳臻走过去,一一看过去,一个是一只血玉镯,一个是一套紫珍珠头面,另外一个是一串红珊瑚手串。 她母亲的嫁妆远远不止这些,而且都是很珍贵的首饰,现在看到仅剩下这三样,柳臻心中微痛。 柳臻握了握手指,尽力使语气尽量平淡。 “父亲,其实我有一点不明白,库房里那么多东西,还有父亲珍藏的古籍古董,现在又加上我娘的嫁妆,都价格不菲,就算都是花氏变卖了,那么变卖的钱去了何处?” 柳臻这一番话立刻很见效,柳明一愣,转身道:“是啊!为父刚刚脑子太乱了,找遍了花氏和华儿的房间,竟然只找到一丁点银子,那花氏变卖的钱到哪去了?” 说着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走来走去,还一边扼腕道:“这可怎么办?钱要去哪里找?难不成那花氏外面还养了男人?” 越想越多,越想越生气,最后想到会不会在外面养了个野男人时,柳明开始咬牙切齿:“那个贱妇!” 狠狠骂了几句后,他便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将柳臻母亲的嫁妆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难道花姨娘真的会在外面养……”墨菊张大嘴巴,后面几个字没好意思说出来。 柳臻走回到绣凳上喝了一口茶:“根本就是父亲胡思乱想、疑神疑鬼,不过,那些钱究竟去了哪里,确实很奇怪。” 还有母亲留下的嫁妆,少了那么多,她就算下多大的功夫都要找回来。 皇后以手支额侧卧在软塌上,旁边是小心伺候的宫女。 瑞喜为皇后小心翼翼得打着扇子,不敢出一声大气,因为皇后此刻的心情十分糟糕。 “瑞喜,你说,太子怎么总是跟本宫对着干?” 皇后自从知道陆雪瑶被太子以煽动皇后,存心不良的名义打了一顿板子然后丢回了陆府,这不就是变相得把人休了吗? “他明明知道人是本宫赐给他的!他这是在本宫叫板吗?”皇后的语气开始尖锐,显然怒极。 瑞喜吓得急忙跪地:“皇后娘娘,奴婢、奴婢也不知。” “哼!你这个蠢货!”皇后坐起身子,将扇子狠狠砸在瑞喜的头上。 “奴婢该死!”瑞喜很少看到皇后如此动怒,俯着身子瑟瑟发抖。 皇后没再看她一眼,自言自语:“太子每月的药丸也不见来拿,看来是翅膀硬了,不需要本宫了。” 刚说完,其余几个伺候得宫女互相对视一眼慌忙跪下喊着饶命,因为她们知道,她们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情,肯定是活不成了。 “行了,你们都下去,瑞喜你把太子叫来。”皇后揉着太阳穴看起来十分疲惫。 瑞喜如获新生战战兢兢退了下去,开门之时,竟然看到了太子就在门外候着,太子的眼神很平静,仿佛等了很久。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有请。”瑞喜刚说完,就见司羽尘踏了进去,背影萧瑟而冰冷。 “母后万安。”司羽尘头也不抬得行礼。 皇后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再次闭上缓缓道:“本宫听说,你将雪瑶打了?” “是,人是大理寺打得,而且,她也该打!” 皇后深深呼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发怒:“就算她犯了错,你打也打了,她毕竟是你的侧妃,明日你就将她接回来,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恕儿臣无能,陆雪瑶不能被接过来,因为她品行不端,根本不配做儿臣的侧妃。” “你!”皇后绷不住脸指着司羽尘骂道:“你是不是忘了她是本宫给你的?你说休就休,是不是也应该事先征求一下本宫的意见?你这是大逆不道,根本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你这个逆子!” 第135章 正面抗衡 司羽尘根本不为所动,低着头任由皇后教训,一声不吭,这反而激起了皇后更大的怒火。 皇后死死盯着司羽尘,心中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这个儿子已经同以前不同了,至少以前还不敢反抗自己,但是现在,显然不把他这个娘放在眼里! “本宫今日就讲话放在这,你必须去把雪瑶接回来,不然以后就别来见本宫!本宫也没有你这样的儿子!”皇后警告道。 司羽尘低着头扯了扯嘴角,回答道:“母后,儿臣实在是对陆大小姐失望至极,还请母后不要勉强儿臣。” “你!你这是翅膀硬了是不是?母后的话也敢违抗?”皇后的声音变得极其尖锐。 “儿臣不敢。” “本宫看你敢得很!你到底听不听本宫的话?快去把雪瑶接回来!否则,本宫……” “母后为何一定要儿臣接她回来?儿臣的正妃还没过门就急着纳侧妃,您就不怕天下人嗤笑儿臣吗?儿臣在天下人面前失了尊严,被世人指指点点,您认为儿臣还配做太子之位吗?您难道就想要儿臣被世人厌弃才觉得对儿臣好?” 皇后被顶得说不出一个字,脸色难看至极,沉默片刻说道:“本宫也是为了你的子嗣着想,你岁数也不小了,本宫也是想让你能够为皇家开枝散叶,你父皇也是答应了的,到你这里怎么就不行了?” “开枝散叶?母后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司羽尘抬起头同皇后对视,眼中出现一丝伤痛,皇后心中一惊。 难道他看出什么了? 皇后尽量稳定心绪,语气平和了些:“这件事你回去再好好考虑考虑,本宫不逼你,但是本宫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等太子出去后,瑞喜小心翼翼得上前,望着十分疲惫的皇后一眼,眼珠转了转。 “皇后娘娘,奴婢觉得,太子不答应将侧妃娘娘接回来这件事事有蹊跷。” 皇后立刻睁开眼,问瑞喜:“怎么说?” “您想啊,这件事是由明玉郡主被诬陷做巫蛊妖术之事引起的,太子殿下为了给她脱罪,亲自找到证据还了她清白,然后紧接着就把侧妃娘娘打了,奴婢以为,太子是为了给明玉郡主出气所以打了侧妃,顺便借着此事将侧妃休了。” 皇后微微一怔,立刻恍然大悟,冷笑一声道:“好你个柳臻,你还是对太子不死心,本宫警告了你多次还是无用,既然如此,那么休怪本宫无情!” 墨菊从门外进来,看到柳臻在认真的写字,笑着走上前问道:“大小姐写的这是什么?” 柳臻手中写字的动作不停:“是布置药铺里需要采买的一些东西。” “药铺?什么药铺?”墨菊奇怪道。 柳臻顿了顿笑道:“是我的疏忽,竟忘记同你们说了,把碧珠也一起叫来,这件事需要大家的帮助。” 等把碧珠也一起叫来后,柳臻就把要开药铺的事情说了出来。 柳臻先是将铺子的来处一笔带过,然后笑眯眯得说:“我先写一个单子,我们先将布置药铺要采买的东西买齐了,然后找个黄道吉日开张,开张头三天先为人诊脉,让街坊邻居对我们药铺有个印象,到时候不怕没人来。” 墨菊比柳臻这个当事人还要开心:“真是太好了,奴婢知道大小姐最喜欢的就是医术,有了药铺之后,大小姐既可以大施拳脚,还能挣到钱。” 碧珠想了想开口:“其实大小姐能有一个傍身的产业才是最重要的,以前我就听说,花姨娘就有不少处店铺田产呢,还说要留给二小姐做嫁妆用,这说明拥有的店铺越多就说明家底就越厚,以后……” 柳臻听着听着神色郑重得打断道:“碧珠你说什么?花氏有不少店铺田产?都在哪里知道吗?” “奴婢当时就听到这么多了,并不知道在哪里。”碧珠摇头:“记得当时,花姨娘和二小姐的说了一半就讲下人都下去了,看起来这件事还挺私密的呢,奴婢当时还觉得奇怪,有什么好神秘的。” “她不过是一个妾室就有如此多的店面田产,若是让父亲知道岂不是要疑心她有所图谋?” 柳臻沉思了片刻对碧珠和墨菊说道:“想办法将花姨娘有店铺田产的事情传出去,最好是让父亲听到。” “小事一桩,交给我们好了。”碧珠和墨菊笑道。 墨菊走进小厨房,小厨房的管事婆子笑呵呵得向她打招呼:“墨菊姑娘,您怎么亲自来了,这还没到饭点呢!” “哦,明玉郡主说想吃银耳莲子羹了,我就来厨房为明玉郡主做一碗。” “哎呀,这种小事交给我们就好了,我老婆子做银耳莲子羹的手艺你还不信?这件事就交给我!” “那好!” 那婆子高兴地答应,自从花姨娘和二小姐出了事之后,柳府的很多下人都明白了一件事,大小姐是绝对惹不起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殿下那是对大小姐真的好,若是得罪的话,说不定就跟花姨娘一样被狠狠处置了。 “张妈,你原来是在花氏的小厨房伺候得?” 墨菊这冷不丁一问,吓得张婆子出了一身冷汗,她赶忙解释道:“那是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也不过是做了几天,后来就到大小姐这里了。” “我听说,花姨娘有不少店铺和田产?这是不是真的?”墨菊状似无意得问。 张婆子想了想讪笑:“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我一个在厨房干活的下人,哪能知道这种事情呢?” “我知道我知道!”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丫鬟插话道。 那丫鬟原先也是在花姨娘那里伺候过得,她本来就想找机会攀上大小姐,好让大小姐调她去身边伺候,这下来了机会,她是不会错过的。 “墨菊姐姐,我就听说过这件事……” 一时间,厨房的几个人聚过来听这件事,不一会们还吸引了从小厨房门口经过的几个下人。 “原来都是真的吗?” “当然了,我听得真真的呢!花姨娘可有钱了!我还记得有一个叫什么桃花斋的胭脂铺子就是花姨娘的呢!” “她怎么这么有钱?恐怕咱们老爷也没有这么多产业?” 第136章 就叫“神农堂” 柳府的下人们传来传去,这件事很快传到了柳明的耳中。 “什么?”柳明当即从座椅上跳起来,眉头紧皱:“这件事是谁说的?” 常年跟在柳明身边的李管家为难得说:“回老爷,咱们府里几乎每个下人都在传,具体是谁先传出来的,那就不知道了。” 柳明叹口气:“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不然好端端的库房怎么会变成那样?一定是花氏那个贱人变卖之后买了店铺田产,真是岂有此理!” “当初如果不让她管家的话,也不至于会变成这样,是我的错。” 管家不敢跟着附和也说柳明的坏话,毕竟他不过是个下人,万一再将他惹恼,恐怕连他这个挂名管家的位置都保不住。 “老爷言重了,要怪都怪花氏,一个妇道人家竟然有如此心机,真是人‘大开眼界’。” 李管家将全部责任推到花氏一人头上,柳明听了心里总算有些安慰。 “嗯,这件事就交给李管家你办了,一定要查清楚花氏究竟置办了几处产业,将地契也想办法找回来。” 李管家喜形于色:“是老爷,小人这就去办!” 李管家喜滋滋的走了出去,看来以前的窝囊日子就要到头啦! 以前本来是他管柳府的事情,尤其是库房也是他一直看管的,但是不知何时起,柳老爷将管家的事情交给了花氏。 花氏第一天管事就让他讲库房钥匙交了出来,所有府里关于份例发放、下人调动等各种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只让他做一些扫大院端茶水的杂事,好在当时他忍了,毕竟在柳府干了这么多年,要离开再找个好去处也不太现实,于是他生生忍了这么多年。 终于等到今天了,花氏不在了,老爷终于想起了他这个管家,他决心这次一定将事情办好,只有这样柳老爷才会重新对他委以重任。 还有,大小姐那边也要讨好,如今的形势同以前大不相同,就连柳老爷跟大小姐说话也是带有一丝讨好的意味,人要学会审时度势,改天他一定要去大小姐那里说两句话露露脸才行。 没过几天,柳臻的药铺风风火火得即将开张了,但是名字还没有取,柳臻专门讲这件事告诉了风余白,并请他为自己的药铺取个名字。 风余白对于柳臻开药铺的事情十分高兴,但还是郑重叮嘱她:“你如今的身份是明玉郡主,开药铺做生意这件事要是让有心之人听到,再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就不好了。” 柳臻点头:“师父我明白,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的。” “那就好,我们天启向来轻商,你如今的身份做那些就不太合适,但既是你的兴趣所在,那就尽情做,只要小心一些就是了。” “好的师父,需要诊治的话,我请一位大夫来就是了。” 柳臻感激师父为自己着想,诚心求牌匾名字,风余白捋了捋胡子笑呵呵得说道:“你善于辨别药草,那就叫‘神农堂’!” 柳臻微愣,师父帮她的药铺起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抬举她了,但是风余白当即挥毫在宣纸上写下神农堂三个字,还一副很欣慰高兴的样子,柳臻就将推却的话咽了下去。 看来她必须要加油,争取医术能再精进一番,这才能对得起师父她老人家的厚爱。柳臻默默得想。 骁王府。 司骁听了属下的禀报,得知太子被皇后训斥,心情顿时大好。 “我们再加一把火,最好是让他们母子两个撕破脸皮!然后本王就可以渔翁得利。” “王爷的意思是?” 司骁手指敲打着桌面,轻微的哒哒声令下属神经稍微变得紧张,因为只要骁王在图谋一件重要的事情时,就会有这样的动作,若是这次又没办好,不知道要收到何种处罚。 “这件事是因为陆雪瑶引起的,太子想要休掉她,皇后却大发雷霆坚决不同意,那么,我们就让陆雪瑶再次进入东宫,若是太子默许了,那他那小太子妃应该不会高兴,若是他还是违抗皇后的意思,那么我们就坐等看一出好戏!” “属下遵命!” 司骁的属下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有一件事属下要禀报!” “何事?” “天香楼对面即将要新开一间药铺,属下奇怪的是,曾在那里见到过明玉郡主。” 司骁眉毛上挑,一脸兴味:“哦?继续说。” “属下怀疑,那个药铺是明玉郡主的产业。” 就算是真的,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对于柳臻,司骁想起来就会咬牙切齿,他有预感,那个丫头是他前进路上的挡路石,若是不趁早铲除绝对会对他的大业造成影响。 还有,因为她,他小舅子的双腿被生生打断,为此他那王妃跟他闹了不少回呢! 就算是有一点关于那丫头的事情,他也一定要仔细查清楚,到时候不怕她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中,到时候要她贵跪地求饶然后好好折磨一番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好,这件事一定要细细追查,一有不妥立刻汇报!” “是!” 柳臻再次见到司羽尘是好几天后了,她没有易容,但也戴上了帷帽,打扮得甚是简单。 牌匾已经刻好,就等两日后开张挂上了。 柳臻刚要走进药铺,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口,背影甚是眼熟,走近一看,这不是“木凡”吗? 司羽尘今日怎么易容过来了?柳臻心中奇怪道。 “你怎么来了?”柳臻走到他跟前小声问。 隔着帷帽,司羽尘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她脸部的轮廓,却看不到五官,他笑着说:“你的神农堂即将开张,怎么也不请我来凑个热闹?” 柳臻讪讪一笑,她是没打算请司羽尘来,毕竟开药铺对她来说是不好大肆宣扬,所以她想越低调越好,便没有告诉他。 柳臻请他先进来,走到后院之后才将帷帽摘掉,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的小脸,司羽尘的手指微动,他有一股奇怪的冲动,真想用手轻微细致得描摹一下她的脸,然后好好刻画在心里。 第137章 娘子? 司羽尘扫了眼药铺的摆设,笑道:“这些布置得还不错,老板娘还真是贤惠!” 老板娘?柳臻听出他话里的揶揄之意。 “错,老板就在你面前,可惜就是没有老板娘。” 司羽尘轻笑着,目光深沉,嘴角轻扬,柳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他这副样子,竟然有些耳热,于是岔开话题。 “你今日怎么易容过来了?” “因为这几日不方便出门。”司羽尘发现了某人的红耳尖,只看着那一处回答。 柳臻一边假装翻着药材,一边问道:“为什么?” 没等到司羽尘的回答,她神情紧张道:“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嗯,皇后责怪我将陆雪瑶休了便禁了我的足。”司羽尘回答得很简单。 “什么?”他把陆雪瑶休了?这不是公然与皇后作对吗?柳臻是觉得司羽尘这件事做得莽撞了,毕竟陆雪瑶是皇后赐给他的侧妃。 司羽尘接着说:“不用紧张,是她做了错事,我顺便将她打发了,就算皇后再生气也不会将事情闹大的,闹大了对她没有什么好处。” 柳臻听了轻轻吁了口气,这个理由还说得过去就算皇后对司羽尘的做法再不高兴,但是侧妃犯了错,太子是有权利将人打发的,相信皇后除了发发火,也不能太过分。 “那就好,这样一来对穆家也算是有个交代了,你就不用担心穆小姐会生气了,你呀,有时间多去穆家走走,对你有好处。” 司羽尘本来心情不错,但在听到柳臻这一番话,顿时收敛了笑意,目光沉沉:“穆家在朝堂的确是优势,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 “那是当然。”柳臻没发现他的变化,还以为真的是被夸赞了。 “但是我觉得有人比那穆小姐好了一倍不止,虽然不是貌若天仙,也不高贵婀娜,但是在我眼中自有一番风采,世上无人能比。” 什么?司羽尘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臻愣愣得看着司羽尘,她竟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与平时不一般的神色,而且据她的了解,司羽尘从来都是嘴毒高傲的,这么夸赞一个人还真是稀罕,难不成真的是有了心上人? “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 柳臻想到自己还是未及笄的女子,这么直白的问一个男子这种问题实在是说不出口。 “就是你想的那样。”司羽尘弯了腰,双目和柳臻在一条线上,两人的距离不过半尺。 柳臻突然想到刚入宫做宫女的时候,司羽尘曾带她到过一处偏僻而又荒芜的冷宫“永心殿”。 此时的柳臻目光呆滞,脑子里却翻江倒海,司羽尘喜欢的女子成为了自己父亲的妃子,但那女子现在已经过世,如今他虽然有了太子妃,但是心里还是一直惦记着那位娘娘,所以,刚才他说出这些,一定是想起了往事才提起的。 柳臻不禁有些懊恼,怎么能说让他主动去找穆小姐的话呢?他被自己勾起了“伤心的”往事,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 “对不起。”柳臻目光很真诚,道歉也很郑重。 两人的目光对视时,司羽尘竟然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他很不理解的“真诚”。 司羽尘怔住,正要开口时,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二人同时向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楚明迢正斜靠在门侧,用戏谑的目光投向他俩。 柳臻这才发现自己和司羽尘的靠得实在是太近了,心也加快了几分,再看司羽尘,他正在注视着她,于是柳臻的耳尖不争气得又红了。 “娘子,这是哪位公子?也不介绍介绍?” 楚明迢瞧见柳臻的囧样子,心里顿时感到气愤,这个仿佛同她关系比较亲近的男子是他所认识的也就罢了,可偏偏他根本就不认识。 “嗯?娘子?”楚明迢刻意加重“娘子”这两个字。 柳臻瞪大双眼,心想这楚明迢又要玩什么把戏,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谁是他夫人?他敢让自己做他娘子吗? 司羽尘目光投向楚明迢,虽然面无表情,但周身散发出冰冷慑人的气势。 “好大的杀气啊!”楚明迢心中更加烦躁,这男人绝对对柳臻的不是一般的感情,这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楚明迢从头到脚打量着易容成木凡的司羽尘,心中轻蔑地一笑,就这样子竟敢肖想柳臻?连他都还没下手呢?哪轮得到一个如此平凡的陌生男子? “请问阁下是身份是?内人倒是从未向在下提起过还有你这么一号人物?”楚明迢的声音里好不掩盖轻视和嘲笑。 柳臻知道这是误会了,但是楚明迢也不能乱说话? “楚老板,你……” 柳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明迢打断,他在唇边竖起食指,眼眸带笑。 “娘子你别说话,让我来和他好好谈谈。” 司羽尘冷冷得开口:“你叫臻儿什么?” “哎呀,听着语气脾气好似还不小,还臻儿呢,谁允许你这么叫我家娘子了?” 说着楚明迢还冲柳臻眨眨眼,看着这么娘里娘气的楚明迢,柳臻都不知作何反应了。 “看你是我家娘子普通朋友的份上今日就不跟你计较,你走,药铺开张的时候再来,到时候你来看病不收银子哦!” 柳臻讪讪一笑,对司羽尘解释:“他是胡说的,你可不要当真。” “我说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她是老板娘,是不是啊娘子?”楚明迢笑着说。 柳臻迟疑了下,这家店是楚明迢给她的,这是事实,严格上说,他确实当得起这个老板,但是老板娘,她应该不是? “他说的是真的?”司羽尘看向柳臻问道,听这硬邦邦的语气,绝对是生气了。 但是他为什么会生气?柳臻疑惑,难道是因为楚明迢说话的语气不好? “娘子还没介绍呢?这位公子是哪位?家住何处?”楚明迢完全无视柳臻的眼色,甚至朝她得意得扬扬眉毛,这样子落在司羽尘眼里就像是在打情骂俏,看得好不碍眼。 第138章 太毒舌 两人剑拔弩张,柳臻就在他们二人中间,很明显感觉到很奇怪的氛围,像是浓浓的“杀气”。 一边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善于易容,武艺精湛,而且拥有很丰富的防暗杀经验,另一边表面看似温良无害,手持折扇,风度翩翩,却能让敌人在完全无防备的情况下丧命。 此时两边各不相让,伯仲不分,如果气势可以杀人,此刻他们双方已然经历了几百个回合,直到天地共泣,鬼哭狼嚎,英雄叹息。 正当柳臻发怔时,一个影子在面前晃了晃,回过神看清楚眼前同方才截然不同的画风。 “你们怎么……”柳臻颤巍巍伸出抬起一根手指语气充满不可思议。 “柳臻,你这朋友交的不错,对我的口味。” 楚明迢站在司羽尘身侧,摇着折扇,脸上尽是悠悠的笑意。 司羽尘则面无表情,两手交叉着,仔细看还有一点不耐烦。 “我请你们吃饭如何?择日不如撞日,天香楼,我做东。”楚明迢再次笑着说。 “我请。”司羽尘冷着脸说了一句。 柳臻惊讶于他们之间的关系竟然缓和得如此之快,一见面就挑衅对方,结果不到片刻就到了要抢着请吃饭的地步。 “咦?刚才还剑拔弩张得,怎么现在开始抢着请吃饭了?难道你们之间发生了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司羽尘和楚明迢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又十分“默契”得撇开眼,好像又开始看对方不顺眼。 柳臻还在迷糊时,还是楚明迢笑着开口:“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吗?正好天香楼就在眼前,今日我作为天香楼的老板不请吃饭好像说不过去。” 柳臻想,今日他们两个个之间的气氛实在是太真奇怪了,若是再继续待在一处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万一打起来可怎么是好?这饭看来是吃不得。 “改日再吃……”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破费了,楚老板。”司羽尘将柳臻的话打断,而且故意将“楚老板”三个字说得很重。 楚明迢听了也不像刚才那么生气,反而挑眉一笑:“还未请教阁下的名讳。” “在下木凡,江湖中人。”司羽尘说。 “哦,江湖中人。”楚明迢说着看着柳臻,那眼色似乎是在说,这人可能不靠谱。 “多谢楚老板请在下和臻儿吃饭。”司羽尘补充了一句。 楚明迢哈哈大笑,这个木凡可能真的对柳臻有意思,但是很奇怪,几句话下来,他其实没那么讨厌他。 那就暂且看着,他不介意多一个敌人,但是却介意少一个可以结交的朋友,这也是楚明迢身为一个皇子,却无论身处何处都很吃得开、人缘极好的原因。 柳臻就这么一路不安的跟着他们到了天香楼。 天香楼的老板驾临,天香楼上下无不尽心尽力,一路来到最好的包间内。 “来人,去青青叫过来。”楚明迢淡淡吩咐。 刚喝了一口茶,那个叫青青的姑娘袅袅婷婷而来,看到楚明迢也不卑不亢,从容端庄。 “青青,这是我的两位重要的朋友,若是你今日表现得好,我就重重有赏。” 楚明迢说着故意看了司羽尘一眼,看到司羽尘还是面无表情得样子,心里轻笑,希望一会你还能如此冷静。 柳臻倒是听了楚明迢的吩咐,眼皮一跳,据她所知,天香楼卖艺的姑娘各个像这个青青一般知书达理,姿色不凡,但是若有人言语轻佻,动手动脚,这里的小厮是会将人打出门去的。 可是刚刚楚明迢说的话,怎么让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口气仿佛是在“拉皮条”? 不会的,肯定是她误会了,柳臻很快否定自己的想法。 青青的琵琶技艺果然高超,她学过琵琶,所以听得出来。 一曲罢了,青青放下琵琶,脚步缓缓向他们而来,只见她拿起司羽尘的的酒杯,斟满清酒后放在鼻下轻嗅,说道:“这酒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佳酿,名叫君子酒,这位公子气质不俗,不如就让奴家这杯酒先敬这位公子!” 司羽尘没有去接,甚至连一分目光也没分给青青。 柳臻心中暗想,美人在侧,不知司羽尘会作何反应,应该不会那么没风度得拒绝?但是若接了呢? “哈哈,木公子何故如此无情?青青姑娘也是好意。” 楚明迢看了眼青青,青青放下酒杯,笑容缱绻,一边行礼一边柔声道:“木公子觉得青青弹奏的曲子如何?其实,青青也擅舞艺,不如就献丑,您看如何?” 美人就是美人,微微一笑便神采飞扬,让人挪不开眼。柳臻一个女子尚且如此,别说男子了。 可是偏偏司羽尘不感兴趣。 楚明迢心中轻笑,看了看司羽尘,仍旧是爱答不理的样子,再看面带委屈的青青,好笑道:“木兄,青青姑娘问你呢?你怎么不理睬人家?” “那就跳!”终于,司羽尘开口了,但是语气颇不耐烦。 青青信心满满得舞完,最后一个两手挽花的动作是冲着司羽尘的,好似天女下凡,美的不可方物。 “啪啪啪” 楚明迢击掌三声,赞叹道:“真是美哉!”然后转头问司羽尘:“你说是不是木兄?” “你要我说实话?”司羽尘开口。 楚明迢笑着点头:“自然。” “不过是一个美人木偶,死气沉沉。” 柳臻嘴角一抽,看来司羽尘的毒舌毛病又犯了,再看楚明迢也是一脸诧异,青青姑娘脸上还未落下的笑容僵住,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时候。 “呵呵,木兄还真是幽默,但是独独少了风趣。”说着楚明迢转向柳臻问道:“难道木兄平日里也是如此……?” “如此不近人情?”柳臻帮他把话说了。 “恕我直言,你这里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改日换人!” 楚明迢眨眨眼,青青姑娘已经尴尬得抱起琵琶,低着头轻轻抽泣。 连哭都是这么美,柳臻在心里感叹,这司羽尘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什么时候改一改这个毛病?真是太伤人了。 第139章 试探 楚明迢愣住,然后侧头靠近柳臻:“柳臻,你这朋友眼光倒是不低,青青可是我这里数一数二的姑娘。” 柳臻看了眼仍是不悦的司羽尘,有心为他解释道:“他是江湖中人,见得美人自然也多,所以才会如此,还请楚老板和青青姑娘不要介怀。” 还安慰起青青:“青青姑娘,我这位朋友胡说,他不过是在开玩笑,你不要当真。” 青青抬起头看了柳臻,又疑惑得看向司羽尘,当发现司羽尘冷冰冰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开玩笑时,于是转头又开始嘤嘤的哭起来。 这…… 柳臻求助似的看向司羽尘,希望他能说句好听的,稳定一下美人的心情。 “再哭的话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司羽尘慢慢得说。 这时在场除了司羽尘以外的三人都怔住了,最后青青忍无可忍捂着脸跑了出去。 “呵呵,女子脸皮薄,木兄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楚明迢摇头失笑。 楚明迢虽然是试探木凡,看他是不是轻浮之辈,现在可以推断出,他要么就是柳下惠,要么就是对女人不感兴趣。 不过总归不像是情场老手就是了,这样一来,对于他“接近”柳臻这件事,他可以不多加干涉,他是怕柳臻那个小丫头被人骗了回头要死要活,所以他必须对她身边出现的陌生多加注意,异性楚明迢这么对自己说。 一顿饭毕,三个人吃的都不多,尤其是楚明迢和司羽尘他们两个除了喝了一点酒之外,什么也没吃。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吃饭不过是楚明迢了解试探司羽尘的手段,而司羽尘本来就对楚明迢的出现很是反感,根本没有胃口,两人各有心思,谁还想着吃饭的事? 除了刚开始对青青“同情”之外,柳臻吃的倒是很满足,毕竟天香楼里的饭菜美味一绝,连宫里御膳房的饭菜估计也比不上。 “吃饱了?我们走!”司羽尘淡淡得看着柳臻起身就要离去,楚明迢连忙伸手拦住。 “楚某还有见面礼要送给木兄,还请麻烦稍等片刻。” 这时,有一个小厮端着一个木盘进来,楚明迢掀开盖在上面的红绸布,顿时露出二十锭金光灿灿的金元宝来。 “木兄,还请笑纳。”楚明迢在笑,但是却始终注意着木凡的反应。 柳臻诧异极了,这楚明迢今日怎么这么大方? 再看看司羽尘,柳臻心想,司羽尘这么高傲的人,应该是不会要的? 但是不要她又觉得实在可惜,毕竟,楚明迢好不容易大方一回,不拿白不拿。 “见面礼?用得着吗?” 司羽尘仍旧神情淡淡的,但是在看到柳臻发怔的小脸时,心里笑了笑。 “都说了,柳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给朋友一点见面礼这是应该的。” “那……好。”就在柳臻以为司羽尘会十分不客气得拒绝时,没想到司羽尘“勉为其难”得答应了。 楚明迢笑意更盛,但是却不达眼底,通过这次试探,这个木凡已经不合格了,他分明是个贪财之辈,柳臻跟他在一起可能只会被骗的渣都不剩。 看来,他是不能坐视不管了。 司羽尘早已察觉楚明迢看自己的目光不对劲,刚开始是探究和好奇,在他说了收下金钉之后,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便像刺针一般,甚至隐隐有一丝杀气。 司羽尘根本就没把楚明迢放在眼里,他将金锭接过来转身放到柳臻面前。 “你先收着。” 什么?柳臻知道司羽尘不缺钱,所以刚才说收下只是为了送给她? 柳臻也不跟他客气,说了声“谢谢”就坦然收下了。 楚明迢没想到司羽尘会这么做,一瞬间对司羽尘的敌意忽然消失了大半。 眼前的男子虽然其貌不扬,但是气质不凡,也没有江湖人士本身的浪荡之气,而且不贪图美色,不也贪财,甚至还会为柳臻着想,这样的人似乎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司羽尘看了柳臻一眼,柳臻恍然,立刻对楚明迢说:“楚老板,今日多谢盛情款待,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楚明迢只得笑着点头,随后二人便一前一后离去。 等二人走后,楚明迢拍了一下手,随即马上进来一人。 “给我查清楚木凡的底细。” 陆雪瑶自从醒了之后已经哭了整整一日,若不是估计还有伤在身,估计哭闹得还要更厉害。 陆夫人一边心疼得安慰她,一边劝说她吃点东西。 陆雪瑶俯在抽泣着说:“母亲,我不甘心,我堂堂一个太子侧妃,就这么被太子赶了回来,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 陆夫人在心里叹口气,如今众人皆知陆家嫡女被太子在大理寺打了之后休回陆府,以后不止失了面子,更严重的是,雪瑶以后要想再寻个好人家就难了。 “母亲,我还想嫁给太子,我不甘心!” 陆雪瑶的话令陆夫人大吃一惊:“太子这么对你,你还想嫁给他做什么?” “我……我既然已经是太子的人了,这一辈子都是,母亲你不是一直教导女儿要从一而终吗?女儿此生非太子不嫁,您要帮帮女儿啊!”陆雪瑶摇着陆夫人的手臂央求道。 看到女儿如此执着,陆夫人犹豫了,当时是皇后下旨要雪瑶嫁入太子做侧妃的,也是皇后让她先进东宫服侍太子,虽然先于正妃入府总归是不好看,但是既然是皇后的意思,她们也不好拒绝。 现在太子不顾皇后的意愿便将人休了,这不是打了皇后的脸吗?看来这件事只能再找皇后,只要皇后再发话,太子应该不会不听。 “好好好,你好好养伤,剩下的事就交给你父亲和我,行了?” “真的吗母亲?”陆雪瑶高兴道。 看到母亲点头,陆雪瑶这才喜笑颜开,答应好好吃饭养伤,陆夫人见状又是一阵心酸,只是不知道将她送到太子跟前究竟是不是好事。 等陆雪瑶睡下后,陆夫人走到门口却见陆大人正在门口驻足脸色不是很好。 第140章 答应 陆大人问道:“雪瑶怎么样了?” 陆夫人连忙示意轻声些,然后小心将门关好才说:“刚才吃了些东西,现在好不容易睡着了,只是,这孩子的执念太深,一定要嫁给太子,不然就要死要活的,真是让人担心呀!” 陆大人点点头,眉头紧蹙。 “太子也是,不喜欢我们雪瑶一开始就应该说明嘛,现在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我们雪瑶被太子打了一顿休回家了,这以后让她怎么见人呢?她年纪还不大,就因为太子这么一弄,雪瑶以后还能嫁给谁?” 陆夫人越说心中越是难受,虽然她希望她的女儿嫁给太子,将来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但是现在看来,就算是侧妃,将来不是还有机会?但是现在,她隐隐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但是女儿已然陷入太深,现在强行唤醒她,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那又该怎么办? 所以,陆夫人只能靠陆大人出面帮一帮女儿,看能不能在皇后和太子跟前说上话,将雪瑶再接回东宫去。 “你先别急,这件事我会跟俊毅说一声,让他去找太子帮忙说合一下,看能不能挽回。” 陆夫人擦擦泪珠行礼道:“妾身多谢老爷。” 这日晚上,陆俊毅刚巧办完事回府,就被陆大人叫到书房内。 虽然陆府多半是仰仗陆俊毅征西大将军的头衔,但是该听的话,陆俊毅是会听陆大人的,陆雪瑶虽说是俊毅的庶妹,但是,这关系到陆家的名声,他相信能够说动陆俊毅帮忙的。 “俊毅,这几日出门办事一定很辛苦?”陆大人面露笑意,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骄傲。 他这个儿子在战场上英勇善战、足智多谋,回到朝堂上也丝毫不鲁莽不出错,前有皇上器重,现在好像在为太子办事,自己老了,陆府的将来肯定是要靠儿子的丰功伟绩支撑的。 “不辛苦,父亲有何事找我?”陆俊毅风尘仆仆,还没来的及换上衣服就被叫来了,他心里纳闷究竟是何事如此着急。 “为父是有一件事要你帮忙,就看你肯不肯帮了。” “父亲请说。”陆俊毅没有多想,因为之前陆大人也找过自己几次帮忙,但那都是小事情,他能做到的都做了。 “是这样的,你妹妹,也就是雪瑶,她被太子休了回来,这丫头也是个实心眼,除了太子谁也看不上,不然就寻死觅活,为父想,你在太子手下办过事,肯定也能说得上话,不如,你帮你妹妹说几句好话,看能不能让太子回心转意,将雪瑶再接回去?” 陆大人故意省略了陆雪瑶被太子打了这件事及这件事的起因,只把事情描述成小夫妻吵架的寻常事,言外之意还让陆俊毅做和事佬。 陆俊毅一愣,父亲将事情说的简单了些,但他也没想刨根问底,虽说他在太子面前是说得上话,但是这件事是太子的家事,他也不好插手。 想了想,他说道:“父亲,当初不是皇后娘娘将雪瑶赐给太子为侧妃的吗?这件事最好找皇后娘娘,如果皇后发话了,相信太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陆大人叹气:“你说的我何曾没想过?,但我听说,就连皇后说话也没用,这件事,哎!要不是顾惜你妹妹的身体还有陆府的颜面,为父也不想如此啊!” 其实陆俊毅想说,皇后都拿太子没办法,我一个下属能如何?但是父亲坚信自己在太子跟前有一定的分量,他想拒绝也说不出口。 “父亲,恕儿子无能,恐怕这件事我帮不上忙。”陆俊毅还是实话实说。 “毅儿,你就试试,或者看看其他人能不能帮得上忙的,这件事办成了,以后父亲再也不催你成亲了。”陆大人咬咬牙道。 陆俊毅眼前一亮,每日他在府中的时候,父亲没有不催婚的,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是不给他抱孙子,他就死不瞑目等等一些类似的话,弄得每次他都是心惊胆战,生怕父亲一个激动真的去寻死,但是他又不想与不认识的女子成亲,平时能满足的要求他都满足了,唯独终身大事他想自己来,于是平日的时候能不回府就躲出去清净几日。 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柳臻,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脑海中又忽然浮现太子对柳臻不一般的态度,他不由攥紧了拳头。 “父亲,这件事我暂且试试看,若是还不行,恕儿子无能为力了。” 陆大人见他终于松了口,露出一脸慈祥而又欣慰的笑意。 陆俊毅是答应了,但是接下来他该怎么做呢?去直接找太子说情?依照太子的性子恐怕行不通。 经过梦瑶的院子前,陆俊毅习惯性得停下走了进去。 “梦瑶你在做什么呢?” 梦瑶一愣,慌忙将手中的东西藏在身后,心虚得露齿一笑:“哥哥,你什么时候会来的呀?” 本来陆俊毅没在意梦瑶在做什么,但是瞧见她的动作,便感到很好奇。 “你在刺绣?” 陆梦瑶犹豫了下点点头、 “你不是向来不喜欢刺绣的吗?” “人家现在又喜欢绣了怎么了?” 陆俊毅眸光犀利得注视着她,梦瑶感觉自己都快变成透明的了,不管想什么在她哥哥面前都会无所遁形。 “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还不从实招来?”陆俊毅故意板着脸说。 “哥哥!真的没什么!” 陆俊毅说完便发现梦瑶的神色不太对,支支吾吾,脸颊绯红,难道是有了心上人?所以那刺绣很可能是给心上人绣的? “好,我不问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陆俊毅妥协,然后转过话题道:“最近怎么也不见柳臻来找你?” “别提了,柳姐姐前几日差点被柳家的坏人害死!幸亏柳姐姐聪明,还有太子殿下的仗义相助,否则就中了奸人的诡计了!” 陆俊毅脸色一沉:“你说什么?柳臻发生什么了?” 梦瑶故意深深叹口气:“哥哥,你怎么这么不关心柳姐姐?”然后她便把那件事情原原本本得讲给陆俊毅听,顺便将事情讲得颇为凶险,为的是能激起她哥哥对柳臻的保护欲。 第141章 关心 “哥哥,我一直认为我在这个家是已经算得上惨了,没想到柳姐姐竟然比我还要惨,几次三番被柳家的其他人陷害中伤,幸亏柳姐姐足智多谋总能化险为夷,不然你现在听到的就是柳姐姐不好的消息了!” 梦瑶说到这连忙“呸呸”几下:“我这个乌鸦嘴,柳姐姐最好了,她会一直一直好好的!” “哥你怎么了?” 陆俊毅紧紧捏着手里的茶杯,指尖发白,险些将杯子捏碎,身上的怒气似乎一触即发。 直到梦瑶叫了好几声之后,他才放下杯子,脸色稍微好些。 “没什么,以后我不在的时候柳臻再遇到这种事,你就用这个告知我,我在不远处的话定能看到。” 说着,陆俊毅递给梦瑶三个信号弹,梦瑶愣了下,问:“哥,这不会是你们行军用的信号弹?你把它给我?还是为了柳姐姐?” 陆俊毅点头:“我平日里有些忙,有时候柳臻发生什么事情也来不及知道,所以梦瑶,这件事就靠你了。” 梦瑶眨眨眼,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哥哥承认自己对柳姐姐的关心呢!她强忍着笑意问道:“哥哥,那万一我出事可以用信号弹联系你吗?” 谁知,陆俊毅上下扫视了她一眼,语气不太美好:“信号弹不多,你不能浪费。” “你是怎么当人家哥哥的?我可是嫉妒了哦!” 梦瑶捂着嘴笑,她倒是没有一点嫉妒柳臻,因为她恨不得柳臻马上嫁给哥哥做她大嫂呢! “哥哥你好偏心啊!不行,我要告诉柳姐姐去!” 梦瑶作势要去找柳臻,却被陆俊毅横出的一条手臂挡住了去路。 “咳咳,这件事你需要跟柳臻保密,知道吗?”陆俊毅的脸上显出一分不自然来。 “为什么?我就说,柳姐姐,我哥哥他可关心你了,而且已经爱上你了,要不你就做我的大嫂?” 梦瑶打趣道,然后咯咯咯得笑得花枝乱颤,陆俊毅又咳嗽几声冷声说了一句“别乱说话,不然罚你写字”,其实耳朵都已经红了。 梦瑶一脸欣慰,看来,她哥哥是已经确定自己的心意了,到时候自己再同他和柳姐姐制造一些机会,柳姐姐迟早会成为她的大嫂。 想着想着,梦瑶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知道陆雪瑶的事情吗?”陆俊毅打断梦瑶的想象问道。 梦瑶露出无所谓的神情:“她不是被太子打了一顿板子然后被休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你讲给我听。” 梦瑶只好将事情的原委详细得说了,然后轻轻撇嘴:“她之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子侧妃就那般大肆炫耀,如今自食恶果被太子休了,看她以后还拿什么炫耀!” 果然还是隐瞒了一些事情,陆俊毅沉思着,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陆雪瑶竟然是因为要极力盼着柳臻出事才将事情第一时间告知皇后,后来连皇上也惊动了,这么一来,太子用她搬弄是非为理由教训她,也是无可厚非。 从太子将人交由大理寺打板子来看,这陆雪瑶定是让太子十分厌弃,想来当初是皇后下旨将陆雪瑶赐给太子做侧妃,太子并不情愿,所以才有了抓住错处就将人休了的事情。 其实,在他看来,既然太子根本不喜欢陆雪瑶,那么从太子那里回来反倒是好事,但是父亲他是个重面子的人,而且很疼爱陆雪瑶,若是就这么被休回家,确实以后很难再嫁一个好人家,还有就是陆府的声誉也是会大大得受损,说不定还会连累梦瑶。 如果硬要让他去太子那里帮陆雪瑶说合一下,他是可以说,但是想想太子的性子,陆俊毅没有一点把握能说合成功。 既然已经答应了父亲,还是去试试! 东宫内,陆俊毅在书房向司羽尘报备。 “殿下,经臣调查,几乎所有被骁王提拔上来的官员都曾经是他的部下,而且,那些人的官职都是肥差,像和州的通判冯虎,和州是整个天启最富饶的州,那里商贸往来繁盛,很多别国的人也在那里做生意,冯虎负责和州的大小事宜,暗中收受了不少贿赂;还有葫芦州的盐运司孙复,掌握着一方用盐大权,就连运往京城的盐都由他说了算。” 司羽尘静静听着:“继续说。” “骁王大肆提拔官员的举止实在是不正常,臣猜测,骁王明着是在朝堂上说为了提拔人才,其实是在为自己积攒各方势力。” 司羽尘神色微凝,转而说:“昨日朝堂上,戚州爆发民乱,看意思,父皇准备委派一人到那里镇乱,骁王当时极力请求前往。” “戚州?”陆俊毅想了想,心中一动:“戚州距离和州不远,骁王此番积极请缨前往,难道是其中有何猫腻?” 司羽尘点头:“本宫猜测,戚州暴乱与和州脱不开关系,而骁王此次积极前往,恐怕是在害怕什么。” 顿了下,司羽尘眸光变深,隐隐透出寒意:“不能让父皇答应骁王的请求,因为这件事,本宫要去一探究竟。” “殿下准备如何做呢?” “本宫要先想想。” “是。” 话说的差不多了,司羽尘发现陆俊毅还没出去,反而低着头像是在纠结什么事情。 “还有何事?” 陆俊毅抿了一下唇说:“微臣听说,家妹雪瑶冲撞了太子殿下惹得殿下烦心了?” 司羽尘眉梢一挑,陆俊毅不是一向不管他府里大房的事情吗?今日是来求情的? “殿下,雪瑶虽然任性,但是总归是对您真心一片,要不您看看能不能再将她接回去?” 司羽尘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陆俊毅感觉得到,太子这是不悦了。 “陆将军,你越矩了。” “是,臣知罪,但是,臣妹没有大的毛病,只是太骄纵了些,您看能不能……” “没有大毛病?”司羽尘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你妹妹的人品跟你想的还有很大的差距,不过,就算她真的是个好的,本宫也不会看她一眼,因为,她实在是太蠢了!” 第142章 假怀孕 陆俊毅竟然无言以对。 所以这件事就以劝说失败告终。 “老爷,太子那里走不通,我们该怎么办是好?” 听说这个消息之后,陆夫人有些焦急了。 陆大人无奈得叹口气:“我倒是想去求皇后娘娘,但是听说皇后也拿太子没办法,这件事要不就……” “爹娘!我不!” 陆雪瑶一直在门外偷听他们的谈话,当听到父亲似乎有要放弃的意思时,她再也等不了了。 “雪瑶,你都听到了?”陆夫人焦急得上前紧紧抓住陆雪瑶的手臂,生怕她一时想不开。 “爹,娘,女儿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怀孕了,若是不能嫁给太子殿下,女儿宁愿去死!”陆雪瑶顾不得许多,一心急便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 陆夫人和陆大人相互对视一眼,齐声问道。 陆雪瑶养伤的时候就想好了,若是实在不行,她就谎称怀孕,到时候为了皇家的颜面,太子一定会将她接回去的。 她打定主意道:“女儿是说,如果我怀了太子的子嗣,那么太子就不得不把女儿接回去了?” “女儿你是说真的吗?”陆夫人看向雪瑶的眼睛,但是眼睛里一瞬闪过的慌张却没能逃过她的注意。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陆夫人在心里叹气,看了眼满眼惊喜得陆大人,咬咬牙。 “老爷,我说怎么这几天女儿她怎么没胃口,还经常干呕,看来确实……” 陆雪瑶不可思议得看向陆夫人,在陆夫人充满安慰的眼神中,她渐渐将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那还不快请个大夫来看看啊!”陆大人来回踱步:“若真的怀了身孕,太子那里就好说多了。” “好的老爷,妾身这就去请经常为我们府里诊治的沈大夫,沈大夫医术高超一定不会出错的。” 陆大人本来想请宫里的御医来的,御医诊治的话可信度更高,但是陆夫人先说了请沈大夫,想到沈大夫经常为柳府诊治,还是信得过,便答应下来。 陆大人走后,陆夫人挽着陆雪瑶回到房间内,关上门。 “雪瑶你说实话,你真的怀孕了?” 刚才,听到雪瑶说她可能怀孕的事,于是脑中一闪,这不就是一个让太子接回梦瑶的法子吗? 于是便附和了女儿几句,增大雪瑶话里的可信度。总归是心里没底,这下趁四下无人,便严厉质问起来。 “母亲,你一定要帮我啊!其实我没怀孕,但是我真的不想就这么从此被人看不起一辈子啊!母亲!”陆雪瑶跪下边哭边央求着。 陆夫人看到女儿哭,心里也跟着苦涩。 “行了,你起来!这件事就这么做,一会我去请沈大夫来,用银子堵住他的嘴,到时候就说你已经怀孕了,然后将消息散出去,这样一来,太子应该会妥协的。” 陆雪瑶破涕而笑:“还是母亲疼我!” 当天沈大夫就被请到府里,不消片刻,整个府里都知道陆雪瑶怀了太子的子嗣。 陆俊毅正在书房内写信,刚将信件交给手下的人,就听见梦瑶的声音。 “哥哥,哥哥,不好啦!” 陆梦瑶闯进书房内,看到陆俊毅,连忙喘口气说道:“哥哥你听说了?陆雪瑶她怀孕了!” 陆俊毅一顿,面无表情道:“一惊一乍的,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那么,哥哥你怎么看这件事?” 陆俊毅头也没抬:“什么怎么看?” “就是这件事的真假啊!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陆梦瑶皱着脸说。 “我听说陆雪瑶根本不得太子喜欢,怎么现在还怀孕了呢?不太可能。” 陆俊毅走到梦瑶跟前,用书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什么不可能,大夫诊过脉了,还能有假?” “不是不是,我还是觉得不可能,你想啊,她被封为侧妃没多久,怎么就这么快就怀上了?这个事怎么想都有问题。” “行了,这件事你不用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陆俊毅将梦瑶搪塞出去,心里其实也在纳闷,怎么怀的怎么巧?但是这件事不管真假,他都不想让梦瑶牵扯进来。 短短三天之内,陆雪瑶身怀太子子嗣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城。 “怀孕?哼!说她蠢还真是抬举她了!” 东宫内,司羽尘听完手下的汇报,一侧的嘴角弯起,像是黑暗中的刀刃,渗透着慑人冰冷的暗芒。 跪在一旁的属下心中胆寒,因为他知道,太子这是起了杀心。 “太子殿下,这件事若是真的……” “哼!真不真,本宫还不清楚?” 太子这一声冷哼令这个手下顿时将头低得更深,想想也是,太子自打陆雪瑶进了东宫便被太子殿下“丢”得远远地,而且连正眼也不给,怎么会让她怀孕呢? 但是传言说,陆府已经请了大夫诊脉,说陆雪瑶确实怀有身孕,这么说来,说谎的一定是陆雪瑶! 胆子真是太大了!依照太子的性子,必定不会受制于人,那么陆雪瑶这个女人一定不能放过。 “太子殿下您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这件事应该已经传到了宫里,而且正好趁了皇后的心意,不出意外,很快宫里就会召见,这件事……” 这时,书房外传来一声:“太子殿下,宫里来人了。” 这么快?司羽尘暗笑,摆摆手,跪着的人便一跃而起消失了。 随后司羽尘走出书房,就看到皇上身边的元公公捧着圣旨站在院子里。 “太子殿下,皇上有旨,命您和侧妃娘娘进宫。” 侧妃娘娘?看来父皇也认定了此事,这么一来,事情有些棘手了。 如果他依照旨意进宫,那么就不得不继续将陆雪瑶留在东宫,占着侧妃的位置;如果他说再请太医诊治,那么一定会有损父皇的颜面,惹父皇不悦。 但是诊治是一定要重新来的,不然怎么揭发陆雪瑶的欺君之罪呢! 元公公宣读完旨意,但是太子迟迟不接,这是怎么回事?太子看起来似乎并不高兴。 正当他疑惑之时,司羽尘上前一步将圣旨接过谢恩,然后转身进了书房。 第143章 重新诊脉 等在书房门口的元公公望了望太阳,抬手擦擦汗,等得心内十分焦急。 踯躅了片刻,元公公才忍不住提醒:“太子殿下,皇上和皇后娘娘正在大殿内等候,您看是不是现在就走啊?” 等待他的是一片寂静。 元公公以为太子没听清楚,于是轻咳了一下又提醒了一遍。 可是,书房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究竟是怎么回事? 心里正焦急不安的时候,这时,书房的门终于开了。 只见司羽尘双手紧紧抓在门上,脸色苍白如纸,身子轻微得晃动,摇摇欲坠。 “太子殿下您没事?”元公公觉得不对劲急忙问。 突然,司羽尘便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一时间,因为惊吓尖叫的、高声喊太医的、上前搀扶的、赶着向皇后皇上报告的,整个东宫人仰马翻。 不一会儿功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皇上和皇后的耳中,皇后当即变了脸色:“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而且偏偏是这时候?” 皇后听说陆雪瑶怀孕的消息后,完全没有往假怀孕的方面想,只知道自己的计策终于有了进展,等到陆雪瑶生下皇孙,那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之前她还在为太子忤逆她的意思,不肯接回陆雪瑶而大发雷霆,但是现在,子嗣有了就好办多了。 本来想让皇帝下旨,趁此机会让陆雪瑶重回东宫的,谁知道人还没接回来,他倒是发病晕倒! 景帝看了一眼皇后神色有异,皇后心中顿时一惊,却看景帝转而问元公公道:“太子现在如何?太医怎么说?” “回皇上,风药师说已经无事了,但是还需要休息两天方可痊愈,而且不能受打扰。”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好生休息,携侧妃觐见的事,那就让侧妃一个人来!” “是。” 皇后本来想说什么全被景帝的话堵住了,也只能如此了。 一个时辰后,陆雪瑶走进皇后宫里,拜见景帝和皇后,景帝简单问了下她怀孕的事情便下旨赐了许多金银珠宝、珍贵药材补品,然后便让她重新回东宫养胎。 陆雪瑶叩谢隆恩,表面上宠辱不惊,但是内心早已欢呼雀跃,唯一让她觉得不圆满的是,听说太子这时候突然发病,不能亲自接她回去,但是想想有了皇上的旨意,太子接不接都无所谓了,只要能重新进入东宫。 景帝从皇后宫内走出去往云妃宫里。 云妃两手柔弱无骨得轻捏着景帝的肩膀,景帝半眯着双眼,鼻尖是云妃身上沁人的芳香,全身上下简直是舒服极了,跟在皇后那里一点都不能比。 云妃一边按摩一边柔声说话:“皇上,听说太子侧妃怀孕了?” “嗯,爱妃你何时为朕也生一个啊?”景帝调笑。 “讨厌!”云妃嗔怪一声,想抽出手却别景帝一把抓住,云妃十分顺从的靠在景帝的怀里,使得景帝的心情大好。 “臣妾有一疑问不知该不该讲。” “说,你说什么朕都爱听。” 云妃娇笑一声,说道:“太子侧妃怀孕,那未过门的太子妃该如何是好?这样岂不是惹得穆家不快?” 景帝睁开双眼,看了看她笑着说:“这有什么?皇家子嗣为重,既然穆家那丫头还小,太子岁数也不小了,早该给朕添龙孙了,穆老将军问起来,就说陆家先生的的孩子为庶孙,等到穆家就封为嫡孙,这不就行了嘛?” “皇上真是英明,”云妃浅浅一笑,转而露出些许担心道:“可是皇上,臣妾觉得,为了皇家的声誉,陆侧妃也该让宫里的御医诊脉确认才是,这样才万无一失。” 景帝点点她的鼻子,答应道:“爱妃真是聪明,那就依你,一会儿臻就让御医再诊脉看看,然后昭告天下,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皇上真是英明神武!臣妾佩服得五体投地!”云妃笑盈盈道。 “就你嘴甜。” 云妃又是娇媚一笑。 陆雪瑶在景帝走后,皇后便屏退了下人。 “你做的很好。”皇后看了眼她的肚子说道。 陆雪瑶心里有鬼,强作镇定磕头道:“这全赖皇后娘娘的栽培。” “嗯,本宫答应你,若你生下皇孙,就会想办法封你为太子正妃。” 陆雪瑶心中狂喜,再次千恩万谢,她千方百计得想要嫁给太子,一方面是喜欢,另一方面就是成为太子的正妃,将来可以成为皇后,母仪天下,很快梦想就要实现了。 皇后注意到陆雪瑶脸上的兴奋欣喜,心内不屑一顾,要不是她肚皮还算争气,这颗棋子早就被弃了,等皇孙生下来,她就会想办法扶持皇孙上位,好做她的下一个听话的傀儡。 正当两人各怀心思时,元公公带着风余白来了。 陆雪瑶在看到风余白的一瞬间,脸色大变,吓得手脚发抖。 如果被发现她是假怀孕,那么等待她的就是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杀头的啊!说不定还要连累父母,连累陆家!到时候她的皇后梦肯定支离破碎! 元公公是景帝身边的老太监,皇后平常也会礼让三分,在听到元公公说皇上要御医重新诊脉后,虽然不满请来的的是风余白,但是也没说什么。 风余白走近陆雪瑶,对着她明显难看的脸色笑眯眯道:“陆侧妃,请伸出您的右手。” 此刻对陆雪瑶来说,风余白就像是催命的阎王,时时刻刻能宣判她下地狱。 她暗中狠狠掐了自己的手心一把,强作镇定道:“皇后娘娘,之前在家中是沈大夫诊的脉,一向信得过,怎么又要诊脉?莫不是不相信雪瑶怀孕吗?” “雪瑶,这是皇上的意思,再说风药师医术不凡,能得他看一下脉,那是求之不得的事。” 风余白还是第一次听皇后当面夸赞自己,当即乐呵呵得捋着胡子,摇头说:“不敢当,不敢当,老夫不过是略通黄芪之术,想必专门为皇后娘娘诊病的吕太医才是个中翘楚。” 提到吕有为,皇后脸色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 皇后都说了,陆雪瑶自知这场诊脉是逃不过了,于是将手伸了出来。 第144章 谜团 风余白笑眯眯得给陆雪瑶把脉,突然他脸上的笑意变淡,抬眼看了内心正在天人交战的陆雪瑶一眼,随后让她再换一下左手。 不消片刻,风余白起身,将把脉的东西收起,说道:“恭喜陆侧妃了,胎儿一切正常,我再开几副安胎药,相信您这一胎必会稳如泰山。” 陆雪瑶没听出风余白话里的讽刺之意,顿时怔住,连手都忘了收回去,只是皇后听了风余白的话神色一敛,似有不悦。 不过,宫里头还有那么多太医,也不在乎风余白这一个,所以就无所谓他说的话中不中听,嘱咐得细不细致,于是皇后淡淡得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跟着元公公回去向皇帝复命了。 谁也没发现的是,风余白转身离开的时候,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奇怪和迟疑之色。 “雪瑶,一会儿本宫就让吕太医给你再好好看看,然后开一些安胎药,你就放心养胎!” 皇后对陆雪瑶的态度明显温和了许多,注意力也集中在了她的肚子上,就没有注意到此刻陆雪瑶脸色极其不古怪的神色。 “好、好的,多谢皇后娘娘关怀。”陆雪瑶回过神连忙答应。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她没有怀孕,风余白也是宫里最不讲情面的人了,他不可能在知道她没有怀孕的情况下还反过来偏袒她,只能说明,她确实是被诊出有孕了。 怎么可能?陆雪瑶心里七上八下,恨不得马上回府跟陆夫人商议此事。 皇后终于发现陆雪瑶精神不佳,神色恍惚,以为是有了身孕的缘故,于是便将她送了回去。 陆雪瑶回到府中便直奔向陆夫人的卧房,将宫里的事情讲了一遍。 “母亲!这件事您怎么看?”陆雪瑶急切得问。 陆夫人也奇怪,那天沈大夫私下里告知她,陆雪瑶根本没有身孕,怎么现在在宫里还被诊出有孕了? 难道是风余白弄错了?这个实在是不太可能,听雪瑶的讲述,风余白诊脉朕了有好一会儿,再说他医术高超,根本不可能弄错,若说是故意偏袒雪瑶,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交情,那就更不可能了。 “这个事,我也不知道,雪瑶,这几日你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情?”陆夫人思忖着问道。 “奇怪的事?” 经陆夫人一提醒,陆雪瑶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她看到茶壶里没有茶水了,便喊了几声下人,然后走进来一个丫鬟将茶水送了进来,直到她喝了一杯茶之后,才发觉那个丫鬟她并不认识。 那个丫鬟个子很高,腰背宽阔,一直低着头,虽然穿着的是柳府下人的衣服,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对劲,于是问她叫什么,谁知,听到问话之后,那丫鬟竟然跑掉了。 因为没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后来她也就忘了这件事,还以为是新来得丫鬟不懂规矩罢了。 陆夫人听完之后,想了想说:“最近并没有买丫头,难道是你喝的那杯茶水有问题?” 陆雪瑶大吃一惊,但是想了想她并没有任何不适,只不过就是有一点嗜睡而已。 “那壶茶还留着吗?”陆夫人又问。 陆雪瑶摇摇头:“我今天早上发现,那壶茶竟然不见了。” 陆夫人心里隐隐猜测,那壶茶水说不定就和雪瑶突然身怀有孕有着莫大的关系,但是现在人和东西都不见了,也就无从查起。 陆夫人只好先顾着眼前:“雪瑶,我让沈大夫来给你好好看看,不能留下一丝隐患才好。” 陆雪瑶连忙点头,心想这件事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了。 沈青山是皇城里“四大名诊”里排名第三的大夫,不少官僚贵人都会请自己过去诊治,当然他在陆府也是一位固定的大夫,每月都会请他过去诊治几次,也算是捞了不少好处。 上次陆夫人突然请他过去,一见面便拿出一万两银票,让他照自己说的做。 当了解情况后,其实他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的,毕竟牵涉到太子和皇家,万一此事败露,那么又该如何是好? 但是在一万两银票面前,他犹豫了,这可时一笔不小的财富,若是能答应下来,那么他就轻而易举得家缠万贯了。 犹豫再三,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今日又被请来,他的心情比上次好了许多,只要陆家无事,他害怕什么?万一露馅,到时候就把事情都推到陆夫人身上就好了。 “沈大夫,您看看,雪瑶她究竟是怎么了?” 诊脉片刻后,沈青山露出奇特的神情,还有一些不可思议。 “真是怪哉!”沈青山感叹道:“老夫曾经在一本古医书上看过,有一种药吃了就可使脉搏呈现怀孕的假象,难道路侧妃有高人相助?”说着看向陆雪瑶,面带惊喜。 有了这种药的药方,他敢肯定能升到“四大名诊”之首,于是他看向陆夫人和陆雪瑶的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狂喜。 陆夫人没有多想如实说道:“我们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不过沈大夫看过之后有没有发现雪瑶有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沈青山笑着说:“没有没有,陆侧妃一切都好,只是,倘若真的吃了这种可以假怀孕的药,那么必须注意,这种药的实效是三个月,到期之后如果再诊脉便不是喜脉了,你们可要当心啊!” “沈大夫您真的确定?”陆夫人再次问道。 “十有八九是服用了那种可以假怀孕的药。” 沈青山说罢又不死心得追问一句:“陆侧妃和陆夫人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是的,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陆雪瑶没有多说,她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还是不说得那么清楚为妙。 于是沈青山摇着头极其失望得从柳府离去。 “母亲!”陆雪瑶不安得看向陆夫人。 陆夫人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目光:“没事的,说不定是老天在帮助我们,这件事你就不要想了,先去收拾一下,一会儿我派人将你送回东宫去。” 陆雪瑶听罢立刻露出笑容,虽然太子发病不能来接她,但是连皇上都发话了,这次她回东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第145章 没想到 皇城大街上,八人抬得大轿子在最繁华的街市上行走,惹得不少路人观摩议论,这究竟是哪家的轿子,这么高调,毕竟只有大户人家的新娘子或者身份十分尊贵的人才能有资格用到八抬大轿的。 陆雪瑶坐在轿子里,心内一阵得意,她故意撩开轿帘,假装向外看风景。 路人看到之后都唏嘘一片。 “这不是陆家大小姐吗?前几日还以为被太子休了呢!看样子倒是不像啊!” “这轿子看样子是往东宫方向走的,原来只是人家小两口吵吵架,过几天就好了。” “陆侧妃如今还怀了太子的子嗣,看来将来太子妃之位不一定是谁的呢!” 陆雪瑶的轿子所过之地议论不休,不管议论的都是什么,总之这皇城上下都知道陆梦瑶并没有被太子休掉,不仅如此,还怀上太子第一个子嗣,将来说不定就是皇后的命啊! 不过也有同情还未过门太子妃穆芳洲的,这侧妃直接越过正妃,不仅先住进东宫,还先一步怀了太子的子嗣,将来的地位岌岌可危。 陆雪瑶一路得意得进了东宫的大门,东宫并没有人把守,陆雪瑶下了轿子第一时间就去往太子寝宫探望病情。 谁知在门口竟被拦下了。 陆雪瑶也不急,故意伸手抚了下小腹,一脸的不屑:“你们冲撞了我没关系,但是若是动了胎气,恐怕你们几个脑袋还不够赔罪?” 门口的下人都是司羽尘的手下,对司羽尘忠心耿耿,若是以往是坚决不理会陆雪瑶的,但是此时,他们相互望了一眼不知怎么处理此事。 这时,寝宫内传出来司羽尘的声音:“让她进来。” 大门打开,陆雪瑶趾高气昂的踏了进去。 身后的门刚被关上,目光正在搜寻太子身影的陆雪瑶便被一股大力掐住脖颈抵在一侧的墙壁上。 陆雪瑶显然没想到进来会遇到这种情况,一时间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脖颈处疼痛难忍,呼吸急促,目光在接触到眼前怒火滔天的眸子时,身子瞬间从头到脚僵硬冰冷,不敢动颤一分。 “听说你怀了本宫的子嗣?本宫怎么不知道何时跟你同过房?” 司羽尘的质问令陆雪瑶害怕加紧张,此刻万分后悔来自投罗网,不过她有八分肯定,太子不敢杀了她。 陆雪瑶心里忐忑不安,咬着唇畔低头说道:“太子殿下,臣妾是真的爱你才想到这个主意的,只要现在开始我们……很快怀孕,那么这件事也就成真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也很高兴,不是皆大欢喜吗?” “皆大欢喜?”司羽尘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冷冷哼笑道:“本宫可没答应。” “太子殿下,雪瑶是真心喜欢您、爱您的啊!如果您要了臣妾,臣妾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听您的!”陆雪瑶干脆跪下央求着,美丽娇嫩的脸蛋上还滚落几滴泪珠,寻常人见了绝对会不忍再苛责下去。 可惜她面前的人是司羽尘。 “说你蠢你还真是蠢啊!竟然跟本宫玩这种拙劣的把戏!你是不是以为本宫不敢把你怎么样?” 陆雪瑶又是一僵,难道太子真的敢杀了她!不,不会的,她有陆家、有皇后娘娘,他是不敢对自己下杀手的! 司羽尘拽起她的手腕,食指和中指在上面停留了片刻。 “竟然还真的怀孕了。” 司羽尘的嘴角带着恐怖的冷笑,像毒舌一般的寒意瞬间蔓延在陆雪瑶的周身,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自己确实没有和太子有过夫妻之实,这一点她和他心知肚明,然而此刻又有了怀孕的脉象,怎么说她都自觉十分羞愧。 “你以为仅凭你怀孕这一点就能制约于本宫?哼!本宫有一万种方式让你生不如死!” “太子殿下,不是的,这脉象可能是因为吃了什么东西才导致的,臣妾不知怎么回事,您要相信臣妾啊!对了,沈大夫说过了三个月就恢复如常了,真的!” 司羽尘顿了一下,就在陆雪瑶还以为司羽尘会放过自己的时候,脖颈处的力道突然加大。 陆雪瑶的嘴唇快被自己咬破了,她眼前一阵发黑,头脑也渐渐模糊起来,看来太子真的不会饶恕她了。 就在她以为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脖颈突然一松,跌倒在地上残喘着,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呼吸声,陆雪瑶难受得蜷缩着,待恢复了一些时立即爬向距离司羽尘较远的墙角处,身子止不住得瑟瑟发抖,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眼前的女人并没有得到怜悯,陆雪瑶甚至从司羽尘的眼中看到了一股浓郁的厌恶极其杀意。 她自嘲的笑了,明明知道得不到太子的爱,但是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痛苦,甚至是绝望。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为什么舍不得放弃?难道只是因为得到地位吗?不,此刻身心深深得刺痛感一遍又一遍得提醒她,她爱他!爱的这么卑微这么狼狈,得到的却是恨绝的杀意,若说后悔,但是她不甘心这份爱的付出啊! “你既做出了这种事情,就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司羽尘将擦过手的手帕随意丢在地上,冷冷睨了她一眼说道:“来人,将她带下去关起来!” 陆雪瑶瞪大双眼,想到以后会有无穷无尽的折磨等着她,便挣扎着大喊大叫起来:“太子殿下你不能这样!皇上皇后知道了是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还有我们陆家、陆家……” “放心好了,你的丑事会让他们知道的,至于陆家,哼,都是因为你,本宫是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包庇你的人的!” 陆雪瑶此刻前所未有得后悔,她后悔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假怀孕的方法,后悔做了这种事情还来找太子,她本以为,先放出自己怀孕的消息能制约太子,皇家最在乎的是颜面,到时候再央求他和自己同房,到时候就可以真的怀孕了,皇家的颜面也能挽回,太子一定会答应她。 没想到,太子竟然是这般绝情恨心之人,竟然要置自己于死地,如果这件事败露了,母亲怎么办?陆家怎么办? 陆雪瑶无计可施,绝望得由着来人将自己像拖布娃娃一般拖了下去。 第146章 后悔 这几日,柳臻每日都要去药铺看看,为药铺开张的事情忙碌一番,因此在路上也时不时听到一些议论。 陆雪瑶坏了司羽尘的孩子? 柳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场愣住,难道他们两个真的…… 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十分失落,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气愤。 司羽尘当初告诉过她,说陆雪瑶和皇后勾结,将陆雪瑶推给他就是为了让陆雪瑶尽快怀孕,然后好重新选择一个傀儡。 亏得她还为他担心,为她选一个“合适”的太子妃人选,现在呢?司羽尘究竟是忘了自己的处境,还是真的喜欢上了陆雪瑶? “小姐?小姐!”墨菊一连叫了几声后,柳臻才回过神,在墨菊关心的眼神中,柳臻勉强露出一个笑来。 “小姐,你不开心是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墨菊动了动嘴唇终是问出来。 柳臻被墨菊的话吓了一跳,急着否定道:“什么?怎么会?墨菊姐姐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刚才在听到有人议论陆侧妃怀孕的事情后,你就看起来闷闷不乐,而且心不在焉,难道不是因为这件事?奴婢知道,陆侧妃总是对您不对付,每次都是冷言冷语,甚至还企图污蔑您,您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又很要好,肯定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您就这副样子。” 说的好像是她嫉妒陆雪瑶怀孕似的,柳臻实在不想承认,但是否定的话自己的内心深处又有些惭愧。 好像……墨菊说的也不是全都不对。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惊骇,柳臻死死皱着眉头,真想大声呜咽,她这是怎么了? 墨菊注意到柳臻的踌躇犹疑,脸色一会儿发红一会儿发白,简直是精彩缤纷,于是狠狠心直接将那层“窗户纸”撕破。 “这样说,我看,是小姐你对太子有意?” 这一句话仿佛闪电将柳臻那颗茫然恍惚的心瞬间劈开,她顿时愣住了。 墨菊一遍观察柳臻的脸色,一边又道:“小姐,都说旁观者清,您可能还没意识到呢,但是奴婢可是看得真真的,您确实是喜欢太子殿下?” 素日里,墨菊跟随自己的时间最多,作为最信任的身边人,柳臻有些事情也不避开墨菊,除了易容这件事,柳臻跟司羽尘之间的互动,墨菊都是知道的。 比如,司羽尘给柳臻暗卫,为柳臻破案子,为她得罪皇后娘娘,教她武功,这些墨菊都知道,再结合今日听说陆侧妃怀了太子的孩子后柳臻的异常反应,墨菊便敢断定柳臻的心思。 柳臻还是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不可能,墨菊姐姐,你不要拿我开玩笑了!” 然后她转身故作忙碌的嘟囔道:“我还有事情,这件事不要再提!” 然后匆匆离去,或者说是仓皇逃跑。 正巧碧珠进来,看到柳臻急匆匆的样子,诧异得问墨菊:“墨菊姐姐,小姐这是怎么了?” “小姐应该是有一些事情需要好好想想!”墨菊叹息道。 也不知道今日是不是不宜出门,柳臻刚走了一会,在转弯处就碰到了不想碰到的二人,程言和陶婉。 看到迎面走近的两人,柳臻心烦意乱得想要转身离去,谁知道却被陶婉叫住了。 “明玉郡主!等一下!” 柳臻只好站住脚步。 二人走到柳臻面前,在柳臻抬眼的时候,陶婉的右手轻轻挽起程言的手臂,状似十分亲昵恩爱。 “明玉郡主这是要去哪儿啊?怎么也不带个随从?”陶婉笑得十分耀眼。 站在陶婉身边的程言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柳臻,在陶婉看过来的时候又恢复原来样子。 柳臻懒得去看程言,也不想搭理故意在她面前炫耀的陶婉。 “没什么,我正要回府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告辞了。” 柳臻冷漠说完正要转身走,陶婉忽然扬声道:“听说陆侧妃怀孕了,我和程郎正准备去看望,明玉郡主要不要一起去呢?” 柳臻顿住了。 “如果明玉郡主不想去的话,不如让我为你带个话也行啊!大家都认识,总不能链锯恭喜都不屑说?” 程言看了眼陶婉,目光带了些犀利,但是没说什么又看向柳臻。 柳臻正在为司羽尘和陆雪瑶的事情烦心,现在倒好,事情找上门了。 她转过身,露出一个十分明朗的笑容来。 “真是不好意思,今日没有准备贺礼,等贺礼准备好后自然会去的。” 程言忽然说道:“在下看明玉郡主同太子殿下也是旧相识,不如就一起去好了,贺礼我们都有的,这个不必忧心。” 柳臻这才看向程言,后者正在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再看向陶婉,得意洋洋,脑袋身子贴着程言,好像这样就能引起她的嫉妒似的。 嫉妒?柳臻目光微敛,她突然扬起一抹笑意十分爽快得答应:“盛情难却,那便一起去!只要你们不嫌我碍事就好。” 这下轮到陶婉别扭了,她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气一气柳臻罢了,还以为无论如何柳臻都不会去的,可谁知道,她竟然答应了! 就这样,柳臻和陶婉各站在程言的一侧,走在路上,陶婉心里快将柳臻骂了一百遍了,可是柳臻看起来十分惬意的样子,再加上程言不时向柳臻投去目光,这样更令陶婉生气了,可是又无计可施。 程言忍不住将目光投驻在身侧的柳臻身上,望着她不同于一般女子矜持反而十分洒脱的模样,他有一阵恍惚,她跟从前确实是大不一样了。 当初那个娇娇女,如今模样虽然还没彻底长开,但是却已经有了美丽不可方物的苗头,不娇媚不扭捏,大方洒脱,笑起来明媚如春光,沉思时如含苞待放的睡莲,迷人得要命,与陶婉在一起对比下,确实是柳臻更能吸引人的注意,反倒是陶婉,虽然姿容也不错,但是缺少了一些特别的东西,叫做魅力。 想着想着,程言不由产生一种想要立刻让她成为自己的冲动,但是他不能,也许他真的错失了一个美好的女孩子。 第147章 差别对待 一路走到东宫门口,在下人前去通禀的时候,柳臻才感觉到一丝惧意。 很快,下人就回来了。 “太子殿下和陆侧妃今日不便见客,还请各位回。” “这……”陶婉看向程言,程言对她笑了笑又对门口的下人说:“我们是下了拜帖才来的,太子殿下和侧妃娘娘临时不便见客为何也不事先通知我们一下?” “小人也不知。”下人看起来一点也不会通融,更不像是能透漏消息的样子。 不管是什么原因,太子不见他们,这下,程言也无话可说了。 柳臻却大大松了一口气,不用见到司羽尘和陆雪瑶恩爱的样子,她觉得心里好受了些,她此刻需要的是独自一人梳理清楚心境,而不是这么莽撞得自找不快。 三人转身正要离开时,守在门口的下人突然叫住柳臻:“明玉郡主留下,太子殿下说的。” 柳臻当即僵在当场。 陶婉和程言对视一眼,待陶婉从程言的眼中看到奇怪不悦的神色后,上前对那下人拔高了声音:“这是为何?难道明玉郡主进得去我们则不行?” “这是太子的命令,奴才们也不知,还请陶小姐和程大人不要为难奴才。” “你……” 陶婉气的是东宫区别对待,连陆雪瑶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赶回去,这不是很没面子吗? “婉儿,既然太子殿下说了,我们下回再来拜访好了,那就不打扰了。”程言及时制止了陶婉的话婉转说道,看起来十分通情达理、温文尔雅。 陶婉只好闷闷不乐得答应,看了眼柳臻,心中仍是不忿,被太子区别对待实在是很难让她接受,毕竟以往她从来没把柳臻放在眼里。 程言对柳臻道:“明玉郡主,看来太子殿下对你还真是好,真是让人羡慕,下次我程言请你喝茶,到时候记得一定赏光啊!” 柳臻一怔,虽然知道这不过是一般人的客套话,但是看程言的微笑诚恳得样子,让人又看不出任何假模假样来。 “程大人,多日不见,你真是越来越客气了。”柳臻也报之一笑,但是笑容只是浮于表面,并不达眼底。 程言定定看着柳臻,她话里的神深意,他自然听得出来,片刻后笑道:“我可是真心的,明玉郡主届时一定要赏光。”说完率先走了。 陶婉看着他俩你来我往的对话,想到程言竟然主动邀约柳臻,心中愤恨不已,最后狠狠瞪了柳臻一眼才跟着程言离去。 柳臻暗自苦笑,如果陶婉的目光是一支支利箭,那么她就是一个贯穿箭头的靶子,自己根本无意同她争什么,为什么她总把自己当做敌人一般? 程言和陶婉刚走没多时,柳臻就被请了进去,柳臻一边走一边诧异,门口的那个下人态度简直可以说的是天壤之别,前一刻还是冷漠无情,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现在对她竟然态度这么好,就差跪着请她进去了。 想到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下人,柳臻便释怀了。 进了门马上又有另一个下人带着进去,柳臻心想,又不是没有来过这里,用得着这么殷勤吗? 那下人是司羽尘的心腹,专门让他出来迎接柳臻的,他十分殷勤的说:“明玉郡主,太子殿下就在书房,很快就到了。” 柳臻点点头,看了那个下人一眼,忍不住打听:“你们陆侧妃在哪里?我一会儿也去看看。” 那人一脸圆滑得笑:“这件事奴才做不得主,要不您还是问太子殿下!” 柳臻挑挑眉,难不成司羽尘还金屋藏娇?人也不舍得让出来,是不是怕她让人动了胎气还是怎么的? 柳臻腹诽着,不一会儿功夫就到了书房门口。 守在书房门口的侍卫立刻走出让的手势,将柳臻请了进去。 柳臻走进这间书房,这里都没有变,连熏香还依旧是以前的味道,想起在东宫当差的日子,她的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目光定格到站在窗前的那抹颀长的身影,柳臻走近道:“你找我?” 少女穿着一身依旧是不怎么鲜艳的襦裙,但是淡淡的水粉色反而衬得的她更加灵秀动人,肌肤白皙,神色懵懂,宛若出水芙蓉,不俗不媚,清爽美好。 司羽尘转过身,面带笑容走向柳臻,甚至忍不住伸出手来,在柳臻以为他要抱自己的时候, 他得手却倏地落下。 柳臻的心也跟着起伏波动,最后竟然感觉到一丝失落,后知后觉连她自己都惊到了。 “跟你说一件事情。”司羽尘眸中的情绪微微收敛看向柳臻说道:“关于陆雪瑶假怀孕的事。” 柳臻在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司羽尘要说陆雪瑶怀孕的事,心中的气愤又被激起,但是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就愣住了。 “你是说,陆雪瑶怀孕的事是假的?” 司羽尘点头:“是,她自己已经承认是假装怀孕,给她诊脉的沈青山也是被她收买了,不过她说曾吃错了东西所以脉象瞒过了风余白。” “也就是说,她的脉象是怀孕的,但其实她并没有怀孕?” “而且她的脉象能持续三个月之久。”司羽尘补充道。 柳臻蹙眉,这种症状似曾相识,顷刻间她忽然想起在一本医书上看到的,有一种药人吃了就可呈现怀孕的假象。 难道就是吃了这种药的缘故? 可是,医书上说,这种药的药方失传已久,陆雪瑶怎么会吃这种药? “她说她自己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所以才没被发现的?”柳臻一边想一边走到软塌上坐下,自言自语道:“竟然连师父都没看出来,这究竟是怎么来的?” 司羽尘慢慢笑了,从柳臻刚进到书房的时候,他就发现她不知什么原因同他有种淡淡的疏离感,一提起药她对他的疏离感就消失了。 软塌上摆放着一个小方桌,隔开的两头有靠垫,司羽尘坐到柳臻的对面,静静看着她锁眉思索的样子。 “不如你亲手再给她把把脉?说不定就有结论了。”司羽尘笑着提醒道,柳臻没看到的是他脸上无尽的宠溺。 第148章 咱不稀罕! 陆雪瑶被“请”进来的时候,柳臻着实被吓了一跳。 眼前的女子蓬头垢面,衣衫褶皱,双目无神,在看到司羽尘的时候双眼恢复一瞬间的神采,但是在看到柳臻的那一刹那,眼光似乎淬了毒。 “你来做什么?”陆雪瑶毫不客气得怒斥柳臻。 柳臻嘴角微抽,看了眼司羽尘,难道这人是把陆雪瑶囚禁起来了?也难怪,用假怀孕欺骗太子,这罪名着实不一般,依照他的性子,司羽尘这么做也不算过分,毕竟人还完好无缺的不是? 司羽尘冲门口的侍卫一个眼神,侍卫上前便将陆雪瑶按在地上跪了下来,陆雪瑶挣扎了两下,本想说什么,却被侍卫用东西塞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喉咙里的呜呜声。 “把脉!”司羽尘气定神闲得呷了一口茶对柳臻道。 柳臻是知道司羽尘的行事作风的,毕竟面前的人犯了大罪,况且跟自己也不对付,想了想便走上前用手搭在被侍卫桎梏住的手腕上,眼睛看向他处,将陆雪瑶那杀人的目光尽量忽略掉。 “但从脉象上看确实是怀孕的症状,”柳臻很快收回了手思忖着,陆雪瑶的脉象有点奇怪,像是怀孕,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对,尽管事先知道实情,但是她还是感到震撼,这种药物的配方究竟是怎么样的?又是谁拥有这种药方? “可有法子解除?”司羽尘问。 “我在医书上看过,有一种很隐秘的药方可以使人出现假怀孕的症状,可惜书上不太详尽,容我回去再好好查一查,看有没有方法破除掉。” 司羽尘轻笑一声:“我的身家清白可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柳臻不禁脸一红:“太子殿下说笑了。” “怎么?现在知道害羞了?”司羽尘弯唇道。 柳臻很想捂脸跑开,但是想想也太扭捏了,还有落荒而逃的意思,于是站定了脚,仰脸说道:“太子殿下这是有求于人的样子吗?我可是很忙的。” 司羽尘哈哈大笑,小声说了一句:“口是心非。” 柳臻没听清楚,但是陆雪瑶听得清清楚楚,脸色霎时青白交加,在被侍卫拖出去前,眼中流露出近乎绝望得神色。 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柳臻便坐回司羽尘的对面,随手拿起案几上的玉骨扇子,展开,来回看了一番才低着头问:“那皇上皇后那里你怎么解释这件事?” 司羽尘目光落在白玉扇子上同样莹白的纤纤手指,一遍一遍得摩挲着扇面,两相映衬下,竟是出奇的好看,这双手的主人执起扇子在鼻下轻轻嗅了嗅,随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执起杯又喝了一口茶才道:“这件事我自有办法,不过眼下关键的是找到可以破除假怀孕症状的法子,我才能进行下一步。” 柳臻抬头露出怔怔神色:“是么?如果我找不到法子呢?” “你尽力就行。”司羽尘笑了笑。 柳臻不说话了,他就这么相信自己吗?说实在的,她没有把握,回去了也是翻一翻医书毒经之类的书籍,若是找不到,坏了司羽尘的大事就不妙了,想了想还是尽快回去的好,于是站起身。 “那扇子还缺一个扇子穗,你若是得空帮忙打一个穗子!” 柳臻本要放下扇子的右手在听到司羽尘的话后当即定住。 打穗子?正纳闷这句话好突然,又听他道:“刚才看你喜欢这把扇子,不若再帮我添上玉色的穗子,多谢了。” 柳臻怔怔得“哦,好”得答应,心中觉得这话有些奇怪,既然自己喜欢,按照常理不是应该下一句说赠给她的吗?怎么又要她打穗子? 没有多想,柳臻便答应下来随即离开太子府。 司羽尘斜靠在软塌上,以手支额,右手里把玩的赫然是一条烟灰扇穗,只见他的嘴角轻轻上扬,似乎心情不错。 柳臻回府后没日没夜翻了两日的医书,终于有了头绪,只可惜医书上只有介绍这种药物却没有破解之法,正冥思苦想之时,墨菊将饭菜拜到一旁的案几上,走近柳臻前深深叹了口气。 柳臻看向墨菊疑惑:“墨菊姐姐为何叹气?” “小姐如此刻苦固然是好事,但是这两日不吃不睡,就是铁打的人也会扛不住,奴婢求小姐好歹吃一口歇息片刻!”墨菊满脸担忧说道。 柳臻怔了怔说道:“墨菊姐姐,我要找一个药方,这个药方对他来说很重要,所以我一时心急就忘记吃饭休息了,你放心,我没事的,我这就吃!” 说着放下书走到摆饭的案几旁,执起碗筷。 墨菊听了柳臻的话愣了片刻小心翼翼问道:“小姐莫不是说的是太子殿下?” 柳臻笑着点点头,她已经将墨菊视为心腹,此话告诉她也无妨。 墨菊早就看出太子和她家小姐走得近,听到这话也没说什么,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 “对了,奴婢今日出门买菜,听到街上都在议论,说太子妃还没过门,太子侧妃就怀孕了,很多人都说太子殿下宠妾灭妻,同情年幼的太子妃。”墨菊说完仔细瞧着柳臻的神色,生怕她会生气。 柳臻想了想很淡然得说:“哦,这件事表面上看来确实如此,一旦朝堂上有人以此弹劾太子,恐怕皇上也要介怀。” “这么严重?”墨菊面露疑惑,这不是皇家的私事吗?怎么还能闹到朝堂上? “墨菊姐姐你想啊,没过门的太子妃是何人?她是战功赫赫的穆老将军的宝贝女儿,就算是皇上也要敬三分的,若是穆老将军一怒之下为了给皇上上一本弹劾太子的奏折,为女儿的名声求一个说法,你说皇上会不会考虑对太子施以惩戒?” “原来如此!”墨菊恍然大悟,原来皇家的媳妇可不是好当的,她看了眼埋头用膳的自家小姐,心中纠结万千,有穆家小姐在前头,若是大小姐也进了太子府,那将来还能有什么好日子? 不行,她还是要劝一下自家小姐“悬崖勒马”,管他什么太子殿下,咱不稀罕! 第149章 朝堂之上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医书前的柳臻忽然双目一亮,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随即摊开纸页,执笔书写一番交给一旁侍候的墨菊。 “墨菊姐姐,到东宫将这封信交给太子殿下,越快越好!” 太子东宫,司羽辰接到下人传来的信件,展开一目十行,忽而一笑:“真不愧是本宫看中的人。” 太子身边的送信的侍卫闻言一惊,暗暗将明玉郡主在心中的地位又抬高了一截。 次日朝堂上,穆老将军果然第一个上奏,狠狠地参了太子一本,说太子不修仁德,罔顾人伦,不识尊卑,明里暗里训斥他与自己的女儿刚定亲事,这边又出现个太子侧妃,还怀了孕,太子妃还没娶进门就有了庶子,这不是将他们穆家不放在眼里吗?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若是其他大臣也就罢了,太子未娶正妃而先有庶子,本不是什么大事,更别说被参到皇帝跟前了,可这是穆老将军,朝廷战功赫赫,鞠躬尽瘁的穆家,平时皇帝都要对他礼让三分,既然把这件事摆了出来,那么皇帝就不能不坐视不理,毕竟穆老将军的面子还是要顾及的。 幸好今日陆大人和陆大将军都告假不在现场,否则该是多么尴尬。 皇帝看向太子,声音中带着威严和薄怒:“太子,这件事你怎么说?” 司羽辰闻言抬头,还未开口,就听到身后站着的司骁似笑非笑道:“太子殿下,这件事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么做不是打穆家的脸吗?” 此言一出,穆老将军的脸色更难看了,虽然年岁已高,但是久经沙场,平生所杀敌人不计其数,一生气起来,周身发出的煞气还是让周围的几个文官不由自主得双腿发软,恨不得立马跪下,其中就包括柳臻的父亲柳明。 司羽辰没有理会司骁的进一步挑拨,轻咳两声神情自若开口道:“那女人怀孕的事情跟本宫没有关系,至于侧妃之位是皇后的旨意。” 此言一出,众人静了一瞬。 司骁早已料到太子不会承认,有心让他有口难辩,故而接着道:“太子殿下真是有意思,这件事情早就在皇城上下传遍了,再说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天天出现在你府上,你能保证不对人家做点什么?” 这话说的就有点难听了,不少家里有女儿的大臣都暗自叹息,看来这个陆家的女儿名声怕是没有了,不嫁给太子后半辈子也算是完了。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吗?听说你养的外室就有七八十个。”司羽辰毫不客气的回答。 “你!”司骁的脾气本就经不得激,听到太子这么一说,差一点就要暴跳如雷,要不是顾及还在朝堂上,说不定就要跟太子大打出手了。原因无他,他的正妃是右相嫡女,眼下尚需右相的势力支持,若是因为此事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么无疑折了一个臂膀。 看了眼似乎面带不乐的晏右相,深呼一口气,司骁郑重其事跪下向皇帝道:“父皇,儿臣绝对不是那种人,都是太子血口喷人!” “是不是一查便知,却不知你有那么多外室右相大人知不知晓。”司羽辰又道。 被点名的晏右相眉头皱成八字,抖抖嘴皮子,最终啥也没说。 “哪有你说的那么多,父皇,儿臣若是做过就叫儿臣……” 司骁一时不知如何辩驳,反正绝不承认坏了自己的形象就是了,皇帝忽然开口打断:“行了!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帝王的威严还是有震慑力的,一时无人再敢发出一点声音,一个个将头低得更深。 “一个是朕的太子,一个是朕刚封不久的骁王,没看见你们为朝廷出什么力,鸡零狗碎的事儿倒是不少!你们连自己都管不住还怎么管天下?每天不想着为天下效力为朕分忧,就会整些有的没的让朕心烦!太子你的身份不是当摆设的,要做到天下群臣表率才是,骁王你呢?朕看是前段时间罚你罚的太轻!” 怎么是“鸡零狗碎”?穆老将军听出来了,皇上这是连他也骂上了,哼!他家宝贝小女儿的婚姻大事还有他穆府的面子怎么能是“鸡零狗碎”?就算是得罪皇上他今天也要讨个说法! “皇上……”穆老将军正要插嘴,皇帝一摆手:“穆老将军放心,朕还没说完,今日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穆老将军闻言只好住了嘴,回到群臣队伍里。 “太子,你还有何话说?” 司羽辰道:“儿臣没做过的事不会认的,不过儿臣猜测,她根本没有怀孕,很可能吃了假怀孕的药物才会导致如此。” 群臣再次议论纷纷,司骁眼神一闪,神情晦暗不明。 “哦?你有何证据?” “儿臣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清楚,自然也不会让这种混淆皇室血脉的事情发生,所以请人再次给她诊脉再加上循循善诱,原来是有人给她假怀孕的药让她如此行事,背后居心叵测可想而知。” 群臣再次哗然,混淆血脉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陆家的女儿为何如此行事呢? 司骁还想说什么,但在皇帝一个飞刀似的目光投来,他又咽下要说的话。 司羽辰接着道:“解决的办法很简单,只要在她的身上施针,她假怀孕的现象也就能消除了。”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和宫中御医了,朕今日就要答案。若真是如此,陆家这个女儿也不必留了!” 皇帝震怒,没想到皇家血脉也有人胆敢弄虚作假,他好久没这么生气了。若此事真的如太子所言,他虽然会看在陆家的战功上不会株连,倒是他家犯错的女儿绝对不能姑息,毕竟还要给穆家一个交代呢。 退朝后,太医院派出了五名医术高超的御医跟到太子东宫,此时柳臻也已经到达东宫,并且当面陆雪瑶施针。 柳臻是在一本医书上看到针对此症状的解决办法,然后在陆雪瑶憎恨至极的目光下,在其身上几个穴位处实施,没想到就听到一串不雅的声音,没错,是一串,满屋子的人先是呆滞一瞬,片刻就有人悄悄嗤笑出声。 第150章 真相大白 被黑无点了定身穴道,只能转眼珠的陆雪瑶此时苍白的脸上变得惨败,简直可以用羞愤欲死来形容。 柳臻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人都身为女子,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实在不太雅观,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柳臻想了想安慰道:“额,这是正常的,毕竟你没有怀孕,只不过是一团气而已,排出来就好了……” 此时,陆雪瑶用充满无限恨意的目光瞪着她,柳臻只好叹了口气。 此时,“噗嗤”一声传来,接着就听到司伦那熟悉的声音:“我说呢,怎么刚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真是晦气!” 司伦用扇子遮住口鼻,站在门口强忍着不进来,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况又道:“你们挤在里面也不嫌臭啊?” 刚才大家出于礼仪强忍臭味不敢说话,现在四皇子开了头,大家不约而同捂住口鼻,摇摇头不说话。 看这架势,司伦倒是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后伏,陆雪瑶中的泪珠摇摇欲坠,若不是此刻不能动,说不定就一头撞墙了。 真是毒舌!柳臻赶紧给司伦使了个眼色,谁知他根本没接收到,笑得欢得不行。 司羽辰不知何时到的,他打断此刻哭笑不得的场景:“好了,别磨蹭了,开始!” 一听太子殿下也来了,陆雪瑶此刻心里万般后悔,早知道就不这么做了,当初真是太蠢了。 几个御医分别再给陆雪瑶把脉后,都已经看不出怀孕的脉象,片刻功夫便返回宫里给皇帝汇报去了。至于陆雪瑶也被带了下去,等候皇帝发落。 司伦上前拍了拍柳臻肩膀,兴奋得说:“柳臻,真有你的!你的医书越来越高明了!” “哪有,我这是侥幸,侥幸罢了。”柳臻可不敢当,那些御医可还没走远呢,让他们听到了总归是不太好。 “你就别谦虚了,这次要不是你想的破解假怀孕的办法,太子哥哥要被冤枉的好惨呢!话说回来,这个陆雪瑶胆子可真不小哇,就算她有一个当官的爹和做大将军的哥哥也不能乱来呀!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说着还拿扇子在脖子出比划一下。 柳臻点点头,看了眼司羽辰,叹口气:“可能是爱情使人盲目!” “对哦,我看是爱情使人走火入魔!有人说漂亮的女人是红颜祸水,我看呢,男子也有可能是祸水!”司伦也盯着自己的太子哥哥,点头附和。 司羽辰毫不客气的给他头上呼了一巴掌:“看完戏了?还不滚回去!” 司伦心虚的连连称好,一点也不敢反驳。 柳臻想笑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只好竭力抿了抿嘴唇。 临走前司伦冲柳臻摆摆手,还一再嘱咐:“柳臻,那明天我再来找你!记得在府上等着我!记住了吗?” 屋里安静了许多,早上朝上的事情不用猜也能知道,柳臻忍不住问:“事情解决了,陆雪瑶会被怎么处置?” 陆雪瑶毕竟是陆俊毅的妹妹,陆家的嫡女,就算皇上看在陆大将军和陆大人的面子上不会株连九族,但是不能不给太子和穆老将军一个说法。 “杀。”眼前的人淡淡吐出一个字。 柳臻顿时心惊,这才是司羽辰的作风。 果然,第二日,皇上当众宣布罢黜陆雪瑶的太子侧妃身份,就连当初皇后也被皇帝不留情面得训斥一番,并罚闭门思过一个月,甚至将统领后宫的权力转给了贤妃。 为了让皇帝饶自己女儿一命,陆大人则是坚持跪在朝堂大殿之外整整两天两夜,在他体力不支晕倒不省人事之际,最终皇帝心软,下旨陆雪瑶削发为尼,一辈子青灯古佛,这件事才落下帷幕,也成为了整个皇城百姓只能私下悄悄议论的皇家笑料。 “真是气死本宫了!” 皇后狠狠得将茶杯掷在地上,因为无比生气,怒目圆睁,脖子上的青筋凸起,此刻更显得刻薄暴虐,更可笑的是右手上还缠着一串佛珠。 “这件事成了也就罢了,谁知道陆雪瑶这么不成器,还有太子,明明知道本宫的意思就是要跟本宫对着干!他这是想干什么?” 瑞喜也吓得早已俯身跪下,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皇后这么生气,也是,皇后的后宫权力都让她最讨厌的贤妃夺了去了,不生气才怪了。 “皇后娘娘,您消消气,千万要保重身子呀!”除了这句话,瑞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眼珠子转了转,她又道:“听说这件事还有柳臻参与了,就是她识破了陆雪瑶的假怀孕……” “本宫就知道,当初救了一个白眼狼!”皇后听罢更加来气。 “不能继续留着她了,她躲过了一次,看下一次有没有那么幸运!” 瑞喜听罢一喜,又听皇后道:“至于太子,他真的以为本宫管不了他了吗?哼!” 皇后毕竟间接得罪了穆家,皇上都礼让三分的穆家,皇后不可能敢太轻视。她派人去穆府传旨,以安慰之名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可惜都被穆老将军原封不动得退回了。 竟敢将堂堂皇后赏赐的东西退回去,这事也就穆老将军干的出来,可是,皇上都没有干预,皇后也只能暂时打碎牙齿和血吞,又派人往穆府送了不少古董书画,名贵药材,都是难得一见的东西,谁知道,又被悉数退了回来。 一次两次都一丝情面都不给皇后,任谁都看得出来,穆老将军这是真的生了皇后的气,说不定已经记恨上了,真是不拿皇后当回事啊! 这大臣和皇后较劲,皇帝袖手旁观,还是头一次看见。不过这些话也就看见的人私下议论,从而在心里对穆老将军更加敬畏了。 皇后狠的牙痒痒,可是又不能不继续想办法哄着,最终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下旨令柳臻去穆府请穆三小姐到宫里赏花游玩。 消息传到柳臻耳中的时候,她顿时懵了,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她掺和进去?皇后也太不厚道了!若是她请不动穆三小姐,皇后这是打算拿她出气? 第151章 找人帮忙 表面上看,皇后令身为郡主的她请穆小姐到宫中来玩,这本没什么,别人不知道她能不知道皇后的意思吗?分明是不怀好意!想起宣旨来的瑞喜最后一句话“千万不要让皇后失望”,她就知道人请不到也得请,不然只能当皇后的“出气筒”! 可是她和穆三小姐一点也不熟,就连皇后赏赐都毫不客气得拒绝,她又该怎么请呢?她可不信自己有那么大面子。 柳臻坐在桌前,双手托腮,深深叹了口气,怎么能请到人呢? 直接下帖子请多半不行,若是有双方都认识的人在中间牵一下线就好了。 对了!柳臻眼前一亮,她和穆葳蕤也就是穆三小姐的二哥,说动他请来穆三小姐不就可以了吗? 穆府,门口的小厮将一封书信送到穆葳蕤手上。 穆葳蕤放下手中的书,脸上没有丝毫诧异,打开信件看了之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等候吩咐的小厮都惊呆了,那信连封面上的字迹一看就知道出自哪位姑娘的手笔,自家二少爷一直清心寡欲,认识的姑娘少之又少,而写信的这位姑娘看起来和他家少爷关系很不一般呢!究竟这是哪位姑娘呢?像他家少爷这么冷清的人,喜欢的这位姑娘该是什么样子?万一这是未来的二少夫人呢?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老将军一声? 穆葳蕤淡淡瞥了眼表情丰富的小厮,无奈得道:“没事了,下去。”这才打断了小厮的不知飘到哪里的思绪。 还没走远又听到书房内的声音传来:“等等,这件事不用告诉其他人。” 小厮踉跄一下连连答应,算了,少爷的话就是命令,他只好守口如瓶,争取不说出去了。 穆葳蕤又看了眼手中的信件,字迹娟秀,信纸散发着淡淡香气,而信的内容则是委婉的邀约天香楼。 天香楼三楼天字号,柳臻早早等候其中,当看到楼下穆葳蕤的身影时,她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地,还好穆葳蕤没有司羽辰那么脾气火爆,最起码不会轻易拒绝别人,这位大哥人还是不错的。 柳臻在心内点头,给穆葳蕤的评价更高了些。只是她没意识到的是,这时候竟然想到司羽辰。 “明玉郡主久等了。”穆葳蕤云淡风轻得道。 柳臻连连摆手:“没有,是我来早了。” “还有,不要叫我什么郡主,就叫名字好了,穆二公子。” 眼前的男子轻轻落座,嘴角带着一抹温润笑意。 “那好,柳臻,你也可以称我葳蕤,不必拘谨。” 柳臻点点头,笑得十分灿烂,刚说几句话就拉近了距离,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 “是这样,有一件事想求葳蕤公子帮忙。” 穆葳蕤点头示意她继续说,好像没有一点好奇。 “能不能帮忙叫上穆三小姐去宫中玩一下?你肯定听说了,皇后娘娘非要我去请穆三小姐,我和她也不熟,只能拜托你出马了。” 穆葳蕤沉吟片刻,点头道:“可以。” 柳臻没想到他答应的这样快,一时笑弯了眼睛。 “多谢了,那就两日后,我去穆府接穆三小姐。” “不过,我家三妹性子太皮,恐怕会把皇宫闹得天翻地覆。” “怎么会?看穆公子就知道穆三小姐一定是知书达礼,温婉娴静的贵女。”柳臻暗自点头,反正往好了说就一定没错。 穆葳蕤听罢竟忍不住笑出声:“呵,你说的那几个词可跟她没一点关系,到时候就知道了。” 目的达到了,柳臻管不了那么多,依然又谢了一遍,一定要他说出想要的报酬,她能给出的一定尽力满足,不能白白欠人情不是吗? 穆葳蕤依旧风轻云淡笑道:“这样,以后等我想到了再找你玩要如何?” 柳臻知道这是他的托辞,分明就是热心帮忙,不求回报的谦谦公子,实在是太难得了,她也是有恩必报的人,所以暗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好好答谢人家才是。 刚回到柳府,柳臻就听到陆梦瑶来的消息。 陆梦瑶的表情很奇怪,像是笑又像是惊慌,声音也带着些许不安 “柳姐姐,你都知道了!陆雪瑶她……她要当姑子了!” 柳臻点头:“听说了,她假怀孕的事情被揭发,皇上龙颜大怒,罚她剃发出家。” “你可知道她要去哪个尼姑庵?”陆梦瑶急切的问。 柳臻摇头。 “竹翠庵!姐姐你说是不是报应!” 这么巧?柳臻愣了一下,不过这也算是报应不爽了,谁让她做出那种事,为了嫁给太子,甘愿铤而走险,甚至威胁太子,了解司羽辰的人都知道,他可是最恨被人威胁并且睚眦必报,陆雪瑶算是自讨苦吃。 “唉!我和她斗了这么多年,当时年还被她和她母亲害得去了翠竹庵,现在轮到她了,这是不是说报应不爽!” 陆梦瑶感慨:“她母亲哭的人都昏厥了好几次,求我父亲去皇上那里说说情,你说这不是为难父亲吗?若不是父亲和哥哥的关系,说不定就连累整个陆家!你说她是不是蠢,做事之前也不想想后果!” 柳臻附和一声想起一件事:“陆大将军是不是不在皇城?” 柳臻说的是陆俊毅不在皇城而不是陆家,语气也是笃定。 陆梦瑶惊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哥哥他出远门了柳姐姐?” “若是陆大将军在皇城,肯定也会竭力去向皇上求情,可是他没出现,必然还不知此事。” “哥哥已经知道了,他写信说明日回来。”陆梦瑶说着,又有些不高兴,柳臻忙问她怎么了。 她叹口气说:“看到陆雪瑶落得如此下场,我竟有些于心不忍,毕竟都是女子,她以后只能当姑子,后半辈子算是完了。” 柳臻摸摸她的头发,安慰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过,她在这件事中确实有点冤,也不能全怪她。” “怎么说?”陆梦瑶忙问缘故。 柳臻想了想房中也无他人,便说出自己的猜测。 “她是被人当做了棋子。” 第152章 进宫 “她再怎么想嫁给太子殿下,也不会用这种愚蠢的办法,很可能她背后有人指使,至于目的是什么,这我就不好说了。” 陆梦瑶“啊”得一声,皱眉想了一下,道:“对啊!柳姐姐说的很有道理,那怎么朝廷也没找出幕后主使呢?” 柳臻进一步给她分析:“你想想太子被污蔑,还借此能离间穆家和太子妃关系,最后谁能得到最大利益?” 陆梦瑶认真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人:“骁王?” 柳臻点头:“不错。” “天呢!”陆梦瑶不可思议得捂住嘴,她好像知道了天大的秘密。 “那,那太子和皇上知道吗?” 柳臻点头:“估计是知道的,但是找到证据的机会可能很小,我猜就是当事人陆雪瑶自己也搞不清楚那个人是谁。” 两人一时唏嘘不已,柳臻见她惊魂未定的样子,便转移话题,将两日后和穆三小姐进宫游玩的事说了出来,并提出如果她也想去就带她一起去。 陆梦瑶立刻忘了刚刚的事情,开心的不住点头,似乎脸上还有一丝红云。 柳臻看她的样子逗趣道:“相进宫玩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 “哪有!”陆梦瑶急忙否认。 “哦?不是因为那个楚……” 陆梦瑶害羞地捂住柳臻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柳臻笑得弯了眼眸,但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头。 楚明迢这个人怎么说呢?看上去倒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倒是心却是“黑乎乎”的,嘴里的话她一半都不敢相信,腹黑本人就是他了。两人若是两情相悦还好,若只是梦瑶单相思,她这么单纯,说不定会被骗得很惨。 但若是自己直接这么劝她,少女正处于情窦初开,说不定很反感,损伤了姐妹情就不好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接触一段时间发现楚明迢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好,估计也就作罢了。 这么一想,柳臻舒展了眉头。 御书房内,司羽辰站着,皇帝坐着翻阅奏折,也不说话,司羽辰也没有开口,房内一时气氛凝滞。 突然,皇帝抬头,鹰隼一般的目光胶着在司羽辰身上,声音沉沉:“你年龄也不小了,该娶妻生子了。” 司羽辰低着头接话道:“儿臣身子不好,子嗣的事情急不得。再者,儿臣还想多为父皇分忧,对儿女情长并不感兴趣。” “说什么胡话!已经给你定了穆家姑娘,过几年你们成了亲,该好好待人家才是。” “是。”司羽辰依旧低着头,脸上神情没有一丝变化,皇帝意味深长得看了他好几眼,随后叹了口气。 “你这寡淡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皇帝转了话头:“朕知道,这件荒唐事跟你没有关系,都是某些人在中间作妖,他们是不是觉得朕老了不中用了,一个个都敢骑到朕的头上!”说着冷笑一声。 司羽辰垂眸道:“父皇息怒。” “朕虽然不年轻了,但是脑子依然清醒得很,谁对朕忠心朕心里有数,太子,你很好,朕的江山后继有人了。” “父皇正当壮年又励精图治,儿臣惶恐。”司羽辰依旧垂眸。 皇帝打量他半晌,随便赏赐了些东西以示安抚后就让他回去了。 司羽辰默默走在路上。 皇后被罚后还顾不上他,再加上白药师和柳臻帮他调理,所以他体内的毒素少了许多,功力也恢复了不少。只不过在外人面前还是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一阵风刮来,司羽辰抬头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苍茫天空,不经意弯了弯嘴角,片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刚的笑意不曾出现过。 两日后,柳府的马车载着柳臻和陆梦瑶在穆府门口停下,穆葳蕤和穆三小姐欣然等在那里。 柳臻看到等在大门口的二人,一时有些惊诧,但很快恢复如常。 穆葳蕤笑着同她们打招呼:“我和你们同去,可以吗?我骑马。” 他都等在这里了,别人还怎么好意思说不让? 柳臻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道:“那真是太好了!” 穆葳蕤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女孩子,“这是我三妹,穆芳洲。”说着,穆芳洲冲她俩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虽然没说话,但是看不出一点傲慢,而是给人很干脆利落的印象。 柳臻暗自打量眼前的少女,十二岁的年纪,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脸庞娇俏可爱,难得的是眉间带有一丝英气,真不愧是穆家的女儿。 她们三人同坐马车,一时无话,虽然不熟悉,但是大家都是女孩子,不一会儿就闲聊起来。 “你们叫我芳洲,不要见外。”穆芳洲直接了当道。 梦瑶笑嘻嘻道:“那你叫我梦瑶好了,虽然我比你大。” “芳洲,我叫柳臻,还要多谢你肯答应我的邀约呢。” “我知道你!”穆芳洲调皮一笑:“你就是太子的心上人。” 真是一语惊人,柳臻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陆梦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得看向柳臻,随后露出一脸八卦。 柳臻“咳咳”两声,提醒道:“芳洲,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可是未来的太子妃。” 穆芳洲毫不在意得摆手:“哎呀,那不过是虚名,我知道太子不会娶我,我也不会嫁给他的。” 看来,穆芳洲对这桩婚事的内情了解的很清楚了,而且可以看出,她对太子真是没有一丝兴趣。 陆梦瑶现在顾不上思量穆芳洲话里的“玄机”,只是一个劲问她:“柳姐姐,你和太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快给我讲讲!” 望着梦瑶亮晶晶的双眸,柳臻抽抽嘴角说:“你别听芳洲瞎说,什么心上人,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梦瑶转向芳洲求解,芳洲笑着说:“嘿嘿,这有什么的!你若是对太子没那个意思,考虑考虑我二哥可好?” 梦瑶听了眼里深意更盛,似乎在说,我看可以。 柳臻扶额,知道芳洲在开玩笑,语气轻快了些许:“不要开玩笑了,穆二公子芝兰玉树,如神只在世,我高攀不起。” 第153章 入座 梦瑶还想说什么,柳臻竖起食指放到她唇边摇一摇:“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她只好闭上嘴巴,眨眨眼睛,咽下要说的话,不能说话只能鼓起腮帮子假装不高兴,倒是逗得穆芳洲哈哈大笑。 笑声爽朗清脆,马车一侧,穆葳蕤不光听到了笑声,也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唇畔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没想到她们三个相处得还不错,那他就放心了,以芳洲的性子,一言不合打起来伤了她们两个,他也要负一定责任的。 皇宫门口有两个内侍和两个宫女早已等候,最前头的宫女柳臻认识,是瑞喜。 “恭迎各位贵人,奴婢们在此奉皇后娘娘之名为各位引路,皇后娘娘早已经准备了宴会,请跟奴婢们来。” 穆芳洲问:“我问你,皇后娘娘请的人只有我们几个吗?” “并不是,还有其他府的公子小姐。”瑞喜答道。 “可有太子?”穆芳洲接着问。 瑞喜赶紧低下头不让人看清楚她的表情。 “回穆三小姐,太子殿下自然也在。” 穆芳洲撅起小嘴:“早知道他来,我就不来了。” 穆葳蕤:“别矫情。” “哦。”穆芳洲吐吐舌头,表现出与年龄相当的娇憨可爱。 宴会是在御花园举行,男女分坐两侧,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请的都是各大世家贵族未婚子女,因为少有这种男女近距离接近的宴会,有心找寻佳偶的男女各个偷偷相看对面,害羞的少女脸庞与周围明媚的花朵一样惹人注意,有的少年都看呆了。 “天呢!”梦瑶忍不住抽了口气:“我,我是不是不该来的。” 梦瑶虽然有一个做大将军的哥哥,但是她的身份却是庶女,而此宴会上各个都是贵族嫡子嫡女,所以她一时有了退却之意。 柳臻在她耳边轻轻说:“你也是皇后娘娘请来的,有什么关系?再说,主角是穆三小姐,没人会在意我们这里的。” 梦瑶还在纠结:“话是这么说,总觉得……” “机会难得,你还想不想看楚二皇子了?” 柳臻的话像一个惊雷将梦瑶震醒,她用力点头:“我不走了!” 柳臻忍不住笑了。 “没意思!”穆芳洲翻了个白眼,这种男男女女相面的事情对她来说太无聊,还不如打一架痛快呢! 皇后看到她们过来,露出十分愉悦的笑容,招招手道:“穆二公子,穆三小姐,你们终于来了。” 柳臻抽抽嘴角,好,这是把她和梦瑶直接忽略了。 大家按规矩行了礼,穆葳蕤微微笑着说:“不敢当,让皇后娘娘久等了。” 他们几个座位都在最前面,柳臻不用看也能感知到无数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 柳臻入座,左手边是穆芳洲,右手边是梦瑶,而梦瑶的右手边竟然是凤灵公主。 自从上次她比赛赢了凤灵之后,就没怎么打过照面,就是见了也没说一句话,不像以前主动上前挑衅。 孟瑶本想打个招呼,凤灵冷冷得“哼”了一声,鼻孔都要朝天了,看起来一点也不想和她们说话。 柳臻也没理会凤灵,她注意看了下,珍雅公主没来,女座有几个熟面孔,男座上,她发现程言竟然也来了。 “那位就是不久前刚游学回来的穆二公子?”女座中一个少女忍不住悄悄问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语气激动:“肯定是的,皇后娘娘请了穆三小姐,听说穆二公子陪同来了,肯定就是他!他真是貌比潘安,不对,比潘安还要俊美呢!” “什么!” 问话的少女听罢差点尖叫出声,幸亏她提前拿帕子捂住口才没出洋相。 穆二公子竟然这么俊美绝伦,虽然和太子妃气质不同,但这周身温文尔雅,清俊如竹的气质,更加受人追捧。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找父母去穆家提亲。 坐在距离她们较近的另外一名少女看到她俩痴迷的模样提醒道:“你们别痴心妄想了,关于穆二公子的传言是什么你们没听说过吗?” 传言穆二公子穆葳蕤从小就聪明绝顶,长得又是清贵高雅,性格温润如玉,任谁见了不赞叹不已,可就是这么一个完美的人早早就出远门游学,多年过去,有的说已经在某个寺庙出家了,有的说跟着道士修仙去了,时间一久就渐渐被皇城的人遗忘。 第二个少女不甘心道:“不过,说不定穆二公子现在又谈恋红尘,不想出家了呢!” 周围的人听到都眼眸一亮,对呀,穆二公子若是不理世俗又怎么会来参加宴会?然后不约而同又偷看了几眼,对上穆葳蕤无意间看过来的视线顿时又羞得红云满面,赶紧拿扇子遮住。 柳臻见罢忍不住悄悄弯了嘴角,穆葳蕤还真是受欢迎啊!这次回去说不定家里的门槛要被媒婆踩烂了。 穆芳洲自然也听到了,只可惜自家哥哥坐在她对面有一定距离,不然她肯定会拍拍他肩膀让他自求多福。 无意间注意到柳臻的神色,穆芳洲小声对她说:“我二哥这次回去肯定烦死了!他最不喜欢别人催他成亲了!” 柳臻眨眨眼睛没答腔,见柳臻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穆芳洲顿了顿又说:“我二哥他只喜欢求仙问道!也就是说,他对女子没兴趣。” 什么?柳臻难以置信得瞪大眼睛,穆芳洲看到她这反应,满意的笑了。 “真的吗?” “你们不是关系不错吗?下次你问问他就知道了。” 柳臻看向对面的穆葳蕤,他正在十分温和得同旁边的人说话,根本没注意她们这里。 求仙问道是什么爱好?难道他还真想修仙? 想起他曾经神神叨叨得提醒自己有血光之灾,似乎将所有事情掌握在手的样子,她不禁怀疑,穆芳洲说的是真的。 这时,有内侍通报:“太子殿下驾到!四皇子殿下驾到!楚二皇子驾到!” 怪不得刚刚没有宣布开席,原来是在等这两位。 柳臻还来得及多想,就看到两个男子一前一后进来,走在前面的自然是太子司羽辰,俊美如斯,高贵非凡,但是周身却散发着冷淡的气场,让人望而却步。 第154章 不给面子 不同于太子一身庄严肃穆的黑色服饰,楚明迢身着月白外衫,弯着一双桃花眼,嘴角勾起,似是不经意间扫了眼女座中的少女们,引起一阵骚动,柳臻甚至听到了有人将他和穆葳蕤放在一起对比看谁更胜一筹。 外表还真是能迷惑人呢!这不,身边就有一个被迷得晕头转向人。 梦瑶的双眸定格在楚明迢的身影上,觉得他如此完美,若是能和他永远在一起,她真是死而无憾…… “柳姐姐,快,快掐我一下,不然我怕自己晕过去!”梦瑶对柳臻说这话,目光却不离开楚明迢。 还真是陷进去了!真不知是福是祸,柳臻暗自叹口气。 柳臻看向梦瑶的时候不经意间注意到了凤灵,她的视线正锁定在司伦身上,嘴角漾着甜甜的笑,与刚才冷漠傲娇的样子截然相反,司伦眼皮一跳,他想不注意到那个女人也不行,算了,就当没看见,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凤灵见他这模样不高兴得嘟起嘴。 皇后端坐在首位,一副母仪天下端庄肃穆的样子,从最开始穆家兄妹俩进来说了几句话后,就一直默默喝茶,而太子进来之后,她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太子的身上。 太子如今病是大好了,身子虽然看起来还是羸弱,偶尔也咳嗽几声,但是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有光泽,和从前不可同日而语。从前他从不敢违抗自己的命令,一方面他身上的毒只有吃她给的药才能好一些,另一方面,他的身份就是个空壳太子,没有她的支持,他以为自己能继续做下去?笑话!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可能是找到了能缓解身上毒性的药方,现在又和穆老将军的掌上明珠定了亲,他以为自己有了靠山就想拜托她吗? 人到齐了,瑞喜在皇后耳边小心提醒后,皇后才收起思绪开口:“今日宴会本是宫廷小宴大家不用拘束,尽情享受美酒佳肴,诸位也可以互相讨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若是有难得的佳作,本宫重重有赏。” 说着又看向穆芳洲道:“穆三小姐,你第一次来宫中赴宴,不必拘谨,就和在家中一样。”然后遥遥向她举杯,穆芳洲眨眨眼睛什么也没说,欣然接受了皇后的敬酒。 不少人看出皇后有意向穆三小姐示好,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从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再联想到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都能猜出来。 皇后见穆芳洲喝了酒,露出满意的笑容,接着问:“前几日送你的东西是不喜欢吗?想要什么和本宫讲,本宫一定满足你。” 穆芳洲放下酒杯咯咯笑了:“皇后娘娘,不是不满意,而是太满意了,不过您的赏赐太贵重了,从小父亲就教导我,拿人手短,我也不想违背父亲的教诲,所以从不敢收。” 此话一出,皇后瞬间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宴会上也顿时静下来。 真是厉害!柳臻在心里为穆芳洲赞叹一声,真不愧是穆家人,这么一呛嘴,皇后不再说什么,虽然脸上仍有掩饰不去的不悦。 身边是梦瑶悄悄唏嘘的声音,柳臻不经意间移开视线看向司羽辰,只见他正举着一杯茶慢慢饮着,眼眸低垂,嘴角却仿佛带有一丝笑意。 他在笑什么?柳臻暗想,可能是因为穆三小姐呛了皇后,所以他笑了?看来,穆三小姐挺得他“青眼”。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大概是淡淡的苦涩!柳臻举起杯子猛喝了一口,心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柳姐姐,待会儿你要表演什么?”梦瑶靠近她轻轻问道。 这时候是大家互相商量活动的时候,声音都虽然不大但是不难看出,很多人对这次可以在这么多贵族少男少女中表演的机会兴奋至极,有的少女甚至脸都红成两朵红云。 柳臻不答反问她:“嗯,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梦瑶一脸兴奋,眸子清亮:“我琴棋书画都不行,就表演一段舞剑!我哥哥教过的,当时你也在还记得吗?你肯定也会的,不如我们一起舞?” 柳臻顿了顿,似乎在思索,视线又不由自主看向司羽辰的方向。 没想到这次和司羽辰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她惊愕的想移开视线,正好又发现司伦在给自己做手势,似乎在说:“弹琴。” 柳臻想起以前自己当众弹过一首琴曲,那是有目的的一首琴曲,但是如今却不想弹了。 “那我跳舞好了。”柳臻轻轻回答梦瑶。 柳臻声音不大,但是近处的人有心去听还是能听到的,凤灵一怔,恼怒得斥了一句:“真是晦气,什么都要跟本公主争!你以为我还会输吗?”到底顾及这么多人在场,她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让柳臻也听见,梦瑶气坏了,就算她是公主也不能骂人!何况骂的还是柳姐姐那就更不能忍了! 莫名又被凤灵记恨上了,柳臻表示很无辜,她想跳舞就不许别人也跳吗? 柳臻用眼神示意梦瑶不要再说,梦瑶只好住口,气愤得扭头不看凤灵那里。 过了片刻,突然又传来凤灵的声音:“喂!不许跳舞!” 柳臻奇怪的看过去,凤灵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霸道,但是她怕这次又像上次比赛射箭一样输得那么难看,以防万一,她只能要求柳臻不要跟她一样跳舞。 “你,你选个别的!”凤灵心虚得又强调一遍,但是面上尽力维持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样子。 梦瑶瞪大眼睛,第一次见到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她正要替柳臻怼回去,没想到柳臻点点头,很清淡的说:“好的。” “柳姐姐!你怎么……” “没关系,表演什么都一样,你不是要舞剑吗?我给你伴奏。”柳臻冲她眨眨眼睛,似乎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梦瑶知道柳臻的性子,只好不说了。 凤灵倒是没想到柳臻答应的这么干脆,以为她终于惧怕自己了,心里一阵窃喜。 第155章 三人合作 表演阶段开始,本应该从太子开始,但是他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然后轮到女座中的穆芳洲。 大家都很好奇,穆家的三小姐究竟是什么性子?穆家世代簪缨,正常情况下,穆家小姐应该会舞刀弄枪,和高雅文秀不沾边? 可惜他们都猜错了,穆芳洲上来就要作画一幅。 只见她手持画笔,勾勾画画,神情认真专注,巴掌大的小脸侧面娇俏动人又不失英气,若是过几年长开了,容貌气质绝对不凡。 想到和穆三小姐订婚的太子殿下,有几个人偷偷去打量太子的深情,只见太子只是垂眸喝茶,偶尔咳嗽一声,仿佛不感兴趣的样子,这就让人猜不出太子的心思了。 没多久画作就完成,内侍展开给众人看。画纸跃然而上的是一株海棠花,画中的海棠花开的或明媚张扬,或娇羞动人,栩栩如生,仿佛还能闻到花的香味。 皇后点头笑着夸赞:“不错不错,穆三小姐画技高超,就是宫中的画师也不遑多让,真是令本宫大开眼界!” 这话说的倒有些刻意,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穆芳洲谢过皇后就坐下了。 皇后脸色始终带着温和端庄的笑,在穆芳洲谢过以后笑得更加明显,她转头去问:“太子,你觉得穆三小姐的画如何?” 所有人都去看太子,司羽辰抬起眸子看向画作,似乎是端量一番回答:“着实不错。” 皇后笑着点头,似乎很满意:“既然如此,那就由本宫做主将这幅画赠与太子,穆三小姐不知你舍不舍得?” 穆芳洲无所谓,太子也没有拒绝,然后这幅画就被放在了太子的桌案上。 众人皆以为皇后此举是为了促进太子和未来太子妃的感情,柳臻刚开始也这么想,但是就在刚才,她无意间发现皇后的目光似乎总是若有若无得凝聚在她身上。 皇后在观察她什么?柳臻觉得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便先搁置脑后。 接下来轮到凤灵了,她像一只灵巧娇美的百灵鸟一般,跳了一段柔美的舞蹈,纤细的腰肢,舒展的手臂,轻灵的步伐,甚至一颦一笑都美得让人窒息,和她平时娇纵的样子判若两人。 最后舞完了收势的时候正好对着司伦,脸上还洋溢着甜甜的笑意,坐在对面的司伦内心就不那么甜了,此时他坐立难安,恨不得拔腿就走,对女孩掩饰不住的爱意浑身充满抵抗的气息。 柳臻忍不住压了压嘴角,没让自己笑出来,美人的攻势这么猛烈,不知道司伦能抗多久。 快到柳臻出场了,柳臻和梦瑶相对一笑,一个执剑轻舞,另一个轻弹琴弦,合作的很是默契。 柳臻望着舞剑的梦瑶,她面颊微红,额头上似乎因为紧张沁出几滴汗珠,但是动作依旧流畅宛如蛟龙在天,美人如玉,气势如虹,她心性率真可爱,有时候还毛毛躁躁,此刻为了好好表现,目光专注坚定,跟着柳臻弹奏的一曲“高山流水”节奏,完美得演绎琴曲中的故事,让人不自觉感染,叹为观止。 正当两人配合默契之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两人一怔同时循声看去,但是动作不停。 原来是楚明迢,他手执一支玉笛,在唇下流淌出同样的曲调,竟然和柳臻弹奏的完美融合在一起,如果原来的琴声是绕梁三日,此刻升华为仙界合鸣,让人听之忘俗。 梦瑶猛然发现是楚明迢,脸上连同耳朵肉眼可见的更红了,手上颤抖几下差点握不住剑。 似乎发现了梦瑶的失态,楚明迢眼眸中的笑意更深,他直接离开座位走到场中一侧,距离她们都很近的地方,由两人相对变成了三人合作。 接下来,梦瑶忘记了是怎么完成的,她晕晕乎乎的被柳臻拽下了场,还没反应过来,就收到楚明迢一记点头,她猛的坐直了,疑惑的看向柳臻。 “柳姐姐,你说,楚二皇子刚刚什么意思?” 柳臻笑着回答:“当然是称赞你舞的好了!” 梦瑶“哦”了一声,又变成恍惚的模样,柳臻悄悄打趣道:“高不高兴?”梦瑶点点头。 “那喜不喜欢?” 梦瑶先点头,刹那间又红了脸,颇为不好意思得小声说:“柳姐姐,我也不知怎么了,心里就像装了小鹿一般跳个不停,现在还在跳,跳的好快,脸也好热这是……怎么了?” 真是傻瓜!柳臻轻轻用手掏敲了她脑瓜一记:“先喝杯茶冷静一下再想。” “哦。” 风灵发现司伦就是不看她,在她跳舞的时候也不感兴趣以后,她心情的更差了些,扭头看了看梦瑶的样子,嗤笑一声讽刺:“就你一个庶女,我哥是不会看上的,你就死心!” 梦瑶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她气的咬紧牙关,想争辩几句,又不知怎么开口,深呼吸几下扭头不打算理会她,又想到她和楚明迢是兄妹,怎么性子就差那么多,于是毫不客气得打量她几下。 就算是楚明迢的妹妹,大楚的公主又如何?她哥哥也是大将军!谁怕谁!现在梦瑶也是破罐子破摔,就算是庶女的身份,她也不怕了。 无声的打量比相互对骂更让人难受,凤灵正想发作,柳臻适时打断:“凤灵公主,您看楚二皇子在看你呢!” 凤灵回头一看,果然哥哥正在用不悦目光警告她,她瞳孔微缩,难道哥哥真的喜欢这两人其中一个?下次好好问问,实在不行让父皇来制止,她可不喜欢这里的女人,尤其是旁边这两个!于是十分不高兴的不再开口。 柳臻见凤灵不再纠缠,便松了口气,没注意到司羽辰此刻看向她的目光,黑色的眸子似乎隐藏着滔天的漩涡,让人捉摸不透又心生恐惧。 现场的节目还在进行,皇后看了片刻要回宫歇一歇,就离开了座席。 皇后离开以后,大家明显的没有那么拘谨,互相交谈讨论,甚至男女也可以互相说几句话,这让整个宴会更加热闹。 “哎!这好没意思,我想回去睡觉了。”穆芳洲伸伸懒腰,小小的打了个呵欠,浑身的少女娇憨感十足。 穆葳蕤走过来笑着说她:“你在家总是抱怨没人陪你玩,现在这么多年纪相仿的人,怎么又没意思了?不然,找你的太子殿下聊几句?” 第156章 暗波汹涌 穆芳洲有些无奈,随后转转琉璃般的眼珠说道:“二哥,你怎么也这样?人家还小不想谈情说爱,不如你趁早给我找个二嫂,我看那个柳臻就不错,恰好你们也和得来,爹和娘知道了肯定都很高兴。” 对于她的乱点鸳鸯谱,穆葳蕤顿时头大,他有一个最不喜的事情,那就是被人催婚,于是摇摇头不再管她。 这时候一位容貌姣好的少女袅袅婷婷走上前,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气羞涩得问:“穆公子,听说你游历不少地方,我能不能向你请教一些外面的事情?” 穆芳洲给了穆葳蕤一个“抓紧机会”的眼神,穆葳蕤心中又气又笑,不过,生性温和的他只是淡淡客气了一番就把面前的少女打发了,望着那位少女失望的背影,穆芳洲摇头叹息,小小的人仿佛感同身受。 “芳洲?”接受到哥哥警告的眼神,穆芳洲最了解自家哥哥了,不仅一点也不害怕,反而不甘示弱得瞪回去。 殊不知这边的动静都被某些有心人看了过去,楚明迢“唰得一声”打开折扇,状似无意得凑近司羽辰:“太子妃真是冰雪聪明,灵秀动人呐!” 见司羽辰没什么反应,楚明迢又说:“太子殿下,太子妃才貌双全,家世显赫,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楚明迢扭头打量司羽辰的神色,后者淡淡得看了他一眼,才道:“楚二皇子说的极是,我朝中这样的女子比比皆是,自然不是你那区区小国能比的,若是羡慕,我即刻便去启奏父皇,让他从世家贵女中择一位给你做皇子妃如何?” “小国?”司羽辰的话既是警告也是侮辱,楚明迢顿时噎住,想要发作又强自忍下,平时的修养让他尽量平心静气的笑着回绝了。 司羽辰心中哼了一声,目光掠过楚明迢,看了眼穆葳蕤,练武之人听力极好,穆家兄妹的对话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刚刚他们好像提到了柳臻,司羽辰目光沉沉,靠近他的人都莫名感到蚀骨的冷意。 这场宴会是为了穆芳洲而举行,有心结交之人都借着这次机会主动上前与穆家兄妹攀谈饮酒,没抢到攀谈机会的,就退而求其次与坐在穆芳洲旁边的柳臻和陆梦瑶攀谈,一时间欢声笑语,酒酣正浓。 “区区不过一个庶女和一个弃女,有什么可得意的?真是晦气!” 不知是谁说了这一句,尖细刻薄的声音令周围人听了真不舒服。 “别这么说,轻轻,怎么说柳小姐看起来人很不错的,而且相貌也娇妹,看着就让人心生喜爱。” 陶婉话是对她旁边的陶轻轻说,眼睛却看着另一侧的程言。 只见程言眉头微皱,淡淡瞥了眼吴轻轻,却不发一言。 陶婉心里咯噔一下,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个样子就是不高兴了。 难道,程言真的对那个柳臻余情未了? 陶轻轻是她的庶妹,按说她的庶妹没有资格来的,但是爹地为了家族着想,万一当场被哪个高门贵公子看上,那么对他程家来说百害而无一利,甚至能成为程家向上爬的垫脚石。 陶轻轻此人欺软怕硬,最喜欢欺软怕硬,她知道嫡姐陶婉不喜柳臻,便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讨陶婉开心。 陶婉一心想要试探程言,便接着对陶轻轻说:“听说柳小姐有勇有谋,还因此被皇上亲封为明玉郡主,可见前程远大,再者听说她和太子,陆大将军,还有四皇子都关系不错,将来没准能成为皇子妃或者将军夫人呢!” 说着话时,她注意到程言的眉头舒展,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从程言若有所思的表情来看,程言听进去了,他也在观察柳臻。 “程郎?程郎?” 陶婉呼唤了两声,程言才回过神来,视线从柳臻身上转向眼前的陶婉,疑惑得望向她。 陶婉的心里顿时像针扎一般密密麻麻得痛起来,她向来独占欲强,自己最爱的男人似乎对别的女人念念不忘,这如何能让她心平气和? 但是,她还是强自忍了下去,她想再看看,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没什么。”陶婉温柔一笑,似乎什么事也没有,语气轻柔得说:“程郎,我们成亲的时候请这位柳小姐来参加好吗?” 程言转头看向陶婉,眼睛里透着赞许:“可以,婉儿真是一位善良可人的女子。” 陶婉被他夸的似乎害羞得低下了头,但是内心深处又多了一层危机感,左手的指甲都快要被折断在手心里,一个邪恶的念头在脑子里浮现:柳臻不能再留了。 柳臻莫名感到一丝几处各异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甚至让她感觉不舒服,凭直觉,柳臻能感觉到一股隐隐的杀气。 柳臻挑眉,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得罪人了?这个人又是谁? “哎,你们听说了吗?如今后宫最受宠的人是谁?” 皇后娘娘离开,在场喜欢扎堆八卦的人忍不住开了口。 “这谁不知道呀?就是当今贤妃娘娘,据说进宫前在青楼……” “嘘!慎言!”马上有人制止她说下去,“这里是皇宫,可别让人听到了!” 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贤妃柴碧云进宫前是青楼花魁,皇上喜爱贤妃,自然不允许爱妃被人议论甚至是诋毁。 据说有个大臣拿贤妃的身世写了一篇奏章,长篇大论,“义正言辞”,字里行间都是圣祖天颜,这胆子大的,连皇上也给骂了,看的皇帝是胡子颤抖不止,那是被气的。 最后,这位大臣被贬官至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甚至让他当众吃掉了自己写的奏折,不吃不准出大殿的门。 自此以后再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议论贤妃了,皇帝对贤妃的宠爱真是非比一般,甚至隐隐有超过皇后影响的派头。 “所以,这位贤妃娘娘可万万不能得罪啊!” 有的性情傲慢的贵女自然丝毫瞧不起像柴碧云这样身份卑微的女子,虽然有所顾忌,但仍然不服气的嘀咕。 “我看根本就是乌鸦变凤凰!” 第157章 风波暗涌 听到的众人互相对视一眼,没有插话,生怕给自己惹到麻烦。 “区区一个青楼女子也配成为一国宠妃,传出去也不怕老百姓笑掉大牙!” 这话就越说越过分了,和她一起的人忍不住打断:“王公子,隔墙有耳,还是别说了。” 王永仍旧没有一丝顾忌:“说都说了,这有什么的?哼!在场不知道有多少妄想攀高枝的!这世道也不知道怎么的都尊卑不分了!” 越说越过分了,话里话外意有所指,有人偷偷看了眼程言,然后小声议论了几句。 程言的脸色微沉。 王永是皇后母家的侄子,纨绔子弟一个,这次明显是针对贤妃为皇后出气,话里话外还影射他人,就算旁人再怎么恼怒也无法与之理论。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王永环视一圈见众人不敢接话,轻蔑的音调越发提高。 “我知道你们一个个的在暗地里笑话皇后娘娘还不如一个青楼女子,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品德高雅,而那个柴碧云身份低贱,根本不配和皇后放一起比较!皇上真是……” 一时间无人敢接话。 “蠢货!” 一个声音突兀得打破了寂静。 “谁?”王永没想到竟然有人敢骂自己,恼怒得寻找那人。 “猪的嘴巴都比不上你的,除了聒噪还愚蠢至极!” 司羽尘话中讥讽带刺,毫不留情,王永先是怒气冲冲,发现骂自己的人竟然是太子,怒气竟然奇异般得压了下去。 “听太子殿下的维护之意,皇后娘娘还不如一个风尘女子吗?若是皇后娘娘知道您的想法,那该有多伤心呐!” 一时间空气凝滞,司羽辰目光冷冻如霜,表面不服实则心中打鼓的王永强撑着回瞪过去,反正他知道皇后娘娘根本不喜欢这个太子殿下,就算是得罪了他,还有皇后给他撑腰呢! 司羽尘低头反而嗤笑:“我说的是你的嘴巴,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嘶! 有人想笑,但是用力忍了下来。 “你你你……我不是……”王永又气又恼,语无伦次,从来没有人这么敢当众下自己的面子,但是眼前的是皇太子,他私底下再看不起这个不受宠的“病秧子”,也不敢造次。 “哈哈!贵国的猪可真是有趣!本皇子今天可真是长见识了。”楚明迢手持折扇边摇边笑。 “噗嗤”一声,凤灵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他哥哥都发话了,没道理做妹妹的不跟着敲锣打鼓的,不过周围人可不敢随便附和。 “哎呀呀,要本公主说,这猪都没这么蠢得,笑死人啦!哈哈!” 脸色难看至极的王永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得罪太子和楚国皇子公主,只能愤恨得低下头险些咬碎一口白牙,暗道一定要报仇雪恨一洗耻辱,无奈众人颜色各异,议论纷纷,他实在忍无可忍借更衣为由出了宴席。 小风波一过,大家又恢复如初,饮酒的饮酒,看歌舞的看歌舞,闲聊的闲聊。 “太子他真是这么说的?” 皇后听闻宴席上发生的事情有些不悦。 毕竟王永是自己娘家侄儿,不管怎么说太子也应该给他几分面子,不过,重点是,太子的意思似乎对贤妃有维护之意。 底下的线人说:“是呀皇后娘娘!那么多人都看着,王公子脸色难看极了。” 思虑片刻,皇后才摆摆手让线人下去,眼神却十分凝重。 太子究竟想干什么?若他真敢有异心,妄想攀上得宠的贤妃,进而来对付自己,那么,太子就不能再留了…… 这时有皇帝身边的宫女来报:“皇后娘娘,皇上让您一起去宴会上欣赏贤妃娘娘的舞姿。” 什么?贤妃爱跳舞就跳,为什么还非要拉她也去看?堂堂一国之母去看一个地位下贱的青楼女子跳舞,皇帝这不是给她添堵?不去又不行,去了心里又隔应。 “本宫身体不适……” “皇上说,只是让皇后娘娘过去坐一会儿,请您不要推脱。” 什么?这是不得不去了?皇后气的要死,又没办法发作。 眸中神色几经变化,她扯出生硬的笑容:“好,本宫这就去。” 好你个贤妃!等本宫找机会一定除了你!暂且让你得意几天! 皇后一行人重新回到宴会处,贤妃已经开始跳舞了,她身着仙气飘飘的衣裳,画着洛神妆,舞姿轻盈优美,宛若仙女下凡。 皇后不着痕迹得皱了皱眉,随后逼自己露出笑容,款步来到皇帝身边福了福。 “皇上,臣妾来了。” 谁知皇帝只是摆摆手,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痴迷得盯着舞台上的贤妃,右手甚至还在伴着丝竹之声轻打拍子,很显然已经沉浸其中。 皇后脸色一僵,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得坐到位置上,不发一言,但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后心情不太好。 一舞毕,贤妃香汗淋漓得下场,来到皇帝面前,皇帝笑着主动抬手将她牵到自己旁边的位置。 这下皇后更不高兴了,这是跟自己平起平坐了吗? 心里再不高兴也不敢对着皇帝宣之于口。 这边皇帝还在和贤妃窃窃私语,柔情蜜意,皇后又独自一人冷冷清清,面色铁青,在座的还有不少人,这副场景怎么看怎么不明白皇上宠幸贤妃连与皇后的面子功夫也不做了。 皇帝瞧着身边的宠妃一脸娇羞,美人如玉,体态婀娜,越来越喜爱,一手捉住贤妃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摸索,情不自禁道:“朕能拥有贤妃,方不枉此生。” 贤妃红唇勾出一抹弧度,脸色却越加娇羞:“皇上,皇后娘娘还看着呢!” 皇后自然也听到了皇帝的话语,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苦说不出,明明皇帝以前不是这样的。 真是个狐狸精!对贤妃一定使用了什么媚术!不然皇帝怎么会和以前判若两人? 皇帝瞥了眼拉着长脸的皇后,语气冷淡:“皇后,你来说一下贤妃的舞姿如何?” 皇后看向皇帝和贤妃,一个冷漠无情,另一个幸灾乐祸。 她生生压下心里的怒火,嘴角扯出一抹笑:“贤妃舞姿出众,当属国之翘楚。” 第158章 宫中突变 贤妃转转眼珠笑道:“皇后娘娘谬赞!若说臣妾是国中翘楚,那么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又该怎么说呢?” 皇后恨不得立刻能让贤妃消失在眼前,但现在不能,她攥紧手中的帕子,浑身控制不住得颤抖,很多年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么放肆了。 “贤妃你……咳咳咳咳咳!” 皇后突然咳嗽不止,身边的宫女赶忙喂来一杯热茶。 “皇上,你看皇后娘娘不高兴了!臣妾这就跪下给皇后娘娘陪不是。” 贤妃面露委屈做势下跪,皇帝抬手将她拉回来。 “你这是做什么?快快坐好!” 然后对着皇后不悦道:“皇后,贤妃如此娇弱,你怎么忍心责怪她?皇后该气度雍容,心中良善。你看看你!你真是越来越不像个皇后了!” 全场震惊!皇上的话什么意思?难道皇后这个位置要有变数?顿时人心浮动,心思各异。 皇后瞪大了双眸,手心的茶杯一下滚落地上,滚烫的热茶有几滴烫到手上,一直痛到心里。 见皇后片刻没有反应,皇帝更加不悦。 “皇后娘娘看来还是不肯原谅臣妾,不如皇上赐臣妾冷宫!这样皇后娘娘才肯消气啊!” “乱说。皇后,你怎么不回答朕?嗯?” 一时间皇帝龙威压下,皇后反应过来慌忙跪下。 “陛下息怒!臣妾没有不原谅贤妃妹妹,贤妃妹妹如此美丽聪颖,臣妾也喜欢的紧呢!还准备将臣妾那里的红珊瑚屏风送给她赏玩呢!” 皇帝面色稍缓“哦?那个你母家从南海寻来的无价之宝红珊瑚整块做为屏风进献来的?” “陛下正是。贤妃妹妹陪伴陛下有功,臣妾正好借花献佛。” “嗯,你倒是有心了,是朕冤枉你了,既然身子不舒服就赶紧起来!” 皇后坐回原位仍旧是心中惶惶,此刻她顾不上贤妃得意讽刺的目光还有众人各异的小心思了,刚刚皇帝不光是不给她脸面,甚至真的动了要废掉她的心思。 有些事情不能拖了。皇后双眸狠狠闭上,再睁开时一抹狠厉闪烁。 宴会结束,柳臻和陆梦瑶正欲一起离开,没想到楚明迢经过她们身边时,装作无意似的在柳臻耳边说:“你家太子要有大麻烦喽!”说完回头笑眯眯得给她俩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就扬长而去。 柳臻不明所以。 梦瑶心花怒放,捧着又涨红的脸颊:“柳姐姐,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快了。” 唉!这个楚明迢真是处处留情!不过,他那句话什么意思?得找机会好好问一下。 不等柳臻去问,宫里就发生了一桩大事。 皇帝突然将皇后打入冷宫,还处置了皇后母家的几家,其中就包括王永。 不光如此,皇帝还亲口取消太子与穆家的婚姻,太子虽然没有被废,但旁人看起来也和被废差不多了。 天子震怒,少有的独断专行,顿时朝野动荡,百姓议论纷纷。 “也不知道皇后和太子究竟犯了什么错,皇上竟然这般绝情!” “是呀!太难以置信了!皇后犯了错,怎么还把太子的婚事也取消了!” “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啊!这也太荒谬了!” “谁说不是呢!从古至今简直是闻所未闻!” 一家酒馆大堂喝酒的人们大都在议论此事,有知道点内情的忍不住小声开口:“唉!你们可听说了?据说是与最受宠的贤妃有关呢!” 周围的人一听心里痒痒的,毕竟是怎么大的八卦:“哦?真的?你还不快跟我等说来听听?” 那人先谨慎的四处看了看才低声说:“听说,我是说听说不一定是真的啊,皇后对贤妃嫉妒入骨,竟然在贤妃的饮食里下毒,害得贤妃险些丧命!” “什么!”众人皆惊! “这下皇后和太子可真就完了,这天下要变了哇……” 柳臻就坐在二楼,楼下的一言一语自然都听得清楚。 短短几天功夫,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母亲被打入冷宫,与穆家的赐婚也被收回,很明显皇帝连带对太子不信任了,若不是顾虑太多,说不定已经还要受到牵连。 司羽尘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很消沉?或者是害怕? 不!他那样高傲冷漠的人怎么会害怕?可是能肯定的是,他现在一定很不如意。 此刻,司羽尘正跪在御书房门外已经六个时辰了。 柴碧云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双目睁着,但一看就知道精神尚可。 突然她问身边的宫女:“太子殿下还在那里跪着?” “是,太子殿下身子不好,眼看着晕了一次了,还是坚持跪着,可是皇上始终没让起来。”宫女回答。 贤妃顿了顿,又道:“请皇上来,就说我又腹疼了。” 本在御书房和大臣商量事情的皇帝听说贤妃又腹疼了,不顾一切的中断谈论便出了御书房,经过太子身边时,竟然一眼未看。 司羽尘嘴角轻勾起一抹讥讽,却又很快消散。 “皇上,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赶忙按住贤妃,眼见她面色如霜,眉头微皱,犹如西子捧心,我见犹怜,便心疼的阻止她行礼。 “爱妃不必行礼,你可是又腹疼了?可请御医看过了?” “皇上放心,臣妾吃了药,等片刻就好了,御医说只是余毒未清,没有大碍。” 说着,柴碧云转过话题:“皇上,臣妾听说太子殿下已经跪了好久了,他也是一片孝心,犯错的也不是他,况且臣妾已经无事,您就饶了他。” 皇帝听她这么说,面露欣慰:“爱妃真是心善,朕果然没看错,也罢,朕这就让他回去,也不会牵连他。” 柴碧云松了口气,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意。 骁王府上,司骁得到太子被皇上送回东宫并且没有降罪时,冷冷得笑了一声,心中思忖:皇后都被打入冷宫了,太子竟然也没有被废,看来司羽尘在父皇心中确实占有一席之地,不过,他怎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的好二哥,就让他在太子之位上暂且再坐几天!等他取而代之的那天,一定会给他的二哥一个“好结果”的! 第159章 东宫看望 中宫被废,太子失去圣心这件事在全皇城闹得沸沸扬扬,朝中大臣有相当一部分人转而向三皇子司骁示好,更有大胆的在朝堂上进言封三皇子的母妃为皇后,改立三皇子为太子;不过也有人说应封贤妃为后,但是那些老臣又不愿意了,理由当然是贤妃出身卑贱,若是封为皇后唯恐天下人耻笑。 还有剩下的一部分人保持反对,说太子并没有错,不能因为皇后的事情被迁怒,这些人当中就包括穆老将军。 下朝后,陶婉的父亲陶尚书跟着几个其他大臣快步走到穆老将军跟前,似笑非笑说:“没想到穆老将军还挺重情重义,皇上明明取消了太子和您女儿的婚事,怎么看起来您还挺不满意的?” 若说不满意,那就是在背后打了皇上的脸。 穆老将军看了眼陶尚书,心中知晓他是三皇子的人,本不想理会这等口舌把戏,奈何还有几个大臣在侧也一起追问。 “皇上的决断自然是英明,但是朝堂上公私分明,我不是为太子说话,而是从大局考虑才开的口,但是最终还是要皇上定夺。” 这句话说的天衣无缝,谁也找不到漏洞,陶尚书撇撇嘴,转而打哈哈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对了,下个月初八是小女的喜事,我会派人将请柬送到您的府上,还请和家人一定来喝杯喜酒。” 穆老将军脚步一停,看着他说:“哦,是不是你家女儿招了个赘婿啊?听说出身不高,不过出身什么的不打紧,重要的是人品要好,那就恭喜陶尚书了!”说罢大步离去。 陶尚书神色一滞,他再傻也听得出来讽刺的意味了,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你又风光吗?你女儿还不是被退婚了? 程言正在书房整理请柬,想到一件事招小厮上前问道:“给柳大人家的明玉郡主送去请柬了吗?” 小厮答还没有。 “那就别送了,”小厮听了就要退下,程言又慌忙改口:“算了,还是送!” 小厮心中觉得奇怪,面上不敢表露出来,只回答是后退下,然后拐到了陶婉的院子门口,和陶婉的耳语了几句才离开。 “姑爷似乎对柳小姐格外在乎。”陶婉的丫鬟说道。 陶婉心中也是气恼,明明他们两人都要成亲了,她总觉得程言对她没那么亲密,反而对这个柳臻念念不忘。 丫鬟见她面色不虞,试探问道:“小姐,还要给柳小姐下帖子吗?” “下,让她来,她不来才不好呢!” 陶婉冷笑了一声,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最近柳臻仍旧在家中或者去医管查看一番,有时陆梦瑶来找她闲聊逛街,提到好久不见的陆俊毅,梦瑶说是他最近很忙,连自己也难见他一面,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去宫里找风余白,也很难碰到四皇子司伦,听说是让他的母亲拘在宫里,不让出去,生怕他到皇帝面前为皇后和太子求情而受牵连。 凤灵公主自然是最不高兴的人了,但是她还是每天往司伦的宫里跑,就算是见不到也要咋咋呼呼一番,宫里的人也奈何不了她。 柳臻正在对药方,来回踱步的风药师突然开口:“唉,居然太子他最近连宫门也不能出,整个人郁郁寡欢,身子骨又弱了!出了这样的大事,怎么能不伤心呢!” 柳臻停下手里的动作附和道:“对呀,他的脾气又那么暴躁,这下不被气坏才怪。” 风余白一噎,然后索性说到:“柳臻,一会儿,你把我配的药丸拿去给太子,就说让他按时吃药,不能任性,可以吗?” 平时都是东宫的人来取的,柳臻说出了疑问,反而惹得风余白大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让你去你就去,随便一个人送药我不放心!” 柳臻这才答应。 到了东宫门口,看到有两个宫内的侍卫在此守门,但凡有人进去,都要详细报备。 进入东宫,柳臻在卧房见到了所谓“又病弱”的太子。 只见他长身玉立得站在窗户上看什么,瘦是瘦了点,但是面色健康,病弱谈不上,反而看起来比初次见到的身子更好了些。 “太子殿下,请吃药!” 柳臻将药丸递给他,随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只是茶壶里的水竟然是凉的。 “怎么回事?没有人来换茶吗?”柳臻疑问。 司羽尘看到她,眼神微动,刚刚一身的清冷和孤寂仿佛减少了许多,眉目也缓和了不少。 “皇帝下令把我禁足,我这个太子之位岌岌可危,那些人自然踩高碰低。”他语气不屑得说。 柳臻发现,他连“孤”也不自称了,难道真的要被废吗? “你……没事?”本来想问问详情,但是考虑到他的面子和心情,只好转而问道。 司羽辰轻笑看着她道:“我能有什么事?不过,你还欠我的东西呢?什么时候给我?” “什么东西?”柳臻一头雾水。 “你答应要亲手编织一条扇穗给我的。” 柳臻想起来了,那不是他本人强烈要求的吗?怎么语气还委屈上了。 “哦,想起来了,快好啦,你放心,好了就送过来,预先说一声,我的手艺可是很差的,你可不能嫌弃!” 他笑眯眯的点头:“肯定不嫌弃,我会天天带着。” 柳臻看他这样,想起了他扮演木凡的时候,那时候他也不爱发脾气,对自己态度也好。 “你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吗?”柳臻还是忍不住问,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担心也无用,皇帝这么做,就是对我不满已久,他还有两个儿子,换谁做太子不是做呢?”他轻飘飘的说。 “皇上为什么不喜欢你?还有,皇后似乎也对你不好。” 司羽尘定定看了她片刻,眼中掠过一丝厌恶,但还是回答道:“因为我本来就不是皇后的亲生的儿子,我是皇帝最不喜欢的一个妃子生的。” 什么?柳臻愣住了。 “你听说过,以前我的上面还有一个大皇子。” 第160章 回忆往事 “大皇子本是皇后所出,而我是淑妃所出,大皇子与我是同一年先后出生的。” “淑妃?”柳臻从来不知道宫里还有一位淑妃。 “我的母亲,她已经过世了。三岁那年,皇后找来一个民间占卜师,他断言皇帝每天头疼不断又查不出病因所在,都是他经常亲近一个不祥的女人所致。而这个女人,占卜师直指淑妃。” “什么?这么荒谬的话皇上就信了?”柳臻诧异。 司羽尘冷冷轻笑:“女人重要怎么抵得过他自己?宁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向来是他的行事作风,后来,我们母子就被赶出了宫,对外就说是到寺庙祈福,就这么熬了三年。” “母妃本就疾病缠身再加上抑郁心结,最终还是在我六岁那年去世,而我却被宫里来的人接走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稳,但是柳臻却能感同身受,那么小的时候就被赶出宫自生自灭,母亲还痛苦去世,只留下他一个人,多么的孤苦无依! “后来,我便在宫里自生自灭,旁人轻视我,欺负我,其中就包括皇后的大皇子,不知是谁同他说,皇后欲收养我,处于嫉妒隔三差五的对我非打即骂,但是有一天他自己脚滑摔下假山不治身亡,身边的宫人害怕受牵连便污蔑是我把大皇子推下假山的,因此皇后恨透了我。” “很巧,我有不在场证明,她不喜欢我,但是又拿我没办法,她失去了亲身孩子,但是没有子嗣,还有三皇子四皇子就可能封为太子,于是皇后向皇帝请求,将我交给她抚养,记在皇后的名下。” “所以,她对你那么差,还给你下慢性毒药企图控制你?但是又不敢真的杀了你?” 司羽尘点点头。 他长这么大还真的是不容易啊!没想到那么小的孩子就经历那么多痛苦,爹不疼娘不爱的,每一天都活在猜忌和伤害之中,柳臻心中隐隐难受,还有一丝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愫在里面。 司羽尘苦笑:“皇后嫉妒贤妃连后路都被自己断送了,皇帝本来对我不祥的身份猜忌,此刻应该在考虑废了我再选下一个太子?将来怎么办呢?这个世上没人要我了,要不我还是去找我娘!” 眼前的男子不像往日里一般桀骜毒舌,也没有歇斯底里,苍白的脸庞更添加了些许无助,从来没看过他这副模样,柳臻心跳突然快起来,她脑子一热,说道:“没人要你我要!” 二人互相凝望久久没有说话,流动的空气仿佛停滞。 司羽尘突然爆发大小,笑得前仰后伏,右手抚着肚子,显然是笑得肚子疼。 柳臻羞得满脸通红,一气之下站起来:“你再笑我走了!”说罢抬脚就要走。 突然被司羽尘伸手拉住,嗓音低沉:“谢谢你!” 柳臻脚步忽地停顿,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说什么谢不谢的,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 “说真的,你会有危险吗?”柳臻想了想又问。 眼前的女子眼神清明,神色认真,眉头轻蹙显然在担心。 “你放心,我会没事的,就算是有事也要提前跟你告别一下不能让你为我担心。” “谁担心你了?你药也吃完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罢急匆匆离去,脚步飞快,但是心跳得却渐渐快了。 走到门口,司羽尘突然大喊:“答应送我的扇坠!别忘了!” “知道啦!”柳臻随便答应一声脚步不停。 司羽尘嘴角微扬,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的笑。 朝堂上,有几位大臣突然弹劾太子谋害大皇子,罪责难逃,皇帝当场震怒。 柳明震惊不已,本想皇后虽然被打入冷宫,但太子始终是太子,应该不会被牵连,没想到还是难逃墙倒众人推,他偷偷看去,弹劾太子的人好像是骁王的人。 难道骁王要把太子废掉,自己取而代之? 柳明缩缩脖子,低下头,再不敢东张西望,生怕惹祸上身,还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告诫柳臻不要再跟司羽尘来往,万一牵连柳家就糟了。 弹劾之人翻出十几年前的案子,这本是皇宫辛秘,今天却被堂而皇之摆到所有人面前,目的昭然若揭,那就是废掉太子。 “你们可有新的证据?”皇帝心中不悦,不是因为太子和大皇子,而是因为事关皇室的脸面,但既然被掀了出来,他又不能不过问。 “回皇上,证据就是当年伺候太子的小内侍,他已经都招了,说是当时太子对大皇子曾经训斥他的事情怀恨在心,就趁机将其推下假山而亡。” 说着将内侍的供词呈上。 皇帝看后,果然下令:“太子残害手足,暂时关押进大理寺,等候发落!”竟然查也不查。 全场哗然,司骁得意得勾起嘴角。 下朝后,柳明慌里慌张得回到府中,跑到柳臻的房内,累的气喘吁吁,柳臻见他这样子,赶紧端来一杯茶水,待柳明灌下一口茶水后,才道:“太子出事了,你,你赶紧和他撇清关系,别人问起你就说同太子不熟。” 柳臻大惊:“什么?太子出什么事了?” “被骁王的人弹劾,下大狱了,被废是迟早的事,后面说不定还要更严重的惩罚呢!” 柳臻惊坐到椅子上,没想到来的这么快,难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不是很厉害吗? 两日后。 穆老将军上书陈词,说是边关不平,想去边关平叛,皇帝见他年事已高本不欲答应,但是听他说此战后就交出一部分兵权,功成身退,便愉快的答应了。 另一边,楚明迢突然提出,要一位皇子去他的国家做几年质子,这样两国就能休战二十年,楚国二十年不仅不进犯,假如需要,楚国还会成为盟友。 这时就有人进言,说让太子过去做质子,既能凸显我们的诚心,又能对弹劾太子的人一个交代。 皇帝觉得这买卖甚好,就二话不说答应了。 当朝堂堂太子几日只见竟然沦落至此,不少朝臣私下唏嘘不已,但是为了明哲保身敢怒不敢言。 第161章 我们再见 陆梦瑶来找柳臻的时候,她刚刚将手里的荷包绣完,绣的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荷包上不起眼的地方还绣了两个小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柳姐姐,我跟你说件事!”梦瑶提着裙角急冲冲进来对端坐在绣凳上的柳臻道。 “太子他、他要去楚国当人质啦!” 柳臻心里一惊,差点将手里的荷包甩出去。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听我哥说的,我哥他昨日刚刚回来,说是皇上下令让太子将功赎罪,去楚国做人质。” 柳臻强行镇定,问道:“陆将军现在还在府中吗?” “在的。” “走,我们去找他!”说罢拉着梦瑶一起出门去,连墨菊的询问也顾不上回答。 有梦瑶在,她们一路毫无阻碍德来到陆府书房,见到了书桌前忙碌的陆俊毅。 听到声音,陆俊毅抬起头惊喜道:“柳臻?你怎么来了?”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碌,没想到第一个想见的人竟然主动来了,心中能不欢喜? “陆将军,我想问你一件事,请你原本告诉我,太子他究竟怎么回事?难道真的要去做人质?” 陆俊毅听到她问的是太子,眼神黯淡一瞬,很快又牵起嘴角:“这件事确实如此,他们明日就出发。” “这么快?”柳臻和梦瑶都惊呼,但是柳臻想的是司羽尘,梦瑶惦的却是楚明迢。 “嗯,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在路上做太子的护卫,不管是谁都不敢在路上轻举妄动,包括骁王。”陆俊毅神色严肃,语气镇定,令柳臻心中稍微放松了些。 柳臻想了想,询问道:“那我明日能去送送吗?” 陆俊毅一愣,回答:“那种场合不允许有人送行的,如果你有话我可以帮你带到。” 柳臻将袖口中的两样东西拿出来双手放到他面前:“只有这两样东西麻烦你带给太子,就说,保重。” 陆家兄妹都愣住了,柳臻手上拿的是一个崭新的荷包显然是刚绣好,另一个是一个银色的扇穗子,精巧漂亮。 “哇!柳姐姐你也太有心了!太子看到了心里一定会好受一些!哥哥,我也想让你帮我带东西,你等等啊!柳姐姐,你一会儿自便,我还有点事!” 梦瑶想起什么似的,飞也般出去,连话也顾不上说完。 此刻只剩下他们二人,一时都没说话,还是柳臻先开口:“太子他过去后会不会有危险?” 陆俊毅苦笑着说道:“不会有事,我的人会一直保护太子,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就没有什么问我的吗?” 柳臻没想到陆俊毅这么说,而且语气哀怨,好似意识到什么,柳臻不好意思得顺着问了一句:“最近你去做什么了?过得好吗?” 本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陆俊毅认认真真回答她:“是有点事忙但是还不能详细跟你说,最近有些累,骑马骑了两天两夜赶回来的,等片刻还要进宫觐见皇上。” 柳臻讶异地看向陆俊毅,果然发现他的眉目间弥漫着疲倦,皮肤也黑了不少,这是去哪里了? “等我回来,我可以请你去吃饭吗?”他又问。 “好啊,当然可以,到时候叫上梦瑶我们一起去。” 陆俊毅摇摇头:“只是我们可以吗?下次再带上梦瑶。” 今日的陆俊毅确实不同,柳臻虽然觉得不自在,但还是答应了。 在柳臻低头的瞬间,没看到面前的男人终于露出淡淡的笑意,发自内心的笑。 “就算是知道你的心意,我还是想试一试,如果你还是拒绝我,我就认输,你还是你,我还是我。”陆俊毅心想。 第二日,楚明迢和楚凤灵兄妹,连同司羽尘要回楚国去了。 半路休息的空档,陆俊毅从骑马来到楚明迢的轿子前,将手中的东西递进轿子里,语气却有些不自在:“楚二皇子,有人托陆某送你一件东西,请您一定要收下。” 楚明迢挑起眉毛,露出意外的笑:“哦?竟然还有人送本皇子礼物?还真是有心了,一定是位美丽善良、秀外慧中的女子所赠?” 陆俊毅不回答,只是点点头示意他打开看看。 “陆将军这是要本皇子现在就打开瞧瞧?那本皇子就不客气了,这是……” 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小小的荷包,荷包上绣着锦鲤,蓝底红鱼,针法细密,一看就知道是费了心思的。 “楚二皇子可喜欢?” “喜欢喜欢,这可真是心灵手巧啊!” “那就好。”说罢,陆俊毅御马跑开,没有一丝留恋。 楚明迢的视线从荷包上移开,看风一般来去的陆将军,大声发问:“哎!陆将军还没说这是谁送的?” 陆俊毅顿了顿,没有回答继续远远地跑到队伍的前面去了。 凤灵发现这边的动静,上前发问:“哥哥,这是谁送的荷包?” “不知道啊!送的人也没说。” “我知道了!送的人一定是不好意思说,一定是他本人亲手所做,一时害羞才不肯开口说是自己送的,对,一定是这样。” 楚明迢愣了下忽然大笑,伸手拍了拍凤灵的小脑袋:“你呀!脑子里能不能有点正常的东西!” 楚明迢又看了看荷包,忽然露出了然的神色,将荷包在手心抛起又抓住,只是嘴角的笑意淡的很,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跑,玩世不恭的男子恢复了原本的冷清。 “你要是喜欢这个那就送你了凤灵!”荷包被抛进了凤灵的手中,她倒是不嫌弃,看了又看笑道:“多谢哥哥啦!还是你记得我们的规矩。” 规矩?别人送哥哥的礼物从来都是妹妹的,这就是他们兄妹约定的规矩。 可怜的梦瑶没看到这一幕,不然一定会伤心欲绝! 坐在另一顶轿子里的司羽尘,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的两件东西,没想到除了答应的扇穗,还有以外的惊喜,他心中的郁结稍散,手指摸索着,心里泛着喜,简直是爱不释手。 “再见,等我一段时间,我们一定会再见!到那时风光霞帔,十里红妆,柳臻你想要什么我司羽尘一定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