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齿痕》 第1章 omega腺体激素过敏症 徐刻将财产公证书放在桌上。 现在,他有五分钟的时间阐述自己成为纪柏臣妻子的理由。 ——纪柏臣。京城太子爷,东和民航掌舵者。 三天前,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纪柏臣对oga的腺体激素过敏,由于长时间注射抑制剂,身体远超负荷,无法再注射抑制剂。现处于易感期,急需一位伴侣。 beta,是纪柏臣当下最好的选择。 但beta并不算什么稀缺资源,在徐刻之前纪父给纪柏臣找了五名beta,无一例外都被赶走了。纪柏臣并不觉得alpha的易感期能令他随意的和一名男人上床。 在京城,每天都有人争着抢着爬上纪柏臣的床。金钱、地位、权势、名利……数之不尽的利益,能让人争的头破血流。 不是谁都有资格成为纪柏臣的妻子,做纪柏臣的妻子,地位、家世、相貌,缺一不可。 秘书目光精锐地瞥了眼财产公证书,上面只有一栋房子和一辆车以及几十万的存款。 秘书微微挑眉,“这是你的全部财产?” 他调查过徐刻,徐刻是一名beta私生子,徐刻的父亲现在正在国接受癌症化疗,现在正是献殷勤分家产的时候,徐刻名下只有这点财产居然心平气和的在这自荐枕席? 徐刻:“是,这是我名下的全部财产。” 秘书看着徐刻身上尚未脱去的机长制服,一名beta飞行员想要走捷径无可厚非。 徐刻是这三天面试以来唯一一位带了财产公证书的人,按理来说,秘书应该给徐刻一个机会,但徐刻的家世和纪柏臣相差太大。 以纪柏臣的身世地位,他有无数种选择,每一种都比娶一位私生子来的体面。 “抱歉徐先生,您并不符合……” “第一,纪先生如果对我有任何不满,我会配合离婚,净身出户。第二,我相信您应该听说过我的身份,东和航空是国内最大的航空公司,应该知道停飞、禁飞对飞行员意味着什么。第三……” …… 徐刻的身份在京城航空公司里流传甚广,早已不是秘密。 半月前,京航总机长调任,徐刻被推荐为空客a380的机长。偏偏在这个时候,徐刻的‘私生子’身份被公之于众。 有人以此做文章,徐刻或将因纪律问题而被停飞。现在的徐刻,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签下这份协议。”秘书将协议推了过来。 徐刻是个会“投其所好”的聪明人,纪家喜欢可控的人,更喜欢聪明人。只要徐刻能遵守协议上的内容,这将是一场双赢的交易。 雾气爬上玻璃,咖啡厅外的景象变得朦胧起来,雨声像是断了弦的珠子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又吵又冷。 徐刻在协议书上签字,秘书给了他房卡和地址。 徐刻推开咖啡厅的重玻璃门,凉意侵入大衣,他冷的哆嗦一下,颓靡身影一点点的消失在尾街中。 徐刻曾天真的以为,纪柏臣与他相识会在的东和民航的会议室,又或是东和年会……总而言之,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 ——在酒店,在一张白色大床上。 徐刻站在套房门口,入目皆是黑白灰三色,简约轻奢风,灯光色调偏冷,与背靠在床头,清冷矜贵的男人格外相衬。 纪柏臣轮廓锋利,线条流畅,紧蹙的眉峰下眼神冰冷,淡漠的神情与寻常无异,这并不像一位处在易感期的alpha。 房间里尽是alpha的尤加利信息素。 徐刻没有腺体,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更不知道眼前看似冷静的alpha早就因为易感期而失控到信息素外泄。 徐刻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停顿一会后才问:“纪先生,需要帮忙吗?” 纪柏臣没有回答他,气氛凝结,安静到徐刻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呼吸。 徐刻望着纪柏臣。 纪柏臣幽深的眼底如一汪深潭,泛起丝丝缕缕的凉意,让人不敢靠近。 他会和之前那五名beta一样被驱赶,徐刻心里是这么觉得的。 纪柏臣从烟盒里抖了支烟,咬在唇瓣上,烟头上难捱地咬出牙印,反复打了好几次火才飘起白烟,烟雾飘起时,他透过薄雾看向徐刻。 “徐刻。” 纪柏臣的声音沾染了一丝黏哑,烟还没燃尽,纪柏臣匆匆掐灭了烟,徐刻明白男人这样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他被留下来了。 徐刻自觉进浴室洗澡。半小时后,他从干湿分离的淋浴间出来,头发滴挂着水珠,忽然眼前一暗,他被重重地摁在墙砖上。 “飞行员?”冷冽的声音从徐刻身后响起。 “是。” 现在是晚上九点,徐刻刚从京杭线返航,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的机长制服,纪柏臣身为航空公司的ceo,最熟悉不过。 “我会尽可能的对你温柔,但别期待发情的alpha对beta能温柔到哪去。” beta和oga最大的不同,是beta没有腺体,闻不到任何信息素的气息,也没法安抚alpha恋人。 alpha与oga有信息素契合度,低于60抚慰效果甚微。而beta没有腺体,与alpha和oga的契合度相当于0。 无法得到抚慰的alpha恋人,会发疯,绝对不会温柔。 尽管徐刻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疼痛面前,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失控”这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纪柏臣接下来五天内的行为。 这五天里,纪柏臣会因为徐刻闻不到信息素而失控到摔杯,会因为徐刻身上沾染其他alpha的信息素而发怒。 这并不是常态下的纪柏臣。 处于易感期的纪柏臣与平常完全不一样。 易感期里的纪柏臣占有欲极强,穿着西装革履却笑着咬人,活脱脱一副衣冠禽兽样,侵占的眼神恨不得将他拆吞入腹才餍足。 徐刻顺从纪柏臣的一切行为,但他不允许纪柏臣咬他。 他没有腺,没法被标记,更不能留疤。 无法得到满足的纪柏臣会更加疯狂。 这样的纪柏臣,徐刻从未见过。 徐刻喜欢这样的纪柏臣,可这样的纪柏臣,只存在了五天。 —— (丢脑袋) 本文前期伏笔居多,有反转,不是渣攻,不建议过早骂角色,没看完反转不要骂!!中后期顶级修罗场,集我毕生xp于大成,越看越爽,放心入!! 第2章 加好友 这五天,徐刻晚上一回酒店就会被按在床上做,直到alpha餍足为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这周每天只有一个班次,都集中在下午和晚上,他有充足的时间保持睡眠,并不会影响工作。 s4级alpha的易感期远比想象中的要骇人,徐刻在纪柏臣床上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半昏迷状态,以至于徐刻对这五天的认知并不完全。 他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荒唐的梦。 徐刻照镜子时,看见嘴唇上黏有血丝,他舔了舔,不疼,这是纪柏臣的血。 这五天,他们没有接吻。 但他咬过纪柏臣,纪柏臣肩上、手臂上都有他的牙印,是纪柏臣让他咬的。 徐刻在纪柏臣身上留下印记,纪柏臣在徐刻身上留下了尤加利的信息素味,浓郁且无法遮掩。 尽管徐刻每次都会特别注意,不让纪柏臣紊乱的信息素留在他衣服上。但陷入易感期的纪柏臣并不可控,甚至乐衷于此。 全京城只有纪柏臣的信息素是尤加利的气味,这太容易让人认出来了。好在见过纪柏臣的人不多,知道尤加利气味的人也不多。 徐刻只能在离开纪柏臣后重新换一身衣服。 他没有腺体,并不清楚alpha易感期的信息素有多浓烈,多难以清除。 接下来的几天,徐刻毫不知情的顶着alpha易感期的信息素味,如从前一样正常工作。 京杭线路的机组人员例行开会,乘务长芳姐在会议结束后笑眯眯地看向徐刻,“徐副机长身上alpha信息素的味这么浓,好事将近啊?” 徐刻笑了笑,“是吗?最近家里来了朋友,没太注意。” 徐刻第一次对顶级alpha信息素强烈程度有了认知。 今天是纪柏臣易感期结束后的第三天,他和纪柏臣已经三天没有见面了。 纪柏臣的秘书联系过徐刻,转述的是纪父的话:七天内只要纪柏臣和他领证,那徐刻就是纪柏臣名正言顺的妻子。 纪家不会对外公开这段婚姻,并且纪柏臣一旦治好对oga腺体激素过敏症,他们就得离婚。 这是协议上的内容。 但徐刻并不认为他与纪柏臣会在七天内领证,他们已经三天没有联系了。 他甚至连纪柏臣的联系方式都没有,纪柏臣走的时候,什么都没留下。 睡完他就走了…… 这时,徐刻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叮咚。” 徐刻打开手机一看,一条验证消息弹出: 【纪柏臣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徐刻同意了纪柏臣的好友申请,起飞在即,他匆匆发了消息:【我现在准备飞京杭航线,晚点聊,你有事可以先说。】 徐刻打开飞行模式,进驾驶舱里做好准备工作,副驾驶员绕机检查完毕,徐刻与塔台通信,准备起飞。 京杭线预计行驶时间两个小时,今天是晚班机,回航落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 徐刻夹着工作手册,掏出手机迫不及待地打开和纪柏臣的聊天框。 聊天框里只有简单的一串数字,其他什么都没了。 这是纪柏臣的电话? 徐刻存下号码,机组的乘务长芳姐笑着询问徐刻要不要一起聚餐吃个夜宵,乘务员们一脸期待的看向徐刻。 徐刻今年二十八岁,单身,虽然是个beta,但他这张脸和优渥的身材比,极受oga的青睐,不少乘务组的单身oga都想跟徐刻的航班。 即使他是个私生子。 徐刻私生子的事怎么传开来的,机组人员都知道里面的猫腻。——徐刻,碍了别人迁升的路。 总机长推荐徐刻成为空客a380的责任机长,推荐信在半月前递交。 徐刻成为机长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紧接着京航里就传出了徐刻是私生子的流言…… 倏地,徐刻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纪柏臣的电话。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徐刻抬头走远了些,深吸一口气,“喂……” “徐先生,您落地了吗?”电话那头是男人的声音,但不是纪柏臣的。 “嗯,你是?” “我是纪先生的特助,我现在在机场北门,纪先生有东西委托我给您。” “嗯,好,我马上过来。”徐刻挂了电话。 芳姐追上来,笑着又问一遍,徐刻婉拒道:“机组最近来了几名新乘务,明天下午才工作,芳姐正好带她们吃吃饭唱唱歌,我今晚实在有事,算我扫兴,这次我请客,芳姐一会把账单发我。” “玩得开心~”徐刻离开时朝着机组人员笑道。 带新乘务是乘务长芳姐的工作,徐刻却替芳姐请了客,芳姐心里记着徐刻的好处。 这并不是徐刻第一次给人好处,在京航里的很多人都受过徐刻的好处。 徐刻将人际关系处理的很好,但这样的好里总是会带着几分距离感,很少人能真的走近徐刻,尤其是在他是私生子的事传开后。 芳姐看向满脸遗憾oga,“别想了,徐副机长现在指不定名花有主呢,没闻到徐副机长身上的alpha信息素吗?行了行了,吃烧烤去,徐副机长请客!” …… 徐刻快步走到机场北门,西装革履的特助递来一个礼盒,以及一份合同。 徐刻翻了两页,这是东和民航公司的聘用协议。 东和愿意为徐刻赔付跳槽的巨额违约金,除此之外,年薪千万,带薪培训,驾驶机型随便挑,飞行的航线随便选,每年的复训机型公司报销。 且不说别的,光是薪资,再给徐刻十年,这也是他无法达到的高度。 没有人会拒绝这份天价的特聘书。 特助笑道:“这是纪总送您的。” 然而这份天价的特聘书却被徐刻退了回去。 “谢谢,我最近没有跳槽的打算。” 徐刻即将在京航升任机长,如果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跳槽,是默认,是逃避。不仅对不起他这些年的努力,还会影响他以后在其他航空公司的名声。 徐刻知道,这是纪柏臣给他的补偿。 那五天在纪柏臣眼里是交易,但他徐刻不是卖的,也不想把自己和纪柏臣绑的太紧,他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有自己要走的路和面对的事,他能解决。 特助看着被拒绝的聘用书,有些诧异。 毫不夸张来说,没有机长能拒绝这份特聘书,特助实在想不出徐刻拒绝这份特聘书的理由。 想爬上纪柏臣床的人,不都是想捞点什么吗? 特助善意的提醒道:“过犹不及,徐先生真的考虑清楚了?” 纪柏臣最厌恶职场潜规则,今天他能开出这个条件给徐刻,明天就未必能了。 特助不觉得徐刻拒绝这份特聘书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徐刻心里也清楚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会为此感到后悔。 但…… 徐刻爬上纪柏臣的床,只是想要一个靠近纪柏臣的机会。 徐刻暗恋纪柏臣九年,他是为了纪柏臣才成为飞行员的。 第3章 私心 徐刻以前是个药罐子,身体素质极差。 他成为飞行员的概率是千万分之一,他接触到纪柏臣的概率是亿分之一,他追到纪柏臣的概率是亿万分之一。 现在,徐刻依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千万分之一,亿分之一,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成为亿万分之一,即便没有,他也觉得自己足够幸运。 徐刻走的时候,只拿了礼盒。 礼盒里是一套昂贵得体的西装,徐刻把礼盒放在副驾上,改了电话备注,开车回家。 徐刻到家后洗澡躺下,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纪柏臣。 徐刻既然已经踏出了这一步,没理由什么也不做,任凭机会在他手中流失。 徐刻主动发了消息:【你这几天有空吗?】 纪柏臣隔了五六分钟,惜字如金:【?】 徐刻:【我可以约你吗?】 消息发出后,徐刻握着手机等到睡着。从凌晨两点到下午,整整十几个小时纪柏臣都没有回他。 纪柏臣,并不好约。 马上就到第五天了,徐刻连纪柏臣的面都见不到,更别提结婚了。 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吸引,一位普通的beta注定无法成为妻子,纪柏臣不会和他结婚的。 他和之前那五名beta没有太大区别。 唯一的区别是:纪柏臣赏脸睡了他。 徐刻约不到纪柏臣,就尝试与纪柏臣道早安晚安,聊天气聊工作,试图培养出一点半点的感情。 现实是,根本没有这种可能。 纪柏臣回复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只有三个字:【我在忙。】 徐刻想找点共同话题,反复点着聊天框,看着纪柏臣纯黑色的头像,点开了纪柏臣的朋友圈,除了几条行业改革新闻,空空如也。 他完全没法了解纪柏臣一星半点。 纪柏臣,有点太难接近了。 第六天,徐刻从特助那得知纪柏臣晚上要加班,特助或许是看他可怜,提醒他纪柏臣会喝冰美式。 徐刻立刻点了杯美式,特助下楼取走,但徐刻到最后也不知道纪柏臣到底喝了没有…… 特助也不知道。 纪柏臣加班,徐刻飞航线,晚上十一点半才回航落地。落地时,总机长请晚航的人机组人员一起吃火锅暖身。 今天调任交接结束,总机长要离开了。 总机长李海龙,43岁,为人刻板刚正,这些年对徐刻一直很照顾,是上司,是长辈,也是徐刻进京航的师父。 他拍拍徐刻的肩,“小刻啊,上车,就等你了。” “好。” 上车后,李海龙透过镜子瞥了徐刻一眼,试探地问:“你妈那边……什么想法?” 徐刻是私生子的事充其量算是私事,并不会直接影响飞行纪律。但坏就坏在徐刻的生父梁辉是籍华人,妻子离世已久,现在正是需要陪护的时候。 梁辉的对外公开的儿子梁坤前两年犯事坐牢了,刚出来没一年,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没法继承产业。 这个节骨眼上,徐刻的母亲愿意陪护左右,或许就能上位入户。如果梁辉最后依旧病重离世,徐刻会得到分巨额家产的资格,保不齐还能成为梁家真正的继承人。 可这也意味着徐刻没法继续做飞行员了,国内重要航线及机型并不招收外籍华人。 “我让她回老家休息了,不会让她出国。”徐刻声音坚冷。 他和母亲在最难的那两年交不上电费,咳到吐血,没钱上医院。许多无助、绝望的时刻,身为父亲的人并不在他身边,在徐刻心里,没有父亲。 徐刻就想踏踏实实的做飞行员,以他现在的工资足够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你有打算就行。”李海龙语重心长道:“这两年你在京航的为人处世和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那些喜欢凑热闹嚼舌根的人不用往心里去。” “嗯。”徐刻应了一声,低头看着手机里与纪柏臣的聊天框。 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发的。 xu:【注意休息。】 纪柏臣到现在还没回他。 徐刻又发了消息:【下班了吗?】 ——“叮咚。” 桌上,纪柏臣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会所里震动声被刺耳尖锐的声音遮盖,忽然亮起的屏幕让纪柏臣的视线一低,看清屏幕上的联系人后,他平静地等待着屏幕暗下。 “纪总,祝我们合作愉快。” 国际旅游公司的合伙人抬起酒凑着纪柏臣,纪柏臣抬起桌上的酒杯,赏脸的轻碰了杯,酒递到嘴边却只是浅浅抿了两口。 签完合同,对方迷醉被秘书带走了,纪柏臣也起身离开,坐在一旁的纪临川随上他的步子,一同出了信息素驳杂的会所。 纪临川乐呵呵的给纪柏臣拉开后座车门,“小叔上车。” 纪柏臣弯腰进去,背躺车座上,修长的腿轻易顶到前面的软皮车座。 他喝了点酒胃里有些难受,眉头微蹙,说了个地址,准备喝点养胃粥再回去休息。 纪临川:“小叔,你能帮我签个人吗?” 纪柏臣并没有回答。 招聘并不是他的工作,这是人事的事。纪临川受托跟着他历练,比他小五岁,性子浮躁。他并没有对这位侄子抱有任何期待,但过场还是要走,所以才会在谈生意时将人带上。 纪临川秉持着没拒绝就是有戏的想法,继续往下说: “他叫徐刻,京航飞行员,现在28岁,空客a380副机长,马上就要升任机长了。我承认我推荐他有那么一点私心,但我保证,他绝对优秀!” 纪柏臣眸光森冷,“什么私心?” 纪临川:“我喜欢他。” 第4章 追求徐刻 车窗没关,凛冽的风吹进车内座,纪柏臣并不明显地斜睨了纪临川一眼,眉峰拧紧,眼底泛起一丝凉意。 纪临川继续说:“不过我和他好几年没见了,突然表白有点冒昧,如果他能进东和的话,我准备先追求他一阵子再表白。” “……” 纪临川盯着沉默的纪柏臣。他从国外回来不过三天,今天是第一天跟着纪柏臣历练,他只听长辈说过纪柏臣性子冷,处事沉稳,让他学着、敬着,少说多做。 纪临川却觉得这位小叔不仅比长辈口中说的温和,还挺关心他的。 纪临川笑道:“我和他是高中同学来着,前两天我还给他打电话了。” 纪柏臣:“他是beta。” “嗯。”纪临川捉摸不透这是问句还是肯定句,呆呆点头。 绝大部分的飞行员都是beta,极少部分是alpha。beta不会发情。驾驶时才不会被乘客、乘务的信息素所影响,最稳定、安全。 “beta无法抚慰alpha,无法延嗣,你父亲不会同意。” 纪柏臣语气凉薄,权衡利弊是资本家的常态,挑刺般的话并不奇怪,也不突兀。 “那又怎么了?小叔你没见过徐刻,他长得很漂亮,腿长腰窄,长得很带感。他光是站着看我两眼,我就分不清南北了。小叔,没有人会不喜欢徐刻的。” 纪临川恨不得把人捧上天,忽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对了小叔,前两天陪你度过易感期的beta你觉得怎么样?看的上吗?有考虑结婚吗?” 纪柏臣三十三岁,对结婚的态度十分冷淡。在他眼里结婚是个麻烦事,情爱更是。在纪柏臣这,理智永远占上乘。 “管好你自己的事。”纪柏臣冷声道。 …… 徐刻和李海龙到火锅店时,许多同事都吃的差不多了。李海龙早早的包了三四个包厢,徐刻的航班是最后一班,所以来的最晚。 同事见李海龙回来,笑着起身来敬,徐刻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了酒杯。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海龙已经将他手中的酒杯拿走,换成柚子汁。 “一会我还要小刻开车送我回去,他就不喝了。”李海龙笑道。 京航机场的人都知道,徐刻是李海龙最欣赏的后辈。李海龙这次调任,是升迁,直接进了管理层。他护着徐刻是在对外表态。 李海龙带着徐刻挨个包厢打圈敬酒,李海龙喝的脸红,徐刻在旁边恰到好处的点头微笑,几乎所有人都在迎合李海龙捧徐刻。 除了2号包厢内,冷脸吃菜,神情不爽,连酒杯都没抬的方天尧。 方天尧的冷漠在这样杂乱、喧闹、趋炎附势的环境中并不明显,因为没有人把焦点放在他身上。 但在被簇拥的徐刻看来,却十分扎眼。 京航里,最不满意徐刻升任机长的人是方天尧,与能力无关。 方天尧觉得,徐刻抢了他的位置。 方天尧是徐刻的学长,比徐刻大两岁,飞行时长比徐刻多,按理来说,三十一岁早该升任机长了。 升任机长有三次考核机会,如果失败,一辈子只能做副驾。 方天尧失败了两次,而这次本该是他的第三次机会。但李海龙却推荐徐刻成为空客a380的机长,如果是早两年倒也没什么,偏偏是今年。 方天尧已经三十了,三十岁还在做副机长,为了推荐信的事,他还曾进入李海龙办公室大吵了一架,最后不了了之。 紧接着,徐刻是私生子的事就传开了。徐刻几乎可以肯定,始作俑者就是方天尧。 除了竞争关系外,方天尧还是徐刻以前的同校学长。徐刻以前在学校里出名的很,出名程度跟全校最严厉的教导主任有的一拼。 徐刻成绩好,是班级里的贫困户,生得一副好皮囊。皮肤白皙,细腰窄臀,五官精致立体,眼皮很薄,鼻尖上有一颗痣,笑起来的时候勾人的很。 不论是oga还是alpha,看了他这张脸都会为之着迷,偏偏他性子冷,谁也不接触,但彼时的徐刻并没有现在这么谦和有礼。 他的谁也不接触,换句话来说,是谁都得罪。 学生时代的那些事,说大不大。徐刻为人正直刻板,眼里容不得沙子,会检举任何作弊的行为,还会在课堂上站起来驳斥新老师的讲述有误。 背后不少人说他装。 人清高在学生时代叫“不合群”,不招人待见。 徐刻被班里刺头警告过两次,当天他就找了老师。徐刻的性格,老师、同学那都不讨喜,就胜在成绩好,学校会管。 这么一个清高的人,偏偏是个私生子。 一次大考中,吊儿郎当的小少爷带着保镖冲进教室,将人摁在地上一顿打,最后还是教导主任带着保安来制止的。 从此以后,徐刻是私生子的事就被传开了。 可笑的是,徐刻也是从这个时候知道,他原来有父亲。 在被打的十多分钟里,没有一个人对他施以援手,犹如从前高高在上,漠视着一切的自己。 徐刻开始厌恶自己,开始审视自己,开始改变,开始努力地剥离着贴在他身上的标签。但一切都是无用功,徐刻被无情的羞辱、捉弄和嘲笑。 直到他抡起椅子砸向施暴者,一切才得以安宁。 徐刻不是软骨头,但所有的冲动行为都要付出代价。 他本来是要被记过的,但老师看他成绩好,怕影响他未来,多番调解后赔了钱才停息对方家长的怒火。 徐刻透过人群看向方天尧,意味深长,“方副机长,这是喝醉了?怎么一个人坐着?” 所有人的目光循着徐刻的声音往后扫去,落在了方天尧的身上。 方天尧咬着牙,腮帮子都绷紧了。 包厢里忽然安静下来,众人唇角笑容凝固,面面相觑的吱不出声,酒好像都醒了两分。 “咕咚咕咚!” 方天尧往杯子里倒着酒,一杯满满的劲酒被他一饮而尽,脸瞬间涨红几分,嘴里发出爽朗的笑声。 “徐机长,恭喜啊!” 方天尧吐字清晰得很,但听着却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含糊。 徐刻笑了笑,端起柚子汁回敬一口。 方天尧跌坐回椅子上,热闹继续。他目光怪异地盯着被簇拥的徐刻,又闷了口酒后舔了舔唇。 徐刻打圈结束,回包厢吃火锅。 没一会,方天尧端着酒杯来赔罪,虽然没有言明,但包厢同事都清楚方天尧赔的是什么罪。 方天尧平日里最好面子,能来赔罪也是让人有些吃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徐刻谈不上原谅,但他和方天尧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希望关系过僵,仰头喝了方天尧递来的果汁。 “小尧,以后多和徐刻学着点,改改你的臭脾气!”李海龙喝的太醉,早就没了理智,也顾不上什么话该不该说,倒头就睡了。 说者无意就怕听者有心。 周围的同事都为这话捏了把汗,但方天尧脸上并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徐刻。 徐刻见李海龙醉倒,喊了两声没反应,他放下筷子结账,准备把李海龙送回家顺带从聚会中抽身。 服务员说电梯在维修,让徐刻走楼梯,好在火锅店在三楼,不是高层。 徐刻与芳姐道别后扶着李海龙离开,走了不过一层,李海龙胃里一阵颠,忍不住想吐。 徐刻记得二楼的一家凌晨海鲜粥铺旁有公共厕所,他将人扶进厕所,李海龙趴在洗手池上吐了一会,胃里难受,踉踉跄跄地进厕所继续吐。 他怕溅着徐刻,就让徐刻在门口等。 徐刻背靠着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叮咚一声响了。 【纪柏臣发来一条短信】 第5章 你别咬我 徐刻点开一看。 纪柏臣:【嗯。】 纪柏臣的回复惜字如金,徐刻反复盯着这个字,试图从冰冷的字眼中听个腔调来,结果显而易见。 厕所门口有人抽烟谈话,烟味飘入徐刻鼻腔,徐刻闻着难受,索性走进楼梯间。 他背靠着墙,面朝着门。厕所的隔音效果不好,冲水声、呕吐声都十分清晰,门口是感应灯,李海龙出来徐刻能立刻知道。 徐刻低头在对话框里打字,打了一排,迟迟没发出去,又删了,反反复复多次。 xu:【晚安,早点休息。】 徐刻又补了个给人盖被子的可爱表情包。 ——“叮咚!叮咚!” 消息的提示音伴随着震动,一道修长笔挺的黑影进入楼梯间,从徐刻眼前经过。 徐刻抬起视线,亮起的感应灯下,纪柏臣微微仰头,单手撑着后颈,活络筋骨,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象征着无比高贵的身份。 纪柏臣……徐刻愣住。 纪柏臣面无表情的走下楼梯,白墙上映出纪柏臣棱角分明的轮廓,每一缕发丝都带着锋利,让人不敢接近。 “徐刻?”纪临川没想到竟然能在这看见徐刻,喜出望外。 徐刻视线未回,目光随着纪柏臣离开的背影,停滞在了空荡的楼梯口。 纪柏臣从始至终都没有停留,应该是没看见他,又或是根本不在意、不记得。 纪临川:“你怎么在这?” 徐刻回神,“我在这等人。” 纪临川:“哦……你前两天说有机会请我吃饭,现在我回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 前两天纪临川给徐刻打了电话,说了自己要回国,家里让他跟着纪柏臣从商,顺便照看纪柏臣,为纪柏臣寻找一个beta妻子。 纪临川有些苦恼,提了嘴纪柏臣对oga腺体激素过敏,纪家在为纪柏臣寻找未婚妻的事。徐刻客套两句,说纪临川回来后请他吃饭。 徐刻冷声道:“你朋友走了。” 纪临川这才发现,楼梯间已经没有纪柏臣身影了。 “那就是我小叔,吃饭的事你可别忘了,我先走了!”纪临川一步三回头地对徐刻叮嘱道。 纪临川好不容易追上纪柏臣的步子,“小叔,你怎么走这么快?他就是徐刻,是不是很……” 一股浓烈尤加利信息素席卷而来,纪临川顿住。 这是……感期的信息素! 纪柏臣的感期不是刚过吗? 刚刚这一路上也没遇到高等级的oga,纪柏臣是怎么进入感期的? 纪临川伸手扶住堪堪站着的纪柏臣,仓皇的从口袋取出一药盒,这药是他回国时纪柏臣父亲给他的。 “小叔,这是oga腺体激素的特效药,要试试吗?” 纪柏臣患有oga腺体激素过敏症,这在家族中并不是什么秘密。纪柏臣父亲自从发现纪柏臣的病症后就开始寻找医疗团队,研制特效药。 但患有oga腺体激素过敏症的人极少,这药到底有几分效果,有没有用,尚未可知。 纪临川身上的alpha信息素令处于感期的纪柏臣排斥厌恶,他抽回手,单手撑在车顶,用眼神示意司机拦了辆出租车下来。 纪临川被送走前,把手中的那盒特效药强塞给了纪柏臣,“小叔……吃了药,找个oga试试。” 纪柏臣眼神一沉。 司机有眼力见地合上出租车车门,低头朝着纪柏臣,等待指令。 纪柏臣的尤加利信息素止不住外泄,体内灼烧感加剧,这次的感期比上次感期还要猛烈。 手中的药盒被他捏至变形。 纪柏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进入易感期…… 他仰起头,视野中是环形的商场楼。他将被捏到变形的药盒往后座一丢。 - 徐刻收到消息,匆匆前往负一楼的地下车库。 现在是凌晨,这个点还营业的也就只有火锅店和粥铺,所以地下车库里的车并不多,黑色的库里南在众多车型中无比显眼。 徐刻刚走到车门外,车灯闪了一下,车门解锁,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纪柏臣伸手掐住徐刻的脖颈,发狠地吻。 感期的冲动暂时性的压过理智,纪柏臣眉骨微弓,呼吸急促,眼梢薄红,掐着徐刻后颈,寻求抚慰。 徐刻是beta,不是oga。 他无法释放出抚慰alpha的信息素,也安抚不了纪柏臣的疼痛。 他只能和纪柏臣做。 徐刻在吻里讨好着纪柏臣。 其他alpha的示好型信息素与烟酒味混杂,一同侵入纪柏臣鼻腔,不满的情绪涌进眼底。 他眼神一冷,咬破了徐刻的唇,一丝甜腥的血味弥散开来。 “嘶……” 徐刻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用尽力气才勉强从纪柏臣怀里离开半寸,他摸了摸唇瓣。 “纪柏臣,你别咬我……” 徐刻眼睑微垂,语气像央求,听着可怜。 “你怎么这么金贵?” 纪柏臣直勾勾地看着徐刻,呼吸沉沉。 “我怕疼。” 徐刻浓密的睫毛扇动着极快,唇瓣上泛着带血泽的薄光,诱人的很。 纪柏臣的理智被灼烧着,仿佛没有听见徐刻的话。 车门外,传来徐刻同事们吃饱喝足后的谈笑声…… 第6章 偷情般的接吻 电梯口乌泱泱地走出来一群人,那群人步伐缓慢,朝着他们谈笑而来。纪柏臣的车旁停着两辆车,有可能是民航同事的车,徐刻当即警铃大作。 他摁住纪柏臣的手,“别在这……” 纪柏臣目光冷冽的瞥向车窗外,“认识?” “同……同事。” 徐刻紧张地望向纪柏臣,纪柏臣五官深邃立体,眼皮很薄,眼梢上扬,一副薄情风流相。放松时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感,蹙眉时又给人一种凌厉肃冷的掌控感。 顶好的皮囊映入徐刻眼眸,他脑海中不自禁地浮现出纪柏臣在床上的疯态。 徐刻的紧张又添一分。 纪柏臣再次亲上徐刻侧颈,享用着徐刻的紧张与恐惧。吻一点点攀上徐刻下巴,徐刻一低头,明明只是与纪柏臣蜻蜓点水般的碰了一下唇,却如干柴遇烈火。 易感期的alpha轻易被引诱,循着温度再次吻上徐刻的唇,徐刻避无可避。 车窗外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 情急之下,徐刻咬破了纪柏臣的嘴唇,疼痛令纪柏臣恢复了少许的理智,他目光微凉,回正身子,俨然一副清冷矜贵的精英相。 纪柏臣定位了最近一家的酒店,驱车离开。 徐刻脸烫的厉害。 他很难去形容刚才在地下车库的一系列行为,紧张刺激、心惊肉跳……还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与害怕。 他没法想象如果同事看见这一幕,会作何评判。 也不知道纪柏臣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再次进入易感期。 徐刻只知道,处于易感期的纪柏臣,有点疯。 矜贵斯文被撕的粉碎。 窗外风声鹤唳,车内一片安静。 徐刻缓了好久,才找回冷静,他侧眸瞥了一眼,“纪柏臣,你有结婚的打算吗?” “……” 纪柏臣没回他,甚至在红绿灯口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徐刻。 徐刻并未就此止住,他继续往下说:“你能考虑和我结婚吗?” 徐刻的这句话,和求婚没什么差别,他什么都没准备,尽显潦草。徐刻真的没有时间了,明天就是第七天了。 “哧刹——” 纪柏臣猛踩刹车,车子停在路口,汽车尾灯亮起,他降下车窗,摸了支烟点燃,咬在唇瓣上,呼出的烟雾吹往窗外,目光深冷。 “给我一个非你不可的理由。” 在一分钟前与他在地下车库犹如偷情般接吻,不敢公之于众的人,如今却向他求婚,实在太过荒谬悖论,也没什么诚意。 “我乖。” 这是个极其没有说服力的理由。 徐刻可以说他是飞行员、无权无势,好拿捏。也可以说他是beta,好离婚好打发。按照abo的婚姻法,契合度百分之十以下的夫妻可以因为无法抚慰伴侣罪向腺体检测院提交离婚申请,无需亲自去民政局离婚。 每一个理由都比“我乖”来的好,但徐刻就想说这个。因为纪柏臣说过他很乖,他觉得纪柏臣应该喜欢乖的人。 纪柏臣夹着烟的手微微一抖,“徐刻,情爱对我来说个麻烦事,而我讨厌麻烦。” “我不麻烦。” “我并不这么觉得。” 徐刻低头,他的确是个麻烦,上了两次就甩不掉的烦人精。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徐刻知道自己方才的理由有多可笑,彼时也不张嘴了,等纪柏臣抽完烟,重新升起车窗。 纪柏臣摸了摸破皮的唇瓣,“如果我不和你结婚,你今晚会怎么做?” “会帮你度过易感期。” “然后?” “……难过。” 纪柏臣忽然哂笑一声,再度发动车子,目的地并未改变。二人办完手续刚进套房,徐刻瞬间被翻身摁在玄关处,一只大手护住了他的额头。 “啪嗒”暧昧的灯光从亮起,徐刻抬头,映入视线的是微微抬高的拇指,以及泛着翠绿色泽的翡翠扳指。 纪柏臣盯着徐刻仰起的脖颈,吻了下去,冰凉的唇细细地亲吻着腺体处。 徐刻喉结滚动,有些紧张地微挣了一下。 “别乱动。” 沙哑暧昧的声线落下,一阵急促的铃声刺破暧昧,徐刻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等一下……” 徐刻掏出手机,是李海龙的电话。 他以一个请求的目光看向纪柏臣,纪柏臣扯着领带,语调从胸腔里溢出,“接。” “喂……师父?你到家了吗?”徐刻接起电话的那一秒,纪柏臣吻上徐刻的下巴。 “到了……缓了一会,酒劲过了,想着给你打个电话。”李海龙扶着头仰躺在床上,“你朋友说你家有事先走了,是出什么事了?” 李海龙在厕所吐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只有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对方称是徐刻的朋友,说徐刻有点急事先走了。 徐刻在京城没什么朋友,也没家人,李海龙不知道徐刻有什么急事,回家后也醒了酒,就给徐刻拨来电话问问。 “没什么……就是家里来人了。”徐刻瞥了眼亲吻他的纪柏臣,有些心虚。 倏然,一双大手直接将徐刻托抱起,放在洗手池上,纪柏臣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声响起,亲吻继续。 纪柏臣的吻从下巴到颈侧,翡翠玉扳指重重碾过徐刻的后颈,他浑身酥麻,皮肤都红透了。 “没事就好。”李海龙松了口气,“你在洗漱呢?” “嗯。” 徐刻以为李海龙会就此挂了电话,没想到李海龙却叹了口气,说起方天尧。 方天尧这人好面子,三十岁也确实该升任机长了,但一年前方天尧工作出了纰漏,如果不是徐刻二次绕机检查,只怕现在京航已经没有方天尧这个人了。 所幸并未酿成什么严重后果,但李海龙依旧严肃处理,让方天尧停飞了半年,李海龙本以为方天尧能改改脾气,却不曾想他竟将一切矛头对准徐刻,还去李海龙办公室大闹一场。 空客a380机长推荐,秉公办理李海龙也是要写徐刻名字的,只是顾忌方天尧的年龄和颜面才纠结。方天尧这么一闹,李海龙直接填了徐刻的名字提交上去。 李海龙要挫一挫方天尧的锐气,去一去他身上的浮躁。这一点,徐刻的确比方天尧要好许多。虽然徐刻资历不如方天尧深,但为人却沉稳内敛,靠谱踏实。 “我也是一路看着你们过来的,做事这方面方天尧确实要向你学学。我正好趁这次机会,敲打敲打他,让他长个记性。他虽做错了事,但你也别真和他计较什么,都是师兄弟的。”李海龙语调拖长。 “嗯……” 徐刻不想现在讨论这些事,刚从嘴里吐出一个字,脖颈一凉,纪柏臣的牙齿划过他后颈,仿佛随时要刺入肌肤。 徐刻吓得一个激灵,语调带着嗔,“我……” 纪柏臣摁住了他的软唇。 徐刻偏开头,修长的脖颈上全是吻痕,他舔了舔唇瓣,理清唇舌,低声附和电话里的人:“我明白的。” 第7章 故意的 李海龙语重心长,“小刻,你进京航后所有事都太顺了些,总有些事是要面对和解决的。” 李海龙不仅给方天尧上了一课,也给徐刻上了一课。方天尧对李海龙的怒火必然会记在徐刻的身上,徐刻入京航后一切都太顺了,遭人嫉妒不过是时间问题,李海龙的选择正好添了把火。 方天尧对徐刻的厌恶和徐刻本身的能力、人品没有丝毫关系,只和利益有关。 只要涉及到利益,人心比鬼还可怕。 徐刻再次拧开水龙头,浸湿手后贴上了纪柏臣的额头,给他降温,寻回理智。 纪柏臣抬起下巴,鼻尖蹭过徐刻手心,紧接着握住徐刻的手,亲吻着徐刻的手心。 徐刻手一抖,瞳孔中倒映出洗手台镜里的纪柏臣,衣冠楚楚,斯文败类,这么一个矜贵的人此刻竟然病态的吻去他手心的水珠。 眼前的alpha已经因为易感期而再度失去理智了…… “你抖什么?” 纪柏臣的声音极轻,只够二人听见。 徐刻知道,从这个电话打进来开始,纪柏臣就打了捉弄他的主意,或许更早,打地下车库开始,纪柏臣就故意捉弄他了。 徐刻摁住纪柏臣的唇,“师父,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你早点休息,我也准备睡了……嗯,好。” 纪柏臣肆意欣赏着眼前人的失态,方才还提议结婚,扬言要帮他度过易感期的人,此刻抖的厉害,直到电话挂断才停止。 徐刻抽回捂住纪柏臣唇的手,眼神哀怨,“你故意的?” “重要吗?” “……”徐刻没招,他自愿的。 纪柏臣亲着徐刻,撩起徐刻衬衣,一截白皙的薄肌露出,是徐刻常年健身的成果,体脂率低,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这腰晃起来的时候的确好看。 纪柏臣握上徐刻的腰,吻着徐刻鼻尖红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继续吻着,对电话置之不理。 铃声停止后又响了,反反复复……纪柏臣被败坏兴致,眉心一凉,准备关机。 屏幕上纪临川三个大字令他动作微顿,眉峰一挑。 有趣起来了。 纪柏臣将手机递给徐刻,徐刻看见屏幕上纪临川的名字,浑身的血液如凝固住了一般。 徐刻僵硬地抬头看向纪柏臣,隐约能猜到纪柏臣的意思,但没戳破,因为他并不想这么做。 “接。” 徐刻迟迟没动,他不想接。 “怕什么?”冷冽的声音缓慢却掷地有声的砸进了徐刻的耳朵里,隐有几分挑逗的意味。 下一秒,纪柏臣滑动屏幕,帮徐刻接起电话。 “喂,小叔……你现在怎么样?药吃了吗?”纪临川语气着急。 纪柏臣没有回复纪临川,而是直勾勾地看向徐刻。他给了徐刻报复他的机会,但徐刻没这么做,只是淡淡道:“……我是徐刻。” “徐刻?”纪临川的语气中满是诧异,“我小叔在你旁边吗?” 徐刻声音很轻,“嗯。” 纪柏臣从徐刻手中拿过手机,打开免提丢在洗手台上。 “我小叔呢?你怎么接他电话……是他出什么事了吗?”纪临川声音焦急。 “我下楼的时候遇到他了,他看起来有些不舒服,没法……”徐刻忽然被亲了耳垂,声音一抖,“没法接电话。” “我小叔易感期到了……他口袋里应该有药,你给他喂一颗。或者你和我说你们在哪儿,我现在马上过来。” “我打了车,在送他去医院的路上。”徐刻很少说假话,没什么底气,声音越来越轻。 “好好……哪个医院,我马上来。” “……”徐刻有些编不下去了,求助的看向纪柏臣。 纪柏臣舔了舔唇,他盯着徐刻泛红的脸颊,顺着徐刻的话说:“不用了,我前面路口下车。” 纪临川:“小叔,你怎么样了?药有用吗?要不要我给你找个oga……” 纪柏臣冷声打断:“不需要。” 纪临川:“那我来接你?” 纪柏臣盯着徐刻的衬衣扣子,眼神暧昧,“不必,我找上次的情人解决,我离他很近。” 纪柏臣挂断了电话,玩味地看向上次为他解决,近在咫尺的情人。 徐刻没有看他,探着纪柏臣的口袋找药。 他不知道纪临川口中可以让纪柏臣好一些的药是什么药,也不知道为什么纪临川说要找oga来给纪柏臣解决。 纪柏臣不是对oga的腺体激素过敏吗? “乱摸什么?” “找药。”徐刻什么都没摸到,“你的药呢?” “丢了。” “什么药?” 纪柏臣没有回答徐刻,而是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药”,紧缩的眸子中透着一丝危险气息,话锋一转:“很熟?” 纪柏臣问的是徐刻和纪临川。 “高中同学,不熟。” 徐刻冷声道,他和纪临川的确算不得熟,徐刻恨不得与高中所有人都撇清关系,逃离痛苦的回忆魔窟。 但……他的确欠纪临川一些人情。 纪柏臣哂笑一声,“爬上同学小叔的床,什么感觉?” 徐刻迎上纪柏臣的视线,语气极其平静:“一般。” 这句“一般”像是一簇火苗,烧进了纪柏臣的胸腔里,他嘴角微翘,“是吗?哪一般?” 纪柏臣低头咬了徐刻一口,不重,但足够让人记住。 徐刻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标记”的滋味。 “现在还一般吗?” 第8章 又咬人 徐刻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晃眼的阳光照着他睁不开眼,他伸手摸了摸身侧,空无一人,等醒了神才看见床头柜上摆放着早餐和一个礼盒,礼盒里是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 纪柏臣送给他的。 徐刻给纪柏臣发了消息:【谢谢,下次别送贵的。】 徐刻吃了早餐,收拾后离开酒店,在走廊里推着餐车送餐的服务员双腿发软地避让着他,眼神怪异。 s级的alpha易感期的浓烈信息素,会令alpha发怵,也会让oga腿软。 徐刻身上浓烈的尤加利信息素极其浓烈,将他浸泡了个彻底,如果不是脖颈上狼狈的凌虐痕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处于易感期的alpha。 徐刻下午上班,回家收拾一番,但还是难掩昨夜暧昧。他不允许纪柏臣咬他,但昨晚纪柏臣难以扼制,在他脖颈上留下了齿痕。 徐刻在京航机场的体检室做完一应检查,oga医生将目光停留在徐刻的脖颈上。 昨晚李海龙请客吃饭,免不了要喝酒,看着徐刻满是烙印的脖颈,应该是度过了十分美好的一夜。 也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能勾住京航最帅的beta机长。 徐刻感受到了炙热的目光,脸上浮出一丝尴尬,拿着体检单,叫上与机组人员一起去会议室开会。 洁白的脖颈上的红痕,实在过于扎眼,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徐刻身上。 会议结束后,芳姐也笑着打趣:“看来徐副机长家里那位管的很严嘛,昨晚受罪了?” 徐刻模棱两可地低头笑笑,他清楚这些痕迹不过纪柏臣受易感期影响后的失控行为,纪柏臣不是“家里”那位,也不会管他。 昨晚不仅受了罪,还求婚失败了。 芳姐见徐刻表情有些不对,就没往下说,换了话题,“龙总机长在外面呢,他说等你开完会后去老地方找他一趟。” “行。”徐刻拿着飞行单去了停机坪右侧两百米的小看台上,这就是徐刻和李海龙二人共同知晓的“老地方”。 徐刻来的时候,李海龙迎风站立,轮廓硬朗,线条利落。李海龙是空军出身,浑身透着一股军人的严肃、板正。虽然四十多岁,瞧着一点也不显年纪。 李海龙目光热烈到灼人,“来了?” “师父。”徐刻尊敬道。 “我昨晚说的有些多了。”李海龙低头笑笑,侧目时,一眼就看见了徐刻脖颈上的吻痕,目光僵了一下,唇角的笑容极度不自然。 “没事。” 徐刻并未延伸这个话题。 以李海龙的年纪和阅历,不会在喝醉后与徐刻谈论方天尧的为人处事。这也是昨晚徐刻匆匆挂电话的理由之一。 徐刻是个明白人,他不喜欢把话戳破。成年人都有自己的分寸,点到为止即可,说的太明白,太清楚,反而尴尬。 “你啊,总是这么聪明。” 李海龙语气深沉。这话,不必纠结于褒贬,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徐刻给李海龙递了支烟,李海龙最爱抽烟,但他抽烟的时候,都会避着徐刻,徐刻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笑着摇摇头,“戒了。” 徐刻默默把烟收好,阳光洒在徐刻身上,冷秀的脸上泛起暖色,像是镀了层金,璀璨夺目,让人移不开眼。就像是徐刻初进京航,让人看了一眼就移不开。 李海龙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徐刻风轻云淡道:“结婚,如果能追到的话。” 李海龙忽然短促地笑了一下,徐刻啊……总是这么聪明,偏偏又让人恨不起来。他盯着徐刻脖颈上的吻痕,由衷道:“那师父祝你成功。” “嗯。” “以后有什么事,先找师父。” “好。” 徐刻这话,敷衍居多,他不喜欢麻烦人。 二人就这么站在小看台上站了十分钟,最后李海龙说太阳快落山了,最近天气冷,让徐刻注意保暖。 徐刻点点头,客气道:“师父也是。” 他看看腕表时间,与李海龙告别后回了机组人员的休息室,到点后登机、绕机检查、一如往常地做着检查工作。 空客a380,htc872次航班起飞。看台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直到那架飞机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李海龙才离开。 走的步伐时快时慢,眼前的画面一会是他初见徐刻的冰冷模样,一会是徐刻方才的疏远模样,恍惚间他忽然感慨起来,时间过的真快,一晃眼五年都过去了。 …… 东和民航,顶层会议室。 纪临川无心听会,全程盯着纪柏臣指节,上面有清晰的咬痕。纪柏臣敲桌时,也有人注意到了,这个齿痕,实在太过明显。 会议结束后,纪临川瞥着纪柏臣的手指,“小叔,昨晚这么激烈呢?” 纪柏臣看着指节上的齿痕,脸色微变,眉目肃然。 昨晚徐刻又咬他了。 这次不是肩胛,不是胸膛,不是手臂,是手指,徐刻每次都会在他身上留下印记,纪柏臣从没见过这么爱咬人的人。 怕疼的飞行员并不多见。 纪临川见纪柏臣面色不好,立刻就不敢说话了,忍不住腹议:小叔这么凶,怎么会有人不怕死敢咬他? 昨晚的那小情人,也太野了。 纪临川一直以为像纪柏臣这样性格的人,会喜欢乖的、听话的,不作不闹,安安稳稳,冷静成熟的伴侣。 纪临川跟纪柏臣进办公室,殷勤地冲了杯美式,“小叔,你昨晚见到徐刻了,觉得怎么样?是不是长得很带劲?你看你见也见了……等我追到了,你帮我在我爸面前说说情呗?” 纪临川把咖啡递过去。 纪柏臣眼皮都没抬,冷声道:“出去。” 纪临川:“小叔……” 纪柏臣不满地掀起眼皮,“嗯?” 纪临川识趣离开,看来徐刻的事还得靠自己,等追到了他再向家里捅破,大不了就是挨骂一顿。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放手的。 纪临川低头离开,刚走到门边,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纪柏臣,“小叔,家里让你打个电话回去。” 纪柏臣“嗯”了一声,头也没抬。修长的手指拿起桌上手机,先点开了和徐刻的聊天界面,他漠视着徐刻的那段话,发了个地址过去。 地址是纪柏臣在郊外的私宅。 纪柏臣:【晚上十点。】 第9章 纪柏臣不留人过夜 纪柏臣聊天向来干净简练,惜字如金。退出聊天界面后,才给纪严海拨去电话。 纪严海是部队出身,说话做事都雷厉风行的,纪家到纪严海这,三代从军,家里的勋章荣誉足够挂满一面墙。 早两年纪严海还在部队,后来升了维和部队的总司令,京城的权贵都尊称他声纪司令。 纪柏臣是他与妻子的独子,s4级alpha,从小都是被簇拥着长大的。 京城权贵子弟里也分三六九等,但谁见了纪柏臣这“太子爷”都得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称声“哥”。 所有人都觉得纪柏臣会走纪严海的路,纪柏臣却弃政从商了。外人也不知道纪严海是怎么同意的,直到纪柏臣靠一己之力在京城商圈立足,他们才明白,纪柏臣的确是商界奇才。 纪柏臣十八岁的时候,互联网售货并不多见,他商业嗅觉敏锐,独自找厂家,办营业执照,乘着风口赚了第一笔启动资金。 大学毕业时,所有人闻着风向跟着做互联网售货,市场饱和,国内卷起了价格战,薄利多销,纪柏臣清了货,转投外贸的同时,又狠砸了一笔投了物流公司。 仅仅两年,他就把东和民航的运营资金赚到手了。 三年,他将东和民航成为了国内最大的民航公司。纪柏臣还是许多知名公司的合伙人,手里攥的都是原始股。 除此之外,他还担任过国际商贸的策展人……无数荣耀加身,彼时的纪柏臣不过二十八。 纪柏臣的一切荣耀都未受纪严海的助力,全凭本事。 京城权贵家的二世祖,小少爷,谁敢说创业的时候没受过家里帮助?纪柏臣能凭自己走到如今的地位,这点才是最让人钦佩的。 如此优秀未婚的青年才俊,不出意外的成了京城内权贵家oga争先恐后的攀附对象,可偏偏纪柏臣性格冷,别说是联系方式,平日见都见不到。 纪严海急着想抱个孙子,早点退休,颐养天年,也曾给纪柏臣介绍过,无一例外,连纪柏臣的面都没见到。 以前也就算了,现在纪柏臣身体出现状况,偏偏还不愿意试特效药,纪严海免不了与纪柏臣吵。 纪柏臣又是个冷静的人,老子那边气的都要冒火,纪柏臣这边半晌也只有个“嗯”,不轻不重的。 秘书正巧送文件进来,看见纪柏臣蹙眉听电话,电话里纪严海洪亮的声音不用开免提他都能听见。 秘书猛的倒吸一口凉气,默默放下文件走了。 最后,这通电话以纪柏臣的“注意身体,少发火。”告终。 …… 徐刻今晚的航班因为中部城市的台风,只能选择绕飞雷雨,延误了近两小时。 飞机进入京城时,京城突下了薄雨,紫色的闪电在厚厚的云团中蜿蜒乍现,旅客纷纷拿出手机拍摄奇观,徐刻平稳驾驶,最后推动推力方向器,安全落地。 下飞机后,雨丝斜织在徐刻肩头。 远处一位撑着黑伞的男人单手插兜,斯文地笑着。芳姐走到徐刻身边,瞥了眼,“徐副机长,这是新来的总机长?” 徐刻:“不清楚。” 芳姐带着乘务组人员过去笑着打招呼,还真给她猜对了。 新来的总机长叫庄青江,是个alpha,一米八几的大个,长得周正,看着年纪不大,三十出头的样子,举手投足却透着老成,正等着他们一起聚餐。 芳姐笑着婉拒了,乘务组里几个没玩够的小年轻笑着应约。庄青江把目光投向徐刻,眼神里充斥着暧昧。 徐刻淡淡拒绝:“不了,今天有些不舒服。” 徐刻含笑道,擦着庄青江肩膀离开时,庄青江意味深长的话飘来,“为了乘客的安全着想,徐副机长不舒服的话就请假休息两天。” 徐刻淡笑:“不会影响飞行。” 徐刻走了,他离开时听见庄青江询问他的副驾乔越,“你呢?” 乔越笑着点头,“总机长,我有空的。” 芳姐回头时看见徐刻也走了,慢下步子来等他,“这庄总机长看起来不像是飞行员。” 李海龙有空军的履历背景,也是四十岁才当上总机长的,这庄青江撑死三十出头的样子。 徐刻嗯了一声,二人对于庄青江的身份心知肚明。应该是哪个管理层的亲戚,派来历练的。 京城民航也算是几大民航公司里名列前茅的,能直接派到京城机场来,想必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要不是姓氏对不上,真会让人觉得是京航董事的亲儿子。 “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可小心着点,别烧到自己身上来。”芳姐提醒道。 徐刻是李海龙以前最欣赏的后辈,又是升机长的关键时候。 庄青江空降,自然是要做点事立威,徐刻现下最好拿捏的,今晚却驳了庄青江的局,难免惹人不快。 徐刻去了趟卫生间,用冷水醒了醒神,这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有期待,却也强忍着让自己不要太过期待。 在徐刻看来,从他收下那块手表开始,“交易”正式结束了。 今天是第七天了,纪柏臣应该不会再联系他了。 令徐刻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收到了纪柏臣发来的消息。难过的是,他竟然能从“晚上十点”这四个字里听出语调。 充斥着命令、凉薄的语调。 徐刻犹豫再三,打车去了,还顺路给纪柏臣买了个礼物。 现在是十一点多,大部分的店铺都关门了,徐刻找了好久,最终提着一套茶具到了纪柏臣给的地址。 纪柏臣在郊外的私宅远离城市喧闹,因为下了雨的缘故,周围散发着清新的土壤味,徐刻一下车整个人都心旷神怡的。 出租车走后,徐刻摁了门铃,等待期间看见落地庄园旁边还有个博物馆,再旁边有一家咖啡书屋,但现在都关门了。 徐刻等待了十分钟,一位四十多岁的管家撑着把伞来开门,“您就是徐先生?” “嗯。”徐刻点头。 管家打开门,给徐刻递了把伞,将徐刻带到别墅门口顿住,“二楼左转有个书房,纪先生在里面看书。纪先生不留人过夜,我先走了。” 管家撑着伞走了。 徐刻好一会才回神,不留人过夜…… 徐刻仰头看了看绵绵细雨的黑夜,这里地处偏僻,又下了雨,他哪打得到车? 第10章 休克 徐刻把雨伞放在别墅外,推门进去。别墅里的装潢十分现代化,内饰以黑白灰三简色为主,墙顶一体,线条利落,站在落地窗前可以一眼看见花园,视野开阔,简洁舒适。 通往二楼的楼梯是旋转式的,檀木扶梯,极具艺术感。 徐刻很快就找到了书房的位置,他敲了敲门,书房里声音低沉冰冷:“进。” 纪柏臣正坐书房里练字,徐刻走近一看,纪柏臣的字大气磅礴,笔锋凌厉,自成气象。 徐刻看得认真。 直到纪柏臣放下毛笔,用手帕擦了擦手,嗓音凉薄,“你迟到了。” “今晚中部城市雷雨绕飞,延误了两个小时。”徐刻那套茶具放在纪柏臣面前,“茶具,送你的。” 这套茶具是冰种玉瓷泥塑的,瓷器店铺的老板关了门正在练字喝茶,徐刻一眼就相中了这套茶具,敲了半天的门,一番游说才将这茶具买来的。 虽不是什么大师之作,也远比不上纪柏臣送的手表与西装昂贵,但胜在漂亮、精巧。 纪柏臣“嗯”了一声,目光睨向徐刻手腕,并未看见他送的手表,“不喜欢?” “太贵,舍不得带。” 纪柏臣哂笑一声,目光抬至徐刻脖颈,成年人之间的交流不需要太多的话,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徐刻能默契地读懂纪柏臣的心思。 纪柏臣穿着黑色西装,内衬是深灰色的马甲。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修长的腿比办公桌还要高上几寸,他单手解开锁骨处的衬衣扣子,动作斯文。 纪柏臣衣不解带,姿态尊贵,常以衣冠楚楚的形象做禽兽至极的事。 仿佛对他来说,徐刻只是他例行看病的“医生”,甚至连情人都算不上。 他大手揽住徐刻的腰,翡翠扳指隔着薄薄的衬衣,硌着徐刻的后腰。 纪柏臣低头正要亲吻,徐刻抬起头,与纪柏臣视线相碰,他目光冷绝地摁住纪柏臣的唇。 “我要回去了。” 徐刻的这个回去,是“交易结束”的意思。 纪柏臣的眉头一蹙。 “麻烦纪先生送我回去,这打不到车。” “徐刻,你在让易感期的alpha送你回家。” “我也可以自己开车回去,如果您愿意把车暂时借我的话。” 徐刻的语气坚决冰冷,与昨晚可怜巴巴说着自己很乖,会难过的徐刻简直是天差地别。 徐刻知道,纪柏臣不是个会勉强的人。他要是想走,纪柏臣不会挽留他。果不其然,纪柏臣拉开抽屉,一排的车钥匙呈在徐刻眼前,意思是让徐刻挑。 徐刻选了辆在这些车里,相对来说低调便宜的保时捷。纪柏臣说了车库的位置,没送徐刻。 徐刻说,明天把车开回来还给纪柏臣。 “送你了。”纪柏臣语气寡淡,眼皮都没抬地提起毛笔继续练字,冷静程度一点也不像是处于易感期的alpha。 徐刻拿着车钥匙走了。 雨刮器机械式的清除着落在车前玻璃上的雨丝,徐刻一路开到主城区,整个人仍处于一个发懵的状态。 汽车汇入中心区的主路,前方红色尾灯成排,徐刻心里说不尽的烦躁。 纪柏臣要怎么度过易感期?会注射抑制剂吗?还是找其他beta解决?徐刻不知道,他从离开时就把手机声音调到了最大,结果是:他没收到纪柏臣的一条消息。 车即将从拥堵的主干路离开,他手机响了,徐刻接起电话,声音沙哑,“喂……” “徐刻,你现在在哪呢?”电话那头是纪临川的声音。 他刚托关系问了京航的人,徐刻的航班已经落地了,同事去聚餐了,徐刻没去,他想约徐刻。 “怎么了?” “我刚在练击剑,现在正巧饿了,你在城区吗?没睡的话赏脸出来吃点呗?我来接你。” 徐刻沉思片刻,“不用,你地址发我。” 徐刻收到地址后调转了车头,开到半路忽然想起这车是纪柏臣的,于是就近找了停车场停车。 正准备打车过去,纪临川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徐刻……不好意思啊,今晚可能没法一起吃夜宵了。我小叔他有点不舒服,我得去看一下。我们改天约成吗?”纪临川的声音里满是歉意。 徐刻在听见纪柏臣名字的那一刻僵住了,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 “好……好。” 纪柏臣处于易感期,无法注射抑制剂,无法从oga身上得到抚慰,只能依靠beta勉强度过易感期。 想爬上纪柏臣床的beta数不胜数,徐刻的离开无疑是腾位。 徐刻冷静下来才觉得后悔,他带着财产公证书,翻了整整十个小时,才找到纪柏臣秘书联系方式,好不容易得到了接近纪柏臣的机会…… 就为了试探自己对纪柏臣而言有几分特殊性,就这么就走了。 他明明知道纪柏臣处于易感期,还以纪柏臣的生命验证……他到底在做什么? 徐刻的脸色越来越白,浑身的血液都被抽走了似的,单手扶着墙壁,堪堪站稳脚跟,最后还是手机铃声将他勉强唤回神。 纪柏臣秘书打来的电话,秘书语气焦急:“徐先生,您在哪?” “街、街上。” 徐刻声音发虚,像是经历了什么重大挫折。 秘书无暇顾及太多,尊敬道:“协议上的内容将因七天内您没有与纪总结婚而作废,我本不该再来打扰您。但现在情况特殊,纪总身体出现了状况。我谨代表纪家想与徐先生签订长期合作关系,徐先生愿意吗?” 秘书把话说得又好听又漂亮,徐刻如吞刀般吞咽着唾沫,缓慢地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秘书:“纪总打伤了三名beta,打翻了一套茶具,体内腺体激素紊乱,暂时性休克。” 徐刻声音哆嗦,“他在哪?” 秘书:“郊外私宅,我把地址发给徐先生,需要我派人来接吗?” 徐刻:“不用,我知道在哪。” 第11章 一个请求 徐刻重新回了地下室,开车折回纪柏臣郊外的私宅。 他到郊外私宅的时候,只有秘书和医生在。秘书手中捏着一份新的合同,十分尊敬地递过来,态度与徐刻第一次见他时大不相同。 “徐先生,您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加的条件。” 徐刻看都没看,签了字,询问纪柏臣在哪。 “纪总在卧室,我带您去。” 秘书将徐刻带到卧室门口,纪柏臣躺在黑色大床上,面色苍白,输液管里的滴答滴答地流动着。 医生在旁解释时看了秘书一眼,“纪先生腺体激素飙升,只能依靠输液暂时稀释血液中的腺体浓度,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徐刻“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秘书:“徐先生,纪总大概三小时后会醒,接下来的事麻烦你了。” 徐刻从胸腔里闷了个“嗯”字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纪柏臣。 “徐先生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秘书颔首道。 秘书带着医生离开,纪柏臣的私宅不允许任何人留宿,就连纪临川也没法在这过夜。 秘书点了支烟上车,医生看向秘书,神色严峻道:“就算纪总不愿意与oga发生关系,至少也要尝试吃药,接受高契合度的oga信息素抚慰。” “做好你的工作。”秘书深深地吸了口气,这话和他说有什么用,就连纪司令都没法把人劝动,他哪有这个能力? …… 徐刻就这么在纪柏臣床边干坐着等,郊外的私宅临着山,夜间温度奇低。徐刻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他越等越冷,打着寒颤,搓搓手不敢懈怠。 一直等到输液结束,徐刻拔下输液管,将纪柏臣同样冰冷的手放进被窝。 被窝里的温度让徐刻舍不得抽手,他握着纪柏臣的手,一块在被窝里取暖。 纪柏臣的指尖渐渐回暖,徐刻轻轻捏了捏,用食指小幅度的来回拨动,很快他就摸到了昨晚留下的“战绩”。 他咬下的牙印竟然留到了现在…… 徐刻记得当时纪柏臣只是“嘶”了一声,他没想到自己咬的这么深。 这也没法怪徐刻,失控的alpha的确疯狂,他吃尽了苦头,当然……他咬纪柏臣还抱着别的幼稚心思。 徐刻收紧掌心,握住了纪柏臣的手,实在是有些累了,轻轻地趴在床边,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纪柏臣醒来的时候,掌心重重地,细汗交织在两双手中。 他微微抬了身体,看见徐刻脑袋隔着被子,靠在他手里,疲惫地睡着了。 纪柏臣眉头微蹙,盯着徐刻看了一会,冷调灯光下的徐刻身板瘦削,显得冰冷,一点也不符合徐刻对自己的评价“乖”。 偏偏就是这么一只“刺猬”,纪柏臣竟然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徐刻的脑袋,发丝挠着掌心,松软舒服。 徐刻没有反应。 回过神来的纪柏臣将手缓慢抽离,徐刻被惊醒,猛地坐直,揉了揉疲惫的眸子,迷糊地看向纪柏臣。 “纪柏臣,你好一点了吗?” 纪柏臣端起床边的水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徐刻这才从安静的氛围中嗅到了一丝尴尬,他忽然想起管家说的话,纪柏臣的私宅不留人过夜,可纪柏臣现在处于易感期…… 徐刻一下子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他用一个询问的目光看向纪柏臣,纪柏臣冷声道:“出去,洗干净再上床。” 徐刻被留了下来。 徐刻找到浴室,洗了个澡,没在浴室里看见第二件浴袍,擅自穿上纪柏臣的浴袍。回房间的时候,他揭开纪柏臣另一侧的被子,爬上去,躺好。 纪柏臣半坐着,支起一只腿,眉目肃冷地看着电脑。输液起到的效果,纪柏臣易感期飙升的腺体激素被暂时稀释了,此刻尚有理智。 徐刻在思考,还要不要做…… 他明天的第一个航班是十一点,现在时间已经不算早了。如果要……他不想太晚结束。 他需要充足的睡眠。 徐刻等了有十分钟,纪柏臣依旧在忙,他试探性地问道:“工作很急吗?” 纪柏臣:“还好。” 还好……应该就是不急。 徐刻将小腿搭上纪柏臣的腿,纪柏臣并无反应,徐刻将此当作默认,一点点地靠近纪柏臣。 他从被窝里探出一只手,伸向床头柜的灯,白皙的胸膛与锁骨极其自然的呈在纪柏臣眼前。卧室里陷入一片灰暗,微微亮起的屏幕映在纪柏臣冷静的脸上。 纪柏臣喉结滚动频繁,握住徐刻的手,徐刻失稳跌坐在他腿上,眼梢薄红,他“啪嗒”一声,合上电脑,丢在床头柜上。 徐刻被纪柏臣往身前用力一揽,冰冷的翡翠扳指硌着后腰,猛地一哆嗦。 “今晚忍着别咬。” …… 徐刻第二天醒的时候是九点,身侧空空如也,徐刻习以为常。值得庆幸的是,昨晚休息得还算不错,至少没有睡得太晚。 他没咬纪柏臣,但纪柏臣咬了他的手腕。 他将手从被子里抽出来看,腕上的齿痕并不明显,今天过后应该就没有痕迹了,还好不重。 徐刻下床洗漱,浴室里多了一套崭新的洗漱用品。从浴室出来,遇见正从书房里出来的女佣,女佣手里提着垃圾桶,走路时垃圾桶里的声音晃着响。 徐刻往里瞥了一眼,里面全是粉彩描绘的瓷片,依稀还能看见几个大气磅礴的大家字迹。 这应该就是昨晚秘书口中,被打翻的那套茶具。 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徐刻身旁,笑着与他打着招呼,“徐先生,早餐已经备好了。” “嗯,好。” 徐刻坐上餐桌,正在打扫客厅的佣人时不时地瞥他两眼。纪柏臣向来不留人过夜,这个beta是个例外,没有人会不好奇能让纪柏臣开特例的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失礼的保姆很快就被管家用眼神驱逐到后院去了,管家随即将一个礼盒放在徐刻手侧,含笑道:“这是纪先生送您的礼物。” 徐刻打开—— 依旧是昂贵的手表。 徐刻:…… 徐刻合上礼盒,吃完早餐后管家递了个车钥匙和一份购车合同过来,这是纪柏臣的第二个礼物。没有一样是便宜的。 徐刻没有收下这两件礼物,而是以此向纪柏臣提了一个请求。 第12章 和我约会 徐刻向纪柏臣提出的请求是:约会。 xu:【纪总要是真想送,可以由我提吗?】 纪柏臣这次回的比以往都快:【可以。】 xu:【和我约会一天。】 到最后徐刻都没收到纪柏臣的回复,纪柏臣的时间比一辆车、一块表要金贵的多。 郊外私宅不好打车,管家开车送徐刻回了家。下车时,管家提醒道:“徐先生,您家有香水?” 管家是alpha,徐刻身上浓郁的高等级尤加利信息素令他发怵。 徐刻会意,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喷了香水才去京航机场。 到机场门口的时候,京城下了薄雨,天气阴暗,黑压压的乌云,令人胸腔发闷,喘不上气。 徐刻进入工作区域,乘务组的空姐聚众闲聊,说昨晚庄青江请去市里最出名的那家餐厅吃了饭。不仅是他们,京航各组的机组人员都有份。 此刻众人都在议论昨晚到底消费了多少w,猜测这庄青江是什么来头。京航的老总姓顾,不姓庄,但能这么大手笔,保不齐是旁亲什么的。 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对徐刻说,昨晚庄青江十分赏识乔越。 乔越是徐刻的副驾,入京航的时间不如徐刻长,进来的时候被分配给了徐刻和方天尧带,年轻老实,心思单纯。 徐刻对此只是一笑而过,昨晚他拂了人的面子,如今用乔越敲打敲打他,倒也正常。人嘛,总是在有危机感的时候才明白谁才是上位者。 今天庄青江正式上任的第一天,例行开会,说的都是管理层面的东西,并没有飞行的事。 大家都心照不宣,这总机长是来历练,走过场的,不是真的来指挥飞行员的。等经验值刷够了,很快就升总部管理层去了。 谁也不敢找庄青江的不是,但徐刻隐隐能感受到对方在含沙射影的暗示着他什么。 徐刻并没有太过在意。 新官上任三把火,尽管徐刻不想惹事,但第一把火还是毫无预兆地烧他身上来了。 傍晚,京航总部的包裹到了机场,收件人是庄青江。 对于这个包裹,机组人员议论纷纷的。李海龙的推荐信已经递交总部有些时间了,也该落实了。 果不其然,各机型副机长都被陆续喊去了办公室。 徐刻也不例外,他进去的时候,庄青江将未拆封的任职信递给了徐刻,意思是让徐刻亲自拆。 徐刻拆开了任职信,目光很快就被最后一排吸引。 ——担任空客a380机长,乔越。 说不震惊是假的,但徐刻的表情还算是淡定,他嗤笑一声,“总机长,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不是乔越。” 庄青江朗声笑道:“我知道。” 紧接着,他又将另一封任职信推了过来,用眼神示意徐刻拆开,这封任职信上的名字是徐刻。 “总机长这是什么意思?” 庄青江身体压着办公桌,凑近徐刻,“徐先生的选择就是我的意思。” “总机长不妨说的明白些。” “意思是,我看上你了。”庄青江的话十分直白,半点没有遮掩。 潜规则在飞行员里也不少见,毕竟飞行员里beta居多,没有后顾之忧的皮肉交易,令人垂涎的、无法留疤的身体能刺激不少人的特殊癖好。 徐刻这些年不是没见过,只是他还算幸运,李海龙是个极其有纪律,肃正刻板的人。 但别的部门不是没有传过他与李海龙的特殊关系,只是碍于徐刻人际关系处理的不错,无人相信而已。 徐刻笑了笑,他把写着乔越名字的任职信塞回信封,递还给了庄青江,“我去帮总机长喊乔越。” 这就是徐刻的选择。 徐刻走时,庄青江盯着徐刻的腰,眼睛都要看冒烟了。玻璃门合上时,他点了支烟,不屑道:“不识抬举。” 徐刻从总机长办公室出来,所有人都默契地去了“副”,打趣道:“呦,徐机长是不是要请客吃饭了?” 徐刻笑笑,并未立刻说破,“请客没问题,看各位时间。” 徐刻去喊了乔越,在乔越进办公室时,方才恭喜徐刻的那一批人面露惊讶,这空客a380机长不是定了徐刻吗?乔越去做什么? 在众人的诧异与好奇中,乔越手中拿着一份任职书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笑容都是僵的,众人的议论更甚。 芳姐路过拍了拍他的肩,“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乔越把任职书给芳姐看了一下,芳姐同样僵住。这乔越才来了四年,飞行小时都不够,就怎么越过方天尧、徐刻当了机长? 空客a380的飞行员并不算少,乔越的资历与能力是如何都没法服众的。 这事就这么传开了,今天谁也不敢和徐刻说话,徐刻带机组人员开会时,乔越也一声不吭的,或许是愧疚的缘故,总低着头。 会议结束后,徐刻留了乔越,由衷道:“好好干。” “哥……”乔越表情苦苦的。 徐刻没有多说什么,关于庄青江想潜规则他的事,只字未提。这事知道的少,反而不会受牵扯。 机组人员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但私下没少说,徐刻成为机长的事本该是板上钉钉的,怎么就不翼而飞了?还落到了乔越头上? 徐刻虽然资历不算深,但他的能力所有机组人员都看在眼中。就算不是他,怎么也轮不到乔越的。 这事,没等第二天,整个京航都知道了。 徐刻倒是坐得住,什么也没说,与往常一样。 但刚调任走的李海龙却坐不住回来了,一回来就进了总机长的办公室,外面的机组人员听着里面像是要动手,谁也不敢进去拦。 好在徐刻的航班落地,进了办公室将李海龙劝住了,这才没酿成什么严重后果。 二人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李海龙面色铁青,徐刻给他递了瓶水。 李海龙盯着徐刻欲言又止,徐刻意识到,这次的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他从没见李海龙露出这么为难的神情。 李海龙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憋着火,“这事我会向总部反映,你等我消息。” 李海龙抬手要拍拍徐刻的肩,徐刻微侧了身体,李海龙的手僵在半空。 徐刻面无表情道:“师父,不用了。” 二人对庄青江的背景心知肚明,往总部反映也是个没意义的事。 李海龙冷着脸走了,气徐刻,更气自己。 徐刻去了趟卫生间,关着门,背靠着隔间板,什么也不做,微微仰头,眼眶不知道怎么就湿了。 第13章 我想回家 徐刻怎么可能不难过? 二十八岁,在大民航公司当机长对普通人来说,并不是一件易事。 徐刻从入京航开始,兢兢业业,就连其他机型机组人员开会时他也会过去学习旁听。天气恶劣时,即使不是徐刻的航班,他只要人在京航就会到场共商,更别提这些年给出去的人情与好处。 可现在,机长的位置就这么落在了乔越身上。哪怕是给了方天尧也比乔越来的好受些,但徐刻又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 他没法去责怪乔越,这不是乔越决定的。庄青江给了他机会,是他没要。 徐刻这人天生清高,不论社会怎么捶打,他心里始终守着自己的底线,说他刻板也好,不懂变通也好,人情世故做到床上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从庄青江办公室出来开始,旁人的关心与询问都像是一把刀一样剜进他的胸口,他却装作没事人一样,唇角挂笑的保持着体面,不让乔越难堪。 徐刻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无力感仿佛要将他溺毙。 今晚徐刻驾驶的是最后一班航班,机场的人寥寥无几,但偶尔还是会有早班机的旅客或机场工作人员进出厕所。 他眼眶红肿,不敢哭出声,甚至不敢推门出去,生怕被谁瞧见了狼狈,只能独自靠在厕所的板间里难过。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自己的情绪也没法主宰。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loser。 直到口袋中的手机响了,徐刻才强行敛起情绪,恢复白天的沉稳冷漠,出了厕所隔间,站在洗手池前洗手,哗啦啦的流水声令他平静许多。 他缓和过来后,接起电话。 “喂……”徐刻声音哑的厉害。 “地下车库a区198车位。”纪柏臣的话言简意赅,没等徐刻说话就挂了。 徐刻揉揉眼皮,视线清明,才看清纪柏臣给他发了好几条短信,他都没回。 纪柏臣给他发了行程表。 九点的时候又问他几点下班。 徐刻现在才看见消息,如果不是这通电话,或许更晚。 徐刻对着洗手台镜子整理自己,眼眶里的红血色难以遮掩,他低着头坐电梯下到车库,很快就找到了纪柏臣的车。 他站在车门外,停顿几秒才拉开车门坐上去。 纪柏臣穿着黑色西装,披了件毛呢风衣,阖眸靠在软皮车座上。额前几缕碎发散落,搭在眉骨处,凌厉肃冷。 徐刻坐上车后,车迟迟没开。 司机老陈扭头看向徐刻,“徐先生,您想去哪?” “回家,我想回家。” 徐刻下意识的回答。 对徐刻而言,家是一个不算安全的避风港,在学生时代,他的家风雨飘零,一吹就倒。因为他的私生子身份,谁路过都能踹他一脚。 后来徐刻千方百计的逃离魔窟,考入市区最好的高中,家又成了一个十平方的狭窄阴沟。他是阴沟里的老鼠,不见天日,却依旧憧憬外界。 他偶尔会出“阴沟”看看太阳,胆怯令他草木皆兵,一听见什么响动就会跑回“阴沟”,把自己藏起来,偷偷地活。 就算过去了很多年,徐刻只要一难过,就会想回家。即使这个避风港并不牢固,即使没有人在等他。 老陈僵了一下,提醒道:“徐先生,纪总等了您……” 纪柏臣蹙眉,冰冷的目光刺向老陈,老陈立刻识趣闭嘴了,扭回头,打开导航。 “徐先生家在哪?” 纪柏臣从九点多就到京航机场地下车库了,一直等到现在,老陈给纪柏臣开车这么多年,就没见纪柏臣等过谁,若非如此,他是不会多这个嘴的。 徐刻这才回神,望向纪柏臣,“你看电影吗?” “不看。” “……能陪我看一会吗?”徐刻的语气不乏央求。 纪柏臣没有说话,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在徐刻看来,这就是同意。 徐刻买了凌晨场的电影票,和老陈说了电影院所在的位置。老陈点点头,擦了额上的虚汗,驱车离开。 车上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老陈手心都捏了把汗,好在目的地离机场不远,没一会就到影院的地下车库了。 京城初春的夜晚实在是凉,徐刻刚从空调车上下来,冷的哆嗦一下。 一件宽大的风衣盖在徐刻肩上,淡淡的烟草味侵入鼻腔。 徐刻一抬头,光怪陆离下,纪柏臣侧廓线条利落,鼻梁英挺,浑身透着矜贵气息。 徐刻和纪柏臣上电梯,检票进了影厅。 影厅里零散地坐着几个人,里面有暖气,不算冷,徐刻坐下后把外套递还给纪柏臣,抬头时正与纪柏臣视线撞上。 “谢谢。”徐刻本能低头,藏好眼底的红血丝。 这个点只有伤感的爱情片。 影片播放时,徐刻没什么心思看,时不时的侧眸瞥了纪柏臣两眼,纪柏臣目光冷淡,兴趣不大,或许对他来说,看无聊的爱情片与看文件没什么区别。 看到片中,小情侣热泪盈眶地靠在一块,纪柏臣却起身走了,徐刻盯着纪柏臣没入黑暗的高大背影,睫毛颤动,几滴泪砸在手背上。 委屈、难过、失落,复杂的情绪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徐刻沉着脑袋,强行收回眼泪,抿紧唇线,双肩抑制不住地抖。情绪像是一把火,灼烧着他的胸膛,浓烟漫进了肺里,他喉咙疼得发不出声音。 关于电影里的内容,徐刻他半点没看。 他的难过与电影无关。 徐刻始终低着头,直到电影结束时的大灯亮起,他的眼睛被光线刺了一下,抬头时,戴着翡翠扳指的手递了一张纸过来,“擦擦。” 纪柏臣回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谢。”徐刻第二次道谢。 他接过纸的动作有些僵硬和窘迫,他眼底的血丝在亮堂的影厅里无处可藏,他的狼狈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纪柏臣面前。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很糟糕。 今天一天都很糟糕。 第14章 得寸进尺 徐刻攥紧纪柏臣递来的纸,跟随纪柏臣步子,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纪柏臣按下负一层按钮,电梯缓缓下行。狭小的空间里安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纪柏臣身上烟味浓郁。 电梯到一层响起,纪柏臣径直迈出,走向驾驶座,拉开车门。 一股浓烈到窒息的尤加利信息素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老陈颤颤巍巍地抬头看向纪柏臣。 “纪、纪总……” s4级alpha的尤加利信息素压迫着同为alpha的老陈,他双腿发怵,额上大汗频频直冒。 没有伴侣抚慰的alpha进入易感期容易信息素外泄,会本能的压迫同空间内的其他alpha。 这是一种竞争、宣誓主权的行为。 “下车。” 纪柏臣冷声道。 老陈立即下车,纪柏臣坐到驾驶座的位置,对徐刻说:“坐前面来。” 徐刻不明所以地坐进副驾。 纪柏臣发动引擎的几秒里,一位金发混血的男性s级oga敲着驾驶座的车窗。 隔着车门,oga发情期的青柠味信息素钻入纪柏臣鼻腔,如罂粟般令人上瘾。 87的契合度,对正处于易感期的纪柏臣而言是致命的。 金发oga臣服在高等级alpha的信息素下,失去理智,不断敲着车窗,寻求标记。 “你好……我……我们的信息素很匹配,请问您有伴侣吗?” 徐刻率先道:“他有伴侣。” 纪柏臣没有反驳徐刻的话,冷着脸摁下喇叭警告着碍路的金发oga,老陈将oga请开两步,纪柏臣一脚油门离开。 这里是机场附近的商圈,并不热闹,离市区也远,纪柏臣对这边的路并不熟。 “你家,还是酒店?”纪柏臣声音黏哑。 “前面路口右转。” 徐刻充当起了导航的角色。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纪柏臣十分钟就开到了,目的地是一个小区。 是徐刻的家。 纪柏臣猛的一个刹车,徐刻随着惯性晃了一下。 下一秒,纪柏臣扣住他的后颈,发疯似地吻了上来。 纪柏臣的吻里带有强烈的侵略性,冰凉的翡翠扳指蹭过徐刻锁骨,纪柏臣解着他的衬衣。 徐刻握住纪柏臣的手,用眼神拒绝纪柏臣:他不要在车上做。 “你怎么这么金贵?” 这是纪柏臣第三次说这句话。 下了车,二人一路干柴烈火的吻进电梯。 电梯监控被视若无睹,失态的纪柏臣单手抱着徐刻,将人抵靠在电梯壁上,另一只手抬起徐刻的下巴亲吻。 清冷矜贵的皮囊被撕开,眼前的人分明是个西装暴徒。 电梯到七楼,徐刻打开房门的一瞬,纪柏臣“砰”一声合上门,掐着徐刻下巴,再次发狠地吻上他的唇瓣。 徐刻脖颈紧接着一凉。 纪柏臣反复碾着腺体的位置,试图寻求抚慰。 徐刻又一次咬破了纪柏臣的唇,舔着唇瓣上的血,仰头直视,第二次提出他的请求,“腾一天时间给我。” 徐刻不仅金贵,还得寸进尺。 这说是请求,更像是威胁。 纪柏臣眼眸幽暗,手摸上徐刻发红的眼梢,“等我从国回来再说。” 徐刻知道,这是答应了。 …… 徐刻睡醒的时候,腰酸背痛的厉害。被oga发情期信息素引诱过的alpha比平时还要失控,他受了不少罪。 纪柏臣也没好到哪去,徐刻咬了他好几口。 徐刻咬人的时候,不分轻重,甚至不分位置。 徐刻起床洗漱,空腹做了有氧运动,喝水时在厨房的餐桌上看见了早餐,电饭煲里还有热粥。是纪柏臣做的。 他坐下吃早餐,一边吃一边看纪柏臣的行程表。 纪柏臣今天要去国,预计一个星期后回来。回来后,应该会给他腾一天时间约会。 徐刻给纪柏臣发了消息:【注意安全。】 纪柏臣:【嗯。】 徐刻再次得寸进尺:【我想要礼物,不要贵的。】 纪柏臣依旧回了个嗯,冷冰冰的。 徐刻吃完早餐,把餐盘放洗碗池里,正准备洗,手机就响了。 ——芳姐。 徐刻开了免提,边洗边接,芳姐语气十分焦急,“徐刻,你还在家吗?” “嗯,怎么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现在方便的话来机场一趟。” “好。”徐刻太阳穴突突的跳,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升起。 徐刻家离机场不远,到机场只用了十五分钟。他刚停好车上二层,就看见芳姐站在电梯门口四处张望,神色着急。 “芳姐。”徐刻走近。 芳姐忙不迭将一沓照片塞进了徐刻手中,徐刻低头翻看,脸色一寸寸的冷了下来,耳朵里好像有什么声音嗡嗡嗡的炸开。 照片上,徐刻的母亲徐琴正在国外的病床前照顾梁辉。 第15章 举报信 芳姐道:“今儿一早,这照片连带着一封举报信插在总机长的办公室门口,总机长看完后放在了会议室中央,全机组人员都看了……” “举报信上写,你母亲已经移民,请求将你停飞调查。徐刻……现在总机长正在办公室里坐着呢,你要不要进去解释解释?毕竟看望和移民是两码事。” 徐刻捏着照片的手用力到发白。 这举报信还带着照片,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举报信是匿名的,不是手写的,分辨不出字迹,但大部分都觉得这是方天尧做的。 半个月前,方天尧透露徐刻是私生子的事与这张照片串联在了一块,“落井下石”这四个字放在方天尧身上才说得通。 毕竟在李海龙的饯行宴上,李海龙公然给了方天尧“一巴掌”。 这李海龙走了,账算到徐刻头上也是极有可能的。徐刻与机长失之交臂,也的确是个报复的好时机。 徐刻僵硬地对芳姐说:“谢谢……我会处理的,改天有空了请你吃饭。” “没事。”芳姐拍拍徐刻的胳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嗯。”徐刻翻着手机通讯录的手有点抖。 芳姐走了没一会又折返回来,塞了支随身携带的香水给徐刻,“遮一遮。” 徐刻身上的alpha信息素实在浓郁。 芳姐走后,徐刻给母亲徐琴拨去电话,这通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徐刻反复拨了四五个,又发了短信,依旧无人回复。 徐刻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一番找关系,终于联系大学时期同市的学长,委托帮忙对方去他老家看看。 徐刻没有说缘由,只是将母亲的身份信息和照片给了对方,对方没多问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后,徐刻低头看着手中一摞的照片,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徐刻以前身体不好,又没钱不看病,总拖着,直到真的撑不下去了才去医院,医生开药的时候,他都紧盯着屏幕,不让开贵的药。 徐琴在徐刻高中的时候生了场大病,腺体损坏,修复腺体需要一大笔开支,徐刻和徐琴的生活因此拮据困难。 徐琴病越拖越坏。 徐刻十九岁的时候,梁辉妻子刚离世不久,就派人找到了徐琴和徐刻。 大抵意思是只要徐刻“认祖归宗”,徐琴和他以后就能过上尊贵的生活。 这治病的钱,自然也不必操心了。 梁辉给了徐刻三天的时间考虑。 徐刻这人一生清高,求的不过是体面两字,“私生子”的脏身份让他平白受了不少罪,到头来还要感恩戴德的接受,这换谁都没法接受。 但徐刻没法不接受。 他成了梁辉的私生子,但那声爸徐刻怎么也叫不出口,梁辉也不在乎,他将徐刻接回来不过是因为梁坤纨绔不上进,借徐刻敲打一下而已。 他只是块磨刀石。 梁坤果真坐不住了,自己的母亲刚离世不久,父亲居然后脚就要把私生子带回来。他对徐刻的厌恶是深入骨髓,根本容不下徐刻。 徐琴治病期间,梁坤每次与狐朋狗友聚会都会把徐刻这个私生子带上,意在羞辱。 梁坤的那群狐朋狗友,个个不是善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败类。 梁坤见不惯一个想和他争家产的私生子,还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想着将这朵洁白的莲花踩进淤泥里。 …… 九年前。 阴沉的夜晚,冷风刮得脸疼,压抑笼罩整座京城。 徐刻以给梁辉庆生的名义,被梁坤带去会所。包厢里没有梁辉的身影,也没有徐琴的身影。 一张张阴森可怖的脸,盯猎物一般看着徐刻,他头皮发麻。 在充斥着驳杂的信息素的包厢里,他被摁着灌酒,后颈被贴着信息素贴。 在众多易感期的aplha中,贴着oga信息素贴的徐刻像是一个玩物。 一个没有人会在乎他生死的玩物。 徐刻没命的用啤酒瓶砸破了许多人的脑袋,手被划出一道道血口,他根本就感受不到疼痛,只顾着拼命地往外逃。 这个会所是梁坤朋友开的,工作人员出动,在走廊楼道搜寻着他,并且形容他为 ——一个处于发情的oga。 不管谁找到都可以玩。 第16章 坐过来 徐刻撕去信息素贴,在转角处与梁坤对视上的前一秒,他迅速跑进了一个包厢里。 嘈杂的音乐、朗声谈笑,包厢内的一切都因为徐刻的闯入而暂停。 许多人对他投以一个狐疑的目光。 徐刻手紧紧地攥着门把手,透过门缝看见外面一脚踹飞服务员,正虎视眈眈在门口徘徊的梁坤。 徐刻不知道梁坤为什么没进来。 他松了口气回头,包厢中央坐着一位清冷尊贵的男人,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向那个神色淡漠的男人,眼神恭维,态度尊敬。 身居高位的男人,五官分明,骨相优越,鼻梁高挺,他咔哒一声点了支烟,缓慢地吐出一口烟雾,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压。 “臣哥,认、认识?” 人群中不知道谁开了个口。 纪柏臣抖了抖指节上的烟灰,没有回答。 忽然有人认出了徐刻的身份,“这不是梁辉家的私生子吗?” 私生子这个身份,在京城权贵的少爷眼中最为不耻,最没份量。以纪柏臣这样的身份,绝对不会认识这么一个私生子。 其他刺耳的声音就顺着跑了出来。 “还是个oga,长得不错,这是……在发情?” 信息素贴上的气味萦绕在徐刻身上,迟迟未散,在外人看来,他是个发情期的oga。 纪柏臣摁灭了烟,对着徐刻说:“坐过来。”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纪柏臣还真认识……纪柏臣是怎么认识一个私生子的? 大部分人都在庆幸方才没说不堪入耳的玩笑,倒不是多尊重梁辉的私生子,他们心里当然是看不起这种暴发户家的私生子。 一是教养使然,二是纪柏臣在。纪柏臣在,他们说话都会多掂量着些。 徐刻在不确定中移动步子,僵硬地坐到纪柏臣身侧。 纪柏臣脱了外套盖在他身上。 整间包厢里都是alpha,因为徐刻身上沾染了oga发情期的信息素,有两名alpha的信息素不受控的外泄,失控的alpha很快就为自己注射了一枚抑制剂。 这人是纪柏臣的。 不论是纪柏臣的朋友还是玩物,都不是他们能肖想的。 周围的人与纪柏臣继续谈生意,询问纪柏臣物流行业的预见性。 徐刻听他们阔聊,除了投资、融资以外,聊得都是内部消息,比如那条街要下半年要拆了,预计按占地面积补贴,一平分多少,赶紧托关系在房产证上加个小院什么的…… 牵头说的人每说两句就会看向纪柏臣,试图得到他的肯定。纪柏臣通常没有什么动作,也不说话,只是偶尔点头,惜字如金的“嗯”一声。 这是徐刻第一次感受到身份地位的差距。 他整个人是麻木呆滞的,手心里爬满细汗,如坐针毡。 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梁坤不敢追进来了。这里面的人,梁家根本得罪不起。 京城最重要的不是钱,是权。 在京城资产过亿的人拢共五万不止,但这些人要是真遇到事了,倾家荡产也未必能摆平。没人敢接他们的钱,没人愿意为了点钱冒险,他们更看重等价的利益。 梁家,连在这群人面前敬酒的资格都没有。 纪柏臣又抽了支烟,掐灭后看了眼腕表,从皮质软座上站了起来,“明儿司令生日,我先走了。” 纪柏臣低头瞥向徐刻。长期的身居高位,让他习惯性用命令的眼神看人。 徐刻被吓得一抖,发怵地站起来跟上纪柏臣的步子。出门的时候,迎面看见了梁坤,梁坤看见他跟着纪柏臣出来,眼睛都瞪直了,双腿发软,根本不敢阻拦,扶着墙堪堪站稳。 纪柏臣与京城太子党不一样,他清冷自持,干净的很,眼里容不得沙子,这些年身边连个能近身的oga都没有。 他现在只期望,纪柏臣不会多管闲事……不然他就完了,不仅是他,还有梁家。 梁坤对徐刻能跟着纪柏臣出来有多惊讶,纪柏臣司机老陈就有多震惊。 纪柏臣把徐刻带进后座,嗓音冰冷:“去哪?” “回……回家。” “地址。” 徐刻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他没有家。他的母亲现在还在医院住院,今晚过后,他不可能再回梁家。 徐刻沉默了一阵子,说了母亲所在的医院。 纪柏臣低头看向徐刻手背上血液凝固的伤口,让老陈下车去买药。 老陈走的时候,纪柏臣问:“伤人了?” 徐刻点头。 “为什么?” 徐刻脸色难看,“没有为什么。” 车内,徐刻身上淡淡的oga橙香味愈发清晰起来,纪柏臣眉头微蹙,“你是oga?” “不,我是beta。”徐刻解释,“我刚刚贴了oga的信息素贴。” oga的信息素贴是半个小时前,梁坤给他强行贴上的,目的是为了让他成为一个被争抢的“猎物”。 司机老陈回来的时候,买了消毒品和抑制剂。 纪柏臣进入易感期了…… 从他回到车里开始,浓郁的尤加利信息素一发不可收拾的在车内弥散开来,很显然是被眼前这位oga引诱的。 老陈递药时提醒道:“纪总,您试试看特效药,长期注射高浓度的抑制剂对身体有害。” 纪柏臣是s4顶级alpha,普通的抑制剂对他的效果一般,只有高浓度的抑制剂才能帮助他度过易感期,但高浓度的抑制剂市面上昂贵不说,副作用还大。 纪严海为纪柏臣投入研发了治疗oga腺体激素过敏症的特效药。还曾为了测试药性,花了三千万雇佣一位同等级的alpha试药。 虽有副作用,但总比高浓度抑制剂来的好。 只是纪柏臣始终不愿意吃。 徐刻听不懂他们说的药是什么,在纪柏臣准备注射抑制剂时,他发颤地握住纪柏臣的手。 “我可以和你做个交易吗?” 第17章 知道我是谁? 纪柏臣饶有兴趣,“什么交易?” “你帮我一个忙,我陪你度过这次的易感期。”徐刻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在抖。 一是不自信,二是害怕。 老陈以为徐刻是oga,提醒道:“纪总,oga……” 纪柏臣打断:“下车。” 老陈支支吾吾地下车,纪柏臣在老陈走后目光重新落在徐刻冷秀的脸上,“什么忙?” “我伤人了,那些人我得罪不起,我不想坐牢……还有,我想要一些钱,三十万就够了。” 徐刻不是自贱,是他没得选了。 纪柏臣送他回去,他一定会被报复的,不仅是他还有他的母亲。 梁家,他不想回去了。 纪柏臣盯着徐刻沉默一阵,徐刻佯装着镇定。他知道他现在和狮子大开口没有什么区别,三十万、一件麻烦,用来换beta一夜情,显然不是一个划算的选择。 徐刻不觉得纪柏臣会同意。 纪柏臣忽的短促一笑,“知道我是谁?” 徐刻点点头。他刚听那些人喊他名字了,纪柏臣这三个字,他曾在报纸上看到过。 “对beta而言,易感期的alpha并不温柔。”纪柏臣提醒他。 “没关系。” 纪柏臣降下车窗,将老陈喊回来,去了最近的一家酒店,并且按照徐刻所说,往徐刻的卡里打了三十万。 纪柏臣和徐刻一进酒店,徐刻就被单臂抱上床,压着解衬衣扣子。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的颈侧,纪柏臣从徐刻身上嗅到了一股香味…… 他撩起徐刻衣服闻了闻。 徐刻解释道:“药味,我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去会所喝酒?” 徐刻衣服上不仅有药味,还有浓郁的酒精味。 徐刻没说话,额上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他从来不喝酒,喉咙眼被对着酒瓶灌酒的滋味并不好受,他现在胃里烧的厉害。 纪柏臣挑起他的下巴,吻上徐刻的唇,徐刻努力地配合着。 诚如徐刻所言,他身体不好,怕疼的要命。 徐刻僭越地咬破纪柏臣的手心。 纪柏臣吸了口凉气,低头凝视他着,徐刻这才回笼理智,慢慢松口。 徐刻道歉,“对不起,我……我有点怕疼。” “怎么这么金贵?” 这话从上位者的嘴中说出来实在奇怪,但徐刻理亏,他的确称不上一个合格的“交易品”。 纪柏臣揉了揉他的发丝说:“乖一点。” 纪柏臣没有将他丢出去,也没有终止交易,只是瞧着并不高兴,动作敷衍居多。昂贵的西装一夜都不曾脱下来,斯文败类,像是在例行公事,没有感情可言。 纪柏臣的腕表硌着徐刻,徐刻眼尾薄红,胆大地解开纪柏臣的腕表,纪柏臣微微挑眉,“喜欢送你。” 徐刻没听清,握着这块表昏睡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手中握着昨晚从纪柏臣手上取下的腕表,百达翡丽,价值不菲。 床头柜上还有一套崭新的衣服和一张便签。 便签上的字迹大气潇洒:好好生活。 从此过后,纪柏臣没再出现过。被徐刻打伤的人没来找他的麻烦,就连梁坤和梁辉也都没再找过他和徐琴。 徐刻带着三十万去医院,想带徐琴离开京城。 徐琴却狠狠地斥了他,骂徐刻不争。 徐刻该争的,就算是只是块磨刀石也该争的。 徐刻用自杀威胁徐琴,母子二人迎来了第一次大吵,徐刻离开京城离开梁家的心很坚决,没有理由的坚决。到最后,徐琴向唯一的儿子低头妥协。 徐刻去海城学飞,徐琴也转去海城治疗了,修复手术做完后,徐琴身体好转,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这些年,徐琴只要一提梁辉,徐刻就会冷下脸。渐渐地,徐琴就没再提过找梁辉父子的事,如今在这个节骨眼忽然失踪,实在奇怪。 对于这份检举信,在徐刻联系上母亲之前,他只能当做无事发生,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暂时不会被停飞。 徐刻依旧照常飞行,但他今天的副驾是方天尧,起飞前的会议上,方天尧脸色不好,乘务员看方天尧的眼神也带着怒意。 在会议结束后,方天尧喊住了即将离开的徐刻,“徐刻,你等一下。” 徐刻拿着飞行单,站在原地,头也没回,清瘦修长的身影就这么远远站着,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距离感。 “不是我。” 方天尧眼眸晦暗,喉咙发干。 机组的人员都觉得举报徐刻的人是方天尧,毕竟他有前车之鉴,他的嫌疑最大。 徐刻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走了。 方天尧追去,但他与徐刻始终差着一步距离,方天尧捏了捏拳,“我会帮你找到写举报信的人。” 徐刻停下步子,警告他:“第一,好意我心领了,但不必帮我。第二,别管我的事,谢谢。” 方天尧如今这副担忧关切的模样,徐刻并不喜欢,更不需要。 机组乘务员过来,“徐副机长,总机长喊你去办公室一趟。” “好,马上。” 徐刻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方天尧,径直离开。方天尧看着徐刻的背影,瞥见徐刻后颈上有齿痕印,这显然是失控的alpha留下的。 徐刻什么时候有alpha的…… 方天尧的眼神又冷了一寸,徐刻喜欢alpha?这些年徐刻看都不看他一眼也是因为这个? beta无法抚慰alpha,很容易离婚,这并不是一个多好的选择,方天尧并不认为自己输了。他不是什么封建人,干不干净的他不在乎。 像徐刻这样的人,总是会有很多人喜欢的。能被多看两眼,就足够幸运了。 …… 徐刻到了庄青江的办公室,庄青江给他泡了杯茶,笑道:“举报信看见了?” “看见了。” “这东西最后怎么判,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庄青江高高在上道。 “航空公司培养一个飞行员不容易,签的都是长约,如果庄总机长想解约,给我几千万断送我的职业生涯,我乐意之至。”徐刻笑着说。 庄青江的脸色微僵,“我觉得你该休息一阵子了,徐副机长。” “没记错的话,下星期京航有个年会晚宴。” 年会晚宴上,京航的总裁会来。那人和他向来不对付,庄青江并没有100的把握,不会有人在会议上公然替徐刻申辩。 庄青江脸色更僵,咬牙切齿的点着头,“好好好……徐副机长还真是清高啊,不知道的还以为……” 徐刻直视着庄青江的眼睛。 庄青江:“徐副机长以前没爬过别人的床呢……” 徐刻眼神蔑视:“不爬你的。” 徐刻转身离开,刚拉开办公室的门,身后传来重砸椅子的哐哐声。 徐刻迈着长腿,登机检查。方天尧绕机检查完毕时,紧紧地盯着徐刻的后颈,炙热的眼神让徐刻倍感不适,记录的安全员也觉得奇怪。 京航的人都知道方天尧与徐刻是竞争关系,又或者说,徐刻是方天尧的假想敌,二人并不对付。 可方天尧今天这个眼神,却一点也不像是看“敌人”的,倒是像看高不可及的神只,虔诚克制。 安全员拍拍方天尧的胳膊,“你今天怎么了?” 方天尧回神,眼睑下的占有欲如抽丝剥茧般被收回,他想知道徐刻的alpha是谁,想的快要疯掉! 此刻,他摆不出任何好脸色来。 方天尧回神,“没事。” 徐刻下了飞机,二次绕检。一年前,方天尧就是因为心不在焉,出现检查纰漏,从而被停飞了半年。 只有徐刻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那天,方天尧向徐刻表白了。 第18章 我的Alpha 向徐刻表白,是方天尧做过最冲动、后悔的一件事。 方天尧有想过会遭受拒绝,他不在乎。但他没想到徐刻的拒绝这么残忍。 方天尧袒露心声,连句“我喜欢你”都没说到,徐刻一个眼神没给方天尧,只是冷冰冰地打断:“谢谢。” 徐刻走了,风声里脚步干脆,就和徐刻的拒绝一样。 方天尧从没想过,他的表白会这么失败。甚至连句我喜欢你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拒绝了,他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登机前的绕机检查,方天尧依旧心不在焉,回副驾驶后,徐刻严谨的二次绕检,发现纰漏后,当着方天尧的面果断的上报给了李海龙。 李海龙重重地呵斥了方天尧。 方天尧也为此被停飞了整整半年,这半年里,他私下约过徐刻,消息犹如石沉大海,从来得不到回复。方天尧气急了,在徐刻车前堵人下班。 他堵到了,发疯似的试图得到徐刻一个回应。 暴怒失控的方天尧试图钳制住徐刻手臂,徐刻动作比他快上一秒,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落在了方天尧的脸上。 徐刻擦了擦手,将丝帕丢在地上,眼神冷漠地看向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眸色复杂的方天尧。 方天尧顶了顶腮帮子,口腔内的血腥味莫名尝出了些别的、隐秘的滋味,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徐刻的手,修长白皙,掌心微红。 徐刻绕过方天尧,平静地拉开车门。 “徐刻……”方天尧正要说什么,一个沉重的手臂拍在他的肩上,李海龙来了,锃亮的皮鞋踩着地上的丝帕。 李海龙神色肃穆,“小刻,你先回去。” 徐刻开车走了。 方天尧半只脚掌同样踩在那张丝帕上,二人纷纷低头点了支烟,剑拔弩张如硝烟漫起,他们心照不宣,但谁也不让。 最后方天尧拿走了那块丝帕,被停飞了半年。 方天尧虽是飞行员,但他家底殷实,停飞的半年里一直在管家族企业,家里人都以为他有心继承产业了,开心的要命。结果停飞时间结束后,方天尧又去培训,进行复飞。 方天尧回京航后,徐刻对他视若不见,气氛紧张,所有人都瞧得出来二人互相不对付。除了必要的工作关系,几乎没有交集。 整整一年,徐刻的冷漠让方天尧感到遥不可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徐刻对李海龙也是如此。李海龙比方天尧少迈了一步,尚未撕破脸,但李海龙没少在暗地里清除觊觎徐刻的人。 徐刻对此知情,但没有撕破这层微妙的关系,默许也好,当枪使也罢,李海龙都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方天尧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只要能看见徐刻就好。 但日子越久,他越后悔,如果他没有表白,是否会和李海龙一样,得到一丁点的特殊……长久积压的情愫令方天尧愈发扭曲、疯狂。 徐刻令人惊心动魄的美貌,总令人觊觎,于是他撕开了徐刻的身份,让徐刻遭受非议不是他的目的,他只是想撕碎对徐刻存有滤镜的人,让他们知难而退。 机长竞争,成了他下作手段最好的幌子。 方天尧千算万算,万般提防,偏偏就是不知道从哪蹦出来了一位高等级的alpha,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将徐刻抢走。 徐刻后颈上淡淡的齿痕,快要将他逼疯。 世界如一个巨型围猎场,方天尧这匹狼守着食物垂涎多年,虽没叼回洞穴,但就这么被狠插一脚,他心里难免愤慨。 …… 徐刻二次绕机,确定无误后正常起飞。机翼划过云层,安全员出舱后,方天尧盯着徐刻细长白皙的颈项,喉结滚动。 “徐刻,你有alpha了?” “嗯。” 方天尧眸色稍沉,措辞一番,“他看起来饱受alpha易感期的痛苦,并不温柔。” 徐刻嗤笑一声,“我的alpha与方副机长有什么关系?” 徐刻的语气带刺,就好像在问:怎么?方副机长也想进来插一脚吗? 方天尧语塞,任何话在徐刻面前都不能撕破着说,只要一撕破就会得到徐刻的“驱赶”,连留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了。 方天尧深有体会。 他假意提醒道:“alpha最适合的伴侣是oga,就算他们的契合度不高,也总比与0契合度的beta高。你和alpha在一起和自残没有区别。” “……” “徐刻,我不希望你因为难以抚慰alpha而感到痛苦。”如果伴侣是beta就不会有这个顾虑。 方天尧的话有的放矢。 徐刻什么也没说,但这话却像是一颗种子一样,种进了徐刻内心深处。 他止不住的想,如果有一天纪柏臣对oga腺体激素过敏症治好…… 纪柏臣一定会与门当户对,高契合度的oga结婚。 这样才不会痛苦。 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徐刻又算是什么东西?不识抬举的交易品?又或是帮忙度过易感期的“药”? 徐刻知道,暗恋纪柏臣是个没有结果的事,他随时会摔得粉身碎骨。 但没关系,现在的徐刻不会再比九年前更糟糕了。 国。 纪柏臣来国参加一个贸易选品的展览会,在展览会上,他见到了这次的策展会会长——希尔斯。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笑容和蔼,眼神精明。 这次主要的目的就是与国贸易展览会主办方达成长期合作关系。通过国贸易展览会搭线,连通东和民航与国外贸的空运服务。 这是一块巨大的蛋糕,所以这次,其他国家的民航ceo也都来了。此次纪柏臣最有力的竞争对手是京航ceo——顾乘。 京航是家族企业,如今的ceo顾乘是顾家嫡子,京航的接班人,这人是个笑面虎,老狐狸,聪明狡猾。 这两年京航不如东和,营业额走了下坡路,这次大概是要破釜沉舟博上一博了。 纪柏臣与希尔斯交换名片时,顾乘笑着走了过来,摇了摇酒杯,姿态儒雅矜贵,“纪总,好久不见。” 纪柏臣与他碰了个杯,神色不显。 顾乘笑的暧昧,“纪总前两天在京航车库等的小情人真是漂亮。” 纪柏臣唇角勾笑,“听说顾总堂弟半个月前在赌场输了笔大的,现在京航还能正常运行吗?” 二人互戳脊梁骨,谁也没法从对方的唇枪舌剑下讨到半点好处。 顾乘脸上的愠怒一闪而过,他这人很少在嘴上吃亏,庄青江这个没用的窝囊废,赌场输了几千万。 还挪用公款! 要不是被拦着,他是真想把庄青江的腿打断。他向来不念及人情,清理门户,以正家风的事对他而言容易的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纪柏臣是一类人,但纪柏臣在“情”字上,要比他更狠。 第19章 小叔给徐刻打电话 顾乘缓慢的将视线移到纪柏臣身侧的男人身上,瞧着意气风发的纪临川,心中感慨万千。如果他堂弟能像这二愣子一样,他顾乘也不至于被人耻笑。 纪临川的“不学无术”是无心从商,他是击剑运动员,并不算不务正业,只是与家里的计划背道而驰而已。 顾乘看过纪临川的击剑比赛,的确不错。 顾乘低头笑笑,人各有命。 希尔斯是个精明人,给纪柏臣和顾乘的秘书都留了联系方式,想看看谁开的条件更丰厚。 会展结束后,纪柏臣让司机开车去了附近的商场。 纪临川见纪柏臣面色疲惫,提议道:“小叔,你要买什么和我说一声就行,我给你买,你回酒店休息。” “不用。” 纪柏臣进了商场,在奢侈品店里选了条领带,着柜姐打包时,纪临川也买了条领带。 上次放徐刻鸽子,正好以此赔罪。 纪临川回酒店时算了算国内的时间,确定徐刻没在飞行,整理着措辞,拨去了电话。 徐刻刚下飞机没一会,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纪临川迫切道歉:“徐刻,上次放你鸽子真是不好意思……” 上次情况紧急,纪柏臣进入易感期暴怒伤人,秘书深夜给他打电话,纪临川立马带着药和医生过去。但无济于事,没有人可以近s4级alpha的身。 直到纪柏臣体内腺体激素紊乱至休克,医生才得以近身给纪柏臣注射药液。纪柏臣私宅不留人过夜,纪临川就先回了,到家后给长辈拨去电话,汇报情况。 如果不是事态紧急,他是不会爽约徐刻的。 纪临川向徐刻阐明原由,门铃忽然响了。 纪临川边说边去开门,“等我回京城再好好和你赔罪,你可别拒绝我。” 纪临川拉开门,“欸?小叔……你怎么来了?” 门外,纪柏臣穿着藏青色的西装,碎发丝散在眉骨,眸光漆黑地递来手机。 纪临川看向纪柏臣手中亮起的通话,是他母亲的电话,应该是打不动他手机,才打到纪柏臣这来了。 纪临川对着电话里的徐刻道歉:“徐刻,我妈打电话来了,我先不和你聊了,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等我回京城请你吃饭,我先挂了。” 纪临川挂了电话,接过纪柏臣的手机,纪柏臣没有走的意思,伸手要了他的手机,“我让秘书送份文件过来。” “好。”纪临川把自己的手机给了纪柏臣,独自去走廊深处接电话。 纪临川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纪柏臣已经回房了,他的手机正放在桌上。 纪临川看了眼通话记录,一条最新的通话记录压过秘书的通话,是拨给徐刻的。 拨出五秒,未接通,已挂断。 小叔给徐刻打电话做什么……摁错了? 纪临川没有细究,敲了纪柏臣的门,还了手机。 …… 徐刻挂了电话后拉着飞行箱去换衣间,乔越正在换衣间门口等待徐刻,他颓坐着,额上粘有血迹,浑身的酒味,一看见徐刻来了立马站了起来。 “哥……” “注意纪律。”徐刻提醒道。 机组换衣间是不能抽烟喝酒的,乔越刚升了机长,本来就备受争议,要再在纪律上犯错,必然是要落人口舌的。 乔越神态颓废,低头抿唇,好像想说什么。 徐刻从换衣间里出来,手臂上挂了件衬衣,看向呆坐在椅子上的乔越,“我送你回去还是给你打车?” 乔越摆摆手,示意徐刻不用管他。 徐刻看着乔越这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要是不管他,只怕今晚会睡在换衣间里。 徐刻大概能猜到乔越为什么要喝酒,他能被提拔升职,也算是莫大的机缘,是许多人求不来的。偏偏乔越人老实,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徐刻对于这种没有心眼的“蠢货”,总会多关照一些,这种关照仅限于前辈对后辈。 “家在哪?”徐刻道。 方天尧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醉醺醺的乔越,没什么好脸色,但还是草草披上外套,里头的机长制服都没换,蹙眉将乔越扶起来。 “我送你回去。” 乔越被方天尧扶走到门口,双腿像是被水泥粘住了似的,回头看向徐刻,“哥,对不起……” “通过机长考核你才有和我说对不起的资格。” 徐刻开车回了家,刚洗完澡,正准备吹头发,他的手机响了,与此同时,门铃也响了。 徐刻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听着门外急促的门铃,他打开玄关处的视频监控,果不其然,是同一个人。 ——李海龙。 徐刻并没有开这个门的打算。 监控里李海龙刚毅周正的脸上一片酡红,酩酊大醉地靠在门边,打着电话,摁着门铃。 徐刻不会在深夜给酒鬼开门,也不希望听见李海龙醉酒后与他说什么,不开门是最正确的选择。 徐刻忽视门铃,放下手机,置若罔闻的开始吹头发。 李海龙知道徐刻没睡。 他在门外足足等了有半小时,也没等到徐刻开门。他的酒劲被风吹起,又被冷漠压下,他背靠在门上点了支烟。 彻底冷静下来后,李海龙才意识到自己在深夜敲门有多失态。 所以……也不差多一些了。 李海龙摇晃着身体,进了徐刻对门的那户,合上门后就靠着玄关处抽烟,不停地看着门口的视频监控,看着紧闭的对门。 过了十分钟,他给徐刻发了短信。 【抱歉,打扰你休息了。】 【我只是想来和你说庄青江的事。】 【早点休息,我们改天再说。】 李海龙是个贪心的人,没有男人不贪心,他等了徐刻很多年,也得到了一些被默许的“特殊”,他一直觉得,方天尧和他在徐刻心里是不一样的。 可现实是,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徐刻在遇到麻烦的时候,从来就没有想到过他,甚至都不愿意利用他。 只要徐刻一句话,一个难过的眼神,他大可鱼死网破,为了徐刻闹到顾乘面前去,帮徐刻讨个公道。 现实是,他在徐刻这连个知情权都没有。 关于机长委任和举报信的事,还是他从京航下部那听说的。 他一点也不特殊…… 如果所有人都不特殊,李海龙也不会这么冒失,这么急于求成。 但现在,徐刻有alpha了,他没法平静。 第20章 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对于这名alpha的身份、样貌、权势,李海龙一概不知。 他只知道对方是一位高等级的alpha。 李海龙空军出身,是飞行员里少有的alpha,他能闻到徐刻身上浓郁的s4级alpha信息素味。 那名alpha的信息素是他以前从没闻过的,很显然对方不是京航的人,一位不知道打哪来的alpha就这么占了徐刻。 李海龙怎么可能甘心? 他为了离徐刻近点,买了徐刻对门的房子。这离李海龙工作的地方可不近,每天出勤要花费三个小时。 李海龙乐意在徐刻身上花时间,他不想把徐刻让给其他alpha。 李海龙抖了抖烟灰,犹豫许久后又给徐刻发了条消息过去:【晚安,早点睡。】 ——“叮咚。” 安静许久的手机再次响起,徐刻满是期待,但在看清联系人后,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来。 点开好友页,设为免打扰,动作一气呵成。 徐刻拒绝人的时候,向来不留余地,不给幻想。 他握着手机,在与纪柏臣的聊天框里上下滑动,看着以前发过的消息,期待着聊天页面会不会弹出新的消息。 他们已经一天没有联系了。 纪柏臣在做什么? 纪临川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听见纪临川喊了声小叔,纪柏臣会不会误会他和纪临川? 徐刻想着想着,无意识地拍了拍纪柏臣的头像。 “xu”拍了拍“纪柏臣”。 “叮咚。”徐刻手机响了。 他抬起手机一看,发现他拍了拍纪柏臣,纪柏臣回复:【?】 xu:【点错了。】 xu:【你还在忙?】 纪柏臣:【忙完了。】 xu:【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对方正在输入中……… 徐刻眼睫不动地盯着屏幕看了有一分钟,没有新的消息再弹出来,令人习以为常的安静。 纪柏臣没答应,但也没拒绝,没拒绝的话,是不是就是可以? 可他好像没有纪柏臣电话…… 徐刻猛的想到什么。 他有纪柏臣电话!纪柏臣在京航地下车库等他时,给他打过电话的。 徐刻很快就翻出了纪柏臣电话。 徐刻深吸一口气,微颤着指尖拨了过去,接通的那一秒又挂了。纪柏臣既然愿意接他电话,徐刻贪婪的希望是视频电话。 他的确是个极度容易得寸进尺的人。 徐刻给纪柏臣拨了视频电话,等待接通的每一秒里,徐刻都觉得异常漫长。 视频通话在半分钟后被接起。 映入眼睑的是一个横屏。画面定格在喉结到腰的部分,纪柏臣穿着藏青色西装,衣冠楚楚,青筋暴起的手飞速敲打着键盘,依稀还能看见上面发紫的牙印…… 他忍不住地想到隐秘且刺激的那晚,想到纪柏臣失控时的劣行,又下流又性感。 “什么事?” “没、没事。” 徐刻回神时,舔了舔唇,耳根都在发烫,像是别人窥见了内心的肮脏污秽。 纪柏臣瞥了眼屏幕里的人徐刻,洁白颈项上的吻痕消退了许多,低领的睡衣将锁骨上的咬痕完美的呈现出来。 这是他失态时留下的齿痕。 徐刻因为工作需要,常年穿衬衣,根本看不出来。 “刚刚……纪临川约我吃饭,我答应了。” 纪柏臣端起水喝了一口,含着水“嗯”了一声,声音黏哑。 “我欠他一个人情要还。”徐刻解释。 “不必和我说。” 纪柏臣嗓音凉薄绝情。 电话那头的徐刻沉默一阵,鼻音重重地回复他,“哦……以后不和你说了。” 徐刻这话,多少有几分置气的意味。等冷静下来后,他自己都嫌幼稚。 纪柏臣话虽冷漠,却也没错。徐刻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他与纪柏臣犹如尘埃与高山,差距太大,理应泾渭分明才是。 徐刻向来进退有度,行事沉稳,最主要的是,他这人很懂眼色,有自知之明。 他的优势却总崩于山前,纪柏臣就是那座高山。 徐刻颤抖着手,关了视频。 纪柏臣点开已经关了视频画面的通话,眉头微蹙,“徐刻。” “……” “你在和我生气?” “没有生气。”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语气吗?” 徐刻现在的语气委屈且可怜,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不知道。” 画面里的纪柏臣看了看腕表,“时间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嗯,晚安。” “晚……”纪柏臣的电话被挂断。 徐刻尚未听见纪柏臣的话,将贴在耳边的手机取开,手机被丢在床头柜上。 他仰躺着,不知怎么的眼泪就顺着眼尾流了下来,枕头黏湿一片。 或许九年前那张让他好好生活的便签,只是随手一写。救他出深渊的人,只是施舍了一点善心就被他缠上了。 徐刻,你还挺贱的。 可九年前什么都没有的徐刻怎么能不为了这么一张便签感动? 所有人在嘲他是私生子的时候,在想方设法将他摁进泥潭的时候,是纪柏臣让他坐过去,给他披了外套,护着他,送他回家,让他好好生活。 纪柏臣清风霁月,如阴暗地沟里的一簇亮光,映亮了徐刻。 纪柏臣很好,只是不爱他。 …… 坐在纪柏臣对面的fancial advir(财务顾问)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纪柏臣略显僵硬的脸色,用英文笑道:“纪总,您的妻子听起来有些不太开心。” 纪柏臣用英文回复:“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fa耸耸肩,梳理好后文件后发给纪柏臣,纪柏臣掌了眼。这次他来国还有一个别的工作,之前合伙经营的海外公司进行c轮融资,即将上市,亲自过来盯着。 国华盛顿风投圈常有虚假宣传,制作假数据误导投资人,很容易让试图投机取巧的企业在c轮融资上崩盘,无法达到融资所需金额而竹篮打水一场空,因此需要fa帮助投资人规避风险。 纪柏臣看完后:“今天就先这样。” fa带着电脑离开,临行前好意提醒道:“纪总,我建议你哄一下你的妻子。” 纪柏臣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已经通话结束的对话框沉默了十多分钟,放下手机去浴室洗澡。 半小时后,修长的腿踩着热气从浴室出来,站在落地窗前,眉目锐利肃冷。 窗外夜色朦胧,眼睑情绪驳杂。 又隔了半个小时,纪柏臣给徐刻发去消息。 纪柏臣:【让你感到难过的话,我很抱歉。】 xu:【嗯。】 纪柏臣:【早点睡。】 徐刻已读,不回。 他不会早睡,也不想骗纪柏臣。 半分钟后,徐刻手机响了,是纪柏臣拨来的电话。 纪柏臣的这通电话实在难得。 徐刻也难得拒接,他声音哑的厉害,好像说不了话了,没法接电话。 他不想自己听着太狼狈。 第21章 会难过吗? 徐刻捏着手机看了一会,看着那通电话一分钟后结束,他百感交集地叹了口气。 下一秒,电话又打了进来。 徐刻起身倒了杯水,大理石岛台上,温水贴着杯壁,咕噜咕噜的响。他喝了两口润喉,捧着热水回房间,深吸一气接起电话。 “有事?” “……”电话里只有纪柏臣沉沉的呼吸声。 徐刻扣着杯口,声音哑的不像话,“没有事的话,我要睡了。” “徐刻。” “嗯。” “会难过吗?” “会有一点。” “我很抱歉。”纪柏臣嗓音磁性好听,让人忍不住地想原谅他。 “没关系。” “你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没关系的样子。” “真的没关系。”徐刻抿紧唇,“你在国外工作累吗?” “不累。” “注意身体。” “嗯。” 徐刻喝了口水,杯子里的水顺着发抖的唇角溢出来,他立刻放下水杯擦了擦嘴唇,声音轻颤道:“我准备睡觉了。” “徐刻。”这是纪柏臣今晚第三次喊他的名字。 “你是不是喜欢我?” 徐刻会为他难过,会使小性子,会忍着委屈说没事、没关系,他的喜欢开诚布公,不加遮掩。 “……”徐刻喉咙发紧,安静的房间里,他仿佛都能听见心脏狂跳的扑通声。 要承认吗?这是徐刻的第一个想法。 徐刻的第二个是:纪柏臣会为此嫌他烦吗? 没等徐刻回答,纪柏臣继续说:“我并不希望你在我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我没有在浪费时间。” “徐刻,情爱对我来说不是必需品。” “我知道的。” 徐刻声音更委屈了,隐隐还能听见哭腔。 “哗啦”一盆冷水把徐刻从头到脚都给浇湿了,他低头看着脚尖,他的腿在抖,冷的发抖。 纪柏臣没有再说话,徐刻还有点抖,又轻又乖地复述:“我知道的。” 暗恋被戳穿,徐刻脸颊烧的厉害,喉咙里很难再吐出什么体面的话,也没法再继续听下去,好在电话那头的纪柏臣没再往下说。 “晚安。”纪柏臣说。 徐刻听着冰冷的挂断声在耳边响起,脑袋嗡嗡嗡的疼,整个人呆滞地站在床边站了好久。 徐刻回神后跌坐在床上,机械式的躺下,辗转反侧两个小时,才勉强睡着。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恍若无事发生的给纪柏臣发了个“早安”。 纪柏臣没有回他。 徐刻照常运动,洗澡,吃早餐,去京航工作。 最新的排班表出来了,他驾驶的班次直接缩减了一半,以前通常是两到三个班次,现在每天只有一个班次。 庄青江将徐刻喊去办公室,表面上滴水不漏地说,目前情况在核实中,他也很难做,在事实出来之前,只能先减少徐刻航班,正好让徐刻好好休息休息。 实则庄青江是想耗死徐刻,一天一天班次,又不赔付违约金,还能让徐刻飞行时长不达标,徐刻也没法转公司。现在,徐刻面前只有三条路。 一,徐刻陪庄青江睡。 二,赔付巨额违约金辞职,跳槽。 三,就这么被庄青江耗着,然后因为飞行时长不足而被停飞。 庄青江希望徐刻是个懂的取舍的聪明人,毕竟徐刻也不是没陪人睡过,不多他一个。 他看着徐刻泛红的眼尾,就忍不住想清冷淡漠的徐刻在床上哭起来时会有多带感。 庄青江是真想尝尝。 徐刻看着眼前惺惺作态的庄青江,嗤笑一声,“庄总机长好手段。” 徐刻毅然出了办公室,芳姐站在门口,“庄总机长怎么说?” 徐刻以调查中搪塞过去。 没一会,方天尧怒气冲冲地擦着徐刻的肩进了庄青江的办公室,里面噼里啪啦的传来一阵暴响。 约莫三分钟后,机场保安一拥而入,架着方天尧出来。 方天尧挣开安保人员的手,一脚踹飞垃圾桶,怒飙了两句脏话,然后看向在不远处不急不缓喝咖啡的徐刻。 他大步过来,大有怒发冲冠为红颜的架势。 方天尧说:“辞职,违约金我帮你赔。” 徐刻哂笑一声,“方少爷好大的手笔。” 周围的同事都慢下步子,试图吃个瓜。 从前针锋相对的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方天尧不是厌恶徐刻吗?现在怎么还要帮徐刻赔付违约金,让徐刻跳槽? “这姓庄的真他妈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天尧腮帮子绷紧,脸色阴沉,欲言又止一番就骂了这么句,好一会又补充道:“他是顾乘的堂弟,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 徐刻的脸沉了沉,很快又恢复了原样,“我不会躲。” “你知不知道他……”方天尧正要说什么,余光瞥向远处的乔越,话涌到嘴边,但很快又咽了回去。 他盯着徐刻发红的眼梢,心瞬间揪了起来。 “徐刻,你哭……过?” 方天尧嗓子发紧,看着眼前清冷破碎的人,心里被滋生起了保护欲。 他和徐刻认识五年,徐刻很少对外显露情绪,就算是这次被乔越顶替了机长的位置,他也始终风轻云淡的。 他不知道徐刻经历了什么…… 是被那名alpha抛弃了? 方天尧希望是这个原因,这样他就有机会了。但他又不希望是这个原因,他不想任何人在徐刻心里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 方天尧不自禁地抬起手,正要碰到徐刻眼尾时,被徐刻躲开了,“你管的太多。” 徐刻面容冷淡的离开。 方天尧看着徐刻薄削的背影,捏紧了拳头,又踹翻了一个垃圾桶。 …… 徐刻去会议室例行召开机组会议,会议结束后,芳姐大概也是看了他红肿的眼皮,拍拍他的肩说,会过去的。 徐刻淡笑点头。 航班起飞落地,日落金山,难得下个早班。 徐刻下班路上接到了大学同学的电话,对方告诉徐刻,他去徐刻家找了,徐琴不在。他又帮忙问了邻居,邻居说徐琴一个星期前带着行李箱出门了。 至于去哪了,没人知道。但邻居说徐琴走的时候旁边没有人,应该没受到什么胁迫,让徐刻放心。 徐刻致谢后去菜场买菜回家,准备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清闲。他拎着果蔬进电梯,正面遇见了李海龙,李海龙手中拿着车钥匙,面色微僵,随后朝徐刻伸出手,想要帮忙。 徐刻说着拒绝人的客套话。 李海龙的手僵在半空,三十几度侧身,余光瞥着徐刻,不敢过于张扬大胆。 从他醉酒敲门后,徐刻再没回复过他的短信。 “叮——” 电梯到达七楼后,李海龙单手护着电梯门,喉咙发哑,“徐刻,辞职,我……” “怎么?师父也要帮我赔付违约金吗?” 李海龙在听见这个“也”字的时候,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徐刻提着菜出了电梯,并没有邀请李海龙进去喝水的意思。李海龙就这么站在徐刻家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徐刻把门合上。 李海龙在徐刻家门口足足站了半小时才回屋,他在玄关处换了鞋,点开监控板,拉动时间条,查看门前的视频监控。 他的监控,能拍到徐刻。 第22章 徐刻,不辛苦吗? 监控画面里,徐刻昨晚拿了个外卖,再没出来。早起晨跑出去了一趟,两小时后回来,直到工作前三小时才拉着飞行箱出门。 从始至终,监控里只有徐刻一个人。 徐刻的alpha并没有出现。 徐刻面临停飞,他的alpha去哪了? 徐刻刚才拎着菜回家时,薄薄的眼皮泛红,眼底爬着血丝…… 李海龙的心咯噔一下。 徐刻,你的alpha不要你了吗? …… 房间里,徐刻对着菜谱,将蔬菜和肉分区,洗好,切好,规整地放进盘子里,开始做菜。 徐刻做菜不算好吃,与纪柏臣相比更是差远了,但至少比在外面吃健康。 他做了三菜一汤,做完菜后,拍照发了朋友圈。 徐刻是个从不发朋友圈的人,难得发了次朋友圈,通讯录好友都十分的捧场,尤其是纪临川。 国。 高档晚宴厅中,小提琴舒缓悠扬,格调浪漫优雅。黑红色的丝绸桌布上摆放着精致糕点与昂贵香槟、红酒。 c轮投资的金额以亿美金为单位结尾,算是个不错的开端,晚上纪柏臣命秘书准备庆功晚宴,诚邀投资机构的fa。 宴会开始后,秘书负责说些漂亮话来庆祝这次融资的完美结束,祝贺企业前程似锦,挨个敬酒。贺词提的好,fa也十分的给面。 其乐融融的场景中,唯有坐在纪柏臣身侧,一言不发,低头看手机的纪临川十分格格不入。 长桌上的五位数高档餐点、茶食,都没能入他的眼,反倒是手机屏幕中那张再普通不过的家常便饭令他移不开眼。 纪柏臣眉头紧蹙,“在看什么?” 纪临川咧嘴笑着,把手机递给纪柏臣看,“小叔,你看,这是徐刻做的菜,是不是看起来很有胃口?” 纪柏臣瞥了眼,三菜一汤。 “一般。” “哪一般了?!” 纪临川反驳时,手误触屏幕,返回了徐刻的朋友圈,仅是一秒,他清楚地看见纪临川无一字眼不透着热情的评论。 纪临川关了屏幕,“我就觉得,徐刻什么都好,会做饭,贤惠。长得漂亮,性格好,人也很好,我说什么也要把他娶进家门。” 纪柏臣深邃的眸子黯淡一片。 纪临川起身去上了个厕所,纪柏臣拿出手机看了看,凛冽直达眼底。 徐刻,把他屏蔽了。 纪柏臣沉了脸,面色愠怒,紧蹙的眉峰中隐隐透着怒意,目光锐利如刀。 他站起身来,将黑色风衣挂上臂弯。 秘书匆匆过来,“怎么了,纪总?” “回去休息。” “……?” 纪柏臣作为这场宴会的主办方,开场没多久就走了,多少有点不合乎规矩,也显得失礼。 他知道纪柏臣不喜宴会,但毕竟这次是纪柏臣牵的头,怎么说也得到中场,等场子暖了,再找理由离开。 秘书看着纪柏臣这铁青阴沉的脸,也不敢劝,就这么远远盯着纪柏臣颀长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纪临川正从厕所回来,瞧着心情大好,秘书犹如看见救世主一般拉着纪临川去周旋敬酒。 纪柏臣出了宴会厅,乌云蔽月,天上飘着雨丝,他咬了支烟在唇瓣上,烟尾燃亮起红色暗光。 司机老陈看见纪柏臣这么快就出来了,诧异地撑伞来接。 走近时才看见纪柏臣面色沉冷,老陈跟了纪柏臣十年不止,眼力见还是有的,什么也没问,恭恭敬敬地替纪柏臣拉开车门。 车往酒店开,纪柏臣抽着烟,没由来地问:“老陈,我记得你有位oga女儿。” “是是……前两年结婚了,您还给她包了个大红包呢。” “嗯,婚后相处怎么样?会吵架吗?” “吵啊,怎么不吵?这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不吵的都是没感情。”老陈笑着说,“我这女婿啊,是个愣头青。他和我女儿信息素的契合度不高,一开始我和老婆还不同意来着。” 纪柏臣嗓音不咸不淡,“然后呢?” “然后有一次我女儿病了,他不分昼夜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人心都是肉长的嘛,自然也就同意了。纪总你不知道,我女儿脾气大得很。” 老陈谈及女儿的时候,嘴角忍不住上扬,“也就我女婿受得了她,哄得住她了。” “怎么哄的?” “买买礼物送送花,虽然俗,但哄人看的不就是一个态度嘛。” “嗯。”纪柏臣气定神闲地掐灭了烟,指腹上捻着烟草味。 …… 浴室里雾气弥散,徐刻在浴缸里泡澡。 他脖颈两侧黏着薄汗,湿漉漉的发丝根根分明的垂在额前,一截手臂挂在瓷白的浴缸外,肌肤透粉。 仿佛刚刚经历了某种难以启齿的凌虐,漂亮中带着几分让人疼惜的可怜。 洗手台处的手机响了,徐刻眼皮微抬,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 他从浴缸里起来,拿着壁挂上的浴巾擦去水珠,围在腰间。 他拿起手机,擦去屏幕上的雾汽。 是纪柏臣的电话。 徐刻接起电话,窸窸窣窣地拿起睡衣往身上穿,“喂……” “你在做什么?” “穿衣服,刚洗完澡。” “……”纪柏臣,“你先穿好再说。” “好。”徐刻穿好衣服,用毛巾擦着发丝上的水,“我穿好了。” “头发吹了?” 徐刻擦头发的手一顿,“没有……” “你先吹头发。” “吹头发要十分钟,你先说。” “先吹干。” “那……你等我吗?” “嗯。” 得到肯定的徐刻把手机放在洗手台旁边,开始吹头发,徐刻七分钟就把短发吹干了。 他重新拿起手机,“我好了。” 徐刻声音沙哑,但听着很乖。 “嗯。”纪柏臣沉默两秒,“我会提前两天回来。” 徐刻坐在床上,“需要我过来吗?” “晚上十点。” “好。” “有什么想要的?给你换辆新车?” “不要车。”徐刻问,“你之前答应我的……还作数吗?” “作数。” “纪柏臣,谢谢你。”这是徐刻这段时间里,唯一开心的事。 “徐刻,不辛苦吗?” 喜欢纪柏臣,不会辛苦吗? “不辛苦。” 喜欢纪柏臣不会辛苦,辛苦也喜欢。 徐刻早早就做足了准备,他只要这个过程,不要结果。 “早点休息。”纪柏臣说。 “嗯,你也是。”徐刻顿了顿,“晚安,纪柏臣。” 徐刻等纪柏臣把电话挂了才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他躺在床上,半小时后电话响了。 是外卖的电话。 “徐先生,您的外卖。” 徐刻愣了一下,接过外卖,他打开一看,是冰糖炖雪梨,润嗓的。 徐刻给纪柏臣发去照片,问:【你送的吗?】 纪柏臣:【嗯。】 xu:【谢谢。】 喜欢纪柏臣一点也不辛苦。 第23章 脾气好 徐刻打开盖子,冰糖炖雪梨冒着热气,徐刻喝了两口,嗓子舒服许多。 他吃完洗漱后就睡下了,第二天早上,他看见纪柏臣昨晚发来的消息:【下次洗澡的时候不用接电话。】 徐刻回了个“好”。 徐刻进浴室洗漱,今天是晚航,他准备空腹去晨跑,玄关处门铃声与外卖员的声音同时响起,“你好,外卖。” 徐刻开了门,外卖递进了他手中,他看了看上面的单条,一碗清淡的皮蛋瘦肉粥。 收货人名字写的是纪先生。 纪柏臣给徐刻点的。 徐刻放下了晨跑计划,端着热粥坐下,粥进喉咙,五脏六腑都跟着暖,握着白瓷勺的指腹都是烫的。 他再次给纪柏臣发去消息:【谢谢你的粥。】 纪柏臣:【你很喜欢说谢谢。】 徐刻转移话题:【你手上的齿痕消了吗?】 纪柏臣:【还没有。】 指节上的这一口,徐刻咬得最用力。 纪柏臣的食指与中指被生生咬出了血,徐刻非但不肯松口,还紧紧叼着,眼神迷离,说不尽的暧昧。 纪柏臣索性由他去了。 徐刻就更没松口的意思了,在指节附近又轻轻地咬了两口,后来的那两口倒是消了痕迹,但最开始的那一口,到现在都没消,还泛着青,狰狞的很。 纪柏臣当晚没有责怪,只是用拇指抹了抹徐刻沾染着血迹的唇,问他怎么这么爱咬人。 徐刻直勾勾地看着纪柏臣没有回答。 如今回想起来…… 徐刻觉得,纪柏臣虽身份尊贵,但脾气很好。 不会凶人。 他下午去京航机场的路上买了药,晚上八点回航落地。他拉着飞行箱去换衣室换衣服,刚到换衣间门口,庄青江出来摸着下巴出来,唇角蔓着血丝。 庄青江与徐刻对上视线,扯了扯皮带,意味不明。 庄青江虽是总机长,但更是关系户,不需要飞行,更不必在换衣间更换衣服。 庄青江走到洗手台,乔越眼眶发红,怒气冲冲地冲出来,一个趔趄,双腿发软差点栽倒,幸好在紧要关头扶住了墙根。 “哥?” 乔越看见徐刻,声音发抖。 洗手台传来一阵阵流水声,庄青江洗着手,往乔越这瞥了一眼。 乔越赤红着脸,一声不吭。 庄青江离开后,乔越腿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方天尧拉着飞行箱进来,正看见了这一幕。 方天尧眉峰紧蹙,像是知道些什么,扶起乔越,“没事?” 乔越目光呆滞地摇头。 徐刻去休息室给乔越接了杯水,乔越手微微发抖,杯子里的热水往外溢出,灼烫肌肤。 乔越说,庄青江潜规则他了。 庄青江宴请htc872航班机组人员的那晚,庄青江就看上他了,把他灌醉后带去酒店。 事后,他给了乔越好处。让乔越成为空客a380的机长。乔越心里愧疚,知道自己德不配位,更没脸面对徐刻。 他去求了庄青江,庄青江冷笑一声,说只要乔越乖乖陪他,他就把机长的位置还给徐刻。 乔越照做了,但迎接的乔越的是越发变本加厉的庄青江。乔越通通忍着,他以为只要他乖顺,徐刻就可以成为空客a380的机长。 但现实并非如此。 他意外听见庄青江与人打电话,庄青江在电话里保证,他收了钱就会办事,一定会让徐刻没脸在飞行员的圈子里再待下去。 乔越恼羞成怒,质问庄青江。 庄青江也没再装了,笑眯眯地告诉乔越,有人想让徐刻身败名裂,他收了钱,那个举报信也是他自导自演的。 庄青江劝乔越识相点,见好就收,规规矩矩的做机长,不要闹什么幺蛾子,否则就会变成下一个徐刻。 以庄青江的身份,他想让乔越在飞行员圈子里混不下去,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乔越喝醉那晚,额上有血迹,是与庄青江争执当晚受的伤。 这段时间,庄青江时常威胁他,乔越不予理会,尽量避开,他知道,他斗不过庄青江的。 京航机场里,没人斗得过庄青江。 徐刻看着眼眶红润的乔越,语气温和:“先回去。” 乔越点头站了起来,失魂落魄,眼睛干巴,“哥……你准备怎么办?” 徐刻没有回答。 “哥,过两天就是京航年会,或许哥能……”乔越继续说,但徐刻态度冰冷,他哽了哽,低着头被方天尧扶走。 国。 外贸的空运被纪柏臣用高价拿下了,签协议的发布会上,顾乘也到场了,他笑道:“纪总真是大手笔啊。” “承让了,顾总。” 深谙世事的二人,体面周旋。顾乘并非主人公,到场不过是拿出京航的肚量,免得落人口舌,浅酌两口,准备离开。 还没走出发布会,脖颈上的信息素贴忽然松落,他猛的意识到情况不对。 该死的发情期。 顾乘步下生风的往外走,一贯沉稳老练,山不显色的老狐狸难得的失态。 京城上流圈子的人都知道,纪家祖辈从政,顾家祖辈从商。顾乘与纪柏臣针锋相对,除了利益关系外,还有另一层原因: ——他们都是s4级alpha。 商业利益对冲,同等级的alpha,显赫的家世,即使二人都不在乎这些,但很难不被旁人放在一块比较。 没人知道……顾乘并不是个alpha。 这是顾家的秘密,是顾乘的秘密。 顾乘十分庆幸这是在国外,并不会遇到熟人。 顾乘步履加快,没有记错的话,附近有家腺体检测院,他应该可以在那买到oga的特效抑制剂。 “去……去检测院。”顾乘声音轻颤。 司机是名beta,他闻不到顾乘身上发散的晚香玉信息素。但看着顾乘微微泛红的脸颊,他看得出来,顾乘应该是进入易感期了。 司机油门踩得紧,很快就到了检测院。 腺体检测院与医院不同,它最大的作用是开腺体契合度的检测报告。有腺体契合度的检测报告才能去民政局结婚,或者申请离婚。 这不算是医院,但一定会备有发情期所需的特效抑制剂。 “顾总,我去给您……”beta司机试图代劳。 顾乘冷声拒绝,“不必,我自己去。” 顾乘下了车,步子有些虚浮,浑身散发着s4级alpha与s4级oga的信息素气息,浓郁、强烈,令人垂涎又恐惧。 没人分得清顾乘到底是oga还是alpha。 周围的人忍不住多看顾乘两眼。 更多人觉得,这更像是易感期的alpha,但应该很风流,身上那股浓郁的oga信息素,像是刚与人做过。 顾乘走进大厅,靠在环形的白色前台,“你好……”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有……抑制剂吗?” “有的,请问您是oga还是alpha?” “oga。”顾乘的声音很轻。 “请问您的等级是?” “s4级,晚香玉oga。” 第24章 纪柏臣的心脏 “好,我带您去抚慰室。”前台小姐礼貌的领着顾乘前往抚慰室,医护人员取来特效的oga抑制剂,注射进顾乘体内。 顾乘疼得冒冷汗。 医护人员给顾乘注射完药剂后,温和道:“先生,抚慰室里有高等级alpha的示好型信息素,我建议您在抚慰室里休息半小时再走。” “好,谢谢。”顾乘礼貌点头。 他从前在京城发情的时候,家族会雇佣高等级的alpha释放信息素抚慰他,这会令他舒服许多。 顾乘待在抚慰室里近二十分钟,终于平静了些。晚香玉味的信息素逐渐收敛,他重新贴上信息素贴,起身离开。 从隔壁alpha抚慰室出来的纪临川忽然怀里一热,有人撞了进来。 一股浓郁的高等级oga信息素扑面而来,纪临川的喉结忍不住地滚动,低头一看。 这是…… 从oga抚慰室出来的alpha——顾乘? 顾乘注意到了头顶灼热的视线,抬眸对上纪临川困惑的眼神,他眼皮一跳,神情凝固了一瞬。 怎么会是纪临川…… “纪先生怎么在这?” 顾乘依旧保持温和。话脱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这话实在多余。 纪临川身上散放着alpha易感期的信息素。检测院是买到抑制剂且离发布会最近的地方,很显然纪临川来这的目的与他是一样的。 但…… 纪临川的alpha信息素有些特殊。是混合着泥土的愈伤草味,温暖不强势。 极少的高等级alpha信息素会这么温和。 顾乘的皮肤忽然烫了起来。 信息素高度的契合,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顾乘清晰的感知到,他与纪临川的信息素契合度无限接近于100。 这么高的契合度…… 可惜了……纪临川是纪家的人。 顾乘竭力保持着理智,弯眼一笑,神态儒雅。 “我的oga东西落这了,我过来拿。” 顾乘的借口找不出任何问题。 纪临川没有说话,目送着顾乘离开后,他瞥了眼oga抚慰室,里面空无一人。 晚香玉信息素钻入鼻腔,渗透进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寸毛孔,纪临川肌肤瞬间燥热,口干舌燥。 纪临川立马回了alpha的抚慰室,请求医护人员再给他注射一枚抑制剂。 - 签订协议结束。 这次来国所需办理的事远比他想象中的顺利,提前两天就结束了。 来的时候坐的是私人飞机,明早就能启程回去。 纪柏臣下午没有工作,楼下有泳池,但他不习惯在信息素驳杂的酒店里游泳,他让秘书包下泳池。 秘书监督着工人清理泳池,重新蓄水完毕后给纪柏臣打了电话。 纪柏臣下楼,在一楼的电梯门口远远地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荣老。 荣老和纪严海有过节,由来已久。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荣老和纪严海还在国际部队的时候。 荣老家中独子被绑架,想申请回国,驳回申请的人,是荣老的顶头上司纪严海。 纪严海这人做事一丝不苟,不留情面,把私人情感抛在家国之后,是个称职的司令。这一点,纪柏臣倒是一脉相承。 纪严海与荣老这样的身份,早就把命给国家了,又是在他国界内巡守,绝对不能离岗。 纪严海在国内已经托关系帮忙找了,但最后,荣老的独子被人挖了腺体,不治身亡。 荣老再没有过孩子,荣家到这就断了根了。 自此之后,荣老对纪家就生了恨,这些年地位也爬了上来,虽发展不同,地位尚不及纪严海,却也是外交大使了。 荣老身后跟着几名武装保镖,头发银白,中气很足。他其实比纪严海年长几岁,加上中年丧子,头发早早就白了,如今身体还算是硬朗。 “荣老。”纪柏臣恭敬道。 荣老抬抬下巴,酒店大堂里的所有人都被清空了,秘书也被架了出去,立马给纪严海打电话。 十分钟后,荣老从酒店里出来,一脸黑线,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秘书急匆匆地进去查看,地上有几滴鲜血。 纪临川到酒店门口时,正看见荣老上车,面色一白,匆匆跑进酒店,秘书哆嗦着正在前台翻找消毒品,一股脑塞到盒子里,揣着瓶瓶罐罐进电梯里。 纪临川快步跟了进去,“小叔他……” 秘书沉沉摇头。 纪严海终归是欠荣老的,无法弥补,父债子偿是天经地义的事。 秘书把消毒品送到纪柏臣的房间门口,他敲了敲门,纪柏臣接过药箱,面色苍白。 纪临川:“小叔,你怎么样?伤哪了?” “没事。”纪柏臣吩咐,“准备回国,联系一下林医生,今晚准备手术。” “好好……”秘书立马去打电话照办。 纪柏臣选择从商,除了患有oga腺体激素过敏症外,还有另一层更致命的原因。 纪柏臣的心脏,有问题。 京航机场。 京航内部年会将在两天后举办,已经可以确定这一次少东家顾乘也会出面。 地点是:豪华游轮。 关于这次的年会,大部分人报以一个看热闹的心态。毕竟这段时间关于庄青江作风,以及方天尧怒冲办公室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这次年会,想必会发生点什么有趣的事。 徐刻今天是晚班,副驾是方天尧。二人工作结束后进换衣间换下制服,方天尧打开飞行箱,一沓照片随着衣服被带了出来,散在徐刻脚边。 徐刻眼眸一低。 照片里的主人公是乔越,另一个主人公是庄青江。 徐刻面色冷淡地抽回目光。 方天尧蹲下身体,摸着地捡照片,指腹上沾染了灰尘,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因为他根本没在看照片。 好一会,方天尧眼神微妙,以一个接近于半跪的姿势,轻声提醒:“徐刻,你的裤脚上有泥。” 昨晚下了暴雨,机场附近在修路,最少不了的就是泥巴。 徐刻穿着西装裤和皮鞋,两道黑色中间,是清瘦、白皙的脚踝。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泥巴黏在裤腿底部,简直玷污美色。 等待徐刻回应的几秒内,方天尧像是一个无比期待得到一丁点儿特殊,哪怕是擦去污垢也足够的虔诚信徒。 徐刻视线未低,披上大衣,拉起飞行箱离开换衣间。 方天尧没得到一点儿特殊。 甚至没得到一个眼神。 方天尧盯着徐刻的背影,视线一低,再次落在徐刻脚踝上。 西装裤在走路时会露出一截脚踝,好像一只手能轻易握住。 第25章 纪柏臣食言 徐刻回家后洗了澡,给纪柏臣发了消息。 他等了整整五个小时,消息如石沉大海般,没有涟漪,没有回响。 徐刻想,纪柏臣应该在忙。 再等一会…… 徐刻又等了两个小时,纪柏臣还是没有回复。 时间早就过了凌晨,窗外风声鹤唳,雨水拍打着窗户,噼里啪啦的让人听着烦。 纪柏臣今天回国,大概是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没看手机。 徐刻发消息提醒纪柏臣。 【京城下午有雨,温度低,多穿点,注意安全。】 【落地后可以告诉我吗?】 【不可以就算了,我睡觉了。】 【晚安,纪柏臣。】 徐刻放下手机后手机声音却没有关,十分钟后,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刚有睡意的徐刻立即从床上坐起来,探手去拿手机。 是一条订阅通知。 徐刻清除消息,把手机放下继续睡觉。 第二天早上,徐刻醒的很早,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依旧没有纪柏臣的消息。 徐刻编辑文字,‘你上飞机……’,字还没打完,徐刻清空了消息栏,退出界面,起床洗漱,照常晨跑。 徐刻胸膛上像是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跑步的时候走神扭了脚。 他独自去医院挂了个骨科,确定情况不严重,不影响飞行后又去了京航。 空闲之余,徐刻几乎五秒看一次手机,不停地刷新着实时新闻。 他今天是下午的航班,回航落地时才六点,在驾驶飞机的两个小时内,徐刻感到前所未有的漫长。 他一落地就开始看手机消息。 依旧空空如也…… 纪柏臣应该是太忙了,徐刻又一次安慰自己。 纪柏臣之前说,让他今晚十点去私宅。 他们约好了的。 徐刻从京航开车回了家,想提前去纪柏臣的私宅。到门口时,他在地上看见了一箱包装高档的樱桃。 徐刻知道,不是纪柏臣送的。 他视若无睹的回卧室拿上前两天买的香水和药,开车前往纪柏臣的私宅。他到的时候,是傍晚七点半。 私宅里没有灯光,徐刻去了旁边的咖啡书屋,咖啡店里只有一位女oga。 徐刻点了杯咖啡,付款时才发现这里的咖啡奇贵。 能知道纪柏臣家私宅住址的人,必然非富即贵。他们并不在乎咖啡有多昂贵,他们更加在意口感。 等待期间,在书屋里坐下休息,赏赏风景,再喝上一杯醇香浓厚的咖啡,的确会让人变得更有耐心。 在纪柏臣私宅附近开如此昂贵的咖啡店倒是把受众群体找准了。 徐刻接过咖啡,礼貌询问:“隔壁私宅的主人……” “先生,纪总这两天不在京城。”oga咖啡师温和一笑,她告诉徐刻,这两天有不少人来拜访,无不抱憾而归。 “好……谢谢。” 徐刻嘴唇有些抖。 他坐在窗边喝咖啡,一直到晚上十点整,他依旧没有等到纪柏臣回复消息,也没等到纪柏臣回私宅。 oga咖啡师走到徐刻身边,温柔道:“先生,我们要打烊了。” “好,抱歉。”徐刻起身。 oga咖啡师看着徐刻眼底的坚毅,似有彻夜苦等的意思,她见过不少这样的情况。 她好心提醒道:“先生,今晚有雨加雪,天气很冷,我也不知道纪总什么时候回来,您先回去,小心着凉。” “没事,我再等等。”徐刻问,“能辛苦你再做一杯咖啡给我吗?” “当然。” oga咖啡师给徐刻端了杯传统热美式,无糖,无奶,纯苦。 苦味蔓延在舌苔之上,徐刻讨厌苦涩的东西,现在却觉得不过如此。 他付款结账,“谢谢。” 徐刻回车里等纪柏臣,不知不觉到了凌晨,纪柏臣还是没回私宅,徐刻手中的热咖啡也喝完了。 徐刻一度觉得怀疑是不是自己没仔细看,错过了? 他屡次下车,望向一片灰暗的别墅。别墅里没有光,纪柏臣没有回私宅。 纪柏臣迟到了。 徐刻看向副驾驶的香水和药,他未经允许的给纪柏臣拨去电话,纪柏臣手机关机了。 他内心挣扎了半个小时,又给秘书打了电话。 秘书倒是接了,语气敷衍,“喂?” 徐刻说了自己的名字,秘书没等徐刻往下说,急迫道:“徐先生,我们晚点聊,我这边有个重要电话进来了,我有点忙,请您见谅。” “抱歉,打扰你了。” 徐刻识趣地挂了电话,他不知道这通电话是敷衍打发他的,还是纪柏臣真的很忙。 徐刻能做对的只有等,他怕自己睡着,就下车等,迎着风吹,不容易睡着。 徐刻就这么站了一个晚上,前半夜有薄雨,后半夜下雪了。 雪花落在徐刻鼻梁上,没一会就化了。 他从车里找出一把伞,撑着等纪柏臣。一直到天光亮起,鸟雀鸣飞,他手都冻僵了,什么都没等到。 纪柏臣没回消息,没回私宅。 纪柏臣不是迟到,是食言了。 徐刻下午还有航班,他需要休息,于是开车回了家,洗了个热水澡后睡到了下午,睡醒时才发觉自己饿的厉害。 这才想起来,他昨晚没吃饭就去纪柏臣私宅了,他太想见纪柏臣了。 徐刻再次查看手机,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徐刻无数次编辑消息,想问纪柏臣是不是很忙,是不是延迟回国了,但他每次都没打完字,就把消息删了。 如果纪柏臣看见了,会回他的。 如果不回,那他与骚扰者无异。 或许纪柏臣不需要他了也说不定。 徐刻什么都不知道,一把利刃悬挂着,随时要刺破他的胸膛。 徐刻不怕疼,他握住了那柄锋利的剑刃,想追问出一个答案。 徐刻下午去了京航机场,开完会后,他最后一次给纪柏臣发去消息: 【纪柏臣,开始是由我提出的,结束的决定权我交给你。】 【如果你不要我了,请务必告诉我,我不会纠缠。】 第26章 小情人 徐刻回航时是下午六点,八点在京城2号港口集合,八点半游艇离岸,年会开始。 受邀的飞行员不多,他与方天尧、乔越均在名列之内。 徐刻到京港口时,游艇上已经有几名飞行员早早到了,正与上级热络的打着招呼,徐刻上了游艇,心不在焉的坐在角落,时不时地看看手机。 这一异样的举动,很快就受到了同事的关注,同事端着香槟过来。 “徐副机长,怎么了?” “没事。”徐刻回神,收好手机接下同事递来的香槟。 方天尧紧随其后的到了,他目光游视一圈,很快就看见了坐在角落的徐刻,他走近徐刻,原本还在得体谈笑的同事忽然齐齐的往游艇入口挤。 是顾乘来了。 顾乘西装革履,侧头与身侧的男人谈笑,时不时发出两声爽朗笑声,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句顾总好,顾乘微微抬头,笑着点头回应,亲民的很。 徐刻于礼起身,方天尧挡在徐刻身前。徐刻眉目清秀,眼皮很薄,唇形漂亮,眼睑微沉时,给人一种锋利冷淡的感觉。 此刻,徐刻视线并不聚焦,目光越过方天尧的肩膀,眉头微蹙,他在对方天尧拦路的行为感到不满。 “方副机长一年都放不下么?” 徐刻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方天尧的眸光一沉,“徐刻,我……” 方天尧一低头,徐刻鼻尖的红痣魅人的紧,他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舍不得凶徐刻一下。 “你看起来气色不好。”方天尧说。 “小刻。” 一道沉稳肃正的声音传来,李海龙站在方天尧身后,单手抬起香槟,单手要拍徐刻的肩膀,被徐刻微微侧身躲开。 李海龙笑着抽回手,背在身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气质却依旧威严稳重。 李海龙的出现让气氛肃然紧张,方天尧与他互看不爽,眼神剑拔弩张,最后默契的落在徐刻身上。 徐刻从二人中央穿行离开。 游艇上的人逐渐增多,徐刻找了个相对安静的位置坐下。 可不管他坐在哪,总像是游艇“中央”,不少人以看猎物的目光盯着徐刻,将人从头至尾的审视个遍。 这样的目光里充斥着雄性的占有欲。 今日到场的人有管理层的,也有各地区域的正副机长。京城民航内部都知道,京航空客a380有位beta副机长,比oga还要好看。 今日一见,的确如传闻一般。 徐刻长得清秀周正,腰细腿长,放在人群中也十分出挑。尤其是鼻尖那颗红痣,仿佛要将人的魂魄吸走。 最主要的是,他不像娇小柔弱的oga,眉目间带着淡淡的冷意,劲劲的,激发着alpha天生的征服欲。 顾乘也同样一眼瞧见了徐刻,不止瞧见,准确来说应该是认出。 顾乘与身侧的副总喝了杯酒,间隙时回头询问秘书,薄唇动的并不明显,“那就是纪柏臣养的小情人?” 秘书点头,“是的顾总。” 顾乘:“他开什么车来的?” 秘书有些看不下去,“宝马一系,有些年头了。我瞧着纪总也不像是会亏待情人的人,怎么也不给他换辆车。” 二十来万的车,别说在顾乘眼中了,就是在秘书眼中也磕碜。总部的人事经理,在外头包养了个beta小情人,半年就给情人买了辆e级奔驰。 纪柏臣对情人绝对不会吝啬,除非这情人他不想要。 不要钱,不辞职离开京航,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徐刻妄想与纪柏臣谈感情。 顾乘看着徐刻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对美人实实在在的心疼与怜爱,纪柏臣是重利的商人,并不好追。 但……纪柏臣为什么会留着这么一个明目张胆求爱的情人? 京城权贵结婚,讲究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纪柏臣背景深厚,又是纪家独子,这样尊贵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纡尊降贵的爱人? 但顾乘无法否认,这的确是他认识纪柏臣以来,第一次看见纪柏臣养情人。 否则以他这脸盲劲,也不会把徐刻记得这么清楚了。 当然,他记得清楚徐刻也和徐刻的美貌有关。 顾乘忽然想到什么,迫切的想印证一个有趣的想法。 顾乘:“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秘书:“顾总,我已经按照你吩咐,不着痕迹的把小庄总以前做的事给传开了。据我调查,小庄总到京航不过个把星期,又开始对员工下手了……今晚,不出意外的话,会有人会举报他。” 顾乘对此十分满意地点头。 京航是家族企业,这庄青江虽然姓庄,但也算顾家人。这两年顾乘没少给他收拾烂摊子,前段时间赌博一事,算是彻底的惹恼了他。 在顾乘看来,庄青江简直和定时炸弹没什么两样。顾乘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京航名声就这么被“一颗老鼠屎”败坏了。 顾乘淡淡的嗯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 “把手机给我,我要给纪总打个电话。”顾乘笑着说,精明锐利的目光微微闪动。 熟悉顾乘的人都知道,他是个人精。 一石二鸟这一套,他都要玩烂了。 秘书以一个不解的眼神看向顾乘,顾乘笑眯眯地打着电话。 第一通电话还没打通,好在顾乘是个有耐心的人,连着打了三四个,终于打通纪柏臣的电话。 “纪总,想看出大戏吗?” “没兴趣。”纪柏臣嗓音清冷。 “如果这出戏,关于您的小情人呢?” 第27章 纪总,人我给你了 庄青江被司机送到京港,他穿着棕色的西服,瞧着文质彬彬,皮囊下却全是劣骨。 他将今晚的宴会,当做“狩猎场”。 这次,他的猎物是徐刻。 顶层的露天甲板上,众人相聚成团,端着酒杯热络谈笑。 他一眼就看见了徐刻。 瘦削的身板,一张冷漠漂亮的脸。西装裤勾勒出徐刻的腰线,隐隐藏在西装外套下,让人忍不住想压。 庄青江舔了舔唇,并没有走近徐刻。 酒精是情愫最好的催化剂。 游艇未动,年会尚未开始。他需要等待,等徐刻喝醉。 奇怪的是,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半,游艇却迟迟没有离岸。 直到十点,游艇终于缓缓地向海中行驶。 优雅的音乐响起,顾乘站到演出台上,举起香槟,说着百年不变的一套祝词。 尽管如此,台下的人依旧十分捧场。 顾乘说完后,在掌声中离开演出台,悠扬的小提琴声伴着钢琴再次响起,红色丝绸桌布上,糕点精美,香槟畅饮。 谈笑声渐起,场子渐渐热了起来。 徐刻成了被争相攀谈的对象。 庄青江的想法的确符合名利场:酒精是情愫最好的催化剂。 没有人会不期待在这么一个浪漫的环境中,找到一位不错的床伴,度过美好一夜。 有人带着香槟过来与徐刻攀谈,徐刻只是淡笑,敷衍地应和着。alpha的试探与邀请,在徐刻嘴中像是被打了太极似的,没什么实事行动。 徐刻一个人没加,一杯酒都不赏脸喝,像是不懂人情世故,又或者说不准备留在京航了一样。 来的人多,离开的人也多。他们虽然面上体面,但心里却暗暗记了徐刻一笔。 直到李海龙端着酒杯坐在徐刻身边,徐刻才难得感受到片刻的消停。 李海龙没有与徐刻攀谈,徐刻自然也没有驱赶他的道理。 这一幕,令方天尧嫉妒到红眼。 他从来不会在徐刻这得到任何特殊,甚至连成为挡箭牌的资格都没有。 方天尧咬紧后槽牙,走到徐刻对面,香槟放下时一声重响,徐刻懒懒地抬起眸子。 方天尧看了眼李海龙,目光很快重新回到了徐刻身上,“徐刻,今晚顾乘来了。我托人查过了,庄青江在赌场输钱了,顾乘很早就看他不爽了,今晚是个机会。” “乔越告诉你的?” “……”方天尧被言中沉默三秒,“你还准备留在京航吗?” 徐刻并没有拿出一个准确的态度。 方天尧目光炙热地看着他,内心备受煎熬,就连这个问题都不愿意回答他吗? 方天尧已经拿到了确切的证据,只要今晚他去顾乘面前举报庄青江,庄青江一定会离开京航。 他只要徐刻一个答案。 只要徐刻给他一个答案,他什么都愿意做。 “方天尧,如果一件事牵扯到两个人的利益,对方明明有解决方法却不做,甚至对你倾囊相授,这意味着……”徐刻提醒道,“他在利用你。” 乔越不止一次暗示徐刻向顾乘举报。 徐刻不想成为谁利益的垫脚石,也不想成为一把称手的“刀”。 方天尧眼眶红透了,“徐刻,我不在乎!” 他什么都不在乎! 如果徐刻想留在京航,他就冒着被停飞的风险去举报庄青江,只要庄青江离开,总部再委派一个总机长下来,自然会把升任的机会还给徐刻。 如果徐刻想离开京航,那他就帮徐刻赔付违约金。 方天尧只是想要徐刻一个答案,他希望徐刻依靠他。 徐刻回答方天尧的,只有无尽沉默。 他不想欠谁,也不想让谁为他做什么。 方天尧黑着脸起身,看着徐刻深吸一气,转身朝着不远处的顾乘走去。 顾乘与几个高管举杯畅聊,动作儒雅随和,彬彬有礼。 庄青江站在他身侧,一脸不爽,但在顾乘敬酒时也敬上一杯。 庄青江最不喜欢顾乘这副做派,虚伪、谄媚。明明顾家才是京航的董事,顾乘在这自降身份迎合下属做什么? 如今顾家掌权的主要人是顾乘,前段时间自己又输了这么多钱,是他求了伯父,顾乘才替他还的。 几千万不是什么小数目,庄青江再三保证是最后一次,在顾乘面前俯首装孙子,自压姿态,但骨子里终归是个倨傲的性子,外人看起来他神态僵硬地很。 股东笑着调侃一句,庄青江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顾乘也没有帮庄青江说话,怡然自得地欣赏着庄青江的窘态。 方天尧走到顾乘面前,瞥了眼脸色难看的庄青江,“顾总,我有事想向你举报。” “有什么事晚些说。”顾乘皮笑肉不笑。 顾乘毕竟是公司ceo,如果谁都能轻易越级向他举报,公司的规章制度岂不是形同虚设? 他当然知道方天尧的来意,但有些表面功夫必须做。 方天尧将一沓照片递过去,“顾总还是先看一下。” 秘书接过半空中的照片,股东和庄青江都瞥了一眼,股东脸色微沉,庄青江的表情精彩纷呈。 秘书将照片递给顾乘,声音轻抖,“顾总……” “声音抖什么?”顾乘斥责道。 他接过照片看了两眼,眉峰紧蹙,忽的嗤笑一声,扫了眼庄青江,将照片塞过去,“有什么想解释的?” “我谈个恋爱,堂哥也要管吗?” 单有照片,根本没法定义二人的关系,只能证明庄青江与乔越睡过。 庄青江可不是什么傻子,他从来不会留下证据,但他倒是没想到乔越看似老实,实则有手段的很。 方天尧早有准备,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支录音笔。 里面,有多名被京航因拒绝庄青江潜规则,而被停飞的员工录音。 里面甚至有庄青江问询潜规则意愿的话。 股东和顾乘都知道庄青江是个什么德行的东西,这录音笔根本不需要辨别真伪。 庄青江目光暗了下来。 他向来把事处理干净,那些被他停飞的人,以方天尧的本事根本不可能找到! 他被摆了一道。 方天尧字字有力:“小庄总利用工作之便,潜规则员工,请京航严肃处理。” 顾乘微笑一下,“嗯,京航会给员工一个交代。” “顾总,这次升任的机长,为保公正,理应重选。” “嗯。” 顾乘把香槟递给秘书,“庄青江,和我来一趟。” 说完,顾乘单手插兜往楼下的船舱走,庄青江紧随其后,眼眶里滚着怒火。 走到楼梯转角处,顾乘步子一顿,一把揪住庄青江的衣领,一脚把人踹了下去。 庄青江就这么滚了下去,高大的身体在狭窄的楼梯里缩成一团。 庄青江额头磕破,浑身多处淤青发紫,骨头都疼。他连叫不止,叫声被音乐遮掩,没有人会来帮他。 顾乘站在楼梯的台阶上,弯腰抓起庄青江的头发,扇了庄青江一个巴掌。 “庄青江,我忍你很久了。” “顾乘!是你做的!是你做的!今天的事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伯父!”庄青江忽然恍然大悟,那些人都是顾乘帮方天尧找的! “他算什么东西?京航姓顾,不姓庄!我花了几千万给你擦屁股,不感恩戴德,还敢威胁我?” 顾乘笑了,他揪着庄青江的头发,拖进船舱。 船舱里坐着一位穿着西装,深色马甲,矜贵面冷的高大男人。 庄青江认识这个人! 这人……是纪柏臣。 “纪总,人我就给你了。”顾乘笑着将舱门合上。 第28章 我问你答 庄青江滚落楼梯浑身的骨头都疼,又被顾乘扯着头皮拖了一路,此刻正跪在地上。 他颤抖着看向纪柏臣。 “纪……纪总。”庄青江语气讨好。 京城上层圈子没有人不认识纪柏臣。 如果眼前的人是顾乘,多少要碍于伯父的颜面与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不会下死手。 可眼前的人是纪柏臣…… 纪柏臣不同于顾家,虽是商业新贵,但纪家深厚的背景与如今如日中天的东和民航,绝对不是庄青江可以招惹的。 别说是庄青江,就是在京城从商多代的顾家也不能轻易招惹。 纪柏臣嗓音冰冷,“我问你答。” 庄青江点头如捣蒜,“好……好,我一定配合。” ……… 顾乘回到顶层甲板时,恍若无事发生,方才的股东也绝口没提庄青江的事。 这个京航是顾家的产业,顾乘母亲的产业。顾乘母亲逝世后,顾乘父亲接手了公司。 等顾乘从商学院毕业后,顾老爷子就安排顾乘进京航学习,一步步到了现在的ceo位。 顾乘父亲庄昌明没有实际控股权,顾老爷子把股份攥的紧,万一庄昌明以后再婚,顾家的产业就便宜了外姓,替人做了嫁衣。 顾家的所有产业绝对不能改姓,顾老爷子这把年纪还守着京航,控股,为的就是扶正巩固顾乘这个唯一嫡孙的地位。 庄昌明这些年私养情人不说,还利用职业之便,让不少庄家人入公司任职,顾老爷子年事已高,实在有心无力,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乘根基尚且不稳,从前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庄青江欠债千万向庄昌明求情,顾乘借此辞了庄青江父亲,贬了庄青江的职位,一点点的把庄家从京航剔除。 京航不少老员工都对庄家人不满,如今庄青江犯了大错,正好能借此机会将人赶出京航,他们自然开心。 只是庄昌明做梦也想不到,这次被自己亲儿子摆了一道,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顾乘与各股东管理层员工闲谈,最后有些疲惫的靠在护栏上吹风,秘书在旁边说:“顾总,这次也算是一石二鸟了。” “是啊……”顾乘忽然感慨道,“只是可怜了徐刻,这么一位得寸进尺,妄想求爱的情人,怕是会被玩的渣都不剩。” 纪柏臣可没什么心。 但对顾乘来说,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纪柏臣答应了他的条件。 与国贸易组织签订的空运业务,十年内无偿由京航承包10的空运服务。十年,10,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纪柏臣唯一的要求就是让顾乘把徐刻留在京航。 顾乘转回身时,看见徐刻端着香槟起身,找到了京航的人事,敬出了今晚的第一杯酒。 同时,徐刻也递出了一份辞职信。 酒水从徐刻唇瓣往下滑,一条透明长痕钻进衬衣领口。 关于庄青江最近做的事,京航总部都传遍了。他知道眼前的美人大概也是因为遭受了不公平待遇想要辞职。 主动提辞的违约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人事经理笑着问:“考虑清楚了?” 一杯酒可没法抵付巨额违约金。 人事经理手中的辞职信被顾乘抽走看了看,随即温和一笑,“徐副机长不要冲动,庄青江的事,我会给京航机场一个交代。” “谢谢顾总,我……” 顾乘伸手想揽住徐刻的肩膀,忽然意识到有些冒昧,抽回手笑了笑,“徐副机长借一步说话。” 顾乘与徐刻去了僻静的角落,靠着护栏,吹着海风。 顾乘说自己这些年如何万般无奈,如今总算是抓到了庄家的小辫子把人赶出京航。 只字不提方天尧,也没提这段时间李海龙往他邮箱发的举报信。 他想告诉徐刻的无非就是一点,这些证据都是他送人手里去的,为的就是将庄青江赶走,与任何人都无关。 顾乘又夸赞了徐刻一番,打了苦情牌,说京航这些年不如东和,民航培养一个机长也不容易。 顾乘是京航ceo,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徐刻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顾乘把辞职信递还给徐刻“今儿我就当没见过这封信。” 顾乘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徐刻,“徐副机长以后有事可以找我,京航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徐刻欣然接过。 顾乘拍拍他的肩走了。 游艇驶入无垠的海中央,夜幕下一片黑暗,暧昧黯淡的光线折射入海,冰冷的海水仿佛也有了温度。 叠浪的声音与音乐声混响,年会算是彻底热闹起来。 徐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低头看着手机,酒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被闷入喉中。 他今晚是不准备喝酒的,却不知不觉的喝了一杯又一杯。海风把酒劲吹起,他脸颊泛红,眼底尽是血丝,胃里灼烧的厉害,面色逐渐难看起来。 徐刻胃不好。 他去厕所吐了酒,醒了神。 在洗手池上洗手的时候,左边有一道颀长的黑影盖在徐刻的身上。 从恻影上看,像是紧贴着拥抱的二人。 徐刻知道身侧的人是李海龙。 李海龙与徐刻保持着距离,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徐刻。 徐刻摇摇晃晃的去厕所,李海龙不放心的跟了过来,却只能看着,连上前扶徐刻的资格都没有。 “你今晚喝的有点多。”李海龙关心道:“是心情不好吗?” 徐刻拧关水龙头,擦干手后转身离开,漠视着李海龙的关心。 李海龙无比僵硬地站在原地。 徐刻总是这么冷漠。 徐刻从厕所出去,明月高悬,月光淡淡。 他视线回拢时,瞳孔一颤。远处一道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他立马快步地追了过去。 徐刻没能追到,那个背影进了一个船舱客房,门合上了。 徐刻僵硬的站在门口,立住步子。 怎么这么像纪柏臣…… 徐刻摸了摸额头,他一定是喝多了。 京航的年会,怎么可能会有东和民航的ceo? 海风吹得徐刻眼眶酸酸的。 他拿出手机看着与纪柏臣的聊天页面,界面上全是他发的消息。 海风催动着酒劲,情绪被无限放大。 徐刻点起键板,缓慢打字,没打几个字,又如往常般删除了。 他没资格要求纪柏臣必须回复消息。 忽然,一行醒目的字映入徐刻瞳孔。 ‘对方正在输入中……’ 第29章 给你亲 纪柏臣:【落地了。】 纪柏臣:【京港2号码头,地下车库a-0307。】 徐刻指腹收紧,微颤。 他反反复复地看着这两行字,看了有五六分钟才回复:【好。】 他不知道纪柏臣是不是刚落地,不知道纪柏臣怎么知道他参加年会在游艇上,不知道纪柏臣这两天为什么没有回消息。 喜悦令他忽视着一切。 徐刻回了顶层露天甲板,靠在护栏上,手心里捧着热茶。 海上偏湿,徐刻发丝上黏着水珠,脖颈上因胃疼而沁出的薄汗。 徐刻皮肤白,身体薄削,体质比较容易留疤,皮肤又很薄,给人一种轻轻一掐、一亲,就会留下明显痕迹的感觉。 此刻徐刻鼻尖、眼梢、指腹都泛着红,看起来像是刚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疲惫之事。 方天尧拿着一件外套过来,他关切道:“刚喝酒了别站在风口吹风,容易头疼。” 方天尧要把外套盖在徐刻肩上。 徐刻冷声拒绝:“我有alpha,这并不合适。” “你有alpha……”方天尧蹙眉笑了笑。 徐刻的alpha来接徐刻下班过吗?会给徐刻送外套吗?这段时间帮徐刻想过办法吗? 方天尧盯着徐刻冷漠的脸,抿紧唇,“徐刻,与alpha在一起无异于自虐,他们在易感期时根本不会考虑你的感受,你……” 徐刻锁骨处的衬衣纽扣忽然被风吹开,方天尧喉咙一紧。 徐刻单手将衬衣扣好,皮肤硌红一块,他面容冷静,略有烦躁。 “与你无关。” “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我不觉得你能承受这些。徐刻……” 徐刻不再说话,连个眼神也不给,方天尧声音逐渐变轻,直至消失。 这不是方天尧第一次热脸贴冷屁股。 但方天尧不在乎,不仅是方天尧,从前追求过徐刻的人都是如此。死缠烂打、威胁……应有尽有。 他们就算是被徐刻恼怒后扇了一巴掌,也会觉得心里暗爽。 令人遗憾的是徐刻有洁癖,不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情绪稳定,遇到多过分的人也没有动过手。 方天尧默默地站在徐刻身侧,徐刻换了个位子,方天尧深深地叹了口气。 游艇启程回岸时,年会已经到了末程。游艇上许多人已经喝的酩酊大醉,摇摇晃晃,扶着护栏吐。 半个多小时后,游艇终于抵达码头。 徐刻迫不及待地要走,方天尧与李海龙同时挡在他面前,异口同声道:“我送你回去。” “不必,我的alpha来接我了。” 徐刻略过二人从楼梯上下去,游艇的楼梯并不宽,有几个喝醉的人走路摇摇晃晃,徐刻不慎被推了一下,一个踉跄,正要栽倒,有只大手扶了他一下。 “谢谢。”徐刻头也没抬地往下走。 他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总算是找到了停车场的a区,他低头看着地上的车位,很快找到了纪柏臣的黑色宾利。 他拉开后座的车门,弯腰进去。 徐刻坐好,二人中间隔着一个人位置。 纪柏臣问:“喝酒了?” “没……没喝。” “你身上酒味很重。” “抱歉……年会上人有点多。” 纪柏臣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徐刻乖顺的坐过去。 纪柏臣掐住徐刻的后颈,冰凉的翡翠扳指碰到肌肤时,徐刻轻颤了一下。 “扣子解开。” 纪柏臣盯着徐刻的脖颈说。 徐刻解开两颗扣子,锁骨露出。 纪柏臣中指碾着徐刻后颈,用力摩挲至红,他低头吻了吻徐刻的唇瓣,尝出了一丝酒味。 “会撒谎了?” 徐刻心虚地微微侧开视线,纪柏臣搂住他的腰,将人往怀里一揽。 徐刻坐上纪柏臣的腿,后背抵着车门,双手搭在纪柏臣肩上,暧昧的气流在二人中间缓缓流动。 纪柏臣继续解开了徐刻的一颗扣子。 徐刻本能的往驾驶座看了一眼,司机老陈还在车上,他眉头一蹙,握住了纪柏臣的手臂。 纪柏臣笑了笑,“老陈,你下去等。” “好。”一头热汗的老陈下车时浑身冒冷汗。车内全是s4级alpha失控的示好型信息素,对他一个alpha而言,与压制没什么区别。 纪总这是又进入易感期了? 哪有alpha天天进入易感期的? 如果经常与高等级高契合度的oga共处一室,alpha进入假性易感期是正常的。可与纪总共处一室的不是oga,是没有腺体的beta。什么时候beta也能让alpha进入假性易感期了? 徐刻抬起纪柏臣的手看了看,牙印已经淡去许多。 徐刻愧疚地摸了摸纪柏臣的伤口。 “我以后会注意的。” “嗯。”纪柏臣抽回手,搂紧他的腰,再次吻了上来。 徐刻的唇透红,眼梢也是,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徐刻被吻得喘不上气,换息时,徐刻捂住纪柏臣的唇,问:“给我买礼物了吗?” “这是质问,还是威胁?” “都不是。”徐刻说,“不买也会给你亲。” “那为什么要问?” “因为我想知道。” 纪柏臣从大衣口袋中取出一个礼盒,递给徐刻。徐刻拆开一看,是一条精美的领带。 “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系上。” 纪柏臣取出领带,大手拍了拍徐刻的后腰:“手给我。” 徐刻把手放至后腰,纪柏臣将徐刻双手系上。 “纪柏臣……” “不乐意了?” 徐刻眼尾红红的,“乐意,我随便你玩。” 纪柏臣与徐刻十指紧扣,在车内热吻。 黑色的宾利车外, 从游艇上下来的京航同事陆陆续续的叫代驾过来开车,其中有一辆车就在纪柏臣车的右边,正能看见徐刻与人接吻的背影。 看不清脸。 对方只是扫了眼,匆匆上车走了。 徐刻心脏怦怦直跳。 纪柏臣不再捉弄他,揉了揉他的发丝,“今晚去你家。” 纪柏臣打电话把老陈叫了回来,一只手揽着徐刻腰,一只握在徐刻膝盖上,对老陈叮嘱:“开慢点。” 老陈看都不敢看后座一眼,浑身僵硬地开车前往徐刻的家。 车进了小区车库,纪柏臣推开车门,一只长腿迈下车,另一只手头护在徐刻头顶,“别抬头。” 他把徐刻抱下车,平稳的放在地上,脱下风衣盖在徐刻肩上,领带系住的手,被完美遮挡。 纪柏臣臂弯压住风衣外套,揽着人进了电梯。 电梯上行,抵达徐刻所在的楼层,纪柏臣将手伸进风衣里,温热的手掌再次牵住徐刻。 走到徐刻家门口,纪柏臣的皮鞋踢到了一个东西,他低眸,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一箱樱桃。 “喜欢樱桃?” 第30章 戴戒指 “不喜欢。” 纪柏臣斜了眼地上的那箱樱桃包装精美考究,一眼认出这是法国的牌子,价格昂贵。 “朋友送的?” “嗯,不熟。”徐刻仰头看着纪柏臣,“钥匙在口袋,你帮我拿一下。” “哪边?” “右边。” 纪柏臣弯下腰,将手伸进入徐刻口袋,取出钥匙开了门。 纪柏臣触上壁灯。 “啪嗒。”暖调的灯光从头顶洒落。 与此同时,电梯口发出叮一声提示音,电梯门缓缓打开…… 纪柏臣伸手要关门,徐刻空出的手不经意地扯下风衣。外套缓慢落地,被领带系着的手不加遮掩的呈现出来。 徐刻抬眸,楚楚可怜地看向轮廓深隽,斯文英俊的纪柏臣。 “我手疼。” “金贵。” “嗯。”徐刻不否认。 纪柏臣单手将人抱上玄关处的置物台,下巴靠在徐刻肩上,解着徐刻腕上的领带。 解到一半,电梯里的男人走了出来。 徐刻的皮鞋卡住即将合上的门,鞋尖用力,门缝渐大,玄关处的灯光在走廊上洒下一片暖色。 李海龙看了过来。 徐刻侧过脸,讨好性地吻上纪柏臣的唇角。 纪柏臣勾唇一笑,解开的动作停住,他再次系紧,单手捏住徐刻的脚踝,将人往怀里一拽。 “我不觉得你疼。” “你的翡翠扳指很凉。” “是吗?” 纪柏臣呼吸紊乱,捏着徐刻脚踝的手松开。 他摘下从不离身,象征着身份的翡翠扳指,戴在徐刻的拇指上。 尊贵冰凉的玉扳指,在此刻竟然多了几分风流之感。 “别掉了。” “好……” 徐刻知道,这枚翡翠戒指是纪家传家宝,只传纪家唯一的继承者,象征着无比荣耀的身份与地位。 纪柏臣摸了摸徐刻发红的眼眶,指腹一紧,挑起他的下巴,发狠地吻了上去。 轻挑下巴的手一点点掐住徐刻脖颈,另一只手握住房门扶手,青筋暴起的手一拉,房门缓慢合上。 房门合上时,纪柏臣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僵在走廊里的男人,视线在走廊的白炽灯下碰撞。 高等级alpha之间的对伴侣的竞争意识很强烈,他们会不自觉的释放出威慑型信息素。 s4级的尤加利信息素令李海龙额上直冒冷汗,面色愠怒却又无可奈何。 在房门合上的最后一秒,纪柏臣搂住徐刻的腰,单手抱进浴室。 徐刻身上都是alpha的示好型信息素以及浓郁到刺鼻的酒味。 纪柏臣脱了徐刻皮鞋,将人放进浴缸,卷起袖口放水,温热的水一点点的漫过徐刻身体。 徐刻的衬衣、西裤,全被浸湿,贴在身上,黏腻难受。 “我这样没法洗……”徐刻挣着手。 纪柏臣摘了手表,弯腰半蹲在浴缸旁,替徐刻脱衣洗澡。 徐刻耳尖烫的厉害。 浴室里雾气漫起,水雾凝珠爬上玻璃、墙砖,徐刻的眼睫湿漉漉的挂着水珠,漂亮至极。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澡,洗的还算清白。 纪柏臣并没有做特别过分的事。 他给徐刻洗完澡,解开领带,挂在置物架上,将浴巾递了过来。 “谢谢。” 徐刻简单地擦了一下,找了件睡衣换上,开始吹头发。 徐刻发红的手腕露出,纪柏臣从他手中拿过吹风机,慢慢地给徐刻吹头发。 热风吹过发丝,徐刻微微抬头,视线中纪柏臣棱角分明,五官立体,嘴唇很薄。 顶好的脸,却极具攻击性让人不敢接近,还偏偏生了一副薄情相。 尽管如此,也依旧桃花无数。烂的好的,在纪柏臣眼中并无差别,他不是个会醉心感情的人。 “在看我?” 纪柏臣好听磁性的嗓音从徐刻头顶传来。 纪柏臣一米九三,比徐刻高了十五公分,徐刻仰头的动作在他眼中实在明显。 “你这两天……在做什么?” “忙。” 纪柏臣的话简洁干练。 徐刻低了低头,“好……注意身体。” “嗯。” 纪柏臣很快就给徐刻吹干了头发,但他似乎并没有继续的意思。 他简单洗漱后,解开马甲躺上床。 徐刻去玄关处捡落在地上的风衣外套,他把衣服抖了抖,抱着回卧室,挂在十分明显的沙发上。 徐刻规规矩矩地上床,躺在纪柏臣身侧。 纪柏臣抬手关灯。 徐刻问:“纪柏臣,你困吗?” “嗯?”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纪柏臣语气冷淡,听不出情绪。 徐刻吸了口气,“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不清楚。” “你有喜欢过的人吗?” “……”纪柏臣沉默了一阵。 “感情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喜欢无关得到,再者维系感情是个麻烦事,我很忙,不愿意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纪柏臣难得说这么多话,这些话却伤人的很。 “如果不需要你维系的话……你会考虑吗?” “不会。” 纪柏臣声音坚冷。 徐刻不死心追问而来的答案并非他想听的。 纪柏臣会嫌感情麻烦,自然也会嫌他是个麻烦。 徐刻心脏一阵阵钝痛,微微侧身,背对着纪柏臣,蜷缩起身体,脊背轻轻发抖。 他手捏紧时,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硌得疼,他摘下来,转回身,“你的手在哪?” 纪柏臣伸手碰了碰他。 徐刻抓住纪柏臣的手,将翡翠扳指戴回纪柏臣的手上。 “很重要的东西,不要随便给别人,容易丢的。”徐刻叮嘱道。 纪柏臣伸手轻轻抱住徐刻。 徐刻没动,头靠在纪柏臣的肩上,脸颊轻轻地蹭着纪柏臣的衣服。 “如果你以后嫌我烦的话,可以和我说。如果你想让我改,我就改。” “如果不想要我了,也请告诉我。” “我其实不太麻烦。” 徐刻从来没有麻烦过纪柏臣什么。 面临停飞,遭受不公平对待,几千万的违约金,母亲的失踪,他一件都没和纪柏臣说。 他不希望自己是个麻烦。 徐刻虽然以前身体不好,总给人一种貌美需要保护的感觉,但他骨子里比谁都坚韧。 纪柏臣说:“不必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 徐刻没说话,但在心里反驳着纪柏臣的话。 如果对方重要,他愿意做出改变。 没有两个人是天生就合适的,总要磨合。磨合过程中必然会有一方妥协、改变的多。如果对方足够重要,徐刻愿意成为那个付出多的一方。 对徐刻来说,纪柏臣很重要。 如果没有纪柏臣,就没有28岁的徐刻。 纪柏臣的手臂忽然一湿…… “如果我说的话让你感到难过,我很抱歉。” 纪柏臣补偿式地说道:“你可以咬我。” 徐刻听进去了,狠狠地咬了纪柏臣一口,这一口咬在了纪柏臣的唇瓣上。 他尝到了血腥味也没停止动作。 啃咬的动作到后面变成了湿热的吻,纪柏臣解着徐刻的睡衣扣子,提醒道: “一会忍着,别乱动。” 徐刻哼唧一声,“不忍。” 纪柏臣戴着玉扳指的拇指摁着徐刻下牙,冰凉的翡翠扳指挤入齿间,“乖。” 徐刻刚要偏开头,纪柏臣加码道:“给你两天。” 纪柏臣给了徐刻两天的约会时间。 第31章 徐刻等了他一夜 李海龙刚打开家门,鞋都来不及换,立即查看玄关处的监控视频。 视频里的每一个画面,每一帧,都像是千斤重石,压得他喘不上气。 徐刻为了抚慰alpha,竟然同意那名alpha捆他,肆意地捉弄他。 李海龙以为,徐刻漠视着他为他清除爱慕者的事足够特殊。直到今天,李海龙才真真正正的见识到徐刻的特殊。 这么一个清冷的人,竟然愿意公然在电梯里接吻,被系住双手配合游戏…… 震撼以外,还有更深一层的情绪紧紧地包裹着李海龙。 他盯着视频反反复复地看,喉咙愈发干涸,易感期的信息素在屋子里肆虐。李海龙注射了两枚抑制剂,才逐渐平静下来。 李海龙再次打开视频,不断放大,试图看清那名alpha的脸。 夜晚光线昏暗,走廊灯亮起时,只拍到了二人的背影。 李海龙看不清那名alpha是谁,他逐帧暂停放大,坚持不懈的要找出关于这名alpha的信息。 s4级alpha的易感期强烈到无法抑制,没有任何一位s级的alpha会找一位无法抚慰伴侣的beta恋爱。 徐刻会受尽折磨。 李海龙反反复复看了几十遍后,终于在二人出电梯时,依稀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李海龙觉得,这足够了。 京城s4级的alpha屈指可数。 - 徐刻醒的时候,纪柏臣已经走了,但挂在沙发上的风衣外套还在,门口的那盒进口樱桃没了。 今天中午徐刻有个航班,他晨练回来吃了早餐准备去机场,忽然想起来车在京港码头,他拿上玄关处的钥匙,给纪柏臣发了个早后,打车去码头。 纪柏臣:【嗯,车停楼下车库了。】 徐刻取消了车,套上纪柏臣的风衣,坐电梯下楼,果不其然的在地下车库里看见了他的车。 徐刻回复:【谢谢。】 徐刻到京航机场的时候,乘务员正围在一块谈论新来的总机长,芳姐看见徐刻笑眯眯地说:“徐副机长,早啊~” “早。” 徐刻将一个礼盒递给芳姐,“给你的礼物。” “徐副机长真客气。”芳姐看着项链,笑的合不拢嘴,乘务长事务繁忙,没法参加年会,但心里多少会有些不平衡。 有部分机长会请乘务长吃饭,调和关系。徐刻虽然是副机长,但从升任副机长后,他都会给芳姐买个小礼物。 乘务员笑着说总机长的时候,徐刻在旁听了两句。无非就是总机长年轻有为,长得俊朗,未婚,是名alpha。 徐刻没什么兴趣。 芳姐把礼盒收好后,瞥见徐刻偏长的风衣,细嗅了嗅。 “怎么了?” 芳姐纤眉一挑,“徐副机长的外套上都是alpha的信息素。” “很浓吗?” “嗯,非常浓,还是易感期时的示好型信息素。我建议徐副机长换了,高等级的alpha信息素容易引诱oga发情。”芳姐提醒道。 “好。” 徐刻去换衣间换下了外套,他捧着嗅了一会,闻不到什么味道,但至少他知道这件衣服上,没有oga的气息。 - 东和民航。 纪柏臣坐办公室里签署着文件,年初的工作是繁忙的。秘书将行程单拿过来要纪柏臣确认,纪柏臣低头勾了几个会议,“往后推,空出两天时间来。” 秘书:“纪总,这两个会议时间比较长,往后推很难腾出这么久的时间。” 纪柏臣:“这是你的工作,不行就改到晚上开视频会议。” “行。”秘书曹和又递了一份合同过来,“纪总,这是京航送来的合同,法务部已经看过了。” 纪柏臣低头看了两眼,签了字。 曹和拿着这份和打劫没什么区别的文件离开,他明白纪柏臣为什么会答应顾乘的条件。徐刻从未接受过纪柏臣任何的经济补偿,纪柏臣这次让利,算是给徐刻的补偿,只是10实在太多。 最重要的是,这次的补偿,被补偿的当事人并不知情。 没一会,纪临川端着热咖啡进来,“小叔。” “嗯。” 纪柏臣眼皮没抬。 纪临川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纪柏臣冷声:“有事?” 纪临川:“我今晚能准点下班吗?我有点事。” “什么事?” “我想约徐刻吃晚饭。” 纪柏臣眉心微动了动,“嗯。” 纪临川把咖啡推进,笑眯眯地说:“小叔那我先去忙了。” 下午。 纪柏臣收到了一条视频消息,管家发来的。他认出了上面的人是徐刻,才发给的纪柏臣。 视频里天气凛冽,飘着雪花,徐刻独自站在纪家私宅门口,手里撑着一把伞,拎着礼盒袋,等了一个晚上。 管家:【先生,这位客人在门口等了一个晚上,听咖啡馆的小姑娘说,他八点就开始等了,第二天早上才回去的。】 纪柏臣眼波一闪。 纪柏臣:【知道了。】 纪柏臣给徐刻发了条消息:【前两天在医院,手机关机了。】 荣老的那一刀,离纪柏臣心脏只差一寸。纪柏臣坐上回国的飞机没多久,陷入休克,只能折返回国。 林医生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带着医疗团队赶来,幸好最终有惊无险。 但纪柏臣还是昏迷了将近两天。 他患有先天性的心脏衰竭,需要心脏起搏器刺激心肌收缩,才能维持正常的心率。 心脏问题,是纪柏臣从商的主要原因。 京城内外,所有人都觉得纪柏臣冷血无情,没有任何情感,但纪柏臣并非生来如此。 是他的身体情况不允许他有过大的情绪起伏,渐渐地,他情绪逐渐缺失,与一个冰冷的机器没有分别。 这一点纪柏臣很清楚。 他知道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本来植入心脏起搏器会好一些,但特效抑制剂对心脏有细微影响。 纪柏臣注射多年,心脏不堪重负,又对oga腺体激素过敏,纪家不得已才为他寻找了一位beta解决需求。 但纪柏臣不会和徐刻结婚。 他不认为一位不会难过的人,无法共情的人,可以成为一名好丈夫。 第32章 约会? 徐刻傍晚返航的时候才看见纪柏臣的消息。 徐刻立即回复消息。 xu:【去医院是哪不舒服吗?】 纪柏臣:【嗯。】 xu:【现在好点了吗?】 纪柏臣:【嗯。】 纪柏臣:【晚上八点,私宅。】 现在是五点半,徐刻开车回了趟家,把给纪柏臣买的礼物放上车。 初春的傍晚暗得快,徐刻出门时天还是亮的,到市区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他正在商场找停车位,纪临川的电话打了进来,约他一起吃饭。 徐刻说了商场位置,下车时忽然想起来身上的大衣是纪柏臣的。 徐刻脱了外套,放在后座。 半小时后纪临川到了,远远就看见了徐刻笑着抬手招呼,“徐刻!” 纪临川穿着外牛仔内羊绒的外套,头发飘逸,面容俊朗清秀,清爽干净。 徐刻礼貌笑笑,“吃西餐可以吗?” “我都行,我听你的。”纪临川咧嘴笑笑,十分随和。 纪临川一直是这个性子,从不摆谱,高中时期许多人都知道纪临川身世显贵,但至于更细节的就无人知道了。 就连徐刻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纪临川与纪柏臣是一家人。 “徐刻,你穿这么点冷不冷?” 纪临川看着穿得单薄的徐刻,关心道。 “不冷。” 徐刻与纪临川进入家价格昂贵的西餐厅。 服务员递来菜单,徐刻问:“你有什么忌口吗?” 纪临川摇摇头,徐刻点的尽是贵的。还人情,吃什么不重要,重要是价格。 用餐的时候,纪临川直勾勾地看着他,侃侃而谈高中里的趣事。 徐刻只是点点头,时不时地擦着手中的细汗。 高中对徐刻而言,并不算一段美好的回忆。 纪临川很快注意到了徐刻的异样,“怎么了?你是不舒服吗?” “没事。”徐刻温和一笑,“纪临川,高中的事谢谢你。” 纪临川僵住,眼神诧异,“你……” “我听同学说了。” 徐刻高中打了人,对方家庭之所以愿意善罢甘休,并不是因为徐刻的那些钱。 是纪临川帮他摆平的。 这也是毕业后才知道的,这也是大学时期,隔壁班同学告诉徐刻,纪临川在寻问他的联系方式,他愿意给的原因。 徐刻十分感激纪临川。 少年的冲动一腔热血,不计后果,差点毁了前程。徐刻如今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当年过于的冲动、不稳重。 纪临川挠挠后脑勺,“不用客气,都是举手之劳,本来就是他们有错在先。那人是收了钱……” 纪临川止住,指着鹅肝,神情尴尬的转移话题,“这个不错。” “嗯。” 徐刻知道纪临川想说什么,当初那个故意挑衅徐刻的人,是受了梁坤指使,是收了钱的。 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因为徐刻的那点小钱原谅他。 梁坤知道自己父亲有个小三,甚至还有个私生子,于是故意找了徐刻麻烦。 梁坤要让徐刻十多年的努力白费,要毁了他的前程。 当初先找到他的人不是梁辉,而是梁坤。 徐刻是个聪明人,他一直都知道。 纪临川低了低头,“其实当年的事都过去了,不必放在心上,你现在过得很好。” “是的,都过去了。” 徐刻这话附和比较多,纪临川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自然没法理解徐刻当初被羞辱的心情。 世界上本身也很难有真真正正的感同身受。 徐刻不愿意去说当初的回忆有多痛苦,更不愿意剖开自己的伤疤给谁看。 用餐结束后,徐刻抢先付款,二人乘坐电梯回了车库。 纪临川将一个礼盒掏出来递给徐刻,“这是我前两天去国的时候顺路买的,我觉得很适合你。” 纪临川盯着徐刻的脸,回忆与现实重叠着。记忆中那个学习好、干净清秀的人正站在他的面前。 他们从未如此之近。 纪临川的心脏砰砰砰地乱跳。 “不用了。”徐刻说,“今晚吃饭是我正式地向你道谢。” “……”纪临川眉头一簇,手一僵,呆呆地愣在原地看着徐刻。 好一会,他努了努嘴,“那我以后可以还能约你吃饭吗?” “可以,但我有alpha了,不适合单独吃饭。” 徐刻无形之中的拒绝了纪临川。 纪临川手低了低头,脸上尽是失意,“好……好,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徐刻点点头。 纪临川送徐刻上了车,徐刻开车走后,他回了车上,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 他被拒绝了…… 徐刻有alpha。 - 徐刻到了纪家私宅,手中抱着一件宽大的风衣,拿着一个礼盒。 等待多时的管家笑着上来,“徐先生。” 徐刻礼貌点头。 管家在前头带路,到别墅门口时,管家将一把钥匙递给徐刻,“我会离开一段时间,备用钥匙就交由徐先生保管了。” “这……” “已经经过纪先生同意了。”管家补充道。 徐刻这才接过钥匙,放进口袋。 管家带徐刻进别墅时并没有马上告诉徐刻纪柏臣在哪,而是告诉徐刻一到四楼分别有什么房间。 茶室、书房、卧室、健身房……应有尽有。 徐刻记不全。 管家瞧出来了,笑道:“徐先生没事可以多走走,熟悉后就能记住了。” “嗯。” “纪先生在三楼茶室,我带您上去。” 管家带着徐刻到了茶室门口就走了,徐刻敲了敲门。 “进。” 徐刻推门进去,纪柏臣正用火柴点了檀香,放进香炉里,一缕白烟飘起。 他端起茶壶,热水注入茶盏,温杯醒茶宠。 这茶具,是他上次送给纪柏臣的那套。 徐刻关了门,走近时,纪柏臣投茶揭盖,闻了闻,缓慢抬眸看向徐刻。 徐刻穿的单薄,手里抱着明显宽大的风衣外套,被冻得通红的手将香水礼盒放在一旁。 纪柏臣放下茶杯,“很冷?” “有点。” 车上与室外有温差,夜晚又冷的厉害,光是走近纪家私宅的那两步,徐刻冷的都要发抖。 “冷怎么不穿?” “……”偷偷穿过了。 徐刻不敢说。 纪柏臣拍拍腿,徐刻会意坐了过去。纪柏臣把风衣盖在徐刻肩上,“冷了就穿。” “嗯。” 纪柏臣继续泡茶,润茶刮沫,动作一气呵成。 修长的手指十分好看,但纪柏臣有个习惯,他总喜欢轻悬食指。 徐刻一边看,一边得寸进尺的把凉手伸进纪柏臣的衣服里。 冰冷的温度刚触上纪柏臣的肌肤,纪柏臣眉峰微蹙很快又恢复如初,面不改色的泡茶。 很快,一杯热茶放在了徐刻面前。 徐刻抽回手喝了一口。 有点苦…… “今天迟到了十分钟。”纪柏臣指节轻敲着桌,语气中有几分审问的意味。 “抱歉……我晚上有点事。” 纪柏臣眼神发冷,“什么事?约会?” 第33章 等他分手 “嗯。”徐刻没有否认,只说“和朋友吃了个饭。” 徐刻口中的朋友,纪柏臣心明。 “喷香水了?” 纪柏臣在低头时,在徐刻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清冷的木质香里带有混泥土的气味,隐约还有草药味。 “嗯,香根草混的木质香。” “喜欢香水?” “不喜欢。” 徐刻这话答的实在怪,不喜欢香水的人为什么会喷香水? 纪柏臣不懂,自然也不去思考背后的意思。纪柏臣喝了口茶,唇上感受到了一丝刺痛。 昨晚,徐刻咬破了他的唇瓣。 本该衣冠楚楚,清冷持重的上位者,此刻多了分难以言喻的轻浮。 徐刻盯着出神…… 盈着水光的眸子撞上纪柏臣视线,暖黄色的灯光下,暧昧升温,热茶冒着水汽。 徐刻蜻蜓点水般亲了亲纪柏臣的唇,颇有几分欲拒还迎的意思。 纪柏臣将茶具清空,揭开徐刻衬衣,摁着他在桌上接吻,情到深处时,他翻了徐刻的身,发狠地吻着徐刻后颈。 香根草的气味越来越浓,温和又甘甜,与屋内焚香混合时多了几分寺庙烟火之气。 庄严肃穆,污秽放浪,两个极其矛盾的词放在一处,竟然有些不可言说的美妙。 纪柏臣带着翡翠扳指的手搂着徐刻的腰,防止他摔倒,徐刻覆手上去,拇指临摹着扳指上的复杂图文。 徐刻视线盯着桌上镂空的香炉,从他的角度看去,可以看见焚香的过程,他的瞳孔被淡淡的红光映出柔和。 徐刻舔舔唇,不慎推倒了他今晚带来的礼盒。 一瓶香水重重地落在地上。 纪柏臣弯腰捡起,往手腕上喷了一泵,是香根草混木质香的味道,与徐刻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徐刻的心思,昭然若揭。 徐刻想在他身上留下味道。 没有信息素的beta妄想在高等级alpha身上留下独属于自己的气味。 “品味不错。” 纪柏臣褒奖道,他把香水随手放进抽屉里,搂住徐刻抱坐在沙发上,单手轻松握住徐刻的脚踝,鞋子“咚”一声落地。 “……你捏疼我了。” 纪柏臣短促一笑,“我知道。” “……” - 徐刻醒来时在纪柏臣的卧室,他去浴室洗漱时发现浴室里多了套洗漱用品。 一黑一白,泾渭分明。 徐刻洗漱后下楼,佣人正在打扫卫生,管家正对着一位白人女佣道:“alisa,先去清理茶室。” “好。” 女佣上楼时与徐刻擦肩而过,徐刻的脸颊滚烫的厉害。 “徐先生早。” 管家看着僵在楼梯上的徐刻,温和的打招呼。 “早。” “徐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 徐刻吃了早餐,很清淡,但他如坐针毡,因为三分钟后alisa下楼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管家给了她一个眼神,很快,她又回去了,再下来的时候,alisa手中抱着几件破碎的衣服,这是徐刻的衬衣。 徐刻现在身上的衬衣,是纪柏臣的,并不符合他的尺寸。 袖口宽大,领口空荡,但在更加宽大的风衣外套下,就没那么明显了。 纪柏臣表面斯文英俊,实则与暴徒并无太大差别…… 吃完饭后,司机老陈正在门口等徐刻,徐刻准备自己开车回去。 老陈说:“徐先生,纪总说晚上下班会来接您。” 徐刻明了,上了老陈的车先回了家,洗澡换了衣服,换上机长制服后去了京航,到京航的时候还递了个礼盒给老陈,笑着说辛苦了,老陈讪笑着说徐刻客气,伸手收了礼物。 今天的京航可热闹的很。 庄青江被开,正在收拾东西。除了庄青江外,方天尧也被辞退了。 方天尧一是公然殴打庄青江,违反飞行员纪律,二是年会举报,为了维持京航的制度,顾乘不希望以后有太多人越俎代庖,需要给众人一个警醒。 这样的惩罚显然重了些,在这顾乘也借了方天尧的手惩戒庄青江,自然没再让方天尧赔付违约金,和平解约。 方天尧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根本不在意。 徐刻来的时候,二人正各自的收着东西,除了已经起飞的机长,徐刻是唯一知道实情的人,乘务员好奇地询问,“徐副机长,怎么刚开了个年会,顾总就辞了两个人?” 虽然众人不解,但心里早就揣测起了事情的原委,这几天的事,都与徐刻有关。 但作为当事人的徐刻偏偏留下了,实在让人奇怪。 芳姐走过来,提声道:“好奇害死猫,给你们闲的,还不赶紧去忙?” 徐刻低头,“谢谢芳姐。” “嗐,客气什么。” 芳姐拍了拍徐刻的肩,继续去忙了。 乔越帮着方天尧整理好东西,一块从办公室出来,迎面遇见徐刻。 徐刻神色淡漠的看着方天尧,眼神比看陌生人还要冷血。 方天尧眉头紧蹙,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捏着箱子的指腹收紧,深吸了口气,经过徐刻身边时,顿住步子。 方天尧低头,在徐刻修长洁白的后颈上,看见了衬衣都无法遮盖的吻痕。 方天尧的腮帮子绷紧,他怎么可能甘心!那名alpha什么都没做,甚至都不曾出现,凭什么得到徐刻! 一股怒火在瞳孔中烧了起来。 “方大哥。”乔越小声提醒道。 方天尧拎着箱子,大步流星地离开。 没一会,庄青江也提着箱子出来了,他远远地看见徐刻,嗤笑一声。 “爬床的贱货,真他妈的有本事。” 这一声嗤笑,让不少人以一个奇怪的目光看向徐刻。 徐刻面容淡定。 下午,京航总部委派了新任总机长下来。 这次不是个关系户,一到机场就携机组人员开了个大会,处事雷厉风行,经验老道。 开会结束后,徐刻和乔越被喊进了办公室。 总机长说起了空客a380机长升调变更的事,话到这就止住了,总机长看向乔越,等待乔越主动提。 乔越望向徐刻,“理应如此。” - 东和民航。 纪临川蔫巴了一上午,心不在焉的。 午休时,曹和拍拍他的肩,笑着调侃,“小纪总,这是情场失意了?” 纪临川猛地抬头,“这么明显吗?” “可不?都写脸上了。”曹和朗声笑道,他阅人无数,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纪临川叹了口气,“还是晚了一步……都怪我,前两年就顾着在国外参加击剑比赛。” 曹和拍拍他的肩,“都是定数,错过了未必不好。” “我不想错过他。” 他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纪临川耷拉的头,喝了几口水,忽然抬起头,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眼里闪着光。 “我可以等他分手。” 从电梯里出来的纪柏臣:“……” 第34章 就好像他喜欢的是小婶一样? 纪柏臣目光一沉,风雨欲来,“嗯?” 纪柏臣嗓音清冽发寒。 曹和识趣道:“那个、我有个文件要拿……纪总,我先走了。” 曹和一个箭步过去摁电梯,电梯缓慢打开的几秒里,他度日如年。 死电梯,开快点啊! 电梯门打开后,曹和快步进去,面上冷静,手不停地摁着关门键。 直到电梯门合上后,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小叔?” 纪临川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纪柏臣视线冷凝,沉声道:“作为纪家的长辈,我认为我需要好好教教你规矩。” “?” 纪临川被纪柏臣带去办公室训斥了半小时,到最后他都不理解,纪柏臣为什么要与他讲礼义廉耻,伦理道德? 他没有想要横刀夺爱的意思。 现在等都不让等了吗? 不让等就算了,小叔怎么扯到了伦理道德…… 就好像……他喜欢的是小婶一样? 可他现在哪来的小婶? 纪临川抿着唇,狐疑着出了办公室,曹和送了份文件进去,出来的时候,耸着肩,与纪临川一块等电梯。 曹和:“惹纪总生气了?” “……”纪临川:“我说我要等徐刻,小叔他训斥我做什么?还和我说伦理道德……这难道是什么很不耻的事吗?” 徐刻…… 曹和汗毛直立,“你喜欢的人叫什么……?” 纪临川:“徐刻,一名飞行员。” 曹和:应该不会……真、这么巧? 纪临川:“怎么了?” 曹和面色僵硬,“没、没事。” 电梯来了,曹和目送着纪临川上去,纪临川问:“曹秘书不上来吗?” “不了。” 曹和站在电梯门口,颇有几分“祝你好运”的意思。 这个行为在纪临川眼里古怪的很。 但不论别人怎么说,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他喜欢徐刻,要等徐刻。 - 徐刻和乔越从总机长办公室出来后,乔越喊住了徐刻,“徐刻。” 乔越很少这样喊徐刻,他大部分时候都亲切地喊徐刻“哥”。 徐刻顿下步子。 乔越说:“我不知道你会因为这些事……离开京航,抱歉。” 年会当晚,乔越看见了徐刻给京航人事递了一份手写信,是辞职信。 乔越当初与徐刻说的,并非全是假的。他被庄青江看上是真的,庄青江行为也是真的,他为了求回徐刻的机长位置,忍辱负重也真的。 只是到后面,他被利欲熏心,他害怕自己成为第二个方天尧…… 方天尧是富家少爷,含着金汤勺出身,人心在利益面前有多复杂他心里都清楚。 他不是看不明白乔越的意图,只是他不在乎,他隐忍克制多年,如今徐刻遇到这些事,他没法坐视不理。 在他知道庄青江是这么个人后,他常会等徐刻开车离开京航后再回去。 方天尧以为,他不惧得罪顾家,费尽心力找证据,能让他在徐刻心里的份量重些,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只要能和徐刻做朋友,能约徐刻出来吃饭,别的他都不在乎。 他就要这么个机会而已。 可徐刻不给方天尧,半点都不给,甚至在方天尧做了这么多后,毅然决然地递交了辞职信。 这是乔越始料未及的…… 如果徐刻想走,他一定不会这么做。 徐刻抿唇不语,阔步离开。 乔越小声叹气,“哥……” …… 徐刻在机场吃了晚饭,晚航结束时,总机长在办公室等徐刻,简单的与徐刻说了考核内容和培训相关事宜。 总机长给徐刻递了个手提袋,里面全是书籍,航空法规、气象学、飞行系统等理论内容。 “理论考试对你来说不难,但还是需要好好巩固一下。明天回航后去模拟仓,我帮你看看有需不需要专项培训。” “好,麻烦总机长了。” 总机长勾唇一笑,“受人之托。” 徐刻没再说话。 总机长:“开车来了吗?” “有人来接。” “行,那我先回去了。”总机长笑着离开。 徐刻拎着书,对着手机里纪柏臣发来的车位信息,准备坐电梯去地下车库,电梯门口放着一块停用牌。 今天下午还没有的…… 徐刻走路往下,楼道右侧是扶栏,左侧是墙壁。环境昏暗,感应灯滋滋滋地响着,光线忽明忽暗,在晚上八点,吓人的很。 徐刻的心里莫名焦躁不安。 他拎着飞行箱,单手提着书籍,半摸黑的状态下到p1层的地下车库。 徐刻停下到p1层,给芳姐打去电话,让芳姐通知机场的工作人员尽快修缮。 京城机舱大的很,去年又刚翻新了,大理石的台面本身就有些滑,灯又坏了,旅客容易摔倒。 挂了电话后,徐刻收好手机往外走,刚走出楼道门,一道修长的身影轻声走近。 下一秒,徐刻的口鼻被湿布捂住! 徐刻丢了手中的东西,“咚”一声,书本重重砸地,连带着手机也掉了下去。 徐刻掐住捂着他口鼻的手臂。 对方从后面紧紧地圈住徐刻的脖颈,他根本没法挣脱,只能尽力地不去呼吸。 男人见怀中的徐刻呼吸淡下,身体逐渐瘫软下去,没了反抗动作,他这才慢慢地松开手。 一松手,徐刻当即抡起旁边的飞行箱重重地砸向对方。 男人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紧绷的肌肉发出“砰”一声巨响,轮子磕到了额头,青紫一块。 “妈的!”男人破骂一声。 徐刻试图看清男人的脸,但男人穿着一身黑,就连发丝也没露出来,根本无法辨别身份。 他爬起来往外跑,手机遗落,他只能大声呼救,但很遗憾周围没有人。 没有人能听见他的求救。 没有人会来救他。 徐刻的无力感更重,他知道,捂住他口鼻的丝帕上放了药。 他走不远…… 身体越来越疲惫,眼皮愈发沉重,他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倒下。 但他还不能晕。 徐刻强撑着往外跑,等男人回过神来后,立马箭步冲了过来。 此刻,徐刻已经四肢发软地栽倒在地。 男人一脚踩在徐刻的脚踝上,居高临下,“还挺聪明的,但这里不会有人。” 男人指了指远处一个禁止通行的牌子,随后抱起无力反抗的徐刻,将人塞进了一辆面包车。 这辆银色的面包车,擦着停车场中一道修长高挺的身影快速驶过。 那道身影正在打电话。 徐刻被遗落的手机,在地上不停地在响…… 第35章 看起来像是死了老婆的Alpha 纪柏臣迟迟打不通电话,心悸的厉害,他眉头紧蹙着找着电梯,手中的电话还在拨。 临近一个禁止通行的警示牌,他隐隐听见手机嗡嗡嗡震动的声音。 他疾步过去,地上有一摊书,一个飞行箱,还有徐刻的手机…… 显而易见,这是绑架。 纪柏臣给顾乘打了个电话,要了京航机场的权限,来领纪柏臣的人是芳姐。 芳姐一看见这个高大英俊,斯文矜贵的男人,莫名感到恐惧。 徐刻被绑架,芳姐顾不得去思考别的,急匆匆地带纪柏臣去监控室。 纪柏臣冷眸盯着监控画面,监控室内一片寂静,谁也不敢说话,连呼吸都放轻了。 芳姐手心全是汗,不久前还与他通话的徐刻怎么会突然被绑架了? 芳姐紧张的往屏幕前站了一步。 一股熟悉的信息素气息侵入鼻腔,她瞳孔一颤。 这…… 这不是徐刻身上沾染的alpha信息素吗? 眼前这个冷漠到看起来像是死了老婆的alpha…… 是徐副机长的伴侣? 怎么感觉凶巴巴的……芳姐光是看着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纪柏臣很快就找到了那辆银色面包车的车牌号,令曹和去查。 三分钟,曹和给了答复。 “纪总,是套牌车,没有可用信息。我已经派人查路况监控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嗯。”纪柏臣嗓音冰凉。 “纪总,这次绑架徐先生的人应该是庄青江,需要我……” “不是庄青江。” “那是……?”曹和困惑。 “梁坤。” 纪柏臣挂了曹和的电话,手指在屏幕上方悬停三秒,最后还是给纪严海拨去电话。 - 银色面包车从京航机场离开,在宽阔的公路上飞速行驶,一辆奔驰紧随其后。 面包车里的男人透过后视镜看向身后的奔驰车,嘴里骂了句脏话。 后座看押的手下问:“老大,是不是有人跟来了?” “嗯,坐好了。” 他踩紧油门,左右超车,试图依靠前方车辆挡住对方的视线,车只要汇入车海,视线被阻,就很难跟上。 银色面包车离开郊区时,身后的奔驰已经不见了。 他松了口气,依照计划将人车开到京港码头。 今晚,有不少富豪在游艇上“猎艳”。 他收了钱,把徐刻带来。 这一票,足够兄弟几个下辈子衣食无忧。 下车后,男人扛着徐刻上了游艇,他将人丢在一号船舱里,拍了个照片给金主,汇报工作进程。 对方先打了一百万进来。 男人换下便服,架好摄像机,等待今晚这场大型派对的开始。 距离派对开始还有半小时,他反锁了门,让小弟去准备准备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独自在甲板上透透气。 …… “哧刹!” 京港码头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停下,方天尧匆匆给了钱,司机提醒道:“帅哥,这不好打车,要不要等你?” “好。” 方天尧急匆匆往游艇处跑,他今晚在地下车库等徐刻,准备和他好好说个明白。 迟迟没等到,直到一辆银色的面包车从他车前缓慢驶过,他瞥见了后座昏迷的徐刻,立刻驱车跟了上来。 半路上,他能感受到对方发现他了,于是紧急把车停进附近车库,打了辆出租车追来。 好在他对京航附近的路熟,抄近路,没有跟丢。 方天尧一番询问后得知今晚有个富家少爷准备在游艇上过生日,不少的oga作陪。 说是生日宴,说是oga作陪,其实背后是什么意思,方天尧最清楚不过。 好在这群富家公子在京城并不算是一流人士。 一流的少爷家教严苛,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不敢公然带着许多oga在游艇上这么肆无忌惮的玩。 方天尧上游艇时被拦住了,正要上游艇的冯天锋搂着oga的腰,看见方天尧眼前一亮。 “呦呵,这不是方家大少爷吗?怎么来了?” 方天尧平日里不参加这种聚会,在同层的富家少爷里,算得上清高了。 “找人。” 冯天锋狡黠一笑,冷眼看着拦着人的保安,“好大的胆子敢拦我们方少爷。” 保安放了行。 方天尧急匆匆的上了游艇,冯天锋把这个乐子发在群里,后续到的人十分诧异,纷纷调侃。 方天尧这火急火燎的模样,是要找哪个小妖精? 方天尧挨个房间搜寻,他找到徐刻的时候,一个男人正掐着徐刻的下颚,给徐刻喂水。 液体顺着唇角溢出,徐刻眯着眸子,意识不清,紧拧的眉锋隐隐透着抗拒。 方天尧一脚将人踹开,把人摁在墙壁上,重拳砸下,对方也不甘示弱,谁也没讨到半分好处。 方天尧咬牙切齿地抹去唇上的血迹。 其他赶来的富家少爷看见方天尧这副狼狈模样,眼底少不了嘲意。 原来清高的方大少爷,还是个大情种呢…… 众人的视线从方天尧移到被灌了水的徐刻身上。 徐刻皮肤一点点的发红,微微仰着头,撑着身体,半坐着,因为挣扎衬衣从西装裤里出来,露出一截劲瘦的腰线。 细看,这张脸的确足以令人痴迷。 皮肤白皙,脸部线条锐利流畅,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着,嘴唇泛粉,眼底波光荡漾。 方天尧注视到了这群人的目光,脱下外套盖在徐刻身上。 “我带你回去。”方天尧说。 他将徐刻横抱起。 西装裤下的脚踝露出,轻轻地在方天尧的臂弯外荡,方天尧艰难的吞咽着口水。 怀里无力、柔弱的徐刻,是方天尧从未见过的。 如果可以,他想把人关起来,自己养。 当成金丝雀一般的养。 这个低劣的想法,让方天尧深刻的感受到,他与这艘游艇上搂着oga调戏的其他富家子弟没有任何区别。 第36章 我没有心 今晚生日宴的主人——李明或拦住了方天尧的路。 二人向来不对付。 准确来说是李家与方家不对付。 李明或盯着方天尧手中的尤物,“呦呵,方少爷怀里抱着的人真漂亮,尝过了吗?介意和我一起玩玩吗?” 方天尧目光阴森,像是保护自己的猎物般,“别打他的主意。” “方少爷,今晚想走可没这么容易。” 李明或目光森然,“上个月,方家从我手中夺过了城东的地皮。今天,要么还给我,要么……把他留下。” 今晚是李明或的生日,来的人自然都是站在他这边的,他想留住一个人,轻而易举。 就算他不能把方天尧怎么样,但方天尧怀里的人可就说不准了。 方天尧额上冒着冷汗,不加迟疑,“地皮还你。” “你能做的了主?”男人质疑道。 方天尧是飞行员,并没有继承家业,这事,他还是知道的。 “能,我已经不是飞行员了。” 李明或让身后的秘书把合同递给方天尧,他在群里看见消息后,就让秘书备好了合同。 没想到,方天尧还真愿意为美人一掷千金。 方天尧看完后签了字。 李明或盯着指节、脖颈都在泛红的徐刻,勾唇一笑。他可是老手,一看就知道这是下了药,今晚只怕是销魂的很。 “方少爷大气,我自然没有阻止你春宵一刻的道理。”李明或让出一条路。 方天尧抱着徐刻离开游艇,回到出租车上。出租车司机看出了异样,回头递了瓶没开过的水。 方天尧说了声谢谢,然后给了家里的地址,司机导航前往。 徐刻全程将额头靠在车窗上,难捱的颤着眼睫,面色透红。 方天尧紧紧地捏着他的肩膀,给徐刻喂水。 路况颠簸,徐刻喝水时不少水顺着唇角流淌,没入细长的脖颈中。 方天尧盯着水痕,喉咙干涸,不停地舔着唇。 他目光不断的在路道与徐刻身上游转,每每路况不好,道路拥挤,他就会给徐刻喂水。 不过两次,徐刻的衬衣全湿透了。 第三次的时候,徐刻没再仰头喝水,发红的手心推开方天尧的手。 触碰到徐刻的皮肤时,方天尧被烫了一下。 徐刻现在烫的厉害…… 浑身都在发红,漂亮至极。 方天尧炙热且滚烫的眼神,让徐刻心生厌恶。 他不喜欢这种眼神。 出租车到达方天尧的家,方天尧在京城有好几套房,这套最老,但却是他最喜欢的。 这套是他早早准备起来的婚房。 他暗恋徐刻的时候,就把婚房准备好了,他打心眼里认定了徐刻。 方天尧给了司机钱,将徐刻抱下车。徐刻有些抗拒,一只手捏着方天尧的胳膊,用力到发抖。 “让我回去。” 方天尧面色冷硬,手臂被徐刻掐到发紫,他也没松开徐刻。 他不会让徐刻走。 徐刻离开他,一定会去找那名alpha解决。 那他今晚的一切算什么? 方天尧知道徐刻眼里没有他,也从没真真正正的正眼看过他,可他抛弃家里的产业,花费巨资学飞,为的就是徐刻! 这些他从来没和徐刻说过。 他认为,自己有资格站在徐刻身边,没人能比他更诚心的想要与徐刻在一起。 这么诚心的人,就该得到一个机会才对! 他要徐刻正眼看他,要徐刻离不开他。 哪怕过程卑劣一些也无所谓,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足够了。 方天尧一路将徐刻抱回屋,抱上沙发,徐刻的身体陷入软皮沙发中,轻轻地颤了一下。 方天尧半跪在他的腿间,徐刻眼梢透红,眼神抗拒中带着些许厌恶。 方天尧的心脏被刺痛了一下。 他捏住徐刻的脚踝,事实上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方天尧与徐刻拉近距离,徐刻扬起手,一个清脆的巴掌扇在了方天尧的脸颊上。 方天尧舌头舔了舔后槽牙,咽下嘴里的血沫,蹙眉看着徐刻。 方天尧难得吼徐刻,“徐刻,你出危险是我救的你!你遭遇不公是我出面替你摆平的!是我方天尧!不是你的alpha!” “他到底有哪里好的?值得你这么为他守身如玉?” 方天尧咆哮着,脖颈上青筋都暴了出来。 “滚开。”徐刻挣开了脚踝,语气冷漠:“我感谢你,所以别让我恨你。” “……恨、恨我?” 方天尧短促一笑,仿佛听见个天大的笑话,徐刻说出这句话实实在在地让他掉了块带血的肉。 “徐刻,你到底有没有心?我做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全部都看不见?我当初一和你表白,你就想方设法的疏远我!” “怎么?我方天尧的爱是很拿不出手吗?还是我很拿不出手?” 徐刻被吼,眼眶透红,眼底是无尽的冰冷与寒意,他一字一顿:“你说的对,我没有心。” 徐刻没有心,很多人情窦初开时,他只想着省钱、读书、活着。 他漠视着所有人的示好与爱意,他清高不会尊重人,无人可近。 许多人被拒后恼羞成怒,会用徐刻的家庭、身份来攻击他,这样的话像是一把刀,刺进他的心脏。 这就是所谓的喜欢与爱。 这样的感情,令徐刻厌恶且痛恨,迫使他变得愈发冷漠。 徐刻有什么错?他只是想保护自己。是这些自诩喜欢他的人,一点点的撕开他的尊严,践踏他的血肉。 他变成了一只小刺猬。 谁也摸不到他柔软的肚皮。 十九岁的时候,他闯入纪柏臣的包厢里,他私生子的身份令他如一个笑话般被人打量。 门外是无尽的深渊与黑暗,徐刻进退两难。是纪柏臣让他坐过去,给他披外套,当着梁坤的面带他离开。 徐刻为了活,爬上了纪柏臣的床,纪柏臣没说爱他,但比任何人都尊重他。 纪柏臣没侮辱他、没攻击他、更没轻视他,替他摆平一切,让他好好生活。 徐刻觉得,纪柏臣是个很好的人。 或许那天纪柏臣只是心情不错,发了个善心。 但对徐刻而言这些善意足够支撑着他,一点点地靠近纪柏臣。 徐刻的冷漠,眼尾的热泪,令方天尧清醒许多,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去浴室洗脸清醒。 他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在自己的半侧发红的脸颊上看见了一抹血痕。 他碰了碰,不疼。 不是他的血! 除了脸颊以外,他的手臂上也有血迹。 是徐刻的血…… 第37章 像是想和我偷情 方天尧立马急急忙忙地冲回客厅。 徐刻正痛楚的蜷缩着,双腿打颤,脖颈上一排冷汗,不停地咬着掌心的肉。 试图以此维持清醒。 方天尧知道这种药会让人浑身发软,情欲高涨,丧失理智。 徐刻宁可咬自己,也不让他碰…… 方天尧气的一脚踹翻了椅子,蹙眉看着徐刻沉默半分钟。 他终于挪动步子,去浴室拿了条毛巾,浸湿后递给徐刻咬着。 “徐刻,忍不了就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徐刻,不要有太强的道德感。这不算出轨,我什么都不要。” “我不会告诉你的alpha,不会缠上你……”方天尧的语气近乎央求。 哪怕最后,徐刻也没选择他,哪怕没有名分……方天尧也不在乎。 他想为徐刻解决,想和徐刻试试,想让徐刻知道,他也不错。 他会比徐刻的alpha温柔许多。 “方天尧,你这话说的……像是想和我偷情。” 徐刻的声音带着嘲意,刺人的很。 “我……” 方天尧没法否认,“我只是不希望你太痛苦。我就在你旁边,你有需要,可以随时说……” 方天尧坐在徐刻对面,二人距离很近。 近到只要徐刻说一句话,一个眼神,他的疼痛就可以得到纾解。 徐刻冷笑一声,像是在说:我对和你偷情没兴趣。 非但没兴趣,他甚至不愿意多看方天尧一眼。 徐刻蜷缩的脊背微微颤抖,手紧攥着毛巾,死死咬在嘴里,用力到仿佛要将毛巾撕碎。 徐刻胸膛前的衬衣都被浸湿了,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车上喝的水,尽显狼狈。 方天尧就这么看着他,像是一把刺破脊背的刮骨刀。 徐刻尊严尽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 徐刻撑起身体坐起来,不停地喝着水。 又过了半个小时,徐刻步伐紊乱的进了浴室。 一进去,他就把浴室的门反锁上。 方天尧站在门外,只能听见里面哗啦啦的流水声,他不停地敲着门。 “徐刻,你还清醒吗?徐刻!” “别吵……别进来。” 浴室里飘来徐刻气若游丝的声音。 “……”方天尧站在门外,敲门的手叩在门上,指节轻颤,方天尧的眉头皱的很深。 他真想一脚踹开门,不管不顾的得到徐刻。 可他真这么做了,徐刻肯定恨死他。 方天尧又忍不住自私的想,就算恨死他又怎么样了?总比什么都没得到过的好! 难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喜欢,到最后换来的就是一句感谢? 方天尧思考时咬破了唇,他一点也不觉得疼,心脏比任何地方都要疼。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算了…… 他总不能为了一时情欲,为了得到徐刻一次,让徐刻蒙上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方天尧不希望自己以这种卑劣的方式得到徐刻。 方天尧其实很害怕。 他根本没法想象,他强来之后,徐刻会有多恨他,又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 - 国。 “t的,你现在和老子说有人把徐刻带走了?!” 梁坤怒斥道,他的声音洪亮到整个楼梯间都听得见,医院的感应灯都随之亮了起来。 “是……方天尧用城东的地皮把徐刻从李明或手中换走了。” 梁坤一拳捶在墙壁上,“这浪蹄子,真他的和他妈一模一样!” 梁坤没料到有人会把徐刻送走,否则他也不会把人送往李明或的游艇上了。 他知道李明或玩得花,身边的那群狐朋狗友如是。 他本来想着,能借此做个顺水人情,又能让徐刻在京城富家子弟中受人不耻。 这样徐刻就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只会和多年前一样,可怜巴巴地离开京城。 但梁坤没想到,方天尧居然愿意为了徐刻放弃城东的地皮。 徐刻被羞辱的视频,显然没了着落。 百密一疏。 梁坤怒骂着对方,还没来得及挂断电话,走廊入口忽然乌泱泱的盖下一群黑影。 “梁坤?” “是……你们是?” …… 黑色宾利飞驰在大道上,路途中,纪柏臣接到了曹和的电话。 不出意料,那辆银色的面包车进入了监控盲区,消失了。 纪柏臣让曹和去京港码头。 曹和位置到京港码头只需要十分钟,他带了一群人过去。 抵达码头后,他搭乘游艇,迫使李明或的游艇停下,热闹的生日宴会被喊停。 李明或蹙眉看向对面游艇上的人,心里觉得扫兴。 李明或身后的秘书认出了曹和,提醒道:“李总,这人像是纪家的秘书……” “纪家?哪个纪家?” 李明或下眼皮跳了一下,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停地自我否定着。 纪家人没事别停他的游艇做什么? “纪总司令的纪。”秘书的嘴唇都在抖。 李明或扶着护栏的手一哆嗦,双腿都在发软,立刻配合着停下游艇,笑眯眯地迎接曹和上来。 曹和上了游艇,身后乌泱泱跟着一群人。 李明或殷勤地伸出手,“曹秘书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吗?” 曹和拿出徐刻的照片,“谁见过这个人?” 李明或瞳孔地震,给身后的秘书使了个眼神,没人敢说一句话。 曹和一脚踹飞李明或,单脚踩在他的肩上,低头问:“人在哪?” …… 十分钟后,曹和给纪柏臣拨去电话,说徐刻被方天尧带走了。 五分钟,纪柏臣查出了方天尧的家庭地址。 半小时,方天尧名下的房产被全面搜查,都没有找到徐刻与方天尧的身影。 已经睡下的方家父母被请到客厅坐着,与纪柏臣对坐喝茶。 方家父母不知道方天尧是怎么招惹了这尊大佛,借着上厕所的名义,躲卫生间给方天尧打了电话。 电话无人接听。 方天尧的手机关机了。 二老回客厅的时候,纪柏臣目光森冷,让人看的直打颤。 来自s4alpha的威压下,空气都变得稀薄几分。 二人不敢怒也不敢言。 方父方母知道,天亮之前如果纪柏臣要找的人没有出现,方家就不必在京城混了。 他不知道自己儿子又是怎么和纪柏臣的人扯到一块去的。 又过了半个小时。 纪柏臣接到了曹和的电话,曹和说方天尧手机信号消失时,在一栋别墅里。 曹和把定位发了过来。 纪柏臣放下茶杯起身走了。 茶杯里冒着热气,方父方母总算是缓了口气,二人手互相攥在抖。 方母松开方父,追来两步,“纪总,这一定是误会……我们家小尧不会害人的!” 第38章 快说两句话,哄哄纪柏臣 方母被保镖拦了下来。 纪柏臣长腿迈离方家,夜幕下雨丝倾斜,修长笔挺的身影融入黑暗之中。 纪柏臣弯腰上车,对老陈说了个地址。 老陈看着面色愠怒的纪柏臣,宽慰道:“纪总,徐先生会没事的。” 纪柏臣不语,额上青筋暴起。 半小时,纪柏臣到了曹和给的地址,保镖摁了门铃,迟迟没有回应。 “让开。” 纪柏臣一脚踹开了门。 坐在客厅里,方天尧不断抚摸着徐刻躺过的位置,突如其来的巨响令他起身出来。 方天尧刚走到玄关处,门口乌泱泱的一群黑影盖下。站在人群中央的男人气场凌厉,身形挺拔,眼神恣睢。 方天尧目光警惕,“你们是谁?” 纪柏臣眼神冰冷的审视着方天尧,松垮的皮带,被扇到浮肿的脸颊。 纪柏臣眉心抽动。 保镖将方天尧擒住,在纪柏臣的眼神下将人拖出屋子。 方天尧警告道:“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纪柏臣短促一笑,冷眸紧凝,眼神中满是肃杀之气。 强大的压迫感中带着s4级警告型尤加利信息素。 保镖额上瞬间爬满细汗,摁着方天尧的手加重,头也不敢抬。 纪柏臣走进别墅,卧室、客厅,他都找了,最后在浴室里听见淅淅沥沥的流水声。 纪柏臣敲了敲门,“徐刻,你在里面吗?” 浴室里没有任何回应。 纪柏臣一脚将门踹开。 浴室里一片昏暗,纪柏臣抬手开了灯。 徐刻正躺在浴缸里,整个人浸泡在水中,浑身湿透,面颊绯红,衣裤解开。 纪柏臣走近,徐刻眼睫上挂着水珠,眼皮沉重。 他弯下腰,蹲在徐刻面前。 英俊的脸映入徐刻瞳孔,徐刻眼眶一红,“纪柏臣……” “嗯。”纪柏臣伸手揉了揉他的发丝,“还能站起来吗?” 徐刻低头,说不能。 纪柏臣单手将人抱起来了,放在洗手台上,脱了外套盖在徐刻的身上,单手护着衣服,单手托抱徐刻离开。 徐刻双腿虚虚地晃着,下巴靠在纪柏臣肩上,滚烫的脸颊贴着纪柏臣颈侧,轻轻地蹭。 纪柏臣抱着徐刻离开别墅,与方天尧擦肩而过。 方天尧眼睁睁地看着徐刻被带走。 徐刻的脸上没有厌恶,只有如释重负与心安。 徐刻当着方天尧的面,咬了纪柏臣一口,咬在腺体旁边的位置。 这样的行为,暧昧至极。 方天尧的心脏一阵抽痛,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此刻,他可以确认—— 这个男人就是徐刻的alpha。 方天尧不知道这名alpha是什么身份,但他看见了对方腕上昂贵的手表。 s4级alpha,家世显赫…… 方天尧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几个名字,每一个名字,都是令他窒息的程度。 纪柏臣将徐刻抱上车,和老陈说回私宅。 车上氛围安静,徐刻坐在纪柏臣腿上,拘谨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纪柏臣什么也不问。 车内安静到有些诡异,老陈都急了,不停地看着车室镜,试图请求徐刻快说两句话,哄哄纪柏臣。 徐刻闻不到s4级alpha警告型的信息素,但老陈闻得到,这一路上都浓郁到令人发疯,开窗都无法挥散。 老陈跟了纪柏臣十几年,从未见纪柏臣如此生气。 警告型的信息素外泄,老陈的脚都有点抖。 车一路开回私宅了,也没人说话。 老陈将车刹停在私宅门口,透过车视镜看向后座,尊敬道:“纪总,到了。” 纪柏臣抱着徐刻下车,老陈立马掏出手帕,擦去额上沁出的细汗。 徐刻再次将下巴靠在纪柏臣肩上,“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徐刻声音很轻。 “徐刻,我没有揭开人伤疤翻出来讲的习惯,今晚的事,我会查清楚。” 纪柏臣嗓音凉薄的很。 “然后呢?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你会换个beta吗?” 换个听话些的,不会得寸进尺的beta。 “别问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那什么是有意义的?”徐刻忍不住反问。 他不知道,什么对纪柏臣而言是有意义的。徐刻只知道自己对纪柏臣而言大概是个没有意义的人。 “……” 纪柏臣没有回答徐刻,只是用带有警告的语气说,“徐刻,你在质问我?” “没有。” “别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嗯。”徐刻意识到自己有些咄咄相逼,甚至有点像是在吵架,他没有想和纪柏臣吵。 今晚的事,事发突然,徐刻现在的心情也很乱,头也疼得厉害。 他贪心地期待着纪柏臣能一改常态的关心他两句,只是没有等到,所以生了些脾气。 “对不起……” 徐刻声音沙哑,轻轻地蹭了蹭纪柏臣的颈侧,算是服软了。 纪柏臣沉默的把徐刻抱进浴室,放在洗手台上,去浴缸放了热水,徐刻等热水放好后解开扣子走过去。 徐刻脚尖刚碰到水,就缩了回去。 “烫。” 他回头看向纪柏臣的眼神中,有几分哀怨的意味。 纪柏臣说又放了些凉水,用手试了试温,“可以了。” 徐刻再次伸脚,“凉了。” “……” 纪柏臣太阳穴突突直跳,又给徐刻加了点热水,“现在呢?” 徐刻又试了试,水温满意后才躺进浴里,他浑身乏力,刚站起来仿佛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把手臂虚虚的挂在浴缸外,仰着头,阖眸不语,眼睫上挂着水珠,漂亮至极。 纪柏臣给徐刻简单的洗了澡,抱回了床上。 纪柏臣脱了身上被徐刻浸透的衬衣,换上丝绸睡衣,拎来药箱,给徐刻的手上药。 徐刻的手被咬破了,掌心里的肉,指骨,手腕,全是血痕。 他皮肤烫的厉害,纪柏臣知道,徐刻被下了药。 “纪柏臣。” 徐刻可怜巴巴地看着纪柏臣,“我有点难过。” “特别。”徐刻纠正道。 第39章 没规矩 纪柏臣抬眸望向徐刻,视线在徐刻发红的眼眶上停留了足足一分钟。 他依旧无法与之共情。 徐刻从纪柏臣深邃的眼眸中看见了一片冷漠,眼眶里瞬间蓄起泪水,喉咙发紧。 纪柏臣才是那个没有心的人。 “今天有点讨厌纪柏臣。” 徐刻声音很轻,轻的像是一缕风,一吹即过,河水平静无波,不痛不痒。 纪柏臣眸光一凉,“讨厌他为什么不离他远点?” “……”是啊,他为什么不离纪柏臣远点?为什么要抱有期待?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结果的吗? 徐刻抿紧唇,低着头。 纪柏臣把药箱放回去,回来的时候,徐刻已经躺下了,蜷缩起来,背对着门的方向,背对着纪柏臣。 纪柏臣揭开被子,阖上了眸。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窗外月影稀松,二人中间像是隔开了一条银河,谁也没往前迈一步。 半个小时后,纪柏臣怀里一热。 徐刻紧紧地抱住了他,身上烫的厉害,声音含糊,“纪柏臣……” “嗯?” “我热。” “要帮你?”纪柏臣伸手触上徐刻的脸颊,徐刻冒着虚汗的脸靠在他的手心里,轻轻点头。 纪柏臣解开了徐刻的扣子,刚吻上徐刻的脖颈,徐刻忽然道:“你抬头。” “嗯?” 徐刻的手在黑暗中从纪柏臣喉结移到唇瓣,食指摁在纪柏臣唇瓣上。 纪柏臣:“想做什么?” 徐刻用食指撬开了纪柏臣的牙关,摁在纪柏臣的舌尖上。 “没规矩。” 纪柏臣勾唇一笑,亲的乐意,戴着翡翠扳指的手拉住徐刻乱动的脚踝,徐刻瞬间就安分了。 徐刻乖顺起来的时候,会带着些许主动。 纪柏臣到天光亮起才堪堪餍足。 徐刻咬了他许多口,掌心、指节咬的最凶,非要留下一个牙印才肯松口,松口的时候,他意识迷糊,眼神哀怨。 “纪柏臣,你没有心……” 徐刻轻斥中带着几分委屈,眼泪还没从眼眶里坠落,人就昏睡了过去。 纪柏臣眸光一凉。 “纪柏臣有心,只是没有什么用。” 纪柏臣给徐刻盖好被子,起身去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徐刻身体越来越烫,像是发烧了。 昨晚他将人从浴缸里抱出来,浴缸的水是冰冷刺手,徐刻回到纪家私宅才泡上热水澡,一路寒冷侵蚀着了凉,这才发烧。 难怪这么能折腾人。 纪柏臣给徐刻泡了药喂下,为他盖好被子。 没一会,徐刻热地揭开被子,冒着虚汗的肌肤泛着红,恨不得就这么袒露在外,等汗干了才觉得凉。 纪柏臣无奈,又用毛巾给他擦了身体,换了衣服,身上干爽后,徐刻才安分一些。 早上九点,曹和带着昨晚绑架徐刻的人来了纪家私宅。 今早下了暴雨,绑架徐刻的男人就在纪家门口,在雨里跪着磕响头,跟前的血水融入暴雨中,淌出一地的粉水。 纪柏臣面不改色地点了支烟。 曹和:“纪总,梁坤那边怎么处置?” 纪柏臣吞云吐雾,“既然想在病床前做孝子,就不必回来了。” - 国。 梁坤躺在病房里,他醒来的时候,正被人看管着。梁坤知道,他昨晚找人绑架徐刻,惹上了纪柏臣。 绑架一事纯粹就是想报复,本来是万无一失的,但庄青江这个杂种没把徐刻背后站着纪柏臣的实情告诉他。 难怪庄青江被辞,一声不吭的也没报复徐刻,反倒来他这边出主意。 梁坤现在才想明白,庄青江敢情是不敢招惹纪柏臣,蓄意隐瞒情况,想借他的手报复徐刻。 打的一手好如意算盘。 如果庄青江告诉梁坤,徐刻背后有纪柏臣撑腰,他也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庄青江就是个坑货。 收了他一大笔钱不说,事没办妥,还惹他挨了顿打。 昨晚挨的那顿打,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梁坤刚从牢里出来没多久,他之所以敢找人绑架徐刻,是因为他现在在境外。警方不会因为徐刻出动警力,将他从国带回来。 梁坤看着周围看管的人,现在他真说不准了…… 他想不明白,徐刻当初不是离开京城了吗?怎么还能把纪柏臣傍的这么死? …… 徐刻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暗色,他不知道几点,窗帘拉紧,窗外噼里啪啦的下着暴雨,让人听着就觉得冷。 徐刻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四肢疲惫,又软又疼。 他下床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穿的是纪柏臣的衣服,宽松的能将一对锁骨露出来。 徐刻去浴室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眼底爬满红血丝,唇角微裂,脖颈上吻痕明显,瞧着狼狈至极。 徐刻洗漱完回房间,打开纪柏臣的衣柜,挑了件衬衣穿,脖颈上的痕迹被遮了大半。 他下楼时,在二楼客厅听见纪柏臣的声音。 纪柏臣在家? 徐刻循着声音走去,纪柏臣正坐在客厅里,端着电脑开会,桌上放一杯冒着热气的美式。 纪柏臣朝徐刻望来,用眼神示意他过去。 徐刻走到纪柏臣面前。 走近时纪柏臣放下电脑,甩了甩放在一旁的水银温度计,“张嘴。” 徐刻微微张嘴。 纪柏臣把温度计放进他嘴里,伸手探了探徐刻的额头,还是有些烫。 测温期间,纪柏臣正常开会,他很少说话,一开口都是一针见血的尖锐问题。 纪柏臣工作的时候,冷冰冰的。 徐刻听了个大概,纪柏臣想投资一家互联网公司,现在正在听方案,本来今天约好的会议,临时改成了线上的。 对方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徐刻也听入神了,直到纪柏臣将他嘴里的温度计抽走,他才回神。 “391度。”纪柏臣眉心微蹙,“楼下有粥,先去喝点垫垫肚子。” “嗯。” 徐刻乖乖的下去喝粥,今天别墅十分清净,大概是纪柏臣不喜欢家里有人的缘故,管家今天不在,平日里打扫的佣人也不在。 偌大的别墅,冷冷清清的。 十分钟后,纪柏臣拿着退烧药下来,给徐刻倒了杯温水,把药递过去。 徐刻这才看见纪柏臣的手背上有一排明显的齿痕…… 徐刻瞳孔微颤,仰头看向纪柏臣。 纪柏臣穿着居家的丝绸睡衣,领口低,脖颈上、锁骨上都是齿痕。 徐刻咬的。 徐刻对此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昨晚很难受,好像还和纪柏臣吵架了。 “吃药。” 纪柏臣冷声道。 徐刻乖乖吃药,纪柏臣的手机响了,是纪临川的电话。 纪临川语气关心:“小叔,曹和说你不舒服,你一个人在私宅要不要我过来照顾你?” 纪柏臣瞥了眼徐刻,“晚上来。” 徐刻:“?” 第40章 金屋藏娇 纪柏臣挂断电话,“我给你请了三天假,这三天在这好好休息。” “嗯。”徐刻把头从杯口抬起三公分,“我今晚回去……” “嗯?” “纪临川要来,有点不太方便。” 纪柏臣目光一冷。 “我和他说我有alpha,我出现在这容易会让你为难。”徐刻解释道。 纪柏臣并不是他的alpha。 纪柏臣气定神闲,“他并不会进我房间。” 他盯着低头的徐刻,“会经常撒谎?” “拒绝别人的时候会撒谎。” 徐刻如实说,他声音轻飘飘的,听起来很乖巧。 徐刻发烧的时候,意识模糊,乖得很,会主动抬腰,怎么驰骋都不会拒绝。 纪柏臣不说话,徐刻才意识到这个借口侵犯了纪柏臣的名誉,令纪柏臣不喜。 徐刻身上常沾染纪柏臣的信息素味,又对外称自己有alpha,这分明就是在对外宣布他的alpha是纪柏臣。 纪柏臣不是他的alpha。 徐刻道歉:“抱歉,我以后会换个借口。” “我没有问责你。” 纪柏臣将徐刻抱回卧室,给他盖好被子,关灯离开时,徐刻抓住了纪柏臣的手指,微微拧眉,是在问他去哪。 “我去书房工作。” “可以在这陪我吗?” “我要开会,并不安静。” “没关系。” “你先躺好。” “好。”徐刻松手躺好。 纪柏臣去楼下拿了电脑,回来后坐在床上办公。 徐刻凑近纪柏臣,脸颊贴在纪柏臣的腰边,皮肤烫的厉害。 纪柏臣摸了摸他的额头,拿来冷毛巾敷在徐刻额上。 “躺正,别乱动,” “嗯。”徐刻用余光看纪柏臣,意识不清,却十分在意地问:“这算约会的时间吗?” 纪柏臣之前答应腾出两天时间与他约会。 “不算。” 徐刻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看了眼纪柏臣的电脑屏幕,“不要太辛苦。” “嗯,睡。” 徐刻没一会就睡着了,纪柏臣开了两个小时的会,都没怎么说话。 到饭点后,他下楼做了四菜一汤,徐刻醒来就能吃,但他喉咙疼,没吃多少。 晚上的饭变成了粥。 徐刻多喝了半碗,他喝完后吃了药上楼。 纪临川正提着打包好的饭菜进来,看着桌上的饭菜诧异道:“小叔,你做菜了?” “嗯。” 纪临川刚想说什么,忽然听见楼梯处有脚步声。 他侧头看去,一个薄削的背影穿着宽松衬衣西裤,正往楼上走。 这是…… 纪临川疑惑地看向纪柏臣,这才注意到纪柏臣右手边的空碗。 纪临川努力地嗅了嗅,没在空气中闻到任何信息素的气味。 刚刚那个男人,是beta。 没猜错的话,这名beta应该就是帮助小叔渡过易感期的情人。 纪临川忍不住伸长脖子。 他实在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beta情人这么胆大,连小叔这尊玉面阎罗都敢咬。 纪柏臣命令道:“坐下。” “哦……”纪临川不舍地抽回目光。 他拆开打包的饭菜与纪柏臣一块吃,纪柏臣夹菜时,纪临川在纪柏臣的手背上又看见了一个新的齿痕。 纪临川目光怪异,“小叔,你就这么纵着他?” “你很闲?” 纪柏臣目光、声调都是冷的。 纪临川一声不敢吭。 纪柏臣吃饱后放下筷子,告诉纪临川他的房间在哪,然后提醒纪临川:不要进他房间。 纪临川点头如捣蒜。 纪柏臣的私宅,就连纪司令都没住过,如今那名beta居然住进来了。 这绝对是金屋藏娇! 纪临川知道纪柏臣今晚有人照顾,但还是没有想走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他好奇小叔养的金丝雀是什么模样的。 纪家人都觉得纪柏臣清冷矜贵,眼光奇高,所以这些年一直没有结婚,身边也始终没有伴侣。 如今这名beta出现还没半个月,就住进了私宅。 这人只怕是要把小叔魂都勾走了! 纪临川忍不住想,这人到底得长的多惊心动魄,才能让小叔这样矜贵清冷的人都沦陷了? 纪临川也没心思吃饭,撂下碗筷上楼看电视。客厅的位置好,房间里只要有人走出来他都可以看见。 他等了一个多小时,那名beta并未出来,小叔也没出来。 纪临川忽然想起来,今晚纪柏臣还有跨国会议,有时差,得在半夜开。 他泡了杯美式去敲门,“小叔,我给你泡了杯咖啡。” 睡意朦胧的徐刻翻了个身,敲门声不断。 他被吵醒,轻喊:“纪柏臣……” 他摸了摸身侧的位置,手心一凉,瞬间惊醒。 纪柏臣不在房间里。 徐刻坐起来,脊背冒汗,踌躇着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隙,将手伸出去接咖啡。 纪临川递咖啡时,猛的注意到,这只手……有点不一样。 没有齿痕,没有明显的经络,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也明显大了一圈。 这不是小叔的手,这是那名beta的手。 小叔竟然把翡翠扳指戴在了那名beta的手上…… 翡翠扳指在纪家人眼里十分重要,象征着最正统的传承血脉,是无上的尊贵与权力。 现在,这枚尊贵的翡翠扳指就这么戴在了一名beta手中。 这个人在小叔心里……有这么重要? 纪临川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小叔有严重的情感障碍,绝对不会将一名认识不过半个月的beta看的如此重要。 或是只是情|趣也说不准。 纪临川把咖啡递过去,徐刻发着烧,手有些不稳,杯子在手里晃动。 “小心。” 一道磁性的声音在纪临川身后响起,同时,纪柏臣伸手托住了徐刻的手。 纪临川往后看去,“小叔?” 纪柏臣戴着金丝眼镜,面廓深刻,线条流畅,身上弥散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嗯。” 纪柏臣从徐刻手中端走咖啡,高大的身型遮挡住了门缝。 纪临川:“小叔你刚在哪?” “书房。”纪柏臣冷眸,“还有事?” “没、没事了。” 纪临川悻悻离开,人走远后纪柏臣才推门进去。 纪柏臣把咖啡放在床头柜上,徐刻抓住他的手,掌心朝上,替他擦着被烫红的掌心。 徐刻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自己的手指上戴着翡翠扳指。 他目光一顿。 这翡翠扳指是什么时候戴在他手上的? 他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昨晚你哭着问我讨的。” 纪柏臣这话没说全,让人听得胡思乱想。 “对不起……”徐刻摘下扳指,还给了纪柏臣。 纪柏臣摩挲着扳指上的纹路,神情复杂。 三分钟前,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徐刻,你为什么想当飞行员?”纪柏臣忽然问。 一个金贵、怕疼的小药罐子,是怎么会想当飞行员的?又是怎么当上飞行员的? “没有为什么。” 因为包厢里,有人问过纪柏臣以后想投资什么行业,纪柏臣说,他或许准备投资空运服务。 一句或许,让徐刻克服生理机能,成为了千万分之一的飞行员。 “如果不是飞行员了,你想做什么?” “我只能是飞行员。” 想追纪柏臣,他只能是飞行员。 这是离纪柏臣最近的职业,是他靠近纪柏臣的唯一机会。 “不觉得辛苦?” “不觉得辛苦。” 纪柏臣将手中的翡翠扳指戴回徐刻拇指,“戴着。” 第41章 少和我吵 京城s4级alpha,总共不超过三位,都是身份显赫的主儿,方天尧排除了顾乘,剩下的就是两位,有一位一天前上过财经新闻的播报,此刻正在东南亚受邀参会。 所以,现在就只剩下了…… 东和民航创始人——纪柏臣。 方天尧的心脏一抽,脸色煞白,凝不出半分血色。 门口,方母端着果盘敲门,“天尧,吃点水果?一天了……你不吃不喝也不是个事儿。” 方父在旁边附和,“是啊,你先出来,有什么事我们一家人一起解决。” 方天尧是被人带回方家的,一回方家他就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不管谁去敲门,不管对方说什么,都无法得到他的回应。 他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方父方母忧心的很。 这纪柏臣能把人送回来,说明前天晚上的事,是个误会,并没有真的得罪纪柏臣。既然如此,为什么方天尧会把自己关起来了?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愁坏了。 方父方母继续敲门,方父实在着急,大有踹门之势,在实施的前两秒,方天尧拉开了门。 他眉头紧锁,面色难看。 方母与方父面面相觑,关心地询问方天尧想吃什么,看着父母殷切的目光,方天尧心里愧疚,说想吃面。 方母立马去给他下了碗面。 下面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曹和亲自送了份合同过来,是方天尧签署的那份关于城东地皮归属权变更的合同。 方天尧收下后,曹和和善一笑,准备离开。方天尧颓废的坐在客厅里,方父起身相送,在曹和即将离开方家时,方天尧追了出去。 “他……怎么样了?” 方天尧喉咙发紧。 门外的风凌虐般吹着曹和的脸,他勾唇一笑,话里藏刀,“方少爷,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方父的面色一僵。 方天尧就这么站在原地,目送着曹和离开,拳头紧攥到发抖。 方天尧知道自己在纪家面前势单力薄。 但他更知道s4级的alpha的易感期有多疯狂,对伴侣的需求有多大。 徐刻不会好过。 况且像纪柏臣这样的天之骄子,显赫家世,又怎么会给一位beta名分? 徐刻不可能不知道,却依旧愿意。 徐刻,为什么…… - 纪柏臣半夜开会结束,出来倒水时,纪临川还坐在客厅里,他冷漠地瞥了一眼,“回去。” 纪临川:“????” “我让老陈送你。” “小叔,都这么晚了,你收留收留我呗……” “需要我开车送你?” “……不……不用了。”纪临川闭嘴,内心嘀咕:不都说给我准备房间了吗?怎么突然又赶我走了? 纪临川不理解。 他非但没见着那名beta,还半夜被赶走了…… 纪柏臣喝完水回卧室,暖灯下,徐刻又细又长的双腿交叠着露在外面,脖颈上有细汗,唇色烧红。 他才走五分钟,就这幅模样了? 纪柏臣走到徐刻身边,布着薄茧的手掐住徐刻的一条大腿,腿缝眯开,徐刻哼了一声。 纪柏臣口干舌燥,掐着徐刻的指腹收紧,徐刻的皮肤一掐就红。 真金贵。 徐刻睁开眼,抬起腿,踩在纪柏臣的胸膛上,“忙完了?” “嗯。”纪柏臣握住徐刻的脚踝,往一边放,眸色隐忍且克制。 “我脚冷……” 这样的动作说是取暖,分明更像勾引。 纪柏臣摸了摸徐刻的脚,凉的厉害,放外面冻了这么久,不冷才怪。他妥帖的给徐刻盖上被子,关灯躺下。 黑暗中,徐刻侧眸看向纪柏臣,纪柏臣英挺的轮廓在月光下柔和许多。 “谢谢你照顾我。” 很久没人管徐刻了。 前两年,徐刻母亲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这些年,徐刻花费了不少钱为其医治,劳心费力。 他不是个矫情的人,也总是忽视自己,难得被照顾。 “少和我吵。”纪柏臣说。 “你说话让人难受……我没想和你吵。” “徐刻,你也不差。” 纪柏臣是先天的上位者、掌控者,从不会有人质问他,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敢当面斥他无心,说厌恶他的人了。 徐刻说话,让人心脏不舒服。 徐刻语塞,“……对不起。” “靠过来。” 徐刻靠过去,躺在纪柏臣的臂弯上,轻轻地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他琢磨不清纪柏臣那句轻飘飘的‘戴着’是什么意思,他戴着翡翠扳指,又睡了一夜。 …… 第二天,纪柏臣把徐刻的手机给了徐刻。 徐刻收到了许多关心的消息、电话,一一表达感谢,芳姐很快回复了他,客套一番后。 芳姐说:【徐副机长,你的alpha平时凶吗?】 徐刻:【不会,他不凶。】 芳姐:【他在监控室的时候,所有工作人员连口大气都不敢喘,57岁那快退休的地下车库保安老何,脸都憋红了。】 徐刻看向纪柏臣,替纪柏臣说了句好话,芳姐笑着调侃了他两句,让他有机会请吃饭。 徐刻说会的。 徐刻想了一会,给方天尧发了句谢谢。他很庆幸方天尧没有做出那一步,也很感谢方天尧将他从游艇上带走。 方天尧反反复复的在输入中,却一直没有回复。 xu:【城东地皮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你。】 方天尧附了张照片过来:【不用,合同退回来了。】 方天尧:【徐刻,明天有空吗?能见面聊吗?】 第42章 惹纪柏臣生气 徐刻终归是欠了个人情,没法拒绝,他与方天尧约了个时间。 在方天尧的消息下面,徐刻看见了李海龙的消息。 李海龙知道了他被绑架的事,这两天又没看见他回家,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徐刻只简单的回复,我没事,师父不用担心。 这一声‘师父’,硬生生的将二人关系给扯开了,徐刻向来如此。 李海龙又不知道从哪听说了他请假的事,又询问了他的身体状况,徐刻只说受到了惊吓,想休息两天。 李海龙之后的消息,徐刻没回了。 李海龙也识趣的没再发。 中午,纪柏臣在饭桌上接了个电话,行色匆匆地出去了一趟。 徐刻一个人吃了饭,把碗洗了,漱口后给自己测了个温,他将水银温度计从口腔里取出,体温已经降至385c。 比昨天好了许多,但嗓子还有些疼,还嗜睡的厉害,睡着时还会发烫。 纪柏臣不在家,徐刻不打算午睡。他躺在沙发上,给自己盖着毯子看电视,没一会,他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纪柏臣回纪家的时候,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俊朗英气,给人一种疏离淡漠的冷冽感。 纪家有地暖,并不算冷。 他看了眼餐桌,餐桌里的菜几乎没动,厨房洗碗槽里空空如也。 纪柏臣上了楼,在二楼客厅看见了刚睡过去没一会的徐刻,半只脚还露在外面,清瘦的脚踝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 纪柏臣走过去,连人带毯子一同抱回了卧室。 徐刻被放在床上的时候醒了,修长的手指攥住纪柏臣的衬衣领带,手再往上几寸,解开了纪柏臣衬衣扣子。 冰冷的手指蹭着纪柏臣的锁骨。 “好冷……” 纪柏臣单手解开衬衣领带,绑住了徐刻的手腕,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英俊的眉眼下,尽是欲色,“需要我教你规矩?” “……我发烧了。” 徐刻脸颊微红,这两天因为发烧的缘故,身体软的很,手腕,双腿都没什么力气,皮肤更是一掐就红。 光是看着就能让人血脉偾张的程度。 纪柏臣喉咙发紧,“中午没怎么吃?” “嗯,喉咙疼。” “给你熬碗小米粥?” “你吃了?”徐刻仰头看着纪柏臣,优渥的颈部线条绷紧。 “吃了一点。”纪柏臣扳起徐刻的下颚,仔细的欣赏着脖颈下更隐秘的一切。 从某种角度来说,纪柏臣的确不算是个正人君子,他重欲,粗暴,喜欢翻云覆雨的掌控感。 “你喝酒了。” 徐刻在纪柏臣指腹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烟酒味。 “嗯,参加了一个葬礼。” 徐刻这才注意到纪柏臣西装前的白色胸花。 此时,徐刻正被领带松松垮垮地系着手腕,耳根微粉的盯着纪柏臣胸前的白花。 莫名多了种不可言喻的禁忌感。 “不、不喝了。”徐刻偏开头。 纪柏臣摸了摸他的耳垂,“还很烫。” “……嗯。” 徐刻的这个“嗯”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轻哼。 纪柏臣从徐刻腿间退开,身姿笔挺的站在床边,喝了口水,放下水杯时,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给徐刻盖上被子,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徐刻目光虚虚地盯着手腕,绿色的翡翠扳指格外醒目。 他这才想起来,纪柏臣今天离开纪家的时候,没把扳指戴走。 这象征着身份的翡翠扳指,在徐刻这个情人身上荒诞的戴了两天。 半小时后,纪柏臣端着小米粥进来。 徐刻伸手去接,纪柏臣注意到了徐刻手上的伤。 这是徐刻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咬破了掌心、手腕留下的伤痕。手腕那道伤痕最重,仿佛再深点都能咬破筋脉,导致大出血。 “你手不稳。”纪柏臣端着粥,一勺一勺的给徐刻喂。 徐刻的确手不稳,他半小时还没挣开领带系上的结。 徐刻喝完粥后,“我明天要出去一趟。” “让老陈送你。” “好。” 纪柏臣向来不会过问徐刻的行程,只会在有需求的时候,提前通知徐刻,徐刻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什么事?” 纪柏臣语调云淡风轻,眉峰轻蹙。 徐刻愣了一下,“方天尧约我,有事说。” “几点?” “晚上六点。” “结束后你让老陈接你回来。” “好。” 第二天的时候,纪柏臣下午就出去了,是从书房里提着礼物走的。 不像书画,大概是文房四宝类的,穿着正式,俨然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徐刻看了眼纪柏臣的领带,将人喊住,然后从纪柏臣衣柜里拿出另一条领带。 “这个好看。”徐刻给纪柏臣系上领带。 纪柏臣走时,瞥了眼徐刻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老陈送走纪柏臣后又回来了,徐刻五点出了门。上车时,老陈反复的看着后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是有什么事吗?” “徐先生,你能劝劝纪总少喝点酒吗?” “今晚他去什么酒局了?” “今晚纪老爷子生日宴,纪总贺寿去了,应该很晚回来。”老陈继续说,“纪总最近心情不好,我也不敢劝。” “徐先生有所不知,纪总他心脏不好,酒还是不喝的好。” 老陈也不敢劝,但徐刻不一样。 徐刻是纪柏臣的枕边人,而且还能住在私宅里。徐刻在纪柏臣这,多少是有些份量的。 “他心脏不好?” “嗯,老毛病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好,我试试……” 徐刻并不觉得纪柏臣会听他的,但他还是给纪柏臣发了消息。 xu:【晚上会喝酒吗?】 纪柏臣半个小时才回:【嗯。】 xu:【能不喝吗?】 纪柏臣:【你在管我?】 xu:【我在请求你。】 纪柏臣:【出发了?】 xu:【嗯,在路上了。】 纪柏臣没再回徐刻了,徐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转移了话题,他又发了一句,【少喝点。】 纪柏臣没回他。 老陈问:“徐先生,怎么样了?纪总怎么说?” “……”徐刻说:“他不听我的。” 老陈:“…………?” 昨天,纪柏臣参加纪严海一个老部下的葬礼,喝了本能推掉的酒。 老陈闻到纪柏臣身上的酒味时,有些诧异。 他知道纪柏臣只有心情不悦或是难以推辞的时候才会喝酒。 显然这次是前者。 纪柏臣这几天都在家办公,也鲜少会因为工作而生气,他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徐刻。 老陈弱声问:“徐先生,你这两天……有惹纪总生气吗?” 第43章 扳指呢? 徐刻:“……没有。” 老陈愕然,难道真的是他想错了? 徐刻五点四十到了约定的餐厅,他向来准时,不忙的话还会提前到。 徐刻以为自己到的够早,没想到一进去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方天尧。 他对引路的服务员道了声谢,大步走到方天尧面前坐下。 方天尧一抬头,因为没休息好的缘故,面色疲惫,眼底发青,下巴上生出黑色胡茬。 “徐刻……” 方天尧迫不及待的想说什么,但他盯着徐刻薄削的身板,把菜单先递了过去,“你看看吃点什么。” 徐刻瘦了…… “好。”徐刻点了几道菜,方天尧随便加了两道清淡的,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后才与徐刻步入正题。 “你的alpha是……纪柏臣?” “不算。”徐刻思考后给了个比较中肯的回答。 方天尧整个人僵住,眉头蹙得很深。 那张一夜之间爬满沧桑的脸先是愣了一会,随后神色复杂的吸两口气。 方天尧明白徐刻这个回答外的意思。 “离开他,徐刻……” 方天尧轻声劝道,那双一贯高傲的眼神里,满是请求,声音不大,生怕惊了对面的人似的。 “方天尧,我喜欢纪柏臣很多年了。” 徐刻的目光坚冷,带着一股无可撼动的决心。 “徐刻,他是纪柏臣,你和他在一块只会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更何况……他是s4级的alpha,整个京城都找不出四位s4级的alpha!” 方天尧语气很重。 优质的alpha大多数是不会选择beta的,只有一部分心理变态的人,会选择beta作为情人。 beta有三个好处。 1,怎么玩都不会怀孕。 2,没有信息素,偷情不容易被发现。 3,某些变态的alpha会在易感期里找beta疯狂做,这相当于是凌虐。 易感期的alpha需要oga的信息素安抚,之所以找beta,是不想被安抚。 恶趣味的将所有的情欲发泄在一名beta身上。 方天尧想了一个晚上,根据纪柏臣这些年在京城的作风,他基本上排除了第二项——纪柏臣这些年在京城身边从来没有过人。 不出意外徐刻是第一个。 但第一项和第三项,方天尧都不希望发生在徐刻身上。徐刻以前身体不好,方天尧是知道的。 徐刻没法承受这些的。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徐刻踏入深渊。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徐刻,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尖锐,我只是不希望你受伤。” “大部分beta都会选择和beta结婚,他们不受信息素影响,更趋于自由恋爱,互相尊重。也会有少数会选择等级不高的alpha和oga,不会有人与高等级的ao结婚。” “这和虐待没什么两样!” “你喜欢纪柏臣没有问题,爱人先爱己,你注定没法抚慰……” 方天尧看着徐刻露出的一截手腕上。 这明显是被什么软质的东西绑过,徐刻皮肤薄,还是留下了痕迹。 方天尧舔了舔发干的唇,“徐刻,你有在听吗?” 他说了很多,徐刻的表情却淡漠的很。 “我在听。” 徐刻目光锐利如刃,“所以你约我过来,想说的就是alpha如何不好,让我弃暗投明与beta在一起才是明智之举?” 徐刻讪笑,“又或者说,我只有和你在一起,才能体验到互相尊重的自由恋爱感?” 徐刻说话,的确算不得好听,但的确一言即重。方天尧苦口婆心的说这些,看似是在为徐刻好,却也是在为自己争取。 徐刻与方天尧早就说的很清楚了,此刻方天尧语塞,他的心思就这么被徐刻撕开,开诚布公的放在台面上,就地处决。 服务员端着菜上来,方天尧继续说:“我希望你能慎重的考虑一下。” “方天尧,我九年前就见过纪柏臣了,我想我考虑的足够久,也足够清楚。” 徐刻抬起水杯,喝了口水,方天尧这才注意到徐刻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这枚翡翠扳指,但凡是听说过纪柏臣,见过纪柏臣的人都知道…… “他把……这个给你了?”方天尧的脸色煞白,凝不出半分血色。 徐刻无言。 方天尧没再说过话,蹙眉吃着饭,徐刻随便的吃了两口,等方天尧撂下筷子,他才起身。 “前两天的事,我很感谢你。”徐刻起身结账走了,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下。 徐刻下电梯的时候给老陈打电话,老陈正在通话中,出了电梯才打通,老陈说就在原来的位置。 徐刻上车后,老陈问徐刻是回家,还是去等纪柏臣。 徐刻说回家。 徐刻回家后,熬了小米粥喝,又煮了醒酒汤。 他问老陈纪柏臣什么时候回来,老陈说还有一个小时,徐刻带着醒酒汤和小米粥和老陈一块等着。 宴会在纪家的落地山庄,所有的车辆都停在外面,只有老陈的车能进去。 徐刻抱着醒酒汤耐心等待,老陈闻到了味,笑着说:“徐先生你厨艺不错啊。” 徐刻笑着邀请,“有机会一定请你来吃饭。” 老陈哪敢上徐刻家吃饭,只是嗬嗬笑着。 - 纪家后花园。 纪柏臣手中端着香槟,来往宾客都朝他敬了杯酒,纪临川挡了大半。 纪柏臣单手插兜,慢条斯理地陪了两口,喝的不多。 寿星纪老爷子出来了,说了些客套话,然后当着宾客的面撑着纪柏臣递来的手臂,向曾经战友、同事介绍着他这引以为傲的孙子。 周围的人都奉承着纪柏臣,都是昔日过命交情的战友,感情深厚,纪老爷子也不觉得客套。 没一会,纪老爷子就拉着纪柏臣谈起家国政事。 纪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但那颗心依旧红的耀眼,纪柏臣也乐意哄老爷子开心,与他阔聊。 纪老爷子盯着纪柏臣手中的香槟,“怎么?有心事?” “没有。”纪柏臣含笑道。 纪老爷子这才注意到纪柏臣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没了,他眸光一顿,“扳指呢?” “没戴。” “你以前可是从来不离身的。”纪老爷子没有问责的意思,“我听你父亲说,你同意尝试特效药了?” 纪柏臣眸光微凉,面色不显的嗯了一声。 “是好事啊……” 第44章 可以麻烦我 “前两天心脏受伤做了手术,最近身体有什么不适吗?”纪老爷子关切道。 “没什么事,劳爷爷挂心。” “我听说官家那个s4级的oga要回国了,他父亲经常来家里拜访,等你身体好些了,见见。” “爷爷,今晚不说这些。” 纪柏臣抬起香槟与纪老爷子碰了个杯,没有直接回答,英俊薄情的脸上眉眼深邃,情绪难辩。 纪柏臣陪老爷子聊了许久,纪老爷子心情不错,贪杯多喝了点。喝醉后开口想将纪柏臣留在家里过夜,被纪柏臣拒绝了。 纪临川见纪柏臣面色微红,“小叔,我扶你上车。” “嗯。” 纪临川将人扶出后院,纪柏臣抽回手,看了眼腕表。 一旁的纪临川小声问道:“小叔……你准备找oga结婚吗?” 纪柏臣眉峰微蹙,“不准备。” “那你……”纪临川不知道纪柏臣为什么忽然就答应试用oga激素过敏特效药,但这事让纪家上下都十分喜悦。 纪柏臣愿意试药,就意味着纪柏臣在不久将来会拥有一名oga妻子。 纪柏臣走到环形花园,一辆黑色的宾利亮着前车灯停在小径出口。 室内外温差大,车窗爬满了雾气,车内灯光亮起,徐刻头靠着后座车窗,轮廓勾勒在玻璃上。 后座……这是小叔的beta。 纪临川望着玻璃窗上模糊的影子,莫名觉得熟悉。 “小叔,我给你开门。” 纪临川快纪柏臣一步,正要拉开车门时,被纪柏臣单手摁住了,“不必。” “你回去。” 纪柏臣高大的身影背靠在车门上,蹙眉凝向纪临川,纪临川一点点地松开手,缓慢抽回,眼神古怪。 这beta就这么宝贝? 看都不让看? 小叔这和金屋藏娇有什么区别? 纪临川往回走,纪柏臣拉开车门弯腰坐下,徐刻把醒酒汤递了过来。 “醒酒汤。” “你做的?” “嗯。” 纪柏臣打开保温桶,喝了两口,味道不错,温度也合适,胃里暖和许多。 纪柏臣有个习惯,喝完酒后总会喝点暖胃的再休息。之前在李海龙的践行聚会结束后,徐刻在二楼碰见了纪柏臣。 徐刻知道,凌晨点,二楼有间粥铺是开着的,他当晚在纪柏臣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味道可以吗?”徐刻的语气紧张,像是在讨夸。 “嗯,不错。” 纪柏臣的语调微扬,含着褒奖。 纪柏臣喝了大半,让老陈开车回了纪家私宅。 回私宅后,纪柏臣将保温桶放在洗碗池里,明天会有佣人来清洗。他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上楼洗漱。 徐刻在纪柏臣走后,在纪柏臣的西装外套边站了许久。 今天是请假的最后一天,他已经退烧了,但嗓子还有些疼,明早回京航做个体检就能复飞了。 徐刻穿着宽松的薄衬衣,站在落地窗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山林之色。 纪柏臣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都没察觉到,直到纪柏臣开口:“过来。” 徐刻回头,纪柏臣大马金刀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极强的雄性张力给人一种不言而喻的威慑感。 徐刻走过去,规规矩矩地站在纪柏臣旁边。 纪柏臣接通电话会议,将笔记本放在大理石桌面上,伸手揽过徐刻的腰。 徐刻顺势跨坐在纪柏臣的膝盖上,凑近纪柏臣的脸颊,轻轻地嗅着。 酒味很淡,但还有一些。 “闻什么?”纪柏臣抬手摸了摸徐刻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酒味。” “闻出什么了?” 徐刻摇摇头,“淡淡的,闻不出来。” 纪柏臣再度将人揽近,嵌进怀中,挑起徐刻下巴吻上他的唇瓣,酒香在唇齿中缠绕。 徐刻尝到了酒味,抿了抿唇,“不喜欢。” 纪柏臣笑了笑,“以后少喝。” “嗯。”徐刻靠在纪柏臣肩上,凑近他的耳朵,呼吸时的热气喷洒在纪柏臣脖颈上,酥酥麻麻的。 一股清洗后的沐浴露清香萦绕在纪柏臣鼻腔,他揉了揉徐刻的发丝,单手剥开徐刻衬衣。 徐刻的脸颊越来越烫,“不行……” 他趴在纪柏臣耳边说,声音只够二人听见,语调软得像水。 纪柏臣扳过徐刻的下颚,目光灼灼,如火般往人心里焚烧。 “不愿意了?” “明天要体检。” 纪柏臣克制地捏了捏徐刻后颈,将眼神落在徐刻的唇瓣上。 落地窗前,月光皎洁。 纪柏臣规规矩矩地开着会,声音比往常要沙哑几分,听着格外性感暧昧。 _ 徐刻第二天早上九点醒的,下楼时喝了纪柏臣给他准备的冰糖炖雪梨才走。 离开时管家瞥向他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徐刻在上车后摘下翡翠扳指,试图让老陈还给纪柏臣,老陈额上直冒冷汗。 “徐先生,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您自己还。万一磕了碰了,就算是把我送去阿联酋挖一百年的矿我也赔不起。” 徐刻给纪柏臣发去消息,【翡翠扳指忘取走了,晚上还你?】 纪柏臣:【戴着。】 同样的一句话。 徐刻拿捏不准什么意思,【?】 纪柏臣转移了话题:【城东地皮方天尧如果没有拿回去,你会怎么做?】 徐刻:【赔偿他。】 纪柏臣:【你钱很多?】 徐刻:【不多。我认识一个金融圈的朋友,前两年托他帮我炒股,所得五五分账,这些年一直有盈利。两个月前我补仓了一百万,一个月前国家出台股票新政策,股票涨了十倍不止。可能还差点,我再努力点,总能还上的。】 纪柏臣:【朋友很多?】 徐刻:【不多。】 纪柏臣:【不向我求助?】 徐刻:【不想麻烦你。】 能独立解决的事,徐刻不会想麻烦别人,尤其是纪柏臣。 他不希望让纪柏臣觉得他是个麻烦精。 徐刻一点也不麻烦。 纪柏臣:【可以麻烦我。】 第45章 徐刻被表白 徐刻:【你晚上忙吗?】 徐刻:【不忙的话可以麻烦你晚上来接我吗?】 纪柏臣看了眼行程表,晚上有个会议,下午六点开始,八点结束。他给曹和打了个电话,让曹和安排一下往后推一小时。 确定好新的会议时间后,纪柏臣回复徐刻,晚上五点到京航。 徐刻回了趟家,回家后换上机长制服,将纪柏臣的翡翠扳指用绒盒收好。 老陈在楼下等着送徐刻去京航机场。 徐刻一上车,老陈就忍不住夸赞:“徐先生,您身材比例真好,要不是做了机长,真能去做模特。” 徐刻细腰窄臀,皮肤白皙,颈项细长,穿起制服来,又细又直的双腿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就刚刚徐刻抱着帽子从远处走来的时候,看着真像是个走t台的模特。 老陈真不是吹捧,他跟着纪柏臣十多年了,什么温柔如水的oga没见过? 在见到徐刻前,他脑海里还能想到几位长相漂亮的oga,但在见过徐刻后,那些脸居然都模糊了起来。 “陈叔谬赞了,我身高差点,我只有178。”徐刻含笑道。 “是吗?我一直以为徐先生有一八零呢?”老陈也是愣了一下,“果然是比例好,看着都高。” 徐刻含笑不语。 老陈将徐刻送到京航机场后就走了,徐刻进入工作区域时,不少乘务员都对他表达了慰问和关心,徐刻含笑应付。 新总机长让芳姐给徐刻带话,今天早上先去医院例行体检,下午他会亲自指导徐刻飞行。 芳姐给徐刻递了杯水,意味深长地说:“徐机长怎么就这么走运呢?” 徐刻不解,芳姐也没给他解惑,只告诉徐刻,下午他就知道了。 下午总机长来带徐刻进模拟机前先做了个自我介绍,总机长叫闻朗,空军出身,后来因为身体机能没法承受高强度训练,转入了民航。先后拿了空客a380、空客320等七八种机型驾照。 最主要的是,空客a380在2005年首飞,08年正式投入国内民航客机的使用,闻朗是第一批驾驶员。 对于这个机型,没人能比他更熟悉。 徐刻这才明白芳姐说他走运是什么意思。这就好比学法律的人考进名牌大学,发现自己的老师是参与编制刑法的教授。 徐刻知道,这不是走运,是“受人之托”。 闻朗目光精锐的发现徐刻走了一下神,眸光骤冷,“徐刻,美貌是一种特权,但光有美貌毫无作用。” 闻朗的话不算好听,徐刻回神后致歉,闻朗盯着徐刻骂了两句,不轻不重的。 他承认,美貌的确会让人网开一面,但飞行从来不是玩笑,他依旧保持着严肃。 一个下午,闻朗对徐刻有了些许改观。 从理论问答上,徐刻回答的都十分流畅,他知道徐刻前段时间被绑架受到了惊吓,没有看过书。 有这样的底子,可见徐刻平时的确足够努力。 最让闻朗惊喜的是,徐刻的冷静。为了保证每一位机长应对飞行事故的能力,大部分的教练都不会和颜悦色。 甚至会故意以一种偏激、逼迫、反问的语气询问。 徐刻的每个答案都很简单、简练,处理的也很果断。 闻朗觉得,徐刻会成为空客a380的好机长。 傍晚四点半,闻朗下班,唇角是带笑的,比在模拟机上要和善的多。 徐刻在闻朗走后,坐电梯下车p1层车库,乔越也在电梯里。 一直到出电梯,乔越才开口,“哥……你没事?” “没事。” “庄青江已经被送入监狱了……” “嗯。”徐刻轻描淡写的敷衍一句后走了,乔越就这么看着徐刻远去的背影,目光灼灼,他很难去形容自己当下的心境。 他想,应该和方天尧曾经差不多。 或许……他的处境还要糟糕些。 徐刻应该是厌恶他的。 徐刻刚出电梯没一会就看见了黑色宾利,徐刻弯腰上车,车子很快就离开了京航机场,到了一家中餐厅。 二人进了包厢,点了菜,等上菜的时候,徐刻把仔细放了一天的翡翠扳指递给纪柏臣。 纪柏臣目光微冷,“听不懂?” 徐刻:“?” 纪柏臣将翡翠扳指取出来,用水冲洗后,他捏着翡翠扳指,语调冷淡,“张嘴。” 包厢里是隐蔽的,私密的,只有二人。 徐刻提醒般道:“我喉咙疼……” “张开。” 纪柏臣语调冷淡至极,又莫名透着一丝性感,让人忍不住的听话。 徐刻照做。 纪柏臣将翡翠扳指放在徐刻齿间,手指抬起徐刻下巴,让他咬着,“让你戴着很难懂?” “……不是,我” 徐刻只是没觉得纪柏臣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戴着玩。 “叩叩叩——” 门口的敲门声打断徐刻的回答,oga服务员推门进来送菜。 纪柏臣在服务员进来的那一秒,抽回了挑着徐刻下巴的手。 一身矜贵的西装,侧廓深刻,精英的皮囊在外人眼中贯彻始终。 只有徐刻见过纪柏臣在床上的样子,那是完全不同于斯文、衣冠楚楚的粗暴、疯狂。 徐刻在服务员走后,将翡翠扳指取出来,洗干净后戴上。 “一会吃完饭送你回去。” “嗯……” “我要开会。” “密码你生日。” “?” “我家门的密码。”徐刻说。 徐刻家是密码锁。 “嗯。”纪柏臣语气淡淡的。 服务员陆陆续续的将菜端齐,徐刻开始吃饭,吃完后纪柏臣将人送回了家。 纪柏臣将人送到小区楼下,徐刻下车时,肩上多了件衣服,他低着头,拨动着手上的翡翠扳指。 他觉得……纪柏臣是对他有点好感的。 不然也不会把这么尊贵的东西借他戴着。 徐刻在等电梯时给纪柏臣发了条消息:【你晚上来吗?】 这话和邀约没什么两样。其实在徐刻告诉纪柏臣家里密码时,就像是在邀约,只是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纪柏臣没有回复他。 他的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纪柏臣靠在车窗边点了支烟,身上淡淡的香根草混木质香的香水味被烟草掩盖。 老陈迟迟没发动车子…… 徐刻电梯到达7楼,映入眼睑的不是昏暗的灯光,而是满地的蜡烛,以及一位捧着花,等待已久,鼻尖冻红,西装革履的男人。 ——李海龙。 第46章 你这么追过别人吗 李海龙是空军出身,上班穿的是机长服,下班后就穿休闲运动服。如今这副西装革履,刚毅板正的模样,实在与平日里的气质相违背,却也能见其用心。 李海龙浓眉寸头,一丝不苟,从前神情肃穆的脸上因为微笑而浮出淡淡的细纹,是难得的温和细腻。 “徐刻……”李海龙目光灼热,无形的压力随着他的目光落在徐刻肩上。 “师父。” 徐刻语气很是尊敬。从工作上来说,他的确很感谢李海龙的照顾,但仅限于此。 “小刻,有件事我憋在心里很多年了。”李海龙深吸一口气。 “师父,我……” “你先听我说完好吗?”李海龙用一种趋于请求的眼神看向徐刻。 徐刻眉头紧蹙却无言。 李海龙继续说:“我以前不相信一见钟情,一度以为自己会这么单身下去。但事实证明,有人会成为我的例外。” “我知道你未必会接受我,我们自己也的确有许多困难。但我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并且也想了很久……有些事,不做的话就晚了。” “我已经晚了五年了。” 李海龙目光诚恳地看向徐刻,努力的寻求着一个机会。 他查到那晚在徐刻玄关处与徐刻热吻的alpha是s4级的天之骄子纪柏臣。 李海龙与方天尧想的几乎一样。 他们都清楚,高等级的alpha不会与beta恋爱,更何况是纪柏臣这样身份尊贵的人。 他不知道徐刻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想徐刻或许有自己的苦衷和难处。 他愿意与徐刻一同分担,也不在乎徐刻曾经的经历。 地上的烛火摇曳,温和的暖光映照在徐刻白皙的皮肤上,一簇簇火苗烧进徐刻瞳孔,一贯的锋利似乎柔和了起来。 李海龙恍惚地看着眼前温和又柔情的人 “我一直把您当做我敬佩的人。” 徐刻嗓音薄凉,将李海龙眼前的暖色滤镜无情敲碎。 李海龙唇角的笑容稍显凝固,颇有些执着地问:“那纪柏臣呢?你把他当什么?” ——“叮咚” 电梯的提示音再度响起。 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电梯里出来,黑影盖下,严丝合缝地包裹住徐刻薄削的身体,无声中宣告着主权。 纪柏臣单手插兜,手腕露出一节百达翡丽腕表。 阴冷凌冽的眸子淡淡地扫了一眼对面捧着鲜花,穿着正式的李海龙,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李海龙的目光与纪柏臣的视线相碰时,若有若无的从对方眼底捕捉到了一丝挑衅。 空气中气氛紧张,针锋相对。 徐刻呼吸也急促了半分。 他不知道纪柏臣有没有听见李海龙的话,会不会误会什么…… 纪柏臣的大手覆在徐刻腰上,目光瞥向李海龙,弯腰在徐刻耳边,语气暧昧。 “上来讨杯水喝。” 徐刻“嗯”的一声。 纪柏臣昂贵的皮鞋碾过地上的半截蜡烛,硬生生地踩灭火芯。 经过李海龙身侧时,s4级alpha的警告型信息素气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李海龙额上青筋暴起,冷汗遍布。 徐刻闻不到信息素气息,根本不知道空气中两股alpha的信息素水深火热的对峙着,都试图在他身上占据更多的气息。 最终s4尤加利信息素以绝对优势取胜。 任何等级的alpha都无法与s4alpha叫嚣。 纪柏臣站在徐刻家门口,面容冷淡地背靠着门,双腿交叠地站着,眼尾上挑,气定神闲。 “我在追求他。”徐刻直言不讳。 李海龙的面色极度难看,“徐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追求,上次在玄关处的热吻……是追求? 没有任何一种追求是先上车的,不补票的。 “这是我的事。”徐刻浓密的眼睫颤了颤,“以后请不要送水果了,谢谢。” 徐刻说完后,略过李海龙走向纪柏臣。 短短的十步,李海龙的面色已经无法用难堪来形容了,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萦绕在那张刚正的脸庞上。 徐刻走到门边,低头输入密码。 冰冷的电子音在走廊里回响,犹如重击般一下下的敲打着李海龙的心脏。 纪柏臣单手环住徐刻的腰,站在徐刻后背,将人完完全全的遮挡在身躯之下。 修长的指节在黑暗中,一颗颗解开徐刻的衬衣扣子,徐刻微微颤动。 “嘟——” 房门密码解开。 纪柏臣跟着徐刻的步子,一步一趋地跟着人往屋里走。 一进屋,纪柏臣将人单手抱上玄关处的置物台上,拉开徐刻的脚踝,挤身进去,徐刻的鞋尖勾住门,轻轻发力。 门“砰”一声合上。 纪柏臣的脸与徐刻贴的极近,眼眶中倒映着彼此的轮廓。 “上次的樱桃他送的?” “嗯……” “什么人?” “以前带过我的师父……”徐刻吞咽着口水,“不是要喝水吗?” “不急。”纪柏臣摸着徐刻的薄肌,缓慢问:“刚刚是在用我做挡箭牌?” “不!不是……”徐刻眼睑微垂,语气坚定,“我真的在追你。” “是吗?”纪柏臣短促一笑。 “嗯。” “好追吗?” “不好追……”徐刻如实说。 纪柏臣一点也不好追,徐刻到现在都不清楚纪柏臣的喜好,也没有和纪柏臣约会过。 纪柏臣很忙,忙到不经常回消息,也不给人机会追。他们最多的见面是在床上,徐刻足够乖。 没人不喜欢乖的。 徐刻想得到一点点的机会。 纪柏臣亲了亲徐刻紧蹙的眉心,“追不到怎么办?” “追不到就算了……”徐刻补充,“如果我努力过没有结果的话,就算了。” 纪柏臣掐住徐刻的腰,目光不悦,“没耐心,还是不够喜欢?” “不想变成烦人精。” 徐刻把额头靠在纪柏臣的胸膛上,声音轻轻的,却掷地有声。 良久……纪柏臣扣上徐刻的衬衣,问他:“你这么追过别人吗?” “没有追过人,你是第一个。” 徐刻其实并不是个主动的性子。 徐刻衬衣被扣好后,他抬头说,“我去给你倒水……” “不用。” 纪柏臣脱了西装外套,血脉偾张的肌肉被西装革履包裹着,他抬起徐刻的腿,轻轻地捏。 侵占性极强的眼神,毫不避讳的传达着此时此刻要将人拆吞入腹的恶劣想法。 徐刻说,“你渴的话,先喝杯水……我去洗洗。” “不用洗。”纪柏臣吻上了徐刻的薄唇。 s4级alpha浓烈的尤加利信息素味沾染上徐刻的衣服、发丝,连同身子一同浸泡其中。 第47章 你还挺贤惠 徐刻溺在了尤加利信息素里,被掐着亲吻,被托抱着上床。 因为时间紧的缘故,纪柏臣衣不解带的与他亲热。 中途纪柏臣的手机不断的振动响铃。 曹和拨来一个又一个电话,提醒着纪柏臣开会的时间要到了。 纪柏臣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躺在床上,面颊泛红,眯着瞳孔,讨人心疼的徐刻,他喉结上下一滚。 单手从旁边的西装里取出一支烟,咬在唇瓣上,点了火深深地吸了口烟,烟雾从鼻腔里飘出来,遮挡住了纪柏臣近乎迷乱的眼神。 手机突兀的响着,纪柏臣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嗓音磁性沙哑,“嗯……尽快。” 徐刻戴着翡翠扳指的手,轻轻勾住纪柏臣青筋暴起的手指,晃了晃。 徐刻侧开头,往后缩了缩,“先……先去开会。” 纪柏臣欣赏着徐刻的姿态,嗤笑一声,“这副样子,确定是想让我先去工作?” “呃……?先去工作,我等你回来。” 徐刻松开了纪柏臣的手,无力地挂着。 纪柏臣握住他的手腕,抬起来亲了亲掌心,“不急。” …… 纪柏臣下楼前,在浴室的镜子前整理衣袖,领带。 衣冠楚楚,斯文败类的模样根本让人瞧不出来他迟到的真正原因。 身上属于徐刻的气味被信息素完美遮盖,只要不近身,根本嗅不出任何异常。 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徐刻正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纪柏臣的皮鞋,认真的用湿纸巾擦拭着沾染了蜡膏的鞋底。 听见纪柏臣出来的声音,徐刻头也没抬,加快动作,“马上就好,你一会别抽烟了……” “嗯。”纪柏臣紧紧地盯着徐刻的动作,眼神温和。 徐刻清理好后,将鞋子递还给纪柏臣,纪柏臣穿上后,摸了摸徐刻耳垂。 “你倒是贤惠。” “……”徐刻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一会,在纪柏臣往门外走的时候,他慢吞吞地问:“我在这等你,今晚回来吗?” 纪柏臣拉开玄关处的门,楼道里尚未清扫干净,只是灭了火芯的蜡烛。 他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十分浓郁的酒精味,他瞥了眼对门那户,淡淡道:“回的。” 徐刻嗯了一声,没多问,也没起身,等纪柏臣合上门后,徐刻才难堪着起来,去浴室洗了个澡。 纪柏臣下楼,老陈在车里都打盹了,直到纪柏臣拉开车门进来,他才猛的惊醒。 他揉了揉眼皮,“纪总,去公司吗?” “嗯。” 纪柏臣嗓音寡淡,但神情愉悦。 老陈发动车子,汽车在道路上飞驰着,老陈时不时的瞄两眼后视镜里的纪柏臣。 车上这股子浓郁的尤加利信息素味,老陈也是过来人,怎么可能不懂。 谁家好人在人家楼下抽了两支烟,也不走,忽然说口渴,要上去喝水。 这一喝,就是个把小时。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热水壶炸了呢。 老陈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纪柏臣察觉到了老陈异样的眼神与动作,冷声道:“你很闲?” “……”老陈瞬间汗毛直立,当即转移话题:“没有没有……纪总,您先休息一会,等到公司了我喊您。” 纪柏臣合上眸子休息,等到公司后,老陈喊了他,纪柏臣掀开眼皮下车。 曹和在电梯门口等他,等纪柏臣进电梯后,曹和递来报告,用一分钟阐述这次会议的大致提要和内容。 纪柏臣“嗯”了一声,他记性很好,好到近乎是过目不忘,他看完后把报告递还给了曹和。 今晚的会议长达两个半小时,会议开始时,不少人瞥向纪柏臣手指上的齿痕,空气中弥散着属于s4级的示好型信息素。 这令办公室内的alpha们如坐针毡。 会议结束后,纪柏臣揉着眼皮,曹和送走各大股东,回来时给纪柏臣倒了杯热茶。 曹和低了低头,“纪总,老爷子那边已经给您请了位高等级的oga抚慰您,明天到,您看看……要不要腾个时间?” 曹和虽说是纪柏臣的秘书,但他是纪老爷子送过来的人,纪柏臣一直都清楚。 他也知道曹和受纪老爷子的命令,为他挑选合适beta妻子的事,但对于挑选条件、服务酬劳,他一概不知,也不愿多问。 “没空。”纪柏臣冷声拒绝。 曹和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转而询问纪柏臣身体最近有没有什么异样。 纪柏臣冷漠道:“没什么异样。” 杯子里,热气升腾着,纪柏臣却走了,他回了车上,老陈询问:“纪总,回私宅吗?” “徐刻家。” “好。”老陈开车往徐刻的小区去。 徐刻住的地方距离机场近,离市区有些远。就算晚上没什么车,也花费了一个小时才到。 到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 纪柏臣上楼时,地上的蜡烛已经被清扫干净,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他输入密码开了门,一进去一股暖流扑面而来。 徐刻开了空调,正坐在客厅里,一边看书一边等纪柏臣回来。 徐刻明显有些困了,脑袋轻轻地往前点着,一顿一顿的。 怀里的书都要掉地上去了。 纪柏臣眼疾手快的接住书,单手托住徐刻的下颚。他将书缓缓放在一边,把徐刻抱进了卧室。 徐刻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是香根草的味道,沁人心脾。 如果徐刻有腺体,大概也会是这样的气味。 纪柏臣将人抱上床,刚放下,徐刻就迷迷糊糊地醒了,一睁眼看见纪柏臣,徐刻整个胸腔都是暖的。 徐刻半梦半醒道:“你之前说的约会……什么时候有空?” “这周末。” “两天,都给我吗?”徐刻追问道。 “嗯。” 第48章 纪柏臣就是他的塔台 徐刻得到了准确的时间,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充满期待,计划着如何安排约会。 徐刻根据自己的时间调了行程表,又查了天气,接连几天都处于一个亢奋状态。 这段时间纪柏臣都在加班,他们连续三天没有见过面,除了早晚安外,徐刻每天早上十点半会给纪柏臣点一杯美式。 徐刻这段时间都在模拟机上度过,升任机长的考核就在明天,徐刻有把握能顺利通过。 徐刻是个学霸,同样是个目标清晰的人。从他选择空客a380开始,他就想好了未来的规划。 空客a380是最大的客机,它的飞行要求比其他的飞机要高。当然,薪资待遇也十分不错,只有大的民航公司,才会有投入使用空客a380。 飞行执照是一证一飞,徐刻的目标是二十八岁升任空客a380的机长,三十岁扩展航线,培训其他机型,成为多机型机长。 三十三岁,与京航十年合约到期,进入东和,干干净净地站在纪柏臣面前。 现在徐刻提前站在了纪柏臣面前,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必努力。他希望,纪柏臣的眼里有他,而不只是床上有他。 当然,徐刻也不习惯碌碌无为的过一生,他什么都会想争最好的。 徐刻没有任何背景,他的一切只能依靠自己努力,有野心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成为飞行员的选择像是一场冒险与博弈,徐刻做到了。 如今他的一切都向着规划前进。 徐刻自以为事业、爱情都在上升时,一通电话给了他当头一棒。 …… 傍晚,六点半。 徐刻坐在一家咖啡厅里,手里捧着一杯热拿铁,面色冷静,指腹却不停地摩挲着杯壁。 十分钟后,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 ——秦耀,徐刻的大学同学。 徐刻就是委托他在陵城帮忙寻找母亲。 秦耀将一张照片递给了徐刻,“这是一个网红在机场拍摄的vlog,你看看后面这个白色衣服的女人,是不是你的母亲?” 秦耀把照片递给徐刻前,就已经十之八九确定了。 今天他正好来京城谈些业务,这个vlog是他今天意外看见,截图后让助理打印出来的。 徐刻看着手中的照片,喉咙发紧。 照片里意外进入画面的女人的的确确是徐刻的母亲徐琴,她手中正拿着一张机票,面色憔悴的往登机口走。 “是我母亲,谢谢。” 徐刻的脸上瞧不出太多异样,心里却一阵钝痛,像是被一把刀来回的刮着血肉,疼得难以喘息。 秦耀关切道:“徐刻,你准备怎么办?” 秦耀原本也是一名飞行员,但在一次学飞中意外受伤,无法继续飞行,在大学就转了专业。 秦耀查了当天的航班,不出意外的话,徐刻的母亲应该与那名拍摄旅游视频的网红一样,飞往了国。 徐刻被隐瞒,秦耀也算是半个行内人,很容易就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徐刻的母亲准备常年待在国外,又或者是移民。 “走一步看一步。”徐刻笑道:“喝点什么?” 秦耀点了杯拿铁,与徐刻随意的聊了两句从前的事,然后看了看腕表,说半小时后还有个会就先走了。 徐刻作为东道主,邀请秦耀明天共进晚餐,秦耀欣然答应。秦耀走后,徐刻低头再次看向手中的照片,盯了足足有十分钟。 他喝完咖啡,将照片丢进垃圾桶后走了。 其实早在京航传出徐琴在梁辉病床前照顾的照片时,徐刻就隐约有了答案。 这照片不像是空穴来风。 徐刻后续被绑架,他原本怀疑过庄青江,但庄青江被顾乘折了双翅,早就没了能力。 如果真的是庄青江,他也不会出现在游艇上,而是在庄青江的床上。 徐刻从这个时候就知道,绑架策划者是远在国的梁坤。 这些年二人相安无事,梁坤忽然又回来找他的麻烦,原因只有一个——梁坤的地位被再次威胁了。 徐刻是个聪明人,他心里都知道,只是不愿意相信。 如今所有的事实真相摆在他的面前,徐刻心态几乎崩溃。 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去找梁辉,不明白自己这些年努力又算什么?不明白自己今后到底要走什么路?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一道晴天霹雳,天色瞬间阴沉下来,风雨如骤,噼里啪啦的水珠砸在徐刻肩上,将他砸的粉碎。 徐刻回家后,麻木地洗了澡,躺上床,明天就是机长考核,他硬逼着自己睡下。 第二天一早,徐刻去了京航,眉头紧蹙,芳姐看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担心,今天可是机长考核。 “你没休息好吗?” 徐刻勉强地笑了笑,“休息好了,早起有点懵。” 闻朗从办公室里出来,拿上车钥匙和考勤表,提醒道:“徐刻,打起精神,别给我丢人。” 这段时间徐刻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徐刻悟性很高,通过考核问题不大,只是今天看着的确有些不在状态。 “一定不负所托。” 徐刻喝了杯咖啡醒神,坐闻朗的车去了考核点。 下车时,闻朗看向徐刻,“空客a380最多可容纳861人,作为机长,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八百多个家庭的生活,在飞机上你的每一秒都至关重要,不要分神。” 徐刻点头,“我明白。” “闻总机长,我的确在遇到了一些事,但请你相信,我足够专业。” “徐刻不会让任何人失望,更不会在飞行上有失误。” 清晨的阳光洒在徐刻的肩上,他修长笔挺的身姿拉长在地,发丝被风吹起,此刻他脸上神采奕奕。 闻朗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徐刻点点头,进入考场前,徐刻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来电人是纪柏臣。 纪柏臣和他已经长达三四天只有简单的早晚安了,他知道纪柏臣很忙,不愿意让自己的事影响纪柏臣的工作进度。 他并没有告诉纪柏臣今天是他的机长考核。 徐刻深吸一气,盯着脚尖,接起电话,“喂……” “今天机长考核?” “嗯……”徐刻语气有些诧异。 他不知道纪柏臣是怎么知道的。但纪柏臣能给他打电话,他很开心。 “紧张吗?” 徐刻吐了长长的一口气,“有一点。” “徐刻。” 纪柏臣顿了顿,徐刻“嗯”了一声。 纪柏臣说:“京航htc872,注意飞行安全。” 此刻,纪柏臣像是塔台管制员。 徐刻眼眶一热,“好。” 纪柏臣就是他的塔台。 第49章 顶级修罗场!高能! 徐刻仰头迎着绚烂的暖阳,挂断电话进了考核点。 闻朗在场外等待,周围有京航的其他飞行员认出了这名王牌飞行员,恭恭敬敬地上来递烟。 “闻总机长,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闻朗爽朗地笑笑,“等个后辈。” “后辈?”对方明显愣了一下,今天是京航的机长考核,闻朗亲自来等个后辈? 京航里能让闻朗这么上心的人,他可一点都没听说过。 周围有其他飞行员走了过来,笑着调侃,问闻朗有没有把真才实学教出去,说要是在闻朗这王牌飞行员手里没考过,那可是砸招牌了。 飞行员这行,过硬的技术,稳定的心态,临场反应能力缺一不可。 不少飞行员一辈子只能当副驾,就是因为心理素质和临场反应不过关。 闻朗面色从容,“能过的。” “闻总机长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不是我对自己有信心,是对他有信心。”闻朗抽了口烟,“不管教练是谁,他都能通过机长考核。” 闻朗的话说到这了。 所有人都带着看热闹的想法,站在闻朗旁边等着看最后的结果。 徐刻考核结束出来的时候,与周围垂头丧气的飞行员形成了极度鲜明的对比。 他不急不躁,面色从容,步伐稳健,那双修长笔挺,比例极好的腿一眼就抓住了众人的视线。 “这小伙子长的不错啊,可以去当模特了!京航还有这号人呢?” “看着是个beta,怎么长得比oga还带感……啧啧啧这腰臀,真是迷死人。” “诶呦,你不是号称只喜欢oga并且绝对不会与飞行员恋爱的吗?怎么?这就被迷住了?” “少调侃我,为美人破例是人之常情。一会帮我要个联系方式哈哈哈哈!” 徐刻在众人的视线中走到闻朗面前,闻朗掐灭了烟,“通过了?” 徐刻淡定点头。 方才想要联系方式的人一僵,这就是……闻朗等的后辈? 他刚刚都说了什么? “车旁等我一会,徐机长。”闻朗拍了拍徐刻的肩,掌心烫的厉害。 徐刻走后,闻朗看向刚刚想要徐刻联系方式的人,“你来晚了。” “这人……?” 闻朗没有给对方一个解释,重新点了支烟走了。 从今开始,闻朗算是还了纪柏臣的人情。 他曾欠了纪柏臣一个人情,但由于与京航合约问题,他无法跳槽去纪柏臣的东和民航。 这个人情压了他许多年,今天才得以还清。 …… 徐刻等闻朗期间,在手机上看见了纪柏臣的消息。 纪柏臣:【晚上一起吃饭。】 徐刻:【好。】 徐刻回复后才想起来自己昨天约了秦耀吃晚饭,现在只能临时与秦耀商议换个时间。 好在秦耀并不算忙,徐刻把晚餐换成了午餐。 没一会闻朗来了,徐刻感谢闻朗,询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请他吃饭。 闻朗婉拒了,只说是京航忙,让他以后不要懈怠。 徐刻点了点头。 闻朗给了他一天假,将人送回家后就走了。 徐刻开车去接秦耀。 他找的是一家西餐厅,离纪柏臣公司不远,秦耀正好在这附近的商业大楼谈合作。 二人点完餐,秦耀侃侃而谈学生时期的趣事与大学同学的近况。 徐刻含笑附和,气氛融洽。只要徐刻愿意,总能将氛围处理的特别让人舒适。 头顶一道声音响起,“徐刻?” 徐刻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纪临川,纪临川正以一个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秦耀,眼神中带有几分敌意。 这就是徐刻的alpha? 绅士、精英,一般。 徐刻的目光很快从纪临川转移到了纪临川身侧——双手插兜,目光冰冷的纪柏臣身上。 纪柏臣唇线抿直,眼睫微垂,眉头蹙起,神色不悦,冷淡的神态像是一道隔阂挡在二人之间。 他们之间隐秘的关系被深藏其中,不论是谁都无法发现任何端倪,如果徐刻的眼神不过于炙热的话。 “不和你的老同学好好——”纪柏臣的目光一寸寸的移到徐刻右手拇指上,“叙叙旧?” 纪柏臣的话,在提醒着纪临川,眼神却落在徐刻身上,从拇指到腰,再到下巴。 不过三秒,徐刻却觉得自己浑身都被剥干净看了个遍。 关于他们之间的,在床上的,隐秘且刺激的行为一点点的被纪柏臣的眼神勾带出来。 徐刻眼梢一红,呼吸紊乱。 “先生,你们认识吗?我们这暂时没有空位了,如果你们方便的话……” oga服务员一脸抱歉地看向徐刻,不自觉地释放出示好型的信息素。 徐刻看了对面的秦耀一眼,有些结巴,“方、方便。” 纪柏臣单手拉开徐刻身侧的椅子,面容冷淡地坐下。纪临川坐在了秦耀旁边,仔仔细细,毫无顾忌地打量着他。 徐刻手心沁出一层细汗。 服务员将菜单递过来的时候,纪柏臣公然将菜单递给徐刻,“推荐一下。” 徐刻接过菜单时,纪柏臣碰了碰他的手,动作很快,若有若无。 纪柏臣抽回手中,垂放在餐桌下,修长的手指就这么摁在徐刻的腿上。 指腹时而松缓,时而收紧。 徐刻耳垂透红。 他克制的侧眸看向纪柏臣,尽可能的让自己语气平和:“有忌口吗?” “没有。” “好……”徐刻用英文给纪柏臣和纪临川点了餐,递还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拿走菜单后,忽然折返回来,“二位先生,请问需要热水吗?” 服务员回头时,看见徐刻双腿交叠的腿,正微微发抖…… 纪柏臣:“嗯。” 服务员目光怪异的瞥了眼徐刻,悻悻离去。 徐刻意识到了什么,单手放下餐桌,摁住了纪柏臣的手。 一寸寸的剥离…… 纪柏臣却掐得更紧了。 第50章 他就是说话难听 徐刻皮肤本就白皙,此刻颈侧的粉红格外明显。 明明一丝不苟地穿着衬衣、机长制服,纪柏臣的眼神仿佛可以穿透衣服看见徐刻从脖颈到脊背,再到手腕,被紧紧包裹住的粉红。 徐刻抿了抿唇,抽回手,喝了口水,平静无波,恍若无事。 服务员端来热水,给纪柏臣和纪临川倒上。 纪临川的视线始终落在秦耀身上,直到徐刻介绍道:“这是我大学同学——秦耀。” 纪临川这才将打量的眼神收回,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徐刻的高中同学,纪临川。” 秦耀和纪临川握了握手,将目光看向纪临川对坐,矜贵面冷,成熟稳重的男人。 从始至终纪柏臣的眼神都不曾落在秦耀身上,可秦耀还是感受到了对方由内至外的威压。 秦耀是hr,阅人无数。他一眼就看出对方身份尊贵,气质不凡。 他不由好奇,这样的人是怎么与徐刻牵扯上的? “这位是……?”秦耀看向徐刻。 纪柏臣挑眉望向徐刻,身体侧近。同时,隐藏在桌下,正掐着徐刻大腿的手微微一松,指腹在上面轻轻滑动。 徐刻:……… 他抿紧唇,尽力不让自己露出异色。 纪临川看着这一幕,觉得古怪,小叔这么看徐刻做什么?是在替他考察徐刻? 考察也不需要凑这么近? 这距离,就好像二人认识,并且十分熟络一样…… 秦耀敏锐的从徐刻的停顿、纪柏臣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暧昧的信号。 纪临川:“他是我小叔,纪柏臣。” 纪临川又给徐刻做着介绍,“徐刻,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小叔。” 徐刻愣了愣,十分勉强的从唇齿中挤出一个“嗯”字。 “不必介绍,我们认识。” 纪柏臣语气意味不明。 纪柏臣能轻易圈住徐刻一半大腿的手,不动声色地抽回。 纪临川这才想起来,之前小叔易感期时遇见了徐刻,还是徐刻将人送去医院的,虽然小叔半路就下车了。 但上次的事,还得感谢徐刻。 纪临川一脸认真道:“上次我小叔易感期,谢谢你帮忙。” 一旁的秦耀:“……?” 纪柏臣:“……” 纪临川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没有表达清楚,多了层奇怪的感觉,没等他解释清楚,徐刻忽然站了起来。 “抱歉,我去趟卫生间。” 徐刻疾步离开。 纪柏臣手机响了,他走向卫生间的方向,接起电话。 商场的位置有限,西餐厅里的卫生间是无性别卫生间,徐刻从卫生间里出来时,看见正在门口接电话的纪柏臣。 纪柏臣瞥见徐刻出来,与电话里的人敷衍地嗯了两声,挂断电话,手机滑进口袋中。 徐刻站在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低头清洗着手。 纪柏臣一步步地走近他,大手虚虚地搂住了徐刻的腰,驳杂的alpha信息素钻入鼻腔。 纪柏臣看向徐刻的拇指。 徐刻立即会意,解释道:“太贵重了,怕摔碎,放在家里了。” “什么不贵重?”纪柏臣很认真地在问。 “你送的都很贵重。” 徐刻抬头看向纪柏臣,眼尾微微泛红。 纪柏臣的另一只手碾着徐刻的后颈。这是alpha寻找oga腺体,想要标记的动作。 徐刻视线不够,并未看见纪柏臣眼底的冰寒。 他盯着纪柏臣的领带看了一会。 “有些歪,我替你重新打一下。” “嗯。” 纪柏臣微微俯身。 徐刻给纪柏臣重新打领带时,纪柏臣盯着徐刻泛红的眼尾。徐刻像个白瓷菩萨,捧着怕摔,握太紧又怕碎,金贵极了。 领带重新打好后,纪柏臣嗓音温和许多,“考核通过了?” “嗯。” 纪柏臣抽回了捏着徐刻腰的手,如瘾君子戒断般,沉沉地吐了口气,“回去。” “嗯。”徐刻走了两步又回来,“我等你一起回去。” “我没兴趣参加你的‘同学会’。” “……” 纪柏臣看了眼腕表,又接了个电话后走了,徐刻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回去。 回去的时候,纪临川迟迟没看见纪柏臣,困惑道:“我小叔呢?” 徐刻盯着纪柏臣几乎没有动过的餐盘,“他先走了。” 纪临川察觉徐刻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徐刻,我小叔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别往心里去,小叔他没恶意的,他就是说话难听。” “没事。”徐刻温和一笑。 徐刻脸色逐渐缓和,纪临川匆匆吃了几口牛排后走了。 徐刻和秦耀用好餐,徐刻起身去结账,被前台的服务员告知,最先走的那位先生已经结过账了。 徐刻与服务员确认结账的人。 服务员说是坐在徐刻身边的那位alpha结了账。 徐刻点了点头,开车将秦耀送回办公大楼,秦耀一改常态,十分沉默。 今天中午这顿午餐,或许让秦耀吃的有些过于的如坐针毡,徐刻十分抱歉道:“抱歉,今天情况特殊,我也没想到会碰见朋友。你什么时候回陵城,有空的话……” “徐刻……” 秦耀打断徐刻的话,脸色不是很好看,说话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嗯?” “你的alpha身上,有oga示好型信息素的气味。” “……”徐刻的脸明显一僵,“他不是我的alpha。” 秦耀没有多说什么,他想了一路是否要告诉徐刻。他看得出来,纪柏臣与徐刻之间并不简单。 在徐刻从卫生间回来后,身上沾染了一股浓烈的s4级alpha警告型信息素气息。 这是s4级alpha为了排斥低阶别alpha所释放的信息素。 纪柏臣既然想要占有徐刻,又为什么会沾染oga信息素的气息,还如此强烈…… —— 大家新年快乐!财运亨通!暴富! 第51章 死嘴,又是哪说错了? 徐刻送走秦耀,开车回家做了三菜一汤送到纪柏臣公司楼下,让曹和来拿的。 曹和彼时正跟着纪柏臣开会,接到徐刻电话后,他还是下楼了。 徐刻把保温盒递给曹和,眉头紧蹙着,似乎有话想说,曹和问道:“徐先生是有什么话要带给纪总吗?” “让他好好吃饭,晚上……”徐刻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似是做了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晚上我还有事,就不一起吃饭了。” “好,我一定转达给纪总。”曹和拿着保温盒上楼了。 东西放在办公室放了半个多小时,直到会议结束,曹和才转达徐刻来送了午餐以及转达的话。 纪柏臣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纪柏臣打开保温盒和保温桶,三菜一汤,色香味俱佳,曹和来送文件的时候,还笑着夸奖徐刻手艺不错。 曹和的原话是:“之前在朋友圈就见识过徐先生的厨艺,没想到现实比朋友圈做的还要勾人胃口。” 纪柏臣的眸子一冷。 曹和立即闭嘴。 死嘴,又是哪说错了? 曹和等纪柏臣签完字后,匆匆抱着合同走了,一刻也没敢逗留。 纪柏臣吃了午饭,给徐刻发了消息,徐刻没有回复,一直到晚上六点多都没有回复。 徐刻在家里买菜、做饭、看书和健身。 他看见纪柏臣的消息了,没有回,不想回。 徐刻知道,自己没理由和纪柏臣生气。 不管纪柏臣身上为什么会有oga信息素的味道,都不是他该管的。 纪柏臣单身期间,谁都有机会,徐刻没理由因为这个去质问纪柏臣。 纪柏臣本身就没有给过他任何承诺。 徐刻盯着拇指上宽松的扳指。 适合吗?并不适合。 这本身就不是他的东西。 徐刻难免难过,难过自己嗅不到oga的信息素气息,就算哪天纪柏臣身边真的有了一位oga,徐刻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的知道,只会来源于通知。 徐刻鼻尖发酸,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 本身就没想过结婚不是吗?能和纪柏臣有一段还称得上快乐的回忆,何必去思考太多不确定性的事? 徐刻看着手机上纪柏臣发来的消息:【晚上有约?】 他慢腾腾地回复:【没有,我有点事。】 徐刻提起垃圾袋,准备乘坐电梯去地下车库丢掉。——这大概就是他今晚的“事”。 徐刻刚出门的时候,看见李海龙从对门出来,手中提着一个行李箱,面色肃冷,二人隔着三米距离对视了一眼。 气氛无法用尴尬来形容,更多的是朋友之间许久不见的温馨,而这份温馨里又夹杂着一分陌生感。 李海龙的行李很多。 徐刻按下电梯,等电梯到达七楼时,他护住了电梯门,等待李海龙上来。 徐刻能做的,仅仅是这个。 他不想给任何暗恋者希望。 希望易盘踞心田,一点细微的动作就会疯狂滋生,没有结果的火苗,终将燎原。 徐刻比谁都清楚暗恋的滋味儿。 “谢谢。”进电梯后,李海龙与徐刻道谢。 他要搬走了,用更准确的话说,他要停止这段长达五年的“骚扰”了。 徐刻的拒绝很干脆,不给希望,不留余地。 李海龙看着徐刻的颈侧,想开口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电梯到达负一层后,徐刻去丢了垃圾。李海龙推着行李箱和东西出来,他看着徐刻的背影喊道:“小刻。” 徐刻回头看向他。 李海龙笑着说:“不要让自己太辛苦,你已经有我这个前车之鉴了。” 这一次,李海龙的话由衷且饱含劝诫。 徐刻明白他在说什么。 徐刻说:“谢谢。” 李海龙走了,徐刻在原地站了许久。 顶级会所601。 漂亮、楚楚动人的beta伏跪在纪柏臣的跟前,轻轻地蹭着他的皮鞋,眼神可怜。 他今晚是眼前这位矜贵、穿着得体男人的礼物。 礼物费力的讨好着它的主人。 纪柏臣眉峰蹙起,一个眼神,曹和直接将人拽开。 beta被拒绝后,这场聚会的牵头人——张峰眸光一冷。 张峰是纪严海战友同胞的遗孤,这些年纪严海对他虽有照拂,但却并未真的落在实处。 他至今也没往上爬一层,半个月前又因为违反了纪律问题,挨了处分。 如今也快三十岁了,想着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倒不如和纪柏臣一样从商。于是借着自己生日,邀请纪柏臣过来,顺便提一嘴这个事。 为此,张峰还特地准备了一件“礼物”。 可这件礼物似乎并不讨喜。 张峰来之前就说过,如果礼物不讨喜,将会受到十分严重的惩罚。 beta看见张峰眼神一冷,立马哆嗦着再次爬向纪柏臣。 张峰似乎是为了给纪柏臣腾地方好好享受,借故去了趟卫生间。 beta开始哭诉自己的身世有多可怜,说自己不会怀孕,就希望纪柏臣给他个机会。 纪柏臣的眸光冰凉,指腹中夹着一支烟,眉目俊冷,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 仅仅是一眼,就抽回了目光。 纪柏臣,从来就不是什么心善的人。 他不会施舍怜悯,也不会大发善心的成为谁的救世主,更不会为了这么一个beta,应允张峰的要求。 京城每天都有这么多人走投无路,纪柏臣是上位者,不是上帝,他管不过来,更不屑于管。 beta哭的梨花带雨,试图以美貌激起纪柏臣的半分怜爱,却连纪柏臣的一个眼神都无法得到。 曹和识趣地将beta丢出去了。 张峰回来的时候,纪柏臣坐在从红皮沙发上缓慢地站起来,看了看腕表,今晚的闹剧也就只能唱到这了。 如果不是碍于父亲与张叔的情分,他根本不会待到现在。 张峰看见纪柏臣看腕表,以为事成了,笑眯眯地说:“是个雏儿,干净得很,但很会来活,纪哥好好享受。” 纪柏臣冷笑一声,阔步离开。 张峰跟了两步上去,“纪哥,我有个事想和你……” 纪柏臣用凉薄的眼神四周环顾一番,“今晚没有检举你,是我对张叔最后的情分。” 纪柏臣离开了会所,上车时和老陈问:“纪总,去徐先生家吗?” 第52章 约会可以改天吗 纪柏臣点了支烟,嗯了一声。 车开到了半路,纪柏臣收到了徐刻发来的晚安。 他抬起头,吐了口气,“回私宅。” “啊?”老陈一脸困惑,这都开到半道上了,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 纪柏臣无言,老陈也不敢多问,前方路口调转车头,黑色的车影消失在夜幕之下。 …… 徐刻捏着手机,看着屏幕里纪柏臣回复的‘嗯,晚安’,久久无法回神。 暗恋就是如此,暗恋者的所有情绪需求无法发散,只能将所有的难过与痛苦吞咽。独自收拾好情绪,努力的在对方眼中饰演好一位合格的追求者。 隔着冰冷的屏幕,没人知道手机对面相道晚安的人有多难眠。 徐刻很久才睡着,第二天一早晨跑健身后去了京航,京航的机场有员工早餐。 徐刻吃早餐时收到了许多人的祝贺,徐刻一一致谢,笑着说改天请客吃饭。 徐刻去查看航班安排时,碰见了乔越,乔越喉咙沙哑:“哥……恭喜。” “嗯。”徐刻冷漠道。 乔越还想说什么,芳姐笑着过来拍了拍徐刻的肩膀,与徐刻聊了起来,乔越的话,只能一点点的吞了回去。 没一会闻朗来了,他看向徐刻,“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 徐刻跟着闻朗进了办公室,进去时,顾乘坐在转椅上,他朝着闻朗扬了个下巴,示意闻朗出去。 门合上后,顾乘将一个信封推了过来。 徐刻拆开一看,里面是两张照片。一张是国的结婚证,另一张是国移民事务处的盖章。 结婚上的名字是徐琴和梁辉。 现在,徐琴是梁辉的合法妻子。 徐刻的清隽的脸上,眉心发凉,面色苍白。 “我在国留学过几年,在洛杉矶移民处有个交情不错的朋友。”顾乘想说,这些情况属实。 “你有什么想法?”顾乘道。 徐刻如实说:“有些突然,还没想好。” “嗯……是有些突然。一个民航公司想培养出一名机长并不容易,我现在有几个建议,你且听听看。” 顾乘往下说:“响应政策要求,民航公司如果有外籍亲人,不能飞主流机型,你可以改换机型,当然……大概率只能是运输客机。” 从主流机型到运输客机,这个落差是十分大的。 徐刻这五年的努力近乎白费。 一证一飞,昨天考出来的空客a380机型,一夜之间竟然与形同虚设没什么区别。 “或者,你移户口,在法律层面上脱离家庭。这意味着你需要先结婚……短时间内也有些困难。京航愿意等你,时限是半年。” 顾乘知道,第二个选择有些残忍。 母亲刚移民,亲儿子为了脱了关系,保住工作,立马就找个人结婚。 这传出去,简直不像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于是顾乘补充道:“你的一切信息与选择,京航都会为你保密。” 徐刻看着顾乘,表达了感谢。 他知道顾乘没有立即和他提违约、解约的事,在这帮他出谋划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顾总,我可以先休息几天,好好想想吗?”徐刻说,“我无法当下给你一个让我今后不会后悔的答案。” “当然,一星期够吗?” …… 徐刻从办公室离开时,闻朗问:“顾总找你有什么事?” 顾乘是个人精,这一点,京航上下都十分清楚。 他为什么会单独找徐刻? 这一点实在让闻朗匪夷所思。 “没什么,我最近家里有点事。闻总机长,我想休假一个星期。” “好……”闻朗看着徐刻心情不佳,也没多问了,当天就给徐刻批了请假手续。 徐刻回家的路上,难得买了一包烟,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抽了一个早上。 明天就是纪柏臣答应和他约会的日子,明明他什么都准备好了…… 猝不及防的意外,让徐刻深感无奈,心脏深处的期待一点点的被斧头劈碎,他疼的厉害。 徐刻颤抖着手,买了一张机票,回陵城的机票。 东和民航的机票,时间是下午两点半。 徐刻给纪柏臣发去消息:【我有事情要回家一趟,明后两天我都不在家。】 xu:【约会可以改天吗?】 xu:【不能也没关系,你好好休息。】 徐刻放下手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徐刻一向是个整洁规矩的人,今天却把东西胡乱的往行李箱里塞,乱糟糟的衣服,证件一股脑的往里面乱放。 仓促的收拾好后到了午饭点,他点了一碗面,满脑子都是那些年与母亲拮据、困难的日子,一碗面吃得热泪盈眶。 徐刻离东和民航比较远,吃完面后就出发了,他站在玄关处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将翡翠扳指戴上。 下午一点半,抵达机场。 徐刻看了眼手机,纪柏臣还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他安检后在机场找了个位子坐,低头看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机场的工作人员认出了这枚翡翠扳指,大惊失色,立刻叫来机场前厅的经理,经理恭恭敬敬地端来水。 “纪总,您怎么来了?” 徐刻愣了一下,猛的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笑道:“您认错了,我不姓纪。” 经理看向徐刻的翡翠扳指。 “这个是饰品,怎么了吗?” “没、没事。”经理愣了一下,询问了徐刻的航班,然后让助理去查头等舱还有没有座。 助理说还剩下两个座,经理给徐刻升了舱。助理还有些不解,“经理,他不是说那是饰品吗?” “你还得多学。” 那翡翠是真的,经理不是傻子,这么昂贵的翡翠材质,显然身价不菲,身价不菲却不买头等舱,只能是巡视。 再者头等舱本就空着位,做个顺水人情也是好的。 徐刻是检票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被升成了头等舱。 他进头等舱坐下,看着机舱外的景象,不由地想到自己曾经干过的一件“蠢事”。 他大学时期,为了坐东和民航的头等舱,辛苦打工一个多月。 买了张附近城市的机票,早上坐飞机去的,晚上坐火车回的。 为的就是体验纪柏臣平日里的生活和工作。 他在纪柏臣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的朝他靠近。 徐刻至今还记得,当时坐在机场休息室里,周围都是西装革履,满面春风的上流人士。 他窘迫难安。 原来,纪柏臣这么遥不可及。 现在依旧是这样。 徐刻看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纪柏臣的时间很昂贵,没有时间恋爱,也没有时间回消息。 其实…… 徐刻自己也挺忙的。 【叮咚——】 徐刻口袋中的手机一震。 第53章 不追纪柏臣了 徐刻打开手机一看,是纪柏臣的消息。 纪柏臣:【可以。】 xu:【谢谢你。】 徐刻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等待起飞。飞机飞往陵城,一共六个小时。徐刻落地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了。 他打车从机场回家,出租车上,他靠在窗边,头抵着车门,车窗外风声鹤唳。 出租车司机与他攀谈了两句,说过两天要降温了,这次降温后就会彻底回暖了。 徐刻敷衍的应了两声,回到家后,他打开家门,没有任何记忆可言。 因为这栋房子,是他在两年前买的。 徐琴的精神病治好后,徐琴说不习惯京城的生活,坚持要回老家。 徐刻在老家买了个房子给徐琴居住,他很少回家,副机长几乎没有假期。 徐琴偶尔会来看他,一年三四次左右,但去年一整年都没来过,只有电话交流。 徐刻回到这个可以用“陌生”来形容的房子,却依旧觉得温馨。 他在厨房的桌子上看见了一罐徐琴做的辣椒酱。 徐刻一下就想到了曾经与徐琴生活困难却很充实的日子。对他而言,这段记忆已经无比遥远。 徐刻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他总想着等升任机长后,升任总机长后就会有假期,想着等自己事业稳定后,就可以常回来陪伴母亲。 现在看来,确是时不待人。 徐刻把行李箱拖进房间,四处看了看。他在徐琴的床头柜里看见了一个日记本,日记本全是徐刻的名字,还有徐刻的喜好。 不吃花生、芹菜,生菜,不喜欢喝纯牛奶,不喜欢蛋黄。 喜欢甜食,在健身不食油腻,最喜欢吃葱油面、汤团(芝麻馅的)。 徐刻眼眶湿润,徐琴对他的关心、爱,并不少,他一直知道,所以才会更加努力学习、工作。 他在京城举目无亲,母亲在陵城也毫无倚仗。他们都是浮萍,飘到哪处是哪处。 他们在最困难的时候,互相依靠着生存,可现在母亲却抛下他了。 徐刻心如刀割。 他洗漱好,打开冰箱想做点东西吃,什么也没有,他合上冰箱回头时,瞥见了桌上的辣椒。 徐刻点了个外卖,就着辣椒吃。 吃完面后,徐刻仰躺在床上,思考着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其实早在回陵城前,心里就有了答案——他会放弃工作,放弃纪柏臣,前往国。 徐刻要把徐琴带回家。 他想吃徐琴做的葱油面了,还要加辣椒。 徐刻这一生想要的东西并不多,平安顺遂,家人安康,工作永远比不上家人重要。 这九年里,他为了成为飞行员付出了许多努力。 但他更清楚自己七岁时生病发烧,在医院住了几天。这几天徐琴把家里为数不多的积蓄掏干净了,给他治病。 他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徐琴身上只剩下七块钱,一碗面钱。 徐刻说他饿了。 徐琴给他买了碗葱油面,老板把面端上来的时候,徐琴说去上厕所,其实是出门偷偷啃馒头了。 徐刻从这个时候就发誓,一定会对徐琴好。 他知道徐琴去国不会有好日子过,梁坤不会放过他们。 所以他必须把母亲带回来。 徐刻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枕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纪柏臣的消息。 纪柏臣:【到家了?】 xu:【嗯。】 纪柏臣:【早点睡。】 徐刻放下手机,昏昏沉沉地睡了。夜里降温了,徐刻又一次感冒了,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 他浑身都没劲。 都说人难过的时候会大病一场,徐刻才知道,这是真的。他这次发烧比之前的都要严重,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他洗了个冷水脸,撑着身体打车去医院挂了个点滴,回去的时候在医院门口吃了碗葱油面。 路过车行顺口问了嘴二手宝马一系现在的市场价。 到家的时候,他脚步都是虚浮的,还咳的厉害。他给自己烧了热水,一边喝一边看飞往国的机票。 他不知道梁辉在哪家医院,但他想到了顾乘,或许顾乘知道。 半小时后,他收到了顾乘发来的地址。 徐刻致谢后,吃了药又上床休息了。一觉睡醒的时候,窗外黑沉沉的,已经是晚上了。 他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天。 徐刻下床熬粥,看着电饭煲上冒出的热气,发了呆。如果他现在还在京城的话,应该在和纪柏臣约会。 明明纪柏臣都答应要和他约会了,明明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 怎么什么都没了? 徐刻低头看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有些难过。 他没法再追纪柏臣了。 徐刻追了纪柏臣一个多月,什么都没得到……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中又响起了秦耀的话,纪柏臣身上有oga的示好型信息素。 纪柏臣应该是喜欢oga的。 如果纪柏臣没有oga腺体激素过敏症,应该很早就会和oga结婚了。 毕竟没有alpha不喜欢有信息素的oga。 徐刻给纪柏臣发一张翡翠扳指的图片。 xu:【这个可以送给我吗?】 徐刻从没问纪柏臣要过什么。 现在,他想留下对纪柏臣而言无比特殊,且再也无法赠送给别人的东西,当做纪念。 他试图在这段短暂的、没有被定义的关系里,寻找到一星半点纪柏臣动心过的证据。 这枚翡翠戒指有多重要,徐刻十分清楚。 徐刻更清楚自己的冒犯。 五分钟没得到回复,徐刻又补了一句:【不可以的话就算了。】 徐刻把纪柏臣这段时间送给他的礼物全部都放在了书房的抽屉里。 纪柏臣送的礼物都很昂贵,徐刻都不想要。等他去国后,他会托人给纪柏臣寄回去。 包括……他手上的这枚翡翠扳指。 粥熬好后,徐刻给自己盛了一碗。 喝到一半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是纪柏臣打来的—— 徐刻心脏骤停。 第54章 真的很喜欢你 要接吗? 徐刻现在喉咙很疼,没有办法说话,今天下去医院挂盐水的时候,也几乎是用点头和摇头与医生交流的。 还是不接好了…… 不说话的话,很浪费纪柏臣时间。 徐刻试图用这个理由掩盖自己害怕接到纪柏臣索要扳指的电话。 徐刻的鼻子越来越酸,手里的电话还在响,他手指轻轻地颤着。 手机响了一分钟后自动挂断,徐刻意识混沌的在屏幕上打字,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动作慢腾腾,思考的很努力。 xu:【要睡觉…】 xu:【不还给你。】 xu:【不要和我生气。】 \\xu:【对不起……】 纪柏臣很快回复:【没有让你还。】 纪柏臣:【不舒服?】 徐刻眼睛亮了亮,【嗯……一点点。】 纪柏臣:【在哪?】 xu:【很乖,在家。】 纪柏臣:【定位。】 xu:【发送定位】 xu:【我一个人。】 徐刻强调似的又发一遍:【我很乖。】 徐刻发送的内容隔着屏幕都能让人觉得委屈和可怜的程度。 纪柏臣:【一般。】 xu:【你喜欢乖的吗?】 纪柏臣:【不喜欢。】 xu:【……】 xu:【为什么?】 以前纪柏臣不是喜欢乖的吗?不是让他乖一些吗?怎么突然就不喜欢了…… 算了……不喜欢就不喜欢。 xu:【好。】 纪柏臣没再回他。 徐刻反复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把剩下的半碗粥撂了。自己站起来吃了退烧药,慢吞吞地回房间,准备睡觉。 进房间时,他看见了行李箱,他把行李箱打开,莫名其妙开始整理。 徐刻将徐琴的日记本放进去,把药放进去,把手上的翡翠扳指放进去,一通收拾后,力竭地坐在地上,眼神麻木。 徐刻坐了很久,冷静一些后,他把翡翠扳指取出来,合上行李箱,上床睡觉。 刚躺下没一会,门口响起门铃声。 从徐刻有意识开始,他们家就是没有亲戚的,过年也不需要走街串巷。 所以门外的人只会是——徐琴。 他急匆匆地下床,冲出房间,腿软摔了一跤,很快又爬起来,飞速的跑向玄关处,大手拉开门,眼神期待,握着门把手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门外,一道修长笔挺的黑影盖下,单手搂着身板薄削,随时都要栽倒的徐刻。 映入徐刻眼帘的男人西装革履,面色阴沉,呼吸微喘,热气轻轻地洒在徐刻的发顶。 不是徐琴。 是纪柏臣。 纪柏臣风衣上沾着水珠,高大的身影遮盖住了走廊的灯光,浑身的湿透在黑夜中并不明显。 昏暗中,徐刻那双漂亮、落寞的眸子撞入视线。 让人看的心脏疼。 徐刻这双眼睛生得最漂亮,眼神平淡的时候,冷漠疏远,眼神迷乱的时候格外勾人,不舍放过。 但纪柏臣觉得,徐刻哭起来的时候才算是盛景。 眼皮泛红,连带着脖颈,肩甲、膝盖都会沾上一层粉,他曾见过这样的徐刻。 纪柏臣瞬间血脉偾张,捏着徐刻腰的指腹收紧,喉结滚动的频率加快。 “哭了?” “你、你怎么……来了?” 徐刻没有直接回答纪柏臣的话,而是在低头时轻轻地摸了一下红肿的眼皮。 纪柏臣脱了风衣外套,随手丢在一边,单手将徐刻抱起,迈着长腿走进玄关。 “要换鞋吗?” “不、不用的。” 纪柏臣看着徐刻脚上的拖鞋,脱下皮鞋,他并未在玄关处找到其他男鞋,索性放弃。 “卧室在哪?” 徐刻指了个方向,“里面那间。” 纪柏臣将人放在床上,冰凉的手背探了探徐刻的额头,“吃药了?” “吃了。” 纪柏臣一颗颗地解开徐刻身上的衬衣扣子,徐刻面颊泛红,忽然攥住他的手。 “你手冰……” “……”纪柏臣冷声道:“自己脱。” 纪柏臣打开徐刻衣柜,找了件宽松的衬衣,给徐刻换上。 “躺好。” 纪柏臣摸了摸徐刻的发丝,给他盖上被子。 纪柏臣毫不避讳地在徐刻眼前解开袖口、领带、衬衣,流畅紧致的肌肉线条,全部呈现在徐刻眼前。 “我去洗个澡。” “嗯。”徐刻闷着嗓子应了一声。 纪柏臣洗好后端了杯热水来,房间里漆黑一片,他轻声放在床头柜上后躺下。 徐刻睡在里侧,迷糊地问:“你怎么来了?” “……” “纪柏臣,我真的很喜欢你。” “嗯。” “有很多人在追你吗?” “并没有。”纪柏臣微微侧身,手掌捧起徐刻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抬进臂弯里。 “好好休息,等你清醒再说。” 徐刻声音实在沙哑的厉害,纪柏臣问:“要喝水吗?” “嗯。” 纪柏臣给徐刻喂了半杯水,徐刻终于安分后睡下。 第二天早上,徐刻醒来的时候,纪柏臣难得在身侧。 呼吸沉沉,轮廓俊冷,眼睛紧闭,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眉头微蹙。 徐刻轻轻地把拇指上的扳指摘下,在被窝里找到纪柏臣的手,轻轻碰了碰纪柏臣指腹上的薄茧,将翡翠扳指戴还给原主人。 尺寸合适,这是属于纪柏臣的东西。 纪柏臣眼皮掀开,眉目冰凉,指节收紧,徐刻的手被捏住。 “又不想要了?” 纪柏臣这个又字,让徐刻僵了一瞬。 “醒、醒了?” 纪柏臣侧眸,紧盯着徐刻的眼睛,“昨晚不是不想还?现在想了?” 徐刻能感受到,一只长腿介入膝盖,情绪一点点的被撑开。 “嗯……” 徐刻轻轻点头。 纪柏臣松开徐刻,戴着翡翠扳指的手抬起,紧紧地掐住徐刻下巴。 纪柏臣的眼神凌厉,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光是盯着,徐刻就乱了呼吸,大脑紧接着一片空白,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被子。 徐刻回神时,翡翠玉扳指不知怎么的就被他咬在了齿尖,冰冰凉凉的。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拿回来。” 第55章 约会是不是也不作数了? 送出去的东西…… 徐刻愣住,他将唇齿中的翡翠扳指取出来,呆呆地看向纪柏臣。 “它很重要……” “嗯。”纪柏臣的语气轻描淡写。 “……” 很重要的东西,纪柏臣就这么给他了…… 他抬头看向纪柏臣,眼神复杂、困顿、纠结,或许再早一点,哪怕早一天,徐刻一定会十分开心。 但现在…… 徐刻从床上起来,把翡翠扳指放在床头柜上。 “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做。” “都行。” 徐刻穿好衣服,去厨房熬了粥,粥熬好的时候,门口的门铃响了,对方穿着得体的西装手中拎着礼盒。 “你好,请问纪总在这里吗?” “嗯。”徐刻点点头。 经理双手呈上东西,“这是纪总定的西装。” “好,谢谢。”徐刻接过东西,送进卧室,“可以喝粥了。” “嗯。” 纪柏臣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的厉害,起身穿好衣服,俨然又是一副斯文败类的尊贵模样。 纪柏臣洗漱好坐下的时候,徐刻将锅里清清淡淡的白粥端了上来。 “抱歉……家里只有这个。” “没事。” 徐刻坐在纪柏臣对面,始终低着头,心事重重。 纪柏臣喝了两口就放下了碗,徐刻见他抽纸擦了擦嘴,起身去了卧室。 他将床头柜上的翡翠扳指拿来,放在纪柏臣面前。 “这个……我不能收。”徐刻说,“太贵重。” 徐刻知道这枚扳指意味着什么。 纪柏臣没有说话。 徐刻继续说,“纪柏臣,我准备出国了。” “……” “谢谢你的照顾,以后有机会……我的意思是,以后你方便的话,我回国后可以请你吃饭吗?” “不必了。” 纪柏臣的语气很淡,甚至可以说是绝情。英俊的脸上瞧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冷的令人窒息。 “嗯……好。”徐刻很小声地问,“那约会是不是也不作数了?” “徐刻。”纪柏臣的语调里带着一分凶戾。 “抱歉……我没有想烦你的意思。”徐刻抬起头看向纪柏臣,叮嘱道:“你以后工作不要太辛苦,注意身体。” “一路顺风。” “嗯。”徐刻点头,没由来的让人觉得乖。 他看着眉目冷峻的纪柏臣,努力的记住纪柏臣的样子,但纪柏臣幽沉的眼底一片凛冽,像有股子冷气一点点的往外钻,冷得让人不敢直视。 徐刻不敢多说什么,怕惹纪柏臣不悦,他希望可以和纪柏臣好聚好散。这样下次见面……指不定还能与纪柏臣打个招呼。 徐刻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京城这么大,他很难碰见纪柏臣。 纪柏臣瞥了眼桌上的翡翠扳指,起身回浴室取走昨晚被浸湿的衣服,从浴室出来后,将玄关处的大衣挂上臂弯。 徐刻看着这一幕喉咙发紧。 纪柏臣弯下腰穿鞋,恍惚间,徐刻似乎从这样高大的身影里捕捉到了一丝极致的落寞与痛苦。 “纪柏臣……” 徐刻揪心地说:“谢谢你。” 纪柏臣挺起身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摸了摸口袋,试图寻找着什么,但动作落空了。 纪柏臣垂眸,大手拉开房门走了。 徐刻一点点地看着门合上,他追了两步走到门边时,心里似乎下了极为重要的决定,背靠着门,用身体将门重重合上。 纪柏臣走了,交易结束。 九年的暗恋自此告终。 徐刻曾经离纪柏臣是那样的近,可现在,合上的一扇门将他关住了,他再也推不开了,纪柏臣也不再会开门回来。 他肩膀内曲着,身体顺着门一寸寸地往下软,最后整个人颓废地蹲在门后。 徐刻不知道缓了多久…… 监控外看着这一幕的徐琴给深深地吐了口气。 徐刻的手机叮咚一声响了,是徐琴发来的,徐刻看清内容时,眼前近乎一黑。 【别来找我,不然我死给你看。】 徐刻立刻拨去电话,电话隔了半分钟才被接通,徐刻语气急切:“妈……” “我很安全,没有人为难我。”徐琴的声音满是疲惫,“小刻……不要来找我,你知道我的病,我说到做到!” “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挂断,徐刻再拨回去的时候,只有冰冷重复的机械音。 徐刻脑袋埋进膝盖中,天昏地暗的无力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徐琴本就患有精神疾病,好不容易治好了些,他不确定是否已经再次复发了,徐刻不敢冒险…… 他能做的只有托人、雇人去国看看徐琴是否安全。他四处托关系,终于雇了人,对方说两天内给他消息。 徐刻沉重地站起来,抬头时看见了头顶的监控,徐琴大概就是通过这个知道他回家的。 徐刻忍不住笑了,唇角勾起的弧度尽是苦涩。 他自认为自己做出了一个绝对不会后悔的选择,可现实却是:他无法出国,也无法回到京航工作,更无法再与纪柏臣联系。 他觉得,此刻他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什么都没了。 徐刻一怒之下将监控给砸了。 …… 徐刻在家又躺了一天,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八点的时候,秦耀说他回陵城了。 徐刻约秦耀出来吃夜宵,当做上次失礼的赔罪。 他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也没吃药,吃夜宵的时候,喝了点酒。 两杯酒下肚,胃里灼烧的厉害,脸颊连着耳根都红了。酒劲上来的时候,徐刻的眼梢、指腹、手心全都是粉的。 徐刻始终一言不发,秦耀看出了异样。 “徐刻,你……你怎么了?” “没事。” “是我上次的话影响到你了吗?”秦耀神情紧张。 他视线忍不住地落在徐刻指节上,薄薄的肌肤似乎可以看见血管,指尖沾染了酒水,凉的轻抖了一下,“没有。” 徐刻起身结账,“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徐刻叫了车,秦耀伸手要扶他上车时,徐刻手臂推拒,“谢谢,我可以走。” 秦耀关切道:“到家后和我说一声。” 徐刻上了车,慢腾腾地从薄唇里吐出一个“嗯”字。 他坐在后座,仰着脖颈,喉结明显,呼吸有些急促,胸腔起伏的厉害。 酒液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的脖颈上滑出了一条没入衬衣的水痕,他掀起薄红的眼皮,眼睫颤动,额前的细发被风吹乱,给人一种破碎的美感。 秦耀合门的手指不受控的捏紧—— 第56章 婚前协议 徐刻盯着秦耀的手,眉心一凉,眼神冷冽。 他伸手将车门拉上,车门合上的前一秒,秦耀抽回了手。徐刻扬了扬下巴,对司机说了个地址。 司机将车开到小区外,徐刻下车时,风迎面吹来,脸被刮得生疼,风衣大敞,冷的人一哆嗦。 他踉跄了两步,浑身的酒气与寒风混在一块。昨晚和今天都在下雨,徐刻出门的时候雨薄,他就没有撑伞。 密密麻麻的雨丝,斜织在徐刻发丝上,布了一层水珠。 徐刻酒劲被风吹起,意识模糊,难受地扶着路灯柱,背一点点靠了过去,沉沉吐息。 天冷的缘故,呼吸时白烟从口腔里飘起。徐刻背靠着路灯柱,双腿交叠着堪堪站直,像是没骨头似的。 光影下,徐刻身体线条,尤其是臀部,被勾勒的十分清晰,颓唐又性感。 “——哧刹!”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徐刻身侧,驾驶座的车门敞开,男人弯腰下车,地上映出一道修长笔挺的黑影,压迫性很强。 徐刻微微站直了身体,瞳孔尚未聚焦,胸腔难受,低头剧烈咳嗽起来。 “嗬嗬嗬……” 不知过了几秒,黑影盖在他头顶,遮住光线。 浓郁到让人窒息的烟草味钻入鼻腔。 徐刻眼睫颤动的很快,“纪柏臣……” 纪柏臣愣了愣,惊愕于徐刻尚未抬头就能认出他,“喝酒了。” “嗯。” “不是要出国吗?” “不……不出去了。”徐刻忽的勾唇笑了笑。 “之后呢?” “不知道……” 徐刻摇摇头,他迷茫地抬起头。 纪柏臣陷在阴影中的五官深刻立体,眉骨微微弓着,漆黑的眼眸下情绪难以捕捉,下颌紧绷着,流畅的线条总给人一股冰冷的感觉。 “纪柏臣……你长得真好看。” 徐刻不是在恭维、讨好,是纪柏臣这张脸,放在人群中,绝对都是最扎眼的存在。 纪柏臣身上锋芒太盛,总让人不敢接近,尊贵与理智向来是并驾齐驱的。 没有人敢妄想这么一个身份尊贵,皮囊顶好的优质alpha人会为自己沉沦。 徐刻也不敢想。 “嗯。”纪柏臣的视线移到了徐刻的腰臀上,“你准备在这里站多久?” “……” “上车?酒店还是你家?” “都……都行。” 纪柏臣单手将徐刻抱起,手托着徐刻的臀,指节用力到发白。 徐刻皮肤烫的厉害,被放进车后座,他撑着皮质软垫,支起身体,难受的喘息,沾满水渍的皮鞋被脱下丢在前座。 徐刻肆无忌惮地踩在纪柏臣喉结上,扬起下巴。 “纪柏臣,我还可以追你吗?” “……” 纪柏臣抽出徐刻的皮带,“看你表现。” 徐刻看了眼车顶,“去酒店,这里不舒服。” 纪柏臣将大衣脱下来盖在徐刻身上,“躺好。” 徐刻蜷缩进大衣里,他在衣服上闻到了香水味,香根草混木质香,是他送给纪柏臣的那瓶香水。 徐刻将大衣盖过头顶,整个人浸泡其中。 到酒店办理入住手续时,徐刻身上披着一件并不符合他尺寸的黑色风衣。 风衣里,有一双手掌捏着他的腰,撩着他的衬衣,电梯门打开时,有住客从电梯里出来,纪柏臣挡住徐刻的身体。 电梯里的人清空后,他搂着徐刻进去,在电梯缓慢上行时,肆无忌惮的欣赏着徐刻的神情变换。 纪柏臣骨子里的劣行与易感期的残暴划等号。 徐刻容许纪柏臣对他做出一切行为。 电梯门打开时,徐刻找到了套房号,他站在门口,夹着房卡,看向纪柏臣。 那双漂亮的眼睛何止一个勾人可以形容。 房门内凹,徐刻的后腰抵着门把手,鞋尖踩在门上,这是走廊监控拍摄不到的角度。 这一幅盛景只呈现给纪柏臣看。 徐刻将手放置后腰,房卡“滴”一声刷开,他打开房间门,鞋尖轻轻一踢,扬起下巴看向纪柏臣。 “这样可以追你吗?” “……”纪柏臣沉沉地呼吸。 房门被打开,徐刻身后一片黑暗。 肩上的风衣落地。 纪柏臣踩过风衣,单手搂住徐刻的腰,将他指节里夹着的房卡插进卡槽里。 暧昧的暖色调灯光亮起,徐刻所有的表情、动作精彩纷呈的映入纪柏臣瞳孔。 没有信息素的beta轻易的将s4级alpha的尤加利信息素倾巢勾出。 纪临川有句话说的很对。 没有人会不喜欢徐刻。 …… 喝醉的徐刻大胆、没有规矩,甚至还有些得寸进尺。 他询问纪柏臣要手机,甚至还质问纪柏臣,这段时间有没有与oga约会? 纪柏臣蹙眉点了支烟,“想查我的岗?” 白烟在唇齿中飘起,纪柏臣的唇角带着一抹浅笑,迷人至极。 “你身上有oga的信息素味。” 徐刻眼尾薄红,语调没有异样,但看起来却十分委屈。 纪柏臣嗓音一冷,“谁告诉你的?” “……”得到答案的徐刻合上眼皮,抿了抿唇。 纪柏臣抖了抖烟灰。 徐刻此刻早就被折腾的没了意识,他委屈地说:“纪柏臣,我闻不到,你别欺负我……” 徐刻睡着了。 纪柏臣掐灭了手中的烟,心脏一下一下抽动的厉害。 一种刺痛的感觉,让纪柏臣十分陌生。 他只有在心脏受伤时,才会有疼痛感知,可现在,情绪上的刺激却令他心脏抽痛的厉害。 尽管如此,纪柏臣却甘之如饴。 他也能有情绪感知了吗? …… 第二天一早。 徐刻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没一会门外传来门铃声,是曹和来了。 “徐先生,早。” 曹和手中带着两份合同和早餐,等徐刻吃完后,他将其中一份合同放在徐刻面前。 这是东和民航的天价招聘合同,与之前特助给徐刻的那份合同条件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刻放下合同,“谢谢,我不需要。” 现在对他而言,东和与京航没有什么不同,这是政策问题,不是民航公司的问题的。 谁也没法改变。 曹和笑了笑,将第二份合同递了出来,“徐先生再看看这个。” 徐刻一眼就瞥见了上面的一排大字:婚前协议。 第57章 纪柏臣喜欢人妻 徐刻瞳孔轻颤。 曹和含笑道:“这份协议是纪总让我给您的,纪总今早有急事回京城了。” 纪柏臣在两天前来了陵城,当晚雷雨绕飞,延迟了三个小时才落地。曹和是昨晚来的,受令于纪司令。 官家的s4级oga回京城了,纪司令希望纪柏臣服用特效药后试试看对方的信息素抚慰是否有效。 但今早纪柏臣紧急回京城不是去见官家的oga,而是去见医生。 一位权威的心内科教授回国,纪柏臣想取出心脏起搏器,需要做各项检测,商讨后续手术计划。 徐刻看了协议上的内容,与之前他和纪司令所签署的协议有冲突的部分。 这份协议完完全全的偏向他。 他蹙眉看向曹和。 曹和温和地说:“徐先生,物质方面都不是问题。” “但……”下一秒曹和的目光忽然凌厉起来,“纪家希望徐先生是个识趣的人。” 曹和的话里有话,徐刻何尝不明白自己与纪柏臣的地位悬殊? 想站在纪柏臣身边,家世、地位、权利缺一不可。 纪柏臣很难追。 和纪柏臣结婚只会更困难。 徐刻拔开笔盖,签字前停顿三秒,忽然抬起头看向曹和。 “纪柏臣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我母亲出国的事?” 徐刻曾经把这枚扳指还给纪柏臣,纪柏臣当时问了他一句话。 ‘如果不是飞行员了,你想做什么?’ 徐刻回答纪柏臣,他只会是飞行员,纪柏臣将翡翠扳指重新戴回了徐刻手上。 徐刻是个记性很好、感知力很强的人,当晚他总觉得纪柏臣的这个问题有些突然,所以心里一直记得。 现在烧退了,意识清醒了,自然而然的想通了始末。 “重要吗?”曹和问。 “重要。” 曹和在徐刻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徐刻手僵了一下,唇角勾起的弧度,是愉悦的。 或许早在纪柏臣将翡翠扳指给他戴上的当晚,纪柏臣就准备好了这一份协议。 他利索的在婚前协议上签字,曹和收好合同后起身离开,走到门口他回头叮嘱道:“等徐先生回京城就可以办理结婚手续了。” “嗯。” 曹和笑了笑,好奇心驱使着他多问了一嘴,“如果纪总不知道,徐先生还会签字吗?” 徐刻毫不犹豫地答:“会的。” 成为纪柏臣的妻子,只有一次机会。 徐刻不必去想纪柏臣到底有几分爱,几分施舍与怜悯,又或是将这当做一场相互满足的交易。 只要纪柏臣愿意,他就不会拒绝。 徐刻给纪柏臣发了句谢谢。 纪柏臣很快回复:【嗯?】 徐刻:【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追你。】 纪柏臣看到这条消息时,眉心舒展,缓慢放下手机,看向林教授。 林教授面色凝重:“柏臣,目前我还是不建议摘除心脏起搏器。” “你的心肌收缩功能的确比以前好了一些,但失去心脏起搏器的刺激,依照目前的数值,并不足以支撑你的正常生活。” “除非……你十年内没有使用特效抑制剂的打算。” “可以。”纪柏臣语气坚毅。 “我必须告诉你,这场手术风险很大,半个月前荣老那一刀危险至极,你心脏受损,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做摘除术。” “嗯,听您安排。” “好。”林教授叹了口气,邀请纪柏臣逛逛。 他从前是军区医生,和纪严海认识多年,自然也将纪柏臣当做小辈。 不论是从医生的角度出发,还是从长辈的角度出发,他都不建议纪柏臣摘除起搏器。 就凭借这个oga的特效药,能改变s4级alpha的腺体过敏症,实在有些困难。 最好,还是有位beta伴侣…… 能忍受s4级alpha易感期的beta可不多见,但以纪柏臣的家世,也不会难找。 只是林教授有些不解,纪柏臣从前十分排斥治疗腺体激素过敏症的药物。 甚至在明知特效抑制剂会损害心脏的情况下,依旧照常使用。 现在怎么忽然想通了? 林教授问了一嘴。 纪柏臣说:“您觉得我从前像什么?” 林教授:“……” 纪柏臣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林教授在给纪柏臣植入心脏起搏器时,纪柏臣冷静、淡漠、甚至比一些年过半百的人情绪还要稳定。 年幼,却给人一种看透生死的老成感。 这样的老成感里,不是沧桑,而是淡薄。对生命,对一切事物的淡薄。 纪柏臣与机器人没有太大的分别。 纪柏臣不必林教授回答,也深谙自己在外人眼中的形象。 他微微仰头,“我不希望自己太过薄情。” 纪柏臣也想听听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林教授低头笑了笑,视线一低,自然而然地瞥向纪柏臣的翡翠扳指,愣了片刻,“柏臣,你的扳指呢?” “送人了。” 纪柏臣气定神闲地说。 林教授眼神诧异,这枚扳指在纪家人眼中象征着纪柏臣在家族中的地位。在外人眼中,是纪家身份尊贵的证明。 就这么送人了? …… 徐刻第二天就回京城了,回京城当天,他回复了顾乘自己的选择。 顾乘对此稍有震惊。 徐刻选的是第二种。 这意味着,徐刻要转户,要与人结婚。 徐刻如果与人结婚的话,他与纪柏臣岂不是要断了? 纪柏臣砸了这么多钱讨好情人,转眼情人就要结婚了……这笔买卖还真是亏。 美人误江山啊~ 顾乘咂舌之际,回复徐刻:【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徐刻致谢,顾乘没再回复。毕竟他与纪柏臣的交易徐刻并不知情,他也没有打听别人私生活的癖好。 除非足够震撼。 比如纪柏臣喜欢人妻之类的。 当然有生之年顾乘并不觉得自己能看纪柏臣的笑料。 …… 徐刻上午回的京城,落地时是老陈来接的。 老陈瞥着后座的徐刻,徐刻手上的翡翠扳指实在显眼。 老陈:“徐先生,纪总让您准备好证件,一会等他开会结束,先去检测院,再去民政局。” “好。” 徐刻捎上证件,在东和民航公司总部的停车场等纪柏臣会议结束。 老陈反复盯着后视镜里的徐刻,“徐先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我怎么觉得你这么眼熟呢?” 老陈总觉得徐刻,像一位oga。 九年前被纪柏臣从会所里带出来的oga。 第58章 搬过来住 “或许……京城很大,每天都能遇见很多人。” 徐刻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老陈也没再多问。 九年前,易感期的纪柏臣带oga去酒店的事,一直让老陈觉得很古怪。 纪柏臣明明对oga的腺体激素过敏,怎么会与oga…… 老陈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是:纪柏臣没有碰那名oga,又或者说,没有进行到那一步。 半小时后,纪柏臣会议结束,他交待完曹和剩下的事,乘电梯抵达地下停车场。 纪柏臣上车后背靠着车座,眉目肃冷,风雨不动。 老陈瞬间会意下车等待。 纪柏臣侧眸看向徐刻,衬衣西装,穿着正式且得体,脖颈的吻痕尚未消散。 在不可窥见的衬衣、西裤里,纪柏臣清楚的记得每一块吻痕落在何处。 他喉咙发紧,“徐刻。” “嗯?” 徐刻有些紧张,捏着证件的手愈发用力。 “我未必能在一段婚姻中给予你正向的情感回馈,你介意吗?” “没关系。” 徐刻没有奢望纪柏臣能爱他,更不是想要一纸证书,一个名分,他只是想试着靠近纪柏臣。 近一些……再近一些…… 近到让他知道纪柏臣的喜好,知道纪柏臣的习惯,这样才算是个称职的追求者。 “徐刻,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难过的事,你可以和我说。” “嗯。”徐刻点头。 纪柏臣盯着徐刻的眼睛,“如果你无法忍受我的冷漠,可以随时向我提出离婚,不必委屈自己。” 徐刻愣了一下。 纪柏臣会对他很冷漠吗? 他不知道,只是摇了摇头说,“没关系的,不会委屈。” 能和纪柏臣结婚,已经很好了。 纪柏臣的眉头蹙得很深,眼底像是裹了层寒霜。 他深知自己是个没有情绪起伏的人,无数个细小的行为与绝对的理智会在无意识中重伤对方。 比如在纪严海十年前重伤时,纪柏臣的冷静与整个纪家的动荡格格不入。 也就是这个时候起,他意识到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即便对方很重要。 纪柏臣不希望徐刻是个乖顺的人。 纪柏臣才应该是那个随时被抛弃的存在。 从东和民航到信息素检测院的路上,纪柏臣一路沉默,徐刻瞥了纪柏臣许多眼,目光抽回时,内心深处如被针扎一般的疼。 结婚应该是是喜悦的、开心的。 他们与绝大部分的人并不一样。 徐刻和纪柏臣一同进入检测院大厅,s3级以上的alpha有优先检测权,可以进入通道办理业务。 纪柏臣与徐刻进入的检测室。 检测员坐在电脑前记录,“您好,请出示一下证件。” 纪柏臣将身份证递了过去,对方将身份证放在电子信息提取器上,屏幕中弹出一排显眼的字样。 s4级尤加利alpha——纪柏臣。 整个检测院,整个京城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这是令无数oga梦寐以求的存在。 这么一位优质alpha今天居然要结婚了! 检测员忍不住地抬起头,将目光移向徐刻。 面容清秀,鼻尖红痣给人一种清清冷冷的破碎感,双腿又细又长,皮肤也很白。 看起来应该是一位优质的oga。 检测员在心里感叹:简直是天生一对! 当他接过徐刻的身份证时,人明显僵住了。 beta——徐刻。 s4级的alpha要与一名beta结婚? 检测员的表情精彩纷呈,原本要将试管取出来,让二人去三楼检测室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 为了防止某些劣质oga、alpha用信息素贴骗婚,所以国家开设了信息素契合度的检测院。 确保每一位公民都具有与伴侣信息素契合度的知情权,这也成为了婚姻法中不可获取的一个环节。 检测员将抽屉里几乎可以用积灰的来形容的文件取出来。 他将0契合度自愿结婚的知情书,递给二人。 “您、您好……请二位仔细看一下这份文件,没有问题的话,页尾签字。” 检测员以一个考究的眼神看向徐刻,眼神不由钦佩。 令无数oga趋之若鹜的alpha没有娶oga,居然娶了这么一名beta。 这是检测员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是——他上上下下地审视着危襟正坐的徐刻。 唇红齿白,身板薄削,白肩颈线、臀线以及劲瘦的腰都是无可挑剔的存在。 就算是s4级的oga也未必有这样的身材,再配上这张脸,简直是alpha的天菜。 徐刻光是站在这,就会让人忍不住的滋生出无比邪恶的念头,这样的想法一点点的钻入毛孔,揭开人性最阴暗罪恶的一面。 即便是身为oga的检测员也难以例外。 检测员在想,徐刻的这副皮囊固然好看。 但……真的经得住弄吗? s4级alpha的易感期,何止一个残暴可以形容…… s4级的alpha特效抑制剂浓度可以让普通的alpha,甚至是s2级的alpha晕厥。 检测员看向徐刻的眼神慢慢变了…… 是心疼,是好奇,还有更加隐秘不为人知的观赏冲动。 “唰唰——” 纪柏臣直接翻到页末签字。 徐刻很认真地在看,食指摁着唇瓣,略有思索。 检测员在旁提醒:“因为s4级alpha的稀缺性,我现在需要口头叙述各项手续进程。” “嗯。”徐刻闷闷地应了一声。 检测员说完结婚进程后,由于0契合度的特殊法规,他需要将离婚进程也阐述清楚。 “根据我国律法,0契合度的伴侣可以以检测院的检测报告向法院提出无法抚慰伴侣的离婚诉讼,这是无偿的。” 检测员继续说,“当然也可以自愿提出书面的离婚协议,若无纠纷则无需亲自到民政局办理。” 徐刻看完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检测员含笑道:“现在二位新人可以将知情书带去民政局领证了。” “谢谢。”徐刻说完后跟着纪柏臣走了。 走到检测院门口的时候,纪柏臣顿下步子,“看仔细了?” 徐刻鼻子碰到了纪柏臣的后背,摸了摸,又点点头,“嗯。” “不会后悔?” “不会。” 纪柏臣和徐刻去民政局领了证,老陈将纪柏臣送回东和民航,纪柏臣中午还有会议,不能和徐刻一起吃饭。 纪柏臣下车时,看向徐刻,淡淡道:“今晚搬过来住。” 第59章 你是水做的? 徐刻中午请老陈一块吃了饭,就在附近的商场。老陈笑着给徐刻包了个红包。 “徐先生,新婚快乐。” “谢谢。”老陈是第一个祝徐刻新婚快乐的人,或许也是唯一一位。 毕竟他与纪柏臣的关系无法放到明面上。 徐刻欣然收了这个红包,下午老陈帮着徐刻一起搬东西。 徐刻的东西其实不多洗漱用品那边有,也就没带了,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和一些必需品。 徐刻把东西搬进郊外私宅,最后一趟,他自己开车来的,一辆白色宝马在豪车旁边显得格格不入。 徐刻洗好澡,眼看到了晚上的时间,他给纪柏臣做了餐,让老陈带去东和。 老陈乐呵的调侃徐刻贤惠,他把徐刻做的餐食带到东和,是曹和下来取的。 曹和送上楼时,与纪临川碰了个照面,纪临川看着曹和手中大大小小的保温罐。 “曹秘书,你结婚了?” 曹和一看见纪临川莫名觉得尴尬,敷衍道:“纪总的。” “哦……我送去给小叔。”纪临川从曹和手中接过餐盒。 曹和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给纪柏臣发了消息,提了嘴这餐盒是出自谁手。 纪临川把保温罐送进纪柏臣办公室。 纪柏臣正在一张方桌前签署文件,剪裁均匀的西装硬挺,眉头微蹙着,似在思考,给人一种强烈的距离感。 纪临川把晚餐放下后,喊了句:“小叔。” “嗯。” 纪柏臣掀起眼皮,瞥了眼桌上的保温罐。 “小叔,你今晚不忙的话,我就约朋友吃饭去了。” 纪柏臣轻笑,“我不忙,你忙。” 纪临川一脸懵,“我忙?” 纪柏臣语气淡薄:“官家小少爷回来了有几天了,去见见。” 纪临川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去见?” 他明明记得家中长辈前些年一直想为官家小少爷和小叔牵线…… 现在小叔要他去和“准小婶”见面是什么意思? “有问题?”纪柏臣的语调冷冷地,不容置喙。 “小叔……这不合适。小叔不是在服用特效药,需要oga抚慰吗?官家小少爷是s4级的oga,是最好的人选,是我未来的小婶……” 纪临川一脸抗拒。 纪柏臣轻笑,在心里细细琢磨着纪临川方才说的“小婶”二字。 纪临川见纪柏臣唇角微扬,心情不错,乘胜追击,“小叔,你就别打趣我了,我今晚真的有约……” “嗯?” “今晚有个击剑比赛,我想约徐刻一起去看看。” 纪临川很认真地对着纪柏臣分析一通,然后得出结论:“小叔,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纪临川眼神认真,“徐刻没有alpha,只是在婉拒我?” “是吗?”纪柏臣笑了笑。 纪临川莫名从纪柏臣的笑容后捕捉到了一丝怪异与阴森,忍不住的颤栗。 小叔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纪柏臣将礼盒放在桌上,推到纪临川面前,气定神闲地说了个地址。 “我与你父亲说定了,要为你和官家联姻。” “……我爸同意了?不是……小叔,你什么时候和我爸说定的?我不喜欢oga,我喜欢……” 纪柏臣打断:“刚刚。” 纪柏臣眸子一冷,趋于命令的眼神令他倍感压迫,不敢多说。 纪临川拿上礼盒出了办公室,一关上纪柏臣办公室的门,就给家里打去了电话,提出对于这桩联姻的抗议。 纪临川走后,纪柏臣打开保温罐,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纪柏臣吃完后,又开了个会,会议结束是晚上八点。 他乘坐电梯到地下车库时,听见下属无比欣喜地分享着自己的喜讯。 另一名同事附和道:“看见你朋友圈了,你老公和你真般配。” 纪柏臣眉峰弓起,本来要来送糖的oga立马就把糖收了回去,笑着抬手打招呼:“纪、纪总。” 纪柏臣微微点头,上了车。 老陈发现纪柏臣面色难看,一声不敢吭,大气都不敢喘,一路小心翼翼着踩油门,将人送回私宅。 纪柏臣弯腰下车,别墅内灯光通明,老陈走后,纪柏臣在门口点了支烟,低头轻轻地吐息。 流畅锐利的下颚线被光影切割着,唇角、眉梢,无不让人觉得冷厉。 他抽了三四支烟才进去。 徐刻正在客厅里看书,翡翠扳指划过纸页时,沙沙沙的声音十分清晰。 纪柏臣大手解开马甲上的一颗黑扣,走近徐刻,看见书上影子遮了大半的书。 “怎么不去书房看?” “没关系,在这也一样。” “以后去书房看。” “好。”徐刻抬起头看向纪柏臣,由衷道:“谢谢。” 纪柏臣脱下西装外套,挂在沙发上,转身去浴室洗澡。 纪柏臣走后,徐刻把西装外套拿起来闻了闻,有一股浓烈的烟草味。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闻不到。 纪柏臣洗澡回来,徐刻依旧攥着纪柏臣的西装外套在发呆。 纪柏臣端来电脑在徐刻身边坐下。 徐刻指腹收紧,“明天回航早,我帮你洗。” “嗯。” 纪柏臣倒了两杯水,浅喝了一口,缓慢地掀起眼皮,视线从徐刻下巴移到脖颈处的吻痕。 他伸手掐住徐刻的后颈,用力地碾着吻痕的位置。像是在帮他揉开吻痕,又像是不满如此想要加深这个颜色。 “徐刻。” 纪柏臣嗓音磁性沙哑,带着几分慵懒的吐息。 “掐疼我了……” 纪柏臣轻笑,“你是水做的?” “……” 纪柏臣的指腹从吻痕攀上了徐刻的唇瓣,用力摁住,打开徐刻的牙关。 徐刻吻了吻纪柏臣的手,“怕疼。” 纪柏臣的呼吸重了几分,“别总用这种语气说话。” 徐刻咬了纪柏臣的指节一口,重重地。 纪柏臣的指节上印出一道齿痕。 他懒洋洋地笑了,“你是刺猬吗?” 第60章 你这人蔫坏 徐刻一点点松开牙齿,认真地答:“不是。” “坐近些。” 徐刻靠近纪柏臣。 纪柏臣捏着徐刻下颌,徐刻皮肤白皙,修长的脖颈下扣子解开两颗,露出一对漂亮,布满痕迹的锁骨。 最勾魂摄魄的还是徐刻这双眼睛,目光清冷却甘愿。 徐刻对所有觊觎他的alpha都冷眼相待,平日里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给,高傲的像是一只天鹅。 对于纪柏臣,他会低头,会反复挑剔、审视自身的羽毛,会轻轻地环绕在纪柏臣身边,饱含情意地亲他一口。 不论纪柏臣怎么折腾,怎么捉弄他,徐刻都不会生气,只会和纪柏臣说他怕疼。 这句话在纪柏臣这受用的很。 纪柏臣放下电脑,将人搂进怀里,徐刻的下巴靠在纪柏臣肩上,纪柏臣的手指在温水中浸润。 徐刻低头咬了一口纪柏臣的肩颈。 纪柏臣并无太大反应,只是淡淡道:“纪临川今晚去相亲了。” “嗯。”徐刻并不在意。 “准备什么时候见小侄子?” “……”徐刻吐了口气,“都行。” 纪柏臣捏着他的腰,贴着他耳侧问:“平时不发朋友圈?” 耳鬓厮磨时,徐刻皮肤红透了。 “不……不经常发。” 纪柏臣没有再说,扳过徐刻的下巴接吻。 旁边的手机振动不断,徐刻没手拿,也不知道是谁的电话。 最后是纪柏臣觉得败坏兴致,摸过手机接了起来。 “……小叔。” 纪柏臣本能地侧头看向徐刻,“有事?” “和官家小少爷见面送礼都行,但是联姻的事,能不能别了……我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不喜欢比我小的,我喜欢成熟些的。” “小叔你知道的,官小少爷暗恋你很多年,我一直把他当‘准小婶’看,倒插一脚也不合适啊!” 纪临川语气为难。 他给家里打电话了,如纪柏臣所说,这桩婚事的的确确的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的抗议非但没有作用,反而被下了死命令,他今晚必须与官家小少爷见个面。 “嘶……”纪柏臣被徐刻狠狠地咬了一口,肩胛似乎出了血,徐刻死死咬着不松口。 “闹什么脾气?” 纪柏臣倒吸一口凉气,语气沉的厉害,这话分不清是对徐刻说,还是对纪临川说。 “小叔……” “这不是商量。” 纪临川沉默许久,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叔,你这人蔫坏!” 明明是自己想摆脱官家小少爷的追求,怎么就把他推出去顶包了? 纪柏臣挂断电话。 徐刻松了牙齿,纪柏臣的肩胛上被咬出一道青紫色的齿痕,隐约可见血丝。 “对不起……” 徐刻小声说,眼底一片冰凉,眼睫扇动的很快,低头又亲了亲纪柏臣的伤口。 他用下巴蹭蹭纪柏臣的颈侧,“你还要忙吗?” “嗯,还要一会。” “那你先忙。” 纪柏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徐刻从他怀里出来,给纪柏臣重新换了杯水,回房睡了。 纪临川的话,在徐刻脑海挥之不去。 …… 纪临川携带着礼物去赴约。 官家小少爷乖顺、听话,令无数alpha垂涎。十岁时曾遭遇绑架,官家给他重金雇佣了国的保镖,有持枪证的那种。 纪家与官家的关系摆在这,纪临川做小辈的无法忤逆。 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把手中的这份礼物送到。 纪临川到达餐厅附近,他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经过一条小巷时,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巨响。 像是玻璃瓶之类的,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纪临川作为运动员,感官比常人都要清晰,他僵站在巷口。 一道黑影迎面跑来,撞进他怀里,对方气息紊乱,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 不像是oga的求救,更像是alpha的挑事。 “帮……帮我个忙。” s4级oga的晚香玉信息素浓郁,这是一位处于发情期的oga。 纪临川低头,看清怀中的oga时,瞳孔地震。 “顾、顾乘,你发……发情了?” 顾乘抬头时,那双一贯精明,善于运筹帷幄的老狐狸也乱了方寸。 他喉咙发紧,找不到半个听得过去的理由来解释身上这股浓郁的发情期oga的气息。 “身后,有……有人!帮我。” 纪临川听见了胡同里传出的脚步声,大概有十多个人,纪临川应了一声,将顾乘带上车,离开了这个地方。 车上,顾乘面颊泛红,眼底是痛苦的情欲。 “你是……oga?” “……是。”事已至此,顾乘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为、为什么?” 顾乘明明是oga为什么要装alpha? “豪门的oga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顾乘冷声道。 如果他是个oga,他不会拥有现在的身份与地位,只会成为顾家联姻的工具。 他需要掌管顾家,需要守好母亲留下的京航,他没得选。 纪临川没再多问,问了顾乘家的地址,顾乘摇了摇头,“方便去你家吗?” 今晚,是庄青江母亲以道歉的名义给他下了药,想找人毁了他的腺体。 顾乘的信息素贴掉落,处于发情期的信息素不可抑制的倾泄出来。 巷子里的那群人,多到顾乘已经分不清哪些是受信息素影响想标记他的alpha,哪些庄青江母亲找来想毁他腺体的人。 顾乘浑身发软、无力,也没什么心思与纪临川周旋。 对他而言,比落入那群人手中,身侧的纪临川要好许多。 如果,他们之间能存在某种抚慰关系的话。 至少……纪临川会因为易感期的痛苦而愿意为他保守秘密。 从上次在国外的检测院,他就能感受到他们之间信息素的契合度非常之高。 他是s4级的oga,只要有人尝了,对方眼里就没法容下其他oga。 “有烟吗?”顾乘问。 纪临川在等红绿灯的间隙给顾乘递了支烟,顾乘双腿交叠着,头懒洋洋地靠在窗边,烟雾从口腔里飘起。 瞧着一点也不像oga,倒像是一位主宰万物的顶级alpha。 难怪这些年不会被人发现端倪。 纪临川对alpha有天然的排斥,哪怕他与顾乘的契合度很高,但顾乘在纪临川心中的角色依旧是“alpha”。 不知道为什么…… 纪临川总觉得胸腔里烧的厉害。 第61章 受伤 纪临川将顾乘带回了家,纪临川给顾乘倒了杯水,打了个电话,让人送oga的特效抑制剂过来。 纪临川挂了电话回头,顾乘正瘫在沙发上,双手展平搭在沙发上。 因为发情期的缘故,痛苦地仰着头,双腿微曲,像软骨头似的重重呼吸,胸膛一起一伏。 前胸的扣子嘣开两颗,肌肉线条堪称完美。这样的流畅度就算是alpha也少有。 可见顾乘平日里没少锻炼。 一点也不像oga的顾乘,纪临川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别有风韵,性感极了。 他绝对不算是下流的人。 但此刻,他的思想的确有些过火,大概是顾乘身上那浓郁的高等级oga信息素的原因…… 半小时后,抑制剂送到了。 纪临川将抑制剂放在顾乘面前,顾乘把抑制剂递给纪临川,“帮我一下。” “好……” 高等级的抑制剂需要注射在腺体的位置。 纪临川接过抑制剂,注射进顾乘的腺体。 大概是距离过近的缘故,纪临川总觉得顾乘的呼吸沉沉地,颇有几分引诱的意思。 “纪小少爷,你一直站在我后面看什么?”顾乘短促一笑提醒道。 “没什么。” 纪临川走开,将注射器丢了。 顾乘笑声更浓,纪临川身上这股s3级的愈伤草味早已外泄,实在让人很难忽视。 顾乘喝了口水,“你想和我做?” 纪临川的讨好性信息素,让顾乘没法不往这边想。 “不是,我有喜欢的人。” 顾乘轻笑,“我是oga的事,希望纪小少爷替我保密。” “嗯,一定”纪临川点点头。 顾乘睨了他一眼,顾乘看人很准,纪临川看着并非背后告密、嚼舌根的人,也似乎没有从他身上捞好处的意思。 倒是省了麻烦。 顾乘挑眉,“你倒是乖,和你那小叔简直是天差地别。” 平平无奇的话从顾乘嘴里说出来,不知怎么的就多了几分调戏意味。 “我小叔怎么了?” “他?”顾乘仰头笑笑,站了起来,“老狐狸,蔫坏~” “……” 纪临川这才注意到顾乘手心里全是划痕,应该是被玻璃片划伤的。 巷子里那一声声破碎的玻璃声想必出自顾乘之手。 “你的手,我帮你包扎一下。”纪临川去拎来药箱,顾乘也没推辞,重新坐下。 纪临川给他上药时,顾乘凑近,皮鞋不慎踩到了纪临川的黑勾运动鞋,低头笑了笑,“脚挺大。” “45码,人高。” 顾乘笑笑,包扎好后,他问纪临川要了联系方式,“你的恩,我记下了。” 纪临川坐在沙发上,坐了半小时,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他没去见官家小少爷。 …… 徐刻复飞,回京航后先提交了身份更新的资料,然后去做了个体检。 体检合格后,闻朗将他的新机长制服送了过来。 四条杠的机长制服在徐刻手中沉甸甸的,闻朗看着他说:“htc872,你会是一位好机长。” 徐刻点头致谢,出了闻朗办公室,立刻投身工作,带着副机长和乘务员开了个组会。 会议结束后在工作区域接了杯咖啡。芳姐走过来,笑着询问他最近怎么样? 徐刻请假四天,一定是有急事。 徐刻笑着说:“抽空结了个婚。” “双喜临门啊,徐机长!”芳姐含笑道:“是上次那名alpha吗?” 徐刻笑了笑,并未正面回答。 他与纪柏臣的关系并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 芳姐绕开了话题:“对了,今早海城有台风登陆,杭城也会受影响,注意飞行安全。” 徐刻点点头,“好。” 几名乘务员从二人身侧路过,兴致勃勃地说着一名beta乘客的事。 芳姐叹了口气,补充起来,“昨天晚上,乔越航班上有位beta乘客与丈夫在飞机上吵起来了。” “妻子发现丈夫在外面养了小三,怀孕了,还私自转移财产。她发现的时候,丈夫直接懒得装了,说自己早就把离婚申请送法院去了。” “妻子人财两空,还赚钱给小三坐月子,否则也不会这么失态。” 芳姐说完后,感叹了一句,“婚姻法处处宣传人权平等、自由,但对beta根本不公平。” 芳姐在旁感叹,徐刻低头喝咖啡,眼神涣散,像是在发呆。 芳姐喊了他两声,他才回神,“芳姐,问问乘务组谁晚上有空,我请你们吃饭。” “这算是喜宴,还是升职宴啊?”芳姐打趣道。 “升职宴。” 芳姐说一会帮徐刻问问,徐刻看了眼腕表,准备登机。 机组的乘务员忽然跑了过来,面色惨白的看向芳姐。 “芳姐,官家的小少爷受了重伤,急需送去杭城治疗,现在室,闻总机长让你与徐姐换班。” “好。”芳姐是医学世家出身,从小耳濡目染,但不愿意学医,做了个忤逆祖宗的决定,成为了一名乘务员。 她一听是官家小少爷也急了起来,匆匆地往室赶。 这官家在京城是大家族,官老爷子是出了名的护短,和顾家也有些生意上的联系与往来。 现在官小少爷受伤,京航必然十分重视。 徐刻僵在原地,眉头紧蹙,大步流星的登机,进入驾驶舱检查。 副机长很快也到了,绕机检查后提醒道:“徐机长,落地时杭城可能有台风。” “嗯。”徐刻点头,“降落环境差的话就只能提前在苏城落地。” 今天乘客登机比平时提早了十分钟,乘客登机完成后,徐刻向塔台申请起飞。 “京航塔台,htc872,跑道12,请示起飞。” 管制员:“htc872,跑道12,地面风19800米\/秒,可以起飞。” 徐刻:“可以起飞,htc872。” 徐刻打开驾驶舱灯,与副机长核对数值,油门推满,滑行、收轮、起飞。 飞机上升高度,徐刻报完位置高度,保持飞行,芳姐进来送了三杯水。 副机长:“谢谢。” 芳姐含笑,正准备离开时,徐刻忽然问:“芳姐,那个官家少爷是……” “京城官家,官行玉。” 第62章 不回家 京城s4级的oga只有一位——官行玉。 徐刻也不必再问下去了。 副驾驶与安全员以一个奇怪的目光看向徐刻,徐刻绝对不是一个十分好奇的人,今天怎么对官家小少爷这么关心? 副驾驶狐疑道:“徐机长,你认识?” “不认识。” 安全员笑着说:“这官家小少爷我之前倒是见过两次,长得的确水灵。之前不是都传言官家要与纪家联姻吗?这官小少爷现在已经25岁了,怎么还没听说结婚的事?” 副驾驶:“谁知道呢?指不定人家结婚了没公开而已。” 安全员:“那也是哈哈哈~谁能知道这个圈子的事呢?” 二人谈笑时,徐刻忽然问道:“官行玉受什么伤了?京城的医学设备不比杭城差,为什么要送去杭城?” “据说是昨晚遇到绑架了,腺体受损,失血过多,需要同等级腺体的血液供给。” 副驾驶说的话不轻不重的,如饭后闲谈,“杭城不是有一位s4级的oga吗?京城治疗腺体最好的医生前两天正好带着学生去杭城交流了,这才把小少爷送去的。” 安全员忽然皱起眉来,“如果台风提前进入杭城,降落困难,只能落地苏城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耽搁官小少爷的治病……” 副驾驶:“乘客的安全最重要。” “过济南向塔台申请直飞航线,预计提前半小时,根据风向推测可以在台风登陆前落地。” 徐刻目光坚冷,“我会尽可能的为病人提供最优路径。” 安全员和副驾驶相视一眼,放下了水杯,神色肃然。 飞入济南管制区域,徐刻向塔台申请了直飞航线,很快得到了批准。 飞机比计划提早了半个小时到达杭城,落地时雾浓,可见度低。 徐刻申请进入跑道,手心里冒汗,直到副驾拉起反推杆,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时,驾驶舱内的三人才重重地舒了口气。 副驾驶看了眼腕表,“提前了26分钟。” 徐刻淡定地嗯了一声。 芳姐与乘务员帮着黑衣保镖将官行玉率先推下飞机。 徐刻坐在驾驶舱内,机舱外天气阴沉,黑压压的一片,空气中都弥漫着湿气。 他看向远处奔行来的医护人员以及坐在轮椅上的官行玉。 官行玉处于一个昏迷状态,身侧的保镖死死地抓着他的手,神情紧张地回头看来,目光与徐刻对上。 徐刻礼貌地点了个头。 副驾驶笑道:“徐机长,还说不认识呢?” 徐刻准备下机,“的确没见过,朋友的朋友。” 副驾驶没再多问,笑眯眯地和安全员邀请徐刻一起午饭。嘴里夸赞着徐刻,大多是恭维的话。 中午吃完饭后,下了暴雨,返航的航班延误了两个小时。 徐刻在机场坐了两个小时,期间他接到了老陈的电话。 老陈说今晚纪柏臣有个晚宴,要很晚回来。老陈询问徐刻航班几点到机场,提前来接他。 “不用了,今天早上我开车去的京航,晚上我有个聚餐,今明两天都不回私宅,帮我和纪总说一下。” 老陈傻眼了,“……我说?” 难道他和纪柏臣是什么……很亲密的关系吗? 夫妻之间的行程,还要他转述? “麻烦了,陈叔。” 徐刻说完就挂了电话,今天他一条消息没有给纪柏臣发,也没有如往常般给纪柏臣点咖啡。 徐刻回航落地是晚上五点半,正好能吃个晚饭。 徐刻住的小区离京航近,有许多是机组人员,有乘务员想回去洗个澡,请求徐刻捎带。 徐刻没有拒绝。 回小区的路上,oga笑着和徐刻聊天,脸越聊越红。 尽管徐刻的回答很敷衍,但这么一张顶级漂亮的脸,不管说什么话,都是撩人的,任谁听了都迷糊。 “徐机长,你单身吗?” “我结婚了。”徐刻如实道。 “哦……”oga稍显遗憾,“我看徐机长不戴戒指,我以为徐机长没结婚呢。” 徐刻愣了愣,笑而不语。 他与纪柏臣,没有结婚戒指,只有一本简简单单的结婚证和0契合度的知情书。 徐刻把oga送到目的地后,回家洗了澡,换了套衣服。 直筒贴身的西装裤,白色衬衣束进腰里,腰线清晰,脖颈虚虚地挂了条纯黑色的领带。 西装外套宽松且偏大,能遮住腰线、臀线,隐秘的刺激着欣赏者的感官。西装上烟草味残留,比烟草味更加浓郁的是带有强烈压迫性的s4级alpha信息素。 徐刻顺路将几名机组人员一同捎去了餐厅,他开了个包厢。 副驾坐在徐刻右边,芳姐坐在徐刻左边,徐刻也邀请了闻朗,但闻朗今晚有事没来。 众人提杯给徐刻庆祝,徐刻也难得地喝了点酒,坐下时,芳姐凑近他说:“徐机长,你的alpha占有欲还挺强。” “嗯?” “你外套上全是alpha的信息素气息。” 徐刻低头笑笑,“是吗?” “怎么?他平时在你面前没表现出来?像徐机长这么优秀英俊的beta,哪个alpha娶了你都会好好珍惜的。”芳姐笑着说。 徐刻抿了口酒,酒粘在唇瓣上,泛着透明的光泽,陆离的灯光下格外好看。 这顿晚餐吃了足足有两个小时,吃完后机组人员依旧不觉得尽兴,相约去会所玩。 芳姐拉着徐刻,徐刻也不好扫兴,毕竟聚会是他发起的,叫了代驾又去了会所。 徐刻这次没喝酒,脑袋昏的厉害,他唱了两首后起身去了趟厕所。 从包厢到厕所,要拐两次,路过一个大包厢时,里面的门没关严实。 灯光晃眼的厉害,徐刻遮了遮视线,余光在刺眼灯光被收走后,本能的往里瞥了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手部、腿部的线条都十分流畅,身体懒散地靠在单独的皮质沙发上,双腿交叠,只手搭在沙发上,气质冰冷矜贵。 明明只有一个背影,却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强烈压迫感。 徐刻莫名觉得熟悉,他的视线忍不住在对方身上多逗留了两秒。 只见地上有一位楚楚可怜的oga跪在男人跟前,被男人用皮鞋摁住肩膀,分不清是调情,还是什么…… 男人蹙眉回头,凌厉逼人的侧廓在光影下逐渐清晰。 包厢内嘈杂的音乐中,只见男人唇瓣上下轻碰,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来,“滚。” 徐刻看不清,也听不清。 徐刻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柔儒雅的声音,让人听着都心情愉悦:“你好?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吗?” 徐刻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挡住了对方的路,立刻让开,“抱歉。” 江州看着徐刻惨白的脸,关切道:“是有哪不舒服吗?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他的眼神一点也不贪婪,不加以欲望,十分的让人舒服,给人一种彬彬有礼的感觉。 “谢谢,我没事。” 徐刻转身离开,有些醉的缘故,手扶着走廊墙壁,江州一眼就看见了徐刻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他眸光一闪,推开包厢的门,看着面色愠怒的纪柏臣,又看了看跪地讨好的oga心里了然。 “这会所是李家开的,前两年犯事被警察抄了三家会所,把人送来估摸着是讨好。” 江州笑着说,随后走到纪柏臣身侧,盯着纪柏臣空空如也的拇指。 “柏臣,我刚刚在门口看见……” 第63章 不介绍介绍? 徐刻从厕所出来,在洗手台洗手,哗啦啦的水声下,他一遍遍地冲着,动作趋于麻木,手背都被搓红了。 回神后,徐刻弯腰低头,用冷水反复冲着脸。 包厢里的人…… 会是纪柏臣吗? 徐刻无比地想要进入一探究竟。 理智喊住了徐刻,将他禁锢在眼前的方寸之地,一遍遍的用冷水命令自己清醒。 冷水顺着徐刻脸颊滑落,在光洁的下颌上摇摇欲坠地挂着,眼睫上水珠遮住了视线,眼底白茫茫地一片。 徐刻唇线抿紧,薄凉又冷漠,隐约还带着几分苦楚。 就算里面的人是纪柏臣,他又能怎么样呢? 进去捉奸? “捉奸”这个词并不合适,徐刻比谁都清楚,纪柏臣与他结婚只是协议而已,他没有资格管纪柏臣。 徐刻也不希望自己像个疯子一样去质问纪柏臣。 这份感情是他一个人的暗恋,他不该对纪柏臣施加压力。 能拥有现在的一切,能站在纪柏臣身边,他应该感到很知足才对。 徐刻双手撑在洗手台前,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眼的血丝,皮肤被酒精浸红。 他低头沉默了许久,抽回手软着步子往后退离开,脊背突然贴上了一个肌肉结实的胸膛。 尼古丁的烟草味钻入徐刻鼻腔,徐刻愣了愣,紧接着腰被一只大手掐住。 “徐刻。” 腰上的手一寸寸的上移,顺着腰线,在厕所门口的镜子前公然移到徐刻胸膛。 镜子里,宽阔的西装领口处露出一截纪柏臣的手腕,手腕上是昂贵的百达翡丽腕表。 西装下,徐刻的心脏似乎被攥住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纪柏臣挑逗着他的衬衣扣子,单手插兜,昂首挺胸的欣赏着镜子里徐刻的神态。 上位者的掌控感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那你呢?” 徐刻冷声反问,半秒后没得到回答,他握住纪柏臣的手腕,试图将纪柏臣的手抽走,结果可想而知。 纪柏臣捏住了他的肩膀,那只手在白炽灯下无端挑火,最后捏住徐刻下巴,微微抬起,弯腰亲了徐刻的唇。 徐刻愣了愣神。 “朋友聚会。”纪柏臣回答徐刻,沉默三秒问:“怎么不进来打个招呼?” “……路过,没看清。” “现在看清了?” “嗯……”徐刻仰头对上纪柏臣的漆黑的瞳孔,“我要回家了。” 纪柏臣舔舔唇,“喝酒了?” “一点点。” “我让老陈送你回去。” “不用,我开车来了,叫代驾就行。”徐刻再次用力地想要推开纪柏臣。 这一次纪柏臣松开了他。 “徐刻,你在和我生气。” 纪柏臣的呼吸声很重,眼神不满。 “没有、没有生气。我只是有点醉了,有点困,想回去休息。”徐刻解释:“我没有和你闹脾气的意思,真的。” 徐刻希望,纪柏臣眼中的他永远是最好的。 徐刻只是需要时间。 他会把一切都收拾好,热烈的把爱捧给纪柏臣,让纪柏臣感受到他的真心。而不是一味的以“妻子”身份自居与纪柏臣闹脾气。 徐刻不想把情绪撒在纪柏臣身上。 徐刻绝对称得上一个情绪稳定的合格恋人, 他喜欢把工作和感情分的很清楚,不会把任何工作上的情绪带给伴侣。 任何情绪在他这,都能被时间处决。 “那名oga我并不感兴趣,也并不认识。” 纪柏臣的目光黯淡,捏着徐刻下巴,“为什么不问?” “……和谁做什么,是你的事。” 徐刻声音淡淡,但纪柏臣总能从这样平静的语调中品出一丝委屈、难过的意思。 “徐刻,不要委屈自己,更无需迁就谁。在任何一段关系里,你都不会处于弱势。” 纪柏臣不止一次告诉徐刻,不必委屈自己。他试图教会徐刻,在任何一段正常的关系里,都不该为谁改变,委曲求全。 并且如纪柏臣所说,徐刻在任何一段关系里都不处于弱势。 纪柏臣转动着徐刻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低头看着沉默的徐刻。 “一会我送你回去。” “你不是……” “我没喝酒。” “好。”徐刻点了点头,还没来的及多说什么,从包厢里出来喝的满脸通红,醉醺醺的空乘眯着瞳孔看向徐刻。 “徐机长,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躲酒呢?!” 她瞥了纪柏臣,眼睛都亮了,直勾勾地、目光赤裸的上下打量着纪柏臣,笑眯眯地看着徐刻。 “徐机长,这是……你朋友吗?长得还挺好看,怎么不介绍介绍?” 纪柏臣大手从徐刻后腰伸进西装里,搂住徐刻腰,短促一笑,笑声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纪柏臣道:“不介绍介绍?” 第64章 暗恋十年 徐刻腰上贴着的手烫的厉害,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什么东西似的。 西装下的手似乎在提醒着他什么,重了几分。 “这是我……丈夫,姓纪。” 徐刻没将纪柏臣的全名说出。 纪柏臣这三个字在京城是无比“张扬”的存在,没有人不知道这位顶级alpha的名字。 站在徐刻对面的oga一听这是徐刻的alpha,瞬间酒都醒了,眼珠瞪大。 她惊骇于徐刻结婚的事。 之前徐刻在京航遭遇绑架,她也略有耳闻,徐机长的确有一位沉稳的alpha。 她的眼神上下瞥着纪柏臣,不过三秒,浑身都打了个寒颤。 一种天然的畏惧从骨头里的缝隙中生出来,无尽蔓延开来。 眼前的男人,身上散发着高等级alpha信息素,这股信息素,比她见过的所有信息素都更加的强大。 徐刻的丈夫,最低是个s2级的alpha。 oga额上冷汗直冒,“你……你好,纪先生。” 徐刻介绍:“这是我同事,姓何。” 纪柏臣唇角一弯,“你好,何小姐。” “嗯、嗯……我先去上个厕所,回、回聊。”oga颤颤巍巍地进了洗手间。 徐刻觉得她的表情有些古怪。但腰上的手,让他失去了细究的能力。 纪柏臣盯着徐刻身上的西装外套,一眼就看出端倪后短促轻笑,他搂着徐刻进了楼梯间。 楼梯间的灯光亮起,在楼梯间安静后很快又暗下。 徐刻后背抵着墙,被禁锢在一个结实的胸膛里,宽松的西装外套下,一只大手搂着他的腰。 徐刻鼻尖贴上纪柏臣胸膛,嗅到了香根草的气息。 是他送给纪柏臣的香水。 纪柏臣捏抬徐刻的下巴,“同事聚会?” “嗯……庆祝我升职的。”徐刻身上酒味很重,口腔里更是。 “这么浅的口腔,倒是挺能喝酒。” 纪柏臣的语气分不清喜怒,但听着带刺,让人并不舒服。 “我以后不喝……” 徐刻声音弱弱的,像在卖乖。 纪柏臣比他高十五公分,他仰头时眼睛湿润,眼底的水光在黑暗中惹人心疼得很。 纪柏臣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的西装外套上,这件外套,是纪柏臣的。 并且在一天前,徐刻攥在手心里,说今天会给纪柏臣洗。 现在却穿到了会所,还沾染了一身的酒味。 徐刻有些窘迫地低了视线。 纪柏臣捉弄似的用手指撬开徐刻的牙关,冽声道:“今晚不回家?” “……”徐刻想了一会,“嗯。” 空气中沉默了几秒,只有短促的呼吸声。 “哪个包厢?” “703。” 纪柏臣松开了徐刻,“一会送你回去。” “……你开车吗?” “嗯。” “好。” 纪柏臣脱下风衣盖在徐刻的西装外套上,“你倒是金贵。” 不要老陈送,要他送。 纪柏臣说:“701,进来坐坐。” 徐刻摇头,“不去。” “我没有在和你商量。” “包厢里还有同事在等我……就坐一会。” 纪柏臣没有多说什么,抽回了手,在洗手池洗了手,带徐刻进了701。 701的包厢里,连纪柏臣只有四个人,其中一位是刚才徐刻在门口遇见过的江州。 “你好。”江州笑着上来,朝徐刻伸出手,做了自我介绍,言辞得体,举止规矩。 江州,医生,军区大院长大的,s3级alpha。 其他二人同样身份显赫。 尽管如此,他们对徐刻的眼神、动作都十分的尊重,如尊重纪柏臣一般对待他。 一贯坐在中央或是单座的纪柏臣,此刻坐在了中央沙发靠右侧的位置,与沙发边沿的距离恰好能塞下一个人。 徐刻坐了进去。 纪柏臣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徐刻膝盖上,这是一个宣誓主权的行为。 没一会oga经理就笑着送了份醒酒汤过来,放在徐刻面前。 这个包厢里没有酒瓶,更没有酒精味。原本嘈杂的音乐也被关掉了,此刻与会议室并无太大区别。 纪柏臣不是在这里寻欢作乐的。 他的朋友也不是。 徐刻喝醒酒汤的时候,江州与徐刻解释了那名oga的事,没一会会所的小少爷也来道歉了。 在听见徐刻说没事的时候,他们才松了口气。 纪柏臣确认徐刻清醒,起身将人送到703包厢门口。徐刻握着重重的门把手,回头看去。 纪柏臣身姿挺拔。 徐刻说:“我有点难过,昨天晚上有一点,今天早上也有一点。” “现在呢?” “没有了。”徐刻推开门。 “一会想走了给我发消息。” “好。” 徐刻关门进去,纪柏臣回了701包厢,坐下的时候,江州笑道:“这就是你暗恋十年的人beta?” “嗯。” “他看起来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瘦弱。” “他现在是一名飞行员。” 江州的眼神一亮,颇为诧异,诧异过后低头笑了笑,“怎么追到的?” “你问的很多。”纪柏臣语气淡淡的,点了支烟。 江州没再调侃,他知道徐刻在纪柏臣心里的份量,也知道纪柏臣身体的异样,更清楚s4级alpha娶beta意味着什么。 世界上绝对没有第二位s4级alpha会与一位beta结婚。 这意味着在未来几十年内,alpha都要承受易感期的折磨,且终身无法标记。 再者,纪柏臣身体情况特殊,近乎丧失了情绪感知能力,并不算一位合格的伴侣。 纪柏臣不愿意让徐刻难过,准备在不久后取出心脏博起器。 这场手术,纪柏臣所承担的风险无法估量,几乎在以自己的生命做筹码,与死神博弈。 江州没有就着这个话题聊,而是询问纪柏臣:“你的心脏,好一点了吗?” 荣老那一刀,江州在回京城前就听说过了。 “好多了。” “昨晚官行玉在等纪临川的时候受了伤,现在人在杭城,两家关系摆在这,这次的事又和纪家有点关系。你总要过去慰问一下,准备什么时候去?” “明后天。” …… 徐刻回包厢的时候,芳姐笑着让他坐下玩,徐刻一坐下芳姐就瞥见了徐刻身上的风衣外套。 她嗅到了那股熟悉的alpha信息素味,“徐机长,你老公来了?” “他正巧也在这。” “怎么不带过来打个招呼?” “不了,他很忙。”徐刻婉拒道。 他不希望把私生活和工作牵扯的太紧。 徐刻坐下陪着玩了几把红心5,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准备走了,临走前,他还去前台准备结账。 前台询问了房间号后,一脸尊敬:“先生,703包厢已经付过了。” “付过了?” “703和701挂了一个账,701包厢的先生已经付过了。” “好。”徐刻点了点头,回包厢与同事告别,然后背靠着走廊,给纪柏臣发了消息: 【想回家了。】 第65章 纪柏臣的手 半分钟后,701包厢的门推开,纪柏臣从里面走了出来。 徐刻背靠着走廊墙壁,微微阖眸仰头,因为喝酒过的缘故,呼吸比平时急促,胸膛一起一伏。 徐刻隐隐感受到有黑影遮盖在他的头顶上,他掀开眼皮,那双潋滟的水眸就这么撞进纪柏臣视线。 纪柏臣吻上他的唇瓣,徐刻喘不上气哼了两声,想要推开纪柏臣。 纪柏臣钳制住徐刻的手扣在徐刻后腰,与他十指交握,沉声道:“车钥匙?” “右、右边口袋。” 纪柏臣嗯了一声,从西服到西裤,修长温热的手掌可以用下流来形容。 纪柏臣勾出钥匙,“送你回家。” 纪柏臣搂着徐刻进了电梯,另一只手一直这么下流的牵着徐刻,直到上车才松开。 徐刻坐在副驾上,纪柏臣开车前往徐刻家。 道路上灯光霓虹,车流汇聚,京城的夜晚最不缺的就是机会和为了机会东奔西走的人,即便是凌晨也不见得有多冷清。 徐刻看着车窗外的汽车尾灯,看着飞速掠过的树影,听着风簌簌作响。 他回头,纪柏臣就坐在他身侧,车外的冷意被车内的温情隔住。 纪柏臣不说话的时候,眉目清冷,风流薄情,修长的手轻轻地搭在方向盘上,动作间充斥着掌控感。 这是上位者浑然天成的气质,不论做什么都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这样的上位者,在开车送他回家。 如果是老陈送他,徐刻会找代驾。 他开车来了,这里离京航远,他人是回去了,但再把车开回去是个麻烦事。 他不是金贵,他只是不想麻烦别人。 如果是纪柏臣的话……他想麻烦。 车快到徐刻家的时候,他忽然看向纪柏臣,“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没有记错的话,就是下个星期。 “嗯。” “那……” “有空。” 纪柏臣生日纪家向来是要设宴的,不少人会借此来维系关系,人家江州等人也回京城了,怎么来看,这次生日宴都会大办,忙的不可开交。 徐刻“嗯”了一声,“你想出去吃,还是我给你做?” “都行。” 纪柏臣说的风轻云淡,似乎并不在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并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也没什么忌口。 “你平时吃西餐、日料,还是中餐?” “我都可以。” “那你有什么忌口吗?” 纪柏臣沉默了几秒,“没有。” 徐刻点点头,又问:“你这两天忙吗?” “很忙。” “好,注意休息。” “嗯。” 车抵达徐刻小区的地下车库,纪柏臣停好车,徐刻解开安全带,抬起下巴。 “要……上来喝杯水吗?” 纪柏臣轻笑,下车后大手插进风衣里,搭在徐刻腰上。 进电梯时,腰上的手难得安分,但纪柏臣什么都不需要做,就是虚虚一搭,徐刻浑身上下都烫的厉害。 不怪徐刻乱想。 纪柏臣的手实在做过太多下流事。 电梯门打开时,一道落寞的身影靠着护栏站着,走廊里扑鼻的烟味,呛人的厉害。 方天尧听见电梯门开了,从唇瓣上夹下烟,回头望来。 映入眼睑的先是徐刻,再是那只藏在西装外套下,似乎正在撩徐刻衬衫的大手。 “徐刻。” 方天尧的眉头拧紧,面部轮廓紧绷着,将夹着的烟都给掐断了。 纪柏臣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欣赏、蔑视着方天尧的细微动作与精彩纷呈的表情。 “你有什么事吗?” 徐刻眼神冷淡。 他以为在方天尧约他吃饭那天,他已经说的十分清楚了。 “我有事想和你谈。”方天尧用仇视的眼神瞥向一眼衣冠楚楚的纪柏臣。 “我认为没什么好谈的了。”徐刻的语气凉薄。 “徐刻……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方天尧的语气不乏央求,换做任何一个人徐刻都不会与他单独聊。 但方天尧在游艇上救他的恩情,不是一顿饭可以还的。 徐刻很难拒绝。 他抬头看向纪柏臣,轻哄道:“你先回去喝点水……” “嗯。” 纪柏臣微微挑眉,经过方天尧身侧时,阴沉冰凉的目光带着威压与挑衅。 纪柏臣进屋,走廊的感应灯暗下。 方天尧薄唇张合数次,终于开口:“你母亲的事……我……查了一下,我不是想侵犯你隐私。” “你离开京航四天,一条消息不回,我很担心你!所以才这么做的,事情我现在都知道了……” 方天尧叹了口气,“徐刻,你不会向人求助吗?” 徐刻似乎从来都不会向人求助。 “这是我的事。”徐刻语气不乏提醒和警告。 他不愿意给方天尧任何回应,人总是会贪心的,会想能做朋友也好,然后一点点的以朋友的名义留存念想。 这与慢性死亡没有区别。 方天尧曾是飞行员,他清楚政策,“如果你不找人结婚迁户口,这些年的努力和心血都会白费,这对飞行员来说是致命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谢谢,我不需要。” “徐刻,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只是想帮你,婚后我不会碰你,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我不会来打扰你。” “不必,我已经结婚了。” 徐刻的一句话让方天尧如临冰窖,浑身都在发寒。 “你……结婚了?”方天尧眼神诧异,但下一秒他看向微合的门。 徐刻结婚了,为什么还与纪柏臣纠缠不清? 方天尧对徐刻的话存疑。 他本能看向徐刻的手,试图去寻找徐刻没有结婚的证据。 他并没有在徐刻手上看见戒指,但他清楚的看见了那枚象征着纪家继承人的翡翠扳指。 这枚尊贵的扳指此刻正戴在徐刻手上。 徐刻没再隐瞒,“我和纪柏臣结婚了。” 第66章 私有物 错愕、诧异、难以置信、匪夷所思,一切关于惊讶的词汇全都呈现在了方天尧的脸上。 俊朗的脸上一时间过于的精彩到有些扭曲,方天尧瞠目结舌的盯着徐刻,试图从对方嘴里听见敲碎噩梦的话。 纪柏臣和徐刻结婚…… 顶级s4的alpha竟然和一名beta结婚了。 光是听着都足够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方天尧也是beta,每一位beta都知道与alpha结婚意味着什么。 婚姻无法给予beta保障,只会让beta惶惶度日,每天都处于担忧的泥潭里。 beta与alpha的离婚率高达73。 无法被标记,闻不到信息素,对高高在上的alpha而言,是致命的缺点。 一时的感情与冲动无法维系长久的关系。 正因如此,方天尧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他没有机会了。 纪柏臣这些年身边没有任何的伴侣,外界都传他与官小少爷会商业联姻,就算不是官家小少爷,也该是一位优质的oga。 纪柏臣却娶了徐刻。 冲动这个词与沉稳矜贵的纪柏臣绝对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是顶级alpha愿意终身不标记伴侣,愿意承受易感期的疼痛注射特效抑制剂。 徐刻看着久久无法回神的方天尧:“希望你以后顺利。” 这是徐刻由衷的祝愿。 方天尧仰头苦笑,好一会才十分艰难的从唇齿中挤出残忍字眼: “徐刻……新婚快乐。” “谢谢。” 徐刻转身走了,背影决绝。 徐刻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走廊里,方天尧看着地上最后一点被抽走的影子,才恍然大悟。 徐刻不是没有向人求助,而是没有向他求助。 方天尧眼中的徐刻,如地上那道消散的黑影一般,他只能看见徐刻冰冷,无法窥见徐刻冷漠皮囊后的温暖。 因为徐刻从未属于过他。 …… 徐刻回屋的时候,纪柏臣正坐在沙发上,姿态慵懒,眸光幽冷泛着凉意,微拧的眉头将他眼底无法捕捉的不悦呈了出来。 ——茶几上放着一个空的菱形的玻璃杯。 “没找到水吗?我去给你倒……”徐刻端起杯子给纪柏臣倒了杯热水放在纪柏臣面前。 纪柏臣喝了一口,语气刻薄:“你经常带人回家?” “没有,我从不带人回家。”徐刻解释:“这一片很多人是机组人员,所以……” 纪柏臣打断他,“你说了我们的关系?” “……嗯。”徐刻愣了一会,“他以后不会再来。” “嗯。”纪柏臣又喝了一口水。 “我去洗澡。”徐刻拿了件睡衣,进了浴室,浴室响起流水声后,徐刻隐约听见了开门关门的声音。 纪柏臣走了? ……大概是不喜欢他身上的烟酒味,又或者是因为他未经允许用纪柏臣与他的婚姻当了挡箭牌。 徐刻吹好头发,从浴室出来,一只温热的大手搂住了他的腰,热水浸红的手掌被抬起。徐刻仰头,正迎上纪柏臣汹涌且热烈的吻,他被亲的气息紊乱。 下一瞬,纪柏臣将他抱起,放在沙发上,准确来说是躺在纪柏臣的大衣上,柔软的大衣躺起来很舒服。 纪柏臣偏好黑灰白的简色,黑色的大衣一旦沾染上什么,也是需要费些力气才能清理干净的。 纪柏臣似乎是故意的。 “纪柏臣……衣服会脏。” “帮我洗?”纪柏臣低头一笑,意味不明。 徐刻仰视着他,轮廓深刻立体,上扬的语调夹带着风流。 “…好。” 纪柏臣目光深邃,“不必向谁隐瞒我们的关系。” “嗯……” 纪柏臣翻过徐刻的身体,轻打了一下徐刻的臀,“少喝酒。” 徐刻脸红透了,“知道了……” 纪柏臣俯身扳过徐刻下巴,亲了一口,这是乖顺的奖励。 紧接着纪柏臣咬破了徐刻的唇瓣,这是惩罚。 “不要一难过就躲回家。” 徐刻一难过,就喜欢回家。仅是两次,纪柏臣就发现了他的这个习惯。 “不改。”徐刻嗔道。 纪柏臣拨了拨徐刻额前黏腻着汗水的碎发,没有要徐刻改的意思,而是在徐刻的后颈处咬了一口,留下了一个不明显的齿痕。 像是在标记自己的私有物。 …… 第二天早,徐刻难得和纪柏臣碰上面。他起床的时候,纪柏臣正在煲粥,徐刻洗漱好,纪柏臣将粥端了上来,徐刻喝的很慢。 喝完粥后,纪柏臣说:“我今早会去杭城,今明两天都不在京城,有事可以找曹和。” “好。” 官小少爷受了伤,受伤当晚在等纪临川,纪柏臣作为半个长辈,的确该去看看。 纪柏臣眼眸一沉,“没有什么想要的?” 徐刻摇头,“注意安全。” “嗯。”纪柏臣站起来的时候,长腿抵开椅子,椅子在大理瓷砖上发出刺耳,令人不适的声音。 徐刻送纪柏臣下楼,电梯门打开时,徐刻忽然伸出两根指头,拉住了纪柏臣的手。 “能亲一下吗?” “嗯。”纪柏臣弯腰,将脸凑了过来。 徐刻在纪柏臣脸颊上亲了一口,紧接着又在纪柏臣衬衣遮盖不到的脖颈上留下一个明显的青紫色吻痕。 “没规矩。” 整个京城都找不到第二个敢在纪柏臣面前这么没规矩的人。 徐刻没规矩起来的时候,甚至敢将脚心踩在纪柏臣的唇瓣上,敢在纪柏臣的手指上留下明显的齿痕,一个星期都无法消去。 纪柏臣向来忙碌,时常辗转在许多正式的场合之间,这些独属于情爱的标记是过火的、不合时宜的。 但也是醒目的。 许多人都知道纪柏臣现在有了一位伴侣,但至于对方是谁,进展到哪步了无人知道。 老陈在地下车库等很久了,徐刻将纪柏臣送上车,老陈唇角扬起,挑眉给徐刻递了个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说:纪总把徐先生哄好了? 徐刻送走纪柏臣,上楼收拾碗筷,洗了衣服,出去前往京航。 今天是早航机,徐刻去机场开好飞行前的机组会议,进入驾驶舱等待副驾绕机检查。 驾驶舱里一如既往地安静,但今天的头等舱却十分热闹。 头等舱里只有三个人,顾乘、纪临川、纪柏臣,却俨如一个修罗场。 顾乘正在与一位面容矜贵的男人谈笑,二人唇角带笑,言辞却无比的犀利,水火不容,谁也捞不到半个字的好处。 芳姐进去送水时,一眼就看见了纪柏臣,这张威慑性强的脸,以及对方身上熟悉且令人畏惧的信息素……芳姐不会认错。 她僵了一瞬,回神后,恍若无事,温和地冲纪柏臣笑,“先生,请问想喝点什么?” “水就可以。” 芳姐又询问了顾乘和纪临川,额上冒着冷汗从头等舱里出来。其他乘务员察觉了芳姐的异样,连忙上来询问: “芳姐,这是怎么了?” 第67章 我结婚了 芳姐回了神,“没什么。” 起飞一切稳定后,她去取了旅客的名单,最终确认了徐刻伴侣的名字——纪柏臣。 s4级alpha纪柏臣。 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与顾乘认识的纪柏臣。 芳姐倒吸一口凉气,在飞行途中去驾驶舱送了三杯水,她的目光落在徐刻身上,久久没有抽回。 这个航班是从京城去杭城的。 纪柏臣去杭城只能是去看官家受伤的小少爷。 飞机落地后,芳姐在徐刻下飞机后走了过来,旁敲侧击的提了这个事。 徐刻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芳姐的言外之意,徐刻知道芳姐嘴严,现在既然好心提了,徐刻自然也没有再继续隐瞒。 他点了点头,说他知道,然后绕开话题询问芳姐中午要不要一起去杭城的商场吃点。 二人去商场用餐。 吃饭前,芳姐欲言又止的看向他,目光是担忧的。 s4级alpha纪柏臣娶了徐刻,这样的身份差距、背景差距,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芳姐是过来人,她曾结过婚,那段婚姻并不美满,离婚后她为了洗去标记吃尽苦头,可她的前夫却早早的与人花天酒地去了。 alpha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 “芳姐,不必太过担心,我心里有数。”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以后和官家小少爷……你要怎么办?” 徐刻是个beta,在婚姻法下,比oga还要劣势。他与纪柏臣之间连最基本的标记都不会有。 “这不是迟早的事吗?” “不是官家少爷,也会有别家的oga,我不想把美好的时间用来提防谁、警惕谁。” 徐刻笑了笑,语气并不悲观,“享受当下就好了。” 芳姐一时语塞,徐刻清醒,却又沉沦。 她叹了口气,“不要抱太大的期望,我不希望你太难过。如果可以的话,留在京航。” 没有结果的爱情与事业混在一块,只会让自己陷入泥潭里,抽不出身。 “我知道。” - 医院。 官行玉体弱多病,自幼三步一咳,五步一喘,昨晚注射药液后醒了一阵,现在又昏了。 纪柏臣与顾乘携礼到的时候,官行玉的父亲官阳接待三人共进晚餐。 餐桌上,明里暗里都在说这事的确和纪家有关系,意思是想要纪柏臣负责。 官阳最希望官行玉嫁的人不是纪临川,而是纪柏臣,纪柏臣才是纪家的继承人。 顾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官行玉毕竟是乘京航的飞机来的,还提前到了半个小时,这功劳,他自然是要过来揽一揽的。 遇见纪柏臣也实属意外。 纪柏臣放下水杯,轻笑一声,“我结婚了。”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顾乘都瞠目结舌。 “纪、纪总结婚了?”官阳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他怎么一点都没听说? 纪柏臣结婚可不是什么小事,不应该一点风声都没有才对。 纪临川坐在纪柏臣身侧,咳嗽两声,眼神惊讶到怀疑,再到担忧。 小叔怎么这么能扯? 顾乘的视线从纪柏臣移到官阳再到纪临川。 纪柏臣结婚,官阳惊讶就算了,怎么纪临川一个纪家人这么惊讶? 官阳面色僵硬,找了个借口出去打了个电话,让秘书查了纪柏臣的婚姻状况。 手段很简单。 上市公司的法人需要公开婚姻状况,纪柏臣是东和的法人。 秘书查了东和民航法人的婚姻状况。 上面显示:已婚。 关于妻子的消息,无法查到。 纪柏臣是s4级的alpha,国家会保护s4级alpha的家属以及爱人,非必要不会公开其伴侣身份。 官阳回包厢时,面色更难看了,但还是提杯给纪柏臣敬了杯酒。 “纪总新婚快乐,新婚礼物等回了京城我一定给您补上。” “官总客气。” 最后婚事又落回了纪临川头上。 纪临川:? 他张口就来,“我有未婚妻了。” 官阳面色十分难看,额上青筋暴起。 “是吗?”纪柏臣森冷的目光落来。 纪临川:………… 顾乘忍着笑,咳嗽两声,真想搅个局说他见过。 还是顾忌了纪临川到底是帮过他的,不要让人太过难堪的好。 纪柏臣这么一质问,纪临川的“未婚妻”不攻自破,官阳的脸色好了许多。 午餐结束后,官行玉醒了。 纪柏臣与顾乘前去探望,纪临川找了个借口躲了一阵,连门都没进,生怕自己真被小叔亲手“献祭”了。 病房里,官行玉身边是一位寸头、剑眉星目的男人在伺候,对方手背上有伤,掌心粗糙,看起来是个练家子。 ——闵成纵,官行玉的保镖。 闵成纵扶官行玉坐起来,端茶递水的动作却格外娴熟、细腻,瞧着比官阳都要关心官行玉。 官行玉吃完药后,以一个请求的眼神看向纪柏臣。 “纪先生……我们可以单独聊一下吗?” 顾乘率先出去了,官阳自然希望官行玉能和纪柏臣走近些,用眼神叫上闵成纵一块出去。 闵成纵看着官行玉,欲言又止,冷眉离开。 病房门合上后,官行玉含笑道:“纪柏臣……好久不见。” 纪柏臣语调慢且冰冷,意思敷衍,“嗯。” 对于纪柏臣的冷漠,官行玉早已习惯,他眨着湿漉漉的眸子,可怜至极。 他比纪柏臣小许多,但自幼喜欢跟在纪柏臣身后,纪柏臣从不会停下来等他,他摔倒了,会拍拍屁股站起来,继续跟。 京城里许多人都知道官行玉爱而不得,当然,也有人觉得他迟早能捂化纪柏臣这座冰山。 比如纪临川,又比如他自己。 第68章 不是心怀怜悯的大善人 现实是,纪柏臣是个极度冷漠的人。 他看着官行玉为了跟上他的步伐而摔倒,看着身体孱弱的官行玉在冷风中等他,看着官行玉昏厥…… 纪柏臣无动于衷,甚至连最基本的怜悯都没有。 只会碍于两家关系,冷静的让身边的佣人、秘书,将官行玉送医院,送回官家。 纪柏臣不会无缘无故发善心,更不是心怀怜悯的大善人。 所以这些年顾乘一直觉得纪柏臣心冷程度是他无法企及的。 五年前官行玉重病,出国医治,身体孱弱不宜奔走,于是在国外继续学业,直到前两天才回来。 这五年,官行玉与纪柏臣再未见过。 官行玉也不再有关于纪柏臣的任何音讯,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跟屁虫,连纪柏臣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官行玉看着纪柏臣冷漠的眸子,试探道:“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官行玉的眼神近乎乞求,他追求纪柏臣的时候,也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可怜又卑微。 再配上现在的病态样,很容易激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纪柏臣的眼睑下幽深如潭,平淡无波。 “你可以……和我结婚吗?我们可以各过各的。你知道的,我父亲一直把我当做商品,我不想被送给谁,我……” …… 顾乘与官阳客套两句后走了,刚到医院门口的圆形花坛,准备抽支烟出来过个瘾,一抬头就看见了纪临川。 顾乘阴阳怪气,“呦,怎么不见你未婚妻?” 纪临川:“………” 顾乘朗声笑道:“哈哈哈哈。” 就纪临川这样的,十个都玩不过纪柏臣。 顾乘以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看向纪临川,纪临川眉头紧拧,神情严肃。 顾乘咳嗽两声,“行了行了,不逗你了。纪家本来就是大家族,婚姻不是你能掌控的。” “我不想娶我不喜欢的人。”纪临川固执道。 他沉默一会看向顾乘,“如果是你,你会娶一个不喜欢的人?” 顾乘思索片刻,“大概会,婚后各玩各的就是。” 不过顾乘不论与谁结婚,都只是形婚。 他并不是alpha。 顾乘从小装alpha,这让他潜移默化的对oga要比对alpha感兴趣许多,如果对方是个不错的oga,他或许也能培养出感情。 感情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 “我没法接受。” 纪临川垂丧着脑袋,像是一只落魄的大狗。 “你或许可以赶紧追到你喜欢的人,先斩后奏。闹大些,纪家脸上挂不住,指不定就同意了。不过这和打官家脸没什么区别,我不建议你尝试,这算个馊主意。” 虽然是个馊主意,却也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纪临川的眼神亮了亮,“谢谢。” 顾乘把烟咬在唇瓣上,摸了摸口袋忽然想起来飞机上不能带打火机,他身上没有打火机。 顾乘嘶了一声,有些头疼的扬了扬下巴,洁白的牙齿咬着烟。 “有打火机吗?” 纪临川刚在附近的超市买了包烟,现在口袋里正好有打火机。 “嗯。” 他掏出打火机,护着火苗,给顾乘点了烟。白烟飘起时,顾乘的第一口烟吐到了他的锁骨上,酥酥麻麻的。 纪临川不自觉地看向顾乘微红的薄唇。 顾乘比他年长,但岁月并未留下什么痕迹,反倒在他的眉宇间增加了几分成熟稳重的气息。 顾乘笑起来的时候,声调扬着,仿佛随时要从嘴里吐出两句戳人脊梁骨的话。 却莫名的……很带感。 “谢了。”顾乘咬着烟走了。 纪临川许久没有回神,直到头顶响起纪柏臣冰冷的声音,“你和顾乘很熟?” “小……小叔?”纪临川回神,“不熟。” “别和这老狐狸走太近。”纪柏臣提醒道。 纪临川敷衍点头,忽然问:“小叔,官行玉和你聊什么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纪柏臣对于纪临川的问题置之不理,纪临川又问:“小叔,你有没有觉得官行玉的保镖,和你有点像?” 纪临川刚刚远远地看见官阳在训斥保镖,他一眼就觉得像纪柏臣。 尤其是闵成纵凌厉的眼神。 “与我无关。”纪柏臣冷声道。 上车后他看了眼腕表,现在是下午一点半,回京航的飞机是下午两点半。 纪柏臣对司机说:“去机场。” “小叔,你要回去?” “你留在这。”纪柏臣一句话浇灭了纪临川的期待。 纪临川:“…………” 在去机场的路上,纪临川反复强调不想与官家联姻,纪柏臣不予理会。 纪柏臣抵达机场,让司机把纪临川送回酒店了,进入室等待登机,给徐刻发了条消息。 纪柏臣:【今天回京。】 徐刻十多分钟后才看见消息,他有些诧异。 纪柏臣这么早就回京城了? xu:【好,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晚上忙,不吃了。】 【要吃,不吃胃不好,我一会给你送。】 【嗯。】 徐刻关了手机,与机组人员开了飞前会议,会议结束后登机,起飞、落地。 徐刻下飞机后在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了菜,给纪柏臣做好,送去了东和民航。 是曹和下来拿的。 徐刻问了纪柏臣的行程,曹和告诉徐刻,纪柏臣接下来几天都很忙,只有生日那天会空一些。 曹和是在提醒徐刻,纪柏臣生日快到了。 徐刻嗯了一声,他已经在准备礼物了,过两天就能到。 除了生日礼物,他还准备了别的…… 接下来几天,徐刻一直没见过纪柏臣,为了出勤方便,他都住在京航附近的出租屋里。 中间回了一次私宅,拿了点东西。管家说,纪柏臣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徐刻嗯了一声,他知道纪柏臣很忙,这两天纪柏臣回的最多的就是“在忙”。 在纪柏臣生日前一天,官家小少爷出院了,回了京航。 他乘坐的航班是徐刻驾驶的。 徐刻下飞机时,闵成纵在等他,徐刻看见闵成纵时,恍惚了一下。 闵成纵:“谢谢。” 徐刻含笑道:“职责所在。” 闵成纵点了点头,走了,芳姐走到徐刻身边说:“这人长得……” 徐刻也发现了。 闵成纵和纪柏臣有点像。 官行玉,大概是爱惨了纪柏臣。 身体不好,却这么早出院,应该是特地挑在这个节骨眼回来,想给纪柏臣过生日。 徐刻低了低头…… 他的礼物还送的出去吗? 纪柏臣明天会把时间腾给他的…… “叮咚。”徐刻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一下。 第69章 凶什么 纪柏臣的消息弹了出来:【晚上有空?】 【晚上还有一个航班,十点半回航。】 徐刻低头回复时,芳姐已经走远了。 没一会,纪柏臣回了一个“嗯”过来。 徐刻低头看了许久手机,直到身后传来纪临川的声音,他才回神。 “徐刻!” 纪临川是和官行玉一同回京城的。 徐刻回头,纪临川咧嘴冲他笑,大步走来,眉宇间尽是少年的阳光温暖。 “还没吃晚饭?要一起吃点吗?” 纪临川特地坐的htc872次航班,为的就是能碰见徐刻,邀请徐刻一起吃饭。 徐刻婉拒:“不了,我一会有事要回家一趟。” 徐刻没说谎。 他一会要去拿礼物,给纪柏臣的生日礼物。 过了凌晨就是纪柏臣生日了。 徐刻想把礼物放在车上,如果他回航的时候纪柏臣工作结束了,又或者还没睡的话,他可以开车去找纪柏臣,给纪柏臣过生日。 “好……那我们下次约?” “嗯。”徐刻语气敷衍。 …… 官行玉没有回官家,而是回了酒店。 他坐在米白色的大床上,闵成纵站在他跟前,神态居高临下,压迫感很强烈。 闵成纵的脸色难看,但依旧端了热水过来,挽起袖子,给官行玉泡脚。 官行玉小声道:“你别生气。” 他觉得闵成纵这个样子,仿佛随时都要把盆砸了,把白毛巾塞他嘴里,摁着他。 官行玉摸了摸闵成纵的头,使出杀手锏:“你知道的,我身体不好,一难过就喘不上气。” 闵成纵眉头紧蹙,抬头凶戾地瞪了官行玉一眼,声调很重道:“官行玉,你也知道你身体不好?” “你凶……凶什么!” 官行玉像是被吓到了身体一哆嗦,眼泪砸进了水盆里,哭个不停。 闵成纵没有说话,他知道官行玉多少有点演的成分。他低头给官行玉洗好脚,擦干净后去浴室倒了水。 闵成纵准备出去抽烟冷静冷静,官行玉动作很大的盖被子,“冷死我,冷死我!” “……” “砰!” 闵成纵真出去抽烟了。 官行玉揭开被子,一脸错愕地盯着紧合的门。 真……走了…… 官行玉知道,这次闵成纵很生气。 闵成纵生气不是因为看见了纪柏臣,更不是因为二人有些许像,这些闵成纵很早就知道。 他生气是因为官行玉自残。 官行玉从头到尾都没有被绑架,腺体损伤失血过多,是官行玉自己弄的。 他不想当s4级的oga,不想成为联姻工具。他想以此让纪家官家心存芥蒂,放弃联姻。 但他想错了。 官家非但没有怪罪纪家,甚至还变本加厉的想要让他嫁入纪家。 在国外的五年,官行玉已经放下纪柏臣了。 他现在喜欢闵成纵。 闵成纵不是他的保镖,是位籍华人,是地下拳馆的1号选手,是纳瓦拉街道的霸主。 更是他的男朋友。 官行玉和他在一起两年了。 一开始他也觉得闵成纵和纪柏臣有些像,但他从没把闵成纵当做纪柏臣。 二人的性格截然不同,官行玉分辨的清。 二人认识,是从闵成纵救他开始。官行玉身体不好,闵成纵一开始是怜悯,后来与官行玉慢慢的生出了感情。 五年里,他们相熟、相爱。直到十天前,官家派人将官行玉接回来联姻。 官行玉为了让纪家官家心生间隙,故意刺伤腺体,休克昏迷。 这一切都是他背着闵成纵做的。闵成纵气官行玉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隐忍多天,在刚刚爆发摔门走了。 闵成纵从未如此,官行玉身体不好,闵成纵什么都依着他,就连在床上也是,他能随时喊停。 这次闵成纵是真气极了。 官行玉难过地躺在床上哭,他知道自己逃不过联姻,知道自己和闵成纵注定没有结果。 官家不会让他嫁给一个籍人,不然闵成纵也不会以“保镖”的身份跟随多年。 官行玉本想和纪柏臣结婚,他知道纪柏臣不喜欢他,他们可以各过各的,相安无事,逢场作戏。 但他被拒绝了。 纪柏臣说他结婚了。 官行玉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纪柏臣这么冷血才不会有人要! 官行玉愈发迷茫、无措、难过。 他一难过呼吸就会变得急促困难,他从被窝里缓慢地探出头,大口地喘息着。 官行玉眼前愈发昏暗,忽然一只手将他从床上捞起来坐好,轻轻地顺着他的背。 官行玉轻轻地靠在闵成纵腹部,视线逐渐清晰,声音沙哑:“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 “你不要生气。” 官行玉再三保证,闵成纵沉默地给官行玉倒了杯水,官行玉喝完水。 闵成纵接过杯子,“再有下次,我就回国了。” 闵成纵的意思是:再有下次,就分手。 闵成纵从来没和官行玉说过重话,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官行玉眼尾含泪,“你欺负我……” 闵成纵抹去官行玉的泪,“你不也欺负我吗?” 除了官行玉,没有人能让闵成纵这个纳瓦拉街霸主低头。 两年,他连个名分都没有。 - 京航。 晚上十点半,徐刻回航落地。一众机组人员落地后笑着商量着要不要吃个夜宵。 芳姐看向徐刻,“徐机长要一块吗?” “不了,我今晚有事。” 芳姐和其他机组人员笑着走了,徐刻在更衣室换好衣服,给纪柏臣发去消息。 【还在东和吗?】 【晚上回私宅吗?】 徐刻不知道纪柏臣今晚会不会回家,也不知道在哪能堵到纪柏臣。 他只知道管家说纪柏臣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去了。 “叮咚”徐刻手机响了。 纪柏臣:【c区0251车位,京航。】 徐刻下到车库,把飞行箱塞回车里,将副驾上的礼物拿出来。 他准备了两个礼物。 名牌打火机,以及一对戒指。 第70章 以后想管你 徐刻携着礼物,急匆匆地奔向c区0251车位,擦过发丝的风仿佛都是暖的。 徐刻走到c区0251车位,宾利后座车窗缓慢降下。 纪柏臣西装笔挺地坐在后座,脊背挺直,膝上放着文件,给人一种严谨、一丝不苟的冰冷感。 徐刻觉得这样的纪柏臣,好看至极。 他喜欢穿西装,衣不解带的纪柏臣,这样的纪柏臣是撕开清冷矜贵皮囊的西装暴徒,只有他见过。 徐刻目光呆滞地看着,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浑身血液如凝固般,无比僵硬地站在车门外。 老陈提醒道:“徐先生?” 徐刻这才回神,拉开另一侧的车门上车,坐下时纪柏臣侧目望来,“在想什么?” “没什么。” 徐刻指腹收紧,纪柏臣瞥了眼他手中的礼盒,慢腾腾道:“回郊外私宅。” 老陈愣住,“纪总,老爷子明日不是要设宴吗?往常都您生日当天早上都是要纪家墓园……” “多嘴。” “……”老陈立马闭嘴。 往常纪柏臣生日,纪老爷子都会设下生日宴,广邀京城豪门、故友。 并且在当天早上还会携纪家家族的人去纪家墓园祭拜纪柏臣的母亲。 老陈给纪柏臣做司机的几十年里,都是如此,从未变过。 因为,纪柏臣的生日不仅仅是生日,更是纪柏臣母亲的忌日。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从未真正地过过生日。 徐刻听得出来老陈说的事很重要,于是道: “纪柏臣,我明早有航班,中午之后才有空,你忙的话……”可以先回纪家老宅,礼物他明天送也是一样的。 “不忙。”纪柏臣说。 徐刻欲言又止。 车很快到了纪家私宅,纪柏臣下车时,徐刻依旧坐在车上,迟迟没有下来的意思。 他沉着目光,似乎在做一个十分难以抉择,内心备受煎熬的决定。 纪柏臣放下文件,拉开车门,单手将出神的徐刻抱下车。 纪柏臣步伐稳健,徐刻环紧纪柏臣脖颈,小声说:“你明天……” “和你约会。” 徐刻呼吸一停,周围风吹草木的簌簌声与纪柏臣呼吸交织着,他好久才回过神。 “两天?”徐刻语气不乏讨要。 “嗯。” 从前说不做数的约会,现在又作数了。 徐刻喜悦,低头亲了亲纪柏臣英挺的鼻梁,他轻声说道:“谢谢你,纪柏臣。” 徐刻在感谢纪柏臣给他机会,靠近他的机会,追求他的机会,与他相爱的机会。 纪柏臣将徐刻抱进私宅,平稳地放在大床上,前所未有的、猛烈地吻着徐刻。 他的指腹不知道多少次划过徐刻的后颈,试图标记的动作最后变成了眉头紧锁的亲吻。 紧锁的眉头下,是难以宣泄的占有欲。 纪柏臣竭力控制着自己的理智,没有咬徐刻。 房间里,尤加利信息素无法抑制的外泄,肆意的沾染在徐刻的机长制服上。 徐刻闻不到信息素的气味,否则一定会溺死在这股浓郁到让人窒息的尤加利信息素中。 徐刻卖力地回应纪柏臣,竭尽所能地抚慰着爱人,试图让自己与oga并无差别。 徐刻的行为,给这把无名之火添了柴,烧的火光滔天。 徐刻吃尽苦头,最后累得眼皮都要睁不开,还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抬起纪柏臣的腕表看了看时间。 秒针指向十二点时,徐刻的手伸向床头柜,将礼物递过来。 “纪柏臣,生日快乐。” 纪柏臣轻笑地看着礼盒,“是什么?” “打火机。” “给我点支烟。”纪柏臣目光穿过徐刻发红的肩胛,看向床头柜,“烟在抽屉里。” 徐刻抖着手夹了支烟。 纪柏臣微微张开唇瓣,叼住了烟。 徐刻仰视着纪柏臣,拨动着金属打火机,以一个欣赏上位者姿态给纪柏臣点了烟。 微弓的眉骨,深刻立体的五官,令人血脉偾张的肌肉线条……徐刻又一次为纪柏臣痴迷。 纪柏臣察觉了他的目光,唇角含笑,“看什么?” “没、没什么。” 徐刻抽回目光,又从衣服外套里取出一个方形绒盒。这个尺寸,能轻易的令人联想到里面的东西。 “是什么?” 纪柏臣掐了烟,声音磁性沙哑,跟下蛊似的。 “戒指。” 徐刻将戒指打开给纪柏臣看,纪柏臣瞥了一眼,“这不便宜。” “嗯……有点贵。” 六十多万。 几乎掏光了徐刻银行卡里的钱。 这是他力所能及范围内,可以给纪柏臣最好的戒指。纪柏臣身份尊贵,什么都该是最好的。 “这么舍得?” “嗯。”徐刻语气很轻,“要给你戴贵的、好的。” 纪柏臣沾染烟草味的指腹掐着他的腰,似乎在提醒徐刻,他并没有同意这场求婚。 徐刻目光热烈且真挚,“纪柏臣,我正式地向你求婚。” 之前他在车上向纪柏臣求过婚,事后徐刻无数次觉得这过于草率。 他什么都没有准备,甚至连一枚戒指都没有,没有任何一场求婚会如此这样的。 纪柏臣不答应他求婚,是理所应当的。 徐刻没有拿出任何诚意。 现在,他们有了结婚证,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证明。 徐刻没有给纪柏臣送过什么可以证明关系的礼物,他想,他并不算一位合格的追求者。 纪柏臣目光幽深,“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就下次……有合适的机会再求一次。” “下次是什么时候?” “下次过节要好久……” “三天后就有个节日。” “……”徐刻语塞,“……那也有点久。” 很快,徐刻又十分体谅道:“如果你要时间的话,我可以给你时间好好想想。” 毕竟这枚戒指,不仅仅是戒指。 纪柏臣收下,就意味着他们升级了这段关系,不再是协议结婚,而是真真正正的结婚。 徐刻提醒道:“如果你收下这枚戒指,以后我想管你。” “想怎么管?” “想你只和我在一起,不去看别的oga和beta。” 徐刻不希望整日提心吊胆,不希望纪柏臣会与其他oga和beta私下见面。 纪柏臣很难约,他都约不到。 他不希望任何人占用纪柏臣太长的时间,不想让纪柏臣的爱分给太多人。 徐刻会吃醋,会难过。 徐刻想从上位者手中得到特殊,但他不想要施舍,他想要平等。 徐刻希望,纪柏臣也能爱他,只爱他,一点点也好,只要不分给别人就行。 第71章 求婚 徐刻目光炙热,不知酝酿了多久,小心翼翼地问:“纪柏臣,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和我在一起不需要维系感情,我会主动,分手后不会纠缠你。” “纪柏臣,你可以考虑考虑我吗?和我试试也可以的……” 纪柏臣精准捕捉到了关键字眼,语气上扬,“很多年?” “嗯。” 他轻描淡写的语调,轻松囊括九年。 从那张“好好生活”的便签开始,纪柏臣成了他肮脏生活中的一束光。 九年前的三十万,与那碗七块钱的面一样珍贵。 纪柏臣盯着徐刻眼底闪烁的泪光,心脏砰砰砰的跳动着。 清晰、强劲、掷地有声。 十年里,他放弃了徐刻两次。 第一次是十年前,父亲重伤,纪柏臣又因为易感期注射特效抑制剂,心脏受损严重,有生命危险,停止服用心脏病的药物,植入心脏博起器。 医生说,他需要终身佩戴心脏起搏器,本就患有情感障碍的人他不会再拥有任何感情。 第二次,九年前会所包厢。交易结束后,他放下一张便签和一块手表离开。 他迟钝的懂了徐刻的特殊,却也理性看清二人中间无法逾越的天堑。 第三次,一个月前,特效抑制剂无法继续注射,他急需一名beta伴侣。 这一次,纪柏臣加了徐刻的联系方式。 这段关系像是酒浇烈火,一发不可收拾的肆意滋长。 他一眼就相中的人,怎么可能不特殊呢…… 徐刻静静等待着纪柏臣的“宣判”,一把利剑悬挂在他脖颈上方。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悬挂的利剑一寸寸逼近他的脖颈,这把剑承载太多希望,可以轻松穿透他的胸腔。 纪柏臣应该会拒绝他,和那次在车上一样。 “嘟嘟嘟。” 徐刻的手机在口袋中震动着,打破了紧张的氛围,他鼻尖一酸,动作笨拙的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 上面显示的来电人十分刺目。 ——纪临川。 徐刻正准备挂掉电话,纪柏臣忽然掐住他脖颈接吻。 徐刻只捏紧了戒指,手机从掌心中滑落,砸在双腿之间。 纪柏臣低眸瞥了一眼,不可窥见的眼底蓄起深潭。 纪柏臣捡起手机,滑动屏幕接起电话,将手机放在二人中央。 不知道是不是徐刻的错觉,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秒,纪柏臣咬了他一口。 比从前的都要重,令他失声低喘。 “嘶……” 令人羞耻,且十分隐秘的后半截声音,被徐刻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纪临川并未听出什么异样。 “徐刻,你今晚有空吗?出来一起吃点呗?我正好顺路来京航这边,我来接你?” 半夜十二点,不是工作时间,却能顺路到京航,这个借口拙劣且低级。 纪临川并未意识到,只觉得顾乘说得对。他应该早点追到徐刻,然后把徐刻带回家,与纪家言明自己的决心。 他相信家人会喜欢徐刻。 如果纪家到最后依旧不同意,他就带徐刻走,去哪都好。 纪临川并不成熟的想法令他并未思虑周全,就冲动的拨通了徐刻的电话。 “不、不了……” 徐刻拒绝道,他眼睫颤的很快。 纪柏臣拿着手机,脸色并不好看。 “怎么了?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舒服,你没事?” “没事。”徐刻看向纪柏臣,“我和你小叔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纪临川沉默了许久,他有些没听清懂徐刻的话,“你和我小叔在一起?” 纪柏臣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抬起徐刻的下巴,低头注视着徐刻脸上每一寸表情的变换。 纪柏臣一字一顿,凌厉傲人,“徐刻在向我求婚。” 纪柏臣挂断电话,关了手机。 徐刻抿紧唇,欲言又止。 他没想到,纪柏臣竟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告诉了纪临川。 “好。” 纪柏臣语调凉薄,将指腹摁在徐刻唇瓣上,“我答应了。” 徐刻咬着戒指,无比虔诚的给纪柏臣戴上,尺寸正合适。 纪柏臣声音沙哑低沉,“量过?” 徐刻摇摇头,“没有机会。” 他没有机会量纪柏臣的指围,通常都是被做到昏厥,醒来时,纪柏臣已经不在了。 纪柏臣不言而喻轻笑起来,斯文英俊的皮囊,低劣下流。 纪柏臣注意到了眼神紧盯着他西装的徐刻,“怎么?喜欢?还是想解开?” “想解开。” 纪柏臣的西装上只有少许的褶皱,依旧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模样,瞧不出任何放纵过的痕迹。 徐刻对比自己的惨况,这并不公平。 他想在纪柏臣身上留下点印记。 五十多万的高定西服成了软垫,揉出无数道褶皱,不堪入目到已经没法再穿第二次。 凌晨一点,徐刻眼尾泛红的亲了亲纪柏臣的唇,要纪柏臣停下,他明早还有一个航班。 纪柏臣将西装外套盖在徐刻身上,房间里并不冷,即便不盖被子也不会着凉。 纪柏臣起床,洗了个澡回来,徐刻不安分地翻了个身,肩上的衣服滑落在地。 纪柏臣躺下,将人搂进臂弯里,盖上被子。 徐刻动了动脖子,滚烫的脸贴上纪柏臣肩胛,语气命令:“明天……穿西装回去。” 徐刻口中的西装,是地上那套。 纪柏臣轻笑,“不会有比你更得寸进尺的人。” 徐刻额头抵在纪柏臣颈侧,一点点抬起,鼻尖蹭上纪柏臣皮肤,在纪柏臣的腺体处轻轻地咬了一口。 留下一个浅浅的齿痕后,徐刻呼吸沉沉地睡去。 纪柏臣伸手摸了摸徐刻留下的齿痕…… 没有气味,不是标记,却也烫的灼人。 这是个充斥着占有欲的行为,徐刻的求婚也是。 从今往后,纪柏臣不能再有其他oga和beta,只会是徐刻一个人的。 第72章 徐先生又又又惹这尊大佛生气了? 第二天早,徐刻醒来身侧空无一人,纪柏臣不在,他起身去浴室洗漱,整个人的步伐都是轻飘飘的,像是踩不到实处,走起来费力的很。 昨晚,他求婚成功了。 徐刻记得昨晚发生的一切。 九年的暗恋,在纪柏臣生日这天得到了回应。 徐刻现在一点也不会觉得辛苦。 他下楼的时候,纪柏臣身着西服,正在冲咖啡。徐刻一眼就被这荒唐、浑身褶皱的西装外套给吸去了视线。 徐刻:“………” 纪柏臣将咖啡端到餐桌上,漫不经心地瞥了楼梯口的徐刻一眼,“过来。” 徐刻走过去坐下,欲言又止,最后低头吃着早餐,脖颈连着耳根都红透了。 纪柏臣神情倨傲,不愿错过徐刻脸上的任何一种表情,甚至雕刻在脑海中,仔细、反复地欣赏。 吃完早餐,纪柏臣用丝帕擦了擦手,举止矜贵,徐刻抬起眸子,却瞧出了说不尽的风流感。 他没法直视纪柏臣的手…… “吃完了?” “嗯。”徐刻声音沙哑。 纪柏臣起身拿来食用冰,走到徐刻身后,“张嘴。” 徐刻微微张唇,薄唇上黏着血丝,刚才洗脸时他就感受到了一丝刺痛,早上喝粥时也尽可能地避着。 纪柏臣将食用冰放在徐刻齿间,“送你回家换身衣服。” “你今天早上是不是有事……”徐刻含糊地说,“你忙的话我市区下车打车回去就行。” “不忙。” 纪柏臣让老陈开车先送徐刻回出租屋,上车时,徐刻盯着纪柏臣身上的西装外套,急匆匆的上楼重新取了一件西装外套过来。 他把西装放在纪柏臣腿上,“一会穿这个回去……” 纪柏臣轻笑,看着他的眼神意味不明。 徐刻在这样灼热的视线下,迅速想到了昨晚疲惫困顿时的梦呓,他要纪柏臣穿那件满是褶皱的西装回纪家。 这样的话,在徐刻清醒时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车到出租屋,徐刻上楼换了机长制服,制服剪裁利落,领口挺括,细腰长腿被光影勾勒的十分清晰。 被西裤包裹住的那双腿,又直又细,笔挺修长,纪柏臣单手能掐住大半。 老陈忍不住感慨道:“纪总,徐先生穿机长制服真是好看。” 这工作,这身材,就算是个beta,走街上也依旧艳遇无数。 徐刻拉开后座车门,“抱歉,久等了。” “不久不久。”老陈咧嘴笑着。 徐刻坐上车,前往京航的路上,莫名感觉空气中的氛围有些凝重。 他瞥了纪柏臣一眼,纪柏臣下颌紧绷,神情不悦。 徐刻搭上纪柏臣手背,勾住手指,轻轻拨动,说话和哄人似的。 “怎么了?” “……没事。” 纪柏臣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没事。 车抵达京航的地下车库,老陈识趣地下车等待。 徐刻凑近纪柏臣,勾着他的脖颈,亲了亲纪柏臣的脸颊。 “今天你生日,别生气。” “没有生气。” “……”徐刻想再亲纪柏臣,哄他开心。 这一次他将视线落在了纪柏臣的唇瓣上,纪柏臣忽然捏住了他的下巴,盯着他红肿的唇。 “不疼了?”纪柏臣提醒着他。 “亲一下不会疼。” 纪柏臣盯着他的唇看了足足有十秒,“落地后发消息。” “嗯。” 纪柏臣瞥了眼车窗外,松开徐刻的下巴,紧着声音,“注意安全。” “好。”徐刻点点头,替纪柏臣重新打了个领带后离开。 老陈回来的时候,车内弥散着压迫感很强的alpha信息素,他额上瞬间大汗淋漓。 徐先生又惹这尊大佛生气了? 纪柏臣今早要去纪家墓园看望赵觅,这是规矩,是孝道,纪老爷子最在意的就是孝道。 纪柏臣以前在生日的前一晚都是回老宅住的,但昨晚纪柏臣没有回老宅。 早上下了雨,道路泥泞,纪老爷子见纪柏臣还没来,就延迟了一个小时,等雨停小些。 老陈不敢耽搁,硬着头皮开车前往墓园。 纪柏臣在后座上换下干净的西服,黑色宾利停在墓园门口。 纪柏臣下车,纪家所有人清一色的穿着黑色西装,女人将黑发束起,身姿挺拔,神色严肃。 今天纪严海也回来了。 “来迟了些。”纪严海蹙眉对着纪柏臣道。 “行了,进去。”纪老爷子没有追究。 纪严海扶着纪老爷子,纪柏臣在后半步,三人走在队伍前方,压迫性很强。 进墓园的时候还是下了薄雨。 纪柏臣为首奉了香,插入香炉后,纪家其他人退了出去,只留纪柏臣一人陪赵觅。 十多分钟后,纪柏臣从墓园出来,纪老爷子说起晚上设宴的事。 纪柏臣淡淡道:“爷爷,我今晚有事。” 纪柏臣推脱了生日宴,纪老爷子也退了半步,“你的生日,人总要来走个过场。” 纪柏臣说了声再看。 纪老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把纪临川喊了过来,“官家小少爷见过了?” “太爷爷,见过了。” “觉得怎么样?” 纪临川蹙眉,“太爷爷,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总会有的,好好接触接触。” “……嗯。”纪临川不能在今天这个日子惹纪老爷子不快。 纪老爷子十分重视赵觅,赵觅是书香门第,国家运动员、非遗传承人。 纪老爷子从军,最喜欢的就是这样为国争光的好儿媳,何况赵觅还曾救过他的命。 纪老爷子以前在部队左肩胛受过重伤,没法再架枪了,路遇劫匪,惩恶扬善时肩胛二次重伤。 疼痛几乎要了他的命,是赵觅路过送他去医院的,彼时赵觅还不是他儿媳。 所以在纪家,纪老爷子不容许任何人在今天这个日子发生任何口角,扰赵觅清净。 纪严海将纪老爷子送回老宅,纪家人也陆陆续续的走了。 但纪临川没走。 他隔着雨丝望向背影如松,身姿挺拔的纪柏臣。目光从纪柏臣腺体处的齿痕一寸寸移到纪柏臣戴着戒指的手上。 “小叔!” 纪临川喊住了准备上车的纪柏臣。 第73章 你会欺负他 纪柏臣停下步子,合上车门后单手插兜,姿态矜贵,神色倨傲冰冷。 手腕上昂贵的腕表露出,线条利落的西装下肌肉线条紧绷有力,极具力量。 纪柏臣的眼神缓慢、冷漠地落在纪临川肩上,眉头微挑,“有事?” 纪柏臣语调很凉,隐约带着不悦。 “小叔,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徐刻……” “你喜欢谁与我无关。我的事,也并不需要和你汇报。” 纪柏臣语调更冷。 “……”纪临川如今回想起来才意识到,纪柏臣曾教育他半小时说的都是人伦道德。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二人就有联系了。只是纪柏臣不曾和他说过,这是私事,他做小辈的也无权过问。 况且,徐刻的的确确和他说过自己有alpha的事,是他一直不相信。 “你有没有强迫徐刻?” 纪临川嗓音中的质问不加掩盖,从前的尊敬荡然无存,他十分在意与计较这个问题的答案。 等待回答时,纪临川的视线视线落在纪柏臣戴着戒指的指节上,唇齿发寒。 喜欢多年的人,成了自己的小婶。 这样的事谁都没有办法接受。 纪临川无法违背人伦道德,更不能去挖自己小叔的墙角。 暗恋无果,纪临川不怪别人。 但他不希望徐刻受到任何伤害。 纪柏臣患有情感认知障碍,行事冷漠无情,或将终身不懂情爱。 徐刻与他在一起,并不会开心。 纪柏臣轻笑,言辞刻薄,“你又是在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纪临川语塞。 任何事在纪柏臣心里冷淡如水,纪柏臣又怎么会去强迫徐刻?更别提强迫徐刻求婚…… 纪临川沉默许久,深吸一气,“小叔,你想和谁试试都行,但徐刻不行!” “嗯?” “他家庭不好,你会欺负他。” 纪临川的眸光晦暗,真心实意的在替徐刻担心。 他跟着纪柏臣快一个月了,纪柏臣是合格的长辈,优秀重利的商人,高高在上的主宰者。 但……小叔与徐刻并不合适。 纪柏臣的商业气息太重,徐刻不是一件商品、玩物,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会伤心难受,会哭。 徐刻家庭不顺,纪临川不希望徐刻的情感也不顺利。 纪柏臣眼神一凉,“他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小叔!徐刻高二的时候留级过,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妈妈病了,他没有时间读书,在男人最要脸面的年纪,挨家挨户的去借钱!你知道他借了多少吗?五百,就五百!” 五百块只是两盒药的钱。 徐刻求了十多个亲戚,五百块钱……和打发无异。 所谓的亲人冷血至极,用五百块割断了血脉亲情。这钱还是那些人不希望遭受亲朋好友的谴责才“施舍”的。 如果徐琴当年没有挺下来,徐刻或许根本活不到现在。 一年后徐刻休学结束,回来读书,与纪临川同班,没人知道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众人只知道徐刻性格比从前更冷。 直到徐刻被嘲私生子后与人大打出手,纪临川调查才知道徐刻在黑色阴影中独自撑着身体走了一年。 徐刻像是个飘零在世间的弃物。 纪临川不希望徐刻再被任何人伤害。 纪柏臣眼神冷冽至极点,拉开车门走了。 - 徐刻回航落地,芳姐邀请他共进午餐,徐刻婉拒了,他低头给纪柏臣发了个消息。 纪柏臣回了个车位给他。 徐刻进了电梯,电梯门即将合上时,乔越大步走了进来,和徐刻共乘电梯。 电梯里只有两个人,在电梯门抵达负一层时,乔越忽然喊住徐刻,“徐刻。” 乔越从身后取出一个礼盒,“今天……” “谢谢。” 徐刻头也没回的走了,背影决绝且冷漠,甚至不给人说完话的机会。 徐刻找到了纪柏臣的车,上车时,他对老陈说了个地址,侧眸看向纪柏臣,“这家餐厅不错。” “嗯。” 餐厅是一家法式情侣西餐厅,二人比餐点提前了半个小时,入座的时候人不算多。 点单时徐刻推荐了几个餐品,纪柏臣点了徐刻推荐的,因为是生日,徐刻点了葡萄酒。 用餐的时候,徐刻总是看向纪柏臣。纪柏臣自己都不知道,他有个习惯,吃到不好吃的会蹙眉,然后绝不吃第二口。 纪柏臣全程没有什么表情起伏,徐刻这才抽回目光。 “徐刻,不用太小心翼翼。”纪柏臣忽然说。 徐刻“嗯”了一声,鼻尖酸酸的。 纪柏臣起身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徐刻吃的已经差不多了,正在擦手。 等纪柏臣吃完时,徐刻问:“纪柏臣,晚上……你介意吃面条吗?” “我都可以。” 纪柏臣说的好像什么都不挑,但徐刻并不觉得。纪柏臣需要哄,也挑食。 徐刻起身去前台结账,服务员说已经结过了,他回头看向纪柏臣。 像是收到礼物般开心。 下午,徐刻带纪柏臣去一家手工店做了书签,他知道这样的约会在纪柏臣眼中或许有些无聊,只是纪柏臣比较有礼貌,没有戳穿他的无聊。 做完书签后,他看向纪柏臣手里的那个,“你的可以送给我吗?” “嗯。”纪柏臣把书签递了过来。 徐刻把两份书签都收走了,他并不是多喜欢这些手工玩意儿,因为是纪柏臣做的。 他觉得美好,想留下当做纪念。 从手工店铺出来的时候,徐刻说:“最近有一部法律电影,你有兴趣吗?” “都行。” “纪柏臣,不要都行。” 徐刻不希望纪柏臣去迁就什么,他希望纪柏臣开心,今天是纪柏臣生日,他想哄纪柏臣开心。 “有兴趣。” 徐刻买了票,和纪柏臣看了两个小时的电影。 主角身世悲惨,遭遇阶级的打压,经历千辛万苦终于得到法律公正的判决,影厅里的观众潸然泪下。 这是个不错的电影。 看完电影院后的饭点,徐刻带纪柏臣去了一家中餐厅,他本来想回去给纪柏臣做一碗面,但他总觉得这碗面或许会太过草率。 “面”对徐刻来说很特殊,但对纪柏臣来说不是。 他不希望纪柏臣感受到一丝一毫的轻视。 用餐期间,纪柏臣接了个电话,是纪严海打来的。晚宴即将开始,纪严海让他多少来走个过场。 纪柏臣冷漠地说了句在忙,挂了电话。 “你有事的话,可以先走,一会我打车回去就行了。”徐刻温和道。 “纪家宴会,想去吗?” 第74章 反转! 徐刻摇摇头。 他与纪柏臣虽然结婚,但徐刻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徐刻不是个贪心的人,知分寸,有边界。 纪柏臣不语,徐刻去结账的时候,依旧被告知已经结过账了。他垂了垂眼睑,走回纪柏臣身边。 纪柏臣拿起风衣外套往徐刻肩上盖,徐刻仰起头看向他,“我想请你吃饭的,怎么也不给个机会?” 今天是纪柏臣生日,怎么也不能让纪柏臣买单才对…… 纪柏臣低眸看了徐刻一眼,手插进风衣里,搂住徐刻的腰。 徐刻的腰线劲瘦,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很细,皮肤也很薄,稍稍用力就能将人掐出一道红痕。 纪柏臣和徐刻回了车,老陈问:“纪总,回纪家老宅吗?” 纪柏臣的电话打不通,打通后也是态度冷漠的说在忙,这电话自然打进了老陈手机里,老陈也十分为难,只能提上一嘴。 “回私宅。” 从市区到私宅,距离很远,又遇上饭点,车道上堵的厉害,花费了快两个小时才到。 徐刻靠在纪柏臣身上睡着了,纪柏臣伸手托住了他的下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到私宅门口。 纪柏臣将徐刻抱下车的时候,徐刻醒了,被纪柏臣不停响动的消息声吵醒。 他用脸颊蹭了蹭纪柏臣胸膛说:“你有事先去忙……我在这等你。” “嗯。” 纪柏臣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准备离开时徐刻勾住了他的手指,“纪柏臣,生日快乐。” “嗯。” “你今天开心吗?有比以前过生日开心吗?” 纪柏臣捏了捏徐刻的手指,“开心。” 徐刻抽回手,在黑暗中满足的笑笑。 “我有急事出去一趟,晚些回来。” “好。” 纪柏臣走后,徐刻一点点地挪上纪柏臣睡的枕头,鼻尖蹭了蹭纪柏臣的枕头,莫名酸酸的。 纪柏臣今天已经陪他够久了…… …… 纪柏臣下楼回到车上,对老陈说:“去林教授家。” 林教授刚刚发消息来说,与国内心内科专家聊了一下,依旧不建议摘除心脏起搏器,让纪柏臣再次慎重考虑。 林教授说,纪柏臣可以先治疗情感认知障碍,并不一定要摘除心脏起搏器,这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 纪柏臣去了趟林教授家,两个小时后回来,到私宅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了。 徐刻醒了,在客厅看电视。 他听见纪柏臣回来,下楼问:“饿吗?要吃碗面吗?” “好。” 徐刻进了厨房,煮了两碗面。冰箱里只有两个鸡蛋了,徐刻把煎蛋都放进了纪柏臣碗里。 纪柏臣把鸡蛋夹进徐刻碗里,“你吃。” 徐刻想再把煎蛋夹回去,被纪柏臣的眼神制止了。 徐刻咬了一口煎蛋,没抬头的询问纪柏臣:“好吃吗?” “嗯,不错。” 酸涩堵上胸腔,徐刻闷着嗓子咳嗽一阵。 真好,纪柏臣也会喜欢面…… 一杯热水放在徐刻面前,徐刻说了声谢谢。 吃完面后,纪柏臣上了楼准备洗澡,他在客厅看见一个没有开过的小蛋糕。 纪柏臣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徐刻关了灯,点了蜡烛,把蛋糕端了过来。 烛火映照在纪柏臣的脸颊上,他的面色俊冷,迟迟没有动作。 徐刻想,纪柏臣大概并不喜欢这一套,又或者说,他回纪家老宅的时候,已经吃过蛋糕了。 “纪柏臣,你不喜欢……” 纪柏臣打断他的话,“徐刻,生日快乐。” “……” 徐刻怔愣了足足有一分钟。 蜡烛在二人中央耀眼,一点点地烧进徐刻瞳孔。 纪柏臣一直都知道…… 今天不只是纪柏臣生日,也是徐刻生日。 他和纪柏臣生日是同一天。 徐刻端着蜡烛的手有点抖,纪柏臣握住他的手,“许愿吗?” 徐刻笑了笑,眸光潋滟。 徐刻许愿,纪柏臣长命百岁,平安喜乐,子孙满堂。 放下蛋糕后,纪柏臣将一个礼盒递来。 纪柏臣也给他准备了礼物。 礼盒里面是一个精致漂亮的私订胸章,银色双翼,中间印着特级飞行员的标识。 “京航htc872,万尺高空,安全降落,有人在等你回家。” “嗯……” 徐刻尾调在颤,眼眶一湿,吻上了纪柏臣的唇,热烈的、开心的,所有情绪化作一行湿泪,从眼尾滑落。 徐刻是个十分坚韧的人,在他跪求亲戚借钱时没有哭过,在所有人嘲笑他是私生子时,他也没有哭。 徐刻不为外界所落泪,此刻,眼泪不受控的落下。 大概是因为,他有家了。 一个温暖、短暂,难忘的家。 喜欢纪柏臣一点也不辛苦。 被纪柏臣喜欢是个很幸运的事。 纪柏臣值得最好的一切。 第75章 生气 徐刻与纪柏臣约会的第二天,所有的安排与计划被纪柏臣突如其来的易感期打乱。 纪柏臣这一次的易感期,比从前的都要猛烈、严重。 徐刻双眸湿亮,试图吐出一个求饶的字眼,话还没从唇瓣出去,就被一只手扳过脸接吻。 他紧握着纪柏臣的手臂,试图反抗,纪柏臣身形高大,骨骼也大,肌肉线条流畅,具有强悍的力量感。 徐刻反抗不了,被纪柏臣窒息地吻着,近乎缺氧。 或许是多次易感期没有注射抑制剂的缘故,纪柏臣的腺体浓度极高,似乎已经失去了自我克制的意识。 他愈发病态、疯狂的欣赏着关于徐刻一切的狼狈。 像是一头不知餍足的狼,将猎物叼进洞里,捉弄舔舐,怎么也不吞进腹里,这与刑罚无异。 最要命的是,s4级的alpha进入易感期时,其他的感官与需求会被降低。 换个词来说就是“不知疲惫”。 以至于,纪柏臣似乎并不愿意在吃、睡上浪费太多时间。但徐刻是beta,他有最基本的摄入需求。 纪柏臣易感期,别墅里没有第三个人,佣人、管家都不在,纪柏臣并无意识。 徐刻会做饭,让纪柏臣一起吃。 纪柏臣冷着脸,食物摄入需求降低,他并没有任何胃口,甚至觉得这是个毫无意义的事。 如果不是易感期的alpha喜欢紧跟着伴侣,或许他根本不会出现在餐桌上。 “吃一点……我都听你的。” 纪柏臣摇头,布满齿痕的指节敲了敲桌子,意味不明。 “我一会不咬你……” 纪柏臣轻笑一声,即便他失去理智,徐刻依旧能读懂他的一切。 纪柏臣单手掐住徐刻的腰,将人搂在怀里,眼神瞥了眼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我喂你。”徐刻主动说。 纪柏臣享用着徐刻一切的主动,还总喜欢一言不合就欺负徐刻,恶劣且低趣味。 徐刻很会讨巧,不愿意就亲一下纪柏臣,这在清醒和失去意识时都十分受用。 无法忽视的是,易感期里的alpha占有欲非常强。 纪柏臣对徐刻身上沾染其他alpha信息素的衬衣格外不满。 不仅是衬衣,就连徐刻的机长服也惨遭屠戮。 纪柏臣捏着他的下巴,指尖滚烫,眼眸很深,“你身上有alpha的信息素。” “工作的时候沾染上的……我不知道。” 虽然大部分机长都是beta,但不代表机组人员中没有alpha。 徐刻是机长,需要带着机组人员开飞行前的会议,身上难免沾染些信息素。 不止是alpha,还有oga的信息素。 徐刻已经很注意了,但他闻不到,无法避免。 伴侣身上沾染其他alpha的信息素,对处于易感期的s4级alpha来说,是一种致命的刺激,甚至可以被称之为挑衅。 冷脸蹙眉成了接下来几天里纪柏臣的常态,只有将徐刻浑身上下包裹上尤加利的信息素,纪柏臣的脸上才会浮出一丝愉悦。 深邃立体的脸,呈现出来的满意,夹着一丝爽感,尤其是仰头吐烟时的动作…… 徐刻会在这个时候咬一口的指节或是掌心,留下一道齿痕,轻的重的,深浅不一。 纪柏臣蹙眉,给徐刻咬,然后不带着生气与训斥的口吻,淡淡道:“没规矩。” 徐刻还有力气的话,会吻纪柏臣的唇,卖乖讨巧似的。 咬人一口,又亲人一口。 再没有人比徐刻更会哄纪柏臣。 芳姐总是能在徐刻身上闻到很重的s4级易感期alpha的信息素气息,她给徐刻准备了信息素抑制贴。 徐刻虽然是beta,没有腺体,但信息素贴也可以压制beta身上沾染的alpha信息素。 信息素抑制贴s4级alpha的信息素浓度面前,效果差强人意了些,不过终归是有点用处的。 “谢谢。” 徐刻接过信息素贴,芳姐一眼看到了徐刻手上的戒指,略有诧异,但她并未多说什么。 她知道徐刻心里有数。 晚上,老陈来接徐刻回私宅,徐刻忘记将信息素抑制贴撕下。 纪柏臣的指腹触碰到了信息素贴,呼吸很沉,眼神深如寒潭。 身上沾染其他alpha的信息素没有使用信息素贴,沾染了他的信息素却用了。 徐刻并未意识到什么,直到纪柏臣忽然轻笑一声,短促的笑声,像刺一样。 徐刻反应过来,撕下信息素贴,“我身上的alpha信息素浓郁,容易引起oga发情,所以我才贴的。” 这样的理由,并没有错。 纪柏臣点了支烟,“嗯”了一声,当晚纪柏臣没有再碰徐刻。 徐刻觉得…… 纪柏臣好像生气了。 第二天的时候,纪柏臣说很忙,不回家。让老陈接徐刻回了私宅,徐刻没有回私宅。 如果纪柏臣不回家的话,私宅和他的出租屋都是一样的。 第二天纪柏臣没给徐刻发消息。 第三天也是。 第四天也没有。 第五天的时候,东和民航的飞机发生坠毁,舆论在网上炸开,纪柏臣忙的不可开交。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徐刻和纪柏臣的聊天次数屈指可数,纪柏臣没回过私宅,徐刻也没再见过纪柏臣。 只有短暂的通话,电话那头的纪柏臣很忙,声音疲惫。 徐刻抿了抿唇,“注意休息。” 徐刻识趣地挂了电话,给纪柏臣炖了汤,送到公司楼下。 曹和看见徐刻的时候,欲言又止了一番,然后说:“纪总最近心情不好。” “我知道。”徐刻眼睫颤动。 是他惹纪柏臣生气了。 曹和提醒到这,端着徐刻送来的汤上楼了。 徐刻在地下车库坐了很久没走,反反复复的给纪柏臣编辑消息,又删除。 其实这些天,他想哄纪柏臣。但他知道东和现在出了事,纪柏臣一定忙的不可开交。 他的消息只会让纪柏臣看了厌烦,因为他除了让纪柏臣注意休息,给纪柏臣送送汤,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徐刻是个没法替纪柏臣分担的伴侣。 他在楼下的地下车库坐了快两个小时,依旧没等到纪柏臣下楼,但他等到了——官行玉。 官行玉的车停在徐刻车旁,下车时他一眼就瞥见了车内的徐刻,礼貌地敲了敲车门。 徐刻降下车窗,官行玉温和一笑,夸赞道:“机长,你长得真漂亮。” 徐刻瞥见官行玉身后的保镖,很快就认出了官行玉的身份,他礼貌一笑。 官行玉为上次乘坐徐刻驾驶的飞机,提早半小时,没有延误治疗的事向徐刻道谢。 “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会为乘客提供最大便利,谁都一样。” “你准备跳槽来东和吗?”官行玉忽然好奇道。 徐刻是京航的机长,现在在东和的地下车库,他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性。 “没有。” “那就好,我觉得还是顾乘温和,纪柏臣很凶的!没什么感情,肯定不是个好老板,曹和跟着他都瘦了一圈。”官行玉吐槽道。 “他挺好的。” “你……”官行玉眼神古怪地看着徐刻,“你平时少看点报道,不要被他的姿色迷惑了。” 徐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官行玉。 官行玉忽然想起什么,“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我请你吃饭。” 徐刻婉拒了,官行玉颇有遗憾地走了。 徐刻关上车门,开车离开。 他开车回了私宅。 私宅里一片黑暗,管家、佣人都是不留宿的。 徐刻进了纪柏臣私宅附近的咖啡书屋。 oga咖啡师笑道:“先生,要尝尝我们这的新品吗?” “好。” “香草伏特加咖啡,含酒精,您一会还开车吗?” “不开了。” oga咖啡师笑着去调了咖啡,端上来的时候他看着徐刻对面的座位。 “我可以坐这叨扰您吗?” “随意。” oga咖啡师坐下,托着下巴,“您长得真好看。” “谢谢。” “您今晚还要在这等纪总吗?” “嗯。” 徐刻在这等纪柏臣,但他知道,纪柏臣今晚不会回家。 第76章 生命闭环 oga咖啡师眨眨眼,上下将徐刻打量了一番,五官清冷,线条利落优越,穿着衬衣黑裤。 劲瘦的腰线与臀部被勾勒的淋漓尽致,抬起咖啡杯时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腕,骨骼感很强,皮薄,隐隐可见皮下筋脉。 oga咖啡师看直了眼,思索片刻道:“您……不是纪先生的客户?” 最近纪柏臣都没有回家,客户不会来私宅等纪柏臣。 徐刻没有回答。 他们之间的关系,徐刻不会向陌生人公开。 “咖啡怎么样?” “还不错。”徐刻笑着说。 酒精浓度不高,徐刻酒量不好,这样的度数可以令他舒服的睡上一觉。 oga咖啡师笑笑,瞥了眼徐刻拇指上的扳指,忽然说起自己的身世。 她说自己无父无母,一直以乞讨为生,十三岁的时候被alpha流浪汉盯上,把人打晕后一路逃到了城区。 京城白天下过雨,晚上的时候,雨水已经干了,街道上的水还没干,她就趴在马路上喝街水,差点被纪柏臣的车撞了。 纪柏臣见她可怜,给她指了个明处——在私宅附近开了一家书屋咖啡,将经营权给了她。至于怎么制作咖啡,一概不过问。 纪柏臣说,他不会怜悯任何一位身无残疾的人,这家书屋咖啡的制作成本,需要她日后赚了钱还。 oga咖啡师依旧十分感谢纪柏臣,她没有学历,也不太爱说话,注定一辈子乞讨。 是纪柏臣给了她希望。 徐刻点了点头说纪柏臣是个很好的人。 oga咖啡师在徐刻眼底看见了波动的亮光。 “你是不是喜欢纪先生?” “嗯。” “追求他的人有很多,但您很特殊。” oga咖啡师见过不少富家少爷在这等纪柏臣一天一夜,就为了邂逅。 但他们的结局都不好,许多人甚至连纪柏臣的面都见不到。 眼前的男人却能戴上纪家象征身份的扳指,一定是特殊的。 “嗯。”徐刻把咖啡喝完,准备结账离开。 oga咖啡师笑着说,“您陪我说话,我请您喝咖啡。” 徐刻还是扫码付了钱才走,他开门进了私宅,躺在纪柏臣的床上。 徐刻想了好久,还是给纪柏臣发去消息: 【今晚回家吗?】 发完后半个小时,徐刻没等到回复,又发了两条。 【我没有不想沾染你的信息素。】 【别生气……】 - 东和民航。 江州带了份心脏起搏器摘除的医疗案例过来,他依旧想劝劝纪柏臣。 几天前,京城一院有一位心脏病患者做了摘除手术,手术过程中心脏骤停,虽然最后被抢救过来了,但现在人还躺在icu输氧输液。 纪柏臣的各项数据都不如这位患者,手术风险比这位患者要大得多。 “柏臣,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江州劝说道。 江州是腺体科的医生,并不是心内科的。 林教授今天和他聊了三个小时,江州知道其中的危险程度,才要劝说纪柏臣。 纪柏臣没有说话,低头看着江州带来的文件,江州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就没想过万一你出事了,徐刻怎么办?” “他没有我,依旧是一位优秀的民航机长,这个世界没有谁真的离不开谁。” 纪柏臣的话冷的厉害。 江州刚想说‘这一切不过是你以为的而已,你根本没有询过他的意思’,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纪柏臣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一下。 纪柏臣看了眼手机,起身穿上西装外套,江州一眼就瞥见了纪柏臣指节上的铂金戒指。 这是纪柏臣的新婚戒指。 江州与纪柏臣一起出了办公室,进电梯时,纪柏臣取了支烟咬在唇瓣上。 电梯抵达负一楼,纪柏臣才点火,缓缓地吐了口烟出来。 “柏臣……” 纪柏臣夹着烟,忽的笑了笑,他看着江州的眼睛,平淡地叙述着他的冷血,他的情感认知障碍。 他说他看见徐刻难受时,只会平静思考自己是否做了任何不妥的事,然后说出一番冷静甚至算不上慰问的话。 徐刻说自己闻不到信息素,别欺负他,说不会觉得辛苦,不在意纪柏臣在这段婚姻中是否给予一个正向的情感回馈…… 这些话,能让纪柏臣的心脏产生片刻的起伏,短暂又刺痛。 片刻之后,所有的情绪被一片阴影遮盖,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他冷静且理智的看着尚未缓和过来的徐刻。 纪柏臣总会伸手抹去徐刻眼角的泪水,告诉徐刻情感不是他的必需品。 他不希望徐刻对他寄予希望。 纪柏臣的这些话,是一种习惯。 是无数次被指责冷血后对自己产生了清晰的认知,纪柏臣的情绪起伏很小,小到他自己都难以捕捉。 他患有情绪认知障碍,是因为心脏功能衰竭,情绪起伏太大容易休克。 在纪柏臣小时候,他几乎没有感受到过情绪,久而久之形成了情绪认知障碍。 他的心脏令生命与情绪相互对立,形成了一个闭环。 无法医治、无法改变。 纪柏臣对一个人重要程度的认知全部依靠于对方为了他做了什么。 他可以给予同等的好,但很难给予同样的情感。 这并不公平。 “特殊”这个词在纪柏臣这,并不存在。 直到徐刻的出现。 他看见徐刻的第一眼,心脏抽动了一下。 纪柏臣从未有过这种情绪,所以他一眼就知道眼前的人是特殊的。 徐刻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站在他面前就是特殊的。 但纪柏臣彼时父亲重伤,又准备植入心脏起搏器,深谙自己终身不会拥有感情,所以平静地放徐刻离开。 九年前的重逢,毫无善心的他留下一张不咸不淡的便签,再次选择远离。 情感并非必需品,喜欢与得到未必是等号,没有情感也一样可以活——这是纪柏臣从前想的。 但他一次次地看着徐刻难过,却难以感同身受,他开始厌恶自己的冷血。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纪柏臣。 徐刻也不例外。 纪柏臣抽完烟,江州站在车门外。 “柏臣,林教授说如果你坚持的话,一个月后手术。在手术前一个星期,腺体浓度必须正常,你要接受oga的信息素抚慰。” “嗯。” 纪柏臣升起车窗,对老陈说:“回私宅。” 第77章 让我哄哄你 车到郊外私宅,别墅里亮着微光,是纪柏臣房间的位置。 房间里床头灯亮着,徐刻已经睡了。纪柏臣单手拉着门,站在门口驻足片刻,松了手,去浴室洗了个澡。 他洗完澡再次进了房间,他一贯睡左侧,现在左侧的位置被徐刻占据。 纪柏臣关了灯,在右侧躺下,黑暗中,大手将徐刻嵌进怀里。 徐刻迷迷糊糊地醒了,抬起头,发丝擦过纪柏臣下颚,纪柏臣隐隐嗅到一股酒精味。 “喝酒了?” “没有……”徐刻声音懒洋洋的,身体也烫的厉害。 纪柏臣抬起徐刻的下巴,吻上了徐刻的唇瓣,徐刻笨拙的张嘴,任由侵占。 “少喝酒。” “没喝。”徐刻不管不顾地咬了纪柏臣的肩胛一口,指腹抬起摩挲着纪柏臣后颈的腺体处。 “想做什么?” “……” 想咬,想标记纪柏臣。 徐刻做不到,他没法标记纪柏臣。 纪柏臣像是读懂了徐刻心思似的,将徐刻的头埋进颈窝,徐刻一侧头就能在纪柏臣的腺体处咬上一口。 徐刻没有咬,轻轻地吻了一下,声音哑哑地,“你怎么回家了?” 徐刻伸手勾住纪柏臣的手,“你还生气吗?” 纪柏臣呼吸微钝,“没有生气。” “那你怎么不回家?” “徐刻,你也没回家。” “……你不在家。”徐刻声音委屈,从私宅到京航路程很远,花费的时间也久。 如果纪柏臣不在,徐刻不想去。 “我不在,所以不来?” 纪柏臣的眉心一凉,语气沉了几分。 “嗯。”徐刻声音闷闷的。 “徐刻,你没有把这里当成家。”纪柏臣一语见地。 徐刻不置可否,这本就不是他的家,只有纪柏臣在的时候,他会来。 徐刻很久没见纪柏臣了,想念纪柏臣,这里会有纪柏臣的气息,有回忆,所以徐刻过来。 徐刻从头至尾都没有把纪柏臣的私宅当做他和纪柏臣的家。 徐刻撒谎道:“你不在,不想来。” “你在我就会回家。” “以后我会经常来。”徐刻仰头想亲纪柏臣,纪柏臣偏了偏头,徐刻只吻到了唇角。 纪柏臣冷冰冰道:“让老陈来接你。” 徐刻直起身,从床头柜里取出一盒金色盒子,放在纪柏臣手里,“别总和我生气。” “总?”纪柏臣眉头紧蹙,掐着徐刻的指腹收紧,迟迟没有动作。 他总生气? “是我总惹你生气。”徐刻纠正道。 “我不想让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开心。” 徐刻侧身开了灯,十分没规矩地踩在纪柏臣胸口处,暖光下,徐刻透红的脸别样的性感好看。 他将一切完完整整的呈现给纪柏臣欣赏。 “纪柏臣,让我哄哄你。” 纪柏臣擒住徐刻的脚踝,呼吸沉沉。 “你捏疼我了……”徐刻舔了舔唇。 “不是说哄我吗?” 徐刻嗯了一声,微微侧脸,修长白皙的颈项在暖光灯下格外漂亮,微微解开的衬衣扣子,笔挺的西裤满是褶皱,腰窝明显。 光是看着就让人血脉偾张。 纪柏臣从衣柜的礼盒里抽出一条新的黑色皮带,徐刻仰头,将手伸了过来,像是讨要。 纪柏臣低头笑了笑。 …… 第二天早上,徐刻在冰柜里找了块食用冰含着,消火后坐在纪柏臣对面。 纪柏臣用了早餐,手上拿着一份报纸,餍足过后心情大好,眉目舒展。 徐刻问:“坠机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这次的坠机,遇难乘客加上机组人员,共有180名。 坠机事件当天就轰动了全国,备受关注。飞机飞入温城管辖区后与塔台失联,从最后的数据来看,飞机几乎以垂直的角度从千米高空急速下坠。 从失联到网友发布的坠机视频不过三分钟,180名乘客遇难,无一生还。 飞机坠落至山崖中,救援队第一时间前往,但山路崎岖,道路泥泞,除了一片废土残渣,没有搜寻到尸首,只有一捧捧黄土。 无数家人悲痛欲绝,坠机原因已经排查清楚,实属意外。东和能做的,只有按照客航保险标准赔付家属。 “差不多了。” 纪柏臣这两天都在处理这个事,除此之外,他还去了趟医院,观摩了一场十分危险的心脏起搏器摘除术。 林教授试图以此劝退他。 纪柏臣放下手里的报纸,欣赏着徐刻吃饭的同时叮嘱他注意安全。 飞机的驾驶舱没有任何逃生设备,机长与飞机全体乘客共存亡。 飞机出事故几率低,但一旦发生任何意外,生存下来的几率几乎为0。 徐刻抬头,眸光盈盈。 他会平安,有人在等他回家。 是他暗恋了九年,好不容易追到的人。 纪柏臣送徐刻去了出租屋,徐刻上楼换机长服时,纪柏臣上去讨杯水喝。 徐刻的出租屋两室一厅一厨一卫,还有个小书房。出租屋面积不大,但打扫的很干净,小区离机场不远,能听见轰鸣的飞机声。 纪柏臣端着水杯,步子在书房门口停下,“介意我看看你的书房吗?” “不介意。” 徐刻给纪柏臣的杯子里添了温水,去卧室换了衣服 纪柏臣进了书房,除了飞行的书籍,还有金融和英语的。 纪柏臣的视线很快就落在了一个电脑旁的一个陈旧的木盒子上。 他打开一看。 里面全是他送给徐刻的礼物。 其中也包括九年前的那块手表。 除此之外,还有一本不过手掌大,陈旧的小笔记本。 擅自打开人的笔记本并不是件有礼貌的事。 纪柏臣盯着盒子里的物品,他推测,这本笔记本里写的内容大概也关于他。 他很难不产生好奇。 纪柏臣将手伸向笔记本,第一页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时间是九年前。 2012年,1123晚,阴…… 第78章 纪柏臣的占有欲 青涩稚嫩的笔锋,是年少时的意气风发,是九年暗恋的酸涩与触动。 “纪柏臣。” 徐刻大步从外面走进来,摁住了纪柏臣的手,把笔记本合上,关上木盒子。他在用行动告诉纪柏臣:这个不可以看。 暗恋是苦涩的期望,是迷茫的未来。 徐刻希望他能永远藏着这个秘密,至少……他不希望自己的喜欢给被暗恋者造成任何负担与压力。 “抱歉。” “没关系。”徐刻后腰靠在桌上,仰头说。 纪柏臣喝了口水,瞥向徐刻,徐刻领带不正,他伸手一颗颗地解开徐刻外面的机长服扣子,替他重新打了领带。 “谢谢。” 徐刻喉咙滚动的很快,抬起放置在桌上,纪柏臣喝过的水喝了一口。 纪柏臣目光下移,盯着徐刻的腰,衬衣束在西裤之后中十分妥帖、细致,应该是大腿上戴了衬衣夹…… 他伸手握住徐刻的大腿,果不其然感受到了衬衣夹存在的痕迹。他轻笑了笑,粗粝的指腹隔着西裤掐出一道痕迹。 “腰真细。” 纪柏臣的话里充斥着褒奖。 摸的是腿,夸的是腰。 徐刻浑身上下都索命的很。 纪柏臣低头盯着徐刻的西裤,宽松,腰窝处的骨骼凸出,腹部内陷,性感的没边。 “有皮带吗?”纪柏臣道。 徐刻点点头,拿了条皮带过来,纪柏臣给他系上,手触碰上徐刻的腰时,若有若无的收紧指腹,徐刻任由纪柏臣捉弄。 纪柏臣系好皮带,将机长服重新一颗颗扣了回去。 徐刻穿好机长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一丝不苟的清冷气质。 纪柏臣捏着徐刻下巴,“周末约会?” 徐刻眼睛一亮,“好。” 纪柏臣低头吻了吻徐刻的唇,浓郁的alpha警告型信息素沾黏在徐刻唇瓣上,紧接着一发不可收拾的裹在徐刻机长服上。 回车里时,难受的是老陈,纪柏臣正襟危坐,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老陈却要被压制疯了。 徐刻身上的信息素气息,像是在尤加利的坛子里泡过一样。 一般的alpha根本无法靠近。 老陈是个明白人,他当然知道纪柏臣这么做的用意。 只是……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纪总占有欲这么强呢? …… 徐刻开完飞前会议,芳姐迎面走来,嗅到了徐刻身上alpha的警告型信息素。 警告型的信息素并不会引诱oga发情。徐刻的副驾与安全员都是beta,并不会有工作上的影响。 大概是夫妻之间的情趣与占有欲,芳姐并没有多说,她给徐刻递了杯咖啡,二人靠在休息区闲谈。 芳姐说乔越被调走了。 空客a380是最大的宽体客机,民航的宽体客机有限,现在徐刻升了机长,乔越是副驾里资历最浅的。 总部想让乔越转机型,重新培训。 除此之外,芳姐还说总部刚招了位从南航跳槽过来的波音737的机长——傅琛。 徐刻愣了一下,傅琛是和他学飞的学长。 s3级的alpha,绅士有礼,二人虽有交集,但并未交换过联系方式,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 芳姐话音落下,傅琛正从闻朗办公室出来,笑着对徐刻伸出手,“徐机长,好久不见。” 芳姐愣了一下,“徐机长,你们认识?” 徐刻介绍道:“这是我学飞时的学长。” “好久不见。”徐刻伸手与傅琛握了握。 “中午方便一起吃个饭吗?您要一起吗?” 傅琛温和笑笑,“我还叫了几名同事,就在附近的商场,不远。” 傅琛初来,徐刻和芳姐不好推辞,就答应了。中午的饭桌上,傅琛大方得体的与众人聊天,与徐刻印象中的并无太大差别。 吃完饭后,傅琛送徐刻回京航,芳姐和乘务员一块走的。 车上,傅琛笑着问:“徐机长,觉得我很陌生?” 徐刻笑笑,“没有,傅学长还是与以前一样健谈。” “是吗?”傅琛勾唇一笑,“可我觉得徐机长变了很多。” 他眼睫下的视线顺着徐刻的脖颈,一寸寸的往被领带遮盖的衬衣里探。 他在徐刻脖颈上看见了吻痕。 徐刻:“嗯?” 傅琛:“徐机长以前并不喜欢alpha。” 当年学飞的院校里,大部分都是beta,alpha不超过五位,是炙手可热的存在,尤其是像傅琛这种s3级的alpha,更是追求者无数。 许多beta都争先恐后的追求alpha,只有徐刻是个例外。 徐刻曾被飞行院校里的一位alpha猛烈追求,他的拒绝不留余地:我不喜欢alpha。 那名alpha一度崩溃抑郁,有不少人觉得徐刻做的太狠。 徐刻只是冷漠地说飞行员本身就需要抗压,如果只盯着情爱,为琐碎事伤心至此,那他没有必要再在飞行院校待下去。 飞行员在上机舱学飞时,会被不少教练指着鼻子骂,如果这点压力都没法承受,徐刻认为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成为一名合格的飞行员。 徐刻的冷静令人为之胆寒,这导致院校里不少人都是爱慕他,不敢表白,不敢上前。 徐刻高中复读过一年,他比同批飞行员要大一岁,但他大三的时候就被京航看重,签走培训,是院校优秀毕业生之一。 徐刻纠正:“是不喜欢没用的alpha。” 徐刻的话依旧像从前一样犀利。 傅琛笑了笑,“徐机长眼里,什么样的alpha是没用的?” “这个问题很难举例说明。”徐刻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他不喜欢对外谈论他的喜好。 傅琛识趣的没再多问。 他清楚地知道,所有人都是慕强的。 只有强者才会被记住。 这句话在徐刻这,很受用。 空气并不流通的车里,傅琛能清楚地闻到徐刻身上沾染的alpha警告型信息素。 这对同样高等级的alpha傅琛来说,带有警告型的信息素味与挑衅无异。 他瞥了眼徐刻指节上的高奢名牌戒指。 傅琛知道,徐刻现在有伴侣,对方是一位高等级的alpha。 只是傅琛想不到,一向不喜欢与人亲近的徐刻,居然也愿意让伴侣留下这样的气息,让伴侣肆意的在自己身上宣誓主权…… “介意我开窗吗?”傅琛笑着问。 “不介意。” 傅琛开了窗,窗外阳光明媚,空气中都带着一丝暖意,沾染在徐刻身上的alpha信息素被一点点地吹散。 车内两股alpha的信息素气息在徐刻身上互相撕扯着。 傅琛是s3级的龙舌兰酒,浓郁且刺鼻的气息缠绕在徐刻身上。 像是一只无形的黑手,一寸寸地触碰上徐刻的肌肤,一点点舔舐、享用、侵占。 第79章 别和小叔在一起 老陈在徐刻回航落地时开车来接了徐刻,一上车老陈就嗅到了徐刻身上浓郁的龙舌兰酒味信息素。 “纪总现在在开会,让您在办公室等他。” “好。” 老陈瞥了眼后视镜,“徐先生今天与朋友一起吃饭了?” 老陈并不是个喜欢问无意义话的人,相反,他给纪柏臣开了十多年的车,每一句话里都富有深意。 “嗯。”徐刻明白了老陈的言外之意,“附近有药店吗?” 老陈载徐刻到郊区的药店买了信息素抑制贴,徐刻贴上后身上的信息素味淡了许多。车开到东和楼下,徐刻撕了抑制贴,乘电梯上了顶楼。 曹和在纪柏臣办公室门口等他。 “徐先生。” 曹和颔首,将徐刻领进了纪柏臣办公室。 檀木座椅,黑瓷线香底座,香没有燃尽,空气中散着木质香味。 桌上的文件整齐有序,一支笔丢在中间,能看出主人临行时的急促。 曹和让徐刻在茶桌前的沙发上稍加等待,“徐先生想喝点什么吗?” “水就可以,谢谢。” 曹和很快给徐刻端了杯热水过来,在徐刻喝水时,曹和一眼就注意到了徐刻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纪柏臣已经许久没有戴过扳指了。 原来是送人了。 曹和勾唇笑笑,“徐先生,您现在对纪总貌似很特殊。” 徐刻是个聪明人了,一听就听明白了曹和的意思。 “我会遵守协议上的所有内容,不会妄想。” “徐先生是个明白人。”曹和合上门走了。 徐刻抬起头,四周环视了一圈,最终把目光停在墙壁的竖挂书法上。 文成四排,没有落款,但行气贯通,笔锋锐利,大气磅礴,像是大家之作。 徐刻曾在纪柏臣的书房里看见过同款字样,他知道,这是纪柏臣写的。 烹茶书法,但凡是修身养性的事,放在沉稳的纪柏臣身上永不突兀。 徐刻盯着看了很久,有些累了,靠在沙发上阖眸休息,没一会就睡着了。 江州推门进来,徐刻薄削的脊背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空荡的裤脚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腕骨随着鞋尖轻晃。 徐刻单手托着下巴,轻抿的薄唇泛着粉色。从某个角度看起来,呼吸的起伏像是个病弱的人摇摇欲坠。 让人忍不住升起一丝欺负的罪恶感。 江州脱了外套,走到徐刻跟前,浑身的血液犹如凝固住一般,他许久才动了动唇,“徐先生?” “嗯?”徐刻惊醒,仰头看向江州。 徐刻很快就认出了这个斯文谦逊的人,“江医生。” “徐先生记性真好。” 徐刻笑笑,尚未客套,办公室门被再度推开,纪临川拿着一份文件进来了。 他一眼就看见了徐刻,本能地问:“徐刻,你怎么在这?”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这番话有些多余了。 徐刻现在是他小婶,出现在小叔办公室里理所应当。 纪临川抬起头,瞥了眼江州,江州手臂上的风衣外套,实在有些奇怪,现在并不热,他没有细想,薄唇翕动着看向徐刻。 “……能和我聊聊吗?”纪临川看着徐刻。 徐刻没有拒绝,与纪临川去了走廊尽头。风呼啸地吹着,纪临川用身体挡住了风,是教养,是保护。 “我没想到……你会喜欢我小叔。” “我喜欢他很多年。”徐刻并未隐瞒。 “你很早之前就认识小叔了?”纪临川一脸诧异。 “是。” 纪临川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细问,但不合礼数。 徐刻现在是他的小婶。 纪临川眼尾红红的,难得低头措辞一番,“你能不能别和小叔在一起?” “……”徐刻被呛了一下,眼神困惑。 “……小叔他这人”纪临川一脸认真,支支吾吾半天,道:“坏。” 小叔他蔫坏! 纪临川试图找个像样的借口劝说徐刻,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他必须这么做。 纪柏臣是个有情感认知障碍的人,终身难以治愈,徐刻与小叔在一起必然会受伤痛苦。 纪临川不希望徐刻再次受到任何创伤。 作为外人,关于纪柏臣的病情,怎么也不该由他来说。纪临川陷入两难之地,内心备受煎熬。 徐刻沉默一阵,“哪坏?” 纪临川:“………” 纪临川很难对此举例说明,只是十分坚定地又说一遍,“你……你们不合适。” 纪临川怕徐刻多想,立马补充:“我说的是性格。” “人与人之间都是需要磨合的。” 纪临川欲言又止,“可是有些东西他没法磨合,就……就比如冰山,你的体温再高,也没法捂化一座冰山。” “徐刻,离开小叔……我不希望你以后太难过。”纪临川说的很诚恳,并且以一个期待的眼神看向徐刻。 徐刻笑着说:“与其纠结未来,我更愿意享受当下。” 徐刻坚韧、积极,生活赋予他的一切苦难只会变成一抹不浓不淡的旖旎色彩。 徐刻的积极,是纪临川最欣赏之处,也最能激发人的保护欲。 十年前纪临川帮忙摆平徐刻抡起椅子伤人的事,以及现在提醒他的事,徐刻诚心地向纪临川道谢。 徐刻说,纪临川以后有任何困难,只要他能做到,可以随时找他。 徐刻转身准备回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大敞着,江州站在门口,眸光淡淡。 纪临川呆在原地,双手紧攥成拳,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爆发性的回身追上徐刻。 “徐刻,你不能和我小叔在一起,我小叔他……” “叮咚——”电梯门在徐刻右侧打开。 第80章 想和我分手吗? 金属反光的电梯映出纪柏臣挺拔的身影,西装革履,棱角锋利,眉头紧蹙着。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从电梯里伸出来,横截住纪临川即将拉住徐刻的手。 “我怎么?” 纪柏臣目光阴沉,如重石压在纪临川的肩上。 “小叔……”纪临川很是心虚。 纪柏臣从容利落的抽回手,单手搂住徐刻的腰,“问过小婶了?” “……” 站在五米外办公室门口的江州替纪临川倒吸一口凉气。 纪临川低头,“小叔,我有事想和你聊。” 纪柏臣脱了风衣外套,盖在徐刻肩上,神色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袖口,“等我五分钟。” “嗯。”徐刻点头。 两道黑影从墙壁上盖过,进了办公室,江州关门出来。 “小叔,你有情感认知障碍的事,是不是没有告诉徐刻?”纪临川语气质问。 “你很闲?” 纪柏臣眼皮微微挑起,眼神中带着一股强大的威慑力。 “隐瞒是可耻的。” 纪柏臣轻笑了声,“这么闲,下个月就和官小少爷结婚。” “?” “别拿你以为的公平来评判任何人,也别随意怜悯谁的苦难,更别肆意谈论任何人的家事,收起你那无用的怜悯。” 纪柏臣以长辈的姿态居高临下,字字珠玑。 纪柏臣将文件放进柜子里,离开时回头提醒道:“下次记得和小婶问好。” 纪柏臣从办公室里出来时,正靠着走廊墙壁的徐刻走了过来,纪柏臣搂住徐刻的腰,以一个十分宣示主权的动作进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二人,电梯下行时,纪柏臣问:“他说的都听进去了?” “嗯?”徐刻抬头看向纪柏臣,眼神困惑。 纪柏臣单手插兜,气定神闲,“想和我分手吗?” 徐刻摇头,“不想。” 纪柏臣没有再问,直到二人出了电梯,他捏着徐刻腰的指腹收紧,余光中电梯上行。 纪柏臣勾唇邀请道:“想请小侄子看出戏吗?小婶?” 这声小婶,从纪柏臣的嘴里说出来,多了几分背德的刺激感。 纪柏臣扣住徐刻的后脑勺接吻,徐刻挣了一下,电梯抵达顶楼后下行,现在已经到了一层,即将抵达地下车库。 徐刻趁呼吸的间隙捂住了纪柏臣的唇,“纪柏臣……” “不乐意?” “……没有。” 纪临川说的对,纪柏臣的确坏。 徐刻在纪柏臣紧蹙的眉头下,缓慢地问:“不在这行不行?” 纪柏臣盯着吞吐字眼极慢的唇,情不自禁的将其与另一个在脑海中画面重合比对。 他沉了声,“徐刻,少和别人说话。” “……嗯。” 纪柏臣暂时性的饶过了徐刻,搂着人往车上走,上车时,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淡淡的龙舌兰酒味的信息素气息。 纪柏臣的脸冷了两分。 老陈开车回私宅,一路上被信息素压迫的一点也不好受。 人不是他惹怒的,受伤的是他。 车到私宅,老陈开车离开后,纪柏臣单手抱起徐刻,一路上楼,压在了皮质沙发上。 徐刻身体在沙发里起伏,仰起头,摸摸纪柏臣的脸,“怎么了?” 纪柏臣不语,大手解开徐刻的机长制服,将人端坐在怀里,胸膛紧贴着徐刻的衣服,每一寸的气息都无处可窜。 纪柏臣在徐刻身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龙舌兰酒味,眸底瞬间冷若寒潭,呼吸沉沉,“徐刻。” “嗯。”徐刻亲了亲纪柏臣的眉峰。 纪柏臣:“………” 徐刻:“不生气。” 纪柏臣偏了偏头,“没有生气。” 徐刻知道纪柏臣生气了,吻从眉骨往下,吻过眉心、鼻梁,脸颊,最后落在纪柏臣的唇瓣上,一点一点的在纪柏臣凉薄的唇上覆上温度。 捏着徐刻腰的大手很快就烫了起来。 纪柏臣一贯厌恶徐刻身上碍事的衣物,但今天却没有脱,反复的用尤加利信息素将徐刻从内到外浸泡一通。 …… 徐刻今天是午航,中午才到京航,徐刻顺路买了抑制贴放在飞行箱里。 抑制贴对s4alpha信息素的作用微乎其微,芳姐再次闻到了徐刻身上强烈的尤加利信息素气息,勾唇笑了笑。 “徐机长,你的alpha还是很在意你的嘛~” “嗯?” 芳姐看破不说破,傅琛端了三杯咖啡走过来,递给二人,“聊什么呢?” 芳姐接过咖啡,“没什么,谢谢傅机长的咖啡。傅机长有伴侣了吗?” 傅琛笑道:“做我们这行的,平时都不着家,哪这么好找。” “beta是难了些,傅机长这种罕见的s3级alpha也会难找?”芳姐道。 s3级的alpha,优渥的家世,得体的工作,不论怎么看,都不是个会缺对象的主。 “傅机长可别太挑才是。”芳姐打趣。 “结了婚就是要过一辈子的,还是慎重些好,徐机长觉得呢?”傅琛看向徐刻。 徐刻总觉得这话有几分祸水东引的意思,他淡定地喝了口咖啡,“享受当下就好。” …… 晚上十点,纪柏臣在京航的地下停车场等待徐刻。车门外,一道人影掠过。 易感期的龙舌兰酒味信息素从车窗外飘入,纪柏臣瞥了眼车视镜,对方穿着四条杠的机长制服。 没一会,徐刻拉着飞行箱走来,身上携带着一股浓郁的龙舌兰酒信息素。 他并未意识到。 刚刚他遇到了易感期的傅琛,傅琛问他借了抑制贴。 易感期的alpha肆意释放信息素在街上行走,与性|骚扰无异。 徐刻上车时,纪柏臣眸光冰凉,让老陈开车去了徐刻家。 尤加利烈香在车内迸发,易感期的示好型信息素以及警告型信息素交织着。 老陈像是处在水深火热的炼狱之中,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徐刻善意道:“您不舒服吗?要我来开吗?” 老陈欲言又止,“不、不用,马上到了。” 车抵达小区楼下,老陈打开车窗,悻悻地吐了口气,用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看向徐刻。 下一秒,徐刻被抱下车,纪柏臣青筋暴起的手,扣住徐刻的后脑勺,弓着脊背,一路热吻着进入电梯,徐刻身上的机长制服被大手剥开。 “纪柏臣……” 徐刻握住纪柏臣解扣子的手,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 纪柏臣的语调降至冰点,“你很喜欢和易感期的alpha待在一起?” 第81章 他在等我回家 徐刻摸了摸后颈,今天回航落地时,他将信息素抑制贴撕了,出电梯时碰见了撑着墙壁,痛苦难耐处于易感期的傅琛。 他给了傅琛一张抑制贴,或许就是这个时候,他身上沾染了易感期alpha的气息。 徐刻向纪柏臣解释,“我刚刚碰见了易感期的同事,不小心沾染了一些气味……” “是吗?” 纪柏臣亲着徐刻的下巴,抬起徐刻的手扣在头顶,眼神中充斥着强烈的占有欲。 徐刻扬了扬下巴,瞥了眼始终没按楼层的电梯。 纪柏臣背对着电梯门,手触上电梯门,指骨分明的手一寸寸地往上摸,到七层的位置,徐刻提醒道:“七楼了。” 纪柏臣按亮按钮,在徐刻脖颈上留下一个十分明显的吻痕,提醒道:“专心点。” 徐刻:“……” 徐刻被禁锢在纪柏臣怀中与金属制的电梯壁之间,高大的身躯紧紧地遮挡住徐刻,就连监控也拍不到。 关于徐刻的一切神态、表情,只供纪柏臣欣赏。 电梯抵达七楼时,纪柏臣更是将人单手抱出了电梯,干柴烈火地吻至徐刻家门口。 纪柏臣低头输入密码,房门打开,徐刻被置放在置物台上,伸手触上玄关处的灯,“啪嗒”一声,暧昧的古黄色灯光在头顶亮起。 纪柏臣眸光被刺了一下,徐刻的鞋尖往纪柏臣的大腿上踩,纪柏臣的西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灰色鞋印。 纪柏臣捏住了徐刻的脚踝,唇角微勾,眼神戏谑,带有侵略性。 “没规矩。” 徐刻越来越没规矩了。 “帮我脱鞋。”徐刻气息不稳,勾人的紧。 纪柏臣蹲下身体,为徐刻脱鞋,虔诚的像个信徒,清冷矜贵的纪柏臣也会有低头伺候人的时候。 徐刻低头看着,“你刚刚是在吃醋吗?” “吃醋?”纪柏臣从唇齿中挤出意味深长的哼笑。 徐刻忍不住把脚伸到纪柏臣脸前,下一秒,纪柏臣单手握住了他的脚踝,“脚还是不落地的时候老实。” “………?” 徐刻被抱进了浴室,被纪柏臣教规矩时还金贵的很,这不许那不行的,纪柏臣这次没纵着他,惩罚似的还不给徐刻咬。 徐刻抿紧唇,低声哄道:“纪柏臣,我不会有其他alpha,永远不会。” 徐刻原则上,并不喜欢alpha。 纪柏臣哼笑一声。 徐刻戴着翡翠扳指的手将纪柏臣垂在额前的碎发往后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布着汗珠,眼神迷乱。 翡翠扳指外圈有复杂的经文与雕刻,是观音文。玉有个说法——男戴观音女戴佛,纪家传承尊贵的扳指自然也不例外。 徐刻扇动着睫毛,摸了摸纪柏臣的唇角,又一次问:“所以,你有在吃醋吗?” 纪柏臣亲了亲翡翠扳指,像是亵渎神明似的,禁忌中透着喑哑的性感,“你觉得呢?” 徐刻没有直接回答,却从对方的动作举止中得到了答案。 ——纪柏臣吃醋了。 纪柏臣也喜欢他,或许只有一点点。 一点点就够了。 纪柏臣是上位者,是高岭之花,沉稳理智,这样的纪柏臣在正常状态下,会因他吃醋生气…… 这对徐刻而言足够了。 能被暗恋多年的人喜欢,是一件幸事,是亿万分之一的奇迹。 …… 徐刻接下来只要纪柏臣不在的时候,就会戴着抑制贴,一分钟也不敢懈怠,他不想让纪柏臣生气。 老陈说过,纪柏臣心脏不好。 徐刻不想气纪柏臣。 他希望在纪柏臣面前的自己,永远是乖的,听话的,特殊的。 一连着半个月,纪柏臣都会来接徐刻,和徐刻一起吃晚饭。纪柏臣很忙,但好像没有那么忙了。 徐刻觉得,每一天都像是约会。 他像是被泡进了蜜罐里。 …… 闻朗不知不觉也来了京航机场一个月,喊机长与副驾去办公室开了个会,闻朗询问所有人对未来的行业发展目标。 几乎大部分机长、副驾都想升责任机长,总机长,等年龄到了再转飞行教员。 闻朗沉默了一会,“有目标是好的,但这一行很残酷。” 飞行员这一行的停飞率是20,有许多机长因为受伤,或者是家庭问题被停飞禁飞了,这就意味着十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闻朗身边案例不少,有因为飞行事故而产生心理阴影恐飞的,有终身副驾的无法晋升而被淘汰停飞转行的。 所有人都觉得飞行员光鲜,但很少人知道背后所需要付出的汗水和努力,飞行员是全年无休的。 闻朗慷慨激昂的鼓励着机长和副驾,虽是一碗鸡汤,但尝起来的确不错。 徐刻感触颇深。 他热爱这个行业,为乘客保驾护航,蓝天白云,星空璀璨,万米高空上,他竭尽所能的送每位旅客安全落地。 这是民航机长的责任。 除此之外,徐刻还有个私心。 他每次回航落地时,飞机都会经过东和民航的上空,那座亮着灯光的大厦,像是一座塔台。 他幻想着,有人在等他回家。 从五年前他成为副驾开始,就止不住的幻想。 周六傍晚,飞机的机翼划过天空,夜空下信号灯闪烁,他低头瞥了眼东和民航的大厦。 副驾驶调侃道:“徐机长的爱人住这附近呢?” “嗯。”徐刻说,“他在等我回家。” 机翼飞过东和民航上空,即将抵达京航时,他与塔台沟通降落。安全落地后,副驾驶笑着和芳姐说,刚刚嘴贱被徐机长喂了把狗粮。 徐刻不语,只是温和笑笑。 他下驾驶舱后关闭了飞行模式,收到了纪柏臣发来的车位号。 现在,真的有人在等他回家。 徐刻梦想成真。 徐刻回复:【马上到。】 纪柏臣靠着大g的车门上,徐刻拉着飞行箱跑过来,一把扑进纪柏臣怀里,纪柏臣单手搂住了徐刻的腰,“怎么了?” “有点想你。” 徐刻声音黏黏的。 如果可以一直拥有纪柏臣就好了…… 第82章 生气怎么不说? 人总是贪心的,一旦得到过什么,要被收回时就会怪天道不公,叹世事无常。 徐刻也无法例外。 他无数次劝诫自己珍惜当下就好,可当下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瞬间,实在短暂。 徐刻把纪柏臣抱的很紧,好久才仰头看向纪柏臣,喉咙干涩。 “要吃点再回去吗?”纪柏臣问。 “好。”徐刻缓慢地松开了纪柏臣。 纪柏臣让老陈开车去了一家商场,商城里开着一家凌晨粥铺,进店的时候老板笑着与纪柏臣问好。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alpha。他并不知晓纪柏臣的身份,但从二人的言谈中听的出来纪柏臣是这家粥铺的常客。 并且经常喝完酒来这解醉。 老板看着纪柏臣身侧的徐刻,二人手中成对的戒指十分惹眼。 老板笑着调侃:“我说您怎么好久没来了,原来是结婚了,家里这位管得严?您酒都不喝了呢……还是结婚的好啊,有人管着,有人惦记着。” “嗯。”纪柏臣温和一笑,看向徐刻:“喝什么?” 徐刻跟着纪柏臣点了碗皮蛋瘦肉粥,尝不出太大味道,喉咙、胸腔的暖意是真实的。 喝完粥回去的路上,夜空璀璨,街道上尾灯闪烁,徐刻靠在纪柏臣的肩上休息。 “纪柏臣,我最喜欢晚上了。”徐刻没由来道。 “嗯?” 徐刻没有往下说。 车抵达私宅,今晚的徐刻尤为主动。 他主动牵着纪柏臣的手往自己腰上放,教他一点点的在自己身上留下暧昧痕迹,然后得寸进尺的讨要纪柏臣身上的西装外套。 徐刻只能闻到纪柏臣西装外套上的淡淡香水味。 是徐刻送的香水。 纪柏臣捏住徐刻下巴,将西装外套抽了回来,“下星期我要出差几天。” “嗯。” “我会让老陈来接你回家。” “好。”徐刻点点头,目光依旧落在纪柏臣丢在一旁的西装外套上。 纪柏臣摘下领带,系在徐刻身上,“这个送你。” 徐刻“嗯”了一声,心里嫌弃纪柏臣是小气鬼,连外套都不送给他。 过了好一会,徐刻声音沙哑的询问纪柏臣,“会回消息吗?” “……” “你忙的话,就算了……”徐刻很小声地说。 纪柏臣说:“我尽量。” 徐刻靠在纪柏臣肩上,轻轻咬了一口纪柏臣的腺体。 徐刻不会去要求什么,浓密的眼睫在黑暗中颤动着。 纪柏臣,怎么总是尽量啊…… 第二天早上,徐刻睡醒时纪柏臣已经不在了,他知道,纪柏臣又要开始忙了。 下楼的时候,他看见佣人准备将纪柏臣的西装外套送去干洗,徐刻喊住了佣人,说他送去就好。 佣人把外套递给了徐刻。 徐刻用盒子装好西装外套,老陈载他回了出租屋。 徐刻今天是下午和晚上的航班,他穿着纪柏臣的外套去商场买菜,碰巧遇见了傅琛。 傅琛笑着与他打招呼,“徐机长,好巧啊。” 傅琛身边还有几位同为波音客机的机长和副驾,徐刻客套地聊了两句。 傅琛忽然道:“徐机长有朋友来了?” “没有。” 傅琛脸沉了沉,唇角笑容都凝固住了似的,其他beta机长和副驾神色如常。 徐刻总觉得奇怪。 直到徐刻买完菜结账离开时,一位高大的alpha拦住了他的路,“先生,您是oga吗?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徐刻愣住,“抱歉,我结婚了。” 徐刻将购物袋领上车,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送去了附近的一家干洗店。 昂贵的西装,店主一看徐刻就是有钱人,态度十分恭敬,“您衣服上的信息素很浓郁,附近也就我们家能处理干净了,您留个电话,洗好了我给您打电话。” “嗯,谢谢。” 徐刻语气淡淡,面色惨白,唇角抿紧,脚底虚浮地回了出租屋。 徐刻做菜时,有些心不在焉的,菜炒焦了些,就没给纪柏臣送去。 下午徐刻去了京航工作,面色从容,与寻常无样。 徐刻沉稳冷静,职业素养很好,这一点尤其体现在工作上,他从来不会把任何情绪带到工作场合。 正因如此,徐刻才可以顶着压力通过机场考核。 晚上回航落地,老陈来接了徐刻,老陈说纪柏臣在开会,今晚会晚点回来,让徐刻先睡。 徐刻没有睡,一直等到纪柏臣回来才睡。接下来几天纪柏臣似乎都很忙,回来的很晚。 第四天的时候,老陈来接徐刻,徐刻把洗好的西装外套递给老陈,说想回家,老陈得到纪柏臣应允后,将徐刻送回了出租屋。 徐刻依靠药物助眠。 他想,协议应该要结束了…… 第五天早上,徐刻自己开车去的京航,他给老陈打了电话,让老陈不用来接送。 晚上回航落地时,徐刻自己开车回家,与从前并无什么两样,只是手上多了两枚戒指。 徐刻到出租屋快十一点半了,他洗漱好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徐刻整理了一下东西,他摘下翡翠扳指,把纪柏臣送他的所有礼物全部装在一块。 就留了与纪柏臣一起手工制作的书签与特级飞行员定制胸章。 徐刻刚从书房出来,玄关处传来开门声,一道挺拔的身影映在墙壁上。 纪柏臣站在玄关处,玄关处的灯没开,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颓废,每一缕在阴影下的发丝似乎都是冷的、锐利的。 “咔哒——”,房门合上。 安静的房间里,隔着五米的距离,彼此的呼吸声无比清晰。 徐刻呆呆地看着纪柏臣,黑色西装包裹着结流畅的肌肉,领带微松,但不失英俊。 纪柏臣眉峰皱的很紧,深邃的眼眸穿透距离,落在徐刻洁白修长的脖颈上,侵占感瞬间到达顶峰。 纪柏臣走近徐刻。 徐刻就穿了件单薄的贴身丝绸睡衣,腰身很窄,没有赘肉,光是看着都能血脉偾张。 徐刻眼睫颤的很快,“你怎么来了?” “不能来?” “可以……” 纪柏臣视线落在徐刻的贴身丝绸睡衣的纽扣上,徐刻正要解开扣子,纪柏臣摁住了他的动作。 “不是这个意思。”纪柏臣将徐刻抱上床,去浴室迅速洗了个澡,躺回徐刻身侧。 徐刻靠近纪柏臣,纪柏臣皮肤很凉,是用冷水洗的澡。 “最近温度是暖了点,但还没入夏,不能用冷水洗……”徐刻提醒道。 纪柏臣沉声打断:“徐刻,生气怎么不说?” 第83章 以后还管我吗? 徐刻心脏一抽,“没有,我没有生气。” “撒谎。” 昨晚纪柏臣两点半回了趟私宅,今早换西装时,管家提了嘴,纪柏臣才知道他的西装是徐刻带去洗的。 时间是五天前,这五天里,徐刻与他说话很少。这两天更是没有再去私宅,就连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也收了起来。 徐刻沉默,好一会,他说:“纪柏臣……我没关系的。” 徐刻本就是个擅长等待、隐忍的人。 “没关系?”纪柏臣短促一笑。 “徐刻。” 纪柏臣眉峰蹙起,眼底生出几分凶戾,尾调急速转冷,缓慢道:“得到就不会珍惜,是吗?” “没有……”徐刻急忙解释道:“没有不珍惜!” 正因为珍惜,徐刻才不去质问纪柏臣,他不愿意主动去破坏这段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 纪柏臣低头,徐刻仰头,视线相撞,徐刻却无法从纪柏臣深潭般的眸底辨别出任何情绪,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纪柏臣。 真的没有不珍惜。 “求婚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还是说压根是哄着我玩的?没有兑现的想法?” 纪柏臣沉沉吐息,“徐刻,你很会哄人。” 徐刻的行为在纪柏臣眼里是与语言相违背的,他面对纪柏臣的质问,猛的噎住,胸腔里被酸涩填满。 徐刻一字一顿,很认真地说:“不是的……” “徐刻,如果你不想认真,当初就不该来招惹我。” “……” 纪柏臣的话,像是涨潮时汹涌的海水,拍打着暗恋多年堆积形成的礁石,呼啸的风浪,质疑着他的诚意,活埋着他的情意。 头顶的呼吸声,无端刺痛着徐刻心脏。 他没有招惹纪柏臣,没有不认真地谈。 徐刻低下头,沉默一阵又一阵,最后忽的笑了笑,“纪柏臣……” 徐刻喉咙干涩,崩溃地抖着唇,“我没有不想谈,我闻不到,只听得到……” 纪柏臣的信息素,他闻不到,分不清纪柏臣的喜怒,只能依靠纪柏臣的微表情来辨别。 纪柏臣身上沾染的其他信息素,他也闻不到,就连自己身上不慎沾染信息素徐刻也不会知道。 他只能听别人说。 关于伴侣的事、情绪,他还要从别人那得到信息……徐刻是一位失败至极的伴侣。 beta在这个世界是最下等的,最不受待见的。 beta在职场上会受到偏见,飞行员是最适合他们的职业,也是他唯一可以接近纪柏臣的机会。 徐刻无数次庆幸自己是一名beta,因为他有机会能成为飞行员。 可他又无比的痛恨自己是一位beta。 他无法在纪柏臣身上留下任何气味,无法被纪柏臣标记,无法嗅到纪柏臣身上沾染的信息素,无法宣誓主权。 他们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羁绊。 风都不用吹,一下就散了。 纪柏臣对oga的信息素激素过敏,是上天可怜徐刻,应了他一个心愿。这个心愿是有时间限定的,等纪柏臣治愈好病症,徐刻的美梦会随之结束。 徐刻从出生起就注定是beta,不会分化。 他与纪柏臣是命定的闭环,总会和纪柏臣离婚的。 他又有什么资格阻止纪柏臣认识别人? “你可以问我。”纪柏臣呼吸缓和了些。 “你很忙。” “忙也会回你。”纪柏臣说,“徐刻,试着问我。” “嗯。”徐刻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委屈。 纪柏臣将他抱紧了些,“最近腺体激素紊乱,每天都会在抚慰室待一段时间,身上沾染了oga的信息素。” alpha腺体激素紊乱会导致休克,进入抚慰室接受oga信息素抚慰,是一种紧急医治行为。每家医院都会配备抚慰室,检测院也会有抚慰室。 徐刻攥紧纪柏臣的手,纪柏臣指节上的戒指冰冰凉凉,他低头亲了亲,轻嗯了一声。 纪柏臣问:“徐刻,以后还管我吗?” “管的。” 徐刻关切道:“身体好一点了吗?” “没有。”纪柏臣如实说。 “要……哄哄你吗?”徐刻忽然抬头,一脸认真。 纪柏臣笑了笑,“想怎么哄?” 徐刻坐在纪柏臣大腿上,侧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张oga信息素贴,贴上脖颈,空气中弥散出一股淡淡的信息素气息。 徐刻试图以此哄哄纪柏臣。 合成制的oga信息素贴让纪柏臣眉心一凉,将oga信息素撕下,指腹触上徐刻没有凸起的后颈。 “什么时候买的?”纪柏臣掐着徐刻的大腿,眼神凛冽的盯着手中的oga信息素贴,语气很重。 “前两天……”徐刻声音很轻。 “徐刻,我不需要你这么做。” 纪柏臣提醒他,“不要在任何一段关系中,丧失自己。” 徐刻轻嗯一声。 纪柏臣将信息素贴丢进垃圾桶,捏起徐刻下巴,徐刻眼尾泛红,抿唇低眸的神态,简直是这世间最好的利器。 远胜过一切oga。 “这样就很好。”纪柏臣说,“再主动一点会更好。” 徐刻主动亲了亲纪柏臣的唇,“今晚不让你累。” 纪柏臣轻笑,存疑道:“做得到?” “……可以。” 徐刻舔吻着纪柏臣的脖颈,逞强道。 纪柏臣脱去西装,依旧是一个暴徒,纪柏臣的骨子里带着劣性,平日里会被西装革履装束的十分清冷矜贵,实际上并非如此。 他喜欢什么,面上无波,实际上恨不得将人揉进骨子里。趋于病态的占有欲总会令他无比疯狂,这样的人绝对称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尤其是在徐刻面前。 偏偏徐刻就觉得纪柏臣好,觉得纪柏臣斯文英俊,衣冠楚楚。 尽管纪柏臣以一个欣赏的姿态看着万分勉强的徐刻,甚至恶劣的挑逗、摩挲着徐刻的下巴…… 徐刻也觉得,纪柏臣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第1章 omega腺体激素过敏症 徐刻将财产公证书放在桌上。 现在,他有五分钟的时间阐述自己成为纪柏臣妻子的理由。 ——纪柏臣。京城太子爷,东和民航掌舵者。 三天前,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纪柏臣对oga的腺体激素过敏,由于长时间注射抑制剂,身体远超负荷,无法再注射抑制剂。现处于易感期,急需一位伴侣。 beta,是纪柏臣当下最好的选择。 但beta并不算什么稀缺资源,在徐刻之前纪父给纪柏臣找了五名beta,无一例外都被赶走了。纪柏臣并不觉得alpha的易感期能令他随意的和一名男人上床。 在京城,每天都有人争着抢着爬上纪柏臣的床。金钱、地位、权势、名利……数之不尽的利益,能让人争的头破血流。 不是谁都有资格成为纪柏臣的妻子,做纪柏臣的妻子,地位、家世、相貌,缺一不可。 秘书目光精锐地瞥了眼财产公证书,上面只有一栋房子和一辆车以及几十万的存款。 秘书微微挑眉,“这是你的全部财产?” 他调查过徐刻,徐刻是一名beta私生子,徐刻的父亲现在正在国接受癌症化疗,现在正是献殷勤分家产的时候,徐刻名下只有这点财产居然心平气和的在这自荐枕席? 徐刻:“是,这是我名下的全部财产。” 秘书看着徐刻身上尚未脱去的机长制服,一名beta飞行员想要走捷径无可厚非。 徐刻是这三天面试以来唯一一位带了财产公证书的人,按理来说,秘书应该给徐刻一个机会,但徐刻的家世和纪柏臣相差太大。 以纪柏臣的身世地位,他有无数种选择,每一种都比娶一位私生子来的体面。 “抱歉徐先生,您并不符合……” “第一,纪先生如果对我有任何不满,我会配合离婚,净身出户。第二,我相信您应该听说过我的身份,东和航空是国内最大的航空公司,应该知道停飞、禁飞对飞行员意味着什么。第三……” …… 徐刻的身份在京城航空公司里流传甚广,早已不是秘密。 半月前,京航总机长调任,徐刻被推荐为空客a380的机长。偏偏在这个时候,徐刻的‘私生子’身份被公之于众。 有人以此做文章,徐刻或将因纪律问题而被停飞。现在的徐刻,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签下这份协议。”秘书将协议推了过来。 徐刻是个会“投其所好”的聪明人,纪家喜欢可控的人,更喜欢聪明人。只要徐刻能遵守协议上的内容,这将是一场双赢的交易。 雾气爬上玻璃,咖啡厅外的景象变得朦胧起来,雨声像是断了弦的珠子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又吵又冷。 徐刻在协议书上签字,秘书给了他房卡和地址。 徐刻推开咖啡厅的重玻璃门,凉意侵入大衣,他冷的哆嗦一下,颓靡身影一点点的消失在尾街中。 徐刻曾天真的以为,纪柏臣与他相识会在的东和民航的会议室,又或是东和年会……总而言之,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 ——在酒店,在一张白色大床上。 徐刻站在套房门口,入目皆是黑白灰三色,简约轻奢风,灯光色调偏冷,与背靠在床头,清冷矜贵的男人格外相衬。 纪柏臣轮廓锋利,线条流畅,紧蹙的眉峰下眼神冰冷,淡漠的神情与寻常无异,这并不像一位处在易感期的alpha。 房间里尽是alpha的尤加利信息素。 徐刻没有腺体,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更不知道眼前看似冷静的alpha早就因为易感期而失控到信息素外泄。 徐刻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停顿一会后才问:“纪先生,需要帮忙吗?” 纪柏臣没有回答他,气氛凝结,安静到徐刻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呼吸。 徐刻望着纪柏臣。 纪柏臣幽深的眼底如一汪深潭,泛起丝丝缕缕的凉意,让人不敢靠近。 他会和之前那五名beta一样被驱赶,徐刻心里是这么觉得的。 纪柏臣从烟盒里抖了支烟,咬在唇瓣上,烟头上难捱地咬出牙印,反复打了好几次火才飘起白烟,烟雾飘起时,他透过薄雾看向徐刻。 “徐刻。” 纪柏臣的声音沾染了一丝黏哑,烟还没燃尽,纪柏臣匆匆掐灭了烟,徐刻明白男人这样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他被留下来了。 徐刻自觉进浴室洗澡。半小时后,他从干湿分离的淋浴间出来,头发滴挂着水珠,忽然眼前一暗,他被重重地摁在墙砖上。 “飞行员?”冷冽的声音从徐刻身后响起。 “是。” 现在是晚上九点,徐刻刚从京杭线返航,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的机长制服,纪柏臣身为航空公司的ceo,最熟悉不过。 “我会尽可能的对你温柔,但别期待发情的alpha对beta能温柔到哪去。” beta和oga最大的不同,是beta没有腺体,闻不到任何信息素的气息,也没法安抚alpha恋人。 alpha与oga有信息素契合度,低于60抚慰效果甚微。而beta没有腺体,与alpha和oga的契合度相当于0。 无法得到抚慰的alpha恋人,会发疯,绝对不会温柔。 尽管徐刻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疼痛面前,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失控”这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纪柏臣接下来五天内的行为。 这五天里,纪柏臣会因为徐刻闻不到信息素而失控到摔杯,会因为徐刻身上沾染其他alpha的信息素而发怒。 这并不是常态下的纪柏臣。 处于易感期的纪柏臣与平常完全不一样。 易感期里的纪柏臣占有欲极强,穿着西装革履却笑着咬人,活脱脱一副衣冠禽兽样,侵占的眼神恨不得将他拆吞入腹才餍足。 徐刻顺从纪柏臣的一切行为,但他不允许纪柏臣咬他。 他没有腺,没法被标记,更不能留疤。 无法得到满足的纪柏臣会更加疯狂。 这样的纪柏臣,徐刻从未见过。 徐刻喜欢这样的纪柏臣,可这样的纪柏臣,只存在了五天。 —— (丢脑袋) 本文前期伏笔居多,有反转,不是渣攻,不建议过早骂角色,没看完反转不要骂!!中后期顶级修罗场,集我毕生xp于大成,越看越爽,放心入!! 第2章 加好友 这五天,徐刻晚上一回酒店就会被按在床上做,直到alpha餍足为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这周每天只有一个班次,都集中在下午和晚上,他有充足的时间保持睡眠,并不会影响工作。 s4级alpha的易感期远比想象中的要骇人,徐刻在纪柏臣床上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半昏迷状态,以至于徐刻对这五天的认知并不完全。 他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荒唐的梦。 徐刻照镜子时,看见嘴唇上黏有血丝,他舔了舔,不疼,这是纪柏臣的血。 这五天,他们没有接吻。 但他咬过纪柏臣,纪柏臣肩上、手臂上都有他的牙印,是纪柏臣让他咬的。 徐刻在纪柏臣身上留下印记,纪柏臣在徐刻身上留下了尤加利的信息素味,浓郁且无法遮掩。 尽管徐刻每次都会特别注意,不让纪柏臣紊乱的信息素留在他衣服上。但陷入易感期的纪柏臣并不可控,甚至乐衷于此。 全京城只有纪柏臣的信息素是尤加利的气味,这太容易让人认出来了。好在见过纪柏臣的人不多,知道尤加利气味的人也不多。 徐刻只能在离开纪柏臣后重新换一身衣服。 他没有腺体,并不清楚alpha易感期的信息素有多浓烈,多难以清除。 接下来的几天,徐刻毫不知情的顶着alpha易感期的信息素味,如从前一样正常工作。 京杭线路的机组人员例行开会,乘务长芳姐在会议结束后笑眯眯地看向徐刻,“徐副机长身上alpha信息素的味这么浓,好事将近啊?” 徐刻笑了笑,“是吗?最近家里来了朋友,没太注意。” 徐刻第一次对顶级alpha信息素强烈程度有了认知。 今天是纪柏臣易感期结束后的第三天,他和纪柏臣已经三天没有见面了。 纪柏臣的秘书联系过徐刻,转述的是纪父的话:七天内只要纪柏臣和他领证,那徐刻就是纪柏臣名正言顺的妻子。 纪家不会对外公开这段婚姻,并且纪柏臣一旦治好对oga腺体激素过敏症,他们就得离婚。 这是协议上的内容。 但徐刻并不认为他与纪柏臣会在七天内领证,他们已经三天没有联系了。 他甚至连纪柏臣的联系方式都没有,纪柏臣走的时候,什么都没留下。 睡完他就走了…… 这时,徐刻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叮咚。” 徐刻打开手机一看,一条验证消息弹出: 【纪柏臣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徐刻同意了纪柏臣的好友申请,起飞在即,他匆匆发了消息:【我现在准备飞京杭航线,晚点聊,你有事可以先说。】 徐刻打开飞行模式,进驾驶舱里做好准备工作,副驾驶员绕机检查完毕,徐刻与塔台通信,准备起飞。 京杭线预计行驶时间两个小时,今天是晚班机,回航落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 徐刻夹着工作手册,掏出手机迫不及待地打开和纪柏臣的聊天框。 聊天框里只有简单的一串数字,其他什么都没了。 这是纪柏臣的电话? 徐刻存下号码,机组的乘务长芳姐笑着询问徐刻要不要一起聚餐吃个夜宵,乘务员们一脸期待的看向徐刻。 徐刻今年二十八岁,单身,虽然是个beta,但他这张脸和优渥的身材比,极受oga的青睐,不少乘务组的单身oga都想跟徐刻的航班。 即使他是个私生子。 徐刻私生子的事怎么传开来的,机组人员都知道里面的猫腻。——徐刻,碍了别人迁升的路。 总机长推荐徐刻成为空客a380的责任机长,推荐信在半月前递交。 徐刻成为机长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紧接着京航里就传出了徐刻是私生子的流言…… 倏地,徐刻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纪柏臣的电话。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徐刻抬头走远了些,深吸一口气,“喂……” “徐先生,您落地了吗?”电话那头是男人的声音,但不是纪柏臣的。 “嗯,你是?” “我是纪先生的特助,我现在在机场北门,纪先生有东西委托我给您。” “嗯,好,我马上过来。”徐刻挂了电话。 芳姐追上来,笑着又问一遍,徐刻婉拒道:“机组最近来了几名新乘务,明天下午才工作,芳姐正好带她们吃吃饭唱唱歌,我今晚实在有事,算我扫兴,这次我请客,芳姐一会把账单发我。” “玩得开心~”徐刻离开时朝着机组人员笑道。 带新乘务是乘务长芳姐的工作,徐刻却替芳姐请了客,芳姐心里记着徐刻的好处。 这并不是徐刻第一次给人好处,在京航里的很多人都受过徐刻的好处。 徐刻将人际关系处理的很好,但这样的好里总是会带着几分距离感,很少人能真的走近徐刻,尤其是在他是私生子的事传开后。 芳姐看向满脸遗憾oga,“别想了,徐副机长现在指不定名花有主呢,没闻到徐副机长身上的alpha信息素吗?行了行了,吃烧烤去,徐副机长请客!” …… 徐刻快步走到机场北门,西装革履的特助递来一个礼盒,以及一份合同。 徐刻翻了两页,这是东和民航公司的聘用协议。 东和愿意为徐刻赔付跳槽的巨额违约金,除此之外,年薪千万,带薪培训,驾驶机型随便挑,飞行的航线随便选,每年的复训机型公司报销。 且不说别的,光是薪资,再给徐刻十年,这也是他无法达到的高度。 没有人会拒绝这份天价的特聘书。 特助笑道:“这是纪总送您的。” 然而这份天价的特聘书却被徐刻退了回去。 “谢谢,我最近没有跳槽的打算。” 徐刻即将在京航升任机长,如果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跳槽,是默认,是逃避。不仅对不起他这些年的努力,还会影响他以后在其他航空公司的名声。 徐刻知道,这是纪柏臣给他的补偿。 那五天在纪柏臣眼里是交易,但他徐刻不是卖的,也不想把自己和纪柏臣绑的太紧,他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有自己要走的路和面对的事,他能解决。 特助看着被拒绝的聘用书,有些诧异。 毫不夸张来说,没有机长能拒绝这份特聘书,特助实在想不出徐刻拒绝这份特聘书的理由。 想爬上纪柏臣床的人,不都是想捞点什么吗? 特助善意的提醒道:“过犹不及,徐先生真的考虑清楚了?” 纪柏臣最厌恶职场潜规则,今天他能开出这个条件给徐刻,明天就未必能了。 特助不觉得徐刻拒绝这份特聘书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徐刻心里也清楚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会为此感到后悔。 但…… 徐刻爬上纪柏臣的床,只是想要一个靠近纪柏臣的机会。 徐刻暗恋纪柏臣九年,他是为了纪柏臣才成为飞行员的。 第3章 私心 徐刻以前是个药罐子,身体素质极差。 他成为飞行员的概率是千万分之一,他接触到纪柏臣的概率是亿分之一,他追到纪柏臣的概率是亿万分之一。 现在,徐刻依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千万分之一,亿分之一,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成为亿万分之一,即便没有,他也觉得自己足够幸运。 徐刻走的时候,只拿了礼盒。 礼盒里是一套昂贵得体的西装,徐刻把礼盒放在副驾上,改了电话备注,开车回家。 徐刻到家后洗澡躺下,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纪柏臣。 徐刻既然已经踏出了这一步,没理由什么也不做,任凭机会在他手中流失。 徐刻主动发了消息:【你这几天有空吗?】 纪柏臣隔了五六分钟,惜字如金:【?】 徐刻:【我可以约你吗?】 消息发出后,徐刻握着手机等到睡着。从凌晨两点到下午,整整十几个小时纪柏臣都没有回他。 纪柏臣,并不好约。 马上就到第五天了,徐刻连纪柏臣的面都见不到,更别提结婚了。 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吸引,一位普通的beta注定无法成为妻子,纪柏臣不会和他结婚的。 他和之前那五名beta没有太大区别。 唯一的区别是:纪柏臣赏脸睡了他。 徐刻约不到纪柏臣,就尝试与纪柏臣道早安晚安,聊天气聊工作,试图培养出一点半点的感情。 现实是,根本没有这种可能。 纪柏臣回复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只有三个字:【我在忙。】 徐刻想找点共同话题,反复点着聊天框,看着纪柏臣纯黑色的头像,点开了纪柏臣的朋友圈,除了几条行业改革新闻,空空如也。 他完全没法了解纪柏臣一星半点。 纪柏臣,有点太难接近了。 第六天,徐刻从特助那得知纪柏臣晚上要加班,特助或许是看他可怜,提醒他纪柏臣会喝冰美式。 徐刻立刻点了杯美式,特助下楼取走,但徐刻到最后也不知道纪柏臣到底喝了没有…… 特助也不知道。 纪柏臣加班,徐刻飞航线,晚上十一点半才回航落地。落地时,总机长请晚航的人机组人员一起吃火锅暖身。 今天调任交接结束,总机长要离开了。 总机长李海龙,43岁,为人刻板刚正,这些年对徐刻一直很照顾,是上司,是长辈,也是徐刻进京航的师父。 他拍拍徐刻的肩,“小刻啊,上车,就等你了。” “好。” 上车后,李海龙透过镜子瞥了徐刻一眼,试探地问:“你妈那边……什么想法?” 徐刻是私生子的事充其量算是私事,并不会直接影响飞行纪律。但坏就坏在徐刻的生父梁辉是籍华人,妻子离世已久,现在正是需要陪护的时候。 梁辉的对外公开的儿子梁坤前两年犯事坐牢了,刚出来没一年,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没法继承产业。 这个节骨眼上,徐刻的母亲愿意陪护左右,或许就能上位入户。如果梁辉最后依旧病重离世,徐刻会得到分巨额家产的资格,保不齐还能成为梁家真正的继承人。 可这也意味着徐刻没法继续做飞行员了,国内重要航线及机型并不招收外籍华人。 “我让她回老家休息了,不会让她出国。”徐刻声音坚冷。 他和母亲在最难的那两年交不上电费,咳到吐血,没钱上医院。许多无助、绝望的时刻,身为父亲的人并不在他身边,在徐刻心里,没有父亲。 徐刻就想踏踏实实的做飞行员,以他现在的工资足够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你有打算就行。”李海龙语重心长道:“这两年你在京航的为人处世和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那些喜欢凑热闹嚼舌根的人不用往心里去。” “嗯。”徐刻应了一声,低头看着手机里与纪柏臣的聊天框。 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发的。 xu:【注意休息。】 纪柏臣到现在还没回他。 徐刻又发了消息:【下班了吗?】 ——“叮咚。” 桌上,纪柏臣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会所里震动声被刺耳尖锐的声音遮盖,忽然亮起的屏幕让纪柏臣的视线一低,看清屏幕上的联系人后,他平静地等待着屏幕暗下。 “纪总,祝我们合作愉快。” 国际旅游公司的合伙人抬起酒凑着纪柏臣,纪柏臣抬起桌上的酒杯,赏脸的轻碰了杯,酒递到嘴边却只是浅浅抿了两口。 签完合同,对方迷醉被秘书带走了,纪柏臣也起身离开,坐在一旁的纪临川随上他的步子,一同出了信息素驳杂的会所。 纪临川乐呵呵的给纪柏臣拉开后座车门,“小叔上车。” 纪柏臣弯腰进去,背躺车座上,修长的腿轻易顶到前面的软皮车座。 他喝了点酒胃里有些难受,眉头微蹙,说了个地址,准备喝点养胃粥再回去休息。 纪临川:“小叔,你能帮我签个人吗?” 纪柏臣并没有回答。 招聘并不是他的工作,这是人事的事。纪临川受托跟着他历练,比他小五岁,性子浮躁。他并没有对这位侄子抱有任何期待,但过场还是要走,所以才会在谈生意时将人带上。 纪临川秉持着没拒绝就是有戏的想法,继续往下说: “他叫徐刻,京航飞行员,现在28岁,空客a380副机长,马上就要升任机长了。我承认我推荐他有那么一点私心,但我保证,他绝对优秀!” 纪柏臣眸光森冷,“什么私心?” 纪临川:“我喜欢他。” 第4章 追求徐刻 车窗没关,凛冽的风吹进车内座,纪柏臣并不明显地斜睨了纪临川一眼,眉峰拧紧,眼底泛起一丝凉意。 纪临川继续说:“不过我和他好几年没见了,突然表白有点冒昧,如果他能进东和的话,我准备先追求他一阵子再表白。” “……” 纪临川盯着沉默的纪柏臣。他从国外回来不过三天,今天是第一天跟着纪柏臣历练,他只听长辈说过纪柏臣性子冷,处事沉稳,让他学着、敬着,少说多做。 纪临川却觉得这位小叔不仅比长辈口中说的温和,还挺关心他的。 纪临川笑道:“我和他是高中同学来着,前两天我还给他打电话了。” 纪柏臣:“他是beta。” “嗯。”纪临川捉摸不透这是问句还是肯定句,呆呆点头。 绝大部分的飞行员都是beta,极少部分是alpha。beta不会发情。驾驶时才不会被乘客、乘务的信息素所影响,最稳定、安全。 “beta无法抚慰alpha,无法延嗣,你父亲不会同意。” 纪柏臣语气凉薄,权衡利弊是资本家的常态,挑刺般的话并不奇怪,也不突兀。 “那又怎么了?小叔你没见过徐刻,他长得很漂亮,腿长腰窄,长得很带感。他光是站着看我两眼,我就分不清南北了。小叔,没有人会不喜欢徐刻的。” 纪临川恨不得把人捧上天,忽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对了小叔,前两天陪你度过易感期的beta你觉得怎么样?看的上吗?有考虑结婚吗?” 纪柏臣三十三岁,对结婚的态度十分冷淡。在他眼里结婚是个麻烦事,情爱更是。在纪柏臣这,理智永远占上乘。 “管好你自己的事。”纪柏臣冷声道。 …… 徐刻和李海龙到火锅店时,许多同事都吃的差不多了。李海龙早早的包了三四个包厢,徐刻的航班是最后一班,所以来的最晚。 同事见李海龙回来,笑着起身来敬,徐刻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了酒杯。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海龙已经将他手中的酒杯拿走,换成柚子汁。 “一会我还要小刻开车送我回去,他就不喝了。”李海龙笑道。 京航机场的人都知道,徐刻是李海龙最欣赏的后辈。李海龙这次调任,是升迁,直接进了管理层。他护着徐刻是在对外表态。 李海龙带着徐刻挨个包厢打圈敬酒,李海龙喝的脸红,徐刻在旁边恰到好处的点头微笑,几乎所有人都在迎合李海龙捧徐刻。 除了2号包厢内,冷脸吃菜,神情不爽,连酒杯都没抬的方天尧。 方天尧的冷漠在这样杂乱、喧闹、趋炎附势的环境中并不明显,因为没有人把焦点放在他身上。 但在被簇拥的徐刻看来,却十分扎眼。 京航里,最不满意徐刻升任机长的人是方天尧,与能力无关。 方天尧觉得,徐刻抢了他的位置。 方天尧是徐刻的学长,比徐刻大两岁,飞行时长比徐刻多,按理来说,三十一岁早该升任机长了。 升任机长有三次考核机会,如果失败,一辈子只能做副驾。 方天尧失败了两次,而这次本该是他的第三次机会。但李海龙却推荐徐刻成为空客a380的机长,如果是早两年倒也没什么,偏偏是今年。 方天尧已经三十了,三十岁还在做副机长,为了推荐信的事,他还曾进入李海龙办公室大吵了一架,最后不了了之。 紧接着,徐刻是私生子的事就传开了。徐刻几乎可以肯定,始作俑者就是方天尧。 除了竞争关系外,方天尧还是徐刻以前的同校学长。徐刻以前在学校里出名的很,出名程度跟全校最严厉的教导主任有的一拼。 徐刻成绩好,是班级里的贫困户,生得一副好皮囊。皮肤白皙,细腰窄臀,五官精致立体,眼皮很薄,鼻尖上有一颗痣,笑起来的时候勾人的很。 不论是oga还是alpha,看了他这张脸都会为之着迷,偏偏他性子冷,谁也不接触,但彼时的徐刻并没有现在这么谦和有礼。 他的谁也不接触,换句话来说,是谁都得罪。 学生时代的那些事,说大不大。徐刻为人正直刻板,眼里容不得沙子,会检举任何作弊的行为,还会在课堂上站起来驳斥新老师的讲述有误。 背后不少人说他装。 人清高在学生时代叫“不合群”,不招人待见。 徐刻被班里刺头警告过两次,当天他就找了老师。徐刻的性格,老师、同学那都不讨喜,就胜在成绩好,学校会管。 这么一个清高的人,偏偏是个私生子。 一次大考中,吊儿郎当的小少爷带着保镖冲进教室,将人摁在地上一顿打,最后还是教导主任带着保安来制止的。 从此以后,徐刻是私生子的事就被传开了。 可笑的是,徐刻也是从这个时候知道,他原来有父亲。 在被打的十多分钟里,没有一个人对他施以援手,犹如从前高高在上,漠视着一切的自己。 徐刻开始厌恶自己,开始审视自己,开始改变,开始努力地剥离着贴在他身上的标签。但一切都是无用功,徐刻被无情的羞辱、捉弄和嘲笑。 直到他抡起椅子砸向施暴者,一切才得以安宁。 徐刻不是软骨头,但所有的冲动行为都要付出代价。 他本来是要被记过的,但老师看他成绩好,怕影响他未来,多番调解后赔了钱才停息对方家长的怒火。 徐刻透过人群看向方天尧,意味深长,“方副机长,这是喝醉了?怎么一个人坐着?” 所有人的目光循着徐刻的声音往后扫去,落在了方天尧的身上。 方天尧咬着牙,腮帮子都绷紧了。 包厢里忽然安静下来,众人唇角笑容凝固,面面相觑的吱不出声,酒好像都醒了两分。 “咕咚咕咚!” 方天尧往杯子里倒着酒,一杯满满的劲酒被他一饮而尽,脸瞬间涨红几分,嘴里发出爽朗的笑声。 “徐机长,恭喜啊!” 方天尧吐字清晰得很,但听着却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含糊。 徐刻笑了笑,端起柚子汁回敬一口。 方天尧跌坐回椅子上,热闹继续。他目光怪异地盯着被簇拥的徐刻,又闷了口酒后舔了舔唇。 徐刻打圈结束,回包厢吃火锅。 没一会,方天尧端着酒杯来赔罪,虽然没有言明,但包厢同事都清楚方天尧赔的是什么罪。 方天尧平日里最好面子,能来赔罪也是让人有些吃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徐刻谈不上原谅,但他和方天尧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希望关系过僵,仰头喝了方天尧递来的果汁。 “小尧,以后多和徐刻学着点,改改你的臭脾气!”李海龙喝的太醉,早就没了理智,也顾不上什么话该不该说,倒头就睡了。 说者无意就怕听者有心。 周围的同事都为这话捏了把汗,但方天尧脸上并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徐刻。 徐刻见李海龙醉倒,喊了两声没反应,他放下筷子结账,准备把李海龙送回家顺带从聚会中抽身。 服务员说电梯在维修,让徐刻走楼梯,好在火锅店在三楼,不是高层。 徐刻与芳姐道别后扶着李海龙离开,走了不过一层,李海龙胃里一阵颠,忍不住想吐。 徐刻记得二楼的一家凌晨海鲜粥铺旁有公共厕所,他将人扶进厕所,李海龙趴在洗手池上吐了一会,胃里难受,踉踉跄跄地进厕所继续吐。 他怕溅着徐刻,就让徐刻在门口等。 徐刻背靠着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叮咚一声响了。 【纪柏臣发来一条短信】 第5章 你别咬我 徐刻点开一看。 纪柏臣:【嗯。】 纪柏臣的回复惜字如金,徐刻反复盯着这个字,试图从冰冷的字眼中听个腔调来,结果显而易见。 厕所门口有人抽烟谈话,烟味飘入徐刻鼻腔,徐刻闻着难受,索性走进楼梯间。 他背靠着墙,面朝着门。厕所的隔音效果不好,冲水声、呕吐声都十分清晰,门口是感应灯,李海龙出来徐刻能立刻知道。 徐刻低头在对话框里打字,打了一排,迟迟没发出去,又删了,反反复复多次。 xu:【晚安,早点休息。】 徐刻又补了个给人盖被子的可爱表情包。 ——“叮咚!叮咚!” 消息的提示音伴随着震动,一道修长笔挺的黑影进入楼梯间,从徐刻眼前经过。 徐刻抬起视线,亮起的感应灯下,纪柏臣微微仰头,单手撑着后颈,活络筋骨,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象征着无比高贵的身份。 纪柏臣……徐刻愣住。 纪柏臣面无表情的走下楼梯,白墙上映出纪柏臣棱角分明的轮廓,每一缕发丝都带着锋利,让人不敢接近。 “徐刻?”纪临川没想到竟然能在这看见徐刻,喜出望外。 徐刻视线未回,目光随着纪柏臣离开的背影,停滞在了空荡的楼梯口。 纪柏臣从始至终都没有停留,应该是没看见他,又或是根本不在意、不记得。 纪临川:“你怎么在这?” 徐刻回神,“我在这等人。” 纪临川:“哦……你前两天说有机会请我吃饭,现在我回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 前两天纪临川给徐刻打了电话,说了自己要回国,家里让他跟着纪柏臣从商,顺便照看纪柏臣,为纪柏臣寻找一个beta妻子。 纪临川有些苦恼,提了嘴纪柏臣对oga腺体激素过敏,纪家在为纪柏臣寻找未婚妻的事。徐刻客套两句,说纪临川回来后请他吃饭。 徐刻冷声道:“你朋友走了。” 纪临川这才发现,楼梯间已经没有纪柏臣身影了。 “那就是我小叔,吃饭的事你可别忘了,我先走了!”纪临川一步三回头地对徐刻叮嘱道。 纪临川好不容易追上纪柏臣的步子,“小叔,你怎么走这么快?他就是徐刻,是不是很……” 一股浓烈尤加利信息素席卷而来,纪临川顿住。 这是……感期的信息素! 纪柏臣的感期不是刚过吗? 刚刚这一路上也没遇到高等级的oga,纪柏臣是怎么进入感期的? 纪临川伸手扶住堪堪站着的纪柏臣,仓皇的从口袋取出一药盒,这药是他回国时纪柏臣父亲给他的。 “小叔,这是oga腺体激素的特效药,要试试吗?” 纪柏臣患有oga腺体激素过敏症,这在家族中并不是什么秘密。纪柏臣父亲自从发现纪柏臣的病症后就开始寻找医疗团队,研制特效药。 但患有oga腺体激素过敏症的人极少,这药到底有几分效果,有没有用,尚未可知。 纪临川身上的alpha信息素令处于感期的纪柏臣排斥厌恶,他抽回手,单手撑在车顶,用眼神示意司机拦了辆出租车下来。 纪临川被送走前,把手中的那盒特效药强塞给了纪柏臣,“小叔……吃了药,找个oga试试。” 纪柏臣眼神一沉。 司机有眼力见地合上出租车车门,低头朝着纪柏臣,等待指令。 纪柏臣的尤加利信息素止不住外泄,体内灼烧感加剧,这次的感期比上次感期还要猛烈。 手中的药盒被他捏至变形。 纪柏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进入易感期…… 他仰起头,视野中是环形的商场楼。他将被捏到变形的药盒往后座一丢。 - 徐刻收到消息,匆匆前往负一楼的地下车库。 现在是凌晨,这个点还营业的也就只有火锅店和粥铺,所以地下车库里的车并不多,黑色的库里南在众多车型中无比显眼。 徐刻刚走到车门外,车灯闪了一下,车门解锁,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纪柏臣伸手掐住徐刻的脖颈,发狠地吻。 感期的冲动暂时性的压过理智,纪柏臣眉骨微弓,呼吸急促,眼梢薄红,掐着徐刻后颈,寻求抚慰。 徐刻是beta,不是oga。 他无法释放出抚慰alpha的信息素,也安抚不了纪柏臣的疼痛。 他只能和纪柏臣做。 徐刻在吻里讨好着纪柏臣。 其他alpha的示好型信息素与烟酒味混杂,一同侵入纪柏臣鼻腔,不满的情绪涌进眼底。 他眼神一冷,咬破了徐刻的唇,一丝甜腥的血味弥散开来。 “嘶……” 徐刻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用尽力气才勉强从纪柏臣怀里离开半寸,他摸了摸唇瓣。 “纪柏臣,你别咬我……” 徐刻眼睑微垂,语气像央求,听着可怜。 “你怎么这么金贵?” 纪柏臣直勾勾地看着徐刻,呼吸沉沉。 “我怕疼。” 徐刻浓密的睫毛扇动着极快,唇瓣上泛着带血泽的薄光,诱人的很。 纪柏臣的理智被灼烧着,仿佛没有听见徐刻的话。 车门外,传来徐刻同事们吃饱喝足后的谈笑声…… 第6章 偷情般的接吻 电梯口乌泱泱地走出来一群人,那群人步伐缓慢,朝着他们谈笑而来。纪柏臣的车旁停着两辆车,有可能是民航同事的车,徐刻当即警铃大作。 他摁住纪柏臣的手,“别在这……” 纪柏臣目光冷冽的瞥向车窗外,“认识?” “同……同事。” 徐刻紧张地望向纪柏臣,纪柏臣五官深邃立体,眼皮很薄,眼梢上扬,一副薄情风流相。放松时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感,蹙眉时又给人一种凌厉肃冷的掌控感。 顶好的皮囊映入徐刻眼眸,他脑海中不自禁地浮现出纪柏臣在床上的疯态。 徐刻的紧张又添一分。 纪柏臣再次亲上徐刻侧颈,享用着徐刻的紧张与恐惧。吻一点点攀上徐刻下巴,徐刻一低头,明明只是与纪柏臣蜻蜓点水般的碰了一下唇,却如干柴遇烈火。 易感期的alpha轻易被引诱,循着温度再次吻上徐刻的唇,徐刻避无可避。 车窗外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 情急之下,徐刻咬破了纪柏臣的嘴唇,疼痛令纪柏臣恢复了少许的理智,他目光微凉,回正身子,俨然一副清冷矜贵的精英相。 纪柏臣定位了最近一家的酒店,驱车离开。 徐刻脸烫的厉害。 他很难去形容刚才在地下车库的一系列行为,紧张刺激、心惊肉跳……还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与害怕。 他没法想象如果同事看见这一幕,会作何评判。 也不知道纪柏臣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再次进入易感期。 徐刻只知道,处于易感期的纪柏臣,有点疯。 矜贵斯文被撕的粉碎。 窗外风声鹤唳,车内一片安静。 徐刻缓了好久,才找回冷静,他侧眸瞥了一眼,“纪柏臣,你有结婚的打算吗?” “……” 纪柏臣没回他,甚至在红绿灯口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徐刻。 徐刻并未就此止住,他继续往下说:“你能考虑和我结婚吗?” 徐刻的这句话,和求婚没什么差别,他什么都没准备,尽显潦草。徐刻真的没有时间了,明天就是第七天了。 “哧刹——” 纪柏臣猛踩刹车,车子停在路口,汽车尾灯亮起,他降下车窗,摸了支烟点燃,咬在唇瓣上,呼出的烟雾吹往窗外,目光深冷。 “给我一个非你不可的理由。” 在一分钟前与他在地下车库犹如偷情般接吻,不敢公之于众的人,如今却向他求婚,实在太过荒谬悖论,也没什么诚意。 “我乖。” 这是个极其没有说服力的理由。 徐刻可以说他是飞行员、无权无势,好拿捏。也可以说他是beta,好离婚好打发。按照abo的婚姻法,契合度百分之十以下的夫妻可以因为无法抚慰伴侣罪向腺体检测院提交离婚申请,无需亲自去民政局离婚。 每一个理由都比“我乖”来的好,但徐刻就想说这个。因为纪柏臣说过他很乖,他觉得纪柏臣应该喜欢乖的人。 纪柏臣夹着烟的手微微一抖,“徐刻,情爱对我来说个麻烦事,而我讨厌麻烦。” “我不麻烦。” “我并不这么觉得。” 徐刻低头,他的确是个麻烦,上了两次就甩不掉的烦人精。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徐刻知道自己方才的理由有多可笑,彼时也不张嘴了,等纪柏臣抽完烟,重新升起车窗。 纪柏臣摸了摸破皮的唇瓣,“如果我不和你结婚,你今晚会怎么做?” “会帮你度过易感期。” “然后?” “……难过。” 纪柏臣忽然哂笑一声,再度发动车子,目的地并未改变。二人办完手续刚进套房,徐刻瞬间被翻身摁在玄关处,一只大手护住了他的额头。 “啪嗒”暧昧的灯光从亮起,徐刻抬头,映入视线的是微微抬高的拇指,以及泛着翠绿色泽的翡翠扳指。 纪柏臣盯着徐刻仰起的脖颈,吻了下去,冰凉的唇细细地亲吻着腺体处。 徐刻喉结滚动,有些紧张地微挣了一下。 “别乱动。” 沙哑暧昧的声线落下,一阵急促的铃声刺破暧昧,徐刻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等一下……” 徐刻掏出手机,是李海龙的电话。 他以一个请求的目光看向纪柏臣,纪柏臣扯着领带,语调从胸腔里溢出,“接。” “喂……师父?你到家了吗?”徐刻接起电话的那一秒,纪柏臣吻上徐刻的下巴。 “到了……缓了一会,酒劲过了,想着给你打个电话。”李海龙扶着头仰躺在床上,“你朋友说你家有事先走了,是出什么事了?” 李海龙在厕所吐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只有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对方称是徐刻的朋友,说徐刻有点急事先走了。 徐刻在京城没什么朋友,也没家人,李海龙不知道徐刻有什么急事,回家后也醒了酒,就给徐刻拨来电话问问。 “没什么……就是家里来人了。”徐刻瞥了眼亲吻他的纪柏臣,有些心虚。 倏然,一双大手直接将徐刻托抱起,放在洗手池上,纪柏臣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声响起,亲吻继续。 纪柏臣的吻从下巴到颈侧,翡翠玉扳指重重碾过徐刻的后颈,他浑身酥麻,皮肤都红透了。 “没事就好。”李海龙松了口气,“你在洗漱呢?” “嗯。” 徐刻以为李海龙会就此挂了电话,没想到李海龙却叹了口气,说起方天尧。 方天尧这人好面子,三十岁也确实该升任机长了,但一年前方天尧工作出了纰漏,如果不是徐刻二次绕机检查,只怕现在京航已经没有方天尧这个人了。 所幸并未酿成什么严重后果,但李海龙依旧严肃处理,让方天尧停飞了半年,李海龙本以为方天尧能改改脾气,却不曾想他竟将一切矛头对准徐刻,还去李海龙办公室大闹一场。 空客a380机长推荐,秉公办理李海龙也是要写徐刻名字的,只是顾忌方天尧的年龄和颜面才纠结。方天尧这么一闹,李海龙直接填了徐刻的名字提交上去。 李海龙要挫一挫方天尧的锐气,去一去他身上的浮躁。这一点,徐刻的确比方天尧要好许多。虽然徐刻资历不如方天尧深,但为人却沉稳内敛,靠谱踏实。 “我也是一路看着你们过来的,做事这方面方天尧确实要向你学学。我正好趁这次机会,敲打敲打他,让他长个记性。他虽做错了事,但你也别真和他计较什么,都是师兄弟的。”李海龙语调拖长。 “嗯……” 徐刻不想现在讨论这些事,刚从嘴里吐出一个字,脖颈一凉,纪柏臣的牙齿划过他后颈,仿佛随时要刺入肌肤。 徐刻吓得一个激灵,语调带着嗔,“我……” 纪柏臣摁住了他的软唇。 徐刻偏开头,修长的脖颈上全是吻痕,他舔了舔唇瓣,理清唇舌,低声附和电话里的人:“我明白的。” 第7章 故意的 李海龙语重心长,“小刻,你进京航后所有事都太顺了些,总有些事是要面对和解决的。” 李海龙不仅给方天尧上了一课,也给徐刻上了一课。方天尧对李海龙的怒火必然会记在徐刻的身上,徐刻入京航后一切都太顺了,遭人嫉妒不过是时间问题,李海龙的选择正好添了把火。 方天尧对徐刻的厌恶和徐刻本身的能力、人品没有丝毫关系,只和利益有关。 只要涉及到利益,人心比鬼还可怕。 徐刻再次拧开水龙头,浸湿手后贴上了纪柏臣的额头,给他降温,寻回理智。 纪柏臣抬起下巴,鼻尖蹭过徐刻手心,紧接着握住徐刻的手,亲吻着徐刻的手心。 徐刻手一抖,瞳孔中倒映出洗手台镜里的纪柏臣,衣冠楚楚,斯文败类,这么一个矜贵的人此刻竟然病态的吻去他手心的水珠。 眼前的alpha已经因为易感期而再度失去理智了…… “你抖什么?” 纪柏臣的声音极轻,只够二人听见。 徐刻知道,从这个电话打进来开始,纪柏臣就打了捉弄他的主意,或许更早,打地下车库开始,纪柏臣就故意捉弄他了。 徐刻摁住纪柏臣的唇,“师父,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你早点休息,我也准备睡了……嗯,好。” 纪柏臣肆意欣赏着眼前人的失态,方才还提议结婚,扬言要帮他度过易感期的人,此刻抖的厉害,直到电话挂断才停止。 徐刻抽回捂住纪柏臣唇的手,眼神哀怨,“你故意的?” “重要吗?” “……”徐刻没招,他自愿的。 纪柏臣亲着徐刻,撩起徐刻衬衣,一截白皙的薄肌露出,是徐刻常年健身的成果,体脂率低,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这腰晃起来的时候的确好看。 纪柏臣握上徐刻的腰,吻着徐刻鼻尖红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继续吻着,对电话置之不理。 铃声停止后又响了,反反复复……纪柏臣被败坏兴致,眉心一凉,准备关机。 屏幕上纪临川三个大字令他动作微顿,眉峰一挑。 有趣起来了。 纪柏臣将手机递给徐刻,徐刻看见屏幕上纪临川的名字,浑身的血液如凝固住了一般。 徐刻僵硬地抬头看向纪柏臣,隐约能猜到纪柏臣的意思,但没戳破,因为他并不想这么做。 “接。” 徐刻迟迟没动,他不想接。 “怕什么?”冷冽的声音缓慢却掷地有声的砸进了徐刻的耳朵里,隐有几分挑逗的意味。 下一秒,纪柏臣滑动屏幕,帮徐刻接起电话。 “喂,小叔……你现在怎么样?药吃了吗?”纪临川语气着急。 纪柏臣没有回复纪临川,而是直勾勾地看向徐刻。他给了徐刻报复他的机会,但徐刻没这么做,只是淡淡道:“……我是徐刻。” “徐刻?”纪临川的语气中满是诧异,“我小叔在你旁边吗?” 徐刻声音很轻,“嗯。” 纪柏臣从徐刻手中拿过手机,打开免提丢在洗手台上。 “我小叔呢?你怎么接他电话……是他出什么事了吗?”纪临川声音焦急。 “我下楼的时候遇到他了,他看起来有些不舒服,没法……”徐刻忽然被亲了耳垂,声音一抖,“没法接电话。” “我小叔易感期到了……他口袋里应该有药,你给他喂一颗。或者你和我说你们在哪儿,我现在马上过来。” “我打了车,在送他去医院的路上。”徐刻很少说假话,没什么底气,声音越来越轻。 “好好……哪个医院,我马上来。” “……”徐刻有些编不下去了,求助的看向纪柏臣。 纪柏臣舔了舔唇,他盯着徐刻泛红的脸颊,顺着徐刻的话说:“不用了,我前面路口下车。” 纪临川:“小叔,你怎么样了?药有用吗?要不要我给你找个oga……” 纪柏臣冷声打断:“不需要。” 纪临川:“那我来接你?” 纪柏臣盯着徐刻的衬衣扣子,眼神暧昧,“不必,我找上次的情人解决,我离他很近。” 纪柏臣挂断了电话,玩味地看向上次为他解决,近在咫尺的情人。 徐刻没有看他,探着纪柏臣的口袋找药。 他不知道纪临川口中可以让纪柏臣好一些的药是什么药,也不知道为什么纪临川说要找oga来给纪柏臣解决。 纪柏臣不是对oga的腺体激素过敏吗? “乱摸什么?” “找药。”徐刻什么都没摸到,“你的药呢?” “丢了。” “什么药?” 纪柏臣没有回答徐刻,而是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药”,紧缩的眸子中透着一丝危险气息,话锋一转:“很熟?” 纪柏臣问的是徐刻和纪临川。 “高中同学,不熟。” 徐刻冷声道,他和纪临川的确算不得熟,徐刻恨不得与高中所有人都撇清关系,逃离痛苦的回忆魔窟。 但……他的确欠纪临川一些人情。 纪柏臣哂笑一声,“爬上同学小叔的床,什么感觉?” 徐刻迎上纪柏臣的视线,语气极其平静:“一般。” 这句“一般”像是一簇火苗,烧进了纪柏臣的胸腔里,他嘴角微翘,“是吗?哪一般?” 纪柏臣低头咬了徐刻一口,不重,但足够让人记住。 徐刻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标记”的滋味。 “现在还一般吗?” 第8章 又咬人 徐刻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晃眼的阳光照着他睁不开眼,他伸手摸了摸身侧,空无一人,等醒了神才看见床头柜上摆放着早餐和一个礼盒,礼盒里是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 纪柏臣送给他的。 徐刻给纪柏臣发了消息:【谢谢,下次别送贵的。】 徐刻吃了早餐,收拾后离开酒店,在走廊里推着餐车送餐的服务员双腿发软地避让着他,眼神怪异。 s级的alpha易感期的浓烈信息素,会令alpha发怵,也会让oga腿软。 徐刻身上浓烈的尤加利信息素极其浓烈,将他浸泡了个彻底,如果不是脖颈上狼狈的凌虐痕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处于易感期的alpha。 徐刻下午上班,回家收拾一番,但还是难掩昨夜暧昧。他不允许纪柏臣咬他,但昨晚纪柏臣难以扼制,在他脖颈上留下了齿痕。 徐刻在京航机场的体检室做完一应检查,oga医生将目光停留在徐刻的脖颈上。 昨晚李海龙请客吃饭,免不了要喝酒,看着徐刻满是烙印的脖颈,应该是度过了十分美好的一夜。 也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能勾住京航最帅的beta机长。 徐刻感受到了炙热的目光,脸上浮出一丝尴尬,拿着体检单,叫上与机组人员一起去会议室开会。 洁白的脖颈上的红痕,实在过于扎眼,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徐刻身上。 会议结束后,芳姐也笑着打趣:“看来徐副机长家里那位管的很严嘛,昨晚受罪了?” 徐刻模棱两可地低头笑笑,他清楚这些痕迹不过纪柏臣受易感期影响后的失控行为,纪柏臣不是“家里”那位,也不会管他。 昨晚不仅受了罪,还求婚失败了。 芳姐见徐刻表情有些不对,就没往下说,换了话题,“龙总机长在外面呢,他说等你开完会后去老地方找他一趟。” “行。”徐刻拿着飞行单去了停机坪右侧两百米的小看台上,这就是徐刻和李海龙二人共同知晓的“老地方”。 徐刻来的时候,李海龙迎风站立,轮廓硬朗,线条利落。李海龙是空军出身,浑身透着一股军人的严肃、板正。虽然四十多岁,瞧着一点也不显年纪。 李海龙目光热烈到灼人,“来了?” “师父。”徐刻尊敬道。 “我昨晚说的有些多了。”李海龙低头笑笑,侧目时,一眼就看见了徐刻脖颈上的吻痕,目光僵了一下,唇角的笑容极度不自然。 “没事。” 徐刻并未延伸这个话题。 以李海龙的年纪和阅历,不会在喝醉后与徐刻谈论方天尧的为人处事。这也是昨晚徐刻匆匆挂电话的理由之一。 徐刻是个明白人,他不喜欢把话戳破。成年人都有自己的分寸,点到为止即可,说的太明白,太清楚,反而尴尬。 “你啊,总是这么聪明。” 李海龙语气深沉。这话,不必纠结于褒贬,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徐刻给李海龙递了支烟,李海龙最爱抽烟,但他抽烟的时候,都会避着徐刻,徐刻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笑着摇摇头,“戒了。” 徐刻默默把烟收好,阳光洒在徐刻身上,冷秀的脸上泛起暖色,像是镀了层金,璀璨夺目,让人移不开眼。就像是徐刻初进京航,让人看了一眼就移不开。 李海龙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徐刻风轻云淡道:“结婚,如果能追到的话。” 李海龙忽然短促地笑了一下,徐刻啊……总是这么聪明,偏偏又让人恨不起来。他盯着徐刻脖颈上的吻痕,由衷道:“那师父祝你成功。” “嗯。” “以后有什么事,先找师父。” “好。” 徐刻这话,敷衍居多,他不喜欢麻烦人。 二人就这么站在小看台上站了十分钟,最后李海龙说太阳快落山了,最近天气冷,让徐刻注意保暖。 徐刻点点头,客气道:“师父也是。” 他看看腕表时间,与李海龙告别后回了机组人员的休息室,到点后登机、绕机检查、一如往常地做着检查工作。 空客a380,htc872次航班起飞。看台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直到那架飞机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李海龙才离开。 走的步伐时快时慢,眼前的画面一会是他初见徐刻的冰冷模样,一会是徐刻方才的疏远模样,恍惚间他忽然感慨起来,时间过的真快,一晃眼五年都过去了。 …… 东和民航,顶层会议室。 纪临川无心听会,全程盯着纪柏臣指节,上面有清晰的咬痕。纪柏臣敲桌时,也有人注意到了,这个齿痕,实在太过明显。 会议结束后,纪临川瞥着纪柏臣的手指,“小叔,昨晚这么激烈呢?” 纪柏臣看着指节上的齿痕,脸色微变,眉目肃然。 昨晚徐刻又咬他了。 这次不是肩胛,不是胸膛,不是手臂,是手指,徐刻每次都会在他身上留下印记,纪柏臣从没见过这么爱咬人的人。 怕疼的飞行员并不多见。 纪临川见纪柏臣面色不好,立刻就不敢说话了,忍不住腹议:小叔这么凶,怎么会有人不怕死敢咬他? 昨晚的那小情人,也太野了。 纪临川一直以为像纪柏臣这样性格的人,会喜欢乖的、听话的,不作不闹,安安稳稳,冷静成熟的伴侣。 纪临川跟纪柏臣进办公室,殷勤地冲了杯美式,“小叔,你昨晚见到徐刻了,觉得怎么样?是不是长得很带劲?你看你见也见了……等我追到了,你帮我在我爸面前说说情呗?” 纪临川把咖啡递过去。 纪柏臣眼皮都没抬,冷声道:“出去。” 纪临川:“小叔……” 纪柏臣不满地掀起眼皮,“嗯?” 纪临川识趣离开,看来徐刻的事还得靠自己,等追到了他再向家里捅破,大不了就是挨骂一顿。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放手的。 纪临川低头离开,刚走到门边,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纪柏臣,“小叔,家里让你打个电话回去。” 纪柏臣“嗯”了一声,头也没抬。修长的手指拿起桌上手机,先点开了和徐刻的聊天界面,他漠视着徐刻的那段话,发了个地址过去。 地址是纪柏臣在郊外的私宅。 纪柏臣:【晚上十点。】 第9章 纪柏臣不留人过夜 纪柏臣聊天向来干净简练,惜字如金。退出聊天界面后,才给纪严海拨去电话。 纪严海是部队出身,说话做事都雷厉风行的,纪家到纪严海这,三代从军,家里的勋章荣誉足够挂满一面墙。 早两年纪严海还在部队,后来升了维和部队的总司令,京城的权贵都尊称他声纪司令。 纪柏臣是他与妻子的独子,s4级alpha,从小都是被簇拥着长大的。 京城权贵子弟里也分三六九等,但谁见了纪柏臣这“太子爷”都得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称声“哥”。 所有人都觉得纪柏臣会走纪严海的路,纪柏臣却弃政从商了。外人也不知道纪严海是怎么同意的,直到纪柏臣靠一己之力在京城商圈立足,他们才明白,纪柏臣的确是商界奇才。 纪柏臣十八岁的时候,互联网售货并不多见,他商业嗅觉敏锐,独自找厂家,办营业执照,乘着风口赚了第一笔启动资金。 大学毕业时,所有人闻着风向跟着做互联网售货,市场饱和,国内卷起了价格战,薄利多销,纪柏臣清了货,转投外贸的同时,又狠砸了一笔投了物流公司。 仅仅两年,他就把东和民航的运营资金赚到手了。 三年,他将东和民航成为了国内最大的民航公司。纪柏臣还是许多知名公司的合伙人,手里攥的都是原始股。 除此之外,他还担任过国际商贸的策展人……无数荣耀加身,彼时的纪柏臣不过二十八。 纪柏臣的一切荣耀都未受纪严海的助力,全凭本事。 京城权贵家的二世祖,小少爷,谁敢说创业的时候没受过家里帮助?纪柏臣能凭自己走到如今的地位,这点才是最让人钦佩的。 如此优秀未婚的青年才俊,不出意外的成了京城内权贵家oga争先恐后的攀附对象,可偏偏纪柏臣性格冷,别说是联系方式,平日见都见不到。 纪严海急着想抱个孙子,早点退休,颐养天年,也曾给纪柏臣介绍过,无一例外,连纪柏臣的面都没见到。 以前也就算了,现在纪柏臣身体出现状况,偏偏还不愿意试特效药,纪严海免不了与纪柏臣吵。 纪柏臣又是个冷静的人,老子那边气的都要冒火,纪柏臣这边半晌也只有个“嗯”,不轻不重的。 秘书正巧送文件进来,看见纪柏臣蹙眉听电话,电话里纪严海洪亮的声音不用开免提他都能听见。 秘书猛的倒吸一口凉气,默默放下文件走了。 最后,这通电话以纪柏臣的“注意身体,少发火。”告终。 …… 徐刻今晚的航班因为中部城市的台风,只能选择绕飞雷雨,延误了近两小时。 飞机进入京城时,京城突下了薄雨,紫色的闪电在厚厚的云团中蜿蜒乍现,旅客纷纷拿出手机拍摄奇观,徐刻平稳驾驶,最后推动推力方向器,安全落地。 下飞机后,雨丝斜织在徐刻肩头。 远处一位撑着黑伞的男人单手插兜,斯文地笑着。芳姐走到徐刻身边,瞥了眼,“徐副机长,这是新来的总机长?” 徐刻:“不清楚。” 芳姐带着乘务组人员过去笑着打招呼,还真给她猜对了。 新来的总机长叫庄青江,是个alpha,一米八几的大个,长得周正,看着年纪不大,三十出头的样子,举手投足却透着老成,正等着他们一起聚餐。 芳姐笑着婉拒了,乘务组里几个没玩够的小年轻笑着应约。庄青江把目光投向徐刻,眼神里充斥着暧昧。 徐刻淡淡拒绝:“不了,今天有些不舒服。” 徐刻含笑道,擦着庄青江肩膀离开时,庄青江意味深长的话飘来,“为了乘客的安全着想,徐副机长不舒服的话就请假休息两天。” 徐刻淡笑:“不会影响飞行。” 徐刻走了,他离开时听见庄青江询问他的副驾乔越,“你呢?” 乔越笑着点头,“总机长,我有空的。” 芳姐回头时看见徐刻也走了,慢下步子来等他,“这庄总机长看起来不像是飞行员。” 李海龙有空军的履历背景,也是四十岁才当上总机长的,这庄青江撑死三十出头的样子。 徐刻嗯了一声,二人对于庄青江的身份心知肚明。应该是哪个管理层的亲戚,派来历练的。 京城民航也算是几大民航公司里名列前茅的,能直接派到京城机场来,想必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要不是姓氏对不上,真会让人觉得是京航董事的亲儿子。 “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可小心着点,别烧到自己身上来。”芳姐提醒道。 徐刻是李海龙以前最欣赏的后辈,又是升机长的关键时候。 庄青江空降,自然是要做点事立威,徐刻现下最好拿捏的,今晚却驳了庄青江的局,难免惹人不快。 徐刻去了趟卫生间,用冷水醒了醒神,这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有期待,却也强忍着让自己不要太过期待。 在徐刻看来,从他收下那块手表开始,“交易”正式结束了。 今天是第七天了,纪柏臣应该不会再联系他了。 令徐刻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收到了纪柏臣发来的消息。难过的是,他竟然能从“晚上十点”这四个字里听出语调。 充斥着命令、凉薄的语调。 徐刻犹豫再三,打车去了,还顺路给纪柏臣买了个礼物。 现在是十一点多,大部分的店铺都关门了,徐刻找了好久,最终提着一套茶具到了纪柏臣给的地址。 纪柏臣在郊外的私宅远离城市喧闹,因为下了雨的缘故,周围散发着清新的土壤味,徐刻一下车整个人都心旷神怡的。 出租车走后,徐刻摁了门铃,等待期间看见落地庄园旁边还有个博物馆,再旁边有一家咖啡书屋,但现在都关门了。 徐刻等待了十分钟,一位四十多岁的管家撑着把伞来开门,“您就是徐先生?” “嗯。”徐刻点头。 管家打开门,给徐刻递了把伞,将徐刻带到别墅门口顿住,“二楼左转有个书房,纪先生在里面看书。纪先生不留人过夜,我先走了。” 管家撑着伞走了。 徐刻好一会才回神,不留人过夜…… 徐刻仰头看了看绵绵细雨的黑夜,这里地处偏僻,又下了雨,他哪打得到车? 第10章 休克 徐刻把雨伞放在别墅外,推门进去。别墅里的装潢十分现代化,内饰以黑白灰三简色为主,墙顶一体,线条利落,站在落地窗前可以一眼看见花园,视野开阔,简洁舒适。 通往二楼的楼梯是旋转式的,檀木扶梯,极具艺术感。 徐刻很快就找到了书房的位置,他敲了敲门,书房里声音低沉冰冷:“进。” 纪柏臣正坐书房里练字,徐刻走近一看,纪柏臣的字大气磅礴,笔锋凌厉,自成气象。 徐刻看得认真。 直到纪柏臣放下毛笔,用手帕擦了擦手,嗓音凉薄,“你迟到了。” “今晚中部城市雷雨绕飞,延误了两个小时。”徐刻那套茶具放在纪柏臣面前,“茶具,送你的。” 这套茶具是冰种玉瓷泥塑的,瓷器店铺的老板关了门正在练字喝茶,徐刻一眼就相中了这套茶具,敲了半天的门,一番游说才将这茶具买来的。 虽不是什么大师之作,也远比不上纪柏臣送的手表与西装昂贵,但胜在漂亮、精巧。 纪柏臣“嗯”了一声,目光睨向徐刻手腕,并未看见他送的手表,“不喜欢?” “太贵,舍不得带。” 纪柏臣哂笑一声,目光抬至徐刻脖颈,成年人之间的交流不需要太多的话,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徐刻能默契地读懂纪柏臣的心思。 纪柏臣穿着黑色西装,内衬是深灰色的马甲。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修长的腿比办公桌还要高上几寸,他单手解开锁骨处的衬衣扣子,动作斯文。 纪柏臣衣不解带,姿态尊贵,常以衣冠楚楚的形象做禽兽至极的事。 仿佛对他来说,徐刻只是他例行看病的“医生”,甚至连情人都算不上。 他大手揽住徐刻的腰,翡翠扳指隔着薄薄的衬衣,硌着徐刻的后腰。 纪柏臣低头正要亲吻,徐刻抬起头,与纪柏臣视线相碰,他目光冷绝地摁住纪柏臣的唇。 “我要回去了。” 徐刻的这个回去,是“交易结束”的意思。 纪柏臣的眉头一蹙。 “麻烦纪先生送我回去,这打不到车。” “徐刻,你在让易感期的alpha送你回家。” “我也可以自己开车回去,如果您愿意把车暂时借我的话。” 徐刻的语气坚决冰冷,与昨晚可怜巴巴说着自己很乖,会难过的徐刻简直是天差地别。 徐刻知道,纪柏臣不是个会勉强的人。他要是想走,纪柏臣不会挽留他。果不其然,纪柏臣拉开抽屉,一排的车钥匙呈在徐刻眼前,意思是让徐刻挑。 徐刻选了辆在这些车里,相对来说低调便宜的保时捷。纪柏臣说了车库的位置,没送徐刻。 徐刻说,明天把车开回来还给纪柏臣。 “送你了。”纪柏臣语气寡淡,眼皮都没抬地提起毛笔继续练字,冷静程度一点也不像是处于易感期的alpha。 徐刻拿着车钥匙走了。 雨刮器机械式的清除着落在车前玻璃上的雨丝,徐刻一路开到主城区,整个人仍处于一个发懵的状态。 汽车汇入中心区的主路,前方红色尾灯成排,徐刻心里说不尽的烦躁。 纪柏臣要怎么度过易感期?会注射抑制剂吗?还是找其他beta解决?徐刻不知道,他从离开时就把手机声音调到了最大,结果是:他没收到纪柏臣的一条消息。 车即将从拥堵的主干路离开,他手机响了,徐刻接起电话,声音沙哑,“喂……” “徐刻,你现在在哪呢?”电话那头是纪临川的声音。 他刚托关系问了京航的人,徐刻的航班已经落地了,同事去聚餐了,徐刻没去,他想约徐刻。 “怎么了?” “我刚在练击剑,现在正巧饿了,你在城区吗?没睡的话赏脸出来吃点呗?我来接你。” 徐刻沉思片刻,“不用,你地址发我。” 徐刻收到地址后调转了车头,开到半路忽然想起这车是纪柏臣的,于是就近找了停车场停车。 正准备打车过去,纪临川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徐刻……不好意思啊,今晚可能没法一起吃夜宵了。我小叔他有点不舒服,我得去看一下。我们改天约成吗?”纪临川的声音里满是歉意。 徐刻在听见纪柏臣名字的那一刻僵住了,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 “好……好。” 纪柏臣处于易感期,无法注射抑制剂,无法从oga身上得到抚慰,只能依靠beta勉强度过易感期。 想爬上纪柏臣床的beta数不胜数,徐刻的离开无疑是腾位。 徐刻冷静下来才觉得后悔,他带着财产公证书,翻了整整十个小时,才找到纪柏臣秘书联系方式,好不容易得到了接近纪柏臣的机会…… 就为了试探自己对纪柏臣而言有几分特殊性,就这么就走了。 他明明知道纪柏臣处于易感期,还以纪柏臣的生命验证……他到底在做什么? 徐刻的脸色越来越白,浑身的血液都被抽走了似的,单手扶着墙壁,堪堪站稳脚跟,最后还是手机铃声将他勉强唤回神。 纪柏臣秘书打来的电话,秘书语气焦急:“徐先生,您在哪?” “街、街上。” 徐刻声音发虚,像是经历了什么重大挫折。 秘书无暇顾及太多,尊敬道:“协议上的内容将因七天内您没有与纪总结婚而作废,我本不该再来打扰您。但现在情况特殊,纪总身体出现了状况。我谨代表纪家想与徐先生签订长期合作关系,徐先生愿意吗?” 秘书把话说得又好听又漂亮,徐刻如吞刀般吞咽着唾沫,缓慢地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秘书:“纪总打伤了三名beta,打翻了一套茶具,体内腺体激素紊乱,暂时性休克。” 徐刻声音哆嗦,“他在哪?” 秘书:“郊外私宅,我把地址发给徐先生,需要我派人来接吗?” 徐刻:“不用,我知道在哪。” 第11章 一个请求 徐刻重新回了地下室,开车折回纪柏臣郊外的私宅。 他到郊外私宅的时候,只有秘书和医生在。秘书手中捏着一份新的合同,十分尊敬地递过来,态度与徐刻第一次见他时大不相同。 “徐先生,您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加的条件。” 徐刻看都没看,签了字,询问纪柏臣在哪。 “纪总在卧室,我带您去。” 秘书将徐刻带到卧室门口,纪柏臣躺在黑色大床上,面色苍白,输液管里的滴答滴答地流动着。 医生在旁解释时看了秘书一眼,“纪先生腺体激素飙升,只能依靠输液暂时稀释血液中的腺体浓度,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徐刻“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秘书:“徐先生,纪总大概三小时后会醒,接下来的事麻烦你了。” 徐刻从胸腔里闷了个“嗯”字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纪柏臣。 “徐先生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秘书颔首道。 秘书带着医生离开,纪柏臣的私宅不允许任何人留宿,就连纪临川也没法在这过夜。 秘书点了支烟上车,医生看向秘书,神色严峻道:“就算纪总不愿意与oga发生关系,至少也要尝试吃药,接受高契合度的oga信息素抚慰。” “做好你的工作。”秘书深深地吸了口气,这话和他说有什么用,就连纪司令都没法把人劝动,他哪有这个能力? …… 徐刻就这么在纪柏臣床边干坐着等,郊外的私宅临着山,夜间温度奇低。徐刻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他越等越冷,打着寒颤,搓搓手不敢懈怠。 一直等到输液结束,徐刻拔下输液管,将纪柏臣同样冰冷的手放进被窝。 被窝里的温度让徐刻舍不得抽手,他握着纪柏臣的手,一块在被窝里取暖。 纪柏臣的指尖渐渐回暖,徐刻轻轻捏了捏,用食指小幅度的来回拨动,很快他就摸到了昨晚留下的“战绩”。 他咬下的牙印竟然留到了现在…… 徐刻记得当时纪柏臣只是“嘶”了一声,他没想到自己咬的这么深。 这也没法怪徐刻,失控的alpha的确疯狂,他吃尽了苦头,当然……他咬纪柏臣还抱着别的幼稚心思。 徐刻收紧掌心,握住了纪柏臣的手,实在是有些累了,轻轻地趴在床边,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纪柏臣醒来的时候,掌心重重地,细汗交织在两双手中。 他微微抬了身体,看见徐刻脑袋隔着被子,靠在他手里,疲惫地睡着了。 纪柏臣眉头微蹙,盯着徐刻看了一会,冷调灯光下的徐刻身板瘦削,显得冰冷,一点也不符合徐刻对自己的评价“乖”。 偏偏就是这么一只“刺猬”,纪柏臣竟然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徐刻的脑袋,发丝挠着掌心,松软舒服。 徐刻没有反应。 回过神来的纪柏臣将手缓慢抽离,徐刻被惊醒,猛地坐直,揉了揉疲惫的眸子,迷糊地看向纪柏臣。 “纪柏臣,你好一点了吗?” 纪柏臣端起床边的水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徐刻这才从安静的氛围中嗅到了一丝尴尬,他忽然想起管家说的话,纪柏臣的私宅不留人过夜,可纪柏臣现在处于易感期…… 徐刻一下子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他用一个询问的目光看向纪柏臣,纪柏臣冷声道:“出去,洗干净再上床。” 徐刻被留了下来。 徐刻找到浴室,洗了个澡,没在浴室里看见第二件浴袍,擅自穿上纪柏臣的浴袍。回房间的时候,他揭开纪柏臣另一侧的被子,爬上去,躺好。 纪柏臣半坐着,支起一只腿,眉目肃冷地看着电脑。输液起到的效果,纪柏臣易感期飙升的腺体激素被暂时稀释了,此刻尚有理智。 徐刻在思考,还要不要做…… 他明天的第一个航班是十一点,现在时间已经不算早了。如果要……他不想太晚结束。 他需要充足的睡眠。 徐刻等了有十分钟,纪柏臣依旧在忙,他试探性地问道:“工作很急吗?” 纪柏臣:“还好。” 还好……应该就是不急。 徐刻将小腿搭上纪柏臣的腿,纪柏臣并无反应,徐刻将此当作默认,一点点地靠近纪柏臣。 他从被窝里探出一只手,伸向床头柜的灯,白皙的胸膛与锁骨极其自然的呈在纪柏臣眼前。卧室里陷入一片灰暗,微微亮起的屏幕映在纪柏臣冷静的脸上。 纪柏臣喉结滚动频繁,握住徐刻的手,徐刻失稳跌坐在他腿上,眼梢薄红,他“啪嗒”一声,合上电脑,丢在床头柜上。 徐刻被纪柏臣往身前用力一揽,冰冷的翡翠扳指硌着后腰,猛地一哆嗦。 “今晚忍着别咬。” …… 徐刻第二天醒的时候是九点,身侧空空如也,徐刻习以为常。值得庆幸的是,昨晚休息得还算不错,至少没有睡得太晚。 他没咬纪柏臣,但纪柏臣咬了他的手腕。 他将手从被子里抽出来看,腕上的齿痕并不明显,今天过后应该就没有痕迹了,还好不重。 徐刻下床洗漱,浴室里多了一套崭新的洗漱用品。从浴室出来,遇见正从书房里出来的女佣,女佣手里提着垃圾桶,走路时垃圾桶里的声音晃着响。 徐刻往里瞥了一眼,里面全是粉彩描绘的瓷片,依稀还能看见几个大气磅礴的大家字迹。 这应该就是昨晚秘书口中,被打翻的那套茶具。 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徐刻身旁,笑着与他打着招呼,“徐先生,早餐已经备好了。” “嗯,好。” 徐刻坐上餐桌,正在打扫客厅的佣人时不时地瞥他两眼。纪柏臣向来不留人过夜,这个beta是个例外,没有人会不好奇能让纪柏臣开特例的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失礼的保姆很快就被管家用眼神驱逐到后院去了,管家随即将一个礼盒放在徐刻手侧,含笑道:“这是纪先生送您的礼物。” 徐刻打开—— 依旧是昂贵的手表。 徐刻:…… 徐刻合上礼盒,吃完早餐后管家递了个车钥匙和一份购车合同过来,这是纪柏臣的第二个礼物。没有一样是便宜的。 徐刻没有收下这两件礼物,而是以此向纪柏臣提了一个请求。 第12章 和我约会 徐刻向纪柏臣提出的请求是:约会。 xu:【纪总要是真想送,可以由我提吗?】 纪柏臣这次回的比以往都快:【可以。】 xu:【和我约会一天。】 到最后徐刻都没收到纪柏臣的回复,纪柏臣的时间比一辆车、一块表要金贵的多。 郊外私宅不好打车,管家开车送徐刻回了家。下车时,管家提醒道:“徐先生,您家有香水?” 管家是alpha,徐刻身上浓郁的高等级尤加利信息素令他发怵。 徐刻会意,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喷了香水才去京航机场。 到机场门口的时候,京城下了薄雨,天气阴暗,黑压压的乌云,令人胸腔发闷,喘不上气。 徐刻进入工作区域,乘务组的空姐聚众闲聊,说昨晚庄青江请去市里最出名的那家餐厅吃了饭。不仅是他们,京航各组的机组人员都有份。 此刻众人都在议论昨晚到底消费了多少w,猜测这庄青江是什么来头。京航的老总姓顾,不姓庄,但能这么大手笔,保不齐是旁亲什么的。 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对徐刻说,昨晚庄青江十分赏识乔越。 乔越是徐刻的副驾,入京航的时间不如徐刻长,进来的时候被分配给了徐刻和方天尧带,年轻老实,心思单纯。 徐刻对此只是一笑而过,昨晚他拂了人的面子,如今用乔越敲打敲打他,倒也正常。人嘛,总是在有危机感的时候才明白谁才是上位者。 今天庄青江正式上任的第一天,例行开会,说的都是管理层面的东西,并没有飞行的事。 大家都心照不宣,这总机长是来历练,走过场的,不是真的来指挥飞行员的。等经验值刷够了,很快就升总部管理层去了。 谁也不敢找庄青江的不是,但徐刻隐隐能感受到对方在含沙射影的暗示着他什么。 徐刻并没有太过在意。 新官上任三把火,尽管徐刻不想惹事,但第一把火还是毫无预兆地烧他身上来了。 傍晚,京航总部的包裹到了机场,收件人是庄青江。 对于这个包裹,机组人员议论纷纷的。李海龙的推荐信已经递交总部有些时间了,也该落实了。 果不其然,各机型副机长都被陆续喊去了办公室。 徐刻也不例外,他进去的时候,庄青江将未拆封的任职信递给了徐刻,意思是让徐刻亲自拆。 徐刻拆开了任职信,目光很快就被最后一排吸引。 ——担任空客a380机长,乔越。 说不震惊是假的,但徐刻的表情还算是淡定,他嗤笑一声,“总机长,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不是乔越。” 庄青江朗声笑道:“我知道。” 紧接着,他又将另一封任职信推了过来,用眼神示意徐刻拆开,这封任职信上的名字是徐刻。 “总机长这是什么意思?” 庄青江身体压着办公桌,凑近徐刻,“徐先生的选择就是我的意思。” “总机长不妨说的明白些。” “意思是,我看上你了。”庄青江的话十分直白,半点没有遮掩。 潜规则在飞行员里也不少见,毕竟飞行员里beta居多,没有后顾之忧的皮肉交易,令人垂涎的、无法留疤的身体能刺激不少人的特殊癖好。 徐刻这些年不是没见过,只是他还算幸运,李海龙是个极其有纪律,肃正刻板的人。 但别的部门不是没有传过他与李海龙的特殊关系,只是碍于徐刻人际关系处理的不错,无人相信而已。 徐刻笑了笑,他把写着乔越名字的任职信塞回信封,递还给了庄青江,“我去帮总机长喊乔越。” 这就是徐刻的选择。 徐刻走时,庄青江盯着徐刻的腰,眼睛都要看冒烟了。玻璃门合上时,他点了支烟,不屑道:“不识抬举。” 徐刻从总机长办公室出来,所有人都默契地去了“副”,打趣道:“呦,徐机长是不是要请客吃饭了?” 徐刻笑笑,并未立刻说破,“请客没问题,看各位时间。” 徐刻去喊了乔越,在乔越进办公室时,方才恭喜徐刻的那一批人面露惊讶,这空客a380机长不是定了徐刻吗?乔越去做什么? 在众人的诧异与好奇中,乔越手中拿着一份任职书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笑容都是僵的,众人的议论更甚。 芳姐路过拍了拍他的肩,“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乔越把任职书给芳姐看了一下,芳姐同样僵住。这乔越才来了四年,飞行小时都不够,就怎么越过方天尧、徐刻当了机长? 空客a380的飞行员并不算少,乔越的资历与能力是如何都没法服众的。 这事就这么传开了,今天谁也不敢和徐刻说话,徐刻带机组人员开会时,乔越也一声不吭的,或许是愧疚的缘故,总低着头。 会议结束后,徐刻留了乔越,由衷道:“好好干。” “哥……”乔越表情苦苦的。 徐刻没有多说什么,关于庄青江想潜规则他的事,只字未提。这事知道的少,反而不会受牵扯。 机组人员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但私下没少说,徐刻成为机长的事本该是板上钉钉的,怎么就不翼而飞了?还落到了乔越头上? 徐刻虽然资历不算深,但他的能力所有机组人员都看在眼中。就算不是他,怎么也轮不到乔越的。 这事,没等第二天,整个京航都知道了。 徐刻倒是坐得住,什么也没说,与往常一样。 但刚调任走的李海龙却坐不住回来了,一回来就进了总机长的办公室,外面的机组人员听着里面像是要动手,谁也不敢进去拦。 好在徐刻的航班落地,进了办公室将李海龙劝住了,这才没酿成什么严重后果。 二人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李海龙面色铁青,徐刻给他递了瓶水。 李海龙盯着徐刻欲言又止,徐刻意识到,这次的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他从没见李海龙露出这么为难的神情。 李海龙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憋着火,“这事我会向总部反映,你等我消息。” 李海龙抬手要拍拍徐刻的肩,徐刻微侧了身体,李海龙的手僵在半空。 徐刻面无表情道:“师父,不用了。” 二人对庄青江的背景心知肚明,往总部反映也是个没意义的事。 李海龙冷着脸走了,气徐刻,更气自己。 徐刻去了趟卫生间,关着门,背靠着隔间板,什么也不做,微微仰头,眼眶不知道怎么就湿了。 第13章 我想回家 徐刻怎么可能不难过? 二十八岁,在大民航公司当机长对普通人来说,并不是一件易事。 徐刻从入京航开始,兢兢业业,就连其他机型机组人员开会时他也会过去学习旁听。天气恶劣时,即使不是徐刻的航班,他只要人在京航就会到场共商,更别提这些年给出去的人情与好处。 可现在,机长的位置就这么落在了乔越身上。哪怕是给了方天尧也比乔越来的好受些,但徐刻又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 他没法去责怪乔越,这不是乔越决定的。庄青江给了他机会,是他没要。 徐刻这人天生清高,不论社会怎么捶打,他心里始终守着自己的底线,说他刻板也好,不懂变通也好,人情世故做到床上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从庄青江办公室出来开始,旁人的关心与询问都像是一把刀一样剜进他的胸口,他却装作没事人一样,唇角挂笑的保持着体面,不让乔越难堪。 徐刻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无力感仿佛要将他溺毙。 今晚徐刻驾驶的是最后一班航班,机场的人寥寥无几,但偶尔还是会有早班机的旅客或机场工作人员进出厕所。 他眼眶红肿,不敢哭出声,甚至不敢推门出去,生怕被谁瞧见了狼狈,只能独自靠在厕所的板间里难过。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自己的情绪也没法主宰。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loser。 直到口袋中的手机响了,徐刻才强行敛起情绪,恢复白天的沉稳冷漠,出了厕所隔间,站在洗手池前洗手,哗啦啦的流水声令他平静许多。 他缓和过来后,接起电话。 “喂……”徐刻声音哑的厉害。 “地下车库a区198车位。”纪柏臣的话言简意赅,没等徐刻说话就挂了。 徐刻揉揉眼皮,视线清明,才看清纪柏臣给他发了好几条短信,他都没回。 纪柏臣给他发了行程表。 九点的时候又问他几点下班。 徐刻现在才看见消息,如果不是这通电话,或许更晚。 徐刻对着洗手台镜子整理自己,眼眶里的红血色难以遮掩,他低着头坐电梯下到车库,很快就找到了纪柏臣的车。 他站在车门外,停顿几秒才拉开车门坐上去。 纪柏臣穿着黑色西装,披了件毛呢风衣,阖眸靠在软皮车座上。额前几缕碎发散落,搭在眉骨处,凌厉肃冷。 徐刻坐上车后,车迟迟没开。 司机老陈扭头看向徐刻,“徐先生,您想去哪?” “回家,我想回家。” 徐刻下意识的回答。 对徐刻而言,家是一个不算安全的避风港,在学生时代,他的家风雨飘零,一吹就倒。因为他的私生子身份,谁路过都能踹他一脚。 后来徐刻千方百计的逃离魔窟,考入市区最好的高中,家又成了一个十平方的狭窄阴沟。他是阴沟里的老鼠,不见天日,却依旧憧憬外界。 他偶尔会出“阴沟”看看太阳,胆怯令他草木皆兵,一听见什么响动就会跑回“阴沟”,把自己藏起来,偷偷地活。 就算过去了很多年,徐刻只要一难过,就会想回家。即使这个避风港并不牢固,即使没有人在等他。 老陈僵了一下,提醒道:“徐先生,纪总等了您……” 纪柏臣蹙眉,冰冷的目光刺向老陈,老陈立刻识趣闭嘴了,扭回头,打开导航。 “徐先生家在哪?” 纪柏臣从九点多就到京航机场地下车库了,一直等到现在,老陈给纪柏臣开车这么多年,就没见纪柏臣等过谁,若非如此,他是不会多这个嘴的。 徐刻这才回神,望向纪柏臣,“你看电影吗?” “不看。” “……能陪我看一会吗?”徐刻的语气不乏央求。 纪柏臣没有说话,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在徐刻看来,这就是同意。 徐刻买了凌晨场的电影票,和老陈说了电影院所在的位置。老陈点点头,擦了额上的虚汗,驱车离开。 车上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老陈手心都捏了把汗,好在目的地离机场不远,没一会就到影院的地下车库了。 京城初春的夜晚实在是凉,徐刻刚从空调车上下来,冷的哆嗦一下。 一件宽大的风衣盖在徐刻肩上,淡淡的烟草味侵入鼻腔。 徐刻一抬头,光怪陆离下,纪柏臣侧廓线条利落,鼻梁英挺,浑身透着矜贵气息。 徐刻和纪柏臣上电梯,检票进了影厅。 影厅里零散地坐着几个人,里面有暖气,不算冷,徐刻坐下后把外套递还给纪柏臣,抬头时正与纪柏臣视线撞上。 “谢谢。”徐刻本能低头,藏好眼底的红血丝。 这个点只有伤感的爱情片。 影片播放时,徐刻没什么心思看,时不时的侧眸瞥了纪柏臣两眼,纪柏臣目光冷淡,兴趣不大,或许对他来说,看无聊的爱情片与看文件没什么区别。 看到片中,小情侣热泪盈眶地靠在一块,纪柏臣却起身走了,徐刻盯着纪柏臣没入黑暗的高大背影,睫毛颤动,几滴泪砸在手背上。 委屈、难过、失落,复杂的情绪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徐刻沉着脑袋,强行收回眼泪,抿紧唇线,双肩抑制不住地抖。情绪像是一把火,灼烧着他的胸膛,浓烟漫进了肺里,他喉咙疼得发不出声音。 关于电影里的内容,徐刻他半点没看。 他的难过与电影无关。 徐刻始终低着头,直到电影结束时的大灯亮起,他的眼睛被光线刺了一下,抬头时,戴着翡翠扳指的手递了一张纸过来,“擦擦。” 纪柏臣回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谢。”徐刻第二次道谢。 他接过纸的动作有些僵硬和窘迫,他眼底的血丝在亮堂的影厅里无处可藏,他的狼狈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纪柏臣面前。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很糟糕。 今天一天都很糟糕。 第14章 得寸进尺 徐刻攥紧纪柏臣递来的纸,跟随纪柏臣步子,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纪柏臣按下负一层按钮,电梯缓缓下行。狭小的空间里安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纪柏臣身上烟味浓郁。 电梯到一层响起,纪柏臣径直迈出,走向驾驶座,拉开车门。 一股浓烈到窒息的尤加利信息素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老陈颤颤巍巍地抬头看向纪柏臣。 “纪、纪总……” s4级alpha的尤加利信息素压迫着同为alpha的老陈,他双腿发怵,额上大汗频频直冒。 没有伴侣抚慰的alpha进入易感期容易信息素外泄,会本能的压迫同空间内的其他alpha。 这是一种竞争、宣誓主权的行为。 “下车。” 纪柏臣冷声道。 老陈立即下车,纪柏臣坐到驾驶座的位置,对徐刻说:“坐前面来。” 徐刻不明所以地坐进副驾。 纪柏臣发动引擎的几秒里,一位金发混血的男性s级oga敲着驾驶座的车窗。 隔着车门,oga发情期的青柠味信息素钻入纪柏臣鼻腔,如罂粟般令人上瘾。 87的契合度,对正处于易感期的纪柏臣而言是致命的。 金发oga臣服在高等级alpha的信息素下,失去理智,不断敲着车窗,寻求标记。 “你好……我……我们的信息素很匹配,请问您有伴侣吗?” 徐刻率先道:“他有伴侣。” 纪柏臣没有反驳徐刻的话,冷着脸摁下喇叭警告着碍路的金发oga,老陈将oga请开两步,纪柏臣一脚油门离开。 这里是机场附近的商圈,并不热闹,离市区也远,纪柏臣对这边的路并不熟。 “你家,还是酒店?”纪柏臣声音黏哑。 “前面路口右转。” 徐刻充当起了导航的角色。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纪柏臣十分钟就开到了,目的地是一个小区。 是徐刻的家。 纪柏臣猛的一个刹车,徐刻随着惯性晃了一下。 下一秒,纪柏臣扣住他的后颈,发疯似地吻了上来。 纪柏臣的吻里带有强烈的侵略性,冰凉的翡翠扳指蹭过徐刻锁骨,纪柏臣解着他的衬衣。 徐刻握住纪柏臣的手,用眼神拒绝纪柏臣:他不要在车上做。 “你怎么这么金贵?” 这是纪柏臣第三次说这句话。 下了车,二人一路干柴烈火的吻进电梯。 电梯监控被视若无睹,失态的纪柏臣单手抱着徐刻,将人抵靠在电梯壁上,另一只手抬起徐刻的下巴亲吻。 清冷矜贵的皮囊被撕开,眼前的人分明是个西装暴徒。 电梯到七楼,徐刻打开房门的一瞬,纪柏臣“砰”一声合上门,掐着徐刻下巴,再次发狠地吻上他的唇瓣。 徐刻脖颈紧接着一凉。 纪柏臣反复碾着腺体的位置,试图寻求抚慰。 徐刻又一次咬破了纪柏臣的唇,舔着唇瓣上的血,仰头直视,第二次提出他的请求,“腾一天时间给我。” 徐刻不仅金贵,还得寸进尺。 这说是请求,更像是威胁。 纪柏臣眼眸幽暗,手摸上徐刻发红的眼梢,“等我从国回来再说。” 徐刻知道,这是答应了。 …… 徐刻睡醒的时候,腰酸背痛的厉害。被oga发情期信息素引诱过的alpha比平时还要失控,他受了不少罪。 纪柏臣也没好到哪去,徐刻咬了他好几口。 徐刻咬人的时候,不分轻重,甚至不分位置。 徐刻起床洗漱,空腹做了有氧运动,喝水时在厨房的餐桌上看见了早餐,电饭煲里还有热粥。是纪柏臣做的。 他坐下吃早餐,一边吃一边看纪柏臣的行程表。 纪柏臣今天要去国,预计一个星期后回来。回来后,应该会给他腾一天时间约会。 徐刻给纪柏臣发了消息:【注意安全。】 纪柏臣:【嗯。】 徐刻再次得寸进尺:【我想要礼物,不要贵的。】 纪柏臣依旧回了个嗯,冷冰冰的。 徐刻吃完早餐,把餐盘放洗碗池里,正准备洗,手机就响了。 ——芳姐。 徐刻开了免提,边洗边接,芳姐语气十分焦急,“徐刻,你还在家吗?” “嗯,怎么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现在方便的话来机场一趟。” “好。”徐刻太阳穴突突的跳,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升起。 徐刻家离机场不远,到机场只用了十五分钟。他刚停好车上二层,就看见芳姐站在电梯门口四处张望,神色着急。 “芳姐。”徐刻走近。 芳姐忙不迭将一沓照片塞进了徐刻手中,徐刻低头翻看,脸色一寸寸的冷了下来,耳朵里好像有什么声音嗡嗡嗡的炸开。 照片上,徐刻的母亲徐琴正在国外的病床前照顾梁辉。 第15章 举报信 芳姐道:“今儿一早,这照片连带着一封举报信插在总机长的办公室门口,总机长看完后放在了会议室中央,全机组人员都看了……” “举报信上写,你母亲已经移民,请求将你停飞调查。徐刻……现在总机长正在办公室里坐着呢,你要不要进去解释解释?毕竟看望和移民是两码事。” 徐刻捏着照片的手用力到发白。 这举报信还带着照片,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举报信是匿名的,不是手写的,分辨不出字迹,但大部分都觉得这是方天尧做的。 半个月前,方天尧透露徐刻是私生子的事与这张照片串联在了一块,“落井下石”这四个字放在方天尧身上才说得通。 毕竟在李海龙的饯行宴上,李海龙公然给了方天尧“一巴掌”。 这李海龙走了,账算到徐刻头上也是极有可能的。徐刻与机长失之交臂,也的确是个报复的好时机。 徐刻僵硬地对芳姐说:“谢谢……我会处理的,改天有空了请你吃饭。” “没事。”芳姐拍拍徐刻的胳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嗯。”徐刻翻着手机通讯录的手有点抖。 芳姐走了没一会又折返回来,塞了支随身携带的香水给徐刻,“遮一遮。” 徐刻身上的alpha信息素实在浓郁。 芳姐走后,徐刻给母亲徐琴拨去电话,这通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徐刻反复拨了四五个,又发了短信,依旧无人回复。 徐刻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一番找关系,终于联系大学时期同市的学长,委托帮忙对方去他老家看看。 徐刻没有说缘由,只是将母亲的身份信息和照片给了对方,对方没多问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后,徐刻低头看着手中一摞的照片,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徐刻以前身体不好,又没钱不看病,总拖着,直到真的撑不下去了才去医院,医生开药的时候,他都紧盯着屏幕,不让开贵的药。 徐琴在徐刻高中的时候生了场大病,腺体损坏,修复腺体需要一大笔开支,徐刻和徐琴的生活因此拮据困难。 徐琴病越拖越坏。 徐刻十九岁的时候,梁辉妻子刚离世不久,就派人找到了徐琴和徐刻。 大抵意思是只要徐刻“认祖归宗”,徐琴和他以后就能过上尊贵的生活。 这治病的钱,自然也不必操心了。 梁辉给了徐刻三天的时间考虑。 徐刻这人一生清高,求的不过是体面两字,“私生子”的脏身份让他平白受了不少罪,到头来还要感恩戴德的接受,这换谁都没法接受。 但徐刻没法不接受。 他成了梁辉的私生子,但那声爸徐刻怎么也叫不出口,梁辉也不在乎,他将徐刻接回来不过是因为梁坤纨绔不上进,借徐刻敲打一下而已。 他只是块磨刀石。 梁坤果真坐不住了,自己的母亲刚离世不久,父亲居然后脚就要把私生子带回来。他对徐刻的厌恶是深入骨髓,根本容不下徐刻。 徐琴治病期间,梁坤每次与狐朋狗友聚会都会把徐刻这个私生子带上,意在羞辱。 梁坤的那群狐朋狗友,个个不是善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败类。 梁坤见不惯一个想和他争家产的私生子,还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想着将这朵洁白的莲花踩进淤泥里。 …… 九年前。 阴沉的夜晚,冷风刮得脸疼,压抑笼罩整座京城。 徐刻以给梁辉庆生的名义,被梁坤带去会所。包厢里没有梁辉的身影,也没有徐琴的身影。 一张张阴森可怖的脸,盯猎物一般看着徐刻,他头皮发麻。 在充斥着驳杂的信息素的包厢里,他被摁着灌酒,后颈被贴着信息素贴。 在众多易感期的aplha中,贴着oga信息素贴的徐刻像是一个玩物。 一个没有人会在乎他生死的玩物。 徐刻没命的用啤酒瓶砸破了许多人的脑袋,手被划出一道道血口,他根本就感受不到疼痛,只顾着拼命地往外逃。 这个会所是梁坤朋友开的,工作人员出动,在走廊楼道搜寻着他,并且形容他为 ——一个处于发情的oga。 不管谁找到都可以玩。 第16章 坐过来 徐刻撕去信息素贴,在转角处与梁坤对视上的前一秒,他迅速跑进了一个包厢里。 嘈杂的音乐、朗声谈笑,包厢内的一切都因为徐刻的闯入而暂停。 许多人对他投以一个狐疑的目光。 徐刻手紧紧地攥着门把手,透过门缝看见外面一脚踹飞服务员,正虎视眈眈在门口徘徊的梁坤。 徐刻不知道梁坤为什么没进来。 他松了口气回头,包厢中央坐着一位清冷尊贵的男人,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向那个神色淡漠的男人,眼神恭维,态度尊敬。 身居高位的男人,五官分明,骨相优越,鼻梁高挺,他咔哒一声点了支烟,缓慢地吐出一口烟雾,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压。 “臣哥,认、认识?” 人群中不知道谁开了个口。 纪柏臣抖了抖指节上的烟灰,没有回答。 忽然有人认出了徐刻的身份,“这不是梁辉家的私生子吗?” 私生子这个身份,在京城权贵的少爷眼中最为不耻,最没份量。以纪柏臣这样的身份,绝对不会认识这么一个私生子。 其他刺耳的声音就顺着跑了出来。 “还是个oga,长得不错,这是……在发情?” 信息素贴上的气味萦绕在徐刻身上,迟迟未散,在外人看来,他是个发情期的oga。 纪柏臣摁灭了烟,对着徐刻说:“坐过来。”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纪柏臣还真认识……纪柏臣是怎么认识一个私生子的? 大部分人都在庆幸方才没说不堪入耳的玩笑,倒不是多尊重梁辉的私生子,他们心里当然是看不起这种暴发户家的私生子。 一是教养使然,二是纪柏臣在。纪柏臣在,他们说话都会多掂量着些。 徐刻在不确定中移动步子,僵硬地坐到纪柏臣身侧。 纪柏臣脱了外套盖在他身上。 整间包厢里都是alpha,因为徐刻身上沾染了oga发情期的信息素,有两名alpha的信息素不受控的外泄,失控的alpha很快就为自己注射了一枚抑制剂。 这人是纪柏臣的。 不论是纪柏臣的朋友还是玩物,都不是他们能肖想的。 周围的人与纪柏臣继续谈生意,询问纪柏臣物流行业的预见性。 徐刻听他们阔聊,除了投资、融资以外,聊得都是内部消息,比如那条街要下半年要拆了,预计按占地面积补贴,一平分多少,赶紧托关系在房产证上加个小院什么的…… 牵头说的人每说两句就会看向纪柏臣,试图得到他的肯定。纪柏臣通常没有什么动作,也不说话,只是偶尔点头,惜字如金的“嗯”一声。 这是徐刻第一次感受到身份地位的差距。 他整个人是麻木呆滞的,手心里爬满细汗,如坐针毡。 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梁坤不敢追进来了。这里面的人,梁家根本得罪不起。 京城最重要的不是钱,是权。 在京城资产过亿的人拢共五万不止,但这些人要是真遇到事了,倾家荡产也未必能摆平。没人敢接他们的钱,没人愿意为了点钱冒险,他们更看重等价的利益。 梁家,连在这群人面前敬酒的资格都没有。 纪柏臣又抽了支烟,掐灭后看了眼腕表,从皮质软座上站了起来,“明儿司令生日,我先走了。” 纪柏臣低头瞥向徐刻。长期的身居高位,让他习惯性用命令的眼神看人。 徐刻被吓得一抖,发怵地站起来跟上纪柏臣的步子。出门的时候,迎面看见了梁坤,梁坤看见他跟着纪柏臣出来,眼睛都瞪直了,双腿发软,根本不敢阻拦,扶着墙堪堪站稳。 纪柏臣与京城太子党不一样,他清冷自持,干净的很,眼里容不得沙子,这些年身边连个能近身的oga都没有。 他现在只期望,纪柏臣不会多管闲事……不然他就完了,不仅是他,还有梁家。 梁坤对徐刻能跟着纪柏臣出来有多惊讶,纪柏臣司机老陈就有多震惊。 纪柏臣把徐刻带进后座,嗓音冰冷:“去哪?” “回……回家。” “地址。” 徐刻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他没有家。他的母亲现在还在医院住院,今晚过后,他不可能再回梁家。 徐刻沉默了一阵子,说了母亲所在的医院。 纪柏臣低头看向徐刻手背上血液凝固的伤口,让老陈下车去买药。 老陈走的时候,纪柏臣问:“伤人了?” 徐刻点头。 “为什么?” 徐刻脸色难看,“没有为什么。” 车内,徐刻身上淡淡的oga橙香味愈发清晰起来,纪柏臣眉头微蹙,“你是oga?” “不,我是beta。”徐刻解释,“我刚刚贴了oga的信息素贴。” oga的信息素贴是半个小时前,梁坤给他强行贴上的,目的是为了让他成为一个被争抢的“猎物”。 司机老陈回来的时候,买了消毒品和抑制剂。 纪柏臣进入易感期了…… 从他回到车里开始,浓郁的尤加利信息素一发不可收拾的在车内弥散开来,很显然是被眼前这位oga引诱的。 老陈递药时提醒道:“纪总,您试试看特效药,长期注射高浓度的抑制剂对身体有害。” 纪柏臣是s4顶级alpha,普通的抑制剂对他的效果一般,只有高浓度的抑制剂才能帮助他度过易感期,但高浓度的抑制剂市面上昂贵不说,副作用还大。 纪严海为纪柏臣投入研发了治疗oga腺体激素过敏症的特效药。还曾为了测试药性,花了三千万雇佣一位同等级的alpha试药。 虽有副作用,但总比高浓度抑制剂来的好。 只是纪柏臣始终不愿意吃。 徐刻听不懂他们说的药是什么,在纪柏臣准备注射抑制剂时,他发颤地握住纪柏臣的手。 “我可以和你做个交易吗?” 第17章 知道我是谁? 纪柏臣饶有兴趣,“什么交易?” “你帮我一个忙,我陪你度过这次的易感期。”徐刻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在抖。 一是不自信,二是害怕。 老陈以为徐刻是oga,提醒道:“纪总,oga……” 纪柏臣打断:“下车。” 老陈支支吾吾地下车,纪柏臣在老陈走后目光重新落在徐刻冷秀的脸上,“什么忙?” “我伤人了,那些人我得罪不起,我不想坐牢……还有,我想要一些钱,三十万就够了。” 徐刻不是自贱,是他没得选了。 纪柏臣送他回去,他一定会被报复的,不仅是他还有他的母亲。 梁家,他不想回去了。 纪柏臣盯着徐刻沉默一阵,徐刻佯装着镇定。他知道他现在和狮子大开口没有什么区别,三十万、一件麻烦,用来换beta一夜情,显然不是一个划算的选择。 徐刻不觉得纪柏臣会同意。 纪柏臣忽的短促一笑,“知道我是谁?” 徐刻点点头。他刚听那些人喊他名字了,纪柏臣这三个字,他曾在报纸上看到过。 “对beta而言,易感期的alpha并不温柔。”纪柏臣提醒他。 “没关系。” 纪柏臣降下车窗,将老陈喊回来,去了最近的一家酒店,并且按照徐刻所说,往徐刻的卡里打了三十万。 纪柏臣和徐刻一进酒店,徐刻就被单臂抱上床,压着解衬衣扣子。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的颈侧,纪柏臣从徐刻身上嗅到了一股香味…… 他撩起徐刻衣服闻了闻。 徐刻解释道:“药味,我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去会所喝酒?” 徐刻衣服上不仅有药味,还有浓郁的酒精味。 徐刻没说话,额上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他从来不喝酒,喉咙眼被对着酒瓶灌酒的滋味并不好受,他现在胃里烧的厉害。 纪柏臣挑起他的下巴,吻上徐刻的唇,徐刻努力地配合着。 诚如徐刻所言,他身体不好,怕疼的要命。 徐刻僭越地咬破纪柏臣的手心。 纪柏臣吸了口凉气,低头凝视他着,徐刻这才回笼理智,慢慢松口。 徐刻道歉,“对不起,我……我有点怕疼。” “怎么这么金贵?” 这话从上位者的嘴中说出来实在奇怪,但徐刻理亏,他的确称不上一个合格的“交易品”。 纪柏臣揉了揉他的发丝说:“乖一点。” 纪柏臣没有将他丢出去,也没有终止交易,只是瞧着并不高兴,动作敷衍居多。昂贵的西装一夜都不曾脱下来,斯文败类,像是在例行公事,没有感情可言。 纪柏臣的腕表硌着徐刻,徐刻眼尾薄红,胆大地解开纪柏臣的腕表,纪柏臣微微挑眉,“喜欢送你。” 徐刻没听清,握着这块表昏睡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手中握着昨晚从纪柏臣手上取下的腕表,百达翡丽,价值不菲。 床头柜上还有一套崭新的衣服和一张便签。 便签上的字迹大气潇洒:好好生活。 从此过后,纪柏臣没再出现过。被徐刻打伤的人没来找他的麻烦,就连梁坤和梁辉也都没再找过他和徐琴。 徐刻带着三十万去医院,想带徐琴离开京城。 徐琴却狠狠地斥了他,骂徐刻不争。 徐刻该争的,就算是只是块磨刀石也该争的。 徐刻用自杀威胁徐琴,母子二人迎来了第一次大吵,徐刻离开京城离开梁家的心很坚决,没有理由的坚决。到最后,徐琴向唯一的儿子低头妥协。 徐刻去海城学飞,徐琴也转去海城治疗了,修复手术做完后,徐琴身体好转,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这些年,徐琴只要一提梁辉,徐刻就会冷下脸。渐渐地,徐琴就没再提过找梁辉父子的事,如今在这个节骨眼忽然失踪,实在奇怪。 对于这份检举信,在徐刻联系上母亲之前,他只能当做无事发生,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暂时不会被停飞。 徐刻依旧照常飞行,但他今天的副驾是方天尧,起飞前的会议上,方天尧脸色不好,乘务员看方天尧的眼神也带着怒意。 在会议结束后,方天尧喊住了即将离开的徐刻,“徐刻,你等一下。” 徐刻拿着飞行单,站在原地,头也没回,清瘦修长的身影就这么远远站着,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距离感。 “不是我。” 方天尧眼眸晦暗,喉咙发干。 机组的人员都觉得举报徐刻的人是方天尧,毕竟他有前车之鉴,他的嫌疑最大。 徐刻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走了。 方天尧追去,但他与徐刻始终差着一步距离,方天尧捏了捏拳,“我会帮你找到写举报信的人。” 徐刻停下步子,警告他:“第一,好意我心领了,但不必帮我。第二,别管我的事,谢谢。” 方天尧如今这副担忧关切的模样,徐刻并不喜欢,更不需要。 机组乘务员过来,“徐副机长,总机长喊你去办公室一趟。” “好,马上。” 徐刻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方天尧,径直离开。方天尧看着徐刻的背影,瞥见徐刻后颈上有齿痕印,这显然是失控的alpha留下的。 徐刻什么时候有alpha的…… 方天尧的眼神又冷了一寸,徐刻喜欢alpha?这些年徐刻看都不看他一眼也是因为这个? beta无法抚慰alpha,很容易离婚,这并不是一个多好的选择,方天尧并不认为自己输了。他不是什么封建人,干不干净的他不在乎。 像徐刻这样的人,总是会有很多人喜欢的。能被多看两眼,就足够幸运了。 …… 徐刻到了庄青江的办公室,庄青江给他泡了杯茶,笑道:“举报信看见了?” “看见了。” “这东西最后怎么判,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庄青江高高在上道。 “航空公司培养一个飞行员不容易,签的都是长约,如果庄总机长想解约,给我几千万断送我的职业生涯,我乐意之至。”徐刻笑着说。 庄青江的脸色微僵,“我觉得你该休息一阵子了,徐副机长。” “没记错的话,下星期京航有个年会晚宴。” 年会晚宴上,京航的总裁会来。那人和他向来不对付,庄青江并没有100的把握,不会有人在会议上公然替徐刻申辩。 庄青江脸色更僵,咬牙切齿的点着头,“好好好……徐副机长还真是清高啊,不知道的还以为……” 徐刻直视着庄青江的眼睛。 庄青江:“徐副机长以前没爬过别人的床呢……” 徐刻眼神蔑视:“不爬你的。” 徐刻转身离开,刚拉开办公室的门,身后传来重砸椅子的哐哐声。 徐刻迈着长腿,登机检查。方天尧绕机检查完毕时,紧紧地盯着徐刻的后颈,炙热的眼神让徐刻倍感不适,记录的安全员也觉得奇怪。 京航的人都知道方天尧与徐刻是竞争关系,又或者说,徐刻是方天尧的假想敌,二人并不对付。 可方天尧今天这个眼神,却一点也不像是看“敌人”的,倒是像看高不可及的神只,虔诚克制。 安全员拍拍方天尧的胳膊,“你今天怎么了?” 方天尧回神,眼睑下的占有欲如抽丝剥茧般被收回,他想知道徐刻的alpha是谁,想的快要疯掉! 此刻,他摆不出任何好脸色来。 方天尧回神,“没事。” 徐刻下了飞机,二次绕检。一年前,方天尧就是因为心不在焉,出现检查纰漏,从而被停飞了半年。 只有徐刻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那天,方天尧向徐刻表白了。 第18章 我的Alpha 向徐刻表白,是方天尧做过最冲动、后悔的一件事。 方天尧有想过会遭受拒绝,他不在乎。但他没想到徐刻的拒绝这么残忍。 方天尧袒露心声,连句“我喜欢你”都没说到,徐刻一个眼神没给方天尧,只是冷冰冰地打断:“谢谢。” 徐刻走了,风声里脚步干脆,就和徐刻的拒绝一样。 方天尧从没想过,他的表白会这么失败。甚至连句我喜欢你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拒绝了,他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登机前的绕机检查,方天尧依旧心不在焉,回副驾驶后,徐刻严谨的二次绕检,发现纰漏后,当着方天尧的面果断的上报给了李海龙。 李海龙重重地呵斥了方天尧。 方天尧也为此被停飞了整整半年,这半年里,他私下约过徐刻,消息犹如石沉大海,从来得不到回复。方天尧气急了,在徐刻车前堵人下班。 他堵到了,发疯似的试图得到徐刻一个回应。 暴怒失控的方天尧试图钳制住徐刻手臂,徐刻动作比他快上一秒,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落在了方天尧的脸上。 徐刻擦了擦手,将丝帕丢在地上,眼神冷漠地看向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眸色复杂的方天尧。 方天尧顶了顶腮帮子,口腔内的血腥味莫名尝出了些别的、隐秘的滋味,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徐刻的手,修长白皙,掌心微红。 徐刻绕过方天尧,平静地拉开车门。 “徐刻……”方天尧正要说什么,一个沉重的手臂拍在他的肩上,李海龙来了,锃亮的皮鞋踩着地上的丝帕。 李海龙神色肃穆,“小刻,你先回去。” 徐刻开车走了。 方天尧半只脚掌同样踩在那张丝帕上,二人纷纷低头点了支烟,剑拔弩张如硝烟漫起,他们心照不宣,但谁也不让。 最后方天尧拿走了那块丝帕,被停飞了半年。 方天尧虽是飞行员,但他家底殷实,停飞的半年里一直在管家族企业,家里人都以为他有心继承产业了,开心的要命。结果停飞时间结束后,方天尧又去培训,进行复飞。 方天尧回京航后,徐刻对他视若不见,气氛紧张,所有人都瞧得出来二人互相不对付。除了必要的工作关系,几乎没有交集。 整整一年,徐刻的冷漠让方天尧感到遥不可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徐刻对李海龙也是如此。李海龙比方天尧少迈了一步,尚未撕破脸,但李海龙没少在暗地里清除觊觎徐刻的人。 徐刻对此知情,但没有撕破这层微妙的关系,默许也好,当枪使也罢,李海龙都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方天尧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只要能看见徐刻就好。 但日子越久,他越后悔,如果他没有表白,是否会和李海龙一样,得到一丁点的特殊……长久积压的情愫令方天尧愈发扭曲、疯狂。 徐刻令人惊心动魄的美貌,总令人觊觎,于是他撕开了徐刻的身份,让徐刻遭受非议不是他的目的,他只是想撕碎对徐刻存有滤镜的人,让他们知难而退。 机长竞争,成了他下作手段最好的幌子。 方天尧千算万算,万般提防,偏偏就是不知道从哪蹦出来了一位高等级的alpha,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将徐刻抢走。 徐刻后颈上淡淡的齿痕,快要将他逼疯。 世界如一个巨型围猎场,方天尧这匹狼守着食物垂涎多年,虽没叼回洞穴,但就这么被狠插一脚,他心里难免愤慨。 …… 徐刻二次绕机,确定无误后正常起飞。机翼划过云层,安全员出舱后,方天尧盯着徐刻细长白皙的颈项,喉结滚动。 “徐刻,你有alpha了?” “嗯。” 方天尧眸色稍沉,措辞一番,“他看起来饱受alpha易感期的痛苦,并不温柔。” 徐刻嗤笑一声,“我的alpha与方副机长有什么关系?” 徐刻的语气带刺,就好像在问:怎么?方副机长也想进来插一脚吗? 方天尧语塞,任何话在徐刻面前都不能撕破着说,只要一撕破就会得到徐刻的“驱赶”,连留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了。 方天尧深有体会。 他假意提醒道:“alpha最适合的伴侣是oga,就算他们的契合度不高,也总比与0契合度的beta高。你和alpha在一起和自残没有区别。” “……” “徐刻,我不希望你因为难以抚慰alpha而感到痛苦。”如果伴侣是beta就不会有这个顾虑。 方天尧的话有的放矢。 徐刻什么也没说,但这话却像是一颗种子一样,种进了徐刻内心深处。 他止不住的想,如果有一天纪柏臣对oga腺体激素过敏症治好…… 纪柏臣一定会与门当户对,高契合度的oga结婚。 这样才不会痛苦。 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徐刻又算是什么东西?不识抬举的交易品?又或是帮忙度过易感期的“药”? 徐刻知道,暗恋纪柏臣是个没有结果的事,他随时会摔得粉身碎骨。 但没关系,现在的徐刻不会再比九年前更糟糕了。 国。 纪柏臣来国参加一个贸易选品的展览会,在展览会上,他见到了这次的策展会会长——希尔斯。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笑容和蔼,眼神精明。 这次主要的目的就是与国贸易展览会主办方达成长期合作关系。通过国贸易展览会搭线,连通东和民航与国外贸的空运服务。 这是一块巨大的蛋糕,所以这次,其他国家的民航ceo也都来了。此次纪柏臣最有力的竞争对手是京航ceo——顾乘。 京航是家族企业,如今的ceo顾乘是顾家嫡子,京航的接班人,这人是个笑面虎,老狐狸,聪明狡猾。 这两年京航不如东和,营业额走了下坡路,这次大概是要破釜沉舟博上一博了。 纪柏臣与希尔斯交换名片时,顾乘笑着走了过来,摇了摇酒杯,姿态儒雅矜贵,“纪总,好久不见。” 纪柏臣与他碰了个杯,神色不显。 顾乘笑的暧昧,“纪总前两天在京航车库等的小情人真是漂亮。” 纪柏臣唇角勾笑,“听说顾总堂弟半个月前在赌场输了笔大的,现在京航还能正常运行吗?” 二人互戳脊梁骨,谁也没法从对方的唇枪舌剑下讨到半点好处。 顾乘脸上的愠怒一闪而过,他这人很少在嘴上吃亏,庄青江这个没用的窝囊废,赌场输了几千万。 还挪用公款! 要不是被拦着,他是真想把庄青江的腿打断。他向来不念及人情,清理门户,以正家风的事对他而言容易的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纪柏臣是一类人,但纪柏臣在“情”字上,要比他更狠。 第19章 小叔给徐刻打电话 顾乘缓慢的将视线移到纪柏臣身侧的男人身上,瞧着意气风发的纪临川,心中感慨万千。如果他堂弟能像这二愣子一样,他顾乘也不至于被人耻笑。 纪临川的“不学无术”是无心从商,他是击剑运动员,并不算不务正业,只是与家里的计划背道而驰而已。 顾乘看过纪临川的击剑比赛,的确不错。 顾乘低头笑笑,人各有命。 希尔斯是个精明人,给纪柏臣和顾乘的秘书都留了联系方式,想看看谁开的条件更丰厚。 会展结束后,纪柏臣让司机开车去了附近的商场。 纪临川见纪柏臣面色疲惫,提议道:“小叔,你要买什么和我说一声就行,我给你买,你回酒店休息。” “不用。” 纪柏臣进了商场,在奢侈品店里选了条领带,着柜姐打包时,纪临川也买了条领带。 上次放徐刻鸽子,正好以此赔罪。 纪临川回酒店时算了算国内的时间,确定徐刻没在飞行,整理着措辞,拨去了电话。 徐刻刚下飞机没一会,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纪临川迫切道歉:“徐刻,上次放你鸽子真是不好意思……” 上次情况紧急,纪柏臣进入易感期暴怒伤人,秘书深夜给他打电话,纪临川立马带着药和医生过去。但无济于事,没有人可以近s4级alpha的身。 直到纪柏臣体内腺体激素紊乱至休克,医生才得以近身给纪柏臣注射药液。纪柏臣私宅不留人过夜,纪临川就先回了,到家后给长辈拨去电话,汇报情况。 如果不是事态紧急,他是不会爽约徐刻的。 纪临川向徐刻阐明原由,门铃忽然响了。 纪临川边说边去开门,“等我回京城再好好和你赔罪,你可别拒绝我。” 纪临川拉开门,“欸?小叔……你怎么来了?” 门外,纪柏臣穿着藏青色的西装,碎发丝散在眉骨,眸光漆黑地递来手机。 纪临川看向纪柏臣手中亮起的通话,是他母亲的电话,应该是打不动他手机,才打到纪柏臣这来了。 纪临川对着电话里的徐刻道歉:“徐刻,我妈打电话来了,我先不和你聊了,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等我回京城请你吃饭,我先挂了。” 纪临川挂了电话,接过纪柏臣的手机,纪柏臣没有走的意思,伸手要了他的手机,“我让秘书送份文件过来。” “好。”纪临川把自己的手机给了纪柏臣,独自去走廊深处接电话。 纪临川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纪柏臣已经回房了,他的手机正放在桌上。 纪临川看了眼通话记录,一条最新的通话记录压过秘书的通话,是拨给徐刻的。 拨出五秒,未接通,已挂断。 小叔给徐刻打电话做什么……摁错了? 纪临川没有细究,敲了纪柏臣的门,还了手机。 …… 徐刻挂了电话后拉着飞行箱去换衣间,乔越正在换衣间门口等待徐刻,他颓坐着,额上粘有血迹,浑身的酒味,一看见徐刻来了立马站了起来。 “哥……” “注意纪律。”徐刻提醒道。 机组换衣间是不能抽烟喝酒的,乔越刚升了机长,本来就备受争议,要再在纪律上犯错,必然是要落人口舌的。 乔越神态颓废,低头抿唇,好像想说什么。 徐刻从换衣间里出来,手臂上挂了件衬衣,看向呆坐在椅子上的乔越,“我送你回去还是给你打车?” 乔越摆摆手,示意徐刻不用管他。 徐刻看着乔越这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要是不管他,只怕今晚会睡在换衣间里。 徐刻大概能猜到乔越为什么要喝酒,他能被提拔升职,也算是莫大的机缘,是许多人求不来的。偏偏乔越人老实,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徐刻对于这种没有心眼的“蠢货”,总会多关照一些,这种关照仅限于前辈对后辈。 “家在哪?”徐刻道。 方天尧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醉醺醺的乔越,没什么好脸色,但还是草草披上外套,里头的机长制服都没换,蹙眉将乔越扶起来。 “我送你回去。” 乔越被方天尧扶走到门口,双腿像是被水泥粘住了似的,回头看向徐刻,“哥,对不起……” “通过机长考核你才有和我说对不起的资格。” 徐刻开车回了家,刚洗完澡,正准备吹头发,他的手机响了,与此同时,门铃也响了。 徐刻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听着门外急促的门铃,他打开玄关处的视频监控,果不其然,是同一个人。 ——李海龙。 徐刻并没有开这个门的打算。 监控里李海龙刚毅周正的脸上一片酡红,酩酊大醉地靠在门边,打着电话,摁着门铃。 徐刻不会在深夜给酒鬼开门,也不希望听见李海龙醉酒后与他说什么,不开门是最正确的选择。 徐刻忽视门铃,放下手机,置若罔闻的开始吹头发。 李海龙知道徐刻没睡。 他在门外足足等了有半小时,也没等到徐刻开门。他的酒劲被风吹起,又被冷漠压下,他背靠在门上点了支烟。 彻底冷静下来后,李海龙才意识到自己在深夜敲门有多失态。 所以……也不差多一些了。 李海龙摇晃着身体,进了徐刻对门的那户,合上门后就靠着玄关处抽烟,不停地看着门口的视频监控,看着紧闭的对门。 过了十分钟,他给徐刻发了短信。 【抱歉,打扰你休息了。】 【我只是想来和你说庄青江的事。】 【早点休息,我们改天再说。】 李海龙是个贪心的人,没有男人不贪心,他等了徐刻很多年,也得到了一些被默许的“特殊”,他一直觉得,方天尧和他在徐刻心里是不一样的。 可现实是,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徐刻在遇到麻烦的时候,从来就没有想到过他,甚至都不愿意利用他。 只要徐刻一句话,一个难过的眼神,他大可鱼死网破,为了徐刻闹到顾乘面前去,帮徐刻讨个公道。 现实是,他在徐刻这连个知情权都没有。 关于机长委任和举报信的事,还是他从京航下部那听说的。 他一点也不特殊…… 如果所有人都不特殊,李海龙也不会这么冒失,这么急于求成。 但现在,徐刻有alpha了,他没法平静。 第20章 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对于这名alpha的身份、样貌、权势,李海龙一概不知。 他只知道对方是一位高等级的alpha。 李海龙空军出身,是飞行员里少有的alpha,他能闻到徐刻身上浓郁的s4级alpha信息素味。 那名alpha的信息素是他以前从没闻过的,很显然对方不是京航的人,一位不知道打哪来的alpha就这么占了徐刻。 李海龙怎么可能甘心? 他为了离徐刻近点,买了徐刻对门的房子。这离李海龙工作的地方可不近,每天出勤要花费三个小时。 李海龙乐意在徐刻身上花时间,他不想把徐刻让给其他alpha。 李海龙抖了抖烟灰,犹豫许久后又给徐刻发了条消息过去:【晚安,早点睡。】 ——“叮咚。” 安静许久的手机再次响起,徐刻满是期待,但在看清联系人后,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来。 点开好友页,设为免打扰,动作一气呵成。 徐刻拒绝人的时候,向来不留余地,不给幻想。 他握着手机,在与纪柏臣的聊天框里上下滑动,看着以前发过的消息,期待着聊天页面会不会弹出新的消息。 他们已经一天没有联系了。 纪柏臣在做什么? 纪临川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听见纪临川喊了声小叔,纪柏臣会不会误会他和纪临川? 徐刻想着想着,无意识地拍了拍纪柏臣的头像。 “xu”拍了拍“纪柏臣”。 “叮咚。”徐刻手机响了。 他抬起手机一看,发现他拍了拍纪柏臣,纪柏臣回复:【?】 xu:【点错了。】 xu:【你还在忙?】 纪柏臣:【忙完了。】 xu:【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对方正在输入中……… 徐刻眼睫不动地盯着屏幕看了有一分钟,没有新的消息再弹出来,令人习以为常的安静。 纪柏臣没答应,但也没拒绝,没拒绝的话,是不是就是可以? 可他好像没有纪柏臣电话…… 徐刻猛的想到什么。 他有纪柏臣电话!纪柏臣在京航地下车库等他时,给他打过电话的。 徐刻很快就翻出了纪柏臣电话。 徐刻深吸一口气,微颤着指尖拨了过去,接通的那一秒又挂了。纪柏臣既然愿意接他电话,徐刻贪婪的希望是视频电话。 他的确是个极度容易得寸进尺的人。 徐刻给纪柏臣拨了视频电话,等待接通的每一秒里,徐刻都觉得异常漫长。 视频通话在半分钟后被接起。 映入眼睑的是一个横屏。画面定格在喉结到腰的部分,纪柏臣穿着藏青色西装,衣冠楚楚,青筋暴起的手飞速敲打着键盘,依稀还能看见上面发紫的牙印…… 他忍不住地想到隐秘且刺激的那晚,想到纪柏臣失控时的劣行,又下流又性感。 “什么事?” “没、没事。” 徐刻回神时,舔了舔唇,耳根都在发烫,像是别人窥见了内心的肮脏污秽。 纪柏臣瞥了眼屏幕里的人徐刻,洁白颈项上的吻痕消退了许多,低领的睡衣将锁骨上的咬痕完美的呈现出来。 这是他失态时留下的齿痕。 徐刻因为工作需要,常年穿衬衣,根本看不出来。 “刚刚……纪临川约我吃饭,我答应了。” 纪柏臣端起水喝了一口,含着水“嗯”了一声,声音黏哑。 “我欠他一个人情要还。”徐刻解释。 “不必和我说。” 纪柏臣嗓音凉薄绝情。 电话那头的徐刻沉默一阵,鼻音重重地回复他,“哦……以后不和你说了。” 徐刻这话,多少有几分置气的意味。等冷静下来后,他自己都嫌幼稚。 纪柏臣话虽冷漠,却也没错。徐刻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他与纪柏臣犹如尘埃与高山,差距太大,理应泾渭分明才是。 徐刻向来进退有度,行事沉稳,最主要的是,他这人很懂眼色,有自知之明。 他的优势却总崩于山前,纪柏臣就是那座高山。 徐刻颤抖着手,关了视频。 纪柏臣点开已经关了视频画面的通话,眉头微蹙,“徐刻。” “……” “你在和我生气?” “没有生气。”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语气吗?” 徐刻现在的语气委屈且可怜,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不知道。” 画面里的纪柏臣看了看腕表,“时间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嗯,晚安。” “晚……”纪柏臣的电话被挂断。 徐刻尚未听见纪柏臣的话,将贴在耳边的手机取开,手机被丢在床头柜上。 他仰躺着,不知怎么的眼泪就顺着眼尾流了下来,枕头黏湿一片。 或许九年前那张让他好好生活的便签,只是随手一写。救他出深渊的人,只是施舍了一点善心就被他缠上了。 徐刻,你还挺贱的。 可九年前什么都没有的徐刻怎么能不为了这么一张便签感动? 所有人在嘲他是私生子的时候,在想方设法将他摁进泥潭的时候,是纪柏臣让他坐过去,给他披了外套,护着他,送他回家,让他好好生活。 纪柏臣清风霁月,如阴暗地沟里的一簇亮光,映亮了徐刻。 纪柏臣很好,只是不爱他。 …… 坐在纪柏臣对面的fancial advir(财务顾问)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纪柏臣略显僵硬的脸色,用英文笑道:“纪总,您的妻子听起来有些不太开心。” 纪柏臣用英文回复:“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fa耸耸肩,梳理好后文件后发给纪柏臣,纪柏臣掌了眼。这次他来国还有一个别的工作,之前合伙经营的海外公司进行c轮融资,即将上市,亲自过来盯着。 国华盛顿风投圈常有虚假宣传,制作假数据误导投资人,很容易让试图投机取巧的企业在c轮融资上崩盘,无法达到融资所需金额而竹篮打水一场空,因此需要fa帮助投资人规避风险。 纪柏臣看完后:“今天就先这样。” fa带着电脑离开,临行前好意提醒道:“纪总,我建议你哄一下你的妻子。” 纪柏臣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已经通话结束的对话框沉默了十多分钟,放下手机去浴室洗澡。 半小时后,修长的腿踩着热气从浴室出来,站在落地窗前,眉目锐利肃冷。 窗外夜色朦胧,眼睑情绪驳杂。 又隔了半个小时,纪柏臣给徐刻发去消息。 纪柏臣:【让你感到难过的话,我很抱歉。】 xu:【嗯。】 纪柏臣:【早点睡。】 徐刻已读,不回。 他不会早睡,也不想骗纪柏臣。 半分钟后,徐刻手机响了,是纪柏臣拨来的电话。 纪柏臣的这通电话实在难得。 徐刻也难得拒接,他声音哑的厉害,好像说不了话了,没法接电话。 他不想自己听着太狼狈。 第21章 会难过吗? 徐刻捏着手机看了一会,看着那通电话一分钟后结束,他百感交集地叹了口气。 下一秒,电话又打了进来。 徐刻起身倒了杯水,大理石岛台上,温水贴着杯壁,咕噜咕噜的响。他喝了两口润喉,捧着热水回房间,深吸一气接起电话。 “有事?” “……”电话里只有纪柏臣沉沉的呼吸声。 徐刻扣着杯口,声音哑的不像话,“没有事的话,我要睡了。” “徐刻。” “嗯。” “会难过吗?” “会有一点。” “我很抱歉。”纪柏臣嗓音磁性好听,让人忍不住地想原谅他。 “没关系。” “你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没关系的样子。” “真的没关系。”徐刻抿紧唇,“你在国外工作累吗?” “不累。” “注意身体。” “嗯。” 徐刻喝了口水,杯子里的水顺着发抖的唇角溢出来,他立刻放下水杯擦了擦嘴唇,声音轻颤道:“我准备睡觉了。” “徐刻。”这是纪柏臣今晚第三次喊他的名字。 “你是不是喜欢我?” 徐刻会为他难过,会使小性子,会忍着委屈说没事、没关系,他的喜欢开诚布公,不加遮掩。 “……”徐刻喉咙发紧,安静的房间里,他仿佛都能听见心脏狂跳的扑通声。 要承认吗?这是徐刻的第一个想法。 徐刻的第二个是:纪柏臣会为此嫌他烦吗? 没等徐刻回答,纪柏臣继续说:“我并不希望你在我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我没有在浪费时间。” “徐刻,情爱对我来说不是必需品。” “我知道的。” 徐刻声音更委屈了,隐隐还能听见哭腔。 “哗啦”一盆冷水把徐刻从头到脚都给浇湿了,他低头看着脚尖,他的腿在抖,冷的发抖。 纪柏臣没有再说话,徐刻还有点抖,又轻又乖地复述:“我知道的。” 暗恋被戳穿,徐刻脸颊烧的厉害,喉咙里很难再吐出什么体面的话,也没法再继续听下去,好在电话那头的纪柏臣没再往下说。 “晚安。”纪柏臣说。 徐刻听着冰冷的挂断声在耳边响起,脑袋嗡嗡嗡的疼,整个人呆滞地站在床边站了好久。 徐刻回神后跌坐在床上,机械式的躺下,辗转反侧两个小时,才勉强睡着。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恍若无事发生的给纪柏臣发了个“早安”。 纪柏臣没有回他。 徐刻照常运动,洗澡,吃早餐,去京航工作。 最新的排班表出来了,他驾驶的班次直接缩减了一半,以前通常是两到三个班次,现在每天只有一个班次。 庄青江将徐刻喊去办公室,表面上滴水不漏地说,目前情况在核实中,他也很难做,在事实出来之前,只能先减少徐刻航班,正好让徐刻好好休息休息。 实则庄青江是想耗死徐刻,一天一天班次,又不赔付违约金,还能让徐刻飞行时长不达标,徐刻也没法转公司。现在,徐刻面前只有三条路。 一,徐刻陪庄青江睡。 二,赔付巨额违约金辞职,跳槽。 三,就这么被庄青江耗着,然后因为飞行时长不足而被停飞。 庄青江希望徐刻是个懂的取舍的聪明人,毕竟徐刻也不是没陪人睡过,不多他一个。 他看着徐刻泛红的眼尾,就忍不住想清冷淡漠的徐刻在床上哭起来时会有多带感。 庄青江是真想尝尝。 徐刻看着眼前惺惺作态的庄青江,嗤笑一声,“庄总机长好手段。” 徐刻毅然出了办公室,芳姐站在门口,“庄总机长怎么说?” 徐刻以调查中搪塞过去。 没一会,方天尧怒气冲冲地擦着徐刻的肩进了庄青江的办公室,里面噼里啪啦的传来一阵暴响。 约莫三分钟后,机场保安一拥而入,架着方天尧出来。 方天尧挣开安保人员的手,一脚踹飞垃圾桶,怒飙了两句脏话,然后看向在不远处不急不缓喝咖啡的徐刻。 他大步过来,大有怒发冲冠为红颜的架势。 方天尧说:“辞职,违约金我帮你赔。” 徐刻哂笑一声,“方少爷好大的手笔。” 周围的同事都慢下步子,试图吃个瓜。 从前针锋相对的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方天尧不是厌恶徐刻吗?现在怎么还要帮徐刻赔付违约金,让徐刻跳槽? “这姓庄的真他妈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天尧腮帮子绷紧,脸色阴沉,欲言又止一番就骂了这么句,好一会又补充道:“他是顾乘的堂弟,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 徐刻的脸沉了沉,很快又恢复了原样,“我不会躲。” “你知不知道他……”方天尧正要说什么,余光瞥向远处的乔越,话涌到嘴边,但很快又咽了回去。 他盯着徐刻发红的眼梢,心瞬间揪了起来。 “徐刻,你哭……过?” 方天尧嗓子发紧,看着眼前清冷破碎的人,心里被滋生起了保护欲。 他和徐刻认识五年,徐刻很少对外显露情绪,就算是这次被乔越顶替了机长的位置,他也始终风轻云淡的。 他不知道徐刻经历了什么…… 是被那名alpha抛弃了? 方天尧希望是这个原因,这样他就有机会了。但他又不希望是这个原因,他不想任何人在徐刻心里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 方天尧不自禁地抬起手,正要碰到徐刻眼尾时,被徐刻躲开了,“你管的太多。” 徐刻面容冷淡的离开。 方天尧看着徐刻薄削的背影,捏紧了拳头,又踹翻了一个垃圾桶。 …… 徐刻去会议室例行召开机组会议,会议结束后,芳姐大概也是看了他红肿的眼皮,拍拍他的肩说,会过去的。 徐刻淡笑点头。 航班起飞落地,日落金山,难得下个早班。 徐刻下班路上接到了大学同学的电话,对方告诉徐刻,他去徐刻家找了,徐琴不在。他又帮忙问了邻居,邻居说徐琴一个星期前带着行李箱出门了。 至于去哪了,没人知道。但邻居说徐琴走的时候旁边没有人,应该没受到什么胁迫,让徐刻放心。 徐刻致谢后去菜场买菜回家,准备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清闲。他拎着果蔬进电梯,正面遇见了李海龙,李海龙手中拿着车钥匙,面色微僵,随后朝徐刻伸出手,想要帮忙。 徐刻说着拒绝人的客套话。 李海龙的手僵在半空,三十几度侧身,余光瞥着徐刻,不敢过于张扬大胆。 从他醉酒敲门后,徐刻再没回复过他的短信。 “叮——” 电梯到达七楼后,李海龙单手护着电梯门,喉咙发哑,“徐刻,辞职,我……” “怎么?师父也要帮我赔付违约金吗?” 李海龙在听见这个“也”字的时候,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徐刻提着菜出了电梯,并没有邀请李海龙进去喝水的意思。李海龙就这么站在徐刻家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徐刻把门合上。 李海龙在徐刻家门口足足站了半小时才回屋,他在玄关处换了鞋,点开监控板,拉动时间条,查看门前的视频监控。 他的监控,能拍到徐刻。 第22章 徐刻,不辛苦吗? 监控画面里,徐刻昨晚拿了个外卖,再没出来。早起晨跑出去了一趟,两小时后回来,直到工作前三小时才拉着飞行箱出门。 从始至终,监控里只有徐刻一个人。 徐刻的alpha并没有出现。 徐刻面临停飞,他的alpha去哪了? 徐刻刚才拎着菜回家时,薄薄的眼皮泛红,眼底爬着血丝…… 李海龙的心咯噔一下。 徐刻,你的alpha不要你了吗? …… 房间里,徐刻对着菜谱,将蔬菜和肉分区,洗好,切好,规整地放进盘子里,开始做菜。 徐刻做菜不算好吃,与纪柏臣相比更是差远了,但至少比在外面吃健康。 他做了三菜一汤,做完菜后,拍照发了朋友圈。 徐刻是个从不发朋友圈的人,难得发了次朋友圈,通讯录好友都十分的捧场,尤其是纪临川。 国。 高档晚宴厅中,小提琴舒缓悠扬,格调浪漫优雅。黑红色的丝绸桌布上摆放着精致糕点与昂贵香槟、红酒。 c轮投资的金额以亿美金为单位结尾,算是个不错的开端,晚上纪柏臣命秘书准备庆功晚宴,诚邀投资机构的fa。 宴会开始后,秘书负责说些漂亮话来庆祝这次融资的完美结束,祝贺企业前程似锦,挨个敬酒。贺词提的好,fa也十分的给面。 其乐融融的场景中,唯有坐在纪柏臣身侧,一言不发,低头看手机的纪临川十分格格不入。 长桌上的五位数高档餐点、茶食,都没能入他的眼,反倒是手机屏幕中那张再普通不过的家常便饭令他移不开眼。 纪柏臣眉头紧蹙,“在看什么?” 纪临川咧嘴笑着,把手机递给纪柏臣看,“小叔,你看,这是徐刻做的菜,是不是看起来很有胃口?” 纪柏臣瞥了眼,三菜一汤。 “一般。” “哪一般了?!” 纪临川反驳时,手误触屏幕,返回了徐刻的朋友圈,仅是一秒,他清楚地看见纪临川无一字眼不透着热情的评论。 纪临川关了屏幕,“我就觉得,徐刻什么都好,会做饭,贤惠。长得漂亮,性格好,人也很好,我说什么也要把他娶进家门。” 纪柏臣深邃的眸子黯淡一片。 纪临川起身去上了个厕所,纪柏臣拿出手机看了看,凛冽直达眼底。 徐刻,把他屏蔽了。 纪柏臣沉了脸,面色愠怒,紧蹙的眉峰中隐隐透着怒意,目光锐利如刀。 他站起身来,将黑色风衣挂上臂弯。 秘书匆匆过来,“怎么了,纪总?” “回去休息。” “……?” 纪柏臣作为这场宴会的主办方,开场没多久就走了,多少有点不合乎规矩,也显得失礼。 他知道纪柏臣不喜宴会,但毕竟这次是纪柏臣牵的头,怎么说也得到中场,等场子暖了,再找理由离开。 秘书看着纪柏臣这铁青阴沉的脸,也不敢劝,就这么远远盯着纪柏臣颀长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纪临川正从厕所回来,瞧着心情大好,秘书犹如看见救世主一般拉着纪临川去周旋敬酒。 纪柏臣出了宴会厅,乌云蔽月,天上飘着雨丝,他咬了支烟在唇瓣上,烟尾燃亮起红色暗光。 司机老陈看见纪柏臣这么快就出来了,诧异地撑伞来接。 走近时才看见纪柏臣面色沉冷,老陈跟了纪柏臣十年不止,眼力见还是有的,什么也没问,恭恭敬敬地替纪柏臣拉开车门。 车往酒店开,纪柏臣抽着烟,没由来地问:“老陈,我记得你有位oga女儿。” “是是……前两年结婚了,您还给她包了个大红包呢。” “嗯,婚后相处怎么样?会吵架吗?” “吵啊,怎么不吵?这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不吵的都是没感情。”老陈笑着说,“我这女婿啊,是个愣头青。他和我女儿信息素的契合度不高,一开始我和老婆还不同意来着。” 纪柏臣嗓音不咸不淡,“然后呢?” “然后有一次我女儿病了,他不分昼夜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人心都是肉长的嘛,自然也就同意了。纪总你不知道,我女儿脾气大得很。” 老陈谈及女儿的时候,嘴角忍不住上扬,“也就我女婿受得了她,哄得住她了。” “怎么哄的?” “买买礼物送送花,虽然俗,但哄人看的不就是一个态度嘛。” “嗯。”纪柏臣气定神闲地掐灭了烟,指腹上捻着烟草味。 …… 浴室里雾气弥散,徐刻在浴缸里泡澡。 他脖颈两侧黏着薄汗,湿漉漉的发丝根根分明的垂在额前,一截手臂挂在瓷白的浴缸外,肌肤透粉。 仿佛刚刚经历了某种难以启齿的凌虐,漂亮中带着几分让人疼惜的可怜。 洗手台处的手机响了,徐刻眼皮微抬,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 他从浴缸里起来,拿着壁挂上的浴巾擦去水珠,围在腰间。 他拿起手机,擦去屏幕上的雾汽。 是纪柏臣的电话。 徐刻接起电话,窸窸窣窣地拿起睡衣往身上穿,“喂……” “你在做什么?” “穿衣服,刚洗完澡。” “……”纪柏臣,“你先穿好再说。” “好。”徐刻穿好衣服,用毛巾擦着发丝上的水,“我穿好了。” “头发吹了?” 徐刻擦头发的手一顿,“没有……” “你先吹头发。” “吹头发要十分钟,你先说。” “先吹干。” “那……你等我吗?” “嗯。” 得到肯定的徐刻把手机放在洗手台旁边,开始吹头发,徐刻七分钟就把短发吹干了。 他重新拿起手机,“我好了。” 徐刻声音沙哑,但听着很乖。 “嗯。”纪柏臣沉默两秒,“我会提前两天回来。” 徐刻坐在床上,“需要我过来吗?” “晚上十点。” “好。” “有什么想要的?给你换辆新车?” “不要车。”徐刻问,“你之前答应我的……还作数吗?” “作数。” “纪柏臣,谢谢你。”这是徐刻这段时间里,唯一开心的事。 “徐刻,不辛苦吗?” 喜欢纪柏臣,不会辛苦吗? “不辛苦。” 喜欢纪柏臣不会辛苦,辛苦也喜欢。 徐刻早早就做足了准备,他只要这个过程,不要结果。 “早点休息。”纪柏臣说。 “嗯,你也是。”徐刻顿了顿,“晚安,纪柏臣。” 徐刻等纪柏臣把电话挂了才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他躺在床上,半小时后电话响了。 是外卖的电话。 “徐先生,您的外卖。” 徐刻愣了一下,接过外卖,他打开一看,是冰糖炖雪梨,润嗓的。 徐刻给纪柏臣发去照片,问:【你送的吗?】 纪柏臣:【嗯。】 xu:【谢谢。】 喜欢纪柏臣一点也不辛苦。 第23章 脾气好 徐刻打开盖子,冰糖炖雪梨冒着热气,徐刻喝了两口,嗓子舒服许多。 他吃完洗漱后就睡下了,第二天早上,他看见纪柏臣昨晚发来的消息:【下次洗澡的时候不用接电话。】 徐刻回了个“好”。 徐刻进浴室洗漱,今天是晚航,他准备空腹去晨跑,玄关处门铃声与外卖员的声音同时响起,“你好,外卖。” 徐刻开了门,外卖递进了他手中,他看了看上面的单条,一碗清淡的皮蛋瘦肉粥。 收货人名字写的是纪先生。 纪柏臣给徐刻点的。 徐刻放下了晨跑计划,端着热粥坐下,粥进喉咙,五脏六腑都跟着暖,握着白瓷勺的指腹都是烫的。 他再次给纪柏臣发去消息:【谢谢你的粥。】 纪柏臣:【你很喜欢说谢谢。】 徐刻转移话题:【你手上的齿痕消了吗?】 纪柏臣:【还没有。】 指节上的这一口,徐刻咬得最用力。 纪柏臣的食指与中指被生生咬出了血,徐刻非但不肯松口,还紧紧叼着,眼神迷离,说不尽的暧昧。 纪柏臣索性由他去了。 徐刻就更没松口的意思了,在指节附近又轻轻地咬了两口,后来的那两口倒是消了痕迹,但最开始的那一口,到现在都没消,还泛着青,狰狞的很。 纪柏臣当晚没有责怪,只是用拇指抹了抹徐刻沾染着血迹的唇,问他怎么这么爱咬人。 徐刻直勾勾地看着纪柏臣没有回答。 如今回想起来…… 徐刻觉得,纪柏臣虽身份尊贵,但脾气很好。 不会凶人。 他下午去京航机场的路上买了药,晚上八点回航落地。他拉着飞行箱去换衣室换衣服,刚到换衣间门口,庄青江出来摸着下巴出来,唇角蔓着血丝。 庄青江与徐刻对上视线,扯了扯皮带,意味不明。 庄青江虽是总机长,但更是关系户,不需要飞行,更不必在换衣间更换衣服。 庄青江走到洗手台,乔越眼眶发红,怒气冲冲地冲出来,一个趔趄,双腿发软差点栽倒,幸好在紧要关头扶住了墙根。 “哥?” 乔越看见徐刻,声音发抖。 洗手台传来一阵阵流水声,庄青江洗着手,往乔越这瞥了一眼。 乔越赤红着脸,一声不吭。 庄青江离开后,乔越腿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方天尧拉着飞行箱进来,正看见了这一幕。 方天尧眉峰紧蹙,像是知道些什么,扶起乔越,“没事?” 乔越目光呆滞地摇头。 徐刻去休息室给乔越接了杯水,乔越手微微发抖,杯子里的热水往外溢出,灼烫肌肤。 乔越说,庄青江潜规则他了。 庄青江宴请htc872航班机组人员的那晚,庄青江就看上他了,把他灌醉后带去酒店。 事后,他给了乔越好处。让乔越成为空客a380的机长。乔越心里愧疚,知道自己德不配位,更没脸面对徐刻。 他去求了庄青江,庄青江冷笑一声,说只要乔越乖乖陪他,他就把机长的位置还给徐刻。 乔越照做了,但迎接的乔越的是越发变本加厉的庄青江。乔越通通忍着,他以为只要他乖顺,徐刻就可以成为空客a380的机长。 但现实并非如此。 他意外听见庄青江与人打电话,庄青江在电话里保证,他收了钱就会办事,一定会让徐刻没脸在飞行员的圈子里再待下去。 乔越恼羞成怒,质问庄青江。 庄青江也没再装了,笑眯眯地告诉乔越,有人想让徐刻身败名裂,他收了钱,那个举报信也是他自导自演的。 庄青江劝乔越识相点,见好就收,规规矩矩的做机长,不要闹什么幺蛾子,否则就会变成下一个徐刻。 以庄青江的身份,他想让乔越在飞行员圈子里混不下去,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乔越喝醉那晚,额上有血迹,是与庄青江争执当晚受的伤。 这段时间,庄青江时常威胁他,乔越不予理会,尽量避开,他知道,他斗不过庄青江的。 京航机场里,没人斗得过庄青江。 徐刻看着眼眶红润的乔越,语气温和:“先回去。” 乔越点头站了起来,失魂落魄,眼睛干巴,“哥……你准备怎么办?” 徐刻没有回答。 “哥,过两天就是京航年会,或许哥能……”乔越继续说,但徐刻态度冰冷,他哽了哽,低着头被方天尧扶走。 国。 外贸的空运被纪柏臣用高价拿下了,签协议的发布会上,顾乘也到场了,他笑道:“纪总真是大手笔啊。” “承让了,顾总。” 深谙世事的二人,体面周旋。顾乘并非主人公,到场不过是拿出京航的肚量,免得落人口舌,浅酌两口,准备离开。 还没走出发布会,脖颈上的信息素贴忽然松落,他猛的意识到情况不对。 该死的发情期。 顾乘步下生风的往外走,一贯沉稳老练,山不显色的老狐狸难得的失态。 京城上流圈子的人都知道,纪家祖辈从政,顾家祖辈从商。顾乘与纪柏臣针锋相对,除了利益关系外,还有另一层原因: ——他们都是s4级alpha。 商业利益对冲,同等级的alpha,显赫的家世,即使二人都不在乎这些,但很难不被旁人放在一块比较。 没人知道……顾乘并不是个alpha。 这是顾家的秘密,是顾乘的秘密。 顾乘十分庆幸这是在国外,并不会遇到熟人。 顾乘步履加快,没有记错的话,附近有家腺体检测院,他应该可以在那买到oga的特效抑制剂。 “去……去检测院。”顾乘声音轻颤。 司机是名beta,他闻不到顾乘身上发散的晚香玉信息素。但看着顾乘微微泛红的脸颊,他看得出来,顾乘应该是进入易感期了。 司机油门踩得紧,很快就到了检测院。 腺体检测院与医院不同,它最大的作用是开腺体契合度的检测报告。有腺体契合度的检测报告才能去民政局结婚,或者申请离婚。 这不算是医院,但一定会备有发情期所需的特效抑制剂。 “顾总,我去给您……”beta司机试图代劳。 顾乘冷声拒绝,“不必,我自己去。” 顾乘下了车,步子有些虚浮,浑身散发着s4级alpha与s4级oga的信息素气息,浓郁、强烈,令人垂涎又恐惧。 没人分得清顾乘到底是oga还是alpha。 周围的人忍不住多看顾乘两眼。 更多人觉得,这更像是易感期的alpha,但应该很风流,身上那股浓郁的oga信息素,像是刚与人做过。 顾乘走进大厅,靠在环形的白色前台,“你好……”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有……抑制剂吗?” “有的,请问您是oga还是alpha?” “oga。”顾乘的声音很轻。 “请问您的等级是?” “s4级,晚香玉oga。” 第24章 纪柏臣的心脏 “好,我带您去抚慰室。”前台小姐礼貌的领着顾乘前往抚慰室,医护人员取来特效的oga抑制剂,注射进顾乘体内。 顾乘疼得冒冷汗。 医护人员给顾乘注射完药剂后,温和道:“先生,抚慰室里有高等级alpha的示好型信息素,我建议您在抚慰室里休息半小时再走。” “好,谢谢。”顾乘礼貌点头。 他从前在京城发情的时候,家族会雇佣高等级的alpha释放信息素抚慰他,这会令他舒服许多。 顾乘待在抚慰室里近二十分钟,终于平静了些。晚香玉味的信息素逐渐收敛,他重新贴上信息素贴,起身离开。 从隔壁alpha抚慰室出来的纪临川忽然怀里一热,有人撞了进来。 一股浓郁的高等级oga信息素扑面而来,纪临川的喉结忍不住地滚动,低头一看。 这是…… 从oga抚慰室出来的alpha——顾乘? 顾乘注意到了头顶灼热的视线,抬眸对上纪临川困惑的眼神,他眼皮一跳,神情凝固了一瞬。 怎么会是纪临川…… “纪先生怎么在这?” 顾乘依旧保持温和。话脱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这话实在多余。 纪临川身上散放着alpha易感期的信息素。检测院是买到抑制剂且离发布会最近的地方,很显然纪临川来这的目的与他是一样的。 但…… 纪临川的alpha信息素有些特殊。是混合着泥土的愈伤草味,温暖不强势。 极少的高等级alpha信息素会这么温和。 顾乘的皮肤忽然烫了起来。 信息素高度的契合,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顾乘清晰的感知到,他与纪临川的信息素契合度无限接近于100。 这么高的契合度…… 可惜了……纪临川是纪家的人。 顾乘竭力保持着理智,弯眼一笑,神态儒雅。 “我的oga东西落这了,我过来拿。” 顾乘的借口找不出任何问题。 纪临川没有说话,目送着顾乘离开后,他瞥了眼oga抚慰室,里面空无一人。 晚香玉信息素钻入鼻腔,渗透进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寸毛孔,纪临川肌肤瞬间燥热,口干舌燥。 纪临川立马回了alpha的抚慰室,请求医护人员再给他注射一枚抑制剂。 - 签订协议结束。 这次来国所需办理的事远比他想象中的顺利,提前两天就结束了。 来的时候坐的是私人飞机,明早就能启程回去。 纪柏臣下午没有工作,楼下有泳池,但他不习惯在信息素驳杂的酒店里游泳,他让秘书包下泳池。 秘书监督着工人清理泳池,重新蓄水完毕后给纪柏臣打了电话。 纪柏臣下楼,在一楼的电梯门口远远地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荣老。 荣老和纪严海有过节,由来已久。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荣老和纪严海还在国际部队的时候。 荣老家中独子被绑架,想申请回国,驳回申请的人,是荣老的顶头上司纪严海。 纪严海这人做事一丝不苟,不留情面,把私人情感抛在家国之后,是个称职的司令。这一点,纪柏臣倒是一脉相承。 纪严海与荣老这样的身份,早就把命给国家了,又是在他国界内巡守,绝对不能离岗。 纪严海在国内已经托关系帮忙找了,但最后,荣老的独子被人挖了腺体,不治身亡。 荣老再没有过孩子,荣家到这就断了根了。 自此之后,荣老对纪家就生了恨,这些年地位也爬了上来,虽发展不同,地位尚不及纪严海,却也是外交大使了。 荣老身后跟着几名武装保镖,头发银白,中气很足。他其实比纪严海年长几岁,加上中年丧子,头发早早就白了,如今身体还算是硬朗。 “荣老。”纪柏臣恭敬道。 荣老抬抬下巴,酒店大堂里的所有人都被清空了,秘书也被架了出去,立马给纪严海打电话。 十分钟后,荣老从酒店里出来,一脸黑线,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秘书急匆匆地进去查看,地上有几滴鲜血。 纪临川到酒店门口时,正看见荣老上车,面色一白,匆匆跑进酒店,秘书哆嗦着正在前台翻找消毒品,一股脑塞到盒子里,揣着瓶瓶罐罐进电梯里。 纪临川快步跟了进去,“小叔他……” 秘书沉沉摇头。 纪严海终归是欠荣老的,无法弥补,父债子偿是天经地义的事。 秘书把消毒品送到纪柏臣的房间门口,他敲了敲门,纪柏臣接过药箱,面色苍白。 纪临川:“小叔,你怎么样?伤哪了?” “没事。”纪柏臣吩咐,“准备回国,联系一下林医生,今晚准备手术。” “好好……”秘书立马去打电话照办。 纪柏臣选择从商,除了患有oga腺体激素过敏症外,还有另一层更致命的原因。 纪柏臣的心脏,有问题。 京航机场。 京航内部年会将在两天后举办,已经可以确定这一次少东家顾乘也会出面。 地点是:豪华游轮。 关于这次的年会,大部分人报以一个看热闹的心态。毕竟这段时间关于庄青江作风,以及方天尧怒冲办公室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这次年会,想必会发生点什么有趣的事。 徐刻今天是晚班,副驾是方天尧。二人工作结束后进换衣间换下制服,方天尧打开飞行箱,一沓照片随着衣服被带了出来,散在徐刻脚边。 徐刻眼眸一低。 照片里的主人公是乔越,另一个主人公是庄青江。 徐刻面色冷淡地抽回目光。 方天尧蹲下身体,摸着地捡照片,指腹上沾染了灰尘,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因为他根本没在看照片。 好一会,方天尧眼神微妙,以一个接近于半跪的姿势,轻声提醒:“徐刻,你的裤脚上有泥。” 昨晚下了暴雨,机场附近在修路,最少不了的就是泥巴。 徐刻穿着西装裤和皮鞋,两道黑色中间,是清瘦、白皙的脚踝。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泥巴黏在裤腿底部,简直玷污美色。 等待徐刻回应的几秒内,方天尧像是一个无比期待得到一丁点儿特殊,哪怕是擦去污垢也足够的虔诚信徒。 徐刻视线未低,披上大衣,拉起飞行箱离开换衣间。 方天尧没得到一点儿特殊。 甚至没得到一个眼神。 方天尧盯着徐刻的背影,视线一低,再次落在徐刻脚踝上。 西装裤在走路时会露出一截脚踝,好像一只手能轻易握住。 第25章 纪柏臣食言 徐刻回家后洗了澡,给纪柏臣发了消息。 他等了整整五个小时,消息如石沉大海般,没有涟漪,没有回响。 徐刻想,纪柏臣应该在忙。 再等一会…… 徐刻又等了两个小时,纪柏臣还是没有回复。 时间早就过了凌晨,窗外风声鹤唳,雨水拍打着窗户,噼里啪啦的让人听着烦。 纪柏臣今天回国,大概是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没看手机。 徐刻发消息提醒纪柏臣。 【京城下午有雨,温度低,多穿点,注意安全。】 【落地后可以告诉我吗?】 【不可以就算了,我睡觉了。】 【晚安,纪柏臣。】 徐刻放下手机后手机声音却没有关,十分钟后,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刚有睡意的徐刻立即从床上坐起来,探手去拿手机。 是一条订阅通知。 徐刻清除消息,把手机放下继续睡觉。 第二天早上,徐刻醒的很早,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依旧没有纪柏臣的消息。 徐刻编辑文字,‘你上飞机……’,字还没打完,徐刻清空了消息栏,退出界面,起床洗漱,照常晨跑。 徐刻胸膛上像是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跑步的时候走神扭了脚。 他独自去医院挂了个骨科,确定情况不严重,不影响飞行后又去了京航。 空闲之余,徐刻几乎五秒看一次手机,不停地刷新着实时新闻。 他今天是下午的航班,回航落地时才六点,在驾驶飞机的两个小时内,徐刻感到前所未有的漫长。 他一落地就开始看手机消息。 依旧空空如也…… 纪柏臣应该是太忙了,徐刻又一次安慰自己。 纪柏臣之前说,让他今晚十点去私宅。 他们约好了的。 徐刻从京航开车回了家,想提前去纪柏臣的私宅。到门口时,他在地上看见了一箱包装高档的樱桃。 徐刻知道,不是纪柏臣送的。 他视若无睹的回卧室拿上前两天买的香水和药,开车前往纪柏臣的私宅。他到的时候,是傍晚七点半。 私宅里没有灯光,徐刻去了旁边的咖啡书屋,咖啡店里只有一位女oga。 徐刻点了杯咖啡,付款时才发现这里的咖啡奇贵。 能知道纪柏臣家私宅住址的人,必然非富即贵。他们并不在乎咖啡有多昂贵,他们更加在意口感。 等待期间,在书屋里坐下休息,赏赏风景,再喝上一杯醇香浓厚的咖啡,的确会让人变得更有耐心。 在纪柏臣私宅附近开如此昂贵的咖啡店倒是把受众群体找准了。 徐刻接过咖啡,礼貌询问:“隔壁私宅的主人……” “先生,纪总这两天不在京城。”oga咖啡师温和一笑,她告诉徐刻,这两天有不少人来拜访,无不抱憾而归。 “好……谢谢。” 徐刻嘴唇有些抖。 他坐在窗边喝咖啡,一直到晚上十点整,他依旧没有等到纪柏臣回复消息,也没等到纪柏臣回私宅。 oga咖啡师走到徐刻身边,温柔道:“先生,我们要打烊了。” “好,抱歉。”徐刻起身。 oga咖啡师看着徐刻眼底的坚毅,似有彻夜苦等的意思,她见过不少这样的情况。 她好心提醒道:“先生,今晚有雨加雪,天气很冷,我也不知道纪总什么时候回来,您先回去,小心着凉。” “没事,我再等等。”徐刻问,“能辛苦你再做一杯咖啡给我吗?” “当然。” oga咖啡师给徐刻端了杯传统热美式,无糖,无奶,纯苦。 苦味蔓延在舌苔之上,徐刻讨厌苦涩的东西,现在却觉得不过如此。 他付款结账,“谢谢。” 徐刻回车里等纪柏臣,不知不觉到了凌晨,纪柏臣还是没回私宅,徐刻手中的热咖啡也喝完了。 徐刻一度觉得怀疑是不是自己没仔细看,错过了? 他屡次下车,望向一片灰暗的别墅。别墅里没有光,纪柏臣没有回私宅。 纪柏臣迟到了。 徐刻看向副驾驶的香水和药,他未经允许的给纪柏臣拨去电话,纪柏臣手机关机了。 他内心挣扎了半个小时,又给秘书打了电话。 秘书倒是接了,语气敷衍,“喂?” 徐刻说了自己的名字,秘书没等徐刻往下说,急迫道:“徐先生,我们晚点聊,我这边有个重要电话进来了,我有点忙,请您见谅。” “抱歉,打扰你了。” 徐刻识趣地挂了电话,他不知道这通电话是敷衍打发他的,还是纪柏臣真的很忙。 徐刻能做对的只有等,他怕自己睡着,就下车等,迎着风吹,不容易睡着。 徐刻就这么站了一个晚上,前半夜有薄雨,后半夜下雪了。 雪花落在徐刻鼻梁上,没一会就化了。 他从车里找出一把伞,撑着等纪柏臣。一直到天光亮起,鸟雀鸣飞,他手都冻僵了,什么都没等到。 纪柏臣没回消息,没回私宅。 纪柏臣不是迟到,是食言了。 徐刻下午还有航班,他需要休息,于是开车回了家,洗了个热水澡后睡到了下午,睡醒时才发觉自己饿的厉害。 这才想起来,他昨晚没吃饭就去纪柏臣私宅了,他太想见纪柏臣了。 徐刻再次查看手机,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徐刻无数次编辑消息,想问纪柏臣是不是很忙,是不是延迟回国了,但他每次都没打完字,就把消息删了。 如果纪柏臣看见了,会回他的。 如果不回,那他与骚扰者无异。 或许纪柏臣不需要他了也说不定。 徐刻什么都不知道,一把利刃悬挂着,随时要刺破他的胸膛。 徐刻不怕疼,他握住了那柄锋利的剑刃,想追问出一个答案。 徐刻下午去了京航机场,开完会后,他最后一次给纪柏臣发去消息: 【纪柏臣,开始是由我提出的,结束的决定权我交给你。】 【如果你不要我了,请务必告诉我,我不会纠缠。】 第26章 小情人 徐刻回航时是下午六点,八点在京城2号港口集合,八点半游艇离岸,年会开始。 受邀的飞行员不多,他与方天尧、乔越均在名列之内。 徐刻到京港口时,游艇上已经有几名飞行员早早到了,正与上级热络的打着招呼,徐刻上了游艇,心不在焉的坐在角落,时不时地看看手机。 这一异样的举动,很快就受到了同事的关注,同事端着香槟过来。 “徐副机长,怎么了?” “没事。”徐刻回神,收好手机接下同事递来的香槟。 方天尧紧随其后的到了,他目光游视一圈,很快就看见了坐在角落的徐刻,他走近徐刻,原本还在得体谈笑的同事忽然齐齐的往游艇入口挤。 是顾乘来了。 顾乘西装革履,侧头与身侧的男人谈笑,时不时发出两声爽朗笑声,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句顾总好,顾乘微微抬头,笑着点头回应,亲民的很。 徐刻于礼起身,方天尧挡在徐刻身前。徐刻眉目清秀,眼皮很薄,唇形漂亮,眼睑微沉时,给人一种锋利冷淡的感觉。 此刻,徐刻视线并不聚焦,目光越过方天尧的肩膀,眉头微蹙,他在对方天尧拦路的行为感到不满。 “方副机长一年都放不下么?” 徐刻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方天尧的眸光一沉,“徐刻,我……” 方天尧一低头,徐刻鼻尖的红痣魅人的紧,他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舍不得凶徐刻一下。 “你看起来气色不好。”方天尧说。 “小刻。” 一道沉稳肃正的声音传来,李海龙站在方天尧身后,单手抬起香槟,单手要拍徐刻的肩膀,被徐刻微微侧身躲开。 李海龙笑着抽回手,背在身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气质却依旧威严稳重。 李海龙的出现让气氛肃然紧张,方天尧与他互看不爽,眼神剑拔弩张,最后默契的落在徐刻身上。 徐刻从二人中央穿行离开。 游艇上的人逐渐增多,徐刻找了个相对安静的位置坐下。 可不管他坐在哪,总像是游艇“中央”,不少人以看猎物的目光盯着徐刻,将人从头至尾的审视个遍。 这样的目光里充斥着雄性的占有欲。 今日到场的人有管理层的,也有各地区域的正副机长。京城民航内部都知道,京航空客a380有位beta副机长,比oga还要好看。 今日一见,的确如传闻一般。 徐刻长得清秀周正,腰细腿长,放在人群中也十分出挑。尤其是鼻尖那颗红痣,仿佛要将人的魂魄吸走。 最主要的是,他不像娇小柔弱的oga,眉目间带着淡淡的冷意,劲劲的,激发着alpha天生的征服欲。 顾乘也同样一眼瞧见了徐刻,不止瞧见,准确来说应该是认出。 顾乘与身侧的副总喝了杯酒,间隙时回头询问秘书,薄唇动的并不明显,“那就是纪柏臣养的小情人?” 秘书点头,“是的顾总。” 顾乘:“他开什么车来的?” 秘书有些看不下去,“宝马一系,有些年头了。我瞧着纪总也不像是会亏待情人的人,怎么也不给他换辆车。” 二十来万的车,别说在顾乘眼中了,就是在秘书眼中也磕碜。总部的人事经理,在外头包养了个beta小情人,半年就给情人买了辆e级奔驰。 纪柏臣对情人绝对不会吝啬,除非这情人他不想要。 不要钱,不辞职离开京航,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徐刻妄想与纪柏臣谈感情。 顾乘看着徐刻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对美人实实在在的心疼与怜爱,纪柏臣是重利的商人,并不好追。 但……纪柏臣为什么会留着这么一个明目张胆求爱的情人? 京城权贵结婚,讲究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纪柏臣背景深厚,又是纪家独子,这样尊贵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纡尊降贵的爱人? 但顾乘无法否认,这的确是他认识纪柏臣以来,第一次看见纪柏臣养情人。 否则以他这脸盲劲,也不会把徐刻记得这么清楚了。 当然,他记得清楚徐刻也和徐刻的美貌有关。 顾乘忽然想到什么,迫切的想印证一个有趣的想法。 顾乘:“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秘书:“顾总,我已经按照你吩咐,不着痕迹的把小庄总以前做的事给传开了。据我调查,小庄总到京航不过个把星期,又开始对员工下手了……今晚,不出意外的话,会有人会举报他。” 顾乘对此十分满意地点头。 京航是家族企业,这庄青江虽然姓庄,但也算顾家人。这两年顾乘没少给他收拾烂摊子,前段时间赌博一事,算是彻底的惹恼了他。 在顾乘看来,庄青江简直和定时炸弹没什么两样。顾乘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京航名声就这么被“一颗老鼠屎”败坏了。 顾乘淡淡的嗯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 “把手机给我,我要给纪总打个电话。”顾乘笑着说,精明锐利的目光微微闪动。 熟悉顾乘的人都知道,他是个人精。 一石二鸟这一套,他都要玩烂了。 秘书以一个不解的眼神看向顾乘,顾乘笑眯眯地打着电话。 第一通电话还没打通,好在顾乘是个有耐心的人,连着打了三四个,终于打通纪柏臣的电话。 “纪总,想看出大戏吗?” “没兴趣。”纪柏臣嗓音清冷。 “如果这出戏,关于您的小情人呢?” 第27章 纪总,人我给你了 庄青江被司机送到京港,他穿着棕色的西服,瞧着文质彬彬,皮囊下却全是劣骨。 他将今晚的宴会,当做“狩猎场”。 这次,他的猎物是徐刻。 顶层的露天甲板上,众人相聚成团,端着酒杯热络谈笑。 他一眼就看见了徐刻。 瘦削的身板,一张冷漠漂亮的脸。西装裤勾勒出徐刻的腰线,隐隐藏在西装外套下,让人忍不住想压。 庄青江舔了舔唇,并没有走近徐刻。 酒精是情愫最好的催化剂。 游艇未动,年会尚未开始。他需要等待,等徐刻喝醉。 奇怪的是,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半,游艇却迟迟没有离岸。 直到十点,游艇终于缓缓地向海中行驶。 优雅的音乐响起,顾乘站到演出台上,举起香槟,说着百年不变的一套祝词。 尽管如此,台下的人依旧十分捧场。 顾乘说完后,在掌声中离开演出台,悠扬的小提琴声伴着钢琴再次响起,红色丝绸桌布上,糕点精美,香槟畅饮。 谈笑声渐起,场子渐渐热了起来。 徐刻成了被争相攀谈的对象。 庄青江的想法的确符合名利场:酒精是情愫最好的催化剂。 没有人会不期待在这么一个浪漫的环境中,找到一位不错的床伴,度过美好一夜。 有人带着香槟过来与徐刻攀谈,徐刻只是淡笑,敷衍地应和着。alpha的试探与邀请,在徐刻嘴中像是被打了太极似的,没什么实事行动。 徐刻一个人没加,一杯酒都不赏脸喝,像是不懂人情世故,又或者说不准备留在京航了一样。 来的人多,离开的人也多。他们虽然面上体面,但心里却暗暗记了徐刻一笔。 直到李海龙端着酒杯坐在徐刻身边,徐刻才难得感受到片刻的消停。 李海龙没有与徐刻攀谈,徐刻自然也没有驱赶他的道理。 这一幕,令方天尧嫉妒到红眼。 他从来不会在徐刻这得到任何特殊,甚至连成为挡箭牌的资格都没有。 方天尧咬紧后槽牙,走到徐刻对面,香槟放下时一声重响,徐刻懒懒地抬起眸子。 方天尧看了眼李海龙,目光很快重新回到了徐刻身上,“徐刻,今晚顾乘来了。我托人查过了,庄青江在赌场输钱了,顾乘很早就看他不爽了,今晚是个机会。” “乔越告诉你的?” “……”方天尧被言中沉默三秒,“你还准备留在京航吗?” 徐刻并没有拿出一个准确的态度。 方天尧目光炙热地看着他,内心备受煎熬,就连这个问题都不愿意回答他吗? 方天尧已经拿到了确切的证据,只要今晚他去顾乘面前举报庄青江,庄青江一定会离开京航。 他只要徐刻一个答案。 只要徐刻给他一个答案,他什么都愿意做。 “方天尧,如果一件事牵扯到两个人的利益,对方明明有解决方法却不做,甚至对你倾囊相授,这意味着……”徐刻提醒道,“他在利用你。” 乔越不止一次暗示徐刻向顾乘举报。 徐刻不想成为谁利益的垫脚石,也不想成为一把称手的“刀”。 方天尧眼眶红透了,“徐刻,我不在乎!” 他什么都不在乎! 如果徐刻想留在京航,他就冒着被停飞的风险去举报庄青江,只要庄青江离开,总部再委派一个总机长下来,自然会把升任的机会还给徐刻。 如果徐刻想离开京航,那他就帮徐刻赔付违约金。 方天尧只是想要徐刻一个答案,他希望徐刻依靠他。 徐刻回答方天尧的,只有无尽沉默。 他不想欠谁,也不想让谁为他做什么。 方天尧黑着脸起身,看着徐刻深吸一气,转身朝着不远处的顾乘走去。 顾乘与几个高管举杯畅聊,动作儒雅随和,彬彬有礼。 庄青江站在他身侧,一脸不爽,但在顾乘敬酒时也敬上一杯。 庄青江最不喜欢顾乘这副做派,虚伪、谄媚。明明顾家才是京航的董事,顾乘在这自降身份迎合下属做什么? 如今顾家掌权的主要人是顾乘,前段时间自己又输了这么多钱,是他求了伯父,顾乘才替他还的。 几千万不是什么小数目,庄青江再三保证是最后一次,在顾乘面前俯首装孙子,自压姿态,但骨子里终归是个倨傲的性子,外人看起来他神态僵硬地很。 股东笑着调侃一句,庄青江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顾乘也没有帮庄青江说话,怡然自得地欣赏着庄青江的窘态。 方天尧走到顾乘面前,瞥了眼脸色难看的庄青江,“顾总,我有事想向你举报。” “有什么事晚些说。”顾乘皮笑肉不笑。 顾乘毕竟是公司ceo,如果谁都能轻易越级向他举报,公司的规章制度岂不是形同虚设? 他当然知道方天尧的来意,但有些表面功夫必须做。 方天尧将一沓照片递过去,“顾总还是先看一下。” 秘书接过半空中的照片,股东和庄青江都瞥了一眼,股东脸色微沉,庄青江的表情精彩纷呈。 秘书将照片递给顾乘,声音轻抖,“顾总……” “声音抖什么?”顾乘斥责道。 他接过照片看了两眼,眉峰紧蹙,忽的嗤笑一声,扫了眼庄青江,将照片塞过去,“有什么想解释的?” “我谈个恋爱,堂哥也要管吗?” 单有照片,根本没法定义二人的关系,只能证明庄青江与乔越睡过。 庄青江可不是什么傻子,他从来不会留下证据,但他倒是没想到乔越看似老实,实则有手段的很。 方天尧早有准备,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支录音笔。 里面,有多名被京航因拒绝庄青江潜规则,而被停飞的员工录音。 里面甚至有庄青江问询潜规则意愿的话。 股东和顾乘都知道庄青江是个什么德行的东西,这录音笔根本不需要辨别真伪。 庄青江目光暗了下来。 他向来把事处理干净,那些被他停飞的人,以方天尧的本事根本不可能找到! 他被摆了一道。 方天尧字字有力:“小庄总利用工作之便,潜规则员工,请京航严肃处理。” 顾乘微笑一下,“嗯,京航会给员工一个交代。” “顾总,这次升任的机长,为保公正,理应重选。” “嗯。” 顾乘把香槟递给秘书,“庄青江,和我来一趟。” 说完,顾乘单手插兜往楼下的船舱走,庄青江紧随其后,眼眶里滚着怒火。 走到楼梯转角处,顾乘步子一顿,一把揪住庄青江的衣领,一脚把人踹了下去。 庄青江就这么滚了下去,高大的身体在狭窄的楼梯里缩成一团。 庄青江额头磕破,浑身多处淤青发紫,骨头都疼。他连叫不止,叫声被音乐遮掩,没有人会来帮他。 顾乘站在楼梯的台阶上,弯腰抓起庄青江的头发,扇了庄青江一个巴掌。 “庄青江,我忍你很久了。” “顾乘!是你做的!是你做的!今天的事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伯父!”庄青江忽然恍然大悟,那些人都是顾乘帮方天尧找的! “他算什么东西?京航姓顾,不姓庄!我花了几千万给你擦屁股,不感恩戴德,还敢威胁我?” 顾乘笑了,他揪着庄青江的头发,拖进船舱。 船舱里坐着一位穿着西装,深色马甲,矜贵面冷的高大男人。 庄青江认识这个人! 这人……是纪柏臣。 “纪总,人我就给你了。”顾乘笑着将舱门合上。 第28章 我问你答 庄青江滚落楼梯浑身的骨头都疼,又被顾乘扯着头皮拖了一路,此刻正跪在地上。 他颤抖着看向纪柏臣。 “纪……纪总。”庄青江语气讨好。 京城上层圈子没有人不认识纪柏臣。 如果眼前的人是顾乘,多少要碍于伯父的颜面与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不会下死手。 可眼前的人是纪柏臣…… 纪柏臣不同于顾家,虽是商业新贵,但纪家深厚的背景与如今如日中天的东和民航,绝对不是庄青江可以招惹的。 别说是庄青江,就是在京城从商多代的顾家也不能轻易招惹。 纪柏臣嗓音冰冷,“我问你答。” 庄青江点头如捣蒜,“好……好,我一定配合。” ……… 顾乘回到顶层甲板时,恍若无事发生,方才的股东也绝口没提庄青江的事。 这个京航是顾家的产业,顾乘母亲的产业。顾乘母亲逝世后,顾乘父亲接手了公司。 等顾乘从商学院毕业后,顾老爷子就安排顾乘进京航学习,一步步到了现在的ceo位。 顾乘父亲庄昌明没有实际控股权,顾老爷子把股份攥的紧,万一庄昌明以后再婚,顾家的产业就便宜了外姓,替人做了嫁衣。 顾家的所有产业绝对不能改姓,顾老爷子这把年纪还守着京航,控股,为的就是扶正巩固顾乘这个唯一嫡孙的地位。 庄昌明这些年私养情人不说,还利用职业之便,让不少庄家人入公司任职,顾老爷子年事已高,实在有心无力,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乘根基尚且不稳,从前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庄青江欠债千万向庄昌明求情,顾乘借此辞了庄青江父亲,贬了庄青江的职位,一点点的把庄家从京航剔除。 京航不少老员工都对庄家人不满,如今庄青江犯了大错,正好能借此机会将人赶出京航,他们自然开心。 只是庄昌明做梦也想不到,这次被自己亲儿子摆了一道,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顾乘与各股东管理层员工闲谈,最后有些疲惫的靠在护栏上吹风,秘书在旁边说:“顾总,这次也算是一石二鸟了。” “是啊……”顾乘忽然感慨道,“只是可怜了徐刻,这么一位得寸进尺,妄想求爱的情人,怕是会被玩的渣都不剩。” 纪柏臣可没什么心。 但对顾乘来说,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纪柏臣答应了他的条件。 与国贸易组织签订的空运业务,十年内无偿由京航承包10的空运服务。十年,10,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纪柏臣唯一的要求就是让顾乘把徐刻留在京航。 顾乘转回身时,看见徐刻端着香槟起身,找到了京航的人事,敬出了今晚的第一杯酒。 同时,徐刻也递出了一份辞职信。 酒水从徐刻唇瓣往下滑,一条透明长痕钻进衬衣领口。 关于庄青江最近做的事,京航总部都传遍了。他知道眼前的美人大概也是因为遭受了不公平待遇想要辞职。 主动提辞的违约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人事经理笑着问:“考虑清楚了?” 一杯酒可没法抵付巨额违约金。 人事经理手中的辞职信被顾乘抽走看了看,随即温和一笑,“徐副机长不要冲动,庄青江的事,我会给京航机场一个交代。” “谢谢顾总,我……” 顾乘伸手想揽住徐刻的肩膀,忽然意识到有些冒昧,抽回手笑了笑,“徐副机长借一步说话。” 顾乘与徐刻去了僻静的角落,靠着护栏,吹着海风。 顾乘说自己这些年如何万般无奈,如今总算是抓到了庄家的小辫子把人赶出京航。 只字不提方天尧,也没提这段时间李海龙往他邮箱发的举报信。 他想告诉徐刻的无非就是一点,这些证据都是他送人手里去的,为的就是将庄青江赶走,与任何人都无关。 顾乘又夸赞了徐刻一番,打了苦情牌,说京航这些年不如东和,民航培养一个机长也不容易。 顾乘是京航ceo,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徐刻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顾乘把辞职信递还给徐刻“今儿我就当没见过这封信。” 顾乘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徐刻,“徐副机长以后有事可以找我,京航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徐刻欣然接过。 顾乘拍拍他的肩走了。 游艇驶入无垠的海中央,夜幕下一片黑暗,暧昧黯淡的光线折射入海,冰冷的海水仿佛也有了温度。 叠浪的声音与音乐声混响,年会算是彻底热闹起来。 徐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低头看着手机,酒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被闷入喉中。 他今晚是不准备喝酒的,却不知不觉的喝了一杯又一杯。海风把酒劲吹起,他脸颊泛红,眼底尽是血丝,胃里灼烧的厉害,面色逐渐难看起来。 徐刻胃不好。 他去厕所吐了酒,醒了神。 在洗手池上洗手的时候,左边有一道颀长的黑影盖在徐刻的身上。 从恻影上看,像是紧贴着拥抱的二人。 徐刻知道身侧的人是李海龙。 李海龙与徐刻保持着距离,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徐刻。 徐刻摇摇晃晃的去厕所,李海龙不放心的跟了过来,却只能看着,连上前扶徐刻的资格都没有。 “你今晚喝的有点多。”李海龙关心道:“是心情不好吗?” 徐刻拧关水龙头,擦干手后转身离开,漠视着李海龙的关心。 李海龙无比僵硬地站在原地。 徐刻总是这么冷漠。 徐刻从厕所出去,明月高悬,月光淡淡。 他视线回拢时,瞳孔一颤。远处一道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他立马快步地追了过去。 徐刻没能追到,那个背影进了一个船舱客房,门合上了。 徐刻僵硬的站在门口,立住步子。 怎么这么像纪柏臣…… 徐刻摸了摸额头,他一定是喝多了。 京航的年会,怎么可能会有东和民航的ceo? 海风吹得徐刻眼眶酸酸的。 他拿出手机看着与纪柏臣的聊天页面,界面上全是他发的消息。 海风催动着酒劲,情绪被无限放大。 徐刻点起键板,缓慢打字,没打几个字,又如往常般删除了。 他没资格要求纪柏臣必须回复消息。 忽然,一行醒目的字映入徐刻瞳孔。 ‘对方正在输入中……’ 第29章 给你亲 纪柏臣:【落地了。】 纪柏臣:【京港2号码头,地下车库a-0307。】 徐刻指腹收紧,微颤。 他反反复复地看着这两行字,看了有五六分钟才回复:【好。】 他不知道纪柏臣是不是刚落地,不知道纪柏臣怎么知道他参加年会在游艇上,不知道纪柏臣这两天为什么没有回消息。 喜悦令他忽视着一切。 徐刻回了顶层露天甲板,靠在护栏上,手心里捧着热茶。 海上偏湿,徐刻发丝上黏着水珠,脖颈上因胃疼而沁出的薄汗。 徐刻皮肤白,身体薄削,体质比较容易留疤,皮肤又很薄,给人一种轻轻一掐、一亲,就会留下明显痕迹的感觉。 此刻徐刻鼻尖、眼梢、指腹都泛着红,看起来像是刚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疲惫之事。 方天尧拿着一件外套过来,他关切道:“刚喝酒了别站在风口吹风,容易头疼。” 方天尧要把外套盖在徐刻肩上。 徐刻冷声拒绝:“我有alpha,这并不合适。” “你有alpha……”方天尧蹙眉笑了笑。 徐刻的alpha来接徐刻下班过吗?会给徐刻送外套吗?这段时间帮徐刻想过办法吗? 方天尧盯着徐刻冷漠的脸,抿紧唇,“徐刻,与alpha在一起无异于自虐,他们在易感期时根本不会考虑你的感受,你……” 徐刻锁骨处的衬衣纽扣忽然被风吹开,方天尧喉咙一紧。 徐刻单手将衬衣扣好,皮肤硌红一块,他面容冷静,略有烦躁。 “与你无关。” “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我不觉得你能承受这些。徐刻……” 徐刻不再说话,连个眼神也不给,方天尧声音逐渐变轻,直至消失。 这不是方天尧第一次热脸贴冷屁股。 但方天尧不在乎,不仅是方天尧,从前追求过徐刻的人都是如此。死缠烂打、威胁……应有尽有。 他们就算是被徐刻恼怒后扇了一巴掌,也会觉得心里暗爽。 令人遗憾的是徐刻有洁癖,不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情绪稳定,遇到多过分的人也没有动过手。 方天尧默默地站在徐刻身侧,徐刻换了个位子,方天尧深深地叹了口气。 游艇启程回岸时,年会已经到了末程。游艇上许多人已经喝的酩酊大醉,摇摇晃晃,扶着护栏吐。 半个多小时后,游艇终于抵达码头。 徐刻迫不及待地要走,方天尧与李海龙同时挡在他面前,异口同声道:“我送你回去。” “不必,我的alpha来接我了。” 徐刻略过二人从楼梯上下去,游艇的楼梯并不宽,有几个喝醉的人走路摇摇晃晃,徐刻不慎被推了一下,一个踉跄,正要栽倒,有只大手扶了他一下。 “谢谢。”徐刻头也没抬地往下走。 他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总算是找到了停车场的a区,他低头看着地上的车位,很快找到了纪柏臣的黑色宾利。 他拉开后座的车门,弯腰进去。 徐刻坐好,二人中间隔着一个人位置。 纪柏臣问:“喝酒了?” “没……没喝。” “你身上酒味很重。” “抱歉……年会上人有点多。” 纪柏臣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徐刻乖顺的坐过去。 纪柏臣掐住徐刻的后颈,冰凉的翡翠扳指碰到肌肤时,徐刻轻颤了一下。 “扣子解开。” 纪柏臣盯着徐刻的脖颈说。 徐刻解开两颗扣子,锁骨露出。 纪柏臣中指碾着徐刻后颈,用力摩挲至红,他低头吻了吻徐刻的唇瓣,尝出了一丝酒味。 “会撒谎了?” 徐刻心虚地微微侧开视线,纪柏臣搂住他的腰,将人往怀里一揽。 徐刻坐上纪柏臣的腿,后背抵着车门,双手搭在纪柏臣肩上,暧昧的气流在二人中间缓缓流动。 纪柏臣继续解开了徐刻的一颗扣子。 徐刻本能的往驾驶座看了一眼,司机老陈还在车上,他眉头一蹙,握住了纪柏臣的手臂。 纪柏臣笑了笑,“老陈,你下去等。” “好。”一头热汗的老陈下车时浑身冒冷汗。车内全是s4级alpha失控的示好型信息素,对他一个alpha而言,与压制没什么区别。 纪总这是又进入易感期了? 哪有alpha天天进入易感期的? 如果经常与高等级高契合度的oga共处一室,alpha进入假性易感期是正常的。可与纪总共处一室的不是oga,是没有腺体的beta。什么时候beta也能让alpha进入假性易感期了? 徐刻抬起纪柏臣的手看了看,牙印已经淡去许多。 徐刻愧疚地摸了摸纪柏臣的伤口。 “我以后会注意的。” “嗯。”纪柏臣抽回手,搂紧他的腰,再次吻了上来。 徐刻的唇透红,眼梢也是,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徐刻被吻得喘不上气,换息时,徐刻捂住纪柏臣的唇,问:“给我买礼物了吗?” “这是质问,还是威胁?” “都不是。”徐刻说,“不买也会给你亲。” “那为什么要问?” “因为我想知道。” 纪柏臣从大衣口袋中取出一个礼盒,递给徐刻。徐刻拆开一看,是一条精美的领带。 “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系上。” 纪柏臣取出领带,大手拍了拍徐刻的后腰:“手给我。” 徐刻把手放至后腰,纪柏臣将徐刻双手系上。 “纪柏臣……” “不乐意了?” 徐刻眼尾红红的,“乐意,我随便你玩。” 纪柏臣与徐刻十指紧扣,在车内热吻。 黑色的宾利车外, 从游艇上下来的京航同事陆陆续续的叫代驾过来开车,其中有一辆车就在纪柏臣车的右边,正能看见徐刻与人接吻的背影。 看不清脸。 对方只是扫了眼,匆匆上车走了。 徐刻心脏怦怦直跳。 纪柏臣不再捉弄他,揉了揉他的发丝,“今晚去你家。” 纪柏臣打电话把老陈叫了回来,一只手揽着徐刻腰,一只握在徐刻膝盖上,对老陈叮嘱:“开慢点。” 老陈看都不敢看后座一眼,浑身僵硬地开车前往徐刻的家。 车进了小区车库,纪柏臣推开车门,一只长腿迈下车,另一只手头护在徐刻头顶,“别抬头。” 他把徐刻抱下车,平稳的放在地上,脱下风衣盖在徐刻肩上,领带系住的手,被完美遮挡。 纪柏臣臂弯压住风衣外套,揽着人进了电梯。 电梯上行,抵达徐刻所在的楼层,纪柏臣将手伸进风衣里,温热的手掌再次牵住徐刻。 走到徐刻家门口,纪柏臣的皮鞋踢到了一个东西,他低眸,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一箱樱桃。 “喜欢樱桃?” 第30章 戴戒指 “不喜欢。” 纪柏臣斜了眼地上的那箱樱桃包装精美考究,一眼认出这是法国的牌子,价格昂贵。 “朋友送的?” “嗯,不熟。”徐刻仰头看着纪柏臣,“钥匙在口袋,你帮我拿一下。” “哪边?” “右边。” 纪柏臣弯下腰,将手伸进入徐刻口袋,取出钥匙开了门。 纪柏臣触上壁灯。 “啪嗒。”暖调的灯光从头顶洒落。 与此同时,电梯口发出叮一声提示音,电梯门缓缓打开…… 纪柏臣伸手要关门,徐刻空出的手不经意地扯下风衣。外套缓慢落地,被领带系着的手不加遮掩的呈现出来。 徐刻抬眸,楚楚可怜地看向轮廓深隽,斯文英俊的纪柏臣。 “我手疼。” “金贵。” “嗯。”徐刻不否认。 纪柏臣单手将人抱上玄关处的置物台,下巴靠在徐刻肩上,解着徐刻腕上的领带。 解到一半,电梯里的男人走了出来。 徐刻的皮鞋卡住即将合上的门,鞋尖用力,门缝渐大,玄关处的灯光在走廊上洒下一片暖色。 李海龙看了过来。 徐刻侧过脸,讨好性地吻上纪柏臣的唇角。 纪柏臣勾唇一笑,解开的动作停住,他再次系紧,单手捏住徐刻的脚踝,将人往怀里一拽。 “我不觉得你疼。” “你的翡翠扳指很凉。” “是吗?” 纪柏臣呼吸紊乱,捏着徐刻脚踝的手松开。 他摘下从不离身,象征着身份的翡翠扳指,戴在徐刻的拇指上。 尊贵冰凉的玉扳指,在此刻竟然多了几分风流之感。 “别掉了。” “好……” 徐刻知道,这枚翡翠戒指是纪家传家宝,只传纪家唯一的继承者,象征着无比荣耀的身份与地位。 纪柏臣摸了摸徐刻发红的眼眶,指腹一紧,挑起他的下巴,发狠地吻了上去。 轻挑下巴的手一点点掐住徐刻脖颈,另一只手握住房门扶手,青筋暴起的手一拉,房门缓慢合上。 房门合上时,纪柏臣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僵在走廊里的男人,视线在走廊的白炽灯下碰撞。 高等级alpha之间的对伴侣的竞争意识很强烈,他们会不自觉的释放出威慑型信息素。 s4级的尤加利信息素令李海龙额上直冒冷汗,面色愠怒却又无可奈何。 在房门合上的最后一秒,纪柏臣搂住徐刻的腰,单手抱进浴室。 徐刻身上都是alpha的示好型信息素以及浓郁到刺鼻的酒味。 纪柏臣脱了徐刻皮鞋,将人放进浴缸,卷起袖口放水,温热的水一点点的漫过徐刻身体。 徐刻的衬衣、西裤,全被浸湿,贴在身上,黏腻难受。 “我这样没法洗……”徐刻挣着手。 纪柏臣摘了手表,弯腰半蹲在浴缸旁,替徐刻脱衣洗澡。 徐刻耳尖烫的厉害。 浴室里雾气漫起,水雾凝珠爬上玻璃、墙砖,徐刻的眼睫湿漉漉的挂着水珠,漂亮至极。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澡,洗的还算清白。 纪柏臣并没有做特别过分的事。 他给徐刻洗完澡,解开领带,挂在置物架上,将浴巾递了过来。 “谢谢。” 徐刻简单地擦了一下,找了件睡衣换上,开始吹头发。 徐刻发红的手腕露出,纪柏臣从他手中拿过吹风机,慢慢地给徐刻吹头发。 热风吹过发丝,徐刻微微抬头,视线中纪柏臣棱角分明,五官立体,嘴唇很薄。 顶好的脸,却极具攻击性让人不敢接近,还偏偏生了一副薄情相。 尽管如此,也依旧桃花无数。烂的好的,在纪柏臣眼中并无差别,他不是个会醉心感情的人。 “在看我?” 纪柏臣好听磁性的嗓音从徐刻头顶传来。 纪柏臣一米九三,比徐刻高了十五公分,徐刻仰头的动作在他眼中实在明显。 “你这两天……在做什么?” “忙。” 纪柏臣的话简洁干练。 徐刻低了低头,“好……注意身体。” “嗯。” 纪柏臣很快就给徐刻吹干了头发,但他似乎并没有继续的意思。 他简单洗漱后,解开马甲躺上床。 徐刻去玄关处捡落在地上的风衣外套,他把衣服抖了抖,抱着回卧室,挂在十分明显的沙发上。 徐刻规规矩矩地上床,躺在纪柏臣身侧。 纪柏臣抬手关灯。 徐刻问:“纪柏臣,你困吗?” “嗯?”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纪柏臣语气冷淡,听不出情绪。 徐刻吸了口气,“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不清楚。” “你有喜欢过的人吗?” “……”纪柏臣沉默了一阵。 “感情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喜欢无关得到,再者维系感情是个麻烦事,我很忙,不愿意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纪柏臣难得说这么多话,这些话却伤人的很。 “如果不需要你维系的话……你会考虑吗?” “不会。” 纪柏臣声音坚冷。 徐刻不死心追问而来的答案并非他想听的。 纪柏臣会嫌感情麻烦,自然也会嫌他是个麻烦。 徐刻心脏一阵阵钝痛,微微侧身,背对着纪柏臣,蜷缩起身体,脊背轻轻发抖。 他手捏紧时,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硌得疼,他摘下来,转回身,“你的手在哪?” 纪柏臣伸手碰了碰他。 徐刻抓住纪柏臣的手,将翡翠扳指戴回纪柏臣的手上。 “很重要的东西,不要随便给别人,容易丢的。”徐刻叮嘱道。 纪柏臣伸手轻轻抱住徐刻。 徐刻没动,头靠在纪柏臣的肩上,脸颊轻轻地蹭着纪柏臣的衣服。 “如果你以后嫌我烦的话,可以和我说。如果你想让我改,我就改。” “如果不想要我了,也请告诉我。” “我其实不太麻烦。” 徐刻从来没有麻烦过纪柏臣什么。 面临停飞,遭受不公平对待,几千万的违约金,母亲的失踪,他一件都没和纪柏臣说。 他不希望自己是个麻烦。 徐刻虽然以前身体不好,总给人一种貌美需要保护的感觉,但他骨子里比谁都坚韧。 纪柏臣说:“不必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 徐刻没说话,但在心里反驳着纪柏臣的话。 如果对方重要,他愿意做出改变。 没有两个人是天生就合适的,总要磨合。磨合过程中必然会有一方妥协、改变的多。如果对方足够重要,徐刻愿意成为那个付出多的一方。 对徐刻来说,纪柏臣很重要。 如果没有纪柏臣,就没有28岁的徐刻。 纪柏臣的手臂忽然一湿…… “如果我说的话让你感到难过,我很抱歉。” 纪柏臣补偿式地说道:“你可以咬我。” 徐刻听进去了,狠狠地咬了纪柏臣一口,这一口咬在了纪柏臣的唇瓣上。 他尝到了血腥味也没停止动作。 啃咬的动作到后面变成了湿热的吻,纪柏臣解着徐刻的睡衣扣子,提醒道: “一会忍着,别乱动。” 徐刻哼唧一声,“不忍。” 纪柏臣戴着玉扳指的拇指摁着徐刻下牙,冰凉的翡翠扳指挤入齿间,“乖。” 徐刻刚要偏开头,纪柏臣加码道:“给你两天。” 纪柏臣给了徐刻两天的约会时间。 第31章 徐刻等了他一夜 李海龙刚打开家门,鞋都来不及换,立即查看玄关处的监控视频。 视频里的每一个画面,每一帧,都像是千斤重石,压得他喘不上气。 徐刻为了抚慰alpha,竟然同意那名alpha捆他,肆意地捉弄他。 李海龙以为,徐刻漠视着他为他清除爱慕者的事足够特殊。直到今天,李海龙才真真正正的见识到徐刻的特殊。 这么一个清冷的人,竟然愿意公然在电梯里接吻,被系住双手配合游戏…… 震撼以外,还有更深一层的情绪紧紧地包裹着李海龙。 他盯着视频反反复复地看,喉咙愈发干涸,易感期的信息素在屋子里肆虐。李海龙注射了两枚抑制剂,才逐渐平静下来。 李海龙再次打开视频,不断放大,试图看清那名alpha的脸。 夜晚光线昏暗,走廊灯亮起时,只拍到了二人的背影。 李海龙看不清那名alpha是谁,他逐帧暂停放大,坚持不懈的要找出关于这名alpha的信息。 s4级alpha的易感期强烈到无法抑制,没有任何一位s级的alpha会找一位无法抚慰伴侣的beta恋爱。 徐刻会受尽折磨。 李海龙反反复复看了几十遍后,终于在二人出电梯时,依稀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李海龙觉得,这足够了。 京城s4级的alpha屈指可数。 - 徐刻醒的时候,纪柏臣已经走了,但挂在沙发上的风衣外套还在,门口的那盒进口樱桃没了。 今天中午徐刻有个航班,他晨练回来吃了早餐准备去机场,忽然想起来车在京港码头,他拿上玄关处的钥匙,给纪柏臣发了个早后,打车去码头。 纪柏臣:【嗯,车停楼下车库了。】 徐刻取消了车,套上纪柏臣的风衣,坐电梯下楼,果不其然的在地下车库里看见了他的车。 徐刻回复:【谢谢。】 徐刻到京航机场的时候,乘务员正围在一块谈论新来的总机长,芳姐看见徐刻笑眯眯地说:“徐副机长,早啊~” “早。” 徐刻将一个礼盒递给芳姐,“给你的礼物。” “徐副机长真客气。”芳姐看着项链,笑的合不拢嘴,乘务长事务繁忙,没法参加年会,但心里多少会有些不平衡。 有部分机长会请乘务长吃饭,调和关系。徐刻虽然是副机长,但从升任副机长后,他都会给芳姐买个小礼物。 乘务员笑着说总机长的时候,徐刻在旁听了两句。无非就是总机长年轻有为,长得俊朗,未婚,是名alpha。 徐刻没什么兴趣。 芳姐把礼盒收好后,瞥见徐刻偏长的风衣,细嗅了嗅。 “怎么了?” 芳姐纤眉一挑,“徐副机长的外套上都是alpha的信息素。” “很浓吗?” “嗯,非常浓,还是易感期时的示好型信息素。我建议徐副机长换了,高等级的alpha信息素容易引诱oga发情。”芳姐提醒道。 “好。” 徐刻去换衣间换下了外套,他捧着嗅了一会,闻不到什么味道,但至少他知道这件衣服上,没有oga的气息。 - 东和民航。 纪柏臣坐办公室里签署着文件,年初的工作是繁忙的。秘书将行程单拿过来要纪柏臣确认,纪柏臣低头勾了几个会议,“往后推,空出两天时间来。” 秘书:“纪总,这两个会议时间比较长,往后推很难腾出这么久的时间。” 纪柏臣:“这是你的工作,不行就改到晚上开视频会议。” “行。”秘书曹和又递了一份合同过来,“纪总,这是京航送来的合同,法务部已经看过了。” 纪柏臣低头看了两眼,签了字。 曹和拿着这份和打劫没什么区别的文件离开,他明白纪柏臣为什么会答应顾乘的条件。徐刻从未接受过纪柏臣任何的经济补偿,纪柏臣这次让利,算是给徐刻的补偿,只是10实在太多。 最重要的是,这次的补偿,被补偿的当事人并不知情。 没一会,纪临川端着热咖啡进来,“小叔。” “嗯。” 纪柏臣眼皮没抬。 纪临川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纪柏臣冷声:“有事?” 纪临川:“我今晚能准点下班吗?我有点事。” “什么事?” “我想约徐刻吃晚饭。” 纪柏臣眉心微动了动,“嗯。” 纪临川把咖啡推进,笑眯眯地说:“小叔那我先去忙了。” 下午。 纪柏臣收到了一条视频消息,管家发来的。他认出了上面的人是徐刻,才发给的纪柏臣。 视频里天气凛冽,飘着雪花,徐刻独自站在纪家私宅门口,手里撑着一把伞,拎着礼盒袋,等了一个晚上。 管家:【先生,这位客人在门口等了一个晚上,听咖啡馆的小姑娘说,他八点就开始等了,第二天早上才回去的。】 纪柏臣眼波一闪。 纪柏臣:【知道了。】 纪柏臣给徐刻发了条消息:【前两天在医院,手机关机了。】 荣老的那一刀,离纪柏臣心脏只差一寸。纪柏臣坐上回国的飞机没多久,陷入休克,只能折返回国。 林医生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带着医疗团队赶来,幸好最终有惊无险。 但纪柏臣还是昏迷了将近两天。 他患有先天性的心脏衰竭,需要心脏起搏器刺激心肌收缩,才能维持正常的心率。 心脏问题,是纪柏臣从商的主要原因。 京城内外,所有人都觉得纪柏臣冷血无情,没有任何情感,但纪柏臣并非生来如此。 是他的身体情况不允许他有过大的情绪起伏,渐渐地,他情绪逐渐缺失,与一个冰冷的机器没有分别。 这一点纪柏臣很清楚。 他知道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本来植入心脏起搏器会好一些,但特效抑制剂对心脏有细微影响。 纪柏臣注射多年,心脏不堪重负,又对oga腺体激素过敏,纪家不得已才为他寻找了一位beta解决需求。 但纪柏臣不会和徐刻结婚。 他不认为一位不会难过的人,无法共情的人,可以成为一名好丈夫。 第32章 约会? 徐刻傍晚返航的时候才看见纪柏臣的消息。 徐刻立即回复消息。 xu:【去医院是哪不舒服吗?】 纪柏臣:【嗯。】 xu:【现在好点了吗?】 纪柏臣:【嗯。】 纪柏臣:【晚上八点,私宅。】 现在是五点半,徐刻开车回了趟家,把给纪柏臣买的礼物放上车。 初春的傍晚暗得快,徐刻出门时天还是亮的,到市区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他正在商场找停车位,纪临川的电话打了进来,约他一起吃饭。 徐刻说了商场位置,下车时忽然想起来身上的大衣是纪柏臣的。 徐刻脱了外套,放在后座。 半小时后纪临川到了,远远就看见了徐刻笑着抬手招呼,“徐刻!” 纪临川穿着外牛仔内羊绒的外套,头发飘逸,面容俊朗清秀,清爽干净。 徐刻礼貌笑笑,“吃西餐可以吗?” “我都行,我听你的。”纪临川咧嘴笑笑,十分随和。 纪临川一直是这个性子,从不摆谱,高中时期许多人都知道纪临川身世显贵,但至于更细节的就无人知道了。 就连徐刻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纪临川与纪柏臣是一家人。 “徐刻,你穿这么点冷不冷?” 纪临川看着穿得单薄的徐刻,关心道。 “不冷。” 徐刻与纪临川进入家价格昂贵的西餐厅。 服务员递来菜单,徐刻问:“你有什么忌口吗?” 纪临川摇摇头,徐刻点的尽是贵的。还人情,吃什么不重要,重要是价格。 用餐的时候,纪临川直勾勾地看着他,侃侃而谈高中里的趣事。 徐刻只是点点头,时不时地擦着手中的细汗。 高中对徐刻而言,并不算一段美好的回忆。 纪临川很快注意到了徐刻的异样,“怎么了?你是不舒服吗?” “没事。”徐刻温和一笑,“纪临川,高中的事谢谢你。” 纪临川僵住,眼神诧异,“你……” “我听同学说了。” 徐刻高中打了人,对方家庭之所以愿意善罢甘休,并不是因为徐刻的那些钱。 是纪临川帮他摆平的。 这也是毕业后才知道的,这也是大学时期,隔壁班同学告诉徐刻,纪临川在寻问他的联系方式,他愿意给的原因。 徐刻十分感激纪临川。 少年的冲动一腔热血,不计后果,差点毁了前程。徐刻如今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当年过于的冲动、不稳重。 纪临川挠挠后脑勺,“不用客气,都是举手之劳,本来就是他们有错在先。那人是收了钱……” 纪临川止住,指着鹅肝,神情尴尬的转移话题,“这个不错。” “嗯。” 徐刻知道纪临川想说什么,当初那个故意挑衅徐刻的人,是受了梁坤指使,是收了钱的。 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因为徐刻的那点小钱原谅他。 梁坤知道自己父亲有个小三,甚至还有个私生子,于是故意找了徐刻麻烦。 梁坤要让徐刻十多年的努力白费,要毁了他的前程。 当初先找到他的人不是梁辉,而是梁坤。 徐刻是个聪明人,他一直都知道。 纪临川低了低头,“其实当年的事都过去了,不必放在心上,你现在过得很好。” “是的,都过去了。” 徐刻这话附和比较多,纪临川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自然没法理解徐刻当初被羞辱的心情。 世界上本身也很难有真真正正的感同身受。 徐刻不愿意去说当初的回忆有多痛苦,更不愿意剖开自己的伤疤给谁看。 用餐结束后,徐刻抢先付款,二人乘坐电梯回了车库。 纪临川将一个礼盒掏出来递给徐刻,“这是我前两天去国的时候顺路买的,我觉得很适合你。” 纪临川盯着徐刻的脸,回忆与现实重叠着。记忆中那个学习好、干净清秀的人正站在他的面前。 他们从未如此之近。 纪临川的心脏砰砰砰地乱跳。 “不用了。”徐刻说,“今晚吃饭是我正式地向你道谢。” “……”纪临川眉头一簇,手一僵,呆呆地愣在原地看着徐刻。 好一会,他努了努嘴,“那我以后可以还能约你吃饭吗?” “可以,但我有alpha了,不适合单独吃饭。” 徐刻无形之中的拒绝了纪临川。 纪临川手低了低头,脸上尽是失意,“好……好,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徐刻点点头。 纪临川送徐刻上了车,徐刻开车走后,他回了车上,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 他被拒绝了…… 徐刻有alpha。 - 徐刻到了纪家私宅,手中抱着一件宽大的风衣,拿着一个礼盒。 等待多时的管家笑着上来,“徐先生。” 徐刻礼貌点头。 管家在前头带路,到别墅门口时,管家将一把钥匙递给徐刻,“我会离开一段时间,备用钥匙就交由徐先生保管了。” “这……” “已经经过纪先生同意了。”管家补充道。 徐刻这才接过钥匙,放进口袋。 管家带徐刻进别墅时并没有马上告诉徐刻纪柏臣在哪,而是告诉徐刻一到四楼分别有什么房间。 茶室、书房、卧室、健身房……应有尽有。 徐刻记不全。 管家瞧出来了,笑道:“徐先生没事可以多走走,熟悉后就能记住了。” “嗯。” “纪先生在三楼茶室,我带您上去。” 管家带着徐刻到了茶室门口就走了,徐刻敲了敲门。 “进。” 徐刻推门进去,纪柏臣正用火柴点了檀香,放进香炉里,一缕白烟飘起。 他端起茶壶,热水注入茶盏,温杯醒茶宠。 这茶具,是他上次送给纪柏臣的那套。 徐刻关了门,走近时,纪柏臣投茶揭盖,闻了闻,缓慢抬眸看向徐刻。 徐刻穿的单薄,手里抱着明显宽大的风衣外套,被冻得通红的手将香水礼盒放在一旁。 纪柏臣放下茶杯,“很冷?” “有点。” 车上与室外有温差,夜晚又冷的厉害,光是走近纪家私宅的那两步,徐刻冷的都要发抖。 “冷怎么不穿?” “……”偷偷穿过了。 徐刻不敢说。 纪柏臣拍拍腿,徐刻会意坐了过去。纪柏臣把风衣盖在徐刻肩上,“冷了就穿。” “嗯。” 纪柏臣继续泡茶,润茶刮沫,动作一气呵成。 修长的手指十分好看,但纪柏臣有个习惯,他总喜欢轻悬食指。 徐刻一边看,一边得寸进尺的把凉手伸进纪柏臣的衣服里。 冰冷的温度刚触上纪柏臣的肌肤,纪柏臣眉峰微蹙很快又恢复如初,面不改色的泡茶。 很快,一杯热茶放在了徐刻面前。 徐刻抽回手喝了一口。 有点苦…… “今天迟到了十分钟。”纪柏臣指节轻敲着桌,语气中有几分审问的意味。 “抱歉……我晚上有点事。” 纪柏臣眼神发冷,“什么事?约会?” 第33章 等他分手 “嗯。”徐刻没有否认,只说“和朋友吃了个饭。” 徐刻口中的朋友,纪柏臣心明。 “喷香水了?” 纪柏臣在低头时,在徐刻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清冷的木质香里带有混泥土的气味,隐约还有草药味。 “嗯,香根草混的木质香。” “喜欢香水?” “不喜欢。” 徐刻这话答的实在怪,不喜欢香水的人为什么会喷香水? 纪柏臣不懂,自然也不去思考背后的意思。纪柏臣喝了口茶,唇上感受到了一丝刺痛。 昨晚,徐刻咬破了他的唇瓣。 本该衣冠楚楚,清冷持重的上位者,此刻多了分难以言喻的轻浮。 徐刻盯着出神…… 盈着水光的眸子撞上纪柏臣视线,暖黄色的灯光下,暧昧升温,热茶冒着水汽。 徐刻蜻蜓点水般亲了亲纪柏臣的唇,颇有几分欲拒还迎的意思。 纪柏臣将茶具清空,揭开徐刻衬衣,摁着他在桌上接吻,情到深处时,他翻了徐刻的身,发狠地吻着徐刻后颈。 香根草的气味越来越浓,温和又甘甜,与屋内焚香混合时多了几分寺庙烟火之气。 庄严肃穆,污秽放浪,两个极其矛盾的词放在一处,竟然有些不可言说的美妙。 纪柏臣带着翡翠扳指的手搂着徐刻的腰,防止他摔倒,徐刻覆手上去,拇指临摹着扳指上的复杂图文。 徐刻视线盯着桌上镂空的香炉,从他的角度看去,可以看见焚香的过程,他的瞳孔被淡淡的红光映出柔和。 徐刻舔舔唇,不慎推倒了他今晚带来的礼盒。 一瓶香水重重地落在地上。 纪柏臣弯腰捡起,往手腕上喷了一泵,是香根草混木质香的味道,与徐刻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徐刻的心思,昭然若揭。 徐刻想在他身上留下味道。 没有信息素的beta妄想在高等级alpha身上留下独属于自己的气味。 “品味不错。” 纪柏臣褒奖道,他把香水随手放进抽屉里,搂住徐刻抱坐在沙发上,单手轻松握住徐刻的脚踝,鞋子“咚”一声落地。 “……你捏疼我了。” 纪柏臣短促一笑,“我知道。” “……” - 徐刻醒来时在纪柏臣的卧室,他去浴室洗漱时发现浴室里多了套洗漱用品。 一黑一白,泾渭分明。 徐刻洗漱后下楼,佣人正在打扫卫生,管家正对着一位白人女佣道:“alisa,先去清理茶室。” “好。” 女佣上楼时与徐刻擦肩而过,徐刻的脸颊滚烫的厉害。 “徐先生早。” 管家看着僵在楼梯上的徐刻,温和的打招呼。 “早。” “徐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 徐刻吃了早餐,很清淡,但他如坐针毡,因为三分钟后alisa下楼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管家给了她一个眼神,很快,她又回去了,再下来的时候,alisa手中抱着几件破碎的衣服,这是徐刻的衬衣。 徐刻现在身上的衬衣,是纪柏臣的,并不符合他的尺寸。 袖口宽大,领口空荡,但在更加宽大的风衣外套下,就没那么明显了。 纪柏臣表面斯文英俊,实则与暴徒并无太大差别…… 吃完饭后,司机老陈正在门口等徐刻,徐刻准备自己开车回去。 老陈说:“徐先生,纪总说晚上下班会来接您。” 徐刻明了,上了老陈的车先回了家,洗澡换了衣服,换上机长制服后去了京航,到京航的时候还递了个礼盒给老陈,笑着说辛苦了,老陈讪笑着说徐刻客气,伸手收了礼物。 今天的京航可热闹的很。 庄青江被开,正在收拾东西。除了庄青江外,方天尧也被辞退了。 方天尧一是公然殴打庄青江,违反飞行员纪律,二是年会举报,为了维持京航的制度,顾乘不希望以后有太多人越俎代庖,需要给众人一个警醒。 这样的惩罚显然重了些,在这顾乘也借了方天尧的手惩戒庄青江,自然没再让方天尧赔付违约金,和平解约。 方天尧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根本不在意。 徐刻来的时候,二人正各自的收着东西,除了已经起飞的机长,徐刻是唯一知道实情的人,乘务员好奇地询问,“徐副机长,怎么刚开了个年会,顾总就辞了两个人?” 虽然众人不解,但心里早就揣测起了事情的原委,这几天的事,都与徐刻有关。 但作为当事人的徐刻偏偏留下了,实在让人奇怪。 芳姐走过来,提声道:“好奇害死猫,给你们闲的,还不赶紧去忙?” 徐刻低头,“谢谢芳姐。” “嗐,客气什么。” 芳姐拍了拍徐刻的肩,继续去忙了。 乔越帮着方天尧整理好东西,一块从办公室出来,迎面遇见徐刻。 徐刻神色淡漠的看着方天尧,眼神比看陌生人还要冷血。 方天尧眉头紧蹙,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捏着箱子的指腹收紧,深吸了口气,经过徐刻身边时,顿住步子。 方天尧低头,在徐刻修长洁白的后颈上,看见了衬衣都无法遮盖的吻痕。 方天尧的腮帮子绷紧,他怎么可能甘心!那名alpha什么都没做,甚至都不曾出现,凭什么得到徐刻! 一股怒火在瞳孔中烧了起来。 “方大哥。”乔越小声提醒道。 方天尧拎着箱子,大步流星地离开。 没一会,庄青江也提着箱子出来了,他远远地看见徐刻,嗤笑一声。 “爬床的贱货,真他妈的有本事。” 这一声嗤笑,让不少人以一个奇怪的目光看向徐刻。 徐刻面容淡定。 下午,京航总部委派了新任总机长下来。 这次不是个关系户,一到机场就携机组人员开了个大会,处事雷厉风行,经验老道。 开会结束后,徐刻和乔越被喊进了办公室。 总机长说起了空客a380机长升调变更的事,话到这就止住了,总机长看向乔越,等待乔越主动提。 乔越望向徐刻,“理应如此。” - 东和民航。 纪临川蔫巴了一上午,心不在焉的。 午休时,曹和拍拍他的肩,笑着调侃,“小纪总,这是情场失意了?” 纪临川猛地抬头,“这么明显吗?” “可不?都写脸上了。”曹和朗声笑道,他阅人无数,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纪临川叹了口气,“还是晚了一步……都怪我,前两年就顾着在国外参加击剑比赛。” 曹和拍拍他的肩,“都是定数,错过了未必不好。” “我不想错过他。” 他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纪临川耷拉的头,喝了几口水,忽然抬起头,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眼里闪着光。 “我可以等他分手。” 从电梯里出来的纪柏臣:“……” 第34章 就好像他喜欢的是小婶一样? 纪柏臣目光一沉,风雨欲来,“嗯?” 纪柏臣嗓音清冽发寒。 曹和识趣道:“那个、我有个文件要拿……纪总,我先走了。” 曹和一个箭步过去摁电梯,电梯缓慢打开的几秒里,他度日如年。 死电梯,开快点啊! 电梯门打开后,曹和快步进去,面上冷静,手不停地摁着关门键。 直到电梯门合上后,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小叔?” 纪临川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纪柏臣视线冷凝,沉声道:“作为纪家的长辈,我认为我需要好好教教你规矩。” “?” 纪临川被纪柏臣带去办公室训斥了半小时,到最后他都不理解,纪柏臣为什么要与他讲礼义廉耻,伦理道德? 他没有想要横刀夺爱的意思。 现在等都不让等了吗? 不让等就算了,小叔怎么扯到了伦理道德…… 就好像……他喜欢的是小婶一样? 可他现在哪来的小婶? 纪临川抿着唇,狐疑着出了办公室,曹和送了份文件进去,出来的时候,耸着肩,与纪临川一块等电梯。 曹和:“惹纪总生气了?” “……”纪临川:“我说我要等徐刻,小叔他训斥我做什么?还和我说伦理道德……这难道是什么很不耻的事吗?” 徐刻…… 曹和汗毛直立,“你喜欢的人叫什么……?” 纪临川:“徐刻,一名飞行员。” 曹和:应该不会……真、这么巧? 纪临川:“怎么了?” 曹和面色僵硬,“没、没事。” 电梯来了,曹和目送着纪临川上去,纪临川问:“曹秘书不上来吗?” “不了。” 曹和站在电梯门口,颇有几分“祝你好运”的意思。 这个行为在纪临川眼里古怪的很。 但不论别人怎么说,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他喜欢徐刻,要等徐刻。 - 徐刻和乔越从总机长办公室出来后,乔越喊住了徐刻,“徐刻。” 乔越很少这样喊徐刻,他大部分时候都亲切地喊徐刻“哥”。 徐刻顿下步子。 乔越说:“我不知道你会因为这些事……离开京航,抱歉。” 年会当晚,乔越看见了徐刻给京航人事递了一份手写信,是辞职信。 乔越当初与徐刻说的,并非全是假的。他被庄青江看上是真的,庄青江行为也是真的,他为了求回徐刻的机长位置,忍辱负重也真的。 只是到后面,他被利欲熏心,他害怕自己成为第二个方天尧…… 方天尧是富家少爷,含着金汤勺出身,人心在利益面前有多复杂他心里都清楚。 他不是看不明白乔越的意图,只是他不在乎,他隐忍克制多年,如今徐刻遇到这些事,他没法坐视不理。 在他知道庄青江是这么个人后,他常会等徐刻开车离开京航后再回去。 方天尧以为,他不惧得罪顾家,费尽心力找证据,能让他在徐刻心里的份量重些,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只要能和徐刻做朋友,能约徐刻出来吃饭,别的他都不在乎。 他就要这么个机会而已。 可徐刻不给方天尧,半点都不给,甚至在方天尧做了这么多后,毅然决然地递交了辞职信。 这是乔越始料未及的…… 如果徐刻想走,他一定不会这么做。 徐刻抿唇不语,阔步离开。 乔越小声叹气,“哥……” …… 徐刻在机场吃了晚饭,晚航结束时,总机长在办公室等徐刻,简单的与徐刻说了考核内容和培训相关事宜。 总机长给徐刻递了个手提袋,里面全是书籍,航空法规、气象学、飞行系统等理论内容。 “理论考试对你来说不难,但还是需要好好巩固一下。明天回航后去模拟仓,我帮你看看有需不需要专项培训。” “好,麻烦总机长了。” 总机长勾唇一笑,“受人之托。” 徐刻没再说话。 总机长:“开车来了吗?” “有人来接。” “行,那我先回去了。”总机长笑着离开。 徐刻拎着书,对着手机里纪柏臣发来的车位信息,准备坐电梯去地下车库,电梯门口放着一块停用牌。 今天下午还没有的…… 徐刻走路往下,楼道右侧是扶栏,左侧是墙壁。环境昏暗,感应灯滋滋滋地响着,光线忽明忽暗,在晚上八点,吓人的很。 徐刻的心里莫名焦躁不安。 他拎着飞行箱,单手提着书籍,半摸黑的状态下到p1层的地下车库。 徐刻停下到p1层,给芳姐打去电话,让芳姐通知机场的工作人员尽快修缮。 京城机舱大的很,去年又刚翻新了,大理石的台面本身就有些滑,灯又坏了,旅客容易摔倒。 挂了电话后,徐刻收好手机往外走,刚走出楼道门,一道修长的身影轻声走近。 下一秒,徐刻的口鼻被湿布捂住! 徐刻丢了手中的东西,“咚”一声,书本重重砸地,连带着手机也掉了下去。 徐刻掐住捂着他口鼻的手臂。 对方从后面紧紧地圈住徐刻的脖颈,他根本没法挣脱,只能尽力地不去呼吸。 男人见怀中的徐刻呼吸淡下,身体逐渐瘫软下去,没了反抗动作,他这才慢慢地松开手。 一松手,徐刻当即抡起旁边的飞行箱重重地砸向对方。 男人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紧绷的肌肉发出“砰”一声巨响,轮子磕到了额头,青紫一块。 “妈的!”男人破骂一声。 徐刻试图看清男人的脸,但男人穿着一身黑,就连发丝也没露出来,根本无法辨别身份。 他爬起来往外跑,手机遗落,他只能大声呼救,但很遗憾周围没有人。 没有人能听见他的求救。 没有人会来救他。 徐刻的无力感更重,他知道,捂住他口鼻的丝帕上放了药。 他走不远…… 身体越来越疲惫,眼皮愈发沉重,他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倒下。 但他还不能晕。 徐刻强撑着往外跑,等男人回过神来后,立马箭步冲了过来。 此刻,徐刻已经四肢发软地栽倒在地。 男人一脚踩在徐刻的脚踝上,居高临下,“还挺聪明的,但这里不会有人。” 男人指了指远处一个禁止通行的牌子,随后抱起无力反抗的徐刻,将人塞进了一辆面包车。 这辆银色的面包车,擦着停车场中一道修长高挺的身影快速驶过。 那道身影正在打电话。 徐刻被遗落的手机,在地上不停地在响…… 第35章 看起来像是死了老婆的Alpha 纪柏臣迟迟打不通电话,心悸的厉害,他眉头紧蹙着找着电梯,手中的电话还在拨。 临近一个禁止通行的警示牌,他隐隐听见手机嗡嗡嗡震动的声音。 他疾步过去,地上有一摊书,一个飞行箱,还有徐刻的手机…… 显而易见,这是绑架。 纪柏臣给顾乘打了个电话,要了京航机场的权限,来领纪柏臣的人是芳姐。 芳姐一看见这个高大英俊,斯文矜贵的男人,莫名感到恐惧。 徐刻被绑架,芳姐顾不得去思考别的,急匆匆地带纪柏臣去监控室。 纪柏臣冷眸盯着监控画面,监控室内一片寂静,谁也不敢说话,连呼吸都放轻了。 芳姐手心全是汗,不久前还与他通话的徐刻怎么会突然被绑架了? 芳姐紧张的往屏幕前站了一步。 一股熟悉的信息素气息侵入鼻腔,她瞳孔一颤。 这…… 这不是徐刻身上沾染的alpha信息素吗? 眼前这个冷漠到看起来像是死了老婆的alpha…… 是徐副机长的伴侣? 怎么感觉凶巴巴的……芳姐光是看着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纪柏臣很快就找到了那辆银色面包车的车牌号,令曹和去查。 三分钟,曹和给了答复。 “纪总,是套牌车,没有可用信息。我已经派人查路况监控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嗯。”纪柏臣嗓音冰凉。 “纪总,这次绑架徐先生的人应该是庄青江,需要我……” “不是庄青江。” “那是……?”曹和困惑。 “梁坤。” 纪柏臣挂了曹和的电话,手指在屏幕上方悬停三秒,最后还是给纪严海拨去电话。 - 银色面包车从京航机场离开,在宽阔的公路上飞速行驶,一辆奔驰紧随其后。 面包车里的男人透过后视镜看向身后的奔驰车,嘴里骂了句脏话。 后座看押的手下问:“老大,是不是有人跟来了?” “嗯,坐好了。” 他踩紧油门,左右超车,试图依靠前方车辆挡住对方的视线,车只要汇入车海,视线被阻,就很难跟上。 银色面包车离开郊区时,身后的奔驰已经不见了。 他松了口气,依照计划将人车开到京港码头。 今晚,有不少富豪在游艇上“猎艳”。 他收了钱,把徐刻带来。 这一票,足够兄弟几个下辈子衣食无忧。 下车后,男人扛着徐刻上了游艇,他将人丢在一号船舱里,拍了个照片给金主,汇报工作进程。 对方先打了一百万进来。 男人换下便服,架好摄像机,等待今晚这场大型派对的开始。 距离派对开始还有半小时,他反锁了门,让小弟去准备准备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独自在甲板上透透气。 …… “哧刹!” 京港码头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停下,方天尧匆匆给了钱,司机提醒道:“帅哥,这不好打车,要不要等你?” “好。” 方天尧急匆匆往游艇处跑,他今晚在地下车库等徐刻,准备和他好好说个明白。 迟迟没等到,直到一辆银色的面包车从他车前缓慢驶过,他瞥见了后座昏迷的徐刻,立刻驱车跟了上来。 半路上,他能感受到对方发现他了,于是紧急把车停进附近车库,打了辆出租车追来。 好在他对京航附近的路熟,抄近路,没有跟丢。 方天尧一番询问后得知今晚有个富家少爷准备在游艇上过生日,不少的oga作陪。 说是生日宴,说是oga作陪,其实背后是什么意思,方天尧最清楚不过。 好在这群富家公子在京城并不算是一流人士。 一流的少爷家教严苛,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不敢公然带着许多oga在游艇上这么肆无忌惮的玩。 方天尧上游艇时被拦住了,正要上游艇的冯天锋搂着oga的腰,看见方天尧眼前一亮。 “呦呵,这不是方家大少爷吗?怎么来了?” 方天尧平日里不参加这种聚会,在同层的富家少爷里,算得上清高了。 “找人。” 冯天锋狡黠一笑,冷眼看着拦着人的保安,“好大的胆子敢拦我们方少爷。” 保安放了行。 方天尧急匆匆的上了游艇,冯天锋把这个乐子发在群里,后续到的人十分诧异,纷纷调侃。 方天尧这火急火燎的模样,是要找哪个小妖精? 方天尧挨个房间搜寻,他找到徐刻的时候,一个男人正掐着徐刻的下颚,给徐刻喂水。 液体顺着唇角溢出,徐刻眯着眸子,意识不清,紧拧的眉锋隐隐透着抗拒。 方天尧一脚将人踹开,把人摁在墙壁上,重拳砸下,对方也不甘示弱,谁也没讨到半分好处。 方天尧咬牙切齿地抹去唇上的血迹。 其他赶来的富家少爷看见方天尧这副狼狈模样,眼底少不了嘲意。 原来清高的方大少爷,还是个大情种呢…… 众人的视线从方天尧移到被灌了水的徐刻身上。 徐刻皮肤一点点的发红,微微仰着头,撑着身体,半坐着,因为挣扎衬衣从西装裤里出来,露出一截劲瘦的腰线。 细看,这张脸的确足以令人痴迷。 皮肤白皙,脸部线条锐利流畅,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着,嘴唇泛粉,眼底波光荡漾。 方天尧注视到了这群人的目光,脱下外套盖在徐刻身上。 “我带你回去。”方天尧说。 他将徐刻横抱起。 西装裤下的脚踝露出,轻轻地在方天尧的臂弯外荡,方天尧艰难的吞咽着口水。 怀里无力、柔弱的徐刻,是方天尧从未见过的。 如果可以,他想把人关起来,自己养。 当成金丝雀一般的养。 这个低劣的想法,让方天尧深刻的感受到,他与这艘游艇上搂着oga调戏的其他富家子弟没有任何区别。 第36章 我没有心 今晚生日宴的主人——李明或拦住了方天尧的路。 二人向来不对付。 准确来说是李家与方家不对付。 李明或盯着方天尧手中的尤物,“呦呵,方少爷怀里抱着的人真漂亮,尝过了吗?介意和我一起玩玩吗?” 方天尧目光阴森,像是保护自己的猎物般,“别打他的主意。” “方少爷,今晚想走可没这么容易。” 李明或目光森然,“上个月,方家从我手中夺过了城东的地皮。今天,要么还给我,要么……把他留下。” 今晚是李明或的生日,来的人自然都是站在他这边的,他想留住一个人,轻而易举。 就算他不能把方天尧怎么样,但方天尧怀里的人可就说不准了。 方天尧额上冒着冷汗,不加迟疑,“地皮还你。” “你能做的了主?”男人质疑道。 方天尧是飞行员,并没有继承家业,这事,他还是知道的。 “能,我已经不是飞行员了。” 李明或让身后的秘书把合同递给方天尧,他在群里看见消息后,就让秘书备好了合同。 没想到,方天尧还真愿意为美人一掷千金。 方天尧看完后签了字。 李明或盯着指节、脖颈都在泛红的徐刻,勾唇一笑。他可是老手,一看就知道这是下了药,今晚只怕是销魂的很。 “方少爷大气,我自然没有阻止你春宵一刻的道理。”李明或让出一条路。 方天尧抱着徐刻离开游艇,回到出租车上。出租车司机看出了异样,回头递了瓶没开过的水。 方天尧说了声谢谢,然后给了家里的地址,司机导航前往。 徐刻全程将额头靠在车窗上,难捱的颤着眼睫,面色透红。 方天尧紧紧地捏着他的肩膀,给徐刻喂水。 路况颠簸,徐刻喝水时不少水顺着唇角流淌,没入细长的脖颈中。 方天尧盯着水痕,喉咙干涸,不停地舔着唇。 他目光不断的在路道与徐刻身上游转,每每路况不好,道路拥挤,他就会给徐刻喂水。 不过两次,徐刻的衬衣全湿透了。 第三次的时候,徐刻没再仰头喝水,发红的手心推开方天尧的手。 触碰到徐刻的皮肤时,方天尧被烫了一下。 徐刻现在烫的厉害…… 浑身都在发红,漂亮至极。 方天尧炙热且滚烫的眼神,让徐刻心生厌恶。 他不喜欢这种眼神。 出租车到达方天尧的家,方天尧在京城有好几套房,这套最老,但却是他最喜欢的。 这套是他早早准备起来的婚房。 他暗恋徐刻的时候,就把婚房准备好了,他打心眼里认定了徐刻。 方天尧给了司机钱,将徐刻抱下车。徐刻有些抗拒,一只手捏着方天尧的胳膊,用力到发抖。 “让我回去。” 方天尧面色冷硬,手臂被徐刻掐到发紫,他也没松开徐刻。 他不会让徐刻走。 徐刻离开他,一定会去找那名alpha解决。 那他今晚的一切算什么? 方天尧知道徐刻眼里没有他,也从没真真正正的正眼看过他,可他抛弃家里的产业,花费巨资学飞,为的就是徐刻! 这些他从来没和徐刻说过。 他认为,自己有资格站在徐刻身边,没人能比他更诚心的想要与徐刻在一起。 这么诚心的人,就该得到一个机会才对! 他要徐刻正眼看他,要徐刻离不开他。 哪怕过程卑劣一些也无所谓,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足够了。 方天尧一路将徐刻抱回屋,抱上沙发,徐刻的身体陷入软皮沙发中,轻轻地颤了一下。 方天尧半跪在他的腿间,徐刻眼梢透红,眼神抗拒中带着些许厌恶。 方天尧的心脏被刺痛了一下。 他捏住徐刻的脚踝,事实上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方天尧与徐刻拉近距离,徐刻扬起手,一个清脆的巴掌扇在了方天尧的脸颊上。 方天尧舌头舔了舔后槽牙,咽下嘴里的血沫,蹙眉看着徐刻。 方天尧难得吼徐刻,“徐刻,你出危险是我救的你!你遭遇不公是我出面替你摆平的!是我方天尧!不是你的alpha!” “他到底有哪里好的?值得你这么为他守身如玉?” 方天尧咆哮着,脖颈上青筋都暴了出来。 “滚开。”徐刻挣开了脚踝,语气冷漠:“我感谢你,所以别让我恨你。” “……恨、恨我?” 方天尧短促一笑,仿佛听见个天大的笑话,徐刻说出这句话实实在在地让他掉了块带血的肉。 “徐刻,你到底有没有心?我做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全部都看不见?我当初一和你表白,你就想方设法的疏远我!” “怎么?我方天尧的爱是很拿不出手吗?还是我很拿不出手?” 徐刻被吼,眼眶透红,眼底是无尽的冰冷与寒意,他一字一顿:“你说的对,我没有心。” 徐刻没有心,很多人情窦初开时,他只想着省钱、读书、活着。 他漠视着所有人的示好与爱意,他清高不会尊重人,无人可近。 许多人被拒后恼羞成怒,会用徐刻的家庭、身份来攻击他,这样的话像是一把刀,刺进他的心脏。 这就是所谓的喜欢与爱。 这样的感情,令徐刻厌恶且痛恨,迫使他变得愈发冷漠。 徐刻有什么错?他只是想保护自己。是这些自诩喜欢他的人,一点点的撕开他的尊严,践踏他的血肉。 他变成了一只小刺猬。 谁也摸不到他柔软的肚皮。 十九岁的时候,他闯入纪柏臣的包厢里,他私生子的身份令他如一个笑话般被人打量。 门外是无尽的深渊与黑暗,徐刻进退两难。是纪柏臣让他坐过去,给他披外套,当着梁坤的面带他离开。 徐刻为了活,爬上了纪柏臣的床,纪柏臣没说爱他,但比任何人都尊重他。 纪柏臣没侮辱他、没攻击他、更没轻视他,替他摆平一切,让他好好生活。 徐刻觉得,纪柏臣是个很好的人。 或许那天纪柏臣只是心情不错,发了个善心。 但对徐刻而言这些善意足够支撑着他,一点点地靠近纪柏臣。 徐刻的冷漠,眼尾的热泪,令方天尧清醒许多,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去浴室洗脸清醒。 他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在自己的半侧发红的脸颊上看见了一抹血痕。 他碰了碰,不疼。 不是他的血! 除了脸颊以外,他的手臂上也有血迹。 是徐刻的血…… 第37章 像是想和我偷情 方天尧立马急急忙忙地冲回客厅。 徐刻正痛楚的蜷缩着,双腿打颤,脖颈上一排冷汗,不停地咬着掌心的肉。 试图以此维持清醒。 方天尧知道这种药会让人浑身发软,情欲高涨,丧失理智。 徐刻宁可咬自己,也不让他碰…… 方天尧气的一脚踹翻了椅子,蹙眉看着徐刻沉默半分钟。 他终于挪动步子,去浴室拿了条毛巾,浸湿后递给徐刻咬着。 “徐刻,忍不了就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徐刻,不要有太强的道德感。这不算出轨,我什么都不要。” “我不会告诉你的alpha,不会缠上你……”方天尧的语气近乎央求。 哪怕最后,徐刻也没选择他,哪怕没有名分……方天尧也不在乎。 他想为徐刻解决,想和徐刻试试,想让徐刻知道,他也不错。 他会比徐刻的alpha温柔许多。 “方天尧,你这话说的……像是想和我偷情。” 徐刻的声音带着嘲意,刺人的很。 “我……” 方天尧没法否认,“我只是不希望你太痛苦。我就在你旁边,你有需要,可以随时说……” 方天尧坐在徐刻对面,二人距离很近。 近到只要徐刻说一句话,一个眼神,他的疼痛就可以得到纾解。 徐刻冷笑一声,像是在说:我对和你偷情没兴趣。 非但没兴趣,他甚至不愿意多看方天尧一眼。 徐刻蜷缩的脊背微微颤抖,手紧攥着毛巾,死死咬在嘴里,用力到仿佛要将毛巾撕碎。 徐刻胸膛前的衬衣都被浸湿了,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车上喝的水,尽显狼狈。 方天尧就这么看着他,像是一把刺破脊背的刮骨刀。 徐刻尊严尽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 徐刻撑起身体坐起来,不停地喝着水。 又过了半个小时,徐刻步伐紊乱的进了浴室。 一进去,他就把浴室的门反锁上。 方天尧站在门外,只能听见里面哗啦啦的流水声,他不停地敲着门。 “徐刻,你还清醒吗?徐刻!” “别吵……别进来。” 浴室里飘来徐刻气若游丝的声音。 “……”方天尧站在门外,敲门的手叩在门上,指节轻颤,方天尧的眉头皱的很深。 他真想一脚踹开门,不管不顾的得到徐刻。 可他真这么做了,徐刻肯定恨死他。 方天尧又忍不住自私的想,就算恨死他又怎么样了?总比什么都没得到过的好! 难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喜欢,到最后换来的就是一句感谢? 方天尧思考时咬破了唇,他一点也不觉得疼,心脏比任何地方都要疼。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算了…… 他总不能为了一时情欲,为了得到徐刻一次,让徐刻蒙上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方天尧不希望自己以这种卑劣的方式得到徐刻。 方天尧其实很害怕。 他根本没法想象,他强来之后,徐刻会有多恨他,又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 - 国。 “t的,你现在和老子说有人把徐刻带走了?!” 梁坤怒斥道,他的声音洪亮到整个楼梯间都听得见,医院的感应灯都随之亮了起来。 “是……方天尧用城东的地皮把徐刻从李明或手中换走了。” 梁坤一拳捶在墙壁上,“这浪蹄子,真他的和他妈一模一样!” 梁坤没料到有人会把徐刻送走,否则他也不会把人送往李明或的游艇上了。 他知道李明或玩得花,身边的那群狐朋狗友如是。 他本来想着,能借此做个顺水人情,又能让徐刻在京城富家子弟中受人不耻。 这样徐刻就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只会和多年前一样,可怜巴巴地离开京城。 但梁坤没想到,方天尧居然愿意为了徐刻放弃城东的地皮。 徐刻被羞辱的视频,显然没了着落。 百密一疏。 梁坤怒骂着对方,还没来得及挂断电话,走廊入口忽然乌泱泱的盖下一群黑影。 “梁坤?” “是……你们是?” …… 黑色宾利飞驰在大道上,路途中,纪柏臣接到了曹和的电话。 不出意料,那辆银色的面包车进入了监控盲区,消失了。 纪柏臣让曹和去京港码头。 曹和位置到京港码头只需要十分钟,他带了一群人过去。 抵达码头后,他搭乘游艇,迫使李明或的游艇停下,热闹的生日宴会被喊停。 李明或蹙眉看向对面游艇上的人,心里觉得扫兴。 李明或身后的秘书认出了曹和,提醒道:“李总,这人像是纪家的秘书……” “纪家?哪个纪家?” 李明或下眼皮跳了一下,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停地自我否定着。 纪家人没事别停他的游艇做什么? “纪总司令的纪。”秘书的嘴唇都在抖。 李明或扶着护栏的手一哆嗦,双腿都在发软,立刻配合着停下游艇,笑眯眯地迎接曹和上来。 曹和上了游艇,身后乌泱泱跟着一群人。 李明或殷勤地伸出手,“曹秘书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吗?” 曹和拿出徐刻的照片,“谁见过这个人?” 李明或瞳孔地震,给身后的秘书使了个眼神,没人敢说一句话。 曹和一脚踹飞李明或,单脚踩在他的肩上,低头问:“人在哪?” …… 十分钟后,曹和给纪柏臣拨去电话,说徐刻被方天尧带走了。 五分钟,纪柏臣查出了方天尧的家庭地址。 半小时,方天尧名下的房产被全面搜查,都没有找到徐刻与方天尧的身影。 已经睡下的方家父母被请到客厅坐着,与纪柏臣对坐喝茶。 方家父母不知道方天尧是怎么招惹了这尊大佛,借着上厕所的名义,躲卫生间给方天尧打了电话。 电话无人接听。 方天尧的手机关机了。 二老回客厅的时候,纪柏臣目光森冷,让人看的直打颤。 来自s4alpha的威压下,空气都变得稀薄几分。 二人不敢怒也不敢言。 方父方母知道,天亮之前如果纪柏臣要找的人没有出现,方家就不必在京城混了。 他不知道自己儿子又是怎么和纪柏臣的人扯到一块去的。 又过了半个小时。 纪柏臣接到了曹和的电话,曹和说方天尧手机信号消失时,在一栋别墅里。 曹和把定位发了过来。 纪柏臣放下茶杯起身走了。 茶杯里冒着热气,方父方母总算是缓了口气,二人手互相攥在抖。 方母松开方父,追来两步,“纪总,这一定是误会……我们家小尧不会害人的!” 第38章 快说两句话,哄哄纪柏臣 方母被保镖拦了下来。 纪柏臣长腿迈离方家,夜幕下雨丝倾斜,修长笔挺的身影融入黑暗之中。 纪柏臣弯腰上车,对老陈说了个地址。 老陈看着面色愠怒的纪柏臣,宽慰道:“纪总,徐先生会没事的。” 纪柏臣不语,额上青筋暴起。 半小时,纪柏臣到了曹和给的地址,保镖摁了门铃,迟迟没有回应。 “让开。” 纪柏臣一脚踹开了门。 坐在客厅里,方天尧不断抚摸着徐刻躺过的位置,突如其来的巨响令他起身出来。 方天尧刚走到玄关处,门口乌泱泱的一群黑影盖下。站在人群中央的男人气场凌厉,身形挺拔,眼神恣睢。 方天尧目光警惕,“你们是谁?” 纪柏臣眼神冰冷的审视着方天尧,松垮的皮带,被扇到浮肿的脸颊。 纪柏臣眉心抽动。 保镖将方天尧擒住,在纪柏臣的眼神下将人拖出屋子。 方天尧警告道:“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纪柏臣短促一笑,冷眸紧凝,眼神中满是肃杀之气。 强大的压迫感中带着s4级警告型尤加利信息素。 保镖额上瞬间爬满细汗,摁着方天尧的手加重,头也不敢抬。 纪柏臣走进别墅,卧室、客厅,他都找了,最后在浴室里听见淅淅沥沥的流水声。 纪柏臣敲了敲门,“徐刻,你在里面吗?” 浴室里没有任何回应。 纪柏臣一脚将门踹开。 浴室里一片昏暗,纪柏臣抬手开了灯。 徐刻正躺在浴缸里,整个人浸泡在水中,浑身湿透,面颊绯红,衣裤解开。 纪柏臣走近,徐刻眼睫上挂着水珠,眼皮沉重。 他弯下腰,蹲在徐刻面前。 英俊的脸映入徐刻瞳孔,徐刻眼眶一红,“纪柏臣……” “嗯。”纪柏臣伸手揉了揉他的发丝,“还能站起来吗?” 徐刻低头,说不能。 纪柏臣单手将人抱起来了,放在洗手台上,脱了外套盖在徐刻的身上,单手护着衣服,单手托抱徐刻离开。 徐刻双腿虚虚地晃着,下巴靠在纪柏臣肩上,滚烫的脸颊贴着纪柏臣颈侧,轻轻地蹭。 纪柏臣抱着徐刻离开别墅,与方天尧擦肩而过。 方天尧眼睁睁地看着徐刻被带走。 徐刻的脸上没有厌恶,只有如释重负与心安。 徐刻当着方天尧的面,咬了纪柏臣一口,咬在腺体旁边的位置。 这样的行为,暧昧至极。 方天尧的心脏一阵抽痛,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此刻,他可以确认—— 这个男人就是徐刻的alpha。 方天尧不知道这名alpha是什么身份,但他看见了对方腕上昂贵的手表。 s4级alpha,家世显赫…… 方天尧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几个名字,每一个名字,都是令他窒息的程度。 纪柏臣将徐刻抱上车,和老陈说回私宅。 车上氛围安静,徐刻坐在纪柏臣腿上,拘谨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纪柏臣什么也不问。 车内安静到有些诡异,老陈都急了,不停地看着车室镜,试图请求徐刻快说两句话,哄哄纪柏臣。 徐刻闻不到s4级alpha警告型的信息素,但老陈闻得到,这一路上都浓郁到令人发疯,开窗都无法挥散。 老陈跟了纪柏臣十几年,从未见纪柏臣如此生气。 警告型的信息素外泄,老陈的脚都有点抖。 车一路开回私宅了,也没人说话。 老陈将车刹停在私宅门口,透过车视镜看向后座,尊敬道:“纪总,到了。” 纪柏臣抱着徐刻下车,老陈立马掏出手帕,擦去额上沁出的细汗。 徐刻再次将下巴靠在纪柏臣肩上,“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徐刻声音很轻。 “徐刻,我没有揭开人伤疤翻出来讲的习惯,今晚的事,我会查清楚。” 纪柏臣嗓音凉薄的很。 “然后呢?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你会换个beta吗?” 换个听话些的,不会得寸进尺的beta。 “别问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那什么是有意义的?”徐刻忍不住反问。 他不知道,什么对纪柏臣而言是有意义的。徐刻只知道自己对纪柏臣而言大概是个没有意义的人。 “……” 纪柏臣没有回答徐刻,只是用带有警告的语气说,“徐刻,你在质问我?” “没有。” “别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嗯。”徐刻意识到自己有些咄咄相逼,甚至有点像是在吵架,他没有想和纪柏臣吵。 今晚的事,事发突然,徐刻现在的心情也很乱,头也疼得厉害。 他贪心地期待着纪柏臣能一改常态的关心他两句,只是没有等到,所以生了些脾气。 “对不起……” 徐刻声音沙哑,轻轻地蹭了蹭纪柏臣的颈侧,算是服软了。 纪柏臣沉默的把徐刻抱进浴室,放在洗手台上,去浴缸放了热水,徐刻等热水放好后解开扣子走过去。 徐刻脚尖刚碰到水,就缩了回去。 “烫。” 他回头看向纪柏臣的眼神中,有几分哀怨的意味。 纪柏臣说又放了些凉水,用手试了试温,“可以了。” 徐刻再次伸脚,“凉了。” “……” 纪柏臣太阳穴突突直跳,又给徐刻加了点热水,“现在呢?” 徐刻又试了试,水温满意后才躺进浴里,他浑身乏力,刚站起来仿佛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把手臂虚虚的挂在浴缸外,仰着头,阖眸不语,眼睫上挂着水珠,漂亮至极。 纪柏臣给徐刻简单的洗了澡,抱回了床上。 纪柏臣脱了身上被徐刻浸透的衬衣,换上丝绸睡衣,拎来药箱,给徐刻的手上药。 徐刻的手被咬破了,掌心里的肉,指骨,手腕,全是血痕。 他皮肤烫的厉害,纪柏臣知道,徐刻被下了药。 “纪柏臣。” 徐刻可怜巴巴地看着纪柏臣,“我有点难过。” “特别。”徐刻纠正道。 第39章 没规矩 纪柏臣抬眸望向徐刻,视线在徐刻发红的眼眶上停留了足足一分钟。 他依旧无法与之共情。 徐刻从纪柏臣深邃的眼眸中看见了一片冷漠,眼眶里瞬间蓄起泪水,喉咙发紧。 纪柏臣才是那个没有心的人。 “今天有点讨厌纪柏臣。” 徐刻声音很轻,轻的像是一缕风,一吹即过,河水平静无波,不痛不痒。 纪柏臣眸光一凉,“讨厌他为什么不离他远点?” “……”是啊,他为什么不离纪柏臣远点?为什么要抱有期待?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结果的吗? 徐刻抿紧唇,低着头。 纪柏臣把药箱放回去,回来的时候,徐刻已经躺下了,蜷缩起来,背对着门的方向,背对着纪柏臣。 纪柏臣揭开被子,阖上了眸。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窗外月影稀松,二人中间像是隔开了一条银河,谁也没往前迈一步。 半个小时后,纪柏臣怀里一热。 徐刻紧紧地抱住了他,身上烫的厉害,声音含糊,“纪柏臣……” “嗯?” “我热。” “要帮你?”纪柏臣伸手触上徐刻的脸颊,徐刻冒着虚汗的脸靠在他的手心里,轻轻点头。 纪柏臣解开了徐刻的扣子,刚吻上徐刻的脖颈,徐刻忽然道:“你抬头。” “嗯?” 徐刻的手在黑暗中从纪柏臣喉结移到唇瓣,食指摁在纪柏臣唇瓣上。 纪柏臣:“想做什么?” 徐刻用食指撬开了纪柏臣的牙关,摁在纪柏臣的舌尖上。 “没规矩。” 纪柏臣勾唇一笑,亲的乐意,戴着翡翠扳指的手拉住徐刻乱动的脚踝,徐刻瞬间就安分了。 徐刻乖顺起来的时候,会带着些许主动。 纪柏臣到天光亮起才堪堪餍足。 徐刻咬了他许多口,掌心、指节咬的最凶,非要留下一个牙印才肯松口,松口的时候,他意识迷糊,眼神哀怨。 “纪柏臣,你没有心……” 徐刻轻斥中带着几分委屈,眼泪还没从眼眶里坠落,人就昏睡了过去。 纪柏臣眸光一凉。 “纪柏臣有心,只是没有什么用。” 纪柏臣给徐刻盖好被子,起身去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徐刻身体越来越烫,像是发烧了。 昨晚他将人从浴缸里抱出来,浴缸的水是冰冷刺手,徐刻回到纪家私宅才泡上热水澡,一路寒冷侵蚀着了凉,这才发烧。 难怪这么能折腾人。 纪柏臣给徐刻泡了药喂下,为他盖好被子。 没一会,徐刻热地揭开被子,冒着虚汗的肌肤泛着红,恨不得就这么袒露在外,等汗干了才觉得凉。 纪柏臣无奈,又用毛巾给他擦了身体,换了衣服,身上干爽后,徐刻才安分一些。 早上九点,曹和带着昨晚绑架徐刻的人来了纪家私宅。 今早下了暴雨,绑架徐刻的男人就在纪家门口,在雨里跪着磕响头,跟前的血水融入暴雨中,淌出一地的粉水。 纪柏臣面不改色地点了支烟。 曹和:“纪总,梁坤那边怎么处置?” 纪柏臣吞云吐雾,“既然想在病床前做孝子,就不必回来了。” - 国。 梁坤躺在病房里,他醒来的时候,正被人看管着。梁坤知道,他昨晚找人绑架徐刻,惹上了纪柏臣。 绑架一事纯粹就是想报复,本来是万无一失的,但庄青江这个杂种没把徐刻背后站着纪柏臣的实情告诉他。 难怪庄青江被辞,一声不吭的也没报复徐刻,反倒来他这边出主意。 梁坤现在才想明白,庄青江敢情是不敢招惹纪柏臣,蓄意隐瞒情况,想借他的手报复徐刻。 打的一手好如意算盘。 如果庄青江告诉梁坤,徐刻背后有纪柏臣撑腰,他也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庄青江就是个坑货。 收了他一大笔钱不说,事没办妥,还惹他挨了顿打。 昨晚挨的那顿打,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梁坤刚从牢里出来没多久,他之所以敢找人绑架徐刻,是因为他现在在境外。警方不会因为徐刻出动警力,将他从国带回来。 梁坤看着周围看管的人,现在他真说不准了…… 他想不明白,徐刻当初不是离开京城了吗?怎么还能把纪柏臣傍的这么死? …… 徐刻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暗色,他不知道几点,窗帘拉紧,窗外噼里啪啦的下着暴雨,让人听着就觉得冷。 徐刻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四肢疲惫,又软又疼。 他下床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穿的是纪柏臣的衣服,宽松的能将一对锁骨露出来。 徐刻去浴室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眼底爬满红血丝,唇角微裂,脖颈上吻痕明显,瞧着狼狈至极。 徐刻洗漱完回房间,打开纪柏臣的衣柜,挑了件衬衣穿,脖颈上的痕迹被遮了大半。 他下楼时,在二楼客厅听见纪柏臣的声音。 纪柏臣在家? 徐刻循着声音走去,纪柏臣正坐在客厅里,端着电脑开会,桌上放一杯冒着热气的美式。 纪柏臣朝徐刻望来,用眼神示意他过去。 徐刻走到纪柏臣面前。 走近时纪柏臣放下电脑,甩了甩放在一旁的水银温度计,“张嘴。” 徐刻微微张嘴。 纪柏臣把温度计放进他嘴里,伸手探了探徐刻的额头,还是有些烫。 测温期间,纪柏臣正常开会,他很少说话,一开口都是一针见血的尖锐问题。 纪柏臣工作的时候,冷冰冰的。 徐刻听了个大概,纪柏臣想投资一家互联网公司,现在正在听方案,本来今天约好的会议,临时改成了线上的。 对方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徐刻也听入神了,直到纪柏臣将他嘴里的温度计抽走,他才回神。 “391度。”纪柏臣眉心微蹙,“楼下有粥,先去喝点垫垫肚子。” “嗯。” 徐刻乖乖的下去喝粥,今天别墅十分清净,大概是纪柏臣不喜欢家里有人的缘故,管家今天不在,平日里打扫的佣人也不在。 偌大的别墅,冷冷清清的。 十分钟后,纪柏臣拿着退烧药下来,给徐刻倒了杯温水,把药递过去。 徐刻这才看见纪柏臣的手背上有一排明显的齿痕…… 徐刻瞳孔微颤,仰头看向纪柏臣。 纪柏臣穿着居家的丝绸睡衣,领口低,脖颈上、锁骨上都是齿痕。 徐刻咬的。 徐刻对此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昨晚很难受,好像还和纪柏臣吵架了。 “吃药。” 纪柏臣冷声道。 徐刻乖乖吃药,纪柏臣的手机响了,是纪临川的电话。 纪临川语气关心:“小叔,曹和说你不舒服,你一个人在私宅要不要我过来照顾你?” 纪柏臣瞥了眼徐刻,“晚上来。” 徐刻:“?” 第40章 金屋藏娇 纪柏臣挂断电话,“我给你请了三天假,这三天在这好好休息。” “嗯。”徐刻把头从杯口抬起三公分,“我今晚回去……” “嗯?” “纪临川要来,有点不太方便。” 纪柏臣目光一冷。 “我和他说我有alpha,我出现在这容易会让你为难。”徐刻解释道。 纪柏臣并不是他的alpha。 纪柏臣气定神闲,“他并不会进我房间。” 他盯着低头的徐刻,“会经常撒谎?” “拒绝别人的时候会撒谎。” 徐刻如实说,他声音轻飘飘的,听起来很乖巧。 徐刻发烧的时候,意识模糊,乖得很,会主动抬腰,怎么驰骋都不会拒绝。 纪柏臣不说话,徐刻才意识到这个借口侵犯了纪柏臣的名誉,令纪柏臣不喜。 徐刻身上常沾染纪柏臣的信息素味,又对外称自己有alpha,这分明就是在对外宣布他的alpha是纪柏臣。 纪柏臣不是他的alpha。 徐刻道歉:“抱歉,我以后会换个借口。” “我没有问责你。” 纪柏臣将徐刻抱回卧室,给他盖好被子,关灯离开时,徐刻抓住了纪柏臣的手指,微微拧眉,是在问他去哪。 “我去书房工作。” “可以在这陪我吗?” “我要开会,并不安静。” “没关系。” “你先躺好。” “好。”徐刻松手躺好。 纪柏臣去楼下拿了电脑,回来后坐在床上办公。 徐刻凑近纪柏臣,脸颊贴在纪柏臣的腰边,皮肤烫的厉害。 纪柏臣摸了摸他的额头,拿来冷毛巾敷在徐刻额上。 “躺正,别乱动,” “嗯。”徐刻用余光看纪柏臣,意识不清,却十分在意地问:“这算约会的时间吗?” 纪柏臣之前答应腾出两天时间与他约会。 “不算。” 徐刻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看了眼纪柏臣的电脑屏幕,“不要太辛苦。” “嗯,睡。” 徐刻没一会就睡着了,纪柏臣开了两个小时的会,都没怎么说话。 到饭点后,他下楼做了四菜一汤,徐刻醒来就能吃,但他喉咙疼,没吃多少。 晚上的饭变成了粥。 徐刻多喝了半碗,他喝完后吃了药上楼。 纪临川正提着打包好的饭菜进来,看着桌上的饭菜诧异道:“小叔,你做菜了?” “嗯。” 纪临川刚想说什么,忽然听见楼梯处有脚步声。 他侧头看去,一个薄削的背影穿着宽松衬衣西裤,正往楼上走。 这是…… 纪临川疑惑地看向纪柏臣,这才注意到纪柏臣右手边的空碗。 纪临川努力地嗅了嗅,没在空气中闻到任何信息素的气味。 刚刚那个男人,是beta。 没猜错的话,这名beta应该就是帮助小叔渡过易感期的情人。 纪临川忍不住伸长脖子。 他实在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beta情人这么胆大,连小叔这尊玉面阎罗都敢咬。 纪柏臣命令道:“坐下。” “哦……”纪临川不舍地抽回目光。 他拆开打包的饭菜与纪柏臣一块吃,纪柏臣夹菜时,纪临川在纪柏臣的手背上又看见了一个新的齿痕。 纪临川目光怪异,“小叔,你就这么纵着他?” “你很闲?” 纪柏臣目光、声调都是冷的。 纪临川一声不敢吭。 纪柏臣吃饱后放下筷子,告诉纪临川他的房间在哪,然后提醒纪临川:不要进他房间。 纪临川点头如捣蒜。 纪柏臣的私宅,就连纪司令都没住过,如今那名beta居然住进来了。 这绝对是金屋藏娇! 纪临川知道纪柏臣今晚有人照顾,但还是没有想走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他好奇小叔养的金丝雀是什么模样的。 纪家人都觉得纪柏臣清冷矜贵,眼光奇高,所以这些年一直没有结婚,身边也始终没有伴侣。 如今这名beta出现还没半个月,就住进了私宅。 这人只怕是要把小叔魂都勾走了! 纪临川忍不住想,这人到底得长的多惊心动魄,才能让小叔这样矜贵清冷的人都沦陷了? 纪临川也没心思吃饭,撂下碗筷上楼看电视。客厅的位置好,房间里只要有人走出来他都可以看见。 他等了一个多小时,那名beta并未出来,小叔也没出来。 纪临川忽然想起来,今晚纪柏臣还有跨国会议,有时差,得在半夜开。 他泡了杯美式去敲门,“小叔,我给你泡了杯咖啡。” 睡意朦胧的徐刻翻了个身,敲门声不断。 他被吵醒,轻喊:“纪柏臣……” 他摸了摸身侧的位置,手心一凉,瞬间惊醒。 纪柏臣不在房间里。 徐刻坐起来,脊背冒汗,踌躇着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隙,将手伸出去接咖啡。 纪临川递咖啡时,猛的注意到,这只手……有点不一样。 没有齿痕,没有明显的经络,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也明显大了一圈。 这不是小叔的手,这是那名beta的手。 小叔竟然把翡翠扳指戴在了那名beta的手上…… 翡翠扳指在纪家人眼里十分重要,象征着最正统的传承血脉,是无上的尊贵与权力。 现在,这枚尊贵的翡翠扳指就这么戴在了一名beta手中。 这个人在小叔心里……有这么重要? 纪临川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小叔有严重的情感障碍,绝对不会将一名认识不过半个月的beta看的如此重要。 或是只是情|趣也说不准。 纪临川把咖啡递过去,徐刻发着烧,手有些不稳,杯子在手里晃动。 “小心。” 一道磁性的声音在纪临川身后响起,同时,纪柏臣伸手托住了徐刻的手。 纪临川往后看去,“小叔?” 纪柏臣戴着金丝眼镜,面廓深刻,线条流畅,身上弥散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嗯。” 纪柏臣从徐刻手中端走咖啡,高大的身型遮挡住了门缝。 纪临川:“小叔你刚在哪?” “书房。”纪柏臣冷眸,“还有事?” “没、没事了。” 纪临川悻悻离开,人走远后纪柏臣才推门进去。 纪柏臣把咖啡放在床头柜上,徐刻抓住他的手,掌心朝上,替他擦着被烫红的掌心。 徐刻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自己的手指上戴着翡翠扳指。 他目光一顿。 这翡翠扳指是什么时候戴在他手上的? 他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昨晚你哭着问我讨的。” 纪柏臣这话没说全,让人听得胡思乱想。 “对不起……”徐刻摘下扳指,还给了纪柏臣。 纪柏臣摩挲着扳指上的纹路,神情复杂。 三分钟前,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徐刻,你为什么想当飞行员?”纪柏臣忽然问。 一个金贵、怕疼的小药罐子,是怎么会想当飞行员的?又是怎么当上飞行员的? “没有为什么。” 因为包厢里,有人问过纪柏臣以后想投资什么行业,纪柏臣说,他或许准备投资空运服务。 一句或许,让徐刻克服生理机能,成为了千万分之一的飞行员。 “如果不是飞行员了,你想做什么?” “我只能是飞行员。” 想追纪柏臣,他只能是飞行员。 这是离纪柏臣最近的职业,是他靠近纪柏臣的唯一机会。 “不觉得辛苦?” “不觉得辛苦。” 纪柏臣将手中的翡翠扳指戴回徐刻拇指,“戴着。” 第41章 少和我吵 京城s4级alpha,总共不超过三位,都是身份显赫的主儿,方天尧排除了顾乘,剩下的就是两位,有一位一天前上过财经新闻的播报,此刻正在东南亚受邀参会。 所以,现在就只剩下了…… 东和民航创始人——纪柏臣。 方天尧的心脏一抽,脸色煞白,凝不出半分血色。 门口,方母端着果盘敲门,“天尧,吃点水果?一天了……你不吃不喝也不是个事儿。” 方父在旁边附和,“是啊,你先出来,有什么事我们一家人一起解决。” 方天尧是被人带回方家的,一回方家他就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不管谁去敲门,不管对方说什么,都无法得到他的回应。 他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方父方母忧心的很。 这纪柏臣能把人送回来,说明前天晚上的事,是个误会,并没有真的得罪纪柏臣。既然如此,为什么方天尧会把自己关起来了?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愁坏了。 方父方母继续敲门,方父实在着急,大有踹门之势,在实施的前两秒,方天尧拉开了门。 他眉头紧锁,面色难看。 方母与方父面面相觑,关心地询问方天尧想吃什么,看着父母殷切的目光,方天尧心里愧疚,说想吃面。 方母立马去给他下了碗面。 下面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曹和亲自送了份合同过来,是方天尧签署的那份关于城东地皮归属权变更的合同。 方天尧收下后,曹和和善一笑,准备离开。方天尧颓废的坐在客厅里,方父起身相送,在曹和即将离开方家时,方天尧追了出去。 “他……怎么样了?” 方天尧喉咙发紧。 门外的风凌虐般吹着曹和的脸,他勾唇一笑,话里藏刀,“方少爷,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方父的面色一僵。 方天尧就这么站在原地,目送着曹和离开,拳头紧攥到发抖。 方天尧知道自己在纪家面前势单力薄。 但他更知道s4级的alpha的易感期有多疯狂,对伴侣的需求有多大。 徐刻不会好过。 况且像纪柏臣这样的天之骄子,显赫家世,又怎么会给一位beta名分? 徐刻不可能不知道,却依旧愿意。 徐刻,为什么…… - 纪柏臣半夜开会结束,出来倒水时,纪临川还坐在客厅里,他冷漠地瞥了一眼,“回去。” 纪临川:“????” “我让老陈送你。” “小叔,都这么晚了,你收留收留我呗……” “需要我开车送你?” “……不……不用了。”纪临川闭嘴,内心嘀咕:不都说给我准备房间了吗?怎么突然又赶我走了? 纪临川不理解。 他非但没见着那名beta,还半夜被赶走了…… 纪柏臣喝完水回卧室,暖灯下,徐刻又细又长的双腿交叠着露在外面,脖颈上有细汗,唇色烧红。 他才走五分钟,就这幅模样了? 纪柏臣走到徐刻身边,布着薄茧的手掐住徐刻的一条大腿,腿缝眯开,徐刻哼了一声。 纪柏臣口干舌燥,掐着徐刻的指腹收紧,徐刻的皮肤一掐就红。 真金贵。 徐刻睁开眼,抬起腿,踩在纪柏臣的胸膛上,“忙完了?” “嗯。”纪柏臣握住徐刻的脚踝,往一边放,眸色隐忍且克制。 “我脚冷……” 这样的动作说是取暖,分明更像勾引。 纪柏臣摸了摸徐刻的脚,凉的厉害,放外面冻了这么久,不冷才怪。他妥帖的给徐刻盖上被子,关灯躺下。 黑暗中,徐刻侧眸看向纪柏臣,纪柏臣英挺的轮廓在月光下柔和许多。 “谢谢你照顾我。” 很久没人管徐刻了。 前两年,徐刻母亲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这些年,徐刻花费了不少钱为其医治,劳心费力。 他不是个矫情的人,也总是忽视自己,难得被照顾。 “少和我吵。”纪柏臣说。 “你说话让人难受……我没想和你吵。” “徐刻,你也不差。” 纪柏臣是先天的上位者、掌控者,从不会有人质问他,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敢当面斥他无心,说厌恶他的人了。 徐刻说话,让人心脏不舒服。 徐刻语塞,“……对不起。” “靠过来。” 徐刻靠过去,躺在纪柏臣的臂弯上,轻轻地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他琢磨不清纪柏臣那句轻飘飘的‘戴着’是什么意思,他戴着翡翠扳指,又睡了一夜。 …… 第二天,纪柏臣把徐刻的手机给了徐刻。 徐刻收到了许多关心的消息、电话,一一表达感谢,芳姐很快回复了他,客套一番后。 芳姐说:【徐副机长,你的alpha平时凶吗?】 徐刻:【不会,他不凶。】 芳姐:【他在监控室的时候,所有工作人员连口大气都不敢喘,57岁那快退休的地下车库保安老何,脸都憋红了。】 徐刻看向纪柏臣,替纪柏臣说了句好话,芳姐笑着调侃了他两句,让他有机会请吃饭。 徐刻说会的。 徐刻想了一会,给方天尧发了句谢谢。他很庆幸方天尧没有做出那一步,也很感谢方天尧将他从游艇上带走。 方天尧反反复复的在输入中,却一直没有回复。 xu:【城东地皮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你。】 方天尧附了张照片过来:【不用,合同退回来了。】 方天尧:【徐刻,明天有空吗?能见面聊吗?】 第42章 惹纪柏臣生气 徐刻终归是欠了个人情,没法拒绝,他与方天尧约了个时间。 在方天尧的消息下面,徐刻看见了李海龙的消息。 李海龙知道了他被绑架的事,这两天又没看见他回家,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徐刻只简单的回复,我没事,师父不用担心。 这一声‘师父’,硬生生的将二人关系给扯开了,徐刻向来如此。 李海龙又不知道从哪听说了他请假的事,又询问了他的身体状况,徐刻只说受到了惊吓,想休息两天。 李海龙之后的消息,徐刻没回了。 李海龙也识趣的没再发。 中午,纪柏臣在饭桌上接了个电话,行色匆匆地出去了一趟。 徐刻一个人吃了饭,把碗洗了,漱口后给自己测了个温,他将水银温度计从口腔里取出,体温已经降至385c。 比昨天好了许多,但嗓子还有些疼,还嗜睡的厉害,睡着时还会发烫。 纪柏臣不在家,徐刻不打算午睡。他躺在沙发上,给自己盖着毯子看电视,没一会,他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纪柏臣回纪家的时候,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俊朗英气,给人一种疏离淡漠的冷冽感。 纪家有地暖,并不算冷。 他看了眼餐桌,餐桌里的菜几乎没动,厨房洗碗槽里空空如也。 纪柏臣上了楼,在二楼客厅看见了刚睡过去没一会的徐刻,半只脚还露在外面,清瘦的脚踝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 纪柏臣走过去,连人带毯子一同抱回了卧室。 徐刻被放在床上的时候醒了,修长的手指攥住纪柏臣的衬衣领带,手再往上几寸,解开了纪柏臣衬衣扣子。 冰冷的手指蹭着纪柏臣的锁骨。 “好冷……” 纪柏臣单手解开衬衣领带,绑住了徐刻的手腕,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英俊的眉眼下,尽是欲色,“需要我教你规矩?” “……我发烧了。” 徐刻脸颊微红,这两天因为发烧的缘故,身体软的很,手腕,双腿都没什么力气,皮肤更是一掐就红。 光是看着就能让人血脉偾张的程度。 纪柏臣喉咙发紧,“中午没怎么吃?” “嗯,喉咙疼。” “给你熬碗小米粥?” “你吃了?”徐刻仰头看着纪柏臣,优渥的颈部线条绷紧。 “吃了一点。”纪柏臣扳起徐刻的下颚,仔细的欣赏着脖颈下更隐秘的一切。 从某种角度来说,纪柏臣的确不算是个正人君子,他重欲,粗暴,喜欢翻云覆雨的掌控感。 “你喝酒了。” 徐刻在纪柏臣指腹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烟酒味。 “嗯,参加了一个葬礼。” 徐刻这才注意到纪柏臣西装前的白色胸花。 此时,徐刻正被领带松松垮垮地系着手腕,耳根微粉的盯着纪柏臣胸前的白花。 莫名多了种不可言喻的禁忌感。 “不、不喝了。”徐刻偏开头。 纪柏臣摸了摸他的耳垂,“还很烫。” “……嗯。” 徐刻的这个“嗯”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轻哼。 纪柏臣从徐刻腿间退开,身姿笔挺的站在床边,喝了口水,放下水杯时,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给徐刻盖上被子,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徐刻目光虚虚地盯着手腕,绿色的翡翠扳指格外醒目。 他这才想起来,纪柏臣今天离开纪家的时候,没把扳指戴走。 这象征着身份的翡翠扳指,在徐刻这个情人身上荒诞的戴了两天。 半小时后,纪柏臣端着小米粥进来。 徐刻伸手去接,纪柏臣注意到了徐刻手上的伤。 这是徐刻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咬破了掌心、手腕留下的伤痕。手腕那道伤痕最重,仿佛再深点都能咬破筋脉,导致大出血。 “你手不稳。”纪柏臣端着粥,一勺一勺的给徐刻喂。 徐刻的确手不稳,他半小时还没挣开领带系上的结。 徐刻喝完粥后,“我明天要出去一趟。” “让老陈送你。” “好。” 纪柏臣向来不会过问徐刻的行程,只会在有需求的时候,提前通知徐刻,徐刻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什么事?” 纪柏臣语调云淡风轻,眉峰轻蹙。 徐刻愣了一下,“方天尧约我,有事说。” “几点?” “晚上六点。” “结束后你让老陈接你回来。” “好。” 第二天的时候,纪柏臣下午就出去了,是从书房里提着礼物走的。 不像书画,大概是文房四宝类的,穿着正式,俨然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徐刻看了眼纪柏臣的领带,将人喊住,然后从纪柏臣衣柜里拿出另一条领带。 “这个好看。”徐刻给纪柏臣系上领带。 纪柏臣走时,瞥了眼徐刻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老陈送走纪柏臣后又回来了,徐刻五点出了门。上车时,老陈反复的看着后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是有什么事吗?” “徐先生,你能劝劝纪总少喝点酒吗?” “今晚他去什么酒局了?” “今晚纪老爷子生日宴,纪总贺寿去了,应该很晚回来。”老陈继续说,“纪总最近心情不好,我也不敢劝。” “徐先生有所不知,纪总他心脏不好,酒还是不喝的好。” 老陈也不敢劝,但徐刻不一样。 徐刻是纪柏臣的枕边人,而且还能住在私宅里。徐刻在纪柏臣这,多少是有些份量的。 “他心脏不好?” “嗯,老毛病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好,我试试……” 徐刻并不觉得纪柏臣会听他的,但他还是给纪柏臣发了消息。 xu:【晚上会喝酒吗?】 纪柏臣半个小时才回:【嗯。】 xu:【能不喝吗?】 纪柏臣:【你在管我?】 xu:【我在请求你。】 纪柏臣:【出发了?】 xu:【嗯,在路上了。】 纪柏臣没再回徐刻了,徐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转移了话题,他又发了一句,【少喝点。】 纪柏臣没回他。 老陈问:“徐先生,怎么样了?纪总怎么说?” “……”徐刻说:“他不听我的。” 老陈:“…………?” 昨天,纪柏臣参加纪严海一个老部下的葬礼,喝了本能推掉的酒。 老陈闻到纪柏臣身上的酒味时,有些诧异。 他知道纪柏臣只有心情不悦或是难以推辞的时候才会喝酒。 显然这次是前者。 纪柏臣这几天都在家办公,也鲜少会因为工作而生气,他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徐刻。 老陈弱声问:“徐先生,你这两天……有惹纪总生气吗?” 第43章 扳指呢? 徐刻:“……没有。” 老陈愕然,难道真的是他想错了? 徐刻五点四十到了约定的餐厅,他向来准时,不忙的话还会提前到。 徐刻以为自己到的够早,没想到一进去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方天尧。 他对引路的服务员道了声谢,大步走到方天尧面前坐下。 方天尧一抬头,因为没休息好的缘故,面色疲惫,眼底发青,下巴上生出黑色胡茬。 “徐刻……” 方天尧迫不及待的想说什么,但他盯着徐刻薄削的身板,把菜单先递了过去,“你看看吃点什么。” 徐刻瘦了…… “好。”徐刻点了几道菜,方天尧随便加了两道清淡的,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后才与徐刻步入正题。 “你的alpha是……纪柏臣?” “不算。”徐刻思考后给了个比较中肯的回答。 方天尧整个人僵住,眉头蹙得很深。 那张一夜之间爬满沧桑的脸先是愣了一会,随后神色复杂的吸两口气。 方天尧明白徐刻这个回答外的意思。 “离开他,徐刻……” 方天尧轻声劝道,那双一贯高傲的眼神里,满是请求,声音不大,生怕惊了对面的人似的。 “方天尧,我喜欢纪柏臣很多年了。” 徐刻的目光坚冷,带着一股无可撼动的决心。 “徐刻,他是纪柏臣,你和他在一块只会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更何况……他是s4级的alpha,整个京城都找不出四位s4级的alpha!” 方天尧语气很重。 优质的alpha大多数是不会选择beta的,只有一部分心理变态的人,会选择beta作为情人。 beta有三个好处。 1,怎么玩都不会怀孕。 2,没有信息素,偷情不容易被发现。 3,某些变态的alpha会在易感期里找beta疯狂做,这相当于是凌虐。 易感期的alpha需要oga的信息素安抚,之所以找beta,是不想被安抚。 恶趣味的将所有的情欲发泄在一名beta身上。 方天尧想了一个晚上,根据纪柏臣这些年在京城的作风,他基本上排除了第二项——纪柏臣这些年在京城身边从来没有过人。 不出意外徐刻是第一个。 但第一项和第三项,方天尧都不希望发生在徐刻身上。徐刻以前身体不好,方天尧是知道的。 徐刻没法承受这些的。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徐刻踏入深渊。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徐刻,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尖锐,我只是不希望你受伤。” “大部分beta都会选择和beta结婚,他们不受信息素影响,更趋于自由恋爱,互相尊重。也会有少数会选择等级不高的alpha和oga,不会有人与高等级的ao结婚。” “这和虐待没什么两样!” “你喜欢纪柏臣没有问题,爱人先爱己,你注定没法抚慰……” 方天尧看着徐刻露出的一截手腕上。 这明显是被什么软质的东西绑过,徐刻皮肤薄,还是留下了痕迹。 方天尧舔了舔发干的唇,“徐刻,你有在听吗?” 他说了很多,徐刻的表情却淡漠的很。 “我在听。” 徐刻目光锐利如刃,“所以你约我过来,想说的就是alpha如何不好,让我弃暗投明与beta在一起才是明智之举?” 徐刻讪笑,“又或者说,我只有和你在一起,才能体验到互相尊重的自由恋爱感?” 徐刻说话,的确算不得好听,但的确一言即重。方天尧苦口婆心的说这些,看似是在为徐刻好,却也是在为自己争取。 徐刻与方天尧早就说的很清楚了,此刻方天尧语塞,他的心思就这么被徐刻撕开,开诚布公的放在台面上,就地处决。 服务员端着菜上来,方天尧继续说:“我希望你能慎重的考虑一下。” “方天尧,我九年前就见过纪柏臣了,我想我考虑的足够久,也足够清楚。” 徐刻抬起水杯,喝了口水,方天尧这才注意到徐刻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这枚翡翠扳指,但凡是听说过纪柏臣,见过纪柏臣的人都知道…… “他把……这个给你了?”方天尧的脸色煞白,凝不出半分血色。 徐刻无言。 方天尧没再说过话,蹙眉吃着饭,徐刻随便的吃了两口,等方天尧撂下筷子,他才起身。 “前两天的事,我很感谢你。”徐刻起身结账走了,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下。 徐刻下电梯的时候给老陈打电话,老陈正在通话中,出了电梯才打通,老陈说就在原来的位置。 徐刻上车后,老陈问徐刻是回家,还是去等纪柏臣。 徐刻说回家。 徐刻回家后,熬了小米粥喝,又煮了醒酒汤。 他问老陈纪柏臣什么时候回来,老陈说还有一个小时,徐刻带着醒酒汤和小米粥和老陈一块等着。 宴会在纪家的落地山庄,所有的车辆都停在外面,只有老陈的车能进去。 徐刻抱着醒酒汤耐心等待,老陈闻到了味,笑着说:“徐先生你厨艺不错啊。” 徐刻笑着邀请,“有机会一定请你来吃饭。” 老陈哪敢上徐刻家吃饭,只是嗬嗬笑着。 - 纪家后花园。 纪柏臣手中端着香槟,来往宾客都朝他敬了杯酒,纪临川挡了大半。 纪柏臣单手插兜,慢条斯理地陪了两口,喝的不多。 寿星纪老爷子出来了,说了些客套话,然后当着宾客的面撑着纪柏臣递来的手臂,向曾经战友、同事介绍着他这引以为傲的孙子。 周围的人都奉承着纪柏臣,都是昔日过命交情的战友,感情深厚,纪老爷子也不觉得客套。 没一会,纪老爷子就拉着纪柏臣谈起家国政事。 纪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但那颗心依旧红的耀眼,纪柏臣也乐意哄老爷子开心,与他阔聊。 纪老爷子盯着纪柏臣手中的香槟,“怎么?有心事?” “没有。”纪柏臣含笑道。 纪老爷子这才注意到纪柏臣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没了,他眸光一顿,“扳指呢?” “没戴。” “你以前可是从来不离身的。”纪老爷子没有问责的意思,“我听你父亲说,你同意尝试特效药了?” 纪柏臣眸光微凉,面色不显的嗯了一声。 “是好事啊……” 第44章 可以麻烦我 “前两天心脏受伤做了手术,最近身体有什么不适吗?”纪老爷子关切道。 “没什么事,劳爷爷挂心。” “我听说官家那个s4级的oga要回国了,他父亲经常来家里拜访,等你身体好些了,见见。” “爷爷,今晚不说这些。” 纪柏臣抬起香槟与纪老爷子碰了个杯,没有直接回答,英俊薄情的脸上眉眼深邃,情绪难辩。 纪柏臣陪老爷子聊了许久,纪老爷子心情不错,贪杯多喝了点。喝醉后开口想将纪柏臣留在家里过夜,被纪柏臣拒绝了。 纪临川见纪柏臣面色微红,“小叔,我扶你上车。” “嗯。” 纪临川将人扶出后院,纪柏臣抽回手,看了眼腕表。 一旁的纪临川小声问道:“小叔……你准备找oga结婚吗?” 纪柏臣眉峰微蹙,“不准备。” “那你……”纪临川不知道纪柏臣为什么忽然就答应试用oga激素过敏特效药,但这事让纪家上下都十分喜悦。 纪柏臣愿意试药,就意味着纪柏臣在不久将来会拥有一名oga妻子。 纪柏臣走到环形花园,一辆黑色的宾利亮着前车灯停在小径出口。 室内外温差大,车窗爬满了雾气,车内灯光亮起,徐刻头靠着后座车窗,轮廓勾勒在玻璃上。 后座……这是小叔的beta。 纪临川望着玻璃窗上模糊的影子,莫名觉得熟悉。 “小叔,我给你开门。” 纪临川快纪柏臣一步,正要拉开车门时,被纪柏臣单手摁住了,“不必。” “你回去。” 纪柏臣高大的身影背靠在车门上,蹙眉凝向纪临川,纪临川一点点地松开手,缓慢抽回,眼神古怪。 这beta就这么宝贝? 看都不让看? 小叔这和金屋藏娇有什么区别? 纪临川往回走,纪柏臣拉开车门弯腰坐下,徐刻把醒酒汤递了过来。 “醒酒汤。” “你做的?” “嗯。” 纪柏臣打开保温桶,喝了两口,味道不错,温度也合适,胃里暖和许多。 纪柏臣有个习惯,喝完酒后总会喝点暖胃的再休息。之前在李海龙的践行聚会结束后,徐刻在二楼碰见了纪柏臣。 徐刻知道,凌晨点,二楼有间粥铺是开着的,他当晚在纪柏臣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味道可以吗?”徐刻的语气紧张,像是在讨夸。 “嗯,不错。” 纪柏臣的语调微扬,含着褒奖。 纪柏臣喝了大半,让老陈开车回了纪家私宅。 回私宅后,纪柏臣将保温桶放在洗碗池里,明天会有佣人来清洗。他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上楼洗漱。 徐刻在纪柏臣走后,在纪柏臣的西装外套边站了许久。 今天是请假的最后一天,他已经退烧了,但嗓子还有些疼,明早回京航做个体检就能复飞了。 徐刻穿着宽松的薄衬衣,站在落地窗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山林之色。 纪柏臣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都没察觉到,直到纪柏臣开口:“过来。” 徐刻回头,纪柏臣大马金刀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极强的雄性张力给人一种不言而喻的威慑感。 徐刻走过去,规规矩矩地站在纪柏臣旁边。 纪柏臣接通电话会议,将笔记本放在大理石桌面上,伸手揽过徐刻的腰。 徐刻顺势跨坐在纪柏臣的膝盖上,凑近纪柏臣的脸颊,轻轻地嗅着。 酒味很淡,但还有一些。 “闻什么?”纪柏臣抬手摸了摸徐刻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酒味。” “闻出什么了?” 徐刻摇摇头,“淡淡的,闻不出来。” 纪柏臣再度将人揽近,嵌进怀中,挑起徐刻下巴吻上他的唇瓣,酒香在唇齿中缠绕。 徐刻尝到了酒味,抿了抿唇,“不喜欢。” 纪柏臣笑了笑,“以后少喝。” “嗯。”徐刻靠在纪柏臣肩上,凑近他的耳朵,呼吸时的热气喷洒在纪柏臣脖颈上,酥酥麻麻的。 一股清洗后的沐浴露清香萦绕在纪柏臣鼻腔,他揉了揉徐刻的发丝,单手剥开徐刻衬衣。 徐刻的脸颊越来越烫,“不行……” 他趴在纪柏臣耳边说,声音只够二人听见,语调软得像水。 纪柏臣扳过徐刻的下颚,目光灼灼,如火般往人心里焚烧。 “不愿意了?” “明天要体检。” 纪柏臣克制地捏了捏徐刻后颈,将眼神落在徐刻的唇瓣上。 落地窗前,月光皎洁。 纪柏臣规规矩矩地开着会,声音比往常要沙哑几分,听着格外性感暧昧。 _ 徐刻第二天早上九点醒的,下楼时喝了纪柏臣给他准备的冰糖炖雪梨才走。 离开时管家瞥向他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徐刻在上车后摘下翡翠扳指,试图让老陈还给纪柏臣,老陈额上直冒冷汗。 “徐先生,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您自己还。万一磕了碰了,就算是把我送去阿联酋挖一百年的矿我也赔不起。” 徐刻给纪柏臣发去消息,【翡翠扳指忘取走了,晚上还你?】 纪柏臣:【戴着。】 同样的一句话。 徐刻拿捏不准什么意思,【?】 纪柏臣转移了话题:【城东地皮方天尧如果没有拿回去,你会怎么做?】 徐刻:【赔偿他。】 纪柏臣:【你钱很多?】 徐刻:【不多。我认识一个金融圈的朋友,前两年托他帮我炒股,所得五五分账,这些年一直有盈利。两个月前我补仓了一百万,一个月前国家出台股票新政策,股票涨了十倍不止。可能还差点,我再努力点,总能还上的。】 纪柏臣:【朋友很多?】 徐刻:【不多。】 纪柏臣:【不向我求助?】 徐刻:【不想麻烦你。】 能独立解决的事,徐刻不会想麻烦别人,尤其是纪柏臣。 他不希望让纪柏臣觉得他是个麻烦精。 徐刻一点也不麻烦。 纪柏臣:【可以麻烦我。】 第45章 徐刻被表白 徐刻:【你晚上忙吗?】 徐刻:【不忙的话可以麻烦你晚上来接我吗?】 纪柏臣看了眼行程表,晚上有个会议,下午六点开始,八点结束。他给曹和打了个电话,让曹和安排一下往后推一小时。 确定好新的会议时间后,纪柏臣回复徐刻,晚上五点到京航。 徐刻回了趟家,回家后换上机长制服,将纪柏臣的翡翠扳指用绒盒收好。 老陈在楼下等着送徐刻去京航机场。 徐刻一上车,老陈就忍不住夸赞:“徐先生,您身材比例真好,要不是做了机长,真能去做模特。” 徐刻细腰窄臀,皮肤白皙,颈项细长,穿起制服来,又细又直的双腿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就刚刚徐刻抱着帽子从远处走来的时候,看着真像是个走t台的模特。 老陈真不是吹捧,他跟着纪柏臣十多年了,什么温柔如水的oga没见过? 在见到徐刻前,他脑海里还能想到几位长相漂亮的oga,但在见过徐刻后,那些脸居然都模糊了起来。 “陈叔谬赞了,我身高差点,我只有178。”徐刻含笑道。 “是吗?我一直以为徐先生有一八零呢?”老陈也是愣了一下,“果然是比例好,看着都高。” 徐刻含笑不语。 老陈将徐刻送到京航机场后就走了,徐刻进入工作区域时,不少乘务员都对他表达了慰问和关心,徐刻含笑应付。 新总机长让芳姐给徐刻带话,今天早上先去医院例行体检,下午他会亲自指导徐刻飞行。 芳姐给徐刻递了杯水,意味深长地说:“徐机长怎么就这么走运呢?” 徐刻不解,芳姐也没给他解惑,只告诉徐刻,下午他就知道了。 下午总机长来带徐刻进模拟机前先做了个自我介绍,总机长叫闻朗,空军出身,后来因为身体机能没法承受高强度训练,转入了民航。先后拿了空客a380、空客320等七八种机型驾照。 最主要的是,空客a380在2005年首飞,08年正式投入国内民航客机的使用,闻朗是第一批驾驶员。 对于这个机型,没人能比他更熟悉。 徐刻这才明白芳姐说他走运是什么意思。这就好比学法律的人考进名牌大学,发现自己的老师是参与编制刑法的教授。 徐刻知道,这不是走运,是“受人之托”。 闻朗目光精锐的发现徐刻走了一下神,眸光骤冷,“徐刻,美貌是一种特权,但光有美貌毫无作用。” 闻朗的话不算好听,徐刻回神后致歉,闻朗盯着徐刻骂了两句,不轻不重的。 他承认,美貌的确会让人网开一面,但飞行从来不是玩笑,他依旧保持着严肃。 一个下午,闻朗对徐刻有了些许改观。 从理论问答上,徐刻回答的都十分流畅,他知道徐刻前段时间被绑架受到了惊吓,没有看过书。 有这样的底子,可见徐刻平时的确足够努力。 最让闻朗惊喜的是,徐刻的冷静。为了保证每一位机长应对飞行事故的能力,大部分的教练都不会和颜悦色。 甚至会故意以一种偏激、逼迫、反问的语气询问。 徐刻的每个答案都很简单、简练,处理的也很果断。 闻朗觉得,徐刻会成为空客a380的好机长。 傍晚四点半,闻朗下班,唇角是带笑的,比在模拟机上要和善的多。 徐刻在闻朗走后,坐电梯下车p1层车库,乔越也在电梯里。 一直到出电梯,乔越才开口,“哥……你没事?” “没事。” “庄青江已经被送入监狱了……” “嗯。”徐刻轻描淡写的敷衍一句后走了,乔越就这么看着徐刻远去的背影,目光灼灼,他很难去形容自己当下的心境。 他想,应该和方天尧曾经差不多。 或许……他的处境还要糟糕些。 徐刻应该是厌恶他的。 徐刻刚出电梯没一会就看见了黑色宾利,徐刻弯腰上车,车子很快就离开了京航机场,到了一家中餐厅。 二人进了包厢,点了菜,等上菜的时候,徐刻把仔细放了一天的翡翠扳指递给纪柏臣。 纪柏臣目光微冷,“听不懂?” 徐刻:“?” 纪柏臣将翡翠扳指取出来,用水冲洗后,他捏着翡翠扳指,语调冷淡,“张嘴。” 包厢里是隐蔽的,私密的,只有二人。 徐刻提醒般道:“我喉咙疼……” “张开。” 纪柏臣语调冷淡至极,又莫名透着一丝性感,让人忍不住的听话。 徐刻照做。 纪柏臣将翡翠扳指放在徐刻齿间,手指抬起徐刻下巴,让他咬着,“让你戴着很难懂?” “……不是,我” 徐刻只是没觉得纪柏臣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戴着玩。 “叩叩叩——” 门口的敲门声打断徐刻的回答,oga服务员推门进来送菜。 纪柏臣在服务员进来的那一秒,抽回了挑着徐刻下巴的手。 一身矜贵的西装,侧廓深刻,精英的皮囊在外人眼中贯彻始终。 只有徐刻见过纪柏臣在床上的样子,那是完全不同于斯文、衣冠楚楚的粗暴、疯狂。 徐刻在服务员走后,将翡翠扳指取出来,洗干净后戴上。 “一会吃完饭送你回去。” “嗯……” “我要开会。” “密码你生日。” “?” “我家门的密码。”徐刻说。 徐刻家是密码锁。 “嗯。”纪柏臣语气淡淡的。 服务员陆陆续续的将菜端齐,徐刻开始吃饭,吃完后纪柏臣将人送回了家。 纪柏臣将人送到小区楼下,徐刻下车时,肩上多了件衣服,他低着头,拨动着手上的翡翠扳指。 他觉得……纪柏臣是对他有点好感的。 不然也不会把这么尊贵的东西借他戴着。 徐刻在等电梯时给纪柏臣发了条消息:【你晚上来吗?】 这话和邀约没什么两样。其实在徐刻告诉纪柏臣家里密码时,就像是在邀约,只是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纪柏臣没有回复他。 他的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纪柏臣靠在车窗边点了支烟,身上淡淡的香根草混木质香的香水味被烟草掩盖。 老陈迟迟没发动车子…… 徐刻电梯到达7楼,映入眼睑的不是昏暗的灯光,而是满地的蜡烛,以及一位捧着花,等待已久,鼻尖冻红,西装革履的男人。 ——李海龙。 第46章 你这么追过别人吗 李海龙是空军出身,上班穿的是机长服,下班后就穿休闲运动服。如今这副西装革履,刚毅板正的模样,实在与平日里的气质相违背,却也能见其用心。 李海龙浓眉寸头,一丝不苟,从前神情肃穆的脸上因为微笑而浮出淡淡的细纹,是难得的温和细腻。 “徐刻……”李海龙目光灼热,无形的压力随着他的目光落在徐刻肩上。 “师父。” 徐刻语气很是尊敬。从工作上来说,他的确很感谢李海龙的照顾,但仅限于此。 “小刻,有件事我憋在心里很多年了。”李海龙深吸一口气。 “师父,我……” “你先听我说完好吗?”李海龙用一种趋于请求的眼神看向徐刻。 徐刻眉头紧蹙却无言。 李海龙继续说:“我以前不相信一见钟情,一度以为自己会这么单身下去。但事实证明,有人会成为我的例外。” “我知道你未必会接受我,我们自己也的确有许多困难。但我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并且也想了很久……有些事,不做的话就晚了。” “我已经晚了五年了。” 李海龙目光诚恳地看向徐刻,努力的寻求着一个机会。 他查到那晚在徐刻玄关处与徐刻热吻的alpha是s4级的天之骄子纪柏臣。 李海龙与方天尧想的几乎一样。 他们都清楚,高等级的alpha不会与beta恋爱,更何况是纪柏臣这样身份尊贵的人。 他不知道徐刻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想徐刻或许有自己的苦衷和难处。 他愿意与徐刻一同分担,也不在乎徐刻曾经的经历。 地上的烛火摇曳,温和的暖光映照在徐刻白皙的皮肤上,一簇簇火苗烧进徐刻瞳孔,一贯的锋利似乎柔和了起来。 李海龙恍惚地看着眼前温和又柔情的人 “我一直把您当做我敬佩的人。” 徐刻嗓音薄凉,将李海龙眼前的暖色滤镜无情敲碎。 李海龙唇角的笑容稍显凝固,颇有些执着地问:“那纪柏臣呢?你把他当什么?” ——“叮咚” 电梯的提示音再度响起。 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电梯里出来,黑影盖下,严丝合缝地包裹住徐刻薄削的身体,无声中宣告着主权。 纪柏臣单手插兜,手腕露出一节百达翡丽腕表。 阴冷凌冽的眸子淡淡地扫了一眼对面捧着鲜花,穿着正式的李海龙,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李海龙的目光与纪柏臣的视线相碰时,若有若无的从对方眼底捕捉到了一丝挑衅。 空气中气氛紧张,针锋相对。 徐刻呼吸也急促了半分。 他不知道纪柏臣有没有听见李海龙的话,会不会误会什么…… 纪柏臣的大手覆在徐刻腰上,目光瞥向李海龙,弯腰在徐刻耳边,语气暧昧。 “上来讨杯水喝。” 徐刻“嗯”的一声。 纪柏臣昂贵的皮鞋碾过地上的半截蜡烛,硬生生地踩灭火芯。 经过李海龙身侧时,s4级alpha的警告型信息素气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李海龙额上青筋暴起,冷汗遍布。 徐刻闻不到信息素气息,根本不知道空气中两股alpha的信息素水深火热的对峙着,都试图在他身上占据更多的气息。 最终s4尤加利信息素以绝对优势取胜。 任何等级的alpha都无法与s4alpha叫嚣。 纪柏臣站在徐刻家门口,面容冷淡地背靠着门,双腿交叠地站着,眼尾上挑,气定神闲。 “我在追求他。”徐刻直言不讳。 李海龙的面色极度难看,“徐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追求,上次在玄关处的热吻……是追求? 没有任何一种追求是先上车的,不补票的。 “这是我的事。”徐刻浓密的眼睫颤了颤,“以后请不要送水果了,谢谢。” 徐刻说完后,略过李海龙走向纪柏臣。 短短的十步,李海龙的面色已经无法用难堪来形容了,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萦绕在那张刚正的脸庞上。 徐刻走到门边,低头输入密码。 冰冷的电子音在走廊里回响,犹如重击般一下下的敲打着李海龙的心脏。 纪柏臣单手环住徐刻的腰,站在徐刻后背,将人完完全全的遮挡在身躯之下。 修长的指节在黑暗中,一颗颗解开徐刻的衬衣扣子,徐刻微微颤动。 “嘟——” 房门密码解开。 纪柏臣跟着徐刻的步子,一步一趋地跟着人往屋里走。 一进屋,纪柏臣将人单手抱上玄关处的置物台上,拉开徐刻的脚踝,挤身进去,徐刻的鞋尖勾住门,轻轻发力。 门“砰”一声合上。 纪柏臣的脸与徐刻贴的极近,眼眶中倒映着彼此的轮廓。 “上次的樱桃他送的?” “嗯……” “什么人?” “以前带过我的师父……”徐刻吞咽着口水,“不是要喝水吗?” “不急。”纪柏臣摸着徐刻的薄肌,缓慢问:“刚刚是在用我做挡箭牌?” “不!不是……”徐刻眼睑微垂,语气坚定,“我真的在追你。” “是吗?”纪柏臣短促一笑。 “嗯。” “好追吗?” “不好追……”徐刻如实说。 纪柏臣一点也不好追,徐刻到现在都不清楚纪柏臣的喜好,也没有和纪柏臣约会过。 纪柏臣很忙,忙到不经常回消息,也不给人机会追。他们最多的见面是在床上,徐刻足够乖。 没人不喜欢乖的。 徐刻想得到一点点的机会。 纪柏臣亲了亲徐刻紧蹙的眉心,“追不到怎么办?” “追不到就算了……”徐刻补充,“如果我努力过没有结果的话,就算了。” 纪柏臣掐住徐刻的腰,目光不悦,“没耐心,还是不够喜欢?” “不想变成烦人精。” 徐刻把额头靠在纪柏臣的胸膛上,声音轻轻的,却掷地有声。 良久……纪柏臣扣上徐刻的衬衣,问他:“你这么追过别人吗?” “没有追过人,你是第一个。” 徐刻其实并不是个主动的性子。 徐刻衬衣被扣好后,他抬头说,“我去给你倒水……” “不用。” 纪柏臣脱了西装外套,血脉偾张的肌肉被西装革履包裹着,他抬起徐刻的腿,轻轻地捏。 侵占性极强的眼神,毫不避讳的传达着此时此刻要将人拆吞入腹的恶劣想法。 徐刻说,“你渴的话,先喝杯水……我去洗洗。” “不用洗。”纪柏臣吻上了徐刻的薄唇。 s4级alpha浓烈的尤加利信息素味沾染上徐刻的衣服、发丝,连同身子一同浸泡其中。 第47章 你还挺贤惠 徐刻溺在了尤加利信息素里,被掐着亲吻,被托抱着上床。 因为时间紧的缘故,纪柏臣衣不解带的与他亲热。 中途纪柏臣的手机不断的振动响铃。 曹和拨来一个又一个电话,提醒着纪柏臣开会的时间要到了。 纪柏臣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躺在床上,面颊泛红,眯着瞳孔,讨人心疼的徐刻,他喉结上下一滚。 单手从旁边的西装里取出一支烟,咬在唇瓣上,点了火深深地吸了口烟,烟雾从鼻腔里飘出来,遮挡住了纪柏臣近乎迷乱的眼神。 手机突兀的响着,纪柏臣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嗓音磁性沙哑,“嗯……尽快。” 徐刻戴着翡翠扳指的手,轻轻勾住纪柏臣青筋暴起的手指,晃了晃。 徐刻侧开头,往后缩了缩,“先……先去开会。” 纪柏臣欣赏着徐刻的姿态,嗤笑一声,“这副样子,确定是想让我先去工作?” “呃……?先去工作,我等你回来。” 徐刻松开了纪柏臣的手,无力地挂着。 纪柏臣握住他的手腕,抬起来亲了亲掌心,“不急。” …… 纪柏臣下楼前,在浴室的镜子前整理衣袖,领带。 衣冠楚楚,斯文败类的模样根本让人瞧不出来他迟到的真正原因。 身上属于徐刻的气味被信息素完美遮盖,只要不近身,根本嗅不出任何异常。 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徐刻正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纪柏臣的皮鞋,认真的用湿纸巾擦拭着沾染了蜡膏的鞋底。 听见纪柏臣出来的声音,徐刻头也没抬,加快动作,“马上就好,你一会别抽烟了……” “嗯。”纪柏臣紧紧地盯着徐刻的动作,眼神温和。 徐刻清理好后,将鞋子递还给纪柏臣,纪柏臣穿上后,摸了摸徐刻耳垂。 “你倒是贤惠。” “……”徐刻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一会,在纪柏臣往门外走的时候,他慢吞吞地问:“我在这等你,今晚回来吗?” 纪柏臣拉开玄关处的门,楼道里尚未清扫干净,只是灭了火芯的蜡烛。 他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十分浓郁的酒精味,他瞥了眼对门那户,淡淡道:“回的。” 徐刻嗯了一声,没多问,也没起身,等纪柏臣合上门后,徐刻才难堪着起来,去浴室洗了个澡。 纪柏臣下楼,老陈在车里都打盹了,直到纪柏臣拉开车门进来,他才猛的惊醒。 他揉了揉眼皮,“纪总,去公司吗?” “嗯。” 纪柏臣嗓音寡淡,但神情愉悦。 老陈发动车子,汽车在道路上飞驰着,老陈时不时的瞄两眼后视镜里的纪柏臣。 车上这股子浓郁的尤加利信息素味,老陈也是过来人,怎么可能不懂。 谁家好人在人家楼下抽了两支烟,也不走,忽然说口渴,要上去喝水。 这一喝,就是个把小时。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热水壶炸了呢。 老陈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纪柏臣察觉到了老陈异样的眼神与动作,冷声道:“你很闲?” “……”老陈瞬间汗毛直立,当即转移话题:“没有没有……纪总,您先休息一会,等到公司了我喊您。” 纪柏臣合上眸子休息,等到公司后,老陈喊了他,纪柏臣掀开眼皮下车。 曹和在电梯门口等他,等纪柏臣进电梯后,曹和递来报告,用一分钟阐述这次会议的大致提要和内容。 纪柏臣“嗯”了一声,他记性很好,好到近乎是过目不忘,他看完后把报告递还给了曹和。 今晚的会议长达两个半小时,会议开始时,不少人瞥向纪柏臣手指上的齿痕,空气中弥散着属于s4级的示好型信息素。 这令办公室内的alpha们如坐针毡。 会议结束后,纪柏臣揉着眼皮,曹和送走各大股东,回来时给纪柏臣倒了杯热茶。 曹和低了低头,“纪总,老爷子那边已经给您请了位高等级的oga抚慰您,明天到,您看看……要不要腾个时间?” 曹和虽说是纪柏臣的秘书,但他是纪老爷子送过来的人,纪柏臣一直都清楚。 他也知道曹和受纪老爷子的命令,为他挑选合适beta妻子的事,但对于挑选条件、服务酬劳,他一概不知,也不愿多问。 “没空。”纪柏臣冷声拒绝。 曹和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转而询问纪柏臣身体最近有没有什么异样。 纪柏臣冷漠道:“没什么异样。” 杯子里,热气升腾着,纪柏臣却走了,他回了车上,老陈询问:“纪总,回私宅吗?” “徐刻家。” “好。”老陈开车往徐刻的小区去。 徐刻住的地方距离机场近,离市区有些远。就算晚上没什么车,也花费了一个小时才到。 到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 纪柏臣上楼时,地上的蜡烛已经被清扫干净,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他输入密码开了门,一进去一股暖流扑面而来。 徐刻开了空调,正坐在客厅里,一边看书一边等纪柏臣回来。 徐刻明显有些困了,脑袋轻轻地往前点着,一顿一顿的。 怀里的书都要掉地上去了。 纪柏臣眼疾手快的接住书,单手托住徐刻的下颚。他将书缓缓放在一边,把徐刻抱进了卧室。 徐刻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是香根草的味道,沁人心脾。 如果徐刻有腺体,大概也会是这样的气味。 纪柏臣将人抱上床,刚放下,徐刻就迷迷糊糊地醒了,一睁眼看见纪柏臣,徐刻整个胸腔都是暖的。 徐刻半梦半醒道:“你之前说的约会……什么时候有空?” “这周末。” “两天,都给我吗?”徐刻追问道。 “嗯。” 第48章 纪柏臣就是他的塔台 徐刻得到了准确的时间,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充满期待,计划着如何安排约会。 徐刻根据自己的时间调了行程表,又查了天气,接连几天都处于一个亢奋状态。 这段时间纪柏臣都在加班,他们连续三天没有见过面,除了早晚安外,徐刻每天早上十点半会给纪柏臣点一杯美式。 徐刻这段时间都在模拟机上度过,升任机长的考核就在明天,徐刻有把握能顺利通过。 徐刻是个学霸,同样是个目标清晰的人。从他选择空客a380开始,他就想好了未来的规划。 空客a380是最大的客机,它的飞行要求比其他的飞机要高。当然,薪资待遇也十分不错,只有大的民航公司,才会有投入使用空客a380。 飞行执照是一证一飞,徐刻的目标是二十八岁升任空客a380的机长,三十岁扩展航线,培训其他机型,成为多机型机长。 三十三岁,与京航十年合约到期,进入东和,干干净净地站在纪柏臣面前。 现在徐刻提前站在了纪柏臣面前,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必努力。他希望,纪柏臣的眼里有他,而不只是床上有他。 当然,徐刻也不习惯碌碌无为的过一生,他什么都会想争最好的。 徐刻没有任何背景,他的一切只能依靠自己努力,有野心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成为飞行员的选择像是一场冒险与博弈,徐刻做到了。 如今他的一切都向着规划前进。 徐刻自以为事业、爱情都在上升时,一通电话给了他当头一棒。 …… 傍晚,六点半。 徐刻坐在一家咖啡厅里,手里捧着一杯热拿铁,面色冷静,指腹却不停地摩挲着杯壁。 十分钟后,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 ——秦耀,徐刻的大学同学。 徐刻就是委托他在陵城帮忙寻找母亲。 秦耀将一张照片递给了徐刻,“这是一个网红在机场拍摄的vlog,你看看后面这个白色衣服的女人,是不是你的母亲?” 秦耀把照片递给徐刻前,就已经十之八九确定了。 今天他正好来京城谈些业务,这个vlog是他今天意外看见,截图后让助理打印出来的。 徐刻看着手中的照片,喉咙发紧。 照片里意外进入画面的女人的的确确是徐刻的母亲徐琴,她手中正拿着一张机票,面色憔悴的往登机口走。 “是我母亲,谢谢。” 徐刻的脸上瞧不出太多异样,心里却一阵钝痛,像是被一把刀来回的刮着血肉,疼得难以喘息。 秦耀关切道:“徐刻,你准备怎么办?” 秦耀原本也是一名飞行员,但在一次学飞中意外受伤,无法继续飞行,在大学就转了专业。 秦耀查了当天的航班,不出意外的话,徐刻的母亲应该与那名拍摄旅游视频的网红一样,飞往了国。 徐刻被隐瞒,秦耀也算是半个行内人,很容易就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徐刻的母亲准备常年待在国外,又或者是移民。 “走一步看一步。”徐刻笑道:“喝点什么?” 秦耀点了杯拿铁,与徐刻随意的聊了两句从前的事,然后看了看腕表,说半小时后还有个会就先走了。 徐刻作为东道主,邀请秦耀明天共进晚餐,秦耀欣然答应。秦耀走后,徐刻低头再次看向手中的照片,盯了足足有十分钟。 他喝完咖啡,将照片丢进垃圾桶后走了。 其实早在京航传出徐琴在梁辉病床前照顾的照片时,徐刻就隐约有了答案。 这照片不像是空穴来风。 徐刻后续被绑架,他原本怀疑过庄青江,但庄青江被顾乘折了双翅,早就没了能力。 如果真的是庄青江,他也不会出现在游艇上,而是在庄青江的床上。 徐刻从这个时候就知道,绑架策划者是远在国的梁坤。 这些年二人相安无事,梁坤忽然又回来找他的麻烦,原因只有一个——梁坤的地位被再次威胁了。 徐刻是个聪明人,他心里都知道,只是不愿意相信。 如今所有的事实真相摆在他的面前,徐刻心态几乎崩溃。 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去找梁辉,不明白自己这些年努力又算什么?不明白自己今后到底要走什么路?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一道晴天霹雳,天色瞬间阴沉下来,风雨如骤,噼里啪啦的水珠砸在徐刻肩上,将他砸的粉碎。 徐刻回家后,麻木地洗了澡,躺上床,明天就是机长考核,他硬逼着自己睡下。 第二天一早,徐刻去了京航,眉头紧蹙,芳姐看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担心,今天可是机长考核。 “你没休息好吗?” 徐刻勉强地笑了笑,“休息好了,早起有点懵。” 闻朗从办公室里出来,拿上车钥匙和考勤表,提醒道:“徐刻,打起精神,别给我丢人。” 这段时间徐刻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徐刻悟性很高,通过考核问题不大,只是今天看着的确有些不在状态。 “一定不负所托。” 徐刻喝了杯咖啡醒神,坐闻朗的车去了考核点。 下车时,闻朗看向徐刻,“空客a380最多可容纳861人,作为机长,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八百多个家庭的生活,在飞机上你的每一秒都至关重要,不要分神。” 徐刻点头,“我明白。” “闻总机长,我的确在遇到了一些事,但请你相信,我足够专业。” “徐刻不会让任何人失望,更不会在飞行上有失误。” 清晨的阳光洒在徐刻的肩上,他修长笔挺的身姿拉长在地,发丝被风吹起,此刻他脸上神采奕奕。 闻朗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徐刻点点头,进入考场前,徐刻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来电人是纪柏臣。 纪柏臣和他已经长达三四天只有简单的早晚安了,他知道纪柏臣很忙,不愿意让自己的事影响纪柏臣的工作进度。 他并没有告诉纪柏臣今天是他的机长考核。 徐刻深吸一气,盯着脚尖,接起电话,“喂……” “今天机长考核?” “嗯……”徐刻语气有些诧异。 他不知道纪柏臣是怎么知道的。但纪柏臣能给他打电话,他很开心。 “紧张吗?” 徐刻吐了长长的一口气,“有一点。” “徐刻。” 纪柏臣顿了顿,徐刻“嗯”了一声。 纪柏臣说:“京航htc872,注意飞行安全。” 此刻,纪柏臣像是塔台管制员。 徐刻眼眶一热,“好。” 纪柏臣就是他的塔台。 第49章 顶级修罗场!高能! 徐刻仰头迎着绚烂的暖阳,挂断电话进了考核点。 闻朗在场外等待,周围有京航的其他飞行员认出了这名王牌飞行员,恭恭敬敬地上来递烟。 “闻总机长,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闻朗爽朗地笑笑,“等个后辈。” “后辈?”对方明显愣了一下,今天是京航的机长考核,闻朗亲自来等个后辈? 京航里能让闻朗这么上心的人,他可一点都没听说过。 周围有其他飞行员走了过来,笑着调侃,问闻朗有没有把真才实学教出去,说要是在闻朗这王牌飞行员手里没考过,那可是砸招牌了。 飞行员这行,过硬的技术,稳定的心态,临场反应能力缺一不可。 不少飞行员一辈子只能当副驾,就是因为心理素质和临场反应不过关。 闻朗面色从容,“能过的。” “闻总机长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不是我对自己有信心,是对他有信心。”闻朗抽了口烟,“不管教练是谁,他都能通过机长考核。” 闻朗的话说到这了。 所有人都带着看热闹的想法,站在闻朗旁边等着看最后的结果。 徐刻考核结束出来的时候,与周围垂头丧气的飞行员形成了极度鲜明的对比。 他不急不躁,面色从容,步伐稳健,那双修长笔挺,比例极好的腿一眼就抓住了众人的视线。 “这小伙子长的不错啊,可以去当模特了!京航还有这号人呢?” “看着是个beta,怎么长得比oga还带感……啧啧啧这腰臀,真是迷死人。” “诶呦,你不是号称只喜欢oga并且绝对不会与飞行员恋爱的吗?怎么?这就被迷住了?” “少调侃我,为美人破例是人之常情。一会帮我要个联系方式哈哈哈哈!” 徐刻在众人的视线中走到闻朗面前,闻朗掐灭了烟,“通过了?” 徐刻淡定点头。 方才想要联系方式的人一僵,这就是……闻朗等的后辈? 他刚刚都说了什么? “车旁等我一会,徐机长。”闻朗拍了拍徐刻的肩,掌心烫的厉害。 徐刻走后,闻朗看向刚刚想要徐刻联系方式的人,“你来晚了。” “这人……?” 闻朗没有给对方一个解释,重新点了支烟走了。 从今开始,闻朗算是还了纪柏臣的人情。 他曾欠了纪柏臣一个人情,但由于与京航合约问题,他无法跳槽去纪柏臣的东和民航。 这个人情压了他许多年,今天才得以还清。 …… 徐刻等闻朗期间,在手机上看见了纪柏臣的消息。 纪柏臣:【晚上一起吃饭。】 徐刻:【好。】 徐刻回复后才想起来自己昨天约了秦耀吃晚饭,现在只能临时与秦耀商议换个时间。 好在秦耀并不算忙,徐刻把晚餐换成了午餐。 没一会闻朗来了,徐刻感谢闻朗,询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请他吃饭。 闻朗婉拒了,只说是京航忙,让他以后不要懈怠。 徐刻点了点头。 闻朗给了他一天假,将人送回家后就走了。 徐刻开车去接秦耀。 他找的是一家西餐厅,离纪柏臣公司不远,秦耀正好在这附近的商业大楼谈合作。 二人点完餐,秦耀侃侃而谈学生时期的趣事与大学同学的近况。 徐刻含笑附和,气氛融洽。只要徐刻愿意,总能将氛围处理的特别让人舒适。 头顶一道声音响起,“徐刻?” 徐刻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纪临川,纪临川正以一个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秦耀,眼神中带有几分敌意。 这就是徐刻的alpha? 绅士、精英,一般。 徐刻的目光很快从纪临川转移到了纪临川身侧——双手插兜,目光冰冷的纪柏臣身上。 纪柏臣唇线抿直,眼睫微垂,眉头蹙起,神色不悦,冷淡的神态像是一道隔阂挡在二人之间。 他们之间隐秘的关系被深藏其中,不论是谁都无法发现任何端倪,如果徐刻的眼神不过于炙热的话。 “不和你的老同学好好——”纪柏臣的目光一寸寸的移到徐刻右手拇指上,“叙叙旧?” 纪柏臣的话,在提醒着纪临川,眼神却落在徐刻身上,从拇指到腰,再到下巴。 不过三秒,徐刻却觉得自己浑身都被剥干净看了个遍。 关于他们之间的,在床上的,隐秘且刺激的行为一点点的被纪柏臣的眼神勾带出来。 徐刻眼梢一红,呼吸紊乱。 “先生,你们认识吗?我们这暂时没有空位了,如果你们方便的话……” oga服务员一脸抱歉地看向徐刻,不自觉地释放出示好型的信息素。 徐刻看了对面的秦耀一眼,有些结巴,“方、方便。” 纪柏臣单手拉开徐刻身侧的椅子,面容冷淡地坐下。纪临川坐在了秦耀旁边,仔仔细细,毫无顾忌地打量着他。 徐刻手心沁出一层细汗。 服务员将菜单递过来的时候,纪柏臣公然将菜单递给徐刻,“推荐一下。” 徐刻接过菜单时,纪柏臣碰了碰他的手,动作很快,若有若无。 纪柏臣抽回手中,垂放在餐桌下,修长的手指就这么摁在徐刻的腿上。 指腹时而松缓,时而收紧。 徐刻耳垂透红。 他克制的侧眸看向纪柏臣,尽可能的让自己语气平和:“有忌口吗?” “没有。” “好……”徐刻用英文给纪柏臣和纪临川点了餐,递还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拿走菜单后,忽然折返回来,“二位先生,请问需要热水吗?” 服务员回头时,看见徐刻双腿交叠的腿,正微微发抖…… 纪柏臣:“嗯。” 服务员目光怪异的瞥了眼徐刻,悻悻离去。 徐刻意识到了什么,单手放下餐桌,摁住了纪柏臣的手。 一寸寸的剥离…… 纪柏臣却掐得更紧了。 第84章 纪总还真喜欢人妻 徐刻第二天中午去的京航,脖颈以下的吻痕全部衬衣西服遮盖,一丝不苟,难以窥探。 他如往常驾驶京航线,副驾与安全员侃侃而谈的说着傅琛。 都说傅琛这人懂世故,有实力,擅交际,又是出类拔萃的alpha。这样的人在飞行行业里应该艳遇不断,英年早婚才对。 昨天他们与傅琛吃饭,问起婚姻状况,傅琛只是笑着说没谈过。 让人匪夷所思的答案。 副驾看向徐刻:“诶?徐机长不是傅机长学弟吗?傅机长真没谈过呢?” 徐刻笑着摇头,“不清楚,大概没有。” “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改天问问他有没有想法,我有个oga表妹,可漂亮了,在空中管制局工作。” 安全员打趣:“怎么不见你便宜便宜我?” 副驾眼神鄙夷:“去你的。” 安全员:“哈哈哈哈——有一说一,傅琛机长擅长社交没错,但你不觉得看不透他吗?” 傅琛很会交际,但总给人一种很强烈的距离感。 副驾瞥了一眼徐刻,他潜意识里,觉得傅琛与徐刻有些像,他们是一类人。 都懂为人处世,但中间似乎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距离屏障。 这大概就是美貌赋予人的特殊。 回航落地的时候,傅琛比徐刻晚了五分钟,机组人员一块在食堂吃了午饭,傅琛笑着坐在徐刻对面,与他谈笑。 徐刻略显敷衍的附和着,大多是傅琛在说,周围的人调侃起来,“傅机长,要不是徐机长结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惦记人家呢?” 傅琛笑笑,“哪的话?朋友而已。” 徐刻没吃两口,等众人扯到别的话题后,徐刻起身,“我吃饱了,先走了,大家慢慢吃。” 徐刻去了休息室,半小时后傅琛来了,给他递了瓶水,“别太往心里去。” “我没有多想。” 傅琛放下水后走了,傍晚后徐刻再次起飞落地,落地时他在厕所门口看见一道鬼祟的身影。 徐刻蹙眉跟了上去,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鬼祟地进了杂物室,徐刻按住即将关上的门,“你在这做什么?” “我是工作人员。”那人声音发抖,但很好听。 “是吗?”徐刻并不相信,掏出手机要打电话叫安保人员过来。 徐刻打通电话后,男人忽然回头握住徐刻的手,“我找徐……徐机长。” 徐刻看清对方的脸后猛的一怔。 “官少爷?” 官行玉的眼眶红肿,浑身都在发抖,指尖也凉的厉害。 官行玉看清是徐刻后,呼吸十分急促,面色惨白仿佛随时要昏过去。 “你……帮帮我……”官行玉恳求时,喘的厉害。 徐刻在飞机上遇到过不少哮喘的乘客,他轻轻地安抚着官行玉,“慢慢说,慢慢说。” 徐刻带官行玉找了个安静地方坐下,官行玉缓和些许后才说,官家执意要与纪家联姻,官行玉不同意,但是他的拒绝没有用。 他有喜欢的人,有一位在一起多年的伴侣。 两天前,他的伴侣走了。 原因是官家知道了闵成纵和他的关系,要他们断了,官行玉不愿意。官家把他关起来,用断他的哮喘药来威胁闵成纵,闵成纵只能离开国。 闵成纵走了,官行玉找不到他了。 泪水顺着眼尾一颗颗地砸在手背上,官行玉说,家族联姻不是他反抗就有用的。他很喜欢闵成纵,想要逃婚,他想让徐刻帮他出国。 官行玉是逃出来的,官家人都在找他,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会帮他,官行玉紧紧地拽住眼前的救命稻草。 “徐机长,你是京航的机长,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帮帮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抱歉,这个我很难帮你。”徐刻虽然是京航机长,但是他的权力没有这么大,更何况这是国际航班,审核力度不是一般的大。 徐刻除了能给这位逃出来的小少爷一些钱之外,实在做不了别的。 官行玉也没有再求,只是忽然下定决心似的笑笑,揉了揉眼皮走了。 瘦弱的背影在空荡的机场中,十分惹人心疼。 豪门贵族对子嗣的栽培尤为严苛,从兴趣到爱好,再到名利场,充足的生活与开阔的眼界令他们在任何事、场合上都游刃有余。 上位者永不低位,不会将情爱二字上过于的看重,情感淡薄、重利。结婚讲究的更是门当户对,不是情爱。 徐刻没法帮官行玉,谁都没法帮他。 徐刻下到地下车库,今天是老陈来接他,老陈说纪柏臣今晚有个会议,十二点回家。 徐刻嗯了一声,车从京航机场飞驰而过时,从电梯里出来的顾乘驻足看着熟悉的车牌远去。 秘书道:“顾总,这好像东和的车。” “不是好像。”就是东和的车。 顾乘笑道,“没想到啊~纪总还真喜欢人妻。” 顾乘难得看上纪柏臣的热闹,忽然面色沉了下来:“为什么官家忽然就让官行玉和纪临川结婚了?” 秘书自然明白顾乘的言外之意,当晚就去查了。 …… 徐刻到私宅的时候,暴雨如骤,一片灰暗的苍穹被紫色闪电劈分成了两半,蜿蜒的电光在一团团黑云中乍现。 噼里啪啦的雨珠砸在车窗上,清脆响亮。 老陈撑着黑伞过来接徐刻,“今晚雨真大啊,好不容易回暖了些,又冷了。” “过了这两天就彻底回暖了。”徐刻说。 老陈把伞往徐刻头顶倾斜,生怕人淋着雨,徐刻握正了伞柄,“没关系的,雨很大,总会淋湿。” 徐刻回私宅后身前的机长制服湿了大半,他上楼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依旧是勾勒身线的衬衣西裤。 衬衣西裤像是被焊死在了他的身上,但在私宅与在外有所不同。 在外面的时候,徐刻衬衣领带,衣着规矩,脖颈下的一切都是不可窥见的,就连与同事聚餐时也是如此。 他吝啬的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展露一片肌肤。 在这里,在纪柏臣面前,徐刻总会解开两个扣子,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以及暧昧不清,让人光是看着就遐想的吻痕。 甚至连坐姿都大不相同。 徐刻总喜欢在纪柏臣面前交叠着双腿坐,西裤上腰窝处内陷的明显,褶皱叠起。 视线往上,是清晰的腰线,盈盈可握。视线往下,是紧臀长腿,轻轻晃动的鞋尖。 徐刻烧了水,刚喝没两口,楼下传来开门声,紧接着是脚步声,声音一点点的近来。 脚步声上楼梯时,徐刻听出了异样,这个脚步声一轻一重,不像是纪柏臣走路的声音。 他规矩地穿上外套,眼皮微抬,与站在楼梯口面容肃冷周正的男人对上视线。 男人两鬓有白发,五十多岁,身姿笔挺。硬朗,浑身上下透着军人气息,目光犀利有神,眼底更是无法说尽的威慑感。 这是——纪严海。 第85章 纪柏臣捂不热 五十几岁的年纪,自由出入纪柏臣私宅,神态威严,眉宇间透着饱经风霜的坚毅线条,徐刻虽然没有见过纪严海,但他几乎没有思考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徐刻恭敬地喊了声:“纪司令。” “嗯。”纪严海说:“今晚有个重要的宴会。” “纪柏臣不在家。”徐刻道。 说完徐刻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实在多余,曹和说到底是纪严海的人,现在纪柏臣在哪,纪严海比徐刻还要清楚的多。 纪严海不是来找纪柏臣的。 是来找他的。 果不其然,纪严海接下来说:“我是来找你的。” 徐刻愣住,更多的是不解。纪家的重要宴会,为什么纪司令要带他一起去? 徐刻本想拒绝,纪严海打断道:“我会让司机送你回来。” 徐刻身上穿着无比得体的衬衣西服,嗯了一声,打上纪柏臣送他的领带,跟随纪严海离开了私宅。 纪严海的车停在门口,司机十分恭敬的为二人拉开车门,手中讲究的戴着白色手套。上车时,徐刻注意到车上还有一位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穿着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人。 司机驾驶着低调的奔驰缓慢驶向目的地——山庄。 这座山庄在京城很出名,庭院不多,以苏州格调布置,有湖有桥,风景别致。 山庄外停着许多车,普遍都是国产车。下车时,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纪严海撑着伞走在前头。 戴眼镜的男人给徐刻递了把伞,向徐刻点头问好,二人跟着纪严海进了山庄中的一间茶室。 茶室里,大多数的人都穿着中山装,又或是没有打领带的西服,烹茶煮酒,纪律严明,没有任何不正之气。 气氛很沉,没有人在下笑。 有人看见纪严海来了,纷纷起身,恭敬道:“纪司令。” 纪严海点头,藏在黑发中的斑白、脸上的褶皱正一点点的吐露着岁月留下的痕迹,徐刻才意识到眼前的人肃正刚毅,却也实实在在上了年纪。 纪严海低声道:“小贺。” 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叫小贺,他恭敬往前走了两步,“纪司令。” 纪严海没有回头的说,“一会给他介绍介绍。” 小贺:“是。” 纪严海口中的“他”是徐刻。 紧接着,不少人提了杯白酒,跟着纪严海往庭院外去。小贺给徐刻也端了杯白酒,解释道:“纪司令有个几十年的战友死了,为他挡枪死的,苏州人,家里没人了,司令让人建了这座山庄,每年都会带着昔日故友来吊唁。” 徐刻嗯了一声。 众人撑着黑伞去坟前敬了酒,才回茶室,纪严海是最后回来的。跟着纪严海来的小贺与徐刻被各长辈喊去聊天。 小贺逐一向徐刻介绍对方身份,每一位都是政上的大腕,徐刻的手心都在发冷,直到纪严海回来,有人问了徐刻的身份。 纪严海含糊其辞道:“一个小辈,还需要历练。” 徐刻赔笑,脸都有些僵。 很快,有人开始向纪严海推荐oga嫁给纪柏臣,每位被推荐的oga都家世显赫、身份尊贵。 纪严海只说管不了纪柏臣,有机会再说。 关于徐刻的身份,始终被隐藏着。 今晚宴会上的每一位人,包括小贺,都是无数平民百姓撞破脑袋都见不到的人。 徐刻当然知道差距,更知道纪严海的用意。 宴会很快就结束了,纪严海让司机先送小贺回家,在回私宅的路上,车上安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徐刻的手插进兜里,紧紧地掐着手指。 纪严海的手段高明,不需要侮辱,不需要警告,只需要一个宴会就能让人清醒。 车到纪柏臣私宅门口,司机下了车,车窗外的雨水和水帘似的在流。 沉默压抑的过于久,徐刻忽的笑了,他依旧恭敬道:“纪司令不必如此,我很有自知之明。” 徐刻要的不过是三分尊严。 纪严海说:“我来是有另一件事要说。” 徐刻静静地等待着纪严海的话,本就冰冷的心脏因为接下来的话,被刀斧生生凿开,碎落。 “纪柏臣有情感认知障碍,他和你说过吗?” 徐刻浑身是僵硬的,刚刚碎开的心脏产生裂缝,被他用情绪紧紧绑着、撑着,不愿再碎。 徐刻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一些,他说:“他没有说过。” 徐刻只知道纪柏臣心脏不好。 纪严海摸了摸自己的膝盖,说起了自己十年前受伤的事。他断腿重伤,断腿被冷冻保存,当即被送回京城就诊。 深夜,八个小时连续的手术。手术室外,纪家人全部都来了,其中也包括纪柏臣。 手术出现紧急情况,医生拿着病危通知书出来,所有人都抖着身体,纪老爷子更是昏了过去,只有纪柏臣面色冷静的站出来,脸上没有丝毫着急,动作从容地签下了字。 并且在这漫长的八个小时里,纪柏臣开了东和的紧急会议。 从前,纪严海觉得纪柏臣虽然有情感认知障碍,但他对家人不错,对朋友也不错,并没有那么严重。 可这一天,纪柏臣的冷静让家人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情绪认知障碍与纪柏臣的冷血。 纪严海也是深深为之震撼。 他对纪柏臣的感情很复杂,纪柏臣是他与赵觅的独子,但赵觅身体不好,更是为纪柏臣而死。他将所有的爱转为父爱,给了纪柏臣。 就算是个石头,也该捂热了。 可纪柏臣捂不热…… 第86章 不给亲 纪严海说,对于纪柏臣而言他人的重要程度全部基于对方所做的事上,更像是一种还人情,而不是爱。 亲情、友情、爱情都是如此。 纪柏臣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回礼者。 纪严海在告诉徐刻,如果今天纪柏臣的妻子是任何人,只要对方懂礼数,对他殷勤示好,目的单纯,都会得到纪柏臣的回应。 这与妻子是谁,什么名字,什么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徐刻像是被泼了盆凉水,一寸寸的发寒,冷的直哆嗦。 一个声音直冲大脑。 ——“我未必能在一段婚姻中给予你正向的情感回馈,你介意吗?” 结婚前,纪柏臣的话如山石崩塌,隔着时间重重的压在徐刻胸口上,一块一块将他埋葬在废墟中。 纪柏臣和他说过的…… 徐刻的回答是没关系。 可现在知晓真相时,徐刻似乎很难做到真真正正的没关系。 人都是有情绪的,付出过后人总是会贪心得到回应,这个念头在最近越来越重,现在被人如稻草般揪住,一把割断。 心脏像剐肉般疼痛难忍,胸腔里的血似乎都要从喉咙里涌了出来。 寒意凝固着血液,一点点的又把血过喉咙吞了回去。 徐刻在想,拥有情绪障碍的上位者看他又该是什么样的心态?会觉得他贪心可笑吗? 纪严海坐在车里,看着水帘外徐刻逐渐远去的背影,眉头隆起,眼神中复杂。 司机瞧出了纪严海眼底的遗憾,纪司令大概是喜欢这个人的,只是身世差了些。 以徐刻的身世,在京城能走到如今的地位,可以说是比寻常人付出了千倍万倍的努力。 徐刻积极、坚韧,懂礼数知进退,是个不错的人。 “回老宅。” …… 街道上疾驰的车掠出残影,车外昏暗路灯光怪陆离的从后座的alpha脸上闪过,深刻立体的五官紧绷成弦,漆黑的眸底愈发烦躁。 “快到了,纪总……” 老陈一边擦汗一边说。 今天纪柏臣在医院接受信息素抚慰的时候,意外进入了假性情。 alpha遇见契合度高的oga就会如此,一般来说并不会太严重,只要服用阻断片就够了。 纪柏臣是s4级的alpha,契合度高的信息素令他一发不可收拾地进入了假性发情,至于那名oga是谁,他并不在意,只知道是橙香味的。 老陈车开得飞起,车抵达私宅时一个猛刹,后座的纪柏臣在软座上前后颠浮着,眉头紧锁。 窗外的雨水依旧和瀑布似的,雨刮器来回的刮出水波。 老陈拿过放在副驾的黑伞,正要接纪柏臣下车,纪柏臣推开车门,单腿迈了下来,大步流星的往私宅里走,没有任何等待的意思。 浑身的血液像在皮下沸腾,灼烧着肌肤、血管,他无比难捱的反复吞咽着唾沫。 老陈撑伞跑去,在纪柏臣到别墅门口时才撑了两步伞,纪柏臣浑身湿透,目光凛冽的进了别墅。 周围压迫性很强的尤加利信息素总算淡了些。老陈喘息片刻,撑着黑伞上车,驶离私宅。 “轰隆——”响彻天际的雷声伴随着一瞬瞬的亮光将漆黑的别墅照亮。 纪柏臣没有开灯,一路上楼走到房间门口,推开卧室门时里面漆黑一片。 落地窗的窗帘没拉,卧室被苍穹上的闪电映的亮堂。 床上,一道瘦削的背影蜷缩着。 纪柏臣慢慢走过去,脱了西装外套挂在臂弯上,他低手抚摸着徐刻的发丝,黏有雨珠的指腹沾染着冰冷,他很快就抽回了手。 床上的人不见动静,纪柏臣的手颤动的愈发厉害,他单手解开马甲、衬衣袖口,将淌水的西服一并带入浴室。 浴室里,有徐刻不久前换下的衣裤。 纪柏臣驻足停步,眼眸微低。 一个小时后。 纪柏臣腺体的浓度飙升迅猛,他的情况没有任何好转,反倒更加棘手。 浴室里的热水流淌过他肌肉流畅的身躯,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纪柏臣……” 徐刻敲了敲门,室内没有回应,但亮着灯光。 徐刻推门进去,下一瞬,被反压在墙壁上,头顶的灯光被大手覆盖,他的视线一片黑暗。 “啪嗒”光线尽暗。 遮盖在徐刻眼皮上的手却依旧没有抽回。 纪柏臣低眸,徐刻身上无比妥帖的穿着衬衣西裤,每一寸的轮廓都被深深刻在眼底。 “很喜欢穿衬衣西裤?” 纪柏臣眉头微挑,嗓音性感磁性。 “嗯。”徐刻轻应了一声,抬手握住纪柏臣的手腕,试图放下。 纪柏臣的手,风雨不动。 窗外大雨滂沱,砸在车窗上听着仿佛有股子寒冷钻进骨髓里。 徐刻凉的一抖,“纪柏臣,你洗好了吗?” “嗯。”纪柏臣声音更哑,“明天几点上班?” “下午,怎么……” 下一瞬,徐刻的唇瓣被堵住,纪柏臣捏着下颌接吻,一只手托起他的身体将他悬空抱起。 徐刻鼻尖微红,薄唇微张,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再往下,是紧绷的下颌,修长的颈项,以及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 空气中暧昧气息涌动,意思清楚。 “纪柏臣,我不想……” 徐刻想要拒绝。 徐刻并不知道,整间浴室里早已经被浓烈的尤加利气息铺满,如果他是oga一定会腿软的无法离开,甚至主动求取。 如果徐刻是alpha,指不定已经被这样强大的信息素排斥到举步维艰。 偏偏徐刻是个beta,什么都闻不到。 有时候,纪柏臣更希望徐刻是个alpha又或是oga,至少能闻到信x素。 纪柏臣眼眸深邃,淡淡的薄光亮起。 他喉咙沙哑地喊:“徐刻……” 徐刻侧了侧头,不给纪柏臣亲,然后从鼻腔里挤出话来“我怕疼……” 他没法拒绝纪柏臣的求爱。 徐刻触碰上纪柏臣戴着戒指的手,指腹不停摩挲着戒指。 纪柏臣将人抱回卧室大床上,腾出手来给他牵,徐刻将纪柏臣手上的戒指摘走,牢牢攥在掌心里。 “做什么?” 纪柏臣冷声问,他伸手端起床头柜上的水,仰头喝了两口,意味不明地给徐刻也喂了些。 徐刻的唇瓣都被吻麻了。 纪柏臣捏着他的下巴,“说话。” 徐刻喜欢从他身上讨东西走是好事,讨婚戒不是。 尤其是如今这副冷漠,紧攥着,不舍再给出的模样,让人心里惴惴不安。 “纪柏臣,谁和你求婚你都会答应吗?” 第87章 药物起效 纪柏臣面色骤然一冷,双眉下压,唇角泛着凉意,在徐刻腰上掐出几道指痕,“你从哪得出的结论?” 冷冽之气将徐刻包裹。 随之而来的行为愈发暴力,假性情与易感期没有什么两样,此刻的纪柏臣是与劣迹暴徒如出一辙,最失智、最疯狂。 恨不得在徐刻每一寸皮肤上留下痕迹,以此来宣誓主权。近乎变态的占有欲浮在眼底,被情绪的水膜阻隔着,不见天光。 徐刻看不清纪柏臣的眼底,又问了一遍:“谁都可以吗?纪柏臣……” “不是。” 纪柏臣回答他,徐刻看清了纪柏臣眼底丝丝缕缕的凉意,昏了过去。 徐刻攥着戒指手松了点,但依旧攥着一股劲,掌心一寸寸的被撑开,才逐渐的软下来。 纪柏臣翻了徐刻的身,碾着徐刻后颈的薄皮,反复的叼、咬,终于在上面留下了无比明显的齿痕。 …… 次日八点。 生物钟令纪柏臣准时醒来。 怀里的徐刻蜷缩着、颤抖着,额上全是冷汗,像是做了噩梦,纪柏臣喊了两声,毫无反应。 纪柏臣伸手去摸徐刻的手,才发现徐刻紧捂着腹部,纪柏臣立刻打电话喊了家庭医生。 半小时,家庭医生来了,给徐刻检查完身体挂了盐水,与纪柏臣一同出了卧室。 他欲言又止的看向纪柏臣,以最温和、委婉的语气劝诫道:“纪先生,您下次注意尺度。” “?” “beta并没有生育能力,并且他们的生腔处于一个紧闭状态,不能暴力打开。” “……” 良久,纪柏臣轻嗯了一声,目光沉沉。 “纪先生,我给你做个腺体检测。” 家庭医生在客厅给纪柏臣做了腺体浓度的检测,腺体浓度数值正常,是前所未有的稳定。 家庭医生不禁疑惑……卧室里的beta,是怎么被折磨至此的? 纪柏臣点了支烟,“昨晚,我假性发情了。” 家庭医生这才明了,“您的抑制剂用完了吗?” 家庭医生知道,纪柏臣从未接触过任何oga,一直在使用特效抑制剂,假性情后,腺体浓度应该偏高才对。 “您对oga的腺体激素过敏症……治好了?”医生错愕道。 “服用过过敏症药物,效果并不清楚。” “您近期有在接受oga信息素的抚慰吗?” “嗯。”为了在术前保持各项数值,他需要接受这项医治。 “难怪……”家庭医生嘀咕道,“纪司令为您准备的特效药是有作用的,或许在不久之后您就不会再对oga腺体激素过敏。” “不重要。”纪柏臣言辞冷淡。 纪柏臣在徐刻被绑架时,出面找了纪严海,条件是服用oga过敏症的药物。或许药物真有作用,但对纪柏臣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 家庭医生嘱咐纪柏臣关于徐刻的相关事宜后走了。 徐刻到中午才醒,醒来时脊背都湿透了,纪柏臣将他扶靠在怀中,一勺勺地喂他喝粥。 徐刻整个人蔫蔫的,“几点了?” 纪柏臣放下碗,轻轻地环抱着他,“给你请好假了,好好休息。” “我发烧了吗?” “有一点。”纪柏臣摸了摸徐刻的头,“昨晚很抱歉。” “没关系。” “疼吗?” 徐刻舔了舔干裂的唇,“还好。” 纪柏臣低声又说了句抱歉,随后端起水杯给他喂了温水,温水滚喉,胸腔里都是暖的。 徐刻喝完水,纪柏臣将他放躺,端起水杯准备出去。 徐刻瞥向纪柏臣指节,“可以陪我一会吗?” “嗯。” 纪柏臣端了杯水回来,躺在徐刻身侧。 徐刻十分平静地靠在纪柏臣肩上,呼吸渐渐地平稳下来,又一次的睡去。 纪柏臣扣住徐刻的手,攥在掌心。 昨晚疯狂的一切重重地撞击着他的心脏,他对自己的厌恶更深。 纪柏臣在家陪了徐刻一天,徐刻被照顾的时候,总是很乖,只是话有些少,递杯水都会说谢谢。 纪柏臣总告诉他,“不需要说这些。” 徐刻点点头,再抬头时候目光里盈着水光。 纪柏臣伸手摸了摸徐刻的头。 “你今天不工作吗?”徐刻忽然道。 “不工作。” “明天呢?” “不工作。” “纪柏臣,你不用太照顾我,也别感到很愧疚,我不希望你这样,这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 纪柏臣没有说话,目光似海。 “明天可以带我去上班吗?”徐刻说,“就一次,我很乖的。” “嗯。” 纪柏臣轻易答应了徐刻的请求。 第二天他带徐刻去上班,徐刻的衬衣西裤无一幸免的被残暴撕碎,此刻身上的衣服明显宽大,尤其是衬衣,领口都低了,一低身就能若隐若现的锁骨。 纪柏臣进会议室的时候,是不带徐刻的,徐刻就这么坐在办公室里静静地等。 纪临川办好交接手续来找纪柏臣签字时,看见了正在茶桌前喝水的徐刻,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和徐刻打了个招呼。 “小……小婶。”纪临川顿了顿,“小叔不在吗?” “他去开会了。” 纪临川将文件放在显眼的位置,“小婶……我要去训练基地了。这大概是我退役前的最后一场比赛了,你……你照顾好自己。” “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和小叔一起来看我的比赛,在国华盛顿。” “好,祝你夺冠。”徐刻笑着说。 纪临川点点头,酸涩地嗯了一声,低头走了。不久之后,他就会和官小少爷订婚,然后完成比赛、退役,再之后……纪临川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待在商场,大概会从政。 他与徐刻几乎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纪临川关门前,最后看了徐刻一眼,轻轻地合上门。 没一会,纪柏臣与曹和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名特助。特助一份份的把文件递过来,没有将页数翻好,只顾着讲。 纪柏臣的脸一冷,曹和让特助先走了。 纪柏臣回了办公桌前坐下,忽然抬头瞥了徐刻一眼,眼底的冷冽退散,他道:“还有水吗?” 第88章 讨礼物要给点好处 “有的。”徐刻道。 纪柏臣嗯了一声抽回目光,前后翻了翻合同,利索签字。 曹和又递了两份翻好的合同过来,并且在纪柏臣签字时提醒纪柏臣与纪家世交的陈家老爷子下个月过生日,要准备礼物。 与纪家关系好的,曹和会在纪柏臣面前提一嘴,关系一般的、客户,曹和都会准备好礼物,只告诉纪柏臣宴会时间。 纪柏臣的时间很有限。 纪柏臣顿了顿,“一年前欧洲带回的名酒……我记得陈老夫人喜欢珠宝,你明天回老宅将上次英国拍卖会买下的祖母绿钻石耳坠一并取了,换个低调的包装。” “好。” 曹和点头离开。 办公室随之安静下来,纪柏臣起身烧了壶水,翻正瓷杯,将热水倒满,放在徐刻面前。 “凉一会再喝。” 好的瓷杯,杯壁的温度是试不出来的。 “嗯。” 徐刻看着纪柏臣继续忙碌,时不时的低头记录纪柏臣在做什么,又或是抬头看向墙壁上的书法。 纪柏臣的字大气磅礴,笔锋顿挫,很是潇洒。 十一点半,纪柏臣看了看腕表,“饿吗?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你平时吃什么?” 纪柏臣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拿起来,盖在徐刻肩上,带徐刻去了他常去的一家餐厅吃饭。 这家中餐厅是京城老字号,有百年史,现在的老板是一对夫妻。 前两年有富豪花了高价想要盘下这家餐厅,但被老板拒绝了。后来那富豪直接撬了他们店里的几名员工,在平阳路开了家餐厅,借了点噱头,现在平阳街的那家店已是风生水起。 这家餐厅向来座无虚席,包厢都要提前一周预定,但他们有个单独的包厢永远是空出来的。 是给恩人空出来的。 ——纪柏臣,就是那位恩人。 好的老字号餐厅总会遇到恶劣竞争,纪柏臣曾帮过他们。 纪柏臣和徐刻在包厢里点了菜,菜很快就上来了,纪柏臣往徐刻碗里夹菜。 徐刻抬头看去,“纪柏臣,你办公室墙壁上挂着的书法……可以送我吗?” 纪柏臣写的是草书,从纸张来看,已经有些时间了。 “喜欢?” “嗯。” “送你。”纪柏臣说的风轻云淡。 吃完饭离开,徐刻在室外停车场碰见了傅琛。傅琛正穿着机长制服,唇角勾笑与他打着招呼,“徐刻?” “傅机长。”徐刻礼貌点头。 “徐机长生病好些了吗?”傅琛看着徐刻偏白的脸,关切道。 “好多了。” 傅琛将目光一寸寸的从徐刻脸颊上移到纪柏臣身上,“这位是……纪总?” 徐刻愣了愣,他没有想到傅琛认识纪柏臣,他眉头一蹙,将手插进兜里,轻嗯了一声。 “认识?”纪柏臣气息沉沉。 傅琛自然伸手,“纪总好,我是京航机长,和徐刻是同事。” 傅琛主动介绍着,听起来并不会让人误会,可傅琛的警告型龙舌兰酒信息素当着纪柏臣的面,公然攀上徐刻的衣服。 纪柏臣轻笑,漠视着傅琛伸出的手。 空气中两股强大的信息素无形挤压着,气氛剑拔弩张。 更为猛烈的尤加利信息素占据主导地位,轻易盖过徐刻身上的龙舌兰酒信息素。 s3级alpha的信息素在s4级alpha眼中全然不够看,更占据不到任何优势,却敢公然将这股信息素气息沾染在徐刻身上,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傅琛抽回手,依旧咧嘴笑着,眼底盛出的笑意耐人寻味。 “徐机长和纪总也在这附近吃饭吗?” “我……”徐刻话还没说完,戴着戒指的手亲密的伸入西装外套中,搭在徐刻腰侧。 “不介绍介绍我?” 纪柏臣眉骨微隆,一贯凉薄的眼底浮现出笑意,笑意之下是令人胆战心惊的强烈占有欲。 “这是……” 徐刻的话还没说完,打了个寒颤。 被西装遮盖住的手抽出束在西裤中的衬衣,细细临摹着他的腰线。 徐刻脸颊微红,继续说:“这是我的爱人。” 纪柏臣恍若无事的低笑了声,嗓音磁性沙哑。 “是吗?纪总与徐机长真般配。”傅琛的戏也不差,听不出一丝一毫的阴阳怪气,像是由衷的感叹。 傅琛说自己准备去吃饭,邀请徐刻和纪柏臣,徐刻道:“我们吃过了。” 傅琛表达遗憾后,笑着离开。 徐刻与纪柏臣上车时,龙舌兰酒味信息素混合着尤加利信息素,老陈瞠目结舌,抬头透过车视镜看见纪柏臣阴沉的脸,登时什么都明白了。 老陈将车开到地下车库,识趣下车。 车上的气氛安静的吓人。 纪柏臣冷声道:“徐刻,你朋友很多?” “没有……不多。” 纪柏臣捏起徐刻的下巴,眼神狠戾。强大的占有欲令他对上徐刻身上沾染其他alpha的信息素而感到不悦。 纪柏臣指腹摸着徐刻下唇,“讨走礼物,给点好处吗?” “给的。” 徐刻亲了亲纪柏臣的指腹。 “不够。”纪柏臣并不满足于此,更加过分,徐刻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手心撑在纪柏臣膝盖上,凑过去给纪柏臣吻。 今天的徐刻给亲了。 徐刻皮薄肤白,好像一碰就会红,很容易留下痕迹,金贵的要命。 纪柏臣对他做任何事似乎都得哄着来,倒不是徐刻会拒绝,徐刻不会拒绝纪柏臣,最多只是淡淡地说疼。 对纪柏臣而言,比拒绝更要命的是徐刻被欺负红的眼神,简直勾人索命。 非但不会激发怜悯,还会将人心底盘踞多时的,最隐秘的,最疯狂的罪念勾出,让人忍不住地想狠狠欺负一通。 纪柏臣并不愿意这样,所以大多数的时候,他更希望徐刻能适当的提出自己的诉求与不满,没有那勾人的眼神,纪柏臣还能保持住理智。 徐刻主动亲着纪柏臣,唇瓣都麻了,纪柏臣依旧意犹未尽,到最后,他回身碰了碰唇,“可以了吗?” “你经常用这个眼神看别人?” 徐刻摇摇头,“没有。” 他常以冷漠看人。 纪柏臣满意一笑,徐刻身上已经找不出任何龙舌兰酒味的信息素气息,他低头将徐刻衬衣重新束进西裤里,一丝不苟,清冷干练。 纪柏臣盯着徐刻交叠的双腿,沉默片刻,将徐刻交叠在上面的腿抬下来,“坐好。” 第89章 你很馋我? “嗯。”徐刻答应纪柏臣的同时,目光下落,纪柏臣的手正掐在他的大腿上,时松时紧,意味不明。 青筋暴起的手,最是让人遐想。 徐刻对纪柏臣是从生理到心理上的喜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徐刻觉得自己很下流。 他勾纪柏臣手时,总勾三根指头,这是他的极限。 纪柏臣抽回手,长腿迈下车,徐刻紧随其后的进了办公室。 纪柏臣将墙壁上挂着的拿下来,拆了封框,从抽屉里取出印章压了红泥,盖在书法落款处。 “这幅书法是你什么时候写的?”徐刻问。 “十年前。” “这么久了……你会舍不得把它送给我吗?” “不会。” 徐刻收了这幅书法,坐回位置仔细欣赏。纪柏臣的工作很忙,但每一小时都会起身给徐刻倒杯水。 徐刻在不打扰的情况下,认真记录着纪柏臣的日常工作,一天的工作结束后,徐刻很认真的问:“你每天都这么忙吗?” “嗯,今天算不忙的。”纪柏臣问:“在和谁聊天?” 今天徐刻总是在玩手机,是打字的动作。 “没有和谁聊天。”徐刻认真道。 “手机给我。” “嗯。” 徐刻把手机递过去,纪柏臣比徐刻高很多,他在电梯里翻看徐刻手机时,手机拿到胸口的位置。 徐刻心里有些紧张,微微仰下巴,凑近纪柏臣。 纪柏臣余光瞥见了他的动作,“徐刻,你心虚什么?” “……”徐刻愣了一下,“没心虚。”好一会,徐刻又补充道:“只能看通讯录。” “叮咚——”电梯门打开。 “你说晚了。”纪柏臣单手搂着徐刻腰,忽然低头轻笑一声,“徐刻。” 徐刻心里一惊。 纪柏臣都看见了? 纪柏臣当着徐刻的面在屏幕上打字,然后将手机屏幕关了,塞进徐刻西裤袋子里。 “你很馋我?” “……” 内心最深处想法被窥见,和在大街上裸奔没有什么两样。 徐刻羞赧的红着脸,半晌也应不出来。 甚至在纪柏臣最后到底打了什么字,回了谁的消息,他都没有心思去想了,浑身的血液如凝固住似的,整个人的脊背都是僵硬的。 纪柏臣上车前,替徐刻拉开车门,循循善诱,“下次想要什么可以说出来。” 徐刻进车的动作比平时都要快。 老陈倒是惊喜的挑眉,看来纪总今天与徐先生相处的不错,徐先生难得没有惹纪总生气。 车一路开回私宅,一到家,徐刻就被抱下车,纪柏臣十分迫切的与他探讨着“极限”。 人的求知与探索欲是无限的。 没有进入易感期的纪柏臣总归是理智的,听得进拒绝的话,也纵容着徐刻,手心被咬出一道道的齿痕。 纪柏臣轻嗤一笑。 徐刻饶有心虚地说:“我怕疼……” “这么久了还没适应?” “……” 纪柏臣亲了亲徐刻的手心,“我不认为我的技术很差劲。” 纪柏臣就差把徐刻的占有欲放到台面上来讲了。 徐刻低了头,纪柏臣吻起他的脸颊,耐心道:“可以咬。” 徐刻嗯了一声,也没再留情。 他没有信息素,也闻不到。 这是他能在纪柏臣身上唯一留下的痕迹,低劣、暧昧,称不上高明,全是纵容。 …… 次日徐刻到京航,开了航前会议,芳姐跟班,会议结束后芳姐关心了徐刻两句,徐刻只是笑着说没事,前两天胃不舒服。 芳姐认识徐刻五年了,笑着说:“徐机长,你不是一个很擅长撒谎的人。” 徐刻笑笑,没道出真相。 芳姐也没有追问的意思,飞机落地杭城是中午,芳姐叫上a380的机组人员在机场吃简餐。 徐刻也在,傅琛也在。 芳姐看见傅琛有些诧异,“傅机长也飞京杭线了?” 傅琛以前是飞京深线的。 傅琛点头,“准备加机型了,这不多加点飞行小时。” 芳姐问了傅琛准备加什么机型,还是波音的吗? 傅琛摇摇头:“已经有三架波音机型了,准备加个空客的。” 芳姐:“傅机长真努力。” 傅琛处事圆滑,与芳姐打了一套太极,将人哄得心情美,自然也没再追问他了。 徐刻就坐在一边听,很少发言,傅琛并不会和大多数人一样,不停地一个劲地追问谁,而是面面俱到,谁都关心一遍。 一顿饭下来,他也就只与徐刻聊了两句。这两句话放在哪,在谁耳朵里听着,谈话的对象是谁,都不会让人产生任何的奇怪与不适。 因为傅琛平时就是个这样的人。 徐刻吃完饭,距离回航还有些时间,他拿出手机反复地看,昨晚纪柏臣到底打了什么字,他不知道。 通讯录上,纪柏臣没有给任何一个人发过消息。 一直到晚上,纪柏臣打开徐刻的备忘录,徐刻才知道,原来纪柏臣打的字,躺在了徐刻的备忘录里,而不是在通讯录上。 备忘录标题:纪柏臣的一天。 昨天徐刻跟了纪柏臣一天,纪柏臣什么时候在做什么,都被他清楚的记录下来。 他像是个偷窥者。 【8:00】到公司,开会一个小时。 【9:30】一杯美式。 【10:00】看手机回复消息。 【10:30】跨国会议。 …… 【16:30】曹和汇报明天的行程。 【17:00】下班。 徐刻只记录到这,但在这条备忘录后面,新增了一条。 ——【20:00】和徐刻做。 徐刻的脸一红,手机砸在腿上。纪柏臣捡起来,在上面又加了一条。 【24:00】睡觉。 备忘录里除了标题是“纪柏臣一天”的便签,还有许多关于纪柏臣的事。 徐刻给纪柏臣送菜时记录下的纪柏臣饮食习惯,以及纪柏臣平时的生活习惯,甚至还有纪柏臣在床上的癖好。 一切的残暴到徐刻的备忘录里,都是温柔的。徐刻记录的目的,是配合,是想读懂纪柏臣的每个需求眼神。 纪柏臣很好,只是在易感期的时候偶尔失控,久一点、长一点,都没关系…… 这并非是不能忍受的事。 徐刻其实也挺喜欢这样的纪柏臣。 第90章 小婶毒唯 三天后,京城下了一场暴雨。 噼里啪啦的雨珠像石头一样砸在车窗上,动静很大。街道上水流淤积,雨水混搅着地面,水波荡漾。 京城也随之发生了一件大事。 纪临川与官行玉的订婚宴被提前取消了。 官阳上门与纪家致歉,说官行玉被黑市盯上,腺体损坏,需要终身服用药剂。 这次取消婚宴也是无奈之举,纪老爷子与纪严海宽慰了官阳几句。 官家临时悔婚,矮上半寸,纪柏臣到场的时候,官阳起身迎接。 官阳的眼底不是对官行玉的担忧,而是一种恨子不成材的恼怒。 官阳从未将官行玉当做嫡子,而是将他当做一件交易品,官行玉从小就知道。 所以他总是会被强者吸引,试图像大部分的oga一样得到保护。他小时候黏着纪柏臣,缠着纪柏臣,是一种慕强行为。 只是纪柏臣捂不热,更不会救他于水火。 官行玉一直知道自己是个烦人精,但他不想以后被送给那些老头,总是想和纪家攀关系。 京城里,只有纪柏臣能保护他。 每次他去找纪柏臣,被无视回家,都会得到官阳的呵斥。久而久之,官行玉就恨上了自己的行为。 后来因为学业与身体问题,被送出国,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自由。 他才知道爱是什么。 官行玉以前是个从来不会反抗家族的人,认识闵成纵后,他改变了许多。 纪柏臣冷眼扫了官阳一眼,“官总客气。” 纪柏臣坐下,瞥了眼大堂外瓦檐上如珠帘般的暴雨,回头看向纪临川的父亲,喝了口茶。 “临川能夺冠的话,以后他的婚事自己做主。” “是。”纪临川的父亲点头答应。 纪严海不管家事,一心为国。纪老爷子年事已高,除了大事极少出面,纪柏臣在纪家有决定性的话语权。 纪柏臣放下茶杯看向官阳,“官总,晚上冷,下了暴雨,今晚就留在纪家。” 官阳悻悻擦汗,“不了,我先回了,行玉还需要我照顾呢。” 佣人撑起黑伞,送官阳离开。 纪老爷子在族人散去后,视线落在纪柏臣手上,“扳指呢?” “送人了。” “送人?”纪老爷子的脸一冷。 “回头与您解释。”纪柏臣起身扶着纪老爷子回房,纪老爷子不停地劝说着纪柏臣多操心操心自己的婚事。 小辈的事无需他如此操心。 纪柏臣嗯了两声,听着甚是敷衍,他将纪老爷子送到房门口时,纪老爷子眸光深邃却不聚焦。 “柏臣,你对oga腺体激素过敏的病症,是不是要好了?” 纪柏臣没有说话,只是让纪老爷子早点休息后走了。 纪柏臣下楼时,纪严海坐在楼下等他,面容刚毅,神情肃冷。 “父亲。”纪柏臣礼貌道。 纪严海盯着纪柏臣指节上的戒指,“你真准备和那名beta过一辈子?” 纪柏臣身姿挺拔,沉默不语。 纪柏臣站直时,比纪严海还要高一些,纪严海透过纪柏臣凛冽的眉宇中得到了答案。 纪严海的眉头拧紧,“你要摘除心脏起搏器?” “我已经不需要它了。” 这是纪柏臣与纪严海说的最后一句话,纪严海怒斥纪柏臣说,“这只是你以为!” 纪柏臣冷着脸,管家撑来黑伞,将纪柏臣送到老宅门口。 纪柏臣弯腰上车,对老陈说:“去医院。” - 京航机场。 暴雨将至,航班延误。徐刻坐在咖啡厅里喝咖啡,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他回头看见了纪临川。 纪临川欲言又止了一会,拉着行李箱朝他走来。 徐刻给纪临川点了杯咖啡,纪临川坐下后说自己要去国继续集训了。 他前两天回来,是因为订婚宴的事,但现在订婚宴取消,他也要离开了。 官家小少爷腺体受伤的事,京城都传遍了,徐刻当然也清楚,他没想到那晚官行玉离开后会受伤。 咖啡端上来的时候,纪临川很认真地看着徐刻已经说:“小叔说如果我这次能夺冠,他就让我决定自己的婚事。” “恭喜你。” 徐刻与纪临川聊了两句,没一会傅琛也走了进来,他点了杯拿铁,笑着看向徐刻,“徐机长,晚上好。” “晚上好。”徐刻礼貌点头。 纪临川的眉头忽然皱起,目光也冷了下来,他抬头瞥了傅琛一眼,眼神是带着敌意的。 傅琛礼貌冲他笑笑,然后找了个附近的位置坐下,并无不妥。 同样是alpha,纪临川敏锐地感受到傅琛的眼神有些怪异。 傅琛总是会若有若无的瞥向徐刻的脊背,目光贪婪,像是一头狼盯着自己的猎物。 纪临川不喜欢。 “小婶,你和那名alpha很熟吗?” “以前的学长,现在的同事。” “你以后离他远点。”纪临川提醒道,很快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离小叔也远点。” “……”徐刻笑笑。 纪临川的眼神真挚的很。 徐刻忽然道:“你那天是不是想告诉我纪柏臣患有情绪认知障碍的事?” 纪临川一僵,“小婶……这事你知道……” “知道的。”徐刻风轻云淡道。 纪临川松了口气,二人出咖啡厅时,纪临川在徐刻身上嗅到了淡淡的龙舌兰酒信息素味,他忍不住的再次提醒徐刻与傅琛远一些。 没有alpha会随便的把信息素留在beta身上,这是宣誓主权,也像是一种骚扰。 纪临川用信息素驱散徐刻身上的龙舌兰酒味。 临时出差的顾乘笑意盎然的朝着二人走来,“晚上好啊,徐机长。” “顾总晚上好。” 顾乘敏锐的嗅到了徐刻身上的信息素味,抬头看了看纪临川。 心道:纪临川暗恋的人该不会是徐刻? 小叔子的情人是小侄子的crh? 顾乘忍俊不禁,纪柏臣这生活真精彩啊! 芳姐过来喊走了徐刻,顾乘看着纪临川这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心中猜测被肯定了九分。 “你喜欢你小婶?” “……”纪临川冷脸,“你不要乱说。” “你急什么?” “没急!”纪临川解释,“我没有喜欢我小婶!” 顾乘眼神上下打量:“……呵。” 顾乘拉着行李箱进了室,就纪临川这样的,十个都不够纪柏臣玩的,玩他和遛狗似的。 顾乘坐下,纪临川坐了过来,反复叮嘱顾乘不许乱说,好一会,他才憋出一句其他的话:“谁都配不上徐刻,我也配不上。” 顾乘脸上精彩纷呈,“呦?还是小婶毒唯呢?” 顾乘这嘴实在厉害,呛的纪临川反驳不了,“我不和你争。” 顾乘上下扫了眼纪临川的行李箱,“这是斗不过小叔被发配边疆去了?” “我要去训练基地封闭训练,三个月后有比赛。” 纪临川低头搓搓微红的指尖,远远地看见傅琛忽然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过去,“请等一下。” 顾乘看向身侧的行李箱:……? 他成看包的了? 第91章 以什么身份来管我的私事? 纪临川拦住了傅琛的路,他扫了眼傅琛的机长制服,傅琛以一个淡笑的眼神看向他,眼底浮出警告。 “离徐刻远一些。”纪临川直言不讳。 弯弯绕绕向来不是他擅长的事。 “这位乘客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我的私事?”傅琛皮笑肉不笑,让人看得阴森。 “徐刻有丈夫。”纪临川补充,“他深爱他的丈夫很多年。” 傅琛嗤笑,“那又怎么样呢?” 傅琛这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看得纪临川一肚子的火,恨不得挥拳相向。 傅琛盯着纪临川的眼睛道:“你觉得徐刻会和纪柏臣在一起多久?一个月?三个月?还是一年?三年?” 傅琛与纪临川都清楚,徐刻与纪柏臣分开是迟早的事。权利的天平让二人从一开始就不站在一个位置上,不对等的关系绝对不会长久。 纪临川后槽牙绷紧。 傅琛心里的想法不加遮掩,凑在纪临川耳边一字一顿道:“我会让徐刻认清现实,来到我的身边,等着看。” “砰!”结实的一拳重重砸在傅琛脸上,傅琛被突如其来的力道击退,后腿撞到垃圾桶上,哐当一声巨响。 室内的乘客闻声投来视线,机场保安也迅速跑来。 傅琛抹了抹唇角的鲜血,恶劣一笑,毫不客气的回了一拳。 顾乘睁大瞳孔,保安急速抱住纪临川,将二人拉开,顾乘走到二人中间,冷眉看向傅琛,“傅机长,今天的事写份报告给闻机长。” “是,顾总。”傅琛抹了抹唇角的血走了。 在京航,所有人都要给顾乘面子,更何况机长在机场公然打架本就是大忌。 纪临川额头青了一块,顾乘眸色很深,用眼神示意保安松开纪临川, 让经理取药过来。 纪临川坐回位置,经理送了药过来,纪临川上药的时候,顾乘冷哼一声,“你脑子出门被夹了?运动员公然打架闹出负面新闻,你三个月后的比赛直接可以取消了!” “……我没想这么多。” 纪临川上好药,抬头对顾乘说:“谢谢。” 顾乘瞥了一眼他的伤口,没有理会。京城的雨渐停,纪临川坐的是国际航班,与顾乘不是一个航班,顾乘推着行李箱要走时,纪临川忽然问:“我们是朋友吗?” “抱歉,没有和傻子做朋友的癖好。” “……”纪临川沉默片刻,拎着行李箱追上顾乘的脚步,“三个月后我的击剑比赛在华盛顿,你有空的话可以来看看,顾总。” “没空看傻子。”顾乘拉着行李箱走了。 纪临川也上了自己的航班,航班上,他看见了装束严实的官行玉,官行玉五官消瘦,整个人的状态十分不好。 官行玉看见纪临川时也咯噔了一下,本能地往后退。 纪临川就呆呆地站着,试图证明自己对官行玉没有任何想法,也不会将他带走。好一会,官行玉才回过神离开。 “谢谢。”官行玉感激道。 “你……没事?” 官行玉腺体受伤不可逆,需要终生服用药物,每次发情期都会十分的痛苦,纪临川看着官行玉的架势知道他是逃出来的。 病秧子,oga,腺体永久性损伤,这样的官行玉到华盛顿还能活下来吗? “没事。”官行玉眼底含泪地摇摇头。 纪临川给了官行玉一张名片,“我会在华盛顿待四个月,有任何困难可以找我。” 官行玉摇头,“谢谢,不麻烦你了……” 他不能和纪临川联系,官家会找到他的。一天前,官阳替他答应了一位房地产老头的提亲,房地产风生水起,对方在京城的地位举重若轻。 一位腺体受损的oga能嫁过去已经是莫大殊荣了。 但对官行玉而言,只有折磨。 他听说过对方的名字,51岁,虐死过好几位oga妻子。 官行玉要跑,跑去华盛顿,去找闵成纵。 找不到就一直找。 官行玉现在身上没有多少钱,身体不好,要治病,或许随时会死在寻找的路上,那也比死在冰冷的京城要好。 当晚,官阳得知官行玉跑了,对家里的保姆大发雷霆。 京城的雨,在半夜的时候又下浓了。 徐刻回航落地时,降落困难,可见度低,与前方飞机的距离不够,只能再次复飞,加上飞机延误的原因,落地比平时都要晚。 徐刻下飞机时候遇到了傅琛,傅琛笑着与他打招呼,询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夜宵,徐刻婉拒。 傅琛与他并行进了电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下了雨晚上还挺冷的。” “是有点。” “徐机长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夜宵摊吗?” “成明街37号的烧烤店不错。” “成,那我改天试试。” 电梯很快就到了负一层,傅琛率先出了电梯,笑道:“徐刻,注意安全。” “嗯。” 徐刻推着飞行箱出了电梯,往纪柏臣发来的车位走,他远远就看见了靠着车门等待许久的纪柏臣。 高大颀长的身影无比惹眼,穿着一身黑,黑色的风衣外套,里面是西装衬衣,往车前一站,优越的身材比,修长的腿,仿佛一抬手就能碰到地下车库的墙顶。 一撮黑发散在额前,眉骨微弓,明眸皓齿,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纪柏臣听见了脚步声,掀起眼皮看来,他从徐刻手中接过飞行箱,单手拎进后备箱。 上车时,徐刻说:“抱歉,今晚下雨了,飞机延误,你等了很久吗?” “没等很久。”纪柏臣伸手握住他的手,“这是一位丈夫应该做的,徐刻,不用说抱歉。” 徐刻冰凉的手指迅速暖了起来。 第92章 我已经很努力了 明早徐刻是早上的航班,纪柏臣让老陈开车去徐刻小区。 从电梯出来一进房间,纪柏臣就迫切地摁着徐刻接吻,从玄关到卧室,青筋暴起的手掐着徐刻后颈,反复碾压着,一刻不停。 徐刻身上alpha的气息实在浓郁。 纪柏臣低头惩罚性地咬了他一口,占有欲无孔不入地与血液相融。 呼吸的间隙,纪柏臣捏紧徐刻下巴,边吻边问:“见过你小侄子?” “嗯……”徐刻舔了舔唇,舔舐的动作,一抹粉色滑过唇瓣,沸腾的血液恨不得冲出筋脉。 纪柏臣喉结一滚,食指摁住徐刻下唇,徐刻身上的alpha信息素味挑衅般往他鼻腔里钻,令他极其不适的蹙眉。 alpha对伴侣的占有欲是强烈的,尤其是像纪柏臣这样的高等级alpha。 他们不接受任何挑衅,一旦被激怒,会疯狂的标记自己的伴侣,让人知道,这是强大alpha的爱人,不容觊觎。 如果beta可以被标记,徐刻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会被刻上纪柏臣的名字。尤加利信息素会纠缠至皮下骨髓、血液。 徐刻注意到了纪柏臣近乎病态的眼神,他亲了亲纪柏臣的指腹,这是一个趋于安抚的动作。 徐刻知道,他身上一定又沾染了alpha的信息素。 纪柏臣每次失控前,都是这个眼神。 徐刻仰起头,眸光波动,“我已经很努力在注意了,纪柏臣……” “我没有怪你。” 纪柏臣呼吸沉沉,竭力克制。 徐刻一如既往地讨走了纪柏臣的西装,他隔着薄薄的口袋,触到了里面类似药物形状的东西。 徐刻紧紧地抱着纪柏臣的衣服,对纪柏臣说:“这个可以送给我吗?” “可以。” 作为回礼,徐刻抿紧唇,踩在纪柏臣大腿上,眼皮微挑,像是在邀请。 “纪柏臣,试着标记我……” beta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标记,但未尝不能试。 “不怕疼了?” “嗯。”徐刻点头,“我不怕疼。” 今晚徐刻彻彻底底的体验到了“西方暴力美学”,他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如野兽般的渴求,让徐刻顶着紊乱的呼吸,咬了纪柏臣数口。 纪柏臣的指腹被咬破出血,被他用唇瓣一点点的吻干净,湿濡的疼痛的,混杂在纪柏臣指尖。 头顶晃眼的灯光切割着alpha的轮廓,每一缕发丝似乎都是锐利的,但纪柏臣的眼底是柔和的,是情|欲砸进深潭里泛起的涟漪。 徐刻昏睡前搂紧纪柏臣,轻轻地咬着纪柏臣的腺体。 皮肤之下,是最高等的腺体,是令人动情的滋味。 他尝不到,不敢用力,咬变成了吻,有那么一刻徐刻想成为alpha。 现在医疗科技很发达,beta可以通过后期的手术成为alpha或oga。 植入的腺体可以从医院腺体捐献库里获得,只是beta太多,想成为alpha的人更多。 排队要排很久,徐刻等不到那个时候的。 关于纪柏臣尤加利的信息素味,他无法品尝,只能将其埋葬在回忆中。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纪柏臣在厨房做早餐,徐刻像个跟屁虫似地黏着他走。 徐刻跟的太紧,不慎撞到了纪柏臣的脊背,他伸手碰了碰纪柏臣肌肉结实的后背,“疼吗?” “不疼。”纪柏臣回头摸了摸徐刻微红的额头,“怎么撞一下就红了。” 这么金贵。 “……”徐刻耳根一红。 纪柏臣让徐刻去餐桌上坐着等,徐刻乖乖坐好。 纪柏臣端着早餐上桌,坐下后他对徐刻说他有事要忙一个星期,不会回家,老陈依旧会每天来接送他。 徐刻嗯了一声,低垂着头,眼睫眨得很快。 “有事给我打电话。”纪柏臣伸手,再次摸了摸徐刻的头,欲言又止。 徐刻抬头盯着纪柏臣的唇看了许久,没得到任何其他的话,他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纪柏臣就没有别的话吗要说吗? 纪柏臣什么都没再说,吃完饭他照旧送徐刻去京航。徐刻有些心不在焉,为了确保飞行安全,飞行前的各项检查多做了两遍。 晚上回航的时候,老陈来接的他。 徐刻头靠在车窗上,神色郁结,闷闷不乐。 老陈道瞥着后视镜问:“徐先生是想纪总了?” 徐刻抿唇不语,偏了偏头,“没有很想。” 车外树影掠过,昨晚下了大雨,今晚的天气闷热无比,徐刻下车时却觉得冷。 他到家后给纪柏臣发了消息:【我到家了,早点休息。】 【晚安。】 徐刻收了手机,洗了个澡,身上带有尤加利信息素的衣服在手中攥了好久,最后依依不舍地放进洗衣机里。 徐刻晾好衣服回卧室,一眼就看见昨晚被他小心折好,满是褶皱却规规矩矩的放在床头柜上的西装外套。 是纪柏臣的西装外套。 徐刻走过去,深吸一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将手探进了西装外套里。 他抖着手,摸出了两颗药来,低头盯着药看了好久好久。 徐刻忍不住地想,纪柏臣真的没有感情吗? 手中这枚药又是治什么的呢? 徐刻不知道。 徐刻知道,他与纪司令签订的协议书上写,只要纪柏臣与oga腺体激素过敏症治好,徐刻就要按照要求签署离婚协议书,并且对外隐瞒这一段本就不见天日的婚史。 徐刻更知道纪司令研发了治疗oga腺体激素的药物,而纪柏臣似乎有在吃药,或许不久后就会好。 纪柏臣治好病,徐刻就得按照协议上的内容与纪柏臣离婚。 纪家不希望纪柏臣这样的顶级alpha在一名beta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徐刻忽的笑了一下。 他目光更低,视线最后落在自己指节的戒指上,他向纪柏臣求婚,纪柏臣答应了的。 徐刻说要管纪柏臣,希望纪柏臣只和他在一起,不去看别的oga和beta,纪柏臣也答应了。 纪柏臣答应时的心意自由,这是一个甜蜜的回应。 至于结果似乎并没有这么重要,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徐刻就望到了结局。 徐刻把药收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手机忽的一响。 “叮咚——” 第93章 可以道别吗? 手机屏幕亮起,是纪柏臣的消息。 纪柏臣:【今天这么早休息?】 纪柏臣:【很累?】 纪柏臣:【不高兴了?】 xu:【没有不高兴,我有点累想早点休息了。】 纪柏臣:【明天让老陈送你去按摩店?】 徐刻婉拒,又和纪柏臣说了一次晚安,把手机关机压在枕头底下。第二天早上,徐刻是生物钟醒的,他醒来后下楼去附近的健身房锻炼,意外碰到了傅琛。 这个小区基本上都是机组人员,以及一些拆迁户。小区比较新,但毕竟离机场近,晚上飞机还是有些吵的,所以入住率并不高,也就只有一家健身房。 傅琛勾唇笑道:“徐机长今天这么早?” “嗯,傅机长也挺早。” 徐刻绕开傅琛,做了几组拉伸后上了跑步机,徐刻今天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没一会,汗珠顺着紧绷的线条滑到下颌,薄薄透气的黑色运动服贴在肌肤上。 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让许多人都为之投来视线,徐刻在健身房待了两个小时,陆陆续续有五个人来问他要联系方式。 徐刻只是淡淡道:“我结婚了。” 运动可以暂时麻痹人的情绪,这是一项很好的运动。徐刻开着一瓶水,满是疲惫地离开健身房。他在小区楼下碰见了西装革履,拿着文件等待多时的曹和。 “徐先生。”曹和礼貌问好,“我给您打了电话,电话显示您手机关机。抱歉,很冒昧的来打扰您了。” “忘记开机了。”徐刻摁了电梯,瞥了曹和一眼,“上楼说。” 曹和跟进电梯,站在徐刻身后,颔首低头。 今儿,他是带着目的来的。 徐刻带曹和进屋子,没有回头的询问:“曹秘书喝茶、咖啡、还是水?” “水就可以。” 徐刻给曹和倒了杯水,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玻璃杯里的光影透着冰冷,在茶几上映出一个波光粼粼的形状。 曹和从黑色公文包里取出文件,“您看看。” 这是一份待签署的离婚协议。 徐刻眼底闪了闪,拿起文件翻动时,徐刻忽然问道:“纪柏臣的腺体激素过敏症,治好了?” “是的。”曹和没有隐瞒。 “好。”徐刻轻缓点头,眼神空洞。 徐刻去书房拿出笔,在离婚协议书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颤动的指尖蜷曲,手握成拳,重重地压在单薄的离婚协议书上。 按照律法,beta与alpha离婚不需要双方亲自到场。 只要代理律师拿着离婚协议书和0契合度的知情书去法院提出离婚申请就可以成功解除婚姻关系。 草率且轻视,正如没有腺体的beta在这个世界所扮演的角色。 徐刻又问:“我可以和他道个别吗?” “徐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曹和目光一刺。 “离婚的事,我希望由我和他说。” 曹和愣了愣,“这件事我要请示一下纪司令,等晚些才能给你回复。” “好。”徐刻把手中的文件递给曹和,曹和喝了口水,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徐刻喊住了他。 他去书房将一个小木盒子抱了出来,“请曹秘书找个合适的机会,帮我还给纪柏臣。” 曹和接过打开看了看,里面有纪柏臣送给徐刻的昂贵手表,包括九年前的那一块已经不再转动的限定表,还有翡翠扳指和一条领带。 曹和沉默片刻,将小木盒子放下,“徐先生,这是纪总送给您的礼物,我没法做主。” “就算曹秘书不替我转交,我也会邮寄给他的。”徐刻的态度很坚定。 这木盒子里有翡翠扳指,曹和犹豫了三秒后重新拿了起来,“徐先生还有什么想吩咐吗?” “没有了。”徐刻摇着头,运动后的脸颊泛着潮弄的红,眼眶里爬着血丝,光一点点的暗下。 曹和端着木盒子离开,一切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顺利许多。徐刻这段时间的特殊曹和看在眼里,他以为徐刻会舍不得,又或者是以自己的“特殊”谈判,然而曹和预想的一切并没有发生。 “咔哒”一声,门重重地合上,早晨的阳光被关在门口,徐刻又一次跌落在深渊之中。 徐刻拖着身体回房间,跌坐在床上,不知坐了多久,才摸出放在枕头下的手机,纪柏臣给他发了早安。 徐刻慢慢回复:【早。】 【吃饭了吗?】 纪柏臣:【嗯,刚吃,你呢?】 徐刻:【刚醒,正准备吃。】 徐刻盯着屏幕,视线是模糊的,他依靠肌肉记忆打着字,纪柏臣的消息却先弹了出来:【嗯,我先去忙了,中午老陈接你去京航。】 徐刻一个一个删掉打到消息框的字。 xu:【好。】 xu:【你在哪出差?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xu:【我可以过来找你吗?】 xu:【过两天也可以的。】 徐刻没等到回复,但等到了管家从私宅做好送来的早餐。徐刻吃了一半,对管家说:“不用再来送了,楼下就有早餐店,很方便的。” 徐刻并不喜欢麻烦别人。 管家有些坚持,显然是纪柏臣授意,徐刻态度却更加强硬了,并且向管家保证他不会告诉纪柏臣,管家这才答应。 中午,老陈来接徐刻去京航。老陈盯着后座发呆的徐刻,“徐先生今天没休息好?” “休息好了。” 老陈笑道:“纪总很快就会回来的,最多一个星期。” 徐刻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徐刻到京航照常工作,起飞、落地、回航,晚上十点才到京城,他神色平静如常,可眼底的血丝却无情出卖着他。 只要有人认真地看他一眼,就会发现这副坚韧的身躯即将破裂。 徐刻十一点才收到纪柏臣的消息回复:【什么事?】 纪柏臣:【我后天会回京城一趟。】 徐刻回复道:【后天再说。】 屏幕那头又没了回应,徐刻心脏一阵阵地抽痛,像是有口气卡在了胸腔中,呼不出去,也吸不上来。 徐刻眼前一片黑暗。 疼痛绞杀着他的每一寸血肉,攫取着无比稀薄的空气,一只无形的黑手掐住他的脖颈将他拖入深渊。 掐着徐刻脖颈的手,来自他爱了将近十年的人。 好难受…… 徐刻的屏幕再次亮起,曹和发来消息:【纪司令同意了您的请求。】 第94章 见面 徐刻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分不清是开心多,还是酸涩更多。 徐刻从一开始就是这段关系中的下位者,但他并不是个喜欢陷入被动的人。 纪柏臣是他的例外,他明知前方有泥潭,却依旧愿意一头栽进去,在泥潭中反复挣扎,将自己弄得无比狼狈。 现在,他与纪柏臣的关系进入最后的倒计时…… 徐刻努力争取着与纪柏臣告别的机会,好好告别会比突然离开多一次见面的机会。 徐刻想再见纪柏臣一面,也愿意做那个恶人, 徐刻的爱是炙热的,贪婪的,清醒的。 次日一早,徐刻被一通电话吵醒,是警察打来的,陵城的邻居家里着火了,线路顺着他家也烧损部分,消防灭火的时候,破了门。 警方询问徐刻什么时候方便回家重新上个门,再和邻居商量火情的损失赔偿。 “我今天晚上有空,回来一趟。”徐刻说。 徐刻傍晚工作结束后,让老陈不用来接了,独自乘飞机去了一趟陵城。一落地徐刻打车回家,对门的邻居在收拾屋子,听见动静,立马出来和徐刻道歉。 徐刻礼貌客套,回屋子查看损毁情况。电路需要重修,高压电路烧坏导致起火。客厅的电视机烧坏,墙壁需要重新刷,屋子也需要请人清理,总体来说不算严重。 徐刻找人先修好的电路,定了扇门,又找了家政明天上门打扫,打扫完后再让油漆工来重新刷漆。 徐刻明早还要回京城,他与邻居协商,让邻居帮忙监工。邻居欣然答应,让徐刻有事就回去忙。 徐刻嗯了一声。 好在门被烧毁,门窗对冲通风,房内火势不大,焦味散的差不多了。在装门师傅把门给装好后,徐刻还能在客房将就了一晚。 今天一整天徐刻都很忙,躺到床上时和纪柏臣发了句晚安就睡下了。 难过总会反复煎熬着他的情绪。 情绪半夜的时候总喜欢反扑,徐刻做了个噩梦,迷迷糊糊醒了,本能地摸了摸身侧。 身侧是空空如也的冰冷。 徐刻冷笑一声,本来就是空的,现在却突然不习惯了。 徐刻第二天早上,飞回了京城,一落地时,老陈开车来给他送了早餐,接他回了趟出租屋。 车上,徐刻说:“不用这么麻烦的,机场有的吃。” “徐先生,不一样的。”老陈笑着说,“纪总还是很关心您的。” 徐刻的眸光微暗,扯开了话题:“麻烦您了。” 老陈只是笑笑,说晚些来接徐刻。 傍晚的时候,徐刻回航,傅琛的波音也正落入跑道,二人几乎是一起进的工作区域。 徐刻看起来情绪不宁,傅琛瞥了眼徐刻后颈,这几天徐刻没再贴过信息素阻隔贴。 他靠近徐刻,与徐刻闲聊时,龙舌兰酒味的信息素一点点在沾黏在徐刻身上,气味一点点变得浓郁。 徐刻和傅琛一起进了电梯,徐刻手机一响,纪柏臣发了个车位给他。 傅琛:“徐机长要赏脸一起吃个晚饭吗?” “不了。”徐刻婉拒道。 在电梯门敞开时,那股浓烈的龙舌兰酒味,更加肆无忌惮的攀爬上徐刻的机长服,浓郁到让人窒息,像是在床上浸泡过一样。 傅琛的车与纪柏臣停在同一片区域,他跟着徐刻走,与徐刻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黑影从高处盖下,正好吞没着徐刻映在地上的瘦削身影。 宽敞的大g内,纪柏臣正襟危坐,徐刻拉开车门进来时,一股呛人的龙舌兰酒气息钻入封闭的车内。 车前,傅琛的身影掠过。 纪柏臣眸光一沉。 老陈大气都不敢喘,吞咽着唾沫悻悻下车,恨不得走出一里地。 车门合上的一分钟里,车内安静到一根银针掉落都听得见。 死寂的气氛持续了一分多钟,最后还是纪柏臣先开了口,“徐刻……” 徐刻抬头看向纪柏臣。 徐刻瞳孔中的纪柏臣剑眉星目,眉骨微弓,居高临下,纪柏臣常是这副姿态。 似乎除了床上,徐刻似乎并没有让眼前的人开心过。 他是失败的。 纪柏臣深吸一气,淡淡道:“靠近一些。” 徐刻听话地靠了过去,纪柏臣一颗颗的解开他的机长服,脱下,将身上的风衣盖在徐刻肩上。 徐刻的机长服被嫌恶的丢在前座上。 “想吃什么?”纪柏臣问。 “都可以。” 纪柏臣拿出手机准备给老陈打电话,手机不停地响,纪柏臣调成了静音。 纪柏臣胸腔中情绪郁结,眉头蹙的更深,指尖迟迟没有拨去电话,下一秒,他放下手机,挑起徐刻下巴,发狠地亲吻着。 徐刻想拒绝纪柏臣,但手搭在纪柏臣胸膛上时竟不舍得推开了。 徐刻给纪柏臣吻到尽兴,吻到一辆奔驰从车前缓慢开过,纪柏臣才勉强饶过徐刻的唇瓣,大手捏在徐刻的大腿上给老陈拨去电话。 徐刻用风衣外套遮盖住了纪柏臣的手。 纪柏臣瞥了他一眼,在他看来,这样的动作和邀约无异,令他的心情通畅许多,动作自然也是一路畅通。 老陈回了车,车内属于龙舌兰酒的信息素已经全部散去。 纪柏臣让老陈去了家中餐厅,点了菜,菜上来的很快。明明这家餐厅客流量很大,但纪柏臣的包厢菜总是上的很快。 徐刻并不想那么快。 菜上齐后,徐刻与纪柏臣在安静的包厢里对坐着。 纪柏臣问:“你有事想说?” 徐刻“嗯”了一下,头低低的,“先吃饭,吃完再说。” 纪柏臣用消毒毛巾擦了手,给徐刻夹了块肉,淡淡道:“瘦了。” “嗯……有吗?”徐刻没有任何感觉,“可能是这两天有点忙。” 纪柏臣:“注意休息,工作以外的事你可以交代老陈和曹和去做。” 徐刻嗯了一声,眼皮始终都没有抬起来看纪柏臣一眼。 纪柏臣阅人无数,很容易就察觉到了徐刻的怪异。他眉头紧拧,放下筷子再次擦了擦手。 “做错事了?”纪柏臣问。 “没有。” 徐刻明显愣了一下。 纪柏臣看着徐刻颤动极快的眼睫,很难再吃下什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徐刻,从唇瓣到下巴,再到微微显露的锁骨,又巡回眉眼…… 不论纪柏臣怎么盯着徐刻看,徐刻都始终回避着他的视线。 “徐刻,你在逃避什么?” 第95章 不当飞行员了 “……” 徐刻呼吸暂停,吃饭的动作僵住。 他缓慢地放下筷子,掀起眼皮,视线从纪柏臣的领带抬到喉结,再抬到纪柏臣的唇角,依旧没敢看纪柏臣的眼睛。 他吞咽着唾沫,呼吸困难,薄唇翕动着,正要开口,徐刻口袋的电话响了。 “我……我先接个电话。”电话是邻居打来的,徐刻接了起来。 徐刻的面色随着电话时长的增加,一寸寸的发白,垂放在膝盖上的手掐着肉,指节用力到颤抖,最后他发白着指尖,深吸一气:“嗯……我明天回来一趟。” 挂断电话的那一秒,徐刻迅速起身往外走,声音留在原地,“我去一趟厕所,你在这等我……等我一下。” 徐刻走出包厢门时,整个人都是发软的。他接到了邻居的电话,邻居说家政在打扫的时候,看见了一份癌症病危通知书,上面的名字是徐琴的,日期是两个月前。 癌症晚期,两个月……几乎已经丧失了救治的机会。 之前徐刻托秦耀来问过他们是否见过徐琴,他们说徐琴拉着行李箱离开了,邻居推测徐刻或许不知道徐琴的病,所以才好心的打了个电话过来。 徐刻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厕所,一路上他撞到了很多人,不停地在道歉。他把自己关在厕所隔间里关了十分钟,出来的时候在洗手台冲了把脸。 徐刻眼眶里爬满血丝,无法遮盖。额前的发丝滴挂着水,水珠顺着下巴往地上流,啪嗒啪嗒的滴在地上。 骤然间,窗外雷声滚滚,天穹犹如被劈开般在夜幕下蜿蜒,灰蒙蒙的白透出来映在窗上。 滂沱的大雨在窗上砸响,徐刻感觉自己浑身被雨水浇透,步伐湿重,冷意侵入骨髓。 他手紧攥成拳,在包厢门口吸了两口气,抖着指尖,笑着推开门,眼底比离开时多了几分坚毅与冰冷。 徐刻在纪柏臣面前坐下,正视着逃避了一个晚上的眼神。 今晚徐刻见到纪柏臣时,曾有无数个冲动的时刻,他想从纪柏臣这得到一个答案。 ——一个关乎爱的答案。 可现在,他却觉得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 纪柏臣爱不爱他,把他当做什么,重要吗? 徐刻什么也没法改变,不想给自己找难堪。 徐刻迎上纪柏臣的目光,泪眼婆娑,“纪柏臣,我准备出国了。” 这是一个接近于通知的口吻。 纪柏臣蹙眉看着他,幽深的眸底浮出一丝困顿。 “纪柏臣,我妈生病了……”徐刻的尾调在颤。 “严重吗?我在华盛顿认识……” 徐刻打断他,“纪柏臣,你可能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徐刻忽然笑了一下,窗外的雨下的更大,一下一下地敲着窗,窗户坚如磐石,冷意却透过窗户直击徐刻心脏。 “我的意思是,我想离婚了。” 徐刻的每一个字都咬的很轻。 话从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徐刻觉得整个人都轻了起来。他一度觉得,这很难开口,或许在这顿饭结束,这次见面结束,他都不会说出口。 “理由。” 纪柏臣眉宇微蹙,面色平静。 徐刻心脏抽痛了一下,他低下了头,沉默许久,再抬起头时眼眶被水雾遮盖,什么都看不清。 “纪柏臣,我们在这段关系里并不平等……” “……” 纪柏臣沉默,好一会才问:“你认为什么是平等?” “爱和地位,缺一不可。”徐刻笑着说,“我知道你有情绪认知障碍……你没有喜欢我。” 徐刻补充道:“我没有和你计较这些,你很早就和我说过了,不会给我情感回馈。” “……我就是想离婚了。我最近有很多事,也很忙,不能总是再在家里等你回来,我以后或许不会再回京城了……纪柏臣,我有点累了。” 徐刻脸上笑容淡淡,眼泪却不受控地顺着徐刻的眼睫颤到了地上,他低垂的眼帘中忽然映出一抹白,纪柏臣给他递了一张纸。 微微颤动的纸张,在徐刻满是水雾的眼中一点也不明显。 徐刻擦了眼泪,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等徐刻缓和一些,纪柏臣问:“徐刻,这就是你想和我说的事?” “嗯。” 纪柏臣盯着指节上的戒指,笑着小声重复道:“我没有喜欢你……” 纪柏臣的眼神很深,他在桌下摘下戒指,不动声色的藏进西装口袋里,淡淡道:“这是你深思熟虑的结果?” “是。” “徐刻,如你所愿。” 纪柏臣喝了口水,并没有做出任何挽留,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那我先……先回去了。”徐刻从位置上站起来,收着所有的狼狈,背对着纪柏臣。 纪柏臣起身,“我送你。” “不用……” “下雨了。” “……”徐刻没再推辞,轻飘飘地说了句谢谢。 氛围一点点的归于安静,所有的汹涌情绪都被压在胸腔内。 徐刻和纪柏臣进电梯时,分着距离。 徐刻后背靠着墙,微微垂着头。电梯抵达地下车库时,纪柏臣走在前面,徐刻走在后面,一前一后,无比冷漠且疏远。 上车的时候,老陈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 老陈小心翼翼地问:“纪总,去哪?” 纪柏臣说了徐刻小区的名字。 老陈发动车子,路道上雨很大,车海汇聚,汽车尾灯闪烁,车前雨刮器机械式的来回工作着。 徐刻余光瞥了眼纪柏臣,往他身边轻轻地挪了一寸。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纪柏臣,不动声色,收敛情绪。 其实徐刻曾经想过一件事,如果他有一个不错的家庭,或许不会像现在这么吃力,这么进退两难。 窗外,车流涌动,每辆车里的人都希望自己出生在罗马,徐刻也不例外。 但他只是个容易被七块钱饿死的小孩,处于罗马中心的纪柏臣本就不属于他,徐刻不会因为身份不匹配去责怪自己的家庭、出身。 七块钱的面比冷馒头好吃,爱比金贵。 能与纪柏臣走一段路,已经足够了。 徐刻现在只想把母亲带回家,陪她好好生活。 徐刻不想当飞行员了,不去摘天上的月亮了。 第96章 纪柏臣在难过? 车道拥堵,黑色的大g缓慢行驶着。 老陈见气氛有些微妙,主动为徐刻说话,“纪总,徐先生这两天挺想你的,都没休息好。” 这话一出,徐刻僵了一下。 他薄唇张合了数次,余光中的纪柏臣脸上并无什么起伏,他提到嗓子眼的话又吞了回去,抿紧了唇。 纪柏臣没有应答,眉目微凉。 气氛更加微妙,甚至还多了一丝尴尬。 老陈一脸懵,心道就多余这一句! 老陈开车到徐刻小区楼下,停车时,徐刻迟迟没有拉开车门,头轻轻地靠在车窗上,似乎是睡着了,呼吸的起伏都很均匀。 老陈正要喊徐刻时,徐刻醒了。他揉了揉眼皮,望向窗户,或许真是太累了,他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睡着了。 徐刻拉开车门下车。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车门也随之拉开,纪柏臣迈着长腿下车。 纪柏臣跟着徐刻进了电梯,徐刻不知道纪柏臣想做什么,他微微仰头,视线触到了纪柏臣深如冰潭的眼底。 徐刻被冷意刺的一哆嗦。 电梯达到七楼,纪柏臣跟着迈出电梯,一只大手覆在徐刻腰上,用力地掐紧,所有的情绪在指尖迸发。 徐刻瞳孔一颤,在纪柏臣搂住他的一瞬间,徐刻觉得这只是一个无比正常的晚上,纪柏臣来接他下班,和他一起回家。 可现在,徐刻只觉得别扭。 徐刻伸手想要推开,奈何alpha的力道很大,不是他可以抗衡的。 他的挣扎,并未让纪柏臣抽回手。 徐刻有些茫然,他并不知道纪柏臣是什么意思,他就这么和纪柏臣僵僵地站在门口。 纪柏臣抽回手,“离婚连杯水都不能喝了?” 徐刻输入房门密码,“可以。” 进屋后,徐刻给纪柏臣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 热水飘着热气,纪柏臣双腿交叠的背靠在沙发上,身体笔挺,双腿修长,眉目肃冷。 徐刻坐在纪柏臣对面,一言不发。 气氛安静的车上如出一辙。 好一会,纪柏臣开了口,“徐刻,给了你一段很差的婚姻体验,我很抱歉。”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徐刻怔住。 “没有……没有很差,不用道歉。” “我只是想换个方式生活,想接我妈回陵城好好陪她。”徐刻没有再说别的。 “你的规划里没有我。” 纪柏臣的声音很淡,却比雨珠砸在瓦檐上还要重。 “……”徐刻低头不语。 纪柏臣慢吞吞地喝完了水,依旧没等到徐刻说任何话。 玻璃杯空了,纪柏臣最后一次放下杯子时,轻笑了一下。 笑声里的情绪难以捕捉。 纪柏臣站了起来,颀长的身体几乎遮住了所有光线。 黑影盖在徐刻头顶,纪柏臣说:“需要任何帮助依旧可以给我打电话。” 徐刻:“嗯,谢谢……离婚协议书我会让曹和给你签字。” 纪柏臣直直站着,低头盯着徐刻,眼底闪烁一抹难以泯灭的苦楚,随即转身离去。 徐刻眼前的黑影被抽走,门咔哒一声合上,徐刻整个人往后一瘫,用力地呼吸着,一切比他想象中的要容易,纪柏臣并不是个会挽留的人。 徐刻的脑海中浮现出纪柏臣离开前的最后一个眼神,痛楚、难过,他第一次在纪柏臣瞳孔中看见这样的情绪。 纪柏臣在难过吗? 不知道缓和了多久,窗外的雨停了,徐刻回了神,拿出手机和闻朗请辞,随后脱了外套去浴室洗澡。 出来的时候疲惫地上床,紧紧地抱着纪柏臣的外套,轻轻地吻着,虔诚又难过。 不是他的规划里没有纪柏臣,而是他一开始就知道二人的结果,所以徐刻总是问纪柏臣讨要着贴身用品,讨要着不算昂贵的礼物,讨着无比珍贵的爱。 关系来去太快,平静的吓人。徐刻好像什么也抓不住,怎么也缓不过来。 第二天早上,徐刻去了趟京航,从闻朗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闻朗大发雷霆。 徐刻并没有说请辞理由,只说愿意赔付那笔昂贵的违约金。 闻朗自认为算徐刻半个师傅,他看得出来徐刻心里有事,更清楚徐刻对航空的认真,不愿意错过徐刻这么一个好苗子。 但徐刻态度坚决,除了抱歉,没有别的了。 闻朗一怒之下签了单子,将人赶出办公室。 离职手续是早上办好的,下午徐刻就收到了许多消息,都是机组人员的,徐刻没有精力去回复。 他去附近车行委托卖车,换了手机卡,去银行兑换币,收拾东西寄回家,委托之前帮他炒股的朋友把股票卖了套现。 疲惫、难过、担忧,徐刻不知道哪个情绪更多,他早已被黑暗吞噬,陷入无尽的麻木之中。 傍晚,门口响起了门铃声,徐刻不知道是谁,本来不想开门,但门铃声响了很多次。 徐刻看了眼门外监控,是顾乘。 他停下收拾的手,去开了门。 门一敞开,顾乘一眼就瞥见了屋里堆放的大包小包。 “顾总。”徐刻礼貌道。 “你在收拾东西?这么着急准备走?” “嗯,有急事。”徐刻将人请入屋子,给顾乘倒了杯水。 “顾总,您把账户发我就好,不必亲自跑一趟,违约金我会打您账户上。” 顾乘笑了笑,“我来就是说这个事的。” “我不准备收你的违约金。”顾乘试探道:“你和纪柏臣交往过一段时间?” “嗯……”徐刻没有否认。 “既然你准备走了,有些事,我也不瞒你了。” 顾乘将纪柏臣与国贸易组织签订合同,无偿让利十年,10空运服务给京航的事告诉了徐刻。 交易条件是:顾乘在京航护住徐刻。 徐刻怔住,纪柏臣出差国那次,失联过一段时间。彼时他正面临职场潜规则,赔付巨额违约金,这些他都没有和纪柏臣提过。 徐刻从未想过纪柏臣知道这些事,并且让利为他铺路。 而身为受益者的他,到今天才从别人嘴里知道。 “京航和东和是竞争关系,我顾乘虽然是个生意人,但也有底线。” “我收了东和这么大的好处,自然没有再收你违约金的道理。徐机长可以理解?” 顾乘喝了口水,看着微微点头的徐刻,放下水杯,“那我就不打扰徐机长整理东西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帮助。” 徐刻送走了顾乘,无力颓坐在沙发上很久。 半夜,徐刻收拾好东西乘飞机前往陵城。 在徐刻的行李箱里,有一件宽大的风衣外套、一幅书法、书签、一个飞行员的胸章,还有他的十年。 徐刻的十年只能留下这些东西。 第97章 起搏器失效十一年 医院。 纪柏臣站在顶楼抽着烟,白烟飘起,眼睑下是繁华的都市,复杂交错的街道,尾灯闪烁的车海,数不尽的高楼大厦、忙碌人影。 他是俯瞰众生的上位者,睥睨着脚下一切。 纪柏臣身后,是空荡的风,微微弯腰靠在栏杆上,颓废的烟灰在半空中飞,烟头忽明忽暗,一地的烟头难以消磨愁绪。 “怎么上天台来了?” 江州穿着白大褂走了过来,他走近时踩到了地上的烟头,微微蹙眉。 “这是怎么了?” 江州从口袋掏了支烟过来,问纪柏臣讨打火机时,纪柏臣没给他,只是捏在手中帮他点了火,他向来不做这样的事。 江州瞥了眼纪柏臣手中的打火机,德国牌子,万把块,磨砂质地,与纪柏臣从前的打火机比,不算贵。 这么疼惜,应该是徐刻送的。 “明早做手术,还在这抽烟呢?”江州用胳膊肘轻轻撞了纪柏臣一下,意在提醒。 纪柏臣懒懒地吐了口烟,夹着烟的手抖了抖,江州这才注意到纪柏臣指节上是空的,“你戒指呢?” “……” 风声里掺杂着沉重的呼吸声。 “你和……徐刻,怎么了?”江州瞬间严肃起来,试探性地问。 纪柏臣轻笑,“离婚了。” “离婚?”一贯冷静的江州为之拔高音量,“……他提的?” “嗯。”纪柏臣眉头微挑,苦涩一笑,“他说他累了。” “……” 江州看着纪柏臣颓废的神态,“手术还要做吗?” 纪柏臣深吸了口气,嗯了一声。 “少抽点。”江州拍了拍纪柏臣的肩,离开了天台。 纪柏臣背靠着扶栏,仰着头望向天空,黑夜中,闪烁着信号灯的飞机划过京城上空。 关于离开,本身就是一个无解的命题。alpha与beta之间没有羁绊,很容易走散。 这是他第三次放徐刻离开。 徐刻的规划里没有他,说自己累了,是想要爱和地位上的平等,说他不爱他……每一句话,都精准的扎在纪柏臣心脏上。 徐刻从没有讨要过什么贵重礼物,他送贵重物品也只是被收藏在盒子里。徐刻是个精神世界富裕的人,他所追求的从来不是物质,是热烈的感情。 徐刻想要的,和他能给的相违背。 纪柏臣匮乏的感情,在徐刻眼中只是海洋中的一滴水,捧在手心也看不见。在纪柏臣的世界里,是荒漠中的一滴水,无比珍贵。 他们的的确确是两个世界的人。 任何一位没有情绪障碍的人,都会比纪柏臣要适合徐刻。 徐刻曾说,不需要他去维系感情。 事实是,纪柏臣小心翼翼维系的感情,在徐刻眼中不过是滴水没入海洋,细微到不见波澜。 在徐刻看来,他从没喜欢过徐刻。 从没喜欢过…… 堪堪维系的感情被全盘否定。 徐刻哭了,纪柏臣又怎么能不放徐刻离开? 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 纪柏臣抽完了烟盒里的烟,回了病房。 凌晨一点的飞机从京城医院上空飞过,黑暗中,机翼不着痕迹的将云层切开。 凌晨三点,徐刻回了陵城的房子。 带有血迹的癌症病危通知书赫然放在茶几上,徐刻反反复复看了很久,攥着着通知书的手都在抖。 他喉咙紧的厉害,回神后抬头看向家里的监控。监控被烧毁,徐琴看不到他,也不会知道他会出国。 徐刻买了张次日中午飞往国的机票。 …… 次日。 江州带纪柏臣去做术前检查,进入手术室前,林教授将术前同意书递给纪柏臣。 纪柏臣利索签字后被推入了手术室,江州在门口坐了一会,急诊部打来电话,说有人腺体受伤,腺体科主任现在在做手术,请他帮忙到1号手术室进行术前多方会诊。 江州接到电话后走了。 手术室上亮着红灯,手术室外空无一人,走廊里空荡荡的。 戒指从病床上滚落,一路滚到了手术室的门边,撞了一下,沉沉躺在冰冷的瓷砖上。 ……… 五个小时后。 纪柏臣手术顺利,但依旧难脱风险,正昏迷的躺在icu里,呼吸机被蒙上一层白雾。 纪严海风风火火地来了医院,找了江州和林教授,“手术进展怎么样?” 林教授:“还算顺利,后续没有问题后就可以出院。” 纪严海悬着的心暂时落下。 江州看着纪严海一身正装,“司令这是刚回来?” 纪严海蹙眉,“准备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柏臣就托你照顾了。” “司令放心。”江州点头。 纪严海走了。 江州和林教授的眼神同时变得微妙起来,二人靠在走廊的尽头,眼神比三月里的风还要冷。 林教授将手术室掉落的戒指递给了江州,“柏臣瘦了很多。” 戒指都大了。 江州收好戒指,林教授接了两个电话后走了,江州独自靠在墙壁上,昨晚在纪柏臣下楼后,他问纪柏臣真的值得吗? 纪柏臣和徐刻已经离婚了。 纪柏臣摘除起搏器是个无用的事,并不能改变什么。 纪柏臣的眸光穿透黑暗,“或许十一年前,我就不需要起搏器。” 江州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傍晚的时候,纪柏臣醒了。icu每天探望的时间有限,江州穿着无菌服进入病房,他把戒指放在纪柏臣枕边。 纪柏臣轻笑一声,接下来的一句话,令江州万分诧异。 “心脏起搏器摘除的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识到它失效了十一年。” 纪柏臣的心脏起搏器,失效了十一年。 第98章 初见 十一年前,京城医院。 纪柏臣面色冷静地签下纪严海的高风险的手术免责书,纪家上下除却高血压昏迷的纪老太爷全部以一个诧异、冰冷的眼神盯着纪柏臣的脊背。 宽阔的脊背上,冰冷的脸廓,锐利的发丝,纪柏臣浑身上下不透着一丝一毫的温度。而彼时的纪柏臣不过是个二十多岁,初生牛犊之人。 他的这份成熟与冷静与年龄相违背。 在他出去接了个工作电话时被放到最大,所有的亲戚为他的行为冠上冷血之名。 心境与年龄不符,多年的情绪认知障碍成为了刺向他的刀刃,锋利、尖锐,一击致命。 纪柏臣回来的步子停在了安全通道路口,他轻笑一声,下楼买了包烟,附近的便利店门口,有一位面容清秀的beta在发传单。寒冷的初春,他冷的直哆嗦。 “新开的烤肉店,看看吗先生?” 来往的人都被他问了个遍,美貌是每个时代最好的利器,顶着这样一张脸发传单,甚至会有人主动过去讨要。 纪柏臣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年龄不大,皮肤很白,干瘪的棉服不知道穿了多少个春秋,人看着很瘦弱,顶好的皮囊,笔挺的腿。 美貌是最好的利器,但也是一把双刃剑。 beta不会怀孕,没有oga那么瘦弱,可以随便玩。 纪柏臣抽回目光后离开,萧瑟的寒风里,那张脸像是刀刻斧凿般镌刻在他的心脏深处。 纪柏臣在医院外抽了几支烟,回医院时,在一楼的大厅,他再次遇见了那个瘦弱的beta。 “你好,住院部402病房,2号床缴费。” beta把钱从口袋里取出来,像是不够,又把钱拿了回去,“我晚一些再来。” beta急匆匆的走了。 纪柏臣掐灭了烟,将402病房,2号床缴了费。纪严海的手术结束,被送至icu。 江州替江家前来慰问,顺便关心了纪柏臣的心脏。 纪柏臣的情绪认知障碍严重到休克,长期服用药物刺激心脏收缩,医生建议纪柏臣植入心脏起搏器,停服药物。 纪柏臣与江州出电梯,路过缴费处时,里面的工作人员喊住了纪柏臣,“先生!先生!” 纪柏臣僵住步子,工作人员走了出来,手中攥着一笔钱,金额正是他替那名beta缴费的数额,一分不差。 “那名beta说没有朋友,不收别人的钱,他托我把这个转交给您。”工作人员把钱全数还给了纪柏臣。 江州微愣,四周看了看,“beta?” 他和纪柏臣是世交,一起长大,并不记得有什么beta与纪柏臣相熟。 “徐刻,他母亲腺体受损,在住院部治疗。刚朝厕所的方向走了,您在这等一会,他应该没一会就会出来。” 工作人员看着眼前这两位矜贵的alpha,实在很难与徐刻联系在一起,如果说非要联系起来,大概是……资助关系。 纪柏臣的眸色一沉,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现金,“不用了,是我冒昧。” 纪柏臣迈腿离开,江州狐疑地跟在后面,“你这是……?好心?” “算是。” 江州朗声笑着:“柏臣,那名beta似乎不领你的情。” 纪柏臣抿唇不语,之后的一个星期,纪严海住院,他每天都能在医院附近看见那名beta,从未与之正面对上。 直到某天凌晨,纪严海再次陷入昏迷,纪柏臣在手术室门口等了三个小时总算脱离危险,纪柏臣下楼时,在电梯里碰见了那名beta。 他身上的信息素气息浓郁,全部都是示好型的,有alpha、oga的,信息素味像是沾黏在他身上似的。 封闭的电梯里,beta身上所有的信息素被尤加利清除干净后,只剩下苦涩的药味。 医护人员推着器械进来,二人退至最电梯最里侧。 beta今天穿的很少,一身并不合身的西服,后腰抵着电梯壁,优越的身材比被展现的淋漓尽致,流畅的每一寸线条,精致冷漠的脸,让纪柏臣莫名燥热。 他深吸一气,医护人员推着器械离开电梯后,纪柏臣单手插兜出了电梯,徐刻紧随其后,肩膀擦着纪柏臣手臂,缓缓离开。 那一分钟里,纪柏臣盯着那道背影,心脏怦怦怦地跃动,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 他清楚的意识到,这名beta很特殊。 长久的理智与惯性冷静按下他的冲动行为,静静地看着人离开。 一个星期后,他即将做心脏起搏器的植入手术,以后每一次的心脏跃动都来自于冰冷的机器。 这样的人,不会懂爱。 片刻的心悸,有很多因素,或许是欣赏他的坚韧,贪恋他的外貌……纪柏臣的理智目送徐刻离开。 深邃的眉眼从十一年前,望至今日。 纪柏臣是能辨别感情的。 心脏起搏器成了无用的器械在他胸膛里待了十一年之久。 心脏起搏器为徐刻失效了十一年。 现在他摘除了心脏起搏器,呼吸机的白雾一层又一层,心脏深处的疼痛令他再次陷入昏迷。 第99章 不疼 国,6:30p 徐刻落地华盛顿,之前他已经托人调查过梁辉所居住的医院,徐刻找了家酒店,打车前往医院。 徐刻到医院门口时,呜呜的警车鸣笛出警,停在医院门口,医院大厦内枪声不断,徐刻蹙紧眉,伸手拦住一名从医院跑出来的市民询问。 对方不停地回头看住院部的位置,颤抖着声音警告徐刻不要靠近,医院住院部有人持械杀人。 徐刻僵站在门口,不停地给徐琴打电话,又问路人借用了本地的卡给徐琴打了电话,无人接通。 只有冰冷的嘟嘟声。 医院区域被管控,禁止进入,徐刻回了酒店,半个小时后,一条新闻登上当地热搜。 ——梁辉中枪身亡。 徐刻面对这样的新闻并无太大的情绪起伏,他不断的刷着流出的视频,试图寻找到徐琴的身影。 徐刻没找到关于徐琴的任何消息,但在深夜,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半小时后,他的酒店门口站着一排人。为首的是梁辉公司的秘书,他手里带着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梁辉死亡,徐琴不知所踪,梁坤失踪多时,公司许多事务都需要有人决断。 这份股权转让协议来的过于突然,徐刻冷漠地用英文拒绝:“我和梁家没有任何关系。” 秘书瞥了眼徐刻的房间,大有要私谈的意思,徐刻敞开门,与人在沙发上谈话。 秘书把转让协议翻到签字的那一页,上面写的是徐琴的名字。 不久前,梁辉把公司所有的股权转让给了徐琴,三天前,徐琴把股权转给了徐刻。 转让协议上的字迹不稳,是病入膏肓的征兆。 “我母亲呢?” 秘书耸肩,表示不知道,他告诉徐刻梁氏现在需要有人主持大局,然后意味深长的瞥了眼股权转让协议。 “这是你母亲的心愿。” 徐琴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来照顾梁辉,图的就是这么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至于情爱……徐刻并不觉得母亲对梁辉有任何的感情,甚至说,有恨。 秘书走了,徐刻在房间的沙发上坐了一个晚上。 他侧头看向窗外的夜景,华盛顿的街道很漂亮,也很繁华,无处不透着纸醉金迷。 身处异国,心结缠绕,徐刻眼眶微润,眼底是无尽的麻木。 许多事不知道怎么的就压在了他的肩上,太重,太多,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第二天,徐刻答应接管梁氏,他委托秘书寻找徐琴。 徐刻从未学习过什么金融管理,但他留了个心眼,在秘书把财务报表拿来签字的时候,他找了fa看了这份报表。 得到的回答是:梁氏资不抵债,杠杆失衡,几笔巨额转让的账目是私账,明显有问题。 现在的梁氏,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或许更糟糕,梁氏多笔账户有问题,可能涉及非法融资等,而现在的法人已经死亡,需要做法人更换,身为当下最大的持股人徐刻,或将面临坐牢。 这是一个局,一个不知道从多久之前就开始做的局。 徐刻是棋子,徐琴也是。 徐刻晚上崩溃地靠在沙发上,他这两天问了许多关系浅薄的朋友,是否在国有人脉,他想找到徐琴。 徐琴身患癌症,每一天都是掰着日子过的,徐刻真的没有时间了…… 徐刻的希望在三天之内落空了。 没有人能找到徐琴。 这三天里,他无数次打开与纪柏臣的聊天框,他想不到谁能帮他了…… 徐刻向来不喜欢把感情与私事混为一谈,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向纪柏臣寻求帮助。 徐刻措辞了许久,终于给纪柏臣发去消息:【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妈在华盛顿不见了,我想找到她。】 纪柏臣许久没有回复,徐刻给他打了几个电话,始终是无人接听。 他抬起手,盯着指节上的戒指看了许久。 最后,他将电话打到了曹和那,曹和应下这件事。时间过去两天,徐刻没有收到回复。 等到曹和回复徐刻时,徐刻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第三天,梁氏因涉及非法融资的事,需要带徐刻的问话,警方到的时候,徐刻跑了,手机也在路上摔坏了。 徐刻躲了三天,第三天的时候,梁坤出现了。 他在街道尽头堵住了徐刻,身后跟着五六名alpha保镖。 徐刻转身要走,梁坤笑着说:“徐刻,你妈的骨灰不想要了?” 梁坤的笑声,如黑夜鬼魅、阴森、瘆人。 徐刻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他回头,迎着梁坤阴狠的目光看向他:“你要什么?” “要什么……” 梁坤嗤笑,他说他自己差点被纪家废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徐刻! 所以要徐刻和他一样,一辈子在阴沟里挣扎,不见天日! 梁坤得知徐琴过来照顾梁辉,想分走他的家产,于是给庄青江赚了一笔钱,想找人拍点照片,逼走徐琴。 没想到徐刻背后竟然有纪柏臣,梁坤差点被废,为了躲避纪家手段,他只能躲着,没想到徐琴真拿到了梁氏股权。 于是梁坤做了个局,伪造父亲的字迹,动了公司账户,再找几个黑户营造非法融资的勾当,最后杀死徐琴把这一切全部都安到徐刻身上。 跨国的金融案查起来费时费力,打官司也不方便,更没法申请破产,没有家人保释的情况下,徐刻很大的概率会被限行、收押看管。 徐琴癌症晚期,生死未卜。徐刻没法坐以待毙,所以他料定了徐刻会跑。 这是一个完美,堪称天衣无缝的局。 街道被暴雨洗涤着,徐刻脱了外套,紧紧地抱着一捧骨灰,远处传来鸣笛声,梁坤踹了蜷缩在地,视骨灰如命的徐刻一脚。 “徐刻,你和你妈都该死!你就等着在牢里过完下半辈子!” 骤雨拍在徐刻身上,他麻木释然,除了怀里的那捧骨灰,他好像真的什么都没了。 刺耳的话叫嚣着要撕碎他。 从前的那个药罐子,从十一年前跪到现在。 他没有倒下,只是以蜷缩的姿态跪着、活着。 直到一只手,将麻木的他拉上车,耳边的警车鸣笛声渐渐地远去。 徐刻慢慢地松开手,看着怀里一点没湿的骨灰,唇角一勾,沉沉的昏睡过去。 闵成纵看向徐刻,将徐刻怀里的东西收好。 第二天,徐刻发了个高烧,闵成纵照顾着他,但徐刻体温越烧越高,皮肤滚烫。 徐刻嘴里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听不清,像是在喊人,也像是在哭。 第三天的时候,徐刻的烧总算退了一点,他迷迷糊糊地醒了,浑身乏力。 眼皮一点点地掀开时,一碗热粥递了过来,“喝点。” 徐刻看清闵成纵后,吃力地坐起来。 他浑身无力,颤抖着手接下热粥,“谢谢。” “你发烧了三天”闵成纵顿了顿,“有哪里疼吗?” 梁坤巷子里的那群人打徐刻时下足了力道,恨不得将人骨头都打碎。 徐刻摇头,“不疼。” 第100章 帮我养养他 闵成纵给徐刻倒了杯水递了药,询问了徐刻怎么会招惹上那群人。 徐刻简单的和闵成纵说了大概,闵成纵额上青筋暴起,淡淡道:“你可以暂住在我这里,没人敢动你。” “谢谢。” 徐刻唇角勾起一抹无力但礼貌的笑。 他忽然想到什么,猛的抬起头,“我的西装……” 闵成纵起身将一个陶瓷罐放到徐刻旁边,徐刻伸手去碰的时候,指尖都在颤。 徐刻最终还是没能陪母亲走完最后的日子。 无数的回忆与懊恼一涌而上。 “或许,这并不是……”闵成纵试图让徐刻想开些。 “这是。” 徐刻知道,梁坤真的做的出来这样的事,他恨不得将他与母亲一同挫骨扬灰。 天人永隔远比一起杀死他们要更加的残忍。 梁坤最会折磨人。 徐刻眼睫扇动的很快,闵成纵说:“我一会有个拳赛,要去看看吗?” “不了,我想陪陪她。” 徐刻就这么坐在床上,蜷缩着,紧紧地抱着陶瓷罐,抱着徐琴,浑身都在发抖。 闵成纵给了徐刻一部手机,“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徐刻声音沙哑。 他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天,这三天发生了许多事。 第一天梁氏被封,公司账户被冻结,徐刻成了在逃嫌疑人。第二天,梁氏出现了许多跨国金融案的律师。第三天,梁氏秘书的口供作假被揭穿,梁坤落网,有人在满城寻找徐刻。 徐刻蜷缩着,哪也没去,什么都不知道。 闵成纵打拳回来的时候,告诉徐刻有人在找他,徐刻低了低头,他能猜到是谁。 好一会,他抬起头看向闵成纵,“我现在谁也不想见。” 闵成纵没再多说。 七天后,徐刻才愿意离开闵成纵的家,他跟着闵成纵去了一家地下拳馆,看着拳拳到肉的比赛。 比赛结束后,徐刻站在后台,闵成纵低头咬开手套魔术贴,对徐刻的冷静有些诧异。 “第一次看地下拳赛的人,就算是alpha也会害怕。” 换衣间里充斥着浓郁的气息,是雄性alpha们的血腥味和汗液味,还有徐刻闻不到的浓郁信息素。 “我可以试试吗?”徐刻问。 闵成纵眼神一沉,“徐刻,你是不是疯了?” 闵成纵不认为徐刻这副单薄的身体能在擂台上挨几拳,这和找死简直没什么两样。 这是全华盛顿最大的地下擂台,这里没有新手,不会有人留情,每一拳都是冲着命去的。 徐刻笑了笑,没有说话。 闵成纵蹙紧眉,与徐刻一起回去的时候,他始终冷着脸,车偏移了目的地,行驶到一家便利店外。 闵成纵瞥了眼便利店,点了支烟,单手靠在车窗上,“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闵成纵扬起下巴,徐刻顺着视线看向便利店里,官行玉正在收银台工作。 “帮我养养他。”闵成纵说,“他身体不好。” “官行玉腺体损毁,是逃来国找你的。”徐刻说。 “我知道。”闵成纵笑了一下,深深地吐了口烟,“我不想见他。” “你不想见他,又心疼他。” 闵成纵看向徐刻从未摘下过戒指,“你不也是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闵成纵和徐刻是一类人。 他们什么都没有,靠自己的手有了现在的生活,可他们的一切在高权力者眼中,轻若鸿毛。 自卑一点点地刻进骨子里。 徐刻知道纪柏臣在找他,知道纪柏臣在帮他翻案。 他躲着不想出去,徐刻已经没有家了,他像是个受到伤害的刺猬,蜷缩着自己,谁也不想见,更无法再承受任何打击与伤害。。 纪柏臣的oga腺体激素过敏症已经治好,纪家迟早会为他寻找一名合适的妻子。 徐刻签下纪严海的协议时,答应过的,绝对不会在离婚后继续纠缠纪柏臣。 徐刻是个很守信的人。 徐刻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与纪柏臣永远没法站在一个高度。 等级的差距,纪司令已经带他领教过了。 徐刻从来就不是什么特别特别贪心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纪柏臣的身体出现问题,徐刻的暗恋尽头,也只是进入东和,有机会,能远远地看看纪柏臣就好。 有些话,有些决定,徐刻当着纪柏臣的面说不出来,就这样躲着不出去也挺好的。 闵成纵也是如此。 他很早就知道官行玉在这了,他每晚都会来送官行玉回家。 这里不比国内,持枪抢劫比比皆是。 徐刻答应了闵成纵的请求,拉开车门时,他回头说:“如果你不想见他,就别再来了。” 闵成纵轻轻地嗯了一声。 徐刻进了便利店…… - 酒店,顶层。 纪柏臣俯瞰着繁华的都市街头,身后站着欲言又止的曹和。 冷风吹着,纪柏臣心脏一阵阵的抽痛。 曹和提醒道:“纪总,刚做完手术不宜过度操劳,我会继续寻找徐先生的。” 纪柏臣眸光一沉,让曹和走了。 他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看着敞开的行李箱,一幅书法、两个书签、一个日记本、还有一个飞行员胸章。 这是徐刻的十年。 徐刻从十年前开始喜欢他,热烈的爱让徐刻总是小心翼翼的出现、试探,总是把所有情绪憋在心里,委屈自己,什么也不肯说。 在他住院的那段时间里,徐刻的情绪十分不对。 纪柏臣不知道徐刻是怎么舍得,怎么下定决心和他离婚的? 觉得他捂不热?没感情?还是说徐刻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和他会有确定的未来?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向他求婚? 纪柏臣很难再想下去…… 第五天的时候,梁坤认罪,徐刻洗清嫌疑,官行玉来酒店前台认领徐刻的东西。前台说东西移交警方还没拿回来,问官行玉要了个地址。 官行玉给了。 纪柏臣顺着这个地址,远远地看见徐刻与官行玉上楼。 徐刻是自由的,只是在躲着他…… 当晚,纪柏臣让酒店前台把行李箱送上门,并且去了一趟大使馆。 纪柏臣在门口站到后半夜,曹和着急的在纪柏臣身后,给纪严海打着电话。 纪严海身在异国赶不过来,而他的话对纪柏臣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凌晨四点,荣老让纪柏臣进去。 曹和在门口捏了把汗。 荣老披着一件藏青色的西装在肩头,点了支烟,透过白雾看向纪柏臣。 上次的那一刀后,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看见纪家的人。 “怎么?纪小少爷是有什么急事?”荣老冷笑道。 他对纪家人,拿不出任何的好脸色。 “我想请荣老先生帮我个忙?” “什么忙?”荣老颇为诧异,什么忙能让纪柏臣亲自来求他? 第101章 我凶他了 出租屋。 徐刻将行李箱的东西用盒子装好,官行玉一眼就认出了徐刻的那幅书法。 “这是……纪柏臣的?” 官行玉猛地想到之前在东和的地下车库碰见过徐刻,这副字画在纪柏臣办公室挂了很多年…… 官行玉疑惑道:“你认识纪柏臣?” 他的目光随之落在徐刻戒指上,“你就是纪柏臣的妻子?” 官行玉知道纪柏臣有妻子,但纪柏臣的妻子是谁,他不知道,不仅是他,官家也查不到。 官行玉做梦也想不到,纪柏臣的妻子会是一名beta,是一名京航的民航机长,会是徐刻。 徐刻笑了笑,“已经离婚了,是协议妻子。” 徐刻说,纪柏臣对oga腺体激素过敏,但抑制剂注射过多,身体没法承受,所以需要找一位beta伴侣度过易感期。 官行玉不解:“他找个情人就是,为什么会和你结婚?” “我的母亲出国和梁辉结婚了,国内政策不让有外籍身份的机长驾驶重要航线……”徐刻没有继续往下说。 “你觉得纪柏臣在可怜你?” 徐刻沉默。 官行玉走到徐刻面前,摁住他正在收拾的手。 “徐刻,纪柏臣是个商人,在他眼里利益大于一切。他和我结婚可以接管官家,这么大的利益,他都不愿意,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你的事和你结婚……” 官行玉从小跟在纪柏臣屁股后面,他对纪柏臣的冷血有清晰的认知。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纪柏臣喜欢徐刻。 徐刻轻笑着抽回手,眼眸中含着热泪,用借口搪塞道:“我离婚的时候……凶他了,我和他没有可能了。” 徐刻以前从来不会对纪柏臣说重话,那天是个例外。 “你可以……”官行玉还想说什么。 徐刻打断他,“你不明白……” 现在的徐刻拥有绝对的清醒与理智,徐刻不是在患有情绪障碍的事,更不觉得纪柏臣的爱是怜悯。 官行玉追了纪柏臣很多年,纪柏臣没有接受过官行玉的示好,更没有回馈同等的感情。 纪柏臣对情爱是吝啬的,谨慎的。 纪柏臣患有情绪认知障碍,对徐刻依旧不错,徐刻十分知足,只是现在纪柏臣治好了oga腺体激素过敏症,alpha需要oga的抚慰,这是生理天性……再者,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官行玉不理解徐刻说的是什么,只是一味的劝说徐刻回去找纪柏臣,纪柏臣在找他,他们可以回到过去,他不希望纪柏臣和徐刻像他和闵成纵一样。 徐刻笑了笑,“他含着金汤勺出生,我在襁褓中勉强度日。他万人追捧,我人人唾弃……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纪柏臣的父亲曾经带我去过一个宴会,还让一个小助理为我介绍宴会上每位出席者的身份。” “这场宴会的每一个人,都是我努力一辈子也见不到,就连那位助理……都是市长的儿子。”徐刻低着头,“我只是个beta,连腺体都没有的beta。” 官行玉虽然是官家联姻的工具,但他也实实在在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小少爷,极端的理想主义者。 他认为有爱就够了,但有爱还不够。 如果没有可以匹敌的身份和地位,徐刻和纪柏臣走不远的。 那是几代人倾尽一生也无法到达的高度。 徐刻收拾完东西后,看向官行玉,“我出去转转,你早点休息。” 徐刻下楼买两包烟,抖着手抽了一支,眼尾滑下一行清泪,薄削的脊背靠在墙壁上,灰暗的巷子里,颓废又难过。 徐刻不知道自己在巷子里抽了多久的烟,他呛红了眼,微微抬头,目光被巷子深处,亮着灯光的地下拳馆吸去视线。 疼痛可以压制疼痛。 徐刻已经不怕疼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每一次落地、重击的疼痛都能让他的情绪缓和许多。 …… 梁氏的非法融资案告破,梁坤犯罪坐牢,徐刻得以洗白,纪柏臣回了国,徐刻每天都带着一身伤回家,官行玉劝不住他。 徐刻走哪都戴着那枚戒指和胸章,难过的时候会看着瓷罐,幻想着自己依旧拥有母亲的疼爱。 渐渐地,徐刻能睡个好觉了。 一个月后,徐刻打拳回家。一辆黑色的车猛冲过来,距离他还有一寸的距离时,哧刹一声急停,车内的人晃动着。 徐刻被车灯刺的睁不开眼。 有那么一瞬间,徐刻觉得自己似乎真的会死在异国他乡。 他起了一身的冷汗。 死亡面前,徐刻也会害怕。 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做,下个月纪临川在华盛顿有个击剑比赛…… 或许……他能远远地再看纪柏臣一眼。 车上的司机急忙下来查看徐刻的情况,向他赔罪,后座的主人让司机将徐刻请上车,坚持要送徐刻去医院。 徐刻想走,后座苍白头发的荣老从车上下来。 “小伙子,我们没有恶意。” 他说着流利的普通话,将证件递给徐刻,表明自己大使馆的身份。 他看徐刻身上都是伤,十分坚持要送他去医院。徐刻上车时,荣老瞥了眼徐刻挂在手腕上,用红绳系着的胸章。 “你是飞行员?” 徐刻僵了一下,“以前是民航机长。” “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没什么。”徐刻并不想说太多。 荣老带徐刻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徐刻拿了些药,全了对方的好意。 荣老坚持送徐刻回去,回去的路上,司机忽然提起大使馆附近的富商似乎正在招私人机长,荣老诧异片刻,随口询问徐刻有没有兴趣。 荣老语气淡淡,听着只是好心介绍。 徐刻一言不发,让司机在前面路口停了车,下车时,徐刻抬起头看向荣老,鞠躬说了句谢谢,我不需要补偿。 徐刻走了。 荣老透过车窗看着徐刻远去的背影,眸光幽深。 第二天,徐刻早起应聘上了一家航校的飞行教练。 官行玉回家后十分诧异地看向徐刻,追问原因的时候,徐刻靠在阳台上,望着天,勾唇笑了笑。 他又一次看到了那座塔台。 徐刻说,“当了六年的民航机长,放不下。” 六年里,空客a380机翼每划过东和大厦一次,他想纪柏臣一次。 遗憾的是华盛顿的空客a380不会经过东和大厦。 云卷云舒,徐刻想,机翼或许会隔着万里距离在某一天触碰到东和大厦上空的云。 就当是他和纪柏臣重逢。 第102章 想见纪柏臣 徐刻白天在航校当飞行教练,晚上在拳馆打拳,就这么在华盛顿生活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以来徐刻在地下拳馆从未真正地赢过,但十号beta拳手却在伊通街闯响了名声。 让一个末流,几乎快要倒闭的拳馆在短短两个月内迅速起死回生,甚至在寸金寸土的伊通街扩大了三倍的场地。 赌拳的人都知道,伊通街拳馆一位漂亮十号beta拳手,在两个月前一战成名。 徐刻成了拳馆里炙手可热的拳击手,许多看客慕名而来。 馆主给徐刻的酬劳连翻数倍,甚至要求与徐刻比赛的拳手不许碰到徐刻的脸。 徐刻的脸,是场馆里的活招牌! 赌拳的看客越来越多,许多人都是为这位漂亮的beta而来。 他们欣赏着徐刻倒在八角笼里时,汗液从发梢滑下的可怜模样,看着徐刻衣服贴在身上时勾出的轮廓,在徐刻难以站起时对着徐刻那微微打颤的腿,吹着风流至极的口哨。 暴力美学放大的人的兽性,观众们血液沸腾,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狼,眼神下流地盯着台上可人的奄奄一息猎物。 低等癖好得到满足,他们无比享受这样的时刻。 今天徐刻向航校请了假,下午3点左右,徐刻有一场比赛。 下午4点,是纪临川击剑比赛进场的时间。 今天中午,徐刻在网上看见纪柏臣到华盛顿的消息。 徐刻很早就购买了入场门票,从伊通街到击剑比赛场地,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他未必能赶得上。 下午徐刻提前一个小时就到场馆了,这次他的对手是一位籍s2级alpha,身材粗犷,毛发旺盛。 他经过徐刻身侧时用肩膀重重地撞了徐刻一下,随后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 “我最喜欢把美人弄得浑身淤青。” 徐刻点了支烟,背靠在墙面上,深深地吐了口烟,轮廓被白雾模糊。 他早已对疼痛麻木,西装下皮肤没有几寸好肉,病态的淤青、青痕像是受过非人的对待。 徐刻上场前换好了衣服,主持人在为二人做介绍时,alpha拳击手挥动着双臂,感受着观众热情的欢呼声,他目光贪婪的盯着徐刻的腰线。 徐刻眼神淡淡。 他向来如此,他越是这样就有人越喜欢,越兴奋。他们想将清冷美人摁在地上,看他挣扎,看他被欺负。 比赛即将开场时,徐刻将护齿放入口腔,余光中瞥了眼二楼看台,在上面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徐刻瞳孔一颤…… 下一秒,结实的拳头直击他的小腹,无效拳似乎要捣碎他的五脏六腑。 对手alpha做了个鄙视的手势,叮嘱道:“注意些,我可没这么容易打爽!” alpha用嘴型说了句下流的话。 徐刻的眼神一冷。 alpha强悍的力量占有压倒性的优势,一回合结束时,徐刻戴着拳套的手在一次次重击下微微发抖。 教练过来喂水漱口时,徐刻摘下护齿,眼神瞥向看台的一个方向,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你在看什么?专心一点!不用和他拼命!”教练提醒道。 今天的徐刻,有些不一样。 徐刻指了个方向,“刚刚坐在那的alpha投了多少钱?” “100万美金,是个华人,他赌你赢。” 教练轻描淡写道,语气中甚至有几分得意。 徐刻在拳馆,从未真真正正的赢过一场比赛,都是受馆主的命令在打黑拳而已,今天,他需要输。 徐刻忽地笑了一下,眼尾划过一行水珠,与下颌处的汗水混合,滴落在地。 徐刻目光如刃,“我想让他赢。” 他戴上护齿双手撑着八角笼的护网起身时,教练拼命地喊着徐刻的名字。 “你在胡说什么?你想做什么?徐刻!你他妈的别发疯!” 教练大喊着,但声音很快被观众欢呼的浪潮吞没。 教练脸色极度难看,拳击赛场上,短暂的十五分钟能造成脑死亡。 徐刻与其他老选手的实力悬殊很大。 教练立马去找了馆主,馆主此刻正在陪客人,不见人,教练说有急事,在包厢门口等了十多分钟才等到馆主出来。 教练和馆主说了来意,馆主瞳孔颤动,让助理带几个oga进去给客人享用,拖延时间。 他急匆匆的和教练往比赛场地走,二人走到看台位置的时候,裁判吹响哨声,举起徐刻手臂以示胜利。 徐刻微垂着头,在裁判松开手的那一刹那,疲惫倒下,整个人仰面躺在八角笼内,唇角含笑,胸腔的起伏剧烈。 医护人员立马冲上台将人抬走。 馆主双手撑在护栏上,眉头紧蹙,眼神凌厉地看向教练。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教练看向一个方向,“徐刻想让一位客人赢。” “……他们认识?” “不清楚。”教练摇头耸肩。 馆长深吸一气,徐刻不听话固然可气,但徐刻给他带来了如日中天的生意。 今天虽然亏了一波,但赚的远比亏的多。他不愿意因为这个事指责徐刻,但对于徐刻的冲动,他需要好好和徐刻聊聊。 馆长到医护室的时候,徐刻嘴里含着冰块,肌肉因为高强度的运动而抽搐着。 馆长让医生先出去了,徐刻含糊地问:“几点了?” 馆长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二十七。” 徐刻艰难的从床上站起来,他去更衣室换了一身黑色的休闲服,头上戴着黑色帽子,似乎着急着去哪。 “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谢谢馆主。”徐刻走了。 馆主蹙眉,给徐刻打了个车,“明天晚上拳赛暂停,来好好聊聊。” “嗯。”徐刻关上门,让司机开往体育场,到门口的时候,徐刻下车迎风站了许久。 身上的伤口,风吹来都觉得疼。 徐刻在今天又一次感受到了疼痛。 他拿着入场票,站在门口驻足了许久。 要进去吗?会碰到纪柏臣的…… 可自己不就是为了纪柏臣来的吗? 刚才的比赛……纪柏臣看见了吗?为什么又走了? 徐刻心里饱受煎熬。 周围形形色色的的路人持着入场票从徐刻身侧经过,他们穿着清爽,现在是六月份,天气炎热,只有他穿的这么严实。 徐刻只能穿的这么严实。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徐刻最终还是没有进去,他找了个极为偏僻的地方坐着,买了伤药,一寸肌肤一寸肌肤的涂抹,格外细致。 击剑比赛一共两个小时。 徐刻在门口坐了两个小时。 体育馆内的比赛结束,人群陆陆续续退场,徐刻从偏僻的角落往外移了一步。 黑色完美的融入在黑暗的夜景中,没有人会认出他。徐刻又往前走了两步,在人群中搜寻着纪柏臣的身影。 纪柏臣,我想看看你…… 第103章 徐刻为纪柏臣而生 徐刻在人群中找了十多分钟,时间每流逝一秒他都在想,纪柏臣是不是已经走了,他是不是错过纪柏臣了? 徐刻很快又在脑海中否定这个想法,即使人群汹涌,他也能一眼找出纪柏臣。 六月的晚风里带着燥热的气息,徐刻身上的汗水划过肌肤,每一寸肌肤都隐隐作痛。 他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从体育场馆内出来的人越来越少,很快,徐刻看着背着背包的运动员和教练出来,半分钟后,他如愿的看见了纪柏臣。 身材高大,五官深邃,眉宇间透着冰冷,衬衣西裤,手臂处的袖口卷起,露出昂贵的银表,往上是青筋暴起,线条流畅的手臂。 一米九几的身高,优越的身材比例在alpha中相当扎眼。 纪临川背着比赛装备,询问纪柏臣,“小叔,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纪柏臣瞥了他一眼,语气淡薄:“嗯。” 今天纪临川拿了击剑比赛的冠军为国争光,所有人都为之喝彩,身为纪家家主的纪柏臣脸上却看不见半点喜色。 徐刻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黑色的帽沿压低,他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远远跟随。 他的视线只能看见纪柏臣的长腿和垂挂下来,戴着戒指的手…… 不是扳指,是银色的戒指。 徐刻单手插兜,摩挲着指节上的另一枚戒指。 忽然,身后有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徐刻?” 徐刻浑身一僵。 徐刻停下步子,回头时,顾乘的脸映入瞳孔,顾乘穿着一身休闲服,将额前的碎发后撩,温润如玉,眼神中带着些许惊讶。 “还真是你?” “顾总。”徐刻和顾乘打着招呼,视线再次投向纪柏臣所在的位置。 纪柏臣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徐刻抽回目光,顾乘道:“吃了吗?要一起吃点吗?” “还没。”徐刻说“附近有家意大利菜不错。” “走,尝尝。” 顾乘拍了拍徐刻的肩膀,带徐刻去了停车场,进停车场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迎面驶来,徐刻本能地侧了侧身。 意识到自己戴了口罩、帽子,他才回身,低着头走。 迈巴赫与徐刻隔着十公分的距离擦过,他小心谨慎地用余光瞥了眼车内。后座里,俊朗的男人靠着窗户抽烟,眉目深沉。 顾乘敏锐地觉察到了徐刻躲避的行为,迈巴赫驶远后,顾乘问:“你在躲纪柏臣?” “……”徐刻笑了笑,“我不想以这副样子面对他。” 顾乘没说话,带徐刻上车去了徐刻说的那家意大利餐厅。顾乘笑着与他说起国内的趣事,场子聊热后才询问徐刻是否有回京航的想法。 梁坤在京城算是个刺头,虽说上不了什么大台面,但梁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顾乘自然有所耳闻。 两个月前,纪柏臣带着精英跨国律师团队去了国,将梁坤送进了牢里。一个月就能解决跨国金融案,放眼整个京城也就只有纪柏臣能做到了。 没有人知道纪柏臣为什么会管梁家的事,这没有分毫利益可言。 顾乘知道,纪柏臣是为了徐刻。对纪柏臣而言,徐刻不止是个情人。 徐刻沉默了一会,“我准备先留在国考faa飞行执照,培训新机型。” 顾乘挑眉,“培训的钱不是一笔小数目,有需要的话可以开口。” 徐刻笑道:“谢谢顾总好意,暂时不需要。” 他算过了留在国生活,考faa飞行执照,培训新机型以及每年的复训需要的钱。 本来这些钱,他是有的。但这笔钱不知怎么的就被梁坤知道了,在阴雨连绵的夜晚,徐刻用这笔钱,换回了母亲的骨灰。 徐刻身上只剩下几万块,所以他才会留在地下拳馆。 徐刻需要钱,想挣钱。 顾乘点点头,“还有回国的想法吗?” “有的,但要过两年……过两年再说。”徐刻苦笑道。 顾乘看着徐刻指节上的戒指,深谙徐刻对纪柏臣的真心,他是个绝顶聪明的豪门子弟,很轻易的猜到徐刻不愿意回国不愿意出现在纪柏臣面前的原因。 纪家的门第,不是徐刻可以触碰的。 纪司令那迂腐的朽木,不会同意一位私生子,家庭普通都算不上的儿媳进门。 据顾乘对徐刻的了解,徐刻是个极其有自尊心的男人,他不会轻易向谁寻求帮助,也不想依附着谁生活。 徐刻与纪柏臣关系注定难以平衡。 顾乘不清楚纪柏臣会为了徐刻做到哪一步,自然也不敢劝徐刻去和纪柏臣说清楚。 顾乘看着徐刻低垂的眼皮,提醒道:“你就不怕他结婚吗?” 徐刻捏着金属叉的指腹收紧,“他结婚的话,我会祝福他,然后申请飞国际航班,不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他没结婚呢?” “……” 徐刻难以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他提出离婚时斥责纪柏臣的冷漠,徐刻很难再厚着脸皮站在纪柏臣面前……或许还有一种可能:他根本见不到纪柏臣。 “徐刻,你为什么会喜欢纪柏臣?” “他人挺好的,对我也很好……”徐刻笑着说。 三十万,可以买徐刻的一晚上。 一百万美金,可以买徐刻一条贱命。 徐刻只对纪柏臣售卖自己,因为纪柏臣是拉他出深渊的那束光。 徐刻需要独自穿越泥泞、布满荆棘的沼泽,才有机会触碰到这束光。他将途中的一切坎坷,当做磨砺、考验和成长。 徐刻希望自己有一天有能力站在纪柏臣身侧,而不是让纪柏臣为他清除所有障碍,成为一个随时可替换的附属品。 后者只会让他永远没法与纪柏臣站在同一高度。 爱使人成长,徐刻向阳而生。 徐刻为纪柏臣而生。 第104章 请司令回家 徐刻与顾乘吃完饭,回了出租屋。官行玉哮喘发作,整个人趴跪在柜子前,翻找药剂。徐刻大步过去,将药从柜子里取出来,一边让官行玉冷静,一边帮他吸入药剂。 官行玉缓和后,徐刻将人扶上沙发。 官行玉:“谢谢。” 徐刻看着他眼睫上黏挂的泪珠,起身给官行玉倒了杯水,随后坐在沙发上,摘了帽子。 官行玉一眼就看见了徐刻手背上的淤青,他抱来药箱给徐刻上药。 “我今天……”官行玉低着头嘟囔,眼睫颤动的很快,声音有些哽咽。 “我今天在便利店对街看见闵成纵了。”官行玉丢棉签的指尖微微发抖。 徐刻一怔,身体微僵。 “我看见有位oga在给他点烟,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一句话,他就走了。” 官行玉看见闵成纵的时候,二人隔着一条马路,车道上车辆众多,他无法过去。官行玉喊了闵成纵,但闵成纵似乎没有听见,头也没回的走了。 徐刻安慰着官行玉。 官家世代做珠宝行业,官行玉学的也是珠宝设计,他在这上面很有天赋。可这么一位身份尊贵的小少爷,却在便利店打零工…… 官行玉打工的那条街,距离闵成纵的拳馆最近。只是他不知道,闵成纵最近换了个地方打拳。 官行玉身体孱弱,加上是优质oga的缘故,闵成纵从来不让官行玉进地下拳馆,地下拳馆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官行玉不敢去,但他想找到闵成纵,于是在便利店里工作。他知道闵成纵烟瘾大,一定会来买烟的。 他在国外待了两个月,就远远地见了闵成纵这么一次。 “徐刻,你可以带我去地下拳馆看看吗?”官行玉语气恳求。 他从未真真正正的了解过闵成纵,一直都是闵成纵在为他低头,对他妥协。闵成纵说得对,官行玉在欺负他。 官行玉想改变,想了解。 这是爱人必须要做的,官行玉分开后才想明白这些事。 形婚在官行玉的印象中十分多,身边的豪门世家,大部分都是如此。 官行玉知道自己无法逃脱家庭的约束,于是想找一位形婚对象,二人每次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闵成纵都是沉默不语。 闵成纵是不开心的。 官行玉在委屈闵成纵。 大少爷的感知力后知后觉。 “明天带你去。”徐刻答应官行玉。 官行玉嗯了一声,“徐刻,你真好。” 官行玉给徐刻上好药,拿起平板,坐在桌子上开始画设计图。官行玉是坚韧的,他可以养活自己,可以等待闵成纵的同时不放下自己的专业。 他不需要别人养。 只是身体不好,发病的时候,需要旁边有个人。 第二天傍晚,徐刻带官行玉去了地下拳馆,官行玉即使腺体损毁,但漂亮的oga就像是一块肥肉掉进了饿狼堆里。 官行玉双手抓住徐刻的手臂,徐刻安抚着他,带他去办公室找了馆主。 馆主询问徐刻昨天下午拼命的原因,徐刻只字不语。馆主没有再细问,美其名曰地警告徐刻这很危险,他不希望徐刻受到任何无法挽回的伤害。 徐刻好一会才抬起眼皮,“馆主,我不准备继续打拳了。” 徐刻感激馆主这两个月的照顾,这两个月随着拳馆的风生水起,徐刻的的确确赚到了不少钱,他现在有钱在华盛顿立足,不希望自己身上全是伤痕。 馆主挽留着徐刻,在确定徐刻不愿意继续当拳手的时候,他试图以教练的工作来留下徐刻这个活招牌。 工资照常,拳手赢比赛的提成还能挂在他的头上,甚至还给徐刻配备的助理。徐刻很难拒绝这样的高薪兼职。 馆主是个极度聪明且富有商业头脑的人,他有预感,徐刻成为教练会比拳手还要赚钱。 这张漂亮的脸蛋,可以令无数alpha拳手为之着迷拼命,而徐刻这冷冰冰的性子,只会让带有血腥气的拳手更加疯狂地赢下比赛,以此来博取关注。 徐刻在地下拳馆的这两个月,在八角笼内馆主能看出其他选手对凌虐美人有浓厚的兴趣。 他们对拥戴美人,也一定会有兴趣。 美貌是最好的诱捕器。 馆主预言成真,半个月内,在徐刻手下的拳手接连着赢下比赛。而他们甚至都无法接到徐刻递来的毛巾,都是徐刻助理在操忙着一切。 徐刻像是人体兴奋剂,只要到场就足够了。 他们热衷于在徐刻冷漠的眼神下激起波澜,卖命讨好。 打得好,徐刻会看完整场比赛。 打得差,徐刻会中途离开。 比赛的八角笼里像是关了一群困兽,只要一打开,他们就会倾巢冲出,将目光齐齐准徐刻的。 想舔舐,想占有,争先恐后的欲望令他们在八角笼内重拳相撞,八角笼俨然成为了雄性alpha的竞技场。 赢的人,才有资格靠近徐刻。 事实上,他们连得到一句赞美、一个握手都困难重重。 徐刻冷冰冰的,却依旧有人争先恐后的为他卖命,只为博美人一笑,得到一个赞许的眼神,又或者与徐刻有片刻,哪怕是一秒的肢体接触……这些光是想想都能令人血脉偾张。 徐刻从此出现在地下拳馆,总是戴着一副黑色皮质手套,西装革履,一丝不苟,每一寸肌肤都被黑色牢牢包裹。 极具距离感的同时,又给人一种隐秘的刺激感。 美貌的皮囊之下,徐刻一层层的蜕变。 徐刻正襟危坐地坐在观看席上,双腿微微撑开,展臂撑靠在独属于他的椅子上,卷曲着手摩挲着指腹上的戒指,唇角勾起一个十分不明显的弧度。 两年,他要在华盛顿风生水起。 - 京城,东和办公室。 曹和将一份离婚协议书与一个小木盒放到纪柏臣的面前,全程战战兢兢。 时隔三个月,纪柏臣心脏稳定,他才敢将离婚协议书给纪柏臣签字。 纪柏臣盯着徐刻的签名,他眉头紧锁,笔尖高悬。 纪柏臣仔细地翻阅了这份离婚协议书,这份离婚协议书上的补偿有附属协议。 纪柏臣并未看到那份附属协议,他轻笑一声,打开了小木盒子,里面是他曾经送给徐刻过的昂贵礼物,以及……许久未见的翡翠扳指。 纪柏臣将离婚协议书丢进办公室抽屉里,掀起眼皮,神情倨傲地盯着曹和,凛冽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请司令回趟家。” 第105章 期待在东和民航见到您,徐机长 晚上。 纪柏臣在老宅设了个家族宴,黑檀木长桌上坐满了人,每人面前的茶盏里都盛满了茶水,无人敢喝。 偌大的中式老宅内,气氛安静,大堂的门敞开,风呼呼地往里吹,寒意浸透整间屋子。 所有人盯着面前的茶,如坐针毡,时不时地看向主位——戴着翡翠扳指的纪柏臣,然后目光缓慢移动至他右手边的空座。 这是纪严海的位置。 纪严海还没到。 纪柏臣面色从容地喝了口茶,众人额上沁出一层细汗,反复吞咽着口水。没人知道纪柏臣设这个家宴意欲何为,但怎么看都像是一场鸿门宴。 半个小时后,纪严海到了大堂门口,颀长的黑影盖在地上,他面容刚毅地迈入大堂,在位置上坐下。 纪严海盯着茶盏里的满茶,眉头微蹙。 旋即,纪柏臣在纪家家宴上,宣布了自己的婚讯。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纪柏臣冷厉的目光公然落在纪严海身上,用威慑的口吻说:“不要试图做我的主。” 纪家人倒吸一口凉气,现在才明白纪柏臣的这场家宴是为了纪严海设的。 这是要反了老子! 纪严海面色难看,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揭开茶盖慢腾腾地喝了口茶,“私生子没有资格进纪家大门。” 整个京城,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纪家。纪柏臣作为纪家家主,妻子更应该慎之又慎。如果娶了一位私生子,颜面何存? 纪柏臣轻笑一声,“父亲可以不是纪家人。” 这声父亲,是尊称,更是警告。 纪柏臣十八岁坐上家主的位置,掌管纪家十余年,纪家复杂的关系链、人情,一直都是他在维系。各家族的小辈,也以他为首。 在纪柏臣之前,一直都是纪老爷子司操持纪家。纪严海常年不在纪家,出了纪家门,人人尊称一声司令,但在纪家,他从未管过实事,称不上一声家主。 如今纪柏臣这副架势,大有灭权,断绝关系的意思。 纪司令怒拍桌子,“纪柏臣,你且试试!没有老子,你看看你在京城有多少人敬你重你!” 纪柏臣嗤笑,半个小时后,京城世家受邀齐聚纪家后院赴宴,纪家老宅门口,豪车排满。宾客个个身份显赫,京城年长老辈,甚至是红一代都来了不少,给足了面子。 是因半个月前,纪柏臣以s4级的身份,通过层层核验,成为国际alpha最高权限署负责人之一,国内央台、军区高调祝贺。 纪家在京城的地位,青云直上。如今纪柏臣设宴,全京城的人都争先恐后的来捧场。 纪柏臣一个眼色,长桌上的纪家人全部退了出去。灯光明亮的大堂内,只剩一对针锋对决的父子。 “纪司令怎么看?” “……”纪严海后槽牙绷紧,吸气时胸膛的起伏都大了不少。 纪严海冷笑道:“你还真是我的好儿子!今晚我不答应,怕是要被你逐出家谱。” “父亲正解。” 纪柏臣面容冷淡地轻笑道。 纪严海心里万般不是滋味,当晚甩袖回了维和部队。 纪柏臣在后院招待着宾客,江州走到他身侧,与他碰了个杯,“过两天我可就回部队了,你有什么打算?” 纪柏臣慢吞吞地吞着红酒,“等他回家。” - 国。 两年里,伊通街地下拳馆生意蒸蒸日上,一名漂亮的beta教练名声响彻华盛顿,吸引无数顾客。 徐刻成了拳馆的二把手,每晚都会在拳馆正襟危坐地看一个小时的比赛。这一个小时,生意最火爆。 拳馆里的看台上都站满了人,他们的视线并非落在八角笼上,而是落在被西装革履勾勒出身线的徐刻身上。 那腰、那腿、那脸…… 光是看着都能让人兴奋,简直比拳拳到肉的比赛还要索命。 当地许多富豪一掷千金,只为了博他一笑,却连见徐刻一面,为徐刻点烟的机会都没有。 这位美人冷冰冰的很。 越是如此,就越让人兴奋。 徐刻今天只在拳馆坐了半个小时,他接到了一通电话,从单独的观赛区起身离开。 无数目光试图窥进他身上宽松,明显偏大的西装外套中,一览腰线,饱个眼福。 徐刻向来不给任何机会,他单手扣起西装外套,上车后才接起电话,电话是从万里之外的京城东和民航打来的。 一个星期前,徐刻投递了简历。 现在也该出消息了。 两年,徐刻拿下了faa飞行执照,通过空客a380、a320、波音777等机型的考核,丰富的履历让他轻松通过应聘。 人事询问徐刻什么时候可以进行复试,徐刻沉默三秒,“三天后。” 东和人事与徐刻约了时间,含笑道:“期待在三天后在东和民航见到您,徐机长。” 电话被挂断,徐刻开车回了家,官行玉正在收拾东西。 官阳两天前中风昏迷,官家现在无人主持大局,百年珠宝企业股票直跌,官行玉是官家唯一的子嗣,此刻,他应该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徐刻也向东和民航投了简历,他会与官行玉一起回去,帮助官行玉顺利掌控官家。 官行玉整理东西的时候,低着头,情绪不好。 这两年,他从未见过闵成纵。 他真的找不到闵成纵了。 徐刻找了个借口出去给闵成纵打了电话,询问闵成纵是否要见官行玉一面。 如果闵成纵不来,或许……他们真的要结束了。 闵成纵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来。 徐刻靠在楼下抽了支烟,他打开通讯软件,习惯性地搜索了一个号码。 屏幕里弹出来一个黑色的通讯号,点进去,什么也没有,看不见朋友圈。准确来说,是这个通讯号的主人根本就不发朋友圈。 徐刻退出来,盯着“添加好友”这四个字看了很久。 这两年里,他无数次偷偷窥视着这个通讯号的动态,却始终不敢添加。 第106章 欢迎回家 徐刻退出界面,给闵成纵发了条消息过去,随后上了楼,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回国。 次日一早,徐刻与官行玉上了国际航班的飞机。这是东和民航的国际航班,ua287班次,共计飞行时长为15个小时。 头等舱内。 飞机起飞,官行玉直勾勾地看着窗外,空旷的跑道上不会出现除去工作人员以外的人。 地面一点点的在视线中缩小,官行玉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机舱外,试图找到一丁半点关于闵成纵的痕迹。 官行玉在华盛顿最靠近闵成纵拳馆的街道便利店里工作了两年,这两年里,他就见过闵成纵一次,甚至是隔着一条马路,没有说上过一句话。 官行玉一开始是想找到闵成纵,后来想让闵成纵知道他一直在等他,官行玉在向闵成纵低头。 官行玉不是傻子,他知道闵成纵在躲他。 他没有辞职,他想如果哪天闵成纵不想躲他了,可以马上找到他。 官行玉等了两年,闵成纵没有想见他。 现在他要走了,闵成纵又怎么会来? 他大概只会觉得,终于摆脱了一个拖油瓶。 闵成纵真狠心。 官行玉眼眶湿湿的,这两年里腺体受损时发情期的疼痛是他吃药熬过来的,哮喘发作摸不到喷雾剂时,是徐刻在救的他。 闵成纵好像真的走了。 飞机飞出华盛顿后,官行玉才抽回目光。 徐刻在飞行两个小时后起身去上了个厕所。漫长的国际旅途徐刻叮嘱空姐不要打扰后阖眸休息。 飞机飞行八个小时后,机舱外一片漆黑,大部分的乘客都睡着了,徐刻也不例外。 飞行的第十个小时,徐刻被空姐喊醒。 “您好,请问是徐先生吗?” “是。”徐刻微微掀开眼皮,嗓音黏哑。 空姐压递来一张纸条,纸条上有一排字:机长身体突发不适,东和民航希望得到徐先生的帮助。 飞机起飞前,乘务员会看乘客名单,有些乘客后面是有备注的。徐刻的名字后面就有备注。正因如此,他才知道徐刻是飞行员。 徐刻起身,跟着乘务员下了头等舱,进入工作区域后乘务员才开始汇报。 国际航班、大型宽体客机,普遍是双机长制。但现在突发情况机长身体不适陷入昏迷。虽然飞机有自动驾驶,机长基本上只需要操控起飞与降落,但为了乘客安全考虑,长途航班需要轮换。 乘务员将徐刻带到刚换班的副机长面前,对方请求徐刻出示飞行执照。 确定完徐刻的飞行执照后,对方双手奉还,说了一下简单的状况,徐刻点头,进入驾驶舱与机长换班。 “落地前一个小时,我会回来接替徐先生,东和感谢徐先生的帮助。” “不必客气。”徐刻淡淡道。 飞机正常行驶了两个小时,第二组的副驾坐在徐刻身边,询问徐刻以前是哪个航空的。 徐刻说以前是京航a380的机长。 对方以一个十分钦佩的目光看向徐刻,感慨道:“徐先生真是年轻有为。” 徐刻在华盛顿呆了两年,已经并不喜欢说客套话了,只是淡淡一笑。 又持续飞行三个小时后,徐刻受到当地空中管制的提醒,遭遇大面积雷暴云,需要绕飞。 塔台的声音断断续续,徐刻的回复也石沉大海,绕飞距离超过500公里,他看了眼飞行仪表和雷暴主体覆盖的位置。 “等温线正常,燃油告急,飞行速度过快,无法绕飞,需要穿过雷暴云层。”徐刻道。 副驾驶捏了把汗,事实上,他对身侧的徐刻并不了解。对于机长的命令,他只能选择服从。 进入雷暴云后,落雷滚滚,机舱外暴雨如骤,飞机遇到强大气流产生巨大颠簸,乘客在摇晃中醒来。 他们看着窗外的极端环境,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开始喊乘务员,试图询问原因,甚至还有乘客起身要去问机长。 飞机本就颠簸,如果飞机内乘客紊乱,会导致飞机失重。 徐刻打开客船广播系统,温和道:“我是本次ua287航班机长,飞机遇到强烈气流产生颠簸,请各位旅客不要随意走动,坐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配合机组人员的工作。” 双语播报,徐刻的声音沉稳平静。 乘客渐渐地安静下来。 飞机颠簸中,乘务员帮助乘客系好安全带,一切都有条不紊。 东和民航的空中管制局不断的试图联系徐刻所在的飞机。 频率受雷暴云的影响,塔台只能通过空中飞机对东和ua287传呼。 “东和ua287通讯失效,即将驶入京城边界,请空中飞机协助传呼。” “东和ua287,京城叫。” “东和ua287,京城叫。” “东和ua287,京城叫。” …… 东和ua287失联无应答,管制局忙的不可开交。 纪柏臣站在空中管制局中,戴着失联的耳麦,呼吸沉沉。 时间每流逝一秒,纪柏臣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十五分钟后,东和ua287顺利飞过雷暴云,与塔台重新建立联系。 “东和ua287已安全穿过云层,京城进近,当前高度6900,飞机无异常,听塔台指挥。”徐刻的声音传入。 塔台:“京城塔台收到,雷达可见,高度继续下到4800米,东和ua287。” 东和ua287平稳后,二组的机长在驾驶舱门口,徐刻打开驾驶舱,回复塔台:“高度4800米,东和ua287。” 塔台:“继续下2500米,东和ua287。” 徐刻:“东和ua287,已下降至2500米。” 塔台:“东和ua287,地面风190°9米,注意风切影响,可以落地,跑道a15。” 徐刻复述着塔台的话,耳麦中忽然传来一道磁性沙哑的声音。 “京城塔台,欢迎回家。” 徐刻的心脏骤停。 这个声音与刚刚的塔台不同…… 与纪柏臣的声音极其的相似。 会是纪柏臣吗? 纪柏臣怎么会在空中管制局? 副驾驶提醒道:“高度1000米。” 徐刻思绪回拢:“速度检查,放轮。” 第107章 皮肤发烫 飞机平稳落地,机组人员急匆匆的将昏迷的一组机长送入医院。 长时间驾驶的二组机长站在徐刻身后看完全程。刚才飞机颠簸时,不宜走动,他心里忐忑不安。 等到飞机穿越雷暴云层,已经进入京城区域管制,他看着处事果决,冷静沉稳的徐刻,心中不由赞叹。 徐刻迈着长腿从驾驶座往后越,机长朝着徐刻伸手,面带谢意,“东和民航十分感谢徐机长的帮助。” “不必。” 徐刻点头离开,没有过多的话。机长与副驾直勾勾地盯着徐刻背影,看得出神。 徐刻回头等舱需要穿过了一楼的经济舱,经济舱内的人与徐刻逆行,一道宽阔的身影迎面走来,轻轻地擦着徐刻肩膀过去。 徐刻嗅到了一股浓烈的烟草味。 他猛地抬头,闵成纵穿着一身黑,压低帽沿,与他点了个头,下了飞机。 闵成纵一直在…… 徐刻抽回目光,前往头等舱找官行玉。 官行玉因为颠簸倍感不适地蜷缩了一会,缓和后从位置上站起来。 “飞机出什么事了?” 中途颠簸时,官行玉醒了,他看向徐刻的位置,徐刻不在位置上,他本来要起身去寻找,直到广播里传来徐刻的声音,官行玉才镇定下来。 整架飞机,官行玉最相信徐刻。 他知道自己会平安落地。 气流导致飞机颠簸,官行玉身体不好,颠簸这两下让他头晕的厉害。 “没事,一组机长身体不适昏迷,我与二组机长交班,遇到了强烈气流。”徐刻轻描淡写地说。 “没事就好。”官行玉笑着说。 二人下了飞机去取行李箱,白炽灯下,官行玉发现徐刻的皮肤很红,他伸手碰了碰,徐刻烫的厉害。 “你不舒服吗?是不是发烧了?” 徐刻一怔,伸手碰了碰脖颈,“没事,有些闷。” 京城今天风很大,冷得厉害,徐刻戴上黑色手套,取完行李往机场地下车库走。 “小少爷。”官家仆人早早就在等了,一看见官行玉就迎了上来,自觉接过二人的行李。 司机为二人拉开车门。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库里南内,alpha靠在后座上,抽着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时隔两年,看着更瘦了…… 徐刻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扶着车门,另一只手撑在皮质座椅上,流畅身线以一个勾人的姿态侧身上车。 alpha的视线似乎能够穿透西装,看见被紧紧包裹的每一寸肌肉线条,脑海中最恶劣餍足的记忆被勾起。 徐刻微微弯曲的腿,驰骋、折叠起来会是什么模样,alpha最清楚不过。 库里南内座上,alpha口干舌燥,血脉偾张,尤加利信息素铺满整车。 官家的车离开东和地下车库多时,矿泉水瓶见底,安静的车内,纪柏臣唇瓣透着一层淡淡波光,很湿。 他的视线也很湿。 …… 官行玉时隔两年,重新回了官家。 此刻官家大厅里坐满了官家旁系,他们像是一头头要将人拆吞入腹的饿狼,虎视眈眈地盯着官行玉。 从前长辈的和蔼一扫而空,眼睛被利益熏红,每个人肚子里都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想要扩大自身利益。 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官阳极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的状态过完下半生。 官阳生平最重利,身子骨尚且硬朗的时候,没人敢忤逆,说一句不是,身侧都是谄媚献殷勤的人。 现在人一倒,自然所有人都扑了上来,想要分上一杯羹。 人还没死,就已经开始想方设法的分割家产,官家百年基业能否守住就看官行玉了。 而官行玉,在官家人眼中最是好拿捏,没什么城府,履历不够,心思单纯,最重要的是,官行玉是位oga。 他们大可以长辈的身份,将官行玉给嫁人。 “各位叔叔婶婶。”官行玉的目光锐利,一改从前的温和与软弱。 “父亲病危,官家百年基业走到现在实属不易,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股权而来。我今天把话放在这——股权我一分都不会让。” “珠宝行业最重的就是口碑,现在官家不能闹出任何影响口碑的传闻,我是小辈,小辈在这里恳请叔叔婶婶给我一个机会。” 官行玉言辞恳切,但所有人都嗤之以鼻,眼神中充满不屑。 “机会?小玉,别怪婶婶说话难听,你才二十多岁,撑不起官家,不如趁早把股权拿出来,叔叔婶婶也不会亏待你,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你要是不想嫁人,官家养你一辈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官行玉早有准备,“明天我会以官家的名义宴请京城名流参加我的生日宴,届时自然会让叔叔婶婶看见我说的机会。” 官行玉没有多费口舌,起身上了楼,手在开门时触碰到了一层灰。 官家旁系离开时,目光上下扫了一下徐刻,轻哼一声,“劝劝小玉,他身体不好,还是别累着的好。” 对方的语气意味深长,手正要搭上徐刻的肩,被徐刻手刃推开,徐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秀美的唇角一弯,眼底尽是凉意。 对方僵在原地,回神时徐刻已经上楼了。 身侧的官家人还在轻笑着官行玉要宴请名流的事,语气里尽是看热闹的意思。 官家这两年的势力大不如前,先前因为官行玉逃婚一事,得罪了如日中天的纪家,他们并不认为官行玉生日能邀请到什么名流。 他们只觉得官行玉在国外待了两年,翅膀硬了,不知天高地厚。 徐刻上楼时,官行玉哮喘再度发作倒地。官行玉是过敏性哮喘,呼吸道不好,容易因为灰尘过多导致窒息。 现在的官家,地上明显有一层灰,显然是旁系给他的下马威,官行玉从进门就注意到了,他刚才几乎是强撑着身体说完的。 徐刻给官行玉喂了药,将人从官家带到最近的一家酒店暂时休息。官行玉虽然恢复了呼吸,但人已经昏了过去。 徐刻给闵成纵发了个地址与房间密码。 晚上十一点半,徐刻开车去了老地方喝粥。 粥铺依旧是以前的老板,但店面翻新了。徐刻点了碗皮蛋瘦肉粥,老板已经认不出他了。 直到徐刻喝粥时摘下了手套,徐刻指节上的戒指,老板一眼就认出来了。 “先生好久没和纪总一起来了。”老板笑着说。 徐刻明显僵了一下,视线顺着老板的目光落在戒指上,心中了然,“这两年我都不在国内,他经常来吗?” “嗯,每次纪总都是一个人来,就坐在你坐的这个位置。” “是吗?”徐刻指腹划过桌面,冰冷无温。 纪柏臣来一次,就意味着晚睡一次。 两年,纪柏臣不知道来了多少次,又是为什么而来? 徐刻思绪漂浮,指腹下的温度似乎变得燥热起来。他干涸地舔了舔唇,热粥无法解决的口欲,贯穿灵魂。 老板笑着与徐刻闲聊两句,徐刻并不在状态,浑身血液沸腾,皮肤一点点的滚烫起来。 门口,一道黑影盖下—— 第108章 方便坐? 傅琛只脚迈入粥铺时,瞬间僵住,他盯着那道熟悉、薄削的背影,难以置信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徐刻?” 傅琛在徐刻微微侧回的半张脸中得到了答案,他笑着走到徐刻对面坐下,“好久不见。” 徐刻当初从京航辞职几乎是一夜之间的决定,没有与谁道别,当初京航同事给徐刻发送的慰问消息也石沉大海。 傅琛是在落地后才知道徐刻辞职的事,他给徐刻打过几个电话,显示的都是已关机。 “这两年,怎么样?还在做飞行员吗?”傅琛以朋友的语气关心道。 龙舌兰酒味的信息素悄无声息地爬上徐刻的衣服,在上面留下刺鼻的气味,闻起来像是喝醉了酒。 傅琛在并未触碰到徐刻的情况下,大岔着腿,皮鞋将徐刻交叠而坐的双腿夹在膝间,桌子成了alpha占有欲最好的掩体。 徐刻双腿交叠,右脚鞋尖微翘,从某个角度来看,徐刻似乎踩到了傅琛,这个姿势简直像是在调情。 alpha低劣的性p得到了满足,隐秘的刺激着他的感官,占有欲被无限放大。 alpha易感期倾巢而出。 傅琛反复地喝着水,唇角含笑地与徐刻聊天,徐刻的回答始终不冷不淡。 傅琛因为贪恋着这个姿势,迟迟没有起身去买抑制剂。 十分钟后,将近门高的男人,步伐沉稳地迈了进来,凛冽的气场令空气中那股躁动的龙舌兰酒信息素凝结,尤加利信息素轻易凌驾在所有s3级的alpha之上。 纪柏臣单手插兜,锐利的目光落在傅琛的坐姿上,视线缓慢抬起,近乎窒息的威压随着警告型的信息素重重压在傅琛身上。 纪柏臣眉峰轻挑,眼底凉意刺人。 “纪总来了!”粥铺老板是位beta,他笑盈盈道:“还是老样子吗?” “嗯。”纪柏臣淡淡道。 纪柏臣将视线落在徐刻身侧的空位上,长腿迈至徐刻身后,“方便坐?” “随意。” 纪柏臣在徐刻身侧坐下,低眸凝向徐刻微微隆起的西裤,轻声道:“坐好。” 管教的口吻,尽是占有欲。 徐刻目光淡淡地瞥了眼纪柏臣指节上的戒指,无动于衷地喝着粥。 纪柏臣的脸色极度难看。 桌子下,傅琛公然以一个侵占徐刻的姿势挑衅着纪柏臣,气氛是徐刻察觉不到的剑拔弩张。 徐刻如局外人一般,秀美的唇线微扬,黑睫下神色淡漠,alpha之间的竞争,会暴露在oga面前,却不会暴露在beta面前。 徐刻低头喝粥,呛了一口,纪柏臣倒了杯温水,推至徐刻面前。 徐刻领情地喝了一口,唇瓣微湿,口欲得到片刻满足,喉咙也润了起来。 倒不是这杯水多特殊。 而是桌下,纪柏臣大马金刀坐姿下,紧贴着他膝盖的腿,肌肉隔着西装的触碰,仿佛要搓出火来。 被强行挤出却不敢触碰的傅琛面色随之一僵,空气被s4级尤加利信息素挤压至稀薄,傅琛额上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逢秋落雨,噼里啪啦的雨声砸在窗户上,冷意一点点地浸入骨髓。 傅琛顶着威压未走,纪柏臣冷漠地看着傅琛愈发精彩纷呈的脸,眼底是上位者的冰冷倨傲。 徐刻喝完粥,傅琛问:“下雨了,开车来了吗?我送你回去?” 以朋友的口吻,听着没有过于殷勤的示好与暗示,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傅琛是徐刻众多追求者中,最聪明的一位,他从不暴露自己的野心与欲望,他清楚的知道,如果得不到徐刻的喜欢,任何的情感都会成为徐刻的负担。 “不用。”徐刻没有给出一个理由,只是淡淡拒绝。 傅琛笑了笑,将手机递到徐刻面前,“加个联系方式吗?改天我叫上芳姐他们一起组个饭局。” 傅琛是站着的,手机递到徐刻下巴下方三寸,纪柏臣平静喝粥,抵着徐刻膝盖的肌肉紧绷至僵硬。 徐刻抽回腿,双腿轻叠,皮鞋划过纪柏臣的膝盖,大有搭上之意,却在这个时候,轻轻地在纪柏臣膝上落下一个鞋印,然后恍若无事地接过傅琛手机。 徐刻当着纪柏臣的面,在傅琛手机上输入了一串号码。 傅琛拿着手机离开前,对着纪柏臣微微挑眉,姿态得意。 徐刻低头,将视线落在纪柏臣的膝盖上,伸手轻轻地扫去鞋印,“抱歉。” 徐刻滚烫的指尖擦拭纪柏臣膝盖上的鞋印,隔着剪裁得体的贴身西裤,清楚的感受到膝盖的骨感以及过分强悍的肌肉线条。 纪柏臣烫的厉害。 纪柏臣盯着膝上乱动的手,在他眼里,这与勾引并无分别。 纪柏臣眼底克制,舔唇的动作出卖着被斯文皮囊裹挟着的y望。 他摁住徐刻的手,掌心的温度比徐刻的皮肤还要烫,指腹粗粝有薄茧,熟悉且难以承受。 “不必。”纪柏臣盯着并未擦干净的鞋印说。 第109章 衣服下次见面还你 徐刻一寸寸的从纪柏臣掌心下抽出手,剥离出来的手持续升温。 徐刻起身,掏出手机结账,后腰完美的呈入纪柏臣的视线,瘦到两只手能轻易圈住大半。 纪柏臣起身,“一起记我账上。” “好嘞。”老板对纪柏臣笑道。 纪柏臣看向徐刻,“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徐刻说了个酒店名字。 徐刻与纪柏臣乘坐电梯下行,宽阔的电梯里二人并肩站立,纪柏臣的呼吸声很沉。 电梯门敞开后,纪柏臣长腿停在车旁,单手拉开副座侧门,大手撑着门,露出一截腕表,清贵优雅。 上位者拉开的门,夹杂着一股滋生着欲火的暧昧。 尤其是在纪柏臣弯腰给徐刻系安全带时,清贵斯文的皮囊被亢奋的y望一点点的撕开,上位者粗粝的指尖划过徐刻胸膛,体温是无法遮掩的滚烫。 徐刻低眸瞥了眼从他脖颈滑到胸膛的手,微微伸展着脖颈,侧了脸,视线攀上纪柏臣滚动的喉结。 从纪柏臣的角度来看,徐刻呼吸时薄唇张合,像是刚被吻到窒息,正侧头缓和。 纪柏臣的手十分自然地滑到徐刻腰线,alpha强烈地占有欲将徐刻浸泡在尤加利的信息素中。 仅仅是信息素的浸泡对s4级且陷入易感期的alpha来说还远远不够。 如兽性般的占有欲似乎随时要冲破这层斯文败类的皮囊,理智是拴着alpha的最后缰绳,但也总有失控的时候。 alpha试图在没有信息素的beta身上留下痕迹。 纪柏臣视线盯着徐刻下巴,咔哒一声扣好安全带的同时,粗粝的大手往上抽回时掀起徐刻束在西裤中的半侧衬衣。 掌心擦过肌肤,迅速留下了一片靡丽的红痕。一瞬的肌肤触碰,y望的旷野被大火点燃,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地蔓延。 下一秒,徐刻下颌一紧—— 纪柏臣捏着他的下巴,扳正徐刻的脸,黑睫下的瞳孔尽是侵占意味。 徐刻用食指摁住了纪柏臣的唇,“嗯?” 纪柏臣蹙眉,滚烫的指腹不舍得离开,拇指攀触上徐刻唇瓣,微凉的扳指恨不得挤进徐刻齿间。 理智在徐刻淡漠的视线中回拢,纪柏臣抽回了手,冰凉硌人的翡翠扳指离开徐刻紧阖的唇瓣。 纪柏臣合上副驾车门,绕过车前上车,引擎发动的声响盖过车内紊乱的呼吸。 车窗外的风夹着雨,狂乱地拍打着窗户。 车窗外嘈杂的雨声一点点的在耳膜中淡化,徐刻靠在车座上,疲惫地合上眼皮。 坐在纪柏臣身侧,总是会很想休息,他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徐刻迷糊着入睡,红绿灯路口,纪柏臣脱下风衣外套,盖在徐刻身上,大手将徐刻松散的衬衣重新塞进西裤里。 窗外的风雨,车内一片安静,转向灯滴答滴答地响,徐刻呼吸声愈发均匀。 车到酒店地下停车场,徐刻因刹车而醒来,身体被风衣包裹住了暖意。 “谢谢。”徐刻掀开风衣,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纪柏臣喉咙沙哑,“徐刻。” “嗯?” “两年前没有及时出现,我很抱歉。” 徐刻愣了一下,“没关系。” 徐刻瞥了眼膝上的风衣,提着挂上臂弯,推开车门,“衣服下次见面还你。” 徐刻只说下次,没有说什么时候,更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嗯。”纪柏臣应了一声。 徐刻合上车门走了,西装上、臂弯处的风衣上尽是alpha易感期的信息素。 刚上电梯,一位漂亮的金发oga被勾的失了理智,忍不住地靠近他,向他求爱。 过于露骨与直白的需求,是oga源于信息素本能寻找强大伴侣的方式。 得到机会,可以青云直上,没有机会,获得与强大alpha度过浪漫一夜也不错。 徐刻盯着臂弯处的风衣,轻笑一声。 他冷漠地躲开示好的oga,眼神裹着冷意落在oga身上,oga被吓得一怵。 电梯门打开,徐刻回了套房,他将风衣放在沙发上,转身进了卧室。 暖黄色的床头灯下,闵成纵颓然地坐着,眼神盯着官行玉无力勾着他衣服的动作。 这样的动作是贪恋是挽留,闵成纵最清楚不过。 官行玉是昏迷的,但似乎做了噩梦,薄唇呢喃着,听不清在说什么,但语调带着哭腔。 “他在求你别走。”徐刻说。 两年里,徐刻不止一次听见官行玉的梦呓。 “……”闵成纵愣住。 徐刻扬了扬下巴,示意闵成纵去外面聊,闵成纵点头,徐刻关了卧室灯,在阳台上等待闵成纵。 闵成纵将官行玉的手放进被子里,走到阳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给徐刻。 徐刻点了火,吐了口烟,“两年前,他腺体受伤前,我曾在机场见过他……” 当时的官行玉在躲避官家人,想逃去美国,证件被官家扣留,出国手续复杂,没有人可以帮他,徐刻也只能给官行玉一些钱。 官行玉走了,没多久,官行玉腺体损伤的事就传遍京城了。 官阳对他大发雷霆,忙着向纪家赔罪,订婚宴解除,官家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官行玉这才有机会逃走。 闵成纵是受威胁离开的,官行玉以为,他到国后,就可以和闵成纵在一起。 现实却是,他找不到闵成纵。 官行玉不停地反思,他才意识到,自己选择与人形婚的事刺痛了闵成纵。 官行玉没有道歉的机会,他找不到闵成纵。只远远地看见过闵成纵一次,那一次,闵成纵身边还有个oga点烟。 官行玉的腺体受损,从s4级的oga一落千丈,成为了劣质oga。除此之外,他还要饱受发情期的疼痛,还要经历爱人离开的痛苦。 官行玉虽然不说,但每天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 徐刻不想过多去评价二人之间的感情,他站在闵成纵的角度也能理解闵成纵。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一类人。 徐刻从靠近纪柏臣开始,他就做足了准备。他知道,纪柏臣终归会与oga结婚生子。 阶层是几代人拼搏成果的彰显,是难以逾越的鸿沟。能让靠近上位者的人,自卑到骨子里。 徐刻和闵成纵靠在阳台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整个阳台上烟雾缭绕。 第110章 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昨晚徐刻带官行玉离开官家前让管家把老宅收拾了,官阳昏迷不醒,大概率要在病床上过完大半辈子。管家是个聪明人,知道到官行玉虽然握有股权,但一贯性子软,斗不过官家那些老狐狸们,也没把徐刻的吩咐放在心上。 徐刻当然也没对他抱有什么期待,第二天一早就聘了佣人、保洁,把官家老宅里里外外给清扫了一遍,将晚上的生日宴置办起来。 管家和许多老仆人明里暗里多加阻拦,倒不是真能阻止什么,是想把自己的态度摆给官家旁系看,为自己谋路。 生日宴最后还是顺利的布置了起来。 至于生日宴帖,官行玉亲自设计的,京城名流都送了。官阳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官家小少爷刚回京城就这么着急的操办生日宴,众人心里都清楚今晚的生日宴是想买什么药。 官小少爷离京前,腺体受损,加上退了纪家的婚,大家都当看个乐子,没人想去,但该有的体面是要的——人不到,礼到。 送发宴帖时,徐刻在宾客名单上多加了一位。 ——方天尧。 方家做的是房地产,本来前景不错,但计划跟不上变化,据说去年斥巨资投了个大楼盘,政策变化,国家管控房价,房价跳楼式下跌。 刚买房的人要被逼得跳楼,还没买房的普通人倒是开心,但如方家这样的资本家一筹莫展,手中巨资建造的楼盘,还没开卖,就缩水的厉害。 方天尧楼盘的地段很好,不说今年,年内一定是重点发展区域,但后续资金不够,指不定要烂尾。烂尾楼可就不值钱了,方家为了借钱,碰了一鼻子灰。 …… 傍晚时宴会开始,香槟糕点、舞池音乐,应有尽有……除了宾客。 官行玉看着空荡的宴会,焦躁不安,对于今晚有多少人会来,他心里没底。按照往常,这个点早就有人提前来与官家叙旧送礼了。 六点半,一辆迈凯伦在七点停在官家门口,顾乘带着秘书携礼来了。一路上,车窗都没降,高调的很。 “呦?我来挺早?” 顾乘笑着让秘书把礼带进去,阔步走进后院,如侍应生将香槟端进顾乘手中,他远远就看见了坐在长桌上的徐刻。 黑色英式西装经典的双排扣,全麻衬工艺,挺括柔软,隐隐还能看见里面的同色系的马甲,长腿细腰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身穿来宴会实在可惜,应该关起门来,在床上,被禁锢时最好看。 顾乘啧啧称赞,手搭在徐刻肩上,弯腰凑近徐刻耳廓,意味不明,“等人呢,徐机长?” 徐刻一笑,“没有,顾总先坐。” 顾乘一到,与顾乘有合作的商业伙伴没半小时就携礼到了,宴会陆陆续续的热闹起来,但还不够。 不多时,方天尧到了。他远远就从人群中看到了徐刻,这对他而言,简直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他收到官家的请柬,知道官家现在水深,但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或许才有机会接触到官家这样的世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方天尧十分上心,所以在挑选礼物的时候,费了些时间。 方天尧让助理送了礼,端着香槟朝徐刻走去,“徐刻……” 徐刻回头,方天尧手有些抖地端起酒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徐刻温和道,眼底不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释然与轻松。 徐刻终究是欠方天尧人情的,而现在正是还人情的时候。徐刻与方天尧在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简单寒暄后,徐刻也没兜圈子,问了方天尧现在收尾资金还差多少,他投了。 方天尧一愣,“徐刻,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利益、风险共担,是在合作前双方的诚意,现在的方氏和无底洞没有太大的区别。 徐刻目光坚毅,薄唇轻抿着,温和又有力。 方天尧低了低头,他知道,徐刻在还人情。 这封请柬是人情,投资也是。 “徐机长。”头顶忽然传来一道清润的嗓音,徐刻下颚不动,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这是一个极度自我,常年居于上位才会有的习惯。这样的习惯,徐刻两年就养成了。 傅琛在徐刻对面坐下,笑着说:“我替傅家来参加生日宴,没想到能在这碰见你。” 傅琛是航空世家,祖辈都是空军,在京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傅家家中有两个儿子,是一对双胞胎,傅琛是次子。 徐刻与傅琛不算熟,对京城的阶层也不甚了解,傅琛这人又低调,徐刻今天才知道傅琛的身世显赫。 徐刻礼貌一笑。 傅琛坐下后,alpha的信息素拉锯着。 傅琛身上的龙舌兰酒信息素气息浓郁,是处于易感期才会有这个浓度。易感期的alpha就这么坐在徐刻身侧,虽然并未有什么逾越的举动,方天尧依旧拿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方总似乎对我敌意很大。”傅琛和方天尧虽不是同学,但都是徐刻学长,只是不同届。 二人都出名的很,彼此认识。 “易感期的alpha很难不让alpha产生本能的敌意。”方天尧冷笑一声。 傅琛虽然身份尊贵,但不从商,二者没有任何的利益交集,方天尧说话自然也不客气。 “只因为这个?”傅琛言语意味不明,alpha的信息素在空气中拉锯着,浓郁的沾黏在徐刻身上。 身处风暴旋涡中心的徐刻毫不知情,他留了个方天尧的联系方式后找了借口离开。 人正往厕所的方向走,路过花园时,迎面碰见了纪临川和纪柏臣。 纪柏臣面容矜贵,袖口上是低调的黑宝石尽显尊贵,人光是站着不动就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纪临川看着徐刻,喉结滚动数次,称呼卡在口腔里,最后斟酌了一番,“徐刻。” “嗯。” “你这两年……过得怎么样?”纪临川关切道。 前夫尚未脱口的慰问,倒是被前侄子先问了。 “挺好的。”徐刻温和一笑,“一会聊。” 徐刻朝厕所走去,半个眼神都没分给纪柏臣,视若无睹般的态度令纪柏臣的面色一冷。 徐刻略过二人身前时,浓郁驳杂的信息素令纪临川捕捉到了一丝熟悉,他大步朝着宴会厅迈去。 纪柏臣指腹捻了捻扳指,冷着脸跟上徐刻…… 第111章 掐疼我了 徐刻洗了手从厕所出来,夹了支烟在唇瓣上,刚经过一个转角,纪柏臣背倚着墙,慵懒地吐着烟圈,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一红一暗。 徐刻抬起下巴,“有打火机吗?” “嗯。” 徐刻正要伸手,纪柏臣大手扣了过来,极大的力道掐在徐刻后颈上,将人往怀里一拉,冰凉的扳指硌着徐刻皮肤,他被凉得一哆嗦。 徐刻声音微颤,“纪柏臣……” 纪柏臣咬着烟说:“咬紧。” 纪柏臣掐着徐刻后颈的手慢慢松了力道,反复碾着腺体的位置,干瘪,没有任何痕迹,正因如此,身上才会招惹这么多alpha的信息素。 黑暗中,烟头对着烟头将徐刻唇瓣中的烟点燃,纪柏臣剑眉下的黑瞳被火星映亮,溢出旖旎火色。 徐刻嘬吸一口,伸手将唇瓣上的烟取下,烟雾缓慢地喷洒在纪柏臣的喉结上,纪柏臣眉头微蹙,喉结上下一滚。 犹如调q般的动作,加上徐刻吐烟后本能的舔了舔唇,alpha本就难以克制的易感期令他失控地加重了掐着徐刻脖颈的力道。 徐刻解释:“你离我太近。” 纪柏臣轻笑一声,怒意夹着寒冷攀上眼眸,徐刻身上直冲鼻腔的alpha易感期信息素,似乎离徐刻更近。 一条长腿十分自然的将人分开腿,抵在墙壁上,纪柏臣比徐刻高十五公分,眼睫微垂,漆黑的瞳孔居高临下似般望向他,渴求即将冲出理智牢笼。 “你掐疼我了。”徐刻淡淡道。 语气平淡,眼神清冷,听到耳朵里,不知怎么的就有些无辜和可怜。 纪柏臣抽回了手。 徐刻后腰抵着墙壁,扬着下巴问:“衣服现在给你?” “嗯。” 徐刻低头看着纪柏臣逾越的长腿:…… 纪柏臣站直,单手插兜,徐刻正了正西装上的褶皱,转身上楼拿了黑色的风衣外套,递给纪柏臣。 纪柏臣将视线从徐刻腰上抽回,接过外套,指腹碰到了徐刻的手心,一阵滚烫酥麻。黑色风衣的遮盖下,指腹反复捻动。 徐刻将手插进兜里,面色平静地回了宴会厅,纪柏臣与他并肩同行,二人一同进入后院。 官行玉被簇拥着切蛋糕,所有人的视线并不聚焦在二人身上,徐刻脱了西装外套,挂在臂弯上,大步过去帮忙。 在华盛顿拳馆焊死在身上的西装,在百人宴会上公然脱下,劲瘦的腰线在光影中被勾勒的十分清晰。 徐刻离开时,侍应生给纪柏臣递了杯香槟。 纪柏臣眉头紧锁着盯着徐刻的腰,周围的谈论声不断,“这名beta是……官家小少爷的朋友?” “长得真带感啊。” 称赞中夹着意味不明的下流,纪柏臣捏着香槟的指腹微微用力,他仰头喝了一口,舌尖顶着后槽牙,是极度不悦的姿态。 正坐在傅琛对面的纪临川扭头时看见站在后院入口处,端着香槟的纪柏臣,立马阔步过来,“小叔,你刚去哪了?” 纪临川到后院时果不其然的看见了傅琛,他在傅琛对面坐下,冷眸相向,好一会,他才注意到小叔不见了。 纪柏臣手机静音了,根本打不通。 纪临川走近时,一股浓烈的alpha易感期尤加利信息素扑面而来。 “小叔……”纪临川十分不解道:“你贴了抑制贴易感期的信息素怎么这么浓……” 纪柏臣身上易感期信息素令同为alpha的纪临川感到无比压抑,几乎要在尤加利信息素中窒息。 小叔明明贴了抑制贴,信息素为什么还会不受控的外泄成这样? 纪柏臣眸光泛冷,深邃的五官英俊中生出几分凶戾。 纪临川看着纪柏臣,又看了看徐刻,心里有了大概思路。 刚才徐刻没有和小叔打招呼,小叔应该是……生气了? 纪临川从西装口袋中取出一片新的抑制贴递给纪柏臣,纪柏臣撕换抑制贴,外泄的信息素总算是淡化一些。 纪柏臣十年内不能服用、注射任何有损心脏的药剂。 他的易感期只能通过信息素抑制贴来度过,抑制贴只能抑制信息素外泄,并不能让纪柏臣保持理智,对s4级的alpha而言,功效更是微乎其微。 抑制贴本质上是阻止信息素外泄,会导致信息素淤积,高等级的alpha、oga信息素腺体浓度高,如果不注射抑制剂,需要配合抽取腺液来达到生理平衡。 抽取腺液,是一个十分疼痛的过程。 所以抑制贴只能是短效应急。 纪临川问:“小叔,你刚刚是去找徐刻了?” “……”纪柏臣不予回答。 顾乘看好戏似地端着酒杯过来,“纪总,易感期也来参加宴会呢?” 纪柏臣身上alpha易感期的信息素根本无法抑制,不用走近都能闻到。 纪柏臣轻笑,“顾总也没闲着。” 官行玉切完蛋糕,手中拿了两块,徐刻不喧宾夺主的跟在身后,帮忙拿着蛋糕分给宾客。 这第一块蛋糕,送给谁,十分讲究。 这场宴会,最位高权重的宾客自然是纪柏臣。 纪柏臣的车开到官家,不出十分钟,许多京城名流争先恐后的来了。纪柏臣既然给了这个面子,那他们自然也不能失礼,更不愿错过与纪家攀好的机会。 官行玉将蛋糕递给纪柏臣,“纪总。” 纪柏臣面容冷淡地接过,下一块蛋糕官行玉递给了顾总,“感谢顾总这么捧场。” 顾乘笑着说,“我们也算同病相怜不是?” 顾乘的话里有几分自嘲意味。 徐刻将手中的第三块蛋糕递向纪临川,纪柏臣从徐刻手中接走蛋糕,“他不吃甜食。” 纪临川:“………?” 第112章 能和小侄子聊,不能和小叔聊? 纪临川欲言又止,最后嗯了一声,语调听着有些勉强,还有点委屈。 顾乘看着纪柏臣右手上交叠着的蛋糕盘盘面交,有些滑稽,他看了个乐呵,不禁感叹情爱简直是个美妙的东西,竟然能让纪柏臣这样的上位者也纡尊降贵。 官行玉犹豫了一会,朝纪柏臣手中的香槟伸手,“纪总,我帮你端着。” 纪柏臣绕过官行玉的动作,将香槟递给了徐刻。 无数目光随之投在徐刻身上,徐刻接下香槟,跟随着纪柏臣的步伐入座。 纪柏臣将蛋糕放在白色长桌上,单手拉开身侧的椅子,目光幽幽地落在徐刻身上。 徐刻放下香槟,颔首走了,一个多余的眼神与动作都未曾留下,利索的不像话。 今晚宴会上的宾客绝大部分都是冲着纪柏臣来的,他们连杯酒都没敬上,却看见一名beta忽视了纪柏臣拉椅的动作。 不知道是没懂,还是没看见…… 徐刻在所有人注视中,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切完蛋糕,“生日宴”这才算开始,许多想借今晚机会接触世家名流的宾客,端着香槟娴熟地游走在人群之中。 方天尧也认识几位同行业的大亨,简单寒暄过后,找到了徐刻。 他坐下时,深深地吐了口气。方天尧并不喜欢这样的应酬,尽管这两年里,他已经趋于麻木。 方天尧抬头看着徐刻,徐刻双腿交叠,微微后仰地靠在白色、典雅的椅子上,正襟危坐,斯文优雅,眼底的凉薄给人一种难以靠近、惜字如金的感觉。 徐刻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黑色皮质手套,握手礼是商场上惯用的。 在这样的宴会上,徐刻戴着一副皮质手套,无异于对外宣布自己并没有交友、客套的想法。 他像是一尊冰冷貌美的雕像,气场冷冽且强大,被欣赏的美貌形如恩赐,不敢让人奢求更多。 尤其在方天尧坐下后半分钟,纪柏臣迈着长腿,端着香槟掠过人群,走到徐刻身后半米的位置坐下。 纪柏臣大马金刀的坐姿,单手插兜,黑眸沉沉地盯着徐刻薄削的脊背——这是一个宣誓主权的行为。 宾客们陷入震惊之中,好奇令他们忍不住猜测这位beta的身份。 但比好奇更多的是畏惧,他们识趣地敛起对徐刻的欣赏,只是从口中轻描淡写地方飘了句这名beta似乎有些特殊,对于徐刻,他们不敢再有一个多余的眼神。 方天尧却对此视若无睹,主动找了话题,询问徐刻这两年在国外做什么。 其实徐琴与梁家的事,方天尧听说了,他也曾飞去华盛顿,但很遗憾,他并没有见到徐刻。华盛顿很大,想找到一个人很难。 尤其是一个不希望被人找到的人。 “没什么。”徐刻的回答很简单,也很冷漠。 方天尧没再多说,只是静静地坐着。 坐在徐刻身侧并不舒服,任何一名alpha靠近徐刻都不会太好受。 徐刻身上s4级alpha易感期的尤加利信息素实在浓郁,这会引起alpha天然的排斥。 现在的方天尧,是一名alpha…… 两年前,他做了腺体移植手术,成为了一名alpha。 徐刻犹如一个心结在他心里纠缠着,过度的爱让方天尧偏激的以为自己是位alpha就能改写一切。 现实是,徐刻失踪了两年……他连见徐刻的机会都没有。 方天尧看向徐刻,徐刻瘦了,大概是在华盛顿这两年,过得太辛苦了…… 方天尧眼底不加遮掩的疼惜,令徐刻身后的alpha眸色更沉。 很少喝酒的纪柏臣吞了一口又一口的香槟。 没一会,与许多宾客打完招呼的傅琛也走了过来,自然地坐下后与徐刻说起了芳姐和闻朗的事。 傅琛说芳姐这两年遇到了一位alpha,对他不错。说闻朗在徐刻走后,大发雷霆了一个多星期,不少人遭殃。 傅琛约了饭局,邀请了闻朗、芳姐,还有一些同事,给徐刻与闻朗重修关系的机会。 闻朗将徐刻当做徒弟,徐刻却在辞职时连个理由都没给,当天就要请辞,坏规矩不说,最主要的是,闻朗觉得徐刻遇到事,什么也不说,没有将他当做长辈、师父。 闻朗寒了心,才会在徐刻辞职时发这么大的火。 徐刻问了傅琛饭局时间和地址,他的确该和闻朗赔罪。 “后天晚上?”傅琛看向方天尧,“方总要来吗?” 善意的询问,对于现在能闻到信息素的方天尧而言却并非如此,“不必。” 傅琛与方天尧的靠近,让宾客们心觉奇怪,他们觉得自己似乎会错意了,纪柏臣对徐刻不是占有欲,只是上位者习惯的姿态而已。 s4级的alpha怎么会对一名beta产生占有欲? 况且这名beta他们之前都没见过,应该不是京城人士。他们都不认识,更别提纪柏臣了。 徐刻与傅琛道谢后起身走了,徐刻朝着花园的位置离开,迎面碰见喝的烂醉,被顾乘扶着的纪临川。 今晚纪柏臣以身体为由,推拒了绝大部分的酒。纪临川却遭了殃,他毕竟没有什么商场经验,老实的很,一来二去就喝多了,顾乘捞他的时候,人已经要喝吐了。 这下刚吐完,好不容易缓和一些,风一吹,酒意又起来了。 “徐刻……”纪临川抬头喊,整张脸红彤彤的,看起来醉的不行。 徐刻看向顾乘,“二楼有空房,劳烦顾总搭把手。” 徐刻伸手要扶纪临川,纪柏臣的手快徐刻一步,将纪临川扶住,顾乘一看是纪柏臣,立马松了手。 纪柏臣扶着纪临川上二楼空房,纪临川一沾床就睡着了。 顾乘见人躺下后松了口气,他腰不好,这么一扶,感觉浑身都累得不行,扶着腰走了。 徐刻与纪柏臣走到门边,徐刻抬手关了灯,刚拉开房门准备离开。 下一秒,徐刻被重重地压在墙上,后腰被摁着弓出一个暧昧的形状,一只大手掐在徐刻的腰窝处。 徐刻隔着薄薄的西装,能感受到翡翠扳指的形状。 屋子里一片黑暗,头顶是紊乱的呼吸声。 五米外,是均匀的呼吸声。 徐刻戴着皮质手套,指节撑着墙,额头靠在一只骨感分明的手中,微微回头。 纪柏臣掐着他的腰,声音咬着他的耳朵问:“能和小侄子聊,不能和小叔聊?” 第113章 在躲我? “……” 纪柏臣掐的很深,衬衣下白皙的皮肤上印出几道旖旎的指痕,西装平白揉出褶皱,一丝不苟被彻底打乱。 两年未见,任何的肢体接触犹如久旱逢甘霖,甚至不需要过多的动作,不需要过多的眼神,都能令人呼吸急促,血液沸腾。 alpha的抑制贴再次彻底失效。 扳指在徐刻的腰窝上滚动。 纪柏臣呼吸沉沉,“在躲我?” 徐刻声音平静:“没有” “没有?” 纪柏臣轻嗤一声。 徐刻可以与所有人说话,也容许别人在他身侧坐下攀谈,曾经特殊的上位者却无法得到这样的机会。 有正牌身份的“前夫”甚至不如小侄子和老同学。 纪柏臣眼底覆上一层阴鸷,视线在徐刻的后颈和堆成褶皱的后腰处反复徘徊。 纠缠在徐刻身上的驳杂信息素,不知死活、一股脑的往纪柏臣鼻腔里钻。 在易感期的alpha眼中,这和挑衅没有分别。 纪柏臣俯下身,英挺的鼻梁凑近徐刻,温热的呼吸在干瘪、没有腺体的后颈上扑洒着。 徐刻手撑着墙壁,背后沁出一层冷汗,“别咬。” 徐刻的语气不乏央求,听着像撒娇和调q。 纪柏臣的翡翠扳指一路滚到徐刻腿上,用力掐住,腰、腿,尽入alpha掌心之下。 徐刻戴着黑色皮质手在墙壁上收紧,眉头拧起,让人瞧着多了两分难以言喻的爽感。 纪柏臣将手伸向徐刻的皮带,金属制的皮带咔哒一声解开,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alpha易感期是可怕的,失控的,纪柏臣做出任何的行为都实属正常。 徐刻认输似的低声问:“你想聊什么?” “什么时候有空?”纪柏臣问。 “……”徐刻认真思考了一会,“后天晚上。” “后天不是有饭局?” 徐刻后天与京航的人有个饭局,正是十分钟前应下的。 “嗯。”徐刻没有多说。 纪柏臣轻笑一声,声音沙哑性感,下一秒,他抽回手,来回捻着指腹。 徐刻扣好皮带,妥帖的抚平衣服的褶皱,回身时视线擦过纪柏臣的肩膀,看向黑暗中在床上熟睡的人。 徐刻皮肤滚烫,站在他面前的alpha挺直了身体,宽阔的胸膛彻底遮住他的视线,长手伸出,贴着徐刻的腰,握上门把手,轻轻推开。 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徐刻冷的一哆嗦。 易感期失去理智的alpha在寒风中得到了片刻的清醒,刚才形如威胁的行为在上位者心里反复鞭笞。 纪柏臣将外套脱下,盖在徐刻肩上。 靛蓝色的西装外套在徐刻身上明显长一截,虚虚遮住腰臀,令人满意。 “什么时候回酒店?”纪柏臣问。 “一会。”徐刻没有给出具体时间。 纪柏臣说了个车牌号,又说:“我送你。” “易感期的alpha也能送人回家?”徐刻反问道。 从前易感期的alpha不会送人回家。 “可以。”纪柏臣说,“门口等你。” 纪柏臣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易感期的alpha不适合出现在公共环境中,他也并不喜欢这样无聊的宴会。 “……嗯。” 徐刻应声离去。 三月的天气在夜晚有些凉。徐刻进后院与官行玉聊了几句,宾客的目光很快就被徐刻身上的外套吸去视线,诧异再度出现。 徐刻身上的外套是纪柏臣的,不仅如此,身上还充斥着无法遮盖的尤加利的信息素,浓郁到让人不敢随意靠近。 很难不让人多想。 没有alpha会在一位素不相识的人身上留下这样浓郁的信息素气息,这分明是在宣示主权。 这名beta对纪柏臣而言,很特殊。 徐刻准备离开,傅琛与方天尧同时走上来说要送他,徐刻颔首,“不麻烦了。” 徐刻走了,瘦削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弭在黑暗中。徐刻从纪柏臣的西装口袋中摸到了一盒昂贵的进口烟与一个打火机。 徐刻转动着打火机……这个打火机,是他送给纪柏臣的。 徐刻掏了支烟出来,咬在唇瓣上,点烟时才发现打火机没了油。 一点火苗都看不见。 显然不是刚没油的。 徐刻把烟取下来,顺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在官家门口成排的车海里,徐刻很容易就找到了纪柏臣的车。 京a同号车牌,很显眼,很特殊,所有人在路上看见都会避让,这样的车牌对应的是无比尊贵的身份与地位。 徐刻走到后座,纪柏臣正衣冠楚楚地靠在车座上,眉目深邃,领口微敞,袖口挽起……易感期令alpha燥热难捱。 老陈解锁车门,礼貌道:“徐先生。” 徐刻点头坐上车,老陈问:“徐先生去哪家酒店?” 徐刻报了个酒店名字,有些远。老陈本能的看向纪柏臣,似乎会错了意,所以询问纪柏臣的意思。 从前纪柏臣易感期与徐刻去开房都是找附近的五星级酒店,并不会去太远的酒店。 纪柏臣无言,老陈也没敢问,发动车子前往目的地。 车上,窗外的寒风吹起,纪柏臣身上被酒味压制的香水味飘进徐刻鼻子里。 alpha的眉头紧蹙,双腿交叠,双手搭在胸前,十指交握,青筋暴起。 车从官家到酒店需要一个小时,车上谁也没说话,老陈被信息素压制的几乎喘不上气。 纪柏臣阖眸休息,徐刻微微侧眸,睨着身侧英俊斯文,冰冷克制的alpha。 纪柏臣的呼吸逐渐均匀,似乎睡着了,徐刻将身上靛蓝色的西装外套盖在纪柏臣身上,指腹划过纪柏臣微凉的手指,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纪柏臣没有醒,徐刻回身坐好。 车抵达酒店门口,徐刻拉开车门离开时,另一侧的车门也随之拉开。 纪柏臣跟上徐刻步子,“有些口渴。” 喝完酒后的确会口干,徐刻说:“烧水等凉需要一段时间。” “没关系。” 徐刻没有再说什么,纪柏臣在前台登记,oga前台被如此强悍浓郁的易感期alpha吓得发怵。 alpha易感期的尤加利信息素不受控的外泄,但夹杂在示好型信息素中还有警告型的信息素。 这是alpha本能的在排斥、警告伴侣以外的oga靠近。 oga前台颤抖着声音询问:“先、先生……您需要抑制剂吗?” 纪柏臣快速地填好访客登记,冷眸道:“不需要。” 第114章 加个联系方式吗? 一名高等级的alpha处于发情期,却不需要抑制剂,无外乎两种可能。 一种是假性发情,时间短暂,可以熬过去。第二种是有伴侣可以抚慰、帮助alpha度过易感期。 oga前台将视线停留在徐刻身上,他记得徐刻。 oga前台昨天给徐刻办理入住时一度以为徐刻是oga,但接过徐刻身份证时才知道,徐刻是beta,他对此印象深刻。 只是…… 一名beta也能帮助alpha度过易感期? oga前台的眼睛中满是困惑,目光呆滞地看着alpha与徐刻进入电梯,楼层上行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低头看下登记册。 ——s4级alpha,纪柏臣。 …… 徐刻和纪柏臣进了套房,这家酒店不是连锁的,老板是欧洲回来的,中式装修风中带些许欧洲的浪漫情调。 套房里还有茶室,徐刻去烧了水,纪柏臣进了茶室,找了包茶坐下。等水烧开的时间里,徐刻去浴室洗了个澡。 水烧好了,徐刻也踩着白雾从浴室里出来了,衬衣西服,徐刻似乎十分喜欢这样的正装。 ——衬衣被剥开错落在床上时,腰线清晰,腿总是要交叠着、曲着,又或者踩在他的胸膛上,欲拒还迎透着几分媚态。 纪柏臣只需要看见徐刻正装,不受控的联想到视觉冲击感无比震撼的画面。 纪柏臣将热水壶放在茶室桌上,漆黑的瞳孔看向徐刻滴水的发丝,“不吹头发?” “马上。”徐刻说,“你先喝水。” 纪柏臣倒了两杯水,热水黏在杯壁上,水雾往外腾着热气,沸腾的水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喝上的。 纪柏臣脱了西装外套,袖口的宝石掉了一颗,砸在地上,徐刻弯腰捡起,勾了勾纪柏臣西裤,将宝石丢了进去。 纪柏臣喉结滚动,挽起衣袖,走向浴室,从抽屉里找出吹风机,“过来。” 徐刻走过去,后腰抵着洗手台,纪柏臣打开吹风机,用手心试了试温度,才往徐刻发丝上吹。 酥酥麻麻的秀发滑过掌心带着淡淡清香,纪柏臣止不住的用指腹捻着腺体的位置,这是一种源于生理,超脱理智的渴求。 他无时无刻不想标记眼前的beta。 他无法做到,处于易感期腺体激素紊乱的alpha只能无比克制的给一名beta吹头发…… 这个画面,实在诡异的让人匪夷所思。 换做两年前,更匪夷所思。 两年前眼前的alpha陷入易感期时,欲壑难填。甚至连衣服都不会脱,无休止的且毫无理智,徐刻偏偏又想安抚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如果徐刻不是飞行员,或许alpha的一次易感期能令他没有一寸好肉。 纪柏臣在暴力美学这一块,很有权威。 徐刻的头发多,天气骤冷,纪柏臣将他发丝彻底吹干,大手穿进发丝,握住了徐刻脖颈,呼吸厮磨着。 纪柏臣喉结微滚动,声音沙哑,“是在怪我?” 忽视他,漠视他,是在责怪? 在徐刻的视角里,两年前的他要的很少,可纪柏臣还是顾不上他。 在徐刻最需要,最痛苦的那段时间,纪柏臣是不在的。 京航的潜规则,游艇上的提心吊胆,母亲癌症病危失踪,被梁坤要挟殴打……关于徐刻的脆弱与落魄,纪柏臣都不曾看过,也不在徐刻身边。 纪柏臣似乎一直都很忙。忙到一条消息都没法回,一个电话都不能接…… 徐刻应该怪他的。 “没有。”徐刻鼻尖发酸,却笑着说,“你以前对我挺好的,没有怪你。” “……” 纪柏臣盯着徐刻眼底薄薄的水膜,忽的笑了一下,意味不明,声音是极致的沙哑。 “徐刻,试着对自己好一点。” 纪柏臣灼人的视线代替粗粝的指腹抚过徐刻眉目,关于徐刻在这两年里所发生的一切,所经历的疼痛、困难全都刻在纪柏臣眼里。 他不会询问徐刻为什么不对他示弱,不会对徐刻说他可以为徐刻扫空一切障碍,纪柏臣知道,这一切是徐刻辛苦堆砌的自尊。 爱与地位,是站在纪柏臣身边缺一不可的要素。 徐刻做了很多,过得很辛苦,纪柏臣一直都很心疼。 他希望以后由他来承担这份辛苦。 以尊重徐刻的方式,一点点地进入徐刻生活。 纪柏臣抽回手,去茶室喝了两杯水,茶室里淡淡的茶香萦绕在鼻尖,纪柏臣转动的茶杯,扳指碰撞茶杯的声音很重。 “徐刻,加个联系方式吗?” 徐刻喝水的动作微顿,“下次。” 纪柏臣嗯了一声,放下茶杯,“早点睡。” 纪柏臣走了,脱下的外套还挂在沙发上,徐刻盯着看了一会,下次再还给纪柏臣。 …… 纪柏臣下楼的时候,老陈以一个十分震惊地眼神看向纪柏臣。 这么快就下来了? 纪柏臣身上易感期的气息依旧浓郁,眉头紧拧,弯腰上车,淡淡道:“去医院。” 老陈:“?” 老陈有些诧异,他一度以为徐先生回来后,纪柏臣就不需要再去医院抽取腺液了。 敢情是只见了面,将人送回家……没复合啊? 老陈开车载着纪柏臣去了医院,车上,老陈说:“刚刚管家打电话过来说,荣老要回国了。” 纪柏臣嗯了一声。 …… 次日一早,徐刻去东和民航面试。 进入东和大厦时,撞到了一位alpha,对方盯着徐刻看了好一会,觉得眼熟。 “抱歉。”徐刻颔首进了电梯,刚出三楼电梯,不远处,一道高大的身影侧身走进面议室,身后还跟着一位拿着蓝色文件夹的特助。 “纪总。”hr与纪柏臣低头打了个招呼。 “嗯。”纪柏臣语气冷淡,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hr与从民航基层升上来的总机长面面相觑,不懂今个儿到底是什么风,把纪柏臣给吹来了。 以前的机长面试,纪柏臣从未出现过。 第115章 给徐刻铺路 今天面试者有不少,有些是东和提前从学校挑过来的好苗子,觉得不错就先挑来培养着,然后签个长约。 也有些训练时受伤从空军退下来的老牌飞行员,面试的人都坐在接待室里,挨个被面试助理喊进去。 昨晚下了雨,今早天气阴,湿度高,空气黏腻,衣服贴黏着身体,浑身不舒服。 徐刻不喜欢待在这样的接待室里,他起身找了个借口去了厕所,反复清洗着手,总算干爽了些。 刚从面试室出来的beta出了一身冷汗,用凉水冲着脸,双手撑在洗手池上,“太吓人了……” beta看了一眼徐刻,知道他也是来面试的。他用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看向徐刻,“纪总在面议室里。” “……”徐刻沉默了一会,最后嗯了一声。 beta依旧在洗手池上缓和。 徐刻回了接待室,眼见着人一个个减少,他不止一次地看了手机,已经过去两个半小时了……在徐刻起身时,面试助理总算将他喊了进去。 徐刻进会议室时,纪柏臣正在看文件,利索的在上面签字,身后站着助理,助理把文件递过来的时候,翻页翻好,重点页面有标注。 纪柏臣不是来面试的,只是换了个地方工作。 顶级alpha的威慑力太大,批阅文件的动作,太像对应聘者简历的不满,加之从未抬眸的行为……的确容易让人沁出一层细汗。 徐刻将简历与体检合格报告递过去,简历一式三份,面试室内有三位面试官和纪柏臣。 徐刻没给纪柏臣递。 先前来的所有面试者都将第一份简历递给了中央身份最高的纪柏臣。 纪柏臣眉心一凉,难得地掀起眼皮,睨了一眼徐刻的简历,hr立刻把手中的简历递给了纪柏臣。纪柏臣压着简历,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打下一排数字。 面试官微笑道:“徐机长,先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徐刻坐下用双语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其中一位总机长面带惊喜,“三天前东和ua287是你驾驶出暴雨云层的?” 徐刻点头,说了当时的情景,语气平淡地叙述着当时信号暂时受影响失联,穿越暴雨云层时机重无法180°绕飞,会发生失重,各项数据来看虽然暴雨云层下可见度低,但主要雷暴区不在这一片,所以穿行并不会有太大危险。 总机长脸上满是欣慰,“你有飞国际航班的意愿吗?” 飞国际航班,飞一次就是十几个小时,飞行时长长,双机长制度,可以换班,有利于攒时长升任总机长。 “暂时不考虑。”徐刻说。 总机长遗憾地叹了口气,但还是当场就与徐刻签署了合同。 助理将文件放到徐刻面前,一个月飞行100个小时,提早飞完,余下的时间可以休息,工资福利相当丰厚,徐刻确认无误后签下字。 总机长询问徐刻什么时候可以报到,徐刻说他刚回京城,还没有租房,总机长给了徐刻一星期的安置时间,徐刻应下致谢。 总机长与面试官站了起来,纪柏臣也随之站了起来,主动朝徐刻伸出手,“欢迎徐机长成为东和民航的机长。” 徐刻与纪柏臣握了握,抬头迎上纪柏臣的目光,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在此刻梦想成真。 alpha的掌心有薄茧,修长、温暖,强劲有力。 徐刻笑着抽回手离开了会议室,坐电梯离开时,徐刻看了眼手机,屏幕上亮着光,有一条未通过的好友申请。 【纪柏臣:下次。】 徐刻通过了纪柏臣的好友申请,去了官家。官行玉将方案收尾,心里有些紧张,徐刻鼓励着他。 中午,官行玉在徐刻陪同下,约见了国内汽车行业的一家ceo吃饭,想谈合作,对方看了官行玉的方案,若有所思。 一直到午餐吃饭,对方也一直在打太极,没有一个准确的态度,官行玉有些受挫,徐刻安慰着官行玉,傍晚的时候,徐刻陪官行玉去医院看了官阳。 官阳躺在icu里,带着呼吸机,全靠营养液吊着,肉眼可见的苍老。官行玉是恨官阳的,官阳将他当做工具,只要利益到位就可以送。 这样的恨里也糅杂着爱,如果没有官阳,不会有官行玉的现在,s4级的oga不降生在豪门,生活与噩梦没有太大差别。 现在看着父亲躺在icu里,褪去所有利益、锋芒,留下的只有岁月的痕迹,精准的刺进官行玉柔软的内心。 他忽然抬头看向徐刻,薄唇动了动,想到什么,又咽了回去。 官行玉有点难受,回头看向徐刻时忽然顿住了,徐刻远比他还要难受。 徐刻一个家人都没有了。 甚至在母亲癌症晚期都无法陪同度过…… …… 徐刻一天就找好了房子,置办好了一切,提了辆宾利。晚上,方天尧来找了他,拿出了一份股权转让合同。 徐刻投的钱,不是个小数目。为了这个楼盘,方天尧的公司杠杆严重不平衡,贷款困难,政策使然,没有人愿意为房地产行业担保,徐刻的这笔钱解了方天尧的燃眉之急。 方天尧与家里人商议过了,愿意将方家的原始股转让5给徐刻。 徐刻看着合同,没有收,“这是我欠你的。” 方天尧欲言又止,闷了口酒道:“徐刻,我能保证一年内新楼盘与商场可以竣工,三年内,它会成为新安区最豪华的地段。” 这意味着,方天尧将在新安区风生水起。 方天尧咬紧牙关,颤着唇说:“想和纪柏臣在一起,你需要这个。” 方天尧不知道徐刻是哪来的这么多钱,但他知道徐刻一直带着那枚戒指,徐刻并没有放弃纪柏臣。 而拥有纪柏臣是个十分奢侈的事。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门当户对。 一代暴发户,三代是门第,九代才称得上家族,像纪柏臣这样绵延十二代未衰的世家子弟,在偌大的京城也很难找出旗鼓相当的家世。 纪柏臣手中的翡翠扳指是传承的象征,是权势的见证。 徐刻两年苦所博来的财产是许多人倾尽一生难以得到的,但这些在世家子弟眼中,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人脉才是在京城的立足之本。 等楼盘商场开始运营,各区合作商接踵而至,徐刻就会拥有人脉,这一切……方天尧给他。 方天尧捧着权势,忍着疼痛,要给徐刻铺路,徐刻却拒绝了他。 “谢谢,我有自己的打算了。” 第116章 看清楚我是谁了? 徐刻极不喜欢欠人情,更不喜欢借着“情意”二字占便宜,不喜欢绝对不会给念想,拒绝的彻彻底底。 徐刻以燃眉之急的钱还了方天尧的人情,又怎么能收方天尧的股权,占尽便宜的事,他不愿意也不能做。 方天尧说:“我只是想帮你。”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徐刻语气客套、冰冷,仿佛二人并未认识太久,也不算熟络。 方天尧知道,徐刻不是对谁都这样。他低了头,点了支烟,给徐刻杯子里也倒了杯酒。 徐刻的酒量在华盛顿的这两年里好了许多。 方天尧闷声吃了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似乎很急,方天尧急起身走了。 徐刻望着窗外的雨,过了好久才起身,冷风裹着寒意,徐刻躲进了车里,锁好车门,头靠在方向盘上,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小、小玉,来接我一下……”酒精灼烧着喉咙,徐刻声音哑哑地。 “在哪?”电话里的声音很冷。 徐刻报了个地址,挂了电话,头再次靠在驾驶座的方向盘上,半个小时后,徐刻的车窗被敲响,他疲惫地抬手解锁了车门。 车门被拉开,一道身影将他整个人包裹住,徐刻指节微微颤动着,想要撑起身体下车,不知道为什么,意识模糊,浑身都重的厉害,连脑袋都抬不起。 纪柏臣弯腰,单手护着徐刻脑袋,人从驾驶座里抱出来,放进副驾时,徐刻忽然抬了一下头,纪柏臣眼疾手快的护住了他的头顶。 “咚!”头顶着手掌撞上车顶。 徐刻被沉闷的响动惊醒,趋于本能的一把攥住纪柏臣的手,焦急地看着通红的手背。 纪柏臣语气平静,“没事。” 徐刻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嗯了一声。 逐渐清醒的意识下,徐刻意识到自己似乎打错电话了。 纪柏臣低头,盯着一寸寸抽回的手,目光逐渐森冷,一把扣住了徐刻的后脑勺,高大的身体卷着怒意将人压在副驾上亲吻。 舌尖探进齿列,不知餍足的将捏紧徐刻的脖颈,翡翠扳指从后颈碾到喉结,微微用力。 徐刻呜咽一声,瞳孔瞬间涣散开来,猛地揪住在二人中间晃动的领带。 徐刻食指抵在纪柏臣肩上,拒绝着更加深入的侵占,另一只手摸上纪柏臣下颌,硬生生的将拇指挤进了二人唇瓣之间,隔出半寸距离。 安静的气氛里,纪柏臣身上熟悉的香水味钻入徐刻毛孔,令他逐渐放松,紧蹙的眉也随之松了下来。 “清醒了?” 纪柏臣哑着声音问,磁性的嗓音中饱含怒意。 “嗯……” 徐刻话音刚落,纪柏臣忽然吻吸上徐刻指腹,徐刻手一抖,躲开了,下一秒又被狠狠地封住了唇瓣。 纪柏臣扣紧他的后脑勺,齿尖在他的唇瓣上反复地方碾、磕,用力地碰。 易感期里的alpha对血液有本能的渴求,他想要咬破徐刻的唇,尽管徐刻是一名beta,血液中并没有信息素,也无法抚慰。 徐刻从纪柏臣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恶念,眼神微润,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是在嗔声说疼。 纪柏臣劣性尚未实施,就任凭徐刻眼底的水汽浇灭。 纪柏臣呼吸沉沉,微微直了身,“看清楚我是谁了?” 半小时前,徐刻拨通了他的电话,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要他来接,很难不让人为此动怒。 “嗯。” 纪柏臣沉着脸,给徐刻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回了驾驶座,侧眸问徐刻要了目的地地址。 徐刻把新家地址告诉了纪柏臣。 两地距离远,要开一个多小时。安静的车上,纪柏臣身上的香水味像是有安神的作用,徐刻没一会就睡着了。 愈发均匀的呼吸声下,alpha易感期的本性一点点的显露出来。 纪柏臣宽厚的大手覆上徐刻大腿,轻轻握紧,隔着薄薄的西装裤,他触碰到了衬衣夹的轮廓。 纪柏臣指腹收紧,食指试图隔着西装裤挑起衬衣夹,徐刻闷哼两声,alpha瞬间被点了火,大手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徐刻的腿一抖,双腿轻叠。 纪柏臣指节轻颤,大手捏住徐刻膝盖,反复摩挲。 beta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却比任何oga都要勾人。光是坐着,显露出衬衣夹的轮廓,就能勾的s4级的alpha乱了方寸,铺天盖地外泄着信息素。 今晚的纪柏臣很难在送徐刻回家后,独自离开。 都是徐刻自找的。 纪柏臣将徐刻送到小区,车辆停下时,徐刻仰着头,喉结、下巴、鼻梁都泛着醉酒后的粉色。 “能自己走?” “嗯……”徐刻舔了舔唇。 纪柏臣从驾驶座上迈下车,单手将人从副驾里抱下来,“几楼?” “八楼。”徐刻下巴靠在纪柏臣肩上。 纪柏臣将人抱进电梯,徐刻的身体被抵在电梯壁上,纪柏臣的手圈住他的腰,潜进西装外套里,肆无忌惮地揉着美人后腰处的衬衣。 “纪柏臣。”徐刻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警告意味。 “现在倒是能喊对名字了。”纪柏臣冷笑一声。 电梯上行到八楼,纪柏臣抱着徐刻到门前,密码锁的密码连问都没问,擅自试了一次就打开了。 徐刻的密码没有改,正如他指节上的戒指,从未摘下。 纪柏臣将人置放在玄关处的大理石置物台上,弯腰,抬起徐刻的脚给他脱皮鞋。 徐刻的鞋尖翘起,逾越的,不合规矩的踩在纪柏臣的胸膛上。 美人的位置比纪柏臣高上几分,以一个绝对上位者的姿态,叠起双腿,鞋尖点了点纪柏臣喉结,弯腰看向面前西装革履的矜贵alpha。 “两年前,你是不是去过华盛顿的地下拳馆?” 第117章 我一直在等你回家 徐刻的眼神、语气中都夹杂着试探。在两年前,纪临川比赛当天,他在擂台上看见的那个背影……是不是纪柏臣。 纪柏臣看见了吗? 他为了钱搏斗的窘迫,他在擂台赛上的无力,他的软弱无能。徐刻当时的狼狈,像是在朝着纪柏臣低头,像是在说,独自生活的徐刻只是一个供人欣赏的玩意儿。 现在,徐刻一层层的剥下苦楚、伪装,颤着声音询问纪柏臣。 他想知道一个答案。 纪柏臣为什么要走…… 徐刻问的,只是纪柏臣是否去过华盛顿。 纪柏臣的目光舔过徐刻泛红的眼梢,掐着逾矩的脚踝,没有隐瞒地嗯了一声,“我每个月都会去一趟华盛顿。” 纪柏臣的语气平淡,却似尖锐的利刃刺破徐刻心脏,所有不堪的过去一点点地撕开,毫无保留的呈现在纪柏臣的眼中。 徐刻并不觉得,他在华盛顿地下拳馆的事能瞒纪柏臣两年。所以他一攒够钱,就想离开地下拳馆。 可偏偏……最后一场比赛,纪柏臣来了。 来了,又走了,在擂台上看见曾经那个被他视作金贵的beta与人肉搏后走的。 第二天徐刻去和馆主提辞,馆主想徐刻留下来当教练,当招牌,徐刻本想与拳馆泾渭分明,但骨子里有一股劲推着他往上走,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告诉他,成为最年轻的总机长还远远不够。 想和纪柏臣在一起,需要钱,很多钱,还要权。 徐刻留在了拳馆,当了教练,一位名叫“hugh”的beta,危险迷人,从“腐坏”的伊通街传到罗马中心。 无数富豪为其一掷千金,想品尝这颗腐果,但这颗难以摘取的果实高高悬挂在枝上,摇摇欲坠,却永不堕落,难以拖入泥潭,供人欣赏竟然成了一种恩赐。 馆主为此赚的盆满钵满,为了留住这颗摇钱树,以二股东留下了他。 两年,徐刻从拳馆获利无数。 官家的事,母亲的生日,让徐刻提前回国。 徐刻回国后,在深夜粥铺见到纪柏臣的那一刻,徐刻是不可撼动的冷漠,冷漠的底色下,是惶恐的、不安的。 两年前,纪柏臣一掷千金后的离开,像是一种补偿…… 毕竟当初徐刻签下离婚协议后,一分补偿都没拿到手,账户就被冻结了,那些钱最后落入梁坤手中。 徐刻眼神渐沉。 纪柏臣脱下他的皮鞋,揉着他的脚踝问:“在胡思乱想什么?” “没有乱想。”徐刻撒谎道。 徐刻不擅长撒谎,因为心里没底,但他曾无数次的在心里演练着这一幕。此刻,他脸上所呈现出来的,绝对是极度的理智与冷静。 纪柏臣替徐刻脱去皮鞋,叠放着徐刻的双腿,放在右边腰侧,大手捏紧徐刻膝盖,挺拔着脊背,目光自上而下的落在徐刻颤动的眼睫上。 “徐刻,我一直在等你回家。” 纪柏臣是在告诉徐刻,他有爱,他在等徐刻口中的地位平等,在等徐刻回家。 徐刻愣了好久,最后微微仰头,黏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苦楚,半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纪柏臣又说,“试着让我靠近你。” 徐刻耳膜中纪柏臣的呼吸声、每个字眼都无比清晰。 纪柏臣向来是个被动的人,两年前,是徐刻求的婚,求了好几次。离婚时,纪柏臣没有挽留,只是淡淡的要了个理由,然后将他送回了家。在华盛顿的两年里,纪柏臣也并没有来找过他。 徐刻努力经营着感情,纪柏臣一推就走。 现在,两年前的一切被全部推翻、颠倒。 徐刻喉咙发紧,所有的话,甚至连呼吸都卡在了喉咙里。 徐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发闷,有些想抽烟。他将手伸入纪柏臣的西装外套,只摸到了一个冰冷的打火机,没有烟。他抿了唇,指了个位置,要纪柏臣给他拿烟。 纪柏臣取了支烟,夹在徐刻微微张开的薄唇上,咔嚓一声点了火,白雾从发抖的唇瓣飘到纪柏臣的喉结上,跟调q似的。 徐刻刚觉得呼吸通畅,下一秒,唇瓣上的烟被抽走了,纪柏臣夹着烟,用管教的口吻说:“少抽点。” 徐刻哑着嗓音,“嗯。” 纪柏臣灭了烟,丢进垃圾桶里,单手将人抱上浴室的洗手台。安静暧昧的黑暗中,一阵急促地铃声响起,紧接着徐刻的西装裤里透出光来。 纪柏臣低眸,无比娴熟地将他手机从西装裤里取出来,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个名字——傅琛。 纪柏臣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他大手穿进徐刻的西装外套里,紧紧地捏着他的腰,alpha的肉y几乎要将理智吞噬。长达两年的等待,就算此刻将眼前的beta拆吞入腹,反复煎熬都不会尽兴。 手机再度响起,这一次,纪柏臣滑动屏幕,接起了这一通能由扫兴转换成刺激的电话。 纪柏臣将手机递给徐刻,大手打开浴室的暖灯,盯着镜子中眸光冷厉的自己与徐刻薄削的脊背,轻笑一声。 不轻不重的声音传进电话中。 紧接着,纪柏臣低头解着徐刻的双排西装扣,盯着整齐、勾勒出腰线的衬衣,他知道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衬衣夹。 纪柏臣掐住徐刻的大腿,声音很轻,“穿什么了?” 纪柏臣手中轮廓清晰,是在明知故问。 徐刻摁住他的手,对电话里道:“有事吗?” 冷漠的语调,与方才大胆朝纪柏臣吐烟、踩喉结时的徐刻简直是天壤之别。 傅琛笑着说:“明晚可能要延误半个小时了,明天受天气影响,芳姐航班落地可能会晚一些,我到时候接她过来。” 傅琛的语气,让徐刻觉得对方什么都没听见,徐刻吐了口气,“好,没事。” 纪柏臣抽回被摁住的手,继续解着衬衣扣子,欣赏着长达两年里始终衣冠楚楚的“hugh”,撕开金贵皮囊下的腐败。 傅琛并没有挂断电话,而是继续说:“明天你要是先到可以直接点餐,我和闻总机长还有芳姐都打过招呼了。” “没事,等你们到了一起。”徐刻蹙眉道。 “行。”傅琛笑着说。 “没事的话,我就……”话音未落,徐刻的唇再次被封住,纪柏臣从徐刻掌心中拿走手机,挂了电话。 易感期alpha的占有欲,只够徐刻与其他alpha说两句话。 被挂断电话的傅琛看着手机中的录音,勾唇一笑。从一开始的蓄意接近,再到现在,他不得不承认…… 哥哥的品位很好。 徐刻,的确迷人。 第118章 纪柏臣很容易哄 浴室里,两道视线交汇,迸发出无尽地暧昧氛围,徐刻难得窥见了纪柏臣眸底的颜色,这是上位者缴械投降的行为。 徐刻低了眸子,当着纪柏臣的面一颗颗地把扣子扣回去,微凉的脚轻轻踩在纪柏臣腰腹上,感受着他呼吸的起伏与燥热。 纪柏臣喉结滚动,大手撑在徐刻膝盖上,上位者被勾得动情,决计没有就此离去的意思。 徐刻察觉到纪柏臣眼底近乎疯狂的底色,抬手摸了摸纪柏臣的脸,眼神带有思念、歉意以及安抚……微凉的指尖轻轻地触上纪柏臣的英挺的鼻梁,alpha的躁动被一点点安抚。 纪柏臣攥住徐刻的手,慢慢放下。 “两年前没有让你感受到爱,是我的失误。” “徐刻,我们可以慢慢来。” “爱和平等都会有。” 纪柏臣的声音很轻,很克制,很温和,很坚定。 徐刻眉头紧蹙,关于两年前的离婚理由,徐刻是愧疚的,难过的。 无数个阴雨连绵的深夜,徐刻总会辗转难眠,心脏被反复鞭笞——这是他做过最后悔的事。 他不该对纪柏臣说那些话,不该否定纪柏臣的感情,他应该比谁都要清楚纪柏臣的感情有多来之不易。 他只是贪婪地想见纪柏臣最后一次,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份量,徐刻的试探,成了一把刀刺进纪柏臣心脏。 话卡在徐刻喉咙里,他看着纪柏臣的眼睛,沉默好久说了句:“对不起……” “没有感受到,就是没有。”纪柏臣说,“不必道歉。” 纪柏臣也否定着自己。 他很少与人谈论关于“感情”的话题,这是他三十多年来的禁词。 徐刻凑近alpha的唇瓣,亲了一下,蜻蜓点水的吻里有讨好有哄。 易感期的alpha并没有这么容易哄,但纪柏臣很容易哄。 纪柏臣抽回手,挽起袖子,在浴缸里试温放水,雾气从浴缸里腾起,爬上瓷砖。 纪柏臣起身,回头说:“洗完澡早点休息。” 徐刻嗯了一声,在纪柏臣走的时候,他勾住了纪柏臣的西装口袋。 纪柏臣正要把外套脱了,徐刻将衬衣夹一点点地塞了进去…… 纪柏臣的眸色逐渐复杂,呼吸也沉了起来。 徐刻真该庆幸自己是个beta。 否则此刻空气中浓郁的尤加利信息素,一定会令徐刻疯狂向他求,又或者是在重逢的粥铺,宴会上,徐刻都会不受控的臣服在纪柏臣的信息素下。 纪柏臣捏住徐刻脖颈,扳指滚过滚烫的肌肤,他提醒道:“明晚别喝酒。” “嗯。”徐刻轻飘飘地应下。 纪柏臣盯着他的唇,用手狠狠地蹂、躏了一番才肯走。 徐刻的唇瓣肿了,声音都是哑的。 纪柏臣的手,一如既往地凶悍,却让徐刻感到餍足,令他在阴雨绵绵中难得睡了个好觉。 徐刻一觉睡到次日中午才醒,醒来时,门口有一碗降火的热粥和一张便签,是纪柏臣送的。 徐刻给纪柏臣发了谢谢,下午去附近的健身房办了张卡,听说了东航机场外两公里,有块地皮在竞拍,占地面积两百五十多平。 据说二三十年前,东航附近是个郊区,政府要拆迁,有一户老地主不愿意拆,就这么耗着。 现在好了,别人都拆到市中心分了两套房,就那老地主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现在年纪大了,想拆了,却没了机会,只能卖地皮。 偏偏不逢时,东航机场就在附近,机场附近飞机起降的声音并不轻,不适合居住。 要做商圈也没这么容易,先不说这两百五十多平的占地面积不够大,勉勉强强能做个小商场,但飞机有淡季旺季,全靠机场这点人流量,淡季的时候几乎没有客流了。 徐刻问了个拍卖地址和时间,下午的时候开车去看了,比想象中的要安静许多,依山傍水,环境不错,也不挨着公路。 可以在这修建一套落地别墅,装上一览无余的落地窗,可以尽情尽兴的做许多事,不会有任何人打扰。 徐刻参加了这场拍卖,买了地基的同时拍了一个瓷瓶给闻朗做礼物。 徐刻又找了方天尧,房地修建工程,不会再有人比方天尧更加熟悉。方天尧给徐刻找了设计师,等设计稿出来后,他会尽快帮徐刻建成别墅,徐刻感谢客套了一番。 傍晚,徐刻去了约定好的餐厅,在包厢里等了半个小时,闻朗先到,坐下时,气氛有些尴尬。 闻朗咬着后槽牙,劈头盖脸的训斥了徐刻一顿,尴尬的氛围彻底消失。 徐刻去华盛顿后的事,他都听说了。闻朗气徐刻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什么也不说,牵扯上金融案的时候,还玩消失,简直是在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拿命开玩笑! 徐刻知道闻朗是在关心他,将瓷瓶递了上来,附和一番后笑着说都过去了。 闻朗气消了,收了瓷瓶,又叹了口气,询问徐刻现在回国有什么想法,徐刻说准备待在东和。 闻朗盯着徐刻手中的戒指,沉默一阵说挺好的。 没一会芳姐和傅琛也来了,徐刻给芳姐也准备了礼物,今晚一聚,隔阂也消失了。 徐刻是个不擅长维系关系的人,又或者说,他本身没有什么关系要维系,因为徐刻没有朋友。 但在京航的五年,在国外的两年,徐刻有了朋友。 聚餐结束后,徐刻与闻朗和芳姐傅琛告别,手机里纪柏臣的信息发了过来。 纪柏臣在地下车库等他。 徐刻上车的时候,老陈的表情十分凝重且小心翼翼,“徐先生,去哪?” 徐刻说了个地址。 老陈发动车子,车窗未关,徐刻身上的龙舌兰酒信息素一点点的弥散开来。 很快,尤加利信息素本能地黏上徐刻的西装,剔除着龙舌兰酒的气息,泛凉的眉心上,青筋隐现。 车到徐刻小区楼下,徐刻睨向面色冷峻的纪柏臣,“要上来喝杯水吗?” 纪柏臣:“不渴。” 第119章 身世 “我准备熬点粥,尝尝吗?”徐刻又问,接连着邀请,分明是在哄人。 纪柏臣方才说不渴时眼皮都没掀一下,现在紧蹙的眉松动开来,他推开车门,长腿往下迈。 老陈笑着扬唇,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甚至还回了头。 下一瞬,冷厉的目光落在他的肩上。 老陈浑身血液凝固住了似的,僵硬转回身,“纪总……我在楼下等您。” “嗯。”纪柏臣砰一声合上车门。 他单手插兜,五官冰冷锐利,漆黑的瞳孔中目光淡淡,均匀修长的腿迈动时从容矜贵,浑身上下都透着贵气。 纪柏臣身上似乎总有种特别的魔力,斯文英俊,衣冠楚楚,善心计谋略,给人一种诡谲风云中,风雨不动的深沉感,十分令徐刻着迷。 进电梯时徐刻护住电梯门,纪柏臣微微低头进了电梯,高大的身躯靠了过来,将徐刻抵在角落,手抬过徐刻身侧,摁了电梯层数,动作正经,眼神却是下流的。 电梯缓慢上行,到了八层,徐刻进门后转身去厨房煲粥,纪柏臣视线环顾一周后在沙发上坐下。 徐刻出来时,看见纪柏臣双腿交叠地靠在沙发上,像是在休息,他倒了杯水走过去,“温的。” 纪柏臣缓缓掀开眼皮,嗯了一声,瞥了水杯一眼,并无动作。 徐刻去取了个精致的礼盒出来,放在纪柏臣面前。 “什么?”纪柏臣问。 “腕表。” 纪柏臣有带腕表的习惯,书房的玻璃柜展里放着一排表,随便一块手表就是一套房,一辆豪车,足以见得纪柏臣是资深的腕表收藏者。 “为什么送这个?”纪柏臣眉目舒展。 “觉得衬你,就买了。” 纪柏臣眉峰微挑,拆开了礼盒,百达翡丽的鹦鹉螺,满盘绿,银色表带,深沉内敛不失典雅,与纪柏臣拇指上的扳指相称。 很经典的一个款式。 “品味不错。”纪柏臣单手摘了手上的腕表,将徐刻送的鹦鹉螺戴了上去。 “喜欢就好。” “嗯。”纪柏臣抬起水杯喝了一口。 说是不渴,半杯水都吞了下去,徐刻又给纪柏臣添了水,他对纪柏臣总是细致入微的。 徐刻最懂怎么哄眼前的alpha。 厨房的粥煲好了,徐刻给纪柏臣盛了一碗,提醒道:“有些烫。” 纪柏臣嗯了一声,喝了半碗粥,等徐刻喝完后主动洗了碗才走。回车上时,老陈战战兢兢,瞧见纪柏臣眉目舒展,手中提着一个礼盒,似乎心情不错,这才松了口气。 …… 徐刻次日坐飞机回了陵城,母亲的骨灰已经运到了陵城,徐刻该给母亲安排下葬了。至于葬在哪,徐刻其实没有太大的想法,准备找了个清净、有人看守的墓园下葬。 徐刻这些年,并没有让徐琴太过体面,没想到最风光、体面的时候竟然是送葬的时候,徐刻心里有些愧疚。 徐刻白天将徐琴送葬了,傍晚回陵城家里的时候,邻居喊住了徐刻,折身回房间取了一封信出来。 “这封信在你走后一个月寄来了的,但你不在家,打电话也打不通,快递那边已经上门好几次了,我就给你收了。” “谢谢,麻烦你了。”徐刻拿着信封回屋,他坐下时看着信封上的字,瞳孔微颤,这是徐琴的字迹。 徐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拆开一看,里面有满满的五页,这五页纸上有徐琴从未提过的过去。 徐琴说,她原本是个985的高材生,去了梁辉的公司实习,在一次聚会上,被灌醉潜规则了。 徐琴被拍了照片,她想辞职离开,可那些照片就这么传到了父母手中,除了照片,还编造了徐琴知三当三的事,徐琴的父亲高血压被刺激入院,家里掏光了钱也没能把人留住。 母亲给徐琴打电话,让徐琴回家,可徐琴被梁辉关在了地下室,接不到任何一通电话,突如其来的消失,加上梁辉的刻意挑拨,徐琴家里与她断绝了关系。 再后来,梁辉原配发现了她的存在,当时的徐琴已经怀了孕,原配不仅令她身败名裂,损毁她的腺体,将她赶出了京城。 徐琴已经无处可去,她打了胎,一个人去了海城,然后认识了一个意外易感的大人物,之后就有了徐刻。 徐刻不是梁辉的儿子。 至于徐刻的父亲,徐琴也不知道。医生说她打胎后不会再有孕,于是她将孩子生了出来,独自抚养长大,梁辉的事成了徐琴心结,导致她产后抑郁,患上了精神疾病。 徐琴腺体损毁落下病根,身体不好,连带着徐刻身体也不好,她对此十分愧疚,但好在是将徐刻抚养长大了。只是没想到梁辉找到了她和徐刻,徐琴自知身体不好,不想拖累徐刻,就想跟着梁辉走,她当时对梁辉抱有杀意。 尤其是看见梁坤欺负徐刻后,但她又想,她如果真的杀死了梁辉,徐刻该怎么办?她忍着恶心,想入主梁家,想让梁家破裂,想让徐刻拿走梁辉的一切。 这本就是梁辉欠她的,徐琴的精神疾病再度复发,她呵斥徐刻不争,在徐刻带着三十万要带她离开京城时,更是不愿意。幸运的是,徐刻用刀抵着脖颈威胁的时候,她是清醒的,没做出错误的事。 徐琴和徐刻离开了,梁辉再也没来找过她,这很奇怪,徐刻的三十万也很奇怪。徐琴病了,她似乎管不上这么多了…… 后来看着徐刻一点点的成为飞行员,身体逐渐转好,徐琴感到十分欣慰,可偏偏……她被诊断出癌症晚期,梁辉那个畜生也病了。 从前被中断的想法再度燃起,她想拿走梁辉的一切,想要徐刻后半生衣食无忧,她本就是要死的,倒不如来的有意义一些,于是徐琴去了国。 徐琴透过监控,看见有人如此贴心照顾生病的徐刻,最后一丝担忧被抚平,她给徐刻发消息,不许徐刻来找她。 徐琴前半生是为了父母的期望活着,后来因仇恨而活着,再后来是为了徐刻而活着,一切尽不如人意。 书信最后一页,徐琴希望徐刻所愿皆所成,一生平安顺遂。 在生命弥留之际,徐琴有些懊悔。 她说多陪陪徐刻就好了,说徐刻怎么一晃眼就长大了,说长大的徐刻好像还是不太会照顾自己,不会对自己好,说如果换个人是徐刻的母亲就好了,这样徐刻就会好过很多…… 看完信的徐刻,不知怎么的就笑出了声,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弓着背,双手靠在桌上,微微颤抖。 第120章 先张嘴 徐刻出了门,去老巷子里买了烟花,今年是二月份过年的,老店里还有没卖出去的烟花,买完之后徐刻才想起来城市里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他笑了笑,买了小的仙女棒,一盒十根。 至于为什么买烟花? 徐刻一路打车到母亲的墓园才知道,小时候,他们的生活是艰难的,过年对徐刻而言是难得的喜悦,但他与烟花无缘。 他小时候生活在县城上,邻里放烟花的时候,他能的看。徐刻曾经问过徐琴,为什么过年要放烟花? 徐琴说,烟花可以在阖家团圆的时候添热闹气。 徐刻和徐琴相依为命,家里再不会有别人,这热闹气是无稽之谈。 所以他从没放过烟花,只是偶尔会趴在窗户上偷偷看。 徐刻长大后,进了城区生活,生活是好起来了,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自然也对这些东西失了兴趣,只是母亲走的时候,似乎太平淡了。 所以,他总想添一份热闹气。 只是估计今晚送徐刻半夜来墓园的司机会被吓一跳。 徐刻拿着仙女棒进了墓园,墓园24小时都有人看守,徐刻今早来过,所以看守人对他印象深刻,直接放他进去了。 徐刻靠在墓碑旁边,燃了一支又一支无声的仙女棒,星火在朦胧的眼眶里,像极了烟花。 徐刻不是一个会后悔的人,后悔在他看来是个极其没意义的事,因为无法改变,只会徒增烦恼。 但他发现,后悔不是一个能由自我意识操控的事,他今年三十一岁,他有两件后悔的事。 第一件,没能在回陵城那次坚持出国,陪母亲过完最后一段时间。 第二件,在提出离婚时对纪柏臣说那么重的话。 仙女棒燃完后,只剩下十根枯败焦黑铁棍,徐刻收好,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是纪柏臣发来的消息。 纪柏臣:【不在京城吗?】 徐刻:【嗯,回老家了。】 纪柏臣又问:【吃了吗?】 徐刻:【吃了。】 一问一答的交流,徐刻没主动说关于此刻的半个字,他从小就是这样,极度强的自尊心,不喜欢把自己受到的委屈带回家,也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哭。 徐刻擅长消化情绪,不希望这些成为负担。从前家里只有徐琴,徐刻在学校受了欺负,徐刻只会掩着伤疤,假装没事。病弱的母亲,让徐刻将自己视作着撑起家庭的重要角色。 徐刻手中的手机“嗡嗡嗡”的震动着。 纪柏臣的电话打了进来。 徐刻接起电话,尚未开口,电话那头是冰冷低沉的嗓音,“在哪?” “在陵城。” “具体一些。” “在家。” “……徐刻”纪柏臣沉沉地呼吸着,“我在墓园外等你。” 徐刻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起身出去,走到墓园门口的时候,他回头望了一眼矮矮的,藏在黑暗中的墓碑,眼前浮现出徐琴漂亮、精致浅灰色轮廓,腾在半空中,对着他笑了笑。 是释然是轻松,是寄予希望的笑容。 徐刻出了墓园,门口正停着一辆黑色宾利轿车,纪柏臣坐在车内,手里夹着烟,白烟飘起时微微仰头。 徐刻的目光从纪柏臣殷红的唇流转到纪柏臣的手上,袖口露出一截,腕骨白皙,但不失力量感,绿盘的鹦鹉螺的腕表尊贵夺目。 纪柏臣深邃漆黑的瞳孔盯着副驾侧的后视镜,在徐刻走近时掐灭了烟。 徐刻坐上车,看着眼前纪柏臣顶好的皮囊与正式的西服,问:“你怎么来了?” “出差。”纪柏臣轻描淡写,侧身拉过安全带给徐刻系好。 徐刻暗笑一声,下一瞬,一只大掌就覆了上来,单手掐住了徐刻的膝盖,翡翠扳指硌着膝骨摩挲着,掌心的温热烫进西裤里。 徐刻侧眸,纪柏臣顶着较好的皮囊正经的很,似乎在车内,这样过分的接触并无不妥,正常得很,像个惯犯似的。 徐刻没拦着那只手,纪柏臣也没问徐刻来墓园做了什么,只是淡淡道:“官氏想和汽车行业合作,没这么容易。” 豪车赠美玉,是个不错的提案,只是官家现在的情况,没有人觉得官行玉能撑得起一片天,这个提案不错,却不挑时间,只挑人。 换而言之,官家可以,官行玉不够格。官行玉现在最要做的,是立威,是让人看见官行玉的本事,雷厉风行的人才能和老狐狸分一杯羹。 官行玉还不够格,当然,如果他身后有担保的话,也是可以。 二人在车里认真地说这个事,但画风着实有些不对,纪柏臣掰着徐刻的膝盖靠近自己,像极了潜规则现场。 车开到了徐刻小区楼下,纪柏臣替徐刻解开安全带时,剥开了他的领口处的第一颗扣子,盯着盈动的锁骨,目光灼热。 “方便上去坐坐?” “嗯。”徐刻就这么敞着领口给他看。 回了家,徐刻给纪柏臣倒了杯水,纪柏臣与他说了两个方法,徐刻听进去了。一,官行玉找人担保,二,官行玉彻底入主官家。 纪柏臣与徐刻说这些,倒不是多想帮官家,官家对他而言,可有可无。商人最重利,最薄情,也最精明。 与其说纪柏臣是帮官行玉出主意,倒不如说是在帮徐刻,在帮自己。这方法说了,水也喝了,出谋划策终归是要讨点报酬,一举两得,半点不亏,十足的老狐狸。 纪柏臣抬手再度解开了徐刻两颗扣子,目光扫动,却如舔、弄,侵占y很强。 徐刻迎着纪柏臣的目光,“喉咙疼。” 纪柏臣一下就捏住了徐刻扬起的下巴,“冰糖炖雪梨喝吗?” “都行。” “先张嘴。”纪柏臣喉咙沙哑,这个唇,他念了一路。 第121章 你是不是记得我 纪柏臣掐着徐刻下颌,唇瓣贴了上来,不留罅隙地碰撞着,alpha的强烈占有欲令纪柏臣不受控地咬破徐刻口腔,品尝着血液里的甜腥味。 beta的血液中不含信息素,没有指引,却依旧能勾的alpha信息素外泄。 唇破所带来的刺痛令徐刻轻嘶了声,纪柏臣直身,轻抚着徐刻的唇,目光深沉,“疼吗?” “还好。” 徐刻伸手碰了碰唇,现在说不疼有些假。纪柏臣在情y方面是病态的、兴奋的,不留情的,徐刻一直清楚。 这不怪纪柏臣。 alpha骨子里对伴侣的占有欲本身就很强,强到遇到契合度高的oga会直接标记,让其成为自己的私有物,许多alpha都会这么做。 对于徐刻这样无法标记的beta会令alpha失去耐心,鼓噪而进。汹涌澎湃的高浓度alpha信息素,急切地想进入对方的身体,标记血液,彻底占有。 纪柏臣是s4级的alpha,骨血里的劣性被催动着啃噬人心。 纪柏臣盯着徐刻殷红的唇,心中恶念更甚,紧绷着成弦的理智尚能约束住他,眼底更深层的病态潜藏蛰伏着。 他抹了抹徐刻的唇角,说了声抱歉,指节上的扳指却依旧急不可耐的想继续玩弄着徐刻的唇。 徐刻用脸蹭了蹭纪柏臣的手。 纪柏臣浑浊的视线明亮起来,他抽回手,让徐刻去洗个澡,等徐刻洗好澡出来的时候,纪柏臣已经买完食材回来,开始炖汤了。 徐刻看着厨房里井然有序的身影,走到门边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诚然,矜贵西装与厨房并不搭。 “不需要。” 徐刻嗯了一声,靠在门边看了一会,目光从纪柏臣手上抽走,没再打扰,没一会,纪柏臣端着冰糖炖雪梨上桌。 徐刻品尝的时候,纪柏臣随手拿过桌上的手机,徐刻忽然抬头看下纪柏臣掌心中的手机,觉得有些眼熟,这好像是他手机…… “抱歉。”纪柏臣看了眼掌心中的手机,将手机关屏,放在桌面上。 徐刻拿起手机看了眼,界面停留在相机功能上,纪柏臣拍了张照片,照片里,是徐刻拿着勺子在喝冰糖炖雪梨。 照片只拍到了徐刻胸膛、手以及那碗冰糖炖雪梨。 徐刻用这张照片,十分罕见的发了个朋友圈,然后关上手机,放在桌上。 徐刻说,“有空房,不介意的话在这里将就一晚。” “不介意。” 徐刻吃完了一整个冰糖炖雪梨,嗓子好了很多,喉咙里弥着腻,纪柏臣要接过碗准备将刚刚熬汤的锅一并洗了,徐刻摁住纪柏臣手腕,“不用,你坐着就好。” 徐刻洗了碗,带纪柏臣去看了房间,纪柏臣脱了衬衣,忽然道:“有水吗?” “嗯。”徐刻给纪柏臣端了杯水。 纪柏臣从口袋中取出药,含进嘴里滚着水吞下。 徐刻愣了一会,“你生病了?” 纪柏臣轻描淡写,“不严重。” 徐刻没有再问,眼睫轻轻颤动着,去找了套一次性的洗漱用品放进浴室里,然后和纪柏臣说了声晚安。 第二天早上,徐刻醒的时候纪柏臣已经备好了早餐,吃完饭,纪柏臣问徐刻什么时候回京城,徐刻想了一会,反问了:“你呢?” 纪柏臣:“等你一起。” 徐刻:“你工作忙完了吗?” 纪柏臣:“嗯。” 徐刻:“那……中午回?” 纪柏臣点了点头,中午和徐刻一块坐东和飞机回了京城,老陈开车来接,送徐刻到家时,纪柏臣递了张邀请函过来。 徐刻愣了愣,看了一眼,是一份东和民航的邀请函,东和民航要在周末举办游艇宴会,宴请合作商。 “谢谢。”徐刻说了声。 纪柏臣嗯了一声,老陈下车前提醒纪柏臣要回私宅一趟,纪老爷子在等,随后走远抽烟去了。 徐刻看向纪柏臣,轮廓分明,鼻梁英挺,微绷的下颌透着一丝凉意,脊背挺直,单手靠在扶手上,眉眼深邃沉静,西装相衬,好看的要命。 徐刻凑近,吻了吻纪柏臣的脸颊,一触即分,蜻蜓点水似的,令alpha并不满意地蹙起了眉。 徐刻揉了揉他的眉心,“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纪柏臣嗓音好听,眉骨上揉动的手令他舒服的微微阖眸。 “你以前有对其他人好过吗?”徐刻问。纪柏臣的爱意汹涌,不言于口。 纪柏臣出现在陵城,不是出差,每月飞往华盛顿也不是出差,从前照顾生病的徐刻,继他拒绝手表后送的每一个礼物都是精心准备的,上位者会因一句话而改变。 这样的纪柏臣太过于好,没有oga会不喜欢。 如果喜欢纪柏臣都能得到回应,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徐刻从官行玉口中了解到的纪柏臣是冷漠无情的,很显然,不是喜欢就一定会得到纪柏臣的回应。 徐刻特殊的有些古怪。 “没有。”纪柏臣否决道。 “喜欢过oga吗?” “这是第二个问题。”纪柏臣掀开眼皮,将替他揉眉的手取了下来,冷声道:“我不喜欢oga。” 没有alpha不喜欢oga,这是刻入骨髓源于血液的生理性的喜欢。 纪柏臣却说他并不喜欢oga。 这似乎在忤逆生理本能,违背alpha的信息素选择。 徐刻看着纪柏臣更深更紧的眉心,“我还有一个问题。” “嗯。”纪柏臣听着。 徐刻深吸一气,“你是不是记得我?” 十二年前,在会所、在酒店那晚所发生的一切,纪柏臣是不是还记得?又或者说,从徐刻签署协议进入套房的当晚,眼前的alpha就已经认出他了? 第122章 纪家私宅 纪柏臣捏着徐刻的手微松,一寸寸滑入对方掌心,十指交扣时,他微微仰头,深邃的目光看向徐刻,轻嗯了一声。 徐刻的猜想得到印证,他的呼吸也随之沉重不少,胸膛起伏加快,整只手都烫了起来,微微颤动的指腹挤压着纪柏臣手背上的青筋。 “那你是不是……” “是。”纪柏臣沉声道。 徐刻抿紧唇,唇瓣上被咬破的痕迹依旧明显,尤其是舔舐过后,殷红欲滴,像是随时要再溢出血来。 徐刻从来没想过纪柏臣会记得他,关于十二年前的那一晚,如果不是意识到自己的“特殊”来的过于古怪,徐刻会对此绝口不提,这不算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更登不了台面。 “还想问什么?”纪柏臣另一只手扶上他的腰,食指从尾骨摸上脊椎。 “觉得我心善?同情泛滥?” “……”徐刻哑口。 心善的商人登不上高位,同情泛滥的人做不了家主,尤其在这水深火热的京城只会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纪柏臣显然不是心善,也绝非同情泛滥的人,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纪柏臣很早就对他有好感了。 “很热?”纪柏臣问。 徐刻的手心布满细汗,空气中也黏腻着几分潮湿,他呼吸急促,“还好。” 暧昧狭窄的宾利车上,暗流涌动,徐刻似有抽手的动作,但纪柏臣扣着他手的动作、态度都十分强硬,双方的呼吸都随之紊乱。 徐刻薄唇上下一碰,纪柏臣抑制不住地吻了上来,用唇一点点地亲着徐刻被咬破的地方。 干柴烈火般的吻越来越汹涌,恨不得再尝一次血腥味。 纪柏臣宽厚的手无比低劣的掐上了徐刻的脖颈,摁着后颈,翡翠扳指滚过的地方都碾出一道红来。 徐刻侧头呼吸,纪柏臣松开了他,眉目冷淡,“周末我让老陈来接你。” “不用,我和官行玉一起来。” “嗯,随你。” 徐刻沉默一会,“那我先走了。” “嗯。”纪柏臣没说话,徐刻推开车门,忽然回头,看了眼纪柏臣不整、布满褶皱的西装,欲言又止一番,迈腿下车。 老陈回来的时候,多嘴道:“纪总,要等徐先生吗?” 飞机是傍晚到的京城,现在也到饭点了,虽说纪老爷子在等纪柏臣,但纪柏臣鲜少在老宅用餐,老陈想着是不是要等徐刻放了行李,然后去老餐馆吃饭。 “不用。”纪柏臣冷声道。 老陈隐隐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 徐刻上了楼,给官行玉打了个电话,没一会,东和民航也打了电话过来,根据徐刻的身高体重定制了机长服,要徐刻过去取。 徐刻取了衣服,开车准备回去时才想起吃饭的事,他给纪柏臣发了条消息,【吃了吗?】 纪柏臣:【还没。】 徐刻:【要一起吃吗?】 纪柏臣:【可以。】 ‘可以’过后就没有然后了,往常这个时候,纪柏臣会让老陈来接,徐刻当下也开车着,他问道:【我开车了,你在哪?】 纪柏臣:【老宅。】 徐刻:【那我在餐厅等你?】 纪柏臣:【老陈去加油了。】 徐刻:【我来接你,方便吗?】 纪柏臣:【嗯。】 关灭了屏幕,纪老爷子将上好的普洱茶饼取了出来,纪柏臣净手后泡茶。纪老爷子年事已久,平时喜好简单,书法作画,品茶贪酒,不然就是与老战友扯两嘴国家大事,回忆当初艰难险阻。 纪柏臣身为孙辈,每星期都会抽空来陪陪老爷子,今天是老爷子主动将他喊回老宅的。 是因为周末宴会的事。 “我听说你给荣老发邀请函了。”纪老爷子盯着纪柏臣泡茶的动作,沉声道。 “嗯。”纪柏臣提壶润茶,修长的指节摁着茶盖,姿势标准。纪老爷子一眼看过去,纪柏臣不整的西装过于醒目,纪老爷子向来注重仪表。 “最近有些浮躁。”纪老爷子蹙眉道。 纪柏臣没有接话。 纪老爷子又说,“周末的宴会就别去了,让临川替你去就是,他也该历练历练。” 纪柏臣轻笑,“他上次官家宴会回来后,现在头还疼着。” 纪老爷子:“怠慢便怠慢了。” 一个纪家家主,没必要什么宴会都参加,更何况荣德兴也会去,纪家并非惹不起,遇到这种腐朽的老骨头,避让着好,若是再不知分寸,荣家便也要没了。 纪柏臣依旧不语,心意已决。 纪柏臣给纪老爷子泡了茶,老爷子品了品,训斥道:“茶不错,人太急。” 纪柏臣向来修身养性,书法大气磅礴,笔锋犀利,作画更是挥毫泼墨,让人叹为观止,泡茶上也是造诣深厚,可见其心静如水。 纪老爷子从纪柏臣刚泡茶的动作中,以及纪柏臣身上紊乱的信息素里捕捉到浮躁之气,又因为宴会一事,略显不满。 纪柏臣低眸听训,送老爷子上楼时,接到了徐刻电话,从老宅出来,徐刻的车停的远,看见纪柏臣后才开近。 纪柏臣弯腰进了副驾,徐刻侧身替他拉了安全带,发动车子,带纪柏臣去了常去的老餐馆。 徐刻点菜时,全贴着纪柏臣喜好,没有纪柏臣的任何忌口。 纪柏臣眉心舒展了些。 徐刻盯着纪柏臣身上,满是褶皱的西装外套。 纪柏臣的衬衣、西服在接吻中被徐刻蹂、躏的不成样子。 纪柏臣怎么没换一套? 虽然纪柏臣不常住纪家老宅,但老宅里十几套西装应该还是有的。 服务员来上菜,徐刻抽回目光,朝纪柏臣伸出手,“我帮你挽个袖子。” 纪柏臣将手伸了过去,徐刻解开他的袖扣,往上挽了些,结实紧致的手臂线条展露,绿鹦鹉螺将皮肤衬白两度。 徐刻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看了看,是物业群通知,今晚要修消防道,八点后停水停电。 纪柏臣淡淡道:“有事?” “没事,就是晚上要停水停电。” 纪柏臣将一枚钥匙放在桌上,推近徐刻。 这是私宅的钥匙,徐刻一眼就认出来了。 “晚上有个会,八点回来。”纪柏臣道。 徐刻愣了三秒,收下钥匙,“要我开车来接你吗?” “不用。” “好……有需要再给我发消息。”徐刻给纪柏臣夹菜,“这个不错。” 吃完饭后,徐刻开车把纪柏臣送去了东和大厦后去了私宅,徐刻到的时候,管家正在花园盯着园丁浇灌花草。 徐刻把车停在门口,管家看见徐刻,瞳孔微亮,随后礼貌颔首道:“好久不见,徐先生。” 第123章 两年零八个月 “好久不见。”徐刻温和笑笑。 管家对着园丁叮嘱新来的园丁东侧的花昨晚浇过,不用再浇,然后笑脸相迎着过来领路,“徐先生,吃了吗?” “吃了。” “要喝点什么吗?有威士忌和果汁。”管家热情道。 “谢谢,不用。” 管家开了别墅的门,用眼神让女佣尽快收拾好离开,回头请徐刻往里走时,又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徐先生,今晚纪总回家吗?” “嗯。” 管家能在纪柏臣身边留这么多年,自然是个精明人,他笑道:“洗手台上的洗漱用品我们每个月都会换新,还有徐先生以前留在衣柜里的睡衣我们也定时清洗过了,徐先生可以放心使用。” “谢谢。” “应该的。”管家带徐刻上了二楼,经过书房时,他忽然顿了步子,“纪总的茶室桌上有套白瓷茶具碎过,现在虽然修复好了,但徐先生最好不要碰。” 徐刻愣住,白瓷茶具…… 好一会,他回神后嗯了一声,管家将二楼的窗户敞开,说纪总很少回来,这两天又下雨,所以他就把窗户关了。 “他……不经常回家吗?”徐刻问道。 “这离东和大厦并不近,一来一回时间长,折腾,纪总回来的少。” 管家忽然想起什么提醒道:“徐先生,可以的话十点半前提醒纪总休息,纪总患有心肌炎,不能过度操劳。” “心肌炎?”徐刻猛地想到纪柏臣昨晚吃药的场景,“什么时候的事?” 徐刻记得老陈之前说过,纪柏臣心脏不好,所以要减少喝酒,但他没想到,纪柏臣患有心肌炎。 “有两年了。”管家叹了口气,“纪总的心肌炎是感染导致的。” 管家交待完后,带着一应佣人走了,徐刻进了茶室,茶室桌上的白瓷茶具正是徐刻之前送给纪柏臣的那一套,他凑近看才能看出裂缝与修复的痕迹。 徐刻从茶室转进书房,书房的墙壁上挂着许多副书法,都是纪柏臣写的,大气磅礴,落收时笔锋锋利,徐刻在书桌前坐下,出于好奇心的拉开了抽屉。 满满一个抽屉的飞机票。 出发地京城,目的地华盛顿。 远比徐刻想象中的要多许多,最少的时候,一个月也有五张,多的时候一个月有七八张。 从京城去华盛顿需要坐15个小时的飞机,来回要30个小时。七八张,210个小时。 一个月最多只有744个小时,从前很忙的纪柏臣居然腾出210个小时去见他。 在华盛顿两年,在徐刻视线内,他只见过纪柏臣一次,在擂台上的那一次…… 徐刻心脏隐隐抽痛,他离开书房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 晚上八点四十,纪柏臣回了私宅,徐刻闻声下楼,“要吃点吗?” “都行。” “我给你煮一碗面。” “好。”纪柏臣解开西装外套,上楼洗了个澡,下楼的时候徐刻把面煮好,等着纪柏臣一块吃,徐刻也吃了半碗,面在嘴里嚼的时候,实在酸涩。 徐刻忽然想明白一个事,人总是在选择中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而这个过程,必然会放弃一些东西。 吃了面,徐刻将碗放进洗碗池里,明早有佣人会来清理。 徐刻回了房间,他坐在大床上,看着落地窗,落地窗外没有灯火阑珊的夜市,只有一片被黑暗笼罩的,孤寂冷清的树林。 徐刻躺下,半张脸埋进被子里,门口脚步声响起,纪柏臣看着大床上的徐刻,忽然步子停顿两秒才继续往里走。 纪柏臣走到床边,“我关灯了?” “嗯。” 关了灯,纪柏臣躺下,大手在黑暗中包裹住了徐刻,下颌与温热的呼吸贴在徐刻肩旁,徐刻伸手握住纪柏臣的大手,转动着上面的戒指。 徐刻说:“以前是我不好。” 纪柏臣嗓音清冷,“与你无关。” 徐刻沉默一会,“你再等等我。” 纪柏臣说:“徐刻,我一直在等。” 纪柏臣等了徐刻很久,事实上他每次去华盛顿只待一个晚上,在徐刻的楼底下抽一晚上的烟,晨光亮起时,他已经在回京城的路上了。 在纪柏臣每次去华盛顿的路上,他都在怕,怕徐刻身边忽然就多了位alpha,怕徐刻指节上的戒指摘下,怕徐刻在学飞时出现任何意外。 这三种可能,纪柏臣都不希望发生,尤其是最后一种。前两种如果发生,纪柏臣能做的,只有在那份待签署的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徐刻曾经说过,他永远不会有其他alpha。 两年零八个月,纪柏臣一直在等,等徐刻成长,等徐刻回家。 “你今天吃药了吗?”徐刻问。 “吃了。” 徐刻转回身,眼眸隔着黑暗,看向纪柏臣,“你为什么会心脏不好?” 纪柏臣沉默了许久。 徐刻说:“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纪柏臣没有隐瞒,“心脏衰竭,戴过十一年的心脏起搏器,后来摘了,伤口感染,得了心肌炎。” 徐刻的手抚上纪柏臣胸口的位置,“会疼吗?” “还好,以前不觉得疼。” “我和你提离婚的时候会疼吗?” 纪柏臣沉沉地吸了口气,“会。” 比离婚时更疼的,是纪柏臣喝完那杯水后徐刻没说一句话,是徐刻在华盛顿躲着纪柏臣的每一天,是纪柏臣为徐刻翻案后在地下拳馆的打拳的每一场比赛,是怕疼的人独自扛下的六十多个夜晚,是徐刻坐在体育馆门口独自上药的背影。 徐刻低头反思着自己。 其实从一开始徐刻就清楚的知道,他与纪柏臣之间隔着天堑,对他而言有一点点的回应,一点点的特殊就足够了。 他从来没去考虑过,真的得到这份特殊后离开,纪柏臣会怎么办? 在徐刻看来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然而这一切真的发生之后,徐刻才意识到,他的行为正重伤着纪柏臣。 对不起徐刻已经说的足够多,这是最没诚意的空话。他揉揉纪柏臣的手掌,在服软在愧疚,又像是在说:“我会重新追你。” 纪柏臣蹙眉,另一只手顺着徐刻锁骨一点点掐上脖颈,食指勾进徐刻薄唇,一字一顿道:“我会考虑。” 徐刻含糊地说:“后天要去东航工作了。” 言外之意是不想让纪柏臣折腾的过于明显,纪柏臣轻笑一声,浓郁的尤加利信息素一寸寸的钻进徐刻毛孔,在他身上恶狠狠地宣誓主权。 京航与东航最大的不同:东航的所有alpha机长都知道尤加利信息素的气味。 第124章 戒指呢? 徐刻去东和上机的第一天早上,做了个体检,回东和的时候总机长亲自来接,和徐刻说了东和航空的注意事项,徐刻耐心听着。 总机长带徐刻进入工作区域时,东航ua287的一组、二组机长刚落地在喝咖啡,二组机长看见徐刻立刻打了杯新咖啡过来,“徐机长。” 徐刻看去。 对方做了自我介绍:“华盛顿飞京城的二组机长,卫炎。” “卫机长。”徐刻含笑点头,忽视着对方伸出的手。 卫炎和总机长说:“总教,徐机长就是之前回京,驾驶飞机穿越雷暴云层的年轻机长。” 总机长十分欣慰的看着徐刻,拍拍徐刻的肩,“徐机长年轻有为啊。” 徐刻客套地应和两句,总机长带徐刻继续去认路了,卫炎看着徐刻的背影,眉头微蹙。 他挑眉看向身侧的机长,“你有没有闻到?” “什么?” “忘记你是个beta了。”卫炎神秘兮兮地凑近一组机长,“徐机长身上有alpha的信息素,这个信息素气息很像……纪总的。” “嘁”一组机长给了卫炎胸口一拳,“徐机长前两天不是在东和面试吗?我听小道消息说,这次面试纪总也在,估计就是那时候沾染上的。” s4级alpha的信息素十分浓郁,沾黏在衣服上,想要剔除费时费力。 卫炎想了一会,觉得有道理,毕竟徐刻身上尤加利的信息素很淡。 徐刻上午认了路,与副驾和乘务员一块吃了个午饭,下午飞航班,从京城飞往深圳,回航落地的时候是晚上九点。 下飞机后,副驾咧嘴邀请:“徐机长,要一起吃点夜宵吗?” 徐刻刚来,现在正是与同事打好关系的时候,副驾也是想借此契机,让徐刻更快的融入东和。 徐刻关了飞行模式,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九点零五,紧接着纪柏臣的消息弹了出来:【老陈回老家省亲了,我九点半开完会。】 徐刻抬眸与乘务和副驾道别后低头回复:【好,我一会来接你。】 纪柏臣几乎秒回:【注意安全。】 徐刻回了个嗯,关了手机往地下车库走,一位oga女空姐也没有去吃夜宵的打算,笑眯眯地靠近徐刻。 “徐机长,你开车来的吗?你住哪?” “锦园。” “徐机长,我们一个小区诶……方便搭个顺风车吗?” 徐刻从东和机场到东和大厦要经过锦园,顺路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好。” 徐刻带oga到车旁,oga一看徐刻开的是宾利,有些惊喜。 徐刻解锁了车门,将外套放在副驾上,oga乖乖地坐进了后座。 从东和机场到锦园开车十分钟,oga试图与徐刻聊天,但徐刻的态度始终冷冰冰的。oga有些沮丧,但每每抬头看向徐刻,又觉得这张脸可以令人忽视一切。 徐刻将oga送到楼下,下车帮oga从后座将飞行箱拎下来,oga致谢,无比绅士、有钱的机长,绝对的迷人。 “徐机长,您有对象吗?”oga眨眨眼,一脸期待。 徐刻勾唇,给了一个礼貌又有距离感的微笑,“我结过婚。” 这一句话,让oga僵硬地愣在原地,等徐刻走了五分钟,她都没缓过来。 什么叫……结过婚? 是离了?还是……? 徐刻开车到东和大厦门口,门口车很多,三四分钟后,十几位西装革履的股东带着秘书、助理,乌泱泱的从大厦里出来。 徐刻的车不在最显眼的地方,他怕纪柏臣找不到,索性下车等。 没一会,纪柏臣从东和大厦里出来,身后跟着秘书,最后签了份文件后抬眸很快找到了徐刻,他迈着长腿走来。 步子还没到徐刻跟前,手先伸了过来。 纪柏臣伸手攥住徐刻的手,“外面冷,怎么下车等?” 今天的室外温度并不高,徐刻穿的单薄,劲瘦的腰线在空荡的衬衣内,被光影勾勒清晰。 “就等了一会,不冷。” 纪柏臣摸了摸徐刻的手,不算冰,但也不热,拉开车门让徐刻上车,绕到副驾,车门拉开,一件外套躺着。 纪柏臣眉心微蹙,拎起外套,坐上车。 后座上oga淡淡的桃子味信息素弥散开来,纪柏臣眉心泛凉,英俊的轮廓透着锋利。 “今晚住锦园吗?”锦园离东和大厦近一些。 “回私宅。”纪柏臣淡淡道。 “好。”徐刻开车往纪家私宅走。 纪柏臣微微阖眸,“有人坐过你的车?” “同事。” “嗯。”徐刻问:“老陈什么时候回来?” 纪柏臣额上青筋隐现,“我很麻烦你?” “不是,不麻烦。”徐刻说,“我只是问问。” 纪柏臣:“明天。” 徐刻说:“明早我还能送你一天。” 纪柏臣嗯了声,神情淡淡,将手中的机长制服盖在徐刻腿上,大掌介于两者之间,肆无忌惮。 徐刻车开到私宅的时候,已经是快十点半了,徐刻舔了舔唇,侧目时,纪柏臣正阖眸休息。 他握住纪柏臣摁在大腿软肉上的手,轻声道:“到了。” 纪柏臣掀开眼皮,嗓音沙哑,“嗯。” 纪柏臣下车回别墅,洗了个澡,洗完后上了床,等徐刻洗好澡回来依旧平躺着,动作没有逾越,呼吸均匀。 徐刻抚平他的眉心,“以后不要工作到这么晚,对身体不好。” “嗯。” 徐刻握住了纪柏臣的手,空空的,他愣了愣,不可置信的又摸了摸,最终确认,纪柏臣指节上只有戒痕,没有戒指。 徐刻浑身僵硬,在黑暗中眨着眼,有些无措。 戒指呢? 第125章 偷情的感觉 “摸什么?”纪柏臣声音沙哑。 “你的戒指……” 徐刻话音未落,拇指的上半截虚虚地挂上一枚铂金戒指。 是纪柏臣的戒指。 “洗澡前摘下来了。”纪柏臣淡淡道。 徐刻嗯了一声,心脏放回原处,将戒指重新戴回纪柏臣的无名指,手指交握着阖眸。 纪柏臣微微侧身,另一只手搭上徐刻的腰,声音寡淡,没什么请求的意思,“手冷。” 手冷自会找地方暖,这是人的天性,而纪柏臣不需要去顺应天性。 徐刻抬起纪柏臣戴着翡翠扳指的手,用唇瓣一点点地吻,柔软地唇擦过粗粝的指腹,是一种带着情色的邀请。 纪柏臣笑着说:“唇也会抖?” “嗯……”徐刻说话时,牙齿磕碰着纪柏臣的指腹。 纪柏臣一点点撑开,用力地、发狠地、深入地亲着徐刻,徐刻的唇瓣被舔、弄着刺痛,他薄唇翕动,咬住了纪柏臣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说是咬,更像是纪柏臣将翡翠扳指送进他齿间,赠他玩的。 纪柏臣推合着徐刻的下颌,没有将翡翠扳指取回来的意思,只是平静地呼吸着,“睡。” “……?” - 次日一早,徐刻将扳指洗干净重新戴回纪柏臣的拇指,下楼吃了早餐,载纪柏臣去东和大厦工作。 车内还残余着oga的示好型信息素,纪柏臣目光幽冷地盯着徐刻发酸的下颌,神情淡淡。 徐刻察觉到了纪柏臣的异样,“怎么了?” 纪柏臣:“没事。” 徐刻想了一会,解释道:“她没有坐副驾。” 纪柏臣:“嗯。” 纪柏臣说话时的语气通常都是淡淡的,就算是秘书、助理,也难以分清他的语调不同,只有徐刻,像是天生就懂似的,能将纪柏臣的喜怒分辨的很清楚。 “我的副驾永远是你的。”徐刻说。 纪柏臣阖眸休息,轻嗯了一声。 宾利车开到东和大厦门口,门口异常的空旷,只有形形色色的人,没有车,与昨晚的堵塞完全不同。 “到了。”徐刻说。 纪柏臣掀起眼皮看向徐刻,大掌扣住徐刻后颈,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回去注意安全。” “嗯……” 纪柏臣推开车门,长腿迈下,背影高大挺拔,斯文英俊,顶好的皮囊,优越的身材比,风雨不动的掌控感,背影消失在徐刻视线中好一会,他才回过神。 徐刻回锦园换了衣服,将沾黏着纪柏臣信息素气味的衣服送去附近的洗衣店除味,顺路买了些菜,中午的时候给纪柏臣做好送去。 下楼来接徐刻的秘书姓李,不是曹和,徐刻有些诧异,询问嘴曹秘书,才知道曹秘书两年前就辞了,跟着老司令回军区发展了。 徐刻点了点头,现在是饭点,员工都去餐厅吃饭了,电梯里没人。 李秘书多了嘴,“两年前纪总和司令闹得难看,司令从那之后除了司令夫人的忌日,就没再回来过了。” 徐刻嗯了声,他把饭菜送到,陪纪柏臣吃完后就走了。 当晚,徐刻给纪柏臣送了只新的粉彩御制三清茶诗盖碗,一只盖碗的价格比从前那一套茶具都要贵,也配得上进纪柏臣的收藏。 徐刻说:“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为什么?” “衬你。” 茶诗梅色,妖而不熟,风雅君正,徐刻一眼就相中了,还是从拍卖会上相中的,花了点钱才拍下来。 纪柏臣笑着收下,与徐刻一同回了锦园。 锦园距离东和民航近,房租贵,但风景不错,虽然比不上市中心繁华,但能看见一条灯火阑珊的江,许多机长都住这。 徐刻与纪柏臣上楼的时候,莫名有些忐忑,这要是遇到了同事,大概率是能认出纪柏臣的,这令他总有种……偷情的感觉。 纪柏臣瞥察觉到了徐刻额上的冷汗,“不舒服?” “没有。” “在怕什么?”纪柏臣一语见地。 “……没什么。”徐刻看着缓缓上升的楼层,摸了摸后颈。 电梯到达八楼,电梯门敞开后,纪柏臣率先出了电梯,徐刻与人一并走到房间门口,他低头输入密码时,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徐机长?” “嗯?”徐刻浑身僵硬,先是解锁了密码,抬头对纪柏臣说:“你先进去。” 纪柏臣眸色低沉,徐刻慌乱的眼神里含着一丝金屋藏娇,不愿意让人窥看的意味。 纪柏臣敛眸微笑,从徐刻身后擦过,抬手推门时指腹若有若无的碰到徐刻的后颈,这是在提醒徐刻。 徐刻抖了一下,回头看向卫炎,卫炎笑着和他寒暄,“没想到徐机长和我住一层啊。” 徐刻点点头,“好巧。” 卫炎瞥了眼屋内,纪柏臣进去的时候没有开灯,卫炎疑惑道:“你家灯坏了吗?” “没有。”徐刻瞥了眼屋内,“卫机长,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 “好,有空来串门啊,你吃辣吗?我做湘菜很好吃。” “好,一定。” 徐刻关门回屋,下一瞬,双腿悬空被端抱起,砰一声脊背抵着门,身前身后都无退路。 环境昏暗,隐秘的黑暗中感官被放大,对未知危险毫无预知的刺激感,这正是纪柏臣喜欢的。 徐刻抬手要去摸墙壁上的灯,刚触上,就被纪柏臣捉住了手腕,纪柏臣在告诉他,不必开灯。 徐刻没有反抗,美人被捧至上位,低头投以关心,“这样……手会酸吗?” “不会。” “好。” 徐刻没说话,由着纪柏臣用唇瓣剥开他的扣子,衣领处的衬衣扣子一敞开,锁骨上被遮盖处的吻痕肆无忌惮袒露出来。 纪柏臣今晚往上吻了吻,意思是,这里可以? “可以。”徐刻喉结滚动的声音很清晰。 纪柏臣在徐刻脖颈上烙下吻痕,盖上私章。徐刻常年衬衣西裤,尤其是在华盛顿的两年,这样的穿着几乎焊死在了他的身上。 他清楚的知道脖颈上的吻痕是衬衣束好,堪堪能够遮掩的程度。 纪柏臣还要往上亲,肆无忌惮地踩上红线,徐刻摁住他的唇,“明天晚上有宴会。” 纪柏臣轻笑一声,从前徐刻可没有因为纪柏臣的会议、宴会而放过他,甚至会要求纪柏臣穿着那套满是褶皱的西服出席。 没有人敢这么要求纪柏臣。 徐刻是独一位。 “徐刻,你知道自己很双标吗?” “嗯?”徐刻愣了一下,摸了摸纪柏臣下巴,是恳求的意思。 理智让纪柏臣不会做出过分逾越的事,直到门口传来急切的敲门声,紧绷着的那根弦忽然就断了。 “叩叩叩——” 卫炎焦急道:“徐机长,你有抑制剂或者是抑制贴吗?” 第126章 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徐刻虽然是名beta,但卫炎注意到徐刻第一天来东航时贴了抑制贴的,很显然,徐刻有伴侣,并且不希望对方误会。 刚才进入徐刻家的,应该就是徐刻的伴侣,颀长高挺的背影,不出意外的话是一名alpha。 卫炎的易感期到了,家里的oga让他要么滚出去发,要么把身上alpha的信息素收敛好再回来。 外面冷的要命,卫炎已经在药店下单了抑制剂,送达需要一个多小时,他这才冒昧地来敲徐刻家门。 “有的。” 门内传来徐刻沉闷的声音,很快,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一股强大的信息素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是一只青筋暴起的手。 卫炎第一眼看见的,是醒目的绿螺母百达翡丽,第二眼看见的是象征着身份尊贵的翡翠扳指。 卫炎接过抑制贴的手都在抖…… 翡翠扳指、百达翡丽表,卫炎愣了好一会道:“谢……谢谢。” 卫炎贴上信息素贴,火急火燎的打开出租屋的门,然后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着回家,他靠在玄关处的位置,搜索着纪柏臣出席活动的合影照。 很快,他就确认了—— 那双手的主人是纪柏臣无疑。 全京城没有人会戴纪柏臣的仿版翡翠扳指,刚才从门缝里挤出来的高等级信息素很熟悉……是尤加利信息素。 多重验证下,卫炎整个人的脑袋嗡嗡乍响。 他好像,一不小心知道了一个可以断送他职业生涯的大秘密…… 卫炎的眼皮不停地跳,从书房出来的oga睨了他一眼,看见自己的alpha面色苍白的模样,有些小愧疚。 他抬手,对卫炎进行了爱的抚摸,温和道:“宝贝儿,对不起,我刚刚话说重了,没有不喜欢你。” 卫炎愣了好久,低头看向oga,“老婆,我好像……知道了上司的一个秘密。” oga眼睛一亮,“?” - 徐刻第二天是早上的航班,回航时正是中午,他在东航食堂吃的午饭,从踏进食堂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直到他坐下吃饭,也未曾抽回去。 卫炎的副驾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小声问:“卫机长,你总盯着人徐机长干什么?” 卫炎被碍了视线本能地啧了一下。 副驾:“我听乘务说,徐机长结过婚的,你不是刚和oga订婚吗?” 卫炎没回神,嗯嗯嗯的敷衍着。 副驾循着徐刻望去,“诶?徐机长脖颈上好像有吻痕,看起来好事将近啊!” 周围也不知道是哪个乘务说了句徐机长性子冷,来东航几天了都没和同事一起聚过餐。 卫炎回神瞪去,“你什么身份?” 突如其来的犀利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卫炎自己也愣了一下。 好一会,他找补道:“徐机长忙,哪有时间聚餐。” 今天的卫炎让人感到怪异。 徐刻随便吃了点,从卫炎桌边经过时,卫炎头都不敢抬,满脸的尊敬,同事看他的眼神更古怪了。 徐刻离开前与明天跟班的飞行机组人员加了个联系方式,让对方帮忙拉个群,明晚飞行结束,请大家一起去聚餐。 徐刻回锦园换上双排扣西装,酒红色领带,腰臀线清晰贴合,每一步迈动,似乎都能隐隐看见潜藏在西裤中的衬衣夹轮廓,令人忍不住探究更多。 这样的绝顶美人出席宴会,必然会掀起一场雄性alpha的争抢盛宴。 徐刻一丝不苟地戴上皮质手套,铂金戒指被完美的藏好,他开车去了官家,官行玉颓坐在沙发上,一抬头,眼眶里竟然全是红血丝,像是彻夜未眠。 徐刻愣住,“怎么了?” “我昨天去找华汽ceo……被灌酒,我……碰见闵成纵了,他来京城了。”官行玉的唇瓣都在抖,“他身边有位oga。” 官行玉说,闵成纵把他送回家后,就与那名oga走了。他说闵成纵没有和他多说什么,走的时候,也没有给他留联系方式。 官行玉找了闵成纵两年,他没想到自己与闵成纵重逢的时候,都没机会问闵成纵去哪了,为什么要躲着他? 不安、难过、怨恨,所有的情绪揉在一起,官行玉一个晚上没有睡。 徐刻也曾身处这样的忧虑中。 他轻轻地抚摸着官行玉的发丝,告诉官行玉,没有闵成纵的官行玉,依旧是官行玉。 官行玉鼻尖发酸,在华盛顿的两年他成长了许多,情绪无法改变任何事。他去卫生间冲了脸,回房好好休息,徐刻让管家准备晚餐。到了晚餐点,徐刻与官行玉一同用餐,晚上六点,二人前往晚宴。 今晚的宴很盛大,容纳百余人的豪华游轮、香槟美人、精致西点,应有尽有…… 今晚来的每一位宾客,都是业内翘楚,京城名流。轮渡码头附近全是训练有素的alpha安保人员,看管严格,秩序分明,有邀请函才能进入。 车辆进入地下车库时,有司机穿着燕尾服西装帮忙停车记号,就连领路上船的服务员都能双语交流。 徐刻与官行玉上了邮轮,侍应生一眼就从人群中看见了面如寒霜,比例优越,细腰窄臀,戴着皮质手套的徐刻。 “先生。”他递了两杯香槟过来,徐刻下意识品了品,香槟沾染导致伤口被刺痛,他下颌绷紧,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皮质手套抹了抹唇上的伤口。 仅仅是一个动作,让侍应生从妒忌到臣服,美人的确该拥有特权。侍应生在心里为自己起初的蔑视羞愧低头,带二人在相对来说比较安静的地方坐下。 侍应生尊敬道:“徐先生,二楼尽头有个豪华休息舱,是纪总专门为您准备的,您累了可以去休息。” “谢谢。” 徐刻低头给纪柏臣发了个消息:【你快到了吗?】 第127章 我们见过 老陈中午已经回来了,宴会的时间是八点,现在已经七点三十了,宾客已经到的差不多了,纪柏臣应该也该到了。 “叮咚——”徐刻手机在西装口袋震动。 纪柏臣:【嗯,快了。】 纪柏臣:【到了?】 徐刻:【嗯。】 纪柏臣:【十分钟。】 徐刻回了个好,与官行玉坐在不显眼的位置。 官家做的是珠宝行业,百年企业,在京城人脉甚广,这次宴会,许多人都以为官家旁系会代替官阳出席,没想到纪家的请柬递给了官行玉。纪家的态度,在场的宾客心中了然,笑着与官行玉打着招呼,如官阳未病一般。 官行玉早有准备,将与官家交好的宾客都铭记于心,合作商眼神惊喜中不乏欣赏,与官行玉多聊了两句,发现官行玉虽是个病秧子,却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并非草包、花瓶。 合作商很快就转移了目光,看向官行玉身侧西装革履,正襟危坐的冰美人,“这位先生是……?” “徐刻,民航机长,我朋友。”官行玉主动介绍道,“也是官家的新股东。” “徐先生,初次见面,我敬你一杯。”合作商主动抬起酒杯。 要说对徐刻没有印象是假的,深刻清冷的脸,优越的身型,上次在官行玉的生日宴就令不少alpha留下了特别深的印象。 除了皮囊以外,更让合作商好奇的是徐刻与纪柏臣的关系。一位民航机长可不够格参加这样的宴会,上次官行玉宴会,徐刻身上可披着纪柏臣的外套。 合作商的眼神逐渐耐人寻味。 倏地,通往顶层甲板的楼道忽然一股脑地挤出一群乌泱泱的人来,众人簇拥,谄媚讨好,爽朗的笑声隔着五米都能听见。 宴会上的目光一应投去,徐刻抿唇瞟去。 一位高大,面容冷峻刚毅的alpha走上甲板,单手插兜,目光与徐刻正对上,对方勾唇含笑。分不清是在对徐刻笑,还是在礼貌回应着周围奉承的人。 男人穿着美式西装,个高腿长,身后随着与他脸相差甚微的傅琛,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在暗光下,近乎一样。 徐刻愣了神,合作商立即起身说了声失陪,步履匆匆地朝那名alpha走去,“傅总署!” 官行玉介绍道:“这是傅琛的哥哥——傅庭。京城第三位s4级alpha,alpha联邦东亚区总负责任人。” 傅琛父母是空军,傅庭十八岁分化成为s4级alpha后就被送去了alpha联邦总署培养,十多年回京城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回来了,按理来说无调不离管辖区。 官行玉小声嘀咕道:“傅庭怎么忽然回京城了?” 京城门第高,与傅家来往密切的家族都知道,傅琛与傅庭虽是双胞胎,但性格相差甚远,傅琛为人谦卑,脾气好,而傅庭是传说中天生的“恶种”。 据说在傅母腹中的时候,傅庭霸占着营养,差点让傅琛胎死腹中。所以出生后,傅母傅父都对傅琛更好,将傅庭视作祸害、不祥。 尤其是在傅庭十三岁伤人时,医生断定傅庭患有反社会人格,需要引导性教育。 身为弟弟的傅琛努力地规劝着自己的哥哥,但并无太大用处,傅庭对家里人的态度十分淡漠。 十八岁,傅庭二次分化,成为了s4级的alpha,因为傅庭的反社会人格,父母上报给了alpha联邦,将其送去锻炼。 整整十三年,傅庭只回过京城两次,傅父傅母从未去探望过傅庭。常人有这样的出息的s4级alpha子嗣,必然欢喜,傅家却并非如此,甚至将其视若未生。 本来傅琛应该与父亲一样进入空军效力,但傅家怕傅琛出现意外,傅家无后,格外宝贝他,只许他飞民航,否则以傅琛的家世,断然不会在京航工作。 哥哥,被视作不祥,丢在alpha联邦不闻不问十三年。 弟弟,被捧在手心,为其安全只许飞民航机。 傅家对二人的态度可谓是天壤之别。但在外人看来却并非如此,傅庭虽性格骇人,但毕竟是alpha联邦东亚区的负责人,勋章在身,决计做不出出格的事。 所有人都觉得,如今傅家势力最大的是傅庭,也就只有傅家人不珍惜这段亲情了。 傅庭被众人簇拥着,侍应生端着香槟给他时,故意散发出好闻的oga示好型信息素,意图昭然若揭。 侍应生清楚的知道,二楼的船舱有傅庭的一席之地。如果能讨眼前的alpha喜欢,虽不能加入傅家,但也能一跃龙门,半只脚踏进中流阶层,地位攀升,不必再端茶递水。 其他alpha名流敏锐地嗅到了oga身上的示好型信息素,笑眯眯地观察着傅庭的神态,琢磨着他的喜好,方便以后顺势讨好。 傅庭的脸一冷,气氛降至冰点,他单手掐住oga侍应生的脖颈,喉骨在掌心中被捏的咯咯作响,oga被掐的脸颊泛红,喘不上气。 傅庭眼神无情,厉声道:“滚!” “砰!”alpha以强悍的力量将oga甩飞出去, oga不停地往后退,正要撞到桌角,一只温热的手十分绅士的托住了oga。 “傅署长,脾气还是这么大呢?”顾乘笑眯眯地将oga扶住,等oga站稳后,他才抽回手,“没事?” 侍应生嗅到了顾乘身上冷冽的冷杉味信息素,红着眼眶,分不清是难受还是感动。 s4级alpha与s4级alpha之间是不一样的。 顾乘温润如玉,纪柏臣冷若冰霜,而傅庭杀人如麻。 “顾总倒是怜香惜玉。”傅庭冷笑道,冰寒的眼底迸发着一丝不悦。 “我对oga向来温柔。”顾乘笑眯眯地看向oga侍应生,侍应生端着高脚杯递进顾乘手中,顾乘嗅到了淡淡的葡萄味信息素,不吝夸赞:“长得真可爱。” 顾乘随手给侍应生塞了一块手表。 一旁的纪临川完全没法认同,小声嘀咕:“哪可爱了?” 纪临川上下打量着葡萄味oga,眼神困顿。 顾乘啧了一声,“比你可爱。” “……?”纪临川:“alpha不需要被形容可爱。” 顾乘懒得与他拌嘴,抬起香槟与傅庭敬了敬。 顾乘也是s4级alpha,更是傅琛上司,傅庭说到底还是傅家的人,他回敬后一饮而尽,微笑道:“感谢顾总照顾我家弟弟。” “不必客气,傅机长很优秀。”顾乘说着客套话,傅琛也抬起酒杯敬了敬,纪临川听着二人客套走开了。 傅家人纪临川鲜少接触,他打心里喜欢不起来,不管是傅琛还是傅庭,他都不喜欢。 纪临川远远瞧见了徐刻与官行玉,接了侍应生的香槟大步迈去,刚坐下没一会,傅琛也过来了,更令人诧异的是,傅庭与顾乘也一并坐在徐刻那桌。 原本安静、偏僻的位置,很快就成为了全场中心,众多视线聚焦在无比陌生的徐刻身上。 傅琛为傅庭做着介绍:“哥,这是徐刻,我以前的同事,我和你提过他。” 徐刻不得不端起香槟,皮笑肉不笑地问好:“傅总署。” 徐刻在商圈里,对于陌生人,对于这样顶级的人物向来态度冷漠,不得罪,也不殷勤,敬而远之。 傅庭盯着徐刻的皮质手套,勾唇轻笑,抬起香槟,主动与徐刻碰了碰杯,杯口比徐刻的杯口低,这是一个下位者的姿态。 “徐机长,我们见过。” 第128章 双生子 徐刻淡笑道,“是吗?” 他丝毫没有什么印象。 比起纪临川、顾乘和官行玉诧异的目光,徐刻这位当事人的表情明显要淡定许多。 徐刻表情淡淡地放下香槟,双腿交叠,手掌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皮质手套下的指腹轻捻着,似乎并不在意他与傅庭是否真的见过,在哪见过。 换做在场的任何一位人被傅庭提起,都不会是这个态度与表情。 “华盛顿,伊通街。”傅庭的笑容意味不明,舔了舔沾黏在唇瓣上的香槟酒液。 徐刻掌心微凉,眸若寒潭,被置放在桌上的高脚杯锋利的切割着徐刻的五官。 气氛紧张,一度剑拔弩张。 强大的龙舌兰酒信息素铺盖而来,不带威慑,带着示好,一寸寸的臣服在徐刻微微翘起的皮鞋下,供他踩踏。 “抱歉,没有印象。”即便嗅不到信息素的气息,徐刻依旧谢绝了这样病态的示好与暗示。 双生子的alpha信息素味一致。 傅庭身为s4级alpha,信息素要更加浓郁,官行玉被浓烈的alpha信息素勾的难受,起身离席,“我去透透气。” 顾乘眼神怪异地看向傅庭,言语带刺道:“傅总署在东亚基地也这么性|骚扰下属吗?” alpha在公共场合释放信息素,不是性骚扰就是求爱。高等级的alpha通常不会这么做,这会令许多oga进入发情期,造成场面紊乱,如果发生任何意外,释放信息素的alpha或会坐牢。 “顾总多想了。”傅庭气定神闲的喝着香槟,“一直听说hugh是位beta美人,试试而已。” 顾乘朗声笑道:“傅总署三十多岁还好奇心这么重呢?” 顾乘面上温和,心里却“嘁”了一声,这么好奇怎么没找个oga呢? 傅庭沉默一笑。 “傅总署不必试,我是beta。”徐刻冷声站起。 “徐机长,我哥脾气不好,别往心里去,抱歉。”傅琛脸上满是歉意。 下一秒,傅庭警告型的龙舌兰酒味信息素散开,冷眸睨向傅琛,眼神中带着长兄的威慑,腮帮子紧绷着。 徐刻无言,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被围在座位中央,右边,是傅庭大敞着腿,傅琛侧身相让,左边是低头沉思的纪临川与起身让路的顾乘。 纠结之际,纪临川忽然站起来,“小婶我有事和你说。” 这一声称呼,令徐刻心脏颤了颤。 “嗯。”徐刻与纪临川离开,二人靠在邮轮的铁质围栏边,纪临川说有事想说,但支支吾吾半天没开口,好一会,他才道:“徐刻,离傅家人远一些。” 这会又改了称呼。 纪临川补充:“尤其是傅庭。” 纪临川不知道傅庭怎么会和徐刻认识,也不知道二人是在伊通街哪见过,但傅庭这次回京的确有些奇怪。 徐刻嗯了一声。 纪临川再次沉默,好一会又说:“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找小叔。” 纪临川并不知道徐刻与纪柏臣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只知道上次在官行玉的生日宴上,徐刻与小叔中间似乎有隔阂。 纪临川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找我也可以。” “好,谢谢。” 纪临川盯着徐刻被风吹起的发丝,“徐刻,你和……我小叔还有可能吗?” 纪临川不是不死心,早在两年前纪柏臣宣布自己婚事的鸿门宴上,纪临川就死心了。 他本来以为纪柏臣患有情绪感知障碍,对徐刻不会有感情,不过是生理需要,而后觉得有趣漂亮,消遣消遣,但事实是他想错了。 徐刻是特殊的,特殊到儿子公然与老子叫板,在家族宴会上杀父亲的立威,为徐刻放弃关于纪司令的一切关系、权势。 纪临川清楚的意识到,他从前想着如果纪家不同意他就带着徐刻私奔的想法无比荒诞。 纪临川所希望的,是徐刻不再受到伤害。小叔愿意为了徐刻做到这个地步,纪临川自然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有的。”徐刻坚定地说。 “有就好。”纪临川说:“小叔这两年过得很辛苦。” 徐刻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眼底随之泛起涟漪,轻轻地漾着,他说:“我知道。” 纪临川又说:“小叔有感情。” “我知道。”徐刻又一次重复。 纪临川嗯了一声,一步步地往后退,然后扭头走了,徐刻薄削的背影就这么迎风而站,狂风吹着,他西装扣子一颗未解,领带挺括,仍旧是一丝不苟的清冷感。 第129章 我可以替代你去拥有他 徐刻走后,傅庭双腿叠起,顾乘起身陪京城里位高权重的老长辈看山看水去了。 倒不是顾乘多修身养性,顾家这两年全靠顾乘撑着,最近好不容易将庄家剔除干净,终于有了闲心去维系人际关系。 位置上只剩下傅庭与傅琛。 傅庭眸色骤冷,“你觉得很有意思?” 这话,是对傅琛说的。 傅琛笑眯眯的,“哥,你也很喜欢那个录音。” 傅庭捏着香槟的指腹收紧,唇线绷直,仿佛下一秒就要对着自己的亲弟弟挥拳相向。 傅琛仍旧是不怕死似地说:“我也很喜欢,性感死了。” 傅琛一寸寸地靠近傅庭,在外人眼里,二人是至亲的好兄弟,只有傅庭才清楚他心中的恶。 “哥哥,让心上人厌恶,无法说出初识的场景,一定很难受?”傅琛恶劣一笑,藏在黑睫下的瞳孔,如深渊一般。 傅庭释放出警告型的信息素,居高临下地望着傅琛,眼前这张与他相似度极高的脸,他恍惚地觉得自己像是在照镜子,眉头紧紧蹙着,是厌恶,厌恶自己也厌恶傅琛。 傅琛额上沁出一排细汗,却依旧笑着喊:“哥哥,你让让我。” 傅琛说,哥哥,把徐刻让给我。 我一定会对他更好,更温柔。 “不要靠近他。”傅庭警告道,一字一顿。 “我们血脉相通,你爱他,我也爱他。”傅琛病态地说:“哥哥,等你离开京城后,我可以替代你去拥有他。” “beta不会被标记,哥哥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和哥哥共享他。” 傅琛唇角的笑,阴鸷瘆人。 …… 徐刻孤身站在护栏处,身后又一次传来簇拥与谄媚的讨好声,他回身,后腰靠着护栏,盯着楼梯口的方向。 修长挺拔的身影从阴影里出来,纪柏臣五官逐渐清晰,鼻梁英挺,眉目深邃,斯文英俊。 侍应生端着香槟恭敬道:“纪总。” 纪柏臣接过香槟,神色凉薄,微不可察的环视一周,视线停留在了徐刻身上时,冷意褪去。 纪柏臣被拥着与人寒暄,身后随行的李秘书端着香槟走向徐刻,“徐先生。” 徐刻接下香槟。 “纪总今晚会有些忙,或许顾不上您,您要是累了就去二楼船舱休息。” “好,谢谢。”徐刻淡淡道。 “徐先生客气,有事徐先生随时找我。”李秘书说完后走了。 今晚,徐刻与官行玉是带着目的来的,纪柏臣说宾客名单里有一位德国车的创始人——帕尼。 官行玉想试试能否洽谈合作,如果这次洽谈成功,那么官家就会恢复往日地位,而官行玉入主官家,旁系将无势可挡。 帕尼是国外人,最近在京城开了个车展,身为东和合作商之一,受邀赴宴。 - 八点,荣老威风凛凛地登上顶层甲板,身侧跟着四十多岁的女人。女人眉目飒爽,眼神犀利,但长得温婉却不失大气,不似京城人。 东和京区现任ceo开始慷慨激昂的演讲,然后邀请纪柏臣上台说了句,宴会在轰鸣地掌声中正式开场。 邮轮上灯光亮起,古典乐队在中央拉琴,邮轮上雾气漫起,行驶到海中央时,恍如人间仙境。 徐刻与官行玉端着香槟,在帕尼与人交谈后的间隙含笑走近,一番客套寒暄,行云流水,但官行玉每每提及合作的事,又被打太极似的将话推走。 诚然,想要说服帕尼不是件容易的事,光靠嘴不够。帕尼来京城待了快有半月,对京城一些人、事,想必也略知了一二。 官行玉拿出准备好的策划案,与帕尼坐下看,帕尼凑的很近,不像是在看策划案,那双粗粝的手,轻轻地压在官行玉腿上。 官行玉整个人打了个寒颤,却不为所动,强忍着这股恶心。 徐刻秀眉蹙起,他故意将香槟撞倒在帕尼鞋上,裤脚上也被沾染了些,侍应生注意后很快上前。 帕尼觉得扫兴,侍应生又来了,冷着脸去了洗手间。 帕尼走后,官行玉大口地喘着气,懊恼、后悔、愤恨侵蚀着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推开帕尼…… 或许是太过于急切地想达到某种目的,或许是在与闵成纵怄气,又或许是这些天碰壁太多次,真的无计可施了……官行玉觉得自己似乎都要不认识自己了。 徐刻轻轻地将官行玉的头靠进入怀里,安抚道:“不需要这样。” 不是谁都能在逆境中坚守的。 徐刻自幼要强,所遇到的事很多,经历的也多,早有自己一套准则,不屈服,向阳而生。 徐刻曾什么都没有,不会再有比从前更差的生活,常怀以平常心。 官行玉不一样,他从未吃过什么苦,在华盛顿的两年,期待已然被塞满在胸膛中,一旦遭受碰撞,能轻易将他整个人给撕碎。 官行玉微微颤抖着说:“我讨厌闵成纵……” 徐刻轻轻地安抚着他,指尖抚过官行玉发丝,令人一点点地安静下来。 远处,荣老看着徐刻与身侧的女人闻姿说:“闻小姐觉得眼熟吗?” 闻姿目光深邃,像,太像…… 闻姿抿着舌苔,酒精味在唇齿间散开,“荣老相识,能否为我引荐一下啊?” “倒是称不上相识。”荣老笑笑,“闻小姐请。” 荣老端着香槟,走近徐刻,官行玉已经缓和的差不多了,帕尼也回来了,官行玉请侍应生带他去了洗手间。 荣老走到徐刻面前,抬了抬香槟,“年轻人,还记得我吗?” 徐刻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在华盛顿第一个月,打拳浑身是伤回家险些撞到他,好心带他去医院,还刻意提点要给他介绍工作的老先生。 徐刻从那天晚上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也婉拒了帮助。 如今这位老先生出现在东和的宴会上,徐刻更加确定,那天晚上不是意外,是纪柏臣托的关系,想给他一份工作,一份不会受伤,不会疼的好工作。 徐刻在地下拳馆的一个月里,浑身是伤,他也曾堕落,他想,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也挺好的,就算死在异国他乡也不会有人知道,有人难过。 徐刻只有一个人。 可这位老先生的出现与帮助,让徐刻知道,有人希望他永远是飞行员,希望他自由,希望他有选择。 补偿也好,失落也罢……徐刻将这视作纪柏臣的期许,努力地活。 徐刻的塔台又一次亮起。 “老先生。”徐刻笑着说,“两年前感谢你的好意。” 荣老:“我并未帮上什么忙。” 徐刻:“您帮了我很多。” 荣老意味深长地笑笑,“这是我与纪柏臣做的交易,你要谢该谢他才对。” “交易?”徐刻一愣。 第130章 旁观者 荣老含笑并未解释,介绍起身侧的闻姿来:“这位是长宏银行的闻小姐。” 闻姿笑着伸出手:“闻姿。” 闻姿,四十三岁女alpha,海城人,长宏银行二把手,雷厉风行,言辞犀利。人人尊称的闻小姐,如今却笑眯眯地朝着徐刻伸手。 长宏银行的名声冠绝国内外,是最大的民行,但长宏银行老总闻邢——闻姿的大哥,至今未婚。 闻家兄妹,无人传嗣,成了海城人津津乐道的事。 “闻总。”徐刻脱下手套握了握。 闻姿笑眯眯地与徐刻敬了杯香槟,请徐刻坐下,二人交谈,荣老坐在一旁,帕尼没看见被遮住的徐刻,殷勤地端着酒杯过来,操着并不流畅的华语,讨好闻姿。 “闻小姐!好久不见!” 帕尼与闻小姐敬了杯酒,刚坐下,一抬头,看见徐刻的脸,唇角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 闻姿敏锐地注意到了帕尼无比僵硬的鸣面色,用英文询问:“怎么了?帕尼先生,你们认识?” “哦……刚刚与这位先生聊了两句。” 帕尼尴尬的笑着,他刚才的注意力都在闻姿身上,见闻姿笑颜展开,本能的将与闻姿谈笑的人当做商业大亨,眼巴巴的上来讨好,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在他有意占官家小少爷便宜时把酒撒在他皮鞋上的徐刻…… 帕尼头皮发麻。 闻姿一秒就从帕尼身上抽回目光,继续道:“徐先生现在在哪高就?” 闻姿的用词酌句拔得很高,徐刻淡笑道:“高就谈不上,我现在在东和民航做机长。” 这个工作在绝大部分人眼中,是个不错的职业,但在权势者眼中却降了档次,闻姿似乎并不怎么觉得,还十分关心徐刻的工作以及生活。 她问了徐刻未来规划,问了是否有伴侣,问了家中情况,徐刻有些不愿意回答的,就是含糊其辞,闻姿也没有不依不饶地追问,而是说了句抱歉后自罚一杯。 尤其是在询问徐刻家人时,徐刻冷眉微蹙,淡淡道:“母亲前两年离世,我没有家人了。” 闻姿神色一僵,“抱歉。” 闻姿狠狠地闷了三杯酒,眼梢泛红,“抱歉,徐先生。” 徐刻只是淡笑。 母亲的离去,并不是一件不可提及的事。徐刻认为自己曾经拥有一个极好的家庭,也得到过许多的爱,母亲对他很好,只是心里有些许遗憾。 “抱歉,我需要去找一下我朋友。”徐刻自从官行玉去了洗手间后,许久未看见官行玉,与闻姿告别后放下香槟去洗手间找人。 徐刻迈步离开,闻姿盯着他的背影,眼眶湿润,眼里是疼惜,是怜爱,像是一位长辈在心疼着小辈。 这样的眼神实在奇怪。 一旁被彻头彻尾忽视的帕尼正回过神,闻姿已经走远。他心中十分懊悔,他刚刚就应该在闻姿面前主动与徐刻攀关系。 虽然他不知道二人是什么关系,但他可以无比肯定,徐刻对闻姿来说……很特别。 他曾经在投资会上见过闻姿一面,英姿飒爽,面容姣好,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位雷厉风行的美人alpha。 却不曾想,她比男性alpha还要狠厉,整场投资会,闻姿眼光犀利,极少说话,更别提笑了。 准确来说,闻姿几乎不对人笑。 长虹银行能在百年内屹立不倒,深得民生信赖,靠的绝对不是卖笑讨好,尤其是闻姿兄妹接管银行后,二人的雷霆手腕将长虹银行又推上了一个新时代的台阶。 可这样的人,却对徐刻笑了…… 帕尼总觉得有些奇怪。 最主要的是,他的目光在徐刻与闻姿脸上来回看时,竟然觉得有些……莫名相似。 闻姿没有结婚,但不排除私生子的可能性。这样的相似度,再结合闻姿听说徐刻母亲离世消息后的悲痛,帕尼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于是,他放下香槟,火急火燎地跟上徐刻。 …… 徐刻在洗手间里找官行玉,并没有看见官行玉的身影,只有紧合着地门。 徐刻敲了敲门,喊了两声走了,门内传来官行玉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哭过。 官行玉让徐刻在门口等他。徐刻走到船舱外,站在走廊里等待官行玉。 洗手间里,官行玉此刻正被日思夜想的alpha紧紧抱着。 alpha熟悉的信息素一点点地进入官行玉鼻腔,两年里,他无比期待与alpha重逢,但此刻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开心。 闵成纵此刻处于感期,发疯似的想标记他。 官行玉抗拒着、挣扎。 他不是高等级的oga了,低等级的劣质oga被标记会产生灼烧的剧烈疼痛感。 官行玉不怕疼,但他不愿意。 官行玉用尽浑身力气,挣开了闵成纵,回身狠狠地甩了闵成纵一个巴掌。 狭小的空间里,刺眼的白炽灯被闵成纵高大的身体遮盖,五官轮廓难以看清,官行玉泪盈满眶,嘴唇上布着血丝。 是官行玉自己咬的,为保持清醒咬的。 他痛骂闵成纵,“王八蛋!” 他恨闵成纵,前所未有的恨。 他等了闵成纵两年,闵成纵从未来见他。上次他们见面,闵成纵身侧已经有oga,闵成纵送他回家时,那名oga坐的是副驾,官行玉坐的是后座。 官行玉像是个旁观者,视线反复在新人与旧人身上徘徊。 而现在,旧人意外进入感期,竟强吻了他,还想要标记他! 第131章 争抢徐刻 官行玉虽然是被捧在手心的小少爷,但他从来不会骂闵成纵,也没有如此生气的与谁发过火。 今晚是第一次。 他不知道为什么闵成纵为什么要躲他两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艘邮轮上,不知道闵成纵为什么会在进入易感期后,将他拽进隔间里,不顾他疼痛的想要标记他…… 官行玉此刻心里有怒有怨,换做以前,以官行玉的性子,只会有委屈和难过,会委屈的扮可怜,说闵成纵对他不好,不爱他。 什么是爱呢?什么是闵成纵的爱呢? 闵成纵是s3级的alpha,占有欲强烈,加上地下拳馆的氛围,他的易感期比寻常alpha都要暴躁,可他与官行玉在国外的五年里,他从来没有做过想要标记官行玉的行为。 闵成纵是克制的,也是热烈的。 但现在的闵成纵不是…… “你躲了我两年,为什么现在又要回来招惹我!”官行玉说,“你都有oga了,不要再……不要再靠近我。” “闵成纵,我讨厌你。” 官行玉双拳紧握,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闵成纵眸底一片晦暗,他看着官行玉,良久,他深吸一气,慢慢地问:“疼吗?” 闵成纵在官行玉的腺体处留下了一个牙印,是一个临时标记。 劣质oga被临时标记,也会有强烈的疼痛感。 “不用你管。”官行玉拉开隔间的门,“你走。” 官行玉要闵成纵走,不再靠近闵成纵,也不会再寻找闵成纵。他不喜欢有oga的alpha,不想做旁观者,不想堕落。 现在是官行玉不要闵成纵了。 闵成纵看着官行玉的决绝,感受着他的冷漠在时间中带给官行玉的变化,心里五味杂陈。 他伸手,紧紧地抱住官行玉。 官行玉挣扎着,想要推开他,用尽所有力气和手段,一口咬在闵成纵的手臂上,咬出血痕,闵成纵也没松手。 一号拳击手身经百战,这点疼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闵成纵却觉得比任何一场擂台赛都要疼。 “官行玉。”闵成纵难得叫官行玉全名。 官行玉僵了一下,咬人的动作都变轻了。 闵成纵将官行玉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轻轻地抚摸着官行玉发丝,指节微微颤动。 “我没有oga。” “可以讨厌我、恨我,但不要做傻事。” “我没法和你说太多,照顾好自己。” “下次见面,我什么都告诉你。” 闵成纵挑起官行玉的下巴吻了一下,随后松开官行玉,侧身离开,官行玉呆呆地愣在原地。 闵成纵从洗手间里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徐刻,徐刻听见开门声回头正与他的视线对上,闵成纵眼眶通红,低垂着眸子与他点头示好后离去。 徐刻愣了一下。 他不知道闵成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帕尼笑眯眯地朝着徐刻奔来,殷勤谄媚,捏着嗓子,“徐先生徐先生!” 徐刻盯着一米外的位置,帕尼十分会看眼色,停在了那个地方,搓着手,恭敬道:“关于与官氏合作的事,没什么问题。” “您是闻小姐的朋友,自然也是我朋友,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还望见谅。”帕尼的语气与半小时前可谓是天差地别。 徐刻忽的笑了。 说服权势者的不仅是利益,而是人脉。每天送到他们手中的利益,数不胜数,他们选择的未必是最好的方案,而是最有人脉的合作伙伴。 官行玉从洗手间里出来,帕尼的脸色一僵,徐刻慢慢地看向他,意思明确。 帕尼给官行玉道歉,随后打电话让在京城的助理打印了合同,一会邮轮宴会结束送来签字。 帕尼走后,官行玉有些不解,前后态度的变化,实在令人费解。 徐刻把方才遇到了一位老先生,对方为他引荐了长虹银行闻小姐被帕尼看见的事告诉了官行玉。 官行玉愣了一下,“长虹银行的闻小姐?” …… 纪柏臣端着香槟走近闻姿与荣老,恭敬的敬酒,闻姿随后被一位夫人请去聊天了,荣老的眸子沉了下来。 “纪先生,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纪柏臣含笑,“不会让您失望。” “希望如此。”荣老冷哼一声,对于纪家,他拿不出好脸色。 傅庭端着酒杯走来,与荣老敬了一杯。 荣老做事保守、老派,与傅庭的激进不同,他对于这个年轻人,并不喜欢,但也的确欣赏傅庭的雷厉风行,礼貌聊了两句后就走了。 荣老走后,两股强势的s4级信息素在空气中暗流涌动,互相撕扯,一如十三年前那般。 傅庭说:“纪先生,十三年前,我们在医院见过?” 纪柏臣冷笑一声,“傅总署长记性不错。” “纪总记性也不差。”傅庭哼笑。 十三年前,傅庭腺体浓度忽然飙升,被送往医院,昏迷数数日,一跃成为s4级alpha。 随之而来的,是令他血脉偾张的易感期。 傅庭燥热难捱,拔了输液管要走,结果电梯正在维修,傅庭进了楼梯间里。 他听见下一层楼梯间里有声音,是一名beta四处拨电话借钱,清润好听的抽泣声,无端的刺激着傅庭,勾动着他最深处的罪恶。 处于易感期的alpha被轻易勾住。 他往下走,隔着半层楼的楼梯,看到清瘦薄削的背影坐在地上,痛苦难过地抱成一团,像是经历了什么重大挫折。 但那名beta很快又缓和了过来,抱着一份推销名单,忍着鼻音打电话。 这是卖房的兼职。 beta的坚韧,深深地吸引着他。清瘦的背影,白皙的肌肤,劲瘦的腰线……无一不令他痴迷。 傅庭头一次想拥有一名beta。 这个恶念,尚未滋生完全,就被在傅庭上半层台阶上,正在抽烟的alpha压制住了。 s4级alpha的信息素在空气中碰撞着,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却不输动手。 纪柏臣比傅庭长几岁,凌厉逼人,他往下一层楼梯瞥了眼,紧蹙的眉头下掀起不悦,“易情期的alpha?” “s4级。” 纪柏臣笑着掐了烟,淡淡吐息道。 这是纪柏臣与傅庭第一次见面,alpha以信息素的高低在争抢着一名毫无信息素的,没有腺体的beta。 第132章 哄纪柏臣 “纪总,接下来的三个月,合作愉快。”傅庭朝纪柏臣伸出手,这话透过瞳孔冷冰冰地碰撞,刀光剑影。 “合作愉快。”纪柏臣转动着扳指,与傅庭握了握手,结实的手臂在相握时紧绷。 二人皆是皮笑肉不笑。 别人或许不知道傅庭回京的原因,但纪柏臣知道。 近十五年内,有八位alpha联邦高层家属被一个组织蓄意绑架杀害,alpha联邦花费十五年才确认这是一起连环案。 案件需要私下调查,被特殊命名为par清扫计划。 纪柏臣作为联邦七大负责人之一,被施以重任,而傅庭是受联邦调令,回京协助纪柏臣调查的。 傅庭用冷厉挑衅地眼神平视着纪柏臣,隔着十三年,在对纪柏臣说:互不相让,各凭本事。 纪柏臣冷笑一声,深邃眼眸中尽是上位者的自信沉稳。 徐刻是他的beta。 傅琛笑着走过来,“纪总。” 傅琛与纪柏臣敬了杯酒,眼神比傅庭的清明,温和却不达眼底,像是蒙着一层灰白的雾,谁也看不清。极度相似的二人,站在皎月下,犹如吐信的双生毒蛇,随时要咬伤“猎物”的后颈,标记占有。 二人垂涎的“猎物”注定无法被标记,更难以占有。 李秘书上前提醒纪柏臣厨师将刚从法国运来的布塔尼亚蓝龙虾做好了,纪柏臣将酒杯递给秘书,令东和管理层与助理将宾客请入座位。 纪柏臣坐在长桌的主位上,左右两侧尚空着,侍应生推着银质推车送餐,将第一份餐点送在了纪柏臣的位置上,“纪总。” 纪柏臣正在发消息,头也没抬地嗯了声。 徐刻与官行玉从二楼船舱上来,十分自然地在纪柏臣身侧坐下,在徐刻坐下的下一秒,傅庭坐在了徐刻的对面。 傅庭朝徐刻点头示好。 徐刻摘了皮质手套,放在一边。 侍应生上完蓝血龙虾后,又添了白松露做甜品,这是一并从法国运回来的,刚到没一个小时。 纪柏臣简单说了两句客套话,宾客开始品尝享用,徐刻刚拿起刀叉,下一秒,一只黑色的皮鞋撑了进来。 徐刻面色平静地看向纪柏臣,男人正襟危坐,因为手持刀叉的缘故,手腕上的绿鹦鹉螺腕表露出,西装革履将alpha牢牢的包裹在斯文英俊的皮囊之下。 这副尊贵的模样,让人完全无法将其与桌下的恶劣行径联合在一起。 徐刻抿了抿唇,抽回视线,淡定的、一丝不苟地享用着晚餐,无事发生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但在徐刻看向纪柏臣的那一秒,眼底的异样还是被对座的傅庭捕捉到了。 长桌上铺着丝绸质的桌布,需要揭开帘子才能看见桌下的情况,他用鞋尖勾起桌帘,金属刀叉落地,侍应生立即注意到过来替换。 傅庭弯腰拾捡,目光往对座一瞥,目光将纪柏臣的行径,揽入眼底。 傅庭直起身,将脏了的刀叉递给侍应生,冷峻的脸上面色微僵,而身侧的傅琛笑眯眯地凑近傅庭,“哥哥,很失落对?” 傅琛语气复杂,有戏谑嘲弄,也有邀请,像是在说:堕落哥哥。 傅庭冷眸睨去,沉默不语,但信息素已经无可抑制的外泄,身为双生子的傅琛是最先感受到的。 “哥哥,你信息素外泄了。” 傅庭因为看见徐刻脚尖中夹着一只皮鞋而被勾的信息素外泄……实在冒昧可笑。 傅庭急匆匆起身,下了甲板,询问工作人员讨要了一支抑制剂。 傅庭走后,其他alpha充斥着占有欲的眼神无端的落在徐刻身上,瘦削的脊背,流畅的腰线在双排西装扣下,被呈现的淋漓尽致。 人总是会对漂亮的东西多看两眼。 这是人的本能,更是alpha的本能。 想要占有的眼神、欣赏的眼神……像是一双双潜藏在徐刻身后,想要扒开美人衣服,品尝偷窥的无形黑手。 纪柏臣抿了口香槟,神色不悦,充斥着占有欲的眼神盯着徐刻后颈,上面贴了抑制贴。 普通的alpha靠近很难留下气味,只有高等级的alpha能突破这层屏障。但……徐刻身上此刻只有浓郁的龙舌兰酒信息素。 从纪柏臣上邮轮开始,二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纪柏臣眉头微蹙。 高大的身体微微后仰,压下徐刻半侧的腿,目光淡淡地瞥向桌下愈发明朗的景色,欣赏毫不遮掩。 徐刻的手摁在纪柏臣膝上,结实宽大的骨骼难以被掌心包裹,他轻轻地来回摩挲着alpha的膝盖,像是安抚。 纪柏臣冷着眸,将餐盘里的白松露吃了。 下一秒,徐刻将自己那份白松露推到纪柏臣面前,想让给纪柏臣吃。 徐刻认为,甜食会令人心情愉悦。 纪柏臣笑了笑,眉心舒展。 纪柏臣并不喜欢甜食,也鲜少吃,餐盘里的白松露并不多,绵密微甜的口感刚好能压制蓝龙虾的味道,这才被他赏脸。 但再多一份,就是负担了。 他对上徐刻的眼神,在徐刻的注视下将徐刻的白松露吃了。 吃完后,徐刻问:“纪总一会有空吗?” 纪柏臣微微挑眉,“嗯?” 徐刻没说要做什么,缓慢地戴上皮质手套,傅琛毫不遮掩的夸奖道:“徐机长,我才注意到你手还挺长的。” 这手要是能在alpha身上轻轻勾一下,别提多带劲了。 徐刻的手不仅修长,还很白,他本身就是冷白皮,肌肤更是稍微一用力就能留下明显的痕迹。 白皙修长的手指被套进皮质手套,多了一丝禁欲、清冷的意思。 徐刻起身离席,纪柏臣盯着金属制的果盘,可以清晰的通过反光看见徐刻迈步时大腿上隐隐皱起的痕迹,是衬衣夹。 徐刻彻底消失在了顶层甲板,一分钟后,纪柏臣西服口袋的手机轻轻一震。 有消息进来了。 第133章 想占有你 徐刻:【烧了热水,要喝水吗?】 纪柏臣唇角勾笑,“喝水”这样的话似乎已经成为一个禁忌的,特别的词。他令秘书照顾好宾客,瞥了眼傅琛,熟稔着腕表,单手插兜,缓慢离开。 二楼船舱口,浓郁到极致的尼古丁烟草味缭绕在楼梯口,一道宽阔的脊背十分灼目地靠在护栏上。 除了烟草味外,空气中还有浓烈的酒味。 alpha易感期的信息素,一发不可收拾的外泄。 一分钟前,清瘦薄削的身体在狭窄的甬道里,几乎是擦着他离开的。傅庭肌肉紧绷、勃发,普通的抑制剂根本无法压制。 傅庭夹着烟,余光瞥向徐刻所进的船舱。 倏地,尤加利的警告型信息素铺盖而来,强行驱赶停留在过道里的龙舌兰酒味信息素。 处于易感期的alpha最厌恶alpha的信息素,傅庭脊背发凉,汗液浸透衬衣,贴紧肌肤。 纪柏臣站在台阶上,目光自上而下,最后停留在傅庭西装外套内微微露出一截的皮质手套上。 纪柏臣眸光骤冷。 他迈着长腿从傅庭身侧经过,浓郁的尤加利信息素盖过龙舌兰酒味,傅庭大手猝然一紧,紧攥成拳后一拳狠狠地砸在护栏上,铁质护栏瞬间内凹一截。 纪柏臣在傅庭深邃晦暗的目光中,推开了最深处的船舱门。 ——这是一分钟前,徐刻进的船舱。 桌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水,纪柏臣在徐刻身边坐下,大腿微敞,长腿顶着徐刻的膝盖。 纪柏臣瞥了眼徐刻手上完好的皮质手套,抬手捏紧徐刻下巴,“谈成了?” “嗯。” 今晚帕尼会出现在这,是纪柏臣给徐刻看了宾客名单,名单十分详实,在名单之后,还有公司名称、职位备注。 纪柏臣在帮徐刻。 纪柏臣盯着徐刻下巴,大手覆上后颈时,察觉到徐刻皮肤有点烫,他微微侧目,看见徐刻后颈泛着被暴力撕扯后的红,是徐刻把抑制贴撕了。 纪柏臣的扳指反复碾压、滚动。 徐刻没有腺体,后颈也不会有凸起,干瘪的后颈不断提醒着纪柏臣,beta无法被标记。 只要是高等级的alpha就能突破抑制贴的屏障,在徐刻身上沾染信息素的气息…… 徐刻注意到了alpha的出神,单手摁在纪柏臣大腿上,一寸寸地往纪柏臣腰上走,最后勾住了纪柏臣的领带,慢慢解开。 纪柏臣呼吸粗重,两张脸凑的极紧,仿佛一不小心就要贴上,吻上。 徐刻松了纪柏臣的领带,没有立刻系上,而是继续解开了衬衣领口的扣子,一颗两颗三颗……一直敞到胸膛。 纪柏臣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嗯?” 徐刻凑近,吻上纪柏臣的脖颈,在上面留下一道十分惹眼的吻痕,这是在宣誓主权。 纪柏臣抽回手,攥住徐刻戴着皮质手套的手,修长的食指往里探,碰上徐刻的肌肤,一团火从食指烧进瞳孔中。 纪柏臣另一只手托起徐刻的脸,与他对视,“徐刻,在做什么?” 纪柏臣擅长明知故问,又或者说,他想要听见徐刻亲口说。 被尘封在日记本里,长达十二年的暗恋裹挟着占有欲,这一切,纪柏臣想听当事人亲口说。 “亲你。”徐刻说。 纪柏臣摩挲着徐刻的唇瓣,意思是,这个答案还不够。 徐刻又说,“想占有你。” 纪柏臣轻声笑了笑,问他想怎么做? “纪柏臣,你喷了我送你的香水。”徐刻瞳膜上黏着一层水光。 “嗯。” “纪柏臣,你身上有我的气味。” “是。” “没有腺体的beta也能标记alpha。” “可以。”纪柏臣嗓音碾压发紧,“一直可以。” 徐刻是一把锋利的刻骨刀。 alpha脱离了信息素的指引,任由徐刻将名字一笔笔地镌刻在骨头上。 “纪柏臣,你的oga过敏症治好了。” “嗯。”纪柏臣说,“我没有过oga,现在过去以及将来,都不会有。” 徐刻笑着说,“那会很痛苦,会很辛苦。” “不会。” 不会再有任何事比徐刻离开更痛苦。 徐刻在华盛顿的两年,纪柏臣不断的自我反思,人在失去重要且无可替代的人时会陷入自责的旋涡。 纪柏臣会想,如果当初多陪徐刻一段时间,是否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他自徐刻提出离婚时,不那么尊重,是不是徐刻就不会躲他两年? 十年的暗恋,得攒多少失望才会走? 他的爱在徐刻眼里有多淡薄,淡薄到重逢时徐刻一次次冷漠的忽视着他,害怕自己成为一个笑话。 徐刻看着纪柏臣,凝噎了好久,笑着道了声谢谢。 谢谢纪柏臣没有放弃堕落的他,委托荣老帮助他,那不是划清界限,也不是补偿,是期望与等待,是想要他过得好一些。 如十二年前写着“好好生活”的便签。 徐刻问纪柏臣和荣老做了什么交易,纪柏臣没说,大手摁在徐刻大腿上,衬衣夹的轮廓尽在大掌中。 爱与平等也在。 徐刻要的,纪柏臣都会想方设法地捧给他。 纪柏臣将人端进怀里,钳制徐刻的手,用松散的领带系在腰后,大手顺着衬衣夹触到脚踝,“介意吗?” 介意在被束缚着,介意在船舱内,对着一望无垠的海面,头顶是热闹的聚会,而他们坐在略显狭小却足够松软的沙发上,肆意沉沦。 纪柏臣在邀请,这其实是个无意义的事。 徐刻不会拒绝他。 更不会拒绝身上沾染浓郁尤加利信息素。 “不介意的。”徐刻温和道。 徐刻满足着alpha深深地占有欲,只是在alpha要求他全权敞开时,他略显为难,不知道怎么做,只能由着alpha以美式暴力的行径帮助他。 alpha将徐刻端于上位,捧着美人,哄着美人,替美人擦去眼尾的泪珠,alpha的占有欲肆无忌惮的黏上徐刻,将发软的人整个泡进了尤加利信息素中。 第134章 美人吞冰 一个小时后,游艇回航。 纪柏臣穿着西装马甲,西装扣子解开,深色的马甲外敞,肩上,是黑色的风衣外套,凛冽的寒风吹来,将他额前的碎发吹搭在发背上。 他端起一杯香槟,与宾客笑谈,身为宴会的主心骨,无故离席,实在有些失礼。 纪柏臣带着纪临川在一众宾客中交谈,穿梭,成熟得体,斯文金贵。 纪柏臣长得英俊,鼻梁高挺,五官深邃,瞧着薄情,身姿挺拔,气质沉稳,说是英模也不为过。 这样的人走哪都是惹眼的。 纪临川这两年常跟着纪柏臣学习,今晚也不例外,只是他的目光不由地被纪柏臣的深色马甲所吸引。 小叔的马甲上…… 似乎有一层淡白色的水渍,大概是香槟留下的水液,或许擦过,褶皱明显。 纪临川靠近纪柏臣,询问小叔要不要换套西装。邮轮很大,二楼的休息室里以备不时之需准备了许多套衣服。 纪柏臣淡淡道:“不用。” 纪临川不解,只是跟着纪柏臣敬酒,刚抽回目光,又注意到小叔手上的翡翠扳指不见了,还多了一排齿痕。 纪临川:“小叔,玉扳指呢?” 纪柏臣抿了口香槟,气定神闲,“送人了。” “…………?” 这是可以送人的吗? 纪临川欲言又止。 - 徐刻回了顶层甲板,所行之处,众人皆投来十分诧异的目光,原因是:徐刻身上有浓郁到让人窒息的尤加利信息素味。 这样的浓度,只会在情爱时产生。 众人看向徐刻的眼神中多了分怪异,但很快,又觉得合乎情理。 这样的美人,的确令人觊觎。 徐刻在邮轮角落坐下,背朝大海,脊背挺直,被风吹的勾出腰线,修长的腿呈九十度合拢,隐隐在桌布下抖。 徐刻手肘靠在桌面上,皮质手套夹起高脚杯,腰、手、肩的线条流畅,红酒在杯里晃动,折射出淡淡的红印在徐刻清冷的脸上。 众人视线迅速从徐刻劲瘦的腰上抽离,不自禁地看向徐刻黏着血丝的唇瓣。 细看,徐刻的唇角微裂,像是经历了一场非人之事。 美人总是会惹人心疼的。 侍应生送来冰块降火。 这是食用冰,并不小块,入口艰难,徐刻要了杯热水,将冰块放进去消融,品酒等待。 周围的人渐渐坐来,欣赏的、贪婪中带着畏惧的眼神,瞥向徐刻的唇。 他们都想看美人吞冰。 冰块消融许多,徐刻将热水倒了,冰块在杯子里哐当哐当的撞着杯壁,随着他抬杯的动作,众人的心随之揪紧,不断地舔唇缓解口欲。 咕咚咕咚的吞酒声此起彼伏。 下一秒,一道颀长的背影挡住了众人视线。 纪柏臣站在徐刻面前,挡下一应贪婪的目光。 徐刻本就靠在邮轮角落,背后无人,纪柏臣的身影能遮住所有人的视线,他将手中的香槟放在桌上,沉声道:“转过去。” 这话,是对纪临川说的。 纪临川转过身,一眼看见靠在官行玉身边,不省人事,胸膛起伏剧烈的顾乘,大步迈了过去。 纪临川离开,跟在纪柏臣身后的李秘书瞥了眼唇瓣浮肿的徐刻,随后万分识趣地后退两步,转过身,面含微笑。 纪柏臣单手捏住徐刻下巴,抬起他的脸,淡淡道:“张嘴。” 徐刻微微张唇。 纪柏臣用丝帕擦了擦手,食指中指并起夹住冰块,撬开徐刻的牙齿,缓慢地将冰块放进去,随后推合上徐刻的唇,用指腹抹去徐刻唇瓣上的红液。 这不是徐刻的血,是纪柏臣的。 徐刻是民航公司的机长,不能留疤,不能做大型手术。嘴唇这样的地方,不会大出血,并不紧要。这意味着纪柏臣可以肆意蹂|躏,折腾,以此来满足自己病态的占有欲。 但徐刻怕疼,疼的时候会咬人。 纪柏臣纵着他,心疼他,不会轻易折腾徐刻。 但徐刻身上一沾染其他alpha的信息素,会令他感到不满,小小惩戒一番。 纪柏臣微凉的指腹摸着徐刻的唇角,用眼神问,疼吗? 徐刻眼睑微垂,摇摇头,不疼。 他的视线落在纪柏臣指节上的齿痕处,徐刻咬得很用力,出了血,黏在了他的唇上。 疼的应该是纪柏臣才对。 徐刻将冰块顶至后槽牙,腮帮子鼓起一个弧度,眼神带有歉意。 纪柏臣轻声笑了笑,“知道自己很没规矩吗?” 在这样的名利场里,身为宴会的主人,敬酒是常态,徐刻却依旧咬在了这么明显的地方,还擅自将纪柏臣的翡翠扳指叼走了。 徐刻很没规矩。 但纪柏臣却丝毫不生气。 “嗯。”徐刻说。 纪柏臣隔着皮肤摁着徐刻口腔里的冰块,推回舌苔上,“乖一点。” 纪柏臣抽回手,带着残留的余温,将手滑入西裤口袋,低头俯视徐刻,眼神复杂玩弄。 “……”徐刻愣了一下。 他知道纪柏臣的口袋里有什么。 有他的衬衣夹。 是徐刻亲手放进去的。 “晚上酒店还是回家?”纪柏臣沉声问,邮轮里的一个小时并不足以让暴君餍足。 “都、都行。” 徐刻侧了侧眸子,可怜的紧。 今晚,临着京江的港口附近的五星级酒店套房,都被东和民航包了。这是纪柏臣为了防止宴会上有宾客喝醉,无法回家安排的。 同时,也是为了徐刻安排的。 “酒店。”纪柏臣做了决定。 徐刻顺从地点点头。 纪柏臣瞥了眼桌上的酒杯,“少喝点。” 说完纪柏臣走了,方才留在桌上的香槟没有端走。 没人知道纪柏臣刚刚与徐刻说了什么,修长挺拔的身体遮盖住了一切,但李秘书方才的行为,纪柏臣手指上的咬痕,以及徐刻身上浓郁的尤加利信息素…… 在座的宾客都是聪明人,自然明了徐刻的身份。 徐刻是民航机长,是纪柏臣的下属,说到底,这段关系在外人眼中不耻,但权势之下,无人敢说什么。 情人也好,潜规则也罢,都没人敢再觊觎纪柏臣的人。 众人看着徐刻,心里痒痒的,遗憾不停地在作祟。 第135章 顾乘是Omega “哥哥不会直视自己的y望吗?”傅琛问。 傅庭掐紧傅琛的脖颈,将人用力地摁在墙壁上,青筋暴起的手,咬牙切齿,面色阴沉,恨不得将自己的亲弟弟杀死。 傅琛被掐的喘不过气,但唇角依旧勾着,病态地笑着,窒息感对他而言是刺激的,令人兴奋的。 “疯子。”傅庭松手的同时,用力地往右边撞,傅琛的头迎着木桌撞去,哐当一声巨响。 傅庭居高临下道:“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收拾烂摊子。” 傅琛毫不在意疼痛,揉着额头,委屈巴巴地说:“哥哥劝你变好时说的这么轻松容易,自己还不是十三年就撑不下去了?” 傅庭深吸一气。 傅琛站起来,对着傅庭撒娇,眼神阴森恐怖,“哥哥,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傅琛不愿意回头,傅庭无法回头。 - 徐刻含着冰块走到官行玉身侧坐下,纪临川想将顾乘扶去洗手间醒醒酒,顾乘脸颊绯红,今晚喝的有点多,陪京城里的大人物“指点江山”,风一吹,现在醉的走不动道,再走两步只怕是要吐了。 顾乘摆摆手,“不去。” 徐刻:“这是怎么了?” 含着冰块的口腔吐字不清晰,冰块在齿间碰撞。 纪临川回头看向徐刻,“小婶……” “顾乘醉了,我准备扶他去洗手间醒醒酒。”纪临川好心道。 “不用。”顾乘大岔着腿,语气中滚着无名怒火,“你他妈管我做什么?” 顾乘往后仰着,手无力地抬了抬,“徐机长,官小少爷,一会靠岸麻烦喊我一下,我头疼,眯一会。” 纪临川:“…………” 徐刻嗯了一声,瞥了面色僵硬的纪临川,官行玉如是。顾乘是个得体、儒雅的笑面虎,从未有过酒后失态的先例,今晚怎么突然凶了纪临川? 纪临川也是好心。 二人是有什么过节? 莫名被斥的纪临川僵站在原地,冷下脸,咬紧腮帮子,回头要走,正撞上徐刻的目光。 徐刻道:“没事,我就坐在这边陪着顾总。” 纪临川沉着嗓音嗯了一声,阔步离开。 徐刻让侍应生给顾乘倒杯热水,拿件外套过来,徐刻将外套盖在顾乘身上,顾乘沉沉睡去,胸膛起伏剧烈,温润如玉的脸颊被风吹得更红。 官行玉伸手摸了摸顾乘的脸,温度很高,皮肤很烫,像是发烧了,官行玉去找了侍应生,要体温计和退烧药。 官行玉走后没一会,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端着香槟走到顾乘身边,“小顾总?醉了?” 男人轻轻地摇着顾乘,顾乘厌烦地蹙眉,无力回答,男人笑着伸手,“还真喝醉了,来……我扶你去船舱休息。” 男人喊来侍应生帮忙,徐刻起身,扼制住对方的手,“不必。” 男人看向徐刻,眼神带着浓烈的警告意味,他不记得京城有什么权势很大的beta子嗣,没将徐刻放在心上。 没想到眼前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beta钳制他的手忽然掐得更紧。 beta生理上弱于alpha,但徐刻常年健身,又在华盛顿的地下拳馆待了两年,真要动起手来,寻常的alpha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侍应生颤颤巍巍的过来,谁也开罪不起,一番思考、权衡后站在了徐刻那边。 为显示东和对今晚宴会的重视,侍应生们收到的宾客名单连带着照片,他们需要认全,徐刻的名字后面标有星号,还有特殊备注。 方才徐刻坐在纪柏臣右手边用餐,纪柏臣敬酒时对他似乎也格外不同…… 侍应生看向西装革履的男人,“林总,现在也快靠岸了,顾总喝醉,也盖了衣服,应该是不想回船舱的。” 被称作林总的人看了眼侍应生胸前的名字牌,又看了眼徐刻,一口吞了杯里的香槟,冷哼后离去,他不急于一时。 男人走后,官行玉带着温度计过来,给顾乘量体温时忽然僵住,他在顾乘身上嗅到了一股十分浓郁的oga信息素味。 是晚香玉的高等级信息素。 这么浓郁的气味,像是刚与发情期的oga春宵一刻。 今晚的宾客里,oga极少,官行玉大多都认识,他们之中并没有晚香玉的高等级oga。 官行玉本能地看向顾乘后颈,顾乘贴了信息素抑制贴…… 可以压过抑制贴的oga信息素,只这意味着……顾乘身上的信息素,最起码是s3级以上的oga。 官行玉可以确定,在上邮轮前,顾乘身上还没有这个味道。 晚香玉的s3级oga信息素,到底是哪来的? 官行玉冷声,徐刻问:“怎么了?” 官行玉小声道:“顾乘身上……有oga发情期的信息素,很浓,最起码是s3级的oga。” “……”徐刻忽然想到刚才要扶走顾乘的男人,对方身材高大,应该是名alpha,大概是被顾乘身上的信息素吸引来的。 “或许顾总有oga了。”徐刻道。 官行玉摇摇头,“船上没有人是晚香玉的oga,宴会开始前,顾乘身上没有oga的信息素。” 徐刻吸了口凉气,想到什么。 他询问侍应要了一枚抑制剂,注入顾乘后颈,顾乘蹙眉醒来,整个人迷迷糊糊地,徐刻低声道:“这是抑制剂。” 顾乘一愣,脊背绷紧,浑身僵硬。 好一会,顾乘反应过来,“谢谢。” “没事。”徐刻坐下。 官行玉欲言又止地看向顾乘,晚香玉信息素渐渐收拢,他几乎可以确定,顾乘是一名oga,不是alpha。 或许是顾乘十八岁时意外分化成了oga,隐瞒没说。又或许,顾乘本身就是一位oga。 官行玉没有问,徐刻也没有,他们心照不宣地替顾乘隐瞒。 顾乘摸了摸后颈,咬牙斥了声王八蛋。他并不处于发情期,信息素也不会外泄,唯一的可能性,是有人往他酒里下药了。 很快,他就猜测到了对方的身份。——林洪,一个喜欢玩弄alpha的变态。 顾乘没想到,对方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 顾乘额上青筋暴起,但现在浑身乏力,没有力气去追责,等他过了今晚,必然要去林家好好拜访一通。 顾乘面色难看的打了通电话,挂完电话后,邮轮即将靠岸。官行玉问:“要送你回去吗?” 顾乘来参加官行玉的生日宴,给足了面子,这个人情官行玉是要还的。 “谢谢,不用。”顾乘含笑道,只是现在的身体状况令他的笑容有些僵,“今晚的事……” “今晚顾总只是靠着休息了一会。”徐刻温和道。 “嗯。”顾乘放心地起身,胃里、血液里都灼烧的厉害。 邮轮即将靠岸,东和副总、秘书正在为重要宾客引路,谈论酒店休息的相关事宜,侍应生站在楼梯口,提醒着宾客下邮轮时小心脚下。 人群往楼梯口走去,纪柏臣不知何时走到徐刻身后,风衣遮挡着他的动作,温热地大掌,钻进徐刻西装里,用力掐握,随后一点点地撩着衬衣。 徐刻颤了一下,本能抬头。 纪柏臣面色俊冷,神色不显地看向顾乘,恍若无事发生,“顾总这是喝醉了?” 徐刻蹙眉,腰上的手实在过于滚烫、肆意。 顾乘瞥向纪柏臣的手,alpha充斥着占有欲的动作,分明是在宣誓主权。 纪柏臣沉声道:“李秘书,送送顾总。” 李秘书:“顾总请。” 顾乘视线往纪柏臣身后的纪临川身上落,冷嗤一声,“不必。” 顾乘抽回目光,看向徐刻,无视着纪柏臣,尾调上扬,“今晚的事多谢了,留个联系方式吗徐机长,有空请你吃饭。” 纪柏臣面色一沉,“…………” 第136章 查手机 徐刻与顾乘交换了联系方式,腰间的手钻进衬衣里掐紧,纪柏臣低头看着徐刻手机,淡淡的白光映入深不可见的瞳孔中,粗粝的指腹,愈发凶残。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京城上空,薄雨飘零,与浓郁的尤加利信息素一同黏在徐刻西装外套上,无法剥离的浸入肌肤中。 “我先走了,回见,徐机长,官小少爷~”顾乘尾调上扬。 徐刻与官行玉异口同声的嗯了一声,顾乘抬腿,侧身越过纪柏臣,刚走一步,纪临川僵硬地站在他面前,薄唇翕动着挡住了去路。 顾乘瞥了眼纪临川,“让让路啊,小纪总。” 纪临川往旁边侧让,“我送你。” 纪临川跟着顾乘离开,官行玉接到了秘书的电话,说是帕尼先生在港口等,官行玉看向徐刻,说有份文件要给他,他先去和帕尼签合同,一会在地下车库等徐刻。 纪柏臣手指下流的在徐刻的腰带上划过,意味深长。 徐刻应了官行玉一声好。 官行玉的视线辗转,从纪柏臣脸上移到徐刻腰上,不知怎么的又移到纪柏臣极为显眼的脏秽深色马甲上。 官行玉:……………… 纪柏臣像是有x瘾症的暴徒。 顶层的甲板上,风吹乱徐刻的发丝,皮质手套下的指节发凉,腰上的指节却烫的很,徐刻眼睑微垂,修长的睫毛覆下一层阴影,盖住眼底的慌乱。 徐刻语气略快道:“小玉,你先去签合同,我一会来找你。” 官行玉沉默了十多秒,嗯了一声,快步离开。 雨丝黏在徐刻鼻梁上,徐刻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冰冷的声音令纪柏臣微微蹙眉,随后一言不发的从徐刻身后抽回手,英俊斯文的脸上被阴影遮盖,窥不出任何神色,大手插进口袋,反复捻着。 纪柏臣沉声问:“要食言吗?” 徐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纪柏臣说的应该是他一会要去找官行玉的事,在此之前,他先答应了跟纪柏臣去酒店。 “没有。”徐刻说,“我送小玉上车再来。” 纪柏臣的目光深沉冰冷。 他脱了风衣外套盖在徐刻身上,“明天几点的航班?” “明天下午的航班,晚上我要和同事聚餐。” “早上空给我?” “……嗯,可以。”徐刻伸手,轻轻地擦了擦纪柏臣马甲上的痕迹,纪柏臣钳制住他的手,“不着急擦。” 还会有,所以不着急擦。 “明天我带回去帮你洗。” “嗯。”纪柏臣抬手摩挲着徐刻唇角,“会疼吗?” 滚烫的指腹撬开徐刻的唇瓣,摁在徐刻齿间,命令道:“咬住。” 徐刻顺从着他,下一秒口袋里的手机被抽走,屏幕的光映照在纪柏臣的脸上,徐刻说:“密码是……” “我知道。”纪柏臣淡淡地掀起眼皮看了徐刻一眼,很快抽回了视线,手臂将徐刻圈禁在怀中,两具身体贴近,毫无罅隙,勃发的肌肉隔着薄薄的衣服,徐刻能清晰感知到。 徐刻呼吸沉沉,咬着纪柏臣手指,微微抬头。 纪柏臣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半分钟,很快,纪柏臣关了屏幕,将手机放回徐刻口袋。 纪柏臣从徐刻唇齿中抽回指头,惜字如金:“wr酒店顶层801套房。” “嗯。” 邮轮靠岸,不少宾客已经到达港口。 徐刻与纪柏臣一同下了邮轮,从一楼出船口分开。纪柏臣刚走没一分钟,徐刻看见了傅琛,傅琛额头一片淤青,磕出了血。 虽然傅琛和傅庭长得像,但徐刻毕竟与傅琛一起工作过,加上二人气质相差甚远,他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傅琛笑着与徐刻打了个招呼,“徐机长,怎么回去?” 徐刻:“坐车。” 傅琛没再多问,只道:“注意安全。” 徐刻礼貌点头,傅庭司机将车开到港口路口,傅琛上了车,上车时,傅庭微微前倾着身体,望向徐刻。 徐刻衬衣微乱,眼尾泛红,像是刚被欺负了似的,横生媚态。 车门合上,傅庭与傅琛的视线被隔断,随着车辆远去而消失。 荣老早早上车走了,而闻姿却始终未走,跟着徐刻在徐刻进地下车库时假装偶遇,询问徐刻要了联系方式。 徐刻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今晚,他借了长虹银行的势,若非帕尼觉得官家与长虹银行交好,是不会与官行玉签合同的。 徐刻掏出手机,屏幕停留在朋友圈屏蔽名单的窗口。 徐刻猛的意识到了什么…… 第137章 想金屋藏娇 徐刻低头,他的朋友圈屏蔽名单上,只有纪柏臣一个人。 纪柏臣为什么会突然看他的屏蔽名单? 纪柏臣……应该都看见了? 之前把他屏蔽的事,纪柏臣应该不知道…… 徐刻怔愣之际,闻姿温和地喊了他,徐刻回神,与闻姿加了联系方式,给官行玉发了消息,官行玉在地下车库,刚与帕尼签完合同。 徐刻记得车位,官行玉站在车旁等他,身后跟着助理,助理将一份合同递给了徐刻,这是股权转让的协议。 官行玉给徐刻转了部分官氏珠宝的股份,徐刻蹙眉,“我不能收。” “要收。”官行玉语气坚定。 徐刻帮了他很多,在国外的两年,回国后帮他一起找机会,这次也多亏了有徐刻才能签上帕尼这么大的合作商。 官行玉一番劝说后,徐刻收下了这份协议,目送官行玉离开港口,攥着手里的协议才往酒店走。 官家与帕尼签署了合同,重回往日不过是时间问题,官家的股东身份,可以帮助徐刻跨越阶层,只是还不够,人脉与人情才是上流圈子里最为重要的。 …… 徐刻到了wr酒店的801套房,他摁了门铃,须臾,房门被拉开,纪柏臣穿着深色的马甲,西服、风衣皆脱去,袖口微挽,一截绿鹦鹉螺腕表露出,矜贵优雅。 一抬头,纪柏臣眸光漆黑,深不见底,下颌紧绷,眉头微蹙,隐隐不悦。 纪柏臣敞了门,回了茶室,徐刻紧跟其后的在纪柏臣对面坐下。 茶桌上的茶宠有浇过的痕迹,茶室里有弥散着一股淡淡清香,纪柏臣指腹微湿,他用手帕擦了擦手,给徐刻泡茶。 徐刻看着纪柏臣的动作,“你生气了?” 纪柏臣夹着茶盖,瞥了徐刻一眼,“没有。” 徐刻低了低头,“你经常泡茶吗?” 纪柏臣:“不经常,回老宅看望老爷子的时候会陪他泡茶谈天。” 徐刻嗯了一声,没一会,一杯热腾腾的茶递到了徐刻面前,“有点烫。” 徐刻摸着杯壁,“嗯。” 纪柏臣娴熟的将茶具清洗了,茶凉了些,徐刻刚抬起杯子,纪柏臣道:“别喝太多,时间不早了。” “没事,我能睡着。”徐刻慢吞吞地把茶喝完了,茶和咖啡对有些人而言提神醒脑,但对徐刻而言和水没有太大区别,他喝完后,依旧可以照常睡着。 徐刻喝完了一杯茶,把茶杯放在桌上,抬头问:“你看朋友圈吗?” “偶尔。” “……”徐刻知道,他以前把纪柏臣屏蔽的事,纪柏臣应该知道了。 “你会嫌我烦吗?”徐刻隔了两年才问出这个问题。 在纪柏臣去国出差时,很少回消息,纪临川约了徐刻吃饭,徐刻怕纪柏臣误会,于是主动提起,但纪柏臣说‘不必和我说’,徐刻觉得自己多少有些自作多情的成分。 纪柏臣并不在意他与谁吃饭,和谁有生活上的交集,或许这样的报备与解释会让纪柏臣觉得厌烦。徐刻存在在纪柏臣的好友列表中只有一个用处——帮助纪柏臣度过易感期。 所以他自觉的把纪柏臣屏蔽了,即使他不怎么发朋友圈,但他害怕哪天发了朋友圈被纪柏臣看见,纪柏臣嫌烦把他屏蔽了。 不主动出现,不过多打扰的人才会得到优待。 纪柏臣:“不会。” 徐刻嗯了一声,坐在纪柏臣对面,滑动手机,将纪柏臣从屏蔽名单里拉了出来。 徐刻放下手机,看向纪柏臣被茶水浸染的指节,被咬过的地方微微泛红,他起身打了个前台电话,要了些冰块过来给纪柏臣冰敷。 徐刻给纪柏臣冰敷手的时候,紧攥着纪柏臣的手掌,分开他的指节,用冰块慢慢的滚动,还时不时的抬头,“会很凉吗?” “不会。” 纪柏臣低头,盯着徐刻布满吻痕和齿痕的后颈,干瘪的后颈没有腺体,却无端引人躁动。他用指腹一寸一寸的碾着徐刻后颈,恨不得嵌进血肉里来标记眼前的beta。 alpha吞咽着口水,低头叼住徐刻后颈的皮肉,用牙齿磨着,徐刻疼的冷哼一声,下一秒,纪柏臣将一块食用冰缓慢地塞进了徐刻口腔,纪柏臣抽回被徐刻细致降温的手,将人托抱进了浴室,放在洗手池上。 雾气升腾的浴室里,明显有洗漱过的痕迹。 然而,面前的alpha却依旧衣冠整齐,仍穿着那件被捉弄出褶皱的马甲。 徐刻的脸一红,镜子里的他的耳根,后颈都泛着红。 纪柏臣扣住他的下颌,亲了上去。 舌齿搅动着冰块,这个吻深入且刺激。 纪柏臣叠起徐刻的双腿,搂紧徐刻的腰,低头问:“在东和机场附近买了地皮?” “嗯……设计师还没出图,还没开始建。”徐刻一颗颗剥开纪柏臣的扣子,被纪柏臣迅速摁住了手。 “买来做什么?” “想在京城安家。”徐刻补充,“想养着你,想金屋藏娇。” 纪柏臣轻笑了声,沙哑的声线格外性感,低头亲了亲徐刻的唇,“大言不惭。” 整个京城没人敢这么想,徐刻是唯一一个。 纪柏臣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钻进了徐刻的皮质手套,硬生生地撑大,徐刻说:“我脱了。” 纪柏臣的目光从手套移到腰腹上,态度明确,徐刻照做。 纪柏臣单手掐着徐刻的腰,口袋的手机响了,是纪老爷子的电话,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纪老爷子每晚八点就会睡,这个节骨眼上打电话过来,或许是有什么急事。 纪柏臣接起电话前让徐刻主动,他呼吸沉沉,“爷爷。” “虞也回来了。”纪老爷子说,“是来协助你的,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一下……” 纵使手机音量不大,但纪老爷子毕竟是从军过的,声音洪亮,气势十足,徐刻全部都听见了。虽然他不知道虞也是谁,但他能听得出来纪老爷子有意撮合二人。 徐刻浑身绷紧。 纪柏臣瞥了眼徐刻,勾唇笑了笑,舒爽地仰伸着脖颈,揉着太阳穴,沉声道:“我结婚了。” 纪老爷子:“?” 徐刻:“……” 沉默震耳欲聋。 纪柏臣垂眸问徐刻,“要和爷爷问声好吗?” 徐刻:“………?” 纪柏臣将手机递紧,徐刻抿紧唇,身体绷的更紧,纪柏臣指腹摩挲着徐刻的唇瓣,淡淡道:“改天带他来见见您。” 第138章 你以前也这么追你小婶? 纪柏臣掐了电话,目光落在徐刻拇指的翡翠扳指上,呼吸沉沉,“徐刻,纪家上下没人能做我的主。” 这枚象征着身份的翡翠扳指,曾几何时,不知令多少纪家手足争抢至头破血流,纪家内外,长纪柏臣一辈的亲戚,见了纪柏臣也得恭敬地喊声小爷。 没有人可以做纪柏臣的主。 上一位试图想做纪柏臣主的是人是纪严海,纪严海已经整整两年没回过纪家老宅了,只是每年到了赵觅忌日,会回来了一趟,在墓园里祭拜后就匆匆走了。 纪严海年纪到了该提衔的时候,大概最近这两年就会被在京城重要机关任职重位,纪家的权势在京城已然一骑绝尘,无可撼动。 徐刻嗯了一声。 纪柏臣摩挲着他的后颈,薄薄眼皮下那双漆黑的眸子团起火来,灼着徐刻的肌肤,烧进血液里。 情y压过理智,徐刻仰头摸了摸纪柏臣的脸颊,安抚着alpha:“可以咬。” 今晚的徐刻是纵容的,从邮轮上开始,就是纵容的。 他疼惜地握住纪柏臣的手,不让他碰水,也不让他麻烦,什么事都能自己做,纪柏臣只要坐享其成就好,徐刻甚至还会主动的握住扣紧他的手,色q地亲吻着他粗粝布着薄茧的指腹。 徐刻金屋藏娇的“娇”,倒是好当。 - 纪临川送顾乘回酒店的路上,oga发情期的信息素再次不受控的外泄,普通的抑制剂对s4级的oga和alpha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林洪个王八蛋,真他的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 顾乘本就头疼,低头看着与他隔着一米距离的黑影,心里更加烦躁,无限接近100的契合度,仿佛要将他浑身血液都给烧沸腾了。 顾乘站在路灯下,蹙眉道:“别送了,小少爷。” “送你回去我就走。”纪临川语气坚持。 顾乘没说话,继续走了两步又回头,“你以前也这么追你小婶?” 纪临川抬头,一脸茫然,“…………?” “算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顾乘继续走,燥热的敞开西装扣子,风迎着吹,他却觉得越来越热,来往相熟的宾客笑着与他打着招呼,顾乘礼貌回应,似乎与每位京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相熟,甚至还会当场约打网球、高尔夫,钓钓鱼,很有闲情雅致。 顾乘身上的信息素愈来愈浓,浓到抑制贴彻底失效,纪临川散出信息素来帮顾乘遮掩,但还有人感受到了顾乘身上的oga信息素。 对方笑道:“顾总这是好事将近?” 顾乘温和一笑,“嗐,养在外面玩的,小朋友,占有欲强,见谅啊。” 京城名流,哪家后院不起火?不养个小情人玩玩?顾乘未婚,找个对象,包养个听话的小情人既不违背公序良俗,又不背德,再正常不过。 对方一笑而过,没有细说,只催着顾乘该安定下来了。 京航总部的庄姓被剔除干净,顾乘灭亲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并不好听,但好在现在没人能威胁到顾乘的位置,加上京航本就是顾乘母亲的产业,顾乘为人大家都看在眼里,虽然有不少人理解,但在不知情人眼中,还是难看了些。 如今顾乘彻底收回京航,也该安定下来了,找个门当户对的oga结婚,宴请四方,关系也能慢慢收拢。 “在找了,缘分这东西,说不好。付总认识哪家不错的oga可别吝啬,给我介绍介绍,事成了,我必然好好请付总吃饭。” 付总笑道:“成,有好的oga一定介绍给顾总。” 二人朗声笑着进了酒店大堂,顾乘身后的纪临川面色阴沉,像是人欠了他钱似的。 一同进了电梯,付总才注意到纪临川,“小纪总,好巧啊。” “嗯。”纪临川冷着脸,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 付总瞬间不敢说话了,气氛瞬间就尴尬了起来,狭窄的空间内,纪临川的信息素气息更加浓郁,顾乘额上沁出细汗,后背靠着电梯,随时要失控的他也无暇调节气氛。 还好付总到6楼就走了。 付总走后,顾乘总算舒了口气。 电梯升到7楼,顾乘急匆匆地出去,纪临川紧随其后,将人送到房间门口,顾乘推开门,纪临川也跟了进去,他给顾乘倒了水,翻开抽屉找到了抑制贴,要给顾乘贴上,顾乘难捱的把脖颈上的抑制贴撕了。 “疼。”顾乘说,“不是发情期,被下药了,现在不贴,明早就好了。” “下药?”纪临川愣住。 “没你什么事了,感谢你把我送回来,现在你可以走了。”顾乘扶着墙进卧室,往床上一躺,慢腾腾地掏出手机。 “喂……清河酒店,7……701,过来一趟。” 顾乘说完后挂了电话,纪临川端了杯水,站在他面前,“你在给谁打电话?” “我小情人啊!怎么?还碍着你什么事了?”顾乘笑着接过水,仰头喝了一口。 顾乘是oga,为了伪装成alpha,他需要让自己保持是alpha的信息素,这点信息素贴可以做到。但他必须在发情期来之前,定期的接受alpha信息素抚慰,这样会令他好受许多。 关于他是oga的这个秘密,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花钱在信息素研究所的资料库里选定了一位与他契合度高的alpha来定时用信息素抚慰他。 顾乘一共找过三位alpha来对他进行信息素抚慰,现在的这位对方是个穷学生,这些年一直受他资助,顾乘还给人租房、配车,以便随喊随到。 只是……他们的信息素都远不及纪临川的信息素契合他。 契合度越高,他的发情期就会越稳定,要不是纪临川是纪家人,身份地位都不低,否则他倒是真想把人雇了。 “你要和oga结婚?”纪临川问。 第139章 知道密码吗你就拿手机? “我是alpha,当然要和oga结婚。”顾乘笑着说。 对外他是alpha,他也从未将自己当做过oga,与oga结婚是他的宿命,alpha反倒令他头疼。 “……”纪临川沉默。 他知道,并且也一直将顾乘当做alpha,可不知道怎么的,他对顾乘是alpha的事似乎在潜移默化中被改变了。 顾乘不是alpha,是oga。 纪临川眉头紧皱,眼睑下的情绪是前所未有的复杂,“那你把我当什么?” 上次的吻算什么?我又算什么?解闷的工具?还是众多小情人之一? 顾乘笑容一滞,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纪临川的信息素忽然浓烈的有些过分,紧绷的肌肉下,他骨头似乎都在发软,恨不得迎上去,如上次发情期一般,不受控的屈服于信息素下,吻上纪临川。 顾乘该有理智的,他在风云诡谲的商场沉浮多年,不该是个连信息素都控制不了的人。上次实属意外,顾乘不希望这样的意外再发生。 至少不能在纪临川身上发生。 纪临川是纪柏臣的小侄子,又是个纯情犟种,契合度还这么高,要是真发生了点什么,他他的要被纪柏臣戳一辈子的脊梁骨。 “上次是意外,我向你道歉。”顾乘神色恢复如常,摆摆手,“没事就走。” 纪临川沉着脸,“顾乘,我不想要道歉。” 顾乘忽的笑了,“那你要什么?小少爷?” “…………”纪临川薄唇翕动着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看着顾乘沉默了很久,那双眸子热烈到烧进顾乘胸膛里。 他一个混迹京圈多年,如鱼得水的老狐狸都有些难以招架。或许是缘分……他认识纪临川实在太早了,对于这样诚挚认真的眼神,心脏总会忍不住地颤动。 毕竟当初正是因为纪临川的认真,才会让他印象如此深刻。 如今对方的这股劲用到他身上了,还真是…… 顾乘深吸一气,把手中的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支起的腰落下,平平地躺在床上,揉着太阳穴。 纪临川一言不发,蹲下身替顾乘脱了鞋袜,顾乘猛的一激灵,下一秒纪临川缓慢地将人放进被子里,给他盖好被子,又倒了杯水过来。 “我去给你买特效抑制剂。”纪临川站着,看着衣领微敞的顾乘,喉咙发紧。 “不……”顾乘想说不用。 刚抬眸,纪临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下一秒,顾乘身侧的手机被拿走了。 纪临川头也不回的走了,顾乘:??? 顾乘被气笑了,“不是!你拿我手机做什么?” 回答顾乘的是关门声,顾乘笑的胸腔都在震,真是幼稚。 纪临川知道他密码吗就拿他手机? 纪临川下了楼,去附近的医院买特效抑制剂,迎面遇见了林洪,林洪与纪临川问了声好,纪临川面色冰冷,对于林洪,全京城的alpha恐怕都避之不及。 林洪喜欢玩虐alpha,这并不是一个隐秘的事,京城许多人都知道。 林洪盯着纪临川的背影,品尝着纪临川经过时空气中残留的alpha信息素,心情大悦的走到前台,询问顾总住的是哪间。林洪住的也是清河酒店,同为东和贵客,说是想和顾总谈生意,将名贵的腕表往桌上一放。 好处到位,自然也就得到了信息。 林洪美滋滋地上楼,按响了顾乘套房门口的铃声,顾乘万分艰难的直起腰,不耐烦的走到门边,拉开门,衣领大敞,袖口嘣开两颗,“又怎么了,小少爷?” 一抬头,是林洪无比阴森贪婪的视线。 顾乘眉头紧蹙。 - 纪临川买了三支特效抑制剂,口袋的手机忽然响了,是顾乘‘小情人’的电话,“顾总,我到了,你还清醒吗?” 纪临川:“先回去。” 纪临川掐断了电话,心莫名地揪了起来,道德与行事相违背,令他觉得自己有些卑劣,纪临川油门踩得更紧了。 车在道路上飞驰,纪临川在转弯口与一辆救护车打了照面,心脏不知道为什么跳的很快,他快救护车一步停好了车,急匆匆的上楼。 纪临川到套房门口时,一位高大的alpha站在门口,不停地拍着门,纪临川一把将他拉开,拍了拍门,“顾乘,你没事?” alpha看见纪临川如此着急,他道:“我刚刚听见里面有砸东西的声音,顾总……是不是出事了?” “……”纪临川蹙眉,忽然想到了林洪,焦急道:“去一楼前台拿房卡。” “这……”房卡是客人的隐私,就算有结婚证,不是登记过的住客也不能拿,这是规定。 纪临川焦急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纪临川的身份办起事情很快,但要多层转述,以至于急救员比经理先上了楼。 急救员看着紧锁的房门,用力的拍了拍,里面毫无反应,纪临川眸色焦灼,“701拨了急救电话?” “是……是用座机拨的。” “……”纪临川管不上那么多,让人后退,抬腿踹门,alpha的力道很大,又常年训练,两三脚就轻松的把门踹破了。 纪临川快步冲进卧室,卧室里信息素气味十分驳杂,有alpha的,也有oga的。 地上躺着一个人,头破血流。床上也蜷缩着一个人,浑身在抖。 地上头破血流的人是林洪,床上的是信息素紊乱的顾乘。顾乘不停地咬着自己的手,用疼痛保持清醒。 纪临川把药一丢,脱了外套,盖在顾乘身上,用身体遮挡着顾乘,急救员先进来,他将林洪抬去了医院,紧接着进来的alpha是顾乘的“情人”。 “出去!”纪临川冷声道。 alpha僵站在原地,释放出安抚型的信息素,“顾总……” 纪临川的s3级信息素轻松压过对方,一点点地钻入顾乘的毛孔中,令他无比兴奋,他颤抖着手抱住纪临川的手,一口咬下。 他咬破了纪临川的手臂,尝到了带着alpha信息素的血腥味,瞬间冷静许多,“小贺,你先回去。” 顾乘的嗓音疲惫。 alpha嗯了一声,看了眼纪临川的背影后离开。 纪临川将人紧紧圈住,“抱歉……” 他没想到林洪的胆子会这么大,更没想到,他把顾乘手机拿走会发生这样的事,纪临川紧紧地抱住顾乘,前所未有的害怕令他微曲着肩膀,不停地发抖,“对不起……” 第140章 本来就挺熟的 “没、没事。”顾乘被抱得有些喘不上气,想要推开纪临川,奈何纪临川的力气太大,察觉到顾乘想要挣开,抱得更紧,“臭小子,我要喘不上气了。” “抱歉。”纪临川这才松开他。 顾乘大口呼吸着,脸颊绯红,他垂眸,视线盯着布满鞋印,散落在地的文件上。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早该注意到林洪的贼心…… 顾乘仰头无奈地笑笑。自从母亲走后,顾氏被庄家一点点的渗透,大不如前,这些年他殚精竭虑的维系着关系,加上顾家祖辈的人情以及他‘s4级alpha’的身份,这才没有没落。 如今刚剔除完顾家里的庄姓……没想到又闹了这么一出,真是半口气也不让他喘。 虽然没得逞,但顾乘真想杀了林洪。 但很快,顾乘忍不住又开始权衡利弊了,林洪之所以有这么的胆子,说到底还是他那后台硬的父亲,去年刚当选alpha联邦总署的京城管辖者。 京城是首都,alpha管辖者监察区域内的所有alpha,关系网错综复杂。京城权贵没有一位不卖林家点面子,林家又只有林洪这么一个独苗,宝贝的紧。 林洪本就不是个低调的主,评选前两年他还算老实,现在按捺了这么多年,色心包天了。 但凡顾家除去从商外有点别的背景,林洪也不敢把手伸到他身上来。顾乘在外人眼中是s4级的alpha,一旦进入alpha联邦总署,必然身居高位,正因如此才会有人讨好,奉承。 顾乘今年三十五了,迟迟没有进alpha联邦总署,长此以往可唬不住人,顾乘对此没有任何办法,他并不是真真正正的alpha。 顾乘看着散落的合同,林洪与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又有合作合同在地,在场还没有证人,今晚他把人打进医院的事,只怕没这么好摆平。 越冷静地想,越头疼。 纪临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伸手揉了揉顾乘的太阳穴,“休息一会。” 很少人这么对顾乘说,他这些年一直都是独自打拼,以身破局,爷爷年事已高,受不了气,他也向来报喜不报忧。 “是啊,该休息一会了。”顾乘笑着说。 纪临川给顾乘注射特效抑制剂,将人抱去了自己房间,然后释放了安抚性的信息素,就坐在床边守着顾乘。 顾乘的呼吸渐渐平稳,纪临川才起身出去打电话。 今晚,医院热闹的要命,楼下的前台后厅也热闹的要命。 - 第二天中午。 纪柏臣西装外套松松垮垮的挂在手臂上,阔步进了东和大厦的顶层办公室。李秘书端了杯咖啡进来,汇报了今天的行程,随后颤颤巍巍地说了昨晚的事。 昨晚林洪询问前台要了顾乘的房间号,说是谈合作,又出具了身份证,前台找了贵宾名单,确认了林洪的身份信息属实,就行了方便。 林洪欲行不轨,没想打反被打了,现在人还躺在医院呢。林洪父亲一早就找东和京航要了个说法,语气虽说客气,但显然没这事没这么容易揭过去。 他也是咬定了顾乘没证据。 纪柏臣面色略沉,李秘书又说,昨晚急救员在门口等,是小纪总踹门进去的。 “临川是怎么掺和进来的?” 李秘书摇摇头,“小纪总应该是正好也要找顾总……这林洪胆子也真是大,s4级的alpha都敢惹。” 秘书心道,被打了也是活该,还有脸要说法,林洪什么德行,大家都心知肚明。 纪柏臣嗯了一声,让李秘书准备准备,下午先去慰问慰问顾总,林家那边,晚些也去一趟。 李秘书点头,“好,我一会准备点礼。” 纪柏臣点头,忽然想到什么,轻声道:“临川什么时候和顾乘这么熟的?” “啊?”李秘书道:“我看昨晚顾总和小纪总一直待一起,好像本来就挺熟的。” 纪柏臣捻了捻食指,未言。 一个小时后,纪临川来顶层办公室。 “小叔。” 纪柏臣眼皮微抬,语气凉薄:“坐。” 纪临川在纪柏臣对面坐下,一眼就注意到了纪柏臣脖颈与指节上的暧昧痕迹。 “小叔你的手……” “不碍事。”纪柏臣气定神闲地喝了口咖啡,“和顾乘很熟?” “……”纪临川没有隐瞒,“嗯。” 纪柏臣掀眸,眼神能轻易将人看穿,“两年前拒绝国家教练的聘请,决定从商,和顾乘有没有关系?” 两年前,纪临川拿了大满贯,正式从运动员退役,国家聘请他做击剑教练,本该是前程正好,也能如纪临川从前计划一般在体育界名声大噪。 但纪临川却拒绝了,还忽然愿意听从家里的安排跟随纪柏臣从商。 纪临川是s3级alpha,纪家本来希望他能跟随司令发展的,但纪临川年幼时意外被选中进了击剑队,斩获荣耀无数,为纪家争光,为国家争光,纪老爷子自然没理由反对,就一直由着纪临川做运动员。 以纪家的家底,纪临川退役后再从商从军,都有人给他铺好了路。 但纪临川无心从商,不知怎么的两年前忽然就改变了。纪柏臣看出了他的认真与决心,也不遗余力的栽培他。 纪临川沉默,并没有回答纪柏臣的问题,纪柏臣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纪柏臣问。 纪家名下产业众多,纪临川也跟了他两年,既然有心要从商,做长辈的也到了放手的时候。 纪临川说:“我想做药物研究、生产。” 纪柏臣:“药物问题一旦出现任何纰漏,你的运动员名声就毁于一旦了,想清楚了?” 第141章 你的抑制贴快掉了 “正因为我是运动员,才能做这个。”纪临川说,“我想主要研发治疗腺体损坏的药物,至于别的等这个产品稳定后购入专利生产。” 运动员在平民百姓眼里就是个金字招牌。 “医药市场不错,但前提研发投入需要一笔巨大资金。”纪柏臣提醒道。 “我会找人融资。” “我倒是有个人选。” 纪柏臣难得的给纪临川倒了杯热水,水雾升腾时,纪柏臣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欣赏与长辈的欣慰。 - 老陈开车,载徐刻回趟锦园换了衣服,随后把人送去了东和机场,路上,徐刻问老陈纪柏臣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 老陈想了一会,“书法、作画、茗茶……名表,应该没了。” 老陈忽然想起来什么,提醒道:“两年前纪总有套喜欢的白瓷茶具碎了,还亲自找人修复,来来回回折腾了好些时日,我不懂茶具,应该挺名贵的……徐先生要是送礼,可以送茶具。” 徐刻没有说破那套白瓷茶具是他送的,不算贵,万价出头,与纪柏臣的收藏品根本没有可比性。 “修了很久吗?” “是,纪总宝贝的很,本来修复师说可以胶布后上色覆盖,全白瓷色调一致不显痕迹,烧制一套相似的也不难,纪总拒绝了。”老陈笑着说,“还说什么破镜难圆。” 徐刻下颌紧绷,“这个茶具什么时候摔碎的?” “大概是纪总做手术前几天。”老陈回忆道。 徐刻猛地抬头,“做手术?” “徐先生出国后,纪总做了手术,摘除了心脏起搏器。” “轰隆——” 徐刻只觉得一阵耳鸣,所以,他打电话给纪柏臣打不通,没有消息回复,是因为纪柏臣或许躺在手术台上做手术?又或是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还有心脏起搏器的事……徐刻知道纪柏臣心脏不好,但他并不知道纪柏臣置入了起搏器,起搏器意味着纪柏臣的心脏负荷严重,需要机械刺激才能正常跳动。 纪柏臣是因为置入了心脏起搏器,才会情绪如此稳定的吗? 徐刻的手,隐隐在颤。 懊悔与愧疚将徐刻撕的粉碎,他不停地抿着唇,牙齿反复磨着,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老陈的车开到东和民航,透过后视镜看向徐刻,“徐先生,到了。” “好……”徐刻下车时,后背都是凉的。 徐刻拉着飞行箱进电梯,给纪柏臣编辑短信,翻来覆去的删除修改,最后只道:【在做什么?】 纪柏臣很快回复他:【开会。】 徐刻:【注意休息,多喝水。】 纪柏臣:【嗯。】 纪柏臣点进徐刻的头像,看到了徐刻的朋友圈,徐刻朋友圈里只有一张照片,是纪柏臣拍的。他喝冰糖炖雪梨的照片,被纪柏臣用他手机拍了下来,徐刻偷偷发了朋友圈作纪念。 然而这件事,身为当事人的纪柏臣隔了一个多星期才看见。 徐刻把手机放回口袋,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以至于飞前体检测心率时,心率过快,徐刻缓了一会重新测才合格。 起飞会议上,徐刻看着平板内的天气预测,“预计回航会有大雾,乘务组务必叮嘱旅客进近时不要随意走动。” 乘务组组长蓝姐:“收到。” 飞前会议结束后,徐刻上了飞机,检查仪表盘,输入数值确认油量足够,副驾拿着手电筒绕机检查回来。 飞机在薄雨中平稳起飞,落地深圳,回航的时间间隔并不长,徐刻最后一个下的飞机,请全机组人员吃了下午茶,喝了咖啡。 机组人员反复瞥着徐刻脖颈上的吻痕,这吻痕实在明显,恰巧在衬衣领口上方一寸,像是可以算好似的。 东和民航里,对于徐刻离过婚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大家对徐刻还不甚了解,就听说了这个事,如今又看见了徐刻脖颈上的吻痕,好奇心自然翻了倍。 徐刻窄腰细臀,皮肤白,眼皮很薄,轮廓流畅五官清秀,穿上机长制服那双比例逆天的长腿更是令人看直了眼,这样的尤物即使是个beta也能令人上瘾。 一片安静中,忽然有位oga问:“徐机长有爱人吗?” 徐刻含笑,“有的。” 副驾起哄,“什么样的人能配得上徐机长啊?” “他也很优秀。”徐刻说,“我追的他。” 众人很是诧异,调侃道:“就徐机长这张脸,还要主动追别人?这不是勾勾手指头就得追来了吗?” 徐刻对于调侃一笑而过,“挺难追的。” 徐刻一贯少言,更不喜欢与同事提及自己的私生活,今天罕见破例。 徐刻与同事聊天时,傅琛抱着机长帽阔步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徐刻,笑道:“徐机长,好巧。” 徐刻点头问好,“傅机长。” 徐刻的副驾与傅琛认识,以前大学不同届,但一起打过球。他搬了张椅子过来,让傅琛坐。 副驾笑着拍拍傅琛的后背,“傅琛,我说你,怎么又变帅了!最近怎么样了?找对象没?” 傅琛脊背微僵,肌肉紧绷,瞥了眼徐刻,笑了笑,“还没有。” 副驾觉得傅琛有些奇怪,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总给人一种肃冷沉默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还是太久没聚的缘故。 副驾看向徐刻,“徐机长,你和傅琛是不是一起在京航工作过?” 徐刻语气淡淡:“嗯,两年前。” 傅琛盯着徐刻布着吻痕的脖颈,眼眸中像是蒙起一层难以窥探的雾,无法分辨情绪,“徐机长出国后也是很久没见了,有空多聚聚。” “嗯。”徐刻的回答像是口头敷衍。 傅琛点了杯咖啡,主动把这桌的账结了,徐刻起身,找借口去了厕所,清瘦薄削的背影就这么一点点的消失在了傅琛眼中。 傅琛盯着徐刻后颈上的抑制贴。 徐刻在洗手池里洗手,没一会,身后一道黑影盖下,紧接着有人碰了碰他的抑制贴,温热指腹划过他后颈的肌肤。 “徐机长,你的抑制贴快掉了。”傅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徐刻一激灵,他当即侧开身体,护住自己的后颈,与傅琛拉开距离,“谢谢提醒。” 徐刻撕下抑制贴,隐藏在抑制贴下的青紫吻痕和齿痕在转身时,就这么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了傅琛的眼中。 没有腺体的beta,供人如此磋磨、标记。 第142章 这是最后一次 徐刻从口袋中取出随身携带的抑制贴,撕开包装,给自己重新贴上抑制贴。 咬痕、吻痕再度被遮掩。 徐刻摩挲着后颈,让信息素贴与腺体贴粘合的更紧,傅琛就这么看着他的动作,视线在徐刻搓红的后颈与衬衣领口处的吻痕上循回。 徐刻一抬头正对上傅琛的视线,“傅机长?” 傅琛笑道:“抱歉,刚刚在想事情。” 傅琛走到洗手池面前,冲洗着手上的咖啡液,修长的手指反复磋磨,“我刚还看见东和的空客a320,就想着会不会是你,没想到还真是。” 徐刻礼貌笑笑,民航航班没有什么固定航线,偶尔能在同一个机场遇到不同航班的老同事实属正常,但他没有与傅琛过多聊天的想法,洗完手就走了。 徐刻回咖啡店问工作人员要了发票,看了眼数字,给傅琛转了钱,徐刻说,他们是东和的机组人员,哪有让京航机组人员买单的说法。 这个理由挑不出任何问题,傅琛很快就收了钱,徐刻与东和的机组人员回了工作区域,再次与机组人员提了回航雾天的事,随后上飞机检查仪表盘,准备回航。 深圳机场的地下车库,傅琛倒在后座里,车门被锁死,傅庭穿着机长制服上车,刚关上车门,下一秒,傅琛掐住了傅庭的脖颈。 “哥哥,没想到你也会变得这么不堪。”傅琛笑得很邪。 剥了弟弟的衣服,顶替弟弟的身份去偶遇暗恋者。傅琛没想到,傅庭对徐刻竟然这么喜欢。 傅庭的喉骨被掐疼,一把捏住傅琛的手,用力地钳制后甩开,下一秒,傅琛把转账的聊天记录拿出来给傅庭看。 “哥哥真是喜欢做无用功,alpha联邦总部就是这么教的吗?”傅琛暗讽道。 傅琛与傅庭是有差别的,傅琛他太懂人情世故了,他知道说什么话,怎么请客不会让人不舒服,也不会让人拒绝,可傅庭不懂这些,alpha联邦总部看的是硬实力。 傅庭并不理会,解开领带,脱了外套、帽子,递去后座。 傅琛穿上机长制服,眼神骤冷,“这是最后一次。” 傅琛不允许傅庭顶替他的身份。 - 飞机进入京城上空,天色已沉,黑幕笼罩城市,雾气浓厚,可见度低,徐刻与塔台联系,“东航sa501,京城进近,听你指挥。” 塔台:“东航sa501,需要引导下高度吗?” 徐刻看了眼仪表盘,“暂时不需要,东航sa501。” 塔台:“地面风300\/5米,可见度2,右转航线,准备盲降c31跑道,东航sa501。” 徐刻:“盲降c31跑道,东航sa501。” “滴滴滴”系统发出三声警报,自动驾驶系统关闭。 徐刻在冰冷的机械声提示下,打开ils系统(仪表盘着陆系统)。 “cat ii sgle” “checked” “there hundred” “hundred above” “one hundred” “iu” “sixty” …… 副驾放轮、反推,飞机平稳落地滑行,驾驶舱上的玻璃布满雨水,副驾舒了口气,往后一瘫,“又下雨了,这天气,晚半小时还看得清什么啊~” 徐刻温和一笑,等乘客下飞机后最后离开驾驶舱。外面下雨,徐刻拎着飞行箱,淋了两步才进工作区域。 徐刻先接了个电话,老陈说知道徐刻今晚有聚会,在楼下等他,蓝姐递来纸巾,“徐机长,我们一会去哪吃?” “我已经定好了餐厅,地址发群里,你们有车吗?” 开车来的机组人员因关系分配了各自乘坐的车辆,就剩下了一位瘦小的oga,他肩上还有水珠,也没人递纸给他。 “你坐我的车。”徐刻主动道。 对方颤颤巍巍的点头,看起来胆子很小,徐刻领着飞行箱去换一件换了衣服,披了件黑色的大衣,副驾瞥了眼门口。 “徐机长,刚刚那个oga白然是走关系进来的,机组里的人都不太待见他,毛手毛脚的,你担待着些。” “走关系进来的?”徐刻不觉得这么一位不敢吭声、胆小的oga能走什么关系。 “具体不清楚,关系应该不大,就是人……不怎么爱说话,有些封闭,和机组里的人玩不上来。”副驾没什么敌意,很中肯地说。 “嗯,没事。” 徐刻换了衣服,带白然去了地下车库,老陈笑着把钥匙递上来,“先生今晚处理点事,晚些会来接您。” “好。”徐刻接了钥匙,老陈打开后备箱,把徐刻飞行箱放了上去,随后看向僵站在宾利旁边的白然。 “这是我同事。”徐刻解释。 “哦……好。”老陈笑着说,“先生让您少喝酒。” “好。”徐刻拉开后座车门,对白然说:“坐后面。” 白然小心翼翼地上车,徐刻进了驾驶座,刚出东和机场,白然揪紧衣服道:“徐机长,你……要不还是把我放下车。” “怎么了?” “我……我还是不去了。”白然声音怯弱,脸红的厉害,不是害羞,是尴尬。 徐刻循循善诱了一番,才知道机组人员所谓的关系是个什么事。白然母亲腺体受损,白然努力地挣钱,深夜在街上发传单,发完后,就蹲着啃白面馒头,正巧被一位路过的东和总机长看见了。 对方怜悯白然,又看他一片孝心,身高、体重,也长得漂亮,符合航空公司的要求,让他看书学礼仪,通过考核后进了东和民航。 但骨子里的自卑实在难改,白然也知道自己与周围的人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被忽视、排挤,他都无所谓,他只要钱。 他不想得罪谁,也不想扫兴,才答应来这次聚会,但他没想到自己会麻烦徐刻,更不想玷污了这豪车,所以想走。 徐刻眼眶微润,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想的。 只要给钱,徐刻什么都愿意做。 “你母亲的手术费,还差多少?” 第143章 给我一点信息素 白然愣了一下,自嘲地笑笑,“徐先生,我母亲的病,不能治了。” 腺体受损严重,就像是器官衰竭,不及时根治,越拖越晚,医治的概率也越来越低。白然的母亲在白然小的时候就腺体受损了,父亲一直为了钱四处奔走,年仅三十就意外猝死了。 只留下了白然与白然母亲,本来,白然可以读上最好的学校,但为了让母亲多活两年他辍学了。学校还找了他,说给他免学费,免学费又怎么样?白然衣食住行都要花钱,母亲的病也要花钱,他没有时间去读书,只想让母亲好过一些。 或许很多人都没法想象,买不起六块钱一盒的止痛药,只能硬扛疼痛有多痛苦。 白然眼眶湿润,强忍着泪水,声音哑哑的。 徐刻说,总会有希望的。 徐刻说,他母亲以前也腺体受损严重,医治好了。 白然灰暗的瞳孔一点点的为之亮起色彩。 徐刻让白然把母亲接来京城,他提供钱,帮忙找医生,白然一个劲地感谢,说自己会记下每一笔钱,一定会还给徐刻。 后视镜里痛苦的人被希望团起一簇火焰,徐刻在这簇明亮的火苗中,看见了自己。 雨刮器匀速地刮着,瓢泼大雨形成水帘冲洗着黑色宾利,徐刻带白然去了餐厅,这次聚会本意是与同事好好热络一番,认识认识,毕竟以后还有很长的相处时间。 徐刻擅长给人好处,以此来平许多事。 饭桌上难免喝酒,徐刻以开车为由拒绝了,同事也没劝,笑眯眯地与徐刻说起东和的八卦来,说以前有个漂亮的oga空姐,攀上高枝嫁入豪门,没想到老公居然是个家暴狂。 徐刻并不感兴趣,偶尔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应付,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在聚餐收尾时,徐刻的手机响了,纪柏臣在地下车库等他。 徐刻结了账,给白然使了个眼色,又给剩下的机组人员点了份餐后甜品和一瓶好酒,抱歉离去。 徐刻进了电梯,白然仰头看着他,“徐机长……” “嗯?” “你身上……有alpha的酒味信息素。” “很浓吗?” “有……有一点。”白然如实道。 徐刻微微愣神,将抑制贴撕了,重新贴了一片上去,但依旧难以掩盖身上浓郁的alpha信息素。 地下车库里,老陈看见徐刻后走了过来,“先生在车里等您。” 徐刻嗯了一声,“麻烦把我同事送回家。” “徐先生客气。”老陈将白然喊上宾利车。 徐刻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劳斯莱斯suv库里南,纪柏臣双腿交叠,坐在后座上,眉骨微弓,微微阖眸,气质凛然。 徐刻拉开驾驶座,坐上车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酒精味,他往后看了一眼,后座的另一侧座椅上放着一份文件,应该是刚应酬结束。 车内有淡淡的香薰味,还有纪柏臣身上的酒味,但徐刻知道,这些都无法盖过他身上的alpha信息素。 徐刻看向后视镜,小声问:“回私宅吗?” 纪柏臣靠在扶手上的手往下摸,触到了座位调节按钮,前调了座位,靠背也升了上来,他额上青筋隐现,慢慢吐息:“嗯。” 徐刻驱车离开,库里南行驶在宽阔的公路上,车内一片安静,车开到郊外时,纪柏臣缓慢地掀开眼皮,前倾着身体,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徐刻后颈,将遮挡痕迹的抑制贴撕下。 徐刻降下车速,手捏紧方向盘。 纪柏臣大手覆上徐刻脖颈,一点点地解开他的领带、扣子,摩挲着他的锁骨,恨不得在他的肌肤上镌刻名字。 车很快到了私宅门口,安全带咔哒一声开了,徐刻感受到肩上有一只手隐隐发力,摁着他,不让他起身。 徐刻背靠在皮质软垫上,由着纪柏臣解开他的衬衣纽扣,温热的手掌在徐刻身上寻找暖意,并不温和。 徐刻身上有alpha的信息素,这很难令alpha温柔相待。 纪柏臣嗓音低沉,“会觉得我欺负你?” “不会。” 纪柏臣抬手扣住徐刻下颚,压着他的唇,命令道:“来后座。” “嗯……”徐刻拉开车门。 纪柏臣降低靠椅,腾够位置,徐刻拉开后座车门,纪柏臣拍了拍腿,徐刻弯腰坐上去。纪柏臣的骨骼大,线条流畅,肌肉绷紧,力量感很足,坐起来很结实。 纪柏臣伸手搭在他的腰侧,护着徐刻的头将人转过身,把一侧的文件塞进徐刻手中,继续刚才的动作,“看看。” 徐刻的膝盖被顶分开,神色不动地看着手中的文件。 纪柏臣拍了拍他微抖露怯的腿,为他解释,“临川要做药物研究,这是推行策划书和方案,我看过,提案不错,需要启动资金。” “嗯……腺体损坏研究?” “目前国内没有药物可以根治这项病症,只能依靠腺体移植来达到根治效果,但腺体捐献者不多,也会有很多并发症。”纪柏臣抽走徐刻皮带,“我不保证需要多久才能成功,药物才会上市。” 纪柏臣的意思是,要徐刻自己拿主意。 “……嗯,药物上市前他以什么运营?”徐刻摁着纪柏臣膝盖,回头问。 “以常规药为主。” 纪柏臣掐住徐刻下颌,捏紧他的腰,将人嵌进怀里亲,反复欺负着徐刻微裂的唇角,提醒他这份疼痛是谁带来的,又是如何带来的,他要徐刻心明意清,要徐刻铭记他的特殊。 徐刻将合同丢到一边,环住纪柏臣的脖颈,声音很乱,“纪柏臣……” “会喊名字?”纪柏臣眸光微沉。 徐刻刚才上车时,和个司机似的。 “会的。”徐刻回答。 纪柏臣大手碾着徐刻后颈,“会疼吗 ?” “不会。”徐刻吻了吻纪柏臣的掌心。 纪柏臣笑了笑,“难得主动。” 在床上方面,纪柏臣向来占据主导权,alpha有易感期,也会有假性易感,并不像beta一样闻不到信息素,不受影响。 alpha从未得到过爱人信息素的抚慰,自然要比寻常alpha性y更强,瘾更大。 徐刻眼眸明亮,后背贴着纪柏臣胸膛,脖颈交蹭,渴求道:“纪柏臣,给我一点你的信息素。” 第144章 在讨好我? 一位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问alpha索要信息素,这是一个自愿被占有的行为。 纪柏臣吻着徐刻后颈,“要多少?” 龙舌兰酒味的alpha信息素并不浓郁,是s级的信息素过于强横,让低等级的oga与alpha受到了压迫,误认为很浓。 徐刻不清楚多少信息素才能遮盖自己身上的信息素,沉默了一会说,“很多。” 纪柏臣笑着咬上徐刻后颈,s4级尤加利信息素肆意包裹着徐刻的身体,浓郁到在寒冷的江边站一个晚上,风也吹不散。 此刻,车内浓郁的尤加利信息素轻松覆盖徐刻身上其他alpha信息素气息。 徐刻与纪柏臣确认,“很浓了吗?” 徐刻眼尾泛红,修长洁白的脖颈紧绷着,后背与纪柏臣紧贴,毫无罅隙。 纪柏臣欣赏着眼前的旖旎,“不浓。” 徐刻又一次问纪柏臣索要信息素。 纪柏臣单手掐住徐刻的两只手,禁锢在徐刻后腰上,沉声问:“知道自己身上有其他alpha的信息素?” “嗯……”徐刻声音黏哑,沾着水雾的眸子漂亮的不像话。 纪柏臣笑了笑,“徐刻,你在讨好我?” “……是”徐刻不想让纪柏臣生气,纪柏臣心脏不好。 诚然,索要alpha的信息素,是需要代价的,徐刻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 纪柏臣穿进徐刻指缝,紧紧扣住,不过是这么一个动作,徐刻就生出这样的媚态,真金贵。 徐刻口袋中的手机响了,纪柏臣从徐刻口袋取出震动了许久的手机,是纪临川打来的电话,修长的手指滑动接起后将电话开了免提,置放在后座扶手上。 电话那头的纪临川沉默了一会,才道:“小婶……” “嗯?” 徐刻愣了两秒,眼睫颤动着瞥了眼纪柏臣,纪柏臣瞳孔漆黑情绪难辨,隐隐勾起的唇角,是上位者自信的姿态。 “小叔把我的提案和合同给你看了吗?” “嗯,刚看。”徐刻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 “小婶有什么想法吗?” 纪柏臣与纪临川说的投资人,就是徐刻。 徐刻在华盛顿地下拳馆的两年里,作为二股东,获利无数,手中的钱更是一笔天文数字。 华盛顿的地下拳馆,馆主常会让拳手打假拳,奖池大的选手赢得几率小。拳馆里都是alpha,徐刻身为一名beta并不好过,甚至会被其他拳手针对。 除非他可以为拳馆带来很高的利益,馆主不愿意让摇财树走了,自然会把人捧在手心里。 故此,纪柏臣每个月都会去一趟华盛顿,每次都会投100w美金,这笔钱起初占据奖池的绝大部分,但到拳馆成名后,所占不过百分之一,甚至到最后馆主为了留住徐刻,将其捧到了二股东的位置。 没有徐刻,自然也没有地下拳馆的今天。而现在徐刻手中的钱,已然是一笔天文数字。 “常规药的各大药牌已经很稳定了,利润或许被压得十分小。”徐刻说。 “江州哥现在是大院医生,我现在手里有一笔钱,第一批常规药我会先与他对接试行。” “小婶可以先等结果,利润可观的话我们再进行下一步的洽谈。” “好。”徐刻应下。 电话挂断的那一秒,徐刻的唇瓣被撬开,细碎的吻中,纪柏臣问他,“知道自己现在很粉吗?” “……” 纪柏臣又问:“给很多人看过吗?” “没、没有……” 纪柏臣满意地笑笑,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离别两年,重逢后他从未问过的话,在浓稠的黑夜中问出了口,“以后的规划里会不会有我?” 两年前,徐刻的规划里没有纪柏臣。 似乎出任何一点事,他都可以随时放弃纪柏臣,又或许说,徐刻从未觉得自己拥有过纪柏臣。 他签了纪严海的协议,经历了一段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感情,他小心怯懦,想着只要纪柏臣不需要他了就走,他从来没有问过纪柏臣的意见。 这样的徐刻,在向纪柏臣求婚、示爱时,又征求了纪柏臣的意见,简直是可笑至极。 “有的。”徐刻眼神坚毅。 他的规划里有纪柏臣,他选择继续从事飞行行业,也是为了纪柏臣,选择在地下拳馆待两年更是为了纪柏臣。 他想,重逢时有资格站在纪柏臣身侧,有能力给纪柏臣最好的一切。 徐刻也可以做纪柏臣的后盾。 纪柏臣抚摸着徐刻微裂的唇角,用疼痛提醒着他,“我给你的婚前协议,是对你的保障,不是结束这段关系给你的补偿。” “徐刻,我没想过和你离婚。” 纪柏臣一旦选择开始,就不会轻易结束。 他清楚地记得徐刻每一次向他求婚时的眼神,也记得徐刻的失落,知道徐刻会难过。 “对不起。”徐刻从未想过自己的离开会对纪柏臣造成这么大的触动与波澜,他只记得纪柏臣说不喜欢去维系感情,说情爱不是必需品。 这样的纪柏臣,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要爱他。 徐刻今晚特别愧疚,特别主动。 一贯喊疼的人,罕见地没咬纪柏臣,甚至格外注意纪柏臣指节上的伤口,精细的在事后给他贴上创可贴,让纪柏臣不要沾水。 沾水一类的事,徐刻都代劳了。 - 徐刻第二天不需要工作,他约设计师在咖啡馆喝了个下午茶,顺便看了看3d室内建模。徐刻往衣帽间加了块两米多高的全身镜,在书房里加了个收藏柜的位置,把顶层改成了一个露天茶室。 别墅的图稿初步成型,下午,方天尧以感谢为由,约徐刻吃了个饭,说了小区收尾竣工的事。 徐刻身上浓郁的尤加利alpha信息素气息,令方天尧并不好受,方天尧依旧全程笑脸,眼神中多了几分泰然与轻松。 方天尧吃饭吃了一半,接了个电话急匆匆结账走了,徐刻吃完饭,准备回锦园,刚下楼他就遇到了行色匆匆的傅庭。 傅庭眉目俊朗,神色凝重,“徐先生?” 第145章 我想要徐刻 徐刻打量了一下眼前穿着黑色皮衣,身姿笔挺,面容俊冷,不苟言笑的傅庭,“傅总署。” “徐先生一个人在这吃饭?” “嗯。” 远处跑来两位穿着休闲服,训练有素的alpha,他们瞥了眼徐刻,小声道:“傅总署,人……跑了。” “元尾巷我找遍了,没看见那人。” 傅庭的面色微沉,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绑架alpha联邦高层家属组织的线人,追了一路,忽然冲出一群人,把他们给冲散了,他们只能分头追,没想到竟然就这么不翼而飞的消失在了元尾巷。 傅庭冷眉道:“让有关部门协助调一下监控。” “是。” 徐刻听不懂,但大概能猜出傅庭应该是在找谁,貌似是alpha联邦署的任务。徐刻道:“傅总署先忙,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徐刻正要走,傅庭喊住了他,“徐先生稍等。” 傅庭从口袋中抽出一张刻着alpha联邦的卫星电话卡给徐刻,“alpha有保密协议,我不能与你解释太多。这张卫星卡可以给任何alpha联邦单位打电话求援,alpha联邦会以最快速度到达现场。” 元尾巷的人在这失踪,徐刻又恰巧出现,傅庭不觉得这是凑巧。 “谢谢傅总署,我不能收。”徐刻没有收下,他与傅庭的关系可以说是萍水相逢,并不足以让他收下这张卡。 “哥?徐机长!”不远处,傅琛手中端着一杯咖啡,闲庭信步地从啡店走出来。 “你们在这聊什么呢?”傅琛瞥了眼傅庭手中的卡,“哥,这是什么?” “没什么。”傅庭将卫星卡放回口袋。 “傅机长,傅总署,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徐刻下了停车场。 傅庭点了支烟站在停车场门口,傅琛目光阴鸷,以一个极具侵占性的眼神看向停车场出口,压着声音,在傅庭耳边冷声道:“哥哥,我想标记徐刻。” 傅庭眼眸一沉,目眦欲裂,“傅琛,别发疯。” 傅琛笑着走了,傅庭亲眼看见黑色宾利飞驰离去,才掐烟离去,身后紧随地下属腹诽着: alpha联邦卫星卡,每位高层只有一张,通常都是给家人的,傅总署没给亲弟弟,为什么要给刚刚那个男人?他们看起来……似乎并不熟。 …… 徐刻开车去了东和大厦,李秘书接的人,他带徐刻进电梯时,刻意分着距离。强大的s4级尤加利信息素令他大汗淋漓,靠近徐刻和身处炼狱没有什么区别。 徐刻身上的alpha信息素气息太浓了,像是alpha进入易感期,将他标记了似的。 李秘书本能地瞥向徐刻后颈,徐刻后颈没有抑制贴,更没有腺体,被磋磨、“标记”的痕迹毫无遮掩的呈现出来。 似乎在对外说,这是有主之物。 李秘书将人带上顶层办公室后走了,徐刻推门进去,正在看文件的alpha抬眸望来。 徐刻从口袋取出创可贴,“我给你换创可贴。” 纪柏臣腾出手递给他,指骨修长,青筋凸显,指甲修剪干净,指腹饱满有力,食指与中指微微撑开,方便给徐刻更换创可贴。 徐刻的脸倏地一红。 纪柏臣双腿对着beta敞开,将徐刻笔挺修长的腿夹在膝盖之间,“在想什么?” “没什么。”徐刻小心翼翼地撕下创可贴,创可贴下咬痕泛青,微微发肿,痕迹明显,但并不严重,只是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徐刻忽然掀起眼皮,“要……冰敷吗?” 纪柏臣笑了笑,“徐刻,我不是小公主。” 徐刻总会将纪柏臣一点小事看的很重,他愣了愣,重新给纪柏臣贴上创可贴,被撕下的创可贴被徐刻塞进口袋,不动声色地藏了起来。 纪柏臣瞥了徐刻一眼,徐刻问:“要喝水吗?” “咖啡。” 一分钟后,徐刻端了杯水过来。 纪柏臣微愣了一秒,徐刻解释:“已经是傍晚了。” 纪柏臣嗯了一声,将徐刻拉在腿上坐下,手十分娴熟地解开了徐刻锁骨处纽扣,徐刻本能地望向门,“纪柏臣……” 紧锁的门,犹如徐刻紧绷的神经。 窘迫、恐惧、担忧以及隐隐的刺激绷成一根弦,一触即崩。 纪柏臣察觉到了徐刻的紧张,大掌搭在徐刻膝盖上,尽情享受着徐刻的颤栗与紧张。 徐刻回身吻了吻他,像是在请求。 纪柏臣故作不懂,“嗯?” “不在这……”徐刻忐忑道。 纪柏臣充耳不闻,继续解开他的扣子,“开车来的?” “嗯。” “一会让老陈先送你回去?” “好。” 纪柏臣将下巴抵在徐刻肩胛上,细嗅着徐刻后颈,微微抬起手腕,“几点了?” 徐刻垂眸看了眼鹦鹉螺腕表,“六点半了。” 纪柏臣又问,“吃了吗?” “吃了。” 纪柏臣将徐刻的手扣在后腰处,衬衣撑开,热气洒在徐刻脖颈上,徐刻轻声问:“我身上有别人的信息素吗?” 纪柏臣笑着说:“有的。” 徐刻:“……我不知道。” 纪柏臣松开了徐刻,摸了摸他的后颈,“现在没了。” “我八点回家。”纪柏臣停止捉弄,松开徐刻,语调暧昧粘腻,是在说别的事。 徐刻站起来,“那我回家等你。” “嗯。”纪柏臣喝了口水,“让老陈送你。” 徐刻亲了亲纪柏臣的脸颊,哄人似的,像是在说,别生气。 纪柏臣笑了笑,“到家后发消息。” 徐刻嗯了一声,下了楼,老陈在地下车库里候着,看见徐刻后恭敬地拉开车门,一股强势的尤加利信息素扑面盖来,老陈差点腿软没站稳。 他替徐刻关了后座车门,发动车子前,轻声询问:“徐先生,我可以开窗吗?” “可以的。” 昨晚下雨了,空气又闷又湿。 老陈如释重负地开了窗,总算舒服了些。 …… 半个小时后,东和大厦来了位五六十岁的贵客alpha,对方面容刚毅,眼角细纹被岁月所沉淀,沉稳从容,给人一种内敛低调,不动如山的气质。 alpha被李秘书带进了顶层办公室,进门后,纪柏臣起身相迎,“闻理事一路辛苦。” 闻邢目光淡淡,“纪总真是折煞我了。” 第146章 纪柏臣骨子的病态 正值深春,雨下的又勤又大,老陈开车载徐刻到纪家私宅的时候,雨和水帘瀑布似的淌在前窗玻璃上,雨刮器机械式的重复刮着。 老陈下车撑伞往后座走,经过别墅门口时忽然怔了一下,别墅里,灯火通明。 纪家私宅这个点是不会有人的。 老陈回神后撑伞将徐刻接下车,徐刻下车,一抬头也愣了两秒,很快回拢思绪被老陈送了进去。 老陈笑着讨杯水喝,跟着徐刻一块进了私宅。一楼的皮质沙发上,虞也叉腿坐着,茶几上放着一杯热茶。 他听见开门声,放下了书,“柏臣……” 一回头,看见的是老陈和徐刻。 老陈与虞也是打过照面的,他很快也认了出来,“虞先生来了?” “嗯……刚回国,歇了一天才来。”虞也笑着说,他笑起来时,眉目清朗,很斯文,浑身都透着书香气。 他的目光一点点移到徐刻身上,“这是?” 虞也对徐刻的第一印象:是个美人。肩宽腰窄,双腿修长笔挺,皮肤很白,长得更是胜过他所见所有oga,美人长得太过好看,以至于他恍了神,等回神后才注意到徐刻微微裂开的唇角。 “徐刻,东和机长。”徐刻礼貌自我介绍道。 这番介绍,怎么样都有些不妥。民航机长出现在自家总裁的私宅里…… 纪柏臣不是个会潜规则的人,更不会允许别人随意进入私宅。 “纪总爱人。”老陈为徐刻介绍道:“这是虞也,纪总朋友。” 虞也盯着徐刻,笑了笑,“柏臣倒是铁树开花了。” 虞也看向老陈,“老陈,柏臣今晚回来吗?” 老陈:“回来的。” 虞也没说话,礼貌地看向徐刻,“徐先生介意我在这等一会吗?” “不介意,虞先生自便。”徐刻去给老陈倒了杯水,老陈匆匆喝完后走了。 徐刻给纪柏臣发了个到家的消息,上楼洗了个澡,将虞也一个人撂在楼下实在难看,徐刻洗完澡后下了楼,坐在沙发上与虞也聊天。 徐刻依旧穿着衬衣西裤,薄薄的水汽黏附在徐刻脖颈上,细白颈项,浓密眼睑,水光潋滟的眸子,真是个美人。 刚聊没两句,纪柏臣回来了,臂弯上挂着西装外套,斯文英俊,步子停在徐刻前方,以身体遮住身后的徐刻,低手抬起徐刻的水杯,喝了一口,淡淡地看向虞也。 “怎么想着回京了?” “这不是听说你被荣老发难了,回来拯救你来了。”虞也笑着说。 纪柏臣朗声笑了笑,回头看向徐刻,徐刻眼睫颤动着,神色倦懒,他抬手摸了摸徐刻颈侧的汗,“困了?” 徐刻嗯了声,起身将纪柏臣臂弯上的衣服取走,上来楼。 虞也盯着徐刻背影,“这是金屋藏娇了?” “不准备藏,”纪柏臣又喝了口水。 虞也嗤笑一声,转开了话题,“我刚刚没闻到徐机长的信息素,他是beta?” “嗯。” “要是真喜欢,就真心实意的,别把人弄得一身伤。”虞也这话,分不清是调侃还是劝诫。 beta没有信息素,无法抚慰alpha,本就要比oga多吃不少苦头,更何况是纪柏臣这样的高等级alpha。 虞也、江州、纪柏臣,三人里江州与虞也都不如纪柏臣,这与等级无关。纪柏臣自幼成熟冷静,处事果决,亲近他的人才会知道,纪柏臣的骨子里带着病态。 虞也与江州都对纪柏臣有些畏惧。 纪柏臣眉头一蹙,话语锋利,“几年不见,你倒是爱操心了。回京联姻的事,还不够你忙的?” 纪柏臣说话,透着凉意。 虞也笑声掩过,将请柬放在桌上,“老爷子生日,我这刚回国就给你送请柬来了,您就嘴下留情。” 这请柬送到,虞也自然也没有多待的理由,抬眸地望了眼楼梯后走了。 纪柏臣喝完了面前的水,上楼回了卧室,徐刻抬眼起身,帮纪柏臣解开领带,衬衣扣子,妥帖在浴缸里放好水,带伤的手不沾水,触上徐刻后颈,反复摩挲,想要标。 beta无法被标记,生腔也是闭合的。 非暴力无解。 纪柏臣食髓知味,贪恋地很,撕咬着他的后颈皮,浅声问:“可以标你吗?徐刻。” “可以的。” …… 纪柏臣次日一早将徐刻送去锦园换了衣服,下楼时,徐刻贴了信息素贴,将沾有尤加利信息素的衣服送去洗衣店清理了。 徐刻到机场后,找了白然,白然亲戚已经把母亲送上车了,今晚就能到京城,除此之外白然还给徐刻递了份排班表,徐刻的航班都调到了白天,回航落地的时候最晚不过七点。 徐刻拿着排班表去了趟总机长办公室,总机长只说是巧合,徐刻也不好多说什么,“特殊”的人常会成为众矢之的,徐刻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 他无功而返,叫上机组人员照常工作,在会议室开了个航前会。 下周的排班表是早上出的,徐刻特殊的事,不过半天的就传开了。大多数的人都觉得他背靠关系,但徐刻从华盛顿回京时的义举,令众人对他的实力也有清楚的认知,虽有不满,但在强权面前也无话语权。 铁打的关系流水的打工人,有两名比以前多了几趟夜班的机长私下叫苦不迭,徐刻拜托总机长牵线,定了个酒店,下周请吃饭。 有权又懂人情世故,机长们自然都很卖面子,更不愿意得罪徐刻。 接下来一个星期,徐刻去看了白然母亲,医院那边给的诊断结果不容乐观,是腺体癌,目前的建议是缓解治疗,降低腺体损毁的痛苦,补充营养增强免疫力,再配合化疗,或许还有生存的希望。 徐刻交了钱,母子俩朝他磕着头,在工作前后,白然还会时不时地给徐刻端咖啡,送水,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今天飞海城的时候,白然又端了杯咖啡过来,这次手里有两杯,白然说:“有一杯是傅机长托我给您的。” 这几天,徐刻总能在机场遇见傅琛。 第147章 纪柏臣不会让自己吃亏 白然把咖啡递给了徐刻,古怪道:“徐机长,我们好像经常碰见傅机长。” 徐刻嗯了一声。 民航机长没有固定航线,正值春节后,各大公司开始运营,自然出差多,热门航线的人也多,徐刻没有多想。 回航当晚,虞家老爷子寿宴,徐刻在三天前就收到了单名请柬。 据说虞老爷子本来不准备大办寿宴,但虞也回了京城,虞家老爷子大喜,于是借着寿宴的名义,宴请四方,主要是想为虞也找一位携手共进、门当户对的伴侣。 顾家、纪家都受邀其中,江州也回来了,江纪虞三家是世交,顶好的关系,家里小辈来往甚密。 从前京城上流社会的人都觉得要是虞也想,嫁入江、纪两家全看心意,但谁也没想到虞家的小oga竟然进了信息局总部。 信息局是在荣老儿子被挖了腺体后成立的,局里alpha与oga都有,挑选严苛,主要工作是对已逝烈士的家属定期照拂、安全追溯,但信息属高层还有另外的工作——保护alpha联邦高层家属。 虞也之所以进入信息局,是因为他的双胞胎弟弟。 虞也与哥哥曾遭遇绑架,哥哥为救他而死,虞也也差点被挖了腺体,还好被解救的及时,虞家保住了血脉,但经此一事,虞也的母亲也因此患上了失心疯…… 晚上,纪柏臣纡尊降贵的给徐刻穿上衬衣夹,一颗颗的为徐刻扣好扣子,系上皮带,大手抬起徐刻的下颌,指腹摩挲着徐刻渐好的唇角,讨要报酬。 纪柏臣绝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修长的指节更不会让自己受苦,发干。 徐刻的唇瓣被狠狠欺负了一番,整个人更是被浸入了尤加利的信息素坛子里,浓郁到没有alpha敢靠近。 纪柏臣挑了条深色黑白斜格的领带给徐刻系上,沉声问:“和我一起去?” “好。” 徐刻戴上皮质手套,答应与纪柏臣一起出席虞老爷子的寿宴。 一起出席寿宴是极少的情况,不是上下级,就是爱人或是最近新得宠的小情人。虞老爷子与纪老爷子的关系摆在这,正式的场合,尊敬的长辈,是不会有人不识趣的带情人赴宴。 纪柏臣更不会。 今晚过后,全京城权贵都会认识徐刻。 - 寿宴的举办地是一个落地山庄,道路崎岖,假山环绕,宾客众多,车停哪,怎么停都有讲究。 纪柏臣的黑色宾利,畅通无阻地驶入山庄内,下车时,西装革履的仆人弯腰拉开车门,恭敬道:“纪先生。” 纪柏臣面容冷淡,单手扶着车门,另一只手护着车顶,侧身等待徐刻下车。一只黑色皮鞋竖踩在纪柏臣跟前一寸,长腿迈出,徐刻在仆人后方车辆、仆人的注视下下车,随后将一封请柬递了过去。 仆人慌张地翻看,随后恭敬道:“徐先生。” 仆人将二人带入后院的宴会,纪柏臣来的不算早,崎岖的山路上堵得很,只是特殊的车牌与尊贵的身份大行便利。 虞也正在与江州闲聊,看见纪柏臣来了,端着香槟亲自送来,江州也端了杯香槟送给徐刻,“徐机长,好久不见。” “江医生,好久不见。”徐刻与江州礼貌地碰了杯,抿了两口酒。 空气中最浓郁的是徐刻身上的尤加利信息素,他像是被强行标记的“oga”,凌虐的美感在他的脖颈上,唇瓣上浮现,勾的人转不开视线。 搭在徐刻腰侧的手,带有宣誓主权的意味。手的主人权势滔天,令人清醒,对徐刻的占有欲臣服在高等级的alpha之下,成了对美人爱而不得的欣赏与遗憾。 四人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今晚说到底是虞也的主场,毕竟虞老爷子想借此给自己的孙子找个孙媳,但纪柏臣携伴侣出席,多少有点喧宾夺主了。 虞也向来低调惯了,倒是愿意被夺这个主,只是不知道一会纪老爷子能不能笑出来。 今晚不仅纪老爷子会来,纪司令也会来。 宴会进场的宾客越来越多,大多都是携家里alpha来赴宴,希望有机会能攀上虞家这棵大树。但也有携oga来的,京城曾一度有传言,虞也不喜欢alpha,喜欢oga。 这是真的,但只有虞家长辈与纪柏臣和江州知道原因。 虞也不是虞也,而是虞宴。 虞也是弟弟,是oga。 虞宴是哥哥,是alpha。 虞也已经死在了多年前的绑架中,活下来的人是哥哥虞宴,他顶替了虞也的身份活着。 原因是虞也填报志愿时想往信息局靠,母亲不愿意,当天虞也难受,找哥哥虞宴诉苦,意外遭遇绑架,虞宴赶到时,虞也已经死了,虞宴身处险境,好在alpha的缠斗与体力为他争取到了足够的救援时间。 虞母赶到的时候,已经受了严重的刺激,他紧紧地攥着虞宴的胳膊,抱住他,喊他小也,说妈什么都答应你。 从此,虞宴“死”了。 - 宴会的宾客越来越多,没一会顾乘也来了,瞧见虞也后端了香槟过来,“虞先生回京了,真是难得,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是啊,上次见应该是两年前,还是在顾老爷子的寿宴上。”虞也与顾乘碰了个杯,寒暄起来时,眉眼舒展。 顾乘与江州、徐刻也打了招呼,他太擅长交际,寒暄起来时总能说清之前的事,一点也不客套,但到了纪柏臣这,他停顿了三秒,“上次的事,多谢纪总了。” 顾乘差点遭了林洪的手,林洪父亲还有恃无恐地来讨伐,虽说林洪这个行径遇上顾乘这老流氓不讲理还毒舌的个性,绝对讨不到什么便宜。 但顾乘出面,可就真彻彻底底与林家撕破脸,与林家交好的人撕破脸了,在京城混,哪个商人不得给林家一个面子,更何况他是alpha。 万一林家发现他伪装成高等级的alpha……顾乘是要坐牢的。 顾乘陷入两难,但这事当晚被纪家摆平了。林洪也没再找过他麻烦,笑呵呵的赔礼道歉来了,顾乘表面上收了这个礼,实际上根本没想原谅林洪这王八蛋。 他刚入后院的路上,还抬头看了看监控的位置。 纪柏臣淡淡道:“举手之劳。” 顾乘笑道:“改天请纪总吃饭。” 顾乘看向徐刻,“徐先生也一块来,我们也许久没聚过了,上次一起聚餐,还是在华盛顿呢。” 第148章 复婚 纪柏臣的脸一僵,侧目看向徐刻,品了口酒,舌尖顶着酒液,腮帮子微微鼓起,吞咽的咕咚声格外清晰,漆黑的瞳孔下焚着火。 “嗯,有空聚。”徐刻挪开视线,手心里沁了一层细汗。 顾乘放下香槟,从口袋中掏了个方形绒盒递给虞也,“虞小少爷,久别重逢的见面礼。” 顾乘姿态儒雅,虞也也收下了这份礼,只是唇角闪过一丝僵硬,“顾总有心了。” 顾家被清理干净,顾乘如今也确实是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但很可惜,虞宴并不喜欢alpha。 顾乘刚与纪柏臣空了个位子,刚准备坐下,头顶飘来纪临川的声音,“顾乘。” 这个称呼里,莫名带着怒意。 顾乘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小纪总。” 纪临川看向徐刻与纪柏臣,尊敬道:“小婶,小叔。” 纪柏臣眉目微微舒展,黏着酒液的手微微撑靠在徐刻的膝盖上,“嗯。” 纪临川坐下,凑近顾乘,眉头紧蹙,刚才顾乘给虞也送礼物,他看见了,此刻那双眸子,正直勾勾地盯着顾乘。 顾乘:“……”真服了。 顾乘前一秒刚还在与纪柏臣针锋相对,这下忽然瘪了,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撇清关系似的。 纪柏臣双腿交叠,姿态矜贵,眼皮下眸色淡淡,修长的指骨轻轻敲着徐刻的膝盖,徐刻隐隐觉得,纪柏臣似乎在他膝上写字,每一笔都勾着笔锋,酥酥麻麻,下流的紧。 纪柏臣余光淡淡从徐刻脖颈移开,轻漫道:“顾总,我的小侄子以后就承蒙你照顾了。” “承蒙”二字被加重,意味不明,像是家中长辈在小辈出嫁时会说的话。 江州狐疑的与虞宴对视,“?” 虞宴:……小侄什么时候和顾总关系这么好了? 江州耸肩不语。 顾乘笑容微僵,“纪总还是别折煞我了。” 气氛一度诡谲、僵硬。 直到傅庭出现打破,作为东道主的虞宴笑着起身,交叠的腿放下时,正要蹭到徐刻的腿,下一秒,摁在徐刻膝上的手,将徐刻的腿往自己自己腿上靠。 一丝不苟坐着的徐刻从远处看,像是依附在纪柏臣高大的身躯上,犹如一只寻求庇护的白天鹅,敛起锋利的羽毛,轻轻依附在伴侣身上。 “抱歉。”虞宴对徐刻低头笑笑,随后端起酒杯敬了傅庭,“傅总署稀客啊。” “难得回来。” 二人笑着敬了杯酒,随后傅庭的目光落在徐刻身上,沉稳平静的眼皮下,波涛汹涌。 纪柏臣手中的香槟不慎打翻,马甲被浸湿,纪柏臣起身,侍应生过来帮纪柏臣处理,虞宴让管家拿了套他的西装来。 纪柏臣跟着管家去更衣室,徐刻起身跟上。 管家将衣服递给纪柏臣,“纪先生认路,我就不叨扰了。” “嗯。”纪柏臣身姿笔挺地站在洗手池前,冲洗掌心中的酒液。 管家走后,纪柏臣关了门,解开马甲,将徐刻托抱进了更衣室。 安静狭小的更衣室与后院的热闹形成天然对比,一切的喧嚣仿佛与他们无关,此刻,二人眼中倒映着彼此的轮廓,清晰且唯一。 纪柏臣的手很大,轻松扣住徐刻脖颈,细长的颈项线条流畅,性感至极。 纪柏臣将人抵靠在墙面上,粗鲁的热吻了一通后叼住了徐刻的后颈皮,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就……临川退役前最后一场比赛,我……我碰见了顾总,一起吃了饭。”美人被单手抱着的失重感与脖颈上的疼痛令他紧迫地搂紧纪柏臣,出声阻止:“别咬……” “什么?”纪柏臣隐隐不满。 “小……小侄儿。”徐刻纠正道。 “你倒是记得清楚。”纪柏臣松开了徐刻的皮肉,语气冷冽。 纵然没有失控地咬破徐刻的肌肤,眼底却是一片浑浊的凉意。 “我知道你会来,所以记得很清楚。”徐刻贴紧纪柏臣的颈项。 只是那天,徐刻没有进去。 体育馆里灯光通明,徐刻害怕自己浑身是伤地碰见纪柏臣。在擂台上看见的背影,令他更加怯懦与害怕。 漂亮高贵的天鹅总是会把自己不太漂亮的羽毛藏起来。 “徐刻,你不太乖。”纪柏臣哑着声音说。 “……”徐刻沉默了好久,“我乖的。” “让我看见你的表现。”纪柏臣顶哼了声,磁性的嗓音里带着讥诮。 徐刻抚摸着纪柏臣斯文英俊的脸庞,皮质手套是冷的,指节微抖,“纪柏臣,我乖的话,你愿意和我复婚吗?” “不愿意。” “……”徐刻思考了很久,“你是嫌麻烦吗?” “不是。” “那……” 纪柏臣说:“重新说。” 徐刻思考了一会,重新说,“我以后的规划里有你的话,你愿意和我复婚吗?” 纪柏臣说:“签协议吗?” 徐刻:“你需要的话,可以签。” 纪柏臣:“不愿意。” 徐刻退了一步,又重新说:“那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纪柏臣眉头紧蹙。 徐刻又说,“我追你会有机会吗?” 纪柏臣有些头疼,忽然西装口袋一重,徐刻放了个东西进来,徐刻解释:“金镯。” 像是聘礼似的金镯,令纪柏臣笑了笑,“徐刻,没有alpha会戴这个。” 徐刻:“不用戴,是我想买给你,放着也可以。” 徐刻摘下皮质手套,象征身份的翡翠扳指,与纪柏臣同款的戒指,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 他没有乖,也不再和纪柏臣商量,“和我复婚。” “可以。” 第149章 纪柏臣又能高尚到哪去? 徐刻的眼眶一湿,低着头,眼睫颤动的很快,唇瓣也在抖,抚摸着纪柏臣脸颊的手褪去手套后,逐渐升温。 纪柏臣盯着徐刻的唇瓣,一个眼神,徐刻就知道要做什么了。 他张开唇,纪柏臣将指腹绞进徐刻唇瓣,呜咽伴随着颤动,被强制撬开,高大的黑影压过头顶的白炽灯,眼神寸寸焚火。 狭窄的更衣室里,铺满了alpha的尤加利信息素。 徐刻身上的信息素最浓。 纪柏臣吻得尽兴,满意地将捧至上位的美人慢腾腾放下,被抱着的失重感并不会让一名合格的飞行员有任何的不适,但此刻,徐刻脸上的表情实在好看。被压在更衣室里亲吻的紧张感,令徐刻十分主动。 纪柏臣是故意这么做的,大掌从徐刻腰侧松开后,将置衣架上的马甲递给徐刻,要眼前裹着羞涩,被吻红至透红的徐刻,为他一颗颗地解开扣子,为他换上。 徐刻低头,又抬头,薄唇翕动着,他舔了舔唇,唇瓣被咬破了,有些刺痛。 他给纪柏臣换完衣服,没说话,纪柏臣打电话让老陈来把弄脏的西服马甲取回车里。 徐刻接到了官行玉的电话,先回了宴会厅。 纪柏臣在风口等了老陈一会,老陈取走衣服,一回身,迎面碰上了傅琛,傅琛仰着下颌,视线往纪柏臣的腰腹上看,“纪总。” 纪柏臣眉头紧蹙,眼神倨傲,“听够了?” 从更衣间出来,纪柏臣看见一道黑影,对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但空气中的龙舌兰酒味信息素无法全部带走,纪柏臣很容易辨别对方身份。 “路过而已。”傅琛轻飘飘地说。 纪柏臣的眼神狠厉,“傅总署知道你在找死吗?” “那就不劳纪总操这份心了。”傅琛端起酒杯敬向纪柏臣,他在用眼神说,如果徐刻不喜欢你,你和我又有什么分别? 纪柏臣又能高尚到哪去? 能从小侄子手里横刀夺爱的人,又能是什么好人? 纪柏臣神色平静无澜,上位者的理智不会因挑衅而破,他勾唇轻笑,腔调轻蔑不屑。 尤加利信息素裹挟着冷冽的寒意压制着空气中的龙舌兰酒信息素。 擦肩而过时,傅琛不堪重负的半跪在地,浑身都在痉挛、打颤。s4级的alpha独断专制、不容挑衅。 傅琛感觉浑身的血液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挤压着,随时要冲破肌肤,越是难受,他就越兴奋。 因为,他说中了。 …… 虞老爷子从别墅出来,徐刻和官行玉随一众宾客起身相迎,后院入口处,爽朗地笑声传来,纪严海扶着老爷子姗姗来迟。 两位老爷子在众人面前寒暄了一番,纪老爷子接过虞宴递来的酒,给虞老爷子敬了酒,没一会闻家兄妹也来了,简单的聊了几句后,管家提醒虞老爷子宾客到齐了。 虞老爷子站在宴会中央,邀请宾客坐下用餐,入座时,虞老爷子环视一圈,看向右侧的纪老爷子,“怎么不见柏臣?” “爷爷,柏臣酒洒了,刚去换了套西服,一会就来。” 纪老爷子笑着望向虞宴,目光赞许,这次宴会是虞宴全权操办的,虽是第一次办,竟也有模有样。 “小也啊,你也是好久没回京了,这次回来协助柏臣后就在京城安定下来?” “嗯,正有此意。”虞宴笑着答。 虞老爷子年事已高,虞宴父亲去世五六年了,母亲又得了失心疯,家里总要有个人操持大局。 顾乘、江州、官行玉前后给虞老爷子敬了酒,虽然说顾乘和官行玉与虞家关系没这么好,但祖辈都是京城世族,常有联络。 官行玉敬酒时,虞老爷子目光微顿,视线落至徐刻身上,准确来说,是落在了徐刻的扳指上。 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小声询问身侧的虞宴,“小也,我是不是喝多了老糊涂了,那人手上戴的扳指怎么这么像……” 纪老爷子与纪严海闻声看去,众人的视线一并眺去,表情精彩纷呈。 相比之下,纪严海的神色要泰然自若许多。 曹和说过,纪柏臣曾将翡翠扳指给徐刻玩戴,正因如此,他才会正眼看徐刻,邀请徐刻参加宴会,又冠冕堂皇的告诉徐刻,纪柏臣有情绪认知障碍。 他要徐刻看清差距,不要仗着纪柏臣偏爱就失了分寸,纪柏臣不会喜欢上谁,也别妄想攀上纪家。 那晚徐刻没有多说什么,背影颓唐,面色煞白,在曹和将离婚协议递给他时,果决地签下,没有纠缠,纪严海想,他大概是多走了一步。 行差踏错,这一步,竟然让纪柏臣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纪老爷子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冷眸睨了纪严海一眼,是在询问纪柏臣在哪,这件事他这个做父亲的知不知情? 纪严海无言。 纪老爷子脸色更加凝重,他知道两年前纪柏臣曾有段时间没有佩戴扳指,还说过送人了,以后再与他解释,只是没多久之后又重新戴上了扳指,纪老爷子就没多问。 但现在这扳指怎么又跑别人手上去了? 前两天他有意要撮合虞也和纪柏臣,纪柏臣说自己结婚了。 结婚了……和眼前的这个人? 纪老爷子蹙眉时,皱纹揉紧,虞老爷子见他一脸沉重,瞥向虞宴,虞宴没说,纪柏臣既然不准备金屋藏娇,徐刻的身份理应由纪柏臣亲自说。 纪老爷子没有公然发难,只是抽回了视线,恍若无事地尝了尝面前清淡昂贵的鱼。在众人看来,这件事他是知情的。 傅庭起身,给虞老爷子敬了杯酒,众人的视线,这才从徐刻身上抽走。 傅庭坐下时候,看向对坐的徐刻,眼神复杂。 没一会,纪柏臣脚步沉稳,笑着走进庭院,肩线笔直,深色马甲与衬衣泾渭分明,斯文英俊,衣冠楚楚。 纪柏臣笑着走到空座旁,修长的手压在桌上,青筋暴起,纪老爷子神色不悦,但并未开口,眼神落在纪柏臣的拇指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纪柏臣视若无睹,抬起酒杯,对着虞老爷子提了杯酒。 “虞爷爷,柏臣来晚了,给您赔一杯。”纪柏臣端起香槟与虞老爷子碰了个杯,“生日快乐。” “诶诶……柏臣来了。”虞老爷子笑的有些僵。 纪柏臣扬颌,看向徐刻所坐的位置,“我爱人不会喝酒,我替他敬您一杯。”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纪老爷子呼吸声都重了几分。 第150章 你怎么不把人锁起来? 纪柏臣给虞老爷子敬酒后,大刀阔斧地坐下,眉骨微弓着,隐有不悦的蹙了眉,气势强悍,端着甜点上来的侍应生都不敢靠的太近,放下餐盘时,手都有点抖。 徐刻入座的早,与官行玉坐在一起,而纪柏臣的位置,是纪老爷子与纪严海入座后,无人敢坐身侧这才留出来的位置,二人座位相隔不远,但也并不挨着。 纪柏臣微挽袖口,切着牛排的刀叉折射出冰冷的刃光映在脸上,漆黑的眼底满是冷漠,像是一座冰冷雕塑。 一旁的纪老爷子半晌也没等到一个解释,睨他一眼,声音很小,只够二人听见,“你又是哪不快?” “没有。”纪柏臣声调偏冷。 “没规矩,自作主张,恣意妄为,心浮气躁!”纪老爷子一通批评,从纪柏臣掌家开始,老爷子向来教大于训,今晚显然是真生气了。 纪柏臣喝了口热水,不以为然。 用餐结束后的酒宴,纪老爷子借故将纪柏臣喊离了后院,纪柏臣不疾不徐的将外套盖在徐刻肩上,“有事给我打电话。” 纪柏臣跟纪老爷子上了虞家二楼,纪严海留了下来,虞宴笑道:“纪伯父不上去?” “老爷子身体硬朗。” 虞老爷子与纪老爷子对坐,纪柏臣坐在单座上,修长的指节搭在扶手上,轻轻敲动着。 纪老爷子冷眉,“什么时候结的婚?” “两年前,快三年了。” “三年?!”纪老爷子腰挺直,浑身僵硬,气笑了,“结婚三年都不需要和长辈说?谁教你的?” “纪严海知道。”纪柏臣喝了口女佣端上来的热茶,连名带姓地喊,像是一种威慑。 纪老爷子眸光一冷,像是想到了什么。纪严海多年不回家,父子关系僵硬,难道还和这事有关系? 虞老爷子看向纪尧,“尧哥,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那小伙子挺不错的。” “我气得是这个吗?”纪老爷子怒意滔天,“他当了家主,反了天了,结婚快三年,家族戒指送了,婚事我这个做长辈的居然闻所未闻,这像话吗?” 今晚宴会上这么多人,众人视线望过来的时候,纪老爷子脸上火辣辣的,他作为纪家长辈竟然什么也不知情。 纪柏臣做事不妥,若是提前说,他自然也有个准备,至少不会像方才一样这么不体面。纪老爷子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没丢过这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纪和纪柏臣的纪不是一个纪呢! 纪老爷子冷笑,“怎么?你是准备金屋藏娇,你怎么不造个金笼子把人锁起来?” 纪柏臣淡淡道:“闹了两年离婚,分居异地。”锁不住。 虞老爷子啧了一声,劝和道:“你看,这不是事出有因吗?” 纪老爷子瞪了纪柏臣一眼,什么事出有因,这是真想锁! …… 闻姿和闻邢走到徐刻跟前,闻姿笑着打招呼:“还记得我吗?徐机长。” “记得的,闻小姐。”徐刻温和道。 上次在东和船宴,帕尼或是以为他与闻家关系匪浅,一改态度。徐刻心知肚明自己与闻家不过萍水相逢,对方看在荣老的面上给足了场子,唬住了帕尼,签了约。 说到底,徐刻沾了闻家的光。 人情在,徐刻对闻家十分恭敬。 闻姿与徐刻碰了个杯,“好久不见,这是我大哥——闻邢。” 闻邢与徐刻碰了个杯,三人站在玻璃短廊下交谈,灯光灰暗,闻邢眸底泛起的水光被隐匿。 他看着徐刻的脸,与他有四五分像,眉眼像他一样冷峻,嘴唇也像他,又薄又浅,轮廓像徐琴,清清冷冷的,眼睛像她母亲,坚韧有力。 闻邢已经查过了,徐刻就是他的儿子。 徐琴是个聪明人,她知道梁辉会让徐刻做亲子鉴定,徐琴认识医院的化验科医生,托了关系,给了钱,让对方做了个假证明。 徐琴带着徐刻住进梁家后,徐琴知道梁辉疑心重,总会偷偷收集梁坤的头发,以备不时之需,果不其然,徐琴预判了梁辉的行为,也早有了应对。 梁辉彻彻底底的相信徐刻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当年徐琴被原配赶走,梁辉心里痒得很,他当年要是不喜欢徐琴就不会把人关在地下室藏起来,但这份偏执的感情在上位者眼中也算不得爱,不甘更多。 梁辉是个疯子,喜欢寻求刺激,喜欢驯服烈马,更乐衷于“折磨”徐琴。 而闻邢,从海城的一次意外后,他也曾试图找过徐琴,但没有任何消息,他甚至不知道徐琴的名字。 闻邢当晚受了伤,实在记不清太多细节,只记得对方是个可怜的oga,是个劣质的oga,长得很漂亮,也很模糊。 最重要的是,他能闻到徐琴的信息素。 闻邢早些年腺体受损,无法识别信息素,虽然是个alpha却如beta一般,闻不到任何信息素的气味,如果不是易感期时需要服药,不是下雨时腺体会感到疼痛,他或许都要忘记自己是位alpha了。 他一直无欲无求,直到徐琴的出现。契合度不高,却意外能让他闻到信息素的oga。闻邢想,或许这就是命定之人。 但易感期后,那个oga消失的无影无踪,受重伤的闻邢浑浑噩噩,什么都不记得了。 闻邢看着徐刻,心脏阵阵钝痛,血脉的牵引,徐刻多年的苦难,徐琴的离世都如一把弯刀,剜着他的血肉。 “闻理事。”徐刻对着闻邢笑道。 一抬头,视线相撞时,徐刻瞳孔轻颤…… 第151章 戴金镯 硬朗刚毅的轮廓,深邃的眼眸,鼻梁英挺,是岁月都无法消逝的英俊,最令徐刻感到震撼的是,闻邢的脸,与他竟有几分相似。 徐刻的第一反应是震惊和疑惑,紧接着他就想到母亲留下的遗书内容,上面写,对方是海城的大人物。 闻邢……也是海城人。 徐刻眼睫轻轻颤动,浑身冒冷汗,手脚发软。闻邢想往前一步,徐刻没由来的后退一步,这一步很复杂。 二人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谁也不敢捅破。最后还是闻姿笑着转移了话题,“徐机长结婚了?” 闻邢的视线落在徐刻的指节上。 徐刻愣了好几秒,“……还没有。” 徐刻的语气比方才冰冷许多,闻姿也察觉出了异样,唇角的笑容微僵。 自从上次船宴后,闻姿与闻邢就将徐刻的过往履历翻了个遍,徐刻吃了许多苦,低迷过、堕落过,无数个转折口他都选择向阳而生,往上攀爬,有了今天的成就实属不易。 徐刻生活的越艰难,越挫折,他们就越心疼越愧疚,越想要把人接回身边补偿。 权势滔天的父亲多年来都未曾出现,如今徐琴离世,生父倒是出现了,徐刻心里或许会有怨气,未必能接受,也未必愿意跟着回去。 闻邢能做的,只有一点点地接近徐刻,寻求机会,慢慢开口。 徐刻找了个借口离开,闻邢怔愣在原地看着徐刻的背影,眼眶发酸。 纪严海单手负在身后,走到徐刻身侧,向来威风凛凛的司令竟然也低下了头,“两年前的事……我很抱歉。” “协议是我自己要签的,您没做错什么。”徐刻声音沉沉的,思绪也有些飘浮。 纪严海垂眸盯着徐刻手上的翡翠扳指,苦涩地说,说他以为情爱对身患情绪认知障碍的纪柏臣来说不算重要,擅作主张断了关系。 纪严海忽然笑了笑,目光惆怅的更正道,又或许是他害怕纪柏臣真娶位beta回家,过度警惕。纪严海说,徐刻太特殊了。 纪柏臣愿意将象征传承、权势的翡翠扳指给徐刻玩戴,愿意冒着风险摘下心脏起搏器,愿意让利给京航……桩桩件件,都让这位无往不胜,希望纪柏臣应从他规划的父亲感到慌张与惶恐。 纪柏臣是他与赵觅的独子,他总是事事为纪柏臣做好规划,掌控欲过强。 没回京城的两年,他想明白了许多事。 徐刻静静地听着一位父亲的惆怅与诉苦,最后,纪严海看着徐刻波动的眸光,“两年前治疗oga腺体激素过敏症的药物,是我和柏臣做的交易。” 徐刻被人从地下车库绑走,纪柏臣猜到了是梁坤所为,但梁坤所在千里之外,纪柏臣十分罕见的主动给纪严海打了电话,做了个交易。 从一开始,纪柏臣就没有想治过oga腺体激素过敏症。 纪严海被纪老爷子一通电话喊走了,纪柏臣也回来了,大手覆上徐刻的腰,带人坐下,江州与虞也坐了过来,几人围坐着谈笑风生。 带着酒味的手不知在徐刻西装下走了几个来回,腰窝与脊柱更是要被指腹研磨出火来,徐刻双腿交叠,身姿挺拔,脊背薄削,正襟危坐,瞧不出半分异常。 纪柏臣大掌拍了拍他的侧臀,示意坐近些。 徐刻微微挪动,纪柏臣的大手托着徐刻的臀,修长的手掌,能轻松托起大半,黏紧臀线,从某个角度看,像是掐了一下,下流至极。 徐刻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他伸手触上纪柏臣的左手,衬衣袖口内……是一个金镯。 纪柏臣反握住他的手,“别乱动。” 徐刻嗯了声,乖得很。 他送给纪柏臣的金镯,是细圈,准确来说,是偏女镯款式,倒不是真把人当小公主。 纪柏臣手指很长,皮肤白,青筋明显,手腕下还有一颗红痣,细圈金镯戴起来跟随着动作微微晃动时,一定好看又下流。 但他没觉得纪柏臣会戴。 纪柏臣戴了,徐刻反复摩挲着纪柏臣的手腕下的痣。 没一会,纪司令半侧西装湿漉漉的从后院离开,面色阴沉,被训成孙子了。纪老爷子问他想熬死纪柏臣,还是想熬死他这个老头子? 纪老爷子想方设法的给纪柏臣相亲已经有好几年了,每次都被各种借口推脱、拒绝。纪柏臣患有情绪认知障碍,又不喜与人亲近,总说不急。 纪老爷子急,急的就差撸起袖子自己上了,纪司令倒好,横来一脚硬生生的熬了他这个老头子两年,被知道后纪老爷子请了两杯茶给纪司令喝,纪司令也只能伏低受着。 没一会纪老爷子气冲冲的从后院走了,虞老爷子下来与人寒暄,为的是给虞宴挑选oga。 虞宴为了母亲,隐藏多年,虞老爷子也心疼这个儿媳,一直未有意见,但现在毕竟是婚姻大事,难道真要为了虞宴母亲的癔症,给虞宴找一位alpha? 今晚,虞老爷子哪怕捅破这层窗户纸,也要为虞宴找一位oga妻子。 虞老爷子正与一位s3级oga的父亲谈笑,顾乘走了过来,几番话就讨了虞老爷子开心,其他竞争者不免着急。 顾乘的身世在京城,在一众想与虞家结亲的人中是佼佼者。 他今晚来,也是听说了虞老爷子的意图。顾乘是被爷爷带大的,爷爷现在年事已高,唯一的愿望是顾乘能与人结婚。 顾乘如今事业顺遂,也到了年纪,自然也该找位oga结婚。哪怕是形婚也好,做孙子的,总得让长辈安度晚年不是? 虞老爷子言谈间明白了顾乘的来意,面色微僵,正要说破虞宴的身份,虞宴瞥了眼身侧的徐刻,起身道:“爷爷,我觉得顾总不错。”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 落针可闻。 第152章 宝贝儿 纪临川:? 虞老爷子:? 虞宴走到虞老爷子旁边,夸赞顾乘斯文儒雅,事业有成,虞老爷子脸色更难看了,虞宴选择顾乘,摆明是不想与人结婚。 今晚说到底是虞老爷子的生日宴,也不能闹得太难看,让人看了笑话,虞老爷子没拍定这桩婚事,只乐呵呵地说让小辈相处看看,唇角的笑容多少有些僵硬。 纪柏臣和江州倒是看的透彻。 虞宴邀请顾乘过来喝酒,顾乘含笑应下,坐在了虞宴旁边,谈笑风生,最后虞宴拍案做东,说刚回京城还没好好聚聚,下周末邀请纪柏臣、江州、顾乘一块出来聚聚。 虞宴将目光落在徐刻身上,对着纪柏臣说:“柏臣,徐机长也一块带来。” 纪柏臣嗯了一声,薄唇轻启,“再看。” 江州笑容微僵,转圜道:“柏臣都未必有空。” “走了,回聚。”纪柏臣牵着徐刻起身,揉了揉太阳穴,阔步而去。 纪柏臣走了,奉行十点前睡觉的江医生看了看腕表,也走了。 宾客零零散散地走了许多,虞宴放下香槟看向顾乘,“顾总要换个地方聊吗?” “正有此意。” 二人并肩齐步地进入了别墅,聊了还没十分钟,顾乘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看消息,是纪临川发来的。 顾乘关了静音,与虞宴聊了半个小时后初步达成一致,天色已晚,顾乘正了正领带,让虞宴留步,笑着离去。 虞宴选择他的理由与他如出一辙,他们都是双方形婚最好的选择,婚后双方找到喜欢的伴侣,可以选择离婚,也可以视若无睹,继续生活。 形婚的两个人,不会互相干涉。 对顾乘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不是滋味儿。 顾乘下楼时正碰到了扶着墙壁,烂醉的林洪,他笑着点头,真他妈的是撞自己枪口上了。 顾乘将人一脚踹进小道里,把人给打了,林洪不省人事,还吐了一地,顾乘嫌恶心收了脚,出小道时,十分假好心的拔高音量,“欸……这是……小林总吗?怎么躺这了?” 顾乘又是找侍应生将人扶起来,又是打电话给林洪父亲的,这表面关系都让顾乘做足了,谁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来往的宾客都看见顾乘的好心,林家也没理由向他发难。至于身上的伤,喝多了,撞两下再正常不过,至于鞋印,早就淹没在林洪的秽物中了。 顾乘心里一下就畅快了。 顾乘出虞家时,下了薄薄细雨,纪临川远远看见顾乘,撑起伞过来接他,薄唇翕动半响,只憋出来一句话:“我让你司机先回去了,今晚我送你回去。” 顾乘眼神惊讶,“你让我司机回去了?” 纪临川还使得动他司机?……算了,懒得计较,等明儿再和司机说说。 顾乘上了纪临川的车,纪临川出奇的安静,一路上一言不发的,顾乘更安静,阖眸靠在后座休息。 纪临川在的时候,他总是能睡个好觉。 车很快就到了顾乘别苑门口,车一停,顾乘迷迷糊糊地醒来,窗外大雨滂沱,他像是被禁锢住了似的,累得动弹不得。 纪临川下了车,拉开车门,单手撑起伞,单手将人抱下车,顾乘愣了一下,“我没那么醉。” “别动。”纪临川的语调很沉。 平时和小太阳似的人,忽然蔫巴了,顾乘心颤了一下,也没再动弹了,就这么被纪临川抱着往别苑里走。 到了门口,纪临川将人放下,合上伞,顾乘开门亮灯,回头看向僵硬着矗在门口的纪临川,“你是不是有事说?进来说。” 别墅内灯光亮起,他才看见纪临川的发顶上有一层薄薄的水珠,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雨天被人抛弃的落魄小狗,尾巴、耳朵全部都耷拉着,从前清亮的眸子也变得暗淡浑浊。 顾乘喉咙一紧,“你……怎么了?” “没事。” 顾乘想了一会,安慰道:“徐刻和你小叔……” “和他们没关系。”纪临川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顾乘,“顾乘……” 顾乘双手抱在胸前,风吹来的时候冷得很,他靠在门边,看向被吹动发丝的纪临川,微微挑眉,“嗯?” “我有事想和你说。” “要不进来说?外面挺冷的。”顾乘道。 纪临川摇头,与顾乘僵持着站立,随后合上伞,将顾乘推进了门里,比顾乘高出十几公分,他挡着风,低头说:“我一个星期后再和你说。” 顾乘笑了笑,什么话还得等一个星期?卖关子的呢? 没等顾乘说话,纪临川合上门,撑着伞走了。 顾乘拉开门,看着雨夜中那道孤独的背影,与他穿行在京城多年,每夜回家时的疲惫与落寞如出一辙。 他心里又开始发乱。 - 纪家私宅。 徐刻收到了设计师发来的3d室图,他给纪柏臣看了看,中古风混了点美式风,典雅有致,半露天的茶室,深色格调的收藏柜与纹路复杂的波斯地毯,纪柏臣看完后说不错。 不错在纪柏臣这是个褒义词,很少东西,很少人,能得到纪柏臣的褒奖。 徐刻倒了一杯水,纪柏臣喝了两口,放下杯子后脱下西装,解开袖口,今晚没有贴创可贴,指节上的齿痕在白炽灯下格外显眼。 徐刻上前一步,“要洗澡吗?我帮你。” 纪柏臣捏着徐刻的下颌,没有回答,紧盯着徐刻的唇角,眼底柔和,轻轻抚摸着,“疼吗?” 徐刻愣了一下,“不疼。” 纪柏臣残暴起来的时候,不会顾人,只会提前提醒对方。正如纪柏臣一开始说的,得不到信息素的alpha会屈服于生理本能,不断的榨|取beta,寻找腺体,就算竭力克制,也温柔不到哪去。 徐刻仰头看向纪柏臣,眉骨微弓,眼神深邃,五官立体却显得风流。暴力美学在这张斯文矜贵的皮囊下,显得不过如此。 纪柏臣摸着徐刻的唇问,“要试试自己来吗?或许会舒服些。” 徐刻沉思了一会,“好。” 在这方面徐刻是个生手,绝对地卖力让自己红透了,鼻尖的红痣旖旎吸睛。纪柏臣戴着金镯的手捏紧徐刻的腰,喉咙沙哑地喊了声宝贝儿,眼底是色的赞许与餍足。 能让纪柏臣满意,徐刻累得舒心。 第二天早上,老陈来的早,纪柏臣和徐刻正在吃早餐,老陈问纪柏臣昨晚换下的西服马甲落在了车上,要不要送去洗? 老陈看似是在问纪柏臣,实则一直看着徐刻,纪柏臣带有褶皱的外套,老陈不敢碰,这些大部分都是由徐刻处理的。 “一会我去锦园的时候送去洗。”徐刻道。 第153章 徐刻,回答我 老陈应了一声,去门口等了,没一会,纪柏臣与徐刻上了车,一贯都是先送徐刻去锦园的,老陈今儿也没问,发动了车子。 纪柏臣道:“先去东和大厦。” 老陈不明所以,开车到了东和大厦的地下车库,纪柏臣推开车门,回头对徐刻说,“上来。” “……”徐刻愣了一下,乖乖下车跟上纪柏臣的步子。 纪柏臣进了顶层办公室,弯腰,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徐刻,淡淡道:“拿回去。” 徐刻低头看去——离婚协议书。 离婚协议书停留在签字页,上面只有徐刻清秀的字迹,纪柏臣没有签字…… 徐刻瞳孔颤动,有些匪夷所思地看向纪柏臣,纪柏臣盯着他的眼神中带有警告,“没有下次。” 徐刻没说话,眸光盈盈。 纪柏臣说:“徐刻,回答我。” 徐刻点着头,情绪有些激动,声音发颤,“嗯……我保证。” 纪柏臣捏住徐刻的下颌,摸着他的唇瓣,呼吸沉沉。 徐刻轻轻吻着纪柏臣的手指,复述道:“不会再有下次。” 讨好卖乖似的话,微微泛红的眼皮在纪柏臣这很受用,纪柏臣抽手,眼底漾起几分满意。 “送你去锦园。” 纪柏臣将徐刻送去了锦园,喝了杯水,又回了东和大厦,乐得折腾。 纪柏臣走后,徐刻背靠着门,攥着离婚协议书的手不停地抖。 命运的绳子在某一刹那松开了徐刻,徐刻以为自己会掉入无尽深渊,事实却是有一个人紧攥着他,从未松开,而徐刻的果决化作一把锋利的刀刃,自觉地割破绳索,让对方的坚持成了一个笑话。 纪柏臣远比徐刻想象中的要爱他。 徐刻懊悔、难过、愧疚。 放弃纪柏臣是徐刻最后悔的一个决定,却也是徐刻必经的路程。 他很庆幸纪柏臣没有走。 徐刻缓和后,把离婚协议书放进书房的抽屉里,将纪柏臣西服上的秽物清洗后与昨晚沾黏上纪柏臣信息素的衣服一并送去了小区的干洗店。 沾染了s4级alpha的衣服很难彻底的清洗干净,徐刻是beta,更无法做到,他通常会送去干洗店。 但纪柏臣的衣服,总是会掺杂了许多别的东西,徐刻都是过一遍自己的手再送去的。 干洗店老板看着徐刻这位老雇主,笑着接过,“洗好了我给您发消息。” “好。”徐刻走了。 干洗店老板盯着徐刻离开时的长腿,心里不免感叹,就算是位beta,这身材,也很难让alpha抵抗,或许……alpha还会因为无法标记而感到痛苦。 这感叹倒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徐刻每次送来的西服上,总会有alpha的示好型信息素,浓郁且无法遮掩。 …… 徐刻开车去了东和,做了体检,开完航前会,起身时,所有人的目光无一例外地都落在徐刻的扳指上。 机组人员在徐刻迈出会议室的那一刻,无比默契的拉了个群,最终确定,徐刻手上的翡翠扳指与纪家的翡翠扳指有九九成像。 纪家历代家主都会戴着这枚象征着权势的翡翠扳指,参加各种场合、活动,留下的合影上都有它的痕迹,京城上流人士,或多或少都见过。 这样尊贵的扳指,纪柏臣应该不会随便送人。 具体是不是真的,没有人敢猜。但大部分的机组人员都觉得应该不是真的,只是款式有些像,都是极品冰种。 在他们眼里,纪柏臣与徐刻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的关系。 刚下国际航班的卫炎接了杯咖啡喝,正碰见徐刻,笑着打招呼,“徐机长,早上好。” “早。”徐刻淡淡道。 卫炎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徐刻的扳指上,他唇角的笑容凝固,浑身僵硬了片刻,视线从徐刻的脸上和扳指上反复巡回,“……徐,徐机长,结婚了?” 这是纪总的扳指。 徐刻和纪总结婚了? 卫炎只能想到这种可能,他不觉得纪柏臣会把家族扳指给情人玩戴。 徐刻淡淡地嗯了一声,喝完咖啡后走了。 卫炎在室内,却莫名觉得风有点大,他的步子都有些不稳,许多疑问堵满脑袋,卫炎整个人似乎都要被炸开了。 徐刻曾和一位oga空姐说自己离过婚。而他又撞见过纪柏臣去徐刻家,再加上徐刻今天手上的翡翠扳指…… 好一会,卫炎万分勉强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徐刻二婚嫁给了身份尊贵的纪总! 托卫炎的福,徐刻回航落地时,众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恭敬、钦佩……甚至夹杂着一丝莫名的虔诚? 白然今天跟的是别的航班,他也听说了徐刻与纪柏臣的“谣言”,于是发了消息过来,想提醒徐刻。 徐刻回复:【真的,头婚。】 接下来的三四天,徐刻与纪柏臣的关系传的沸沸扬扬,徐刻在航前会议后与机组人员说,他在东和机组里,就只是一名普通的民航机长,公私分明。 三令五申下,机组人员就算一时间改不过来,好在表面功夫做的还算不错。 徐刻一直没有细究,与平时并无两样。 周五傍晚,徐刻回航落地,接到了纪临川的电话,纪临川带着一沓文件来了机场,这一个星期纪临川大到工厂,药品经营许可证等各项证书,小到产品包装、形象代言人等,全权搞定。 纪临川请了击剑运动员冠军——从前的小学弟做了代言,加上纪家的势力,药物很快就进军了各大药店、京城几家大医院推行使用。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这些绝对不是一个星期可以搞定的,纪临川想做这个行业也不是凭着一腔热血,他准备了两年多。 徐刻看了纪临川利润报告,与初期实验的报告单,他知道,纪临川很早就着手准备了,与纪柏臣提出这个想法时,大概已经弄得差不多了,颇有有几分先斩后奏的意思。 徐刻看着纪临川疲惫的脸色,答应了投钱入股,纪临川感谢徐刻,急匆匆地拿着资料上车走了,像是要去什么地方。 老陈笑着感叹了一句,“小纪总真是长大了。” 或许很早之前就长大了。 谁知道呢? 老陈给徐刻拉开了车门,“纪总让我先送您回家。” “他今晚也要忙吗?” 纪柏臣这一个星期都很忙,曾经杀害荣老儿子的人,找到了,就在京城。 第154章 哥哥,你想我死吗? 老陈开车载徐刻回私宅,明后两天都没有排班,徐刻可以好好休息休息。车刚进市区,徐刻接到了芳姐的电话。 芳姐说,傅琛找了个对象,请客吃饭,现在估计在回航的路上,下午进驾驶舱前委托芳姐喊徐刻,芳姐忙忘了,现在要去餐厅才想起来。 徐刻本来想拒绝,芳姐热情相邀,说闻朗也会来,徐刻答应后让老陈调转了车头,芳姐忽然神秘兮兮地说,傅琛说他对象,徐刻也认识,那人和徐刻还是高中同学。 京城四月天气微燥,最近天气不错,夜晚也不会冷,穿件衬衣刚好,但在车里有些闷,徐刻降下车窗后给纪柏臣发了消息,说了自己去聚餐的事。 半小时后,老陈将徐刻送到了目的地,徐刻贴上抑制贴后下车。 老陈:“徐先生要走了给我打电话,我附近转转买盒烟。” 徐刻点了头,上楼时在电梯口碰见了芳姐,芳姐低头看向徐刻手上的翡翠扳指。纪柏臣与徐刻的事,京城都传遍了。 两年前,芳姐就知道二人结婚了,但他以为徐刻出国后与纪柏臣就断了关系,没想到现在居然破镜重圆了。 仔细想来也是,徐刻回国后的民航公司选的是东和而不是京航。 “恭喜啊,徐机长。”芳姐笑道。 徐刻笑着与芳姐进了傅琛预定好的包厢,闻朗已经在包厢里了,除了闻朗,还有李海龙。徐刻礼貌问好,“闻总机长,师父。” 闻朗朗声笑着,“小刻来了!坐,坐!” 李海龙与徐刻视线相碰时,瞳孔轻颤,他沉沉地吸了口气,深邃锐利的眸中波光涌动,是久别重逢的欣慰,是对过往的回味还有一些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徐刻在芳姐旁边坐下。 闻朗与李海龙笑着聊天,二人年纪相差无几,都是空军出身,又都在京航,相互是认识的,只是没想到机缘巧合,居然这么遇上了。 没一会,傅琛给闻朗打了电话,说落地了,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已经点了菜了,让他们先吃着。 闻朗笑着说,“小傅这人,热情又善良,情商还高,傅家真是有位好儿子。” 李海龙开了杯酒,喝了两口就感慨起来,“说起来,我以前还是他父亲的部下,没想到一转眼,他竟然都这么大了。” “时间总是一晃眼就过去了。”闻朗拍拍李海龙的肩,“你呢?还不准备找个oga结婚?” 李海龙低头笑笑,“在找了……在找了……” 四人吃了一会,徐刻起身去了趟厕所,从洗手池离开,回包厢的路上会路过一个人工通道,通道里一片漆黑,徐刻正要经过,右侧的感应灯忽然亮起,“别……呜呜呜……” 男人的啜泣声让徐刻步子一僵,他本能地看向门上的观察窗玻璃,感应灯再次暗下,视线暗下。徐刻只能依稀看见一个轮廓:男人手指夹着烟,猩红的光晕在对方的舌苔上摁灭。 这样的行为是将对方当做烟灰缸,意在羞辱,又或者是……调q。 楼道里的感应灯再度亮起,似乎是楼下有人上来了,站在门口的徐刻大步离去。 傅庭从楼下走上来,他蹙眉盯着站在门后,把烟头摁灭在oga嘴里的傅琛,面色阴沉,oga被吓得发抖。 “你先回去。”傅琛摸摸oga的脑袋,阴森道:“先去洗个脸,不要弄得太难看,乖。” oga走后,傅琛笑眯眯地望向哥哥,“怎么走楼梯啊哥哥?” 傅庭一把掐住傅琛的脖颈,眼里怒火燃烧着,似乎要将眼前有血缘关系的人焚烧殆尽,“我说过的,别靠近徐刻。” “我喜欢他,为什么不能靠近他?”傅琛一副不以为然的口吻。 傅庭浑身肌肉绷紧,恨不得拧断傅琛的脖颈,傅琛被掐的脸色涨红,他只是笑着问:“哥哥,你想我死吗?” “……”傅庭眉头拧的很紧,在傅琛脸色发紫,仿佛真的要窒息时抽回了手。 傅庭沉默不语地点了支烟,他在想,傅琛为什么就不能听话一些,为什么要像个疯子一样? 傅琛笑着搂上哥哥的肩膀,“哥,吃晚饭了吗?要不要来吃点?” 傅琛现在这副模样,仿佛二人是关系极好的两兄弟,只有傅庭知道,傅琛从未真真正正的将他当做哥哥,傅琛太喜欢利用人,博取人的同情,将所有人都当做玩物。 在傅琛眼里,没有亲人,更不会有爱人。 傅庭推开傅琛的手,“最近乖点,我只帮你这一次。” “帮完我后,哥哥准备回alpha联邦总署吗?” 傅庭盯着傅琛的眼睛,没有回答,只说:“吃饭去。” …… oga洗干净脸上的泪珠,将手心里被吓出的汗液擦拭干净,清清爽爽地进了包厢,正要自我介绍时,傅琛从身后轻轻地揽住了他的腰,“来晚了来晚了真是抱歉。” 傅琛笑着带着夏安行坐下,傅庭紧随其后,他目光顿了顿,坐在了徐刻身侧。 闻朗笑道:“小傅啊,不介绍一下?” “这是我对象,夏安行,一位oga,徐机长应该认识。”傅琛笑着看向徐刻。 夏安行和徐刻是高中同学,夏安行是班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人,唯唯诺诺的,好在成绩不错,据说毕业后考进了一所名牌大学。 徐刻对夏安行有印象,梁坤曾花钱雇其他届的学长在一次大考中将徐刻打了一顿,班主任带着教导主任赶来后徐刻被带去了办公室,从此私生子的事就传开了。 所有人对徐刻都敬而远之,只有夏安行,在徐刻浑身是血时,递了张纸给他。 徐刻说了声谢谢,记了夏安行十几年。 夏安行哑声道:“我高中不爱说话,徐机长可能不记得我了。” 徐刻抬头,盯着夏安行的口腔,眉头微蹙,“我记得。” 第155章 想将人端进怀里怜爱 夏安行僵了一下,浑身的血液凝固,眼底浮出一丝的惶恐与不安,下一秒傅琛的手覆在夏安行微微颤抖的手背上,“徐机长,小安下周要在东和上班,劳烦你帮我多照顾他。” “嗯。”徐刻应下。 “多……多谢徐机长。”夏安行声音抖抖的。 芳姐笑着调侃,说傅琛真是个体贴的alpha,爱人去了东和工作还要特地托人照顾。 傅琛笑笑,又介绍道:“这是我哥哥——傅庭,最近回京城了。” 闻朗与李海龙看向傅庭,目光明显凝重许多,芳姐的脸色也相对沉重。在京城的所有人都知道,京城有三位s4级的alpha,傅庭是其中之一。 最重要的是,傅琛与傅庭是双生子,而傅庭是十三岁就被诊断出的反社会人格,天生坏种,令人避之不及。 气氛有些凝固,最后还是闻朗笑着打破尴尬氛围,“傅总署回京这次准备待多久?” “签署了保密协议,暂时不方便透露。”傅庭言语冷淡。 傅琛笑着打了圆场,开始倒酒喝,他给傅庭倒了满满一杯,要给徐刻倒酒时,没等徐刻拒绝,傅庭横手挡住,一个凌厉警告的眼神落在了傅琛身上。 李海龙面色一沉,与闻朗对视一瞬。 傅琛笑着往下走。 吃了饭,几杯酒下肚,没一会桌上的人就聊开了,徐刻很少说话,只有在别人提及他时,才会抬头笑着附和。 李海龙闻朗、傅琛三人聊得很好,芳姐作为空乘长辈,对着夏安行倾囊相授。而傅庭很少说话,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掀,在包厢内的笑声盖过谈笑时,他提了杯酒,慢腾腾地看向徐刻。 傅庭说起了伊通街地下拳馆一次险些被查封的事,当时有对家嫉妒拳馆揽了附近十条街的生意,于是派人来找茬,举报徐刻的手下打假拳圈钱诈骗。 徐刻正要被带走调查,美人beta出现在众人视线中,高高在上,眼神清冷,双腿修长,一身西装将线条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么一位美人与昏暗的地下拳馆格格不入,融于黑暗间时,像是漂亮瘦弱的天鹅坠落,让人忍不住的想去亲吻、抚摸他的“羽毛”,想将人端进怀里怜爱。 一众人的眼睛都看直了,要带走徐刻审讯的人也是,美貌可以获得无罪。 但alpha监察员还是给徐刻戴上了银铐,按理来说,徐刻只是接受审讯和调查,并不需要戴上银铐,只是那双戴着皮质手套的手,似乎与银铐格外的相配,让监察员都失了分寸。 徐刻从八角笼前经过时,一位高大的alpha从人群中出来,他对着监察员出示了证件,对方很快就颔首后退,收队离去。 alpha盯着徐刻被磨红的手腕,用英文淡淡道:“美人不该得到这样粗鲁的对待。” alpha隔着皮质手套握住了徐刻的手,为他解开了银铐,随后消失在了人群中。然而关于这段记忆,关于alpha的相貌与曾经说过的话,徐刻都毫无印象。 他每天都会应付许多人,对于他而言,华盛顿拳馆的所有人,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包括为他解决难题的客人。 这种情况实在太多。 徐刻只是笑笑,“我记得我回答过傅总署,我不记得见过您。” 傅庭面色情绪不显,平静的喝酒。 “砰——”一声巨响,门说是被钥匙打开的,倒不如说是被一脚踹开的。门外涌入一群alpha警察。 包厢里的所有人僵住,怔愣着望向慢腾腾走入的纪柏臣。纪柏臣手中夹了支烟,提神用的,烟雾飘起,他目光在包厢内巡视一圈,掐了烟,眉头紧蹙的落在徐刻身上。 更准确的说,是落在徐刻与傅庭之间。从某个角度看,傅庭的腿似乎若即若离地撞到了徐刻膝盖…… “纪总这是做什么?”傅琛起身笑道,“我们聚个餐也不行吗?” 纪柏臣沉默无言,短暂的一分钟里,包厢内安静的有些诡异,众人的视线最终都跟随纪柏臣落在了徐刻身上。 alpha信息素浓郁的包厢内,气氛诡谲。桌上分明摆着餐食,却莫名有种捉奸现场的既视感。 徐刻腰背窄薄,身姿挺拔,从纪柏臣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见徐刻抑制贴下若隐若现的凌虐痕迹。 傅庭岔腿而坐,大刀阔斧,面色阴冷且带着几分警告,像是一头护食的狼,圈地成主,喧宾夺主,颇有几分要将身侧白天鹅据为己有的意思。 纪柏臣与傅庭的视线在空气中形成两股互相碰撞的气流,剑拔弩张。 徐刻意识到气氛有些奇怪,他放下筷子,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轻声问:“是在工作吗?” 纪柏臣嗓音里夹着烟丝的黏哑,淡淡道:“嗯。” 他们一路追随嫌疑人至此,但到这层后嫌疑人就消失了,而这间包厢,是唯一营业的包厢。 隔壁无客无灯的包厢里忽然有人压低鸭舌帽,在黑暗中走出,被眼尖的服务员看见了,他揪住那名alpha质问,“你刚在那包厢做什么?你是不是偷东西了?” 被揪住的alpha猛地挣脱服务员的手,狂跑追去。 纪柏臣给身侧的alpha使了个眼色,乌泱泱的人群朝着那名一身黑的alpha追去。 包厢重归平静。 李海龙蹙眉道:“纪总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地闯进来,倒是该请您坐坐。” 纪柏臣嗤笑一声,“李总机长是在问我要解释?” 纪柏臣神色倨傲冷漠,“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要解释?” 纪柏臣这张嘴,向来是吃不上亏的,就连顾乘也难以从他嘴里讨到便宜,独断、专横,都能被他说的合乎情理。 李海龙面白一阵。身为alpha联邦总署七大参议长之一,纪柏臣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与行事权。 傅琛笑着打圆场,“还有位置,纪总要不坐下喝点?” 纪柏臣看向徐刻。 徐刻起身,“时间不早了,外面下雨,我没开车,我就先回家了,各位见谅。” 闻朗和芳姐笑着说注意安全,回家发个消息,徐刻点头后从桌旁离开,双腿迈离时小心避让。 纪柏臣紧蹙的眉心,松了松。 徐刻走到纪柏臣身侧,身上紊乱的alpha信息素一股脑的钻进纪柏臣鼻腔。 alpha的占有欲被点燃,他大手覆上徐刻的后腰,反复揉捏,粗粝的指腹碾过腰窝,寻找着特殊的同时,俯身贴近徐刻,哑声询问:“喝酒了?” 亲密的举动,在包厢门合上前,在包厢里的人看来,是绝对的调q行为。纪柏臣回身关门,不屑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傅庭身上,通过半合的门,傅庭看向纪柏臣的大掌钻进了徐刻的西服里,将美人嵌抱在怀中。 傅庭只能隔着手套触碰徐刻,纪柏臣却不同,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占有、凌虐徐刻。 第156章 小侄子今晚找你了? 纪柏臣的这份特殊,是傅庭离开京城后所拥有的。 为此他无数次懊悔,如果当初他没有离开京城,没有被父母送去alpha联邦,是否现在站在徐刻身侧的人会是他? 可很多事,从太早之前就开始错了……惋惜像是一把裹着荆棘的利刃,绞进傅庭的血肉里,生生不息。 辛辣的酒精在傅庭口腔中蔓延,顶上舌尖,吞进胃里,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 徐刻与纪柏臣下楼,老陈送来钥匙后,撑着伞去附近闲逛。 纪柏臣将车开到室外停车场,雨珠噼里啪啦的打在车顶上,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嘈杂的环境,遮盖视线的水幕,隐秘又刺激。 纪柏臣侧身,捏着徐刻下巴,吮吻住对方的唇,咬破啃噬,黏着血丝的唇瓣弥散着血气。 他另一只手急不可耐地解开徐刻的安全带,最后落在徐刻膝盖上,在有可能被人触碰过的位置来回摩挲。 alpha的占有欲与不满交汇在漆黑的瞳孔中,他叼咬着徐刻的后颈,像是一只露着锋利獠牙的狼将天鹅叼回窝,反复舔舐,留下气味,印上独属于自己的标记。 其他alpha的信息素气息被全部覆盖,怀里的人因唇瓣的疼痛微挣着,一秒,就被alpha大手控制,反剪在后腰处。 alpha眼神里裹挟着怒意,盯着徐刻蹙起的眉,失了理智,沉声问:“不愿意?” 徐刻的眼眸里亮着水光,双手动弹不得,舔了舔刺痛的唇瓣,微微低头,将额头靠在纪柏臣的肩膀上,鼻腔泛着冷汗,蹭着纪柏臣脖颈,气流轻轻洒下,酥酥麻麻的。 “你是在生气吗?”徐刻轻声问。 纪柏臣无言,车内只有安静的呼吸声。 徐刻支起脑袋,下巴撑在纪柏臣肩胛上,“我没喝酒。” 纪柏臣终于理他,但依旧惜字如金,“嗯。” “今晚还要去忙吗?”徐刻抬起头,软绵绵的身体总算是找到支点,直视着纪柏臣的眼睛,见人不回答,忍着疼痛,亲了亲纪柏臣的唇。 纪柏臣从徐刻黏着血丝的唇瓣上寻回理智,淡淡道:“送你回家。” 纪柏臣给老陈打去电话,徐刻说,回锦园。老陈万分谨慎地看了后座的纪柏臣一眼,发动车子回了纪家私宅。 到达私宅时,老陈正要撑伞接纪柏臣下车,纪柏臣对老陈说:“你回去,今晚不会用车了。” 纪柏臣这是不准备再出去了。 现在是晚上七点,时间还早,这两天纪柏臣都忙到晚上十点多才回私宅。 老陈欸了两声,下车撑伞,纪柏臣接下他的伞,单手抱着徐刻进了别墅。 纪柏臣收了伞,开门进去,徐刻紧随其后,纪柏臣没有立刻开灯,别墅内漆黑一片。 徐刻回身关门,鞋跟踩在了纪柏臣的皮鞋上。 “抱歉……”徐刻下意识地说。 纪柏臣大手搂住了徐刻的腰,黑暗的环境中,腰上的大手作乱。 徐刻保持着踩在纪柏臣皮鞋上的姿势没有动,只是收了脚下的力道。 纪柏臣抬手松解徐刻的领带,徐刻单手撑在门上保持平衡,微微回头,下一秒,纪柏臣的唇瓣覆了下来,轻轻吻着。 吻进深处,纪柏臣口袋的手机响了,他没有接电话的意思,又或者说,他腾不出手。 “手机响了。”呼吸间隙,徐刻提醒道。 纪柏臣:“在忙。” 电话响了一分钟,自动挂断,又开始响,徐刻伸手从纪柏臣西装口袋取手机,意外的触碰,令他指腹一颤。 纪柏臣低声笑笑,“乱摸什么?” “帮你接电话……”徐刻仓皇的将手机取出来,接起电话,打开免提,动作很简练,生怕纪柏臣继续刚才的话题。 徐刻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是自掘坟墓。 纪柏臣瞥了眼屏幕上的电话,声音粗重,“人跟丢了?” “嗯。”对方说,“也不算毫无收获……” 紧接着电话那头的alpha开始叙述事情经过,他们在追逐中看到了对方的模样,找画像师画出来并不会太难。 在alpha与尊贵的参议长汇报时,高高在上的参议长颇有闲情逸致的将白天鹅端抱上楼,慢腾腾地放在卧室床上,落地窗外大雨滂沱,雷声乍响。 纪柏臣不疾不徐地在间隙中吻着徐刻,捏着徐刻清瘦,可单手圈住的脚踝,强行撬开beta,留下属于alpha的标记。 前后的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关于最近线索的整理,以及事件的进度,电话刚挂,李秘书又打电话进来,汇报纪临川所投资的研究所药物可实现性和各项常规药的数据,这些是今晚纪临川发来的。 纪柏臣难得不在工作中觉得疲惫,甚至在李秘书汇报时,低头问徐刻,“觉得怎么样?” 徐刻嗯了一声,“挺好的。” 李秘书笑道:“徐先生也在呢,文件要发徐先生一份吗?” 徐刻:“没事,不用,我已经答应投资的事了。” 纪柏臣握住徐刻的手机,“拿稳些。” 纪柏臣吩咐李秘书把明早的工作推了,随后挂了电话,徐刻手早已抬得发酸,手机从掌心落在床上。 纪柏臣低头问:“小侄子今晚找你了?” 第157章 给碰的人就是特殊的 “嗯……”徐刻说,“他给我看常规药的利润表。” “准备投了?” “嗯。” 徐刻的眼睫颤的很快,他盯着眼前这位衣冠楚楚,腰腹处褶皱堆积,除此之外瞧不出其他异样的矜贵alpha,脸颊红的厉害。 比起纪柏臣的整齐,徐刻要狼狈、下流许多。 纪柏臣向来如此,顶着一副好皮囊,将人弄脏弄乱,强烈的对比恰能满足他的劣根性。 二人贴的极近,衣服摩挲的窸窸窣窣声在安静到诡谲的卧室中十分清晰,徐刻额上沁出一层细汗,喉咙发紧,仍旧担忧道:“你手还疼吗?” 纪柏臣笑了笑,“你觉得呢?” 徐刻低头看着纪柏臣的手,齿痕已经消减的差不多了。他自觉地折起腿,用眼神问,还要继续吗? 纪柏臣轻笑,唇齿挤入徐刻齿列,徐刻被吻乏力,伸手想要捧住纪柏臣英俊的脸廓,停顿休息。 纪柏臣双眸深沉,捏住徐刻的手腕,微微回身,语气凉薄,“早点回家。” “嗯……”徐刻点点头,眼眸中盈动的水光跟着晃,乖劲极了。 纪柏臣松了徐刻的手,由他做主。 徐刻轻轻地用指腹摩挲着纪柏臣的脸颊,微弓的眉骨,英挺的鼻梁,清晰的下颌线,薄而风流的唇瓣……他将纪柏臣轮廓一点点刻进心脏深处。 徐刻肆无忌惮地摸着纪柏臣的喉结,用指甲刮着他发烫的腺体,在他颈侧留痕,纪柏臣纵容着一切。 今晚的纪柏臣更在意的是徐刻的腿。更准确来说,是膝盖。 alpha的占有欲很强,等级越高的alpha占有欲越强。所以大部分高等级的alpha都会寻找契合度高的oga结婚、标记。 这是生理性的选择,至于喜欢与爱,在高等级alpha眼中是次要的。身居高位的alpha没有那么多时间谈情说爱,对他们而言,伴侣像是一种工具。 绝大部分的高等级alpha喜欢将征服、臣服这样的词汇用在oga身上。 在今晚,又或是更早,纪柏臣发现这些带有轻蔑、不尊重的词汇却被许多人用在了徐刻身上。 ——无法被标记的beta,永远不会臣服于契合度和信息素之下。 徐刻性格冷淡,不喜欢一切觊觎他的人触碰到他,这对他而言是恶心的,同样,想令他臣服也是极度让他不悦和反感的。 他的拒绝向来彻底,可有些不宣于口的暗恋的确麻烦,但凡有一丁半点的异样,都会遭到徐刻冷漠的断绝。 徐刻的冷漠与特殊中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除非他想,否则谁也迈不过去。 徐刻的选择永远是自由的、随心的。 这也意味着,谁能肆无忌惮的触碰徐刻,谁就是特殊的。 今晚的一切,令alpha倍感不安。 alpha无法标记他,无法在他身上留下长久的印记,也没有任何的信息素牵绊…… 傅琛的话,像是烧不尽的火。 有个声音不断地在弥漫着硝烟的旷野里叫嚣—— 纪柏臣几乎失去理智,迫切的想印证着独属于自己的特殊,想在beta身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纪柏臣大掌紧紧地钳制着徐刻的脚踝,摁进丝绸质的被单里,反复的捉弄,赏玩,他的行为没有得到任何反抗,只有无尽的纵容与自愿。 徐刻眸光盈动,轻声道:“疼……” 濒临失控的alpha一点点地平静下来,松开了被他捏出血痕的脚踝,安抚道歉。 徐刻逾越地踩在纪柏臣下颌上,脚尖是从胸膛到喉结,一点点攀上来的,愈发大胆,愈发没规矩。 徐刻讨要道:“明天陪我……” 纪柏臣喉结滚动,盯着徐刻的脚踝,旖旎的色彩让人忘乎所以,勾动着alpha最隐秘的劣性,他抬起徐刻的脚踝,启唇应下:“好。” …… 纪临川拿着一沓资料,想去找顾乘。他给顾乘打了电话,一直没打通,直到晚上八点多才打通。 “喂……”电话那头的顾乘声音疲惫倦懒,周围的声音嘈杂,不停地有人喊他顾总。 “顾乘,你现在在哪?” “嗯……会所,谈生意,有事吗?”顾乘喝的七荤八素,倒不是说非得喝这个酒,只是心有些乱,从前能挡的酒,一晚上全被他喝进了胃里,现在酒劲上来,从胃烧进了喉咙里。 “我有事想和你说。”纪临川的声音紧张。 顾乘揉着太阳穴,“你说。” “你在哪?我过来找你。” 顾乘说了个地址,纪临川挂了电话后,马上就开车去了。 这一个星期的疲惫在此刻被抛之脑后,拍打在车窗上的滂沱大雨噼里啪啦乱响,纪临川的心却从未有一刻如此明白、清晰。 又或者说,从两年前的最后一场比赛,他就明白了。 一个星期可以弄好的流程,是他努力了两年的成果,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朝一夕间可以完成的。 纪临川很快就到了会所,上包厢时,顾乘一个人靠在皮质沙发上,身体下陷,仰着头,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喉结轻轻地滚。 顾乘似乎是听见了门口的声音,半掀起眸子,淡淡道:“来了?” 纪临川嗯了一声,给顾乘倒了杯水递过去,顾乘笑着喝了口,水泛着薄光沾染在唇瓣上,他单手撑着脑袋,侧身看向纪临川,“说。” 纪临川一个星期前的欲言又止,让顾乘连续几晚都没睡好觉,有种被吊着的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纪临川这个星期都在忙,做了件大事,就连顾乘的司机还笑着说小纪总是个有本事的,现在真成小纪总了,顾乘笑而不语,没在纪临川这个重要的节骨眼上,打搅他,万般不是滋味也自己受着。 “我……”纪临川看着顾乘的眼睛,真诚地问:“我可以,追你吗?” 那双眸子,团了火似的,一路烧进了顾乘的心脏。 纠结、诧异、还有许多难以名状缠绕多年的情绪浮上顾乘眼底,他是个精明的人,做事说话滴水不漏的人,此刻眸底的驳杂,难以看懂。 好一会,顾乘笑了笑,轻描淡写,“小纪总喜欢我啊?” “嗯。”纪临川点头。 “算了……”顾乘耸耸肩,“算了,我准备和虞也结婚了,我和他谈了点条件。” 第158章 你是不是挺讨厌我的? 纪临川冷眸,“你和他谈了什么条件?” 顾乘笑着伸手,借着几分酒劲摸了摸纪临川的头,眼神和看小屁孩似的,“结婚嘛,就算门当户对,也得谈个双方都满意的条件,以后你要结婚了,也会走这一步的。” 顾乘觉得掌心下的温度很暖。 纪临川握住了顾乘的手腕,掌心里的力道很大,“顾总的小情人呢?不要了?” 顾乘认真地想了一会,答的模棱两可,“大概,贤婿总不能惹虞老爷子不乐意。” 他抽回了被纪临川攥着的手,纪临川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恨不得将顾乘剖开来看看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和我也可以谈条件。”纪临川说。 “不合适。”顾乘笑着说。 纪临川但凡是换个身份,哪怕是个普通人也好,偏偏是纪柏臣的亲侄子,顾乘简直不敢想,一贯针锋相对的死对头变成他小叔该会是个多尴尬的场面。 到这时候,顾乘只怕是要在京城遍地捡脸了。 “你喜欢虞也吗?”纪临川又问,血丝爬上眼眶,猩红一片。 “喜欢,他是oga,长得也不错。很多alpha都是来者不拒的,我也不例外。” 顾乘试图提醒着纪临川,他喜欢的是可爱瘦弱的oga,而不是强壮的alpha。 “顾乘……感情没有权衡利弊,也不会谈条件。”纪临川说。 顾乘:…… 二人均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最后,纪临川朝顾乘伸手,打破了僵局:“我送你回家。” 顾乘实实在在是喝醉了,浑身发软,掌心都冒了汗,被纪临川扶着出了包厢,纪临川的手劲很大,仿佛能将他整个身体托住,全权托付的感觉很陌生。 顾乘是个极其害怕失去的人。 父亲的算计,爷爷的年迈,他从小就比许多孩子成熟,没成年就知道全盘托出是一件可怕的事,稍有不慎就会变成母亲这样,被人算计到最后一无所有,还落得个贻笑大方的下场。 这样的顾乘,不敢去爱谁。 他不敢,也极其害怕失去任何东西,身份地位名利他所拥有的一切重要与不重要的……顾乘都没法失去。 而与alpha相爱,他必将会失去许多,比如他会受到信息素的控制。顾乘没法喜欢纪临川,准确来说,是不能。 纪临川把顾乘送回了家,将人抱上床,顾乘胃里烧得厉害,额上大汗淋漓,纪临川下楼给顾乘煮了醒酒汤和养胃的粥。 顾乘倒是诧异,“你还会这些?” “我一个人在国外训练的时候,不能吃外食,经常自己做饭。”纪临川吹凉了递过去,“你尝尝。” “嗯。”顾乘张嘴,喝了纪临川递来的醒酒汤,吃了热粥,胃被抚慰,好了许多。刚躺下没一会,纪临川又端来一个洗脚桶,把顾乘的脚放进去。 顾乘惊了一下,“不用。” “你别动。”纪临川强行摁住他的脚,“泡个脚,汗出来,酒精就挥发出来了。” 顾乘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力气反抗,索性由纪临川去了。 纪临川的手法很专业,很舒服,没一会顾乘就有些想睡,纪临川用毛巾给他擦干脚,放回床上的时候醒了神。 纪临川给他盖好被子,端着盆倒水去了。 纪临川回屋后,站在门边,手放在灯控开关上,“我回家了,你好好休息。” “嗯,今晚谢谢了。”顾乘抬起手摆了摆。 纪临川僵硬地站了好久,忽然问:“顾乘,你是不是有点讨厌我?” “没有的事。”顾乘刚说完,灯就关了,纪临川关上门走了,像是没有听见他回答似的。 顾乘心脏忽然就揪了起来,刚支起身又被理智摁了下去。 算了……他追出去又能说什么?他和纪临川还是保持这种关系的好,指不定婚礼还得给纪临川发喜帖呢。 不要闹得太僵。 纪临川离开了顾家,坐在车里抽烟,迟迟没发动车子,听了两个多小时的雨声,抽完了烟,终于发动车子走了。 纪临川回家后,又过了两个小时,给顾乘发了消息,【两年前的比赛,我挺想见到你的。】 纪临川当初给徐刻和顾乘都邮寄了门票,当天他不止一次朝看台望去,纪临川以为,他更想看见徐刻,但事实不是。 他一直在看给顾乘预留的位置。 顾乘没来,顾乘从未说过会来,他说他很忙,没有空看比赛。 纪临川那天心里始终空落落的,但他憋着一股劲,想着顾乘会来的,再等一会就会来,期待一点点落空,一直到比赛结束顾乘都没有来。 失落填满了纪临川的心脏。 他才明白什么是喜欢,他对徐刻更多的是一种欣赏产生的怜悯与心疼,他希望徐刻能过的好,而这些,只要有人能给徐刻,不是他也没关系。 纪临川离开京城时,释然居多。 可现在,他知道顾乘要和虞也结婚时,心脏是真真正正的疼,一抽一抽的。 纪临川又发:【以后还是朋友,有需要可以找我。】 同样的话,截然不同的心境。 纪临川不会强迫什么,也不会去追问什么,他一直清楚顾乘不喜欢他,甚至有点厌恶他。 他知道顾乘的秘密,被隐瞒的秘密像是一把锋利的刀,而这把刀交在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手中,一定是惴惴不安的。 在表白之前,纪临川并没有任何信心,他知道顾乘的家庭,也知道顾乘这些年的不容易,如果纪临川进入国家队做教练,他会很忙,也没法帮到顾乘。 无心商业的纪临川选择留在了京城,跟着小叔历练,找好商道,等待时机,蛰伏两年,他如今才算有资格,才敢提出追求顾乘。 只是好像还是有些晚了…… 第159章 跟着徐刻的Alpha 徐刻发烧了,低烧,不严重。但烧起来的时候头疼、喉咙疼得厉害,喝水都像是吞刀片,吃了药又犯困。 纪柏臣推了一天的行程陪徐刻,徐刻一整天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微撑起的腿因热而撑起被子,脚露在外边,脚腕上的红痕是被凌虐过的痕迹。 纪柏臣端着药进来,将徐刻的动作尽收眼底,他眼眸一沉,“躺好。” 徐刻把脚放了回去。 纪柏臣将人扶起来喝药,药苦的厉害,但发烧感冒后感官消退,尝不出什么味道,只觉得嘴里泛着苦丝,眉心蹙起,对药有些抗拒。 “喝完。”纪柏臣说。 徐刻闷了一口,把药喝完后躺下,纪柏臣把碗放在一边,伸手摸了摸徐刻额头,躺下将人搂进臂弯里抱着。 灼热的胸膛贴着徐刻,热气缠绕,他额上沁了汗,浑身发热,有些难受的动了动,纪柏臣摩挲着他的唇瓣,“睡。” 徐刻嗯了一声,忍着热,靠在纪柏臣怀里睡了将近一天。 纪柏臣很忙,陪徐刻躺一天是奢侈的。 在徐刻熟睡后,他会打字回复工作消息,跟进昨晚的事。 怀里的徐刻呼吸渐沉,往他脖颈下耸着脑袋,纪柏臣肩颈线绷直,时不时地低头看去,怕惊醒睡熟的人。 第二天,徐刻好了点,纪柏臣依旧撂下工作陪他一天,晚上的时候,江州和虞宴打电话过来邀聚,纪柏臣带着徐刻去了。 目的地是个茶室,纪柏臣携徐刻进茶室时,虞宴正有模有样的泡着茶,江州品了品,温声笑道:“一般。” 虞宴一副要让位的架势,“江医生,你泡来让我品鉴品鉴?” “别,别折煞我。”江州笑着说,“你要说让我给你现场解剖还行,泡茶就算了。” 虞宴嗤笑一声,“和你说话怎么血淋淋的?” 纪柏臣搂着人进来,低头问:“坐窗边吗?” 徐刻:“好。” 徐刻坐在了虞宴对面,纪柏臣入座,翻起两个新茶盏,用热水温杯,修长的手指动作行云流水,江州推了推金丝眼镜,打趣道:“专业的来了。” 江州这话是调侃,纪柏臣除了陪老爷子的时候会泡茶,平时很少有人能尝到他亲手泡的茶,即使是他和虞宴也不例外。 虞宴给纪柏臣和徐刻泡了两杯茶,又翻了两个杯子,纪柏臣微微挑眉,“还有人?” “哦……临川和顾总我也邀请了。”虞宴道。 纪柏臣淡淡的嗯了一声,虞宴从一旁拿出一个精致盒装的礼物,推到纪柏臣面前,“送你的,一个茶盏,新婚礼物。” 没一会,顾乘来了,笑着与在场的人点头示好后在虞宴身边坐下,虞宴把茶杯推过去,“刚泡的,现在温度正好,顾总尝尝?” 顾乘胃里不适,浅喝了一口,其实没尝出什么味,他对茶的研究也不深,笑道:“不错,前两年我收了饼上好的大红袍,明天我差司机送来,好茶配得懂它的人。” 虞宴笑笑,客套道:“谢顾总割爱,那我就不客气了。” 门外,纪临川的步子僵了一下,神态恢复后很快走了进来,低头与纪柏臣问了声好后坐下。 看起来人有些魂不守舍,满脸的疲惫。 江州提醒道:“临川,没有什么事是一蹴而就的,要注意休息。” “嗯,谢谢江哥。” “来,尝尝。”虞宴把茶推到纪临川面前,纪临川尝了一口,没什么表情,只说不错。 纪临川对面坐的是顾乘,前两天的拒绝仿佛还近在眼前,气氛难免有些尴尬,再加上虞宴和顾乘谈笑风生,纪临川的脸上神色更为复杂,顾乘有几瞬的笑容也有些僵。 纪柏臣倒是喜闻乐见。 或许是沾了徐刻的光,纪柏臣难得在外泡茶。他泡茶时,鹦鹉螺的百达翡丽露出一截,这表与纪柏臣从前的腕表相比不算贵,但的确衬人气质。 虞宴忍不住夸赞道:“这表不错。” 纪柏臣淡笑,“嗯。” 纪柏臣把第一杯茶倒进了徐刻茶杯里,随后逐一倒茶,江州品了口,“同样的茶叶,喝起来还能有细微的差别。” 顾乘笑道:“是吗?我倒是尝不出来。” 顾乘明显是在给虞宴圆场,很快,桌上的话题就变成了顾乘和虞宴的婚事进程。 徐刻捧着茶杯,一会望着窗外,一会赔笑,随后放下茶杯,手习惯性地撑上纪柏臣大腿。 纪柏臣侧头看去,“怎么了?” “没事。”徐刻微微抬头,声音有些哑。 西装衬衣下,后颈上的青痕与叼咬过的痕迹露出,虞宴眸光深邃,僵愣片刻,很快又抽回了视线。 纪柏臣手机响了,他起身出去接了个电话,纪柏臣走时,虞宴笑道:“徐机长,这两天下雨不飞?” “这两天休息。”徐刻礼貌回复。 “我之前就觉得你眼熟,今晚忽然想起来了,好像在华盛顿街上见过你,当时你身后好像还有位alpha。”虞宴问:“那是你朋友吗?” “抱歉,我没什么印象,在华盛顿认识的alpha朋友只有一位,你说的我应该不认识。”徐刻笑着说。 他声音有些沙哑,是被烧哑的,又或者更早前就哑了。充血泛红的唇瓣,太容易令人浮想联翩。 纪柏臣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最清楚的莫过于这一桌的人。 alpha没有信息素抚慰,暴怒是常有的,beta所遭受的远比oga要惨烈许多,更何况,对方还是徐刻这样的美人。 不在美人身上留下痕迹,是一种不懂得欣赏的行为。 留下过重的痕迹,旖旎靡丽,实在罪恶,惹人疼惜。 纪柏臣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了一小袋食用冰,喝了茶洗净杯子,放进自己的茶盏里,递到徐刻面前。 在众人视线下,徐刻含了一块冰进唇里,薄唇合上时,唇瓣充血泛红冒出一缕冷白烟,像是吞云吐雾,性感极了。 聚会后半程,江州和纪临川在谈论药的事,顾乘和虞宴看似在听,实则早就游了神。 纪柏臣的手,掐着徐刻大腿,指节轻轻敲动,袖口下的金镯撞着徐刻的腿,一本正经的回复着消息,徐刻觉得酥麻,用手隔住。 纪柏臣睨来一眼,徐刻抽回了手,舔了舔唇,被咬破的伤口刺的嘶了一声。 纪柏臣咬得实在残暴无度,稍有遗忘,疼痛就会不留情面的提醒他。 刺激与疯狂会一遍遍地涌进脑海,让人很难集中注意力,总会忍不住想起衣冠楚楚的alpha是怎么占有他的。 第160章 输了一样东西 虞宴立马递了复古色的丝巾过来,“徐机长,你的嘴唇流血了。” “哦……”徐刻用手指碰了碰,充血的唇瓣黏着血丝,有些疼,他伸手接过虞宴的手帕,纪柏臣将西装胸口中叠好的丝巾取下,替徐刻按压擦拭。 虞宴的丝巾被徐刻放在了桌上。 纪柏臣动作平静,给徐刻处理好伤口后,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你们聊,我先回了。” 纪柏臣将用过的丝巾收进口袋,单手插兜,微微欠身,由徐刻挽住臂弯离去,放在一旁的茶盏就这么愣在原地。 气氛有些尴尬,谁也没动,谁也没提。 纪柏臣虽然动作语气都十分平静如常,但在低头看表时的那一瞬,眼底迸发出一股锋利的寒意,敏锐的、警告的,冰冷的……像是毒蛇一样怕爬进人心。 纪柏臣与徐刻走后一会,场子才逐渐回温,虞宴作困,江州提出了结束,看向虞宴,“虞也,我送你回,正好顺路。顾总,你开车来了吗?” 顾乘含笑:“司机候着呢,你们回去注意安全。” 纪临川也跟着起身,“江哥虞哥,注意安全。” 江州点了点头,与虞宴一同起身,虞宴经过纪临川身侧时,瞥了眼茶盏,“帮哥一个忙,晚些给你小叔送去,他忘拿了。” “嗯。”纪临川应下。 虞宴出茶室后,点了支烟,指腹反复摩挲着打火机的滚轮锯齿,动作中透着矛盾与纠结,某处像是被蚂蚁啃噬了似的,酥酥痒痒的。 上了车,江州发动引擎,车行驶在宽阔的大道上。 江州冷眸睨了眼虞宴,“你是不是疯了?!” 江州的语气中滚着几分怒意与不可置信。 纪柏臣对徐刻的特殊,江州早已领教,虞宴竟然给徐刻公然递了丝帕。 虞家与纪家交情不错,三人是自小的玩伴,但徐刻特殊且不容侵犯,从徐刻戴着纪家家族戒指开始,徐刻就被奉于高位,不容染指,谁也无法例外。 纪柏臣尚且能与纪司令闹成这副样子,更何况是虞宴?这事,在场的人谁做都不会比虞宴的行为严重。 到现在,江州的后背都沁着冷汗。 纪柏臣的情绪认知障碍所产生的冷漠,让二人与之相处时常有伴君如伴虎的既视感,这些年虞宴与江州对纪柏臣一直是有畏惧的。 “习惯了,下意识。”虞宴淡淡道。 江州却没觉得虞宴忘了,虞宴在信息局总部工作,信息局里个个是人精,虞宴能待这么多年,坐上如今的位置,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行差踏错? 这样的借口说服不了江州,更无法说服纪柏臣。 虞宴眸光微顿,似在思考什么,江州顿了一下,问:“你真在华盛顿见过徐刻?” “嗯。”虞宴轻描淡写,“他后面的alpha有些眼熟。” 虞宴诚如江州所了解的那样,又或者说还要更难测一些,他的十句话里,每一句都是带有试探性的,这是信息局总部人的通病,虞宴也不例外。 他试探徐刻的话里,故意说错了半句。 他不是在街上遇见徐刻的,是在地下擂台赛的赌场里,徐刻输了一样东西。 …… 纪临川拿起礼盒,与顾乘一同离开,二人乘坐同一部电梯下楼,电梯里安静的有些诡异,自从纪临川发完消息后,顾乘没有回过他,今晚的聚会,顾乘也并不知道纪临川会来。 如果他知道,或许未必会来了。 纪临川也罕见的没有吭声,出电梯后,往车位走去,他与顾乘的车在同一块区域,二人依旧并肩走,走了没多久,顾乘正要开口说话打破这份尴尬,纪临川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嗯……好,那我现在过来,好……没事,我回去取一下,不麻烦。” 江州给纪临川介绍了一个牵线人,alpha军区医院院长儿子,现在在医院基层做采购,纪临川和对方吃了个饭,今晚刚回京城,有空看样品,立马就约了纪临川。 纪临川挂了电话后,喉咙发紧,往车边走的步子依旧缓慢,只是迟迟没有说话。快走到车位时,顾乘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小纪总现在生意很忙啊?” 纪临川愣了一下,“还好。” 顾乘笑着上了车,在低头上车时,眼睑一沉,嘴角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住了。顾乘对司机说,“去附近药店,我买点胃药。” “顾总胃又疼了?” “有点,吃点药就行,家里药正好没了,买点以备不时之需。”顾乘面色煞白。 司机提醒顾乘还是要注意休息,空的话随时喊他,他陪顾乘去医院看,这份心意顾乘收下致谢。司机笑着说:“顾总,你也该找个贴心的老婆照顾照顾你了。” “嗐,找老婆是来疼的,哪能让他照顾我。”顾乘心脏莫名隐隐作痛,好一会又笑着说,“你说,结婚怎么和做任务似的?” 好像到了什么年纪,为了家中长辈,血脉延续,一切准备就绪,再找个还算不错的伴侣,携手迈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本该是个幸福的事,至少会有家的归属感,但顾乘却半点不觉得不开心,反倒觉得有些沉重,像是在完成某一项的任务,完全没有冲劲和激情,比开会还要乏味的事,竟然是结婚。 顾乘扶额笑了。 …… 老陈掌着方向盘,最近市区发生了一起车祸,夜间行驶的气罐车和一辆货车撞了,路道受损,正在修路,老陈车开的比平常慢了许多。 除了路况以外,还有别的原因——车内s4级警告型信息素十分浓郁。 这两天纪柏臣都没出过私宅一步,天大的事也撂在了公司,所有人火急火燎地等纪柏臣拿主意,纪柏臣没去公司,倒是有了闲情逸致,去了聚会,按理来说应该心情不错才对。 现在这样……实在是叫人有些头皮发麻。 徐刻双腿叠起,清瘦薄削的脊背与肩胛线形成直角,窗外掠过的路灯映在半侧脸颊上,光影交错,充血的唇瓣让人想嚼碎。 纪柏臣抬起隔在中间的扶手,轻轻拍拍身侧的位置,语气隐有不悦,裹着怒气,呼吸都是沉的。 “坐过来。” 第161章 徐刻,你有些难教 徐刻坐近纪柏臣,纪柏臣脱了大衣盖在他身上,拍拍大腿示意他躺下,随后用摸了摸他发烫的脸颊,“明天再休息一天。” 徐刻嗯了声。 下一秒,大掌探进风衣里,纪柏臣眸色微沉,“认识虞也?” 纪柏臣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是擅弄人心、权术的上位者,任何异样都无法从他眼底逃过,徐刻更似如透明人一般供他拿捏。 徐刻摇摇头,“不认识。” 纪柏臣淡淡道:“见过?” “没印象。”徐刻如实说。 没印象,纪柏臣沉吟片刻,短暂急促一笑,“他见过你。” “华盛顿。”纪柏臣一猜即中。徐刻喉咙一紧,微微点头。 纪柏臣掐紧徐刻的手腕,轻轻捂着,示意徐刻睡。 徐刻睡不着,仰头看着纪柏臣棱角分明的下颌,回握着纪柏臣的手,捏着修长的指骨,一寸一寸地吻,指缝、指节、手心,像是舔舐的猫。 没有信息素的安抚,却依旧讨人的紧。 纪柏臣摁住他的唇瓣,低头看来,“不疼?” “不会疼。”徐刻轻声说。 纪柏臣唇角微勾,温热的手掌覆上徐刻眼眶,“睡一觉。” 掌心下,徐刻眼睫颤动着,一下一下扇着纪柏臣手心,徐刻并没有睡,他很难入睡。 回了私宅,纪柏臣将人抱进浴室,温热的浴室里,雾气升腾,纪柏臣眼底一片灰暗。没有灯光,漆黑的浴室里,墙壁仿佛都带着凉意,一点点的钻入骨髓。 纪柏臣吻着他的唇瓣,叼咬着徐刻后颈,徐刻可以忍受alpha的任何行为,直到纪柏臣问他:“想过成为alpha吗?” 徐刻愣住,心脏微颤,腺体移植手术并不是一个小手术,做这个手术,意味着徐刻无法再成为飞行员。 纪柏臣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又或是试探? 徐刻眼里亮晶晶的,轻轻点头,“想过的……” “为什么想成为alpha?” “alpha可以闻到信息素。”可以知道纪柏臣的生气与难过。 作为爱人,徐刻是不称职的。他无法抚慰伴侣,甚至闻不到对方的信息素。纪柏臣喜怒不形于色,就算生一颗八窍玲珑心也未必能成为纪柏臣情绪的第一顺位知情者。 徐刻有想成为alpha。 在离开华盛顿前,这样的想法达到了顶峰。 只是他不能这么做,成为alpha的代价很大,需要赔上他的全部,徐刻将再无退路。 手术之后,他无法继续做飞行员。 徐刻这些年的所有努力付之东流,这样的他与从前那个攒许久机票钱,只为在飞机划过东和大厦时,低头透过机舱往外看一眼的自己没有任何区别。 东和大厦在一环中心,楼层很高,方圆几公里,再没有等高的办公楼。只有飞机能越过东和大厦。 从机舱上往下望,有机会能透过玻璃窗,看见纪柏臣在顶层办公室里坐着品茶。这样的情景,徐刻在京航五年,见过两次。 如果纪柏臣希望徐刻是alpha的话,徐刻可以是alpha。 现在的徐刻,愿意把自由和退路,全部交给纪柏臣,愿意为纪柏臣改变人生航线。 徐刻说过要把纪柏臣纳入未来规划中。 他对纪柏臣,绝不食言。 纪柏臣浓眉一紧,掐住徐刻下颌,从徐刻的角度往上看,纪柏臣英俊的脸被冷调光影切割成冰冷轮廓,一点点的往外溢着寒气。 “徐刻,你还是没有记住我的话。” “……”徐刻记得纪柏臣说过的所有话,只是不懂纪柏臣这次说的是哪一句。 他努力地想了一会,眼睫不动,思考的很认真。 ——“不必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 这是纪柏臣很早之前与他说过的话,徐刻薄唇翕动却没吐字,他的答案和从前一样,如果对方重要,他愿意做出改变。 没有两个人是天生就合适的,总要磨合,磨合的过程,是双方在深厚的感情中,愿意为对方做出退让、妥协。 “我记得。”徐刻喉咙酸涩发紧。 纪柏臣反驳他,“你并没有这么做。” “徐刻,你有些难教。” “……” 徐刻哑口,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说不出话来,有些委屈和难过。 徐刻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目光盈盈,“没有特别难……” 徐刻似乎天生就会对纪柏臣好,好到容易忽略自己。 “徐刻,你只会是飞行员。” 纪柏臣用徐刻曾经说过的话告诉徐刻,不必成为alpha。 不必向他臣服,不必改变。 徐刻沉默半晌,嗯了一声。 墙壁上抵着徐刻的凉意被剥离,迎接徐刻只有滚烫炙热的体温。 黑暗中,徐刻伸手触上纪柏臣脸廓,寻找着嘴唇的位置,发抖的指腹撬进纪柏臣唇里,学着、绞着、压着,没规矩的行径就差骑在纪柏臣头上了。 “徐刻。”纪柏臣唇瓣碰了碰,含住了徐刻指尖,一番舔|弄。 徐刻很快就败下阵来,抽回手。 纪柏臣扣住他的双手,吻着他的下巴,“怎么还这么烫?” “还有一点烧。” 纪柏臣摸着墙壁上的灯控开关,啪嗒一声,刺眼的灯光亮起,纪柏臣单手将人抱起来,尽情地吻,意乱情迷时,掐着徐刻布着红痕的脚踝问:“哪里?” 白炽灯下的开诚布公,令徐刻羞赧赤红。 他在家又休了一天,纪柏臣也陪着他休了一天,徐刻身体倒是争气,一天就退了烧,西装革履下,痕迹被遮盖,瞧不出什么异常。 相比之下,纪柏臣的痕迹就没这么容易遮了。 徐刻的齿痕,咬上了纪柏臣的手背、腕骨下的红痣被覆盖上一层青,只有挽起袖口时才能看见。 老陈今早把徐刻送到送到机场时,感慨了一句,京城最近热起来了。 “嗯。”徐刻笑着下了车,心情不错。开航前会议时他碰见了夏安行,夏安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起来十分胆小、怯懦,与高中时并无太大区别。 徐刻会议结束后给夏安行接了杯咖啡,“有话说?” 夏安行低着头,没喝咖啡,只是不停地搓着杯子,“你和傅琛……很熟吗?” 徐刻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熟,他长我们两届,一个大学的学长。” 夏安行呆愣了有十秒,“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徐刻眼眸深邃。 夏安行惊愕的表情令夏安行将舌苔上的伤痕,清清楚楚的呈现在了徐刻的视线中。 徐刻几乎可以确定,那天在楼道里,用烟烫oga的alpha是傅琛。傅琛的行为,稍显过分,但徐刻毕竟是外人,夏安行没有开口,他自然无法评价什么。 第162章 在车里换 夏安行又问:“徐机长最近过得怎么样?我听说你和……纪总结婚了。怎么还做飞行员?” “因为喜欢。”徐刻回答的简单。 夏安行嗯了一声,目光深沉,徐刻放下咖啡,上了驾驶舱。 副驾笑着问,“徐机长,你认识夏安行?” “嗯,他也是陵城人,和我做过同班同学。”徐刻淡淡道。 “看起来乖乖的,说话细声细语,欸……我不是说这不好,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傅琛居然喜欢这一款。”副驾笑着说。 夏安行,只是一位普通的oga,并没有什么特别。 傅琛不一样,傅琛是s3级的alpha,以他的家世、阅历,两人相差甚远,甚至可以说是极端的两个个体。这样的夏安行,怎么会喜欢一位社会经验似乎并不丰富,怯懦胆小的oga? 与其说是保护欲,他反倒更觉得……像是怜悯?又或是别的,总而言之,二人并不相配。 “夏安行挺好的。”徐刻笑着说,但他不可否认副驾的话。 傅琛与夏安行的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徐刻从不干涉别人的选择。 人是自由的。 徐刻当晚回航落地,披了件外套,拖着飞行箱准备下电梯,远远看见夏安行在电梯旁干站着,似乎在等人。 徐刻走近时,夏安行朝他迈了两步过来。傅琛笑着从电梯里出来,“宝贝儿~”这话是对夏安行说的,他的大手紧接着掐在了夏安行的腰上。 傅琛抬起下巴看向徐刻,“徐机长,好巧。” 徐刻点点头,“傅机长来接人?” “嗯,我爸妈回京城了,来接他去见见。”傅琛咧嘴笑着。 傅琛的笑里,带着温和,像是个少年,又不失自信沉稳,但与纪临川的不同,纪临川的笑容纯粹干净,眼眸清亮,心思都摆在了明面上。 大概是走廊里灭烟的情q行为,让徐刻从心里对傅琛产生一种偏见,也有可能是因为反差过大导致的。 徐刻眸色淡淡进了电梯。 电梯下行时,傅琛大掌搭在夏安行的肩上,笑着盯着徐刻西装外套上微微露出的手套,“徐机长最近怎么不戴手套了?” “天热了。” 徐刻回答敷衍,在华盛顿的地下拳馆,他是西装、手套、皮鞋绝不脱身的。傅琛盯着眼前挺拔瘦削的背影,隔着衣服仿佛都能让人看到那道内凹的劲瘦的,让人忍不住想用指腹捻动的脊柱。 徐刻,漂亮的实在过分。 出了电梯后,徐刻拉着飞行箱离开,迈动时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上面居然布着一道道指痕,是雄性alpha一只手就可以握住的程度,傅琛的眼神逐渐发烫。 凌虐美人一直是个有意思的事。 徐刻侧身塞进库里南,老陈接过飞行箱放进后备箱里,上车时后座的人已坐定,老陈开车朝着纪家老宅去。 车道半道上,徐刻微微愣住,这不是去纪家私宅的方向。他一侧眸,纪柏臣淡淡道:“今天回老宅。” 纪家老宅是繁华京都市中难得的清净地方,半山傍水,闲云野鹤,纪老爷子昔日故友走的走,死的死,人又喜好清雅,这样的地方最合适不过。 在纪老爷子也不管家事后,小辈在外奔波,老宅就更静了,平时纪临川会陪着人逛逛,纪柏臣一周会回老宅一次,看看老爷子。这座落地山庄,静的有些孤冷了。 今晚纪柏臣在老宅开了个家族宴,是要宣布大事。上次这样的聚会还是两年前,在纪家大堂的会议室里,纪柏臣灭权威慑。 纪家旁系早就备好了礼物,早早到了纪家老宅,等着小爷将人带回来。对于纪柏臣与徐刻的关系闹得沸沸扬扬,揣测颇多。 虽然他们大部分都不在京城,但能在京城闹得这么大,没得到任何封口与澄清的,大概就是事实了。再者两年前纪柏臣手术后飞奔去华盛顿待了一个月,这并不是一件小事,纪家旁系表面没说话,但都偷偷查了,也与徐刻有关。 包括纪柏臣灭司令权的事……也与此有关。 徐刻,这个名字已经刻进了纪家。 徐刻唔的思考一会,“要换衣服吗?” “一会。” 徐刻拿不准,“一会”是什么意思,直到车到纪家门口,他才明了。 老陈甚至不需要纪柏臣的眼神,识趣地将车停进了车库里,然后开着宾利走了。纪柏臣将副驾上的西装领带以及皮鞋逐一拿过来,剥开徐刻的衣扣,一件件为他穿上。 即使是suv库里南,178的成年男性半跪在193的男人腿上更换裤子也略显艰难,以至于最后换上的姿势稍显羞涩。 徐刻知道,纪家老宅很大,不是非得在车里换,是纪柏臣要在车里给他换。越是狭窄、隐秘的空间,触碰就愈发贴合。 换好衣服,纪柏臣给徐刻扣上皮带,徐刻半跪在纪柏臣的身上,姿势暧昧。 纪柏臣系好后,滚烫的大掌摁在徐刻的腿侧,指腹临摹勾勒着衬衫夹的轮廓,“下车。” 徐刻嗯了一声,弯腰下车,二人肩并着肩,往纪家老宅的大堂里走去,刚走到门口,管家迎上来,纪柏臣冷声问:“人到齐了?” “到齐了。” 纪柏臣嗯了一声,与徐刻进了大堂,黑色的檀木桌上,布满一桌子菜,主位空着,纪老爷子与纪严海相邻而坐,纪柏臣解开一颗西装扣子,走到主位上,等徐刻坐下后才坐。 这顿饭比较清淡,没什么特殊,却叫人如坐针毡,静的可怕。 主位上的alpha五官很深,剑眉微压,不怒自威,袖口微微挽起,富有力量感的手腕上戴着绿盘鹦鹉螺银表,另一只手上戴着金镯…… 纪老爷子反复地看,欲言又止。 第163章 不够满意 细圈金镯,这样的东西出现在位高权重的alpha手腕上,实在有些悖逆。 纪柏臣是个十分讲究的人,在穿戴上向来沉稳、从简,腕表更是清一色是银色表带。 除此之外,纪柏臣还是个十分有主见的人,没人能要求他怎么做,做什么,就连他只是以长辈教训的口吻提出少许不满意的事,最终的选择权永远掌控在纪柏臣手中。 然而,与纪柏臣无论如何都搭不上边的“金镯”如今却规规矩矩的戴着,倒是变了天了,也难怪纪柏臣会与父亲闹僵两年。 纪老爷子盯着微微撩起的袖口…… 纪柏臣从小到大的规矩都是他教的,他最了解自己的孙子,也自然清楚纪柏臣潜藏的一番心思。 家族宴结束后,纪柏臣如往常般送纪老爷子上楼,徐刻紧随其后,老爷子喉咙里的话哽着、反复吞咽。 临了房门口,纪老爷子淡淡瞥了徐刻拇指上的扳指一眼,随后道:“小刻,没事常来走走,陪我这老爷子聊聊天。” “好。”徐刻点头。 纪老爷子回屋休息了,二人下楼时,旁系挨着亲疏将礼送了过来,管家收了目光,笑眯眯地代接记录,收进书房里。 纪临川走到二人跟前,提着一个眼熟的礼盒,“小叔,虞哥送的,昨晚聚会落下的。” 纪柏臣淡淡瞥了一眼,“帮我送回去,另外再带句话。” 纪柏臣说,家里有一个类似的茶盏了,不必再多。 这话颇有深意。 纪家的人都愣了愣,眼神中不难看出错愕。 纪家与虞家关系向来不错,一份礼而已,能有多珍贵?收了日后找个时机再回来,也好巩固加深二家关系。 纪柏臣退礼的行为,透着古怪。 像茶盏这样的物件,好比杯子,不会嫌多,更占不了多大的地方,纪家这么大,还能缺这个小物件的摆放地? 摆明了是虞家做了什么事,惹怒了纪柏臣。 纪临川愣了愣,触上纪柏臣眸底的冰寒,应了声嗯。纪柏臣大手搂着徐刻,靠别墅东侧的楼梯上了楼。 今晚纪家旁系里说的上话的都到了,主宅人多,唯有纪柏臣住的房间附近是空着的,走出卧室,书房,回廊都是空着的。 清净,无人叨扰。 纪柏臣将徐刻端抱在桌上,指腹临摹着徐刻西裤里若隐若现的衬衣夹,点了支烟,白烟吹在徐刻湿润的眼眶上,徐刻眼尾泛起薄红,身体一抖。 纪柏臣往徐刻岔开的腿中央一挺,眸底隐隐裹着不悦,“解开。” 徐刻微微一颤。 纪柏臣伸手摸了摸徐刻滚烫的耳后,擦去薄汗,嗓音松了,又说一次,“解开,乖。” 徐刻抬手,解着纪柏臣的皮带。 纪柏臣暴戾且蛮横,权势滔天,身份尊贵,令他天然的在所有关系中处于上位,微微蹙眉就会令数之不尽的人弓着腰来讨好他,这样的上位者,玩弄权术,掌控生杀大权,少有温和。 虞宴温驯多疑,善辨眼色,在什么地方都会讨人喜欢,但这样的人终归是难以走近的。不论从什么角度看,纪柏臣都与他有着天壤之别,却不自禁的会在对徐刻欺喉辱唇出神对比。 纪柏臣低头,俯视着眸光盈动的徐刻,那双凌厉的眸子裹着几分不满,又勾带着浓浓的情愫,似乎在等待什么。 徐刻主动吻上纪柏臣。 “不够。”纪柏臣说。 徐刻将整个人给纪柏臣,供纪柏臣一寸寸啃噬吞咬,纪柏臣依旧面不改色,“徐刻,不够。” 不够满意。 就算alpha的尤加利信息素浸染在徐刻的口腔,注入血液伴随着筋脉滑动,刻入骨髓,也依旧不够。 徐刻捧起纪柏臣的脸,像是在捧起一颗明月,指腹摩挲着alpha的唇瓣,睫毛轻扇。 徐刻坚定又颤抖,“纪柏臣,我好像从来没和你说过……” “嗯?” 徐刻亲了纪柏臣的唇,“我爱你。” “嗯。”上位者唇角勾起,哼嗤一声笑了。 纪柏臣手指穿进徐刻发丝,托住后脑勺,吻上徐刻的唇。 黑暗中,徐刻眼眸明亮,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足够幸运的人。能与纪柏臣结婚,能与纪柏臣有以后,在他眼里,是件十分幸运的事。 徐刻想,他运气真好。 …… 第二天早上,纪柏臣送徐刻去锦园时特地让老陈绕路回了趟私宅。 纪柏臣从书房里取出一个徐刻十分熟悉的盒子,打开,取了一块表,抬起徐刻的手腕,给他戴上。 这是徐刻离开京城时,托曹和还给纪柏臣的。 昂贵的礼物,徐刻不会收。 他要的,尽是心意,是金钱无法替代的,是纪柏臣细心挑选的,是出自纪柏臣手的。 离开京城时,徐刻的行李箱夹层里,放着胸章、书签,还有纪柏臣提的字书法……手表与翡翠扳指,昂贵的与徐刻不匹配,于是被退了回去。 现在纪柏臣重新给徐刻戴上,徐刻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情绪。 没有骨头被碾着的差距感。 徐刻笑了笑,原来成年的徐刻与年幼的徐刻没有太大区别,还是一样的清高。 “谢谢。”徐刻说。 纪柏臣的眼神微凉,“喜欢?” “你送的都喜欢。” “别摘了。”纪柏臣将盒子递给了徐刻,语气不乏警告。 纪柏臣送出去的礼物,从来不会收回。 “嗯。” 徐刻抱着老旧的盒子,尽是回忆。这里面原本躺着他的日记本,是他小时候用来收纳珍贵东西的储存盒,更早以前,这里面有喜欢的糖,用过的铅笔头,还有他幼儿园画的画像。 年幼的徐刻是个学人精,看别人都是一家三口,一家四口,徐刻也这么画,徐琴看见的时候,眼眶一湿,很快又恢复了,徐刻就撕了画上了一个人,收进盒子里,给自己做惩罚。 这个盒子承载着太多记忆,以至于徐刻一直不愿意扔。在他选择离开京城的时候,丢了。 现在又被“捡”回来了。 徐刻抱着小盒子,纪柏臣送他回了锦园,顺便去干洗店一并取了外套,干洗店的老板看着高大英俊的纪柏臣,他知道,眼前这位就是高等级的alpha。 老板看痴迷了眼,笑眯眯地对徐刻调侃:“先生,您真有本事,你们站一起真般配。” “谢谢。”徐刻笑着点头,取了衣服。徐刻是中午的航班,纪柏臣送他回锦园后,喝了杯水就走了。 徐刻将盒子带进书房,把一个用过的创可贴放了进去。 中午,徐刻开车去了机场。在等电梯时碰见了夏安行、傅琛,还有来进行培训视察的傅父傅母,以及眼底一片青色,很是疲惫的傅庭。 “徐机长。”傅琛笑着率先和徐刻打招呼。 徐刻点头应了一声,电梯外很快又来了人,徐刻往后退避,空开位置,肩膀不慎撞到了傅庭的手臂。 “抱歉。”徐刻下意识地说。 傅庭摩挲着被撞的位置,指腹发烫升温,他低着头,盯着徐刻的后颈看,没有腺体、干瘪的后颈,仿佛要被目光钻出一个洞来。 “哥?” 傅琛喊了声,出神的傅庭匆匆回神,往旁边退开一步,给徐刻留开充足的空间。 第164章 哥哥好像挺喜欢徐机长的 徐刻在电梯里单独占据很大的位置,这样的行为让傅父傅母朝傅庭投来视线,视线很快从傅庭身上,转移到了徐刻身上。 电梯门合上后,傅父才抽回目光,唇角的笑容微微凝固。 徐刻与纪柏臣的事,他们回京后也听说了,虽然不曾见过,但徐刻手上的翡翠扳指很醒目。 这是纪家权势的象征。 出电梯后,徐刻往工作区域走。总机长来迎接傅父傅母,他们都是空军长官,来视察指导,接下来一个星期都会出现在东和民航。 傅琛是京航机长,理应避嫌,傅琛走时,傅父喊住了他,淡淡地瞥了眼正在接电话的傅庭,问了傅庭与徐刻的关系。 傅琛笑着说,“哥哥好像挺喜欢徐机长的。” 傅父眸光微沉。 - 徐刻下午回航时,傅母邀请徐刻和夏安行就近喝了杯咖啡,机组人员都在调侃,夏安行是真要嫁进傅家了,一跃进入豪门。 只有夏安行知道,这是无稽之谈。 咖啡厅里,徐刻注意到傅母十分钟意、在乎夏安行这个准儿媳,还笑着说起这是傅琛从小到大第一个对象,是第一个带回家的oga。 他们给予绝对的支持与尊敬,相比之下,夏安行的表情显得僵硬,有趣。 然而,傅母看向徐刻时,又是另一副模样,十分尊敬,还有试探。 “徐机长与傅庭认识?” 傅母笑着说,从她的语调中,徐刻感受到了一丝生涩,这位母亲似乎并不经常喊自己的儿子的名字。 傅琛父母对傅琛极好,好到可以不顾门第,接受夏安行的身世,但他们对傅庭却极为的冰冷、严苛,冰冷到连喊傅庭名字时,唇角的笑容装都装不出来。 没有人会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傅琛父母也不例外,只是傅庭从小开始……就很可怕。 五岁的傅庭曾拿着一把水果刀,半夜爬上他们的床,干坐着。 傅母醒来时,借着月光看见自己的小孩在玩一把锋利的刀,被吓了一跳,赶忙开灯,她教育傅庭时,傅庭只是眸光淡淡的,什么也不说话,眯眼笑着。 这一幕像是一片灰暗阴影,笼罩在傅父傅母脑海中,无法散去,他们逐渐相信那个传说中吸取营养,“吃人”的双生子传闻,对傅庭的态度愈发冷淡。 傅庭再大一些,伤人闹事,被检测出反社会性人格,他们彻彻底底的厌恶起了这个行为怪异的孩子。 好坏都是比出来的,相比之下,傅琛的乖顺与懂事,令他们无比满意,恨不得将人捧在手心里。 他们不止一次告诉私下告诉傅琛离傅庭远一些,傅琛说哥哥很好,就算分隔多年,依旧循着血缘关系,对傅庭十分尊敬。 傅父傅母虽然没多说什么,但还是在傅庭二次分化后,将人送走教化,十三年,从未打电话让人回京团聚过。 傅庭在傅家,与外人无异,甚至还不如外人。 “傅琛是我大学学长,傅总署长……聚会见过两次。”徐刻含笑道。 “哦……”傅母如释重负般的,“傅庭很少回京城,再呆几个月,完成任务后,没多久大概就回基地了。” 徐刻嗯了一声。 从傅母的话里,徐刻能感受到无尽的陌生。这对久别重逢的母子,似乎没有太大的思念,傅母的话里,甚至还有几分驱赶的意思。 明明是双生子,明明长得极其相似,明明都是一块养大的,态度差别竟然如此之大…… 傅母笑道:“不说他了,我们安行胆子小,就拜托徐机长在东和多照顾照顾。” “应该的。”徐刻点头含笑。 身为主角的夏安行却出了神,在徐刻轻喊他时,他猛的抬头,没由来地说了一句:“对……对不起……” 徐刻与傅母愣了愣。 夏安行补充道:“对不起,我刚刚在想事情。” “安行,是昨晚没睡好吗?”傅母关心道。 夏安行点了点头。 徐刻喝完咖啡没一会,老陈开车来接了,他接完老陈的电话,欠身离去,刚从地下车库走出来,紧接着又接到了官行玉的电话。 电话里的官行玉,啜泣着,接下来的一番话令徐刻震惊。 徐刻上车后,让老陈开车去了警局。 徐刻到的时候,官行玉面色惨白地颓坐着。徐刻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官行玉的肩膀,官行玉抬头,眼眸里盈着水光,紧紧攥着徐刻的手,他的手心里一片冷汗。 官行玉抖着唇说:“他不是这样的人……” - 傅琛带着夏安行,邀请闻朗、徐刻等人聚餐当晚,纪柏臣与alpha联邦的人已经追查多日,确定了罪犯,并且一路跟随。 最后意外闯入傅琛包厢,让隔壁包厢的罪犯逃脱,当晚与罪犯交手的alpha联邦成员依稀看见了对方的相貌,找了画像师,画好了画像。 虞宴带去信息局比对,很快就在资料库里找到了这个人——闵成纵。 第165章 出事 闵成纵近年来的所有行踪被调查,官行玉两年前曾与闵成纵出现在医院的监控也被翻了出来。 作为曾经的恋人,官行玉接到了调查电话。 官行玉赶到时,浑身手脚发凉。 这件事涉及到荣老儿子的事,涉及到太多身份尊贵的贵人,如果纪柏臣不确定根本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抓人……官行玉知道,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他没有证据给闵成纵洗白。 官行玉多番解释,闵成纵从未来过国内,只在两年前,他被父亲强行带回国时,将人带回来了一次,闵成纵甚至没有待到一个月就走了。 还是被他气走的。 官行玉的话,成了白纸黑字的笔录。 他没法拿出什么实际的东西来证明闵成纵不是罪魁祸首,只是眼眸通红的看着徐刻。 徐刻将官行玉带上车,上车后的官行玉恳求徐刻,让他见见纪柏臣……纪柏臣是alpha七大参议长之一,是这次任务的主要负责人,只有纪柏臣可以帮他。 徐刻有些为难。 他与闵成纵虽然称不上熟络,但他不觉得闵成纵是这样的人。老陈给徐刻使了眼色,但徐刻依旧答应了。 官行玉如愿见到了纪柏臣,纪柏臣的态度很冷,居高临下,目光淡淡,惜字如金,“保密协议,不方便对群众透露,静待结果。” 官行玉哦了两声,愣愣的,神情呆滞着从纪柏臣办公室出去,徐刻跟上步子,送官行玉回了家。 回家后的官行玉,四处打电话周旋。 可这次的事,不是小事,官行玉的行为无异是在与alpha高层作对,没有人希望荣老儿子的事,发生在自己家人身上。 官行玉惹怒了京城一些大人物。 徐刻眼睁睁地看着他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心越来越冷,最后双手撑着眼眶,不停地揉着眼皮。 徐刻端来一杯热水,“你相信不是他,就不会是他。” 官行玉笑了笑,“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傻?” “不会。” “会。”官行玉低着头,“我都觉得我特别傻。” 官行玉自怨自艾,“官家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我居然为了一个两年对我不管不顾,甚至还找了其他oga的alpha这么费心费力去周旋。” “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徐刻将水杯推进,“你最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啊,官行玉最清楚的。 闵成纵不舍得凶他,会大发善心的救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十几岁就杀人,怎么可能挖alpha总署高层家属的腺体?他没有任何理由和动机。 不是闵成纵做的,绝对不是。 徐刻安慰官行玉,又陪人吃了晚饭才走。 - 傅家。 傅庭吃了晚饭,点了支烟,手插进兜里,兀自往外走,也不知道去哪,神色复杂,开车兜了一大圈。 傅家是没有傅庭位置的。 傅琛家里找了一番,没找到傅庭,他往书房探去目光,“爸,哥呢?” “不知道。”傅父只有淡淡的一句话。 傅琛又问了问保姆,保姆说人出去了,傅琛开车要走,傅母喊住了他,“天晚了,你找他打个电话就是,别出去了。” “打不通,妈,我一会就回来。” 傅母面色微沉,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由着傅琛走了。傅琛把能找到傅庭的地方都找了,没见着人,最后在傅庭回京城,联邦报销的酒店门口等人。 傅琛手里捧着一个鸡蛋,捂着、坐着。 大概过了三四个小时,傅庭面容疲惫的回来了,看见门口的傅琛蜷缩成团,他脱了外套,走近时,傅琛醒了,傅庭将外套挂在手臂上,语气冷冰冰的:“来做什么?” “哥,你去哪了?” “随便转转。”傅庭开了门,又点了支烟,傅琛跟在后面,和个小跟屁虫似的。 傅庭在沙发上坐下,腿交叠着,傅琛坐过去,把鸡蛋递过去,“哥,吃鸡蛋。” “不吃,先放着。” 傅庭揉了揉额头,有些头疼。 被拒绝的傅琛眸子一冷,低头剥开蛋壳,一颗光溜溜的蛋往嘴里塞,傅庭手中的烟从指腹掉落,他仓皇地掐住傅琛脖颈,将鸡蛋从傅琛嘴里抠出来,随后抬起另一只手,扬起来,就要往下落。 傅琛眼睛亮亮的,“哥要打我吗?” “……”傅庭眉头紧蹙,声音饱含怒意:“你吃鸡蛋会死你不知道是吗?” 傅庭把剩下的鸡蛋丢进垃圾桶里,将烫破了皮质沙发的烟头捡起来掐灭丢进垃圾桶里,起身去浴室冲手。 傅琛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从背影上看,可怜兮兮的一大只,像是个犯错的小孩,也不说话。 这副样子说什么都不会让人拒绝,傅庭对傅琛是宽容的,人更是博爱、善良的,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对还是错。至少目前为止,傅琛没有犯什么大错,他的交换就是正确的。 傅琛抬眸问:“哥,你是不是快走了?” “嗯。”傅庭说,“对夏安行好点,在京城要乖些,没有人会一直为你收拾烂摊子。” “嗯。” 傅庭抽回手,目光深了下来,“答应哥的事要做到。” 傅庭要傅琛远离徐刻,这是他为傅琛善后的条件。 傅琛目光沉下,嗯了一声,不咸不淡。 傅庭抬手摸了摸傅琛的头,“要好好陪爸妈过生日。” …… 徐刻接下来的几天,时常能碰到来接夏安行下班的傅琛,傅琛每次都会笑着与他打招呼,“晚上好啊,徐机长~” 徐刻每每点头示意,偶尔回复。 第五天早上,白然和徐刻说夏安行不舒服请假了,他调来替班,徐刻嗯了一声,正要离开时抬眸发现白然欲言又止的。 “是还有什么事吗?” “徐机长,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白然犹豫了一会,想着徐刻好像和夏安行关系不错还是硬着头皮多说了一嘴。 白然说,昨晚他看见傅琛在车里掐着夏安行的脖子,夏安行哭得厉害,今天夏安行没来上班…… 白然想,夏安行会不会是出事了? 徐刻顿了一下,和白然去监控室调监控,监控拍不清车内的情况,徐刻给傅琛打了个电话过去。 第166章 太巧了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傅琛语气昂扬,笑着调侃,“怎么了徐机长?稀奇啊,主动给我打电话~” 徐刻问了夏安行的身体状况,傅琛说夏安行昨晚忽然发烧,烧到四十度,家里保姆做了点粥,刚喝完现在已经睡下了。 电话那头随之传来傅母带来家庭医师,要给夏安行挂盐水的话,徐刻说了两句客套话,就挂了。 第二天,夏安行照常来上班了。 徐刻关心了一嘴,随后接到了纪临川的电话,纪临川汇报腺体损毁研究药物的进程,这项研究已经从多年前就开始了,只是最近苦于资金匮乏才对外求援的。 研究已经进入了临床阶段,需要自愿签署协议的实验者。负责人是江州父母,是国内腺体损伤专业最权威的专家。 徐刻征求了白然的意见,白然一听说有治疗可能,下班后火急火燎的去了医院,与母亲说完,立马答应签署自愿实验的协议。 纪临川带着江州父母来了,二人说是要见见实验者,告知病人这项治疗十分漫长,并且需要忍受长期疼痛。 徐刻陪着白然等,见到江州父母的时候,整个人怔住了……他见过江州父母。 ——在海城的时候,在徐琴病危的时候。 江州的父母曾经医治过徐琴。 徐刻惊愕之际,二人也认出了从前那位坚韧的少年,“好久不见啊,小刻。” 徐刻与二人问好,十二年前,母亲病重无医,说是三十万可以治好,实则三十万只是续命的钱,吊着一口气,腺体损伤太久是很难彻底根治的。 在徐刻最绝望之际,江州父母出现了,给了他一份协议书,愿意帮他试试。徐刻欣然答应,徐琴也因过强的意志挺过了一关。 对于这份恩情,徐刻一直铭记在心。 江父看着徐刻,眼底尽是欣赏,大手拍拍徐刻的肩,“小药罐子现在是一名飞行员了。” 徐刻笑着点头,“走运。” 攀谈片刻,江父与妻子进了病房,签完合同后,江父接了个电话,江州打来的,他热情的邀请徐刻一起去聚餐。 徐刻婉拒了。 江父江母走后,老陈载着徐刻去了东和大厦。 纪柏臣正在打电话,高大挺拔的身体站在落地窗前,英俊斯文。 徐刻走到他旁边,纪柏臣大手摸上徐刻的腰,将人带到办公桌前抵着,从右侧的抽屉里取出一张卡,摁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敲。 徐刻低头看去,是一张alpha联邦家属的卫星卡。 徐刻见过。 徐刻低头装卡,纪柏臣肆无忌惮地贴着他,李秘书敲门进来送文件,两具身体就这么密不可分的贴合着,李秘书步子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该继续送还是该带着文件滚。 纠结之际,纪柏臣用眼神示意李秘书送过来。 李秘书战战兢兢的把文件放在桌上,翻到签字页,“纪总,需要签个字。” 纪柏臣膝盖愈发过分的撑开徐刻大腿,从徐刻腰上抽出手,指了指笔,李秘书将钢笔打开,恭敬递上。 余光中的徐刻抖了下,紧接着纪柏臣的西装外套上都多了几条褶皱。 是徐刻揪出来的。 纪柏臣微微侧身,胸膛贴在了徐刻的脸颊上,行云流水的签了字。李秘书又翻了两页,纪柏臣签完字后把笔一撂,钻进徐刻外套里,摸着他的腰,对李秘书冷声道:“出去。” 李秘书走的飞快。 纪柏臣又打了一会电话才挂断,纪柏臣说:“,我的卡号。” 紧接着纪柏臣又发了一列十分好记的特殊短号给徐刻,“这张卡在全球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无信号,紧急情况联系不上我,可以向任何一个号码求助。” “嗯。”徐刻抬头,“闵成纵的事……” 徐刻这两天也有给闵成纵打过电话,无一例外,无人接听。他停顿两秒,忽然意识到保密协议,没继续往下说,及时刹住了车。 纪柏臣笑了笑,不做隐瞒,“十之八九。” “参议长,这好像不能说。”徐刻用掌心抚平纪柏臣腰上的西装,抬头时,眼底亮起愉悦的光。 “我不对家属隐瞒。” 徐刻没有得寸进尺地缠问,公平公正不徇私偏袒,铁面无私,这些都是纪柏臣对大部分人的态度。 纪柏臣的眼底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地柔软,他破例犯忌地告诉徐刻,“先不必告诉官行玉。” 徐刻是个聪明人,太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晚上,徐刻陪纪柏臣开完会,老陈开车去了信息局,路上徐刻睡着了,头靠在纪柏臣肩上,车停下时,冷秀的眉蹙起,轻轻蹭了蹭纪柏臣结实的手臂。 纪柏臣揉开徐刻的眉心。 库里南停在门口没超过五分钟,一位穿着西装的oga抱着一份文件跑过来。 外面下着薄雨,对方把文件紧抱在怀中,在车窗降下后,小心翼翼地把文件递进来。 纪柏臣单手接下,放在大腿上翻阅,另一只手轻轻托着徐刻的头。车窗外风有些大,又飘着雨,站在雨里等着的oga显得狼狈又可怜。 这绝对不是一位s4级oga会在alpha这遭受到的处境。 纪柏臣头也没抬,直到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橙香味,眉头蹙起,冷漠道:“虞也呢?” “也哥今晚有事不在。” “什么时候调来信息局的?”纪柏臣嗓音冷冽,眼睑下一片阴霾,目光深沉锋利。 对方怔了两秒,解释道:“人手不够,是……是……傅总署把我调过来的,今天刚到。” 纪柏臣讥诮一笑,前座的老陈瞬间替对方捏了把汗。 刚到就能送资料到纪柏臣手上,甚至还是s4级的橙香味oga,这未免有些太巧了。 老陈跟了纪柏臣很多年,纪柏臣对大部分的事、人都没有太大的兴趣,会的多,喜好却不多。 橙香,是纪柏臣的偏爱。 第167章 后悔吗? 之前纪柏臣有一次因为遇到了橙香的oga,提前进入了易感期。虽然老陈不知道为什么,但很显然将这位s4级oga调来京城的傅庭,绝对是别有用心。 车外的oga瞥了眼车内,纪柏臣旁边靠着一位beta。 beta面容清秀,五官精致,斯文沉静,修长的脖颈,像是只优雅需要被人保护的白天鹅,本该惹人垂涎疼爱,眉宇间却透着的凌厉感,锋芒刺骨,中和了beta的气质。 仿佛喜怒,好与坏的脸色仅在他的一念之间。 徐刻的手虚虚搭在alpha大腿上,往深处探去时,alpha眉心反而舒展了。 “没到家。”纪柏臣淡淡道。 “嗯……”徐刻微微缩着指腹,嗓音倦懒。 车门外的oga看出了这名beta的特殊,吸了口气,小声试探地问:“参议长,这份文件有问题吗?” 纪柏臣扫了两眼,“明早让虞也来找我。” 纪柏臣车窗起,车窗玻璃遮挡住平静冷血的眼眸,oga被震慑,僵在原地,目送车辆远去后依旧愣在雨中许久。 车上,纪柏臣微微眯起眼睛,深邃的眼眸里褪去刺人的锋利,大手覆上徐刻后颈,轻轻地搓弄,指腹像是沾了水似的,黏稠的很。 alpha尤加利的信息素在车内铺开。 橙香味被排挤,不剩分毫,alpha的x欲,犹如硝石遇火,在狭小的空间内迅速焚开。 老陈大汗直流,强忍着信息素小声提醒道:“纪总……” 腺体浓度偏高,是个极度危险的事。这份危险降临在“猎物”身上,身为猎物本身的徐刻胸膛起伏缓和,轻轻地靠在纪柏臣的身上,徐徐吐息。 平静安详的氛围中,一双无形的黑手攀上徐刻脚踝,恨不得将人拖进洞里藏好,风卷残云,好好地餍足一番。 徐刻抽回了搭在纪柏臣皮带上的手指,轻轻握住了纪柏臣的手掌,十指交扣。 濒临失控的alpha随之镇定下来,纪柏臣抬起眼皮,缓缓道:“老陈,去一趟医院。” “啊……是。”老陈心道,去医院么? 这些年纪柏臣的易感期大多是强熬过来的,除了强熬贴抑制贴以外,还需要定期去医院抽取腺液,从而降低易感期的信息素浓度。 抽取腺液很疼,老陈以为徐刻回来后,予取予求,纪柏臣得到纾解也就不用遭这份罪了,没想到…… 车在医院车库停下,纪柏臣脱了外套盖在徐刻身上,因为二人都靠在车右侧坐的缘故,纪柏臣托着徐刻下巴缓缓放下时腾出一只手推开车门,先迈了支腿下车,淋着雨,老陈立马撑着伞过来。 纪柏臣将徐刻放躺,出了车,从老陈手里接下伞,“你在车上等。” “是。” 纪柏臣去了医院,十几分钟后就回来了,上车时,徐刻被一股冷风吹的哆嗦一下,迷糊地睁开眸子。纪柏臣关上车门,拢紧他的外套,对老陈说:“锦园。” 徐刻被扶在腿上继续睡,本能地握住纪柏臣的手,十指紧扣。alpha的指腹卷着冷意,在徐刻触碰的那一瞬,迅速升温。 alpha无法注射抑制剂,现在正处于易感期。 信息素的浓郁程度虽远不如十几分钟前,但对徐刻的y望并不会就此消退半分。 纪柏臣抬起另一只手胡作非为,理智像是随时要断的悬崖钢索,紧绷着,窗外风吹雨打,紧绷的钢索终于在老陈将车驶进锦园后断裂。 老陈冒着冷汗,进入下坡隧道时,几乎是飙进锦园地下车库的,老陈被高等级的alpha信息素压制的无法呼吸,猛地一脚刹车,停稳了位置。 后座的徐刻被晃醒,意识混沌之际,一只大掌托住徐刻后脑勺,老陈迅速爬下车,点烟绕开。 纪柏臣大手一捞,将徐刻嵌进怀里,唇瓣贴上,密不可分,带有野驯的行为,是alpha无法标记伴侣的极致痛苦与渴求。 纪柏臣要徐刻臣服,要信息素,不断地撕咬着徐刻后颈,这是alpha的本性。 被咬出血的疼痛让徐刻意识到纪柏臣进入了易感期,他抬起视线,迎上俊朗深刻的五官,看着alpha紧蹙眉峰下逐渐被y望填满的眼神。 这次的易感期与从前的都不一样。 s4级橙香味oga的腺体与纪柏臣的契合度很高,高到他只在车窗把手上留下了一股淡淡的信息素气息,alpha就方寸大乱,不可遏制地进入了易感期。 纪柏臣清楚的知道,橙香味oga的特殊来源于什么,是他初次碰徐刻时,那股萦绕着淡淡药香酒气的气息,是紧致未曾开拓过的疯狂,是积压多年的情绪爆发。 这一切都只与徐刻相关。 但信息素的牵引与羁绊正违背、焚烧着他的生理本能,令他迫不及待地渴求着想要得到安抚。 徐刻从未见过这样的纪柏臣,疯狂得令人害怕。 徐刻的脚没有落过地,人三天不饮食,七天不喝水会死,徐刻在第一天就觉得自己无限接近死亡。他的水是被纪柏臣掐着下颌一点点吻着,灌进嘴里的。 至于餐食,易感期的alpha似乎并没有太大的需求,只对他食髓知味,徐刻哄了好久,顺应了好久,才终于得到了一碗清淡的面。 alpha草草几口,徐刻硬生生吃了两碗。这是求生的本能,想要安慰易感期的alpha,beta需要付出的很多。 其中不乏气力。 吃完后,徐刻黏湿的眸子湿漉漉地看向他,往椅子后面微微轻靠,这是一个逃避的行为。 纪柏臣蹙眉,眉眼深沉,眼底映出细碎冷漠的光,语调不满:“徐刻。” 徐刻起身坐上纪柏臣大腿,搂住纪柏臣脖颈,靠在他锁骨上,侧头吻着纪柏臣滚烫的腺体,细声道:“在的。” 徐刻的声音很轻,却沉甸甸的很有份量。 被安抚的alpha搂紧徐刻的腰,眸光一侧,怀里的徐刻脖颈上布着旖旎的痕迹,正整个人无力地贴靠着他,像依附,又像是展开翅膀,连同他一块裹在羽翼的温暖下。 纪柏臣微微后仰,难得的与徐刻分开些许距离,他捏着徐刻下颌,看着徐刻眼底发红的血丝,望见了不易与辛酸。 “和我结婚,有后悔过吗?” 第168章 家里没人? 方天尧与李海龙不止一次劝说过徐刻远离纪柏臣,只有一个原因:纪柏臣是s4级alpha。 alpha与beta在一起,很难抗拒信息素的吸引。beta无法提供任何安抚性的信息素,因此,alpha的出轨几率极高。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beta在alpha的易感期里绝对不会好过。 这和施暴没有任何区别。 寻常的alpha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纪柏臣这种s4级alpha。纪柏臣的易感期只会更暴躁,更疯狂,更难以抚慰。 他们阻止、劝说徐刻,虽有私心,但说的没错,就算没有被选择,他们也不希望徐刻“自虐”。 alpha并无试探,深邃幽深的瞳孔将徐刻抽丝剥茧,一点点地望进最深处,修养极好,耐心的寻求一个答案。 “没有。”徐刻说,“不会后悔的。” 徐刻说的很认真,很诚恳。 纪柏臣揶揄一笑,“好好在家休息两天。” 徐刻嗯了一声。 纪柏臣抱着人坐了一会,随后带去浴室洗澡,纪柏臣挽起袖口,试了试水温,“这个温度可以?” 徐刻用手沾了沾水,“凉了一点。” 徐刻喜欢用烫一些的水洗澡,纪柏臣又放了些热水,在徐刻满意后将人抱了进去。 第二天早上,纪柏臣陪徐刻吃了早餐才去东和大厦。 徐刻在家里休息,他现在的确不适合出门,在家是无聊的,好在纪家的私宅很大,他可以随意走动。 徐刻总喜欢往纪柏臣的书房里钻,大概是在纪柏臣书房里找到过飞机票的缘故,也有可能是书房里有淡淡的香味,很安神。 徐刻在书房看见许多挂着的书法,落了日期,无落款名,但徐刻看得出来是纪柏臣所笔。 纪柏臣的字,龙飞凤舞,大气磅礴,徐刻总想收藏起来,他挑了两幅,拍了照片,问纪柏臣讨。 纪柏臣大概很忙,过了许久才回,【准备挂哪?】 徐刻想了一会,【新家。】 设计图纸已经出了,施工建造需要一定时间,竣工后甲醛浓度超标,一时间无法立刻居住,徐刻却开始讨画了。 纪柏臣:【等装修好,我给你送去。】 徐刻回了个嗯,灭了手机屏幕,中午的时候楼下来了个陵城的厨子,做了几道陵城菜,很地道,尤其是小炒黄牛肉,又辣又嫩,徐刻这两天没吃到什么有味的东西,这下尝到馋得很,吃了大半盘。 一到晚餐,好了,又变得清淡了。 管家笑着和徐刻说:“徐先生忌食油腻荤腥。” 徐刻:“中午——” 管家打断他,“您多吃了。” 徐刻:……… 接下来几天徐刻吃的清淡,但也算有油,只是没那么重口了。 这两天徐刻和管家接触的最多,平时无聊,他就和管家学围棋,管家原先是个棋手,在少年宫教过两年,还夸徐刻有天赋。 徐刻权当奉承。 这两天纪柏臣回来的不早,管家会在家里待到六点才走,最近天气转热了,徐刻穿着衬衣短裤,挽起袖口,和管家在客厅里下棋。 管家笑着说:“徐先生的脾气真好。” 这话倒不是奉承,管家阅人无数,想看懂、摸清一个人的性格不是什么难事。徐刻这两天在纪家私宅,他接触的多,徐刻温润,没什么脾气,性格淡淡的,无物欲,心思玲珑、聪明。 这样的人,最会讨好,也最懂人心思,诚然,脾气也是不错的。 “嗯?”徐刻笑着说,“没有。” 管家笑笑,“徐先生谦虚了。” 脾气不好的人很难在纪柏臣身边待这么久。 管家执白子占角,饶有兴趣地提了嘴纪柏臣,“纪总平时凶吗?” 管家跟着纪柏臣多年,自然是明白纪柏臣的脾性,难得与人投缘,又是纪柏臣枕边人,言语试探,想要倒一番苦水。 徐刻落子,袖口微松,他重新挽起来,换了个坐姿,认真道:“不凶,他挺好的。” 管家视线落在徐刻脖颈、唇瓣,以及泛着红的腕骨上,“平时纪总听徐先生的?” 徐刻想了一会,“我们商量着来。” 管家咽了话,笑道:“倒是难得。” 独断专制早已成为了上位者的习惯,绝对的称不上“好”这个字,徐刻这伤令管家更难与“商量”二字挂上钩。 尽管如此,徐刻依旧觉得纪柏臣好。管家想,一定是徐刻性子淡的缘故,许多事不在意,自然也不会想的太细。 一番思考,管家觉得徐刻颇有几分被皮囊蛊惑的意思。 下完棋,管家正要收棋盘离开,徐刻看着盘面颇为认真,“不必,我再看看。” “好,徐先生注意休息,我先走了。”管家笑着走了。 徐刻对着一盘残局,分析的很认真,半个小时后,楼下的门铃响了,徐刻下楼开门,虞宴端着礼盒来了。 “徐机长?” “虞先生。”徐刻看着虞宴手中的礼盒,敞开门,“先进来。” 徐刻给虞宴倒了杯水,水杯递过去时,虞宴看见了徐刻手腕上的红痕,眼底细微的眯起,喉咙发紧,“谢谢。” 虞宴看向礼物,“柏臣不在家?” 徐刻给自己给倒了一杯水,慢吞吞地喝了一口,“嗯,还在忙。” “你这伤……”虞宴眼底有一分关心。 “哦……没什么。” “傅庭从信息局调了位s4级的oga,前两天晚上给柏臣送了文件。”虞宴恰到好处的停顿,“让你遭罪了?” 徐刻愣了愣,“还好。” 虞宴四周看了看,似乎在确认着什么,“家里没人?” 徐刻喝了口水,没有回答,虞宴勾唇,视线停在徐刻裸露的脖颈上,“需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吗?” 第169章 你倒是关心别人 虞宴方才的巡视,是在确定徐刻现在是否是自由身,同时也是在试探,试探徐刻对纪柏臣的态度,试探这份关系里,徐刻有几分认真,是否被胁迫。 这样的眼神与关心,不该是在丈夫朋友身上看见。 “不用。” 徐刻语气很淡,比方才多了两分冷调。 天气转热,徐刻鬓角淌下细汗,光泽透明泛着晶莹,宽松的衬衣下被束在西裤里,薄汗贴黏着衬衣,整张背被勾勒的又薄又清晰,优美利落的肌肉线条,恰到好处。 虞宴回神后指着礼盒,“晚上柏臣回来后,麻烦徐机长帮我和柏臣说一声,明天晚上老地方,请他小酌两杯,江州也来。” “嗯。”徐刻应了声。 虞宴走了,徐刻起身,虞宴道:“徐机长留步。” 虞宴自己合门离去。 纪柏臣回家后,徐刻将虞宴的话转述给了纪柏臣,纪柏臣喝水的动作微滞,意味不明地说了声有意思。 礼物大可送东和大厦,偏往家里送。 纪柏臣看了看礼盒,两瓶上好的红酒,是品牌创始人金婚发行的,炙手可热,市面上早断货了,倒是昂贵、有心。 纪柏臣没再动那两瓶酒,脱了西装外套,走到徐刻面前,扣起他的领口处松散的两颗扣子,“他是alpha。” 徐刻愣了一下,虞也是alpha? 纪柏臣捏紧他的下巴,“在想什么?” 徐刻淡淡道:“顾总知道吗?” 顾乘与虞也订婚的事,初步确定了,听管家说,双方老爷子都见了面,虞家老爷子稍有不愿,虞也费力周旋了许久。结婚这样的大事,不该有太过重大的隐瞒。 纪柏臣挑眉,“你倒是关心别人。” 徐刻摇头,“没有。” 纪柏臣说:“虞也在华盛顿,有位一见钟情的beta,这件事,顾乘知道。” 徐刻瞳孔缩紧! 纪柏臣与徐刻聚会当晚,纪柏臣离席片刻,虞也主动与他说了话,提及在华盛顿见过他,徐刻对此没有太大的印象。 如今细思,虞也在纪柏臣离席时提起这件事,以及后续给他递丝帕的事……无处不充斥着怪异。 徐刻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炸响。 纪柏臣又绕开了话题,“明天是中午的航班,我让老陈送你去机场。” “好。”徐刻心绪不宁地点点头。 纪柏臣从口袋里摸了支烟出来,徐刻十分自觉地从纪柏臣口袋摸打火机,拨动两下,发现没油了。 “我记得书房抽屉里还有,等一会,我去拿。”徐刻往书房走去,拿来打火机,拨动时火苗亮起,徐刻护着火苗,递紧烟尾。 防风打火机根本不需要护着,护着火苗的时候,幽蓝色的火焰映亮在纪柏臣深刻俊朗的脸上,伴随着一口白烟吐出,性感带劲。 徐刻抽回手,看着没油的打火机,是他以前送的那一个。 徐刻把打火机揣进口袋里,看着纪柏臣吞云吐雾。 纪柏臣抽完一支烟,淡淡道:“闵成纵抓到了,荣老在审。” 徐刻心脏一颤。 纪柏臣没有多说,搂紧徐刻,带着尼古丁味道的指腹摸了摸徐刻额头,说早点睡。 纪柏臣陪徐刻躺着睡了一会,半夜接了个电话又走了。徐刻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打电话让老陈提前把他送去锦园了,徐刻洗了澡,健了身,始终心不在焉的。 这两天官行玉常有电话打来,都是关于闵成纵的事。徐刻思前想后,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还是给官行玉打去电话。 徐刻将事情告诉了官行玉,让他先不要太过担心。事情或有转机,但徐刻无法对官行玉做保证,后半句话,徐刻并没有说。 徐刻挂了电话,去了东和机场,到的时候遇到了傅琛的父母,二人正准备离京。 傅琛笑着和徐刻打着招呼,徐刻点头示好,目光落在了夏安行身上,夏安行身体微微颤抖,整个人心神不宁的。 “小夏这是怎么了?”徐刻道。 夏安行立马回神,“啊……没……没事的。” 傅琛笑着说,“大概是舍不得。” 夏安行嗯了一声,点点头,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 徐刻看了眼时间,欠身告辞,朝着工作区域走去,傅庭忽然拔腿跟去。 傅父傅母不由地一怔,蹙眉盯着傅庭的背影。 傅父对傅琛道:“你哥什么时候走?” 傅琛:“快了,据说已经在收尾了,最迟下个星期。怎么了爸?” “没事。”傅父松了口气,“让你哥离纪家远一些。” “爸是觉得哥配不上徐刻?”傅琛意味深长地笑着。 傅父脸一冷,神色凝重,“你说什么胡话?徐机长是纪柏臣的妻子!” “爸……哥难得喜欢个人,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随他去,哥心里有分寸的。”傅琛笑着说。 夏安行在一旁道:“叔叔……阿姨,我工作还有事,我先……我先走了。” 傅母握住夏安行的手,“你手怎么这么凉?”父母抬头对傅琛说:“对安行好一点,别亏待人家了,有空接安行的父母过来一起吃顿饭,把日子定下来。” 夏安行笑着说:“阿姨,我爸妈身体不好……” 傅母给傅琛使眼色,傅琛揽着夏安行的肩说:“爸妈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会对安行好的。行了行了……我先送安行过去,一会再来。” 傅母嗯了一声,松开了夏安行。 …… 傅庭喊住了徐刻,“徐机长。” 徐刻微微回头,看向傅庭,“傅总署有事吗?” “有。”傅庭看了看腕表,“耽误你十分钟。” 徐刻看了眼腕表,惜字如金:“五分钟,有些忙。” 徐刻与傅庭走了两步,在机场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停下,傅庭再次给徐刻递了张卡。 ——alpha联邦的卫星卡,每位高层只有一张。 “徐刻,收下。” “不必了,我想我和傅总署并不熟络,交情也不深,这张卡您的胞弟更为合适。”徐刻直言道,眼睑下的冷漠拒人千里。 傅庭欲言又止,他正是因为傅琛,才更加要卡给徐刻。 徐刻一直不愿意收。 傅庭自嘲地笑了笑,他知道徐刻已经拥有了另一张卫星卡,“徐刻,有需要的话打我卫星卡号——” 傅庭报了一串卡号给徐刻,徐刻没有记,只是以一个绝对冰冷沉静的眼神看着傅庭。 傅庭知道自己在自讨没趣,苦涩一笑,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永远收不到徐刻的电话。 “徐机长,不是示爱更无关忠诚。”傅庭说的很认真,“我希望你记住我现在说的每一个字:有需要,给我打电话。” 傅庭的眼神很烫,无尽关心往外涌。 第170章 是你逼我的! 五分钟时间一到,徐刻就走了,至于傅庭那番十分认真诚恳的话,像是一缕清风拂过,无法在徐刻这里激起任何的波澜。 没有一位已婚人士会记住爱慕者的电话。 更不会随意向丈夫以外的人求助。 徐刻不会做让纪柏臣不开心的事。 徐刻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着颓坐在铁质椅上,目送他离去,眼里血丝交织着情愫的傅庭。他淡笑道:“傅总署走的时候,记得把那位s4级的oga带走。” 徐刻的语气轻蔑,漫不经心,不带醋意。 二人中间,筑起一层高墙。 傅庭停留在徐刻白皙脖颈上的目光黏湿,眼神很深很痛,双手紧攥成拳,无力地捶在了大腿上,自怨自艾地笑了笑。 - 机场地下停车库里。 夏安行被摁在车内,傅琛的大手,恨不得将他的脖颈掐断,眼底怒意焚烧,恐怖骇人,“怎么?怕了?” 夏安行在哭,“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恐惧、害怕绞杀着夏安行的良知,他看着眼前的人,浑身发怵,对死亡的恐惧远远比不上对傅琛的恐惧。 傅琛是个从地狱尸骸里爬出来的魔鬼。 傅琛笑道:“你爸妈还要不要活就看你了。” 傅琛贴着他的耳朵,如毒蛇吐信般阴森的寒意一点点地钻入毛孔。 “十几年前,为了钱主动出主意要徐刻没法读书的人不是你吗?夏安行,我们早就在同一艘船上了,你现在又在这里害怕什么??” “是好人装久了,忘记自己是个什么德行的畜生了?还是说……想改邪归正了?夏安行,这是叛变!你知道叛变的人要被怎么处理吗?”傅琛的声音嚼着夏安行的血肉、骨髓,“我会杀了他!” 夏安行积压多年的情绪在此刻被激发,他咬破嘴唇,斥道:“不是!我们从来就没在一条船上,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是吗?”傅琛眼神一冷,掐着夏安行的手劲加重。 夏安行眼角落下两行生理性的泪水。对于徐刻的愧疚,是一根长着荆棘的藤蔓,缠绕着夏安行的心脏,绞杀着他的良知。 十多年前,在徐刻读高中的时候,有人花了一大笔钱,想找徐刻的事,夏安行为了那笔钱,出了主意。当时徐刻和夏安行在竞争学校的奖学金,徐刻是个十分聪明刻苦的人,夏安行需要钱,于是做了这么一个双赢的事。 恶念掀起,想再盖下去就难了。有些坏事一旦做了,就再也没法补救了,他对徐刻的好,是一种自我良心的抚慰。夏安行没想到事情过去没多久,徐刻竟然转学了…… 这件事,成了蒙在夏安行身上的阴影。 也成了他让人拿捏的把柄,本来他有一份很好的工作,但傅琛找到了他,要他做事,夏安行又一次进入深渊中,这一次并非自愿,但他回不了头了。 傅琛在夏安行快要窒息时,他口袋的手机响了,是傅父傅母打来的电话,傅琛松了手,接完电话后下车,回头看着夏安行,温和一笑:“别让我失望啊。” 傅琛走了,夏安行整理着着装,去厕所冲了脸,进入工作区域,整个人的腿都有点发软,蓝姐看见夏安行着急道:“你人去哪了?航前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嗯……上厕所去了。” “怎么魂不守舍的?”蓝姐敏锐道,“晚上要不要请个假?” “没关系的,不用。”夏安行跟着蓝姐去了会议室。 …… 傅琛在机场目送傅父傅母登机,开车载着傅庭离开机场,笑着问:“哥哥,你什么时候走?” “三四天后。” “哥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傅庭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情绪不佳,“不用麻烦,出去吃就行。” “好,哥刚刚和徐刻说了什么?” 傅庭冷声道:“没说什么。” 一关于徐刻的话题,傅庭的态度都会瞬间的冷下来,眼神也是瞬间坠入冰窖。 车内安静了几秒,傅琛忽然问:“哥,alpha都要和oga结婚吗?” 傅庭眸色一深,脸色微不可察的变换,敷衍道:“嗯,不然呢?” 找个beta吗?将人弄得浑身是伤? 高等级alpha的易感期不是beta能够承受的,更别提互相排斥的alpha。alpha与oga结婚,才是最好的生理选择。 傅庭心里清楚,oga才是他最好的选择,可他依旧无法抑制的对徐刻萌生出情愫,这样的感情缠绕在心头多年,早就浇不灭了。 “我也觉得,oga可以标记,可以臣服。”傅琛垂下眼睫笑着说。 “好好开车,别分心。”傅庭替傅琛摆正了方向盘叮嘱道。 “哥,我以后结婚了,你会回京城吗?” “不知道。” 傅庭对于傅琛,是有些恨意在的。纵使这股恨意里糅杂着难以拔除的血缘关系,但至少现在,当下这一刻,他是记恨傅琛的。 如果他当初没有与傅琛交换身份,待在京城的人,进入大学成为徐刻学长的人,都该是他,或许纪柏臣就未必会有机会。 这是傅庭自己的选择,但情绪失控时他总会将一切怪罪在傅琛身上。可细想起来,他又觉得傅琛没做错什么事…… 傅琛没人教,没人管,更需要爱,才会做出这些偏激的事。 傅庭这次回京城,为傅琛收拾了一个烂摊子——他曾经与荣老受伤亡故的儿子有牵扯。 第171章 有人可以,且轻而易举 荣老的儿子曾在傅琛面前提起傅家双生子坏种一事。 傅琛出手打过对方,当时尚且年幼,不过是十几岁出头的年纪,二人早已冰释前嫌,但当年目睹这件事的人不少,荣老失子失智,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傅庭出面封了那些人的口。 这并不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 傅庭沉默片刻,更正了方才的答案,“会的。” 结婚是大事,毕竟他们是拥有最亲血脉的兄弟,所有的一切都是傅庭自愿做交换的,他没有理由怪罪傅琛,更不可能不回京城祝贺自己的亲弟弟结婚。 傅琛开车找了个篮球场,久违的和傅庭打了场篮球,打到下半场的时候,傅琛换下休息,人坐在休息椅上,一贯在乎输赢,胜负欲极强的傅琛竟然毫不在意比赛进程,低头不停地刷着手机消息。 傅庭余光扫来,看见傅琛额上青筋暴起,面色复杂。 傅庭做了手势,换下场,递了瓶水过去,“在看什么?” “没什么,哥。”傅琛一抬头,眼神温和,笑意却不达眼底,情绪微不可察。 傅庭喝了口水,椅子上的手机叮咚一响,傅庭拿起来一看,眼底迅速裹起一层寒霜,“回去。” 简单的三个字,却莫名带着问责的口吻。 二人顶着一身汗,从篮球场撤了。车上,气氛莫名安静诡异。傅琛正要开口说话,傅庭打断道:“你是不是用面容信息登陆了联邦内网?” “……”傅琛没有回答。 傅庭拔高音量,“傅琛,说实话。” 几天前,纪柏臣就一名s4级oga被调来京城的事向他发难,言辞讥诮。 傅庭并没有下达过这份调令,他回家后在邮箱里检索了一番,并没有查到他通知oga协助下派邮件,但他知道纪柏臣绝不是会空穴来风的人。 今天见到徐刻时,他看见徐刻身上的伤,傅庭的第一反应是心疼与愧疚,而后是怀疑。 傅庭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傅琛。 他们生着一样的脸。 在结果没有出来前,傅庭并没有与傅琛提过这件事的半个字,没有挑破这岌岌可危的兄弟之情。 就在十分钟前,篮球场里,傅庭得到了消息。 ——是傅琛做的。 “是我。”傅琛不再隐瞒。 “为什么要这么做?!傅琛,你到底要做什么?” 傅庭的声音里充斥着质问,一个字比一个字重。 他提醒过傅琛,不要再去招惹纪家,不要再去接近徐刻。 “我只是想让徐刻知道,即便纪柏臣爱他,也不会忤逆生理性的本能。所有的alpha都一样——”所以,徐刻也可以和他傅琛试试。 后面半句傅琛以一个难以揣测的笑容替代。 傅琛虽然病态,也称不上谦谦君子,但他的确没有以x折磨任何人的低劣想法,徐刻是第一个让他萌生这种想法的人。 这样罪恶的想法里,夹杂着太多外在因素,但目的与结果是一样的。 他想要得到徐刻。 想要徐刻臣服,想要徐刻成为他专属的“oga”。 “傅琛!”傅庭的怒火攀升,呼吸发沉。 “哥,我只是要徐刻看清世界上所有的alpha都是一样的。”傅琛无辜地笑着,“这样,哥也会有机会的,不是吗?我也是在帮你。” 傅庭下颌绷紧,“我不需要!” 傅琛笑道:“哥,认清自己的心。” 暴怒下,傅庭指着一个路口,让傅琛停下车,随后将人拽下去狠狠地打了一顿,教育了一番。 傅庭下手重,似乎毫不在意是否会在傅琛身上留疤,傅琛蜷缩着,没有还手,用紧绷的肌肉做着防御,每一下的重击,都砰砰作响。 在傅庭停手后,傅琛缓慢地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有怒意、怨恨,还有难过。 傅庭心脏一颤,垂着的手微微发抖。 傅琛咽下口腔里的血沫,站起身,顶了顶后槽牙,冷漠离去。 傅庭在原地站了许久。 - 晚上,徐刻和纪柏臣吃了个晚餐,随后被老陈送回私宅了。昨晚虞宴邀请,纪柏臣去赴宴了,这次荣老也在,为的是公事。 徐刻就一个人回了私宅。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老陈忽然打电话过来,声音迫切:“徐先生,您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嗯,方便的。”徐刻也没问理由,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一旁,起身从衣柜里取出风衣外套披上。 老陈说:“徐先生,地址我发您手机上。” “好。” 窸窸窣窣一阵后,徐刻又取了件纪柏臣的外套,卷在怀里,见电话还没挂,徐刻隐隐觉得不对劲,“是出什么事了吗?” “嗯……”老陈的声音又沉又重,“您……到了再说,尽量快一些。” 徐刻还算幸运没碰上什么红灯,风尘仆仆地赶到会所门口,老陈早早候着了,一路带他上楼。 包厢门口外站着一排人,有颔首着急的经理,有颤颤发抖的侍应生,就连江州和虞宴都眉头紧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的凝重,耐人寻味。 这一层会所被清场了,拥挤的走廊里,十分安静,静的能听见一门之隔外会所里传来oga的啜泣声。 这正是所有人不敢进去的原因。 徐刻的步子一僵。 老陈在旁边说,“刚才纪总碰见了橙香的oga,s……s4级,契合度……100。” s4级,橙香味,100。 每一个字眼都让徐刻如临冰窖。 徐刻感觉空气中有一股子酸涩强行挤入他的口腔,卡在喉咙里,胸膛不会起伏了似的,就保持着一个十分僵硬的姿态,好一会,徐刻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知道,纪柏臣现在一定因为100的契合度,进入了易感期。 身为纪柏臣的伴侣,徐刻站在门口,手握上门把手,面色发白、苍冷。 纪柏臣不会对那名oga做什么,徐刻是这么想的。 只是100的契合度,让徐刻的心脏像是被一把钝刀剖开来了一样。 这一次的易感期,是生理性的选择。 徐刻见过纪柏臣被易感期折磨至痛苦不堪的行为,知道无法得到信息素抚慰时的疯态,更清楚纪柏臣无数次想要标记他、摩挲他“腺体”的行为。 信息素,是徐刻不能给纪柏臣的。 但有人可以,且轻而易举。 走廊的灯光暗下,徐刻的背影藏进黑暗中,所有目光似乎都聚集在了他的脊背上。无声的,像是在看笑话,在怜悯,又或者心疼…… 第172章 废了 徐刻缓缓推门,刚要迈步,虞宴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臂,“徐刻,纪柏臣现在不能注射抑制剂。” 徐刻愣了一下,看向江州。 江州点头,不再隐瞒:“柏臣心脏不好,特效抑制剂的副作用会损伤心脏。十年……不,八年,八年内他绝对不能注射抑制剂。” 这正是所有人围在门口,始终没有人推门进去的原因。 会所里的侍应生都是oga,会受s4级alpha的信息素所影响。 至于江州和虞宴,都是s3级的alpha,高等级的alpha在易感期里对其他alpha会产生天然的敌意。 尤其在alpha遇到100契合度的oga后。占有欲会令alpha本能的圈出领地,将oga划入自己的领地范围,排斥着一切试图靠近的alpha。 这是一个宣誓主权,划分领地的行为。 虞宴的目光灼热。 他在提醒徐刻,一旦进去,所面临的结果有很多,每一种,都会让徐刻痛苦非常,他希望徐刻可以慎重地做出决定。 这些想法,只能存在脑海中,虞宴没有资格去说,紧握着徐刻的手隐隐发抖,视线一点点移上徐刻的脖颈。 徐刻颈线流畅,肌肤白皙细腻,青色脉络明显,那层还没有彻底消散的痕迹透着诱人的残暴。 徐刻残忍地刺破虞宴眼底的关心,冷漠看向虞宴逾越的手,虞宴:“抱歉。” 虞宴抽回手。 徐刻走进了包厢里,映入眼前的先是衬衣歪歪扭扭,揉搓出褶皱,蜷缩在地的oga。 oga痛苦地哭着。 在oga后颈的腺体处,有一道四五厘米的伤痕,血淋淋的,血迹洇透衬衣,疼痛令他额上大汗淋漓,啜泣不止,但不知道喉咙里为什么出不了声了,像是被拔舌了似的,无法开口,只有绵弱的哭声。 alpha警告型的信息素压制着oga,将空气压制稀薄,甚至连呼吸都不想给oga,这是想活活疼死oga。 甚至连一个求救的机会都不想给oga。 徐刻眼睫颤动,看向仰头靠在沙发上的纪柏臣。alpha指节收紧,脖颈上血脉偾张,青筋明显,西服精良整洁,轮廓深刻,鼻梁英挺,在光影下透出沉冷的肃杀之气。 致损oga腺体是犯罪,徐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纪柏臣为此付出代价。 他伸手将地上痛苦不堪的oga扶起,沙发上那尊冰雕雪砌肃然起身,越过玻璃茶几,三步作两,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徐刻。 后背抵着胸膛,腰臀线紧逼着烫人地势,挺拔流畅的弧度被大衣包裹着嵌进一个卷着淡淡烟味的怀中。 alpha紧紧搂住徐刻的腰,下颌靠在他的肩胛上,来回轻刮,情y翻起,呼吸粗重磁性,像是在做某种暗示。 徐刻怔愣一瞬,声音轻缓,“等一会,我先送他出去。” “不需要。”纪柏臣声音骤冷。 alpha终于释放出示好型的信息素,气息萦绕在徐刻的脖颈上,那双在腰上驰骋的手,迟迟不松。 徐刻看着oga面无血色,身体虚弱的往下掉,他终于残忍地将纪柏臣推开,扶着oga往外走。 孤冷瘦削的背影,惹的alpha眼底被通红,拒绝的行为对易感期的alpha而言,是致命的残忍。 徐刻将人扶出门,准确来说是oga被扶出门口,徐刻还站在门边,江州与侍应生过来接人,徐刻刚松手,下一秒,一只强劲的手钳制住他裸露的腕骨,一个横抱将人重新卷入怀中。 “砰——” 包厢门被关,狭小的观察窗玻璃上映出徐刻微微颤抖的手掌。 江州急匆匆地抱着人下楼,经理紧跟着摁电梯,所有人都一股脑的涌到电梯附近,会所里死了任何一名s4级信息局的oga,绝对不是一个经理能承担的起的。 走廊外哄堂一阵后,再没了声音。 只剩下瞳孔骤缩的虞宴僵硬地站着,视线死死盯着磨砂玻璃窗上微微颤抖的手。 磨砂窗上的手,很快变成了一团白色衬衣,而后又是黑色、褶皱的西服。 虞宴喉咙发紧,眸色很深。 包厢内,徐刻环着纪柏臣的脖颈,自愿被咬破的唇瓣、舌尖。 徐刻视线涣散,瞳孔微眯,口腔里血汽弥散,身体找不到支撑点,脚也落不到实处,只能紧紧地抱着纪柏臣,轻声安抚他。 “不……不可以,你冷静一点……” 徐刻眼神湿湿的,alpha的劣根被刺激、放大。 纪柏臣轻轻地托起徐刻下颌亲吻,循循诱导:“可以,你可以的……别拒绝我。” 纪柏臣舔了舔徐刻的脖颈,声音黏哑,“老婆……” 徐刻嗯了一声,吻着纪柏臣的手。 他知道,他的alpha需要他。 徐刻眼神看着沙发,轻声道:“这样累……” 纪柏臣将人抱到沙发上,徐刻仰躺着看着纪柏臣,眼底温和,犹如一枚抑制剂。 纪柏臣摸了摸徐刻发丝,徐刻身上残留着沐浴露淡淡的香味,是家的味道,是等待的滋味。 纪柏臣的beta从未想过离开他。 纪柏臣低头,看着徐刻肩上垂耷着宽松、不堪入目的黑色风衣,勾唇一嗤,指腹摩挲着徐刻的脸颊,眼底泛起柔和与平静。 徐刻握住纪柏臣的手,摩挲着上面的戒指,“不可以注射抑制剂,是不是很痛苦?” 纪柏臣说:“不会。” 徐刻用脸蹭着纪柏臣手心,眸光潋滟,“橙香味,是因为我……对不对?” 第173章 有迹可循 徐刻极其不愿意去回忆那个夜晚,对于徐刻而言,前半段被梁坤捉弄,迫害的恐惧感,是不论什么时候回忆起来都会心惊肉跳的程度。 后半段,徐刻以自己做了个交易。在他看来,在一夜情里动情,对强权的上位者一点温存就惦念不忘,这是一个十分可笑的事。 他一直不愿意和纪柏臣说,他喜欢了纪柏臣很久的“久”,该追溯到十二年前的床上,那缕被灰尘玷污的光影之下。 今天,徐刻主动开口提了。 “嗯……”纪柏臣沉声道。 “你……好早就喜欢我了?”徐刻小声地试探。 纪柏臣抚摸着徐刻的眼尾,盯着他翘起的弧度,无故翻起旧账,“并没有。” 徐刻曾说纪柏臣没有喜欢他,这话,在今天变成回旋镖,刺了过来。 “有的……”徐刻声音哽咽,紧紧地攥着纪柏臣的指腹亲吻,不断地往他身上贴紧,又一次,认真地说:“有的。” 徐刻早该想到的,纪柏臣不愿意与任何beta有沾染,又怎么愿意把他留下?愿意让他这么蹬鼻子上脸,肆无忌惮地提要求。 上位者本该冷漠地让他不要痴心妄想才对,又怎么会一遍遍地教他要自爱,让他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要为任何人改变。 纪柏臣最开始加徐刻的联系方式,发了串助理的号码,明明可以直接让助理联系他的。 纪柏臣的喜欢早就有迹可循。 纪柏臣欺负着徐刻的唇瓣,在对方可怜的眼神下,勾唇轻笑,复述道:“有的。” 徐刻眼神清亮。 沉静的包厢里,他们的瞳孔中倒映着彼此,旖旎璀璨的色调不如眼底的粉红诱人。 纪柏臣折服在徐刻翘起的弧度下,掷地有声:“我说过,你在任何一段关系里,都不会处于弱势。” 从一开始,清醒的上位者十分清楚这是接近就像是一颗无法触碰的禁果,要懂分寸,给选择。 当徐刻身边真的出现其他觊觎者时,上位者会无法控制的心烦意乱,理智与本心无数次抗争着,最终落败。 从始至终,纪柏臣才是那个臣服者。 徐刻看着纪柏臣,泪膜闪烁,酸涩堵满,他微微侧头,很快又被强行掰了回来。 从纪柏臣的角度来看,是一个绝佳的观赏位。徐刻眼尾带泪,肩颈线垂直紧绷,薄唇紧抿着,手指攥着皮质沙发,衬衣堆起,清瘦的腰线露出,弧度流畅。 “徐刻……”纪柏臣盯着徐刻的眼睛,“喊出来。” 这话说的畅快,却叫人羞赧。徐刻脚心踩在纪柏臣胸膛上,不用力,软绵绵的攀爬,被一把捉住,紧紧攥在掌心之下。 纪柏臣手掌宽厚,布有薄茧,将人拽近,不留任何罅隙的与他亲近,像是久旱逢甘霖般,逼迫着徐刻从牙关中吐出令人舒爽的字眼。 …… 虞宴站在门外,一门之隔,像是隔着千山万阻般令他难以翻越。 他十分的难以想象“hugh”美人,自愿脱去手套的样子,两年前,他见到了。 如今,他听到了更多。 痛苦的?欢愉的?虞宴很难分辨那些声音背后的情绪,更难以想象那位长期西装革履,不愿意露出一截肌肤让人肖想的hugh在动情时会有多迷人。 …… 两年前,国华盛顿,伊通街地下拳馆。 虞宴身处信息局,得知伊通街有一家拳馆风头正盛,起势之因竟然是一位在地下拳馆待不过三个小时的beta美人。 虞宴找了个时机,独自去了拳馆,没想到正遇上一场好戏。伊通街赫赫有名,被尊称为“权势之子”的alpha怀特,公然带着一帮人围住了一名男人。 他被黑色西装包裹的一丝不苟,手上也戴着皮质手套。从虞宴的角度看去,脊背薄削,身姿挺拔,双腿很长,比例媲美英模,最吸引人的还是眉宇间淡淡的清冷感。 混乱的信息素中,身为s3级的虞宴都有些烦躁,这名男人竟然不受丝毫影响。虞宴目光扫动,很快,他从对方干瘪的后颈处得出了信息——这是一名beta。 周围起哄声四起。 虞宴得知了他的名字:hugh。 的确是个美人。 虞宴饶有兴趣地看了这场冲突,很快就明白了始末。 怀特在华盛顿擂台赛赌输了1个亿的美金,现在正要以打假赛的名义,拿教练hugh“开刀”。 说是开刀,提出的要求却是带走hugh。怀特想用一亿美金换张“卖身契”,令双方都息事宁人。 一亿美金对怀特来说并不多,他也不差钱,只不过是想找个理由发难,从而得到这位美人。 权势滔天的怀特并不觉得拳馆会为了hugh得罪他。 徐刻静静地看着怀特,眼里有轻蔑、冷漠,随后眉头微微蹙起,神情镇静,提出与怀特玩三把国际扑克。 徐刻赢了,怀特不能再找拳馆麻烦。 怀特答应,并且大放厥词,如果他输了,再给一亿美金,同时又提了个彩头。 他要徐刻输一把,脱一件。 徐刻穿着西服,三件,可以令他的尊严荡然无存。 这一场比赛,令全场沸腾。 徐刻侧身让助理去联系馆主,随后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工作人员识趣地清桌。 地下拳馆没有荷官,徐刻充当了这样的角色,在发牌前为显公平,还让怀特检查一番。怀特确认后,徐刻开始发牌。 第一把,徐刻胜了,在场只有惋惜声。 第二把,徐刻输了。 所有人都盯着徐刻,从hugh从拳手转做教练后,他从来没有穿过除西服以外的任何衣服,除了流畅的腰臀线,没有人能窥到西装下被包裹着,令人遐想的身体。 地下拳馆里的人瞬间变得亢奋起来,目光黏腻的停留在徐刻身上,十分整齐地喊着:“strip!strip!strip!” alpha血脉偾张,信息素暴走,整个拳馆混乱的不像话,却没有人来阻止这一切。 美人需要被保护,但同时,也有无数人想将其拉下神坛。 众目睽睽下,徐刻咬住皮质手套的指尖,脱下皮质手套,丢在桌上。 怀特冷笑,用英文说:“这就是你的彩头?玩把大的,hugh,下一把输的人,脱完衣服,绕全场走一圈,怎么样?” “可以。”徐刻欣然答应。 怀特刚刚让徐刻钻了游戏的漏洞,这一次势在必得。 虞宴紧紧地看着这一幕,眉心拧紧,让一位beta公然被审视,并不绅士,且十分下流。 他可以阻止这场尚未开盘的比赛。 虞宴正要上前,他在人群中看见了一道熟悉身影,对方正坐在徐刻身后一米的位置,纵观全局。 第174章 名花有主 拳馆人很多,在场的人都处于一个亢奋状态,人群往前涌来,左右遮住了那道所本就难以看清的身影,虞宴只隐隐觉得眼熟。 恍惚间,徐刻开始发牌。 因为最近天气的缘故,本就燥热,加上今天的地下拳馆实在热闹,人围的水泄不通,虽然徐刻无法嗅到那些暴动的信息素,但空气中的黏腻与湿热是真的。 他额上很快就沁出了一排细汗,在暖色的灯光下滑动,透着出晶莹诱人的光泽来。 徐刻伸手解开西装的双排扣,开始发牌,修长白皙的手指给人一种隐秘的刺激感,下一秒,众人的视线齐齐的落在徐刻的铂金戒指上。 戒指无端刺激着在场的alpha。 一位已婚的beta在拳馆里当众脱衣。 光是想想都令人觉得刺激、兴奋的。 第三场比赛开始,徐刻与怀特一张一张翻牌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期待里掺杂着无尽的情|色与病态。 在众人的目睹下,徐刻赢了这场比赛。 在场的alpha均泄了气,咂舌遗憾今晚没能看见期待的画面,怀特咬紧了后槽牙,颇为愤怒,在徐刻要将皮质手套重新戴上时,大步流星的迈了过来,与徐刻逼的很近,大手更是肆无忌惮的要搂住美人的腰。 徐刻眼疾手快,一把擒住。 冰凉的皮质手套捏住了怀特蠢蠢欲动的手,怀特目光灼热,言辞威胁,颇有抵赖的意味,“hugh,你觉得你赢了我,我就带不走你了?” 今天,就算是怀特把人带走,谁又敢出来,为徐刻说一句话?谁又敢得罪他? 徐刻的目光逐渐冰冷。 气氛僵硬之际,馆长带着一位六十多岁,两鬓微白的男人走了过来,馆长用眼神示意徐刻先走,笑盈盈地走到怀特跟前,殷勤谈笑。 徐刻冷眸淡淡地睨了怀特一眼,转身离去。 西服敞开,马甲下,劲瘦的腰线被展现的淋漓尽致,徐刻步履匆匆,腰臀位置的西服紧贴,将线条勾勒的十分清晰。 工作人员为美人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路。 怀特看着徐刻的背影,正要问馆长要个说法,身后一只大手钳制在他的肩上,怀特一回头,声音都在抖,“父……父亲。” “给我滚回去!” 怀特父亲目光幽冷,低声呵斥,眼神仅落在了怀特肩上一秒,很快又抬起来,望向人群中微微起身,单手插兜,目光幽冷的高大男人。 他欠身行礼,将不成器,净惹事的儿子带走了。 怀特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对那个瞧着三十几岁的男人行礼,但他抬头与对方目光相碰时,对方眼底的肃杀之气,令他瞬间脊背发凉,仓皇而逃。 人群散去,无数身影经过虞宴跟前,交错着遮住了他的视线,他尚未看清那个高大的背影。 虞宴离开了拳馆,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看见了一道熟悉颓靡的身影。 傅庭手中握着一只皮质手套,背靠着墙壁,眉峰微蹙的在抽烟。虞宴一眼就认出了那只手套的主人…… 虞宴猜测,刚才坐在徐刻身后的那道身影就是傅庭。 至少在今天之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但……从纪柏臣今晚的询问来看,当年那位坐在徐刻一米后的alpha,或许未必是傅庭,而是纪柏臣。 今晚公事结束,荣老离去,纪柏臣淡淡地问起了虞宴的私事,说是关心,虞宴却听出了许多试探。 纪柏臣问虞宴,是否有喜欢的人。 纪柏臣是个绝对的上位者,擅读人心。即便是在信息局磨炼已久的虞宴,在他面前也略显逊色。 纪柏臣十八岁就掌家了。纪家长辈,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纪严海虽权势大,终归不常在老宅,加上老爷子年事已高,纪柏臣能稳稳地坐着这个位子,能力滔天。 纪柏臣的每一话,每个字,都值得揣度。 虞宴笑着说:“还没有,柏臣,你要想给我介绍可晚了,顾老爷子已经和我家老爷子见过了。” 轻松的谈笑,纪柏臣瞳孔微不可察的缩了缩,“听说你当年有调回京城的机会,怎么没回来?” 处于风暴中心的江州一愣,脊背跟着冒汗。 纪柏臣夹了支烟在唇瓣上,目光淡淡,英俊的脸毫无预兆沉了下来。 江州掏出打火机,“柏臣。” 江州给纪柏臣点了烟,缓和气氛,随后自己也抽了一支,侧目时给虞宴递了个眼色。 虞宴微微一笑,“遇见了个觉得还不错的人。” “哦,没追到?”纪柏臣的语气相当的温和。 绵里藏针的感觉永远比暴怒更可怕。 这是上位者的警告与威慑,一把无形的刀被丢在台面上,要对方歃血示忠。 虞宴示了这个忠,“没追过。” “怎么?”纪柏臣眉目舒展开来,“不够喜欢?” “名花有主。”虞宴耸耸肩,“他瞧不上我。” …… 虞宴能感受到包厢内的呼吸纠缠在了一起,纵使痛苦,却也心甘情愿。他缓慢的从包厢的重门上抽出手,强行的压制住喉咙里的冲动,沉默离去。 虞宴回家时,心绪不宁,车刚停稳,管家匆匆过来说有客人来了,他还以为是顾乘,淡淡道:“等了多久?” “傅总署到了半小时了。” 虞宴一愣,倒是稀客,他让管家端两杯茶上楼,进客厅后朗声笑道,“稀客啊,傅总署。” 今晚,傅庭调派来的s4级oga受伤,虞宴身为信息局处长,傅庭到访,也是情理之中。 管家端着茶上来,傅庭目光幽幽,“虞处长,好久不见。” 第175章 坐牢、认罪 徐刻和纪柏臣当晚是在会所里度过的,会所顶楼有套房,是专门留给贵客的。 极致的疯狂全部都落在了实处,徐刻醒来的时候,窗帘紧合,床头柜上放着一碗热粥,亮着小夜灯,纪柏臣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一会把粥喝了。” “嗯。”徐刻垂下头,身体往床外侧靠了靠。 纪柏臣:“晚点再走,我让老陈在楼下候着,有事给他打电话。” “嗯……”徐刻整个人沉甸甸的,声音沙哑。 纪柏臣摸了摸他的唇瓣,指腹微捻,抽回手后将床头柜上的手表戴好,起身扣上西服排扣。 徐刻视线里,是纪柏臣的双腿,他失神地眨眨眼,手卷起被子,撑起脑袋,侧着脸,抬高视线,看向纪柏臣的动作。 纪柏臣看了眼,腕表,弯腰,捏住徐刻的下巴,在他唇瓣上落下温柔一吻,“早安,老婆。” 徐刻的眼眸里翻起柔和细碎的光来,“早……” 徐刻目光是柔和的,但他攥住纪柏臣的手却十分的紧。动作里充斥着担忧,最后融化成了吻,从指腹亲上手心、腕骨。 “我回家等你。”徐刻说,“晚上要回家。” 纪柏臣答应他,“好。” 徐刻得到承诺后松开了手,微微翻动身体,趴在床上继续休息。纪柏臣走后没多久,徐刻很快又睡着了,再度清醒时已经是下午了。 今天徐刻没有工作。 下午他醒来后,肚子饿的厉害,给老陈打了个电话,还没十分钟,老陈就送了碗粥上来,还带了瓶牛奶,“徐机长,刚睡醒不适宜吃太过油腥的食物。” 徐刻嗯了一声,喝了粥,去浴室洗了个澡,让老陈开车回私宅。车上,徐刻接到了官行玉的电话,电话里,官行玉说闵成纵认罪,被判刑了。 官行玉的声音万念俱灰。 徐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官行玉,他让老陈掉转车头去了官家,在路上踌躇着是否要给纪柏臣发消息询问情况。 徐刻知道,纪柏臣不会对他隐瞒。但这十分僭越,并且因为昨晚纪柏臣划伤oga腺体的事只怕没这么好揭过去…… 徐刻问老陈,“昨晚那位橙香味oga怎么样了?” 老陈提醒道:“重伤住院,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纪总为此被oga联邦高层联名弹劾,现被革职调查……情况不容乐观。” 徐刻愣了一下,低头删去消息,让老陈调转车头开往官家。徐刻到后,陪官行玉喝了些酒,官行玉喝醉很快便嚎啕大哭了一场,哭完就睡着了。 徐刻让管家将官行玉扶上楼,步伐晃荡的爬上车,回了纪家私宅。 徐刻喝的有些醉,但老陈的一番话实在让他清醒,酒精催化着理智,他迷糊着给纪柏臣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徐刻声音哑哑的,“……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纪柏臣一如既往的沉静,“并不是什么大麻烦。” 徐刻听着电话里疲惫的声线,急红了眼眶,“损伤s4级的oga腺体,会坐牢的……对不对?” 纪柏臣陷入沉默。 徐刻瞬间掉至冰窖,他低声抽泣了两声,“纪柏臣……我想要你安全……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 与纪柏臣的平安相比,接受其他oga的抚慰不算什么的。他不知道纪柏臣为什么要划伤那名s4级oga的腺体,这个后果太过严重,太过冲动。 纪柏臣告诉徐刻,“不会有事。” 徐刻知道,这只是安慰的话。 如果损伤s4级oga的腺体都不会有事,不公正与偏袒,会令alpha联邦的统治失去信服力,甚至还会遭受到oga的强烈抵触与反对。 纪柏臣怎么可能不会有事? 电话的听筒里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静的恐怖。 好一会,徐刻自怨自艾地笑了笑,声音很轻:“如果我是oga就好了……” 从前会庆幸自己是个beta,可以成为飞行员的徐刻,此刻想成为oga。 oga与alpha之间一旦拥有标记,alpha就会本能的排斥其他oga,根本不会被勾出易感期,更不会失控的将对方腺体划破。 徐刻的话,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的进入了纪柏臣的耳中,他眸光骤冷,沉声道:“徐刻。” 徐刻眼睫颤抖,几滴泪珠疯狂的往下坠,像是断了线的水珠,他紧咬唇瓣,牙齿在唇上硬生生磨出血来。 好一会,徐刻才道歉:“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纪柏臣说,“在家等我回来。” “好。” 徐刻挂了电话,晚饭也没吃,在家里的客厅等到了十一点多,纪柏臣回家了。 纪柏臣脱了外套,进厨房煮了一碗面,端至徐刻面前,挽起袖口,拾起筷子,一点点的,十分细致的给徐刻喂面。 徐刻嚼着面,缓慢抬头,“他醒了吗?” “短时间内不会醒来。” “……”徐刻垂下头,抿紧唇,纪柏臣看见徐刻唇上的齿痕,用指节撬开,避着触碰给徐刻喂面。 徐刻吃饱后,纪柏臣将人抱上楼,大手紧紧地托着徐刻的臀,告诉他:“不会有事,我向你保证。” 纪柏臣从不食言。 徐刻回了神,下巴靠在纪柏臣的肩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徐刻中午的航班,他早早就让老陈送他回锦园了。 老陈走后,徐刻带上身份信息资料,去了趟医院。 第176章 徐刻,成为Omega不能继续当飞行员 徐刻到医院后抽血做检查,等待结果时坐在冰冷的铁质椅上,颓着身体,双手撑着膝盖孤零零地呆了许久,好一会,他起身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盒烟。 他在空旷无人的地方抽着烟,直到医院的检查报告结果出来的通知发到了手机上,徐刻才直起腰,慢腾腾地往医院走。 徐刻拿到了检查结果复诊,医生看了看,告诉徐刻身体素质不错,等医院的配型,如果有年龄相仿的人捐赠腺体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徐刻嗯了一声,带着报告走了,徐刻刚从就诊室拐到走廊,一个高大的身影迎面撞了上来,徐刻整个人往前趔趄了两步。 “抱歉……”江州手中拿着一份资料,行色匆匆,低头致歉,映入眼帘的是面色苍凉冰冷,毫无血色的徐刻,他瞳孔颤动,“徐机长?” “你在这里做什么?”江州本能的看向徐刻手中的报告单。 “没事。”徐刻将手放下。 这是一个明显躲避的动作。江州辅修过两年的心理学,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盯着徐刻看了一会,语气温和:“你不舒服?” “有点感冒。”徐刻语气平静。 这个借口搭配上那张病态苍白的脸,从容不迫的神态,简直毫无破绽。 江州瞥向徐刻手中的报告单。 徐刻解释,“白然母亲的报告单。” “徐先生,撒谎并不是一个好品质。”江州并没有被糊弄过去,“今天我在医院看见你的事,会如实的告诉柏臣。” 如果徐刻只是普通的感冒,老陈一定会陪徐刻一起来医院,至少徐刻身边会有个人。——纪柏臣最近绝对不会让徐刻单独出行。 换个时间节点,或许江州只会嗯一声,继续去忙,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徐刻出现在医院里,手中拿着一沓声称是白然母亲的报告单,江州很难不怀疑。 纪柏臣重伤s4级oga的事,虽暂时被alpha联邦压了下来,并没有许多人知道,但那晚是江州送oga去的医院,他是知情人之一。 江州对医院的科室位置十分了解,这一层只有腺体科、骨科。 徐刻在撒谎。 徐刻眉头微微蹙起,秀丽冷漠脸上总算是流出了一丝情绪。 江州作势掏出手机要打电话,在江州拨出电话时,徐刻伸手握住江州的手臂,钳制的力道出奇的大,是能令alpha都感到疼痛的程度。 江州的手机滑落砸地,屏幕上显示的是江州母亲的。 徐刻低头看着手机,随后松开江州,弯腰捡起手机,挂了电话,他并没有当即递给江州,而是目光平静的看着江州。 江州从徐刻的眼神下,捕捉到了一丝危险气息。 江州有些不懂:“你……你想做什么?” 徐刻没有回答江州,而是用自己的行动回答了江州。 他用江州的手机点开了纪柏臣的通讯号,指尖轻悬,没有拨下,但江州的眸色肉眼可见的下沉。 江州与虞宴,又或者说京城内的大部分人对纪柏臣都会有恐惧,这通电话拨出去,徐刻接起,江州与纪柏臣的关系就会复杂起来。 纪柏臣像是一匹羽翼丰满的头狼,目光如刃,爪牙锐利。最重要的是,狼王对伴侣是绝对忠诚的,又有极强的领地意识,徐刻身上的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狼王嗅觉敏锐,群狼环伺时,喜欢伴侣依附在身下,不论是谁,只要试图踩上这根“红线”,都会遭受狼王的讨伐。 尽管美人温润漂亮,但没有能能承担陷入危险境地的风险。 徐刻实际上并不想这么做,他欠江家人情,但现在他没得选,只能以这个方式威胁、制衡江州。 江州眉头紧拧,扬了扬手中的文件,与徐刻谈判:“这是那名oga的体检报告。” 江州知道,徐刻一定会知道这名oga的伤势,这关乎纪柏臣是否会入狱判刑。 江州看向徐刻手中的报告单,意思是:交换。 徐刻迟迟未动。 江州诚恳道:“我保证不会向柏臣透露一个字。” 徐刻深吸了口气,与江州做了交换,同时将江州的手机递还。 徐刻看着江州手中的验收报告,3的创伤面积,腺体损坏严重,致伤器物是玻璃,头部被重击,脑溢血,人尚处于昏迷状态。 每一个字眼,都令徐刻唇齿生寒。 江州看了徐刻的报告单,这是植入腺体前需要做的配对检查。 他看完后,把报告单还给了徐刻。阳光洒在面前的美人身上,温和醉人,过堂风吹过,徐刻薄薄的衬衣贴紧腰线,软弱又无助。 “徐刻,我父母十二年前是alpha军区大院的副院长。”江州提醒道,“他们很忙。” 海城和京城都是一线城市,腺体修复治疗的技术并不完善,尚在临床阶段,但不是谁都能得到这个试验名额的,这个名额并不对外开放。 这是一项专利研究,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一线城市的手术台上。徐琴的病,是纪柏臣托了关系以家属的待遇将江州父母请出来为徐琴破例医治的。 徐刻呆呆地站在原地,表情微怔。 江州看着徐刻透红的眼底,一字一顿,“柏臣有先天的心脏病,在你抛弃他去华盛顿的时候,他正在医院做起搏器摘除术,s4级alpha特效抑制剂会影响心脏……这场手术的风险很大,他冒着死在手术台上的风险,也要摘除心脏起搏器。” “你知道为什么吗?” “……”徐刻浑身血液凝固,四肢僵硬,目光酸涩,神情呆滞地摇着头。 “他很早之前就见过你。他从小就没有什么情绪感知,但他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特别。他以为这种奇怪的感觉只会存在片刻,所以没有与你认识,因为不久后他将置入了心脏起搏器,彻底的沦为一个‘机器’。” “后来他花了很长时间,理清楚了当年的情绪。”江州顿了顿,“是感情,是无法抑制的感情。或许他很早之前就该坚定一些,他不需要起搏器,也不该否认自己的感情。” 江州盯着徐刻手上的戒指笑了笑,“好在现在结果不错,为时不晚。” 江州说这些是想告诉徐刻,纪柏臣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个beta,并且可以接受他是个beta。 alpha不惜冒着长久无法注射抑制剂,死在手术台上的风险也要分辨清楚与徐刻的感情。 这样的纪柏臣,不需要徐刻成为oga。 纪柏臣不喜欢oga。 纪柏臣喜欢的是徐刻本身,无关性别。 江州最后提醒道:“徐刻,成为oga不能继续当飞行员。” 第177章 限行 腺体植入手术的创面伤口有3,如果飞行途中发生任何意外,会导致伤口撕裂,强大的压强能轻易让人死亡。 除此之外,国内没有oga飞行员的先例。想打开个先例,难如登天。所以徐刻一旦做了oga腺体移植术,将再也无法继续做一名飞行员。 徐刻低头看着体检单,脸上更白一寸,沉默、恍惚的离开了医院。 徐刻上车后,抽了许久的烟,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体检单上。 被阳光笼罩的大道一点点地在他视线中涣散开来。 从前站在纪柏臣面前,言之凿凿说自己只会是飞行员的人,正否定着自己奔向纪柏臣的航线,迷失在了雷雨云层中。 徐刻缓了好久,开车回了锦园,他把体检单折起来,藏进了小盒子里。 中午,徐刻随便吃了点就去机场了,刚到机场就看见蓝姐苦口婆心的在训夏安行,说的大多都是夏安行最近两天总是心不在焉的,服务还被投诉了。 徐刻笑着给蓝姐递了杯咖啡过去,蓝姐见徐刻来了,自然也没再训夏安行,只是语重心长道:“小安,我刚刚和你说的,最近注意一下。” “嗯……”夏安行点点头,眼眶通红。 蓝姐走后,徐刻将手中另一杯咖啡递给了夏安行,温和宽容道:“知错能改就好。” 服务行业被骂是常有的事,空乘行业最是严苛,稍有不慎就会被举报。 “嗯……谢谢。”夏安行接过徐刻咖啡的手都在抖,低着头,“徐机长,我先去忙了。” “嗯。”徐刻淡淡点头。 夏安行步履匆匆地走了,徐刻落地海城时,请机组人员吃了个饭,饭桌上,也有人提起了夏安行。 “你说,夏安行他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吗?怎么忽然转行来当空乘了?” “是啊……他男朋友可是傅琛傅机长啊!” “对啊,再怎么样也不会在东航工作,应该去京航才对。” 傅琛家世显赫,又带夏安行见了家长显然十分重视这个伴侣,既然如此,怎么不托长辈推荐进基地?做个管理层,也总比现在的工作好。 紧接着又有人说,结婚到底是个很现实的东西,虽然喜欢保不齐以后是否能走到这一步,说这些都为时尚早。 徐刻静静地听,在他看来,每个人有自己的工作和选择,不必总想着伴侣能为自己带来什么,这样就不是感情,而是现实的利益交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徐刻是个绝对的理想主义者,但所经历的现实让徐刻并没有把所思所想说出来,只是笑着起身去结账了。 徐刻下午回航,落地后没一会,老陈打来电话说来接他了。徐刻往地下车库走,在不远处看见了两道身影,傅琛大手搂着夏安行的脖颈,说是搂,但姿势里总让人觉得颇有一丝强迫的意味。 徐刻主动打了招呼,“傅机长。” 傅琛回头,笑眯眯道:“徐机长,这么巧呢?” 傅琛唇角含笑,面色温和,笑起来春风如沐。他的视线顺着徐刻的视线落在怀里的夏安行身上,他抽了手,笑道:“哦……来接安行下班,徐机长也刚下班?” “嗯。” 徐刻的目光落在夏安行微红的眼尾上,“怎么哭了?” “没……没事,最近心情不好,多……多谢徐机长关心了。”夏安行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傅琛笑着说,“我正哄他呢。” 徐刻和傅琛、夏安行并行走了一段路,夏安行从始至终都低着头,徐刻身为局外人自然也没法说什么,老陈远远的迎了上来,载着徐刻离开了机场。 老陈看着后座沉思的徐刻,缓慢道:“徐先生,以后走哪个电梯和我说一声,我来接您。” “没事的,没两步距离。” “纪总吩咐的。”老陈笑着说。 徐刻嗯了一声,没再推辞,车开上公路时,老陈忽然又说了一句,“徐先生和夏安行很熟吗?” “嗯?”徐刻抬起头,“没有,不熟。” “徐先生还是保持距离的好。”老陈笑着说,“这是我的建议。” 徐刻眉头微微蹙起,嗯了一声。 老陈跟着纪柏臣多年,耳濡目染,知人性懂眼色,今天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颇有深意的话,徐刻很难不往心上放。 老陈开车去东和接纪柏臣一起用晚餐,纪柏臣上车时,身后的alpha上了旁边的车,通往餐厅的路上,紧随在后。 徐刻透过后视镜看见了,他微微侧目,纪柏臣平静地解释道:“限行。” 纪柏臣身为alpha联邦的参议长,现虽处于革职调查阶段,虽没有控制人身自由,但会被限行。不能离开京城市,并且在会有alpha联邦总署的人随时跟着。 纪柏臣对此的态度风轻云淡。 上位者生于高位,沉稳冷静,即便是面对审讯,也不会有过多的情绪起伏,乱了方寸。 进包厢后,alpha联邦的人轮岗,就守在门口,并没有打扰徐刻与纪柏臣的用餐。 点完餐后,徐刻抬头看向纪柏臣,“你认识夏安行吗?” 纪柏臣眸光淡淡,“你觉得呢?” “……”徐刻呆了一秒。 纪柏臣绝对不会认识夏安行。 纪柏臣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只怕是连傅琛都不会放在眼中,又怎么可能会认识夏安行,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纪柏臣调查过夏安行。 “在想什么?”纪柏臣慢吞吞地喝了口水,目光落在徐刻思考时微微抿唇,撑着下颚的动作上。 “没有。”徐刻放下手,纪柏臣递来消毒后干净的热毛巾。 徐刻擦了擦手,喝了口水,喝水时透红的唇瓣张合着,喉结滚动的很快,修长白皙的指节捏在玻璃杯上,还放着透明水泽。 徐刻放下杯子,对上纪柏臣灼热的视线,本能地摸了摸后颈的抑制贴,“我身上有别人的信息素吗?” “凑近些。” 徐刻朝纪柏臣靠近,纪柏臣捏住徐刻的下颚,轻轻地吻在唇角,柔软的唇瓣勾起alpha的侵占欲,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后颈处的抑制贴也被alpha用粗粝的指腹挑开,磋磨。薄唇被狠狠欺负一番后,alpha回身,笑着说:“现在没有。” “嗯……”徐刻摸了摸被吻湿的唇瓣。 纪柏臣将徐刻的一只腿往自己膝盖上抬,淡淡道:“最近不要单独出行。” 第178章 我可以不做Alpha 徐刻嗯了一声,没有多问,伸手覆在纪柏臣的手背上,挑起他的指尖,反复摩挲着带有薄茧的指腹,直到服务员端菜进来,徐刻才徐徐抽手。 纪柏臣是抽空陪徐刻吃饭的,不过半小时的功夫,已经接了三四个电话。 徐刻静静地坐在一边,吃的慢条斯理,嘴里说着体贴的话:“很忙也要注意休息,你吃完就先回去,我等老陈回来接我再走。” 徐刻这副慢吞吞地吞咽的模样,让人极其的想往下看,嘴里的体己话如烟似的飘散。 “不急。”纪柏臣给徐刻夹了个块肉,“陪你吃饭的时间总是有的。” 徐刻嗯了一声,“你也吃。” 徐刻吃饭很慢,很斯文,纪柏臣下午喝了咖啡,现在倒是没有那么饿,随便吃了些就放下了筷子,盯着徐刻唇瓣张合,大手覆在徐刻膝盖上,在徐刻吃完后,递了张纸过去。 徐刻接过纸巾,纪柏臣撕下徐刻后颈处的抑制贴,皮肤上的痕迹毫无保留袒露出来,微烫的手指轻轻碾过,“疼吗?” “不疼。” 徐刻说过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实则每次接受纪柏臣时,眼尾上、脸颊上都会泛起薄红,露出艰难干涩的表情,甚至还能从中品到一丝心甘情愿,大汗淋漓的纵容。 这与十几年的第一次截然不同。 还是个小药罐子时的徐刻,一碰就会缩,会反复告诉纪柏臣,他怕疼。 美人哪怕被哄着抱着,也会流泪,眼尾的屈辱让易感期的alpha很难招架,又激起alpha的劣根性,alpha的情绪不形于色,只能匆匆结束抽身。 纪柏臣牵着徐刻起身下楼,老陈开车到东和大厦门口,傍晚天气燥热,纪柏臣下车后脱了西装外套,深色的马甲束着腰线,力量感很强。 他弯下腰,手伸进车窗,细腻地摸着徐刻的脸颊、下巴,随后在徐刻唇角轻轻落下一吻,“晚上八点回家。” “好……”徐刻提醒道:“少喝点咖啡。” “嗯。”纪柏臣对老陈说,“回锦园。” 徐刻回锦园后,在门口看见了两位保镖,徐刻进门时,二人守在门口,徐刻出门丢个垃圾,被其中一位保镖代劳了,他又折返回了房间。 纪柏臣比预计早了十几分钟到家,他在玄关处换鞋时,徐刻坐在沙发上看金融书,看的很入迷,直到纪柏臣走近才回神。 他看见纪柏臣后,起身倒了杯热水,放在一旁,无需多言,长时间的同居已经让他们在无形中形成了许多默契。 纪柏臣坐下后,徐刻攥着一个小礼盒往纪柏臣的口袋里塞,沉甸甸的很有份量。 是一个打火机。 纪柏臣的打火机已经没油了。 上位者在有人的场合都不需要自己点火,徐刻知道,纪柏臣烟瘾不大,抽烟无非是三种,一种是应酬,一种是情y翻起用口y压制,还有就是缓解工作压力。 纪柏臣最近的压力很大。 管家说,纪柏臣压力大的时候,还有一种缓解方式——写字。 徐刻买了文房四宝,早早就在书房候着了,他放下书,抬头问:“可以教我写毛笔字吗?” “嗯?”纪柏臣问:“怎么突然想学?” “想试试。” 纪柏臣勾唇笑了笑,沉甸甸的礼都收了,哪有拒绝的道理,他脱了外套,挂在沙发上,挽起袖口,将人抱进了书房桌上。 纪柏臣铺纸,用镇尺压着,一切的准备动作都以禁锢着徐刻在怀的姿势完成,他一只手搂紧徐刻的腰,低头,热气缠绕在徐刻脖颈上,教着徐刻握笔的姿势,提伸手蘸墨,落笔。 纪柏臣带着徐刻的手写毛笔字,字迹大气磅礴,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沉淀多年笔锋锐利、稳重。 但徐刻怎么看,都觉得和纪柏臣独自写的有些差距。 徐刻要纪柏臣松手,“我自己试试。” “嗯。”纪柏臣乐得如此,倒不是没耐心教,而是徐刻穿的少,薄薄的背贴着他昂贵的衬衣马甲,摩擦时能感受到温热感,实在难以集中注意力。 徐刻仿着纪柏臣的字迹,写了一张又一张纸,总觉得不满意并且极其认真,认真到纪柏臣剥开他的衬衣扣子都没察觉。 纪柏臣指腹碾着徐刻腰窝,紧贴着徐刻,目光忽然落在了不远处摆放着的木盒子上。 他腾出一只手,拿过陈旧的木盒,徐刻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摁住。 过于心虚的动作令纪柏臣微微挑眉,目光自上而下,将徐刻浑身上下都扫了个遍,有他不能看的? 徐刻紧紧摁着盒子,半天唔不出一个字来。 能在江州面前游刃有余,随口扯谎的徐刻,在纪柏臣面前却是一张一眼看透的白纸。 纪柏臣放下盒子,大手肆无忌惮地捉弄起徐刻,直至徐刻完全的无力仰躺在桌上,纪柏臣才抽手,再次拿起盒子打开。 崭新的报告单最先呈出来。 纪柏臣展开报告单,眉头拧紧,英俊斯文的脸上迅速卷起怒意。 纪柏臣沉默了有三十多秒。 徐刻伸手,轻轻地勾了勾纪柏臣的手,意思是别生气。 纪柏臣盯着徐刻,粗粝的指腹碾着肌肤,眼底情绪深不可见,一字一顿:“很难教?” “没……不难教。” 纪柏臣呼吸沉沉,“徐刻。” “……”徐刻觉得周身都是寒的。 “不听话,是因为我不重要?” 徐刻紧紧卷着纪柏臣的指腹,急切道:“很重要。” 纪柏臣说:“如果你觉得alpha易感期令你痛苦,我可以不做alpha。” s4级的高等级alpha,象征着权利的上位者,要为一个beta卸下尊贵的身份,走下神坛,俯首称臣。 第179章 谋杀 “不……不行!”徐刻声音急切。 纪柏臣视线在检查单和徐刻的脸上循回,“可以。” 纪柏臣是在用s4级的高等级alpha腺体威胁他,如果徐刻以后动了任何想成为oga的想法,锋利的刀刃就会划破alpha的腺体。 “……”徐刻微微低了视线,眼睫颤动的很快。他只是希望,纪柏臣的易感期好过一些,希望身为伴侣的自己,能有些用处。 徐刻再次抬起头时,那双漂亮的眸里湿漉漉的,盈满水光,“没有下次。” 纪柏臣的声音很沉,“有怎么办?” 徐刻保证道:“不会……” 纪柏臣捏住徐刻清瘦的大腿,步步紧逼,“徐刻,有怎么办?” “……”徐刻一时被逼的语塞,半响才从灼热的目光下,给出承诺:“如果我变成oga,我这辈子都不会拥有alpha。” 这个承诺很重。 是纪柏臣逼着徐刻做的承诺。 逼迫过后,纪柏臣伸手摸了摸徐刻的额头,“不需要为我改变,徐刻,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徐刻点头,“嗯……” 纪柏臣将徐刻的那张体检单塞进西装口袋,将人抱回房间休息,徐刻紧紧地靠着纪柏臣,与alpha十指紧握,为了消减alpha的怒火,不惜加重承诺:“我再犯的话,你就和我……” alpha抽回了手。 “……”徐刻的话戛然而止,呼吸都顿住了。 黑暗中,徐刻干躺了许久,等待身侧的alpha气息均匀后,他微微侧身,抱住了alpha的腰。 纪柏臣沉声警告:“徐刻,别拿婚姻做承诺。” 对于纪柏臣而言,婚姻是庄重的。对徐刻来说,纪柏臣是极度重要的,是最能够彰显诚意与承诺效应的。 在等徐刻冷静下来后,他也意识到了这是不对的。 他很抱歉。 徐刻轻轻抱住纪柏臣的腰,头贴靠在他的肩上,试探性地握住alpha的手,抬起来,轻轻地用脸蹭了蹭,以示乖巧。 alpha对他总是心软的,展臂将人卷进怀里。依靠在纪柏臣怀中,徐刻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老陈载着徐刻去了东和机场,刚到没一会,总机长过来找了徐刻,说有人要见他。 徐刻跟着去了一间空的休息室,总机长替徐刻推开门,傅庭穿着一身黑色风衣,身姿挺拔地站在休息室里。 徐刻看了眼总机长,总机长含笑,就站在门口,不合上门,也不进去。 徐刻硬着头皮进去了。 傅庭看向徐刻,“荣老儿子的案子结束了,我是受alpha联邦调派来的,现在也该回去了。” “……嗯。”徐刻礼貌笑笑,这番形同于告别的话和他说,实在多余。 “徐刻,再见。” 傅庭笑着说,那张一贯肃冷的脸上浮起笑意,淡淡的,竟然十分的温和俊朗。 “……嗯。”徐刻点头,沉默了三秒,“傅总署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就去忙了。” 闵成纵认罪,沉了多年的案子结,关于闵成纵的刑罚,星期五要开庭定罪,牵扯到这么多高层子嗣,死刑是必然的。 至于纪柏臣身为alpha联邦七大参议长之一,公然重伤协作的s4级oga,等待oga清醒后,也要公开审理。 这些都与傅庭无关,他的事已经做完,自然也该走了。 傅庭笑笑,“没事了。” 傅庭擦着徐刻的肩,阔步离去,总机长给徐刻递了杯水,笑着说,“alpha联邦基地离这十万八千里,傅总署倒是有闲情逸致,就为了过来道个别。” 还是和纪总的妻子道别。 看徐刻冰冷甚至都不愿意客套的态度,二人的交际显然不深。 - 地下车库里。 傅琛眼神犹如毒蛇般,缠绕着夏安行的脚脖子,一点点的往上攀爬,冷血动物黏腻湿冷的寒意啃噬着骨髓。 夏安行浑身在抖,他知道,傅琛是在质问他。他嗓音里带着绵弱的哭腔,“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你放过我!” 傅琛要他在傅父傅母离开京城的飞机上做手脚,要傅父傅母,乃至全机的人都坠机身亡! 夏安行做不到,傅父傅母对他很好,甚至主动提过带他去基地工作,况且这是一百多条人命!是谋杀! 十几年前夏安行已经错过一次了,那种被愧疚包裹的日子,令他心力交瘁,难以入眠。 他不想一错再错了! 泪眼婆娑的夏安行在傅琛面前,简直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是一条逗逗也会变得有意思,只会让他觉得烦躁的“狗”。 明明脏的要死,又不彻底些,优柔寡断,好像从前那些事是他逼着夏安行做的一样。明明是个为了自身利益不顾别人前程的人,这下倒是拎得清,装扮起无辜来了。 傅琛痛恨这样的人。 傅琛正要踹向夏安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傅母打来的电话,傅琛眼眸微沉,转眼间又换上一副温和的模样,“妈,怎么了?” “小琛,吃了吗?”傅母关心道。 “妈,我吃完有一会了。” 傅母关心两句后,忽然问起傅庭,“你哥……是不是要走了?” “哦,是的,今天走。”傅琛勾唇一笑,“怎么了,妈?” 傅母难得道:“你去送一下你哥。” “好,我会的。”傅琛眼尾笑意加深。 傅母又说,“和你哥说,该结婚了。让他在国外找个合适的oga结婚,定居也没关系。” 傅琛唇角的笑容凝固,“嗯,我会替妈转达给哥的。” “嗯。”傅母又关心了两句傅琛,随后挂了电话。 夏安行就站在傅琛面前,傅琛眼底情绪细微的转变,全部被他捕入眼中。 傅琛上一秒还能笑着与傅母母慈子孝,下一秒眼底的怨恨交织而起,恨不得将人抽筋剥皮似的。 夏安行虽然在傅家待的时间不长,但他看得出来,傅父傅母对傅琛无微不至,若非如此也不会接受他的存在,足以见得有多偏爱与尊重。 比起傅琛,傅母傅父是对于那位s4级alpha,位高权重的总署置若罔闻,态度冰冷。 夏安行一度想不通,受尽宠爱的傅琛为什么要残忍的杀死亲生父母? 答案只有一个——傅琛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没有感情的疯子! 傅琛阴意味深长地看向夏安行,“你看……都是因为你,他们又多活了几天。” 夏安行吞咽口水,发出一声十分清晰的咕咚声,肩膀抖着往后退。 傅琛说,“你更喜欢你爸,还是你妈?” “……别,别伤害他们。” 傅庭回地下车库,准备前往alpha飞行基地,乘坐专用飞机离开,刚进地下车库,就看见傅琛靠在车旁,走近夏安行,二人像是吵架了,夏安行哭着往后退。 夏安行瘦弱的脊背抖着,整个人后退着撞进傅庭怀里。 傅庭眉头微蹙,夏安行错愕抬头,看见对方是傅庭时,猛的一抖,“对……对不起,傅总署。” 傅庭拢了拢风衣,单手插兜,目光淡淡,“没事。” 他抬头看向傅琛,语气质问:“怎么把人惹哭了?” “吵架了?” 傅琛努努嘴,“嗯……” —— 接下来几章加引号的“傅庭”就是原本的傅庭,是真正的傅庭,坏种傅庭。 第180章 哥回京城好不好? 夏安行在看见傅庭时,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都凝结了,害怕与恐惧的模样被傅庭收入眼底,这是大部分看见他的常态。 即使这些年许多人与傅庭维持着表面的和睦与尊敬,但傅庭心里知道,他在所有人眼中是反社会人格的“坏种”,是残忍可怕的疯子,或许在徐刻眼中他也是这样的存在。 每个人厌恶他都是理所应当的。 傅庭并没有太过计较,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咬在唇瓣上,以长者的口吻对傅琛说:“向小安道个歉。” “哦……”傅琛看向夏安行,语气敷衍:“对不起,我不应该和你吵架,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没关系。”夏安行不停地点头接受傅琛的道歉。 傅庭看着夏安行,“手机给我。” “哥。”夏安行把自己的手机解锁,竭力的压下心里的胆怯,装作无事发生。傅琛曾要求过他,不许对傅庭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害怕与畏惧。 傅庭留了个电话给夏安行,“以后小琛欺负你,给我打电话。” “好。”夏安行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谢谢哥。” 傅庭咔哒一声点了火,看向傅琛那张隐隐不满的脸,“还耍什么脾气?你是alpha,让着oga是应该的。” “没耍脾气。”傅琛摸摸鼻子,“哥对谁都比对我好,我没欺负别人。” 傅琛看向夏安行,“我送你进电梯。” 傅庭吐了口烟,上了车。 傅琛将夏安行送进电梯后回了驾驶座,开车送傅庭去alpha飞行基地。 今天京城天气阴沉,乌云遮蔽,车窗外风声鹤唳,却迟迟不见雨,因为不是早晚高峰的缘故,公路上没什么车辆,显得十分萧瑟凄凉。 傅琛主动说话:“哥,妈说让你找个对象。” 傅庭降下车窗散味,“没兴趣。” “哥,你想回京城吗?” “不想。” “哥,你想的,对不对?”傅琛知道,傅庭不想留在国外。他从分化后就被送走,这些年傅父傅母一个电话都没打过,独自在外漂泊的傅庭怎么可能不想回家。 只是家里不欢迎傅庭罢了。 “别说这些没有意义的事。”傅庭冷声道。 傅琛声音很小,“哥,我想你回京城。” 傅庭没有回答傅琛,只笑他三十多岁,还是孩子心性,要他早点成家立业,成熟起来。 “哥,我认真的,我想你回家,有机会的话回来好不好?”傅琛说,“我们像小时候一样,一起在京城生活。” 因为工作原因,傅琛和傅庭不常在父母身边,只有寒暑假会被接过去住两天,很快又会回京城,二人和父母的关系远不如兄弟之情。 傅庭始终没有回答傅琛,傅琛的语气愈发恳求,天可怜见的。他知道,傅庭一定有机会调回来的,十多年了,怎么可能没机会调回京城? 是傅庭不想回来。 傅庭的沉默让傅琛耷拉下头,绷紧腮帮子,“哥,你怪我,你讨厌我对不对?!” 傅庭忍耐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是!” 傅庭说完后,自己都愣了一下。 傅琛眼眸一冷,方才恳求的姿态在此刻显得无比可笑。 他沉默地捏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在前方右转路口猛打方向盘,连刹车都没踩。 “哥现在开始怪我了……” “我被爸妈抛弃,被所有人逼死在外面,能让哥开心吗?我死了哥就可以拿回自己的身份,可以追想追的人,可以想做从前没法做的一切了!哥是不是没有我是不是会更开心?!哥也和其他人一样恨不得我早点死对不对?” 傅琛越说越激动,车速一路飙升。 傅庭目光沉沉,他的确有过这种想法。这种不正确、泯灭人性的想法。 在他被接入alpha联邦基地的那两年,他遭受了许多无妄之灾,只因为传说中的反社会人格,傅庭每天都要被迫接受电击治疗。 他的行为越是正常就会被判定为隐藏性的反社会人格,所面对的治疗强度会不断加大,为此他不知道晕倒过多少次。 最后傅庭只能做一些病态的疯事,然后佯装一点点好转,这样他才能少受些罪。 人的性格是会受影响的,他演着演着就变得冷漠残忍,他逐渐的认不清自己,逐渐的成为了“傅庭”。 他有过怨,有过怪,当然也会有心疼。如果现在在alpha联邦总部的人是“傅庭”,傅庭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是否会难过?是否会捧着鸡蛋在角落里自杀?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从前的“傅庭”不受待见,被人欺负、耻笑,在灰暗中长大。作为血脉相连,最亲近的兄弟,他理应将这一切揽下。 或许是刚与徐刻道别,却连积压在心里多年的初见都无法诉说的缘故,让傅庭此刻的情绪翻起,说了重话。 原本两个小时的车程,傅琛一个多小时就开到了,车停下后,傅琛没有立刻走,面色发冷的坐在驾驶座上,微微侧头,不看傅庭。 傅琛在闹脾气。 第181章 让纪柏臣尽兴 傅庭看着傅琛,目光扫过傅琛的发丝与眉尾,欲言又止。 男人之间的矛盾很少会在当下解决,大部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忘,又或是事后道歉,傅庭沉默几秒后,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alpha联邦成员列队迎接,飞行基地的总机长笑着上前攀谈,瞥了眼停在路旁的车,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人请进基地。 总机长提了嘴傅琛,“说起来,您的弟弟傅琛也是个飞行员呢,只是可惜……没来我们这。不然以令尊令堂的成就,今天送您的大概就是您亲弟弟了。” “alpha联邦有我就够了。”傅庭冷声道。 突如其来的冰冷,让总机长愣了一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转圜,只能连忙点头附和。傅家不让二子都进入alpha联邦显然是为了血脉的留存与延续,总机长刚刚说的话犯了大忌。 傅庭进入休息室,总机长倒了杯热咖啡进来,傅庭正低头看手机,“傅总署,来,咖啡。” “嗯……谢谢。” “一会有台风过境,要晚点才能出发了。” “嗯。”傅庭悬在屏幕上的手指落下,拨出电话,电话迟迟无人接通,他起身往外走,总机长喊道:“傅总署是要找厕所吗?” “我出门抽根烟。”傅庭撂下一句话,阔步离去。他拿着手机一路走到基地室门口,终于在一块圆形花坛附近看见蹲在地上,浑身发着红斑,蜷缩着,在抽泣的傅琛。 “傅琛!”傅庭一把将人拉起来。 傅琛怀里的蛋壳跟着塑料袋一块丢在地上,傅庭急匆匆的将人横抱上车,开车送傅琛去医院洗胃。 傅琛坐在车上,只留了个后脑勺给傅庭,一声不吭的,身上的红斑越来越严重。 傅庭想骂,可话涌到嘴边只剩下自责与愧疚。“傅庭”对鸡蛋过敏,傅父傅母知道,却在七岁生日那年,给“傅庭”准备了一个蛋糕,还支开了傅琛。 七岁的“傅庭”浑身红斑昏迷在地,被关在房间里。傅琛回家的时候,费尽力气背起哥哥,想将人送去医院,一路摔滚到了楼下,终于傅父傅母出现,将人送去医院。 晚上“傅庭”醒来,什么也没说,躺在病床上,背对着门,蜷进被子里。后来傅琛才知道,“傅庭”吃了蛋糕,这是他第一次吃蛋糕。 “傅琛,不要总威胁我……”傅庭的呼吸声很沉。 傅琛半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哥觉得我在用命威胁你?” “……” “哥说是就是。”傅琛没有回头,直到被送去洗胃,也没再和傅庭说一个字。 傅琛没有在威胁傅庭,事实上傅庭如果没有出来,根本就不会发现过敏严重的傅琛。刚才的傅琛,是真的不想活了。 傅庭知道自己说话又重了。 他总是会对傅琛掺有许多的怀疑。 傅琛醒来时,傅庭端着热粥守在床边,一脸愧疚,傅琛不说话,傅庭端起粥,“哥喂你。” 傅庭向傅琛服软,“我会想办法回京城。” “不用回来。”傅琛冷声道。 “会回来。”傅庭有耐心地给傅琛舀粥。 傅琛接过粥,乖乖喝了两口,傅庭静静地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等人喝完粥才出去抽了支烟。 他希望,是他多想了。 他希望傅琛永远这么乖。 - 纪柏臣抽了半天的空闲,来接徐刻下班。车停在地下车库,他时不时地瞥两眼腕表上走动极慢的指针,老陈在驾驶座上将后座的情况全部囊入眼中。 尚未等到徐刻的落地的消息,后座的车门被敲了敲。 纪柏臣眉头一皱。 老陈侧头,透过后视镜看见了眼尾泛红的官行玉,“纪总,是官家小少爷。” 纪柏臣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徐徐地喝了口水,“走。” 老陈愣了下,“纪总,不……不等徐先生了吗?” 纪柏臣没有说话。 老陈也没再多问,立马发动引擎走了。徐刻五分钟后落地,他在地下车库看见了官行玉。 徐刻收到了纪柏臣来接他的消息,但他没看见纪柏臣,官行玉的出现令他轻松的猜出了始末。 纪柏臣未必是不愿意帮官行玉,是这件事一来棘手,二来纪柏臣现在的确应该明哲保身。 官行玉也知道,只是他实在没办法了。 官行玉看见徐刻,让司机送徐刻回家。 车上,官行玉没请求徐刻帮忙,只是在徐刻快到的时候,咬牙切齿地斥了一句,“这是我最后一次管他!” 车到了锦园,徐刻请官行玉上去坐坐,官行玉摇摇头,说要回家休息了。这两天,官行玉没有休息好。 司机载着官行玉走了。 徐刻上了楼,电梯门敞开,卫炎笑着给纪柏臣点了支烟,“纪总,徐机长应该就快落地了。” 卫炎看见纪柏臣等了有一会了。 “嗯。”纪柏臣唇角微勾,心情不错。 “您吃了吗?我们家今晚我掌厨,您要不要和徐机长一块来尝尝?陵城菜呢!” 纪柏臣微微靠在门边,身躯健硕挺拔,惜字如金,“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卫炎笑着说,“本来就欠徐机长一个人情,您和徐机长能赏脸来吃饭,我今晚睡觉都会踏实些。” 徐刻缓缓从电梯里出来,卫炎先看见了他,“徐机长!一会我做饭,来吃啊!” 徐刻点了点头,“一定捧场。” 卫炎乐呵呵的,经过徐刻身侧时,他小心翼翼地往纪柏臣的方向瞥了一眼,用眼神告诉徐刻纪柏臣等了很久。 徐刻走到纪柏臣身侧,低头输入密码,“等很久了吗?” “一会。” 纪柏臣掐灭了烟,大手揽在徐刻腰上,靛蓝色的民航机长制服将徐刻身型勾勒的十分清晰,尤其是入门弯腰拿拖鞋时,腰臀线,以及腿部的衬衣夹清晰展现。 最近天热了,徐刻进门后脱了外套,白色的内衬紧贴在后背上。头顶的暖灯洒下,白色的衬衣和透明似的,一览无遗。 徐刻把一双拖鞋放在纪柏臣跟前,直起腰换鞋,纪柏臣将房门合上,下一秒,单手揽住人的腰,抱上大理石台上。 纪柏臣捻着徐刻的发丝,给老陈打了个电话,吩咐老陈去纪家私宅取两瓶上好的红酒来。 挂了电话后,纪柏臣只手解开西装扣,黑色风衣内,是复古色系的马甲,挺括的温莎结十分端正,前倾时垂在徐刻胸膛前,刺激拍打。 纪柏臣眉目舒展,唇角勾笑地捉住徐刻脚踝,“要洗个澡吗?” “……会来不及吗?”徐刻目光盈动,略有担心。 他在担心纪柏臣是否会不尽兴。 纪柏臣轻嗤一声,意味深长,“你觉得呢?” 是否尽兴,看的是徐刻的表现。 第182章 S4级的Alpha时间很久 卫炎给徐刻打了几通电话都无人接通,揣着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敲门,“徐机长,纪总!饭做好了,你们可以来吃了!” “砰砰砰。” “纪总,徐机长?” “诶……人出去了吗?”卫炎困顿着往回走,揣在手中的电话终于被接通了,电话那头是徐刻懒洋洋地声音,“……喂。” “徐机长,可以吃饭了,我刚来敲门了,你可能没听见。”卫炎笑道。 “嗯……刚刚睡着了,马上。” “没事不急,我老婆还在洗水果呢,我先把门给你留着。” “好,谢谢。”徐刻摁住纪柏臣火热的唇舌,挂断电话,指腹从唇角抚至发丝上的黏湿细汗,“可以吃饭了。” 纪柏臣握住徐刻手腕,吻着掌心,不予回应,英俊冷漠的脸蹭着肌肤,酥酥麻麻的。 “……没有尽兴吗?” 徐刻的话很认真,讨好、配合这方面,他绝对称得上卖力,但纪柏臣是s4级的alpha,不知餍足。 纪柏臣盯着徐刻轻舔干裂唇角的动作,凑近吻了吻,“你先过去。” 徐刻低头,嗯……是该好好整理一下。 “那我过去等你。” 徐刻从纪柏臣的腰腹上起身,从衣柜里取出新的衬衣西裤,背对着纪柏臣,漂亮白皙的肩颈线,优越的比例在昏暗的卧室里,被光影勾勒的十分清晰。 徐刻一颗颗的扣上扣子,压紧皮带,回头对纪柏臣说,“我先走了。” “嗯。”纪柏臣靠在床边点了支烟,白烟飘起,口y暂时被压住。 徐刻走到门口时,老陈从电梯里出来,手里拿着两个礼盒,“诶,徐先生,酒放哪?” 徐刻看向酒,微微愣了一下,其中有一个礼盒他十分眼熟。 是虞宴送的。 徐刻接过,“我来。” 他端着礼盒进屋,纪柏臣从卧室出来,穿戴整齐,除了领带不知去向,西服有些褶皱外,与来时并无太大区别。 老陈笑道:“纪总。” “嗯。”纪柏臣看向徐刻手中抱着的酒盒。 老陈立即将酒盒取了出来,“酒放哪?徐先生带我去就好。” 徐刻看向纪柏臣。 纪柏臣走近,从老陈手中将虞宴送的礼盒取走,目光淡淡的看向老陈手中另一盒名贵的红酒,“放书房,我们有空慢慢品。” “好。”徐刻伸手去接老陈怀里的酒,“我去。” 老陈:“不用,我来就好,徐先生带路就是。” 纪柏臣盯着老陈的皮鞋,“你可以回去了。” 老陈:“……?” ????? “圣”心难测,老陈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后从唇角挤出一个笑,温和离去。 徐刻把酒放进书房最显眼的位置,出来时,纪柏臣正拎着礼盒在等他,徐刻看向纪柏臣的西服内褐色的马甲,“不换吗?” “徐刻,你家里没有我的衣服。” “……”徐刻愣住……的确如此。 纪柏臣的私宅里有徐刻的衣柜,但徐刻家里,并没有纪柏臣的衣服。 纪柏臣说:“走。” 徐刻嗯了一声,跟在纪柏臣身后,走到卫炎家里徐刻才反应过来的看向纪柏臣手中的酒盒。 纪柏臣将酒递给卫炎,“薄礼。” 卫炎愣住,“不用不用,纪总太客气了,这我可不敢收!” 借卫炎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收纪柏臣的礼,况且这礼,一看就价值不菲,少说得六位数了。 “收着。”纪柏臣语气淡淡,眉头微蹙,手悬在空中,叫卫炎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卫炎看向徐刻,徐刻点点头。 卫炎“欸”了一声,“那我就先放着,等哪天想喝了请纪总和徐机长一块来喝。” 纪柏臣没有接卫炎的话。 卫炎老婆笑眯眯地从厨房里出来,手中端着洗好的果盘,“纪总,徐机长,来,坐!” oga十分热情的邀请二人坐下。 用餐时,徐刻想起身盛饭,下一秒,纪柏臣端起他的碗,起身代劳。 卫炎与oga相视一笑。 吃到一半,卫炎忽然说要把酒开了,正好大家一块尝尝,纪柏臣没有说话,但在卫炎准备倒酒时,纪柏臣礼貌道:“今晚不喝了,有些头疼。” 刚才纪柏臣入屋时卫炎就感受到了,纪柏臣身上alpha信息素十分浓郁,应该是易感期快到了,或者是刚走,他也没再劝酒,笑眯眯地把酒放下了。 卫炎十分认真地看向徐刻,“徐机长尝尝我陵城菜做的怎么样。” “好。”徐刻夹了一块,称赞道:“很地道。” “是?我老婆是陵城人,我以前专门学做陵城菜就为了追他。他一开始还不愿意和我好,因为我是飞行员,上班时间不稳定,又飞的是国际航班。”卫炎喝的有些醉,喋喋不休地说着。 oga给他塞了个橙子,“吃你,就你话多。” 徐刻笑着看着这一幕,下一秒,面色羞赧,身体一颤。 纪柏臣的大手覆在他的大腿上,指腹十分精准的在衬衣夹的位置临摹着……徐刻的衬衣夹脱了,没有人比纪柏臣更清楚。 纪柏臣却硬生生的用指腹临摹出一个形状来,他太过熟悉了。 徐刻低头吃饭,慢条斯理,如坐针毡,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唯一的不同是他是自愿的。 自愿满足纪柏臣一切的行为。 吃完饭后,oga在徐刻上厕所时,偷偷跟上去,塞了枚特效抑制剂给徐刻。 徐刻眼神略有不解。 oga:“你的alpha快进入易感期了。” oga:“我听说s4级的alpha易感期很恐怖,时间也很久,会把人死在床上。” oga指了指徐刻微微敞开的领口,上面吻痕遍布,他更加坚信传言是真的。 第183章 S4级的Alpha像个暴徒 徐刻伸手遮了遮,将纽扣扣紧。素白的指节青筋清晰,指甲裁剪干净,肉色饱满,这是oga见过最好看的手。 oga视线顺着手指往下,徐刻人瘦,袖口微松,扣扣子时往下掉了一截,腕骨上泛着红印,十分醒目,像是遭受过什么特殊且残暴的对待。 oga咬紧唇瓣,小声忿忿道:“果然s4级的alpha没有什么好东西。” 纪柏臣看起来就像是个有瘾暴徒! oga当初不愿意与卫炎在一起的主要一个原因是卫炎是高等级alpha,有些令他难以招架,但好在卫炎真的很爱他,会哄会停。 纪柏臣这样的alpha…… 会哄都不错了。 别的简直不敢奢求。 徐刻认真道:“他挺好的。” oga狐疑地盯着徐刻,对此保持深深地怀疑。 徐刻把抑制剂塞了回去,“谢谢,我的alpha不能注射抑制剂。” oga:“?” s4级的alpha易感期的强势程度恐怕只有s4级的oga可以抚慰,绝不是没有信息素的beta可以安抚的,徐刻竟然不要抑制剂? 得不到信息素的alpha浑身血液像是被灼烧似的,皮肤烫的很,难以自控,还会不停地寻求伴侣安慰,直至汲取到足够的信息素,才会寻回片刻理智。 虽然oga没有见过s4级失控的模样,但他想一定是极其痛苦的。 他看着徐刻的眼神中多了两分同情与钦佩。 oga低头思考了一会,让徐刻在原地等他,转身回了卧室,一顿翻找,最后提了个袋子给徐刻。 徐刻打开一看—— 徐刻面色微僵,眉峰挑起,“谢谢,但……” “不客气。”oga一脸可爱,“用得到的。” 徐刻有些难为情地拎着东西从厕所出来,他与卫炎和oga告别。把东西放在右手边,远离着纪柏臣。 走到门口时,纪柏臣低头瞥了盒子一眼,在唇角勾起一抹带着捉弄意味的笑。 还挺多,倒是都用得上。 …… 徐刻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怀里紧紧攥着纪柏臣昨晚穿的西服。他依稀记得今早在纪柏臣起身后,他卷起被子,迷迷糊糊地拽着纪柏臣衣服,讨要一些信息素。 纪柏臣让老陈去私宅取了套西服来,对着徐刻一颗颗地剥开扣子,当着面换。精壮健美的身躯,极度自信的呈现在徐刻面前,徐刻耳根一红,低了低头。 纪柏臣昨天穿的衬衣西服料子顺滑,但马甲是最好的里布,私人订制,版型很正,轮廓清晰。 他把换下的衣服放在床上,下一秒,徐刻就将衣服抓进了被子里,紧紧抱着,努力地嗅着上面的气味。 有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檀香的香水味,很好闻,很踏实。 徐刻就这么抱着纪柏臣的衣服睡着了。 纪柏臣扣上袖口的蓝宝石袖扣,看着安静温和的徐刻,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丈夫早起望向贪睡妻子的留恋与不舍在眼底交织而起,他弯腰揉了揉徐刻的发丝,轻声离开。 徐刻隔了一个小时才真的清醒。 手机上有纪柏臣发来的消息,纪柏臣给他煲了粥,蒸好点心,徐刻舀了一碗没有立即吃,直勾勾地盯着白色瓷碗,看了好久。 最后才端起粥,无比神圣虔诚地仰头喝了一小口,整个口腔连着胸膛都暖了。 徐刻喝完粥,用软尺量了纪柏臣西服的尺寸,紧急让设计师把三楼一间客房改成了衣帽间。随后找出一个本子,逐一记下纪柏臣的尺寸,也不知怎么的,写着写着,徐刻将纪柏臣的喜好全部写了上去。 像是在写日记,又像是在写情书。 徐刻随后又去健身房锻炼,老陈陪着,老陈一把年纪,折腾不起,没一会就喊累去旁边歇息了。 徐刻做了一个小时运动后,老陈将人送去了东和,人刚到蓝姐就神秘兮兮的上来。 “徐机长,你昨晚……送卫炎什么了?” “嗯?” “他今早上和天塌了一样,嘴里念着二环一套房。”蓝姐颇为好奇。 徐刻忍俊不禁,“不是我送的。” 蓝姐笑着说,“您还是去看看他,人都魔怔了。” 徐刻笑了笑,喊上机组人员去开了航前会议,会议室内,空了个位子,徐刻望向那个位置,副驾驶说:“夏安行,刚和我请假了,说要迟到十分钟,家里出事了。” 徐刻声音很轻,“出事?” 副驾驶拉着椅子凑近徐刻,“好像是昨晚……他爸去世了。” 徐刻愣了一下,“总机长没批假吗?” “没有。”副驾驶解释,“不是总机长没批,是他没请假。” 徐刻没再问,让机组人员耐心的等了十分钟,夏安行红肿着眼圈进来,手中抱着冰袋,他用冰袋扶着脸,“徐……徐机长,对不起,我来迟了。” “坐。”徐刻淡淡道。 航前会议开始,今天的夏安行十分认真地听,至少从徐刻的角度看去,夏安行做笔记的动作没有停过。 会议结束后,机组人员走了,徐刻坐在主座上,最后起身,正要离开,卫炎笑眯眯地在门口敲了敲门,“徐机长。” 徐刻温和一笑,“卫机长有事吗?” 卫炎三步作两,凑近徐刻,眼神十分认真,表情也很严肃,“徐机长,你知道昨晚那酒多贵吗?” 徐刻只清楚的虞宴送的,价格不菲,但至于多少钱他倒是不清楚,他勾唇一笑,“二环一套房?” “您知道啊!”卫炎悬着的心总算是松了下来,“您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昨晚纪柏臣与他算是第一次正式接触,纪柏臣来吃饭送了两瓶酒,卫炎也没多想,就收了。他以为是纪柏臣随手从橱柜里拿的,没想到,这两瓶酒竟然这么名贵! 要不是昨晚自己老婆发了朋友圈,有人高价要收这酒,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酒居然贵的这么离谱! 倒不是说这酒多好喝,多醇厚。重点是这个牌子的品牌效应,加上是创始人新婚发行的,意义非凡,许多人会买来送老婆,送亲人,又或是给大人物的做金婚、新婚的贺礼。 这酒,是牵线搭桥,攀关系用的。 卫炎得知这酒的价格、寓意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战战兢兢了一个晚上,下午的航班,一早就来机场等徐刻了。 卫炎不知道纪柏臣有没有走,也不敢去敲门更不敢打电话,发消息,硬在机场里等了很久。 现在得知徐刻知情,他这才如释重负。 “这酒实在是太贵重了!今晚你在家吗?我给你送回来。”卫炎认真道。 “不用了。”徐刻说,“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来的道理,祝你和你妻子新婚快乐。” 徐刻看了眼腕表,提前上了飞机进行飞行前的各项仪表检查,副驾驶端着飞行记录书,核对完毕递给了徐刻,徐刻确认后签字,副驾驶拿着手电去做飞行绕检了。 这次目的地是海城,副驾检查回来后笑着和徐刻说,“诶,徐机长,你之前是在海城学飞的?海城的长虹银行闻理事你知道吗?” “知道,怎么了?” 副驾神秘兮兮地凑近,“最近小纪总不是在做医药生意吗?我听别人说,长虹银行的老总投了笔巨款。” “是吗?”徐刻心不在焉。 “是啊,我有个朋友是海城长虹银行的经理,据说是闻理事支持自己亲儿子做生意,诶……他什么时候有亲儿子了?闻理事不是没有老婆吗?” 第184章 再不走就要碰上了 徐刻愣了一会,声音平缓而颤抖,“是……吗?” 副驾温声卡看向瞳孔失神的徐刻,莫名从徐刻回答的两个字中品到了极为复杂的情绪。 “徐机长……你认识闻理事的儿子?”副驾只能猜到这一种可能性。 毕竟徐刻是纪柏臣的妻子,身为上流社会人士,出席宴会,能接触到闻理事一点也不奇怪,或许还见过闻理事的儿子呢。 “……”徐刻沉默。 副驾想了一会,忽然道:“徐机长,我记得你以前是在京航工作。京航有个闻总机长,之前曹秘书还去挖过,约过两次饭,最后没成,他也姓闻……该不会……” 很快副驾又否定了这个猜想,“不对啊,闻总机长也就比闻理事年轻十几岁。” 徐刻没有接下这个话题,提醒副驾准备滑行,随后与塔台联系,“京城塔台,你好,东航sa501,准备滑行。” 塔台:“收到,进跑道17r等待,东航sa501。” 徐刻:“跑道17r等,东航sa501。” 塔台:“东航sa501自动脱波,地面风200,7米每秒,跑道17r,可以起飞。” 徐刻:“自动脱波,可以起飞,东航sa501。”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收轮,起飞,一气呵成,高度上升后,进入自动驾驶,乘务长端了两杯水进来。 徐刻喝了口水,忽然道:“闻总机长和闻理事没关系,只是同姓而已。” 副驾笑着说,“嗐,我就说嘛。” 飞机起飞落地,都很顺利。 下飞机时到了饭点,下午回航的时间晚,同事笑着说要去聚餐,徐刻主动请缨做东,他一边走一边给纪临川打了个电话,确认了闻邢投资的事。 然而电话刚挂断,徐刻迎面就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闻邢。 闻邢两鬓斑白,目光深邃,硬朗笔挺地站着,远远地看着他,但二人视线相撞时,一贯沉稳肃穆的闻理事眼底爬起错愕,微微侧开了视线,往右边走了两步,低着头,又抬起,眼神落不到实处。 走出十几米后,闻邢又回头看向乌泱泱的人群。徐刻与同事并肩同行,相比于副驾,徐刻显得清瘦、单薄许多。 向来雷厉风行的闻理事看红了眼,身边的秘书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闻理事,该走了。” 再不走就要碰上了。 闻邢嗯了一声。 徐刻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酸涩,或许早一些,也是位不错的父亲,只是太晚了。 徐刻当然没有理由怪闻邢,闻邢多年未娶,寻找过徐琴,只是缘分这个东西,晚了就是晚了,迟了就是迟了。母亲不在,他们之间的羁绊断了。 现在的闻邢在徐刻眼中,比梁辉好不到哪去。 徐刻和同事打了车,去附近的餐厅里用餐。机场附近的餐厅价格不菲,同事们常受徐刻的恩惠,难免吃人嘴短。 快结束时,副驾驶借着上厕所的名义起身去结账,却被意外告知结账过了。服务员声称是徐刻结账的,可徐刻从坐下开始根本没有起身。 副驾一头雾水的回去。 没一会,徐刻吃好后起身去结账,服务员却告诉徐刻,他同事结过账了。 徐刻愣了一下,说了声好,折返回去,经过一个包厢门口,他一眼就捕捉到了里面西装革履的男人——闻邢。 徐刻步子顿了一秒。 他回了座位,拿起椅子上挂着的外套,放在臂弯上,和同事下楼,一块打车回机场。 徐刻微微挽起袖口,露出一截清瘦,隐隐泛青的腕骨。他的皮肤又薄又白,实在是太容易留下痕迹了。 即使每次都控好了力道,哪怕是用最好的面料,稍微磨一下就会出痕迹。 好在他一只手戴了腕表,没戴腕表的手藏在了外套下,并不会被人看见任何低劣与罪恶。 下楼时,夏安行行色匆匆的接了个电话,随后对徐刻说:“徐机长,傅伯伯和阿姨今天要回京城,我去接一下人。” “好,注意时间。” “嗯。”夏安行脱离了大部队,等车时虽然没人说什么,但上车后,几人一个小团体私下没少嘀咕。 夏安行回来的早,傅父傅母在候机厅内等待回京,夏安行父亲离世,家里只怕没人操劳,傅父傅母担心傅琛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也心疼夏安行,就请了假回京城一个星期。 徐刻做完飞行前检查,进行人脸电子签到后上了驾驶舱。 徐刻和副驾驶核对数据,签下文件。 飞机起飞,到8000英尺的巡航高度时,驾驶舱内响起两声蜂鸣提示音,这是驾驶舱请求进入信号,徐刻瞥了眼小屏,上面是夏安行的脸。 徐刻打开了驾驶舱门。 第185章 致幻剂 夏安行推开驾驶舱门,“徐机长,你们要喝什么?” 副驾:“来杯咖啡。” 徐刻:“水就可以。” 夏安行嗯了一声,没一会就端了杯水和咖啡进来,“徐机长,水。” “好,谢谢。”徐刻点头示意,他端起水抿了一口,副驾舒展着肩膀,笑着说:“等落地后好好休息两天。” 徐刻嗯了一声,驾驶舱门打开,夏安行走了。 半个小时后,徐刻莫名觉得头有些疼,抬手时不慎误触了侧杆优先按钮,将飞行模式从【管理引导】强行切换为【选定引导】。 徐刻立马进行巡航自动驾驶移交程序,低头输入绕飞天气的航路点,不知道为什么,徐刻总觉得眼睛晃了一下,头痛欲裂,手也晃了一下,将马赫086的目标数值误输成86。意外触发紧急下降模式。 身侧的副驾立马按压两侧侧杆优先按钮,尝试启动第三权限接管,飞机剧烈的颠簸了一下后,逐渐平缓。 副驾重新输入马赫数值,看着额上冒出一排虚汗的徐刻,“徐机长,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没、没事……” 徐刻缓慢的从口腔中吐出气息,清秀白皙的脸上毫无血色,他起身叮嘱副驾注意飞行安全,快步出了驾驶舱。 徐刻进了厕所,不停地用冷水冲着脸,脑海中不断回顾着一分钟前的行为。——他差点触发紧急下降模式,如果不是副驾反应快,后果不堪设想。 他为什么会输错马赫目标值? 徐刻不知道,他从未犯过这么低级却致命的错误。 他输入马赫目标值时觉得脑袋都在晃,头疼的厉害。 不仅如此,从驾驶舱到厕所的这几步路里,徐刻脚步虚浮,周围的空间如鱼眼一般扭曲、怪异。 上飞机前徐刻做过检查,没有任何异常。 刚刚的是他心绪不宁,注意力不集中吗? 飞行不是儿戏,他的肩上承担着几百名乘客,几百个家庭的生命安全。徐刻要对全飞机的乘客、机组人员负责。 徐刻是位极其有责任心,注重飞行安全的机长,可刚刚的行为他的确没法用正常的逻辑来解释,徐刻觉得自己疯了,疯的莫名其妙。 他不停地用冷水冲脸,将脸浸泡进水中,用力地咬着下唇、手腕,硬生生地咬出一排血痕来,他也没觉得疼,只觉得后怕。 徐刻的脊背、肩膀,不停的在抖。 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飞行事故。 徐刻对自己很严苛,除去天气环境,飞机故障等,徐刻无法接受因为自己的飞行操作,令乘客出现任何意外。 从学飞开始,他一直对自己的成绩要求很严格,严于律己,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懈怠。方天尧曾因为心绪不宁导致绕机检查没全面,徐刻对此没有丝毫的宽容与理解。 家可贵,人命亦可贵。 徐刻过了好久才从水里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血丝在唇瓣上狰狞地爬着,眼底通红,整张脸是病态的雪白,额上滴挂着水珠,十分狼狈,却也清醒不少。 门口,乘务长敲了敲门,“徐机长,出事了。” 徐刻抹了把脸,拉开厕所门出来,“出什么事了?” “刚刚飞机颠簸,我们飞机上有一位怀孕九个月的oga孕妇,起飞时我们让她戴好了盆骨约束带,但没想到她私自解开了。” “刚刚轻微撞了一下,乘务组医疗队初步检查,情况待定,需要下飞机后第一时间送往医院,请您与京城地面塔台联系。” 徐刻嗯了一声,手心发凉的回了驾驶舱。 副驾看向徐刻,面色惨白无状,唇瓣上黏着血丝,眼睫上滴挂着水珠,脸上透着枯竭的倦冷。 副驾忍不住关切道:“徐机长,你还好吗?” 徐刻微微点头。 他颔首坐在驾驶座上,冷静地将飞行仪表盘全部仔细检查了一遍。 徐刻平复了半个小时,总算缓和许多,直到看见前方的积雨云,徐刻瞳孔一颤。 他立刻看向气象雷达,气象雷达上显示前方是绿色安全区域,可眼前分明是一团深不可测的积雨云层! 徐刻与副驾相视一眼,副驾迅速翻找飞行检查单比对数值,徐刻目测距离,不需要测量他也知道,以飞机现在飞行的速度,根本就不可能绕开积雨云层,强行绕回会失重,唯一的方法是直行通过云层。 飞机驶入积雨云区,在fl280高度遭遇强烈颠簸。空客a350射击载荷系数,触发襟翼自动回收保护程序,飞机加剧震荡。 机舱内,孕妇oga腹部不慎撞击舱壁,胎盘早剥,陷入昏迷,血流不止,座位上一片血红,头仰躺着,乘务长率先发现,不断地喊着她,得不到半点回应。 飞机颠簸不断,医护人员无法在颠簸时靠近。 乘务长正要靠近,被傅母喊住,“坐好!都坐好!都坐在位置上,这样才能保持飞机的平衡,颠簸很快就会过去!” 乘客被吓得尖叫不止,纷纷看向雷雨轰鸣的窗外。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外面的天气好可怕,闪电像是随时都会劈到引擎……我们是不是没法回家了?” “为什么会这样?机长呢?机长呢?” 乘客纷乱不止,傅父亮出身份,让大家相信机长,与乘务长一起安抚乘客。乘客逐渐冷静下来,飞机忽然平稳了片刻,机组的医护人员立即使用机载除颤器。 乘务长在旁边欲言又止。 机载除颤器会引发电磁干扰,暂时影响塔台与飞机的通讯功能。乘务长去工作区域小声汇报,人刚走进工作区域,飞机再次晃荡起来。 …… 驾驶舱内,持续发出警告声。 “ovsp stall”“ovsp stall”“ovsp stall” 徐刻试图求助当地塔台,但飞机从进入积雨云层后已经驶入了通信覆盖盲区,通讯信号中断,无法为飞行提供任何的帮助。 副驾沙沙沙的翻着检查单,“马赫数值没有填错……这么大的积雨云层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雷达扫描不出来?” 第186章 不想当飞行员了 这是重大的飞行事故,副驾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客舱内话系统传来乘务长断断续续的声音,“徐机长,徐机长,孕妇胎盘早剥,需要立即使用除颤器。” “好。”徐刻说,“让乘客保持冷静,不要在位置上走动。” 相比于副驾不断对比马赫目标数值的行为,徐刻显得冷静许多,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如果在这个时候,连徐刻都没有办法保持理智,那这架飞机上的所有人都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 徐刻必须冷静,他要为自己赎罪。 今天如果不是他意外误触侧杆优先按钮,就不用改成选定引导程序,不用输入马赫数值,按照原本的飞行轨迹根本不会遇上积雨云层…… 一切都是因为他。 徐刻深知现在不是自我怪罪的时候,解决当下的麻烦才是要紧事。他沉声命令:“林文,启动电传操作系统降级。” “好……好。”徐刻掷地有声,连名带姓的称呼让副驾逐渐冷静下来,配合着徐刻行事。 徐刻利用空客a350特有的钢索传动系统,保留方向舵控制,建立基准的飞行姿态,反复比对雷达上天气模式与地形的回波差异,判断出积雨云层的集中点,努力绕开。 机舱外,电闪雷鸣,徐刻额上的汗水顺着下颚线滴在腿上,副驾仅仅是看了一眼,深受震撼——徐刻的手在抖。 面色从容不迫,声音沉稳,这样冷静斯文的徐刻,手竟然在抖。 徐刻也在怕? 飞机平稳片刻后又起颠簸,驾驶舱内话系统再次传来乘务长的声音,“徐机长,孕妇失血过多,必须立即送往医院就诊。” 徐刻沉声回复,“好。” 关于驾驶舱内的情况,徐刻无法对外公布。他努力的让理智控制肢体,终于在四分钟后行驶出了积雨云层。 机舱外的景象,阳光明媚,是暴雨后的晴朗。乘客瞬间安静下来,驾驶舱内的副驾如释重负,深深地舒了口气,。 徐刻的手却比刚才抖的更厉害、更频繁。强大的精神压力侵蚀着他,一种自我否定与愧疚化成尖锐的针,刺向徐刻的心脏。 通讯功能恢复后,徐刻重新与塔台取得联系:“ayday! ayday! ayday!nancheng ntrol,有一名九月孕妇情况危急,请求紧急落地,急需医疗团队落地等待,东航sa501。” 南城塔台:“南城塔台收到,东航sa501,距离你最近的机场是白云机场,需要引导下高度吗?” 徐刻:“暂时不需要,东航sa501。” 徐刻自动驾驶下了高度后,脱离自动驾驶系统,南城塔台:“东航sa501,已为你清空跑道,可以落地,跑道a15。” 徐刻复述:“跑道a15,可以落地,东航sa501。” 副驾驶放轮、推杆,飞机平稳着陆,缓慢停下,舱门打开,医疗队立刻将孕妇送往医院。 徐刻坐在驾驶舱内,看着血淋淋一抹红色躺在救护车担架被推走,他蜷缩着脊背,微微颤抖,低头不停地擦手。 素白色的手指,此刻仿佛染满了鲜血。不管徐刻怎么抹,怎么擦都无法清除干净。 甚至连眼前也只剩下一片红色。 等所有人下了飞机,徐刻最后起身,脚步虚浮,缓慢的从飞机上下来。徐刻迎着黏着湿意的晚霞,微微抬头。 成为飞行员时宣誓的誓言历历在目,而现在,他却成为了一名“杀人凶手”。 徐刻下飞机时,听见机组的空乘人员说,孕妇失血过多,或将性命不保,至于腹中的孩子…… 孕妇被带走时,胎盘早剥,血淋淋的红源自于尚未出生的胎儿,胎儿存活的可能性几乎为0。 徐刻的脸更加苍白、无力。 飞行员的信仰与坚守成为了一滩殷红色的血,浸染着徐刻的指腹。他强撑着发软的双腿离开工作区域,他走到白云机场外面,买两包烟,靠着墙壁抽了一支,低头,掏出手机给纪柏臣打了个电话。 “纪柏臣……”徐刻声音沙哑。 “嗯。”纪柏臣放下手头的工作,暂停会议,出去接了电话,他站在走廊深处,声音里尽是上位者的沉稳与耐心:“怎么了?” “没事……”徐刻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就是想给你打电话了。” “徐刻,我要听实话。”沙哑痛苦的语调,无法欺瞒纪柏臣。 “我头疼……特别疼……我好像……”徐刻眼尾黏湿,逃避是人的本性,但最后半句‘不想当飞行员了’徐刻怎么都说不出口。 成为飞行员的日子里,徐刻疲惫过,想过退缩和放弃,也在离开纪柏臣离开京城后想着堕落下去,可这一次,和从前都不一样。 徐刻现在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人在绝望的时候,看见的世界都是灰色的,现在觉得,他好像真的没法继续当飞行员了。 “我让老陈来接你。”纪柏臣说。 “不用……我不在京城。” 纪柏臣看了眼腕表,“我知道。” “嗯……?”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徐刻猛地怔了一下。 “先回家,等你想说了,再向我开口。”纪柏臣声音不重,却很有分量。 “徐刻,没有什么事过不去。” 电话挂断,徐刻在机场里等老陈,后背全是冷汗,衣服黏在身上,他低头,不停地搓着手背。 副驾看见徐刻一脸颓靡,欲言又止,他觉得徐刻似乎应该更想自己呆着,安慰两句后走了。 从飞机上下来,劫后逢生的乘客纷纷上传视频,分享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空乘还陷在害怕之中,久久没法回神。 所有人都倍感庆幸,唯独徐刻不一样。 从京城到南城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但从京城来的人,不止是老陈一位,还有许多人…… 第187章 血债血偿 飞机事故,发生剧烈颠簸。有乘客录了视频上传到网络,恶劣的环境,惊心动魄的经历被疯传。 半个小时后,有业内人匿名发声:南城上空的恶劣天气是局部现象,且不说飞行前会进行航前会议,规划路线。单从飞机上的气象雷达来说,机长会通过回波判断雷暴、积雨气象,应该会早早绕行,绝不会驶入积雨区,这分明是操作失误,还有人在这感恩戴德呢? 很快,又有自称是“某位机长”的前同事出来爆料,说“某位机长”经常不在工作状态。 方才还在庆幸机长驾驶技术好,让他们躲过一劫的乘客瞬间风向大转,全部站在了道德顶端纷纷开始谴责徐刻。 一个小时,徐刻的名字就被挂在网上审判。接连着关于徐刻以前学校,做过的事,不管真的假的,全部被按在徐刻身上。 每个视频上都有“这样的人也能当飞行员?”、“我就知道”、“我上学的时候最讨厌这种人”等言论。 好在其中也不乏理智的网友,在东和民航公开黑匣子的录音前,会保持沉默,不做评判。 徐刻一直在机场等老陈,手止不住的发抖,根本没有看手机。 一个多小时后,一位膘肥体壮的alpha直冲冲地朝着徐刻走来,怀里裹着血淋淋的骨肉,怒目圆睁,双眼猩红,“就是你!就是你杀死我儿子的!” 徐刻愣住,几秒后,他强行克制着生理性的抖动,抬起视线,目光一寸寸的往上攀,在落到男人怀中的孩子时,他紧咬着嘴唇。 男人大肆吵闹,吸引着周围旅客的视线,当众指着徐刻的鼻子破骂,说徐刻杀死了他儿子,说要抓他坐牢,说要徐刻一命偿一命! 机组的医疗人员立马冲了上来,解释道:“先生,满35孕周的孕妇不允许乘坐飞机,您妻子谎报孕周,经提醒依旧不按航空要求佩戴盆骨约束带,导致飞机颠簸时……” “飞机颠簸?”男人嗤笑一声,当众拿出手机播放飞行员点评这次航班异常的视频,高声道:“这根本就不是飞行事故!是人为操作不当!” 周围围着的旅客越来越多,纷纷拿出手机记录下这出好戏。 场面一度混乱,老陈是和安保人员一块赶到的。经理急匆匆的上来,想让男人冷静些,他找个办公室好好的坐下来谈。 男人大手一挥,让经理别想大事化小,死的又不是他儿子,躺在icu昏迷不醒的又不是他老婆!少在这里充出头鸟! 经理被一顿骂。 老陈走了上来,先对男人进行人文关怀,表达了对男人痛失子的理解,但现在扰乱公共场所的秩序是违法的,请给东和一些时间,东和会内部调查清楚,给出一个最好的处理,后保证东和不会逃避责任。 老陈毕竟跟着纪柏臣很多年,还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 这样的处理换做其他无关人命、安全的事都挑不出毛病,但毕竟出事的毕竟是一条生命,是男人对家庭的期待与希望。 什么冷静处理,什么调查,他通通不想听! 在男人看来,眼前的这些人就是想拖延!想护着徐刻!躺在医院里的人,失去儿子的人又不是他们?哪有什么的感同身受? 他今天一定要徐刻血债血偿! 空荡的机场里,男人大声咆哮,抱着怀里的骨肉痛哭。中年的男人在公共场合失控,是近乎绝望的,十分能引起来往旅客的共鸣,令人为之心疼的,为之发声。 四个小时前,女oga父亲身体不适,在京城医院里吊着最后一口,她这才着急的要去京城,没想到机票不够,女人只能先行一步。临行前,男人让妻子千万要注意身体,他收拾些东西,晚点就来,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换谁都没法接受。 男人的哭声、哀嚎,如雷贯耳。 徐刻双腿发软,浑身冒冷汗,他迷茫、无措,上飞机前他分明身体没有任何异常,但怎么会……注意力这么不集中,犯下这样的错误? 徐刻反复嚼着唇瓣,一股涌入胸腔的窒息感紧紧地包裹着他,他薄唇张合都黏着血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老陈看见了他的异样,“徐先生,我先带你离开。” 老陈扶着徐刻往外走,经理和保安赶忙拉住男人,等徐刻走后,男人一个人自然也闹不了,哭不了了。 远处的夏安行静静站着,内心复杂。 傅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行,怎么了?你给小琛打完电话了吗?” “嗯……打完了,刚打完。”夏安行笑着说。 在傅母眼中,这个笑有些勉强。傅母,以为夏安行是在为父亲的离世出神难过,轻轻地摸着他的发丝,“傻孩子,别太难过,以后傅家就是你的家。” 徐刻被带上车,脸上凝不出丝毫的血色,指节依旧在抖动,老陈递上一瓶矿泉水,关切道:“没事,徐先生?” 徐刻接下水,半晌才答,整个人不在状态,“没事。” 老陈盯着徐刻不停抖动的指腹,心觉不妙。许多人会在发生重大事故后产生应激反应,手抖就是症状之一。 “要先送你去医院吗?” “不、不用!”徐刻说话时,声音像是吞了刀片,血沫在口腔里弥散。 徐刻把自己的口腔侧壁咬破了。 “好,那我先送你回京城。”老陈系好安全带出发,虽然他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飞行事故一定是真的,否则这次的航班也不会落地南城。 老陈开车往高速上走,车速很快,在汇入主车道,后方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紧随其后,似乎想别他的车,老陈隐隐感觉不妙…… “徐先生,坐稳了。”老陈提醒道。 老陈话音刚落,手机响了,纪柏臣打来了电话。 第188章 再也养不胖了 老陈注视着后方的车辆,捏紧方向盘,接起电话,将对方车的车牌号以及干线公路名称一并报给纪柏臣,话音未落,“砰”一声巨响! 巨响过后,电话里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纪柏臣冷眸从椅子上起身,吩咐李秘书去查,下到地下车库时,alpha联邦成员拦住纪柏臣的路,“纪先生准备去哪?” 纪柏臣有背负故意损毁s4级oga腺体的嫌疑,因为身份尊贵才没有被收押,但有限行令,无法离开本市,24小时alpha联邦成员随行看管。 “让开。” 纪柏臣眸光乍寒,锃亮的皮鞋黑色的西装与地下车库融为一体,整个空间内瞬间被惊人的压迫感笼罩,纪柏臣沉声,又复述了一遍,“让开。” s4级alpha可以轻易的碾杀所有的alpha,不配备使用轻武器,没有人能拦住纪柏臣。 “纪先生,您现在不能离开京城。”alpha联邦成员寸步不让。 纪柏臣一句话向来不喜欢说三遍。 耐心在此刻是有限的。 s4级的尤加利信息素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很快就令人双腿发软,强大的信息素压制像是要撕开人的胸膛,往血肉里填棉花,令一众alpha屈膝半跪。 为首的alpha提醒道:“纪先生不配合alpha联邦调查,alpha联邦有权将你监禁!您考虑好后果了?” 纪柏臣笑着说,“随意。” 说完他迈着长腿越过俯跪的人群。 江州与虞宴急匆匆从不远处跑来,空间里压制型的信息素十分浓郁,二人与纪柏臣保持三米的距离已是汗流浃背。 江州:“柏臣,你现在不能冲动……你离开京城就真的说不清了,我和虞宴为你去一趟。” 虞宴随之点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提醒,“s4级的oga醒了。” 虞宴看见了关于徐刻的新闻料到纪柏臣会出市,没想到刚到地下车库就碰到了江州,江州说,s4级oga醒了,并且一口咬死是纪柏臣损毁了他的腺体。 3的疤痕就是最好的解释。 优越深邃的骨相在光影中切割出一个无尽的冰凉,纪柏臣犹如雕塑般屹立不动,死寂的地下车库,一辆黑色的alpha联邦车辆驶入,精准的停在离纪柏臣两米的地方。 “纪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纪柏臣眉头紧拧。 江州又重复一遍,“柏臣,相信我。” alpha联邦成员提醒:“纪先生,请配合alpha联邦的调查。” “把我的妻子安全带回家。”纪柏臣沉声道,这话是要求,更是警告。 他给了江州地址和车牌号,让李秘书和江州对接,随后上了alpha联邦的车接受调查。 损毁s4级oga腺体,如果不能洗清嫌疑,或将入狱服刑。 满盘皆输与徐刻,纪柏臣会毫不犹豫选徐刻。上位者不在意输赢,但前提是,他得有选择的权利,得做爱人最坚实的后盾,他必须清醒,不能被感性所裹挟。 纪柏臣是一枚至关重要的黑子,必须落在京城,东和民航的飞行事故需要他解决,从前欠下的账也需要他处理干净。 …… 江州与虞宴开车往南城赶,车上,虞宴不停地在打电话,得到了一个消息:京南线上发生了一起车祸,车毁人亡,燃油箱损坏,汽车爆炸。 虞宴身为信息局的处长,很容易弄来了道路监控,播放三四秒后,虞宴的手机一响,在红路灯口的江州微微侧目,瞥了一眼,他看见虞宴的手机停留在对话框内。 江州问:“怎么样了?” 虞宴:“还没确定。” 虞宴继续开始看视频,反复看了十多遍后,虞宴说,“老陈去接徐刻的时候,有一辆迈巴赫别车撞击,车翻后爆炸,没有看见生还者从车内逃出……” 江州捏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虞宴深深地吸了口气,打电话与南城信息局交涉的同时,不停地抽烟,直到车开上高速,他才升起车窗。 江州瞥了虞宴一眼,“你是不是有事没说?” “嗯?”虞宴笑了笑,“你觉得我有那件事没说?” “……”江州无力反驳。 两个小时后,二人到了南城事故发生地。车内,只有燃烧的两具尸体,另一辆车内,也有一具尸体,三具尸体容貌尽毁等待查验。 虞宴江州全程跟随,二人没敢打电话给纪柏臣述说现场情况。 法医确认三人的身份时,闻邢闻姿急匆匆的赶来了,闻邢看着烧黑的尸首,那张一贯肃冷刚毅的脸上充斥着难以置信与痛苦。 他又晚了一步…… 闻邢呼吸沉沉,姿态沉稳的闻理事忽然整个人软了一下,闻姿立刻伸手扶住从未如此落魄的alpha,“大哥……” 闻邢摆了摆手示意没事,抬起头,看向法医。 法医当着四人的面,残忍的宣布了真相,车内三人分别为:徐刻,老陈,以及一名醉酒司机。 这是一场醉酒司机的正常交通事故。 从监控上来看,也是如此。 闻邢的手紧紧摁在床侧,懊悔爬上眼尾,细纹在苦笑中展开,他伸手轻轻地碰了一下焦黑的手腕,笑着说:“真……真瘦。” 从闻邢看见徐刻的第一眼,就觉得徐刻太瘦。 小药罐子,再也养不胖了。 闻邢颓废的在检尸室待了许久。 江州去给纪柏臣打了个电话,没一会虞宴也接到电话,匆匆出去了。 虞宴接起电话时,点了支烟,“喂。” 电话那头是磁性沙哑的男声,虞宴简单的向对方说明情况,聊了两句后,电话就挂断了。对于徐刻发生的意外,虞宴即便是看见了尸首,也不会轻易相信。 纪柏臣也是如此。 第189章 Omega会乖一点吗? 纪柏臣挂断电话,面色冰冷,大步越进庭审,双腿交叠的坐下。桌前放着一瓶水,手下压着纸质稿,身侧紧随着赫赫有名的辩护律师,西装革履, 气势逼人。 s4级oga三分钟后坐在轮椅上,被律师推着进入庭审大堂。oga一看见纪柏臣就浑身发怵,怯懦地攥住轮椅扶手。 待人到齐后,法官入场庭审正式开始。 oga坚持纪柏臣因为契合度过高,故意损毁他的腺体。 纪柏臣称oga自导自演。 相较于s4级oga的胆小怯懦,纪柏臣将上位者的沉冷稳重展现的淋漓尽致。 轮到发言时,他起身解开扣子,针对性的就着oga的临场发言寻找漏洞,oga始终含糊其词,但他看向纪柏臣的眼神害怕,像是对强权的畏惧,惹人心生怜悯。 一场庭审下来,双方各持一词,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当场的庭审没有出结果,法官宣布一周后的信息补充再次开庭。 纪柏臣离开庭审大堂时,站在台阶上,单手插兜,仰头看了许久。 进庭审时,江州打电话说,现场只有三具尸体。 徐刻、老陈以及一名醉酒的司机。 纪柏臣从始至终都不相信这三具尸体里有徐刻,他让江州从肇事司机的家庭,最近动向,以及法医的人际关系下手调查。 纪柏臣站在庭审外的台阶上,目光深沉阴冷,插兜的手不停地转动着指节上的戒指,一贯沉稳冷静的alpha指腹微微在抖。 徐刻强忍着哭腔,说自己头疼,特别疼,欲言又止的话反反复复的抨击着纪柏臣的心脏。 纪柏臣缓了好久才迈着长腿下台阶,上车时他对司机说:“去锦园。” 徐刻的家门口,一位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端着黑匣子等待,纪柏臣在出事后第一时间让人将黑匣子运回京城。 黑匣子会记录下驾驶舱内的一切交谈,这是最能证明清白的东西。 然而,黑匣子里的录音对徐刻并不有利——副驾驶三番四次的询问徐刻是否不适。 徐刻也的确有操作不当。 从先是误触,飞行模式从【管理引导】强行切换为【选定引导】,再是飞行前的马赫数值不准,定位偏差,雷达对回波没有反应…… 这怎么看都有些太过巧合了。 但有什么办法能让人100误触?还能在积雨云前误触? 纪柏臣很快就让李秘书去查夏安行的行踪,十分钟后,他得到了回复:夏安行失踪了。 南城飞机场的监控中显示,傅父傅母和夏安行一同离开,三人出了机场附近的监控范围后,不知所踪。 纪柏臣让李秘书去找,挂了电话,起身揉着太阳穴回了卧室。 早上徐刻抓着他的西服索要信息素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一眨眼,卧室里瞬间一片空荡,只剩凄冷。 纪柏臣徐徐坐下,大手摩挲着身侧毫无温度的位置,心如刀绞,眼底细碎的光与理智在黑暗中一点点被磨灭。 纪柏臣的beta丢了。 纪柏臣的beta第三次离开他。 - 京城,荣源郊区,地下室。 “醒了吗?”傅琛声音淡淡,点了支烟,往手术室里瞥了一眼。 医生摇了摇头,“惊吓过度还没有醒。” 傅琛眸色骤冷,“什么时候能植入oga腺体?” 医生说:“得先等他醒来,……手术过程中必须保持意识清醒,患者昏迷出现排斥性很难察觉。” “嗯。”傅琛掐了烟。,绕开医生走到手术室前,远远地看着躺在手术床上的徐刻。徐刻已经昏迷许久,手却紧紧地攥着铁质护栏,指腹不停地在抖,这是一个极度害怕,没有安全感的动作。 徐刻面色煞白,病态瘦弱,腰上的衬衣扣子崩开两颗,白皙劲瘦的腰腹露出一截,傅琛站在门前,一眼就能看见衬衣下泛着指痕的肌肤。 alpha内心最深层的罪恶被倾巢勾出。 徐刻怎么能是beta呢? 这样的美人,理应是oga,是alpha的股掌玩物。 傅琛要为徐刻矫正性别! 他要一点点的标记徐刻,要把徐刻困在这里,当做金丝雀养着,要徐刻眼里只有他,要徐刻跪着爬着求他,要徐刻彻彻底底地臣服在他的信息素下。 纪柏臣是徐刻的第一个alpha,但傅琛会是第一个真真正正标记徐刻的人。 傅琛光是想想就觉得兴奋。 他穿好防护服,站在徐刻病床前,低头看着徐刻的同时,反反复复播放着他与徐刻打电话时,带着粗重呼吸声的录音。 徐刻额上黏着细汗,薄唇被咬破充血,虚弱的让人沉迷。 傅琛格外享受这样的视角。 半个小时后,徐刻醒了。 头顶的大灯打下,徐刻的瞳孔被强光刺了一下,本能的合上眸子。 冰冷的声音从身侧传来:“病人醒了,开始打麻醉,准备手术。” 徐刻被注入麻药,医生拿着镊子在他的后颈处反复消毒,对助手说:“去恒温箱里将oga腺体取出来。” 徐刻什么都看不清,但一听见oga这个词汇,立马剧烈的反抗起来,手脚不停扑腾。 “不……我不想成为oga……我不想……别让我成为oga。” 眼泪顺着眼尾滑落,薄薄的眼皮泛红,血丝缠绕着瞳孔,他哭着一次次的乞求。 强光下,有一只手抚上徐刻的脸颊,摁住他的唇瓣,声音温和中带着几分阴森,“乖,成为我的oga,我会让你比以前更爽。” “不……不要。” 徐刻意识混沌,他不知道这是哪,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眼前的人又是谁,他头疼,疼得厉害,像是被车碾过。 感官与身体上的疼痛都无法压住内心深处一个十分强烈的想法:他不能成为oga。 徐刻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成为oga,绝对不行。 强烈的想法让徐刻不顾疼痛地挣着被银铐禁锢的双手,皮肤在挣扎的过程中被磨破、出血,也依旧没有停止动作。 医生对徐刻的剧烈反抗有些惊讶,医生看向傅琛,“傅先生,需要注射镇定剂吗?” 傅琛眸光微寒,捏着徐刻的下巴,往上抬,将他脖颈上的痕迹一览入眸,“注射镇定剂会乖一点吗?” 第190章 哥我怕黑 “不!不要!”徐刻沉静的脸上此刻只剩慌乱与恐惧,他是个极少服软的人,现在却不得不用乞求唤醒对方一星半点儿的良知。 对于眼前的人,对于这里,徐刻都没有任何的印象,失焦的瞳孔里,光影模糊,泪水慢慢地涌上来,绝望的窒息感毫不留情的截断空气,“……我不要。” “砰!”手术室的大门被重重推开。 “傅先生!有……有人来了。”手下气喘吁吁,瞳孔骤缩,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张。 傅琛眸色很深,嘴角挂着不达眼底的笑意,“谁来了?” “他……他长得和您一样,应该是您的哥哥。” 傅琛颤了一下,他让医生终止了手术,吩咐人将徐刻从地下通道运走,徐刻先是注射了麻药,后是镇定剂,将他运走不需要多大的力气,把人嘴堵住就是了。 傅琛和手下往楼上走,手下说,还有一个人。 一种被背叛的感觉直击傅琛心脏,哥哥带人来了,是想要抓他吗?是发现了一切?要后悔了? 傅琛嘴角的笑容微微凝固,坐电梯上了仓库一层,门口一道高大的身影笔挺地站着,空气中s4级alpha的龙舌兰酒信息素十分浓烈,地上伏跪一片。 昏暗的灯光下,两张极其相似的脸就这么遥相对着。 傅琛先开口,“哥哥……你怎么来了?” 傅庭眼神冰冷,语气质问,“徐刻呢?爸妈呢?” “我不知道,哥哥在问什么?” 傅庭将夹藏在大衣里的药剂枪抬起,肩膀伸直,对准傅琛,“说实话!” 傅琛忽的笑了,“哥……想杀我?” 傅庭没有回答他。 傅琛眼神狠厉,以至于眼底薄薄的水光难以窥见,他步步紧逼,“哥不可怜我了吗?哥不做多大圣人,要为了徐刻,为了爸妈杀死我吗?连哥也不想要我了吗?” 十三的傅庭因同学嬉笑“坏种”一事在校连伤数人,事情闹得很大。问询过程中傅庭对此不以为然,alpha联邦与学校发现傅庭患有反社会人格。 伤人兹事体大,傅父傅母要严惩傅庭——将傅庭送走教育。 傅庭回家收拾东西,一个人坐在行李箱里,什么话也不说,傅琛推门进来,静静地看着哥哥,门口传来傅父傅母喊傅琛吃饭的声音。 至于傅庭,这个名字在傅家像是“禁忌”。傅父傅母有事都是让傅琛代为转达的,本就极少在家,这么一来二去,作为亲生父母的他们几乎没有喊过傅庭的名字。 傅庭在傅家,一直是不受待见的。 傅琛应了一声,手握着门把手,对傅庭说:“哥,吃饭了。” 傅庭冷笑一声,“他们才没有想让我吃饭。” 傅琛静静地看着傅庭的背影,这是他相伴十三年的哥哥,父母的不公傅琛看在眼里,每次父母打电话回家时,都不愿意和傅庭说话,傅庭无数次兴致勃勃地接起电话,不过十秒就会去喊傅琛,或者是把电话挂断。 哥哥的失落与难过,傅琛都看在眼里。 父母催促不停,傅琛关门下楼,走到一半,还是回来找了傅庭,他看见傅庭正在偷吃鸡蛋,傅琛立刻给傅庭做了急救催吐,“哥!你干什么!” 傅庭重重的推开傅琛,骂他假惺惺,在他面前充什么烂好人?觉得能理解他?他所经历的一切傅琛可没承受过,傅琛从小就是被捧着长大的,傅琛根本就不会懂! 傅庭说,什么破反社会人格,什么破坏种,如果父母从小好好教养他,他根本就不会变成这样!是众人的冷嘲热讽毁了他,是父母“杀”死了他! 傅庭紧紧地攥着傅琛的衣领,“好弟弟,你不是最圣人了吗?你也觉得我现在这样特别不公平对?不然我们交换身份?你替我去那个学校!你不是正常人吗?你很快就能出来的!” “哥……” 傅庭盯着傅琛蹙起的眉头,一把将人推开,“不愿意?!你享受了爸妈这么多年的优待,你有什么资格不愿意?你也厌恶我?想我死?” 傅琛后脑勺,撞到了门,脑袋嗡嗡作响,他说:“哥,我愿意。” 傅琛说:“这是我欠你的,以后我保护哥。” 傅琛和傅庭很早就交换了身份,彼时的傅琛还没有进化成s4级,双生子的信息素一致,加上年龄尚幼,二人极其相似,父母很少在京城也极少陪伴,除了生活习惯,很难分出二人。 旁人就更难了。 从此以后,乖巧懂事的弟弟成了阴冷暴戾的傅庭。 …… 傅庭猛的吸两口气,“把人给我,别再错下去了。当年你答应过我,会乖,会照顾好父母的。” 傅琛笑了,他从前也的的确确是这么想的。可现实是,他就是“傅庭”,他看着父母对傅琛的特殊,明里暗里对自己的厌恶,心里就不甚恶心! 这些恶心的人就该死!就该下地狱! 毁了他就要付出代价! “不给。”傅琛走到傅庭面前,将傅庭的药剂枪口对准自己的脖颈,“杀了我,好弟弟。” 傅琛知道这枚药剂枪的作用,这是给死刑犯准备的。 从前说要保护他的人,现在想杀死他。 傅庭的手不停地在抖,最后将枪插入后腰,束住傅琛的手,将人往地下室带。s4级alpha的信息素占据决定性的优势,傅琛的手下不敢真的伤了傅庭,也不敢随意靠近。 黝黑的长道里,傅琛被傅庭钳着手走。傅琛手指微微发抖,他曾经被父母关过小黑屋,生理性的害怕抖动着,“哥,我怕黑。” 傅庭的心颤了一下。 他依旧很难相信自己的哥哥会是杀人凶手,他更希望这是一场蓄意绑架,但……傅庭不会再为傅琛遮掩,这是他的原则和底线。 或许是知道傅琛最后的结局,傅庭当下心软了。 他握住傅琛的手腕,“别怕。” 傅庭拿出手机,寻找定位,傅琛瞥了一眼屏幕上的位置显示,他当然知道这是夏安行和父母关着的地方。傅琛沉声笑了一声,难怪傅庭能找到这。 原来是夏安行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想迷途知返了,真可笑。 第191章 换徐刻平安 最底层的房间里,夏安行浑身发抖地蹲着,傅父傅母眼底布满血丝,面色铁青的父母, 长时间处于封闭的环境中,恐惧像是带刺的藤蔓,无尽的绞杀着理智。 傅父傅母看向傅琛的眼神中满是惊悚与厌恶,傅母抓着傅庭的手说:“他是个疯子,他是个疯子!” 父母的失态与厌恶,让傅庭蹙紧眉,他安抚两句后打电话让虞宴进来接人,虞宴带着信息局的人就守在门口,防止任何人逃走。 虞宴将三人带回车上,傅庭带着傅琛挨个房间继续搜寻徐刻。 半个小时,他没有寻找到任何关于徐刻身影,傅庭看向身后抓着他衣角,一脸笑容的傅琛,傅琛笑着说,“哥,你放我走,我就告诉你。” “不可能。”傅庭冷声拒绝。 傅琛唇角的笑容瞬间僵硬冰冷。 傅庭不准备放他走,是要将他移交给alpha联邦? “哥不放我走,我不会把徐刻给你,现在只有我知道他在哪。”傅琛说,“如果我死了,他也活不成。” “哥不想和我做交易,我就和纪柏臣做。” 地下室里,潮意浸染,高高的铁窗上传来雨水噼里啪啦的声音,京城下了一场很大的雨,今天过后,算是真正的入夏了。 空气湿度很高,一番搜寻下来,全身都黏糊糊的。傅庭并没有找到徐刻,他带着傅琛出地下室,不远处的虞宴目光往傅庭身后眺,空无一人。 虞宴眸光一沉,“徐刻呢?” “……”傅庭眉头紧锁。 “他被我送走了,你要和我做交易吗?放我走,我告诉你徐刻在哪。”傅琛咧嘴笑着,笑容阴森分不清真假,“我没有做坏事,我只是把他藏起来了。” 虞宴盯着傅庭,冷笑一声,“傅署长是忘了当初和我合作的前提是什么?” 傅庭在离开京城前找过虞宴。 傅琛借用双生子的身份进入alpha联邦系统,将s4级的oga调来京城,加上他曾帮傅琛瞒下傅琛与荣老儿子曾发生过口角的事,傅庭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傅庭有一个荒谬且大胆的猜想——傅琛有可能就是杀死荣老儿子的凶手,是作案多年,挖走八位高层儿子腺体的始作俑者。 这只是一个猜测,傅庭没有任何实证。 身为血脉亲人,他当然不能去怀疑、质问傅琛,一是打草惊蛇,二是万一误会,傅琛必然难受。 但对于傅庭的怀疑,他对虞宴隐瞒了,他只告诉虞宴,他才是真正的傅琛。他怀疑傅琛会对徐刻下手,他想和虞宴互通有无。 虞宴选择相信傅庭的原因只有一个:傅琛一旦失控,能找到傅琛的人,只有傅庭。 虞宴只需要与他分享消息,并且不向纪柏臣透露今晚的见面内容即可。 但这样的行为,形如背叛。 虞宴身为信息局处长并没有与参议长实现信息共享,降职都算轻的,以纪柏臣雷厉风行的手段,只怕京城虞家就要因此没落了。 如果徐刻无碍,纪柏臣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这是虞宴的权宜之计。 虞宴在拿自己的前程和虞家的未来在赌,他赌输了。 虞宴顶了顶腮帮子,“我不管傅总署用什么方法撬开亲哥哥的嘴,今晚,我必须要见到徐刻平安,否则我不介意和傅总署鱼死网破。” 虞宴说完后,打电话去了。 傅庭目光深沉的看着傅琛,傅琛眼眸微亮,眼睫扇动的很快,仿佛随时要落下泪来。 “哥……我知道是你来才没有走,没想到你带了别人,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我。” “荣老儿子的事,你怀疑我对不对?还有我把那个s4级oga调入京城的事……也惹你生气了。我只是想让徐刻离开纪柏臣,想让徐刻知道纪柏臣是危险的,我知道我这样不对,我……” “傅琛!你还绑架了父母,让夏安行给徐刻下药,你知道飞机坠毁会有多少人丧命吗?”傅庭低吼,傅琛总会把自己的错合理化,佯装无辜。 “我不想和你说这些!告诉我徐刻在哪?!” 旷野的风很大,傅庭身上的烟草味十分浓郁,没入傅琛鼻腔时,泛起丝丝缕缕的苦涩。傅庭微微眯起瞳孔,看向百米外一排排车灯穿过路道的树木,飞驰而来。 傅琛撕下面具,淡笑道:“哥,我不会死了。” 纪柏臣来了。 十辆车将虞宴等人全权包围,为首的车上,一道高挺的黑影从库里南车上下来,纪柏臣微微挽袖,手中绿盘鹦鹉螺格外瞩目。 纪柏臣深邃的目光最先落在虞宴身上,本该在南城的人,却出现在了京城。 “柏臣。”虞宴上前一步。 纪柏臣目光淡淡,“虞处长不该在这。” 傅琛扬起下巴,警惕地看向纪柏臣身后alpha联邦的人,“纪总,要和我做个交易吗?” 纪柏臣与傅琛单独进了厂房仓库,傅琛笑着说,只有他知道徐刻在哪,他要活,要离开京城。 纪柏臣神情冷淡,“一个小时前,所有高速路口严加排查,没有人能轻易离开京城。只要人在京城,我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是吗?如果徐刻变成oga,被人标记,纪总还能慢慢找吗?”傅琛嗤笑,眼神如毒蛇吐信般阴森可怖。 徐刻是纪柏臣的命脉。 纪柏臣面上无波,并未将主动权交给傅琛,任人宰割,居高临下,语气平静:“闵成纵这个替罪羊,找的不错,但赔上了京城隆阳区的地下链,经营了这么多年,可惜吗?” 傅琛为了栽赃给闵成纵,将京城的地下链都赔进去,实证确凿,加快了庭审进度,傅庭也因此提前离开。 纪柏臣能说这些话,是手上已经有了实际证据。 傅琛笑了,“纪总这些话没在外面说破,是想以此来换取徐刻平安吗?我记得,你给过荣老一个期限,答应会找出杀死荣老儿子的凶手……现在,期限快到了?” “纪总想用这些,换徐刻平安吗?” 第192章 这笔交易怎么样? 纪柏臣点了支烟,白雾在静止的空气中飘起,烟尾明亮的红星闪动,清晰分明的轮廓透着危险,深邃的眼眸微眯。 像是上位者在俯瞰着一只濒死挣扎的猎物,并且十分享受将对方剖膛破肚所带来的快感。 “十几岁就能杀人的恶徒,竟然也会想做个好榜样,傅庭?” 纪柏臣言语带笑。 傅琛为了让闵成纵顶罪,将苦心经营多年的京城隆阳区地下链交出去,显然这个理由并不符合正常逻辑。 闵成纵跟了傅琛两年,已经颇受信赖,他大可将别的手下交出去。这么着急的将闵成纵推出去做弃子,实在奇怪。 对于背后的原因,纪柏臣思虑颇多,最终也是得到了结果。——傅琛想让傅庭尽快结案离开京城。 为什么? 因为傅琛才是坏种哥哥,他不希望自己心善的弟弟染上一丝一毫的肮脏,不希望连累弟弟。 傅琛从小被父母厌恶,直到交换身份后,但父母的话依旧刺激着他。在这样杀人不眨眼的恶种眼中,早已不将人命当一回事。 但只有一个人不一样。——他的弟弟。 那是唯一对他好过的人。手足之情,是现在的傅琛唯一珍视的。 他小时候不希望自己是个坏榜样,十几岁能独自杀人埋尸。长大后不希望自己是个拖油瓶,不惜将多年辛苦拱手上奉。 傅琛隐秘、毫不对外展现的心思被纪柏臣轻易看透。 “把我的妻子还给我,回审判局,我保你弟弟不受殃及,荣升高位。”纪柏臣问:“这笔交易怎么样?” …… 傅琛被带出厂房仓库时,低垂着头,纪柏臣快步走在前面,对alpha联邦说了个地址,长腿越上车。傅琛被铐带上车,傅庭紧随其后,一并坐在后座上。 傅琛侧头,靠在车窗上,窗外光怪陆离,树影婆娑,只有傅庭懂,这是哥哥难过的表现。 傅庭眉头紧皱,他比谁都清楚傅琛的结局。 正因如此,此刻他是温和的、柔软的。 他伸手紧紧地握住傅琛的手腕,夜路很长,哥哥怕黑。 车开到半路的时候,傅琛忽然低头笑了起来,主动承认道:“我就是坏种,天生的。” 三个小时后,凌晨4:21。 纪柏臣一脚踹开关押着傅琛的房间门,违反规定,单独审讯。徐刻并不在傅琛所说的地方! 傅琛嘴角笑容浅浅,“急吗?纪参议长。” 纪柏臣审了五个小时,alpha联邦成员将事情上报给了总部,五个小时后,江州从南城回来,闻邢也来了,这才将人劝出来。 手段用尽,傅琛什么都不说,一心求死。 天亮了,纪柏臣的胸口发闷,如钝刀划肉般,疼痛难止。纪柏臣找了傅庭,傅庭看了一沓证据后,手都在抖,他曾经的推测是真的,他的亲哥哥是杀人凶手! 傅庭走到审讯室门口,沉重的铁门,灰暗的走廊,他手撑靠在门上,迟迟没有推开,身侧的alpha成员劝说、警告着他,他与傅琛有血缘关系,需要回避审讯。 傅庭没有说话。 证据确凿,在荣老及其他七位受害者家属的上书中,傅琛当天就进行了庭审,傅琛在庭审时大笑,毫无悔意,他说如果再来一次他依旧会杀死那些人。 那些人戏谑他,就该死!不仅是他们该死,傅父傅母更该死!他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先杀死他的亲爸妈。 傅琛被当场判了死刑。 被带走时,他看向庭审台下的傅庭,苦涩一笑。从今以后,就没有傅庭了,只剩傅琛。那个心善的弟弟。 傅琛被带走,傅庭被停职调查。晚上,傅庭找了许多关系,终于见到了傅琛,但他在门口没进去,隔着一扇门,傅庭可以想象自己的哥哥蜷缩在黑暗角落,不停地发抖。 ……怎么会是杀人凶手呢? 傅庭深吸一气,最终还是走了。 傅琛晚上的饭里,有两个鸡蛋,他看见鸡蛋的时候,猛的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下一秒又变成了一种更为复杂的绝望与难过。 他低头,泪滚了下来,他敲了敲蛋抖着手剥开蛋壳,往嘴里塞,哽着往下吞。傅琛知道,他的弟弟知道真相后厌恶他了。 他不是一个好榜样,他该死,他要把身份还给傅琛。 一个小时后,注射药剂的医师推门进来,傅庭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闵成纵卧底两年,这事在alpha联邦高层有备案,但没想到,棋差一着,在紧要关头被推出顶罪。 现无罪释放,担任高位。 s4级alpha傅庭总署对于哥哥的恶行并不知晓,有徇私之嫌,降职调回偏远地区就任。 而徐刻迟迟没有找到,纪柏臣动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开始搜索京城,闻邢巨额悬赏他的亲生儿子。 一天、三天,半个月……音讯全无。 徐刻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第193章 三年前你在我床上 前洲村。 “徐先生,这个月的信到了。”廖明将信递给了徐刻,并且给徐刻带了杯咖啡。 徐刻懒洋洋地从椅子上起来,伸手接过咖啡和信。这封信来自他的丈夫——他记不得长相的丈夫。他的丈夫很忙,半年多没回过家,将他安置在偏远的山村里养病。 徐刻的丈夫每个月都会给他寄一封信,信里反复强调,让他好好养病,不要外出。 徐刻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徐刻半年前,被人绑架,强行植入腺体未果,但受了惊吓,产生了重度的应激障碍,躯体化严重。 徐刻忘记了一些人,比如他的丈夫,他还忘记了一些事,大多是从高中后的事。 他的丈夫说,绑架他的人是之前的大学同学,徐刻产生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所以才会这样。对于这个丈夫的话,徐刻并不全信。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丈夫的确十分关心他。 只是现在的行为,实在像是一种软禁。 徐刻这次没看信,接过咖啡喝了一口,扬起下巴对廖明说:“辛苦了,我做了点菜,在桌上,你先尝尝。” 手磨咖啡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是个稀罕物,每次廖明去县城取信都会给徐刻带一杯,徐刻喜欢喝咖啡,这个习惯徐刻自己的都有些费解。 他只能零零星星地想起,自己从前总爱买咖啡。 廖明看着徐刻笑,徐刻眉眼清冷,眼皮很薄,喝咖啡时喉结滚动,上身穿着灰色的毛衣,露出一截清瘦的锁骨,肩颈线紧绷,非常吸人目光。 廖明是受令照顾徐刻起居的beta。他笑着进屋吃了饭菜,头渐渐地发昏,没一会就在餐桌上睡着了。 徐刻放下咖啡,将早已写好的信放在廖明手边,拿走廖明口袋的手机,托同村的村民将自己带去了县城。 徐刻到县城后,打车去了高铁站买了一张去榕城的高铁票。 榕城,是他丈夫的工作地。 徐刻坐了大半天才到榕城,从榕城车上下来后,他给自己的丈夫发了条消息:【我来榕城了。】 十分钟后,徐刻得到了回复,丈夫让徐刻在车站等他。 徐刻找了个人多的地方坐下,看着来往的行人。人群外,忽然有一位年轻的oga癫痫发作,徐刻立刻大步过去,周围并没有医生,徐刻平时看点医书,只好冒险试试急救。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拨打了120,救护车赶到时,徐刻跟着上了车,oga没有任何陪护,徐刻一直在医院等待患者苏醒。 很快,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对方询问他在哪,声音听着并不年轻,徐刻蹙眉,对方似乎明白了徐刻的顾虑,解释道,“我已经到车站了,您的丈夫让我来接您。” 徐刻冷声道:“他不来的话,不用来了。” 半年以来,徐刻并未见过自己的丈夫,他这次来榕城也是为了见见自己的丈夫。徐刻虽然应激忘记了许多事,但他很聪明,人的眼睛、谈吐涵养骗不了人。 徐刻并不喜欢alpha。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有一位alpha丈夫,除非对方足够特殊。徐刻需要亲自印证这份特殊。 “欸……”对方还没说完,就被徐刻挂断了电话。 徐刻见oga还没醒,医院的消毒水味有些重,他出门走走。医院外的天渐渐暗沉,十一月的天已经有些冷了,他瑟缩了一下,手机忽的响了。 徐刻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是磁性、年轻的声音,是徐刻的丈夫,声音听起来并不高兴,“你在哪?” “……” “我来接你。”alpha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过重,嗓音温和了许多。 徐刻说:“榕城第一医院,你在门口等我,车牌号告诉我。” alpha沉沉地呼了口气,担忧道:“好,别乱走。” 徐刻挂了电话。 徐刻回病房的时候,昏迷的oga已经醒了,哭着对徐刻致谢,徐刻轻声安慰后离开。他乘坐电梯下楼,身影单薄地站在医院的门口。 这是人流量最密集,且有监控的区域。 半个小时后,徐刻接到了丈夫的电话。alpha说在门口等他,并且将车牌号告诉了他。 徐刻嗯了一声,低着头往门口走去。 正与一位穿着白大褂,一脸焦急的医生的擦肩而过,医生很是担忧的对着另一侧单手插兜、高大英俊的alpha劝说:“纪总,您真的不能注射抑制剂……” 徐刻依稀听见了医生的话,步子忽然怔了一下,缓慢回头,这是一个下意识地动作,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为什么。 医生正与一名斯文矜贵,西装革履的alpha一同进了医院,徐刻继续抬起步子,往外走。 纪柏臣一只腿跨进医院扇门,眼底细微亮起光,步子微顿,抽了腿,猛的回身。 医生已经提前进了医院,一抬头发现纪柏臣不见了,等了一会依旧没等到人影,于是立刻从扇门里出来。 纪柏臣正朝着一个男人箭步迈去,那个男人背影清瘦,穿着单薄的毛衣和牛仔裤。 纪柏臣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揽住对方的腰,将人紧紧地卷在怀中,纪柏臣的风衣在狂风中荡起,alpha的呼吸沉沉,声音沙哑,尾调在颤:“徐刻……” 徐刻身体一僵。 这并不是他丈夫的声音,与徐刻在电话里听见的并不一样。但对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 虽然徐刻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否是真的,至少在这一刻是真的,一种背叛感油然而生,他当即将腰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这是公共场合,请你自重!”徐刻说,“我有丈夫了。” 消失半年,失而复得的温热感还未在怀中暖开,徐刻有丈夫的话像是一把利刀,剜进纪柏臣本就隐隐作痛的心脏。 纪柏臣剑眉紧拧,逼近徐刻,大手托起徐刻的下颚,另一只手摁着对方的腰,不许徐刻逃离分毫,眼神里糅杂怒火。 纪柏臣尾调低沉,“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徐刻抬头,alpha剑眉星目,明眸皓齿,五官深邃立体,尤其是那双锐利的眸子里微微漾着水光,一股强烈的冲击感令徐刻恍惚。 徐刻的眉头微蹙,“我们认识?” 徐刻的疑问让纪柏臣眉头一压,他喉结滚动,盯着徐刻的修长洁白的脖颈,反复巡回确认徐刻皮肤上没有任何痕迹,才强压下理智,“你觉得呢?” “抱歉,我不记得了,我今天还有事。”徐刻带着厌恶、用力地挣脱开纪柏臣的怀抱。 纪柏臣钳制着徐刻腕骨的手收紧,s4级alpha的力气很大,徐刻不论是从体力还是身高上都没有任何优势。 纪柏臣居高临下,眼眸微漾,薄唇贴着徐刻的颈侧,近乎吻上,声音舔舐着他的肌肤,耐心询问,“有什么事?” 徐刻躲着纪柏臣的脸,冷声道:“我丈夫来接我了。” 虽然他并未见过自己的丈夫,但徐刻是个绝对忠诚的人,眼前的人似乎认识他,但这样的行径实在令他拿不出任何尊敬。 徐刻来榕城是为了自己的丈夫,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他不希望被自己的丈夫看见自己与其他alpha贴的这么紧、这么近。 “丈夫?”纪柏臣笑了笑,大手钻进他的毛衣里,肆无忌惮,“结婚多久了?” “三年。”徐刻一脚踩在纪柏臣的皮鞋上,用足了力道,“松开。” 纪柏臣嗤笑声加重,细细地品着徐刻口中的三年,随后抬手碾压着徐刻毫无痕迹的后颈,“知道你三年前在哪吗?” “别碰我!”徐刻一把握住纪柏臣的手腕,碰到了微凉的绿盘鹦鹉螺,他将对方逾越的手隔开。 纪柏臣反握住他的手,低头浅浅亲吻,“徐刻,三年前,你在我的床上。” 第194章 你的丈夫不会来了 徐刻猛的一怔。许多种无法见人的关系涌上心头,最后都被他以理智一一排除。他绝不是会为了权势、金钱、地位爬上任何人床的人,更不会坦然接受任何胁迫。 “不可能。”徐刻冷声道,嗓音里沾染着几分前所未有,从未对纪柏臣施展过的怒意。 易感期的alpha被激怒,空气中暗流涌动,在极薄、紧贴的两具身体里纠缠游走。 纪柏臣喉咙发紧,低头,一口咬在徐刻后颈处,留下属于alpha的齿痕标记。即便这对beta而言并无太大作用,但对alpha而言,这是易感期里趋于本能的反应和行为。 标记爱人,每位alpha都会这么做。 即便徐刻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并不记得他,但纪柏臣依旧想将怀里失而复得的很紧紧嵌入怀中,狠狠标记! “斯……”徐刻身体一抖。 他怕疼。 医生从远处跑来,“纪先生,纪先生……” 游走在徐刻腰间的指腹滚烫,易感期的alpha在肌肤触碰中得到了暂时性纾解,理智慢慢回拢,他抽回手,像是餍足后慢慢退出的野兽,强势后的温和低语:“抱歉。” 方才还流氓行径的alpha忽然道歉,摇身一变,俨然做起了正人君子,徐刻是个聪明人,自然不想往枪口上撞。 纪柏臣抽回不知道什么时候,近乎于习惯介入脊徐刻腿中的膝盖。西装布料擦过徐刻的牛仔裤,徐刻眉头紧蹙,抿唇不语。 一只被强行叼走的白天鹅,失去束缚后,只想闷不作声的尽快走回自己的圈子。 徐刻转身离去,背影冷静中透着一丝慌乱。 纪柏臣鹰眸盯着徐刻后颈处的腺体位置,洁白、没有疤痕。他刚刚咬徐刻后颈时,也并未在徐刻身上嗅到任何oga与alpha的气味。 医生走到纪柏臣身侧,被冷厉的眸光吓得退开。 纪柏臣单手插兜,大步越过医生,与徐刻身后保持着一米的距离,紧紧相随。 他倒想看看,徐刻的“丈夫”是谁。 徐刻听见了脚步声,回头看去,刚才放荡风流的alpha紧跟着他。alpha衣冠楚楚,斯文败类,看起来矜贵优雅,西装布料极好,怎么看都是上流社会的人。 这样的人,为什么紧跟着他…… 他们真的认识?他为什么会和这样的alpha认识?难道他们曾经真的有一段违背自己原则的关系? 徐刻努力的让自己不去想。 他低着头走,倏地,纪柏臣一把揽住他的腰,将人往回揽了两步,一秒,一辆黑色的车贴着徐刻的小腿擦过。 徐刻瞳孔骤缩,心惊不止。 回神时,两具身体在黑暗中贴的极紧,徐刻的唇瓣近乎要吻上了纪柏臣的胸膛,香水味再次钻入鼻腔,这一次徐刻闻的十分清楚,莫名的……他觉得这个味道有些熟悉。 alpha松开他的腰,沉声道:“看路。” 徐刻慢慢地抬起头,忽然问:“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二月二十七,和你同一天。” “……”这名alpha知道他的生日。 徐刻徐徐吐息,低着眼睫,轻轻地嗯了一声。他刚才询问对方的生日,是在确认一件事。 虽然徐刻对于这十几年的记忆甚少,但他有很多从前并没有的习惯,比如爱喝咖啡,喜欢泡茶。 除此之外,徐刻还十分清楚的记得一个号码:。 徐刻一度以为这是个号码,他打过这样电话,对方是一个女oga,并不认识他……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三月二十一生日的。这串号码,大概与他的丈夫有关。 徐刻明明很清楚,但他竟然不自觉地询问了眼前这位alpha的生日。 “有什么想问的?”纪柏臣一眼就看透了徐刻的思考时细微的表情。 “没有了。”徐刻说。 纪柏臣问:“为什么会失忆?” 徐刻为什么会失忆?这半年来,被藏在哪里?他的丈夫又是谁? 纪柏臣额上青筋隐现,alpha的怒火化作信息素,焚烧着周围来往的行人。徐刻身上黏着警告型的信息素,周围犹如人间炼狱,让人避而远之。 徐刻没有与alpha说太多话,“我的事不需要向你解释。” 徐刻往医院门口走,alpha与他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不近不远,但alpha的气场似乎很强大,所有人经过他们周围时额上都绕道而行。 徐刻找了一圈,并没有看见丈夫所说的车牌号,他打电话过去时,电话无人接听。 徐刻瞳孔微缩。 纪柏臣说:“不用等了,你的‘丈夫’不会来。” alpha的语气里极其自信,徐刻本就是他的妻子,有人鸠占鹊巢半年,现如今他就站在徐刻身边,徐刻所谓的丈夫又怎么敢出现? 徐刻往旁边挪了一步。 纪柏臣继续说:“诱拐alpha联邦参议长的妻子,是刑事犯罪。” 纪柏臣的意思是,徐刻的丈夫是罪犯,而他是参议长,徐刻是参议长被“诱拐”的妻子。 徐刻以一个审视、怀疑的目光看向身侧的alpha联邦参议长,alpha联邦参议长权势滔天,这样的人曾经和他有过什么? 徐刻无法想象。 s4级的alpha易感期时的暴行绝对不是beta可以承受的,他本就不喜欢alpha,更不可能与参议长有任何的牵扯和瓜葛。 徐刻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小刻,我派人来接你,你在原地等我半个小时,很快,一定要上车,我会见你,我保证。】 “丈夫”的忽然离开,奇怪的消息,以及身侧alpha的答案,徐刻难以抉择,不知道该相信谁。 但他的心里,天然的偏向于他的“丈夫”,与感情无关,与他烙印在脑海中的那串号码有关。 徐刻准备打车去个远点的地方。 纪柏臣瞥了眼他的屏幕,眸光微沉。 他不会让徐刻再度离开他。 纪柏臣解开风衣扣子,眼底焚起暗火,他将风衣外套脱下盖上徐刻肩膀,旋即一把将徐刻横抱上肩,不论徐刻如何挣扎都显得无济于事。 他被强行抱上了库里南的后座。 徐刻仰躺在后座上,后背垫着alpha的风衣,他双腿本能的敞开,这对易感的alpha而言,简直就是勾引! alpha擒住他的脚踝,弯腰坐进来,大手砰一下合上车门,另一只手无声地延展至徐刻大腿,在十分熟悉的地方一番搜寻。 纪柏臣的指腹滚烫带有情y的、意味不明的在徐刻大腿上临摹出一个形状,“怎么不穿了?” 第195章 觉得我是正人君子?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徐刻推开在他大腿上作祟的手,“参议长自重。” 纪柏臣捏着他的脚踝,指腹微微用力,“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没有犯罪,不是alpha,没有配合参议长的义务。”徐刻努力地坐起来,抽回悬挂着的腿,语气带着刺,“请你放我下车!” 徐刻本就是个带刺的人。在褪去感情,抹去记忆后,眼神、语言锋利的犹如钝刀。 alpha似乎听不见他拒绝的话,用眼神示意司机下车,司机下车前将车窗升起,纪柏臣侧身逼近,深邃的目光仿佛将眼前人的衣服强行撕开,迫使着对方与自己毫不保留的坦诚相见。 可明明alpha双腿交叠,正襟危坐,衣冠楚楚,细长的指节搭在膝上,正经的很。 徐刻却莫名觉得羞赧,仿佛被一股无法名状,来源于生理性的热流包裹住了。 纪柏臣无视着徐刻的拒绝,淡淡开口,“让我猜一下,你这半年里,并没有见过你的丈夫。” 纪柏臣的气息喷洒在徐刻洁白的脖颈上,像是挑逗,酥酥麻麻的。 “……”徐刻不语。 “你也并不完全相信自己的丈夫。” “……” “你被软禁了。” “……”全中。徐刻汗毛直立,被人一眼看透的诧异与害怕交织着缠了脚踝,拖着他,拽着他。 “你要求他给你看过你们的合照以及结婚证。”纪柏臣又说。 “参议长想说什么?”徐刻竭力的让自己表现的很镇定,不露蹊跷,“参议长想告诉我,你也是我的丈夫?” “徐刻,没有‘也’。”纪柏臣眉头紧皱,不悦浮上眼底。 徐刻只有他一位丈夫。 徐刻对上alpha沾黏着侵占欲的眼神,alpha仿佛下一秒真的会将他衣服撕开,强行占有他,徐刻舔了舔唇,缓解着生理上的紧张。 他刚刚与医生擦肩而过时,依稀听见关于“抑制剂”的词汇。 面前的alpha正处于易感期。 历届alpha联邦的参议长都是s4级的alpha,无一例外,所以眼前的alpha也是s4级。s4级的alpha对伴侣的契合度要求十分高,通常都在95以上,因为s4级alpha易感期性y十分恐怖。 徐刻不敢招惹。 纪柏臣伸手,指腹压着徐刻的唇瓣,提醒道:“我在易感期。” alpha这话说的倒是有艺术,这句话的更深一层含义是:别勾引我。 徐刻偏开了头,唇瓣擦过alpha滚烫带有烟味的指腹。 纪柏臣抽回手,轻轻地敲着膝盖,指腹总会顿一下,徐刻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动作。 alpha很高,骨骼大,西装革履下包裹着强悍的肌肉线条,手背上血脉偾张,青筋明显,一枚素圈的铂金戒指戴在指节上,衬的皮肤很白。 alpha侧身开窗,让司机开车去酒店。 去酒店…… 徐刻眉头皱得很深。 纪柏臣问:“不想知道真相吗?” 这句话掐住了徐刻命门。 两位alpha同时说自己是徐刻的丈夫,当面对峙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然而徐刻对眼前的alpha存在极高的警惕性…… alpha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我暂时不会碰你。” 徐刻没说话。 车达了酒店,纪柏臣将风衣外套挂在臂弯上,走在徐刻身后,侍应生在前面引路,这个场面颇有几分……胁迫的意思。 徐刻进入套房,alpha紧随其后的把大衣丢在一旁的置物架上,解着袖扣。 僵硬、紧张的氛围升起,徐刻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 alpha逾越的将手伸入他的牛仔裤口袋,帮他接起了电话,纪柏臣自报姓名、地址,随后目光淡淡的瞥向一旁的徐刻,语气挑衅:“我想请徐先生喝杯茶。” 徐刻没想到这句话是真的。 纪柏臣挂断电话后,挽起袖口去茶室煮水烹茶,黑檀木的茶几纹理细腻,这张桌子一眼看去就价值不菲。 即使是榕城最好的酒店也用不起,显然是有心人了解了喜好,特意安排的,上位者的尊贵一目了然。 “进来坐。”纪柏臣沉声道。 他的语气里似乎天然带着一股命令,但从徐刻的角度看去时,那张深刻的面廓上情绪涌动,分明是诚挚的邀请。 徐刻走进去,在纪柏臣对面坐下。 alpha参议长,……总该是个正人君子。 “觉得我是正人君子?”纪柏臣眼皮没抬,却对徐刻的心思了如指掌。 徐刻低头喝茶,一下就被alpha腕骨上晃动的细条金镯吸去视线。 一名身份尊贵的alpha会戴金镯……? 纪柏臣右手上是绿盘的鹦鹉螺,贵气庄重,很符合上位者的喜好。但左手上的金镯,虽然款式好看,但出现在s4级alpha手上,实在……与身份相违背。 纪柏臣泡好茶,递给发呆的徐刻,垂眸吹着热茶,提醒道:“有些烫。” 徐刻嗯了一声,回了神。 纪柏臣注意到了徐刻的眼神,“你送的。” “……………” 徐刻顿住,人在经历许多事后都会发生阶段性的小改变,性格有先天后天之分,但很多东西难以改变,比如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和思想。 徐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一些大男子主义,这一点徐刻很早就意识到了。这和从小的经历有关,徐刻很小就有保护徐琴,改善生活后对徐琴好的想法。 很少人能真的走近他,但能被徐刻视作重要的人,徐刻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对对方好。如果他有伴侣,自然也会四处找好东西送给对方。 而金镯——对徐刻而言,这是十分传统且极具意义的礼物。 如果是夫妻关系,徐刻是真的会送。 他的心颤了一下。 第196章 听听看,哪个是你丈夫 结婚证可以作假,照片也可以合成,身份自然也能作假。唯有一些隐藏在细节里,多年的感情,磨合后的习惯无法作假。徐刻虽然记不得一些事,但他足够了解自己。 徐刻吸了口气,抬起沉甸甸的头看向alpha。alpha浑身透着自信与尊贵,昂贵的西服面料,修身的马甲将斯文败类与西装暴徒诠释的淋漓尽致。 他会和这样的alpha结婚吗? 徐刻自己也拿捏不准。 忤逆生理性的本能,需要很多很多爱。 “我们以前,结过婚?”徐刻问。 纪柏臣笑了笑,“要看结婚证吗?” “不用。”徐刻问:“以前是我追的你吗?” “是。” “……”徐刻咬着唇,沉默了好久,他不会追人。准确的说,他不会追求一位身份无比悬殊,且家世差距过大的alpha,这是不自量力的行为。 “你为什么会和我结婚?我们有做交易吗?”徐刻想了一会,“你帮过我吗?” “嗯,曾经有过交易。” 徐刻低着头,眉头蹙起,眼睫闪动的很快,这是一个难过的姿态,“是……关于我母亲的吗?” 只有这种可能能让徐刻放下自尊。 徐刻零零星星想起过许多事,又或者说,他强迫自己想起过许多事,比如徐琴。他记得徐琴离世,记得他在墓园里送花,记得自己捧着骨灰盒在无人的角落偷偷难过…… 当时徐刻身边并没有人。 “不全是。” 纪柏臣抽了张给徐刻,缓慢地放下茶杯,“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失忆了吗?” 徐刻连续问了许多问题,alpha都坦诚相待,他自然也该给予部分诚实,徐刻说:“惊吓过度,应激障碍。” 纪柏臣的心颤了一下,声音沉了下来,循循善诱:“不必太过追求过去。徐刻,如果想不起来的话可以不想,试着听听自己的心。” 应激障碍像是一道屏障,将人最深处害怕的一切封锁起来,越是去细挖越头疼,越难受。徐刻是个刨根问底,会强行让自己恢复记忆的人,这半年,他无数次回想过以前的事。 徐刻没能想起来太多。 纪柏臣眼底的疼惜呼之欲出,没有丝毫的怨怪,他轻轻地说:“忘记我也没关系。” “徐刻,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徐刻和纪柏臣短暂的接触,心里早已无数次为alpha的言语和行为所震惊。绝对的强权上位者,似乎在向他低头臣服。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忘记爱人也没关系吗? 徐刻不觉得,遗忘对仍保存记忆的伴侣无异于凌迟。 徐刻和纪柏臣对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徐刻的丈夫并没有来。 alpha易感期的y望一点点的攀升,久旱逢甘霖,心心念念多时的爱人不过一臂的距离,他的目光一点点将徐刻衣服剥开,皮肤下血液一点点躁动起来。 alpha再次濒临失智,呼吸加重。 无欲无求是对无感者,纪柏臣在徐刻面前,根本称不上一个正人君子。眸底下翻涌的情y,早已将人摁在桌上,反复折磨、压碾数次。 纪柏臣放下茶杯,“徐刻,榕城不大,一个小时足够到达这里。” 纪柏臣说:“你的假丈夫今晚不会来了。” “……”徐刻无言。 面对“丈夫”的忽然失踪,纪柏臣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只有强夺别人的妻子,才会心虚至此。 当然,也不排除畏惧强权的可能,但这一点可能性不大,徐刻深谙自己的脾性,他绝不会喜欢一位胆小怯懦的alpha。 “我倒是有个办法。”纪柏臣眼底的笑容很危险,“要试试吗?” “什……什么?” 纪柏臣在徐刻诧异的眼神中起身,将六位数的茶具随意的置放在地,清杯后往里倒了杯水,纪柏臣用手沾了沾水。 他声音淡淡地问:“他是联邦成员吗?” “……”徐刻一愣。 纪柏臣轻嗤一声,已然得到了答案。他修长的手指上沾染着水光,两步越至徐刻面前,大掌将人托抱起,放在黑檀木桌上。 徐刻手撑着桌子,掌心下是细腻的纹理和紧张的细汗。 alpha托住他的腰,挤入他的膝盖,健硕高大的身材,让人张开的很明显,徐刻捏紧拳,提醒道:“参议长不是说……” 纪柏臣打断他,“我不是正人君子。” “……………”徐刻像是点了个哑炮。 纪柏臣又说,“你知道我在易感期。” 强烈的背德感盘踞在徐刻心里,“我有丈夫!” 纪柏臣俯身,在徐刻额上轻轻落吻,“就在你面前,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是。 徐刻心里的确有了一个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徐刻是一张即便干净也具有自己思想,无法被随意临摹、涂改的纸。这张纸上写什么,只有他自己才能决定。 “这是两码事!” 徐刻偏开头,无法直视眼前逼近的一切。 “试着从接吻开始。”纪柏臣温和道。 “不……” 徐刻拒绝还没说完,下一秒被纪柏臣扼住下巴,强行接吻,这个吻很浅,他在心里庆幸这份蜻蜓点水和适可而止,倏地,一根拇指娴熟的撬开他的唇,压着前舌,深吻侵入。 房间里的声音暧昧的让人羞赧。 纪柏臣拨通了榕城alpha联邦所的电话,紧急召集所有alpha开会汇报。 现在是晚上八点,alpha联邦早已下班,并且今天早上已经做了一轮汇报,当下的命令是十分不合理,令人怨声载道的。 但面对参议长的紧急命令,谁也没法懈怠,alpha一众成员花了十几分钟,陆续赶到会议室。 这十几分钟里,徐刻抖的厉害,手紧紧地抓着alpha的马甲,alpha带着他的手放在定做的纽扣上,要他大胆,要他纾解,要他主动。 徐刻不动,整个人无比僵硬。 他从这个绵延深长的吻里,捕捉到了莫名的熟悉感与心脏跳动的声音,心里的确认指数攀升。 但他还没弄清与他来信半年,编织牢笼,软禁他的alpha到底为什么这么做,这些事里是否有别的隐情…… 心里强烈的道德感抨击着他,徐刻很难做到专注。 眼前的alpha似乎察觉到了这一切,用深邃饱含情的眼神肆意勾着他,无声的让徐刻看清自己,要徐刻知道是谁在与他接吻。 alpha强烈的占有欲,恨不得在人骨骼里镌刻名字。 纪柏臣的食指与中指在肌肤上攀爬,触到了干瘪的后颈处,这里榨不出半点信息素,却足够令alpha兴奋,纪柏臣用指腹反复压着。 电话里传来榕城alpha联邦下属的汇报声:“参议长,人已到齐。” 纪柏臣回身,舔了舔唇,回甘着这个吻,眼神凛冽中透着危险,语气凉薄:“点名。” 纪柏臣大手捏住徐刻大腿,反复临摹,凑近徐刻耳侧,缓慢道:“听听看,哪个是你的丈夫。” 第197章 什么时候找到他,什么时候停 牛仔裤的布料摩挲着,徐刻并不知道为什么纪柏臣总喜欢在他大腿上临摹,似乎在描绘着什么,像是某种特殊的,独属于二人中间的“信物”。 徐刻的腿微微发抖。 alpha的气场太过强大,徐刻很难直视,也无法真正地直视alpha的眼神。alpha长得实在太高,滚烫的炙热的,逼近他,抵着他,令他难看、羞赧,无法直视,只能微微偏头,强行转移目光。 徐刻维持着面上的冷静,喉结滚动。 他是beta,无法闻到任何的信息素。纪柏臣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味,十分吸引他,令他趋于本能的想要凑近。 信息素的吸引法则大概就是如此。 电话另一头得到命令的下属虽稍有不解,但还是照做,对着名单,挨个点名。 “王越信。” “到。” “沈览。” “到。” …… 纪柏臣将手机放在一旁,一声声铿锵的浑厚男声几乎是贴着徐刻耳朵发出的。 他整个人胆战心惊。 纪柏臣越发过分的贴紧徐刻,大手肆无忌惮地覆上他的腰,宽松的毛衣下,劲瘦的腰线与脊骨一寸寸的被丈量。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徐刻觉得自己呼吸大一些似乎都会被听见,一种强烈的羞耻感让徐刻咬紧下唇,抬手去抓纪柏臣逾越的手。 纪柏臣像是早就猜到了似的,单手控制住徐刻的两只手,反压在身后,抬手捏着徐刻后颈,让徐刻正视着眼前的一切,逼他强行接受自己即将与眼前人亲密接触的现实。 “张嘴。”纪柏臣命令道。 “不……”徐刻的声音很轻。 纪柏臣滚烫的唇瓣,强行开拓。这样的接吻对易感期的alpha来说远远不够。 纪柏臣像是一根紧绷的弦,理智告诉他不该带给徐刻太过可怕的记忆,于是耐心地循循善诱。 即便如此,徐刻依旧反抗强烈,鼻腔里那股好闻熟悉的香水味越来越浓,徐刻感觉自己被泡发在了信息素的坛子里,一点点的沉迷。 他仰头,眼底泛着淡淡的薄光,不自觉地迎合着吻,甚至微微撑起了身体。 细长洁白的脖颈毫无保留的展现在纪柏臣眼前,纪柏臣的吻黏带着透明长痕,一路侵犯到了脖颈,宣誓主权性的,在上面留下了痕迹。 徐刻猛的回神,想发出声音制止,电话里传来的点名声令他紧阖牙关,难以启齿。酥麻的触感令他无法抑制的从牙关中强行挤出一个字来:“别……” 电话另一头的alpha联邦成员瞬间浑身僵硬,一片死寂。 带有求饶、嗔怪意味的声音令alpha联邦面面相觑,心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猜想。 参议长该不会……不能够…… 参议长的妻子……不是失踪半年了吗?这是不甘寂寞找了小情人? 就算是小情人也太肆无忌惮了……还是说想宣誓主权? alpha联邦成员的猜测不断。 …… 徐刻泛红的眼尾,alpha的劣根性被激起,理智轰然崩塌,他将徐刻放平在檀木桌上,修长的指节挑开腰带。 徐刻随手拿起一旁的水,朝纪柏臣泼来。 水泼来的弧度不高,大部分都留在了纪柏臣的马甲上,也有一小部分飞溅在了纪柏臣深邃立体的脸上,发丝上。薄情的长相沾了水,透着翻云覆雨的攻势。 纪柏臣侧了侧脸,水珠顺着下颚滴到徐刻身上,可惜现在的徐刻并没有穿衬衣,不然必是一番盛景。 alpha被泼了水,眼底没有丝毫怒意,只是笑了笑,低头看了看浸湿马甲的水渍,莫名想到了什么,眼神意味不明地解开马甲扣子。 “继续。”纪柏臣对alpha联邦下属命令道。 “……”徐刻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这张惊为天人的脸,带着占有欲的眼神,竟然让他从一开始的害怕,莫名感受到了一丝别的情绪,他很难给这样的情绪命名,但最贴合的词是:爽。 纪柏臣长得很带感,湿发,解扣的动作充斥着alpha的张力。这张脸,完完全全的符合徐刻的审美。 纪柏臣手在徐刻并未注意到的时刻,点了静音,他沉声问:“听见你‘丈夫’的声音了?” 良知抨醒着徐刻,自己在做什么…… 徐刻呆滞地摇头,眼尾薄红,眼眶湿润,他在用眼神说:我不需要你帮我找,我自己会找,你先放我走。 alpha并没有放他走的意思,撩起他的上衣,临摹着他的骨骼,眸底一寸寸的发寒,纪柏臣说:“你的丈夫是我。” 徐刻虽然与眼前的alpha相处不久,也并不了解,但他总能莫名的从alpha话中听出另一层意思。纪柏臣的意思是:你的丈夫现在正处于易感期,需要纾解。身为妻子,对于丈夫的予取予求不应漠视。 纪柏臣知道徐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始终隔着什么,不愿让他碰。这对处于易感期,敏感的alpha而言是致命的。 从前的徐刻并不会拒绝他,只会乖乖地奉上一切,甚至不需要alpha受累。拒绝让他占有的徐刻,无端点起他的怒火。 “怕疼?”纪柏臣说,“我会让你很舒服。” 电话在侧,alpha肆无忌惮的言辞让徐刻慌张抬手,捂住了纪柏臣的唇,徐刻用口型求饶,恳求alpha放过他。alpha不予理会,强撬入徐刻口。 “好好听,什么时候找到他,什么时候停。” 第198章 隐瞒 电话里的声音一点点地继续,徐刻攥住纪柏臣的腕骨,想要推开alpha的手,alpha隔了许久,等待指腹浸润后才抽回手,压在徐刻腰带上。 徐刻一慌,顾不得一旁的电话,亦或是被逼急了,颇有要与对方鱼死网破的意思,他想,堂堂的参议长总不希望让下属知道自己是位喜好以强权压人的极恶之徒。 他薄唇微张,“我!” 电话里的点名声还在,徐刻像是被重重地敲了一棍,方才鱼死网破的想法,立马就收了回来。 他在害怕……害怕那位消失半年的“丈夫”真在这群人当中,害怕自己的狼狈展露在亲近人的视野中。 徐刻最是好面,他喉咙就像是哽住了似的,锋利的刃面被磨石磨平,他压着嗓子沉声道:“我听……听不出来。” “我没有和他打过电话……” 今天是徐刻第一次与他的“丈夫”通话,他们大部分的交谈都通过书信交谈。每次廖明与他丈夫打电话时,也总避着他。 这半年里,徐刻根本就没有与“丈夫”通过电话!更难以从一声声简短的语调中,精准的分辨出“丈夫”的声音。 纪柏臣唇角微不可察的上扬着,心情愉悦了三分,手中的动作却并未停止,布着薄茧的指腹磨着肌肤。 徐刻不停地在抖,是在害怕,也是在为今晚的荒谬所震惊。 他千里迢迢来榕城寻找自己的半年未能露面的“丈夫”,结果发现对方身份造假,软禁了他半年。 更为离谱的是,他意外的碰到了一位自称是他丈夫的高等级alpha,还被其压在檀木桌上,强行对峙。 徐刻的牛仔裤堆积在小腿上,眼尾含泪,抬手挣着,眼前硕大的男人握住徐刻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alpha看着痛苦咬着唇却不敢吭声的徐刻,猛烈一番后,终于吐出实情:电话静音了,可以喊出来。 声音总算是从牙关中挤了出来,尾调里夹杂着一丝酸楚与耻辱。 徐刻厌恶这样的行为。 他并不喜欢alpha,也不想与alpha发生什么,眼前的alpha处于易感期,并不温柔,但怪异的是,他居然从这样的行为里找到了一丝欢愉。 徐刻咬破了唇,唇瓣充血,薄唇微张时黏带着血丝,求饶道:“疼……我怕疼。” 徐刻的眼神,语调,实在像是撒娇。 纪柏臣笑了笑,弯腰吻了吻徐刻的唇瓣,“金贵。” 泄愤似的折磨渐渐柔和下来,纪柏臣抬手抚去徐刻额上的细汗。身体上极高的契合度一遍遍的提醒着徐刻,他们一定拥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徐刻很难形容当下的心情,煎熬、疼痛、酸涩、难堪……所有情绪都混在一块,由alpha肆意拿捏。 alpha将静音打开,把电话放在耳旁,沉沉吐息,这样的声音暧昧性感。 几番后,纪柏臣懒声道::“傅署和虞处到了?” 在听见这两个称呼时,徐刻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纪柏臣将徐刻的情绪捕入眼底,耳边传来alpha联邦下属的声音,“到了,刚到没几分钟。” 纪柏臣喝了口徐刻未喝完的茶,动作优雅,细细品味,“嗯,让时傅署接个电话。” “好。”alpha联邦下属将电话递给了傅署。 傅庭将电话放在耳边,“参议长。” 纪柏臣打开免提,电话中传来傅庭的声音,“今晚这一出是为谁设的鸿门宴?” 纪柏臣摁着徐刻的腰,替他缓解紧张,含笑道:“为私事,找个人。” “……参议长想找谁?”傅庭声音冷硬,甚至有几分僵,“参议长在深夜徇私,好大的排面。” “找我妻子的‘丈夫’。” “……参议长的话,真是有趣。” “傅署,是你吗?”纪柏臣语气凛冽,压迫感十足。 徐刻处于身下,最先感受到了这份压迫,除此之外,alpha还带着一丝怒意,而这丝怒意加注在了他的身上,徐刻的面白一寸,轻哼了一声。 傅庭面色一冷,将电话递给了虞宴。 “柏臣。”虞宴温和道,他一贯温润斯文。 “给我送一枚抑制剂过来。” 纪柏臣将电话放在桌上,腾手捏住徐刻下巴,用眼神询问:听出来了? 徐刻羞赧的将头偏向一侧,紧咬着下唇,脸、锁骨,指腹无一不透着粉色,他隐忍着,什么也不说,像是要为谁隐瞒。 “柏臣,你做了手术,不能注射抑制剂。”虞宴拒绝道。 徐刻闻言,忽然侧回头,仰头看向眼前的alpha。一位s4级的alpha,易感期不能注射抑制剂…… 纪柏臣抹去徐刻脖颈上的细汗,“尽快。” 纪柏臣挂断了电话,与徐刻目光对视,“听出来了?哪位是你的‘丈夫’?” “没……没有。” “撒谎。” “……” “别在我面前撒谎。”没有人会比纪柏臣更了解徐刻。 “……”徐刻不吭声,他再次侧过头,眉头微微皱起,颈项绷直,以一个绝美的弧度呈出思考的状态。 纪柏臣紧紧地盯着他盈着薄光的锁骨,恨不得将人拆吃入腹。 好一会,徐刻别扭的动了动,抬眸问:“我以前……是不是你的情人?” 情人这话说的还算好听,更切合实际的应该是“工具”。 眼前的alpha不能注射抑制剂,s4级的易感期十分恐怖,如果得不到纾解,腺体浓度过高会十分的危险。徐刻自知他与身份尊贵的alpha是云泥之别,唯一的可能性只有这个。 alpha说,是自己先追的人。再结合母亲的事……在曾经那段未知的关系中,他绝对是自愿的。 报恩还是真爱,徐刻尚且分不清。 “不是情人。” 纪柏臣目光幽幽地盯着徐刻指节上的戒指,他抬手将其摘下,戒指散发出的锋利冷光远不及alpha眼底的寒意。 纪柏臣把戒指随意丢在一旁,戒指滚了两圈,躺在了地上。 纪柏臣把自己手上的铂金戒指摘下,挂在了徐刻的拇指上,“戴好。” 徐刻没有抗拒,只是嗓音发哑地说,“你先……出去。” “不舒服?” “嗯……” “你该好好的习惯一下。”纪柏臣并未放过他。 徐刻不得不承认,alpha对他是熟悉的,熟悉到徐刻无数次战栗求饶,被煎熬的内心在这份熟悉中,得到了疏通。 徐刻现在无比清楚的知道,软禁了他半年的人,不是他的丈夫。 如果他有丈夫,只会是眼前西装革履、残暴、病态、贪欲无法餍足的alpha。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敲门声。 “砰砰砰!” “砰砰砰砰!” 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响。 第199章 他碰你了? 门外敲门声,震的发响,茶室与玄关处相隔甚远,依旧能听得出,可见其用力程度。 茶室内,冰凉的檀木桌,紊乱的一切,除了袜子还在原位,其他早已混乱不堪。 一种类似于偷情的感觉,油然而生。 徐刻的心脏怦怦乱跳,他很难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能咬唇,撇开视线。 耻辱感令他咬破前舌,血汽在口腔中蔓开,理智得以回拢,徐刻眼尾一滴热泪滚下,淌出晶莹剔透的长痕,眼睫闪动着,鼻尖微微发红。 清秀的脸上,有坚韧,也有畅意。 所有的感官情绪,都源自于眼前的alpha。 徐刻很疑惑,也很懊悔方才违背原则的行为——即便,他们真的是夫妻关系,即便这一切的开始并非徐刻所愿。 徐刻感受到是欢愉是真切的,真切的让他大脑宕机,他为什么会觉得舒服,为什么心里没有憎恨与怨? alpha吻去他生理的泪珠,恶劣一笑,“满意吗?” “你走开。” 徐刻嗓音委屈,始终不敢看alpha,声音虚虚的,浑身上下只有背能落到实处。 这下alpha真的抽身离去,弯腰替他细致的收拾一切,门口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徐刻内心乱的要命。 他怎么会……怎么会……喜欢alpha? 廖明的声音伴着敲门声传来:“徐先生!徐先生!你在里面吗?!” 廖明的声音很大。 徐刻一直在发呆,纪柏臣替他擦手时,注意到了徐刻的僵硬,他捏紧徐刻的手腕,低眸道:“还没为你解决。” “不……不用。” 徐刻试图抽回手,奈何alpha的力气实在太大,他如果能挣脱,也不会如此狼狈。 alpha不顾徐刻的拒绝,在门口砰砰砰的敲门声中继续。alpha肆意欣赏着徐刻脸上的表情,另一只手拿起手机,语气平和,恍若无事的给老陈打了个电话,要老陈送个手机来。 徐刻此刻一个字,一个尾调都不敢发出,这种极致的刺激感令他浑身发软,手心沁汗。 电话挂断时,廖明还在敲门,“徐先生!徐先生你在里面吗?!徐先生,你不说话我要报警了!” 廖明拍门大喊,喊得越大声,徐刻心里越慌乱。他害怕廖明真的这么做。 纪柏臣不疾不徐的欣赏着徐刻,连着喝了几口水。 廖明长呼许久,依旧没有人开门,他很担心,往后退开两步,连着踹了几脚门,直接把门给踹开了。 “哐当!”门口一声巨响。 门剧烈的来回晃动着,廖明直接冲了进来,他在客厅并没有看见徐刻,又喊了两声,继续推开其他房间的门,正要推开茶室时,纪柏臣一只手握住了门把手,另一只手攥着丝帕,缓慢地走出来。 “做什么?”纪柏臣冷声道。 “我来接徐先生。”廖明看着眼前这位高大的alpha,不自主的后退一步。 纪柏臣从茶室里出来,将门随手关上,居高临下的盯着眼前的beta,“和他很熟?” “与参议长无关。” 廖明没什么好气,想绕开纪柏臣将茶室的门打开,纪柏臣往右迈了一步,挡住了对方的路。 “深夜闯入参议长的房间,行拘七天。”纪柏臣提醒道。 廖明不畏威胁,反讽道:“参议长倒是懂法,敢问参议长强行将人带走,行拘几天?” 纪柏臣面对这样荒谬的言论笑而不语,直接拨通了酒店前台的电话。没一会,前台带着保镖急匆匆的上来,将廖明扣押在地。 廖明怒斥道:“参议长!你强行限制人身自由是在犯罪!我会去alpha联邦举报你!” “随意。” 纪柏臣绕过廖明,去卧室拿了一件衬衣回了茶室,廖明的骂声不断,皆被关之门外。 纪柏臣正将人放在纹理细腻的檀木桌上,仔细为徐刻换衣服。 徐刻默不作声,抬眸看向纪柏臣,眼尾泛红,薄唇微张。 纪柏臣盯着徐刻惹人遐想的唇瓣,抬手碾着,压着徐刻的后颈,上面早已布满了吻痕、齿印,但这些还远远不够,处于易感期的alpha并没有这么好哄。 徐刻犹豫许久终于开口,“我……我想……我想和他走。” 徐刻是在与眼前的alpha商量。 纪柏臣的眸光一沉,指腹更加用力,徐刻感觉被灼烧一般,皮肤滚烫。他努努嘴,又重复了一遍。 纪柏臣总算有了回答,“理由。” “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弄明白。” 纪柏臣低头,在徐刻脖颈上留下一个个暧昧痕迹,“十个小时,够不够?” 修长白皙的脖颈,成了谈判的交易品,被轻易占有,只有把眼前的人哄高兴了,徐刻才能离开这里。 “嗯……”徐刻点了点头。 纪柏臣又问,“知道我叫什么?” “嗯……纪柏臣。”徐刻说,纪柏臣报地址时说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谁?” “……”徐刻愣了一下,抬头对上纪柏臣深邃的眼眸,眉头拧起,轻声道:“我的丈夫。” 纪柏臣将一个衬衣夹塞进徐刻口袋,意思是,下次要穿这个来找他。 徐刻想拒绝,但不敢吭声,他畏惧眼前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alpha。 老陈送了手机进来,在茶室外敲门,“纪总。” 纪柏臣开门拿了手机,将徐刻抵在墙角,膝盖顶着墙壁,拆下自己的副卡,淡淡道:“我会让车护送你,十个小时后跟他们回来,别让我生气。” 徐刻点点头,乖得很,“嗯。” 纪柏臣将风衣盖在徐刻肩上,徐刻出了茶室,锁骨处的衬衣纽扣没扣,脖颈连带着锁骨的痕迹就这么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 他走到廖明跟前,廖明仰头看向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徐刻身上的痕迹,“他……他碰你了?!” 第200章 强占人妻 廖明用一个十分虔诚的仰视看向徐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徐刻脖颈上的吻痕,眼神逐渐变得阴暗扭曲。 因为被押跪在地的缘故,这样的角度加上表情,颇有几分神明被亵渎的恼怒之意。 廖明受雇照顾徐刻的半年以来,他和徐刻朝夕相处。 他知道徐刻有一个位高权重的alpha丈夫,但对方的工作十分特殊,半年从未回过家看徐刻一趟。 与美人相伴半年,即便每个月的信提醒、约束着他,廖明也很难不对徐刻产生欣赏,又或是更高一层的感情。但道德就这么横在中间,他作为受雇方,自然没有资格追求,示好。 廖明怎么也想不到,徐刻会给他下药,拿走他的手机孤身前往榕城。 更没想到会在出车站时被参议长带走,还…… 廖明紧咬着牙齿,他从未敢做的事,不敢靠近的神明就这么被人肆意玩弄,心里恨意横生,恨不得将人活剥了。 理智早已被风吹至狂野,廖明冷嘲道:“参议长这么喜欢抢别人的妻子吗?” 这话冒场的很。 老陈愣住,眨了眨眼,眼神困顿地四周环视一番。 什么别的的妻子?哪有别人的妻子? “廖明!”徐刻斥道。 廖明低着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看向徐刻时态度柔和了许多,“徐先生,我陪你去报警,就算是alpha联邦的参议长也不能强占人妻!” 纪柏臣单手插兜,姿态矜贵优雅,微微低眸,眼神轻蔑不屑,另一只手虚虚地搭在徐刻腰上,抬起腕表示意徐刻注意时间。 徐刻将身上的风衣外套揽紧,出了套房,略显僵硬怪异的姿势被长到小腿的外套遮蔽。纪柏臣给老陈递了个眼神。 “十个小时后,接他回来。” “是。”老陈点头离去。 纪柏臣走到廖明跟前,神情倨傲,鞋尖上泛着白稠,无端勾起廖明的怒火,他咬牙切齿地对着纪柏臣放着狠话。 纪柏臣只是淡笑道:“照顾好我的妻子。” 杀人诛心的态度,让廖明此刻像极了一个无能狂怒的龟孙。 这么一句突兀,不带怒意的话,廖明回神后还品了许久。 纪柏臣用眼神示意保镖将人松开,廖明起身活动筋骨,门口的电梯声响起,廖明眼神锋利地瞪了纪柏臣一眼,急匆匆地跟进电梯。 前台看着被踹坏的门,“纪总,我们给您换个房间。” 纪柏臣淡淡的嗯了一声,“列一份赔偿清单给我。” 徐刻从电梯口出来时,迎面遇见了虞宴,在他看见虞宴的第一眼,整个人愣了一下。 老陈迎面看见虞宴,笑着打了声招呼,“虞先生。” “嗯。”虞宴点了点头,视线停留在徐刻脸上,“徐先生,好久不见。” “……”徐刻嗯了一声,看向虞宴手中的抑制剂,脚步缓慢、僵硬的与虞宴擦肩而过。 虞宴进了电梯,给纪柏臣送去抑制剂。他看着门口晃动的门,愣了一下,对一旁的酒店经理问:“这是……?” “刚才有位beta将门踹坏了。”经理擦着额上的汗回答虞宴,“纪总现在在另一个房间,虞处长,我带您过去。” “嗯。”虞宴眉头蹙紧,同样替那位beta捏了把汗。 纪柏臣这人喜怒不形于色,笑里藏刀,手段狠辣,身份尊贵,京城无人敢随意招惹。今儿有beta踹了他的门,只怕明儿就有人将人绑来,上赶着献殷勤来了。 虞宴进了房间,纪柏臣给他倒了一杯凉水。虞宴喝了一口,抬起眸,温和地提醒道:“柏臣,你身体没法注射抑制剂。” 纪柏臣不予回答,只道:“徐刻因应激产生了短暂性的失忆,不记得我了。” 虞宴愣了一下,“难怪……我刚刚上楼的时候遇见他了,是有些奇怪,他这是要去哪?” …… 徐刻坐上廖明的车,老陈与一众保镖,五辆车夹着廖明的雪佛兰相送,说是相送,实则是监视。 廖明通过后视镜瞥向徐刻,徐刻偏头看向窗外,锁骨上、脖颈上的痕迹丝毫不加以掩盖。 廖明与徐刻朝夕相处半年,又是在偏远的山上,城市里四十多度,靠阴的山里也就三十多度,晚上还会降温,连风扇都不用吹。徐刻大部分都穿的长裤,短袖都穿的很少,那对漂亮的锁骨极罕见的全部袒露。 “徐先生……”廖明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很小心的问:“是不是参议长胁迫你了?” “没有。” 徐刻唇瓣抿的很紧,似乎想掩盖着什么。但他说话时候,嘴唇的浮肿与充血还是被廖明看见了。 徐刻一定被犯了。 高高在上的权势者,喜夺人妻,无耻至极! 廖明不停地诱导着徐刻去报警,不要轻易放过纪柏臣,说先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徐刻始终目光淡淡地看向窗外,手指微微在抖,“够了,别再说了……” 纪柏臣才是他丈夫的事,徐刻并未告诉廖明,廖明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廖明见徐刻情绪不对,就没有再说这个话题,“先生让我带您去酒店,他在酒店等你。” “嗯。”徐刻摩挲着指节上的戒指,似乎还能从上面闻到淡淡的香水味。 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木质香。 廖明在五辆车的“护送”下,将徐刻送到了酒店,上楼时,老陈和保镖也跟了上来,廖明正想阻止和质问,被徐刻用眼神打断了。 老陈将人送到房间门口,询问徐刻,“徐先生,要我陪您进去吗?” “不……不用,谢谢。” “嗯,有事喊我,我们就在门口。”老陈含笑着。 徐刻看老陈与方才电梯门口遇见的男人一样,都十分的眼熟,他微微点了点头。 徐刻进入套房,套房内一片漆黑,只有玄关处亮着暖黄色的灯光。徐刻走了进去,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见了一道高挺的身影。 他慢慢地走过去,连名带姓喊道:“傅庭。” 第201章 你想放弃我? 徐刻是个谨慎的性格,半年里,他对“丈夫”的年龄、名字、相貌、工作地早已询问清楚。所以在纪柏臣喊傅署时,徐刻的心就猛的抽了一下,他知道,这是他的“丈夫”。 也知道隔着电话,他的不堪有多过分。 更让徐刻难堪的是他的意外失“声”。 他在茶室,在电话另一头被纪柏臣做到高。 即便徐刻清楚,软禁了自己半年的丈夫,身份是假的,但他心里还是十分痛苦。 傅庭心里也能猜出大概,即便如此,他来的时候,还是戴了婚戒。只是……徐刻指节上的婚戒没了。 替换而来的,是另一枚婚戒。 傅庭回身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镇定压了下去,他走到桌前坐下,“我让餐厅送了点餐食来,你尝尝,都是榕城本地的特色菜。” 徐刻坐下,拾起筷子,慢吞吞地吃了几口,傅庭就坐在他对面,什么也没说,眼神温情的看着徐刻。从沾染暧昧的脖颈,再到拇指上的戒指…… 徐刻的身体挺直,准确来说有些偏后,这是一个极具警惕性的动作。傅庭轻声笑了笑,等待徐刻放下碗筷才开口,“参议长都与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还愿意听听我说的吗?”傅庭问。 “你说。”徐刻回来,自然是要求证一些事。 “徐刻,你和纪柏臣曾经有过婚姻,他也的确是你法律层面的丈夫。”傅庭坦白道,“但你已经决定离开他了。原因你或许能够猜到。” 徐刻愣了一下,他的内心的确十分的煎熬。纪柏臣从长相、地位可言,都是无可挑剔的存在。但纪柏臣太聪明了……alpha上位者的掌控欲与手段,专横恐怖。 徐刻会害怕这样的alpha,害怕自己成为玩物。 在回来的车上,徐刻细思极恐,手都在抖,一手心的冷汗。 他在与纪柏臣的交谈中,所得到的一切答案都源于纪柏臣的诱导。纪柏臣并没给他任何结果,只是回答他的问题,人的思想无法被左右,只给回答,不给判断,会更加的具有真实性。 在诱导下,徐刻推测出:由于纪柏臣的帮助,徐刻与其保持不过一段特殊关系,这段关系或许因为上位者的动情而走入婚姻,但至于徐刻为什么想走,是否真的想走,徐刻暂未可知。 傅庭继续说,“你选择离开他,让我助你假死逃离,但……在过程中发生了意外,你产生了应激障碍,记不得了许多事。这件事,是我的失误。” “你和纪柏臣已经是过去式了,徐刻,你记得我的生日,不是吗?”傅庭提醒着徐刻。 徐刻昏迷时总会念一串号码,那串号码里,藏着傅庭的生日,除了爱,徐刻很难赋予它其他含义。 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徐刻觉得后颈的皮肤在发烫,像是被标记了似的,不断着在提醒他。他做了违背道德且出格的事。 徐刻眉头微蹙,“所以……我没有和他离婚,就和你私奔了?” “徐刻,这不重要。”傅庭的语气足够卑微,像是在说他不在乎名分。 徐刻沉默不语,他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也不想这么不清不楚。可现实是,他现在与纪柏臣上了床,而眼前又坐着“与他私奔的alpha”。 徐刻良心刺痛。 好一会,徐刻忽然抬起头,转移了话题,“我产生应激障碍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傅庭给过徐刻答案,这个答案化成噩梦,不断地在黑夜中折磨徐刻。但徐刻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险些被植入腺体会让他把纪柏臣忘的如此彻底? 徐刻对傅庭、门口的司机、电梯里遇到的人,隐隐约约都有一些印象,唯独纪柏臣没有。他们曾经一定无比相爱过,但为什么他会不记得纪柏臣?甚至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是因为腺体植入手术让他惊吓过度? 徐刻总觉得,还有别的原因。 傅庭的答案与从前并无区别,并且像个合格的恋人一样,安慰着徐刻,向徐刻承诺,他会陪伴徐刻走出来,以后也不会一直软禁徐刻,等徐刻身体好一些了,他一定会让徐刻自由。 傅庭字字肺腑。 徐刻沉默了很久…… “傅庭……我们这样是不对的。”徐刻很认真地说。 “你是个遵循内心的人,和参议长离婚没有这么容易。还是说……你想放弃我?”傅庭不敢看着徐刻的眼睛,低头说,“以后你想起来了,会后悔吗?” “……”徐刻也不知道,但这终归是一段不健康的关系。 徐刻必须要有取舍。 但对于眼前的“爱人”,徐刻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过于残忍,他抬头看向傅庭,客厅里灯光昏暗,傅庭身体逆着光,颓废的坐在沙发上,很灰败,很心酸。 徐刻的情绪莫名吝啬,居然说不出一句承诺,一句安慰。明明在茶室里,纪柏臣说忘记他也没关系时,徐刻心底不自主的发酸。 徐刻在思考,面朝着刺眼的光线,视线变得模糊,不远处傅庭的脸也随之模糊,手术台上的脸与傅庭的脸不自觉地在他脑海中重叠,徐刻瞬间浑身发僵! 像……怎么会这么像! 徐刻浑身发软,大手撑在大理石桌面上,胡乱地一推,瓷碗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 “徐刻……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傅庭立马伸手过来。 徐刻一把推开这双手,可怕的回忆像是重石捶打着徐刻的头颅,他声音嘶哑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徐刻浑身开始冒冷汗,身体蜷缩着躺在沙发上,脸上是极度的痛苦与狰狞,傅庭不停地喊,“别想,什么都不要想……” 徐刻像是给自己罩了一个玻璃罩,什么都听不见,他拼命地咬着自己的手臂,硬生生的咬破出血,也丝毫不觉得疼,身体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徐刻刚到前洲村时,每天都会因为应激反应产生躯体化的行为。廖明和傅庭说过,但傅庭没法陪在徐刻身边,没法忏悔与赎罪,只能想方设法的给廖明弄镇定剂。 徐刻到前洲村的第一个月,是靠镇定剂扛过去的。 第202章 想带我的妻子去哪? 后来廖明说,只要不提从前的事,徐刻就不会头疼。往后的每一封信,傅庭都斟酌再三。 直到徐刻要求查看结婚证……傅庭无奈寄了复印件,当天,徐刻又发病了,还发烧了。 傅庭一直清楚,他好不容易得到这个特殊的身份,本就是错的,从这张脸开始,他就错了。 徐刻害怕这张脸。 傅庭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镇定剂,强行注入徐刻体内,徐刻的情绪渐渐的平缓下来,蜷缩着身体也逐渐展开,微微扬着脖颈,躺在沙发上,紧阖着眸子,一滴泪顺着眼尾往下滚。 “没事了……没事了……”傅庭在旁边,如视珍宝般抱紧徐刻,轻轻地哄着他。 徐刻无力地抬起手,揪住了傅庭的风衣,轻声道:“纪……纪柏臣……” 最难受时,潜藏在心底的名字,不知怎么的从牙关中挤了出来,徐刻意识模糊,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喊谁。 傅庭却因这个名字,浑身僵硬,缓了好久才低头看着被折腾到浑身旖旎的beta。 傅庭叹了口气,“别记得他……会太痛苦。” 傅庭抚摸着徐刻后颈被“标记”过的地方,他知道就算徐刻不记得纪柏臣,就算重来一次,站在徐刻身侧的人,只会是纪柏臣。 没有人可以与徐刻心里的纪柏臣相比。 半年,傅庭面都不敢见,纪柏臣只需要一面就能将人哄上床,得到他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一切。 而徐刻,明知自己有爱人的情况下,还是臣服在了纪柏臣身下。这是骨子里的生理性喜欢,是无法磨灭的。 傅庭的指腹,从徐刻锁骨,摸到脸颊,轻轻地擦去徐刻额上的细汗,盯着微微裂开,充着血丝的唇瓣。他在想,徐刻在与纪柏臣做时,一定很愧疚。 傅庭是自私的,人都是自私的。即便他曾经被人讥讽为大善人,也难逃欲望。 只有“爱人”的身份可以让徐刻自愿的满足对方过强的偏执心理,待在前洲村好好养病半年。朋友的身份不行,朋友该是互相尊重的,这个身份太容易被徐刻看出端倪。 傅庭以为,自己可以瞒一辈子的。 很显然,现在似乎不行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会让徐刻回到纪柏臣身边。——徐刻产生应激障碍的真正原因是:徐刻觉得自己“杀人”了。 半年前,飞机上胎盘早剥的孕妇,一尸两命。 东和民航宁愿赔付巨款,依旧不愿意公开黑匣子的录音。傅琛死了,至于夏安行,他被救出后疯了,关进了精神病院,没有人能为徐刻作证这件事无关飞行操作。 傅庭不希望徐刻跟着纪柏臣回京城,不希望徐刻回到纪柏臣身边。连续注射一个月镇定剂的痛苦,傅庭不希望徐刻再度承受。 如果徐刻什么都不记得,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那傅庭会给他一个新的身份,这样……或许他们就真的能拥有一本真结婚证了。 傅庭觉得自己实在可耻。 趁人之危,绝非君子所为。 比起做君子,傅庭更希望徐刻平安。 傅庭将人抱上床,点了支烟,出了套房门,老陈笑里藏刀的打着招呼,“傅署怎么在这?” 徐刻消失半年,无人知道去处。如今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回来了,还来了这,似乎是找什么人。老陈倒是想过几种可能,但他仍是没想到,竟然能在这看见傅庭。 半年前,带走徐刻的人是傅庭? 傅庭与傅琛是一伙的? 老陈眼神猜疑,傅庭忽视着他,下楼买了包烟,回来时,去酒店前台交代了几句才上楼,没一会,一支医疗团队上了楼,老陈看着提着药箱的医生,警惕道:“徐先生病了?” “发烧。”傅庭冷声要关门。 老陈摁住门,笑脸相迎,“傅署,天色晚了,一会我开车送您回基地。” 意味深长的话,是在对傅庭下逐客令,虽然纪柏臣说的是十个小时后接徐刻走。但徐刻既然发了烧,二人也不会谈过长的时间,傅庭是alpha,将徐刻私藏半年的alpha,实在称不上“君子”二字。 傅庭合上门,半个小时后,傅庭和戴着口罩的医师从套房里出来。老陈等人进电梯后,给纪柏臣打去汇报的电话。 楼下,傅庭上了一辆黑色悍马的驾驶座。医疗队上了另一辆车,两辆车背道而驰。 傅庭望向后座,徐刻昏迷的躺着。傅庭没有过多停留,发动车子驶向郊外无监控路段的公路。 他想带徐刻离开,不管去哪,不管徐刻醒来后要怎么闹,怎么与他划清界限,傅庭都无所谓。 他不能让徐刻回京城,不能让徐刻想起来,再次笼罩在“杀人”的阴影之下。 傅庭的车在宽阔无人的车道上,飙上一百多码,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后,后方忽然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越野车不停地想别停他的车。 傅庭意识到情况不妙,油门直接踩到了底,一路狂飙,夜路上高灯照着前行的路,由于车速过快,人的肉眼很难跟上这个速度,危险性很高,傅庭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倏地,前方道路上两辆车从小道横冲上来,横停在了路中央。傅庭一惊,瞬间松开油门,轻踩刹车,因为车速过快的缘故,车轮发出刺耳的哧刹声音。 在离横行车辆只剩一米距离时,车成功的刹停在了原地,后座躺着的徐刻颠了一下,险些滚下座位。 傅庭瞥了眼后视镜,方才紧随的越野车堵住了他掉头的路。 前方横在路中央的车上,赫然走下一道修长笔挺的身影。 深秋的傍晚很冷,天上飘了点小雨,雨珠布在纪柏臣的发丝上,身侧,虞宴为他撑着伞。 傅庭冷笑一声,下了车。 纪柏臣单手插兜,眼神凌厉,“傅署,这是要带我的妻子去哪?” 侥幸让傅琛摆了一道,纪柏臣寻找了徐刻半年。如今好不容易重逢,他怎么可能不做好万全的准备,让情况再度发生? 傅庭绑着高空作业,身手矫健的带着徐刻一点点从七楼下来,这些,纪柏臣早已尽收眼底。 “徐刻不能跟你回去。”傅庭厉声道,像是在对外宣布一件“珍贵物品”是有主之物。 “傅署是演戏演久了,疯了不成?”纪柏臣哂笑一声。 “还是说傅署追思亡兄过度,真将我的妻子当做亡兄送你的礼物了?” 第203章 我向你提过离婚吗 傅琛死时,最后也没说出徐刻被送去了哪。 世界上唯一能找到徐刻的人,只有身为双生子的傅庭,于是他一直在秘密派人监视傅庭。 傅庭被降职位后,一直在偏僻的榕城驻守,从未出市。即便如此,纪柏臣也没有放弃他的怀疑。 果不其然,傅庭将徐刻软禁起来,藏在了深山中。 纪柏臣语调戏谑讽刺,傅庭的心脏像是被血淋淋的抽了一鞭。傅琛的最后一顿饭,是傅庭差人送的。傅庭听说,傅琛只吃了鸡蛋。 杀死傅琛的不是刑罚,是傅庭的冷漠和决绝。 纪柏臣给傅庭看了傅琛所有罪行,傅庭心里那个无辜受厌的哥哥,一直都不无辜。 黑暗很长,夜路很冷,傅庭送了他最后一程。 即便傅琛作恶多端,但傅庭还是听不得身边人肆意侮辱傅琛,斯人已逝,不该再反复被鞭笞。傅琛坏,坏的有道理。他杀的人,都是因为“双生子”一事对他恶语相向的人。 傅琛还没有腐坏的很彻底,至少……他在内心还保留着一丝的人性。否则夏安行、老陈根本就不会活到现在。 是傅庭没保护好哥哥,是父母没引导到位,才会让哥哥误入歧途。 “纪柏臣!”傅庭低吼道,眼底缠绕着血丝,怒不可遏,“我想带走徐刻与我的哥哥没有丝毫关系。你知道他为什么会产生心理应激障碍吗?因为那次飞行事故!他把自己当做了杀人凶手!”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不停地发抖,整个人躯体化严重,看什么都带着血红色。你要带他回京城,这和将他拖入地狱有什么区别?” “就让他一个人待在小山村里,种种菜,养养花,不好吗?”傅庭希望给徐刻造一个温馨的笼子,让徐刻永远不要想起来。 纪柏臣沉声道:“没人能替他做决定。” 没有人能做徐刻的主。 徐刻应该是自由的,有知情权的。 纪柏臣拉开悍马的后座门,将徐刻横抱出来。徐刻身体小幅度的抖动,似乎有清醒的征兆,也像是在做噩梦。他头靠在纪柏臣的胸膛上,一股好闻的香水味侵入鼻腔,安抚着他。 徐刻狰狞的眉头一点点松开。 纪柏臣将徐刻抱上车,刚把人放下,徐刻忽然伸手,指腹攥住他的西服,轻声喊:“纪柏臣……” 纪柏臣握住他冰凉的手,轻轻地攥在掌心中,“我在。” 得到回应的徐刻再次安静下来。 傅庭看着这一幕,实实在在的像个小丑。 他正要往前一步,阻止纪柏臣将徐刻带走。虞宴带着一份赔偿账单,挡住了他的路,账单上,是廖明踹坏的门。金额不大,但意思却实在耐人寻味。 纪柏臣的意思是,他们之间的账该好好清算了。 纪柏臣将徐刻带走了,虞宴留下处理后事。 车上,纪柏臣将徐刻的头抬至腿上,指腹临摹着他的轮廓。半年里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妻子此刻就这么静静地躺在他的腿上,可他的妻子却把他忘了。 不愿意想起飞行事故,为什么会连他一块忘了? 纪柏臣指腹撬开徐刻的唇瓣,徐刻喉结滚动,本能的吻了吻,还轻哼了两声,整个人往纪柏臣怀中蹭了蹭,嗅着那股淡淡的香水味,呼吸缓慢而均匀。 徐刻在这半年里,很少睡个好觉。他总是会做噩梦,梦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梦见有人要将他变成oga,徐刻不愿意。 从心理到生理上的抗拒,这份抗拒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 就好像……变成oga他会失去什么。 纪柏臣将徐刻带回酒店,抱进卧室的大床上,徐刻人仰躺着,胸口的衬衣崩开几颗,纪柏臣索性都解了,又将徐刻的裤子脱了,亲自为他戴上衬衫夹。 黑色的皮质衬衫夹绑在白皙的大腿上,衬衣松松垮垮,十分性感,纪柏臣脱去外套,解开袖扣,挽起袖口去弄了点热水来给徐刻擦脸。 徐刻睡着的时候很乖,半侧着身体,一只手垫着脸,呼吸很均匀,从纪柏臣的角度来看,徐刻的锁骨很深,腕骨也极其的清瘦,瓷白的脸上懒洋洋的。 纪柏臣擦完脸,洗了个澡再回来。他躺下后把手臂伸到徐刻脖颈下,圈着徐刻的同时,握住徐刻的手腕,另一只手搭在徐刻腰上,一只腿介入徐刻双腿中,这是一个侧抱着,十分具有安全感的姿势。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寒意浸入玻璃窗,徐刻整个人被卷在温暖的怀抱中,一点也不觉得冷,睡得很熟。 第二天一早,徐刻醒来时头痛欲裂,他发烧了。徐刻本能的环顾四周,喊了两声傅庭,他想找傅庭,他想问傅庭为什么和那位戴着口罩要将他变成oga的alpha那么相似…… 纪柏臣端着热粥进来,袖口挽起,露出一截流畅结实的手臂,面色发硬冰冷,眉骨弓起,“他不在。” “……”徐刻低头,嗯了一声。 纪柏臣把粥递给他。 “谢谢。”徐刻接过,瓷碗烫的很,他指腹一下就红了。 纪柏臣手刚松开没一会,又重新捏住了碗沿,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喂徐刻。徐刻浑身乏力,没有拒绝,微微张唇,热粥滚入腹中,整个人的身体都暖了起来。 喝完粥后,徐刻问:“纪柏臣,我以前向你提过离婚吗?” 纪柏臣的身体僵了一下,“提过。” 徐刻看着纪柏臣,不显山露水的脸上罕见的黯淡下来,深不可见的眼眸下,涌起一丝痛苦与酸涩。 上位者对情绪的把控很好,一晃眼就消失了,如果不是徐刻十分认真地盯着纪柏臣的眼神,他真的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可以问问……为什么吗?”徐刻很小心翼翼地问。 第204章 徐刻,你在骗婚 “不平等。”纪柏臣眼眸很深很深,像是深夜中无垠的海洋,一望无际,隐隐泛起淡淡的,透着哀色的波光。 纪柏臣停顿了大概有一分钟,说:“你的规划里没有我,却向我求婚两次。” “徐刻,你在骗婚。” “……”骗婚? 徐刻很难消化这个词汇,尤其是这样的词从纪柏臣口中说出来。似乎带着一股情绪,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满。上位者将他的诚意捧的很高,却没被纳入规划中,这样的落差实在与尊贵不符。 徐刻几乎不用思考,就可以肯定这话是真的,他太过了解自己。 徐刻是个极度自尊的人,也有一些大男子主义,在他眼里,自己应该对伴侣很好,将力所能及范围内最好的一切都给爱人。而尊贵的alpha什么都不缺,徐刻能给予的一切都是有限的。 他是这段感情中的下位,这令徐刻慌乱、不安,现实的一面总会令他退却。不论是以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这样的想法应该都不会改变。 即便如此,他还是向alpha求婚了。 他对纪柏臣的爱,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 “……对不起。”徐刻的口腔里漫起一丝苦涩,连着鼻子都在发酸,莫名的,不受控的,情绪违背着理智。 傅庭说的“私奔”,在现在成了无稽之谈。 徐刻不会随意和别人私奔,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况且他还向纪柏臣求婚两次,足以见得这份感情有多英勇,多坚固。 他又怎么会想和别的alpha私奔? 纪柏臣给徐刻喂了药,“再睡一会。” 徐刻往纪柏臣身上靠了一点,“嗯。” 他头昏脑涨,但一合上眼,那张极度相似的脸立即浮在眼前,徐刻瞬间大汗淋漓,后背爬满汗水,指腹攥紧被单,猛的睁开瞳孔。 下一秒,纪柏臣的手搭了上来,侧身上床,将人轻轻地嵌在怀里,大手搭上徐刻的腰臀。 纪柏臣说,“瘦了。” 半年里,徐刻很少睡过好觉,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感到格外的不安,蜷曲着睡。尤其是到前洲村的第一个月里,徐刻只能依靠注射镇定剂入睡,后来他又倚靠安眠药助眠。 那张模糊的脸,在昨晚,被徐刻意外的想起来。 可笑的是,与那张脸重叠的,竟是傅庭,是软禁自己的“丈夫”。 徐刻不明白,傅庭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一边想将他变成oga?一边又将他放在山村里静养?编织出一个又一个的谎言,留住他。如果傅庭想的话,这半年里,徐刻有无数个成为oga的机会,傅庭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alpha的指腹摩挲到徐刻的大腿,徐刻才猛地回神,眼睫颤动的很快,他知道纪柏臣处于易感期,随时会要了他…… 纪柏臣像是调逗猎物般盯着徐刻慌乱的眼睫,“好烫。” “……”徐刻往被子里缩了一点。 徐刻本以为纪柏臣会更加过分的索取,毕竟易感期的alpha是残暴无度的,纪柏臣的动作的确如此,健硕的,沉甸甸的身体,轻轻地翻身将他压住,炽热的呼吸纠缠着。 纪柏臣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徐刻的发丝,“昨晚会感觉不好吗?” “嗯。”徐刻的脸红的能滴出血来,“有一点。” 昨晚的背德感与刺激交融在一块,徐刻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感觉,浑身的感官似乎都被放大的数万倍,尤其是alpha居高临下,神色倨傲的俯视着他时,复杂沾染情y的眼神,像是在反反复复的问他:舒服吗? 舒服,疼,都是有的。 带劲性感的脸,让徐刻失声,莫名的无法拒绝,无从拒绝,自愿臣服。 “抱歉。”纪柏臣忽然冷静抽回手,带着缱绻爱意,温和的在徐刻额上轻轻吻了吻。 纪柏臣冷静自持,此刻的高尚与昨晚大相径庭。 纪柏臣躺回徐刻身侧,攥住他的手心,让徐刻好好睡一觉。纪柏臣身上的木质香味浓郁,还带着一股淡淡茶香,徐刻很快就睡着了。 徐刻睡的沉,沉到已经没有了时间观念,烈阳从东边升到了西边,才微微眯开眸子,他本能的往旁边摸了摸,被窝里仍有余温,但alpha不在。 徐刻掀开被子,盯着自己探索的手,抿唇思考了一会,随后把放在床头柜上的西裤穿好,西裤剪裁合适,是刚定做的。 他出了房间,一位正在打扫的oga恭敬道:“徐先生,纪总在茶室招待客人。” “嗯,有吃的吗?”睡了很长的一觉,徐刻饿得慌。 “有的,桌上有纪总给您做了菜,我给您热热。”oga温和道。 徐刻点点头,oga热了才端上桌,徐刻一看,一桌子的菜,花样百出,还精准避开了他所有的忌口。 徐刻吃完饭,纪柏臣与客人从书房里出来,迎面与徐刻撞上。 纪柏臣身侧的alpha瞧着四五十岁,身体硬朗,一丝不苟,压迫感很强,五官带着岁月沉淀后韵味与锋利。 但对方在与徐刻对视时,锋利被笑容切开,眼尾自然而然的露出笑纹,他朝徐刻伸出手,“徐先生。” “嗯……” 徐刻身体有些僵硬,眼前的alpha,竟然与他长得有四五分像。 “徐先生,以后我是您的专用司机。”闻邢笑着说。 徐刻点点头,闻邢丝毫没觉得尴尬地抽回了被忽视的手,给徐刻留了一串号码后离开了套房,纪柏臣送了两步。 alpha回头道:“纪总留步。” alpha矫健的步伐,宽阔的背影,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位普通的alpha。 纪柏臣带徐刻去了书房,书房临着阳台,徐刻可以晒到太阳。纪柏臣在桌上练书法,语气平静,不轻不重:“会想记起以前的事吗?” “会。” “如果过程很痛苦,还会想记起来吗?” “会的。”徐刻的声音很坚定。 徐刻看着纪柏臣提笔的动作愣了一下,墨滴在了纸上,穿透纸被,纪柏臣慢条斯理的将纸抽走丢了,重新铺了一张。 徐刻眼眶一酸,“可以教教我吗?” “嗯,过来。” 徐刻走到纪柏臣身前,捏起毛笔,纪柏臣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带着笔势,往纸上落了两个字:徐刻。 纪柏臣的字气势磅礴,徐刻盯着眼前的字看了一会,微微侧眸瞥向纪柏臣。 纪柏臣眼底平淡,不显山不见水的,偏偏徐刻就是从对方的眸底触碰到了一丝哀痛的情绪。 被爱人遗忘,一定会很痛苦? 什么都不记得的滋味,并不好受,也并不公平。 尤其是纪柏臣说他骗婚时,徐刻的心脏就像是被丢进了冰窖里,冷的、疼的裂开。 徐刻莫名的,想记起关于纪柏臣的一切,不想辜负纪柏臣,不想让纪柏臣难过。 这样的感情,这样的情绪,他对傅庭不会有,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只对纪柏臣有。即便他忘记了很多事,有些人,只要存在,就是特殊的。 徐刻伸手,鬼使神差地碰了碰纪柏臣的唇瓣,明明他的手指是要落在纪柏臣脸颊上的。 纪柏臣舔|弄着他的指腹,放下毛笔,“明天和我回京城?” 第205章 楼下有人 榕城飞往京城需要一个半小时,开车要九个小时。第二天一早,老陈就在楼下候着了。 今天不算冷,秋天燥的慌,但榕城临海,空气有些湿黏,京城那边下了雨,纪柏臣给徐刻准备了一件风衣外套,徐刻紧紧地卷在手中。 纪柏臣把身上的外套脱了,盖在他肩上,徐刻刚说不用,纪柏臣的手摁在了他的肩上,强势且不容拒绝。 老陈笑眯眯地拉开车门,纪柏臣单手撑在车顶,徐刻正要上车,忽然瞥见站在不远处的傅庭。 大概十米外,傅庭正远远地望着他,眉头紧蹙,面容憔悴,关心不是假的,但软禁是真的,欺骗也是真的。 徐刻从来就不是什么心软的人。任何以卑劣手段靠近他,试图让他臣服的alpha都让徐刻避之不及,傅庭无法例外。 徐刻弯腰上车,刚坐好,就瞥见了座位上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老陈一早排队买来的。老陈上了驾驶座,笑着说,“徐先生,没加糖,热美式。” 这是纪柏臣的习惯,也是徐刻的习惯。 “谢谢。”徐刻礼貌道。 九个小时的车程有些难熬,好在车足够舒适。到京城的时候,老陈先开车去了餐厅,吃完饭,老陈询问:“纪总,今晚去哪?” 纪家老宅?私宅?还是徐先生家? 纪柏臣最终让老陈开车回了私宅,到私宅的时候,别墅门口正停着两辆车,一辆是纪临川的,还有一辆车是江州的。 因为都没有钥匙,管家又不在的缘故,二人正靠在车门旁抽烟闲聊,见人回来了匆匆掐烟望去。 老陈把车停稳了,去后座拉开车门,徐刻先从车上下来,纪临川和江州都愣在原地——徐刻消失已经有半年了。 “小婶……”纪临川先出了声。 纪柏臣搂紧徐刻的腰,往徐刻手中塞了把钥匙,是纪家私宅的钥匙。纪柏臣目光淡淡地略过僵着的二人,等徐刻打开了门,纪柏臣才淡淡道:“有什么事?” “小叔,我项目资金压住了,现在动不了,想找你借点钱,周转一下。” 纪临川这话说的含糊,根本无法糊弄纪柏臣。纪临川就算项目资金压住,没法动,但个人银行账户上的现金流并不会少,如今来找他借钱周转,显然这笔钱并不少。 纪柏臣沉默不语,气氛一度有些尴尬,江州开口缓解:“白然母亲的腺体已经医治好了,住院一个星期,没什么事就能出院了,我来给你带个消息。” 纪柏臣嗯了一声,这声嗯,分不清是在对谁说。 纪柏臣打开壁灯,倒了杯水给徐刻,“上楼还是在这坐一会?” 徐刻看了眼江州和纪临川,“我上楼……” 纪柏臣将人送上楼,再下来时,眉眼舒展,脖颈上,衬衣无法遮盖之处映着一道淡淡的红痕。 三分钟前,徐刻被抵在卧室的门上亲吻,从发肿的唇瓣到脖颈,alpha易感期注射的抑制剂失去药效,此刻信息素正不受控的外泄,疯狂的想寻找着安慰。 纪柏臣的指腹摩挲着徐刻后颈,这是一个带有暗示的动作。 徐刻唇瓣被玩弄,他干涩地舔了舔微微发裂的唇角,说:“楼下有人。” 纪柏臣轻笑了一声,“不重要。” 纪柏臣没有任何逾越的动作,是在等待讨好。 徐刻想了一会,主动吻了纪柏臣,从唇到脖颈,纪柏臣舒适的轻笑一声,沙哑带有情欲的尾调,让徐刻失控的嘬吸了一口。 带有痕迹的吻痕就这么留在了纪柏臣的脖颈上。 纪柏臣满意的抹了抹徐刻唇角,和他说了浴袍和浴室在哪。 …… 纪柏臣坐在沙发上,阖眸扬脖,姿态慵懒,背靠在皮质沙发上,这是一个等待的姿势。 纪临川识趣地倒了杯水,纪柏臣掀起眼皮,话一针见血:“想帮顾乘?” “……” 纪柏臣没有刨根问底,“要多少?” 纪临川比了个数,“三个月内,我能还上。” 纪临川的药剂研究在最后一个阶段,他几乎把所有钱都投进去了,只等药剂上市后大赚一笔。如果不是公司现在账户上的流动资金不够,他还是可以拿出这笔钱的。 纪柏臣指腹轻敲着大腿,淡淡道:“我不做亏本买卖。” 纪临川没读懂纪柏臣的意思。 纪柏臣说,“从纪家账户上划,明早去找管家拿支票,要老爷子给你签字。” “小叔,这事惊动……”纪临川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纪柏臣说:“天下没有的午餐。” 商人重利,这四个字在纪柏臣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这是纪柏臣给纪临川上的课。 纪临川却眉头紧锁着,迟迟不语。 他明白小叔的意思,最近这一个月,顾乘和虞家订婚宴取消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顾家又遭遇了变故,如今整个京城唯一能帮得上顾家的,只有纪家。 第206章 心脏会疼吗? 海城倒是也有一位,只是……闻家理事现在不在海城,行程未知。闻家愿意帮忙的可能性小之又小,远不如纪家。 但纪家……顾乘又难以开口。 一个月前,顾乘退了虞宴的婚,外界宣告是不合适,这不过是体面话。实际是顾乘路过榕城时,见了虞宴一面。虞宴彼时正处于易感期,oga的身份告破。 顾乘不愿意与alpha结婚,自然也就终止了与虞宴的的合作,将这桩婚事退了。 纵然顾老爷子不满,但也没说什么。没想到没多久,顾家忽然出现了一位私生子,这私生子呢是顾乘的亲舅舅的儿子,也就是顾乘的表兄。 顾乘亲舅舅在20岁出车祸抢救无效死了,顾乘母亲比舅舅小三岁,彼时根本没有顾乘,他自然也没见过这个亲舅舅。 这位舅舅二十岁意外离世,未婚未育,顾家的产业后来也就交付给了顾乘母亲。只是没想到,这位舅舅当初与人一夜情,对方怀孕生下了这么一个孩子,还一夜之间成了顾家真正的嫡孙。 顾家老爷子本就十分喜欢早逝的嫡子,如果不是嫡子死了,顾家的产业也落不到顾乘母亲头上。 顾乘母亲与凤凰男成了婚,顾家产业外分,外姓介入,好不容易被顾乘全部收了回来,一位自称是顾家亲表兄的alpha横空出世。 顾老爷子对这孙子,竟然怜爱的很。前几日,顾老爷子病倒,顾乘的这位“表兄”登堂入室,但好在根基不稳,心性不够成熟,上不了什么台面。 但顾老爷子这一病,殷勤倒是给他献上了。顾老爷子病好,带人验了血,这位alpha直接入了族谱,甚至直接狮子大开口,要了顾乘的京城民航。 顾乘暴怒,又把老爷子气倒,纵然万般愧疚却也不愿意把亲手打下来的“江山”拱手相让。 顾乘在公司当众压了表兄一头,本意是下马威,表兄去老爷子那卖了个惨,老爷子竟然直接动了顾乘的权。 毕竟是家族企业,老爷子威信十足。老爷子这么宠着那位横空出世的嫡孙,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顾乘是oga。 oga迟早是要嫁出去的,alpha不同,alpha才是顾家长远的根。顾老爷子不想让顾家重蹈覆辙。 老爷子没两天就找人来立了遗嘱,做了公证,要把京航和几个重要的顾氏产业给alpha,当然遗嘱里有对继承者业绩的要求,否则无效。 顾乘只得了几个子公司,以及一些尚且需要融资的产业,以及顾氏的股份。这心偏的,明目张胆,令人有些看不懂。 明明顾乘才是s4级的alpha。 顾乘当场撕了遗嘱,他说他只要京航。顾老爷子也是气急了,让顾乘用钱来买。 顾乘当场离开,说给他一个星期。 顾乘的能力有目共睹,这些年在京城也颇有人脉,但这笔钱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实在有些难凑。 如果纪家愿意救其水火,顾乘将那位只有血脉毫无能力的表兄赶出京城,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顾乘知道,纪柏臣这老狐狸一定会狠狠地宰他一顿,他顾乘就好点面子,让纪柏臣看他笑话,和让他在街上裸奔没什么区别。 放话的第三天,顾乘找了所有的人脉,拼拼凑凑,也是不够。即便如此,他没找过纪家,包括纪临川。 顾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纪临川自然有所耳闻,也是手中没有太大数额的流动资金,这才来找纪柏臣的。 纪柏臣态度强硬,颇有几分趁火打劫的意思。毕竟当初纪柏臣要顾乘将徐刻留在京航时,可没少狮子大开口。一报还一报。纪柏臣要的倒是不多,全当砸钱为小辈谋划。 纪柏臣要顾乘和纪临川订婚,更进一步说,纪柏臣要顾乘嫁给纪临川。 纪临川低头沉默了一会,“小叔,我再想想办法……” 纪临川走了,他来找纪柏臣的事,四处凑钱的事,顾乘并不知道。 纪柏臣提出的这个要求,纪临川很难答应,他不该将其作为交换的条件与筹码去要求顾乘。 江州扬了扬下巴,看向楼梯口,“柏臣,你在哪找到徐刻的?” 纪柏臣说了个大概,并且将徐刻因应激障碍忘记他的事也一并说了,江州的脸色有些复杂。 江州让纪柏臣别太担心,“我明儿去帮你问问精神科的医生,以前的事,你先别和他提太多,刺激过度会导致患者头疼。” “嗯。”纪柏臣知道,所以一直以回答的方式告诉徐刻,从前的事。没有详细的过程,只有是与不是。 江州顿了一下,“我听虞宴说,你让他给你带了一枚特效抑制剂?你注射抑制剂了?” 江州在纪柏臣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纪柏臣注射抑制剂了,现在的徐刻没有从前的记忆,并不会为纪柏臣纾解,s4级的易感期过于骇人,绝对不是现在的徐刻可以承受的。 纪柏臣脖颈上的吻痕已然是万分难得的存在,纪柏臣又找了徐刻半年,自然不愿意让徐刻离开视线,肌肤的亲近,欲壑难填…… 纪柏臣破例给自己注射了一枚抑制剂,逼自己冷静。 “柏臣,心脏什么感觉?” “不要紧。” 纪柏臣的不要紧,是疼到窒息。 只是他有些分不清,这份疼痛来自生理还是心理。 “明天去医院做个检查,我一会给林教授打个电话。”江州劝说道。 “嗯。”纪柏臣拿起手机,给家庭医生打电话,让对方带着抽取针来取腺液。医生一连给纪柏臣抽了两次,腺体浓度才趋于正常,但易感期的alpha腺体浓度飙升的很快,每隔24小时又要抽取一次。 抽取腺液很疼,很少alpha会这么做。身为主宰者的alpha大部分都会找个契合度高的伴侣度过易感期,又或者是找个玩物宣泄。 这两种都无法发生在徐刻身上。 徐刻没有信息素,无法被标记,不会被信息素左右,不存在命定之番。 任何尊贵的alpha在徐刻面前,只能俯首称臣,放下地位与身份,平等耐心的与之谈情。 徐刻是难哄的,难以讨好的。 尤其是现在一碰就喊疼的徐刻,纪柏臣欺负起来时都要在心里再三掂量。 江州和家庭医生一块走了,纪柏臣洗了澡回了卧室,卧室床头的小夜灯亮着,纪柏臣躺上床,黑夜下无声静谧,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躺着,谁也不说话,徐刻心里依旧没由来的安心。 他侧了侧身,向纪柏臣提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会所里,你向我求救。” 徐刻思考了一会,“你是个很有善心的人。” “不是。”纪柏臣笑了笑,“我没有一点善心,也不好多管闲事。” 说重利的商人是有善心的人,徐刻怕是头一位。 徐刻又问了很多问题,问的问题都无关于从前的事,徐刻问纪柏臣喜欢吃什么,平时喜欢做什么,有什么兴趣爱好,每天工作忙不忙…… 问着问着,徐刻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纪柏臣侧身轻轻地抱着他,将人一点点嵌入怀中,徐刻动了一下,发出一个十分倦懒的声音,滚烫的温度隔着布料升起,沉甸甸的,紧紧相逼。 徐刻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去了这栋别墅的书房,给纪柏臣送了陶白瓷茶具,alpha的眸光中欲壑难填,正要吻上他,他摁住alpha的唇,无趣地说想回家。 失落与心酸一涌而上,徐刻醒来时,窗外烈阳高照,alpha已经不在身侧。他洗漱后下楼,遇到了老管家,管家笑眯眯地说:“徐先生,欢迎回家。” “纪先生在楼下等您一起吃早饭。” 第207章 可以亲你一下吗 “好。”徐刻下楼,纪柏臣正在看财经报纸,徐刻坐下后,纪柏臣将报纸放在一边。 吃完早餐纪柏臣问他,想去哪,徐刻说他想去看看徐琴。 纪柏臣眸光微暗,淡淡道:“司机在门口等。” 纪柏臣如所说的一般,给徐刻充分的自由。徐刻说了声谢谢,起身时,纪柏臣又说:“手机给我。” 徐刻把手机递过去,纪柏臣将一张特殊的,不同于普通通讯卡插入徐刻手机,“卫星卡,,我的卫星卡号码。我会把通用的联邦卫星卡号码发给你,有任何需求随时可以向他们求助。” “这是alpha联邦参议长妻子所享有的福利。” 纪柏臣把手机递给徐刻,徐刻身体有些僵硬,薄唇微张,瞳孔颤动地盯着纪柏臣的手。 ……是纪柏臣的卫星号码? 不是傅庭的生日? 徐刻喉咙发紧,“,是你的卫星号码?” 纪柏臣点头,“是。” 徐刻接过手机时眼底迅速涌起一层热泪,勾唇笑了笑,原来这是纪柏臣的卫星卡的号码。 卫星卡号分公用和私用,alpha联邦局各项部门、机构的号码,是公用的。alpha联邦高层成员的卫星卡号码是私用的,只有alpha拥有卫星卡的成员才能互相拨打电话,普通的通讯号是打不进来的。 徐刻一度以为,这是傅庭的生日。 所以在傅庭说他们私奔时,徐刻明明觉得漏洞百出,依旧什么都没有说。他能如此清楚的记得傅庭的生日,他想,他对傅庭或多或少是有些感情的。 道德的负罪感,在此刻烟消云散。 徐刻紧攥着手机,身体略显僵硬的往别墅外走去。老管家远远地看着,目光不停地在徐刻脚步与纪柏臣沉冷的脸上反复循回。 纪柏臣眉头微微蹙紧,抖了抖手中的报纸,对情绪很少外显的人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波动了。管家伺候了纪柏臣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这是纪柏臣此刻极度不悦。 管家不动声色,含笑走开。 徐刻正走到门口,忽然停下步子,回身朝着纪柏臣大步流星的走来。 纪柏臣正襟危坐,脊背笔挺,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又抬起了报纸,报纸边沿被捏起褶皱,目光淡淡,视线不移,“怎么了?” 徐刻问:“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纪柏臣放下报纸,眉目舒展,身体朝向徐刻,微微仰头,大手十分自然娴熟的搭在徐刻腰上。 徐刻用指腹临摹着纪柏臣的脸廓,弯腰在纪柏臣唇角轻轻地吻了一下,一触即分,余温回荡。徐刻说,“我昨晚梦见你了。” 纪柏臣挑眉,唇角含笑,指腹在风衣里顺着徐刻后腰往下滑,一路到底,徐刻腿颤了颤,纪柏臣提醒道:“早些回来,有事打电话。” 徐刻走了,司机是昨天他见过的那一位。徐刻母亲葬在陵城,这是徐刻唯一能全部想得起来的事。从京城到陵城并不近,车到陵城的时候,都中午了。 闻邢说,“先去吃饭,时间不早了。” “不了,先去墓园。”徐刻有些执拗,闻邢开车去了墓园,路上徐刻买了一束康乃馨。 车到墓园门口,闻邢也跟了进去,闻邢说,要贴身跟着徐刻,徐刻想或许是纪柏臣的吩咐,并没有为难对方。 徐刻把花放在徐琴的坟墓前,眉头下压,这是一个极其隐忍克制的眼神。 他在努力地阻止着眼眶里的热泪落在母亲坟前,闻邢注意到了他的难过,给他递了条手帕,退远了近百米。 闻邢就这么看着徐刻和徐琴说话,酸涩、难过一股脑涌了上来,一贯肃冷的人在此刻竟也失态了。 徐刻抬手摸了摸墓碑,说:“妈,我结婚了,他是个很好的人,下次我带他来见你。” 徐刻像是一株玫瑰,绮丽的,带刺的。他不愿意人靠近他,也不会随意的接受谁的好处与帮助。 他总是冷着脸对待绝大部分的人,尤其是追求者。在徐刻心里,他无法承担对方厚重的爱意,也还不上太多的人情,更不愿意把自己剖开来给对方看,破窗效应对徐刻而言是致命的。 锋利的人,总是讨人不喜的。在徐刻的记忆中,他没有朋友的,特立独行,锋芒毕露,说难听点就是不入流。 这样的人,是没有朋友,也不会拥有伴侣。但现在,徐刻有一位很好的伴侣。 徐刻承诺,下次再来,一定是两个人。 他要把纪柏臣纳入自己的生活。 第208章 小叔胃不好不能喝酒 徐刻回京城的路上,闻邢和徐刻闲聊,问了徐刻喜好,又提了嘴今晚是纪老爷子生日。徐刻愣了一下,有些无措。 闻邢瞥了眼副驾,“我为徐先生备好礼物,是前些年还在做生意时托人从缅甸带回来的冰种翡翠玉佛,保平安的。”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闻邢笑着说,他也是想东山再起才来给徐刻做司机的,希望徐刻给他一块敲门砖,带他出席今晚的宴会。徐刻勉强答应,当下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 回了京城,闻邢将徐刻送到东和地下车库,老陈殷勤的过来引路,徐刻顿了顿,看向闻邢,闻邢说让他在纪柏臣面前提一嘴就是了。 徐刻嗯了一声,没等上楼,纪柏臣就从电梯里出来了,带着徐刻上了车。车上,徐刻说了闻邢的事,纪柏臣顿了顿,“你决定就是。” 徐刻问:“今天是爷爷的生日?” “嗯。”纪柏臣笑了笑,“我准备礼物了。” 徐刻没说话,纪柏臣看向徐刻手中的盒子,徐刻解释,“不是我的。” 徐刻给闻邢发了消息,称可以带他进去,礼物就免了。冰种翡翠,徐刻没法收。借花献佛的事,做起来实在有些亏心。 闻邢迟迟没有回他,车到纪家老宅的时候,徐刻把东西留在了车上,叮嘱老陈一会看见闻邢帮他把东西还了。 今晚是纪老爷子的生日,京城权贵络绎不绝。 这是徐刻从前不会接触到的圈子,纪柏臣带他进入主宅,挑了身西装给他,亲自给徐刻选了条黑色皮带,慢条斯理地扣上。 徐刻挽住纪柏臣臂弯,出席宴会。 徐刻最先看到的人是纪临川,纪临川坐在席位上,周围来攀谈的人不少,在徐刻记忆中意气风发的少年竟然也沾上了烟酒味,成熟许多。 “小婶。”纪临川抬起酒杯与徐刻敬酒,“欢迎回家。” 徐刻礼貌的浅喝了一口。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找纪柏臣谈笑的,攀附的,但没有一个人让纪柏臣喝下手中的红酒,纪柏臣端着酒,仿佛只是装饰。 纪老爷子从别墅里出来,笑着招呼着宾客,京城权贵纷纷围了过去,谄媚讨好。没一会江州来了,几位英年才俊,未来京城半边天的人物都坐了一处。 江州道:“柏臣,听说顾老爷子带着‘半道嫡孙’来了。” 这“半道嫡孙”是京城权贵对顾乘表哥戏谑的调侃。 顾老爷子带着“半道嫡孙”来,无异是对外宣布顾家真正的继承者,并且想威慑外界,不要再将注下到顾乘,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顾老爷子在京城已经“隐退”很多年了,这些年大多都是顾乘在操办顾家的事,今儿一出山,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斩顾乘的人脉。 虽然众人面上不谈,但私下都觉得顾老爷子疯了不是,放着好好的s4级alpha嫡孙不要,上赶着培养这半道的嫡孙。 纪柏臣轻笑,“倒是为难他一把年纪,还上赶着找事做。” 江州乐了,朗声笑了起来。 世家子弟,最重的无非是三:名节、声望与继承人的培养。 这半道子出家的私生子,向来是上不了台面的,差了几十年的沉淀与培养,如何掌家?京城世族也只会将其当做饭后闲谈,哗众取宠的笑料。 一旁的纪临川自从听见关于“顾乘”二字开始,始终心不在焉的,不停地喝着酒。 没一会,顾老爷子果不其然真带着“半道嫡孙”顾明远来了。顾老爷子与人热情介绍着,纪柏臣目光淡淡,瞥了纪临川一眼。 纪临川和纪柏臣是绝对不同的两种人,纪柏臣每句话每个字都耐人寻味的很,偶尔回想起来还会让人脊背发寒,嘴更是如淬了毒一般,犀利、一针见血,目的性强。 而纪临川这两年虽然从体坛跨界,但性子还是太过温和,慈悲细腻,如果没有强大的家族庇护,太容易出事。 做生意,纪临川的心眼子还不够,也不够狠。 顾乘倒是能剩八百个给纪临川用。 人足够听训,何尝不是一种成功?这是纪柏臣对纪临川的评价。 晚宴开场,宾客入席,唯有纪临川身侧空了一位。 后院外,酒侍为顾乘引路,顾乘对纪老爷子含笑道:“抱歉纪老先生,我为您准备了一份大礼,来晚了些。” 纪老爷子目光好奇,顾乘拿乔道:“已经交给管家了,保证让纪老先生难忘。” 纪老爷子笑道:“倒是神秘。” 众人的好奇心一并被勾了起来,目光反复在顾乘与顾明远身上来回转动。宴会宾客的座位都是纪老爷子亲自掌过眼的,顾乘入座时,位置一眼就辨出了纪家的态度。 顾乘的位置比顾明远的位置高上太多。 一个半道嫡孙想挤进顶层社会,简直是无稽之谈。且不说会不会来事,光是商业头脑也和顾乘差了十万八千里,顾老爷子糊涂,纪老爷子心里却清楚的很。 顾老爷子和他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搅不了什么风雨。况且顾家从商,即便是翻了这个脸,也动不了纪家的根基,他自然无畏,也没这么多弯弯绕绕。 “好久不见,徐机长。”顾乘冲着徐刻微笑,神态儒雅。 徐刻心里咯噔一下,机长二字像是密枢钥匙,徐刻的头刺痛着,一些回忆猛地灌入。关于他从前做飞行员的事,他在京航的事,一点点的被牵扯出来。 徐刻额上沁出冷汗,攥着金属叉的指节蜷缩着,锋利的金属刀贴近另一只手的手背,正要划破肌肤,纪柏臣攥住他发抖的手。 徐刻的金属刀哐当一下掉在餐盘上,抬眸看向纪柏臣,alpha斯文英俊,眼神温和,沉着冷静。 徐刻的心跟着沉了下来。 众人闻声挑来视线,纪柏臣切了一块牛排递给徐刻,“尝尝。” 徐刻张嘴,咬了一口。 顾乘看着徐刻略显怪异的神色,眼神困顿,纪临川轻声提醒:“小婶患有应激障碍,忘记了很多事。” 顾乘面色一僵,半年前那场飞行事故,徐刻消失,网友对其口诛笔伐,纪家也陷入一场舆论风波。 当时整个东和都动荡不安,好在纪家在京城脚跟足够稳,网友闹腾了两个月,也就歇了。 顾乘说了声抱歉,徐刻摇摇头,“没关系。” 顾乘还是朝着徐刻,自罚一杯,纪临川就在旁边看着顾乘,通红的眼眶里布满血丝,眼睑下一片淤青,疲惫的脸上撑着笑意与儒雅,像是一层极其沉重的皮囊,紧紧地包裹着顾乘。 别人或许不知道顾乘被顾老爷子忽视的原因,但纪临川知道。——顾乘是个oga。 oga向来是豪门联姻的工具。 纪临川说:“少喝一点。” 顾乘勾唇一笑,“小纪总,倒是管的宽。” 纪临川:“……” 顾乘的话,总是能噎住他。纪临川低头吃着牛排,眉头越蹙越深,随后猛的一抬头,招手将侍应生喊来,直接让人把酒给撤了。 在对上顾乘视线时,纪临川脱口而出:“小叔胃不好不能喝酒。” 徐刻闻言看向纪柏臣。 纪柏臣:“………” 第209章 真是个傻子啊 纪柏臣望向纪临川身上,眉峰微挑,上位者的威慑与警告伴随着尤加利的信息素扑散而来。 纪临川:“………” 他汗流浃背,以一个求助的眼神看向徐刻。 徐刻扭头,“你胃不好?” “嗯。”纪柏臣让侍应生上了两杯热水,端起玻璃水杯,喝了一口。 徐刻碰了碰杯壁,是热的,他等纪柏臣放下水杯后问:“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你做?” “嗯,我做。” “都行。”纪柏臣说,“我没有什么忌口。” 徐刻嗯了一声,说早上七点起床给纪柏臣煮面。 用餐结束后,音乐宴会开场。纪柏臣等人坐在一处视线好,位置开阔草坪上,纪家老宅远离城区的喧嚣,在半山腰上,茶园果园应有尽有,群山环绕,空气十分清新。 顾乘走到纪柏臣身侧敬了杯酒,“祝贺纪总婚姻美满。” 纪柏臣点了点头,顾乘坐下,正与纪临川对坐,江州在纪临川旁边,与纪临川聊着医疗设备的事。 纪临川的回答十分含糊,整个人心不在焉的,总是往顾乘的位置撇。 顾乘眼神平静,直到身后顾老爷子和顾明远与人谈笑声越来越近时,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虽然顾乘也是个老狐狸,却是个脾气暴躁的主儿。手中的酒杯,真恨不得砸在顾明远的头上。 他要是真这么做了,只怕老爷子又该气住院了。 顾乘能怎么办?他从小是爷爷带大的,这些年的情分不是假的,他自认为自己这个继承人做的几乎挑不出太大的毛病,没想到到最后,一份血缘关系鉴定书就将他拒之门外了。 怨怪,憎恨,都是有过的。但这些在长达三十多年的亲情里,显得不过如此。 经此一事,他的确和顾老爷子分了心。京航是他的心血,是他的全部。他说什么也不能拱手给出去,前两天父亲来找过他,意思是联手,铲除外患,顾乘拒绝了。 父亲狮子大开口,也不怕噎死。寥寥无几的亲情,将顾乘折磨至深,他总是一个人在踽踽独行,有那么一刻,他真觉得自己应该早点结婚,有位相濡以沫的妻子,此刻,或许他也不会如此难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乘第一个想到的人是纪临川,一名alpha,纪柏臣的小侄子。 大概是他青春时就开始欣赏这位少年,加上纪临川那份为他转行的诚意,以及诚实守信的品行……顾乘一个十分没安全感的人,竟然觉得alpha也是可靠的。 顾乘有些躲避纪临川的目光,卡在喉咙里的尊严被一笑抿之,在京城,自尊心值什么用? 顾乘与纪柏臣提出了合作的事,将从前在纪柏臣这拿的10的空运服务退还,纪柏臣只是淡定的喝了口水,勾唇笑道:“顾总,这笔生意,我与顾明远也能做。” 顾乘能开出的条件,顾明远为了要纪家的支持,自然也能给纪柏臣。况且顾明远这个废物上位,京航对东和就没什么竞争力了。 顾乘唇角微僵,“纪总不妨说个条件。” 纪柏臣目光慢慢的落在纪临川身上,意思不言而喻。长辈为小辈谋划,倒是没错…… 顾乘眉头蹙起,思考了足足有三分钟,正要答应,纪临川起身:“不行!” 纪柏臣挽起徐刻的手,“刚刚看你没怎么吃,我让厨房给你添了碗粥。” 纪柏臣带着徐刻去了厨房,桌上放着一碗海鲜粥。纪柏臣陪徐刻慢慢吃,徐刻忽然抬起眸,看向纪柏臣,“你以前好像也总陪我喝粥。” 纪柏臣摸了摸徐刻额上的碎发,“嗯。” …… 顾乘走去后院,纪临川紧随其后,纪临川解释道:“钱的事,我帮你想办法。” “纪临川……不必了。”顾乘无奈地抽了支烟,漂亮冷漠的脸上,眸光闪烁,“你的人情,我还不起。” 纪柏臣要的是利益互换,顾乘还得起。但纪临川要的是感情,他怎么还得上?他总不能真以身相许了?自愿被标记? 顾乘的指腹有些抖……100的契合度,不是开玩笑的。顾乘不确定自己日后是否真的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一旦他成为纪临川所标记的oga,他的身家性命就彻彻底底的交付出去了。 “我不要你还。”纪临川说,“我知道京航对你很重要,也看不惯顾明远的行事作风,顾乘,我也能和你谈利益。等你上位,我要顾氏的原始股。” 顾乘抽完了三支烟,缓慢地抬头看向纪临川,声音沙哑,唇角勾起,用看傻子的语气说:“纪临川,这笔钱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知道。”纪临川说,“我手里有个重点科研项目,正好最近有个外国机构想找我收购,收购价格加上我现在手里的流动资金,应该差不多了。” 顾乘唇角笑容更深,真是个傻子啊,纪临川。 第210章 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顾乘就这么站在路灯下,抬眸看着纪临川,一个什么都不在乎,把一腔真心掏出来给他的纪临川。 顾乘笑了,笑纪临川傻,更笑自己的提防与不安。 酒意滚上喉咙,风迎面吹着,顾乘面色酡红,真的有些醉了。他朝纪临川招招手,“站近点。” 纪临川站近顾乘,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烟草味。 顾乘抬手摸了摸纪临川的头,摸小狗似的,“谢谢。” “不用说谢,不是什么大事。”纪临川淡淡地说。 顾乘攥住他的手臂,“我有些醉了,你扶我一下。” “哦……好。”纪临川扶紧顾乘,将他带到位置坐下,顾明远忽然端着酒杯过来,桀骜的俯视着顾乘:“表弟,这是喝醉了,要我派车送你回去吗?” 顾乘笑了,“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一旁的江州静静看戏,忍不住嗤笑一声,实在无力的语调,在顾明远朝着江州瞥去目光时,江州温和道:“华东区江家,江州。” 自报家门的自我介绍,泼灭了顾明远眼底的怒火,恭恭敬敬地端着酒杯过来,“江教授的独子?听爷爷提过,我敬您一杯。” 江州却没有抬酒杯的意思,转着酒杯边沿,笑道:“今晚有些醉了。” 这话还算是体面,顾明远的脸上却并不好看。从卫生间回来的顾老爷子看见顾明远与顾乘在一处,阔步上来,顾明远率先道:“爷爷。” 这声爷爷倒是喊的温顺。 顾乘疲惫的阖眸,胸腔起伏平静,是在装醉。顾老爷子毕竟教养了三十多年,一眼看破,“小乘,爷爷有话和你说。” 低沉苍劲的声音,熟悉的称呼,从前顾乘眼里只有心疼,如今却缠绕了些许的怨恨与痛楚,好一会,他微微的眯开眸子,纪临川伸手扶了他一下,微笑起身,跟着顾老爷子走远了几步。 顾老爷子说,“你别和明远计较。” 顾乘嗤笑,不答。不计较?怕是不能。 顾老爷子又说,“京航给你,顾氏的股份给明远,行吗?” 顾乘依旧不语。 顾老爷子说,“他毕竟是你的亲表哥。” 顾乘却道:“爷爷,我和他见了多少面?算上今天大概也就七八次,舅舅我更是一面都没见着。”实在是没有太多亲情。 加上顾明远的所作所为,顾乘对顾明远绝对没半点好脸色。顾明远刚回京城,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出现在顾氏,真当自己是摆驾回宫呢? 争家产一事,本就是各凭本事,顾明远若是堂堂正正,顾乘自然也敬他三分胆色,可顾明远倒好。在顾乘四处寻求帮助时,不止一次以继承者的身份找过顾乘的合作伙伴。若不是顾乘在业内与人交好,温柔儒雅,早就被这所谓的堂兄摆了一道。 这种落井下石的小人,如今,爷爷竟然让他顾及表兄之情? “我已经训过明远了,我和他说好,京航给你。”顾老爷子又提起了小时候抱着顾乘的事,说他坚韧,说他上进,夸他明事理。 顾老爷子明里暗里都是要顾乘对顾明远留手,不要兄弟阋墙。 顾乘只是笑而不语,避重就轻的绕开了话题。 这一来二去,顾老爷子自然明白自己这八面玲珑的孙子意欲何为。他黑着脸,颇为勉强的勾唇,笑着说顾乘比以前更有主见了。 顾乘僵了一瞬,“爷爷,人总是会变的。” …… 宴会后半场,闻邢来了,与纪老爷子敬酒谈笑,顾乘上去和闻邢打了个招呼,听见闻邢和纪老爷子谈论着徐刻,闻邢请纪老爷子多多关爱。 纪老爷子朗声笑道:“这是自然。” 二人的对话让顾乘觉得有些古怪,但喝的实在多就回去了。 纪临川扶着顾乘上车,自己也坐了上去,让司机送顾乘回家,顾乘打断道:“你家远吗?” “二十多公里。”纪临川说。 顾乘问:“方便吗?” “……嗯”纪临川说,“方便的。” 纪临川让司机开车回家,车上,顾乘说,顾老爷子要把京航给他。纪临川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明亮,“你怎么想?” 顾乘笑了,眼尾泛着热泪,“没要呗,和施舍似的。” 顾乘顿了一会,抽回目光,“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纪临川扣住顾乘的下巴,“可以和我说。” 二人视线相撞时,眼底的炙热呼之欲出,气息缠绕,空气都变得湿黏起来,顾乘当即转开视线,酒都醒了不少。 车一路到了纪临川的家,刚一进门,纪临川大手开了灯,翻身将人压在墙壁上,“顾乘……” 两张脸,两具身体无比的契合,紧紧地贴在一块,好闻的愈伤草的气息侵入鼻腔,由温和变得强势,压迫着顾乘的信息素。 顾乘手都在冒汗,身体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这就是100契合度的可怕之处。 纪临川的信息素气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缠绕在顾乘身上,顾乘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纪临川抱住顾乘,和小狗似的,轻轻地把下巴靠在顾乘肩上,“给我靠一下,可以吗?” 顾乘推拒着他,“你家有抑制剂吗?” “没有了……没有。” “我找人送……找人送来。”顾乘摸出手机要打电话,纪临川盯着顾乘的手机屏幕,看着顾乘把手机停留在小情人的名字上方,正要拨过去,纪临川失控的吻上顾乘的脖颈。 顾乘一个激灵,手一抖。 电话接通,“顾总,现在需要我过来吗?” 顾乘:“……额,你有……抑制剂吗?” “oga的抑制剂没有,我现在可以去药店买,一会给您送来。” 顾乘纠正:“al……alpha的。” “alpha?!顾总,你在哪?”电话另一头的alpha语调拔高,听起来关心的不行。 纪临川目光微沉,嗓音里滚着怒意,“为什么他都可以,我不行?” 纪临川一向阳光温润,极少以质问的语气说话。 顾乘正要报地址,纪临川忽然加重了吻,顾乘皮肤如火烧一般,烫的过分。 糟了……顾乘心道。 “你别……”顾乘的话还没说完,纪临川夺过他的手机,挂了电话,丢在一旁,释放出信息素一点点的让顾乘停止反抗,一点点的,从生理到心理的接受着他这位alpha。 纪临川说,“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没有任何alpha会比他更适合顾乘。 “纪临川……”顾乘咬着唇,莫名的停止了反抗,信息素令他臣服,但这种臣服并不让他厌恶与害怕,反倒让他舒心,他抬手想安抚发疯的alpha,alpha却以为他要逃跑,将人抱的更紧,大手直接扼住了顾乘的手腕。 顾乘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最后全部情绪都化作了缱绻的情意,沦陷在alpha身下。 —— 审核别乱杀,顾乘和纪临川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家族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顾乘和顾明远才是表兄弟! 第211章 我很少承诺 徐刻喝完粥,与纪柏臣一同去给纪老爷子敬酒,徐刻看见闻邢穿着一身西装坐在纪老爷子旁边,二人似乎格外熟络。一名司机,能拿出冰种翡翠,又能与纪老爷子相聊甚欢……实在有些诡异。 徐刻在纪柏臣套房看见对方的第一眼,他就没觉得这名alpha普通,比起开车时的休闲服,如今的西装革履更加适合闻邢,甚至可以用“浑然天成”来形容。 “祝爷爷日月昌明。”纪柏臣敬了纪老爷子一杯酒,这是他今晚喝的第一杯酒。 徐刻正端起酒杯,被纪老爷子喊住,“不用,不用!” 徐刻说了句祝福话,纪老爷子乐呵呵的给他送了个礼物——刻着家族徽章的尾戒。 纪柏臣替徐刻收了这枚戒指,时间也不早了,宾客散去许多,纪柏臣搂着徐刻上楼准备休息,闻邢站起来,喊道:“徐先生。” 徐刻顿了顿。 闻邢:“借一步说话。” 徐刻跟着闻邢走了两步,闻邢说,今晚的事很感谢他,问徐刻什么时候有空请他吃饭,让徐刻千万不要推辞。闻邢说话时,眼尾弯着,刚毅英俊的脸上挤出笑纹,十分的慈善。 徐刻盯着闻邢的脸,看出了神,好一会才应了一声。 徐刻和纪柏臣上楼,上楼时,徐刻问:“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他长得好像有一点像……” 纪柏臣笑着应了一声。 徐刻没再说话,洗了澡等着纪柏臣回来后关灯休息。徐刻身体微微的靠近纪柏臣,“我以前……是机长吗?” “是。”纪柏臣攥住了他的手。 “我为什么会成为飞行员?” 徐刻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他在徐琴肚子里时就营养不足,还是早产儿,出生时比寻常孩子都要瘦小,这具身体成为飞行员的概率实在低到渺茫。 徐刻思考了一会,一层薄薄的泪膜裹上瞳孔,他在黑暗中抬起头看向alpha,“是因为你吗?” 纪柏臣是东和民航的掌舵者,只有成为机长才能靠近他,徐刻除此之外想不到其他可以令他如此努力,非成为机长不可的原因。 高考毕业后才能学飞,如果是为了纪柏臣的话,那他一定暗恋纪柏臣很多年了……所以,当初他和纪柏臣做交易不是为了钱,他是为了靠近纪柏臣。 靠近上位者,太容易摔得粉身碎骨,徐刻的勇敢令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他绝对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却愿意靠近纪柏臣。 是还有别的原因吗? 徐刻的头有些痛,纪柏臣抱着他,“不用太着急,还有很长时间,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 “徐刻,别太为难自己。” 这是纪柏臣第二次说这句话。 徐刻心里酸酸涩涩,为什么他暗恋纪柏臣多年,会忘记纪柏臣呢?为什么他对所有人都有些许的印象,唯独纪柏臣没有?他又为什么会骗婚?为什么会不要纪柏臣? 徐刻想不起来太多,只是颤抖着声音说:“你别难过……我会想起来的。” “徐刻,我没有关系。” “有关系。”徐刻很认真地说,“有关系的。” 被爱人辜负、遗忘,寻找半年却发现对方成了别人的“妻子”,还被他恶语相向,怎么会没关系呢? 纪柏臣伸手触到了徐刻眼尾滚下的热泪,声音闷闷的:“徐刻。” “我会对你好,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纪柏臣哄了他一会,笑着说,“刚才的承诺有些大了。” 徐刻并不觉得,反而更加认真地说:“我很少承诺。” 纪柏臣:“我会记得。” 徐刻靠在纪柏臣怀里,等待身侧的人呼吸静静地平稳下来,他还没有睡着,不停地回想。 天蒙蒙亮的时候,徐刻醒了,被噩梦吓醒的,梦里梁坤与一行alpha给他灌酒,将他视作玩物,他不停地跑,闯入一个包厢,他被噩梦吓的浑身冷汗,身上黏糊糊的,他洗了个澡下楼,纪柏臣正在楼下抽取腺体液。 徐刻步子一顿。 医生问:“纪总,明天还需要来吗?” 徐刻抢先一步道:“明天不用来了。” 纪柏臣望向楼梯口的beta,穿着衬衣西裤,米白色的长款风衣,身板看起来很薄,脖颈上明显的吻痕,像是被狠狠地欺负了一晚,色泽绮丽。 徐刻下楼,进厨房给纪柏臣煮了一碗面,加了两个鸡蛋,他自己面前放了一碗,没加蛋,冰箱里只有两个蛋了,今早管家让人去采买,现在还没买回来。 纪柏臣和他换了碗,徐刻又把蛋夹给了他,低着头说:“易期可以找我……抽取腺液很疼。” “不怕疼?” “恩……不会特别疼。”徐刻温和道。 没有爱的徐刻,会厌恶任何alpha的亲近,有爱的徐刻,不会觉得疼。 纪柏臣笑了笑,等徐刻把面吃完,纪柏臣将鸡蛋放进他的碗里,“今天想去哪儿?” “想出去逛逛。”徐刻说的含糊。 “中午一起吃饭?” “晚上……”徐刻解释道:”中午闻先生先约了我。” 第212章 想清楚了? 徐刻从老宅离开,去了趟银行,查了一下账户余额。 卡里有一笔令他难以置信的数字,他缓和了好久,让闻邢开车去附近的商场。闻邢将人送到奢侈品店门口后徐刻让人在门口稍等等待,没一会徐刻就出来了,出来时手中拎着一个礼盒。 “给纪先生买礼物吗?”闻邢笑着调侃,带徐刻去吃了一家地道的陵城菜。 闻邢没怎么动筷,只有在与徐刻对视时才会随意的夹一筷子菜往嘴里塞,像是一种尴尬的行为。 徐刻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吃完饭后,徐刻问了闻邢一个问题:“您认识我母亲吗?” 闻邢镇定自若,云淡风轻,眼底的情绪潜藏在温和之下:“很久以前见过。” 徐刻低着头,不再说话。 徐刻说要去东和民航,闻邢瞥了眼眼徐刻手中的礼物:“今天纪总有事,应该不在东和大厦,要回家等吗?” “好。” 徐刻回了私宅,管家正在教训新来的园丁,一扭头看见徐刻立刻笑吟吟的让园丁走了,颔首温和道:“徐先生。” 徐刻点头,管家将私宅内外重新给徐刻介绍一遍,徐刻记得很快。管家递了杯水过来:“今儿老爷子打电话来了,让您下次不要太破费。” “嗯?”徐刻愣了一下。 管家提醒道:“冰种翡翠。” 徐刻喝了口水,没有说话,管家拿来围棋,“要试试吗?徐先生。” “好。”徐刻点头,和管家学围棋,他对围棋兴趣不大,下棋时与管家聊着天。从他与纪柏臣的旧事,再到近期纪柏臣的近况,纪柏臣最近在做什么? 管家说:“徐先生不妨自己去问问。” 管家这话颇有深意。 徐刻琢磨了许久。 日落西山,晚霞落在徐刻肩上时,纪柏臣回了家,西装革履,他阔步走到徐刻身后,观棋不语,直到棋局结束,“我输了,徐先生。” “纪总。”管家向纪柏臣问了声好,收好围棋走了。 厨师已经做好了晚饭,徐刻和纪柏臣吃好饭,坐在沙发,徐刻说:“你今天很忙吗?” “徐刻,想查我的岗可以直说。” “……” “我今天在东和航空培训总部。” “……好。” “有想重新成为飞行员吗?”纪柏臣问。 徐刻点头,“想的。” 想重新成为飞行员,想重新记起纪柏臣。 “明天我带你去东和培训部。” 徐刻嗯了一声,起身去浴室洗漱。出来时,穿着衬衣西服,袖口微挽,领口少扣了一颗扣子,敞开的肌肤透着粉色。 他将给纪柏臣买的礼物放在纪柏臣桌前。 礼盒里,是一对戒指。 纪柏臣打开看了眼,随后合上,将戒指盒捏在掌心中转动,似有顾虑。 徐刻忽然心脏咯噔了一下。酸涩的情绪从胸腔蔓延开来,呛着他的喉咙,“是款式……” “徐刻,是你没有想好。” alpha伸手,用布着薄茧的指腹抹着徐刻的唇瓣,带着浓烈安慰的同时,深邃的眼眸里透着一丝警告。 他在提醒徐刻,alpha是残暴无度的。徐刻并不了解真正的他,这样的求婚是草率的,轻视的,带着弥补与愧疚的。 徐刻黑睫颤动着,轻轻咬住纪柏臣的指腹,用湿r告诉他,他想的很清楚。 没有轻视,没有草率。 纪柏臣低头盯着徐刻锁骨与更深的粉,失控地撬开他的唇齿,要徐刻供他挑弄的同时,语调愈发低沉,带着成熟的性感: “真的想清楚了?” 纪柏臣是询问的语气,在徐刻听来,这句话更像是:给我看你的诚意。 徐刻抬手解开纪柏臣的衬衣扣,要给眼前的alpha看他的诚意与爱。 这样笨拙的行为,纪柏臣轻笑了一声。带有沙哑,低沉的语调,不满于此地攥着了徐刻的手,低头吻了吻。 “徐刻,再直接一些。” 徐刻听进去了,开始解自己的,并且更加殷勤的用唇瓣去讨好着纪柏臣。 纪柏臣爽利的微微仰头,呼吸沉沉,大手裹在徐刻后脑勺上,将人彻彻底底带到身前。 徐刻吻得很深,很认真,额角爬上细汗,莹白的光泽感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很清冷,让人想折磨到破碎。 纪柏臣正是这么做的,徐刻顺应着他,但失重感会令他十分害怕的抱紧alpha,绞着alpha。 纪柏臣沉沉的吸了口气,大手将人抱到落地窗前,“感觉怎么样?” “……嗯……”徐刻说不出话来。 纪柏臣是他真正的丈夫,实在太过了解他的全部,完全能够掌管他的感官。 徐刻眼睫颤动的很快,眼睑下,纪家私宅的大门被打开,一辆黑色的车在黑夜中朝着别墅行驶而来。 引擎在响,车灯从远处照来,光束折射在二楼的落地窗上,徐刻眼睛被刺,瞳孔颤动。 alpha掰过他的脸,扣住下巴,全身心投入的深吻,他从徐刻的急促、慌乱的眼神下得到了答案。 楼下门铃声响起,急促的、迫切的。 徐刻轻轻地拍着纪柏臣的手臂提醒他,希望得到放过,alpha却并未打算放过他,更加的激进的与他接吻。 alpha的肌肉结实,并非徐刻能够推开的。 alpha松开徐刻时,抹了抹徐刻眼尾的泪水,勾唇道:“单向玻璃。” alpha是恶劣的,故意的,擅玩弄人心的。 徐刻悬着的心一点点松下,大口呼吸。 alpha脱下西装,擦了擦,随手丢在地上,皮鞋碾过西装与不知道什么时候崩开的扣子,将人抱回卧室。 诚意足够,纪柏臣当着徐刻的面将戒指取出来戴上。 纪柏臣的手指很长,指骨分明,又色又欲,他捏着徐刻下巴问:“要后悔吗?” 徐刻,要后悔吗? 想再次“骗婚”吗? 会厌恶这样的纪柏臣吗? 徐刻摇摇头,纪柏臣将戒指里另一枚戒指取出来,捏着徐刻指腹,并未立刻戴上。 “给傅庭买过吗?” 第213章 机长是不是有巨额的人身保险? 徐刻摇摇头,“没有。” 徐刻在前洲村时,他的手中就戴着一枚戒指,戒指下是泛白的指痕,是常年佩戴的痕迹。 他的戒指,大概是傅庭买来给他戴上的。但徐刻没有向傅庭求过婚,即便是在书信里,他也是以傅先生相称。 至于那枚戒指,早已被纪柏臣丢入垃圾桶里。 得到答案的纪柏臣眉宇舒展,满意的为徐刻戴上戒指,视线往徐刻腿上瞥。 松垮的黑色西服混乱不堪,别提有多糜乱。 纪柏臣的手机在客厅的桌面上响铃,纪柏臣起身,抽纸擦了擦手,给徐刻盖上被子,“别下床。” 这句话里可包含着太多的意思了。 是alpha极致的占有欲,alpha希望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更深层的,嵌入皮肤的痕迹。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层意思:一会继续。 纪柏臣弯腰亲吻着徐刻的唇瓣,解开马甲纽扣,背对着徐刻换了件干净的,复古色系的马甲。 alpha的肩宽腰窄展现的淋漓尽致。 徐刻忽然喊住纪柏臣,纪柏臣挽袖,重新系着领带,侧眸看来,“嗯?” 徐刻薄唇微张,没说话。 纪柏臣轻笑一声,系好领带,弯腰再次亲了徐刻一口,随后出了卧室,桌上响动许久的手机终于被接了起来。 纪柏臣嗯了两声,下楼开了门,将纪临川与一位五十多岁的alpha一并带入客厅。 纪柏臣倒了一杯水,“自便。” 纪临川没有喝水的意思,另一名alpha倒水时给纪临川也添了一杯。纪柏臣喝了水,淡淡道:“婚事就定在下个月,日子不错。” “全凭参议长做主。”五十多岁的alpha露出殷勤的笑容。 纪临川愣了一下,“什么婚事?” 纪柏臣眸光淡淡:“你的婚事。” 纪临川:“????” 纪柏臣说,“总是要成家的。” 纪临川薄唇翕动,瞥了眼身侧的外人,眉头紧蹙,“小叔曾经说过婚事尽随我意。” 纪柏臣:“现在是你父亲的意思。” 纪临川:“……………” 好一会,纪临川说,最近几个月正是关键时刻,没有结婚的想法,只想把手中的项目尽快做完,收拢资金,上市产品。 这是体面话,纪临川身侧的alpha苏天阳面色微僵,依旧笑脸相迎:“小纪总,钱是永远赚不完的,结婚,儿女绕膝,才是人生大事。” 纪临川说:“我不喜欢oga。” 纪柏臣的眼神很耐人寻味,随意与苏天阳说了几句,便将人打发走了。 纪临川在苏天阳走后,提声道:“小叔,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想法,这件事我会自己去和父亲说。” 纪柏臣以长者的口吻告诉纪临川,他没有在与他商量,而是通知。苏家oga与纪临川的契合度很高,这是纪临川父亲为他选定的oga。 纪临川欲言又止,最终从书房离开,他经过客厅时,注意到了落地窗前的地上躺着一件西装外套,他想弯腰想捡。 纪柏臣快他一步捡起外套,挂在臂弯上。 纪临川觉得小叔的行为有些怪异。 他没有多想,嗯了一声,给父亲拨去电话,一边下楼,一边说他并不想与苏家oga结婚的事。 纪柏臣没送人,径直回了卧室,将外套丢在一旁,掀了被子,手十分娴熟的往床头柜里探。徐刻握住他的手腕,指节微颤,说不用。 beta与oga是不同的,他们需要依靠外界所弥补生理性的不足,但……此刻的徐刻的确不需要借用外物。 是不用,也是不想。 他知道alpha处于易期,也知道如何讨好alpha。 …… 纪柏臣折腾到了半夜,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雨,雨珠打在落地窗上,晶莹剔透的水珠似乎能折射出不同角度,暧昧的轮廓。 被尘封的记忆在光影下一点点的糅合进入徐刻脑海,他与纪柏臣第一次见面,是在床上。 第二次,也是。 徐刻昏睡过去,早上醒来时,老陈已经在别墅门口候着了,徐刻和纪柏臣一块去了东和民航的培训基地。 培训的机型是空客a350,教学导师令徐刻十分眼熟,下意识地喊出了闻总机长。 闻朗笑着对他说,“小刻,好久不见。” 除了对闻朗有些印象以外,徐刻学习理论知识也接受的很快,到后面甚至不需要再看书了,听一遍就能记住。 纪柏臣坐在他旁边静静地听,休息时,徐刻看向纪柏臣,“你可以先去忙。” “今天不忙。” 徐刻告诉纪柏臣,他可以独立,不希望纪柏臣为了他而停下脚步,他一个人也可以面对很多事。 纪柏臣绕开话题,“今天的培训感觉怎么样?” 徐刻笑着说,“挺好的。” 他学的很快,这本该是值得骄傲庆幸的事,纪柏臣的眸色却很深,他知道,许多人的出现都会让徐刻想起一些事,或者产生一些印象,哪怕只是一面,比如闻朗。 除了纪柏臣,除了空客a350,徐刻可以很快的记起许多事。 应激障碍里,让人害怕的画面与相关的事,会被紧紧地封起来,藏在最深处,不愿意回想,难以撬动。 徐刻忘记了飞行事故,忘记了飞行员的身份,忘记了纪柏臣。 飞行事故,为什么会让徐刻忘记纪柏臣? 徐刻见纪柏臣不说话,顿了几秒问:“是你想陪着我吗?” “嗯。” 徐刻说好,说他没有想赶纪柏臣走。 徐刻下午理论课的时候,翻着书独自看,他看的很快,记得也很快,这些如刀刻斧凿般刻在他的脑海里。 闻朗给他安排了模拟机。 模拟机时,徐刻透过玻璃,看向站在模拟机外接电话的纪柏臣,他的眼眸忽然一湿。 徐刻好像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成为飞行员了。 他问身侧的闻朗,“闻总机长,回京城的飞机降落前,会经过东和大厦吗?” 闻朗:“会的。” 徐刻:“民航有年会吗?” 闻朗:“有。” 徐刻笑了,“东和年会是不是可以看见纪柏臣?” 闻朗说,“看职位,高升后可以。” 徐刻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机长是不是有巨额的人身保险?” “有。”闻朗愣了一下,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第214章 夏安行没疯 徐刻的暗恋是卑微入尘的,他为了靠近纪柏臣成为飞行员,独自远赴京城。只为了在飞机划过东和大厦上空,往下瞥一眼,看见纪柏臣,窥入上位者的生活。 除此之外,飞行员的工作福利待遇很好,徐刻可以给母亲买房居住,改善生活。 徐刻知道梁坤在京城,如果被梁坤偶遇,或许多年前的事会再次发生,他的下场或许会更惨。毕竟在梁坤视角来看,徐刻和徐琴是想要与他争夺家产,在母亲去世没多久就开始勾引父亲的“贱母子”。 如果出现任何意外,母亲也会得到一笔巨额的补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划算的事。 徐刻考虑了很多,权衡利弊,最终选择留在了京城。 徐刻总是把亲人、爱人放在第一位,从不计较自己的付出,甚至把这些当做是他本就该做的。徐刻的“大男子主义”,让他将自己视作家里的顶梁柱,前后都为家庭所谋划,从不考虑自己。 闻朗见徐刻发呆,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忽然问这些?” 徐刻方才的那个眼神,太过坚毅冷漠,让人看的心颤。闻朗并不理解徐刻为什么忽然问起巨额人身保险,又为什么会问起民航年会以及飞机落地航线。 徐刻笑着说,没什么。 模拟了两个小时后,徐刻下了模拟机,视线落在不远处正在翻看合同的英俊alpha身上。秘书在旁边向纪柏臣汇报,纪柏臣应了两句后,在合同上签了字。 签完字,秘书把合同放进公文包里,给纪柏臣递了药片和水,纪柏臣将药片放进嘴里,吞水吃药。徐刻注意到了alpha的动作,说想回家休息。 老陈将人送回私宅,到私宅的时候,纪柏臣接了个电话,东和民航有个会议。 徐刻从书房里把围棋抱出来,和老管家下棋,让纪柏臣先去忙。 纪柏臣走后,徐刻与管家下着棋,徐刻虽然下棋的时间不久,也没有十分正统的学习过围棋,但起势很猛,温和之下,潜藏杀机。 管家不敢懈怠,认真地很。倒不是真下不过徐刻,这是一种对对手的欣赏,从而激发的认真。 管家越是认真,其他地方就松了防备,徐刻迂回着询问以前的事,得到的答案不再是模糊的。 他从管家嘴里知道,纪柏臣心脏不好,不能注射抑制剂,需要戒酒,注意休息。 到了饭点,这盘棋已经下的差不多了,徐刻给纪柏臣发去消息,让人早些回来休息,记得吃饭。 管家看着棋盘,松了口气,抬头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勾唇笑了笑,笑道:“徐先生好棋。” 徐刻温和一笑,“我输了。” 管家起身收着棋盘,看着窗外渐沉的夕阳,意味深长道:“徐先生,来日方长。” 徐刻说:“我不希望他等太久。” 管家盯着徐刻下楼的背影,柔和的光包裹着那道瘦削的背影,一点点的褪去锋利,光影柔和。风吹来时,发丝飘动,锐利的有些突兀。 有时候,想起来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 东和民航。 纪柏臣开完会,秘书说:“顾总来了,在接待室等一会了。” 纪柏臣去了接待室,顾乘带了份“礼”来,这礼,这是从前纪柏臣与顾乘签约的合同,如今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秘书倒了两杯茶后离开,纪柏臣端起热茶,吹了一口,眼皮微掀,视线穿过白雾,落在顾乘的脖颈上。 顾乘脖颈上有吻痕,看起来刻意遮过,最主要的是:顾乘身上萦绕着纪临川的信息素气息。 浓郁且暧昧。 纪柏臣短促一笑,“顾总这是想清楚了?” “如今我没得选,自然只能和纪总做这笔买卖了。”顾乘体面的笑道。 “可惜,顾总来的时机晚了。”纪柏臣的眼神看起来颇为遗憾,实则眸底情绪冰冷,假的很。 他平静地说了纪临川父亲给纪临川介绍了苏家oga做妻子的事,还说婚期定在了下个月,改日会送请柬给顾乘,让顾乘不要错过。 顾乘额上青筋微显,将一份u盘递给纪柏臣。 这次,顾乘绝非空手来的。 “纪总,这是我的诚意。” u盘里,是一个视频。视频拍摄的距离十分远。视频在精神病院,视频里的主人公是夏安行,他偷偷地躲起来催吐药物。 半年前,徐刻因为飞行事故导致孕妇一尸两命,全网骂声一片。 东和民航因为不对外公开黑匣子录音,冷处理舆论,备受指责。顾乘知道,东和民航没有公开黑匣子录音,显然是因为里面的录音对徐刻不利。 纪柏臣不会让徐刻承受不白之冤。 这半年里,纪柏臣经过了无数次数据、系统的推演,最终可以肯定,在徐刻操作失误后,飞机安全降落的可能性不超过18。 徐刻的成功降落,是最值得庆幸的事。 除此之外,纪柏臣一直在查当年操作失误的背后隐情。 ——徐刻怎么会操作失误,精准的降落在南城?而后又被绑架,险些被植入腺体?这一切来的未免太过巧合。 纪柏臣没有任何的线索,从录音来听,从副驾叙述来看,一切似乎的确是由徐刻操作失误先引起的飞行事故。 黑匣子的录音里,夏安行出现过。在操作失误前,夏安行进过驾驶舱。 夏安行,傅琛的前男友,进入驾驶舱时端了两杯热水。 夏安行与傅琛之间,关系复杂,如果二人之间真的存在感情,夏安行绝对不会被傅琛绑架。 东和的蓝姐说,夏安行出事故前的那段时间特别不对劲。 纪柏臣将最后的可能性放在了这两杯水上,一次性纸杯早被处理干净了,没有任何线索,除此之外——夏安行还疯了。 被关在漆黑的地下室里吓过度,疯的合情合理。 线索中断,纪柏臣只能从傅琛手中是否购买过致幻剂查起。答案是没有。 纪柏臣依旧不放弃,从各大监控里找出与傅琛见过面的人,逐一深入调查。 纪柏臣这半年里的所作所为,加上如今徐刻应激障碍失忆,以及昨晚徐刻因为飞行员的身份而产生头疼与恐惧,顾乘心里很快就有了两件事的关联性。 徐刻是因为飞行事故产生应激障碍,所以才不记得以前的事。 顾乘自知,京航的合同远远不够做“礼”,他还需要一件让纪柏臣无法拒绝的“礼”。 于是顾乘趁着给精神病院捐款的福利,去了趟精神病院,这视频,是用针孔摄像头拍的,虽然有些远,但足够清楚。 纪柏臣收下了这份“礼”。 第215章 算账 顾乘签了合同,起身要走,纪柏臣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话里话外都是在告诉顾乘,纪家不会有外嫁的alpha。 意思是,即便顾乘是s4级的alpha,也只能给纪临川做妻子。 顾乘面色不改的出了办公室,一直到出了东和大厦的门,上了车,顾乘才一拳重重地捶在了车垫上,那一下声音极大,吓得司机一哆嗦。 “顾总……” “没事。”顾乘眉头微蹙,叹了口气,“开车,回老宅。” 顾乘前脚刚走,秘书走了进来,说纪临川准备售卖专利给国外研究所的事,这次的专利和科研成果是纪临川今年内,最看好的项目,为此不知道跑了多少家研究所,汇集了多少专家。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科研成果,一旦售卖,高风亮节的科研院士只怕是再也不会和纪临川合作。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这么做,无异于搭上了前程。 “他倒是忠心。”纪柏臣的语气平淡。 秘书却听出了几分阴阳怪气与愠怒的意思。纪临川的一言一行,事关纪家声望,把专利拱手出售,必然会让医学界的科研人员寒心,这是绝对不能做的,所以纪柏臣才会特意让人最近跟着纪临川。 纪柏臣淡淡道:“终归是做长辈的,总得提点他一二。” 纪柏臣下了电梯,准备回私宅。路上,他接到了虞宴的电话,虞宴说,傅庭最近申请回京城了。这事由虞宴转达给纪柏臣,是京城alpha联邦总署在询问纪柏臣的意思。 纪家与傅家的过节,早在半年前就结下了。纪柏臣妻子被傅琛藏起来,不知所踪。傅庭虽一直以来都对傅琛所作所为并不知情,但傅庭在与纪柏臣共同调查荣老儿子腺体被挖一案时,的确有纵容行为。 alpha联邦总署将傅庭革查了一段时间,通过其时间线与通讯记录确认傅庭的确并非傅琛同谋,因为血脉一事,动了恻隐之心。 即便傅庭并不知道真正的凶手就是自己的亲“弟弟”,但还是受到了惩罚。 alpha联邦将傅庭连降多级,发派到了偏僻的榕城联邦署。 这半年以来,傅庭没有离开过榕城,算是安分,如今傅父傅母也到退休的年纪,身边的确该有一位照顾的小辈。但毕竟是得罪了纪家,这事,还得询问询问纪柏臣的意见。 虞宴说,“傅家父母年事已高,也是对国有贡献的人,现在转回京城总部的空中监管局,写了许多份信给alpha联邦总署,想要让傅庭回京。” 纪柏臣淡淡道:“那就遂了二老的意。” 老陈坐在前座开车,听了个大概,一头雾水的。傅总署私藏徐先生半年,纪总怎么会同意让傅庭这个隐患回京? 老陈跟着纪柏臣多年,对纪柏臣自认为是了解的,纪柏臣这人,城府颇深,为人精明。每做一个决定,每说一句话都颇含深意,甚至将日后的十步,都给谋算清楚了。 如今让傅庭回来,只怕也是不简单。 …… 徐刻每天都会去东和民航的培训基地,培训他的alpha是闻朗,每次培训,纪柏臣都会站在模拟机外等待,寸步不离。 后来东和民航培训基地的负责人直接置办了办公桌和椅子,供纪柏臣工作,还兼了端茶递水的活。 徐刻在东和民航里,遇到了许多从前的同事,卫炎、白然等人。徐刻总能想起一些事,打起招呼来,也与从前并无异样。 卫炎更是笑着说,感觉徐刻比以前更温和了。 白然母亲腺体损伤补救成功,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白然对徐刻深表感谢,说以后一定会把钱还上。 …… 十二月初,徐刻偶然间听老陈在车上说了傅庭也要回京城,傅父傅母宴请京城权贵一事。 徐刻的心里的咯噔一下。 傅庭,他已经许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自从跟纪柏臣回京后,他也很少想起这个人,如今再次听见额上都沁出一层冷汗。 徐刻问,纪柏臣会去吗? 老陈说:“不清楚,大概会去。” 纪柏臣向来对这种宴会没什么兴趣,从来都是人不到场,令秘书备礼送去。但这次傅庭回京,是纪柏臣授予的,大概率会去。 徐刻没说话。 宴会当晚,纪柏臣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服,袖口是一枚深绿色的袖扣,与腕表相得益彰。纪柏臣带着徐刻一同出席,老陈将车开到傅家门口,拎着一瓶酒送礼登记去了。 纪柏臣与徐刻共同出席傅庭的接风宴。 这接风宴,来的人倒是不多。大多都是傅家亲戚,与傅家交好的世交,还有一些从事飞行行业,德高望重的前辈与新鲜血液。 徐刻到的时候,看见了方天尧。最近空监局想在郊区扩展,方天尧如今在京城新安区建了一个巨型商场,已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傅父傅母想将建设的事交给他来负责操办。 方天尧看见徐刻时,瞳孔颤了颤,但很快恢复如常,“徐刻,好久不见。” 徐刻点头,“好久不见。” 傅父傅母看见纪柏臣揽着徐刻的腰,立刻起身相迎,嘴里说着客套的话,实则心里虚的很。 纪柏臣对家里那位漂亮的beta爱妻情深意切,京城上下有目共睹。傅琛却将人绑走了,即便以命偿还,也是难消怒火。 纪柏臣大手搭在徐刻腰上,神色倨傲冰冷,浑身上下的气场很强烈,是带有针对性、压迫感的。 不像是来赴宴的,莫名像是来……讨场子、算账的。 纪柏臣看向傅母,“怎么不见傅总署?” 第216章 傅庭结婚,纪柏臣这么关心做什么? 傅父和善道:“司机去接了,路上有些堵,应该马上就到了。” “纪参议长请坐。” 今天纪柏臣赴宴,这是令他们始料未及的,同时也汗流浃背。 傅琛欠了纪家,他们是否喜欢这个孩子,认不认这个孩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纪柏臣是否会将事记挂到傅庭以及傅家的头上?是否会为此为难傅家? 傅庭半年前已然被降职,如今好不容易回的京城。不过回京城的事,他们听说过,这事,是纪柏臣亲自批准的。 纪柏臣这是想和傅家修好? 傅父很快就否定了这种可能性,纪柏臣想与傅家修好,何必亲自跑一趟。要知道这种接风宴,外姓乃至是一些京城旧友基本上是不会来的。 这送请柬,设宴,不过是为了告诉京城权贵,傅庭要回京发展,讨个照应。 这样的宴会,将纪柏臣招来了,实在有些奇怪。 傅母笑着将纪柏臣与徐刻请入席位,方天尧含笑地看向徐刻,过于炙热的眼神很快就被徐刻刻意避开了。 宴席因为徐刻与纪柏臣的到来,安静不少。 傅家后院,官行玉步履匆匆的进来,高声喊道:“傅叔叔,傅伯母!” “小玉啊!回国了?”傅母笑着起身迎接,很快就注意到了跟在官行玉身后的高大alpha。 傅母抬头,看向那名面色俊冷的alpha,轮廓俊冷,眉宇凌厉,看起来有几分欧洲血脉,五官深邃立体。 “嗯,刚回来。”官行玉说。 官行玉已经出国半年多了。 官家旁系都被抽了势,如今都由官行玉掌管,但他半年前出国深造去了,一直不曾回国。 傅家与官家早些年家中往来甚密,但自从傅父傅母离开京城发展,一去就是三十多年,两家的联系自然就淡了。 但祖辈情分还是在的,说起来,傅母小时候还抱过官行玉。 傅母抬头看向官行玉身后的alpha,“这位是……?” 闵成纵自我介绍道:“闵成纵。” 傅母僵了一下,半年前就是闵成纵成了傅琛的“替罪羊”,他对这个名字自然是有些耳熟的,何况对方如今还成为了京区的alpha联邦总署。 这个名字,只怕如今的京城,无人不耳熟。 傅母用一个担忧的目光看向官行玉,官行玉明明半年内都在国外,是怎么招惹上这么一位alpha的? 闵成纵的手段狠厉,她略有耳闻。官行玉是一位腺体损毁的oga,刚回国就被高高在上,高等级的alpha京区总署紧随,怎么看都有些……不怀好意。 “没事,不用管他。”官行玉和傅母回了座位,十分自然的坐在了徐刻身边,傅父见闵成纵被晾在原地,上前递了个台阶,邀请闵成纵参加宴会。 闵成纵坐在了官行玉的对面,目光落在oga单薄的衣服上。 官行玉今天穿的少,国内外有温差,飞机上也有毯子,官行玉下飞机时没觉得这么冷,加上家里司机来接,自然也就没穿太多。 没想到,本该等在机场门口的司机拿走他的行李箱就走了。闵成纵下车,将官行玉强行带上了车。 官行玉坐在副驾上,偏头看着车窗外说今天不回家,他说要来傅家赴宴。 傅家的请柬,自然也送到过官行玉手中。他知道傅家与闵成纵的隔阂,故意要来这里的。 他以为,闵成纵将他送到门口就会走,没想到闵成纵没有走,紧紧地跟着他。 官行玉越走越快,想甩开alpha。 但alpha的腿比他长很多,训练有素,官行玉很难甩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与闵成纵说话。 官行玉之所以离开京城半年,就是因为闵成纵在京城任职,他想远离闵成纵,躲着闵成纵。 他半年前,四处疏通关系,四处找办法,就为了给闵成纵翻案,结果呢……这一切都是假的。 闵成纵瞒着所有人,包括他。他为了闵成纵急的整宿整宿睡不着,为了闵成纵低声下气的去讨好权贵,将好不容易在官家站稳的脚跟折断,将自己的尊严打碎。 官行玉只要闵成纵平安。 哪怕闵成纵身边有oga了,官行玉还是会为闵成纵想尽办法。他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总气自己,但更多的还是无能为力。 直到闵成纵被纪柏臣翻案,蛰伏的隐情被推到台面上,那天在邮轮上,alpha说,等下次见面什么都告诉他。 可闵成纵再次见到官行玉的时候,官行玉快恨死了闵成纵。 为什么闵成纵什么都不说?为什么在华盛顿故意躲他两年?为什么在真相大白,成为高高在上的京区总署后,还要回来招惹他…… 官行玉什么都不想听。 徐刻失踪,官行玉等了许久的消息,依旧没有徐刻的消息,为了躲闵成纵,他决心出国。 官行玉知道,如今的闵成纵已经没法随意出国了,闵成纵需要在京区alpha联邦基地驻守。 官行玉就是故意的! 他想像闵成纵以前躲他那样躲闵成纵。 三个月,一年,两年……又或是一辈子。等气消了,他再回来。 这个幼稚的行为,像是报复,也是一种自我冷静。 官行玉半个月前得知了徐刻被寻回,应激失忆的事,匆匆解决手中订单项目,赶回了国,没想到闵成纵竟然来接他了。 - 宾客陆陆续续到场,傅母傅父起身迎客。 官行玉挪着椅子靠近徐刻,做了自我介绍,“徐先生,你还记得我吗?” 徐刻失踪半年被寻回,应激失忆的事,官行玉略有耳闻。但其中细节,他并不知道。 徐刻说,“有些印象。” 官行玉热络的和徐刻聊着天,这半年,官行玉改变了许多,闵成纵像个局外人,静静地坐在官行玉对面听着,面色森冷,随后瞥向纪柏臣。 纪柏臣喝了口热水,大手在桌子下,搭在徐刻膝上。 十分钟后,宴会的主人公——傅庭,终于到了。 众宾客起身迎接,官行玉也站了起来,唯独纪柏臣和徐刻未动,姿态如一的坐在椅子上。 傅庭进入席位,坐在纪柏臣对面。傅母和傅父提杯感谢众宾客赏脸赴宴,纪柏臣与徐刻依旧丝毫未动,气氛有些尴尬。 傅父知道纪柏臣不沾酒,也没勉强,乐呵呵的与众人喝了酒,为傅庭介绍的到场的宾客、亲友。 酒过三巡,傅父回了原位,屁股刚要落在椅子上,纪柏臣忽然抬眸,轻笑一声。 凌厉的目光从傅父身上慢腾腾地移到傅庭身上,淡淡道:“听说傅总署结婚了。” 纪柏臣轻笑一声,“怎么?妻子没带回京城?” 纪柏臣的话里,带着几分嘲弄的深意,像是一根刺,快准狠的刺入人心。原本平静祥和的夜晚,变得暗流涌动,风声中都透着诡异。 关于傅庭结婚一事,外界并不知情。 傅父傅母更是从未听说过,但作为至亲直言并不知情,传扬出去会叫人诟病。傅母敏锐的看向傅庭的手指寻找答案。 没想到傅庭的指节上,真的有一枚戒指! 傅庭真的结婚了? 和谁? 傅母惊讶之余,一旁的官行玉也有些不解,眼神困顿的很。 傅庭结婚,纪柏臣这么关心做什么?傅庭还能和徐刻结婚? 官行玉猛的意识到了不对劲!徐刻应激失忆,未尝没有可能! 第217章 觊觎别人妻子 傅庭脸色略有难看,额角青筋狰狞着,目光从纪柏臣的脸上,一寸寸的移到徐刻身上。 徐刻清瘦薄削的身板笔挺,微微抿着唇,下颌被发丝的阴影覆盖,整张脸如裹着清雪似的寒意逼人,薄薄眼皮下,带着锋利冷漠,像是一把剜骨刀,血淋淋的剖着他。 傅庭捏着酒杯的指骨,隐隐用力,徐刻大概是想起来了什么,又或者是在怨他。 纪柏臣讪笑,“傅总署,这是认不出你的‘妻子’了?” 纪柏臣的话,让在场的人纷纷面面相觑。纪柏臣的意思是:傅庭的妻子就在这些人之中。 众人带着狐疑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傅母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笑着打断,“纪总说笑了,庭儿没结婚,哪来的妻子?” 纪柏臣笑笑,“也是。” 傅母和傅父对视了一眼,正松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手帕准备擦汗,纪柏臣忽然笑了笑。 “傅署不过是觊觎别人的妻子,动了私心,想要据为己有而已。”纪柏臣言辞刻薄凌厉。 一个不过,一个而已,像是清脆的两巴掌,扇在了傅家人脸上,火辣辣的疼。 傅家长辈纷纷站了起来,一脸恼怒,虽说纪家权势滔天,但也不能乱扣人帽子,傅庭这半年一直都待在榕城,何来动了私心,觊觎别人妻子,想要占为己有? 傅家虽算不是京城里的名门望族,但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能吃这样的污蔑? 傅父想了一会,“琛儿绑架徐先生一事,是我傅家不对。徐先生失踪半年,我傅家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庭儿是无辜的,纪总若是要道歉,要态度,傅家是愿意给的,纪总尽管说便是。” 傅父不希望纪柏臣将罪责推到傅庭身上。 “傅琛绑架我的妻子,这账要算。傅庭将我的妻子藏在深山半年,以丈夫自居,这账,也要算。” 纪柏臣面色平静,此话一出,十二月份的夜晚,呼啸的风声里都夹着刀刃,伴随着树叶乱舞的沙沙声,气氛剑拔弩张,风谲云诡。 纪柏臣并非空穴来风之人。 傅母与傅父以一个求证的眼神,看向傅庭。傅庭先是低头笑笑,又抬起脸,没有任何否认的意思,慢吞吞地看向徐刻,“失望吗?” 徐刻与傅庭书信沟通半年,每一次书信,都是洋洋洒洒的几张纸,傅庭的关心、担忧跃然于纸上。 只要徐刻生病一次,傅庭都会知道,傅庭还会与徐刻分享在榕城alpha联邦的趣事,会说等徐刻身体好点,接他过来。会和普通情侣一般,说说日常,说榕城晚霞如火如荼,说夜不能寐时总会去阳台上看星星,想着能够陪伴在徐刻身边。 这些,都是真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徐刻曾说,傅先生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位好丈夫。 如今得知真相,徐刻还会这么觉得吗?在徐刻眼中的傅庭是怎么样的呢?卑鄙、充满谎言的小人? 会很失望的,徐刻。 大概不会……在乎才会失望,如今的徐刻,又怎么会对他失望? 徐刻对上傅庭充斥着难过,痛苦的眼神,眼底只有冷漠与憎恶,他将手攥紧,指甲嵌进肌肤里,不停地在抖动。 在傅庭寄来结婚照的那天,徐刻看见傅庭的脸,又做了那个噩梦,他梦见有人要将自己变成oga,他不愿意,但他的求饶没有丝毫用,绝望像是决堤的潮水,淹没着他。 醒来时,徐刻看着床头的照片,从心里生出几分厌恶。莫名的,没由来的。 徐刻曾一度以为,那是噩梦的缘故,他不该因此厌恶自己的丈夫。 徐刻一遍遍的,努力地说服自己。 心脏深处却忤逆着他,怀疑、厌恶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肆意生长,这让徐刻曾经一度的十分自责,自责到经常失眠。 后来,徐刻决心去榕城,拔除这颗怀疑的种子。在他被纪柏臣拥抱、占有时,徐刻的痛苦与煎熬像是鞭子一样将自己抽打鲜血淋漓。 与纪柏臣在一起的舒适,被傅庭的谎言所扭曲,让徐刻无数次的怀疑自己。 后来得知真相,徐刻对纪柏臣恶语相向,在爱人易感期时称呼别人为丈夫的行为……令徐刻愧疚到窒息。 他刺向爱人的刀,是傅庭欺骗递来的。 徐刻怎么能不恨傅庭? 看见沉默的徐刻露出冰冷厌恶的眼神,傅庭再也笑不出来。 其实,他知道自己在这半年里漏洞百出,廖明总告诉他,徐刻不喜欢吃什么。这些小小的细节,会在徐刻心里一点点的放大。 徐刻实在太聪明了,如果傅庭再了解徐刻一些,是不是徐刻就不会发现端倪?不会想来榕城找他?是不是就会乖乖的待在前洲村…… 纸总是包不住火的。 傅庭始终晚了纪柏臣一步,从他成为“傅庭”开始,就注定与徐刻背道而驰。 他的人生,荒诞且可笑。 第218章 会不会有下次? 傅父傅母见傅庭这个反应,心脏一抽,是真的?纪柏臣说的是真的? 徐刻失踪半年,是被傅庭软|禁了? 虽说很早之前,傅母就看出傅庭对徐刻有意思,但他们并不觉得傅庭会软禁徐刻,尤其是知道眼前的傅庭才是真正的傅琛后。 或许是太过难以置信,觉得自己没有教好儿子,又或者想给傅庭递个台阶让纪柏臣消气,傅母扬起手,正要甩一个巴掌在傅庭脸上,傅庭掐住了傅母的手,眼神裹起一层冰冷,“您喝醉了。” 傅家,是没有人有资格教育傅庭的。 生而不养,常年失陪,因传言一事恨不得杀死自己亲生骨肉的父母早已在傅庭离开京城的多年里褪去了温情的底色。 傅庭眼底的冰冷,让傅母很难将他和真正的傅琛联系在一块。 割裂的,疼痛的,失望的,所有人眼神汇聚着落在傅庭身上,傅庭心脏绞痛,却也只是给傅父递了个眼神,示意傅父将傅母带走。 傅父请走了亲戚,散了宾客。 花园的宴会上,安静中带着无尽的压迫感。 官行玉还坐在徐刻身侧,没有离开的意思,也不去看闵成纵,方天尧脸色沉冷的坐着,目光落在傅庭手中的戒指上。 此刻,依旧戴着婚戒的傅庭像是一位供人嘲笑的滑稽小丑。 傅庭对于他做出的行为没有任何的辩驳与解释,他告诉纪柏臣,自己可以给纪家一个交代,但一切都与傅家无关。 即便如今温情已失,血脉是供养是真切的,傅庭身为alpha,有责任与担当,他不愿意连累傅家一族。 傅庭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在黑夜下生出几分凄凉来。徐刻静静地听,神色淡漠,手用力攥在到颤动,纪柏臣大手覆上手背。 alpha的手指扌掌开他的掌心,十指交握,轻轻地将徐刻的手牵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徐刻的手这才一点点的恢复如常。 这场闹剧,很快就告终了。 从前高高在上的傅总署一步错步步错,直至跌落谷底。说不后悔是假的,但如果再重来一次,他依旧会这么做。 十多年前他明明可以比纪柏臣更早认识徐刻,得到徐刻。这件事像是一个心结,盘踞在傅庭心里,逐渐扭曲成了恶念。 在华盛顿的地下拳馆里,他为徐刻摆平闹局后曾找过关系邀请过徐刻共进晚餐,但被拒绝了,冷漠无情的拒绝了,甚至还是代为转达的拒绝。 如今,他静静地站在徐刻对面,也不曾得到任何体面的、不体面的答案。 徐刻什么都没有和他说。 这半年里的书信,以及多年前在华盛顿地下拳馆里傅庭所捡走的手套,本该成为傅庭此后的念想,却被纪柏臣收走了,一件不留。 纪柏臣捏着黑色皮质手套,经过傅庭身体时,哂笑一声。纪柏臣说,三年,傅总署就是依靠这个东西度过的? 傅庭小心翼翼,如视珍宝藏着的皮质手套以及偷来的“丈夫”身份在纪柏臣眼中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傅庭梦寐以求的东西,纪柏臣唾手可得。 傅庭在与徐刻写书信的半年里,他对徐刻的了解增多。他知道,徐刻是一个十分负责任的人,对待伴侣与家人愿意无限的付出。 一只手套,傅庭只能靠捡,而徐刻真正地alpha可以轻易得到,甚至更多。徐刻会自愿、主动的给alpha自己所拥有的任何东西,包括满足alpha的病态p。 从前他在徐刻后颈上看见的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徐刻并不喜欢alpha,甚至有些畏惧alpha,却愿意给纪柏臣留下这么多的痕迹,甚至将沾染着浓郁信息素的衣服穿盖在身上,任凭对方宣誓主权。 傅庭心里,说不尽的酸涩。 纪柏臣夹着皮质手套收进口袋,大手穿进徐刻风衣,搭在徐刻腰上,指腹悄无声息的介入西裤中,徐刻仓皇的拢了拢风衣,放慢步子。 官行玉大步跟上徐刻,“你可以载我一程吗?” 官行玉瞥了瞥半步后的闵成纵,眼神可怜,“我没有开车,一会会下雨……我身体不好。” 漂亮的oga总是惹人心疼的,徐刻看向官行玉,脑海中的记忆涌了不少上来,他嗯了一声,“好。” 腰间松扌广的手忽然停止,纪柏臣抽回手,大手插入西装口袋,露出一截翠绿色的腕表,尊贵优雅,目光冷淡,斯文至极。 官行玉挽住了徐刻的手,“你真好。” 官行玉跟着徐刻走到了车门边,徐刻体贴的为他拉开副驾车门,身后,闵成纵的声音响起,“小玉。” 官行玉眉头紧皱。 闵成纵脱下外套,大步过来,徐刻身姿笔挺地站在二人中间,闵成纵无法越过,只是将手中的外套递过去。 “十二月份天冷,别感冒了。” “我不要你的衣服。” 官行玉没有与闵成纵多说,甚至没多看闵成纵一眼,弯腰上车。徐刻妥帖的替他关上车门,回身时,纪柏臣点了支烟,靠在后座车门的脊背慢慢支起,徐刻拉开车门,护住了车顶,看向纪柏臣。 纪柏臣掐灭了烟,弯腰上车。 老陈开车先将官行玉送回了官家,官行玉走的时候,留了徐刻的电话。 从官家到纪家私宅,有些路程,虽说回去的路上比起早晚高峰不算堵,但今儿是周末,时间也不算晚,一线城市的车道上车辆依旧很多,车水马龙,清一色的红色尾灯。 车开开停停,徐刻被颠的有些难受,靠近纪柏臣的同时,挽住纪柏臣的手,头靠在纪柏臣胳膊上,轻轻蹭了蹭。 如讨好般的行为将alpha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情y又点燃了。 纪柏臣用眼神让徐刻躺下的同时,令老陈开慢些。 老陈嗯了一声,马上也要出市区了,也快不到哪去。出了市区,老陈的车速才快起来,空气中alpha的信息素愈发浓郁,老陈降了前座车窗,根本不敢往后视镜看——虽然什么也看不见。 老陈一心开车,将车停稳后,纪柏臣随手指了辆车库里的车让老陈开回去,明早不用再来,老陈明了意,立马换车离开。 老陈走了,纪柏臣神情倨傲的低头俯身,指腹抹着徐刻微微裂开的唇角,深邃眼眸中是细碎的波光。 他疼惜道:“疼吗?” 徐刻摇头,“不疼的。” 刚才的后座车上,纪柏臣单膝扌掌跪着,单手搭在库里南后桌的靠垫,徐刻侧躺在车座上,面对着粗狂与狰狞,车辆刹车与起步都会令徐刻痛苦不堪。 黑色的风衣外套只留给后视镜一片黑暗的线条轮廓,前车的风声淹没车内一切暗流涌动时的声音。 徐刻半声不吭,纪柏臣最是欣赏他这副样子。 清冷,倔强,无声,让人忍不住的想弄狠点,再狠点,让人崩溃了才好。但真将人弄狠了,终归是心疼的。 纪柏臣弯腰下车,惊人的臂力单手将徐刻抱上了楼,一路进了书房,将信塞进了焚线香的香炉里,抖了抖指节上沾染的灰,提了支毛笔来,耐心的教徐刻写毛笔字。 纪柏臣凑在徐刻耳边问,会不会有下次? alpha攥着徐刻的手落笔,指腹微微在抖,alpha也在怕…… 第219章 好好受着 徐刻微微回头,看向alpha,用嘴唇去寻alpha的唇瓣,舔舌深吻,徐刻告诉纪柏臣,“不会有下次。” 徐刻不会再忘记纪柏臣,更不想让纪柏臣难过。 徐刻让纪柏臣教他书法,纪柏臣练的是草书,笔法的节奏和熟练度要求高,没怎么容易上手,别说是上手,洋洋洒洒的写一篇文章下来,认全字都要费些时间。 纪柏臣也不挑简单的教,握着徐刻的手,直接写了篇宋词,字龙飞凤舞,大气磅礴,线条凌厉。徐刻看着有点懵,却也觉得眼熟,纪柏臣吻了吻他的脖颈,“慢慢学。” 徐刻学了两句,桌上的纸笔就被推翻了,人被抬起来放在檀木桌上,背上垫着纪柏臣的风衣外套,身上的衣服全部被推的往上堆,徐刻那张脸透红的厉害,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微微偏开视线,朝纪柏臣讨手牵。 徐刻的利齿总会不成体统的在纪柏臣手背上、指缝上留下印记,重了、久了,疼了、快了,都要咬上两口,金贵的要命。 这也怪纪柏臣,实在是位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还不知餍足,残暴无度。 偏偏脸还生的好看,以仰视的角度看去,别提有多带感。 alpha感受到了徐刻带有欣赏与痴迷的目光,薄唇微扬,噙着几分得意,“很好看?” “嗯……” 纪柏臣长得英俊,东亚皮相,五官十分立体,刀刻斧凿般堪称神迹,浑身散发的矜贵气质,主宰之势,眉目凌厉,低垂着眼睫望来时,眉峰微蹙,性感至极。 尤其是穿西装时,流畅的线条被包裹着,张力呼之欲出,妥妥的斯文败类相,瞧着薄情,真要亲近了,得到了,吻上了,便是让人恨不得把他捧上天去。 对于alpha的所有要求,徐刻压根没法拒绝。 今晚的徐刻格外的逾越,半点疼也不愿意受,一碰就蹙眉说疼,要轻,眼睫像是沾水似的,金贵至极。alpha的尤加利信息素铺天盖地的裹在徐刻身上,连着整个书房的气味都很浓烈。 alpha低头看他,应着他,疼着他,紧着他的情绪。 徐刻倒好,这节骨眼上脚一点点攀上了alpha的胸膛,碾着微微崩开的扣子,纪柏臣将其一把攥住,“没规矩。” alpha也不再温和,徐刻真疼了,alpha只是淡淡道:“好好受着。” 徐刻偏开头,咬着唇泄了两声哼哧,黏带着几分委屈色彩的脸,令人血脉偾张。 第二天早上,徐刻洗漱好下楼用餐,碰见了打扫书房的佣人,佣人额上大汗淋漓,书房里的尤加利信息素实在是浓郁且带有压制性的,佣人oga的腿都有些抖。 徐刻注意到了佣人手中正捧着熏香镂空香炉,香炉里全是灰,是有形状的灰粉,不是盘香,倒像是烧了纸。 佣人擦了擦汗,抬头时一脸恭敬,“徐先生,纪总在下面等您。” “嗯。”徐刻抽回目光下楼。 纪柏臣坐在餐桌上,目光森然,手中折了份金融早报,眼睑下情绪蛰伏,他慢腾腾地喝了口咖啡。 管家看见徐刻下来,笑着打了个招呼,“徐先生,早。” 徐刻嗯了一声,纪柏臣掀起眼皮,瞥了眼管家,风雨欲来,管家后背一凉,挤出一个难看、僵硬的笑容匆匆离去。 徐刻坐下,低头吃早饭时,抬头看见纪柏臣桌前早餐时未动,时不时地端起咖啡喝两口,徐刻问:“你不吃早餐吗?” “不饿。” “不饿也吃点,对胃好。”徐刻关心道。 “嗯。”纪柏臣声音淡淡,撂了报纸,喝了两口粥又放下了,敷衍应付似的。徐刻刚要张口,就见佣人送来热水和药,纪柏臣吞了药片。 徐刻放下手里的早餐,去厨房给纪柏臣煮了碗面,纪柏臣吃完后,闻邢开车来了,此刻正在门口候着。 纪柏臣说,“带你出去运动一下。” 纪柏臣说的运动,是马术。纪柏臣带徐刻去了一个很大的马术场,露天草坪,场地十分大,但被清了场。全场除了工作人员外没有别人,这马场的主人似乎认识纪柏臣,经理一看见纪柏臣就吩咐人将纪总马牵来了。 “纪总,徐先生,我们先去换马术服。” 经理对徐刻的态度也很殷勤,徐刻整个人像是泡进了尤加利的信息素坛子里,二人的关系不言而喻。 徐刻和纪柏臣换了马术服,马场里,驯马师牵着一匹矫健,肌肉结实的黑马,黑马对着纪柏臣臣服,纪柏臣抬手拍了拍马背,工作人员和经理自行退下。 纪柏臣将徐刻扶上马,“马有些烈,攥紧了。” 徐刻闻言捏着缰绳的手都攥紧了,纪柏臣笑了笑,轻松地跃上马,带着徐刻骑了两圈,对于第一次骑马的徐刻来说,马背实在有些颠。 徐刻有些害怕,身体就老实的贴上纪柏臣胸膛,微微后仰,恨不得整个人嵌进纪柏臣怀里。这是一种寻求保护的行为,在纪柏臣这十分受用。 马兜了两圈后,纪柏臣拉停缰绳,翻身下马,让工作人员牵了匹温顺的白马来给徐刻骑,纪柏臣骑着黑马,跟在徐刻白马后,白马温顺的很,徐刻也没那么怕了。 经理接了个电话,忽然从马场外跑来,停在纪柏臣身侧,“纪总,马场外有人找您。” 第220章 金屋藏娇用的 “嗯?” “苏天阳,苏科长。” 这苏天阳,是京区书法协会的副会长,写的一手好毛笔字,水墨画也是登峰造极。擅画马、山水,颇具才华,像这样的人大部分都是个喜欢闲云野鹤生活的老艺术家。 但苏天阳不同,他是国科院的科研教授,京城人调侃他文理双修,无贬低之意。 苏天阳的面子,马场主人自然是要给的,现在已经将人请进休息室了。纪柏臣似是猜到对方会来,笑了笑,勒紧缰绳,侧身下马,牵停徐刻的马缰。 徐刻说:“你先去忙。” “注意安全。” “嗯。”纪柏臣等马术师来了才走,徐刻没动,扬起下巴望向纪柏臣,纪柏臣深色呢料的马术服剪裁精良,质感很好,腰部力量感很强悍。 纪柏臣双腿修长,长筒马靴碾过绿草,在经理殷勤下,摘下一只手的小羊皮手套,夹了支烟在唇瓣上,吞云吐雾。 纪柏臣彻底消失在视野范围内,徐刻才回神,马术师已经喊了他很多声,徐刻翻身下马,“我试试另一匹。” 徐刻要试纪柏臣的马。 马术师吓得手心冒汗,纪柏臣的这匹马是阿拉伯马,是最古老、血统最纯正的马种,从国外运回来的,比他命都贵,还烈的很。 要是换做旁人,只要报上纪柏臣的名字,对方自然就不敢碰了。但徐刻不一样,徐刻是纪柏臣的妻子,马术师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但烈性马太过危险,主人也不在,实在难控。 徐刻注意到了马术师的为难,“怎么了?” “徐先生,这马烈的很,要是摔了……” “没关系,我没这么娇贵。”徐刻笑着说,捏紧了缰绳,翻身上马。长腿夹着马肚,马激动地原地踏蹄,昂首挺胸,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不是抗拒,是兴奋。 说来也奇怪,这马从入马场开始就难驯的很,后来马场主人赠给了纪柏臣,一个星期被训乖了,但对其他驯马师依旧是雄赳赳气昂昂的,高贵桀骜的很。 这下怎么就听话了? 不管怎么说,马术师悬着的心脏终于落了下来,他露出一个笑容,“这马是将您当作主人了。” 或许是纪柏臣刚带着徐刻骑了两圈,徐刻身上的气息与纪柏臣相近,自然而然的将徐刻当作主人,十分兴奋地抬蹄请训。 徐刻拍了拍马首,“还挺乖。” …… 纪柏臣到了休息室,苏天阳一看见纪柏臣,立刻站了起来,“纪参议长。” 苏天阳神色着急,这副模样倒是令纪柏臣稍觉意外。 纪柏臣前两天私下约苏天阳打了高尔夫,退了纪临川的婚事,给苏天阳也留足了颜面。 苏天阳再来找他,他也是料想过的。 纪柏臣有一位书法大家的师父——周德清。苏天阳与周德清算是挚友,这么一层关系在,人都追来了马场,纪柏臣自然是不好拂面,终归是要给三分薄面的。 纪柏臣掐了烟,恭敬道:“苏叔,坐。” 这声苏叔,实在是折煞了苏天阳,苏天阳虽然高了纪柏臣一辈,但实在担不起参议长的一声苏叔。 他虽活了五六十岁,扎身科研,人情世故的事掺和的少,但在京城这种水深火热的地方,再怎么老顽童的人也能被现实教成半个人精。 他知道纪柏臣这是在提醒他,警告他。 苏天阳虽不满退婚,但今天的的确确不是为了退婚的事来的。 “纪参议长,我儿子苏修远不见了……” 纪柏臣眉头一紧,神色肃冷,“什么时候的事?” “今早发现的,他在市区有套公寓,我以为昨天他人躲公寓不痛快去了,今早他妈顺路给他送了点吃的,没想到,人没了!电话也打不通!该找的地方我也找了……实在是……实在是找不到人了。” 苏天阳着急的很,苏家就这么一个oga,自然宝贝的很。 纪柏臣也体谅,即刻吩咐秘书去找了,并且告诉苏天阳,等人一找到,立刻给他送过来。 苏天阳万分感谢的走了,绝口没提退婚的事,倒是个识趣的人。纪柏臣回了马场,看清徐刻胯下烈马,勾唇笑了笑,眼眸中溢出几分欣赏。 身侧的经理附和道:“徐先生竟然能驯服这烈马,真是奇了!” 纪柏臣笑笑,“倒也正常。” 纪柏臣回了马场,马朝着他奔来,停在了一米外,原地踏着步子,兴奋地高抬前蹄,徐刻被吓得翻了下来。 纪柏臣伸手一接,眼疾手快地搂住徐刻腰,将人平稳置地后大手拍了拍马背,斥责一声。 徐刻觉得马冤,“不怪它,是我骑术不好。” 纪柏臣笑了:“你倒是纵他。” 纪柏臣吩咐马场的人,饿饿这匹汗血宝马,吃些教训,下次才会稳重些。 马场在山上,到了饭点,纪柏臣带徐刻换下马术服,闻邢开车回市区用餐,吃饭的时候,纪柏臣开口留了闻邢,闻邢感谢道:“谢谢纪总。” 吃了饭从餐厅出来,徐刻在地下车库碰见了方天尧,方天尧正在接电话,步履匆匆像是来吃饭的,但被电话绊住了。 傅家找他建设空监局的事,方天尧拒绝了,连个理由都没给。 傅琛恶行,本就惹方天尧不快,如今又知傅庭将徐刻软禁在深山中半年,方天尧与傅家,从宴会结束后彻底的翻了脸。 方天尧没好气的挂了电话,一抬头,看见徐刻,他瞳孔颤了一下,“徐刻。” “嗯,方学长。”这样的称呼里,带着几分尊敬与疏远,远不如直呼其名来的好。 方天尧愣住,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掏出一串钥匙递给了徐刻,他对徐刻说:“房子已经装修好了,里面甲醛浓度达标,可以居住了。” 徐刻盯着钥匙,“……我的?” 方天尧听说了徐刻的事,他知道徐刻似乎是失忆了,忘记了很多事,将房子地址告诉了徐刻,眼神瞥了一眼纪柏臣,“嗯……你委托我装修的房子。” 方天尧收到竣工消息时,亲自验收去了。房子他全部观摩了一遍,有满墙收藏柜的书房,有露天的茶室,衣帽间里还有两米多高的内嵌全身镜。 这一切,似乎都是为一个人准备的。 徐刻置办这房子,像是金屋藏娇用的,说是婚房也合理。 “好,谢谢。”徐刻接过钥匙。 徐刻把钥匙塞进口袋,上车后,他看向纪柏臣,“我以前住哪?” 虽说纪家私宅有徐刻的衣服和日常用品,但徐刻知道自己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他不会这么容易的把自己的未来全部交付在婚姻之中。 他先是徐刻,才能是纪柏臣的爱人。 纪柏臣对闻邢说了个地址,车很快从市区开到了郊区的锦园——这里东和民航的机场格外近。 纪柏臣带人上了楼,输入密码,门打开,里面的没有想象中半年未住的积灰,干净整洁,像是有人经常过来打扫。 这个是出租屋,不大不小,足够温馨,徐刻光是看着内构就知道,这是他的家。 徐刻走进去,四处看了看,最后打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桌上,放着一个陈旧的小木盒子。 第221章 金屋藏Alpha 徐刻走进去,拿起木盒子,岁月在上面留下腐朽的印记,这个盒子与整间屋子,格格不入。徐刻却觉得它无比珍贵,比什么都重要。 大概是小时候,看见同龄孩子在玩漂流瓶说能将信送到远处时,徐刻信了,他找了好久也就找来这么一个小木盒子,歪七扭八地写了一封长长的信,放进盒子里,在溪流上,盒子灌水重的沉下去。 徐刻把盒子捞回来,把信撕掉一半,徐刻的信上只有一句话,重复的写满了一页,撕掉一半也没什么大碍,但盒子还是沉了下去。徐刻撕到只剩一排字,依旧如此,最后叹了口气,任凭水将纸张冲走。 纸上面写了一排字——爸爸,你为什么不来接妈妈?她生病了。 他把小木盒子晾晒干,将所有他视作珍贵的东西都放进去。对他来说,这个盒子是希望,是幼年对父爱的贪念。 徐琴没有和他说过,他为什么没有父亲,并且一直很回避这个话题,也很少提起外婆。 等徐刻年纪大一些才知道,母亲对他所谓的父亲,是存在恨意和怨念的,总会躲起来偷偷哭,徐刻从此就没再想过要找父亲的事了。 徐刻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块百达翡丽的腕表,一个小笔记本,一条折好的领带,一枚飞行员胸章,两张手工的书签,一张用过的创可贴,还有一份体检单。 是移植成为alpha的验血体检单。 徐刻忽的就笑了,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强烈的不想成为oga了——飞行员不能是oga。 纪柏臣送了他飞行员胸章,纪柏臣希望他永远是飞行员,飞行员是自由的有退路的,即便一段关系终结,他也依旧可以在飞机经过东和大厦上空时偷偷看一眼纪柏臣。 这张体检单,是他放弃飞行员的前途,卑微迎合纪柏臣的证据。徐刻无法闻到信息素,无法抚慰爱人,曾为此无比难过、无助。 徐刻将一张书签从盒子里取出来,走出去,递给了纪柏臣,他说:“给你一张。” 从前的徐刻总想着把东西裹着回忆藏起来,现在却不一样了,他知道,眼前的alpha并不会离开他。 如果会,他就将alpha藏起来。 纪柏臣将他抱在腿上坐下,“想起来了一些?” “嗯。”徐刻想起来了很多。 他想起来身份尊贵的s4级alpha说,他可以不做alpha。 想起自己承诺纪柏臣,他不会变成alpha和oga,为了让alpha看到他的诚意,徐刻不惜以婚姻许诺,为此来惹的alpha盛怒。 徐刻现在才明白,纪柏臣生气是因为徐刻真的会为了抚慰他而放弃婚姻。婚姻对徐刻而言,是重要的幸福的,而纪柏臣高于一切。 纪柏臣的安全,高于婚姻、幸福以及名分。 纪柏臣掐紧徐刻的大腿,警告道:“不要一难过就回家。” “嗯……不会。” 徐刻低头亲向纪柏臣的唇,纪柏臣微微偏头躲开,吻印在了纪柏臣的唇角,徐刻愣了一下,舔了舔唇,抬手扣住纪柏臣下巴,直视着alpha,“我保证。” 徐刻这才如愿地吻上了纪柏臣的唇瓣,这是一个趋于邀请的行为。 alpha掐着他的腿,临摹着形状,大手一托将人轻松抱进卧室。 这半年里,徐刻的出租屋都有专人打扫,没有异味,很干净。 纪柏臣大手拉开窗帘,阳光透进来,映照在徐刻皮肤上,细腻白皙。 徐刻的出租屋在小区的最后一栋,卧室对着广袤无垠的天际,不会被人窥看,风景不错,人自然也不错。 alpha解开领带,修长布着薄茧的手掌能轻松的捏住徐刻两只脚踝,轻轻地一抬,脱下外套供徐刻垫着。 alpha行径米且|暴,浸在其中。 徐刻就没这么好受了,唇瓣微张,要alpha吻他,哄他。 纪柏臣有耐心的很,低头亲吻着徐刻,拖长着时间,要徐刻坐乖点。徐刻濒临失控时,一通电话将他推至另一个火坑,羞赧的泄了气,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被纪柏臣握住的手微微在颤。 电话是李秘书,秘书查到了一点消息。秘书说,苏家oga是前天晚上失踪的,最后见的人是——纪临川。 纪柏臣眉峰微挑,指腹划过徐刻唇瓣,笑着说:“让老陈来一趟锦园,现在。” 李秘书也不知道纪总今儿怎么忽然“龙心大悦”了,大概是因为徐先生回来的缘故,纪总最近心情都好了许多,在公司的时间也短了。 半个小时后,老陈来了锦园。 纪柏臣对徐刻说,让徐刻先和闻邢回私宅,有什么东西想带回去可以一并带回去,他有些事要去办。 徐刻点了点头,纪柏臣在他的视线下将那件灰色的西装穿回身上,从衣柜里取了件风衣外套披上,徐刻欲言又止了一番,转身回了书房。 纪柏臣和老陈下了楼,上车后,老陈问:“纪总,去哪?” “纪临川的公寓。” 第222章 你倒是情深 老陈开车前往纪临川的公寓,锦园不在市区,车开过去有些路程,一个半小时才到。到了纪临川的小区门口,纪柏臣给人拨去电话。 纪临川很快开了门。 纪临川刚洗完澡,发丝湿漉漉的,就披了条浴巾,“小叔?” 纪柏臣瞥了他一眼,纪临川让开道,端来水壶要给纪柏臣倒水,纪柏臣在沙发上坐下,看向门口的老陈,“泡杯茶来。” “诶……好。” 纪临川指了个方向,“书房在那,茶饼在第一个收藏架的第三个格子里。” “小纪总,您喝吗?” “不喝。” 老陈笑眯眯地进去泡茶,纪临川在纪柏臣对面坐下,纪柏臣语气淡淡,“你与苏家oga的婚事,怎么看?” 纪临川从桌上抽了支外国烟递过去,纪柏臣夹在唇瓣上,纪临川给他点了火,“小叔,我不喜欢oga。” 纪临川也点了支烟,眼睫微垂着,目光很深远,漆黑瞳孔上蒙起一层灰白色的雾。 纪柏臣笑了,吐着白烟,轻轻抖了抖烟,“那喜欢什么?alpha?” 纪临川顿了很久,“嗯。” 纪柏臣淡淡道:“顾乘。” 纪柏臣语调冷冷地,分不清是反问还是肯定。纪临川有些僵硬,缓缓抬起眼皮,点了点头。他自知在纪柏臣面前,很少有能瞒住的事。 “你倒是情深。”纪柏臣这话,不乏讥讽。 纪柏臣与顾乘针锋相对多年,对彼此了如指掌。顾乘这人好面,视其如命。作为顶级alpha,这再正常不过,只是遗憾没入alpha联邦局,否则以顾乘这知世故的本事,如今也是身处高位,不止企业家之名。 这么一位老狐狸,竟然能舍下尊严脸面,愿意嫁入纪家,倒是没辜负纪临川一番情深。 顾乘找过纪柏臣的事,纪柏臣并未说破,抽完了烟,平淡道:“苏家oga失踪了。” 纪临川有些惊讶,“失踪?” 纪柏臣细细揣摩着纪临川的神色,“你是最后见他的人。” 纪临川蹙眉,承认自己当天的确见了苏家的小oga。对方说家命难违,想和他协议结婚,婚后互不干涉,但是他拒绝了。纪临川又说,他找了父亲,提出解除婚约的事,父亲并不愿意。 苏家的oga和纪临川契合度高达98,十分难得。纪临川是木质气息的alpha,信息素并不强烈,甚至有些温和,这样的alpha很稀有,寻找高契合度的oga十分困难。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纪临川父亲自然不会放过。 老陈端着茶出来,放在纪柏臣面前,茶盏里冒着热气,老陈扭头走到玄关处的时候,忽然说想上厕所,解个手,借了卫生间,纪临川指了个方向,老陈拧开了卧室的门把手,尴尬笑道,“不好意思。” 老陈急匆匆的去了厕所,从厕所出来没多久,纪柏臣总算是抬起茶盏,品了一口,眉头微微蹙起,茶叶被沸水直接泡开,原本的茶香废了。 纪柏臣浅浅的抿了一口,撂下茶盏走了。 - 徐刻收拾东西的时候,闻邢上楼帮了忙,其实徐刻也没什么东西,他在书房的书架里挑了两本书,收拾了衣服。 闻邢进书房帮徐刻搬书,一眼就注意到了挂在墙壁上的草书书法,认真地端详起来。 徐刻回头时注意到了闻邢的行为,抬头看去,“怎么了吗?” 徐刻在书法落笔处找到了纪柏臣的名字,这幅书法是纪柏臣作的。 闻邢说,“这词不错,纪总提的?” 徐刻嗯了一声,草书潦草豪放,徐刻倒是认不全上面的字,瞧着不像是古诗词,但他认得纪柏臣的字迹,这幅书法绝对出自纪柏臣之手。 闻邢看了看陈旧的纸张,抬手轻捻,“有些年头了,十几年是有了。” 闻邢说,这词,是上面是祝福词,但又与普通的祝福词不同,多了层缱绻的爱意与克制,想来是给爱人提的。这样颇具深意的书法愿意送给徐刻,想来,这幅书法就是为了徐刻作的。 纪柏臣先前将这幅书法挂在办公室里,也没提名,大部分人都会想当然的以为是纪柏臣收的大师名作,不曾想竟如此意义深远。 徐刻离开出租屋的时候,把书法一并带走了。说是搬家,徐刻将东西搬去了新家——郊区,落地别墅,距离锦园不算太远。 徐刻用方天尧给他的钥匙打开了大门,进去时,徐刻愣了一下,这里的整体装修风格像纪家私宅。书房、画室、八面玲珑的储物柜以及茶室,应有尽有。 像是为纪柏臣量身定做的。 徐刻收拾好东西,回了纪家私宅,车还没开进私宅,蹲守在纪家门口多时的廖明立刻扑了上来,吓得闻邢一个急刹,后座的徐刻身体猛晃了一下。 刺耳的刹车声将管家给招来了。 徐刻往窗外看去,瞧见是廖明,推开车门下了车,廖明一脸疲惫,眼底爬满了血丝,看见徐刻后从唇角挤出一个放松的笑容,“徐先生……” “你怎么在这?”徐刻眉头微蹙。 “我……我来找您。” 廖明说话结结巴巴的,那天他送徐刻回酒店后,反反复复地想着纪柏臣说的话,总觉得不对劲,于是他上网搜了一下,才知道徐刻竟然是纪柏臣的妻子。 因为傅庭身份尊贵,加上廖明从未来过京城,也鲜少上网的缘故,对于徐刻他极少听闻,只知道纪柏臣是国内唯一的alpha联邦参议长。 徐刻的真实身份,让廖明惊讶不已。 除此之外,廖明还才知道了半年前,徐刻因为飞行事故,导致一尸两命,遭遇网暴的事。 网上爆火的视频里,徐刻被众人指责讨伐,浑身都在抖,这是一个害怕的生理反应。 廖明瞬间明白了傅庭为什么要将人养在偏远的小山村里,还让他来照顾徐刻。 徐刻应激障碍应该与此有关,所以傅庭才要想方设法的骗徐刻留在前洲村养病,还绝口不提起徐刻从前工作的事。 廖明想明白这一切后,听说徐刻回了京城,立马赶了过来,动用了自己的所有人脉,一番调查、询问,才知道纪柏臣的私宅的位置。 廖明想来看看徐刻。 他想看看徐刻有没有想起来,会不会过得太痛苦?会不会想回前洲村?如果徐刻想,他就带徐刻回前洲村。 前洲村里的徐刻,不是飞行员,只是徐刻,惬意的,舒适的,身上没有命案,不需要害怕,也不会有任何外界的声音来指责他,逼迫他。 第223章 有一封请柬,是给徐刻的 京城的个繁华会“吃人”的漩涡,纪家,更是权势的漩涡中心。廖明在想,徐刻是否能习惯这样的生活落差,是否会在纸醉金迷中改变,是否会怀念在前洲村的惬意时光? 同时,廖明也在害怕。他和傅庭一样,害怕徐刻想起太多事,无法原谅自己,应激的躯体化加重。 即便徐刻不愿意回前洲村,也比待在京城要好。 徐刻像是一只落水的天鹅,谁都希望将他叼起来放在身边好好豢养。 徐刻说:“我现在很好。” “徐刻……”廖明不知该如何开口,措辞时,管家看向徐刻,温和地询问:“徐先生,需要我帮忙吗?” 廖明今天下午开始,就在门口徘徊,纪家的佣人驱赶过,人一直没走。 管家猜测,或许是哪位老板的秘书,想着对方等不了多久就会走,要是对方傍晚还没走,他就报警将人送警察局去,便也没多管,吩咐佣人合上大门的栅栏,不让人进就是了。没想到这人不要命会直接冲上来,拦在车前。 “没事。”徐刻说。 廖明抬起头,眼神急切,“徐先生,前两天前洲村下雪了,您之前养的小草莓成熟了,您……” 徐刻打断他,“把草莓分给邻家的孩子。” 在前洲村的日子,徐刻每一天都觉得迷茫,无趣。只能种些果蔬、花草打发时间,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日子。 人的生命、时间都是珍贵的。徐刻不愿意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待在偏僻的荒村里,每天闲云野鹤,他是个有野心有目标的人。半年,已是花完了他所有的耐心。 “那草莓您养了好久,之前有些蔫巴,您还难过了很久……” “那个时候我只有草莓。”徐刻的语气很淡,对前洲村的淡薄,对草莓的淡漠。 “徐先生……”廖明还要说。 “廖明,谢谢你半年的照顾。”徐刻不愿意再纠缠,走进纪家私宅,管家看向廖明的眼神中带着威慑,“这位先生,您该离开了。” “徐先生……徐先生!徐刻!”廖明忽然加重语气,“你要待在京城当纪柏臣的金丝雀吗?徐先生,就算离开了前洲村,您就没有自己的生活了吗?” 廖明的话说的很重,似乎将徐刻钉在了纪柏臣身上,将他纳入附属品的行列。徐刻的步子微顿,回头看向他,目光复杂。 起初有想争辩的意思,后来冷漠一嗤,不只剩下了无尽的淡漠,“不要来评判我的生活,回前洲村。” 徐刻的意思是,让廖明不必再来找他了。 廖明受雇,照顾了他半年,的确尽职尽责的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廖明与傅庭无法混为一谈,廖明知道的不多,徐刻离开榕城时也并未与其道别,否则徐刻刚刚是不会下车的。 他们之间算是半个雇主与受雇者的关系,徐刻并没有太大的必要与廖明解释太多,廖明毕竟千里迢迢来了,徐刻阐明自己不会再回前洲村就是了。 但廖明说出方才的那一番话实在不对,廖明手不该伸得太长,这会害了他。徐刻的话是劝诫,也是警告。 廖明似乎并没有听懂徐刻的言外之意,又或是不想听懂,不停地说着各种话,目的只有一个:让徐刻离开京城。 管家以雷霆手段,将人“请”走了。 闻邢站在纪家门口,目送徐刻回别墅。管家收拾完残局回了纪家私宅,徐刻正在客厅里琢磨围棋,管家笑着过来,说给了廖明一笔钱,让徐刻安心。 徐刻唔了一声,点头,邀请管家下棋,管家坐下陪徐刻下了一局,这一局是前所未有的焦灼。 徐刻不与管家周旋,放棋兑子,谁也捞不到好,差距极小,这盘棋局凶险的很。管家被逼入绝境,寻找生机时,徐刻放下手中的棋子,淡淡道:“我失忆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管家身体一僵,关于徐刻的飞行事故,像是一个禁忌,无法谈论。管家对此也十分敏感,当即落棋投降,抬头看向徐刻,从唇角挤出一个笑容,“徐先生,我输了。” 管家什么也没说。 徐刻却在心里肯定了这个答案。 - 徐刻周一照常去东和民航培训基地学飞,纪柏臣坐着办公,开完了视频会议,李秘书将两封请柬递了上来。 两份请柬的款式一样,上面印着手写的烫金隶书,单字“周”。整个京城,隶书能入纪柏臣眼的,也就是周德清了。 周德清是纪柏臣的书法师父。仔细算算日子,生日临近了。周德清是个闲云野鹤之人,往年生日都不会大肆操办,今年倒是稀奇。 纪柏臣瞥了一眼,示意秘书放下。 秘书见纪柏臣没有拆封的意思,犹犹豫豫了许久才提醒道:“纪总,有一封请柬,是给……给……徐先生的。” 纪柏臣的眸光阴冷冰寒,“什么?” “周老先生派人送来的时候,指名道姓给徐先生的。”李秘书又说一遍。 周德清是京城人士,周家祖上出过状元,书法大家,世世代代的书香门第,与海城闻家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这份请柬,自然不可能是周老爷子送给闻家的。 周老爷子鲜少出门,未必认识徐刻,思前想后,只有一人能或许能与徐刻有些联系。 周家有个嫡孙,周劭,京城第三位s4级的alpha,在华盛顿的金融街,声名赫赫。 徐刻曾说过,他认识一位金融投资圈的朋友。 第224章 你以前经常凶我? 李秘书见纪柏臣出神,轻声喊了两句纪总,纪柏臣嗓音凉薄的嗯了一声,抬起眼皮,“苏家的oga找到了?” 李秘书摇头,“没什么消息。” “小纪总最近没什么特殊的动态,除了实验基地,家里,偶尔去超市,健健身什么的。” 纪柏臣嗯了一声,瞥了眼请柬,请柬是有封口的。中午吃饭后,纪柏臣将请柬递给徐刻,徐刻愣了一下。 纪柏臣说,“周家的请柬。” 徐刻拆开请柬看了看,上面是秀丽的钢笔字,洋洋洒洒,字迹大气。 宴会的时间是周六傍晚,除了行程安排外,还有简短的慰问,徐刻将请柬收好。对于周劭,徐刻的记忆绝大部分是清楚的。 周劭和徐刻认识的很早,二人是在徐刻十九岁时认识的。准确来说,那个时候二人只有一面之缘。徐刻离开梁家,三十万为母亲治病花光,毕业后,勤工俭学的打工打学费。 周劭是酒常客,常陪些金融圈的大人物来喝酒放松。一天晚上周劭将人送走后,靠在酒门口抽烟,徐刻下班回家,周劭阅人无数,很轻易的看出了徐刻的窘迫,大发善心的点了徐刻一下。 他告诉徐刻,时间是有限的,打工挣钱是最低效的赚钱方式。钱生钱,才是高效的赚钱方式。 周劭只比徐刻年长两岁,整个人看着却要沉稳许多。 徐刻后来打听过这名alpha,得知对方是书香门第却一心金融,至于旁的,徐刻也并不好奇。 周劭的话,他听进去了。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是在京城的金融大厦,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第三次,是在国的华盛顿投资街,徐刻指节上戴着一枚戒指。 傍晚老陈载着二人回纪家私宅的路上,纪柏臣阖着眸,眉峰微蹙,静静地靠在真皮后座上,徐刻伸手,要替纪柏臣揉着太阳穴放松。 纪柏臣攥住了徐刻的手腕,“没事,不用。” 徐刻顿了一下,“你不用每天来陪我,会很累。” 纪柏臣:“嗯。” 徐刻:“那你明天你好好休息,我……” 纪柏臣忽然掀起眼皮,盯着徐刻的唇瓣,眼底的冷意让徐刻颤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轻轻地捏了一下纪柏臣的指节,蹙眉垂眸。 徐刻问:“你以前经常凶我吗?” “……”纪柏臣说,“没有。” “你会对我发脾气?” “……不会。” 徐刻嗯了一下,说明天他可以自己去东和民航,要是纪柏臣不放心,让闻邢陪着他就是了。 纪柏臣抽回手,没说话。 第二天一早,老陈开车送的徐刻,纪柏臣上了闻邢的车,面色冷硬。虽说“圣”心难测,但老陈跟着纪柏臣几十年,还是能揣度一二的。 老陈瞥了眼后视镜问:“徐先生,你和纪总吵架了?” 徐刻说,没有。 老陈嘀咕了句,怪了。 老陈将徐刻送到东和民航,徐刻上了模拟机,老陈正准备找个地方躲着抽根烟,烟刚塞嘴里,点燃了,一道高大的黑影从他右侧掠过,浓郁的尤加利信息素中带着压制,老陈立刻头皮发麻的夹掉嘴里叼着的烟。 “纪、纪总,您怎么来了?” 纪柏臣面无表情地进了电梯。 身后,李秘书手中捧着一沓文件,纪柏臣这是办公来了。 今早纪柏臣和徐刻没坐一辆车,如今又出现在这……确定是没吵架? 纪柏臣坐在老位置上看文件,李秘书去车库找了老陈,要老陈载他去买两杯咖啡。 老陈发动车子,古怪道:“纪总这是……” “周家给徐先生单独递了份请柬。” “周家?哪个周家?” “周德清,周老。” 老陈恍然大悟,“周老认识徐先生?周老不是很久没在大众视野中露面了吗?” 李秘书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周老这次破天荒的准备大办寿宴。老陈顿了一下,跟随纪柏臣多年,京城有哪些权贵,各大权贵喜好什么,老陈都略有印象。 何况周德清还是纪柏臣的书法师父,老陈的印象自然就深一些。在他的印象里,周德清妥妥的书法大家做派,清高固执,名望很高,迂腐陈旧。 要说周德清能和徐刻认识,可能性几乎为零。 老陈思前想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抬头,“周老是不是有一个嫡孙?早些年在金融投资圈混的风生水起,出国去了。” “是啊,去国了。”李秘书笑道,“怎么了?” 老陈面色严肃起来。 以前周老过生日,只要不办宴,都是由他或者曹和代替纪柏臣送礼的。大概四五年前,周老也办过一次生日宴,那次的生日宴,纪柏臣亲自到场了。 老陈的车刚停到周家门口,旁边的车上走下来一位俊美冷漠的alpha,老陈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浓郁、带有压制性的信息素。 这个信息素的压迫感很强烈,不是普通的alpha。因此,老陈很快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s4级的alpha,周劭。 四五年前周劭回国给周老贺寿,周老大摆宴席,这几年周劭极少回京,如今周老又开始大肆操办生日宴,大概是周劭又要回来了。 周劭与徐刻年龄相仿,又在国待过一段时间,认识的可能性远比徐刻与周老认识的可能性高许多。 所以,徐刻的那封请柬,多半是周劭送来的。 这周家alpha,一回京就单独给徐刻递了请柬,也难怪纪总生气。 老陈把前因后果都给想明白了。 李秘书买完咖啡,将咖啡放在纪柏臣面前,又端了两杯给闻朗和徐刻送去。李秘书的出现,让下模拟机休息十分钟的徐刻微微一愣。 李秘书把咖啡递过去,“徐先生,咖啡。” 徐刻正要开口。 李秘书说:“纪总也在。” 徐刻往纪柏臣的方向看了一眼,纪柏臣眉头紧蹙,翻阅文件时,神色冷漠,在绝大部分的时间里,纪柏臣一直都是这个状态,生人勿近,矜贵凉薄。 徐刻拿出手机给纪柏臣发了条信息,【我昨天没有嫌你凶。】 —— 瓜瓜在v-b搞了一个抽奖,我调的尤加利香水等!(木质调用果香综合了一下,重点辟谣:真的不是樟脑丸味)包装精美!关注超话和评论参与抽奖!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笔名同名:红牛地瓜! 第225章 我出过飞行事故,对吗? 纪柏臣:【嗯。】 徐刻低头看着屏幕,李秘书问:“徐先生认识周家人?” 徐刻说,认识周劭。 “哦……周老嫡孙,”李秘书意味深长:“徐先生记得周劭?” “嗯。” 话都点到了这里,徐刻心领神会,中午出去吃饭,他主动上了纪柏臣的车。培训基地有点远,但道路平稳,徐刻瞥了纪柏臣数次,中间隔着的靠手像是一道银河般,阻隔在二人中间。 徐刻靠不过去,纪柏臣单手撑着下颚,侧靠车门,合眼休息。好一会,徐刻抬起皮质扶手,往纪柏臣身边挪了挪。 纪柏臣斜眸睨来。 徐刻的头靠上纪柏臣手臂,“我有点困。” 纪柏臣将交叠的双腿放下,徐刻侧躺上去,伸手握住了alpha的手。alpha的手指很长,青筋明显,手臂肌肉线条很好,结实流畅,这样的手戴上绿盘鹦鹉螺,矜贵优雅,指腹都沾染了情y。 下一秒,大手覆在徐刻眼眶上,“睡一会。” 徐刻睡着了,再睁眼的时候是地下车库,他从alpha腿上起来,进了餐厅包厢,点了菜上了菜,徐刻给纪柏臣夹了一筷子嫩笋,徐刻解释:“我记得周劭,是因为周劭和我的飞行工作没有任何关系。” 纪柏臣眉目舒展,“没有人责怪你。” 徐刻再次解释:“是我怕你多想。” 纪柏臣勾唇笑了笑,“今晚回你那。” 徐刻的新家,离东和民航的培训基地、机场近,当然最主要的原因不是这个。是徐刻家两米多高的落地镜,以及视野开阔,朝着天空的落地窗。 徐刻说“好”,给了纪柏臣一把钥匙。 吃完饭回培训基地的时候,闻朗让徐刻进入实操,操控起飞和落地,闻朗坐在副驾上,报着各项数据。徐刻的心脏跳的很快,手心全是汗。 闻朗看出了徐刻的异常,“明天再试也可以,不用勉强。” 徐刻笑着说,“没关系,总要克服的,我不希望把问题拖得太久。” 闻朗漆黑的瞳孔中透出试探的目光,“你想起来了?” 徐刻笑了,“没有,但我猜到了。” “闻总机长,我出过飞行事故,对吗?” 徐刻的话,虽然是质问,实则是肯定。他原本只是猜测,但端倪实在太多。1,从榕城到京城这么远,坐飞机无疑是最舒适的,纪柏臣却选择让司机开车回来。2,纪柏臣很忙,却在他学飞时每次都陪着他。3,徐刻对于与飞行行业关系不深的人,能很容易想起来。 徐刻是应激性的失忆,会本能的封存对他来说,打击最大,影响最深的人和事。 除了飞行意外,徐刻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闻朗的反问,让徐刻拨开云雾,豁然开朗。 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闻朗看着徐刻,眼前的人已然有了答案不需要他的回答,但他依旧为对方的聪明所惊讶。这段时间,没有人提过关于飞行事故的一个字,徐刻猜到了,即便还不算完全。 徐刻说,他有面对一切的勇气和能力。 他不是温室里的娇花,需要灌溉,仔细照料。他是生于陡峭的草,坚韧,向阳而生,不屈不挠。 闻朗看着他的眼神透着欣赏,笑着说,“不愧是我看中的飞行员。” 徐刻点头,“执行起飞检查单。” 闻朗检查飞行操纵,发动机连续点火,防冰关闭舱门锁定,滑油量正常,“eca无警告,检查单完成。” 徐刻:“启动apu引气、发动机,燃油控制电门接通。” 闻朗:“发动机参数正常,无渗漏警告,请求滑出。” 徐刻:“确认刹车释放。” 飞机开始滑行,起飞,离地十五米后开始收襟翼,收轮,爬升至安全区域,超越场地障碍物,持续爬升至1500英尺。 飞机驾驶舱外,天气晴朗,紧张伴随着亢奋的情绪,徐刻回航降落时手有点抖。 闻朗说,“放轻松。” 飞机落地时有些颠簸,但总算没有出什么差错,徐刻深深地松了口气,他站在傍晚镀金色的夕阳下,望着东和大厦的方向,唇角漾起笑容。 他说他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又或者说,他就是曾经的自己,积极地向上攀爬的自己。 徐刻积极上进,公正且一丝不苟,有目标有责任心执行力强,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还懂人情世故。这样的beta,被任何alpha喜欢都实属正常。 闻朗给徐刻递了瓶水,朗声笑道:“重新当机长的感觉怎么样?” 徐刻说,“挺好的。” 闻朗:“你是一名合格的机长。” 徐刻耸了耸肩,“我会努力做一名合格的机长。” 今天的培训结束,闻朗说明天他上午有事,让徐刻看书,下午练习短跑道起降。徐刻和纪柏臣一块回了家,徐刻的新家。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纪柏臣还在接电话,李秘书扬了扬手中的电脑和文件,询问徐刻书房的位置。 纪柏臣目光停在李秘书肩上,徐刻说了声“我来”,伸手去接电脑和文件,下一秒,alpha将电脑文件拿走,用眼神示意李秘书和老陈离开。 徐刻开了别墅大门,带纪柏臣去了书房,纪柏臣将文件和电脑随手放在一边,大手托住徐刻腰,轻松将人抱上桌。 纪柏臣盯着徐刻的衬衣扣子。 徐刻一颗颗的解开给他看。 电话里的交谈还在继续,纪柏臣正与fa谈论着股票的事,矜贵肃冷,一丝不苟,目光却似无形的手,将徐刻剥光,全部的q犯了一遍。 alpha欲壑难填,抬手捏住徐刻的下巴,将徐刻羞赧微微扯开的脸全部勾了回来,纪柏臣大刀阔斧地坐下,将美人奉于高位,仰视着、欣赏着。 视线相碰,徐刻舔了舔唇…… 头顶,轰鸣的飞机声掠过。 纪柏臣开了静音,仰头与徐刻拉近距离,微热低沉的呼吸洒在徐刻锁骨上,眼神意味深长,“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第226章 很好,更生气了 纪柏臣在想,徐刻的声音,是否能盖过飞机的轰鸣声? 徐刻的余光瞥了一眼桌上亮着屏幕的手机,alpha松着他的领带,他微微侧开脸,肩颈线绷直,领带划过肌肤的酥痒感,带起一片暧昧的红色。 徐刻抬脚,踩在了纪柏臣的腿上。 纪柏臣唇角扬起,吻了吻美人的长腿,接手了解扣的动作。 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fa说起最近股市的事,同时也提到了周劭。在说到周劭这个名字时,纪柏臣眸色微冷。 迟迟没有回应的fa喊道:“纪总,你在听吗?” 纪柏臣拿起桌上的手机,将美人抱在怀里坐着,“继续。” 这话,分不清是在对谁说。 徐刻低头咬着掌心的肉,一声不吭,纪柏臣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徐刻疼的时候,咬起人来并不留情。 纪柏臣的电话不知打了多久,从书房到落地窗前再到客厅,这通电话终于结束了。 纪柏臣站在客厅里落地窗前,微微仰头,飞机的轰隆声再度响起。 远处,黑夜的苍穹之下,飞机闪烁着夜间信号灯回航。 徐刻瞳膜中泛着薄薄光泽,身后的alpha咬着徐刻的耳垂,“徐刻,可以再大声一些。” 周围荒无人烟,没有任何邻居,别墅十米外有一条公路,偶尔有汽车开过,但汽车的车窗玻璃加上别墅的隔音,喊得撕心裂肺也是很难听见的,更别说此刻的轰隆声如此大。 纪柏臣要徐刻大胆一些,要他哭出来。 徐刻照做。 alpha满意的亲吻他,意犹未尽的把乏力的人抱进了卧室,卧室里的隔音奇好,飞机的轰鸣声几乎被切断了一样。 alpha唇角的笑意更深。 徐刻的脸颊微红,眉头微微拧着,有些心虚的偏了偏视线。 纪柏臣掰过他的下巴,要他正视自己的情y,“徐刻。” “……” “不想说点什么?”纪柏臣轻笑。 隔音奇好的卧室,能听见飞机掠过的客厅与书房,以及视野开阔的落地窗……徐刻的心思、意图,昭然若揭。 徐刻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 爱意纠缠进骨髓、血液,徐刻从骨头里滋生出与纪柏臣相同的疯狂与刺激。这是潜移默化的行为,是理智下的沉沦。 纪柏臣眸色很深,又复述一遍,“不想说点什么?” 徐刻看着纪柏臣眸底缓缓亮起的暖光,细腻的、燎原的,一点点的焚进了徐刻瞳孔中,他抬手,指腹轻轻地摩挲着纪柏臣的脸,诉说爱意。 徐刻说他爱纪柏臣,很爱,想把一切好的,最好的,都捧给纪柏臣,说自己不想让纪柏臣难过,不想让他失望。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往人心上砸。 纪柏臣握住徐刻的指腹,“我会记住,会当真。” 徐刻笑着点头,语气是严肃的,诚恳的,“我不会再骗婚。” 徐刻伸手摩挲着纪柏臣后颈的体,“给我一点你的信息素。” 徐刻喜欢纪柏臣的尤加利信息素。 - 周老生日宴。 今晚来的宾客很多。 周老是个高风亮节的人,在京城颇有盛名,那一手书法、水墨画出神入化,不少权贵求着讨画,却连周老的面都见不上。 周老平时不是埋在画室里不让人打扰,就是看看新闻,隔着电视对一群附庸风俗的人痛斥,一副文坛要亡的痛心样。 今儿难得露面,收到请柬的宾客,一个不落的都来捧场了,还有带着家中oga来的。 周老在宴会前厅与宾客谈笑,身旁跟着周劭,周老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也只有在周劭回京时,才能给人个好脸色。 “好久不见啊,周劭哥。”官行玉笑着给周劭敬了杯酒。 周劭倒是难得看见官行玉,官阳还没成植物人的时候,成天权衡利弊,身上腐朽气重,与周家风气截然不同,周老很是不待见。 但官行玉长得漂亮可爱,周老也不是个迁怒的老迂腐,只是官行玉从前总爱跟着纪柏臣,周劭难得见官行玉,见到了二人也只是礼貌打个招呼。 官行玉掌管官家的事,周劭听说了,如今再见官行玉,觉得成熟了许多。 官行玉敬了周劭一杯,周劭笑着抿了口酒,忽然想起什么,“你一个人来的?” “嗯。”官行玉点头。 “怪我,忘记你酒量不好了……一会宴会结束,你想走了,给我打电话,我送你上车。”周劭递了张名片上来。 这不是什么撩拨、暗示的行为,周劭的骨子里是凉薄的,但为人十分的温润儒雅,这两者有些矛盾,放在周劭身上却又显得合理。 温柔儒雅是家风熏陶,凉薄果决,是从风云诡谲的金融圈里历练出来的。 闵成纵端着酒杯走上来,低头与周老问好,“周老先生。” 周老身边的秘书低声提醒他闵成纵如今是京区的总署,周老点点头,周劭抬起酒杯敬了闵成纵一杯。 闵成纵喝了一口,侧眸睨了浑身僵硬的官行玉一眼,“劳周少爷挂心,总署和官家顺路,一会我送官少爷回家就是。” 周劭瞥了眼身体僵硬的官行玉,一眼看破,“小玉,有需要给我打电话。” 这声小玉,直接拉近了二人的关系。 官行玉顺着台阶下来,“好的周劭哥。” 官行玉和周劭又聊了两句,随后在侍应生的领路下,大步流星的往后花园走。闵成纵快步跟上,“小玉……” “闵总署真是折煞我了。”官行玉语气冷冷的。 闵成纵语塞,好一会才问,“你和周劭很熟?” 官行玉话说的狠,“我和谁熟和你没关系,不需要你来管。” 闵成纵解释,“我没有在管你。” 官行玉更生气了,停下步子,盯着闵成纵与他的距离,“你离我三米远,我不喜欢你身上的信息素。” 闵成纵不动,等官行玉走了几步,再慢慢的,保持距离地跟着。 官行玉说三米就三米。 官行玉坐下的时候,闵成纵坐在与他三米远的位置,中间隔了两个位置。官行玉背对着闵成纵,不看他,低头掰着指头。 他在算账。 官行玉三年前被官阳强行带回京城,闵成纵以他保镖的身份陪同,官行玉想和纪柏臣形婚,没有给闵成纵名分,是官行玉不对。 官行玉-1。 闵成纵被官阳羞辱、以官行玉的性命相要挟,逼离京城,闵成纵走后,官行玉找不到他,只能损坏腺体,让父亲死心,闵成纵却如人间蒸发一样消失,故意躲着他。 闵成纵-1。 闵成纵托徐刻照顾他,保护他,闵成纵+1。 闵成纵身边有oga,虽说对方是傅琛眼线,为了获得傅琛信任故意演戏,但闵成纵瞒着官行玉,闵成纵不对,闵成纵-1。 闵成纵在邮轮上用信息素和身体欺负他……闵成纵-1。 闵成纵入狱后,官行玉为了闵成纵四处找关系,官行玉+1。 闵成纵现在是-2分,不对,是-3分,刚刚闵成纵说不管他。 闵成纵-3分,官行玉不准备原谅他。 第227章 亏我苦等多年 纪家的车开到周宅门口,侍应生收了请柬,领路将人带至宴会前厅,回头看向徐刻与纪柏臣时,目光总是会不自觉的被这位享有特殊的beta所吸引。 徐刻穿的是双排扣西装,肩上披了件长款风衣,修长笔挺的腿,又细又直,比例更是没的说,简直比电视上那些漂亮的oga超模还要优越。 光是身材已经让人移不开眼了,还生了一张清冷淡漠的脸,皮肤又白又薄,是很容易留下印记的体质,简直就是造物主的宠儿。只要他稍稍一蹙眉,一冷眼,就会让人恨不得将整颗心,整个人都捧上去。 也难怪少爷会亲自写请柬给这位beta,还特意嘱咐今晚的宴会上要好好招待徐刻。 强悍的尤加利信息素令侍应生骤然缩紧指腹,额上沁出一层冷汗,手紧掐着掌心,微微弓了弓腰,仓皇的回神,低下视线将人领至宴会前厅。 周劭远远就看见了徐刻,低头与周老说了一声,周老匆匆打发了眼前的宾客,笑着端起酒杯,迎了上去。 纪柏臣接过侍应生递来的香槟,“老先生。” 周老是纪柏臣书法上的师父,纪柏臣七岁就开始学书法了,自幼称他为老先生,这个称呼这些年来也不曾更改过。 周老笑着说,“好久没来了。” 纪柏臣赔了口酒,“最近在忙。” 周老目光看向徐刻,周劭温和道:“爷爷,这位是徐刻,我和您提过。” 周老和徐刻问了个好,周劭示意侍应生递了杯果汁给徐刻,二人碰了个杯,周劭也与徐刻碰了个杯,含笑道:“好久没见了,上次见面还是在华盛顿。” “嗯,周总还是这么意气风发。”徐刻语调平静。 周老笑着说起周劭和纪柏臣小时候的事。纪柏臣从小学习书法,常能在周家碰到周劭,两位s4级的alpha坐在一起,气氛水火不容。谁也看谁不对眼,双方都心知肚明,碍于长辈,并没有戳破这层微妙的关系。 二人认识的早,若是周劭与江州一般,如今也该是交情颇好的朋友。 周老不知道二人为什么不对付,只当年纪小,索性随他们去了,直到周劭在十九岁时,有心进入投资圈,被周老知道。 周老大怒,当晚纪柏臣淘了幅名家大作送来,正巧碰到周老在训周劭。周劭是书香门第,又是嫡孙,非要沾染铜臭气,周老为此气得不轻。 周老罚周劭跪了半宿的祠堂,纪柏臣和周老品了半宿的画,周老唉声叹气,说周劭如果有纪柏臣一半就好,纪柏臣只是淡淡道,人各有志。 周老无奈的吸了口气,也是认了命。在纪柏臣走的时候,下了暗示。纪柏臣懂了周老疼惜孙子的心,去了趟祠堂。 管家给纪柏臣掌伞,屋檐上雨珠成线,纪柏臣替周老开口请周劭回屋,周劭起身时字字客气感谢,水火竟在此刻相融了,反倒成了致命的毒。 原因是,周劭看着纪柏臣的眼神,很怪异。 纪柏臣对于这样的眼神,十分警觉且敏锐,心里对这位同为s4级的alpha生出几分提防。但没多久,周劭就出国了,基本上不回国,纪柏臣后续倒是不怎么关注周劭了。 周劭看向徐刻,递了一张名片过去,“这是我的新号码。” 徐刻伸手接过,将名片塞进了纪柏臣的西装口袋里。纪柏臣眸光一低,单手插兜,徐刻抬手,挽住他的手臂。 纪柏臣笑了一声,附和周老:“我前两天在拍卖会上拍了幅唐代山水画,我一会让秘书给您送上书房。” 周老说,“柏臣有心了。” 周劭见宴会前厅又有贵客来了,“纪总,阿刻,我带你们去后院。” 徐刻嗯了一声,与纪柏臣并肩同行,纪柏臣左手插兜,右手端着香槟,姿态矜贵从容。 从宴会前厅到后院的路上没什么人,周劭主动问起徐刻,“听说你忘记了很多事,是脑部受到撞击的后遗症吗?” 徐刻笑着说,“受了点惊吓,已经好多了,想起来了很多事。” “我在国认识这方面的医生,要帮你预约看看吗?” “不用了,我吃过半年的药,没有什么效果的。” 周劭沉默许久,又问:“那你现在还记得……” 徐刻抢断道:“和飞行无关的事,我都记得。” 周劭挑眉,看向纪柏臣,这是一个怀疑诧异的眼神。他和徐刻是朋友,虽然大部分时间相隔异地,但通讯设备上偶有联系。 徐刻暗恋纪柏臣的事,周劭是最先知道。 徐刻成为飞行员是为了纪柏臣。 如果和飞行相关的事都被忘记了,那徐刻还会记得纪柏臣吗? “他是我丈夫。”徐刻说。 “嗯……”周劭笑了笑,“你这倒是记得。” “忘记了,又想起来了。” 周劭说,“应该的,他对你很重要。” 周劭朗声笑了起来,一副颇为遗憾的样子,“阿刻,看来我们以前的约定,是要作废了。” 周劭和徐刻,曾经有过一个约定。 第228章 打赌 周劭第二次与徐刻在金融大厦时,徐刻仰着头,目光穿过街道看向对面的东和大厦,阳光穿透树叶,落在徐刻身上,暖洋洋的,充满希冀的。 周劭记得这张脸。 从前的病态与虚弱被褪去,时光在beta的脸上添了几笔坚韧与冷漠,看起来要更加成熟。 周劭看失了神,回神后大步走向徐刻。 徐刻听见声音,敏锐地望去视线,看见是周劭后温和一笑,“周先生。” 徐刻是个记性很好的人,又或者说,他是一位十分知恩图报的人。周劭的话,对徐刻而言受益匪浅。 “你还记得我?”周劭有些惊讶,“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徐刻点头,与周劭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厅。餐桌上,周劭询问徐刻刚刚在看什么,徐刻低头说了声没什么。 周劭用湿毛巾擦着手,“在看东和大厦?等朋友?” 周劭实在见过太多的人,金融巨鳄、产业大佬,一眼识人,分辨眼神是最简单的事。 面对周劭的一猜即中,徐刻索性也不再隐瞒,“嗯……” 徐刻苦笑道,“但不是朋友。” 周劭又问了徐刻近况,徐刻说,他在海城学飞。周劭眉峰微挑,以水代酒敬了徐刻一杯,“徐机长,祝你得偿所愿。” 徐刻与周劭客套着。 周劭放下水杯时,又问:“你喜欢纪柏臣?” 徐刻愣住,浑身僵硬。 周劭笑着说,“在海城的时候,你身体不好,通过飞行员选拔很难?” “………嗯,还好。”徐刻心里发虚,周劭的察言观色,一言即中,准确到让他害怕。 周劭道歉,“抱歉,我没有揣度你的意思,只是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没……没关系。”徐刻说,“你的猜测是正确的。” 周劭笑了,“纪柏臣不近女色,喜弄文墨,若是交个朋友,我倒是能帮你。” 徐刻摇摇头,“不用了。” 靠近纪柏臣需要很大的勇气,徐刻没有。 吃完饭后,周劭以一个告诫的口吻说:“徐刻,暗恋很辛苦。” 徐刻抬头,“没关系。” 徐刻补充,“得不到回应就没关系。” 得到了回应会有变的贪心。 徐刻眼底泛着苦涩,周劭说,说他最近手里有一个项目,利润可观,徐刻如果想试试水,有闲钱,可以投点看看。 当然,以后有闲钱也可以找他投资,但他会抽成利润,给个友情价。 徐刻致谢,周劭开车送徐刻回了车站,徐刻走的时候,周劭说,“徐机长,要和我打个赌吗?” “赌什么?” “赌你毕业后会进入哪个民航公司。” 徐刻笑了,“这似乎对你不太公平。” 徐刻进哪个民航公司,是由徐刻决定的,而不是周劭。这样的赌博,徐刻很难输。 周劭说,没关系,他赌徐刻会进京航,说他赢了,徐刻应他一件并不过分的事。 徐刻笑笑,半敷衍地应了声好,在说这句话时,徐刻都不觉得他会与周劭见第三次。 然而,周劭赌赢了。 徐刻没有进入东和民航,暗恋者的靠近伴随着太大的风险与未知恐惧,徐刻是个十分没有安全感的人,他不敢太靠近纪柏臣,至少在没有并肩能力时,徐刻不敢。 他将存下来的钱交给周劭运营,二人关系更近一层,成了多年未见的朋友。 华盛顿街道上,徐刻唇角泛着淤青,略显狼狈的与周劭重逢。 周劭邀请徐刻共进晚餐,餐桌上,徐刻将皮质手套摘下,指节上的铂金戒指毫无保留的呈现出来。 这枚戒指,周劭见过。 alpha从徐刻的眉宇中看出了一丝锋利与沉痛,徐刻似乎又变了许多。 周劭笑着说,“徐刻,暗恋像是一颗酸涩的野果,嚼烂了也未必能咽下去。”周劭由衷的安慰:“接受结果,试着拥抱未来。” 徐刻知道,周劭又读懂他了。 如果徐刻是一本复杂、需要翻译的经文,周劭是第一位读懂他的人,但不是第一位翻开他的人。 周劭以另一种更能让徐刻接受的方式,讨要了多年前,徐刻与他轻描淡写的赌注。 周劭说:“最近家里催得紧,我需要一位名义妻子。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不对外公开你的身份,可以与你相敬如宾,不问过去,不讨将来。” 徐刻知道周家在京城的地位,也知道周家与纪柏臣有些关系。嫁给周劭,成为周劭的妻子,他可以再次见到纪柏臣。 在宴会角落,在无数个不被纪柏臣所知道的身份,以一个暗恋者、失败者的身份窥视着纪柏臣。 周劭像是徐刻掉入湖水中的救命稻草,抓住他,就可以上岸,抓不住,只能浸在湖水里,只有学会游泳才能上岸。 周劭愿意做徐刻的捷径。 但徐刻不愿意。 “谢谢周总赏识。”徐刻说,他不准备回京城了,也无法做周劭的妻子。 “阿刻,人的思想会被时间改变,慢慢感受,不着急回答。三年后,你会给我一个深思熟虑的答案。” 周劭语气不疾不徐,胜券在握。 “或许三年后,纪柏臣儿女绕膝,你也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呢?阿刻,谁说得准将来的事?” 三年,今天是第三年。 周劭没有等到徐刻,徐刻和纪柏臣复婚了。他拥有绝对的预测能力,这是对人性的把控,如今在徐刻身上狠狠地栽了跟头。 周劭低估了徐刻对纪柏臣的感情。 徐刻说没有回国打算,却在地下拳馆打拳一个月后,又开始重新进入飞行事业,两年后取得多客机飞行执照回国。 从一开始的赌注到后面的三年之约,徐刻都没有放在心上,又或者说,这一切都是周劭的单项约定而已。 徐刻的答案很早就有,从未改变。 徐刻微笑地看着周劭,视线相撞时只有平静与温和。 一股浓烈的尤加利信息素从徐刻身上,钻入周劭皮肤。徐刻身上的信息素浓郁,是普通oga和alpha近距离接触都会感到压制的程度。 这无疑是最好的回应。 周劭将人带入后院,没一会,接了个电话,又去前厅了,纪柏臣放下香槟,双腿交叠,上位者的压迫感很强。 在周劭离开时,纪柏臣沾染酒液的指腹抬起,揉着徐刻干瘪的后颈处反复碾压。 徐刻无法被标记,身上总会沾染信息素。 alpha与alpha之间,弱势方会被压制,排出相斥的信息素。是即便违背alpha的生理本能,依旧能让他们感受到独属于伴侣带来的快乐。 alpha与oga之间,是契合度的吸引与标记。是爱人信息素比抑制剂还要好用。 而alpha与beta之间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羁绊与标记,甚至闻不到信息素。 自由的让人害怕。 纪柏臣的指腹从徐刻脖颈滑到锁骨,像是在调q,又像是宣示主权。 第229章 生病了就好好休息 纪柏臣摁着徐刻颈侧的肌肤,擦了擦徐刻颈侧的细汗,抽回手,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有些热?” 徐刻摸了摸,“嗯……天气有点闷。” beta并不会受到信息素的调动,徐刻却觉得口干舌燥,他舔了舔唇,喝了一口果汁,葡萄汁的甘甜无法解决口欲。他反复抿着唇,指腹压着后颈,侧眸睨向纪柏臣的x体。 微微凸出的x体泛着靡丽的红,往来宾客瞧见纪柏臣笑着过来攀谈,alpha斯文英俊,西装包裹下的肌肉结实,吞咽酒液时喉结攒动,性感克制。 alpha放下酒杯,眉头微微蹙起,再遇见京城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徐刻摁住纪柏臣的手,笑着端起果汁与人谈笑风生,如鱼得水,众人看向徐刻的眼神中逐渐流露出欣赏。 他的手轻轻地搭在纪柏臣的手背上。 纪柏臣取出手机,给纪临川打了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纪柏臣声音凉薄,黏着酒味的沙哑,“在哪?” 电话那头的纪临川声音很沉,很舒缓,像是睡醒时的声音,“小叔,我在家。” “周家宴会。” “小叔,我睡下了,今晚就不来。”纪临川的声音更沉,还微微咳嗽了一声。 纪柏臣冷眸,“生病了?” 纪临川:“……有点。” 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隐隐的,克制的呼吸声,以及半道被吞咽入喉的啜泣,纪柏臣轻笑一声,“生病了就好好休息。” “谢谢小叔关心。”电话被挂断。 徐刻说,“我可以给你挡酒。” alpha眼底笑意浓烈,“不需要。” 一旁纵观全程的官行玉:…………? 挡酒? 虽说纪临川总给纪柏臣挡酒,但实际上那大部分都是无用功的事。纪柏臣很少在宴会上喝酒,大部分攀谈的宾客就算提了一整杯,纪柏臣也未必会抿一口。 与纪家关系较好的,都清楚纪柏臣心脏不适,不宜饮酒,从不强求。这些年吞进纪临川胃里的酒,大部分是纪柏臣对纪临川的历练行为,纪临川既然要做生意,自然要清楚,什么酒非喝不可,什么酒不必喝,什么酒可以少喝。 以纪柏臣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没有挡酒一说,他不想喝的酒,自然没人能逼他。 今晚喝的几杯,实属破天荒了。 官行玉咬着腮帮子,凑近徐刻,用胳膊肘轻轻地撞了撞,示意徐刻不要喝太多。 徐刻笑着解释,杯里的是果汁,不是葡萄酒。 官行玉眼神惊喜,立刻起身找侍应生换了酒。 官行玉回来的时候,与周老一同到了后院,切蛋糕祝寿的客套仪式过了,周老与同龄人热络的聊着天,忽然看向周劭,“诶,那顾家老爷子……” 周劭:“爷爷,顾家老爷前两天身体抱恙,顾乘在照顾,刚托人来送了礼。” 周老嗯了一声,没再问。 周劭招待完长辈后,端着酒杯,走到纪柏臣身侧,单手搭上纪柏臣的肩,弯下腰,目光错过纪柏臣的脸廓,看向徐刻,“纪总好久不见了。” 纪柏臣瞥了眼肩上的手,阴阳怪气,“周总倒是为人热情。” 周劭爽朗地笑道:“纪总真是折煞我了,我有些事想和阿刻说清楚,纪总介意我和阿刻单独聊一会吗?” “我不会干涉他的社交自由。” 周劭挑眉相邀,“阿刻。” 徐刻起身,随手将纪柏臣桌前的香槟端起来,递给侍应生。 周劭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背靠着花园护栏,手中捏着香槟,迟迟未语。 徐刻先说,“周劭,我很抱歉,我……” 周劭反问:“因为我没有追求过你,所以你以为我只是随口说说的玩笑话?” “你积极上进,会审时度势,聪明坚韧,谁喜欢你、欣赏你,都是正常的。”周劭苦笑道,“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喜欢纪柏臣这么久。” 纪柏臣心脏不好,情绪淡漠,周劭自幼就知道。 徐刻是位感情热烈,心思细腻,需要回馈的人。他并不觉得纪柏臣与徐刻很合适,也不觉得徐刻在真正的了解纪柏臣后,依旧会一往无前。 如果徐刻永远不和纪柏臣接触,纪柏臣的位置将无可替代。所以周劭在赌,赌徐刻不喜欢冷漠的alpha,他赌输了。 徐刻说,“纪柏臣很细心、对我也很好。” 周劭笑了,“你对他的评价很高。” 这是周劭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评价纪柏臣。 徐刻说,周劭会找到一位适合他的oga。 在徐刻眼里,周劭是个温文儒雅,事事周到体面的alpha。他性格很淡,对许多人,许多事似乎都不会看的太重,这样是alpha喜欢是无关得到的,他也不认为自己在周劭心里,会占据多大的位置。 否则,周劭也不会在三年前将纪柏臣秘书的联系方式给他了。 徐刻得知纪柏臣患有oga激素过敏症,纪家在为其寻找“工具人”时,徐刻在网上不停地找着纪柏臣的私人联系方式。 徐刻找了很久,犹如大海捞针。最后,他求助了周劭,周劭将纪柏臣秘书的联系方式给了徐刻,徐刻才得到了这个机会。 这件事,是徐刻看了周劭请柬时,想起来的。 面对徐刻的拒绝与客套,周劭笑着说,“当然,我们还是朋友。” “嗯。”徐刻说。 他并不知道,将纪柏臣秘书联系方式给徐刻,是周劭做过最后悔的事。 周劭是绝对的清醒者,他从十九岁离开周家时就对周老放过狠话,他说他周劭这辈子不论做什么,他都不会后悔。 但现在,他后悔了。 第230章 终身禁飞 夜深了室外冷,后半程的宴会是在别墅一层前厅,徐刻回去的时候周老正与纪柏臣坐在沙发上谈笑,身侧围满了人。 纪柏臣整个人斜斜地靠在座位上,双腿交叠,大刀阔斧的坐姿,压迫性很强。 徐刻站在门口,不知道是不是视野太暗,看错了的缘故,他觉得自己似乎与纪柏臣对视了一秒,时间太短,徐刻无法确认。 纪柏臣微微捻着指腹,身侧眼尖的alpha递了支外国烟过来,双手殷勤地送到纪柏臣手里,纪柏臣接下后叼在了唇瓣上,洁白的牙齿咬住烟,烟尾抖了一下。 一位漂亮的oga在家中长辈的眼神下,凑近纪柏臣,“参议长,我给您点烟。” 一簇幽蓝色的火焰亮起,纪柏臣吸了口烟,烟尾亮起红火星,一缕白色的烟雾在纪柏臣侧头时从唇瓣处缓缓的往上飘,升至眼前时,徐刻与纪柏臣对上视线。 alpha目光淡淡,继续吸了一口烟,徐刻走到纪柏臣旁边,纪柏臣侧头缓缓地吐息,烟雾从徐刻腰部升起。 黑暗中一只夹着烟的大手,轻轻地搭在徐刻腰上,指腹微微用力,纪柏臣很快抽回了手,将烟夹进唇里。 纪柏臣周围对坐坐满,唯独身侧还空着一个位置,徐刻自然地坐下,身体向alpha倾斜。 alpha翘着腿,左脚轻悬,似乎要踩在了徐刻皮鞋上,面色却从容的与人谈笑,似乎并未注意到。 徐刻也没躲,只是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纪柏臣,alpha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撑靠在椅子上,姿势慵懒。 烟酒味混杂着侵入徐刻鼻腔,徐刻低头盯着纪柏臣的手,室内有地暖,alpha将西装外套脱了,斜挂在沙发上,黑色马甲包裹精壮硕大的肌肉,黑衬衣的袖口微挽,露出手腕。 纪柏臣掐了烟,将手搭在徐刻手背上。 这一行为让方才为纪柏臣点烟的oga瞬间毛骨悚然,直到纪柏臣与徐刻离开宴会,他也久久没能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 回私宅的路上,纪柏臣只字不语,只是在下车时问了纪临川,老陈说小纪总让秘书来送过礼了,顾乘的礼,也是由纪临川秘书一并送来的。 纪柏臣嗯了一声。 纪柏臣洗了澡,穿了件睡袍在书法练字,睡袍松松垮垮的,徐刻十分清晰且震撼的在纪柏臣胸口看见狰狞的疤痕。 这明显是手术的痕迹。 纪柏臣的心脏不好,是因为做过手术…… 徐刻走进去,纪柏臣今晚的字,力透纸背。 “教教我。”徐刻说。 “想学什么?” “什么都行。”徐刻自觉地站在纪柏臣身前,alpha握住他的手,比平时都要紧几分。 徐刻说,他很早的时候与周劭有过一面之缘,受过一句点拨。学飞的时候,偶然再次碰见了周劭,他和周劭换了联系方式,周劭就出国了。 “不必和我说这些。”纪柏臣嗓音淡淡的。 徐刻停顿两秒,“曹秘书的联系方式,是周劭给我的。” 纪柏臣松了松手上的力道,笑了一声,“我知道。” 纪柏臣今晚教徐刻写四字草书,是挂在徐刻家中,那幅书法上的内容。从纪柏臣教徐刻书法开始,教的一直都是那幅书法上的内容,颇具深意。 - 徐刻跟着闻朗学飞,对于空客a350的肢体记忆逐渐在恢复,徐刻的起落渐稳,约了时间,进行复飞考试前。 考试全程很顺利,晚上徐刻邀请闻总机长,芳姐一块吃了饭。今晚的聚会,纪柏臣不在,闻邢说纪柏臣今晚有事,等徐刻吃完饭后,由他送徐刻回家。 芳姐来的时候,满面春风,恭喜徐刻恢复飞行资格。 徐刻给芳姐递了个红包,芳姐不久前早产,好在母子平安,徐刻听闻朗说了这事,于是早早准备了红包,就等今日把孩子的满月钱补上了。 芳姐推辞一番,显得矫情,便也没再推辞了,笑着收下。 徐刻中途去厕所的时候,迎面碰到在隔壁包厢聚餐的李海龙。近期愈发松动的记忆,让徐刻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徐刻正要打个招呼。 身侧一位喝醉后刚吐完,醒了神的总机长拍着李海龙的肩,“欸……哥,我今儿带徒弟去加机型考试的时候,听他说在复飞考试的场地看见了你以前带过的徒弟了。” “就那个,半年前出过飞行事故……” 李海龙眉头紧蹙,身侧的话还在继续,“就算他通过复飞考试,也不会恢复飞行的。半年前的事故,因为人凭空消失了,庭审一直没法进行,这么重大的飞行事故,八成是要终身禁飞的。” 半年前徐刻凭空消失半年,飞行业内不少人怀疑是纪柏臣“金屋藏娇”,将人藏起来,躲避责任。 这当事人不在,法院自然没法追责。 李海龙脸色不好,没回应身侧alpha的话,抬头时撞上徐刻错愕的目光,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瞳孔颤了颤,先是诧异,而后是心疼。 “小刻……”李海龙推开身侧的alpha,往前走了一步。 同事一听见这个名字,立马直起腰,挺直身板朝着徐刻看去,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慎将话说到人前的窘迫与对徐刻的探究。 徐刻手心是冰冷的,捏了一手心的汗,庞大的信息量,让他缓和了好久,才体面的向李海龙问好:“师父,好久不见。” “你……回京城了。” “嗯,回来有一个月了。” “最近……怎么样?”李海龙的语气是生涩的,眼眶也是。 “挺好的,谢谢师父关心。”徐刻与李海龙的对话之间始终保持着距离。 李海龙眼神复杂,“准备重新复飞吗?” “……”徐刻哽了哽,“或许。 ” 模棱两可的答案,徐刻自己都笑了,如果没有听见方才的话,或许他会十分坚定的回答,是。 但现在,这一切似乎并不由他控制。 徐刻应激障碍严重,医生说过,不能强行回想,会极度的痛苦。应激本质是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人在受到重大的创伤和惊吓,会产生短暂的失忆。 而应激障碍一旦产生躯体化,是绝对不能强行回想的,刺激过度人会疯,也有可能会终身躯体化。 徐刻是重度的应激障碍,他知道自己不是简单的心理创伤,否则他也不会产生躯体化行为,甚至连最重要的纪柏臣都忘记。 徐刻总觉得,他能承受一切。 没有什么会比他从前的生活过的更糟糕,没有什么会比母亲的死亡,遗忘爱人更加痛苦,但现在…… 徐刻觉得,他似乎高估自己了。 有些结果,他未必能承受,否则纪柏臣也不会在这一个月里,对事实真相闭口不提。 李海龙问:“你一个人来吃饭?” “和芳姐,闻总机长。” “挺……挺好,挺好。” 第231章 一个人? 徐刻没再多说什么,撂了两句体面话继续走了,李海龙与他背道而驰,从口袋里窸窸窣窣地摸了支烟出来,身侧的alpha笑着调侃,“哥,不是戒烟了吗?” “口瘾犯了。” 徐刻厕所的镜子前,不停地用凉水冲着脸,十二月天的冷水,冰寒刺骨,徐刻的掌心,脸,都冻红了。 他缓和了好久,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输入自己的名字,想要搜索,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摁下去。 “阿刻?”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徐刻的肩膀,徐刻抬头,对上周劭关心的目光。 周劭一眼就看出了徐刻的心绪不宁,本就瘦削单薄的徐刻,此刻脸上一片惨白,让人看得心疼。 “你怎么了?” “没事。”徐刻将手机放回口袋,转移话题,“你也在这吃饭?” “嗯,老爷子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拗不过他,只能来走个过场。”周劭看着徐刻苍白的脸色,伸出手,“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感冒了吗?” 徐刻看着周劭伸来的手,周劭手停滞在半空中,慢慢抽回。徐刻才笑着说,“没事,谢谢。” “注意身体,别想太多。” “我认识一位心理学家,他最近在钻研音乐对睡眠的影响,举办了失眠患者的全国音乐巡演,我正好有一张票。”周劭给徐刻递了张票,“去放松放松,别总紧绷着。” 周劭是徐刻的第一位朋友,在徐刻十八岁前,他没有任何的朋友。徐刻接下周劭的票,“谢谢,我去试试。” “好,要效果不错记得和我说,下一场我估摸着能赶上一赶。”周劭笑的很温和。 昨晚的谈话没有在他们之间留下一丝一毫的尴尬。 徐刻回了包厢,聚餐结束时,芳姐接到了丈夫的电话,说是孩子发烧了,现在在医院。芳姐火急火燎的就要走,徐刻结了账,说现在打车也不方便,他送芳姐去医院。 芳姐也没推辞,拿着包,拉着飞行箱,和徐刻一块到地下车库。闻邢从驾驶座过来,替芳姐接过行李箱,芳姐抬头正要道谢,猛的怔了一瞬。 芳姐是乘务长,常年在头等舱服务,国内不少龙头企业家,芳姐都见过。闻邢,他自然认得出来。 “那个……”芳姐正要说话。 闻邢含笑道:“坐后座。” 芳姐硬生生的将话咽了下去,她进了后座,在看见闻邢进入驾驶座,询问徐刻位置时,芳姐的眼神中满是诧异。 闻理事,是在做司机? 闻理事为什么要做徐刻的司机? “芳姐?”徐刻喊了好几声,芳姐才回神说了医院的名字。 芳姐到了医院,芳姐老公去拿了药,听医嘱,办理住院手续,忙上忙下还没来得及吃饭,孩子又离不开芳姐,徐刻就近买了食物送来。 芳姐老公对徐刻感谢一番,说自己开车来了,改天等孩子好了,抽空请徐刻吃饭,徐刻说了声客气,笑着走了。 从住院部到医院正大门,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京城第一医院很大,徐刻绕了半天,在铁栅栏的一墙之隔内,徐刻看见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alpha站在长廊上,背影颀长,五官模糊,单手插着兜。因为距离太远,徐刻看不清纪柏臣脸上的神情,他循着alpha低头的弧度看去,——一位蜷缩着身体,身上披了件外套的oga正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走来,仰头与纪柏臣交谈。 徐刻眼睫颤了一下,心绪不宁的走到医院停车场,闻邢给他拉开车门,“徐先生,今晚回哪休息?” “回我家。” “好。”闻邢发动车子。 “算了,回纪家私宅。”徐刻更换了目的地。 “好,您休息一会。” 徐刻阖眸,薄唇抿了抿,“以后不要太晚开车。” 车内只有闻邢和徐刻两个人,徐刻的话,只能是对闻邢说的。 “……好。”闻邢笑了一下,声音微微在抖。 闻邢把徐刻送回纪家私宅,这个点管家走了,徐刻询问闻邢会不会下围棋,闻邢点了头,徐刻将人请上了楼,抱来棋盘。 徐刻说,“我刚学,不太会,见谅。” “徐先生言重了。” 闻邢陪徐刻下着棋,时不时地抬头盯着徐刻,徐刻思考的时候,会习惯性的皱眉抿唇,摸下巴,认真中透着几分固执。 下了两局,一人赢了一局。 第三局的时候,徐刻明显落了下风,“纪柏臣最近在做什么?” “哦……纪总啊,最近应该在忙苏家的事。本来苏家小少爷要和小纪总联姻的,现在苏家小少爷丢了。苏家家主和周老是朋友,又被纪家退了婚,还亲自来找了纪总,纪总答应帮忙找苏小少爷。” “还没找到?” “还没呢,有些线索了,应该快了。” 八点多纪柏臣回了家,闻邢收了棋盘就走了。徐刻伸手讨走了纪柏臣的西装外套,卷在怀里,带进了卧室,捧在怀里细细地嗅。 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男士的木质香,除此之外,徐刻闻不到任何气息。 纪柏臣洗了个澡回来,徐刻给纪柏臣递了个打火机,“你的打火机是不是没油了?” “嗯。” “少抽烟。” “嗯。” “我周末想去一个小提琴音乐会。” “我让老陈送你去。”纪柏臣摸了摸徐刻发丝,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麝香味,眉头一紧。 “怎么突然想去音乐会?一个人?” 第232章 这是我的妻子 “嗯,听周劭说是疗愈失眠患者的音乐会。” “……”纪柏臣没说话。 徐刻第二天一早回了趟家,将前天纪柏臣挂在沙发上的西装与昨晚的西装一并洗了给纪柏臣送去,纪柏臣在东和大厦里喝着茶,正在与律师谈话,林文也在。 半年前,林文是徐刻的副驾,发生飞机事故时,他是第一现场的工作人员。林文看见徐刻时,明显的怔了一瞬,目光盯着徐刻的发丝,脸廓。 徐刻比半年前要瘦了许多,皮肤素白,褪去了锋利与果决,整个人是柔和的。二人目光相对时,林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从徐刻的眼底看见了一丝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紧绷的,沉重的,脆弱的……徐刻现在就像是一根弦,随时要断。 纪柏臣用眼神示意林文和秘书先去接待室等,徐刻将衣服递给纪柏臣,“我还有机会复飞吗?” 徐刻的话,令纪柏臣眸色一沉。 徐刻实在聪明,即便纪柏臣给他的手机是安装过关键词屏蔽系统的,一切关于徐刻,关于飞行事故的内容都不会搜寻到,即便身边无人敢向徐刻提起……但徐刻还是猜到了。 “有的。”纪柏臣搂住徐刻的腰说。 徐刻的声音有些抖,“是刑事指控吗?” “……”纪柏臣说,“我还在调查,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 “我等不了……纪柏臣。”徐刻的声音里带着淡淡哭腔,尽管他已经竭力扼制。 “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很痛苦……” “我知道,我理解。” 纪柏臣轻声安慰,抬手擦着从徐刻眼尾浸染出来的眼泪,薄薄的眼皮被指腹的薄茧磨红,徐刻是脆弱的,一直都是。 “我一直都睡不好……我想知道,我得知道。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不想去逃避。我欠的,总要去还,要我自己去还。”徐刻的声音愈发坚定、沉重。 纪柏臣瞳孔骤缩,“你要一个人还?” 徐刻抿着唇,盯着纪柏臣暴戾的目光,颤抖地点了点头。他亲眼看见alpha眼底的怒意散去,化成悲痛的碎光。 安静的顶层办公室内,二人呼吸交错,alpha掐着他腰的手越来越紧,徐刻的衬衣不必掀开,疼痛令他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腰上留下了很重的指痕。 好一会,alpha松开他,“回家。” 徐刻回了家,纪家私宅。他坐在纪柏臣的书房里练字,他反反复复就写了八个字——月白风清,目成心许。 徐刻又想起来一些事,他想起了自己问纪柏臣讨要墙壁上挂着书法的事。那幅书法,不加名字的挂在纪柏臣办公室多年,等徐刻讨的时候,却添了名。 这上面的成语,看懂后意思再明确不过。 草书实在太难,难看懂,练起来也难,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徐刻短时间内练不好,撂了书法和管家下了棋。管家今天晚上话少的很,陪徐刻下到七八点才走,临走前告诉徐刻,纪柏臣今晚有些事,大概是不回来了,让徐刻早点休息。 徐刻洗漱后就躺下了,凌晨两三点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徐刻被一双冰冷的手卷进怀里,炙热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紧接着一只手臂垫在了徐刻脖颈下方。 alpha的呼吸很沉,手掌发热后贴上徐刻的腰,另一只手拨动着徐刻额前的碎发,指腹划过徐刻的肌肤,缱绻的带动徐刻的体温。 他听见alpha声音沙哑地喊了他名字,停顿了一会,“老婆……” 紧接着,是沉沉地吸气声,声音里充斥着无奈,像是在责怪徐刻,却又不愿意说出来让徐刻自责难过,只是收拢了手臂,把下巴搭在徐刻的后颈上,呼吸往下洒,好好地睡上一觉。 徐刻醒来身侧空无一人,管家告诉徐刻,纪柏臣这几天都很忙,大概很少回家。徐刻叹了一声,没有多问,在家和管家下了几天的棋,棋艺大涨。 周末,老陈来接徐刻去音乐会。 悠长的小提琴很助眠,徐刻靠在舒服的软椅上小憩到音乐会结束,离场时碰见了周劭。周劭笑着说,“我正好在这附近工作,准备请心理教授约个饭,我一看时间,想着你也该听完了,就来碰碰运气。” “一起吃个饭?” 徐刻应了一声,给老陈打了电话,说吃完晚饭再回去,跟周劭和心理教授一块去了附近餐厅。餐桌上,周劭和心理教授侃侃而谈,教授是位六十多岁的alpha,为人和善。 徐刻在旁静静地听,心理教授主动给徐刻抛了话题,徐刻也接了两句。 心理教授笑着说,“我要办助眠音乐会的事,已经发布了很久,席位都满了。这小子也不知道哪听来了风声,问我讨了张票,我愣是找了场地方加了场,才有这个位置,没想到给他送顺水人情去了。” 周劭笑笑,“夏老师,阿刻是我多年挚友,我可是把身边朋友都给你拐来当小白鼠了,怎么能是顺水人情呢?” 夏教授笑笑,“你小子……哈哈哈,我听说你家老爷子给你找了相亲对象,怎么样了?相中了吗?” 周劭笑笑,“缘分没到。” 夏教授看向徐刻,“这不……” 夏教授与周劭认识多年,周劭虽说朋友众多,但绝大部分都是alpha,并且周劭对朋友更多的是一种温润如玉的儒雅,他能感受到徐刻在周劭这有些不同。 “这是我的妻子。”一道冷硬凉薄的声音从周劭和夏教授身后传来。 纪柏臣单手插兜,阔步停在桌前,他垂眸挑眉,睨向周劭,额上青筋隐现。 周劭从容淡定,笑着介绍:“夏教授,这位是纪参议长,是阿刻的丈夫。” “原来是纪参议长。”夏教授起身时才注意到徐刻手中的戒指,一脸抱歉的朝着纪柏臣伸手道歉。 纪柏臣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与夏教授握了握,夏教授瞳孔微颤,纪柏臣的手上并未戴任何戒指。 夏教授僵了一下,徐刻目光微滞,视线同样落在纪柏臣的手上,等纪柏臣抽回手,徐刻才回神问:“你怎么来了?” “忙完了,来接你。” 周劭让服务员添了碗筷,“纪参议长来了,就一起吃点。” 纪柏臣没有推辞,“周总相邀,却之不恭。” 纪柏臣在徐刻身侧坐下,餐桌下,纪柏臣再次戴上了那枚戒指。 夏教授眼神困顿……刚刚不是还没戴戒指吗? 他老花眼了? 第233章 以后不要再见 纪柏臣单手放在徐刻腿上,面色从容地看向周劭,“国最近政策变革调整,投资市场剧烈波动,周总倒是有闲情逸致。” 周劭微笑,“吃个饭的时间总是有的。” 气氛暗流涌动,场面略显尴尬,纪柏臣轻笑一声,“也是,真遇到难事也没时间在这谈笑风生了。” 周劭:“……” 夏教授头皮发麻的看向周劭:“……”纪总说话一向如此? 徐刻握住了纪柏臣的手,轻轻地咳嗽一声。 纪柏臣说,“周老毕竟是我的师父,周总又是我爱人的朋友,日后若是真遇到了什么事,可以找东和融资。” “纪参议长大气。”周劭皮笑肉不笑。 夏教授觉得气氛怪异,找了个借口想提前走,纪柏臣起身道:“夏教授最近应该是太累了,眼神不好,还是别开车了,我司机在楼下,让他送你。” “不、不用……不用不用,我打个车,很快……不劳烦纪参议长了。” “注意安全。”纪柏臣从位置上起来,起身抢先一步结了账。 徐刻起身,与周劭告别后跟着纪柏臣下楼。纪柏臣大手搭在徐刻的腰上,指腹收紧,“回哪?” 徐刻说,想回家。 纪柏臣搂着人的腰下了电梯,上了车,徐刻解释,“是一个人来的,结束后才碰见周劭。” “你有交友自由。” 徐刻顿了一会,抬头看向纪柏臣疲惫的脸庞,司眼底微微泛青,显然这几天都没有睡好,“你忙完了?” “忙完了。” “要注意休息。”徐刻捏了捏纪柏臣的指节,纪柏臣的手凉凉的,指肚微微泛白,像是在水里泡过,洗了很久。 “嗯。”纪柏臣轻轻地应了一声,将人揽进怀里,长达一个星期真正的接触过,肌肤相触时,像是烈火焚烧,瞬间灼热。 车还没到目的地,纪柏臣的隐忍与克制已达顶峰,急不可耐地吻住徐刻的唇瓣,深入啃咬,恨不得将徐刻的唇舌一直嚼在口中。 从薄唇到锁骨,一片绮丽。 徐刻搂紧alpha的脖颈,在车停下时,被轻松的抱下车,纪柏臣单手抱着他,长腿平稳阔步地迈进别墅,徐刻肩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掉的,入屋前,衬衣解开,露出流畅的肩颈线。 alpha的手从徐刻的腰攀上后背,将衣服往下扯,鼻尖蹭起徐刻的脸,暴戾无度地亲着徐刻修长洁白的脖颈,吻痕伴随着浓郁的尤加利信息素攀咬在徐刻肌肤上。 徐刻身上沾染的麝香味信息素,被尤加利全部剔除干净,徐刻的手按在alpha体处,气息顿挫,指腹微微用力,“纪柏臣……” 徐刻不停地喊着alpha的名字,却迟迟没有下文。 alpha将人吻了彻底,徐刻不受控的臣服在纪柏臣的指腹下,攥紧alpha的西服,偏了偏视线,一声不吭。 纪柏臣眸光很暗,“可以问。” “……” “想知道什么,要自己问。”纪柏臣循循善诱。 徐刻抿唇,松开了揪着alpha西服的手,眼尾带泪,松了口,“戒指……” “有两个原因。” “……什么?” “处理了一些事,洗了手。”这是第一个原因,纪柏臣俯视着美人眼尾的泪珠,低身咬破了徐刻的唇瓣,口腔内漫出血锈味,麻麻的还带着刺痛。 徐刻眯了眯眸子。 纪柏臣说,“徐刻,我在生气。” 徐刻的脑袋轰隆一下——眼神先是呆滞,很快化成了愧疚。他知道纪柏臣为什么生气。 徐刻说他欠下的,要一个人去还。 他将纪柏臣摘的干干净净,似乎从前说的规划里有纪柏臣都是哄人用的,有许多事,尤其是负面的、难过的事,徐刻总想把纪柏臣摘出去。这是规划里有纪柏臣? “对不起……”徐刻轻声说。 “我不原谅。” “………?”徐刻眼神迷茫的抬头,看向alpha,半晌,才从浮肿的唇瓣中挤出一个极具痛苦色彩的单字:“那……” “不离。”alpha目光冰冷,截断了徐刻的想法。 “我没有想和你离婚……我不会和你离婚。”徐刻眉头往中间聚拢,“我不会提这个。” 纪柏臣嗓音阴冷,“徐刻,你很有本事。” “……” 窗外噼里啪啦的下起大雨,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徐刻血肉割开了,血珠裹着血腥气一滴滴的往下砸,疼得要命。 纪柏臣捏起他的下巴,眸底无尽的深沉:“徐刻,是不是觉得你在我这不重要?” “没有……”徐刻话是这么说,行为却不是。 “你很会哄人。” “……”徐刻伸手,将手心搭在alpha的手背上,徐刻的掌心是凉的,沁着冷汗的。 alpha将手抽走。 徐刻眼眶湿润,“抱歉……” 纪柏臣把话说的很重,“徐刻,你想一个人处理和面对所有事,以后就不要再见。” “……”徐刻的心揪了起来。 “我……我……不……”徐刻结巴着,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半晌也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最后只是仰头,亲了亲alpha的唇角。 “你别生气。” “这就是你处理事情的态度?”alpha的语调依旧是冷的,行为却是残暴的。徐刻也没觉得疼,心脏比任何地方都要疼。 他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纪柏臣的胸膛,似乎隔着衬衣触碰到了纪柏臣的伤痕,他轻轻地捂着,不松手,也不觉得累。 别墅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紧接着又是门铃声。 徐刻躺在一楼的沙发上,微微转头,看向门的方向,修长的脖颈伸直,上面的绯红很是诱人。 门口,周劭对着监控电话说:“阿刻,夏教授今天来的时候给你带了礼物,缓解失眠的cd和助眠香薰。他忘给你了,让我送来,你在家吗?” 第234章 让他滚 徐刻卧在前厅的沙发上,一窗之隔,一门之隔,周劭的声音,徐刻听的很清楚。alpha解开他的扣子,徐刻陷在沙发上中的手微微抬起来,动了动。 徐刻喉结攒动,想支起身,纪柏臣眉头一紧,扣住徐刻下巴,瞳孔中的怒火烧了出来,连着徐刻一块焚。 两道毫无罅隙的身体相互灼烧,徐刻把手搭在纪柏臣肩上,正要轻轻地推一下,alpha一把钳制他的手,以绝对的暴力将其按住,白皙瘦削的腕骨上迅速留下几道红痕。 纪柏臣余光瞥了眼门,徐刻能感觉到一阵寒光,霎那间,alpha吻住了他的唇瓣。他下意识地挣了一下,双手犹如被钢筋捆住,绝对的力量令他动弹不得,只能臣服。 纪柏臣指腹摩挲着徐刻后颈,视线从徐刻泛红的眼尾错开,低头吻上了徐刻的下巴,再往下时,贴在徐刻脖颈上的唇动了动,“让他滚。” “……”徐刻愣住。 伴侣身上缠着其他alpha的信息素会让处在易感期的alpha感到焦虑、不安,妒忌与愤怒被百倍放大。 纪柏臣又说了一遍,“徐刻,让他滚。” s4级的alpha本就更容易在易感期里变得失控和暴躁,在纪柏臣第二次下达命令时,碾着徐刻后颈的指腹用力,似乎要顶开一个窟窿。 徐刻舔了舔唇,声音沙哑,他抬高音量,对门外的周劭说他在烧水,让周劭把东西放在门口就好。 话音刚落,alpha叼住了他的唇瓣,一个语调,一个呼吸声都不愿意分享。 从找到徐刻开始,纪柏臣并未彻底失控过,即便知道傅庭强占了他“丈夫”的身份,纪柏臣也从未对徐刻发火。 一是抑制剂的缘故,二是傅庭从来就没有被纪柏臣设为竞争者。 周劭,有些不一样。 s4级的alpha本就是重y暴徒,纪柏臣自然无法例外。 他以绝对的占有欲将徐刻禁锢在怀中,长达一个月强行压制让纪柏臣濒临失控,每个侵占的动作都带着恶劣与无法拒绝的强势。 纪柏臣眼神深沉迷离,低头看着徐刻,指腹更加用力的摩挲,似乎在问徐刻讨要一个答案、一个态度。 腥红的眼底,冷漠阴冷的神色,仿佛只要答案有一丝一毫的不如人意,alpha会当场将他啃食殆尽。 即便徐刻闻不到也知道此刻房间里一定充斥着浓郁的尤加利味。 二人耳鬓厮磨地卧着,这是一个极度暧昧的姿势,尚存的衬衣布料在罅隙中夹着,磨着。 门外的门铃声没了,只有汽车引擎发动离开的声音。 纪柏臣眼神恢复了从前的斯文矜贵,语气透寒,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威慑:“以后还想不想再见我?” ——“你想一个人处理和面对所有事,以后就不要再见。” 纪柏臣的这句话,绝非儿戏。 徐刻眸光闪了一下,“想的……” “徐刻,你没什么信用了。” 求婚三次,次次将纪柏臣从规划里划走,徐刻在纪柏臣这,信用清零。 徐刻想了很久,仰起头,冲着纪柏臣笑,“我下次带你回去见我妈。” 这是徐刻最有诚意的话。 alpha得到了理想中的答案依旧没有放过徐刻,咬破徐刻唇瓣的同时也咬破了自己的口腔,流动的血锈味绕舌。 alpha无法从对方的血液中汲取到一丝一毫的信息素,焦躁与不安再次一涌而上。 长久沉眠的野兽被唤醒,骨子里对血液的需求令万乘之尊的狼王生出锋利的獠牙,食髓知味的寻找着猎物的脉搏。 “纪柏臣……”徐刻用声音提醒着alpha。 alpha阴郁眼眸闪了一下,舔了舔徐刻细修长的脖颈,深深地吻了一下。 徐刻并没有凸起的体,他只会感受到疼痛,他微微侧了头,尽情地供alpha享用占有自己。 徐刻哄人的态度很好,alpha还算满意,但无法标记令他很难真正地冷静下来。 门外的雨下的很大,一连下了五天,失眠音乐cd已经被水打湿,香薰蜡烛也失了味。s4级的alpha易感期比普通易感期要更加的长,也更加的失控与猛烈。 徐刻睡醒的时候,手腕上清晰的显着红痕,他早已对此习惯,但每每睁眼再看见时,依旧是觉得震撼。 徐刻动了动手,纪柏臣翻身将他嵌进怀里,鼻尖摩挲着他被“标记”到不成样子的后颈。 alpha的怀抱很暖,体温感染着徐刻,连着他也一块暖。徐刻回搂住alpha,将头靠在alpha的胸膛上。 “纪柏臣。”徐刻清晨的声音是沙哑慵懒的。 “嗯……”纪柏臣微微蜷曲着双臂,将人收紧,嗓音磁性倦懒。 “你想吃什么?” 纪柏臣伸手从床头柜上摸出手机,给老陈打了个电话,让人送两份早餐来,挂了电话,他和徐刻说,“再睡一会。” 纪柏臣很少睡懒觉,他是个绝对自律的人。徐刻睡久了也很难再睡着了,从被窝里抽出手,用指腹临摹着纪柏臣的轮廓。 纪柏臣的五官深邃立体,眉眼英俊,鼻梁高挺,唇红齿白,线条流畅锐利,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徐刻很难相信“性张力”这三个字,竟然能在一张脸上完美的呈现出来。 纪柏臣完完全全的长在了徐刻审美上。 老陈送来了餐,纪柏臣睡熟,徐刻轻声接的电话,他挂了电话后,又等了二十多分钟,见纪柏臣眉头动了动,他才喊道:“可以吃早饭了。” 纪柏臣揉着太阳穴起床。 洗漱好下楼,老陈带了份报纸在楼下候着,似是有事。纪柏臣看见老陈,眸色一冷,“有事?” “纪总,苏家小少爷出国了。” “?” “从京航走的。” 第235章 一反常态 苏家oga从京航走的,倒是令纪柏臣稍感意外。 顾乘是个精明、唯利是图的商人。苏家虽说在京城不算什么顶级的豪门,与顾家没什么太多的生意往来,但也是书香世家,在京城有些底蕴。 顾乘向来不喜欢参与人的家世,苏老寻找苏家小少爷的事,顾乘不会不清楚,这个节骨眼上,怎么敢私放苏家oga走的? 要说是因为苏家与纪临川联姻一事,完全就是无稽之谈。且不说二人婚事早就取消,顾乘这人最好面子,万事只求一个体面,绝对不会如此小肚鸡肠,闹得太过难看。 这事,并不符合顾乘的行事作风。 纪柏臣喝了口水,“苏家主找过顾乘吗?” 老陈端起水杯给纪柏臣倒水,“前两日去过京航,再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不过顾家那‘半道孙子’,倒是安静好久,没出来作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顾总软禁了。” 纪柏臣嗯了一声。 徐刻穿着单薄的衬衣西裤下楼,因为别墅有地暖的缘故,根本不冷,反倒是老陈穿的有些多,热的冒汗。 老陈抬头看向楼梯口的同时向徐刻问好:“徐先生,早安。” 纪柏臣看向徐刻,徐刻胸膛处的领口微敞,袖口也挽着,小臂、锁骨连带着胸膛全是吻痕。 纪柏臣拿起挂在皮质座椅上的外套,盖在徐刻肩上,给他扣上扣子,“多穿点。” 徐刻:“嗯……” 老陈低了视线,纪柏臣问:“临川呢?” “哦……小纪总最近哪也没去,就在研究院、超市、家里三点一线的工作,大概是忙新产品上市的事。” 纪柏臣重新坐下,“先把苏家oga的动向告诉苏家主。” “是。”老陈顿了一会,瞥了眼徐刻,“傅庭……去了趟精神病院,见了他。” 纪柏臣语气很冷静,“说什么了?” “护士长远远看着,没听见说什么,但那人还疯着,对着傅庭拳打脚踢的。自从您给他换了个疗养院后……他就更疯了。” 纪柏臣轻笑一声,没说话。 纪柏臣给夏安行换了个疗养院,精神病人换疗养院,加重病情的事,实属正常。但夏安行更疯,却未必是因为这个原因。 还有可能是因为——夏安行的母亲。 夏安行父亲半年前离世,只剩下了母亲,他的母亲在半年前也疯了,据说是受了什么刺激,被送进了新安区。夏安行收押在华东区,纪柏臣找了关系将人调去了新安区。 纪柏臣是徐刻的丈夫,虽然说与飞行事故无关,但毕竟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他贸然伸了手,势必会被人诟病。 如今徐刻回京,刑事指控必然在不久后开庭,纪柏臣的这一行为,或许会加重徐刻的嫌疑。 纪柏臣自然清楚,但如今除了数据测试结果,他拿不出任何的有效证据,只能铤而走险的博上一博。 纪柏臣嗯了一声,让老陈联系闻朗,说徐刻下午去东和培训基地学飞。飞行执照每24月都要进行一次技能审查,徐刻执照上多种机型执照审查也快到了。 徐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话。 纪柏臣早上带徐刻回了趟纪家老宅,陪陪纪老爷子下棋烹茶,如今多了徐刻,纪老爷子觉得热闹了不少,拉着人谈天说地。 下午纪柏臣陪徐刻去了东和民航的培训基地,徐刻遇到了卫炎,卫炎笑着和徐刻打招呼,其中有两位机长想将卫炎喊走,卫炎摆摆手,让他们先走。 卫炎和徐刻寒暄,“好久不见啊,徐机长。” “嗯,好久不见。”徐刻对于卫炎,几乎没什么印象。 卫炎咧嘴笑着,“你是不是不记得我吗?两年前……哦不对,两年半前,我驾驶国际长途航班回航的时候二组机长突发身体不适,是你和我轮的班,当时遇到了特殊情况,你的驾驶技术真漂亮!” 第236章 万念俱灭 “是吗?”徐刻没什么印象。 他或许能想起来一些人,但飞行经历什么的,徐刻几乎想不起来,对于卫炎说的事,他也的确是记不清了。 在徐刻出事的半年里,民航公司里一直有关于徐刻飞行事故的话题,民航机长对这件事,抱有两种猜想。 第一种,阴谋论事故。徐刻出事后没多久,夏安行就疯了。据当时的副驾林文说,夏安行曾经进过驾驶舱。或许这次的飞行事故不是由徐刻造成的,而是有心人不顾全飞机的安危,想陷害徐刻。 第二种人,绝对的“事实”主义公正者。徐刻飞行操作不当,发生重大飞行事故,却试图逃避责任,应该立刻庭审,吊销飞行执照,终身禁飞,永不录用。 卫炎是第一种人。 徐刻的飞行技术和责任感,卫炎清楚。再者飞行事故中的高龄产妇登机孕周超过航空公司的规定月份,为了少走提前申请的流程尽快前往京城,提供假的产检报告。 空姐多次提醒并帮助戴好骨盆约束带,孕妇却因为身体不舒服偷偷解开,导致飞行颠簸时人失重扑了出去,腹部撞击舱壁,胎盘早剥。 网上清一色在指责东和民航与徐刻时,卫炎身为东和民航的机长,他最清楚徐刻所遭受的压力。 孕妇不自觉所发生的意外事故,被全权按在了在驾驶舱内毫不知情的机长的头上,变成了飞行事故。飞行行业里,这样的事不多,但足够致命。 除此之外,飞行里无关操作的事故很多,这些事总能轻易的让机长面临停飞、禁飞,卫炎深感无力。 远处有人喊了卫炎,卫炎回头欸了一声,“马上!” 卫炎与徐刻告别时拍了拍徐刻的手臂,“徐机长,注意安全,下次见。” 卫炎跑远了,身边的alpha开始谈论起了徐刻的事。他们是卫炎的朋友,自然对此事都是一个态度,言辞里不尽的心疼。 徐刻站在原地,肩膀上的余温没退,烧进了徐刻心里。徐机长……徐刻笑了笑,觉得有些荒谬的同时还觉得有些可笑。 他还能是机长吗? 徐刻不知道,他如今能做的事,就是尽快通过多机型的技能审核。 傍晚,徐刻结束训练,打开驾驶舱,逆着镀金色光圈站在驾驶舱外,双腿的轮廓被勾勒的很长。 徐刻下了飞机,李秘书眼尖的给纪柏臣收了文件,纪柏臣起身,等徐刻过来后大手搂住了他的腰,“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 二人同步进了电梯,纪柏臣说起了一家泰国餐厅。电梯下行抵达地下车库,电梯门刚打开,一桶红色油漆迎面泼了过来,纪柏臣眼疾手快的将徐刻护在怀里。 红色的油漆泼进电梯里,油漆飞溅,纪柏臣昂贵的西服上无可避免的沾染了一抹红色,比起纪柏臣,秘书要遭殃的多。 徐刻尚未反应过来。 泼油漆的alpha指着徐刻,咄咄相逼:“我的儿子明明就要出生了,因为你的飞行操作失误,导致我儿子胎死腹中,我妻子在icu抢救无效!我现在家破人亡!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本来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凭什么你毁了我的家,还能在这里学飞,继续当飞行员?” “说到底,你不就是傍上了参议长吗?!” “今天是我亡妻的生日,我这半年多……”alpha哭到哽咽,“你知道我这半年多怎么过的吗?我一想到罪魁祸首还逍遥法外,我心脏就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徐刻,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根本不配做机长!” “你就应该一头撞死,给我妻子赔罪!” 纪柏臣温热宽厚的手捂着他的耳朵,恶毒的话却依旧一字不落的灌进徐刻耳朵,将他整个人撕的四分五裂。 电梯里的靡丽诡异的红色油漆,像是一片血迹,一点点的汇聚过来,爬上徐刻的手掌,染红手心。 徐刻的手紧攥成拳,怎么也擦不去上面的血迹,他颤着声音,“怎么……怎么都是血。” “没有血。”alpha将他抱得更紧,“徐刻……没事,我在,我在。” 秘书立刻反应过来打电话喊了安保,将文件放在一边,要将alpha带走。 alpha越骂越凶,他说徐刻杀人就该偿命,骂纪柏臣蓄意窝藏,哭着吊唁亡妻,像是个疯子,他越是疯,对徐刻的冲击就越大。 徐刻的应激躯体化发作,他颤抖的手,反复摩挲着无法清除的“血迹”,大脑被刀刻斧凿般劈开,强行往血丝里塞棉花,疼、胀痛。 徐刻的呼吸逐渐急促,一种几乎窒息的绝望淹没着他。 徐刻手握成拳,低头咬了上去,齿痕磨着皮肤,他怎么都不觉得疼,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字来,直到alpha强行撬开他的唇齿,将自己的手放进去给徐刻咬。 徐刻什么也意识不到,口腔里全是血锈味,他才勉勉强强的回身,眼含热泪,血丝爬满眼白,他颤抖着抬起头,神情悲痛,“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纪柏臣捧住徐刻的脸,“不是,我先带你回家。” “是真的……我杀人了对不对?我操作失误,杀人了……”徐刻笑声可怖,万念俱灭。 心底最深处的疼痛被勾起,血淋淋的事实与场面一点点涌上来,徐刻想起自己靠在机场门口给纪柏臣打了一通电话,他在电话里欲言又止。 当时的徐刻不想再做机长了。 他不能再做机长了。 放弃梦想并不是一件会让人崩溃的事,让徐刻崩溃的是,他所坚持的梦想里,填充了别人的血液、尸体。徐刻怎么能继续做机长…… 保安将alpha带走没一会,机场的医生急匆匆的来了。 医生带着镇定剂来的,到现场的时候,徐刻浑身发抖地咬住纪柏臣的手背,alpha手背上的齿痕很狰狞,徐刻紧咬着,一点点的用牙齿磨进肉里,齿痕与血肉中黏着血丝,泛着青紫。 医生正要给徐刻注射镇定剂,纪柏臣说不用。镇定剂的中止,会让徐刻醒来后再一次经历这样的疼痛。 纪柏臣让秘书把老陈喊来,老陈将车开来后,纪柏臣单手将人抱上车,紧紧地圈在怀里,大手抚在徐刻后脑勺上,轻轻地抚摸着、哄着。 示好型是尤加利信息素充斥在车内,徐刻是位beta,他无法感知到这些。 他只知道,有一只手被自己咬出了血迹,却怎么都不喊疼。 意识逐渐回笼,尘封的记忆被残忍的剖开,徐刻慢慢缓和下来,眼神里全是冰冷。 第237章 我没关系的 车到了纪家私宅,下车时,老陈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徐刻躺在纪柏臣的腿上,浑身发抖,紧咬着纪柏臣的手背,那力道恨不得将皮肉都咬下来。 纪柏臣大手托着徐刻的后脑勺,静静地低头看着徐刻,无声的力量流转在掌心中,好一会,徐刻松开了纪柏臣的手,慢腾腾地坐起来。 他看着纪柏臣布满齿痕的手,心疼地摸了摸,徐刻的指腹是凉的,冰的。 纪柏臣攥紧徐刻的手,“没事。” 徐刻盯着纪柏臣的手背看了好久,半晌,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字眼,“对不起……疼不疼?” “有点。” “我给你消毒上药。” 徐刻攥着纪柏臣回了私宅,现在天还没暗,管家还在家,看见徐刻和纪柏臣回来,上前两步,这才发现徐刻的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今天京城的风很大,风能吹着人走,徐刻单薄的身体在狂风中,仿佛随时都要被卷倒,看的管家心惊肉跳。 管家:“纪总,徐先生,晚上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徐刻摇了摇头,说他不吃了。 纪柏臣的眉头紧拧,给管家递了眼神,管家会意,将佣人从别墅里喊了出来。 徐刻给纪柏臣上药,指节不停地在颤,他们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打破这份一触即碎的宁静。窗外下了场毫无预兆的暴雨,打碎了这份安宁。 徐刻缓慢地抬起头,“我想静一静……一个人。” 纪柏臣的眼神很冷。 徐刻又说一遍,“纪柏臣……你让我……静一静。” 纪柏臣呼吸沉沉,“好。” 纪柏臣要求徐刻在纪家私宅静,并且让管家每天把饭菜送到他房间门口,他这段时间不会回家,会给徐刻充足的空间消耗所有的信息量。 他告诉徐刻,半年前飞行的飞行事故,他做了三十一次的模拟降落,飞行成功降落的可能性不超过18,这是如今唯一的数据。除此之外,庭审时间在下月的月中。 徐刻重重地点头。 纪柏臣走的时候,徐刻就站在楼梯口,他看见alpha在雨中撑起伞,徐刻大步流星地跑了过去,他追到了别墅门口,喊住了纪柏臣。 隔着将近十米的距离,徐刻的视野被雨水模糊,徐刻喉咙发紧,“纪柏臣,你是不是……” 徐刻准确地说:“喜欢我十二年了?” 纪柏臣步子微顿,滂沱大雨没命地往伞上砸,嘈杂的如鼓点般,纪柏臣的眼神很深,却始终没有给予一个回应。上车后,他隔着车窗,望向站在别墅门口的徐刻。 一贯阴狠凌厉的鹰眸中,眼神复杂。 老陈将车开走了,管家看向徐刻:“徐先生,外面冷,您先进去,这么吹要感冒的。” 徐刻僵硬的站了好久,没说话,心里被酸涩堵满,他上了楼,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管家放了碗面在门口,提醒徐刻记得吃。 房间里飘来徐刻淡淡的“嗯”。 徐刻就这么锁着自己,把自己锁了一天一夜,什么也没吃,如果不是管家时不时的去敲门,得到回应确定人还在,他真要踹门冲进去了。 徐刻不吃东西,也不出房间,不停地回想着半年前的飞行事故,他从电脑上找了很多新闻视频,机场现场,alpha抱着被裹着、血淋淋的孩子来向他讨要说法。 画面一点点地挤进徐刻脑海,所有的记忆如决堤的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崩溃、痛苦、愧疚,想要如alpha所说去偿还,去以命相抵。 徐刻站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很久。 徐刻被风吹发烧了,大病一场,三十九度多的高烧,管家照顾的他,每天定时定点敲门进来给徐刻喂药,喝粥。 徐刻的嗓子很疼,除了粥,别的都喝不下。 管家什么也不和徐刻多说,喂完药就走,显然是纪柏臣交待过的。 等徐刻烧退了一点,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这一个多星期里,纪柏臣没有给他发过消息,没有回过纪家私宅。 第十天的时候,徐刻给纪柏臣发了消息:【今晚回家吗?】 晚上六点,纪柏臣准时到家。 徐刻主动出了房间,纪柏臣煮了两碗面,徐刻吃面的时候低着头,纪柏臣也不问他,只是静静地吃,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徐刻扒拉着面,“你这段时间……忙吗?” “……”纪柏臣不回应他。 徐刻又问:“你在和我生气吗?” “……”alpha依旧没有回应。 徐刻说,“我这几天想了很多事,不管怎么样,我操作失误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纪柏臣,那天我坐在驾驶舱的时候,我也很害怕……我害怕我见不到你了。飞行坠毁的事故死亡率是100,没有生还可能。” 纪柏臣:“……” “我当时甚至都在想,要不要用黑匣子给你留个遗言,后来想了想,整架飞机的乘客都想留遗言,作为罪魁祸首的我又有什么资格留遗言。我就想着……我要是活下来了,我以后就不做机长了。” “我其实不是一个多么厉害的人,我一直都很小心谨慎,但我犯了很低级的错误。我把马赫目标值填错了。纪柏臣……我知道你现在做的一切,是想帮我。但是错了就是错了,我可以承担这个后果。” 徐刻说的眼眶发红,泪珠砸进了面里,被他搅拌一下,味道和七岁时的那碗面一模一样。 徐刻笑着说,“终身禁飞,坐牢,我都没关系的。” 第237章 我没关系的 车到了纪家私宅,下车时,老陈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徐刻躺在纪柏臣的腿上,浑身发抖,紧咬着纪柏臣的手背,那力道恨不得将皮肉都咬下来。 纪柏臣大手托着徐刻的后脑勺,静静地低头看着徐刻,无声的力量流转在掌心中,好一会,徐刻松开了纪柏臣的手,慢腾腾地坐起来。 他看着纪柏臣布满齿痕的手,心疼地摸了摸,徐刻的指腹是凉的,冰的。 纪柏臣攥紧徐刻的手,“没事。” 徐刻盯着纪柏臣的手背看了好久,半晌,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字眼,“对不起……疼不疼?” “有点。” “我给你消毒上药。” 徐刻攥着纪柏臣回了私宅,现在天还没暗,管家还在家,看见徐刻和纪柏臣回来,上前两步,这才发现徐刻的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今天京城的风很大,风能吹着人走,徐刻单薄的身体在狂风中,仿佛随时都要被卷倒,看的管家心惊肉跳。 管家:“纪总,徐先生,晚上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徐刻摇了摇头,说他不吃了。 纪柏臣的眉头紧拧,给管家递了眼神,管家会意,将佣人从别墅里喊了出来。 徐刻给纪柏臣上药,指节不停地在颤,他们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打破这份一触即碎的宁静。窗外下了场毫无预兆的暴雨,打碎了这份安宁。 徐刻缓慢地抬起头,“我想静一静……一个人。” 纪柏臣的眼神很冷。 徐刻又说一遍,“纪柏臣……你让我……静一静。” 纪柏臣呼吸沉沉,“好。” 纪柏臣要求徐刻在纪家私宅静,并且让管家每天把饭菜送到他房间门口,他这段时间不会回家,会给徐刻充足的空间消耗所有的信息量。 他告诉徐刻,半年前飞行的飞行事故,他做了三十一次的模拟降落,飞行成功降落的可能性不超过18,这是如今唯一的数据。除此之外,庭审时间在下月的月中。 徐刻重重地点头。 纪柏臣走的时候,徐刻就站在楼梯口,他看见alpha在雨中撑起伞,徐刻大步流星地跑了过去,他追到了别墅门口,喊住了纪柏臣。 隔着将近十米的距离,徐刻的视野被雨水模糊,徐刻喉咙发紧,“纪柏臣,你是不是……” 徐刻准确地说:“喜欢我十二年了?” 纪柏臣步子微顿,滂沱大雨没命地往伞上砸,嘈杂的如鼓点般,纪柏臣的眼神很深,却始终没有给予一个回应。上车后,他隔着车窗,望向站在别墅门口的徐刻。 一贯阴狠凌厉的鹰眸中,眼神复杂。 老陈将车开走了,管家看向徐刻:“徐先生,外面冷,您先进去,这么吹要感冒的。” 徐刻僵硬的站了好久,没说话,心里被酸涩堵满,他上了楼,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管家放了碗面在门口,提醒徐刻记得吃。 房间里飘来徐刻淡淡的“嗯”。 徐刻就这么锁着自己,把自己锁了一天一夜,什么也没吃,如果不是管家时不时的去敲门,得到回应确定人还在,他真要踹门冲进去了。 徐刻不吃东西,也不出房间,不停地回想着半年前的飞行事故,他从电脑上找了很多新闻视频,机场现场,alpha抱着被裹着、血淋淋的孩子来向他讨要说法。 画面一点点地挤进徐刻脑海,所有的记忆如决堤的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崩溃、痛苦、愧疚,想要如alpha所说去偿还,去以命相抵。 徐刻站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很久。 徐刻被风吹发烧了,大病一场,三十九度多的高烧,管家照顾的他,每天定时定点敲门进来给徐刻喂药,喝粥。 徐刻的嗓子很疼,除了粥,别的都喝不下。 管家什么也不和徐刻多说,喂完药就走,显然是纪柏臣交待过的。 等徐刻烧退了一点,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这一个多星期里,纪柏臣没有给他发过消息,没有回过纪家私宅。 第十天的时候,徐刻给纪柏臣发了消息:【今晚回家吗?】 晚上六点,纪柏臣准时到家。 徐刻主动出了房间,纪柏臣煮了两碗面,徐刻吃面的时候低着头,纪柏臣也不问他,只是静静地吃,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徐刻扒拉着面,“你这段时间……忙吗?” “……”纪柏臣不回应他。 徐刻又问:“你在和我生气吗?” “……”alpha依旧没有回应。 徐刻说,“我这几天想了很多事,不管怎么样,我操作失误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纪柏臣,那天我坐在驾驶舱的时候,我也很害怕……我害怕我见不到你了。飞行坠毁的事故死亡率是100,没有生还可能。” 纪柏臣:“……” “我当时甚至都在想,要不要用黑匣子给你留个遗言,后来想了想,整架飞机的乘客都想留遗言,作为罪魁祸首的我又有什么资格留遗言。我就想着……我要是活下来了,我以后就不做机长了。” “我其实不是一个多么厉害的人,我一直都很小心谨慎,但我犯了很低级的错误。我把马赫目标值填错了。纪柏臣……我知道你现在做的一切,是想帮我。但是错了就是错了,我可以承担这个后果。” 徐刻说的眼眶发红,泪珠砸进了面里,被他搅拌一下,味道和七岁时的那碗面一模一样。 徐刻笑着说,“终身禁飞,坐牢,我都没关系的。” 第238章 生杀予夺的纪参议长 纪柏臣呼吸凝滞,沉声问:“徐刻,不做飞行员、坐牢,都没关系?” 高大、不动如山,站在权力顶峰的上位者眸色骤变,额上青筋隐现,剑眉一挑,唇角一扬,似笑非笑的弧度下拉扯出一抹悲痛。 “不是没有关系,是没有办法,我总要为了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当时的状态确实不好,作为一个成年人,有义务和责任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我咨询了一下律师,如果是操作失误发生过失飞行事故,导致乘客死亡,情节严重的话,可能会判刑十年……我知道这半年里,除了法院,你没有对外公开黑匣子录音。” “参议长包庇过失犯,是会被弹劾、停职处理的。”徐刻停顿了半晌,“纪柏臣……别违法,别为我做这些。” 徐刻欠那位alpha丈夫的,要他怎么样偿还都可以吗,最坏不过以死平怒,人死了,一了百了,也算是偿清了。 唯独欠纪柏臣,徐刻还不清。他向纪柏臣求婚多次,在他的视角里是上位者的怜悯与施舍。实际上,是上位者意识清醒的沉沦,是蓄谋。 纪柏臣很早之前就喜欢他了。 早在会所之前,纪柏臣就认识他了。 纪柏臣送徐刻的那幅书法,听管家说十二年前就有了,以前一直挂在书房里,前两年才挂到东和大厦办公室去的,上面没有落笔署名,管家不清楚是名师之作,还是纪柏臣笔迹,只知道纪柏臣珍视的很。 徐刻轻易的讨走了这幅画,纪柏臣提笔落下了署名。上位者正视了自己的感情,从前隐秘的情愫无声地搬到了台面上,就这么摆在徐刻眼前。 徐刻却毫不知情,甚至在心里一次次否认纪柏臣的一腔真心,患上应激障碍后,更是将纪柏臣遗忘,把别人认作丈夫,对纪柏臣恶语相向,不停地揣测怀疑。 徐刻对纪柏臣并不好,他骗婚,不真诚,让纪柏臣等的太久,过得太辛苦。 在徐刻十八岁之前,一直对除亲情以外的人很排斥,一是不想欠人情怕还不上,二是他不想把自己一颗心挖出来给谁嘲弄、践踏。 朋友,徐刻很早以前是有过的,但结果都不如人意,在他生病时,“朋友”会被父母喊回家后教育着离他远些,会翻脸与别人一起戏弄他。从泥泞里爬出来的徐刻,锋利如刃,斩断一切,谁也不欠。 但徐刻现在欠纪柏臣很多,多到不知道要怎么还,用什么还?在这短暂的一个星期里,耳边无数个声音叫嚣着要徐刻偿命,徐刻也想这么做,他从来不喜欢欠谁什么。 这七天里,有一根绳子紧紧地绑在他身上,拽着他,不许他跃下去。 徐刻低头吃面,这碗面吃的格外久,大概是对座的alpha迟迟没有离席的缘故,徐刻强忍着胃里泛着恶心的苦水,即便吃不下东西,也依旧保持一个镇定吃面的动作。 纪柏臣一直等到徐刻吃完面才放下筷子,终于起身,徐刻跟着站起来,纪柏臣阔步迈至他跟前,浓郁的烟草味呛入鼻腔,alpha身上的烟草味,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更加的浓郁辛辣。 纪柏臣纹丝不动,笔挺的站着,结实健硕的胸肌几乎要贴上徐刻鼻尖了,徐刻伸出手,轻轻地搭在alpha的胸膛上,隔着衬衣感受到了肌肤上的狰狞。 纪柏臣钳住徐刻的手腕,将手一寸寸的从胸膛处移开,徐刻的皮肤因为纪柏臣的用力,留下几道殷红的指痕。 纪柏臣不说话,指节却越收越紧。 徐刻不觉得疼,慢慢地抬起视线,纪柏臣的神色疲惫,目光阴沉,眸底怒意翻滚,紧压的眉头尽显不悦。 徐刻这次没有把纪柏臣推开,而是冲纪柏臣笑笑,“辛苦你再等等我……” 纪柏臣的眼神缓和了些,却依旧没有说话,半晌,他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徐刻的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尽是无奈。 纪柏臣单臂将人抱上楼,狠狠地摔在床上,要徐刻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只有疼痛才能让人长教训,对怕疼的人而言,更加受用。 徐刻今晚没喊疼,畅快令他遗忘太多痛苦的回忆与糟心事,恨不得让人住在里面,和纪柏臣关在一块,哪也不去,什么也不想,就这么做到天昏地暗的。 后半程,徐刻说要回家。alpha摸着他的唇瓣,眸色很深,徐刻吻上纪柏臣的指腹,alpha轻易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在夜晚八九点,s4级的alpha驱车二十多公里,从纪家私宅到了徐刻的私人别墅。 徐刻拿出所有诚意来招待纪柏臣,最后一路行到了书房,徐刻将挂着的那幅书法打翻在地,他低眸瞥去,一下竟笑出了声。 徐刻回身仰头看着纪柏臣,alpha长得实在英俊,身上那股成熟稳重的气息最性感,尤其是如今缠上了烟草味,让人上瘾,怎么都戒不掉。 徐刻亲上纪柏臣的唇角,想抽身去捡地上的书法,纪柏臣手臂一拦,将人捞了回来,“不必捡。” 徐刻被抱上了桌,与alpha面对面,纪柏臣余光瞥了地上的书法一眼,眼底尽是冷漠与不屑。 徐刻知道,纪柏臣是个心思深沉,目的性很强的人。他时间有限,不愿意在无谓的事上浪费时间。任何人、物什能留在他身边,都是有作用的。 当暗恋被揭开时,这幅书法已经失去了他存在的用途与意义,如今只是一幅普通的书法,没什么特殊的被alpha的皮鞋踩住。 徐刻还是有些心疼的,“你别踩……” 纪柏臣扣住他的下巴亲,鞋尖微微一踢,书法画的底轴在古典庄重的波斯地毯上滚了两圈,离得远了。 徐刻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哼笑,手放在纪柏臣的腰腹上,意味深长,“在哪里认识我的?” 纪柏臣呼吸重的要命,用指节玩着徐刻的唇瓣,“医院。” 徐刻思考了一会,“在京城?” 纪柏臣:“嗯。” 在京城,医院,十多年前,徐刻很快就有了印象。 徐刻看着纪柏臣的眼睛说,“一见钟情。” 纪柏臣眯了眯眸子,“解开。” 徐刻直了直身体低眸照做,解开后,alpha翻过了徐刻的身,俯身掐住徐刻的脖颈,与他毫无罅隙的贴着,alpha去寻徐刻的唇,余光落在徐刻脸上,不愿遗漏一丝一毫的失控情绪。 徐刻大汗淋漓,alpha从容淡定地抬手擦去徐刻颈侧的细汗,用眼神告诉徐刻,生杀予夺的纪参议长,要倾尽一切保他平安。 第238章 生杀予夺的纪参议长 纪柏臣呼吸凝滞,沉声问:“徐刻,不做飞行员、坐牢,都没关系?” 高大、不动如山,站在权力顶峰的上位者眸色骤变,额上青筋隐现,剑眉一挑,唇角一扬,似笑非笑的弧度下拉扯出一抹悲痛。 “不是没有关系,是没有办法,我总要为了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当时的状态确实不好,作为一个成年人,有义务和责任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我咨询了一下律师,如果是操作失误发生过失飞行事故,导致乘客死亡,情节严重的话,可能会判刑十年……我知道这半年里,除了法院,你没有对外公开黑匣子录音。” “参议长包庇过失犯,是会被弹劾、停职处理的。”徐刻停顿了半晌,“纪柏臣……别违法,别为我做这些。” 徐刻欠那位alpha丈夫的,要他怎么样偿还都可以吗,最坏不过以死平怒,人死了,一了百了,也算是偿清了。 唯独欠纪柏臣,徐刻还不清。他向纪柏臣求婚多次,在他的视角里是上位者的怜悯与施舍。实际上,是上位者意识清醒的沉沦,是蓄谋。 纪柏臣很早之前就喜欢他了。 早在会所之前,纪柏臣就认识他了。 纪柏臣送徐刻的那幅书法,听管家说十二年前就有了,以前一直挂在书房里,前两年才挂到东和大厦办公室去的,上面没有落笔署名,管家不清楚是名师之作,还是纪柏臣笔迹,只知道纪柏臣珍视的很。 徐刻轻易的讨走了这幅画,纪柏臣提笔落下了署名。上位者正视了自己的感情,从前隐秘的情愫无声地搬到了台面上,就这么摆在徐刻眼前。 徐刻却毫不知情,甚至在心里一次次否认纪柏臣的一腔真心,患上应激障碍后,更是将纪柏臣遗忘,把别人认作丈夫,对纪柏臣恶语相向,不停地揣测怀疑。 徐刻对纪柏臣并不好,他骗婚,不真诚,让纪柏臣等的太久,过得太辛苦。 在徐刻十八岁之前,一直对除亲情以外的人很排斥,一是不想欠人情怕还不上,二是他不想把自己一颗心挖出来给谁嘲弄、践踏。 朋友,徐刻很早以前是有过的,但结果都不如人意,在他生病时,“朋友”会被父母喊回家后教育着离他远些,会翻脸与别人一起戏弄他。从泥泞里爬出来的徐刻,锋利如刃,斩断一切,谁也不欠。 但徐刻现在欠纪柏臣很多,多到不知道要怎么还,用什么还?在这短暂的一个星期里,耳边无数个声音叫嚣着要徐刻偿命,徐刻也想这么做,他从来不喜欢欠谁什么。 这七天里,有一根绳子紧紧地绑在他身上,拽着他,不许他跃下去。 徐刻低头吃面,这碗面吃的格外久,大概是对座的alpha迟迟没有离席的缘故,徐刻强忍着胃里泛着恶心的苦水,即便吃不下东西,也依旧保持一个镇定吃面的动作。 纪柏臣一直等到徐刻吃完面才放下筷子,终于起身,徐刻跟着站起来,纪柏臣阔步迈至他跟前,浓郁的烟草味呛入鼻腔,alpha身上的烟草味,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更加的浓郁辛辣。 纪柏臣纹丝不动,笔挺的站着,结实健硕的胸肌几乎要贴上徐刻鼻尖了,徐刻伸出手,轻轻地搭在alpha的胸膛上,隔着衬衣感受到了肌肤上的狰狞。 纪柏臣钳住徐刻的手腕,将手一寸寸的从胸膛处移开,徐刻的皮肤因为纪柏臣的用力,留下几道殷红的指痕。 纪柏臣不说话,指节却越收越紧。 徐刻不觉得疼,慢慢地抬起视线,纪柏臣的神色疲惫,目光阴沉,眸底怒意翻滚,紧压的眉头尽显不悦。 徐刻这次没有把纪柏臣推开,而是冲纪柏臣笑笑,“辛苦你再等等我……” 纪柏臣的眼神缓和了些,却依旧没有说话,半晌,他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徐刻的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尽是无奈。 纪柏臣单臂将人抱上楼,狠狠地摔在床上,要徐刻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只有疼痛才能让人长教训,对怕疼的人而言,更加受用。 徐刻今晚没喊疼,畅快令他遗忘太多痛苦的回忆与糟心事,恨不得让人住在里面,和纪柏臣关在一块,哪也不去,什么也不想,就这么做到天昏地暗的。 后半程,徐刻说要回家。alpha摸着他的唇瓣,眸色很深,徐刻吻上纪柏臣的指腹,alpha轻易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在夜晚八九点,s4级的alpha驱车二十多公里,从纪家私宅到了徐刻的私人别墅。 徐刻拿出所有诚意来招待纪柏臣,最后一路行到了书房,徐刻将挂着的那幅书法打翻在地,他低眸瞥去,一下竟笑出了声。 徐刻回身仰头看着纪柏臣,alpha长得实在英俊,身上那股成熟稳重的气息最性感,尤其是如今缠上了烟草味,让人上瘾,怎么都戒不掉。 徐刻亲上纪柏臣的唇角,想抽身去捡地上的书法,纪柏臣手臂一拦,将人捞了回来,“不必捡。” 徐刻被抱上了桌,与alpha面对面,纪柏臣余光瞥了地上的书法一眼,眼底尽是冷漠与不屑。 徐刻知道,纪柏臣是个心思深沉,目的性很强的人。他时间有限,不愿意在无谓的事上浪费时间。任何人、物什能留在他身边,都是有作用的。 当暗恋被揭开时,这幅书法已经失去了他存在的用途与意义,如今只是一幅普通的书法,没什么特殊的被alpha的皮鞋踩住。 徐刻还是有些心疼的,“你别踩……” 纪柏臣扣住他的下巴亲,鞋尖微微一踢,书法画的底轴在古典庄重的波斯地毯上滚了两圈,离得远了。 徐刻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哼笑,手放在纪柏臣的腰腹上,意味深长,“在哪里认识我的?” 纪柏臣呼吸重的要命,用指节玩着徐刻的唇瓣,“医院。” 徐刻思考了一会,“在京城?” 纪柏臣:“嗯。” 在京城,医院,十多年前,徐刻很快就有了印象。 徐刻看着纪柏臣的眼睛说,“一见钟情。” 纪柏臣眯了眯眸子,“解开。” 徐刻直了直身体低眸照做,解开后,alpha翻过了徐刻的身,俯身掐住徐刻的脖颈,与他毫无罅隙的贴着,alpha去寻徐刻的唇,余光落在徐刻脸上,不愿遗漏一丝一毫的失控情绪。 徐刻大汗淋漓,alpha从容淡定地抬手擦去徐刻颈侧的细汗,用眼神告诉徐刻,生杀予夺的纪参议长,要倾尽一切保他平安。 第239章 徐刻算账 徐刻今晚讨好的手段层出不穷,又是点烟,又是戴衬衣夹的,alpha被勾的信息素乱溢,徐刻指腹摩挲着alpha的体,靠在纪柏臣的胸膛上,微微仰头,诉说爱意,啃咬着锁骨、脖颈。 徐刻在alpha身上留下了浓郁气息与痕迹。 第二天一早,纪柏臣的一只手被困在床头。 手腕上金银碰撞,alpha微微仰头,徐刻正妥帖地穿着黑色笔挺的西装,站在床头,他从地上的西装里窸窸窣窣摸出一支烟,放在自己唇瓣里,点火吸了一口,慢慢吐烟时将烟塞到了alpha唇中。 alpha四肢舒展,坦诚以待。 这样的情况是极少的,纪柏臣在这方面向来占据绝对的主导,徐刻的衣服崩坏了,扯烂了,alpha依旧衣襟如常,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旖旎的盛景,如今却颠倒了。 将上位者铐住,是一件非常大胆且荒谬的事。 alpha吸两口烟,把烟放到一边,指腹轻轻地抖去烟灰,手臂的肌肉线条十分的好看流畅,整个人侧倚着,姿态慵懒,似乎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徐刻说,“你今天在这好好休息。” 纪柏臣又吸了口烟,目光透过薄雾,深沉的看向徐刻,意思是,你呢? 徐刻:“我要出去一会。” 纪柏臣眉头一蹙,徐刻看向银铐,包了一层丝巾,端水伺候人梳洗,又端来早餐放在床头柜上,没等alpha起身,徐刻盯着纪柏臣的腰腹,脱下手套…… 纪柏臣眉头舒展,仰头抽完了一支烟,烟头被掐灭丢进垃圾桶里,上位者以一个仰视的弧度看向徐刻,眼眸中没有任何怒意,只剩下享受。 徐刻走时,低头吻了吻纪柏臣的唇角,将纪柏臣的手机带走了。 他给老陈打了电话,老陈很快就到楼下了,老陈盯着通话记录沉思一会,是纪总的电话没错……老陈迟迟没有发动引擎,小心翼翼地观察后视镜里徐刻的神情,“徐先生,纪总呢?” “他不舒服,在家休息。” “哦……哦哦哦……不舒服啊!”老陈贴心道:“要喊医生来看看吗?” “不用。”徐刻说,“去傅家。” 老陈汗流浃背:“……????” 徐刻不管生病的纪总,还要去傅家??? 老陈等了一会,迟迟没看见纪柏臣,掂量了一会问:“徐先生,您现在……想起来了?” “嗯,全部都想起来了。” 徐刻的话,让老陈打消了顾虑,想着徐刻竟然是拿了纪总的手机,又想起来了,去傅家的事,纪总应该知情,老陈没再多问,开车到了傅家门口。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从傅家开出来,擦着库里南缓缓经过,徐刻降下车窗,看向驾驶座内的傅庭眸光一寒,“停车。” 老陈哧刹一下,停住了车,反向行驶的保时捷也停了下来,徐刻推门下车,砰一下将车门甩上,背靠在车门上,静静地等待保时捷上的alpha下车。 傅庭点了支烟,从车上下来,二人隔着车头遥相对望,眼神却大相径庭。徐刻的眼底,冰冷无波,比一月初冬的雪还要冷。 傅庭望向徐刻的瞳孔一沉,灰暗缱绻,像是不见天日的窥探着,小心翼翼,无比谨慎。在视线碰撞的那一刻,傅庭瞳孔骤缩,他知道,徐刻想起来了。 “徐先生。”傅庭主动走到徐刻旁边。 徐刻眉头微蹙,声音清冷,“把东西给我。” 傅庭沉默:“……” 老陈也愣住,徐刻是来问傅庭讨东西的?讨什么东西? 上次纪总在傅家接风宴上不是都拿走了吗? “傅庭,那不是你的东西。”徐刻的嗓音残忍如刃,划开傅庭的喉骨,血淋淋的。 傅庭侧头抽完了一支烟,最后自我放弃似的笑笑,掐灭了烟头,“跟我进来。” 老陈跟了两步上来,“徐先生。” “没事,你在门口等我。”徐刻跟着傅庭进了傅家,傅家的装潢很中式,庭院绕池,可以看得出来家风正派,或许是不经常有人打扫,又或者是冬天的缘故,总体显得有些荒芜。 徐刻跟傅庭上了书房,傅庭迟迟没有将东西给徐刻,而是给徐刻倒了杯水,邀请徐刻坐下来。徐刻并没有浪费这个时间的想法,他说“没必要。” 傅庭跟没听见似的,继续说:“徐刻,我分化那天在医院见过你。当时你坐在台阶上,很瘦小。我一直以为我会和oga结婚,但当时处于感期的我对任何一个oga都不感兴趣,如果……我早一些分化,如果我没有交换身份,如果那天的楼道里,我没遇到纪柏臣,或许现在,你是我的妻子。” “我经常会想,如果我没有和傅庭换身份,我就可以留在京城,我会成为你的学长,我……”傅庭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些失态。 他抬眸时,徐刻眼睫下依旧是一片冷漠,像是一座雕塑,漂亮,无法觊觎,更难以得到。 傅庭理了理声音,“那天傅庭来医院看我,注意到了你,他才会黏上你,才会想让你成为oga。徐刻,我警告过他的,但还是……幸好结果不算糟糕。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 徐刻的眼底中总算翻起了情绪,“没有这些事,没有纪柏臣,我也不会喜欢你。傅庭,我不喜欢alpha,更厌恶欺骗。” 徐刻从来就不喜欢alpha,更厌恶alpha以一个想要他臣服的眼神看他。 第239章 徐刻算账 徐刻今晚讨好的手段层出不穷,又是点烟,又是戴衬衣夹的,alpha被勾的信息素乱溢,徐刻指腹摩挲着alpha的体,靠在纪柏臣的胸膛上,微微仰头,诉说爱意,啃咬着锁骨、脖颈。 徐刻在alpha身上留下了浓郁气息与痕迹。 第二天一早,纪柏臣的一只手被困在床头。 手腕上金银碰撞,alpha微微仰头,徐刻正妥帖地穿着黑色笔挺的西装,站在床头,他从地上的西装里窸窸窣窣摸出一支烟,放在自己唇瓣里,点火吸了一口,慢慢吐烟时将烟塞到了alpha唇中。 alpha四肢舒展,坦诚以待。 这样的情况是极少的,纪柏臣在这方面向来占据绝对的主导,徐刻的衣服崩坏了,扯烂了,alpha依旧衣襟如常,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旖旎的盛景,如今却颠倒了。 将上位者铐住,是一件非常大胆且荒谬的事。 alpha吸两口烟,把烟放到一边,指腹轻轻地抖去烟灰,手臂的肌肉线条十分的好看流畅,整个人侧倚着,姿态慵懒,似乎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徐刻说,“你今天在这好好休息。” 纪柏臣又吸了口烟,目光透过薄雾,深沉的看向徐刻,意思是,你呢? 徐刻:“我要出去一会。” 纪柏臣眉头一蹙,徐刻看向银铐,包了一层丝巾,端水伺候人梳洗,又端来早餐放在床头柜上,没等alpha起身,徐刻盯着纪柏臣的腰腹,脱下手套…… 纪柏臣眉头舒展,仰头抽完了一支烟,烟头被掐灭丢进垃圾桶里,上位者以一个仰视的弧度看向徐刻,眼眸中没有任何怒意,只剩下享受。 徐刻走时,低头吻了吻纪柏臣的唇角,将纪柏臣的手机带走了。 他给老陈打了电话,老陈很快就到楼下了,老陈盯着通话记录沉思一会,是纪总的电话没错……老陈迟迟没有发动引擎,小心翼翼地观察后视镜里徐刻的神情,“徐先生,纪总呢?” “他不舒服,在家休息。” “哦……哦哦哦……不舒服啊!”老陈贴心道:“要喊医生来看看吗?” “不用。”徐刻说,“去傅家。” 老陈汗流浃背:“……????” 徐刻不管生病的纪总,还要去傅家??? 老陈等了一会,迟迟没看见纪柏臣,掂量了一会问:“徐先生,您现在……想起来了?” “嗯,全部都想起来了。” 徐刻的话,让老陈打消了顾虑,想着徐刻竟然是拿了纪总的手机,又想起来了,去傅家的事,纪总应该知情,老陈没再多问,开车到了傅家门口。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从傅家开出来,擦着库里南缓缓经过,徐刻降下车窗,看向驾驶座内的傅庭眸光一寒,“停车。” 老陈哧刹一下,停住了车,反向行驶的保时捷也停了下来,徐刻推门下车,砰一下将车门甩上,背靠在车门上,静静地等待保时捷上的alpha下车。 傅庭点了支烟,从车上下来,二人隔着车头遥相对望,眼神却大相径庭。徐刻的眼底,冰冷无波,比一月初冬的雪还要冷。 傅庭望向徐刻的瞳孔一沉,灰暗缱绻,像是不见天日的窥探着,小心翼翼,无比谨慎。在视线碰撞的那一刻,傅庭瞳孔骤缩,他知道,徐刻想起来了。 “徐先生。”傅庭主动走到徐刻旁边。 徐刻眉头微蹙,声音清冷,“把东西给我。” 傅庭沉默:“……” 老陈也愣住,徐刻是来问傅庭讨东西的?讨什么东西? 上次纪总在傅家接风宴上不是都拿走了吗? “傅庭,那不是你的东西。”徐刻的嗓音残忍如刃,划开傅庭的喉骨,血淋淋的。 傅庭侧头抽完了一支烟,最后自我放弃似的笑笑,掐灭了烟头,“跟我进来。” 老陈跟了两步上来,“徐先生。” “没事,你在门口等我。”徐刻跟着傅庭进了傅家,傅家的装潢很中式,庭院绕池,可以看得出来家风正派,或许是不经常有人打扫,又或者是冬天的缘故,总体显得有些荒芜。 徐刻跟傅庭上了书房,傅庭迟迟没有将东西给徐刻,而是给徐刻倒了杯水,邀请徐刻坐下来。徐刻并没有浪费这个时间的想法,他说“没必要。” 傅庭跟没听见似的,继续说:“徐刻,我分化那天在医院见过你。当时你坐在台阶上,很瘦小。我一直以为我会和oga结婚,但当时处于感期的我对任何一个oga都不感兴趣,如果……我早一些分化,如果我没有交换身份,如果那天的楼道里,我没遇到纪柏臣,或许现在,你是我的妻子。” “我经常会想,如果我没有和傅庭换身份,我就可以留在京城,我会成为你的学长,我……”傅庭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些失态。 他抬眸时,徐刻眼睫下依旧是一片冷漠,像是一座雕塑,漂亮,无法觊觎,更难以得到。 傅庭理了理声音,“那天傅庭来医院看我,注意到了你,他才会黏上你,才会想让你成为oga。徐刻,我警告过他的,但还是……幸好结果不算糟糕。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 徐刻的眼底中总算翻起了情绪,“没有这些事,没有纪柏臣,我也不会喜欢你。傅庭,我不喜欢alpha,更厌恶欺骗。” 徐刻从来就不喜欢alpha,更厌恶alpha以一个想要他臣服的眼神看他。 第240章 不允许纪柏臣出门 在徐刻遇到纪柏臣之前,他也有想过未来的事:找一位得体可爱的oga或者beta结婚,他赚钱,他主外,妻子主内,在家教育孩子,与母亲和谐相处,就这么简单的度过一生。 徐刻的这个思想根深蒂固到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大男子主义。 “徐刻……” 徐刻看向傅庭的眼神是冰冷的,“傅总署,您的哥哥差点让我成为oga,蒙上心理阴影,险些失去终身飞行机会。你又以爱人的身份将我困在深山半年,令我丈夫苦苦搜寻,骗我对我丈夫恶语相向。” “你在我眼里,和傅庭没有什么区别。” 决绝的话,一点点的剜进傅庭心脏,他的喉骨像是被人掐住一般,呼吸很重。 “徐刻,对不起……我只是害怕……害怕你想起来后会失去活下去的动力。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躯体化严重,医生说你没有生存的欲望,我只能编织一个谎言,让你活下去。” 一辈子待在深山里,总比面对京城这些血雨腥风要来的好。 “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替我做决定,该面对的一切,我不会逃避。” “……”傅庭再无了声音,他起身,去保险柜里取出一个信封,信封里放着他从徐刻手上摘下来的翡翠扳指与一枚铂金戒指。 徐刻看了一眼,将翡翠扳指戴上,帝王绿的翡翠扳指被静置半年,冰冰凉凉的,这枚戒指时隔半年又回到了他的手中,徐刻莫名心安。 他揣着信封走到门口,傅庭看着徐刻的背影,无声叹息,他之所以没有在上次连着书信一并还给纪柏臣,图的就是能私下见徐刻一面。 除了私心以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徐刻。”傅庭喊住徐刻,“半年前的飞行事故,未必是你的操作失误。” 徐刻愣住,整个人僵硬的站在原地,他微微的回身,瞳孔颤动的看向傅庭,眼底露出诧异,“……什么?” “夏安行被傅琛以家人威胁,傅琛要夏安行杀死我爸妈,但夏安行没有照做,傅琛制造了一起车祸,害死了夏安行父亲。而后又以夏安行母亲威胁他……” 傅庭只知道这些,傅琛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并不会让夏安行留下任何证据。这些都来自于夏安行的口述,没有任何实证,空口无凭。 傅庭提醒道:“徐刻,不要把所有的责任归结到自己身上。” 徐刻的眸光暗了暗,“谢谢……” 傅庭往前走了两步,“我前两天去看过夏安行,他的母亲在半年前中毒离世,现在他已经疯了,他所说的话,都不具有法律效力,真相很难还原。” 徐刻声音发哑:“谢谢。” 徐刻从傅家出来,神色极差,老陈关心了两句,徐刻摇摇头说没事,让老陈开车去医院,两秒后徐刻又补充道:“夏安行在的精神病院。” 老陈僵住,纪总给夏安行换精神病院的事,告诉徐先生了? 老陈不敢多问,将徐刻送到了夏安行所在精神病院,徐刻站在前院里远远地看着发疯的夏安行,眉头紧蹙,想要过去。 老陈拦住了徐刻,“徐先生,这里有家监控,不宜走近。” 开庭的时间就在下个星期,徐刻是被告人,如果与直接嫌疑人夏安行接触甚密,会有贿赂收买夏安行脱罪的嫌疑。 徐刻远远地看着,老陈说:“纪总不会让徐先生受苦的。” 徐刻皱了皱眉,“他参与这件事,alpha联邦总部是不是会……” 纪柏臣是徐刻的爱人,是东和的掌权人,更是alpha联邦位高权重的参议长,不论如何这件事他都应该避嫌的。 最起码,他本人不能与夏安行有什么接触。公私不分在alpha联邦总部是大忌,轻则降职,重则革职、撤销alpha联邦所有高等级优待,终身剥夺alpha处决权。 老陈笑了起来,眼尾的皱纹很深,“对纪总来说,徐先生才是最重要的。” 徐刻没有再问,老陈开车去了附近超市陪徐刻买了食材,从超市出来的时候,老陈看着旁边的药店提醒道:“徐先生要不要买点药备着?纪总是感冒还是发烧?” 徐刻愣了一下,“不用了,家里药还有。” 老陈心里觉得奇怪,换做往常,纪柏臣生病了,徐刻肯定会悉心照料,不会像现在这样,人都到了药店门口,却不进去。 老陈想了许多原因都觉得不合理,想到最后甚至有些荒谬,总不能是纪总没生病,或是被徐先生绑在了家里? 老陈很快就自我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且不说徐刻在纪柏臣面前性格温润……纪柏臣可是s4级的alpha,强悍的爆发力,就算是被银铐拷住,想要挣脱也不是什么难事,怎么可能被绑? 老陈将徐刻送回别墅,要帮忙把食材提进去,徐刻伸手接过:“没事,不麻烦你了。” 徐刻拎着食材放进厨房,随后上了楼,纪柏臣正躺在床上休息, 姿态慵懒。 徐刻解开纪柏臣手腕上的银铐,“疼吗?” 纪柏臣笑了,“不疼。” 徐刻没听见似的,盯着纪柏臣的手腕看了好一会,然后以一个心疼的眼神解开了银铐,“我在楼下给你做饭,一会可以吃了喊你。” 纪柏臣嗓音淡淡,“嗯。” 徐刻下楼,做好了饭菜来喊纪柏臣,吃饭的时候,纪柏臣盯着徐刻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去傅家了?” 徐刻点点头,“嗯……” 气氛凝滞了几秒,徐刻忽然感觉莫名有种绑了正宫,偷见小情人的感觉,他抬头,纪柏臣正在喝水,抬起手腕时露出一抹淡淡的红痕。 徐刻解释,“我只是把我的东西要了回来,没有待很久。” 纪柏臣喉结滚动,“嗯。” 徐刻下午哪也没去,就待在别墅里陪纪柏臣,别墅里没有佣人,纪柏臣的手机在徐刻手里,徐刻把手机调成静音,不会有其他人来,这里完完全全,封闭式的独属于二人。 后续两天,徐刻哪也没有去,第三天的时候,徐刻接了个电话出了门,闻邢来接的。他出门时,将纪柏臣重新铐住,不允许纪柏臣离开,s4级的alpha俨然成了被金屋藏娇的“陈阿娇”。 徐刻离开后的第二个小时,纪临川来了…… 第240章 不允许纪柏臣出门 在徐刻遇到纪柏臣之前,他也有想过未来的事:找一位得体可爱的oga或者beta结婚,他赚钱,他主外,妻子主内,在家教育孩子,与母亲和谐相处,就这么简单的度过一生。 徐刻的这个思想根深蒂固到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大男子主义。 “徐刻……” 徐刻看向傅庭的眼神是冰冷的,“傅总署,您的哥哥差点让我成为oga,蒙上心理阴影,险些失去终身飞行机会。你又以爱人的身份将我困在深山半年,令我丈夫苦苦搜寻,骗我对我丈夫恶语相向。” “你在我眼里,和傅庭没有什么区别。” 决绝的话,一点点的剜进傅庭心脏,他的喉骨像是被人掐住一般,呼吸很重。 “徐刻,对不起……我只是害怕……害怕你想起来后会失去活下去的动力。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躯体化严重,医生说你没有生存的欲望,我只能编织一个谎言,让你活下去。” 一辈子待在深山里,总比面对京城这些血雨腥风要来的好。 “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替我做决定,该面对的一切,我不会逃避。” “……”傅庭再无了声音,他起身,去保险柜里取出一个信封,信封里放着他从徐刻手上摘下来的翡翠扳指与一枚铂金戒指。 徐刻看了一眼,将翡翠扳指戴上,帝王绿的翡翠扳指被静置半年,冰冰凉凉的,这枚戒指时隔半年又回到了他的手中,徐刻莫名心安。 他揣着信封走到门口,傅庭看着徐刻的背影,无声叹息,他之所以没有在上次连着书信一并还给纪柏臣,图的就是能私下见徐刻一面。 除了私心以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徐刻。”傅庭喊住徐刻,“半年前的飞行事故,未必是你的操作失误。” 徐刻愣住,整个人僵硬的站在原地,他微微的回身,瞳孔颤动的看向傅庭,眼底露出诧异,“……什么?” “夏安行被傅琛以家人威胁,傅琛要夏安行杀死我爸妈,但夏安行没有照做,傅琛制造了一起车祸,害死了夏安行父亲。而后又以夏安行母亲威胁他……” 傅庭只知道这些,傅琛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并不会让夏安行留下任何证据。这些都来自于夏安行的口述,没有任何实证,空口无凭。 傅庭提醒道:“徐刻,不要把所有的责任归结到自己身上。” 徐刻的眸光暗了暗,“谢谢……” 傅庭往前走了两步,“我前两天去看过夏安行,他的母亲在半年前中毒离世,现在他已经疯了,他所说的话,都不具有法律效力,真相很难还原。” 徐刻声音发哑:“谢谢。” 徐刻从傅家出来,神色极差,老陈关心了两句,徐刻摇摇头说没事,让老陈开车去医院,两秒后徐刻又补充道:“夏安行在的精神病院。” 老陈僵住,纪总给夏安行换精神病院的事,告诉徐先生了? 老陈不敢多问,将徐刻送到了夏安行所在精神病院,徐刻站在前院里远远地看着发疯的夏安行,眉头紧蹙,想要过去。 老陈拦住了徐刻,“徐先生,这里有家监控,不宜走近。” 开庭的时间就在下个星期,徐刻是被告人,如果与直接嫌疑人夏安行接触甚密,会有贿赂收买夏安行脱罪的嫌疑。 徐刻远远地看着,老陈说:“纪总不会让徐先生受苦的。” 徐刻皱了皱眉,“他参与这件事,alpha联邦总部是不是会……” 纪柏臣是徐刻的爱人,是东和的掌权人,更是alpha联邦位高权重的参议长,不论如何这件事他都应该避嫌的。 最起码,他本人不能与夏安行有什么接触。公私不分在alpha联邦总部是大忌,轻则降职,重则革职、撤销alpha联邦所有高等级优待,终身剥夺alpha处决权。 老陈笑了起来,眼尾的皱纹很深,“对纪总来说,徐先生才是最重要的。” 徐刻没有再问,老陈开车去了附近超市陪徐刻买了食材,从超市出来的时候,老陈看着旁边的药店提醒道:“徐先生要不要买点药备着?纪总是感冒还是发烧?” 徐刻愣了一下,“不用了,家里药还有。” 老陈心里觉得奇怪,换做往常,纪柏臣生病了,徐刻肯定会悉心照料,不会像现在这样,人都到了药店门口,却不进去。 老陈想了许多原因都觉得不合理,想到最后甚至有些荒谬,总不能是纪总没生病,或是被徐先生绑在了家里? 老陈很快就自我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且不说徐刻在纪柏臣面前性格温润……纪柏臣可是s4级的alpha,强悍的爆发力,就算是被银铐拷住,想要挣脱也不是什么难事,怎么可能被绑? 老陈将徐刻送回别墅,要帮忙把食材提进去,徐刻伸手接过:“没事,不麻烦你了。” 徐刻拎着食材放进厨房,随后上了楼,纪柏臣正躺在床上休息, 姿态慵懒。 徐刻解开纪柏臣手腕上的银铐,“疼吗?” 纪柏臣笑了,“不疼。” 徐刻没听见似的,盯着纪柏臣的手腕看了好一会,然后以一个心疼的眼神解开了银铐,“我在楼下给你做饭,一会可以吃了喊你。” 纪柏臣嗓音淡淡,“嗯。” 徐刻下楼,做好了饭菜来喊纪柏臣,吃饭的时候,纪柏臣盯着徐刻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去傅家了?” 徐刻点点头,“嗯……” 气氛凝滞了几秒,徐刻忽然感觉莫名有种绑了正宫,偷见小情人的感觉,他抬头,纪柏臣正在喝水,抬起手腕时露出一抹淡淡的红痕。 徐刻解释,“我只是把我的东西要了回来,没有待很久。” 纪柏臣喉结滚动,“嗯。” 徐刻下午哪也没去,就待在别墅里陪纪柏臣,别墅里没有佣人,纪柏臣的手机在徐刻手里,徐刻把手机调成静音,不会有其他人来,这里完完全全,封闭式的独属于二人。 后续两天,徐刻哪也没有去,第三天的时候,徐刻接了个电话出了门,闻邢来接的。他出门时,将纪柏臣重新铐住,不允许纪柏臣离开,s4级的alpha俨然成了被金屋藏娇的“陈阿娇”。 徐刻离开后的第二个小时,纪临川来了…… 第241章 你倒是操心你小婶 纪临川摁了门铃,无人回应,昨晚纪柏臣给他发过消息,让他今天早上十点来小婶家,不必打电话。现在正是十点,别墅内也没什么反应。 纪临川转了转门把手,别墅的大门没有关,但别墅里没灯,似乎没人。纪临川喊了两声小叔,似乎听见了楼上有些声音,他又喊了两声往楼上走。 卧室里传来响动,纪临川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小叔?” 纪柏臣语气平淡:“进。” 纪临川推门进去,暖色台灯下,纪柏臣支起一条腿,单手被银铐铐住,另一只手里夹着烟,白烟飘起,床上的alpha微微掀起眼皮,神态从容。 纪临川视线落在银铐上,看傻了眼。 他英明一世,s4级alpha的小叔这是被……… “小、小叔……”纪临川思考了很久,都无法从这样的行为中得到答案,最后他理清思绪问:“你欺负小婶了?” 徐刻性子冷,在纪临川看来徐刻是绝对做不出“囚禁”这种事的,唯一的可能性只有:小叔把徐刻惹生气了。 老房子着火,是最恐怖的。 纪柏臣一副重y相,纪临川的推测在心里疯狂加固,他咳嗽两声走到床头,想要打电话找人把手铐给撬了。 “你倒是操心你小婶。”纪柏臣眸色冰冷,从容镇定的将手铐暴力拆卸,英俊斯文的脸上裹起一丝愠怒。 纪柏臣目光沉冷的看向纪临川,要纪临川帮他做件事,纪临川听完吩咐,没多问背后细节,点头答应。 纪柏臣瞳孔紧了紧,“最近和oga走的很近。” 纪临川:“……………” “s4级晚香玉oga?”纪柏臣目光锐利,“哪家的oga?” “…………” “不喜欢alpha了?” “…………”纪临川有些语塞,不知该从何解释。 纪柏臣视线将纪临川脖颈上的吻痕细细打量了一番,纪临川身上的信息素很浓郁,像是缠进血液里,这是标记才会有的气息,“他标记你了。” “小叔……” 纪柏臣以长辈的口吻道:“早点把婚事定下来。” 纪临川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嗯了一声,“好。” 纪临川临走时看了眼纪柏臣的手腕,“小叔,我还是找人……” “不用”纪柏臣说,“有空去挂个眼科。” - 虞宴给纪柏臣打了电话,是徐刻接的,虞宴纪柏臣见面,徐刻说代为转达,实则带着纪柏臣的手机独自赴会。 地址是在一个会所的包厢里,徐刻推门进去,虞宴正靠在沙发上抽烟,身边站着一位五六十岁的oga,一脸恭敬的看向虞宴。 徐刻走近,看清oga的脸,指腹猛的收紧。 这张略显年纪的脸,实在太像……夏安行。徐刻愣住,虞宴掀眸看见进来的是徐刻,眸光微不可察的闪了一下,“徐先生,你怎么来了?” 虞宴用眼神让oga站到一旁去。 徐刻在暗红色的皮质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后仰,穿着皮质手套的手搭在膝上,视线停在角落的oga身上,“虞处长,这位是?” 虞宴回神,“新招的司机。” 徐刻目光没有从那位oga身上移开半寸,视线不动,“虞处长找我丈夫,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倒也没什么,问问下周庭审的事。”虞宴往门口看了看,“柏臣呢?” 徐刻转动着指节上的翡翠扳指,“他身体不舒服,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虞宴避重就轻,“不是什么要紧事,听说他三四天没去公司了,生病严重吗?” “不严重。” 虞宴目光顺着光晕落在徐刻挺翘的睫毛上,徐刻睫毛长而浓密,侧脸尤为明显,总给人一种梨花带雨哭过的感觉。 就这张脸,哭起来,只怕是要让人心疼死了。 虞宴笑着说:“哦……他病好了和我说一声,我家老爷子请他上门聚聚。” 徐刻哼笑一声,“好。” 虞宴用眼神示意oga出去,从桌上摸出一支烟,瞥了眼徐刻,“你抽吗?” 徐刻伸手接了支烟,叼在唇瓣上,虞宴从身上摸出一个金属打火机,徐刻盯着那个牌子看了一会,虞宴凑过来,给徐刻点了烟。 徐刻将烟往另一边吹,“这个打火机牌子不错。” 他给纪柏臣也买过。 虞宴心不在焉道:“哦……是,德国的牌子。” 徐刻缄默的抽了半支烟,虞宴已经点第二支了,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徐刻唇瓣上,口y极重。徐刻将唇瓣上的烟夹住,手肘撑靠在膝盖上,身体微微支起,呈九十度,腰腹往上,腿往下的弧度都十分的优美。 徐刻抖了抖烟灰,烟灰飘在虞宴的皮鞋上,虞宴并未注意,微微眯着瞳孔,徐刻忽然看向他,直视着虞宴的眼睛,“夏安行的oga母亲中毒死了?” “嗯,碱中毒,警察到的时候,浑身发紫,已经没气了。”虞宴问:“你恢复记忆了?” 徐刻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夏安行母亲中毒的事,和傅琛有关系吗?” 虞宴笑了,“八九不离十。” 徐刻目光深了深,“虞处长,刚刚的那位oga又是谁?” 虞宴镇定道:“我的司机。” “那是不是夏安行的母亲?”徐刻的瞳孔里寸寸冰寒,似要将人凝固,“虞处长,是或不是?” “不是。”虞宴回答道。 徐刻又问:“你知道纪柏臣要做什么吗?” 虞宴:“不知道。” 徐刻察觉端倪,冷笑一声,“你撒谎了,虞处长。” 虞宴警觉回神的一瞬间觉得自己荒谬可笑,身为信息局的处长,是最擅长审讯、察言观色的人,却能被徐刻钻了空子,一眼看透。 徐刻那双眸子,好像能勾魂摄魄似的,让人情不自禁的说出了实话。 第241章 你倒是操心你小婶 纪临川摁了门铃,无人回应,昨晚纪柏臣给他发过消息,让他今天早上十点来小婶家,不必打电话。现在正是十点,别墅内也没什么反应。 纪临川转了转门把手,别墅的大门没有关,但别墅里没灯,似乎没人。纪临川喊了两声小叔,似乎听见了楼上有些声音,他又喊了两声往楼上走。 卧室里传来响动,纪临川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小叔?” 纪柏臣语气平淡:“进。” 纪临川推门进去,暖色台灯下,纪柏臣支起一条腿,单手被银铐铐住,另一只手里夹着烟,白烟飘起,床上的alpha微微掀起眼皮,神态从容。 纪临川视线落在银铐上,看傻了眼。 他英明一世,s4级alpha的小叔这是被……… “小、小叔……”纪临川思考了很久,都无法从这样的行为中得到答案,最后他理清思绪问:“你欺负小婶了?” 徐刻性子冷,在纪临川看来徐刻是绝对做不出“囚禁”这种事的,唯一的可能性只有:小叔把徐刻惹生气了。 老房子着火,是最恐怖的。 纪柏臣一副重y相,纪临川的推测在心里疯狂加固,他咳嗽两声走到床头,想要打电话找人把手铐给撬了。 “你倒是操心你小婶。”纪柏臣眸色冰冷,从容镇定的将手铐暴力拆卸,英俊斯文的脸上裹起一丝愠怒。 纪柏臣目光沉冷的看向纪临川,要纪临川帮他做件事,纪临川听完吩咐,没多问背后细节,点头答应。 纪柏臣瞳孔紧了紧,“最近和oga走的很近。” 纪临川:“……………” “s4级晚香玉oga?”纪柏臣目光锐利,“哪家的oga?” “…………” “不喜欢alpha了?” “…………”纪临川有些语塞,不知该从何解释。 纪柏臣视线将纪临川脖颈上的吻痕细细打量了一番,纪临川身上的信息素很浓郁,像是缠进血液里,这是标记才会有的气息,“他标记你了。” “小叔……” 纪柏臣以长辈的口吻道:“早点把婚事定下来。” 纪临川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嗯了一声,“好。” 纪临川临走时看了眼纪柏臣的手腕,“小叔,我还是找人……” “不用”纪柏臣说,“有空去挂个眼科。” - 虞宴给纪柏臣打了电话,是徐刻接的,虞宴纪柏臣见面,徐刻说代为转达,实则带着纪柏臣的手机独自赴会。 地址是在一个会所的包厢里,徐刻推门进去,虞宴正靠在沙发上抽烟,身边站着一位五六十岁的oga,一脸恭敬的看向虞宴。 徐刻走近,看清oga的脸,指腹猛的收紧。 这张略显年纪的脸,实在太像……夏安行。徐刻愣住,虞宴掀眸看见进来的是徐刻,眸光微不可察的闪了一下,“徐先生,你怎么来了?” 虞宴用眼神让oga站到一旁去。 徐刻在暗红色的皮质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后仰,穿着皮质手套的手搭在膝上,视线停在角落的oga身上,“虞处长,这位是?” 虞宴回神,“新招的司机。” 徐刻目光没有从那位oga身上移开半寸,视线不动,“虞处长找我丈夫,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倒也没什么,问问下周庭审的事。”虞宴往门口看了看,“柏臣呢?” 徐刻转动着指节上的翡翠扳指,“他身体不舒服,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虞宴避重就轻,“不是什么要紧事,听说他三四天没去公司了,生病严重吗?” “不严重。” 虞宴目光顺着光晕落在徐刻挺翘的睫毛上,徐刻睫毛长而浓密,侧脸尤为明显,总给人一种梨花带雨哭过的感觉。 就这张脸,哭起来,只怕是要让人心疼死了。 虞宴笑着说:“哦……他病好了和我说一声,我家老爷子请他上门聚聚。” 徐刻哼笑一声,“好。” 虞宴用眼神示意oga出去,从桌上摸出一支烟,瞥了眼徐刻,“你抽吗?” 徐刻伸手接了支烟,叼在唇瓣上,虞宴从身上摸出一个金属打火机,徐刻盯着那个牌子看了一会,虞宴凑过来,给徐刻点了烟。 徐刻将烟往另一边吹,“这个打火机牌子不错。” 他给纪柏臣也买过。 虞宴心不在焉道:“哦……是,德国的牌子。” 徐刻缄默的抽了半支烟,虞宴已经点第二支了,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徐刻唇瓣上,口y极重。徐刻将唇瓣上的烟夹住,手肘撑靠在膝盖上,身体微微支起,呈九十度,腰腹往上,腿往下的弧度都十分的优美。 徐刻抖了抖烟灰,烟灰飘在虞宴的皮鞋上,虞宴并未注意,微微眯着瞳孔,徐刻忽然看向他,直视着虞宴的眼睛,“夏安行的oga母亲中毒死了?” “嗯,碱中毒,警察到的时候,浑身发紫,已经没气了。”虞宴问:“你恢复记忆了?” 徐刻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夏安行母亲中毒的事,和傅琛有关系吗?” 虞宴笑了,“八九不离十。” 徐刻目光深了深,“虞处长,刚刚的那位oga又是谁?” 虞宴镇定道:“我的司机。” “那是不是夏安行的母亲?”徐刻的瞳孔里寸寸冰寒,似要将人凝固,“虞处长,是或不是?” “不是。”虞宴回答道。 徐刻又问:“你知道纪柏臣要做什么吗?” 虞宴:“不知道。” 徐刻察觉端倪,冷笑一声,“你撒谎了,虞处长。” 虞宴警觉回神的一瞬间觉得自己荒谬可笑,身为信息局的处长,是最擅长审讯、察言观色的人,却能被徐刻钻了空子,一眼看透。 徐刻那双眸子,好像能勾魂摄魄似的,让人情不自禁的说出了实话。 第242章 庭审 虞宴已经有了防备心,徐刻也很难问出别的有效信息,他将烟摁灭在烟缸里,迈着长腿离开会所,到地下车库时,闻邢给他拉开车门。 徐刻半个身体进去,而后微微僵了一下,退了出来。他站直,抬起头看向闻邢,alpha笑起来时,眼尾皱纹很深,岁月难以掩盖从前的英俊,成熟刚毅的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 徐刻的视线穿过alpha鬓角苍白的发丝,单手握住车门,“以后不用这样。” 闻邢愣了一下。 即使二人只对视了一眼,但他似乎可以感受到徐刻的眼神从一个星期前的不一样,现在的眼神很复杂,还交织着几分纠结与痛苦。 闻邢没有戳破这层微妙的变化,抽回手上了驾驶座。徐刻坐在后排,闻邢问:“徐先生,要去哪?” 徐刻沉默着,半晌,他说:“父亲。” 这声父亲隔着太久、太远,一层水雾直接蒙上了闻邢的眼眶,他捏着方向盘的指腹一紧,蜷缩起来,迟迟没有回应,甚至连一眼后视镜都不敢看。 威风凛凛、杀伐果决的闻理事有朝一日竟然会因为一个简单的称呼,无比寻常的两个字而崩溃。 闻邢无比艰难、酸涩的从胸腔里勉强的挤出一个字来,“欸……”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闻邢身体僵了一下,尽管他能猜到徐刻的意图也不忍拒绝,“你说……你说……” 徐刻要见刚刚从包厢里出去的那名oga,半个小时后,徐刻见到了这名oga。 他伏跪在地,仰头看向徐刻,瞳孔中透露着震惊的情绪,“徐……徐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徐刻居高临下,“你和夏安行,什么关系?” “没……没关系,我不认识什么夏安行。” “不说实话的话,你走不出这里。”徐刻的声音很冷。 这是一个昏暗的地下室,周围是潺潺流水声,像是在郊外。oga脸色很差,他迟迟没有向徐刻交待,徐刻也没有对他使用非法手段的意思。 人被关在狭小,昏暗的空间里,害怕与恐惧就足够吞噬一切。 oga见徐刻要走明显有些着急了,“徐……徐先生,你不能关着我!” 徐刻并未理会,oga往前追了两步,被身后的保镖一把擒住,oga被擒在地上,痛苦的仰起头,“纪总……纪总要我这么做的,您别辜负纪总的一番苦心啊!” 徐刻回身,“慢慢说。” oga告诉徐刻,她是收钱整容成现在这样的。纪柏臣找到他,给了她一大笔钱,要她饰演一个“疯子”,原因是她和夏安行母亲的体相似度高达95。 夏安行母亲中毒死亡的事,夏安行并不知情,当时她已经因为精神病入住了精神病院。半年,oga不断的学习夏安行母亲的神态,开始装疯,被纪柏臣安排进一家精神病院。 在半年后,也就是不久前。她与夏安行第一次打了照面,她装疯抱住夏安行,夏安行身体抖了一下,回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喊她妈妈。 夏安行没有疯,是装的。 现在正是收集证据的关键时刻,她不能被徐刻困在这里,否则纪柏臣的计划会前功尽弃。 徐刻面白一寸,深深的吸了口气,目光沉痛的让人将oga放了。 傅庭说半年前的飞行事故未必是他操作失误,或许与夏安行有关,徐刻并不相信,准确来说是不愿意相信。 人的思维惯性里,在犯错后并不会把事情阴谋论,更不会轻易去怀疑是谁的陷害,而是会去想如何将伤害最低化,如何补救。 徐刻的操作失误,是他自己分心导致的,他没有理由去怀疑夏安行。再者,夏安行受到威胁,给他下药,将整个飞机的乘客生死置之度外?徐刻第一反应是荒谬。 可现在,一切似乎颠覆了他的想法。 夏安行的故意装疯与隐瞒,让徐刻觉得半年前的飞行事故或许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徐刻曾因为私生子身份被殴打出血,沦为笑话,夏安行给他递了张纸,那位干净、透亮的oga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简单。 - 丧妻丧子的alpha将庭审的时间申请提前,得到了批准。 庭审当天,徐刻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乘坐法院的车进入庭审室。这不是公开庭审,只有家属、律师涉案人员可以在场。 庭审席上坐着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alpha联邦的七大参议长之一的纪参议长,长虹银行的闻理事、闻小姐,纪司令,就连纪家常年不“出山”的纪老爷子也来了。 涉事人员傅庭、虞宴、夏安行、林文等人也都到了场。 今天法院里坐着的人,是万千人磕破脑袋也见不到的大人物。 庭审开始,徐刻的律师开始替他申辩,先是拿出了飞行试验的资料,在操作失误后,飞机成功降落的可能性只有18,徐刻能让飞机安全着陆,并且在第一时间与地面的塔台联系准备救援,绝对没有故意杀人的动机。 再者,降落成功的几率是机器数据的反馈,缺少机长对当时天气恶劣的判断时间与的临场反应时间,一旦再加上五秒,成功降落的可能性大打折扣,甚至不超过5。 徐刻的飞行能力过硬,否则全飞机的乘客将无一生还。 孕妇乘坐飞机前签署了免责声明,清楚航空公司规定,却刻意隐瞒孕周,多次提醒依旧不按规定扣带骨盆约束带,徐刻不应为此担责。 律师又拿出了一个视频,视频里,夏安行偷偷抠舌吐药,安慰oga“母亲”,精神病的真实性存疑。加上黑匣子里的通讯记录,律师有理由怀疑夏安行在送水时给徐刻下药致幻,导致徐刻注意力难以集中,飞行操作失误。 法官向律师询问动机。 傅庭起身,当场承认夏安行曾向他寻求帮助,声称自己受到了傅琛威胁。正因如此,半年前,傅庭才会在夏安行身上装下定位器,成功在郊外找到夏安行、傅父傅母。 因为受到威胁,不顾其他乘客的安全,单凭这一点显然立不住脚。 律师让法官看第三份文件,这是依靠当时副驾林文记忆写下的气象雷达图,与当天南城实际气象雷达相差甚远。 林文说,当时他与徐刻飞行时雷达图上是绿色安全区,无雨直飞。但眼前却是一团深不可见的积雨云层。 显然是有人篡改了气象数据! 这一切如果不是蓄谋,傅琛又怎么会可能算到徐刻会降落南城?又怎么能将人绑架?难不成还能算好徐刻会操作失误? 机长培训、考核都十分严苛,操作失误的可能性几乎为0。 律师又说,女孕妇oga当初是因为父亲忽然重病住院,才要临时赶往京城,因为机票只剩一张的缘故,丈夫才没有上飞机。 然而——孕妇父亲当年的住院原因是碱中毒。 “夏安行母亲也是因为碱中毒离世的!” 丧妻丧子的alpha瞬间跌坐在地…… 第242章 庭审 虞宴已经有了防备心,徐刻也很难问出别的有效信息,他将烟摁灭在烟缸里,迈着长腿离开会所,到地下车库时,闻邢给他拉开车门。 徐刻半个身体进去,而后微微僵了一下,退了出来。他站直,抬起头看向闻邢,alpha笑起来时,眼尾皱纹很深,岁月难以掩盖从前的英俊,成熟刚毅的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 徐刻的视线穿过alpha鬓角苍白的发丝,单手握住车门,“以后不用这样。” 闻邢愣了一下。 即使二人只对视了一眼,但他似乎可以感受到徐刻的眼神从一个星期前的不一样,现在的眼神很复杂,还交织着几分纠结与痛苦。 闻邢没有戳破这层微妙的变化,抽回手上了驾驶座。徐刻坐在后排,闻邢问:“徐先生,要去哪?” 徐刻沉默着,半晌,他说:“父亲。” 这声父亲隔着太久、太远,一层水雾直接蒙上了闻邢的眼眶,他捏着方向盘的指腹一紧,蜷缩起来,迟迟没有回应,甚至连一眼后视镜都不敢看。 威风凛凛、杀伐果决的闻理事有朝一日竟然会因为一个简单的称呼,无比寻常的两个字而崩溃。 闻邢无比艰难、酸涩的从胸腔里勉强的挤出一个字来,“欸……”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闻邢身体僵了一下,尽管他能猜到徐刻的意图也不忍拒绝,“你说……你说……” 徐刻要见刚刚从包厢里出去的那名oga,半个小时后,徐刻见到了这名oga。 他伏跪在地,仰头看向徐刻,瞳孔中透露着震惊的情绪,“徐……徐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徐刻居高临下,“你和夏安行,什么关系?” “没……没关系,我不认识什么夏安行。” “不说实话的话,你走不出这里。”徐刻的声音很冷。 这是一个昏暗的地下室,周围是潺潺流水声,像是在郊外。oga脸色很差,他迟迟没有向徐刻交待,徐刻也没有对他使用非法手段的意思。 人被关在狭小,昏暗的空间里,害怕与恐惧就足够吞噬一切。 oga见徐刻要走明显有些着急了,“徐……徐先生,你不能关着我!” 徐刻并未理会,oga往前追了两步,被身后的保镖一把擒住,oga被擒在地上,痛苦的仰起头,“纪总……纪总要我这么做的,您别辜负纪总的一番苦心啊!” 徐刻回身,“慢慢说。” oga告诉徐刻,她是收钱整容成现在这样的。纪柏臣找到他,给了她一大笔钱,要她饰演一个“疯子”,原因是她和夏安行母亲的体相似度高达95。 夏安行母亲中毒死亡的事,夏安行并不知情,当时她已经因为精神病入住了精神病院。半年,oga不断的学习夏安行母亲的神态,开始装疯,被纪柏臣安排进一家精神病院。 在半年后,也就是不久前。她与夏安行第一次打了照面,她装疯抱住夏安行,夏安行身体抖了一下,回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喊她妈妈。 夏安行没有疯,是装的。 现在正是收集证据的关键时刻,她不能被徐刻困在这里,否则纪柏臣的计划会前功尽弃。 徐刻面白一寸,深深的吸了口气,目光沉痛的让人将oga放了。 傅庭说半年前的飞行事故未必是他操作失误,或许与夏安行有关,徐刻并不相信,准确来说是不愿意相信。 人的思维惯性里,在犯错后并不会把事情阴谋论,更不会轻易去怀疑是谁的陷害,而是会去想如何将伤害最低化,如何补救。 徐刻的操作失误,是他自己分心导致的,他没有理由去怀疑夏安行。再者,夏安行受到威胁,给他下药,将整个飞机的乘客生死置之度外?徐刻第一反应是荒谬。 可现在,一切似乎颠覆了他的想法。 夏安行的故意装疯与隐瞒,让徐刻觉得半年前的飞行事故或许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徐刻曾因为私生子身份被殴打出血,沦为笑话,夏安行给他递了张纸,那位干净、透亮的oga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简单。 - 丧妻丧子的alpha将庭审的时间申请提前,得到了批准。 庭审当天,徐刻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乘坐法院的车进入庭审室。这不是公开庭审,只有家属、律师涉案人员可以在场。 庭审席上坐着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alpha联邦的七大参议长之一的纪参议长,长虹银行的闻理事、闻小姐,纪司令,就连纪家常年不“出山”的纪老爷子也来了。 涉事人员傅庭、虞宴、夏安行、林文等人也都到了场。 今天法院里坐着的人,是万千人磕破脑袋也见不到的大人物。 庭审开始,徐刻的律师开始替他申辩,先是拿出了飞行试验的资料,在操作失误后,飞机成功降落的可能性只有18,徐刻能让飞机安全着陆,并且在第一时间与地面的塔台联系准备救援,绝对没有故意杀人的动机。 再者,降落成功的几率是机器数据的反馈,缺少机长对当时天气恶劣的判断时间与的临场反应时间,一旦再加上五秒,成功降落的可能性大打折扣,甚至不超过5。 徐刻的飞行能力过硬,否则全飞机的乘客将无一生还。 孕妇乘坐飞机前签署了免责声明,清楚航空公司规定,却刻意隐瞒孕周,多次提醒依旧不按规定扣带骨盆约束带,徐刻不应为此担责。 律师又拿出了一个视频,视频里,夏安行偷偷抠舌吐药,安慰oga“母亲”,精神病的真实性存疑。加上黑匣子里的通讯记录,律师有理由怀疑夏安行在送水时给徐刻下药致幻,导致徐刻注意力难以集中,飞行操作失误。 法官向律师询问动机。 傅庭起身,当场承认夏安行曾向他寻求帮助,声称自己受到了傅琛威胁。正因如此,半年前,傅庭才会在夏安行身上装下定位器,成功在郊外找到夏安行、傅父傅母。 因为受到威胁,不顾其他乘客的安全,单凭这一点显然立不住脚。 律师让法官看第三份文件,这是依靠当时副驾林文记忆写下的气象雷达图,与当天南城实际气象雷达相差甚远。 林文说,当时他与徐刻飞行时雷达图上是绿色安全区,无雨直飞。但眼前却是一团深不可见的积雨云层。 显然是有人篡改了气象数据! 这一切如果不是蓄谋,傅琛又怎么会可能算到徐刻会降落南城?又怎么能将人绑架?难不成还能算好徐刻会操作失误? 机长培训、考核都十分严苛,操作失误的可能性几乎为0。 律师又说,女孕妇oga当初是因为父亲忽然重病住院,才要临时赶往京城,因为机票只剩一张的缘故,丈夫才没有上飞机。 然而——孕妇父亲当年的住院原因是碱中毒。 “夏安行母亲也是因为碱中毒离世的!” 丧妻丧子的alpha瞬间跌坐在地…… 第243章 庭审2 夏安行看向徐刻律师的眼神猛的一颤,他的母亲碱中毒离世了? 那前几天他见的人是? 夏安行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他苦涩一笑,眼角的泪落了下来。他知道纸包不住火,他也知道自己一直都对不起徐刻,但他也想活着,他也怕死,他好不容易走出泥沼,摆脱傅琛……他还没有开始过自己的人生。 怎么什么都没了? 容不得夏安行反应,律师又给出了更为直接的证据:梁坤曾给夏安行打过一笔钱。 梁坤高价在徐刻的学校里雇人找了徐刻的事,夏安行与徐刻是奖学金的竞争对手,夏安行替梁坤出谋划策,得到了一笔报酬。徐刻因为打伤同学,被取消了奖学金名额,这笔钱最终进了夏安行口袋。 “不……不是的。”夏安行开了口。 法官敲了敲法槌,等待徐刻律师将所有的证据说完后,才由夏安行开口。 夏安行装疯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如今母亲已死,父亲也不在了,他实在找不出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夏安行面色惨白,“十多年前,不是我出的主意……是傅琛,傅琛让我给受雇陷害徐刻的人送了信。我本来……本来没有想这么做,但我缺钱,我想要这笔钱,所以我向受雇者承认了这个‘主意’是我出的。” 夏安行太过贪婪,他想要这笔钱于是认下了这个行为,却没想到,十多年后子弹会正中眉心的杀死他。 一切的申辩都已经无了意义。 夏安行怕死,但在诸多证据面前,他孑然一身,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已是穷途末路,积压在心里的恐惧、怨恨通通发泄了出来! “徐刻!你是梁辉的私生子!你为什么要来抢这个奖学金名额?你向他低个头服个软,你要多少钱你拿不到?你知道这笔钱对我有多重要吗?带我从小到大的奶奶,突发脑梗,急需一笔钱,我能怎么办?徐刻,你还有的选,我是真的没得选了!” 为了救治奶奶,夏安行家里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夏安行是年段前几,前程似锦,他不想放弃多年学业,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奶奶病死床前。 一步错步步错。 夏安行的话,令在场的人心头一颤,徐刻的手紧攥着,指腹蜷缩起来,捶放在大腿上。 夏安行轻描淡写的一句“低头服个软”,是徐刻挨打重伤不敢回家,说去同学家帮忙补课赚钱实则在街头顶着寒风坐了一个晚上,是要徐琴向强j犯服软,是让徐刻险些在会所里成为alpha的玩物。 徐刻的眼眶越来越红。 坐在听审席上的闻邢更是深深地吸了口气,信息素无法抑制的往外溃散,闻姿轻声安抚,“大哥。” 纵横商场,几经沉浮的成熟alpha因为寥寥几句轻易崩盘。 夏安行瞥了眼徐刻,唇角的笑容更烈,“是我给你下药的,下药的剂量比傅琛交待的更多。” 夏安行已然在长久的愧疚折磨中成为了一个疯子,从前的愧疚被傅琛的威胁所磨灭,滋生成了恨意。 夏安行逐渐觉得自己所有的苦难似乎都与徐刻挂钩,如果没有徐刻,或许一切都会恢复如常。 他给徐刻下药时,是真的想过全飞机机毁人亡,或许他死了,傅父傅母死了,也算是完成了傅琛的任务,这样,他的母亲或许就能平安无事。 人都是自私的,夏安行既然已经错了,自然也管不上别人,索性一错到底。 他送去的水,徐刻只喝了一口。致幻剂的效果没有发挥到极致,但极高的浓度足够令徐刻产生操作偏差。 夏安行公然在庭审上言语讨伐徐刻,字字珠玑,法官敲捶,夏安行也没有停止侮辱,直到法院人员将夏安行送去了警局。 alpha回过神后,撤销了对徐刻的举报。 民用航空局的工作人员一致同意恢复徐刻的飞行执照与机长身份。 庭审结束,法官离场。 听审席的所有人起身送行,纪老爷子起身时,目光敏锐的瞥见了纪柏臣手腕上的红痕,“受伤了?” “没有。” “听说你很久没去东和了。”纪老爷子语重心长,是在提醒纪柏臣不要只顾情爱。 纪柏臣笑了笑,应了老爷子的教诲。 徐刻从被告人的位置上离席,闻邢率先起身去接,大手轻轻地搭在徐刻肩上,眼神很是慈爱。 这一幕让在场的工作人员颇为咂舌。 闻理事一不是家属,二非涉事人员,怎么会出现在听审席上?闻纪两家相隔千里,似乎并没有很深的交情。 直到徐刻喊了声父亲,众人瞳孔一颤,待人群离开了法院,迟迟回过神来…… 闻理事,是徐刻的亲生父亲! 法院门口,纪柏臣站在徐刻身边,闻理事站在徐刻另一侧,身后的闻小姐和纪老爷子聊着天,场面极为融洽。 不远处的周劭捧着花,看见徐刻后笑着大步走来,“阿刻,恭喜。” 第243章 庭审2 夏安行看向徐刻律师的眼神猛的一颤,他的母亲碱中毒离世了? 那前几天他见的人是? 夏安行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他苦涩一笑,眼角的泪落了下来。他知道纸包不住火,他也知道自己一直都对不起徐刻,但他也想活着,他也怕死,他好不容易走出泥沼,摆脱傅琛……他还没有开始过自己的人生。 怎么什么都没了? 容不得夏安行反应,律师又给出了更为直接的证据:梁坤曾给夏安行打过一笔钱。 梁坤高价在徐刻的学校里雇人找了徐刻的事,夏安行与徐刻是奖学金的竞争对手,夏安行替梁坤出谋划策,得到了一笔报酬。徐刻因为打伤同学,被取消了奖学金名额,这笔钱最终进了夏安行口袋。 “不……不是的。”夏安行开了口。 法官敲了敲法槌,等待徐刻律师将所有的证据说完后,才由夏安行开口。 夏安行装疯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如今母亲已死,父亲也不在了,他实在找不出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夏安行面色惨白,“十多年前,不是我出的主意……是傅琛,傅琛让我给受雇陷害徐刻的人送了信。我本来……本来没有想这么做,但我缺钱,我想要这笔钱,所以我向受雇者承认了这个‘主意’是我出的。” 夏安行太过贪婪,他想要这笔钱于是认下了这个行为,却没想到,十多年后子弹会正中眉心的杀死他。 一切的申辩都已经无了意义。 夏安行怕死,但在诸多证据面前,他孑然一身,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已是穷途末路,积压在心里的恐惧、怨恨通通发泄了出来! “徐刻!你是梁辉的私生子!你为什么要来抢这个奖学金名额?你向他低个头服个软,你要多少钱你拿不到?你知道这笔钱对我有多重要吗?带我从小到大的奶奶,突发脑梗,急需一笔钱,我能怎么办?徐刻,你还有的选,我是真的没得选了!” 为了救治奶奶,夏安行家里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夏安行是年段前几,前程似锦,他不想放弃多年学业,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奶奶病死床前。 一步错步步错。 夏安行的话,令在场的人心头一颤,徐刻的手紧攥着,指腹蜷缩起来,捶放在大腿上。 夏安行轻描淡写的一句“低头服个软”,是徐刻挨打重伤不敢回家,说去同学家帮忙补课赚钱实则在街头顶着寒风坐了一个晚上,是要徐琴向强j犯服软,是让徐刻险些在会所里成为alpha的玩物。 徐刻的眼眶越来越红。 坐在听审席上的闻邢更是深深地吸了口气,信息素无法抑制的往外溃散,闻姿轻声安抚,“大哥。” 纵横商场,几经沉浮的成熟alpha因为寥寥几句轻易崩盘。 夏安行瞥了眼徐刻,唇角的笑容更烈,“是我给你下药的,下药的剂量比傅琛交待的更多。” 夏安行已然在长久的愧疚折磨中成为了一个疯子,从前的愧疚被傅琛的威胁所磨灭,滋生成了恨意。 夏安行逐渐觉得自己所有的苦难似乎都与徐刻挂钩,如果没有徐刻,或许一切都会恢复如常。 他给徐刻下药时,是真的想过全飞机机毁人亡,或许他死了,傅父傅母死了,也算是完成了傅琛的任务,这样,他的母亲或许就能平安无事。 人都是自私的,夏安行既然已经错了,自然也管不上别人,索性一错到底。 他送去的水,徐刻只喝了一口。致幻剂的效果没有发挥到极致,但极高的浓度足够令徐刻产生操作偏差。 夏安行公然在庭审上言语讨伐徐刻,字字珠玑,法官敲捶,夏安行也没有停止侮辱,直到法院人员将夏安行送去了警局。 alpha回过神后,撤销了对徐刻的举报。 民用航空局的工作人员一致同意恢复徐刻的飞行执照与机长身份。 庭审结束,法官离场。 听审席的所有人起身送行,纪老爷子起身时,目光敏锐的瞥见了纪柏臣手腕上的红痕,“受伤了?” “没有。” “听说你很久没去东和了。”纪老爷子语重心长,是在提醒纪柏臣不要只顾情爱。 纪柏臣笑了笑,应了老爷子的教诲。 徐刻从被告人的位置上离席,闻邢率先起身去接,大手轻轻地搭在徐刻肩上,眼神很是慈爱。 这一幕让在场的工作人员颇为咂舌。 闻理事一不是家属,二非涉事人员,怎么会出现在听审席上?闻纪两家相隔千里,似乎并没有很深的交情。 直到徐刻喊了声父亲,众人瞳孔一颤,待人群离开了法院,迟迟回过神来…… 闻理事,是徐刻的亲生父亲! 法院门口,纪柏臣站在徐刻身边,闻理事站在徐刻另一侧,身后的闻小姐和纪老爷子聊着天,场面极为融洽。 不远处的周劭捧着花,看见徐刻后笑着大步走来,“阿刻,恭喜。” 第244章 还要继续做飞行员吗? 纪柏臣冷笑,“周总倒是消息灵通。” 周劭:“正好在附近办点事,结束了秘书提醒我今天是庭审的日子,就顺路买了束花恭贺。” 徐刻礼貌地接过周劭的花,“谢谢。” 周劭站在台阶下,微微仰头,晚霞映照在徐刻后背,徐刻整个人被柔和璀璨的镀金色光辉晕开,像是十多年前的傍晚,徐刻站在金融大厦对面,望着东和大厦。 十二年,徐刻得偿所愿。 周劭由衷地替徐刻感到开心的同时让开了路,目送徐刻上车离开。当天晚上,周劭收到了徐刻回订了一束花,上面还有一张店家代写的便签,周劭看完后,眸光微寒,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悲调笑容。 - 纪家老宅。 晚宴结束,徐刻喝了点酒,红唇微润的仰躺在床上,他撑着一条腿,西裤的腰腹部褶皱堆积,alpha侧躺在他的身侧,指腹碾欺着他的唇。 徐刻支起的膝盖,微微颤抖着。 alpha的嗓音低沉,“以后呢?” 以后想做什么? 徐刻咬住了纪柏臣的指节,沉默了半晌,语调不清地回答:“不知道。” 徐刻也不知道,恢复机长身份后,他还要继续做飞行员吗? “不急,慢慢想。”纪柏臣说还有很长时间。 徐刻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当晚折腾到半夜,alpha故意的折磨着他,开疆扩土,十分残暴,一个晚上都没让徐刻好过,钓着哄着,愣是到最后才慢吞吞地结束。 第二天一早,万乘之君恍若无事,勤勉“早朝”。徐刻迷糊醒来时,光线刺眼,他下楼用了早餐,唇角微微裂开,不停地舔着干涸地唇瓣,走路姿势任谁看了都要多瞧上了两眼。 用过早餐才敢吞冰消月中,老爷子喊他下棋去了,闻邢也在,徐刻坐着观摩了一会,老爷子觉得外头光线不错,出去晒了太阳。 父子俩时隔多年,静静地对坐在棋盘前,谁也不提从前的事,就这么下了好几盘棋。 闻姿笑着进来,半靠在徐刻身后,看着棋盘,阴阳怪气地笑道:“大哥,棋艺不行啊~” 闻邢是个走一步,思虑九十九步的人,从商自幼学习围棋,进过职业比赛,是九段棋手,如今却在徐刻面前呈下风,闻姿一眼就瞧出了端倪:这是哄着亲儿子呢。 “你嘴倒是厉害。”闻邢抬头看向闻姿,“一会你和我来两局,让我检验一下你棋艺有没有退步。” “欸欸……我不和你下,我要和侄子下。”闻姿等闻邢输了,很娴熟的夺了闻邢的位置。闻邢笑着出去点烟了,闻邢走后,闻姿瞥了眼门。 闻小姐笑起来十分明艳漂亮,“你父亲愁着呢。” “怎么了?” “这不是他生日快到了,想着带你回闻家认祖归宗呢。”闻姿笑笑,“他还没和你提?小侄儿要是不愿意,也不强求,你和姑姑说,姑姑替你驳了就是。” 闻姿捏执着白子,思考了一会才落子。她的棋艺比起闻邢,简直是不够看。 徐刻笑了,下了一步棋,抬头说,“愿意。” 闻姿执着白子的手哆嗦一下,棋子滚砸在棋盘上,响的很,她瞳孔轻颤,“你愿意回闻家?” 徐刻点了点头。闻邢在他失忆期间,只要是他出门,几乎是寸步不离,跨国银行的闻理事日理万机,折煞着来做他的司机,只为了光明正大的看他两眼。 母亲的离世令徐刻有些憎恨闻邢,这件事像是心结一样缠绕着他,他总觉得,闻邢来的太过迟,于是半点机会都不给。可这一次,闻邢来的不迟。 徐刻想,或许母亲在世的话,也希望他能与闻邢重修关系。身后有倚仗,有退路,就不必活的太过辛苦。 闻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闻邢,闻邢兴奋至极,恨不得马上就将人带回闻家,认祖归宗。 徐刻人还没有回海城,但他是闻邢之子的事,快一步的传回了海城,不仅是海城,全国上下都知道闻家终于有了继承人。 徐刻回了闻家,徐琴的墓碑也迁入了闻家祠堂。纪柏臣正在海城出差,徐刻就在海城待了快一个月。 回京城的飞机上,徐刻坐在机舱窗边,看着窗外云卷云舒,微微抬起下颚,心中有了答案:“纪柏臣,我还是想当机长。” 坚持了很久的事,徐刻不会轻易放弃。 纪柏臣看着徐刻微蹙的眉头,“有什么顾虑?” 徐刻强忍着,“没什么,我再想想。” 即便徐刻清楚自己不是杀人凶手,是受到致幻剂的影响,才会成为操作失误的,但造成的心理影响依旧是他需要克服的难关。 徐刻回京航后开始复训,通过了飞行执照上各大机型的技能审核,他决定再次回归民航客机当晚,紧紧地抱住纪柏臣。 “明天中午的航班。”徐刻声音轻轻地,纪柏臣攥住他的手时触碰到满手的汗。 “起落平安。” “嗯……” 第二天早上,徐刻醒来时alpha已经不在了,管家说纪总今早有些事,徐刻吃了早餐,早早的去了东和民航,一路上,有许多人与徐刻打招呼。 徐刻在机场碰见了准备去深圳出差的官行玉,官行玉轻轻地晃着徐刻的手,和他说了许多话,徐刻的目光静静地看向不远处的闵成纵。 闵成纵是京区总署,非调令无法离开京城。官行玉知道,总是逮着机会就出差,闵成纵每次都会来机场送他,但距离不会太近,官行玉要他站在十米外,不能挡着官行玉的桃花。 闵成纵很听话。 闵成纵看着徐刻身上的制服,“徐机长,我真替你开心!” “落地一起吃饭。” “好!”官行玉把头靠在徐刻肩膀上,“东和民航里有alpha机长吗?” 官行玉顿了顿,“……beta也行,要长得英俊一些的,贴心一些,顾家一些。” “有。”徐刻看向闵成纵,“但没人敢和alpha京区总署抢爱人。” 官行玉偏开视线,“我和他才没有关系。” 兰姐带着飞行单来喊徐刻,徐刻起身和官行玉告别,约定下飞机后一起吃午餐后进了工作区域。 官行玉去拿了瓶矿泉水,回位置上时拧了半天,最后生气的把水放在桌子上,不喝了。 闵成纵买了瓶水,拧开,放在官行玉面前,将官行玉拧了许久,拧红手的矿泉水换走了。 官行玉看着闵成纵问:“闵总署不忙吗?天天跟着我,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闵成纵:“忙,事可以晚上处理。” 官行玉偏开头,没喝水,也不再和闵成纵说话。他才不是一瓶水就能哄好的oga! - 兰姐喊徐刻去民航会议室开会,机组人员都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副驾,徐刻坐下后看向副驾的位置,兰姐冲徐刻笑笑,这个笑容说不上来的奇怪。 第244章 还要继续做飞行员吗? 纪柏臣冷笑,“周总倒是消息灵通。” 周劭:“正好在附近办点事,结束了秘书提醒我今天是庭审的日子,就顺路买了束花恭贺。” 徐刻礼貌地接过周劭的花,“谢谢。” 周劭站在台阶下,微微仰头,晚霞映照在徐刻后背,徐刻整个人被柔和璀璨的镀金色光辉晕开,像是十多年前的傍晚,徐刻站在金融大厦对面,望着东和大厦。 十二年,徐刻得偿所愿。 周劭由衷地替徐刻感到开心的同时让开了路,目送徐刻上车离开。当天晚上,周劭收到了徐刻回订了一束花,上面还有一张店家代写的便签,周劭看完后,眸光微寒,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悲调笑容。 - 纪家老宅。 晚宴结束,徐刻喝了点酒,红唇微润的仰躺在床上,他撑着一条腿,西裤的腰腹部褶皱堆积,alpha侧躺在他的身侧,指腹碾欺着他的唇。 徐刻支起的膝盖,微微颤抖着。 alpha的嗓音低沉,“以后呢?” 以后想做什么? 徐刻咬住了纪柏臣的指节,沉默了半晌,语调不清地回答:“不知道。” 徐刻也不知道,恢复机长身份后,他还要继续做飞行员吗? “不急,慢慢想。”纪柏臣说还有很长时间。 徐刻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当晚折腾到半夜,alpha故意的折磨着他,开疆扩土,十分残暴,一个晚上都没让徐刻好过,钓着哄着,愣是到最后才慢吞吞地结束。 第二天一早,万乘之君恍若无事,勤勉“早朝”。徐刻迷糊醒来时,光线刺眼,他下楼用了早餐,唇角微微裂开,不停地舔着干涸地唇瓣,走路姿势任谁看了都要多瞧上了两眼。 用过早餐才敢吞冰消月中,老爷子喊他下棋去了,闻邢也在,徐刻坐着观摩了一会,老爷子觉得外头光线不错,出去晒了太阳。 父子俩时隔多年,静静地对坐在棋盘前,谁也不提从前的事,就这么下了好几盘棋。 闻姿笑着进来,半靠在徐刻身后,看着棋盘,阴阳怪气地笑道:“大哥,棋艺不行啊~” 闻邢是个走一步,思虑九十九步的人,从商自幼学习围棋,进过职业比赛,是九段棋手,如今却在徐刻面前呈下风,闻姿一眼就瞧出了端倪:这是哄着亲儿子呢。 “你嘴倒是厉害。”闻邢抬头看向闻姿,“一会你和我来两局,让我检验一下你棋艺有没有退步。” “欸欸……我不和你下,我要和侄子下。”闻姿等闻邢输了,很娴熟的夺了闻邢的位置。闻邢笑着出去点烟了,闻邢走后,闻姿瞥了眼门。 闻小姐笑起来十分明艳漂亮,“你父亲愁着呢。” “怎么了?” “这不是他生日快到了,想着带你回闻家认祖归宗呢。”闻姿笑笑,“他还没和你提?小侄儿要是不愿意,也不强求,你和姑姑说,姑姑替你驳了就是。” 闻姿捏执着白子,思考了一会才落子。她的棋艺比起闻邢,简直是不够看。 徐刻笑了,下了一步棋,抬头说,“愿意。” 闻姿执着白子的手哆嗦一下,棋子滚砸在棋盘上,响的很,她瞳孔轻颤,“你愿意回闻家?” 徐刻点了点头。闻邢在他失忆期间,只要是他出门,几乎是寸步不离,跨国银行的闻理事日理万机,折煞着来做他的司机,只为了光明正大的看他两眼。 母亲的离世令徐刻有些憎恨闻邢,这件事像是心结一样缠绕着他,他总觉得,闻邢来的太过迟,于是半点机会都不给。可这一次,闻邢来的不迟。 徐刻想,或许母亲在世的话,也希望他能与闻邢重修关系。身后有倚仗,有退路,就不必活的太过辛苦。 闻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闻邢,闻邢兴奋至极,恨不得马上就将人带回闻家,认祖归宗。 徐刻人还没有回海城,但他是闻邢之子的事,快一步的传回了海城,不仅是海城,全国上下都知道闻家终于有了继承人。 徐刻回了闻家,徐琴的墓碑也迁入了闻家祠堂。纪柏臣正在海城出差,徐刻就在海城待了快一个月。 回京城的飞机上,徐刻坐在机舱窗边,看着窗外云卷云舒,微微抬起下颚,心中有了答案:“纪柏臣,我还是想当机长。” 坚持了很久的事,徐刻不会轻易放弃。 纪柏臣看着徐刻微蹙的眉头,“有什么顾虑?” 徐刻强忍着,“没什么,我再想想。” 即便徐刻清楚自己不是杀人凶手,是受到致幻剂的影响,才会成为操作失误的,但造成的心理影响依旧是他需要克服的难关。 徐刻回京航后开始复训,通过了飞行执照上各大机型的技能审核,他决定再次回归民航客机当晚,紧紧地抱住纪柏臣。 “明天中午的航班。”徐刻声音轻轻地,纪柏臣攥住他的手时触碰到满手的汗。 “起落平安。” “嗯……” 第二天早上,徐刻醒来时alpha已经不在了,管家说纪总今早有些事,徐刻吃了早餐,早早的去了东和民航,一路上,有许多人与徐刻打招呼。 徐刻在机场碰见了准备去深圳出差的官行玉,官行玉轻轻地晃着徐刻的手,和他说了许多话,徐刻的目光静静地看向不远处的闵成纵。 闵成纵是京区总署,非调令无法离开京城。官行玉知道,总是逮着机会就出差,闵成纵每次都会来机场送他,但距离不会太近,官行玉要他站在十米外,不能挡着官行玉的桃花。 闵成纵很听话。 闵成纵看着徐刻身上的制服,“徐机长,我真替你开心!” “落地一起吃饭。” “好!”官行玉把头靠在徐刻肩膀上,“东和民航里有alpha机长吗?” 官行玉顿了顿,“……beta也行,要长得英俊一些的,贴心一些,顾家一些。” “有。”徐刻看向闵成纵,“但没人敢和alpha京区总署抢爱人。” 官行玉偏开视线,“我和他才没有关系。” 兰姐带着飞行单来喊徐刻,徐刻起身和官行玉告别,约定下飞机后一起吃午餐后进了工作区域。 官行玉去拿了瓶矿泉水,回位置上时拧了半天,最后生气的把水放在桌子上,不喝了。 闵成纵买了瓶水,拧开,放在官行玉面前,将官行玉拧了许久,拧红手的矿泉水换走了。 官行玉看着闵成纵问:“闵总署不忙吗?天天跟着我,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闵成纵:“忙,事可以晚上处理。” 官行玉偏开头,没喝水,也不再和闵成纵说话。他才不是一瓶水就能哄好的oga! - 兰姐喊徐刻去民航会议室开会,机组人员都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副驾,徐刻坐下后看向副驾的位置,兰姐冲徐刻笑笑,这个笑容说不上来的奇怪。 第245章 纪先生,生日快乐【完】 会议室门口,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alpha一米九三的身高压迫感很强,走进会议室的那两步,令在座的机组人员全部站了起来。 纪柏臣走到主座右侧的位置坐下,将文件放在桌上,目光冷淡,“坐。 ” 机组人员纷纷坐下,一名机长与副驾紧随其后的进了会议室,纪柏臣将文件递给了徐刻,微热的指腹划过徐刻的手背。 “可以开始了,徐机长。” 徐刻愣了一会,蹙眉看向纪柏臣,纪柏臣身上穿着东和民航的机长制服,很显然,今天他是徐刻的副驾。 航前会议结束,机组人员如窜逃般离开会议室,会议室里顷刻间就剩下徐刻与纪柏臣。 徐刻眼神困顿。 纪柏臣:“我陪着你。” 徐刻失踪的半年里,alpha在空客a350的飞机上,尝试感受徐刻飞机失衡的恐惧与害怕,一遍遍在梦里重复着黑匣子里的场景。夜半惊醒难眠,alpha常坐在落地窗前抽烟。 徐刻眼眶湿润,胸腔里的酸涩溢上喉咙,紧蹙的眉宇下,泪眼婆娑,徐刻在问纪柏臣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纪柏臣摩挲着他的眼眶,“你总会知道。” 徐刻说过他只会是飞行员。 纪柏臣将徐刻抱在怀里,指腹穿进发丝,揉了揉。 世界上的每个人都不一样,经历、生活,性格,时间会将人打磨成无数个不同的个体,所以并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纪柏臣能做的,是将绝对变成相对。 徐刻隔着衬衣抚摸着纪柏臣的胸膛,做过起搏器手术的alpha成为飞行员一旦出现玻璃碎裂,八万英尺高空的气压可以将胸口的疤一点点撕开。 这半年里,徐刻的失踪比八万英尺高空的气压还要令人撕心裂肺,死亡在等待面前不值一提。 纪柏臣轻松跃上副驾,黑色西服,靛蓝色衬衣,危襟正坐在副驾上,他低头翻阅着执行检查单,“燃油泵开,飞控正常,襟翼5°,防冰关闭,气象雷达开启。” 徐刻:“检查单确认。舱单与性能数据核对完毕。” 纪柏臣联系塔台:“京城塔台,东航sa501,跑道02r,准备起飞。” 京城塔台:“东航sa501,跑道02r,地面风200\/7节,可以起飞。” 纪柏臣复述:“可以起飞,跑道02r,东航sa501。” 徐刻主操控飞机,设置推力、检查,加速至离地,抬轮,拉杆。纪柏臣收起起落架,切换频率,离场联系,“离场频率1192,联系再见。” 飞机从400米上升修正至海压3000米,安全爬升至万米高空。 一月末的高空低温像是一把钝刀刮着舷窗,在自动驾驶系统接过飞行操纵杆,徐刻侧身看向alpha,alpha抬起水杯喝了一口,指节上齿痕淤结,一点点的被徐刻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英明尊贵的alpha,心甘情愿的供他啃咬,没有信息素的beta在alpha身上留下了特殊标记。 徐刻将手轻轻地搭在纪柏臣的手背上,手掌交叠,铂金色的戒指在机翼划过阴云层后一点点地被暖阳照亮。 纪柏臣察觉到了徐刻的目光,“看什么?” 徐刻抬起目光看向纪柏臣,眸光潋滟,上位者的锋利一点点的在视野中被舷窗外耀眼夺目的暖光磨平、融化。 徐刻笑着说:“没什么。” 纪柏臣扣住他隐隐发抖的手。 起落平安。 东航sa501行驶回京城,飞机行驶过东和大厦,徐刻低眸瞥了一眼,alpha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下飞机时,徐刻请机组人员吃饭,聚餐结束时天色渐晚,一仰头,天上星河璀璨,飞机的信号灯整齐有序的在天上亮着。 徐刻喝的有些醉,他很少会在外面喝醉,他站在金融大厦门口,矗立在街道上,仰头望向,东和民航的方向,连着半片星河,一并收入眼底。 纪柏臣大手搭在他的腰上,徐刻又说一次,“纪柏臣,我最喜欢晚上。” 夜晚有梦,疲惫一扫而空,他回顾每天的努力,总会感到心满意足。在徐刻暗恋十三年的视角里,他走的每一步,都在靠近纪柏臣。 一夜一夜过去,徐刻觉得,他离那位尊贵的alpha越来越近,能够躲在黑夜里远远的望上一眼,都很足够。 如今,他暗恋多年的alpha就站在他的身边。 纪柏臣大手覆在他的腰上,“徐刻,成为民航机长辛苦吗?” “不辛苦。” “我难追吗?追我辛苦吗?” 徐刻摇摇头,“不辛苦,有点难追。” 徐刻忽然想起自己以前说追不到就算了的话,现在,他仰头看向alpha,更正道:“‘追不到就算了’我说这个,是怕你嫌我烦,怕你躲着我。” “不会算了,不能算了。”徐刻笑着说,“我放不下。” 纪柏臣捏着徐刻腰的指腹收紧,“徐刻。” 徐刻搂上纪柏臣的脖颈,alpha弯腰,迎上徐刻黏湿的吻,alpha浸湿他的唇齿,将醉酒后的人抱上车,重重地压在后座里,纪柏臣低头看着面色酡红的徐刻,一颗颗的剥开他的衬衣,以训诫的眼神看向徐刻。 纪柏臣:“起飞落地要报平安。” 徐刻点头,“嗯……我会给你打电话。” 纪柏臣捏住徐刻的下巴,眼眸被酒意浸染的发红,“离其他alpha远一些。” “好。” 纪柏臣用眼神问徐刻,还有什么。 “不会一难过就回家,不会凶你,不会让你难过、心脏疼,会把我有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我会有点麻烦。” “没关系。”纪柏臣的指腹摩挲过徐刻眼尾。 回家的路上,老陈听着alpha过于直白露骨的话,愣是一眼都不敢看后视镜,那些话那强悍的开疆扩土的行为,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也就只有徐刻能承受。 徐刻今晚被训乖了,说是训,实则是自我臣服。他绝对的顺从着alpha,不会让alpha为他感到一丝的难过和不畅快。 徐刻每次起飞落地都会给纪柏臣打电话,一直到下月末,徐刻起飞前给纪柏臣打了通电话,纪柏臣最近有些忙,但对于徐刻的电话,他通常都会接。 徐刻站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撑在会议桌上的手,来回滑着,“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 “有空。” “好……我现在准备上飞机了,两个小时后到,落地我再给你打电话。 ” “嗯。”会议室里的纪柏臣叫停会议,起身走到会议室门口,庄重严肃道: “起落平安。” “好。” “嘟——”电话挂断后,一条简讯弹了出来,是一条未知ip的短信。 在徐刻出国后的每一年2月27号,纪柏臣都会收到。 短信内容:纪先生,生日快乐。 ——正文完—— 第245章 纪先生,生日快乐【完】 会议室门口,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alpha一米九三的身高压迫感很强,走进会议室的那两步,令在座的机组人员全部站了起来。 纪柏臣走到主座右侧的位置坐下,将文件放在桌上,目光冷淡,“坐。 ” 机组人员纷纷坐下,一名机长与副驾紧随其后的进了会议室,纪柏臣将文件递给了徐刻,微热的指腹划过徐刻的手背。 “可以开始了,徐机长。” 徐刻愣了一会,蹙眉看向纪柏臣,纪柏臣身上穿着东和民航的机长制服,很显然,今天他是徐刻的副驾。 航前会议结束,机组人员如窜逃般离开会议室,会议室里顷刻间就剩下徐刻与纪柏臣。 徐刻眼神困顿。 纪柏臣:“我陪着你。” 徐刻失踪的半年里,alpha在空客a350的飞机上,尝试感受徐刻飞机失衡的恐惧与害怕,一遍遍在梦里重复着黑匣子里的场景。夜半惊醒难眠,alpha常坐在落地窗前抽烟。 徐刻眼眶湿润,胸腔里的酸涩溢上喉咙,紧蹙的眉宇下,泪眼婆娑,徐刻在问纪柏臣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纪柏臣摩挲着他的眼眶,“你总会知道。” 徐刻说过他只会是飞行员。 纪柏臣将徐刻抱在怀里,指腹穿进发丝,揉了揉。 世界上的每个人都不一样,经历、生活,性格,时间会将人打磨成无数个不同的个体,所以并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纪柏臣能做的,是将绝对变成相对。 徐刻隔着衬衣抚摸着纪柏臣的胸膛,做过起搏器手术的alpha成为飞行员一旦出现玻璃碎裂,八万英尺高空的气压可以将胸口的疤一点点撕开。 这半年里,徐刻的失踪比八万英尺高空的气压还要令人撕心裂肺,死亡在等待面前不值一提。 纪柏臣轻松跃上副驾,黑色西服,靛蓝色衬衣,危襟正坐在副驾上,他低头翻阅着执行检查单,“燃油泵开,飞控正常,襟翼5°,防冰关闭,气象雷达开启。” 徐刻:“检查单确认。舱单与性能数据核对完毕。” 纪柏臣联系塔台:“京城塔台,东航sa501,跑道02r,准备起飞。” 京城塔台:“东航sa501,跑道02r,地面风200\/7节,可以起飞。” 纪柏臣复述:“可以起飞,跑道02r,东航sa501。” 徐刻主操控飞机,设置推力、检查,加速至离地,抬轮,拉杆。纪柏臣收起起落架,切换频率,离场联系,“离场频率1192,联系再见。” 飞机从400米上升修正至海压3000米,安全爬升至万米高空。 一月末的高空低温像是一把钝刀刮着舷窗,在自动驾驶系统接过飞行操纵杆,徐刻侧身看向alpha,alpha抬起水杯喝了一口,指节上齿痕淤结,一点点的被徐刻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英明尊贵的alpha,心甘情愿的供他啃咬,没有信息素的beta在alpha身上留下了特殊标记。 徐刻将手轻轻地搭在纪柏臣的手背上,手掌交叠,铂金色的戒指在机翼划过阴云层后一点点地被暖阳照亮。 纪柏臣察觉到了徐刻的目光,“看什么?” 徐刻抬起目光看向纪柏臣,眸光潋滟,上位者的锋利一点点的在视野中被舷窗外耀眼夺目的暖光磨平、融化。 徐刻笑着说:“没什么。” 纪柏臣扣住他隐隐发抖的手。 起落平安。 东航sa501行驶回京城,飞机行驶过东和大厦,徐刻低眸瞥了一眼,alpha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下飞机时,徐刻请机组人员吃饭,聚餐结束时天色渐晚,一仰头,天上星河璀璨,飞机的信号灯整齐有序的在天上亮着。 徐刻喝的有些醉,他很少会在外面喝醉,他站在金融大厦门口,矗立在街道上,仰头望向,东和民航的方向,连着半片星河,一并收入眼底。 纪柏臣大手搭在他的腰上,徐刻又说一次,“纪柏臣,我最喜欢晚上。” 夜晚有梦,疲惫一扫而空,他回顾每天的努力,总会感到心满意足。在徐刻暗恋十三年的视角里,他走的每一步,都在靠近纪柏臣。 一夜一夜过去,徐刻觉得,他离那位尊贵的alpha越来越近,能够躲在黑夜里远远的望上一眼,都很足够。 如今,他暗恋多年的alpha就站在他的身边。 纪柏臣大手覆在他的腰上,“徐刻,成为民航机长辛苦吗?” “不辛苦。” “我难追吗?追我辛苦吗?” 徐刻摇摇头,“不辛苦,有点难追。” 徐刻忽然想起自己以前说追不到就算了的话,现在,他仰头看向alpha,更正道:“‘追不到就算了’我说这个,是怕你嫌我烦,怕你躲着我。” “不会算了,不能算了。”徐刻笑着说,“我放不下。” 纪柏臣捏着徐刻腰的指腹收紧,“徐刻。” 徐刻搂上纪柏臣的脖颈,alpha弯腰,迎上徐刻黏湿的吻,alpha浸湿他的唇齿,将醉酒后的人抱上车,重重地压在后座里,纪柏臣低头看着面色酡红的徐刻,一颗颗的剥开他的衬衣,以训诫的眼神看向徐刻。 纪柏臣:“起飞落地要报平安。” 徐刻点头,“嗯……我会给你打电话。” 纪柏臣捏住徐刻的下巴,眼眸被酒意浸染的发红,“离其他alpha远一些。” “好。” 纪柏臣用眼神问徐刻,还有什么。 “不会一难过就回家,不会凶你,不会让你难过、心脏疼,会把我有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我会有点麻烦。” “没关系。”纪柏臣的指腹摩挲过徐刻眼尾。 回家的路上,老陈听着alpha过于直白露骨的话,愣是一眼都不敢看后视镜,那些话那强悍的开疆扩土的行为,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也就只有徐刻能承受。 徐刻今晚被训乖了,说是训,实则是自我臣服。他绝对的顺从着alpha,不会让alpha为他感到一丝的难过和不畅快。 徐刻每次起飞落地都会给纪柏臣打电话,一直到下月末,徐刻起飞前给纪柏臣打了通电话,纪柏臣最近有些忙,但对于徐刻的电话,他通常都会接。 徐刻站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撑在会议桌上的手,来回滑着,“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 “有空。” “好……我现在准备上飞机了,两个小时后到,落地我再给你打电话。 ” “嗯。”会议室里的纪柏臣叫停会议,起身走到会议室门口,庄重严肃道: “起落平安。” “好。” “嘟——”电话挂断后,一条简讯弹了出来,是一条未知ip的短信。 在徐刻出国后的每一年2月27号,纪柏臣都会收到。 短信内容:纪先生,生日快乐。 ——正文完—— 番外 闵成纵x官行玉1 官行玉从海城出差结束,与合作伙伴秦寒生一块回的京城,进一步商讨跟进合作事项。官行玉回京前,秘书打了电话,让司机来地下车库接。 秦寒生是策划公司的ceo,主要是从事市场开拓,赛道定位,流量变现等运营操作。现在珠宝行业,已经不是光靠卷原石,卷原料了,在新媒体时代必须学会运营。 官行玉准备开一家子公司,做原料与客户对接,一对一打造定制。托了关系,亲自去了海城,将秦寒生谈定的。 下了飞机,秦寒生十分绅士的帮官行玉拿了行李箱,秘书与助理眼疾手快的接走了二人的行李箱,“谢谢秦总。” “客气了。”秦寒生笑起来的温柔儒雅。 他们坐电梯下了地下车库,官行玉很快就找到了车,正走过去,驾驶座上,穿着一身训练迷彩服的alpha从车上下来。 官行玉愣了一下。 闵成纵从他手中接过行李箱,将秦寒生的行李箱一并放进后备箱,拉开后座车门,官行玉反应了好一会,直到秦寒生喊他,他才回神。 “官总,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 官行玉弯腰上车,闵成纵一只手护在车顶上,秦寒生顺着他细致的动作,一眼就瞥见了alpha身上特殊logo的训练服,眉头微微一挑。 他沉默着上车,官行玉说了个酒店名字,车启动后秦寒生笑着和官行玉谈笑风生,说的大部分是工作内容,也有不少带有人情世故,询问喜好的话。 闵成纵一路上的脸色都不好看。 临近酒店时,秦寒生抬头看向驾驶座的alpha,“行玉,你家司机是alpha联邦成员?” “不……不是。”官行玉不知道该怎么说,秦寒生见他这副为难的神色也没多问,车到酒店后提着行李下车了,后车的秘书送秦寒生进酒店,陪人办理手续。 官行玉与秦寒生说句回见,秦寒生邀请官行玉一起吃晚餐,官行玉笑着说要做东,礼貌一番后目送秦寒生进了酒店。 秦寒生前脚刚进酒店,后脚闵成纵就锁了车门,把车开走了。 官行玉半晌才开口,“你的信息素有点浓……” 车内的空间里,铺满了闵成纵的龙涎香味信息素,浓郁,如火焚般,灼着官行玉的皮肤。 “他的不浓?” 闵成纵语调很重,很快,他深吸了一口气,降下车窗,收敛着信息素气息。 官行玉说:“alpha联邦日理万机,你以后别来总来接我……” “好,我不来。”闵成纵的语调更重了,像是生气了。 官行玉僵了一下,声音越来越轻,“不来就不来,以后都别来,我才不想看见你。” “我妨碍你交友了,还妨碍你寻找新的爱人。” “……”官行玉靠在车窗上,眼睛湿湿的,“你怎么这么凶!我找别人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都分手三年多了!” 没有高等级的alpha会喜欢劣质的oga,官行玉没有寻找新的爱人,没有资格没有能力,更不想这么做。 官行玉像是一只淋湿的可怜小猫,垂着头,靠在车窗上,身体倚在车门处,低头扣手,心里给闵成纵又扣一分。 闵成纵-4分。 闵成纵把车开回了官家,官行玉已经睡着了,闵成纵小心的拉开车门,人往他怀里倒,应该是太累的缘故,愣是没醒。 闵成纵将人抱起来,一路抱进卧室,给官行玉盖被子的时候,官行玉醒了,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皮,趴在床上,手往枕头底下伸。 “闵成纵……” “嗯。” “讨厌你……” “……”闵成纵给官行玉盖好被子,站在床头站了一会,等到官行玉呼吸逐渐均匀,他这才轻轻地合门离开,下楼时,闵成纵叮嘱管家下午四点半喊官行玉起床,官行玉晚上有个饭局。 管家点点头,“有劳闵总署挂心。” 闵成纵没说什么,点了支烟走了,管家看着闵成纵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半年多,闵成纵做的,他都看在眼里。 最近听说alpha联邦在招新,忙的不可开交,秘书打电话来要司机到机场接人的时候,闵成纵来了,管家知道alpha联邦总署忙,还推辞了一番,闵成纵实在坚持,他也就没让司机去了。 管家看得出闵成纵的愧疚,却也心疼官行玉,在官家好不容易回归正轨,官行玉好不容易在权贵中能被高看一眼,他为了闵成纵,低三下四去求人…… 官行玉和闵成纵生气,是应该的。 傍晚四点半,管家把官行玉喊醒了,官行玉给秦寒生打了电话,喊上秘书,做了个东。他出门时,看向管家,管家说:“闵总署将您抱上楼的。” “哦……”官行玉抿了抿唇,“以后别让他进来。” 管家:“????” 闵总署是他能拦得住的吗? 官行玉以为管家没听见,又说一遍,并且补充道:“你也不许接他电话。” 管家:“…………?” 官行玉和秦寒生吃了饭,秦寒生带着京城的策划组一起来的,众人喝了点酒。秦寒生出去点烟的时候,碰见了官行玉秘书,问了嘴官行玉的喜好。 秘书含蓄的说了,秦寒生点点头,将手里的浪琴表摘给了秘书做礼。 官行玉喝的有点醉了,秘书说要送他回去,秦寒生伸手帮着扶人,官行玉喝醉后,性格本来就野的很,加上这段时间太累,情绪积压的太久,捏着拳头,不让人扶,耍起了酒疯,要打人似的。 秘书都不敢近身,秦寒生是s级的alpha,倒是不怕疼,伸手搂住官行玉的肩,“行玉,你喝醉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秦寒生笑着、哄着,将人扶去等电梯。 电梯门一打开,闵成纵黑着脸,站在电梯里,穿着一身训练服,额上被汗水浸透,高大的身型,压迫感很强。 番外 闵成纵x官行玉1 官行玉从海城出差结束,与合作伙伴秦寒生一块回的京城,进一步商讨跟进合作事项。官行玉回京前,秘书打了电话,让司机来地下车库接。 秦寒生是策划公司的ceo,主要是从事市场开拓,赛道定位,流量变现等运营操作。现在珠宝行业,已经不是光靠卷原石,卷原料了,在新媒体时代必须学会运营。 官行玉准备开一家子公司,做原料与客户对接,一对一打造定制。托了关系,亲自去了海城,将秦寒生谈定的。 下了飞机,秦寒生十分绅士的帮官行玉拿了行李箱,秘书与助理眼疾手快的接走了二人的行李箱,“谢谢秦总。” “客气了。”秦寒生笑起来的温柔儒雅。 他们坐电梯下了地下车库,官行玉很快就找到了车,正走过去,驾驶座上,穿着一身训练迷彩服的alpha从车上下来。 官行玉愣了一下。 闵成纵从他手中接过行李箱,将秦寒生的行李箱一并放进后备箱,拉开后座车门,官行玉反应了好一会,直到秦寒生喊他,他才回神。 “官总,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 官行玉弯腰上车,闵成纵一只手护在车顶上,秦寒生顺着他细致的动作,一眼就瞥见了alpha身上特殊logo的训练服,眉头微微一挑。 他沉默着上车,官行玉说了个酒店名字,车启动后秦寒生笑着和官行玉谈笑风生,说的大部分是工作内容,也有不少带有人情世故,询问喜好的话。 闵成纵一路上的脸色都不好看。 临近酒店时,秦寒生抬头看向驾驶座的alpha,“行玉,你家司机是alpha联邦成员?” “不……不是。”官行玉不知道该怎么说,秦寒生见他这副为难的神色也没多问,车到酒店后提着行李下车了,后车的秘书送秦寒生进酒店,陪人办理手续。 官行玉与秦寒生说句回见,秦寒生邀请官行玉一起吃晚餐,官行玉笑着说要做东,礼貌一番后目送秦寒生进了酒店。 秦寒生前脚刚进酒店,后脚闵成纵就锁了车门,把车开走了。 官行玉半晌才开口,“你的信息素有点浓……” 车内的空间里,铺满了闵成纵的龙涎香味信息素,浓郁,如火焚般,灼着官行玉的皮肤。 “他的不浓?” 闵成纵语调很重,很快,他深吸了一口气,降下车窗,收敛着信息素气息。 官行玉说:“alpha联邦日理万机,你以后别来总来接我……” “好,我不来。”闵成纵的语调更重了,像是生气了。 官行玉僵了一下,声音越来越轻,“不来就不来,以后都别来,我才不想看见你。” “我妨碍你交友了,还妨碍你寻找新的爱人。” “……”官行玉靠在车窗上,眼睛湿湿的,“你怎么这么凶!我找别人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都分手三年多了!” 没有高等级的alpha会喜欢劣质的oga,官行玉没有寻找新的爱人,没有资格没有能力,更不想这么做。 官行玉像是一只淋湿的可怜小猫,垂着头,靠在车窗上,身体倚在车门处,低头扣手,心里给闵成纵又扣一分。 闵成纵-4分。 闵成纵把车开回了官家,官行玉已经睡着了,闵成纵小心的拉开车门,人往他怀里倒,应该是太累的缘故,愣是没醒。 闵成纵将人抱起来,一路抱进卧室,给官行玉盖被子的时候,官行玉醒了,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皮,趴在床上,手往枕头底下伸。 “闵成纵……” “嗯。” “讨厌你……” “……”闵成纵给官行玉盖好被子,站在床头站了一会,等到官行玉呼吸逐渐均匀,他这才轻轻地合门离开,下楼时,闵成纵叮嘱管家下午四点半喊官行玉起床,官行玉晚上有个饭局。 管家点点头,“有劳闵总署挂心。” 闵成纵没说什么,点了支烟走了,管家看着闵成纵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半年多,闵成纵做的,他都看在眼里。 最近听说alpha联邦在招新,忙的不可开交,秘书打电话来要司机到机场接人的时候,闵成纵来了,管家知道alpha联邦总署忙,还推辞了一番,闵成纵实在坚持,他也就没让司机去了。 管家看得出闵成纵的愧疚,却也心疼官行玉,在官家好不容易回归正轨,官行玉好不容易在权贵中能被高看一眼,他为了闵成纵,低三下四去求人…… 官行玉和闵成纵生气,是应该的。 傍晚四点半,管家把官行玉喊醒了,官行玉给秦寒生打了电话,喊上秘书,做了个东。他出门时,看向管家,管家说:“闵总署将您抱上楼的。” “哦……”官行玉抿了抿唇,“以后别让他进来。” 管家:“????” 闵总署是他能拦得住的吗? 官行玉以为管家没听见,又说一遍,并且补充道:“你也不许接他电话。” 管家:“…………?” 官行玉和秦寒生吃了饭,秦寒生带着京城的策划组一起来的,众人喝了点酒。秦寒生出去点烟的时候,碰见了官行玉秘书,问了嘴官行玉的喜好。 秘书含蓄的说了,秦寒生点点头,将手里的浪琴表摘给了秘书做礼。 官行玉喝的有点醉了,秘书说要送他回去,秦寒生伸手帮着扶人,官行玉喝醉后,性格本来就野的很,加上这段时间太累,情绪积压的太久,捏着拳头,不让人扶,耍起了酒疯,要打人似的。 秘书都不敢近身,秦寒生是s级的alpha,倒是不怕疼,伸手搂住官行玉的肩,“行玉,你喝醉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秦寒生笑着、哄着,将人扶去等电梯。 电梯门一打开,闵成纵黑着脸,站在电梯里,穿着一身训练服,额上被汗水浸透,高大的身型,压迫感很强。 番外 闵成纵x官行玉2 闵成纵伸手,拉住官行玉的另一只手,秦寒生扶着官行玉的手也加重了力道,似乎并无松开的意思,强劲的力道暗暗拉扯,谁也不让。 官行玉被拉扯的难受,他用力的甩开了秦寒生的手,闵成纵的力气略高一筹,没被甩开,但是结结实实的被官行玉咬了一口手臂。 牙齿恨不得嵌到肉里,血锈味在官行玉唇齿中蔓延开来,他才慢慢地松开口,alpha低头看他一眼,将人卷进怀里,单手抱了起来。 闵成纵抱着官行玉走了,秘书立刻向站在门口的秦寒生道谢,“让秦总见笑了,官总最近压力有点大。秦总回家注意安全,到酒店了您一定给我发个消息。” 体面话说完,秘书跟着进了电梯。 电梯下行时,官行玉的挣扎不大,出了电梯后,官行玉从闵成纵怀里挣脱,双脚落了地,气鼓鼓的往车库里走,秘书“诶诶诶”的在后面追。 闵成纵几个箭步跟上,直接捞起官行玉的腰,官行玉双脚再次离地,就这么被“提着”丢进了副驾。闵成纵弯腰给人系上安全带,官行玉盯着alpha被汗水浸透的发丝,目光顺到司闵成纵的后颈处。 官行玉搂住闵成纵的脖颈,在他的体下方一寸用力的咬上一口! 闵成纵轻“嘶”一声,等官行玉咬够了才从副驾里退出来,直起腰,合上车门,回了驾驶座后立马把车门锁上。 闵成纵开车离开地下车库,官行玉盯着他看了好久,从手臂到后颈,好一会才抽回目光,微微侧身,偏离着闵成纵的方向。 都说了不来,还来接他做什么? 气氛凝结,大概有半个多小时,闵成纵才开口,“你喜欢刚刚那位alpha?” 官行玉生气点头,“嗯!” “……”闵成纵又不说话了。 他把官行玉送到官家楼下,车门紧锁,闵成纵视线不移,凝视前方,语气很严肃:“他对你什么想法,有考虑为你来京城发展吗?还是说,你准备去海城发展?” “不知道。” 闵成纵看向他,“什么不知道?” 官行玉偏头看着窗外,“都不知道!” 闵成纵眉头微蹙,“准备追他?” 官行玉越说越气,“你是在以前男友的身份问我?” 闵成纵侧头看向官行玉,眸色幽深,是质问,是反问,“我是你前男友吗?” 官行玉和闵成纵在一起,是水到渠成的,闵成纵对他很好,一直对他很好,他们亲过抱过做过,就是没有提过关于结婚的事。 官行玉曾经说过,他是家族联姻的工具,等时间合适了,官家会把他接回国。 闵成纵是s3级的alpha,整整两年的易感期里,他都没舍得标记官行玉,他知道官行玉不能被标记,也知道自己与官行玉大概是没有以后的,但他更在意的是官行玉的哮喘症。 一说重话,一生气,就容易发作。 闵成纵为此连个名分都没有讨过,他撕破这层岌岌可危的关系。 这样,也算是前男友吗? 至于分手,更是荒谬的无稽之谈。 “闵成纵!”官行玉气的眼眶发红,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他抬手抹去,怎么也擦不干净,最后崩溃的捂着脸哭,啜泣不断,呼吸声越来越大。 alpha伸手紧紧地抱住他,将他卷在怀里,用信息素安抚他,官行玉死咬着闵成纵的胳膊,“不要你的信息素!” “对不起……对不起……”闵成纵抱着他,哄着他,帮助官行玉缓和情绪,拳拳到肉,残暴无度的闵总署此刻脸上满是慌乱。 官行玉的整张脸埋在闵成纵怀里,泪水将alpha训练服都浸透大半,“你气我。” “……” “你知道我身体不好还欺负我!”官行玉委屈地说。 “是我的错……” “不原谅你!”官行玉声音很大。 闵成纵哑口,他将车门解锁,把人抱回了卧室,下楼煮了点醒酒汤端上来,又往浴缸里放了水,叮嘱官行玉喝醉了别泡太久,在门口守着时间,将人喊出来。 官行玉出来后,闵成纵手里端着一杯热水,他把水放在床头,叮嘱官行玉半夜渴的时候喝。 闵成纵放下水杯,看着乖乖躺好的官行玉,弯腰给人拉了拉被子,细声道:“喜欢一个人要考虑很多因素,对自己好一点。” 官行玉说他喜欢秦寒生的事,闵成纵当真了。 官行玉翻身背对着闵成纵,身体往被子钻,气的咬手,一副要闷死自己的架势。 闵成纵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摸了摸官行玉的头,“考虑清楚,再给个名分,别不清不楚的,现在没有人可以约束你了。” 官行玉语气很凶,“你不许说话!” 闵成纵说话难听,听得人容易生气。 闵成纵不说了,在床边坐了好久,等官行玉阖眸躺了好一会,才起身要走。刚从床上站起来,官行玉一脚把被子踢了。 闵成纵:“…………” 现在是二月的天,太容易感冒。闵成纵给他重新盖上,官行玉不盖,也不让他管、 闵成纵摸了摸官行玉的脚,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也重了点,“盖好。” 官行玉不理他。 闵成纵直接将训练服给脱了,大手一伸,将人卷在怀里,人连着被子一块将人抱住,侧躺在官行玉身边,官行玉正要动,闵成纵收紧胳膊,“别动。” “……我脚冷。”官行玉说。 闵成纵将腿伸进被窝,小腿压在官行玉脚上,给他捂热、取暖。alpha身上的龙涎香气息很重,很安神,体温也很烫,官行玉后颈的体被信息素引诱的有些灼烫和疼,但在闵成纵温暖的臂弯下,很快就睡着了。 睡着的官行玉翻了个身,往闵成纵怀里钻,手搭在了闵成纵腰上,oga的身体很软,闵成纵抱在怀里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把人揉碎了似的。 官行玉蹭了蹭闵成纵的胸膛,梦呓时喊了声哥哥,这声哥哥勾出的回忆绝大部分都是在床上。 闵成纵第一次和官行玉做的时候,多少是带点雷霆手段的,感期的alpha根本不顾求饶,甚至捂住官行玉的唇,不许他求饶,专横强制。 官行玉从唇齿中哼出了一声哥哥,闵成纵瞬间落了下风,又松手,又哄,甚至喊停,alpha也全权照做。 如今这个称呼再度出现,alpha口y难耐,硬生生地抗了一个晚上,彻夜未眠。 番外 闵成纵x官行玉2 闵成纵伸手,拉住官行玉的另一只手,秦寒生扶着官行玉的手也加重了力道,似乎并无松开的意思,强劲的力道暗暗拉扯,谁也不让。 官行玉被拉扯的难受,他用力的甩开了秦寒生的手,闵成纵的力气略高一筹,没被甩开,但是结结实实的被官行玉咬了一口手臂。 牙齿恨不得嵌到肉里,血锈味在官行玉唇齿中蔓延开来,他才慢慢地松开口,alpha低头看他一眼,将人卷进怀里,单手抱了起来。 闵成纵抱着官行玉走了,秘书立刻向站在门口的秦寒生道谢,“让秦总见笑了,官总最近压力有点大。秦总回家注意安全,到酒店了您一定给我发个消息。” 体面话说完,秘书跟着进了电梯。 电梯下行时,官行玉的挣扎不大,出了电梯后,官行玉从闵成纵怀里挣脱,双脚落了地,气鼓鼓的往车库里走,秘书“诶诶诶”的在后面追。 闵成纵几个箭步跟上,直接捞起官行玉的腰,官行玉双脚再次离地,就这么被“提着”丢进了副驾。闵成纵弯腰给人系上安全带,官行玉盯着alpha被汗水浸透的发丝,目光顺到司闵成纵的后颈处。 官行玉搂住闵成纵的脖颈,在他的体下方一寸用力的咬上一口! 闵成纵轻“嘶”一声,等官行玉咬够了才从副驾里退出来,直起腰,合上车门,回了驾驶座后立马把车门锁上。 闵成纵开车离开地下车库,官行玉盯着他看了好久,从手臂到后颈,好一会才抽回目光,微微侧身,偏离着闵成纵的方向。 都说了不来,还来接他做什么? 气氛凝结,大概有半个多小时,闵成纵才开口,“你喜欢刚刚那位alpha?” 官行玉生气点头,“嗯!” “……”闵成纵又不说话了。 他把官行玉送到官家楼下,车门紧锁,闵成纵视线不移,凝视前方,语气很严肃:“他对你什么想法,有考虑为你来京城发展吗?还是说,你准备去海城发展?” “不知道。” 闵成纵看向他,“什么不知道?” 官行玉偏头看着窗外,“都不知道!” 闵成纵眉头微蹙,“准备追他?” 官行玉越说越气,“你是在以前男友的身份问我?” 闵成纵侧头看向官行玉,眸色幽深,是质问,是反问,“我是你前男友吗?” 官行玉和闵成纵在一起,是水到渠成的,闵成纵对他很好,一直对他很好,他们亲过抱过做过,就是没有提过关于结婚的事。 官行玉曾经说过,他是家族联姻的工具,等时间合适了,官家会把他接回国。 闵成纵是s3级的alpha,整整两年的易感期里,他都没舍得标记官行玉,他知道官行玉不能被标记,也知道自己与官行玉大概是没有以后的,但他更在意的是官行玉的哮喘症。 一说重话,一生气,就容易发作。 闵成纵为此连个名分都没有讨过,他撕破这层岌岌可危的关系。 这样,也算是前男友吗? 至于分手,更是荒谬的无稽之谈。 “闵成纵!”官行玉气的眼眶发红,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他抬手抹去,怎么也擦不干净,最后崩溃的捂着脸哭,啜泣不断,呼吸声越来越大。 alpha伸手紧紧地抱住他,将他卷在怀里,用信息素安抚他,官行玉死咬着闵成纵的胳膊,“不要你的信息素!” “对不起……对不起……”闵成纵抱着他,哄着他,帮助官行玉缓和情绪,拳拳到肉,残暴无度的闵总署此刻脸上满是慌乱。 官行玉的整张脸埋在闵成纵怀里,泪水将alpha训练服都浸透大半,“你气我。” “……” “你知道我身体不好还欺负我!”官行玉委屈地说。 “是我的错……” “不原谅你!”官行玉声音很大。 闵成纵哑口,他将车门解锁,把人抱回了卧室,下楼煮了点醒酒汤端上来,又往浴缸里放了水,叮嘱官行玉喝醉了别泡太久,在门口守着时间,将人喊出来。 官行玉出来后,闵成纵手里端着一杯热水,他把水放在床头,叮嘱官行玉半夜渴的时候喝。 闵成纵放下水杯,看着乖乖躺好的官行玉,弯腰给人拉了拉被子,细声道:“喜欢一个人要考虑很多因素,对自己好一点。” 官行玉说他喜欢秦寒生的事,闵成纵当真了。 官行玉翻身背对着闵成纵,身体往被子钻,气的咬手,一副要闷死自己的架势。 闵成纵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摸了摸官行玉的头,“考虑清楚,再给个名分,别不清不楚的,现在没有人可以约束你了。” 官行玉语气很凶,“你不许说话!” 闵成纵说话难听,听得人容易生气。 闵成纵不说了,在床边坐了好久,等官行玉阖眸躺了好一会,才起身要走。刚从床上站起来,官行玉一脚把被子踢了。 闵成纵:“…………” 现在是二月的天,太容易感冒。闵成纵给他重新盖上,官行玉不盖,也不让他管、 闵成纵摸了摸官行玉的脚,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也重了点,“盖好。” 官行玉不理他。 闵成纵直接将训练服给脱了,大手一伸,将人卷在怀里,人连着被子一块将人抱住,侧躺在官行玉身边,官行玉正要动,闵成纵收紧胳膊,“别动。” “……我脚冷。”官行玉说。 闵成纵将腿伸进被窝,小腿压在官行玉脚上,给他捂热、取暖。alpha身上的龙涎香气息很重,很安神,体温也很烫,官行玉后颈的体被信息素引诱的有些灼烫和疼,但在闵成纵温暖的臂弯下,很快就睡着了。 睡着的官行玉翻了个身,往闵成纵怀里钻,手搭在了闵成纵腰上,oga的身体很软,闵成纵抱在怀里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把人揉碎了似的。 官行玉蹭了蹭闵成纵的胸膛,梦呓时喊了声哥哥,这声哥哥勾出的回忆绝大部分都是在床上。 闵成纵第一次和官行玉做的时候,多少是带点雷霆手段的,感期的alpha根本不顾求饶,甚至捂住官行玉的唇,不许他求饶,专横强制。 官行玉从唇齿中哼出了一声哥哥,闵成纵瞬间落了下风,又松手,又哄,甚至喊停,alpha也全权照做。 如今这个称呼再度出现,alpha口y难耐,硬生生地抗了一个晚上,彻夜未眠。 番外 闵成纵x官行玉3 第二天官行玉下楼用餐的时候,门口停着alpha联邦总署的车,管家说,闵成纵一早就去alpha联邦总署了,这车是闵总署安排来送官行玉上班的。 最近alpha联邦总署与oga联盟共同协作训练,选拔精英,闵成纵是这次训练的指导官,早上六点就回训练基地了。 官行玉出门,喊了自己的司机过来,停在门口的alpha联邦专用司机走到官行玉面前,“官总,别让我太为难。” “……?” “闵总署交待过,如果您不配合可以采取强制手段。” 官行玉咬着腮帮子,“他怎么和土匪一样!” alpha司机:“…………”这形容,妙不可言! 闵成纵在京区alpha联邦总署里,位高权重,专横独行,alpha联邦内部怨声载道,尤其是最近一个星期,闵总署更是吃了炮仗似的,像憋了一股子火没处发泄,选拔的精英苗子更是直接迎来了地狱难度。 官行玉思考了一会,上了闵成纵的车。 alpha联邦司机将人送到公司后,非但没走的意思,还随行保护,官行玉扭头,眼神困顿:“?” alpha点头,用眼神说:也是闵总署吩咐的。 秦寒生碰见了官行玉,笑着打了招呼,“行玉,昨晚怎么样?睡好了吗?” “嗯……还行。”官行玉道歉:“昨天不好意思了,最近压力有点大,让秦总见笑了,中午请秦总吃饭赔罪。” 秦寒生朗声笑道:“好,我等着你的饭。” 二人谈笑着进了官氏,从早上到傍晚,秦寒生与官行玉几乎都在一块,紧随保护的alpha看着这一幕,不禁怀疑……闵总署是小三吗? 虽然官行玉与秦寒生还没有确认关系,但这怎么看,都关系非比寻常,也格外的聊得来,尤其是秦寒生,妥帖周到,温润如玉。 这和闵总署也不是一个路子的啊! 闵成纵板着脸的样子,看起来和会家暴的一样。 这真的有竞争优势吗? alpha不禁为自家的闵总署捏把汗。他一下就明白为什么闵总署最近这么暴躁了,敢情是遇上了强劲情敌。为了alpha联邦的同胞们,他决定舍生取义! alpha时不时地隔在二人中间,秦寒生唇角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官行玉很难不注意到alpha的行为,心情好了大半。 一连着一个星期,秦寒生都没找到时间约官行玉独处。官行玉一下班就被送回家了,早上也是乘坐alpha联邦专车来的。 策划方案在两个星期后谈的差不多了,秦寒生约了家法国餐厅,和官行玉共进晚餐。私厢里,香薰蜡烛、玫瑰、音乐应有尽有,这顿饭说是践行的,但和约会差不多。 因为只有官行玉和秦寒生两个人。 官行玉没让alpha跟进来。 官行玉看着桌上的这一幕倒是没多想,法国是极致的浪漫主义,秦寒生留学过两年,喜欢这些倒是正常。至于蜡烛、玫瑰,这家餐厅的标配而已,吃的体面、轻松。 秦寒生笑着与官行玉聊着最近的事,一直到官行玉放下刀叉,秦寒生喝了口水,淡淡道:“行玉,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你是一个很可爱、热情,有思想的oga。” “你很特别。”秦寒生由衷道,“这大概是我远赴京城最大、最惊喜的收获。” 官行玉愣了一下,“谢谢。” 秦寒生问:“冒昧的问一下,你有男朋友吗?” 官行玉摇头,又点头,最后思考了一会,“分手了,我有喜欢的alpha。” “人生诸多遗憾,错过或许也是一种注定,要试着走出来吗?”秦寒生的话漂亮,背后的意思十分明朗。 “没有。”官行玉说,“我没有这方面的考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秦寒生朗声笑着,很是体面,“我准备开拓京城市场,大概今年内就能把总部搬过来。等我来京城投奔你的时候,可别喊不上我名字。” 今晚的约会,秦寒生这一番话,虽然称不上表白,但充斥着成年人的成熟、冷静,并没有冒失的将自己推到一个尴尬的处境里,可进可退。官行玉自然也尊重这一份体面,笑着说了声好,不会忘记。 官行玉和秦寒生吃了饭,从餐厅里并肩出来,二人谈笑不断,十米外的车上,闵成纵眉头紧蹙,司机不断的看向后视镜,后视镜里的二人其乐融融,像是已经在一起了。 司机小心翼翼提议道:“闵总署,您要下车接一下……” 闵成纵推开车门,砰一声的甩上车门,司机吓得身躯一颤:闵总署这这这……怎么看都是会凶老婆的alpha! “吃好了?”闵成纵声音很沉,空气因子里充斥着alpha麝香味信息素,不是压制型,而是示好型的,信息素浓度很高,闵成纵正处于感期。 官行玉一抬头,闵成纵正板着一张脸。 官行玉:“嗯。” 闵成纵的手搭在官行玉肩上,将人往身侧带,冷眸凝着alpha,“秦总哪的人?” “海城人。” “准备来京城发展?” “嗯,今年内。” “……”闵成纵的脸色更沉。 秦寒生看向官行玉,“这位alpha是……” 官行玉抬头看向闵成纵,“……朋友。” 闵成纵补充:“前男友。” 官行玉:“……” 秦寒生的眸光也锐利了起来,“略有耳闻。” 闵成纵脸色更加难看,捏着官行玉手臂的指腹收紧,官行玉拽了拽alpha的训练服,“你捏疼我了……” 闵成纵低头盯着官行玉,官行玉皮肤白皙细腻,眼睫很长,眼皮薄薄的,唇瓣红润,长得很清秀漂亮,他足足盯了快半分钟,最后指腹摩挲过官行玉的体,下一秒,闵成纵直接将人扛走了。 官行玉:???? 暗中观察许久的alpha司机:闵总署真横刀夺爱了,做小三了? 秦寒生追来,抓住闵成纵的手臂,威胁道:“你想带他去哪?这里是有监控的,考虑好你做这些事的后果!” 闵成纵冷笑一声,推开秦寒生的手。 秦寒生正要报警,官行玉说:“寒生哥,没关系……我和他好好谈谈。” 闵成纵将人带上副驾驶,官行玉的手机响个不停,闵成纵将官行玉口袋的手机取出来,屏幕上都是秦寒生发来的消息。 s:【别把车门关好,锁住会很麻烦。保险起见,可以先和我开定位共享。】 s:【这里有监控,你不用太过担心。】 s:【行玉,我就在这里等你们谈完。】 s:【有需要随时给我发消息。】 番外 闵成纵x官行玉3 第二天官行玉下楼用餐的时候,门口停着alpha联邦总署的车,管家说,闵成纵一早就去alpha联邦总署了,这车是闵总署安排来送官行玉上班的。 最近alpha联邦总署与oga联盟共同协作训练,选拔精英,闵成纵是这次训练的指导官,早上六点就回训练基地了。 官行玉出门,喊了自己的司机过来,停在门口的alpha联邦专用司机走到官行玉面前,“官总,别让我太为难。” “……?” “闵总署交待过,如果您不配合可以采取强制手段。” 官行玉咬着腮帮子,“他怎么和土匪一样!” alpha司机:“…………”这形容,妙不可言! 闵成纵在京区alpha联邦总署里,位高权重,专横独行,alpha联邦内部怨声载道,尤其是最近一个星期,闵总署更是吃了炮仗似的,像憋了一股子火没处发泄,选拔的精英苗子更是直接迎来了地狱难度。 官行玉思考了一会,上了闵成纵的车。 alpha联邦司机将人送到公司后,非但没走的意思,还随行保护,官行玉扭头,眼神困顿:“?” alpha点头,用眼神说:也是闵总署吩咐的。 秦寒生碰见了官行玉,笑着打了招呼,“行玉,昨晚怎么样?睡好了吗?” “嗯……还行。”官行玉道歉:“昨天不好意思了,最近压力有点大,让秦总见笑了,中午请秦总吃饭赔罪。” 秦寒生朗声笑道:“好,我等着你的饭。” 二人谈笑着进了官氏,从早上到傍晚,秦寒生与官行玉几乎都在一块,紧随保护的alpha看着这一幕,不禁怀疑……闵总署是小三吗? 虽然官行玉与秦寒生还没有确认关系,但这怎么看,都关系非比寻常,也格外的聊得来,尤其是秦寒生,妥帖周到,温润如玉。 这和闵总署也不是一个路子的啊! 闵成纵板着脸的样子,看起来和会家暴的一样。 这真的有竞争优势吗? alpha不禁为自家的闵总署捏把汗。他一下就明白为什么闵总署最近这么暴躁了,敢情是遇上了强劲情敌。为了alpha联邦的同胞们,他决定舍生取义! alpha时不时地隔在二人中间,秦寒生唇角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官行玉很难不注意到alpha的行为,心情好了大半。 一连着一个星期,秦寒生都没找到时间约官行玉独处。官行玉一下班就被送回家了,早上也是乘坐alpha联邦专车来的。 策划方案在两个星期后谈的差不多了,秦寒生约了家法国餐厅,和官行玉共进晚餐。私厢里,香薰蜡烛、玫瑰、音乐应有尽有,这顿饭说是践行的,但和约会差不多。 因为只有官行玉和秦寒生两个人。 官行玉没让alpha跟进来。 官行玉看着桌上的这一幕倒是没多想,法国是极致的浪漫主义,秦寒生留学过两年,喜欢这些倒是正常。至于蜡烛、玫瑰,这家餐厅的标配而已,吃的体面、轻松。 秦寒生笑着与官行玉聊着最近的事,一直到官行玉放下刀叉,秦寒生喝了口水,淡淡道:“行玉,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你是一个很可爱、热情,有思想的oga。” “你很特别。”秦寒生由衷道,“这大概是我远赴京城最大、最惊喜的收获。” 官行玉愣了一下,“谢谢。” 秦寒生问:“冒昧的问一下,你有男朋友吗?” 官行玉摇头,又点头,最后思考了一会,“分手了,我有喜欢的alpha。” “人生诸多遗憾,错过或许也是一种注定,要试着走出来吗?”秦寒生的话漂亮,背后的意思十分明朗。 “没有。”官行玉说,“我没有这方面的考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秦寒生朗声笑着,很是体面,“我准备开拓京城市场,大概今年内就能把总部搬过来。等我来京城投奔你的时候,可别喊不上我名字。” 今晚的约会,秦寒生这一番话,虽然称不上表白,但充斥着成年人的成熟、冷静,并没有冒失的将自己推到一个尴尬的处境里,可进可退。官行玉自然也尊重这一份体面,笑着说了声好,不会忘记。 官行玉和秦寒生吃了饭,从餐厅里并肩出来,二人谈笑不断,十米外的车上,闵成纵眉头紧蹙,司机不断的看向后视镜,后视镜里的二人其乐融融,像是已经在一起了。 司机小心翼翼提议道:“闵总署,您要下车接一下……” 闵成纵推开车门,砰一声的甩上车门,司机吓得身躯一颤:闵总署这这这……怎么看都是会凶老婆的alpha! “吃好了?”闵成纵声音很沉,空气因子里充斥着alpha麝香味信息素,不是压制型,而是示好型的,信息素浓度很高,闵成纵正处于感期。 官行玉一抬头,闵成纵正板着一张脸。 官行玉:“嗯。” 闵成纵的手搭在官行玉肩上,将人往身侧带,冷眸凝着alpha,“秦总哪的人?” “海城人。” “准备来京城发展?” “嗯,今年内。” “……”闵成纵的脸色更沉。 秦寒生看向官行玉,“这位alpha是……” 官行玉抬头看向闵成纵,“……朋友。” 闵成纵补充:“前男友。” 官行玉:“……” 秦寒生的眸光也锐利了起来,“略有耳闻。” 闵成纵脸色更加难看,捏着官行玉手臂的指腹收紧,官行玉拽了拽alpha的训练服,“你捏疼我了……” 闵成纵低头盯着官行玉,官行玉皮肤白皙细腻,眼睫很长,眼皮薄薄的,唇瓣红润,长得很清秀漂亮,他足足盯了快半分钟,最后指腹摩挲过官行玉的体,下一秒,闵成纵直接将人扛走了。 官行玉:???? 暗中观察许久的alpha司机:闵总署真横刀夺爱了,做小三了? 秦寒生追来,抓住闵成纵的手臂,威胁道:“你想带他去哪?这里是有监控的,考虑好你做这些事的后果!” 闵成纵冷笑一声,推开秦寒生的手。 秦寒生正要报警,官行玉说:“寒生哥,没关系……我和他好好谈谈。” 闵成纵将人带上副驾驶,官行玉的手机响个不停,闵成纵将官行玉口袋的手机取出来,屏幕上都是秦寒生发来的消息。 s:【别把车门关好,锁住会很麻烦。保险起见,可以先和我开定位共享。】 s:【这里有监控,你不用太过担心。】 s:【行玉,我就在这里等你们谈完。】 s:【有需要随时给我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