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途：从乡镇科员开始》 第1章 猝不及防 县委办主任办公室。 王磊看着手上盖着红头章的调任文件，眉头越皱越紧。 即便心中早有准备，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看向对面的中年男人，尽量语气平缓道：“刘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其实就算不问，他心里也有答案。 但是，他是真的不甘心啊…… 这是他成人后人生第一次滑铁卢。 国防大学毕业后，他服了两年兵役，期间还拿了两次二等功。 退役后，考公也顺利上岸，成功考入所在县的县委办。 没多久，新任县委书记林树人上任，更是直接选了他做秘书。 一干就是三年。 原本林树人就已经在运作提拔自己为县委办副主任。 相恋多年的女友年初也和他敲定了婚事。 明明一切都是那么顺畅。 直到三天前，林树人因涉嫌违纪被市纪委带走。 他这个亲信才实打实的体会到官场的阴暗。 看似温和的同事们开始对他避之不及，平易近人的领导们如今见他也一脸严肃。 甚至书记出事前就已经确定提拔的事也变成了调去小营乡。 小营乡可是阳平县最穷的地方。 这是，被下放了啊！ 刘国栋喝了口茶，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的笑意带着些许疏离，“你在机关里也干了好几年了，年轻干部就是要去基层锻炼锻炼嘛！” “小营乡是穷了一点，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你要是能做出贡献，更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年轻人，可不能眼高手低。” 王磊胸口闷得不行，但还是扯出一个笑容：“好，我知道了，谢谢主任的提点，我一定会在新岗位继续发光发热，不辜负组织的期望。” 刘国栋托了一下镜框，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镇定，心里也不禁有些惋惜，但面上还是淡淡道，“嗯，那就去忙！” 王磊起身理了理衣衫，这才推门走出。 185的高大身材，加上熨贴的正装，显得阳光、沉稳。 在死气沉沉的党政机关中，绝对是一个亮眼的存在。 就在这时，一个嘲讽的声音传来，“哟，这不是我们的王大秘书吗，林书记被带走了，你怎么没去配合调查？” 王磊漠然转身，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这是你这种级别能打听的吗？” 对于李杰，他一直是没有好脸的。 两人虽然是高中同学，王磊是班干部，在班里人缘很好，但李杰从那时候就一直仗着家里有钱到处欺负人，大家都对他避之不及。 李杰一直看王磊不顺眼，经常找茬。 直到有一次，被王磊发现他欺负女生，就狠狠打了李杰一顿，那次之后，两人也就此结上梁子。 但他打不过王磊，只能各种明里暗里阴阳怪气。 大学期间虽然没有联系，但也能经常从其他老同学那里知道同学聚会时李杰对他的各种阴阳怪气。 这货能到县委办，王磊用脚想，都知道他是关系户。 之前他是县委书记的秘书，李杰还算收敛。 如今，书记被调查，他自然不会错过嘲讽的机会。 见王磊收拾起了东西，李杰讥讽道：“哼，这是要卷铺盖走人了啊？” “你把包里的东西掏出来，我们综合科要检查，除了你的私人物品，任何东西都不能带走！” 说着，就作势要来翻王磊的包。 王磊见状，一把把包抓住：“你有什么资格翻我的东西？” 他包里除了自己几本笔记本之外，原本就没什么东西，见李杰气急败坏的样子顿时觉得好笑。 李杰身高只有1米7多一点，比王磊矮了差不多一个头，先天气势不足。 见李杰还想抓他的包，王磊嘴角勾起弧度，突然一把松开了背包，拉长语调道：“既然你这么想看，那就给你看看。” 李杰没料到王磊会突然松手，一个措手不及，整个人往后栽倒，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几本笔记本也散落了出来。 “看好了，拜拜了！”王磊嗤笑一声，没有再和李杰废话，麻利地捡起包和本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李杰摸着摔的生疼的屁股，龇牙咧嘴地缓缓爬起身，目光紧随着王磊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立马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李哥好啊。” “哎哟，老弟，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喝酒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嘿嘿，请李哥喝酒不是应该的嘛，今晚怎么样……” 李杰此刻咧着嘴，仿佛已经忘了刚才的丑态，笑呵呵的走回了办公室。 王磊背着包，脚步沉重，默默走出这个自己工作了三年多的地方。 刚走到大院门口，王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拿起一看，原来是女朋友纪玲玲打来的。 “我听说林书记出事了？是不是！”电话一接通，便传来纪玲玲焦急的声音。 王磊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如实说道：“是去了纪委，但是还在调查，没有出结果……” “什么调查，都被纪委带走了，还能出的来吗？”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女朋友吗？”纪玲玲有些激动。 王磊连忙安慰道：“玲玲，你别生气，我这不也是怕你担心嘛。” “那你现在怎么办，纪委有没有请你去谈话？提拔的事还有戏吗？” “没有，现在并没有人来找我谈话，不过提拔是没指望了，而且刘主任通知我，要把我调到小营乡……” “什么？”纪玲玲原本得知王磊没有被林树人的事牵连，刚松了一口，紧接着听到他被调到了小营乡，顿时声音都尖锐起来。 第2章 一月为限 王磊知道纪玲玲多么在乎这些，只能无奈道：“是的，没办法，现在林书记出了事，估计是被其他领导针对了。” “林书记出事了，你就别指望他了，你就不能找找其他领导吗？”电话那头的纪玲玲声音有些颤抖，慌乱开口，“你找找李书记、陈县长不行吗，请他们吃个饭或者送点礼，至少……至少留在县委办。” 王磊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电话那头的纪玲玲没有等到回应，终于着急道：“你晚上到我家来，我让我爸想想办法。” 纪玲玲是他的高中同学，现在在县图书馆工作，工作轻松，收入也有保障。 父亲则是县文旅局局长，也是县里资历颇深的老局长了，还是有一些影响力。 “今天晚上可能不行了，我准备待会去市区看一下许茹。”王磊沉吟片刻，还是如实告诉了纪玲玲。 许茹是林树人的爱人，一直住在西坪区。 这几天王磊一直忙着交接手头的工作，还没来得及问过林树人家里人的情况。 今天既然调任文件已经下了，王磊便打算去市区看看她。 “什么？你说你怎么这么傻，林树人都倒台了，你还去看他老婆做什么，你怎么这么拎不清。难怪我爸说你……说你迂的很。” 纪玲玲又气又急，她毕竟和王磊谈了5年恋爱，感情还是很深的。“你不能为我考虑考虑吗，本来说国庆节都要订婚了。” 王磊有些不忍心纪玲玲这么难过，但却没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只能好声好气道：“对不起，玲玲，但林书记待我不薄，我要懂得感恩才对。以后我也会好好工作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好不好。” “你还是想想怎么和我爸妈说，你如果真的去了小营乡，我想我们结婚的事还是缓一缓。”说完，纪玲玲便挂断了电话。 …… “王磊，我爸要你一个月内提到副科级，否则就要我们两人一刀两断……” 坐上去市区的汽车，王磊看着手机上纪玲玲发来的消息，眉头紧皱。 片刻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凝视着空荡荡的车顶，仿佛想从中找到答案，又似在思考着这段感情的未来走向。 一个月内提拔到副科级，如果林树人还在任上，估计还有点希望。 现在，明天就要调去小营乡，提拔副科级已然成了天方夜谭。 到了地方后，王磊在附近买了两袋水果，便来了林树人家所在的小区。 上次到林树人家里，还是前年过年的时候，当时他拿了两瓶茅五剑酒过来拜年，林树人坚决不收，还让王磊赶快退掉。 之后他就再也没想过要给领导送些什么。 所以，要说林树人违法乱纪，王磊是不相信的。 王磊敲了敲门，过了半晌，门才缓缓打开。 见许茹满脸疲惫，王磊心中也有些难过。 “许姐你好，我是林书记的秘书啊，您还记得我吗？” 见到王磊，许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笑：“是小王啊，老林在家里经常提起你呢。” 说着，便请王磊进了门。 “真是不好意思，家里这两天也没打扫，你随便坐，我给你沏杯茶。” 王磊连忙道，“许姐，不用忙活了。我就是来看看你。” 但许茹还是坚持到厨房拿出茶叶罐给王磊沏上了一杯茶。 西坪市区的房价不高，林树人家的房子似乎也就100平左右，装修十分简单，就是白墙配地板。 没有欧式或是中式风格的装饰，也没有花里胡哨的家具。 见开水倒入茶杯，王磊赶紧接过，关心道：“大姐，你最近……还好。” “唉，老林出了事，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不过我相信我们家老林，我也相信组织会还他一个清白。” 许茹还是很坚强的，之前她一直在市里的特殊教育学校教书，去年刚刚退休，一辈子都奉献给了聋哑儿童教育。 虽然王磊见过的次数不多，但以前每次见面都是精神头十足，而现在明显有些憔悴。 “许姐，我和你一样，相信林书记一定是清白的，一定是县里有人在陷害他。” 听到王磊说的话，许茹点点头突然一脸释然：“老林走之前跟我说，让我给你带两句话。” “什么？”王磊有些意外。 “大概半个月之前，老林就预料到会有人对他动手，所以做了一些安排。” “老林说，他要是出了事，你肯定会来看我。让我跟你说两句话，第一句话是，很抱歉，让你因为他的事情受到影响，第二句话是，去了小营乡要好好工作。” 许茹回忆起林树人说的这两句话，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王磊心中震惊，没想到林树人竟然早有预料？ 可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要被调去小营乡，难道是提前就安排好的？ 王磊越想越心惊，如果真是这样，那林书记肯定会安全出来。 那他去小营乡，就不是死路。 能做出这种布局，不可能没有后手。 “许姐，我知道了，我一定听林书记的。” “明天，我就去小营乡报到，好好工作，等林书记回来。” 第3章 前往报到 第二天一早，王磊收拾好行李，便在小区门口打了一辆车。 “师傅，到小营乡政府。” 司机师傅一听，竟有些犹豫，“什么？小营乡？不去不去。” 王磊有些诧异，“为啥，那你这是拒载哦？我可是能去交管局投诉的。” 司机师傅一听这话，更加为难了，他叹了口气，解释道，“兄弟，你不要刁难我好不？咱也是为了养家糊口。” “实话告诉你，去小营乡那地方，来回一趟太不划算了。” 王磊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他追问道，“师傅那你跟我说说你为啥不愿意去，我就不投诉你。我听说那边路不是已经修好了嘛？” 司机师傅无奈地摇了摇头，如实说道，“路是修好了没错。但是小营乡还是离市区太远了，开过去要将近一个小时。” “关键是那边没什么人，我带你去只能空车回来，这不是亏本买卖嘛。” 王磊仅有的几次去小营乡，还是陪同林树人去调研生态环保工作，对小营乡也了解不多，只知道那里的生态环境很不错，山清水秀，空气清新。 见司机师傅说得这么诚恳，王磊也不好再为难他。 王磊想了想，“那你送我去汽车站，我从那里坐车过去。” 坐在汽车上，王磊透过车窗，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确实，现在去乡里的路修得不错，平坦宽敞，但是一路上却看不到几辆车，和出租车司机说的一样，这里的人口密度很低，根本没什么人。 一个多小时后，王磊终于来到小营乡政府门口，望着眼前这座略显简陋办公楼，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感慨。 乡政府院子很大，应该是以前乡里小学改造的办公楼，王磊循着指示牌找到党政办公室。 王磊推开门，只见办公室内烟雾缭绕，三个男人聚在一起抽着烟，聊着什么。 看了看桌上的工作牌，王磊便打了个招呼，“您好，是李主任，我是刚刚调到小营乡的王磊，今天过来报到。” 李文昊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昨天通知我们就收到了，你怎么今天才过来？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王磊愣了一下，还是耐心解释道，“不好意思，李主任，我也是昨天快中午的时候才接到通知，然后交接了一下工作……” 不等王磊说完，李文昊便一拍桌子，“你想说什么？你还想提醒我们你是县委书记的秘书吗？到了小营乡就得守我们小营乡的规矩！不要拽！” 王磊听到这里，便明白过来，这李文昊就是来找自己茬的了。 旁边的男子似乎也没想到李文昊会突然发起火来，“好了好了，李主任，人家好歹服务过县委书记，以后还不是服务你嘛，你也好享受一下县委书记的待遇。我先带他去见见书记。” 说完，便拉着王磊走了出去。 男子将王磊领到书记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便示意王磊可以进去了。 小营乡党委书记钱飞鹏，王磊是认识的。 之前，每当钱飞鹏需要去给林树人汇报工作的时候，都会提前和王磊联系，见面后毕恭毕敬给王磊递一支烟。 王磊对各个乡镇的书记都十分尊重，每次有乡镇书记前来，他都会忙前忙后，提前联系、汇报，确保一切安排妥当。 因此，他在乡镇间的口碑一直很好。 见钱飞鹏神色冷漠，丝毫没有往日的热络，王磊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钱飞鹏面前，礼貌道，“钱书记您好，我是王磊，刚接到通知，今天到小营乡来向您报到。” 说完，他主动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熟练地抽出一支，恭敬地递给了钱飞鹏。 钱飞鹏看了王磊一眼，便接过香烟，叼在嘴上。 王磊见状，立刻心领神会，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凑到跟前。 钱飞鹏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王磊坐下。 “小王啊，关于林树人的事情，我们心里也都很难过。” “县委办这次把你安排到小营乡来，应该也是出于保护你的考虑，希望你能理解。” 王磊轻轻点了点头，眼里有些复杂，但没有吱声。 “你不要多想，安心工作，乡镇虽然条件艰苦些，但同样可以锻炼人，发挥你的才能。” 钱飞鹏见对方还算识相，客气的笑了笑，“而且，上周我们已经收到了上级通知，撤乡并镇的工作也已经启动了，市委那边正在紧锣密鼓地制定方案。” “说不定，以后这里还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你这么年轻，以后在乡里解决副科、正科也不是难事。” 省里关于撤乡并镇的通知早在上半年就已下发至各级单位，然而市里的具体实施方案却迟迟未见制发。 没想到，上周林树人被带走后，陈荣发县长就启动了这件事。 撤乡并镇的工作一经启动，无疑将在各个乡、镇领导层中掀起轩然大波。 随着乡镇数量的减少，乡镇领导班子的人数也将随之缩减，这无疑意味着一场激烈的竞争即将拉开序幕。 这一切都充满变数，也必然会在阳平县的官场中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 可王磊却觉得，这或许是他的绝佳机会。 “还要请钱书记您多多关照，我会一如既往的做好服务。” 王磊眼神诚恳，态度也十分友好，试探道，“那您看，我的工作？” 钱飞鹏摆了摆手：“哎，你小子还是比较实诚的，这点我很欣赏。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咱们得向前看。” 王磊一听“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心里就凉了一截。 “撤乡并镇的工作启动后，可能还面临着很多改革问题，为了确保工作的平稳过渡，所以我考虑各个部门的人事暂时就不调整了。” 钱飞鹏缓缓说道，“正好县委宣传部之前布置了任务，要求各个乡镇都要成立文联，你就和另外一个老家伙，一起负责文联工作。” “什么？文联？” 第4章 神秘大佬 王磊没想到他会被安排到这样一个边缘化的岗位上，“现在乡镇也开始成立文联了吗？这还真是个新鲜事儿。” 所谓的文联，不过是个名义上的组织，县委编办大概率不会为其安排正式的机构和领导职数，顶多就是挂个牌子，负责一些与文化相关的具体工作。 这样的安排，无疑是一种“冷落”。 钱飞鹏翻了个白眼，“那当然，都挂牌了，你就过去，先熟悉熟悉情况。” 说完，便给李文昊打了个电话，“文昊啊，你过来一下，带王磊去文联办公室认认门。” 还没等王磊询问，办公室的门便被轻轻推开。 李文昊和刚刚送王磊过来的那人一起走了进来，李文昊对旁边的男人吩咐道，“郭炜，你带王磊去文联办公室。” 郭炜点点头，朝王磊招了招手。 王磊谢过钱飞鹏，径直跟着郭炜走了出去。 李文昊冷哼一声，随手关上了门。 “钱书记，怎么把那小子安排到文联去了？” “我本来还想说，把他放到党政办，我好给他‘特别关照’一下呢。” 说完，他熟练地拿起打火机，为钱飞鹏又点上了一根烟。 钱飞鹏眼神一闪，别有深意道：“现在不是马上撤乡并镇的工作就要启动了吗？咱们得稳中求胜，不要节外生枝。再说了，让王磊和那个老程在同一个办公室，不是挺好的吗？” “两个老秘书在我小营乡成功‘会师’，想想就有趣……哈哈。” 再次跟着郭炜出门，王磊笑着打了个招呼：“你好，是郭主任？” 郭炜留着干净利落的寸头，看起来憨厚朴实。 他笑着回应道，“嗯，别这么客气，就叫我名字，我应该和你差不多大。来，我先带你认认宿舍的门，然后再带你去文联的办公室。” 两人走到操场对面的一栋两层小楼，这里就是干部宿舍。 一些外地的干部和单身汉住在这里。 宿舍里面虽然看起来条件比较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这时，一声厉呵从楼下传来：“谁叫你把他带到这间宿舍来的？” 楼下，李文昊不满的声音十分刺耳。 郭炜皱了皱眉头，看着一旁的王磊，低声道：“你等会，我下去和他解释一下。” 说完，便准备下楼，可还没到楼梯口，李文昊就已经一脸怒意的冲到了眼前。 “你是猪吗？我让你带他去楼上的大教室住，这是给他的房间吗？” 他一边说，一边推搡着郭炜。 郭炜被李文昊推得一个趔趄，“钱主任，上面的大教室已经堆杂物堆满了，别说一张床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怎么住人啊……” 李文昊满脸不耐，丝毫没有听对方解释的意思：“现在我说话不管用了是？你是不是不想干了？我说能住人就能住人，这间房间是留给马上下派的选调生的，他配住这里吗？” 听到两人的争吵，王磊也明白过来。 李文昊根本就没打算给他安排宿舍，刚才的话也都是在指桑骂槐。 但刚来这里，王磊还没摸清这里的状况，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连累到郭炜，适时开口道:“算了，郭炜，让我住哪里都可以，我当兵的时候什么山洞、房子没住过。” 说完，就拿起包，把钥匙丢给了李文昊。 李文昊抓住钥匙，瞪了郭炜一眼后，也没再和王磊说话，自顾自就下了楼。 王磊拍了拍郭炜的肩膀，“你真厉害，你们主任的话你都不听啊。” 郭炜也脸色难看紧，紧握双拳：“我就是个聘用人员，他又不给我发工资，也不能给我升官，大不了不干了。我就看不惯他那仗势欺人的熊样。” 王磊给对方竖了个大拇指，心里也思索着李文昊刚才的话。 按理说体制内的人，即使有再大的矛盾都不会摆到台面上，顶多背后搞搞小动作。 而李文昊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明显是故意不让自己好。 这必然是上面有人授意。 闲聊了几句，郭炜便带着他前往文联办公室。 王磊心中还是忍不住好奇，便问起了文联的工作情况，“那个，现在各个乡镇都有文联了吗？” 郭炜点点头，“是的，上面发了通知，要求今年在全县实现乡镇文联全覆盖。说白了，就是形式上挂个牌子的事，至于实质性的工作嘛，还很难说。” 王磊有些无语，他记得上面早就发过通知，要清理那些“挂牌”机构。 结果到了基层，牌子反而是越挂越多，恨不得一个办公室门口从房顶到地面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牌子，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那咱们文联还有其他人吗，平时忙不忙？” 郭炜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忙？我也不知道，反正也没人给他们安排活。” “当然，这可能和人有关系，毕竟你们文联主席比较特殊。” “特殊？”王磊有些好奇，“怎么特殊了？脾气不好吗？” 王磊虽然在机关里摸爬滚打多年，但也经常需要和基层打交道。 深知有些村、镇干部虽然脾气古怪，但干起工作来还是得靠他们支持。 因此，在基层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如何拿捏分寸，确实是一门技术活。 然而，从郭炜那微妙的表情来看，似乎这位文联主席的“特殊”之处远不止于此。 “脾气也不算古怪，只是不大和别人打交道。不过……” “不过什么，别吊我胃口啊，”王磊迫不及待的问。 “他和你一样，也曾经是县委书记的秘书……” 第5章 既来则安 “什么？！”王磊闻言，却惊得差点掉了下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郭炜。 “我听说是，当时他本来在县委办主任的位子上都要提拔副县级了，结果被其他案件牵连背了个处分。级别也被一撸到底……” 王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他老板呢，没管他吗？” 以前的时候秘书都称呼自己服务的领导为老板，最近这几年却不流行了。 郭炜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据说不仅不管他，还和他划清了界限……” 两人说着，便走到了文联办公室门口。 郭炜停下脚步，礼貌地敲了敲门，“程主席，在吗？” 过了一会儿，屋里才传来一个略显慵懒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谁啊？” 郭炜朝王磊笑了笑，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拉着厚重的窗帘，整个房间显得昏暗而沉闷，连灯也没有开。一束刺眼的光线顺着门缝挤进来，正好射在一人的脸上。 那张脸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有些模糊。 那人兀地把手里黑乎乎的东西唰地一下举起来挡住脸。“干哈干哈？有事吗？” 王磊定睛一看，这程主席还挺时髦，居然还用kdle看电子书。 郭炜拉开了窗帘，屋内瞬间亮堂起来。“程主席，你看书也把窗帘拉开嘛。” 程松见是郭炜，随即开心道：“咦，是小郭啊，这次过来是又要发工会福利了吗？我可是等着呢。” “不是不是，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刚刚从县委办调过来的王磊，以后就是你们文联的人了。”郭炜把王磊拉了过来，礼貌介绍道。 王磊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主席好，以后我就是你的兵了，请多多指教。” “什么兵？文艺兵吗？你是会吹拉弹唱还是会吹牛逼？”程松放下kdle，脸上带着几分戏谑，饶有兴致地看着王磊。 “啊？这个，我好像没什么文艺细胞啊。”王磊有些尴尬。 想想自己当兵的时候就只会唱军歌，后来在县委办里天天忙里忙外，搞接待，写材料，如果非要沾点边，勉强算是会写作。 郭炜笑了笑，“那你们聊，我先走了啊！” 说完，不等王磊挽留，便自顾自溜了出去。 程松看了王磊一眼，便指了指对面的桌子，“你就坐我对面的位置，你忙你的，不要打扰我就行。” 王磊把包放下，“程主席，您有什么工作任务都可以安排给我，或者有什么材料也可以交给我，我写材料也还可以。以前经常给领导写讲话稿和报告。” “没有任务，也没有材料，莫没事找事就是我交给你最大的任务。”程松靠在椅子上，继续看起了kdle。 王磊心中有些无语，望着程松那悠闲自在的模样，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办公室生活也挺不错的，轻松又没有压力。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便清醒过来。 要是让纪玲玲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肯定又得骂自己不求上进。 想到纪玲玲，王磊不禁想起纪玲玲说她老爸要求自己一个月之内解决副科级的事来。 微微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放了一支在程松桌上，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程松瞅了一眼，一点也没有要拿起来抽的意思，“你不是县委书记的秘书嘛，没有好烟吗？” 王磊闻言一愣，嘿嘿一笑，拿起包翻找起来。 以前也有领导到县委办请王磊协调工作时，偶尔会塞一包烟给他。 不过基本上也都用来散给其他领导，或是直接用到接待上了，自己倒是没有留下几包。 找了一会，才在侧面的口袋里找到好几个月之前吃喜酒留下的喜烟。 拆开这包软华烟，重新递给程松。 “行，不错，你忙你的，有事我会跟你说的。先帮我把桌子收拾一下。” 王磊并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地拿起一块干净的抹布，动作利落地在办公桌上擦拭起来，目光落在了被随意丢在桌子上的几份文件，随即问道，“程主席，您看这几份文件我应该放哪里比较合适？” 程松满脸惬意地叼着烟，还沉迷在kdle的世界里，“狗屁不通的文件，送你了。” 王磊闻言，只好把文件收拾起来，放在自己桌上。 不得不说，王磊在部队时内务工作做得还是不错的。 经过一番打扫，原本灰蒙蒙的办公室变得一尘不染，连空气都似乎清新了许多。 王磊满意地点点头，又拿起程松的茶杯，准备为他续上开水。 然而，当他拿起茶杯的那一刻，却不由得惊讶起来。 只见茶杯里满满当当全是茶叶，茶叶堆得跟小山似的，几乎都看不见水了。 “主席，您喝这么浓的茶啊，不苦吗？”王磊拿着杯子，一边小心翼翼地往程松的茶杯里倒着开水，一边满脸好奇地问道。 他瞪大了眼睛，仔细盯着那茶水，实在难以想象，这么浓的茶，程松究竟是怎么喝下去的，难道他的味蕾与众不同？ “公家的茶叶，不喝白不喝，”程松眯起眼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怎么，你有意见啊？” “没有没有，我哪敢有意见啊，”王磊连忙摆手，笑着把茶杯小心翼翼地放回桌上，生怕一不小心就洒了出来。 “我老家那里的高山茶还挺不错的，虽然产量不高，但品质上乘，回头我带点给您尝尝，换换口味。” “小伙子，心态不错嘛。既来之则安之，好好干，前途一片光明。”程松抬起头看了看王磊，指着kdle，笑眯眯地说，“你看，这小说里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王磊闻言，顿时一头黑线，哭笑不得，“主席，您还喜欢看网络小说啊。” “我这也是在研究文联工作。”说罢，程松不再搭理王磊，继续叼着烟看起小说来。 王磊打开电脑，发现自己的oa系统已经登录不了了。 他皱了皱眉，便扫了一眼刚刚在程松桌上收拾起来的几份文件。 大多是安排党员干部开展理论学习教育的通知，还有几份是县委宣传部关于成立乡镇文联的通知，还有转发市委宣传部的几份文件。 其中，一份《安州市关于推动艺术乡村建设的工作方案》瞬间吸引了王磊的注意。 第6章 有所启发 王磊看了看，这份文件是十几天前市委宣传部刚刚印发的。 倒是提出了很多新的概念，例如鼓励各地挑选有条件的村，开展“艺术乡村”试点工作。 简单的说结合自身资源禀赋条件，进行艺术化改造和运营，大力发展乡村文化旅游产业。 王磊自然而然想到了小营乡。 在他之前的了解中，小营乡拥有得天独厚的山水自然资源，更有着许多年代特色建筑和古树名木，如果能巧妙融入美术、艺术元素，并妥善经营，那无疑将是一个极具潜力的旅游市场。 然而，随着阅读的深入，王磊却发现文件中的内容却有些空洞，缺乏实质性的工作举措和具体的指导意见，似乎只是套用了省级或是更高层面的内容，让他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尽管如此，“艺术乡村”的概念仍然给了王磊极大的启发。 小营乡完全有条件和实力争取到市级“艺术乡村”的试点资格。 而且，按照王磊的判断，这份文件肯定也是为了贯彻省委层面工作部署印发的，市委宣传部领导必然想尽快树立一个典型出来，以作为显性政绩向上汇报。 如果小营乡能在短期内取得一定的成果，那么说不定就能得到市县领导的认可和重视。 王磊有些兴奋地问：“程主席，这个‘艺术乡村’的工作方案您之前看过吗？” “我们小营乡绝对有这个条件争取到市级试点啊，这个文件刚刚发下来，机会难得，我们应该立即行动起来，抓紧时间去争取。” 程松却似乎并不领情，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话，你难道都没听见吗？别没事找事，自找麻烦。” 王磊继续说道：“这个事机会很好啊，如果能做成，不仅能提升我们小营乡的知名度，乡里老百姓也能增加收入。” 见程松无动于衷，王磊有些无奈，想到上午还没去和自己的分管领导报个到，便拿着文件走出了办公室。 程松看着王磊逐渐远去的背影，拿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细细品味着。 顺着门牌，王磊找到了分管乡里文化工作的党委副书记钱博超的办公室。 刚才从宿舍出来的时候，王磊便向郭炜了解了一下分管领导的情况。 据他所说，钱博超虽然是乡里的三把手，但因为比较年轻，且能力出众，因此被委以重任，分管的工作也很多，包括党建、司法、信访、宣传文化、文明创建、组织人事等等多个领域。 按王磊的设想，和自己的分管领导钱博超报个到，然后顺理成章地聊一聊岗位工作的具体内容，这样自然而然就能找到机会汇报上自己的想法了。 不过显然事情并没有王磊想象的顺利。 王磊刚抬起手准备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钱博超恰好拎着公文包走了出来，一脸行色匆匆的样子。 钱博超猛地看到门口站着的王磊，不由得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却又很快恢复平静。 “你找谁？” 虽然嘴上这么问着，但钱博超其实对王磊早已关注已久。 三年前，作为县里最年轻的乡镇副职，他一直野心勃勃，渴望得到县委书记林树人的青睐，甚至不惜托关系、找门路，就是为了能成为林树人的秘书。 然而，林树人最终却出人意料地选择了王磊，这让钱博超心生不满，他花出去的几万块钱也打了水漂。 此刻看到王磊“落魄”的样子，钱博超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莫名的畅快。“林树人啊林树人，当年你不选我当秘书，反而选了这个瘟神，倒霉了。” 想到这些，钱博超的脸上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钱书记您好，我是刚刚调到小营乡的王磊，上午书记安排我在乡文联工作，所以准备到您这里报个到。”王磊礼貌地回应着，心中却对钱博超怪异的神态捉摸不透。 “你报到不知道早点来吗？我现在要去县里汇报工作。你回去！” 钱博超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说完这句话后，他便不再搭理王磊，大步流星地走下楼梯。 王磊没想到钱博超态度这么恶劣，只好悻悻地回了办公室，一屁股地坐回到椅子上。 程松见状，嘿嘿一笑，似乎早有预料，拍了拍王磊的肩膀。 “马上要撤乡并镇了，现在乡里领导们都忙着去县里跑关系、找门路呢，哪有闲工夫管咱们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下班喽。” 王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指向了11点半。 乡镇的下班时间相对灵活，特别是像小营乡这样的偏远地区，纪委的同志们都懒得跑这么远来检查。 “别想了，走走走，一起吃饭去。”说完程松就拉上王磊，朝食堂走去。 一路上，王磊就感觉背后有人指指点点，隐约还能听见几句风凉话“两个秘书”“两个倒霉蛋”…… 这些闲言碎语虽然王磊早有准备，但还是听得有些不自在。 但程松却仿佛早已习惯，毫不在意地打了满满一盘菜，招呼王磊一起坐下吃饭。 最近这段时间，王磊确实经历了不少波折，本就心事重重。 今天一来，又接连被党政办主任和书记、副书记针对，更是内心苦闷。 好不容易发现一个破局的突破口，估计也是困难重重，阻力不小。 看王磊没什么胃口，程松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教育起来，“林树人以前就这么教你的？汇报个工作就这么简单？” 被程松这么一说，王磊想起以前林树人在市里、省里汇报工作时吃闭门羹的场景，微微一笑。 饭还没吃完，王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王磊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是女友纪玲玲的号码，他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程松瞅了一眼，“女朋友啊，怎么不接电话？” 王磊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玲玲？” “你今天去小营乡报到了？还听说被安排去了文联？”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了纪玲玲那气急败坏的声音。 王磊一听这话，心中更是疑惑：“你怎么知道的？这事儿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李杰告诉我的，他说你今天主动去小营乡报到了，被安排到乡文联。”纪玲玲的声音里充斥着不满，“你怎么答应我的，你昨天到底去找了领导没有，你去了小营乡，还怎么能回得来，怎么提的了副科级？” 王磊沉声说道：“李杰那种心胸狭窄的小人，你不要和他来往，他从来就没安过好心。” 第7章 接风洗尘 纪玲玲长得漂亮又出身优渥，自从她和王磊在一起之后，李杰一直妒火中烧。 “你不要岔开话题，他就算没安好心，但是他知道往上爬啊，听说陈县长都准备到县委后让他当秘书了。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现在去了乡文联坐冷板凳，还有机会吗？” “再这样下去，我们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 纪玲玲一想到王磊一点也不着急答应她老爸的事，声音又冷了一些。 王磊听着纪玲玲的话，尽管心中有气，但还是耐着性子道：“相信我，我已经有计划了，一个月之内，保证完成任务。” 纪玲玲听王磊做了保证，心情也平复了一些。 “我也不想逼你，可我爸那脾气你是知道的，我只想你能为了我好好努力一把，好吗？” 王磊也安慰道：“好，放心，你也不要听李杰瞎说，等我的好消息。” 说完，纪玲玲轻轻应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王磊看着手机屏幕一阵出神，自己和纪玲玲在一起5年的感情，自然不希望就此分手。 而且他相信，纪玲玲并非对自己无情，只是由于父母从小管教严格，她不敢轻易悖逆父母的意思，这才陷入了两难境地。 还是好好想想办法，如何完成答应纪玲玲老爸的事情，才是当前最紧迫的任务。 对于王磊来说，“艺术乡村”倒是一个契机，但是要靠这个一个月之内获取提拔未免也有点天方夜谭了。 他是想有一个初步计划之后，能找到机会去向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凤辰风汇报一次。 在他的印象中，凤辰风是林树人一手提拔起来的本地干部，应该是林树人的铁杆嫡系才对。 要是这个“敲门砖”能让凤辰风眼前一亮，得到他的认可，再加上之前林树人的关系，或许还能有一丝转机。 王磊迅速吃完了饭，一头扎进办公室，认真研究起早上的几份文件来。 一边看，一边在网上找着相关的资料。 下午上班时分，程松慢悠悠地从宿舍溜达着来到办公室。 他正准备掏出钥匙开门，却发现门竟然虚掩着。 “咦，中午都不休息啊。” 程松边说边瞅了一眼王磊的电脑屏幕，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据让他不禁咋舌。 “哟，还挺认真啊，都开始‘闭门造车了’。” 听着程松的揶揄之语，王磊却计上心来，他确实找了很多资料，也想了很多点子，但正如程松所说，自己对小营乡的情况并不了解，没有做深入的实地调研，这些想法都只能是纸上谈兵罢了。 王磊思量着，打算明天开始就骑家里的踏板摩托车到乡里上下班算了。 这样去下村调研也比较方便。 “咚咚~” 这时，办公室门再次被敲响，郭炜推开门走了进来。 “晚上有空吗，李文昊主任说王磊今天正式报到，想请大家小聚一下，算是给王磊接风。” 王磊一听，便知道李文昊没憋好屁。 “这……就不用了，我刚来，还是低调点好。”王磊委婉地拒绝道。 郭炜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已经通知大家了，说一定要请你吃饭。而且咱们乡里确实有这个传统，新同事来了都要聚一聚的。” “就安排在县城得闲居，李主任请了乡里一些在县城住着的同事。” 这样的话，王磊若是不去，反而显得不合群了，只得答应下来。 “去去去~李大主任请客我们岂有不去之道理。让他把好酒准备好啊，就说我说的。” 程松听有酒喝有饭吃，顿时来了兴致，在一旁起哄道。 “你傻啊，请你吃饭干嘛不去，不吃白不吃，又不是他李文昊买单。” 王磊便明白过来，就说李文昊怎么会这么大方。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他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那就这么说了啊，下了班大家各自过去。”说完，郭炜便离开了文联办公室。 看着郭炜，王磊便和程松说起了早上他擅自给自己安排宿舍的事。 “哦？我本来以为他转性了呢，没想到还是这么耿直~” 程松推了推眼镜，似乎想起了过去的事。 王磊好奇的问，“他以前也这么和李文昊对着干吗？” “没有，李文昊也当党政办主任时间不长，反正郭炜比较实在，一般情况领导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不过要是他看不惯的事情，就喜欢按他自己的意思来。” “乖乖，郭炜这么吊，党政办还能容得下他？”这下王磊更好奇了。 程松撇了撇嘴，“那没办法，谁叫他堂叔是县里的政法委副书记，虽然不是特别亲，但多少要给个面子。” “不然，以李文昊的性子，哪会容得下他。” 听程松这么说，王磊好一阵羡慕。 有靠山就是吊。 程松斜睨了王磊一眼，玩味地笑了笑，“你现在还有这等背景不？” 王磊想了想，“县文旅局长是我准岳父，算吗？” 程松故作惊讶，“乖乖，那你也很吊。” “没想到你还有吃软饭的潜质。” “隐藏的挺深啊。” 王磊苦笑了一下，“不过只剩最后一个月的时间了。” 接着，他便把纪玲玲老爸提出的条件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程松。 程松一听，顿时明白过来，“难怪你一来就这么积极呢。” “不过，一个月解决副科级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能帮我？”面对这个神秘的文联主席，王磊还不知道他还有多少能量。 不过转念一想，眼神又黯淡下来，“还是算了，你要是有这本事还窝在这里？” 程松顿时不服气了，他挺直腰板，一本正经地说。 “那是我热爱文联工作，懂不懂，没看我还在坚持创作么？” “听没听说过‘当年明月’？” 此时王磊是不信的，直到下班的时候看到程松开着一辆顶配的奔车gle停在自己面前，王磊才算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走，坐我车去县里。” “主席，我现在相信你是小营乡……哦不，是阳平县的‘当年明月’了。” 王磊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的座位上。 待王磊上车后，程松也不急着开车，默默点上一根烟。 “程主席，怎么不走啊？ “等一下哥的粉丝。” 程松话音刚落，楼梯口就传来几个清脆优雅的声音。 “主席，等等我们啊。” “别抢，我也想坐奔车。” “你个嫌贫爱富的，我就是要坐主席的车，什么车都行。” …… 说时迟那时快，奔驰车的后排就挤进去3个女人。 一瞬间，王磊感觉整个车都沉下去一截。 “坐好喽~” 在夕阳的照射下，程松换上墨镜，一脚油门就离开了乡政府。 第8章 不怀好意 坐在后排的三人虽然挤在一起，但还是热情夸赞着程松新购的豪车。 “程主席，你新买的车真不错，比原来那辆奥车宽敞多了。” 说话的是乡里的妇联主席吴凌霜，虽然名字冷傲，但却是个热情的大姐。 尽管已经40多岁，但身材保持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纤瘦，也不显臃肿，是一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优雅体态。 程松扶了一下墨镜，咧嘴一笑，“还想坐什么车，哥下次再买。” 后排立马传来了两声尖叫。 “主席，你觉得帕拉梅拉怎么样？不仅外观炫酷，性能也超强！”孟朵朵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不不不，给主席节约一点。现在新能源电车也很流行，还环保呢。我觉得小米新出的su7就不错。”夏兰连忙反驳。 两个年轻女孩一个是党政办的孟朵朵，一个是妇联的夏兰，在后面立马讨论起来。 王磊看了一眼程松，不禁问道，“主席，你换车换的这么勤快吗？不如换下来的旧车给我开开？” 程松闻言，瞪了王磊一眼，“吹牛逼的，懂不懂？” 夏兰这才发现坐在前面的王磊，“呀，这是新调来的王秘，你好你好。你个子真高。” 王磊听到夏兰还叫自己秘书，顿觉有些尴尬，但还是回头微笑道，“美女好啊，我早就不是书记秘书了。” “现在我眼里只有程主席。” 夏兰一开口，一旁的吴凌霜就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胳膊。 夏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孟朵朵立马接过话茬，“哎呀，我们眼里都只有程主席！” 说完，后排几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王磊也跟着她们呵呵一笑，没想到程松这货人气还挺高。 有点东西。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程松，只见程松虽然穿着朴素，但形象却非常不错。 尽管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但依旧非常浓密，显得很有精神。 脸上已经有了些褶皱，但皮肤却比自己还要白皙光滑，一点也不像个50岁的乡镇干部。 感觉到王磊正盯着自己，程松一脸嫌弃的看过来。 “干嘛，我只对女人感兴趣。” 王磊一听，不禁哑然失笑。 没想到程松的心态也这么年轻，似乎当年遭遇的打击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程松开车技术也属一流，加上乡里到县城的路也修的很好，沿途风景如画，不知不觉便到了县城。 得闲居作为县里屈指可数的高档酒楼，其装潢复古而典雅，气派非凡。 里里外外都透露着一种低调的奢华。天天顾客盈门，热闹非凡。 酒楼门口，两名年轻漂亮的服务员身着合体的旗袍，挽着发髻，身姿曼妙，前凸后翘，为酒楼增添了几分韵味。 程松停好车，带着4人缓缓步入大厅。 一名妆容精致的大堂经理立马迎了上来，“您好，请问有预定吗？” 程松微微一笑，朝着楼梯口一指，“201。” 得闲居对于王磊来说并不陌生，他以前陪同林树人也曾来过这里，201是2楼最大的包厢。 一张桌子足足能坐20余人。 还没等程松几人走进包厢。 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轻蔑的笑声。 “哟，这不是我们县委的王大秘书，今天晚上的主角嘛。” 王磊扭头看去，就看到李文昊陪着县委办的三个老同事都走了过来。 见到来人，王磊眉头一皱，除了李杰，还有文电科的卜立伟和总值班室的高宇。 说话之人正是高宇。 这两人以前找着各种机会巴结自己，自从林树人被带走，立马原形毕露，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些大院机关里的人，往往比基层的干部更加现实，人模狗样地活在权力与利益编织的网中。 李文昊看着王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装模作样地说，“今晚有幸，隆重邀请到了王大秘书的好朋友和老同事。” 王磊懒得和他们计较，直接走进了包厢，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 包厢内已经来了不少小营乡的同事，大家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气氛还算融洽。 见客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郭炜便招呼服务员开始上菜。 李文昊在主位坐下，郑重地邀请李杰和县委办的另外两人坐在自己旁边。 其余乡里的同事们依次坐下，王磊自觉地坐在了末席。 然而，李文昊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 “王磊，你坐着干嘛，赶紧给大家倒酒啊。” 王磊愣了一下。 像得闲居这种档次的酒店，一般包厢里都安排了服务人员，根本不需要客人亲自倒酒。 李文昊此举，明摆着就是为了羞辱他。 王磊不惯着他臭毛病，站起身把酒瓶礼貌地交给服务员，便一屁股坐了下来。 李杰扫了一眼王磊，又看了看李文昊。 “文昊兄，王大秘书好歹以前是给县委书记服务的，咱们这些小角色，哪有资格请王大秘书屈尊给我们倒酒啊。” 李文昊见王磊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但碍于今天在场人数众多，他只好暂时隐忍下来，没有发作。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县委办的领导，这位是……” “大家都知道陈县长基本上很快就要入主县委了，而我们李杰主任特别得陈县长赏识，到时候肯定就是陈书记的秘书啦。” “另外，他也是我表弟，都是一家人。” 王磊听到这里，心中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自己一来，李文昊就处处针对自己，看来是得到了李杰的指令。 在李文昊的号召下，众人纷纷站起身端起酒杯恭贺这位未来的县委书记秘书。 一杯喝罢，气氛愈发热烈。 紧接着，李文昊又让服务员倒上酒，继续说道，“敬完未来的县委书记秘书，我们再敬一下过去的县委书记秘书，也欢迎他来到小营乡。” 随着李文昊的话语落下，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王磊。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有的人面露好奇，有的人则带着几分看好戏的神情。 感受到李文昊赤裸裸的针对，王磊脸上露出一丝愠怒，正欲起身驳斥。 突然，程松云淡风轻的形象竟然从脑中一闪而过。 王磊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端起酒杯。 “感谢大家，小弟我早不是什么秘书了，从今以后就是小营乡文联的普通干部，还请大家多多关心。” 说完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王磊喝完，程松带头鼓起掌来，“感谢组织，感谢李主任，给我们文联添丁进口。” 在程松的带动下，小营乡的美女们也纷纷鼓起掌来。 不过，李杰等人显然并不打算让王磊轻易过关。 “哎哎，王磊啊，你看这么多人敬你，你就喝小杯怎么行？” 高宇站起身，招呼服务员给王磊的分酒器里倒满酒，随即拎起杯子，故作亲热地在王磊面前晃了晃。 王磊低头看着高宇，想起之前他总是一口一个王秘书叫的比谁都亲，现在居然也投入李杰的怀抱了。 第9章 故意针对 “对对，王磊，你今天刚来，大家这么多人欢迎你，你喝小杯怎么行，必须炸个雷子！” 李文昊也带头鼓起掌来。 “喝大杯！” “对，喝大杯！” 周围的人纷纷响应，起哄声此起彼伏。 同王磊一起过来的吴凌霜看不过去，担忧道。 “人家小年轻，初来乍到的，炸什么雷子，好酒慢慢喝嘛。” “哎，吴主席，你此言差矣。” 民政办主任唐小华笑眯眯地插话进来，他一向和李文昊关系密切，穿一条裤子。 此时也看出来李杰和王磊不对付，顿时也想攀上这位未来书记秘书的关系，主动起哄道。 “俗话说得好，感情深一口闷，今天王磊第一天报道，不表达一下感情怎么行。” “来，小王，别拘束，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王磊原本就是行伍出身，酒量不错，又陪林树人参加过各种招商接待活动，场面上的事得心应手，炸个雷子对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就高宇这德行，想在李杰面前表现，也不看看他自己有几斤几两。 王磊端起分酒器，故作激动道，“今天小弟第一天报到，心里非常激动，必须喝一大杯来表达一下我的喜悦之情。不过嘛~” 此时，王磊故意顿了顿，吊了吊大家的胃口。 “高宇兄弟以前在县委办那么关心我，你作为代表，必须陪我走一个，大家说好不好？” 王磊的声音洪亮有力，在容纳了20多人的包厢里回荡，显得格外有气势。 在王磊的带动下，包厢内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大家也纷纷起哄道。 “好好好，高领导也来一个！” “来一个！来一个！” 小营乡的几位美女还主动把高宇的分酒器加满酒端了过来，递到高宇面前。 看样子，那分酒器中的酒足足有3两，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俗话说得好，喝酒就要有人陪，这样喝起来才更有滋味。 王磊邀高宇一同举杯，既显得合情合理，又符合酒桌上的规矩。 更何况是高宇主动挑起的，更没办法拒绝。 王磊率先端起杯子，仰头便把分酒器中的酒倒入嘴里。 完了还把分酒器倒过来，高高举过头顶，向大家展示。 果然一滴也没有流下来，引得众人一阵喝彩。 高宇见状，面露难色，心里直打鼓。 本还想向李杰投去求助的目光，但夏兰、孟朵朵还有几位漂亮的大学生村官在一旁不停地起哄，让他骑虎难下。 无奈之下，高宇只得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大口喝了起来。 然而，高宇一直在市委总值班室工作，平日里坐的是市委机关里最冷的板凳，喝酒应酬的机会本就不多。 最近才巴结上李杰，参加了几次饭局，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阵仗，更别提炸雷子了。 因此，当那辛辣的酒水涌入喉咙时，他立刻被刺激得剧烈咳嗽起来，脸色也变得通红。 “咳、咳、咳。” 高宇本想将刚到嘴里的液体一饮而尽，却没想到突如其来的不适让那液体瞬间反流出来。 他连忙用手紧紧捂着嘴，试图阻止那不受控制的液体继续溢出。 但嘴里喷出的一些酒液还是溅到了一个女孩身上。 女孩被吓了一跳。 “呀！” 旁边的夏兰和孟朵朵赶忙拿着纸巾帮两人擦了起来。 高宇顿时有些尴尬和难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 李杰坐在一旁，高宇可是他带过来的人，心里不禁有些恼火，“你个怂货，喝不了酒逞什么能，丢人现眼。” 高宇脸色更加难看了，默默坐了回去。 被酒溅到身上的女孩，是一名大学生村官。刚刚毕业从外地考到小营乡绿水村，在县里租了个房子，所以才被其他几个女孩邀请过来。 夏兰扶着女孩，和几位领导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各位领导，我陪小姚去洗手间一下啊。” 李文昊作为今晚的主持人，瞟了一眼面色难看的李杰，立马打断了这个小插曲。 “王磊真是好酒量！今天你可是主角。这顿饭就是钱书记专门让我安排，庆祝你到小营乡报到的。” “来，我代表钱书记再敬你一杯大的。” 说完，不给王磊休息的时间，拿着酒瓶和分酒器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唐小华见状，立马夸张地惊呼道，“乖乖，不得了，李主任代表钱书记打的过来敬你！王磊你面子可真大啊！” 李文昊还是很会扯虎皮拉大旗的，当然王磊也不可能会找钱飞鹏求证。 吴凌霜和孟朵朵有些担忧，连忙劝道。“人家刚炸了个雷子，让人家吃点菜休息休息啊。” 然而，李文昊当然不会就此罢休，已拿着酒瓶往王磊的分酒器里倒起了酒。 “王磊老弟，钱书记让我必须要敬你一杯，你这怎么能不喝呢？你看今晚气氛这么好，一定要喝啊。” 说完，端起分酒器，将杯中满满的酒一饮而尽，也学着王磊把酒杯举过头顶。 王磊本想推辞一番，但看这架势，不喝是不行了。 此时不光是李文昊和李杰，还有很多小营乡的同事在场，大家都在看着他。 俗话说得好，人在饭桌就是身不由己，人家先干为敬，已经把面子给了你，你就不得不给人家面子。 随即也端起杯子一口干掉。 大家一起鼓起掌来，李文昊才满意地坐了回去。 李杰看王磊被迫一下子炸了两个雷子，心里暗自得意。 算算这两杯加起来有半斤多酒了，自己要是立马过去敬上一杯，定能叫他出丑。 但如果马上过去的话，灌他酒的目的就太明显了，李杰思量着。 刚刚经历了一个小高潮，其他人也都纷纷站起来，相互敬起酒来。 一时间，酒杯碰撞声、欢笑声、劝酒声不绝于耳。 王磊虽然酒量还可以，但连续炸过两个雷子，也是有些晕晕乎乎，便也不再主动起身敬酒。 不过，还是有不少新同事拿着酒杯过来给他敬酒，王磊只好拿起小杯意思一下，大家知道他刚喝了不少，也都没有强迫他多喝。 尽管和每人都只喝了一小杯，但架不住今晚人多啊。十几个人轮番敬下来，王磊感觉自己今晚已经喝了一斤多了。 还好孟朵朵递了一杯矿泉水，王磊才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希望能稀释一下胃里的酒精。 不过，王磊还是觉得头越来越沉，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看来得逼自己出绝招了，王磊掏出自己新买的小米15，设上一个1分钟之后的闹钟。 王磊早就把手机闹钟铃声设置的和手机来电铃声一样，以便应付各种不时之需。 不一会，手机响了起来，王磊若无其事“接”起了电话。“妈，怎么啦？” 说完，便走出了包厢，随即朝着二楼的公共厕所快步走去。 从厕所出来，王磊顿觉神清气爽，感觉战斗力瞬间恢复了8成，自信满满地回到了包厢。 第10章 路见不平 此时，众人刚刚已经互相喝过一轮，气氛正浓，正掀起第二轮高潮。 大家纷纷举杯，面带笑意，轮流向李文昊和李杰等人敬着酒，言语间充满了恭维。 没人发现王磊悄悄离开了一两分钟。 原本晚上李杰和李文昊精心策划，叫来这么多人，是想让大家看着王磊出丑，这会反而成了他们自己的压力。 两人虽然也在酒场上历练多年，但面对这十几二十人的轮番轰炸，即便是他们也有些难以招架。 更何况李杰还想留点空间给予王磊最后一击，只得拉过卜立伟和高宇来做挡箭牌。 可怜高宇刚刚就炸了个雷子，又连续几杯下肚，早已站立不稳，脸色泛红，眼神迷离。 但为了当好“马仔”，也只好咬紧牙关，继续替李杰冲锋陷阵。 李杰好不容易把吴凌霜带领的小营乡美女敬酒团打发走。 便看到王磊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眼神“呆滞”，机械地一口一口吃着菜，顿时觉得是时候了。 李杰拍了拍手，“大家不要总是敬我们啦，今天晚上的主角只有一个，就是王磊。” “王磊今天正式到小营乡报到，我是真舍不得啊，我来给大家再打个样。” 说完，就示意服务员给两人的分酒器倒满酒。 孟朵朵惊呼，“哎呀！李大主任今晚是要不醉不归啊。” 王磊假装喝的已经意识有点模糊，歪歪扭扭地站起来，双手扶住桌子，“对！不……不醉不归！” 李杰斜睨着已经徘徊在醉倒边缘的王磊，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王磊兄弟是我的前辈，以后我还要多向你请教请教，怎么当好秘书呢！” 李杰此刻也是喝的得意忘形，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在酒桌上大言不惭。 王磊内心不禁又对李杰轻看了几分。 觉得这人未免太过浮躁，不懂得低调行事。 “对……对……”王磊用出毕生的演技，“艰难”地将分酒器里的酒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李杰此时也有些兴奋，同样迅速干掉了杯中酒。 见李杰喝完。王磊嘿嘿一笑，也不磕巴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想到你酒量还可以。” 李杰一大杯酒下肚，也有些晕乎，一点没发现王磊的异常，笑盈盈地坐了回去。 不过此时王磊可不打算放过他。 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酒瓶，走到李杰跟前。 “兄弟，以前感谢你在县委办那么‘支持’我工作。我也敬你一大杯。” 说完，在李杰惊讶的目光中，将两人的分酒器再次倒上。 李杰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不过，李杰觉得，王磊比自己喝的还要多6两，既然他主动送死就怪不得旁人了。 王磊假装谦虚道，“刚刚才喝了一个满杯，这回喝一半。” “那怎么行，你回敬我怎么能只喝一半。” “这样，卜立伟、高宇，我们三个人跟你喝，倒满倒满。” 李杰仿佛生怕王磊喝少了，立马拉上卜立伟和高宇，从王磊手中夺过酒瓶，动作娴熟地将几人的酒杯倒的满满当当。 吴凌霜作为乡里的老大姐，还是比较关心人，怕几人喝出事，特别是王磊，刚才就喝了差不多一斤多酒了。 正当她欲起身劝阻之时，却没想到坐在旁边的程松轻轻拉了拉她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李杰不给王磊反悔的机会，领着卜立伟和高宇，三人几乎同时举杯，率先一饮而尽。 王磊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也不甘示弱，仰头便将分酒器中的酒干掉。 纵使李杰平日里酒量过人，此时连续喝了两大杯差不多6两烈酒，也感觉天旋地转，醉意上涌。 至于高宇就更加不堪了，当场站立不稳，卜立伟和李文昊只好扶着他趴在桌上。 李杰看着高宇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就……就这酒量，还想跟我混？还早得很呢！” 听着李杰略带张狂的虎狼之词，在座小营乡众人也都觉得尴尬至极。 李文昊知道李杰的酒量虽好，但如此猛喝之下，也怕他会喝醉闹出笑话，于是连忙从旁边拿起几瓶矿泉水，一边递给李杰，一边拉着他坐了下来。 反观王磊这边，看起来倒“越喝越勇”状态正佳。 不过，王磊也不敢再逞能，只要保证不喝醉不失态就行了，赶紧坐了回去，连喝了好几大口矿泉水。 孟朵朵关心地问，“你没事，酒量这么大？” 王磊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轻轻说道，“当然是作弊了……” 孟朵朵立马心领神会，捂嘴轻笑道，“你真是太坏了。不过他们也真过分，明摆着灌你酒。” 王磊吃了几口菜，也和大家闲聊起来。 李文昊见李杰带来的几人几乎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只好悻悻地暂时放弃了作战计划。 突然，一名神色焦急的女干部冲了进来。 “你们快来啊，夏兰和姚若薇被流氓缠住了！” 李文昊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猛地一拍桌子。 “谁那么大胆子，敢欺负我们小营乡的人。” 说完便跟着女孩走了出去。 李杰喝了酒，有些兴奋，也跟着他表哥去看起了热闹。 其他也有认识夏兰和姚若薇的同事有点不放心，纷纷跟了过去。 只见2楼999包厢门口，一个脖子上带着手指粗细金链子的中年壮汉，像抓小鸡一样，拉着姚若薇就要往包厢走。 而夏兰则在一旁焦急地劝阻，却无济于事。 “小妹妹，你过来陪哥哥们喝杯酒啊。”壮汉的语气中充满了轻浮与挑逗，眼神更是肆无忌惮地在姚若薇凹凸有致的身躯上扫视着。 旁边还有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光头，一脸嚣张，貌似是壮汉的小弟，在旁边起着哄。 “今天我们老板来你们酒店吃饭，是给你们面子，还不快过来伺候！” “住手，你们在干嘛！”李文昊冲到跟前，拉住壮汉的肩膀。 壮汉感觉到有人过来，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一只手抓着姚若薇，另一只手用力一翻，就将李文昊拽倒在地。 李文昊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却仍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李杰见状，恼羞成怒，作势就要过来帮忙，结果看到壮汉的面容，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第11章 英雄救美 “刘……刘总。” 李杰此刻，酒已经醒了7分。 他认出了眼前这个人，不正是陈荣发县长的表弟，华盛装饰公司的老板刘浩吗？ 李杰一直做好了抱陈荣发大腿的准备，自然对陈荣发的势力有所了解。 他知道这个刘浩仗着有个县长表哥，在县城里横行霸道，承包了全县大部分商品房的装修和改造工程，而且无恶不作，欺男霸女。 据说很多良家妇女都遭到了他的迫害，但每当有人报警，到了公安局就不了了之。 被称为刘总的壮汉一听，便轻蔑地笑了起来。 “你他么谁啊？” 此时，李文昊也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是小营乡的党政办主任，你最好识相点，快放开你的脏手！” 刘浩瞥了一眼李文昊，“小营乡？没听说过，你在这儿算哪根葱，也敢在我面前摆谱？” 李文昊见自己的名头不管用，立马搬出了李杰。 “这是我们县委办的领导，陈荣发县长内定的新秘书！” “你得罪了我们，就是得罪了陈县长！” 刘浩听到李文昊提起了陈荣发，打量了一下李杰。 “陈县长？” 李文昊一直在乡镇工作，并不认识县城的风云人物，见刘浩似乎有些忌惮陈荣发，便再次嚣张起来。 “没错，就是陈县长！你现在知道怕了？还不赶紧道歉！” 当着众人的面，李杰此刻也定了定神。 “刘……刘总，你好，这是我们同事，能不能给个面子，就不要为难人家了” “改天我一定备上好酒亲自给您赔罪，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李杰倒是打的好算盘，要是能再找个机会请刘浩吃顿饭送点礼，就更有机会融入陈荣发的圈子了。 李文昊没想到李杰在这人面前居然这么谦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刘浩此时还拿不准李杰和陈荣发的关系。 不过自己晚上已经喝了许多酒，又当着小弟的面，当然不能驳了面子。 “你算老几？你有面子吗？” 刘浩的话如同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刺向李杰。 李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至极，早知道干嘛非要出来凑这个热闹。 “你既然认识我，应该知道我和陈荣发的关系。” “莫说还没当上他秘书，就真是他秘书在这，也得看我心情。” 刘浩的话让在场的气氛瞬间凝固。 姚若薇和夏兰两个女孩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她们拼命想要挣脱刘浩的魔掌，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李文昊此刻也听出来刘浩似乎也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再也不敢放肆。 但是看自己乡里的女孩当自己的面被人欺负，还是壮着胆子道。 “刘总，刘总，人家女孩子也是我们体制内的，不然就去给您敬杯酒，好不好？” 李杰闻言，立马接过话茬，“对对，两位美女，多少人想和刘总喝杯酒都没机会呢，就去敬杯酒，喝完酒就没事了。” 刘浩见几人都是干部，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现在面子已经挣回来了，既然人家给了个台阶下，他便顺水推舟，脸上堆起笑容。 “哈哈，算你们识相。” “美女们，就过来陪我们喝杯酒，顺便也让你们认识一下这里面的几位领导，对你们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嘛。” 夏兰想到电视里陪黑社会老大喝酒的画面，惊惧得一句话都不敢说，显然一百个不乐意。 而姚若薇则显得更加激动，她绝望地大声叫道，“我不喝酒！更不可能陪你们这种人喝酒！” 刘浩冷哼一声，“小妹妹不领情啊，那就由不得你们了。” 说完就和光头一人拽着一个强行往包厢走去。 李文昊对两人使着眼色，劝说道，“没事的，陪几位老板喝几杯酒就行了。” 夏兰冷冷地看着自己乡里的这位领导，大失所望，至于其他人见李文昊和李杰这两位带头人出面都没用，更是吓得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出头。 姚若薇何时受过这种欺负，泪眼婆娑，委屈与愤怒交织在一起。 此时此刻恨不得将两人和李文昊一起碎尸万段，咬着牙恨恨地说道，“你们可别后悔！我可是……” 就在姚若薇忍不住准备搬出自己父亲之时。 “放开她！”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来，两只手像两只老虎钳一样，紧紧抓住刘浩和光头拉着女孩的胳膊。 力量之大，让人一目了然。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刘浩和光头只感觉自己的小臂被攥得生疼，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一般。 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两个女孩趁机挣脱了束缚，踉跄地退到了一旁。 王磊见状，便也松开了手，对夏兰和姚若薇说道，“你们先回去。” 两人惊魂未定，有些担忧地看着王磊，缓缓往后退去。 刚刚王磊以为李文昊亲自出马应该没什么事，但见几人半天也不回来，便赶了过来。 李文昊大惊失色，连忙喝道，“王磊，你逞什么能！” 与李文昊相比，李杰更是吓得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知道刘浩的手段有多么凶残，刚才已经算是给了他们很大的面子。 而现在这种情况，可不是简单喝个酒就能解决的了。 刘浩揉了揉胳膊，目露寒光，凶狠地盯着眼前这名让自己颜面扫地之人。 似乎在他的眼神里已经将面前之人千刀万剐了。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什么小角色就敢出来英雄救美？” 光头也从侧面靠了过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弹簧刀。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夏兰和姚若薇推着李文昊，“你快去帮忙啊。” 不过，李文昊此刻脸色惨白，早已没了刚才酒桌上的风范。 倒是一旁的郭炜皱着眉头，把手机攥在手里，思量着什么。 刘浩给光头使了个眼色，便挥舞着拳头率先冲来。 看得后面的人一阵惊呼。 王磊眼神坚定，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只见王磊身形一闪，如同猎豹捕食般迅猛，侧身躲过刘浩的拳头。 瞬间贴近光头，左手一把抓住光头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扭，弹簧刀应声落地。 光头疼得嗷嗷直叫，脸上满是惊愕与痛苦。 王磊的右手则迅速锁住了光头的喉咙，将他牢牢控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刘浩见状，刚要上前帮忙。 王磊用眼角余光扫视了一眼，冷哼一声，左脚轻轻一勾，正好踢中刘浩的小腿肚。 刘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不等他站稳，王磊已经松开光头，一个箭步冲上前，右手成拳，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击刘浩的面门。 刘浩仓促之间抬手格挡，却只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传来。 整个人被打得踉跄后退，撞在了身后的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光头趁机想要挣脱，却被王磊一脚踢中小腹，瞬间疼得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第12章 针锋相对 夏兰和姚若薇见两人被王磊三两下放倒，兴奋地拍手叫好。 李文昊也被惊掉了下巴。这才想起，王磊曾经在部队服役过。早就听说身手不凡，这才第一次见识。 不过顾不上惊讶，赶紧弯下腰想将刘浩扶起。 没想到，刘浩根本不领情，抬手就甩了李杰一个耳光。 “妈的，都是你带来的人是。” 说完，摸了摸嘴角，掏出手机，似乎想打电话摇人，“好小子，有种你别跑。” 王磊的眼神冰冷，“这里不是你们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这时，999号包厢门被打开，走出个老板模样的男子。 刚才包厢里人声嘈杂，没人注意外面，直到王磊和刘浩等人打斗的声音传来，包厢里的人才发现异常。 最中间的一名中年男子，穿着衬衫，大腹便便，看到刘浩狼狈的样子。 沉声问道：“你们在干嘛？” 刘浩的脸色变了变，态度温和了不少。“石局长，碰到个流氓，把我和我的司机打了。” 李杰看到此人，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万万没想到刘浩今天请的竟然会是市住建局局长石修永——一个在市里手握重权的正处级领导。 石修永是阳平县人，偶尔也来县委拜访过林树人，李杰见过几次。 平日里，这位局长要是阳平县这样的小地方调研，也必定是由县委书记和县长亲自陪同，其地位之显赫，可见一斑。 刘浩原本也邀请了陈荣发来陪，恰好这位老表在外招商才未能参加。 石修永眉头紧皱，扫视了一圈。 “你们阳平县治安这么差吗？娄辰你是干什么吃的。” 在场的李文昊和李杰都不禁心头一跳，他们惊讶地发现，在他们眼中本应高高在上的副县长兼公安局长娄辰，在石修永的口中似乎只是个小弟，可以随意训斥。 没想到，石修永话音刚落，一个40岁左右的男子缓缓从包厢的深处走了出来。 正是刚刚被石修永提及的娄辰。 娄辰的出现让李杰和李文昊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没想到娄辰竟然也在包厢内，一时间吓得腿都软了，几乎要站立不稳。 娄辰看李杰有些眼熟。 “你不是县委办的那谁吗？是你打了我们刘总？” 娄辰和县长陈荣发也是死党，在陈荣发办公室见过李杰一面。 李杰连忙和自己撇清关系。“娄县长，这都是误会一场。其实是这小子，王磊，他是林树人的秘书，是他动的手。” 李杰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了王磊。 娄辰和石修永这才注意到身后的王磊。 “你就是林树人的秘书？”石修永的目光在王磊身上来回打量。 作为从阳平县提拔出去的干部，石修永对林树人自然不陌生。 之前他几次因为老家的私事想请林树人帮忙，却都被林树人拒绝了。 因此，对于作为林树人秘书的王磊，石修永自然也谈不上有好感。 娄辰见石修永面露不善，立马心领神会。 “你居然当街殴打企业家，等着去派出所好好交代。” 说完，立马打起了电话。 刘浩见自己的靠山发话了，顿时挺直了腰杆。 “小子，等你去了公安局，有你好受的。” 不过夏兰和姚若薇可不干了。 “明明就是这个人欺负我们，王磊是见义勇为。” “没错，也是他们先打人的，还掏了刀，我们都能作证。” 刘浩笑了笑，看向李文昊和李杰，“你们俩看见了？” 李文昊和李杰想都没想，连连摇头。 “你们！”夏兰气得脸色通红。 转而看向了一同前来的民政办主任唐小华。 结果唐小华看这架势，哪敢掺和。 连忙搪塞自己站在后面什么都没看到。 不过，娄辰电话还没打完，两名身着警服的警察就上了二楼。 原来刚才是郭炜见势不妙，担心王磊解决不了刘浩两人，于是匆忙报了警，没想到却反而帮了倒忙。 “你们谁报的警？”两名警察话音未落，便看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娄局长，您怎么在这？” 娄辰直接指着王磊，“这人当着我的面殴打企业家，带回去处理。” 郭炜也急了，“明明是我报的警，是他们两个人耍流氓还要打人，我们是正当防卫！” 王磊见警察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带自己走，冷冷说道。 “哼，大庭广众之下，这两人当众行凶，我是正当防卫，要带走也要把他们俩带走调查。” “而且二楼都有摄像头，刚才发生的事全都录了下来。” “是非曲直，一目了然。” 王磊这么说，自然是说给郭炜和姚若薇等人听的，想请她们回去找到帮手再来帮他解围。 至于公安局，看现在这个阵仗是靠不住了。 刘浩抬头看了看走廊角落里的摄像头，冷笑一声，便和光头耳语一番。 不等王磊作出反应。 一名警察就猛的将王磊一推，“少啰嗦，跟我们走。” 王磊稳稳站住，怒道，“你们不抓这两个流氓，来抓我？” “你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助纣为虐吗？” 另外一名警察掏出手铐，抓住王磊的胳膊就要拷上。 李文昊和李杰刚刚还在为捅下的娄子担心不已，生怕事情会牵扯到自己。 现在看到王磊这个眼中钉被公安带走，心里也暗自得意起来。 夏兰和姚若薇见李文昊等人都指望不上，立马冲上去拦住警察。 两名警察当着局长的面，自然想表现一番。 其中一人掏出警棍指着两个女孩警告道。 “不要阻挠警察办案，警告你一次。” 夏兰明显被吓了一跳，咬了咬嘴唇。 不过姚若薇此时却勇敢地往前靠了靠。 “干什么，你还想打我吗？” “要么把我也带走，我是证人！” 就在这时，吴凌霜拉着程松终于出现在了999包厢门口。 吴凌霜还是知道一些程松的能力的，之前见事发突然，场面失控，就想着找他来应付。 谁料程松这两天肠胃不好，刚刚正在包厢里的洗手间蹲大号，手机也没带。刚打开门，手还没洗，就被吴凌霜拽了出来。 正好看到姚若薇被警棍指着的那一幕，顿时一身冷汗就冒了出来。 “我的小祖宗，要是你被打了，我可惨了。” 赶忙丢下吴凌霜，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住手！你们干什么！” 第13章 程松出马 王磊听到程松的声音，莫名就有一种安全感涌了上来。 刚刚准备回包厢的石修永和娄辰等人也寻声看了过来。 娄辰心中不屑，只当是又从哪冒出来个小角色想要横插一手，于是依然迈着步子，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 然而，他却发现石修永停下了脚步，手扶在门框上，整个人仿佛被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 娄辰心中好奇，侧过身子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看，他竟然发现这位正处级的领导，此刻的表情竟然如此怪异。 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像是见了鬼一样。 娄辰虽然是县里的领导，但比较年轻，并不认识程松。 然而，石修永却不同了，20多年前就在阳平县工作，眼前这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当年程松是时任县委书记的第一红人。 年仅30岁便坐上了县委办主任的交椅，前途一片光明。 可就在即将提拔为县委常委的关键时刻，却遭人陷害。 巨星就此陨落。 但正所谓“哥虽早已不在江湖，但江湖依然有哥的传说”。 特别是石修永，当年连股长都不是。 因工作失误捅下了一个天大的篓子，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当时正是程松不忍心看他前途尽毁，才出手帮忙摆平。 之后才有自己平步青云，后来更是被提拔到市直单位，直至担任住建局局长，成为一方大员。 “松……松哥！” 程松环顾四周，冷静地思索着，却没想到在这看到了石修永。 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想有这货在就方便多了。 “咦，是小石啊。” 听到平时不起眼的程松竟然称呼石修永为小石。 一旁的李文昊瞬间感觉心脏都要停止了，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李杰有些好奇，用手戳了戳自己的堂哥。 “这人谁啊，晚上吃饭的时候我都没注意。” 不等李文昊解释。 石修永已经主动迎了上来，“松哥，你怎么在这？” 刚刚吴凌霜拉着程松已经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这是跟我一个办公室的小兄弟，是不是和你这位朋友有点误会？”程松指了指王磊，又看了看刘浩，“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就算了。” 石修永一听，立刻明白了程松的意思。 立即对娄辰说道，“让你的人马上把这位小兄弟放开。” 随即看向刘浩，“刘总，这事就算了，你说呢？” 娄辰一听当然没有意见，朝着刚刚还和王磊等人对峙的警察挥了挥手。 那两名警察原本也就是奉命行事，对于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自然是能避则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娄辰发话，他们立马松开了手。 “小兄弟，原来都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 王磊清楚要不是程松出面，自己要是真的落到这些警察手里，恐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刘浩尽管心中有气，但石修永是今晚自己隆重邀请的重要客人。 他发了话，自然不敢不从，甚至还换上了一副笑脸。 “这位兄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我们石局长的朋友，幸会幸会！” 刘浩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过来和王磊握手。 王磊一个没注意，竟被他拉住了双手，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 还好程松只是和石修永简单打了个招呼，便拉着王磊等人准备告辞。 明显并不愿意过多停留。 没想到石修永却表现得异常热情，坚持要送到楼下。 “松哥，前些年一直想请你吃饭，你都不同意。” “不如这几天找个时间，我们几个老家伙聚一聚？” 程松却坚定地摆摆手，“哎哎哎，我都50多了，好不容易清闲了这几年。” “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石修永还想和程松寒暄几句。 程松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和王磊等人径直走出了饭店的大门。 看着程松的背影，石修永若有所思，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当年此人出事后，确实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众说纷纭。 虽然他就此沉寂，而他当时服务的老领导却丝毫未受影响，后来连续破格提拔至厅级、部级…… 大家都说老领导对程松大失所望，和他撇清了关系。 但他却始终觉得另有隐情，多年来一直还想和程松“再续前缘”。 主要还是想借机打探打探他那位老领导的情况，看能不能攀上关系，为自己的仕途铺路。 原本这两年都不抱希望了。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撞见，看来还是有缘啊…… 石修永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似乎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石局长？那人是你朋友吗？”娄辰好奇地问。 “啊？哦，他呀，是我以前在县里工作时的一个老同事，好多年没见了，今天偶遇，感觉挺有意思的。” 因为涉及自己难以启齿的过往，更不想让别人窥探到自己的真实目的。 于是，石修永随便编了个理由，轻描淡写地掩饰了过去。 毕竟，在大家眼里，程松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还带着些许“污点”的小干部。 那些曾经的辉煌、光环，随着时光的流逝，早已烟消云散，无人知晓，也无人再提起。 “石局长真是个重感情的人啊，这么多年了还记得老同事。” “是啊，是啊，我们能交到石局长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刘浩和娄辰就地拍起了石修永的马屁。 至于李文昊和李杰，也不敢在此时去触刘浩等人的霉头。 看程松等人离开后，便也借机开溜了。 不过，李文昊心中着实被程松今天的表现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程松竟然能如此轻松地搞定石修永和娄辰等人，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对于李文昊来说，知道的信息就更少了，在他眼里程松不过是个在乡镇都被边缘化的小人物而已。 “你确定吗？这人真没什么背景？”李杰有些不敢确定。 “肯定啊，刚才那个石局长不是说了嘛，还是看在以前在一起工作过的情分上。”李文昊自认为在小营乡工作多年，笃定地说道。 “他要是还有背景、靠山，还能这么多年窝在我们乡里？” “听说这么多任领导都没给他安排过正经职务，平时什么正事都不干。就是一个闲人。” 李文昊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他坚信今天只不过是程松运气好，碰到了一个“好说话”的领导。 第14章 意外之喜 可能在李文昊和李杰的浅薄认知里，不追求仕途上的晋升，不热衷于权力游戏，便等同于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表现。 他们若是知晓程松手握大好的资源却甘愿闲置，估计会大为震惊，甚至破口大骂程松“暴殄天物”，是大逆不道之举。 殊不知程松在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早就把功名抛在脑后。 当年从纪委办案点重获自由后，面对即将提拔的老领导，程松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愿。 自己只想和家人在基层安安稳稳地生活，抽空搞搞自己的小爱好，写写小说什么的便已满足。 老领导深知程松身为孤儿，历经曲折，如今好不容易组建了家庭，有了妻儿，自然能理解他对平凡生活的深切向往。 加上此事确实对程松有所亏欠，便也尊重了他自己的意见，不再强求。 于是便从县委办另外挑选了一人，成为了老领导在市政府期间的秘书。 按程松自己的话来说，“当官”远不如“搞钱”来得实在。 一头扎进了网络小说这片蓝海。 当年的网文行业可不像现在这么卷，凭借着深厚的文学功底和敏锐的创作嗅觉，很快便在网文界崭露头角，成为大神级作家。 这些年也算是小有积蓄，大大改善了自己原本极为窘迫的生活。 至于老领导那边，这些年他们自然保持着联系，逢年过节还会相互走动，情谊不减。 今年，老领导的女儿姚若薇大学毕业，学的是艺术，思维活跃，充满好奇。 她非要到老爸当年工作过的地方看看，体验一下基层生活，于是便报考了大学生村官。 老领导既无奈又疼爱女儿，也不想大张旗鼓的给女儿铺路，于是正好把她安排到了程松这边。 让程松没事多关心关心，顺便帮忙看着女儿。 听到姚若薇和自己说着晚上的惊险经历，程松顿时冷汗涔涔，心中暗自庆幸。 “程叔，今天多亏了王磊哥哥，要不然我就只能给我爸打电话了。” 姚若薇气鼓鼓地说着。 程松看着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又转头看看王磊，此时此刻恨不得抱着王磊亲上几口。 老领导最近正为林树人的事烦心呢，程松可不想因为姚若薇的事打扰到他。 “王磊哥哥，真是感谢你，以后你有什么吩咐，老哥我一定照办！” 听程松这个老顽童也学着姚若薇叫自己哥哥，王磊顿时尴尬症都要犯了。 “哎哟，哎哟，我谢谢你。” “那你明天给我的‘艺术乡村’方案提提意见就行。” 王磊话锋一转，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尽管刚刚认识程松，但始终感觉此人深藏不露，自然想再探探他的底。 程松一听这话，刚想开口拒绝，没想到姚若薇却对王磊提到的“艺术乡村”计划颇感兴趣。 “什么艺术乡村？要在农村里搞艺术学校吗？能不能让我也参与参与？”姚若薇兴奋地说道，“我就是学艺术的。” 王磊一听姚若薇是学艺术的，不禁眼前一亮。 没想到这小小的小营乡还真是卧虎藏龙，人才济济。 “现在省里出台了支持打造艺术乡村的意见，就是鼓励有条件的村实施艺术化改造，既能改善农村环境，又能丰富农村文化业态，最终目的是推动文旅融合发展。” “我觉得对于我们阳平县这么多依山傍水、环境优美的农村来说，这是我们未来实现乡村振兴的重要出路。” 姚若薇越听越兴奋，王磊和程松把她送到出租房门口时，还说明天要去乡里和王磊一起探讨探讨。 送走姚若薇后，王磊好奇地问程松，“程主席，这是你家亲戚吗？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程松瞥了一眼王磊，“你看人还挺准的。” …… 庆丰楼酒家，坐落在阳平县城东边一个小区门口，门面虽不起眼，却是王磊父母用心经营的一家小面馆。 虽然取了一个饭店的名字，但主要做早餐和中餐，店面后方用帘子巧妙地隔出了一间小巧的包厢，偶有熟客在这里请客吃酒。 昨晚回家比较晚，老爸老妈已经休息了。 于是一大早王磊便来到店里稍微帮了帮忙，然后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条。 “爸，家里那辆摩托车你现在平时不骑，我以后去乡里上班就骑那个摩托车。” 老爸王志宏正忙着炒菜，点了点头，又叮嘱道，“你骑车慢点，安全第一，知道吗？” 提起名字，王家人总免不了要夸赞一番爷爷的智慧，给王磊老爸取了个磅礴大气的好名字。 不过老爸总是自嘲，自己当了一辈子农民，哪里镇的住这个“宏图大志”的名字。 好在，培养出了一个让全家都骄傲的儿子——王磊。 从小，王磊就是邻里间口口相传的“别人家的孩子”，学习成绩优异，性格又乖巧懂事，最终不负众望，考上了国防大学。 王志宏和李彩霞原本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民，攒了一辈子的积蓄，才终于在县城里开了一家小店。 但王磊从小就是夫妻俩的骄傲，不仅学习成绩优异，比一般同龄人要懂事得多，还考上了公务员，对于当干部还是当领导，两人就没有什么概念了。 现在王磊去了乡里，他们也只当是正常的工作调动，并没有过多关注。 在他们眼里，王磊已经做的够好了，没有任何更高的要求。 “上次隔壁村的朱老三，平日里就爱搬弄是非，竟然跑过来请客吃饭，喝完酒后不知怎的就发了神经，胡言乱语说你前途没了，还被贬到了乡里去。”老爸王志宏没好气地说着，“那朱老三的儿子整天游手好闲，一事无成，肯定是嫉妒咱们磊磊。” “小营乡多好啊，就在我们老家八里乡隔壁，去了好好干。”老妈李彩霞一边擦桌子，一边回忆着老家的日子。 农村里就是有些人势利眼，以前看王磊给县委书记当秘书就眼红得不得了，现在听说了林树人的事，就趁机跑过来嚼舌根，说三道四。 “还好，玲玲上次过来吃饭时，跟我们透露说你很快就要提拔了，还是我们儿子争气，没让那些小人得逞。”李彩霞继续说道。 “对对对，我就知道朱老三是瞎说的，他就是眼红磊磊有出息，见不得别人好。”王志宏附和着，脸上满是骄傲，“我就说磊磊这么能干，怎么可能没有前途，你看现在是去乡里当领导了。” “等你们订了婚，我们就给你们把新房买了。再过几年，我们再攒点钱，把老家的破房子修一修。”李彩霞又提起订婚的事。 第15章 心跳接触 王磊心里一惊，他还没来得及跟父母提及纪玲玲已经打算取消婚事。 没想到纪玲玲竟然先一步跑来跟他们说了自己答应要在一个月之内解决副科级。 这显然是她想通过王志宏和李彩霞再给自己施加一些压力，好逼王磊尽快在仕途上有所进展。 虽然心情有些沉重，但王磊还是若无其事的说，“我们的房子我们自己能解决，还是先把老家的平房修一修，以后你们回去也能住的自在些。” 父母还是有很重的恋乡情结，在城里一直都是租房子住，老家的房子一直舍不得丢下。 当然王磊也还一样怀念家里的老屋，前屋后院有着大片的竹林，门口还有个清澈见底的小池塘，院子里两棵老高老高的梧桐树，是小时候王磊调皮捣蛋的童年回忆。 王志宏却叹了口气，“现在那一片除了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太，哪还有人住啊。还是过几年等我们老了再说。” “到时候直接回去养老。” 王志宏说的确实是实话，老家村里年轻人都纷纷外出打工，只留下老人和小孩守望着那片土地。 其实，阳平县的地理位置相当优越，它距离长三角经济发达区域仅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随着发达地区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对于休闲度假的需求日益多样化，“周边游”作为一种轻松便捷的旅游方式，其需求更是越来越高涨。 如果顺利推进“艺术乡村”这一富有创意与前瞻性的计划，将乡村的自然风光、传统文化与艺术元素巧妙融合，打造出一个独具特色的乡村旅游品牌。 那么这样的体验无疑会吸引大量的游客前来，乡村旅游市场的前景无疑将变得更为广阔，人气自然不愁。 王磊正思考着，却突然被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打断。 “老板！下一碗面条！” 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王磊不由自主地扭头望去，原来是昨晚刚刚分开的姚若薇。 “咦，磊哥，是你啊。”姚若薇一看又碰到了王磊，蹦蹦跳跳就坐了过来，“你也在这吃面条啊。” 王磊嘿嘿一笑，“当然啦，这是我家开的店。” 姚若薇一听，便也明白过来，“哦哦，叔叔阿姨好。” “你怎么来这里吃早饭，你又不住这边。”王磊好奇地问。 “这里离车站近啊，我吃完了正好坐班车去乡里。”姚若薇解释道。 王磊看着面前的女孩，这才细细打量起来。 虽然姚若薇穿着还比较朴素，但化了淡淡的妆，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清丽脱俗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 她的发丝柔顺地垂落在肩头，未经烫染的乌黑长发散发着自然的光泽。 刚刚打招呼时，脸上的笑容温暖而含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更添了几分甜美与温婉，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王志宏和李彩霞见是王磊的同事，立马张罗起来。 不一会，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便端上了桌。 姚若薇一看，有些惊讶，“咦，阿姨，我没要牛肉啊。” 李彩霞笑呵呵的说，“不要客气嘛，你是我们磊磊的同事嘛，第一次来，让你尝尝我们家的招牌牛肉面。” “你就吃，你不吃他们不乐意。”王磊也笑着让姚若薇别客气，“以后常来就行。” 姚若薇闻言，也不再客气，夹起一大块牛肉，“那我就不客气啦，我就是听说你们家面条好吃，才特地过来的。” “早知道是你们家的店，我早就应该过来的。” 王磊打趣道：“不晚不晚，以后多介绍一点客人过来就行。” “嗯嗯，那必须的。磊哥你一会去乡里吗，我们一起。” “跟我一起？”王磊一愣，“我准备骑摩托车去的，现在太阳这么晒，不然我把你送到车站？” “你有车，干嘛让我坐班车啊，我就坐你的摩托车去嘛，风驰电掣、自由自在！”姚若薇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你不会是心疼汽油钱？放心，我才100斤！” 王磊原本担心姚若薇一个娇弱的女孩子坐自己的摩托车会不好意思。既然她自己主动提出，自己也不是扭捏之人，自然欣然应允。 “那怎么可能，就怕姚美女你坐不习惯这没有顶棚的。”王磊微微一笑，随即起身把家里那辆摩托车开到了门口。 夏日炎炎，阳光透过路边树叶的缝隙洒在姚若薇的身上，更显得她肌肤白皙胜雪，仿佛透明一般，透着淡淡的粉红色光泽，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王磊看着姚若薇那极美的容貌和身上散发出的独特气质，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你一看就是大城市的姑娘，怎么想起来考村官，还跑到这么偏的地方。” 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个干净些的头盔递给姚若薇。 姚若薇熟练地戴上头盔，优雅地跨坐上来，双手轻轻扶住王磊的肩膀。 “在大城市工作多累，节奏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哪有在村里舒服自在，空气清新，人情味浓。” “我很多学艺术的同学都受不了大城市的压力，到村里当‘创客’去了，都说的好听，来追寻心中的诗和远方。” “创客”这个词最近很流行，许多年轻人在城市感到生活压力大，便选择回乡创业，将梦想与热情洒在广袤的乡村大地上。 这些洋气、时尚、有格调的项目为乡村振兴注入了新的活力。 王磊轻轻踩下油门，摩托车缓缓发动，伴随着低沉而有力的引擎声，很快便驶出了县城。 在城里的时候路面还比较平稳，但一进入乡里的公路，拐弯和上下坡的地方便多了起来。 姚若薇为了保持平衡，索性抱住了王磊的胳膊。 尽管如此，在遇到急弯和下坡的时候，姚若薇的身子还是因为惯性不由自主地撞到王磊坚实的背上。 此时正值盛夏，两人都只穿了一件轻薄的t恤，肌肤碰触之处，王磊能清晰地感觉到姚若薇身体的轮廓。 虽然和纪玲玲谈了5年恋爱，但王磊除了偶尔的拥抱和亲吻，还没有过更加亲密举动。 并非王磊不想，按纪玲玲的话来说，还没结婚就不能把身体完全交给自己。 因此，王磊在这方面一直保持着克制。 而现在，与姚若薇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除了纪玲玲，他还从未与其他女孩子有过如此亲密的体验，此刻心跳也加速了几分。 第16章 初步设想 王磊当然不是故意的，但总感觉似乎占了姚若薇的便宜，让他有些尴尬，只好尽量往前坐坐。 理智告诉他，不要多想，不过是顺带搭个便车而已。 正当王磊思绪纷飞之际，一辆半挂车突然从前方的弯道猛地冲出，带起一片尘土，呼啸而过。 王磊猛地一捏刹车，车身剧烈摇晃，姚若薇整个胸部都压在了王磊的背上。 来不及细细体会那份突如其来的柔软，王磊赶忙稳住车身，心中暗骂：“这司机真是要钱不要命了，弯道也敢这么超车！” 姚若薇也迅速扶住王磊的肩膀，借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同时使劲拍了一下王磊的背，嗔怪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王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转过头解释道：“我真不是故意的，这条路怎么还有这些拉货的大车，真是奇怪。” 姚若薇已经满脸绯红，要不是戴着头盔，估计耳朵都能滴出血来。 她低声嘟囔：“这些是拉砂石的，乡里没什么企业，就这几年开了几家采石场，所以这种车就多了。” “采石场？”王磊闻言，这才想起，林树人今年年初曾经做过几个批示，要加强采石场和砂石加工企业的治理，以减少环境污染和安全隐患。 不过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显然治理效果不佳，这些大车依旧在乡间的公路上肆意驰骋。昨天自己坐班车过来，光顾着想心思，都没有注意到。 王磊没有过多停留，不过为了避嫌，还是尽量将摩托车骑得更加平稳。 姚若薇经过刚才的尴尬一幕，此时也不好意思再贴得太近，尽量坐直了身子，但还是时不时接触到王磊宽阔的后背上，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微妙， 到了乡政府，就在两人刚刚把车停稳的时候，一辆崭新的奔车就唰地一下停在了旁边的车位上。 程松推开车门，一脸不悦地瞪向王磊，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你怎么骑摩托车还带人？这样多危险！” 刚才来的路上，程松便发现了摩托车上“搂”在一起的两人，让他大吃一惊。 尽管林树人出事之前叮嘱自己要照顾好王磊这个老弟，但姚若薇也是自己老领导的女儿，家世背景更不是王磊这个普通青年可以想象的。 毕竟，两人的身份差距摆在那里，如果任由他俩在自己眼皮底下暗生情愫，搞不好会给王磊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姚若薇面对程松也不敢发大小姐脾气，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向老爸告状。 只好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一样撒起了娇，“程叔，我们都这么大人了，没事的啦。磊哥骑车可稳当了。” 说到稳当的时候，姚若薇不由自主想到刚刚暧昧的动作，脸上又是一阵羞红，连忙低下了头。 王磊把车一锁，丝毫没有意识到程松意有所指，兴冲冲地拉着程松就要上楼商量“艺术乡村”的方案。 进了办公室，王磊更是忙前忙后，先是给程松的茶杯里加上了满满当当的茶叶，又忙着开空调、倒水。 姚若薇似乎对程松的办公室很熟悉，自顾自拿起了程松桌上的kdle扫了几眼，顿时面露尴尬。 “程叔，你现在都看的这啥啊。这么劲爆的？”说着，就把kdle丢在一边。“你现在写的书也是，越来越没有下限了。” 程松倒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俺这是紧跟时代潮流，学习学习现在的网文创作风向……” “跟这些走上来就做运动的比起来，我写得不含蓄多了？” 姚若薇不搭理他，倒是发现了王磊桌上的文件，认真翻看起来。 王磊给两人倒上茶水，打开电脑，把昨天晚上回家后修改的“艺术乡村”建设草案打印了两份出来。 “你们看看，这是我昨天考虑的一些初步想法，给提提意见。” 昨天晚上王磊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却也激发了不少灵感，一鼓作气把想法整理成了草案。 草案从规划设计、基础配套、运营管理和扶持政策几个方面阐述了开展艺术化改造和建设运营的初步愿景。 规划设计方面，根据村落的自然条件、资源禀赋、特色产业和民俗文化差异，充分利用山水自然资源、年代特色建筑、古树名木、传统民俗文化，融入更多美术、艺术元素，使乡村美起来。 基础配套方面，实施民居庭院、闲置建筑、休闲广场和乡村道路等人居和生产环境艺术化改造。 打造各具特色的乡村美术馆、博物馆、展览馆、音乐等艺术服务经营场所，增添流行与时尚元素，使乡村靓起来。 运营管理方面，以美丽乡村建设等成果为基础，坚持“文农旅融合”“产学艺融合”，全方位开展招商引资，通过市场化手段，有效推动“文艺+乡村旅游”“文创+休闲农业”等新型乡村产业发展。 并且以乡镇文联为抓手，依托当地文艺人才队伍和文艺资源，结合华夏传统节日、农民丰收节、寒暑假，精心策划组织品牌文艺活动，使乡村活起来。 扶持政策方面，统筹相关项目和资金，灵活运用“一事一议”财政奖补等措施，将相关建设项目和资金向试点艺术乡村倾斜。 鼓励“创客”回乡创业，制定出台专门的优惠政策，在创业补贴、贷款贴息、场地租赁等方面给予倾斜，降低其创业成本与风险，使乡村富起来。 …… “乖乖，磊哥，你怎么这么厉害，才一天就有这么多好点子了？还整理得这么系统。”姚若薇眨着漂亮的大眼睛，抬头看着王磊，眼里满是欣赏。 程松倒是翘起二郎腿，哼了一声，“俺要是诸葛亮，也让你去守街亭。” 王磊知道程松这是在讽刺他纸上谈兵，但并未在意，只是微微一笑，自信道：“主席，等会我就去周边几个村看看，争取把实际情况融入进去，到时候搞一个有操作性的具体方案出来。” 程松靠在椅背上，把眼镜推上额头，把草案举到眼前，慢悠悠地说道：“你看看，又是修路，又是建场馆，又是改造民居，小营乡有这个钱不？” 第17章 实地调研 王磊在林树人身边服务多年，自然知道现在政府财政困难，也皱起了眉头。 “虽然前期投入比较大，但是如果能形成集聚效应，人气必然暴涨。只要有了人气，各个产业都能活起来，给乡里经济发展的带动更是全方位的。” “这是一笔长远的投资，回报是巨大的。” “我的想法是，想办法在县里、市里争取资金支持，然后再找银行贷款。” 程松却摇了摇头，“就这些？上面和银行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你不给他们看到点甜头，他们才不给你钱呢。” 王磊沉吟片刻，然后缓缓说道：“还有就是，想办法吸引社会资本投资，调整收益分成模式，把前期基础配套的投入分担给他们。” “这样既能解决资金问题，又能让投资者看到回报的希望，实现双赢。” “哦？你有认识的大老板。”程松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 王磊嘿嘿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得意，“那当然是没有。” “不过，我感觉现在虽然经济形势不好，但有钱人还是挺多的，我倒是想了个办法。”王磊故意卖了个关子，停顿了一下。 “你们知道‘倪紫淇’，我想把她请来，给我们拍个视频，最好能作为她复出的第一个视频，然后我们再在评论区……” 倪紫淇前些年凭借独特的乡村生活和手工制作视频积累了大量粉丝，的确非常契合“艺术乡村”的主题内容。只不过前几年和公司在品牌运营等方面存在严重分歧，已经沉寂3年了。 听到王磊的惊人之言，姚若薇不禁心中一惊，倪紫淇近期即将复出的消息，只有圈子里相关的极少数人才知道，没想到王磊居然能掌握这样的内幕消息。 程松重新戴好眼镜，注视着王磊，“你还认识大网红？真人不露相啊。” 王磊尴尬一笑，“我一个战友是她助理的老乡，原来在她团队帮忙开车，最近又把我那个战友请回去了。” “虽然职务不高，但是关系也不错。也许能有机会接触到她。” 程松翻了个白眼，显然对王磊这种拐弯抹角的关系不太感冒。 姚若薇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到程松瞪着自己的样子，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呃……我倒是可以……那个如果能请到倪紫淇，确实能有一个不错的宣传效果。” 几人讨论了一会，程松又就王磊的草案提出了几个具体的修改意见，王磊一一做了修改和细化。 王磊今天特地从家里翻了两包软华烟，恭恭敬敬给程松点上。 “早就听说主席水平高，没想到主席水平这么高，给我改的几个地方真是点睛之笔，一下子站位就拔高了。” 姚若薇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捂嘴轻笑，“你拍马屁的水平也挺高的。” 王磊关上电脑，站起身对两人说：“我准备今天就去周边几个村看看，实地了解了解具体情况，你们坐啊。” 姚若薇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我刚刚看了你的草案，我很多“创客”同学肯定也很感兴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啊，到时候把视频拍给他们。” “说不定他们也想过来投资呢。” “那敢情好啊，走！”王磊也很兴奋，恨不得马上飞到村里。 这时，程松却坐不住了。他皱着眉头，看着两人一副说走就走的样子，连忙问道：“你们两要干嘛？怎么去？” 姚若薇顿时明白了程松的意思，笑着说：“我们当然是骑摩托车去啦？主席你要是也想去可是坐不下了哦。” 程松皱着眉，立刻抓起桌上的车钥匙，一脸严肃地说：“你们想得美，我跟你们一起去。” 说完，还不放心地强调着，“你们都坐我的车一起去。” 三人一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疾驰，不久便抵达了姚若薇工作的宁静之地—绿水村。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古朴的村落上，为这片土地增添了几分温暖。 姚若薇自然给两人当起了向导，绿水村生态环境优越，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如银带般贯穿整个村落，村民们依河而居，生活节奏悠然自得。 古民居错落有致地散布在河畔，每一砖一瓦都透露着岁月的痕迹，而那些百年古木更是见证了村庄的兴衰更迭。 后山上的林木郁郁葱葱，仿佛是大自然精心布置的屏障，不时有飞鸟掠过，留下一串串清脆的鸣叫声。 王磊尤其被河边那段保存完好的老街所吸引，整条街的古民居虽然历经风雨侵蚀已人去楼空，但仍保持着原有的风貌。 如果能对这些房屋进行妥善修缮，加以合理开发，这里定能成为一处独具特色的旅游景点，带动整个村庄的经济发展，形成一条繁荣的“老街”经济圈。 但很快，王磊也发现，村子的后山被炸开了几道口子，裸露的岩层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山脚下，碎石机正轰隆隆地运作着，巨大的噪音和飞扬的尘土让人心生不悦。 更糟糕的是，河流的下游，几条采砂船正肆无忌惮地作业，原本清澈的河水变得浑浊不堪，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几人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场景，暗暗叹息。 “这么好的环境，却要炸山挖河，真是暴殄天物。”姚若薇有些气愤。“村里的干部也根本不管，都说大家好不容易找到个赚钱的营生，不能断了大家的财路。” 王磊倒是知道，这两年砂石的价格高涨，许多地方都在想方设法开采砂石以谋取利益。只是他没想到，绿水村这样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竟然也难逃被掠夺的命运。 程松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绿水村现在都没什么年轻人了，留在村里的老人就指望着靠这个挣点钱维持生计。” 王磊想了想采石场看到的工人，确实都是50岁往上。“难怪村里都看不到人，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能做事的都去挖石头挖砂了。” 不过，要想建设“艺术乡村”，这些破坏环境的产业必须要叫停。 程松继续说道：“你要是能把‘艺术乡村’搞出点门道，给他们指一条其他谋生的路，谁想干那些脏活累活，干久了肯定要得职业病。” 姚若薇也鼓励道：“磊哥，我支持你，不如就把我们绿水村作为试点。” 王磊点点头，计上心来。 第18章 设法汇报 中午时分，姚若薇邀请王磊和程松在绿水村吃了顿便饭，顺便也和村支书乔泽阳聊了聊关于建设“艺术乡村”的想法。 然而，乔泽阳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冷淡，显然，对于这些充满创意的艺术化概念，这位土生土长的村干部感到既陌生又难以产生共鸣，他更倾向于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收益，比如出售砂石带来的直接经济利益。 当然，据王磊猜测，村里的采石场或许正是这些村干部背后的重要经济支柱，一旦叫停，无疑会触动他们的切身利益，阻力之大可想而知。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磊、姚若薇和程松一行人继续考察了绿水村周边的几个村落。尽管这些村庄同样拥有优美的生态环境，但在自然与人文资源的整合上，绿水村无疑更有优势。 只不过要将绿水村作为试点，则必须叫停村里的制砂挖砂产业，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阻力。 这天，王磊又找到钱博超汇报了一次，钱博超一听就炸了毛，拿财政收入和稳定来说事，坚决反对王磊的设想。 王磊早已预料到了钱博超的态度，所以并未有太大意外，一出办公室迎头便碰到了郭炜。 “磊哥，正好有一份文件给你，是县委宣传部发的，领导签给了你们办理。” 上次在得闲居，郭炜虽然有心帮忙，但自知身材单薄，打架并非所长，便果断选择了报警，想着在旁边伺机而动。 没想到，王磊仅凭一人之力就将两个流氓制服，那一刻，郭炜对王磊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和王磊的关系也亲密不少。 “对了，磊哥，我最近在县里报了个散打训练营，想提升下自己的身体素质。你看，这是我最近练的几招。”说着，郭炜在一旁比划了几下，虽然动作还有些生疏，但看得出他确实下了不少功夫。 王磊笑了笑，随手点拨了几句，郭炜听得津津有味，仿佛找到了新的方向。两人边说边笑，一同来到了文联办公室。 “咦？县委宣传部这么快就让我们报‘艺术乡村’的进展情况了？”王磊接过文件，仔细看了看，眉头微皱。 他发现，文件上只有钱飞鹏和钱博超的签名，没有任何批示或意见，显然，这两位领导对此并不太在意。 不过这也印证了王磊的猜测，“艺术乡村”肯定是市级以上层面布置的工作任务，上面要市里报材料，市里自然催着县里，县里则按管理一层一层地把任务压给了乡镇。 这样的流程，他早已习以为常。 郭炜也一脸无奈，“现在发文件都这样，恨不得今天发文件，明天就要落实好，还要报材料，真是让人头疼。” 王磊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没事，我正等着这一天呢。”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程松在一旁听着，自然明白王磊的心思，“不过，你报材料要给领导签字才能报哦。” “怕啥，送到嘴边的门路还能不试试？”王磊毫不在意，立马动起手来。 郭炜见状，便也不再打扰。 不到一个小时，王磊便完成了汇报材料，内容简明扼要，条理清晰，重点突出，然后将自己起草的工作草案，和针对绿水村实际情况制定的具体工作计划作为附件附在了汇报材料后面。 “主席，你看看怎么样。”王磊笑盈盈地将装订好的材料递过来。“你是我的顶头上司，给你看过不就行了嘛。” 程松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过细细看过之后也暗暗赞叹。 现在的文字材料，要么空洞无物，言之无物；要么堆砌数据，缺乏深度。而王磊起草的这份材料，既有政治高度，又提出了切实可行的具体措施，质量之高，实属难得。 程松点上一根烟，正慢悠悠地翻看着。 突然一个俏丽的身影凑了过来，“主席，您在看啥呢。” 程松正沉浸在王磊的材料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姚若薇。“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姚若薇一把拿过程松手中的材料，“我来看看是什么让主席这么着迷。”说完，便认真翻看起来。 不一会儿，她抬起头，对王磊竖起了大拇指，“磊哥，你不愧是县委的大笔杆子，我们拿到文件才几天，你就能写出这么多工作进展和分析思考出来。” “我感觉我们啥都不用干，你把材料写好就行了！” 姚若薇嘻嘻一笑。 王磊闻言有些无语，“这怎么行，那不就成了以文件贯彻文件，把材料当成政绩。” “开个玩笑嘛。对了，我听说清月姐姐培训回来了？” 姚若薇提到的清月正是小营乡乡长赵清月，前些年通过选调生考试来到阳平县，去年才提拔为乡长。 两人都是省城江州市人，一来二去便成了闺蜜。 程松头也不抬，“昨天培训结束的，应该回来了。” 姚若薇闻言，便准备去看看两个月多月没见的赵清月。 王磊倒是对赵清月没什么印象，前两天报到的时候，正好她也不在。 便不再管姚若薇，在电脑上把刚刚的汇报材料又细细校对了两遍。 没过一会，王磊的电话响了起来。 “咦？怎么是若薇打来的？”王磊有些疑惑，“她不是刚从我们办公室走嘛。” 程松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似乎已明白姚若薇的用意。“可能是有重要的事情，你接一下看看。” 王磊按下接听键，问道：“喂？干嘛啊？” 电话那头传来姚若薇急切的声音：“磊哥，你过来一下！” 王磊有些不解，“去哪啊？” “当然是到你们赵乡长的办公室来了！” 姚若薇说完，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王磊微微一愣，但也只是愣了零点零一秒，便迅速回过神来。 扭头便拿起桌上的文件和汇报材料，开心地走了出去。 王磊轻轻敲了敲乡长办公室的门，得到应允后便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办公室打扫得一尘不染，不过深红色的办公桌上此刻堆满了文件，显得有些凌乱。 听到声响，姚若薇下意识地转过头，与此同时，坐在桌子后面的赵清月也望了过来。 第19章 若薇帮忙 赵清月刚刚迈入而立之年，比王磊和姚若薇要大上几岁，精致的五官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又与姚若薇的温婉柔美不同，似乎多了些锋锐之气。 不过脸蛋上尚未完全褪去的婴儿肥却透露出一丝难以掩藏的可爱。 “赵乡长您好！” 王磊走近几步，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我这周刚刚调过来，还没来得及过来向您报到。不好意思。” 赵清月笑着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王磊坐下。 “不用这么客气，听说你前两天救了若薇，我还要感谢你呢。” 王磊听到赵清月提起在得闲居的事，顿时感觉距离拉近了一些。“那您是大领导，可不得端正态度嘛，平时可没机会见到乡里的父母官。” 赵清月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明媚至极，显得尤为可爱，与她老成的打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清月打趣道，“得了，县里谁能有你见大领导见得多。” “行了，不跟你耍嘴皮子，看你的样子应该猜到叫你来干嘛了。” 说完，瞟了一眼王磊手中的一沓材料。 王磊嘿嘿一笑，“感谢若薇小姐姐，感谢赵乡长给我这个宝贵的汇报机会。” 说完，便伸出双手将那份“艺术乡村”建设的汇报材料递给了赵清月。 赵清月接过材料，翻了几页，目光突然停留在一处。 “你的一些想法我都听若薇说了说，挺有想法挺有创意的……咦？” 王磊感受到赵清月的讶异，便知道知道她已经注意到了他精心准备的关键部分——附件里关于绿水村实施“艺术乡村”改造的具体计划。 “若薇说你们这周才去几个村踩了点，这么快就把具体的方案拿出来了啊。” 赵清月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欣喜。 “老实说，那几个采石场我早想关掉了，对乡里财政收入也没什么贡献，反而让一些人从中谋利，听说村里还有乡里的一些干部都入了股。” “只是一时还没有帮村里的老百姓找到其他合适的营生。” “现在看来，‘艺术乡村’这个计划或许就是我们要找的答案。” 见乡长感兴趣，王磊备受鼓舞，立刻详细介绍起他们的具体思路来。 这两天经过起草材料、实地调研、查找案例，天天浸淫其中，王磊满脑子都是奇奇怪怪的“点子”，汇报起来侃侃而谈。 赵清月静静地听着，看着他头头是道的样子，心中不禁对这个比自己小几岁，却充满干劲和创意的男人又高看了几分。 加上刚刚听到姚若薇说起那天晚上惊心动魄的英雄救美，不由得对王磊好感倍增。 “赵乡长？赵乡长？”王磊伸出右手，在赵清月眼前轻轻晃了晃， “嗯！嗯？哦，你说完了？”赵清月这才回过神来。 姚若薇看着赵清月发呆的样子，调侃道：“清月姐，你是不是被王磊的才华迷住了。” 赵清月瞪了姚若薇一眼，“当我跟你一样花痴？我是在想工作。” 说完又面不改色地看向王磊，眼神中透露出赞赏，“你的材料写得非常好，思路很清晰，条理也很分明。不过这几个地方的表述可以稍稍改一下。” 不得不说，毕竟，赵清月作为选调生中的佼佼者，又在基层摸爬滚打了多年，思路和眼界还是比自己略高一筹。 毕竟屁股决定脑袋，你没坐在乡镇的位置上，有些问题就是考虑不到。 “材料我看过了，你可以先报走，不过我建议你可以找时间去县委宣传部或者县文联当面对接一次，也请他们提提意见，或者来调研指导一下。” “如果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和推荐，那就更有可能得到市里乃至省里的认可。” 王磊点点头，不过想到钱飞鹏书记和钱博超副书记的态度，还是多问了一句。 “那两位钱书记那边？” 赵清月看王磊欲言又止的样子，叹了口气，“他们估计最近都顾不上其他事。” 随即摇摇头，又露出狡黠的笑容，“不过，你要是汇报成功了，由县委宣传部或者市委宣传部来牵头推进这个事，他们还能有什么反对意见吗？” 王磊闻言连连点头，“嘿嘿，和我想的一样！” “那我先回。” 说完便起身告辞。留两位美女继续说会私房话。 听着背后传来的轻笑声，王磊大热天的打了个寒颤，有种被人背后议论的错觉。 得到赵清月的支持，王磊顿时信心满满，当即把材料发到了县委宣传部的邮箱。 下午和程松请了个假，便骑着摩托来到了熟悉的县委大院。 在王磊儿时的记忆里，这里还是一个对老百姓完全开放的院子，不过随着近年来信访案件的增多和安全的考虑，大院也设起了闸口，进出变得严格起来。 而此时刷脸的仪器发出柔和的蓝光，随即“温柔”地提示道：“您好，无此权限，请联系工作人员登记进入。” 王磊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才离开几天，综合科就把自己的身份信息删除了， 只好找到门口的值班室，一个年轻保安正吹着空调刷着手机，见王磊从窗户望进来，一脸不耐烦地把窗户拉开了一条缝。 这个保安似乎来的时间不长，并不认识王磊，冷冷地问道，“你找谁？” “师傅你好，我来县委宣传部汇报个事。”王磊客气地解释着。 “过来登记，写清楚找哪个单位哪个人，谁知道你来干嘛的。”年轻保安显得有些烦躁，眼睛时不时地瞟着手机屏幕。 王磊扫了一眼，注意到这人正在玩王者，不过此时屏幕已经变成了黑白画面。 保安郁闷得跺了跺脚，把登记簿从窗口丢了过来。 “不用登记了，让他进来。” 年轻保安听到声音，赶紧把手机收进了口袋，站直了身子。 王磊抬头一看，“秦叔你好啊！” 原来是大院的保安队长秦志勇走进了值班室。秦志勇身材魁梧，面容严肃，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亲切。 “王秘书，我这几天没看到你，才知道你调走了，是不是提拔了？恭喜你啊！” 秦志勇不了解内情，只知道之前就传言王磊即将提拔，还以为是好事到了。 第20章 又遇阻碍 王磊不好意思的笑笑，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去小营乡了，我今天去县委宣传部有个事。” 秦志勇似乎想到了什么，意识到刚才的话可能有些唐突，连忙找补道：“没事没事，王秘书你人这么好，能力又强，去哪里都会发光的。” 去年秦志勇爱人突发急性胰腺炎，在大院里急的抓耳挠腮，正好被王磊碰到，便亲自开着林树人的车去把她爱人接去医院，才得以顺利抢救，后来还帮他爱人在社区找了个临时的工作，以解决家里的经济困难。 对此，朴实的秦志勇一直铭记在心，见人就夸王磊人好。 秦志勇瞪了年轻保安一眼，亲自打开闸口请王磊进来。 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 “老秦，你怎么这么不守规矩，县委大院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 王磊一听这不怀好意的独特嗓音，便知道是李杰这厮。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正一脸不悦地盯着秦志勇和王磊。 秦志勇皱了皱眉头，似乎没有想到综合科的李杰会故意刁难王磊。 “李科长，他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吗？” 李杰手指着王磊，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他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外面的人进来必须要登记核实身份。这是规矩！” “你看了他身份证吗？核实了他来干嘛吗？我看是你玩忽职守！”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综合科直接管着大院的保安，王磊不想因为自己和李杰的矛盾让秦志勇为难，主动拿过登记簿写上自己的名字，“秦叔，没事的，我来登记一下。免得让李科长误会。” 没想到李杰还是不依不饶，“让他把身份证拿出来检查，过来办什么事有没有介绍信？” 秦志勇闻言哪还能不知道李杰是在无理取闹，“报告李科长，来人身份我已核实，我秦志勇担保，他绝对没有问题。” “请进。” 李杰平时就对大院里的保安呼来喝去，对这些大他几十岁的老师傅也当做下人一样使唤，秦志勇早就对他颇有意见，此刻犟脾气也上来了。 “好好好！”李杰没想到连小小的保安都敢和自己对着干，他脸色铁青，指着年轻保安说，“小林，你从现在开始就是代理队长了，我命令你把这两人赶出去，立刻！马上！” 小林虽然年轻，但明显李杰要大一些，李杰却称呼他“小林”，此时也眉头一皱，有些不满，没有作声，更没有任何动作。 秦志勇看了一眼小林，冷笑道：“我们归公司管，你要是想换掉我，就跟我们经理说去，至少今天还是我负责。” 说完，秦志勇便挥挥手，示意王磊不要管他，自己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磊看着秦志勇为自己挺身而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感激地看了秦志勇一眼，不再理会李杰的咆哮，而是大步朝县委大院里面走去。 只留下李杰一人在门口，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破口大骂，却无人理会。 李杰被两人连续拂了面子，更是怒不可遏，当即拿出手机，拨通了保安公司的经理徐总的电话，怒气冲冲地斥责道：“徐总，你们的人是怎么管的？一个小小的保安都敢跟我对着干！……” 正当李杰拿着手机发火之时，却发现门口一个靓丽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李杰一眼就认出了她，当即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他迅速放下手机，换上一副温柔的面孔，对来人轻声问道：“玲玲，今天怎么有空到县委来啊？” …… 王磊心里也暗暗为秦志勇担心，毕竟保安公司平时也都上赶着巴结综合科，李杰的意见对他们公司来说还是很有分量的。 不过，来不及让王磊多想，便来到县委大楼楼下。 县委办和县委领导单独在另外一栋小楼，纪委监委和组织部、宣传部、统战部在这栋大楼。 以前都是这些部门来小楼找王磊，这还是他头一回到宣传部来。 出了电梯，王磊便想着按计划先到凤辰风部长办公室坐一坐。 于是循着门牌就找到了部长办公室。 “你有什么事吗？” 王磊正欲敲门，一个身影从部长办公室对面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王磊扭头看过去，原来是县委宣传部的办公室主任汪楷。 “是王秘书啊。”汪楷愣了一下。 王磊熟稔地打了个招呼，“楷哥，好久不见，凤部长在吗”要说自己和县委宣传部谁最熟悉，自然是这位办公室主任。 汪楷虽然职务是办公室主任，不过现在已经不能高配，级别上也和王磊一样是科员。之前凤辰风经常过来向林树人汇报工作，汪楷也几乎天天和王磊对接，一直和王磊走得很近。 不过，此时汪楷的表情却微微有些冷淡，王磊顿时感觉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 “这个，你找凤部长有什么事吗？” 王磊察觉到汪楷态度的变化，说道：“我现在到小营乡文联工作，想和凤部长汇报汇报工作。” 说完，掏出了县委宣传部的文件。 汪楷瞅了一眼文件，有些无奈地对王磊说。“王秘书，不然你先去和科室对接一下，或者请你们领导来和凤部长报告。” 王磊眉头微蹙，汪楷的话自己挑不出毛病，按正常程序，自己小小一个科员，是轮不到自己直接向县委常委汇报工作。 收起文件，王磊叹了口气，“楷哥，实不相瞒，就算不为工作上的事，能否帮忙和凤部长通报一下，如果他不愿意见我，我扭头就走。” 汪楷面无表情，似乎没有做过多考虑，便直接说道，“王秘书，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凤部长现在确实有点事，不管你是工作上的事也好，还是私人的事，我这边都不方便通报。” “还是按正常工作程序走。我带你去找文艺科。” 说完就要拉着王磊离开。 王磊听了汪楷的话，心中一冷，作为秘书的汪楷，平日里或多或少能揣摩到领导的意图。 汪楷这样的态度，或多或少能透露出凤辰风的真实想法。 王磊看着面前这扇门，明明知道凤辰风就在里面，但思虑再三，还是没有敲门进去。 微笑着看向汪楷，“楷哥，谢谢你，不管怎么样，还是感谢你如实相告。” 汪楷闻言，微微有些动容，沉吟片刻，“这样，不然回头我找个机会，和凤部长报告一声，说你早上来找过他，看他怎么说。” 王磊摇摇头，“算了，我去找科室对接对接。” 说完，便和汪楷告辞。 第21章 一波三折 县里由于编制紧张，县文联并未单独设立机构，其相关职能与文艺科合并办公。 然而，县委宣传部的这位文艺科科长显然对推动“艺术乡村”的项目并不上心。 甚至连乡镇报过来的材料看都没看，就转到了市里。嘴里还嘟囔着：“你们乡镇工作那么忙，报不报这些材料也无所谓，上面也就是走个形式，要个东西交差罢了。” 王磊闻言有些失望，但还是客气地汇报道：“我们乡长很重视这项工作，让我务必来向您报告一次，争取能把市级试点放在我们小营乡。” “能否帮我们向市委宣传部争取一下，或者方便的话，请您带我们一起去汇报汇报？” “那我们可没有这个时间折腾，要去你们自己去！” “行！既然您同意，我和我们乡长报告一下，明天就去市里对接一下。” 见文艺科是这个态度，王磊也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与其白费唇舌，倒不如去市委宣传部来得直接。 从电梯出来，王磊立刻掏出手机给赵清月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下午在县委宣传部对接的情况。 “赵乡长，您明天上午有时间吗，能不能请您带我一起去市委宣传部对接一下？” 赵清月很爽快，“没问题，不过明天上午不行。刚刚收到通知，我明天上午要去县里开个会，你看是你先去和他们科室对接一下，我回头再去找一下他们领导？还是等我的时间？” 王磊思量一番，“那我明天早上先去看看。” 王磊一边说着，眼神却突然一凛。 一楼门厅里，女友纪玲玲穿着一身粉白色无袖连衣裙，与李杰相谈甚欢。说到说到兴奋时，李杰还故意贴到近旁用胳膊肘轻轻蹭着她的身体，甚至逐渐放肆，准备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这一幕如同烈火烹油，瞬间点燃了王磊心中的怒火。他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巴掌将正欲搭在纪玲玲肩膀上的爪子挡落。 “把你的脏手拿开。” 李杰吃痛之下，怒目圆瞪。 纪玲玲也是被吓了一大跳，见是王磊，顿时有些恼怒。 “你有病吗？人家刚刚帮了我个忙，你打人家干什么。” 王磊深吸一口气，不想在这里和纪玲玲发火，沉声说道，“帮忙？帮忙需要动手动脚的吗？” 听到王磊的指责，纪玲玲只觉得尴尬异常，脸颊微微泛红，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第一次到组织部来送材料，不认识门，李杰送我过去而已。” 李杰见有机可乘，刚刚吃了个亏，这会当然不会放过恶心王磊的机会。“王磊，你不要误会玲玲，我只是顺手帮个忙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我刚听说你答应玲玲父亲，要一个月之内提拔副科啊？这可不容易兑现啊。” 王磊的眉毛猛地一跳，没想到纪玲玲连这个也会告诉李杰。 纪玲玲怕王磊做出什么更过激的举动，连忙挽过他的胳膊，臂弯传来的温度，让王磊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王磊，李杰已经是陈县长的秘书了，我想请他帮帮忙，帮你向陈县长求求情，再给你一个机会。哪怕不能提拔，重新调回县城也好啊。” 王磊心中微微一怔，他没想到李杰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陈荣发还未正式到位，就已经将他明确为新秘书。 但还是握紧纪玲玲的手目光坚定地说：“玲玲，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能做到，不需要找他帮忙。” 李杰闻言，冷哼一声，脸上满是嘲讽之色，“王磊啊王磊，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你刚刚去县委宣传部找了凤部长了？他答应帮你提副科了？还是帮你调回县城？” “凤部长上午还亲自到陈县长办公室汇报了工作，莫不是在汇报提拔你的事情？” “玲玲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得不为她说一句话，你答应她的事要是做不到，怎么办？是不是不要耽误人家了？” 王磊眉头紧锁，见李杰还以纪玲玲好友自居，只觉得恶心。 转过头，看着纪玲玲神情有些黯然，顿时下定了决心，“玲玲，不需要一个月，一个星期之内，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做到。相信我！” 王磊打定主意，过两天找个机会再来拜访一下凤辰风，为了纪玲玲无论如何也要再试一试。 说完，便拉着纪玲玲毅然决然走了出去。 李杰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哼，就你现在这幅模样，谁会帮你，让你再快活几天，等你们分了手，我来帮你好好照顾纪玲玲。”李杰想到这里，只觉得全身热血沸腾，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王磊小心翼翼地将纪玲玲抱上自己的摩托车，贴心地帮她带上头盔。“你好好的，没事去组织部干嘛？图书馆还跟组织部打交道？” 纪玲玲原本这几天因为王磊调去小营乡的事对他有些冷淡，但刚才王磊当着李杰的面信誓旦旦承诺要在一周内完成约定，此时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紧紧抱住王磊的腰，双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整个身体也温柔地靠在王磊的背上。 “你都不关心我，我让我爸把我借调到县文旅局党建办了，当然要来给组织部送材料。” 王磊感受到背后纪玲玲柔软而饱满的娇躯，仿佛又回到刚谈恋爱时的日子，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起纪玲玲凹凸有致的身材，顿时身体犹如一头小野兽在蠢蠢欲动，但此时还在骑车，只得努力克制。 “你在图书馆不挺好的嘛，你大学学的也是图书管理专业。工作又轻松又稳定……” “好什么好，哪有像我爸他们当领导的威风，单位那些小领导要不是看我是局长家女儿，肯定也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把我当做下人一样呼来喝去。” “那我爸要是退休了，怎么办，我还能靠他几年？” “我可不想在图书馆那种地方呆一辈子，我只不过把它当作进入体制内的跳板而已。” 王磊微微一愣，他从未料到纪玲玲会有这样一番想法。在他的认知里，图书馆这样的事业单位，就是最适合女孩子的地方了。 不过转念一想，纪玲玲有上进心也并非坏事，自己自然不好过多干涉什么。 “放心好了，”王磊轻轻拍了拍纪玲玲的手背，“你爸要是退休了，不还有我嘛。我不让你失望的。” 纪玲玲轻掐了一下王磊的腰，又往他的背上靠了靠，“你知道就好，我可全指着你了。等着你的好消息哦。” 王磊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思量着接下来的打算。 第22章 偶遇部长 不一会儿，王磊便将纪玲玲送到了县文旅局附近，将车骑进一个院角。 “你把我送到这里干嘛？”纪玲玲还没反应过来，王磊见四下无人，只是微微一笑，随即转过身脱下两人的头盔，同时伸出右手无声息地绕到了纪玲玲的腰间，将她轻轻拉近…… 纪玲玲被王磊这么一抚弄，顿时浑身一颤，脸颊瞬间染上了绯红，娇嗔道：“你真是太坏了，刚才骑摩托车的时候是不是就想好要来欺负我。” 说完，她便试图挣脱王磊的怀抱，但在转身之际，还是忍不住在王磊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唇印。“等你完成了我爸的约定，再好好奖励你。” 王磊心中一暖，身体一阵燥热，坚定地点头道：“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随即又想到什么，继续说道：“不过，你答应我，不要和李杰有什么来往了，那个人没安什么好心思，也不可能会帮我。” 纪玲玲听王磊又提起李杰，脸色微微一沉，有些不快，“你老提他干什么，我还不是为了帮你，才跟他说这些的嘛。” “我以后多注意点就是了，而且人家毕竟是陈县长的秘书了，干嘛要得罪人家，维持下表面上的关系就是了。” 纪玲玲也算是个“官二代”，受父亲那一套体制内的观念影响很深，潜意识里便想讨好就那些有点权势的人，更不愿意得罪。 王磊见纪玲玲神色复杂，知道短时间内难以说服她改变想法，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着纪玲玲的身影消失在小巷的拐角，手指轻轻摩挲着刚才被纪玲玲亲吻过的脸庞。他能清晰感受到纪玲玲对自己的感情，只是在父母和现实的压力下，有时也显得那么脆弱和摇摆不定。 …… 第二天天空刚泛起鱼肚白，王磊便坐上前往市区的班车，直接就来到了市委宣传部。 他沿着走廊，仔细看了看文艺科门口的人员信息牌，轻轻敲了敲门，恭敬地问道：“请问许科长在吗，我是阳平县过来的。” 一个戴着厚重眼镜的中年男人从电脑屏幕后面探出了头，“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王磊见状，走了过去，“您好，我是阳平县小营乡文联的，之前不是发了建设‘艺术乡村’的通知嘛，我们乡里领导积极响应，想来汇报一下我们的工作思路和进展。” 许博文扶了扶鼻子上的厚得像啤酒瓶底一样的眼镜，似乎有些诧异。“艺术乡村？” “是的是的，我们昨天报给了县里，县里说转过来了。” 许博文呵呵一笑，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哦，原来是这样啊。昨天省里催得太急，我们市的汇报材料都直接报上去了，没来得及细看下面的具体情况。” “你们乡镇肯定很忙，反正上面也就是要个材料，我就自己随便写写发过去了。” 王磊看着许博文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也明白机关工作的套路，无非是写了一些面上的推进情况，什么高度重视、及时传达、成立领导小组、制定工作方案之类的套话 但即便如此，王磊还是耐心地汇报道：“许科长，我们乡长很重视市委宣传部布置的这项工作，让我务必来向您报告一次，最好能把市级试点放在我们小营乡。” “如果方便，我们也想邀请您到我们小营乡实地调研……” 许博文摆摆手，指了指桌上摆满了的材料，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你看我这么多要审核的文艺作品材料，哪有时间管这个事哦，我已经请我们领导把这个事后续的工作批给市文联办理了。” “以后你就找他们对接。” 王磊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刚刚他的目光在许博文的桌上扫视了一圈，发现这位许科长似乎是个不折不扣的文艺爱好者，桌上除了那些待审核的材料外，还放满了各类文艺工作的书籍和杂志，甚至有几本还夹着书签，显然是经常翻阅。而电脑屏幕上，则显示着一本正在创作中的剧本…… 而科室内另外两个小姑娘却显得无所事事，随意翻看着电脑和手机，与许博文的忙碌形成鲜明对比。 王磊心中顿时明白这是个典型的机关老黄牛，只知道埋头拉车，对于“艺术乡村”这一类需要统筹协调、多方沟通推进的工作都是能避则避。 于是，王磊机敏的话锋一转，接着汇报了一些乡镇文联的日常工作，比如组织文艺活动、培养文艺人才等。 没想到，这些话题反而引起了许博文的兴趣，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开始认真倾听起来，偶尔还会插上几句点评，气氛一时变得融洽了许多。 “如果我们能争取到‘艺术乡村’的试点，我们打算建设一批乡村美术馆、文化馆、剧院等公共文化设施，为各类文艺人才提供展示作品、交流互动的平台……” “那许科长您要是有时间，一定要到小营乡来指导一下我们乡镇文艺工作。” “我这里有一份我们艺术乡村的汇报材料，您有空的时候就看看，给我们提提宝贵意见。”王磊将材料轻轻放在许博文桌上。 “一定一定，没想到老弟你们对乡镇文艺工作这么重视，有机会一定去叨扰。”许博文连连点头，他在机关工作了几十年，早已错过仕途发展的黄金时期，也就一点文艺上的小爱好，难得有乡镇干部过来吹捧一番，自然心情大好，仿佛找到了知音。 从许博文办公室出来，王磊也明白在他这里只能算是做个铺垫，并不指望他真能在领导面前替自己争取什么，只好等着下次请赵清月这个乡长再出面了。 王磊正朝着电梯走着，电梯门正缓缓合上，不过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瞟见，电梯里站着两人，其中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正是安州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唐文杰。 早上出门之前，王磊特地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市委宣传部几位领导的姓名和照片，以免在楼道里偶遇时因不识人而失了礼数，这也是之前给林树人当秘书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不过此刻，王磊脑袋飞速地运转，几乎本能地从包里又掏出一套材料，然后快速地冲过去按下电梯按键。 第23章 书记到位 门再次缓缓打开，王磊侧身挤入，故意背对着唐文杰佯装拿起手机，“喂？我刚从市委宣传部出来，哎对，来送我们乡里‘艺术乡村’的工作方案。” “是的啊，我们领导可重视了，还亲自带队去调研，找专家制定了规划方案……” “不过他们文艺科好像不是很关心，反正我材料给他们了……啊？中午在哪吃饭？” 王磊心里给许博文道着歉，实在对不起，为了引起唐文杰的注意，只好小小的牺牲一下你了。 表演完毕，王磊继续低头刷着手机，内心慌得一匹，强忍着想去瞄一眼身后两人反应的冲动。只要唐文杰足够重视“艺术乡村”这项工作，一定会忍不住询问两句。 唐文杰果然还是被王磊的话所吸引，他最近确实正为“艺术乡村”的事情头疼。 这是省委宣传部今年着力推动的一项创新举措，眼瞅着别的地级市都先后启动，而安州市连试点都还没选好。 至于那个文绉绉，平时只会“之乎者也”的许博文，在处理这类实际问题时总是显得力不从心。 这让唐文杰就很头疼，索性不指望他有什么作为，直接请市文联来牵头。 想到这里，唐文杰朝身边的办公室主任使了个眼色。 这位稍年轻些的办公室主任邓天纵，立马心领神会，轻轻拍了拍王磊的肩膀。 感受到肩上传来的力度，王磊心中一阵窃喜，但还是佯装惊讶地回过头，“领导好，是挡到你们了吗？不好意思。” “不是不是，你手上是你刚才说的汇报材料吗，我也是市委宣传部的，能不能给我一份。我也学习学习。”邓天纵客气地询问着。 王磊自然不会拒绝，“那当然没问题了，我刚刚也给文艺科许科长送了一份。您拿去看。” 说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还请领导多关心我们乡里的工作。” 邓天纵笑笑，似乎已经揣测了一番唐文杰的意图，“哪里哪里，能否加您一个微信，后续有什么不懂的，我再向你请教。” 两个“秘书”在此刻默契地“配合”着。 自始至终，王磊的眼神只是在唐文杰身上一扫而过，没有丝毫停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水到渠成。 然而，就在王磊兴高采烈地为自己的小把戏暗自得意之时，远在阳平县的县委大会堂，即将召开全县领导干部大会。 这场会议的召开，无疑将在整个县域内掀起一场不小的波澜。 而会议的内容让会场坐着的县直单位和乡镇都倍感意外。有的人兴奋，有的人失落，也有的人愤懑不平难以接受。 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处长，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祝鑫，县长陈荣发以及新任县委书记方云泽稳稳坐在主席台上。 他们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牵动着台下众人的神经。 会议由县长陈荣发主持，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台下众人谁不知道，陈荣发觊觎县委书记之位已久，好不容易费尽心机“扳倒”了林树人，更是临危受命主持县委全面工作，没想到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份失落与不甘，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小小的县城里，风云变幻只在一瞬之间。 在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祝鑫的重要讲话之后，新任县委书记方云泽亦做了表态发言。 方云泽，这位刚刚迈入40岁门槛的领导者，正值年富力强、意气风发的黄金时期。 尽管在省委机关工作多年，据说还曾经是省委政研室的大笔杆子，但却没有沾染明显的书生气，反而透出一股子实干家的味道。 皮肤黝黑的他，不戴眼镜，一头乌黑干练的短发，显得精气神十足，讲起话来浑厚有力、掷地有声。 “我完全拥护服从省委、市委的决定，在今后的工作中，将倍加珍惜与阳平广大干部群众一起干事创业的机会……” 方云泽从“讲政治”“促发展”“抓实干”“守底线”几个方面做了四平八稳的表态。 这种高度政治化和程序化的会议，一般领导都会按照既定的流程和稿子，并不会作过多的展开和延伸，人家也根本不会在意你说了什么。 不过，讲话末了，方云泽突然顿了顿。 这一微妙的停顿，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沉闷的空气，瞬间吸引了台下所有人的目光。 “虽然我不是阳平县人，但是我对这里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可以说，我政治生涯的就在阳平县，就在阳平县委办公室。” “记得那时，我就坐在现在这栋县委大楼的一楼办公室，转眼间20年过去了，我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心中满是感慨与激动。” “对我而言，阳平县就是我的第二故乡。在这里，我不仅要重温旧梦，更要开创未来。我再次郑重表态，我必将团结带领县委班子，以实干实绩回报组织的厚爱与重托，绝不辜家乡父老对我们的信任和期望！” 台下众人，包括坐在主席台上的陈荣发，听到方云泽这番真诚的发言，均是一愣。 陈荣发这时才隐约记起，方云泽曾是那位大领导的秘书，而那位大领导也曾担任过阳平县县委书记…… 方云泽此次履新，是他首次担任地方领导职务，因此在网上搜不到他的详细简历。谁也没料到，这位新任县委书记居然也是阳平县走出去的干部，这份意外的身份，无疑为他增添了几分亲切感。 随即，会场内便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而陈荣发却内心计较起来，他一直以来都以自己从副县长做起，在阳平县深耕十余年，培养了一套“本土”班底而引以为傲。 正是得到了本土干部的支持，陈荣发在担任常务副县长的时候，便在县政府和常委会上拥有了极具份量的话语权。 没想到，方云泽一到位，也巧妙地给自己也贴上了“本土”干部的标签。 这样一来，陈荣发原本利用“本土”干部排外心理的小把戏，可能就没有以前那么有效了。 和陈荣发一样吃惊的还有坐在会场后排县委办的一帮干部们。 李杰此时在下面坐如针毡。这段时间他上蹿下跳，一有机会便缠着陈荣发的前任秘书，也就是现任县政府办副主任赵瑞轩不放。 为了巴结赵瑞轩，李杰不惜花费重金，请他吃饭、喝酒、唱歌、洗脚，这些活动加起来已经花掉了他小几万块钱。 不仅如此，他还特意托赵瑞轩给陈荣发的爱人送上了一套价值不菲的首饰，这一番苦心经营，终于让他得到了陈荣发的青睐，刚刚明确李杰为新秘书。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陈荣发并没有像大家认为的那样顺利接任县委书记，这样一来，自己只能调去县政府办，老实当好县长的秘书。 当然，这还要看陈荣发的态度…… 一想到这些，李杰就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第24章 大佬宴请 与李杰内心的苦闷不同，县委办其他人纷纷好奇地讨论起方云泽的经历来。 这时，县委办档案管理科的老科长才回忆起20年前的往事。 “我想起来了，方书记20年前大学毕业就考到县委办来，当时在秘书科干了一年。” “后来当时的县委书记姚启元升任副市长的时候，把他带走了。” “姚启元？那不就是现在的省委副书记？” …… 与此同时，小营乡文联办公室，王磊也从程松口中得知了新任县委书记已经到位的消息。 王磊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想林树人能早日洗刷冤屈，官复原职，自己也能迎来转机。 听到这个消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就算林树人之后能够沉冤得雪，也只能安排其他岗位了。 程松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怎么，你还不满意啊？” “空降一个县委书记，比陈荣发接任县委书记好。” “莫不是你已经转投到陈大县长的麾下了？” “那怎么可能！” 王磊翻了个白眼，之前县委办的时候，陈荣发总是率领以他为首的“本土”帮在常委会上和林树人针锋相对，自己也曾因为一些事得罪过他，根本没有改旗易帜的可能。 何况，县政府在陈荣发治下，风气很不好，政府系统某些干部手脚也不干净，更是王磊所不能接受。 在王磊眼里，自己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阳平县人，陈荣发才是阳平县的“罪人”，满脑子只有自己的政绩和财路，根本不在乎当地的发展。 每每和林树人提起这些，王磊无不痛心疾首。 不过，想到李杰没有如愿以偿，倒是心中暗爽。 “晚上没什么事，请你吃个饭。”程松突然没来由的一句。 “嗯？”王磊有些意外。 这几天程松虽然和王磊熟悉了不少，但还是里里外外透着一股神秘感，都是王磊缠着他问东问西，几乎很少主动和王磊搭腔，更不要说请王磊吃饭了。 “那感情好啊，不过哪能让主席请我，不如到我家小店里去，有个小包厢。” 程松咧嘴一笑，摇了摇头，“下次我们再去，今天我有两个朋友来了，你过来陪陪酒。” 王磊翻了个白眼，自己还准备和程松单独畅饮一番，进一步拉近一点距离，顺便再请这位大神指点一下迷津。 不过，还是对程松的朋友有些好奇，不知道是以前的老同事，还是和他一样的网络作家。 王磊下了班便先把摩托车骑回了家，免得晚上喝了酒不方便。 县城不大，程松住的小区虽然在县城的角落里，但离王磊家的小店也不远，步行十几分钟便到了门口。 按照程松给的门牌号，王磊很快便按响了门铃。 门一开，却看见程松拿着锅铲，穿着围裙，一副家庭煮夫的模样。 “哎呦，主席，今晚您还亲自下厨啊。看来来的客人不简单嘛。”王磊笑着走进了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几人，瞬间愣住了。 客厅里两男两女。 两个女人，一个应该是程松的爱人，面容清秀素雅，正挽着小营乡妇联主席吴凌霜，坐在一边和几人说笑着。 两个男人，均穿着白衬衫和深色西裤，其中一人王磊认识，正是现任县委常委、组织部部长肖远航。不过他此刻坐的位置靠在外侧，显然另外一名男子的地位应该更高。 王磊看向那人，乍一看偏黑的肤色和高大的身材有种村干部的即视感，但深邃的眼神如古老的深潭，令人心生敬畏。嘴角的微笑，让整个人多了些亲和力。 心中虽有所猜测，但还是稳妥地打了个招呼，“几位领导好，吴主席好，嫂子您好。” 肖远航见是王磊来了，便招了招手，“小王来了啊。” 随即扭头看向旁边的男子，“云泽书记，这位就是小王了，林树人的秘书。” 王磊闻言，果然正如自己心中所想，眼前这人就是今天刚刚到位的新任县委书记方云泽。 方云泽点点头，“小王你好啊，虽然初次见面，但还没来就听说过你了。” 王磊有些意外，不知道方云泽是怎么知道自己的。 “姚若薇的父亲是我和你程主席的老领导，她父亲听说你前几天救了她一次，便特地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对你表示感谢！”方云泽见王磊还站着，还特地站起身示意王磊坐下。 肖远航见状，立马站起来把王磊拉到旁边的椅子上。 王磊见肖远航过来，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 肖远航见王磊不搭理自己，并未生气，只是笑了笑摸了摸鼻子，便自顾自又坐回到方云泽身旁。 王磊心中还在思索着方云泽刚刚说的话，不知道他口中的“老领导”指的是谁。 能作为程松的老领导的，大概率就是当年那位县委书记，可是怎么又和方云泽联系起来的，而且又是姚若薇的父亲。 王磊掌握的信息太少，一时还想不透几人的关系。 但还是若无其事地看向方云泽，“方书记您好，那天很巧，我既然在旁边，哪能看自己乡里的同事被欺负。” “而且，最后还是程松主席帮忙解的围。” 说到这里，王磊露出一丝坏笑，“我不过是找了个机会打了个架而已。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活动活动筋骨。” 几人都被王磊幽默的话逗乐了。 吴凌霜捂着嘴一边笑一边说，“我们当时都吓死了，生怕出点什么事。你小子还有心思开玩笑。” 方云泽挑了挑眉，似乎对王磊的身手很感兴趣，“我听小姚说那个流氓还掏了刀子？你是‘打架’专业的博士啊？” 方云泽开的玩笑虽然有点冷，但几人碍于书记的面子还是勉强挤出了几分笑意，没有让场面过于尴尬。 王磊跟着干笑了几声，只好解释道，“书记您别开玩笑了，我是国防大学毕业的，毕业之后又当了几年兵，格斗擒拿什么的也算是专业范畴。” 肖远航接过话茬，“小王可厉害了，三年前也出手过一次，那次也是巧了，就是林树人到阳平县走马上任的那天，偶然看到王磊见义勇为……” 王磊见肖远航几次三番提起林树人，心中有些不快。 县委内部都传言，林树人出事之前，肖远航就见风使舵，在干部任用上背刺林树人，在县长陈荣发的授意下拖延了王磊这一批干部的推荐程序。 今天他能和方云泽一起，想必又是迅速掉转方向搭上了方云泽这艘新船。 不过肖远航显然并未在意王磊的异常，继续神采飞扬地讲述着，“林树人那次见识到王磊的功夫，然后让我深入了解了他的情况，觉得他各方面都很优秀，这才选他做了秘书。” 第25章 书记考验 肖远航提起的旧事，也是王磊得罪县长陈荣发的缘由。 当时几个城管欺凌一个摆摊的老大爷，王磊看不过去，便出手制止了他们。 但其中一个城管队员是陈荣发的亲戚，自恃有县长撑腰，嚣张跋扈，竟要对王磊和老大爷动手。 王磊不得已还手，不小心伤了那人。 最后也是林树人出面，才让事情平息。 方云泽听到王磊的这段过往，脸上笑容更甚，“哦？树人没跟我说过这事儿。他只说过他的秘书不仅工作谨慎，觉悟也很高，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说完，又看向王磊。 “你现在从县委办到乡里，感觉怎么样？” 王磊想了想，迅速组织好语言，缓缓汇报道：“我是上周刚刚到小营乡报到的，目前被安排在乡文联。” 方云泽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乡里的文联不都是闲职？你一下子从秘书的岗位到了这种闲职会不会有点不适应？” 王磊笑了笑，一脸认真道：“我倒没这些感觉。既然上面要求乡里成立文联，自然是有任务和要求，完全可以结合各自基层情况实际统筹力量，开展工作……” 之后的时间，他简要汇报了这两天研究市委宣传部相关文件的心得，以及对于推进“艺术乡村”工作的初步设想和打算。 方云泽越听越满意，紧接着道：“你这份心意难能可贵，那你现在想做点什么实事？” 王磊微微一愣，坦言道，“目前来说，我就是想把‘艺术乡村’项目落到实处。” “我老家就在农村里，现在的农村已经是十室九空，常住人口老龄化、空心化现象严重，长此以往农村将不复存在，这与国家的乡村振兴战略背道而驰。” “说实话，咱们阳平县的农村产业基础十分薄弱，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产，值得一提的只有优美的生态环境和深厚的文化底蕴。而乡村振兴五大战略之一，便是乡村文化振兴，对于我们阳平县那些没有产业基础的农村来说，这是个破题的绝好切口……”、 乡村振兴五大战略之中，王磊选择了最不起眼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文化振兴作为切入点，计划通过文旅融合的发展模式，实现前期低投入、高回报的良性循环，重点是老百姓收益明显，确实是个好点子。 王磊将自己的工作方案融入切身体会和家国情感，方云泽也不禁频频点头。 方云泽虽然常年在省委机关工作，但也是从县一级干起来的，对基层有很深的感情，对涉及到老百姓的事业极为重视。 他迅速捕捉到王磊设想中的闪光点，立马决定把王磊的设想加入到自己今后几年的施政纲领之中。 “小王，你的想法思路新颖且实用，我支持你，回头我就让县委办把‘艺术乡村’工作作为我下一步调研的重点。” 王磊刚才谈得畅快，把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脑倒了出来，顿觉酣畅淋漓，听到方云泽的话更是喜上眉梢。“感谢方书记的认可。” 不过王磊还是提到了当前面临的一些问题，“这些年，还留在村里的老人实在没什么收入，有的地方也想过搞旅游，可是没有整体规划和前期投入，都出现了亏损。” “现在村里看到砂石价格猛涨，打起了砂石的主意，有的村开设了采石场，挣了钱又买了挖砂船……虽然短期内获得了收益，但是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空气污染和水污染，而且还存在安全隐患……” 方云泽一听，眼神冷了冷，转头看向了肖远航。 肖远航感受到方云泽的目光，苦笑道：“确实存在这个情况，虽然县里工程项目不多，但是周边县市对砂石需求量巨大，而且价格居高不下，各个乡镇都默许村里搞这些产业。” “甚至在干部谈话中，有的乡镇领导还把这作为政绩……” 方云泽冷声道：“简直胡闹，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粗放的发展模式。这些厂子都是自规局批的吗？环评有没有？” 肖远航沉吟片刻，如实说道：“有一部分能找到关系的，可能自规局批了采矿许可证，但我估计环评是通不过的，就算有，也没有按要求落实防污措施。” 方云泽手指敲着沙发扶手，似乎在思索什么，“好，下次调研的时候我来关注一下。除了这些，我最担心的还是安全生产不能出问题。” 王磊点点头，“我前两天和程松主席还有若薇一起去看了看现场，有的采石场作业比较粗暴，山上的植被被破坏，水土流失，又造成山体滑坡和塌方的风险。” “目前来看造成的空气污染虽然不严重，但对于工人来说，再多干几年肯定有得职业病的问题。” 吴凌霜也知道这些情况，“那些工人简直要钱不要命，作业的时候也不戴口罩，一下工浑身都是灰。拉砂石的车也是猛开，超重超速都是家常便饭，县里刚修好的路面压坏了不少，还好目前还没发生比较大的交通事故……” 方云泽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对王磊说道：“小王，我刚来阳平县，正好缺一个秘书。” “怎么样？要不要回县委办来帮我？” 下午县委办主任刘国栋倒是推荐了几个人选，叫什么卜立伟、高宇，不过方云泽见了面之后都不满意。 晚上请王磊过来吃饭，一来是代表老领导和姚若薇表示一下感谢，二来自己也是林树人的老朋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没想到听了肖远航、吴凌霜的介绍，和王磊自己的汇报，顿时对这个小伙子有了几分欣赏。 肖远航接过话茬，满脸笑意地看着王磊，“我看可以，王磊人品好，能力强，而且他以前给林书记服务过，值得信任，而且马上就能上手。” 王磊今天看到方云泽，便也知道他和程松关系不一般，确实想借机和新任县委书记牵上线，最好能帮忙解决自己对纪玲玲的承诺。 但着实没想到方云泽竟然直接提出让自己重回县委办，再当秘书。 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第26章 面临抉择 突然，程松在厨房提高了音量，“你们几个懒胚，就让我一个人忙活，还不过来帮忙端菜。” 方云泽闻声，笑呵呵地说：“等会吃饭的时候咱们再好好聊聊，现在嘛，咱们先看看老程的手艺如何。”说完，便带头走进了厨房。 程松一点也不客气，随手用围裙擦了擦手，指挥着几人，把餐桌拾掇好。 不一会儿，厨房里便陆续传出了阵阵菜香，紧接着，十几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一一端上了餐桌。 在家里吃饭，大家都随意坐着。 王磊刚准备给几人倒酒，酒瓶就被曲怡抢了过去。“今天你们都是客人，你赶紧坐就行了。” 方云泽看着桌上的菜，似乎有些感慨。“真是好久都没吃到正宗的阳平菜了，这次可得好好尝尝程大厨的手艺。” 说完便带头夹了一小块鸭肉，一边嚼一边叫好。“这个红烧小梅鸭有那个味道了，我在省里好久都没吃过这么嫩的鸭子。机关食堂的老鸭，简直是又老又柴，跟这比起来差远了。” “还有这个板栗烧仔鸡，也是一绝。那食堂就知道烧大公鸡，干巴巴的，简直让人难以下咽。” 在方云泽的带动下，其他几人也纷纷动起了筷子。 几杯酒下肚，王磊也渐渐听明白了几人的关系。 当年程松和方云泽在一个办公室，吴凌霜也是县委办的聘用人员，那是方云泽和吴凌霜都刚刚毕业，程松算是2人的直接领导。 程松的那位老领导姚启元即将提拔时，程松便将刚刚转正的方云泽推荐给了姚启元，姚启元之后便一直将方云泽带在身边，直到这次履新阳平县委书记…… 而姚若薇正是现任省委副书记姚启元的女儿。 “老程！”方云泽端起一杯酒，“重回阳平县，我感慨万千，看到你现在也过得这么好，我也非常开心。来，敬你一杯！” 程松面带微笑，也端起酒杯，两人一饮而尽。 方云泽放下酒杯，对肖远航和王磊几人说道，“当时我刚刚考到县委办，什么都不懂，连四大班子是啥都不知道。程松就像我师父一样手把手教我收发文、摆席卡、写材料……” 吴凌霜在一旁也连连点头，“那的确是实话。当时机关里好些人，都只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给你使绊子就不错了，哪个有老程那个耐心，一点一点教我们。” 程松此时笑眯眯地连连摆手，“你们都说啥屁话，不把你们带出来，我还累死了呢，主要是想着让你们赶紧上手帮我打工，哈哈哈！” “没看把你们教会以后，我从来都不加班了吗？” 方云泽拍了拍程松的肩膀，“你就吹！后来老板才告诉我，当时你儿子刚出生，家里还要照顾，你都是一下班先回家，然后把老婆孩子安顿睡下之后，后半夜才溜出来加班。” 吴凌霜继续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嫂子，是不是？”方云泽又端起酒杯，“嫂子，当时我们老闯祸，给老程师父添了不少麻烦，我敬你一杯。” 曲怡微微笑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哪有的事，当时感谢你们给老程帮了不少忙。” 方云泽有些兴奋，又看向肖远航和王磊，“我们谁都不知道这回事，后来老板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保安才给他‘告状’，说师父有一段时间老是后半夜来加班，害得那个保安总要大半夜起来开门……” 方云泽说得兴起，连连拍着大腿。 王磊听着几人说起年轻时的往事，不禁多看了程松几眼，真是没想到看起来玩世不恭的“程主席”二十年前还是这种风格，不由得对程松更加钦佩。 肖远航也非常吃惊，“哎呀，我才知道我们县里还有这样的模范党员。程主席，我们都要向您学习啊。”说完，便端起慢慢一杯酒。 不过方云泽几人听到肖远航的话都微微一愣，只有程松毫不在意地喝完了酒，随即说道：“不敢当，我当年犯了错误，已经被开除党籍了。” 肖远航虽然被方云泽邀请来，只是知道程松是方云泽的老朋友，其他的事并不比王磊知道的多，顿时有些尴尬。 方云泽摆摆手，“不知者不罪，当年老程也是被陷害的，只是我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帮他洗脱冤屈，只能把影响降到最低。” 程松倒是无所谓，“没事，没有开除公职我已经很满足了。感谢组织给了我重新来过的机会，让我走上人生巅峰！来！我敬组织部长！” 程松一脸坏笑，端起了分酒器。 肖远航只愣了一下，当即爽快地将小杯里的酒倒进了分酒器，然后加满，算是给程松赔罪了。 就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方云泽再次举起酒杯，指着王磊的方向。 “小王，考虑得怎么样了？” 此言一出，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王磊，他坐直了身子，亦看向方云泽。 刚刚虽然内心也挣扎了许久，王磊心里清楚，此时只要自己答应方云泽，即便不能马上提拔副科级，纪玲玲父亲也绝对不会反对他们的婚事。 但他还有其他顾虑。 “方书记，非常感谢您对我的认可。” “按理说，我刚刚遭遇挫折，您在这个时候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我无论如何是不应该拒绝的。” “但是……” 但是？ 方云泽面色一怔，肖远航和吴凌霜也异常惊讶，程松虽然面色如常，但也看了过来。 “我想，我还是不能当您的秘书。” 王磊虽然心中忐忑，但还是坚定的表明了态度。 肖远航紧张地看了一眼方云泽。 不过方云泽虽然皱了皱眉头，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是我考虑不周了，你之前就是县委书记的秘书，现在再让你重头再来当一遍秘书是有些不妥当。” “不如这样，你先借调过来，然后给你提拔县委办副主任，同时兼着我联络员的工作。如何？” “这样你在县委办，也可以在更高层面推动‘艺术乡村’工作。” 肖远航一听，立刻明白了方云泽的用心良苦，“还不谢谢方书记。” 第27章 就地提拔 见王磊仍旧沉默不语，方云泽面色有些不悦，倒并不是多生气，一来有些疑惑为什么王磊面对这个好机会还会犹豫，二来自己主动抛出橄榄枝而王磊一而再地拒绝，面子上有些抹不开。 “这还不明白？”这时，程松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不知道你们和林树人的关系，也还搞不清楚林树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怕这个时候就接着给你做秘书，林树人以后知道了会不高兴！” “你们真是不会站在别人角度考虑问题。”程松向方云泽和肖远航翻了个白眼。 王磊感激地看了一眼程松，这才缓缓解释道：“程主席说的没错，我一进入体制内就被林书记调到了县委办，也是亲自手把手教我做事做人，对我而言既是领导也是家人。” “他一直尽心尽力在培养我，今年还推荐我为县委办副主任，虽然程序没有走完，但这份恩情我铭记在心。” “如果林书记提拔了或是调走了，要是能给方书记您做秘书我肯定会答应，但现在这个时候林书记发生了这个事，我转头就到了您的麾下，我怕林书记会不高兴，我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 “而且，别人也会说我是个为了往上爬，就见风使舵的小人。” “所以，方书记，我这个时候不能做您的秘书，还请您原谅。” 王磊想到林树人，又想到和纪玲玲的约定，心里确实很挣扎，但还是坚持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方云泽这才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 “你小子，林树人真是没看错你！” “忘了告诉你，我当年去了市政府之后，林树人就跟我在一个办公室，我们两也是好兄弟。” “这次老领导也很关心，省纪委专案组已经查清楚他是被人陷害的，是他弟弟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收了东西，等证据固定好，估计很快就要回来了。你放心好了。” “不好意思，因为涉及到案件的事情，刚刚没有跟你说，没想到让你误会了。现在事情已经明朗，还是告诉你，免得你担心。” 王磊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如释重负。 什么调动、什么提拔，此刻在他心中都变得微不足道。这是他这半个多月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激动地两眼放光。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林树人的爱人许茹，“那许大姐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方云泽点点头，“放心，我跟许茹已经通过气了，她暂时也没有对外说。” “你说的对，不管是从个人情感、还是外界评价来说，你这个时候过来给我做秘书是有些不妥，我考虑不周了，我自罚一杯。” 说完，方云泽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程松撇了撇嘴，“切，我看你就是想喝我的酒了。还找这么多借口。” 今晚听到这个好消息，王磊的心情如同拨云见日，阴霾尽散。随即端起分酒器，给自己倒的满满当当，“方书记，您和程主席的老领导我不认识，我只认识您和程主席，林书记的事你们肯定也帮了不少忙，感谢你们还他一个清白。这杯酒，我敬你们！” 说罢，头一仰，便将一大杯酒一口喝掉。 完了，他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在细细品味这杯好酒，也像是吐出了这些天心中积压的情绪。 方云泽见到王磊如此感性的一面，眼中闪过一丝欣赏，随即也端起了自己的分酒器。 程松此刻也不心疼酒了，和方云泽一起喝完了一大杯酒。 肖远航见气氛这么好，也端起酒杯，对王磊说，“王磊，刚才你说的话我听了也很感动，敬你一杯。” 不过王磊却皱了皱眉，他心中对肖远航还存有一丝疑虑，但碍于方云泽等人在场，还是端起了酒杯。 方云泽见状，敏锐地察觉到了王磊神色中的异样，调侃道：“远航，看来王磊对你意见很大啊！” 肖远航咧嘴一笑，对王磊说道，“放心，我是林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对他的感情毋庸置疑。那些传言都是陈荣发自己放的风，想造成这种舆论逼我转投到他的阵营。当然，他这几天可能也是这么判断的。” 随即又补充到，“林书记走之前还给我交代了任务，如果他们要调整你的岗位，就操作把你放到小营乡去。怎么样，这个任务还算完成了。” 王磊听到这话，这才相信了肖远航所言，难怪林树人会让许茹给自己带话，让自己在小营乡好好干呢，原来还有组织部长肖远航这个后手。 意识到之前的误会，王磊连忙向肖远航赔罪。 王磊心中直骂自己蠢蛋，早知道之前去找凤辰风帮忙还不如直接找肖远航这个组织部长有用。 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是有迹可循。如今纪委书记、组织部长、政法委书记都要求是外地干部担任，只有统战部和宣传部的常委本土干部才有机会。 凤辰风虽然也是在林树人手上提拔的，但他也是阳平县本地人，之前估计只是碍于处于党委部门的工作岗位上，才一直支持林树人这个县委书记。 现在林树人“倒台”，大家都以为陈荣发能顺利接任县委书记，凤辰风自然也会顺势而为，不会再愿意和自己有什么接触。 几人见误会解除，气氛又热烈起来。 吴凌霜和曲怡也被带动，手中的酒杯频频举起，不知不觉脸颊已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的心情都格外舒畅。 方云泽擦了擦手，目光转向王磊，“你刚才说你提拔的程序没走完？远航，是怎么回事啊？”他今天刚刚履新，还不清楚这些具体细节。 肖远航立即解释道：“之前酝酿的一批干部，陈荣发那边有不同意见，便耽误了时间，不过主要涉及到他们政府几个部门的干部，王磊只是和他们放在了一批里面，一起受到了影响，没有上会。” 程松此时微微一笑，扭头看向方云泽，“虽然王磊不能给你当秘书，但是你刚刚要提拔他的话不能不算数，更何况之前林树人在的时候都酝酿过了。”说完还不忘给王磊眨了眨眼睛。 方云泽闻言哈哈一笑，“那当然算数，那这两天组织部就继续走程序，把没有争议的干部放到后天常委会上过掉。” 王磊见酒喝的差不多，正在考虑怎么借机向方云泽和肖远航提出自己的请求，没想到程松帮忙提起了此事，顿时心中一喜。 肖远航沉吟片刻，“不过，王磊的关系刚刚转到小营乡，如果还是提拔县委办副主任，可能要先借调回来，过一段时间再解决。这也是方书记您刚刚提的方案。” “如果要后天上会的话，只能在小营乡就地提拔，之后再调回县委办任副主任。” 方云泽没有马上表态，转头询问起王磊的意见。 “王磊，你怎么看？” 王磊此刻心里只想说，“肖部长真是甚得我心。” 第28章 心照不宣 王磊短暂考虑后便回应道：“其实，我参加工作后便一直在县委机关，总觉得离群众远了些。” “最近到了小营乡，反而觉得心里很踏实，能在基层做点实事。” “我觉得在小营乡工作也挺适合我的，如果能得到提拔，我也希望书记您能支持我把‘艺术乡村’这项工作做好。” 王磊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方云泽也心领神会，便当即拍板。 “远航，你看王磊多为你考虑，就让他在小营乡提拔，操作起来你也方便。” 肖远航连忙应允，“好的，书记，我明天就来办。” 方云泽再次看向王磊，又鼓励道：“你放心大胆地去干，等你提拔之后，我会去小营乡调研一次，到时候听你的汇报！” “相信你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王磊激动地站起身，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遵命，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吃过饭，时间还早，吴凌霜和曲怡帮忙收拾起碗筷来。 方云泽、程松、肖远航、王磊则在客厅打了一会牌。 王磊不经常掼蛋，虽然学的很快，但也只是初窥门径。程松倒是此中高手，均衡之下两人也和方云泽、肖远航打的有来有回。 待战至2：2平，方云泽放下手中的牌，伸了个懒腰，“好了，今天第一天报到，稍微放松一下，明天开始就有的忙了。” 王磊笑笑，向几位领导发出了邀请，“等书记您有时间来我们乡里绿水村看一看，姚若薇就在那里当大学生村官，村里环境非常好，背山靠河，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观俱佳……” 方云泽呵呵一笑，“好，你等我通知，我尽快安排。” 几人又抽了几支烟，才从程松家里告辞。 王磊到家简单洗漱便躺在了床上，内心还是激动不已。原本想马上就打个电话给纪玲玲报喜，但思虑再三，还是等组织部那边程序走得差不多再说的好，毕竟咱不能违反组织纪律不是。 没想到县委组织部的动作这么快，第二天上午，小营乡即将提拔一位副乡长的消息就在乡里传开了。 而这个消息自然是李杰带来的。 今天李杰在陈荣发的授意下，前往组织部办理调动手续，得知明天将召开常委会提拔一批干部的消息，其中就有一名小营乡副乡长的人选。 李杰想当然地认为这是李文昊前期“运作”的结果，便第一时间告诉了他，并兴奋地赶往小营乡，说中午要请客。 李文昊接到李杰的电话之后，心中窃喜。自然也认为这个位置就是给他准备的，自己一直唯党委书记钱飞鹏马首是瞻，钱飞鹏也多次私下承诺，一有机会就提拔李文昊进班子。 况且，昨天上午参加完全县领导干部会议后，钱飞鹏就留在了县里，准备第一时间向新任县委书记汇报工作，想必又为自己争取了一下。 而今天，应该就是钱飞鹏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李文昊意洋洋地在办公室抽着烟，组织委员段鸿和民政办主任唐小华得到消息，也赶到了李文昊办公室“道喜”。 段鸿率先说道：“李主任，我刚刚也问了组织部的朋友，他们说明天就要召开县委常委会，下午就要到乡里走推荐程序了。提前恭喜李乡长啊！” 唐小华也不甘落后，兴奋地搓着手掌，“文昊兄，以后小弟可就靠你罩着啦，最好就是你直接分管我……”。他是李文昊的死党，李文昊提拔进了班子，他自然也多一份依仗。 其实唐小华也想抱上钱飞鹏的大腿，如果李文昊得以提拔，自己也有机会挪一挪屁股坐上党政办主任的位置，这一点他来之前就想好了，只是没有立马说出来。 打算晚上准备好“心意”再单独拜访李文昊和钱飞鹏。 李文昊此刻听着两人的恭维，喜悦之情已溢于言表，连连摆手，假惺惺地说：“哎呀，程序还走完呢，谁知道是不是推荐的我？就算提拔了副乡长，还不是要靠段委员你多关心。” 这时李杰也赶到了乡政府门口，打电话给李文昊催他出来吃饭。 李文昊便邀上段鸿和唐小华，一起乘上了李杰新买的byd“海豹”来到附近的一家土菜馆。 刚到门口，便迎头看到对面也驶来了一辆奔驰车。 李杰刚刚把车停好，还有些奇怪，“你们乡里有钱人挺多的啊？” 李文昊和段鸿倒是认出了前面的来车，正是程松这位文联主席的座驾。 还没等李文昊给他介绍，李杰眼中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只见王磊和三名年轻貌美的年轻女子一起从车中走了出来。 早上王磊便接到了姚若薇的电话，她邀请两名大学同学一起来村里游玩，自然也是想他们来考察考察，为以后推进“艺术乡村”做准备。 于是便叫上王磊、程松一起。当然，程松当仁不让继续当起了司机。 姚若薇的同学魏诗琪和秦婉都是摄影专业出身，虽然容貌和姚若薇相比稍欠了几分精致，但都热情奔放，穿着惹火的吊带热裤。这让王磊有些不好意思直视，而程松则戴了一上午墨镜舍不得摘下来…… 此时，王磊也注意到了从对面车辆下来的几人。 李杰倒是难改英雄“本色”，一开始还目光不善地盯着王磊，现在看到几名衣着性感的美女身姿摇曳，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一双眼睛根本不够用，直勾勾地盯着她们，根本看不过来…… 姚若薇也认出了李文昊和李杰，这两人那天在得闲居不仅见死不救，居然还让她去给几个流氓陪酒，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故意扭过头去。 不过，李杰还是腆着脸靠了过来，“几位美女，这是来旅游吗，我是县政府办的，我旁边这几位都是乡里的领导，不如中午我们凑一桌，给你们介绍介绍县里其他好玩的地方？” 秦婉不知道他们几人的矛盾，还以为是姚若薇的领导，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几位领导好啊！我们是姚若薇的同学，过来看看她，顺便在周边玩一玩。” 李文昊立马领会了李杰“一箭双雕”的想法，也凑了过来。“那感情好啊，给你们介绍，这位可是我们县长的大秘，以后来县里玩直接联系我们李秘书就好了。” 唐小华见状，也不甘示弱，想要趁机表现一番，于是补充道：“今天真是好日子，几位美女大驾光临我们小营乡，我们李乡长也刚刚提拔，不如中午一起庆祝一下？” 程松和王磊听到唐小华称李文昊为李乡长，似乎想到了什么，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不过姚若薇倒不乐意了，“跟你们不熟，我们自己吃自己的。”说完便拉着秦婉和魏诗琪就要往饭店里走。 还没等李杰再次邀请，程松却率先答应道：“相请不如偶遇，李秘书和李乡长盛情邀请，我们岂有拒绝之理。” 说完，还不忘给姚若薇和王磊使了个眼色。 第29章 定下赌约 姚若薇看到程松意有所指的眼神，似乎反应了过来，她早上也知道了王磊即将提拔的消息，而李杰和李文昊几人看样子还蒙在鼓里，顿觉有趣，便不再拒绝。 李杰见程松为自己说话，还感激地朝程松点了点头，兴奋地将姚若薇等人引进饭店。 程松也报以微笑回应，估计心里乐开了花。 老徐土菜馆在小营乡很出名，虽然环境和县城的大饭店没得比，但胜在菜色地道，独具风味。乡里很多接待也安排在这里，李文昊自是熟悉。 老板见是李文昊这个乡领导兼大主顾，立马迎了上来，“这不是李主任嘛，今天中午怎么有空来小店光顾。真是蓬荜生辉啊！” 还没等老板说完，唐小华又插话道：“徐老板，现在要改口了，以后得叫李乡长了！” 老板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满脸堆笑地恭维道：“哎呀，恭喜恭喜，李乡长这顿饭我请了，您可一定要赏脸啊！” 李文昊赚足了面子，洋洋得意起来，“哎呀，还是老徐你会来事，以后乡里接待想不放在你这里都难啊！” 老板听了这话，也是兴奋不已，连忙将一行人引到包厢，迅速张罗起来。 几人刚刚落座，服务员便陆续上起了菜，还端上了两瓶酒。“李乡长，这两瓶酒是我们老板送的，您可不能拒绝啊。” 李文昊喜形于色，虽然摆着手，说自己可能下午还要参加推荐会议，不能喝酒，但眼神中并没有真正拒绝的意思。显然，这份礼遇让他倍感面子十足。 李杰倒是主动拿过酒瓶，今天请了假办理调动手续，本就没打算上班，“几位美女，要不要尝尝我们县里的五星级阳平特贡。” 说着，他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瓶盖，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秦婉和魏诗琪偶尔也去酒坐坐，见李杰这么客气，也没有拒绝。 姚若薇和王磊则推辞下午还要上班，程松要开车，便都收起酒杯。 李杰上次被王磊灌了许多酒，此时还心有余悸，倒也没有多劝。 乡镇对中午喝酒的事管的稍微松一点，偶尔来了朋友或是客商陪一下也属正常。 除了组织委员段鸿下午要安排推荐事务，李文昊和唐小华也给自己倒上了一小杯。 此时菜也上得差不多了，李杰顾不上挤兑王磊，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一样，和秦婉、魏诗琪聊得火热，时不时故意提及自己县长秘书的身份。言语间透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得意。 姚若薇随口插了一句，“人家王磊之前还是县委书记的秘书呢！” 李杰揶揄道：“这一点我还是很佩服王磊的，就那么坚定地跟着领导走，领导倒台了还一条道走到黑。” 姚若薇嘿嘿一笑，“那你的意思是，陈县长要是哪天倒台了，你立马就跟他撇清关系，划清界限呗？” 李文昊见李杰给自己挖了个坑，连忙帮着找补起来，“哎哎，可不敢胡说，还没发生的事可不好假设嘛，李秘书可是县委的大才子，才得到陈县长赏识，前途那是一片光明，对不？” 王磊心中暗笑，莫不是贝字旁的财。 瞧见王磊微妙的表情，李杰嘲讽道：“王磊啊王磊，你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你发展得好。” “你要是和李乡长一样，多用点心在和领导搞好关系上，多为纪玲玲和你自己的前途考虑考虑，也不至于被下放到乡里坐冷板凳。” 李杰再次提起纪玲玲，无疑就是想揭王磊的伤疤。 来小营乡的路上他还特地给纪玲玲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在小营乡的堂哥即将提拔副乡长的消息，这样一来短期内小营乡是不可能再有其他人提拔得了了。 纪玲玲一听这个消息，如遭晴天霹雳，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还没挂电话就哭了出来，李杰假意安慰了几句，实则心里痛快至极。 当然，这事李杰并不打算告诉王磊，做好了要看一场分手大戏的准备。 不过，王磊此时也一脸笑意地看着李文昊和李杰几人，他心里已经知道了考试答案，自然不急于反驳，微笑地点着头，“领导说得对，我要向李乡长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只不过想到几人得知真相时的表情，实在是很难忍住不笑。 顿时觉得程松让自己来吃这一顿饭真值！ 不过姚若薇显然并不打算像王磊一样闷头看戏，主动挑衅道：“这不是还没推荐嘛，我看不见得就是李主任推荐上。” “要是让我选，我肯定选磊哥，对不？” 姚若薇一脸玩味地看着王磊。 王磊也极为配合地摇了摇头，脸上挂着一丝“苦笑”，“我刚来小营乡十几天，哪里会提拔我。” “我看不见的，上次你见义勇为大家不都看到了嘛，搞不好都选你呢？”姚若薇此刻也演得跟真的一样，眼神里刻意流露出一种天真与执着。 李文昊见姚若薇如此“单纯”，估计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耐心解释道：“妹妹啊，这个干部提拔推荐的程序你不懂，王磊那叫见义勇为吗？那是莽撞，要不是人家石局长人好，就把人都得罪完了，哪还有机会提拔。” “我不信，如果是公开透明的推荐，大家肯定都选磊哥。你们说是不是？”姚若薇转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同学。 秦婉和魏诗琪不明就里，但王磊又年轻又高大帅气，李文昊一个中年老男人大腹便便自然没得比，自然目光都停留在王磊身上。 李杰见状，一脸玩味地说，“那不然咱们打个赌，今天下午应该就能知道结果，如果推荐的是王磊，我们今晚请几位美女在得闲居搓一顿，菜随便点，酒就喝茅五剑！” “如果王磊没有推荐上，叫王磊也按这个标准请我们吃饭，怎么样？” 李杰打得一手好算盘，以为姚若薇出于对王磊的崇拜才信口开河。 在他看来，就算推荐的不是李文昊，也绝不可能是王磊，于是便拿王磊来打这个赌。 姚若薇原本只是想小小地刺激一下在座的几人，没想到李杰居然如此上道，还要打赌请客。 此刻掌握了上帝视角的她，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么一个大快朵颐的机会。 “那就这么说定了，还要请我在乡里的一帮姐们都参加！” 李杰和李文昊连连鼓掌，称赞姚若薇豪爽，仿佛已经看到了王磊大出血的场景。 王磊装出一脸心痛的样子，把姚若薇拉到一旁耳语一番。 “你也太狠了！这一顿下来，可得不少钱呢。” “可不是我说的，他们自己要请客，谁能拦得住。” 在李杰几人眼里，明显是王磊心虚了，开始责怪起了姚若薇。 “王磊啊，你也不能怪若薇妹妹，人家是信任你，不然你再努努力，可能还来得及。”李文昊只当副乡长已是囊中之物，也有些得意忘形。 秦婉和魏诗琪此时也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不过丝毫不为王磊担心，在她们心目中，谁让咱姚大小姐吃过亏。 中午这顿饭每个人都吃的极为愉快，大家都吹捧着新上任的县长秘书和副乡长，两人自然兴奋的找不着北。 至于王磊和程松、姚若薇更是激动，谁能拒绝一顿的大餐呢？ 第30章 开始推荐 吃过午饭也差不多到了上班时间，姚若薇原本打算下午带两个同学到县城逛逛，没想到遇到了更有趣的事。 于是，几人改变了主意，转而一起来到程松和王磊的办公室，索性在现场静候和李杰等人赌局的结果，顺便讨论讨论接下来到绿水村投资的计划。 果然秦婉和魏诗琪早就有了成为“创客”的想法，也考察了好几个地方，直到应姚若薇的邀请来到了绿水村。 两人对绿水村的自然风貌与人文底蕴，以及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赞叹不已，特别是对临河那一条老街十分感兴趣。 下午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们决定，一旦“艺术乡村”试点项目正式启动，便立即在老街隔壁的拐角处开设一家集民宿与村咖于一体的特色小店，作为探索绿水村商业潜力的第一步。 这个决定让王磊激动不已，他万万没想到，工作尚未全面铺开，就已经有了如此令人振奋的意向项目， “两位小姐姐真是慧眼识珠，你们选的这个位置简直无可挑剔，不仅挨着老街，而且是一个三叉路口四通八达，未来这里肯定是人流量最大的黄金地段，商机无限。” “至于老街，我们下一步准备争取政府的资金支持，先收回产权，再进行基础的修缮和艺术化改造，最好能整体打包，寻找专业的运营团队进行统一运营，成我们艺术乡村的一张名片。” 王磊详细地谈到了下一步对于老街的运营思路，秦婉和魏诗琪听后纷纷点头非常看好。 两人又兴致勃勃地聊起了她们选中的那间老屋的改造思路。 大城市年轻人的眼界果然不凡，她们提出的新路子既保留了老房子的古朴韵味，又融入了现代生活的便捷与舒适，让王磊和程松都眼前一亮，赞叹不已。 不过王磊还是提了一些具体操作层面的意见，建议等时机成熟，由自己和姚若薇先和户主商量一下具体租赁协议，一来他们对人员情况熟悉，沟通起来更为顺畅，二来如果能谈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格，也能对村民和客商起到示范带动的效果，可谓一举两得。 姚若薇一听，立马拍了拍傲人的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这种小事不需要磊哥出马的，那户人家我认识，儿子在省城打工，已经把老人都接过去享福了，房子今年一直空着，我们要是能租下来，他们还能有比不小的收益呢。” “不过，老人家对老家的房子感情通常都很深，可能偶尔还会想回来住住。这一点我们一定要和他们好好沟通，尽量满足他们的合理需求，不能伤了老人的心。”王磊想到自己父母的一些传统观念，提醒到。 秦婉之前有朋友在村里尝试过创业，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有这方面的经验，“磊哥说得对，如果初步的意向谈妥之后，我们也会和户主进行沟通，充分尊重他们的意见。” “一方面和他们搞好关系，我们后续经营也方便，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我们也想保留老房子的原汁原味……” 几人在乡文联办公室头脑风暴着，而更为猛烈的风暴则在党委书记钱飞鹏的办公室席卷开来。 李杰中午喝了些酒，正在李文昊的宿舍里休息，等着好消息。 而组织委员段鸿接到县委组织部的电话后，整个人如遭雷击。他来不及多想，第一时间跑到钱飞鹏处汇报。 钱飞鹏此刻也刚挂断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石晓玉的电话，电话内容就是对小营乡提拔的一名乡镇党政副职人选进行通气，此时已知道了组织意图，正阴沉着脸。 上午他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只不过还没有收到组织部的正式通知，但也心中猜测大概率这个位置会落在李文昊头上才对，而此时石晓玉却明确说要推荐王磊，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段鸿匆匆走进办公室，看到钱飞鹏那铁青的脸色，心中不由得一紧，“钱书记？是组织部的领导向您通气了吗？” 钱飞鹏点点头，脸色依旧不悦，“组织部也是的，一点不考虑基层培养干部的计划，说是王磊在之前就酝酿过了，这次常委会研究的都是他们这些程序没走完的干部。” 段鸿看出钱飞鹏的不快，但组织部的考察组已经从县城出发，硬着头皮请示，“那我是按组织部的要求和大家通气吗？还是？” 钱飞鹏瞪了段鸿一眼，思虑再三，虽然自己一直有心培养李文昊，但在这个县委书记刚刚上任，而且撤乡并镇即将启动的关键时刻，如果不按照组织意图推荐干部，县委领导可能认为自己政治站位有问题，或是掌控不了乡里的队伍。 这样影响实在太大，他不敢冒这个险。 没有考虑太久，钱飞鹏便沉声道：“按组织部的意见办。” 段鸿领命，一路小跑出了办公室。 不一会，钱飞鹏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随即门便被打开，李文昊脸涨的通红走了进来。 “钱书记，是不是哪里搞错了，王磊才来几天？半个月不到，这就要提拔他了？” “那我怎么办？” 钱飞鹏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新书记对以前林树人选的干部还会认，说这一批是之前已经酝酿过的干部，王磊也在其中。” “不然按道理，新书记刚刚到任，人还没有摸熟，是不会这么快研究干部的。” “但这次情况特殊，我们也得随机应变。” 此外，钱飞鹏也察觉出背后释放的信号，这就说明林树人的问题不严重，甚至可能没问题，所以新书记才放心大胆地认可了之前提拔到一半的这批干部。 李文昊胸中愤懑不平，难以接受这个结果，颤抖着手递给钱飞鹏一支烟，“书记，组织部的意见是组织部的意见，接下来不是还要谈话和开会推荐嘛，我能不能做做工作，争取一下？” 钱飞鹏接过烟准备点着，听到李文昊的话一时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不需要书记您出面，一切我来安排。” “我实在是不服啊，我要是没有提拔上，打的不也是书记您的脸。” “我在乡里工作这么多年，应该稍微操作一下，还有机会的。” 第31章 履行赌约 李文昊想到和王磊的赌约，更是咽不下这口气，已经被冲昏头脑的他还没有意识到钱飞鹏的异常，自顾自掏出打火机就要给钱飞鹏点烟。 钱飞鹏此刻怒目圆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李文昊终于察觉到不对，脑门上渗出一丝冷汗。 “你特么放什么狗屁！”钱飞鹏猛地一拍桌子，手中的香烟因巨大的冲击力而断裂，尚未点燃的烟丝散落一地。 “你也不看现在是什么关键时候，你要是搞小动作，县委怎么看我？你是想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然后叫他们把我提前转岗到人大政协去了是。” 李文昊被钱飞鹏的怒火吓得有些懵，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缩了缩脑袋。 “等会谈话的时候给我清醒点，好好说话！不要给我瞎jb扯蛋。”钱飞鹏敲了敲桌子，再次提醒道。 李文昊垂头丧气地点点头，脸色苍白，灰溜溜地出了办公室。 段鸿请示完钱飞鹏后，没有丝毫耽搁，立马安排人员准备好谈话室和会场。并亲自向各位领导和部门负责人就推荐人选进行通气，而且按照钱飞鹏的要求，特地强调了组织纪律。 大部分中层干部此前与王磊并无交集，听说是之前就已经酝酿过的干部，便也没有过多地发表意见，只是表示会积极配合组织的决定。 来通知程松的时候，段鸿看到中午的几位美女都在，顿时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对几人说了推荐人选的事，说完就开溜了。 赵清月得知这个消息后倒是颇为开心，当即给王磊发了个信息祝贺。 一直以来想看王磊笑话的钱博超虽然不乐意，但也没有在谈话的时候提什么反对意见。 谁不知道组织部平常的谈话，也是在考察你这个干部的政治立场。 至于李文昊，被钱飞鹏呵斥之后，纵使心中万般不甘，也不敢大放厥词。 谈话进行得非常顺利，大部分中层以上干部都结合平时观察和以前了解的信息做了中肯的评价，其中赵清月、程松和吴凌霜更是把王磊好好夸奖了一番。 到了会议推荐环节，王磊刚踏出办公室的门，便迎头遇到了经济发展办和农业农村办的几个同事，几人见到王磊出来，七嘴八舌地恭喜起来。 “哎呀，王乡长，恭喜恭喜，搞了半天，你本来就是要提拔到我们乡里来的啊！组织部也是，还跟我们拐弯抹角的，害得我们差点没反应过来。” “听说你前几天大发神威，帮朵朵和夏兰赶走了几个流氓，真厉害啊！” 王磊笑着点点头，没想到孟朵朵和夏兰这两天在乡里还帮自己攒了些人气。 而有的人则以为自己原本就是要提拔过来搞副乡长的，只是林树人突然出了事，程序没走完而已。 对此王磊自然笑而不语，没有解释什么。 农业农村办主任贺宇凡比王磊大几岁，为人和善，虽然没怎么打过交道，但此刻也热情地搂住王磊的肩膀，“兄弟，恭喜你啊，我早就跟他们说，你一个县委大秘怎么可能就过来搞一个一般干部，肯定就是过渡一下。” “等推荐完了，我找个时间，请你吃个饭啊！还有程主席，也要一起参加！” 旁边几人似乎和贺宇凡很熟，立马附和道：“那必须的，贺主任到时候一定要叫上我们啊。” 虽然贺宇凡此刻有些马后炮的嫌疑，但面对他的主动示好，王磊自然没有回绝，谦虚道：“感谢老哥关心，这还在走程序嘛，回头要是真推荐上了，给老弟一个机会，我来请大家。” 几人簇拥着王磊一起到了楼上的会议室。 组织委员段鸿在门口张罗着，正催促众人抓紧时间落座。 郭炜也在一旁帮忙，看到王磊上楼，立马开心地打了个招呼。 王磊微笑回应，随后便走入了会议室，只见主席台上坐着此次考察组的成员和乡党委书记钱飞鹏。 钱飞鹏旁边的女领导便是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石晓玉，石晓玉大约和赵清月差不多大，是党委部门里为数不多的女领导，工作标准高要求严，大家私下里开玩笑都说她更适合纪委工作。 王磊也没想到这次推荐自己还惊动了这位常务副部长亲自带队考察。 不一会，见人已到齐，钱飞鹏便宣布大会开始。 “根据县委统一安排，今天召开小营乡全体干部会议，主要任务是开展民主推荐干部工作，首先我介绍一下考察组成员，他们是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石晓玉……” “下面请考察组组长作动员讲话。” 石晓玉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开场白。“今天，我们召开小营乡全体干部会议，目的是通过推荐、考察，全面了解考察对象在德、能、勤、绩、廉五个方面的具体情况，作出客观、公正、正确的评价……” 待说完这次推荐的条件后，郑云涛顿了顿，“这里也特别说明一下，本次推荐的一名乡镇党政副职领导职位，为了响应市委关于基层干部年轻化和乡镇换届的要求，选拔1名90后的高素质年轻干部……” 听到这里，会场顿时议论起来，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难怪推荐的是王磊，王磊正好90年的。” “明年乡镇就要换届了，对班子年龄结构有要求，这是为了下一步换届做准备呢！” 李文昊闻言，心中仅存的一丝幻想破灭，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满眼嫉妒地回头看了一眼王磊。 感受到李文昊投来复杂的目光，王磊立刻报以微笑回应，顿时让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这个时候石晓玉开始做填表说明，等她说完，大家都已经迅速填完了。 李文昊虽然知道自己没戏了，但还是倔强地在“推荐人选”一栏中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会议一结束，大家纷纷围到了王磊身旁，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向王磊表示了祝贺。 这个时候基本上就已经板上钉钉了，王磊也不好表现得太谦虚，毕竟“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不能显得太矫情。 段鸿则陪着钱飞鹏一起一直将考察组的领导送到楼下。 李文昊会议一结束就往宿舍跑，刚才已经和李杰发了信息如实告知了推荐的情况，毕竟中午是他提出要打赌的，这会可得和他商量商量晚上履行赌约的事。 结果打开宿舍门，哪还有李杰的影子，李文昊顿觉头皮发麻。 他失魂落魄地往回走着，正上楼便迎面碰到了拎着公文包的赵清月。 李文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乡……乡长，你好啊。” 只见赵清月莞尔一笑，“听绿水村的姚若薇说，你晚上要请我们吃饭啊？地方定好了记得发给我哦。” 第32章 阴差阳错 李文昊原本还想找个理由推脱一下，姚若薇不仅真的邀请了乡里的朋友，而且还特地把这个消息告知了赵清月，这让李文昊心中叫苦不迭。 李杰倒是跑得快，可自己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额，是的，乡长。晚上就在县里得闲居，等会我把包厢号发给您。”李文昊强挤出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那真是让李大主任破费了呢。”赵清月的话听起来客气中带着几分调侃，让李文昊浑身不自在。 一下班，姚若薇就率领一帮美女，浩浩荡荡地上了几辆同事的私家车。 一行人来到得闲居，仿佛不要钱一般点了一大桌子菜， 李文昊站在一旁，看着服务员忙碌的身影和桌上逐渐摆满的菜肴，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盘算着这一顿饭下来，自己的钱包怕是要大出血了。 “菜上的差不多了，磊哥，你们都抽烟，”姚若薇又看向王磊和程松，随即对服务员吩咐道，“给每人发一包软华烟，然后再上6瓶茅五剑酒，不够的话我们在跟你说。” 李文昊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知道，这一顿饭没有万把块钱是绝对下不来的。可恶李杰自己见势不妙直接开溜了，把这个烂摊子留给了他。 王磊在一旁看着李文昊一脸为难的样子，心里不禁软了一些。其实，他和李文昊之间本就没有太深的矛盾，只是李杰一直在其中挑拨离间而已。 如今，王磊自己刚刚提拔，接下来少不了要和这个党政办主任打交道，因此也没必要赶尽杀绝，给自己平白树敌。 “算了算了，今晚女同志这么多，就不抽烟了。而且我刚被推荐提拔，程序还没走完，这时候喝酒不太合适，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再请大家小酌几杯，好好感谢一下大家。”王磊摆摆手，叫住了正欲离去的服务员。 李文昊听到王磊这番为自己解围的话，顿时感激地看了过来。 赵清月也心领神会，明白王磊提拔之后还需协调各方关系，不宜为了一时之快就把李文昊得罪得太狠。 于是轻轻拉过姚若薇，为她点了份最爱吃的麻辣小龙虾。 姚若薇嘟嘟嘴，虽然心里还有些不甘，但见王磊和赵清月都已发话，便也不再刁难李文昊。 晚上，李文昊感动不已，以茶代酒敬了大家好几杯。赵清月也借机开导了一番李文昊，也让他对王磊的敌意减少了不少。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王磊抢的并不是他的提拔机会，而且下一步撤乡并镇启动之后，像李文昊这样基层工作经历丰富的中层干部机会还有很多。 “李主任，感谢你今晚请大家小聚，我敬你一杯。”王磊端着茶杯，走到李文昊身边。 李文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毕竟中午他牛逼吹得震天响，结果现在被啪啪打脸。“王乡长，恭喜你啊，还感谢你晚上网开一面。” “哎，我初来乍到的，以后还要承蒙老哥多关心支持。” “哪里的话，王乡长你言重了。” 此时，李文昊心里早已将李杰骂了八百遍，心中懊悔不已。要不是这个堂弟鼓动自己找王磊的麻烦，说什么之前在县委办被王磊打压了好几年，现在林树人倒台了，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自己何必没事找事得罪王磊。 晚上回家的路上，王磊给纪玲玲打了个电话，今天既然已经推荐，可以告诉纪玲玲这个喜讯了。 不然等过两天公示了纪玲玲还不知道，又要怪自己没有没有第一时间跟她这个女朋友说了。 可一连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接通，只好发了个信息过去。“今天下午乡里推荐了一名副乡长，你知道推荐的是谁吗？” 王磊嘿嘿一笑，还想着逗逗纪玲玲，可一晚上也没收到回复，这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而此时，纪玲玲已经把下午小营乡要提拔其他人的事和父亲纪云飞说了。 纪云飞一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立马催促女儿赶紧和王磊分手。 “玲玲，你明天就和王磊把话说明白，我和你妈都坚决不同意你们继续交往下去，长痛不如短痛，还是好聚好散！” 从纪云飞的角度看，王磊在林树人出事后，还一条道走到黑，不仅没有审时度势，也不向其他领导主动靠拢，结果被下放到偏远的小营乡坐冷板凳，毫无出头之日，自然不看好其以后的发展。 哪个父母不担忧女儿的终身幸福，又有哪个父母愿意把自己亲生女儿交给一个不识时务、前途堪忧的乡镇小干部呢？ 纪玲玲的老妈黄雪芬看着女儿难过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与不舍，她轻声问道：“你消息准确吗？要不你再问问李杰？他不是说下午会进行推荐嘛，现在应该结果出来了。” 纪玲玲一听，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给李杰打了个电话。 李杰此时已知道了王磊被推荐的消息，可他哪好意思跟纪玲玲说实话，含糊其辞道：“嗯嗯，对，已经推荐了，结果也出来了！就那么回事……那个，我还有事先挂了啊。” 听到李杰如此搪塞的话语，纪玲玲心中五味杂陈，以为李杰是怕自己难过，才故意没有说得那么直接。 而一旁的黄雪芬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继续劝道：“玲玲啊，你已经和王磊在一起五年了，女孩子能有几个五年可以挥霍呢？他家里条件也不好，既不能给你买房子也不能买车子，现在他自己前途也渺茫，你还能等吗？” 纪云飞皱着眉头，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显得格外冷冽：“玲玲，你不要再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像王磊这种头脑一根筋的人，一点不懂人情世故，我真不知道他这几年秘书是怎么当的。就算以后真的当了领导，也走不了多远。你还是趁早考虑考虑别人。”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说：“我看那个李杰就挺好，以前跟你关系也不错，现在还是陈县长的秘书，前途一片光明。” 纪玲玲神情黯淡，想到王磊这些年对自己的体贴入微，心中确实难以割舍，但父母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顿时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王磊打来的电话。 纪玲玲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当着父母的面，她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索性没有接。 纪云飞也发现了女儿的小动作，看纪玲玲还没有下定决心，又叹了口气，“你好好考虑考虑，明天再跟他说。” 而纪云飞话音刚落，王磊的短信也恰好发了过来，纪云飞眉头一紧，追问道，“是不是王磊，他又说什么。” 纪玲玲低头一看，“他问我知不知道下午小营乡推荐的是谁？” 纪云飞此时已经先入为主，加上这些天就对王磊成见颇深，一听这话立刻暴跳如雷，“你看看，你看看，他怎么好意思来问你的，可见他在乡里混得多差，连推荐的是谁都不知道！你马上打电话给他，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他。” 纪玲玲被老爸吓了一跳，手机瞬间被纪云飞夺去。他一连拨了两个电话过去，都是占线。 纪云飞把手机还给女儿，嘴上依然喋喋不休，直骂王磊不靠谱、不争气。 而王磊并非故意不接电话，只是此刻他终于在半个月之后再次听到了林树人的声音。 第33章 树人回归 王磊看到手机上闪烁着“林树人”这个名字，心中猛地一颤，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激动得难以复加。 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了林树人熟悉又略带沙哑的声音：“小王啊，你最近还好吗？” 林树人年近50，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大，此刻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更显得苍老，难以想象这段时间身心究竟承受了怎样的煎熬与折磨。 王磊难掩此刻激动的心情，迫不及待想见上林树人一面。 “林……林书记，我很好，您已经回来了吗？” “您现在在哪里？我去看看你。” 林树人在电话里轻声笑了笑，安慰道：“我现在已经回家了，在西坪区。我很好，组织已经还我清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用担心。” “不过我在阳平县的宿舍里还留了一些东西，你明天陪我去拿一下好不好。” 王磊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这样，我明天早上去市区，顺便帮您把车开过来。您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那好，你有心了。我在家等你，咱们明天见。” 王磊原本还想多说几句，但感觉林树人声音比较疲惫，便挂断了电话，盘算着明天见了面要说些什么。 接到林树人的电话让王磊开心不已，紧绷了半个多月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晚上睡得都格外香甜。 早上醒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脸上，王磊揉揉眼睛，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查看。昨天发给纪玲玲的消息依然没有回复。犹豫片刻，便又打了个电话过去，这回电话响了十几声之后终于接通了。 王磊急切地问道：“玲玲，昨天怎么没接电话啊，我发的信息看到了吗？” 然而，纪玲玲的声音却显得有些冷淡：“你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个吗？我已经知道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我挂了。” 王磊有些疑惑，“你怎么这么奇怪，你知道什么了？” 纪玲玲苦笑一声，“李杰都告诉我了，我爸妈也都知道了。” 王磊一听，便猜到肯定是李杰在背后嚼了舌根，“他没跟你说昨天乡里推荐的是我吗？” 没等王磊说完，电话那边便传来了一阵争吵的声音。 “王磊，我是阿姨啊，我觉得还是早点跟你说清楚比较好，我和你叔叔都觉得你们不太合适，我劝你们还是好聚好散，以后也不要缠着玲玲了。”说完，便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王磊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一时间有些发懵。 看来李杰和纪玲玲他们家说了他自己的猜测，不过纪玲玲父母的反应却让王磊有点心寒。 难怪昨天纪玲玲一直没有回自己电话，看来是被他爸妈“教育”了。 不过王磊并不担心，毕竟今天常委会召开过后，干部考察公示也会随之张贴出来。 真是想看看他们得知真相后，会是什么态度。 虽然一大早就被纪玲玲老妈泼了一盆冷水，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要能见到林树人，心情又好了不少。 一个多小时后，王磊拎着两袋自己家做的挂面和一捧鲜花，敲响了林树人家的门。 “是小王，来了来了！” 房间里传来了林树人熟悉的声音，经过一夜的休息，声音中透着一股精神劲儿，仿佛连带着门外的王磊也精神为之一振。 门一开，王磊的目光落在了林树人消瘦的脸庞和愈加灰白的头发上。原本还开开心心的心情顿时一沉，眼眶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林树人感受到王磊表情的变化，笑呵呵的把王磊拉进门。 “你小子，快进来，早上吃了吗？” 王磊揉揉眼睛，“吃了吃了，我给你带了我们家做的面条，您最爱吃的那种。” “好好好，得亏你还记得我就喜欢吃这一口。”林树人接过面条，交给许茹。 以前林树人在王磊家吃过两次面条之后，便赞不绝口，隔一段时间非要自己掏钱买一些回来。 王磊和许茹打了个招呼，便和林树人一起出了门。 车子一启动，王磊便迫不及待问起了林树人案件的情况。 “书记，省纪委有没有为难你，没有给你上什么手段？您这阵子肯定受苦了。” “你小子瞎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不过也多亏了老领导关心，纪委花了很多精力查清了那些人给我弟弟送礼的情况，证明了我弟弟没有让我帮他们办事，也不清楚礼物的实际价值，不然有的事的确说不清。” 王磊有些气愤，这些人为了抹黑林树人，简直可恶。“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不好说，但是我猜测应该和刘浩手下的人有关系。”林树人没有隐瞒。 王磊再次听到刘浩的名字，自然而然便和陈荣发联系到了一起，顿时眼中一寒，“那不就是陈荣发指使的么。” 林树人闻言，瞅了王磊一眼，“现在就不要说这个了，反正也没有证据。你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已经见到程松了？” “我怕你留在县委，那些人会针对你，便让远航把你运作到小营乡过渡一下，你一去程松肯定主动联系你了。” 王磊呵呵一笑，“我和程主席有缘，一去就被安排到他一个办公室。” “哈哈，那可真巧。” 接着，王磊便和林树人说起了这段时间的经历，包括方云泽将自己提拔为副乡长的事。 “其实你应该回县委办的，今年撤乡并镇牵涉太复杂，我昨晚和云泽也谈过，陈荣发一直想把县里干部任用掌控在手上，这次撤乡并镇他筹备已久，想借机把各个乡镇都换成他的人。 “你之前得罪过他，肯定会在改革过程中针对你。”说到这里，林树人颇有些担忧。 “放心，林书记。通过这次的事，我感觉我也变化了不少。我不可能在县委办被你们保护一辈子，总要出来锻炼锻炼，才能独当一面。”王磊把那天晚上在程松家里和方云泽等人交流的过程详细说给了林树人听。 林树人点点头，欣慰地看着正在开车的王磊，真是越看越顺眼。 要不是三年前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有女朋友了，不然肯定要把女儿介绍给他认识认识。 随即，林树人又陷入了沉思，他真正担心的，还是在陈荣发、娄辰保护下的刘浩黑涩会团体，自己刚刚谋划开展调查的时候，就被他们先下手为强，陷入困境。 第34章 又闻谣言 从西坪区到阳平县的国道修得很好，比走高速还要方便一些。 路上林树人和王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家里的琐事。 突然王磊的手机响了起来，王磊低头瞅了一眼，看是老妈李彩霞打过来的，便随手挂断了电话放在了一边。 可没过一会，李彩霞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王磊怕家里有什么事，只得缓缓把车靠在路边，抱歉地和林树人打了个招呼，“林书记，不好意思，我妈打了两个电话过来，我接一下啊。” 林树人催促道：“没事，你赶紧接，看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找你。” “那个，磊磊啊，你晚上回家吃饭吗？”李彩霞在电话那边问着，听起来似乎有些心事。 “今晚？”王磊回头看了一眼林树人，“我还不确定，如果单位没事的话我就回家吃饭，怎么啦？” 李彩霞在电话里有些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感觉。 王磊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事？” 这时，老爸王志宏拿过了手机，“磊磊啊，你小姑早上告诉我们，隔壁村那个朱老三又到处在说你是因为林书记的事背了个处分，才被下放到小营乡的。” “你妈听了心里直犯嘀咕，想问问你怎么回事。” 王磊眉头微微皱起，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老爸口中的朱老三，全名朱利早，是老妈在隔壁村的远房表亲，正如其名，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一直在县中学担任办公室主任，平日里就爱打听些小道消息，趋炎附势攀附权贵。 去年，王磊还是林树人秘书的时候，朱利早便隔三岔五跑到店里和老爸老妈套近乎，明里暗里想让王磊通过林树人的关系，帮他提拔为县中学的副校长。 另外，朱利早还想让王磊给他儿子朱梓坤找份体制内的工作。 朱梓坤连大学都没上，就是县里的中专毕业，却想进体制内，还要求至少事业编，连国企都看不上！ 对于这两个请求，王磊当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之后朱利早便没怎么来过，顶多逢年过节来和李彩霞打个招呼。 王磊想到这里，安慰道：“爸妈，你们放心，不但我没有被处分，林书记也一点事都没有。而且，乡里昨天已经推荐提拔我了，应该过几天就会宣布。” 自己提拔的消息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毕竟还没有公示，外单位的人应该都没有得到消息。至于林树人的事，其他人更没有可能知道了。 听王磊这么说，王志宏在电话里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责备起李彩霞来，“你看，我就说了，咱儿子肯定没事，就是朱利早那个家伙，整天七屁八磨的，就知道在外面造谣生事，你还不信我？真是白担心了一场。” 李彩霞虽然在电话那头被王志宏指责了几句，但听到儿子平安无事，心中的大石也总算是落了地。 只是，想到朱利早这个老表的所作所为，她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王磊接着追问道：“他在外面都说什么了？” 提到这个，王志宏气就不打一处来，“那个家伙，真是可恶至极！他在外面逢人就说，你因为什么事情背了处分，现在在乡里坐冷板凳，前途无望什么的。弄得周围的人都对我们家指指点点。” “更过分的是，他还跟家里的亲戚说什么当初他找你帮忙，你一点面子都不给。今后，我们家也别想找他帮忙！” “你小姑听说了这事儿，还特意跑来问我们是不是真的。我就跟她说，朱利早说的那些都是屁话，他就是眼红你，嫉妒你。而且纪玲玲不是都已经说了嘛，你马上就要提拔了，怎么可能的事。” 王磊冷哼一声，“爸，放心好了，这辈子我们都不可能会找他帮忙！” 虽然心里恼火，但林树人还在车上，只好先宽慰了父母几句，让他们以后少和朱家人来往。 实在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朱利早还为自己不给他找领导帮忙而怀恨在心，找到机会就在外面四处造谣，居然还跑到亲戚朋友面前挑衅，简直不可理喻！ 挂断了电话，林树人察觉到了王磊的异样，询问道：“怎么了？家里亲戚说什么闲话？” 王磊尴尬一笑，“没什么，林书记，都是家里那些亲戚爱乱嚼舌头，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林树人看着王磊那略显恼怒的神情，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追问道：“我还不了解你嘛，平时很少见你这么生气。你说，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我的事情？” 见林树人一直追问，王磊只得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树人。 林树人听了，面色沉重，“看来我‘出了事’之后，连带着你也受了不少委屈啊。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这样，晚上本来云泽要请我们一起吃饭的，我跟他说，晚上就在你家店里吃，我也好久没吃到王大哥做的菜了。怪想念的。” 王磊一时愣住了，虽然林树人之前偶尔也来自家店里吃饭，但要是在这里宴请方云泽等人，总感觉不太合适，毕竟自家小店的条件有限。 “那个，林书记，这样真的合适吗？我家店里条件也比较简陋……” 林树人大手一挥，爽朗地笑道：“哎！什么条件不条件的，就是想吃你家饭菜了。晚上也就我们几个人，不要见外了。就这么定了！” “谢谢书记！”王磊见林树人坚持，也不再推辞，只是心里十分感动。 林树人沉吟片刻，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领导干部的成长离不开家庭的支持，你勤勤恳恳这么多年，你的家人也为你付出了很多，我要向他们表示感谢。” “而且，这段时间因为我的事，外头风言风语的，估计你父母也受了不少委屈，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当面解释一下，免得他们担心。” 林树人知道上午县里正在召开常委会会议，便让王磊直接把车开到了县委宿舍楼，“你等会去乡里就把我的车开着，我先把东西收拾收拾。” “另外，你下午下班把程松带着直接回去就行，我到时候坐云泽的车过去。” 王磊知道林树人要给方云泽腾地方，估计也不想给其他县里领导看到，便听他的把车开回了小营乡。 昨天推荐之后，乡里的同事对待王磊的态度也热情了不少。 一些有心之人由此对于林树人案件的揣测也悄然转变了风向…… 中午时分，王磊又给老妈回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林树人晚上要来家里吃饭的事。李彩霞和王志宏得知林书记回来了，晚上还要在家里吃饭，顿时喜笑颜开，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第35章 势利至极 下了班，王磊便先载着程松朝家里驶去。 一进门，就看到小姑王芳也在店里帮忙拾掇着。 “咦，王磊回来了啊！”王芳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王磊和程松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前来打了个招呼，“这位是王磊的领导，快请坐，我来给你们倒茶。” 王磊笑着说，“小姑，你可得给我们领导多放点茶叶啊，要那种放得满满的，我们领导就爱喝浓茶，口味重着呢。” 程松一听这话老脸一红，立马从王芳手里接过茶叶罐子，“别听那小子瞎说，大晚上的喝什么浓茶，对睡眠不好。还是来点清淡的，养生。” 王志宏和李彩霞听到声音也从厨房走了出来，王磊赶紧给家里人介绍了自己这位直接领导程松主席来。 程松虽然是第一次来王磊家店里，但也早就听说这里的面条出了名的劲道好吃，嚷嚷着晚上一定要尝尝王磊父母的手艺。 王志宏一听，立马答应下来，“听王磊说，晚上林书记也要过来，他就喜欢吃我家的手工挂面，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着下锅了。” “那我就不客气啦，没想到王磊这么有福气。”程松索性在大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和王家人聊起了天来。 王芳不知道晚上有客人，原本是想趁着晚上店里不忙的时候，过来和王志宏商量商量给自己婆婆看病的事。此刻见有领导在，一时间有些拘束。 不过程松倒是个自来熟，主动给王芳支起招来。 “这个，老人家肠胃是容易出问题，如果已经检查出来早期直肠癌，还是要越早做手术比较好……” “我有个同学就是沪市人民医院胃肠外科的主任，在这一领域很有权威，回头我介绍你去看看，尽早明确治疗方案。一般像这种情况，只要治疗及时，都能恢复得很好，不用太过担心。” 王芳感动极了，连连道谢，“太感谢程主席了，第一次见面，您就帮我这么大一个忙，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才好。” 程松笑着摆摆手，嗨，这有啥好谢的。我和我王磊坐一个办公室的，这什么缘分？而且我就喜欢这小子……他家里的事，自然也就是我的事。” 这时，李彩霞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一壶刚烧开的热水，给程松的茶杯里添了点水，笑容满面地说：“听王磊说您喜欢喝茶啊，巧了，我们老家的高山茶口感特别好，就是产量有点少，明年开春的时候，我给您留一点尝尝鲜。” 王磊嘿嘿一笑，“那估计我们程主席喝不了几次，他泡一次茶的茶叶那可是……” 程松连忙打断，“瞎说啥，人家现在改口味了……自己家茶叶得小口小口喝……” 王磊家小店一般做早餐和中餐，晚上没什么人，几人就在大厅里闲聊着，顺便等方云泽和林树人过来。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不是王芳妹子嘛，上次你跟我说你们夫妻俩工作的事，后来可找人办成啦？怎么，还没动静呢？” “不是老哥不帮你们，你们也要懂点事嘛！现在找人办事不上下打点打点怎么行！”朱利早边说边摇晃着脑袋，一副深谙世事的模样。 王磊循着声音朝门口看去，只见大半年都没来过的朱利早和他的宝贝儿子朱梓坤正站在门口，一脸得意。 被朱利早这么一调侃，王芳顿时有些尴尬，她抿了抿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磊想到早上的事，实在不愿意搭理朱家父子，扭过头问了问王芳，“小姑，怎么搞的啊？你和姑父工作出了什么问题吗？” 王芳这才叹了口气，回答道：“唉，我和你姑父不是一直在林场工作嘛，离县城太远了。现在我婆婆生病了，身边没人照顾，我们就想调回城里，这样照顾老人也方便一点。” “其实我们在林场已经二十多年了，早就够了回城的资格，但每年的名额都没有给我们。我们的要求也不高，能有一个人回来就行，可就是难啊！” 没等王芳说完，朱利早便打断道，“王芳啊，你也太老实了，平时过年过节都不去给林业局的领导走动走动，人家都不认识你们，怎么关心你！现在的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朱利早随即掏出一支烟点燃，一脸惬意地吸了一口，斜睨着王磊和王芳。 “王磊啊，你也是的，一点不关心家里人，你姑妈家里有困难，也不知道帮衬帮衬。” 王磊皱了皱眉头，对王芳说道，“小姑，你别担心，这个事我来想办法，包在我身上。” 听到王磊的话，朱梓坤阴阳怪气起来，“王磊，你可真是大言不惭啊。想当初，你是县委书记秘书的时候，架子摆得比谁都高，家里人的忙是一点没帮上。现在好了，林树人都倒台了，你还有什么本事在这逞能？” “我爸早就跟你说过，权力这东西是有期限的，得趁着还没过期赶紧用。那时候，你不帮忙提拔我爸，也不帮我找工作，现在想给家里人办事了，却发现办不成了，后悔了？” 王芳实在听不下去，怒怼道，“搞得你好像能给家里人帮忙一样？找你们还不是没用。” 朱利早在一旁帮腔道：“王芳，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的，你婆婆生病住院做检查，还不是我老婆好心帮你安排的？” “你也不知道表示表示，这次还想我帮你解决工作调动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好意思开口的？” 朱利早此时也不装了，把心里那点小心思直接搬到了台面上，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王芳见朱利早如此厚颜无耻，气得浑身发抖，索性指着朱利早的鼻子骂道：“我婆婆之前住院那么多次，你们可曾搭理过我们？我还以为去年那次你们突然转性了呢，还主动给我婆婆安排病房和检查。” “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们那时候是想让王磊帮你们找林书记办事，才做给我哥和嫂子看的。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还好意思说出口？” 李彩霞见场面愈发尴尬，连忙站出来解释道：“利早，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呢？王磊也不是不想帮忙，他也有他的难处嘛。” 朱利早轻啐一口，“呸，他有个屁的难处，讲到底就是瞧不上我们。” 王志宏早就满脸怒意，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要不是碍着李彩霞的情面，他真想把这对厚颜无耻的父子轰出门去，再也不来往。 此时更是按捺不住，就要说些什么，却被王磊拦了下来。 第36章 集体登门 王磊沉声道：“这能一样吗，县中学也是正科级事业单位，副校长是副科级领导干部，我可没有那个本事让组织部把你爸的名字推荐到常委会上去！至于朱梓坤说要找工作，现在体制内都是逢进必考，我顶多帮你辅导辅导笔试和面试，但是你中专毕业连参加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朱梓坤冷笑一声，“告诉你，用不着你帮忙，分管教育的林县长已经同意提拔我爸当副校长了，还答应把我招进县教体局呢！” 朱利早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烟雾，满脸玩味地看着王磊：“昨天晚上我请林县长吃了个饭，他已经答应帮忙了。今天路过你们家，看到你也在，就顺便进来关心关心你。” 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讥讽道：“听说你因为林树人的事也背了个处分啊，还被下放到小营乡？啧啧啧，那么偏的地方。不过也好，不当秘书了多清闲啊，下了班就能回家吃饭，也不用天天忙得像条狗一样了。” “回头我要是提拔了，你们也能沾点光不是？回头我想想办法，争取过几年把你调回来，免得你在那穷乡僻壤受苦。” 朱利早说完，又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对了，你现在在小营乡干什么啊？” 王志宏等人此时也听了出来，朱利早显然是快被提拔了，急着想要炫耀一番，顺便看看王磊的笑话。 不过，不待王志宏把真相甩在他们脸上，程松瞅了一眼手机里刚收到的短信，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抢先一步说道：“哎呀，到乡里也挺好的，王磊现在在我们乡文联，多好啊，天天没啥事，下班就回家。晚上还能咪两口小酒。滋润得很呢！” 朱利早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以前的县委大秘，居然去了乡镇文联？这是个什么勾八部门？怎么都没听说过，我还以为你从县委办下去好歹还能留在党政办这样的核心部门，没想到是彻底被边缘化了啊。” “你看看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当初权力在手的时候不懂得好好利用，现在失去了县委书记秘书这个身份，你还有什么？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啊！” 随后，又故作小心地看向王磊，言语间满是讥讽：“你是不是真的背着什么处分啊？要是真背了处分，可别对外说是我家亲戚哦，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程松却摇摇头，“处分倒没有，就是不知道怎么搞的，昨天我们乡里推荐提拔副乡长，我们都推荐的是王磊。” 朱利早和朱梓坤闻言，顿时笑得前仰后合，“王磊啊，你的手段也太低级了，这是从哪找来的一个拖啊。” 朱梓坤也一脸坏笑，“王磊，我实在不想戳穿你，但是我昨天上午碰到了陈县长的秘书李杰，他告诉我小营乡是要提拔一个人，不过是他的堂哥，难道你也是他家亲戚？” “真是满嘴胡诌，脸都不要了！” 王志宏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气得脸色铁青，“朱老三，带上你儿子，立刻给我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你以为我想来？我来看看你们是给你们面子，以后你们就是跪在地上哭着喊着求我来，我都不会来。”朱利早嚣张地扫视了一圈，“告诉你们，等我当上校长了，你们别指望我能帮你们办事！” 王志宏别过脸去，一字一顿地说道：“放心，我们不可能求你办事！” 李彩霞也听不下去，走上前拉着朱利早，试图让他赶紧离开，“老三啊，你说话也太难听了。赶紧走，别在这里闹了！” 朱利早此时被王志宏一刺激，瞬间气血上涌，根本不愿离开，胳膊作势一扭就想挣开李彩霞的手。 李彩霞一个不防，被他搡得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被一旁的王磊眼疾手快地扶住。 王磊此时怒不可遏，指着朱利早鼻子骂道，“朱老三，别给脸不要脸！我警告你，快给我滚，别逼我动手！” 要不是看在朱利早是老妈那边的长辈，估计他早一个大逼斗扇过去了。 而且待会林树人和方云泽就要到了，家丑还是不要外扬得好。 程松此时也站了起来，指着朱家父子，阴阳怪气道：“刚才都跟你们说了，王磊不但没有被处分，而且还被提拔我们乡副乡长了，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不要丢人现眼了，趁现在还有机会，赶紧滚！不然待会就真来不及了。” 听到程松的挑衅之言，朱利早反而被气笑了，“真是疯了，林树人都倒了台，谁会提拔他？你是不是在做梦？” 程松朝门口怒了努嘴，“喏，看看，就是他们提拔的。” 这时，几个人影从门口依次走了进来。 首先进来的是一个小伙子，轻轻推开门，恭敬地站在一旁。 那小伙子朱利早并不陌生，正是县教体局里声名鹊起的办公室主任龙瑞峰。年纪轻轻便能稳坐此位多年，足见其能力与手腕。 据说今天刚刚被推荐到县委办，担任新任的县委书记的秘书。 朱利早还想着找机会去拜访一下，好攀上这层关系。 “龙主任，您怎么亲自来了？”朱利早故作热情地上前打招呼，眼神中流露着巴结之意。 龙瑞峰看到是朱利早，皱了皱眉，神色间有些不悦，没有说话，似乎并不想在这种场合碰见他。 朱利早正欲再次开口询问，却见一个消瘦的身影缓缓步入。此时的林树人换上了平时上班经常穿的衬衫，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居于高位独有的气场，令人心生敬畏。 “林……林书记？”朱利早瞪大了双眼，嘴巴半张，惊讶得几乎合不拢。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曾一度传言被调查的林书记，竟然如此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人们的视线中，“林书记，您真的回来了？” 林树人冷冷的瞥了一眼朱利早，刚刚在门口他已经听了出来，这人就是早上王磊口中造谣生事的家伙。 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一些的男子也走了进来，只见他肤色黝黑，不怒自威，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压迫感，比之林树人更甚。 第37章 自己作死 朱利早看到来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腿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 尽管只是在微信公众号上匆匆瞥见过一次照片，但他确信自己绝对不会认错这位刚刚上任的县委书记——方云泽。 “方……方书记好！” 而在方云泽身后，朱利早的顶头上司，县教体局局长尹子昂也迅速跟了进来，今天他的办公室主任龙瑞峰到县委办报到，尹子昂顺便也借机去汇报了一下工作。 尹子昂原本也与林树人关系不错，方云泽便顺水推舟，把他一起请了过来。 林树人仿佛没有看见朱利早一般，径直走到王磊父母的身边，热情地握住了王志宏的手，“王大哥，好久不见啊！” “我听说最近因为我的事造成了一些误会，今天专门过来看看你们，也向你们道个歉。” 王志宏夫妇十分感动，“林书记，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呀！您之前对王磊那么关心照顾，我们一家两代人都铭记在心，感激不尽呢！您回来了，这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老天是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王磊见状，赶紧为父母继续介绍道：“爸妈，这位是县委刚刚上任的方云泽书记，这位是县教体局尹子昂局长。” 随即，王磊又为方云泽等人介绍了自己家里的亲戚，唯独没有提朱利早父子。 方云泽并不清楚朱利早和王磊的关系，刚刚见他主动打招呼，原本还想客气回应一下，但察觉到林树人对此人的异样态度，并未马上开口。 而此时王磊又刻意未介绍这人，让方云泽心中有些疑惑，未免猜测起他们的关系来。 王志宏夫妇此时激动不已，“方书记好、尹局长好，晚上真没想到有这么多贵客过来，招待不周了。” 朱利早父子此刻如同被雷击中，脸上的震惊之色难以言表。两任县委书记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王磊家，这怎么可能？ 听林树人那亲切的语气，貌似还是特地过来看望王磊的父母。 而且林树人还称呼王志宏为王大哥，显然关系非常亲密。 这让他们面面相觑，满脸的难以置信。 方云泽此时也开口道：“大哥、大姐，你们真是教导有方啊。” “今天早上，我们在常委会上已经一致决定，提拔王磊为小营乡党委委员、副乡长，我也要感谢你们为县里培养了这么优秀的人才。” 尹子昂朝着王磊微微点头示意，“王磊勤勤恳恳这么多年，早就应该提拔了，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王磊微笑回应，“方书记、尹局长，感谢你们关心，我们小年轻就是安心把手头上的工作干好，还要感谢领导给我们这个机会，能多为家乡做点贡献。” 朱利早父子听到方云泽的话，再次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王磊真的被提拔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副乡长，而是党委委员兼副乡长，妥妥排名靠前的乡镇领导啊。 然而，王磊刚才提都不提他们，两人尴尬地杵在门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脸上的神色极为复杂。 但明显，朱利早的脸皮是经过岁月打磨的厚茧，他硬腆着一副谄媚的笑脸凑到了方云泽跟前，两只手放在胸前不停地揉搓着，仿佛能变出钱来。 “方书记、林书记、尹局长，真是荣幸之至啊，我是王磊的表舅，在县中学做点教育工作，这是我的犬子朱梓坤，马上就要去教体局上班了，以后还得请各位领导多多关照呢。” 尽管不清楚林树人为什么突然回来，也不清楚为什么两任县委书记会来到王磊家吃饭。 但此刻，朱利早的心里，早把之前对王磊一家的轻视与羞辱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方云泽等人面前混个脸熟，以后好为自己的仕途铺路搭桥。 正当朱利早满心欢喜，准备伸出手去与方云泽握手之际，程松一惊一乍地说道，“啥？你说你是王磊的表舅？刚才是哪个让王磊在外面不要承认是他亲戚的？难道不是你？” 程松满脸戏谑地看着朱利早，将他刚刚的丑态再次揭露在众人面前。 王磊自然也看出了朱利早那点花花肠子，可是刚才朱家父子咄咄逼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于是冷哼一声，“朱老三，你马上就要提拔副校长了，我们家里人都高攀不起你这么大的领导，也不敢认你这样的亲戚，我们不配！” 林树人目光微寒，早上他便听说了此人在外面四处造谣，刚刚在门口又听到几人的争执，也猜到了一二。 而方云泽和尹子昂闻言，也都能联想到，王磊之前被“下放”到小营乡，定然身边有些势利眼来看笑话。 此刻，看笑话的人在他们眼中俨然成了笑话。 王磊才二十七岁，已经坐上了乡镇党委委员的位置。虽然在市里省里不算什么，但在县一级妥妥独一份的存在，备受瞩目。 而且他能得到先后两任县委书记赏识，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而此时的朱利早，被王磊当着几位县领导的面怼得满脸通红，只得连连道歉，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王磊，姐，姐夫，对不起，刚才是我一时昏了头，说错了话。我真诚地向你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一边说着，一边向王磊一家人鞠着躬。 朱梓坤早已被吓得呆立当场，这才晃过神，跟着父亲一起鞠躬作揖。 王磊只冷冷地看着他们，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只想让他们赶紧离开，从此以后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朱梓坤也想赶紧离开这个修罗场，拉着父亲就想逃出去。 但朱利早晃了晃身子，没有动。 他的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林树人暂且不说，方云泽这位现任县委书记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尹子昂刚刚目睹了自己和王家的矛盾。 如果今天得不到王磊的原谅，以后不仅不能和这些领导攀上关系，更有可能会被他们处处针对，实在是不敢走啊。 朱利早弯着腰，几乎要贴到地面，对李彩霞恳求道：“姐，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啊，刚才是我头脑发热，说错了话，你帮我劝劝王磊和姐夫，让他们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我计较，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说完伸出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大逼斗。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众人都为之一震。 李彩霞见状，有些于心不忍，但刚才两人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分，只好叹了一口气，“老三，你……你还是赶紧回去，晚上我们这还有客人。” 朱梓坤看到老爸在王家面前卑躬屈膝，丢尽了脸面，此时忍不住开口：“王磊，我们毕竟是亲戚，有必要搞得这么难看吗？” 王磊原本还想着，朱家父子要是识趣，刚才直接走人，再也不要有任何瓜葛，这事也就算了。 没想到朱梓坤如此不识时务，非要自己作死，耶稣也留不住他！ 第38章 到此为止 “难看？有你们做的事难看吗？我们可不敢承认有你们这么有本事有地位的亲戚，免得你以为我们有求于你。毕竟谁像你爸那么大本事，大手一挥直接就可以把你安排进教体局吃铁饭碗，这种特殊待遇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朱梓坤听到王磊的话，心中暗叫不好，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刚才说什么进教体局，纯属吹牛逼，只不过是个聘用人员而已。 朱利早原本听到李彩霞发了话，还心存侥幸，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没想到自己这个口无遮拦的儿子，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添乱，“王磊，王磊，朱梓坤瞎说的，他就是个聘用人员，哪有什么特殊待遇。” 朱利早赶紧解释，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背后尹子昂不善的目光。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解释还有用吗？ 林树人率先发了话，“尹局长，你们教体局招人这么随便吗？你都不把关的？” 虽然朱家父子自己作死，但毕竟此事因他而起，断然不会置之不理。 尹子昂心中早已有了计较，看了方云泽一眼，然后才说道：“教体局最近都没有招人，可能是下面二级机构招聘的。您放心，我马上让他们核查，不符合条件的一律清退。” 朱梓坤闻言一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心跳都停止了一般，慌忙向老爸求助。 但此时的朱利早，早已冷汗涔涔。 “爸！你帮忙说说话啊，我可不能丢了工作……” 不等自己的宝贝儿子说完，朱利早早就已经忍无可忍，转手就是一个大逼斗抽到了朱梓坤脸上。 刚刚李彩霞已经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了，要不是朱梓坤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多嘴，也不至于这么快引火烧身。 现在林树人发话了，朱梓坤丢了工作事小，要是被尹子昂关注到自己，可能眼看就要到手的副校长位置恐怕也要化为泡影。 必须趁着火还没有烧到自己身上，立马止损！ 朱梓坤被打得一脸懵逼，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爸……你打我干嘛？” “闭嘴，今天是我们的不对，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我们走！” 说完，再次转身向王磊家里人道着歉，匆匆逃离了这个让他们颜面尽失的地方。 方云泽看着朱利早那略显狼狈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冷哼一声，“这家伙跑得倒挺快，瑞峰，你待会打个电话好好问问林县长，县中学怎么会提拔这样的人，师德师风肯定不过关！” “好的，方书记。”龙瑞峰立马领命。 王磊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方云泽的话，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既然朱家父子不干人事，就必须给你们长点记性！ 见朱利早终于走了，王志宏这才连忙招呼起来，“各位领导，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赶紧里面坐。” 林树人、方云泽几人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笑盈盈地走进了里屋的包厢。 朱梓坤跟着父亲出了王家门之后，脚步踉跄，神情恍惚，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梦魇。 原本就是他开车经过时在门口瞄到王磊在自家开的庆丰楼酒家里坐着，便怂恿朱利早一起去当面嘲讽一下王磊，看看笑话。 却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是砸得粉身碎骨的那种。 明明林树人被省纪委带走，明明王磊又被下放到了偏远乡镇，明明自己老爸即将提拔，可…… 可这一桩桩笃定的“事实”，都在此时此刻一件件被逐一击碎，这种极致的打击让朱梓坤的道心瞬间破碎，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似乎不愿意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朱利早阴沉着脸，虽然心有不甘，但只要自己还能提拔副校长，大不了以后在王家面前夹着尾巴做人。 不过，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即将破灭。 朱利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林……林县长您好啊！”尽管已经强装镇静，但刚刚泄的气实在太过彻底，说起话来有些底气不足。 “好你个大头鬼！”林靖雁刚刚接到龙瑞峰转达的指示，得知了朱利早和王家的事情，于是立马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 “你是猪吗？你以为我昨天为什么会答应帮你？就是因为昨天我听说了林树人没事了，你外甥王磊以后还能帮我牵线搭桥！” “结果你个没眼力见的东西，不但不好好把你外甥供着，反而把他们家全得罪了，你脑子是不是有泡？” “我说错了，是我脑子有问题，怎么会相信你的鬼话！” 林靖雁原本就是从市委宣传部空降到阳平县的干部，在县政府排名最末，陈荣发对其也不待见，早就想找机会调回市里。昨天得到内部消息，称林树人归来后将赴市政府办任职。 恰巧朱利早这根线主动送上门，他这才突发奇想，做了个顺水人情。 然而，世事难料，他万万没想到这次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弄巧成拙得罪了王磊。 朱利早此时也追悔莫及，“我也没想到啊，之前不是大家都在传林树人犯了错误，王磊也是背了处分才被下放……” 林靖雁冷哼一声，嘲讽道：“哦？所以你就去人家家里装逼了？” “林县长，都是误会，我姐对我还是很好的，她一定会原谅我。” 林靖雁却不想再听他继续狡辩，她冷冷地说道：“现在才知道人家好？晚了！告诉你，尹子昂已经跟我说了，明天他就让你儿子收拾铺盖卷滚蛋，你提拔的事也别指望了。有我在一天，你就老老实实当你的办公室主任去！” 朱利早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忙音，顿时感觉脚下一软，栽倒下去。 朱梓坤赶忙把父亲扶起来，焦急地问：“怎么了？林县长说什么了？都怪我，大不了我工作不要了。” 朱利早哭丧着脸，“完了完了，都完了，我提拔副校长的事也吹了。” “他妈的，有必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吗？我找他算账去！”朱梓坤怒火中烧，作势就要折返回去。 朱梓坤一把把儿子抱住，呵斥道：“混蛋，你还嫌把他们得罪得不够狠吗？” 他脑子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到此为止，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看今天晚上的形势，不仅林树人和王磊都没事，还抱上了方云泽的大腿，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自己毕竟和他们家沾亲带故，只要不继续得罪他们，也不会再找自己麻烦，说不定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与朱家父子的悲戚沮丧相反，此时在庆丰楼酒家的包厢里，方云泽、林树人等人正谈笑风生，聊着林树人接下来的职务安排。 第39章 新的岗位 “来来，王磊，叫你家里人别忙活了，一起过来坐。”林树人热情地招呼着，方云泽也在一旁附和。 见两位书记盛情难却，王志宏几人便也不好再推辞，过来敬了几杯酒。 席间，程松主动提起了王芳家里工作调动的难处。 方云泽听到他们夫妻俩在林场工作了二十多年，都没有获得过回城的机会，顿时有些不悦。 当即亲自给林业局局长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干点人事”。 王芳感动地连连道谢，平时很少喝酒的她还特地单独敬了方云泽一杯。 看着王磊朴实的一家人，林树人十分感慨，再次郑重地端起了酒杯，向王磊家里人表示了感谢，还特地为了因自己造成的误会表达了歉意。 “王磊啊，你有一个多么幸福的家庭啊。以前从来都没听你提过家里的困难，这是我的失职！” “我们当干部的，永远离不开家庭的理解和支持。” “可惜我弟弟这次一时糊涂，犯了错误，都怪我……” 说到这里，林树人有些难过，虽然他自己沉冤得雪，但他的弟弟却因为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受贿，而被移送了检察机关。 方云泽察觉到林树人心情不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弟弟也是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引诱套路的，他本性不坏，不能全怪他。” “而且他的情节比较轻微，检察院大概率会作不起诉处理，放心好了。” 晚上众人和王家人围坐在一起，像是家宴一样温馨，聊着家常。 除了王磊因为晚上还要开车送林树人回去，其他人都多少喝了几杯，很快两瓶阳平特贡就见了底。 在王磊的示意下，王志宏夫妇和王芳又给几人敬了一圈酒，便提前离席忙活去了。 方云泽掏出烟，散给身边几人，自顾自点上，看向了一旁的林树人，“树人，你的事也尘埃落定了，昨天严书记是不是已经跟你谈话了？” “下一步的安排，他有什么指示吗？” 方云泽指的正是安州市委书记严俊辰，似乎严书记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林树人接过烟，点燃后深吸一口，“这次的问题虽然解释清楚了，但严书记似乎对我在阳平的工作并不十分满意，特别是抓班子带队伍方面。” “确实，这次被小人暗算，差一点着了他们的道。” 方云泽皱了皱眉头，“这不能怪你，你要不是身体原因，那些跳梁小丑哪里有机会上蹿下跳？” 王磊听到方云泽的话，不禁抬起头看向了林树人。 他回想起上半年林树人好几次请了假，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但自己却一点也没察觉，心急地问道：“林书记您身体怎么了？要不要紧？” 林树人微微一笑，“没啥，就是肺里有个结节，上半年体检的时候发现是恶性的……” “恶性的？那不就是癌症？”王磊一听，如遭晴天霹雳，难怪有一段时间林树人精力明显不如以往，肯定是受这件事影响。 感受到王磊的担忧，林树人连忙解释道：“没事没事，没那么严重，是早期的，而且位置也在边缘，只要尽快做手术切除就行，不过这样一来，就得休养很长时间了。” 王磊一听，见林树人神色坦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又迅速反应了过来，“那您现在还能抽烟？” 林树人顿时有些尴尬，“额，那个医生是说不准我抽来着，你可别跟我老婆说啊。” 王磊刚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这才发现方云泽、程松等人一人叼着一根烟看着自己，顿时觉得有些唐突，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脑袋。 不过，方云泽率先把手中的香烟掐灭，“王磊说得对，你是病人，我们也要少抽。” 程松猛吸了一口，依依不舍地灭掉手中的烟，“看在王乡长的面子上，我就不抽了。” 林树人也丢掉了烟头，继续说道：“我也和严书记汇报了我身体的情况，他想让我直接去政协专委会任职，然后安心安逸地做手术，也有时间休养。” 方云泽一听，神色有些不悦，“这严俊辰真是一肚子坏水，这不就是找个理由把你闲置起来吗？” “看来他还是心存芥蒂啊。到现在还在怨恨姚书记当年没提拔他。” 林树人呵呵一笑，“我本来想，既然严书记都这么说了，就算了，先顾着身体要紧。我还给姚书记也发了个信息，想着先把手术做了再说。” “没想到，陶彬市长听说后，建议让我回市政府办，据说严书记虽然没明确表态，但同意等我手术做完，再安排新的岗位。” 王磊和尹子昂听闻事件还有转机，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然真要去了市政协专委会，政治生涯基本上也就到头了，几乎没有重新启用的可能。 “陶市长还是关心你啊，毕竟当年他任常务副市长的时候，你还是他的联系副秘书长。” “这次我能安排到阳平县来，也是陶市长在常委会上争取的结果。” 虽然方云泽嘴上这么说，但在座的人心里都清楚，谁能在严俊辰执掌的常委会上讨得好处，无非是利益交换罢了。 想到这里，方云泽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可能他也觉得我从省委机关下来，初来乍到，根基未稳，也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听到方云泽的自嘲，尹子昂、龙瑞峰自然不敢接茬。 但林树人和程松却仿佛听到了一个巨好笑的笑话一样，纷纷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要是软柿子，我他妈这辈子就没吃过柿子，”程松笑得直拍大腿，“当年是谁一来县委办，就怼天怼地，连副书记都怼了。那气势，简直无人能敌啊！” 林树人也难得露出戏谑的表情，“别说县委副书记，毕竟当年可是拍过厅长台子的人。也就是在姚书记面前稍微怂那么一点。” 方云泽被两人“嘲讽”，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低调低调。” 第40章 态度转变 当天晚上，纪玲玲老爸纪云飞也因为女儿的事有些郁闷，索性约了几个朋友在得闲居喝起了闷酒。 纪云飞杯酒下肚，脸颊微红，说起了女儿的感情问题。 “我家玲玲就是太重感情了，她和王磊那小子谈了五年，结果呢？” “现在王磊被折腾到小营乡坐冷板凳，还犟得要死！一点也不为我们家考虑考虑。” 在座都是纪云飞昔日的老部下，纷纷附和。 “那个王磊该不会还幻想着林树人还能回来捞他？真是异想天开！” “纪局长家的女儿多优秀啊，那可是咱们县里出了名的才女加美女，就应该配县长、市长家的公子！趁早和那个姓王的撇清关系，免得耽误了大好前程。” …… 几人都是千年的狐狸，哪还能不知道纪云飞的态度，你一言我一语，都说在纪云飞的心坎上。 纪云飞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女大不中留啊，道理都说尽了，还是犹豫不决的。” “你们可认识什么合适的小伙子啊，有机会也给我介绍介绍。” 县文旅局办公室主任宋毅虽然对纪玲玲垂涎已久，奈何自己已经早早结婚，否则肯定会毫不犹豫攀上这高枝。 不过他和李杰熟识，两人时常在私下里议论起纪玲玲那玲珑娇俏的身材，每次看到李杰那充满欲望的眼神，便心知肚明，此人也想和王磊争一争这局长女婿的宝座。 于是顺水推舟，假装不经意地提了一嘴，“我听说陈县长的秘书李杰，一直和纪局长的千金关系很好啊，我感觉他就挺适合的。” 一旁的其他领导闻听此言，也都颇为赞同。 “李杰那小伙子我知道，长得一表人才，人也活络，一看就有当大领导的潜质，”文旅局副局长沈志坚也知道李杰，瞥见纪云飞似乎有点兴趣，便顺着宋毅的话说了下去。 虽然李杰个头又不高，长相和王磊更是不能相提并论，不过在这帮眼中只有权位的老油条眼里，似乎此时有县长秘书光环的李杰怎么都比王磊更胜一筹，便在一旁添油加醋起来。 “虽然李杰现在只是县长秘书，但是奈何人家会来事啊，不然陈县长怎么会在县委办选中他？” “王磊倒好，占着县委书记秘书的位置这么长时间，根本不懂怎么利用这个资源，还这么不识时务，情商实在太低！怎么和人家比。” 几人的话似乎让纪云飞下定了决心。 从得闲居出来后，纪云飞婉言谢绝了宋毅几人开车相送的邀请，坚持要独自散散步醒醒酒。 初秋的夜里已微微有了些凉意，纪云飞借着酒劲缓缓朝着王磊家方向踱步而去。 虽然女儿很懂事，道理也明白，但既然她下不了这个决心，就由他这个当父亲的来出面解决。 见庆丰楼酒家的灯还亮着，纪云飞估摸着要么王磊，要么他父母在店里。 不过对他来说，见到谁都一样，目的就是要把话说清楚——自己的女儿绝不会嫁给一个已经彻底失去前途的男人。 瞅着对面的店铺，纪云飞正准备穿过马路，一辆崭新的帕萨特缓缓驶了过来。 虽然如今公务用车已经不再使用小号车牌，但纪云飞看了看车牌号码，一眼便认出了这就是新任县委书记方云泽的专车。 这是他在官场浸淫多年养成的基本技能——记车牌。 就在愣神的片刻，庆丰楼门口突然热闹起来，方云泽一行人从里屋鱼贯而出，谈笑风生。 纪云飞心中一惊，下意识地闪身到了角落。 只见林树人、方云泽还有尹子昂站在王磊家饭店门口，亲热地和王磊有说有笑。 而王磊的父母也站在一旁，满脸笑容，林树人、方云泽都热情地逐一和他们握了握手。 后面站着的中年妇女应该是王磊的姑妈王芳，此刻从店内拿出几袋手工挂面，逐一递到了几位领导手里。 纪云飞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他轻轻拍了拍因喝酒而微微发烫的脸庞，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生怕看错了什么。 林树人居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还和现任县委书记方云泽一起来到王磊家里吃饭！ 要知道昨天下午，自己这个文旅局长去汇报工作，方云泽只给了不到10分钟的时间。 而且方云泽的态度冷峻而严肃，指出的问题一针见血，搞得自己汗流浃背、战战兢兢，精心准备的一些“土特产”也被他毫不留情拒绝了。 但王磊他们家送出的几袋挂面，他却收了下来。 不仅如此，林树人看样子对这些面条情有独钟，打开袋子给方云泽介绍了半天。 方云泽似乎也很感兴趣，还用手抓了抓。 不一会，只见他和其他几人打了个招呼，却没有上那辆帕萨特，反而和林树人一起上了一辆王磊开着的旧车。 纪云飞此刻心跳加速起来，为了避免被这几人发现，转身快步原路折返了回去。 一路上，纪云飞都在分析着几人的关系。 挂面虽然不值钱，只是一点心意，几位领导收下来也不奇怪。但在王家吃饭却很能说明问题，这些透露出的信号让纪云飞吃惊不小。 既然林树人没事了，以他和王磊的关系自然不会对王磊置之不理。 更重要的是，王磊家似乎也与方云泽关系匪浅，可能是林树人的缘故，甚至还可能有更深层次的联系。 想到这里，纪云飞拨通了县委组织部干部科科长万鹏的电话。 万鹏曾经在县文旅局工作过，后来被组织部看中，直接调了过去，算是纪云飞的老部下。 “喂？万科长还在加班啊？真是辛苦！”虽然是自己的老部下，但纪云飞态度摆得很端正，对这位组织部核心部门的科长一直恭敬有加，逢年过节也有联络，这才没有让这层关系断掉。 也正因为此，纪云飞才能及时掌握县里干部调整的最新动态。 “哎呀，纪局长，您老是调侃我，我到哪还不是您的兵嘛！”早上刚刚开了常委会研究干部，万鹏此刻正埋头准备着干部任免材料，忙得不可开交。 “嘿嘿，那不一样，你现在可是部领导，咱们这些老家伙以后还指着在你们手里拿工资呢！” 寒暄几句，纪云飞便切入了正题，“那个，跟你打听个事啊，你看方不方便？” “小营乡，是不是这次也提拔了一个干部？” 万鹏立马回应道：“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我的疏忽，忘记跟您报告了。” “我差点忘了，王磊是您的准女婿……” 万鹏一张嘴，纪云飞便迅速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心中直骂李杰这家伙不靠谱，早知道自己昨天亲自打电话问一下万鹏就好了。 挂断电话后，纪云飞整理着脑袋里有些混乱的信息，渐渐一个新的思路浮现出来。 随着得知王磊提拔的消息，他的态度立马180度大转弯。 第41章 纪家绸缪 纪云飞推开门，带着些许酒气回到了家里。 老婆黄雪芬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纪玲玲则一个人在房间里休息。 一看是纪云飞回来了，黄雪芬埋怨道：“你天天就知道在外面喝酒，不知道女儿心情不好吗？” “你也不想想办法，不行你去和王磊说说，让他别来找玲玲了！” 纪云飞嘿嘿一笑，“我晚上是去找他了！不过和你说的不一样。” “什么？你跟他怎么说的，他同意和玲玲分手了？”黄雪芬丢下手里的瓜子壳，好奇地望过来。 “瞎说什么，不能分手！” “好好好！全家就我是恶人是，我也不管了，随你们折腾去！” 黄雪芬见纪云飞突然改变了主意，故意扭过头去。 纪云飞卖了个关子，对黄雪芬说：“你先别急，你先去把玲玲叫出来，我跟你们说个事。” 黄雪芬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依言敲了敲女儿房间的门。 起初，里面并没有任何回应，黄雪芬又敲了敲，这次，门才缓缓打开，纪玲玲无精打采地站在门口 “你爸叫你出来，有话跟你说。” 纪玲玲皱了皱眉头，有些抗拒，“干嘛啊，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我又不是听不见。” 黄雪芬拉起女儿的手，有些心疼，“连我都不知道哦，神神秘秘的。” 母女俩手挽手来到客厅，坐在纪云飞旁边。 纪玲玲率先冲着老爸说道：“干嘛啊？又要催我和王磊分手吗？” 听着女儿任性的言语，纪云飞不禁有些好笑，用力一拍大腿，“还是我女儿看人准！放心，我不是让你们分手的。” 黄雪芬在一旁冷哼一声，脸上写满了不乐意，显然对于纪云飞的突然转变有些摸不着头脑。 纪玲玲倒是眼神一亮，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哎哟，真难得，你怎么想通的？” “还是你想帮忙把他调回县城了？” 纪云飞也不再隐瞒，把晚上在组织部干部科科长万鹏处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了两人。 虽然老爸并不是良心发现，而是知道了王磊提拔的真相，才同意两人继续交往的，但纪玲玲显然更加激动。 “真的？王磊真的提拔副乡长了？而且还是党委委员？”纪玲玲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喜悦。难怪他昨天给我发信息，问我知不知道是谁推荐上去了，搞了半天是他自己。” “当然是真的，明天就要公示了！” 纪云飞话音刚落，纪玲玲又埋怨起来，“都怪你们，昨天把话说得那么绝，他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我都没敢接，信息也没回！” 纪云飞没好气道：“还怪我呢，你昨天怎么问的那个李杰，我看他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幸好我今天为了稳妥起见，多嘴问了一句，要不然明天公示出来，你更尴尬！” 纪玲玲有些懊恼，“王磊肯定生气了，今天一天都没和我联系。” 想来也正常，人家明明提拔了，满心欢喜想告诉自己这个好消息。结果昨天好不容易接通了电话，还被老妈一通数落。 黄雪芬此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嘛，你们都怪我，就活该我多嘴。” 纪云飞知道这事他自己也有责任，连忙安慰道，“不怪你不怪你。玲玲你也是的，王磊既然已经提拔了，你们之间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你好好和他说说，大不了哄哄他，男人嘛，有时候也需要哄一哄的。” 纪玲玲小嘴一撅，“我才不哄他呢，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他哄我，以后他蹬鼻子上脸怎么办。” 纪云飞看着娇生惯养的女儿，计上心来。 沉吟片刻后，缓缓对纪玲玲说道：“好，这次就让你爸妈当一回恶人。你待会给王磊打个电话，就这么说……” “你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是被李杰那小子蒙骗了。” “我们知道他没有提拔之后，就逼着你和王磊分手。” “但是你要强调，不管我们怎么反对，不管他能不能提拔，你都会坚定地和他在一起……” 黄雪芬冷哼一声，“看来还是你们男的会骗人，这小话说得一套一套的。” 纪云飞无奈地摇摇头，“那也没办法，我们也是上了李杰的当，这是为了补救。我相信玲玲这么一说，王磊怎么可能还会生气，说不定还会更加珍惜玲玲呢。” 听完纪云飞的计划，纪玲玲满心欢喜地打电话去了。 待女儿回了房间，纪云飞点燃了一根烟，转头和黄雪芬说起了在王磊家门口看到的那一幕。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猜王磊搞不好还有更大的靠山？”黄雪芬听到老公所言有些意外。“以前从来也没听说过啊，我们也认识他们家好几年了，应该不可能。” 纪云飞摇摇头，“那你说说看，林树人当年怎么好好选中王磊做秘书，当年我就觉得奇怪。而且你看方云泽现在也和他们家那么亲密，连续两任县委书记啊，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黄雪芬想了想，又问，“那为什么还会把王磊放到乡里去？方云泽怎么不把他调回来，或者让他继续当秘书？” 纪云飞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这是在‘墩苗’，现在不就是把他放到乡镇去提拔，积累基层工作经验？你看，直接一步到位党委委员、副乡长，这是什么待遇？” “而且王磊都干过县委书记秘书了，方云泽肯定是从培养干部的角度这样考虑的，等明年换届的时候直接任乡镇正职，或者回县直单位搞也不是没有可能。” 黄雪芬听到纪云飞的猜测，也渐渐相信了这个事实。 又想到这些领导们为王磊“铺的路”，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真是越来越看好这个准女婿了。 不过，纪云飞还有一点没有和老婆说。 其实，不管王磊背后的靠山是谁，至少可以通过他和林树人、方云泽搞好关系，说不定还能帮自己更进一步…… 纪玲玲回到房间，给王磊打了个电话，可直接就被挂断了，虽然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按照老爸教的说辞，发了个信息过去。 “我想好了。就算你这次没有提拔，不管我爸妈怎么说，我也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第42章 和好如初 晚上方云泽从王磊家出来后，似乎还有些话想和林树人聊一聊，便直接坐上了王磊的车。不过，这让新任县委大秘龙瑞峰的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方云泽此时还没有搬到县委宿舍楼，暂时住在阳平县国际大酒店，王磊将林树人和方云泽送到门口。 月光下，两人并肩而立，借着微弱的灯光，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表情有些严肃，林树人还忍不住又抽了一支烟。 十几分钟后，林树人才返回车上，“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估计晚上到市区也挺晚的了，不如你在我家休息一晚，明早再走？” 王磊缓缓启动了车子，沿着国道稳稳前行，“没事的，林书记，您回去好好休息，我在宾馆凑合一晚就行。” 林树人见王磊推辞，想来也是怕打扰到自己，便也没有强求。 将林树人送到家门口，王磊心里还记挂着他动手术的事。 虽然林树人说的轻巧，但毕竟是癌症，难免有些担心，又详细问了问手术的安排才放心离开。 在宾馆办入住手续的时候，王磊方才腾出空掏出手机，一眼便看到了纪玲玲发来的信息，顿时傻乐了起来。 “这个傻瓜，还不知道我已经提拔了呢。”王磊心里思量着，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迫不及待来到房间给纪玲玲打去了电话。 纪玲玲听到手机传来的铃声，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随手抓了一把头发，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才按下接听键，用有些沙哑的嗓音缓缓说道：“喂？你在哪啊？怎么都不回我信息？” 听到电话里传来纪玲玲有些低落的关切之言，王磊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晚上和领导在一起吃饭，刚把他们送回去。你怎么样？你爸妈是不是又劝你和我分手了？” 纪玲玲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不用管他们，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就算这次不能提拔，你还年轻，以后机会多着呢！” 王磊嘿嘿一笑，“谁告诉你我没有提拔了？” 纪玲玲没好气地说，“还能有谁，李杰呗，我爸妈知道之后气得不行。我看他就是故意没事找事，唯恐天下不乱。” 王磊一听，心里不禁暗自好笑，也不再卖关子，连忙说道：“都跟你说了，他的话不能信。这次乡里推荐的就是我，而且今天已经上常委会研究了，明天公示应该就出来了！” 纪玲玲一听，努力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语气，“什么？真的吗？你可不要骗我！人家会当真的。” 王磊哈哈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我骗你做什么，明天公示都出来了，你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 随即，王磊又说起和李杰、李文昊打赌的事。 “搞了半天都是他们瞎猜的啊！你也是的，发个短信也不说清楚，害我担心半天！”纪玲玲难掩心中的好奇，又追问道，“那这次组织部怎么会提拔你的？你找了哪个领导啊？” 王磊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纪玲玲会这么问，想了一下才解释道：“这次研究的都是之前林书记在的时候酝酿过的干部，我也是其中之一。” “而且考虑到明年换届，组织部来推荐的时候提了年龄的要求，所以整个过程还比较顺利。” “不说这个了，玲玲，还有个更好的消息要告诉你！”说到这里，王磊的声音里难掩兴奋之情，眼睛也亮了起来。 纪玲玲心里偷着乐，做好了捧场的准备，估计王磊要说的，就是他不仅提拔了副乡长，而且还是党委委员。 王磊却激动地告诉她，“林书记是被冤枉的，昨天已经安然无恙回来了！” 不过，和王磊内心的兴奋不同的是，纪玲玲在电话那头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呢！还是林书记关心你啊，早就为你铺好了路。” 听到纪玲玲这副“原来如此”的语气，王磊不禁哑然失笑，生怕她再胡乱猜测什么，没有继续解释。 “你爸妈已经睡了。你明天一早就跟他们说，我已经提拔了，而且是在约定的一个星期以内。” “这样他们就没有理由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纪玲玲听出王磊话里的埋怨，安抚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明天早上就跟他们说。”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歉意，“我爸妈他们也是太关心我了，所以有时候容易钻牛角尖。” “他们毕竟是我父母，你也不要怪他们好不好？” 王磊在意的不过是纪玲玲和自己的感情，自然不会对她的父母斤斤计较。 倒是纪玲玲对林树人接下来的安排颇为关心，一连串的问题追问过来。 不过，对此王磊倒没有过多解释，本来也还没有最终定论。 这段时间，两人各自怀揣着心事，都没有机会好好说过话。 然而，这天晚上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同了，王磊和纪玲玲聊了许久，从两人的工作变动聊到未来结婚的安排，又回忆起热恋时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刚谈恋爱时无忧无虑、单纯甜蜜的时光…… “叮……叮……叮……” 可能是前一天睡得有些晚，王磊早上是被连续急促的手机提示音吵醒的。 拿起手机一看，微信上已经有了几十条未读消息，全是向自己道贺的。 从他们转发给自己的微信公众号链接来看，自己的任前公示已经在网上发布了。 “依据《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规定，为加强干部选拔任用工作的民主监督，现将拟任职的干部进行任前公示（按姓氏笔画为序），公示期限为…… xxx，男，汉族，1975年4月出生…… …… 王磊，男，汉族，1990年1月出生，2012年9月参加工作，中共党员，大学学历。现任小营乡一级科员，拟任乡镇党政副职。” 公示名单里，排在最后的王磊作为唯一一名90后年轻干部，显得格外耀眼。 第43章 不胫而走 王磊斜倚在床上，逐一浏览着大家发来的信息。 有的称赞他深藏不露，在关键时刻脱颖而出；有的认为他勤勤恳恳多年，现在机会来了水到渠成；还有熟悉一些的，则开玩笑说他走了狗屎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在众多的信息中，不乏平时都没怎么打过交道的同事、领导，这些人以往和他交流就不多，有的甚至在林树人“出事”的这段时间里当面、背后冷嘲热讽…… 然而此刻，他们的语气却无一例外，变得异常客气，字里行间透露出对他的恭维。 看来这次自己出人意料的提拔，似乎对他们冲击不小。 不过，有一人的信息却让王磊有些意外。 点开有些陌生的头像，备注的名字瞬间勾起了他遥远的回忆。 温琳——一个记忆中高中时有些内向的小女生。 那时的她，总是穿着朴素的校服，扎着简单的马尾辫，是老师心目中的乖乖女。 还是高二的时候，李杰仗着家里做生意有些背景，经常和别班的几个小混混厮混在一起。有一天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在女厕所门口拦住了温琳，硬让她和自己交往，其他几个别班的二流子也在一旁起哄。 温琳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花容失色。 王磊恰好经过，看不过去，便出手教训了几人。 这让温琳一直心存感激，不过王磊当时没有多在意什么，和她也交集不多，毕业之后便渐渐断了联系。 虽然就此和李杰结下了梁子，但好在之后这帮人也没有再找自己班上女孩子的麻烦。 “好久不见，听说你都当大领导了啊！”温琳简单地问候着，后面还附上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王磊解释道：“没有的事，只是小小的副科而已，哪里是什么大领导。” 两人闲聊了几句，王磊才知道，温琳毕业后就去了华京发展，现在在快音集团社会事业部工作。快音此时已经是风靡全球的短视频平台，温琳一直成绩优异，能进入这种国际大厂，王磊并不意外。 不过，这也让王磊有些疑惑，她远在千里之外的华京，怎么知道老家的消息的。 就当翻看到最后两个微信群时，王磊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头。 他先点开“纪家人的温馨小窝”，纪玲玲把他拉进了纪家亲戚的微信群，还把公示的链接发到了群里，一家人在后面点着赞，还七嘴八舌地羡慕纪云飞找了个有出息的好女婿。 可王磊记得去年过年去纪家拜年的时候，他半开玩笑地说自己这个未婚夫也应该拉到群里来了，可纪玲玲却当即拒绝，说等到结婚了才能正式算他们家的人。 现在看来，这个微信群的进群门槛恐怕得是副科级才行，王磊心里暗自腹诽。 随即，他又点开了另外一个微信群，这是他和纪玲玲的中学同学群，纪玲玲居然也把公示的链接发到了这个群里，这让王磊不禁皱了皱眉头，估计温琳就是在群里看到的消息。 毕业这么多年，所谓的同学群都变了味，大家从谈论青春校园变成了炫耀攀比。 除了偶尔和个别关系好的同学聊聊天之外，王磊几乎没有在群里说过话。 而纪玲玲作为大家口中的“高干子弟”，倒一直在群里十分活跃。 众人一见纪玲玲发到群里的链接，立马把王磊的名字圈了出来，疯狂的在群里两人，嚷嚷着让他们发红包…… 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屏幕都快被刷爆了。 “恭喜恭喜，纪玲玲本来就是‘官二代’，现在老公也当官了，真是一家人都是大官啊！【表情：大拇指】” “求罩！【表情：抱大腿】” “【表情：跪舔】” …… 纪玲玲似乎十分享受这种被众人吹捧的感觉，一点都不吝啬，直接在群里发了一个200元的大红包。红包一出，群里更是炸开了锅，大家纷纷抢红包，并继续发表着奉承之言。 看着群里的热闹景象，王磊似乎都能想象得到纪玲玲此刻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样子。 纪玲玲从小就被众星捧月惯了，有时候和身边的人相处起来比较高调，那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优越感，确实让王磊一直有些不适。 以往还不太明显，王磊也尽量包容她的性格。 但这次，在王磊看来，明显有些过头了，在体制内还是应该低调行事才对，免得被有心之人惦记上，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看来是得找时间和纪玲玲聊聊了。 王磊起床简单洗漱一番便直奔汽车站，搭上了回阳平县的班车。 一到乡里，王磊便径直回到文联办公室，轻轻推开门，只见程松还是和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地坐在办公桌前，手中捧着kdle，沉浸在网络小说的世界里。 见是王磊回来了，程松抬起头，故作惊诧道：“咦？这不是即将上任的小王乡长吗？怎么走错地方了？” 王磊对程松的一惊一乍早已习惯，“什么走错了？这不就是我自己办公室嘛。” “你亲爱的李文昊主任一大早就张罗着给你安排宿舍和办公室，一上午来了好几趟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搬过去了呢。”程松脸上露出几分戏谑的笑容。 王磊顿时醒悟过来，知道李文昊这是在主动向自己示好。 不过公示还没结束，正式的任命文件也没有下发，暂时还是低调一点的好。“我可舍不得主席你，能不能不搬办公室啊？跟你坐一个办公室多快活！” “晕，你都马上是我的分管领导了，还跟我坐在一起像什么话。” “那你跟我一起搬嘛。” 程松翻了个白眼，岔开了话题：“李文昊来的时候还说，等你回来了，去一下钱书记办公室。” 王磊微微一愣，“哪个钱书记？” “钱飞鹏书记！” 程松的话，让王磊思量起来，自己自从第一天报到见了钱飞鹏一面之后，就没有被他召见过。 此番提拔想必也是在他意料之外，这个时候找自己，无非是就分工安排听听意见罢了。 见离下班时间还早，王磊放下包便朝钱飞鹏办公室走去。 和第一天见面时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不同，见是王磊来了，钱飞鹏此刻堆上笑脸，主动站起身，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随即赞叹道：“王磊老弟，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第44章 有人不爽 王磊微笑着回应道：“钱书记哪里的话，还不是靠您关心。” 钱飞鹏自然不会信王磊的鬼话，眼神里反倒透露出浓厚的兴趣，“算了，如果不是你背后的关系，这次推荐的条件怎么会好好的加上90后的条件，是不是给你量身定做的？” “你是90年1月出生的，从这一点上看，你天赋异禀啊！以后只要有年龄方面的限制，你永远在90后这一代干部中排前面，占尽了先机啊。” 钱飞鹏的话让王磊有些不自在，试图辩解一番，“这个，我听组织部的朋友说，主要是因为这一批都是原来酝酿过的干部……” 谁知钱飞鹏手一挥，“哎~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说给别人听的，老书记酝酿的名单，新书记可以认也可以不认，可以全认，也可以只认一半。只要是认了你，就说明你……有点东西！” 说到这里，钱飞鹏的眼神变得格外犀利，若有所思地用手指了指王磊。 见此，王磊索性也不再反驳，没有作声，只是笑笑。 其实，说到底，自己所谓的关系、靠山都明晃晃摆在台面上，除了林树人还能有谁。 钱飞鹏当然明白这一点，刚才也不过是稍稍试探一番，见王磊没有回应，便切入了正题。 “另外，我打听打听啊，林树人书记是不是没事了啊？” “王磊，我现在可是你的班长啊，你要是知道，可得如实跟我说。” 钱飞鹏还是太心急，其实这点小事很快也不是秘密了，王磊也没必要隐瞒。 没有过多考虑，王磊便回答道：“是的，林书记已经被证实是冤枉的了，他昨天还回来了一趟。” 见王磊不仅第一时间知道了林树人的消息，而且看样子昨天还陪林树人一起回来，钱飞鹏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了大半。 不过，钱飞鹏显然对林树人的事颇感兴趣，继续问道：“他这次是怎么回事啊，省纪委怎么会好好地请他过去，还调查了这么长时间？” 王磊想了想，小心回答道：“林书记还是比较实在，眼里揉不得沙子，肯定也得罪了一些小人……” “不过，具体是涉及到什么问题，我确实不清楚。既然林书记回来了，不就说明一切都是子虚乌有的抹黑嘛，我就没问了。”虽然林树人是清白的，但毕竟也涉及了他家里人，王磊含糊其辞地回应着。 钱飞鹏眯着眼睛，似乎还想问些什么。随即掏出两支烟，丢给王磊一支。“那林书记接下来准备怎么安排啊？现在方书记已经到任了，下一步他是回市里吗？” “这个我昨天我也问了林书记，不过他没有跟我说，可能暂时也没有定下来。”林树人患癌也是他的私事，王磊也不便回答，便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噢，也对。可能市里接下来还要重新研究，正好也休息休息一段时间。算了，不说这个了。”钱飞鹏知道在王磊嘴里套不出什么准确消息，便换了个话题。 “我看今天你已经公示了，等过几天公示期一结束，我们就召开党政联席会议，研究一下你的分工安排。” 见钱飞鹏终于不再追问林树人的事，王磊也松了一口气，迅速接过话茬。 “好的，我刚刚到乡镇工作，还要多向各位领导学习。关于分工，我自己暂时没什么特别想法，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钱飞鹏听到王磊表态，笑了笑，缓缓说道：“不要急着表态，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一说。” 王磊正等着这句话，便将这段时间争取“艺术乡村”试点的一些考虑详细汇报了一番。 然后，钱飞鹏似乎对此并不感冒，而且在提到关停采石场的提议后，还皱了皱眉头，立马打断道：“这怎么行？这些采石场都关系到村民的生计，一下子关停肯定会激化矛盾，影响稳定。” “而且各个村好不容易把场子办起来，解决了不少就业问题，如果贸然关停，势必影响到村集体经济收入，你这个阻力很大啊。” “我觉得不妥！” 王磊没想到钱飞鹏也对关闭采石场的工作这么反感，心中难免有些猜测，但也没有在这个时候继续抬杠。 “这个，可能是我考虑不周了，下一步我再和赵乡长商量商量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案。” 王磊发现，当自己提到赵清月时，钱飞鹏的神情便不自觉地阴沉几分，看来这位履历丰富的党委书记和新生代乡长之间配合得也没有想象中顺畅。 不过，王磊就涉及民生、财政的工作去征求乡长的意见也无可厚非，不好多说什么。 感受到钱飞鹏的态度，王磊心中了然，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识趣地起身告辞。 其实对于分工什么的，自己并无多少在意。 要想成长，不可能一辈子干轻松惬意的工作，既然到乡镇来了，就做好了来吃苦的打算。 况且，在当前新媒体形势下，什么工作都不好干，任何一个细微的差错都可能被无限放大，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捅大篓子。 只不过前一段时间已经做了争取“艺术乡村”试点的打算，如果能由自己继续推进当然更好。 不过，王磊的想法，其他人似乎并不了解，特别是党委副书记钱博超。 自打王磊来到小营乡，钱博超便没有正眼看过他，恰好还是自己分管，还准备以后慢慢看看笑话。 只是，王磊出人意料“啪”地一下成了党委委员、副乡长，距离自己这个副书记也不过一步之遥。 这让钱博超颇为不爽，难以接受。 推荐提拔的事，他阻止不了，不过工作里能使的绊子就多了。 此时，他正坐在常务副乡长宏办公室吞云吐雾。 “建宏乡长，你说是不是，你分管安全生产和生态环保也好几年了，可不得让新来的同志挑挑担子？” 此话似乎说到了宏心坎里，只见他一脸感激回应道：“说的是啊，当时主要是考虑到老程年龄大了，赵乡长才让我把生态环保也代管一段时间，现在也一年多了。” “还请博超书记在会上为我呼吁呼吁！这些‘重要’的工作，还是交给更年轻、更有干劲的同志来干！” 钱博超嘿嘿一笑，拍着胸脯保证，“建宏乡长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第45章 做客纪家 公示期过得很快，最后一天的时候，纪云飞还让纪玲玲请王磊去家里吃了顿饭。 以往纪玲玲还特别要面子，隔三岔五就让王磊去的时候买上些礼品，而且必须是上档次的。 这回，王磊原本就准备从家里拿两袋新做的挂面过去，可王志宏一听王磊要去纪家做客，非要再去买了两条软华烟，给王磊放进袋子里。 “纪家条件好，你不要失了礼数，别让人家小瞧了，知道不？” 王磊有些无奈，苦笑道：“那以后我要是不准备这么多东西，还不能去他们家吃饭了？” “那是以后的事，以后结了婚再说！好了，去！” 看着王磊骑上摩托车渐行渐远，李彩霞在后厨一边忙活一边揶揄王志宏：“哎，就你大气，去吃顿饭还非要买两条烟。” 王志宏憨厚地笑了笑，“那怎么搞呢，还不是想儿子去了有面子一点。” 李彩霞却叹了口气，一脸忧虑，“我倒是觉得，王磊虽然对纪玲玲挺上心的，但我总觉得他们不太合适。” “纪家人要求高，纪玲玲又被宠坏了，以后日子能好过才怪。” 王志宏愣了一下，随即反驳道：“你不能因为纪家父母要求多，就对儿媳妇有偏见啊，你这个婆婆可别先入为主，给孩子们添堵。” 李彩霞哼了一声，“你看，纪玲玲每次来我们家，是带了点东西，没错。也不便宜。可哪次是真心实意准备的。” “不是他们家根本用不上的电器，就是快过期的保健品，一看就是人家挑剩下来，送不出去的。” 王志宏心里也清楚，不知道怎么反驳。 李彩霞继续说道：“还有纪玲玲，她以前到家里来的就少，自从王磊去了乡里，更是一次都没露过面，我看上次王芳说得也对，她也和朱老三他们一样，以为王磊‘倒了霉’。” “要不是儿子这次提拔当了领导，纪家人还能请他去吃饭？” “儿子要是真成了纪家的女婿，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啊！” …… 父母的担忧，王磊并不知晓。 但对于去纪玲玲家吃饭的事，王磊其实一直很抗拒。 纪家不仅规矩多多，去了穿什么鞋、用什么杯子都有讲究，光用的纸巾都分门别类有三四种，去过一次就让王磊浑身不自在。 更让人受不了的，就是全程都要被纪云飞说教，就算之前在县委办的时候，纪云飞在家也摆上领导架子，动不动就批评王磊的观念，称他不求“上进”。 不过，这次不仅纪玲玲罕见没有批评自己东西准备得不行，黄雪芬还客气地把拖鞋拿到了门口。 这让王磊受宠若惊，连忙接了过来。 “阿姨，我来就行了，”王磊换上拖鞋，小心翼翼把自己的脏鞋子放在指定位置，然后把带来的挂面和香烟送到厨房。 “叔叔、阿姨，这是我们自己家刚做的手工挂面，带一点给你们尝尝。” 纪云飞看到王磊带来的挂面之后还爱不释手，从袋子里将香烟拿出来随手放到一边，拿出面条左看右看。 “哎呀，你们家饭店的面条在县城很出名的啊，以前就想吃来着。我看晚上老黄你也不要煮饭了，我们就吃王磊带来的面条！” 黄雪芬系上围裙，接过挂面，“好，听你的，王磊，你随便坐，马上就开饭啊。” 趁着黄雪芬下面条的功夫，纪云飞还特地从家里的小酒柜里取了瓶陈年茅五剑酒出来。 对于纪家人态度如此迅速且彻底的转变，王磊一时还有些恍惚。 回想这半个多月时间，纪玲玲对自己总是带着几分冷淡和疏离，而纪云飞和黄雪芬更是前两天还强硬地逼着纪玲玲与自己分手，如今却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比以前更加热情。 然而，很多事情不是他们当做没有发生，就可以真的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的。纪云飞和黄雪芬两人势利、冷漠的态度，已深深印刻在王磊心里，绝非一朝一夕就能轻易抹去。 尽管心中有着诸多疑虑和不满，今天王磊只当是之前纪玲玲父母误会了自己，所以心存愧疚罢了。 此时，纪云飞已经拆开了那瓶陈年佳酿，一股浓郁的酒香提醒着王磊不要过多纠结。 王磊定了定神，毕竟对于纪玲玲，自己还是深爱着她的，而且这次不管纪家父母怎么说，纪玲玲都选择坚定站在了自己这边。 纪云飞给四人都倒上了酒，笑容满面，“王磊，恭喜你啊，明天公示结束，你就算是正式走马上任了！来，我们一起祝贺王磊！” “谢谢叔叔阿姨，你们客气了，我敬你们！”王磊也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纪云飞接着又问起了和纪玲玲、钱飞鹏一样的问题，对这次王磊提拔的缘由和林树人的事表现出了浓厚感兴趣，不过这几个问题王磊已经回答了多次，熟练地应对着。 晚上的氛围倒是格外轻松，纪云飞也不再说教，而是和大家一起聊起了家常，一瓶酒很快见了底。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纪云飞点上一支“平天下”，又分给王磊一支。 这种烟在几年前要卖150元一包，现在也很难买到，王志宏给王磊准备的华烟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在纪家，像华烟这种档次的香烟估计只能拿来走走亲戚做做人情了。 见王磊也点上烟，纪云飞又把纪云飞又把话题绕回了林树人身上。 “王磊啊，这次你能提拔，还是多亏了林书记的关心啊。” “你看如果不是他做好了提拔你的准备，这回估计你要捡漏也很困难！” 王磊点点头，“是的，我是要好好感谢林书记，他对我有知遇之恩……” 话还没说完，纪云飞又说道：“林书记既然没事了，他要是回县里，你跟我说一声，我们一起请他吃个饭。” “他前几天回来了一趟，是我去接他的。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到县里来了。” 纪云飞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是我说晚了，早知道我们应该来安排一下的。” 说完，又点上一个烟，观察着王磊的反应。 感受到纪云飞的目光，王磊把烟掐灭，微笑着说道：“没事，以后还有机会呢。” 突然，纪云飞却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你毕竟还是在新来的方书记手里提拔的啊，对不？” “等你公示结束，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请方书记吃个饭？” 第46章 买房买车 这话题切换得太快，让王磊有点跟不上节奏。“这个……方书记估计不会轻易答应的。” 王磊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犹豫，显然感到有些为难。 “这有什么，书记提拔了你，这可是你人生中的一大步。你当然应该表达一下感谢。他同不同意是他的事，你表不表示就是你的态度问题咯。”纪云飞又开始说教起来。 “再说了，你们又不是不认识。” 纪云飞这话说得颇为巧妙，领导和干部之间，当然不能说不认识，就算之前不认识，以后也可以认识，但认识到哪种程度却大不一样，他此刻便是想试探试探王磊和方云泽究竟是何种关系。 王磊本不想在纪云飞面前将自己和方云泽联系起来，但让他故意扯谎，说和方云泽不认识也不是他的风格。 毕竟有林树人和程松的关系摆在那里，确实也打了好几次交道。 “那我等下次碰到方书记的时候问问看。”王磊犹豫了一下，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纪云飞连连摆摆手，“这种事怎么能等，现在正好有个合适的理由，你要抓紧时间去主动汇报！错过这个机会，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说完，又试探性地问道，“就是不知道林书记和方书记关系怎么样，如果他们关系好的话，不然到时候请林书记也一起参加。” 王磊愣了一下，既然纪云飞已经问到了这个份上，也不打算隐瞒什么，“他们关系应该还不错，不行我请示一下林书记，请他来帮我约方书记好了。” 纪云飞终于听到了想得到的答案，喜上眉梢一拍大腿，“这就对了嘛，多和领导走动走动，领导才能关注你嘛。” “回头你要是汇报好了，我也去帮你陪一下，凑个热闹。” 虽然清楚纪云飞就是想和领导套一套近乎，但王磊本就不喜于安排这些宴请，索性也乐得请纪云飞来陪一陪。 纪云飞的目的达到，很是开心。 黄雪芬端上一盘水果，看几人有说有笑，便坐到王磊旁边，又给纪云飞使了个眼色。 “王磊啊，你们在一起也五年时间了，今年过年的时候，就准备国庆节订婚的。我看，还是按这个计划来，好不好？” 黄雪芬突然提起订婚的事，多少让王磊有些意外。 之前自己被调去小营乡，纪玲玲负气说取消订婚，反正王磊也对订婚这些繁琐的流程也确实兴趣不大，干脆也不提这茬，准备过一段时间再说。 “叔叔，阿姨，本来我和玲玲就说好要订婚的，不过现在距离国庆节只剩不到一个月时间了，是不是有点仓促。而且关于订婚的事，我想最好还是能和我父母一起商量一下，不然我们到时候再确定时间。” 之前是纪玲玲提的取消订婚，才耽误了半个多月时间，她自然不好说什么。 黄雪芬也没有马上表态，看向了纪云飞。 纪云飞乐呵呵的结果话茬，“王磊说得也对，不然过几天找个时间，我们两家人坐在一起商量一下再说。” “王磊也刚刚提拔，工作上的事估计也要忙一段时间，国庆节确实有点仓促了。” “我们还是要以王磊的事业为重，是不？” 听着纪云飞那冠冕堂皇的话语，王磊心中不禁暗自腹诽。原本就是因为纪家看不上自己，才耽误了订婚之事，结果就被他们说成是为了自己的事业发展让路。 不愧是领导干部，辩证法学得确实好。 “谢谢叔叔阿姨理解，回家我就和我爸妈说，我们也做做准备。” 又在纪家坐了一会，王磊见天色已晚，便准备告辞。 纪云飞和黄雪芬难得让纪玲玲送送王磊。 两人并肩走下楼梯，王磊轻轻搂住纪玲玲轻盈而柔软的身段，享受着难得的亲密。 纪玲玲晚上也喝了点酒，脸颊微红，整个人显得更加妩媚动人，她亲昵地靠在王磊身上，突然又俏皮地凑近他的耳边，轻轻地亲了一下。 让王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他有些心痒难耐，“上次好像某人说，我要是完成了任务，要好好奖励奖励，是不是啊？” 纪玲玲嗔笑道：“哟，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无所谓呢。” “那怎么能忘了，”王磊紧紧地将纪玲玲搂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那你说说，你要奖励我什么啊？” 纪玲玲伸出手指在王磊的唇边点了点，“你等着，过两天，我去你们乡里去看你啊。到时你就知道了！” “倒是你，晚上我爸妈说起订婚的时间，你都不知道主动提一下婚房的事。” 这时楼道里传来了人声，纪玲玲一下子从王磊怀里挣脱出来，快速朝楼下走去…… 纪玲玲有意无意突然提起婚房的事，这让王磊原本高涨的情绪瞬间变得有些意兴阑珊。 之前准备国庆节订婚的时候，纪玲玲就对王磊家准备的婚房有些不满意，执意要在县城最豪华的小区买一套大平层。这让王磊压力有些大，除了他自己的积蓄和公积金，恐怕还要让父母补贴二十万才能凑上首付。 王志宏夫妇倒是说没有问题，不过王磊还是不愿意为了让纪玲玲充门面就把父母的家底掏空了。 现在既然订婚的事又重新提上了日程，看来婚房也要尽快和纪玲玲商量好才行了。 跟着纪玲玲从楼道里走出来，夜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纪玲玲拉过王磊的胳膊，指着北边最高的几栋楼，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夜色下，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轮廓。 “你看，我每天上下班回家，都能看到‘景湖新城’的房子，马上月底他们就要开盘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预定好不好？” 王磊看着纪玲玲那满是渴望的眼神，不忍心扫她的兴，“那我们先去看看再说嘛！” 饶是如此，纪玲玲对王磊的态度还是不太满意，“什么叫看看再说，你是不是嫌他们房子面积太大了，你想想我们以后肯定是要生两个小孩的，至少也要4个房间，3间卧室1间书房兼客房，没有140平怎么行？” 纪玲玲心仪的“景湖新城”小区，不仅面积普遍大，而且单价还高。开发商打着精装修的幌子，每平方比县城其他小区要贵上两三千块钱，即便如此，依然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面对这样的房价，王磊不禁有些犹豫。“现在就准备这么大的房子是不是有点早？就算有了小孩，等他们长大到单独睡卧室，至少也要七八头十年之后了，不然我们过十年再换个大房子就是了。” 纪玲玲皱了皱眉头，“那不是浪费钱嘛，不如一步到位好了，大不了我们装修简单一点，把钱省在刀刃上。” “我爸单位一个副局长，她家女儿买的婚房就是这个小区，我爸一个正局长，总不能买得比副局长家里的还差。” 听多了纪玲玲的攀比之言，王磊都兴不起反驳的兴趣。而且，看样子纪玲玲对已经“精装修”的房子似乎还不满意，还要重新装修，王磊又是一阵头大。 见王磊欲言又止的样子，纪玲玲宽慰道，“你让你爸妈想想办法，出个首付嘛，回头贷款我们俩一起还，压力也不会太大的。” “等看完了房子，我们再去看看车子，我爸妈说到时候给我们买一辆奥车当陪嫁。” 虽然纪玲玲说是陪嫁，实际上肯定买回来也是她自己开，相当于给女儿买辆车子。 王磊笑笑，思量着回去要怎么和老爸老妈开口，突然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没想到是方云泽的秘书龙瑞峰发来的信息：“磊哥，方书记说明天下午去小营乡调研。提前跟你说一声，你准备准备！” 王磊听到方云泽这么快便将调研小营乡的事安排上了日程，给龙瑞峰回复感谢之后立马计上心来。 不过，紧接着李文昊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第47章 首次参会 “李主任好啊，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指示吗？” 电话那头的李文昊这几天对王磊客气多了，“王乡长您可真是折煞我了，不敢指示。钱飞鹏书记本来准备明天下午开党政联席会议的，结果今晚接到县委办的通知，明天下午方云泽书记要来我们乡里调研。 “所以书记让我通知一下，会议提前到明天上午8点半召开，一是研究领导班子成员分工调整，二是讨论方云泽书记赴小营乡调研安排，请各位领导按时参加！” “好的，收到。一定按时参加！”王磊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纪玲玲也好奇地凑了过来，“谁啊？” 王磊收起手机，“我们党政办主任，通知我明天上午开党政联席会议。” “乖乖，王乡长不得了了，现在都要参加领导班子会议了啊。”纪玲玲眼睛一亮，看起来比王磊还要兴奋一点。 王磊微微一笑，伸手刮了刮纪玲玲的鼻子，“那你还不永远是我的领导嘛！” 纪玲玲锤了一下王磊的胸口，“讨厌，油嘴滑舌的。” 王磊作势又将纪玲玲搂在怀里，两人趁着夜色拥吻在一起。 良久，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纪玲玲捏着王磊的手掌，“你抓紧上任知道不，等你办公室、宿舍什么的安排好了，我去看你。我到时候帮你买点生活用品带过去。” 王磊点点头，随即又坏笑道，“放心，一定把宿舍准备好，等你来……” 纪玲玲知道王磊又在想些不正经的事情，调皮地拍了拍他的脸庞，然后脚步轻快地朝家里走去。 虽然纪玲玲身上也有一些毛病让王磊很纠结，但每次和纪玲玲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亲密无间的感觉，和纪玲玲对自己的那种依恋，总是会让王磊习惯性忽略掉这些毛病。 第二天，王磊生怕开会迟到，早早骑上摩托车朝着小营乡驶去。 路上又有好几辆满载砂石的大车呼啸而过，似乎比前些日子还频繁，扬起一阵阵尘土，连远处的山峦都变得模糊不清。 等王磊骑到乡里，浑身上下都是灰蒙蒙的，头盔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浮尘。 停车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郭炜。 郭炜看王磊灰头土脸的样子，噗嗤一笑，“王乡长，你怎么搞得像是视察工地回来一样。” 王磊郁闷地摘下头盔，“正好碰到两辆拉砂石的车子，一路上被他们夹在中间，吃了一屁股灰。” 郭炜也颇有同感，“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几个村拉出来的砂石越来越多。” “算了，不说这个，正好李主任让我把新办公室和宿舍的钥匙拿给您，不然您到宿舍去简单洗一下。” 听了郭炜的建议，王磊欣然同意，接过钥匙。 新安排的宿舍明显比一般干部的条件要好一些，还有独立的淋浴间和卫生间。 王磊把身上的灰尘掸了掸，又简单冲了个头，用毛巾擦了把脸。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王磊不禁陷入了沉思。 想起报到那一天，李文昊故意刁难自己，让自己去住仓库，而现在自己已经成了党委委员、副乡长，李文昊对自己的态度也有所改观，竟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对于王磊来说，仿佛是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发生了太多的事。 或许之前几年，自己都是忙于具体的事物，林树人让干什么，便干什么，对于未来也没有什么明确的规划和方向。 而自从到了小营乡，什么都要靠自己摸索和琢磨，反而让王磊浑身充满了干劲。 想到这里，王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嘴一笑。 从宿舍一出来，王磊便直奔会议室。 已经有五六个班子成员坐在会议室里，王磊礼貌地和大家打了个招呼。 赵清月抬头看向了王磊，轻轻点头致意，并指了指座位上的席卡。 王磊循着名字，在会议桌的中间找到位置坐下。 虽然自己是排名最末的党委委员，但其他不是党委委员的副镇长都要排在王磊的后面。 这几位副镇长都要比王磊大上头十岁，王磊之前也没和他们打过交道，客气地和他们握了握手。 就当王磊正准备和他们寒暄几句，钱博超却毫无征兆地向王磊发了难。 “王乡长真是好惬意啊，刚刚才从宿舍过来，我看你刚洗漱完的样子，是不是昨晚庆祝得太晚了。” “年轻人，还是要低调点好啊。” 钱博超自己也就比王磊大个四五岁，此时却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讲着老气横秋的话，这让王磊听着实在有些违和。 王磊心中微微一沉，但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的笑容，擦了擦还有些潮湿的刘海和鬓角，“不好意思，钱书记，我早上刚刚拿到宿舍钥匙。骑摩托车过来的时候搞得身上全是灰，所以去洗了把脸。不能把会议室的空气污染了不是？” “小王乡长不愧是大机关下来的，就是比我们糟老头子讲究啊！不知道基层乡镇工作适不适应得了哦！可别到时候水土不服啊！” 说话的人王磊见过一面，是常务副乡长宏，50岁出头的年纪，天天就想着什么时候能解决个正科。 王磊摸了摸鼻子，“既然到乡镇来了，不管适应不适应，工作不都得干嘛！还请马县长多关心才是。” “建宏你这话说的，王乡长能在县委办这么多年，有什么不能适应。再说了，年轻人学东西多快，不想我们，老喽！跟不上时代咯。”乡人大主席汪旭已经到了即将转岗的年龄，整个人整个人散发着超然物外的气息。 王磊对汪旭报以感激的微笑，汪旭也朝着王磊点了点头。 在汪旭眼中，显然是王磊这个未来潜力无限的年轻干部要比宏这个糟老头子有投资价值得多。 这时，郭炜端了一杯茶放到了王磊面前。 其他领导都带着自己的茶杯，王磊从宿舍直接过来，没有带杯子，没想到郭炜还粗中有细，服务意识也不错。 汪旭眯着眼睛，似乎很欣赏王磊，继续说道：“王乡长，你这么年轻，还没有成家。” “你看我们赵乡长怎么样，你们两年龄相仿呢，都是一表人才、前途无量！” “你们别说，这么一看，真是天作之合呢！” 汪旭在班子里年纪最大，性格也开朗，说起话比较随意，有时候也喜欢开开这些小年轻的玩笑。 宏闻言，嘿嘿一笑，起哄道，“我们赵乡长可是一直单身呢，王磊虽然比你小一点，不过确实很般配嘛。” 赵清月平时开起会来比较严肃，不和其他人一样嘻嘻哈哈，一方面和他们确实没什么共同话题，另一方面自己比较年轻，又是女干部，如果不稳重一点容易被这些老家伙看低。 但此时听到汪旭和宏的话，心里虽然想的是要装出一副漠不关心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却忍不住瞟了王磊一眼。在那一刹那，她竟然情不自禁地考量起了汪旭的提议，心中泛起了一丝微妙的涟漪。 感受到脸庞和耳朵上传来的温热，赵清月清了清嗓子，冷冷地说道：“汪主席，您有所不知，王磊乡长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没有对象。” “一说您就知道，他女朋友就是县教体局纪云飞局长家的千金。” 汪旭一听，一惊一乍地看向王磊，“搞了半天，你是纪局长的女婿啊。” “失敬失敬，你……还真是有点东西啊！” 第48章 挑挑担子 王磊没想到自己这点破事赵清月居然也知道，不清楚到底是程松，还是姚若薇在她面前大嘴巴。 “咳咳，没有没有，我和我女朋友在一起好多年了……”王磊解释着，“当时我哪知道她是什么局长家的千金。” 其他几位班子成员听到汪旭口中的八卦，均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只是各人神色各异，各怀心思。 赵清月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可能在她看来，这样的铺垫和“爆料”，也有利于王磊在小营乡更快地站稳脚跟。 钱博超眼神中闪过一丝妒色，心里不是滋味，显然是在暗自懊恼怎么自己就遇不到这等好事。 其他几名副乡长则看不出什么立场，只是表现出些许的惊讶。 汪旭看起来还想和王磊攀谈两句，但此时钱飞鹏和组织委员段鸿一起走进了会场。 段鸿的座位就在王磊旁边，钱飞鹏则是独自一人坐在上首的位置。 虽然现在是党委领导一切，但在县一级往下的实际操作中，党委书记和政府主要领导在摆座次时，通常会出于对对方的尊重，要么将两人摆在一起，要么像座谈会一样坐在会议桌较长的那一边，然后围坐在一起。 而钱飞鹏的做派，俨然就是将赵清月这个乡长当做普通的下级对待。 见钱飞鹏坐了下来，汪旭也不再闲扯，微微欠了欠身子，调整了一下坐姿。 其他人也都翻开笔记本，坐正了身体，表示进入了会议状态。 钱飞鹏坐定后，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环顾四周，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 他那略带审视的眼神，仿佛在评估着每个人的精神状态，而他自己则似乎非常享受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王磊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在县委的关心下，又有一位新同志加入到我们领导班子中来，我们大家欢迎一下王磊乡长。” 说完带头鼓起掌来。 王磊见钱飞鹏还特地提起自己，站起身打了个招呼。 “想必大家刚刚已经认识了，我就不再隆重介绍了。今天开会的议题有三项，一是传达学习……” 昨晚听李文昊说议题只有两个，王磊也没在意，没想到钱飞鹏还很重视执行“第一议题”这些细节。 这是上级的最新要求，旨在确保各级党组织能够及时学习并贯彻上级的决策部署。 但即使之前林树人在大会上多次强调，很多乡镇党委书记此时还没有这个意识，这让王磊对钱飞鹏有些刮目相看。 不过，除了赵清月在认真记着笔记之外，其他人看起来对这些理论学习的安排似乎并不重视，要么在闭目养神，要么在翻看着手机。 钱飞鹏也只是照着新闻通稿掐头去尾地念了一遍，便迅速结束了这一项议题。 “下面，我们开始第二个议题，研究领导班子成员的分工调整。” “鉴于近期的人事变动，我们班子成员的分工也要做相应的调整，会前我征求了清月乡长、博超书记和其他相关班子成员的意见，请组织委员起草了一个初步分工方案。” “现在，请大家先看一看这个方案，然后发表自己的意见。” 王磊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方案，首先跃入眼帘的便是自己的分工。 “王磊同志负责宣传、文化、旅游等工作，分管宣传办、文明办、综合文化服务中心、新时代文明实践站……” 看来之前和钱飞鹏的沟通也稍微起了点效果，下一步“艺术乡村”还是在自己手里推进。 只不过这些原本都是钱博超分管的内容，看来会后还要去和他对接一下。 至于赵清月和钱博超本人，似乎对这个安排已经知晓，并未过多关注，简单看了一下之后便抬头看着众人的反应。 钱飞鹏也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按照末位发言制度，等待大家发表意见。 王磊身旁的几名副乡长，首先表示没有意见。 接着便轮到王磊自己，他直接表态，“我服从组织安排，保证在党委领导下做好分管的工作。” “之前博超副书记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会后我再向博超书记取取经。” “王乡长客气了，你从县委办过来，我们这乡镇水平哪能入得了你的法眼。”钱博超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听到王磊对自己的称呼从钱书记变成了博超副书记，眉毛跳了跳，虽然这代表着王磊的身份从下属变成了一个班子的同僚，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接下来的几名党委委员，因为不涉及到自己分工，当然没有说什么。 不过轮到常务副乡长宏发言的时候，他顿了顿，然后露出征求意见的表情，看向了钱飞鹏，“飞鹏书记，我有一些个人的考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钱飞鹏头都没抬，只是淡淡地说：“你有什么意见直接说就是了，今天本来也就是班子开会讨论，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畅所欲言。” “这个我的分工里面啊，工作任务都很重，特别是财税、规划、城建，实在忙不过来。另外还有安全生产和生态环保，压力都很大。” “这个生态环保原本还是老程负责的，现在他也退休了，我也代管了一年多，书记您看看能不能把我这几块分工动一动，让新来的年轻同志挑挑担子？” 话音刚落，便给钱博超暗暗使了个眼色。 其他人听到宏的话，纷纷看向了王磊。 钱博超此时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建宏乡长说得也有道理，王磊同志这么年轻，能力又强，是要作为后备干部重点培养才对，安全生产和生态环保交给王磊同志来负责也未尝不可。” 其他班子成员听到钱博超对王磊的吹捧，有的露出微妙的笑意，都坐壁上观看着王磊如何应对。 第49章 弄巧成拙 赵清月首先皱了皱眉头，他宏有什么忙的，无非是想把那些容易出问题、需要背锅的工作一股脑儿地甩给新来的王磊。“王磊同志刚刚到位，政府的很多工作还不熟悉，我们副乡长还有一个职数空缺，不如等下次补充的时候，再商量。” 汪旭见钱飞鹏盯着方案不说话，也插话道：“你个老马太坏了，人家小年轻才来，你就要把两个烫手山芋都丢给人家！” 被汪旭一调侃，宏反而嘿嘿一笑，“年轻人也要锻炼嘛，有压力才有动力，才能更快进步嘛！” “那生态环保和安全生产都给王磊也多了，不如就分一个给他，你个做老大哥的也不能太快活！”汪旭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意见。说完，也看向了钱飞鹏。 钱飞鹏似乎在思量着什么，突然瞪了宏一眼。 钱博超看在眼里，心里却暗骂，“这个老马，我都提前去暗示他了，他也不知道会前和钱书记沟通一下。” 钱飞鹏不理会宏的尴尬，直接询问起了王磊，“王磊同志，你自己有什么意见？” 王磊此时已经考虑好了，他微微一笑，说道：“我觉得建宏乡长说得很有道理，我作为年轻干部是要多挑挑担子，安全生产和生态环保都划给我分管，我没有意见！” 王磊的表态并未让众人感到意外，毕竟，作为新任的班子成员，在主要领导尚未透露出明确的意向之前，他势必要表示出应有的工作态度，为接下来的以退为进做好铺垫。之后再强调一些客观原因，婉转地表达拒绝的意思。 就连赵清月也是这么认为，觉得王磊的表态并无问题，但还是要强调一下工作经验和责任划分的客观原因，哪怕最后划给他一半也说得过去。 不过，就在大家等着王磊继续发言的时候。王磊却自顾自低下头，不再理会其他人。 这一举动，让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这……这就完了？”有一名副乡长忍不住，小声地和旁边的人嘀咕了一句。 “他就这么同意了？还真是好说话啊。”组织委员段鸿心里暗自想着，目光在王磊和钱飞鹏之间来回游移。 而钱飞鹏此刻却微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王磊，心里暗暗盘算着。 王磊也故意低着头，不去看钱飞鹏的眼神，期待钱飞鹏做出决定。 虽然《宣传工作条例》颁布已经一年有余，但很多乡镇受限于编制，仍没有专职的宣传委员，很多都是副书记分管或者组织委员兼任。 对于王磊而言，若仅分管宣传文化方面的工作，无疑相当于仅承担了一个宣传委员的角色，这在班子中的分量确实显得轻了一些，兼任副乡长便没有了实际意义。 若是负责安全生产或是生态环保工作，必然要连带将经济发展、应急管理等实权部门划归自己分管，尽管任务重一些，但是自己在班子中的地位和影响力也将大大提高。 况且今年以来上级纪委多次在会议上提出要为基层干部担当作为撑腰鼓劲，释放出强烈的信号。据透露，可能很快就要出台基层干部容错纠错免责的具体方案，目的就是为了打消基层干部怕出事、怕问责的顾虑。 简而言之，就是要求各级纪委要看干部是出于公心还是为谋私利、是无心之失还是有心之过、是轻微影响还是严重危害，并结合干部一贯表现、认识态度、改正情况等因素准确认定，真正让担当作为的干部放下包袱、轻装上阵。 因此，可以预见的是，基层干部因工作失误而轻易背锅受处分的形势或将得到显着改善，一个更加宽容、更加有利于干部成长的工作环境即将形成。 这也是王磊没有太大顾虑的底气。 此外，王磊还有自己的私心。 下一步，要是想推进“艺术乡村”试点建设，关停采石场势在必行，若是能将安全生产和生态环保这两块抓在自己手里，想必事情会简单不少。 王磊心里想得挺美，钱飞鹏心里倒是将宏骂了八遍。 显然他已经猜到了王磊的目的，自然不会轻易让王磊如愿。 此时，宏见王磊如此轻易地就“屈从”了，还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暗自得意起来。 “好了，既然建宏乡长觉得任务太重，难以胜任，那你把规划城建这两块工作调整给史涛负责，原来史涛同志负责的农业农村工作调整给王磊。”钱飞鹏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完全没有了之前商量的口吻。 “就这么定了，在撤乡并镇改革之前，我们的分工不再调整，大家都要各司其职，各负其责。” 宏一听这话，瞬间呆立当场，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规划和城建可是两块核心业务，如果都交了出去，自己这个常务简直名存实亡。 虽然分管的还有财政，但涉及到钱的事情，两个主要领导不点头，他这个分管纯属挂名，根本插不上手。 关键安全生产和生态环保这两个烫手的山芋还没有交出去，这马上就要开始“秸秆禁烧”了…… 宏有些不情愿，满脸恳求地看向钱飞鹏，“飞鹏书记，这……不好……我……” 钱飞鹏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有什么不好，你不是说你年纪大了，干不动了嘛，我让他们帮你分担分担还不行？” 宏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能不能解决正科级，下半年的撤乡并镇就是关键。 如果在这个关键档口，自己分管的都是些没有分量的工作，那在全县乡镇领导的大盘子里肯定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想到这里，他急忙改口道：“钱……钱书记，不然还是不动了，就按段鸿之前的建议方案来安排好了，我其实也不是干不了，只是随口一说……” 谁成想，钱飞鹏猛地一拍桌子，“宏，你当我们开班子会议是开玩笑吗？这个方案段鸿昨天没有给你看吗？你当时怎么不提？现在我尊重你的意见，你又不满意？小营乡是你家开的吗？” 钱飞鹏这几句话如同连珠炮，句句直指要害，把宏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50章 临时取消 宏在乡镇老油条惯了，段鸿昨天拿给他的材料翻都没翻。得到钱博超的支持后，还想着在会上给新来的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弄巧成拙…… 宏见钱飞鹏发了火，心中一阵慌乱，又求助地看向坐在右手边的赵清月。赵清月却抱着胳膊，目光冷漠，并不搭理他。 她心里对这个老油条也一直不太满意，还总喜欢在她面前倚老卖老，之前是很多重要工作都指望着宏推动，才对他礼遇有加。 如今局势已变，她自然不会再给他好脸色。 赵清月心里清楚，虽然史涛也是钱飞鹏的人，但毕竟年轻一些，也肯干事，总比宏强。 宏见赵清月没有帮他的意思，又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汪旭。 但钱飞鹏明显不耐烦了，“干嘛干嘛，你还想搬什么救兵，照你这样，我们会别开了！” 汪旭感受到钱飞鹏的怒意，示意宏别再说了，“好了，建宏乡长，有什么想法，我们会后再说，钱书记的提议我同意！没有意见！” 其他党委委员和副乡长，包括钱博超在内，都是钱飞鹏一手提拔起来的，自然不敢有半句异议。 赵清月也投了赞成票，这下宏彻底没了话说，只能低着头暗自叹气，心里懊悔不已。 见大家都表了态，钱飞鹏低着头沉声继续说着，“下面第三个议题，今天下午方云泽书记要到乡里调研，原本县委办计划让我们推荐一个现场调研点，然后开个座谈会。” “后来，考虑到时间关系，方书记直接到乡里调研，听取我们班子的汇报。” “现在各位拿着的，是博超书记和党政办牵头起草的汇报材料，请大家发表意见，届时我将代表班子进行汇报……” 原本方云泽答应王磊说要去绿水村看一看，他还满怀期待。结果这会听钱飞鹏说不去实地调研了，心里有些失望。 不过，就在这时，钱飞鹏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嗡嗡嗡”震动了起来。 钱飞鹏抬头一看，立马接了起来，原本有些严肃的表情迅速切换成了一副笑脸。 “喂~国栋主任好啊……” 王磊听到这个称呼，不禁微微一笑。 刘国栋为迎接陈荣发入主县委铺垫了半个月，结果方云泽出人意料从省里直接空降至阳平县，不知道作为县委办主任的他最近日子过得怎么样。 “好的，好的，就按方书记的时间安排就行。没关系，我们做好准备。” 说完，钱飞鹏便挂断了电话。 赵清月、钱博超等人纷纷望了过来，钱飞鹏笑了笑，“方书记下午临时有其他安排，调研活动推迟了。” “这样，大家把汇报材料带回去仔细看看，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可以随时和党政办联系。” “那今天就到这里，大家辛苦了。散会……” 说完，钱飞鹏便站起身来，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领导推迟调研时间对基层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大家倒没有过多意外，只是默默收拾好桌上的会议材料，便先后离开了会场。 不过，钱博超听到方云泽下午不来了，心里却微微泛起了一丝失望。 他向来对自己的文字功底颇为自信，为了给这位新任县委书记留下深刻印象，他昨天加了一夜的班，精心准备了一份汇报材料，以期引起方云泽书记的关注和赏识。 哎，这该死的上进心啊…… “博超书记……博超书记？” “啊？”钱博超还沉浸在自己精心设计的剧情之中无法自拔，突然被王磊的声音打断。“王乡长啊，怎么，有事？” “那个，关于乡里的宣传文化工作，我还想和你请教请教。”王磊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谦虚地说道，“不然去你办公室？” 钱博超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答应了下来：“行！” 不过，仅仅十分钟之后，王磊便面色阴沉地从钱博超办公室退了出来。 原本就没指望能从钱博超这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建议或信息，但没想到钱博超竟然如此敷衍了事地糊弄他。 不仅对之前的工作只字不提，而且对于一些宣传战线的工作要求也含糊其辞、顾左右而言他。在他嘴里，什么意识形态、文明创建、舆情舆论都jt ，像小营乡这种弹丸之地不可能出问题。 要不是王磊之前在县委办对宣传工作也有所了解，林树人也格外重视宣传工作，说不定真的被他忽悠瘸了。 推开文联办公室的门，王磊一眼便看到了李文昊和郭炜，愣了一下。 “这是干嘛？怎么这么热闹。” 李文昊和郭炜坐在沙发上，正和程松聊着天，见王磊回来了，站起身来，“王乡长回来了啊，我们是过来帮您搬办公室的……” 王磊刚刚满脑子想的都是钱博超说的屁话，这才想起来，以后他就不在这个办公室办公了，还真有点舍不得程松这个主席呢。 程松见王磊看了过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伸出双手紧紧抓住王磊的手，“王乡长、王委员，听说刚刚开会明确，以后就是你分管我啊？” “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哦~”说完，还不忘朝着王磊抛着“媚眼”。 李文昊和郭炜也习惯了程松的贫嘴，几人七手八脚把王磊的电脑和文件收拾收拾，不一会就都搬到了领导办公室里。 王磊分管的几个部门，在会议一结束便得到了消息，此时听到这边的动静，也纷纷凑了过来。 农业农村办主任贺宇凡在各个角落都瞧了一瞧，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羡慕，似乎在思忖着自己什么时候能拥有像这样的独立办公室。 而宣传办主任彭启航，暂时还代管着文明办，手下全是美女，此时正带着女孩子们帮忙拾掇着，场面好不热闹。 李文昊和郭炜见有人这么主动，也乐得自在。 好不容易把东西收拾好，大家纷纷表示回头再找时间过来单独汇报工作，王磊将其他人送出门，终于只剩下了程松和王磊两人。 程松旁若无人地在沙发上一靠，“哎哟，你总算是走了，跟你在一个办公室里十几天，严重影响了我的创作进度！这下我可清静了。” 第51章 下定决心 “主席，瞧你说的，我可离不开你的哦！”王磊将烟灰缸放到程松跟前，又从包里掏出两包华烟。作势就要塞到程松口袋里。 “哎哎，干嘛干嘛。你好好的怎么上手了？哪有分管领导给我这个小干部送烟的道理。”程松捂紧口袋，摆着手。 “主席，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这以后估计向你求助的时候还多着呢。到时候你可别嫌烦啊。” “得了，以前那是逗你玩呢。是你有钱还是我有钱？你要是什么时候挣的钱比我多了，再给我送烟也不迟。” 见程松态度坚决，王磊只将两包好烟收起来，转而从口袋里摸出一盒拆开了的白利群，递了一只给程松。 这次程松倒是没有拒绝，自己点上，一连吸了几口，“我仔细想了想，感觉被你和林树人给诓了。” 王磊一听这话，不由得一愣，“啥？这话怎么说的！” 程松缓缓说道：“一个月前，林树人给我打了个电话，他那时候还搞不清状况，以为他弟弟在外面用他的名义收了钱、办了事，跟我提到了你。后来你也知道了，肖远航运作了一下，他们把你安排到我这来了。” “那你都不知道，林树人可担心你了，怕你接受不了事业上的打击，因为这事儿想不开啥的。” “我看你这不挺好的嘛，我看他就是白担心。” 王磊摸了摸鼻子，没想到林树人这么关心自己，还做好了方方面面的安排。 “你还没来的时候，我曾经一度怀疑你小子是他的私生子，”程松嘿嘿一笑。 王磊一阵无语，“晕，这话说的。” 程松继续说道：“不过，我也能理解，你一上班就在他手底下，把你当做下属和晚辈，又培养了好几年，对你的感情自然不一样。” “我又不是啥领导，你一来我就把你当做同事、同辈，所以没他那种感觉……” “早知道你抗压能力这么强，我就让你自生自灭算了，害我瞎操心！” 王磊脸上堆满笑意，凑到程松跟前，故作亲热地靠了过来，“嘿嘿，主席你人真好……” 这时，程松却收起了笑脸，表情平静又内敛，“不过，现在的你，想好了吗？真的要走这条路？” 程松虽然问得模糊，但王磊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想好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不后悔。” 程松微微一笑，“真的吗？你看我，年轻的时候也辉煌过，现在在乡镇也有铁饭碗，写小说该挣的钱也挣到了，家庭幸福，这种生活不也挺好的嘛。”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林树人之前觉得你心性单纯，这些年也没有在官场里沾染什么坏习惯。但相对的没有经历过太多的风浪，缺乏斗争经验。所以他本来是觉得你不适合走仕途这条路，想我建议你安心安逸回归生活、回归家庭，远离那些纷扰……” “不过，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指导你兼职写写小说。我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心得的，有我指导，你年入百万，也并非难事。” 见程松开门见山说了这么多，王磊抬起头缓缓看向了天花板，喃喃自语起来。 这半个多月，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性格、观念、思维方式都悄悄发生了一些变化。 被领导同事冷落，让他认清依靠平台不如依靠自己； 被女友一家退婚，让他发现感情在很多时候远没有事业来的可靠； 被亲戚造谣中伤，让他清楚自己要是不强大连家人都保护不了； 被下放偏远乡镇，更让他明白不掌握权力便施展不了心中的抱负。 …… “到了小营乡之后，林书记、方书记、赵乡长，他们都问过我有什么想法，想做些什么，我最大的感想就是，不管想法再好，要为家乡、为老百姓办点事实，如果没有职位、没有权利，就根本无从下手……” 程松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他能从王磊的话语中感受到他这些天来内心的挣扎与蜕变，明明似乎看起来并不适应和擅长“从政”“入仕”，但这份坚韧的“心力”却非常人所能及。 王磊想到了父母、家人、百姓、家乡，却唯独没有考虑过自己，不过可能正因如此，才能耐得住寂寞、守得住底线、扛得住责任。 “好了，我明白了。”程松拍了拍王磊的肩膀，又点燃了一支烟，“从政这条路不好走，特别是像你这样的性格。如果你想做成一番事业，就要逼着自己学会很多、放弃很多，当你到达顶点时，可能已认不出自己……” 可王磊却坚定地摇摇头，“我明白主席你的意思，不过如果为了走仕途，我就要改变初衷、放弃底线，就算能到达顶点，可那个人还是我吗？” “我希望按照我自己的意愿，来拼这一次。” 程松顿了顿，翻了个超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我特么让你放弃啥了？你就说我没底线了？我是这个意思么？我是说，你不能意气用事，得讲究方式方法，得学会在复杂的环境中迂回前进，懂不懂？靠！” 王磊刚刚还义正言辞、慷慨激昂，这才意识到有些激动了，顿时有些尴尬，“那个……那个，主席你误会了，我就说嘛，主席您怎么可能教我干放弃底线的事，对……” “切！就你会表态。”程松没有和王磊计较，继续说道，“既然你都想好了，我就不劝你了。” 程松微微一笑，“乡党委委员、副乡长，这个位置很低，但却是你仕途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就从这里开始，干出一番事业来。” 一束光线此时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划出金红相间的刻度，像是一级一级的台阶。 明亮的茶几上倒映出两个重叠的身影，程松看着王磊，仿佛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只是当时的他面对挫折，却选择和家族、领导告别，走上了另一条轻松的路…… 程松此时竟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期待，忽然很想看看王磊的终点究竟在哪里…… 两人相视一笑，又说起了新调整的分工安排。 宏认为的“负担”，在王磊眼里可是推动工作的重要臂助，可惜被钱飞鹏识破了意图，正准备吐槽一番，“准岳父”纪云飞的电话此时又打了进来。 程松瞄了一眼手机屏幕，笑了笑便起身告辞。 王磊将程松送到门口才接起电话，“纪叔叔好！” “王磊啊，昨天跟你说，请方书记吃饭的事，你抓紧跟他汇报知道吗？” 第52章 云飞之谋 纪云飞自从那天晚上看到林树人和方云泽在王磊家店里共进晚餐之后，就仿佛嗅到雨季前土腥味的穿山甲，迫不及待想和方云泽牵上线。 他原本在政府系统进步的就比较慢，近些年又一直在一些边缘部门晃悠，得不到陈荣发的重视。 岁月不饶人，如今他的年纪已不算小，眼瞅着副县级的职位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遥不可及。若是不抓住眼前的机会，可能退休之前就止步于此了。 在纪云飞的谋划中，眼前就有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城关镇是建制镇，两位主要领导都是副县级。现在的县委常委、城关镇党委书记即将转岗至县政协，大概率由年轻一些的镇长杜凡接任。 城关镇掌握着全县最多的人口和产业，县委县政府的重要工作大部分都依托城关镇来开展，更是财政税收的重要来源，向来是县委书记和县长权力角逐的焦点。 根据他掌握的信息和深入分析，杜凡是县长陈荣发的人。方云泽若想稳固自己的地位，肯定会想在改革的时候安排一个心腹到镇长的位置上。 此时方云泽初来乍到，对县里的干部了解不深，能够真正信任的人更是屈指可数，正是他毛遂自荐的好机会。 如果能通过王磊的关系，取得方云泽的信任，说不定自己还能“大器晚成”捞到一个实权副县回来…… 每每想到这里，纪云飞都激动不已，除了因为城关镇的镇长手握重权，能够直接影响全县的政治经济格局之外。 更因为纪云飞当年就是从这里一步步走出来，算是满足他在退休前“荣归故里”的心愿。 所以，对他而言，这个位置比一般副县长的岗位都更有诱惑力。 王磊一听纪云飞又说起了约林树人和方云泽吃饭的事，不禁皱了皱眉头，没想到纪云飞对这事这么上心，还这么心急。 “还没有呢，今天上午在乡里开党政联席会议来着，我准备这两天找个时间问问林书记，看他方不方便……” 还没等王磊说完，纪云飞在电话里的语气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也不遮遮掩掩了，“过两天就晚了，你抓紧问问看林书记啊，如果他没时间，可以帮我们邀请一下方书记嘛。” 王磊微微一笑，“好的，我知道了，放心，纪叔叔。我中午就给林书记打电话。” “嗯，这才对嘛，一来林书记也才回来，二来方书记刚到任就提拔了你，你要抓紧联络联络感情才行，要是晚了，人家就觉得你心不诚了。” “叔叔等你的好消息啊。”说完，纪云飞便挂断了电话。 王磊看着手机屏幕，心中明了，看来自己这位“准岳父”的目的其实就是约方云泽了。 虽然纪云飞的一些观点和做派，王磊并不完全认同，甚至有时觉得有些过于急功近利，但毕竟是关系较为亲近之人，而且自己初入官场，根基尚浅，能依靠的力量并不多。 至少纪云飞作为长辈，应该不会害他才是，这点王磊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想到这里，王磊给林树人发了个信息：“林书记您好，方便接电话吗？” 上次把林树人送回家的时候，林树人就跟他说，最近准备去沪市的医院做个检查，如果顺利的话，准备10月份把手术做掉，这样休养一段时间，明年过完年就可以重新出山了。 王磊正盘算着邀请两位书记吃饭的时间，林树人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怎么？有事啊？”林树人心情似乎不错，不过周边有点嘈杂。 “没啥大事，林书记您在外面吗？没有在家休息啊。”王磊打算先确定一下林树人的时间再说。 “哦哦，我刚刚在沪市做完检查，现在坐高铁回来的路上呢，大致检查了一下，这个月做一些准备，按原定计划10月份的时候就把手术做掉……” 听林树人这么说，王磊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情况和之前说的大致相同。他接着关心地问道：“那医生检查完具体怎么说？做完手术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放心好了，医生看了片子，说只要切的干净以后的影响微乎其微，这方面他们是专家，肯定没问题。只不过以后身体机能肯定要受点影响，慢慢恢复……”林树人的语气听起来颇为轻松，这让王磊心里安定了不少。 随即王磊便提到了纪云飞交代的事，“那个，您看什么时候有空，我提拔的事已经到位了，想请您和方书记一起吃个饭，在市区或者在县里都可以，就你们方便。” “不然等您做手术之后，估计短时间就不能喝酒了……” 林树人一听，哈哈一笑，“行啊，没想到你刚当上领导就适应了嘛，反正云泽我们也熟，你请他吃饭也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当小聚一下了。” 王磊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还没直接和方书记联系过，林书记您能不能帮我问问看方书记什么时间方便？另外，还有一个情况……” 林树人听出王磊话里的犹豫，主动问起来，“怎么？你还想约谁？” “不是不是，是我女朋友的父亲纪云飞……” 王磊如实将纪云飞的安排告诉了林树人。 “好，我来跟云泽说。”林树人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你这个‘岳父’还挺精的，我看他应该是从什么渠道知道了我和方云泽的关系，不然不会这么安排。” 王磊也没有隐瞒什么，如是说道：“是的，他试探性地问了我几句话，我也不好故意否认，就说你们应该关系不错。” 林树人当然能猜到纪云飞的目的，但他也算是王磊的家里人了，便也没有在意，又问了些王磊工作上的事，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王磊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还好林树人和方云泽关系紧密，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要考虑。 怕纪云飞久等，王磊当即给纪云飞回了个电话，转达了林树人的意思。 纪云飞有些兴奋，“好的好的，那林书记既然答应亲自邀请，那方书记肯定会答应的，林书记还是关心你啊，我们可得念着他的好……” 不过直到第二天上午，林树人也没有给王磊回复。 王磊再一次挂掉纪云飞询问的电话，正准备发个信息问问林树人，突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靓丽的倩影抱着两个精致的花盆，用肩膀顶着门，哼哧哼哧挪动着脚步。 “快来快来帮帮忙，拿不动了都！” 第53章 女友驾到 看着姚若薇脸上有些俏皮又有些吃力的表情，王磊不禁笑出了声。 “哎哟，原来大小姐驾到，你这么客气干嘛，我来我来，快放下！”王磊快步上前，接过花盆。 姚若薇今天穿了一条简单的水洗牛仔裤和白色t恤，显得更具青春活力。“听说你新搬了办公室，给你添置点绿植。” 说完，便帮忙摆弄起王磊刚放好的一盆君子兰和一盆绿萝。“放在这里好看，给你养养眼。” 王磊望着眼前的绿植，又看了看姚若薇，调侃道：“哪有咱们姚大小姐养眼啊……呃……”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不妥，连忙拍了拍嘴巴，真是以前说话太随便狠了，立马纠正了过来，“咱们大老粗说话随意得很，姚大小姐不要介意啊。” 尽管王磊嘴上这么解释，但姚若薇当然能听出他话里的调侃之意，“得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大小姐大小姐的，我又不是‘孙尚香’。” 王磊噗嗤一笑，“自从知道你是你爹的女儿，我实在没有办法把你当做普通人来相处……” 两人你来我往地耍贫嘴，这时程松却扶着腰，满头大汗地出现在门口，抱怨道：“我的大小姐，你买的啥不能送货上门吗，早知道这么重，我就叫王大乡长自己下来搬了……” 姚若薇捂嘴轻笑，“不好意思，忘记还有程主席在后面了。” 王磊连忙跑到门口，才把老大一盆“天堂鸟”拖了进来…… 办公室被大小三盆郁郁葱葱、各具特色的绿植装点的生机勃勃。 程松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一边擦汗一边喘着粗气。 王磊环视了一圈，“你们真是准备得太齐全了，正好一套……” “倒是给党政办省事了，李文昊得好好感谢感谢你们~” 姚若薇突然斜着脑袋，看向了王磊，“怎么样，品味还可以，喜欢不？” 被姚若薇这么盯着，王磊有些不好意思，“好看好看，我哪有你这个学艺术的眼光好！” “对了，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来着？” 王磊话锋一转，自从知道姚若薇是学艺术的，一直想着等自己开始推进“艺术乡村”之后，找姚若薇来给自己提提意见。 或者介绍介绍一些老师同学过来座谈一下，不过还没问过她具体是学什么专业的。 姚若薇给程松递过一瓶矿泉水，也坐了下来，“我啊，学的是新媒体艺术，这是一门新兴学科，主要涉及艺术创意和技术的结合，通过数字媒介来展现艺术作品……” 王磊虽然对艺术不太懂，但对当前的新媒体技术倒是很有研究，不过一时还没有想好这方面和艺术乡村的结合点在哪里。 “这个专业好啊，现在特别热门，应用前景也广阔，就是不知道我们搞‘艺术乡村’能不能用得上。” 姚若薇嘿嘿一笑，“你真老土，我看啊，你对‘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认识得还不够哦。” “难道，你下一步搞艺术乡村改造，就是融合美术、书法、雕塑这些艺术门类？” 王磊这段时间也做足了准备，“那哪能够啊，还有刺绣、剪纸、陶艺这些工艺的设计、展示、出售等等。” “特别是针对传统民间艺术的融合，我有一个想法，就是打造一个‘非遗村’，上次不是说请倪紫淇来帮我们宣传嘛……” 听到王磊的滔滔不绝，姚若薇立马让他打住，“说来说去还不是这些，内容是很不错，关键怎么才能吸引年轻人和流量呢？” “你不光要搞艺术，还要搞产业，年轻人才是消费的生力军。” 这一点，王磊当然也考虑到了，这些天也在研究产业布局的问题，不然最后村里和老百姓赚不到钱，就没有可持续性了。 “算了，给你展示展示……”姚若薇翻开自己的折叠屏手机，递到王磊和程松的面前。“这些都是我大学同学的毕业设计，你们看看。” 手机的大屏幕里，各类数字沙盘、ar\/vr、3d投影，甚至虚拟现实空间等等。 程松饶有兴致，看得津津有味，不时点评两句，显然对此有所了解，看来这位网络作家，平时也没有忘了与时俱进。 反倒是王磊此时感觉自己确实有些老土，平时就知道埋头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一些新技术、新理念学习得太少，这让他开始有了些本领恐慌。 姚若薇似乎已经有了想法，“我和几个同学商量，也想做一个投资，建设一个现代化‘非遗展示馆’，展、学、研一体，包括民宿和村咖的功能，希望王大乡长支持我们。” “我们的终极目标是将它打造成区域‘非遗文化交流中心’。” 王磊一听姚若薇这么大手笔，顿时兴奋得不行，“你这个想法太好了……” 姚若薇的设想的项目给了王磊无限联想的空间…… 他仿佛已经看到周边学生来组织研学游、国内外知名的艺术家来办展览、艺术院校组织学习交流和写生活动、周边省市非遗传承人入驻加盟，届时必定会带动酒店、ktv、酒等各类娱乐服务行业蓬勃发展…… 不过，王磊在兴奋之余，也迅速意识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最近从姚若薇带同学过来开始，确实有了很多好点子，但现在缺的是一个整体性的规划方案，这样在今后建设推进过程中才能有的放矢。 否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可能最终实现不了想要的效果。 对此，程松也颇为认同。 姚若薇一听，随即又掏出手机，给王磊推荐了起了她们学校的几个设计团队。 王磊和程松正凑在一起浏览着，楼下一辆轿车行驶的声音由远及近，王磊习惯性地朝窗口看了一眼，突然愣了一下。 看着那有点眼熟的“璀璨洋红”，又想起前两天纪玲玲说要来看望自己，顿时明白这是女友过来查岗了。 “那个，这好像是我女朋友的车？” 程松也抬起头，看向了窗外，“哦哦，就是你那个官二代的女朋友啊。” 王磊翻了个白眼，姚若薇还在旁边呢，谁敢说自己是官二代。 “你女朋友很时髦嘛，还贴一个这么耀眼的车衣。”程松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习惯性地点评起来。 王磊也一度觉得这个颜色太高调了，不过当时纪玲玲刚刚大学毕业，就喜欢这个颜色，纪云飞也只好依了她。至于不出钱的王磊，自然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力。 姚若薇听到是王磊的女朋友过来了，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想起身告辞。 但转念又想，自己心虚什么，干嘛躲着人家，便也走到窗前，仔细端详起那个从车里缓缓走出来的女人。 第54章 树人回电 纪玲玲今天特地没有提前通知王磊，就是想给王磊一个“惊喜”，顺便过来宣示一下主权。 纪云飞和黄雪芬在家早就给她打了预防针，王磊自从一月成为全县最年轻的乡镇党委委员、副乡长之后，身边的诱惑和挑战肯定也随之增多，必须得看紧点才行。 在出门前，纪玲玲特意打扮了一番，挑选了一袭玫瑰色的连衣裙，还精心搭配了一个小背心，显得更加优雅且富有层次感。 将车停稳后，果然一楼的几名工作人员的目光纷纷被吸引了过来。 这时郭炜骑着摩托车从外面办事回来，停在了纪玲玲旁边。 纪玲玲顺势打了个招呼，“你好，你是乡政府的吗？” 郭炜摘下头盔，“是的，请问你找哪位？” 纪玲玲微微一笑，“我来找王磊，我是他女朋友。” 郭炜一听，立马热情了起来，“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嫂子。我就说嘛，这么万众瞩目的大美女怎么会来我们乡里，原来是来找王乡长的。” “快请快请，我带你去王乡长办公室。我们乡长办公室就在楼上。” 纪玲玲跟着郭炜迅速上了楼，在楼梯口就碰到了出来迎接的王磊。 “你怎么来都不给我打个电话啊，我要是不在咋办？” 纪玲玲戳了戳王磊的胸口，“你不在我就等着呗，反正我今天请了假就这一件事。” 程松和姚若薇见郭炜、纪玲玲进来，便也起身打了个招呼。 郭炜主动介绍起来，“嫂子，这位是我们乡文联程松主席，这位是绿水村的大学生村官姚若薇。” 纪玲玲的目光在程松和姚若薇之间扫了一眼，最终停留在了姚若薇的身上。 同为女人，这位比自己年轻一些的漂亮女大学生让纪玲玲心里生警惕，不禁在心里和自己比较了一番。 虽然这个小姚年轻一点，但好在自己今天精心打扮，气质这一块还是拿捏得死死的。 一听她就是个大学生村官，便更加不放在眼里。 “你们在给王磊汇报工作啊，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王磊一听，有些尴尬，忙解释道：“程主席之前是我的领导，我们在商量事情呢。” 随即又对郭炜说，“那个中午帮我在食堂安排个包厢，我请我女朋友吃个饭，你们都参加啊。” 郭炜作为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自然没有拒绝。 而程松倒是难得推辞起来，“那个，你们小两口吃饭，我们掺和啥，你们吃，你们吃。” 姚若薇见状也客气道：“中午我就不参加了，还是回村里吃，谢谢王乡长啊。” 不过纪玲玲此刻却热情了起来，“程主席、小姚，你们别客气啊，我看你们肯定也是王乡长分管的，我还要感谢你们支持他工作呢，不如就一起吃个饭。” 见纪玲玲这么说，郭炜也已经安排了，两人便也不再推辞。 王磊安排好规划的事情之后，他们便退出了办公室。 郭炜和几人说好安排的包厢号之后，便也起身告辞。 不过，纪玲玲却发了话，“那个，是小郭，我车的后备箱给你们王乡长带了些东西，你帮忙把搬到他宿舍去。” 说完就要把车钥匙递给郭炜。 郭炜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有拒绝，但王磊却伸出手就要将车钥匙接过来。 “哎哎哎，郭炜你去忙，回头我下楼的时候自己搬就行。” 王磊见纪玲玲一来就使唤人，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纪玲玲却倔得很，她胳膊肘一顶王磊，将车钥匙硬塞到郭炜手里：“干嘛啊？人家想给你帮忙你还不给人家机会？” 郭炜笑了笑，没想到王磊的女朋友嘴巴也这么会说，立马答应了一声，便和程松、姚若薇一起出了门。 王磊将几人送到门口，刚刚关上门，纪玲玲便又教育起了王磊。 “你啊你，现在已经是他们的领导了，知不知道，领导就应该有领导的样子，该把架子端起来的时候就要端起来，不然你的威信从哪里来，你安排工作的时候别人怎么会听。” 王磊听着有些想笑，想到以前纪玲玲一家总是教育自己要巴结领导，现在又指导起自己怎么摆官架子，“照你这么说，我不跟他们保持距离，工作都布置不下去了啊。” 纪玲玲出身干部家庭，从小耳濡目染，对官场那一套技能自以为了熟于心，“那当然，你当了领导要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别人潜意识里就不会把你当领导……” 听着纪玲玲滔滔不绝，王磊心里也明白纪玲玲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对待不同的人还是要有所区别，而且王磊心里对这个尺度该怎么拿捏，也有自己的一杆秤。 王磊扶住纪玲玲的纤腰，打断道：“好了好了，知道了，你说的都对，我看啊，你比我适合当领导，等你以后飞黄腾达了记得罩着小王啊。” 纪玲玲被王磊逗笑了，也不再啰嗦，“好啊，你等着，我相信我要是能到你们的平台上来，肯定能平步青云！” 两人没说几句，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王磊喊了一声，郭炜这才走了进来，将车钥匙交还给纪玲玲。 见也差不多到了吃饭的时间，王磊便和纪玲玲一起朝着食堂走去。 路上碰到的同事看到王磊身边跟着一个大美人，纷纷猜测起来，纪玲玲听到他们议论的声音，索性挽上了王磊的胳膊。 王磊被大家盯着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有多在意。 包厢里，程松已经到了，服务员也陆续开始上菜。 郭炜见状，给姚若薇拨了个电话过去，“喂，你过来没啊？哦~哦哦~，好的，我来和王乡长报告。” 程松见郭炜挂了电话，询问道：“怎么，她不来了？” 程松心里想的是，王磊女朋友在这里，她可能不太想过来。 不过郭炜的回答却出人意料。 “没有啊，她说她在赵乡长办公室呢。赵乡长听说王乡长的女朋友过来了，说她要请人家吃个饭，马上一起过来。” 没等王磊细问，他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林树人的名字，王磊迅速起身接起了电话。 “王磊啊，没在吃饭？” 王磊走到走廊上，“啊，还没有呢，还有一会。” 林树人继续说道：“那个你昨天跟我说的事啊，我和云泽说了，他的意思是，大家都这么熟，没必要专门请他吃饭。等他什么时候有空，把我接过去，还是在你家店里小聚一下，吃吃饭、打打牌。” “到时候，可以把你‘岳父’请过来一起坐坐。” 王磊顿时明白了方云泽的意思，看来两人之间还真是像朋友一样的相处关系。“好的啊，谢谢林书记了。” “他还说，你不用那么客气，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他联系。我感觉他对你印象挺不错的，听说你还拒绝了当他的秘书啊？”林树人简单转达了方云泽的态度。 王磊摸了摸鼻子，“是的啊，当时不知道头脑子怎么想的……” 林树人在电话里嘿嘿一笑，“行了，云泽都跟我说了，你小子考虑的还挺多的。对了，他还跟我聊起了一个事啊，你是不是认识市委宣传部唐文杰部长？” 听到林树人这么问，王磊不禁想到了前不久在电梯里和唐文杰部长的偶遇。 第55章 促成试点 “啊，我不认识唐部长啊。不过前不久我到市委宣传部去送了一趟材料……” 王磊没必要和林树人隐瞒什么，如实报告了当时的想法和目的。 林树人听了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了，方云泽还很奇怪，他刚刚到任，唐文杰怎么就主动提出来要到阳平县来调研，还点名要去小营乡绿水村。” “他还以为唐文杰是你家什么亲戚，后来想想感觉也不像，要不是我给他打电话，他都准备问你的。看来是你那时候送过去的工作方案发挥了作用。” 对方云泽来说，他在安州市没有政治基础，迫切需要市级领导过来给他站站台、鼓鼓劲。而唐文杰的这次调研，无疑给他的一次机遇。 殊不知，站在唐文杰的立场上，王磊递交的“艺术乡村”方案正可谓雪中送炭，解了市委宣传部的燃眉之急。上周唐文杰在省委宣传部汇报其他工作的时候，省委宣传部领导还问起了安州市“艺术乡村”的推进工作，话里话外就是提醒唐文杰已经在全省落后了的意思。 幸好当时唐文杰已经看过了王磊的方案，当即汇报了上去，方才过关。若不是之前方云泽还没到位，他可能早就下到小营乡亲自去调研了。 林树人此时已经意识到，因为王磊的关系，方云泽和唐文杰也因为“艺术乡村”的缘分联系到了一起。毕竟在外界看来，唐文杰是方云泽到任后第一个过来“站台”的市委常委，这无疑给方云泽增添了不少分量。 王磊作为当事人，也在细细体会着其间的门道，“我当时是想引起唐部长的注意，再想办法得到凤辰风部长的重视，给我自己寻求一点转机。没想到唐部长会亲自过来调研，看来市里对‘艺术乡村’的工作重视程度不低啊。” “我猜测，搞不好这是在省委领导那里挂了号的工作，而据我了解安州市进度明显慢了，所以唐部长才这么着急，”王磊分析道。 林树人呵呵一笑，“你猜得不错，唐部长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把绿水村作为全市的试点，我估计凤辰风他们可能今天也要得到消息了，不过他们蒙在鼓里还搞不清楚什么形势。” “因为方云泽刚刚给凤辰风打电话，结果他一问三不知，哈哈哈。” 林树人这两天在家休整坐着术前准备，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和王磊聊了两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王磊得知市委宣传部已经明确将绿水村作为全市的试点也心情大好，笑眯眯地回到了包厢。 正好在门口碰到了赵清月和姚若薇，没想到赵清月还真过来陪自己女朋友吃饭，不知道闹得哪出。 纪玲玲看着进来的两位美女突然一愣，但旋即反应了过来，站起身向留着短发、穿着衬衫、显得干练利落的赵清月打了个招呼，“您好，是赵乡长？我是王磊的女朋友纪玲玲，我就是来看看他，没想到还打扰到您了。” 赵清月十分自然地坐到了主位上，见纪玲玲说起话来大方得体，也添了一些好感。随即看向了王磊，“王乡长，你家属过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怎么行。” 紧接着又转过头，特地对着纪玲玲说道：“弟妹是第一次到小营乡来，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怎么能不请你吃个饭，以后还要靠你家王磊多支持我工作啊。” 纪玲玲有些受宠若惊，“哎呀，赵乡长你真是太客气了，王磊他刚提拔，以后还要靠乡长您多关心才对。” 纪玲玲说了好些客套话，有意无意又提起了自己的父亲纪云飞，听得赵清月都一愣一愣的，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王磊。 “我就说难怪王磊同志这么优秀，这么年轻就提拔了，原来是家里有个贤内助啊。” 上午姚若薇从王磊办公室出来后，便到赵清月办公室坐了坐，赵清月听说王磊女朋友来了，也心生好奇想见上一面。 纪玲玲挽着赵清月的胳膊，像是认识许久的闺蜜一般，“王磊就是太老实了，不会说话，赵乡长你可得多关心他。” 赵清月呵呵一笑，以茶代酒敬了王磊和纪玲玲一杯，随后又分别敬了程松、郭炜等人，将在座众人都兼顾到。 和王磊比起来，纪玲玲确实更会说一些场面话，不过原本熟悉的几人却感觉陌生了一些，没多久便结束了午饭。 几人将赵清月送到门口，赵清月问了问纪玲玲，“纪主任怎么走啊？” 纪玲玲现在的职务还是县中学办公室主任，赵清月为了表示尊重还称呼她纪主任。 “我今天给王磊带了不少东西过来，我去他宿舍帮他收拾一下再开车回去。” 赵清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奥，你自己有车回去也挺方便。”眼神似乎有意无意地瞟向了王磊的宿舍方向。 和几人道别后，王磊便带着纪玲玲回到了宿舍。 两人亲昵一番，纪玲玲靠在王磊的肩膀上，“你现在混得不错嘛，感觉他们对你都挺客气的，乡长还给你面子特地陪我吃个饭。” 王磊回想起中午吃饭时的情景，“那还不是给你的面子嘛，我哪有这么大面子。” 纪玲玲娇嗔道：“算了，我倒是没想到，你身边还有好几个大美女嘛，又有年轻漂亮的，又有成熟有味道的。” 王磊知道她指的是赵清月和姚若薇，不禁哑然失笑。 纪玲玲继续说道：“那个大学生村官就算了，我看你们乡长对你挺好的啊，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你了？” 王磊噗嗤一笑，“怎么可能？人家比我大好几岁呢，再说了，我可是为了你守身如玉到现在。” “我哪知道你？” “那你验验货？” 纪玲玲还是不依不饶，“反正你给我当心点，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身边的小姑娘，还有女领导都对你高看一眼。” “对了，你的分工定了吗？” 王磊如实和纪玲玲说了领导班子开会研究的情况。 纪玲玲听完，有些不悦，“什么嘛，就让你分管宣传文化那块事情啊，这在别的地方不都是女领导分管的嘛。” 王磊听到纪玲玲的话，有些无语，不知道她在哪知道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观点，反正自己是说不过她。 第56章 部长召集 下午送走纪玲玲之后，王磊独自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给纪云飞回了个电话。 详细转达了林树人和方云泽的意思。“林书记他们基本上是这个意思，也不是拒绝，就说等他有时间的时候就把林书记请过来一起小聚一下，到时候我们一起参加。” “噢~”纪云飞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失望，“那好，回头我碰到方书记的时候，我再试着邀请一下，看他怎么回答。好了，不说了，我等会还有个会议。”说完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王磊放下电话，刚刚将姚若薇送过来的“艺术乡村”规划材料仔细整理了一番，赵清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你在哪啊？” 王磊一愣，随即回答道：“我在办公室啊，怎么了？” “哎呀，下午县委宣传部凤部长临时召集了一个会议，到了会场才知道要讨论‘艺术乡村’的工作，你也过来旁听一下，我有的情况可能还没有你清楚，”赵清月催促道。 王磊立马答应了下来，“好的，我马上过去。” 看来凤辰风接到唐文杰调研的通知之后也着急了，今天下午就召集会议讨论这个事。 王磊把这些天收集的资料全都打印了出来，又打电话问了问姚若薇联系他们学校设计院对接的情况，便迅速下楼骑上摩托车朝着县城的方向驶去。 县委宣传部会议室里，凤辰风、钱飞鹏、赵清月、纪云飞等领导围坐在一起。 凤辰风皱着眉头，正训斥着县委宣传部的几名工作人员，“我真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什么事情还要等到市里通知我们了，你们才后知后觉。” “连市里唐部长都知道小营乡的工作方案，你们一个一个还一问三不知！” 当然，上午方云泽问他的时候，他也是一问三不知，此时才把气都撒出来。 虽然凤辰风部长刚刚也表扬了小营乡的工作，不过钱飞鹏却皱着眉头，心里暗自嘀咕。会前赵清月才和他汇报王磊报送工作方案的事，不过那也是按照宣传部要求报送的，他也不能在这个程序上面找什么茬。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种看似平平无奇、没什么“门道”的工作居然会得到市委常委的重视。 反正在他看来，无非是唐文杰要来调研，大家在一起讨论一下怎么把这次调研糊弄过去而已。 至于推动“艺术乡村”建设，他在这个时候没有丝毫兴趣，更不可能花钱花精力去推动这种不出成绩的事情，特别是关停那些能带来经济效益的采石场，更是想都不要想。 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兼县文联主席刘德宇被凤辰风当众训得面红耳赤，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回过头，又小声把那天接待王磊的科长教训了一通，才稍稍觉得心里顺畅了一些。 被刘德宇教训的科长有些郁闷，真是没想到那个王磊居然有那么大本事，交上去的汇报竟然真的被市里的大部长看中了。 见时间差不多，凤辰风便开始了会议。 “今天我们开个短会。上午收到了市委宣传部的通知，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唐文杰下周一将到阳平县调研，而且明确此次调研的主题就是‘艺术乡村’建设。” 说到这里，凤辰风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这里也有一个背景情况，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之前我们县委宣传部收集了部分乡镇提交的推进‘艺术乡村’工作汇报材料和计划方案，其中小营乡的材料得到了市委宣传部领导的充分肯定，还得到了唐文杰部长的亲自批示。” “所以，唐部长明确表示，此次实地调研的地点就放在小营乡。今天我们特地请到了小营乡两位领导，非常感谢你们对宣传工作的支持。” 钱飞鹏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感谢凤部长的肯定，我们乡的文化工作一直是我们工作的重点。您也知道，像我们乡既没有什么企业，又没有什么资源，只有一点文化底蕴可以做做文章了。” 赵清月听到钱飞鹏的话，莫名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她附和道：“是的，飞鹏书记非常重视宣传文化工作。近期他还对班子的分工进行了调整，明确了一名年轻且能力强的党委委员分管这项工作。这次提交给县委宣传部的材料和方案也是出自他之手。我刚刚也请他到会场来旁听一下。” 凤辰风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哦，叫什么名字，如果确实很优秀，以后我们宣传部也可以关注一下嘛。” 赵清月看了钱飞鹏一眼，钱飞鹏果然接过了凤辰风的话，“凤部长，说起来你也认识，就是前不久刚从县委办调到我们乡的王磊。” 凤辰风一听，这才想起来，上次常委会他在市委宣传部参加会议请了假，后来才知道王磊提拔的事，不过当时林树人安然无恙回归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所以并未感到意外。 此时再次听到王磊的名字，凤辰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原来是出自王磊之手啊，不过肯定还是飞鹏书记站位高，把关把得好啊。那请你们汇报一下你们推动‘艺术乡村’建设的想法和思路。” 钱飞鹏微微一笑，“这一块具体的工作，我请清月乡长在牵头负责，不然先请清月乡长汇报，稍后我做个补充。”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钱飞鹏在前面掌舵，只是把具体的工作交给赵清月一样。而且还在县委常委的面前，故意把表现的机会让给了赵清月，以显示自己的大度和包容。 凤辰风点点头，赵清月随即按照王磊之前整理的思路汇报了起来。 不一会，王磊也赶到了县委大院，还是上次的那个年轻保安在值班，王磊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秦队长今天不在值班啊？” 年轻保安叹了口气，“哪是的哦，他们把秦叔开除了，真是无语……” 王磊一愣，没想到李杰这么无耻，眼里一个保安队长都容不下。王磊从年轻保安那里要来了秦志勇的手机号码，便直奔会场而去。 第57章 停工两天 县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汪楷自从得知林树人平安无事，而王磊也顺利提拔之后，心里就不是滋味。 倒不是因为羡慕嫉妒，而是为上次为难王磊的事感到一种身不由己的无力感。 原本他与王磊平日里关系也不错，算是县委大院里为数不多比较亲近的同事了。 但当时却不得不站在领导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特别是当自己提出来想办法帮王磊汇报之后，王磊却婉拒了，这让汪楷心里五味杂陈。 此时，汪楷得知王磊也要来旁听会议，特地留意着楼梯口的方向，远远的就看到了王磊那高大挺拔的身影。 汪楷见状，主动迎了上去，“王秘书，哦不，现在应该叫你王乡长……” 汪楷还是习惯性地叫出了王秘书，他尴尬地笑笑，“那个，来开会啊，上次那个事没帮上忙，真不好意思……” 王磊看到汪楷远远地就从会议室的方向迎过来，哪还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当即打断道：“楷哥，放心，我还能不明白吗……”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走进了会议室。 众人见王磊也来了，纪云飞和钱飞鹏轻轻点了点头，凤辰风也抬起头微笑致意，赵清月正在做着汇报，只是眼神微微移动，并未停下。 王磊识趣地坐在了后排位置上。 凤辰风见状，却主动说道，“王磊乡长，不要这么见外了，你也坐上来。” 此时凤辰风主动向王磊示好，让汪楷又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搬了个椅子上前。 其他领导纷纷回头，王磊也不推辞，起身坐在了会议桌最末的位置。 赵清月汇报完，钱飞鹏又补充汇报了一些原则性的话，以凸显他的站位要比赵清月更高。 不过赵清月显然并不在意，只是盯着方案，唰唰用笔在上面记着什么。 与此同时，钱飞鹏又提到了这次唐文杰部长的调研，“综上所述，我乡高度重视‘艺术乡村’建设工作，坚持高站位、高标准、高要求推动，在坚持稳定大局的基础上，确保完成建设任务。” “同时，我也考虑到，下周一唐部长就要莅临调研，我想此次会议的重点，应该放在如何迎接唐部长的调研上，在仅有的几天时间里，我们要取得哪些工作成果，届时汇报的重点和方向是什么？” “我想，应该要在此次会议上明确下来，以便我们尽快做好相应的准备工作。” 纪云飞心里冷哼一声，其实凤辰风开这个会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他一个县委常委，总要调度一下面上的工作才能显示出县领导的工作站位与大局观，钱飞鹏此举自然是为了迎合凤辰风的意图。 果然，凤辰风笑眯眯的说道：“飞鹏书记不愧是在领导岗位工作多年，就是善于抓住主要矛盾，唐部长下周一就要来了，我们当务之急，就是要明确一下这些工作。” “一个是汇报的内容，要统一口径；二是现场调研的点位，要做好准备；三是调研的接待保障，要服务周到……” “飞鹏书记、清月乡长，你们看怎么样？” 凤辰风一句话就把赵清月汇报了半天的内容一笔带过，王磊心里直摇头。 这个凤辰风一贯就是这样，眼里只有领导，工作思路也只围着领导转悠，领导重视的工作他就重视，领导不关注的事情他也无所谓。 钱飞鹏思量片刻，便说道：“其实清月乡长准备的内容也很充分了，况且我们现在还摸不准唐部长的具体意见，我建议届时汇报注意几个原则就行，有的敏感事项建议不要提出来，免得领导为难。” “等唐部长有了具体指示，我们再根据他的要求做适当的调整嘛。” 王磊眉毛一挑，明白钱飞鹏指的敏感事项说的就是采石场的事情，看样子他是想把这个问题掩盖下来，不要暴露在上级领导面前。 不过这么明显的问题，可不是他想掩盖就能掩盖的了。 随即，钱飞鹏继续说道，“我觉得，重点啊，把现场调研的点位选好，选择环境好的路线，看完之后开个座谈会聊一聊，然后晚上我们乡里安排，在得闲居请唐部长好好坐一坐联络联络感情，怎么样？” 说到这里，凤辰风和钱飞鹏两人都哈哈一笑，钱飞鹏掏出烟，给凤辰风、纪云飞等人分别递了一支，会场的氛围瞬间轻松了不少。 见与会领导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艺术乡村的方案上，赵清月也微微一笑，将笔放在一边。 “不过，这个点位可不好选啊，我们规划的重点，分别是河边老街、古建筑群和后山，这几个地方反正也没有开始建设改造不需要准备什么，不过调研路线过程中领导可能会发现一些问题。”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看向了王磊。 凤辰风闻言，询问道：“你说的是？” 钱飞鹏皱了皱眉头，抢先回答道：“王磊考虑的是，村里可能有些采石场和河里的采砂船到时候可能会影响领导调研的环境？” 尽管钱飞鹏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不希望“艺术乡村”的工作影响到乡里的砂石产业，但王磊坚持认为有的问题必须让它早点暴露出来，纸是包不住火的。 “不光是影响现场的环境，”王磊补充道，“到县城的主干道上也经常有运输砂石的车辆经过，而且经常超速超载。这是去小营乡的必经之路，如果不尽快采取措施，影响的就是我们整个县的形象了。” 钱飞鹏不以为意，“这有什么难的，我们可以提前沟通一下，调研期间村里的运输车都停下来等一等，至于后山那边，我们就不去了嘛。” “其实，如果我们要推动‘艺术乡村’的话，我还是建议将相关违规采石场所尽快取缔，合法合规的企业我们再想办法进行补偿，”赵清月此时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钱飞鹏当即反驳道：“这些采石场、采砂船，要么是村办企业，要么是村民自购的设备，里面的关系很复杂，不能简单的一刀切……” 此时凤辰风也听明白了，当即摆摆手，“钱书记说得对，关于下一步具体的工作，我们不要过早地下定论，等唐部长有了具体指示，我们再结合具体实际情况从长计议。” “不过，唐部长也给我打了电话，说要在村里好好看一看，特别是方案里提到的几个地方，包括后山，这个点位是不能动的。如果王磊说的情况确实存在，我建议，不如我们提前做做工作，请相关企业和人员停工两天，给领导留个好印象。” “你说呢？钱书记？” 第58章 表面工作 钱飞鹏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当回事，他轻松地摆摆手，“请领导放心，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到时候所有的运输车和采石场，我们会全部提前关闭，确保给领导一个好印象。” 凤辰风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就是，在市领导面前，我们就不要把问题暴露出来了。就算方书记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也只会在县里层面消化。” 然而，赵清月却皱了皱眉头，她有些担忧地说道：“采砂船停了或许还看不出来什么，不过采石场那边裸露的山体可挡不住，到时候领导问起来，我们怎么说？” 凤辰风似乎也没去过现场，闻言又望向了钱飞鹏。 钱飞鹏胸有成竹地说：“没关系，我们就说已经在规范治理了。非法的已经全部取缔，剩余部分合法合规的，人家签了合同，你也不能赶走？只要当天看着环境还行，我看领导不会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的。” “凤部长，您放心好了，除了任何问题我负责。” 尽管钱飞鹏拍着胸脯保证，但凤辰风不知为何还未明确表态，只是缓缓说道：“这个事暂时先这么说。我们再商量下接待的安排……” 其他几名领导立刻围绕着住宿、就餐、车辆安排以及沿途环境卫生等等做了一些详尽的安排。很快，这些事项便定了下来。 凤辰风看了看表，似乎很满意自己主持会议的节奏，“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下周一的调研还请各位准时参加，务必拿出最好的状态。其他人就先走，小营乡的几位领导先留一下，我还有些话要说。” 纪云飞朝王磊点了点头，然后和其他领导一起离开了会场，原本他负责的文旅局是与艺术乡村交集最多的部门，不过今天并没怎么讨论具体的事宜。 很快，会议室便只剩下了凤辰风和钱飞鹏、赵清月几人。 凤辰风点上一支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对众人说道：“王磊刚才提的采石场的问题，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你们要想好怎么应对领导的提问。领导们可不是吃素的，一定要小心应对。” “据我所知，唐部长之前在新天市任县委书记的时候，对环保工作十分重视，将所在县打造为全省着名的‘两山理论’实践基地，所以他对这类问题是十分敏感的。瞒肯定是瞒不住的，你们还是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说服领导才好。” 凤辰风的话让王磊和赵清月倒是很激动，但是钱飞鹏就有些不乐意了。他撇撇嘴，有些不满地说道：“这些大领导也是的，一点不考虑基层的实际情况，就光画大饼，想让老百姓关掉挣钱的营生，哪有那么容易？” “我看，到时候我们还是从民生的角度来汇报比较好，唐部长总不能天天往我这犄角旮旯跑，只要我们保证不影响艺术乡村建设，不污染环境不就行了。” 凤辰风似乎和钱飞鹏关系不错，他拍了拍钱飞鹏的肩膀，透了个底，“唐部长人还是很平易近人的，而且他也是从基层乡镇干起来的，你应该能和他找点共同话题。到时候好好聊聊，说不定能缓解一下他的疑虑。” 赵清月却不以为然，“其实如果市里、县里下定决心将绿水村当作试点来打造，对老百姓来说也是难得一遇的好机会，比现在他们挖沙挖石头好多了……况且那些钱都不知道给谁挣去了，现在有了这个试点，还能给乡亲们带来一些新的希望。” 钱飞鹏皱起了眉头，反驳道：“不是说艺术乡村不好，只是老百姓还是只能看得到当下的利益。我们明确了试点，前期要多少投入？怎么规划、怎么建设？布局哪些产业？多长时间能正式运营？这些都是未知数。你在这种什么情况都不明了的情况下，就断了老百姓的财路，是对老百姓的不负责。” 碍于凤辰风在场，钱飞鹏至少还没有把“艺术乡村”贬得一无是处。 不过，王磊发话道：“规划已经在做了，我争取在唐部长调研的时候，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可行性计划出来。” 凤辰风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哦？这么快吗？如果能出来那真是太好了。” 钱飞鹏冷哼一声，“说得轻巧，你没有几万块钱，谁给你做规划？没有十天半个月能出得来？” 王磊不慌不忙地解释，“其实对于村一级来说，我觉得规划不在于多宏伟、多高端，关键要实用、接地气。我已经请朋友帮我联系了设计院的一位教授，他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愿意作为一个课题为我们做一个整体规划。如果撇开那些概念性的东西，其实也不是很复杂。” “而且，因为我们前期做了一些准备工作，包括项目的储备和调研，下周一应该就能把鸟瞰图和效果图做出来，给领导们一个直观的展示。” 凤辰风有些意外，原本没指望小营乡在具体工作上有什么成果展示，毕竟这项工作还没有正式启动，没想到王磊动作这么快，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和展示材料。 赵清月倒没有很吃惊，可能其他人提拔以后，原本手头的具体工作搞不好就丢给其他人算了，但她知道王磊不会。 有了王磊的承诺，凤辰风感觉又多了些成绩和亮点，总算松了一口气。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我找个时间还要把我们准备工作情况和方书记报告一下，他可重视得很呢。” 说完，便和几人打了个招呼起身告辞。 从县委宣传部出来，钱飞鹏面色阴沉，一旁的赵清月和王磊识趣地没有打扰他。 到了大院门口，钱飞鹏径直上了自己的专车。 赵清月看着远去的专车，沉声道：“看来钱大人不太高兴啊。” 王磊听到赵清月给钱飞鹏起的外号，噗嗤一笑，“这也没办法的事，有的事哪能瞒得住。不过还好，这回是上面领导来调研，到时候可就不是我们说了算，或是钱书记说了算的。” “我还是很期待唐部长的到来啊！” 赵清月摇摇头，“咱们这位钱大人可是非常擅长做表面工作的，不知道他这回又会耍什么花样。” 说完，又顿了顿，“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乡里其他领导，包括他在内，都对关停采石场的事这么敏感？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虽然钱飞鹏每次搬出来的理由都义正言辞，但在王磊看来都不太站得住脚。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让王磊很难不往这方面联想，小声说道：“是不是他们那些搞采石场的，被我们乡里有的领导关照过？或者干脆直接参了股？” 赵清月微微点了点头，但随即又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没说过……” 第59章 不好预感 姚若薇联系的设计院教授很积极，不仅特地到绿水村来了一趟，认真听取了王磊等人的建议，还深入考虑了项目的实际情况和储备资源，很快拿出了一份初步的规划设计图。 王磊带上程松和姚若薇，一同向赵清月进行了详细的汇报。赵清月仔细审阅了图纸，并结合当前县里最新的规划思路，提出了一些极具操作性的改进意见。 同时，出于对“钱大人”的尊重，赵清月和王磊还特地拿着规划设计图去向钱飞鹏报告了一次。 不过钱飞鹏貌似不太感兴趣，并没有多过问。 他心里也清楚，既然唐文杰能为此事特地到小营乡调研，那么将绿水村作为“艺术乡村”试点的决定便已经板上钉钉，无法更改。 因此，对于前期的规划和准备工作，他并未表现出太多热情。 除非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个什么大项目给他添点政绩，他搞不好才会多看两眼。 所谓“提高站位”“全力推进”的话，无非是他捞取政治认同的口号罢了。 与此同时，在党政联席会议上，钱飞鹏特地将绿水村书记乔泽阳请到了会场，亲自布置了绿水村的维稳工作。 经济发展办平时和企业打交道比较多，分管副乡长史涛先去和各个采石场打个招呼，然后村里负责做好工人和运输司机的工作，这样双管齐下，确保调研当天不出事。 对此，赵清月和王磊自然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毕竟事实痕迹是抹灭不了的，况且后续的工作还需要县里和乡里的支持，他们也不想在市领导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很快，时间便到了周一上午。 按照会议商定的方案，钱飞鹏登上了县委的中巴车，和方云泽、凤辰风前往市区和阳平县交界处迎接市领导，而赵清月和王磊则在乡里做好最后的准备工作。 王磊看了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走到赵清月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见赵清月还在全神贯注地看着规划图，王磊笑着催促道：“走啦，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提前去绿水村等着。” 赵清月见是王磊来了，便点点头，将手中的资料仔细地收进了公文包里。 “这两天我把你们的一些想法好好整理、消化了一下，”赵清月满怀信心地说道，“我现在对‘艺术乡村’试点的建设很有信心啊。而且已经有了储备项目支撑，如果市里、县里再给予一些支持的话，我们可能很快就能把项目和人气做起来……” 然而，就在赵清月正准备出门之际，两人的手机突然同时响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铃声让王磊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王磊的电话是姚若薇打过来的，一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的姚若薇焦急的声音，“磊哥，不好了！” 王磊拿着手机，走到门外，“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嘈杂，还夹杂着七嘴八舌的吵闹声，“本来这两天村里和工人都说好了，今天休息一天不开工。” “结果不知道谁放了风出去，说以后不让他们挖砂采石了，村里的工人全都闹了起来，坚决反对。” “而且他们知道了马上有大领导来调研，吵着要去路上堵领导的车。” 王磊一听，汗毛都竖了起来，但紧接着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以前他也陪林树人处理过现场的群众信访事件，如果真的像姚若薇说的这种情况，大概率是有人背后鼓动、组织。 否则的话，一些还没有确定的内部消息怎么可能传得出去？而且还知道有领导要过来调研。 王磊思量片刻，缓缓对姚若薇说，“若薇，你不要着急，我相信村里的干部肯定都在安抚大家，你现在帮我做几件事，我和清月乡长马上赶过来。” “一是现场梳理一下大家的诉求是什么，二是观察一下现场有没有带头的或是有影响力的人，三是侧面打听一下这些人家里的情况。” 姚若薇立马答应下来，她在绿水村当大学生村官也有一年时间了，情况应该能了解一些。 倒是他们村书记乔泽阳，王磊第一次到绿水村实地调研的时候见过一面，他表现出来的态度、立场，就像和那些采石场是利益共同体一样。 有点让人不太放心。 这边王磊刚刚挂断电话，赵清月便也急匆匆地从办公室冲了出来，招呼着王磊，“赶紧的，绿水村那边出了情况。” 王磊跟在赵清月后面，迅速上了乡里的专车，“刚刚若薇打电话给我，跟我大致说了一下。” 赵清月头也不抬地看着微信里发来的现场图片：“他们乔泽阳书记给我打了电话，说群众意见大得不得了，简直要到了暴力闹访的程度。” 说完她把手机递给了王磊并补充道，“不过，我严重怀疑他在夸大其词。” 王磊接过手机仔细看着里面的照片和视频。虽然看起来群情激愤但村民的眼神明显要么看向了镜头要么看向某一个特定的位置，“摆拍”的痕迹十分明显。 王磊也和赵清月汇报了姚若薇打电话说的情况，“我让他帮我了解这几个信息，不过她在电话里没有提现场有这么混乱和严重。” 不一会，姚若薇的电话便打了过来，“磊哥，我按你说的打听了一下。” “关于大家的诉求，他们有的在采石场打工的怕断了这个收入来源，因为在那边虽然累点条件差一点但是一个月也有四五千的稳定收入。他们村里有两个人有一些钱的，自己买了挖砂船，怕投入的本钱收不回来。” “另外，有人在背后议论，乡里要是搞‘艺术乡村’，要把他们这些原住民全部赶走，不让他们留在村里做做小生意。” 王磊一听，大致和他想的差不多，不过听到最后一句话，迅速打断道：“你说什么？他们担心以后搞了‘艺术乡村’不能在村里做生意是不是？” 姚若薇一愣，然后回答道：“是的，他们以为这个和以前搞旅游项目不一样，是要他们拆迁搬走。” 王磊听到这里心中大喜：“那就是说如果搞了‘艺术乡村’他们是想留在村里做点小生意的对？” 姚若薇也反应了过来，“对对对，是的是的，但是现在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你让我观察了一下，主要有三个人，一个是村里的无业游民邱宇，他最积极，上蹿下跳，嚷嚷着没收入了不能活。” 王磊有些好奇，“他不是无业游民吗？和采石场有什么关系？” 第60章 当做考验 姚若薇顿了顿，“他就是开了采石场之后，才在山上干点杂活，当当保安，看看场子什么的。如果不给搞，他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王磊当即听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这个采石场产业虽然对环境污染大，老百姓的收益也低，但它确实解决了一部分村民在家门口就业的问题。 不过，尽管如此，被淘汰也是势在必行，毕竟这不是长久之计。 砂石价格一旦回落，村里那些河砂、石子就卖不出去了。 姚若薇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是绿水村最大的那一家采石场的老板，不过他没有出现在现场，但我听到那些工人都提到了他，估计是他指使工人闹事的。而且据说他就是乔泽阳书记的亲外甥。” 赵清月和王磊听闻此言，均皱了皱眉头，看来这乔泽阳估计也没憋什么好屁，说不定他就是他外甥背后真正的老板也说不定。 王磊继续问道：“还有一个人呢，是什么情况。” 姚若薇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还有一个人，感觉是被他们忽悠了，就是个普通工人，因为家里有个老母亲要照顾，所以不能出远门打工，老婆也离婚了，独自抚养一个上高中的女儿，生活压力特别大。” 王磊点点头，看来这人确实是为了生计才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手机此时还开着免提，赵清月对着听筒说道：“若薇，现在那边情况怎么样，乔泽阳有没有在疏散那些聚集的人群。” 姚若薇停顿了几秒，周边嘈杂的声音似乎小了一些，这才说道：“乔书记就站在那里陪那些人抽烟说话，多亏了村里的会计张大姐，她拦住大家，劝了大家半天，情况才稍微好了一些。” “那些工人现在倒是没什么大反应了，不过都聚集在路边上，如果领导的车经过，肯定能看得到。就怕到时候他们冲上去拦车，就麻烦了。” 赵清月没有丝毫犹豫，“好，我知道了，你在那边关注着，有任何新情况随时和我们联系。” 姚若薇挂断电话后，赵清月若有所思地看着王磊，“看来想一下子关停采石场有难度啊！” “估计乔泽阳这个书记首当其冲就不乐意。” 王磊眉头微蹙，“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我就感觉不能指望他，就是不知道他牵扯其中有多深……不过不要紧，只要目标确定了，循序渐进也不是不行，谁也没说要一刀切立即全部关停。” “等村里的项目建好投入运营了，那些工人搞不好自己都不想干了，想回家里做点小生意。” 随即王磊话锋一转，“刚才若薇说的那个张大姐看样子挺不错的啊，在这种时候能站出来稳定局面，很不容易。” 赵清月似乎对这位张姓会计也有所了解，“张会计也是老村干部了，人很热情，也乐于助人，和村里人关系都很好。之前要不是乔泽阳声称能办好村里的企业给大家开工资，估计这个村书记就是张会计的了。” 王磊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将张会计这个人放在了心上。 赵清月看着计上心来的王磊，“我看你很淡定嘛，不愧是跟在县委书记后面见过大世面的人。” 王磊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在乡里当领导，这些场面迟早都会遇到。这点小考验算啥。” “再说了，不还有你在嘛，有你这位乡长顶在前面，我怕啥。” 赵清月嘟嘟嘴，嗔怒道：“你们男的一个都指望不上！” 过了十多分钟，赵清月和王磊的车终于开到了村口，旁有一块大石头，石头上刻着“绿水”二字，十分醒目。 赵清月和王磊透过汽车的挡风玻璃，远远就看到石头旁已经站满了人，七八名年纪较大的老工人在路边坐成一排，有人爬到了石头上蹲着，还有人拿着铁锹、锄头放在一边，像是在示威一样。 乔泽阳正和几个村民有说有笑聊着天，地上扔满了烟屁股，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看到乡里的车来了，乔泽阳丢下了烟头，迅速靠了过来。 赵清月首先下了车，和乔泽阳交流着。 王磊在另一边下了车，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到了人群后面的一人身上。 只见那人约莫40岁出头，个头不高，身体有些佝偻，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丝猥琐。窝成一揪一揪的头发和身上脏兮兮的棉服不难看出，这是个邋遢的单身汉。 不过，此时那人面露兴奋之色，在后面几个年轻人面前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似乎十分得意。 很明显这就是姚若薇嘴里所说的那个“无业游民”邱宇了。 路边的人有的认识赵清月，立马喊叫道：“是乡长来了！乡长来了！我就说要操点事情，领导才能过来！” 众人将赵清月一围，纷纷要她给个说法。 乔泽阳倒是一点都不慌，装模作样摆着让大家安静的架势，“大家静一静，不要冲动，赵乡长毕竟是女领导，我相信她肯定会为大家解决问题的，我们听她说一说好不好？” 王磊没想到乔泽阳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自己和赵清月才刚刚到，就把矛盾引到他们身上。至于乔泽阳还特地强调一下赵清月女领导的身份，似乎就是想给她贴上不被信任的标签，真是狡猾至极。 赵清月原本也是想着先和村里商量一下，没想到乔泽阳走上来就把她推到台前，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 不待王磊上前和赵清月沟通，赵清月已经迅速调整好了状态，立即举手示意，平静地说道：“大家好，我是小营乡的乡长赵清月，今天我既然到这里来，就能代表乡政府处理你们的诉求。” “请大家冷静一点，能不能先和我说一说你们的想法，只要我这个层面能决定的，我今天就给大家答复。好不好？” 站在前面的几名老工人虽然激动，但都面相老实，似乎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见赵清月态度诚恳，又代表了乡政府，立即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后面的一些年轻的村民见他们已经把赵清月围着，便也没有一起涌上来，拿着锄头、铁锹在一旁听着，场面稍微稳定了一些。 王磊见场面尚能控制，便搜索起姚若薇的身影来，可左看右看也找不见，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随即打了个电话过去。 好在姚若薇迅速接通了电话，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喂，磊哥，你到后面来，这里这里。” 王磊闻言放心了不少，他见史涛等人的车也到了，便按照姚若薇的指示，走进了村部。 而赵清月作为乡长，有的事必须她出面才行，便继续在村口和工人、村民做着工作，努力安抚着大家的情绪。 第61章 逐个击破 王磊看到姚若薇站在村部办公室门口朝着他招手，便于是加快脚步迅速跑了过去。 “你们在这里干嘛？”王磊气喘吁吁地问道。 “我和张大姐在劝李叔呢，”姚若薇一边解释一边推门走进办公室。 王磊明白，李叔就是姚若薇说的“3号人物”——那个因为家里困难而被撺掇过来的老工人。 跟着姚若薇走进办公室，王磊看到一个50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垂着头，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大半斑白的头发透露出生活的艰辛与不易。 旁边，一个40岁左右的大姐正耐心地安慰着他：“李大哥，你怎么就想不开呢？你要相信乡里不会不管你们的，怎么可能让你们没有收入呢？” 李宏涛抬起头，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张会计：“乡里这么多年，画了那么多大饼，哪件兑现了的？咳咳……我反正不相信。但是要把采石的场子关掉总是真的，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好不容易有了点稳定的收入……咳咳……” 说到这里，李宏涛的态度突然软了下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不是针对你的，幸好没有伤到你。咳……” 王磊似乎听明白了怎么回事，思量片刻，沉声说道：“怎么回事？你刚才是不是打人了？” 李宏涛见王磊长得高大，又一脸正气，以为是乡里派来的警察，立马有些紧张，“没有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昏了头……” 李宏涛还真是老实，看样子并没有伤到人，还不知道推脱一下。 王磊抓住李宏涛的手腕，语气严厉：“我看不像，你是不是带头闹事打人的？你知不知道你这算是寻衅滋事？” “寻衅滋事可是要被判刑的！” 李宏涛一听，顿时脸色惨白，虽然他没打到人，但闹事是闹了的。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张会计来拦他们时，他被后面的人一撺掇，就激动地拿起锄头要把张会计搡倒。 幸好张会计反应快，没被锄头砸到，但也摔了个屁股蹲。李宏涛这才冷静下来，被张会计好说歹说拉到了办公室。 李宏涛似乎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一番，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张会计在一旁看了王磊一眼，显然认出了这位新任的党委委员、副乡长：“是王乡长，他不是故意的，也没有闹事，也是被别人忽悠的。你就不要让派出所来处理了。” 李宏涛此时脑袋瓜子不知道怎么的，犟脾气反而上来了，“我，我就是没有办法，我不能让场子关掉啊，我妈和女儿还要我照顾。不然就把我关起来，反正你们政府要不能看着我妈和女儿没人管！” 说到激动之处，李宏涛控制不住又是一阵咳嗽。 王磊看着李宏涛涨得通红的脸，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他明白，没有人天生就是上访户，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也不想放下体面和尊严来求得一线生机。 他也知道，可能政府有的人让老百姓伤透了心，所以才得不到大家的信任，这也是下一步工作的难点所在。 所以说啊，领导干部任何投机取巧糊弄老百姓的把戏，都是在透支政府的公信力。 想到这里，王磊拍了拍李宏涛的肩膀，“李大哥，你不要这么悲观，我不骗你，我们是想关停这些采石场，但这是为了建设更好的项目，给你们更好的营生啊。” “我知道之前可能因为其他的事情，导致你对我们不太信任，但我在这里可以给你保证，如果不能给你们工作上的保障，我就把场子留着，让你们继续工作。” 李宏涛抬起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结果刚一张嘴，又是一阵咳嗽。 王磊连忙拍了拍他的背，皱起了眉头，“李大哥，你这两年有没有体检啊？” 李宏涛用手抹了一把嘴，“没事，我就是咽喉炎。一激动就容易咳。” 张会计端了一杯水过来，递给李宏涛，同时说道：“我看不像是咽喉炎。他为了多挣钱，在后山没日没夜地干，村里好几个干的时间长的都咳得厉害，他最严重。” 姚若薇闻言，插话道：“这搞不好是职业病哦，还是得注意点。” 李宏涛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无奈：“谁愿意在他那里干事啊？可是我又不能出远门，他那里收入又还可以，我没得选啊。” 王磊接过话茬，“如果你们每个人都能有合适的工作岗位和适当的收入，你们还愿意在原来的采石场工作吗？” 李宏涛的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当然不愿意了，哪怕工资收入少一点都可以。但是你的保证，我不相信！” 说到这里，李宏涛又倔强地扭过头去。 张会计见状焦急地劝道：“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你在那里继续干下去，身体迟早要搞坏掉。以后谁给你看病？靠你女儿吗？乡里要给你们搞更好的项目、更好的工作，你应该支持才对，怎么这么犟呢？” 王磊原本想拿他寻衅滋事的事情来吓一吓他，毕竟如果他被判了刑，可是会影响到女儿，但看他这么容易钻牛角尖，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于是，顺着张会计的话说道，“这样，你今天既然差点伤到了张会计，至少给她一个面子。” “而且，今天我们乡长也来了，我让她当你们的面做个保证，你也帮忙劝劝其他人，好不好？我们乡长说的话，总比我有分量。” 见李宏涛面露犹豫之色，王磊趁热打铁，“李大哥，你相信老弟，你要是丢了工作，你的收入我包了，不行你带着你母亲和女儿到我家吃饭去！” 王磊对“艺术乡村”的项目非常有信心，况且已经有了成熟的储备项目，一点也不担心这些村民的工作和收入问题。 张会计和姚若薇也在一旁帮着腔，李宏涛才勉为其难答应下来，“我今天是给张会计和姚干部一个面子，你说的要是不能兑现，我就天天找你麻烦。” 王磊笑了笑，“没问题，热烈欢迎。” “那我们走，赵乡长还在外面呢。” 几人刚刚走出村部，不远处的村口突然冒出一个尖锐的嗓音，“大家不要信她的鬼话，你看她说来说去就是在拖延时间，一句承诺都不给我们！” 王磊闻言，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这明显不是赵清月的风格。 而此时，村口的人群在那个声音的鼓动下也骚动了起来。 第62章 怕他个球 原本还远远躲在人群后方的“无业游民”邱宇，此刻竟悄悄往前挪动了几步，刚才那句煽动性极强的话语正是出自他之口。 人群愈发紧密地将赵清月、史涛和乔泽阳三人包围在中间，他们三人虽面不改色，但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而其他几名工作人员则完全被挤在了人群之外，焦急地试图寻找突破口。 邱宇站在侧面，一边用力推搡着前排的工人，一边用更加煽动性的言辞鼓动着大家：“大家别被他们几句话就哄骗了，咱们得为自己讨个说法啊！”他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如同夏日午后的蝉鸣，让人心生烦躁。 受到邱宇的煽动，一些原本还保持理智的工人和村民情绪也开始激动起来，他们纷纷弯腰捡起原本散落在地上的工具，以作示威。 被挡在人群之外的小营乡派出所所长宋勇瑞心急如焚，他接到赵清月的紧急通知后，立刻拉上史涛驱车赶往村里。 临行前，赵清月特意叮嘱他，为了避免激化矛盾，暂且不要亮明身份，只有在场面失控的情况下再出面。 此刻，宋勇瑞狠狠地瞪着邱宇，眼神中仿佛能喷出火来。他知道之所以大家突然骚动起来，都是这个家伙拱的火。 但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找他算账，保证赵清月等人的安全才是当务之急。 宋勇瑞一只手已经抹到了口袋里的警官证，就在他准备亮明身份的时候，张会计冲了上来，大喊一声，“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要是伤了人，谁也救不了你们！” 村口的汉子听到是熟悉的张会计的声音，这才渐渐恢复了平静，停止了骚动，纷纷扭头看向了张会计。 王磊此时也有些诧异，没想到张会计竟然有如此的号召力，不禁转头问了问身旁的姚若薇：“这个张会计怎么这么有本事？大家都这么听她的话？” 姚若薇微微一笑，解释道：“张姐可有本事了，她中专学的是护理，听说要不是为了早点出来工作挣钱，她可能就继续深造学医了。”” “毕业后，她就在村里干了十几年的卫生员，大家有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都去找她。后来村里设了卫生站，有了专门的医生，她才转去干了会计。”姚若薇继续说道，“这些大叔们的小孩，小时候有个什么小毛病都去找张姐，你说他们能不给张姐个面子嘛？” 王磊听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这时，张会计已经挤进了人群，站在了赵清月的旁边。她对着眼前一群五大三粗的工人，略带责备地喊道：“你们今天是怎么搞的？一个一个都发什么神经？平时不都是挺讲道理的嘛，怎么这时候在这里起哄闹事？” 被张会计这么一说，有几名工人面露尴尬之色，脚步不自觉地晃动起来，隐隐有后退半步的趋势。 然而，站在张会计跟前的两名中年男子却不依不饶，其中一人说道：“小张，今天这个事跟你没关系，我们就是想要个说法。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谁愿意干那些又脏又累的活？还不是为了挣两个钱养家糊口？” …… 周围的工人也纷纷附和，几个大男人又在张会计面前倒起了苦水。张会计见状，耐心地安抚着大家的情绪。 王磊悄悄挪动脚步，来到赵清月身旁，轻轻拉了拉她的肩膀。赵清月转过头，目光触及王磊，神色微微一动，随即凑近了他。 王磊压低声音，率先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对我们之前商量的解释不满意啊？” 赵清月轻轻叹了口气，神情间难掩气愤：“不是不满意，我和钱飞鹏报告了这边的情况。他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下了明确的指示。只让我拖延时间，想办法把这些人哄回去，不准我给他们任何许诺。否则，所有后果都要让我自己承担。” “至于工人和村民提出来的所有的问题，等调研结束之后他再商量解决方案。” 王磊一听，立马感觉不对劲，哪有提出这种反常的要求，这样把一个班子的“搭档”架在火上烤的道理。 “这怎么行？他们提的又不是不合理的诉求，我们既然在现场，必须要正面回应他们才能看到政府的态度，而且我刚才和他们沟通，发现他们已经对乡政府极其不信任了。” 赵清月听到王磊所言，眉头紧皱，似乎知道一些以前的事，但这个时候来不及说这些，她询问道：“我没办法，有的时候我这个乡长实际上就是二把手，如果明目张胆不听书记的，我在乡里也寸步难行。” “我能解释的也解释了，起初大家也同意明天一起去乡里商量解决方案，就但是有人在背后拱火，大家这才又骚动了起来。” 王磊皱了皱眉头，现在大家的情绪不是简单安抚就能平息的了，“乡长，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毕竟是政府的，当然有权在政策范围内做出承诺。” “我刚才在另外一边大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了，怕他个球。” 赵清月凝视着王磊脸上无所畏惧的神情，不知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不知者无畏，抑或者两者都不是…… 赵清月定了定神，心中暗自反省。自己也是当领导太久了，让她逐渐习惯了瞻前顾后，那份曾经的锐气与果敢，在不知不觉间已被磨平，而她却未曾察觉。 “好了，我知道了。”赵清月似乎下定了决心。 而此刻，村口的人群也已经被张会计磨光了耐心，在邱宇的怂恿下，大家又再次往前推搡。 人群中，也有人试图站出来安抚大家的情绪，但是邱宇这个时候却带头冲到了最前面，他带领着涌动的人流，如同脱缰的野马，再也来不及刹车。 张会计不知何时鼓起了勇气，她毅然决然地站在了邱宇的前面，试图阻止这场混乱。 但邱宇此时已经激动得气血上涌，在张会计面前挥舞着手中的锄头，装腔作势地想要把她唬走 王磊见状，心中迅速盘算着对策。一闪身故意挡在了张会计面前，侧身背对着邱宇。 邱宇一愣，但已经来不及刹车，一锄头砸在了王磊的腰身上。 王磊吃痛，忍不住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妈的，打到哪里不好，非要打到腰上。” 第63章 还有后手 与此同时，宋勇瑞眼见场面即将失控，他毫不犹豫地站定在人群后方，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大家静一静，我们是警察，请大家保持冷静，千万不要再往前挤了！” 邱宇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人，要说真让他闹事打人什么的，也没有那个胆子。 此刻，一听到警察来了，他就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愣在当场，手中的锄头也缓缓垂落。 骚动的人群终于静了下来，宋勇瑞这才注意到拿着锄头的邱宇，和捂着腰子的王磊。 宋勇瑞首先安抚了一下在场的工人和村民，然后走到王磊身边先查看了一下王磊的伤势，又商量了一番。 随即面色严肃地来到邱宇的面前，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你涉嫌寻衅滋事，跟我们走一趟。” 邱宇显然没料到警察竟一直在旁边观察，一时间手足无措，他求助地看向了身后的人群，“他……他们是在助纣为虐，是要把我们都带走啊，你们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我带走吗？” 王磊则冷冷地看着邱宇的表演，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你刚才那是想干嘛？我要不是及时挡着，你就一锄头把张会计的脑袋给砸了！我皮糙肉厚倒无所谓，但那要是真砸到张会计身上，后果你能承担得起吗？” 后面的人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只知道邱宇一时冲动打到了乡里的干部，还差点伤到了张会计。 虽然人群中有些人面露犹豫，左顾右盼，但最终还是没有人站出来为邱宇说话，看来这人在村里人缘也不怎么样。 不过这让王磊有些意外，如果邱宇人缘很差的话，怎么能鼓动得了这些人。 王磊心中生疑，开始在人群中仔细搜索起来。 突然，他在人群后面发现了一个穿着时髦一些的年轻人，那人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显得有些鬼祟。 见王磊的目光投了过来，他迅速闪身躲到了一栋房子后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勇瑞继续对大家说道：“请大家放心，我作为警察，职责所在，不会为难任何人。只是他刚才动了手，我们必须要把他带回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王磊和宋勇瑞刚才商量，找个理由把邱勇带离现场就好，也不是要处置什么，就看能不能带回去问出个所以然来。毕竟他今天的表现太不正常。 宋勇瑞继续说道：“同时，我也提醒大家，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千万不要冲动行事。有什么问题就反映什么问题，我们会一一记录并尽力解决。不要聚在这里以免发生危险……” 村里的人向来朴实本分，看到警察来了，又发生了伤人事件，心里都有些发怵，不禁都往后退了退，相互间低声议论着，纷纷表示会好好反映问题，不会闹事给政府添乱。 宋勇瑞这才放心下来，看向了赵清月。 赵清月瞟了一眼受伤的王磊，然后便再次走到了人群跟前，她刚刚收到钱飞鹏发来的信息，市领导的调研车辆将在十分钟之后到达村口，必须立即将村民劝离。 时间紧迫，但她还是冷静地说道：“乡亲们，我知道今天大家也不是故意要为难我们，只是心里都有气，而且对我们以往的一些工作也很不满意，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 “但是，今天我想说的是，建设‘艺术乡村’是我们绿水村转型发展的一次好机会，我们绝对不能错过。关于大家关心的工作和收入的问题。” “我在这里向大家郑重保证，现有所有采石场的工人，我们在建设‘艺术乡村’的过程中，都会优先协调安排你们的工作岗位，确保大家有活干、有钱赚。从现在开始如果你们有哪个月没拿到工资，我们乡政府兜底解决。” “第二，所有村民自购的设备、车辆等资产，我们都会根据实际情况商量一个公平公正的补偿条件，只要是合法的资产，我们一定会全额补偿到位，绝不让大家吃亏。”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请大家相信，我们建设‘艺术乡村’是为了村里更好地发展，只要项目投入运营，将来大家足不出户就能做生意、挣到钱。” 这回，终于没有了邱宇干扰。听到赵清月郑重作出的保证，大家议论纷纷，似乎都有些心动。 这时，王磊捂着腰，缓缓走到赵清月旁边，补充道：“各位大哥，我是小营乡的副乡长，刚刚我们赵乡长说的是代表乡政府给大家做的承诺，你们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 “我知道，如果能有更高的收入、更好的工作环境，你们谁愿意去干那又脏又累的活。况且开山采石不仅把绿水村的环境破坏了，也在损害你们的身体健康！” “采石的过程中，爆破、破碎、筛分、运输各个环节都在产生大量粉尘，你们如果防护措施没做好，很容易导致肺部纤维化或是患上尘肺病这些职业病。为了大家的健康考虑，下一步村里也会组织大家开展一次集中的体检，请大家一定要支持我们推进‘艺术乡村’的工作，一定会让你们健健康康地赚到更多的钱！” 乔泽阳此时听到王磊让村里组织大家去体检，刚想说些什么，但是看了看旁边的宋勇瑞和赵清月，张了张嘴还是选择了沉默。 王磊的话让工人们有些动容，刚刚推搡的过程中，不断地有咳嗽的声音传出来，由此可见李宏涛那种情况不是个例。 张会计和李宏涛见状也纷纷劝说起来，众人见赵清月代表乡政府表了态、做了保证，心中的疑虑逐渐消散，便陆续有人离开了现场。 王磊擦了擦额头的汗，此时已经远远能看到一辆考斯特中巴车的身影正缓缓驶来。 赵清月和宋勇瑞也赶紧帮着疏散起了还滞留在现场的工人和村民。 然而，王磊却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顾不得腰上的疼痛，拨开眼前的人群，目光仔细搜寻着刚刚那个年轻人的身影。 不过那人似乎已经离开了现场，王磊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 然而，他心中总有一种预感，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那个年轻人肯定就是姚若薇之前打听到，那些工人口中所说的采石场老板，也就是乔泽阳的外甥。 那个人，或者说是幕后指挥今天这一场闹剧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一定还有后手。 就在王磊原地乱转的时候，他却敏锐地发现，有部分工人虽然夹杂在人群之中，眼神和动作却显得异常一致，仿佛都在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王磊心中一动，立刻跟在一人的身后，很快来到了一条土路。他环顾四周，突然发现，这条路竟然又直接通往村口附近，这些人是要杀个回马枪啊！ 他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赵清月的电话，在拿起手机的那一刹那，之前见到的那名年轻人站在最前面，脸上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像个胜利者一般朝着王磊的方向笑了一下。 那笑容中充满了挑衅和威胁，让王磊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第64章 横插一杠 县委专用的考斯特内，第一排座位和第二排座位改装成了面对面的造型，中间巧妙地嵌入了一张典雅的桌子，既便于交流又不失庄重。 此时，唐文杰和方云泽等市、县领导都稳稳坐在车上，而原本未出现在调研陪同名单里的陈荣发，却出人意料地和唐文杰、方云泽围坐在一起。 陈荣发面带兴奋之色，向旁边的方云泽、凤辰风和分管文旅的副县长林靖雁等人热情介绍道：“你们不知道，我和唐部长可是省委党校中青班的同学，一晃也有十几年了，那时候我们都才30岁出头呢……” 唐文杰见到久违的老同学，表面上同样显得颇为高兴，聊了好半天培训时的趣事，以至于旁边的方云泽等人一时之间竟难以插上话。 不过，唐文杰作为市委常委，自然没有让私人的话题在公务期间持续太久，迅速回到了调研的主题。 他用略带责备的口吻对陈荣发说，“你说你也是的，云泽书记过来陪同调研已经算是超规格了，你也跑过来凑这个热闹像什么话，要是给市委书记知道了，还以为我有什么想法呢。” 根据八项规定的最新要求，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唐文杰到基层调研，原则上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凤辰风陪同即可，不得要求县一级主要领导参加调研。 但实际情况往往并非如此，县里的领导们总是出于各种考虑主动要求陪同。 当然，今天县委、县政府两位主官都来参加，确实是有些过于隆重了，这让一向对政治规矩十分敏感的唐文杰心里有些不满。但陈荣发已经来了，他也不好当面拂了人家的面子将其赶走。 陈荣发似乎没有在意唐文杰的微妙情绪，依旧咋咋呼呼地说道：“唐部长，一说起来真是好久都没见面了，自从你到任安州市委常委之后，我就去过你办公室两次。今天说什么我也要陪你一起过来啊。” 随后，又看向了方云泽，“云泽书记，我今天就是陪老同学过来看看，工作上的事我都不发表意见啊！” 说完，还指着县委办主任刘国栋，提醒道：“国栋主任，你们写新闻报道的时候也注意一点，千万不要把我写进去知道吗？” 陈荣发知道宣传部的领导都很重视新闻纪律，特地提醒了一下刘国栋。 唐文杰原本今天过来就是通过凤辰风和方云泽联系的，结果陈荣发却仗着同学的身份横插一杠子，还故意将自己是唐文杰老同学的身份时不时点出来。 明显就是不想让外界把唐文杰和方云泽联系在一起，而且自己是唐文杰的老同学，关系更好！ 方云泽当然明白陈荣发的小心思，为了削弱自己的影响力，陈荣发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不过，方云泽心中早有计较，他笑眯眯地对唐文杰说道：“荣发县长能亲自过来是件大好事啊。如果能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那么我们贯彻落实唐部长的各项指示就更有底气和抓手了。” 唐文杰闻言，哈哈一笑，“那肯定啊，我们党委部门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没有政府的鼎力相助，我们能干出什么像样的成绩来？” 两人这一唱一和，配合得极为默契，将陈荣发捧得高高的，顿时让他有些不自在。 这个时候如果不抓紧表态，恐怕别人还以为他要凌驾于党委之上了。 陈荣发连连摆手，“哎哟，部长、书记你们言重了，我们还不是在党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 虽然陈荣发就是不说是在方云泽的领导下开展工作，但方云泽的小目的也基本达到了。 他微微一笑，转而看向了凤辰风。 “特别是你啊，辰风同志，我们今天可都是来帮你打工的，你可得多向唐部长和荣发县长汇报工作，知不知道？” 凤辰风此时挨着车门旁边坐着，连忙侧着身子往前靠了靠，“方书记说的是，前两天我还召开了一个座谈会，好好研究了一下小营乡推进‘艺术乡村’的建设方案，他们工作走到我们前面去了……” 接着，凤辰风将那天座谈会上赵清月汇报的工作思路和项目储备情况向唐文杰等领导介绍起来。 这时，原本坐在后排的钱飞鹏也抓着座椅后背挪到了前面，将规划的进展情况补充了几句。 唐文杰对此也是充分肯定，“辰风啊，没想到乡里这么重视我们宣传部布置的工作。你看乡里的工作都做到我们前面去了，你要想办法多支持他们才对。” 凤辰风连忙点头答应道：“小营乡的飞鹏书记在基层工作经验丰富，对‘艺术乡村’的定位抓得也很准，认定了乡里的文化资源可以大做文章，这一点我非常赞同……” 钱飞鹏感激地看了一眼凤辰风，迅速接过了话茬，“都是辰风部长关心，指导我们开展了很多前期工作。” “我们也都是为村里的老百姓考虑，像我们这样的偏远乡镇，也没有什么产业，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还有一些文化底蕴，如果能建好‘艺术乡村’，老百姓的收入也能大大改善。” “另外，现在村里的年轻人也都出去打工了，如果我们不抓住这个转型发展的机会，再过个十年八年，这些农村将不复存在……” 不得不说，钱飞鹏还是做了些功课，一些话都说到了唐文杰的心坎里。 唐文杰特地让钱飞鹏坐在自己身边的空位子上，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飞鹏书记是一个难得的好干部啊，我也是从乡镇长干起来的，像你这样为老百姓谋发展、谋出路的基层干部越来越少了……” 钱飞鹏脸上洋溢着笑容，顺势为几位领导介绍起了小营乡，特别是绿水村的自然人文环境来，几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车窗外的风景如画卷般缓缓展开，不一会，钱飞鹏便看到了远处绿水村村口若隐若现的大石头，但周边竟然聚集了好几十人，好不热闹。 唐文杰此时也发现了远处的异样，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感受到对面唐文杰怪异的表情，方云泽和陈荣发两人也不由自主地回过头，看到远处村口的地方正人头攒动。 陈荣发面色如常，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而方云泽则面露阴沉，眉头紧锁，显然并不知晓这一情况。 第65章 霸气十足 方云泽猛地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钱飞鹏，“怎么回事，你赶紧问问。” 随即，他又对着司机师傅，语气稍缓地说道，“师傅，麻烦你稍微开慢点。” 就在钱飞鹏拿起手机给赵清月打去了电话的时候，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秘书龙瑞峰小声提醒道，“书记，你看，那些人已经在慢慢离开了。” 方云泽闻言，连忙顺着龙瑞峰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刚刚还密密麻麻聚集在村口的人群，此刻已经疏散了不少，他的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但脸上的凝重之色却并未完全消散。 此时，钱飞鹏也终于结束了通话，他忙不迭地向方云泽汇报道：“方书记，都怪我，这次的工作没有做到位，给您添麻烦了。” 方云泽马上打断道：“别认错了，赶紧说！” 钱飞鹏这才说道：“村里的村民实在是收入太低，这两年知道砂石价格走高，搞了几家采石场，我们也在引导，尽量让他们减少对环境的影响。” “他们不知道在哪听说，搞‘艺术乡村’要把那些场子一律关停，意见很大。我们乡长赵清月和分管副乡长王磊在那边现场处理。” “他们比较年轻，可能没什么处理这类事情的经验，态度比较强硬，所以搞得群众有些不满。不过看现在的情况，应该已经解释清楚了。” 随后钱飞鹏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对司机说道：“师傅，你就正常往村口开，已经没事了。” “好嘞，”司机师傅答应一声，便轻踩油门，恢复了正常的速度，继续向前驶去。 方云泽紧锁着眉头，心中预感事情远非表面那般简单。 他瞄了一眼陈荣发，又瞪了一眼钱飞鹏，但碍于唐文杰还在车上，还是没有详细询问钱飞鹏具体情况，只是叮嘱道：“请现场的干部务必做好群众的疏导工作，不要激化矛盾，一切以稳定为重。” 钱飞鹏还没来得及搭话，方云泽就瞅见唐文杰脸色骤变。 紧接着，一阵刺耳的轮胎与路面摩擦声响起，车身剧烈震动，车内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因惯性而身体紧绷，猛地前倾。 反而是躬身站着的钱飞鹏，仿佛早已有所预料，紧紧抓着扶手，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纵是一直给县委办开车的老司机也忍不住小声暗骂道：“这些人有毛病，从马路外面突然窜进来。” 方云泽闻言回过头，只见十几个农民打扮的中年人站在考斯特前面，有的举着制作的横幅——“我要工作”“我要工资”“不要停工”……情绪显得异常激动。 方云泽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迅速对司机下达指令：“你把车门打开，我下去处理一下。” 说完，他转身向唐文杰投去歉意的目光，“唐部长，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请您稍等片刻，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 正当方云泽准备起身下车时，陈荣发却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轻声劝道：“哎，云泽书记，钱飞鹏在这里呢，不如先让他下去试试，看看能否解决问题。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再出面也不迟。” 虽然陈荣发说得不无道理，但这个时候方云泽还是想快刀斩乱麻，迅速处置比较好，这也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雷厉风行，处事果决，不喜欢拖泥带水留有余地。 而且，他注意到王磊和几个干部已经快步跟了上来，心中估摸着应该可以很快协调好。 不过，不等方云泽开口拒绝，钱飞鹏立即从车门窜了出去，方云泽见状也只好等着钱飞鹏的处理结果。 此时赵清月接到王磊的电话，心急火燎带着史涛和宋勇瑞往前面赶，可还是慢了一步。 而附近的村民看到有人把考斯特拦了下了，也纷纷好奇地往这边聚集着，一眨眼人便越聚越多，场面逐渐又变得复杂起来。 赵清月心里暗叫不好，转而让史涛去拦住聚拢而来的村民，自己则和宋勇瑞赶了过来。 正好碰到钱飞鹏走下车来。 钱飞鹏此时步履虽快，但步伐稳健，迅速站在了人群和考斯特的中间。 只见他面色凝重，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微微前伸，昂起头，目光如炬，扫视着周围的人群，显得霸气十足。 “大家好，我是小营乡的，党委书记钱飞鹏。”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们的诉求我的同事已经和我说了，请大家务必相信我。我在这里郑重承诺，我们政府绝对不会轻易关停任何一家采石场，也不会让一个工人因为此事而丢掉工作！” 钱飞鹏瞥了一眼跟上来的赵清月和宋勇瑞，“如果还有任何疑问，请大家到乡政府找我解决，我可以把我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们，13xxxxxxxxx，你们随时可以给我发信息反应。” 说完，他再次扫视了一圈人群，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但是，也请大家马上散了！任何想要通过违法信访，扰乱我们正常公务的行为，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我们派出所所长就在这里，大家听明白没有？” 见钱飞鹏点到自己，宋勇瑞赶紧往前靠了靠，挺直了腰板站在钱飞鹏旁边。 钱飞鹏话说得不快，但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陆续赶来的工人都听见了他的话。 村里的老百姓们，见钱飞鹏这位党委书记亲自开口，还大方地公布了手机号码，心中原本的疑虑和不满顿时消散了大半。 再加上钱飞鹏拿违法信访和扰乱公务来吓唬他们，都被他强硬的态度所震慑，纷纷左顾右盼起来，原本他们又重新聚在一起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这会儿也随时准备闪人。 没过几秒钟，那些最初拿着横幅、气势汹汹的几人率先收起了家伙式，其中一人还笑着说道：“还是钱书记人好啊，一来就把我们最关心的问题解决了，那我们就走！”说完，他便带着其他人迅速离开了现场。 原本还聚拢着的人群见状，也如潮水般一哄而散。 钱飞鹏见状，面露微笑，仿佛刚刚打完一场胜仗一样，满意地拍了拍巴掌。 他转身指着赵清月，略带责备地说道：“清月乡长啊，你们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处理好。” “不说了，赶紧上车，领导们还在车上等着呢。” 赵清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要不是钱飞鹏处处掣肘，又被有心之人设计，她怎么可能处理不了这点矛盾。 但她迅速调整了一下状态，面无表情地跟着钱飞鹏上了车，但原本还在一旁的王磊却不见了身影。 她透过车窗向外望去，只见王磊正和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年轻人站在一起，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第66章 幕后老板 钱飞鹏难得在县里两位主要领导和一位市委常委面前表现了一番，美滋滋地继续坐在了唐文杰旁边，汇报着刚才处理的经过。 唐文杰面露微笑，一边听一边点着头。 陈荣发则夸奖道：“飞鹏书记真是好手段，直接亮出三板斧就解决了问题。而且还主动公布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这种工作作风值得我们学习啊。” 陈荣发又望向了后排的赵清月，“清月乡长，你说是不是，你们都要学习学习飞鹏书记的工作方法啊。” 赵清月心里冷笑一声，钱飞鹏公布的手机号码，不过他平时用来上网的流量卡罢了，全部屏蔽了来电和信息，这是他一贯的小聪明。 尽管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谦虚地说道：“县长说得对，我们是要多向钱书记学习的。” 钱飞鹏心情大好，“清月乡长还是很优秀的，毕竟是省里派下来的选调生，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女同志，专业能力还是很强的。” 言下之意，不就是虽然业务能力强，但是综合统筹协调能力相对弱一些。 唐文杰似乎对这一场小插曲并未多在意，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方云泽虽然心存疑惑，但钱飞鹏刚刚毕竟解决了一个突发事件，也顺势表扬了他两句。 随后，方云泽看了看赵清月的方向，问道：“刚刚你们乡里分管领导王磊呢，我刚才看到他，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唐文杰听到王磊这个名字，竟然也抬起头，“哦对，我知道他，我们最初看到的汇报材料应该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方云泽随即对赵清月说道：“你打个电话给他，让他直接到调研点上等我们。” 而此时，王磊穿过人群，终于找到了那个带着黑色帽子的年轻人。 他微微眯着眼，上下仔细打量了起来。 首先，他习惯性地看了看对方的帽子，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尽管现在已经入秋，但天气还带着几份燥热，他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还要带着帽子。 走近之后才发现，这人露出来的头发位置有好几处斑秃，看来是为了遮丑才戴的帽子。 而且，这人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年轻。从脸上的皱纹和神态来看，估摸着应该40岁左右。王磊心中暗自思量，乔泽阳年近60，有一个姐姐，眼前这人的年纪倒是能对得上。 “王乡长，你好啊！”那人似乎早有准备，一见王磊靠近，便“热情”地打起了招呼，显然也知道王磊的姓名。 对方既然有如此周密的安排，必然已经摸清了自己的底细。“还不知道老板怎么称呼？”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姓唐。”对方简短地回答。 “唐老板，幸会啊。听说绿水村的采石场都是阁下投资的？”王磊试探性地问道。 “投资算不上，也是替人打工而已。真要说投资，那光光绿水村这一块投资的人可多着呢。” 唐老板说到这里，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王磊脑袋里飞速地思考着，从这人的气度和语气来看，这个唐老板并不像是依附于村书记乔泽阳的小角色，倒像是乔泽阳在替他打工的意思。 而且，他也能从对方的话语中感觉到，唐老板也并非真正的幕后大老板。 “唐老板，今天你叫这么多人过来闹这么一场有什么意思呢？下一步采石场的生意在绿水村肯定是做不下去的……”王磊话还没说完，就被唐老板打断了。 “哎，王乡长不要过早下判断嘛。”唐老板摆了摆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知道你们就是想搞‘艺术乡村’嘛，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不挺好的嘛！” “我们这场子也干不了多久了，顶多过个两三年自然就不干了。” 王磊翻了个白眼，“你们打的真是好算盘，过了两三年好采的石头你们都采完了，河道也被你们挖得不成样子，你们成本上去了当然就停手了。” “那工人怎么办？不仅又没了工作，身体也搞垮了。” “况且你们在这里，我们‘艺术乡村’能推进得下去吗？” 唐老板倒是很冷静，缓缓说道：“打工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如果他们嫌环境不好或是工资低了，大不了不干就是了，我又没拦着他们。” “至于你的‘艺术乡村’，大可以分期推进，延缓进度。和你们书记商量商量，先把门面做做好，政绩捞到手里不就得了，你们当官的不挺会的嘛。” 王磊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说得好听！你给这些工人买保险了吗？有防护措施吗？至于怎么捞政绩，不用你教！我的政绩不是你给的，是老百姓给的！” 唐老板似乎不以为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知道我们采出来的砂石都是运给谁的吗？” “华盛装饰公司！知道我们老总是谁……” “我们老总跟我提到了你，说如果你识相，上次在得闲居就算不打不相识了，如果你要一条道走到黑，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唐老板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 王磊闻言，立马反应过来，李杰、李文昊请客那天晚上在得闲居碰到的流氓，不就是华盛装饰公司的老板刘浩——县长陈荣发的表弟。 没想到村里这些采石场的幕后老板也是他。 这两年随着砂石价格走高，各地都有黑涩会团体通过非法手段垄断当地砂石资源、控制砂石供应、哄抬砂石价格、强买强卖的情况，这样的个人、组织有一个统一的称呼——“砂霸”。 看来刘浩就是阳平县的“砂霸”了…… 不过，“砂霸”可是去年全国开展“扫黑除恶”行动的重点打击对象，看起来阳平县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啊！ 王磊自然知道刘浩就是陈荣发的亲戚，对此并未太过惊讶，如果轻易就被刘浩和陈荣发的名头吓到，自己走上领导岗位的意义又何在。 “那又如何？”王磊冷冷地看了唐老板一眼，懒得再和他浪费口舌，“走着瞧！不把你们的场子关掉的话，我就把我的姓倒过来写！”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唐老板看着王磊的背影，冷笑一声，“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待王磊走远，唐老板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刘总，圆满完成任务。对！你放心好了，效果立竿见影，肯定是给了姓方的一个下马威……” 第67章 叹为观止 王磊走到村部门口，才发现中巴车已经驶进了村里，卷起一阵尘土。 此时，赵清月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喂？你马上到河边第一个调研点来！” 赵清月开门见山，传达了两位领导的指示。 王磊也不含糊，应了一声立马朝着河边飞快跑了过去。 待他到达河边的时候，中巴车放下领导们，已经驶离了现场。 远远的，王磊便看见钱飞鹏带着赵清月正向唐文杰等人说着什么，隐身许久的村书记乔泽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站在一旁。 方云泽的秘书龙瑞峰、市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邓天纵站在外围，首先发现了匆匆赶来的王磊。 邓天纵朝着王磊招招手，“想不到上次在电梯里偶遇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王乡长！” 邓天纵此言虽有戏谑的成分，不过王磊的报告确实得到了唐文杰以及上级宣传部门的赏识，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因此对王磊也颇为欣赏。“快去，领导们等着你呢！” 王磊和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便立即挤到了唐文杰、方云泽等人旁边。 方云泽眼神先望了过来，冲着王磊点了点头。 唐文杰则主动打起了招呼，“呀，小王乡长，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还要多谢你报过来的工作方案呢！真是帮了我们大忙！” 说完还热情地伸出手和王磊握了握。 看来王磊上次去市委宣传部“雪中送炭”，给这位市委常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陈荣发、凤辰风、林靖雁等人见唐文杰不仅认识王磊，还表现得这么热情，均感到十分意外，纷纷猜测起来。 而方云泽已从林树人口中听说了王磊在市委宣传部的“偶遇”，他从容地拍着王磊的肩膀说道：“王磊乡长以前在县委办工作，现在又在乡镇走上领导岗位，确实很有想法，也很有干劲！” 钱飞鹏见王磊一出现就抢了自己的风头，心里虽然十分不爽，但碍于领导在场，也只得顺着领导的话往下说：“王磊同志年纪轻轻就站位这么高、能力这么强，‘艺术乡村’项目也是他在具体分管，这段时间做了很多工作，真是辛苦了。” 钱飞鹏还是一贯喜欢在领导面前维护着自己“团结班子、让功下属”的谦逊人设。 唐文杰点点头，“刚刚飞鹏书记和清月乡长提到了绿水村建设‘艺术乡村’的规划，听说也是你在主导，是吗？” 王磊微微一笑，看了方云泽和赵清月一眼，缓缓说道：“方书记和凤部长一直强调，要在‘艺术乡村’建设中一定要规划先行，纳入一体化设计、一体化招商、一体化建设，避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说着，王磊从包里掏出了一份精心准备的规划设计图，详细地向唐文杰等人介绍了初步的规划思路，包括非遗馆、网红街、老街、民宿等产业布局。 特别是姚若薇介绍的3个即将签订投资协议的项目，更是让唐文杰等人眼前一亮。 唐文杰听着王磊的介绍，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个设计理念很专业，融合了国风、国潮的元素，既符合时代潮流，又保留了传统文化。这是请的哪里的专家啊？” 王磊回答道：“这是东大设计院的苗冰昕教授带领的团队设计的。前不久，苗教授还特地派学生过来现场考察过，她说等我们确定好修改意见之后，她会亲自带队再来一趟。” 苗冰昕是赵清月请来的大咖，听说还是她母亲的闺蜜，因此自然义不容辞地接下了这个“小活”。 没想到唐文杰一听苗冰昕的大名，却十分惊讶：“是东大的苗教授？她居然会接这种小项目？之前我在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就是请她帮忙设计的县博物馆。当时她原本是看不上这个项目的，还是我找了我华京的同学帮忙联系的她……” 唐文杰眯着眼睛，指了指王磊：“你小子，有点东西啊……居然能请动苗教授这样的大咖！” 王磊又听到这个评价，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毕竟这回是沾了姚若薇的光。 随后，唐文杰一行沿着河边走了几步，便看到了一整条保存完好的老街。这条老街悬空建在河岸边，一整排建筑气势恢宏，叫人叹为观止。 王磊介绍道，“这种建筑民间叫做吊脚楼，又称“千条腿”，这条街始建于明代，应该是全县现存年代最久远的，也是保存最完整的一条老街了。” 这些房子悬空建在河边，只是用几根木柱支撑着，历经几百年的风风雨雨，虽然多数已经破损，但还是本来的面貌。 街面不宽，是由青石板和鹅卵石铺成的，走在上面仿佛能感受到历史的厚重与沧桑。 唐文杰一行缓缓往前走着，来到一处荒废的渡口时，唐文杰沿着青石台阶走到河边，发现还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在此拍照、观赏。 他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们怎么想起来在这里玩啊？” 拿着相机的小伙子笑着说道：“我就是隔壁村的，早就知道这里了。不过平时河里好多挖砂的船，搞的水面都是黄的。今天居然没来挖砂，所以就来看看。” 唐文杰闻言，这才注意到河道里的水很浅，原本应该长满水草的河堤却被挖得千疮百孔。他顿时皱起了眉头。 钱飞鹏心里有些郁闷，他没想到唐文杰看得如此仔细，还是没能瞒过去。但他也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陪着领导们往前走。 唐文杰倒没有马上说什么，他回到老街继续朝前走去。直到看到街尾一栋自建的房子前蹲坐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时，他才停下了脚步。 他此时已经来了兴致，扯着嗓子在老人耳边大声说道：“老大爷，在干嘛啊？” 老人缓缓抬起头，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哦~我望望呆……” 乔泽阳在一旁介绍起来，“这个老头小时候就住在这条老街里，后来老房子都成了危房，就搬出来了。” “他子女都在外地，想把他接走，他死活不愿意走。” 唐文杰闻言，十分感慨：“老人啊，总是故土难离的，他们的根在这里，心也在这里。可以理解。” 王磊看着这个老人，仿佛也像是看到了老去的父母，在岁月的长河中默默坚守着他们的精神家园。 唐文杰又回过头，看向了刚刚走过的老街，缓缓说道：“这条街和这个老大爷一样，都老了，年纪大了，渡口也失去了码头的作用。” “但是，这条老街不是还在吗？这些吊脚楼也都还在，老人的记忆也还在，我们应该帮这条老街恢复年轻时的样貌！” 方云泽闻言，点点头，随即看向了分管文旅的副县长林靖雁，“靖雁县长，这条老街应该是文物，有做相应的维保措施吗？” 林靖雁也是千年的狐狸，一走到老街来便做好了准备。 第68章 不用干了 林靖雁向方云泽等领导解释道：“这条老街确实是市级文物保护单位，每年市里也都拨付基本的维保费用一年5万元。这些资金主要用于老街的日常修缮、结构检测以及必要的维护作业，以确保其安全与完整。” 方云泽点点头，目光转向唐文杰，：“以往县里对这条老街的功能定位相对狭窄，但仅仅保证其基本保存显然是不够的。” “要实现老街的活化利用，让这古老的街道重新焕发生机，我们或许需要通过更多渠道筹集资金，并将其纳入统一规划之中。” 唐文杰指了指王磊，“他规划的项目就很不错嘛，无论是通过整体打包给有实力的企业进行运营，还是由国有公司收回后统一出租管理，都是值得考虑的方案。” 接着，唐文杰话锋一转，继续道：“此外，我们还可以将老街的活化利用工作纳入传统村落保护的范畴。据我所知，现在这项工作主要由市住建局负责。回头，我会与石局长进行沟通，请他设法安排一部分资金予以支持。” “同时，我们宣传部也可以从文化强市资金中划拨一部分给你们，作为额外的支持。” 听到唐文杰当场表示将提供资金支持，在场众人无不面露喜色。 陈荣发更是率先表态：“真是太感谢唐部长的鼎力支持了！正好方书记也在这里，我想说的是，不论市里给予我们多少资金支持，我们县政府都将按照1:1的比例进行配套支持。” “飞鹏书记、清月乡长，你们可不能辜负市里和县里的期望啊！” 还没待钱飞鹏和赵清月表态，唐文杰又发话道：“哎~你们哪能局限于市里资金的多少呢，还是要根据实际需要来嘛，不过不能比我们给的少倒是可以！哈哈！” 赵清月见唐文杰替小营乡向县政府要钱，自然十分激动。倒是钱飞鹏面无表情，关注着陈荣发的态度。 陈荣发微微一笑，“那是自然，原本这就是我们县政府份内的工作才是，我本来说的配套，也是预算外额外增加给他们的。到时候，请小营乡打个报告上来，我们根据他们的实际需要来安排。” 方云泽笑着摸摸下巴，“你们小营乡的领导，还不快谢谢唐部长和荣发县长。难得荣发县长这么大手笔！” 钱飞鹏这才笑着拱起手连忙称谢。赵清月也是一脸激动。 方云泽此时也掏出烟递给了唐文杰等人，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不一会，唐文杰一行离开老街，又穿过一片古民居，便来到了后山。 此时，唐文杰等人站在一处坡道处，对面的小山，半边郁郁葱葱、绿意盎然；而另一边却岩层裸露、碎石遍布。 看到这一番情景，唐文杰不禁皱起了眉头，看向了钱飞鹏，“这就是之前拦车那些人说的采石场是。” 钱飞鹏心里一惊，赶紧回答道：“是的，唐部长。那些工人都是村里的老人了，没有收入，又不能外出打工，好不容易才找点这个事做……” 钱飞鹏当即又表演起来，向唐文杰陈述着村民的难处和采石场存在的必要性。 不过唐文杰的脸色却很难看，并没有像钱飞鹏期待的那样有所缓和。 但陈荣发却老神在在，一脸轻松，似乎对唐文杰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虽然唐文杰是市委常委，但毕竟不是主要领导，对县里的决策性工作也不宜越俎代庖，顶多提一些意向性建议。 而且这也不是他分管的领域。 倘若只有方云泽一人在的话，唐文杰还可以私下和他交流下真实想法。 但是今天方云泽和陈荣发两人都在，范围大了一些，这也无形中给了唐文杰一些压力，有的事虽然他有想法，但是不能明说！毕竟不是他的地盘！ 钱飞鹏说了一大通，唐文杰也没有阻止，直到香烟烧到了烟屁股，市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邓天纵才从兜里拿了一个随身烟灰缸出来，让唐文杰丢了进去。 唐文杰将烟灰缸收进兜里后，话题一转，笑着说道：“以后路面改造的时候，要注意公共基础设施的布置。垃圾桶、烟灰缸这些设施要多安装一些……” 钱飞鹏、陈荣发等人哈哈一笑，“一定一定，唐部长不愧是宣传部长，随时随地惦记着文明创建工作……” 正当众人准备离去时，王磊发现方云泽古井无波的神情中透露出一丝深意，他预感方云泽会说些什么。 虽然陈荣发出现在调研现场，县里两位主要领导给了唐文杰无形的压力，但唐文杰今天在这里也给了陈荣发压力，按照方云泽的风格，势必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果然，就在钱飞鹏沾沾自喜时，方云泽发话了，“虽然刚才飞鹏书记说的虽有道理，但是我们的思维不能局限，不能简单地把老百姓要工作和开采石场划等号。” “现在像这种破坏生态环境的产业还能做得下去吗？你们乡里应该好好查一查他们采矿许可证办没办、环评过没过，再说话。” “况且，现在这么好一个转型发展的机会摆在面前，不能被这些影响。你说呢，唐部长？” 唐文杰见方云泽主动表态，顿时也不装了，“云泽书记说得有道理啊，你们要对‘艺术乡村’建设有信心！项目投入运营之后，老百姓挣的肯定更多嘛！” 此时陈荣发的脸色不太好看，如果是在方云泽办公室，哪怕是在常委会上，他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表示反对，但唐文杰这个市委常委在这里，他不能明目张胆地和县委书记的意见相悖，否则定会给唐文杰留下不团结的印象。 唐文杰在市委常委会上还是有一些话语权的，陈荣发本来就是他党校同学，自然想维护好这层关系，以争取这一票。 赵清月和王磊此时微笑着连连点头，显然十分赞同唐文杰和方云泽的观点。 钱飞鹏见陈荣发未发话，只好抢先说道：“书记说的是，不过刚才您也看到了，村民们还是有情绪的，而且他们有的人还买了设备，我们还是要充分考虑实际情况，看看怎么操作才能既保护生态环境又维护社会稳定……” “我建议，最好还是要想一个周全一点的办法，减小它的影响……” 钱飞鹏看着方云泽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 方云泽沉声说道：“我说的话，你听不懂是吗？这点工作做不好，我看你这书记也不用干了！” 第69章 不够准确 钱飞鹏没想到方云泽这话说得这么重，顿时嘴巴闭得蚌紧。 陈荣发此时终于发话了：“云泽书记说得对，你们要提高站位看这个问题，老百姓是想挖石头吗？老百姓是想要工作！当然，也是要在稳定的前提下开展工作，我相信乡里有这个能力处理好的。” “循序渐进嘛！” 钱飞鹏瞬间明白了陈荣发的意思，既然无法直接阻止采石场的关闭，那就只能采取拖延战术了。 他连忙点头，说道：“刚才是我糊涂了，没有从更高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等调研结束，我就立即召开班子会议，认真研究关停采石场的计划和步骤，确保既不影响老百姓的就业，又能顺利推进‘艺术乡村’的建设。” 方云泽哪还能看不出来钱飞鹏这点心思，“你要怎么列计划？你应该列出来的是推进‘艺术乡村’的计划，然后倒排工期，在项目投入运营之前全部关停。” 随后又问道：“你们准备初步的改造什么时候完成？第一批项目什么时候能投入运营？” 钱飞鹏此时有些慌，这项工作今天才能定下来，现在就要问什么时候运营了？他一时有些答不上来。 方云泽又看向凤辰风，“辰风部长，你觉得呢，什么时候投入运营合适？” 凤辰风看了唐文杰一眼，想试探一下他的意见，但唐文杰只是微微笑着，并未做任何暗示。 凤辰风深吸一口气，“‘艺术乡村’是省里今年创新工作的重点，我们的定位也是想争取申报市里、省里的典型创新案例，所以今年内必须取得初步的成果。” “我建议，12月底前完成改造，元旦正式投入运营。” 凤辰风的建议，算是比较稳妥的工作计划，既然是今年布置的工作，至少12月底前要初见成效，否则没办法向上交差。 凤辰风的建议虽然稳妥，但唐文杰并不满意这种保守的方案。他作为新提拔的常委，迫切地想做出一点成绩来，而且省委宣传部领导也对他寄予了厚望。他不能满足于仅仅及格的分数。 “1个月，这个月完成初步改造，国庆节投入运营。”方云泽敏锐地捕捉到唐文杰的意图，当着众人的面立下了军令状。 唐文杰非常满意方云泽的作风，“好！云泽书记作风就是硬朗，我们市委宣传部也将全力支持乡里工作，这个月我安排1名科长在乡里驻点，全力协调有关工作。” 陈荣发还来不及发表意见，没想到唐文杰和方云泽就直接拍板了，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毕竟刚才自己在车上说了，今天是陪同学，不发表工作意见。 唐文杰的心思并不局限于一个绿水村，他有着更大的野心和计划：“绿水村就是我们安州市‘艺术乡村’的第一个试点，你们好好干。下一步，我会让其他6个县市区参照学习你们的模式，形成区域效应，成为明年全市文旅产业新的增长点。” 方云泽见唐文杰满脸欣喜，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的心思。 他转头看向钱飞鹏、赵清月、王磊三人，问道：“怎么样？这个军令状你们敢不敢接？有没有信心？” 纵使心里千万个不情愿，钱飞鹏此时也无法拒绝。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有！”赵清月和王磊也跟着齐声答道：“有！” 方云泽又补充道：“我知道，县里撤乡并镇的改革即将启动，所以你们之前的心思可能不在这上面。不过，我明确跟你们说，年底的大调整中，我会重点考虑你们在改革期间的表现。所以，你们一定要加油干！” 听到方云泽的话，王磊倒没什么感觉，毕竟自己刚刚提拔，接下来就算调整也不会有什么大变化。 而钱飞鹏和赵清月均是一震，没想到方云泽这么直接，把对几人政治定力的考验直接摆到桌面上来。 唐文杰见方云泽先是“威逼”，再是“利诱”，这么支持自己工作，顿时哈哈一笑，“感谢书记、县长这么支持我们宣传部工作，真应该请你们吃顿饭。” 陈荣发尴尬的笑笑，瞥了一眼手表，见已经快到中午，便询问道：“已经快中午了，不然我们到乡里吃个工作餐？” 唐文杰一早便从市区坐车过来，又走了好些路，此时确实有些累了，便欣然同意。 众人一起返回了车上。来到小营乡已经临近12点，一行人在食堂包厢吃了顿简单的工作餐。 乡里食堂包厢的条件有限，桌子比较小。原本王磊已经做好在大厅吃饭的准备，结果唐文杰还特地叫邓天纵将王磊请了进来。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席间，唐文杰心情大好，又和陈荣发再叙起了同学情谊。 午饭后，虽然陈荣发一再挽留，但唐文杰下午还有个调度会要召开，只得匆匆告辞。 将唐文杰送走之后，陈荣发和方云泽打了个招呼便坐上自己的专车离开了小营乡。 方云泽则来到小营乡的会议室，开了个小会。 “打扰各位中午休息了，”方云泽说道，“我长话短说。” 他看向众人，“今天军令状是我立的，小营乡接的，但是县里的具体工作还是请辰风部长来牵头，不然乡里一些问题还是需要你一个县领导来协调推进。有任何问题随时向我汇报。” 凤辰风立马答应道：“好的，我们做好上下衔接和左右协调的工作。” 言下之意，就是他配合帮忙协调联络，具体的任务和责任还是在乡里。 方云泽闻言心里有些不满，这个凤辰风平时会说漂亮话，轮到表态的时候就含糊其辞，推卸责任，顾左右而言他，看他的样子，奉行的也就是绝不犯错的“及格主义”——宁可不出成绩，也绝不能犯错误。 “你的定位不够准确！”方云泽冷眼斜睨着凤辰风。 凤辰风不敢正眼看着方云泽，只好低下头，重新表态，“我们一定尽全力协助小营乡，有任何困难，由我牵头协调推进，我这个层面解决不了的，第一时间向您报告！” 方云泽皱着眉头，“还不够准！” 凤辰风微微叹气，郑重地说道，“县委宣传部牵头成立‘艺术乡村’试点建设领导小组，我任组长，每天调度进展情况，每周召开协调推进会，确保按时完成任务。” 方云泽这才面色一缓，“还不错。不过，这个领导小组我任组长，你任副组长兼办公室主任，每周的推进会我亲自参加。” 凤辰风神色一凛，没想到方云泽会把这项工作的规格定得这么高。 方云泽随即看向了小营乡三人，“另外，你们乡里也要成立工作专班，充实工作力量，我看乡里专班的具体工作就交给王磊负责，你们两位领导也要多支持。” 钱飞鹏一愣，方云泽的指示十分具体，已经没有了他讨价还价的空间。 而赵清月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方云泽点点头，“中午时间短，具体的工作今天就不展开讨论了。这样，三天后，我们召开领导小组第一次推进会，听取你们工作汇报，主要是这个月的工作计划和国庆节的宣传运营方案。” 方云泽说完，扫视了一圈，“好了，你们都去准备。” “那个，王磊你留一下。” 第70章 继续调查 听到方云泽叫住了王磊，凤辰风、林靖雁、钱飞鹏等人神色各异。 尽管他们之前对王磊的态度各不相同，但此时均掂量起王磊和方云泽的关系来。 王磊闻言，便停下脚步，回到了座位上，他明白方云泽此举自然也是为了自己站个台，让其他几人搞明白——王磊是他方云泽的人！ 龙瑞峰见状，给方云泽和王磊的茶杯里添了点水，便也准备离开会议室。 然而，方云泽又叫住了他，“没事，瑞峰你也一起坐坐。” 龙瑞峰一听，乐呵呵地坐在了靠门边上的位置。 王磊装模作样地打开笔记本，微微一笑，“请领导指示。” 方云泽翻了个白眼，笑道：“指示个屁，中午反正也没事，看看你在乡里干得怎么样。” 随后，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给王磊和龙瑞峰一人丢了一支烟。 上一次龙瑞峰陪方云泽到王磊家店里的时候还矜持着说不抽烟，这会也熟练地将烟点上，显然已经适应了新的工作氛围。 王磊也将烟点上，和方云泽说了说下一步的打算。 方云泽听王磊准备将倪紫淇请来帮绿水村宣传，顿时来了兴趣，“好啊，你小子还真是大手笔，你要是能把她请来，我到时候再把唐部长请来陪同。” 王磊微微一笑，“好，我一定争取。” 见工作聊得差不多，王磊给方云泽也递上一根烟，“嘿嘿，领导今天调研非常圆满啊，既把任务明确了，也得到了唐部长的支持。” “主要还是感谢领导关心，下一步我这一块工作推动起来要方便得多。” 方云泽今天虽然给小营乡带来了一个艰巨的任务，不过作为王磊来说，这在自己的分管领域，无疑大大增加了自己的话语权。 特别是明确成立工作专班由王磊来负责，更是确立了王磊在这一项工作中的领导地位。 方云泽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你知道我之前说好要来小营乡调研，为什么却取消了吗？” 龙瑞峰此时好奇地抬起了头。 “那天我知道了唐文杰要来调研的消息，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很客气，坚持不让我陪同，说不能违反政治规矩。所以我跟他汇报了要大力推进‘艺术乡村’的想法，而且我正好也安排了小营乡调研，他才同意和我一起过来。” “这样一来有两个好处，一来让他知道我和他的目的一致，二来因为我还没来过这里，你们要是有什么工作不到位的地方，还有一个回转的余地。” 王磊也点点头，“所以，陈县长出现在调研现场，其实他是不太高兴的。” 方云泽嘿嘿一笑，“陈荣发就是太心急了，太想趁我没站稳脚跟的时候把我摁下去。” “他所谓的同学关系，在共同的目标和利益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说到这里，方云泽看向了王磊和龙瑞峰两人，“你们说，在官场，什么关系最可靠？是血缘？同学？还是同事？” 龙瑞峰陷入沉思，不敢轻易作答。 王磊也皱了皱眉头，缓缓说道，“可能和我个人经历有关，我当过兵，对我来说最可靠的关系当然是战友，一起扛过枪，一起并肩作战的情谊是最稳固的。” “在官场上，我也这么认为，不管是亲戚、同学还是同事，抑或是上下级，我们为了同一个目标，一起战斗，有过这样的经历才能有可靠的关系。” 龙瑞峰此时也回答道，“磊哥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想在不同的层级，不同的个体可能有所区别。” “比如如果是在乡镇和县一级，难免出现家族成员相互支持、相互照应的情况，渐渐形成了利益共同体，所以当地资源往往掌握在本土干部手里。” “而更高的层级，这些关系可能更为复杂，只能在各种关系中相互比较、权衡。” 方云泽耐心地听完两人的回答，微微一笑，“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既要从主观上寻求目的的一致性，也要从客观上衡量判断。” “在现在的形势下，每个人都在权衡利弊，只有寻求共同的目的或者利益，两个人才能走到一起，然后在这个过程中形成新的关系。” 说到这里，方云泽看向了王磊，“所以我还要感谢你，帮我把唐文杰吸引到阳平县来，让我和他建立了联系，你可要好好干！” “我一开始觉得你被下放到这里来可能不利于你成长。但后来又一想，如果你在一个偏远落后的乡镇都能干出成绩，所有人都会更加认可你的才能，才能为之后的路打好基础。” “你选择留在小营乡是对的！” 王磊又摸了摸鼻子，被方云泽这么一番夸奖，有些不好意思。 方云泽喝了一口茶，他说的是王磊，又何尝不是自己，老领导将他争取到阳平县来，同样也是一场考验。 随后，方云泽又指了指龙瑞峰，“你也好好干，多向王磊学习，等你成熟了，我也给你找个地方一展拳脚！” 龙瑞峰一听，感激地说道：“谢谢领导关心，我一定多向磊哥请教，努力把工作干好！”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方云泽便和龙瑞峰一起打道回府。 会议室外，钱飞鹏和赵清月还等在门口，出人意料的是林靖雁也还没走。 几人将方云泽送上车之后。 林靖雁才走到王磊身边，“王磊兄弟，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在乡里也干得这么好，水平确实高啊！” 一边说着一边竖起了大拇指。“唐部长是我的老领导，下一步我肯定全力支持你们。” 林靖雁今天确实心情大好，他早就想调回到市里，现在唐文杰这么关心阳平县的“艺术乡村”建设工作，无疑给他提供了一个和老领导汇报工作的桥梁。 王磊见林靖雁表态得这么积极，笑嘻嘻地说道：“感谢林县长关心啊，以后还要靠您多给我们摇旗呐喊！” 林靖雁摸了摸下巴，低声说道：“那个县中学的办公室主任朱利早，我听说是你的亲戚啊，原本是准备提拔他为副校长的，可是后来接到关于他师德师风问题的举报，提拔肯定是不行了，我们正在研究对他的处理。” 王磊知道上次朱利早跑到自己家里显摆，正是以为找到了林靖雁这座靠山。而此时林靖雁对自己说这些情况，无疑是在示好，顺便也试探一下自己的意见。 王磊叹了口气，“哎，他是我母亲的老表，但我们已经不怎么来往了。我听说他这人虽然有些毛病，不过我相信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还请林县长您多关心关心。” 王磊还是心软的，朱利早毕竟是老妈的表弟，小时候关系也不错，如果一棒子打死，老妈估计心里也不好受。 两人相视一笑，林靖雁是聪明人，自然听懂了王磊的意思，朱利早以后虽然提拔无望，但至少还能在原来的位子上混一混。 将林靖雁送走之后，王磊心里还记挂着一个人，那就是被派出所所长宋勇瑞带走的小混混邱宇。 他和赵清月在赶往绿水村的路上，还是不放心现场的形势，便建议赵清月请宋勇瑞出马以防万一。 没想到邱宇这小子还主动送上门，这不继续调查调查，都对不起自己挨的那一下。 想到这里，王磊又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腰子缓缓朝楼上走去。 第71章 戏弄邱宇 宋勇瑞也是退伍军人，王磊虽然没和他打过交道，倒是听说过他的事迹。 据说，他还在县公安局任职的时候，就因为在一些治安案件的办理上，经常和局长娄辰持有不同意见。娄辰见他脾气又倔又硬，便找了个由头将他下放到了小营乡派出所。 相似的经历，让宋勇瑞对王磊有种天生的好感。 此时，宋勇瑞见王磊走了过来，连忙热情地迎了上去，拉着王磊的手说道：“兄弟，这小子居然敢打你，看我不好好整整他！” 王磊见宋勇瑞如此热情，反倒显得有些尴尬，连忙摆手说道：“不必不必，你们按正常程序办理就行了，我也没受什么重伤。” 宋勇瑞瞅了一眼王磊的腰，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地问道：“真的不严重？要不要我们给你验验伤？” 王磊赶紧一闪身躲开了，说道：“不用不用，倒是那个小子，现在什么情况，有没有交代？” 宋勇瑞原本还微笑着的脸立马变得严肃起来，说道：“那小子滑头得不得了，以前小偷小摸没少进过派出所，每次都顶多拘留个5天就出来了。这会在里面嚣张着呢，以为我们拿他没办法。” 说到这里，宋勇瑞顿了顿，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刚才钱飞鹏书记又打电话过来，说不要激化矛盾，没什么大问题就尽快放人。” “当然，我得先征求你的意见，毕竟你是被害人，要征得你谅解才行。” 王磊对行使“被害人”权利倒没什么兴趣，不过从宋勇瑞这个直肠子发的牢骚倒是让他猜测起来，难道钱飞鹏经常给宋勇瑞打招呼？ “那个，我没问题啊，完全可以谅解，不过我还有一点想法，能不能请勇瑞所长帮个忙？” 说罢，王磊将宋勇瑞拉到一边，低声耳语了一番。 宋勇瑞听完嘿嘿一笑，“还是你们文化人花花肠子多！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 小营乡派出所羁押室内，邱宇正躺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地哼着歌， 突然，羁押室的门被打开，两名警察一把将他拽了出来。 不明所以的邱宇还一脸兴奋，“怎么，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 两名警察一脸严肃，也不说话，直接将邱宇带到了审讯室。 邱宇大声叫着，“还有什么好问的，我不都说了嘛，我就是跟着大家一起去凑个热闹，打到人那纯属意外！” 邱宇喊了几声，没有人搭理他，不由得有些着急，对着摄像头喊了几声。 十几分钟之后，宋勇瑞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邱宇笑了笑，“宋所，咱们也是老熟人了，你看这次也不是什么大事，干嘛非要把我关到24小时？” “早点放我出去不算了？” 宋勇瑞冷哼一声，“邱宇啊邱宇，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平时偷鸡摸狗也就算了，什么事你都敢掺和？” “你知不知道今天拦的是谁的车？打的是什么人？” “闯了这么大的祸，你还指望有人能救你？” 邱宇虽然是派出所的常客，但也仅限于小偷小摸，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被宋勇瑞一唬，心里便开始直发怵。 “宋……宋所，你可别吓我啊！我可是老实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凑热闹……随大流。” 宋勇瑞不搭理他，自顾自打开笔记本电脑，“你个二傻子，就等着给别人背锅，今天车里坐着的，可是我们新任县委书记还有市里来的大领导！你居然敢拦他们的车？” “告诉你，领导发话了，必须严惩你们这些‘狂徒’！而且，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是我们新提拔的副乡长，原来县委书记的大秘！他脾气可不好，让我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邱宇咽了一口口水，看了看审讯室里的摄像头，不停地安慰自己，现在自己是全程监控，警察是不敢刑讯逼供的。另外，他也寄希望于那人会捞自己出去。 “宋所，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干嘛了就成了‘狂徒’？我完全是正常反映问题！” 宋勇瑞不屑地说：“正常反应问题，你去乡政府啊，你去信访局啊，你带那么多人去村口，去拦车，算什么？” “我，我没有拦车啊，还没去呢，就被你们带走了……”邱宇又开始喊冤。 宋勇瑞微微一笑，“嗯，那你怎么知道有拦车这回事？” 邱宇一愣，顿时发现自己被套路了，因为他在村口就被宋勇瑞的同事带离了现场，根本没看到其他人拦车的一幕。 “我……我猜的……不是，宋所，你什么时候开始搞这些套路了？” “你们有什么证据，就算我反应问题不对，凭什么就抓我一个人？” 邱宇此时已经开始有些慌张。 宋勇瑞将笔记本电脑翻过来，拿到邱宇面前。 邱宇看着屏幕里，自己上窜下跳，四处推搡着人群，还时不时地带头喊着口号，不禁有些尴尬。 “这些不是证据？视频可做不了假！” 视频是王磊发给宋勇瑞的，有的是他自己拍的，有的是他让姚若薇拍的，这些都能当作证据。 宋勇瑞将笔记本电脑拿回来，噼里啪啦敲着键盘。 邱宇见状，又喊了起来，“我冤枉啊，我这种小混混，怎么可能让那么多人听我的，去干这种事？我真的是冤枉的啊，我当时就是激动了一点，和大家一样啊！凭什么只抓我！” 宋勇瑞抬起头，“哦？我是说想你这种村里的二流子怎么可能有这种号召力，那你说说看，别人为什么会听你的啊？” 邱宇哭丧着脸，“不是听我的啊，我有什么本事让别人听我的，都是听……不是不是，不是听谁的，都是大家自发的！” 邱宇这种小角色是一点保密意识都没有，差点又说漏了嘴。 宋勇瑞迅速跟上，“哦？那你们都是听谁的？” 邱宇低着头不说话，宋勇瑞只自顾自敲击着键盘。 又过了十几分钟，宋勇瑞终于抬起头，合上电脑，“既然你不说，那我判断主犯就是你了，反正证据都在，你狡辩也没有用！等会你就签字画押！你这人啊！还真是讲义气！帮人背了这么大一口锅都不知道！” 邱宇一愣，“什么？多……多大？” 宋勇瑞瞥了一眼有些颤抖的邱宇说道：“寻衅滋事致人轻伤！至少2年有期徒刑！” “另外，我忘了告诉你，今天被你打了的领导，也是我的好兄弟，我得帮他出出气！” 说完，便缓缓起身，捏了捏拳头。 邱宇顿时惊呆了，“宋……宋所，我冤枉啊，你在开玩笑，这摄像头都开着的呢！” 宋勇瑞嘿嘿一笑，“电子产品嘛，坏了也很正常。”一边说着，一边踢倒了驾着摄像机的三脚架。 “哎呀，实在是太不小心了，怎么关掉了？真是太奇怪了。你会修不？” 宋勇瑞弯腰捡起摄像机，按下关机键，邱宇瞅见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邱宇瞪大了眼睛，“卧槽，宋勇瑞，你跟我玩阴的！我交代我交代！我不能坐牢啊！” 邱宇见宋勇瑞直接挥着拳头砸了过来！吓得赶紧抱着头大喊道：“是钱小飞让我干的！还有那个唐老板！都是他们干的！” 宋勇瑞的拳头根本没有落在邱宇身上，他小心扶起三脚架，小声说道，“你还真傻呢，头顶上不还有摄像头嘛，居然都把你骗到了！” 站在监控室里的王磊比邱宇更紧张，不得不说，宋勇瑞的演技实在太差。 邱宇一脸懊恼地抱着头，坐在那唉声叹气。 宋勇瑞笑着打开了他座位上的锁，“好了，谢谢配合，你可以走了？” “什么？我可以走了？”邱宇简直难以置信，但迅速反应过来，“你……你……你又套路我！” 宋勇瑞却不搭理他，带上电脑便来到了监控室。 王磊冲着宋勇瑞翻了个白眼，“你演技实在是太差了，我看得都比他紧张。” 宋勇瑞哈哈一笑，“他没看出来就行，真的放了他吗？虽然够不上寻衅滋事，但是拘留什么的也是没得跑的。” 王磊摇摇头，“没必要，像他这种头脑子不太灵活的，还能帮忙露点破绽出来！” “不过，他说的钱小飞是谁？” 宋勇瑞皱了皱眉头，“绿水村一个流氓，听说现在在村里帮忙管理一个采石场。” “另外，他还是钱飞鹏书记的侄子。” 第72章 拿你开刀 王磊一愣，露出一副玩味的表情，“难怪这小子有恃无恐呢，看他一开始那得意样，不过钱书记看样子也不会为了他出多大力” 宋勇瑞点点头，““是的，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跟他说要取得你的谅解，他也无所谓，就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随你’，之后就没再过问了。” 王磊好奇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他侄子为啥会在绿水村混，钱书记老家应该不是小营乡的。” 宋勇瑞回忆起来，“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调到小营乡来的时候，他侄子就在小营乡厮混了，听说他弟弟很年轻就去世了，他弟妹一个人把这个侄子拉扯大，所以他们家对钱小飞也比较溺爱，简直是纵容。” “那个时候菜市场还没搞起来，他给钱小飞在绿水村里谋了个公益性岗位，乔泽阳也对他颇为照顾。反正整天净闯祸，坑蒙拐骗、打架斗殴，甚至……” 说到这里，宋勇瑞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甚至还欺负了一个女孩子，后来还是钱书记出面，赔了那个女孩子一笔钱，还编造出一套说辞，说两人是在谈恋爱，才把事情平息了下去。” 王磊皱了皱眉头，“行，这个事我们心里知道就行。” 宋勇瑞提醒道，“兄弟，钱书记不仅仅是小营乡的党委书记那么简单，没有必要和他撕破脸。” 王磊点点头，心中暗自盘算，至少目前来看，钱飞鹏也没有要和自己撕破脸的意思，还是见招拆招，随机应变。 …… 赵清月动作飞快，当天下午便将小营乡推进“艺术乡村”试点建设工作专班组建完成，并紧锣密鼓地召开了第一次动员会议。 乡文联主席程松、农业农村办主任贺宇凡、党政办郭炜和孟朵朵、妇联吴凌霜和夏兰均是专班成员，个个精神抖擞，准备大干一场。。 至于姚若薇，则是作为绿水村具体工作的对接联络人员。 赵清月开门见山，传达了上午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唐文杰和县委书记方云泽调研时的要求，并按照事先和王磊商量的意见给几人分了工。 程松负责协助王磊做好国庆节及后续宣传策划安排； 贺宇凡负责做好农村环境整治和改造工作； 吴凌霜负责维稳和村民动员工作； 郭炜、孟朵朵、夏兰则做好入驻项目服务工作； 而王磊除了做好统筹协调工作之外，还负责采石场的关停工作。 几人这些天对“艺术乡村”的工作也早有耳闻，没想到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唐文杰真的亲自来到小营乡，将绿水村作为了市级试点，这在小营乡各项工作的历史上还是头一遭。 贺宇凡更是难掩激动之情，“磊乡长不愧是大机关下来的，资源就是不一样，跟着我磊哥有肉吃、能进步啊！” 他的吹捧逗的孟朵朵和夏兰咯咯直笑，他们女孩子本能地对“文艺”“艺术”有着天然的兴趣，顿时思路大开，七嘴八舌地提出了好几条好建议。 显然赵清月的动员讲话已经调动起了大家的积极性，会议结束后郭炜几人还在热烈地讨论着。 赵清月将程松和王磊留了下来，王磊看着专班成员们摩拳擦掌的样子，微微一笑。 “赵乡长水平真高，几句话就把大家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了，真是让人佩服。” 赵清月倒是显得很淡定，“真羡慕你的心态，我都急死了，马上后天方书记还要开推进会，你到底想好怎么汇报了没有？” 王磊点点头，“已经有了不少好点子，刚刚大家也提了很多建议，回头我把系统性整理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关键是，我们要想办法把这些想法落实下去。” 赵清月挑了挑眉毛，“你是说，我们接下来会遇到的阻力吗？” “看来上午那些人来闹事，不是巧合啊。” 王磊点点头，将他从唐老板和邱宇那里了解的信息缓缓说了出来。 赵清月皱着眉头，没想到小小一个绿水村还将阳平县一霸——刘浩也牵扯了进来，甚至还有可能和党委书记钱飞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这回我们有市委常委和县委书记的明确指示，刘浩他们也不至于为了绿水村这点砂石搞什么文章？”赵清月思索道，“至于陈荣发县长，我觉得他应该也不是特地为了刘浩过来站台的，只是出于其他目的，顺带旁敲侧击一下。” 赵清月自然也看出来陈荣发今天此行的目的，不过显然并没有如他所愿，打压到方云泽。反而让小营乡的“艺术乡村”试点工作更加引人注目。 还没待王磊发表意见，程松抢先说道：“我们‘钱大人’还真是不容易啊，为了他亲爱的侄子，也是操碎了心。” 王磊首先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怎么说？”王磊凑到程松跟前，迫不及待地问。 程松缓缓说道，“他弟弟不是很年轻就走了嘛，去世的当年钱小飞出生的，之后钱小飞的妈妈，也就是钱飞鹏的弟媳就一直守寡至今。” 王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过，赵清月咳嗽两声，打断了王磊的臆想，“咳……咳……你这都是哪哪听到的，没有真凭实据，也不好乱说。” 程松嘿嘿一笑，翘起二郎腿，“八卦嘛，八卦嘛，自然是大家的传言和揣测了，要是有真凭实据那还得了？” 王磊又好奇道：“那钱书记和他爱人有孩子吗？” 这事赵清月倒是知道一些内幕，“听说钱书记的爱人生第一胎的时候难产，后来就不能生了，之后两人就一直没有孩子，所以在外面的人看来，都以为他们感情非常好才对。” 王磊挑了挑眉毛，满腹狐疑地看着赵清月，“以为？你知道他们两感情不好？” 赵清月俏脸一红，似乎不太好意思提起领导的私事，“我就是有一次晚上打电话给他汇报工作，听到他爱人在旁边教训他什么的，似乎并不是很和睦。” 王磊不关心钱飞鹏的私生活，钱小飞不管是钱飞鹏的侄子也好，“私生子”也罢，毕竟不能代表钱飞鹏本人，还不好判断钱飞鹏究竟在这里面牵涉的有多深。 “不管是唐老板还是钱小飞，在和他们过招之前，还有一个定时炸弹要解决。” 赵清月闻言抬起头，“你说的是？” 王磊抱起胳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就是绿水村的书记乔泽阳！” “从今天他的表现来看，他完全听命于唐老板，不仅不能替我们干活，还随时会拆我们的台，所以当务之急，是把他拿下，否则我们的工作将寸步难行。” 第73章 暗流涌动 赵清月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今天上午乔泽阳那副模样，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若不是张会计当时在现场全力周旋，恐怕今天那场面非得乱成一锅粥不可。 王磊微微侧过身看向程松，“绿水村的张会计你认识不，她人真不错，我听说以前还是村里的卫生员，后来才干的会计。” 程松并未露出太过意外的表情，“小张啊，她当然好啦。我看你的样子，是想让她接替乔泽阳？” 王磊当然是这个意思，而一旁的赵清月，轻轻颔首，显然对此也毫无异议。 程松因为姚若薇的关系，对绿水村也比较关注，“乔泽阳这几年带着村里的人搞砂石生意，所以在村里威望颇高。你们要是打算撤掉他，可得站得住脚的理由才行。” 这一点王磊自然明白，总不能好好地说村书记不配合自己工作，就要把他换掉。 不过，王磊一时没有想到太好的办法，“暂时还没办法他什么把柄，不过既然他和刘浩还有姓唐的穿一条裤子，不然还是从采石场入手。等我们启动了关停工作，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不怕漏不出马脚。” 赵清月听到这话，不自觉地伸出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地说：“马脚倒是有。” 王磊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急切地问道：“什么？快说说！” “去年，乡里收到过一份匿名的举报材料，举报的内容就是乔泽阳违规挪用村集体资金入股采石场等企业，签订虚假合同，贪污收益分红……”赵清月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过，后来纪委书记向钱飞鹏汇报后，钱书记没有让深入查下去，简单谈了个话就草草结案了。” 王磊若有所思地看向赵清月，“看来这里面水很深啊……” “不过，既然知道了这里面有猫腻，那倒也简单了，后天推进会的时候，不如我们就明确提出来，我在带队去村里协商关停采石场的工作的同时，请县审计局介入，盘点相关企业资产，特别是村集体资金入股及收益的账目……” 两人低头认真合计着，程松则点上一根烟，掏出手机悠哉悠哉看起了小说。 突然，程松眼神微微眯起，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轻轻站起身，走近会议室的门口，猛地拉开了门，故意朝着门外吐了一口烟。 站在门口的贺宇凡正拿着个开水瓶，毫无防备地被这突如其来的烟雾喷了一脸。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咳……咳……哎哟，程主席你干嘛啊。” 贺宇凡缩着脖子，空出来的一只手在眼前拼命地挥舞着，试图驱散那刺鼻的烟味。 程松笑呵呵地举着烟，“哎呀，不好意思，我准备出来抽根烟的。” 赵清月听到门口的声音，转头看了过来，“宇凡主任有事吗？” 贺宇凡神情自若地说道：“哦，我看你们还在开会，想着给你们茶杯里添点水。” 王磊嘴角微微上扬，“贺主任真客气，这点小事让党政办的人来搞就是了。” 贺宇凡给几人添上水，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告辞了。他离开时，脚步看似轻松，却又带着几分匆忙。 赵清月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和两人合计完便起身回了办公室。 不过程松却意味深长地和王磊对视一眼…… 过了两天，方云泽如期召开了推进会，听取小营乡的工作汇报。 这会钱飞鹏倒是没有推辞，毕竟是县委主要领导召开的会议，他这个党委书记要是不亲自汇报，那就显得太装逼了。 钱飞鹏照着王磊准备的稿子念了一遍，方云泽倒也没有提太多意见，只是又问了问赵清月和王磊一些细节问题。 “小营乡的考虑还是非常周到，围绕国庆节正式投入运营的目标，明确了5项具体任务，也很符合实际嘛，看来大家都下了不少功夫。” “我相信，如果能完成这5项任务，国庆节的时候我们还是会有一定人气的……” “到时候，我们举行一个全市‘艺术乡村’试点的揭牌仪式，请唐文杰部长为我们揭牌！” 方云泽听了小营乡的汇报后，对下一步的工作也很有信心，当即拍板要举办一个揭牌仪式，将唐文杰再请过来。 凤辰风闻言也颇为赞同，对下一步做好宣传推介工作提了一些意见。 不过虽然听得出来，县委宣传部也做了一些准备，不过这些传统的宣传方式确实有些老套，已经跟不上现在的潮流了。 就像一件过时的旧衣裳，难以吸引众人的目光。 凤辰风发言的时候，方云泽看了一眼王磊，上次王磊向他汇报说要在国庆节的时候，把倪紫淇请到绿水村来，不知道进展得怎么样了，所以他刚才讲话的时候也没有提及此事。 王磊感受到方云泽的眼神，便在凤辰风发言之后补充道：“方书记、凤部长，县委宣传部安排的宣传方案非常好，不过我们在安排报社、电视台采访报道的同时，我考虑邀请一些网红、大v来参加揭牌仪式，并开展体验式创作，进一步扩大宣传效果。 凤辰风原本对自己汇报的安排还颇为满意，听到王磊说的，不禁皱了皱眉头，习惯性地反驳道：“我们届时也会邀请市里报社、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也会将新闻和报道发在官方的微信公众号上，效果不比请什么小网红来强多了？” 王磊听到凤辰风的话，心里直摇头，暗道这些领导干部真是太落伍了，现在谁还看报纸、电视，官方媒体的速度哪里跟得上自媒体的传播效率。 方云泽则没好气地对凤辰风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看你们记者发的公众号有几个浏览量？有几个人点赞？发了跟没发一样！” 凤辰风赶忙辩解道：“这个，我们不光要考虑影响力的问题，这种官方活动，我们必须要确保导向正确，请那些所谓的网红自媒体过来，他们要是乱说话怎么办？” 王磊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自媒体也是重要的宣传阵地，我们不能因为怕出问题，就把他们当成妖魔鬼怪，我们要把‘艺术乡村’的成果推介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绿水村，就必须依赖他们。” 凤辰风有些不耐烦，他原本就是个守成求稳之人，对一些新兴事物都提不起兴趣，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便质疑道：“你能请到什么厉害的网红？你请的人，你能保证他们不出乱子？” 王磊微微一笑，“巧了，我有个朋友在倪紫淇团队里，她最近刚复出。我打算揭牌仪式时把她请来，要是能帮我们拍个宣传片，那就再好不过了。” 此言一出，钱飞鹏等人立即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凤辰风也一脸不可置信。 “不可能，你能把倪紫淇请来？” 方云泽这个时候敲了敲桌子，“好了，辰风部长，你们不能总是呆在舒适圈里，网络阵地的宣传方式你们以后要多尝试。” “既然王磊有路子，能邀请来倪紫淇自然最好，你们要全力支持，做好保障。” 凤辰风闻言也不再反对，默默记着笔记。 方云泽环视一圈，目光又落在钱飞鹏身上，“其他的都没什么好讨论的了，就是关于你们采石场关停的事情，你们有没有做好准备，这也是要在国庆节之前完成的任务。” 第74章 迅速动手 钱飞鹏这两天为此事也专门拉上刘浩，请陈荣发一起吃了顿饭。 刘浩自然不想将绿水村的采石场轻易关停。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小小一个绿水村的利益而已。 而若是起了这个头，其他地方要是也有样学样就有点麻烦，有些地方的工人已经出现了小范围的职业病，而且盈利正渐渐变少。 钱飞鹏自从当上领导干部，天天和企业老板厮混在一起，他早就习惯了各种高档消费，加上还要养“弟妹”和“侄子”，自然也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个摇钱树。 不过陈荣发此时却一改往日强势霸蛮的风格，倒是劝二人暂避锋芒，先稳住局势再说。 毕竟唐文杰对此事颇为看重，若是一不小心惹恼了这位市委常委，搞不好会引火烧身，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几人合计，姑且将绿水村的采石场暂时关停一段时间之后再做计较。 此时，钱飞鹏见方云泽望了过来，当即表态道：“我们已经成立了工作专班，其中王磊副乡长牵头这项工作，明天王磊乡长即将带队入驻绿水村，确保稳定有序推进。” 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同时，为了保证这项工作公开透明地进行，我将请乡财政所组建审计小组，对相关企业的资产和村集体经济账目进行盘点和审计……” 赵清月听到这里，心中一紧，她原本打算在钱飞鹏发言后，就建议县审计局派员审计，以确保补偿工作的独立性和公正性。 没想到钱飞鹏抢先一步汇报安排乡里组织审计，这样一来她反倒不好提反对意见了。 可若是乡里自己去组织审计，去的都是钱飞鹏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这话赵清月确实不好说，不过方云泽好说啊。 听完钱飞鹏的汇报，方云泽点点头，称赞道：“钱书记不愧是经验丰富，你的提议非常好，把资产和账目盘清楚，我们才能做好后续的补偿嘛，这也是对绿水村的一次自我体检！有助于我们发现和解决问题。” 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这样，为了支持你们工作，我们县纪委和县审计局也安排两名骨干协助你们，做个公正！” 钱飞鹏显然没料到方云泽会提这样的要求，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稍作思量便迅速回应道：“这个，我们乡里有能力做好，就不麻烦县里派员参加了。” “而且我们乡里财政所对情况也比较熟悉，应该很快就能出结果……” 方云泽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如此说，“哎~放心，肯定是以你们乡里为主，县里派去的工作人员协助你们嘛，现在时间紧、任务重，这样也是为了避免后续存在扯皮的情况。” “你看那天我去调研的时候，村民还有那些工人明显还是有些情绪的，而且有县里的工作人员在，不是更显得你们工作做的到位，可信度才高嘛！” 不等钱飞鹏再说什么，方云泽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免得到时候老百姓又有什么意见，搞一个事情就把一个事情搞扎实一点，不要有后遗症。” 几句话说得钱飞鹏哑口无言，见方云泽提到那天调研时被拦车的事情时已经面露愠色，显然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也只得作罢。 方云泽又问，“你们的审计组，准备什么时候入驻绿水村？” 钱飞鹏回答道：“嗯……后天一早就入驻。” 方云泽皱了皱眉头，“后天太晚了，明天一早就过去，现在我们要跟时间赛跑啊，一刻都不能耽误！” 见钱飞鹏不再发表意见，随即又面露微笑对众人说道，“昨天晚上，唐文杰部长给我打了个电话，他们昨天召开了部务会会议，决定从文化强市专项资金中拨付30万元，用于支持绿水村‘艺术乡村’试点建设工作。” 说到这里，方云泽又看向凤辰风，“我们县里好像没有设立文化方面的专项资金？” 凤辰风一愣，他在位期间，县委宣传部开展工作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对资金争取也不积极，毕竟多一份钱就多了一份责任。 “额，是的，县里财政还是比较紧张的，我们有需要的时候会向县政府打报告。” 方云泽皱了皱眉头，“我们县宣传文化阵地建设也要加强，这次也是一个契机，你回头找时间去和荣发县长专门报告一次。正好借着县政府安排配套资金的机会，把‘文化强县’的专项资金也设立起来！” 凤辰风立马连连点头，又习惯性地在笔记本上认真记着。 不过，在王磊和赵清月听来，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有了这30万，加上县政府配套的至少30万扶持资金，他们动起手来就有底气多了。 方云泽说这话自然也是为了给大家鼓鼓劲，就是不知道钱飞鹏有没有感受到。 会议一结束，钱飞鹏和上次一样，没有管赵清月和王磊，自顾自坐上了自己的专车，一脸阴沉。 赵清月平时还是习惯自己开车，王磊索性坐着她的车返回乡里。 赵清月握着方向盘，瞥了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王磊一眼，惊讶地说，“你的意思是，昨天贺宇凡故意在门口偷听？然后给钱书记通风报信？” 王磊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昨天的时候，我当然也不能确定，但是你看今天钱书记主动提出由他来组织审计，那答案不就显而易见了？” 赵清月作为选调生，一走出校门便进入了体制内，显然对这些钩心斗角的事不太敏感。 “所以，你就找方书记搬救兵？那贺宇凡怎么办，要不要把他踢出工作专班？” 王磊不置可否，“没办法，就像方书记说的，时间紧任务重，我们不能让乔泽阳成了拦路虎，必须打响这第一炮，哪怕亮出底牌也不可惜。” “至于贺宇凡，再看看，毕竟还涉及他那一块很多工作，只要他不故意使绊子。否则的话我不介意下一个拿他开刀！” 他心里也明白，他不能什么事都请方云泽出马帮他摆平，就算方云泽表面上不说什么，内心里也可能把他当成只会扯虎皮拉大旗的巨婴。 不过今天这个事，他思虑再三还是得请方云泽出马，否则第一步走不好，势必会影响全局的走势。 殊不知钱飞鹏此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一回到办公室便拨通了乔泽阳的电话，“真没想到，这点小事王磊就要把方云泽搬出来，我真是高看他了。我看方云泽以后能帮他几次。小年轻就是小年轻，我估计他这会正沾沾自喜以为得逞了。” “有县里的人来又怎么样，你们在他们来之前把该处理的处理好，来不及处理的，大不了就……”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峻，似乎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第75章 矛盾由来 这边，赵清月和王磊一回到乡里，边将会议的要求传达给了专班成员，大家领完任务便各自忙去了。 临近下班时分，王磊拨通了郭炜的电话，“在忙啥呢？晚上有事不？一起坐坐？” 王磊想到明天审计组的事，也心生应对之策，准备叫上个帮手。 郭炜最近忙着对接姚若薇同学的项目，李文昊也颇为支持，大开方便之门。 “晚上我约了秦总他们看中的那户人家吃饭，准备谈谈租约的事情呢。” 秦总便是姚若薇的同学秦婉，他们看中的一处小院就在老街隔壁，前期初步对接了一下，秦婉对郭炜也非常信任，便直接委托郭炜和对方来签订租赁协议。 王磊闻言，心中一动，“那晚上我和你一起去见见人家，给你搭把手！” 郭炜现在对王磊崇拜得紧，自然欣然应允，“那感情好啊，他们要是知道你这个大乡长亲自出面肯定更高兴了。对了，我最近在散打训练营里又学了几招，晚上你帮我再指点指点……” 王磊哈哈一笑，“那当然没问题啊，回头我们也可以切磋切磋。” 郭炜顿时一蔫，“那还是算了，我这点身手可禁不住你几下……” 下班后，郭炜开着车，载着王磊来到了乡政府附近颇有名气的老徐土菜馆。 郭炜介绍起来，“那户人家姓高，夫妻两人都在省城工作，最近把老人也接到省里去了，所以房子就一直在那里空着。” 王磊随口问道：“哦？他们是干什么工作的？” 郭炜当即回答道：“今天来的是他们家儿子，叫高鑫，听说是在快音集团，负责本省的社会事业方面的工作。” 王磊一听，便想到了当年被李杰欺负的温琳，就在快音集团华京总部的社会事业部工作，搞不好两人还认识。 两人走进包厢，就看见一个年纪和两人差不多大的男子，穿着简单的工装夹克，一副既休闲又精干的打扮，典型大厂“社畜”的模样。 郭炜率先介绍道：“高总你好啊，这是我们分管副乡长王磊。” 王磊主动伸出手，“高总您好，幸会幸会，感谢你支持我们工作啊。” 高鑫抬起头，冷冷地看过来，微微抬了抬屁股，就和王磊握了个手，态度显得有些傲慢。 要是王磊个子矮一点，看他那架势连屁股都不想抬。 “哦，你就是乡长啊？我平时都是和局长、区长打交道，好久没和乡镇干部一起吃过饭了。” “你也知道，我们快音集团现在在短视频领域独占鳌头，我在社会事业部平时和政府也经常打交道，平时我去县里至少也是副县长接待我。” 郭炜听到高鑫有意无意在贬低王磊，有些尴尬。之前他对自己也是趾高气扬的，没想到也没把王磊这个副乡长放在眼里。 王磊却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感谢高总您赏光，我现在还只是副乡长，借您的吉言。争取早日达到可以接待高总的级别。哈哈！” 高鑫似乎对王磊的吹捧很受用，“客气，你们毕竟是我老家的父母官，能为家乡做点贡献也是应该的。” 王磊给高鑫添上茶水，“我们家在老家农村里也有个房子，我早就劝我父母把老房子处理掉，也省点心，可他们就是不同意，还想着老了回去看看，或者老了在农村养老。” 高鑫能把老母亲接到省城，想必也是个孝顺的儿子，王磊便想着以此找点共同话题。 此话果然说到了高鑫的心坎上，他微微叹了口气，“我本来也懒得为老家的房子操什么心，老母亲年纪又比较大，行动也不方便，还是惦记着家里的老房子。” “这次要不是她说，老房子能有点人气养养是好事，我也不会和小郭谈出租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皱了皱眉头，“不过说老实话，你们乡政府搞事情一直不靠谱，我对你们都不是很信任！” 王磊心中一动，“哦？我也是刚刚从县委办调到小营乡的，高总您有什么顾虑，不妨直说。” 高鑫冷哼一声，“前些年，乡政府不知道听了哪个专家的鬼话，搞农业结构调整。动员大家种植一个新品种大豆，叫什么‘金豆9号’，还跟我们家家户户签了合同，保证全部能高价出售给一家农产品加工厂。” “绿水村最老实，种得最多，我们从厂里买回种植，按照专家教的方法施肥、打药，辛苦了大半年，结果种出来的豆子他们又不买了！” 王磊疑惑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买了？” 高鑫见王磊还算诚恳，缓缓说道：“不知道是那一年气候的问题，还是根本这个‘金豆9号’的技术就不成熟，种出来的大豆不仅产量不高，而且品相很差，厂里的人将责任全部推给村民，说是我们平时不烦神，没种好……” 王磊气愤地一拍桌子，“真是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干这种事！” 高鑫继续说道：“后来村里找到乡政府，结果乡里把合同拿出来说事，说什么风险由农民自己承担，你说这像话吗？你说我们怎么信任你们？” 王磊听罢高鑫的叙述，这才明白前些天绿水村的村民那么不信任乡政府的由头所在，原来是吃过这么一个大亏。 郭炜虽然到小营乡工作也不长，但毕竟比王磊早来两年，倒也听说过这个事，“最后老百姓闹到了县里，乡政府还是给了大家一些补偿，然后原来的乡长也撤职了……” 王磊点点头。 高鑫却气愤地说，“要不是大家伙闹到县里去，怎么可能会补偿，而且也就补偿了成本和劳务费，相当于白打了一年工！” “现在要我把老房子交给你们瞎折腾，讲老实话，我是不放心的！到时候你们鸠占鹊巢，或者把我家老房子拆了，怎么办？我怎么和我母亲交代？” “我妈也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还让我回来跟你们谈谈。” 高鑫说到激动之处，原本稍稍缓和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 郭炜一时不知道怎么搭话，看向了王磊。 王磊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虽然我来乡政府的时间不长，但还是要为之前的错误决策向你们道歉。” “这次我们租下你的房子，是为了推进‘艺术乡村’建设，这是我们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重点推进的项目，想必你也知道。” 高鑫轻轻点点头。 王磊当即搬出了已经和郭炜商量好的条件，“至于你的顾虑，我完全理解，这样，我们可以在协议里明确，完全保留原房屋的结构，而且为你们保留一处不对外开放的空间，方便老人家回来居住，而你们家人今后回来住宿产生的一切费用我们全免。你看怎么样？” 高鑫闻言，明显有些意动，原本房子闲着也是闲着，现在租出去一年有一笔可观的收入自然是好的，而且又圆了老母亲的心愿。 第76章 一起散步 王磊的目光紧紧锁住高鑫，见他那副犹豫不决的模样，便猜测十有八九他不会拒绝了。 估摸着是刚才谈及过去的矛盾时太过激动，这会儿还在那端着架子呢。 郭炜也瞧出了高鑫的心思，不着痕迹地给王磊使了个眼色，满脸笑意地招呼道：“高总，您难得回趟家乡，可一定得尝尝咱这儿的家乡菜！” 话音刚落，便示意服务员上菜。 王磊嘴角微微上扬，话锋陡然一转：“高总，我有个同学，在快音集团总部任职，不知道您认不认识？” 郭炜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泛起一丝不屑，自己好歹已经是本省业务的高层了，眼前这个小小的副乡长，还能接触到总部什么大人物？ 可当“温琳”的名字钻进他耳朵里时，他却激动地站起身来，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什么？温总是王乡长您的同学啊！” 紧接着，又忙不迭地拱手说道：“失敬！失敬！” 温琳虽说和高鑫平级，可人家毕竟是华京总部的领导，还直接掌管着自己所在的社会事业部，是总部出了名的“冰山美人”。 谁能想到，她竟然是眼前这个乡镇干部的同学。 王磊本也只知道温琳和高鑫在一个部门条线，哪料到高鑫的反应如此之大。 “这个，温总好像不是阳平县人啊，怎么会和你是高中同学呢？”高鑫瞬间收起了之前的冷淡，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王磊伸手摸了摸鼻子，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她那时候是因为父母工作调动，才转学过来的。” 两人一下子将刚才争论的事放在一边，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原本郭炜还打算请高鑫明天去乡政府签协议，谁知道高鑫只是简单扫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王磊见状，立马打开一瓶酒，和高鑫一人分了半瓶。 酒足饭饱之后，高鑫醉醺醺地搂着王磊的肩膀，扯着嗓子大声说道：“王磊兄弟啊，你早说你是我们华京温总的同学啊，我还费这劲过来谈什么，在网上就跟你们把协议签了。” 王磊稳稳地扶着高鑫走出包厢，笑着回应：“那哪行呢，高总不回来这一趟，我怎么能结识到你这么好的兄弟！” 把高鑫送上车后，郭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感叹道：“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王磊嘿嘿一笑，“主要你前面铺垫得好！不过总的来说这个高总还是比较好说话的，也是个孝顺的人。” 郭炜点点头，“磊哥，那我送你回家？还是回宿舍？” 王磊摇摇头，这才和郭炜说出了晚上约他的目的，“我们晚上一起去绿水村散散步！” 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既然钱飞鹏和乔泽阳知道明天一早审计组就要入驻，肯定会连夜有所行动，就是不知道他们会搞出什么小动作，所以他决定晚上去一探究竟。 郭炜听了，先是一愣，随即问道：“啥？去绿水村？” 他看了看表，虽然满心疑惑，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啊，一个月的时间确实很紧张，我陪你去看看，看看还有啥工作这段时间得抓紧做。” 说罢，便发动了汽车，缓缓朝着绿水村的方向驶去。 不多时，就到了绿水村口的大石头附近。 王磊拍了拍郭炜的胳膊，说道：“你就把车停外面，我们走进去，正好消消食。” 郭炜自然没有意见，把车稳稳地停在了路边车道外。 刚刚入秋，空气中已经有了丝丝凉意，这凉风一吹，正好帮王磊驱散了些许酒气。 王磊下了车，看着村口那块孤零零的大石头，想起前些天邱宇带人闹事时那副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郭炜瞅了王磊一眼，关心地说道：“磊哥，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有啥任务，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干呢。” 王磊转过头，看了郭炜一眼，然后沿着外围朝着村里走去，语气轻松地说：“放心，有你们这么多人帮忙，我一点都不担心。” 郭炜见王磊一脸轻松，也笑着跟了上来，感慨道：“就是的，工作这事儿，尽人事听天命就好。” “而且，我觉得，像推进‘艺术乡村’这样的工作，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是个长期的过程。” 王磊平时还真没怎么和郭炜聊过工作，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好奇地问道：“哦？这怎么说？” 郭炜只当是王磊太牵挂工作，便也打开了话匣子，聊起了自己的看法：“我们前期对绿水村进行了环境改造，完善了基础设施，可老百姓的生活习惯还得跟上。” “简单来说，垃圾桶好造，可乱丢垃圾的习惯难改。这一个月，我们也就只能在表面上的农村环境做些初步提升，在项目内容上做些简单布局。下一步，怎么引导村民适应新环境，引导他们从事我们需要的工作岗位，乃至服务于我们的工作，这可是个长期活儿……” 郭炜从“艺术乡村”建设和老百姓生活生产需要两个方面协调发展的角度侃侃而谈。 王磊心里不禁有些惊讶，郭炜平时看着对啥都不上心，甚至还有点玩世不恭，没想到心思竟如此细腻，对工作上的问题考虑得也很周全。 “你说得很对，这也是我们下一步工作的重点。明天我到村里来，打算请吴凌霜主席带上妇联的干部一起，就是想从引导动员村民这个角度入手。” 虽说钱飞鹏把关停采石场的任务交给了王磊，但他压根就没打算急着去找那几个老板谈，或者做些什么工作。 在他的计划里，国庆节期间将会有大批游客涌入，到时候需要全体村民协力帮忙。所以这一个月，必须做好村民的动员工作。 只要村民都来帮自己干活，采石场那边没了足够的工人，自然就无法开工作业，这招釜底抽薪是王磊和程松商量好的。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不知不觉就晃到了村部附近。 郭炜眼尖，抬手一指村部的方向，惊讶地说道：“咦？怎么还有个办公室亮着灯？村里晚上还加班啊。” 王磊顺着郭炜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村部那一排办公室里，最里面的那间正亮着灯，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两个人影在窗边忙碌着。 王磊心里顿时一阵窃喜，乔泽阳他们果然上钩了，看来是等不及明天审计组来了，正连夜在账目上做手脚呢。 王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哦？那我们去看看，看来村里的工作也挺辛苦的。估计是因为接下来要搞‘艺术乡村’试点的事儿，所以忙起来了。” 郭炜应了一声，也没太在意，和王磊一起走了过去。 最里面那间办公室的门没锁，虚掩着一条门缝，王磊轻轻推开门，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王磊顺势侧身而入，只见宽大的办公桌上，杂乱无章地堆满了记账凭证，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背对着门口，正弓着腰，手里紧紧握着胶棒，在一张凭证上反复涂抹，动作急促又慌乱。 另一人站在打印机旁边，随着机器发出的“嗡嗡”声，一张张纸张从里面缓缓吐出。 听到推门的声音，扑在记账凭证上的那人头也不回，大声说道：“怎么买个夜宵这么长时间，赶紧把门关上。饿死我了。” 见没人回应，那人转过头，眼睛瞬间瞪得滚圆，惊恐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政府办公的地方，你们……你们快出去！” 第77章 深夜交锋 郭炜骨子里那股“混不吝”的劲儿瞬间被点燃，被那人一瞪，顿时察觉到异样，不退反进。 他迈开大步，几步就跨到了办公桌旁，动作干脆利落地拿起一份刚从打印机里吐出来的文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哼一声：“呵，前年的投资协议，你们这会儿才打印出来啊？” 他的目光扫过桌上堆积如山的记账凭证和杂乱的材料，联想到明天就要进驻的审计组，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两人在搞什么鬼。 “好啊，你们胆子可真够肥的！我看你们还是赶紧住手，乖乖等着明天审计组过来！” 那两人哪会乖乖听话，脸色骤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张牙舞爪地就朝着郭炜扑过去，作势要抢他手中的合同。 王磊大喝一声，“住手！你们想干嘛？我们都是乡政府的，你们还想动手打人不成？” 就在这时，隔壁两个房间的灯像是被一阵风瞬间吹亮，两个瘦瘦高高的人影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门口。 “没想到我们王副乡长这么心急，就那么想把我这个村书记换掉吗？” 乔泽阳原本在隔壁休息，听到声响便出来查看。 熟悉又带着几分嘲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磊心里一沉，看来乔泽阳今晚还在旁边坐镇指挥。 王磊缓缓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盯着乔泽阳，“乔书记，不是我想把你换掉。你应该好好反思反思，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以至于到了非被换掉不可的地步！” 乔泽阳此刻也不再伪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什么叫违法乱纪的事情？你们这些当领导干部的，又有几个屁股底下是干净的？” “至少我给村里办企业，让大家都有工作，有钱赚不好吗？” 王磊不为所动，脑海中浮现出赵清月提起的举报材料，厉声喝道：“乔泽阳，你何必狡辩，你作为国家干部，为老百姓服务难道不是应该的？你又何必又当又立。难道你没有中饱私囊，侵吞大家应有的分红？” “还说什么给大家工作、赚钱，那种以破坏生态环境和牺牲身体健康为代价的行当早就应该杜绝！” 乔泽阳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中满是不屑，“王副乡长，不需要你来跟我说大道理，你这样为难我，有没有想过后果，这些勾当难道只是我一个小小的村干部能做主的吗？你若是一意孤行，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罢，乔泽阳顿了顿，对身后的那人说道，“小飞，人过来了吗？” 听到乔泽阳称呼“小飞”，王磊这才注意到门外阴影中那个模糊的人影。那人缓缓走进来，声音低沉地说道：“乔叔放心，已经到了。” 借着昏暗的灯光，王磊打量着这个叫钱小飞的人，他虽然戴着口罩，但眉眼间和小营乡党委书记钱飞鹏竟有几分相似。 怪不得那天唐文杰调研时，他没在现场露面，就这长相，车上的领导见了，谁都会怀疑他和钱飞鹏的关系。 钱小飞话音刚落，走廊上的灯“唰”的一下全被打开，几个穿着背心、光着膀子的小混混戴着口罩，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门口。 乔泽阳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我亲爱的王大乡长，你真以为我会乖乖在这里听你讲大道理？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还能不能走出这个门！” 郭炜攥紧拳头，有些紧张，但脚步一点都没有后退。 王磊皱了皱眉头，抬眼望去，乔泽阳和钱小飞像两尊门神一样，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门外还有四五个虎视眈眈的混混，想要冲出去，谈何容易。 王磊暗自叹了口气，“乔书记，我也不想和你把关系闹得太僵。可今晚既然让我撞见了，我总不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况且，不过是做做账，难免会有漏洞，有必要搞成这样吗？” 乔泽阳目光微寒，“有没有必要不是你说了算的，如果你不能装作没看见，我就让你以后都看不见！” 王磊心里一震，他没想到乔泽阳竟如此丧心病狂，看来这些账本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一旦被审计组发现，后果确实是乔泽阳无法承受的。 王磊心念至此，思虑片刻，缓缓说道：“乔书记，你说的也有道理。就当我今天没来过这里，没必要为了一份工作拼得你死我活。” 乔泽阳见王磊服软了，哈哈一笑，“王乡长还是很识相的嘛，不过我该怎么相信你走了之后不会乱说呢？” 王磊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我又没有证据，说出来也没人会信。你也知道，像我们这些年轻干部，都还想着往上爬呢，没必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过，乔书记如果还是不相信我，我也不介意活动活动手脚，我和我这位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说罢，王磊猛地挽起 t恤的袖口，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然后像一只敏捷的猎豹，身体瞬间弹起，右腿高高抬起，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狠狠砸向电脑桌。 “砰”的一声巨响，复合板制作的电脑桌瞬间被砸出一个大洞，紧接着“咔嚓”一声断成两截，电脑屏幕和桌上的账本被砸得四分五裂，零件散落一地。 郭炜见状，也不甘示弱，迅速摆出一个专业的架势。 乔泽阳看到王磊这惊人的身手，不禁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乡镇干部，竟有如此功夫。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钱小飞，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钱小飞倒是镇定自若，哈哈一笑，“没想到王兄也懂两下子，要不是今晚任务在身，还真想和你切磋切磋。不过，我们今晚毕竟这么多人在这呢，你们想走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王兄也是聪明人，以后也是前途无量，以后说不定还能合作，我相信你不会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乔叔，就让他们走！” 只要王磊今晚服了软，那就是给乔泽阳和钱小飞留下了话柄。 只要王磊没有证据，在外面怎么说他们也不怕。 而且，王磊是干部，他们要是想添油加醋把他拉下水，简直轻而易举，怎么看这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要是以后王磊投鼠忌器，甚至能为他们所用，那就再好不过了。 乔泽阳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况且王磊明面上毕竟还是方云泽的人，他们下黑手之前也得掂量掂量是不是能逃得过法律的制裁。 乔泽阳闪过身，留出了一个空档，“希望王乡长能信守承诺。” 王磊点点头，“那是自然。” 郭炜看了王磊一眼，率先朝门口走去。 可就在这时，钱小飞突然伸出手，将郭炜拦住。 郭炜皱了皱眉头，“这又是什么意思？” 钱小飞笑了笑，“咱们先小人后君子，为了确保你们什么都没有带出去，我必须得搜搜你们的身，咱们都是大男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话音刚落，他就伸手开始掏郭炜的口袋。 门外的几个小混混见状，一拥而上，将郭炜团团围住，郭炜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掏了一会儿，见什么也没搜到，钱小飞的手又摸出了郭炜的手机。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猛地将手机狠狠砸向地面。 “啪”的一声，手机瞬间碎成了一堆碎片。 王磊和郭炜均是一愣。 没想到钱小飞心思如此缜密，一点漏洞都不放过。 钱小飞瞅着地上的手机碎片，拍了拍手，假惺惺地说道：“不好意思，为了避免你们偷偷录音、拍照什么的，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明天一早，我就把两台最新款的 iphone手机送到乡里。” 钱小飞将郭炜推了出去，便不再理会他，转头看向王磊，“好了，王兄，到你了！” 第78章 村部激斗 王磊不慌不忙，主动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缓缓走到门口。 乔泽阳见王磊这般配合，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弛下来，脸上浮现出一丝自得的神情，“王乡长还是挺上道的，你这么年轻有为，就应该把眼光放长远，去更大的舞台施展拳脚，何必在这小小的小营乡跟我们斤斤计较呢。” “搞不好我们以后，还能沾你的光呢！” 钱小飞也跟着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朝着王磊的手机抓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王磊的眼神微微一动，目光与郭炜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感受到王磊眼神的变化，钱小飞瞬间警觉，猛地加快了动作，可还是迟了一步。 “你快去叫人过来！”王磊手臂高高扬起，那新买的小米15划出一道弧线，从一群小混混的头上呼啸而过。 可惜距离稍远了一些，郭炜一把没有接住。 钱小飞见状，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快抢回来，手机里肯定录音、拍照了！” 手机砸到地上，往前滑行，被郭炜一脚踩住，看得王磊一阵心疼。 郭炜迅速捡起手机，转身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你们要是敢动我们乡长，就等死！” 三个小混混如同恶犬般，紧紧跟在郭炜身后追了过去。 不待乔泽阳和钱小飞回过神来，王磊突然伸出手死死掐住乔泽阳的脖子，而后猛地发力，将他往门外推去。 钱小飞和门口仅剩的几个小混混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力推得一个趔趄，乔泽阳更是被这股力量掐得满脸通红。 竟然真的被王磊冲到了走廊上。 钱小飞恼羞成怒，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破口大骂：“去你妈的，找死！” 说罢，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短棒，朝着王磊掐住乔泽阳的胳膊砸了过去。 王磊心中一凛，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居然将乔泽阳连着脖子揪了起来挡在身前。 钱小飞那一棒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乔泽阳后脑勺上，可怜这位村书记眼睛一翻，当即昏死过去 感受到手中瘫软的乔泽阳，王磊果断松手。 两个小混混见状，如饿狼扑食般瞬间冲了上来，将王磊又逼到了角落。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郭炜的声音：“放了我们乡长，我已经报警了！” 看来新买的小米质量不错，刚才那么远摔到地上还能打出去电话。 钱小飞见郭炜居然把追去的混混甩掉，还有胆折返回来，竟然露出诡异的笑容。 他缓缓转过身，独自朝着郭炜走去。 同时，对办公室里那两个村里的工作人员说道：“乡里过来至少20分钟，来得及。” 王磊心中一紧，不知道钱小飞又要耍什么花招，不待几个混混动手，他突然暴起，主动冲上前去，如同闪电般击出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其中一个混混的肩膀上，紧接着又是一脚，踢在另外一个混混的手臂上。 两个混混吃痛，疼得躬起了身子。可王磊刚刚越过两人，走廊里又冲进来三个光着膀子、满是文身的混混。 看来这几人发现追丢了郭炜，便迅速折返了回来。 这些混混见王磊身手不凡，一时间谁也不敢贸然上前，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就在这时，王磊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汽油味从办公室里传来。他定睛一看，只见那两个工作人员正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将瓶中的液体肆意泼向各个角落。 王磊瞳孔微缩，大声喝止：“住手！你还想放火吗？” 那两人充耳不闻，几个小混混往办公室门口一站，如同铜墙铁壁，不给王磊救火的机会。 乔泽阳此时渐渐醒转过来，他缓缓揉着后脑勺，冷笑道：“王乡长啊王乡长，你还真是冥顽不灵、油盐不进呐。老实告诉你，就算你是方云泽的人又怎么样，陈县长能把林树人弄走，就还能继续把方云泽弄走。只要没有这些证据，明天我们还照样升官发财。” 听到乔泽阳提起林树人，王磊心中一动，看来林树人之前正是因为想动这些人的奶酪，才被陈荣发借机报复。 这时，院子里钱小飞和郭炜打斗的声音也渐渐停歇，只听见“扑通”一声，随着郭炜栽倒的声音传来，钱小飞擦拭着手中的血迹，缓缓走了回来。 “我还以为你那个小兄弟也是个高手，没想到是个纸老虎，跟你比差远了。” 王磊瞅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中焦急。 钱小飞继续嘲讽道：“说老实话，你这样的小角色，还没有被钱书记和陈县长放在眼里。可能你对我们的实力了解得太少，如果我们愿意，随时都可以废了你。” 王磊皱起眉头，不禁将陈荣发、娄辰、刘浩、钱飞鹏、唐老板等人联系在了一起，一个逐渐清晰的组织架构渐渐浮现在脑海里…… 不过，来不及多想，王磊心里担心郭炜的伤势，也顾不上办公室里燃起的火苗，瞬间暴起，冲向了钱小飞。 钱小飞却早已有所防备，他身形一闪，格挡住王磊的拳头，两人当即缠斗在了一起。 王磊好不容易将钱小飞击退，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个五大三粗的混混抓着一根棍子，带着呼呼的风声砸向了王磊。 王磊正欲躲避，却被钱小飞揪住了衣领。千钧一发之际，王磊脑中急转，双手迅速抓住钱小飞的手腕，脚下猛地一蹬，就将钱小飞一把拽倒。 那个混混收不住力，又一棍击中了钱小飞的后背。 钱小飞吃痛，顿时恼羞成怒，一把抓过了棍子，朝着王磊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 王磊只得双手护住头部，在钱小飞和几个混混的围攻下，连挨了好几下。 瞅准一个混混喘息的机会，王磊抬脚狠狠踹向了那人的小腹，瞬间将那人踹倒在地，这才冲出了包围，来到了郭炜身边。 郭炜此时还有意识，捂着肚子，强撑着站了起来，苦笑道：“磊哥，不好意思，拖累你了，看来还得再练练……” 王磊见郭炜还算清醒，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就这几个呼吸的间隙，乔泽阳、钱小飞带着几个混混又围了上来。 乔泽阳冷哼一声，“说老实话，你们白费什么功夫呢，就算你录了音、拍了照交上去，只要有陈县长在，我们也不怕。只是你三番五次挑衅，实在是要给你一点教训。” 说罢，钱小飞和一众混混又冲了上来，王磊将郭炜护在身后，顿时露出了破绽，不一会浑身上下便接连受伤。 眼瞅着办公室的火光已经印红了墙壁，王磊心急如焚，低声冲身后的郭炜说道：“你后退，护着头。” 钱小飞等人听到王磊的声音，顿时有些忌惮，手中的动作顿了顿，防止王磊突然攻上。 不过王磊却不理会他们，反而扑向了一旁的乔泽阳。 第79章 争分夺秒 乔泽阳养尊处优惯了，此时得意忘形，放松了警惕，站得靠前了一些，瞬间被王磊死死抓住了肩膀。 王磊一只手死死箍住乔泽阳的脖子，另一只手挥舞着夺过来的棍子，反而冲着钱小飞砸了过来。 钱小飞投鼠忌器，居然一时被王磊的攻势压制。 王磊越打越起劲儿，抓着乔泽阳的手不知不觉地松了下来。 钱小飞瞅准机会，卯足全力将手中的棒子砸向了王磊头部。 乔泽阳原本还想趁机挣脱，结果肩膀上传来一股力道，王磊居然瞬间蓄力，和之前一样又将乔泽阳拉到了自己身前。 乔泽阳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地抬起手去挡。 只听“咔嚓”一声，那声音清脆得让人头皮发麻，乔泽阳的胳膊瞬间像断了线的木偶，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倒了八辈子血霉的乔泽阳又挨了钱小飞这一击，瞬间跪倒在地上，惨痛地哀嚎着。“王磊，你他妈太苟了，又来？” 钱小飞脸色铁青，他扭头看了一眼火势渐起的办公室，咬着牙放下狠话“王磊，你奈何不了我们。今天算你运气好，下次见面，我一定亲手废了你。” 他估摸着时间，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没有意气用事，命令几个小混混扶起乔泽阳就要逃离现场。 就在他们刚要行动的时候，两辆警车风驰电掣般驶进了村部的院子。 车门“哗啦”一声打开，十几名警察从车上一跃而下，带头的正是小营乡派出所所长宋勇瑞。 钱小飞此时终于不再淡定，大惊失色道：“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 随即恶狠狠地瞪着王磊，“你他妈早就叫了警察？” 王磊此时也有些脱力，努力扶起郭炜，嘿嘿一笑，“没办法，我胆子小，喜欢做最坏的打算。” 钱小飞感受到王磊的心机深沉，不禁生出一丝寒意，再次正视起这个刚刚提拔的小秘书。 就在此时，宋勇瑞和一众警察迅速将他们团团包围，“一个都不许动，全部给我双手抱头蹲下！” 乔泽阳满脸惊恐，扶着断掉的手，还想逃走，却被一个警察迅速制服。 而钱小飞则丢掉棍子，缓缓抱头蹲下，满脸的阴沉。 现在的形势的确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不过他担心的倒不是法律的制裁，而是办事不力惹恼了陈荣发和刘浩的后果。 王磊拉着宋勇瑞，急忙朝着办公室冲了过去，“快救火，赶紧的！” 好在火势没有蔓延，宋勇瑞和几名警察很快便将火扑灭。 不过办公室内的那些账本还是被烧毁了一部分。 王磊在电脑桌附近费力地扒拉着，才将烧得滚烫的主机翻了出来，就是不知道硬盘有没有受损。 王磊看向宋勇瑞，感激道：“勇瑞所长，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没预料到今晚这个形势，把你也拖下水了。” 其实，王磊之前和郭炜走近村部院子的时候，就发现角落里停着的两辆面包车有些眼熟。 这两辆车正是唐文杰调研那天，王磊撞见唐老板带来的人离开时乘坐的车子，这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信号。 于是提前给宋勇瑞发了个信息，如果五分钟之后自己没打电话给他，便让他立即带人过来。 半路上，他又接到了郭炜用王磊手机打来的电话，便又加快了速度，一路火花带闪电才飞奔至此。 宋勇瑞虽然在县局和乡里一直被排挤，也尽量避免和钱飞鹏正面冲突，但真到了关键时刻，他一点也不含糊，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他微微一笑，假装无奈道：“我也没办法，他们自己撞到我手里的，总不能装没看见！” 不过，事情远没有宋勇瑞想的那么简单。 王磊立即给赵清月打了个电话，赵清月听说乔泽阳的所作所为大为震惊。 “你说什么？他们连夜在做假账，还放火了？” “是的，现在宋勇瑞所长在这边，控制住了局面，不过我相信，很快钱飞鹏和县公安局那边就会知道消息，他们肯定会插手干预！所以，必须抢在他们前面，能不能请你……” 赵清月明白，如果钱飞鹏和县公安局那边得到了消息，肯定会想尽各种办法阻挠案件的办理，甚至可以找理由将案件交给县公安局直接办理，到时候主动权就又回到了他们手里。 赵清月不敢耽搁，立马按照王磊说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宋勇瑞也很谨慎，当即吩咐手下警员全部打开执法记录仪，拍下所有的犯罪嫌疑人和案发现场，并立即记录相关的证据材料。 郭炜此刻也恢复了一些体力，晃晃悠悠地挪到了王磊旁边。 “磊哥，你先前露的那一脚太吊了，桌子都劈得稀碎，一下子就把他们全震住了。” 王磊轻咳了两声，谦虚道：“晚上喝了点酒，冲动了！” 不待王磊继续装逼，宋勇瑞的电话就急促响了起来。 宋勇瑞看到来电人的姓名，皱了皱眉头，递给王磊看了一眼。 看到副县长、县公安局局长娄辰的名字，王磊随即看向了钱小飞，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 宋勇瑞接起电话，“娄局长你好，我是宋勇瑞。” 电话那头，娄辰的语气平淡如水，听不出任何情绪：“勇瑞啊，我听说你们绿水村晚上发生了非常恶性的打架互殴事件？” 宋勇瑞点点头，“是的，娄局长，绿水村几个小混混围殴我们乡里两名干部……” 不待宋勇瑞说完，娄辰便打断道：“好，我知道了，你处理得很好，辛苦了。” 听到娄辰破天荒地表扬自己，宋勇瑞反倒生出一丝不安来。 果然，娄辰继续说道：“这起案件案情复杂，牵连重大，局党委决定由县局刑侦大队直接办理该案，邢峰大队长已经在去往绿水村的路上了，请你和他做好对接。” 说罢，不给宋勇瑞争辩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宋勇瑞骂骂咧咧地将娄辰的话如实告知了王磊，王磊丝毫没有觉得意外，毕竟这就是乔泽阳和钱小飞这么有恃无恐的底气所在。 郭炜有些郁闷，他可不想白白挨一顿打，“那我们就干等着？就这样把人和证据交给他们？” 宋勇瑞哼了一声，“可没那么简单，我这边执法记录仪都已经拍下了所有犯罪嫌疑人和现场，相关的证据材料正在登记造册，这些他们做不了假。现在的案件都全国联网、终身负责，他们操作起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边宋勇瑞安排人抓紧时间清点登记着办公室内的物证，而邢峰则带着刑侦大队一班人从县公安局出发后朝着绿水村疾驰而来。 县委大院内，一辆满载着工作人员的商务车，几乎和邢峰同时出发，朝着同样的方向驶去…… 第80章 略施小计 邢峰接到娄辰的指令之后，一刻也不敢耽误，拉上局里值班的警员，亲自跃上驾驶座，警车如离弦之箭般射向绿水村。 他是个赛车爱好者，直接把县道开成了纽北赛道。 平时1个小时的路程，这会不到40分钟便赶到了绿水村。 将车稳稳停到村部的院子里，邢峰一跃而下，三步并作两步，直逼宋勇瑞所长面前。 “勇瑞所长，你们辛苦了！根据局党委指示，请立即将所有涉案人员及相关证据移交给我们！” 说罢，邢峰带来的警员迅速跟上，站成一排。 宋勇瑞笑眯眯地说：“刑大，你们这么晚赶过来太辛苦了，我们帮你们把证据登记好，你看，就差一点了。” 邢峰一摆手，“不用了，东西给我们带回去慢慢处理就行，毕竟你们下面派出所搞的东西经常不符合队里要求，省得到时候还要返工，费时费力。” 宋勇瑞见邢峰如此贬低派出所的工作水平，不禁皱了皱眉头，也沉下脸，“那不行，根据规定，我们要制作案件移交清单，请你们等会！等我们把清单制作好，我和你当面清点交接！” 邢峰平时经常帮陈荣发、娄辰干些擦屁股的事，在局里自是颐指气使，一副二把手的做派，连几个副局长都不放在眼里，更不要说宋勇瑞这个小所长了。 他语气强硬，毫不留情，“放什么狗屁，别扯那些没用的，这个案件现在就是由我们刑侦直接办理，让你们的人立马给我滚蛋。” 话音刚落，邢峰带来的人就要将乔泽阳、钱小飞带走，又有几人朝着刚刚失火的办公室走去。 就在这时，宋勇瑞此时犟脾气也上来了，大喝一声，声震屋瓦，“我看谁敢动！这个案件最初是由我们派出所接的，既然我们已经受理了，就不能稀里糊涂地交给你们。” 说到这里，宋勇瑞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向邢峰，“要是以后丢了什么证据，责任算谁的？” 邢峰不屑地看着宋勇瑞，自顾自越过他，朝着派出所的那些警员说道：“各位，我是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邢峰。” 邢峰的大名，全县的公安干警均如雷贯耳，不仅因为他作风彪悍，破过很多大案要案，更因为他是副县长、公安局长娄辰的心腹。 全县公安系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邢峰一脸严肃，继续说道：“根据局党委指示，今晚的案件全权交给我们刑侦大队办理，请你们立即离开现场，如有不遵从指示的，将一律按照违反办案纪律处理！” 邢峰的话语掷地有声，极具震慑力。小营乡派出所的干警，除了几个宋勇瑞的心腹，均主动放下了手里的活，默默后退了几步。 宋勇瑞见状，无奈叹了口气，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加上他平时也不擅长拉拢人，现在这个局面他已无法扭转。 就在这时，宋勇瑞的手机骤然响起，见屏幕闪烁着赵清月的名字，宋勇瑞顿时心中一喜。 赵清月没有多废话，直接让宋勇瑞将电话交给邢峰。 “刑大，你好！我是小营乡乡长赵清月！” 听到电话里传来清洌的女声，邢峰嘴角露出一抹坏笑，“清月乡长你好啊，真是好久不见，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坐坐，喝喝酒、唱个歌？” 面对邢峰轻佻的言语，赵清月强压住心里的怒意，“刑大，今天晚上的事情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这里面涉及到了我们村干部的腐败问题，我和我们纪委书记正在赶过来的路上，而且我们正在向县纪委报告案件有关情况，请务必稍等我们一会。” 宋勇瑞眉毛一挑，眉宇间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满不在乎地说：“无妨，我们先将人带走，若纪委立案，再移交也不迟。”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将手机丢给了宋勇瑞。 郭炜听见是赵清月打来的电话，立马站了起来，“我就是因为瞅见他们见不得人的勾当，才被他们打了一顿，我们乡长不来，我不走。我要等我们乡长来主持公道！” 邢峰正欲发作，院子里又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乡长就能主持公道？我这个党委书记难道不行吗？” 宋勇瑞深吸一口气，既然县公安局那边能得到消息，想必也第一时间通知了钱飞鹏。 钱飞鹏走到院子中间，对着宋勇瑞说道：“你们还有没有组织性、纪律性，县公安局办理重大刑事案件，还需要提前征得你们同意吗，我们乡党委政府都必须无条件配合！” “宋所长，我命令你马上带人离开，将现场全部交给刑大！” 至于郭炜，钱飞鹏压根没放在眼里，提都没提。 派出所的警员见钱飞鹏都亲临现场下达命令，也不再挣扎，都默默回到了院子里。 邢峰嘿嘿一笑，冲着钱飞鹏点点头，迅速命人将现场的嫌疑人等一个一个押上车，并迅速给办公室贴上了封条。 不过，邢峰还没松一口气，很快发现了不对劲，“是不是少了一个人，你们那个副乡长王磊呢？” 钱飞鹏闻言，也皱起眉头，看向了宋勇瑞。 宋勇瑞则耸耸肩膀，若无其事地看向了漆黑的天空。 邢峰冷哼一声，“没想到你们这位副乡长居然畏罪潜逃，要当逃犯，真是活久见。” 郭炜闻言，瞬间大怒，“我去你妈妈的吻，明明是这些小混混围殴我们，我们正当防卫，你他么颠倒黑白，睁着眼说瞎话……” 被郭炜劈头盖脸一顿痛斥，平日里高高在上惯了的邢峰一脸愠色，抬脚便踹了上去。 原本就受伤不轻的郭炜此刻又被踹倒在地上。 就当邢峰控制不住情绪又要抬脚的时候，宋勇瑞连忙拦住，“邢峰，你干嘛？我的执法记录仪可还开着的！” 邢峰哪顾得上这些，企图将宋勇瑞推到一旁。但宋勇瑞也是军人出身，岂是邢峰能轻易撼动的。 就当邢峰即将发飙的时候，钱飞鹏沉声道：“不要节外生枝了，赶紧把人和东西带走。” 邢峰轻啐一声，便招呼众人上车。 就在这时，一辆破旧的大众轿车缓缓驶到了院子门口，一个高大的人影从车上窜了下来，“郭炜呢，赶紧把他抬上来，我送他到医院去。” 说话之人正是先前消失不见的王磊。 邢峰见“逃犯”主动投案，立马招呼刑侦大队的警员上前。 两名警察作势就要上来将王磊控制住。 王磊“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你们干嘛？我兄弟受了重伤，我要送他去医院。” 王磊显得有些激动，和那两名警察推搡时，“一不小心”就被推倒在地。 两名警察趁机上前，紧紧扭住了他的胳膊。 “你们有没有搞错，我们是被害人！你们长不长眼睛？”王磊“奋力”扭动着身体，冲邢峰等人吼道。 邢峰见已经将王磊制服，心中暗自得意，只要把他们带回县公安局，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钱小飞看着邢峰志得意满的样子，却叹了口气。 经过刚刚短暂的交手，他相信王磊绝不是这么轻易束手就擒的人，不仅心思缜密、行动果决，“演技”也是一流。 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好上前提醒。 果然，钱飞鹏首先察觉到了异样，对着王磊沉声说道：“王磊，不要闹了，我们会送郭炜去医院的。刑大也不会为难你，你去了县公安局把事情解释清楚就行。赶紧把车子挪开！” 邢峰一愣，这才发现，王磊开过来的那辆车把院门堵得死死的，他们带来的办案车哪里还开得出去。 第81章 谁能带走 车，自然是王磊刚刚溜去村口，特地将郭炜的车开过来堵门的。 邢峰眉头紧皱，伸出指头指着王磊，“你赶紧去把车子挪走！也好早点去局里说清楚！” 耸了耸肩膀，胳膊用力一甩，从两名警察的手中挣脱出来，故意慢悠悠地朝着车子晃过去。 走到车边，王磊先是装模作样地拽了拽车门，却没有拽开。随后又翻来覆去掏着裤兜。 “咦？我车钥匙哪里去了？刚刚还在这的啊！” “肯定是刚才摔倒的时候掉地上了，都怪你们。” 一边嘟囔着，一边猫下腰，在地上胡乱地扒拉着 邢峰哪里还看不出来这是在戏弄他们，顿时，一股无名怒火从脚底直窜上脑门，抬脚就朝着王磊的屁股踢了过去。 感受到裆下劲风呼啸而来，王磊突然转过身，起身的瞬间胳膊恰到好处地搭在邢峰小腿上，顺势一抬，邢峰当即站立不稳摔了个屁股蹲。 他在局里飞扬跋扈惯了，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挥起拳头就要给王磊一点颜色瞧瞧。 尽管刚刚消耗了不少体力，但应付起这平时养尊处优的邢大队长来，他依旧游刃有余，邢峰冲来冲去连王磊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自己反倒累得气喘吁吁，只恨晚上没把配枪带出来。 王磊“好声好气”解释道：“那个，邢大是，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 听到王磊这话，邢峰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王磊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劝道：“还是请大家一起帮我找找车钥匙，不然你们车子也开不走啊，总不能这么多人走回县城。” 看着邢峰气急败坏的样子，钱飞鹏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这邢峰虽然对陈荣发忠心耿耿，但毕竟只是个干粗活的，脑袋瓜子真是不灵光。 钱飞鹏上前拍了拍邢峰的肩膀，“邢大，不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一个车钥匙，他不想让你找到，自然有不想让你找到的办法。” 邢峰瞅了钱飞鹏一眼，自知占不到王磊的便宜，自然也不想再往他的圈套里钻，“就你叫王磊是，你给我等着，看一会回了公安局，老子怎么整你。” 随后，他扯着嗓子命令道：“所有人！过来，把车抬走！” 宋勇瑞见状，主动请缨，“邢大，我们小营乡派出所的也来帮帮忙。” 邢峰瞪了宋勇瑞一眼，“不需要！” 邢峰一共带了8个人过来，8名警员看着这辆小轿车直发呆，他们什么时候干过搬汽车这种事！ 不过，邢峰的指示还是很有威慑力，8个人没有犹豫太久，将手小心翼翼地伸到汽车底盘下面，在邢峰的指挥下深吸一口气，彼此对视一眼，齐声喊了句“起”，然后猛地一抬。 只见四个轮胎稍稍站直了一些，却丝毫没有离开地面的意思。 邢峰面色阴沉得可怕，宋勇瑞此时又贱兮兮地凑过来，“邢大，不然我们来帮帮忙？” “不需要！”邢峰倔强地抬手将宋勇瑞推开，指着钱小飞和几个小混混，“你们几个，给我过来！” 这下，除了耷拉着胳膊的宋泽阳，又多了 6个人加入了搬车的队伍。 不过，郭炜这车顶多2吨，可不知道后备箱里都装了啥，十几个人都抬得异常费力，一个个涨红了脸，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邢峰在一旁指挥着，终于花了十几分钟时间，将车稍稍挪开了一道口子。 可就在邢峰刚刚抬脚准备登车的时候，又有两束耀眼的车灯直直射进了院子，径直朝着刚刚打通的院门冲了过来。 邢峰顿时火冒三丈，张嘴就开始骂娘：“我 x，还有完没完了，去把车给我拦住，把里面的人都给我拷起来！” 毫无疑问，邢峰他们都不假思索地把这辆车当成了王磊搬来的救兵。 不过，救兵确实是救兵，但此救兵并非用来堵门的。 商务车刚刚停稳，车门齐刷刷地打开，副驾驶座位上一个中年人率先跃下车，立即朝着院子里走了过来。 刚刚哼哧哼哧抬完汽车的警员正一肚子气，一下子就撒在了这人身上！ 一名警员一把攥住那人的胳膊，顺势一扭，将其死死扭到背后 那人毫无防备，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袭遍全身，“哎哟”一声，单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脸上满是痛苦与愤怒，扯着嗓子怒斥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这么对我？” 钱飞鹏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昏暗的灯光下，慢慢露出邢峰那飞扬跋扈的脸庞，他缓缓走近那人，趾高气扬道：“县公安局办案！所有阻挠办案的人员通通逮捕！” 说罢，微微低下头，看向了被扭倒在地上的那人。 扭着那人胳膊的警员正为自己敏捷的身手沾沾自喜，还准备向邢峰邀功，可一抬头，迎接他的，却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大逼斗，打得他眼冒金星，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 “你个蠢货！我们县纪委常务副书记你他么都不认识！你……你……明天就滚去看仓库去！” 说罢，邢峰一脚将他踹开，颤颤巍巍地将那人小心扶起，“张……张书记，您怎么来了？” 张海抬手用力将邢峰推开，揉了揉被扭得生疼的肩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哼，允许你邢大队长办案，我们纪委就不能办案了？” 话音刚落，后面的几名县纪委工作人员迅速围拢上来，掏出证件出示在了邢峰等人面前，“我们正在侦办一起违纪违法案件，需要带走涉案人员和证据！” 赵清月接到王磊电话后，便给张海打去了电话，详细汇报了绿水村发生的恶性事件，并将之与之前收到的举报材料联系在了一起。 张海一听，拥有近三十年纪检工作经验的他立马高度警觉起来，第一时间向县委常委、纪委书记、监委主任茅向雪作了报告，并亲自带队赶到了绿水村。 见张海的目的也是乔泽阳、钱小飞这些人和办公室里的证据，邢峰冷汗便冒了出来。 张海见自己掌握了主动，顾不得胳膊上的疼痛，当即准备命人接手现场。 院子里的小混混仿佛成了香饽饽，接连被派出所、县公安局和县纪委争来抢去，真是难得一见。 不要说这些小混混了，就连这些警察也目瞪口呆。 可就当张海的人准备走进院子的时候，邢峰却伸出手拦住了这些纪委的干部，咬牙说道：“对不起，张书记，我们娄局长明确指示，这是我们要办的案件，你们不能带走任何人和东西！” 钱飞鹏推了推眼镜，没想到邢峰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立场还挺坚定，倒没有被县纪委的领导吓倒，瞬间对他高看了几分。 邢峰抬起头，“这些人涉嫌刑事犯罪，依法归公安机关管辖，局党委明确指定由我们行政大队办理，我们已正式接手案件，张书记如果有其他意见，请和我们领导沟通。” “我这里，只能执行娄局长的意见，人和东西，我都不能给你们。” 张海眉毛挑了挑，作为县纪委的常务副书记，已经很久没被这样怼过了。 毕竟哪家的干部到了纪委就自动低半级，哪里敢给纪委脸色看，张海正欲发怒，却听见身后商务车的门再次被打开。 一阵轻巧的平底皮鞋踢踏声在夜晚显得格外清脆。 “村干部属于其他依照法律从事公务的人员，既涉嫌严重职务违法和职务犯罪，又涉嫌公安机关管辖的犯罪，原则上依职权分别立案，以监察机关为主确定管辖，并承担组织协调职责。” 一个冰冷的声音由远及近，像一阵寒风，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钱飞鹏、邢峰均瞪大了眼睛看着来人，正是阳平县大名鼎鼎的“女魔头”——县委常委、纪委书记、监委主任茅向雪。 如果说县委常委班子里最让陈荣发头疼的人，那一定非她莫属了。 第82章 占得先机 “邢大，你说对么？”茅向雪面色冷峻，双眸如寒星般直直地射向邢峰。 邢峰咽了口口水，嘴唇微微张开，试图说些什么，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就在邢峰愣神之际，钱飞鹏发话了，“没想到我们乡小小一个村干部的案件，也能惊动茅书记大驾光临。” 茅向雪一现身，钱飞鹏哪里还能看不出来，这是代表方云泽也下场了。 看来王磊这小子今晚是铁了心要在绿水村搞出个大动静，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茅向雪瞥了一眼钱飞鹏，揶揄道：“我也没想到，钱书记也会为了一个村干部大半夜亲自过来保驾护航，怎么，是掌握了什么独家情况，急着来一起反映反映？” 钱飞鹏暗暗咬牙，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原本一个张海就已经隐隐让他们有些招架不住，只不过是靠着邢峰强撑着一口气。 可还没等张海出手，对方就直接甩出王炸，就算是久经官场、见多识广的钱飞鹏也感觉束手无策，只能转头对邢峰说道：“邢大，既然茅书记都这么说了，你先向娄局长汇报一下。” 茅向雪微微一笑，看向张海等人，朗声道：“那就给娄县长一个面子，等邢大打完电话，你们再接手。”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回到车上。 钱飞鹏和邢峰两人听闻此言，心中皆是“咯噔”一下，暗暗叫苦。 表面上茅向雪说的是给娄辰一个面子，可下的命令，却是不论邢峰向娄辰汇报的结果如何，张海都必须接手案件。 不过想来也是，有她纪委书记茅向雪在这儿压阵，他们谁敢轻举妄动？就算娄辰亲临，怕也是无力回天。 果不其然，娄辰听完邢峰的汇报，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奈地吐出两个字：“照办。” 邢峰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来到张海面前，“张书记，按照你们要求，我们就撤走了。” 出人意料的是，张海却伸手拦住了准备上车的邢峰，“撤走干啥，我们又不是要把所有人和证据全带走。” 听到这话，邢峰一愣，有些不解，满脸期待地看着张海。 张海微微一笑，“案件只涉及乔泽阳一个人，我们只把他带走就行了。” 邢峰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忙问道：“那证据你们也不要了？” 钱飞鹏听到搞邢峰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简直不想再搭理他。 张海指着地上的“凶器”，调侃道：“这些棍棍、棒棒我当然不要了，办公室里的东西，感谢邢大还帮我们贴上了封条，我们办案人员会接手。” 邢峰见带不走关键证据，不过还是目露凶光地看向了王磊，心中暗自得意，“好好好，就是你害得我办砸了差事，等把你带回局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邢峰还没爽上3秒钟，张海便又说到，“不过这几个人也涉及到了本案，你们讯问的过程，我们会派纪委工作人员参加。” 顿了顿，又补充道，“放心，绝对不影响你们办案，就是在旁边看看，学习学习。” 邢峰：“……” 这就是把他们当成给纪委打工的了啊。 不过听到张海说，不需要把其他人都带回纪委，钱飞鹏还是松了一口气，这才关心地用余光看向了钱小飞。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 张海的人，赶紧利落将还在嗷嗷叫唤的乔泽阳带上车，然后留了两个人在办公室看守证据。 邢峰也将王磊等人一起拉上车，两辆车一起朝着县医院驶去，毕竟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特别是乔泽阳还断了只胳膊…… 车上，王磊凑到郭炜身边，小声嘀咕道：“那你小车子怎么那么重？我生怕他们一下子就搬起来了。” 郭炜嘴角微微上扬，“吴大姐让我买了一大批米、油全塞后备箱了，那重量起码顶得上两三个人呢。这是准备明天去绿水村发给大伙的。” 王磊恍然大悟，吴凌霜到底是妇联主席，群众工作经验那叫一个丰富。就是自己明天估计参加不了了。 郭炜在医院做着检查，索性只是些皮外伤，但还是得住院观察一天。 王磊没啥大问题，径直去了县公安局做笔录。有纪委的工作人员在一旁坐镇，邢峰他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耍不了什么花样。 至于赵清月，开车的技术着实有待提高，她赶到的时候，正好碰到钱飞鹏阴沉着脸走出村部。 此时，院子里冷冷清清，只剩下两名纪委工作人员，以及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张会计、姚若薇等村干部。 赵清月当机立断，明确表示由张会计暂时主持村里的工作，并择期组织改选…… 陪着王磊来到县公安局的那名纪委干部倒是很机灵，催促着邢峰抓紧给王磊做了笔录，但即便如此，手续还是一直折腾到第二天快中午才办完。 王磊缓缓走出县公安局办案中心，便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那名纪委干部。 见王磊走了出来，他主动上前和王磊握了握手，“王乡长你好啊，我是县纪委案件审理室副主任孙致远，感谢你发现了绿水村的腐败问题，还帮我们保存了证据。” 王磊连忙笑着回应：“哪里哪里，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昨晚多亏了孙主任关心，不然我可少不了麻烦。这个案件，还请孙主任多费心了，还绿水村一个清明的政治环境。” 孙志远神色严肃起来，“这是自然，也是职责所在！” 突然，一个响亮的喇叭声响了起来，王磊循声望去，只见一辆黑色的奔车停在路边，王磊笑了笑，和孙志远寒暄了几句，便登上了程松的车。 可当他看到驾驶座上的人竟然是姚若薇时，不禁一愣，“怎么是你？怎么还把程主席的豪车薅过来了？” 姚若薇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管那么多干嘛？两位主席在绿水村正忙着呢。” 王磊知道姚若薇说的是程松和吴凌霜。 “能不能不要干这么危险的事。昨晚我听清月姐说了之后都吓死了。” 感受到姚若薇的关心，王磊摸了摸鼻子，“就那几个小混混算啥，我在部队里的时候……” “得了，”姚若薇没等他说完，就急忙打断，“你要不要先回家休息一下？” 王磊虽然一夜没睡，但还是惦记着绿水村的工作，随即摇摇头，“算了，直接去绿水村，回头在宿舍休息休息。” 今天是工作转班和审计组入驻绿水村的第一天，姚若薇深知王磊肯定放不下工作，便也不再劝他，默默发动了车子。 一到绿水村村部，王磊便看到院里停了好几辆车，昨晚火烧的痕迹老远就看得清清楚楚。 王磊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只见第一间办公室里，几张陌生的面孔和张会计正坐在里面说着什么，应该是审计组的人在问话。 毕竟，在明面上，张会计是绿水村财务工作的负责人，审计组找他问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明显很多见不得人的账目，乔泽阳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哼，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磊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视线从房间里移到了钱飞鹏的身上。 王磊有些诧异，“钱书记今天怎么有空到绿水村来指导工作了？” 尽管嘴巴上这么问，但王磊也能猜到，毕竟今天是审计组入驻的日子，作为党委书记的钱飞鹏势必要来陪同县纪委和审计局的工作人员。 当然，更重要的，自然还是打探一下第一手消息。 第83章 首战告捷 钱飞鹏显然并不打算回答，默默点上一根烟，“我承认，是我一开始看低你了，不该把你晾在一边坐冷板凳。” 当时钱飞鹏的确没把王磊放在眼里，他唯一关注的就是自己能否在这个关键时期平稳过渡。 只是没想到，王磊居然短短月余时间，就把这个冷板凳捂得滚烫，成了他稳固地位的最大变数。 钱飞鹏微微眯起眼睛，继续说道，““我不过是个胸无大志、小富即安的乡镇书记罢了，一辈子也就是希望能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求个全身而退。” “你非要把我这小营乡变成书记、县长斗争的主战场吗？到时候殃及池鱼，谁也别想好过！” 听到钱飞鹏的比喻，王磊挑了挑眉毛，“钱书记，我从没想过要参与什么权力斗争。我们都是国家干部，肩负着为人民服务的重任，我们只该和违法犯罪、黑恶势力做斗争！和那些损害群众利益的人做斗争！” 王磊的话语掷地有声，言下之意，如果钱飞鹏违法乱纪的事情坐实，王磊必然也会和他斗争到底。 说到这里，王磊掀了掀嘴角，“另外，我觉得钱书记作为乡镇党委，眼界不该如此狭隘，不能把富不富、安不安作为追求。” 钱飞鹏皱着眉头，显然对王磊的话十分抵触，从鼻腔里冷冷哼出一声，“你说得好听，但人总不能脱离实际，活在梦里。” “你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了，你眼中的官场是这样的理想状态吗？在这个大染缸里，你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从未为个人利益动过心思？” 说完，旋即大步走上专车，离开了绿水村。 既然王磊回来了，他也没有必要继续杵在这配相了。 王磊看着钱飞鹏的背影，并没有被他的言语所动摇。 相反，正因为见识过，才更加坚定了王磊的立场和决心。 姚若薇此时停好车也跟了上来。 王磊问道：“主席他们都出去了吗？” 姚若薇点点头，“是的，程松主席和吴主席带着人一早就到各家各户去了，还带了慰问品呢！” 她低头看了看时间，“估摸着现在应该快回来了。” 王磊见钱飞鹏已经走了，乡里不能没有领导陪着审计组，便径直来到会议室，静静等待大部队归来。 会议室里，乡财政所所长曾豪正带着几个工作人员埋头翻着账本，王磊轻手轻脚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一会，张会计办公室的几人也回到了会议室。 王磊见审计组的人都到齐了，连忙起身。 一位年纪稍长的干部看到王磊，主动上前一步，热情地伸出手，“是王乡长，你好啊。我是县审计局副局长阮浩，这位是县纪委一室主任孔静，我们根据方书记的要求，来参与这次审计工作，打扰你们啦。” 王磊闻言，目光在孔静身上停留片刻，他在市委办时就听闻过她的大名，据说她是茅向雪的得力爱将，看来方云泽为了支持自己，派出的团队都是精兵强将啊。 “感谢两位领导的支持，咱们都是为了后续工作能顺利开展嘛，有你们在，我们心里踏实多了。” 阮浩微微一笑，将王磊拉到一边，“昨晚的事，我们也听说了，鉴于这个特殊情况，茅书记觉得我们在这的意义也不大了，况且大部分的账目材料也都被带到纪委去了。” 王磊点点头，表示理解，现在有张会计主持工作，想必剩下的一些资产情况应该可以很快摸清楚。 孔静这时也走上前补充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茅书记知道你们立下的军令状，特意抽调了人手，会把涉及到村集体资金和村办企业的情况先摸出来，到时候你安排村里会计和我对接。” 王磊感激道：“没想到茅书记和孔主任考虑得这么周到，太谢谢了！” 王磊此时最担心的就是因为乔泽阳案件的事，耽误了绿水村的工作，没想到茅向雪和孔静连这也考虑到了。 中午时分，王磊左等右等也没看到程松和吴凌霜两位主席的人马返回，只得让张会计先安排了个工作餐，陪审计组的人简单吃了顿便饭。 将阮浩和孔静送走之后，王磊便让剩下财政所一班人继续把剩下的账盘点清楚，也算没有白来这一趟。 直到这会，程松和吴凌霜带的两队人马才返回村部。 程松从吴凌霜的车里下来，拍了拍微微隆起的小腹，意犹未尽地点上了一根烟。 瞧见院子里的王磊，他立刻快步上前，抬手拍了拍王磊的肩膀，“尊敬的王乡长，幸不辱命，圆满完成任务！” 有程松和吴凌霜这两位“大神”出马，王磊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笑着打趣道：“我还眼巴巴地等着你们回来吃饭呢，看你这样子，在外面就解决了？” 吴凌霜停好车，走了过来，“哎呀，王乡长，不好意思，忘记跟你报告了，村民太热情，非要留我们吃饭，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就弄迟了。” 孟朵朵和夏兰也一脸喜色，兴奋得你一言我一语。 “老百姓听说，以后只要按责任区把卫生搞好，就能每月领到清洁费，都积极的不得了。” “然后我们把艺术改造和危房改造、违建整治结合起来，大家也特别支持！” 王磊继续问道，“有没有统计，他们有多少人愿意之后做点小生意，或者能搞一点小才艺的？” 这也是王磊和程松、吴凌霜商量的办法。 除了大力招商，引进项目之外，也充分挖掘内生动力。 这样村民们一来可以能做点小生意，搞点餐饮、民宿，或是卖点农产品、土特产等等，也能满足游客的消费需求。 二来把大家伙看家的本事也都摸出来，搞一些传统非遗技艺的展示，既能观赏又能售卖，进一步丰富“艺术乡村”的业态。 当然，做小生意的，乡里均会根据成本进行相应补贴。 有传统技艺傍身的，更能拿到固定奖励。 这些还不算游客的消费，村民们得知这一消息后，纷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时张会计也走到院里，“王乡长，你是不知道，我们村里能人多得很呢，有不少人年轻的时候就在大城市做过生意、开过饭店，这会都跃跃欲试准备二次创业了，还准备把他们在城里打工的儿子、女儿都叫回来。” 吴凌霜也在一旁补充：“好多大叔、大妈都来问，他们干农活算不算传统技艺，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准备一个一个指导他们怎么做好表演展示，顺便卖点农产品。” 王磊闻言，笑了笑，“其实大城市的人在高楼大厦里呆久了，对农村的一切都很好奇，表演痕迹也不要太重，只要正常把院门打开，或者把围墙拆半截，然后再院里干活，不都可以嘛。” “我们这边不都会做闷酱、榨油、做豆腐、做干子、做酱油什么的吗，让他们全都搬到院子里弄，给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城里人好好开开眼！” “然后，那些会做竹编、藤编、木雕、油布伞这些传统手工技艺的，让他们这段时间好好练练，别到时候来了人多了出洋相！” 众人听到王磊的谋划，均兴奋不已，纷纷憧憬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伙上阵，帮村民们都找准了自己的定位。 绿水村的村民个个都摩拳擦掌，还有不少年轻人都被自己父母叫了回来，准备大干一番，再没人想着去采石场干那些脏活了累活了。 贺宇凡也没再给王磊使绊子，顺利完成了景观设计公司的招标，开始了绿水村公共空间的改造，精致的休闲广场和一条条景观步道迅速建设了起来。 王磊也忙得不可开交，在姚若薇的帮忙下找上了几家国内知名的艺术学院，准备对绿水村的环境进行进一步的艺术化提升。 而钱小飞，仅仅在县公安局办案中心关了几天便被放了出来。 第84章 再寻突破 这些日子，王磊除了大刀阔斧地抓绿水村的建设改造工作，还对接了国内着名的美术院校。 正值开学季，这些美术院校也在四处寻觅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好组织学生开展写生交流实践活动。 得知消息的王磊，亲自挂帅，带领团队前去洽谈合作，在食宿、交通方面给予大幅度的优惠，甚至还表示可以定期承办大型美术作品展。 虽说这些院校对绿水村现有的接待能力还有些打鼓，可当他们一踏入绿水村，便被眼前如诗如画的自然人文环境深深吸引。 那潺潺的溪流、葱郁的山峦、古朴的村落，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让他们陶醉其中。 在绿水村时，他们无一不对王磊下一步推进“艺术乡村”建设的计划赞不绝口，双方一拍即合迅速签订了写生培训基地的合作协议。 各院校也十分爽快，当即承诺每月都会定期组织全体师生奔赴绿水村写生交流。 王磊暗自一算，平均下来每天至少有 500人次在绿水村停留，这带动效应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已经泛起了层层涟漪，成效初显。 与此同时，县纪委案件审理室副主任孙致远也给王磊带来了好消息，乔泽阳的案件被县纪委确定为乡村振兴领域不正之风和腐败问题专项整治典型案例来查办。 在纪委强大的攻势之下，没几天乔泽阳就彻底顶不住了。 他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交代了挪用村集体资金、贪污村办企业分红这些事儿。 孙致远在电话里也给王磊透了个底，“不过，这乔泽阳嘴硬得很，所有问题都自己扛了下来，咬死了没提其他上级领导，参与黑涩会组织犯罪的事儿也只字未提，和咱们最初预想的差距不小啊。” “所以说，如果短期内找不到新线索，我们恐怕得尽快移交给检察机关提起公诉了。” 这一点王磊心里也明白，把乔泽阳列为典型案例也是个双刃剑，虽然突破起来力度很大，但是查办到哪一步却很有讲究，毕竟也要考虑一个办案效率的问题。 王磊微微一笑，“他搞不好还寄希望于上面会有人来捞他呢。” 孙志远道：“这绝不可能！咱们手里掌握的线索和证据铁证如山，而且他这人防范意识薄弱，很多交易都是通过自己银行卡转账，简直是肆无忌惮。谁也救不了他！” 王磊陷入了沉默，脑海里浮现出乔泽阳的样子。 他是典型的村一级干部，混迹江湖多年，就是凭着“棍气”二字，就算是出了事，也要一个人扛下所有。 估计只有这样，出来以后还能被人念叨他的好，就盼着以后出来，还能靠这份所谓的“江湖义气”找陈荣发、钱飞鹏等人混口饭吃。 不过，等到他出来的时候，他所依仗的这些靠山真的就能平安无事吗？ 当然，现在看来，要想扳倒陈荣发、钱飞鹏这些背后的大鱼，还得重新寻找突破口。 毕竟方云泽的打算，就是从绿水村撕开口子，吹响阳平县“扫黑除恶”“打伞破网”的号角…… 到底该从哪里入手呢？王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这边王磊刚刚挂掉孙致远的电话，手机铃声便急促地再度响起。 王磊一看是县委常委、组织部部长肖远航打来的，迅速接了起来。 “肖部长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肖远航的笑声，“王乡长，最近日子过得挺充实，忙得脚不沾地，我可听说市委唐文杰部长亲自给你布置了重要任务啊。” 王磊谦虚地回应道：“感谢部长关心，还不是按领导要求把工作干好嘛！” 两人寒暄了几句，肖远航才切入正题，“跟你说一声，你女朋友的事我已经办好了啊，下周就把她调到我们组织部来。不过她是事业身份，编制是我们一个二级机构，暂时借调在干部科工作！” “怎么样，还可以，一来就把她放到我们核心业务科室锻炼，这机会可不多。” “下回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联系嘛，不用让你岳父还绕着弯子去找我们常务，这么见外。” 肖远航几句话说得王磊一愣，不过他随即想到纪玲玲之前就表示过想走仕途这条路，迅速反应了过来，十有八九是纪家又在帮纪玲玲运作。 让肖远航误以为这也是王磊的意思。 王磊这会也不好揭穿，略作思忖，只得硬着头皮替纪玲玲感谢道：“肖部长，您这可帮了大忙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说什么感谢的话，我们什么关系。你们小两口好好工作、好好发展就是最好的感谢，以后你们俩‘双剑合璧’，一个在基层，一个在机关，事业上也能相辅相成……” 肖远航是林树人和方云泽坚定的盟友，自然觉得此举也是在为王磊的仕途铺路。 王磊听着肖远航的话，心里头五味杂陈，既为这份突如其来的“好意”感到意外，又对肖远航的关照颇为感动，当即表示找机会一定要好好敬肖远航一杯酒。 看着手机，回想着肖远航的话，王磊这才想起纪玲玲来。 回想起和纪玲玲在一起的五年多时光，不说天天约会，但至少每天都会和她在电话里腻歪一下。 可最近这段时间忙着应付唐文杰的调研和绿水村的工作，竟然都忘了和主动和纪玲玲联系。 除了前段时间闹了几天别扭之外，可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另外，肖远航说的事，他也要问一下。 最近几次，纪玲玲都表现出对官场的向往，只是没想到她动作会如此迅速。 于是，立即拨通了女友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响了许久，就在他以为要无人接听的时候，纪玲玲终于接通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一声冷冷的哼声。 “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纪玲玲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和委屈。 王磊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先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来调研，又明确了一个紧急任务，都是我分管的，实在是抽不开身……” 纪玲玲明显有些不悦，“乖乖，你现在真是不得了，当领导了啊，还你分管的……” 不等王磊回应，纪玲玲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现在换了单位，你都不关心。”纪玲玲提及此事似乎很兴奋，“我调到县委组织部来了，虽然编制还在组织部的二级机构，但是借调在干部科。” “怎么样，我爸还是有点能耐的。要不是他和组织部领导关系过硬，我哪能这么顺利就调过去。” 第85章 同学聚会 纪云飞为了给自己女儿铺路，第一时间就把主意打到了王磊这个“准女婿”头上。 自从上次撞见方云泽、肖远航等人在王磊家吃饭，他便猜测，几人关系不一般。 于是，这次他索性直接请干部科科长万鹏帮忙，约了他们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石晓玉吃了顿饭，不动声色提出了自己女儿工作调动的事。 席间还提到特地有意无意提到了王磊是他的“女婿”。 石晓玉与纪云飞平日交情并不深厚，只得推脱道，这事需要县委常委、组织部部长肖远航同意。 而纪云飞等的就是石晓玉这句话。 石晓玉本以为肖远航不会轻易答应，谁料肖远航听说是纪云飞的女儿，也知道她就是王磊的女朋友，便欣然同意了石晓玉的提议，还把纪玲玲安排在了最核心的业务科室。 这一切进展得如此顺利，让纪云飞都有些始料未及，心中不禁对王磊的能量又高看了几分。 王磊听到纪玲玲的话，心里明白果然是纪云飞在背后运作，虽有些无奈，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纪玲玲说道：“你啊，想好了吗？就那么想当领导干部啊，你能领导我不就行了嘛！” 纪玲玲如愿踏上仕途，这会心情大好，“那肯定啊，谁不想当领导。难道你以后当了乡长、县长了，我就只能当个家庭主妇？”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再说了，当了领导干部，社会地位高，大家都高看你一眼。而且各种灰色收入也不少，就靠我们那点死工资，以后日子怎么过？以后你收的礼，都得交给我管啊。” 听到这番话，王磊的眉头不禁紧紧皱了起来。 回想起刚谈恋爱的时候，纪玲玲虽说有些大小姐脾气，但总体还是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上了几年班，就变得如此功利、市侩…… 王磊忍不住严肃地说：“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要是为了那点灰色收入想当领导，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省得以后我要隔着铁窗去看你！” 纪玲玲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难得地没有和王磊顶嘴。 随即话锋一转，“对了，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同学群里的消息你看到了。” 胡浩阳周末回县里请班上同学聚一聚，特地了我们两个，你也不在群里回一下。 王磊自从上次被纪玲玲把任前公示发到同学群里之后，索性屏蔽了群消息，确实没有看见聚会的事。 胡浩阳家一直是做生意的，家里开了好几家饭店，据说得闲居也是他们家的产业。 另外，如果是同学聚会的话，李杰搞不好也会出席，王磊自然也是不太感冒。 不过，纪玲玲却兴致勃勃，十分想去参加。 于是，撒起娇来，“哎呀，大家都是同学，今年还没一起聚过呢，你又刚刚提拔，要是不去，大家岂不是说你耍大牌？” “而且，我打了个电话邀请了曹老师，曹老师还问你去不去。到时候我们先去学校看望一下曹老师，然后再一起过去吃饭好不好？” 纪玲玲口中的曹老师，是王磊他们高中时的班主任曹慧。 当初王磊父母还在农村，没有到县城来做生意，平时曹慧对王磊这些条件比较差的住校生关怀备至，视如己出，生活上嘘寒问暖，学习上更是悉心指导。 当初也是曹慧鼓励王磊报考的国防大学。 这些往事，身为同班同学的纪玲玲自然十分清楚，若是曹慧老师也去参加聚餐，王磊肯定不会拒绝。 果然，王磊没有考虑太久，他一直没有忘记高中三年曹慧对自己的恩情。 便答应了下来。 周六上午，阳光明媚，县中学里书声琅琅。 王磊和纪玲玲一起，买了些水果和一束花，来到了学校。 走进校门，王磊情不自禁在学校里晃了晃，看着熟悉的教学楼、操场和坐在教室里充满青春气息的学弟学妹，仿佛又将他拉回了那段青涩的高中时光，不由得心生感慨。 一旦离开学校这座象牙塔，进入到社会的大熔炉之后，每个人都在变得千奇百怪，面目全非…… 纪玲玲拉着王磊来到了曹慧所在的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后，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两名老师坐在一起，表情严肃，似乎正谈论着什么。 一个正是他们的高中班主任曹慧，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皱纹，但眼神依旧和蔼可亲。 而另一名年轻的教师也很眼熟。 纪玲玲首先认了出来，惊喜地喊道：“呀，是胡雪琪，真是好久不见，听说你研究生毕业之后不是留在省城的吗？” 胡雪琪见是老同学来了，便换上了一副笑脸，“是的啊，反正我学的是师范，在省里压力太大，还不如回母校，和曹老师做同事呢！” 纪玲玲和胡雪琪久别重逢，立马拉着手亲昵地问起了彼此的近况。 王磊则走到曹慧身边，笑眯眯地说：“曹老师好啊，最近身体怎么样？我们都特别想您呢。” 曹慧瞧见王磊靠近，连忙将桌上的文件收了起来，故作轻松道：“王磊啊，你现在工作忙，我上次在群里也看到你的公示了，你这么年轻就提拔了副乡长，真是可喜可贺！” 说到这里，曹慧紧紧握住了王磊的手，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满是欣慰与自豪。 王磊可以感受到，曹慧这是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不过，王磊可以明显感受到，曹慧和胡雪琪刚刚肯定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便直接问道：“曹老师，您和胡雪琪刚才在说什么事情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曹慧连连摆手，“我一个当老师的，能有什么麻烦？你们能有出息，我就高兴了！” 然而，见王磊主动提起此事，胡雪琪却情绪激动起来。 她噔噔噔走到曹慧办公桌旁边，抽出一份文件，递到了王磊面前，气愤地说：“喏，你看，就是曹老师评副高职称的申请，又被学校打回来了。” 纪玲玲闻言，也十分诧异，“什么？曹老师副高职称都还没有评吗？按道理，像曹老师的资历和贡献，早就可以评副高了啊。” 王磊也皱了皱眉头，虽然县一级重点中学的副高职数不多，但是县中学有在职教师近200人，按照规定的比例也有十几个名额，曹慧绝对是够格的。 胡雪琪满脸愤愤不平，继续说道：“就是啊，而且曹老师过两年就要退休了，如果还不抓紧评，以后就没机会了。” “曹老师的性格你也清楚，向来不争不抢，就知道埋头苦干。这一次本来名额是应该是给曹老师的，可结果又被别的走后门的人抢去了！” “真是会做的不如会说的，会说的不如会跑的！” 第86章 职称风波 王磊这些年也培养了些察言观色的本事，胡雪琪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有些黯淡，这让王磊不禁联想到她好好的为什么会从省城回到老家县里，十有八九是有什么隐情。 纪玲玲也叹了口气，“现今这社会就是这样！你平常不跑跑关系、送送礼，关键时刻哪有人帮忙哟！” 胡雪琪的抱怨，反而深得纪玲玲的赞同。 不过，曹慧并没有让胡雪琪继续说下去，“雪琪，不要瞎说了，是我这么些年就光顾着教书，在教研上的成绩是差了一点。” 胡雪琪显然想为曹慧打抱不平，“就那个小陈，才30岁出头，怎么能跟您比，不就是因为她有个教体局副局长的姐夫？” 曹慧无奈地摆摆手，试图岔开话题。 可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被粗暴推开。 “胡雪琪！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些啥？你对学校评职称的工作有啥不满呐？” 只见门口站着的，正是县中学的校长卢华宇，而旁边则是县中学的办公室主任，王磊的那位表舅——朱利早。 话说朱利早虽说失去了晋升副校长的机会，但好歹原本的工作保住了。 打那以后，他对王磊一家那是毕恭毕敬，丝毫不敢轻视。 看来两人应该是开完会，路过办公室时，听到了胡雪琪的抱怨。 刚刚说话的是校长卢华宇，他一脸怒容地冲过来，抄起巴掌就要甩在胡雪琪脸上。 纪玲玲都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校长脾气这么暴躁。 王磊也不由地眯起了眼睛，难怪朱利早之前在外面那么张狂，看来也是有样学样。 他迅速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卢华宇的手腕，厉声道：“你一个校长，好歹也是知识分子，又是国家干部，怎么走上来就要动手？” 卢华宇在王磊他们上学的时候，还是德育处主任，素以“教育”问题学生而闻名，下手也非常狠。 不过，后来卢华宇愈发变本加厉，对学生动辄体罚，包括上网的、早恋的、成绩退步的都被下过狠手，据说还逼得一个女生跳了楼，不知道最后怎么也不了了之，去年居然还提拔成了校长。 县中学的一校之长可不得了，掌握着县里最核心的教育资源，全县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有求于他，所以就连一般的科级干部他都不放在眼里。 卢华宇并不认识王磊，他猛地抽回手，“干什么？她以前是我的学生，我教育我的学生怎么了？” 在卢华宇眼里，他的学生简直成了他能随意蹂躏的附属品。 对此，曹慧实在看不下去了，眉头紧皱，“卢校长，你真的不能再这样动不动就动手了，就算是学生，我们也要尊重他们才是！” 曹慧年纪大，卢华宇好歹还没有混账到欺负老太太的地步，只是没好气地说，“那就管好你的学生，不要无事生非、无中生有。” 王磊见卢华宇当了校长之后比以前更加蛮横霸道，忍不住怼道：“怎么是无事生非呢，像曹老师这么优秀的老师居然都评不上副高，这难道不是问题吗？” 王磊又往卢华宇身前凑了凑，“难道是曹老师哪里得罪了你？” 像曹慧这样的老教师，本身又没有什么社会资源，也不懂得表示表示，卢华宇自然不会把珍贵的指标用在他们身上。 卢华宇抬起头，眼神斜睨着王磊，“你是什么人，怎么能进我们学校的？” 曹慧连忙站起身，“卢校长，他们都是我的学生今天来看我的。” “我上午的课已经上完了，我能不能请个假，送送他们。” 卢华宇一听，他们也是曹慧的学生，顿觉有些驳了面子，伸出拳头就往王磊胸口擂去，“搞了半天，你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刚走入社会，就敢对学校指手画脚了？” “毕业几年了？找到工作没有？” 卢华宇的拳头还没碰到王磊，突然就被一只肥嘟嘟的手掌给拦住了。 朱利早在一旁劝说道：“卢校长……卢校长……您别生气，当着毕业学生的面，不太好……” 卢华宇一愣，瞅着身旁的朱利早，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你这是干什么？我看你现在真是被你外甥吓破胆，一点魄力都没有了。活该你干不上副校长。” 朱利早被卢华宇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偷偷瞥了王磊一眼，然后凑到卢华宇耳朵跟前，低声说道：“校……校长，他就是我外甥！小营乡副乡长王磊！” 纪玲玲见卢华宇如此贬低自己和王磊，顿时也怒气上涌，“卢校长，我们虽然毕业时间不长，但都没给母校丢脸，我在县委组织部工作，我男朋友已经是小营乡的党委委员、副乡长了！” 县委组织部？副乡长？ 这两个名头还吓不住卢华宇，县里的科级干部他见得多了，就是很多副县级的领导也经常因为晚辈上学的事来拜托他。 不过“朱利早的外甥”，可把他吓得够呛。 卢华宇惊吓之余，迅速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速度之快简直像是川剧演员。 “哎呀，原来是王乡长啊，幸会幸会。您是来看望曹老师的吗，这样。曹老师您陪这两位杰出校友一起在学校里逛一逛，好好聊一聊叙叙旧。” 一边说着，卢华宇一边快步上前，主动握住了王磊的双手。 只见他微微弓着身子，与之前蛮横的做派判若两人，脸上除了堆满笑容，隐隐还透着一丝紧张。 要知道朱利早当初为了上位副校长，可是花了不少力气。 可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却被莫名其妙撸了下来，朱利早虽然对此三缄其口，不过他却多方打听得知了内幕。 此事在教体局内部传得神乎其神，据说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得罪了他神通广大的外甥。 就连分管副县长林靖雁和县教体局局长尹子昂都要给其面子。 可自己刚才还在他面前大放厥词，一点面子都没给。这让卢华宇不安起来，生怕触怒了王磊，让他在林靖雁或是尹子昂面前告上一状，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毕竟可是有朱利早这个活生生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自己可不是他家亲戚，没有让他手下留情的理由。 就在卢华宇思绪如麻的瞬间，他的目光落在了曹慧身上，瞬间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第87章 群魔乱舞 卢华宇紧紧攥着王磊的手，脸上的笑容甚至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暧昧。 “其实，刚才我的话还没讲完呢！” 王磊神色冷淡，“哦？卢校长是想说什么？” 卢华宇此时仿佛戏精附体，“我就是为了解决曹老师的职称问题，才特地过来解释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配合着丰富的表情，“没想到被胡雪琪老师误会了，都怪我没有及时说清楚。” 朱利早见卢华宇及时刹车，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倒不是他担心卢华宇栽跟头，实在是上次吃的亏太大，让他有了心理阴影，生怕这次又引火烧身。 曹慧被卢华宇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弄得一头雾水。 而纪玲玲则一眼就看穿了卢华宇的心思，知道他是忌惮王磊的身份，才这么迅速地改变态度。 她心里顿时美滋滋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卢华宇继续说道：“这个，是这样的，虽然市里每年给县一级中学的副高职称名额少得可怜，但是像曹老师这样教学能力一流、经验丰富的教师，早就应该评上了。” “我去年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还特意做了一番调查。原来是前几年，学校里一些老教师临近退休，为了解决他们的待遇问题，就先把名额给了他们。” “为此，我是专门为此来向曹老师解释和道歉的，希望您能理解。” 说完，卢华宇才缓缓松开了一直握着王磊的手，郑重其事地向曹慧鞠了一躬。 曹慧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受宠若惊，连忙伸手将卢华宇扶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使不得，使不得。” “所以，我在这里保证，今年的名额一定是曹老师的。”卢华宇挺直身子，一脸严肃地说道，“可能之前外面有一些不好的猜测，但事实证明终将证明这些都是谣言……” 说完这些话，卢华宇斜了一眼王磊，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 因为虽然朱利早三缄其口，但在卢华宇多番八卦之下，还是撬出了一些内幕。 如果他猜得不错，王磊应该与现任县委书记方云泽关系匪浅，如果他不接受自己的解释，或者揪着自己刚刚的失态不放，跑去向方云泽告上一状，那自己可就真的有可能要丢了校长这个位子，卷铺盖走人了。 好在王磊并不想多生事端，虽然他对卢华宇的做派十分反感，但毕竟自己刚刚提拔，也不好到处搬弄是非，于是便给了他一个台阶，“那就感谢卢校长及时澄清了。” 曹慧闻言，也向卢华宇表示了感谢。 胡雪琪淡淡地看了王磊一眼，感受到卢华宇对王磊的重视，似乎也猜到了个中缘由。 见王磊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卢华宇也不敢多做停留，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转身匆匆离开了。 朱利早也趁机向王磊简单打了个招呼，便紧跟在卢华宇身后，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纪玲玲满脸开心地挽上王磊的胳膊，娇声说道：“那个办公室主任是不是得罪过你，看样子很怕你嘛。他提醒了一下卢校长之后，卢校长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你现在可以啊，还能顶点用。我还想着不行就把我爸搬出来呢。” 纪玲玲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依她现在的心思，断是不会主动浪费这个人情的，毕竟现在曹慧已经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实质性好处了。 曹慧在胡雪琪的提醒下，这才意识到是王磊发挥了作用，她拉着王磊的手，感慨地说道：“我一个快退休的人，评不评职称真的无所谓的，看到你们一个一个事业有成，能为国家社会做出贡献，我就心满意足了。” 王磊拍了拍曹慧布满皱纹的手背，“曹老师，您辛苦了一辈子，这些是你应得的，如果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师受委屈，我还能算是您的学生吗？” 曹慧听着王磊的话，脸上挂满了笑容，并不是因为解决了职称问题，而是看到王磊有了出息，成为了一个有担当的人。 而胡雪琪也若有所思，看着纪玲玲和王磊恩爱的背影，喃喃道，“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一样爱打抱不平呢……” 不一会，王磊、纪玲玲、胡雪琪，三人陪着曹慧一起来到了得闲居。 门口院子里熙熙攘攘，已经有不少同班同学在互相打着照面，彼此驻足寒暄着。 可他们的话题，无外乎是车子买贵了、房子卖低了、股票被套牢了，再不然就是谁谁谁的老公出轨了、老婆跟隔壁老王跑了…… 一场同学会，俨然成了互相攀比、炫富、拉关系的名利场，看着这些同学们兴奋的手舞足蹈的样子，王磊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群魔乱舞。 这也是他不喜欢参加同学聚会的原因。 上高中的时候，王磊虽然生的高大帅气，可是因为家里穷也不怎么太多与人交流，所以基本上算个小透明。 起初几年同学聚会压根没人叫他，可自从当上县委书记秘书之后就大不一样了。 每次聚会都要重点邀请他，王磊自然是能推脱就推脱，这次如果不是他们请来了曹老师，王磊也不会来。 院子里的几名同学看到王磊几人，纷纷簇拥了过来。 可他们简单和曹慧打了个招呼之后，却纷纷围在了王磊身边。 “哎呀，是王乡长来了啊，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坐坐？” “王乡长，你们小营乡最近听说有不少大动作嘛，改天我去你办公室专程拜访！” …… 这些话虽然让王磊很是反感，但毕竟都是高中的同学，多年的情谊还在，他一时也不好拂了人家面子。 反倒是纪玲玲，似乎特别享受这种被众人瞩目的感觉，言语中不时地透露出自己现在也调到了县委组织部工作，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色。 众人闻言，纷纷吹捧道：“哎呀，王磊你真是不得了，找到纪玲玲这么优秀的老婆，以后你们一家子都是大领导了……” 同学间，上高中的时候，对各自的对象都称呼老婆、老公的。 王磊现在听到耳朵里反而觉得很膈应，不知道是因为心态成熟了，还是这些日子里纪玲玲的表现让自己感到有些距离。 王磊拉着曹慧正欲往里走，原本围着王磊、纪玲玲攀谈的同学，突然像听到了什么号令一样，呼啦啦地又涌到了外面。 王磊并未放在心上，和曹慧继续往前走着，可纪玲玲却也跟着大部队向后面靠了过去，还主动打起了招呼。 “哎呀，瞧瞧这是谁呀！这不是李秘书嘛，平日里忙得脚不沾地，今天居然没陪着县长，有空来参加咱们同学聚会啦！” “就是，李秘书能抽空参加我们同学聚会，真是太给我们面子了！” 这话飘进王磊耳朵里，他下意识回头，便看到了李杰在众人的簇拥下昂首阔步地走进来。 李杰满面红光，意气风发，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眼神扫到纪玲玲，还主动调侃道：“哟，这不是组织部的新晋部花嘛！今天就你一个人来的？” 第88章 各怀心思 看着李杰“花枝乱颤”的模样，王磊反倒觉得有些滑稽，没有再继续再逗留，便轻轻扶着曹慧，走进了二楼的包厢。 胡雪琪倒是没跟着去凑那份热闹，也跟着王磊上了楼，嘴里还轻声嘟囔着：“这个李杰倒是高调得很，哪像个秘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自己是什么大领导呢。” “胡浩阳最近好像和他走得特别近，隔三岔五就把李杰陪领导调研的新闻和照片发到同学群里，一群人在后面阿谀奉承，恶心死了。” 王磊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搭腔，他早早把同学群就屏蔽了，倒是错过了这些“劲爆”的消息。 胡浩阳订的包厢很大，能坐20多人。 包厢里的同学们一看到曹慧进来，立刻热情地围了过去，你一言我一语地和他们寒暄起来。 王磊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他今天来这儿，纯粹是为了看望曹老师，压根不想出什么风头。 不过，身边一个略显落寞的身影吸引了王磊的目光。 “元乐成？最近怎么样啊，好久不见了。” 元乐成是王磊高中时的室友，两人都来自农村，有着许多共同话题，高中那几年，关系一直很铁。 元乐成学习非常好，高中也一直是班长，听说毕业后，他在华京、沪市这些大城市都工作过，这还是王磊第一次在同学聚会上碰到他。 元乐成看到是王磊过来了，这才露出了笑脸，打趣道：“这不是王乡长嘛，还是你混得好啊！这么年轻就走上领导岗位了。” 王磊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便开口问道：“我们班长大人这几年过得咋样？听说你一直在房地产公司，效益应该还不错？” 元乐成叹了口气，“这两年房地产行业不景气哦，大城市也一样。我又没什么资源，在公司里也是步履维艰。” 王磊又问：“你是负责楼盘开发？还是工程建设？” 元乐成摇了摇头，满脸失落：“我本来负责对接开发工作，后来集团把我调到物业管理部门了。” 王磊点了点头，心里清楚，如今这世道，物业管理公司利润大不如前，和业主之间的矛盾还多，都不好干啊。 于是安慰道：“你的能力我还不知道吗，你看你好不容易从农村走出来，那时候多有斗志，我们都把你当偶像呢！” 那时候的元乐成虽然家境贫寒，但整个人自信又阳光，不然也当不上班长。可这才毕业没几年，生活似乎就把他的棱角都磨平了，变得有些悲观消极。 两人回忆起上学时那段意气风发的日子，元乐成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仿佛又找回了一些自信。 这时，李杰和胡浩阳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包厢。 元乐成抬头看到他们，顿时满脸不屑，忿忿不平地说：“你看看，像李杰、胡浩阳这种人，在学校的时候就不好好学习，整天混日子，毕业了还不是靠着家里的关系，混得人模狗样。” 不待王磊说什么，李杰和胡浩阳也发现了王磊和元乐成，两人带着一脸坏笑径直走了过来。 不过两人未搭理王磊，却先向元乐成发起难来。 李杰满脸嘲讽地说道：“这不是我们的班长大人吗？第一次回来参加同学聚会？是不是在大城市被‘优化’了？” 胡浩阳跟着附和：“哎~我们班长大人多识实务，知道我们两家要合作开发房地产项目，昨天还过来求我，想到我们公司打工呢” 王磊闻言，也望了元乐成一眼，没想到他已经丢了工作，这次来参加同学聚会，十有八九还是希望能在胡浩阳手下谋个职位。 元乐成刚刚还在王磊面前对李杰和胡浩阳嗤之以鼻，没想到当场就被他们揭开了伤疤，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只能低下头，一声不吭。 两人恶心完这位曾经的班长，胡浩阳倒是还算客气，和王磊握了握手，“王乡长你好啊，真是好久不见，今天真是难得，能把你和李秘书都请到。” 王磊回应道，“有什么难得的，我们可不比胡总家大业大，分身乏术，你这家得闲居生意真是越来越红火了。” 胡浩阳嘿嘿一笑，“现在餐饮行业也不好做，李秘书今天给我介绍了一个大人物，说不定想把得闲居买下来呢。” 王磊有些意外，毕竟得闲居虽然不大，但环境优雅，生意也不错，看样子是为了开发楼盘储备资金了。 胡浩阳刚才说话的时候，特意提高了音量，眼神还时不时地朝胡雪琪那边瞟去。 他上学的时候就一直追求胡雪琪，可惜始终没能如愿。 这次举办同学聚会，一是想请李杰、王磊这些政府官员吃个饭，拉拉关系，二来就是听说胡雪琪回县中学教书了，想在她面前显摆显摆自己的实力，说不定还能俘获她的芳心。 说罢，胡浩阳和包厢里的同学挨个打过招呼，便起身告辞，说要去陪一陪李杰介绍的那位大人物。 而李杰则双手背在身后，摆出一副领导的派头，慢悠悠地凑到王磊身边，阴阳怪气地说：“王大乡长最近小动作不少啊。” 王磊挑了挑眉毛，知道李杰意有所指，想必是县纪委带走了乔泽阳，让陈荣、娄辰等人紧张了。 “不知道李秘书说的是啥，我不过是个乡镇干部，在基层蹦哒蹦哒罢了，还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李杰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压低声音说：“不是入我的眼，是入了我们荣发县长的眼。告诉你，你得罪了陈县长，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王磊冷哼一声，懒得搭理李杰，更何况他早就和陈荣发结下梁子了。 而李杰说完，便迈着四方步去和别人吹牛打屁去了。 纪玲玲和一帮女生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 王磊则和元乐成、胡雪琪陪着曹慧，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不一会，胡浩阳也陪完客人回到了包厢。 而和他一起进来的一人，却让王磊眯起了眼睛。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人应该是叫毛坤，上学的时候也跟着李杰混过，喜欢欺负同学、打架斗狠，也被当时的德育处主任胡华宇教训过多次。 那时候，曹慧还苦口婆心地劝过他，想拉他一把，可毛坤根本不听，死不悔改，最后只能被学校开除。 而毛坤不仅没有对曹慧心存感激，反而觉得曹慧虚伪至极。 他现在加入了刘浩公司，负责房地产开发部，李杰和胡浩阳的项目也将把工程交给他来做。 他这次听说曹慧也来了，才特地赶了过来。 不过，和王磊不同，他的目的却是要来打曹慧的脸。 他要让曹慧好好看看，就算他不听曹慧的话，也能混得风生水起，成了现如今牛逼哄哄的毛总！ 第89章 都在挖坑 胡浩阳眼见同学们都已陆续到齐，便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 “同学们，赶紧坐，我们马上开始了。曹老师、李秘书、王乡长、毛总，你们请上座。” 李杰一点也不客气，大步流星走到了胡浩阳右手边的位置旁边站着，似乎一点没把曹慧、王磊等人放在眼里。 王磊正欲扶着曹慧坐过去，却被毛坤抢先一步。 毛坤一把拉住曹慧的胳膊，动作稍显粗暴地将她推到胡浩阳左手边的座位上，而自己则在曹慧旁边坐下，故作亲热道：“曹老师，你还记得我不？你那时候对我可关心了。” 毛坤自然不会那么好心，他嘴巴里说着反话，满心想着嘲讽曹慧一番。 可曹慧一点也没听出来，反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是毛坤，你现在只要能学好，比什么都强。” 毛坤将曹慧的胳膊甩开，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什么叫学好，还得感谢你们当年把我开除，我才能学一身本事，自从跟着我刘浩总混，我现在也算出人头地了。” 在座的同学们不少都听说过刘浩的大名，纷纷议论起来。 而曹慧虽然不知道刘浩是谁，但看毛坤和大家的表情，似乎也有所察觉，还欲说些什么，却被胡浩阳打断。 “好了好了，我们稍后再叙旧，王乡长，你也快入座。”胡浩阳指了指李杰旁边的座位。 而王磊撇了撇嘴，走到纪玲玲身边，“我和玲玲坐一起就行了，大家都是同学，别客气。” 周围的同学一听，眼神里纷纷流露出羡慕之色。胡浩阳也只是笑了笑，只当王磊是想和自己女友亲近些，便也没有再强求。 胡浩阳今日确实下了血本，只见那圆桌上摆满了鲍鱼、海参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昂贵海鲜，精致的摆盘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服务员又接连开了 6瓶陈年茅五剑酒，淳厚的酒香瞬间在包间里弥漫开来。 众人推杯换盏喝过几轮后，原本还有些拘谨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大家纷纷打开了话匣子。 胡浩阳眼角余光瞥见胡雪琪正安静地坐在一旁，心中那股显摆的劲儿瞬间涌了上来。 他故意端起分酒器敬了李杰满满一杯酒，“最近李秘书给我介绍了一个好项目，我们准备和华盛公司合作开发一个楼盘，回头同学们要是想买房子，可以跟我说，保证给你们最低价。” 李杰故作谦虚道：“哪里哪里，主要还是胡总有这个实力，你们可是大股东，挣了大钱还不要忘了同学们才对！” 这李杰倒是说得实话，他给陈荣发当秘书之后，自然和刘浩那帮人熟悉起来，得知刘浩开发楼盘需要资金，便把胡浩阳介绍给了他。 毛坤一直和李杰厮混在一起，接着吹捧道：“那也离不开李秘书牵线搭桥啊，李杰现在可是陈县长的得力爱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李杰虽然直摆手，可那咧着的大嘴都快合不拢了。 他看向王磊，露出一抹难掩的妒色，酸溜溜地说道：“什么秘书不秘书的，又没有个级别，哪有我们王磊乡长威风，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科级！” 毛坤立刻心领神会，瞥了一眼王磊，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当即讽刺道：“王磊啊，你的老板虽然倒台了，但毕竟是当过秘书的人，那你应该知道这个含权量的区别！” “你现在就是一个乡镇干部，怎么能跟县长秘书比？差距太大了！” 此刻，外界虽知道林树人没事了，但他一直未被安排职务，方云泽和王磊的关系更是鲜有人知。 毛坤不过是刘浩公司的一个小中层，早就被刘浩的势力迷了眼，在他看来，就算王磊提拔成了副乡长，也不过是个能随意拿捏的小角色。 而李杰呢，早就盼着看王磊出丑，自然也不会多嘴提醒。 纪玲玲见男友被他们这般贬低，脸上瞬间涌起怒意，“你懂什么，王磊可是全县最年轻的乡镇党委委员，下一步换届的时候，优势可大着呢。” 王磊笑了笑，拍了拍纪玲玲的手，“正是因为我在县委办和乡镇都工作过，我才知道不论是在机关还是基层、体制内还是体制外，大家都只是分工不同而已，没有什么高低可分。” “至于什么含权量，那完全是电视剧胡诌的罢了，到哪里还不都是为老百姓服务嘛。” 王磊的话不卑不亢，言语诚恳，同学们也只当是王磊谦虚。 胡浩阳笑着说道：“王磊你这话也有道理，但是应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 “不是机关和基层有区别，而是人与人有区别，有的人就算在大机关也是坐冷板凳，而有的人虽然在乡镇也能成为一方诸侯。像你这么年轻，虽然暂时被冷落，但未来还是有无限可能的嘛。” 这话表面上像是在夸赞王磊，可仔细一品，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王磊是被“贬”到乡镇去的，和李杰这位“当红炸子鸡”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他此时有求于李杰，自然也想着讨好他。 毛坤也附和道：“就是就是，一个小小的副乡长有什么分量，还不如县里一个股长说话响，出了你们那穷乡僻壤，你什么都不是。” 还没等纪玲玲反驳，胡雪琪“啪”的一声放下筷子，“那可不见得，早上我们校长因为我在议论曹老师职称的事，就要打我，还好王磊在场拦住了他。他一看到是王磊，当场吓得屁滚尿流，不仅给我和曹老师道了歉，还承诺帮曹老师解决副高职称的事！” 胡雪琪添油加醋给王磊吹嘘一通，纪玲玲的面色也渐渐得意起来。 李杰却满脸狐疑，皱着眉头说道：“你说的是副校长，怎么可能是卢华宇？他那个暴脾气能把王磊放在眼里？” 卢华宇他认识，不仅脾气暴躁，而且眼高于顶，自己这个县长秘书求他帮亲戚解决上学名额的事情，他都爱答不理的。 胡雪琪笃定地说，“就是卢校长啊，我和纪玲玲、曹老师都在现场。曹老师你说是不是。” 曹慧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胡雪琪的话。 这着实让李杰有些意外。 毛坤显然并不觉得王磊有什么本事，“切，他们当公务员的我还不知道，扯虎皮拉大旗呗，肯定是把你们校长忽悠了。” 而胡浩阳听到暗恋的胡雪琪这么推崇王磊，心中醋意翻涌上来，不禁把李杰搬出来对比，“这也不是什么难事，难道我们李秘书解决不了吗？要是李秘书知道这事，分分钟打个电话给你们校长马上解决。” “别说副高了，正高都没问题！你说对不，李秘书？” 李杰一愣，下意识地回应道：“啊！对对！没问题。” 胡雪琪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那我正好有个事想找人帮忙呢，不知道能不能帮我解决下。” 第90章 再遇老人 胡雪琪抬手轻轻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看向了胡浩阳和李杰等人，“我现在带班主任实在是太累了，能不能帮我给校长打个招呼，让我不要带班主任了。” “你们也知道，现在的学生可难管呢！” 胡浩阳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黏在胡雪琪身上，忙不迭地点头附和：“对对，就是的，现在的小男孩子太坏了，还是不要当班主任的好。” 他脸上泛着兴奋的红晕，难得逮着个在胡雪琪面前表现的机会，哪能轻易放过。 只见他动作麻利地举起酒杯，朝着胡雪琪招了招手。 “我们一起敬李秘书一杯酒，提前感谢他的关心！” 胡雪琪不知道是真的想解决问题，还是想故意为难李杰，竟同意了胡浩阳的提议，端起酒杯走到两人跟前。 胡浩阳看着胡雪琪的酒杯倒得满满当当，十分贴心地往自己的分酒器里倒了一些。 “这样，雪琪是女孩子，少喝点，我代她喝一杯大的！” 在座的同学们都清楚胡浩阳对胡雪琪的那点心思，见状纷纷大声起哄。 李杰却虽然心里也打鼓，不知道胡华宇能不能听自己的，但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缓缓起身，微笑着喝下了这杯酒。 “放心，包在我身上，这有什么难的！” 胡雪琪眼睛一亮，脆生生地说道：“那我可就眼巴巴地等着李秘书的好消息啦！” 胡浩阳此时也十分兴奋，为自己在胡雪琪面前出了风头而沾沾自喜，一个劲儿地催促。 “好啊好啊，李秘书，你现在就给他们校长打个电话，开免提！让大家好好看看你的实力！” 李杰此时终于装不住了，侧过身子，暗骂道：“你搞什么？哪有当这么多人打电话给领导办事的？” 胡浩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冲动了，连忙打圆场：“对对对，还是让领导们找个合适的时间沟通，雪琪你就安心等着李秘书的好消息。” 胡雪琪嘴角含笑，轻声说：“好的啊，那我等着哦，吃过饭应该差不多了！” 李杰：“……” 胡雪琪缓缓走回座位，低声对王磊说道，“这个李杰，我上次瞧见他去我们校长办公室，帮他亲戚解决上学名额的事儿，都没搞定，还在这儿吹牛呢！” 王磊呵呵一笑，“你真是太坏了！” 胡浩阳迅速切换话题，“刚才说到哪了，哦对，多亏了李秘书这次帮我们家介绍了一个大人物。我这家得闲居可能要易主喽……”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原来，省城有个餐饮界的大老板，他爱人是阳平县人，打算回老家投资。周五的时候，陈荣发还特意出面接待了她。 “这位薛总可厉害了，他们家不仅在省城有好几家大饭店，还有一家五星级酒店，薛总本人还是我们省餐饮行业协会的副会长。她周五一回来就看中了我家的得闲居……” “今天中午，她正在楼上包厢请家里亲戚吃饭，还说一会要特地过来敬我们县政府第一大秘一杯酒呢！” 李杰听到胡浩阳这么说，刚刚有些发白的面孔才恢复了一些血色，“哪里哪里，薛总想来回家乡投资是好事，我们荣发县长非常重视，让我一定要对接服务好……” 众人听李杰三句话不离“荣发县长”，有人两眼放光，也有人面露不屑…… 果然，没过一会，包厢门被服务员缓缓推开，一个妆容精致的中年女人扶着一位老人缓缓走进包厢。 看到来人，李杰和胡浩阳纷纷起身迎接。 “薛总，您真的是太客气了！” “哪里，听浩阳老弟说你中午也在这里吃饭，可得过来敬您这位县长大秘一杯酒！” 几人酒杯碰撞，薛总优雅地小啜一口，李杰和胡浩阳则豪爽地一饮而尽。 薛总随即举着酒杯，向在座众人微微点头示意，“在座的都是李秘书和胡总的同学，打扰大家了，我也敬你们一杯！” 众人也纷纷举杯，礼貌意思了一下。 胡浩阳细心地问道：“这位老大爷精神头很好啊，是您的……” 薛总点点头，“对，这是我父亲，我想把他接到省城享享清福，他死活不愿意，非要留在农村，平时都是我妹妹在照顾他。今天见我回来，高兴得不得了，去哪儿都要跟着。” 李杰见老人头脑有些不太灵光，也微微一笑，“老人家还是舍不得女儿的，多劝劝，还是去省城享福好啊。” 薛总摇摇头，“我爸这人好玩得很，脾气也倔，非要守着小营乡的那个破房子，不过还好，听说他们来了一位副乡长，准备把我们绿水村好好打造一下，估计以后环境会改善不少。” “我这次回来，除了在县城投资酒店，也想在绿水村老家附近找找合作的项目。这样我就可以不走了！对，爸爸！” 众人听到薛总的话，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王磊。 就连李杰也是一愣，昨天和陈荣发接待的时候，薛总还只是说了要在县城考察考察，没提去农村投资的事啊。 观察到大家的表情，薛总也多看了王磊几眼，可就在她准备告辞的时候，老大爷却指着王磊兴奋地说道，“领导！领导！在老街看到的！” 王磊微微一笑，刚刚进门的时候他就认了出来，老大爷正是他陪唐文杰调研时，在老街遇到的那个老人。 只是没想到老人的女儿还是个……成功人士！ 老大爷虽然口齿不清，但薛总听得真切，“什么？他就是你说的小营乡的领导？这也太年轻了！” 薛总又看向王磊，有些难以置信，“请问您怎么称呼？” “薛总您好，我是王磊，小营乡的副乡长。” 薛总捂着嘴轻笑了一声，“实在不好意思，在我的印象中副乡长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实在没想到我爸跟我说的副乡长居然这么年轻帅气……” “昨天晚上我去绿水村看了看，真的大不一样了，而且估计要不了多久环境还会更好。左右隔壁的大爷大妈都说是一个副乡长搞出来的事情，居然今天就见到本人了。 “不行，我得代表我们村里的人再敬您一杯！” 说罢，就从服务员手里接过红酒，给自己倒上了大半杯。 李杰见薛总不仅称呼王磊的时候用上了敬语，还主动倒了一大杯酒，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胡浩阳也察觉到了李杰的不满，悄悄凑过来，“李秘书，咱可不能让王磊把风头都抢了，你赶紧给校长打电话解决雪琪的事儿，我再帮你压压他的气焰。” 第91章 自取其辱 王磊见薛总如此豪爽，二话不说，也换上了大杯。 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昨天在村里，看到大家都摩拳擦掌，都拿出了看家的本事。我也很受鼓舞，准备周一就去拜访一下小营乡的领导，商量商量投资合作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居然这么巧就碰到您了！” 王磊也没想到，今天来参加同学聚会还有意外收获。 “薛总您常年在外打拼，是得多回来看看，绿水村要是能有您的加盟，肯定会发展得更好，那我就等着您的好消息啦。” 薛总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和众人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离开了包厢。 纪玲玲见王磊又出了风头，脸上也不自觉地泛起了光彩。 身边一道道羡慕的目光纷纷投向了王磊和纪玲玲这一对。 “乖乖，王磊在乡里权力还大得很啊，还搞出来这么大动静？” “那可不，听说市里给他们拨了一大笔钱，搞了好多大项目。” “对哦，不然怎么能让这么大老板高看一眼！” …… 听得众人的议论，坐在一旁的元乐成也满怀期待地看向了王磊。 曹慧也满脸笑意，“王磊你到了乡里也不要灰心，到哪里都能干出一番事业，能多给老百姓干点实事是对的。” 曹慧似乎也被毛坤等人带偏了，以为王磊是受了不公正的待遇才调去了偏远乡镇，但她还是打心眼里为王磊能做出成绩而感到高兴。 毛坤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就不乐意了，他原本就是李杰一伙儿的，现在看到风头全都被王磊抢了去，顿时跳了起来。 “照我说，王磊还是要感谢李秘书，薛总还不是他介绍回来的？” 王磊嘿嘿一笑，“也对，要不是占李秘书的光，我们小营乡也遇不到这么好的投资人，我是得敬李秘书一杯酒。”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李杰的方向，却发现李杰的座位空空如也，似乎和薛总一起出去了。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胡浩阳兴奋地说道，“大家稍等，李秘书去给雪琪他们校长打电话去了，我们就等着李秘书的好消息！” …… 此时，李杰在走廊上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有些紧张地拨通了卢华宇的电话。 “喂！你哪位？”电话里传来了卢华宇那盛气凌人的声音。 李杰顿了顿，心里暗骂这家伙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连自己的电话都没保存。 “是卢校长，您好，我是县政府办李杰啊，陈荣发县长的秘书！上次我们见过、” 卢华宇听到李杰的名字，也记起了他。 这家伙给陈荣发当秘书才月把时间，就趾高气扬地过来让他解决亲戚上学的事情。 卢华宇自然也不惯着他，这个新秘书仗着陈荣发的关系就来指手画脚的，让他很是不爽。 “哦，有事？” 感受到卢华宇冷淡的态度，李杰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那个，我有个朋友啊，叫胡雪琪……” 卢华宇一听到胡雪琪的名字，就气不打一出来，见李杰还托他解决班主任的问题，压根不想帮忙。 但考虑到李杰的身份，还是找了借口，“李秘书啊，这个胡雪琪是你老婆吗？如果是你的家属，我可以考虑帮忙。如果不是，那我们的老师随便找个朋友就让我关照，我还怎么管理学校？” 卢华宇的理由，让李杰一时语塞，毕竟自己和胡雪琪也不是什么亲密关系，没有非要帮她办事的理由，总不能自已代她去送礼。 李杰无奈，只好搬出了自己的靠山，“理解理解，还不是想请校长您关心关心嘛。” “那个，我昨天还和陈县长聊起了校长呢，他还说校长您水平高，县中学的高考成绩一年比一年好，马上教师节了，他还要亲自去慰问一下……” 卢华宇自是老油条，断不会相信李杰的鬼扯，况且陈荣发有事要么直接打电话，要么就安排其他人自己上门有所表示。 “哎~哪里的话，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班主任的安排确实有难度啊，还希望领导理解啊……” 见卢华宇油盐不进，李杰顿时着急了起来，要知道包厢里大家还等着他凯旋而归呢！这要是办不成事，自己可就丢人丢大了。 “没什么事，我挂了啊，教师节我们恭候县长大驾！” 眼瞅着卢华宇就要挂电话，李杰只得深吸一口气，“卢校长您稍等，是这样的，我们中午和小营乡的王磊乡长在一起吃饭。是王磊让我来打这个电话的，说您一定会帮忙……您看？” 李杰几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 卢华宇听到王磊的名字，顿时一惊，冷汗又冒了出来，不禁联想到上午他们同学相聚的事，瞬间对李杰的话信了几分，态度也温和了不少。 而他的把柄还在王磊手里，便猜测十有八九是他们小年轻在一起吹牛逼又牵连到了他。 “哎呀，是王乡长的意思啊，李秘书你不早说，原来你们都是同学，这事好办，我来协调！” 李杰听到电话里态度的转变，心里比吃了屎还恶心，自己费了这么大劲，最后还是靠王磊才办成事。 不过，他的演技也不是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春风得意地回到了包厢，就好像这事儿全是他自己的功劳一样。 见李杰昂首挺胸走了回来，胡浩阳等人立即带头鼓起了掌。 李杰回到座位，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清了清嗓子，“幸不辱命，卢校长同意了胡雪琪老师的请求，马上就办！” 话音刚落，胡浩阳、毛坤又鼓起了掌。 见气氛烘托到这里了，胡浩阳又提起酒杯敬了李杰一杯酒。 胡雪琪有些郁闷，小声嘟囔，“真没想到，居然还给这家伙装到了。” 王磊安慰道：“放心，他肯定吃了大血亏，才换来了这一点面子。” 王磊猜得不错，刚刚的屈辱让李杰难以释怀，当即给毛坤使了个眼色。 感受到李杰眼中的恨意，毛坤便起哄让王磊按照刚刚说的，给李杰敬酒。 王磊自然无所谓，和李杰意思了一下，自从上次把李杰灌醉，李杰再也不愿意在喝酒上和王磊拼什么了，这次也是敷衍了事。 毛坤觉得还不过瘾，当即指着元乐成道：“元班长，你现在不是想回县里找工作嘛，你得敬王乡长酒啊，让他给你想想办法！” 元乐成被毛坤当众哟呵，当即脸上一红，但还是端起酒杯走了过来。 毛坤瞪了一眼元乐成，当即命令道：“你个书呆子，你求人办事这样敬酒怎么可以，拿大杯子，倒满！” 元乐成愣了愣，他就是因为不善交际才在大城市摔得头破血流，可这次他只是犹豫片刻，就要给自己的分酒器倒上酒。 生活啊，有时候就是这么迫不得已，让人不得不低头。 王磊看出元乐成的为难，伸手接过酒瓶，将酒杯递给了他。 “乐成，我们兄弟一场，不必这么见外，和大家都一样，就喝一杯！” 元乐成见状，心中感动，便举起酒杯喝了下去。 毛坤看到元乐成这么怂，当即骂道：“人家是乡镇领导，这么喝酒能喝到位吗？难怪你在外面混成这熊样。” 说罢，他将元乐成一把推开，自诩酒量奇大的他，举着酒瓶来到了王磊身边。 “王乡长，同学一场，我也敬你！” 王磊点点头，没有拒绝，就要从毛坤手里拿过酒瓶倒酒。 可毛坤却并不是这个意思，将酒瓶咚地一下重重地放在了王磊面前。 “用酒杯喝多没意思，刚才你女朋友不是说你前途无量吗？我敬你一瓶，以表诚意！” 什么？敬一瓶？ 在座的同学从来没见过这么敬酒的，当即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纪玲玲也看不下去了，“毛总，我们都是同学，不要喝多了。” 旁边的同学也劝到：“毛总，一瓶太多了，不要喝出事来了。” 曹慧看到毛坤混不吝的样子，皱了皱眉头，“毛坤，你这是干嘛？哪有你这样敬酒的？” 毛坤听到曹慧又在“教训”他，仿佛被触碰了逆鳞，“臭老太婆，怎么哪都有你的事？我都毕业多少年了，要你管？” 随后，指着王磊鼻子道：“你喝不喝？在阳平县，能让我敬酒的机会可不多！这是给你面子！” 王磊听到毛坤辱骂曹慧也是怒从中来，缓缓站起身，眼神里透着一股寒意，“就你这种小瘪三，有什么面子？” 第92章 合力设伏 王磊冷冷地看着毛坤。 毛坤自从加入就像被权势迷了心窍，整个人飘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平日里在外面耀武扬威，颐指气使，哪能咽下这口气。 当即抄起桌上的酒瓶，朝着王磊的脑袋狠狠砸去， “就你个乡镇小干部还想学人家装逼？” 毛坤这人，上学时就不是个安分的主，三天两头在校外和人打架斗殴，可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能和受过专业训练的王磊相提并论。 他的动作在王磊眼里简直是破绽百出。 王磊迅速伸出手，稳稳地架住毛坤的手腕，轻轻一翻，酒瓶就到了自己手里。 随后脚下一绊，毛坤就脚下拌蒜，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餐桌上。 这一下，桌上的龙虾张牙舞爪地蹦了起来，甲鱼也吓得在盘子里乱晃，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毛坤手忙脚乱拨开头上挂着的甲鱼爪子，狼狈地擦了擦身上的污渍。 感受到周围的目光，毛坤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兀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又不顾一切地朝着王磊扑了过去。 纪玲玲和身边的同学都被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李杰、元乐成、曹慧等人也都猛地站了起来，神色紧张。 不过曹慧、元乐成是担心王磊受伤。 而李杰则伸长了脖子，是想站起来看得真切。 不过预料中的画面没有出现，王磊微微躬身，轻松躲过毛坤的拳头，蓄力一脚正中毛坤的胸口。 毛坤本就喝了不少酒，脚步续费，这重重一击竟让他一时直不起身，伏在地上大口呕吐起来。 胡浩阳生怕出事，连忙叫来服务员，手忙脚乱地扶起毛坤。 李杰见状，却像找到了发泄口，指着王磊大声指责，“王磊，你怎么下手这么重，连同学都打！” 王磊冷哼一声，理都懒得理他，刚才谁都看得出来是毛坤来找他的茬，而且先动的手。 一旁的胡雪琪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李杰，你别睁眼说瞎话，大家都看到是毛坤先动手拿酒瓶砸王磊的，你少在这颠倒黑白！” 李杰见连胡浩阳也没来声援他，只得作罢，但嘴上还喋喋不休着，像个输不起的孩子。 王磊深吸一口气，对大家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大家吃饭了，等下次有机会，我再请大家好好聚聚。” 说罢便拉起纪玲玲，准备和曹慧一起离开。 众人被毛坤这一闹，哪还有心思继续吃饭，纷纷起身离席。 把曹慧送回家后，纪玲玲还气鼓鼓的，一路上不停地抱怨：“这个毛坤真是有病，就是见不得你过得好！” 王磊无奈地笑了笑：“你还没看出来吗？他这是在帮李杰出气呢。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们这伙人心胸狭隘，小肚鸡肠。” 纪玲玲此时乖巧至极，连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说完，抬头亲了王磊一下，便高高兴兴回了家。 今天她的男朋友把李杰、毛坤等人都比了下去，此刻心里美着呢。 但王磊心里清楚，毛坤这种混混，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向来睚眦必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王磊刚回到家，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是王磊，我是胡雪琪。” “是你啊，有事吗？” 胡雪琪的声音有些急促，“我中午从饭店走的时候，听到毛坤在楼下发火，似乎在打电话商量，今天晚上就要找人……找人砍你。” “我听说其他本地的同学说，他们公司手下有不少社会闲散人员，经常为了抢工程什么的事情打架伤人，蛮横的不得了。你要当心啊！” 王磊挑了挑眉毛，“嗯嗯，感谢你关心，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胡雪琪又叮嘱了几句，方才挂断了电话，喃喃道：“你可不能出事啊，好不容易让我看到一点希望……” 胡雪琪提醒完王磊不久，王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见是元乐成打来的，王磊不假思索地接了起来。 “王……王乡长，没打扰你休息？” “没有没有，怎么啦？” “那个，我的情况你不也知道了嘛，你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跟你聊聊……” 王磊看元乐成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估计是想和他聊聊工作的事情，便也没有拒绝。 毕竟是高中的室友，能帮上忙的，能帮一把是一把，便爽快地答应了。 “好啊，没问题，我们兄弟俩找个地方坐坐。” “嗯嗯……那好，不然就在那家新开的……天盛茶楼，晚上8点我在那边等你。” 说完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听到元乐成说的地点，王磊却皱了皱眉头，他说的天盛茶楼靠近开发区，属于新开发区域，人烟稀少，附近全是工地和烂尾楼。 这家茶楼的客人也大多是开发区的企业或是安置小区的居民，听说还有不少赌博佬喜欢在这里打牌。 元乐成在外地工作多年，按理说不应该知道这么个地方，怎么会选在那里见面呢？ 果不其然，6点多钟的时候，元乐成发了个信息过来，“有人要害你，不要过来，勿回！” 王磊看到信息，瞬间明白了，肯定是毛坤他们逼着元乐成约自己过去。 好在元乐成还没有完全被他们拉拢，冒着风险给自己通风报信。 不过，这种事不趁早解决，以后也是个麻烦。 黑涩会吗？ 王磊托着下巴，沉吟片刻，便拨通了方云泽秘书龙瑞峰的电话。 “瑞峰？在不在忙啊？” “磊哥啊，我陪方书记出差了，在阳市招商引资呢。” 王磊也不拐弯抹角，“是这样的，几个小混混叫了很多人，说要来砍我。” 龙瑞峰闻言大惊，“什么？我是听说县里有黑涩会，书记他们也在想办法整治，没想到这么猖狂，居然敢动国家干部！” “我马上和书记报告！” 王磊连忙说道：“小事不用麻烦书记了，开发区公安分局那边你熟悉吗？” …… 晚上7点半，王磊提前来到了县开发区附近。 距离天盛茶楼一条马路的距离，便有一处烂尾楼，王磊走进废弃的工地，只见里面稳稳当当地停着 4辆警车。 看到有人过来，最前面一辆警车上走下来一名中年警察。 “你好，是王乡长，我是开发区公安分局局长贾志豪！” 王磊正准备打招呼，却瞥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窜了过来，“王乡长，你遇到这种事都不给我打电话，太不够意思了！”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工地里又没有灯光，王磊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小营乡派出所所长宋勇瑞。 “我和贾局长是好朋友，晚上约好一起吃饭的，他说临时有任务，我就多问了一句。没想到居然是有小混混要砍我们小营乡的领导，这我哪能不来啊！” 第93章 冤家路窄 贾局长抬手摸了摸鼻子，朝王磊笑了笑。 县开发区的发展一直差强人意，他这个分局局长，名号听着响亮，实则处境尴尬，手下管辖的区域，人口或许还比不上一个乡镇，平日里在县局也得不到多少重视。 王磊之前特意叮嘱龙瑞峰，别惊动县公安局的领导，毕竟不久前他才刚把那些人得罪了个遍。 虽然刘浩一伙人有娄辰撑腰，但也不是他就可以只手遮天了，至少王磊打算先和这帮人碰一碰。 所以王磊也没告诉贾志豪晚上要对付的是刘浩的手下，只让他们在这里稍等片刻，自己会把那些人引过来。 贾志豪不禁面露担忧之色，“王乡长，是不是太危险了，不然还是我们安排几个便衣陪你一起过去，找机会当场把他们拿下。” 王磊却并不想这么轻易打草惊蛇，他心里还想着，要借这个机会接触接触对方的高层，探探他们的虚实。 宋勇瑞见状，上前拍了拍贾志豪的肩膀，“你就不要瞎担心了，我们王乡长身手好着呢，我估计都不是他的对手。” 贾志豪听了这话，忍不住又多打量了王磊几眼，才和宋勇瑞一起回到了车上。 夜色如墨，王磊缓缓踱进了天盛茶楼，元乐成站在前台旁，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 瞧见王磊现身的那一刻，元乐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那神情稍纵即逝，却没逃过王磊的眼睛。 “王……王乡长，你这么早来了啊！”元乐成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几分紧张。 王磊微微一笑，没有露出丝毫破绽，“还好还好，这不马上8点了嘛。不能让老同学久等。” 元乐成表情有些怪异，欲言又止，显然是附近有人在暗处观察。 他指了指楼上，“我们去包厢坐坐。” 王磊摆摆手，径直走向窗边的一处卡座，“我们两个同学去什么包厢啊，浪费钱。就在一楼坐坐。” 元乐成有些犹豫，但看到王磊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座位上，便也没有再坚持。 王磊见元乐成坐了过来，还准备先试探几句，没想到身后立马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元乐成此时瞪着王磊，紧张地压低声音，“你他么没看到信息吗？” 王磊皱了皱眉头，没有吭声。 这毛坤还真是沉不住气，简直迫不及待要动手，一秒钟都不愿意多等。 他伸出手，摸了摸旁边的窗户，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却发现窗户被锁得死死的，要打开还颇费一番周折。 “别白费力气了，你小子太滑头，所有窗户都锁上了。” 这个声音不是毛坤，但也有点熟悉，王磊猛地转过头。 二十多个混混模样的人，正从四面八方呈扇形围拢过来。 为首的三人，最中间的赫然是见过一面的唐老板，左边是已经交过一次手的钱小飞，而右手边则是此次的始作俑者——毛坤。 钱小飞冷笑着，“还真是冤家路窄啊，一听说小毛要对付的人是你，刘总直接就安排老唐和我过来了。” “妈的，中午让老子那么丢人，今天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毛坤满脸狰狞，恶狠狠地叫嚣着，“老子早就警告过你，不给我面子的，只有死路一条！” 王磊微微一笑，丝毫不慌，“你们这么多人，就是打死我也不光彩，既然都是道上混的，敢不敢跟我单挑，允许一个一个上！” 说罢，他还故意挑衅地伸出食指，依次指着毛坤和钱小飞等人，随后翻转过来，轻轻勾了一勾。 “去你妈的，就你会装逼！” 唐老板和钱小飞刚想阻止，可毛坤被王磊这一番挑衅彻底激怒，哪还顾得上其他。 他想都没想，抄起一旁的棒球棍，就像一头发狂的公牛，朝着王磊猛冲过去。 然而，事实证明，这毛坤和钱小飞比起来都差得不止一星半点，三两下又被王磊放倒。 毛坤咬牙切齿，还欲挣扎上前，却被唐老板一声厉喝制止。 “毛坤，你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让人直接把他废了！” 钱小飞往前跨了两步，脸上带着一丝阴狠的笑意，说道：“王乡长，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我们想，随时都能把你废了……” 可是王磊不待钱小飞装完逼，瞬间跳上茶桌，一脚踩着旁边的石柱，猛地发力一蹬，瞬间借力朝着窗户反冲过去。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整个窗户在王磊的巨大冲击力下，轰然脱落。 王磊从一地玻璃碎片里爬起来，顺手一脚踹飞了守在外面的两个混混，转身拔腿就跑。 “我x，快追！”钱小飞怒不可遏，扯着嗓子大喊一声，也跟着从窗户跳了出去。 唐老板倒是显得不慌不忙，命令毛坤等人开车去追，自己则找了个茶桌，缓缓坐了下来。 “有小飞在，他逃不掉的。” …… 钱小飞不愧是这帮人里身手最好的一个，没一会儿就率先追了上来。 王磊眼角余光瞥见只有钱小飞一人跟在身后，心里暗自咒骂一声，脚下却不停，带着他在兜起了圈子。 钱小飞：“王磊，你今天插翅也难逃，乖乖受死！” 王磊：“……” 钱小飞：“我给你一个机会，我和你单挑，只要你赢了我，就放你一马！” 钱小飞感觉到有些追不上王磊，试图引诱他上钩。 王磊：“你今天带的人太多了，回头我们两单独练练，公平公正公开！” 王磊感受到钱小飞的速度慢了下来，便也装作体力不支，大口喘了起来。 这时，三辆面包车地车灯从街道拐角冲了出来。 感受到身后的引擎声，钱小飞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瞬间又来了精神，冲着王磊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又加快速度冲了过来。 王磊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故意“慌不择路”，闪身逃进了一处废弃的工地。 钱小飞兴奋地尖叫着，“哈哈，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三辆面包车也紧随其后，几乎同时冲进了工地里。 6束强烈的白光刺进黑咕隆咚的工地里。 晃的钱小飞微微愣神，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突然，他脚下一空，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随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响彻整个工地。 面包车上的二十多名混混听到惨叫，仿佛听到了冲锋的号角一般，纷纷拎着棍棒砍刀，气势汹汹地冲了下来。 与此同时，前方不远处，警车里的贾志豪、宋勇瑞听得真真切切，两人心中一紧，毫不犹豫地发动了警车，朝着这群人冲了过去。 第1章 猝不及防 县委办主任办公室。 王磊看着手上盖着红头章的调任文件，眉头越皱越紧。 即便心中早有准备，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看向对面的中年男人，尽量语气平缓道：“刘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其实就算不问，他心里也有答案。 但是，他是真的不甘心啊…… 这是他成人后人生第一次滑铁卢。 国防大学毕业后，他服了两年兵役，期间还拿了两次二等功。 退役后，考公也顺利上岸，成功考入所在县的县委办。 没多久，新任县委书记林树人上任，更是直接选了他做秘书。 一干就是三年。 原本林树人就已经在运作提拔自己为县委办副主任。 相恋多年的女友年初也和他敲定了婚事。 明明一切都是那么顺畅。 直到三天前，林树人因涉嫌违纪被市纪委带走。 他这个亲信才实打实的体会到官场的阴暗。 看似温和的同事们开始对他避之不及，平易近人的领导们如今见他也一脸严肃。 甚至书记出事前就已经确定提拔的事也变成了调去小营乡。 小营乡可是阳平县最穷的地方。 这是，被下放了啊！ 刘国栋喝了口茶，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的笑意带着些许疏离，“你在机关里也干了好几年了，年轻干部就是要去基层锻炼锻炼嘛！” “小营乡是穷了一点，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你要是能做出贡献，更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年轻人，可不能眼高手低。” 王磊胸口闷得不行，但还是扯出一个笑容：“好，我知道了，谢谢主任的提点，我一定会在新岗位继续发光发热，不辜负组织的期望。” 刘国栋托了一下镜框，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镇定，心里也不禁有些惋惜，但面上还是淡淡道，“嗯，那就去忙！” 王磊起身理了理衣衫，这才推门走出。 185的高大身材，加上熨贴的正装，显得阳光、沉稳。 在死气沉沉的党政机关中，绝对是一个亮眼的存在。 就在这时，一个嘲讽的声音传来，“哟，这不是我们的王大秘书吗，林书记被带走了，你怎么没去配合调查？” 王磊漠然转身，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这是你这种级别能打听的吗？” 对于李杰，他一直是没有好脸的。 两人虽然是高中同学，王磊是班干部，在班里人缘很好，但李杰从那时候就一直仗着家里有钱到处欺负人，大家都对他避之不及。 李杰一直看王磊不顺眼，经常找茬。 直到有一次，被王磊发现他欺负女生，就狠狠打了李杰一顿，那次之后，两人也就此结上梁子。 但他打不过王磊，只能各种明里暗里阴阳怪气。 大学期间虽然没有联系，但也能经常从其他老同学那里知道同学聚会时李杰对他的各种阴阳怪气。 这货能到县委办，王磊用脚想，都知道他是关系户。 之前他是县委书记的秘书，李杰还算收敛。 如今，书记被调查，他自然不会错过嘲讽的机会。 见王磊收拾起了东西，李杰讥讽道：“哼，这是要卷铺盖走人了啊？” “你把包里的东西掏出来，我们综合科要检查，除了你的私人物品，任何东西都不能带走！” 说着，就作势要来翻王磊的包。 王磊见状，一把把包抓住：“你有什么资格翻我的东西？” 他包里除了自己几本笔记本之外，原本就没什么东西，见李杰气急败坏的样子顿时觉得好笑。 李杰身高只有1米7多一点，比王磊矮了差不多一个头，先天气势不足。 见李杰还想抓他的包，王磊嘴角勾起弧度，突然一把松开了背包，拉长语调道：“既然你这么想看，那就给你看看。” 李杰没料到王磊会突然松手，一个措手不及，整个人往后栽倒，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几本笔记本也散落了出来。 “看好了，拜拜了！”王磊嗤笑一声，没有再和李杰废话，麻利地捡起包和本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李杰摸着摔的生疼的屁股，龇牙咧嘴地缓缓爬起身，目光紧随着王磊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立马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李哥好啊。” “哎哟，老弟，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喝酒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嘿嘿，请李哥喝酒不是应该的嘛，今晚怎么样……” 李杰此刻咧着嘴，仿佛已经忘了刚才的丑态，笑呵呵的走回了办公室。 王磊背着包，脚步沉重，默默走出这个自己工作了三年多的地方。 刚走到大院门口，王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拿起一看，原来是女朋友纪玲玲打来的。 “我听说林书记出事了？是不是！”电话一接通，便传来纪玲玲焦急的声音。 王磊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如实说道：“是去了纪委，但是还在调查，没有出结果……” “什么调查，都被纪委带走了，还能出的来吗？”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女朋友吗？”纪玲玲有些激动。 王磊连忙安慰道：“玲玲，你别生气，我这不也是怕你担心嘛。” “那你现在怎么办，纪委有没有请你去谈话？提拔的事还有戏吗？” “没有，现在并没有人来找我谈话，不过提拔是没指望了，而且刘主任通知我，要把我调到小营乡……” “什么？”纪玲玲原本得知王磊没有被林树人的事牵连，刚松了一口，紧接着听到他被调到了小营乡，顿时声音都尖锐起来。 第2章 一月为限 王磊知道纪玲玲多么在乎这些，只能无奈道：“是的，没办法，现在林书记出了事，估计是被其他领导针对了。” “林书记出事了，你就别指望他了，你就不能找找其他领导吗？”电话那头的纪玲玲声音有些颤抖，慌乱开口，“你找找李书记、陈县长不行吗，请他们吃个饭或者送点礼，至少……至少留在县委办。” 王磊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电话那头的纪玲玲没有等到回应，终于着急道：“你晚上到我家来，我让我爸想想办法。” 纪玲玲是他的高中同学，现在在县图书馆工作，工作轻松，收入也有保障。 父亲则是县文旅局局长，也是县里资历颇深的老局长了，还是有一些影响力。 “今天晚上可能不行了，我准备待会去市区看一下许茹。”王磊沉吟片刻，还是如实告诉了纪玲玲。 许茹是林树人的爱人，一直住在西坪区。 这几天王磊一直忙着交接手头的工作，还没来得及问过林树人家里人的情况。 今天既然调任文件已经下了，王磊便打算去市区看看她。 “什么？你说你怎么这么傻，林树人都倒台了，你还去看他老婆做什么，你怎么这么拎不清。难怪我爸说你……说你迂的很。” 纪玲玲又气又急，她毕竟和王磊谈了5年恋爱，感情还是很深的。“你不能为我考虑考虑吗，本来说国庆节都要订婚了。” 王磊有些不忍心纪玲玲这么难过，但却没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只能好声好气道：“对不起，玲玲，但林书记待我不薄，我要懂得感恩才对。以后我也会好好工作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好不好。” “你还是想想怎么和我爸妈说，你如果真的去了小营乡，我想我们结婚的事还是缓一缓。”说完，纪玲玲便挂断了电话。 …… “王磊，我爸要你一个月内提到副科级，否则就要我们两人一刀两断……” 坐上去市区的汽车，王磊看着手机上纪玲玲发来的消息，眉头紧皱。 片刻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凝视着空荡荡的车顶，仿佛想从中找到答案，又似在思考着这段感情的未来走向。 一个月内提拔到副科级，如果林树人还在任上，估计还有点希望。 现在，明天就要调去小营乡，提拔副科级已然成了天方夜谭。 到了地方后，王磊在附近买了两袋水果，便来了林树人家所在的小区。 上次到林树人家里，还是前年过年的时候，当时他拿了两瓶茅五剑酒过来拜年，林树人坚决不收，还让王磊赶快退掉。 之后他就再也没想过要给领导送些什么。 所以，要说林树人违法乱纪，王磊是不相信的。 王磊敲了敲门，过了半晌，门才缓缓打开。 见许茹满脸疲惫，王磊心中也有些难过。 “许姐你好，我是林书记的秘书啊，您还记得我吗？” 见到王磊，许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笑：“是小王啊，老林在家里经常提起你呢。” 说着，便请王磊进了门。 “真是不好意思，家里这两天也没打扫，你随便坐，我给你沏杯茶。” 王磊连忙道，“许姐，不用忙活了。我就是来看看你。” 但许茹还是坚持到厨房拿出茶叶罐给王磊沏上了一杯茶。 西坪市区的房价不高，林树人家的房子似乎也就100平左右，装修十分简单，就是白墙配地板。 没有欧式或是中式风格的装饰，也没有花里胡哨的家具。 见开水倒入茶杯，王磊赶紧接过，关心道：“大姐，你最近……还好。” “唉，老林出了事，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不过我相信我们家老林，我也相信组织会还他一个清白。” 许茹还是很坚强的，之前她一直在市里的特殊教育学校教书，去年刚刚退休，一辈子都奉献给了聋哑儿童教育。 虽然王磊见过的次数不多，但以前每次见面都是精神头十足，而现在明显有些憔悴。 “许姐，我和你一样，相信林书记一定是清白的，一定是县里有人在陷害他。” 听到王磊说的话，许茹点点头突然一脸释然：“老林走之前跟我说，让我给你带两句话。” “什么？”王磊有些意外。 “大概半个月之前，老林就预料到会有人对他动手，所以做了一些安排。” “老林说，他要是出了事，你肯定会来看我。让我跟你说两句话，第一句话是，很抱歉，让你因为他的事情受到影响，第二句话是，去了小营乡要好好工作。” 许茹回忆起林树人说的这两句话，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王磊心中震惊，没想到林树人竟然早有预料？ 可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要被调去小营乡，难道是提前就安排好的？ 王磊越想越心惊，如果真是这样，那林书记肯定会安全出来。 那他去小营乡，就不是死路。 能做出这种布局，不可能没有后手。 “许姐，我知道了，我一定听林书记的。” “明天，我就去小营乡报到，好好工作，等林书记回来。” 第3章 前往报到 第二天一早，王磊收拾好行李，便在小区门口打了一辆车。 “师傅，到小营乡政府。” 司机师傅一听，竟有些犹豫，“什么？小营乡？不去不去。” 王磊有些诧异，“为啥，那你这是拒载哦？我可是能去交管局投诉的。” 司机师傅一听这话，更加为难了，他叹了口气，解释道，“兄弟，你不要刁难我好不？咱也是为了养家糊口。” “实话告诉你，去小营乡那地方，来回一趟太不划算了。” 王磊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他追问道，“师傅那你跟我说说你为啥不愿意去，我就不投诉你。我听说那边路不是已经修好了嘛？” 司机师傅无奈地摇了摇头，如实说道，“路是修好了没错。但是小营乡还是离市区太远了，开过去要将近一个小时。” “关键是那边没什么人，我带你去只能空车回来，这不是亏本买卖嘛。” 王磊仅有的几次去小营乡，还是陪同林树人去调研生态环保工作，对小营乡也了解不多，只知道那里的生态环境很不错，山清水秀，空气清新。 见司机师傅说得这么诚恳，王磊也不好再为难他。 王磊想了想，“那你送我去汽车站，我从那里坐车过去。” 坐在汽车上，王磊透过车窗，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确实，现在去乡里的路修得不错，平坦宽敞，但是一路上却看不到几辆车，和出租车司机说的一样，这里的人口密度很低，根本没什么人。 一个多小时后，王磊终于来到小营乡政府门口，望着眼前这座略显简陋办公楼，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感慨。 乡政府院子很大，应该是以前乡里小学改造的办公楼，王磊循着指示牌找到党政办公室。 王磊推开门，只见办公室内烟雾缭绕，三个男人聚在一起抽着烟，聊着什么。 看了看桌上的工作牌，王磊便打了个招呼，“您好，是李主任，我是刚刚调到小营乡的王磊，今天过来报到。” 李文昊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昨天通知我们就收到了，你怎么今天才过来？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王磊愣了一下，还是耐心解释道，“不好意思，李主任，我也是昨天快中午的时候才接到通知，然后交接了一下工作……” 不等王磊说完，李文昊便一拍桌子，“你想说什么？你还想提醒我们你是县委书记的秘书吗？到了小营乡就得守我们小营乡的规矩！不要拽！” 王磊听到这里，便明白过来，这李文昊就是来找自己茬的了。 旁边的男子似乎也没想到李文昊会突然发起火来，“好了好了，李主任，人家好歹服务过县委书记，以后还不是服务你嘛，你也好享受一下县委书记的待遇。我先带他去见见书记。” 说完，便拉着王磊走了出去。 男子将王磊领到书记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便示意王磊可以进去了。 小营乡党委书记钱飞鹏，王磊是认识的。 之前，每当钱飞鹏需要去给林树人汇报工作的时候，都会提前和王磊联系，见面后毕恭毕敬给王磊递一支烟。 王磊对各个乡镇的书记都十分尊重，每次有乡镇书记前来，他都会忙前忙后，提前联系、汇报，确保一切安排妥当。 因此，他在乡镇间的口碑一直很好。 见钱飞鹏神色冷漠，丝毫没有往日的热络，王磊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钱飞鹏面前，礼貌道，“钱书记您好，我是王磊，刚接到通知，今天到小营乡来向您报到。” 说完，他主动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熟练地抽出一支，恭敬地递给了钱飞鹏。 钱飞鹏看了王磊一眼，便接过香烟，叼在嘴上。 王磊见状，立刻心领神会，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凑到跟前。 钱飞鹏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王磊坐下。 “小王啊，关于林树人的事情，我们心里也都很难过。” “县委办这次把你安排到小营乡来，应该也是出于保护你的考虑，希望你能理解。” 王磊轻轻点了点头，眼里有些复杂，但没有吱声。 “你不要多想，安心工作，乡镇虽然条件艰苦些，但同样可以锻炼人，发挥你的才能。” 钱飞鹏见对方还算识相，客气的笑了笑，“而且，上周我们已经收到了上级通知，撤乡并镇的工作也已经启动了，市委那边正在紧锣密鼓地制定方案。” “说不定，以后这里还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你这么年轻，以后在乡里解决副科、正科也不是难事。” 省里关于撤乡并镇的通知早在上半年就已下发至各级单位，然而市里的具体实施方案却迟迟未见制发。 没想到，上周林树人被带走后，陈荣发县长就启动了这件事。 撤乡并镇的工作一经启动，无疑将在各个乡、镇领导层中掀起轩然大波。 随着乡镇数量的减少，乡镇领导班子的人数也将随之缩减，这无疑意味着一场激烈的竞争即将拉开序幕。 这一切都充满变数，也必然会在阳平县的官场中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 可王磊却觉得，这或许是他的绝佳机会。 “还要请钱书记您多多关照，我会一如既往的做好服务。” 王磊眼神诚恳，态度也十分友好，试探道，“那您看，我的工作？” 钱飞鹏摆了摆手：“哎，你小子还是比较实诚的，这点我很欣赏。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咱们得向前看。” 王磊一听“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心里就凉了一截。 “撤乡并镇的工作启动后，可能还面临着很多改革问题，为了确保工作的平稳过渡，所以我考虑各个部门的人事暂时就不调整了。” 钱飞鹏缓缓说道，“正好县委宣传部之前布置了任务，要求各个乡镇都要成立文联，你就和另外一个老家伙，一起负责文联工作。” “什么？文联？” 第4章 神秘大佬 王磊没想到他会被安排到这样一个边缘化的岗位上，“现在乡镇也开始成立文联了吗？这还真是个新鲜事儿。” 所谓的文联，不过是个名义上的组织，县委编办大概率不会为其安排正式的机构和领导职数，顶多就是挂个牌子，负责一些与文化相关的具体工作。 这样的安排，无疑是一种“冷落”。 钱飞鹏翻了个白眼，“那当然，都挂牌了，你就过去，先熟悉熟悉情况。” 说完，便给李文昊打了个电话，“文昊啊，你过来一下，带王磊去文联办公室认认门。” 还没等王磊询问，办公室的门便被轻轻推开。 李文昊和刚刚送王磊过来的那人一起走了进来，李文昊对旁边的男人吩咐道，“郭炜，你带王磊去文联办公室。” 郭炜点点头，朝王磊招了招手。 王磊谢过钱飞鹏，径直跟着郭炜走了出去。 李文昊冷哼一声，随手关上了门。 “钱书记，怎么把那小子安排到文联去了？” “我本来还想说，把他放到党政办，我好给他‘特别关照’一下呢。” 说完，他熟练地拿起打火机，为钱飞鹏又点上了一根烟。 钱飞鹏眼神一闪，别有深意道：“现在不是马上撤乡并镇的工作就要启动了吗？咱们得稳中求胜，不要节外生枝。再说了，让王磊和那个老程在同一个办公室，不是挺好的吗？” “两个老秘书在我小营乡成功‘会师’，想想就有趣……哈哈。” 再次跟着郭炜出门，王磊笑着打了个招呼：“你好，是郭主任？” 郭炜留着干净利落的寸头，看起来憨厚朴实。 他笑着回应道，“嗯，别这么客气，就叫我名字，我应该和你差不多大。来，我先带你认认宿舍的门，然后再带你去文联的办公室。” 两人走到操场对面的一栋两层小楼，这里就是干部宿舍。 一些外地的干部和单身汉住在这里。 宿舍里面虽然看起来条件比较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这时，一声厉呵从楼下传来：“谁叫你把他带到这间宿舍来的？” 楼下，李文昊不满的声音十分刺耳。 郭炜皱了皱眉头，看着一旁的王磊，低声道：“你等会，我下去和他解释一下。” 说完，便准备下楼，可还没到楼梯口，李文昊就已经一脸怒意的冲到了眼前。 “你是猪吗？我让你带他去楼上的大教室住，这是给他的房间吗？” 他一边说，一边推搡着郭炜。 郭炜被李文昊推得一个趔趄，“钱主任，上面的大教室已经堆杂物堆满了，别说一张床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怎么住人啊……” 李文昊满脸不耐，丝毫没有听对方解释的意思：“现在我说话不管用了是？你是不是不想干了？我说能住人就能住人，这间房间是留给马上下派的选调生的，他配住这里吗？” 听到两人的争吵，王磊也明白过来。 李文昊根本就没打算给他安排宿舍，刚才的话也都是在指桑骂槐。 但刚来这里，王磊还没摸清这里的状况，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连累到郭炜，适时开口道:“算了，郭炜，让我住哪里都可以，我当兵的时候什么山洞、房子没住过。” 说完，就拿起包，把钥匙丢给了李文昊。 李文昊抓住钥匙，瞪了郭炜一眼后，也没再和王磊说话，自顾自就下了楼。 王磊拍了拍郭炜的肩膀，“你真厉害，你们主任的话你都不听啊。” 郭炜也脸色难看紧，紧握双拳：“我就是个聘用人员，他又不给我发工资，也不能给我升官，大不了不干了。我就看不惯他那仗势欺人的熊样。” 王磊给对方竖了个大拇指，心里也思索着李文昊刚才的话。 按理说体制内的人，即使有再大的矛盾都不会摆到台面上，顶多背后搞搞小动作。 而李文昊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明显是故意不让自己好。 这必然是上面有人授意。 闲聊了几句，郭炜便带着他前往文联办公室。 王磊心中还是忍不住好奇，便问起了文联的工作情况，“那个，现在各个乡镇都有文联了吗？” 郭炜点点头，“是的，上面发了通知，要求今年在全县实现乡镇文联全覆盖。说白了，就是形式上挂个牌子的事，至于实质性的工作嘛，还很难说。” 王磊有些无语，他记得上面早就发过通知，要清理那些“挂牌”机构。 结果到了基层，牌子反而是越挂越多，恨不得一个办公室门口从房顶到地面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牌子，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那咱们文联还有其他人吗，平时忙不忙？” 郭炜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忙？我也不知道，反正也没人给他们安排活。” “当然，这可能和人有关系，毕竟你们文联主席比较特殊。” “特殊？”王磊有些好奇，“怎么特殊了？脾气不好吗？” 王磊虽然在机关里摸爬滚打多年，但也经常需要和基层打交道。 深知有些村、镇干部虽然脾气古怪，但干起工作来还是得靠他们支持。 因此，在基层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如何拿捏分寸，确实是一门技术活。 然而，从郭炜那微妙的表情来看，似乎这位文联主席的“特殊”之处远不止于此。 “脾气也不算古怪，只是不大和别人打交道。不过……” “不过什么，别吊我胃口啊，”王磊迫不及待的问。 “他和你一样，也曾经是县委书记的秘书……” 第5章 既来则安 “什么？！”王磊闻言，却惊得差点掉了下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郭炜。 “我听说是，当时他本来在县委办主任的位子上都要提拔副县级了，结果被其他案件牵连背了个处分。级别也被一撸到底……” 王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他老板呢，没管他吗？” 以前的时候秘书都称呼自己服务的领导为老板，最近这几年却不流行了。 郭炜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据说不仅不管他，还和他划清了界限……” 两人说着，便走到了文联办公室门口。 郭炜停下脚步，礼貌地敲了敲门，“程主席，在吗？” 过了一会儿，屋里才传来一个略显慵懒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谁啊？” 郭炜朝王磊笑了笑，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拉着厚重的窗帘，整个房间显得昏暗而沉闷，连灯也没有开。一束刺眼的光线顺着门缝挤进来，正好射在一人的脸上。 那张脸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有些模糊。 那人兀地把手里黑乎乎的东西唰地一下举起来挡住脸。“干哈干哈？有事吗？” 王磊定睛一看，这程主席还挺时髦，居然还用kdle看电子书。 郭炜拉开了窗帘，屋内瞬间亮堂起来。“程主席，你看书也把窗帘拉开嘛。” 程松见是郭炜，随即开心道：“咦，是小郭啊，这次过来是又要发工会福利了吗？我可是等着呢。” “不是不是，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刚刚从县委办调过来的王磊，以后就是你们文联的人了。”郭炜把王磊拉了过来，礼貌介绍道。 王磊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主席好，以后我就是你的兵了，请多多指教。” “什么兵？文艺兵吗？你是会吹拉弹唱还是会吹牛逼？”程松放下kdle，脸上带着几分戏谑，饶有兴致地看着王磊。 “啊？这个，我好像没什么文艺细胞啊。”王磊有些尴尬。 想想自己当兵的时候就只会唱军歌，后来在县委办里天天忙里忙外，搞接待，写材料，如果非要沾点边，勉强算是会写作。 郭炜笑了笑，“那你们聊，我先走了啊！” 说完，不等王磊挽留，便自顾自溜了出去。 程松看了王磊一眼，便指了指对面的桌子，“你就坐我对面的位置，你忙你的，不要打扰我就行。” 王磊把包放下，“程主席，您有什么工作任务都可以安排给我，或者有什么材料也可以交给我，我写材料也还可以。以前经常给领导写讲话稿和报告。” “没有任务，也没有材料，莫没事找事就是我交给你最大的任务。”程松靠在椅子上，继续看起了kdle。 王磊心中有些无语，望着程松那悠闲自在的模样，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办公室生活也挺不错的，轻松又没有压力。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便清醒过来。 要是让纪玲玲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肯定又得骂自己不求上进。 想到纪玲玲，王磊不禁想起纪玲玲说她老爸要求自己一个月之内解决副科级的事来。 微微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放了一支在程松桌上，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程松瞅了一眼，一点也没有要拿起来抽的意思，“你不是县委书记的秘书嘛，没有好烟吗？” 王磊闻言一愣，嘿嘿一笑，拿起包翻找起来。 以前也有领导到县委办请王磊协调工作时，偶尔会塞一包烟给他。 不过基本上也都用来散给其他领导，或是直接用到接待上了，自己倒是没有留下几包。 找了一会，才在侧面的口袋里找到好几个月之前吃喜酒留下的喜烟。 拆开这包软华烟，重新递给程松。 “行，不错，你忙你的，有事我会跟你说的。先帮我把桌子收拾一下。” 王磊并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地拿起一块干净的抹布，动作利落地在办公桌上擦拭起来，目光落在了被随意丢在桌子上的几份文件，随即问道，“程主席，您看这几份文件我应该放哪里比较合适？” 程松满脸惬意地叼着烟，还沉迷在kdle的世界里，“狗屁不通的文件，送你了。” 王磊闻言，只好把文件收拾起来，放在自己桌上。 不得不说，王磊在部队时内务工作做得还是不错的。 经过一番打扫，原本灰蒙蒙的办公室变得一尘不染，连空气都似乎清新了许多。 王磊满意地点点头，又拿起程松的茶杯，准备为他续上开水。 然而，当他拿起茶杯的那一刻，却不由得惊讶起来。 只见茶杯里满满当当全是茶叶，茶叶堆得跟小山似的，几乎都看不见水了。 “主席，您喝这么浓的茶啊，不苦吗？”王磊拿着杯子，一边小心翼翼地往程松的茶杯里倒着开水，一边满脸好奇地问道。 他瞪大了眼睛，仔细盯着那茶水，实在难以想象，这么浓的茶，程松究竟是怎么喝下去的，难道他的味蕾与众不同？ “公家的茶叶，不喝白不喝，”程松眯起眼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怎么，你有意见啊？” “没有没有，我哪敢有意见啊，”王磊连忙摆手，笑着把茶杯小心翼翼地放回桌上，生怕一不小心就洒了出来。 “我老家那里的高山茶还挺不错的，虽然产量不高，但品质上乘，回头我带点给您尝尝，换换口味。” “小伙子，心态不错嘛。既来之则安之，好好干，前途一片光明。”程松抬起头看了看王磊，指着kdle，笑眯眯地说，“你看，这小说里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王磊闻言，顿时一头黑线，哭笑不得，“主席，您还喜欢看网络小说啊。” “我这也是在研究文联工作。”说罢，程松不再搭理王磊，继续叼着烟看起小说来。 王磊打开电脑，发现自己的oa系统已经登录不了了。 他皱了皱眉，便扫了一眼刚刚在程松桌上收拾起来的几份文件。 大多是安排党员干部开展理论学习教育的通知，还有几份是县委宣传部关于成立乡镇文联的通知，还有转发市委宣传部的几份文件。 其中，一份《安州市关于推动艺术乡村建设的工作方案》瞬间吸引了王磊的注意。 第6章 有所启发 王磊看了看，这份文件是十几天前市委宣传部刚刚印发的。 倒是提出了很多新的概念，例如鼓励各地挑选有条件的村，开展“艺术乡村”试点工作。 简单的说结合自身资源禀赋条件，进行艺术化改造和运营，大力发展乡村文化旅游产业。 王磊自然而然想到了小营乡。 在他之前的了解中，小营乡拥有得天独厚的山水自然资源，更有着许多年代特色建筑和古树名木，如果能巧妙融入美术、艺术元素，并妥善经营，那无疑将是一个极具潜力的旅游市场。 然而，随着阅读的深入，王磊却发现文件中的内容却有些空洞，缺乏实质性的工作举措和具体的指导意见，似乎只是套用了省级或是更高层面的内容，让他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尽管如此，“艺术乡村”的概念仍然给了王磊极大的启发。 小营乡完全有条件和实力争取到市级“艺术乡村”的试点资格。 而且，按照王磊的判断，这份文件肯定也是为了贯彻省委层面工作部署印发的，市委宣传部领导必然想尽快树立一个典型出来，以作为显性政绩向上汇报。 如果小营乡能在短期内取得一定的成果，那么说不定就能得到市县领导的认可和重视。 王磊有些兴奋地问：“程主席，这个‘艺术乡村’的工作方案您之前看过吗？” “我们小营乡绝对有这个条件争取到市级试点啊，这个文件刚刚发下来，机会难得，我们应该立即行动起来，抓紧时间去争取。” 程松却似乎并不领情，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话，你难道都没听见吗？别没事找事，自找麻烦。” 王磊继续说道：“这个事机会很好啊，如果能做成，不仅能提升我们小营乡的知名度，乡里老百姓也能增加收入。” 见程松无动于衷，王磊有些无奈，想到上午还没去和自己的分管领导报个到，便拿着文件走出了办公室。 程松看着王磊逐渐远去的背影，拿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细细品味着。 顺着门牌，王磊找到了分管乡里文化工作的党委副书记钱博超的办公室。 刚才从宿舍出来的时候，王磊便向郭炜了解了一下分管领导的情况。 据他所说，钱博超虽然是乡里的三把手，但因为比较年轻，且能力出众，因此被委以重任，分管的工作也很多，包括党建、司法、信访、宣传文化、文明创建、组织人事等等多个领域。 按王磊的设想，和自己的分管领导钱博超报个到，然后顺理成章地聊一聊岗位工作的具体内容，这样自然而然就能找到机会汇报上自己的想法了。 不过显然事情并没有王磊想象的顺利。 王磊刚抬起手准备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钱博超恰好拎着公文包走了出来，一脸行色匆匆的样子。 钱博超猛地看到门口站着的王磊，不由得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却又很快恢复平静。 “你找谁？” 虽然嘴上这么问着，但钱博超其实对王磊早已关注已久。 三年前，作为县里最年轻的乡镇副职，他一直野心勃勃，渴望得到县委书记林树人的青睐，甚至不惜托关系、找门路，就是为了能成为林树人的秘书。 然而，林树人最终却出人意料地选择了王磊，这让钱博超心生不满，他花出去的几万块钱也打了水漂。 此刻看到王磊“落魄”的样子，钱博超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莫名的畅快。“林树人啊林树人，当年你不选我当秘书，反而选了这个瘟神，倒霉了。” 想到这些，钱博超的脸上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钱书记您好，我是刚刚调到小营乡的王磊，上午书记安排我在乡文联工作，所以准备到您这里报个到。”王磊礼貌地回应着，心中却对钱博超怪异的神态捉摸不透。 “你报到不知道早点来吗？我现在要去县里汇报工作。你回去！” 钱博超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说完这句话后，他便不再搭理王磊，大步流星地走下楼梯。 王磊没想到钱博超态度这么恶劣，只好悻悻地回了办公室，一屁股地坐回到椅子上。 程松见状，嘿嘿一笑，似乎早有预料，拍了拍王磊的肩膀。 “马上要撤乡并镇了，现在乡里领导们都忙着去县里跑关系、找门路呢，哪有闲工夫管咱们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下班喽。” 王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指向了11点半。 乡镇的下班时间相对灵活，特别是像小营乡这样的偏远地区，纪委的同志们都懒得跑这么远来检查。 “别想了，走走走，一起吃饭去。”说完程松就拉上王磊，朝食堂走去。 一路上，王磊就感觉背后有人指指点点，隐约还能听见几句风凉话“两个秘书”“两个倒霉蛋”…… 这些闲言碎语虽然王磊早有准备，但还是听得有些不自在。 但程松却仿佛早已习惯，毫不在意地打了满满一盘菜，招呼王磊一起坐下吃饭。 最近这段时间，王磊确实经历了不少波折，本就心事重重。 今天一来，又接连被党政办主任和书记、副书记针对，更是内心苦闷。 好不容易发现一个破局的突破口，估计也是困难重重，阻力不小。 看王磊没什么胃口，程松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教育起来，“林树人以前就这么教你的？汇报个工作就这么简单？” 被程松这么一说，王磊想起以前林树人在市里、省里汇报工作时吃闭门羹的场景，微微一笑。 饭还没吃完，王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王磊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是女友纪玲玲的号码，他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程松瞅了一眼，“女朋友啊，怎么不接电话？” 王磊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玲玲？” “你今天去小营乡报到了？还听说被安排去了文联？”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了纪玲玲那气急败坏的声音。 王磊一听这话，心中更是疑惑：“你怎么知道的？这事儿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李杰告诉我的，他说你今天主动去小营乡报到了，被安排到乡文联。”纪玲玲的声音里充斥着不满，“你怎么答应我的，你昨天到底去找了领导没有，你去了小营乡，还怎么能回得来，怎么提的了副科级？” 王磊沉声说道：“李杰那种心胸狭窄的小人，你不要和他来往，他从来就没安过好心。” 第7章 接风洗尘 纪玲玲长得漂亮又出身优渥，自从她和王磊在一起之后，李杰一直妒火中烧。 “你不要岔开话题，他就算没安好心，但是他知道往上爬啊，听说陈县长都准备到县委后让他当秘书了。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现在去了乡文联坐冷板凳，还有机会吗？” “再这样下去，我们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 纪玲玲一想到王磊一点也不着急答应她老爸的事，声音又冷了一些。 王磊听着纪玲玲的话，尽管心中有气，但还是耐着性子道：“相信我，我已经有计划了，一个月之内，保证完成任务。” 纪玲玲听王磊做了保证，心情也平复了一些。 “我也不想逼你，可我爸那脾气你是知道的，我只想你能为了我好好努力一把，好吗？” 王磊也安慰道：“好，放心，你也不要听李杰瞎说，等我的好消息。” 说完，纪玲玲轻轻应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王磊看着手机屏幕一阵出神，自己和纪玲玲在一起5年的感情，自然不希望就此分手。 而且他相信，纪玲玲并非对自己无情，只是由于父母从小管教严格，她不敢轻易悖逆父母的意思，这才陷入了两难境地。 还是好好想想办法，如何完成答应纪玲玲老爸的事情，才是当前最紧迫的任务。 对于王磊来说，“艺术乡村”倒是一个契机，但是要靠这个一个月之内获取提拔未免也有点天方夜谭了。 他是想有一个初步计划之后，能找到机会去向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凤辰风汇报一次。 在他的印象中，凤辰风是林树人一手提拔起来的本地干部，应该是林树人的铁杆嫡系才对。 要是这个“敲门砖”能让凤辰风眼前一亮，得到他的认可，再加上之前林树人的关系，或许还能有一丝转机。 王磊迅速吃完了饭，一头扎进办公室，认真研究起早上的几份文件来。 一边看，一边在网上找着相关的资料。 下午上班时分，程松慢悠悠地从宿舍溜达着来到办公室。 他正准备掏出钥匙开门，却发现门竟然虚掩着。 “咦，中午都不休息啊。” 程松边说边瞅了一眼王磊的电脑屏幕，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据让他不禁咋舌。 “哟，还挺认真啊，都开始‘闭门造车了’。” 听着程松的揶揄之语，王磊却计上心来，他确实找了很多资料，也想了很多点子，但正如程松所说，自己对小营乡的情况并不了解，没有做深入的实地调研，这些想法都只能是纸上谈兵罢了。 王磊思量着，打算明天开始就骑家里的踏板摩托车到乡里上下班算了。 这样去下村调研也比较方便。 “咚咚~” 这时，办公室门再次被敲响，郭炜推开门走了进来。 “晚上有空吗，李文昊主任说王磊今天正式报到，想请大家小聚一下，算是给王磊接风。” 王磊一听，便知道李文昊没憋好屁。 “这……就不用了，我刚来，还是低调点好。”王磊委婉地拒绝道。 郭炜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已经通知大家了，说一定要请你吃饭。而且咱们乡里确实有这个传统，新同事来了都要聚一聚的。” “就安排在县城得闲居，李主任请了乡里一些在县城住着的同事。” 这样的话，王磊若是不去，反而显得不合群了，只得答应下来。 “去去去~李大主任请客我们岂有不去之道理。让他把好酒准备好啊，就说我说的。” 程松听有酒喝有饭吃，顿时来了兴致，在一旁起哄道。 “你傻啊，请你吃饭干嘛不去，不吃白不吃，又不是他李文昊买单。” 王磊便明白过来，就说李文昊怎么会这么大方。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他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那就这么说了啊，下了班大家各自过去。”说完，郭炜便离开了文联办公室。 看着郭炜，王磊便和程松说起了早上他擅自给自己安排宿舍的事。 “哦？我本来以为他转性了呢，没想到还是这么耿直~” 程松推了推眼镜，似乎想起了过去的事。 王磊好奇的问，“他以前也这么和李文昊对着干吗？” “没有，李文昊也当党政办主任时间不长，反正郭炜比较实在，一般情况领导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不过要是他看不惯的事情，就喜欢按他自己的意思来。” “乖乖，郭炜这么吊，党政办还能容得下他？”这下王磊更好奇了。 程松撇了撇嘴，“那没办法，谁叫他堂叔是县里的政法委副书记，虽然不是特别亲，但多少要给个面子。” “不然，以李文昊的性子，哪会容得下他。” 听程松这么说，王磊好一阵羡慕。 有靠山就是吊。 程松斜睨了王磊一眼，玩味地笑了笑，“你现在还有这等背景不？” 王磊想了想，“县文旅局长是我准岳父，算吗？” 程松故作惊讶，“乖乖，那你也很吊。” “没想到你还有吃软饭的潜质。” “隐藏的挺深啊。” 王磊苦笑了一下，“不过只剩最后一个月的时间了。” 接着，他便把纪玲玲老爸提出的条件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程松。 程松一听，顿时明白过来，“难怪你一来就这么积极呢。” “不过，一个月解决副科级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能帮我？”面对这个神秘的文联主席，王磊还不知道他还有多少能量。 不过转念一想，眼神又黯淡下来，“还是算了，你要是有这本事还窝在这里？” 程松顿时不服气了，他挺直腰板，一本正经地说。 “那是我热爱文联工作，懂不懂，没看我还在坚持创作么？” “听没听说过‘当年明月’？” 此时王磊是不信的，直到下班的时候看到程松开着一辆顶配的奔车gle停在自己面前，王磊才算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走，坐我车去县里。” “主席，我现在相信你是小营乡……哦不，是阳平县的‘当年明月’了。” 王磊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的座位上。 待王磊上车后，程松也不急着开车，默默点上一根烟。 “程主席，怎么不走啊？ “等一下哥的粉丝。” 程松话音刚落，楼梯口就传来几个清脆优雅的声音。 “主席，等等我们啊。” “别抢，我也想坐奔车。” “你个嫌贫爱富的，我就是要坐主席的车，什么车都行。” …… 说时迟那时快，奔驰车的后排就挤进去3个女人。 一瞬间，王磊感觉整个车都沉下去一截。 “坐好喽~” 在夕阳的照射下，程松换上墨镜，一脚油门就离开了乡政府。 第8章 不怀好意 坐在后排的三人虽然挤在一起，但还是热情夸赞着程松新购的豪车。 “程主席，你新买的车真不错，比原来那辆奥车宽敞多了。” 说话的是乡里的妇联主席吴凌霜，虽然名字冷傲，但却是个热情的大姐。 尽管已经40多岁，但身材保持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纤瘦，也不显臃肿，是一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优雅体态。 程松扶了一下墨镜，咧嘴一笑，“还想坐什么车，哥下次再买。” 后排立马传来了两声尖叫。 “主席，你觉得帕拉梅拉怎么样？不仅外观炫酷，性能也超强！”孟朵朵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不不不，给主席节约一点。现在新能源电车也很流行，还环保呢。我觉得小米新出的su7就不错。”夏兰连忙反驳。 两个年轻女孩一个是党政办的孟朵朵，一个是妇联的夏兰，在后面立马讨论起来。 王磊看了一眼程松，不禁问道，“主席，你换车换的这么勤快吗？不如换下来的旧车给我开开？” 程松闻言，瞪了王磊一眼，“吹牛逼的，懂不懂？” 夏兰这才发现坐在前面的王磊，“呀，这是新调来的王秘，你好你好。你个子真高。” 王磊听到夏兰还叫自己秘书，顿觉有些尴尬，但还是回头微笑道，“美女好啊，我早就不是书记秘书了。” “现在我眼里只有程主席。” 夏兰一开口，一旁的吴凌霜就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胳膊。 夏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孟朵朵立马接过话茬，“哎呀，我们眼里都只有程主席！” 说完，后排几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王磊也跟着她们呵呵一笑，没想到程松这货人气还挺高。 有点东西。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程松，只见程松虽然穿着朴素，但形象却非常不错。 尽管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但依旧非常浓密，显得很有精神。 脸上已经有了些褶皱，但皮肤却比自己还要白皙光滑，一点也不像个50岁的乡镇干部。 感觉到王磊正盯着自己，程松一脸嫌弃的看过来。 “干嘛，我只对女人感兴趣。” 王磊一听，不禁哑然失笑。 没想到程松的心态也这么年轻，似乎当年遭遇的打击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程松开车技术也属一流，加上乡里到县城的路也修的很好，沿途风景如画，不知不觉便到了县城。 得闲居作为县里屈指可数的高档酒楼，其装潢复古而典雅，气派非凡。 里里外外都透露着一种低调的奢华。天天顾客盈门，热闹非凡。 酒楼门口，两名年轻漂亮的服务员身着合体的旗袍，挽着发髻，身姿曼妙，前凸后翘，为酒楼增添了几分韵味。 程松停好车，带着4人缓缓步入大厅。 一名妆容精致的大堂经理立马迎了上来，“您好，请问有预定吗？” 程松微微一笑，朝着楼梯口一指，“201。” 得闲居对于王磊来说并不陌生，他以前陪同林树人也曾来过这里，201是2楼最大的包厢。 一张桌子足足能坐20余人。 还没等程松几人走进包厢。 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轻蔑的笑声。 “哟，这不是我们县委的王大秘书，今天晚上的主角嘛。” 王磊扭头看去，就看到李文昊陪着县委办的三个老同事都走了过来。 见到来人，王磊眉头一皱，除了李杰，还有文电科的卜立伟和总值班室的高宇。 说话之人正是高宇。 这两人以前找着各种机会巴结自己，自从林树人被带走，立马原形毕露，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些大院机关里的人，往往比基层的干部更加现实，人模狗样地活在权力与利益编织的网中。 李文昊看着王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装模作样地说，“今晚有幸，隆重邀请到了王大秘书的好朋友和老同事。” 王磊懒得和他们计较，直接走进了包厢，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 包厢内已经来了不少小营乡的同事，大家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气氛还算融洽。 见客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郭炜便招呼服务员开始上菜。 李文昊在主位坐下，郑重地邀请李杰和县委办的另外两人坐在自己旁边。 其余乡里的同事们依次坐下，王磊自觉地坐在了末席。 然而，李文昊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 “王磊，你坐着干嘛，赶紧给大家倒酒啊。” 王磊愣了一下。 像得闲居这种档次的酒店，一般包厢里都安排了服务人员，根本不需要客人亲自倒酒。 李文昊此举，明摆着就是为了羞辱他。 王磊不惯着他臭毛病，站起身把酒瓶礼貌地交给服务员，便一屁股坐了下来。 李杰扫了一眼王磊，又看了看李文昊。 “文昊兄，王大秘书好歹以前是给县委书记服务的，咱们这些小角色，哪有资格请王大秘书屈尊给我们倒酒啊。” 李文昊见王磊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但碍于今天在场人数众多，他只好暂时隐忍下来，没有发作。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县委办的领导，这位是……” “大家都知道陈县长基本上很快就要入主县委了，而我们李杰主任特别得陈县长赏识，到时候肯定就是陈书记的秘书啦。” “另外，他也是我表弟，都是一家人。” 王磊听到这里，心中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自己一来，李文昊就处处针对自己，看来是得到了李杰的指令。 在李文昊的号召下，众人纷纷站起身端起酒杯恭贺这位未来的县委书记秘书。 一杯喝罢，气氛愈发热烈。 紧接着，李文昊又让服务员倒上酒，继续说道，“敬完未来的县委书记秘书，我们再敬一下过去的县委书记秘书，也欢迎他来到小营乡。” 随着李文昊的话语落下，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王磊。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有的人面露好奇，有的人则带着几分看好戏的神情。 感受到李文昊赤裸裸的针对，王磊脸上露出一丝愠怒，正欲起身驳斥。 突然，程松云淡风轻的形象竟然从脑中一闪而过。 王磊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端起酒杯。 “感谢大家，小弟我早不是什么秘书了，从今以后就是小营乡文联的普通干部，还请大家多多关心。” 说完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王磊喝完，程松带头鼓起掌来，“感谢组织，感谢李主任，给我们文联添丁进口。” 在程松的带动下，小营乡的美女们也纷纷鼓起掌来。 不过，李杰等人显然并不打算让王磊轻易过关。 “哎哎，王磊啊，你看这么多人敬你，你就喝小杯怎么行？” 高宇站起身，招呼服务员给王磊的分酒器里倒满酒，随即拎起杯子，故作亲热地在王磊面前晃了晃。 王磊低头看着高宇，想起之前他总是一口一个王秘书叫的比谁都亲，现在居然也投入李杰的怀抱了。 第9章 故意针对 “对对，王磊，你今天刚来，大家这么多人欢迎你，你喝小杯怎么行，必须炸个雷子！” 李文昊也带头鼓起掌来。 “喝大杯！” “对，喝大杯！” 周围的人纷纷响应，起哄声此起彼伏。 同王磊一起过来的吴凌霜看不过去，担忧道。 “人家小年轻，初来乍到的，炸什么雷子，好酒慢慢喝嘛。” “哎，吴主席，你此言差矣。” 民政办主任唐小华笑眯眯地插话进来，他一向和李文昊关系密切，穿一条裤子。 此时也看出来李杰和王磊不对付，顿时也想攀上这位未来书记秘书的关系，主动起哄道。 “俗话说得好，感情深一口闷，今天王磊第一天报道，不表达一下感情怎么行。” “来，小王，别拘束，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王磊原本就是行伍出身，酒量不错，又陪林树人参加过各种招商接待活动，场面上的事得心应手，炸个雷子对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就高宇这德行，想在李杰面前表现，也不看看他自己有几斤几两。 王磊端起分酒器，故作激动道，“今天小弟第一天报到，心里非常激动，必须喝一大杯来表达一下我的喜悦之情。不过嘛~” 此时，王磊故意顿了顿，吊了吊大家的胃口。 “高宇兄弟以前在县委办那么关心我，你作为代表，必须陪我走一个，大家说好不好？” 王磊的声音洪亮有力，在容纳了20多人的包厢里回荡，显得格外有气势。 在王磊的带动下，包厢内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大家也纷纷起哄道。 “好好好，高领导也来一个！” “来一个！来一个！” 小营乡的几位美女还主动把高宇的分酒器加满酒端了过来，递到高宇面前。 看样子，那分酒器中的酒足足有3两，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俗话说得好，喝酒就要有人陪，这样喝起来才更有滋味。 王磊邀高宇一同举杯，既显得合情合理，又符合酒桌上的规矩。 更何况是高宇主动挑起的，更没办法拒绝。 王磊率先端起杯子，仰头便把分酒器中的酒倒入嘴里。 完了还把分酒器倒过来，高高举过头顶，向大家展示。 果然一滴也没有流下来，引得众人一阵喝彩。 高宇见状，面露难色，心里直打鼓。 本还想向李杰投去求助的目光，但夏兰、孟朵朵还有几位漂亮的大学生村官在一旁不停地起哄，让他骑虎难下。 无奈之下，高宇只得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大口喝了起来。 然而，高宇一直在市委总值班室工作，平日里坐的是市委机关里最冷的板凳，喝酒应酬的机会本就不多。 最近才巴结上李杰，参加了几次饭局，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阵仗，更别提炸雷子了。 因此，当那辛辣的酒水涌入喉咙时，他立刻被刺激得剧烈咳嗽起来，脸色也变得通红。 “咳、咳、咳。” 高宇本想将刚到嘴里的液体一饮而尽，却没想到突如其来的不适让那液体瞬间反流出来。 他连忙用手紧紧捂着嘴，试图阻止那不受控制的液体继续溢出。 但嘴里喷出的一些酒液还是溅到了一个女孩身上。 女孩被吓了一跳。 “呀！” 旁边的夏兰和孟朵朵赶忙拿着纸巾帮两人擦了起来。 高宇顿时有些尴尬和难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 李杰坐在一旁，高宇可是他带过来的人，心里不禁有些恼火，“你个怂货，喝不了酒逞什么能，丢人现眼。” 高宇脸色更加难看了，默默坐了回去。 被酒溅到身上的女孩，是一名大学生村官。刚刚毕业从外地考到小营乡绿水村，在县里租了个房子，所以才被其他几个女孩邀请过来。 夏兰扶着女孩，和几位领导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各位领导，我陪小姚去洗手间一下啊。” 李文昊作为今晚的主持人，瞟了一眼面色难看的李杰，立马打断了这个小插曲。 “王磊真是好酒量！今天你可是主角。这顿饭就是钱书记专门让我安排，庆祝你到小营乡报到的。” “来，我代表钱书记再敬你一杯大的。” 说完，不给王磊休息的时间，拿着酒瓶和分酒器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唐小华见状，立马夸张地惊呼道，“乖乖，不得了，李主任代表钱书记打的过来敬你！王磊你面子可真大啊！” 李文昊还是很会扯虎皮拉大旗的，当然王磊也不可能会找钱飞鹏求证。 吴凌霜和孟朵朵有些担忧，连忙劝道。“人家刚炸了个雷子，让人家吃点菜休息休息啊。” 然而，李文昊当然不会就此罢休，已拿着酒瓶往王磊的分酒器里倒起了酒。 “王磊老弟，钱书记让我必须要敬你一杯，你这怎么能不喝呢？你看今晚气氛这么好，一定要喝啊。” 说完，端起分酒器，将杯中满满的酒一饮而尽，也学着王磊把酒杯举过头顶。 王磊本想推辞一番，但看这架势，不喝是不行了。 此时不光是李文昊和李杰，还有很多小营乡的同事在场，大家都在看着他。 俗话说得好，人在饭桌就是身不由己，人家先干为敬，已经把面子给了你，你就不得不给人家面子。 随即也端起杯子一口干掉。 大家一起鼓起掌来，李文昊才满意地坐了回去。 李杰看王磊被迫一下子炸了两个雷子，心里暗自得意。 算算这两杯加起来有半斤多酒了，自己要是立马过去敬上一杯，定能叫他出丑。 但如果马上过去的话，灌他酒的目的就太明显了，李杰思量着。 刚刚经历了一个小高潮，其他人也都纷纷站起来，相互敬起酒来。 一时间，酒杯碰撞声、欢笑声、劝酒声不绝于耳。 王磊虽然酒量还可以，但连续炸过两个雷子，也是有些晕晕乎乎，便也不再主动起身敬酒。 不过，还是有不少新同事拿着酒杯过来给他敬酒，王磊只好拿起小杯意思一下，大家知道他刚喝了不少，也都没有强迫他多喝。 尽管和每人都只喝了一小杯，但架不住今晚人多啊。十几个人轮番敬下来，王磊感觉自己今晚已经喝了一斤多了。 还好孟朵朵递了一杯矿泉水，王磊才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希望能稀释一下胃里的酒精。 不过，王磊还是觉得头越来越沉，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看来得逼自己出绝招了，王磊掏出自己新买的小米15，设上一个1分钟之后的闹钟。 王磊早就把手机闹钟铃声设置的和手机来电铃声一样，以便应付各种不时之需。 不一会，手机响了起来，王磊若无其事“接”起了电话。“妈，怎么啦？” 说完，便走出了包厢，随即朝着二楼的公共厕所快步走去。 从厕所出来，王磊顿觉神清气爽，感觉战斗力瞬间恢复了8成，自信满满地回到了包厢。 第10章 路见不平 此时，众人刚刚已经互相喝过一轮，气氛正浓，正掀起第二轮高潮。 大家纷纷举杯，面带笑意，轮流向李文昊和李杰等人敬着酒，言语间充满了恭维。 没人发现王磊悄悄离开了一两分钟。 原本晚上李杰和李文昊精心策划，叫来这么多人，是想让大家看着王磊出丑，这会反而成了他们自己的压力。 两人虽然也在酒场上历练多年，但面对这十几二十人的轮番轰炸，即便是他们也有些难以招架。 更何况李杰还想留点空间给予王磊最后一击，只得拉过卜立伟和高宇来做挡箭牌。 可怜高宇刚刚就炸了个雷子，又连续几杯下肚，早已站立不稳，脸色泛红，眼神迷离。 但为了当好“马仔”，也只好咬紧牙关，继续替李杰冲锋陷阵。 李杰好不容易把吴凌霜带领的小营乡美女敬酒团打发走。 便看到王磊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眼神“呆滞”，机械地一口一口吃着菜，顿时觉得是时候了。 李杰拍了拍手，“大家不要总是敬我们啦，今天晚上的主角只有一个，就是王磊。” “王磊今天正式到小营乡报到，我是真舍不得啊，我来给大家再打个样。” 说完，就示意服务员给两人的分酒器倒满酒。 孟朵朵惊呼，“哎呀！李大主任今晚是要不醉不归啊。” 王磊假装喝的已经意识有点模糊，歪歪扭扭地站起来，双手扶住桌子，“对！不……不醉不归！” 李杰斜睨着已经徘徊在醉倒边缘的王磊，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王磊兄弟是我的前辈，以后我还要多向你请教请教，怎么当好秘书呢！” 李杰此刻也是喝的得意忘形，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在酒桌上大言不惭。 王磊内心不禁又对李杰轻看了几分。 觉得这人未免太过浮躁，不懂得低调行事。 “对……对……”王磊用出毕生的演技，“艰难”地将分酒器里的酒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李杰此时也有些兴奋，同样迅速干掉了杯中酒。 见李杰喝完。王磊嘿嘿一笑，也不磕巴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想到你酒量还可以。” 李杰一大杯酒下肚，也有些晕乎，一点没发现王磊的异常，笑盈盈地坐了回去。 不过此时王磊可不打算放过他。 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酒瓶，走到李杰跟前。 “兄弟，以前感谢你在县委办那么‘支持’我工作。我也敬你一大杯。” 说完，在李杰惊讶的目光中，将两人的分酒器再次倒上。 李杰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不过，李杰觉得，王磊比自己喝的还要多6两，既然他主动送死就怪不得旁人了。 王磊假装谦虚道，“刚刚才喝了一个满杯，这回喝一半。” “那怎么行，你回敬我怎么能只喝一半。” “这样，卜立伟、高宇，我们三个人跟你喝，倒满倒满。” 李杰仿佛生怕王磊喝少了，立马拉上卜立伟和高宇，从王磊手中夺过酒瓶，动作娴熟地将几人的酒杯倒的满满当当。 吴凌霜作为乡里的老大姐，还是比较关心人，怕几人喝出事，特别是王磊，刚才就喝了差不多一斤多酒了。 正当她欲起身劝阻之时，却没想到坐在旁边的程松轻轻拉了拉她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李杰不给王磊反悔的机会，领着卜立伟和高宇，三人几乎同时举杯，率先一饮而尽。 王磊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也不甘示弱，仰头便将分酒器中的酒干掉。 纵使李杰平日里酒量过人，此时连续喝了两大杯差不多6两烈酒，也感觉天旋地转，醉意上涌。 至于高宇就更加不堪了，当场站立不稳，卜立伟和李文昊只好扶着他趴在桌上。 李杰看着高宇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就……就这酒量，还想跟我混？还早得很呢！” 听着李杰略带张狂的虎狼之词，在座小营乡众人也都觉得尴尬至极。 李文昊知道李杰的酒量虽好，但如此猛喝之下，也怕他会喝醉闹出笑话，于是连忙从旁边拿起几瓶矿泉水，一边递给李杰，一边拉着他坐了下来。 反观王磊这边，看起来倒“越喝越勇”状态正佳。 不过，王磊也不敢再逞能，只要保证不喝醉不失态就行了，赶紧坐了回去，连喝了好几大口矿泉水。 孟朵朵关心地问，“你没事，酒量这么大？” 王磊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轻轻说道，“当然是作弊了……” 孟朵朵立马心领神会，捂嘴轻笑道，“你真是太坏了。不过他们也真过分，明摆着灌你酒。” 王磊吃了几口菜，也和大家闲聊起来。 李文昊见李杰带来的几人几乎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只好悻悻地暂时放弃了作战计划。 突然，一名神色焦急的女干部冲了进来。 “你们快来啊，夏兰和姚若薇被流氓缠住了！” 李文昊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猛地一拍桌子。 “谁那么大胆子，敢欺负我们小营乡的人。” 说完便跟着女孩走了出去。 李杰喝了酒，有些兴奋，也跟着他表哥去看起了热闹。 其他也有认识夏兰和姚若薇的同事有点不放心，纷纷跟了过去。 只见2楼999包厢门口，一个脖子上带着手指粗细金链子的中年壮汉，像抓小鸡一样，拉着姚若薇就要往包厢走。 而夏兰则在一旁焦急地劝阻，却无济于事。 “小妹妹，你过来陪哥哥们喝杯酒啊。”壮汉的语气中充满了轻浮与挑逗，眼神更是肆无忌惮地在姚若薇凹凸有致的身躯上扫视着。 旁边还有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光头，一脸嚣张，貌似是壮汉的小弟，在旁边起着哄。 “今天我们老板来你们酒店吃饭，是给你们面子，还不快过来伺候！” “住手，你们在干嘛！”李文昊冲到跟前，拉住壮汉的肩膀。 壮汉感觉到有人过来，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一只手抓着姚若薇，另一只手用力一翻，就将李文昊拽倒在地。 李文昊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却仍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李杰见状，恼羞成怒，作势就要过来帮忙，结果看到壮汉的面容，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第11章 英雄救美 “刘……刘总。” 李杰此刻，酒已经醒了7分。 他认出了眼前这个人，不正是陈荣发县长的表弟，华盛装饰公司的老板刘浩吗？ 李杰一直做好了抱陈荣发大腿的准备，自然对陈荣发的势力有所了解。 他知道这个刘浩仗着有个县长表哥，在县城里横行霸道，承包了全县大部分商品房的装修和改造工程，而且无恶不作，欺男霸女。 据说很多良家妇女都遭到了他的迫害，但每当有人报警，到了公安局就不了了之。 被称为刘总的壮汉一听，便轻蔑地笑了起来。 “你他么谁啊？” 此时，李文昊也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是小营乡的党政办主任，你最好识相点，快放开你的脏手！” 刘浩瞥了一眼李文昊，“小营乡？没听说过，你在这儿算哪根葱，也敢在我面前摆谱？” 李文昊见自己的名头不管用，立马搬出了李杰。 “这是我们县委办的领导，陈荣发县长内定的新秘书！” “你得罪了我们，就是得罪了陈县长！” 刘浩听到李文昊提起了陈荣发，打量了一下李杰。 “陈县长？” 李文昊一直在乡镇工作，并不认识县城的风云人物，见刘浩似乎有些忌惮陈荣发，便再次嚣张起来。 “没错，就是陈县长！你现在知道怕了？还不赶紧道歉！” 当着众人的面，李杰此刻也定了定神。 “刘……刘总，你好，这是我们同事，能不能给个面子，就不要为难人家了” “改天我一定备上好酒亲自给您赔罪，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李杰倒是打的好算盘，要是能再找个机会请刘浩吃顿饭送点礼，就更有机会融入陈荣发的圈子了。 李文昊没想到李杰在这人面前居然这么谦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刘浩此时还拿不准李杰和陈荣发的关系。 不过自己晚上已经喝了许多酒，又当着小弟的面，当然不能驳了面子。 “你算老几？你有面子吗？” 刘浩的话如同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刺向李杰。 李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至极，早知道干嘛非要出来凑这个热闹。 “你既然认识我，应该知道我和陈荣发的关系。” “莫说还没当上他秘书，就真是他秘书在这，也得看我心情。” 刘浩的话让在场的气氛瞬间凝固。 姚若薇和夏兰两个女孩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她们拼命想要挣脱刘浩的魔掌，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李文昊此刻也听出来刘浩似乎也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再也不敢放肆。 但是看自己乡里的女孩当自己的面被人欺负，还是壮着胆子道。 “刘总，刘总，人家女孩子也是我们体制内的，不然就去给您敬杯酒，好不好？” 李杰闻言，立马接过话茬，“对对，两位美女，多少人想和刘总喝杯酒都没机会呢，就去敬杯酒，喝完酒就没事了。” 刘浩见几人都是干部，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现在面子已经挣回来了，既然人家给了个台阶下，他便顺水推舟，脸上堆起笑容。 “哈哈，算你们识相。” “美女们，就过来陪我们喝杯酒，顺便也让你们认识一下这里面的几位领导，对你们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嘛。” 夏兰想到电视里陪黑社会老大喝酒的画面，惊惧得一句话都不敢说，显然一百个不乐意。 而姚若薇则显得更加激动，她绝望地大声叫道，“我不喝酒！更不可能陪你们这种人喝酒！” 刘浩冷哼一声，“小妹妹不领情啊，那就由不得你们了。” 说完就和光头一人拽着一个强行往包厢走去。 李文昊对两人使着眼色，劝说道，“没事的，陪几位老板喝几杯酒就行了。” 夏兰冷冷地看着自己乡里的这位领导，大失所望，至于其他人见李文昊和李杰这两位带头人出面都没用，更是吓得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出头。 姚若薇何时受过这种欺负，泪眼婆娑，委屈与愤怒交织在一起。 此时此刻恨不得将两人和李文昊一起碎尸万段，咬着牙恨恨地说道，“你们可别后悔！我可是……” 就在姚若薇忍不住准备搬出自己父亲之时。 “放开她！”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来，两只手像两只老虎钳一样，紧紧抓住刘浩和光头拉着女孩的胳膊。 力量之大，让人一目了然。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刘浩和光头只感觉自己的小臂被攥得生疼，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一般。 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两个女孩趁机挣脱了束缚，踉跄地退到了一旁。 王磊见状，便也松开了手，对夏兰和姚若薇说道，“你们先回去。” 两人惊魂未定，有些担忧地看着王磊，缓缓往后退去。 刚刚王磊以为李文昊亲自出马应该没什么事，但见几人半天也不回来，便赶了过来。 李文昊大惊失色，连忙喝道，“王磊，你逞什么能！” 与李文昊相比，李杰更是吓得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知道刘浩的手段有多么凶残，刚才已经算是给了他们很大的面子。 而现在这种情况，可不是简单喝个酒就能解决的了。 刘浩揉了揉胳膊，目露寒光，凶狠地盯着眼前这名让自己颜面扫地之人。 似乎在他的眼神里已经将面前之人千刀万剐了。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什么小角色就敢出来英雄救美？” 光头也从侧面靠了过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弹簧刀。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夏兰和姚若薇推着李文昊，“你快去帮忙啊。” 不过，李文昊此刻脸色惨白，早已没了刚才酒桌上的风范。 倒是一旁的郭炜皱着眉头，把手机攥在手里，思量着什么。 刘浩给光头使了个眼色，便挥舞着拳头率先冲来。 看得后面的人一阵惊呼。 王磊眼神坚定，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只见王磊身形一闪，如同猎豹捕食般迅猛，侧身躲过刘浩的拳头。 瞬间贴近光头，左手一把抓住光头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扭，弹簧刀应声落地。 光头疼得嗷嗷直叫，脸上满是惊愕与痛苦。 王磊的右手则迅速锁住了光头的喉咙，将他牢牢控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刘浩见状，刚要上前帮忙。 王磊用眼角余光扫视了一眼，冷哼一声，左脚轻轻一勾，正好踢中刘浩的小腿肚。 刘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不等他站稳，王磊已经松开光头，一个箭步冲上前，右手成拳，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击刘浩的面门。 刘浩仓促之间抬手格挡，却只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传来。 整个人被打得踉跄后退，撞在了身后的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光头趁机想要挣脱，却被王磊一脚踢中小腹，瞬间疼得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第12章 针锋相对 夏兰和姚若薇见两人被王磊三两下放倒，兴奋地拍手叫好。 李文昊也被惊掉了下巴。这才想起，王磊曾经在部队服役过。早就听说身手不凡，这才第一次见识。 不过顾不上惊讶，赶紧弯下腰想将刘浩扶起。 没想到，刘浩根本不领情，抬手就甩了李杰一个耳光。 “妈的，都是你带来的人是。” 说完，摸了摸嘴角，掏出手机，似乎想打电话摇人，“好小子，有种你别跑。” 王磊的眼神冰冷，“这里不是你们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这时，999号包厢门被打开，走出个老板模样的男子。 刚才包厢里人声嘈杂，没人注意外面，直到王磊和刘浩等人打斗的声音传来，包厢里的人才发现异常。 最中间的一名中年男子，穿着衬衫，大腹便便，看到刘浩狼狈的样子。 沉声问道：“你们在干嘛？” 刘浩的脸色变了变，态度温和了不少。“石局长，碰到个流氓，把我和我的司机打了。” 李杰看到此人，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万万没想到刘浩今天请的竟然会是市住建局局长石修永——一个在市里手握重权的正处级领导。 石修永是阳平县人，偶尔也来县委拜访过林树人，李杰见过几次。 平日里，这位局长要是阳平县这样的小地方调研，也必定是由县委书记和县长亲自陪同，其地位之显赫，可见一斑。 刘浩原本也邀请了陈荣发来陪，恰好这位老表在外招商才未能参加。 石修永眉头紧皱，扫视了一圈。 “你们阳平县治安这么差吗？娄辰你是干什么吃的。” 在场的李文昊和李杰都不禁心头一跳，他们惊讶地发现，在他们眼中本应高高在上的副县长兼公安局长娄辰，在石修永的口中似乎只是个小弟，可以随意训斥。 没想到，石修永话音刚落，一个40岁左右的男子缓缓从包厢的深处走了出来。 正是刚刚被石修永提及的娄辰。 娄辰的出现让李杰和李文昊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没想到娄辰竟然也在包厢内，一时间吓得腿都软了，几乎要站立不稳。 娄辰看李杰有些眼熟。 “你不是县委办的那谁吗？是你打了我们刘总？” 娄辰和县长陈荣发也是死党，在陈荣发办公室见过李杰一面。 李杰连忙和自己撇清关系。“娄县长，这都是误会一场。其实是这小子，王磊，他是林树人的秘书，是他动的手。” 李杰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了王磊。 娄辰和石修永这才注意到身后的王磊。 “你就是林树人的秘书？”石修永的目光在王磊身上来回打量。 作为从阳平县提拔出去的干部，石修永对林树人自然不陌生。 之前他几次因为老家的私事想请林树人帮忙，却都被林树人拒绝了。 因此，对于作为林树人秘书的王磊，石修永自然也谈不上有好感。 娄辰见石修永面露不善，立马心领神会。 “你居然当街殴打企业家，等着去派出所好好交代。” 说完，立马打起了电话。 刘浩见自己的靠山发话了，顿时挺直了腰杆。 “小子，等你去了公安局，有你好受的。” 不过夏兰和姚若薇可不干了。 “明明就是这个人欺负我们，王磊是见义勇为。” “没错，也是他们先打人的，还掏了刀，我们都能作证。” 刘浩笑了笑，看向李文昊和李杰，“你们俩看见了？” 李文昊和李杰想都没想，连连摇头。 “你们！”夏兰气得脸色通红。 转而看向了一同前来的民政办主任唐小华。 结果唐小华看这架势，哪敢掺和。 连忙搪塞自己站在后面什么都没看到。 不过，娄辰电话还没打完，两名身着警服的警察就上了二楼。 原来刚才是郭炜见势不妙，担心王磊解决不了刘浩两人，于是匆忙报了警，没想到却反而帮了倒忙。 “你们谁报的警？”两名警察话音未落，便看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娄局长，您怎么在这？” 娄辰直接指着王磊，“这人当着我的面殴打企业家，带回去处理。” 郭炜也急了，“明明是我报的警，是他们两个人耍流氓还要打人，我们是正当防卫！” 王磊见警察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带自己走，冷冷说道。 “哼，大庭广众之下，这两人当众行凶，我是正当防卫，要带走也要把他们俩带走调查。” “而且二楼都有摄像头，刚才发生的事全都录了下来。” “是非曲直，一目了然。” 王磊这么说，自然是说给郭炜和姚若薇等人听的，想请她们回去找到帮手再来帮他解围。 至于公安局，看现在这个阵仗是靠不住了。 刘浩抬头看了看走廊角落里的摄像头，冷笑一声，便和光头耳语一番。 不等王磊作出反应。 一名警察就猛的将王磊一推，“少啰嗦，跟我们走。” 王磊稳稳站住，怒道，“你们不抓这两个流氓，来抓我？” “你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助纣为虐吗？” 另外一名警察掏出手铐，抓住王磊的胳膊就要拷上。 李文昊和李杰刚刚还在为捅下的娄子担心不已，生怕事情会牵扯到自己。 现在看到王磊这个眼中钉被公安带走，心里也暗自得意起来。 夏兰和姚若薇见李文昊等人都指望不上，立马冲上去拦住警察。 两名警察当着局长的面，自然想表现一番。 其中一人掏出警棍指着两个女孩警告道。 “不要阻挠警察办案，警告你一次。” 夏兰明显被吓了一跳，咬了咬嘴唇。 不过姚若薇此时却勇敢地往前靠了靠。 “干什么，你还想打我吗？” “要么把我也带走，我是证人！” 就在这时，吴凌霜拉着程松终于出现在了999包厢门口。 吴凌霜还是知道一些程松的能力的，之前见事发突然，场面失控，就想着找他来应付。 谁料程松这两天肠胃不好，刚刚正在包厢里的洗手间蹲大号，手机也没带。刚打开门，手还没洗，就被吴凌霜拽了出来。 正好看到姚若薇被警棍指着的那一幕，顿时一身冷汗就冒了出来。 “我的小祖宗，要是你被打了，我可惨了。” 赶忙丢下吴凌霜，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住手！你们干什么！” 第13章 程松出马 王磊听到程松的声音，莫名就有一种安全感涌了上来。 刚刚准备回包厢的石修永和娄辰等人也寻声看了过来。 娄辰心中不屑，只当是又从哪冒出来个小角色想要横插一手，于是依然迈着步子，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 然而，他却发现石修永停下了脚步，手扶在门框上，整个人仿佛被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 娄辰心中好奇，侧过身子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看，他竟然发现这位正处级的领导，此刻的表情竟然如此怪异。 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像是见了鬼一样。 娄辰虽然是县里的领导，但比较年轻，并不认识程松。 然而，石修永却不同了，20多年前就在阳平县工作，眼前这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当年程松是时任县委书记的第一红人。 年仅30岁便坐上了县委办主任的交椅，前途一片光明。 可就在即将提拔为县委常委的关键时刻，却遭人陷害。 巨星就此陨落。 但正所谓“哥虽早已不在江湖，但江湖依然有哥的传说”。 特别是石修永，当年连股长都不是。 因工作失误捅下了一个天大的篓子，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当时正是程松不忍心看他前途尽毁，才出手帮忙摆平。 之后才有自己平步青云，后来更是被提拔到市直单位，直至担任住建局局长，成为一方大员。 “松……松哥！” 程松环顾四周，冷静地思索着，却没想到在这看到了石修永。 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想有这货在就方便多了。 “咦，是小石啊。” 听到平时不起眼的程松竟然称呼石修永为小石。 一旁的李文昊瞬间感觉心脏都要停止了，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李杰有些好奇，用手戳了戳自己的堂哥。 “这人谁啊，晚上吃饭的时候我都没注意。” 不等李文昊解释。 石修永已经主动迎了上来，“松哥，你怎么在这？” 刚刚吴凌霜拉着程松已经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这是跟我一个办公室的小兄弟，是不是和你这位朋友有点误会？”程松指了指王磊，又看了看刘浩，“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就算了。” 石修永一听，立刻明白了程松的意思。 立即对娄辰说道，“让你的人马上把这位小兄弟放开。” 随即看向刘浩，“刘总，这事就算了，你说呢？” 娄辰一听当然没有意见，朝着刚刚还和王磊等人对峙的警察挥了挥手。 那两名警察原本也就是奉命行事，对于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自然是能避则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娄辰发话，他们立马松开了手。 “小兄弟，原来都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 王磊清楚要不是程松出面，自己要是真的落到这些警察手里，恐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刘浩尽管心中有气，但石修永是今晚自己隆重邀请的重要客人。 他发了话，自然不敢不从，甚至还换上了一副笑脸。 “这位兄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我们石局长的朋友，幸会幸会！” 刘浩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过来和王磊握手。 王磊一个没注意，竟被他拉住了双手，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 还好程松只是和石修永简单打了个招呼，便拉着王磊等人准备告辞。 明显并不愿意过多停留。 没想到石修永却表现得异常热情，坚持要送到楼下。 “松哥，前些年一直想请你吃饭，你都不同意。” “不如这几天找个时间，我们几个老家伙聚一聚？” 程松却坚定地摆摆手，“哎哎哎，我都50多了，好不容易清闲了这几年。” “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石修永还想和程松寒暄几句。 程松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和王磊等人径直走出了饭店的大门。 看着程松的背影，石修永若有所思，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当年此人出事后，确实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众说纷纭。 虽然他就此沉寂，而他当时服务的老领导却丝毫未受影响，后来连续破格提拔至厅级、部级…… 大家都说老领导对程松大失所望，和他撇清了关系。 但他却始终觉得另有隐情，多年来一直还想和程松“再续前缘”。 主要还是想借机打探打探他那位老领导的情况，看能不能攀上关系，为自己的仕途铺路。 原本这两年都不抱希望了。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撞见，看来还是有缘啊…… 石修永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似乎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石局长？那人是你朋友吗？”娄辰好奇地问。 “啊？哦，他呀，是我以前在县里工作时的一个老同事，好多年没见了，今天偶遇，感觉挺有意思的。” 因为涉及自己难以启齿的过往，更不想让别人窥探到自己的真实目的。 于是，石修永随便编了个理由，轻描淡写地掩饰了过去。 毕竟，在大家眼里，程松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还带着些许“污点”的小干部。 那些曾经的辉煌、光环，随着时光的流逝，早已烟消云散，无人知晓，也无人再提起。 “石局长真是个重感情的人啊，这么多年了还记得老同事。” “是啊，是啊，我们能交到石局长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刘浩和娄辰就地拍起了石修永的马屁。 至于李文昊和李杰，也不敢在此时去触刘浩等人的霉头。 看程松等人离开后，便也借机开溜了。 不过，李文昊心中着实被程松今天的表现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程松竟然能如此轻松地搞定石修永和娄辰等人，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对于李文昊来说，知道的信息就更少了，在他眼里程松不过是个在乡镇都被边缘化的小人物而已。 “你确定吗？这人真没什么背景？”李杰有些不敢确定。 “肯定啊，刚才那个石局长不是说了嘛，还是看在以前在一起工作过的情分上。”李文昊自认为在小营乡工作多年，笃定地说道。 “他要是还有背景、靠山，还能这么多年窝在我们乡里？” “听说这么多任领导都没给他安排过正经职务，平时什么正事都不干。就是一个闲人。” 李文昊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他坚信今天只不过是程松运气好，碰到了一个“好说话”的领导。 第14章 意外之喜 可能在李文昊和李杰的浅薄认知里，不追求仕途上的晋升，不热衷于权力游戏，便等同于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表现。 他们若是知晓程松手握大好的资源却甘愿闲置，估计会大为震惊，甚至破口大骂程松“暴殄天物”，是大逆不道之举。 殊不知程松在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早就把功名抛在脑后。 当年从纪委办案点重获自由后，面对即将提拔的老领导，程松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愿。 自己只想和家人在基层安安稳稳地生活，抽空搞搞自己的小爱好，写写小说什么的便已满足。 老领导深知程松身为孤儿，历经曲折，如今好不容易组建了家庭，有了妻儿，自然能理解他对平凡生活的深切向往。 加上此事确实对程松有所亏欠，便也尊重了他自己的意见，不再强求。 于是便从县委办另外挑选了一人，成为了老领导在市政府期间的秘书。 按程松自己的话来说，“当官”远不如“搞钱”来得实在。 一头扎进了网络小说这片蓝海。 当年的网文行业可不像现在这么卷，凭借着深厚的文学功底和敏锐的创作嗅觉，很快便在网文界崭露头角，成为大神级作家。 这些年也算是小有积蓄，大大改善了自己原本极为窘迫的生活。 至于老领导那边，这些年他们自然保持着联系，逢年过节还会相互走动，情谊不减。 今年，老领导的女儿姚若薇大学毕业，学的是艺术，思维活跃，充满好奇。 她非要到老爸当年工作过的地方看看，体验一下基层生活，于是便报考了大学生村官。 老领导既无奈又疼爱女儿，也不想大张旗鼓的给女儿铺路，于是正好把她安排到了程松这边。 让程松没事多关心关心，顺便帮忙看着女儿。 听到姚若薇和自己说着晚上的惊险经历，程松顿时冷汗涔涔，心中暗自庆幸。 “程叔，今天多亏了王磊哥哥，要不然我就只能给我爸打电话了。” 姚若薇气鼓鼓地说着。 程松看着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又转头看看王磊，此时此刻恨不得抱着王磊亲上几口。 老领导最近正为林树人的事烦心呢，程松可不想因为姚若薇的事打扰到他。 “王磊哥哥，真是感谢你，以后你有什么吩咐，老哥我一定照办！” 听程松这个老顽童也学着姚若薇叫自己哥哥，王磊顿时尴尬症都要犯了。 “哎哟，哎哟，我谢谢你。” “那你明天给我的‘艺术乡村’方案提提意见就行。” 王磊话锋一转，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尽管刚刚认识程松，但始终感觉此人深藏不露，自然想再探探他的底。 程松一听这话，刚想开口拒绝，没想到姚若薇却对王磊提到的“艺术乡村”计划颇感兴趣。 “什么艺术乡村？要在农村里搞艺术学校吗？能不能让我也参与参与？”姚若薇兴奋地说道，“我就是学艺术的。” 王磊一听姚若薇是学艺术的，不禁眼前一亮。 没想到这小小的小营乡还真是卧虎藏龙，人才济济。 “现在省里出台了支持打造艺术乡村的意见，就是鼓励有条件的村实施艺术化改造，既能改善农村环境，又能丰富农村文化业态，最终目的是推动文旅融合发展。” “我觉得对于我们阳平县这么多依山傍水、环境优美的农村来说，这是我们未来实现乡村振兴的重要出路。” 姚若薇越听越兴奋，王磊和程松把她送到出租房门口时，还说明天要去乡里和王磊一起探讨探讨。 送走姚若薇后，王磊好奇地问程松，“程主席，这是你家亲戚吗？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程松瞥了一眼王磊，“你看人还挺准的。” …… 庆丰楼酒家，坐落在阳平县城东边一个小区门口，门面虽不起眼，却是王磊父母用心经营的一家小面馆。 虽然取了一个饭店的名字，但主要做早餐和中餐，店面后方用帘子巧妙地隔出了一间小巧的包厢，偶有熟客在这里请客吃酒。 昨晚回家比较晚，老爸老妈已经休息了。 于是一大早王磊便来到店里稍微帮了帮忙，然后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条。 “爸，家里那辆摩托车你现在平时不骑，我以后去乡里上班就骑那个摩托车。” 老爸王志宏正忙着炒菜，点了点头，又叮嘱道，“你骑车慢点，安全第一，知道吗？” 提起名字，王家人总免不了要夸赞一番爷爷的智慧，给王磊老爸取了个磅礴大气的好名字。 不过老爸总是自嘲，自己当了一辈子农民，哪里镇的住这个“宏图大志”的名字。 好在，培养出了一个让全家都骄傲的儿子——王磊。 从小，王磊就是邻里间口口相传的“别人家的孩子”，学习成绩优异，性格又乖巧懂事，最终不负众望，考上了国防大学。 王志宏和李彩霞原本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民，攒了一辈子的积蓄，才终于在县城里开了一家小店。 但王磊从小就是夫妻俩的骄傲，不仅学习成绩优异，比一般同龄人要懂事得多，还考上了公务员，对于当干部还是当领导，两人就没有什么概念了。 现在王磊去了乡里，他们也只当是正常的工作调动，并没有过多关注。 在他们眼里，王磊已经做的够好了，没有任何更高的要求。 “上次隔壁村的朱老三，平日里就爱搬弄是非，竟然跑过来请客吃饭，喝完酒后不知怎的就发了神经，胡言乱语说你前途没了，还被贬到了乡里去。”老爸王志宏没好气地说着，“那朱老三的儿子整天游手好闲，一事无成，肯定是嫉妒咱们磊磊。” “小营乡多好啊，就在我们老家八里乡隔壁，去了好好干。”老妈李彩霞一边擦桌子，一边回忆着老家的日子。 农村里就是有些人势利眼，以前看王磊给县委书记当秘书就眼红得不得了，现在听说了林树人的事，就趁机跑过来嚼舌根，说三道四。 “还好，玲玲上次过来吃饭时，跟我们透露说你很快就要提拔了，还是我们儿子争气，没让那些小人得逞。”李彩霞继续说道。 “对对对，我就知道朱老三是瞎说的，他就是眼红磊磊有出息，见不得别人好。”王志宏附和着，脸上满是骄傲，“我就说磊磊这么能干，怎么可能没有前途，你看现在是去乡里当领导了。” “等你们订了婚，我们就给你们把新房买了。再过几年，我们再攒点钱，把老家的破房子修一修。”李彩霞又提起订婚的事。 第15章 心跳接触 王磊心里一惊，他还没来得及跟父母提及纪玲玲已经打算取消婚事。 没想到纪玲玲竟然先一步跑来跟他们说了自己答应要在一个月之内解决副科级。 这显然是她想通过王志宏和李彩霞再给自己施加一些压力，好逼王磊尽快在仕途上有所进展。 虽然心情有些沉重，但王磊还是若无其事的说，“我们的房子我们自己能解决，还是先把老家的平房修一修，以后你们回去也能住的自在些。” 父母还是有很重的恋乡情结，在城里一直都是租房子住，老家的房子一直舍不得丢下。 当然王磊也还一样怀念家里的老屋，前屋后院有着大片的竹林，门口还有个清澈见底的小池塘，院子里两棵老高老高的梧桐树，是小时候王磊调皮捣蛋的童年回忆。 王志宏却叹了口气，“现在那一片除了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太，哪还有人住啊。还是过几年等我们老了再说。” “到时候直接回去养老。” 王志宏说的确实是实话，老家村里年轻人都纷纷外出打工，只留下老人和小孩守望着那片土地。 其实，阳平县的地理位置相当优越，它距离长三角经济发达区域仅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随着发达地区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对于休闲度假的需求日益多样化，“周边游”作为一种轻松便捷的旅游方式，其需求更是越来越高涨。 如果顺利推进“艺术乡村”这一富有创意与前瞻性的计划，将乡村的自然风光、传统文化与艺术元素巧妙融合，打造出一个独具特色的乡村旅游品牌。 那么这样的体验无疑会吸引大量的游客前来，乡村旅游市场的前景无疑将变得更为广阔，人气自然不愁。 王磊正思考着，却突然被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打断。 “老板！下一碗面条！” 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王磊不由自主地扭头望去，原来是昨晚刚刚分开的姚若薇。 “咦，磊哥，是你啊。”姚若薇一看又碰到了王磊，蹦蹦跳跳就坐了过来，“你也在这吃面条啊。” 王磊嘿嘿一笑，“当然啦，这是我家开的店。” 姚若薇一听，便也明白过来，“哦哦，叔叔阿姨好。” “你怎么来这里吃早饭，你又不住这边。”王磊好奇地问。 “这里离车站近啊，我吃完了正好坐班车去乡里。”姚若薇解释道。 王磊看着面前的女孩，这才细细打量起来。 虽然姚若薇穿着还比较朴素，但化了淡淡的妆，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清丽脱俗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 她的发丝柔顺地垂落在肩头，未经烫染的乌黑长发散发着自然的光泽。 刚刚打招呼时，脸上的笑容温暖而含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更添了几分甜美与温婉，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王志宏和李彩霞见是王磊的同事，立马张罗起来。 不一会，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便端上了桌。 姚若薇一看，有些惊讶，“咦，阿姨，我没要牛肉啊。” 李彩霞笑呵呵的说，“不要客气嘛，你是我们磊磊的同事嘛，第一次来，让你尝尝我们家的招牌牛肉面。” “你就吃，你不吃他们不乐意。”王磊也笑着让姚若薇别客气，“以后常来就行。” 姚若薇闻言，也不再客气，夹起一大块牛肉，“那我就不客气啦，我就是听说你们家面条好吃，才特地过来的。” “早知道是你们家的店，我早就应该过来的。” 王磊打趣道：“不晚不晚，以后多介绍一点客人过来就行。” “嗯嗯，那必须的。磊哥你一会去乡里吗，我们一起。” “跟我一起？”王磊一愣，“我准备骑摩托车去的，现在太阳这么晒，不然我把你送到车站？” “你有车，干嘛让我坐班车啊，我就坐你的摩托车去嘛，风驰电掣、自由自在！”姚若薇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你不会是心疼汽油钱？放心，我才100斤！” 王磊原本担心姚若薇一个娇弱的女孩子坐自己的摩托车会不好意思。既然她自己主动提出，自己也不是扭捏之人，自然欣然应允。 “那怎么可能，就怕姚美女你坐不习惯这没有顶棚的。”王磊微微一笑，随即起身把家里那辆摩托车开到了门口。 夏日炎炎，阳光透过路边树叶的缝隙洒在姚若薇的身上，更显得她肌肤白皙胜雪，仿佛透明一般，透着淡淡的粉红色光泽，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王磊看着姚若薇那极美的容貌和身上散发出的独特气质，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你一看就是大城市的姑娘，怎么想起来考村官，还跑到这么偏的地方。” 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个干净些的头盔递给姚若薇。 姚若薇熟练地戴上头盔，优雅地跨坐上来，双手轻轻扶住王磊的肩膀。 “在大城市工作多累，节奏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哪有在村里舒服自在，空气清新，人情味浓。” “我很多学艺术的同学都受不了大城市的压力，到村里当‘创客’去了，都说的好听，来追寻心中的诗和远方。” “创客”这个词最近很流行，许多年轻人在城市感到生活压力大，便选择回乡创业，将梦想与热情洒在广袤的乡村大地上。 这些洋气、时尚、有格调的项目为乡村振兴注入了新的活力。 王磊轻轻踩下油门，摩托车缓缓发动，伴随着低沉而有力的引擎声，很快便驶出了县城。 在城里的时候路面还比较平稳，但一进入乡里的公路，拐弯和上下坡的地方便多了起来。 姚若薇为了保持平衡，索性抱住了王磊的胳膊。 尽管如此，在遇到急弯和下坡的时候，姚若薇的身子还是因为惯性不由自主地撞到王磊坚实的背上。 此时正值盛夏，两人都只穿了一件轻薄的t恤，肌肤碰触之处，王磊能清晰地感觉到姚若薇身体的轮廓。 虽然和纪玲玲谈了5年恋爱，但王磊除了偶尔的拥抱和亲吻，还没有过更加亲密举动。 并非王磊不想，按纪玲玲的话来说，还没结婚就不能把身体完全交给自己。 因此，王磊在这方面一直保持着克制。 而现在，与姚若薇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除了纪玲玲，他还从未与其他女孩子有过如此亲密的体验，此刻心跳也加速了几分。 第16章 初步设想 王磊当然不是故意的，但总感觉似乎占了姚若薇的便宜，让他有些尴尬，只好尽量往前坐坐。 理智告诉他，不要多想，不过是顺带搭个便车而已。 正当王磊思绪纷飞之际，一辆半挂车突然从前方的弯道猛地冲出，带起一片尘土，呼啸而过。 王磊猛地一捏刹车，车身剧烈摇晃，姚若薇整个胸部都压在了王磊的背上。 来不及细细体会那份突如其来的柔软，王磊赶忙稳住车身，心中暗骂：“这司机真是要钱不要命了，弯道也敢这么超车！” 姚若薇也迅速扶住王磊的肩膀，借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同时使劲拍了一下王磊的背，嗔怪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王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转过头解释道：“我真不是故意的，这条路怎么还有这些拉货的大车，真是奇怪。” 姚若薇已经满脸绯红，要不是戴着头盔，估计耳朵都能滴出血来。 她低声嘟囔：“这些是拉砂石的，乡里没什么企业，就这几年开了几家采石场，所以这种车就多了。” “采石场？”王磊闻言，这才想起，林树人今年年初曾经做过几个批示，要加强采石场和砂石加工企业的治理，以减少环境污染和安全隐患。 不过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显然治理效果不佳，这些大车依旧在乡间的公路上肆意驰骋。昨天自己坐班车过来，光顾着想心思，都没有注意到。 王磊没有过多停留，不过为了避嫌，还是尽量将摩托车骑得更加平稳。 姚若薇经过刚才的尴尬一幕，此时也不好意思再贴得太近，尽量坐直了身子，但还是时不时接触到王磊宽阔的后背上，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微妙， 到了乡政府，就在两人刚刚把车停稳的时候，一辆崭新的奔车就唰地一下停在了旁边的车位上。 程松推开车门，一脸不悦地瞪向王磊，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你怎么骑摩托车还带人？这样多危险！” 刚才来的路上，程松便发现了摩托车上“搂”在一起的两人，让他大吃一惊。 尽管林树人出事之前叮嘱自己要照顾好王磊这个老弟，但姚若薇也是自己老领导的女儿，家世背景更不是王磊这个普通青年可以想象的。 毕竟，两人的身份差距摆在那里，如果任由他俩在自己眼皮底下暗生情愫，搞不好会给王磊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姚若薇面对程松也不敢发大小姐脾气，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向老爸告状。 只好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一样撒起了娇，“程叔，我们都这么大人了，没事的啦。磊哥骑车可稳当了。” 说到稳当的时候，姚若薇不由自主想到刚刚暧昧的动作，脸上又是一阵羞红，连忙低下了头。 王磊把车一锁，丝毫没有意识到程松意有所指，兴冲冲地拉着程松就要上楼商量“艺术乡村”的方案。 进了办公室，王磊更是忙前忙后，先是给程松的茶杯里加上了满满当当的茶叶，又忙着开空调、倒水。 姚若薇似乎对程松的办公室很熟悉，自顾自拿起了程松桌上的kdle扫了几眼，顿时面露尴尬。 “程叔，你现在都看的这啥啊。这么劲爆的？”说着，就把kdle丢在一边。“你现在写的书也是，越来越没有下限了。” 程松倒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俺这是紧跟时代潮流，学习学习现在的网文创作风向……” “跟这些走上来就做运动的比起来，我写得不含蓄多了？” 姚若薇不搭理他，倒是发现了王磊桌上的文件，认真翻看起来。 王磊给两人倒上茶水，打开电脑，把昨天晚上回家后修改的“艺术乡村”建设草案打印了两份出来。 “你们看看，这是我昨天考虑的一些初步想法，给提提意见。” 昨天晚上王磊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却也激发了不少灵感，一鼓作气把想法整理成了草案。 草案从规划设计、基础配套、运营管理和扶持政策几个方面阐述了开展艺术化改造和建设运营的初步愿景。 规划设计方面，根据村落的自然条件、资源禀赋、特色产业和民俗文化差异，充分利用山水自然资源、年代特色建筑、古树名木、传统民俗文化，融入更多美术、艺术元素，使乡村美起来。 基础配套方面，实施民居庭院、闲置建筑、休闲广场和乡村道路等人居和生产环境艺术化改造。 打造各具特色的乡村美术馆、博物馆、展览馆、音乐等艺术服务经营场所，增添流行与时尚元素，使乡村靓起来。 运营管理方面，以美丽乡村建设等成果为基础，坚持“文农旅融合”“产学艺融合”，全方位开展招商引资，通过市场化手段，有效推动“文艺+乡村旅游”“文创+休闲农业”等新型乡村产业发展。 并且以乡镇文联为抓手，依托当地文艺人才队伍和文艺资源，结合华夏传统节日、农民丰收节、寒暑假，精心策划组织品牌文艺活动，使乡村活起来。 扶持政策方面，统筹相关项目和资金，灵活运用“一事一议”财政奖补等措施，将相关建设项目和资金向试点艺术乡村倾斜。 鼓励“创客”回乡创业，制定出台专门的优惠政策，在创业补贴、贷款贴息、场地租赁等方面给予倾斜，降低其创业成本与风险，使乡村富起来。 …… “乖乖，磊哥，你怎么这么厉害，才一天就有这么多好点子了？还整理得这么系统。”姚若薇眨着漂亮的大眼睛，抬头看着王磊，眼里满是欣赏。 程松倒是翘起二郎腿，哼了一声，“俺要是诸葛亮，也让你去守街亭。” 王磊知道程松这是在讽刺他纸上谈兵，但并未在意，只是微微一笑，自信道：“主席，等会我就去周边几个村看看，争取把实际情况融入进去，到时候搞一个有操作性的具体方案出来。” 程松靠在椅背上，把眼镜推上额头，把草案举到眼前，慢悠悠地说道：“你看看，又是修路，又是建场馆，又是改造民居，小营乡有这个钱不？” 第17章 实地调研 王磊在林树人身边服务多年，自然知道现在政府财政困难，也皱起了眉头。 “虽然前期投入比较大，但是如果能形成集聚效应，人气必然暴涨。只要有了人气，各个产业都能活起来，给乡里经济发展的带动更是全方位的。” “这是一笔长远的投资，回报是巨大的。” “我的想法是，想办法在县里、市里争取资金支持，然后再找银行贷款。” 程松却摇了摇头，“就这些？上面和银行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你不给他们看到点甜头，他们才不给你钱呢。” 王磊沉吟片刻，然后缓缓说道：“还有就是，想办法吸引社会资本投资，调整收益分成模式，把前期基础配套的投入分担给他们。” “这样既能解决资金问题，又能让投资者看到回报的希望，实现双赢。” “哦？你有认识的大老板。”程松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 王磊嘿嘿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得意，“那当然是没有。” “不过，我感觉现在虽然经济形势不好，但有钱人还是挺多的，我倒是想了个办法。”王磊故意卖了个关子，停顿了一下。 “你们知道‘倪紫淇’，我想把她请来，给我们拍个视频，最好能作为她复出的第一个视频，然后我们再在评论区……” 倪紫淇前些年凭借独特的乡村生活和手工制作视频积累了大量粉丝，的确非常契合“艺术乡村”的主题内容。只不过前几年和公司在品牌运营等方面存在严重分歧，已经沉寂3年了。 听到王磊的惊人之言，姚若薇不禁心中一惊，倪紫淇近期即将复出的消息，只有圈子里相关的极少数人才知道，没想到王磊居然能掌握这样的内幕消息。 程松重新戴好眼镜，注视着王磊，“你还认识大网红？真人不露相啊。” 王磊尴尬一笑，“我一个战友是她助理的老乡，原来在她团队帮忙开车，最近又把我那个战友请回去了。” “虽然职务不高，但是关系也不错。也许能有机会接触到她。” 程松翻了个白眼，显然对王磊这种拐弯抹角的关系不太感冒。 姚若薇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到程松瞪着自己的样子，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呃……我倒是可以……那个如果能请到倪紫淇，确实能有一个不错的宣传效果。” 几人讨论了一会，程松又就王磊的草案提出了几个具体的修改意见，王磊一一做了修改和细化。 王磊今天特地从家里翻了两包软华烟，恭恭敬敬给程松点上。 “早就听说主席水平高，没想到主席水平这么高，给我改的几个地方真是点睛之笔，一下子站位就拔高了。” 姚若薇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捂嘴轻笑，“你拍马屁的水平也挺高的。” 王磊关上电脑，站起身对两人说：“我准备今天就去周边几个村看看，实地了解了解具体情况，你们坐啊。” 姚若薇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我刚刚看了你的草案，我很多“创客”同学肯定也很感兴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啊，到时候把视频拍给他们。” “说不定他们也想过来投资呢。” “那敢情好啊，走！”王磊也很兴奋，恨不得马上飞到村里。 这时，程松却坐不住了。他皱着眉头，看着两人一副说走就走的样子，连忙问道：“你们两要干嘛？怎么去？” 姚若薇顿时明白了程松的意思，笑着说：“我们当然是骑摩托车去啦？主席你要是也想去可是坐不下了哦。” 程松皱着眉，立刻抓起桌上的车钥匙，一脸严肃地说：“你们想得美，我跟你们一起去。” 说完，还不放心地强调着，“你们都坐我的车一起去。” 三人一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疾驰，不久便抵达了姚若薇工作的宁静之地—绿水村。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古朴的村落上，为这片土地增添了几分温暖。 姚若薇自然给两人当起了向导，绿水村生态环境优越，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如银带般贯穿整个村落，村民们依河而居，生活节奏悠然自得。 古民居错落有致地散布在河畔，每一砖一瓦都透露着岁月的痕迹，而那些百年古木更是见证了村庄的兴衰更迭。 后山上的林木郁郁葱葱，仿佛是大自然精心布置的屏障，不时有飞鸟掠过，留下一串串清脆的鸣叫声。 王磊尤其被河边那段保存完好的老街所吸引，整条街的古民居虽然历经风雨侵蚀已人去楼空，但仍保持着原有的风貌。 如果能对这些房屋进行妥善修缮，加以合理开发，这里定能成为一处独具特色的旅游景点，带动整个村庄的经济发展，形成一条繁荣的“老街”经济圈。 但很快，王磊也发现，村子的后山被炸开了几道口子，裸露的岩层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山脚下，碎石机正轰隆隆地运作着，巨大的噪音和飞扬的尘土让人心生不悦。 更糟糕的是，河流的下游，几条采砂船正肆无忌惮地作业，原本清澈的河水变得浑浊不堪，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几人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场景，暗暗叹息。 “这么好的环境，却要炸山挖河，真是暴殄天物。”姚若薇有些气愤。“村里的干部也根本不管，都说大家好不容易找到个赚钱的营生，不能断了大家的财路。” 王磊倒是知道，这两年砂石的价格高涨，许多地方都在想方设法开采砂石以谋取利益。只是他没想到，绿水村这样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竟然也难逃被掠夺的命运。 程松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绿水村现在都没什么年轻人了，留在村里的老人就指望着靠这个挣点钱维持生计。” 王磊想了想采石场看到的工人，确实都是50岁往上。“难怪村里都看不到人，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能做事的都去挖石头挖砂了。” 不过，要想建设“艺术乡村”，这些破坏环境的产业必须要叫停。 程松继续说道：“你要是能把‘艺术乡村’搞出点门道，给他们指一条其他谋生的路，谁想干那些脏活累活，干久了肯定要得职业病。” 姚若薇也鼓励道：“磊哥，我支持你，不如就把我们绿水村作为试点。” 王磊点点头，计上心来。 第18章 设法汇报 中午时分，姚若薇邀请王磊和程松在绿水村吃了顿便饭，顺便也和村支书乔泽阳聊了聊关于建设“艺术乡村”的想法。 然而，乔泽阳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冷淡，显然，对于这些充满创意的艺术化概念，这位土生土长的村干部感到既陌生又难以产生共鸣，他更倾向于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收益，比如出售砂石带来的直接经济利益。 当然，据王磊猜测，村里的采石场或许正是这些村干部背后的重要经济支柱，一旦叫停，无疑会触动他们的切身利益，阻力之大可想而知。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磊、姚若薇和程松一行人继续考察了绿水村周边的几个村落。尽管这些村庄同样拥有优美的生态环境，但在自然与人文资源的整合上，绿水村无疑更有优势。 只不过要将绿水村作为试点，则必须叫停村里的制砂挖砂产业，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阻力。 这天，王磊又找到钱博超汇报了一次，钱博超一听就炸了毛，拿财政收入和稳定来说事，坚决反对王磊的设想。 王磊早已预料到了钱博超的态度，所以并未有太大意外，一出办公室迎头便碰到了郭炜。 “磊哥，正好有一份文件给你，是县委宣传部发的，领导签给了你们办理。” 上次在得闲居，郭炜虽然有心帮忙，但自知身材单薄，打架并非所长，便果断选择了报警，想着在旁边伺机而动。 没想到，王磊仅凭一人之力就将两个流氓制服，那一刻，郭炜对王磊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和王磊的关系也亲密不少。 “对了，磊哥，我最近在县里报了个散打训练营，想提升下自己的身体素质。你看，这是我最近练的几招。”说着，郭炜在一旁比划了几下，虽然动作还有些生疏，但看得出他确实下了不少功夫。 王磊笑了笑，随手点拨了几句，郭炜听得津津有味，仿佛找到了新的方向。两人边说边笑，一同来到了文联办公室。 “咦？县委宣传部这么快就让我们报‘艺术乡村’的进展情况了？”王磊接过文件，仔细看了看，眉头微皱。 他发现，文件上只有钱飞鹏和钱博超的签名，没有任何批示或意见，显然，这两位领导对此并不太在意。 不过这也印证了王磊的猜测，“艺术乡村”肯定是市级以上层面布置的工作任务，上面要市里报材料，市里自然催着县里，县里则按管理一层一层地把任务压给了乡镇。 这样的流程，他早已习以为常。 郭炜也一脸无奈，“现在发文件都这样，恨不得今天发文件，明天就要落实好，还要报材料，真是让人头疼。” 王磊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没事，我正等着这一天呢。”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程松在一旁听着，自然明白王磊的心思，“不过，你报材料要给领导签字才能报哦。” “怕啥，送到嘴边的门路还能不试试？”王磊毫不在意，立马动起手来。 郭炜见状，便也不再打扰。 不到一个小时，王磊便完成了汇报材料，内容简明扼要，条理清晰，重点突出，然后将自己起草的工作草案，和针对绿水村实际情况制定的具体工作计划作为附件附在了汇报材料后面。 “主席，你看看怎么样。”王磊笑盈盈地将装订好的材料递过来。“你是我的顶头上司，给你看过不就行了嘛。” 程松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过细细看过之后也暗暗赞叹。 现在的文字材料，要么空洞无物，言之无物；要么堆砌数据，缺乏深度。而王磊起草的这份材料，既有政治高度，又提出了切实可行的具体措施，质量之高，实属难得。 程松点上一根烟，正慢悠悠地翻看着。 突然一个俏丽的身影凑了过来，“主席，您在看啥呢。” 程松正沉浸在王磊的材料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姚若薇。“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姚若薇一把拿过程松手中的材料，“我来看看是什么让主席这么着迷。”说完，便认真翻看起来。 不一会儿，她抬起头，对王磊竖起了大拇指，“磊哥，你不愧是县委的大笔杆子，我们拿到文件才几天，你就能写出这么多工作进展和分析思考出来。” “我感觉我们啥都不用干，你把材料写好就行了！” 姚若薇嘻嘻一笑。 王磊闻言有些无语，“这怎么行，那不就成了以文件贯彻文件，把材料当成政绩。” “开个玩笑嘛。对了，我听说清月姐姐培训回来了？” 姚若薇提到的清月正是小营乡乡长赵清月，前些年通过选调生考试来到阳平县，去年才提拔为乡长。 两人都是省城江州市人，一来二去便成了闺蜜。 程松头也不抬，“昨天培训结束的，应该回来了。” 姚若薇闻言，便准备去看看两个月多月没见的赵清月。 王磊倒是对赵清月没什么印象，前两天报到的时候，正好她也不在。 便不再管姚若薇，在电脑上把刚刚的汇报材料又细细校对了两遍。 没过一会，王磊的电话响了起来。 “咦？怎么是若薇打来的？”王磊有些疑惑，“她不是刚从我们办公室走嘛。” 程松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似乎已明白姚若薇的用意。“可能是有重要的事情，你接一下看看。” 王磊按下接听键，问道：“喂？干嘛啊？” 电话那头传来姚若薇急切的声音：“磊哥，你过来一下！” 王磊有些不解，“去哪啊？” “当然是到你们赵乡长的办公室来了！” 姚若薇说完，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王磊微微一愣，但也只是愣了零点零一秒，便迅速回过神来。 扭头便拿起桌上的文件和汇报材料，开心地走了出去。 王磊轻轻敲了敲乡长办公室的门，得到应允后便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办公室打扫得一尘不染，不过深红色的办公桌上此刻堆满了文件，显得有些凌乱。 听到声响，姚若薇下意识地转过头，与此同时，坐在桌子后面的赵清月也望了过来。 第19章 若薇帮忙 赵清月刚刚迈入而立之年，比王磊和姚若薇要大上几岁，精致的五官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又与姚若薇的温婉柔美不同，似乎多了些锋锐之气。 不过脸蛋上尚未完全褪去的婴儿肥却透露出一丝难以掩藏的可爱。 “赵乡长您好！” 王磊走近几步，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我这周刚刚调过来，还没来得及过来向您报到。不好意思。” 赵清月笑着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王磊坐下。 “不用这么客气，听说你前两天救了若薇，我还要感谢你呢。” 王磊听到赵清月提起在得闲居的事，顿时感觉距离拉近了一些。“那您是大领导，可不得端正态度嘛，平时可没机会见到乡里的父母官。” 赵清月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明媚至极，显得尤为可爱，与她老成的打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清月打趣道，“得了，县里谁能有你见大领导见得多。” “行了，不跟你耍嘴皮子，看你的样子应该猜到叫你来干嘛了。” 说完，瞟了一眼王磊手中的一沓材料。 王磊嘿嘿一笑，“感谢若薇小姐姐，感谢赵乡长给我这个宝贵的汇报机会。” 说完，便伸出双手将那份“艺术乡村”建设的汇报材料递给了赵清月。 赵清月接过材料，翻了几页，目光突然停留在一处。 “你的一些想法我都听若薇说了说，挺有想法挺有创意的……咦？” 王磊感受到赵清月的讶异，便知道知道她已经注意到了他精心准备的关键部分——附件里关于绿水村实施“艺术乡村”改造的具体计划。 “若薇说你们这周才去几个村踩了点，这么快就把具体的方案拿出来了啊。” 赵清月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欣喜。 “老实说，那几个采石场我早想关掉了，对乡里财政收入也没什么贡献，反而让一些人从中谋利，听说村里还有乡里的一些干部都入了股。” “只是一时还没有帮村里的老百姓找到其他合适的营生。” “现在看来，‘艺术乡村’这个计划或许就是我们要找的答案。” 见乡长感兴趣，王磊备受鼓舞，立刻详细介绍起他们的具体思路来。 这两天经过起草材料、实地调研、查找案例，天天浸淫其中，王磊满脑子都是奇奇怪怪的“点子”，汇报起来侃侃而谈。 赵清月静静地听着，看着他头头是道的样子，心中不禁对这个比自己小几岁，却充满干劲和创意的男人又高看了几分。 加上刚刚听到姚若薇说起那天晚上惊心动魄的英雄救美，不由得对王磊好感倍增。 “赵乡长？赵乡长？”王磊伸出右手，在赵清月眼前轻轻晃了晃， “嗯！嗯？哦，你说完了？”赵清月这才回过神来。 姚若薇看着赵清月发呆的样子，调侃道：“清月姐，你是不是被王磊的才华迷住了。” 赵清月瞪了姚若薇一眼，“当我跟你一样花痴？我是在想工作。” 说完又面不改色地看向王磊，眼神中透露出赞赏，“你的材料写得非常好，思路很清晰，条理也很分明。不过这几个地方的表述可以稍稍改一下。” 不得不说，毕竟，赵清月作为选调生中的佼佼者，又在基层摸爬滚打了多年，思路和眼界还是比自己略高一筹。 毕竟屁股决定脑袋，你没坐在乡镇的位置上，有些问题就是考虑不到。 “材料我看过了，你可以先报走，不过我建议你可以找时间去县委宣传部或者县文联当面对接一次，也请他们提提意见，或者来调研指导一下。” “如果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和推荐，那就更有可能得到市里乃至省里的认可。” 王磊点点头，不过想到钱飞鹏书记和钱博超副书记的态度，还是多问了一句。 “那两位钱书记那边？” 赵清月看王磊欲言又止的样子，叹了口气，“他们估计最近都顾不上其他事。” 随即摇摇头，又露出狡黠的笑容，“不过，你要是汇报成功了，由县委宣传部或者市委宣传部来牵头推进这个事，他们还能有什么反对意见吗？” 王磊闻言连连点头，“嘿嘿，和我想的一样！” “那我先回。” 说完便起身告辞。留两位美女继续说会私房话。 听着背后传来的轻笑声，王磊大热天的打了个寒颤，有种被人背后议论的错觉。 得到赵清月的支持，王磊顿时信心满满，当即把材料发到了县委宣传部的邮箱。 下午和程松请了个假，便骑着摩托来到了熟悉的县委大院。 在王磊儿时的记忆里，这里还是一个对老百姓完全开放的院子，不过随着近年来信访案件的增多和安全的考虑，大院也设起了闸口，进出变得严格起来。 而此时刷脸的仪器发出柔和的蓝光，随即“温柔”地提示道：“您好，无此权限，请联系工作人员登记进入。” 王磊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才离开几天，综合科就把自己的身份信息删除了， 只好找到门口的值班室，一个年轻保安正吹着空调刷着手机，见王磊从窗户望进来，一脸不耐烦地把窗户拉开了一条缝。 这个保安似乎来的时间不长，并不认识王磊，冷冷地问道，“你找谁？” “师傅你好，我来县委宣传部汇报个事。”王磊客气地解释着。 “过来登记，写清楚找哪个单位哪个人，谁知道你来干嘛的。”年轻保安显得有些烦躁，眼睛时不时地瞟着手机屏幕。 王磊扫了一眼，注意到这人正在玩王者，不过此时屏幕已经变成了黑白画面。 保安郁闷得跺了跺脚，把登记簿从窗口丢了过来。 “不用登记了，让他进来。” 年轻保安听到声音，赶紧把手机收进了口袋，站直了身子。 王磊抬头一看，“秦叔你好啊！” 原来是大院的保安队长秦志勇走进了值班室。秦志勇身材魁梧，面容严肃，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亲切。 “王秘书，我这几天没看到你，才知道你调走了，是不是提拔了？恭喜你啊！” 秦志勇不了解内情，只知道之前就传言王磊即将提拔，还以为是好事到了。 第20章 又遇阻碍 王磊不好意思的笑笑，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去小营乡了，我今天去县委宣传部有个事。” 秦志勇似乎想到了什么，意识到刚才的话可能有些唐突，连忙找补道：“没事没事，王秘书你人这么好，能力又强，去哪里都会发光的。” 去年秦志勇爱人突发急性胰腺炎，在大院里急的抓耳挠腮，正好被王磊碰到，便亲自开着林树人的车去把她爱人接去医院，才得以顺利抢救，后来还帮他爱人在社区找了个临时的工作，以解决家里的经济困难。 对此，朴实的秦志勇一直铭记在心，见人就夸王磊人好。 秦志勇瞪了年轻保安一眼，亲自打开闸口请王磊进来。 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 “老秦，你怎么这么不守规矩，县委大院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 王磊一听这不怀好意的独特嗓音，便知道是李杰这厮。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正一脸不悦地盯着秦志勇和王磊。 秦志勇皱了皱眉头，似乎没有想到综合科的李杰会故意刁难王磊。 “李科长，他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吗？” 李杰手指着王磊，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他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外面的人进来必须要登记核实身份。这是规矩！” “你看了他身份证吗？核实了他来干嘛吗？我看是你玩忽职守！”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综合科直接管着大院的保安，王磊不想因为自己和李杰的矛盾让秦志勇为难，主动拿过登记簿写上自己的名字，“秦叔，没事的，我来登记一下。免得让李科长误会。” 没想到李杰还是不依不饶，“让他把身份证拿出来检查，过来办什么事有没有介绍信？” 秦志勇闻言哪还能不知道李杰是在无理取闹，“报告李科长，来人身份我已核实，我秦志勇担保，他绝对没有问题。” “请进。” 李杰平时就对大院里的保安呼来喝去，对这些大他几十岁的老师傅也当做下人一样使唤，秦志勇早就对他颇有意见，此刻犟脾气也上来了。 “好好好！”李杰没想到连小小的保安都敢和自己对着干，他脸色铁青，指着年轻保安说，“小林，你从现在开始就是代理队长了，我命令你把这两人赶出去，立刻！马上！” 小林虽然年轻，但明显李杰要大一些，李杰却称呼他“小林”，此时也眉头一皱，有些不满，没有作声，更没有任何动作。 秦志勇看了一眼小林，冷笑道：“我们归公司管，你要是想换掉我，就跟我们经理说去，至少今天还是我负责。” 说完，秦志勇便挥挥手，示意王磊不要管他，自己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磊看着秦志勇为自己挺身而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感激地看了秦志勇一眼，不再理会李杰的咆哮，而是大步朝县委大院里面走去。 只留下李杰一人在门口，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破口大骂，却无人理会。 李杰被两人连续拂了面子，更是怒不可遏，当即拿出手机，拨通了保安公司的经理徐总的电话，怒气冲冲地斥责道：“徐总，你们的人是怎么管的？一个小小的保安都敢跟我对着干！……” 正当李杰拿着手机发火之时，却发现门口一个靓丽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李杰一眼就认出了她，当即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他迅速放下手机，换上一副温柔的面孔，对来人轻声问道：“玲玲，今天怎么有空到县委来啊？” …… 王磊心里也暗暗为秦志勇担心，毕竟保安公司平时也都上赶着巴结综合科，李杰的意见对他们公司来说还是很有分量的。 不过，来不及让王磊多想，便来到县委大楼楼下。 县委办和县委领导单独在另外一栋小楼，纪委监委和组织部、宣传部、统战部在这栋大楼。 以前都是这些部门来小楼找王磊，这还是他头一回到宣传部来。 出了电梯，王磊便想着按计划先到凤辰风部长办公室坐一坐。 于是循着门牌就找到了部长办公室。 “你有什么事吗？” 王磊正欲敲门，一个身影从部长办公室对面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王磊扭头看过去，原来是县委宣传部的办公室主任汪楷。 “是王秘书啊。”汪楷愣了一下。 王磊熟稔地打了个招呼，“楷哥，好久不见，凤部长在吗”要说自己和县委宣传部谁最熟悉，自然是这位办公室主任。 汪楷虽然职务是办公室主任，不过现在已经不能高配，级别上也和王磊一样是科员。之前凤辰风经常过来向林树人汇报工作，汪楷也几乎天天和王磊对接，一直和王磊走得很近。 不过，此时汪楷的表情却微微有些冷淡，王磊顿时感觉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 “这个，你找凤部长有什么事吗？” 王磊察觉到汪楷态度的变化，说道：“我现在到小营乡文联工作，想和凤部长汇报汇报工作。” 说完，掏出了县委宣传部的文件。 汪楷瞅了一眼文件，有些无奈地对王磊说。“王秘书，不然你先去和科室对接一下，或者请你们领导来和凤部长报告。” 王磊眉头微蹙，汪楷的话自己挑不出毛病，按正常程序，自己小小一个科员，是轮不到自己直接向县委常委汇报工作。 收起文件，王磊叹了口气，“楷哥，实不相瞒，就算不为工作上的事，能否帮忙和凤部长通报一下，如果他不愿意见我，我扭头就走。” 汪楷面无表情，似乎没有做过多考虑，便直接说道，“王秘书，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凤部长现在确实有点事，不管你是工作上的事也好，还是私人的事，我这边都不方便通报。” “还是按正常工作程序走。我带你去找文艺科。” 说完就要拉着王磊离开。 王磊听了汪楷的话，心中一冷，作为秘书的汪楷，平日里或多或少能揣摩到领导的意图。 汪楷这样的态度，或多或少能透露出凤辰风的真实想法。 王磊看着面前这扇门，明明知道凤辰风就在里面，但思虑再三，还是没有敲门进去。 微笑着看向汪楷，“楷哥，谢谢你，不管怎么样，还是感谢你如实相告。” 汪楷闻言，微微有些动容，沉吟片刻，“这样，不然回头我找个机会，和凤部长报告一声，说你早上来找过他，看他怎么说。” 王磊摇摇头，“算了，我去找科室对接对接。” 说完，便和汪楷告辞。 第21章 一波三折 县里由于编制紧张，县文联并未单独设立机构，其相关职能与文艺科合并办公。 然而，县委宣传部的这位文艺科科长显然对推动“艺术乡村”的项目并不上心。 甚至连乡镇报过来的材料看都没看，就转到了市里。嘴里还嘟囔着：“你们乡镇工作那么忙，报不报这些材料也无所谓，上面也就是走个形式，要个东西交差罢了。” 王磊闻言有些失望，但还是客气地汇报道：“我们乡长很重视这项工作，让我务必来向您报告一次，争取能把市级试点放在我们小营乡。” “能否帮我们向市委宣传部争取一下，或者方便的话，请您带我们一起去汇报汇报？” “那我们可没有这个时间折腾，要去你们自己去！” “行！既然您同意，我和我们乡长报告一下，明天就去市里对接一下。” 见文艺科是这个态度，王磊也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与其白费唇舌，倒不如去市委宣传部来得直接。 从电梯出来，王磊立刻掏出手机给赵清月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下午在县委宣传部对接的情况。 “赵乡长，您明天上午有时间吗，能不能请您带我一起去市委宣传部对接一下？” 赵清月很爽快，“没问题，不过明天上午不行。刚刚收到通知，我明天上午要去县里开个会，你看是你先去和他们科室对接一下，我回头再去找一下他们领导？还是等我的时间？” 王磊思量一番，“那我明天早上先去看看。” 王磊一边说着，眼神却突然一凛。 一楼门厅里，女友纪玲玲穿着一身粉白色无袖连衣裙，与李杰相谈甚欢。说到说到兴奋时，李杰还故意贴到近旁用胳膊肘轻轻蹭着她的身体，甚至逐渐放肆，准备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这一幕如同烈火烹油，瞬间点燃了王磊心中的怒火。他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巴掌将正欲搭在纪玲玲肩膀上的爪子挡落。 “把你的脏手拿开。” 李杰吃痛之下，怒目圆瞪。 纪玲玲也是被吓了一大跳，见是王磊，顿时有些恼怒。 “你有病吗？人家刚刚帮了我个忙，你打人家干什么。” 王磊深吸一口气，不想在这里和纪玲玲发火，沉声说道，“帮忙？帮忙需要动手动脚的吗？” 听到王磊的指责，纪玲玲只觉得尴尬异常，脸颊微微泛红，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第一次到组织部来送材料，不认识门，李杰送我过去而已。” 李杰见有机可乘，刚刚吃了个亏，这会当然不会放过恶心王磊的机会。“王磊，你不要误会玲玲，我只是顺手帮个忙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我刚听说你答应玲玲父亲，要一个月之内提拔副科啊？这可不容易兑现啊。” 王磊的眉毛猛地一跳，没想到纪玲玲连这个也会告诉李杰。 纪玲玲怕王磊做出什么更过激的举动，连忙挽过他的胳膊，臂弯传来的温度，让王磊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王磊，李杰已经是陈县长的秘书了，我想请他帮帮忙，帮你向陈县长求求情，再给你一个机会。哪怕不能提拔，重新调回县城也好啊。” 王磊心中微微一怔，他没想到李杰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陈荣发还未正式到位，就已经将他明确为新秘书。 但还是握紧纪玲玲的手目光坚定地说：“玲玲，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能做到，不需要找他帮忙。” 李杰闻言，冷哼一声，脸上满是嘲讽之色，“王磊啊王磊，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你刚刚去县委宣传部找了凤部长了？他答应帮你提副科了？还是帮你调回县城？” “凤部长上午还亲自到陈县长办公室汇报了工作，莫不是在汇报提拔你的事情？” “玲玲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得不为她说一句话，你答应她的事要是做不到，怎么办？是不是不要耽误人家了？” 王磊眉头紧锁，见李杰还以纪玲玲好友自居，只觉得恶心。 转过头，看着纪玲玲神情有些黯然，顿时下定了决心，“玲玲，不需要一个月，一个星期之内，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做到。相信我！” 王磊打定主意，过两天找个机会再来拜访一下凤辰风，为了纪玲玲无论如何也要再试一试。 说完，便拉着纪玲玲毅然决然走了出去。 李杰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哼，就你现在这幅模样，谁会帮你，让你再快活几天，等你们分了手，我来帮你好好照顾纪玲玲。”李杰想到这里，只觉得全身热血沸腾，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王磊小心翼翼地将纪玲玲抱上自己的摩托车，贴心地帮她带上头盔。“你好好的，没事去组织部干嘛？图书馆还跟组织部打交道？” 纪玲玲原本这几天因为王磊调去小营乡的事对他有些冷淡，但刚才王磊当着李杰的面信誓旦旦承诺要在一周内完成约定，此时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紧紧抱住王磊的腰，双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整个身体也温柔地靠在王磊的背上。 “你都不关心我，我让我爸把我借调到县文旅局党建办了，当然要来给组织部送材料。” 王磊感受到背后纪玲玲柔软而饱满的娇躯，仿佛又回到刚谈恋爱时的日子，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起纪玲玲凹凸有致的身材，顿时身体犹如一头小野兽在蠢蠢欲动，但此时还在骑车，只得努力克制。 “你在图书馆不挺好的嘛，你大学学的也是图书管理专业。工作又轻松又稳定……” “好什么好，哪有像我爸他们当领导的威风，单位那些小领导要不是看我是局长家女儿，肯定也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把我当做下人一样呼来喝去。” “那我爸要是退休了，怎么办，我还能靠他几年？” “我可不想在图书馆那种地方呆一辈子，我只不过把它当作进入体制内的跳板而已。” 王磊微微一愣，他从未料到纪玲玲会有这样一番想法。在他的认知里，图书馆这样的事业单位，就是最适合女孩子的地方了。 不过转念一想，纪玲玲有上进心也并非坏事，自己自然不好过多干涉什么。 “放心好了，”王磊轻轻拍了拍纪玲玲的手背，“你爸要是退休了，不还有我嘛。我不让你失望的。” 纪玲玲轻掐了一下王磊的腰，又往他的背上靠了靠，“你知道就好，我可全指着你了。等着你的好消息哦。” 王磊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思量着接下来的打算。 第22章 偶遇部长 不一会儿，王磊便将纪玲玲送到了县文旅局附近，将车骑进一个院角。 “你把我送到这里干嘛？”纪玲玲还没反应过来，王磊见四下无人，只是微微一笑，随即转过身脱下两人的头盔，同时伸出右手无声息地绕到了纪玲玲的腰间，将她轻轻拉近…… 纪玲玲被王磊这么一抚弄，顿时浑身一颤，脸颊瞬间染上了绯红，娇嗔道：“你真是太坏了，刚才骑摩托车的时候是不是就想好要来欺负我。” 说完，她便试图挣脱王磊的怀抱，但在转身之际，还是忍不住在王磊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唇印。“等你完成了我爸的约定，再好好奖励你。” 王磊心中一暖，身体一阵燥热，坚定地点头道：“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随即又想到什么，继续说道：“不过，你答应我，不要和李杰有什么来往了，那个人没安什么好心思，也不可能会帮我。” 纪玲玲听王磊又提起李杰，脸色微微一沉，有些不快，“你老提他干什么，我还不是为了帮你，才跟他说这些的嘛。” “我以后多注意点就是了，而且人家毕竟是陈县长的秘书了，干嘛要得罪人家，维持下表面上的关系就是了。” 纪玲玲也算是个“官二代”，受父亲那一套体制内的观念影响很深，潜意识里便想讨好就那些有点权势的人，更不愿意得罪。 王磊见纪玲玲神色复杂，知道短时间内难以说服她改变想法，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着纪玲玲的身影消失在小巷的拐角，手指轻轻摩挲着刚才被纪玲玲亲吻过的脸庞。他能清晰感受到纪玲玲对自己的感情，只是在父母和现实的压力下，有时也显得那么脆弱和摇摆不定。 …… 第二天天空刚泛起鱼肚白，王磊便坐上前往市区的班车，直接就来到了市委宣传部。 他沿着走廊，仔细看了看文艺科门口的人员信息牌，轻轻敲了敲门，恭敬地问道：“请问许科长在吗，我是阳平县过来的。” 一个戴着厚重眼镜的中年男人从电脑屏幕后面探出了头，“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王磊见状，走了过去，“您好，我是阳平县小营乡文联的，之前不是发了建设‘艺术乡村’的通知嘛，我们乡里领导积极响应，想来汇报一下我们的工作思路和进展。” 许博文扶了扶鼻子上的厚得像啤酒瓶底一样的眼镜，似乎有些诧异。“艺术乡村？” “是的是的，我们昨天报给了县里，县里说转过来了。” 许博文呵呵一笑，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哦，原来是这样啊。昨天省里催得太急，我们市的汇报材料都直接报上去了，没来得及细看下面的具体情况。” “你们乡镇肯定很忙，反正上面也就是要个材料，我就自己随便写写发过去了。” 王磊看着许博文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也明白机关工作的套路，无非是写了一些面上的推进情况，什么高度重视、及时传达、成立领导小组、制定工作方案之类的套话 但即便如此，王磊还是耐心地汇报道：“许科长，我们乡长很重视市委宣传部布置的这项工作，让我务必来向您报告一次，最好能把市级试点放在我们小营乡。” “如果方便，我们也想邀请您到我们小营乡实地调研……” 许博文摆摆手，指了指桌上摆满了的材料，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你看我这么多要审核的文艺作品材料，哪有时间管这个事哦，我已经请我们领导把这个事后续的工作批给市文联办理了。” “以后你就找他们对接。” 王磊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刚刚他的目光在许博文的桌上扫视了一圈，发现这位许科长似乎是个不折不扣的文艺爱好者，桌上除了那些待审核的材料外，还放满了各类文艺工作的书籍和杂志，甚至有几本还夹着书签，显然是经常翻阅。而电脑屏幕上，则显示着一本正在创作中的剧本…… 而科室内另外两个小姑娘却显得无所事事，随意翻看着电脑和手机，与许博文的忙碌形成鲜明对比。 王磊心中顿时明白这是个典型的机关老黄牛，只知道埋头拉车，对于“艺术乡村”这一类需要统筹协调、多方沟通推进的工作都是能避则避。 于是，王磊机敏的话锋一转，接着汇报了一些乡镇文联的日常工作，比如组织文艺活动、培养文艺人才等。 没想到，这些话题反而引起了许博文的兴趣，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开始认真倾听起来，偶尔还会插上几句点评，气氛一时变得融洽了许多。 “如果我们能争取到‘艺术乡村’的试点，我们打算建设一批乡村美术馆、文化馆、剧院等公共文化设施，为各类文艺人才提供展示作品、交流互动的平台……” “那许科长您要是有时间，一定要到小营乡来指导一下我们乡镇文艺工作。” “我这里有一份我们艺术乡村的汇报材料，您有空的时候就看看，给我们提提宝贵意见。”王磊将材料轻轻放在许博文桌上。 “一定一定，没想到老弟你们对乡镇文艺工作这么重视，有机会一定去叨扰。”许博文连连点头，他在机关工作了几十年，早已错过仕途发展的黄金时期，也就一点文艺上的小爱好，难得有乡镇干部过来吹捧一番，自然心情大好，仿佛找到了知音。 从许博文办公室出来，王磊也明白在他这里只能算是做个铺垫，并不指望他真能在领导面前替自己争取什么，只好等着下次请赵清月这个乡长再出面了。 王磊正朝着电梯走着，电梯门正缓缓合上，不过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瞟见，电梯里站着两人，其中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正是安州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唐文杰。 早上出门之前，王磊特地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市委宣传部几位领导的姓名和照片，以免在楼道里偶遇时因不识人而失了礼数，这也是之前给林树人当秘书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不过此刻，王磊脑袋飞速地运转，几乎本能地从包里又掏出一套材料，然后快速地冲过去按下电梯按键。 第23章 书记到位 门再次缓缓打开，王磊侧身挤入，故意背对着唐文杰佯装拿起手机，“喂？我刚从市委宣传部出来，哎对，来送我们乡里‘艺术乡村’的工作方案。” “是的啊，我们领导可重视了，还亲自带队去调研，找专家制定了规划方案……” “不过他们文艺科好像不是很关心，反正我材料给他们了……啊？中午在哪吃饭？” 王磊心里给许博文道着歉，实在对不起，为了引起唐文杰的注意，只好小小的牺牲一下你了。 表演完毕，王磊继续低头刷着手机，内心慌得一匹，强忍着想去瞄一眼身后两人反应的冲动。只要唐文杰足够重视“艺术乡村”这项工作，一定会忍不住询问两句。 唐文杰果然还是被王磊的话所吸引，他最近确实正为“艺术乡村”的事情头疼。 这是省委宣传部今年着力推动的一项创新举措，眼瞅着别的地级市都先后启动，而安州市连试点都还没选好。 至于那个文绉绉，平时只会“之乎者也”的许博文，在处理这类实际问题时总是显得力不从心。 这让唐文杰就很头疼，索性不指望他有什么作为，直接请市文联来牵头。 想到这里，唐文杰朝身边的办公室主任使了个眼色。 这位稍年轻些的办公室主任邓天纵，立马心领神会，轻轻拍了拍王磊的肩膀。 感受到肩上传来的力度，王磊心中一阵窃喜，但还是佯装惊讶地回过头，“领导好，是挡到你们了吗？不好意思。” “不是不是，你手上是你刚才说的汇报材料吗，我也是市委宣传部的，能不能给我一份。我也学习学习。”邓天纵客气地询问着。 王磊自然不会拒绝，“那当然没问题了，我刚刚也给文艺科许科长送了一份。您拿去看。” 说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还请领导多关心我们乡里的工作。” 邓天纵笑笑，似乎已经揣测了一番唐文杰的意图，“哪里哪里，能否加您一个微信，后续有什么不懂的，我再向你请教。” 两个“秘书”在此刻默契地“配合”着。 自始至终，王磊的眼神只是在唐文杰身上一扫而过，没有丝毫停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水到渠成。 然而，就在王磊兴高采烈地为自己的小把戏暗自得意之时，远在阳平县的县委大会堂，即将召开全县领导干部大会。 这场会议的召开，无疑将在整个县域内掀起一场不小的波澜。 而会议的内容让会场坐着的县直单位和乡镇都倍感意外。有的人兴奋，有的人失落，也有的人愤懑不平难以接受。 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处长，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祝鑫，县长陈荣发以及新任县委书记方云泽稳稳坐在主席台上。 他们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牵动着台下众人的神经。 会议由县长陈荣发主持，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台下众人谁不知道，陈荣发觊觎县委书记之位已久，好不容易费尽心机“扳倒”了林树人，更是临危受命主持县委全面工作，没想到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份失落与不甘，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小小的县城里，风云变幻只在一瞬之间。 在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祝鑫的重要讲话之后，新任县委书记方云泽亦做了表态发言。 方云泽，这位刚刚迈入40岁门槛的领导者，正值年富力强、意气风发的黄金时期。 尽管在省委机关工作多年，据说还曾经是省委政研室的大笔杆子，但却没有沾染明显的书生气，反而透出一股子实干家的味道。 皮肤黝黑的他，不戴眼镜，一头乌黑干练的短发，显得精气神十足，讲起话来浑厚有力、掷地有声。 “我完全拥护服从省委、市委的决定，在今后的工作中，将倍加珍惜与阳平广大干部群众一起干事创业的机会……” 方云泽从“讲政治”“促发展”“抓实干”“守底线”几个方面做了四平八稳的表态。 这种高度政治化和程序化的会议，一般领导都会按照既定的流程和稿子，并不会作过多的展开和延伸，人家也根本不会在意你说了什么。 不过，讲话末了，方云泽突然顿了顿。 这一微妙的停顿，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沉闷的空气，瞬间吸引了台下所有人的目光。 “虽然我不是阳平县人，但是我对这里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可以说，我政治生涯的就在阳平县，就在阳平县委办公室。” “记得那时，我就坐在现在这栋县委大楼的一楼办公室，转眼间20年过去了，我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心中满是感慨与激动。” “对我而言，阳平县就是我的第二故乡。在这里，我不仅要重温旧梦，更要开创未来。我再次郑重表态，我必将团结带领县委班子，以实干实绩回报组织的厚爱与重托，绝不辜家乡父老对我们的信任和期望！” 台下众人，包括坐在主席台上的陈荣发，听到方云泽这番真诚的发言，均是一愣。 陈荣发这时才隐约记起，方云泽曾是那位大领导的秘书，而那位大领导也曾担任过阳平县县委书记…… 方云泽此次履新，是他首次担任地方领导职务，因此在网上搜不到他的详细简历。谁也没料到，这位新任县委书记居然也是阳平县走出去的干部，这份意外的身份，无疑为他增添了几分亲切感。 随即，会场内便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而陈荣发却内心计较起来，他一直以来都以自己从副县长做起，在阳平县深耕十余年，培养了一套“本土”班底而引以为傲。 正是得到了本土干部的支持，陈荣发在担任常务副县长的时候，便在县政府和常委会上拥有了极具份量的话语权。 没想到，方云泽一到位，也巧妙地给自己也贴上了“本土”干部的标签。 这样一来，陈荣发原本利用“本土”干部排外心理的小把戏，可能就没有以前那么有效了。 和陈荣发一样吃惊的还有坐在会场后排县委办的一帮干部们。 李杰此时在下面坐如针毡。这段时间他上蹿下跳，一有机会便缠着陈荣发的前任秘书，也就是现任县政府办副主任赵瑞轩不放。 为了巴结赵瑞轩，李杰不惜花费重金，请他吃饭、喝酒、唱歌、洗脚，这些活动加起来已经花掉了他小几万块钱。 不仅如此，他还特意托赵瑞轩给陈荣发的爱人送上了一套价值不菲的首饰，这一番苦心经营，终于让他得到了陈荣发的青睐，刚刚明确李杰为新秘书。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陈荣发并没有像大家认为的那样顺利接任县委书记，这样一来，自己只能调去县政府办，老实当好县长的秘书。 当然，这还要看陈荣发的态度…… 一想到这些，李杰就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第24章 大佬宴请 与李杰内心的苦闷不同，县委办其他人纷纷好奇地讨论起方云泽的经历来。 这时，县委办档案管理科的老科长才回忆起20年前的往事。 “我想起来了，方书记20年前大学毕业就考到县委办来，当时在秘书科干了一年。” “后来当时的县委书记姚启元升任副市长的时候，把他带走了。” “姚启元？那不就是现在的省委副书记？” …… 与此同时，小营乡文联办公室，王磊也从程松口中得知了新任县委书记已经到位的消息。 王磊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想林树人能早日洗刷冤屈，官复原职，自己也能迎来转机。 听到这个消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就算林树人之后能够沉冤得雪，也只能安排其他岗位了。 程松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怎么，你还不满意啊？” “空降一个县委书记，比陈荣发接任县委书记好。” “莫不是你已经转投到陈大县长的麾下了？” “那怎么可能！” 王磊翻了个白眼，之前县委办的时候，陈荣发总是率领以他为首的“本土”帮在常委会上和林树人针锋相对，自己也曾因为一些事得罪过他，根本没有改旗易帜的可能。 何况，县政府在陈荣发治下，风气很不好，政府系统某些干部手脚也不干净，更是王磊所不能接受。 在王磊眼里，自己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阳平县人，陈荣发才是阳平县的“罪人”，满脑子只有自己的政绩和财路，根本不在乎当地的发展。 每每和林树人提起这些，王磊无不痛心疾首。 不过，想到李杰没有如愿以偿，倒是心中暗爽。 “晚上没什么事，请你吃个饭。”程松突然没来由的一句。 “嗯？”王磊有些意外。 这几天程松虽然和王磊熟悉了不少，但还是里里外外透着一股神秘感，都是王磊缠着他问东问西，几乎很少主动和王磊搭腔，更不要说请王磊吃饭了。 “那感情好啊，不过哪能让主席请我，不如到我家小店里去，有个小包厢。” 程松咧嘴一笑，摇了摇头，“下次我们再去，今天我有两个朋友来了，你过来陪陪酒。” 王磊翻了个白眼，自己还准备和程松单独畅饮一番，进一步拉近一点距离，顺便再请这位大神指点一下迷津。 不过，还是对程松的朋友有些好奇，不知道是以前的老同事，还是和他一样的网络作家。 王磊下了班便先把摩托车骑回了家，免得晚上喝了酒不方便。 县城不大，程松住的小区虽然在县城的角落里，但离王磊家的小店也不远，步行十几分钟便到了门口。 按照程松给的门牌号，王磊很快便按响了门铃。 门一开，却看见程松拿着锅铲，穿着围裙，一副家庭煮夫的模样。 “哎呦，主席，今晚您还亲自下厨啊。看来来的客人不简单嘛。”王磊笑着走进了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几人，瞬间愣住了。 客厅里两男两女。 两个女人，一个应该是程松的爱人，面容清秀素雅，正挽着小营乡妇联主席吴凌霜，坐在一边和几人说笑着。 两个男人，均穿着白衬衫和深色西裤，其中一人王磊认识，正是现任县委常委、组织部部长肖远航。不过他此刻坐的位置靠在外侧，显然另外一名男子的地位应该更高。 王磊看向那人，乍一看偏黑的肤色和高大的身材有种村干部的即视感，但深邃的眼神如古老的深潭，令人心生敬畏。嘴角的微笑，让整个人多了些亲和力。 心中虽有所猜测，但还是稳妥地打了个招呼，“几位领导好，吴主席好，嫂子您好。” 肖远航见是王磊来了，便招了招手，“小王来了啊。” 随即扭头看向旁边的男子，“云泽书记，这位就是小王了，林树人的秘书。” 王磊闻言，果然正如自己心中所想，眼前这人就是今天刚刚到位的新任县委书记方云泽。 方云泽点点头，“小王你好啊，虽然初次见面，但还没来就听说过你了。” 王磊有些意外，不知道方云泽是怎么知道自己的。 “姚若薇的父亲是我和你程主席的老领导，她父亲听说你前几天救了她一次，便特地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对你表示感谢！”方云泽见王磊还站着，还特地站起身示意王磊坐下。 肖远航见状，立马站起来把王磊拉到旁边的椅子上。 王磊见肖远航过来，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 肖远航见王磊不搭理自己，并未生气，只是笑了笑摸了摸鼻子，便自顾自又坐回到方云泽身旁。 王磊心中还在思索着方云泽刚刚说的话，不知道他口中的“老领导”指的是谁。 能作为程松的老领导的，大概率就是当年那位县委书记，可是怎么又和方云泽联系起来的，而且又是姚若薇的父亲。 王磊掌握的信息太少，一时还想不透几人的关系。 但还是若无其事地看向方云泽，“方书记您好，那天很巧，我既然在旁边，哪能看自己乡里的同事被欺负。” “而且，最后还是程松主席帮忙解的围。” 说到这里，王磊露出一丝坏笑，“我不过是找了个机会打了个架而已。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活动活动筋骨。” 几人都被王磊幽默的话逗乐了。 吴凌霜捂着嘴一边笑一边说，“我们当时都吓死了，生怕出点什么事。你小子还有心思开玩笑。” 方云泽挑了挑眉，似乎对王磊的身手很感兴趣，“我听小姚说那个流氓还掏了刀子？你是‘打架’专业的博士啊？” 方云泽开的玩笑虽然有点冷，但几人碍于书记的面子还是勉强挤出了几分笑意，没有让场面过于尴尬。 王磊跟着干笑了几声，只好解释道，“书记您别开玩笑了，我是国防大学毕业的，毕业之后又当了几年兵，格斗擒拿什么的也算是专业范畴。” 肖远航接过话茬，“小王可厉害了，三年前也出手过一次，那次也是巧了，就是林树人到阳平县走马上任的那天，偶然看到王磊见义勇为……” 王磊见肖远航几次三番提起林树人，心中有些不快。 县委内部都传言，林树人出事之前，肖远航就见风使舵，在干部任用上背刺林树人，在县长陈荣发的授意下拖延了王磊这一批干部的推荐程序。 今天他能和方云泽一起，想必又是迅速掉转方向搭上了方云泽这艘新船。 不过肖远航显然并未在意王磊的异常，继续神采飞扬地讲述着，“林树人那次见识到王磊的功夫，然后让我深入了解了他的情况，觉得他各方面都很优秀，这才选他做了秘书。” 第25章 书记考验 肖远航提起的旧事，也是王磊得罪县长陈荣发的缘由。 当时几个城管欺凌一个摆摊的老大爷，王磊看不过去，便出手制止了他们。 但其中一个城管队员是陈荣发的亲戚，自恃有县长撑腰，嚣张跋扈，竟要对王磊和老大爷动手。 王磊不得已还手，不小心伤了那人。 最后也是林树人出面，才让事情平息。 方云泽听到王磊的这段过往，脸上笑容更甚，“哦？树人没跟我说过这事儿。他只说过他的秘书不仅工作谨慎，觉悟也很高，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说完，又看向王磊。 “你现在从县委办到乡里，感觉怎么样？” 王磊想了想，迅速组织好语言，缓缓汇报道：“我是上周刚刚到小营乡报到的，目前被安排在乡文联。” 方云泽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乡里的文联不都是闲职？你一下子从秘书的岗位到了这种闲职会不会有点不适应？” 王磊笑了笑，一脸认真道：“我倒没这些感觉。既然上面要求乡里成立文联，自然是有任务和要求，完全可以结合各自基层情况实际统筹力量，开展工作……” 之后的时间，他简要汇报了这两天研究市委宣传部相关文件的心得，以及对于推进“艺术乡村”工作的初步设想和打算。 方云泽越听越满意，紧接着道：“你这份心意难能可贵，那你现在想做点什么实事？” 王磊微微一愣，坦言道，“目前来说，我就是想把‘艺术乡村’项目落到实处。” “我老家就在农村里，现在的农村已经是十室九空，常住人口老龄化、空心化现象严重，长此以往农村将不复存在，这与国家的乡村振兴战略背道而驰。” “说实话，咱们阳平县的农村产业基础十分薄弱，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产，值得一提的只有优美的生态环境和深厚的文化底蕴。而乡村振兴五大战略之一，便是乡村文化振兴，对于我们阳平县那些没有产业基础的农村来说，这是个破题的绝好切口……”、 乡村振兴五大战略之中，王磊选择了最不起眼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文化振兴作为切入点，计划通过文旅融合的发展模式，实现前期低投入、高回报的良性循环，重点是老百姓收益明显，确实是个好点子。 王磊将自己的工作方案融入切身体会和家国情感，方云泽也不禁频频点头。 方云泽虽然常年在省委机关工作，但也是从县一级干起来的，对基层有很深的感情，对涉及到老百姓的事业极为重视。 他迅速捕捉到王磊设想中的闪光点，立马决定把王磊的设想加入到自己今后几年的施政纲领之中。 “小王，你的想法思路新颖且实用，我支持你，回头我就让县委办把‘艺术乡村’工作作为我下一步调研的重点。” 王磊刚才谈得畅快，把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脑倒了出来，顿觉酣畅淋漓，听到方云泽的话更是喜上眉梢。“感谢方书记的认可。” 不过王磊还是提到了当前面临的一些问题，“这些年，还留在村里的老人实在没什么收入，有的地方也想过搞旅游，可是没有整体规划和前期投入，都出现了亏损。” “现在村里看到砂石价格猛涨，打起了砂石的主意，有的村开设了采石场，挣了钱又买了挖砂船……虽然短期内获得了收益，但是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空气污染和水污染，而且还存在安全隐患……” 方云泽一听，眼神冷了冷，转头看向了肖远航。 肖远航感受到方云泽的目光，苦笑道：“确实存在这个情况，虽然县里工程项目不多，但是周边县市对砂石需求量巨大，而且价格居高不下，各个乡镇都默许村里搞这些产业。” “甚至在干部谈话中，有的乡镇领导还把这作为政绩……” 方云泽冷声道：“简直胡闹，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粗放的发展模式。这些厂子都是自规局批的吗？环评有没有？” 肖远航沉吟片刻，如实说道：“有一部分能找到关系的，可能自规局批了采矿许可证，但我估计环评是通不过的，就算有，也没有按要求落实防污措施。” 方云泽手指敲着沙发扶手，似乎在思索什么，“好，下次调研的时候我来关注一下。除了这些，我最担心的还是安全生产不能出问题。” 王磊点点头，“我前两天和程松主席还有若薇一起去看了看现场，有的采石场作业比较粗暴，山上的植被被破坏，水土流失，又造成山体滑坡和塌方的风险。” “目前来看造成的空气污染虽然不严重，但对于工人来说，再多干几年肯定有得职业病的问题。” 吴凌霜也知道这些情况，“那些工人简直要钱不要命，作业的时候也不戴口罩，一下工浑身都是灰。拉砂石的车也是猛开，超重超速都是家常便饭，县里刚修好的路面压坏了不少，还好目前还没发生比较大的交通事故……” 方云泽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对王磊说道：“小王，我刚来阳平县，正好缺一个秘书。” “怎么样？要不要回县委办来帮我？” 下午县委办主任刘国栋倒是推荐了几个人选，叫什么卜立伟、高宇，不过方云泽见了面之后都不满意。 晚上请王磊过来吃饭，一来是代表老领导和姚若薇表示一下感谢，二来自己也是林树人的老朋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没想到听了肖远航、吴凌霜的介绍，和王磊自己的汇报，顿时对这个小伙子有了几分欣赏。 肖远航接过话茬，满脸笑意地看着王磊，“我看可以，王磊人品好，能力强，而且他以前给林书记服务过，值得信任，而且马上就能上手。” 王磊今天看到方云泽，便也知道他和程松关系不一般，确实想借机和新任县委书记牵上线，最好能帮忙解决自己对纪玲玲的承诺。 但着实没想到方云泽竟然直接提出让自己重回县委办，再当秘书。 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第26章 面临抉择 突然，程松在厨房提高了音量，“你们几个懒胚，就让我一个人忙活，还不过来帮忙端菜。” 方云泽闻声，笑呵呵地说：“等会吃饭的时候咱们再好好聊聊，现在嘛，咱们先看看老程的手艺如何。”说完，便带头走进了厨房。 程松一点也不客气，随手用围裙擦了擦手，指挥着几人，把餐桌拾掇好。 不一会儿，厨房里便陆续传出了阵阵菜香，紧接着，十几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一一端上了餐桌。 在家里吃饭，大家都随意坐着。 王磊刚准备给几人倒酒，酒瓶就被曲怡抢了过去。“今天你们都是客人，你赶紧坐就行了。” 方云泽看着桌上的菜，似乎有些感慨。“真是好久都没吃到正宗的阳平菜了，这次可得好好尝尝程大厨的手艺。” 说完便带头夹了一小块鸭肉，一边嚼一边叫好。“这个红烧小梅鸭有那个味道了，我在省里好久都没吃过这么嫩的鸭子。机关食堂的老鸭，简直是又老又柴，跟这比起来差远了。” “还有这个板栗烧仔鸡，也是一绝。那食堂就知道烧大公鸡，干巴巴的，简直让人难以下咽。” 在方云泽的带动下，其他几人也纷纷动起了筷子。 几杯酒下肚，王磊也渐渐听明白了几人的关系。 当年程松和方云泽在一个办公室，吴凌霜也是县委办的聘用人员，那是方云泽和吴凌霜都刚刚毕业，程松算是2人的直接领导。 程松的那位老领导姚启元即将提拔时，程松便将刚刚转正的方云泽推荐给了姚启元，姚启元之后便一直将方云泽带在身边，直到这次履新阳平县委书记…… 而姚若薇正是现任省委副书记姚启元的女儿。 “老程！”方云泽端起一杯酒，“重回阳平县，我感慨万千，看到你现在也过得这么好，我也非常开心。来，敬你一杯！” 程松面带微笑，也端起酒杯，两人一饮而尽。 方云泽放下酒杯，对肖远航和王磊几人说道，“当时我刚刚考到县委办，什么都不懂，连四大班子是啥都不知道。程松就像我师父一样手把手教我收发文、摆席卡、写材料……” 吴凌霜在一旁也连连点头，“那的确是实话。当时机关里好些人，都只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给你使绊子就不错了，哪个有老程那个耐心，一点一点教我们。” 程松此时笑眯眯地连连摆手，“你们都说啥屁话，不把你们带出来，我还累死了呢，主要是想着让你们赶紧上手帮我打工，哈哈哈！” “没看把你们教会以后，我从来都不加班了吗？” 方云泽拍了拍程松的肩膀，“你就吹！后来老板才告诉我，当时你儿子刚出生，家里还要照顾，你都是一下班先回家，然后把老婆孩子安顿睡下之后，后半夜才溜出来加班。” 吴凌霜继续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嫂子，是不是？”方云泽又端起酒杯，“嫂子，当时我们老闯祸，给老程师父添了不少麻烦，我敬你一杯。” 曲怡微微笑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哪有的事，当时感谢你们给老程帮了不少忙。” 方云泽有些兴奋，又看向肖远航和王磊，“我们谁都不知道这回事，后来老板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保安才给他‘告状’，说师父有一段时间老是后半夜来加班，害得那个保安总要大半夜起来开门……” 方云泽说得兴起，连连拍着大腿。 王磊听着几人说起年轻时的往事，不禁多看了程松几眼，真是没想到看起来玩世不恭的“程主席”二十年前还是这种风格，不由得对程松更加钦佩。 肖远航也非常吃惊，“哎呀，我才知道我们县里还有这样的模范党员。程主席，我们都要向您学习啊。”说完，便端起慢慢一杯酒。 不过方云泽几人听到肖远航的话都微微一愣，只有程松毫不在意地喝完了酒，随即说道：“不敢当，我当年犯了错误，已经被开除党籍了。” 肖远航虽然被方云泽邀请来，只是知道程松是方云泽的老朋友，其他的事并不比王磊知道的多，顿时有些尴尬。 方云泽摆摆手，“不知者不罪，当年老程也是被陷害的，只是我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帮他洗脱冤屈，只能把影响降到最低。” 程松倒是无所谓，“没事，没有开除公职我已经很满足了。感谢组织给了我重新来过的机会，让我走上人生巅峰！来！我敬组织部长！” 程松一脸坏笑，端起了分酒器。 肖远航只愣了一下，当即爽快地将小杯里的酒倒进了分酒器，然后加满，算是给程松赔罪了。 就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方云泽再次举起酒杯，指着王磊的方向。 “小王，考虑得怎么样了？” 此言一出，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王磊，他坐直了身子，亦看向方云泽。 刚刚虽然内心也挣扎了许久，王磊心里清楚，此时只要自己答应方云泽，即便不能马上提拔副科级，纪玲玲父亲也绝对不会反对他们的婚事。 但他还有其他顾虑。 “方书记，非常感谢您对我的认可。” “按理说，我刚刚遭遇挫折，您在这个时候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我无论如何是不应该拒绝的。” “但是……” 但是？ 方云泽面色一怔，肖远航和吴凌霜也异常惊讶，程松虽然面色如常，但也看了过来。 “我想，我还是不能当您的秘书。” 王磊虽然心中忐忑，但还是坚定的表明了态度。 肖远航紧张地看了一眼方云泽。 不过方云泽虽然皱了皱眉头，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是我考虑不周了，你之前就是县委书记的秘书，现在再让你重头再来当一遍秘书是有些不妥当。” “不如这样，你先借调过来，然后给你提拔县委办副主任，同时兼着我联络员的工作。如何？” “这样你在县委办，也可以在更高层面推动‘艺术乡村’工作。” 肖远航一听，立刻明白了方云泽的用心良苦，“还不谢谢方书记。” 第27章 就地提拔 见王磊仍旧沉默不语，方云泽面色有些不悦，倒并不是多生气，一来有些疑惑为什么王磊面对这个好机会还会犹豫，二来自己主动抛出橄榄枝而王磊一而再地拒绝，面子上有些抹不开。 “这还不明白？”这时，程松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不知道你们和林树人的关系，也还搞不清楚林树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怕这个时候就接着给你做秘书，林树人以后知道了会不高兴！” “你们真是不会站在别人角度考虑问题。”程松向方云泽和肖远航翻了个白眼。 王磊感激地看了一眼程松，这才缓缓解释道：“程主席说的没错，我一进入体制内就被林书记调到了县委办，也是亲自手把手教我做事做人，对我而言既是领导也是家人。” “他一直尽心尽力在培养我，今年还推荐我为县委办副主任，虽然程序没有走完，但这份恩情我铭记在心。” “如果林书记提拔了或是调走了，要是能给方书记您做秘书我肯定会答应，但现在这个时候林书记发生了这个事，我转头就到了您的麾下，我怕林书记会不高兴，我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 “而且，别人也会说我是个为了往上爬，就见风使舵的小人。” “所以，方书记，我这个时候不能做您的秘书，还请您原谅。” 王磊想到林树人，又想到和纪玲玲的约定，心里确实很挣扎，但还是坚持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方云泽这才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 “你小子，林树人真是没看错你！” “忘了告诉你，我当年去了市政府之后，林树人就跟我在一个办公室，我们两也是好兄弟。” “这次老领导也很关心，省纪委专案组已经查清楚他是被人陷害的，是他弟弟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收了东西，等证据固定好，估计很快就要回来了。你放心好了。” “不好意思，因为涉及到案件的事情，刚刚没有跟你说，没想到让你误会了。现在事情已经明朗，还是告诉你，免得你担心。” 王磊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如释重负。 什么调动、什么提拔，此刻在他心中都变得微不足道。这是他这半个多月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激动地两眼放光。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林树人的爱人许茹，“那许大姐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方云泽点点头，“放心，我跟许茹已经通过气了，她暂时也没有对外说。” “你说的对，不管是从个人情感、还是外界评价来说，你这个时候过来给我做秘书是有些不妥，我考虑不周了，我自罚一杯。” 说完，方云泽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程松撇了撇嘴，“切，我看你就是想喝我的酒了。还找这么多借口。” 今晚听到这个好消息，王磊的心情如同拨云见日，阴霾尽散。随即端起分酒器，给自己倒的满满当当，“方书记，您和程主席的老领导我不认识，我只认识您和程主席，林书记的事你们肯定也帮了不少忙，感谢你们还他一个清白。这杯酒，我敬你们！” 说罢，头一仰，便将一大杯酒一口喝掉。 完了，他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在细细品味这杯好酒，也像是吐出了这些天心中积压的情绪。 方云泽见到王磊如此感性的一面，眼中闪过一丝欣赏，随即也端起了自己的分酒器。 程松此刻也不心疼酒了，和方云泽一起喝完了一大杯酒。 肖远航见气氛这么好，也端起酒杯，对王磊说，“王磊，刚才你说的话我听了也很感动，敬你一杯。” 不过王磊却皱了皱眉，他心中对肖远航还存有一丝疑虑，但碍于方云泽等人在场，还是端起了酒杯。 方云泽见状，敏锐地察觉到了王磊神色中的异样，调侃道：“远航，看来王磊对你意见很大啊！” 肖远航咧嘴一笑，对王磊说道，“放心，我是林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对他的感情毋庸置疑。那些传言都是陈荣发自己放的风，想造成这种舆论逼我转投到他的阵营。当然，他这几天可能也是这么判断的。” 随即又补充到，“林书记走之前还给我交代了任务，如果他们要调整你的岗位，就操作把你放到小营乡去。怎么样，这个任务还算完成了。” 王磊听到这话，这才相信了肖远航所言，难怪林树人会让许茹给自己带话，让自己在小营乡好好干呢，原来还有组织部长肖远航这个后手。 意识到之前的误会，王磊连忙向肖远航赔罪。 王磊心中直骂自己蠢蛋，早知道之前去找凤辰风帮忙还不如直接找肖远航这个组织部长有用。 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是有迹可循。如今纪委书记、组织部长、政法委书记都要求是外地干部担任，只有统战部和宣传部的常委本土干部才有机会。 凤辰风虽然也是在林树人手上提拔的，但他也是阳平县本地人，之前估计只是碍于处于党委部门的工作岗位上，才一直支持林树人这个县委书记。 现在林树人“倒台”，大家都以为陈荣发能顺利接任县委书记，凤辰风自然也会顺势而为，不会再愿意和自己有什么接触。 几人见误会解除，气氛又热烈起来。 吴凌霜和曲怡也被带动，手中的酒杯频频举起，不知不觉脸颊已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的心情都格外舒畅。 方云泽擦了擦手，目光转向王磊，“你刚才说你提拔的程序没走完？远航，是怎么回事啊？”他今天刚刚履新，还不清楚这些具体细节。 肖远航立即解释道：“之前酝酿的一批干部，陈荣发那边有不同意见，便耽误了时间，不过主要涉及到他们政府几个部门的干部，王磊只是和他们放在了一批里面，一起受到了影响，没有上会。” 程松此时微微一笑，扭头看向方云泽，“虽然王磊不能给你当秘书，但是你刚刚要提拔他的话不能不算数，更何况之前林树人在的时候都酝酿过了。”说完还不忘给王磊眨了眨眼睛。 方云泽闻言哈哈一笑，“那当然算数，那这两天组织部就继续走程序，把没有争议的干部放到后天常委会上过掉。” 王磊见酒喝的差不多，正在考虑怎么借机向方云泽和肖远航提出自己的请求，没想到程松帮忙提起了此事，顿时心中一喜。 肖远航沉吟片刻，“不过，王磊的关系刚刚转到小营乡，如果还是提拔县委办副主任，可能要先借调回来，过一段时间再解决。这也是方书记您刚刚提的方案。” “如果要后天上会的话，只能在小营乡就地提拔，之后再调回县委办任副主任。” 方云泽没有马上表态，转头询问起王磊的意见。 “王磊，你怎么看？” 王磊此刻心里只想说，“肖部长真是甚得我心。” 第28章 心照不宣 王磊短暂考虑后便回应道：“其实，我参加工作后便一直在县委机关，总觉得离群众远了些。” “最近到了小营乡，反而觉得心里很踏实，能在基层做点实事。” “我觉得在小营乡工作也挺适合我的，如果能得到提拔，我也希望书记您能支持我把‘艺术乡村’这项工作做好。” 王磊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方云泽也心领神会，便当即拍板。 “远航，你看王磊多为你考虑，就让他在小营乡提拔，操作起来你也方便。” 肖远航连忙应允，“好的，书记，我明天就来办。” 方云泽再次看向王磊，又鼓励道：“你放心大胆地去干，等你提拔之后，我会去小营乡调研一次，到时候听你的汇报！” “相信你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王磊激动地站起身，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遵命，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吃过饭，时间还早，吴凌霜和曲怡帮忙收拾起碗筷来。 方云泽、程松、肖远航、王磊则在客厅打了一会牌。 王磊不经常掼蛋，虽然学的很快，但也只是初窥门径。程松倒是此中高手，均衡之下两人也和方云泽、肖远航打的有来有回。 待战至2：2平，方云泽放下手中的牌，伸了个懒腰，“好了，今天第一天报到，稍微放松一下，明天开始就有的忙了。” 王磊笑笑，向几位领导发出了邀请，“等书记您有时间来我们乡里绿水村看一看，姚若薇就在那里当大学生村官，村里环境非常好，背山靠河，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观俱佳……” 方云泽呵呵一笑，“好，你等我通知，我尽快安排。” 几人又抽了几支烟，才从程松家里告辞。 王磊到家简单洗漱便躺在了床上，内心还是激动不已。原本想马上就打个电话给纪玲玲报喜，但思虑再三，还是等组织部那边程序走得差不多再说的好，毕竟咱不能违反组织纪律不是。 没想到县委组织部的动作这么快，第二天上午，小营乡即将提拔一位副乡长的消息就在乡里传开了。 而这个消息自然是李杰带来的。 今天李杰在陈荣发的授意下，前往组织部办理调动手续，得知明天将召开常委会提拔一批干部的消息，其中就有一名小营乡副乡长的人选。 李杰想当然地认为这是李文昊前期“运作”的结果，便第一时间告诉了他，并兴奋地赶往小营乡，说中午要请客。 李文昊接到李杰的电话之后，心中窃喜。自然也认为这个位置就是给他准备的，自己一直唯党委书记钱飞鹏马首是瞻，钱飞鹏也多次私下承诺，一有机会就提拔李文昊进班子。 况且，昨天上午参加完全县领导干部会议后，钱飞鹏就留在了县里，准备第一时间向新任县委书记汇报工作，想必又为自己争取了一下。 而今天，应该就是钱飞鹏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李文昊意洋洋地在办公室抽着烟，组织委员段鸿和民政办主任唐小华得到消息，也赶到了李文昊办公室“道喜”。 段鸿率先说道：“李主任，我刚刚也问了组织部的朋友，他们说明天就要召开县委常委会，下午就要到乡里走推荐程序了。提前恭喜李乡长啊！” 唐小华也不甘落后，兴奋地搓着手掌，“文昊兄，以后小弟可就靠你罩着啦，最好就是你直接分管我……”。他是李文昊的死党，李文昊提拔进了班子，他自然也多一份依仗。 其实唐小华也想抱上钱飞鹏的大腿，如果李文昊得以提拔，自己也有机会挪一挪屁股坐上党政办主任的位置，这一点他来之前就想好了，只是没有立马说出来。 打算晚上准备好“心意”再单独拜访李文昊和钱飞鹏。 李文昊此刻听着两人的恭维，喜悦之情已溢于言表，连连摆手，假惺惺地说：“哎呀，程序还走完呢，谁知道是不是推荐的我？就算提拔了副乡长，还不是要靠段委员你多关心。” 这时李杰也赶到了乡政府门口，打电话给李文昊催他出来吃饭。 李文昊便邀上段鸿和唐小华，一起乘上了李杰新买的byd“海豹”来到附近的一家土菜馆。 刚到门口，便迎头看到对面也驶来了一辆奔驰车。 李杰刚刚把车停好，还有些奇怪，“你们乡里有钱人挺多的啊？” 李文昊和段鸿倒是认出了前面的来车，正是程松这位文联主席的座驾。 还没等李文昊给他介绍，李杰眼中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只见王磊和三名年轻貌美的年轻女子一起从车中走了出来。 早上王磊便接到了姚若薇的电话，她邀请两名大学同学一起来村里游玩，自然也是想他们来考察考察，为以后推进“艺术乡村”做准备。 于是便叫上王磊、程松一起。当然，程松当仁不让继续当起了司机。 姚若薇的同学魏诗琪和秦婉都是摄影专业出身，虽然容貌和姚若薇相比稍欠了几分精致，但都热情奔放，穿着惹火的吊带热裤。这让王磊有些不好意思直视，而程松则戴了一上午墨镜舍不得摘下来…… 此时，王磊也注意到了从对面车辆下来的几人。 李杰倒是难改英雄“本色”，一开始还目光不善地盯着王磊，现在看到几名衣着性感的美女身姿摇曳，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一双眼睛根本不够用，直勾勾地盯着她们，根本看不过来…… 姚若薇也认出了李文昊和李杰，这两人那天在得闲居不仅见死不救，居然还让她去给几个流氓陪酒，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故意扭过头去。 不过，李杰还是腆着脸靠了过来，“几位美女，这是来旅游吗，我是县政府办的，我旁边这几位都是乡里的领导，不如中午我们凑一桌，给你们介绍介绍县里其他好玩的地方？” 秦婉不知道他们几人的矛盾，还以为是姚若薇的领导，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几位领导好啊！我们是姚若薇的同学，过来看看她，顺便在周边玩一玩。” 李文昊立马领会了李杰“一箭双雕”的想法，也凑了过来。“那感情好啊，给你们介绍，这位可是我们县长的大秘，以后来县里玩直接联系我们李秘书就好了。” 唐小华见状，也不甘示弱，想要趁机表现一番，于是补充道：“今天真是好日子，几位美女大驾光临我们小营乡，我们李乡长也刚刚提拔，不如中午一起庆祝一下？” 程松和王磊听到唐小华称李文昊为李乡长，似乎想到了什么，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不过姚若薇倒不乐意了，“跟你们不熟，我们自己吃自己的。”说完便拉着秦婉和魏诗琪就要往饭店里走。 还没等李杰再次邀请，程松却率先答应道：“相请不如偶遇，李秘书和李乡长盛情邀请，我们岂有拒绝之理。” 说完，还不忘给姚若薇和王磊使了个眼色。 第29章 定下赌约 姚若薇看到程松意有所指的眼神，似乎反应了过来，她早上也知道了王磊即将提拔的消息，而李杰和李文昊几人看样子还蒙在鼓里，顿觉有趣，便不再拒绝。 李杰见程松为自己说话，还感激地朝程松点了点头，兴奋地将姚若薇等人引进饭店。 程松也报以微笑回应，估计心里乐开了花。 老徐土菜馆在小营乡很出名，虽然环境和县城的大饭店没得比，但胜在菜色地道，独具风味。乡里很多接待也安排在这里，李文昊自是熟悉。 老板见是李文昊这个乡领导兼大主顾，立马迎了上来，“这不是李主任嘛，今天中午怎么有空来小店光顾。真是蓬荜生辉啊！” 还没等老板说完，唐小华又插话道：“徐老板，现在要改口了，以后得叫李乡长了！” 老板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满脸堆笑地恭维道：“哎呀，恭喜恭喜，李乡长这顿饭我请了，您可一定要赏脸啊！” 李文昊赚足了面子，洋洋得意起来，“哎呀，还是老徐你会来事，以后乡里接待想不放在你这里都难啊！” 老板听了这话，也是兴奋不已，连忙将一行人引到包厢，迅速张罗起来。 几人刚刚落座，服务员便陆续上起了菜，还端上了两瓶酒。“李乡长，这两瓶酒是我们老板送的，您可不能拒绝啊。” 李文昊喜形于色，虽然摆着手，说自己可能下午还要参加推荐会议，不能喝酒，但眼神中并没有真正拒绝的意思。显然，这份礼遇让他倍感面子十足。 李杰倒是主动拿过酒瓶，今天请了假办理调动手续，本就没打算上班，“几位美女，要不要尝尝我们县里的五星级阳平特贡。” 说着，他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瓶盖，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秦婉和魏诗琪偶尔也去酒坐坐，见李杰这么客气，也没有拒绝。 姚若薇和王磊则推辞下午还要上班，程松要开车，便都收起酒杯。 李杰上次被王磊灌了许多酒，此时还心有余悸，倒也没有多劝。 乡镇对中午喝酒的事管的稍微松一点，偶尔来了朋友或是客商陪一下也属正常。 除了组织委员段鸿下午要安排推荐事务，李文昊和唐小华也给自己倒上了一小杯。 此时菜也上得差不多了，李杰顾不上挤兑王磊，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一样，和秦婉、魏诗琪聊得火热，时不时故意提及自己县长秘书的身份。言语间透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得意。 姚若薇随口插了一句，“人家王磊之前还是县委书记的秘书呢！” 李杰揶揄道：“这一点我还是很佩服王磊的，就那么坚定地跟着领导走，领导倒台了还一条道走到黑。” 姚若薇嘿嘿一笑，“那你的意思是，陈县长要是哪天倒台了，你立马就跟他撇清关系，划清界限呗？” 李文昊见李杰给自己挖了个坑，连忙帮着找补起来，“哎哎，可不敢胡说，还没发生的事可不好假设嘛，李秘书可是县委的大才子，才得到陈县长赏识，前途那是一片光明，对不？” 王磊心中暗笑，莫不是贝字旁的财。 瞧见王磊微妙的表情，李杰嘲讽道：“王磊啊王磊，你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你发展得好。” “你要是和李乡长一样，多用点心在和领导搞好关系上，多为纪玲玲和你自己的前途考虑考虑，也不至于被下放到乡里坐冷板凳。” 李杰再次提起纪玲玲，无疑就是想揭王磊的伤疤。 来小营乡的路上他还特地给纪玲玲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在小营乡的堂哥即将提拔副乡长的消息，这样一来短期内小营乡是不可能再有其他人提拔得了了。 纪玲玲一听这个消息，如遭晴天霹雳，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还没挂电话就哭了出来，李杰假意安慰了几句，实则心里痛快至极。 当然，这事李杰并不打算告诉王磊，做好了要看一场分手大戏的准备。 不过，王磊此时也一脸笑意地看着李文昊和李杰几人，他心里已经知道了考试答案，自然不急于反驳，微笑地点着头，“领导说得对，我要向李乡长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只不过想到几人得知真相时的表情，实在是很难忍住不笑。 顿时觉得程松让自己来吃这一顿饭真值！ 不过姚若薇显然并不打算像王磊一样闷头看戏，主动挑衅道：“这不是还没推荐嘛，我看不见得就是李主任推荐上。” “要是让我选，我肯定选磊哥，对不？” 姚若薇一脸玩味地看着王磊。 王磊也极为配合地摇了摇头，脸上挂着一丝“苦笑”，“我刚来小营乡十几天，哪里会提拔我。” “我看不见的，上次你见义勇为大家不都看到了嘛，搞不好都选你呢？”姚若薇此刻也演得跟真的一样，眼神里刻意流露出一种天真与执着。 李文昊见姚若薇如此“单纯”，估计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耐心解释道：“妹妹啊，这个干部提拔推荐的程序你不懂，王磊那叫见义勇为吗？那是莽撞，要不是人家石局长人好，就把人都得罪完了，哪还有机会提拔。” “我不信，如果是公开透明的推荐，大家肯定都选磊哥。你们说是不是？”姚若薇转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同学。 秦婉和魏诗琪不明就里，但王磊又年轻又高大帅气，李文昊一个中年老男人大腹便便自然没得比，自然目光都停留在王磊身上。 李杰见状，一脸玩味地说，“那不然咱们打个赌，今天下午应该就能知道结果，如果推荐的是王磊，我们今晚请几位美女在得闲居搓一顿，菜随便点，酒就喝茅五剑！” “如果王磊没有推荐上，叫王磊也按这个标准请我们吃饭，怎么样？” 李杰打得一手好算盘，以为姚若薇出于对王磊的崇拜才信口开河。 在他看来，就算推荐的不是李文昊，也绝不可能是王磊，于是便拿王磊来打这个赌。 姚若薇原本只是想小小地刺激一下在座的几人，没想到李杰居然如此上道，还要打赌请客。 此刻掌握了上帝视角的她，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么一个大快朵颐的机会。 “那就这么说定了，还要请我在乡里的一帮姐们都参加！” 李杰和李文昊连连鼓掌，称赞姚若薇豪爽，仿佛已经看到了王磊大出血的场景。 王磊装出一脸心痛的样子，把姚若薇拉到一旁耳语一番。 “你也太狠了！这一顿下来，可得不少钱呢。” “可不是我说的，他们自己要请客，谁能拦得住。” 在李杰几人眼里，明显是王磊心虚了，开始责怪起了姚若薇。 “王磊啊，你也不能怪若薇妹妹，人家是信任你，不然你再努努力，可能还来得及。”李文昊只当副乡长已是囊中之物，也有些得意忘形。 秦婉和魏诗琪此时也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不过丝毫不为王磊担心，在她们心目中，谁让咱姚大小姐吃过亏。 中午这顿饭每个人都吃的极为愉快，大家都吹捧着新上任的县长秘书和副乡长，两人自然兴奋的找不着北。 至于王磊和程松、姚若薇更是激动，谁能拒绝一顿的大餐呢？ 第30章 开始推荐 吃过午饭也差不多到了上班时间，姚若薇原本打算下午带两个同学到县城逛逛，没想到遇到了更有趣的事。 于是，几人改变了主意，转而一起来到程松和王磊的办公室，索性在现场静候和李杰等人赌局的结果，顺便讨论讨论接下来到绿水村投资的计划。 果然秦婉和魏诗琪早就有了成为“创客”的想法，也考察了好几个地方，直到应姚若薇的邀请来到了绿水村。 两人对绿水村的自然风貌与人文底蕴，以及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赞叹不已，特别是对临河那一条老街十分感兴趣。 下午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们决定，一旦“艺术乡村”试点项目正式启动，便立即在老街隔壁的拐角处开设一家集民宿与村咖于一体的特色小店，作为探索绿水村商业潜力的第一步。 这个决定让王磊激动不已，他万万没想到，工作尚未全面铺开，就已经有了如此令人振奋的意向项目， “两位小姐姐真是慧眼识珠，你们选的这个位置简直无可挑剔，不仅挨着老街，而且是一个三叉路口四通八达，未来这里肯定是人流量最大的黄金地段，商机无限。” “至于老街，我们下一步准备争取政府的资金支持，先收回产权，再进行基础的修缮和艺术化改造，最好能整体打包，寻找专业的运营团队进行统一运营，成我们艺术乡村的一张名片。” 王磊详细地谈到了下一步对于老街的运营思路，秦婉和魏诗琪听后纷纷点头非常看好。 两人又兴致勃勃地聊起了她们选中的那间老屋的改造思路。 大城市年轻人的眼界果然不凡，她们提出的新路子既保留了老房子的古朴韵味，又融入了现代生活的便捷与舒适，让王磊和程松都眼前一亮，赞叹不已。 不过王磊还是提了一些具体操作层面的意见，建议等时机成熟，由自己和姚若薇先和户主商量一下具体租赁协议，一来他们对人员情况熟悉，沟通起来更为顺畅，二来如果能谈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格，也能对村民和客商起到示范带动的效果，可谓一举两得。 姚若薇一听，立马拍了拍傲人的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这种小事不需要磊哥出马的，那户人家我认识，儿子在省城打工，已经把老人都接过去享福了，房子今年一直空着，我们要是能租下来，他们还能有比不小的收益呢。” “不过，老人家对老家的房子感情通常都很深，可能偶尔还会想回来住住。这一点我们一定要和他们好好沟通，尽量满足他们的合理需求，不能伤了老人的心。”王磊想到自己父母的一些传统观念，提醒到。 秦婉之前有朋友在村里尝试过创业，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有这方面的经验，“磊哥说得对，如果初步的意向谈妥之后，我们也会和户主进行沟通，充分尊重他们的意见。” “一方面和他们搞好关系，我们后续经营也方便，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我们也想保留老房子的原汁原味……” 几人在乡文联办公室头脑风暴着，而更为猛烈的风暴则在党委书记钱飞鹏的办公室席卷开来。 李杰中午喝了些酒，正在李文昊的宿舍里休息，等着好消息。 而组织委员段鸿接到县委组织部的电话后，整个人如遭雷击。他来不及多想，第一时间跑到钱飞鹏处汇报。 钱飞鹏此刻也刚挂断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石晓玉的电话，电话内容就是对小营乡提拔的一名乡镇党政副职人选进行通气，此时已知道了组织意图，正阴沉着脸。 上午他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只不过还没有收到组织部的正式通知，但也心中猜测大概率这个位置会落在李文昊头上才对，而此时石晓玉却明确说要推荐王磊，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段鸿匆匆走进办公室，看到钱飞鹏那铁青的脸色，心中不由得一紧，“钱书记？是组织部的领导向您通气了吗？” 钱飞鹏点点头，脸色依旧不悦，“组织部也是的，一点不考虑基层培养干部的计划，说是王磊在之前就酝酿过了，这次常委会研究的都是他们这些程序没走完的干部。” 段鸿看出钱飞鹏的不快，但组织部的考察组已经从县城出发，硬着头皮请示，“那我是按组织部的要求和大家通气吗？还是？” 钱飞鹏瞪了段鸿一眼，思虑再三，虽然自己一直有心培养李文昊，但在这个县委书记刚刚上任，而且撤乡并镇即将启动的关键时刻，如果不按照组织意图推荐干部，县委领导可能认为自己政治站位有问题，或是掌控不了乡里的队伍。 这样影响实在太大，他不敢冒这个险。 没有考虑太久，钱飞鹏便沉声道：“按组织部的意见办。” 段鸿领命，一路小跑出了办公室。 不一会，钱飞鹏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随即门便被打开，李文昊脸涨的通红走了进来。 “钱书记，是不是哪里搞错了，王磊才来几天？半个月不到，这就要提拔他了？” “那我怎么办？” 钱飞鹏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新书记对以前林树人选的干部还会认，说这一批是之前已经酝酿过的干部，王磊也在其中。” “不然按道理，新书记刚刚到任，人还没有摸熟，是不会这么快研究干部的。” “但这次情况特殊，我们也得随机应变。” 此外，钱飞鹏也察觉出背后释放的信号，这就说明林树人的问题不严重，甚至可能没问题，所以新书记才放心大胆地认可了之前提拔到一半的这批干部。 李文昊胸中愤懑不平，难以接受这个结果，颤抖着手递给钱飞鹏一支烟，“书记，组织部的意见是组织部的意见，接下来不是还要谈话和开会推荐嘛，我能不能做做工作，争取一下？” 钱飞鹏接过烟准备点着，听到李文昊的话一时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不需要书记您出面，一切我来安排。” “我实在是不服啊，我要是没有提拔上，打的不也是书记您的脸。” “我在乡里工作这么多年，应该稍微操作一下，还有机会的。” 第31章 履行赌约 李文昊想到和王磊的赌约，更是咽不下这口气，已经被冲昏头脑的他还没有意识到钱飞鹏的异常，自顾自掏出打火机就要给钱飞鹏点烟。 钱飞鹏此刻怒目圆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李文昊终于察觉到不对，脑门上渗出一丝冷汗。 “你特么放什么狗屁！”钱飞鹏猛地一拍桌子，手中的香烟因巨大的冲击力而断裂，尚未点燃的烟丝散落一地。 “你也不看现在是什么关键时候，你要是搞小动作，县委怎么看我？你是想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然后叫他们把我提前转岗到人大政协去了是。” 李文昊被钱飞鹏的怒火吓得有些懵，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缩了缩脑袋。 “等会谈话的时候给我清醒点，好好说话！不要给我瞎jb扯蛋。”钱飞鹏敲了敲桌子，再次提醒道。 李文昊垂头丧气地点点头，脸色苍白，灰溜溜地出了办公室。 段鸿请示完钱飞鹏后，没有丝毫耽搁，立马安排人员准备好谈话室和会场。并亲自向各位领导和部门负责人就推荐人选进行通气，而且按照钱飞鹏的要求，特地强调了组织纪律。 大部分中层干部此前与王磊并无交集，听说是之前就已经酝酿过的干部，便也没有过多地发表意见，只是表示会积极配合组织的决定。 来通知程松的时候，段鸿看到中午的几位美女都在，顿时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对几人说了推荐人选的事，说完就开溜了。 赵清月得知这个消息后倒是颇为开心，当即给王磊发了个信息祝贺。 一直以来想看王磊笑话的钱博超虽然不乐意，但也没有在谈话的时候提什么反对意见。 谁不知道组织部平常的谈话，也是在考察你这个干部的政治立场。 至于李文昊，被钱飞鹏呵斥之后，纵使心中万般不甘，也不敢大放厥词。 谈话进行得非常顺利，大部分中层以上干部都结合平时观察和以前了解的信息做了中肯的评价，其中赵清月、程松和吴凌霜更是把王磊好好夸奖了一番。 到了会议推荐环节，王磊刚踏出办公室的门，便迎头遇到了经济发展办和农业农村办的几个同事，几人见到王磊出来，七嘴八舌地恭喜起来。 “哎呀，王乡长，恭喜恭喜，搞了半天，你本来就是要提拔到我们乡里来的啊！组织部也是，还跟我们拐弯抹角的，害得我们差点没反应过来。” “听说你前几天大发神威，帮朵朵和夏兰赶走了几个流氓，真厉害啊！” 王磊笑着点点头，没想到孟朵朵和夏兰这两天在乡里还帮自己攒了些人气。 而有的人则以为自己原本就是要提拔过来搞副乡长的，只是林树人突然出了事，程序没走完而已。 对此王磊自然笑而不语，没有解释什么。 农业农村办主任贺宇凡比王磊大几岁，为人和善，虽然没怎么打过交道，但此刻也热情地搂住王磊的肩膀，“兄弟，恭喜你啊，我早就跟他们说，你一个县委大秘怎么可能就过来搞一个一般干部，肯定就是过渡一下。” “等推荐完了，我找个时间，请你吃个饭啊！还有程主席，也要一起参加！” 旁边几人似乎和贺宇凡很熟，立马附和道：“那必须的，贺主任到时候一定要叫上我们啊。” 虽然贺宇凡此刻有些马后炮的嫌疑，但面对他的主动示好，王磊自然没有回绝，谦虚道：“感谢老哥关心，这还在走程序嘛，回头要是真推荐上了，给老弟一个机会，我来请大家。” 几人簇拥着王磊一起到了楼上的会议室。 组织委员段鸿在门口张罗着，正催促众人抓紧时间落座。 郭炜也在一旁帮忙，看到王磊上楼，立马开心地打了个招呼。 王磊微笑回应，随后便走入了会议室，只见主席台上坐着此次考察组的成员和乡党委书记钱飞鹏。 钱飞鹏旁边的女领导便是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石晓玉，石晓玉大约和赵清月差不多大，是党委部门里为数不多的女领导，工作标准高要求严，大家私下里开玩笑都说她更适合纪委工作。 王磊也没想到这次推荐自己还惊动了这位常务副部长亲自带队考察。 不一会，见人已到齐，钱飞鹏便宣布大会开始。 “根据县委统一安排，今天召开小营乡全体干部会议，主要任务是开展民主推荐干部工作，首先我介绍一下考察组成员，他们是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石晓玉……” “下面请考察组组长作动员讲话。” 石晓玉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开场白。“今天，我们召开小营乡全体干部会议，目的是通过推荐、考察，全面了解考察对象在德、能、勤、绩、廉五个方面的具体情况，作出客观、公正、正确的评价……” 待说完这次推荐的条件后，郑云涛顿了顿，“这里也特别说明一下，本次推荐的一名乡镇党政副职领导职位，为了响应市委关于基层干部年轻化和乡镇换届的要求，选拔1名90后的高素质年轻干部……” 听到这里，会场顿时议论起来，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难怪推荐的是王磊，王磊正好90年的。” “明年乡镇就要换届了，对班子年龄结构有要求，这是为了下一步换届做准备呢！” 李文昊闻言，心中仅存的一丝幻想破灭，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满眼嫉妒地回头看了一眼王磊。 感受到李文昊投来复杂的目光，王磊立刻报以微笑回应，顿时让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这个时候石晓玉开始做填表说明，等她说完，大家都已经迅速填完了。 李文昊虽然知道自己没戏了，但还是倔强地在“推荐人选”一栏中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会议一结束，大家纷纷围到了王磊身旁，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向王磊表示了祝贺。 这个时候基本上就已经板上钉钉了，王磊也不好表现得太谦虚，毕竟“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不能显得太矫情。 段鸿则陪着钱飞鹏一起一直将考察组的领导送到楼下。 李文昊会议一结束就往宿舍跑，刚才已经和李杰发了信息如实告知了推荐的情况，毕竟中午是他提出要打赌的，这会可得和他商量商量晚上履行赌约的事。 结果打开宿舍门，哪还有李杰的影子，李文昊顿觉头皮发麻。 他失魂落魄地往回走着，正上楼便迎面碰到了拎着公文包的赵清月。 李文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乡……乡长，你好啊。” 只见赵清月莞尔一笑，“听绿水村的姚若薇说，你晚上要请我们吃饭啊？地方定好了记得发给我哦。” 第32章 阴差阳错 李文昊原本还想找个理由推脱一下，姚若薇不仅真的邀请了乡里的朋友，而且还特地把这个消息告知了赵清月，这让李文昊心中叫苦不迭。 李杰倒是跑得快，可自己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额，是的，乡长。晚上就在县里得闲居，等会我把包厢号发给您。”李文昊强挤出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那真是让李大主任破费了呢。”赵清月的话听起来客气中带着几分调侃，让李文昊浑身不自在。 一下班，姚若薇就率领一帮美女，浩浩荡荡地上了几辆同事的私家车。 一行人来到得闲居，仿佛不要钱一般点了一大桌子菜， 李文昊站在一旁，看着服务员忙碌的身影和桌上逐渐摆满的菜肴，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盘算着这一顿饭下来，自己的钱包怕是要大出血了。 “菜上的差不多了，磊哥，你们都抽烟，”姚若薇又看向王磊和程松，随即对服务员吩咐道，“给每人发一包软华烟，然后再上6瓶茅五剑酒，不够的话我们在跟你说。” 李文昊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知道，这一顿饭没有万把块钱是绝对下不来的。可恶李杰自己见势不妙直接开溜了，把这个烂摊子留给了他。 王磊在一旁看着李文昊一脸为难的样子，心里不禁软了一些。其实，他和李文昊之间本就没有太深的矛盾，只是李杰一直在其中挑拨离间而已。 如今，王磊自己刚刚提拔，接下来少不了要和这个党政办主任打交道，因此也没必要赶尽杀绝，给自己平白树敌。 “算了算了，今晚女同志这么多，就不抽烟了。而且我刚被推荐提拔，程序还没走完，这时候喝酒不太合适，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再请大家小酌几杯，好好感谢一下大家。”王磊摆摆手，叫住了正欲离去的服务员。 李文昊听到王磊这番为自己解围的话，顿时感激地看了过来。 赵清月也心领神会，明白王磊提拔之后还需协调各方关系，不宜为了一时之快就把李文昊得罪得太狠。 于是轻轻拉过姚若薇，为她点了份最爱吃的麻辣小龙虾。 姚若薇嘟嘟嘴，虽然心里还有些不甘，但见王磊和赵清月都已发话，便也不再刁难李文昊。 晚上，李文昊感动不已，以茶代酒敬了大家好几杯。赵清月也借机开导了一番李文昊，也让他对王磊的敌意减少了不少。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王磊抢的并不是他的提拔机会，而且下一步撤乡并镇启动之后，像李文昊这样基层工作经历丰富的中层干部机会还有很多。 “李主任，感谢你今晚请大家小聚，我敬你一杯。”王磊端着茶杯，走到李文昊身边。 李文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毕竟中午他牛逼吹得震天响，结果现在被啪啪打脸。“王乡长，恭喜你啊，还感谢你晚上网开一面。” “哎，我初来乍到的，以后还要承蒙老哥多关心支持。” “哪里的话，王乡长你言重了。” 此时，李文昊心里早已将李杰骂了八百遍，心中懊悔不已。要不是这个堂弟鼓动自己找王磊的麻烦，说什么之前在县委办被王磊打压了好几年，现在林树人倒台了，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自己何必没事找事得罪王磊。 晚上回家的路上，王磊给纪玲玲打了个电话，今天既然已经推荐，可以告诉纪玲玲这个喜讯了。 不然等过两天公示了纪玲玲还不知道，又要怪自己没有没有第一时间跟她这个女朋友说了。 可一连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接通，只好发了个信息过去。“今天下午乡里推荐了一名副乡长，你知道推荐的是谁吗？” 王磊嘿嘿一笑，还想着逗逗纪玲玲，可一晚上也没收到回复，这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而此时，纪玲玲已经把下午小营乡要提拔其他人的事和父亲纪云飞说了。 纪云飞一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立马催促女儿赶紧和王磊分手。 “玲玲，你明天就和王磊把话说明白，我和你妈都坚决不同意你们继续交往下去，长痛不如短痛，还是好聚好散！” 从纪云飞的角度看，王磊在林树人出事后，还一条道走到黑，不仅没有审时度势，也不向其他领导主动靠拢，结果被下放到偏远的小营乡坐冷板凳，毫无出头之日，自然不看好其以后的发展。 哪个父母不担忧女儿的终身幸福，又有哪个父母愿意把自己亲生女儿交给一个不识时务、前途堪忧的乡镇小干部呢？ 纪玲玲的老妈黄雪芬看着女儿难过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与不舍，她轻声问道：“你消息准确吗？要不你再问问李杰？他不是说下午会进行推荐嘛，现在应该结果出来了。” 纪玲玲一听，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给李杰打了个电话。 李杰此时已知道了王磊被推荐的消息，可他哪好意思跟纪玲玲说实话，含糊其辞道：“嗯嗯，对，已经推荐了，结果也出来了！就那么回事……那个，我还有事先挂了啊。” 听到李杰如此搪塞的话语，纪玲玲心中五味杂陈，以为李杰是怕自己难过，才故意没有说得那么直接。 而一旁的黄雪芬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继续劝道：“玲玲啊，你已经和王磊在一起五年了，女孩子能有几个五年可以挥霍呢？他家里条件也不好，既不能给你买房子也不能买车子，现在他自己前途也渺茫，你还能等吗？” 纪云飞皱着眉头，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显得格外冷冽：“玲玲，你不要再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像王磊这种头脑一根筋的人，一点不懂人情世故，我真不知道他这几年秘书是怎么当的。就算以后真的当了领导，也走不了多远。你还是趁早考虑考虑别人。”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说：“我看那个李杰就挺好，以前跟你关系也不错，现在还是陈县长的秘书，前途一片光明。” 纪玲玲神情黯淡，想到王磊这些年对自己的体贴入微，心中确实难以割舍，但父母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顿时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王磊打来的电话。 纪玲玲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当着父母的面，她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索性没有接。 纪云飞也发现了女儿的小动作，看纪玲玲还没有下定决心，又叹了口气，“你好好考虑考虑，明天再跟他说。” 而纪云飞话音刚落，王磊的短信也恰好发了过来，纪云飞眉头一紧，追问道，“是不是王磊，他又说什么。” 纪玲玲低头一看，“他问我知不知道下午小营乡推荐的是谁？” 纪云飞此时已经先入为主，加上这些天就对王磊成见颇深，一听这话立刻暴跳如雷，“你看看，你看看，他怎么好意思来问你的，可见他在乡里混得多差，连推荐的是谁都不知道！你马上打电话给他，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他。” 纪玲玲被老爸吓了一跳，手机瞬间被纪云飞夺去。他一连拨了两个电话过去，都是占线。 纪云飞把手机还给女儿，嘴上依然喋喋不休，直骂王磊不靠谱、不争气。 而王磊并非故意不接电话，只是此刻他终于在半个月之后再次听到了林树人的声音。 第33章 树人回归 王磊看到手机上闪烁着“林树人”这个名字，心中猛地一颤，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激动得难以复加。 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了林树人熟悉又略带沙哑的声音：“小王啊，你最近还好吗？” 林树人年近50，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大，此刻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更显得苍老，难以想象这段时间身心究竟承受了怎样的煎熬与折磨。 王磊难掩此刻激动的心情，迫不及待想见上林树人一面。 “林……林书记，我很好，您已经回来了吗？” “您现在在哪里？我去看看你。” 林树人在电话里轻声笑了笑，安慰道：“我现在已经回家了，在西坪区。我很好，组织已经还我清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用担心。” “不过我在阳平县的宿舍里还留了一些东西，你明天陪我去拿一下好不好。” 王磊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这样，我明天早上去市区，顺便帮您把车开过来。您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那好，你有心了。我在家等你，咱们明天见。” 王磊原本还想多说几句，但感觉林树人声音比较疲惫，便挂断了电话，盘算着明天见了面要说些什么。 接到林树人的电话让王磊开心不已，紧绷了半个多月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晚上睡得都格外香甜。 早上醒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脸上，王磊揉揉眼睛，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查看。昨天发给纪玲玲的消息依然没有回复。犹豫片刻，便又打了个电话过去，这回电话响了十几声之后终于接通了。 王磊急切地问道：“玲玲，昨天怎么没接电话啊，我发的信息看到了吗？” 然而，纪玲玲的声音却显得有些冷淡：“你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个吗？我已经知道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我挂了。” 王磊有些疑惑，“你怎么这么奇怪，你知道什么了？” 纪玲玲苦笑一声，“李杰都告诉我了，我爸妈也都知道了。” 王磊一听，便猜到肯定是李杰在背后嚼了舌根，“他没跟你说昨天乡里推荐的是我吗？” 没等王磊说完，电话那边便传来了一阵争吵的声音。 “王磊，我是阿姨啊，我觉得还是早点跟你说清楚比较好，我和你叔叔都觉得你们不太合适，我劝你们还是好聚好散，以后也不要缠着玲玲了。”说完，便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王磊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一时间有些发懵。 看来李杰和纪玲玲他们家说了他自己的猜测，不过纪玲玲父母的反应却让王磊有点心寒。 难怪昨天纪玲玲一直没有回自己电话，看来是被他爸妈“教育”了。 不过王磊并不担心，毕竟今天常委会召开过后，干部考察公示也会随之张贴出来。 真是想看看他们得知真相后，会是什么态度。 虽然一大早就被纪玲玲老妈泼了一盆冷水，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要能见到林树人，心情又好了不少。 一个多小时后，王磊拎着两袋自己家做的挂面和一捧鲜花，敲响了林树人家的门。 “是小王，来了来了！” 房间里传来了林树人熟悉的声音，经过一夜的休息，声音中透着一股精神劲儿，仿佛连带着门外的王磊也精神为之一振。 门一开，王磊的目光落在了林树人消瘦的脸庞和愈加灰白的头发上。原本还开开心心的心情顿时一沉，眼眶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林树人感受到王磊表情的变化，笑呵呵的把王磊拉进门。 “你小子，快进来，早上吃了吗？” 王磊揉揉眼睛，“吃了吃了，我给你带了我们家做的面条，您最爱吃的那种。” “好好好，得亏你还记得我就喜欢吃这一口。”林树人接过面条，交给许茹。 以前林树人在王磊家吃过两次面条之后，便赞不绝口，隔一段时间非要自己掏钱买一些回来。 王磊和许茹打了个招呼，便和林树人一起出了门。 车子一启动，王磊便迫不及待问起了林树人案件的情况。 “书记，省纪委有没有为难你，没有给你上什么手段？您这阵子肯定受苦了。” “你小子瞎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不过也多亏了老领导关心，纪委花了很多精力查清了那些人给我弟弟送礼的情况，证明了我弟弟没有让我帮他们办事，也不清楚礼物的实际价值，不然有的事的确说不清。” 王磊有些气愤，这些人为了抹黑林树人，简直可恶。“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不好说，但是我猜测应该和刘浩手下的人有关系。”林树人没有隐瞒。 王磊再次听到刘浩的名字，自然而然便和陈荣发联系到了一起，顿时眼中一寒，“那不就是陈荣发指使的么。” 林树人闻言，瞅了王磊一眼，“现在就不要说这个了，反正也没有证据。你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已经见到程松了？” “我怕你留在县委，那些人会针对你，便让远航把你运作到小营乡过渡一下，你一去程松肯定主动联系你了。” 王磊呵呵一笑，“我和程主席有缘，一去就被安排到他一个办公室。” “哈哈，那可真巧。” 接着，王磊便和林树人说起了这段时间的经历，包括方云泽将自己提拔为副乡长的事。 “其实你应该回县委办的，今年撤乡并镇牵涉太复杂，我昨晚和云泽也谈过，陈荣发一直想把县里干部任用掌控在手上，这次撤乡并镇他筹备已久，想借机把各个乡镇都换成他的人。 “你之前得罪过他，肯定会在改革过程中针对你。”说到这里，林树人颇有些担忧。 “放心，林书记。通过这次的事，我感觉我也变化了不少。我不可能在县委办被你们保护一辈子，总要出来锻炼锻炼，才能独当一面。”王磊把那天晚上在程松家里和方云泽等人交流的过程详细说给了林树人听。 林树人点点头，欣慰地看着正在开车的王磊，真是越看越顺眼。 要不是三年前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有女朋友了，不然肯定要把女儿介绍给他认识认识。 随即，林树人又陷入了沉思，他真正担心的，还是在陈荣发、娄辰保护下的刘浩黑涩会团体，自己刚刚谋划开展调查的时候，就被他们先下手为强，陷入困境。 第34章 又闻谣言 从西坪区到阳平县的国道修得很好，比走高速还要方便一些。 路上林树人和王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家里的琐事。 突然王磊的手机响了起来，王磊低头瞅了一眼，看是老妈李彩霞打过来的，便随手挂断了电话放在了一边。 可没过一会，李彩霞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王磊怕家里有什么事，只得缓缓把车靠在路边，抱歉地和林树人打了个招呼，“林书记，不好意思，我妈打了两个电话过来，我接一下啊。” 林树人催促道：“没事，你赶紧接，看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找你。” “那个，磊磊啊，你晚上回家吃饭吗？”李彩霞在电话那边问着，听起来似乎有些心事。 “今晚？”王磊回头看了一眼林树人，“我还不确定，如果单位没事的话我就回家吃饭，怎么啦？” 李彩霞在电话里有些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感觉。 王磊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事？” 这时，老爸王志宏拿过了手机，“磊磊啊，你小姑早上告诉我们，隔壁村那个朱老三又到处在说你是因为林书记的事背了个处分，才被下放到小营乡的。” “你妈听了心里直犯嘀咕，想问问你怎么回事。” 王磊眉头微微皱起，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老爸口中的朱老三，全名朱利早，是老妈在隔壁村的远房表亲，正如其名，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一直在县中学担任办公室主任，平日里就爱打听些小道消息，趋炎附势攀附权贵。 去年，王磊还是林树人秘书的时候，朱利早便隔三岔五跑到店里和老爸老妈套近乎，明里暗里想让王磊通过林树人的关系，帮他提拔为县中学的副校长。 另外，朱利早还想让王磊给他儿子朱梓坤找份体制内的工作。 朱梓坤连大学都没上，就是县里的中专毕业，却想进体制内，还要求至少事业编，连国企都看不上！ 对于这两个请求，王磊当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之后朱利早便没怎么来过，顶多逢年过节来和李彩霞打个招呼。 王磊想到这里，安慰道：“爸妈，你们放心，不但我没有被处分，林书记也一点事都没有。而且，乡里昨天已经推荐提拔我了，应该过几天就会宣布。” 自己提拔的消息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毕竟还没有公示，外单位的人应该都没有得到消息。至于林树人的事，其他人更没有可能知道了。 听王磊这么说，王志宏在电话里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责备起李彩霞来，“你看，我就说了，咱儿子肯定没事，就是朱利早那个家伙，整天七屁八磨的，就知道在外面造谣生事，你还不信我？真是白担心了一场。” 李彩霞虽然在电话那头被王志宏指责了几句，但听到儿子平安无事，心中的大石也总算是落了地。 只是，想到朱利早这个老表的所作所为，她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王磊接着追问道：“他在外面都说什么了？” 提到这个，王志宏气就不打一处来，“那个家伙，真是可恶至极！他在外面逢人就说，你因为什么事情背了处分，现在在乡里坐冷板凳，前途无望什么的。弄得周围的人都对我们家指指点点。” “更过分的是，他还跟家里的亲戚说什么当初他找你帮忙，你一点面子都不给。今后，我们家也别想找他帮忙！” “你小姑听说了这事儿，还特意跑来问我们是不是真的。我就跟她说，朱利早说的那些都是屁话，他就是眼红你，嫉妒你。而且纪玲玲不是都已经说了嘛，你马上就要提拔了，怎么可能的事。” 王磊冷哼一声，“爸，放心好了，这辈子我们都不可能会找他帮忙！” 虽然心里恼火，但林树人还在车上，只好先宽慰了父母几句，让他们以后少和朱家人来往。 实在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朱利早还为自己不给他找领导帮忙而怀恨在心，找到机会就在外面四处造谣，居然还跑到亲戚朋友面前挑衅，简直不可理喻！ 挂断了电话，林树人察觉到了王磊的异样，询问道：“怎么了？家里亲戚说什么闲话？” 王磊尴尬一笑，“没什么，林书记，都是家里那些亲戚爱乱嚼舌头，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林树人看着王磊那略显恼怒的神情，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追问道：“我还不了解你嘛，平时很少见你这么生气。你说，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我的事情？” 见林树人一直追问，王磊只得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树人。 林树人听了，面色沉重，“看来我‘出了事’之后，连带着你也受了不少委屈啊。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这样，晚上本来云泽要请我们一起吃饭的，我跟他说，晚上就在你家店里吃，我也好久没吃到王大哥做的菜了。怪想念的。” 王磊一时愣住了，虽然林树人之前偶尔也来自家店里吃饭，但要是在这里宴请方云泽等人，总感觉不太合适，毕竟自家小店的条件有限。 “那个，林书记，这样真的合适吗？我家店里条件也比较简陋……” 林树人大手一挥，爽朗地笑道：“哎！什么条件不条件的，就是想吃你家饭菜了。晚上也就我们几个人，不要见外了。就这么定了！” “谢谢书记！”王磊见林树人坚持，也不再推辞，只是心里十分感动。 林树人沉吟片刻，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领导干部的成长离不开家庭的支持，你勤勤恳恳这么多年，你的家人也为你付出了很多，我要向他们表示感谢。” “而且，这段时间因为我的事，外头风言风语的，估计你父母也受了不少委屈，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当面解释一下，免得他们担心。” 林树人知道上午县里正在召开常委会会议，便让王磊直接把车开到了县委宿舍楼，“你等会去乡里就把我的车开着，我先把东西收拾收拾。” “另外，你下午下班把程松带着直接回去就行，我到时候坐云泽的车过去。” 王磊知道林树人要给方云泽腾地方，估计也不想给其他县里领导看到，便听他的把车开回了小营乡。 昨天推荐之后，乡里的同事对待王磊的态度也热情了不少。 一些有心之人由此对于林树人案件的揣测也悄然转变了风向…… 中午时分，王磊又给老妈回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林树人晚上要来家里吃饭的事。李彩霞和王志宏得知林书记回来了，晚上还要在家里吃饭，顿时喜笑颜开，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第35章 势利至极 下了班，王磊便先载着程松朝家里驶去。 一进门，就看到小姑王芳也在店里帮忙拾掇着。 “咦，王磊回来了啊！”王芳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王磊和程松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前来打了个招呼，“这位是王磊的领导，快请坐，我来给你们倒茶。” 王磊笑着说，“小姑，你可得给我们领导多放点茶叶啊，要那种放得满满的，我们领导就爱喝浓茶，口味重着呢。” 程松一听这话老脸一红，立马从王芳手里接过茶叶罐子，“别听那小子瞎说，大晚上的喝什么浓茶，对睡眠不好。还是来点清淡的，养生。” 王志宏和李彩霞听到声音也从厨房走了出来，王磊赶紧给家里人介绍了自己这位直接领导程松主席来。 程松虽然是第一次来王磊家店里，但也早就听说这里的面条出了名的劲道好吃，嚷嚷着晚上一定要尝尝王磊父母的手艺。 王志宏一听，立马答应下来，“听王磊说，晚上林书记也要过来，他就喜欢吃我家的手工挂面，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着下锅了。” “那我就不客气啦，没想到王磊这么有福气。”程松索性在大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和王家人聊起了天来。 王芳不知道晚上有客人，原本是想趁着晚上店里不忙的时候，过来和王志宏商量商量给自己婆婆看病的事。此刻见有领导在，一时间有些拘束。 不过程松倒是个自来熟，主动给王芳支起招来。 “这个，老人家肠胃是容易出问题，如果已经检查出来早期直肠癌，还是要越早做手术比较好……” “我有个同学就是沪市人民医院胃肠外科的主任，在这一领域很有权威，回头我介绍你去看看，尽早明确治疗方案。一般像这种情况，只要治疗及时，都能恢复得很好，不用太过担心。” 王芳感动极了，连连道谢，“太感谢程主席了，第一次见面，您就帮我这么大一个忙，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才好。” 程松笑着摆摆手，嗨，这有啥好谢的。我和我王磊坐一个办公室的，这什么缘分？而且我就喜欢这小子……他家里的事，自然也就是我的事。” 这时，李彩霞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一壶刚烧开的热水，给程松的茶杯里添了点水，笑容满面地说：“听王磊说您喜欢喝茶啊，巧了，我们老家的高山茶口感特别好，就是产量有点少，明年开春的时候，我给您留一点尝尝鲜。” 王磊嘿嘿一笑，“那估计我们程主席喝不了几次，他泡一次茶的茶叶那可是……” 程松连忙打断，“瞎说啥，人家现在改口味了……自己家茶叶得小口小口喝……” 王磊家小店一般做早餐和中餐，晚上没什么人，几人就在大厅里闲聊着，顺便等方云泽和林树人过来。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不是王芳妹子嘛，上次你跟我说你们夫妻俩工作的事，后来可找人办成啦？怎么，还没动静呢？” “不是老哥不帮你们，你们也要懂点事嘛！现在找人办事不上下打点打点怎么行！”朱利早边说边摇晃着脑袋，一副深谙世事的模样。 王磊循着声音朝门口看去，只见大半年都没来过的朱利早和他的宝贝儿子朱梓坤正站在门口，一脸得意。 被朱利早这么一调侃，王芳顿时有些尴尬，她抿了抿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磊想到早上的事，实在不愿意搭理朱家父子，扭过头问了问王芳，“小姑，怎么搞的啊？你和姑父工作出了什么问题吗？” 王芳这才叹了口气，回答道：“唉，我和你姑父不是一直在林场工作嘛，离县城太远了。现在我婆婆生病了，身边没人照顾，我们就想调回城里，这样照顾老人也方便一点。” “其实我们在林场已经二十多年了，早就够了回城的资格，但每年的名额都没有给我们。我们的要求也不高，能有一个人回来就行，可就是难啊！” 没等王芳说完，朱利早便打断道，“王芳啊，你也太老实了，平时过年过节都不去给林业局的领导走动走动，人家都不认识你们，怎么关心你！现在的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朱利早随即掏出一支烟点燃，一脸惬意地吸了一口，斜睨着王磊和王芳。 “王磊啊，你也是的，一点不关心家里人，你姑妈家里有困难，也不知道帮衬帮衬。” 王磊皱了皱眉头，对王芳说道，“小姑，你别担心，这个事我来想办法，包在我身上。” 听到王磊的话，朱梓坤阴阳怪气起来，“王磊，你可真是大言不惭啊。想当初，你是县委书记秘书的时候，架子摆得比谁都高，家里人的忙是一点没帮上。现在好了，林树人都倒台了，你还有什么本事在这逞能？” “我爸早就跟你说过，权力这东西是有期限的，得趁着还没过期赶紧用。那时候，你不帮忙提拔我爸，也不帮我找工作，现在想给家里人办事了，却发现办不成了，后悔了？” 王芳实在听不下去，怒怼道，“搞得你好像能给家里人帮忙一样？找你们还不是没用。” 朱利早在一旁帮腔道：“王芳，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的，你婆婆生病住院做检查，还不是我老婆好心帮你安排的？” “你也不知道表示表示，这次还想我帮你解决工作调动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好意思开口的？” 朱利早此时也不装了，把心里那点小心思直接搬到了台面上，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王芳见朱利早如此厚颜无耻，气得浑身发抖，索性指着朱利早的鼻子骂道：“我婆婆之前住院那么多次，你们可曾搭理过我们？我还以为去年那次你们突然转性了呢，还主动给我婆婆安排病房和检查。” “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们那时候是想让王磊帮你们找林书记办事，才做给我哥和嫂子看的。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还好意思说出口？” 李彩霞见场面愈发尴尬，连忙站出来解释道：“利早，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呢？王磊也不是不想帮忙，他也有他的难处嘛。” 朱利早轻啐一口，“呸，他有个屁的难处，讲到底就是瞧不上我们。” 王志宏早就满脸怒意，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要不是碍着李彩霞的情面，他真想把这对厚颜无耻的父子轰出门去，再也不来往。 此时更是按捺不住，就要说些什么，却被王磊拦了下来。 第36章 集体登门 王磊沉声道：“这能一样吗，县中学也是正科级事业单位，副校长是副科级领导干部，我可没有那个本事让组织部把你爸的名字推荐到常委会上去！至于朱梓坤说要找工作，现在体制内都是逢进必考，我顶多帮你辅导辅导笔试和面试，但是你中专毕业连参加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朱梓坤冷笑一声，“告诉你，用不着你帮忙，分管教育的林县长已经同意提拔我爸当副校长了，还答应把我招进县教体局呢！” 朱利早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烟雾，满脸玩味地看着王磊：“昨天晚上我请林县长吃了个饭，他已经答应帮忙了。今天路过你们家，看到你也在，就顺便进来关心关心你。” 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讥讽道：“听说你因为林树人的事也背了个处分啊，还被下放到小营乡？啧啧啧，那么偏的地方。不过也好，不当秘书了多清闲啊，下了班就能回家吃饭，也不用天天忙得像条狗一样了。” “回头我要是提拔了，你们也能沾点光不是？回头我想想办法，争取过几年把你调回来，免得你在那穷乡僻壤受苦。” 朱利早说完，又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对了，你现在在小营乡干什么啊？” 王志宏等人此时也听了出来，朱利早显然是快被提拔了，急着想要炫耀一番，顺便看看王磊的笑话。 不过，不待王志宏把真相甩在他们脸上，程松瞅了一眼手机里刚收到的短信，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抢先一步说道：“哎呀，到乡里也挺好的，王磊现在在我们乡文联，多好啊，天天没啥事，下班就回家。晚上还能咪两口小酒。滋润得很呢！” 朱利早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以前的县委大秘，居然去了乡镇文联？这是个什么勾八部门？怎么都没听说过，我还以为你从县委办下去好歹还能留在党政办这样的核心部门，没想到是彻底被边缘化了啊。” “你看看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当初权力在手的时候不懂得好好利用，现在失去了县委书记秘书这个身份，你还有什么？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啊！” 随后，又故作小心地看向王磊，言语间满是讥讽：“你是不是真的背着什么处分啊？要是真背了处分，可别对外说是我家亲戚哦，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程松却摇摇头，“处分倒没有，就是不知道怎么搞的，昨天我们乡里推荐提拔副乡长，我们都推荐的是王磊。” 朱利早和朱梓坤闻言，顿时笑得前仰后合，“王磊啊，你的手段也太低级了，这是从哪找来的一个拖啊。” 朱梓坤也一脸坏笑，“王磊，我实在不想戳穿你，但是我昨天上午碰到了陈县长的秘书李杰，他告诉我小营乡是要提拔一个人，不过是他的堂哥，难道你也是他家亲戚？” “真是满嘴胡诌，脸都不要了！” 王志宏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气得脸色铁青，“朱老三，带上你儿子，立刻给我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你以为我想来？我来看看你们是给你们面子，以后你们就是跪在地上哭着喊着求我来，我都不会来。”朱利早嚣张地扫视了一圈，“告诉你们，等我当上校长了，你们别指望我能帮你们办事！” 王志宏别过脸去，一字一顿地说道：“放心，我们不可能求你办事！” 李彩霞也听不下去，走上前拉着朱利早，试图让他赶紧离开，“老三啊，你说话也太难听了。赶紧走，别在这里闹了！” 朱利早此时被王志宏一刺激，瞬间气血上涌，根本不愿离开，胳膊作势一扭就想挣开李彩霞的手。 李彩霞一个不防，被他搡得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被一旁的王磊眼疾手快地扶住。 王磊此时怒不可遏，指着朱利早鼻子骂道，“朱老三，别给脸不要脸！我警告你，快给我滚，别逼我动手！” 要不是看在朱利早是老妈那边的长辈，估计他早一个大逼斗扇过去了。 而且待会林树人和方云泽就要到了，家丑还是不要外扬得好。 程松此时也站了起来，指着朱家父子，阴阳怪气道：“刚才都跟你们说了，王磊不但没有被处分，而且还被提拔我们乡副乡长了，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不要丢人现眼了，趁现在还有机会，赶紧滚！不然待会就真来不及了。” 听到程松的挑衅之言，朱利早反而被气笑了，“真是疯了，林树人都倒了台，谁会提拔他？你是不是在做梦？” 程松朝门口怒了努嘴，“喏，看看，就是他们提拔的。” 这时，几个人影从门口依次走了进来。 首先进来的是一个小伙子，轻轻推开门，恭敬地站在一旁。 那小伙子朱利早并不陌生，正是县教体局里声名鹊起的办公室主任龙瑞峰。年纪轻轻便能稳坐此位多年，足见其能力与手腕。 据说今天刚刚被推荐到县委办，担任新任的县委书记的秘书。 朱利早还想着找机会去拜访一下，好攀上这层关系。 “龙主任，您怎么亲自来了？”朱利早故作热情地上前打招呼，眼神中流露着巴结之意。 龙瑞峰看到是朱利早，皱了皱眉，神色间有些不悦，没有说话，似乎并不想在这种场合碰见他。 朱利早正欲再次开口询问，却见一个消瘦的身影缓缓步入。此时的林树人换上了平时上班经常穿的衬衫，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居于高位独有的气场，令人心生敬畏。 “林……林书记？”朱利早瞪大了双眼，嘴巴半张，惊讶得几乎合不拢。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曾一度传言被调查的林书记，竟然如此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人们的视线中，“林书记，您真的回来了？” 林树人冷冷的瞥了一眼朱利早，刚刚在门口他已经听了出来，这人就是早上王磊口中造谣生事的家伙。 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一些的男子也走了进来，只见他肤色黝黑，不怒自威，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压迫感，比之林树人更甚。 第37章 自己作死 朱利早看到来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腿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 尽管只是在微信公众号上匆匆瞥见过一次照片，但他确信自己绝对不会认错这位刚刚上任的县委书记——方云泽。 “方……方书记好！” 而在方云泽身后，朱利早的顶头上司，县教体局局长尹子昂也迅速跟了进来，今天他的办公室主任龙瑞峰到县委办报到，尹子昂顺便也借机去汇报了一下工作。 尹子昂原本也与林树人关系不错，方云泽便顺水推舟，把他一起请了过来。 林树人仿佛没有看见朱利早一般，径直走到王磊父母的身边，热情地握住了王志宏的手，“王大哥，好久不见啊！” “我听说最近因为我的事造成了一些误会，今天专门过来看看你们，也向你们道个歉。” 王志宏夫妇十分感动，“林书记，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呀！您之前对王磊那么关心照顾，我们一家两代人都铭记在心，感激不尽呢！您回来了，这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老天是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王磊见状，赶紧为父母继续介绍道：“爸妈，这位是县委刚刚上任的方云泽书记，这位是县教体局尹子昂局长。” 随即，王磊又为方云泽等人介绍了自己家里的亲戚，唯独没有提朱利早父子。 方云泽并不清楚朱利早和王磊的关系，刚刚见他主动打招呼，原本还想客气回应一下，但察觉到林树人对此人的异样态度，并未马上开口。 而此时王磊又刻意未介绍这人，让方云泽心中有些疑惑，未免猜测起他们的关系来。 王志宏夫妇此时激动不已，“方书记好、尹局长好，晚上真没想到有这么多贵客过来，招待不周了。” 朱利早父子此刻如同被雷击中，脸上的震惊之色难以言表。两任县委书记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王磊家，这怎么可能？ 听林树人那亲切的语气，貌似还是特地过来看望王磊的父母。 而且林树人还称呼王志宏为王大哥，显然关系非常亲密。 这让他们面面相觑，满脸的难以置信。 方云泽此时也开口道：“大哥、大姐，你们真是教导有方啊。” “今天早上，我们在常委会上已经一致决定，提拔王磊为小营乡党委委员、副乡长，我也要感谢你们为县里培养了这么优秀的人才。” 尹子昂朝着王磊微微点头示意，“王磊勤勤恳恳这么多年，早就应该提拔了，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王磊微笑回应，“方书记、尹局长，感谢你们关心，我们小年轻就是安心把手头上的工作干好，还要感谢领导给我们这个机会，能多为家乡做点贡献。” 朱利早父子听到方云泽的话，再次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王磊真的被提拔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副乡长，而是党委委员兼副乡长，妥妥排名靠前的乡镇领导啊。 然而，王磊刚才提都不提他们，两人尴尬地杵在门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脸上的神色极为复杂。 但明显，朱利早的脸皮是经过岁月打磨的厚茧，他硬腆着一副谄媚的笑脸凑到了方云泽跟前，两只手放在胸前不停地揉搓着，仿佛能变出钱来。 “方书记、林书记、尹局长，真是荣幸之至啊，我是王磊的表舅，在县中学做点教育工作，这是我的犬子朱梓坤，马上就要去教体局上班了，以后还得请各位领导多多关照呢。” 尽管不清楚林树人为什么突然回来，也不清楚为什么两任县委书记会来到王磊家吃饭。 但此刻，朱利早的心里，早把之前对王磊一家的轻视与羞辱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方云泽等人面前混个脸熟，以后好为自己的仕途铺路搭桥。 正当朱利早满心欢喜，准备伸出手去与方云泽握手之际，程松一惊一乍地说道，“啥？你说你是王磊的表舅？刚才是哪个让王磊在外面不要承认是他亲戚的？难道不是你？” 程松满脸戏谑地看着朱利早，将他刚刚的丑态再次揭露在众人面前。 王磊自然也看出了朱利早那点花花肠子，可是刚才朱家父子咄咄逼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于是冷哼一声，“朱老三，你马上就要提拔副校长了，我们家里人都高攀不起你这么大的领导，也不敢认你这样的亲戚，我们不配！” 林树人目光微寒，早上他便听说了此人在外面四处造谣，刚刚在门口又听到几人的争执，也猜到了一二。 而方云泽和尹子昂闻言，也都能联想到，王磊之前被“下放”到小营乡，定然身边有些势利眼来看笑话。 此刻，看笑话的人在他们眼中俨然成了笑话。 王磊才二十七岁，已经坐上了乡镇党委委员的位置。虽然在市里省里不算什么，但在县一级妥妥独一份的存在，备受瞩目。 而且他能得到先后两任县委书记赏识，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而此时的朱利早，被王磊当着几位县领导的面怼得满脸通红，只得连连道歉，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王磊，姐，姐夫，对不起，刚才是我一时昏了头，说错了话。我真诚地向你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一边说着，一边向王磊一家人鞠着躬。 朱梓坤早已被吓得呆立当场，这才晃过神，跟着父亲一起鞠躬作揖。 王磊只冷冷地看着他们，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只想让他们赶紧离开，从此以后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朱梓坤也想赶紧离开这个修罗场，拉着父亲就想逃出去。 但朱利早晃了晃身子，没有动。 他的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林树人暂且不说，方云泽这位现任县委书记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尹子昂刚刚目睹了自己和王家的矛盾。 如果今天得不到王磊的原谅，以后不仅不能和这些领导攀上关系，更有可能会被他们处处针对，实在是不敢走啊。 朱利早弯着腰，几乎要贴到地面，对李彩霞恳求道：“姐，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啊，刚才是我头脑发热，说错了话，你帮我劝劝王磊和姐夫，让他们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我计较，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说完伸出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大逼斗。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众人都为之一震。 李彩霞见状，有些于心不忍，但刚才两人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分，只好叹了一口气，“老三，你……你还是赶紧回去，晚上我们这还有客人。” 朱梓坤看到老爸在王家面前卑躬屈膝，丢尽了脸面，此时忍不住开口：“王磊，我们毕竟是亲戚，有必要搞得这么难看吗？” 王磊原本还想着，朱家父子要是识趣，刚才直接走人，再也不要有任何瓜葛，这事也就算了。 没想到朱梓坤如此不识时务，非要自己作死，耶稣也留不住他！ 第38章 到此为止 “难看？有你们做的事难看吗？我们可不敢承认有你们这么有本事有地位的亲戚，免得你以为我们有求于你。毕竟谁像你爸那么大本事，大手一挥直接就可以把你安排进教体局吃铁饭碗，这种特殊待遇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朱梓坤听到王磊的话，心中暗叫不好，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刚才说什么进教体局，纯属吹牛逼，只不过是个聘用人员而已。 朱利早原本听到李彩霞发了话，还心存侥幸，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没想到自己这个口无遮拦的儿子，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添乱，“王磊，王磊，朱梓坤瞎说的，他就是个聘用人员，哪有什么特殊待遇。” 朱利早赶紧解释，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背后尹子昂不善的目光。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解释还有用吗？ 林树人率先发了话，“尹局长，你们教体局招人这么随便吗？你都不把关的？” 虽然朱家父子自己作死，但毕竟此事因他而起，断然不会置之不理。 尹子昂心中早已有了计较，看了方云泽一眼，然后才说道：“教体局最近都没有招人，可能是下面二级机构招聘的。您放心，我马上让他们核查，不符合条件的一律清退。” 朱梓坤闻言一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心跳都停止了一般，慌忙向老爸求助。 但此时的朱利早，早已冷汗涔涔。 “爸！你帮忙说说话啊，我可不能丢了工作……” 不等自己的宝贝儿子说完，朱利早早就已经忍无可忍，转手就是一个大逼斗抽到了朱梓坤脸上。 刚刚李彩霞已经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了，要不是朱梓坤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多嘴，也不至于这么快引火烧身。 现在林树人发话了，朱梓坤丢了工作事小，要是被尹子昂关注到自己，可能眼看就要到手的副校长位置恐怕也要化为泡影。 必须趁着火还没有烧到自己身上，立马止损！ 朱梓坤被打得一脸懵逼，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爸……你打我干嘛？” “闭嘴，今天是我们的不对，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我们走！” 说完，再次转身向王磊家里人道着歉，匆匆逃离了这个让他们颜面尽失的地方。 方云泽看着朱利早那略显狼狈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冷哼一声，“这家伙跑得倒挺快，瑞峰，你待会打个电话好好问问林县长，县中学怎么会提拔这样的人，师德师风肯定不过关！” “好的，方书记。”龙瑞峰立马领命。 王磊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方云泽的话，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既然朱家父子不干人事，就必须给你们长点记性！ 见朱利早终于走了，王志宏这才连忙招呼起来，“各位领导，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赶紧里面坐。” 林树人、方云泽几人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笑盈盈地走进了里屋的包厢。 朱梓坤跟着父亲出了王家门之后，脚步踉跄，神情恍惚，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梦魇。 原本就是他开车经过时在门口瞄到王磊在自家开的庆丰楼酒家里坐着，便怂恿朱利早一起去当面嘲讽一下王磊，看看笑话。 却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是砸得粉身碎骨的那种。 明明林树人被省纪委带走，明明王磊又被下放到了偏远乡镇，明明自己老爸即将提拔，可…… 可这一桩桩笃定的“事实”，都在此时此刻一件件被逐一击碎，这种极致的打击让朱梓坤的道心瞬间破碎，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似乎不愿意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朱利早阴沉着脸，虽然心有不甘，但只要自己还能提拔副校长，大不了以后在王家面前夹着尾巴做人。 不过，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即将破灭。 朱利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林……林县长您好啊！”尽管已经强装镇静，但刚刚泄的气实在太过彻底，说起话来有些底气不足。 “好你个大头鬼！”林靖雁刚刚接到龙瑞峰转达的指示，得知了朱利早和王家的事情，于是立马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 “你是猪吗？你以为我昨天为什么会答应帮你？就是因为昨天我听说了林树人没事了，你外甥王磊以后还能帮我牵线搭桥！” “结果你个没眼力见的东西，不但不好好把你外甥供着，反而把他们家全得罪了，你脑子是不是有泡？” “我说错了，是我脑子有问题，怎么会相信你的鬼话！” 林靖雁原本就是从市委宣传部空降到阳平县的干部，在县政府排名最末，陈荣发对其也不待见，早就想找机会调回市里。昨天得到内部消息，称林树人归来后将赴市政府办任职。 恰巧朱利早这根线主动送上门，他这才突发奇想，做了个顺水人情。 然而，世事难料，他万万没想到这次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弄巧成拙得罪了王磊。 朱利早此时也追悔莫及，“我也没想到啊，之前不是大家都在传林树人犯了错误，王磊也是背了处分才被下放……” 林靖雁冷哼一声，嘲讽道：“哦？所以你就去人家家里装逼了？” “林县长，都是误会，我姐对我还是很好的，她一定会原谅我。” 林靖雁却不想再听他继续狡辩，她冷冷地说道：“现在才知道人家好？晚了！告诉你，尹子昂已经跟我说了，明天他就让你儿子收拾铺盖卷滚蛋，你提拔的事也别指望了。有我在一天，你就老老实实当你的办公室主任去！” 朱利早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忙音，顿时感觉脚下一软，栽倒下去。 朱梓坤赶忙把父亲扶起来，焦急地问：“怎么了？林县长说什么了？都怪我，大不了我工作不要了。” 朱利早哭丧着脸，“完了完了，都完了，我提拔副校长的事也吹了。” “他妈的，有必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吗？我找他算账去！”朱梓坤怒火中烧，作势就要折返回去。 朱梓坤一把把儿子抱住，呵斥道：“混蛋，你还嫌把他们得罪得不够狠吗？” 他脑子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到此为止，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看今天晚上的形势，不仅林树人和王磊都没事，还抱上了方云泽的大腿，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自己毕竟和他们家沾亲带故，只要不继续得罪他们，也不会再找自己麻烦，说不定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与朱家父子的悲戚沮丧相反，此时在庆丰楼酒家的包厢里，方云泽、林树人等人正谈笑风生，聊着林树人接下来的职务安排。 第39章 新的岗位 “来来，王磊，叫你家里人别忙活了，一起过来坐。”林树人热情地招呼着，方云泽也在一旁附和。 见两位书记盛情难却，王志宏几人便也不好再推辞，过来敬了几杯酒。 席间，程松主动提起了王芳家里工作调动的难处。 方云泽听到他们夫妻俩在林场工作了二十多年，都没有获得过回城的机会，顿时有些不悦。 当即亲自给林业局局长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干点人事”。 王芳感动地连连道谢，平时很少喝酒的她还特地单独敬了方云泽一杯。 看着王磊朴实的一家人，林树人十分感慨，再次郑重地端起了酒杯，向王磊家里人表示了感谢，还特地为了因自己造成的误会表达了歉意。 “王磊啊，你有一个多么幸福的家庭啊。以前从来都没听你提过家里的困难，这是我的失职！” “我们当干部的，永远离不开家庭的理解和支持。” “可惜我弟弟这次一时糊涂，犯了错误，都怪我……” 说到这里，林树人有些难过，虽然他自己沉冤得雪，但他的弟弟却因为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受贿，而被移送了检察机关。 方云泽察觉到林树人心情不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弟弟也是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引诱套路的，他本性不坏，不能全怪他。” “而且他的情节比较轻微，检察院大概率会作不起诉处理，放心好了。” 晚上众人和王家人围坐在一起，像是家宴一样温馨，聊着家常。 除了王磊因为晚上还要开车送林树人回去，其他人都多少喝了几杯，很快两瓶阳平特贡就见了底。 在王磊的示意下，王志宏夫妇和王芳又给几人敬了一圈酒，便提前离席忙活去了。 方云泽掏出烟，散给身边几人，自顾自点上，看向了一旁的林树人，“树人，你的事也尘埃落定了，昨天严书记是不是已经跟你谈话了？” “下一步的安排，他有什么指示吗？” 方云泽指的正是安州市委书记严俊辰，似乎严书记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林树人接过烟，点燃后深吸一口，“这次的问题虽然解释清楚了，但严书记似乎对我在阳平的工作并不十分满意，特别是抓班子带队伍方面。” “确实，这次被小人暗算，差一点着了他们的道。” 方云泽皱了皱眉头，“这不能怪你，你要不是身体原因，那些跳梁小丑哪里有机会上蹿下跳？” 王磊听到方云泽的话，不禁抬起头看向了林树人。 他回想起上半年林树人好几次请了假，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但自己却一点也没察觉，心急地问道：“林书记您身体怎么了？要不要紧？” 林树人微微一笑，“没啥，就是肺里有个结节，上半年体检的时候发现是恶性的……” “恶性的？那不就是癌症？”王磊一听，如遭晴天霹雳，难怪有一段时间林树人精力明显不如以往，肯定是受这件事影响。 感受到王磊的担忧，林树人连忙解释道：“没事没事，没那么严重，是早期的，而且位置也在边缘，只要尽快做手术切除就行，不过这样一来，就得休养很长时间了。” 王磊一听，见林树人神色坦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又迅速反应了过来，“那您现在还能抽烟？” 林树人顿时有些尴尬，“额，那个医生是说不准我抽来着，你可别跟我老婆说啊。” 王磊刚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这才发现方云泽、程松等人一人叼着一根烟看着自己，顿时觉得有些唐突，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脑袋。 不过，方云泽率先把手中的香烟掐灭，“王磊说得对，你是病人，我们也要少抽。” 程松猛吸了一口，依依不舍地灭掉手中的烟，“看在王乡长的面子上，我就不抽了。” 林树人也丢掉了烟头，继续说道：“我也和严书记汇报了我身体的情况，他想让我直接去政协专委会任职，然后安心安逸地做手术，也有时间休养。” 方云泽一听，神色有些不悦，“这严俊辰真是一肚子坏水，这不就是找个理由把你闲置起来吗？” “看来他还是心存芥蒂啊。到现在还在怨恨姚书记当年没提拔他。” 林树人呵呵一笑，“我本来想，既然严书记都这么说了，就算了，先顾着身体要紧。我还给姚书记也发了个信息，想着先把手术做了再说。” “没想到，陶彬市长听说后，建议让我回市政府办，据说严书记虽然没明确表态，但同意等我手术做完，再安排新的岗位。” 王磊和尹子昂听闻事件还有转机，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然真要去了市政协专委会，政治生涯基本上也就到头了，几乎没有重新启用的可能。 “陶市长还是关心你啊，毕竟当年他任常务副市长的时候，你还是他的联系副秘书长。” “这次我能安排到阳平县来，也是陶市长在常委会上争取的结果。” 虽然方云泽嘴上这么说，但在座的人心里都清楚，谁能在严俊辰执掌的常委会上讨得好处，无非是利益交换罢了。 想到这里，方云泽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可能他也觉得我从省委机关下来，初来乍到，根基未稳，也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听到方云泽的自嘲，尹子昂、龙瑞峰自然不敢接茬。 但林树人和程松却仿佛听到了一个巨好笑的笑话一样，纷纷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要是软柿子，我他妈这辈子就没吃过柿子，”程松笑得直拍大腿，“当年是谁一来县委办，就怼天怼地，连副书记都怼了。那气势，简直无人能敌啊！” 林树人也难得露出戏谑的表情，“别说县委副书记，毕竟当年可是拍过厅长台子的人。也就是在姚书记面前稍微怂那么一点。” 方云泽被两人“嘲讽”，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低调低调。” 第40章 态度转变 当天晚上，纪玲玲老爸纪云飞也因为女儿的事有些郁闷，索性约了几个朋友在得闲居喝起了闷酒。 纪云飞杯酒下肚，脸颊微红，说起了女儿的感情问题。 “我家玲玲就是太重感情了，她和王磊那小子谈了五年，结果呢？” “现在王磊被折腾到小营乡坐冷板凳，还犟得要死！一点也不为我们家考虑考虑。” 在座都是纪云飞昔日的老部下，纷纷附和。 “那个王磊该不会还幻想着林树人还能回来捞他？真是异想天开！” “纪局长家的女儿多优秀啊，那可是咱们县里出了名的才女加美女，就应该配县长、市长家的公子！趁早和那个姓王的撇清关系，免得耽误了大好前程。” …… 几人都是千年的狐狸，哪还能不知道纪云飞的态度，你一言我一语，都说在纪云飞的心坎上。 纪云飞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女大不中留啊，道理都说尽了，还是犹豫不决的。” “你们可认识什么合适的小伙子啊，有机会也给我介绍介绍。” 县文旅局办公室主任宋毅虽然对纪玲玲垂涎已久，奈何自己已经早早结婚，否则肯定会毫不犹豫攀上这高枝。 不过他和李杰熟识，两人时常在私下里议论起纪玲玲那玲珑娇俏的身材，每次看到李杰那充满欲望的眼神，便心知肚明，此人也想和王磊争一争这局长女婿的宝座。 于是顺水推舟，假装不经意地提了一嘴，“我听说陈县长的秘书李杰，一直和纪局长的千金关系很好啊，我感觉他就挺适合的。” 一旁的其他领导闻听此言，也都颇为赞同。 “李杰那小伙子我知道，长得一表人才，人也活络，一看就有当大领导的潜质，”文旅局副局长沈志坚也知道李杰，瞥见纪云飞似乎有点兴趣，便顺着宋毅的话说了下去。 虽然李杰个头又不高，长相和王磊更是不能相提并论，不过在这帮眼中只有权位的老油条眼里，似乎此时有县长秘书光环的李杰怎么都比王磊更胜一筹，便在一旁添油加醋起来。 “虽然李杰现在只是县长秘书，但是奈何人家会来事啊，不然陈县长怎么会在县委办选中他？” “王磊倒好，占着县委书记秘书的位置这么长时间，根本不懂怎么利用这个资源，还这么不识时务，情商实在太低！怎么和人家比。” 几人的话似乎让纪云飞下定了决心。 从得闲居出来后，纪云飞婉言谢绝了宋毅几人开车相送的邀请，坚持要独自散散步醒醒酒。 初秋的夜里已微微有了些凉意，纪云飞借着酒劲缓缓朝着王磊家方向踱步而去。 虽然女儿很懂事，道理也明白，但既然她下不了这个决心，就由他这个当父亲的来出面解决。 见庆丰楼酒家的灯还亮着，纪云飞估摸着要么王磊，要么他父母在店里。 不过对他来说，见到谁都一样，目的就是要把话说清楚——自己的女儿绝不会嫁给一个已经彻底失去前途的男人。 瞅着对面的店铺，纪云飞正准备穿过马路，一辆崭新的帕萨特缓缓驶了过来。 虽然如今公务用车已经不再使用小号车牌，但纪云飞看了看车牌号码，一眼便认出了这就是新任县委书记方云泽的专车。 这是他在官场浸淫多年养成的基本技能——记车牌。 就在愣神的片刻，庆丰楼门口突然热闹起来，方云泽一行人从里屋鱼贯而出，谈笑风生。 纪云飞心中一惊，下意识地闪身到了角落。 只见林树人、方云泽还有尹子昂站在王磊家饭店门口，亲热地和王磊有说有笑。 而王磊的父母也站在一旁，满脸笑容，林树人、方云泽都热情地逐一和他们握了握手。 后面站着的中年妇女应该是王磊的姑妈王芳，此刻从店内拿出几袋手工挂面，逐一递到了几位领导手里。 纪云飞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他轻轻拍了拍因喝酒而微微发烫的脸庞，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生怕看错了什么。 林树人居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还和现任县委书记方云泽一起来到王磊家里吃饭！ 要知道昨天下午，自己这个文旅局长去汇报工作，方云泽只给了不到10分钟的时间。 而且方云泽的态度冷峻而严肃，指出的问题一针见血，搞得自己汗流浃背、战战兢兢，精心准备的一些“土特产”也被他毫不留情拒绝了。 但王磊他们家送出的几袋挂面，他却收了下来。 不仅如此，林树人看样子对这些面条情有独钟，打开袋子给方云泽介绍了半天。 方云泽似乎也很感兴趣，还用手抓了抓。 不一会，只见他和其他几人打了个招呼，却没有上那辆帕萨特，反而和林树人一起上了一辆王磊开着的旧车。 纪云飞此刻心跳加速起来，为了避免被这几人发现，转身快步原路折返了回去。 一路上，纪云飞都在分析着几人的关系。 挂面虽然不值钱，只是一点心意，几位领导收下来也不奇怪。但在王家吃饭却很能说明问题，这些透露出的信号让纪云飞吃惊不小。 既然林树人没事了，以他和王磊的关系自然不会对王磊置之不理。 更重要的是，王磊家似乎也与方云泽关系匪浅，可能是林树人的缘故，甚至还可能有更深层次的联系。 想到这里，纪云飞拨通了县委组织部干部科科长万鹏的电话。 万鹏曾经在县文旅局工作过，后来被组织部看中，直接调了过去，算是纪云飞的老部下。 “喂？万科长还在加班啊？真是辛苦！”虽然是自己的老部下，但纪云飞态度摆得很端正，对这位组织部核心部门的科长一直恭敬有加，逢年过节也有联络，这才没有让这层关系断掉。 也正因为此，纪云飞才能及时掌握县里干部调整的最新动态。 “哎呀，纪局长，您老是调侃我，我到哪还不是您的兵嘛！”早上刚刚开了常委会研究干部，万鹏此刻正埋头准备着干部任免材料，忙得不可开交。 “嘿嘿，那不一样，你现在可是部领导，咱们这些老家伙以后还指着在你们手里拿工资呢！” 寒暄几句，纪云飞便切入了正题，“那个，跟你打听个事啊，你看方不方便？” “小营乡，是不是这次也提拔了一个干部？” 万鹏立马回应道：“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我的疏忽，忘记跟您报告了。” “我差点忘了，王磊是您的准女婿……” 万鹏一张嘴，纪云飞便迅速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心中直骂李杰这家伙不靠谱，早知道自己昨天亲自打电话问一下万鹏就好了。 挂断电话后，纪云飞整理着脑袋里有些混乱的信息，渐渐一个新的思路浮现出来。 随着得知王磊提拔的消息，他的态度立马180度大转弯。 第41章 纪家绸缪 纪云飞推开门，带着些许酒气回到了家里。 老婆黄雪芬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纪玲玲则一个人在房间里休息。 一看是纪云飞回来了，黄雪芬埋怨道：“你天天就知道在外面喝酒，不知道女儿心情不好吗？” “你也不想想办法，不行你去和王磊说说，让他别来找玲玲了！” 纪云飞嘿嘿一笑，“我晚上是去找他了！不过和你说的不一样。” “什么？你跟他怎么说的，他同意和玲玲分手了？”黄雪芬丢下手里的瓜子壳，好奇地望过来。 “瞎说什么，不能分手！” “好好好！全家就我是恶人是，我也不管了，随你们折腾去！” 黄雪芬见纪云飞突然改变了主意，故意扭过头去。 纪云飞卖了个关子，对黄雪芬说：“你先别急，你先去把玲玲叫出来，我跟你们说个事。” 黄雪芬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依言敲了敲女儿房间的门。 起初，里面并没有任何回应，黄雪芬又敲了敲，这次，门才缓缓打开，纪玲玲无精打采地站在门口 “你爸叫你出来，有话跟你说。” 纪玲玲皱了皱眉头，有些抗拒，“干嘛啊，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我又不是听不见。” 黄雪芬拉起女儿的手，有些心疼，“连我都不知道哦，神神秘秘的。” 母女俩手挽手来到客厅，坐在纪云飞旁边。 纪玲玲率先冲着老爸说道：“干嘛啊？又要催我和王磊分手吗？” 听着女儿任性的言语，纪云飞不禁有些好笑，用力一拍大腿，“还是我女儿看人准！放心，我不是让你们分手的。” 黄雪芬在一旁冷哼一声，脸上写满了不乐意，显然对于纪云飞的突然转变有些摸不着头脑。 纪玲玲倒是眼神一亮，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哎哟，真难得，你怎么想通的？” “还是你想帮忙把他调回县城了？” 纪云飞也不再隐瞒，把晚上在组织部干部科科长万鹏处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了两人。 虽然老爸并不是良心发现，而是知道了王磊提拔的真相，才同意两人继续交往的，但纪玲玲显然更加激动。 “真的？王磊真的提拔副乡长了？而且还是党委委员？”纪玲玲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喜悦。难怪他昨天给我发信息，问我知不知道是谁推荐上去了，搞了半天是他自己。” “当然是真的，明天就要公示了！” 纪云飞话音刚落，纪玲玲又埋怨起来，“都怪你们，昨天把话说得那么绝，他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我都没敢接，信息也没回！” 纪云飞没好气道：“还怪我呢，你昨天怎么问的那个李杰，我看他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幸好我今天为了稳妥起见，多嘴问了一句，要不然明天公示出来，你更尴尬！” 纪玲玲有些懊恼，“王磊肯定生气了，今天一天都没和我联系。” 想来也正常，人家明明提拔了，满心欢喜想告诉自己这个好消息。结果昨天好不容易接通了电话，还被老妈一通数落。 黄雪芬此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嘛，你们都怪我，就活该我多嘴。” 纪云飞知道这事他自己也有责任，连忙安慰道，“不怪你不怪你。玲玲你也是的，王磊既然已经提拔了，你们之间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你好好和他说说，大不了哄哄他，男人嘛，有时候也需要哄一哄的。” 纪玲玲小嘴一撅，“我才不哄他呢，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他哄我，以后他蹬鼻子上脸怎么办。” 纪云飞看着娇生惯养的女儿，计上心来。 沉吟片刻后，缓缓对纪玲玲说道：“好，这次就让你爸妈当一回恶人。你待会给王磊打个电话，就这么说……” “你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是被李杰那小子蒙骗了。” “我们知道他没有提拔之后，就逼着你和王磊分手。” “但是你要强调，不管我们怎么反对，不管他能不能提拔，你都会坚定地和他在一起……” 黄雪芬冷哼一声，“看来还是你们男的会骗人，这小话说得一套一套的。” 纪云飞无奈地摇摇头，“那也没办法，我们也是上了李杰的当，这是为了补救。我相信玲玲这么一说，王磊怎么可能还会生气，说不定还会更加珍惜玲玲呢。” 听完纪云飞的计划，纪玲玲满心欢喜地打电话去了。 待女儿回了房间，纪云飞点燃了一根烟，转头和黄雪芬说起了在王磊家门口看到的那一幕。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猜王磊搞不好还有更大的靠山？”黄雪芬听到老公所言有些意外。“以前从来也没听说过啊，我们也认识他们家好几年了，应该不可能。” 纪云飞摇摇头，“那你说说看，林树人当年怎么好好选中王磊做秘书，当年我就觉得奇怪。而且你看方云泽现在也和他们家那么亲密，连续两任县委书记啊，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黄雪芬想了想，又问，“那为什么还会把王磊放到乡里去？方云泽怎么不把他调回来，或者让他继续当秘书？” 纪云飞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这是在‘墩苗’，现在不就是把他放到乡镇去提拔，积累基层工作经验？你看，直接一步到位党委委员、副乡长，这是什么待遇？” “而且王磊都干过县委书记秘书了，方云泽肯定是从培养干部的角度这样考虑的，等明年换届的时候直接任乡镇正职，或者回县直单位搞也不是没有可能。” 黄雪芬听到纪云飞的猜测，也渐渐相信了这个事实。 又想到这些领导们为王磊“铺的路”，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真是越来越看好这个准女婿了。 不过，纪云飞还有一点没有和老婆说。 其实，不管王磊背后的靠山是谁，至少可以通过他和林树人、方云泽搞好关系，说不定还能帮自己更进一步…… 纪玲玲回到房间，给王磊打了个电话，可直接就被挂断了，虽然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按照老爸教的说辞，发了个信息过去。 “我想好了。就算你这次没有提拔，不管我爸妈怎么说，我也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第42章 和好如初 晚上方云泽从王磊家出来后，似乎还有些话想和林树人聊一聊，便直接坐上了王磊的车。不过，这让新任县委大秘龙瑞峰的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方云泽此时还没有搬到县委宿舍楼，暂时住在阳平县国际大酒店，王磊将林树人和方云泽送到门口。 月光下，两人并肩而立，借着微弱的灯光，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表情有些严肃，林树人还忍不住又抽了一支烟。 十几分钟后，林树人才返回车上，“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估计晚上到市区也挺晚的了，不如你在我家休息一晚，明早再走？” 王磊缓缓启动了车子，沿着国道稳稳前行，“没事的，林书记，您回去好好休息，我在宾馆凑合一晚就行。” 林树人见王磊推辞，想来也是怕打扰到自己，便也没有强求。 将林树人送到家门口，王磊心里还记挂着他动手术的事。 虽然林树人说的轻巧，但毕竟是癌症，难免有些担心，又详细问了问手术的安排才放心离开。 在宾馆办入住手续的时候，王磊方才腾出空掏出手机，一眼便看到了纪玲玲发来的信息，顿时傻乐了起来。 “这个傻瓜，还不知道我已经提拔了呢。”王磊心里思量着，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迫不及待来到房间给纪玲玲打去了电话。 纪玲玲听到手机传来的铃声，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随手抓了一把头发，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才按下接听键，用有些沙哑的嗓音缓缓说道：“喂？你在哪啊？怎么都不回我信息？” 听到电话里传来纪玲玲有些低落的关切之言，王磊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晚上和领导在一起吃饭，刚把他们送回去。你怎么样？你爸妈是不是又劝你和我分手了？” 纪玲玲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不用管他们，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就算这次不能提拔，你还年轻，以后机会多着呢！” 王磊嘿嘿一笑，“谁告诉你我没有提拔了？” 纪玲玲没好气地说，“还能有谁，李杰呗，我爸妈知道之后气得不行。我看他就是故意没事找事，唯恐天下不乱。” 王磊一听，心里不禁暗自好笑，也不再卖关子，连忙说道：“都跟你说了，他的话不能信。这次乡里推荐的就是我，而且今天已经上常委会研究了，明天公示应该就出来了！” 纪玲玲一听，努力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语气，“什么？真的吗？你可不要骗我！人家会当真的。” 王磊哈哈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我骗你做什么，明天公示都出来了，你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 随即，王磊又说起和李杰、李文昊打赌的事。 “搞了半天都是他们瞎猜的啊！你也是的，发个短信也不说清楚，害我担心半天！”纪玲玲难掩心中的好奇，又追问道，“那这次组织部怎么会提拔你的？你找了哪个领导啊？” 王磊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纪玲玲会这么问，想了一下才解释道：“这次研究的都是之前林书记在的时候酝酿过的干部，我也是其中之一。” “而且考虑到明年换届，组织部来推荐的时候提了年龄的要求，所以整个过程还比较顺利。” “不说这个了，玲玲，还有个更好的消息要告诉你！”说到这里，王磊的声音里难掩兴奋之情，眼睛也亮了起来。 纪玲玲心里偷着乐，做好了捧场的准备，估计王磊要说的，就是他不仅提拔了副乡长，而且还是党委委员。 王磊却激动地告诉她，“林书记是被冤枉的，昨天已经安然无恙回来了！” 不过，和王磊内心的兴奋不同的是，纪玲玲在电话那头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呢！还是林书记关心你啊，早就为你铺好了路。” 听到纪玲玲这副“原来如此”的语气，王磊不禁哑然失笑，生怕她再胡乱猜测什么，没有继续解释。 “你爸妈已经睡了。你明天一早就跟他们说，我已经提拔了，而且是在约定的一个星期以内。” “这样他们就没有理由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纪玲玲听出王磊话里的埋怨，安抚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明天早上就跟他们说。”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歉意，“我爸妈他们也是太关心我了，所以有时候容易钻牛角尖。” “他们毕竟是我父母，你也不要怪他们好不好？” 王磊在意的不过是纪玲玲和自己的感情，自然不会对她的父母斤斤计较。 倒是纪玲玲对林树人接下来的安排颇为关心，一连串的问题追问过来。 不过，对此王磊倒没有过多解释，本来也还没有最终定论。 这段时间，两人各自怀揣着心事，都没有机会好好说过话。 然而，这天晚上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同了，王磊和纪玲玲聊了许久，从两人的工作变动聊到未来结婚的安排，又回忆起热恋时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刚谈恋爱时无忧无虑、单纯甜蜜的时光…… “叮……叮……叮……” 可能是前一天睡得有些晚，王磊早上是被连续急促的手机提示音吵醒的。 拿起手机一看，微信上已经有了几十条未读消息，全是向自己道贺的。 从他们转发给自己的微信公众号链接来看，自己的任前公示已经在网上发布了。 “依据《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规定，为加强干部选拔任用工作的民主监督，现将拟任职的干部进行任前公示（按姓氏笔画为序），公示期限为…… xxx，男，汉族，1975年4月出生…… …… 王磊，男，汉族，1990年1月出生，2012年9月参加工作，中共党员，大学学历。现任小营乡一级科员，拟任乡镇党政副职。” 公示名单里，排在最后的王磊作为唯一一名90后年轻干部，显得格外耀眼。 第43章 不胫而走 王磊斜倚在床上，逐一浏览着大家发来的信息。 有的称赞他深藏不露，在关键时刻脱颖而出；有的认为他勤勤恳恳多年，现在机会来了水到渠成；还有熟悉一些的，则开玩笑说他走了狗屎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在众多的信息中，不乏平时都没怎么打过交道的同事、领导，这些人以往和他交流就不多，有的甚至在林树人“出事”的这段时间里当面、背后冷嘲热讽…… 然而此刻，他们的语气却无一例外，变得异常客气，字里行间透露出对他的恭维。 看来这次自己出人意料的提拔，似乎对他们冲击不小。 不过，有一人的信息却让王磊有些意外。 点开有些陌生的头像，备注的名字瞬间勾起了他遥远的回忆。 温琳——一个记忆中高中时有些内向的小女生。 那时的她，总是穿着朴素的校服，扎着简单的马尾辫，是老师心目中的乖乖女。 还是高二的时候，李杰仗着家里做生意有些背景，经常和别班的几个小混混厮混在一起。有一天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在女厕所门口拦住了温琳，硬让她和自己交往，其他几个别班的二流子也在一旁起哄。 温琳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花容失色。 王磊恰好经过，看不过去，便出手教训了几人。 这让温琳一直心存感激，不过王磊当时没有多在意什么，和她也交集不多，毕业之后便渐渐断了联系。 虽然就此和李杰结下了梁子，但好在之后这帮人也没有再找自己班上女孩子的麻烦。 “好久不见，听说你都当大领导了啊！”温琳简单地问候着，后面还附上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王磊解释道：“没有的事，只是小小的副科而已，哪里是什么大领导。” 两人闲聊了几句，王磊才知道，温琳毕业后就去了华京发展，现在在快音集团社会事业部工作。快音此时已经是风靡全球的短视频平台，温琳一直成绩优异，能进入这种国际大厂，王磊并不意外。 不过，这也让王磊有些疑惑，她远在千里之外的华京，怎么知道老家的消息的。 就当翻看到最后两个微信群时，王磊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头。 他先点开“纪家人的温馨小窝”，纪玲玲把他拉进了纪家亲戚的微信群，还把公示的链接发到了群里，一家人在后面点着赞，还七嘴八舌地羡慕纪云飞找了个有出息的好女婿。 可王磊记得去年过年去纪家拜年的时候，他半开玩笑地说自己这个未婚夫也应该拉到群里来了，可纪玲玲却当即拒绝，说等到结婚了才能正式算他们家的人。 现在看来，这个微信群的进群门槛恐怕得是副科级才行，王磊心里暗自腹诽。 随即，他又点开了另外一个微信群，这是他和纪玲玲的中学同学群，纪玲玲居然也把公示的链接发到了这个群里，这让王磊不禁皱了皱眉头，估计温琳就是在群里看到的消息。 毕业这么多年，所谓的同学群都变了味，大家从谈论青春校园变成了炫耀攀比。 除了偶尔和个别关系好的同学聊聊天之外，王磊几乎没有在群里说过话。 而纪玲玲作为大家口中的“高干子弟”，倒一直在群里十分活跃。 众人一见纪玲玲发到群里的链接，立马把王磊的名字圈了出来，疯狂的在群里两人，嚷嚷着让他们发红包…… 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屏幕都快被刷爆了。 “恭喜恭喜，纪玲玲本来就是‘官二代’，现在老公也当官了，真是一家人都是大官啊！【表情：大拇指】” “求罩！【表情：抱大腿】” “【表情：跪舔】” …… 纪玲玲似乎十分享受这种被众人吹捧的感觉，一点都不吝啬，直接在群里发了一个200元的大红包。红包一出，群里更是炸开了锅，大家纷纷抢红包，并继续发表着奉承之言。 看着群里的热闹景象，王磊似乎都能想象得到纪玲玲此刻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样子。 纪玲玲从小就被众星捧月惯了，有时候和身边的人相处起来比较高调，那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优越感，确实让王磊一直有些不适。 以往还不太明显，王磊也尽量包容她的性格。 但这次，在王磊看来，明显有些过头了，在体制内还是应该低调行事才对，免得被有心之人惦记上，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看来是得找时间和纪玲玲聊聊了。 王磊起床简单洗漱一番便直奔汽车站，搭上了回阳平县的班车。 一到乡里，王磊便径直回到文联办公室，轻轻推开门，只见程松还是和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地坐在办公桌前，手中捧着kdle，沉浸在网络小说的世界里。 见是王磊回来了，程松抬起头，故作惊诧道：“咦？这不是即将上任的小王乡长吗？怎么走错地方了？” 王磊对程松的一惊一乍早已习惯，“什么走错了？这不就是我自己办公室嘛。” “你亲爱的李文昊主任一大早就张罗着给你安排宿舍和办公室，一上午来了好几趟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搬过去了呢。”程松脸上露出几分戏谑的笑容。 王磊顿时醒悟过来，知道李文昊这是在主动向自己示好。 不过公示还没结束，正式的任命文件也没有下发，暂时还是低调一点的好。“我可舍不得主席你，能不能不搬办公室啊？跟你坐一个办公室多快活！” “晕，你都马上是我的分管领导了，还跟我坐在一起像什么话。” “那你跟我一起搬嘛。” 程松翻了个白眼，岔开了话题：“李文昊来的时候还说，等你回来了，去一下钱书记办公室。” 王磊微微一愣，“哪个钱书记？” “钱飞鹏书记！” 程松的话，让王磊思量起来，自己自从第一天报到见了钱飞鹏一面之后，就没有被他召见过。 此番提拔想必也是在他意料之外，这个时候找自己，无非是就分工安排听听意见罢了。 见离下班时间还早，王磊放下包便朝钱飞鹏办公室走去。 和第一天见面时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不同，见是王磊来了，钱飞鹏此刻堆上笑脸，主动站起身，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随即赞叹道：“王磊老弟，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第44章 有人不爽 王磊微笑着回应道：“钱书记哪里的话，还不是靠您关心。” 钱飞鹏自然不会信王磊的鬼话，眼神里反倒透露出浓厚的兴趣，“算了，如果不是你背后的关系，这次推荐的条件怎么会好好的加上90后的条件，是不是给你量身定做的？” “你是90年1月出生的，从这一点上看，你天赋异禀啊！以后只要有年龄方面的限制，你永远在90后这一代干部中排前面，占尽了先机啊。” 钱飞鹏的话让王磊有些不自在，试图辩解一番，“这个，我听组织部的朋友说，主要是因为这一批都是原来酝酿过的干部……” 谁知钱飞鹏手一挥，“哎~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说给别人听的，老书记酝酿的名单，新书记可以认也可以不认，可以全认，也可以只认一半。只要是认了你，就说明你……有点东西！” 说到这里，钱飞鹏的眼神变得格外犀利，若有所思地用手指了指王磊。 见此，王磊索性也不再反驳，没有作声，只是笑笑。 其实，说到底，自己所谓的关系、靠山都明晃晃摆在台面上，除了林树人还能有谁。 钱飞鹏当然明白这一点，刚才也不过是稍稍试探一番，见王磊没有回应，便切入了正题。 “另外，我打听打听啊，林树人书记是不是没事了啊？” “王磊，我现在可是你的班长啊，你要是知道，可得如实跟我说。” 钱飞鹏还是太心急，其实这点小事很快也不是秘密了，王磊也没必要隐瞒。 没有过多考虑，王磊便回答道：“是的，林书记已经被证实是冤枉的了，他昨天还回来了一趟。” 见王磊不仅第一时间知道了林树人的消息，而且看样子昨天还陪林树人一起回来，钱飞鹏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了大半。 不过，钱飞鹏显然对林树人的事颇感兴趣，继续问道：“他这次是怎么回事啊，省纪委怎么会好好地请他过去，还调查了这么长时间？” 王磊想了想，小心回答道：“林书记还是比较实在，眼里揉不得沙子，肯定也得罪了一些小人……” “不过，具体是涉及到什么问题，我确实不清楚。既然林书记回来了，不就说明一切都是子虚乌有的抹黑嘛，我就没问了。”虽然林树人是清白的，但毕竟也涉及了他家里人，王磊含糊其辞地回应着。 钱飞鹏眯着眼睛，似乎还想问些什么。随即掏出两支烟，丢给王磊一支。“那林书记接下来准备怎么安排啊？现在方书记已经到任了，下一步他是回市里吗？” “这个我昨天我也问了林书记，不过他没有跟我说，可能暂时也没有定下来。”林树人患癌也是他的私事，王磊也不便回答，便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噢，也对。可能市里接下来还要重新研究，正好也休息休息一段时间。算了，不说这个了。”钱飞鹏知道在王磊嘴里套不出什么准确消息，便换了个话题。 “我看今天你已经公示了，等过几天公示期一结束，我们就召开党政联席会议，研究一下你的分工安排。” 见钱飞鹏终于不再追问林树人的事，王磊也松了一口气，迅速接过话茬。 “好的，我刚刚到乡镇工作，还要多向各位领导学习。关于分工，我自己暂时没什么特别想法，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钱飞鹏听到王磊表态，笑了笑，缓缓说道：“不要急着表态，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一说。” 王磊正等着这句话，便将这段时间争取“艺术乡村”试点的一些考虑详细汇报了一番。 然后，钱飞鹏似乎对此并不感冒，而且在提到关停采石场的提议后，还皱了皱眉头，立马打断道：“这怎么行？这些采石场都关系到村民的生计，一下子关停肯定会激化矛盾，影响稳定。” “而且各个村好不容易把场子办起来，解决了不少就业问题，如果贸然关停，势必影响到村集体经济收入，你这个阻力很大啊。” “我觉得不妥！” 王磊没想到钱飞鹏也对关闭采石场的工作这么反感，心中难免有些猜测，但也没有在这个时候继续抬杠。 “这个，可能是我考虑不周了，下一步我再和赵乡长商量商量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案。” 王磊发现，当自己提到赵清月时，钱飞鹏的神情便不自觉地阴沉几分，看来这位履历丰富的党委书记和新生代乡长之间配合得也没有想象中顺畅。 不过，王磊就涉及民生、财政的工作去征求乡长的意见也无可厚非，不好多说什么。 感受到钱飞鹏的态度，王磊心中了然，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识趣地起身告辞。 其实对于分工什么的，自己并无多少在意。 要想成长，不可能一辈子干轻松惬意的工作，既然到乡镇来了，就做好了来吃苦的打算。 况且，在当前新媒体形势下，什么工作都不好干，任何一个细微的差错都可能被无限放大，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捅大篓子。 只不过前一段时间已经做了争取“艺术乡村”试点的打算，如果能由自己继续推进当然更好。 不过，王磊的想法，其他人似乎并不了解，特别是党委副书记钱博超。 自打王磊来到小营乡，钱博超便没有正眼看过他，恰好还是自己分管，还准备以后慢慢看看笑话。 只是，王磊出人意料“啪”地一下成了党委委员、副乡长，距离自己这个副书记也不过一步之遥。 这让钱博超颇为不爽，难以接受。 推荐提拔的事，他阻止不了，不过工作里能使的绊子就多了。 此时，他正坐在常务副乡长宏办公室吞云吐雾。 “建宏乡长，你说是不是，你分管安全生产和生态环保也好几年了，可不得让新来的同志挑挑担子？” 此话似乎说到了宏心坎里，只见他一脸感激回应道：“说的是啊，当时主要是考虑到老程年龄大了，赵乡长才让我把生态环保也代管一段时间，现在也一年多了。” “还请博超书记在会上为我呼吁呼吁！这些‘重要’的工作，还是交给更年轻、更有干劲的同志来干！” 钱博超嘿嘿一笑，拍着胸脯保证，“建宏乡长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第45章 做客纪家 公示期过得很快，最后一天的时候，纪云飞还让纪玲玲请王磊去家里吃了顿饭。 以往纪玲玲还特别要面子，隔三岔五就让王磊去的时候买上些礼品，而且必须是上档次的。 这回，王磊原本就准备从家里拿两袋新做的挂面过去，可王志宏一听王磊要去纪家做客，非要再去买了两条软华烟，给王磊放进袋子里。 “纪家条件好，你不要失了礼数，别让人家小瞧了，知道不？” 王磊有些无奈，苦笑道：“那以后我要是不准备这么多东西，还不能去他们家吃饭了？” “那是以后的事，以后结了婚再说！好了，去！” 看着王磊骑上摩托车渐行渐远，李彩霞在后厨一边忙活一边揶揄王志宏：“哎，就你大气，去吃顿饭还非要买两条烟。” 王志宏憨厚地笑了笑，“那怎么搞呢，还不是想儿子去了有面子一点。” 李彩霞却叹了口气，一脸忧虑，“我倒是觉得，王磊虽然对纪玲玲挺上心的，但我总觉得他们不太合适。” “纪家人要求高，纪玲玲又被宠坏了，以后日子能好过才怪。” 王志宏愣了一下，随即反驳道：“你不能因为纪家父母要求多，就对儿媳妇有偏见啊，你这个婆婆可别先入为主，给孩子们添堵。” 李彩霞哼了一声，“你看，纪玲玲每次来我们家，是带了点东西，没错。也不便宜。可哪次是真心实意准备的。” “不是他们家根本用不上的电器，就是快过期的保健品，一看就是人家挑剩下来，送不出去的。” 王志宏心里也清楚，不知道怎么反驳。 李彩霞继续说道：“还有纪玲玲，她以前到家里来的就少，自从王磊去了乡里，更是一次都没露过面，我看上次王芳说得也对，她也和朱老三他们一样，以为王磊‘倒了霉’。” “要不是儿子这次提拔当了领导，纪家人还能请他去吃饭？” “儿子要是真成了纪家的女婿，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啊！” …… 父母的担忧，王磊并不知晓。 但对于去纪玲玲家吃饭的事，王磊其实一直很抗拒。 纪家不仅规矩多多，去了穿什么鞋、用什么杯子都有讲究，光用的纸巾都分门别类有三四种，去过一次就让王磊浑身不自在。 更让人受不了的，就是全程都要被纪云飞说教，就算之前在县委办的时候，纪云飞在家也摆上领导架子，动不动就批评王磊的观念，称他不求“上进”。 不过，这次不仅纪玲玲罕见没有批评自己东西准备得不行，黄雪芬还客气地把拖鞋拿到了门口。 这让王磊受宠若惊，连忙接了过来。 “阿姨，我来就行了，”王磊换上拖鞋，小心翼翼把自己的脏鞋子放在指定位置，然后把带来的挂面和香烟送到厨房。 “叔叔、阿姨，这是我们自己家刚做的手工挂面，带一点给你们尝尝。” 纪云飞看到王磊带来的挂面之后还爱不释手，从袋子里将香烟拿出来随手放到一边，拿出面条左看右看。 “哎呀，你们家饭店的面条在县城很出名的啊，以前就想吃来着。我看晚上老黄你也不要煮饭了，我们就吃王磊带来的面条！” 黄雪芬系上围裙，接过挂面，“好，听你的，王磊，你随便坐，马上就开饭啊。” 趁着黄雪芬下面条的功夫，纪云飞还特地从家里的小酒柜里取了瓶陈年茅五剑酒出来。 对于纪家人态度如此迅速且彻底的转变，王磊一时还有些恍惚。 回想这半个多月时间，纪玲玲对自己总是带着几分冷淡和疏离，而纪云飞和黄雪芬更是前两天还强硬地逼着纪玲玲与自己分手，如今却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比以前更加热情。 然而，很多事情不是他们当做没有发生，就可以真的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的。纪云飞和黄雪芬两人势利、冷漠的态度，已深深印刻在王磊心里，绝非一朝一夕就能轻易抹去。 尽管心中有着诸多疑虑和不满，今天王磊只当是之前纪玲玲父母误会了自己，所以心存愧疚罢了。 此时，纪云飞已经拆开了那瓶陈年佳酿，一股浓郁的酒香提醒着王磊不要过多纠结。 王磊定了定神，毕竟对于纪玲玲，自己还是深爱着她的，而且这次不管纪家父母怎么说，纪玲玲都选择坚定站在了自己这边。 纪云飞给四人都倒上了酒，笑容满面，“王磊，恭喜你啊，明天公示结束，你就算是正式走马上任了！来，我们一起祝贺王磊！” “谢谢叔叔阿姨，你们客气了，我敬你们！”王磊也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纪云飞接着又问起了和纪玲玲、钱飞鹏一样的问题，对这次王磊提拔的缘由和林树人的事表现出了浓厚感兴趣，不过这几个问题王磊已经回答了多次，熟练地应对着。 晚上的氛围倒是格外轻松，纪云飞也不再说教，而是和大家一起聊起了家常，一瓶酒很快见了底。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纪云飞点上一支“平天下”，又分给王磊一支。 这种烟在几年前要卖150元一包，现在也很难买到，王志宏给王磊准备的华烟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在纪家，像华烟这种档次的香烟估计只能拿来走走亲戚做做人情了。 见王磊也点上烟，纪云飞又把纪云飞又把话题绕回了林树人身上。 “王磊啊，这次你能提拔，还是多亏了林书记的关心啊。” “你看如果不是他做好了提拔你的准备，这回估计你要捡漏也很困难！” 王磊点点头，“是的，我是要好好感谢林书记，他对我有知遇之恩……” 话还没说完，纪云飞又说道：“林书记既然没事了，他要是回县里，你跟我说一声，我们一起请他吃个饭。” “他前几天回来了一趟，是我去接他的。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到县里来了。” 纪云飞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是我说晚了，早知道我们应该来安排一下的。” 说完，又点上一个烟，观察着王磊的反应。 感受到纪云飞的目光，王磊把烟掐灭，微笑着说道：“没事，以后还有机会呢。” 突然，纪云飞却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你毕竟还是在新来的方书记手里提拔的啊，对不？” “等你公示结束，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请方书记吃个饭？” 第46章 买房买车 这话题切换得太快，让王磊有点跟不上节奏。“这个……方书记估计不会轻易答应的。” 王磊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犹豫，显然感到有些为难。 “这有什么，书记提拔了你，这可是你人生中的一大步。你当然应该表达一下感谢。他同不同意是他的事，你表不表示就是你的态度问题咯。”纪云飞又开始说教起来。 “再说了，你们又不是不认识。” 纪云飞这话说得颇为巧妙，领导和干部之间，当然不能说不认识，就算之前不认识，以后也可以认识，但认识到哪种程度却大不一样，他此刻便是想试探试探王磊和方云泽究竟是何种关系。 王磊本不想在纪云飞面前将自己和方云泽联系起来，但让他故意扯谎，说和方云泽不认识也不是他的风格。 毕竟有林树人和程松的关系摆在那里，确实也打了好几次交道。 “那我等下次碰到方书记的时候问问看。”王磊犹豫了一下，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纪云飞连连摆摆手，“这种事怎么能等，现在正好有个合适的理由，你要抓紧时间去主动汇报！错过这个机会，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说完，又试探性地问道，“就是不知道林书记和方书记关系怎么样，如果他们关系好的话，不然到时候请林书记也一起参加。” 王磊愣了一下，既然纪云飞已经问到了这个份上，也不打算隐瞒什么，“他们关系应该还不错，不行我请示一下林书记，请他来帮我约方书记好了。” 纪云飞终于听到了想得到的答案，喜上眉梢一拍大腿，“这就对了嘛，多和领导走动走动，领导才能关注你嘛。” “回头你要是汇报好了，我也去帮你陪一下，凑个热闹。” 虽然清楚纪云飞就是想和领导套一套近乎，但王磊本就不喜于安排这些宴请，索性也乐得请纪云飞来陪一陪。 纪云飞的目的达到，很是开心。 黄雪芬端上一盘水果，看几人有说有笑，便坐到王磊旁边，又给纪云飞使了个眼色。 “王磊啊，你们在一起也五年时间了，今年过年的时候，就准备国庆节订婚的。我看，还是按这个计划来，好不好？” 黄雪芬突然提起订婚的事，多少让王磊有些意外。 之前自己被调去小营乡，纪玲玲负气说取消订婚，反正王磊也对订婚这些繁琐的流程也确实兴趣不大，干脆也不提这茬，准备过一段时间再说。 “叔叔，阿姨，本来我和玲玲就说好要订婚的，不过现在距离国庆节只剩不到一个月时间了，是不是有点仓促。而且关于订婚的事，我想最好还是能和我父母一起商量一下，不然我们到时候再确定时间。” 之前是纪玲玲提的取消订婚，才耽误了半个多月时间，她自然不好说什么。 黄雪芬也没有马上表态，看向了纪云飞。 纪云飞乐呵呵的结果话茬，“王磊说得也对，不然过几天找个时间，我们两家人坐在一起商量一下再说。” “王磊也刚刚提拔，工作上的事估计也要忙一段时间，国庆节确实有点仓促了。” “我们还是要以王磊的事业为重，是不？” 听着纪云飞那冠冕堂皇的话语，王磊心中不禁暗自腹诽。原本就是因为纪家看不上自己，才耽误了订婚之事，结果就被他们说成是为了自己的事业发展让路。 不愧是领导干部，辩证法学得确实好。 “谢谢叔叔阿姨理解，回家我就和我爸妈说，我们也做做准备。” 又在纪家坐了一会，王磊见天色已晚，便准备告辞。 纪云飞和黄雪芬难得让纪玲玲送送王磊。 两人并肩走下楼梯，王磊轻轻搂住纪玲玲轻盈而柔软的身段，享受着难得的亲密。 纪玲玲晚上也喝了点酒，脸颊微红，整个人显得更加妩媚动人，她亲昵地靠在王磊身上，突然又俏皮地凑近他的耳边，轻轻地亲了一下。 让王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他有些心痒难耐，“上次好像某人说，我要是完成了任务，要好好奖励奖励，是不是啊？” 纪玲玲嗔笑道：“哟，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无所谓呢。” “那怎么能忘了，”王磊紧紧地将纪玲玲搂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那你说说，你要奖励我什么啊？” 纪玲玲伸出手指在王磊的唇边点了点，“你等着，过两天，我去你们乡里去看你啊。到时你就知道了！” “倒是你，晚上我爸妈说起订婚的时间，你都不知道主动提一下婚房的事。” 这时楼道里传来了人声，纪玲玲一下子从王磊怀里挣脱出来，快速朝楼下走去…… 纪玲玲有意无意突然提起婚房的事，这让王磊原本高涨的情绪瞬间变得有些意兴阑珊。 之前准备国庆节订婚的时候，纪玲玲就对王磊家准备的婚房有些不满意，执意要在县城最豪华的小区买一套大平层。这让王磊压力有些大，除了他自己的积蓄和公积金，恐怕还要让父母补贴二十万才能凑上首付。 王志宏夫妇倒是说没有问题，不过王磊还是不愿意为了让纪玲玲充门面就把父母的家底掏空了。 现在既然订婚的事又重新提上了日程，看来婚房也要尽快和纪玲玲商量好才行了。 跟着纪玲玲从楼道里走出来，夜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纪玲玲拉过王磊的胳膊，指着北边最高的几栋楼，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夜色下，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轮廓。 “你看，我每天上下班回家，都能看到‘景湖新城’的房子，马上月底他们就要开盘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预定好不好？” 王磊看着纪玲玲那满是渴望的眼神，不忍心扫她的兴，“那我们先去看看再说嘛！” 饶是如此，纪玲玲对王磊的态度还是不太满意，“什么叫看看再说，你是不是嫌他们房子面积太大了，你想想我们以后肯定是要生两个小孩的，至少也要4个房间，3间卧室1间书房兼客房，没有140平怎么行？” 纪玲玲心仪的“景湖新城”小区，不仅面积普遍大，而且单价还高。开发商打着精装修的幌子，每平方比县城其他小区要贵上两三千块钱，即便如此，依然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面对这样的房价，王磊不禁有些犹豫。“现在就准备这么大的房子是不是有点早？就算有了小孩，等他们长大到单独睡卧室，至少也要七八头十年之后了，不然我们过十年再换个大房子就是了。” 纪玲玲皱了皱眉头，“那不是浪费钱嘛，不如一步到位好了，大不了我们装修简单一点，把钱省在刀刃上。” “我爸单位一个副局长，她家女儿买的婚房就是这个小区，我爸一个正局长，总不能买得比副局长家里的还差。” 听多了纪玲玲的攀比之言，王磊都兴不起反驳的兴趣。而且，看样子纪玲玲对已经“精装修”的房子似乎还不满意，还要重新装修，王磊又是一阵头大。 见王磊欲言又止的样子，纪玲玲宽慰道，“你让你爸妈想想办法，出个首付嘛，回头贷款我们俩一起还，压力也不会太大的。” “等看完了房子，我们再去看看车子，我爸妈说到时候给我们买一辆奥车当陪嫁。” 虽然纪玲玲说是陪嫁，实际上肯定买回来也是她自己开，相当于给女儿买辆车子。 王磊笑笑，思量着回去要怎么和老爸老妈开口，突然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没想到是方云泽的秘书龙瑞峰发来的信息：“磊哥，方书记说明天下午去小营乡调研。提前跟你说一声，你准备准备！” 王磊听到方云泽这么快便将调研小营乡的事安排上了日程，给龙瑞峰回复感谢之后立马计上心来。 不过，紧接着李文昊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第47章 首次参会 “李主任好啊，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指示吗？” 电话那头的李文昊这几天对王磊客气多了，“王乡长您可真是折煞我了，不敢指示。钱飞鹏书记本来准备明天下午开党政联席会议的，结果今晚接到县委办的通知，明天下午方云泽书记要来我们乡里调研。 “所以书记让我通知一下，会议提前到明天上午8点半召开，一是研究领导班子成员分工调整，二是讨论方云泽书记赴小营乡调研安排，请各位领导按时参加！” “好的，收到。一定按时参加！”王磊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纪玲玲也好奇地凑了过来，“谁啊？” 王磊收起手机，“我们党政办主任，通知我明天上午开党政联席会议。” “乖乖，王乡长不得了了，现在都要参加领导班子会议了啊。”纪玲玲眼睛一亮，看起来比王磊还要兴奋一点。 王磊微微一笑，伸手刮了刮纪玲玲的鼻子，“那你还不永远是我的领导嘛！” 纪玲玲锤了一下王磊的胸口，“讨厌，油嘴滑舌的。” 王磊作势又将纪玲玲搂在怀里，两人趁着夜色拥吻在一起。 良久，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纪玲玲捏着王磊的手掌，“你抓紧上任知道不，等你办公室、宿舍什么的安排好了，我去看你。我到时候帮你买点生活用品带过去。” 王磊点点头，随即又坏笑道，“放心，一定把宿舍准备好，等你来……” 纪玲玲知道王磊又在想些不正经的事情，调皮地拍了拍他的脸庞，然后脚步轻快地朝家里走去。 虽然纪玲玲身上也有一些毛病让王磊很纠结，但每次和纪玲玲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亲密无间的感觉，和纪玲玲对自己的那种依恋，总是会让王磊习惯性忽略掉这些毛病。 第二天，王磊生怕开会迟到，早早骑上摩托车朝着小营乡驶去。 路上又有好几辆满载砂石的大车呼啸而过，似乎比前些日子还频繁，扬起一阵阵尘土，连远处的山峦都变得模糊不清。 等王磊骑到乡里，浑身上下都是灰蒙蒙的，头盔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浮尘。 停车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郭炜。 郭炜看王磊灰头土脸的样子，噗嗤一笑，“王乡长，你怎么搞得像是视察工地回来一样。” 王磊郁闷地摘下头盔，“正好碰到两辆拉砂石的车子，一路上被他们夹在中间，吃了一屁股灰。” 郭炜也颇有同感，“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几个村拉出来的砂石越来越多。” “算了，不说这个，正好李主任让我把新办公室和宿舍的钥匙拿给您，不然您到宿舍去简单洗一下。” 听了郭炜的建议，王磊欣然同意，接过钥匙。 新安排的宿舍明显比一般干部的条件要好一些，还有独立的淋浴间和卫生间。 王磊把身上的灰尘掸了掸，又简单冲了个头，用毛巾擦了把脸。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王磊不禁陷入了沉思。 想起报到那一天，李文昊故意刁难自己，让自己去住仓库，而现在自己已经成了党委委员、副乡长，李文昊对自己的态度也有所改观，竟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对于王磊来说，仿佛是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发生了太多的事。 或许之前几年，自己都是忙于具体的事物，林树人让干什么，便干什么，对于未来也没有什么明确的规划和方向。 而自从到了小营乡，什么都要靠自己摸索和琢磨，反而让王磊浑身充满了干劲。 想到这里，王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嘴一笑。 从宿舍一出来，王磊便直奔会议室。 已经有五六个班子成员坐在会议室里，王磊礼貌地和大家打了个招呼。 赵清月抬头看向了王磊，轻轻点头致意，并指了指座位上的席卡。 王磊循着名字，在会议桌的中间找到位置坐下。 虽然自己是排名最末的党委委员，但其他不是党委委员的副镇长都要排在王磊的后面。 这几位副镇长都要比王磊大上头十岁，王磊之前也没和他们打过交道，客气地和他们握了握手。 就当王磊正准备和他们寒暄几句，钱博超却毫无征兆地向王磊发了难。 “王乡长真是好惬意啊，刚刚才从宿舍过来，我看你刚洗漱完的样子，是不是昨晚庆祝得太晚了。” “年轻人，还是要低调点好啊。” 钱博超自己也就比王磊大个四五岁，此时却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讲着老气横秋的话，这让王磊听着实在有些违和。 王磊心中微微一沉，但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的笑容，擦了擦还有些潮湿的刘海和鬓角，“不好意思，钱书记，我早上刚刚拿到宿舍钥匙。骑摩托车过来的时候搞得身上全是灰，所以去洗了把脸。不能把会议室的空气污染了不是？” “小王乡长不愧是大机关下来的，就是比我们糟老头子讲究啊！不知道基层乡镇工作适不适应得了哦！可别到时候水土不服啊！” 说话的人王磊见过一面，是常务副乡长宏，50岁出头的年纪，天天就想着什么时候能解决个正科。 王磊摸了摸鼻子，“既然到乡镇来了，不管适应不适应，工作不都得干嘛！还请马县长多关心才是。” “建宏你这话说的，王乡长能在县委办这么多年，有什么不能适应。再说了，年轻人学东西多快，不想我们，老喽！跟不上时代咯。”乡人大主席汪旭已经到了即将转岗的年龄，整个人整个人散发着超然物外的气息。 王磊对汪旭报以感激的微笑，汪旭也朝着王磊点了点头。 在汪旭眼中，显然是王磊这个未来潜力无限的年轻干部要比宏这个糟老头子有投资价值得多。 这时，郭炜端了一杯茶放到了王磊面前。 其他领导都带着自己的茶杯，王磊从宿舍直接过来，没有带杯子，没想到郭炜还粗中有细，服务意识也不错。 汪旭眯着眼睛，似乎很欣赏王磊，继续说道：“王乡长，你这么年轻，还没有成家。” “你看我们赵乡长怎么样，你们两年龄相仿呢，都是一表人才、前途无量！” “你们别说，这么一看，真是天作之合呢！” 汪旭在班子里年纪最大，性格也开朗，说起话比较随意，有时候也喜欢开开这些小年轻的玩笑。 宏闻言，嘿嘿一笑，起哄道，“我们赵乡长可是一直单身呢，王磊虽然比你小一点，不过确实很般配嘛。” 赵清月平时开起会来比较严肃，不和其他人一样嘻嘻哈哈，一方面和他们确实没什么共同话题，另一方面自己比较年轻，又是女干部，如果不稳重一点容易被这些老家伙看低。 但此时听到汪旭和宏的话，心里虽然想的是要装出一副漠不关心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却忍不住瞟了王磊一眼。在那一刹那，她竟然情不自禁地考量起了汪旭的提议，心中泛起了一丝微妙的涟漪。 感受到脸庞和耳朵上传来的温热，赵清月清了清嗓子，冷冷地说道：“汪主席，您有所不知，王磊乡长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没有对象。” “一说您就知道，他女朋友就是县教体局纪云飞局长家的千金。” 汪旭一听，一惊一乍地看向王磊，“搞了半天，你是纪局长的女婿啊。” “失敬失敬，你……还真是有点东西啊！” 第48章 挑挑担子 王磊没想到自己这点破事赵清月居然也知道，不清楚到底是程松，还是姚若薇在她面前大嘴巴。 “咳咳，没有没有，我和我女朋友在一起好多年了……”王磊解释着，“当时我哪知道她是什么局长家的千金。” 其他几位班子成员听到汪旭口中的八卦，均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只是各人神色各异，各怀心思。 赵清月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可能在她看来，这样的铺垫和“爆料”，也有利于王磊在小营乡更快地站稳脚跟。 钱博超眼神中闪过一丝妒色，心里不是滋味，显然是在暗自懊恼怎么自己就遇不到这等好事。 其他几名副乡长则看不出什么立场，只是表现出些许的惊讶。 汪旭看起来还想和王磊攀谈两句，但此时钱飞鹏和组织委员段鸿一起走进了会场。 段鸿的座位就在王磊旁边，钱飞鹏则是独自一人坐在上首的位置。 虽然现在是党委领导一切，但在县一级往下的实际操作中，党委书记和政府主要领导在摆座次时，通常会出于对对方的尊重，要么将两人摆在一起，要么像座谈会一样坐在会议桌较长的那一边，然后围坐在一起。 而钱飞鹏的做派，俨然就是将赵清月这个乡长当做普通的下级对待。 见钱飞鹏坐了下来，汪旭也不再闲扯，微微欠了欠身子，调整了一下坐姿。 其他人也都翻开笔记本，坐正了身体，表示进入了会议状态。 钱飞鹏坐定后，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环顾四周，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 他那略带审视的眼神，仿佛在评估着每个人的精神状态，而他自己则似乎非常享受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王磊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在县委的关心下，又有一位新同志加入到我们领导班子中来，我们大家欢迎一下王磊乡长。” 说完带头鼓起掌来。 王磊见钱飞鹏还特地提起自己，站起身打了个招呼。 “想必大家刚刚已经认识了，我就不再隆重介绍了。今天开会的议题有三项，一是传达学习……” 昨晚听李文昊说议题只有两个，王磊也没在意，没想到钱飞鹏还很重视执行“第一议题”这些细节。 这是上级的最新要求，旨在确保各级党组织能够及时学习并贯彻上级的决策部署。 但即使之前林树人在大会上多次强调，很多乡镇党委书记此时还没有这个意识，这让王磊对钱飞鹏有些刮目相看。 不过，除了赵清月在认真记着笔记之外，其他人看起来对这些理论学习的安排似乎并不重视，要么在闭目养神，要么在翻看着手机。 钱飞鹏也只是照着新闻通稿掐头去尾地念了一遍，便迅速结束了这一项议题。 “下面，我们开始第二个议题，研究领导班子成员的分工调整。” “鉴于近期的人事变动，我们班子成员的分工也要做相应的调整，会前我征求了清月乡长、博超书记和其他相关班子成员的意见，请组织委员起草了一个初步分工方案。” “现在，请大家先看一看这个方案，然后发表自己的意见。” 王磊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方案，首先跃入眼帘的便是自己的分工。 “王磊同志负责宣传、文化、旅游等工作，分管宣传办、文明办、综合文化服务中心、新时代文明实践站……” 看来之前和钱飞鹏的沟通也稍微起了点效果，下一步“艺术乡村”还是在自己手里推进。 只不过这些原本都是钱博超分管的内容，看来会后还要去和他对接一下。 至于赵清月和钱博超本人，似乎对这个安排已经知晓，并未过多关注，简单看了一下之后便抬头看着众人的反应。 钱飞鹏也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按照末位发言制度，等待大家发表意见。 王磊身旁的几名副乡长，首先表示没有意见。 接着便轮到王磊自己，他直接表态，“我服从组织安排，保证在党委领导下做好分管的工作。” “之前博超副书记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会后我再向博超书记取取经。” “王乡长客气了，你从县委办过来，我们这乡镇水平哪能入得了你的法眼。”钱博超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听到王磊对自己的称呼从钱书记变成了博超副书记，眉毛跳了跳，虽然这代表着王磊的身份从下属变成了一个班子的同僚，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接下来的几名党委委员，因为不涉及到自己分工，当然没有说什么。 不过轮到常务副乡长宏发言的时候，他顿了顿，然后露出征求意见的表情，看向了钱飞鹏，“飞鹏书记，我有一些个人的考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钱飞鹏头都没抬，只是淡淡地说：“你有什么意见直接说就是了，今天本来也就是班子开会讨论，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畅所欲言。” “这个我的分工里面啊，工作任务都很重，特别是财税、规划、城建，实在忙不过来。另外还有安全生产和生态环保，压力都很大。” “这个生态环保原本还是老程负责的，现在他也退休了，我也代管了一年多，书记您看看能不能把我这几块分工动一动，让新来的年轻同志挑挑担子？” 话音刚落，便给钱博超暗暗使了个眼色。 其他人听到宏的话，纷纷看向了王磊。 钱博超此时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建宏乡长说得也有道理，王磊同志这么年轻，能力又强，是要作为后备干部重点培养才对，安全生产和生态环保交给王磊同志来负责也未尝不可。” 其他班子成员听到钱博超对王磊的吹捧，有的露出微妙的笑意，都坐壁上观看着王磊如何应对。 第49章 弄巧成拙 赵清月首先皱了皱眉头，他宏有什么忙的，无非是想把那些容易出问题、需要背锅的工作一股脑儿地甩给新来的王磊。“王磊同志刚刚到位，政府的很多工作还不熟悉，我们副乡长还有一个职数空缺，不如等下次补充的时候，再商量。” 汪旭见钱飞鹏盯着方案不说话，也插话道：“你个老马太坏了，人家小年轻才来，你就要把两个烫手山芋都丢给人家！” 被汪旭一调侃，宏反而嘿嘿一笑，“年轻人也要锻炼嘛，有压力才有动力，才能更快进步嘛！” “那生态环保和安全生产都给王磊也多了，不如就分一个给他，你个做老大哥的也不能太快活！”汪旭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意见。说完，也看向了钱飞鹏。 钱飞鹏似乎在思量着什么，突然瞪了宏一眼。 钱博超看在眼里，心里却暗骂，“这个老马，我都提前去暗示他了，他也不知道会前和钱书记沟通一下。” 钱飞鹏不理会宏的尴尬，直接询问起了王磊，“王磊同志，你自己有什么意见？” 王磊此时已经考虑好了，他微微一笑，说道：“我觉得建宏乡长说得很有道理，我作为年轻干部是要多挑挑担子，安全生产和生态环保都划给我分管，我没有意见！” 王磊的表态并未让众人感到意外，毕竟，作为新任的班子成员，在主要领导尚未透露出明确的意向之前，他势必要表示出应有的工作态度，为接下来的以退为进做好铺垫。之后再强调一些客观原因，婉转地表达拒绝的意思。 就连赵清月也是这么认为，觉得王磊的表态并无问题，但还是要强调一下工作经验和责任划分的客观原因，哪怕最后划给他一半也说得过去。 不过，就在大家等着王磊继续发言的时候。王磊却自顾自低下头，不再理会其他人。 这一举动，让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这……这就完了？”有一名副乡长忍不住，小声地和旁边的人嘀咕了一句。 “他就这么同意了？还真是好说话啊。”组织委员段鸿心里暗自想着，目光在王磊和钱飞鹏之间来回游移。 而钱飞鹏此刻却微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王磊，心里暗暗盘算着。 王磊也故意低着头，不去看钱飞鹏的眼神，期待钱飞鹏做出决定。 虽然《宣传工作条例》颁布已经一年有余，但很多乡镇受限于编制，仍没有专职的宣传委员，很多都是副书记分管或者组织委员兼任。 对于王磊而言，若仅分管宣传文化方面的工作，无疑相当于仅承担了一个宣传委员的角色，这在班子中的分量确实显得轻了一些，兼任副乡长便没有了实际意义。 若是负责安全生产或是生态环保工作，必然要连带将经济发展、应急管理等实权部门划归自己分管，尽管任务重一些，但是自己在班子中的地位和影响力也将大大提高。 况且今年以来上级纪委多次在会议上提出要为基层干部担当作为撑腰鼓劲，释放出强烈的信号。据透露，可能很快就要出台基层干部容错纠错免责的具体方案，目的就是为了打消基层干部怕出事、怕问责的顾虑。 简而言之，就是要求各级纪委要看干部是出于公心还是为谋私利、是无心之失还是有心之过、是轻微影响还是严重危害，并结合干部一贯表现、认识态度、改正情况等因素准确认定，真正让担当作为的干部放下包袱、轻装上阵。 因此，可以预见的是，基层干部因工作失误而轻易背锅受处分的形势或将得到显着改善，一个更加宽容、更加有利于干部成长的工作环境即将形成。 这也是王磊没有太大顾虑的底气。 此外，王磊还有自己的私心。 下一步，要是想推进“艺术乡村”试点建设，关停采石场势在必行，若是能将安全生产和生态环保这两块抓在自己手里，想必事情会简单不少。 王磊心里想得挺美，钱飞鹏心里倒是将宏骂了八遍。 显然他已经猜到了王磊的目的，自然不会轻易让王磊如愿。 此时，宏见王磊如此轻易地就“屈从”了，还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暗自得意起来。 “好了，既然建宏乡长觉得任务太重，难以胜任，那你把规划城建这两块工作调整给史涛负责，原来史涛同志负责的农业农村工作调整给王磊。”钱飞鹏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完全没有了之前商量的口吻。 “就这么定了，在撤乡并镇改革之前，我们的分工不再调整，大家都要各司其职，各负其责。” 宏一听这话，瞬间呆立当场，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规划和城建可是两块核心业务，如果都交了出去，自己这个常务简直名存实亡。 虽然分管的还有财政，但涉及到钱的事情，两个主要领导不点头，他这个分管纯属挂名，根本插不上手。 关键安全生产和生态环保这两个烫手的山芋还没有交出去，这马上就要开始“秸秆禁烧”了…… 宏有些不情愿，满脸恳求地看向钱飞鹏，“飞鹏书记，这……不好……我……” 钱飞鹏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有什么不好，你不是说你年纪大了，干不动了嘛，我让他们帮你分担分担还不行？” 宏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能不能解决正科级，下半年的撤乡并镇就是关键。 如果在这个关键档口，自己分管的都是些没有分量的工作，那在全县乡镇领导的大盘子里肯定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想到这里，他急忙改口道：“钱……钱书记，不然还是不动了，就按段鸿之前的建议方案来安排好了，我其实也不是干不了，只是随口一说……” 谁成想，钱飞鹏猛地一拍桌子，“宏，你当我们开班子会议是开玩笑吗？这个方案段鸿昨天没有给你看吗？你当时怎么不提？现在我尊重你的意见，你又不满意？小营乡是你家开的吗？” 钱飞鹏这几句话如同连珠炮，句句直指要害，把宏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50章 临时取消 宏在乡镇老油条惯了，段鸿昨天拿给他的材料翻都没翻。得到钱博超的支持后，还想着在会上给新来的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弄巧成拙…… 宏见钱飞鹏发了火，心中一阵慌乱，又求助地看向坐在右手边的赵清月。赵清月却抱着胳膊，目光冷漠，并不搭理他。 她心里对这个老油条也一直不太满意，还总喜欢在她面前倚老卖老，之前是很多重要工作都指望着宏推动，才对他礼遇有加。 如今局势已变，她自然不会再给他好脸色。 赵清月心里清楚，虽然史涛也是钱飞鹏的人，但毕竟年轻一些，也肯干事，总比宏强。 宏见赵清月没有帮他的意思，又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汪旭。 但钱飞鹏明显不耐烦了，“干嘛干嘛，你还想搬什么救兵，照你这样，我们会别开了！” 汪旭感受到钱飞鹏的怒意，示意宏别再说了，“好了，建宏乡长，有什么想法，我们会后再说，钱书记的提议我同意！没有意见！” 其他党委委员和副乡长，包括钱博超在内，都是钱飞鹏一手提拔起来的，自然不敢有半句异议。 赵清月也投了赞成票，这下宏彻底没了话说，只能低着头暗自叹气，心里懊悔不已。 见大家都表了态，钱飞鹏低着头沉声继续说着，“下面第三个议题，今天下午方云泽书记要到乡里调研，原本县委办计划让我们推荐一个现场调研点，然后开个座谈会。” “后来，考虑到时间关系，方书记直接到乡里调研，听取我们班子的汇报。” “现在各位拿着的，是博超书记和党政办牵头起草的汇报材料，请大家发表意见，届时我将代表班子进行汇报……” 原本方云泽答应王磊说要去绿水村看一看，他还满怀期待。结果这会听钱飞鹏说不去实地调研了，心里有些失望。 不过，就在这时，钱飞鹏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嗡嗡嗡”震动了起来。 钱飞鹏抬头一看，立马接了起来，原本有些严肃的表情迅速切换成了一副笑脸。 “喂~国栋主任好啊……” 王磊听到这个称呼，不禁微微一笑。 刘国栋为迎接陈荣发入主县委铺垫了半个月，结果方云泽出人意料从省里直接空降至阳平县，不知道作为县委办主任的他最近日子过得怎么样。 “好的，好的，就按方书记的时间安排就行。没关系，我们做好准备。” 说完，钱飞鹏便挂断了电话。 赵清月、钱博超等人纷纷望了过来，钱飞鹏笑了笑，“方书记下午临时有其他安排，调研活动推迟了。” “这样，大家把汇报材料带回去仔细看看，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可以随时和党政办联系。” “那今天就到这里，大家辛苦了。散会……” 说完，钱飞鹏便站起身来，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领导推迟调研时间对基层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大家倒没有过多意外，只是默默收拾好桌上的会议材料，便先后离开了会场。 不过，钱博超听到方云泽下午不来了，心里却微微泛起了一丝失望。 他向来对自己的文字功底颇为自信，为了给这位新任县委书记留下深刻印象，他昨天加了一夜的班，精心准备了一份汇报材料，以期引起方云泽书记的关注和赏识。 哎，这该死的上进心啊…… “博超书记……博超书记？” “啊？”钱博超还沉浸在自己精心设计的剧情之中无法自拔，突然被王磊的声音打断。“王乡长啊，怎么，有事？” “那个，关于乡里的宣传文化工作，我还想和你请教请教。”王磊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谦虚地说道，“不然去你办公室？” 钱博超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答应了下来：“行！” 不过，仅仅十分钟之后，王磊便面色阴沉地从钱博超办公室退了出来。 原本就没指望能从钱博超这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建议或信息，但没想到钱博超竟然如此敷衍了事地糊弄他。 不仅对之前的工作只字不提，而且对于一些宣传战线的工作要求也含糊其辞、顾左右而言他。在他嘴里，什么意识形态、文明创建、舆情舆论都jt ，像小营乡这种弹丸之地不可能出问题。 要不是王磊之前在县委办对宣传工作也有所了解，林树人也格外重视宣传工作，说不定真的被他忽悠瘸了。 推开文联办公室的门，王磊一眼便看到了李文昊和郭炜，愣了一下。 “这是干嘛？怎么这么热闹。” 李文昊和郭炜坐在沙发上，正和程松聊着天，见王磊回来了，站起身来，“王乡长回来了啊，我们是过来帮您搬办公室的……” 王磊刚刚满脑子想的都是钱博超说的屁话，这才想起来，以后他就不在这个办公室办公了，还真有点舍不得程松这个主席呢。 程松见王磊看了过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伸出双手紧紧抓住王磊的手，“王乡长、王委员，听说刚刚开会明确，以后就是你分管我啊？” “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哦~”说完，还不忘朝着王磊抛着“媚眼”。 李文昊和郭炜也习惯了程松的贫嘴，几人七手八脚把王磊的电脑和文件收拾收拾，不一会就都搬到了领导办公室里。 王磊分管的几个部门，在会议一结束便得到了消息，此时听到这边的动静，也纷纷凑了过来。 农业农村办主任贺宇凡在各个角落都瞧了一瞧，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羡慕，似乎在思忖着自己什么时候能拥有像这样的独立办公室。 而宣传办主任彭启航，暂时还代管着文明办，手下全是美女，此时正带着女孩子们帮忙拾掇着，场面好不热闹。 李文昊和郭炜见有人这么主动，也乐得自在。 好不容易把东西收拾好，大家纷纷表示回头再找时间过来单独汇报工作，王磊将其他人送出门，终于只剩下了程松和王磊两人。 程松旁若无人地在沙发上一靠，“哎哟，你总算是走了，跟你在一个办公室里十几天，严重影响了我的创作进度！这下我可清静了。” 第51章 下定决心 “主席，瞧你说的，我可离不开你的哦！”王磊将烟灰缸放到程松跟前，又从包里掏出两包华烟。作势就要塞到程松口袋里。 “哎哎，干嘛干嘛。你好好的怎么上手了？哪有分管领导给我这个小干部送烟的道理。”程松捂紧口袋，摆着手。 “主席，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这以后估计向你求助的时候还多着呢。到时候你可别嫌烦啊。” “得了，以前那是逗你玩呢。是你有钱还是我有钱？你要是什么时候挣的钱比我多了，再给我送烟也不迟。” 见程松态度坚决，王磊只将两包好烟收起来，转而从口袋里摸出一盒拆开了的白利群，递了一只给程松。 这次程松倒是没有拒绝，自己点上，一连吸了几口，“我仔细想了想，感觉被你和林树人给诓了。” 王磊一听这话，不由得一愣，“啥？这话怎么说的！” 程松缓缓说道：“一个月前，林树人给我打了个电话，他那时候还搞不清状况，以为他弟弟在外面用他的名义收了钱、办了事，跟我提到了你。后来你也知道了，肖远航运作了一下，他们把你安排到我这来了。” “那你都不知道，林树人可担心你了，怕你接受不了事业上的打击，因为这事儿想不开啥的。” “我看你这不挺好的嘛，我看他就是白担心。” 王磊摸了摸鼻子，没想到林树人这么关心自己，还做好了方方面面的安排。 “你还没来的时候，我曾经一度怀疑你小子是他的私生子，”程松嘿嘿一笑。 王磊一阵无语，“晕，这话说的。” 程松继续说道：“不过，我也能理解，你一上班就在他手底下，把你当做下属和晚辈，又培养了好几年，对你的感情自然不一样。” “我又不是啥领导，你一来我就把你当做同事、同辈，所以没他那种感觉……” “早知道你抗压能力这么强，我就让你自生自灭算了，害我瞎操心！” 王磊脸上堆满笑意，凑到程松跟前，故作亲热地靠了过来，“嘿嘿，主席你人真好……” 这时，程松却收起了笑脸，表情平静又内敛，“不过，现在的你，想好了吗？真的要走这条路？” 程松虽然问得模糊，但王磊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想好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不后悔。” 程松微微一笑，“真的吗？你看我，年轻的时候也辉煌过，现在在乡镇也有铁饭碗，写小说该挣的钱也挣到了，家庭幸福，这种生活不也挺好的嘛。”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林树人之前觉得你心性单纯，这些年也没有在官场里沾染什么坏习惯。但相对的没有经历过太多的风浪，缺乏斗争经验。所以他本来是觉得你不适合走仕途这条路，想我建议你安心安逸回归生活、回归家庭，远离那些纷扰……” “不过，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指导你兼职写写小说。我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心得的，有我指导，你年入百万，也并非难事。” 见程松开门见山说了这么多，王磊抬起头缓缓看向了天花板，喃喃自语起来。 这半个多月，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性格、观念、思维方式都悄悄发生了一些变化。 被领导同事冷落，让他认清依靠平台不如依靠自己； 被女友一家退婚，让他发现感情在很多时候远没有事业来的可靠； 被亲戚造谣中伤，让他清楚自己要是不强大连家人都保护不了； 被下放偏远乡镇，更让他明白不掌握权力便施展不了心中的抱负。 …… “到了小营乡之后，林书记、方书记、赵乡长，他们都问过我有什么想法，想做些什么，我最大的感想就是，不管想法再好，要为家乡、为老百姓办点事实，如果没有职位、没有权利，就根本无从下手……” 程松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他能从王磊的话语中感受到他这些天来内心的挣扎与蜕变，明明似乎看起来并不适应和擅长“从政”“入仕”，但这份坚韧的“心力”却非常人所能及。 王磊想到了父母、家人、百姓、家乡，却唯独没有考虑过自己，不过可能正因如此，才能耐得住寂寞、守得住底线、扛得住责任。 “好了，我明白了。”程松拍了拍王磊的肩膀，又点燃了一支烟，“从政这条路不好走，特别是像你这样的性格。如果你想做成一番事业，就要逼着自己学会很多、放弃很多，当你到达顶点时，可能已认不出自己……” 可王磊却坚定地摇摇头，“我明白主席你的意思，不过如果为了走仕途，我就要改变初衷、放弃底线，就算能到达顶点，可那个人还是我吗？” “我希望按照我自己的意愿，来拼这一次。” 程松顿了顿，翻了个超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我特么让你放弃啥了？你就说我没底线了？我是这个意思么？我是说，你不能意气用事，得讲究方式方法，得学会在复杂的环境中迂回前进，懂不懂？靠！” 王磊刚刚还义正言辞、慷慨激昂，这才意识到有些激动了，顿时有些尴尬，“那个……那个，主席你误会了，我就说嘛，主席您怎么可能教我干放弃底线的事，对……” “切！就你会表态。”程松没有和王磊计较，继续说道，“既然你都想好了，我就不劝你了。” 程松微微一笑，“乡党委委员、副乡长，这个位置很低，但却是你仕途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就从这里开始，干出一番事业来。” 一束光线此时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划出金红相间的刻度，像是一级一级的台阶。 明亮的茶几上倒映出两个重叠的身影，程松看着王磊，仿佛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只是当时的他面对挫折，却选择和家族、领导告别，走上了另一条轻松的路…… 程松此时竟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期待，忽然很想看看王磊的终点究竟在哪里…… 两人相视一笑，又说起了新调整的分工安排。 宏认为的“负担”，在王磊眼里可是推动工作的重要臂助，可惜被钱飞鹏识破了意图，正准备吐槽一番，“准岳父”纪云飞的电话此时又打了进来。 程松瞄了一眼手机屏幕，笑了笑便起身告辞。 王磊将程松送到门口才接起电话，“纪叔叔好！” “王磊啊，昨天跟你说，请方书记吃饭的事，你抓紧跟他汇报知道吗？” 第52章 云飞之谋 纪云飞自从那天晚上看到林树人和方云泽在王磊家店里共进晚餐之后，就仿佛嗅到雨季前土腥味的穿山甲，迫不及待想和方云泽牵上线。 他原本在政府系统进步的就比较慢，近些年又一直在一些边缘部门晃悠，得不到陈荣发的重视。 岁月不饶人，如今他的年纪已不算小，眼瞅着副县级的职位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遥不可及。若是不抓住眼前的机会，可能退休之前就止步于此了。 在纪云飞的谋划中，眼前就有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城关镇是建制镇，两位主要领导都是副县级。现在的县委常委、城关镇党委书记即将转岗至县政协，大概率由年轻一些的镇长杜凡接任。 城关镇掌握着全县最多的人口和产业，县委县政府的重要工作大部分都依托城关镇来开展，更是财政税收的重要来源，向来是县委书记和县长权力角逐的焦点。 根据他掌握的信息和深入分析，杜凡是县长陈荣发的人。方云泽若想稳固自己的地位，肯定会想在改革的时候安排一个心腹到镇长的位置上。 此时方云泽初来乍到，对县里的干部了解不深，能够真正信任的人更是屈指可数，正是他毛遂自荐的好机会。 如果能通过王磊的关系，取得方云泽的信任，说不定自己还能“大器晚成”捞到一个实权副县回来…… 每每想到这里，纪云飞都激动不已，除了因为城关镇的镇长手握重权，能够直接影响全县的政治经济格局之外。 更因为纪云飞当年就是从这里一步步走出来，算是满足他在退休前“荣归故里”的心愿。 所以，对他而言，这个位置比一般副县长的岗位都更有诱惑力。 王磊一听纪云飞又说起了约林树人和方云泽吃饭的事，不禁皱了皱眉头，没想到纪云飞对这事这么上心，还这么心急。 “还没有呢，今天上午在乡里开党政联席会议来着，我准备这两天找个时间问问林书记，看他方不方便……” 还没等王磊说完，纪云飞在电话里的语气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也不遮遮掩掩了，“过两天就晚了，你抓紧问问看林书记啊，如果他没时间，可以帮我们邀请一下方书记嘛。” 王磊微微一笑，“好的，我知道了，放心，纪叔叔。我中午就给林书记打电话。” “嗯，这才对嘛，一来林书记也才回来，二来方书记刚到任就提拔了你，你要抓紧联络联络感情才行，要是晚了，人家就觉得你心不诚了。” “叔叔等你的好消息啊。”说完，纪云飞便挂断了电话。 王磊看着手机屏幕，心中明了，看来自己这位“准岳父”的目的其实就是约方云泽了。 虽然纪云飞的一些观点和做派，王磊并不完全认同，甚至有时觉得有些过于急功近利，但毕竟是关系较为亲近之人，而且自己初入官场，根基尚浅，能依靠的力量并不多。 至少纪云飞作为长辈，应该不会害他才是，这点王磊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想到这里，王磊给林树人发了个信息：“林书记您好，方便接电话吗？” 上次把林树人送回家的时候，林树人就跟他说，最近准备去沪市的医院做个检查，如果顺利的话，准备10月份把手术做掉，这样休养一段时间，明年过完年就可以重新出山了。 王磊正盘算着邀请两位书记吃饭的时间，林树人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怎么？有事啊？”林树人心情似乎不错，不过周边有点嘈杂。 “没啥大事，林书记您在外面吗？没有在家休息啊。”王磊打算先确定一下林树人的时间再说。 “哦哦，我刚刚在沪市做完检查，现在坐高铁回来的路上呢，大致检查了一下，这个月做一些准备，按原定计划10月份的时候就把手术做掉……” 听林树人这么说，王磊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情况和之前说的大致相同。他接着关心地问道：“那医生检查完具体怎么说？做完手术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放心好了，医生看了片子，说只要切的干净以后的影响微乎其微，这方面他们是专家，肯定没问题。只不过以后身体机能肯定要受点影响，慢慢恢复……”林树人的语气听起来颇为轻松，这让王磊心里安定了不少。 随即王磊便提到了纪云飞交代的事，“那个，您看什么时候有空，我提拔的事已经到位了，想请您和方书记一起吃个饭，在市区或者在县里都可以，就你们方便。” “不然等您做手术之后，估计短时间就不能喝酒了……” 林树人一听，哈哈一笑，“行啊，没想到你刚当上领导就适应了嘛，反正云泽我们也熟，你请他吃饭也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当小聚一下了。” 王磊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还没直接和方书记联系过，林书记您能不能帮我问问看方书记什么时间方便？另外，还有一个情况……” 林树人听出王磊话里的犹豫，主动问起来，“怎么？你还想约谁？” “不是不是，是我女朋友的父亲纪云飞……” 王磊如实将纪云飞的安排告诉了林树人。 “好，我来跟云泽说。”林树人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你这个‘岳父’还挺精的，我看他应该是从什么渠道知道了我和方云泽的关系，不然不会这么安排。” 王磊也没有隐瞒什么，如是说道：“是的，他试探性地问了我几句话，我也不好故意否认，就说你们应该关系不错。” 林树人当然能猜到纪云飞的目的，但他也算是王磊的家里人了，便也没有在意，又问了些王磊工作上的事，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王磊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还好林树人和方云泽关系紧密，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要考虑。 怕纪云飞久等，王磊当即给纪云飞回了个电话，转达了林树人的意思。 纪云飞有些兴奋，“好的好的，那林书记既然答应亲自邀请，那方书记肯定会答应的，林书记还是关心你啊，我们可得念着他的好……” 不过直到第二天上午，林树人也没有给王磊回复。 王磊再一次挂掉纪云飞询问的电话，正准备发个信息问问林树人，突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靓丽的倩影抱着两个精致的花盆，用肩膀顶着门，哼哧哼哧挪动着脚步。 “快来快来帮帮忙，拿不动了都！” 第53章 女友驾到 看着姚若薇脸上有些俏皮又有些吃力的表情，王磊不禁笑出了声。 “哎哟，原来大小姐驾到，你这么客气干嘛，我来我来，快放下！”王磊快步上前，接过花盆。 姚若薇今天穿了一条简单的水洗牛仔裤和白色t恤，显得更具青春活力。“听说你新搬了办公室，给你添置点绿植。” 说完，便帮忙摆弄起王磊刚放好的一盆君子兰和一盆绿萝。“放在这里好看，给你养养眼。” 王磊望着眼前的绿植，又看了看姚若薇，调侃道：“哪有咱们姚大小姐养眼啊……呃……”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不妥，连忙拍了拍嘴巴，真是以前说话太随便狠了，立马纠正了过来，“咱们大老粗说话随意得很，姚大小姐不要介意啊。” 尽管王磊嘴上这么解释，但姚若薇当然能听出他话里的调侃之意，“得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大小姐大小姐的，我又不是‘孙尚香’。” 王磊噗嗤一笑，“自从知道你是你爹的女儿，我实在没有办法把你当做普通人来相处……” 两人你来我往地耍贫嘴，这时程松却扶着腰，满头大汗地出现在门口，抱怨道：“我的大小姐，你买的啥不能送货上门吗，早知道这么重，我就叫王大乡长自己下来搬了……” 姚若薇捂嘴轻笑，“不好意思，忘记还有程主席在后面了。” 王磊连忙跑到门口，才把老大一盆“天堂鸟”拖了进来…… 办公室被大小三盆郁郁葱葱、各具特色的绿植装点的生机勃勃。 程松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一边擦汗一边喘着粗气。 王磊环视了一圈，“你们真是准备得太齐全了，正好一套……” “倒是给党政办省事了，李文昊得好好感谢感谢你们~” 姚若薇突然斜着脑袋，看向了王磊，“怎么样，品味还可以，喜欢不？” 被姚若薇这么盯着，王磊有些不好意思，“好看好看，我哪有你这个学艺术的眼光好！” “对了，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来着？” 王磊话锋一转，自从知道姚若薇是学艺术的，一直想着等自己开始推进“艺术乡村”之后，找姚若薇来给自己提提意见。 或者介绍介绍一些老师同学过来座谈一下，不过还没问过她具体是学什么专业的。 姚若薇给程松递过一瓶矿泉水，也坐了下来，“我啊，学的是新媒体艺术，这是一门新兴学科，主要涉及艺术创意和技术的结合，通过数字媒介来展现艺术作品……” 王磊虽然对艺术不太懂，但对当前的新媒体技术倒是很有研究，不过一时还没有想好这方面和艺术乡村的结合点在哪里。 “这个专业好啊，现在特别热门，应用前景也广阔，就是不知道我们搞‘艺术乡村’能不能用得上。” 姚若薇嘿嘿一笑，“你真老土，我看啊，你对‘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认识得还不够哦。” “难道，你下一步搞艺术乡村改造，就是融合美术、书法、雕塑这些艺术门类？” 王磊这段时间也做足了准备，“那哪能够啊，还有刺绣、剪纸、陶艺这些工艺的设计、展示、出售等等。” “特别是针对传统民间艺术的融合，我有一个想法，就是打造一个‘非遗村’，上次不是说请倪紫淇来帮我们宣传嘛……” 听到王磊的滔滔不绝，姚若薇立马让他打住，“说来说去还不是这些，内容是很不错，关键怎么才能吸引年轻人和流量呢？” “你不光要搞艺术，还要搞产业，年轻人才是消费的生力军。” 这一点，王磊当然也考虑到了，这些天也在研究产业布局的问题，不然最后村里和老百姓赚不到钱，就没有可持续性了。 “算了，给你展示展示……”姚若薇翻开自己的折叠屏手机，递到王磊和程松的面前。“这些都是我大学同学的毕业设计，你们看看。” 手机的大屏幕里，各类数字沙盘、ar\/vr、3d投影，甚至虚拟现实空间等等。 程松饶有兴致，看得津津有味，不时点评两句，显然对此有所了解，看来这位网络作家，平时也没有忘了与时俱进。 反倒是王磊此时感觉自己确实有些老土，平时就知道埋头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一些新技术、新理念学习得太少，这让他开始有了些本领恐慌。 姚若薇似乎已经有了想法，“我和几个同学商量，也想做一个投资，建设一个现代化‘非遗展示馆’，展、学、研一体，包括民宿和村咖的功能，希望王大乡长支持我们。” “我们的终极目标是将它打造成区域‘非遗文化交流中心’。” 王磊一听姚若薇这么大手笔，顿时兴奋得不行，“你这个想法太好了……” 姚若薇的设想的项目给了王磊无限联想的空间…… 他仿佛已经看到周边学生来组织研学游、国内外知名的艺术家来办展览、艺术院校组织学习交流和写生活动、周边省市非遗传承人入驻加盟，届时必定会带动酒店、ktv、酒等各类娱乐服务行业蓬勃发展…… 不过，王磊在兴奋之余，也迅速意识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最近从姚若薇带同学过来开始，确实有了很多好点子，但现在缺的是一个整体性的规划方案，这样在今后建设推进过程中才能有的放矢。 否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可能最终实现不了想要的效果。 对此，程松也颇为认同。 姚若薇一听，随即又掏出手机，给王磊推荐了起了她们学校的几个设计团队。 王磊和程松正凑在一起浏览着，楼下一辆轿车行驶的声音由远及近，王磊习惯性地朝窗口看了一眼，突然愣了一下。 看着那有点眼熟的“璀璨洋红”，又想起前两天纪玲玲说要来看望自己，顿时明白这是女友过来查岗了。 “那个，这好像是我女朋友的车？” 程松也抬起头，看向了窗外，“哦哦，就是你那个官二代的女朋友啊。” 王磊翻了个白眼，姚若薇还在旁边呢，谁敢说自己是官二代。 “你女朋友很时髦嘛，还贴一个这么耀眼的车衣。”程松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习惯性地点评起来。 王磊也一度觉得这个颜色太高调了，不过当时纪玲玲刚刚大学毕业，就喜欢这个颜色，纪云飞也只好依了她。至于不出钱的王磊，自然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力。 姚若薇听到是王磊的女朋友过来了，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想起身告辞。 但转念又想，自己心虚什么，干嘛躲着人家，便也走到窗前，仔细端详起那个从车里缓缓走出来的女人。 第54章 树人回电 纪玲玲今天特地没有提前通知王磊，就是想给王磊一个“惊喜”，顺便过来宣示一下主权。 纪云飞和黄雪芬在家早就给她打了预防针，王磊自从一月成为全县最年轻的乡镇党委委员、副乡长之后，身边的诱惑和挑战肯定也随之增多，必须得看紧点才行。 在出门前，纪玲玲特意打扮了一番，挑选了一袭玫瑰色的连衣裙，还精心搭配了一个小背心，显得更加优雅且富有层次感。 将车停稳后，果然一楼的几名工作人员的目光纷纷被吸引了过来。 这时郭炜骑着摩托车从外面办事回来，停在了纪玲玲旁边。 纪玲玲顺势打了个招呼，“你好，你是乡政府的吗？” 郭炜摘下头盔，“是的，请问你找哪位？” 纪玲玲微微一笑，“我来找王磊，我是他女朋友。” 郭炜一听，立马热情了起来，“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嫂子。我就说嘛，这么万众瞩目的大美女怎么会来我们乡里，原来是来找王乡长的。” “快请快请，我带你去王乡长办公室。我们乡长办公室就在楼上。” 纪玲玲跟着郭炜迅速上了楼，在楼梯口就碰到了出来迎接的王磊。 “你怎么来都不给我打个电话啊，我要是不在咋办？” 纪玲玲戳了戳王磊的胸口，“你不在我就等着呗，反正我今天请了假就这一件事。” 程松和姚若薇见郭炜、纪玲玲进来，便也起身打了个招呼。 郭炜主动介绍起来，“嫂子，这位是我们乡文联程松主席，这位是绿水村的大学生村官姚若薇。” 纪玲玲的目光在程松和姚若薇之间扫了一眼，最终停留在了姚若薇的身上。 同为女人，这位比自己年轻一些的漂亮女大学生让纪玲玲心里生警惕，不禁在心里和自己比较了一番。 虽然这个小姚年轻一点，但好在自己今天精心打扮，气质这一块还是拿捏得死死的。 一听她就是个大学生村官，便更加不放在眼里。 “你们在给王磊汇报工作啊，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王磊一听，有些尴尬，忙解释道：“程主席之前是我的领导，我们在商量事情呢。” 随即又对郭炜说，“那个中午帮我在食堂安排个包厢，我请我女朋友吃个饭，你们都参加啊。” 郭炜作为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自然没有拒绝。 而程松倒是难得推辞起来，“那个，你们小两口吃饭，我们掺和啥，你们吃，你们吃。” 姚若薇见状也客气道：“中午我就不参加了，还是回村里吃，谢谢王乡长啊。” 不过纪玲玲此刻却热情了起来，“程主席、小姚，你们别客气啊，我看你们肯定也是王乡长分管的，我还要感谢你们支持他工作呢，不如就一起吃个饭。” 见纪玲玲这么说，郭炜也已经安排了，两人便也不再推辞。 王磊安排好规划的事情之后，他们便退出了办公室。 郭炜和几人说好安排的包厢号之后，便也起身告辞。 不过，纪玲玲却发了话，“那个，是小郭，我车的后备箱给你们王乡长带了些东西，你帮忙把搬到他宿舍去。” 说完就要把车钥匙递给郭炜。 郭炜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有拒绝，但王磊却伸出手就要将车钥匙接过来。 “哎哎哎，郭炜你去忙，回头我下楼的时候自己搬就行。” 王磊见纪玲玲一来就使唤人，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纪玲玲却倔得很，她胳膊肘一顶王磊，将车钥匙硬塞到郭炜手里：“干嘛啊？人家想给你帮忙你还不给人家机会？” 郭炜笑了笑，没想到王磊的女朋友嘴巴也这么会说，立马答应了一声，便和程松、姚若薇一起出了门。 王磊将几人送到门口，刚刚关上门，纪玲玲便又教育起了王磊。 “你啊你，现在已经是他们的领导了，知不知道，领导就应该有领导的样子，该把架子端起来的时候就要端起来，不然你的威信从哪里来，你安排工作的时候别人怎么会听。” 王磊听着有些想笑，想到以前纪玲玲一家总是教育自己要巴结领导，现在又指导起自己怎么摆官架子，“照你这么说，我不跟他们保持距离，工作都布置不下去了啊。” 纪玲玲出身干部家庭，从小耳濡目染，对官场那一套技能自以为了熟于心，“那当然，你当了领导要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别人潜意识里就不会把你当领导……” 听着纪玲玲滔滔不绝，王磊心里也明白纪玲玲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对待不同的人还是要有所区别，而且王磊心里对这个尺度该怎么拿捏，也有自己的一杆秤。 王磊扶住纪玲玲的纤腰，打断道：“好了好了，知道了，你说的都对，我看啊，你比我适合当领导，等你以后飞黄腾达了记得罩着小王啊。” 纪玲玲被王磊逗笑了，也不再啰嗦，“好啊，你等着，我相信我要是能到你们的平台上来，肯定能平步青云！” 两人没说几句，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王磊喊了一声，郭炜这才走了进来，将车钥匙交还给纪玲玲。 见也差不多到了吃饭的时间，王磊便和纪玲玲一起朝着食堂走去。 路上碰到的同事看到王磊身边跟着一个大美人，纷纷猜测起来，纪玲玲听到他们议论的声音，索性挽上了王磊的胳膊。 王磊被大家盯着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有多在意。 包厢里，程松已经到了，服务员也陆续开始上菜。 郭炜见状，给姚若薇拨了个电话过去，“喂，你过来没啊？哦~哦哦~，好的，我来和王乡长报告。” 程松见郭炜挂了电话，询问道：“怎么，她不来了？” 程松心里想的是，王磊女朋友在这里，她可能不太想过来。 不过郭炜的回答却出人意料。 “没有啊，她说她在赵乡长办公室呢。赵乡长听说王乡长的女朋友过来了，说她要请人家吃个饭，马上一起过来。” 没等王磊细问，他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林树人的名字，王磊迅速起身接起了电话。 “王磊啊，没在吃饭？” 王磊走到走廊上，“啊，还没有呢，还有一会。” 林树人继续说道：“那个你昨天跟我说的事啊，我和云泽说了，他的意思是，大家都这么熟，没必要专门请他吃饭。等他什么时候有空，把我接过去，还是在你家店里小聚一下，吃吃饭、打打牌。” “到时候，可以把你‘岳父’请过来一起坐坐。” 王磊顿时明白了方云泽的意思，看来两人之间还真是像朋友一样的相处关系。“好的啊，谢谢林书记了。” “他还说，你不用那么客气，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他联系。我感觉他对你印象挺不错的，听说你还拒绝了当他的秘书啊？”林树人简单转达了方云泽的态度。 王磊摸了摸鼻子，“是的啊，当时不知道头脑子怎么想的……” 林树人在电话里嘿嘿一笑，“行了，云泽都跟我说了，你小子考虑的还挺多的。对了，他还跟我聊起了一个事啊，你是不是认识市委宣传部唐文杰部长？” 听到林树人这么问，王磊不禁想到了前不久在电梯里和唐文杰部长的偶遇。 第55章 促成试点 “啊，我不认识唐部长啊。不过前不久我到市委宣传部去送了一趟材料……” 王磊没必要和林树人隐瞒什么，如实报告了当时的想法和目的。 林树人听了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了，方云泽还很奇怪，他刚刚到任，唐文杰怎么就主动提出来要到阳平县来调研，还点名要去小营乡绿水村。” “他还以为唐文杰是你家什么亲戚，后来想想感觉也不像，要不是我给他打电话，他都准备问你的。看来是你那时候送过去的工作方案发挥了作用。” 对方云泽来说，他在安州市没有政治基础，迫切需要市级领导过来给他站站台、鼓鼓劲。而唐文杰的这次调研，无疑给他的一次机遇。 殊不知，站在唐文杰的立场上，王磊递交的“艺术乡村”方案正可谓雪中送炭，解了市委宣传部的燃眉之急。上周唐文杰在省委宣传部汇报其他工作的时候，省委宣传部领导还问起了安州市“艺术乡村”的推进工作，话里话外就是提醒唐文杰已经在全省落后了的意思。 幸好当时唐文杰已经看过了王磊的方案，当即汇报了上去，方才过关。若不是之前方云泽还没到位，他可能早就下到小营乡亲自去调研了。 林树人此时已经意识到，因为王磊的关系，方云泽和唐文杰也因为“艺术乡村”的缘分联系到了一起。毕竟在外界看来，唐文杰是方云泽到任后第一个过来“站台”的市委常委，这无疑给方云泽增添了不少分量。 王磊作为当事人，也在细细体会着其间的门道，“我当时是想引起唐部长的注意，再想办法得到凤辰风部长的重视，给我自己寻求一点转机。没想到唐部长会亲自过来调研，看来市里对‘艺术乡村’的工作重视程度不低啊。” “我猜测，搞不好这是在省委领导那里挂了号的工作，而据我了解安州市进度明显慢了，所以唐部长才这么着急，”王磊分析道。 林树人呵呵一笑，“你猜得不错，唐部长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把绿水村作为全市的试点，我估计凤辰风他们可能今天也要得到消息了，不过他们蒙在鼓里还搞不清楚什么形势。” “因为方云泽刚刚给凤辰风打电话，结果他一问三不知，哈哈哈。” 林树人这两天在家休整坐着术前准备，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和王磊聊了两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王磊得知市委宣传部已经明确将绿水村作为全市的试点也心情大好，笑眯眯地回到了包厢。 正好在门口碰到了赵清月和姚若薇，没想到赵清月还真过来陪自己女朋友吃饭，不知道闹得哪出。 纪玲玲看着进来的两位美女突然一愣，但旋即反应了过来，站起身向留着短发、穿着衬衫、显得干练利落的赵清月打了个招呼，“您好，是赵乡长？我是王磊的女朋友纪玲玲，我就是来看看他，没想到还打扰到您了。” 赵清月十分自然地坐到了主位上，见纪玲玲说起话来大方得体，也添了一些好感。随即看向了王磊，“王乡长，你家属过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怎么行。” 紧接着又转过头，特地对着纪玲玲说道：“弟妹是第一次到小营乡来，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怎么能不请你吃个饭，以后还要靠你家王磊多支持我工作啊。” 纪玲玲有些受宠若惊，“哎呀，赵乡长你真是太客气了，王磊他刚提拔，以后还要靠乡长您多关心才对。” 纪玲玲说了好些客套话，有意无意又提起了自己的父亲纪云飞，听得赵清月都一愣一愣的，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王磊。 “我就说难怪王磊同志这么优秀，这么年轻就提拔了，原来是家里有个贤内助啊。” 上午姚若薇从王磊办公室出来后，便到赵清月办公室坐了坐，赵清月听说王磊女朋友来了，也心生好奇想见上一面。 纪玲玲挽着赵清月的胳膊，像是认识许久的闺蜜一般，“王磊就是太老实了，不会说话，赵乡长你可得多关心他。” 赵清月呵呵一笑，以茶代酒敬了王磊和纪玲玲一杯，随后又分别敬了程松、郭炜等人，将在座众人都兼顾到。 和王磊比起来，纪玲玲确实更会说一些场面话，不过原本熟悉的几人却感觉陌生了一些，没多久便结束了午饭。 几人将赵清月送到门口，赵清月问了问纪玲玲，“纪主任怎么走啊？” 纪玲玲现在的职务还是县中学办公室主任，赵清月为了表示尊重还称呼她纪主任。 “我今天给王磊带了不少东西过来，我去他宿舍帮他收拾一下再开车回去。” 赵清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奥，你自己有车回去也挺方便。”眼神似乎有意无意地瞟向了王磊的宿舍方向。 和几人道别后，王磊便带着纪玲玲回到了宿舍。 两人亲昵一番，纪玲玲靠在王磊的肩膀上，“你现在混得不错嘛，感觉他们对你都挺客气的，乡长还给你面子特地陪我吃个饭。” 王磊回想起中午吃饭时的情景，“那还不是给你的面子嘛，我哪有这么大面子。” 纪玲玲娇嗔道：“算了，我倒是没想到，你身边还有好几个大美女嘛，又有年轻漂亮的，又有成熟有味道的。” 王磊知道她指的是赵清月和姚若薇，不禁哑然失笑。 纪玲玲继续说道：“那个大学生村官就算了，我看你们乡长对你挺好的啊，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你了？” 王磊噗嗤一笑，“怎么可能？人家比我大好几岁呢，再说了，我可是为了你守身如玉到现在。” “我哪知道你？” “那你验验货？” 纪玲玲还是不依不饶，“反正你给我当心点，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身边的小姑娘，还有女领导都对你高看一眼。” “对了，你的分工定了吗？” 王磊如实和纪玲玲说了领导班子开会研究的情况。 纪玲玲听完，有些不悦，“什么嘛，就让你分管宣传文化那块事情啊，这在别的地方不都是女领导分管的嘛。” 王磊听到纪玲玲的话，有些无语，不知道她在哪知道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观点，反正自己是说不过她。 第56章 部长召集 下午送走纪玲玲之后，王磊独自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给纪云飞回了个电话。 详细转达了林树人和方云泽的意思。“林书记他们基本上是这个意思，也不是拒绝，就说等他有时间的时候就把林书记请过来一起小聚一下，到时候我们一起参加。” “噢~”纪云飞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失望，“那好，回头我碰到方书记的时候，我再试着邀请一下，看他怎么回答。好了，不说了，我等会还有个会议。”说完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王磊放下电话，刚刚将姚若薇送过来的“艺术乡村”规划材料仔细整理了一番，赵清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你在哪啊？” 王磊一愣，随即回答道：“我在办公室啊，怎么了？” “哎呀，下午县委宣传部凤部长临时召集了一个会议，到了会场才知道要讨论‘艺术乡村’的工作，你也过来旁听一下，我有的情况可能还没有你清楚，”赵清月催促道。 王磊立马答应了下来，“好的，我马上过去。” 看来凤辰风接到唐文杰调研的通知之后也着急了，今天下午就召集会议讨论这个事。 王磊把这些天收集的资料全都打印了出来，又打电话问了问姚若薇联系他们学校设计院对接的情况，便迅速下楼骑上摩托车朝着县城的方向驶去。 县委宣传部会议室里，凤辰风、钱飞鹏、赵清月、纪云飞等领导围坐在一起。 凤辰风皱着眉头，正训斥着县委宣传部的几名工作人员，“我真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什么事情还要等到市里通知我们了，你们才后知后觉。” “连市里唐部长都知道小营乡的工作方案，你们一个一个还一问三不知！” 当然，上午方云泽问他的时候，他也是一问三不知，此时才把气都撒出来。 虽然凤辰风部长刚刚也表扬了小营乡的工作，不过钱飞鹏却皱着眉头，心里暗自嘀咕。会前赵清月才和他汇报王磊报送工作方案的事，不过那也是按照宣传部要求报送的，他也不能在这个程序上面找什么茬。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种看似平平无奇、没什么“门道”的工作居然会得到市委常委的重视。 反正在他看来，无非是唐文杰要来调研，大家在一起讨论一下怎么把这次调研糊弄过去而已。 至于推动“艺术乡村”建设，他在这个时候没有丝毫兴趣，更不可能花钱花精力去推动这种不出成绩的事情，特别是关停那些能带来经济效益的采石场，更是想都不要想。 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兼县文联主席刘德宇被凤辰风当众训得面红耳赤，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回过头，又小声把那天接待王磊的科长教训了一通，才稍稍觉得心里顺畅了一些。 被刘德宇教训的科长有些郁闷，真是没想到那个王磊居然有那么大本事，交上去的汇报竟然真的被市里的大部长看中了。 见时间差不多，凤辰风便开始了会议。 “今天我们开个短会。上午收到了市委宣传部的通知，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唐文杰下周一将到阳平县调研，而且明确此次调研的主题就是‘艺术乡村’建设。” 说到这里，凤辰风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这里也有一个背景情况，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之前我们县委宣传部收集了部分乡镇提交的推进‘艺术乡村’工作汇报材料和计划方案，其中小营乡的材料得到了市委宣传部领导的充分肯定，还得到了唐文杰部长的亲自批示。” “所以，唐部长明确表示，此次实地调研的地点就放在小营乡。今天我们特地请到了小营乡两位领导，非常感谢你们对宣传工作的支持。” 钱飞鹏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感谢凤部长的肯定，我们乡的文化工作一直是我们工作的重点。您也知道，像我们乡既没有什么企业，又没有什么资源，只有一点文化底蕴可以做做文章了。” 赵清月听到钱飞鹏的话，莫名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她附和道：“是的，飞鹏书记非常重视宣传文化工作。近期他还对班子的分工进行了调整，明确了一名年轻且能力强的党委委员分管这项工作。这次提交给县委宣传部的材料和方案也是出自他之手。我刚刚也请他到会场来旁听一下。” 凤辰风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哦，叫什么名字，如果确实很优秀，以后我们宣传部也可以关注一下嘛。” 赵清月看了钱飞鹏一眼，钱飞鹏果然接过了凤辰风的话，“凤部长，说起来你也认识，就是前不久刚从县委办调到我们乡的王磊。” 凤辰风一听，这才想起来，上次常委会他在市委宣传部参加会议请了假，后来才知道王磊提拔的事，不过当时林树人安然无恙回归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所以并未感到意外。 此时再次听到王磊的名字，凤辰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原来是出自王磊之手啊，不过肯定还是飞鹏书记站位高，把关把得好啊。那请你们汇报一下你们推动‘艺术乡村’建设的想法和思路。” 钱飞鹏微微一笑，“这一块具体的工作，我请清月乡长在牵头负责，不然先请清月乡长汇报，稍后我做个补充。”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钱飞鹏在前面掌舵，只是把具体的工作交给赵清月一样。而且还在县委常委的面前，故意把表现的机会让给了赵清月，以显示自己的大度和包容。 凤辰风点点头，赵清月随即按照王磊之前整理的思路汇报了起来。 不一会，王磊也赶到了县委大院，还是上次的那个年轻保安在值班，王磊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秦队长今天不在值班啊？” 年轻保安叹了口气，“哪是的哦，他们把秦叔开除了，真是无语……” 王磊一愣，没想到李杰这么无耻，眼里一个保安队长都容不下。王磊从年轻保安那里要来了秦志勇的手机号码，便直奔会场而去。 第57章 停工两天 县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汪楷自从得知林树人平安无事，而王磊也顺利提拔之后，心里就不是滋味。 倒不是因为羡慕嫉妒，而是为上次为难王磊的事感到一种身不由己的无力感。 原本他与王磊平日里关系也不错，算是县委大院里为数不多比较亲近的同事了。 但当时却不得不站在领导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特别是当自己提出来想办法帮王磊汇报之后，王磊却婉拒了，这让汪楷心里五味杂陈。 此时，汪楷得知王磊也要来旁听会议，特地留意着楼梯口的方向，远远的就看到了王磊那高大挺拔的身影。 汪楷见状，主动迎了上去，“王秘书，哦不，现在应该叫你王乡长……” 汪楷还是习惯性地叫出了王秘书，他尴尬地笑笑，“那个，来开会啊，上次那个事没帮上忙，真不好意思……” 王磊看到汪楷远远地就从会议室的方向迎过来，哪还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当即打断道：“楷哥，放心，我还能不明白吗……”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走进了会议室。 众人见王磊也来了，纪云飞和钱飞鹏轻轻点了点头，凤辰风也抬起头微笑致意，赵清月正在做着汇报，只是眼神微微移动，并未停下。 王磊识趣地坐在了后排位置上。 凤辰风见状，却主动说道，“王磊乡长，不要这么见外了，你也坐上来。” 此时凤辰风主动向王磊示好，让汪楷又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搬了个椅子上前。 其他领导纷纷回头，王磊也不推辞，起身坐在了会议桌最末的位置。 赵清月汇报完，钱飞鹏又补充汇报了一些原则性的话，以凸显他的站位要比赵清月更高。 不过赵清月显然并不在意，只是盯着方案，唰唰用笔在上面记着什么。 与此同时，钱飞鹏又提到了这次唐文杰部长的调研，“综上所述，我乡高度重视‘艺术乡村’建设工作，坚持高站位、高标准、高要求推动，在坚持稳定大局的基础上，确保完成建设任务。” “同时，我也考虑到，下周一唐部长就要莅临调研，我想此次会议的重点，应该放在如何迎接唐部长的调研上，在仅有的几天时间里，我们要取得哪些工作成果，届时汇报的重点和方向是什么？” “我想，应该要在此次会议上明确下来，以便我们尽快做好相应的准备工作。” 纪云飞心里冷哼一声，其实凤辰风开这个会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他一个县委常委，总要调度一下面上的工作才能显示出县领导的工作站位与大局观，钱飞鹏此举自然是为了迎合凤辰风的意图。 果然，凤辰风笑眯眯的说道：“飞鹏书记不愧是在领导岗位工作多年，就是善于抓住主要矛盾，唐部长下周一就要来了，我们当务之急，就是要明确一下这些工作。” “一个是汇报的内容，要统一口径；二是现场调研的点位，要做好准备；三是调研的接待保障，要服务周到……” “飞鹏书记、清月乡长，你们看怎么样？” 凤辰风一句话就把赵清月汇报了半天的内容一笔带过，王磊心里直摇头。 这个凤辰风一贯就是这样，眼里只有领导，工作思路也只围着领导转悠，领导重视的工作他就重视，领导不关注的事情他也无所谓。 钱飞鹏思量片刻，便说道：“其实清月乡长准备的内容也很充分了，况且我们现在还摸不准唐部长的具体意见，我建议届时汇报注意几个原则就行，有的敏感事项建议不要提出来，免得领导为难。” “等唐部长有了具体指示，我们再根据他的要求做适当的调整嘛。” 王磊眉毛一挑，明白钱飞鹏指的敏感事项说的就是采石场的事情，看样子他是想把这个问题掩盖下来，不要暴露在上级领导面前。 不过这么明显的问题，可不是他想掩盖就能掩盖的了。 随即，钱飞鹏继续说道，“我觉得，重点啊，把现场调研的点位选好，选择环境好的路线，看完之后开个座谈会聊一聊，然后晚上我们乡里安排，在得闲居请唐部长好好坐一坐联络联络感情，怎么样？” 说到这里，凤辰风和钱飞鹏两人都哈哈一笑，钱飞鹏掏出烟，给凤辰风、纪云飞等人分别递了一支，会场的氛围瞬间轻松了不少。 见与会领导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艺术乡村的方案上，赵清月也微微一笑，将笔放在一边。 “不过，这个点位可不好选啊，我们规划的重点，分别是河边老街、古建筑群和后山，这几个地方反正也没有开始建设改造不需要准备什么，不过调研路线过程中领导可能会发现一些问题。”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看向了王磊。 凤辰风闻言，询问道：“你说的是？” 钱飞鹏皱了皱眉头，抢先回答道：“王磊考虑的是，村里可能有些采石场和河里的采砂船到时候可能会影响领导调研的环境？” 尽管钱飞鹏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不希望“艺术乡村”的工作影响到乡里的砂石产业，但王磊坚持认为有的问题必须让它早点暴露出来，纸是包不住火的。 “不光是影响现场的环境，”王磊补充道，“到县城的主干道上也经常有运输砂石的车辆经过，而且经常超速超载。这是去小营乡的必经之路，如果不尽快采取措施，影响的就是我们整个县的形象了。” 钱飞鹏不以为意，“这有什么难的，我们可以提前沟通一下，调研期间村里的运输车都停下来等一等，至于后山那边，我们就不去了嘛。” “其实，如果我们要推动‘艺术乡村’的话，我还是建议将相关违规采石场所尽快取缔，合法合规的企业我们再想办法进行补偿，”赵清月此时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钱飞鹏当即反驳道：“这些采石场、采砂船，要么是村办企业，要么是村民自购的设备，里面的关系很复杂，不能简单的一刀切……” 此时凤辰风也听明白了，当即摆摆手，“钱书记说得对，关于下一步具体的工作，我们不要过早地下定论，等唐部长有了具体指示，我们再结合具体实际情况从长计议。” “不过，唐部长也给我打了电话，说要在村里好好看一看，特别是方案里提到的几个地方，包括后山，这个点位是不能动的。如果王磊说的情况确实存在，我建议，不如我们提前做做工作，请相关企业和人员停工两天，给领导留个好印象。” “你说呢？钱书记？” 第58章 表面工作 钱飞鹏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当回事，他轻松地摆摆手，“请领导放心，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到时候所有的运输车和采石场，我们会全部提前关闭，确保给领导一个好印象。” 凤辰风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就是，在市领导面前，我们就不要把问题暴露出来了。就算方书记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也只会在县里层面消化。” 然而，赵清月却皱了皱眉头，她有些担忧地说道：“采砂船停了或许还看不出来什么，不过采石场那边裸露的山体可挡不住，到时候领导问起来，我们怎么说？” 凤辰风似乎也没去过现场，闻言又望向了钱飞鹏。 钱飞鹏胸有成竹地说：“没关系，我们就说已经在规范治理了。非法的已经全部取缔，剩余部分合法合规的，人家签了合同，你也不能赶走？只要当天看着环境还行，我看领导不会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的。” “凤部长，您放心好了，除了任何问题我负责。” 尽管钱飞鹏拍着胸脯保证，但凤辰风不知为何还未明确表态，只是缓缓说道：“这个事暂时先这么说。我们再商量下接待的安排……” 其他几名领导立刻围绕着住宿、就餐、车辆安排以及沿途环境卫生等等做了一些详尽的安排。很快，这些事项便定了下来。 凤辰风看了看表，似乎很满意自己主持会议的节奏，“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下周一的调研还请各位准时参加，务必拿出最好的状态。其他人就先走，小营乡的几位领导先留一下，我还有些话要说。” 纪云飞朝王磊点了点头，然后和其他领导一起离开了会场，原本他负责的文旅局是与艺术乡村交集最多的部门，不过今天并没怎么讨论具体的事宜。 很快，会议室便只剩下了凤辰风和钱飞鹏、赵清月几人。 凤辰风点上一支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对众人说道：“王磊刚才提的采石场的问题，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你们要想好怎么应对领导的提问。领导们可不是吃素的，一定要小心应对。” “据我所知，唐部长之前在新天市任县委书记的时候，对环保工作十分重视，将所在县打造为全省着名的‘两山理论’实践基地，所以他对这类问题是十分敏感的。瞒肯定是瞒不住的，你们还是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说服领导才好。” 凤辰风的话让王磊和赵清月倒是很激动，但是钱飞鹏就有些不乐意了。他撇撇嘴，有些不满地说道：“这些大领导也是的，一点不考虑基层的实际情况，就光画大饼，想让老百姓关掉挣钱的营生，哪有那么容易？” “我看，到时候我们还是从民生的角度来汇报比较好，唐部长总不能天天往我这犄角旮旯跑，只要我们保证不影响艺术乡村建设，不污染环境不就行了。” 凤辰风似乎和钱飞鹏关系不错，他拍了拍钱飞鹏的肩膀，透了个底，“唐部长人还是很平易近人的，而且他也是从基层乡镇干起来的，你应该能和他找点共同话题。到时候好好聊聊，说不定能缓解一下他的疑虑。” 赵清月却不以为然，“其实如果市里、县里下定决心将绿水村当作试点来打造，对老百姓来说也是难得一遇的好机会，比现在他们挖沙挖石头好多了……况且那些钱都不知道给谁挣去了，现在有了这个试点，还能给乡亲们带来一些新的希望。” 钱飞鹏皱起了眉头，反驳道：“不是说艺术乡村不好，只是老百姓还是只能看得到当下的利益。我们明确了试点，前期要多少投入？怎么规划、怎么建设？布局哪些产业？多长时间能正式运营？这些都是未知数。你在这种什么情况都不明了的情况下，就断了老百姓的财路，是对老百姓的不负责。” 碍于凤辰风在场，钱飞鹏至少还没有把“艺术乡村”贬得一无是处。 不过，王磊发话道：“规划已经在做了，我争取在唐部长调研的时候，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可行性计划出来。” 凤辰风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哦？这么快吗？如果能出来那真是太好了。” 钱飞鹏冷哼一声，“说得轻巧，你没有几万块钱，谁给你做规划？没有十天半个月能出得来？” 王磊不慌不忙地解释，“其实对于村一级来说，我觉得规划不在于多宏伟、多高端，关键要实用、接地气。我已经请朋友帮我联系了设计院的一位教授，他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愿意作为一个课题为我们做一个整体规划。如果撇开那些概念性的东西，其实也不是很复杂。” “而且，因为我们前期做了一些准备工作，包括项目的储备和调研，下周一应该就能把鸟瞰图和效果图做出来，给领导们一个直观的展示。” 凤辰风有些意外，原本没指望小营乡在具体工作上有什么成果展示，毕竟这项工作还没有正式启动，没想到王磊动作这么快，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和展示材料。 赵清月倒没有很吃惊，可能其他人提拔以后，原本手头的具体工作搞不好就丢给其他人算了，但她知道王磊不会。 有了王磊的承诺，凤辰风感觉又多了些成绩和亮点，总算松了一口气。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我找个时间还要把我们准备工作情况和方书记报告一下，他可重视得很呢。” 说完，便和几人打了个招呼起身告辞。 从县委宣传部出来，钱飞鹏面色阴沉，一旁的赵清月和王磊识趣地没有打扰他。 到了大院门口，钱飞鹏径直上了自己的专车。 赵清月看着远去的专车，沉声道：“看来钱大人不太高兴啊。” 王磊听到赵清月给钱飞鹏起的外号，噗嗤一笑，“这也没办法的事，有的事哪能瞒得住。不过还好，这回是上面领导来调研，到时候可就不是我们说了算，或是钱书记说了算的。” “我还是很期待唐部长的到来啊！” 赵清月摇摇头，“咱们这位钱大人可是非常擅长做表面工作的，不知道他这回又会耍什么花样。” 说完，又顿了顿，“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乡里其他领导，包括他在内，都对关停采石场的事这么敏感？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虽然钱飞鹏每次搬出来的理由都义正言辞，但在王磊看来都不太站得住脚。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让王磊很难不往这方面联想，小声说道：“是不是他们那些搞采石场的，被我们乡里有的领导关照过？或者干脆直接参了股？” 赵清月微微点了点头，但随即又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没说过……” 第59章 不好预感 姚若薇联系的设计院教授很积极，不仅特地到绿水村来了一趟，认真听取了王磊等人的建议，还深入考虑了项目的实际情况和储备资源，很快拿出了一份初步的规划设计图。 王磊带上程松和姚若薇，一同向赵清月进行了详细的汇报。赵清月仔细审阅了图纸，并结合当前县里最新的规划思路，提出了一些极具操作性的改进意见。 同时，出于对“钱大人”的尊重，赵清月和王磊还特地拿着规划设计图去向钱飞鹏报告了一次。 不过钱飞鹏貌似不太感兴趣，并没有多过问。 他心里也清楚，既然唐文杰能为此事特地到小营乡调研，那么将绿水村作为“艺术乡村”试点的决定便已经板上钉钉，无法更改。 因此，对于前期的规划和准备工作，他并未表现出太多热情。 除非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个什么大项目给他添点政绩，他搞不好才会多看两眼。 所谓“提高站位”“全力推进”的话，无非是他捞取政治认同的口号罢了。 与此同时，在党政联席会议上，钱飞鹏特地将绿水村书记乔泽阳请到了会场，亲自布置了绿水村的维稳工作。 经济发展办平时和企业打交道比较多，分管副乡长史涛先去和各个采石场打个招呼，然后村里负责做好工人和运输司机的工作，这样双管齐下，确保调研当天不出事。 对此，赵清月和王磊自然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毕竟事实痕迹是抹灭不了的，况且后续的工作还需要县里和乡里的支持，他们也不想在市领导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很快，时间便到了周一上午。 按照会议商定的方案，钱飞鹏登上了县委的中巴车，和方云泽、凤辰风前往市区和阳平县交界处迎接市领导，而赵清月和王磊则在乡里做好最后的准备工作。 王磊看了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走到赵清月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见赵清月还在全神贯注地看着规划图，王磊笑着催促道：“走啦，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提前去绿水村等着。” 赵清月见是王磊来了，便点点头，将手中的资料仔细地收进了公文包里。 “这两天我把你们的一些想法好好整理、消化了一下，”赵清月满怀信心地说道，“我现在对‘艺术乡村’试点的建设很有信心啊。而且已经有了储备项目支撑，如果市里、县里再给予一些支持的话，我们可能很快就能把项目和人气做起来……” 然而，就在赵清月正准备出门之际，两人的手机突然同时响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铃声让王磊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王磊的电话是姚若薇打过来的，一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的姚若薇焦急的声音，“磊哥，不好了！” 王磊拿着手机，走到门外，“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嘈杂，还夹杂着七嘴八舌的吵闹声，“本来这两天村里和工人都说好了，今天休息一天不开工。” “结果不知道谁放了风出去，说以后不让他们挖砂采石了，村里的工人全都闹了起来，坚决反对。” “而且他们知道了马上有大领导来调研，吵着要去路上堵领导的车。” 王磊一听，汗毛都竖了起来，但紧接着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以前他也陪林树人处理过现场的群众信访事件，如果真的像姚若薇说的这种情况，大概率是有人背后鼓动、组织。 否则的话，一些还没有确定的内部消息怎么可能传得出去？而且还知道有领导要过来调研。 王磊思量片刻，缓缓对姚若薇说，“若薇，你不要着急，我相信村里的干部肯定都在安抚大家，你现在帮我做几件事，我和清月乡长马上赶过来。” “一是现场梳理一下大家的诉求是什么，二是观察一下现场有没有带头的或是有影响力的人，三是侧面打听一下这些人家里的情况。” 姚若薇立马答应下来，她在绿水村当大学生村官也有一年时间了，情况应该能了解一些。 倒是他们村书记乔泽阳，王磊第一次到绿水村实地调研的时候见过一面，他表现出来的态度、立场，就像和那些采石场是利益共同体一样。 有点让人不太放心。 这边王磊刚刚挂断电话，赵清月便也急匆匆地从办公室冲了出来，招呼着王磊，“赶紧的，绿水村那边出了情况。” 王磊跟在赵清月后面，迅速上了乡里的专车，“刚刚若薇打电话给我，跟我大致说了一下。” 赵清月头也不抬地看着微信里发来的现场图片：“他们乔泽阳书记给我打了电话，说群众意见大得不得了，简直要到了暴力闹访的程度。” 说完她把手机递给了王磊并补充道，“不过，我严重怀疑他在夸大其词。” 王磊接过手机仔细看着里面的照片和视频。虽然看起来群情激愤但村民的眼神明显要么看向了镜头要么看向某一个特定的位置，“摆拍”的痕迹十分明显。 王磊也和赵清月汇报了姚若薇打电话说的情况，“我让他帮我了解这几个信息，不过她在电话里没有提现场有这么混乱和严重。” 不一会，姚若薇的电话便打了过来，“磊哥，我按你说的打听了一下。” “关于大家的诉求，他们有的在采石场打工的怕断了这个收入来源，因为在那边虽然累点条件差一点但是一个月也有四五千的稳定收入。他们村里有两个人有一些钱的，自己买了挖砂船，怕投入的本钱收不回来。” “另外，有人在背后议论，乡里要是搞‘艺术乡村’，要把他们这些原住民全部赶走，不让他们留在村里做做小生意。” 王磊一听，大致和他想的差不多，不过听到最后一句话，迅速打断道：“你说什么？他们担心以后搞了‘艺术乡村’不能在村里做生意是不是？” 姚若薇一愣，然后回答道：“是的，他们以为这个和以前搞旅游项目不一样，是要他们拆迁搬走。” 王磊听到这里心中大喜：“那就是说如果搞了‘艺术乡村’他们是想留在村里做点小生意的对？” 姚若薇也反应了过来，“对对对，是的是的，但是现在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你让我观察了一下，主要有三个人，一个是村里的无业游民邱宇，他最积极，上蹿下跳，嚷嚷着没收入了不能活。” 王磊有些好奇，“他不是无业游民吗？和采石场有什么关系？” 第60章 当做考验 姚若薇顿了顿，“他就是开了采石场之后，才在山上干点杂活，当当保安，看看场子什么的。如果不给搞，他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王磊当即听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这个采石场产业虽然对环境污染大，老百姓的收益也低，但它确实解决了一部分村民在家门口就业的问题。 不过，尽管如此，被淘汰也是势在必行，毕竟这不是长久之计。 砂石价格一旦回落，村里那些河砂、石子就卖不出去了。 姚若薇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是绿水村最大的那一家采石场的老板，不过他没有出现在现场，但我听到那些工人都提到了他，估计是他指使工人闹事的。而且据说他就是乔泽阳书记的亲外甥。” 赵清月和王磊听闻此言，均皱了皱眉头，看来这乔泽阳估计也没憋什么好屁，说不定他就是他外甥背后真正的老板也说不定。 王磊继续问道：“还有一个人呢，是什么情况。” 姚若薇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还有一个人，感觉是被他们忽悠了，就是个普通工人，因为家里有个老母亲要照顾，所以不能出远门打工，老婆也离婚了，独自抚养一个上高中的女儿，生活压力特别大。” 王磊点点头，看来这人确实是为了生计才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手机此时还开着免提，赵清月对着听筒说道：“若薇，现在那边情况怎么样，乔泽阳有没有在疏散那些聚集的人群。” 姚若薇停顿了几秒，周边嘈杂的声音似乎小了一些，这才说道：“乔书记就站在那里陪那些人抽烟说话，多亏了村里的会计张大姐，她拦住大家，劝了大家半天，情况才稍微好了一些。” “那些工人现在倒是没什么大反应了，不过都聚集在路边上，如果领导的车经过，肯定能看得到。就怕到时候他们冲上去拦车，就麻烦了。” 赵清月没有丝毫犹豫，“好，我知道了，你在那边关注着，有任何新情况随时和我们联系。” 姚若薇挂断电话后，赵清月若有所思地看着王磊，“看来想一下子关停采石场有难度啊！” “估计乔泽阳这个书记首当其冲就不乐意。” 王磊眉头微蹙，“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我就感觉不能指望他，就是不知道他牵扯其中有多深……不过不要紧，只要目标确定了，循序渐进也不是不行，谁也没说要一刀切立即全部关停。” “等村里的项目建好投入运营了，那些工人搞不好自己都不想干了，想回家里做点小生意。” 随即王磊话锋一转，“刚才若薇说的那个张大姐看样子挺不错的啊，在这种时候能站出来稳定局面，很不容易。” 赵清月似乎对这位张姓会计也有所了解，“张会计也是老村干部了，人很热情，也乐于助人，和村里人关系都很好。之前要不是乔泽阳声称能办好村里的企业给大家开工资，估计这个村书记就是张会计的了。” 王磊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将张会计这个人放在了心上。 赵清月看着计上心来的王磊，“我看你很淡定嘛，不愧是跟在县委书记后面见过大世面的人。” 王磊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在乡里当领导，这些场面迟早都会遇到。这点小考验算啥。” “再说了，不还有你在嘛，有你这位乡长顶在前面，我怕啥。” 赵清月嘟嘟嘴，嗔怒道：“你们男的一个都指望不上！” 过了十多分钟，赵清月和王磊的车终于开到了村口，旁有一块大石头，石头上刻着“绿水”二字，十分醒目。 赵清月和王磊透过汽车的挡风玻璃，远远就看到石头旁已经站满了人，七八名年纪较大的老工人在路边坐成一排，有人爬到了石头上蹲着，还有人拿着铁锹、锄头放在一边，像是在示威一样。 乔泽阳正和几个村民有说有笑聊着天，地上扔满了烟屁股，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看到乡里的车来了，乔泽阳丢下了烟头，迅速靠了过来。 赵清月首先下了车，和乔泽阳交流着。 王磊在另一边下了车，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到了人群后面的一人身上。 只见那人约莫40岁出头，个头不高，身体有些佝偻，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丝猥琐。窝成一揪一揪的头发和身上脏兮兮的棉服不难看出，这是个邋遢的单身汉。 不过，此时那人面露兴奋之色，在后面几个年轻人面前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似乎十分得意。 很明显这就是姚若薇嘴里所说的那个“无业游民”邱宇了。 路边的人有的认识赵清月，立马喊叫道：“是乡长来了！乡长来了！我就说要操点事情，领导才能过来！” 众人将赵清月一围，纷纷要她给个说法。 乔泽阳倒是一点都不慌，装模作样摆着让大家安静的架势，“大家静一静，不要冲动，赵乡长毕竟是女领导，我相信她肯定会为大家解决问题的，我们听她说一说好不好？” 王磊没想到乔泽阳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自己和赵清月才刚刚到，就把矛盾引到他们身上。至于乔泽阳还特地强调一下赵清月女领导的身份，似乎就是想给她贴上不被信任的标签，真是狡猾至极。 赵清月原本也是想着先和村里商量一下，没想到乔泽阳走上来就把她推到台前，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 不待王磊上前和赵清月沟通，赵清月已经迅速调整好了状态，立即举手示意，平静地说道：“大家好，我是小营乡的乡长赵清月，今天我既然到这里来，就能代表乡政府处理你们的诉求。” “请大家冷静一点，能不能先和我说一说你们的想法，只要我这个层面能决定的，我今天就给大家答复。好不好？” 站在前面的几名老工人虽然激动，但都面相老实，似乎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见赵清月态度诚恳，又代表了乡政府，立即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后面的一些年轻的村民见他们已经把赵清月围着，便也没有一起涌上来，拿着锄头、铁锹在一旁听着，场面稍微稳定了一些。 王磊见场面尚能控制，便搜索起姚若薇的身影来，可左看右看也找不见，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随即打了个电话过去。 好在姚若薇迅速接通了电话，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喂，磊哥，你到后面来，这里这里。” 王磊闻言放心了不少，他见史涛等人的车也到了，便按照姚若薇的指示，走进了村部。 而赵清月作为乡长，有的事必须她出面才行，便继续在村口和工人、村民做着工作，努力安抚着大家的情绪。 第61章 逐个击破 王磊看到姚若薇站在村部办公室门口朝着他招手，便于是加快脚步迅速跑了过去。 “你们在这里干嘛？”王磊气喘吁吁地问道。 “我和张大姐在劝李叔呢，”姚若薇一边解释一边推门走进办公室。 王磊明白，李叔就是姚若薇说的“3号人物”——那个因为家里困难而被撺掇过来的老工人。 跟着姚若薇走进办公室，王磊看到一个50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垂着头，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大半斑白的头发透露出生活的艰辛与不易。 旁边，一个40岁左右的大姐正耐心地安慰着他：“李大哥，你怎么就想不开呢？你要相信乡里不会不管你们的，怎么可能让你们没有收入呢？” 李宏涛抬起头，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张会计：“乡里这么多年，画了那么多大饼，哪件兑现了的？咳咳……我反正不相信。但是要把采石的场子关掉总是真的，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好不容易有了点稳定的收入……咳咳……” 说到这里，李宏涛的态度突然软了下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不是针对你的，幸好没有伤到你。咳……” 王磊似乎听明白了怎么回事，思量片刻，沉声说道：“怎么回事？你刚才是不是打人了？” 李宏涛见王磊长得高大，又一脸正气，以为是乡里派来的警察，立马有些紧张，“没有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昏了头……” 李宏涛还真是老实，看样子并没有伤到人，还不知道推脱一下。 王磊抓住李宏涛的手腕，语气严厉：“我看不像，你是不是带头闹事打人的？你知不知道你这算是寻衅滋事？” “寻衅滋事可是要被判刑的！” 李宏涛一听，顿时脸色惨白，虽然他没打到人，但闹事是闹了的。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张会计来拦他们时，他被后面的人一撺掇，就激动地拿起锄头要把张会计搡倒。 幸好张会计反应快，没被锄头砸到，但也摔了个屁股蹲。李宏涛这才冷静下来，被张会计好说歹说拉到了办公室。 李宏涛似乎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一番，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张会计在一旁看了王磊一眼，显然认出了这位新任的党委委员、副乡长：“是王乡长，他不是故意的，也没有闹事，也是被别人忽悠的。你就不要让派出所来处理了。” 李宏涛此时脑袋瓜子不知道怎么的，犟脾气反而上来了，“我，我就是没有办法，我不能让场子关掉啊，我妈和女儿还要我照顾。不然就把我关起来，反正你们政府要不能看着我妈和女儿没人管！” 说到激动之处，李宏涛控制不住又是一阵咳嗽。 王磊看着李宏涛涨得通红的脸，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他明白，没有人天生就是上访户，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也不想放下体面和尊严来求得一线生机。 他也知道，可能政府有的人让老百姓伤透了心，所以才得不到大家的信任，这也是下一步工作的难点所在。 所以说啊，领导干部任何投机取巧糊弄老百姓的把戏，都是在透支政府的公信力。 想到这里，王磊拍了拍李宏涛的肩膀，“李大哥，你不要这么悲观，我不骗你，我们是想关停这些采石场，但这是为了建设更好的项目，给你们更好的营生啊。” “我知道之前可能因为其他的事情，导致你对我们不太信任，但我在这里可以给你保证，如果不能给你们工作上的保障，我就把场子留着，让你们继续工作。” 李宏涛抬起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结果刚一张嘴，又是一阵咳嗽。 王磊连忙拍了拍他的背，皱起了眉头，“李大哥，你这两年有没有体检啊？” 李宏涛用手抹了一把嘴，“没事，我就是咽喉炎。一激动就容易咳。” 张会计端了一杯水过来，递给李宏涛，同时说道：“我看不像是咽喉炎。他为了多挣钱，在后山没日没夜地干，村里好几个干的时间长的都咳得厉害，他最严重。” 姚若薇闻言，插话道：“这搞不好是职业病哦，还是得注意点。” 李宏涛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无奈：“谁愿意在他那里干事啊？可是我又不能出远门，他那里收入又还可以，我没得选啊。” 王磊接过话茬，“如果你们每个人都能有合适的工作岗位和适当的收入，你们还愿意在原来的采石场工作吗？” 李宏涛的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当然不愿意了，哪怕工资收入少一点都可以。但是你的保证，我不相信！” 说到这里，李宏涛又倔强地扭过头去。 张会计见状焦急地劝道：“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你在那里继续干下去，身体迟早要搞坏掉。以后谁给你看病？靠你女儿吗？乡里要给你们搞更好的项目、更好的工作，你应该支持才对，怎么这么犟呢？” 王磊原本想拿他寻衅滋事的事情来吓一吓他，毕竟如果他被判了刑，可是会影响到女儿，但看他这么容易钻牛角尖，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于是，顺着张会计的话说道，“这样，你今天既然差点伤到了张会计，至少给她一个面子。” “而且，今天我们乡长也来了，我让她当你们的面做个保证，你也帮忙劝劝其他人，好不好？我们乡长说的话，总比我有分量。” 见李宏涛面露犹豫之色，王磊趁热打铁，“李大哥，你相信老弟，你要是丢了工作，你的收入我包了，不行你带着你母亲和女儿到我家吃饭去！” 王磊对“艺术乡村”的项目非常有信心，况且已经有了成熟的储备项目，一点也不担心这些村民的工作和收入问题。 张会计和姚若薇也在一旁帮着腔，李宏涛才勉为其难答应下来，“我今天是给张会计和姚干部一个面子，你说的要是不能兑现，我就天天找你麻烦。” 王磊笑了笑，“没问题，热烈欢迎。” “那我们走，赵乡长还在外面呢。” 几人刚刚走出村部，不远处的村口突然冒出一个尖锐的嗓音，“大家不要信她的鬼话，你看她说来说去就是在拖延时间，一句承诺都不给我们！” 王磊闻言，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这明显不是赵清月的风格。 而此时，村口的人群在那个声音的鼓动下也骚动了起来。 第62章 怕他个球 原本还远远躲在人群后方的“无业游民”邱宇，此刻竟悄悄往前挪动了几步，刚才那句煽动性极强的话语正是出自他之口。 人群愈发紧密地将赵清月、史涛和乔泽阳三人包围在中间，他们三人虽面不改色，但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而其他几名工作人员则完全被挤在了人群之外，焦急地试图寻找突破口。 邱宇站在侧面，一边用力推搡着前排的工人，一边用更加煽动性的言辞鼓动着大家：“大家别被他们几句话就哄骗了，咱们得为自己讨个说法啊！”他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如同夏日午后的蝉鸣，让人心生烦躁。 受到邱宇的煽动，一些原本还保持理智的工人和村民情绪也开始激动起来，他们纷纷弯腰捡起原本散落在地上的工具，以作示威。 被挡在人群之外的小营乡派出所所长宋勇瑞心急如焚，他接到赵清月的紧急通知后，立刻拉上史涛驱车赶往村里。 临行前，赵清月特意叮嘱他，为了避免激化矛盾，暂且不要亮明身份，只有在场面失控的情况下再出面。 此刻，宋勇瑞狠狠地瞪着邱宇，眼神中仿佛能喷出火来。他知道之所以大家突然骚动起来，都是这个家伙拱的火。 但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找他算账，保证赵清月等人的安全才是当务之急。 宋勇瑞一只手已经抹到了口袋里的警官证，就在他准备亮明身份的时候，张会计冲了上来，大喊一声，“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要是伤了人，谁也救不了你们！” 村口的汉子听到是熟悉的张会计的声音，这才渐渐恢复了平静，停止了骚动，纷纷扭头看向了张会计。 王磊此时也有些诧异，没想到张会计竟然有如此的号召力，不禁转头问了问身旁的姚若薇：“这个张会计怎么这么有本事？大家都这么听她的话？” 姚若薇微微一笑，解释道：“张姐可有本事了，她中专学的是护理，听说要不是为了早点出来工作挣钱，她可能就继续深造学医了。”” “毕业后，她就在村里干了十几年的卫生员，大家有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都去找她。后来村里设了卫生站，有了专门的医生，她才转去干了会计。”姚若薇继续说道，“这些大叔们的小孩，小时候有个什么小毛病都去找张姐，你说他们能不给张姐个面子嘛？” 王磊听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这时，张会计已经挤进了人群，站在了赵清月的旁边。她对着眼前一群五大三粗的工人，略带责备地喊道：“你们今天是怎么搞的？一个一个都发什么神经？平时不都是挺讲道理的嘛，怎么这时候在这里起哄闹事？” 被张会计这么一说，有几名工人面露尴尬之色，脚步不自觉地晃动起来，隐隐有后退半步的趋势。 然而，站在张会计跟前的两名中年男子却不依不饶，其中一人说道：“小张，今天这个事跟你没关系，我们就是想要个说法。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谁愿意干那些又脏又累的活？还不是为了挣两个钱养家糊口？” …… 周围的工人也纷纷附和，几个大男人又在张会计面前倒起了苦水。张会计见状，耐心地安抚着大家的情绪。 王磊悄悄挪动脚步，来到赵清月身旁，轻轻拉了拉她的肩膀。赵清月转过头，目光触及王磊，神色微微一动，随即凑近了他。 王磊压低声音，率先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对我们之前商量的解释不满意啊？” 赵清月轻轻叹了口气，神情间难掩气愤：“不是不满意，我和钱飞鹏报告了这边的情况。他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下了明确的指示。只让我拖延时间，想办法把这些人哄回去，不准我给他们任何许诺。否则，所有后果都要让我自己承担。” “至于工人和村民提出来的所有的问题，等调研结束之后他再商量解决方案。” 王磊一听，立马感觉不对劲，哪有提出这种反常的要求，这样把一个班子的“搭档”架在火上烤的道理。 “这怎么行？他们提的又不是不合理的诉求，我们既然在现场，必须要正面回应他们才能看到政府的态度，而且我刚才和他们沟通，发现他们已经对乡政府极其不信任了。” 赵清月听到王磊所言，眉头紧皱，似乎知道一些以前的事，但这个时候来不及说这些，她询问道：“我没办法，有的时候我这个乡长实际上就是二把手，如果明目张胆不听书记的，我在乡里也寸步难行。” “我能解释的也解释了，起初大家也同意明天一起去乡里商量解决方案，就但是有人在背后拱火，大家这才又骚动了起来。” 王磊皱了皱眉头，现在大家的情绪不是简单安抚就能平息的了，“乡长，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毕竟是政府的，当然有权在政策范围内做出承诺。” “我刚才在另外一边大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了，怕他个球。” 赵清月凝视着王磊脸上无所畏惧的神情，不知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不知者无畏，抑或者两者都不是…… 赵清月定了定神，心中暗自反省。自己也是当领导太久了，让她逐渐习惯了瞻前顾后，那份曾经的锐气与果敢，在不知不觉间已被磨平，而她却未曾察觉。 “好了，我知道了。”赵清月似乎下定了决心。 而此刻，村口的人群也已经被张会计磨光了耐心，在邱宇的怂恿下，大家又再次往前推搡。 人群中，也有人试图站出来安抚大家的情绪，但是邱宇这个时候却带头冲到了最前面，他带领着涌动的人流，如同脱缰的野马，再也来不及刹车。 张会计不知何时鼓起了勇气，她毅然决然地站在了邱宇的前面，试图阻止这场混乱。 但邱宇此时已经激动得气血上涌，在张会计面前挥舞着手中的锄头，装腔作势地想要把她唬走 王磊见状，心中迅速盘算着对策。一闪身故意挡在了张会计面前，侧身背对着邱宇。 邱宇一愣，但已经来不及刹车，一锄头砸在了王磊的腰身上。 王磊吃痛，忍不住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妈的，打到哪里不好，非要打到腰上。” 第63章 还有后手 与此同时，宋勇瑞眼见场面即将失控，他毫不犹豫地站定在人群后方，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大家静一静，我们是警察，请大家保持冷静，千万不要再往前挤了！” 邱宇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人，要说真让他闹事打人什么的，也没有那个胆子。 此刻，一听到警察来了，他就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愣在当场，手中的锄头也缓缓垂落。 骚动的人群终于静了下来，宋勇瑞这才注意到拿着锄头的邱宇，和捂着腰子的王磊。 宋勇瑞首先安抚了一下在场的工人和村民，然后走到王磊身边先查看了一下王磊的伤势，又商量了一番。 随即面色严肃地来到邱宇的面前，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你涉嫌寻衅滋事，跟我们走一趟。” 邱宇显然没料到警察竟一直在旁边观察，一时间手足无措，他求助地看向了身后的人群，“他……他们是在助纣为虐，是要把我们都带走啊，你们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我带走吗？” 王磊则冷冷地看着邱宇的表演，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你刚才那是想干嘛？我要不是及时挡着，你就一锄头把张会计的脑袋给砸了！我皮糙肉厚倒无所谓，但那要是真砸到张会计身上，后果你能承担得起吗？” 后面的人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只知道邱宇一时冲动打到了乡里的干部，还差点伤到了张会计。 虽然人群中有些人面露犹豫，左顾右盼，但最终还是没有人站出来为邱宇说话，看来这人在村里人缘也不怎么样。 不过这让王磊有些意外，如果邱宇人缘很差的话，怎么能鼓动得了这些人。 王磊心中生疑，开始在人群中仔细搜索起来。 突然，他在人群后面发现了一个穿着时髦一些的年轻人，那人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显得有些鬼祟。 见王磊的目光投了过来，他迅速闪身躲到了一栋房子后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勇瑞继续对大家说道：“请大家放心，我作为警察，职责所在，不会为难任何人。只是他刚才动了手，我们必须要把他带回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王磊和宋勇瑞刚才商量，找个理由把邱勇带离现场就好，也不是要处置什么，就看能不能带回去问出个所以然来。毕竟他今天的表现太不正常。 宋勇瑞继续说道：“同时，我也提醒大家，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千万不要冲动行事。有什么问题就反映什么问题，我们会一一记录并尽力解决。不要聚在这里以免发生危险……” 村里的人向来朴实本分，看到警察来了，又发生了伤人事件，心里都有些发怵，不禁都往后退了退，相互间低声议论着，纷纷表示会好好反映问题，不会闹事给政府添乱。 宋勇瑞这才放心下来，看向了赵清月。 赵清月瞟了一眼受伤的王磊，然后便再次走到了人群跟前，她刚刚收到钱飞鹏发来的信息，市领导的调研车辆将在十分钟之后到达村口，必须立即将村民劝离。 时间紧迫，但她还是冷静地说道：“乡亲们，我知道今天大家也不是故意要为难我们，只是心里都有气，而且对我们以往的一些工作也很不满意，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 “但是，今天我想说的是，建设‘艺术乡村’是我们绿水村转型发展的一次好机会，我们绝对不能错过。关于大家关心的工作和收入的问题。” “我在这里向大家郑重保证，现有所有采石场的工人，我们在建设‘艺术乡村’的过程中，都会优先协调安排你们的工作岗位，确保大家有活干、有钱赚。从现在开始如果你们有哪个月没拿到工资，我们乡政府兜底解决。” “第二，所有村民自购的设备、车辆等资产，我们都会根据实际情况商量一个公平公正的补偿条件，只要是合法的资产，我们一定会全额补偿到位，绝不让大家吃亏。”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请大家相信，我们建设‘艺术乡村’是为了村里更好地发展，只要项目投入运营，将来大家足不出户就能做生意、挣到钱。” 这回，终于没有了邱宇干扰。听到赵清月郑重作出的保证，大家议论纷纷，似乎都有些心动。 这时，王磊捂着腰，缓缓走到赵清月旁边，补充道：“各位大哥，我是小营乡的副乡长，刚刚我们赵乡长说的是代表乡政府给大家做的承诺，你们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 “我知道，如果能有更高的收入、更好的工作环境，你们谁愿意去干那又脏又累的活。况且开山采石不仅把绿水村的环境破坏了，也在损害你们的身体健康！” “采石的过程中，爆破、破碎、筛分、运输各个环节都在产生大量粉尘，你们如果防护措施没做好，很容易导致肺部纤维化或是患上尘肺病这些职业病。为了大家的健康考虑，下一步村里也会组织大家开展一次集中的体检，请大家一定要支持我们推进‘艺术乡村’的工作，一定会让你们健健康康地赚到更多的钱！” 乔泽阳此时听到王磊让村里组织大家去体检，刚想说些什么，但是看了看旁边的宋勇瑞和赵清月，张了张嘴还是选择了沉默。 王磊的话让工人们有些动容，刚刚推搡的过程中，不断地有咳嗽的声音传出来，由此可见李宏涛那种情况不是个例。 张会计和李宏涛见状也纷纷劝说起来，众人见赵清月代表乡政府表了态、做了保证，心中的疑虑逐渐消散，便陆续有人离开了现场。 王磊擦了擦额头的汗，此时已经远远能看到一辆考斯特中巴车的身影正缓缓驶来。 赵清月和宋勇瑞也赶紧帮着疏散起了还滞留在现场的工人和村民。 然而，王磊却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顾不得腰上的疼痛，拨开眼前的人群，目光仔细搜寻着刚刚那个年轻人的身影。 不过那人似乎已经离开了现场，王磊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 然而，他心中总有一种预感，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那个年轻人肯定就是姚若薇之前打听到，那些工人口中所说的采石场老板，也就是乔泽阳的外甥。 那个人，或者说是幕后指挥今天这一场闹剧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一定还有后手。 就在王磊原地乱转的时候，他却敏锐地发现，有部分工人虽然夹杂在人群之中，眼神和动作却显得异常一致，仿佛都在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王磊心中一动，立刻跟在一人的身后，很快来到了一条土路。他环顾四周，突然发现，这条路竟然又直接通往村口附近，这些人是要杀个回马枪啊！ 他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赵清月的电话，在拿起手机的那一刹那，之前见到的那名年轻人站在最前面，脸上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像个胜利者一般朝着王磊的方向笑了一下。 那笑容中充满了挑衅和威胁，让王磊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第64章 横插一杠 县委专用的考斯特内，第一排座位和第二排座位改装成了面对面的造型，中间巧妙地嵌入了一张典雅的桌子，既便于交流又不失庄重。 此时，唐文杰和方云泽等市、县领导都稳稳坐在车上，而原本未出现在调研陪同名单里的陈荣发，却出人意料地和唐文杰、方云泽围坐在一起。 陈荣发面带兴奋之色，向旁边的方云泽、凤辰风和分管文旅的副县长林靖雁等人热情介绍道：“你们不知道，我和唐部长可是省委党校中青班的同学，一晃也有十几年了，那时候我们都才30岁出头呢……” 唐文杰见到久违的老同学，表面上同样显得颇为高兴，聊了好半天培训时的趣事，以至于旁边的方云泽等人一时之间竟难以插上话。 不过，唐文杰作为市委常委，自然没有让私人的话题在公务期间持续太久，迅速回到了调研的主题。 他用略带责备的口吻对陈荣发说，“你说你也是的，云泽书记过来陪同调研已经算是超规格了，你也跑过来凑这个热闹像什么话，要是给市委书记知道了，还以为我有什么想法呢。” 根据八项规定的最新要求，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唐文杰到基层调研，原则上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凤辰风陪同即可，不得要求县一级主要领导参加调研。 但实际情况往往并非如此，县里的领导们总是出于各种考虑主动要求陪同。 当然，今天县委、县政府两位主官都来参加，确实是有些过于隆重了，这让一向对政治规矩十分敏感的唐文杰心里有些不满。但陈荣发已经来了，他也不好当面拂了人家的面子将其赶走。 陈荣发似乎没有在意唐文杰的微妙情绪，依旧咋咋呼呼地说道：“唐部长，一说起来真是好久都没见面了，自从你到任安州市委常委之后，我就去过你办公室两次。今天说什么我也要陪你一起过来啊。” 随后，又看向了方云泽，“云泽书记，我今天就是陪老同学过来看看，工作上的事我都不发表意见啊！” 说完，还指着县委办主任刘国栋，提醒道：“国栋主任，你们写新闻报道的时候也注意一点，千万不要把我写进去知道吗？” 陈荣发知道宣传部的领导都很重视新闻纪律，特地提醒了一下刘国栋。 唐文杰原本今天过来就是通过凤辰风和方云泽联系的，结果陈荣发却仗着同学的身份横插一杠子，还故意将自己是唐文杰老同学的身份时不时点出来。 明显就是不想让外界把唐文杰和方云泽联系在一起，而且自己是唐文杰的老同学，关系更好！ 方云泽当然明白陈荣发的小心思，为了削弱自己的影响力，陈荣发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不过，方云泽心中早有计较，他笑眯眯地对唐文杰说道：“荣发县长能亲自过来是件大好事啊。如果能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那么我们贯彻落实唐部长的各项指示就更有底气和抓手了。” 唐文杰闻言，哈哈一笑，“那肯定啊，我们党委部门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没有政府的鼎力相助，我们能干出什么像样的成绩来？” 两人这一唱一和，配合得极为默契，将陈荣发捧得高高的，顿时让他有些不自在。 这个时候如果不抓紧表态，恐怕别人还以为他要凌驾于党委之上了。 陈荣发连连摆手，“哎哟，部长、书记你们言重了，我们还不是在党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 虽然陈荣发就是不说是在方云泽的领导下开展工作，但方云泽的小目的也基本达到了。 他微微一笑，转而看向了凤辰风。 “特别是你啊，辰风同志，我们今天可都是来帮你打工的，你可得多向唐部长和荣发县长汇报工作，知不知道？” 凤辰风此时挨着车门旁边坐着，连忙侧着身子往前靠了靠，“方书记说的是，前两天我还召开了一个座谈会，好好研究了一下小营乡推进‘艺术乡村’的建设方案，他们工作走到我们前面去了……” 接着，凤辰风将那天座谈会上赵清月汇报的工作思路和项目储备情况向唐文杰等领导介绍起来。 这时，原本坐在后排的钱飞鹏也抓着座椅后背挪到了前面，将规划的进展情况补充了几句。 唐文杰对此也是充分肯定，“辰风啊，没想到乡里这么重视我们宣传部布置的工作。你看乡里的工作都做到我们前面去了，你要想办法多支持他们才对。” 凤辰风连忙点头答应道：“小营乡的飞鹏书记在基层工作经验丰富，对‘艺术乡村’的定位抓得也很准，认定了乡里的文化资源可以大做文章，这一点我非常赞同……” 钱飞鹏感激地看了一眼凤辰风，迅速接过了话茬，“都是辰风部长关心，指导我们开展了很多前期工作。” “我们也都是为村里的老百姓考虑，像我们这样的偏远乡镇，也没有什么产业，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还有一些文化底蕴，如果能建好‘艺术乡村’，老百姓的收入也能大大改善。” “另外，现在村里的年轻人也都出去打工了，如果我们不抓住这个转型发展的机会，再过个十年八年，这些农村将不复存在……” 不得不说，钱飞鹏还是做了些功课，一些话都说到了唐文杰的心坎里。 唐文杰特地让钱飞鹏坐在自己身边的空位子上，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飞鹏书记是一个难得的好干部啊，我也是从乡镇长干起来的，像你这样为老百姓谋发展、谋出路的基层干部越来越少了……” 钱飞鹏脸上洋溢着笑容，顺势为几位领导介绍起了小营乡，特别是绿水村的自然人文环境来，几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车窗外的风景如画卷般缓缓展开，不一会，钱飞鹏便看到了远处绿水村村口若隐若现的大石头，但周边竟然聚集了好几十人，好不热闹。 唐文杰此时也发现了远处的异样，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感受到对面唐文杰怪异的表情，方云泽和陈荣发两人也不由自主地回过头，看到远处村口的地方正人头攒动。 陈荣发面色如常，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而方云泽则面露阴沉，眉头紧锁，显然并不知晓这一情况。 第65章 霸气十足 方云泽猛地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钱飞鹏，“怎么回事，你赶紧问问。” 随即，他又对着司机师傅，语气稍缓地说道，“师傅，麻烦你稍微开慢点。” 就在钱飞鹏拿起手机给赵清月打去了电话的时候，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秘书龙瑞峰小声提醒道，“书记，你看，那些人已经在慢慢离开了。” 方云泽闻言，连忙顺着龙瑞峰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刚刚还密密麻麻聚集在村口的人群，此刻已经疏散了不少，他的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但脸上的凝重之色却并未完全消散。 此时，钱飞鹏也终于结束了通话，他忙不迭地向方云泽汇报道：“方书记，都怪我，这次的工作没有做到位，给您添麻烦了。” 方云泽马上打断道：“别认错了，赶紧说！” 钱飞鹏这才说道：“村里的村民实在是收入太低，这两年知道砂石价格走高，搞了几家采石场，我们也在引导，尽量让他们减少对环境的影响。” “他们不知道在哪听说，搞‘艺术乡村’要把那些场子一律关停，意见很大。我们乡长赵清月和分管副乡长王磊在那边现场处理。” “他们比较年轻，可能没什么处理这类事情的经验，态度比较强硬，所以搞得群众有些不满。不过看现在的情况，应该已经解释清楚了。” 随后钱飞鹏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对司机说道：“师傅，你就正常往村口开，已经没事了。” “好嘞，”司机师傅答应一声，便轻踩油门，恢复了正常的速度，继续向前驶去。 方云泽紧锁着眉头，心中预感事情远非表面那般简单。 他瞄了一眼陈荣发，又瞪了一眼钱飞鹏，但碍于唐文杰还在车上，还是没有详细询问钱飞鹏具体情况，只是叮嘱道：“请现场的干部务必做好群众的疏导工作，不要激化矛盾，一切以稳定为重。” 钱飞鹏还没来得及搭话，方云泽就瞅见唐文杰脸色骤变。 紧接着，一阵刺耳的轮胎与路面摩擦声响起，车身剧烈震动，车内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因惯性而身体紧绷，猛地前倾。 反而是躬身站着的钱飞鹏，仿佛早已有所预料，紧紧抓着扶手，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纵是一直给县委办开车的老司机也忍不住小声暗骂道：“这些人有毛病，从马路外面突然窜进来。” 方云泽闻言回过头，只见十几个农民打扮的中年人站在考斯特前面，有的举着制作的横幅——“我要工作”“我要工资”“不要停工”……情绪显得异常激动。 方云泽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迅速对司机下达指令：“你把车门打开，我下去处理一下。” 说完，他转身向唐文杰投去歉意的目光，“唐部长，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请您稍等片刻，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 正当方云泽准备起身下车时，陈荣发却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轻声劝道：“哎，云泽书记，钱飞鹏在这里呢，不如先让他下去试试，看看能否解决问题。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再出面也不迟。” 虽然陈荣发说得不无道理，但这个时候方云泽还是想快刀斩乱麻，迅速处置比较好，这也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雷厉风行，处事果决，不喜欢拖泥带水留有余地。 而且，他注意到王磊和几个干部已经快步跟了上来，心中估摸着应该可以很快协调好。 不过，不等方云泽开口拒绝，钱飞鹏立即从车门窜了出去，方云泽见状也只好等着钱飞鹏的处理结果。 此时赵清月接到王磊的电话，心急火燎带着史涛和宋勇瑞往前面赶，可还是慢了一步。 而附近的村民看到有人把考斯特拦了下了，也纷纷好奇地往这边聚集着，一眨眼人便越聚越多，场面逐渐又变得复杂起来。 赵清月心里暗叫不好，转而让史涛去拦住聚拢而来的村民，自己则和宋勇瑞赶了过来。 正好碰到钱飞鹏走下车来。 钱飞鹏此时步履虽快，但步伐稳健，迅速站在了人群和考斯特的中间。 只见他面色凝重，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微微前伸，昂起头，目光如炬，扫视着周围的人群，显得霸气十足。 “大家好，我是小营乡的，党委书记钱飞鹏。”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们的诉求我的同事已经和我说了，请大家务必相信我。我在这里郑重承诺，我们政府绝对不会轻易关停任何一家采石场，也不会让一个工人因为此事而丢掉工作！” 钱飞鹏瞥了一眼跟上来的赵清月和宋勇瑞，“如果还有任何疑问，请大家到乡政府找我解决，我可以把我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们，13xxxxxxxxx，你们随时可以给我发信息反应。” 说完，他再次扫视了一圈人群，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但是，也请大家马上散了！任何想要通过违法信访，扰乱我们正常公务的行为，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我们派出所所长就在这里，大家听明白没有？” 见钱飞鹏点到自己，宋勇瑞赶紧往前靠了靠，挺直了腰板站在钱飞鹏旁边。 钱飞鹏话说得不快，但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陆续赶来的工人都听见了他的话。 村里的老百姓们，见钱飞鹏这位党委书记亲自开口，还大方地公布了手机号码，心中原本的疑虑和不满顿时消散了大半。 再加上钱飞鹏拿违法信访和扰乱公务来吓唬他们，都被他强硬的态度所震慑，纷纷左顾右盼起来，原本他们又重新聚在一起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这会儿也随时准备闪人。 没过几秒钟，那些最初拿着横幅、气势汹汹的几人率先收起了家伙式，其中一人还笑着说道：“还是钱书记人好啊，一来就把我们最关心的问题解决了，那我们就走！”说完，他便带着其他人迅速离开了现场。 原本还聚拢着的人群见状，也如潮水般一哄而散。 钱飞鹏见状，面露微笑，仿佛刚刚打完一场胜仗一样，满意地拍了拍巴掌。 他转身指着赵清月，略带责备地说道：“清月乡长啊，你们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处理好。” “不说了，赶紧上车，领导们还在车上等着呢。” 赵清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要不是钱飞鹏处处掣肘，又被有心之人设计，她怎么可能处理不了这点矛盾。 但她迅速调整了一下状态，面无表情地跟着钱飞鹏上了车，但原本还在一旁的王磊却不见了身影。 她透过车窗向外望去，只见王磊正和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年轻人站在一起，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第66章 幕后老板 钱飞鹏难得在县里两位主要领导和一位市委常委面前表现了一番，美滋滋地继续坐在了唐文杰旁边，汇报着刚才处理的经过。 唐文杰面露微笑，一边听一边点着头。 陈荣发则夸奖道：“飞鹏书记真是好手段，直接亮出三板斧就解决了问题。而且还主动公布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这种工作作风值得我们学习啊。” 陈荣发又望向了后排的赵清月，“清月乡长，你说是不是，你们都要学习学习飞鹏书记的工作方法啊。” 赵清月心里冷笑一声，钱飞鹏公布的手机号码，不过他平时用来上网的流量卡罢了，全部屏蔽了来电和信息，这是他一贯的小聪明。 尽管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谦虚地说道：“县长说得对，我们是要多向钱书记学习的。” 钱飞鹏心情大好，“清月乡长还是很优秀的，毕竟是省里派下来的选调生，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女同志，专业能力还是很强的。” 言下之意，不就是虽然业务能力强，但是综合统筹协调能力相对弱一些。 唐文杰似乎对这一场小插曲并未多在意，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方云泽虽然心存疑惑，但钱飞鹏刚刚毕竟解决了一个突发事件，也顺势表扬了他两句。 随后，方云泽看了看赵清月的方向，问道：“刚刚你们乡里分管领导王磊呢，我刚才看到他，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唐文杰听到王磊这个名字，竟然也抬起头，“哦对，我知道他，我们最初看到的汇报材料应该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方云泽随即对赵清月说道：“你打个电话给他，让他直接到调研点上等我们。” 而此时，王磊穿过人群，终于找到了那个带着黑色帽子的年轻人。 他微微眯着眼，上下仔细打量了起来。 首先，他习惯性地看了看对方的帽子，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尽管现在已经入秋，但天气还带着几份燥热，他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还要带着帽子。 走近之后才发现，这人露出来的头发位置有好几处斑秃，看来是为了遮丑才戴的帽子。 而且，这人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年轻。从脸上的皱纹和神态来看，估摸着应该40岁左右。王磊心中暗自思量，乔泽阳年近60，有一个姐姐，眼前这人的年纪倒是能对得上。 “王乡长，你好啊！”那人似乎早有准备，一见王磊靠近，便“热情”地打起了招呼，显然也知道王磊的姓名。 对方既然有如此周密的安排，必然已经摸清了自己的底细。“还不知道老板怎么称呼？”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姓唐。”对方简短地回答。 “唐老板，幸会啊。听说绿水村的采石场都是阁下投资的？”王磊试探性地问道。 “投资算不上，也是替人打工而已。真要说投资，那光光绿水村这一块投资的人可多着呢。” 唐老板说到这里，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王磊脑袋里飞速地思考着，从这人的气度和语气来看，这个唐老板并不像是依附于村书记乔泽阳的小角色，倒像是乔泽阳在替他打工的意思。 而且，他也能从对方的话语中感觉到，唐老板也并非真正的幕后大老板。 “唐老板，今天你叫这么多人过来闹这么一场有什么意思呢？下一步采石场的生意在绿水村肯定是做不下去的……”王磊话还没说完，就被唐老板打断了。 “哎，王乡长不要过早下判断嘛。”唐老板摆了摆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知道你们就是想搞‘艺术乡村’嘛，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不挺好的嘛！” “我们这场子也干不了多久了，顶多过个两三年自然就不干了。” 王磊翻了个白眼，“你们打的真是好算盘，过了两三年好采的石头你们都采完了，河道也被你们挖得不成样子，你们成本上去了当然就停手了。” “那工人怎么办？不仅又没了工作，身体也搞垮了。” “况且你们在这里，我们‘艺术乡村’能推进得下去吗？” 唐老板倒是很冷静，缓缓说道：“打工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如果他们嫌环境不好或是工资低了，大不了不干就是了，我又没拦着他们。” “至于你的‘艺术乡村’，大可以分期推进，延缓进度。和你们书记商量商量，先把门面做做好，政绩捞到手里不就得了，你们当官的不挺会的嘛。” 王磊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说得好听！你给这些工人买保险了吗？有防护措施吗？至于怎么捞政绩，不用你教！我的政绩不是你给的，是老百姓给的！” 唐老板似乎不以为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知道我们采出来的砂石都是运给谁的吗？” “华盛装饰公司！知道我们老总是谁……” “我们老总跟我提到了你，说如果你识相，上次在得闲居就算不打不相识了，如果你要一条道走到黑，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唐老板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 王磊闻言，立马反应过来，李杰、李文昊请客那天晚上在得闲居碰到的流氓，不就是华盛装饰公司的老板刘浩——县长陈荣发的表弟。 没想到村里这些采石场的幕后老板也是他。 这两年随着砂石价格走高，各地都有黑涩会团体通过非法手段垄断当地砂石资源、控制砂石供应、哄抬砂石价格、强买强卖的情况，这样的个人、组织有一个统一的称呼——“砂霸”。 看来刘浩就是阳平县的“砂霸”了…… 不过，“砂霸”可是去年全国开展“扫黑除恶”行动的重点打击对象，看起来阳平县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啊！ 王磊自然知道刘浩就是陈荣发的亲戚，对此并未太过惊讶，如果轻易就被刘浩和陈荣发的名头吓到，自己走上领导岗位的意义又何在。 “那又如何？”王磊冷冷地看了唐老板一眼，懒得再和他浪费口舌，“走着瞧！不把你们的场子关掉的话，我就把我的姓倒过来写！”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唐老板看着王磊的背影，冷笑一声，“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待王磊走远，唐老板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刘总，圆满完成任务。对！你放心好了，效果立竿见影，肯定是给了姓方的一个下马威……” 第67章 叹为观止 王磊走到村部门口，才发现中巴车已经驶进了村里，卷起一阵尘土。 此时，赵清月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喂？你马上到河边第一个调研点来！” 赵清月开门见山，传达了两位领导的指示。 王磊也不含糊，应了一声立马朝着河边飞快跑了过去。 待他到达河边的时候，中巴车放下领导们，已经驶离了现场。 远远的，王磊便看见钱飞鹏带着赵清月正向唐文杰等人说着什么，隐身许久的村书记乔泽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站在一旁。 方云泽的秘书龙瑞峰、市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邓天纵站在外围，首先发现了匆匆赶来的王磊。 邓天纵朝着王磊招招手，“想不到上次在电梯里偶遇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王乡长！” 邓天纵此言虽有戏谑的成分，不过王磊的报告确实得到了唐文杰以及上级宣传部门的赏识，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因此对王磊也颇为欣赏。“快去，领导们等着你呢！” 王磊和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便立即挤到了唐文杰、方云泽等人旁边。 方云泽眼神先望了过来，冲着王磊点了点头。 唐文杰则主动打起了招呼，“呀，小王乡长，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还要多谢你报过来的工作方案呢！真是帮了我们大忙！” 说完还热情地伸出手和王磊握了握。 看来王磊上次去市委宣传部“雪中送炭”，给这位市委常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陈荣发、凤辰风、林靖雁等人见唐文杰不仅认识王磊，还表现得这么热情，均感到十分意外，纷纷猜测起来。 而方云泽已从林树人口中听说了王磊在市委宣传部的“偶遇”，他从容地拍着王磊的肩膀说道：“王磊乡长以前在县委办工作，现在又在乡镇走上领导岗位，确实很有想法，也很有干劲！” 钱飞鹏见王磊一出现就抢了自己的风头，心里虽然十分不爽，但碍于领导在场，也只得顺着领导的话往下说：“王磊同志年纪轻轻就站位这么高、能力这么强，‘艺术乡村’项目也是他在具体分管，这段时间做了很多工作，真是辛苦了。” 钱飞鹏还是一贯喜欢在领导面前维护着自己“团结班子、让功下属”的谦逊人设。 唐文杰点点头，“刚刚飞鹏书记和清月乡长提到了绿水村建设‘艺术乡村’的规划，听说也是你在主导，是吗？” 王磊微微一笑，看了方云泽和赵清月一眼，缓缓说道：“方书记和凤部长一直强调，要在‘艺术乡村’建设中一定要规划先行，纳入一体化设计、一体化招商、一体化建设，避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说着，王磊从包里掏出了一份精心准备的规划设计图，详细地向唐文杰等人介绍了初步的规划思路，包括非遗馆、网红街、老街、民宿等产业布局。 特别是姚若薇介绍的3个即将签订投资协议的项目，更是让唐文杰等人眼前一亮。 唐文杰听着王磊的介绍，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个设计理念很专业，融合了国风、国潮的元素，既符合时代潮流，又保留了传统文化。这是请的哪里的专家啊？” 王磊回答道：“这是东大设计院的苗冰昕教授带领的团队设计的。前不久，苗教授还特地派学生过来现场考察过，她说等我们确定好修改意见之后，她会亲自带队再来一趟。” 苗冰昕是赵清月请来的大咖，听说还是她母亲的闺蜜，因此自然义不容辞地接下了这个“小活”。 没想到唐文杰一听苗冰昕的大名，却十分惊讶：“是东大的苗教授？她居然会接这种小项目？之前我在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就是请她帮忙设计的县博物馆。当时她原本是看不上这个项目的，还是我找了我华京的同学帮忙联系的她……” 唐文杰眯着眼睛，指了指王磊：“你小子，有点东西啊……居然能请动苗教授这样的大咖！” 王磊又听到这个评价，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毕竟这回是沾了姚若薇的光。 随后，唐文杰一行沿着河边走了几步，便看到了一整条保存完好的老街。这条老街悬空建在河岸边，一整排建筑气势恢宏，叫人叹为观止。 王磊介绍道，“这种建筑民间叫做吊脚楼，又称“千条腿”，这条街始建于明代，应该是全县现存年代最久远的，也是保存最完整的一条老街了。” 这些房子悬空建在河边，只是用几根木柱支撑着，历经几百年的风风雨雨，虽然多数已经破损，但还是本来的面貌。 街面不宽，是由青石板和鹅卵石铺成的，走在上面仿佛能感受到历史的厚重与沧桑。 唐文杰一行缓缓往前走着，来到一处荒废的渡口时，唐文杰沿着青石台阶走到河边，发现还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在此拍照、观赏。 他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们怎么想起来在这里玩啊？” 拿着相机的小伙子笑着说道：“我就是隔壁村的，早就知道这里了。不过平时河里好多挖砂的船，搞的水面都是黄的。今天居然没来挖砂，所以就来看看。” 唐文杰闻言，这才注意到河道里的水很浅，原本应该长满水草的河堤却被挖得千疮百孔。他顿时皱起了眉头。 钱飞鹏心里有些郁闷，他没想到唐文杰看得如此仔细，还是没能瞒过去。但他也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陪着领导们往前走。 唐文杰倒没有马上说什么，他回到老街继续朝前走去。直到看到街尾一栋自建的房子前蹲坐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时，他才停下了脚步。 他此时已经来了兴致，扯着嗓子在老人耳边大声说道：“老大爷，在干嘛啊？” 老人缓缓抬起头，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哦~我望望呆……” 乔泽阳在一旁介绍起来，“这个老头小时候就住在这条老街里，后来老房子都成了危房，就搬出来了。” “他子女都在外地，想把他接走，他死活不愿意走。” 唐文杰闻言，十分感慨：“老人啊，总是故土难离的，他们的根在这里，心也在这里。可以理解。” 王磊看着这个老人，仿佛也像是看到了老去的父母，在岁月的长河中默默坚守着他们的精神家园。 唐文杰又回过头，看向了刚刚走过的老街，缓缓说道：“这条街和这个老大爷一样，都老了，年纪大了，渡口也失去了码头的作用。” “但是，这条老街不是还在吗？这些吊脚楼也都还在，老人的记忆也还在，我们应该帮这条老街恢复年轻时的样貌！” 方云泽闻言，点点头，随即看向了分管文旅的副县长林靖雁，“靖雁县长，这条老街应该是文物，有做相应的维保措施吗？” 林靖雁也是千年的狐狸，一走到老街来便做好了准备。 第68章 不用干了 林靖雁向方云泽等领导解释道：“这条老街确实是市级文物保护单位，每年市里也都拨付基本的维保费用一年5万元。这些资金主要用于老街的日常修缮、结构检测以及必要的维护作业，以确保其安全与完整。” 方云泽点点头，目光转向唐文杰，：“以往县里对这条老街的功能定位相对狭窄，但仅仅保证其基本保存显然是不够的。” “要实现老街的活化利用，让这古老的街道重新焕发生机，我们或许需要通过更多渠道筹集资金，并将其纳入统一规划之中。” 唐文杰指了指王磊，“他规划的项目就很不错嘛，无论是通过整体打包给有实力的企业进行运营，还是由国有公司收回后统一出租管理，都是值得考虑的方案。” 接着，唐文杰话锋一转，继续道：“此外，我们还可以将老街的活化利用工作纳入传统村落保护的范畴。据我所知，现在这项工作主要由市住建局负责。回头，我会与石局长进行沟通，请他设法安排一部分资金予以支持。” “同时，我们宣传部也可以从文化强市资金中划拨一部分给你们，作为额外的支持。” 听到唐文杰当场表示将提供资金支持，在场众人无不面露喜色。 陈荣发更是率先表态：“真是太感谢唐部长的鼎力支持了！正好方书记也在这里，我想说的是，不论市里给予我们多少资金支持，我们县政府都将按照1:1的比例进行配套支持。” “飞鹏书记、清月乡长，你们可不能辜负市里和县里的期望啊！” 还没待钱飞鹏和赵清月表态，唐文杰又发话道：“哎~你们哪能局限于市里资金的多少呢，还是要根据实际需要来嘛，不过不能比我们给的少倒是可以！哈哈！” 赵清月见唐文杰替小营乡向县政府要钱，自然十分激动。倒是钱飞鹏面无表情，关注着陈荣发的态度。 陈荣发微微一笑，“那是自然，原本这就是我们县政府份内的工作才是，我本来说的配套，也是预算外额外增加给他们的。到时候，请小营乡打个报告上来，我们根据他们的实际需要来安排。” 方云泽笑着摸摸下巴，“你们小营乡的领导，还不快谢谢唐部长和荣发县长。难得荣发县长这么大手笔！” 钱飞鹏这才笑着拱起手连忙称谢。赵清月也是一脸激动。 方云泽此时也掏出烟递给了唐文杰等人，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不一会，唐文杰一行离开老街，又穿过一片古民居，便来到了后山。 此时，唐文杰等人站在一处坡道处，对面的小山，半边郁郁葱葱、绿意盎然；而另一边却岩层裸露、碎石遍布。 看到这一番情景，唐文杰不禁皱起了眉头，看向了钱飞鹏，“这就是之前拦车那些人说的采石场是。” 钱飞鹏心里一惊，赶紧回答道：“是的，唐部长。那些工人都是村里的老人了，没有收入，又不能外出打工，好不容易才找点这个事做……” 钱飞鹏当即又表演起来，向唐文杰陈述着村民的难处和采石场存在的必要性。 不过唐文杰的脸色却很难看，并没有像钱飞鹏期待的那样有所缓和。 但陈荣发却老神在在，一脸轻松，似乎对唐文杰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虽然唐文杰是市委常委，但毕竟不是主要领导，对县里的决策性工作也不宜越俎代庖，顶多提一些意向性建议。 而且这也不是他分管的领域。 倘若只有方云泽一人在的话，唐文杰还可以私下和他交流下真实想法。 但是今天方云泽和陈荣发两人都在，范围大了一些，这也无形中给了唐文杰一些压力，有的事虽然他有想法，但是不能明说！毕竟不是他的地盘！ 钱飞鹏说了一大通，唐文杰也没有阻止，直到香烟烧到了烟屁股，市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邓天纵才从兜里拿了一个随身烟灰缸出来，让唐文杰丢了进去。 唐文杰将烟灰缸收进兜里后，话题一转，笑着说道：“以后路面改造的时候，要注意公共基础设施的布置。垃圾桶、烟灰缸这些设施要多安装一些……” 钱飞鹏、陈荣发等人哈哈一笑，“一定一定，唐部长不愧是宣传部长，随时随地惦记着文明创建工作……” 正当众人准备离去时，王磊发现方云泽古井无波的神情中透露出一丝深意，他预感方云泽会说些什么。 虽然陈荣发出现在调研现场，县里两位主要领导给了唐文杰无形的压力，但唐文杰今天在这里也给了陈荣发压力，按照方云泽的风格，势必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果然，就在钱飞鹏沾沾自喜时，方云泽发话了，“虽然刚才飞鹏书记说的虽有道理，但是我们的思维不能局限，不能简单地把老百姓要工作和开采石场划等号。” “现在像这种破坏生态环境的产业还能做得下去吗？你们乡里应该好好查一查他们采矿许可证办没办、环评过没过，再说话。” “况且，现在这么好一个转型发展的机会摆在面前，不能被这些影响。你说呢，唐部长？” 唐文杰见方云泽主动表态，顿时也不装了，“云泽书记说得有道理啊，你们要对‘艺术乡村’建设有信心！项目投入运营之后，老百姓挣的肯定更多嘛！” 此时陈荣发的脸色不太好看，如果是在方云泽办公室，哪怕是在常委会上，他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表示反对，但唐文杰这个市委常委在这里，他不能明目张胆地和县委书记的意见相悖，否则定会给唐文杰留下不团结的印象。 唐文杰在市委常委会上还是有一些话语权的，陈荣发本来就是他党校同学，自然想维护好这层关系，以争取这一票。 赵清月和王磊此时微笑着连连点头，显然十分赞同唐文杰和方云泽的观点。 钱飞鹏见陈荣发未发话，只好抢先说道：“书记说的是，不过刚才您也看到了，村民们还是有情绪的，而且他们有的人还买了设备，我们还是要充分考虑实际情况，看看怎么操作才能既保护生态环境又维护社会稳定……” “我建议，最好还是要想一个周全一点的办法，减小它的影响……” 钱飞鹏看着方云泽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 方云泽沉声说道：“我说的话，你听不懂是吗？这点工作做不好，我看你这书记也不用干了！” 第69章 不够准确 钱飞鹏没想到方云泽这话说得这么重，顿时嘴巴闭得蚌紧。 陈荣发此时终于发话了：“云泽书记说得对，你们要提高站位看这个问题，老百姓是想挖石头吗？老百姓是想要工作！当然，也是要在稳定的前提下开展工作，我相信乡里有这个能力处理好的。” “循序渐进嘛！” 钱飞鹏瞬间明白了陈荣发的意思，既然无法直接阻止采石场的关闭，那就只能采取拖延战术了。 他连忙点头，说道：“刚才是我糊涂了，没有从更高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等调研结束，我就立即召开班子会议，认真研究关停采石场的计划和步骤，确保既不影响老百姓的就业，又能顺利推进‘艺术乡村’的建设。” 方云泽哪还能看不出来钱飞鹏这点心思，“你要怎么列计划？你应该列出来的是推进‘艺术乡村’的计划，然后倒排工期，在项目投入运营之前全部关停。” 随后又问道：“你们准备初步的改造什么时候完成？第一批项目什么时候能投入运营？” 钱飞鹏此时有些慌，这项工作今天才能定下来，现在就要问什么时候运营了？他一时有些答不上来。 方云泽又看向凤辰风，“辰风部长，你觉得呢，什么时候投入运营合适？” 凤辰风看了唐文杰一眼，想试探一下他的意见，但唐文杰只是微微笑着，并未做任何暗示。 凤辰风深吸一口气，“‘艺术乡村’是省里今年创新工作的重点，我们的定位也是想争取申报市里、省里的典型创新案例，所以今年内必须取得初步的成果。” “我建议，12月底前完成改造，元旦正式投入运营。” 凤辰风的建议，算是比较稳妥的工作计划，既然是今年布置的工作，至少12月底前要初见成效，否则没办法向上交差。 凤辰风的建议虽然稳妥，但唐文杰并不满意这种保守的方案。他作为新提拔的常委，迫切地想做出一点成绩来，而且省委宣传部领导也对他寄予了厚望。他不能满足于仅仅及格的分数。 “1个月，这个月完成初步改造，国庆节投入运营。”方云泽敏锐地捕捉到唐文杰的意图，当着众人的面立下了军令状。 唐文杰非常满意方云泽的作风，“好！云泽书记作风就是硬朗，我们市委宣传部也将全力支持乡里工作，这个月我安排1名科长在乡里驻点，全力协调有关工作。” 陈荣发还来不及发表意见，没想到唐文杰和方云泽就直接拍板了，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毕竟刚才自己在车上说了，今天是陪同学，不发表工作意见。 唐文杰的心思并不局限于一个绿水村，他有着更大的野心和计划：“绿水村就是我们安州市‘艺术乡村’的第一个试点，你们好好干。下一步，我会让其他6个县市区参照学习你们的模式，形成区域效应，成为明年全市文旅产业新的增长点。” 方云泽见唐文杰满脸欣喜，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的心思。 他转头看向钱飞鹏、赵清月、王磊三人，问道：“怎么样？这个军令状你们敢不敢接？有没有信心？” 纵使心里千万个不情愿，钱飞鹏此时也无法拒绝。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有！”赵清月和王磊也跟着齐声答道：“有！” 方云泽又补充道：“我知道，县里撤乡并镇的改革即将启动，所以你们之前的心思可能不在这上面。不过，我明确跟你们说，年底的大调整中，我会重点考虑你们在改革期间的表现。所以，你们一定要加油干！” 听到方云泽的话，王磊倒没什么感觉，毕竟自己刚刚提拔，接下来就算调整也不会有什么大变化。 而钱飞鹏和赵清月均是一震，没想到方云泽这么直接，把对几人政治定力的考验直接摆到桌面上来。 唐文杰见方云泽先是“威逼”，再是“利诱”，这么支持自己工作，顿时哈哈一笑，“感谢书记、县长这么支持我们宣传部工作，真应该请你们吃顿饭。” 陈荣发尴尬的笑笑，瞥了一眼手表，见已经快到中午，便询问道：“已经快中午了，不然我们到乡里吃个工作餐？” 唐文杰一早便从市区坐车过来，又走了好些路，此时确实有些累了，便欣然同意。 众人一起返回了车上。来到小营乡已经临近12点，一行人在食堂包厢吃了顿简单的工作餐。 乡里食堂包厢的条件有限，桌子比较小。原本王磊已经做好在大厅吃饭的准备，结果唐文杰还特地叫邓天纵将王磊请了进来。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席间，唐文杰心情大好，又和陈荣发再叙起了同学情谊。 午饭后，虽然陈荣发一再挽留，但唐文杰下午还有个调度会要召开，只得匆匆告辞。 将唐文杰送走之后，陈荣发和方云泽打了个招呼便坐上自己的专车离开了小营乡。 方云泽则来到小营乡的会议室，开了个小会。 “打扰各位中午休息了，”方云泽说道，“我长话短说。” 他看向众人，“今天军令状是我立的，小营乡接的，但是县里的具体工作还是请辰风部长来牵头，不然乡里一些问题还是需要你一个县领导来协调推进。有任何问题随时向我汇报。” 凤辰风立马答应道：“好的，我们做好上下衔接和左右协调的工作。” 言下之意，就是他配合帮忙协调联络，具体的任务和责任还是在乡里。 方云泽闻言心里有些不满，这个凤辰风平时会说漂亮话，轮到表态的时候就含糊其辞，推卸责任，顾左右而言他，看他的样子，奉行的也就是绝不犯错的“及格主义”——宁可不出成绩，也绝不能犯错误。 “你的定位不够准确！”方云泽冷眼斜睨着凤辰风。 凤辰风不敢正眼看着方云泽，只好低下头，重新表态，“我们一定尽全力协助小营乡，有任何困难，由我牵头协调推进，我这个层面解决不了的，第一时间向您报告！” 方云泽皱着眉头，“还不够准！” 凤辰风微微叹气，郑重地说道，“县委宣传部牵头成立‘艺术乡村’试点建设领导小组，我任组长，每天调度进展情况，每周召开协调推进会，确保按时完成任务。” 方云泽这才面色一缓，“还不错。不过，这个领导小组我任组长，你任副组长兼办公室主任，每周的推进会我亲自参加。” 凤辰风神色一凛，没想到方云泽会把这项工作的规格定得这么高。 方云泽随即看向了小营乡三人，“另外，你们乡里也要成立工作专班，充实工作力量，我看乡里专班的具体工作就交给王磊负责，你们两位领导也要多支持。” 钱飞鹏一愣，方云泽的指示十分具体，已经没有了他讨价还价的空间。 而赵清月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方云泽点点头，“中午时间短，具体的工作今天就不展开讨论了。这样，三天后，我们召开领导小组第一次推进会，听取你们工作汇报，主要是这个月的工作计划和国庆节的宣传运营方案。” 方云泽说完，扫视了一圈，“好了，你们都去准备。” “那个，王磊你留一下。” 第70章 继续调查 听到方云泽叫住了王磊，凤辰风、林靖雁、钱飞鹏等人神色各异。 尽管他们之前对王磊的态度各不相同，但此时均掂量起王磊和方云泽的关系来。 王磊闻言，便停下脚步，回到了座位上，他明白方云泽此举自然也是为了自己站个台，让其他几人搞明白——王磊是他方云泽的人！ 龙瑞峰见状，给方云泽和王磊的茶杯里添了点水，便也准备离开会议室。 然而，方云泽又叫住了他，“没事，瑞峰你也一起坐坐。” 龙瑞峰一听，乐呵呵地坐在了靠门边上的位置。 王磊装模作样地打开笔记本，微微一笑，“请领导指示。” 方云泽翻了个白眼，笑道：“指示个屁，中午反正也没事，看看你在乡里干得怎么样。” 随后，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给王磊和龙瑞峰一人丢了一支烟。 上一次龙瑞峰陪方云泽到王磊家店里的时候还矜持着说不抽烟，这会也熟练地将烟点上，显然已经适应了新的工作氛围。 王磊也将烟点上，和方云泽说了说下一步的打算。 方云泽听王磊准备将倪紫淇请来帮绿水村宣传，顿时来了兴趣，“好啊，你小子还真是大手笔，你要是能把她请来，我到时候再把唐部长请来陪同。” 王磊微微一笑，“好，我一定争取。” 见工作聊得差不多，王磊给方云泽也递上一根烟，“嘿嘿，领导今天调研非常圆满啊，既把任务明确了，也得到了唐部长的支持。” “主要还是感谢领导关心，下一步我这一块工作推动起来要方便得多。” 方云泽今天虽然给小营乡带来了一个艰巨的任务，不过作为王磊来说，这在自己的分管领域，无疑大大增加了自己的话语权。 特别是明确成立工作专班由王磊来负责，更是确立了王磊在这一项工作中的领导地位。 方云泽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你知道我之前说好要来小营乡调研，为什么却取消了吗？” 龙瑞峰此时好奇地抬起了头。 “那天我知道了唐文杰要来调研的消息，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很客气，坚持不让我陪同，说不能违反政治规矩。所以我跟他汇报了要大力推进‘艺术乡村’的想法，而且我正好也安排了小营乡调研，他才同意和我一起过来。” “这样一来有两个好处，一来让他知道我和他的目的一致，二来因为我还没来过这里，你们要是有什么工作不到位的地方，还有一个回转的余地。” 王磊也点点头，“所以，陈县长出现在调研现场，其实他是不太高兴的。” 方云泽嘿嘿一笑，“陈荣发就是太心急了，太想趁我没站稳脚跟的时候把我摁下去。” “他所谓的同学关系，在共同的目标和利益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说到这里，方云泽看向了王磊和龙瑞峰两人，“你们说，在官场，什么关系最可靠？是血缘？同学？还是同事？” 龙瑞峰陷入沉思，不敢轻易作答。 王磊也皱了皱眉头，缓缓说道，“可能和我个人经历有关，我当过兵，对我来说最可靠的关系当然是战友，一起扛过枪，一起并肩作战的情谊是最稳固的。” “在官场上，我也这么认为，不管是亲戚、同学还是同事，抑或是上下级，我们为了同一个目标，一起战斗，有过这样的经历才能有可靠的关系。” 龙瑞峰此时也回答道，“磊哥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想在不同的层级，不同的个体可能有所区别。” “比如如果是在乡镇和县一级，难免出现家族成员相互支持、相互照应的情况，渐渐形成了利益共同体，所以当地资源往往掌握在本土干部手里。” “而更高的层级，这些关系可能更为复杂，只能在各种关系中相互比较、权衡。” 方云泽耐心地听完两人的回答，微微一笑，“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既要从主观上寻求目的的一致性，也要从客观上衡量判断。” “在现在的形势下，每个人都在权衡利弊，只有寻求共同的目的或者利益，两个人才能走到一起，然后在这个过程中形成新的关系。” 说到这里，方云泽看向了王磊，“所以我还要感谢你，帮我把唐文杰吸引到阳平县来，让我和他建立了联系，你可要好好干！” “我一开始觉得你被下放到这里来可能不利于你成长。但后来又一想，如果你在一个偏远落后的乡镇都能干出成绩，所有人都会更加认可你的才能，才能为之后的路打好基础。” “你选择留在小营乡是对的！” 王磊又摸了摸鼻子，被方云泽这么一番夸奖，有些不好意思。 方云泽喝了一口茶，他说的是王磊，又何尝不是自己，老领导将他争取到阳平县来，同样也是一场考验。 随后，方云泽又指了指龙瑞峰，“你也好好干，多向王磊学习，等你成熟了，我也给你找个地方一展拳脚！” 龙瑞峰一听，感激地说道：“谢谢领导关心，我一定多向磊哥请教，努力把工作干好！”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方云泽便和龙瑞峰一起打道回府。 会议室外，钱飞鹏和赵清月还等在门口，出人意料的是林靖雁也还没走。 几人将方云泽送上车之后。 林靖雁才走到王磊身边，“王磊兄弟，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在乡里也干得这么好，水平确实高啊！” 一边说着一边竖起了大拇指。“唐部长是我的老领导，下一步我肯定全力支持你们。” 林靖雁今天确实心情大好，他早就想调回到市里，现在唐文杰这么关心阳平县的“艺术乡村”建设工作，无疑给他提供了一个和老领导汇报工作的桥梁。 王磊见林靖雁表态得这么积极，笑嘻嘻地说道：“感谢林县长关心啊，以后还要靠您多给我们摇旗呐喊！” 林靖雁摸了摸下巴，低声说道：“那个县中学的办公室主任朱利早，我听说是你的亲戚啊，原本是准备提拔他为副校长的，可是后来接到关于他师德师风问题的举报，提拔肯定是不行了，我们正在研究对他的处理。” 王磊知道上次朱利早跑到自己家里显摆，正是以为找到了林靖雁这座靠山。而此时林靖雁对自己说这些情况，无疑是在示好，顺便也试探一下自己的意见。 王磊叹了口气，“哎，他是我母亲的老表，但我们已经不怎么来往了。我听说他这人虽然有些毛病，不过我相信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还请林县长您多关心关心。” 王磊还是心软的，朱利早毕竟是老妈的表弟，小时候关系也不错，如果一棒子打死，老妈估计心里也不好受。 两人相视一笑，林靖雁是聪明人，自然听懂了王磊的意思，朱利早以后虽然提拔无望，但至少还能在原来的位子上混一混。 将林靖雁送走之后，王磊心里还记挂着一个人，那就是被派出所所长宋勇瑞带走的小混混邱宇。 他和赵清月在赶往绿水村的路上，还是不放心现场的形势，便建议赵清月请宋勇瑞出马以防万一。 没想到邱宇这小子还主动送上门，这不继续调查调查，都对不起自己挨的那一下。 想到这里，王磊又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腰子缓缓朝楼上走去。 第71章 戏弄邱宇 宋勇瑞也是退伍军人，王磊虽然没和他打过交道，倒是听说过他的事迹。 据说，他还在县公安局任职的时候，就因为在一些治安案件的办理上，经常和局长娄辰持有不同意见。娄辰见他脾气又倔又硬，便找了个由头将他下放到了小营乡派出所。 相似的经历，让宋勇瑞对王磊有种天生的好感。 此时，宋勇瑞见王磊走了过来，连忙热情地迎了上去，拉着王磊的手说道：“兄弟，这小子居然敢打你，看我不好好整整他！” 王磊见宋勇瑞如此热情，反倒显得有些尴尬，连忙摆手说道：“不必不必，你们按正常程序办理就行了，我也没受什么重伤。” 宋勇瑞瞅了一眼王磊的腰，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地问道：“真的不严重？要不要我们给你验验伤？” 王磊赶紧一闪身躲开了，说道：“不用不用，倒是那个小子，现在什么情况，有没有交代？” 宋勇瑞原本还微笑着的脸立马变得严肃起来，说道：“那小子滑头得不得了，以前小偷小摸没少进过派出所，每次都顶多拘留个5天就出来了。这会在里面嚣张着呢，以为我们拿他没办法。” 说到这里，宋勇瑞顿了顿，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刚才钱飞鹏书记又打电话过来，说不要激化矛盾，没什么大问题就尽快放人。” “当然，我得先征求你的意见，毕竟你是被害人，要征得你谅解才行。” 王磊对行使“被害人”权利倒没什么兴趣，不过从宋勇瑞这个直肠子发的牢骚倒是让他猜测起来，难道钱飞鹏经常给宋勇瑞打招呼？ “那个，我没问题啊，完全可以谅解，不过我还有一点想法，能不能请勇瑞所长帮个忙？” 说罢，王磊将宋勇瑞拉到一边，低声耳语了一番。 宋勇瑞听完嘿嘿一笑，“还是你们文化人花花肠子多！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 小营乡派出所羁押室内，邱宇正躺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地哼着歌， 突然，羁押室的门被打开，两名警察一把将他拽了出来。 不明所以的邱宇还一脸兴奋，“怎么，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 两名警察一脸严肃，也不说话，直接将邱宇带到了审讯室。 邱宇大声叫着，“还有什么好问的，我不都说了嘛，我就是跟着大家一起去凑个热闹，打到人那纯属意外！” 邱宇喊了几声，没有人搭理他，不由得有些着急，对着摄像头喊了几声。 十几分钟之后，宋勇瑞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邱宇笑了笑，“宋所，咱们也是老熟人了，你看这次也不是什么大事，干嘛非要把我关到24小时？” “早点放我出去不算了？” 宋勇瑞冷哼一声，“邱宇啊邱宇，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平时偷鸡摸狗也就算了，什么事你都敢掺和？” “你知不知道今天拦的是谁的车？打的是什么人？” “闯了这么大的祸，你还指望有人能救你？” 邱宇虽然是派出所的常客，但也仅限于小偷小摸，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被宋勇瑞一唬，心里便开始直发怵。 “宋……宋所，你可别吓我啊！我可是老实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凑热闹……随大流。” 宋勇瑞不搭理他，自顾自打开笔记本电脑，“你个二傻子，就等着给别人背锅，今天车里坐着的，可是我们新任县委书记还有市里来的大领导！你居然敢拦他们的车？” “告诉你，领导发话了，必须严惩你们这些‘狂徒’！而且，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是我们新提拔的副乡长，原来县委书记的大秘！他脾气可不好，让我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邱宇咽了一口口水，看了看审讯室里的摄像头，不停地安慰自己，现在自己是全程监控，警察是不敢刑讯逼供的。另外，他也寄希望于那人会捞自己出去。 “宋所，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干嘛了就成了‘狂徒’？我完全是正常反映问题！” 宋勇瑞不屑地说：“正常反应问题，你去乡政府啊，你去信访局啊，你带那么多人去村口，去拦车，算什么？” “我，我没有拦车啊，还没去呢，就被你们带走了……”邱宇又开始喊冤。 宋勇瑞微微一笑，“嗯，那你怎么知道有拦车这回事？” 邱宇一愣，顿时发现自己被套路了，因为他在村口就被宋勇瑞的同事带离了现场，根本没看到其他人拦车的一幕。 “我……我猜的……不是，宋所，你什么时候开始搞这些套路了？” “你们有什么证据，就算我反应问题不对，凭什么就抓我一个人？” 邱宇此时已经开始有些慌张。 宋勇瑞将笔记本电脑翻过来，拿到邱宇面前。 邱宇看着屏幕里，自己上窜下跳，四处推搡着人群，还时不时地带头喊着口号，不禁有些尴尬。 “这些不是证据？视频可做不了假！” 视频是王磊发给宋勇瑞的，有的是他自己拍的，有的是他让姚若薇拍的，这些都能当作证据。 宋勇瑞将笔记本电脑拿回来，噼里啪啦敲着键盘。 邱宇见状，又喊了起来，“我冤枉啊，我这种小混混，怎么可能让那么多人听我的，去干这种事？我真的是冤枉的啊，我当时就是激动了一点，和大家一样啊！凭什么只抓我！” 宋勇瑞抬起头，“哦？我是说想你这种村里的二流子怎么可能有这种号召力，那你说说看，别人为什么会听你的啊？” 邱宇哭丧着脸，“不是听我的啊，我有什么本事让别人听我的，都是听……不是不是，不是听谁的，都是大家自发的！” 邱宇这种小角色是一点保密意识都没有，差点又说漏了嘴。 宋勇瑞迅速跟上，“哦？那你们都是听谁的？” 邱宇低着头不说话，宋勇瑞只自顾自敲击着键盘。 又过了十几分钟，宋勇瑞终于抬起头，合上电脑，“既然你不说，那我判断主犯就是你了，反正证据都在，你狡辩也没有用！等会你就签字画押！你这人啊！还真是讲义气！帮人背了这么大一口锅都不知道！” 邱宇一愣，“什么？多……多大？” 宋勇瑞瞥了一眼有些颤抖的邱宇说道：“寻衅滋事致人轻伤！至少2年有期徒刑！” “另外，我忘了告诉你，今天被你打了的领导，也是我的好兄弟，我得帮他出出气！” 说完，便缓缓起身，捏了捏拳头。 邱宇顿时惊呆了，“宋……宋所，我冤枉啊，你在开玩笑，这摄像头都开着的呢！” 宋勇瑞嘿嘿一笑，“电子产品嘛，坏了也很正常。”一边说着，一边踢倒了驾着摄像机的三脚架。 “哎呀，实在是太不小心了，怎么关掉了？真是太奇怪了。你会修不？” 宋勇瑞弯腰捡起摄像机，按下关机键，邱宇瞅见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邱宇瞪大了眼睛，“卧槽，宋勇瑞，你跟我玩阴的！我交代我交代！我不能坐牢啊！” 邱宇见宋勇瑞直接挥着拳头砸了过来！吓得赶紧抱着头大喊道：“是钱小飞让我干的！还有那个唐老板！都是他们干的！” 宋勇瑞的拳头根本没有落在邱宇身上，他小心扶起三脚架，小声说道，“你还真傻呢，头顶上不还有摄像头嘛，居然都把你骗到了！” 站在监控室里的王磊比邱宇更紧张，不得不说，宋勇瑞的演技实在太差。 邱宇一脸懊恼地抱着头，坐在那唉声叹气。 宋勇瑞笑着打开了他座位上的锁，“好了，谢谢配合，你可以走了？” “什么？我可以走了？”邱宇简直难以置信，但迅速反应过来，“你……你……你又套路我！” 宋勇瑞却不搭理他，带上电脑便来到了监控室。 王磊冲着宋勇瑞翻了个白眼，“你演技实在是太差了，我看得都比他紧张。” 宋勇瑞哈哈一笑，“他没看出来就行，真的放了他吗？虽然够不上寻衅滋事，但是拘留什么的也是没得跑的。” 王磊摇摇头，“没必要，像他这种头脑子不太灵活的，还能帮忙露点破绽出来！” “不过，他说的钱小飞是谁？” 宋勇瑞皱了皱眉头，“绿水村一个流氓，听说现在在村里帮忙管理一个采石场。” “另外，他还是钱飞鹏书记的侄子。” 第72章 拿你开刀 王磊一愣，露出一副玩味的表情，“难怪这小子有恃无恐呢，看他一开始那得意样，不过钱书记看样子也不会为了他出多大力” 宋勇瑞点点头，““是的，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跟他说要取得你的谅解，他也无所谓，就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随你’，之后就没再过问了。” 王磊好奇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他侄子为啥会在绿水村混，钱书记老家应该不是小营乡的。” 宋勇瑞回忆起来，“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调到小营乡来的时候，他侄子就在小营乡厮混了，听说他弟弟很年轻就去世了，他弟妹一个人把这个侄子拉扯大，所以他们家对钱小飞也比较溺爱，简直是纵容。” “那个时候菜市场还没搞起来，他给钱小飞在绿水村里谋了个公益性岗位，乔泽阳也对他颇为照顾。反正整天净闯祸，坑蒙拐骗、打架斗殴，甚至……” 说到这里，宋勇瑞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甚至还欺负了一个女孩子，后来还是钱书记出面，赔了那个女孩子一笔钱，还编造出一套说辞，说两人是在谈恋爱，才把事情平息了下去。” 王磊皱了皱眉头，“行，这个事我们心里知道就行。” 宋勇瑞提醒道，“兄弟，钱书记不仅仅是小营乡的党委书记那么简单，没有必要和他撕破脸。” 王磊点点头，心中暗自盘算，至少目前来看，钱飞鹏也没有要和自己撕破脸的意思，还是见招拆招，随机应变。 …… 赵清月动作飞快，当天下午便将小营乡推进“艺术乡村”试点建设工作专班组建完成，并紧锣密鼓地召开了第一次动员会议。 乡文联主席程松、农业农村办主任贺宇凡、党政办郭炜和孟朵朵、妇联吴凌霜和夏兰均是专班成员，个个精神抖擞，准备大干一场。。 至于姚若薇，则是作为绿水村具体工作的对接联络人员。 赵清月开门见山，传达了上午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唐文杰和县委书记方云泽调研时的要求，并按照事先和王磊商量的意见给几人分了工。 程松负责协助王磊做好国庆节及后续宣传策划安排； 贺宇凡负责做好农村环境整治和改造工作； 吴凌霜负责维稳和村民动员工作； 郭炜、孟朵朵、夏兰则做好入驻项目服务工作； 而王磊除了做好统筹协调工作之外，还负责采石场的关停工作。 几人这些天对“艺术乡村”的工作也早有耳闻，没想到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唐文杰真的亲自来到小营乡，将绿水村作为了市级试点，这在小营乡各项工作的历史上还是头一遭。 贺宇凡更是难掩激动之情，“磊乡长不愧是大机关下来的，资源就是不一样，跟着我磊哥有肉吃、能进步啊！” 他的吹捧逗的孟朵朵和夏兰咯咯直笑，他们女孩子本能地对“文艺”“艺术”有着天然的兴趣，顿时思路大开，七嘴八舌地提出了好几条好建议。 显然赵清月的动员讲话已经调动起了大家的积极性，会议结束后郭炜几人还在热烈地讨论着。 赵清月将程松和王磊留了下来，王磊看着专班成员们摩拳擦掌的样子，微微一笑。 “赵乡长水平真高，几句话就把大家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了，真是让人佩服。” 赵清月倒是显得很淡定，“真羡慕你的心态，我都急死了，马上后天方书记还要开推进会，你到底想好怎么汇报了没有？” 王磊点点头，“已经有了不少好点子，刚刚大家也提了很多建议，回头我把系统性整理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关键是，我们要想办法把这些想法落实下去。” 赵清月挑了挑眉毛，“你是说，我们接下来会遇到的阻力吗？” “看来上午那些人来闹事，不是巧合啊。” 王磊点点头，将他从唐老板和邱宇那里了解的信息缓缓说了出来。 赵清月皱着眉头，没想到小小一个绿水村还将阳平县一霸——刘浩也牵扯了进来，甚至还有可能和党委书记钱飞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这回我们有市委常委和县委书记的明确指示，刘浩他们也不至于为了绿水村这点砂石搞什么文章？”赵清月思索道，“至于陈荣发县长，我觉得他应该也不是特地为了刘浩过来站台的，只是出于其他目的，顺带旁敲侧击一下。” 赵清月自然也看出来陈荣发今天此行的目的，不过显然并没有如他所愿，打压到方云泽。反而让小营乡的“艺术乡村”试点工作更加引人注目。 还没待王磊发表意见，程松抢先说道：“我们‘钱大人’还真是不容易啊，为了他亲爱的侄子，也是操碎了心。” 王磊首先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怎么说？”王磊凑到程松跟前，迫不及待地问。 程松缓缓说道，“他弟弟不是很年轻就走了嘛，去世的当年钱小飞出生的，之后钱小飞的妈妈，也就是钱飞鹏的弟媳就一直守寡至今。” 王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过，赵清月咳嗽两声，打断了王磊的臆想，“咳……咳……你这都是哪哪听到的，没有真凭实据，也不好乱说。” 程松嘿嘿一笑，翘起二郎腿，“八卦嘛，八卦嘛，自然是大家的传言和揣测了，要是有真凭实据那还得了？” 王磊又好奇道：“那钱书记和他爱人有孩子吗？” 这事赵清月倒是知道一些内幕，“听说钱书记的爱人生第一胎的时候难产，后来就不能生了，之后两人就一直没有孩子，所以在外面的人看来，都以为他们感情非常好才对。” 王磊挑了挑眉毛，满腹狐疑地看着赵清月，“以为？你知道他们两感情不好？” 赵清月俏脸一红，似乎不太好意思提起领导的私事，“我就是有一次晚上打电话给他汇报工作，听到他爱人在旁边教训他什么的，似乎并不是很和睦。” 王磊不关心钱飞鹏的私生活，钱小飞不管是钱飞鹏的侄子也好，“私生子”也罢，毕竟不能代表钱飞鹏本人，还不好判断钱飞鹏究竟在这里面牵涉的有多深。 “不管是唐老板还是钱小飞，在和他们过招之前，还有一个定时炸弹要解决。” 赵清月闻言抬起头，“你说的是？” 王磊抱起胳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就是绿水村的书记乔泽阳！” “从今天他的表现来看，他完全听命于唐老板，不仅不能替我们干活，还随时会拆我们的台，所以当务之急，是把他拿下，否则我们的工作将寸步难行。” 第73章 暗流涌动 赵清月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今天上午乔泽阳那副模样，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若不是张会计当时在现场全力周旋，恐怕今天那场面非得乱成一锅粥不可。 王磊微微侧过身看向程松，“绿水村的张会计你认识不，她人真不错，我听说以前还是村里的卫生员，后来才干的会计。” 程松并未露出太过意外的表情，“小张啊，她当然好啦。我看你的样子，是想让她接替乔泽阳？” 王磊当然是这个意思，而一旁的赵清月，轻轻颔首，显然对此也毫无异议。 程松因为姚若薇的关系，对绿水村也比较关注，“乔泽阳这几年带着村里的人搞砂石生意，所以在村里威望颇高。你们要是打算撤掉他，可得站得住脚的理由才行。” 这一点王磊自然明白，总不能好好地说村书记不配合自己工作，就要把他换掉。 不过，王磊一时没有想到太好的办法，“暂时还没办法他什么把柄，不过既然他和刘浩还有姓唐的穿一条裤子，不然还是从采石场入手。等我们启动了关停工作，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不怕漏不出马脚。” 赵清月听到这话，不自觉地伸出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地说：“马脚倒是有。” 王磊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急切地问道：“什么？快说说！” “去年，乡里收到过一份匿名的举报材料，举报的内容就是乔泽阳违规挪用村集体资金入股采石场等企业，签订虚假合同，贪污收益分红……”赵清月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过，后来纪委书记向钱飞鹏汇报后，钱书记没有让深入查下去，简单谈了个话就草草结案了。” 王磊若有所思地看向赵清月，“看来这里面水很深啊……” “不过，既然知道了这里面有猫腻，那倒也简单了，后天推进会的时候，不如我们就明确提出来，我在带队去村里协商关停采石场的工作的同时，请县审计局介入，盘点相关企业资产，特别是村集体资金入股及收益的账目……” 两人低头认真合计着，程松则点上一根烟，掏出手机悠哉悠哉看起了小说。 突然，程松眼神微微眯起，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轻轻站起身，走近会议室的门口，猛地拉开了门，故意朝着门外吐了一口烟。 站在门口的贺宇凡正拿着个开水瓶，毫无防备地被这突如其来的烟雾喷了一脸。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咳……咳……哎哟，程主席你干嘛啊。” 贺宇凡缩着脖子，空出来的一只手在眼前拼命地挥舞着，试图驱散那刺鼻的烟味。 程松笑呵呵地举着烟，“哎呀，不好意思，我准备出来抽根烟的。” 赵清月听到门口的声音，转头看了过来，“宇凡主任有事吗？” 贺宇凡神情自若地说道：“哦，我看你们还在开会，想着给你们茶杯里添点水。” 王磊嘴角微微上扬，“贺主任真客气，这点小事让党政办的人来搞就是了。” 贺宇凡给几人添上水，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告辞了。他离开时，脚步看似轻松，却又带着几分匆忙。 赵清月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和两人合计完便起身回了办公室。 不过程松却意味深长地和王磊对视一眼…… 过了两天，方云泽如期召开了推进会，听取小营乡的工作汇报。 这会钱飞鹏倒是没有推辞，毕竟是县委主要领导召开的会议，他这个党委书记要是不亲自汇报，那就显得太装逼了。 钱飞鹏照着王磊准备的稿子念了一遍，方云泽倒也没有提太多意见，只是又问了问赵清月和王磊一些细节问题。 “小营乡的考虑还是非常周到，围绕国庆节正式投入运营的目标，明确了5项具体任务，也很符合实际嘛，看来大家都下了不少功夫。” “我相信，如果能完成这5项任务，国庆节的时候我们还是会有一定人气的……” “到时候，我们举行一个全市‘艺术乡村’试点的揭牌仪式，请唐文杰部长为我们揭牌！” 方云泽听了小营乡的汇报后，对下一步的工作也很有信心，当即拍板要举办一个揭牌仪式，将唐文杰再请过来。 凤辰风闻言也颇为赞同，对下一步做好宣传推介工作提了一些意见。 不过虽然听得出来，县委宣传部也做了一些准备，不过这些传统的宣传方式确实有些老套，已经跟不上现在的潮流了。 就像一件过时的旧衣裳，难以吸引众人的目光。 凤辰风发言的时候，方云泽看了一眼王磊，上次王磊向他汇报说要在国庆节的时候，把倪紫淇请到绿水村来，不知道进展得怎么样了，所以他刚才讲话的时候也没有提及此事。 王磊感受到方云泽的眼神，便在凤辰风发言之后补充道：“方书记、凤部长，县委宣传部安排的宣传方案非常好，不过我们在安排报社、电视台采访报道的同时，我考虑邀请一些网红、大v来参加揭牌仪式，并开展体验式创作，进一步扩大宣传效果。 凤辰风原本对自己汇报的安排还颇为满意，听到王磊说的，不禁皱了皱眉头，习惯性地反驳道：“我们届时也会邀请市里报社、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也会将新闻和报道发在官方的微信公众号上，效果不比请什么小网红来强多了？” 王磊听到凤辰风的话，心里直摇头，暗道这些领导干部真是太落伍了，现在谁还看报纸、电视，官方媒体的速度哪里跟得上自媒体的传播效率。 方云泽则没好气地对凤辰风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看你们记者发的公众号有几个浏览量？有几个人点赞？发了跟没发一样！” 凤辰风赶忙辩解道：“这个，我们不光要考虑影响力的问题，这种官方活动，我们必须要确保导向正确，请那些所谓的网红自媒体过来，他们要是乱说话怎么办？” 王磊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自媒体也是重要的宣传阵地，我们不能因为怕出问题，就把他们当成妖魔鬼怪，我们要把‘艺术乡村’的成果推介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绿水村，就必须依赖他们。” 凤辰风有些不耐烦，他原本就是个守成求稳之人，对一些新兴事物都提不起兴趣，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便质疑道：“你能请到什么厉害的网红？你请的人，你能保证他们不出乱子？” 王磊微微一笑，“巧了，我有个朋友在倪紫淇团队里，她最近刚复出。我打算揭牌仪式时把她请来，要是能帮我们拍个宣传片，那就再好不过了。” 此言一出，钱飞鹏等人立即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凤辰风也一脸不可置信。 “不可能，你能把倪紫淇请来？” 方云泽这个时候敲了敲桌子，“好了，辰风部长，你们不能总是呆在舒适圈里，网络阵地的宣传方式你们以后要多尝试。” “既然王磊有路子，能邀请来倪紫淇自然最好，你们要全力支持，做好保障。” 凤辰风闻言也不再反对，默默记着笔记。 方云泽环视一圈，目光又落在钱飞鹏身上，“其他的都没什么好讨论的了，就是关于你们采石场关停的事情，你们有没有做好准备，这也是要在国庆节之前完成的任务。” 第74章 迅速动手 钱飞鹏这两天为此事也专门拉上刘浩，请陈荣发一起吃了顿饭。 刘浩自然不想将绿水村的采石场轻易关停。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小小一个绿水村的利益而已。 而若是起了这个头，其他地方要是也有样学样就有点麻烦，有些地方的工人已经出现了小范围的职业病，而且盈利正渐渐变少。 钱飞鹏自从当上领导干部，天天和企业老板厮混在一起，他早就习惯了各种高档消费，加上还要养“弟妹”和“侄子”，自然也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个摇钱树。 不过陈荣发此时却一改往日强势霸蛮的风格，倒是劝二人暂避锋芒，先稳住局势再说。 毕竟唐文杰对此事颇为看重，若是一不小心惹恼了这位市委常委，搞不好会引火烧身，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几人合计，姑且将绿水村的采石场暂时关停一段时间之后再做计较。 此时，钱飞鹏见方云泽望了过来，当即表态道：“我们已经成立了工作专班，其中王磊副乡长牵头这项工作，明天王磊乡长即将带队入驻绿水村，确保稳定有序推进。” 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同时，为了保证这项工作公开透明地进行，我将请乡财政所组建审计小组，对相关企业的资产和村集体经济账目进行盘点和审计……” 赵清月听到这里，心中一紧，她原本打算在钱飞鹏发言后，就建议县审计局派员审计，以确保补偿工作的独立性和公正性。 没想到钱飞鹏抢先一步汇报安排乡里组织审计，这样一来她反倒不好提反对意见了。 可若是乡里自己去组织审计，去的都是钱飞鹏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这话赵清月确实不好说，不过方云泽好说啊。 听完钱飞鹏的汇报，方云泽点点头，称赞道：“钱书记不愧是经验丰富，你的提议非常好，把资产和账目盘清楚，我们才能做好后续的补偿嘛，这也是对绿水村的一次自我体检！有助于我们发现和解决问题。” 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这样，为了支持你们工作，我们县纪委和县审计局也安排两名骨干协助你们，做个公正！” 钱飞鹏显然没料到方云泽会提这样的要求，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稍作思量便迅速回应道：“这个，我们乡里有能力做好，就不麻烦县里派员参加了。” “而且我们乡里财政所对情况也比较熟悉，应该很快就能出结果……” 方云泽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如此说，“哎~放心，肯定是以你们乡里为主，县里派去的工作人员协助你们嘛，现在时间紧、任务重，这样也是为了避免后续存在扯皮的情况。” “你看那天我去调研的时候，村民还有那些工人明显还是有些情绪的，而且有县里的工作人员在，不是更显得你们工作做的到位，可信度才高嘛！” 不等钱飞鹏再说什么，方云泽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免得到时候老百姓又有什么意见，搞一个事情就把一个事情搞扎实一点，不要有后遗症。” 几句话说得钱飞鹏哑口无言，见方云泽提到那天调研时被拦车的事情时已经面露愠色，显然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也只得作罢。 方云泽又问，“你们的审计组，准备什么时候入驻绿水村？” 钱飞鹏回答道：“嗯……后天一早就入驻。” 方云泽皱了皱眉头，“后天太晚了，明天一早就过去，现在我们要跟时间赛跑啊，一刻都不能耽误！” 见钱飞鹏不再发表意见，随即又面露微笑对众人说道，“昨天晚上，唐文杰部长给我打了个电话，他们昨天召开了部务会会议，决定从文化强市专项资金中拨付30万元，用于支持绿水村‘艺术乡村’试点建设工作。” 说到这里，方云泽又看向凤辰风，“我们县里好像没有设立文化方面的专项资金？” 凤辰风一愣，他在位期间，县委宣传部开展工作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对资金争取也不积极，毕竟多一份钱就多了一份责任。 “额，是的，县里财政还是比较紧张的，我们有需要的时候会向县政府打报告。” 方云泽皱了皱眉头，“我们县宣传文化阵地建设也要加强，这次也是一个契机，你回头找时间去和荣发县长专门报告一次。正好借着县政府安排配套资金的机会，把‘文化强县’的专项资金也设立起来！” 凤辰风立马连连点头，又习惯性地在笔记本上认真记着。 不过，在王磊和赵清月听来，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有了这30万，加上县政府配套的至少30万扶持资金，他们动起手来就有底气多了。 方云泽说这话自然也是为了给大家鼓鼓劲，就是不知道钱飞鹏有没有感受到。 会议一结束，钱飞鹏和上次一样，没有管赵清月和王磊，自顾自坐上了自己的专车，一脸阴沉。 赵清月平时还是习惯自己开车，王磊索性坐着她的车返回乡里。 赵清月握着方向盘，瞥了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王磊一眼，惊讶地说，“你的意思是，昨天贺宇凡故意在门口偷听？然后给钱书记通风报信？” 王磊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昨天的时候，我当然也不能确定，但是你看今天钱书记主动提出由他来组织审计，那答案不就显而易见了？” 赵清月作为选调生，一走出校门便进入了体制内，显然对这些钩心斗角的事不太敏感。 “所以，你就找方书记搬救兵？那贺宇凡怎么办，要不要把他踢出工作专班？” 王磊不置可否，“没办法，就像方书记说的，时间紧任务重，我们不能让乔泽阳成了拦路虎，必须打响这第一炮，哪怕亮出底牌也不可惜。” “至于贺宇凡，再看看，毕竟还涉及他那一块很多工作，只要他不故意使绊子。否则的话我不介意下一个拿他开刀！” 他心里也明白，他不能什么事都请方云泽出马帮他摆平，就算方云泽表面上不说什么，内心里也可能把他当成只会扯虎皮拉大旗的巨婴。 不过今天这个事，他思虑再三还是得请方云泽出马，否则第一步走不好，势必会影响全局的走势。 殊不知钱飞鹏此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一回到办公室便拨通了乔泽阳的电话，“真没想到，这点小事王磊就要把方云泽搬出来，我真是高看他了。我看方云泽以后能帮他几次。小年轻就是小年轻，我估计他这会正沾沾自喜以为得逞了。” “有县里的人来又怎么样，你们在他们来之前把该处理的处理好，来不及处理的，大不了就……”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峻，似乎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第75章 矛盾由来 这边，赵清月和王磊一回到乡里，边将会议的要求传达给了专班成员，大家领完任务便各自忙去了。 临近下班时分，王磊拨通了郭炜的电话，“在忙啥呢？晚上有事不？一起坐坐？” 王磊想到明天审计组的事，也心生应对之策，准备叫上个帮手。 郭炜最近忙着对接姚若薇同学的项目，李文昊也颇为支持，大开方便之门。 “晚上我约了秦总他们看中的那户人家吃饭，准备谈谈租约的事情呢。” 秦总便是姚若薇的同学秦婉，他们看中的一处小院就在老街隔壁，前期初步对接了一下，秦婉对郭炜也非常信任，便直接委托郭炜和对方来签订租赁协议。 王磊闻言，心中一动，“那晚上我和你一起去见见人家，给你搭把手！” 郭炜现在对王磊崇拜得紧，自然欣然应允，“那感情好啊，他们要是知道你这个大乡长亲自出面肯定更高兴了。对了，我最近在散打训练营里又学了几招，晚上你帮我再指点指点……” 王磊哈哈一笑，“那当然没问题啊，回头我们也可以切磋切磋。” 郭炜顿时一蔫，“那还是算了，我这点身手可禁不住你几下……” 下班后，郭炜开着车，载着王磊来到了乡政府附近颇有名气的老徐土菜馆。 郭炜介绍起来，“那户人家姓高，夫妻两人都在省城工作，最近把老人也接到省里去了，所以房子就一直在那里空着。” 王磊随口问道：“哦？他们是干什么工作的？” 郭炜当即回答道：“今天来的是他们家儿子，叫高鑫，听说是在快音集团，负责本省的社会事业方面的工作。” 王磊一听，便想到了当年被李杰欺负的温琳，就在快音集团华京总部的社会事业部工作，搞不好两人还认识。 两人走进包厢，就看见一个年纪和两人差不多大的男子，穿着简单的工装夹克，一副既休闲又精干的打扮，典型大厂“社畜”的模样。 郭炜率先介绍道：“高总你好啊，这是我们分管副乡长王磊。” 王磊主动伸出手，“高总您好，幸会幸会，感谢你支持我们工作啊。” 高鑫抬起头，冷冷地看过来，微微抬了抬屁股，就和王磊握了个手，态度显得有些傲慢。 要是王磊个子矮一点，看他那架势连屁股都不想抬。 “哦，你就是乡长啊？我平时都是和局长、区长打交道，好久没和乡镇干部一起吃过饭了。” “你也知道，我们快音集团现在在短视频领域独占鳌头，我在社会事业部平时和政府也经常打交道，平时我去县里至少也是副县长接待我。” 郭炜听到高鑫有意无意在贬低王磊，有些尴尬。之前他对自己也是趾高气扬的，没想到也没把王磊这个副乡长放在眼里。 王磊却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感谢高总您赏光，我现在还只是副乡长，借您的吉言。争取早日达到可以接待高总的级别。哈哈！” 高鑫似乎对王磊的吹捧很受用，“客气，你们毕竟是我老家的父母官，能为家乡做点贡献也是应该的。” 王磊给高鑫添上茶水，“我们家在老家农村里也有个房子，我早就劝我父母把老房子处理掉，也省点心，可他们就是不同意，还想着老了回去看看，或者老了在农村养老。” 高鑫能把老母亲接到省城，想必也是个孝顺的儿子，王磊便想着以此找点共同话题。 此话果然说到了高鑫的心坎上，他微微叹了口气，“我本来也懒得为老家的房子操什么心，老母亲年纪又比较大，行动也不方便，还是惦记着家里的老房子。” “这次要不是她说，老房子能有点人气养养是好事，我也不会和小郭谈出租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皱了皱眉头，“不过说老实话，你们乡政府搞事情一直不靠谱，我对你们都不是很信任！” 王磊心中一动，“哦？我也是刚刚从县委办调到小营乡的，高总您有什么顾虑，不妨直说。” 高鑫冷哼一声，“前些年，乡政府不知道听了哪个专家的鬼话，搞农业结构调整。动员大家种植一个新品种大豆，叫什么‘金豆9号’，还跟我们家家户户签了合同，保证全部能高价出售给一家农产品加工厂。” “绿水村最老实，种得最多，我们从厂里买回种植，按照专家教的方法施肥、打药，辛苦了大半年，结果种出来的豆子他们又不买了！” 王磊疑惑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买了？” 高鑫见王磊还算诚恳，缓缓说道：“不知道是那一年气候的问题，还是根本这个‘金豆9号’的技术就不成熟，种出来的大豆不仅产量不高，而且品相很差，厂里的人将责任全部推给村民，说是我们平时不烦神，没种好……” 王磊气愤地一拍桌子，“真是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干这种事！” 高鑫继续说道：“后来村里找到乡政府，结果乡里把合同拿出来说事，说什么风险由农民自己承担，你说这像话吗？你说我们怎么信任你们？” 王磊听罢高鑫的叙述，这才明白前些天绿水村的村民那么不信任乡政府的由头所在，原来是吃过这么一个大亏。 郭炜虽然到小营乡工作也不长，但毕竟比王磊早来两年，倒也听说过这个事，“最后老百姓闹到了县里，乡政府还是给了大家一些补偿，然后原来的乡长也撤职了……” 王磊点点头。 高鑫却气愤地说，“要不是大家伙闹到县里去，怎么可能会补偿，而且也就补偿了成本和劳务费，相当于白打了一年工！” “现在要我把老房子交给你们瞎折腾，讲老实话，我是不放心的！到时候你们鸠占鹊巢，或者把我家老房子拆了，怎么办？我怎么和我母亲交代？” “我妈也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还让我回来跟你们谈谈。” 高鑫说到激动之处，原本稍稍缓和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 郭炜一时不知道怎么搭话，看向了王磊。 王磊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虽然我来乡政府的时间不长，但还是要为之前的错误决策向你们道歉。” “这次我们租下你的房子，是为了推进‘艺术乡村’建设，这是我们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重点推进的项目，想必你也知道。” 高鑫轻轻点点头。 王磊当即搬出了已经和郭炜商量好的条件，“至于你的顾虑，我完全理解，这样，我们可以在协议里明确，完全保留原房屋的结构，而且为你们保留一处不对外开放的空间，方便老人家回来居住，而你们家人今后回来住宿产生的一切费用我们全免。你看怎么样？” 高鑫闻言，明显有些意动，原本房子闲着也是闲着，现在租出去一年有一笔可观的收入自然是好的，而且又圆了老母亲的心愿。 第76章 一起散步 王磊的目光紧紧锁住高鑫，见他那副犹豫不决的模样，便猜测十有八九他不会拒绝了。 估摸着是刚才谈及过去的矛盾时太过激动，这会儿还在那端着架子呢。 郭炜也瞧出了高鑫的心思，不着痕迹地给王磊使了个眼色，满脸笑意地招呼道：“高总，您难得回趟家乡，可一定得尝尝咱这儿的家乡菜！” 话音刚落，便示意服务员上菜。 王磊嘴角微微上扬，话锋陡然一转：“高总，我有个同学，在快音集团总部任职，不知道您认不认识？” 郭炜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泛起一丝不屑，自己好歹已经是本省业务的高层了，眼前这个小小的副乡长，还能接触到总部什么大人物？ 可当“温琳”的名字钻进他耳朵里时，他却激动地站起身来，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什么？温总是王乡长您的同学啊！” 紧接着，又忙不迭地拱手说道：“失敬！失敬！” 温琳虽说和高鑫平级，可人家毕竟是华京总部的领导，还直接掌管着自己所在的社会事业部，是总部出了名的“冰山美人”。 谁能想到，她竟然是眼前这个乡镇干部的同学。 王磊本也只知道温琳和高鑫在一个部门条线，哪料到高鑫的反应如此之大。 “这个，温总好像不是阳平县人啊，怎么会和你是高中同学呢？”高鑫瞬间收起了之前的冷淡，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王磊伸手摸了摸鼻子，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她那时候是因为父母工作调动，才转学过来的。” 两人一下子将刚才争论的事放在一边，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原本郭炜还打算请高鑫明天去乡政府签协议，谁知道高鑫只是简单扫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王磊见状，立马打开一瓶酒，和高鑫一人分了半瓶。 酒足饭饱之后，高鑫醉醺醺地搂着王磊的肩膀，扯着嗓子大声说道：“王磊兄弟啊，你早说你是我们华京温总的同学啊，我还费这劲过来谈什么，在网上就跟你们把协议签了。” 王磊稳稳地扶着高鑫走出包厢，笑着回应：“那哪行呢，高总不回来这一趟，我怎么能结识到你这么好的兄弟！” 把高鑫送上车后，郭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感叹道：“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王磊嘿嘿一笑，“主要你前面铺垫得好！不过总的来说这个高总还是比较好说话的，也是个孝顺的人。” 郭炜点点头，“磊哥，那我送你回家？还是回宿舍？” 王磊摇摇头，这才和郭炜说出了晚上约他的目的，“我们晚上一起去绿水村散散步！” 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既然钱飞鹏和乔泽阳知道明天一早审计组就要入驻，肯定会连夜有所行动，就是不知道他们会搞出什么小动作，所以他决定晚上去一探究竟。 郭炜听了，先是一愣，随即问道：“啥？去绿水村？” 他看了看表，虽然满心疑惑，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啊，一个月的时间确实很紧张，我陪你去看看，看看还有啥工作这段时间得抓紧做。” 说罢，便发动了汽车，缓缓朝着绿水村的方向驶去。 不多时，就到了绿水村口的大石头附近。 王磊拍了拍郭炜的胳膊，说道：“你就把车停外面，我们走进去，正好消消食。” 郭炜自然没有意见，把车稳稳地停在了路边车道外。 刚刚入秋，空气中已经有了丝丝凉意，这凉风一吹，正好帮王磊驱散了些许酒气。 王磊下了车，看着村口那块孤零零的大石头，想起前些天邱宇带人闹事时那副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郭炜瞅了王磊一眼，关心地说道：“磊哥，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有啥任务，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干呢。” 王磊转过头，看了郭炜一眼，然后沿着外围朝着村里走去，语气轻松地说：“放心，有你们这么多人帮忙，我一点都不担心。” 郭炜见王磊一脸轻松，也笑着跟了上来，感慨道：“就是的，工作这事儿，尽人事听天命就好。” “而且，我觉得，像推进‘艺术乡村’这样的工作，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是个长期的过程。” 王磊平时还真没怎么和郭炜聊过工作，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好奇地问道：“哦？这怎么说？” 郭炜只当是王磊太牵挂工作，便也打开了话匣子，聊起了自己的看法：“我们前期对绿水村进行了环境改造，完善了基础设施，可老百姓的生活习惯还得跟上。” “简单来说，垃圾桶好造，可乱丢垃圾的习惯难改。这一个月，我们也就只能在表面上的农村环境做些初步提升，在项目内容上做些简单布局。下一步，怎么引导村民适应新环境，引导他们从事我们需要的工作岗位，乃至服务于我们的工作，这可是个长期活儿……” 郭炜从“艺术乡村”建设和老百姓生活生产需要两个方面协调发展的角度侃侃而谈。 王磊心里不禁有些惊讶，郭炜平时看着对啥都不上心，甚至还有点玩世不恭，没想到心思竟如此细腻，对工作上的问题考虑得也很周全。 “你说得很对，这也是我们下一步工作的重点。明天我到村里来，打算请吴凌霜主席带上妇联的干部一起，就是想从引导动员村民这个角度入手。” 虽说钱飞鹏把关停采石场的任务交给了王磊，但他压根就没打算急着去找那几个老板谈，或者做些什么工作。 在他的计划里，国庆节期间将会有大批游客涌入，到时候需要全体村民协力帮忙。所以这一个月，必须做好村民的动员工作。 只要村民都来帮自己干活，采石场那边没了足够的工人，自然就无法开工作业，这招釜底抽薪是王磊和程松商量好的。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不知不觉就晃到了村部附近。 郭炜眼尖，抬手一指村部的方向，惊讶地说道：“咦？怎么还有个办公室亮着灯？村里晚上还加班啊。” 王磊顺着郭炜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村部那一排办公室里，最里面的那间正亮着灯，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两个人影在窗边忙碌着。 王磊心里顿时一阵窃喜，乔泽阳他们果然上钩了，看来是等不及明天审计组来了，正连夜在账目上做手脚呢。 王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哦？那我们去看看，看来村里的工作也挺辛苦的。估计是因为接下来要搞‘艺术乡村’试点的事儿，所以忙起来了。” 郭炜应了一声，也没太在意，和王磊一起走了过去。 最里面那间办公室的门没锁，虚掩着一条门缝，王磊轻轻推开门，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王磊顺势侧身而入，只见宽大的办公桌上，杂乱无章地堆满了记账凭证，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背对着门口，正弓着腰，手里紧紧握着胶棒，在一张凭证上反复涂抹，动作急促又慌乱。 另一人站在打印机旁边，随着机器发出的“嗡嗡”声，一张张纸张从里面缓缓吐出。 听到推门的声音，扑在记账凭证上的那人头也不回，大声说道：“怎么买个夜宵这么长时间，赶紧把门关上。饿死我了。” 见没人回应，那人转过头，眼睛瞬间瞪得滚圆，惊恐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政府办公的地方，你们……你们快出去！” 第77章 深夜交锋 郭炜骨子里那股“混不吝”的劲儿瞬间被点燃，被那人一瞪，顿时察觉到异样，不退反进。 他迈开大步，几步就跨到了办公桌旁，动作干脆利落地拿起一份刚从打印机里吐出来的文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哼一声：“呵，前年的投资协议，你们这会儿才打印出来啊？” 他的目光扫过桌上堆积如山的记账凭证和杂乱的材料，联想到明天就要进驻的审计组，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两人在搞什么鬼。 “好啊，你们胆子可真够肥的！我看你们还是赶紧住手，乖乖等着明天审计组过来！” 那两人哪会乖乖听话，脸色骤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张牙舞爪地就朝着郭炜扑过去，作势要抢他手中的合同。 王磊大喝一声，“住手！你们想干嘛？我们都是乡政府的，你们还想动手打人不成？” 就在这时，隔壁两个房间的灯像是被一阵风瞬间吹亮，两个瘦瘦高高的人影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门口。 “没想到我们王副乡长这么心急，就那么想把我这个村书记换掉吗？” 乔泽阳原本在隔壁休息，听到声响便出来查看。 熟悉又带着几分嘲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磊心里一沉，看来乔泽阳今晚还在旁边坐镇指挥。 王磊缓缓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盯着乔泽阳，“乔书记，不是我想把你换掉。你应该好好反思反思，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以至于到了非被换掉不可的地步！” 乔泽阳此刻也不再伪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什么叫违法乱纪的事情？你们这些当领导干部的，又有几个屁股底下是干净的？” “至少我给村里办企业，让大家都有工作，有钱赚不好吗？” 王磊不为所动，脑海中浮现出赵清月提起的举报材料，厉声喝道：“乔泽阳，你何必狡辩，你作为国家干部，为老百姓服务难道不是应该的？你又何必又当又立。难道你没有中饱私囊，侵吞大家应有的分红？” “还说什么给大家工作、赚钱，那种以破坏生态环境和牺牲身体健康为代价的行当早就应该杜绝！” 乔泽阳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中满是不屑，“王副乡长，不需要你来跟我说大道理，你这样为难我，有没有想过后果，这些勾当难道只是我一个小小的村干部能做主的吗？你若是一意孤行，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罢，乔泽阳顿了顿，对身后的那人说道，“小飞，人过来了吗？” 听到乔泽阳称呼“小飞”，王磊这才注意到门外阴影中那个模糊的人影。那人缓缓走进来，声音低沉地说道：“乔叔放心，已经到了。” 借着昏暗的灯光，王磊打量着这个叫钱小飞的人，他虽然戴着口罩，但眉眼间和小营乡党委书记钱飞鹏竟有几分相似。 怪不得那天唐文杰调研时，他没在现场露面，就这长相，车上的领导见了，谁都会怀疑他和钱飞鹏的关系。 钱小飞话音刚落，走廊上的灯“唰”的一下全被打开，几个穿着背心、光着膀子的小混混戴着口罩，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门口。 乔泽阳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我亲爱的王大乡长，你真以为我会乖乖在这里听你讲大道理？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还能不能走出这个门！” 郭炜攥紧拳头，有些紧张，但脚步一点都没有后退。 王磊皱了皱眉头，抬眼望去，乔泽阳和钱小飞像两尊门神一样，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门外还有四五个虎视眈眈的混混，想要冲出去，谈何容易。 王磊暗自叹了口气，“乔书记，我也不想和你把关系闹得太僵。可今晚既然让我撞见了，我总不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况且，不过是做做账，难免会有漏洞，有必要搞成这样吗？” 乔泽阳目光微寒，“有没有必要不是你说了算的，如果你不能装作没看见，我就让你以后都看不见！” 王磊心里一震，他没想到乔泽阳竟如此丧心病狂，看来这些账本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一旦被审计组发现，后果确实是乔泽阳无法承受的。 王磊心念至此，思虑片刻，缓缓说道：“乔书记，你说的也有道理。就当我今天没来过这里，没必要为了一份工作拼得你死我活。” 乔泽阳见王磊服软了，哈哈一笑，“王乡长还是很识相的嘛，不过我该怎么相信你走了之后不会乱说呢？” 王磊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我又没有证据，说出来也没人会信。你也知道，像我们这些年轻干部，都还想着往上爬呢，没必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过，乔书记如果还是不相信我，我也不介意活动活动手脚，我和我这位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说罢，王磊猛地挽起 t恤的袖口，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然后像一只敏捷的猎豹，身体瞬间弹起，右腿高高抬起，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狠狠砸向电脑桌。 “砰”的一声巨响，复合板制作的电脑桌瞬间被砸出一个大洞，紧接着“咔嚓”一声断成两截，电脑屏幕和桌上的账本被砸得四分五裂，零件散落一地。 郭炜见状，也不甘示弱，迅速摆出一个专业的架势。 乔泽阳看到王磊这惊人的身手，不禁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乡镇干部，竟有如此功夫。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钱小飞，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钱小飞倒是镇定自若，哈哈一笑，“没想到王兄也懂两下子，要不是今晚任务在身，还真想和你切磋切磋。不过，我们今晚毕竟这么多人在这呢，你们想走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王兄也是聪明人，以后也是前途无量，以后说不定还能合作，我相信你不会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乔叔，就让他们走！” 只要王磊今晚服了软，那就是给乔泽阳和钱小飞留下了话柄。 只要王磊没有证据，在外面怎么说他们也不怕。 而且，王磊是干部，他们要是想添油加醋把他拉下水，简直轻而易举，怎么看这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要是以后王磊投鼠忌器，甚至能为他们所用，那就再好不过了。 乔泽阳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况且王磊明面上毕竟还是方云泽的人，他们下黑手之前也得掂量掂量是不是能逃得过法律的制裁。 乔泽阳闪过身，留出了一个空档，“希望王乡长能信守承诺。” 王磊点点头，“那是自然。” 郭炜看了王磊一眼，率先朝门口走去。 可就在这时，钱小飞突然伸出手，将郭炜拦住。 郭炜皱了皱眉头，“这又是什么意思？” 钱小飞笑了笑，“咱们先小人后君子，为了确保你们什么都没有带出去，我必须得搜搜你们的身，咱们都是大男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话音刚落，他就伸手开始掏郭炜的口袋。 门外的几个小混混见状，一拥而上，将郭炜团团围住，郭炜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掏了一会儿，见什么也没搜到，钱小飞的手又摸出了郭炜的手机。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猛地将手机狠狠砸向地面。 “啪”的一声，手机瞬间碎成了一堆碎片。 王磊和郭炜均是一愣。 没想到钱小飞心思如此缜密，一点漏洞都不放过。 钱小飞瞅着地上的手机碎片，拍了拍手，假惺惺地说道：“不好意思，为了避免你们偷偷录音、拍照什么的，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明天一早，我就把两台最新款的 iphone手机送到乡里。” 钱小飞将郭炜推了出去，便不再理会他，转头看向王磊，“好了，王兄，到你了！” 第78章 村部激斗 王磊不慌不忙，主动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缓缓走到门口。 乔泽阳见王磊这般配合，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弛下来，脸上浮现出一丝自得的神情，“王乡长还是挺上道的，你这么年轻有为，就应该把眼光放长远，去更大的舞台施展拳脚，何必在这小小的小营乡跟我们斤斤计较呢。” “搞不好我们以后，还能沾你的光呢！” 钱小飞也跟着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朝着王磊的手机抓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王磊的眼神微微一动，目光与郭炜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感受到王磊眼神的变化，钱小飞瞬间警觉，猛地加快了动作，可还是迟了一步。 “你快去叫人过来！”王磊手臂高高扬起，那新买的小米15划出一道弧线，从一群小混混的头上呼啸而过。 可惜距离稍远了一些，郭炜一把没有接住。 钱小飞见状，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快抢回来，手机里肯定录音、拍照了！” 手机砸到地上，往前滑行，被郭炜一脚踩住，看得王磊一阵心疼。 郭炜迅速捡起手机，转身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你们要是敢动我们乡长，就等死！” 三个小混混如同恶犬般，紧紧跟在郭炜身后追了过去。 不待乔泽阳和钱小飞回过神来，王磊突然伸出手死死掐住乔泽阳的脖子，而后猛地发力，将他往门外推去。 钱小飞和门口仅剩的几个小混混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力推得一个趔趄，乔泽阳更是被这股力量掐得满脸通红。 竟然真的被王磊冲到了走廊上。 钱小飞恼羞成怒，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破口大骂：“去你妈的，找死！” 说罢，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短棒，朝着王磊掐住乔泽阳的胳膊砸了过去。 王磊心中一凛，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居然将乔泽阳连着脖子揪了起来挡在身前。 钱小飞那一棒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乔泽阳后脑勺上，可怜这位村书记眼睛一翻，当即昏死过去 感受到手中瘫软的乔泽阳，王磊果断松手。 两个小混混见状，如饿狼扑食般瞬间冲了上来，将王磊又逼到了角落。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郭炜的声音：“放了我们乡长，我已经报警了！” 看来新买的小米质量不错，刚才那么远摔到地上还能打出去电话。 钱小飞见郭炜居然把追去的混混甩掉，还有胆折返回来，竟然露出诡异的笑容。 他缓缓转过身，独自朝着郭炜走去。 同时，对办公室里那两个村里的工作人员说道：“乡里过来至少20分钟，来得及。” 王磊心中一紧，不知道钱小飞又要耍什么花招，不待几个混混动手，他突然暴起，主动冲上前去，如同闪电般击出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其中一个混混的肩膀上，紧接着又是一脚，踢在另外一个混混的手臂上。 两个混混吃痛，疼得躬起了身子。可王磊刚刚越过两人，走廊里又冲进来三个光着膀子、满是文身的混混。 看来这几人发现追丢了郭炜，便迅速折返了回来。 这些混混见王磊身手不凡，一时间谁也不敢贸然上前，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就在这时，王磊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汽油味从办公室里传来。他定睛一看，只见那两个工作人员正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将瓶中的液体肆意泼向各个角落。 王磊瞳孔微缩，大声喝止：“住手！你还想放火吗？” 那两人充耳不闻，几个小混混往办公室门口一站，如同铜墙铁壁，不给王磊救火的机会。 乔泽阳此时渐渐醒转过来，他缓缓揉着后脑勺，冷笑道：“王乡长啊王乡长，你还真是冥顽不灵、油盐不进呐。老实告诉你，就算你是方云泽的人又怎么样，陈县长能把林树人弄走，就还能继续把方云泽弄走。只要没有这些证据，明天我们还照样升官发财。” 听到乔泽阳提起林树人，王磊心中一动，看来林树人之前正是因为想动这些人的奶酪，才被陈荣发借机报复。 这时，院子里钱小飞和郭炜打斗的声音也渐渐停歇，只听见“扑通”一声，随着郭炜栽倒的声音传来，钱小飞擦拭着手中的血迹，缓缓走了回来。 “我还以为你那个小兄弟也是个高手，没想到是个纸老虎，跟你比差远了。” 王磊瞅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中焦急。 钱小飞继续嘲讽道：“说老实话，你这样的小角色，还没有被钱书记和陈县长放在眼里。可能你对我们的实力了解得太少，如果我们愿意，随时都可以废了你。” 王磊皱起眉头，不禁将陈荣发、娄辰、刘浩、钱飞鹏、唐老板等人联系在了一起，一个逐渐清晰的组织架构渐渐浮现在脑海里…… 不过，来不及多想，王磊心里担心郭炜的伤势，也顾不上办公室里燃起的火苗，瞬间暴起，冲向了钱小飞。 钱小飞却早已有所防备，他身形一闪，格挡住王磊的拳头，两人当即缠斗在了一起。 王磊好不容易将钱小飞击退，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个五大三粗的混混抓着一根棍子，带着呼呼的风声砸向了王磊。 王磊正欲躲避，却被钱小飞揪住了衣领。千钧一发之际，王磊脑中急转，双手迅速抓住钱小飞的手腕，脚下猛地一蹬，就将钱小飞一把拽倒。 那个混混收不住力，又一棍击中了钱小飞的后背。 钱小飞吃痛，顿时恼羞成怒，一把抓过了棍子，朝着王磊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 王磊只得双手护住头部，在钱小飞和几个混混的围攻下，连挨了好几下。 瞅准一个混混喘息的机会，王磊抬脚狠狠踹向了那人的小腹，瞬间将那人踹倒在地，这才冲出了包围，来到了郭炜身边。 郭炜此时还有意识，捂着肚子，强撑着站了起来，苦笑道：“磊哥，不好意思，拖累你了，看来还得再练练……” 王磊见郭炜还算清醒，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就这几个呼吸的间隙，乔泽阳、钱小飞带着几个混混又围了上来。 乔泽阳冷哼一声，“说老实话，你们白费什么功夫呢，就算你录了音、拍了照交上去，只要有陈县长在，我们也不怕。只是你三番五次挑衅，实在是要给你一点教训。” 说罢，钱小飞和一众混混又冲了上来，王磊将郭炜护在身后，顿时露出了破绽，不一会浑身上下便接连受伤。 眼瞅着办公室的火光已经印红了墙壁，王磊心急如焚，低声冲身后的郭炜说道：“你后退，护着头。” 钱小飞等人听到王磊的声音，顿时有些忌惮，手中的动作顿了顿，防止王磊突然攻上。 不过王磊却不理会他们，反而扑向了一旁的乔泽阳。 第79章 争分夺秒 乔泽阳养尊处优惯了，此时得意忘形，放松了警惕，站得靠前了一些，瞬间被王磊死死抓住了肩膀。 王磊一只手死死箍住乔泽阳的脖子，另一只手挥舞着夺过来的棍子，反而冲着钱小飞砸了过来。 钱小飞投鼠忌器，居然一时被王磊的攻势压制。 王磊越打越起劲儿，抓着乔泽阳的手不知不觉地松了下来。 钱小飞瞅准机会，卯足全力将手中的棒子砸向了王磊头部。 乔泽阳原本还想趁机挣脱，结果肩膀上传来一股力道，王磊居然瞬间蓄力，和之前一样又将乔泽阳拉到了自己身前。 乔泽阳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地抬起手去挡。 只听“咔嚓”一声，那声音清脆得让人头皮发麻，乔泽阳的胳膊瞬间像断了线的木偶，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倒了八辈子血霉的乔泽阳又挨了钱小飞这一击，瞬间跪倒在地上，惨痛地哀嚎着。“王磊，你他妈太苟了，又来？” 钱小飞脸色铁青，他扭头看了一眼火势渐起的办公室，咬着牙放下狠话“王磊，你奈何不了我们。今天算你运气好，下次见面，我一定亲手废了你。” 他估摸着时间，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没有意气用事，命令几个小混混扶起乔泽阳就要逃离现场。 就在他们刚要行动的时候，两辆警车风驰电掣般驶进了村部的院子。 车门“哗啦”一声打开，十几名警察从车上一跃而下，带头的正是小营乡派出所所长宋勇瑞。 钱小飞此时终于不再淡定，大惊失色道：“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 随即恶狠狠地瞪着王磊，“你他妈早就叫了警察？” 王磊此时也有些脱力，努力扶起郭炜，嘿嘿一笑，“没办法，我胆子小，喜欢做最坏的打算。” 钱小飞感受到王磊的心机深沉，不禁生出一丝寒意，再次正视起这个刚刚提拔的小秘书。 就在此时，宋勇瑞和一众警察迅速将他们团团包围，“一个都不许动，全部给我双手抱头蹲下！” 乔泽阳满脸惊恐，扶着断掉的手，还想逃走，却被一个警察迅速制服。 而钱小飞则丢掉棍子，缓缓抱头蹲下，满脸的阴沉。 现在的形势的确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不过他担心的倒不是法律的制裁，而是办事不力惹恼了陈荣发和刘浩的后果。 王磊拉着宋勇瑞，急忙朝着办公室冲了过去，“快救火，赶紧的！” 好在火势没有蔓延，宋勇瑞和几名警察很快便将火扑灭。 不过办公室内的那些账本还是被烧毁了一部分。 王磊在电脑桌附近费力地扒拉着，才将烧得滚烫的主机翻了出来，就是不知道硬盘有没有受损。 王磊看向宋勇瑞，感激道：“勇瑞所长，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没预料到今晚这个形势，把你也拖下水了。” 其实，王磊之前和郭炜走近村部院子的时候，就发现角落里停着的两辆面包车有些眼熟。 这两辆车正是唐文杰调研那天，王磊撞见唐老板带来的人离开时乘坐的车子，这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信号。 于是提前给宋勇瑞发了个信息，如果五分钟之后自己没打电话给他，便让他立即带人过来。 半路上，他又接到了郭炜用王磊手机打来的电话，便又加快了速度，一路火花带闪电才飞奔至此。 宋勇瑞虽然在县局和乡里一直被排挤，也尽量避免和钱飞鹏正面冲突，但真到了关键时刻，他一点也不含糊，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他微微一笑，假装无奈道：“我也没办法，他们自己撞到我手里的，总不能装没看见！” 不过，事情远没有宋勇瑞想的那么简单。 王磊立即给赵清月打了个电话，赵清月听说乔泽阳的所作所为大为震惊。 “你说什么？他们连夜在做假账，还放火了？” “是的，现在宋勇瑞所长在这边，控制住了局面，不过我相信，很快钱飞鹏和县公安局那边就会知道消息，他们肯定会插手干预！所以，必须抢在他们前面，能不能请你……” 赵清月明白，如果钱飞鹏和县公安局那边得到了消息，肯定会想尽各种办法阻挠案件的办理，甚至可以找理由将案件交给县公安局直接办理，到时候主动权就又回到了他们手里。 赵清月不敢耽搁，立马按照王磊说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宋勇瑞也很谨慎，当即吩咐手下警员全部打开执法记录仪，拍下所有的犯罪嫌疑人和案发现场，并立即记录相关的证据材料。 郭炜此刻也恢复了一些体力，晃晃悠悠地挪到了王磊旁边。 “磊哥，你先前露的那一脚太吊了，桌子都劈得稀碎，一下子就把他们全震住了。” 王磊轻咳了两声，谦虚道：“晚上喝了点酒，冲动了！” 不待王磊继续装逼，宋勇瑞的电话就急促响了起来。 宋勇瑞看到来电人的姓名，皱了皱眉头，递给王磊看了一眼。 看到副县长、县公安局局长娄辰的名字，王磊随即看向了钱小飞，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 宋勇瑞接起电话，“娄局长你好，我是宋勇瑞。” 电话那头，娄辰的语气平淡如水，听不出任何情绪：“勇瑞啊，我听说你们绿水村晚上发生了非常恶性的打架互殴事件？” 宋勇瑞点点头，“是的，娄局长，绿水村几个小混混围殴我们乡里两名干部……” 不待宋勇瑞说完，娄辰便打断道：“好，我知道了，你处理得很好，辛苦了。” 听到娄辰破天荒地表扬自己，宋勇瑞反倒生出一丝不安来。 果然，娄辰继续说道：“这起案件案情复杂，牵连重大，局党委决定由县局刑侦大队直接办理该案，邢峰大队长已经在去往绿水村的路上了，请你和他做好对接。” 说罢，不给宋勇瑞争辩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宋勇瑞骂骂咧咧地将娄辰的话如实告知了王磊，王磊丝毫没有觉得意外，毕竟这就是乔泽阳和钱小飞这么有恃无恐的底气所在。 郭炜有些郁闷，他可不想白白挨一顿打，“那我们就干等着？就这样把人和证据交给他们？” 宋勇瑞哼了一声，“可没那么简单，我这边执法记录仪都已经拍下了所有犯罪嫌疑人和现场，相关的证据材料正在登记造册，这些他们做不了假。现在的案件都全国联网、终身负责，他们操作起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边宋勇瑞安排人抓紧时间清点登记着办公室内的物证，而邢峰则带着刑侦大队一班人从县公安局出发后朝着绿水村疾驰而来。 县委大院内，一辆满载着工作人员的商务车，几乎和邢峰同时出发，朝着同样的方向驶去…… 第80章 略施小计 邢峰接到娄辰的指令之后，一刻也不敢耽误，拉上局里值班的警员，亲自跃上驾驶座，警车如离弦之箭般射向绿水村。 他是个赛车爱好者，直接把县道开成了纽北赛道。 平时1个小时的路程，这会不到40分钟便赶到了绿水村。 将车稳稳停到村部的院子里，邢峰一跃而下，三步并作两步，直逼宋勇瑞所长面前。 “勇瑞所长，你们辛苦了！根据局党委指示，请立即将所有涉案人员及相关证据移交给我们！” 说罢，邢峰带来的警员迅速跟上，站成一排。 宋勇瑞笑眯眯地说：“刑大，你们这么晚赶过来太辛苦了，我们帮你们把证据登记好，你看，就差一点了。” 邢峰一摆手，“不用了，东西给我们带回去慢慢处理就行，毕竟你们下面派出所搞的东西经常不符合队里要求，省得到时候还要返工，费时费力。” 宋勇瑞见邢峰如此贬低派出所的工作水平，不禁皱了皱眉头，也沉下脸，“那不行，根据规定，我们要制作案件移交清单，请你们等会！等我们把清单制作好，我和你当面清点交接！” 邢峰平时经常帮陈荣发、娄辰干些擦屁股的事，在局里自是颐指气使，一副二把手的做派，连几个副局长都不放在眼里，更不要说宋勇瑞这个小所长了。 他语气强硬，毫不留情，“放什么狗屁，别扯那些没用的，这个案件现在就是由我们刑侦直接办理，让你们的人立马给我滚蛋。” 话音刚落，邢峰带来的人就要将乔泽阳、钱小飞带走，又有几人朝着刚刚失火的办公室走去。 就在这时，宋勇瑞此时犟脾气也上来了，大喝一声，声震屋瓦，“我看谁敢动！这个案件最初是由我们派出所接的，既然我们已经受理了，就不能稀里糊涂地交给你们。” 说到这里，宋勇瑞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向邢峰，“要是以后丢了什么证据，责任算谁的？” 邢峰不屑地看着宋勇瑞，自顾自越过他，朝着派出所的那些警员说道：“各位，我是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邢峰。” 邢峰的大名，全县的公安干警均如雷贯耳，不仅因为他作风彪悍，破过很多大案要案，更因为他是副县长、公安局长娄辰的心腹。 全县公安系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邢峰一脸严肃，继续说道：“根据局党委指示，今晚的案件全权交给我们刑侦大队办理，请你们立即离开现场，如有不遵从指示的，将一律按照违反办案纪律处理！” 邢峰的话语掷地有声，极具震慑力。小营乡派出所的干警，除了几个宋勇瑞的心腹，均主动放下了手里的活，默默后退了几步。 宋勇瑞见状，无奈叹了口气，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加上他平时也不擅长拉拢人，现在这个局面他已无法扭转。 就在这时，宋勇瑞的手机骤然响起，见屏幕闪烁着赵清月的名字，宋勇瑞顿时心中一喜。 赵清月没有多废话，直接让宋勇瑞将电话交给邢峰。 “刑大，你好！我是小营乡乡长赵清月！” 听到电话里传来清洌的女声，邢峰嘴角露出一抹坏笑，“清月乡长你好啊，真是好久不见，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坐坐，喝喝酒、唱个歌？” 面对邢峰轻佻的言语，赵清月强压住心里的怒意，“刑大，今天晚上的事情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这里面涉及到了我们村干部的腐败问题，我和我们纪委书记正在赶过来的路上，而且我们正在向县纪委报告案件有关情况，请务必稍等我们一会。” 宋勇瑞眉毛一挑，眉宇间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满不在乎地说：“无妨，我们先将人带走，若纪委立案，再移交也不迟。”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将手机丢给了宋勇瑞。 郭炜听见是赵清月打来的电话，立马站了起来，“我就是因为瞅见他们见不得人的勾当，才被他们打了一顿，我们乡长不来，我不走。我要等我们乡长来主持公道！” 邢峰正欲发作，院子里又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乡长就能主持公道？我这个党委书记难道不行吗？” 宋勇瑞深吸一口气，既然县公安局那边能得到消息，想必也第一时间通知了钱飞鹏。 钱飞鹏走到院子中间，对着宋勇瑞说道：“你们还有没有组织性、纪律性，县公安局办理重大刑事案件，还需要提前征得你们同意吗，我们乡党委政府都必须无条件配合！” “宋所长，我命令你马上带人离开，将现场全部交给刑大！” 至于郭炜，钱飞鹏压根没放在眼里，提都没提。 派出所的警员见钱飞鹏都亲临现场下达命令，也不再挣扎，都默默回到了院子里。 邢峰嘿嘿一笑，冲着钱飞鹏点点头，迅速命人将现场的嫌疑人等一个一个押上车，并迅速给办公室贴上了封条。 不过，邢峰还没松一口气，很快发现了不对劲，“是不是少了一个人，你们那个副乡长王磊呢？” 钱飞鹏闻言，也皱起眉头，看向了宋勇瑞。 宋勇瑞则耸耸肩膀，若无其事地看向了漆黑的天空。 邢峰冷哼一声，“没想到你们这位副乡长居然畏罪潜逃，要当逃犯，真是活久见。” 郭炜闻言，瞬间大怒，“我去你妈妈的吻，明明是这些小混混围殴我们，我们正当防卫，你他么颠倒黑白，睁着眼说瞎话……” 被郭炜劈头盖脸一顿痛斥，平日里高高在上惯了的邢峰一脸愠色，抬脚便踹了上去。 原本就受伤不轻的郭炜此刻又被踹倒在地上。 就当邢峰控制不住情绪又要抬脚的时候，宋勇瑞连忙拦住，“邢峰，你干嘛？我的执法记录仪可还开着的！” 邢峰哪顾得上这些，企图将宋勇瑞推到一旁。但宋勇瑞也是军人出身，岂是邢峰能轻易撼动的。 就当邢峰即将发飙的时候，钱飞鹏沉声道：“不要节外生枝了，赶紧把人和东西带走。” 邢峰轻啐一声，便招呼众人上车。 就在这时，一辆破旧的大众轿车缓缓驶到了院子门口，一个高大的人影从车上窜了下来，“郭炜呢，赶紧把他抬上来，我送他到医院去。” 说话之人正是先前消失不见的王磊。 邢峰见“逃犯”主动投案，立马招呼刑侦大队的警员上前。 两名警察作势就要上来将王磊控制住。 王磊“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你们干嘛？我兄弟受了重伤，我要送他去医院。” 王磊显得有些激动，和那两名警察推搡时，“一不小心”就被推倒在地。 两名警察趁机上前，紧紧扭住了他的胳膊。 “你们有没有搞错，我们是被害人！你们长不长眼睛？”王磊“奋力”扭动着身体，冲邢峰等人吼道。 邢峰见已经将王磊制服，心中暗自得意，只要把他们带回县公安局，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钱小飞看着邢峰志得意满的样子，却叹了口气。 经过刚刚短暂的交手，他相信王磊绝不是这么轻易束手就擒的人，不仅心思缜密、行动果决，“演技”也是一流。 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好上前提醒。 果然，钱飞鹏首先察觉到了异样，对着王磊沉声说道：“王磊，不要闹了，我们会送郭炜去医院的。刑大也不会为难你，你去了县公安局把事情解释清楚就行。赶紧把车子挪开！” 邢峰一愣，这才发现，王磊开过来的那辆车把院门堵得死死的，他们带来的办案车哪里还开得出去。 第81章 谁能带走 车，自然是王磊刚刚溜去村口，特地将郭炜的车开过来堵门的。 邢峰眉头紧皱，伸出指头指着王磊，“你赶紧去把车子挪走！也好早点去局里说清楚！” 耸了耸肩膀，胳膊用力一甩，从两名警察的手中挣脱出来，故意慢悠悠地朝着车子晃过去。 走到车边，王磊先是装模作样地拽了拽车门，却没有拽开。随后又翻来覆去掏着裤兜。 “咦？我车钥匙哪里去了？刚刚还在这的啊！” “肯定是刚才摔倒的时候掉地上了，都怪你们。” 一边嘟囔着，一边猫下腰，在地上胡乱地扒拉着 邢峰哪里还看不出来这是在戏弄他们，顿时，一股无名怒火从脚底直窜上脑门，抬脚就朝着王磊的屁股踢了过去。 感受到裆下劲风呼啸而来，王磊突然转过身，起身的瞬间胳膊恰到好处地搭在邢峰小腿上，顺势一抬，邢峰当即站立不稳摔了个屁股蹲。 他在局里飞扬跋扈惯了，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挥起拳头就要给王磊一点颜色瞧瞧。 尽管刚刚消耗了不少体力，但应付起这平时养尊处优的邢大队长来，他依旧游刃有余，邢峰冲来冲去连王磊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自己反倒累得气喘吁吁，只恨晚上没把配枪带出来。 王磊“好声好气”解释道：“那个，邢大是，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 听到王磊这话，邢峰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王磊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劝道：“还是请大家一起帮我找找车钥匙，不然你们车子也开不走啊，总不能这么多人走回县城。” 看着邢峰气急败坏的样子，钱飞鹏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这邢峰虽然对陈荣发忠心耿耿，但毕竟只是个干粗活的，脑袋瓜子真是不灵光。 钱飞鹏上前拍了拍邢峰的肩膀，“邢大，不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一个车钥匙，他不想让你找到，自然有不想让你找到的办法。” 邢峰瞅了钱飞鹏一眼，自知占不到王磊的便宜，自然也不想再往他的圈套里钻，“就你叫王磊是，你给我等着，看一会回了公安局，老子怎么整你。” 随后，他扯着嗓子命令道：“所有人！过来，把车抬走！” 宋勇瑞见状，主动请缨，“邢大，我们小营乡派出所的也来帮帮忙。” 邢峰瞪了宋勇瑞一眼，“不需要！” 邢峰一共带了8个人过来，8名警员看着这辆小轿车直发呆，他们什么时候干过搬汽车这种事！ 不过，邢峰的指示还是很有威慑力，8个人没有犹豫太久，将手小心翼翼地伸到汽车底盘下面，在邢峰的指挥下深吸一口气，彼此对视一眼，齐声喊了句“起”，然后猛地一抬。 只见四个轮胎稍稍站直了一些，却丝毫没有离开地面的意思。 邢峰面色阴沉得可怕，宋勇瑞此时又贱兮兮地凑过来，“邢大，不然我们来帮帮忙？” “不需要！”邢峰倔强地抬手将宋勇瑞推开，指着钱小飞和几个小混混，“你们几个，给我过来！” 这下，除了耷拉着胳膊的宋泽阳，又多了 6个人加入了搬车的队伍。 不过，郭炜这车顶多2吨，可不知道后备箱里都装了啥，十几个人都抬得异常费力，一个个涨红了脸，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邢峰在一旁指挥着，终于花了十几分钟时间，将车稍稍挪开了一道口子。 可就在邢峰刚刚抬脚准备登车的时候，又有两束耀眼的车灯直直射进了院子，径直朝着刚刚打通的院门冲了过来。 邢峰顿时火冒三丈，张嘴就开始骂娘：“我 x，还有完没完了，去把车给我拦住，把里面的人都给我拷起来！” 毫无疑问，邢峰他们都不假思索地把这辆车当成了王磊搬来的救兵。 不过，救兵确实是救兵，但此救兵并非用来堵门的。 商务车刚刚停稳，车门齐刷刷地打开，副驾驶座位上一个中年人率先跃下车，立即朝着院子里走了过来。 刚刚哼哧哼哧抬完汽车的警员正一肚子气，一下子就撒在了这人身上！ 一名警员一把攥住那人的胳膊，顺势一扭，将其死死扭到背后 那人毫无防备，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袭遍全身，“哎哟”一声，单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脸上满是痛苦与愤怒，扯着嗓子怒斥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这么对我？” 钱飞鹏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昏暗的灯光下，慢慢露出邢峰那飞扬跋扈的脸庞，他缓缓走近那人，趾高气扬道：“县公安局办案！所有阻挠办案的人员通通逮捕！” 说罢，微微低下头，看向了被扭倒在地上的那人。 扭着那人胳膊的警员正为自己敏捷的身手沾沾自喜，还准备向邢峰邀功，可一抬头，迎接他的，却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大逼斗，打得他眼冒金星，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 “你个蠢货！我们县纪委常务副书记你他么都不认识！你……你……明天就滚去看仓库去！” 说罢，邢峰一脚将他踹开，颤颤巍巍地将那人小心扶起，“张……张书记，您怎么来了？” 张海抬手用力将邢峰推开，揉了揉被扭得生疼的肩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哼，允许你邢大队长办案，我们纪委就不能办案了？” 话音刚落，后面的几名县纪委工作人员迅速围拢上来，掏出证件出示在了邢峰等人面前，“我们正在侦办一起违纪违法案件，需要带走涉案人员和证据！” 赵清月接到王磊电话后，便给张海打去了电话，详细汇报了绿水村发生的恶性事件，并将之与之前收到的举报材料联系在了一起。 张海一听，拥有近三十年纪检工作经验的他立马高度警觉起来，第一时间向县委常委、纪委书记、监委主任茅向雪作了报告，并亲自带队赶到了绿水村。 见张海的目的也是乔泽阳、钱小飞这些人和办公室里的证据，邢峰冷汗便冒了出来。 张海见自己掌握了主动，顾不得胳膊上的疼痛，当即准备命人接手现场。 院子里的小混混仿佛成了香饽饽，接连被派出所、县公安局和县纪委争来抢去，真是难得一见。 不要说这些小混混了，就连这些警察也目瞪口呆。 可就当张海的人准备走进院子的时候，邢峰却伸出手拦住了这些纪委的干部，咬牙说道：“对不起，张书记，我们娄局长明确指示，这是我们要办的案件，你们不能带走任何人和东西！” 钱飞鹏推了推眼镜，没想到邢峰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立场还挺坚定，倒没有被县纪委的领导吓倒，瞬间对他高看了几分。 邢峰抬起头，“这些人涉嫌刑事犯罪，依法归公安机关管辖，局党委明确指定由我们行政大队办理，我们已正式接手案件，张书记如果有其他意见，请和我们领导沟通。” “我这里，只能执行娄局长的意见，人和东西，我都不能给你们。” 张海眉毛挑了挑，作为县纪委的常务副书记，已经很久没被这样怼过了。 毕竟哪家的干部到了纪委就自动低半级，哪里敢给纪委脸色看，张海正欲发怒，却听见身后商务车的门再次被打开。 一阵轻巧的平底皮鞋踢踏声在夜晚显得格外清脆。 “村干部属于其他依照法律从事公务的人员，既涉嫌严重职务违法和职务犯罪，又涉嫌公安机关管辖的犯罪，原则上依职权分别立案，以监察机关为主确定管辖，并承担组织协调职责。” 一个冰冷的声音由远及近，像一阵寒风，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钱飞鹏、邢峰均瞪大了眼睛看着来人，正是阳平县大名鼎鼎的“女魔头”——县委常委、纪委书记、监委主任茅向雪。 如果说县委常委班子里最让陈荣发头疼的人，那一定非她莫属了。 第82章 占得先机 “邢大，你说对么？”茅向雪面色冷峻，双眸如寒星般直直地射向邢峰。 邢峰咽了口口水，嘴唇微微张开，试图说些什么，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就在邢峰愣神之际，钱飞鹏发话了，“没想到我们乡小小一个村干部的案件，也能惊动茅书记大驾光临。” 茅向雪一现身，钱飞鹏哪里还能看不出来，这是代表方云泽也下场了。 看来王磊这小子今晚是铁了心要在绿水村搞出个大动静，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茅向雪瞥了一眼钱飞鹏，揶揄道：“我也没想到，钱书记也会为了一个村干部大半夜亲自过来保驾护航，怎么，是掌握了什么独家情况，急着来一起反映反映？” 钱飞鹏暗暗咬牙，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原本一个张海就已经隐隐让他们有些招架不住，只不过是靠着邢峰强撑着一口气。 可还没等张海出手，对方就直接甩出王炸，就算是久经官场、见多识广的钱飞鹏也感觉束手无策，只能转头对邢峰说道：“邢大，既然茅书记都这么说了，你先向娄局长汇报一下。” 茅向雪微微一笑，看向张海等人，朗声道：“那就给娄县长一个面子，等邢大打完电话，你们再接手。”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回到车上。 钱飞鹏和邢峰两人听闻此言，心中皆是“咯噔”一下，暗暗叫苦。 表面上茅向雪说的是给娄辰一个面子，可下的命令，却是不论邢峰向娄辰汇报的结果如何，张海都必须接手案件。 不过想来也是，有她纪委书记茅向雪在这儿压阵，他们谁敢轻举妄动？就算娄辰亲临，怕也是无力回天。 果不其然，娄辰听完邢峰的汇报，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奈地吐出两个字：“照办。” 邢峰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来到张海面前，“张书记，按照你们要求，我们就撤走了。” 出人意料的是，张海却伸手拦住了准备上车的邢峰，“撤走干啥，我们又不是要把所有人和证据全带走。” 听到这话，邢峰一愣，有些不解，满脸期待地看着张海。 张海微微一笑，“案件只涉及乔泽阳一个人，我们只把他带走就行了。” 邢峰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忙问道：“那证据你们也不要了？” 钱飞鹏听到搞邢峰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简直不想再搭理他。 张海指着地上的“凶器”，调侃道：“这些棍棍、棒棒我当然不要了，办公室里的东西，感谢邢大还帮我们贴上了封条，我们办案人员会接手。” 邢峰见带不走关键证据，不过还是目露凶光地看向了王磊，心中暗自得意，“好好好，就是你害得我办砸了差事，等把你带回局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邢峰还没爽上3秒钟，张海便又说到，“不过这几个人也涉及到了本案，你们讯问的过程，我们会派纪委工作人员参加。” 顿了顿，又补充道，“放心，绝对不影响你们办案，就是在旁边看看，学习学习。” 邢峰：“……” 这就是把他们当成给纪委打工的了啊。 不过听到张海说，不需要把其他人都带回纪委，钱飞鹏还是松了一口气，这才关心地用余光看向了钱小飞。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 张海的人，赶紧利落将还在嗷嗷叫唤的乔泽阳带上车，然后留了两个人在办公室看守证据。 邢峰也将王磊等人一起拉上车，两辆车一起朝着县医院驶去，毕竟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特别是乔泽阳还断了只胳膊…… 车上，王磊凑到郭炜身边，小声嘀咕道：“那你小车子怎么那么重？我生怕他们一下子就搬起来了。” 郭炜嘴角微微上扬，“吴大姐让我买了一大批米、油全塞后备箱了，那重量起码顶得上两三个人呢。这是准备明天去绿水村发给大伙的。” 王磊恍然大悟，吴凌霜到底是妇联主席，群众工作经验那叫一个丰富。就是自己明天估计参加不了了。 郭炜在医院做着检查，索性只是些皮外伤，但还是得住院观察一天。 王磊没啥大问题，径直去了县公安局做笔录。有纪委的工作人员在一旁坐镇，邢峰他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耍不了什么花样。 至于赵清月，开车的技术着实有待提高，她赶到的时候，正好碰到钱飞鹏阴沉着脸走出村部。 此时，院子里冷冷清清，只剩下两名纪委工作人员，以及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张会计、姚若薇等村干部。 赵清月当机立断，明确表示由张会计暂时主持村里的工作，并择期组织改选…… 陪着王磊来到县公安局的那名纪委干部倒是很机灵，催促着邢峰抓紧给王磊做了笔录，但即便如此，手续还是一直折腾到第二天快中午才办完。 王磊缓缓走出县公安局办案中心，便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那名纪委干部。 见王磊走了出来，他主动上前和王磊握了握手，“王乡长你好啊，我是县纪委案件审理室副主任孙致远，感谢你发现了绿水村的腐败问题，还帮我们保存了证据。” 王磊连忙笑着回应：“哪里哪里，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昨晚多亏了孙主任关心，不然我可少不了麻烦。这个案件，还请孙主任多费心了，还绿水村一个清明的政治环境。” 孙志远神色严肃起来，“这是自然，也是职责所在！” 突然，一个响亮的喇叭声响了起来，王磊循声望去，只见一辆黑色的奔车停在路边，王磊笑了笑，和孙志远寒暄了几句，便登上了程松的车。 可当他看到驾驶座上的人竟然是姚若薇时，不禁一愣，“怎么是你？怎么还把程主席的豪车薅过来了？” 姚若薇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管那么多干嘛？两位主席在绿水村正忙着呢。” 王磊知道姚若薇说的是程松和吴凌霜。 “能不能不要干这么危险的事。昨晚我听清月姐说了之后都吓死了。” 感受到姚若薇的关心，王磊摸了摸鼻子，“就那几个小混混算啥，我在部队里的时候……” “得了，”姚若薇没等他说完，就急忙打断，“你要不要先回家休息一下？” 王磊虽然一夜没睡，但还是惦记着绿水村的工作，随即摇摇头，“算了，直接去绿水村，回头在宿舍休息休息。” 今天是工作转班和审计组入驻绿水村的第一天，姚若薇深知王磊肯定放不下工作，便也不再劝他，默默发动了车子。 一到绿水村村部，王磊便看到院里停了好几辆车，昨晚火烧的痕迹老远就看得清清楚楚。 王磊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只见第一间办公室里，几张陌生的面孔和张会计正坐在里面说着什么，应该是审计组的人在问话。 毕竟，在明面上，张会计是绿水村财务工作的负责人，审计组找他问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明显很多见不得人的账目，乔泽阳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哼，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磊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视线从房间里移到了钱飞鹏的身上。 王磊有些诧异，“钱书记今天怎么有空到绿水村来指导工作了？” 尽管嘴巴上这么问，但王磊也能猜到，毕竟今天是审计组入驻的日子，作为党委书记的钱飞鹏势必要来陪同县纪委和审计局的工作人员。 当然，更重要的，自然还是打探一下第一手消息。 第83章 首战告捷 钱飞鹏显然并不打算回答，默默点上一根烟，“我承认，是我一开始看低你了，不该把你晾在一边坐冷板凳。” 当时钱飞鹏的确没把王磊放在眼里，他唯一关注的就是自己能否在这个关键时期平稳过渡。 只是没想到，王磊居然短短月余时间，就把这个冷板凳捂得滚烫，成了他稳固地位的最大变数。 钱飞鹏微微眯起眼睛，继续说道，““我不过是个胸无大志、小富即安的乡镇书记罢了，一辈子也就是希望能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求个全身而退。” “你非要把我这小营乡变成书记、县长斗争的主战场吗？到时候殃及池鱼，谁也别想好过！” 听到钱飞鹏的比喻，王磊挑了挑眉毛，“钱书记，我从没想过要参与什么权力斗争。我们都是国家干部，肩负着为人民服务的重任，我们只该和违法犯罪、黑恶势力做斗争！和那些损害群众利益的人做斗争！” 王磊的话语掷地有声，言下之意，如果钱飞鹏违法乱纪的事情坐实，王磊必然也会和他斗争到底。 说到这里，王磊掀了掀嘴角，“另外，我觉得钱书记作为乡镇党委，眼界不该如此狭隘，不能把富不富、安不安作为追求。” 钱飞鹏皱着眉头，显然对王磊的话十分抵触，从鼻腔里冷冷哼出一声，“你说得好听，但人总不能脱离实际，活在梦里。” “你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了，你眼中的官场是这样的理想状态吗？在这个大染缸里，你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从未为个人利益动过心思？” 说完，旋即大步走上专车，离开了绿水村。 既然王磊回来了，他也没有必要继续杵在这配相了。 王磊看着钱飞鹏的背影，并没有被他的言语所动摇。 相反，正因为见识过，才更加坚定了王磊的立场和决心。 姚若薇此时停好车也跟了上来。 王磊问道：“主席他们都出去了吗？” 姚若薇点点头，“是的，程松主席和吴主席带着人一早就到各家各户去了，还带了慰问品呢！” 她低头看了看时间，“估摸着现在应该快回来了。” 王磊见钱飞鹏已经走了，乡里不能没有领导陪着审计组，便径直来到会议室，静静等待大部队归来。 会议室里，乡财政所所长曾豪正带着几个工作人员埋头翻着账本，王磊轻手轻脚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一会，张会计办公室的几人也回到了会议室。 王磊见审计组的人都到齐了，连忙起身。 一位年纪稍长的干部看到王磊，主动上前一步，热情地伸出手，“是王乡长，你好啊。我是县审计局副局长阮浩，这位是县纪委一室主任孔静，我们根据方书记的要求，来参与这次审计工作，打扰你们啦。” 王磊闻言，目光在孔静身上停留片刻，他在市委办时就听闻过她的大名，据说她是茅向雪的得力爱将，看来方云泽为了支持自己，派出的团队都是精兵强将啊。 “感谢两位领导的支持，咱们都是为了后续工作能顺利开展嘛，有你们在，我们心里踏实多了。” 阮浩微微一笑，将王磊拉到一边，“昨晚的事，我们也听说了，鉴于这个特殊情况，茅书记觉得我们在这的意义也不大了，况且大部分的账目材料也都被带到纪委去了。” 王磊点点头，表示理解，现在有张会计主持工作，想必剩下的一些资产情况应该可以很快摸清楚。 孔静这时也走上前补充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茅书记知道你们立下的军令状，特意抽调了人手，会把涉及到村集体资金和村办企业的情况先摸出来，到时候你安排村里会计和我对接。” 王磊感激道：“没想到茅书记和孔主任考虑得这么周到，太谢谢了！” 王磊此时最担心的就是因为乔泽阳案件的事，耽误了绿水村的工作，没想到茅向雪和孔静连这也考虑到了。 中午时分，王磊左等右等也没看到程松和吴凌霜两位主席的人马返回，只得让张会计先安排了个工作餐，陪审计组的人简单吃了顿便饭。 将阮浩和孔静送走之后，王磊便让剩下财政所一班人继续把剩下的账盘点清楚，也算没有白来这一趟。 直到这会，程松和吴凌霜带的两队人马才返回村部。 程松从吴凌霜的车里下来，拍了拍微微隆起的小腹，意犹未尽地点上了一根烟。 瞧见院子里的王磊，他立刻快步上前，抬手拍了拍王磊的肩膀，“尊敬的王乡长，幸不辱命，圆满完成任务！” 有程松和吴凌霜这两位“大神”出马，王磊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笑着打趣道：“我还眼巴巴地等着你们回来吃饭呢，看你这样子，在外面就解决了？” 吴凌霜停好车，走了过来，“哎呀，王乡长，不好意思，忘记跟你报告了，村民太热情，非要留我们吃饭，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就弄迟了。” 孟朵朵和夏兰也一脸喜色，兴奋得你一言我一语。 “老百姓听说，以后只要按责任区把卫生搞好，就能每月领到清洁费，都积极的不得了。” “然后我们把艺术改造和危房改造、违建整治结合起来，大家也特别支持！” 王磊继续问道，“有没有统计，他们有多少人愿意之后做点小生意，或者能搞一点小才艺的？” 这也是王磊和程松、吴凌霜商量的办法。 除了大力招商，引进项目之外，也充分挖掘内生动力。 这样村民们一来可以能做点小生意，搞点餐饮、民宿，或是卖点农产品、土特产等等，也能满足游客的消费需求。 二来把大家伙看家的本事也都摸出来，搞一些传统非遗技艺的展示，既能观赏又能售卖，进一步丰富“艺术乡村”的业态。 当然，做小生意的，乡里均会根据成本进行相应补贴。 有传统技艺傍身的，更能拿到固定奖励。 这些还不算游客的消费，村民们得知这一消息后，纷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时张会计也走到院里，“王乡长，你是不知道，我们村里能人多得很呢，有不少人年轻的时候就在大城市做过生意、开过饭店，这会都跃跃欲试准备二次创业了，还准备把他们在城里打工的儿子、女儿都叫回来。” 吴凌霜也在一旁补充：“好多大叔、大妈都来问，他们干农活算不算传统技艺，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准备一个一个指导他们怎么做好表演展示，顺便卖点农产品。” 王磊闻言，笑了笑，“其实大城市的人在高楼大厦里呆久了，对农村的一切都很好奇，表演痕迹也不要太重，只要正常把院门打开，或者把围墙拆半截，然后再院里干活，不都可以嘛。” “我们这边不都会做闷酱、榨油、做豆腐、做干子、做酱油什么的吗，让他们全都搬到院子里弄，给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城里人好好开开眼！” “然后，那些会做竹编、藤编、木雕、油布伞这些传统手工技艺的，让他们这段时间好好练练，别到时候来了人多了出洋相！” 众人听到王磊的谋划，均兴奋不已，纷纷憧憬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伙上阵，帮村民们都找准了自己的定位。 绿水村的村民个个都摩拳擦掌，还有不少年轻人都被自己父母叫了回来，准备大干一番，再没人想着去采石场干那些脏活了累活了。 贺宇凡也没再给王磊使绊子，顺利完成了景观设计公司的招标，开始了绿水村公共空间的改造，精致的休闲广场和一条条景观步道迅速建设了起来。 王磊也忙得不可开交，在姚若薇的帮忙下找上了几家国内知名的艺术学院，准备对绿水村的环境进行进一步的艺术化提升。 而钱小飞，仅仅在县公安局办案中心关了几天便被放了出来。 第84章 再寻突破 这些日子，王磊除了大刀阔斧地抓绿水村的建设改造工作，还对接了国内着名的美术院校。 正值开学季，这些美术院校也在四处寻觅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好组织学生开展写生交流实践活动。 得知消息的王磊，亲自挂帅，带领团队前去洽谈合作，在食宿、交通方面给予大幅度的优惠，甚至还表示可以定期承办大型美术作品展。 虽说这些院校对绿水村现有的接待能力还有些打鼓，可当他们一踏入绿水村，便被眼前如诗如画的自然人文环境深深吸引。 那潺潺的溪流、葱郁的山峦、古朴的村落，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让他们陶醉其中。 在绿水村时，他们无一不对王磊下一步推进“艺术乡村”建设的计划赞不绝口，双方一拍即合迅速签订了写生培训基地的合作协议。 各院校也十分爽快，当即承诺每月都会定期组织全体师生奔赴绿水村写生交流。 王磊暗自一算，平均下来每天至少有 500人次在绿水村停留，这带动效应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已经泛起了层层涟漪，成效初显。 与此同时，县纪委案件审理室副主任孙致远也给王磊带来了好消息，乔泽阳的案件被县纪委确定为乡村振兴领域不正之风和腐败问题专项整治典型案例来查办。 在纪委强大的攻势之下，没几天乔泽阳就彻底顶不住了。 他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交代了挪用村集体资金、贪污村办企业分红这些事儿。 孙致远在电话里也给王磊透了个底，“不过，这乔泽阳嘴硬得很，所有问题都自己扛了下来，咬死了没提其他上级领导，参与黑涩会组织犯罪的事儿也只字未提，和咱们最初预想的差距不小啊。” “所以说，如果短期内找不到新线索，我们恐怕得尽快移交给检察机关提起公诉了。” 这一点王磊心里也明白，把乔泽阳列为典型案例也是个双刃剑，虽然突破起来力度很大，但是查办到哪一步却很有讲究，毕竟也要考虑一个办案效率的问题。 王磊微微一笑，“他搞不好还寄希望于上面会有人来捞他呢。” 孙志远道：“这绝不可能！咱们手里掌握的线索和证据铁证如山，而且他这人防范意识薄弱，很多交易都是通过自己银行卡转账，简直是肆无忌惮。谁也救不了他！” 王磊陷入了沉默，脑海里浮现出乔泽阳的样子。 他是典型的村一级干部，混迹江湖多年，就是凭着“棍气”二字，就算是出了事，也要一个人扛下所有。 估计只有这样，出来以后还能被人念叨他的好，就盼着以后出来，还能靠这份所谓的“江湖义气”找陈荣发、钱飞鹏等人混口饭吃。 不过，等到他出来的时候，他所依仗的这些靠山真的就能平安无事吗？ 当然，现在看来，要想扳倒陈荣发、钱飞鹏这些背后的大鱼，还得重新寻找突破口。 毕竟方云泽的打算，就是从绿水村撕开口子，吹响阳平县“扫黑除恶”“打伞破网”的号角…… 到底该从哪里入手呢？王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这边王磊刚刚挂掉孙致远的电话，手机铃声便急促地再度响起。 王磊一看是县委常委、组织部部长肖远航打来的，迅速接了起来。 “肖部长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肖远航的笑声，“王乡长，最近日子过得挺充实，忙得脚不沾地，我可听说市委唐文杰部长亲自给你布置了重要任务啊。” 王磊谦虚地回应道：“感谢部长关心，还不是按领导要求把工作干好嘛！” 两人寒暄了几句，肖远航才切入正题，“跟你说一声，你女朋友的事我已经办好了啊，下周就把她调到我们组织部来。不过她是事业身份，编制是我们一个二级机构，暂时借调在干部科工作！” “怎么样，还可以，一来就把她放到我们核心业务科室锻炼，这机会可不多。” “下回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联系嘛，不用让你岳父还绕着弯子去找我们常务，这么见外。” 肖远航几句话说得王磊一愣，不过他随即想到纪玲玲之前就表示过想走仕途这条路，迅速反应了过来，十有八九是纪家又在帮纪玲玲运作。 让肖远航误以为这也是王磊的意思。 王磊这会也不好揭穿，略作思忖，只得硬着头皮替纪玲玲感谢道：“肖部长，您这可帮了大忙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说什么感谢的话，我们什么关系。你们小两口好好工作、好好发展就是最好的感谢，以后你们俩‘双剑合璧’，一个在基层，一个在机关，事业上也能相辅相成……” 肖远航是林树人和方云泽坚定的盟友，自然觉得此举也是在为王磊的仕途铺路。 王磊听着肖远航的话，心里头五味杂陈，既为这份突如其来的“好意”感到意外，又对肖远航的关照颇为感动，当即表示找机会一定要好好敬肖远航一杯酒。 看着手机，回想着肖远航的话，王磊这才想起纪玲玲来。 回想起和纪玲玲在一起的五年多时光，不说天天约会，但至少每天都会和她在电话里腻歪一下。 可最近这段时间忙着应付唐文杰的调研和绿水村的工作，竟然都忘了和主动和纪玲玲联系。 除了前段时间闹了几天别扭之外，可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另外，肖远航说的事，他也要问一下。 最近几次，纪玲玲都表现出对官场的向往，只是没想到她动作会如此迅速。 于是，立即拨通了女友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响了许久，就在他以为要无人接听的时候，纪玲玲终于接通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一声冷冷的哼声。 “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纪玲玲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和委屈。 王磊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先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来调研，又明确了一个紧急任务，都是我分管的，实在是抽不开身……” 纪玲玲明显有些不悦，“乖乖，你现在真是不得了，当领导了啊，还你分管的……” 不等王磊回应，纪玲玲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现在换了单位，你都不关心。”纪玲玲提及此事似乎很兴奋，“我调到县委组织部来了，虽然编制还在组织部的二级机构，但是借调在干部科。” “怎么样，我爸还是有点能耐的。要不是他和组织部领导关系过硬，我哪能这么顺利就调过去。” 第85章 同学聚会 纪云飞为了给自己女儿铺路，第一时间就把主意打到了王磊这个“准女婿”头上。 自从上次撞见方云泽、肖远航等人在王磊家吃饭，他便猜测，几人关系不一般。 于是，这次他索性直接请干部科科长万鹏帮忙，约了他们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石晓玉吃了顿饭，不动声色提出了自己女儿工作调动的事。 席间还提到特地有意无意提到了王磊是他的“女婿”。 石晓玉与纪云飞平日交情并不深厚，只得推脱道，这事需要县委常委、组织部部长肖远航同意。 而纪云飞等的就是石晓玉这句话。 石晓玉本以为肖远航不会轻易答应，谁料肖远航听说是纪云飞的女儿，也知道她就是王磊的女朋友，便欣然同意了石晓玉的提议，还把纪玲玲安排在了最核心的业务科室。 这一切进展得如此顺利，让纪云飞都有些始料未及，心中不禁对王磊的能量又高看了几分。 王磊听到纪玲玲的话，心里明白果然是纪云飞在背后运作，虽有些无奈，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纪玲玲说道：“你啊，想好了吗？就那么想当领导干部啊，你能领导我不就行了嘛！” 纪玲玲如愿踏上仕途，这会心情大好，“那肯定啊，谁不想当领导。难道你以后当了乡长、县长了，我就只能当个家庭主妇？”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再说了，当了领导干部，社会地位高，大家都高看你一眼。而且各种灰色收入也不少，就靠我们那点死工资，以后日子怎么过？以后你收的礼，都得交给我管啊。” 听到这番话，王磊的眉头不禁紧紧皱了起来。 回想起刚谈恋爱的时候，纪玲玲虽说有些大小姐脾气，但总体还是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上了几年班，就变得如此功利、市侩…… 王磊忍不住严肃地说：“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要是为了那点灰色收入想当领导，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省得以后我要隔着铁窗去看你！” 纪玲玲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难得地没有和王磊顶嘴。 随即话锋一转，“对了，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同学群里的消息你看到了。” 胡浩阳周末回县里请班上同学聚一聚，特地了我们两个，你也不在群里回一下。 王磊自从上次被纪玲玲把任前公示发到同学群里之后，索性屏蔽了群消息，确实没有看见聚会的事。 胡浩阳家一直是做生意的，家里开了好几家饭店，据说得闲居也是他们家的产业。 另外，如果是同学聚会的话，李杰搞不好也会出席，王磊自然也是不太感冒。 不过，纪玲玲却兴致勃勃，十分想去参加。 于是，撒起娇来，“哎呀，大家都是同学，今年还没一起聚过呢，你又刚刚提拔，要是不去，大家岂不是说你耍大牌？” “而且，我打了个电话邀请了曹老师，曹老师还问你去不去。到时候我们先去学校看望一下曹老师，然后再一起过去吃饭好不好？” 纪玲玲口中的曹老师，是王磊他们高中时的班主任曹慧。 当初王磊父母还在农村，没有到县城来做生意，平时曹慧对王磊这些条件比较差的住校生关怀备至，视如己出，生活上嘘寒问暖，学习上更是悉心指导。 当初也是曹慧鼓励王磊报考的国防大学。 这些往事，身为同班同学的纪玲玲自然十分清楚，若是曹慧老师也去参加聚餐，王磊肯定不会拒绝。 果然，王磊没有考虑太久，他一直没有忘记高中三年曹慧对自己的恩情。 便答应了下来。 周六上午，阳光明媚，县中学里书声琅琅。 王磊和纪玲玲一起，买了些水果和一束花，来到了学校。 走进校门，王磊情不自禁在学校里晃了晃，看着熟悉的教学楼、操场和坐在教室里充满青春气息的学弟学妹，仿佛又将他拉回了那段青涩的高中时光，不由得心生感慨。 一旦离开学校这座象牙塔，进入到社会的大熔炉之后，每个人都在变得千奇百怪，面目全非…… 纪玲玲拉着王磊来到了曹慧所在的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后，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两名老师坐在一起，表情严肃，似乎正谈论着什么。 一个正是他们的高中班主任曹慧，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皱纹，但眼神依旧和蔼可亲。 而另一名年轻的教师也很眼熟。 纪玲玲首先认了出来，惊喜地喊道：“呀，是胡雪琪，真是好久不见，听说你研究生毕业之后不是留在省城的吗？” 胡雪琪见是老同学来了，便换上了一副笑脸，“是的啊，反正我学的是师范，在省里压力太大，还不如回母校，和曹老师做同事呢！” 纪玲玲和胡雪琪久别重逢，立马拉着手亲昵地问起了彼此的近况。 王磊则走到曹慧身边，笑眯眯地说：“曹老师好啊，最近身体怎么样？我们都特别想您呢。” 曹慧瞧见王磊靠近，连忙将桌上的文件收了起来，故作轻松道：“王磊啊，你现在工作忙，我上次在群里也看到你的公示了，你这么年轻就提拔了副乡长，真是可喜可贺！” 说到这里，曹慧紧紧握住了王磊的手，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满是欣慰与自豪。 王磊可以感受到，曹慧这是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不过，王磊可以明显感受到，曹慧和胡雪琪刚刚肯定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便直接问道：“曹老师，您和胡雪琪刚才在说什么事情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曹慧连连摆手，“我一个当老师的，能有什么麻烦？你们能有出息，我就高兴了！” 然而，见王磊主动提起此事，胡雪琪却情绪激动起来。 她噔噔噔走到曹慧办公桌旁边，抽出一份文件，递到了王磊面前，气愤地说：“喏，你看，就是曹老师评副高职称的申请，又被学校打回来了。” 纪玲玲闻言，也十分诧异，“什么？曹老师副高职称都还没有评吗？按道理，像曹老师的资历和贡献，早就可以评副高了啊。” 王磊也皱了皱眉头，虽然县一级重点中学的副高职数不多，但是县中学有在职教师近200人，按照规定的比例也有十几个名额，曹慧绝对是够格的。 胡雪琪满脸愤愤不平，继续说道：“就是啊，而且曹老师过两年就要退休了，如果还不抓紧评，以后就没机会了。” “曹老师的性格你也清楚，向来不争不抢，就知道埋头苦干。这一次本来名额是应该是给曹老师的，可结果又被别的走后门的人抢去了！” “真是会做的不如会说的，会说的不如会跑的！” 第86章 职称风波 王磊这些年也培养了些察言观色的本事，胡雪琪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有些黯淡，这让王磊不禁联想到她好好的为什么会从省城回到老家县里，十有八九是有什么隐情。 纪玲玲也叹了口气，“现今这社会就是这样！你平常不跑跑关系、送送礼，关键时刻哪有人帮忙哟！” 胡雪琪的抱怨，反而深得纪玲玲的赞同。 不过，曹慧并没有让胡雪琪继续说下去，“雪琪，不要瞎说了，是我这么些年就光顾着教书，在教研上的成绩是差了一点。” 胡雪琪显然想为曹慧打抱不平，“就那个小陈，才30岁出头，怎么能跟您比，不就是因为她有个教体局副局长的姐夫？” 曹慧无奈地摆摆手，试图岔开话题。 可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被粗暴推开。 “胡雪琪！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些啥？你对学校评职称的工作有啥不满呐？” 只见门口站着的，正是县中学的校长卢华宇，而旁边则是县中学的办公室主任，王磊的那位表舅——朱利早。 话说朱利早虽说失去了晋升副校长的机会，但好歹原本的工作保住了。 打那以后，他对王磊一家那是毕恭毕敬，丝毫不敢轻视。 看来两人应该是开完会，路过办公室时，听到了胡雪琪的抱怨。 刚刚说话的是校长卢华宇，他一脸怒容地冲过来，抄起巴掌就要甩在胡雪琪脸上。 纪玲玲都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校长脾气这么暴躁。 王磊也不由地眯起了眼睛，难怪朱利早之前在外面那么张狂，看来也是有样学样。 他迅速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卢华宇的手腕，厉声道：“你一个校长，好歹也是知识分子，又是国家干部，怎么走上来就要动手？” 卢华宇在王磊他们上学的时候，还是德育处主任，素以“教育”问题学生而闻名，下手也非常狠。 不过，后来卢华宇愈发变本加厉，对学生动辄体罚，包括上网的、早恋的、成绩退步的都被下过狠手，据说还逼得一个女生跳了楼，不知道最后怎么也不了了之，去年居然还提拔成了校长。 县中学的一校之长可不得了，掌握着县里最核心的教育资源，全县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有求于他，所以就连一般的科级干部他都不放在眼里。 卢华宇并不认识王磊，他猛地抽回手，“干什么？她以前是我的学生，我教育我的学生怎么了？” 在卢华宇眼里，他的学生简直成了他能随意蹂躏的附属品。 对此，曹慧实在看不下去了，眉头紧皱，“卢校长，你真的不能再这样动不动就动手了，就算是学生，我们也要尊重他们才是！” 曹慧年纪大，卢华宇好歹还没有混账到欺负老太太的地步，只是没好气地说，“那就管好你的学生，不要无事生非、无中生有。” 王磊见卢华宇当了校长之后比以前更加蛮横霸道，忍不住怼道：“怎么是无事生非呢，像曹老师这么优秀的老师居然都评不上副高，这难道不是问题吗？” 王磊又往卢华宇身前凑了凑，“难道是曹老师哪里得罪了你？” 像曹慧这样的老教师，本身又没有什么社会资源，也不懂得表示表示，卢华宇自然不会把珍贵的指标用在他们身上。 卢华宇抬起头，眼神斜睨着王磊，“你是什么人，怎么能进我们学校的？” 曹慧连忙站起身，“卢校长，他们都是我的学生今天来看我的。” “我上午的课已经上完了，我能不能请个假，送送他们。” 卢华宇一听，他们也是曹慧的学生，顿觉有些驳了面子，伸出拳头就往王磊胸口擂去，“搞了半天，你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刚走入社会，就敢对学校指手画脚了？” “毕业几年了？找到工作没有？” 卢华宇的拳头还没碰到王磊，突然就被一只肥嘟嘟的手掌给拦住了。 朱利早在一旁劝说道：“卢校长……卢校长……您别生气，当着毕业学生的面，不太好……” 卢华宇一愣，瞅着身旁的朱利早，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你这是干什么？我看你现在真是被你外甥吓破胆，一点魄力都没有了。活该你干不上副校长。” 朱利早被卢华宇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偷偷瞥了王磊一眼，然后凑到卢华宇耳朵跟前，低声说道：“校……校长，他就是我外甥！小营乡副乡长王磊！” 纪玲玲见卢华宇如此贬低自己和王磊，顿时也怒气上涌，“卢校长，我们虽然毕业时间不长，但都没给母校丢脸，我在县委组织部工作，我男朋友已经是小营乡的党委委员、副乡长了！” 县委组织部？副乡长？ 这两个名头还吓不住卢华宇，县里的科级干部他见得多了，就是很多副县级的领导也经常因为晚辈上学的事来拜托他。 不过“朱利早的外甥”，可把他吓得够呛。 卢华宇惊吓之余，迅速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速度之快简直像是川剧演员。 “哎呀，原来是王乡长啊，幸会幸会。您是来看望曹老师的吗，这样。曹老师您陪这两位杰出校友一起在学校里逛一逛，好好聊一聊叙叙旧。” 一边说着，卢华宇一边快步上前，主动握住了王磊的双手。 只见他微微弓着身子，与之前蛮横的做派判若两人，脸上除了堆满笑容，隐隐还透着一丝紧张。 要知道朱利早当初为了上位副校长，可是花了不少力气。 可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却被莫名其妙撸了下来，朱利早虽然对此三缄其口，不过他却多方打听得知了内幕。 此事在教体局内部传得神乎其神，据说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得罪了他神通广大的外甥。 就连分管副县长林靖雁和县教体局局长尹子昂都要给其面子。 可自己刚才还在他面前大放厥词，一点面子都没给。这让卢华宇不安起来，生怕触怒了王磊，让他在林靖雁或是尹子昂面前告上一状，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毕竟可是有朱利早这个活生生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自己可不是他家亲戚，没有让他手下留情的理由。 就在卢华宇思绪如麻的瞬间，他的目光落在了曹慧身上，瞬间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第87章 群魔乱舞 卢华宇紧紧攥着王磊的手，脸上的笑容甚至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暧昧。 “其实，刚才我的话还没讲完呢！” 王磊神色冷淡，“哦？卢校长是想说什么？” 卢华宇此时仿佛戏精附体，“我就是为了解决曹老师的职称问题，才特地过来解释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配合着丰富的表情，“没想到被胡雪琪老师误会了，都怪我没有及时说清楚。” 朱利早见卢华宇及时刹车，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倒不是他担心卢华宇栽跟头，实在是上次吃的亏太大，让他有了心理阴影，生怕这次又引火烧身。 曹慧被卢华宇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弄得一头雾水。 而纪玲玲则一眼就看穿了卢华宇的心思，知道他是忌惮王磊的身份，才这么迅速地改变态度。 她心里顿时美滋滋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卢华宇继续说道：“这个，是这样的，虽然市里每年给县一级中学的副高职称名额少得可怜，但是像曹老师这样教学能力一流、经验丰富的教师，早就应该评上了。” “我去年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还特意做了一番调查。原来是前几年，学校里一些老教师临近退休，为了解决他们的待遇问题，就先把名额给了他们。” “为此，我是专门为此来向曹老师解释和道歉的，希望您能理解。” 说完，卢华宇才缓缓松开了一直握着王磊的手，郑重其事地向曹慧鞠了一躬。 曹慧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受宠若惊，连忙伸手将卢华宇扶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使不得，使不得。” “所以，我在这里保证，今年的名额一定是曹老师的。”卢华宇挺直身子，一脸严肃地说道，“可能之前外面有一些不好的猜测，但事实证明终将证明这些都是谣言……” 说完这些话，卢华宇斜了一眼王磊，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 因为虽然朱利早三缄其口，但在卢华宇多番八卦之下，还是撬出了一些内幕。 如果他猜得不错，王磊应该与现任县委书记方云泽关系匪浅，如果他不接受自己的解释，或者揪着自己刚刚的失态不放，跑去向方云泽告上一状，那自己可就真的有可能要丢了校长这个位子，卷铺盖走人了。 好在王磊并不想多生事端，虽然他对卢华宇的做派十分反感，但毕竟自己刚刚提拔，也不好到处搬弄是非，于是便给了他一个台阶，“那就感谢卢校长及时澄清了。” 曹慧闻言，也向卢华宇表示了感谢。 胡雪琪淡淡地看了王磊一眼，感受到卢华宇对王磊的重视，似乎也猜到了个中缘由。 见王磊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卢华宇也不敢多做停留，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转身匆匆离开了。 朱利早也趁机向王磊简单打了个招呼，便紧跟在卢华宇身后，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纪玲玲满脸开心地挽上王磊的胳膊，娇声说道：“那个办公室主任是不是得罪过你，看样子很怕你嘛。他提醒了一下卢校长之后，卢校长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你现在可以啊，还能顶点用。我还想着不行就把我爸搬出来呢。” 纪玲玲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依她现在的心思，断是不会主动浪费这个人情的，毕竟现在曹慧已经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实质性好处了。 曹慧在胡雪琪的提醒下，这才意识到是王磊发挥了作用，她拉着王磊的手，感慨地说道：“我一个快退休的人，评不评职称真的无所谓的，看到你们一个一个事业有成，能为国家社会做出贡献，我就心满意足了。” 王磊拍了拍曹慧布满皱纹的手背，“曹老师，您辛苦了一辈子，这些是你应得的，如果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师受委屈，我还能算是您的学生吗？” 曹慧听着王磊的话，脸上挂满了笑容，并不是因为解决了职称问题，而是看到王磊有了出息，成为了一个有担当的人。 而胡雪琪也若有所思，看着纪玲玲和王磊恩爱的背影，喃喃道，“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一样爱打抱不平呢……” 不一会，王磊、纪玲玲、胡雪琪，三人陪着曹慧一起来到了得闲居。 门口院子里熙熙攘攘，已经有不少同班同学在互相打着照面，彼此驻足寒暄着。 可他们的话题，无外乎是车子买贵了、房子卖低了、股票被套牢了，再不然就是谁谁谁的老公出轨了、老婆跟隔壁老王跑了…… 一场同学会，俨然成了互相攀比、炫富、拉关系的名利场，看着这些同学们兴奋的手舞足蹈的样子，王磊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群魔乱舞。 这也是他不喜欢参加同学聚会的原因。 上高中的时候，王磊虽然生的高大帅气，可是因为家里穷也不怎么太多与人交流，所以基本上算个小透明。 起初几年同学聚会压根没人叫他，可自从当上县委书记秘书之后就大不一样了。 每次聚会都要重点邀请他，王磊自然是能推脱就推脱，这次如果不是他们请来了曹老师，王磊也不会来。 院子里的几名同学看到王磊几人，纷纷簇拥了过来。 可他们简单和曹慧打了个招呼之后，却纷纷围在了王磊身边。 “哎呀，是王乡长来了啊，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坐坐？” “王乡长，你们小营乡最近听说有不少大动作嘛，改天我去你办公室专程拜访！” …… 这些话虽然让王磊很是反感，但毕竟都是高中的同学，多年的情谊还在，他一时也不好拂了人家面子。 反倒是纪玲玲，似乎特别享受这种被众人瞩目的感觉，言语中不时地透露出自己现在也调到了县委组织部工作，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色。 众人闻言，纷纷吹捧道：“哎呀，王磊你真是不得了，找到纪玲玲这么优秀的老婆，以后你们一家子都是大领导了……” 同学间，上高中的时候，对各自的对象都称呼老婆、老公的。 王磊现在听到耳朵里反而觉得很膈应，不知道是因为心态成熟了，还是这些日子里纪玲玲的表现让自己感到有些距离。 王磊拉着曹慧正欲往里走，原本围着王磊、纪玲玲攀谈的同学，突然像听到了什么号令一样，呼啦啦地又涌到了外面。 王磊并未放在心上，和曹慧继续往前走着，可纪玲玲却也跟着大部队向后面靠了过去，还主动打起了招呼。 “哎呀，瞧瞧这是谁呀！这不是李秘书嘛，平日里忙得脚不沾地，今天居然没陪着县长，有空来参加咱们同学聚会啦！” “就是，李秘书能抽空参加我们同学聚会，真是太给我们面子了！” 这话飘进王磊耳朵里，他下意识回头，便看到了李杰在众人的簇拥下昂首阔步地走进来。 李杰满面红光，意气风发，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眼神扫到纪玲玲，还主动调侃道：“哟，这不是组织部的新晋部花嘛！今天就你一个人来的？” 第88章 各怀心思 看着李杰“花枝乱颤”的模样，王磊反倒觉得有些滑稽，没有再继续再逗留，便轻轻扶着曹慧，走进了二楼的包厢。 胡雪琪倒是没跟着去凑那份热闹，也跟着王磊上了楼，嘴里还轻声嘟囔着：“这个李杰倒是高调得很，哪像个秘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自己是什么大领导呢。” “胡浩阳最近好像和他走得特别近，隔三岔五就把李杰陪领导调研的新闻和照片发到同学群里，一群人在后面阿谀奉承，恶心死了。” 王磊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搭腔，他早早把同学群就屏蔽了，倒是错过了这些“劲爆”的消息。 胡浩阳订的包厢很大，能坐20多人。 包厢里的同学们一看到曹慧进来，立刻热情地围了过去，你一言我一语地和他们寒暄起来。 王磊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他今天来这儿，纯粹是为了看望曹老师，压根不想出什么风头。 不过，身边一个略显落寞的身影吸引了王磊的目光。 “元乐成？最近怎么样啊，好久不见了。” 元乐成是王磊高中时的室友，两人都来自农村，有着许多共同话题，高中那几年，关系一直很铁。 元乐成学习非常好，高中也一直是班长，听说毕业后，他在华京、沪市这些大城市都工作过，这还是王磊第一次在同学聚会上碰到他。 元乐成看到是王磊过来了，这才露出了笑脸，打趣道：“这不是王乡长嘛，还是你混得好啊！这么年轻就走上领导岗位了。” 王磊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便开口问道：“我们班长大人这几年过得咋样？听说你一直在房地产公司，效益应该还不错？” 元乐成叹了口气，“这两年房地产行业不景气哦，大城市也一样。我又没什么资源，在公司里也是步履维艰。” 王磊又问：“你是负责楼盘开发？还是工程建设？” 元乐成摇了摇头，满脸失落：“我本来负责对接开发工作，后来集团把我调到物业管理部门了。” 王磊点了点头，心里清楚，如今这世道，物业管理公司利润大不如前，和业主之间的矛盾还多，都不好干啊。 于是安慰道：“你的能力我还不知道吗，你看你好不容易从农村走出来，那时候多有斗志，我们都把你当偶像呢！” 那时候的元乐成虽然家境贫寒，但整个人自信又阳光，不然也当不上班长。可这才毕业没几年，生活似乎就把他的棱角都磨平了，变得有些悲观消极。 两人回忆起上学时那段意气风发的日子，元乐成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仿佛又找回了一些自信。 这时，李杰和胡浩阳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包厢。 元乐成抬头看到他们，顿时满脸不屑，忿忿不平地说：“你看看，像李杰、胡浩阳这种人，在学校的时候就不好好学习，整天混日子，毕业了还不是靠着家里的关系，混得人模狗样。” 不待王磊说什么，李杰和胡浩阳也发现了王磊和元乐成，两人带着一脸坏笑径直走了过来。 不过两人未搭理王磊，却先向元乐成发起难来。 李杰满脸嘲讽地说道：“这不是我们的班长大人吗？第一次回来参加同学聚会？是不是在大城市被‘优化’了？” 胡浩阳跟着附和：“哎~我们班长大人多识实务，知道我们两家要合作开发房地产项目，昨天还过来求我，想到我们公司打工呢” 王磊闻言，也望了元乐成一眼，没想到他已经丢了工作，这次来参加同学聚会，十有八九还是希望能在胡浩阳手下谋个职位。 元乐成刚刚还在王磊面前对李杰和胡浩阳嗤之以鼻，没想到当场就被他们揭开了伤疤，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只能低下头，一声不吭。 两人恶心完这位曾经的班长，胡浩阳倒是还算客气，和王磊握了握手，“王乡长你好啊，真是好久不见，今天真是难得，能把你和李秘书都请到。” 王磊回应道，“有什么难得的，我们可不比胡总家大业大，分身乏术，你这家得闲居生意真是越来越红火了。” 胡浩阳嘿嘿一笑，“现在餐饮行业也不好做，李秘书今天给我介绍了一个大人物，说不定想把得闲居买下来呢。” 王磊有些意外，毕竟得闲居虽然不大，但环境优雅，生意也不错，看样子是为了开发楼盘储备资金了。 胡浩阳刚才说话的时候，特意提高了音量，眼神还时不时地朝胡雪琪那边瞟去。 他上学的时候就一直追求胡雪琪，可惜始终没能如愿。 这次举办同学聚会，一是想请李杰、王磊这些政府官员吃个饭，拉拉关系，二来就是听说胡雪琪回县中学教书了，想在她面前显摆显摆自己的实力，说不定还能俘获她的芳心。 说罢，胡浩阳和包厢里的同学挨个打过招呼，便起身告辞，说要去陪一陪李杰介绍的那位大人物。 而李杰则双手背在身后，摆出一副领导的派头，慢悠悠地凑到王磊身边，阴阳怪气地说：“王大乡长最近小动作不少啊。” 王磊挑了挑眉毛，知道李杰意有所指，想必是县纪委带走了乔泽阳，让陈荣、娄辰等人紧张了。 “不知道李秘书说的是啥，我不过是个乡镇干部，在基层蹦哒蹦哒罢了，还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李杰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压低声音说：“不是入我的眼，是入了我们荣发县长的眼。告诉你，你得罪了陈县长，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王磊冷哼一声，懒得搭理李杰，更何况他早就和陈荣发结下梁子了。 而李杰说完，便迈着四方步去和别人吹牛打屁去了。 纪玲玲和一帮女生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 王磊则和元乐成、胡雪琪陪着曹慧，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不一会，胡浩阳也陪完客人回到了包厢。 而和他一起进来的一人，却让王磊眯起了眼睛。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人应该是叫毛坤，上学的时候也跟着李杰混过，喜欢欺负同学、打架斗狠，也被当时的德育处主任胡华宇教训过多次。 那时候，曹慧还苦口婆心地劝过他，想拉他一把，可毛坤根本不听，死不悔改，最后只能被学校开除。 而毛坤不仅没有对曹慧心存感激，反而觉得曹慧虚伪至极。 他现在加入了刘浩公司，负责房地产开发部，李杰和胡浩阳的项目也将把工程交给他来做。 他这次听说曹慧也来了，才特地赶了过来。 不过，和王磊不同，他的目的却是要来打曹慧的脸。 他要让曹慧好好看看，就算他不听曹慧的话，也能混得风生水起，成了现如今牛逼哄哄的毛总！ 第89章 都在挖坑 胡浩阳眼见同学们都已陆续到齐，便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 “同学们，赶紧坐，我们马上开始了。曹老师、李秘书、王乡长、毛总，你们请上座。” 李杰一点也不客气，大步流星走到了胡浩阳右手边的位置旁边站着，似乎一点没把曹慧、王磊等人放在眼里。 王磊正欲扶着曹慧坐过去，却被毛坤抢先一步。 毛坤一把拉住曹慧的胳膊，动作稍显粗暴地将她推到胡浩阳左手边的座位上，而自己则在曹慧旁边坐下，故作亲热道：“曹老师，你还记得我不？你那时候对我可关心了。” 毛坤自然不会那么好心，他嘴巴里说着反话，满心想着嘲讽曹慧一番。 可曹慧一点也没听出来，反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是毛坤，你现在只要能学好，比什么都强。” 毛坤将曹慧的胳膊甩开，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什么叫学好，还得感谢你们当年把我开除，我才能学一身本事，自从跟着我刘浩总混，我现在也算出人头地了。” 在座的同学们不少都听说过刘浩的大名，纷纷议论起来。 而曹慧虽然不知道刘浩是谁，但看毛坤和大家的表情，似乎也有所察觉，还欲说些什么，却被胡浩阳打断。 “好了好了，我们稍后再叙旧，王乡长，你也快入座。”胡浩阳指了指李杰旁边的座位。 而王磊撇了撇嘴，走到纪玲玲身边，“我和玲玲坐一起就行了，大家都是同学，别客气。” 周围的同学一听，眼神里纷纷流露出羡慕之色。胡浩阳也只是笑了笑，只当王磊是想和自己女友亲近些，便也没有再强求。 胡浩阳今日确实下了血本，只见那圆桌上摆满了鲍鱼、海参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昂贵海鲜，精致的摆盘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服务员又接连开了 6瓶陈年茅五剑酒，淳厚的酒香瞬间在包间里弥漫开来。 众人推杯换盏喝过几轮后，原本还有些拘谨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大家纷纷打开了话匣子。 胡浩阳眼角余光瞥见胡雪琪正安静地坐在一旁，心中那股显摆的劲儿瞬间涌了上来。 他故意端起分酒器敬了李杰满满一杯酒，“最近李秘书给我介绍了一个好项目，我们准备和华盛公司合作开发一个楼盘，回头同学们要是想买房子，可以跟我说，保证给你们最低价。” 李杰故作谦虚道：“哪里哪里，主要还是胡总有这个实力，你们可是大股东，挣了大钱还不要忘了同学们才对！” 这李杰倒是说得实话，他给陈荣发当秘书之后，自然和刘浩那帮人熟悉起来，得知刘浩开发楼盘需要资金，便把胡浩阳介绍给了他。 毛坤一直和李杰厮混在一起，接着吹捧道：“那也离不开李秘书牵线搭桥啊，李杰现在可是陈县长的得力爱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李杰虽然直摆手，可那咧着的大嘴都快合不拢了。 他看向王磊，露出一抹难掩的妒色，酸溜溜地说道：“什么秘书不秘书的，又没有个级别，哪有我们王磊乡长威风，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科级！” 毛坤立刻心领神会，瞥了一眼王磊，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当即讽刺道：“王磊啊，你的老板虽然倒台了，但毕竟是当过秘书的人，那你应该知道这个含权量的区别！” “你现在就是一个乡镇干部，怎么能跟县长秘书比？差距太大了！” 此刻，外界虽知道林树人没事了，但他一直未被安排职务，方云泽和王磊的关系更是鲜有人知。 毛坤不过是刘浩公司的一个小中层，早就被刘浩的势力迷了眼，在他看来，就算王磊提拔成了副乡长，也不过是个能随意拿捏的小角色。 而李杰呢，早就盼着看王磊出丑，自然也不会多嘴提醒。 纪玲玲见男友被他们这般贬低，脸上瞬间涌起怒意，“你懂什么，王磊可是全县最年轻的乡镇党委委员，下一步换届的时候，优势可大着呢。” 王磊笑了笑，拍了拍纪玲玲的手，“正是因为我在县委办和乡镇都工作过，我才知道不论是在机关还是基层、体制内还是体制外，大家都只是分工不同而已，没有什么高低可分。” “至于什么含权量，那完全是电视剧胡诌的罢了，到哪里还不都是为老百姓服务嘛。” 王磊的话不卑不亢，言语诚恳，同学们也只当是王磊谦虚。 胡浩阳笑着说道：“王磊你这话也有道理，但是应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 “不是机关和基层有区别，而是人与人有区别，有的人就算在大机关也是坐冷板凳，而有的人虽然在乡镇也能成为一方诸侯。像你这么年轻，虽然暂时被冷落，但未来还是有无限可能的嘛。” 这话表面上像是在夸赞王磊，可仔细一品，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王磊是被“贬”到乡镇去的，和李杰这位“当红炸子鸡”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他此时有求于李杰，自然也想着讨好他。 毛坤也附和道：“就是就是，一个小小的副乡长有什么分量，还不如县里一个股长说话响，出了你们那穷乡僻壤，你什么都不是。” 还没等纪玲玲反驳，胡雪琪“啪”的一声放下筷子，“那可不见得，早上我们校长因为我在议论曹老师职称的事，就要打我，还好王磊在场拦住了他。他一看到是王磊，当场吓得屁滚尿流，不仅给我和曹老师道了歉，还承诺帮曹老师解决副高职称的事！” 胡雪琪添油加醋给王磊吹嘘一通，纪玲玲的面色也渐渐得意起来。 李杰却满脸狐疑，皱着眉头说道：“你说的是副校长，怎么可能是卢华宇？他那个暴脾气能把王磊放在眼里？” 卢华宇他认识，不仅脾气暴躁，而且眼高于顶，自己这个县长秘书求他帮亲戚解决上学名额的事情，他都爱答不理的。 胡雪琪笃定地说，“就是卢校长啊，我和纪玲玲、曹老师都在现场。曹老师你说是不是。” 曹慧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胡雪琪的话。 这着实让李杰有些意外。 毛坤显然并不觉得王磊有什么本事，“切，他们当公务员的我还不知道，扯虎皮拉大旗呗，肯定是把你们校长忽悠了。” 而胡浩阳听到暗恋的胡雪琪这么推崇王磊，心中醋意翻涌上来，不禁把李杰搬出来对比，“这也不是什么难事，难道我们李秘书解决不了吗？要是李秘书知道这事，分分钟打个电话给你们校长马上解决。” “别说副高了，正高都没问题！你说对不，李秘书？” 李杰一愣，下意识地回应道：“啊！对对！没问题。” 胡雪琪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那我正好有个事想找人帮忙呢，不知道能不能帮我解决下。” 第90章 再遇老人 胡雪琪抬手轻轻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看向了胡浩阳和李杰等人，“我现在带班主任实在是太累了，能不能帮我给校长打个招呼，让我不要带班主任了。” “你们也知道，现在的学生可难管呢！” 胡浩阳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黏在胡雪琪身上，忙不迭地点头附和：“对对，就是的，现在的小男孩子太坏了，还是不要当班主任的好。” 他脸上泛着兴奋的红晕，难得逮着个在胡雪琪面前表现的机会，哪能轻易放过。 只见他动作麻利地举起酒杯，朝着胡雪琪招了招手。 “我们一起敬李秘书一杯酒，提前感谢他的关心！” 胡雪琪不知道是真的想解决问题，还是想故意为难李杰，竟同意了胡浩阳的提议，端起酒杯走到两人跟前。 胡浩阳看着胡雪琪的酒杯倒得满满当当，十分贴心地往自己的分酒器里倒了一些。 “这样，雪琪是女孩子，少喝点，我代她喝一杯大的！” 在座的同学们都清楚胡浩阳对胡雪琪的那点心思，见状纷纷大声起哄。 李杰却虽然心里也打鼓，不知道胡华宇能不能听自己的，但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缓缓起身，微笑着喝下了这杯酒。 “放心，包在我身上，这有什么难的！” 胡雪琪眼睛一亮，脆生生地说道：“那我可就眼巴巴地等着李秘书的好消息啦！” 胡浩阳此时也十分兴奋，为自己在胡雪琪面前出了风头而沾沾自喜，一个劲儿地催促。 “好啊好啊，李秘书，你现在就给他们校长打个电话，开免提！让大家好好看看你的实力！” 李杰此时终于装不住了，侧过身子，暗骂道：“你搞什么？哪有当这么多人打电话给领导办事的？” 胡浩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冲动了，连忙打圆场：“对对对，还是让领导们找个合适的时间沟通，雪琪你就安心等着李秘书的好消息。” 胡雪琪嘴角含笑，轻声说：“好的啊，那我等着哦，吃过饭应该差不多了！” 李杰：“……” 胡雪琪缓缓走回座位，低声对王磊说道，“这个李杰，我上次瞧见他去我们校长办公室，帮他亲戚解决上学名额的事儿，都没搞定，还在这儿吹牛呢！” 王磊呵呵一笑，“你真是太坏了！” 胡浩阳迅速切换话题，“刚才说到哪了，哦对，多亏了李秘书这次帮我们家介绍了一个大人物。我这家得闲居可能要易主喽……”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原来，省城有个餐饮界的大老板，他爱人是阳平县人，打算回老家投资。周五的时候，陈荣发还特意出面接待了她。 “这位薛总可厉害了，他们家不仅在省城有好几家大饭店，还有一家五星级酒店，薛总本人还是我们省餐饮行业协会的副会长。她周五一回来就看中了我家的得闲居……” “今天中午，她正在楼上包厢请家里亲戚吃饭，还说一会要特地过来敬我们县政府第一大秘一杯酒呢！” 李杰听到胡浩阳这么说，刚刚有些发白的面孔才恢复了一些血色，“哪里哪里，薛总想来回家乡投资是好事，我们荣发县长非常重视，让我一定要对接服务好……” 众人听李杰三句话不离“荣发县长”，有人两眼放光，也有人面露不屑…… 果然，没过一会，包厢门被服务员缓缓推开，一个妆容精致的中年女人扶着一位老人缓缓走进包厢。 看到来人，李杰和胡浩阳纷纷起身迎接。 “薛总，您真的是太客气了！” “哪里，听浩阳老弟说你中午也在这里吃饭，可得过来敬您这位县长大秘一杯酒！” 几人酒杯碰撞，薛总优雅地小啜一口，李杰和胡浩阳则豪爽地一饮而尽。 薛总随即举着酒杯，向在座众人微微点头示意，“在座的都是李秘书和胡总的同学，打扰大家了，我也敬你们一杯！” 众人也纷纷举杯，礼貌意思了一下。 胡浩阳细心地问道：“这位老大爷精神头很好啊，是您的……” 薛总点点头，“对，这是我父亲，我想把他接到省城享享清福，他死活不愿意，非要留在农村，平时都是我妹妹在照顾他。今天见我回来，高兴得不得了，去哪儿都要跟着。” 李杰见老人头脑有些不太灵光，也微微一笑，“老人家还是舍不得女儿的，多劝劝，还是去省城享福好啊。” 薛总摇摇头，“我爸这人好玩得很，脾气也倔，非要守着小营乡的那个破房子，不过还好，听说他们来了一位副乡长，准备把我们绿水村好好打造一下，估计以后环境会改善不少。” “我这次回来，除了在县城投资酒店，也想在绿水村老家附近找找合作的项目。这样我就可以不走了！对，爸爸！” 众人听到薛总的话，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王磊。 就连李杰也是一愣，昨天和陈荣发接待的时候，薛总还只是说了要在县城考察考察，没提去农村投资的事啊。 观察到大家的表情，薛总也多看了王磊几眼，可就在她准备告辞的时候，老大爷却指着王磊兴奋地说道，“领导！领导！在老街看到的！” 王磊微微一笑，刚刚进门的时候他就认了出来，老大爷正是他陪唐文杰调研时，在老街遇到的那个老人。 只是没想到老人的女儿还是个……成功人士！ 老大爷虽然口齿不清，但薛总听得真切，“什么？他就是你说的小营乡的领导？这也太年轻了！” 薛总又看向王磊，有些难以置信，“请问您怎么称呼？” “薛总您好，我是王磊，小营乡的副乡长。” 薛总捂着嘴轻笑了一声，“实在不好意思，在我的印象中副乡长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实在没想到我爸跟我说的副乡长居然这么年轻帅气……” “昨天晚上我去绿水村看了看，真的大不一样了，而且估计要不了多久环境还会更好。左右隔壁的大爷大妈都说是一个副乡长搞出来的事情，居然今天就见到本人了。 “不行，我得代表我们村里的人再敬您一杯！” 说罢，就从服务员手里接过红酒，给自己倒上了大半杯。 李杰见薛总不仅称呼王磊的时候用上了敬语，还主动倒了一大杯酒，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胡浩阳也察觉到了李杰的不满，悄悄凑过来，“李秘书，咱可不能让王磊把风头都抢了，你赶紧给校长打电话解决雪琪的事儿，我再帮你压压他的气焰。” 第91章 自取其辱 王磊见薛总如此豪爽，二话不说，也换上了大杯。 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昨天在村里，看到大家都摩拳擦掌，都拿出了看家的本事。我也很受鼓舞，准备周一就去拜访一下小营乡的领导，商量商量投资合作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居然这么巧就碰到您了！” 王磊也没想到，今天来参加同学聚会还有意外收获。 “薛总您常年在外打拼，是得多回来看看，绿水村要是能有您的加盟，肯定会发展得更好，那我就等着您的好消息啦。” 薛总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和众人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离开了包厢。 纪玲玲见王磊又出了风头，脸上也不自觉地泛起了光彩。 身边一道道羡慕的目光纷纷投向了王磊和纪玲玲这一对。 “乖乖，王磊在乡里权力还大得很啊，还搞出来这么大动静？” “那可不，听说市里给他们拨了一大笔钱，搞了好多大项目。” “对哦，不然怎么能让这么大老板高看一眼！” …… 听得众人的议论，坐在一旁的元乐成也满怀期待地看向了王磊。 曹慧也满脸笑意，“王磊你到了乡里也不要灰心，到哪里都能干出一番事业，能多给老百姓干点实事是对的。” 曹慧似乎也被毛坤等人带偏了，以为王磊是受了不公正的待遇才调去了偏远乡镇，但她还是打心眼里为王磊能做出成绩而感到高兴。 毛坤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就不乐意了，他原本就是李杰一伙儿的，现在看到风头全都被王磊抢了去，顿时跳了起来。 “照我说，王磊还是要感谢李秘书，薛总还不是他介绍回来的？” 王磊嘿嘿一笑，“也对，要不是占李秘书的光，我们小营乡也遇不到这么好的投资人，我是得敬李秘书一杯酒。”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李杰的方向，却发现李杰的座位空空如也，似乎和薛总一起出去了。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胡浩阳兴奋地说道，“大家稍等，李秘书去给雪琪他们校长打电话去了，我们就等着李秘书的好消息！” …… 此时，李杰在走廊上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有些紧张地拨通了卢华宇的电话。 “喂！你哪位？”电话里传来了卢华宇那盛气凌人的声音。 李杰顿了顿，心里暗骂这家伙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连自己的电话都没保存。 “是卢校长，您好，我是县政府办李杰啊，陈荣发县长的秘书！上次我们见过、” 卢华宇听到李杰的名字，也记起了他。 这家伙给陈荣发当秘书才月把时间，就趾高气扬地过来让他解决亲戚上学的事情。 卢华宇自然也不惯着他，这个新秘书仗着陈荣发的关系就来指手画脚的，让他很是不爽。 “哦，有事？” 感受到卢华宇冷淡的态度，李杰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那个，我有个朋友啊，叫胡雪琪……” 卢华宇一听到胡雪琪的名字，就气不打一出来，见李杰还托他解决班主任的问题，压根不想帮忙。 但考虑到李杰的身份，还是找了借口，“李秘书啊，这个胡雪琪是你老婆吗？如果是你的家属，我可以考虑帮忙。如果不是，那我们的老师随便找个朋友就让我关照，我还怎么管理学校？” 卢华宇的理由，让李杰一时语塞，毕竟自己和胡雪琪也不是什么亲密关系，没有非要帮她办事的理由，总不能自已代她去送礼。 李杰无奈，只好搬出了自己的靠山，“理解理解，还不是想请校长您关心关心嘛。” “那个，我昨天还和陈县长聊起了校长呢，他还说校长您水平高，县中学的高考成绩一年比一年好，马上教师节了，他还要亲自去慰问一下……” 卢华宇自是老油条，断不会相信李杰的鬼扯，况且陈荣发有事要么直接打电话，要么就安排其他人自己上门有所表示。 “哎~哪里的话，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班主任的安排确实有难度啊，还希望领导理解啊……” 见卢华宇油盐不进，李杰顿时着急了起来，要知道包厢里大家还等着他凯旋而归呢！这要是办不成事，自己可就丢人丢大了。 “没什么事，我挂了啊，教师节我们恭候县长大驾！” 眼瞅着卢华宇就要挂电话，李杰只得深吸一口气，“卢校长您稍等，是这样的，我们中午和小营乡的王磊乡长在一起吃饭。是王磊让我来打这个电话的，说您一定会帮忙……您看？” 李杰几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 卢华宇听到王磊的名字，顿时一惊，冷汗又冒了出来，不禁联想到上午他们同学相聚的事，瞬间对李杰的话信了几分，态度也温和了不少。 而他的把柄还在王磊手里，便猜测十有八九是他们小年轻在一起吹牛逼又牵连到了他。 “哎呀，是王乡长的意思啊，李秘书你不早说，原来你们都是同学，这事好办，我来协调！” 李杰听到电话里态度的转变，心里比吃了屎还恶心，自己费了这么大劲，最后还是靠王磊才办成事。 不过，他的演技也不是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春风得意地回到了包厢，就好像这事儿全是他自己的功劳一样。 见李杰昂首挺胸走了回来，胡浩阳等人立即带头鼓起了掌。 李杰回到座位，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清了清嗓子，“幸不辱命，卢校长同意了胡雪琪老师的请求，马上就办！” 话音刚落，胡浩阳、毛坤又鼓起了掌。 见气氛烘托到这里了，胡浩阳又提起酒杯敬了李杰一杯酒。 胡雪琪有些郁闷，小声嘟囔，“真没想到，居然还给这家伙装到了。” 王磊安慰道：“放心，他肯定吃了大血亏，才换来了这一点面子。” 王磊猜得不错，刚刚的屈辱让李杰难以释怀，当即给毛坤使了个眼色。 感受到李杰眼中的恨意，毛坤便起哄让王磊按照刚刚说的，给李杰敬酒。 王磊自然无所谓，和李杰意思了一下，自从上次把李杰灌醉，李杰再也不愿意在喝酒上和王磊拼什么了，这次也是敷衍了事。 毛坤觉得还不过瘾，当即指着元乐成道：“元班长，你现在不是想回县里找工作嘛，你得敬王乡长酒啊，让他给你想想办法！” 元乐成被毛坤当众哟呵，当即脸上一红，但还是端起酒杯走了过来。 毛坤瞪了一眼元乐成，当即命令道：“你个书呆子，你求人办事这样敬酒怎么可以，拿大杯子，倒满！” 元乐成愣了愣，他就是因为不善交际才在大城市摔得头破血流，可这次他只是犹豫片刻，就要给自己的分酒器倒上酒。 生活啊，有时候就是这么迫不得已，让人不得不低头。 王磊看出元乐成的为难，伸手接过酒瓶，将酒杯递给了他。 “乐成，我们兄弟一场，不必这么见外，和大家都一样，就喝一杯！” 元乐成见状，心中感动，便举起酒杯喝了下去。 毛坤看到元乐成这么怂，当即骂道：“人家是乡镇领导，这么喝酒能喝到位吗？难怪你在外面混成这熊样。” 说罢，他将元乐成一把推开，自诩酒量奇大的他，举着酒瓶来到了王磊身边。 “王乡长，同学一场，我也敬你！” 王磊点点头，没有拒绝，就要从毛坤手里拿过酒瓶倒酒。 可毛坤却并不是这个意思，将酒瓶咚地一下重重地放在了王磊面前。 “用酒杯喝多没意思，刚才你女朋友不是说你前途无量吗？我敬你一瓶，以表诚意！” 什么？敬一瓶？ 在座的同学从来没见过这么敬酒的，当即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纪玲玲也看不下去了，“毛总，我们都是同学，不要喝多了。” 旁边的同学也劝到：“毛总，一瓶太多了，不要喝出事来了。” 曹慧看到毛坤混不吝的样子，皱了皱眉头，“毛坤，你这是干嘛？哪有你这样敬酒的？” 毛坤听到曹慧又在“教训”他，仿佛被触碰了逆鳞，“臭老太婆，怎么哪都有你的事？我都毕业多少年了，要你管？” 随后，指着王磊鼻子道：“你喝不喝？在阳平县，能让我敬酒的机会可不多！这是给你面子！” 王磊听到毛坤辱骂曹慧也是怒从中来，缓缓站起身，眼神里透着一股寒意，“就你这种小瘪三，有什么面子？” 第92章 合力设伏 王磊冷冷地看着毛坤。 毛坤自从加入就像被权势迷了心窍，整个人飘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平日里在外面耀武扬威，颐指气使，哪能咽下这口气。 当即抄起桌上的酒瓶，朝着王磊的脑袋狠狠砸去， “就你个乡镇小干部还想学人家装逼？” 毛坤这人，上学时就不是个安分的主，三天两头在校外和人打架斗殴，可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能和受过专业训练的王磊相提并论。 他的动作在王磊眼里简直是破绽百出。 王磊迅速伸出手，稳稳地架住毛坤的手腕，轻轻一翻，酒瓶就到了自己手里。 随后脚下一绊，毛坤就脚下拌蒜，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餐桌上。 这一下，桌上的龙虾张牙舞爪地蹦了起来，甲鱼也吓得在盘子里乱晃，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毛坤手忙脚乱拨开头上挂着的甲鱼爪子，狼狈地擦了擦身上的污渍。 感受到周围的目光，毛坤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兀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又不顾一切地朝着王磊扑了过去。 纪玲玲和身边的同学都被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李杰、元乐成、曹慧等人也都猛地站了起来，神色紧张。 不过曹慧、元乐成是担心王磊受伤。 而李杰则伸长了脖子，是想站起来看得真切。 不过预料中的画面没有出现，王磊微微躬身，轻松躲过毛坤的拳头，蓄力一脚正中毛坤的胸口。 毛坤本就喝了不少酒，脚步续费，这重重一击竟让他一时直不起身，伏在地上大口呕吐起来。 胡浩阳生怕出事，连忙叫来服务员，手忙脚乱地扶起毛坤。 李杰见状，却像找到了发泄口，指着王磊大声指责，“王磊，你怎么下手这么重，连同学都打！” 王磊冷哼一声，理都懒得理他，刚才谁都看得出来是毛坤来找他的茬，而且先动的手。 一旁的胡雪琪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李杰，你别睁眼说瞎话，大家都看到是毛坤先动手拿酒瓶砸王磊的，你少在这颠倒黑白！” 李杰见连胡浩阳也没来声援他，只得作罢，但嘴上还喋喋不休着，像个输不起的孩子。 王磊深吸一口气，对大家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大家吃饭了，等下次有机会，我再请大家好好聚聚。” 说罢便拉起纪玲玲，准备和曹慧一起离开。 众人被毛坤这一闹，哪还有心思继续吃饭，纷纷起身离席。 把曹慧送回家后，纪玲玲还气鼓鼓的，一路上不停地抱怨：“这个毛坤真是有病，就是见不得你过得好！” 王磊无奈地笑了笑：“你还没看出来吗？他这是在帮李杰出气呢。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们这伙人心胸狭隘，小肚鸡肠。” 纪玲玲此时乖巧至极，连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说完，抬头亲了王磊一下，便高高兴兴回了家。 今天她的男朋友把李杰、毛坤等人都比了下去，此刻心里美着呢。 但王磊心里清楚，毛坤这种混混，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向来睚眦必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王磊刚回到家，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是王磊，我是胡雪琪。” “是你啊，有事吗？” 胡雪琪的声音有些急促，“我中午从饭店走的时候，听到毛坤在楼下发火，似乎在打电话商量，今天晚上就要找人……找人砍你。” “我听说其他本地的同学说，他们公司手下有不少社会闲散人员，经常为了抢工程什么的事情打架伤人，蛮横的不得了。你要当心啊！” 王磊挑了挑眉毛，“嗯嗯，感谢你关心，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胡雪琪又叮嘱了几句，方才挂断了电话，喃喃道：“你可不能出事啊，好不容易让我看到一点希望……” 胡雪琪提醒完王磊不久，王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见是元乐成打来的，王磊不假思索地接了起来。 “王……王乡长，没打扰你休息？” “没有没有，怎么啦？” “那个，我的情况你不也知道了嘛，你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跟你聊聊……” 王磊看元乐成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估计是想和他聊聊工作的事情，便也没有拒绝。 毕竟是高中的室友，能帮上忙的，能帮一把是一把，便爽快地答应了。 “好啊，没问题，我们兄弟俩找个地方坐坐。” “嗯嗯……那好，不然就在那家新开的……天盛茶楼，晚上8点我在那边等你。” 说完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听到元乐成说的地点，王磊却皱了皱眉头，他说的天盛茶楼靠近开发区，属于新开发区域，人烟稀少，附近全是工地和烂尾楼。 这家茶楼的客人也大多是开发区的企业或是安置小区的居民，听说还有不少赌博佬喜欢在这里打牌。 元乐成在外地工作多年，按理说不应该知道这么个地方，怎么会选在那里见面呢？ 果不其然，6点多钟的时候，元乐成发了个信息过来，“有人要害你，不要过来，勿回！” 王磊看到信息，瞬间明白了，肯定是毛坤他们逼着元乐成约自己过去。 好在元乐成还没有完全被他们拉拢，冒着风险给自己通风报信。 不过，这种事不趁早解决，以后也是个麻烦。 黑涩会吗？ 王磊托着下巴，沉吟片刻，便拨通了方云泽秘书龙瑞峰的电话。 “瑞峰？在不在忙啊？” “磊哥啊，我陪方书记出差了，在阳市招商引资呢。” 王磊也不拐弯抹角，“是这样的，几个小混混叫了很多人，说要来砍我。” 龙瑞峰闻言大惊，“什么？我是听说县里有黑涩会，书记他们也在想办法整治，没想到这么猖狂，居然敢动国家干部！” “我马上和书记报告！” 王磊连忙说道：“小事不用麻烦书记了，开发区公安分局那边你熟悉吗？” …… 晚上7点半，王磊提前来到了县开发区附近。 距离天盛茶楼一条马路的距离，便有一处烂尾楼，王磊走进废弃的工地，只见里面稳稳当当地停着 4辆警车。 看到有人过来，最前面一辆警车上走下来一名中年警察。 “你好，是王乡长，我是开发区公安分局局长贾志豪！” 王磊正准备打招呼，却瞥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窜了过来，“王乡长，你遇到这种事都不给我打电话，太不够意思了！”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工地里又没有灯光，王磊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小营乡派出所所长宋勇瑞。 “我和贾局长是好朋友，晚上约好一起吃饭的，他说临时有任务，我就多问了一句。没想到居然是有小混混要砍我们小营乡的领导，这我哪能不来啊！” 第93章 冤家路窄 贾局长抬手摸了摸鼻子，朝王磊笑了笑。 县开发区的发展一直差强人意，他这个分局局长，名号听着响亮，实则处境尴尬，手下管辖的区域，人口或许还比不上一个乡镇，平日里在县局也得不到多少重视。 王磊之前特意叮嘱龙瑞峰，别惊动县公安局的领导，毕竟不久前他才刚把那些人得罪了个遍。 虽然刘浩一伙人有娄辰撑腰，但也不是他就可以只手遮天了，至少王磊打算先和这帮人碰一碰。 所以王磊也没告诉贾志豪晚上要对付的是刘浩的手下，只让他们在这里稍等片刻，自己会把那些人引过来。 贾志豪不禁面露担忧之色，“王乡长，是不是太危险了，不然还是我们安排几个便衣陪你一起过去，找机会当场把他们拿下。” 王磊却并不想这么轻易打草惊蛇，他心里还想着，要借这个机会接触接触对方的高层，探探他们的虚实。 宋勇瑞见状，上前拍了拍贾志豪的肩膀，“你就不要瞎担心了，我们王乡长身手好着呢，我估计都不是他的对手。” 贾志豪听了这话，忍不住又多打量了王磊几眼，才和宋勇瑞一起回到了车上。 夜色如墨，王磊缓缓踱进了天盛茶楼，元乐成站在前台旁，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 瞧见王磊现身的那一刻，元乐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那神情稍纵即逝，却没逃过王磊的眼睛。 “王……王乡长，你这么早来了啊！”元乐成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几分紧张。 王磊微微一笑，没有露出丝毫破绽，“还好还好，这不马上8点了嘛。不能让老同学久等。” 元乐成表情有些怪异，欲言又止，显然是附近有人在暗处观察。 他指了指楼上，“我们去包厢坐坐。” 王磊摆摆手，径直走向窗边的一处卡座，“我们两个同学去什么包厢啊，浪费钱。就在一楼坐坐。” 元乐成有些犹豫，但看到王磊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座位上，便也没有再坚持。 王磊见元乐成坐了过来，还准备先试探几句，没想到身后立马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元乐成此时瞪着王磊，紧张地压低声音，“你他么没看到信息吗？” 王磊皱了皱眉头，没有吭声。 这毛坤还真是沉不住气，简直迫不及待要动手，一秒钟都不愿意多等。 他伸出手，摸了摸旁边的窗户，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却发现窗户被锁得死死的，要打开还颇费一番周折。 “别白费力气了，你小子太滑头，所有窗户都锁上了。” 这个声音不是毛坤，但也有点熟悉，王磊猛地转过头。 二十多个混混模样的人，正从四面八方呈扇形围拢过来。 为首的三人，最中间的赫然是见过一面的唐老板，左边是已经交过一次手的钱小飞，而右手边则是此次的始作俑者——毛坤。 钱小飞冷笑着，“还真是冤家路窄啊，一听说小毛要对付的人是你，刘总直接就安排老唐和我过来了。” “妈的，中午让老子那么丢人，今天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毛坤满脸狰狞，恶狠狠地叫嚣着，“老子早就警告过你，不给我面子的，只有死路一条！” 王磊微微一笑，丝毫不慌，“你们这么多人，就是打死我也不光彩，既然都是道上混的，敢不敢跟我单挑，允许一个一个上！” 说罢，他还故意挑衅地伸出食指，依次指着毛坤和钱小飞等人，随后翻转过来，轻轻勾了一勾。 “去你妈的，就你会装逼！” 唐老板和钱小飞刚想阻止，可毛坤被王磊这一番挑衅彻底激怒，哪还顾得上其他。 他想都没想，抄起一旁的棒球棍，就像一头发狂的公牛，朝着王磊猛冲过去。 然而，事实证明，这毛坤和钱小飞比起来都差得不止一星半点，三两下又被王磊放倒。 毛坤咬牙切齿，还欲挣扎上前，却被唐老板一声厉喝制止。 “毛坤，你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让人直接把他废了！” 钱小飞往前跨了两步，脸上带着一丝阴狠的笑意，说道：“王乡长，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我们想，随时都能把你废了……” 可是王磊不待钱小飞装完逼，瞬间跳上茶桌，一脚踩着旁边的石柱，猛地发力一蹬，瞬间借力朝着窗户反冲过去。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整个窗户在王磊的巨大冲击力下，轰然脱落。 王磊从一地玻璃碎片里爬起来，顺手一脚踹飞了守在外面的两个混混，转身拔腿就跑。 “我x，快追！”钱小飞怒不可遏，扯着嗓子大喊一声，也跟着从窗户跳了出去。 唐老板倒是显得不慌不忙，命令毛坤等人开车去追，自己则找了个茶桌，缓缓坐了下来。 “有小飞在，他逃不掉的。” …… 钱小飞不愧是这帮人里身手最好的一个，没一会儿就率先追了上来。 王磊眼角余光瞥见只有钱小飞一人跟在身后，心里暗自咒骂一声，脚下却不停，带着他在兜起了圈子。 钱小飞：“王磊，你今天插翅也难逃，乖乖受死！” 王磊：“……” 钱小飞：“我给你一个机会，我和你单挑，只要你赢了我，就放你一马！” 钱小飞感觉到有些追不上王磊，试图引诱他上钩。 王磊：“你今天带的人太多了，回头我们两单独练练，公平公正公开！” 王磊感受到钱小飞的速度慢了下来，便也装作体力不支，大口喘了起来。 这时，三辆面包车地车灯从街道拐角冲了出来。 感受到身后的引擎声，钱小飞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瞬间又来了精神，冲着王磊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又加快速度冲了过来。 王磊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故意“慌不择路”，闪身逃进了一处废弃的工地。 钱小飞兴奋地尖叫着，“哈哈，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三辆面包车也紧随其后，几乎同时冲进了工地里。 6束强烈的白光刺进黑咕隆咚的工地里。 晃的钱小飞微微愣神，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突然，他脚下一空，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随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响彻整个工地。 面包车上的二十多名混混听到惨叫，仿佛听到了冲锋的号角一般，纷纷拎着棍棒砍刀，气势汹汹地冲了下来。 与此同时，前方不远处，警车里的贾志豪、宋勇瑞听得真真切切，两人心中一紧，毫不犹豫地发动了警车，朝着这群人冲了过去。 第94章 飞鹏暴怒 四辆警车宛如蛰伏已久的猎豹，瞬间咆哮着启动。 刹那间，红蓝色的警灯爆闪，将每一个因亢奋而扭曲的脸庞，照得一清二楚。 原本气势汹汹的他们瞬间僵立在原地，满脸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 怎么还没有动手，便冲到了警察窝里…… 贾志豪手持配枪，一马当先，迅速往前冲去。 刚才听到的那一声惨叫，让他有些担忧。 紧接着，二十多名警察手持警棍，从车上一跃而下。“不许动！全部抱头蹲下！” 看到这一幕，这些小混混仅仅犹豫了一秒钟，便丢掉凶器，听话地蹲了下来。 毛坤虽然在公司算个小中层，但干仗的经验还不如一般的混混，表现得最为不堪。 当即吓得两腿发软，牙齿也在咯咯作响，仿佛筛糠一般。 贾志豪走到近前，才看到王磊小心扶着一人。 那人整张脸被一只钉板死死钉住，让人一时看不清伤势究竟如何。 唯有胸前汩汩流淌的血迹，让人不难想象伤口的可怖程度。 钱小飞趴在地上，身体因为剧痛而不停地抽搐着。 王磊扭过头，“贾局长，先把他送到医院去。” 贾志豪看到王磊安然无恙，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点了点头。 而贾志豪带来的警察，纷纷冲向了处于惊诧中的那些混混，迅速将他们控制起来。 王磊这才朝着毛坤走了过来。 毛坤此时惊得张大了嘴巴，原本是他们精心设计，想要埋伏王磊，可如今却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反倒成了瓮中之鳖。 “你……什么时候报得警？” 如果钱小飞还能说话，一定对这个场景不陌生，可惜…… 王磊冷哼一声，“毛坤，你因为跟我个人的矛盾，就组织了这么多人砍我，知不知道犯了什么罪？” “犯……犯罪？我不就打个架吗？” “给你普普法，涉嫌故意伤害罪，寻衅滋事罪，组织、领导黑涩会性质组织罪，至少十年以上。没关系，同学一场，我会去看你的。” 王磊不紧不慢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毛坤的心上。 毛坤此时已经被突然出现的警察和王磊吓得肝胆俱裂，他连忙抓着王磊的胳膊，苦苦哀求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啊，真的没有想砍你！我……我哪有本事组织这么多人……” 他心急之下，此时只想把责任推给其他人。 王磊斜睨着他，给宋勇瑞使了个眼色：“哦？你不是带头大哥吗？” 宋勇瑞和王磊配合过一次，顿时心领神会，举着执法记录仪就凑了过来…… 毛坤慌忙地摆着手，“不是啊，不是啊，我就是找老大告状，然后老大就安排唐老板和小飞哥来帮我撑腰……” 王磊继续问道：“你说的唐老板人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过来。另外，你说的老大是谁？” 毛坤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唐老板在刚才的茶楼等我们把你带回去，老大……老大就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 宋勇瑞和贾志豪此时也听了出来，刘浩就是他们的老大，顿时有些惊讶地看向了王磊。 王磊缓缓起身，没有说话。 贾志豪倒没有太意外，他也不是傻子，当看到对方的阵仗之后，他便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一般的混混寻仇，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黑涩会行径。 而阳平县有数的黑恶势力，自然是刘浩一伙了。 王磊有些歉意地看向了贾志豪，“不好意思贾局长，可能要给你们惹麻烦了！” 贾志豪不以为意，“哪里的话，打击黑恶势力是我们的本分，不管他们是谁！或者是谁的人！” 看来王磊猜对了，开发区一直以来都不被领导重视，贾志豪被安排在这里任职，想必也不会是娄辰的人，甚至两人之间可能还有很深的矛盾。 从贾志豪眉间难以掩藏的兴奋之色便可以看出来。 这个贾局长见抓到了刘浩的把柄，简直比王磊还激动！ 不过，像毛坤这样的货色，肯定不是刘浩集团的关键人物，就是不知道这个“线头”能不能成为揭开黑幕的引子。 贾志豪摩挲着拳头，问道：“王乡长，真没想到你还会审问犯罪嫌疑人，几句话就把这个小混混的话套了出来。刚才看你在现场初审，还以为你也是学刑侦的呢。” 王磊微微一笑，“那人是我的同学，还是知道些底细的。他也就是狐假虎威，其实外强中干，胆子很小，稍微一吓就招了。” 王磊叹了口气，看到自己的高中同学走上歧途，又在自己面前被亲手逮捕，还是有些感慨。 宋勇瑞提醒道：“刚才他说，他有一个上级，还在茶楼那里，我们赶紧去看看能不能把他也抓到！” 王磊摇摇头，“我估计他应该已经知道这边的情况，早开溜了。” 贾志豪指着毛坤，分析道，“没错，他的口供也只能作为线索，毕竟他说的上线和老大也不在现场。回头看看那个受伤的‘小飞’是不是知道得多一点。” 就在这时，王磊的电话也响了起来，王磊见是一个陌生号码，不由得心中一动。 “喂？” “王乡长！” 听到电话里传来唐老板的声音，王磊并不意外。 “是唐老板啊，你不过来看看你的兄弟们吗？” “还很是小瞧你了，真是没想到又被你阴了，不过你就算让警察抓了小飞他们又怎么样，到了公安局还不是要不了24小时就出来。在阳平县，你一个小小的副乡长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我劝你还是识相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磊懒得听他继续装逼，低头瞅了一眼地上的血迹，看样子这回钱小飞24小时之内肯定出不来了。 …… “什么？小飞受伤了？” 正在酒桌上激战的钱飞鹏当即丢下酒杯。 他心急如焚，立马让司机把他送到了县医院。 在病房门口，暴怒的钱飞鹏推开门口站岗的警员，冲到了病床边。 “小飞，小飞，你怎么样了！” 钱飞鹏看到半张脸缠着纱布的钱小飞，脸上满是心疼。 “叔，我是不是以后看不见了！” 钱小飞看到钱飞鹏来了，顿时大哭起来。 这时，钱小飞的母亲，也就是钱飞鹏的弟媳也赶了过来，门口的警员接到了娄辰的指示，也并未阻拦。 陈晓倩看到病床上躺着的钱小飞，只觉眼前一黑，近乎要晕厥过去。她扑在钱小飞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以后可怎么办啊。” 随即，陈晓倩跳起来，冲着钱飞鹏甩了一个巴掌，压低声音骂道：“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你唯一的儿子都保护不了！” 钱飞鹏摩挲着钱小飞满是伤口的脸颊，和渗出丝丝血迹的纱布，脸上表情扭曲狰狞，仿佛要将人撕碎吞噬一般，“放心，小飞，我一定让王磊血债血偿！” 第95章 憋个大招 钱小飞此时毕竟还在羁押中，钱飞鹏和陈晓倩没有在病房逗留太久。 钱飞鹏找到值班医生，给他递上了个大红包，才稍安心离开了医院。 两人回到陈晓倩家中，屋内一片死寂。 钱飞鹏“砰”的一声将自己摔进沙发里，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他猛地站起身，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凳子，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啪”的一声点燃，大口大口地吸着，烟雾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 自从王磊来到小营乡之后，钱飞鹏感觉干什么都不顺。 就连之前拿捏得死死的赵清月，都感觉有些把控不住。 先是没事找事要推“艺术乡村”，接着就要撺掇关停采石场，后来又把乔泽阳送了进去。 这会又害得自己的亲生儿子受了重伤，很有可能落下残疾。 想到这里，钱飞鹏猛地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唐，今晚怎么回事？我要知道小飞今天是去找王磊麻烦，我都不会让他去。” “上次在村部，你说你不在才出了事，我就忍了。今晚你也在现场，怎么又被王磊那小子算计了？” 电话那头，唐老板也很无奈，“钱书记，小飞受了伤，我们也不想的，你们那个副乡长确实太滑头了！一肚子坏水！” 钱飞鹏阴沉着脸，“好了，既然这小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们上眼药，这次又害得小飞吃了这么大亏，我不可能再容得下他。” “干他！”钱飞鹏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唐老板沉默了片刻，“要不要和陈县长通个气，不然我们要是动静闹得太大，他会不高兴的。” 钱飞鹏怒急攻心，大声吼道：“他不高兴个头！我们每年给他进贡那么多钱，要是连我儿子的仇都不让我报，我还算个男人吗？” “他不是号称让方云泽阳平待不到一个月的吗？就这点出息？” 不过，冷静了一会儿后，他还是冷冷地说：“算了，我明天会和陈县长说好，然后在和你商量……” 当晚，除了受伤被紧急送往医院的钱小飞，包括毛坤在内的二十多个混混，像被拎起的一串蚂蚱，全被押到了县开发区公安分局。 这可是开发区分局成立以来鲜有的“大案”。 以贾志豪为首，大家都异常兴奋，加上还有宋勇瑞这个外援。 当晚便把证据和口供固定了下来。 贾志豪和宋勇瑞都以为娄辰会干预他们案件的办理，没想到一整晚，县局都没来一个电话。 很显然，今晚他们带回来的涉案人员，在刘浩公司里应该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而且，单单从今晚发生的案情来看，顶多只能定一个故意伤害或是寻衅滋事。 这些混混顶多被拘留几天，拍拍屁股就能出来， 甚至出来后还能被当做功劳一件。 能让贾志豪他们在意的，可能就是还在县医院的钱小飞了。 贾志豪刚准备驱车前往医院，就瞧见原本被安排看守钱小飞的两名警员，像霜打的茄子，一脸无奈地出现在分局楼下。 贾志豪瞬间火冒三丈，大声骂道：“你们俩怎么从医院跑回来了？那个钱小飞呢？” 其中一名警员苦着脸，叹了口气说：“县局刑侦大队的人突然闯来，把我们给赶走了，还说钱小飞是他们的线人，得保护他的安全。” 这……这装都不装了吗？这么拙劣的理由都想得出来？他么的怎么不说钱小飞是朝阳群众。 贾志豪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就蹿了起来，娄辰自始至终连个电话都没打，就这么轻轻松松把钱小飞给接管了，这让他怎能不气急败坏。 可气归气，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自己还没牛到能和县局正面叫板的地步，只能强压着怒火，掏出手机把情况告诉了王磊。 “对，王乡长，就是这样，钱小飞被刑侦那边的人接管了，我们暂时接触不到他了。” 王磊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按钱飞鹏和钱小飞的关系。 钱飞鹏得知消息后，一定会想办法把钱小飞捞出去。 换个角度想，钱小飞肯定也触及到了他们的核心利益，为了保险起见，他们绝不会让钱小飞落在贾志豪手里。 这种事，对娄辰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没关系，很正常，要是这么容易就挖到他们的证据，刘浩一伙也不会盘踞在阳平县这么多年了。” “今晚的收获已经大大超出我预期了，至少可以让他们紧张一阵子。” 只要紧张就会出错，王磊并不寄希望于一次出击就能满载而归。 贾志豪叹了口气，“也有道理，那这个案件，你有没有什么建议，毕竟你是受害人嘛。另外，钱小飞那边，我们还再争取吗？” 王磊没有思考太久，“我觉得，钱小飞那边，就正常公对公地和刑侦大队对接，也不用勉强。至于这个案件嘛，反正实际上也没造成啥严重后果，不用小题大做，免得打草惊蛇。” 贾志豪哈哈一笑，“王乡长和我想的一样，我还怕你咽不下这口气，要收拾毛坤那帮混混呢。” “唯一的后果，就是他们自己负伤一人。你说那个叫钱小飞的怎么那么倒霉，是不是出门都没看黄历……” 王磊嘿嘿一笑，还准备和贾志豪寒暄几句，却有另外一通电话插了进来。 王磊只给个别重要的电话设置了这一权限，立马接通了起来。 “王磊啊，下次不要干这种危险的事情了。龙瑞峰这小子还想瞒着我，被我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尽管龙瑞峰听王磊的，没有告诉方云泽，但是王磊也没料到毛坤这小子为了教训他，居然闹出了这么大动静。 这消息在公安系统内估计已经传开了，作为县委书记的方云泽知晓也不意外。 王磊尴尬地笑了笑，看来自己一不小心把龙瑞峰给拐到了坑里，回头得好好敬两杯酒赔个不是，“这个，是有些意外，不过还好有惊无险。让他们也露出了一点马脚……” 方云泽问了问现场的情况，语气里的担忧稍稍缓和了些，“还是要小心一点，毕竟安全第一，纵使你身手再好，也难保不会碰上更厉害的角色。” “领导放心，我深得林书记和您的真传，万事都做好最坏的打算。” 虽然嘴上这么说，王磊这次也捏了一把汗。 他虽然没把毛坤当回事，但他请来的帮手确实都不是省油的灯…… 方云泽顿了顿，语气一转，又告诉王磊一个好消息：“不过，你这次确实给我送了一件大礼！” “最新消息，省委近期将组建“扫黑除恶”回头看督查组，过不了几天，省委常委会上研究后，第一个督查的就是安州市。到时候，督查组一来肯定会关注这个线索……” 全国“扫黑除恶”行动刚刚过去一年的时间，各地均在巩固成果。 当然，中y政法委也陆续收到了新的举报线索，便以验收工作成果的名义组织了这次督查。 这一部署应该还在省委，甚至在更高层初步酝酿的阶段，方云泽居然能够洞察先机，确实有点东西！ 王磊闻言，眼睛一亮，掀了掀嘴角，“那这几天就让他们可劲作死……” 王磊还奇怪，方云泽到任后这段时间除了安排常规的调研，表面上还没有部署其他动作，原来是憋了个大招！ 第96章 投资被抢 周一上午，阳光暖烘烘地撒在绿水村的土地上。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到了绿水村村口，车里坐着的正是和王磊约好的薛总。 只不过她本来是想直接去王磊办公室聊一聊合作的意向，可王磊坚持将她请到了绿水村现场来。 尽管薛总已过不惑之年，精心的保养让她看上去容光焕发，肌肤紧致白皙。 这次回乡考察，她本就带着诸多投资意向，一方面是渴望在老家开启二次创业的征程，另一方面则是希望往后能多些时间陪伴年迈的父亲，尽一份为人子女的孝心。 王磊拉着赵清月，早早便在村口翘首以盼。 见薛总的车缓缓靠了过来，赵清月主动上前拉开了车门。 “薛总您好，我是小营乡的乡长赵清月，虽然您这两天已经到绿水村来过了，但还是欢迎您回乡考察。” 薛总点头笑着，只是随意地拉起赵清月的手，“赵乡长，别这么见外，说起来，你们可是我的父母官呢。” 薛总本名薛彩华，也就比赵清月大个七八岁，两人很快熟络起来。 王磊嘿嘿一笑，“今天薛总过来，既是回家，也是给我们一个机会，好向您详细介绍一下我们下一步推进‘艺术乡村’的规划。我觉着，比起在办公室里干巴巴地聊，还是到村里实地走走，感受会更真切，效果也更好些。” “蛮好的，蛮好的，正好借着你们的光，回来看看我父亲。”薛总点头应和道。 几人沿着村里的小路漫步，王磊一边走一边介绍起绿水村的发展和运营规划。 薛彩华频频点头，眼中满是赞赏，“真没想到，在一个偏远乡镇，也能听到你们这么目标明确、定位精准、操作性强的规划。” “就是你们的项目太好了，我每个都很感兴趣。这餐饮项目，我可以整合资源，引入一些知名品牌，打造特色美食街。酒店嘛，就定位中高端，吸引游客和商务人士。老街的话，一定要保留原汁原味，再融入现代元素，做成文化旅游街区。” 王磊和赵清月相视一笑，对拿下薛彩华的项目充满信心。 突然，薛彩华放缓了脚步，停在了渡口边一棵老香樟树下，她的指尖拂过树干上斑驳的刻痕，似乎陷入了回忆。 片刻之后，薛彩华回过神来，手指向祠堂的方向，好奇地问道：“咦，那边是在做什么？” 王磊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个废弃的祠堂我们打扫了出来，准备重新归置一下，改造成非遗工坊，到时候各家各户只要有才艺的，都能有一个展示位。” “特别是咱们村里张会计家里，祖传的植物染工艺一直传承到现在，准备给她们家留个专场体验区。” 薛彩华捂嘴轻笑，打趣道：“到时候是不是可以开个直播，来个‘123，上才艺’那种？” “哈哈，我觉得薛总的提议非常好啊，我们已经在考虑了。”王磊大笑着回应，随后领着薛总继续前行，又指着广场上的古戏台说道：“薛总，您看那是什么？” 只见斑驳的古戏台上，姚若薇和几个同学正鼓捣着全息投影设备。 薛彩华饶有兴致地在一旁观看起来。 “这是一帮新媒体艺术专业的毕业生，他们将在这里安装上最新颖的全息投影设备，让戏台焕发新生。” “另外，在戏台周边，我们打算打造沉浸式怀旧体验区，比如七八十年代流行的麦乳精和蛤蟆镜……” 王磊的介绍，让薛彩华惊喜不已，不禁为几人的创意大为感叹。 “我本来以为外在环境上的改造已经够惊喜了，没想到你们的想法更让人眼前一亮，难怪你一定要让我到现场来呢。” “哎，我是真想在这里投资啊！” 听出薛彩华的言外之意，王磊和赵清月均是一愣。 “怎么，薛总，是有什么困难吗？” 薛彩华微微颔首，缓缓道来，“昨天的时候，你们陈荣发县长通过关系和我先生联系上了，对返乡投资的事沟通了一些建议。” “我先生现在对县城的一个项目十分感兴趣，虽然我和我先生名下各有资产，但我还是要尊重他的意见……” 王磊点点头，他也在村里大致了解了薛彩华家里的情况。 据说，她和她老公在深市一家酒店打工时相识，那时她是餐饮经理，他是厨师，两人白手起家，历经二十余载终于成了餐饮业的大拿。 想必两人感情深厚，所以薛彩华才会如此慎重地考虑她先生的意见。 几人不一会便晃到了薛彩华父亲家门口。 薛彩华作为主人，热情地伸出手，邀请王磊和赵清月进屋坐坐。 家里老人正坐在堂屋门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爸，你看我带谁来了，妹妹、妹夫他们呢？” 老人反应稍显迟钝，指了指王磊，说道：“领导，领导，去医院了。” 赵清月有些懵，疑惑地看向了王磊。 薛彩华哈哈一笑，解释道：“他是说，领导来了，在和你们打招呼。然后我妹妹他们去医院了，也不知道他们去医院干嘛。” 说罢，便拿出手机给妹妹他们打去了电话。 王磊笑呵呵地看着了老人，试着用村里的土话问候着老人。 虽然王磊说得并不熟练，但那种熟悉的感觉让老人笑得合不拢嘴。 赵清月看着王磊，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似乎从这个年轻人来到绿水村之后，一切都在悄然发生着改变，变得更加充满希望与活力…… 不一会儿，薛彩华拿着手机，面色担忧地回到了堂屋。 赵清月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没什么事。” 薛彩华叹了口气，“还不是我那个妹夫，这两年非要去那个什么采石场做事，搞得肺出问题了。” “还好干的时间不长，加上发现得早，”说到这里，薛彩华又一脸感激地看向了王磊，“这还要感谢王乡长，当机立断关停了那些害人的采石场，还组织大家去体检，要不然发现不了。” 王磊一听，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这几天忙着项目上的事，采石场和体检的事情，估计都是赵清月和程松他们在帮自己擦屁股。 另外，还要感谢张会计，自从她接手村里工作之后，确实对接也顺畅了很多。 薛彩华为几人倒上一杯清茶，围坐在老人身边聊了起来。 “昨天晚上我先生跟我说了一下那个项目，估计你们陈荣发县长很快会和我谈投资的事情，不知道你怎么考虑的。” 第97章 一同赴宴 王磊摸了摸鼻子，“我一个小小的副乡长，能有啥考虑的，这事儿可轮不到我拍板。” “但从个人情感来讲，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绿水村的发展，我当然还是希望薛总能把咱们村里的项目扶持起来。” “不过呢，要是陈荣发县长推荐的项目确实更有优势，我也不能断了薛总的发财机会，对？” 薛彩华噗嗤一笑，“屁的财路，你们政府不就是想找个我们这样的冤大头，给你们擦屁股嘛。” 赵清月连忙摆手，“彩华姐姐这么精明干练，到咱们绿水村来投资，肯定不是冤大头！哈哈！” 薛彩华看着王磊，沉吟片刻，“放心，绿水村是我自己的家乡，我还想着陪我父亲在这里养老呢，投资的事儿我肯定会认真考虑。” 就在这时，王磊兜里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一看竟是李杰打来的，这让王磊颇感意外。 电话接通后，王磊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便传来了李杰尖锐的冷嘲热讽。 “王磊，你现在胆子也太大了。你知不知道薛总是荣发县长尊贵的客人，你擅自把她拉到你们小营乡去，是不是想和县政府抢项目？还是故意不向政府办报告？” 按理说，薛彩华还是李杰介绍给王磊认识的呢，也是她主动提起来要和小营乡洽谈投资意向。 怎么到了李杰嘴里，就成了王磊故意想和县政府抢项目，这个帽子扣得可真是大。 王磊看了薛彩华一眼，不慌不忙，故意说道：“你也知道，薛总是我们小营乡绿水村人，薛总她今天是想回家看看父亲，所以我接待了她。当然我们是在洽谈一些合作项目，我想着先和薛总把项目细节谈谈，再向县政府汇报。” 李杰怒火中烧，大声吼道：“你知不知道薛总的项目对县里多重要吗，是你一个小小的副乡长就能接待得了的吗？” “要是因为你接待不周，没把薛总陪好，这个责任你背得起吗？” 王磊挑了挑眉毛，“不知道李大秘书要我怎么把客人陪好？” 李杰咂咂嘴，“不跟你给鬼扯，告诉你，中午在国际大酒店，荣发县长要宴请薛总，你抓紧把薛总送过来。” 王磊挂断电话看向了薛彩华，“薛总，你中午要和陈县长一起吃饭吗？” 薛彩华一愣，“你瞧我这个记性，我到村里之前还想着这事呢。看到你们之后实在是太兴奋了，完全忘了这茬，还来得及，我看看时间，我开车技术可不咋的。” 王磊笑了笑，“来得及，这样，我帮你把车开过去。” 随后看向了赵清月，“赵乡长，那你先回去，我把薛总送到酒店，然后自己坐车回来。” 赵清月点点头，“那也只能这样了。” 王磊嘿嘿一笑，“感谢薛总给我一个开豪车的机会！” 一路上，薛彩华和王磊聊得颇为投机。 不得不说，王磊身上就是有一种特殊人格魅力，那种与生俱来的乐观、阳光、真诚深深感染着周围的人，而浑身磨砺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沉稳、老道又给人一种特别的信任感…… 阳平县国际大酒店，虽然名字听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可实际上就是个连星级都没评上的普通酒店。 不过在县城里也算是仅有能拿得出手的接待场所了。 12点整，王磊准时将薛总送到了酒店门口。 陈荣发和李杰正站在一楼大厅等候着。 王磊见状，正准备将车驶进门厅，薛彩华却拍了拍王磊的肩膀，“不用开到门口了，你把车先停到车位里。” 王磊回过头，问道：“我看陈县长他们在门口等着的，不用先过去吗？” 薛彩华微微一笑，“不用，让他们等着好了，想让我投资，总要有点诚意嘛。”说完，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见薛彩华有意晾着陈荣发，王磊自然不会有意见，径直从陈荣发和李杰面前开了过去。 原本准备迎上前开车门的李杰，胳膊被后视镜一带，当即疼得龇牙咧嘴。 陈荣发一愣，“她没看到我们吗？” 李杰捂着手，解释道：“额……薛总应该是没带司机，自己停车去了。” 王磊将车停稳，准备将车钥匙还给薛彩华。 薛彩华却未伸手去接，“干嘛！你就送我来，不送我回去啊！” 王磊尴尬的笑笑，“那我在旁边吃个快餐，薛总你吃完给我打个电话啊。” 薛彩华又瞪了王磊一眼，“干嘛！你还不愿意跟我一起吃饭啊？” “当然不是，只不过中午是县长请您吃饭，我级别太低上不了桌嘛。” “既然请我吃饭，我想带谁就带谁，你听我的就行。” 王磊歪了歪头，既然薛彩华这么客气，自己也就不推辞了。 李杰眼尖，远远地看着薛彩华从停车场走过来，连忙“噔噔噔”地主动迎了上去。 可还没走几步，却发现王磊也跟着她一起走了过来。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阴阳怪气地揶揄道：“哟，我们王大乡长还亲自当司机啊。” 随即装模作样看了看表，“还挺准时的，你应该去‘滴滴’搞个副业啊。” 薛彩华原本还准备和李杰打个招呼，见他对王磊冷嘲热讽，顿时明白过来两人应该有什么过节。 眼神直接略过他，落到了陈荣发身上。 王磊更是压根看都没看他一眼。 两人的目中无人，让李杰眼中闪过一丝愠色，没想到原本还对自己客客气气的薛总，才过了一个周末，就完全被王磊“蛊惑”了。 陈荣发眼神扫过王磊，并未多言，对着薛彩华客气地伸出手，“薛总你好啊，听说早上回家去了一趟？” 薛彩华礼貌地笑了笑，“是的啊，明天我就要回省城了，自然是要多陪陪我父亲。” 王磊感受到陈荣发的目光扫过，只是微微点点头。 就在王磊跟着薛彩华欲往包厢里走的时候，李杰却伸出手拦住了他，“你走错了，你们司机在那边吃快餐。” 王磊压根不搭理他，径直往里走去，仿佛他是空气一般。 第98章 无法拒绝 王磊目光落在李杰身上，看着对方那副小肚鸡肠的模样，内心不禁泛起一阵悲哀。 李杰这人，就像被蒙住双眼的驴子，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满心满眼都是那些弯弯绕绕的算计，就盼着能找个机会在嘴上逞一时之快。 薛彩华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向陈荣发解释道：“王乡长算是我老家的父母官，今天是我特意邀请他一同过来的，还没来得及向县长您报告，您不会介意？” 这点小事，陈荣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不打紧，王乡长也是我们政府的干部，能为薛总做好服务，是我们的荣幸，哈哈哈！” 只可怜李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像个跟班似的，屁颠屁颠地跟在王磊身后，灰溜溜地回到包厢。 包厢里，常务副县长潘泽轩和县招商局的领导早已等候多时。 李杰作为包厢里级别最低的干部，只能乖乖坐在门口上菜的位置，还得像服务员一样为王磊斟茶倒水…… 陈荣发在主位坐定，亲自给薛彩华斟上一杯酒。 “今天中午我们也算是招商引资，就陪薛总小酌几杯。” 薛彩华嘴角微微上扬，并未拒绝，“好的呀，谢谢陈县长了。中午酒不喝多了，下回咱们晚上一定要不醉不归。” 陈荣发将酒瓶交给李杰，让他继续去倒酒，“哈哈哈，没想到薛总也是豪爽之人，我就喜欢薛总这样的性格，毕竟是自己家人，不像那些外地客商虚头巴脑的……” 潘泽轩连连点头，“薛总真是既有实力，又有情怀，微微出手，就当机立断把得闲居拿了下来。” 薛彩华连忙摆摆手，“哪里，得闲居在胡总经营下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我总觉得应该还有提升的空间。另外他们家还有新的投资项目，咱也做个顺水人情不是。” 陈荣发自然知道薛彩华指的项目是怎么回事，只是默默点头，“哎呀，真是打心底里羡慕你们这些企业家呐！在商场上纵横捭阖，每次出手都果敢决绝，那股子气魄，我是望尘莫及啊…… “陈县长，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咱们这些在商场摸爬滚打的企业家，在您各位政治家面前，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说到底，还不是承蒙各位领导高瞻远瞩，引领着我们这些商界人士，跟着你们指点江山，开拓市场，才有了今天的发展。” 薛总的场面话说得一套一套的，把陈荣发、潘泽轩等人捧得非常开心。 几杯酒下肚，陈荣发便问起了薛彩华投资的想法。 薛彩华看了王磊一眼，并不急着表态。 “我这两天回来啊，去我们绿水村看了看‘艺术乡村’的进展情况，不知道几位领导去过没有啊？” “我听说市委对这项工作也很重视，你们市委常委、宣传部唐文杰部长还亲自过来考察了一次？” 王磊首先一愣，有些意外地看了薛彩华一眼，自己从始至终都并未提起市委关于这项工作的定位，也没有告诉她唐文杰部长来调研的事情。 看来薛彩华夫妇能从餐饮经理和厨子开始，把生意做这么大，不是没有道理。 潘泽轩和其他人虽然听说了这档子事，可是毕竟还没有到见成果的时候，并不清楚实际情况，更没有去现场看过。 陈荣发那天也只是陪唐文杰部长来的时候去过一次，“是的，没想到薛总对我们县里的重点工作也这么关心，唐部长的确很关心这项工作，听说国庆节期间准备投入运营。” “县政府这边也做了很多考虑，不过我们更多的是从乡村振兴的角度来推动，也不指望能挣多少钱，关键还是改善乡村环境和农民增收，以后可能还是以政府补贴为主。” 陈荣发很会从薛彩华嘴里抓住关键点，三言两句便给“艺术乡村”贴上了不赚钱的标签。 薛彩华一边优雅地吃着菜，一边轻轻点点头，不过嘴上说的却是：“哦？陈县长是这么看的吗？我感觉这里面潜力非常大哦！” “哈哈，感谢薛总这么看好咱们的项目，来王磊，我们一起敬薛总一杯！”陈荣发似乎想叫停这个话题，拉上王磊敬起了酒。 潘泽轩领会到陈荣发的意图，待几人重新坐下后，便切入了正题，“薛总，上周我们和您谈的那个项目，不知道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您也是本地人，鑫泰大厦的情况您也了解。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我们的补贴政策还可以更加优惠一些。” 王磊听到潘泽轩提起鑫泰大厦，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了过来。 难怪上午薛总会说，政府是希望她来擦屁股的。 鑫泰大厦，那可是阳平县最大的一处烂尾楼。 十年前，房地产行业最红火的时候，一个外地来的小开发商，信誓旦旦地号称要打造阳平县最大最高端的商住综合体。 那时候，彩旗飘扬，奠基仪式搞得轰轰烈烈…… 结果，那人打的却是空手套白狼的算盘，基础结构完工后，就想着转手大赚一笔，结果因为要价太高搞得最后无人问津。 随着时间的推移，行情下跌，这栋楼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芋，彻底砸在了手里。 引进这个项目的，正是分管招商的时任副县长陈荣发。 当时，这还作为陈荣发的重要成绩，成为了他“入常”的跳板…… 坊间一直戏称，这栋烂尾楼的唯一作用，就是将陈荣发一步一步抬到了县长的位子上…… 所以，陈荣发也一直想解决掉这个“污点”，可惜近几年房地产行情急转直下，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接盘侠”了。 而倒了血霉买了房子的老百姓一等就是十年…… 想到这里，王磊的立场也不再那么坚定，如果薛彩华能够接手鑫泰大厦，对那些买了房的老百姓来说，无疑是救世主。 潘泽轩继续补充道：“除了原先承诺的补贴政策之外，薛总您提出，要求我们县国投公司厨子和你们一起成立新公司的运营方式，我们也进行了充分考虑。” “可以按照您的要求，我们两方各占股50，待收回成本后，我们就立即退出。” 这样一来，在原开发商进入破产清算程序的前提下，由县国投公司帮忙分担了一半的风险。 并且县国投公司只参与出资限额内的分红，后续赚的钱还全都是薛彩华夫妇的，这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王磊眉毛一挑，这个条件可以说是很诱惑了，任谁听了都得心动，薛彩华想必也无法拒绝。 薛彩华闻言，眼中也闪过一丝讶色。 第99章 给个名分 薛彩华静静听完潘泽轩提出的条件，缓缓举起酒杯。 “没想到两位县长这般有诚意，我再敬二位一杯。” 陈荣发满脸笑意地与薛彩华碰杯，“我相信薛总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收购这个项目，不仅可以给薛总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更可以为薛总公司赢得意想不到的经济收益，更能为薛总的公司赢得前所未有的社会声望。” “那些等着交房的老百姓，一旦看到项目重启，一定都会对薛总感恩戴德。这样的社会效益，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经济项目可以带来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交易。” 薛彩华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微妙的尴尬。 有那么一刹那，看起来似乎有翻白眼的冲动，但转瞬便被她巧妙地收敛。 王磊也摸摸下巴，沉思了起来。 毕竟，“烂尾楼重获新生”这样的新闻标题，无论何时都能引起轰动。 而老百姓的感恩戴德，恐怕只会落在陈荣发的头上，让他在阳平县的声望攀升至巅峰。 若政府乐见其成，自然也能顺水推舟地给予她一些赞誉，为她这位企业家贴上富有社会责任感的标签。 反之，政府亦可轻易地将她置于对立面，成为投机抄底的典型，这样反而更能凸显陈荣发的光辉形象。 更何况，政府的那些承诺，即便是白纸黑字，也未必能真正兑现，更何况现在还只是口头上的允诺。 王磊心知肚明，薛彩华自然也不愿将主动权全然交予陈荣发之手。 陈荣发见薛彩华迟迟不表态，微微眯起眼睛，指了指王磊，“王乡长，听说这段时间你们动作很大啊，很辛苦！” 这话，外人听起来，好像是在鼓励小营乡的工作。 不过在王磊耳朵里，却能听出陈荣发意有所指，“哪有的事，还不是陈县长关心，我们才能有所收获。既支持我们绿水村的经济建设，又推动了组织建设。” 陈荣发自然明白王磊所指的是乔泽阳落马之事，虽说此事并未直接牵连到他自身，然而终究还是留下了隐患。 陈荣发面色平静如水，看不出丝毫表情，继续说道：“感谢你上午替县政府陪薛总到绿水村考察。不过邀请薛总投资的事宜嘛，还是得由我们政府统筹研究把关才行。” “来，我们也喝一个。虽然认识你很长时间，但在一张桌子上喝酒，还是第一次。” 过去，他一直以来都不把林树人放在眼里，更别提王磊这个秘书了。 反倒是林树人出事之后，王磊一系列出人意料的动作，反倒引起了他的注意。 当然，这也不代表在他眼皮底下就能随意蹦哒了，就算你现在是副乡长了，也还是要在政府，他这个县长的领导下。 王磊挑了挑眉毛，虽然陈荣发话里话外都有意贬低自己，但这位一县之长主动敬自己酒，他也不能太装。 王磊恭恭敬敬站起身，将自己的酒杯倒满，“感谢陈县长关心，绿水村的项目都在稳步推进，上午薛总过来考察，确实找到了好几个投资的契合点……” 尽管王磊无意和县政府抢投资，但是基本的立场还是要表达。 两人饮罢。 陈荣发轻轻放下酒杯，“王乡长，我知道你们现在也不容易，马上国庆节的揭牌仪式在即，但薛总投资项目的事，还需我们审慎考量，从长计议。” “你现在也是领导干部了，一定要站在全县一盘棋的高度来考虑问题。怎么看，解决鑫泰大厦的历史遗留问题，那才是火烧眉毛的当务之急。” “你也要理解理解100多名老百姓翘首以盼的心情啊！” 王磊心里暗自冷笑，好家伙，陈荣发这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当初这个项目成了他的垫脚石，现在又想来做“好人好事”，再薅一次羊毛。 还真是物尽其用！ 加之，陈荣发又拿老百姓的立场来压他，稍有不慎，便会被扣上群众立场不坚定的帽子。 但是，这可不代表王磊就会坐以待毙，不能做其他争取。 “我当然明白，鑫泰大厦关系着全县的民生问题，必须始终把群众的利益放在首位。” “况且薛总也是我们绿水村人，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还希望以后能继续关注我们绿水村的发展，如果还有合适的项目还请多给我们推荐推荐。” 陈荣发见王磊没有强硬坚持，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目光转向了薛彩华。 潘泽阳见时机成熟，又补充道：“薛总，我再给您仔细分析分析。虽说绿水村的项目您挺感兴趣，可绿水村下一步整体的发展定位和产业方向都还没确定下来呢，您完全可以先观望一阵子，后续再做安排嘛。” “而鑫泰大厦的成本和收益那都是明摆着的，况且还有政府给您背书。刚才您也看到了，从解决民生问题的角度出发，还是鑫泰大厦这个项目更急需您的投资，这对您的企业来说，也是一个绝佳的广告宣传机会啊。” 薛彩华闻言笑了笑，“哎，既然两位县长这么有诚意，更何况荣发县长连我先生都给说服了，我还是很尊重他的意见的。” “关于收购鑫泰大厦项目的具体事宜，我会安排负责人过来详细洽谈。” 陈荣发、潘泽轩闻言，心中大喜。 李杰在一旁冷哼一声，那副得意的模样，仿佛在他自己获得的胜利，对王磊的“失败”满是鄙夷。 然而，薛彩华却将目光投向了王磊，端起酒杯说道：“虽然这次没能在绿水村投资，但我还是要敬王磊乡长一杯酒。” “要不是看到王乡长给我们绿水村带来的巨大变化，我也不会如此坚定返乡投资的决心，所以我得特别感谢王磊乡长。敬你！” 王磊微微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绿水村的改造，多亏了我们县委方云泽书记的高瞻远瞩，要不是他的英明决策，我们也不会被确定为试点，而且推进得如此顺利。” 李杰还在一旁傻笑着，陈荣发的脸色却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不惜倒贴钱，才把薛总的投资谈成，本想着把这个功劳稳稳地揽在自己身上，进一步巩固自己在阳平县的地位，为下一步的发展铺路。 可没想到，薛彩华和王磊这三言两语，就把功劳归到了方云泽和王磊身上，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王磊将陈荣发的脸色变化尽收眼底，心里暗自窃喜。 这是他和薛彩华在车上商量好的。 薛彩华已经明确告诉他，虽然她本意是在绿水村投资的，但是她先生很坚持，估计还是会和县政府合作开发鑫泰大厦。 王磊也看得出陈荣发的用意，况且也确实能解决一个老大难的历史遗留问题，便也不再强求，只是请薛彩华帮他一个忙。 既然得不到招商引资的实惠，但是可以得到招商引资的名分也是不错的嘛。 潘泽轩也回过神来，立马插话道：“我们陈县长为了这个项目也是殚精竭虑啊，带着我们研究政策和方案……” 这话乍听起来的，又像是陈荣发在方云泽领导下开展的工作，潘泽轩看了一眼陈荣发愈发阴沉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 薛彩华继续说道，“另外，为了感谢王乡长，我也会介绍我的一个朋友，请他过来考察一下绿水村的项目，届时还请王乡长帮我接待接待。” “他的实力可比我强多了哦！” 王磊一愣，这个好消息，薛彩华在车上可没有和他提过。 陈荣发听到这个消息，脸更黑了。 第100章 必须道歉 薛彩华给王磊提供的信息可谓雪中送炭。 她先生的好友——星程酒店品牌创始人傅君正，一位在酒店行业颇具影响力的人物。 据薛彩华了解，傅君正这两年一直在休假中，但并未完全远离商场，近期就流露出对一些新项目的投资意愿，这无疑为王磊的“艺术乡村”打开了一扇窗户。 目前他正在秘鲁度假，将于下周回国参加“长三角文旅产业发展交流博览会”。 这次活动，是三省一市响应推进长三角一体化上升为国家战略的重要举措。 今年，正巧轮到了江淮省主办，长三角三省一市的领导和文旅行业龙头企业将齐聚省城庐市，规格之高不言而喻。 薛彩华所在的公司，作为庐市餐饮业的佼佼者，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一周后，庐市国际大酒店外，横幅高挂，气氛热烈。 王磊和郭炜看着门口巨大的横幅——“长三角文旅产业发展交流博览会”出神。 这时，郭炜指着从两辆考斯特的方向，“磊哥，你看，那些都是江南省和江东省来的市领导，好大的阵仗啊！” “咱们县里有着那么多丰富多彩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却没有受邀参加，真是不知道文旅局那帮领导干什么吃的。” 话一出口，郭炜才想起，县文旅局局长正是王磊女友的父亲，顿时尴尬地挠了挠头。 王磊微微一笑，“没事，这说明我们县里的文化产业还有很大的挖掘空间嘛。” 两人缓缓朝着酒店大堂走去。 “您好，我们酒店正举办重要交流活动，请出示参会证件。”酒店门口，一名安保人员礼貌地对王磊和郭炜说道。 王磊闻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微笑着解释道：“我们是应邀来参加活动的，证件可能还在路上，麻烦您稍等片刻，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说着，他拨通了薛彩华的电话。 郭炜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忽然眼前一亮，“呀，王乡长你看那些剪纸和竹编，我们乡里也有嘛，看起来和我们乡里制作的也差不多嘛。” 王磊抬头看去，只见旁边一众非遗传承人正排队入场，手上和箱子里装着各式各样的精巧物件。 “乡长？你们是哪里来的，闲杂人等不要在门口聚集！”这时一个酒店的经理听到郭炜的话，望了过来。 郭炜一愣，当即回怼道，“干嘛，我们是阳平县小营乡的，这不是交流博览会吗，我们也是过来交流学习的。” 酒店经理轻蔑一笑，“真是笑话，你知不知道这次来参会的都是什么级别的领导，至少也是各个市的宣传部长或者分管副市长，你们两个乡镇干部来凑什么热闹。” “知不知道一会我们省委书记还要过来作重要讲话，哪凉快哪里呆着去，别在这里挡路。” 王磊眉毛一挑，这次活动轮到江淮省主办，省委书记出席开幕式也属正常，不过这酒店的工作人员也这么狗眼看人低，着实让人不爽。 尽管心有不满，但王磊还是拉着郭炜走到一旁，等待薛彩华送证件过来。 顺便看看这些非遗传承人带来的物件。 这时两人的目光被一个穿着朴素的老人吸引。 只见老人在排队等候的间隙，还在全神贯注地练习剪纸技艺。 那一双布满老茧却灵活无比的手，在薄薄的纸张上上下翻飞。 不一会儿，一幅栩栩如生的梅花图案便跃然纸上，引得周围纷纷赞叹。 然而，这时王磊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刺耳的英语。 王磊回过头看去。 几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正用英语飞快地交流着。 其中一个身材矮胖的外国男人，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大声说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剪几张纸吗？在我们那儿都算不上艺术，太小儿科了。 另一名瘦高的外国女子捂着嘴冷笑着，“没错，这不就是幼儿园的手工吗，也能被他们称作艺术吗？真是可笑。” 几人用英语肆无忌惮地嘲讽着。 可王磊却听得真切，而郭炜此时也怒目圆瞪，用英语怒斥道：“你们几个蛮夷懂什么？我们老祖宗玩艺术的时候，你们还是原始人呢！” 几个外国人一愣，显然是没有预料到在这帮土老冒里，还有人能听得懂他们的话。 那名外国男人面部愠色，“小子，你说什么？我可是被你们国家邀请过来的记者，当心我让你火一把。” 郭炜还欲说些什么，却被王磊拉住。 王磊用流利的英语回怼道：“几位记者，这是我们中国的剪纸艺术，是我们中华民族传承了上千年的智慧结晶，每一刀、每一剪都饱含着先辈们的心血和情感，岂是你们能随意贬低的！” “老人家刚刚剪的图案是中国的梅花，是中华民族坚韧不拔精神品质的象征！” “你们可以不了解，但请不要不尊重！” 王磊的语气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让那几个外国人一时语塞。 不过，另一名外国女人却冷哼一声，“年轻人，不用这么激动。我们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还在沉迷于这些原始技艺，而我们米国却在天天研究高科技。你们就靠这些在世界上立足吗？” 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王磊挑了挑眉毛，“哦？没想到你们这么肤浅，也难怪，像你们国家区区百年历史，怎么会理解我们上下5000年的文化积淀。这些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文化标识，是我们中华儿女和中华民族的紧密联系，让我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苟日新，日日又新，作新民’，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蕴含着丰富的哲学思想、智慧结晶和创新精神，正是拥有这样的文化自信，我们这些年才勇于探索，敢于突破，取得的成果我想你们也不清楚。 “中国制造业增加值占全球比重约 30，连续 14年位居全球首位。前不久，就在我们庐市研制的稳态磁场，打破了你们米国的世界纪录！” 周围的非遗传承人听到王磊的话，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并指着几名外国人议论起来。 郭炜接过话茬，“他们不懂，毕竟都是吃快餐长大的！” 几名外国佬明显有些尴尬，顿时恼羞成怒，一把推到了郭炜身上。 郭炜也不虚，立马和几人推搡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再胡闹，就把你们全部逮起来！”这时刚刚那名酒店经理见发生了骚乱，迅速靠了过来。 那外国男人立即指着王磊和郭炜，用生硬的中文说道，“我们是你们请来的米国记者，他们无故殴打我们，请你们立即把他们就……就地正法！” 这外国佬不知道哪里听来一个新鲜词，当即活学活用起来。 王磊大声说道：“刚才这几个外国人，侮辱我们中国的非遗文化，我们对他们提出了严正抗议，他们就推搡我的同事，大家都看到了！” 这时，旁边一群非遗传承人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顿时齐刷刷地看了过来，一个个怒目圆瞪，仿佛要把这几个外国人吃了一般。 那几个外国人感受到周围不善的目光，立马心虚起来。 “我就说，这个外国佬刚才的眼神奇奇怪怪的，笑得那么诡异，原来是在侮辱我们！” “不能让他们走，让他们道歉！道歉！” 周围的群众纷纷义愤填膺地喊道，声音越来越大。 …… 就在周围群众对几个外国人抗议的时候，那名酒店经理却大喝一声。 “你们闹什么闹，这可是我们政府邀请来的记者，我们是礼仪之邦，怎么能这样对待客人呢？” “几位记者，里面请。” 看到酒店经理一副谄媚的嘴脸，王磊顿觉恶心。 而周围的非遗传承人更是看不下去，“汉奸！走狗！你他么是不是中国人！” 王磊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把拽住经理的胳膊，大声说道：“不行，必须让他们道歉，不道歉不准走！” “我们中国人的礼仪只对客人，像他们这么不尊重中国传统文化，不配得到我们的礼遇！” 王磊的话得到周围一片叫好。 不过，那酒店经理明显并不认同，大声喊道，“保安！保安！有人操事！” 第101章 趁早滚蛋 随着酒店经理手中的对讲机传来“收到”的回应。 几名身着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迅速围了过来。 不过，他们很快从眼前一群非遗传承人的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 酒店经理满脸怒容，不由分说直直地指向王磊和郭炜，扯着嗓子喊道：“就是他们闹事，把他们逮起来！” 那几名外国记者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嘲讽的冷笑，阴阳怪气地附和道：“没错，就是他，欺负我们米国友人。” 身边几名年轻气盛的非遗传承人，听到如此颠倒黑白、无耻至极的言语，顿时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噌”地一下跳了起来，“有没有搞错，是那几个外国佬在骂我们，你们怎么能帮老外欺负我们自己人！” 几名安保人员听了这话，脚步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齐刷刷地看向了酒店经理。 酒店经理斜睨着众人，质问道：“你们说他们几个侮辱你了，你们谁听见了！谁听见了？” 郭炜立马怼道，“我们都听见了！” “对，我们也听见了，他用英语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 酒店经理微微一笑，“你听得懂英语？” 那名非遗传承人一时语塞。 这时，刚刚剪纸的那名老人站了出来，“他们说的鸟语我虽然听不懂，但是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他们的表情和动作，我还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吗？”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酒店经理皱了皱眉毛，脸上挤出一丝假笑，假惺惺地说道，“老人家，你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要操事情了，对身体不好啊！” 可他话音未落，王磊就举着自己前不久刚修好的小米15，凑到了他跟前。 手机播放的录音，虽然有些嘈杂，但是几个外国人调笑的声音却从里面清晰地传了出来。 站在旁边的那几个外国人，听到手机里传来自己的声音，顿时紧张得面红耳赤。 酒店经理此时也听了出来，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是不是他们说的！”王磊厉声说道，“你要是处理不了，就让你们领导过来！” 这时，旁边几名非遗传承人立马不干了，把酒店经理和那几名外国人一围。 眼看场面越来越混乱，这时一名安保人员主动说道，“兄弟，事情我们都清楚了，确实是他们的问题，不然我们去休息室处理，不要堵在门口了。毕竟是我们省里主办的活动，形象不好。” 郭炜还想回怼，却被王磊按住，他看到周围已经有人举起了手机，便同意了那人的建议。 低声对郭炜说道，“莫急，我调查过，这家酒店的大老板就是薛总要介绍给我们的人。一会薛总应该就过来了。” 随后大声对经理和安保说道，“不过，我要请这位老大爷和我们一起，让他们几个向这位老大爷道歉。” 那名安保点点头，“没问题，我一定让这几个外国佬道歉。” 听到王磊和这名安保的话，众人的情绪才平息下来。 王磊和郭炜帮老人拿起行李，和安保一起离开了大厅。 原本聚在一起的非遗传承人也重新排起了队伍，露出了两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哦？刚才那个小伙子，就是阳平县的王磊？林树人的秘书？” 另一人点点头，笑呵呵地说道，“是的，姚书记，我们部里‘艺术乡村’的试点，就是他在牵头，还都指望他能一炮打响呢！” 回话之人，正是安州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唐文杰，此刻他正陪着省委副书记姚启元，目睹了王磊怒怼外国记者的一幕。 因省委宣传部部长暂时空缺，姚启元临时代管省委宣传部工作，唐文杰上午正好先去向姚启元汇报了一下，然后一起来到了会场。 “姚书记之前也认识他啊？”唐文杰小心翼翼地问道，心中对王磊的背景又多了几分猜测。 姚启元微微一笑，“哦~林树人是我老部下，听他提起过而已。我们走。” 姚启元的话虽然语气平淡，但也透露出几分意味。 唐文杰只听出了一个意思——姚启元承认王磊和他有些渊源，至于是不是他嘴上所说的关系，那都不重要。 …… 王磊和郭炜还没走几步，便碰到了薛彩华。 旁边还有一名精瘦的老头，但穿着打扮非常考究，戴着深灰色的礼帽。 王磊提前做好了功课，一眼便认了出来，此人正是国内酒店行业的大拿——傅君正，也就是这家酒店的大股东。 “王乡长，你怎么在这啊，我和傅总正准备过来接你呢！” 王磊受宠若惊，“怎么敢劳烦傅总和薛总两位大驾，真是太客气了。” 傅君正哈哈一笑，“小伙子，别客气，我就喜欢和小年轻在一起交流。听说小薛欠你一个人情，我还挺感兴趣的，正好走走路，活动活动。” 薛彩华小声说道，“傅总不喜欢摆架子，平易近人得很，你对他毕恭毕敬的他反而不高兴。” 傅君正扫了一眼旁边的外国人和经理、安保，察觉到一丝异样，不过却并未说什么。 而是小心翼翼拿起那名非遗传承人手中的剪纸，举了起来。“哎呀，好精巧的梅花啊，真漂亮啊，老人家这是你剪的吗？” 老人点点头，有些委屈地说道，“是的啊，我剪的，剪了一辈子，今天却被他们几个老外嘲笑了。还好有这个年轻人在场，不然我还蒙在鼓里。” “可是这个经理还要把我们逮起来！” “哦？是吗？”傅君正面带疑惑地看向了他们。 那几个外国记者还一脸无所谓地聊着天，可那名酒店经理此时却像筛糠一样，颤抖了起来。 “董……董事长，这……这都是误会……” 傅君正仿佛没听见一样，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两名身穿行政夹克的人便快步走了过来。 “董事长，这位就是省委宣传部对外联络处副处长徐飞，也是这次活动组委会联络处的负责人。” 傅君正微笑着说，“徐处长您好啊！” 徐飞恭恭敬敬和傅君正握了个手，“傅总您好，幸会幸会！” 傅君正指了指王磊，“王乡长，你把情况和领导说说，请他主持个公道。” 王磊顿时明白了过来，这傅总还有点门道，知道只有省委宣传部的领导才能把这些肆无忌惮的外国记者拿捏住。 徐飞很快了解了事情原委，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当即向几位米国记者表明了身份，呵斥道：“既然你们几位对我们国家的传统文化不感兴趣，就请回，我们不需要几位的参与了。” 几人一听，顿时面露愠色，扯下胸口的记者证，丢到地上。“好好好，那正好，等着我们回去好好宣传一下贵国的待客之道。” 徐飞冷冷地说道：“如果你们希望我把你们的录音和在这里的表现反馈给贵公司的话，就轻便。我想马克知道后，应该会炒你们的鱿鱼！” 几人听到徐飞的话，似乎对他所说的马克很是忌惮，顿时紧张起来，乖乖向老人和王磊道了歉，便灰溜溜地离开了。 见徐飞快刀斩乱麻，傅君正哈哈一笑，“还是徐处长有办法！” 徐飞微微一笑，“应该的，对付这些嚣张的家伙就不能太客气，还不如让他们趁早滚蛋！” 郭炜也凑过来，“说得对，我就不懂了，怎么现在还有人骨头那么软，还就喜欢巴结洋鬼子。” 傅君正也点点头，对一旁战战兢兢的酒店经理说道，“听到没有，你也趁早滚蛋。” 经理惊得长大了嘴巴，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第102章 惊动大佬 傅君正似乎对那个剪纸的老人很感兴趣，拉着他去贵宾室聊了半天，直到活动开幕式即将开始，才安排工作人员将老人送到展示区域。 “王乡长，不好意思，我们公司的员工没有接待好你们。再次向你和这位小伙子道个歉。” 王磊连忙摆手，“傅总，您太客气了，言重啦！” 从刚才就能看出，傅总对传统文化研究颇深，我相信您一定会对我们乡的项目感兴趣。” 他顿了顿，接着试探道：“不如等您参加完开幕式，我再给您详细介绍介绍，不知您是否方便？” 虽然薛彩华先生和傅君正熟识，但王磊心里还是没底，毕竟像傅君正这样见过无数高端项目的业内大拿，谁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不过，刚才被那几个外国佬一助攻，傅君正应该会多给他一些时间。 傅君正微微一笑，“不论是看在小薛的面子上，还是感谢你刚才帮忙维护了我们公司形象，都没有问题。” “不过，现在我邀请你们一起参加开幕式。哪有把贵客晾在这里的道理。” 郭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吗？我还没参加过级别这么高的活动呢！就怕我们级别太低，进不去。” 王磊哈哈一笑，拍了拍郭炜的肩膀，“这可是咱们傅总的主场，我们也跟着沾沾光，走。” 薛彩华将早已准备好的两张嘉宾证塞给了两人。 王磊和郭炜虽然戴着嘉宾证，但很自觉地拒绝了薛彩华要和他们换座位的好意，主动在后排的工作人员区域找了个位置坐下。 很快，随着暖场节目结束，主持人宣布开幕式开始。 首先，沪市、江南省、江东省、江淮省党委宣传部联合发布了《长三角文化产业发展蓝皮书》和一批文旅产业重大项目。 发布仪式上，三省一市的党委宣传部长纷纷上台，代表江淮省出席的，正是省委副书记姚启元。 王磊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姚若薇的父亲，不禁多打量了几眼。 之后便是开幕式的重头戏，作为本次活动的东道主，江淮省委书记钱为民上台致辞。 自从长三角一体化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以来，三省一市的经济、文化交流日益紧密，这对江淮省而言，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发展窗口期。 然而，王磊却觉得阳平县没能及时抓住这个机遇，或许是受山区地理位置的限制，但当地优越的自然人文资源也未能得到深入挖掘和利用，这着实让他感到惋惜。 想到这里，王磊眼神微寒，发展的止步不前，也是受到政治生态的影响，部分领导干部不是一门心思敛财，就是热衷于拉帮结派，真正放在发展上的精力十不足一…… 开幕式议程不长，随着三省一市领导按动启动按钮，各个展区瞬间活泛起来。 见傅君正还在陪同领导。 王磊和郭炜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索性和薛彩华一起逛了起来。 偌大的场馆里，各式各样的展台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与王磊以往印象中的传统文化、非遗技艺不同，如今各个文化展示区域都在积极适应新时代的需求，与先进的科技元素深度融合，给观众带来了全新的视觉震撼。 各种新颖独特的文创产品数不胜数，非遗项目和特色文化表演也都融入了沉浸式剧场和 ar展示技术，让王磊和郭炜大开眼界。 没过多久，在安州市的展台旁，傅君正远远地向他们招手，把几人叫住。 王磊循声望过去，只见傅君正正陪着江淮省宣传系统的几位领导。 人群正中间，正是刚刚在开幕式上见过的省委副书记姚启元，唐文杰和之前帮他们解围的徐飞副处长站在一旁。 唐文杰见王磊走了过来，率先介绍道，“姚书记，这就是我们阳平县小营乡的小王乡长。” 王磊恭敬地看向了姚启元，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姚书记您好。” 姚启元微微眯起眼睛，最近这几个月，他已经先后从林树人、程松以及宝贝女儿嘴里提到这个年轻人好几次。 此刻乍一看形象还不错，感觉还颇有些自己年轻时的气质。 “小王乡长，你好啊，这次怎么没有看到你们乡里的展品啊？” 姚启元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唐文杰有些紧张。 何止是没有小营乡的展品，连他们一整个县都没有报上来够层次的展品。 感受到唐文杰有些焦虑的目光，王磊缓缓解释道：“报告姚书记，我们小营乡虽然历史文化底蕴深厚，也拥有不少非遗项目。但是受限于经济基础薄弱的因素，目前还有没高端的文化产品制造企业，可能提供的展品没有能达到参展的标准。” “不过，今年以来，市委宣传部对我们大力支持，还拨付了30万元文化强市资金支持我们文化产业发展。虽然我们起步较晚，但我相信明年姚书记您一定能看到我们乡里的展品！” 王磊的回答实事求是，虽然并没有提到唐文杰，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去年年底才刚刚到任的。 过去的问题与他无关，而今年的成绩都归功于他！ 并且，王磊的汇报还故意留下了空间。 唐文杰顿时心领神会，微微一笑，“是的，姚书记，不仅我们部里给了30万，我还要求县里配套补助不得少于30万。阳平县的文化资源还是很丰富的，我们就是要选好模范试点，然后带动整个县的文化产业发展。” 唐文杰看向王磊，两人相视一笑。 王磊心里也明白，唐文杰虽然没有提他的名字，但是特地提到王磊所在的小营乡就是他们选定的模范试点，这也是充分肯定了王磊的工作成果，有意要在姚启元面前抬一抬他。 姚启元点点头，调侃道，“你们两个倒是会互相吹捧啊，不过我还是对你们的‘艺术乡村’推进的情况很感兴趣。” 随即扭头对一旁的办公室主任说道，“你关注一下，找个机会我去小王乡长那里调研一次，看看是不是有文杰说的那么好！” 王磊抬起头，虽然有些意外，但并未太过吃惊。 毕竟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姚启元，但有林树人、方云泽、程松几人的关系在这，皮厚一点的说，应该也不算外人。 想到这儿，王磊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不过这话听在傅君正等人的耳朵里，就让他们大为震惊。 刚才姚启元指着王磊让傅君正把他叫过来时，傅君正就满心疑惑，如今看来，这王磊的背景怕是深不可测。 只有郭炜一脸难以置信地呆立一旁，怎么也想不到他参与的工作，还能惊动得了省委大佬？ 第103章 敲定投资 几人没有在展台旁边逗留太久。 虽然姚启元身边还有一众厅级、处级干部跟着，但明显感觉到他对王磊更感兴趣，时不时聊上几句。 姚启元突然开口问道：“你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早上在酒店门口倒是挺横啊，居然敢在如此重要的活动现场惹是生非？” 王磊一愣，不知道姚启元怎么知道的，但仍小心地解释了一番。 “就是这个情况，我想任何一个国家干部都不会忍气吞声！对这些老外越客气，他们越蹬鼻子上脸。” 姚启元撇撇嘴，“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万一他们有后台怎么办？到时候惊动了大使馆，你可下不来台。” 王磊抿嘴一笑，看向姚启元，“我也有后台啊！” 随后指了指后面的徐飞，“傅总把徐飞处长请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解决了。有上级主管部门给我们撑腰，怕什么！” 徐飞闻言对王磊报以微笑，感谢他让自己在领导面前露了个脸。 姚启元冲徐飞点点头，“嗯，不错，立场还算坚定，你们对外联络处首先是外国记者的管理者，其次才是服务者。” 几人又逛了几个展台，姚启元停下脚步，对几人说道，“好了，我就看到这里了，钱为民书记先回去了，委托我中午接待各地来的领导，你们接着逛。” 说罢，他眼神扫向了王磊。 王磊感受到姚启元的目光，迅速靠了过来。 姚启元低声说道：“我家若薇不懂事，工作上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王磊笑了笑，“没有的事，姚若薇工作能力特别强，在他们村里威望可高了。” “哈哈，你说的话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这时，姚启元眯起眼睛，神情有些严肃地看向王磊，“不过，我家若薇跟我打电话的时候经常提起你。” 王磊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那个，我们工作上还经常打交道。” 姚启元突然沉声说道，“你们年龄相仿，若薇也比较单纯，感谢你在工作上帮助她。” 王磊顿了顿，听到姚启元特别强调了“在工作上”这几个字，怎能不明白他这个当父亲的意思。 这是怕自己把他的小棉袄拐跑了呗。 自己虽然和姚若薇有些好感，但毕竟自己是有女友的人，根本不会有其他想法。 便佯装随意地说道：“姚书记，您放心，我们在工作上，一直是互相帮助，互相学习。另外，我和我女朋友可能很快要订婚了，搞不好到时候还邀请她来帮忙呢！” 姚启元一听，明显有些意外。 姚若薇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满嘴都是王磊怎么怎么帅气、怎么怎么优秀，搞得他们夫妻两个还以为王磊是单身，结果担心半天人家都快要订婚了。 真尴尬，早知道先让方云泽问问情况了。 不过，这让姚启元也稍稍松了口气，恨不得马上赶回去劝劝女儿。 “恭喜恭喜啊，哈哈哈！” 王磊自然知道姚启元在高兴什么。 且不说自己已有女友，就算是单身，两人这般家境上的差距，也是王磊不敢奢望的。 就在姚启元和王磊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就让身后其他领导瞪大了眼睛。 纷纷猜测起王磊的身份来，随即又问向唐文杰。 唐文杰对王磊的职务和工作自然没有隐瞒，至于其他的消息，他也不清楚，只好故作神秘。 姚启元也感受到背后众人的目光，抬起头清了清嗓子，随后便大步离开了展厅。 将姚启元送走之后，唐文杰等人还有其他任务，便也自顾自忙去了。 见逛得差不多了，傅君正主动说道，“王乡长，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中午一边吃饭一边谈？” 此时傅君正的语气比一开始更加客气了。 感受到傅君正态度上的些许变化，王磊调侃道：“听您的安排，我们今天可是有求于傅总，任您拿捏。” 傅君正和薛彩华哈哈一笑，心里自然不敢有丝毫轻视。 谁知道你小子和姚启元是啥关系，就刚才嘀嘀咕咕那阵儿，就感觉非同一般。 不过，纵使你有后台，傅君正也要掂量掂量你的成色，在商言商不是，这也是他驰骋商场的准则。 于是，傅君正也不多啰嗦，一来到包厢，便和王磊开门见山。 “王乡长，大概情况我也听小薛说了，不过想必你也知道，我现在到了退休的年纪了，除非特别好的项目我一般不会出手了，毕竟我也不想晚节不保不是？” 傅君正的话简洁明了，态度也十分明确，他已处于职业生涯末期，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必中。 郭炜闻言皱了皱眉头，似乎不太有信心。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他以前一直在乡镇办公室打杂，难免有些妄自菲薄。 不过，在王磊看来，傅君正提高自己投资的门槛，无非是两个用意。 若项目能谈成，更凸显他对王磊项目的看重，多添几分人情； 若项目谈不成，这也算是提前做好了铺垫，能让王磊心里好受些。 这样看起来，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另外，王磊对自己的项目可是充满信心。 “傅总，我相信，您看过我们的项目之后，一定会非常感兴趣。” 说罢，王磊取出笔记本电脑，详细展示了绿水村的规划和设计理念，以及重点项目的契合点。 薛彩华是绿水村人，自不必说，不时补充一些内容。 听得傅君正频频点头。 “你们的想法非常好，理念也很超前，我对你们那里的自然人文景观也很感兴趣。就我个人而言，还是很想投资你们的，不论是做酒店还是做民宿应该都有很大的潜力。” “当然，缺点也很明显，未来市场行情的不明朗，行政决策层面的不确定，都是影响的因素。” 薛彩华闻言，赶紧趁热打铁，“傅总，我相信你的实力，只要你出手，肯定能炒热市场，不如我邀请你去我家玩玩，也算是现场考察调研一下。” “哈哈，去你家做客可以，不着急，”傅君正顿了顿，“从个人情感和兴趣上我很感兴趣，如果你们是10年前找到我，我想我会投的。” “不过，现在我不想为这样的项目劳心费神了，希望你们理解。” 第104章 又谈合作 听到傅君正的话，王磊并未紧张，反而从容对郭炜说道，“郭炜，你把我让你打印的照片拿出来。” 郭炜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掏出一沓装帧精美的大尺寸图片，上面是王磊和姚若薇精心选取的网红打卡点。 “这些照片是我选取的一些网红打卡点，一套2张，分别是周边环境和点位视角。我们计划在国庆节前发布一系列网红打卡路线，每处都配备全景图和游客视角图，就像给风景装上 ar眼镜，一定能吸引周边长三角地区的游客，前期的流量自然不用愁。” \"上周有个摄影博主偶然一拍，随手发的九宫格已经有二十万点赞了。\" 王磊说的，就是唐文杰调研时碰到的那对摄影情侣，他们的作品无意间为绿水村做了一次预热。 “至于您担心的政府决策问题，我相信有您的名号在，我们市县领导一定都会大力支持您的项目。” 后面这句话虽然是拍马屁，但耐不住管用啊。 傅君正如今已上了年纪，被王磊这样的年轻人一吹捧，脸上果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从这些照片上看，的确是江南地区难得的美景。你们的位置也很好，虽然是山区，但是地处长三角腹地，自带天然的流量优势，不过我还没有看到我最想投资的点。” 傅君正的话虽然带着几分挑剔，但也透露出他对这个项目的兴趣。 王磊顿了顿，胸有成竹地指着桌上的照片，“傅总，您再看看这两张照片，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傅君正、薛彩华和郭炜均好奇伸头望了过去。 薛彩华却第一时间皱了皱眉头。 第一张是老街的全景照片，晨雾中歪歪倒倒的吊脚楼群显得颇有几分沧桑，黛瓦上凝结的露珠在朝阳下碎成金箔，一位穿青布衫的老人挑着竹篓走过青石板桥，整个画面颇有些风烛残年的感觉。 第二张照片更是让人不忍直视，正是采石场炸掉半边的石壁，裸露的岩层像被撕开的伤疤触目惊心，与另一半边鲜绿的植被形成了强烈对比。 郭炜也疑惑地看向了王磊，不明白这两张照片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不过傅君正却眼神微动，闪过一丝波澜。 王磊见状，指着第一张照片说道：“这是绿水村的一条老街，我们打算将它整体修缮改造，打造成绿水村的文旅产业地标。” 随即，他将照片翻转过来，露出背面。 薛彩华眼中一亮，照片背面展示的是一条保留了传统建筑特色的繁华街道，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这正是长洲市着名的历史文化街区——千果巷。 “傅总是长州人，想必认得出来？听说十年前傅总就想参与千果巷的改造建设，不过当时长洲市政府资金实力雄厚，相关工作都由国投公司主导，这也成了傅总的一个遗憾。不如就在绿水村了却了这桩心愿？” \"十年前千果巷改造时，我在市政府门口站了整整三个钟头。\"傅君正突然开口，声音也变得有些沧桑。\"当时他们说民企参与不了这种项目，现在\" “现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王磊恰到好处地接上话头，随即指向了第二张照片，“这是绿水村原本的一处采石场，当地为了经济效益，炸山采石，破坏了生态环境。但我找人现场勘探过，山体还十分牢固，符合建设条件。如果能加以利用，一定会成为全省乃至全国践行‘两山理论’的典型！” 就当薛彩华和郭炜疑惑不解时，王磊又将照片翻转过来。 照片背面，秘鲁“天空之城”悬崖酒店的剪影与残败的山体完美重叠，仿佛一个全新的创意即将诞生。 薛彩华激动地鼓起掌来，“这不是秘鲁吗？傅总刚刚从那边回来！” 王磊看向傅君正，\"傅总在秘鲁体验的是征服自然的豪迈，而我们要打造的是治愈伤痕的艺术品。\" 傅君正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真是太会做功课了，我在秘鲁住的就是这家酒店。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我在傅总您的微博上翻到的，哈哈！” 王磊的两张照片正是最后的杀手锏，他相信傅君正一定会心动。 一个是十年前历历在目的遗憾，一个是刚刚体验过的顶级感受。 这两招迅速勾起了傅君正的兴趣。 \"王乡长啊，“傅君正突然笑出声，鱼尾纹在眼角漾开，”你这哪里是招商，分明是在给我下套啊。\" “好了，不用说了，咱们吃饭，下周我就到绿水村去考察！” 王磊和郭炜相视一笑。 拿下！ 薛彩华显得比王磊和郭炜更加激动，立马叫来了服务员，“把我存在这里的波尔科夫香槟，拿两瓶过来！” “中午我要和你们傅总好好庆祝一下！” 服务员望向傅君正，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傅君正摆摆手，“就听小薛的，拿去，不喝两口她的好酒，她心里过意不去啊！” 随即又看向了王磊，“完了完了，我这属于半场开香槟啊，现在换成王乡长拿捏我了。” 王磊嘿嘿一笑，“放心，傅总，只要您能看中我们绿水村的项目，不管到哪，我都是您的服务员！” “期待您给我们绿水村带来改天换地的能量！” 傅君正今天也十分开心，调笑道，“你说的改天换地，这个词用得好。” “你是想说，悬在半空中的悬崖酒店是天，沉睡千年的古老街巷是地吗？” “不过，我得好好考虑考虑，到底是先改天还是先换地，还是一起来！” 对于这一点，王磊倒是不担心，“傅总，我们诚心诚意邀请您来绿水村考察调研，到时候我们在现场再谈具体的合作建设方案，如何？” “既可以先改天，也可以先换地，也可以同步分2期推进嘛。” 薛彩华也笑盈盈地看着王磊，“傅总，你看，王乡长都替你考虑好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干！” 傅君正举起酒杯，“好！干掉！” 香槟酒的度数不高，对王磊几人来说，喝了和没喝也差不多。 傅君正见吃的差不多了，便看向王磊，“王乡长，接下来你们有什么安排？不然我请我的助理陪你们逛一逛我在庐市的几个项目？” 王磊笑笑，“感谢傅总，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打扰。下午我和我同事就在会场逛一逛，晚上要去见一个朋友，还要谈另外一个合作的项目！” 薛彩华闻言，又提起了兴趣，“哦？王乡长一向是大手笔，想必又是一个大项目！” 王磊掀了掀嘴角，“是的，关于一个超级网红的项目。” 第105章 给个机会 这次“长三角文旅产业发展交流博览会”的议程中，一项引人注目的环节便是三省一市国家级非遗传承人交流座谈会。 会议不仅汇聚了宣传文化领域的诸多重量级嘉宾，更特邀了近期强势复出的超级网红倪紫淇。 而王磊此行省城的另一项重要使命，便是邀请倪紫淇为绿水村拍摄宣传视频，并亲自出席绿水村“艺术乡村”试点的揭牌仪式。 下午时分，王磊和郭炜在展会逛了会后，便找到一家茶楼。 此时的郭炜对王磊那是信心满满、无比崇拜，“王乡长，你真是太厉害了，我现在感觉就没有你干不成的事。” “你应该改个名字，叫王斌，能文能武，无所不能。” 王磊尴尬的笑笑，“你的笑话好冷。” 郭炜挠挠头，“磊哥，我也想考公务员，你觉得咋样？” 王磊有些惊讶，“可以啊，怎么想起来考公了啊。” 要知道，郭炜此前一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家境优渥，生活滋润，处于一种无欲无求的状态。 他叹了口气，“以前对事业一直没什么追求，找不到方向，感觉就这样无忧无虑、无拘无束挺好的。” “不过上个月去相亲了几次，被打击了。” 王磊嗅到八卦的味道，顿时坐直了身子，“怎么，你家条件这么好，你形象也不差，还有女孩子不满意的？” “怎么说呢，有的就是图你家条件的，目的性太强，我一点不感兴趣。不过，我遇到了一个初中同学，我那时候就一直暗恋她……” 说到这里，郭炜脸上浮现出了花痴的表情。 “她那时候学习很好的，还是班长，就是家里很穷。她现在在县城自己创业，开了一家披萨店……” “一见面，她……她就说……” “就说什么？”王磊好奇道。 “她说她不喜欢不求上进的人……我靠……”郭炜似乎有些懊恼。 王磊嘿嘿一笑，“那不挺好的嘛，说明你的眼光很不错嘛！其实你要理解，她肯定是家里的顶梁柱，从农村一步一步走出来，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善家里的条件，这样的品质现在可不多见了……” 郭炜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光芒，“是的，她长得也很好看，听说一开始在沪市的公司里，还有老板想包养她，都被她拒绝了。” “她说她上了5年班，几乎都没花过钱，足足攒下了20万，回到县城创业，也是为了方便照顾父母。” “我真是惭愧，每个月都是月光族，工资一到手，就全还了信用卡和花呗。” 不得不说，爱情是激发男人成长的最大动力。 郭炜继续说道：“我自己嘛，也确实没什么目标，不过我看到你我感觉就找到方向了！” 王磊一愣，“我？” 郭炜哈哈一笑，“等我考上公务员，给你当马仔，我现在感觉只要跟着你，肯定能升官发财。” “哦不，说错了，只升官，不发财。” 王磊：“……” 随即王磊话锋一转，“她店里生意怎么样，你如果能给他一些帮助，肯定能打动她。” 郭炜摇摇头，“一开始还行，外卖也很火，毕竟县城里做披萨的还比较稀罕。她在大城市呆过，一些理念还挺时髦的。” “不过，旁边的店老板看到她生意好，都来学她，而且都用一些成本特别低的材料。她又不愿意压成本，只好也调低了价格，现在只能说是苟延残喘，可是她底子薄，房租也快到期了，很可能熬不过去。” 王磊一听顿时明白过来，这种情况也很常见，典型的劣币驱逐良币，不过迅速反应了过来，“你就没给她出出主意？” 郭炜挠挠头，“这个，我这个人一直没什么主见，和她见面的时候都是听她说。” 郭炜就是这么一个人，虽然有些个性，但是主动思考的能力差了点。 王磊一拍桌子，“你傻啊，你忘了你现在在干嘛了？” 郭炜虽然懒，但并不笨，“你是说让她把店开到绿水村来？对啊，那些大城市的人来了，如果有一家正宗的披萨店，生意肯定火爆。” “而且现在还没有人来竞争，我回去就帮她选个好铺面！” 王磊白眼一番，“还用选吗？如果傅总能把老街一整个盘下来运营，你就可劲挑！” “另外，想好了要考公务员，你就好好准备，争取年底就上岸。你报的什么岗位？” 郭炜顿时喜形于色，“好好好，我一定认真准备。这次县开发区破天荒一下子招考10个人，我感觉希望挺大的。王乡长您要是有空，帮我辅导辅导呗。” 王磊一听，顿时陷入沉思，县开发区能一下子要到这么多招考名额，肯定是组织部和编办开了绿灯。 组织部和编办能通过，肯定是县委书记方云泽的意见，看来方云泽下一步的工作重点，是准备放在开发区了。 “嘿，磊哥！” 王磊没有思考太久，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跳了起来，“猴子？这里这里！” 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瘦瘦高高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过来，一下子扑到了王磊身上！ “磊哥，好久不见啊，想死你了。” “不对，想死我了。” …… 王磊掀了掀嘴角，“什么死不死的，你这个笑话也挺冷的！” 郭炜哈哈一笑，打了个招呼，“大哥你好，我是郭炜，现在王乡长的部下，忠诚部下！” 孙伟热情地和郭炜握了握手，“真巧，我叫孙伟，我们同名呢，缘分啊。我和你们王乡长是同学，也是战友。” 王磊此时也介绍道，“《炊事班的故事》看过没？他就像里面的文书，没事就喜欢咬文嚼字，卖弄风骚……” 孙伟用胳膊肘戳了戳王磊，“去你的，我那是从事部队宣传工作……” 几人很快熟络起来。 王磊之前还疑惑，孙伟这么有才华一个人，怎么好好想起来跑去倪紫淇团队去应聘司机。 原来干的都是助理的活，现在倪紫淇复出之后，作为“初创成员”的孙伟已经成了管理团队的一员。 “磊哥，你知道的，我一直对文化啊文艺啊挺感兴趣的，我们公司现在准备培养一批专攻传统文化内容的博主。这一块的运营，现在就归我负责。” “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公司还是以倪老师的个人ip为主，我这一块只能说是给我一个机会试试水，怎么样，我有没有机会一飞冲天？” 王磊笑笑，“那可巧了，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第106章 稍有遗憾 王磊迅速向孙伟说明了来意。 孙伟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却心思细腻，详细了解了绿水村的规划思路和现存的非遗项目。 随后，孙伟把王磊手头上所有的资料全部拷贝了一份。 这份细致，让郭炜也叹为观止。 “孙哥，你也太认真了了，难怪能当上团队负责人了。” 孙伟摆出个“嘘”的手势。 “兄弟，低调，低调！就是个中层干部。哪能跟你们王大乡长比。” “我们在民营企业打工可不一样，不认真干活可是要被炒鱿鱼的，哪像你们能捧上铁饭碗！” “哦不！是金饭碗。” 王磊一脚踢过去，“去你的！” “什么时候能等你回话？” 孙伟看了看手表，显得有些匆忙，挎上背包就要离开，“我下午先和倪老师汇报一下，她应该会有兴趣的。不过国庆节的时间可能够呛，我们刚刚得到消息，春晚导演组邀请倪老师参加开场节目的演出。” 说罢，便像一阵风一样快步从楼梯跃了下去。 郭炜听到孙伟的话，又担心起来，“我的天呐，倪紫淇要上春晚了，我们这小地方她看不看得上哦。” 王磊轻轻拍了拍郭炜的脑袋，“你之前不是有信心的很嘛？” 晚上，王磊和郭炜如约来到了孙伟预定的烧烤店。 两人穿过嘈杂的一楼，沿着狭窄的楼梯来到二楼，只见一个小包厢内灯光柔和，没有其他客人。 王磊走到门口，正欲敲门，却听到里面正激烈讨论着什么，似乎在争论某个项目的细节。 他轻轻放缓了动作，在门口等了起来。 尽管隔着门板，但还是依稀能听到里面争论的声响。 “不行，这样的效果是达不到导演的要求的，第一次排练不能就这样糊弄事。” “可是，传统染色就是达不到你说的那种效果啊。” “再想想办法，国内懂染色的老师傅还是很多的，都各有特点，或许能有熟练掌握这种渐变染色的技巧。” “技巧是一方面，还有就是原材料互相之间能否兼容均衡也很重要，我说，不行我们就用机器染……也是为了演出……” “不行！绝对不行……” 听到声音越来越小，王磊轻轻敲了敲门。 只听见孙伟小声说道，“倪老师，我朋友到了，不如请他们进来？” 随即，门被打开。 王磊和郭炜缓缓走进去。只见包厢里包括孙伟在内只有3人。 其中一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倪紫淇，她向王磊微微一笑，客气地站起身打了个招呼。 “你好，是王乡长和小郭，你们好！” 王磊微笑着点点头，便在靠门口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而倪紫淇旁边，年龄稍大些的女子却眉头紧皱，手中不停地敲打着手机屏幕，仿佛没看到王磊他们一样。 孙伟则为王磊介绍道，“这些是倪老师的经纪人，赵总。” 见孙伟称呼她为老总，想必并不只是经纪人那么简单，肯定也是公司的高管之一。 王磊和郭炜均恭敬地打了个招呼，而那人却头都没抬，只是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倪紫淇主动说道，“别见怪，赵总工作特别投入，我们跟她说话她都不搭理我们的。你们等很久了，吃点烧烤休息休息。” 郭炜见倪紫淇这个大明星也这么平易近人，顿时放松了些。 倪紫淇微微一笑，也拿起一串羊肉串吃了起来。 “王乡长，你们的情况小孙和我都说了，我也看了他发给我的ppt。” ppt？ 郭炜一愣，仿佛见了鬼一样地看孙伟一眼，感觉他从此崇拜的对象又多了一人。 王磊一点也没觉得奇怪，孙伟的工作风格就是这么严谨周密认真。 他下午拷了那么多资料回去，王磊就猜到他又要“露一手”。 倪紫淇对绿水村的自然风貌和非遗项目赞不绝口，特别是王磊发展“艺术乡村”的思路也勾起了她的兴趣。 “你们村里那些竹编、藤编、木雕、油布伞这些工艺，我都很感兴趣，虽然有的项目我以前出过类似的视频，不过有的我还没有尝试过，我想接下来都有机会去拍一拍。” “不过就是时间可能有些紧张，我下个月要参加春晚的第一次彩排，可是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好。你们的揭牌仪式我肯定是参加不了了，视频的制作可能也要往后推迟。” 见倪紫淇说的和孙伟说的大差不差，王磊和郭炜都并未感到意外。 王磊这回也没辙了，他也不是神仙，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不过，还是试着问道：“倪老师，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偶然听到你们在找一个染色材料？我们绿水村也有植物染色的工艺，不如我也帮忙找一找？” 倪紫淇还未开口，赵总倒是抬头冷哼一声，“就你们那破地方，能有什么高超技艺？还染色材料，你们懂不懂我们找的可都是国家级的非遗传承人？你们村里有几个国家级的？” 王磊一时语塞，据他所知，村里的那些老师傅，可能连市级的非遗传承人都算不上，不过这和县里不重视相关工作也有很大的关系。 看来今天下午倪紫淇来参加国家级非遗传承人的交流活动，想必也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是的，我这次的演出服装，准备用传统技艺手工制作，整体要展示一种如梦如幻、仙气飘飘的感觉。现在问题出现在染色上，渐变的过渡效果很不自然，有些生硬，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王磊继续问道：“是哪几种颜色的渐变啊？” “不复杂，主要就两种，青色和黄色。” 王磊点点头，“我们村里的植物染原材料都在后山上，这两种颜色应该都有，我回去就问问看村里的师傅。” “不管能不能解决您的难题，这次能邀请到倪老师您以后制作视频的机会，我们已经非常高兴了。这是我们村里书记给您带的一点小礼物，请您务必收下。” “她可是您的粉丝，听说我们要邀请您，特地让我们带过来给您的。” 说罢，王磊便把张会计交给自己的袋子小心地递给了孙伟。 倪紫淇微笑着接过袋子，感谢道：“谢谢你们的心意，我会好好收着的。” 两人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了。 对王磊和郭炜来说，这次省城之行也算是基本完成任务。 傅君正的项目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工，算是开了个好头。 虽然倪紫淇能答应为绿水村拍摄宣传片已经是非常不错了，不过不能来参加揭牌仪式还是稍有遗憾。 第107章 施工事故 第二天一早，王磊和郭炜刚刚乘上返程的高铁。 屁股还没坐热，赵清月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随着国庆节越来越近，县里也忙活了起来。 在方云泽书记的亲自督促下，凤辰风迅速调度了公安、交通、文旅等各个部门，全力确保国庆节期间的旅游保障工作万无一失。 特别是针对即将来绿水村采风的美院学生，考虑到村里民宿接待能力有限，县交通公司特地组织了十辆大巴车，负责接送学生往返县城的酒店。 “除了这些学生，上次唐文杰部长碰到的那个小伙，居然还是个网红摄影师，他在微博上把老街的照片发出去之后，一下子就爆火了，最近就有不少人过来打卡。另外，你这次去庐市谈成了这么大的项目，估计方书记知道了嘴都要合不拢。” 王磊笑道：“哈哈，都是运气好罢了，说明我们搞‘艺术乡村’还是很有市场的嘛。这样一来，我们国庆节前的工作基本上就大头朝下了，只要把村里环境再规整规整，做好揭牌仪式的筹备工作就行了。” 赵清月应了一声，“是的，不过国庆节才是大考验呢，那些村民虽然都做好了准备，但大多数还是没怎么做过生意的。我考虑国庆节期间，我们就不休息了，安排干部值班上岗，在村里做好服务和引导。” 这一点，王磊也颇为赞同。 前期的工作已经初具成效，国庆节的人流量肯定少不了，到时候不能服务跟不上被游客骂到网上去了。 两人正通过电话商量着，突然赵清月那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请进！我等下回给你啊。” “好的。” 王磊刚刚挂掉赵清月的电话，手机立马又响了起来。 看到手机上程松的名字，王磊迅速接听了起来。 “王乡长，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向您报告一下！” 王磊一愣，程松平时很少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跟自己说话，他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 “主席，你可别吓我啊！” 程松叹了口气：“不是我想吓你哦，是我已经被吓到了。村民文化广场的施工出了事故，大舞台给建塌了。” “原本招标的时候写得很清楚，是拆除原来的台子重建，结果他们工程公司为了节约成本，偷摸保留了原来的老柱子，连夜把台子搭好了。谁知道老柱子有裂缝，刚建好就塌了。不过，万幸没有人受伤。” 听到没有人受伤的消息，王磊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随即眼神一凛，“这个工程是谁负责的？” 程松回答道：“还能是谁，贺宇凡呗。” 其实不用程松说，按照分工，就是农业农村办主任贺宇凡负责这个事。 王磊心中一阵恼火，这个贺宇凡表面上对自己客客气气、恭恭敬敬，没想到却是个两面人，上次就是他和陈荣发告的密，准备在方云泽的调度会上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又出了这个幺蛾子，要知道，揭牌仪式就是准备在文化广场的大舞台上举办的。 这个时候要想重建，显然是来不及了。 他随即拨通了贺宇凡的电话。 “王……王乡长……，我……我检讨，是我的问题！没有监督好他们施工。” 听到贺宇凡紧张、局促的语气，似乎并不像是装的，“现在不说这些事了，你抓紧和施工公司对接，做好善后工作。务必今天上午把重建的方案拿出来。” 说到这里，王磊又顿了顿，“不要等方案了，两条腿走路，马上动起来，先抓紧把场地清出来。” 贺宇凡立马回复道：“收到，我马上办。” 王磊眉头紧锁，计上心来。 村民文化广场其实是个非常简单的小工程，按道理不会出现这么低级的错误才对。 看贺宇凡的反应，似乎对事故也并不知情，这让王磊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不一会儿，赵清月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你已经知道了。刚刚张书记他们就是过来跟我报告这个事情的。” 张会计现在已经完成了改选程序，现在正式成为了张书记。 王磊叹了口气，“真是好事多磨，本来还以为大头朝下了呢，真是会给我们出难题。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个难题是谁想跟我们出的。” 赵清月一愣，“你的意思是，这个事故是人为造成的？” 王磊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打了个哈哈，“我就是随便猜猜，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让贺宇凡抓紧把现场清理好，做好重建的准备。要求他今天上午必须把重建的方案拿出来。” 但赵清月似乎并不看好重建的方案，“我看悬啊！现在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我建议还是调整揭牌仪式的方案，要么在县国际大酒店会场里举办，要么在村里重新找一个地方。” 不过，王磊也知道村里除了这一片有些空地之外，那还有其他合适的地方呢。 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把活动放在酒店的会场里了。 这样一来，整个仪式势必逊色不少。 王磊只好答应道：“现在也只有这样了，在国际大酒店举办就作为最后兜底的方案。” 中午时分，王磊和郭炜便回到了乡里，贺宇凡等人抱着图纸早就等候多时。 可无论怎么计算，都来不及在国庆节前完工。 这让王磊有些烦闷，直到下午下班，也没有拿出可行的施工方案出来。 晚上吃过晚饭，刚出食堂，便碰到了派出所所长宋勇瑞。 宋勇瑞见到王磊，一把将他拉了过来。 “最近钱书记有没有找你麻烦？” 王磊眉头微蹙，“怎么说？” 自从上次钱小飞受伤之后，钱飞鹏就一句话没和自己说过，就算在单位里碰到，也是像没看见一样， 不过王磊相信，钱小飞这回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他们不可能善罢甘休。 宋勇瑞压低声音说道，“那天那个钉在钱小飞脸上的钉板啊，全是铁锈。钱小飞经过治疗，左眼还是没保住，摘掉了，右眼的视力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虽然他和钱飞鹏的关系神神秘秘的，但总归是非常好的，你可要当心点。” 第108章 又来散步 说实话，王磊也一直在留意钱飞鹏的动向。 这几天的平静确实让他稍稍放松了警惕，倒是这起突如其来的事故给他提了个醒。 宋勇瑞又继续问道：“吃完饭干嘛去？要不要喝两杯，我看你这两天忙里忙外的，该放松放松了。” 王磊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们工作日又不能喝酒，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宋勇瑞嘿嘿一笑，凑近说道：“我看你喝嘛，我闻闻味道总行了。” 不过，既然宋勇瑞主动邀约，王磊自然没有放过他。 “走！你要是有空，陪我散散步。” 说罢，王磊拉上宋勇瑞一起驱车来到了绿水村。 傍晚的时候下了些小雨，此时路面还湿哒哒的。 宋勇瑞站在文化广场的边缘，看着广场正中的一片废墟，只剩一个底座还算完整。 “你说事故就是这？这种小工程还能出事故？我真是不能理解。” 此时那些残垣断壁已经被贺宇凡叫人清理了出来，正堆放在不远处的田埂边，因为下雨还未运走，显得格外凌乱。 王磊看着崩塌的石柱和破碎的房梁，心中一阵惋惜，“真是好事多磨，看来揭牌仪式只能在县城办了。” “那就只能是个仪式了，遗憾啊！” 两人沿着新修好的步道，闲逛起来。 宋勇瑞这也是自从上次村部事件后第一次过来，也为村里的变化啧啧赞叹。 “你别说啊，王乡长你们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你像我们在乡镇干了一辈子，哪能想得到到搞这些文化产业的事情。” “哎，你看那个戏台子，别致。别看是竹子做的，我听说已经有三四十年历史了。这可是绿水村的宝贝。” 王磊顺着宋勇瑞的目光望过去。 说是戏台子，倒是更像是个竹制的戏棚。 之前就听张书记和姚若薇他们提起过，一直说是邀请个老师傅来翻修一下。 只见张书记还在一旁指挥着几人忙碌着。 “张书记，还在忙啊？”王磊走上前询问道。 “是王乡长啊，您又来视察工作啊？” 王磊哈哈一笑，“我哪敢来视察你们工作啊，你们这么辛苦，我不来给你们添乱就不错了。” 张书记放下手里的活计，“王乡长，我托您转交给倪紫淇的礼物，交给她了不？她有没有打开看看啊？” 王磊一拍脑门，差点把答应倪紫淇的事忘了，“当然交给她了啊，不过她说她最近特别忙，国庆节就不过来了，但是以后肯定会过来拍视频的。到时候你可要做好接待啊。” “另外，她还遇到个麻烦，我答应她找你帮帮忙的。” 张书记听到偶像收下了自己的礼物，心里别提多开心了，“王乡长，你就会说笑，我能帮上什么忙啊。” 随即，王磊便将倪紫淇他们团队对服装染色的要求告诉了张书记。 张书记沉思片刻，“我家里倒是会染色，她说的渐变效果我也会，最主要的是原材料难找，要两种颜色的材料互相融合才能达到她说的那种丝滑效果。” 王磊一听有戏，“什么样子的材料，能想想办法不？” “能！主要是制作黄色的材料，很少见。我也很多年没有见过那个东西了，我过几天就上山找一找，希望能找得到。” 王磊点点头，“不然回头你发个图片给我，我到时候要让人留意留意。” 趁着张书记在手机里翻找图片的间隙，王磊看向了一旁正在翻修的戏棚。 “咦，张会计，之前不是说要请一位老师傅来修吗？现在怎么还是用铁丝来绑？” 只见几名工人拿着钻孔机和铁条，粗暴地将这些几十年岁数的竹条捆绑起来，钉上钉子。 一名年纪稍大些的工人抬起头，解释道：“小伙子，我也不想给它绑铁丝、钉钉子啊，可是现在没人会修这些老玩意了。” 宋勇瑞似乎对这个还挺有研究，“是的哦，现在这些老家伙什没人会做，也没人会修的，就像原来老木匠会做的那些玩意，都没人懂了。” 这么一说，王磊倒也能明白，过去的老房子都是各种榫卯结构，现在要想维修，就只能把房梁和柱子全部换成钢筋水泥的…… 这时，张书记接过话茬，“确实村里原来还有个老师傅懂这个的，他在山里的房子都是自己做的，可是上次我组织人去找过，他两个房子里面都没有人，可能又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王磊摸摸下巴，计上心来，“张书记，你说，如果我们文化广场上做一个类似于戏棚这样的竹台，怎么样？” 眼前这个戏棚看起来虽然简陋，但是仔细一瞧，便会发现其设计之巧妙，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传统工艺的韵味。 若能将这戏棚放大数倍，移到文化广场上，想必会别有一番风味。 张书记皱了皱眉头“如果能做得好，当然没问题啊，可是谁会做呢？” 王磊当机立断，“我来联系人想想办法，问问周边县市有没有类似经验的师傅，请他们过来放大仿制一个。” 他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想到一个新思路就要试一试，总比坐以待毙要好得多。 张书记点点头，“没问题，师傅来了就请他联系我，我肯定全力做好保障工作。” 王磊和宋勇瑞在村里又走了一会，见时间也不早了便准备打道回府。 路过文化广场的时候，宋勇瑞见王磊又望着不远处的废墟，安慰道：“王乡长，你也不用太较真了，凡事尽力就好……” 此时，乌云渐渐散去，一轮明月从云层中探出头来，洒下了一缕柔和的月光。 王磊正欲开口，余光却不经意间瞟到那堆残垣断壁里五彩光芒一闪，顿时皱起了眉头。 感受到王磊表情的变化，宋勇瑞一脸疑惑不解。 而王磊则快步朝着那堆建筑垃圾走去，蹲下身子，左看右看，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宋勇瑞也顺着王磊的方向看去，他绕了几圈，终于发现了一些门道。 他走到那处闪光的地方，用手一扒拉，断开的柱子上竟然露出了半个小小的孔洞。 由于雨水的滋润，那孔洞在月光下竟然泛着油光，显得格外诡异。 王磊伸出手指，在洞口摩擦了一番，然后放在鼻子前用力嗅了嗅。 “臭臭的，像是厕所的味道。” 宋勇瑞也趴下来，仔细观察着那个洞口，他用手电筒照了照，沉声说道：“这个孔，不像是施工弄出来的，应该是专门钻的。 说罢，他又仔细闻了闻，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是硝酸铵和汽油的味道。” 王磊一愣，他清楚地记得，县里采石场炸山用的炸药就叫做铵油炸药，正是由硝酸铵和燃料油制成的。 第109章 尴尬至极 王磊一下子冷汗就冒了出来。 如果这件事背后隐藏着更深的阴谋，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宋勇瑞也立马反应过来，立马给所里打了个电话。 “我叫人过来把证据固定一下。” 王磊沉声道：“叫个靠谱一点的人过来，暂时不要声张，也不要大张旗鼓地调查。我们先了解一下施工的单位，查清楚这些炸药的来源，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宋勇瑞点点头，立即安排了起来。 这件事让王磊心里有些不安，幸好对方只是想给揭牌仪式添点麻烦，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如果那些人丧心病狂一点，利用这些炸药做出更疯狂的事情，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第二天，王磊便通过县文旅局请来了几个会搭竹棚的师傅。 几人一到现场就开始忙碌起来，锯竹子、绑绳子、搭架子，忙得不亦乐乎。 王磊因为手头还有其他工作，所以下午才抽空跑去查看进度。然而，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立马就皱起了眉头。 只见空荡荡的广场上，一个简陋至极的竹棚架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结构粗糙，线条凌乱，没有丝毫美感可言。 那模样，活脱脱就像一个工地上的脚手架。 王磊摇摇头，心中满是失望。 他立马叫来张书记，让师傅们先停下手中的工作。 张书记走过来一看，也露出了尴尬的笑容，“确实有点丑……跟咱们想象的差太多了。” 王磊最近为了跑项目忙得团团转，昨晚又没休息好，此刻不禁伸了个懒腰。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王磊看到县委常委、组织部部长肖远航的名字，立马接了起来。 “喂，肖部长您好！” “王磊啊，在忙吗？听说国庆节你有大动作啊，我到时候也去看看你的成果！” 方云泽对这项工作十分重视，特意叮嘱县里的几位常委，有时间的都来参加国庆节的揭牌仪式，肖远航作为组织部部长，自然也在被邀之列。 “好的啊，我们热烈欢迎，还请肖部长您多提提宝贵意见。” 王磊应了一声，随后简要汇报了一下揭牌仪式的安排情况。 不过，肖远航的突然来电让他心中有些疑惑，肖部长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打这个电话，只为闲聊。 果然，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肖远航顿了顿。 “王磊啊，你和你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啊？” 王磊一愣，最近虽然一直忙着工作上的事，和纪玲玲也没怎么见面，说好两家要一起商量商量订婚的事也耽搁了下来，不过肖远航怎么突然关心起自己的个人问题来了。 “这个，还没有定下来呢，肖部长您有什么指示？”王磊试探性地问道。 肖远航打了个哈哈，“没什么事，就是有个情况，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纪局长最近约我好几次，说你们小两口想请我吃个饭，我这段时间也确实比较忙……” “然后纪玲玲昨天下班到我办公室，给我带了两盒茶叶，说是你安排的。我也没注意，但是今天发现，里面还有其他东西。这个，依我对你的了解，应该不是你的意思？” 王磊心中一紧，顿觉脸上火烧火燎的。 真是不知道纪玲玲这父女俩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居然打着自己的名义去给肖远航送礼。 “肖部长，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这个事情我确实不知道。” 肖远航呵呵一笑，“没事，你跟你女朋友说一下，没必要这样子，让她把东西拿回去。咱们之间，不需要这些。” 肖远航多少还看在方云泽、林树人的面子上，还算客气的，没有直接批评纪玲玲，但是王磊却尴尬至极。 挂掉肖远航的电话后，王磊恨不得立马把纪玲玲揪过来狠狠训一顿。 但是看到张书记还站在旁边等着，只好生生咽下这口气，缓缓开口道，“张书记，这样，可能还是要把你说的那位老师傅请过来帮忙，否则做出来的东西画虎不成反类犬。” 说到这里，王磊顿了顿，“这样，你把那位老师傅两个住所的大概位置跟我说一下，我明天进山去看看。” 这两天烦心事太多，刚刚肖远航的话又让王磊十分郁闷，索性上山找找人，还能散散心。 张书记立马答应道，“那也行，不过山里路你不熟悉，我明天没事，陪你一起去” 王磊点点头，让张书记陪着也好，顺便还能找找倪紫淇需要的那种染色材料。 张书记走后，王磊立马拨通了纪玲玲的电话。 “喂？” 察觉到王磊的态度有些生硬，纪玲玲的立马乖巧地说道：“怎么啦，这两天有没有想我？” 难怪人人都说撒娇的女人最好命，王磊刚刚明明气得要死，可听到纪玲玲娇柔的声音之后，情绪立马缓和了不少。 但还是冷冷地说道：“你昨天去找肖部长了？给他送什么了？” 纪玲玲明显有些迟疑，“怎么了？肖部长这么关心我，我给他送两盒茶叶啊？还能有什么？你这么迂，我帮你做做人情，你还不感谢感谢我。” 王磊见纪玲玲还想隐瞒，直接问道：“茶叶盒子里还塞了别的东西吗？你不要想糊弄我了，肖部长都给我打电话了。你还不老实说？你知不知道肖部长跟我说的时候，我都尴尬死了，你到底送什么了？是不是送钱了？” 见王磊已经知道了，纪玲玲索性没好气地说道：“送钱怎么了？送钱怎么了？现在谁不送钱？我给他送点钱难道只是为了我自己？不也是为了你，为了我爸！” 王磊知道纪云飞一直想在退休之前更进一步，解决一个副处级，看纪玲玲的样子，也是想在仕途上走得更远。 以前他们总是琢磨怎么拉关系、怎么站队什么的，自己也懒得管了，但是现在却跑去给领导送钱，这种突破底线的做法是王磊接受不了的。 “你什么都别说了，你明天就去找肖部长承认错误，然后把东西拿回来，我丢不起这个人。” 没想到纪玲玲听到这话却发飙了，“你丢什么人？我给你丢人了？你有本事，帮我把事业身份转成公务员啊，你帮我爸解决副县级啊？” “我爸说了，十月中旬撤乡并镇的改革就要启动，空出来好几个副县级的职位，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我想帮他争取争取怎么了？你要是搞不定，你就别管我。” 第110章 山中寻觅 王磊听着纪玲玲的话，心里那股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可与此同时，又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一阵酸涩涌上心头。 感觉自己已经不太认识她了，怎么两人的想法会偏离得这么远。 倒是纪家父女两个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为她铺路，她为他着想。 王磊冷冷地说道：“肖部长已经明确跟我说了，让你把东西拿回去。” 纪玲玲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送个东西就那么简单吗，领导跟你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依我看呐，你要是真把东西拿回去，那才是傻到家了。” “人家领导啊，就是想试探试探你的诚意，你倒好，跟个老实巴交的愣头青似的，立马就往后缩，就你这样，还想上别人的‘船’，做什么美梦呢？” 纪玲玲这番话，就跟有魔力似的，钻进王磊耳朵里，搅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竟真的有了一丝动摇。 他忍不住暗自琢磨，肖远航真是这个意思？难道真像纪玲玲说的，只是在试探他们的诚意？ 不过，王磊瞬间神色一凛，斩钉截铁道：“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绝对不会去送礼，也不准你打着我的旗号去干这种事。” “我的天呐！行，就你清高，就你正直！我还懒得打着你的旗号去送呢，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不知好歹！”纪玲玲也火冒三丈，声音瞬间拔高。 王磊此刻也是满心的火气，“你到底把东西拿不拿回来？如果你不把拿回来……” 纪玲玲冷笑几声，“不拿回来怎么样？因为这个，你就要跟我分手？” 见电话里迟迟没有传来回应，纪玲玲对着电话吼道，“这可是你说的，分手就分手。告诉你，王磊别以为你现在当上副乡长就了不起了，就你这死脑筋这辈子都当不了大领导！” 王磊闭上眼睛，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吐出一句，“当不了就当不了。” 话音刚落，两人几乎同时挂断了电话。 王磊呆呆地盯着手机，只觉得胸口憋闷得慌。 这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头一回主动透露出要和纪玲玲分手的意思。 说实话，他自己也糊涂了，分不清这次到底是真的一拍两散，还是像往常一样，不过是吵个架，闹闹别扭。 但不管怎样，看来真得好好捋一捋两人这段关系了。 …… 第二天，王磊穿上一身轻便的运动装，骑着摩托车来到了绿水村。 可是在村部左等右等也没有看到张书记的影子。 这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磊哥，我们走！” 王磊忙转过身，只见姚若薇身着一套专业的冲锋衣，脚蹬登山靴，英姿飒爽地走了过来。 “咦？怎么是你啊！张书记呢。” “这两天夜里都下雨，张书记昨晚摔了一跤，脚肿得老高，怎么去啊？我可是老登山队员了，之前那个地方我也去过，我带你去还不是一样？” 姚若薇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王磊看着她娇俏可人的脸庞，一阵恍惚，“额？就我们两个？不太好。” 姚若薇一听，眉头微微皱起，嗔怪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古板，不就是出去工作嘛。” 王磊摸了摸鼻子，也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过于敏感了，搞得自己有时候扭扭捏捏的，怪不自在，“好，请专业队员带路。” 两人背包便一起出发了。 一个小时之后，山路越来越陡峭，王磊隐隐约约瞧见不远处有裸露的岩层，忍不住问道：“这不是朝着采石场的方向去了吗？那个老师傅住这儿附近？” 姚若薇回答道：“前面有个小凹地，老师傅说那地方聚财，就在边上盖了间小房子。后来采石场搞起来，太吵了，他就换了个地儿，不过偶尔还会回来瞅瞅。” 一路上，山路愈发狭窄，路边的植被却愈发茂密，从一些灌木丛中间穿过时，那缝隙窄得可怜，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好在没走多久，前方就出现了一座小屋。 小屋整体是竹子搭建的框架，和村里的戏棚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王磊快步走上前，抬手敲了敲门，大声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吗？”姚若薇见状，直接伸手推开了门，说道：“看样子又没人。” 王磊跟着姚若薇走进屋子，只见这十来平米的空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 王磊用手擦了擦门口的一张竹椅，“看起来前不久有人来过，你看桌子上面明显很长时间没有打扫过了，而这张椅子看起来干净得多，只有薄薄一层灰。” 姚若薇也凑了过来，伸手摸了摸。 “确实呢，看来没几天还有人来过。” 王磊环顾四周，虽然有人来过，但明显这里已经不适合住人了，倒是像被当成了仓库，堆满了一些旧物和器具。 “算了，我们赶紧去下一个房子，这里应该不是他常待的地方。” 姚若薇点点头，小心关上门，两人又继续往外走。 可没走多远，原本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天空，乌云滚滚而来。 磊刚一抬头，“嗒”一声，黄豆大小的雨滴就砸了下来。 “我晕，我看了天气预报啊，怎么看样子要下暴雨了。” 姚若薇则信心满满，“没事，放心，我们专业人士都带了雨衣。” 王磊一把拉住姚若薇的胳膊，劝道：“算了，我们还是回刚才那小屋躲躲雨，这雨下得这么大，在山上太危险了。我要是一脚滑倒，摔下山去倒没啥，你可是娇贵的千金之躯，可不能有闪失。” 姚若薇白了他一眼，“切，行，那就听你的。” 果不其然，两人还没跑回小屋，倾盆大雨就“哗啦”一下倒了下来。 “幸好幸好，这么大的雨要是在外面肯定回不来了。” 姚若薇将背包举过头顶，浑身湿漉漉地跑进屋里，被打湿的衣物紧紧贴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显得极为诱惑。 王磊看得有些脸红，赶忙转过身去。 9月份的山上，空气里已经有了些凉意，加上暴雨，寒意更甚。 王磊翻出一个火盆，又找来些柴火，用打火机点燃，周围渐渐暖和了起来。 “你带了其他衣服吗？要不要换下来烤一烤。” 姚若薇点点头，“幸好我准备了不少东西。” 不一会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大堆零食还有自热米饭什么的。 “咦，不会，居然忘了带了。”姚若薇有些犹豫，但身上的穿来的一阵阵寒意袭来，冻的她打了个寒颤。 “算了，那个你转过去。我要换一下衣服。” “奥好，”王磊转过身去，对着墙角。 姚若薇缓缓将衣服脱下来，只剩下内衣，然后罩上一件宽大的雨衣。 “好了，转过来。” 王磊听话转过身来，只见姚若薇将滴着水的衣服拧干，然后搭在椅子上靠近火堆。 尽管外面罩了一件雨衣，但透过衣服的缝隙，她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王磊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拨弄着火盆。 姚若薇蹲坐下来，看着王磊，“你不用把衣服烘一烘吗？” 王磊应了一声，脱下湿漉漉的 t恤，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 姚若薇不经意间扫了一眼，顿时俏脸绯红。 第111章 惊魂一刻 不过，王磊只是用力把衣服拧了拧，然后又迅速将衣服重新穿回身上。 满不在乎地说：“没事，我穿着烘，一样的。” “切～”姚若薇嘴角轻轻一勾，便自顾自地将双手伸到火盆旁，来回揉搓着。 王磊也清了清嗓子，试图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然后便在小屋里东摸摸西看看。 两人吃了些零食和泡面，等雨渐渐停了便准备再次出发。 王磊还是担心姚若薇的安全，虽然暴雨暂时停了，不代表接下来就不会下了。 可姚若薇这位大小姐却颇具冒险精神，还嚷嚷着要再往上爬。 不过，好在王磊头脑还算清醒，坚持原路返回。 姚若薇见王磊一脸严肃，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只好撅着嘴，勉强同意了。 原本就崎岖难行的山间小路，经过这场暴雨的洗礼，此刻变得更加泥泞湿滑，每走一步，鞋底都像是被大地紧紧粘住，要费好大的劲才能拔出来。 不过，被暴雨冲刷后的清新空气倒是给人带来些许慰藉。 姚若薇走出一片灌木林，来到山坡边上使劲吸了几口。 “磊哥，你看，这边风景真不错，正好对着这边绿水村和隔壁红江村的稻田。” 王磊往下望去，十来亩稻田像是一块巨大的绒毯，连绵一片。 “不错，这里也可以做一个网红打卡点了。回头也可以请那些艺术生们来设计一下，搞个稻田画什么的，怎么样？” 就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灌木丛中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穿梭，紧接着，又传来沉闷的喘气声。 姚若薇脸一下子红了：“你干嘛啊？说话说得好好的，怎么还大喘气？” 王磊面色凝重，缓缓说道：“问你个问题。你知道野猪最怕什么动物吗？” 姚若薇一愣，“怕狼？怕猎人？好好地问这个干嘛。”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看向王磊。 就在她回过头的瞬间，眼睛猛地瞪大，只见两个如血般鲜红的眼珠，在半山坡上的灌木丛里一闪一闪，仿佛两团鬼火。 姚若薇一个激灵，猛地把王磊紧紧抱住。 可还没来得及惊吓，一个庞然大物就从里面冲了过来。 王磊不愧是练家子，不仅身手比一般人敏捷得多，力气也大。 手掌一发力，就拎着姚若薇的腰跳到了一边。 此时，姚若薇已经吓得呆住了，耳边只听得到地面震动的声音。 她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缓缓抬起头，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只足足有两个人那么大的野猪，正龇牙咧嘴地盯着他们，嘴里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凝成一团白雾。 王磊此时背后早已湿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他正摆出一副可怖的架势想要吓唬这只畜生，两人一直短暂地对峙着。 那头野猪如同一只被激怒的西班牙斗牛，喘着粗气，像是在思考进攻的策略。 随后，它突然再次发力，猛地朝着两人冲了过来。 王磊抱着姚若薇左躲右闪，想让它刹车不及，自己冲到山坡下去。 姚若薇虽然身材苗条，但也有百来斤重，王磊就算体力再好，时间一长，也渐渐感觉手臂越来越沉，脚步也有些虚浮。 就在野猪调整方向的间隙。王磊迅速对姚若薇说道：“你会爬树吗？” 可姚若薇还来得及回应，野猪就又气势汹汹地冲将过来。 王磊这回不再躲闪，而是扛起姚若薇的腿就往山上跑。 他的目标是刚刚拐弯看到的一颗歪脖子桃树。 “你抱紧了！”王磊大声喊道。 说罢，他就一只手抱着姚若薇的腰，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屁股，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就将她送到了那棵老桃树的枝桠上。 姚若薇虽然受了惊吓，但平时运动神经还算不错，立马领会了王磊的意图，双手紧紧抱住树干，骑坐在了上面。 虽说离地面不算高，但是已经足够安全了。 王磊瞅见不远处另外一棵大树，二话不说，抱着树干，脚下一蹬，也攀了上去。 就在王磊跃上树的一瞬间，那头野猪便一下子撞了过来，树干被撞得猛烈抖动，树叶上积攒的水珠哗啦啦抖落下来。 王磊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不过这头畜生贼心不死，环顾四周，又发现了姚若薇。 立马调转猪头，对着姚若薇趴着的那棵老桃树冲了过去。 姚若薇一个不稳，差点被剧烈的抖动晃下来，她紧紧抓住树干，脸色苍白如纸。 王磊心中一紧，没有丝毫犹豫，立马跳了下来，左右手开弓，迅速捡起两个石块砸了过去。 吃痛的野猪愤怒地调转身子，嘴里呼哧呼哧冒着泡沫。 就在出手的一瞬间，王磊便转身朝着山上跑去。 浓密的灌木丛在野猪面前似乎形同虚设，它笔直地朝着王磊冲了过去。 姚若薇看到王磊没有丝毫犹豫，就奋不顾身来帮她脱离危险，心里又激动又感动。 但看着这惊险一幕，却又一时没了主意，想追过去帮忙，可是又怕给王磊添乱，只能在树上干着急。 过了几分钟，只听见远处有重物滚落的沉闷声响传来，姚若薇这才从树上跳了下来，快步朝着声音的方向寻去。 待姚若薇摸到路边，顿时发现了野猪从山坡滚落时，被压倒的草丛和泥土上的划痕。 “王磊？王磊！你人呢？” 可半天也没听到回应，姚若薇心中焦急万分，蹲下身子，趴在山坡边上搜索着。 这一段山坡十分陡峭，野猪要是过落下去不可能爬得上来，可要是…… 想到这里，姚若薇心中一惊，顾不得危险，双手撑地，一点一点沿着山坡向下滑去。 突然，王磊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我没事，就是那头猪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可惜了……” 听到王磊的声音，姚若薇才稍稍放下心来，可脚下一滑，便也顺着山坡滑倒下来。 就在姚若薇晕头转向的时候，一只大手有力地扯住她的上衣，才将她稳稳停下。 只见王磊骑在半截树根上，正咧着嘴冲她笑着。 姚若薇站稳身形，顾不得许多，一下子扑到了王磊身上，带着哭腔说道，“你把我吓死了。” 王磊似乎被姚若薇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嘛，怕什么。” 这时，山上传来了一个老人的声音，“下面是不是有人？我刚才好像听到野猪的声音，没事？” 第112章 大功告成 听到老人的声音，王磊瞬间来了精神，扯着嗓子立马回应道：“哎！我们没事，野猪滚下去了。” 姚若薇此时也如梦初醒，缓缓松开抱着王磊的手。 老人又问：“那就好，上得来吗？你们抓着点。” 说罢，便丢了根麻绳下来。 王磊扶着姚若薇，先将她送了上去。 随后掏出手机，兴奋地看着不远处十几株根茎异常粗大的植物。 姚若薇拽着绳子，手脚并用地爬到路边，王磊拍完照之后也扶着坡上的石块攀了上去。 只见一个约莫60多岁的老大爷站在那儿，虽然须发花白了大半，可整个人看起来却硬朗得很，身板挺得笔直。 他背着个竹篓，里面各式各样的工具摆放得整整齐齐。 “大叔，你怎么下雨天还往山上跑啊。” 老人笑笑，“咱就住山上的嘞，到时你们两个小呀嘞，谈恋爱也不要下雨天往山上跑呀，危险的很嘞。” 老人的话的让姚若薇的脸瞬间泛起红晕。 王磊压根没注意到姚若薇的异样，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大叔，你是不是姓张啊。村里的张会计是你亲戚？” 老人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点了点头“咦~你们还认识我嘞？” 王磊兴奋地抓住老人的手，“大叔，你这是要去哪啊，我们这几天都在找你呢。想请你给我们帮帮忙。” 见找到了正主，王磊和姚若薇激动不已，三言两语便将村里最近要办的大事和请求一股脑儿地告诉了老人。 张大叔也知道村里最近变化翻天覆地，听说两人是为村里的大事奔波，又得知扰人的采石场还是在王磊的努力下关停的，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你们俩个跟我还真有缘分嘞，我最近忙着修新房子，今天正好回来拿工具，就撞到你们了。” 王磊笑了笑，“大叔，回头我送你个手机，下次就能找到你了！” 张大叔虽说喜欢隐居在这山林间，但年轻的时候也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人，一下山便打电话摇来了过去一起干活的伙计。 几人一忙活起来，王磊便看出张大叔确实是有真本事。 就拿分拣不同特性的竹子来说，看似简单的活儿，他却做得一丝不苟，这一忙活，就是整整一天。 随后还煞有介事地画起设计图，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如何在做好连接、加固、防腐、防虫这些基础工作的同时，还能兼顾美感，让整个建筑既有实用性又有观赏性。 不到五天的时间，一座精美绝伦的古制竹楼，就像从童话里长出来的一样，在原本文化大舞台的底座上拔地而起。 这座竹楼精致得让人移不开眼，而且比王磊想象中的还要壮观。 不仅可以作为舞台，还像个小礼堂，平时也可以当做茶楼。 看着眼前的竹楼，王磊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小小的绿水村，就藏着像张大叔这样身怀传统技艺的手艺人，要是把目光放到全国，那该有多少这样的民间高手。 若不是省里在推进“艺术乡村”的工作，这些老手艺人都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 待张大叔完工，王磊代表乡里给他包了个大红包，还送上了自己精心挑选的一款老年手机。 “大叔，你可得把手机收好了，回头我们有活再请你来帮忙！” 王磊心中已经有了想法，等老街改造完，就腾出一间屋子给张大叔当做工作室，这两天的交流下来，他也看出张大叔有心想把手艺传下去…… 另外，他的手艺或许在后续傅君正的悬崖酒店和老街的修缮改造上也有可能派上大用场。 转眼间，距离国庆节尚有两日，绿水村却早已热闹非凡，游人如织。 王磊一问姚若薇才知道，上次那名摄影博主火了一把之后，又吸引了一位“寻宝”博主，将绿水村选作了他的藏宝地点…… 此时，揭牌仪式的准备工作基本就绪，赵清月带人也来到文化广场排练了一遍。 方云泽和凤辰风也在这一天来到绿水村调研，说是调研，实则也是来慰问大家。 尽管没有提前打招呼，但钱飞鹏和赵清月得知消息后，还是迅速赶到了村里，和村里干部一起陪方云泽绕着村子逛了起来。 县融媒体中心的记者们看到广场上竹楼，无不啧啧称奇，随即又被民房上新潮的彩绘和涂鸦吸引，可一拐弯就又在老街中彻底沦陷。 凤辰风指着陪同调研的县融媒体中心主任马晴，有些不满，“你们的记者在搞些什么东西，怎么不来拍领导？真是分不清大小头！” 马晴被凤辰风一训，连忙解释道：“是昨天方书记的秘书龙主任和我联系，让我们多拍一些乡、村干部开展工作的素材，以备后续开展典型宣传。” 凤辰风闻言，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不过也迅速明白过来方云泽的用意，这是打算在实践中挖掘干部、宣传干部、使用干部啊，眼神不由自主瞟向了王磊，心中有些酸溜溜的。 马晴之前也来过绿水村，那时虽说环境不错，可总觉得缺了点人文气息，显得死气沉沉。 可短短月余时间，整个村子的面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街头巷尾挤满了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不少在外打工的村民也纷纷回村创业，更多的则是来自周边长三角地区前来旅游、采风的游客。 马晴望着人群前面的王磊，那眼神就如同高中小女生见到了偶像一般，眼里满是崇拜。 之前听说他一个县委大秘，却被安排到了这么偏远地乡镇，大家在背后都议论他会因此消沉下去，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干出了一番令人惊叹的成绩。 “王乡长你好啊，我是县融媒体中心的马晴。” 王磊刚刚向方云泽等人介绍完广场竹楼建设的经过，几人均对老张的手艺夸赞不已。 此时转过头，正好对上马晴那满含热情的目光，“那个……是马主任啊，你好你好，我在县委办的时候就听说过你。” 两人以前因为县委主要领导的宣传报道工作也打过交道，可也仅限于工作上的对接。 马晴轻声问道：“王乡长，听说你明天还邀请了倪紫淇过来帮绿水村宣传啊，我们县融媒体中心能不能对她进行一个简单的采访，或者就在绿水村拍个短视频？” 王磊嘿嘿一笑，就在今天早上，他接到了孙伟的电话。 孙伟有些激动，第一时间问起了王磊上次带给倪紫淇的礼物。 原来张书记送给倪紫淇的丝巾，正是由她亲手染色制作。 那种渐变过渡的效果，倪紫淇看了非常喜欢，直言就需要这样的手艺，还责怪孙伟没有早点把王磊的礼物拆开给她。 王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同时还告诉孙伟，他们需要的两种颜色也已经准备好了，随即再次向倪紫淇发出邀请，这次倪紫淇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还托孙伟转告王磊，如果能在国庆节期间把染色样品制作出来，她可以在村里多住几天。 可还没待王磊告诉马晴这个好消息，凤辰风就没好气地说道：“王乡长还是大话说早了，上周他就向方书记报告倪紫淇国庆节不会过来了，不然怎么后来让你安排县里的微博和公众号做好报道。” “我就说嘛，不能指望这些网红，不给钱她们怎么会过来给我们宣传。不过也好，省得她们讲错话给我们惹麻烦。” 第113章 四方皆惊 凤辰风这段时间辛辛苦苦调度“艺术乡村”的保障工作，虽说是方云泽交代下来的任务，可也出了大把力气。 王磊原本还盘算着专门找个时机好好感谢一下凤辰风，可谁能想到，这位堂堂的县委常委，行事作风却如此小气，估计打心眼里就是觉得给他添了一大堆麻烦事儿。 “凤部长，是这样的，还没来得及向方书记和您汇报，原本倪老师的助理给我回了个电话，说明天晚上她就赶过来，参加国庆节的揭牌仪式！” 马晴一听高兴的直拍手，可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阴沉着的脸色，尴尬地咧了咧嘴，干笑两声。 方云泽也听到了王磊的话，停下了脚步，“哟，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嘛。还是得帅哥出马，才能搞得定美女大网红啊！” 王磊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那个，倪老师一直在找人定做春晚的服装，要求必须用传统的染色工艺，绿水村张书记家正好精通这个，倪老师一眼就相中了……” 方云泽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眼睛放光，“那这么说，倪紫淇将会穿着绿水村制作的服装在春晚登台亮相了？真是太好了，辰风部长，还有小马，你们要提前准备好素材，争取打造一个爆款，让咱们阳平县也跟着火一把！” 凤辰风不敢怠慢，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马晴对新闻宣传有着自己独特的考量，主动汇报道，“方书记，既然倪紫淇老师国庆节就要过来，我想就抓住这个机会，请她拍一个关于阳平县文旅方面的短视频。” 然而，凤辰风对此明显兴致缺缺，一点都不感兴趣，王磊瞅见他扭过脸瞪了马晴一眼。 马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声音也瞬间软了下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那个，还没来得及和领导详细汇报……不过，我真心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方云泽瞧了瞧凤辰风，又把目光转向王磊，“这要问问王乡长了，毕竟倪紫淇是他请来的，不要和小营乡的安排冲突了。” 王磊笑了笑，“我觉得现在正儿八经的宣传片没什么人看，反倒是制作精良、创意新颖的短视频，要是在里面巧妙地加入软广告，效果会好得多。” “所以我已经和倪紫淇的团队商量好，请他们将绿水村的非遗项目作为后续视频内容，到时候再请融媒体中心帮我们推一把！” 马晴听到王磊的话，心中一动，简直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连忙附和道：“对，书记，我想着倪老师来了就是贵客，不如由我们出面邀请她在阳平县四处走走逛逛，拍一个 vlog。您想想，这种形式的宣传效果可比拍传统宣传片好太多了！” 方云泽听了，频频点头，“说的对，我现在都经常刷短视频，你们把安排好，没问题。你说呢，辰风部长？” 凤辰风其实连 vlog是什么都不太清楚，只能硬着头皮，尴尬地笑了笑：“啊，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到了国庆节这天，绿水村瞬间成了人的海洋，除了村里的干部全员上阵充当志愿者，绿水村还出钱组建了安保团队，王磊将被李杰辞退的秦志勇队长推荐给了张书记。 张书记一听秦志勇原来是市委大院的保安队长，毫不犹豫地欣然同意了。 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唐文杰生怕堵车，特地起了个大早， 7点多钟就从城里出发赶到了绿水村。 薛彩华也提前一天邀请傅君正来到了绿水村做客，听说大网红倪紫淇也在村里度假，便借机邀请她考察了傅君正即将投资的两个大项目，几人极为投机，甚至还谈起了合作。 唐文杰一瞧偌大的文化广场上，整整齐齐摆着十排给领导干部的座位，当即让方云泽把这些座位全部撤掉，把位置留给村民和游客。 原计划半小时的揭牌仪式，议程简单得很，就只有致辞和揭牌两项。可热情似火的游客们哪肯罢休，纷纷扯着嗓子起哄，非要村里给表演节目。 王磊和张书记、姚若薇早就做好了准备，揭牌仪式刚一结束，精彩绝伦的非遗演出就像接力赛一样，一个接一个地登场，据说当天广场周边的奶茶店、咖啡店卖出了十万杯。 那些精美的竹编、藤编、木雕、油布伞，甚至连村里自家制作的辣酱、锅巴、咸菜都几乎全部卖空。 这让家家户户都有了危机感，连忙加班加点地赶工…… 当天下午，唐文杰和方云泽在绿水村召开了“艺术乡村”招商引资项目座谈会。 包括傅君正、薛彩华在内共二十家企业参加了座谈会，倪紫淇也被唐文杰盛情邀请，作为特邀嘉宾出席。 身为市委常委的唐文杰亲自坐镇，主持会议，充分肯定了小营乡班子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成果，对绿水村取得的成绩褒奖有加。 第一个发言的傅君正直接开门见山。 “说实话，我现在其实已经进入到退休的阶段，如果不是王磊乡长的诚意打动了我，我是不会再投资新的项目了。而且在来到绿水村之前，我对周边的配套保障、市场前景、政府的决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很是担忧。” “但是，王磊乡长告诉我，现在长三角一体化发展已经上升为国家战略，阳平县已经进入了发展的窗口期。特别是今年召开的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中y对传统文化传播和文化产业发展的支持也上升到了新的高度。现在在长三角投资文化产业，大有可为！” “今天，在绿水村我看到了唐部长、方书记的决心和各级领导的努力，这让我心里的大石头彻底落了地，不再为项目前景担忧。所以在这里我也要郑重宣布，我原本计划投资3000万的两个项目——“碧水街”文化街区、“彩云间”悬崖酒店将进一步提高投资规模，总共投资将超过1个亿！” 话音刚落，掌声瞬间在现场炸开，所有人都为傅君正的豪迈气魄鼓掌叫好！ 在座的领导和企业家，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王磊。 照傅君正所说，王磊敏锐地捕捉到了刚刚召开的文化发展座谈会和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机遇，并且雷厉风行，迅速行动，引进了一大批文旅项目。这等远见卓识和果敢决断，实在让人钦佩。 不光是唐文杰、方云泽，其他在座的领导和企业家们，脸上都写满了惊讶。傅君正，那可是国内酒店行业的大腕儿啊，居然会在这个穷乡僻壤砸下整整1个亿投资？ 这是王磊这个小小的副乡长能谈成的项目？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四方皆惊！ 第114章 山雨欲来 接下来发言的企业家们，像是被傅君正点燃了心中的那团火，对绿水村“艺术乡村”的未来发展前景充满了信心，纷纷决定追加投资。 原本计划投资2000万的项目全都翻了一番，原本几百万的小项目，一咬牙全都上了1000万，生怕在这满座的同行面前落了下风，被人看轻。 待最后一家企业发言完毕，王磊迅速地在心里算了算。 好家伙，总投资额竟然一下子超过了5亿元人民币。放眼全县也没有一个乡镇能在一场招商会上签下这么多项目的。 赵清月大喜过望，连忙安排招商办的工作人员修改投资协议，争取当场签约。 最后一个发言的是特邀嘉宾倪紫淇。 “尊敬的各位领导、企业家，大家下午好，能参加这次座谈会，我深感荣幸。” “说实话，我着实没有想到，在阳平县这片土地上，竟有如此多的领导对传统文化给予这般深切的关注。今年年初，我在中宣部参加自媒体大会时，中宣部领导特别强调了外国文化入侵的严峻形势，以及保护与发展传统文化的重要性。就拿今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毒教材’事件来说，实在是让人痛心疾首，反观我们自己的传统文化，却常常苦于没有展示的舞台。” “我是一名专注于传统文化的短视频博主，我非常热爱我们的传统文化和非遗技艺，第一次听说绿水村建设“艺术乡村”的规划，我就十分感兴趣。走进村里时，那些非遗技艺更是让我惊叹不已……” “在这里，我由衷地感谢绿水村、小营乡的领导，尤其是王磊乡长。正是他极具前瞻性的选择，给了这些沉睡已久的非遗技艺重新登上舞台的机会。我坚信，在绿水村的精心经营下，它们必将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倪紫淇的一番发言，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每个人的心坎上，众人心中不禁对王磊的选择又多了几分钦佩。 “最后，给大家透露一个小道消息。我正在受邀参加明年春晚的彩排，在节目中，我将穿着在绿水村使用传统非遗技艺制作的服装登台！” 唐文杰、方云泽等人听到这个准确消息也是激动不已，带头鼓起了掌声。而其他企业家们也为之津津乐道，这个消息对于他们也说也是一个绝好的宣传契机。 “这次服装的制作也得到了绿水村还有王磊乡长的大力支持。为了表示感谢，我的团队将在今年年底推出‘绿水拾遗’十集系列短视频，回头视频的拍摄工作，还要请各位领导多多支持啊！” 在座的众人纷纷向小营乡的几位领导投来了羡慕嫉妒的目光，有倪紫淇这位超级网红的宣传推动，何愁绿水村的文旅市场不火！ 那些个企业家闻言，更是激动，只懊恼自己囊中羞涩，不能再追加投资。 而这所有的一切，追根溯源，都得归功于王磊！ 然而，作为小营乡领导班子的班长，钱飞鹏却面色难看。 在绿水村建设“艺术乡村”，他本来就不看好，也不支持，就算干出了成绩，领导也不会把功劳算在他的头上。 可偏偏王磊和赵清月一唱一和，还借着“艺术乡村”的由头关停了采石场，搅得周边几个村的村民现在也有样学样，不愿意干了，甚至想到绿水村来打工。 这可把钱飞鹏等人气得七窍生烟，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加上钱小飞的事，钱飞鹏看向王磊的眼神愈发阴狠。 会议结束后，他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直接离开了会场。 而其他参会的领导和企业家们则兴致勃勃地留在绿水村，继续参加晚宴。 不论是市委常委唐文杰、县委书记方云泽等市县两级领导，抑或是傅君正等企业家，他们谈论的话题，都离不开一个人，那就是王磊！ 他们端着酒杯，一遍又一遍地走向王磊，王磊这些天心里紧绷的情绪终于稍稍放松了些，于是来者不拒，杯杯见底。 晚宴结束时，王磊早已脚步虚浮，眼神迷离。 郭炜和姚若薇赶忙上前，一左一右架着他，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扶进房间。 刚一沾床，王磊就昏睡了过去。 郭炜帮王磊脱下鞋子，对姚若薇说道：“我晚上就在这陪磊哥，不然晚上我不放心。” 姚若薇点点头，“我去张书记家里拿点解酒药过来，不然我估计明天早上也醒不了酒。” “那我去拿，我骑他摩托车去，快得很，省得你一个小姑娘来回跑。”说罢，不待姚若薇发话，便拿起王磊的摩托车钥匙，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姚若薇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昏睡中的王磊，不由自主地想到前两天在山上，王磊奋不顾身保护自己的场景。 那坚定的眼神和有力的臂膀，让她至今仍感到无比安心。 想着想着，姚若薇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 就在这时，王磊手边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姚若薇看到手机屏幕上纪玲玲的名字，她心里“咯噔”一下，犹豫再三，终究不敢贸然接听，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可纪玲玲今天似乎格外执着，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姚若薇实在担心真有急事，咬咬牙，还是接通了电话。 “王磊，你现在真是不得了了啊！分手就算了，你到底和肖部长说什么了？他昨天把我喊过去批评一通，还把东西还给我。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故意跟我过不去？” 姚若薇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愣了好几秒，才解释道：“你……你好！我是王乡长的同事，他今天喝醉了，我们刚把他送回房间。” 电话那头，纪玲玲也顿了顿，短暂的沉默后，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挂断了电话。 纪云飞坐在纪玲玲身旁，眉头紧锁，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似乎也为这事烦躁，“算了，以后别跟他联系了。像他这种不知变通的愣头青，在官场迟早混不下去。他自己不想进步就算了，还非要来挡我们的路！” 只是，纪云飞怎么也想不到，在不久的将来，他会为今天自己这番错误的判断，追悔莫及，肠子都悔青了。 此时，县城一家ktv里，阳平县黑道大佬刘浩悠然走进了999包厢。 包厢内，灯光迷离，副县长兼公安局局长娄辰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主位，钱飞鹏则紧挨着他，身旁是依旧戴着帽子的唐老板。 唐老板瞧见刘浩进来，赶紧恭恭敬敬站起身迎接。 刘浩一挥手，赶走包厢里的公主小妹，“哎呀呀，钱书记，这回把我们娄县长请来，是要有大动作啊！” 钱飞鹏脸色一沉，原本就阴沉的面庞此刻愈发显得狰狞，恶狠狠地说道：“情况你比谁都清楚，那个王磊，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带头关停了绿水村的采石场，还带着工人们去体检。这一闹，其他地方的场子都跟着不安分了！” 刘浩冷哼一声，“这种跳梁小丑，绝不能让他再继续蹦跶下去。方云泽来了也有好两个月时间了，咱可不能一直这么窝囊，当什么乖宝宝！” 感受到刘浩的眼神，娄辰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要干就干咯，反正到时候还不是我给你们收拾残局，擦屁股。” 随即又看了一眼钱飞鹏，“你儿子的仇总是要报的，当兄弟的还能不挺你一把？” 得到娄辰的首肯，钱飞鹏和刘浩相视一笑，当即端起酒杯走到娄辰面前。 娄辰微微眯起眼睛，仰头灌下一大口 xo。 就让刘浩和钱飞鹏先来掂量掂量王磊的斤两，顺便探探方云泽的底。 第115章 诡异邀约 王磊一觉睡到自然醒，脑袋昏昏沉沉，像塞了团棉花，只记得昨晚众人推杯换盏，自己喝得彻底断片。 他揉了揉眼睛，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猛灌了几口。 一扭头，才发现躺在沙发上的郭炜睡得正香，发出均匀的鼾声。 王磊笑了笑，轻手轻脚地起身，简单洗漱，随后穿上衣服，推门下楼。 这是姚若薇同学秦婉、魏诗琪合伙经营的民宿，也就是之前华音集团高鑫家的房子如今已经焕然一新。 虽然才7点多钟，一楼餐厅里也聚满了吃早饭的旅客。 看到王磊下楼，姚若薇连忙招了招手，“磊哥，过来吃早饭！你酒醒得挺快的嘛！” 王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尴尬，昨晚没丢人现眼！” 秦婉和魏诗琪噗嗤一笑，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王乡长你酒量太大了，昨晚可是大发神威，连傅总都被你灌得找不着北！而且酒品超棒，一回来倒头就睡，安静得很！” 王磊嘿嘿一笑，接过姚若薇端来的牛奶和面包。 随即又看了看后厨和大厅里忙活的厨师和服务员，对两人说道：“感谢两位老板，不但投资这么大，还帮忙解决了这么多村民的就业问题。” 这些民宿、烧烤店、咖啡厅、小酒馆生意远比预想中火爆，实实在在为周边村民开辟了一条就业增收的好路子。 几人正闲聊着，只见赵清月带着一批小营乡的干部仆仆走了进来。 “赵乡长，早上还没吃呢？” 赵清月白了他一眼，嗔怪道：“哪像你这个酒鬼，我5点半就爬起来了，现在才抽空过来喝口水！” 王磊几口囫囵吞下几片面包，从椅子上一跃而下，干劲十足道：“走，我也跟你看看去！” 他正准备出门，姚若薇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等一下！” 王磊脚步一顿，满脸疑惑地回过头。 姚若薇脸颊瞬间泛起红晕，轻声说道，“跟你说个事，你过来一下。” 她微微犹豫，试探着开口：“你是不是和你女朋友吵架了？昨晚她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我怕她有急事，就接了……” 王磊眉头轻皱，满不在乎地说：“接了就接了呗，而且我们已经分手了！她打电话无非就是骂我呗！还能有什么事！” 姚若薇听闻王磊大方承认分手，心里莫名一喜，嘴角上扬，调侃道：“奥～那你还挺了解她的。” 说罢，便和王磊一起出了门。 街上游人如织，不少游客手持照相机，兴致勃勃地四处打卡。 乡里和村里的干部们全员出动，身披红马甲，在街头维持秩序。 王磊几人恰好碰到了刚刚走马上任的安保队长秦志勇。 “哎呀，王乡长，我就知道你有本事，我要是这个村里的就好了！” 王磊微微一笑，指着赵清月，“这都是我们乡长的功劳，我也就是帮她打打下手。” 王磊说的可是真心话，这段时间可把赵清月忙坏了，若不是她精心安排，也不会推进得这么顺利。 正说着，一大帮身着冲锋衣的背包客从一家民宿鱼贯而出，他们目标明确，径直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王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还有游客专门过来登山的啊。” 秦志勇点点头，“他们不光是登山的，主要是冲着山上一个观音庙去的，说要去拜拜佛，我这两天碰到好几拨了。早上特地在上山的路上做了个安全警示牌。” 王磊还真没听说过山上有寺庙，不过赵清月却是知道情况。 “山上是有一个五塔寺，不过他们向来不怎么和我们打交道，县委统战部也懒得跑那么远，对他们的关注也不多，估计是有游客偶然发现后，自发过去游玩的。” 王磊微微一笑，没有放在心上，“那寺里的主持可得感谢你，给他们添了这么多香火。” 秦志勇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我看到你们乡里文联主席，好像姓程，早上和他儿子一起上山了，应该也是去那个五塔寺的。” 王磊、赵清月和姚若薇三人闻言，面面相觑。 姚若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程主席好像只有一个女儿，哪来的儿子？” 秦志勇拍了拍嘴巴，还以为说错了什么话，“哎哟哎哟，是我多嘴了，可能是我看错了。” 他以为是撞见了程松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连忙解释着。 不过王磊很了解程松，直接问道：“我们和程主席关系很好，没事的，你怎么好好的说是他儿子啊？” 秦志勇犹豫了一会，又看了看王磊，这才说道：“我也是瞎猜的，就是他早上和一个小伙子一起，我碰到了打了个招呼。” “那个小伙子本来戴着口罩，他喝矿泉水的时候我瞅了一眼，看起来三十多岁，和程松主席长得有七八分像，我以为是他儿子呢。” 赵清月和王磊这才松了一口气，“程松五十岁还不到呢，吓我们一跳。估计是他家亲戚。” 秦志勇一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呀，真尴尬，程主席一头白头发，看着太显老了。” 王磊哈哈一笑，“这话可别当着他的面说！” 几人闻言，都哈哈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王磊都呆在村里帮赵清月打理着村里的工作。 期间，他还抽空把父母接到村里来，陪着二老好好游玩了一天。 宋勇瑞安排了便衣每天在村里巡逻，上次人为的事故，让他始终不敢掉以轻心。 倪紫淇也在村里待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了张书记染好色的样品，如获至宝般，喜滋滋地回去了。 国庆节假期一结束，小营乡的一众干部们紧绷的神经才终于得以放松，长舒了一口气。 赵清月贴心地给大家核算了加班补贴，并第一时间发放到位。 就连钱飞鹏也罕见地去各个办公室慰问了一番。 当然，王磊的办公室也没落下。 “王乡长，你这几天辛苦了啊。绿水村能这么成功，你和清月乡长居功至伟啊！” “正好，你当上副乡长以后我还没请你吃过饭，今天晚上我定了个地方，请你和清月乡长一起吃个饭，就当给你们庆功了，怎么样？清月乡长都同意了，你可一定要参加啊！” 王磊看着一脸笑意的钱飞鹏，反倒觉得有些渗人。 今天他特地到自己办公室来“慰问”，主要目的想必就是这顿晚饭。 但两人之间关系早就随着钱小飞的受伤而彻底破裂，为何突然向自己示好，着实有些诡异。 尽管王磊一直对钱飞鹏心存防备，但对方毕竟是党委书记，这是第一次发出邀请，于情于理，他都没有理由拒绝。 想必赵清月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 而且，绿水村原书记乔泽阳的案件至今没有重大突破，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将钱飞鹏牵扯进来，在这种情况下，短时间内恐怕还得继续和他虚与委蛇。 王磊心里暗自盘算，权衡利弊后，只好答应下来。 第116章 暗藏危机 待钱飞鹏前脚刚踏出办公室，程松后脚就慢悠悠地晃了进来。 瞧见王磊眉头紧锁，坐在办公桌前，他笑嘻嘻地坐了过来。 顺势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啪”的一声，抽出一只，精准地丢在王磊面前。 “咋了呀，这不是都忙完了嘛，还惆怅个啥劲儿呢？” 王磊没有隐瞒，“刚才钱书记特地到我办公室来，说晚上请我吃饭。” 程松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怎么会好好地过来请你吃饭？黄鼠狼给鸡拜年，你不去就是了，钱小飞那事儿，他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王磊摇摇头，“钱书记还请了清月乡长，我估计她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我还是陪她一起去。” 虽然王磊不在乎钱飞鹏的看法，但赵清月的处境不同，她毕竟是政府主要领导，工作上还要和这位名义上的党委书记经常打交道，要是彻底撕破脸，对工作开展也不利。 现在王磊只寄希望于即将到来的“扫黑除恶”督查组，可以趁早将刘浩、钱飞鹏等人一网打尽。 程松也理解王磊的考量，“那行，他总不能在酒桌上就把你怎么样，反正注意不要喝醉了，时刻保持警惕。” 王磊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狡黠的微笑，“听说，你国庆节去爬山的啊？” 程松突然一怔，点烟的动作突然一顿。 见程松不吭声，王磊继续问道，“你带你儿子一起去爬山啊？” 听到王磊的话，程松这才翻了个白眼，“啥啥啥，我哪来的儿子。那是我一个堂弟，从华京回来的，我就带他在周边逛逛。” 王磊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坏笑，故意拖长音调，“懂的~懂的~放心，我肯定不和嫂子说。” 程松：“……” 这时，王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程松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便站起身告辞，临走还叮嘱道：“万事小心。” 王磊点点头，随即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党政办主任李文昊的声音，“王乡长，晚饭安排在天福山庄，钱书记说下了班我们一起坐车过去。” 李文昊近来对王磊格外客气，听闻是他负责安排今晚饭局，王磊心里莫名踏实了几分。 不过，说起天福山庄，王磊也有所耳闻，那地方消费可不低，据说是位财大气粗的老板所开，经营目的并非单纯盈利，更多是用于接待私人朋友。 很快便到了下班时间。 “咚咚咚”，王磊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赵清月推门而入，满脸疑惑道：“你晚上怎么想起来去参加钱飞鹏安排的饭局的啊，我本来都不打算去的。” 王磊闻言一愣，诧异道：“他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讲你同意去了，我才想着陪你一道过去……” 话一出口，两人瞬间反应过来，这显然是钱飞鹏耍的小伎俩。 可如今两人都已答应，事到临头，后悔也无济于事。 没一会儿，李文昊的电话再度打来：“王乡长，钱书记他们已经先过去了。要不您和赵乡长一起坐我的车过去？” “好，我和赵乡长在一块儿，我们马上下来。你刚说钱书记他们？还有谁一道去啊？”王磊追问道。 李文昊立马回答道：“是的，还有宏、史涛两位副乡长。” 挂掉李文昊的电话，王磊看向赵清月，“钱书记晚上还请了宏和史涛，看样子是准备大出血啊！” 赵清月翻了个白眼，“出什么血，你还真以为他会自掏腰包买单吗？”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便抵达天福山庄门口。 李文昊停稳车，“赵乡长、王乡长，其他领导已经到了，就在888包厢，要不你们先过去？我去把车停好。” 两人放眼望去，这座山庄从外面瞧，极为朴素，乍一看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可踏入大门，内里乾坤立现。 一栋 3层小楼装修得极为精致，处处透着讲究。 一楼是大厅和厨房，二楼是包厢，三楼应该是休息的房间。 两人来到二楼888包厢门口，赵清月轻轻敲了下门，推门而入。 王磊抬眼一看，包厢里小营乡的几位领导，钱飞鹏、宏、史涛都在。 而那两人副县长、公安局长娄辰，以及华盛公司的总经理刘浩，赫然也在，这可让王磊心里“咯噔”一下，泛起一阵厌恶，打心底里不愿见到他们。 除此之外，还有个约莫 40多岁的女人，妆容十分精致，王磊和赵清月都不认识。 见王磊和赵清月来了，正在打牌的钱飞鹏主动招呼起来，“清月乡长、王磊乡长，你们过来啦，来来来，我让文昊马上上菜，你们也来打两圈。” 王磊见娄辰、钱飞鹏、刘浩和宏已经占据了一个牌桌，便识趣地推辞道，“马上吃饭了，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在旁边看看就行。” 赵清月则直接拒绝道，“我不会打牌，你们打。” 钱飞鹏脸上笑容未减，也没有勉强，随即开始介绍起来。 那名女子名叫陈晓倩，天福山庄的副总经理。 刘浩斜眼瞥了王磊一下，显然认出了这个曾和他发生过冲突的年轻人。 而娄辰则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和王磊打了招呼。 没一会儿，一道道菜肴便如流水般端上桌。 娄辰率先丢出手中最后一张牌，站起身来，“好了，吃饭吃饭，尝尝钱书记的好酒啊！” 钱飞鹏也站起身，恭恭敬敬请娄辰坐在主位上。 今天虽然是他请客，但是娄辰作为更高级别的领导，坐在主位上也没有问题。 接着他指向赵清月和王磊，“赵乡长、王乡长，你们两坐在娄县长两边！” 赵清月推辞道：“钱书记，还是请您上座。而且还有企业家在这呢，让两位老总往上坐。” 刘浩和那名女子则推脱道：“在座的都是领导，我们是来搞服务的。” 钱飞鹏当即指挥起来，“那这样，我和清月乡长来陪娄县长，王磊，你和清月乡长坐一起好。” 王磊见常务副乡长宏顺势在钱飞鹏旁边坐下，自己按顺序坐到赵清月的下首也属正常，便也没有再推辞。 至于刘浩、史涛等人则按顺序依次落座。 此时，钱飞鹏清了清嗓子，“今天晚上这顿饭，主题想必大家都清楚。国庆节期间，我们小营乡的‘艺术乡村’试点那可是火爆的一塌糊涂，这可全是清月乡长和王磊乡长的功劳啊。所以今天，我们就是要好好给他们庆功！” 王磊一愣，他见钱飞鹏还邀请了娄辰，还以为钱飞鹏之前是随便说说而已…… 赵清月也是一怔，赶忙开口道：“我们都是在娄县长和钱书记的领导下开展工作，这次也是得到了交警部门的大力支持……” 娄辰摆摆手，微微一笑，“哎，我们也是按照云泽书记指示做好服务保障。我今天啊，也是飞鹏书记邀请过来，专门陪你们二位的！” 听到娄辰这番话，王磊心中那股不安愈发强烈。 而钱飞鹏则满脸热情，一边鼓掌一边催促，“文昊啊，赶紧把酒倒上！” 第117章 酒桌交锋 李文昊手脚麻利，早就提前打开了两瓶酒，从娄辰开始往右依次倒起了酒。 转到王磊这边来的时候，陈晓倩却主动拿起酒瓶走了过去。 “来来，我来给今天晚上的主角倒上，希望两位领导以后多光顾我们天福山庄才是。” 王磊还不清楚她与钱飞鹏的关系，赶忙客气地举起酒杯，微微欠身，以示尊重。 待陈晓倩走到赵清月面前时，赵清月却迅速伸出手，紧紧捂住酒杯，“各位领导，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实在是不能喝酒。谢谢啊！” 今天赵清月原本就不想来，在座的又基本都是男领导，加之自己酒量本就欠佳，自然是打心底抗拒喝酒。 常务副乡长宏见状，满脸堆笑地劝说道：“赵乡长，我和你共事这么长时间，还没正儿八经敬过你酒呢，今天无论如何给个机会！” “再说了，这顿饭可是专门为你和王磊乡长庆功的，你要是一点酒都不喝，我们在座的哪能喝得下去呀！” 这话一出，钱飞鹏、史涛等人也在一旁纷纷点头附和，搞得好像赵清月不喝酒，大家的酒都没法喝了一样。 娄辰嘴角微微上扬，意味深长地看着赵清月，“我也是久仰清月乡长大名啊，没想到如此年轻，明年换届的时候机会可大着呢，我也要提前向未来的县领导敬一杯酒！” 说罢，又转头对着陈晓倩打趣道：“陈总，你这营销工作做得不行啊，你看人家手捂得那么紧！” 陈晓倩见赵清月面露犹豫之色，脸上笑意更甚，她不紧不慢地伸出手，动作看似轻柔，实则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捏住赵清月捂着酒杯的手掌，娇声说道：“领导妹妹，你看啊，我要是这杯酒倒不下去，他们以后都不来我这了！” “您可不能让我难做呀！” 赵清月看着这架势，知道今日怕是难以推脱，犹豫片刻，缓缓挪开了手，无奈道：“那就先倒一小杯！” 说着，将小酒杯递到陈晓倩面前。 陈晓倩接过酒杯，倒得满满当当，随后趁赵清月一个不注意，手腕猛地一抖，酒液“哗”的一声，尽数泼进赵清月面前的分酒器里，紧接着又以极快的速度给小酒杯重新倒满，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酒杯放在桌上。 赵清月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悦，下意识开口：“哎！你怎么……” 可不待她把话说完，娄辰等人便哄堂大笑起来，娄辰一边笑，一边拍手称赞：“还是陈总会做工作，能文能武！难怪你们生意这么好！” 赵清月纵使满心无奈，也只能干笑几声。 王磊看在眼里，不动声色，他既然来了，也找不到什么理由不喝酒。 然而，一想到要和眼前这帮人推杯换盏，实在提不起丝毫兴致，顶多意思意思。 娄辰见大家都倒上了酒，按照惯例举起酒杯，“那我们就举杯，首先祝贺小营乡‘艺术乡村’大获丰收！这杯酒都必须喝完啊！” 说罢，还特地看了赵清月一眼。 赵清月这样被娄辰盯着，这第一杯酒她也只好喝下。 按照惯例，众人先喝了三轮。 赵清月的分酒器直接见底，李文昊见状，正欲倒酒，却被钱飞鹏一个眼神按住。 紧接着，陈晓倩拿起她那边的酒瓶，又朝着赵清月的方向走去。 赵清月此刻已然提高警惕，坚决只让她倒一小杯。 娄辰见此情景，暂且放过了赵清月，随即举起分酒器看向了王磊，“小王乡长，你可真是年轻有为啊，这么得方云泽书记的赏识，以后我们可要靠你多关心了！” 尽管王磊已经打定主意，今晚就不主动敬酒了，但娄辰端起酒杯敬自己，也不能视而不见，只好站起身，“娄县长，您说笑了！” 钱飞鹏指着王磊道，“王磊乡长，娄县长可是举的大杯子，你不说倒满，喝小杯有点不像话！”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王磊，刘浩挑了挑眉毛，“哎呀，娄县长，人家王乡长可是县委书记面前的红人，不给你面子啊！” 王磊听着这些话，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恼火，但又不想把场面闹得太僵。 只好换上大杯，一仰头喝掉。 陈晓倩见状，立马带头鼓起掌来，试图将气氛再次炒热。 接下来，场面越来越热闹，众人纷纷起身相互敬酒，你来我往。 赵清月出于礼节，也向娄辰敬了一杯酒。 虽然王磊没有主动再敬其他人，但是包括钱飞鹏、刘浩在内的其他人都过来给他敬酒。 其他人均是一口干掉，而王磊坚持只是抿一小口，让刘浩等人有些不快。 王磊对此却毫不在意，自顾自地端起一旁的矿泉水，大口大口地喝着。 这时，陈晓倩身姿摇曳，端着酒杯走到王磊跟前，“王乡长，您好！”。 王磊扭过头，瞧见陈晓倩特意凑过来，下意识地也站了起来。 陈晓倩脚步往前一迈，又朝着王磊靠近了些许，那股子香气瞬间弥漫开来，“王乡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钱小飞的母亲！敬您一杯！” 王磊稍稍有些吃惊，主要陈晓倩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 既然知晓了她的身份，王磊心底瞬间涌起一股厌烦，只想赶紧喝完酒敷衍过去。 可陈晓倩却继续说道，“王乡长，您和我儿子之前可能有些误会，希望喝完这杯酒，咱们就把这些不愉快都一笔勾销了！” 王磊目光如电，迅速瞄了钱飞鹏一眼，只见钱飞鹏正佯装专注地和旁人交谈，眼角余光却时不时朝这边瞟来。 王磊冷哼一声，“误会？钱小飞帮绿水村的乔泽阳贪了那么多钱，又参与黑涩会组织，这些是误会吗？他不是和我有什么误会，是和党纪国法有误会！” 陈晓倩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抿了抿嘴唇，“既然王乡长是个爽快人，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儿子之前确实不懂事，多有得罪，现在可好，因为您，视力严重受损，还面临牢狱之灾，这日子过得太惨了。我想着，咱们喝了这杯酒，这事就到此为止。希望王乡长能帮我们去跟纪委、检察院通融通融，就说和钱小飞之间只是些小误会，至于后续的事儿，我们自会处理。” “我也不会让王乡长白帮忙。作为酬谢，我愿意拿出天福山庄 5的干股，您可以转给您父母，或者其他您信得过的人。只要您肯在纪委和检察院那边美言几句，每年至少二十多万的分红，那是稳稳当当的。” “我听说您父母在县城开了家小店，起早贪黑，忙来忙去，一年到头也就挣个辛苦钱。有了这笔分红，您父母往后就能舒舒服服地养老，享享清福，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王乡长，咱们一起干了这杯酒！” 第118章 致命诱惑 陈晓倩抛出那些诱人条件，三番五次提及王磊的父母，看似关切，实则暗藏威逼之意。 王磊面色平静，淡淡地喝完杯里的酒。 陈晓倩面露喜色，心中暗自笃定，王磊怕是已经心动，同意帮忙了。 然而，王磊放下酒杯，冷冷地开口道，“我确实会去找纪委和检察院的，不过，我的目的是请他们监督公安机关，务必公正办理钱小飞的案子！” 话一出口，陈晓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且不说钱小飞与自己过往的过节，单看他帮刘浩、钱飞鹏干的那些见不得光的脏活儿，以及这些年在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种种劣迹，自己绝不可能对他网开一面，更别提去帮他求情。 陈晓倩眼皮挑了挑，盯着王磊，双手紧紧环抱在胸前，宽松的领口不经意间往下垂了垂…… 王磊瞧见这一幕，莫名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急忙端起桌上的矿泉水，猛灌了几口。 陈晓倩敏锐地察觉到王磊的异样，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脚步往前轻轻一迈，脚尖几乎就要勾到王磊的脚腕，“王乡长，你要是铁了心这么做，往后的日子，可就危险咯！” 这时，钱飞鹏突然插话道：“陈总，你们在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别耽误喝酒啊！” 陈晓倩这才抬起头，又换上那副妩媚妖娆的表情，娇声说道：“刚才和王乡长开了个玩笑，没想到他这么严肃！” 钱飞鹏哈哈大笑，“王乡长这么年轻有为，你们可要把他巴紧了！他现在‘艺术乡村’搞得这么红火，你们也可以帮帮忙嘛！” 听到这话，刘浩也站起身，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王乡长，我们都是做生意的，我也有话直说了，现在绿水村搞得这么火爆，我和陈总也想在里面做点小生意，还请王乡长多关心关心！” 陈晓倩也接过话茬，“是呀，王乡长，你看现在村里的配套服务太基础了，如果能添些娱乐项目，那游客还不得蜂拥而至？” 王磊呵呵一笑，心中对刘浩的所谓“生意”一清二楚。 他刘浩能搞出什么正经买卖？无非就是开些棋牌、ktv，以他的行事作风，大概率也是藏污纳垢，不会规规矩矩经营。 刘浩和陈晓倩此刻再次将酒杯递到王磊面前，王磊眉头拧成了个“川”字，“两位老总如果能来投资，我肯定是欢迎的，不过任何所有的项目都要经过乡里和村里审批，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刘浩坦言道：“王乡长之前可能对我有些误会，怪我以前过来汇报工作少了，项目的事回头我再详细汇报，我先干了这杯酒！” 王磊此时也喝了不少，推脱道：“刘总、陈总，我酒量有限，你们随意。” 说罢，就准备抿一小口。 可陈晓倩伸出手，一把擒住王磊的手掌，往上一推。 酒杯里的酒液不受控制，瞬间滑进王磊的口腔。 王磊猝不及防，喉咙一紧，只能无奈咽下。 待王磊好不容易回到座位，眼角余光瞥见赵清月，竟发现她眼神游离，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不对劲，仿佛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 突然，赵清月露出一个极为诱人的微笑，紧接着缓缓伸出手，轻轻放到了王磊的大腿上，还似有若无地来回摩挲了一下。 王磊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出于本能的应激反应，膝盖一弹，踢了赵清月一脚。 一来是被赵清月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二来周围坐着的可都是些心怀不轨的人，要是被他们发现两人异样的举动，指不定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子。 赵清月此时也被吓了一跳，瞬间反应过来，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随后，她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对着众人说道：“各位领导，我今天身体实在有点不舒服，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等众人回应，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娄辰不悦道：“清月乡长，你要是不想喝酒了，至少再坐一会儿嘛，这么提前离场，算怎么回事？” 谁料赵清月压根就不搭理他们，径直朝门外走去！ 王磊见状，心中也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赶忙对李文昊说道：“文昊主任，你送一下赵乡长！” 李文昊下意识地看向钱飞鹏。钱飞鹏眉头紧锁，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这时，刘浩赶忙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钱飞鹏听后，才缓缓发话道：“文昊，既然赵乡长不胜酒力，你就把她安全送回去！” 钱飞鹏点点头，立马拿上车钥匙，跟着赵清月出了门。 坐在李文昊的车上，赵清月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仿佛有一团火在身体里四处乱窜。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想着刚刚抚摸王磊大腿时的那种异样感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心里清楚，自己平时虽然对王磊确实有那么一些好感，但绝对不会如此冲动，做出这般失态的举动。 难道是喝酒喝多了？可仔细一想，自己以前也喝过酒，而且今晚总共才喝了几小杯，按道理根本不至于醉成这样，行为如此奇怪。 突然，赵清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猛地意识到，今晚她和王磊喝的酒，都是陈晓倩给倒的。 联想到陈晓倩之前那些奇怪的举动，她心中笃定，酒里一定有问题。 自己才喝了几杯就有如此反应，而王磊喝得远比自己多，这让她不由得担心起来。 可李文昊此刻就坐在旁边，她也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强忍着内心的不安与焦急，偷偷拿出手机，给王磊发了个信息，告诉他酒有问题。 事实正如赵清月所猜测的那样，陈晓倩在两人的酒里下了“迷幻药”。 原本的计划是将两人灌醉，然后把他们丢到楼上的房间里，让提前安装好的监控拍下两人乱来的画面。 钱飞鹏等人可能也没预料到赵清月酒量太差，身体对药物的反应更加敏感，率先出现了轻微的症状，这才让她有所警觉，打乱了他们的如意算盘。 此时，包厢里。 在娄辰的劝说下，宏等人又轮番给王磊敬酒，他们比王磊年纪大、资历深，端着大杯子走过来，还只让王磊喝半杯，这让王磊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 可接连几杯酒下肚，王磊也明显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就连坐在对面已经四十多岁的陈晓倩，在他眼里也变得极为诱惑，这也有些太不正常了。 王磊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在陈晓倩身上游离，脑海中闪过一丝荒唐的念头。 可就在这瞬间，他猛地想起刚才赵清月那奇怪的举动，心中“咯噔”一下，瞬间警觉起来。 陈晓倩察觉到王磊的眼神，再次款款起身，举起酒杯，“相看两不厌，只有面对面，我再敬王乡长一杯酒！” 说罢，说罢，便扭动着如蛇般纤细的腰肢，带着那妖冶的笑容走到王磊跟前。 王磊下意识地扭过头，可这一偏头，眼神却正好与陈晓倩丰满的胸脯平行，这让他有些尴尬，连忙站起身。 此时，他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原始的欲望几乎要冲破理智的防线。 第119章 落入敌手 包厢里的其他人，似乎并未察觉到王磊内心的挣扎，依旧沉浸在劝酒的热闹氛围中。 娄辰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时不时扫向王磊。 钱飞鹏则在一旁，一边假意劝着其他人喝酒，一边偷偷观察着王磊的反应。 刘浩则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 王磊强忍着身体里那股燥热与疯狂涌动的欲望，目光扫到陈晓倩座位上的酒瓶，再联想到赵清月之前那反常的举止，哪还猜不出这酒里被做了手脚。 然而，身体里本能的欲念就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驱使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陈晓倩身上。 此时的陈晓倩，正含情脉脉地瞅着王磊，眼中满是诱惑。 王磊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竭尽全力想要克制住脑海中那些奇奇怪怪、不断翻涌的想法。 可陈晓倩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她伸出手，轻轻挽住王磊的胳膊，柔声道：“王乡长，不如我们喝个交杯酒！” 王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实在接受不了自己被这种下三烂的招数击败，更不愿意低头屈服。 他积攒起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把推开陈晓倩，“今天感谢钱书记的精心安排，怎么能只喝一杯呢？我来敬大家！” 说着，他俯身从地上抓起一瓶还未开封的酒，“我敬大家，敬一瓶！” 话落，便毫不犹豫地将瓶口对准自己的嘴，仰头猛灌起来。 王磊心里清楚，今晚已经喝了不少被他们下了药的酒，药效肯定足以让人丧失理智，自己一旦失控，必定会被他们拍下不堪的照片。 与其每时每刻都在这种内心的煎熬中苦苦挣扎，倒不如一醉方休，把自己彻底灌醉。宁可毫无意识地落到他们手上，也绝不愿意在清醒时承受这般屈辱。 众人均是被王磊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 娄辰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刘浩！傻看什么，还不把酒瓶拿下来！别给他喝了！” 王磊此时已经站立不稳，刘浩和陈晓倩轻而易举就把酒瓶夺了下来。 可此刻，酒瓶里的酒已然没了大半，王磊也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砰”的一声，直接趴在桌上，昏睡了过去。 宏被这一幕也弄得不知所措，他原本接到钱飞鹏的通知，满心以为只是过来凑个热闹，陪王磊和赵清月好好喝喝酒，把气氛搞起来。 可也没想到陪成了这个样子，喝跑了一个，喝趴了一个！ 宏有些担心，“这小年轻平时看着挺稳重的，今天怎么突然喝这么猛？钱书记，要不我们还是把他送回去，这在外面喝醉了，总归不太好。” 说着，他还伸手轻轻推了推王磊，可王磊却毫无反应。 钱飞鹏和刘浩对视一眼，对宏说道，“没事，老马。楼上有休息的房间，就让他在这睡！醒了就好了。大家难得聚一次，继续喝酒，别扫了兴。” 随即，钱飞鹏转头看向陈晓倩，使了个眼色，吩咐道：“陈总，你叫上一个服务员辛苦一下，把王乡长扶到楼上房间休息，照顾好他！” 陈晓倩心领神会，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和服务员一人架着王磊的一只胳膊，费力地将他架出了包厢，朝着楼上走去。 …… 赵清月一连灌下两瓶矿泉水，这才感觉身体里那股燥热渐渐消退，心脏也不再像刚才那样疯狂跳动。 待李文昊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赵清月顾不上疲惫，迅速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程松的电话，将晚上的事情告诉了他，“你赶紧叫上郭炜，去把王磊接回来，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 说完，她挂断电话，扫了一辆共享单车，便飞速消失在夜色中。 程松接到电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虽然早就料到钱飞鹏不会轻易放过王磊，但没想到他们竟如此下作，用这种卑鄙的招数，立马给郭炜打了个电话，便驾车朝着天福山庄疾驰而去。 程松和郭炜几乎同时抵达天福山庄门口。 可就在他们刚下车，两辆警车闪着警灯，呼啸着从山庄门口驶离。 两人见状，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程松几步上前，正好看到宏和史涛从山庄里走出来。 他大步跨到宏面前，“老马！你们把王磊怎么了？” 宏皱着眉头，面露难色，“晚上王乡长喝醉了，山庄的陈总好心送他去休息，结果他突然发酒疯，要强暴人家……陈总报了警。而且，今晚娄辰局长也在这儿，就直接让警察把他带走了。 “都怪我，不该让他喝这么多酒的！唉！” 程松心里清楚，宏这人虽然有点势利，但和钱飞鹏并非一路人，他这番话或许并非假话。 随即又看向史涛，“人家陈总一片好心送王磊去休息，哪知道他酒后色胆包天，我们这么多人都在楼下呢，他就敢胡来，还把陈总的衣服都撕坏了！” “真是没想到，平时看着一本正经，居然是这种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程松不愿意和他在这里做口舌之争，可郭炜年轻气盛，哪能忍下这口气， “放屁！王乡长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你们陷害他的！” 程松连忙将郭炜拦住。 史涛被踹了一脚，差点摔倒，顿时暴跳如雷，“怎么的？我们这么多人都能作证，还能冤枉他不成？你就等着看，公安和纪委都不会放过他，他这次算是完了！” 这时，宏皱着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补充道：“不过说起来，我们都是听到陈总喊叫才上楼去的，等我们去到房间的时候，王磊又睡过去了！” 史涛在一旁撇了撇嘴，满脸不屑：“哼，肯定是喝得太多，干了坏事自己都不知道，还能睡得那么安稳！” 程松一听，便听出了门道，这里面破绽百出，大有蹊跷。 他不再多做停留，一把拉住郭炜，“别跟他们废话了，我们去公安局！” 第120章 设法营救 路上，程松丝毫不敢耽搁，直接给方云泽打了个电话。 “情况就是这样，王磊已经被带到公安局去了。我敢拿脑袋担保，他们肯定给王磊下了药，然后设计陷害他。估计刑侦那边现在已经在连夜审讯了，您能不能想想办法？” 且不说娄辰和钱飞鹏穿一条裤子，况且王磊之前就得罪了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邢峰，必定会给他上些手段。 方云泽顿时也明白了其中厉害，沉思起来。 按程松所说，这个案件看起来确实疑点重重，但是想证明王磊的清白也不是那么容易。 首先，若王磊真被下药，如今他人在对方手中，现场证据大概率已被销毁得干干净净，只要药效一过，便没有证据能够证明酒有问题。 其次，事发当时现场只有王磊和被害人，倘若被害人铁了心咬定王磊有不轨行为，王磊几乎百口莫辩，很难自证清白。 再者，娄辰、钱飞鹏等人当晚都在现场，这显然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所有证人证言必定对王磊极为不利…… 想到这里，方云泽深吸一口气，拨通了肖远航的电话。 “远航，王磊出事了……” 肖远航刚刚从办公室回到县领导宿舍楼，正准备休息，听到方云泽这番话，瞬间紧张起来。 “什么？王磊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我马上给娄辰打电话！” 方云泽连忙打断他，“你先等等，我考虑了一下，你先给钱飞鹏打个电话，听听他怎么说的，看能不能想办法和被害人沟通一下。如果被害人那边能改口，就好办得多。” “然后你再给娄辰打电话，把我跟你说的这些疑点请他们慎重考虑，要从保护干部的角度，公正办理这个案件。” 肖远航立马回应道，“好，我马上联系。一有结果就跟您汇报！” 方云泽刚刚抽完两根烟，手机便又响了起来，是肖远航。 “远航，他们怎么说？” 肖远航叹了口气，“这个钱飞鹏是一点都不装了，直接说他现在已经离婚了，和陈晓倩是情侣关系，只是还没有公开。他一口咬定王磊要强暴他女朋友，这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另外，娄辰的意思说，王磊属于强奸未遂，他们已经立案了。关于案件，他只说证据确凿，让我们相信公安机关办案的专业性。另外，他说正因为王磊是领导干部，他们更会严查严办，不放过任何一个有问题的干部，这才是最大的公平！” 方云泽脸色愈发阴沉，缓缓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娄辰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大义凛然，让肖远航一时无从反驳。 若肖远航直接拿自己来压娄辰，反而会中了他们的圈套，被扣上“包庇亲信”的帽子。 从这便能看出，对方是有备而来，处心积虑要把王磊彻底摁死，同时试图将自己拖下水，挑战县委书记的权威！ 肖远航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还了解了一些情况，那个天福山庄，背后的老板就是刘浩。很明显，刘浩、钱飞鹏和陈晓倩就是一个利益团体，他们做的见不得人的事可就太多了，要想解救王磊，倒不如直接拿他们开刀，只要把他们的黑料挖出来，到时候娄辰自身都难保，王磊的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只是，现在县公安局里都是娄辰的人……” 方云泽闻言，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宿舍窗户前点上一根烟，看着窗外不远处县公安局的大楼。 “明天上午省委常委会就将通过成立“扫黑除恶”回头看督查组的方案，中y政法委领导也会全程指导督查组工作。” “没想到他们今天就迫不及待地对王磊动手了，看来我们必须提前行动了……” 说罢，方云泽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这场与黑恶势力的较量，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为了保护王磊，为了肃清阳平县的风气，他必须果断出击，绝不能让犯罪分子的阴谋得逞。 此时，王磊被一路推搡着，直接带到了县公安局刑侦大队。 他脑袋昏昏沉沉，好不容易清醒了些，却只觉浑身乏力，四肢绵软。 在半梦半醒间，他只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到，手机、手表、皮带等所有随身物品，被粗暴地一一收走。 紧接着，又被强迫换上橙黄色马甲，戴上冰冷的手铐。 随即就被推进了一间审讯室。 不知道过了多久，审讯室的门“嘎吱”一声终于被推开，走进来三个人。 王磊抬头看去，其中一人正是见过一面的刑侦大队大队长邢峰，另外几人看起来也有些眼熟，好像都是那天晚上去过绿水村现场的警察。 一名稍显年轻的警察，眼神中带着一丝鄙夷，低声议论道：“这个王磊，上次见着还以为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喝了酒就露出真面目，居然当着娄局长的面就敢胡作非为！” 邢峰冷哼一声，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椅子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坐在“老虎凳”上的王磊，“我跟你确认一下名字，你是叫王磊？” 王磊强撑着身体坐直，抬起头，目光毫不畏惧地迎上邢峰，应道：“没错，好久不见啊邢大，我就是王磊。” 邢峰皱了皱眉头，“根据报案，你涉嫌强奸一名妇女，我们现在依法对你进行讯问！” 王磊目光如炬，直视邢峰，冷声道：“我要提出案件管辖权异议！今天晚上是娄辰、钱飞鹏他们合起伙来陷害我，故意在酒里下了药。这案件涉及你们局长，你们明显存在利害关系，不能由你们负责侦查！” 旁边的警员听到这话，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邢峰。 邢峰也是一怔，没有料到王磊对案件审理程序这么熟悉，居然能从案件的审理程序发难。 那名年轻的警员询问道：“他提出了管辖权异议，是不是要提请局党组研究……” 邢峰瞪了他一眼，怒斥道，“什么狗屁异议，他当着娄局长的面就要强暴良家妇女，居然还想往我们局长身上泼脏水？” 随即恶狠狠地看向王磊，“这些都是你胡编乱造，没有证据！你提的异议不成立！” 上回在绿水村，他没能把钱飞鹏和村里的证据带回来，被娄辰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憋了一肚子火。 这回，他一门心思要把王磊的案件办得“漂漂亮亮”，好在娄辰面前将功折罪，哪会轻易放过王磊。 第121章 接受审讯 见邢峰蛮不讲理，直接驳回了王磊的异议。 王磊表面上依旧镇定自若，不慌不忙说道，“请把我的异议记录下来。我再重复一遍，是娄辰、钱飞鹏他们合起伙来陷害我，在酒里下了药。因为案件涉及你们领导，明显存在利害关系，必须调整管辖权。” “另外，我强烈请求马上对我进行抽血化验，只要一化验，就能证明我今晚喝的酒有问题！” 邢峰满脸不屑，“还化验？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儿，咱们县医院的那点水平，你还不清楚吗？能给你验个血型就已经很不错了，别异想天开了！” “王磊，我劝你识相点，老实交代问题。我明确告诉你，你强奸未遂，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你就别再做那些无谓的挣扎，白费力气了。” 王磊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证据确凿？呵，不过就是陈晓倩的一面之词罢了，当时其他人都不在场，你们到底有什么实打实的证据？” 邢峰露出一丝得意的笑，“现场都有你们厮打的痕迹，你和被害人身上都有被对方抓伤的伤痕，这你又作何解释？” “你现在只有老老实实配合我们调查，才是唯一的出路！你听清楚了吗？” 王磊心里一沉，瞬间明白，必是陈晓倩趁自己昏睡不醒时，故意伪造了这些所谓的“证据”。 但他并未慌乱，也不屑一笑，“你要我怎么配合？” 邢峰将手插在胸前淡淡道：“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从今晚吃饭开始说！” 王磊因为喝酒的缘故，此时口干舌燥，喉咙像被火烧一般，他清了清嗓子，“行，能不能先给我一杯水？我得缓缓，好好回忆回忆。” 邢峰一拍桌子，“想喝水？那得看你的表现！别跟我讨价还价！” 王磊自然不会屈服，自己如今落到这帮人手里，必须冷静应对，想办法拖延时间，先保全自己。 而且赵清月提前离场，想必得知消息后会想办法帮自己脱险，至少她的证言能为自己的话提供有力的佐证。 于是，王磊深吸一口气，开始缓缓讲述起来，从钱飞鹏如何诱导自己参加晚宴开始，重点描述了喝酒之后的异常反应，以及为了自救灌下了大量白酒…… “为了不让他们的奸计得逞，我只能故意把自己灌醉，让自己失去行动能力，再然后，我醒来就已经在公安局了！事情就是这样！” 听到王磊所言，邢峰此时的脸色愈发阴沉 娄辰特意安排他亲自审讯王磊，目的就是要逼迫王磊认罪。 可如今王磊的说辞，让他极为恼怒，“你少在我这里狡辩！你说酒有问题，怎么其他人喝了没事？就你特殊？你一个领导干部，喝了点酒就原形毕露，竟敢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还有脸在这儿胡编乱造？” 邢峰越说越激动，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再说了，你现在到了公安局，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犯罪嫌疑人，别给我耍横！老老实实承认你的罪行，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这是邢峰审讯时的一贯手段，通过这种蛮横的态度和言语威吓，试图让审讯对象心理防线崩溃，乖乖就范。 不过，王磊毕竟跟在林树人身边多年，多少见过些大风大浪，也清楚公安审讯时这些惯用的威逼手段，没那么容易被唬住。 他目光如炬，直视邢峰，“首先，我是县委正式任命的小营乡副乡长，你们现在的一举一动，县委和县纪委日后都会彻查核实，这里不是你们肆意妄为的法外之地！在县委尚未免去我职务之前，请你放尊重点。” “其次，暂且不论我领导干部的身份，你们身为执法人员，却黑白颠倒，对刘浩、钱飞鹏这伙人的累累罪行视而不见，反倒按照某些人的意图，处心积虑地诬陷我。你们要清楚，这种助纣为虐的行为，迟早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邢峰见王磊又臭又硬，顿时火冒三丈，“好好好！就你会说话是。我倒要看看，待会儿你还能不能这么嘴硬！” 说罢，邢峰强压着怒火，冷冷地开口：“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老实实交代犯罪事实。要是你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对于你这种冥顽不灵的犯罪分子，我们只能采取些特别手段，让你清醒清醒。” 王磊盯着邢峰，“你们这是要刑讯逼供吗？” 邢峰眼神中透着一丝狠厉：“怎么能算刑讯逼供呢，不过是让你冷静冷静，清醒清醒脑子罢了。” 说罢，他转身拿起桌上的一瓶矿泉水，大步走到王磊跟前，毫不犹豫地将整瓶水从王磊头顶浇下。 王磊心里满是愤怒，可是身体被“老虎凳”锁住，双手又戴着手铐，根本无法阻止邢峰的动作。 “顺便告诉你，我们的监控刚刚刚好坏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邢峰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其他警员，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审讯室。 待几人离开后，审讯室里的空调骤然开启，冷风“呼呼”地往房间里灌。 此时正值深秋，天气本就转凉，王磊的外套早已被他们扒下，身上仅穿着一件单薄的单衣，再加上被冷水淋得透湿，寒意瞬间如潮水般袭来。 王磊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边的水珠，那寒意瞬间从舌尖传遍全身，仿佛含进了一块冰碴子，冷得彻骨。 很快，王磊只觉身体越来越冷，浑身都被冻得有些僵硬，手脚也渐渐麻木，失去了知觉。 两个小时之后，邢峰几人再次推开审讯室的门，空调才渐渐关停。 “怎么样，有没有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的罪行？我可告诉你，其他证人我们都已经问过话了，没有一个人说酒有问题，反而都看到了被害人被你欺负后，惊慌失措地从房间里跑出来！” “事到如今，你还在犹豫什么？只要你乖乖承认犯罪行为，我立马让你喝上热水！” 王磊缓缓睁开眼睛，“哦？我们乡长赵清月是怎么说的？” 邢峰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赵清月乡长手机关机，联系不上。估计是对你的所作所为彻底失望了，压根不想掺和这事儿了！怎么，难道她也被你欺负了？” 王磊当然知道赵清月不是这样的人，如果邢峰他们联系不上，一定是在想办法营救自己。 “哼，你们这么处心积虑地对付我，不就是既想折磨我，又怕留下把柄承担责任吗？可我告诉你，善恶到头终有报，总有一天你们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邢峰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狠狠地瞪了王磊一眼，“继续！” 估计他们也怕王磊的身体扛不住长时间的折磨，这股冷风在吹了两个小时后，再次停了下来。 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邢峰几人也累得够呛，纷纷去休息了，只留下那两名警员留在审讯室里，紧紧盯着王磊。 只要王磊稍有困意，便在王磊耳边大喝一声把他叫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一名警员伸了个懒腰，对那名年轻的警员说道，“你看一会，我去上个厕所。” 那名年轻的警员点点头，“好的，徐哥，我一个人在这没事的，你抽根烟休息休息。” 待那人走后，年轻警员抬头看了一眼监控，确认监控并未开启后，迅速端着自己的茶杯递到王磊面前。 王磊此时也顾不得疑惑，大口连茶带水吞了进去。 第122章 关键证据 贪婪喝下几口茶水，王磊才缓缓抬头看向那名陌生的警员。 “王乡长，我是宋勇瑞所长的朋友，他让我告诉你，他已经想办法向方云泽书记报告了，一定会尽快帮你洗刷冤屈，叫你不要担心。” 王磊轻轻点头，“你们费心了，谢谢！” 年轻警员叹了口气，“你这样硬扛着吃苦也没必要，我们都清楚邢峰的手段有多狠。宋所建议你先假意顺从，好歹缓一缓，不然明天邢峰指不定又会想出什么新花样来对付你，你这身子骨可吃不消。” 王磊听了这话，先是一愣，似乎陷入了沉思。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年轻警员脸色微变，赶忙收起茶杯，换了一副凶狠的模样，大喝一声。 “小子，别睡了，好好想想你的问题！”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另外一名警员走了进来，两人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 王磊缓缓看向那名年轻警员，微微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邢峰迈着嚣张的步伐，又回到了审讯室。 他手里提着早餐，一只手抓起一个肉包子，在王磊眼前来回晃动。 “王乡长，你是我审讯的犯罪嫌疑人里面，相当能扛的一号人物了，何必这么固执呢，不过是强奸未遂而已，也不一定会坐牢。只要你承认了，马上就能结束这苦头，吃香的喝辣的。” 这时，站在一旁的年轻警员偷偷给王磊使了个眼色。 王磊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嘴唇，心中暗自冷笑，“不要耍这些鬼把戏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们真正应该抓的，是刘浩、钱飞鹏那一伙犯罪分子。” “哦，对了，还有你们尊敬的娄辰局长！” 年轻警员明显一愣，顿时换上了一副恼羞成怒的嘴脸。 王磊咧开嘴哈哈一笑，仿佛在嘲笑他们拙劣的演技。 其实昨晚王磊起初并未发现异常，宋勇瑞虽然不善交际，但为人仗义，他的朋友愿意帮忙也说得过去。 可后面那句话却让王磊起了疑心，他太了解宋勇瑞的性子了，他是个一根筋的直肠子，绝不会劝自己屈服，更不可能主动提出这样的建议。 更何况，王磊自己也绝不可能因为任何威胁和折磨，就向这些恶势力低头。 邢峰淡定地拍了拍巴掌，“可以！可以！王乡长不愧是县委大秘，两任县委书记跟前的红人，我就知道这点招数瞒不过你！” 随即起身，拍了拍屁股，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那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了，对付你这种油盐不进的人，我们有的是手段！” …… 县公安局办案大厅门口，一辆省城车牌号的奥车疾驰而来，稳稳停在了车位上。 等候在门口的程松和郭炜大步跃下台阶，迅速打开驾驶座车门。 “哎哟喂，我亲爱的李大状，你可来了！姚若薇没跟你一起吗？” “她还在省城，我先来帮你们！” 一名30岁出头的精致女子麻利地拿起公文包，嘭的一声关上车门，大步流星地朝一楼大厅走去！ 程松见状，立马屁颠屁颠跟在后面，他知道，李大状这是提前进入了战斗状态。 郭炜在后面问道：“主席，这是你请的律师吗？这么年轻？” 程松赶忙解释道：“这是姚若薇家表姐，别看她年轻，已经是省城最大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了，怼起人来杠杠的！” 李霜走进办案大厅，径直走到一名工作人员面前，“啪”的一声将公文包放在桌上。 刹那间，周围众人的目光纷纷被这位美丽且气场强大的女子吸引。 那名男接警员见来了位美女，主动站起身来询问道：“美女，你好，请问是要报案吗？” 这时，程松和郭炜也匆匆跟在后面凑了过来。 那名接警员顿时不耐烦起来，“都跟你们说了一晚上了，王磊的案件还在侦办中，我们领导也没时间接待你们，你们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走！” 李霜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材料，递给那名接警员。 “我是他们委托的律师，请问王磊涉嫌强奸的案件，现在立案了吗？” 那名接警员一愣，似乎有些意外，“那个，我查……查一下……” “你好，确实已经立案了。” 李霜点点头，“那就好，既然你们已经立案了，我现在提出三项请求，请你们批准。” “第一，我要提起案件管辖权异议，这起案件涉及到阳平县公安局局长娄辰，明显存在利害关系，请立即停止侦查，并上报安州市公安局指定管辖。” “第二，我要查阅案件卷宗材料，既然你们已经立案了，相关审批程序和初步调查材料应该都在，我要求立即给我查阅并复印相关材料。” “第三，我要会见我的当事人的，请你们安排。” 李霜抛出的三板斧，明显让那名接警员有些招架不住，下意识地求助般看向身边的同事。 可原本抱着看美女心态围过来的警员们，此刻见势不妙，瞬间作鸟兽散，一个个装模作样地各忙各的。 那名警员无奈，只好按程序复印下李霜的证件，收下申请材料，磨磨蹭蹭地看了起来。 李霜用手机不停地敲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警官，请问您看好了没有，就这么几行字还用看这么长时间吗？” 那名警员似乎被她的气势震住，咽了口口水，好不容易才组织好语言。 “那个，是这样的，关于案件的管辖权异议，我们会向领导汇报，过几天答复你。现在案件的材料还在整理制作中，不能给你查阅。而且犯罪嫌疑人也正在审讯中，不能安排会见。” 李霜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闻言不慌不忙地点点头，随后举起手机，镜头对准那人，“没问题，警官，请你把你刚才的话复述一遍。对了，让我看看你的警号是多少来着？” “不过我也有几个疑问，请一并回答。《律师法》《刑事诉讼法》明确规定律师有查阅、摘抄、复制本案案卷材料，你既然已经立案，为什么不给我看，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们基本的立案程序有问题？” “另外，现在是早上7点半，我的当事人还在审讯中，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们从昨天晚上10点到现在一直在对他进行审讯，你们是不是在疲劳审讯？” 那名接警员被这一连串连珠炮似的问题逼得节节败退，招架不住，脸瞬间涨得通红，“我……我请我们领导过来。” 程松在一旁连连叫好，“你还挺唬人的呢，不过公安侦查阶段不能阅卷的。” 李霜翻了个白眼，“管他呢，先把他们唬住再说。” 二十分钟后，邢峰拿着李霜递交的一沓材料，缓缓走了出来。 “你就是王磊的代理律师？” 李霜站起身，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是的，领导您好。” 邢峰将那一沓材料丢到桌上，不屑地说道：“你提的管辖权异议，没有证据支撑，我们不认可。我们案件现在在侦查阶段，你们律师不可以阅卷。” “另外，你要是想会见，那就等着，有点不巧，我们刚刚把王磊带到审讯室。” 在邢峰看来，反正审讯室监控“坏了”，他们想怎么记录审讯时间就怎么记录。 李霜眉毛挑了挑，“那还真是巧到家了呢？不过，管辖权的异议不管你们认可不认可，我已经向上一级公安机关提出了指定管辖申请。” 邢峰冷哼一声，“随便你。”说罢，便不再搭理几人。 程松见李霜气场全开，心里也定了一些，“你什么时候向市公安局提的申请？” 李霜看了看表，“十分钟后！等一个关键证据！” 第123章 程副组长 不一会，李霜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程松和郭炜均好奇地凑到跟前，只见微信上是姚若薇发来的照片，照片里正是一份血液检测报告。 “昨天夜里，姚若薇带着你们乡长连夜赶回了省城，我找了一个医院的专家，对你们乡长的血液进行检测。” 李霜一边快速浏览着信息，一边低声念道。 “从检测结果来看，你们乡长应该是喝了含有一种名为‘神仙水’的新型迷幻药，这种迷幻药如果和酒精混合使用，会让人判断力和自控力下降。幸好你们乡长当机立断，不然这种迷幻药几个小时之内就会在人体里代谢掉。” 李霜当即拿起手机，安排起来，“喂，老丁啊，你把我刚才发给你的材料打印出来，现在可以交给安州市公安局了……” 而程松和郭炜对视一眼，立即冲到刚才那名接警员面前，“叫你们领导出来，我们有关键证据提交！” 接警员看着程松和郭炜那气势汹汹的模样，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们先别着急，我……我这就去叫领导。” 说罢，他匆匆站起身，小跑着往办公室走去。 没过多久，邢峰又一脸不耐烦地走了出来。 他看着程松和郭炜，冷哼一声：“什么关键证据？在这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你们要是再胡搅蛮缠，当心我叫人把你们赶出去！” 程松向前一步“邢大队长，这次你可没法抵赖了。我们有证据证明，王磊和赵清月乡长喝的酒里被人下了一种叫‘神仙水’的迷幻药，这就是他们设下的圈套，故意陷害王磊！” 说着，他将刚才手机里的检测报告照片递到邢峰面前。 ?邢峰接过手机，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李霜此时也走了过来，盯着邢峰，“邢大，现在证据确凿，我希望你们能重新审视这个案件，别再被某些人当枪使了。不然，等真相大白于天下，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邢峰咬了咬牙，将手机扔还给程松，“这证据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是你们伪造的。我会向上级汇报，不过在调查清楚之前，王磊还是犯罪嫌疑人，审讯工作不会停止！” 说罢，他转身匆匆离去。 郭炜气得满脸通红，想要追上去理论，却被李霜拦住。 “别冲动，他们现在肯定慌了。市局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他们会调查的。我们只要稳住，王磊很快就能洗清冤屈。” 程松看了看表，嘟囔着，“怎么还不来……” “叮叮叮~” 十点整，娄辰接到了市公安局副局长邹铭的电话。 “娄辰，你在县里怎么折腾我都不管，能不能少给我添点麻烦？知不知道省委‘扫黑除恶’回头看督查组今天要到我们市里来？你能不能让你下面的人消停点？还是你想请督查组第一站就到阳平县去？” 娄辰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吃一惊，“什么？省委督查组要来？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提前一点消息都没有，省委常委会没有研究吗？” 邹铭没好气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这个组怎么回事，听说今天早上刚刚省委常委会研究通过了督查方案，他们组长就一刻不停启动了督查工作，听说已经明确安州市是第一站，今天下午就到！” 娄辰此时只觉头皮发麻，“对不起，邹局长，是我们大意了，不过这个案件跟我也没多大关系。他们提出管辖权异议的话，市局能不能支持一下，把他们的请求驳回？” 邹铭淡淡道：“市局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而且这个律师事务所来头很大，他们提交的申请，我们局党组要召开会议研究，我只能尽量帮你拖延会议召开时间到明天，具体怎么决定，我做不了主，你看着办！” 说罢，邹铭便挂断了电话。 娄辰看着刚刚邢峰打印出来血液检测报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邢峰，你把钱飞鹏叫上，你们两个要是今天搞不定王磊，以后都不要来见我了！” 与此同时，方云泽也接到了安州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夏洪波的电话。 “云泽书记你好！我正在去阳平县的路上！” 方云泽听到夏洪波所言，攥紧的拳头终于稍稍放松了些，装作毫不知情地问道：“夏书记您是要来阳平县调研吗？我马上到高速口去接您！” “你赶紧过来，可不是接我，是接省委‘扫黑除恶’回头看督查组！也不知道这组怎么回事，邪门得很！今天早上省委常委会才刚研究通过，他们就马不停蹄地启动了。还把咱们安州市定为了第一站，更绝的是，他们直接绕过市区，直奔阳平县，你可得做好迎接督查的准备。我心里直犯嘀咕，他们是不是手里已经掌握了什么线索……” 方云泽“紧张”地说道：“什么？这么突然呀！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呢！好好好，我立刻先赶到高速口等着！” 方云泽挂断电话，才舒出一口气，对着门外喊道，“瑞峰！准备车，我们去高速口！” 不一会，方云泽的专车直接到达了高速出口。 一辆考斯特早已静静地等候在那里。方云泽一拉开车门登上车，便看到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李林以及公、检、法三家的主要领导都已端坐在车内。 娄辰阴沉着脸，他刚刚听说省委成立了‘扫黑除恶’回头看督查组，结果督查组就把安州市选为了回头看的第一站，更要命的是督查组直接杀到阳平县，明显是有备而来！ 这让娄辰心里隐隐不安起来，随即又联想到王磊的事情，不禁皱起了眉头。 听到中巴车门口传来声音，娄辰下意识地抬起头，恰好与方云泽锐利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方书记！” 车上几人均站起身向方云泽打了个招呼。 方云泽自然地坐在了门口的位置上。 “哎哟，你们说说，这个督查组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就直奔咱们阳平县来了呢？” 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李林打了个哈哈，“我听省里的朋友说，这回中央政法委还派了一名办公厅的副厅长参加我们江淮省的回头看督查工作，省里的组长都要听他的指挥，说不定啊，他们真掌握了不少线索。” 说罢，李林还特意斜着眼瞅了瞅娄辰。 他原本就是安州市委政法委办公室主任出身，在政法系统深耕多年，消息要灵通一些。 这些年李林因为年纪大了，加上本身魄力不足，反而被娄辰这个副县长兼公安局长压制着。虽早有不满，但是又不愿意得罪陈荣发等本土干部，只能一直默默忍受，这会终于感觉腰杆子硬了一点。 娄辰此时心乱如麻，脑子里疯狂地盘算着应对之策，罕见地没有接话。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车厢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好在，没多久，两辆商务车一先一后缓缓从高速口驶出。 提前获知了消息的李林，陪着方云泽等人迅速下车，整齐地等在路边。 随着轻微的声响，两辆商务车的车门缓缓打开。 安州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夏洪波率先从第一辆车上走了下来。 “刘组长，这是我们阳平县委方云泽书记，和县里其他负责人。” 方云泽上前一步，“刘书记您好，好久不见！” 刘云哈哈一笑，“你来了也有好几个月了，这次来督查，也顺道看看你！” 夏洪波一愣，这才想起方云泽原先就在省委多个部门工作过，想必打过交道。 随即继续介绍道：“方书记，这次省委督查组还得到了中y政法委的大力支持，这位是中y政法委办公厅程柏副厅长，由他担任督查组第一副组长。” 刘云补充道：“程厅长可是中y派过来的钦差大臣，全程指导我们督查组工作。” 方云泽上前，两人握了握手，相视一笑。 只见那人一头乌黑浓密的短发，一张娃娃脸让人看不出年纪，五官竟和程松有七八分相似。 第124章 千钧一发 中午，阳平县国际大酒店。 夏洪波、方云泽等一众本地领导陪着督查组简单吃了顿工作餐。 席间，大家都带着几分谨慎，气氛有一丝诡异。 夏洪波擦了擦嘴巴，微微欠身，“刘组长，中午要不稍作休息？等下午咱们再召开个见面会，也好让县里的同志们全面地向督查组汇报工作，我们也好……” 刘云直接打断道：“见面会安排在明天，我们先和部分干部谈谈话，整理整理资料！” 谈话？ 夏洪波和李林等人均面面相觑，以往督查工作的流程可不是这样，这针对性简直太明显了。 夏洪波又问道：“好的，没问题，我们全力配合。不知道谈话对象怎么安排？有什么要求？” 刘云回答道：“你们把全县科级以上干部通讯录提供给我们就行，具体人员我们会通知的，像公检法的有关负责人和我们掌握的线索涉及到的干部等等。” 娄辰原本正低头夹菜，听到“线索”二字，手中的筷子猛地一抖，差点掉落。 他悄悄抬眼，观察着众人的反应，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比如说，我们在案件系统里留意到，阳平县公安局开发区分局近期立案了一起寻衅滋事案，这案子牵涉的人数可不少。我们打算和该案的被害人，王磊同志好好聊聊。”说完，刘云再次转头，看向程柏，“程副组长，你看怎么样？” 程柏微微一笑，“当然可以，我们中午不用休息，那就马上通知他过来！” 娄辰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李林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啊！这个王磊啊，我知道！不过想要请他过来谈话，恐怕得通过娄辰同志才行！” 王磊在给林树人当秘书的时候，李林便认识了，今天早上听闻王磊涉嫌强奸的八卦，还特意留了心。 此刻听到督查组提起王磊，他心中也似乎猜到了几分，主动接过了话茬。 “娄县长，对？我听说他好像被你们刑侦大队抓起来了？” 娄辰恶狠狠地瞪了李林一眼，心中暗自咒骂，缓缓解释道：“这个，我们昨天夜里接到报案，这个王磊因为涉嫌强奸，正在接受审讯……” 刘云闻言倒是一愣，没有说话，再次看向了正低头喝茶的程柏。 程柏轻轻晃了晃茶杯，头也不抬，语气平淡却又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哦？是吗？不知道我们请他过来谈话，影不影响娄县长办案？” 娄辰这次也是被钱飞鹏和刘浩撺掇，加上想在陈荣发面前表现一番，才决定对王磊下手。 此时面对督查组的质问，他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立马站起身，“不影响不影响，我马上安排。” 说罢，他慌慌张张地迅速掏出手机，脚步匆匆，几乎是小跑着走出了包厢。 “喂？我是娄辰！邢峰他人呢，他和钱飞鹏搞什么鬼，电话都不接？” 接起刑侦大队办公电话的警员听到娄辰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哆嗦，“娄局长好，向您报告。我们一直都在审讯王磊。刚才邢大队让我们都先出来，接着就带着钱飞鹏书记，一块儿进审讯室了！” 娄辰一听这话，瞪大了眼睛，大声喝道：“你……你们赶紧的，把他们叫出来，立即停止审讯！” 警员在电话那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懵了，大脑一片空白，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准备开口询问。 娄辰见电话那头半天没动静，怒火“噌”地一下蹿得更高，“听不懂人话吗？让他们立即停止审讯，都给我等着，等我回去！” 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娄辰满心恼火，急匆匆地赶回包厢，可推开门的瞬间，却发现包厢里冷冷清清，早已人去楼空。 就在娄辰一脸发懵的时候，检察院检察长和法院院长正好相伴折返回来。 两人看到娄辰的身影，也都愣了一下，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咦~娄县长，你没有陪督查组的领导一起吗？我们以为你回局里打前站去了呢？” 娄辰闻言心中一紧，“什么？回公安局？” 法院院长这才说道，“程副组长说，反正都要去公检法三家调研，干脆就第一站就先到县公安局去参观参观，顺便直接去审讯室和王磊谈个话。我们刚刚把他们送到门口，这会估计都快到了……” 娄辰听着这话，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阵天旋地转…… 此时，在县公安局的审讯室内，王磊的意识都有些模糊，眼前的世界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身体也如同散了架一般，瘫软在审讯椅上。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邢峰等人变着法儿折磨王磊，水、火、风、光、电挨个试了一遍，还不准他吃一口饭、合一下眼。 钱飞鹏看着王磊的惨样，冷哼一声，“邢大，娄局长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你还有啥招能使？” 邢峰皱了皱眉头，“那些能不留痕迹的手段，咱基本上都用尽了。电棍可不敢多用，不然太明显。他居然能硬扛到现在，还真是头一回碰上这样的硬茬子。” 不过，钱飞鹏显然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如今王磊落到他手里，他一心要为钱小飞报仇雪恨，不仅要让王磊身陷囹圄，还要让他落下终身残疾，承受无尽痛苦。 他阴沉着脸，缓缓从包里掏出一包暗红色的粉状物，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恶狠狠地说道，“我来给他吃点方便面！” 这看似普通的调料包，是钱飞鹏特地为王磊准备的“终极绝招”。 里面装的全是超级辣椒粉，要是灌入人的鼻腔和眼睛，足以灼伤视网膜和鼻黏膜，对视力和支气管造成无法挽回的严重损伤。 邢峰看到钱飞鹏的动作，不禁吓了一跳，心中涌起一丝不安，正打算开口劝阻，可一抬眼，瞧见钱飞鹏脸上那狰狞扭曲的表情，到嘴边的话瞬间又咽了回去。 “王磊乡长，你饿了，我喂你吃一点方便面好不好？” 说着，钱飞鹏就拿着那包调料缓缓朝着王磊走去。 第125章 清算开始 王磊在半昏迷状态下，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钱飞鹏那令人作呕的声音，求生的本能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别痴心妄想了，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你们这些畜生，迟早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钱飞鹏拿着那包辣椒粉，凑近他耳边，低声咆哮道：“你承认不承认都一样，今天我就要让你下半辈子什么也看不见，变成一个废人！” 他一只手狠狠地揪住王磊的头发，将他的头往后扯，另一只手高高举起那包辣椒粉，就要恶狠狠地往王磊的眼睛和鼻孔里抹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审讯室的门“咚咚咚”被急促敲响。 钱飞鹏猛地一愣，手一抖，辣椒粉不小心撒到了王磊的脸上。 王磊吃痛，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下意识地喊出了声。 邢峰回头怒喝，“谁？干嘛？急着奔丧吗？” 刚刚接到娄辰电话的警员在门口大喊，“刚刚娄局长打电话过来，让我们马上停止审讯！” 邢峰闻言，心中一惊，扭头看向钱飞鹏。 钱飞鹏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没过一会，门外又传来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人数不少，至少有五六个人。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快把审讯室的门打开，我们是省委‘扫黑除恶’回头看督查组，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们在刑讯逼供，马上把门打开！” “我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李林！不认识我吗？！” 邢峰此刻不再犹豫，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立马冲到门口，“哎哎，李书记，我这就开门，都是误会，误会啊！我们怎么可能刑讯逼供啊！” 不过，钱飞鹏却面露狠厉之色，又迅速抓了一把辣椒粉，不顾一切地就要往王磊的眼睛和鼻孔里塞去。 就在这时，邢峰终于把门打开，第一个进来的程柏眼疾手快，瞬间弹起，一脚精准无比地踢向钱飞鹏的手腕。 这一脚力量极大，只听“咔嚓”一声，仿佛树枝折断的声音，钱飞鹏的手腕瞬间被踢开，辣椒粉也洒落一地。 程柏身后，还有五六名领导和警察鱼贯而入。 李林看到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脸上满是震惊与愤怒，喃喃自语道：“你们真是胆子太大了！这是要把我害死啊！” 程柏迅速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王磊扶起，检查了一下伤势，随即吩咐一旁的工作人员立即将他送去医院。 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上前，“我是省检察院第一检察部副主任齐宇，省委‘扫黑除恶’回头看督查组成员，现在我负责调查王磊被刑讯逼供的事情，请你们配合调查。” 督查组的工作人员迅速控制了邢峰、钱飞鹏，将两人带了出去。 在会议室等候的刘云、夏洪波、方云泽几人，听闻消息后，瞬间炸开，迅速赶到了办案区。 看着昏迷的王磊，方云泽顿时眉头紧皱，愤怒地看着被带走的钱飞鹏等人。 刘云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脸色阴沉，“云泽，看来阳平县的水很深啊，你也不容易！” 还呆在办案大厅的程松、郭炜也见到了被抬出来的王磊，来不及和方云泽等人打招呼，立即陪着他前往医院。 而刚刚气喘吁吁赶到的娄辰，正好目睹了这混乱的一幕。 咬牙切齿地瞪了被控制的邢峰和钱飞鹏一眼，怒骂道：“你们也太无法无天了，怎么把犯罪嫌疑人搞成这样？” 说罢，急忙走到刘云和夏洪波等人面前，“刘组长、夏书记，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是我管教不严，我马上进行全面排查整改，举一反三，绝不再犯……” 夏洪波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毕竟他是代表安州市接待督查组的主要负责人，督查工作才刚刚开始，就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叫他如何能不郁闷？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狠狠地踹娄辰几脚。 刘云倒是神色淡然，“没事，我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摸排线索和谈话。另外，既然遇到了你们违规审讯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这两天我们会在你们县公安局里开展调查，还请娄县长行个方便。”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着急，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呢。” …… 王磊被送到县人民医院之后，立即做了全身的检查，随即被送到了一间独立病房休息。 不一会儿，他便逐渐恢复了意识，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看向一旁正津津有味吃着苹果的程松，声音略带沙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啊？” 程松听到王磊的声音，立马凑了过来，“嘿，到底是年轻人，身体素质就是棒！这么快就醒啦。医生说了，没啥大碍，休息个几天就行！” 王磊拍了拍脑袋，仍觉得头部传来丝丝疼痛，“你们怎么把我弄出来的？邢峰和钱飞鹏那两个家伙呢？” 程松连忙放下手中的苹果，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磊。 “然后，省委‘扫黑除恶’回头看督查组就把他们当场抓了起来。赵清月的血检报告可是铁证。” “另外，天福山庄那个房间里还藏着个监控，估计他们原本是打算拍下你的‘艳照’来搞鬼的。好在公安恢复了里面被删除的视频，这下就把他们陷害你的事情坐实了。” 听完程松的话，王磊终于放下心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病房里已经挤满了人。 王磊缓缓坐起身，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你们怎么都过来了啊？” 众人见王磊醒了，纷纷围了过来。 姚若薇小心地给他递了一杯水。 王磊的目光落在程松旁边面容与他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身上，疑惑道：“这位是？” 方云泽介绍道：“这是程松的弟弟，中央政法委办公厅的程柏副厅长。这次全程指导省委‘扫黑除恶’回头看督查组的工作，多亏了他从中帮忙，才能第一时间把你救出来。” 王磊恍然大悟，看来秦志勇国庆节见到的“年轻人”便是程柏厅长了。 程柏笑着看向王磊，“小伙子身体好啊，还挺耐造的。我们已经审讯了邢峰和钱飞鹏，很快会对他们刑讯逼供的事情严肃处理。特别是钱飞鹏，为泄私愤违规参与公安审讯工作，我们一定会对他彻查到底。” 王磊皱了皱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我的事都是小事，关键是他们参与黑恶势力犯罪的那些勾当……” 坐在病床一侧的姚若薇一脸心疼，忍不住打断道：“还小事呢，你都吃了这么多苦头了！医生叮嘱你要好好休息几天，其他的事就别操心啦！” 程柏点点头，“你放心，刘浩、陈晓倩这些人也被我们控制了，包括钱小飞，我们也会对他重新进行审讯，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对刘浩黑涩会组织的大清算开始了！ 第126章 怒火中烧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省委督查组先是召开了见面会，听取阳平县扫黑除恶工作情况汇报。随后，从异地紧急抽调了几十名经验丰富的干警，对掌握的部分案件进行了摸排。 很快，一大批关于刘浩黑恶势力的案件线索便被收集起来。 除了打打杀杀，涉及到最多的还是工程建设领域的违法勾当。 这些年，阳平县大大小小的工地，所有的砂石都是由刘浩公司提供的，价格普遍要比市面上的高。 如果有哪个工程公司不同意，刘浩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施不了工。 而大部分的砂石，都来自于小营乡周边几个乡镇的采石场。 督查组现已将组织的重要成员成功控制，相关案件也紧锣密鼓地进入了侦办阶段。 至于邢峰和钱飞鹏，在调查王磊案件的过程中，督查组顺藤摸瓜，发现了其他职务犯罪线索，现已移交县纪委深入调查。 随着钱飞鹏被依法留置，乔泽阳在强大的压力下，终于对侵占绿水村集体资金，和违法参与刘浩公司砂石供应的事实供认不讳。 这一案件的牵扯范围不断扩大，除了钱飞鹏，还将副乡长史涛卷入其中，可能还涉及到部分县领导。 对于此，督查组和县纪委的目标，那就是顺着这条线索，揪出刘浩背后隐藏的保护伞，将这股黑恶势力连根拔起。 王磊在医院的病房里安心休养了两天，便迅速恢复了往日的生龙活虎。 这两天，姚若薇悉心在旁照顾，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关怀，都让王磊心里泛起一丝别样的感觉。 王磊隐隐觉得，自从姚若薇得知自己恢复单身后，对自己的关心似乎变得更加细腻入微，体贴备至。 见姚若薇和程松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王磊也准备回家一趟。 就在这时，王磊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王磊吗？我是胡雪琪！”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 王磊当然记得这位老同学，上次正是她热心提醒自己要小心毛坤的报复，“哦哦，怎么啦，有事吗？” 胡雪琪在电话那头顿了顿，像是在犹豫着什么，“最近忙不忙？上次毛坤他们的事，解决了吗？你没事？” 王磊将毛坤等人已经伏法的消息告诉了她，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后，胡雪琪终于切入正题，“那个，我有个事想跟你聊聊，你在办公室吗？” “怎么啦，有什么事电话跟我说就是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当面跟你说。” 王磊看了看表，“我上午在县城有点事，下午应该在办公室。” “好的，那我下午去你办公室。” 王磊挂掉电话，姚若薇好奇问道：“哪个要来办公室找你啊？” “哦，一个高中同学，好像有什么事情的样子！” 虽然王磊回答得漫不经心，但姚若薇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凑过来追问道：“女同学啊？” 看着那精致姣好的面容近在咫尺，王磊只觉呼吸都有些急促，“啊？是……” 姚若薇嘴角微微上扬，佯装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哦~你还挺喜欢对同学下手的嘛……” 王磊清了清嗓子，连忙岔开了话题，“那个，中午不然在我家店里吃个饭，吃过饭我们一起回乡里！” “另外，不要跟我爸妈说我住院的事情，省得他们担心。” 现在他在乡里也有宿舍，这几天便以加班为由没有回去。 姚若薇和程松自然不会有意见，他们现在也和王志宏、李彩霞夫妇俩熟悉了，没事就来店里吃个便饭。 而王志宏和李彩霞自从知道王磊和纪玲玲分手后，对姚若薇的态度反倒是越来越热情，每次煮面时，碗里的牛肉都像小山一样堆得越来越高…… 下午，几人刚刚回到乡里，便看到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的胡雪琪。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啊，还没到上班时间呢？” 胡雪琪神色略显局促，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没打扰你们休息。” 王磊察觉到胡雪琪的异样，没有再问什么，“没关系没关系，到我办公室来坐坐。” 胡雪琪默默点了点头，跟在王磊身后，朝办公室走去。 王磊伸手推开办公室的门，转身正准备给胡雪琪倒杯热茶， “咔哒~” 身后传来“咔哒”一声清脆响动，胡雪琪反手将办公室的门锁上了。 王磊闻声一愣，满脸疑惑地转过头，“这是怎么了，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胡雪琪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黯淡下去，显然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 她双手死死地攥着背包带子，“上次同学聚会，知道你现在当上领导了，以前还做过县委书记的秘书，我想向你反映一个事情，看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王磊没有丝毫犹豫，“你放心，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一定帮你。” 胡雪琪这才缓缓开口：“去年年初，县中学有一个年轻老师跳楼，你知道！“ 王磊面色凝重地点点头，那件事当时在县里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听闻是因为那女孩患有严重抑郁症…… “她是我的表妹，老家是农村的，我们从小就约定，长大后要一起到县城当老师。她学习特别刻苦，好不容易大学毕业后，考上了县中学的编制。而我没考上，在省城多待了几年。都怪我，没能履行承诺，害了她！” “如果我能在县城陪着她，一定不会出事！” 胡雪琪说着，声音愈发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王磊连忙抽出纸巾递给她。 “虽说学校里的同事都讲她是抑郁症，可我心里清楚，她是被人害死的！她跟我聊天时说过，卢华宇校长常叫她去陪领导喝酒。她心里特别抗拒，可一个农村来的女孩，在县城无依无靠，根本不敢拒绝。” “突然有一天，她慌慌张张地跟我说，在酒桌上被人下了药，然后就被强暴了。更要命的是，她都不确定那个人是谁，只知道那天是一个叫刘浩的大老板请客。她当时绝望得都想自杀了，可又舍不得农村的爸妈，也不敢跟他们讲，只能向我求助。” “于是，我劝她去报警，可是派出所的警察登记之后，第二天又把她叫过去，说证据不足，而且侮辱她不是被强暴，而是卖y……她万念俱灰之下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劝了她很久，答应她一定会帮她讨回公道！” 胡雪琪顿了顿，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可是，第二天，她还是……” 说到这儿，胡雪琪已泣不成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王磊只觉一股怒火“噌”的一下从心底蹿起，烧遍全身，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堂堂县中学校长，本应为人师表，竟与刘浩之流狼狈为奸，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龌龊之事！ “你放心，这个忙我帮定了！我一定会查清楚，到底是谁害死了你妹妹！” 胡雪琪擦了擦满脸的泪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声音带着无尽的恨意，“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强暴她的人，就是县公安局局长娄辰！” 第127章 我要加入 听到胡雪琪所言，王磊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震惊地死死盯着胡雪琪，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去年考到县中学之后，卢华宇便总是拐弯抹角地让我出去陪他吃饭、喝酒。”突然，她话语一顿，牙关紧咬，脸上满是痛苦，“两个月之前，也是陪那个叫刘浩的老板吃饭，我虽然有些防备，但还是被下了迷药……” 说到这儿，胡雪琪下意识地环抱住胳膊，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然后，我就被刘浩带人送到了一个房间，之后意识便渐渐模糊，昏迷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已经发生了，我被强暴了……那个人，我在电视上看过，就是娄辰！而且他身上有个特殊的标记，和我表妹跟我说的一模一样！” 王磊只觉一股熊熊怒火从脚底直冲脑门，“这个畜生！” 可以想象，刘浩为了讨好娄辰，不择手段地迫害这些年轻无辜的女孩。 而县中学校长卢华宇，本应守护校园的纯净，却堕落成了他们的帮凶。 胡雪琪顿了顿，擦了擦满脸的眼泪，“发现那个人就是公安局长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天旋地转，完全不知所措。直到我遇到了你，看到你为了老师、同学挺身而出、打抱不平，我感觉看到了点希望，可我又害怕，害怕这件事会给你带来天大的麻烦！” 她微微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无助，“我也不敢奢望你能立刻将他们绳之以法，只希望以后等你有足够能力的时候，还能记起这件事，帮我们讨回一个迟来的公道！” 胡雪琪相信，以王磊的正义和善良，一定不会对她们的遭遇坐视不理。 但那个人是副县长、公安局长啊，在她们眼中是不可撼动的大山。 她只想在这黑暗的世界里，保留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火种，然后，如同表妹那般，无声无息离开这个让她们伤痕累累的世界………… 王磊似乎听出了胡雪琪的言外之意，赶忙劝慰道：“雪琪，你千万别胡思乱想，这件事我管定了！不需要等太久，给我一个星期时间，我发誓，一定亲手将他们送进监狱，让他们为自己的恶行付出惨痛代价！” “嘎巴！”王磊手中拿着的一支笔，竟在不知不觉间被他用力折断。 胡雪琪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真的吗？你不会有危险？你可千万别冲动啊，都怪我，不该跟你说这件事！” 她以为王磊要凭借一己之力，直接去找娄辰等人报仇雪恨，心中顿时充满了自责与不安，连忙出声劝阻。 王磊知道胡雪琪误会了，语气放缓，轻声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通过法律途径让他们接受应有的制裁。你可能还没听说，省委‘扫黑除恶’回头看督查组正在我们县里督查，他们的死期马上就要到了！” 胡雪琪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太好了！我这里还有证据，当时我的内衣我都保存着。然后我还联系了学校里其他3个被侵犯的女老师，他们都愿意站出来指证那个恶魔！” 王磊“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你把证据收好！三天时间足够了！相信我，善恶终有报！” 王磊将胡雪琪送上出租车后，便直奔乡文联办公室。 自打王磊搬走之后，文联办公室又拉上了厚重的窗帘。 王磊一把推开门，把程松吓得一哆嗦，手中的 kdle瞬间失控，“啪”得掉落在地。 程松抬眼，瞧见王磊满脸怒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也换上了严肃的表情，默默起身关上了门。 “王乡长，请指示！” 王磊神色凝重，伸手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随即又抽出一支递给程松。 “程柏副组长真是你弟弟？” 程松点点头，“是的，如假包换，只是我这个人平时比较低调……” 程松话还未说完，王磊突然猛地一拍桌子，“能不能帮我和程副组长打个招呼？” “什么事你说，我照办！” 王磊便将胡雪琪和她表妹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程松听完，原本平和的面容瞬间变得愤怒，“这些畜生，简直丧心病狂。走，我们一起去督查组那里，我们当面和他说！” 说罢，两人没有丝毫耽搁，快步下楼，一起往县城赶去。 那天，省委督查组从县公安局撤离后，刘云组长与方云泽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决定将驻地定在县武装部宿舍。 毕竟，县招待所与国际大酒店皆在县政府管辖范畴之内，诸多不便。而武装部大院，既能全方位保障安全，又能高效做好保密工作，堪称绝佳之选。 程松和王磊来到武装部门口，督查组成员、省检察院第一检察部副主任齐宇已经在门口等候。 “是王乡长和程主席，我们组长已经在等二位了。” 两人随着齐宇来到督查组临时办公的会议室，刘云与程柏两位组长正和方云泽商量着什么。 见王磊两人神情严肃地走过来，刘云率先问道，“怎么，两位是有什么急事吗？” 王磊点点头，“冒昧打扰几位领导，我有一件极为重要的线索要反映。” 刘云虽然只是那天在公安局见过王磊一面，但对他留下了深刻印象，随即看了齐宇一眼，“齐主任，你做个记录！” 齐宇应了一声，立马从包里掏出了笔记本。 王磊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将胡雪琪姐妹俩的遭遇，详细向几人做了汇报。 不论是刘云、程柏还是方云泽，均被娄辰和刘浩的禽兽行径震惊。 尤其是公安出身的齐宇，双眼圆睁，怒目而视，“这种人简直是警察的败类！我们要是不把他们办了，我他妈这辈子枉为警察！” 刘云眉头紧皱，当即安排道：“王乡长，感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们一定会给被害人讨回一个公道！齐宇，你马上召集组里成员，我们开会布置任务！” 这时，王磊突然站起身，“两位组长，方书记，我还有一个请求，恳请你们批准！” 刘云看向这个充满正义感的年轻人，“没事，你尽管说。” “我听说，督查组这次抽调了很多干部调查相关案件？” “没错！” “我也要加入！” 王磊义正言辞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第128章 督查专员 刘云微微一顿，目光紧紧盯着王磊，“你是单纯想为同学出这口气？还是有点不相信我们？” 方云泽刚刚有些感动，但还是劝道：“王磊，放宽心。有两位组长坐镇，你同学的事情，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他们一个公道！” “方书记，我对督查组深信不疑，可我还是一心想要加入，我要亲手将这些作恶多端的人送上审判席！” 这会，刘云和程柏也都有些疑惑 刘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那是为什么？” 王磊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胡雪琪在办公室时那绝望无助的眼神，“今天，我的同学原本是打算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之后，就和她妹妹一样，结束自己的生命。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她内心深处对这个世界的绝望，她害怕自己永远等不到坏人被惩处的那一天，与其在漫长的等待中备受煎熬，倒不如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离开。” “我告诉她，善恶到头终有报，并且向她郑重保证，三天之内，我一定会亲手将那些禽兽绳之以法！我必须向她证明，正义不会缺席！” 刘云等人静静听着，仿佛能透过王磊的描述，真切感受到胡雪琪当时那如坠深渊的绝望心境。 齐宇更是眼眶一红，用力眨了眨眼睛。 刘云猛地一拍桌子，“好，齐宇，你马上起草借调文件，我们督查组正式借调小营乡副乡长王磊担任督查专员！” “谢谢几位领导！”王磊连忙道谢。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娄辰、刘浩、胡华宇，你们这群畜生，等着接受法律的制裁！ 齐宇动作很快，不消一会便将借调文件打印出来，方云泽当场做了批示，同意借调，全力支持！ 秘书龙瑞峰接过文件，马不停蹄地去办理相关手续。 当晚，王磊便搬进了县武装部宿舍，参加了督查组全体人员会议。 程柏向参会人员介绍道：“根据工作需要，我们抽调了阳平县小营乡副乡长王磊参与我们下一阶段的督查工作。大家欢迎！” 齐宇率先鼓起了掌，“热烈欢迎王磊乡长！我很少佩服别人，那天在公安局看到你，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堪称当代‘刘胡兰’！” 督查组很多工作人员都参与了县公安局刑讯逼供事件的调查，对王磊的印象十分深刻，纷纷热烈鼓掌！ 王磊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鞠躬，“大家好，非常荣幸能够加入督查组，接下来，我一定全力以赴，积极配合大家，做好相关工作！” 王磊简单打了个招呼。 程柏目光扫视着在场众人，“王磊同志，是我们此次从本地抽调的唯一干部。他政治素质过硬，大家在工作中如果需要了解当地什么情况，都可以毫无顾虑地向王磊咨询，也可以请他提供些信息和建议！” 程柏看了刘云一眼，继续主持会议，“下面，请齐宇和于志峰两位同志分别汇报一下相关案件线索进展情况。” 齐宇这次主要负责刘浩黑涩会组织相关案件调查工作。 于志峰是省纪委案件审理室副处级干部，牵头负责对刘浩黑恶势力保护伞开展调查。 王磊认罪听着两人的汇报。 从目前的调查成果来看，关于刘浩黑涩会组织的犯罪证据已经收集了不少，涉及到故意伤害、寻衅滋事、敲诈勒索、强迫交易、组织卖淫、开设赌场等多个罪名，下一步将移交异地公安机关进行侦办。 而涉及到黑恶势力保护伞的调查，目前相关证据大部分指向了钱飞鹏等部分乡镇党委书记和县公安局个别领导。 王磊眉头一皱，看来县长陈荣发确实老谋深算，技高一筹，早早地就和刘浩、娄辰等人做好了“隔离防护”，将自己隐藏得很深。 不过对于督查组来说，若是能把娄辰这位副县长、公安局局长的保护伞坐实，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取得了阶段性的重要成果，基本能够向组织交差。 刘云对两组人员的工作进行了点评，再次强调不能满足现状，必须乘胜追击，继续深挖线索，确保彻底扫清阳平县黑恶势力余毒。 于志峰继续说道：“下一步，我主要考虑，还是围绕刘浩公司，也就是华盛集团下属的各个子公司的股权结构、主要股东和高管进行调查……” 听到于志峰的话，王磊眉头再度紧皱，嘴唇下意识地抿了抿，仿佛在脑海中快速思索着什么。 程柏察觉到王磊的表情，在于志峰发言过后，询问道：“其他人还有没有什么好的思路和建议？” 说罢，还特意将目光在王磊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王磊感受到程柏的目光，不再犹豫，清了清嗓子，“各位领导，关于刘浩势力保护伞的调查，我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于志峰闻言有些意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并未出声。 程柏笑了笑，“好的，王磊同志，你畅所欲言，咱们调查案件本就需要大家集思广益！” 王磊点点头，缓缓说道：“我没有什么办案经验，只是凭借自己的感觉提一点想法，如果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各位领导批评指正。” “其实，作为刘浩一方长久以来的保护伞，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地规避风险，绝对不会明目张胆地直接与刘浩名下的公司或者相关高管来往。我猜测，一定有一个非常隐蔽的利益输送渠道。” 于志峰听到这儿，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你说的这些，我们当然有考虑，可是现在又没有什么其他线索，倒不如直接从重点关联人员身上寻找突破口。凭借我们纪委的审讯手段与专业能力，他们很难扛得住。” 王磊感受到于志峰的自信，也不好当场反驳，“于主任，我当然相信纪检机关办案的能力，只不过……” 于志峰不待王磊说完，便打断道，“你对我们办案流程和策略不太熟悉，这也正常。我依旧认为，与其毫无头绪地四处打转，不如直切要害，与刘浩名下公司的高管挨个进行谈话，从他们口中撬出关键信息。” 刘云对于志峰提出的建议，内心并无太多波澜，毕竟这不过是最为常规的办案方法罢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见了。我们先听王磊说完！” 于志峰不屑地瞄了王磊一眼，在他看来，王磊虽有些勇气，但让他来为纪委办案提供建议，实在是有些儿戏了。 王磊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在小营乡工作期间，和他们公司一个重要的砂石供应地——绿水村打过不少交道。我隐隐觉得，村里的干部以及采石场的管理人员，或许承担着更为关键、隐秘的作用。” 就拿唐老板竭力阻挠唐文杰调研，钱小飞匆忙销毁乔泽阳账目这些事来说，他们绝非仅仅是单纯地为刘浩的公司供应原材料那么简单，背后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129章 听你指挥 听完王磊的分析，于志峰满不在乎地说：“哼，这些不过是你个人毫无根据的猜测罢了。那么多乡镇的采石场，怎么去排查？这些毕竟处于资金和供应链条的最末端，刘浩怎么去管理？依我看，还是从刘浩公司本身入手，这样才能更直接、更有效地挖掘线索。” 王磊此时脑海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脉络愈发清晰，“我怀疑，那个‘唐老板’就是刘浩的‘白手套’，过去几次接触，我能感觉到村里的干部和采石场的人都归他统一管理，相关的资金肯定也由他来暗中代理操作。” 于志峰一愣，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 察觉到于志峰的动作，程柏揶揄道：“你们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这个叫‘唐老板’的人的存在？” 于志峰脸微微一红，有些局促，“目前我们确实没有掌握这方面的信息，之前确实对几个乡镇的采石场经营情况没有过多关注。我看了绿水村乔泽阳和钱小飞等人的笔录，在采石场的经营管理中都没有提到这个人。” 随即谦虚地看向王磊，“不好意思，王磊同志，看来这些人都在有意回避这个‘唐老板’的存在，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作为刘浩的‘白手套’，确实极有可能地通过他来完成利益输送。” 王磊见于志峰没有推诿，也没有回避问题，心中对他多了几分好感，也是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也是碰巧之前和他们有过几次接触，才略知一二。” “另外，我想顺便问一下，绿水村的账目，后来县纪委介入调查之后，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于志峰像是突然被点醒，猛地一拍脑门，“对，有问题！虽说账目被乔泽阳他们恶意篡改过，但从资金的进项明细来看，刘浩公司给几个采石场的原材料收购单价高得离谱，甚至达到了一般市场销售价格的标准！” “我们一开始还想不通，以为是供货数量记错了，然后因为他们做假账的缘故，所以才对不上。” “如果这么说的话，刘浩公司的资金收益，很有可能借此截流在了各个乡镇的采石场里，然后通过‘唐老板’和村里的干部暗箱操作，将资金重新归拢洗白，再进行利益输送！” 王磊的猜测和于志峰的发现相互印证，瞬间让大家眼前一亮。 刘云和程柏望向王磊，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之情。 从细微琐碎之处入手，凭借缜密合理的逻辑思维，将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碎片化的线索巧妙地串联在一起。 层层递进，步步深入，直击要害，让人拍案叫绝。 两人均有些难以置信，一个基层乡镇干部，还没有办案经验，怎么能有这般敏锐的洞察力和清晰的分析能力！” 于志峰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激动地跑过来拉住王磊的手，“感谢王磊同志，你的建议太重要了，我们马上就对几个乡镇采石场的资金流向进行摸排，一定能查到猫腻！” 程柏哈哈一笑，“感谢王磊同志，今天一到任就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好的建议！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王磊神色一凛，“我还有一个建议，就是开通群众举报热线，开通群众举报热线，面向全社会广泛征集刘浩黑恶势力组织的犯罪线索！” 王磊此言一出，督查组的其他干部们纷纷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大家心里都清楚，一旦开通举报热线，后续需要处理的线索将如潮水般涌来，每个人的工作量都将呈倍增长。 一时间，会议室里议论纷纷，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有这个必要吗？眼下的线索都够我们忙活一阵了！” “这是不是太贪功冒进了？这架势，是打算把阳平县翻个底朝天啊！” “他是不是想借机打击报复哪个领导呀？我听说他之前……” …… 而刘云、程柏和齐宇自然明白王磊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静一静！”刘云伸出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既然王磊提到了，其实我想说我也正有此意！” 众人听得刘云此言均是一怔，原本交头接耳的场面瞬间戛然而止，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刘云身上。 “既然话题已经说到这儿了，我就说一下接下来要讨论的一个案件线索。这是由群众主动提供给王磊同志的，请他来汇报一下。” “好的，刘组长！”王磊应道。 随即，他再次将胡雪琪提供的线索，以及胡雪琪姐妹俩那令人痛心疾首的遭遇，尤其是胡雪琪今天上午绝望地前来与自己“告别”的情形，详细地做了汇报。 在座众人听完，无不义愤填膺，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几名女同志更是眼眶泛红 “各位领导！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求加入督查组的原因，我一定要亲手将这些畜生送进监狱，接受法律的制裁！” 齐宇此刻也激动起来，“王磊老弟，我一定帮你把这些人一个不留，全部赶尽杀绝！” 虽然齐宇有时候经常用词不当，不过这会却没有人纠正他。 王磊稍稍停顿，平复了一下心情，“这仅仅只是我的同学提供给我的一条线索，可其背后所揭露的恶行已然如此令人发指。那么除此之外，我们接触不到的广大群众，他们是不是还有其他线索渴望能够提交给我们的呢？” “所以，我郑重建议，开通渠道，在全社会征集犯罪线索，恳请组长批准，给那些被黑暗笼罩的人，一个发声的机会！” 齐宇内心的正义感瞬间被点燃，率先表态，“我同意！这个好！加班算什么，来多少线索，我就查多少线索！” 于志峰此刻也被王磊所言深深感染，“我也同意！同时，我建议，如果线索太多，不用根据分工安排，我们小组也可以承担其他非职务犯罪的调查工作！” 于志峰此言，让刘云和齐宇都有些意外。 刘云点点头，“既然你们都达成了共识，那我和方云泽书记沟通一下，尽快启动线索征集工作。下面，就近期的任务，我再强调一下。” “于志峰负责的第一调查组，尽快查清涉及保护伞职务犯罪的线索和证据，之后向安州市纪委进行交办；” “齐宇负责的第二调查组，继续收集刘浩组织涉黑涉恶犯罪线索，尽快移交安州市公安局安排侦办；” “另外，王磊同志牵头负责胡雪琪提供线索调查工作，具体工作由第二调查组配合！” 齐宇接到命令，条件反射般“啪”地一声敬了个礼，“保证配合王磊同志完成任务！” 刘云立马不禁翻了个白眼，“你都调到检察院两年了，怎么还老把自己当成警察！” 而齐宇满不在乎地走到王磊身边，“王磊同志，从现在起，我们第二调查组全体成员都听你指挥，一定帮你同学讨回一个公道！” 王磊连忙起身，齐宇虽然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在省检察院已经是副处级领导干部了，现在让自己一个副科级乡镇干部来领导他，简直倒反天罡！ 第130章 迅速行动 当天晚上，王磊在征求过齐宇等人的意见后，便和第二调查组的成员来到了得闲居门口。 此刻的得闲居，早已今非昔比，被薛彩华家成功收购后，焕然一新，生意比原先更为红火。 得闲居总经理方珊珊按照薛彩华的指示，早早地等在楼下。 “您好，是王乡长，我们薛总让我在这等您的！” 王磊点点头，“县中学校长卢华宇，你认识？他在哪个包厢？” 方珊珊不假思索地答道：“我知道卢校长，他一个星期至少过来三四次，现在就在201包厢，只剩下他们一桌还没散场了！” 王磊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钟了，一般的宴请这个点儿早已结束。 王磊和齐宇等人悄悄来到201包厢门口，透过门缝朝里面望去。 包厢里除了卢华宇之外，还有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是县城建集团董事长杜长安，校办公室主任朱利早也在。 此外，还有两名年轻的女孩子，正局促地陪坐在杜长安和卢华宇两侧。 瞧她们的模样，似乎也并不擅长应酬，只是陪坐在旁边，时不时挤出一丝笑容，应该也是学校的老师。 卢华宇满脸堆笑，突然手指向杜长安旁边的女孩，“小李，为了感谢董事长对我们学校的关心，我们一起敬董事长一杯！” 杜长安端起酒杯，阴阳怪气地说道：“就这么干巴巴地喝吗？” 卢华宇瞬间心领神会，“来来来，小李，你和董事长喝个交杯酒嘛。” “大交杯，会不会？让董事长教教你。” 杜长安一脸玩味地盯着女孩，仿佛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小李啊，喝酒也是一门大学问，是项必备技能，你得好好学习学习。你杜哥今天就好好教教你！” 说罢，他伸出手，直接勾住小李的脖子，将酒杯绕到自己面前，““来来来，小李，你抱紧哥哥，喝一口！” 女孩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俏脸瞬间变得煞白，“我……我不会这样喝！” 杜长安和卢华宇还欲再劝，包厢的门“砰”的一声，被王磊用力推开。 这声音吓得杜长安手一抖，酒杯“哐当”一声摔落在地，酒水溅得到处都是。 “你们是什么人，给我滚出去！” 卢华宇和朱利早也猛地站起身来，可当他们看清来人是王磊时，脸上的怒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愕。 “王乡长？你怎么来了？” 杜长安闻言，疑惑地看向卢华宇，“你们认识？” 卢华宇介绍道：“这位是小营乡的副乡长王磊。” 杜长安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屑地说道，“哦~我知道你，你原来是林树人的秘书，对？” 王磊懒得跟他们废话，冷哼一声，“齐主任，把他们三个人都带走！” 听到王磊的话，杜长安不仅没有丝毫惧意，反而仰头大笑起来，“你他妈是不是喝假酒喝多了？知道我是谁吗？” 不待王磊发话，齐宇迅速掏出工作证，“我知道你，董事长是？我们是省委督查组成员，现在请你……” 杜长安看到齐宇的工作证，顿时酒醒了大半，但思索片刻之后，猛地将齐宇手一推，“什么督查组，我听都没听说过，我要打个电话。” 一边说，一边就要往包厢外冲去。 王磊眼疾手快，一巴掌打落杜长安的手机。 齐宇见杜长安还敢反抗，当即将其手腕一把扭住，用力压在身下，“哟呵，还真当我是吃素的啊？你们几个来，把他拷上！” 王磊弯腰捡起杜长安的手机，只见上面正显示着陈荣发的电话号码，随即故意提高音量，“董事长，你涉嫌违法违纪，还是老老实实交代问题！” 卢华宇和朱利早看到齐宇的架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乖乖跟着回到了督查组驻地。 将三人分别关押后，王磊主动向齐宇汇报道：“齐主任，有个特殊情况得向您报备一下，那个朱利早是我家一个远房亲戚，就请你们代为询问。我来审讯卢华宇，你看可不可以？” 齐宇连忙摆摆手，“可别这么见外，既然刘组长让你牵头这个案件，我们都配合你工作，你安排就行！我倒是想跟你一起去审一审那个王八蛋校长，让我解解恨！” 王磊笑了笑，“没问题，那就谢谢齐主任了！” 随后，齐宇和另外一名工作人员首先询问了县中学办公室主任朱利早。 朱利早早就被王磊吓破了胆，不论齐宇问什么，都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不到一个小时，齐宇便面露喜色回到了办公室。 “你那个远房亲戚还算识趣，老老实实把知道的情况都交代了。” “他一开始以为是因为杜长安的事情，把他的情况说了一大堆，主要涉及杜长安和卢华宇相互勾结，违规经营学校门口门面房的问题……” 王磊瞬间便听明白了，县中学门口一条街的门面房都属于国有资产，归城建集团管理，特别是挨着学校门口的几间门面，生意都异常火爆，看样子这些门面房都掌握在杜长安个人手里。 之所以要和卢华宇合作，无非是想借助学校的影响力，逼着学生们多购买些参考书和文具，这两人一唱一和，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王磊点点头，“这些问题直接移交给县纪委处理，想必他们会很感兴趣！女教师的事情呢，他清不清楚？” 齐宇继续说道：“他是办公室主任，情况自然知道一些。据他所说，只要是卢华宇做东的饭局，都会带上几个年轻女教师去陪酒，他也在现场，不过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是，他明确记得，别人请卢华宇吃饭的时候，卢华宇一般都不会叫上女教师参加，但唯一的例外，就是刘浩请客的饭局！不过，这种饭局卢华宇都没有叫上他，所以并不清楚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磊沉吟片刻，按照朱利早提供的信息，不难猜测，卢华宇通过平时的应酬来判断，哪些女孩子无依无靠又比较听话，然后再将她们带去刘浩的饭局那里…… “让朱利早提供一份名单，我们对这些参加过刘浩饭局的女孩子挨个排查一下。” 齐宇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纸，“英雄所见略同，已经安排了。” “好！辛苦齐主任了！” 那么接下来，便是审讯禽兽校长卢华宇！ 第131章 轰开嘴巴 审讯室内，卢华宇那肥胖的身躯斜趴在狭小的桌板上，睡得正酣，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嘎吱。” 卢华宇被开门的声音惊醒，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几位领导啊，我冤枉啊，真的是冤枉！所有事儿都是杜长安那个家伙一手指使的，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啊！” 他心里清楚，门面房的暗箱操作，毕竟都是杜长安在背后主导，自己就算担责，顶多也就是背个处分。 要是陈荣发能出面保他一把，说不定最后啥事都没有。 齐宇冷哼一声，“到现在还不老实，你自己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心里没个b数吗？” 卢华宇依旧十分冷静，“哎呀，那个门面房，你们肯定都知道，都是归城建集团管，杜长安直接把生意最好的几间租给了家里的亲戚，赚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王磊凑到近前，故意压低声音问道：“卢校长，我听说你特别喜欢带女教师出来陪酒，是吗？” 此话一出，卢华宇的脸色瞬间起了变化。 不过，卢华宇反应极快，立即辩解道：“没有没有，只是偶尔请学校老师来活跃活跃气氛。也是带她们交际交际，认识认识领导嘛！” 齐宇揶揄道：“那照你这么说，你还是关心她们，为她们好咯？” 卢华宇厚着脸皮，咧开嘴干笑几声，“是啊……” 他的“啊”字还没完全出口，王磊猛地一拍桌子，“去年县中学有一名年轻女教师周婷，在家跳楼自杀，你应该知道！” 卢华宇的脸色再次剧变，这一次，惊恐之色在他脸上停留了稍长的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我听说了，周婷她自己行为不检点，然后还反咬别人强暴她，结果被人揭穿了。再加上她本身就患有抑郁症，承受不住压力，才跳楼的。” 他安慰自己，那些个龌龊事，反正又不是他干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磊握紧拳头，努力控制着内心的怒火，“你还真是厚颜无耻！我问你，她跳楼之前，你是不是带她参加过好几次饭局？最后一次，是和哪些人在一起？” 卢华宇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装模作样地用手摸着下巴。 王磊再也忍不住，厉声呵斥道：“我直接告诉你，是和华盛公司一帮人在一起，对不对？他们总经理刘浩安排的！就在那天晚上，她被人强暴了，而你，就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卢华宇闻言，也大声叫嚷起来，“王磊，你说周婷被人强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以我的人格发誓，我完全是出于对这些女教师的关心和培养，才带她们去参加饭局的！她们出了什么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或许是因为心虚，卢华宇只感觉心脏疯狂跳动，脸也涨得通红。 “王磊，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副乡长，有什么资格调查我？你现在一点证据都没有，我严重怀疑你是在故意打击报复！” 想到这里，他心里定了几分，只要他咬死不承认，娄辰一定会想办法把他捞出去。 这时，齐宇看了一眼手机，给王磊使了个眼色。 王磊点点头，“你要证据是？行，你给我等着。趁现在还有时间，你好好想想，珍惜这最后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别以为自己能把身上的脏事撇得一干二净！” 说罢，两人大步离开了审讯室。 王磊看向齐宇，“齐主任，是那边有消息了吗？” 齐宇点点头，“是的，其他同事从朱利早提供的名单里发现了另外一名女教师，也参加了那天的饭局，她跟我们描述了当时的场景。” “她还指认出当晚参加饭局的另外一名华盛公司的员工，两人的描述基本一致！在那名员工的住处，我们搜到了大量疑似‘神仙水’的迷药。据他交代，那天他把刘浩和周婷送到天福山庄后，就离开了。” 王磊接过两人的询问笔录，按照他们所说，当晚卢华宇强逼周婷不停向刘浩敬酒，然后又命令她陪刘浩等人去吃宵夜，宵夜的地点就在天福山庄！ 王磊不禁想到胡雪琪讲述的经历，她们姐妹两人应该酒量都特别差，然后在卢华宇逼迫下喝下了大量的酒，所以直接昏迷了过去，‘神仙水’没来得及发挥作用，就和自己那天差不多。 而其他惨遭毒手的女孩子，想必是因为喝了“神仙水”，身心遭受重创，才羞于启齿，不敢道出真相…… 王磊看向齐宇，“名单上其他人还请麻烦大家挨个询问一遍，做好被害人的安抚工作。” “另外，能不能把华盛公司那名员工的审讯录像给我一份？” 齐宇似乎能明白王磊的意图，这是要祭出“核武器”，直接炸开卢华宇紧闭的嘴巴！ 王磊快步重新回到审讯室，将笔记本电脑摔到卢华宇的面前，猛地揪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塞到电脑屏幕跟前，“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 卢华宇瞳孔急剧收缩，脸上写满了震惊。 笔记本电脑里，那名员工的声音缓缓传出…… “是的，每次女孩子都是卢校长带过来的……” “每次刘浩都让我在饭局快结束的时候下药，卢校长应该知道，我没有特意避开他……” “我把他们送到天福山庄之后，我就走了，不清楚后来有什么人来，不过刘浩对卢华宇带过来的女孩子提过一些要求，他可能知道……” …… 卢华宇听着视频里的供述，顿时如遭雷击，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齐宇愤怒地飞起一脚，重重踹在卢华宇的椅子上，直接将他连人带椅子踹翻在地。 “你他妈是不是人？你自己学校的老师，不但不保护人家，看到有人给她们下药还不阻止？要不是有监控，我他妈直接打死你！” 王磊拦住齐宇，目光如刀，冷冷地说道：“我看他不是不保护、不阻止，他分明就是故意按照某个人的指示，把这些无辜的女孩子送到他们手上来的！” 王磊一句话，一下子就把卢华宇行为的性质改变了！ 卢华宇一听，在地上猛烈地挣扎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没有没有，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把女老师送过来给他们，我本意就是带她们喝喝酒！” “他们只是跟我说……说……” 王磊蹲下来，冷冷地看向他，“说什么？” 卢华宇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瘫软在地，“他……他说，娄……娄县长喜欢雏……” 第132章 证据确凿 说出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卢华宇全身的力气。 此时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哀嚎着，“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强暴那几个女教师啊，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冤枉啊！我啥都交代了，求你们放过我！” 王磊不理会卢华宇的哀嚎，愤怒地抬起脚，重重地踩在锁住卢华宇身体的“老虎凳”上，压得卢华宇动弹不得。 “你他妈一点都不冤枉！你眼睁睁看着女教师被下药，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不劝阻；知道女教师被侵犯了，却没有丝毫保护她们的举动；明知道刘浩对这些女孩子心怀不轨，还像个走狗似的把她们带去。你以为你现在交代了，就能戴罪立功？别做梦了，你就是主犯之一！” 说罢，两人不再搭理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的卢华宇，径直离开了审讯室。 齐宇看看时间，已经早上6点半了，“你休息休息，吃个早饭，等会8点我们向组长汇报。” 王磊点点头，虽然满腔怒火让他没有一丝困意，但还是同意了齐宇的建议。 回到房间简单洗漱一番后，便来到餐厅。 正在吃早饭的程柏见到王磊，忙招呼他过来坐下。 “听说你们昨天一晚上就把你同学的案件突破了？” 王磊点点头，“多亏了齐宇主任，带着大家连夜奋战，把一些证据和证言都坐实了，现在基本就能确定，娄辰就是强暴那些女教师的罪魁祸首！刘浩和那个县中学的校长卢华宇都是共犯！” “不过，现在还差一个关键的直接证据，就等着今天我同学提交的证物检验结果了。” 程柏剥开一个茶叶蛋，“放心，省公安厅检验科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今天一定能出结果！” 说完，他看向王磊，“你逻辑分析能力还挺强的，很有干刑侦的天赋！难怪我那个吊儿郎当的哥哥这么看好你！” 听程柏主动提及程松，王磊心中的好奇被点燃，忍不住问道：“那个，你们俩真的是亲兄弟？” 程柏微微一笑，似乎又有些感慨，“没错，我们都是孤儿。父母当年遭遇车祸去世的时候，我年纪还小，被好心人收养了，而他被送到了孤儿院。” 王磊默默点了点头，埋头吸溜着面条。 不过，程柏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说道，“听我的养父母说，我们的亲身父母就是被黑社会的人打击报复，才出车祸去世的。” “大概十年前，我的养父母通过孤儿院，找到我哥的时候，他也已经因为处分被免职，因为这个事，我的养父母还对当时的县委书记姚启元有点意见……” 王磊这还是头一回听说程松的身世，不由得愣了愣神…… 当天上午，两位组长专门听取了王磊和第二调查组的工作汇报，得知这些无辜的年轻女教师被娄辰、刘浩等人迫害的事实，也是震惊不已！ “做得好！一个晚上就得到了娄辰、刘浩强暴女教师的关键证据！只要检测结果一出来，立即和市委、县委沟通，将娄辰抓捕归案。” 刘云的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便被“笃笃笃”地敲响。 只见于志峰顶着个熊猫眼，满脸喜色走了进来。 刘云见状，也是问道：“怎么，有什么重大发现吗？” 于志峰快步走到会议桌前，将一沓厚厚的证据“啪”的一声摊在刘云、程柏面前，兴奋地说道：“那当然！绝对是重大发现！你们猜猜那些采石场的资金都是怎么转移的？想想都好笑！” 王磊闻言也是一愣，好奇道：“他们怎么转移的？” 于志峰神情激动，“其中差不多一半的资金，都被那个姓唐的拿去打赏女主播了，总金额超过两千万呢！ “其中大部分，都是姓唐的雇的假网红开的假账号，这些人我们已经全部联系上了，他们都承认，收到打赏之后，按照那人的指示，把钱转到指定账户，或者取出来送到指定地点，涉及县里十几个领导干部，包括3名副处级领导！” 刘云和程柏看着从快音平台打出来的打赏流水均啧啧称奇，“现在这行贿手段，真是越来越五花八门，都成一门技术活了！” 不过，王磊依然皱着眉头，于志峰说涉及到3个副处级领导，那么言下之意，就是仍然不涉及到陈荣发的问题。 于志峰继续汇报道：“现在基本可以把相关线索移交给县纪委了，唯一遗憾的就是，给那个姓唐的给跑了！” 不过，王磊很快又发现了疑点，“于主任，你刚才说打赏的大部分是假网红假账号？那剩下一部分呢？” 于志峰嘿嘿一笑，“还有一部分资金也是在快音平台打赏了女主播，不过这些女主播是货真价实的大网红，我们正在想办法和快音平台官方以及她们经纪公司对接核查相关情况，不过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刘云点点头，“没关系，我们抓紧集中处理交办现有的证据和线索，后续我们可以再跟进。” 王磊似乎想到了什么，“刘组长，关于面向全社会征集刘浩组织的犯罪线索，不知道能安排吗？” 刘云眉头微微一蹙，“云泽书记和你们县长沟通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阻碍，陈荣发坚决反对。他坚持认为这是小范围的犯罪事件，没有向全社会公开征集线索的必要，反而会引起稳定问题。不过，我相信，随着娄辰的落网，他不会再有理由反对了！” 就在这时，程柏放在桌上的手机“叮咚”两声，收到了新消息。 他打开微信，笑了笑，“省公安厅的检测报告出来了，已经对证物上遗留的体液、皮屑、毛发进行了鉴定，我们可以去请娄辰县长过来配合比对了！” 王磊一听，“蹭”地一下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谢谢两位组长！我替我同学感谢你们为她主持公道！” 说罢，他郑重其事地向刘云、程柏等人深深鞠了一躬。 刘云拍了拍王磊的肩膀，“这是我们职责所在，况且你可是立了军令状的，我们能不支持你嘛。” “走，我们去和云泽书记通个气！” 第133章 全力配合 安州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夏洪波这几日一直驻守在阳平县，每日都会与督查组碰面，沟通案件的相关进展。 此时他和方云泽一起，坐在阳平县委会议室里，认真听着关于娄辰涉嫌强暴女教师案件的详细情况。 两人的面色愈发凝重，阴沉得可怕。 刘云继续说着，“从我们调查的情况看，刘浩公司的资金，有特定的利益输送渠道，行贿行为涉及到娄辰和两名刚刚转岗到人大政协的副职，以及县公安局三名副局长，法院一名副院长和两名庭长，和其他县直单位、乡镇负责人。” “可以确定，这些人就是刘浩黑恶势力组织在阳平县的保护伞，他们相互勾结，狼狈为奸，严重破坏了当地的法治环境和社会秩序！” 刘云缓缓看向夏洪波和方云泽，“娄辰等人充当黑涩会保护伞的行为，严重践踏了党纪国法的尊严。” “基于此，省委督查组经过慎重研究，决定对包括副县长娄辰在内的一众涉案人员采取留置措施，并将案件移交至安州市纪委展开深入调查。至于涉嫌刑事犯罪的部分，我们将指定异地公安，严格按照法定程序进行办理。” 方云泽当即表态，“娄辰等人的所作所为严重违反了党纪国法，给阳平县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县委坚决拥护、全力支持督查组的这一决定，并且将全力配合后续的各项工作，绝不拖后腿！” 夏洪波也紧接着表明态度，已向安州市委书记严俊辰汇报，市委方面也高度重视，全力配合督查组工作，为彻底铲除这股黑恶势力提供坚实保障。 刘云点点头，“云泽书记，你看，要不要和陈荣发县长也通个气，毕竟是他的班子成员。” 方云泽沉吟片刻，当即说道，“不必了通气了，直接通知他督查组的决定，然后对娄辰实施抓捕！” 刘云和程柏对视一眼，随即说道，“那这样，王磊专员，你带第二调查组去通知陈荣发，然后立即抓捕包括娄辰在内的相关人员！” 王磊先是一愣，随即感激道：“谢谢两位组长！” 他明白，这是组长特意给他一个亲手将娄辰绳之以法的机会，让他能够为同学和那些无辜的受害者讨回一个公道。 县政府和县委都坐落在一个院子里，只不过前后两栋楼的距离。 不到五分钟，王磊和齐宇便来到了县长陈荣发的办公室门口。 王磊正欲敲门，却被冷不丁被一个傲慢的声音喝住！ “什么人？你们预约了吗？” 王磊回头一看，只见李杰从对面的秘书室里，迈着趾高气扬的步伐走了出来。 此地是他的主场，忍不住用鼻孔看着两人，“哟！这不是王大乡长吗？真是稀客！你有什么事还要来找县长？” “走走走！陈县长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见你这种小角色！赶紧哪来哪回！” 王磊不怒反笑，“怎么？见县长还有级别要求吗？” 李杰瞪了王磊一眼，“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当了副乡长，连秘书的基本工作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你一个小小的副乡长，有什么事，先去找分管副县长汇报，别在这儿瞎耽误工夫，陈县长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干嘛？什么东西？” 虽然王磊不屑搭理李杰，可齐宇不惯着他，当即出示了工作证，“我们是省委‘扫黑除恶’回头看督查组的，这位是我们抽调的督查专员王磊，现在有重要通知向陈荣发当面传达！你有意见吗？” 李杰直勾勾地盯着齐宇手中的工作证，“他……他是督查专员？他不就是乡里的副乡长吗？省委督查组怎么会抽调他？” 李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能被省委督查组看中并借调的，那都是人中龙凤，必定会丰富个人履历，对后续成长也是大有裨益，很多年轻干部在借调归来后，都直接得到了提拔重用。 齐宇冷笑一声，反唇相讥，“怎么，你一个小小的秘书，对督查组的决定还敢指手画脚？另外，我是省检察院第一检察部副主任，副处级，有没有资格见你们县长？” 李杰听到齐宇自报家门，大为震惊，明明这人是副处级领导，怎么隐隐感觉还以王磊为首一样。 尽管疑惑，但此刻哪还敢犹豫，“有有！我马上汇报！” 随即转身，敲开陈荣发办公室的门。 陈荣发听完李杰的汇报，当即站起身，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原来是省委督查组的两位领导大驾光临，你们好！之前刘云组长过来的时候，我正好出差了，都没机会好好汇报工作！” 王磊心里暗自好笑，看来还是督查专员的身份好使，以往见惯了他的冷面，这还是头一回被这般笑脸相迎。 “陈县长，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接见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向您报告一下！” 陈荣发满脸堆笑，伸手请两人坐在沙发上，“两位想必是代表省委督查组过来的，怎么能说汇报呢？请两位指示！” 王磊见状也不再客气，当即说明来意。 “以上就是督查组初步调查的情况，现在，正式通知您，因娄辰等十六名干部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同时娄辰本人涉嫌刑事犯罪，督查组应决定对相关人员采取留置措施，并对娄辰实施抓捕！” 陈荣发一听两人是代表省委督查组来传达通知，心里便已隐隐猜到大概。 他原本还想着能不能周旋一番，尽量降低留置这么多政府干部带来的负面影响。 可是现在，娄辰居然还胆敢指示刘浩，通过下药的手段，强暴多名女教师，并致使一人自杀！ 他心里“咯噔”一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此刻实在不好再提别的想法。 王磊盯着陈荣发的表情，随即补充道，“刚刚，刘云组长已经就该决定和夏洪波书记、方云泽书记通气，他们表态，市委和县委坚决支持督查组的决定，并且全力配合！并且让我来通知您这个决定！” 陈荣发也是叹了口气，看样子自己是没有发表意见的机会了。无奈之下，只得应道：“我没有异议，一定全力配合！” 王磊和齐宇相视一眼，继续说道，“那么，能不能请陈县长帮个忙，打个电话请娄县长过来一下！” 第134章 抓捕娄辰 陈荣发此时表情已不想起初那么和善，他自然清楚，王磊要求他亲自协助抓捕娄辰，肯定没安好心。 这对娄辰而言，无疑是个巨大冲击，搞不好还能一举两得，让娄辰误会以为自己出卖了他，就此反目成仇。 他淡淡地说道：“这……就没必要了，他今天应该就在县政府的办公室里，你直接去把他带走！” 王磊眯起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哦？陈县长刚刚不才说全力配合督查组工作吗？” “我这也是为陈县长您着想啊，要是我们大张旗鼓地带人去他办公室，他要是拒不配合，胡言乱语，到时候闹得沸沸扬扬，影响多不好。您说是？” 陈荣发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权衡了一番，还是决定按照王磊的要求通知娄辰过来，毕竟当着他的面，娄辰应该不敢乱说什么，免得被扣上不配合督查组工作的帽子。 “喂？娄辰吗？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娄辰接到陈荣发的电话，丝毫不敢有半分懈怠，两分钟后便推开了县长办公室的门。 他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嘴里还念叨着，“县长！您找我呀，我这正好有朋友给我带了两条外国香烟……” 可当他看到王磊和齐宇正坐在陈荣发对面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手中的袋子悬在空中，随后又极为尴尬地迅速背到了身后。 娄辰之前见过齐宇，尽管心中忐忑，还是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是齐主任啊，是不是有事和县长商量？那我在外面等一下。” 齐宇心中积压着一肚子的怒火，一把用力摁住娄辰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道，“娄县长，我们督查组王磊专员有通知向您传达，请您务必配合！” 他这两天听说了娄辰和刘浩的暴行，心里恨不得马上将娄辰千刀万剐。 娄辰感受到齐宇手上的力度，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王磊……专员？” “王磊专员，真是不好意思，我再次为县公安局违规审讯你的事情向您道歉！” 他故作轻松，强行换上一副笑脸，可内心的紧张，让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着，“王磊专员，真的是误会，我实在没想到，钱飞鹏这个家伙丧心病狂，居然敢伙同邢峰公报私仇！我一定抓好整改！” 娄辰一边说着，一边扭动着身体，想从齐宇的手中挣脱出去。 可齐宇不仅在公安系统摸爬滚打多年，更是特警出身，哪是养尊处优的娄辰可以对抗的。 陈荣发看着娄辰那副窘迫的样子，眉头紧皱，沉声道：“娄辰，你先坐下！好好听两位领导传达督查组的指示！” 听到陈荣发的声音，娄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心中似乎安定了些许，他用求助的眼神看了陈荣发一眼，失魂落魄地坐在了椅子上。 看到娄辰坐下，王磊“啪”的一下站起来，大声说道：“娄辰，你涉嫌多项职务犯罪和刑事犯罪，请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娄辰猛的抬头，张大了嘴巴，随即又看向了陈荣发。 陈荣发原本还想对娄辰做一些暗示，可没想到这个蠢货居然还带着东西上门。 按照娄辰以前的习惯，里面肯定装的是现金，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其他，必须立刻与娄辰划清界限，切割关系。 他淡淡道：“娄辰，我对你太失望了，回去好好交代你的罪行！” 娄辰瞬间慌了神，手指颤抖着指向陈荣发，“你……你……” 齐宇一只手继续摁着娄辰的肩膀，另一只手夺过他手中的袋子，两条千宝路香烟瞬间滚落，其中一盒掉落在地上时，发出的声音明显沉闷得多。 王磊上前，拆开一看，只见里面塞满了现金，粗略一数，足足有六万块钱。 王磊看了陈荣发一眼，“带走！” 娄辰此刻彻底失去了理智，大声呼喊着：“我冤枉啊！你们有什么证据，凭什么要带我走。” 说罢，猛地挣脱出齐宇的手掌，就朝着门口冲去，“我要向上面反映，王磊你们公报私仇！” 王磊见娄辰还敢反抗，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不再有所保留，飞起一脚，精准地踢中了娄辰的小腹。 娄辰的身体遭受重击，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缩成一团，疼得眼泪、口水不受控制地糊了一脸，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王磊用膝盖顶着娄辰的肩膀，将他死死按在身下，“你这个禽兽，简直不是人！你知道周婷吗？就是那个被你迷奸，然后跳楼自杀的女教师！” 娄辰听到周婷的名字，还有些疑惑，可听到女教师三个字，瞬间惊慌起来！ 王磊腿部发力，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娄辰身上，疼得娄辰再次发出凄惨的叫声。 “你指使刘浩帮你迷奸了那么多女教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是？告诉你，证据确凿，你根本无从抵赖！看到这个检测报告了吗？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吗？” 娄辰看到王磊手机里的检测报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瞬间没了反抗的力气。 陈荣发此刻也站起身，怒目圆睁，“娄辰，你身为公安局长，知法犯法，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娄辰绝望地看了陈荣发一眼，随即转过头去。 楼下督查组的工作人员此时也来到了门口，将行尸走肉一般的娄辰带出了县政府大楼。 县委大院里，那些个政府工作人员目睹了王磊将娄辰带出的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 要知道，娄辰身为副县长兼公安局长，在阳平县可谓一手遮天，权势滔天。 谁都知道他与刘浩的黑恶势力组织关系密切，平日里飞扬跋扈，可一直以来，大家都对他无可奈何。 震惊之余，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在了王磊身上。 此刻，他站在督查组的中巴车旁，身姿挺拔，眼神坚定，看着包括娄辰在内的十余名领导干部纷纷被带上车。 几个月前，那个被认为政治生命已然终结，被下放到偏远乡镇的青年，如今却以如此强势、震撼的姿态，再次闯入了所有人的视野！ 第135章 矜持一点 关于娄辰涉及职务犯罪的案件，于志峰已经整理好相关线索，随时可以移交安州市纪委。 然而，在此之前，王磊和齐宇誓要让娄辰为他那令人发指的罪行付出最为惨痛的代价！ 除了现有的证据之外，工作人员在娄辰的住所展开搜查时，又查获一台单反相机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打开电脑，里面那一张张被他侵犯女孩的照片，宛如恶魔的罪证簿，记录着他的累累恶行。 难怪刘浩会特意对卢华宇强调娄辰的特殊“爱好”，娄辰对女教师的痴迷，已然到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近乎变态的地步。 审讯室内，娄辰咬死是刘浩为了讨好他，才将那些无辜女孩迷倒后送给他“享用”，他只是没有抵抗住诱惑，才犯下了错误。 可是，一件件铁证摆在面前，娄辰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全部交代了自己指使刘浩，迷奸女教师的经过。 根据他的交代，他一共迷奸了十三个女孩，其中，周婷和胡雪琪最为可怜，她们在昏迷状态下便惨遭娄辰的兽行侵犯，醒来后，又在惊恐与绝望中被再次强暴。 其他女孩，因被下了“神仙水”，身心遭受重创，既羞于启齿，又惧怕娄辰、刘浩的打击报复，只能选择默默忍受，不敢报案。 而周婷鼓起勇气选择报案，却被娄辰的手下恶意诬陷是卖y，让她对这个世界彻底失去了希望，最终含冤自杀。 一个刚刚踏入社会、怀揣着美好梦想的年轻女孩，就这样被黑暗吞噬，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待娄辰交代完所有罪行，王磊只对齐宇提了一个要求，请求修理一下审讯室的监控。 齐宇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反正武装部的临时驻地里的监控本就是临时架设，齐宇一脚就将监控的三脚架踢翻，和王磊一起请娄辰吃了最后一顿“火锅”！ 而一旁的工作人员，则认真地记录下：犯罪嫌疑人娄辰在审讯后恼羞成怒，妄图反抗，随后被当场制服…… 傍晚，程柏领着程松和姚若薇一起来到武装部的食堂，两人手中拎着大包小包，里面装满了各种吃的和生活用品。 王磊接过大包小包，看着里面的零食，擦了把汗，“主席，你们也太细致了，居然还知道我爱吃牛肉干。” 程松用筷子扒拉着食堂供应的大鸡腿，瞥了姚若薇一眼，“我可不知道你爱吃啥，还不是某人呐，怕你在督查组累坏了，想来慰问慰问你！” 姚若薇踢了程松一脚，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那个，程柏哥，我也确实好久没见了，我爸还特意叮嘱，说让你有空去家里吃顿饭。” 程柏笑着点点头，“嗯嗯，好的，替我向姚书记问好！” 不过王磊表情仍旧有些沉重，他收拾好姚若薇带来的包裹，看向程柏，“程组长，我晚上能不能请个假？” 程柏意味深长地看了姚若薇和王磊一眼，“哦……那个……可以啊，注意安全……” 王磊没听出来程柏的弦外之音，只是语气平淡地说道：“我想去看看我的同学。今天娄辰被成功抓获归案，我想当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程柏有些尴尬，轻咳了几声，“没问题，我安排个车送你去。” 姚若薇见状，立马接过话茬，“不用了，就坐我们的车。磊哥，我陪你一起去，胡雪琪的事我也听说了，我也想去看看她，给她打打气！” 吃过晚饭，仍旧是程松驾车，一路朝着胡雪琪的出租屋驶去。 见到王磊，胡雪琪有些激动。 此时，县中学校长卢华宇因涉嫌犯罪被省委督查组带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学校。 她心里清楚，这一定是王磊努力的结果。 “我和我同事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王磊郑重地说道：“娄辰、刘浩、卢华宇这些禽兽不如的家伙，全部都被逮捕了。包括你和你妹妹在内的所有案件，证据确凿，无从抵赖，他们必将受到法律最严厉的制裁！” 胡雪琪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真……真的吗？” “谢谢你，王磊！” 她的声音逐渐哽咽，泪水夺眶而出。 “谢谢你帮我和我妹妹讨回公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捂住嘴，身体微微颤抖。 姚若薇在一旁看着，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起来。 她拉过胡雪琪的手，将胡雪琪轻轻搂着，安慰道：““放心，坏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他们一个一个都逃不掉！” 王磊正色道：“雪琪，这是我分内之事，也是督查组的职责所在。反而要感谢你的勇气，正是因为你的勇敢站出来，才帮助我们这么快就将这些人渣绳之以法！” 胡雪琪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王磊，曾经那颗因绝望而坠入黑暗深渊的心，此刻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曙光！ 安抚好胡雪琪后，王磊和姚若薇起身离开了她家。 姚若薇静静地跟在王磊身后，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背影上，轻声说道：“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甘愿冒着被打击报复的风险，与一个又一个坏人斗争，从乔泽阳到钱飞鹏，再到刘浩、娄辰。” “但现在，我好像有点懂了。” 王磊嘴角微微上扬，没有说话。 姚若薇主动拉住王磊的手，伸出微红的指尖点了点他的胸口，“是为了你心中的公平正义！我说得对吗？” 姚若薇的话，让王磊愣住了。 这或许是一种本能，又或许是一种早已深深扎根于心底的信念。 但无论如何，他从未忘记自己的初心和使命，那就是守护心中的公平正义，让祖国的每一寸土地、家乡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光明，一片朗朗乾坤。 就在王磊愣神的这片刻，姚若薇突然脸颊绯红，她微微踮起脚尖，像一只轻盈的蝴蝶，在他的唇边轻轻吻了下去…… 此时，程松正坐在车里，和姚启元通着微信电话，恰好瞥见王磊和姚若薇一起从楼道里走出来。 “喂喂喂！给你看个劲爆的！” 说时迟，那时快，他迅速按下了翻转摄像头的按钮。 姚启元原本正悠闲地听着电话，看到屏幕里的画面，瞬间瞪大了眼睛。 “宝贝姑娘啊，能不能矜持一点！” 第136章 意外收获 随着娄辰的落马，刘浩黑涩会组织如同刘浩黑恶势力组织便如同狂风中的残烛，迅速土崩瓦解。 方云泽也不再顾及陈荣发的意见，配合督查组在网上发布了《关于公开征集刘浩黑涩会性质组织违法犯罪线索的通告》 “近期，江淮省委‘扫黑除恶’回头看督查组、省公安厅成功打掉阳平县以刘浩为组织者、领导者，以唐显龙、钱小飞为积极参加者的黑社会性质组织。” “该组织通过暴力、胁迫等手段在阳平县长期垄断砂石供应市场，实施故意伤害、寻衅滋事、敲诈勒索、强迫交易、组织卖淫、开设赌场等多种违法犯罪行为，严重扰乱经济和社会秩序。” “为彻底查清该犯罪组织全部违法犯罪事实，彻底铲除黑恶势力，维护社会和谐稳定，现面向社会各界公开征集该黑社会性质组织违法犯罪线索，相关事宜通告如下……” 通告一经发布，举报线索的群众便纷至沓来，进一步坐实了刘浩组织及全部成员的犯罪证据。 在一项项铁证面前，包括刘浩在内的重要成员，均如实交代了各自的罪行。 钱飞鹏也交代了，在小营乡任职期间，为采石场的非法经营一路“开绿灯”，充当幕后黑手，从中谋取巨额私利的犯罪事实。 特别是配合刘浩，不择手段阻挠“艺术乡村”建设，包括炸毁绿水村文化广场舞台，试图扰乱揭牌仪式等勾当，着实令人有些意外。 这天下午，王磊正帮忙整理着群众举报线索，桌上的电话便突然响了起来。 “喂，您好。”王磊迅速接起电话。 “王磊专员，有两位群众指名道姓要见您，说是有极为重要的线索要向督查组反映！” 王磊有些意外，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指名要向自己反映问题。 “好的，麻烦您请他们到我办公室来。” 没过一会儿，王磊透过办公室的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这边走来。 他眼睛瞬间一亮，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老牛？” 来人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林树人之前在县委工作时的司机。 那时，牛宏盛和他一起为林树人服务。 而林树人遭遇变故的开端，正是有人举报，称牛宏盛为了家属工作以及亲戚上学的事情，向林树人送去了 5万块钱。 后来虽经调查，这笔钱是在林树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送给了他的弟弟，但此事还是产生了不小的影响，致使林树人至今职务都尚未明确。 只见牛宏盛和家属一起走进办公室，他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王……王主任您好！” 牛宏盛还是和以前在县委办一样，习惯性地称王磊为王主任。 林树人出事后，王磊一直急切地想找牛宏盛问个清楚，可他的手机一直关机。 没想到，今天竟能在这里见到他。 “老牛，这几个月你都去哪儿了？我联系你好多次，一直都联系不上。” 听到王磊的询问，牛宏盛的爱人在一旁用胳膊肘轻轻捣了捣他的身体，小声催促道：“说话啊，人家王主任问你话呢！咱们来的时候不都商量好了嘛。” 牛宏盛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他有些不耐烦地跺了跺脚，轻轻甩开爱人的手，“知道知道，不要你催。” 说罢，他缓缓抬起头，一脸尴尬地看向王磊，“王主任，我实在是没有脸来见你啊！都怪我，是我害了林书记！” 王磊微微皱眉，思索片刻，似乎隐隐猜到了一些隐情，但还是和声安慰道：“老牛，我理解，你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你也真是的，林书记人那么好，只要你开口，他肯定会帮你忙的，你好好的送什么钱啊？” 牛宏盛点点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不过，他爱人在一旁皱了皱眉头，眼神中满是焦急，再次用眼神催促着他。 王磊感受到两人的目光，继续说道，“你看，去年你母亲动手术，不都是林书记帮你安排的吗？你糊涂啊，好好的给书记送什么钱啊？！” “你母亲后来恢复得还好吗？” “还好……还好……”说到这里，牛宏盛沮丧地垂下头，长叹一声，兀地举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啪！” 王磊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老牛，你这是怎么了？” 牛宏盛低垂着头，肩膀不停地耸动着，突然“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上。 “我忘恩负义，我不是人啊……” 王磊见状，连忙双手扶住牛宏盛，“老牛，我们都共事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吗？有话慢慢说，千万别激动！” 牛宏盛的爱人递过来两张纸，给牛宏盛擦了把脸。 他才继续说道：“林书记出事以后，我既是怕见你，也是怕被人报复，所以就躲到老家去了。” “最近才看到刘浩他们被逮起来的通告，所以，就过来了！” 牛宏盛情绪激动，话语有些语无伦次，但王磊已经大致理清了事情的脉络，“你是怕被刘浩报复？是他指使你去给林书记送礼的，对不对？” 牛宏盛双手捂着脸，点了点头。 “他给了我10万块钱，让我送给林书记的弟弟5万，剩下5万我自己留着。他威胁我，如果不照做，就打断我母亲和女儿的腿。我当时实在是害怕极了，就……就照做了。” “可他当时说，只是想把林书记逼走。我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林书记被纪委带走了，还有可能要坐牢。我害怕了，想和纪委说出实情。结果半路上就被他们的人打了一顿，还威胁我，如果不保守秘密，就要灭我全家。我没办法，只好逃回老家躲起来……” 听到牛宏盛的这番哭诉，王磊心中已然明了。 刘浩此举，就是为了帮陈荣发打击林树人，好让自己顺利上位。 对陈荣发来说，刘浩除了帮他敛财，也是帮他铲除异己的打手。 王磊抓着牛宏盛的手，“老牛，现在说出来也不晚。” “放心，刘浩一伙已经被一网打尽了，不会有人能打击报复你的。你安心在阳平县呆着，过段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林书记。” 牛宏盛的爱人也安慰道，“宏盛，你也是担心家人的安全，被逼无奈才做了这样的事情。林书记对你那么好，你一定要当面和林书记道个歉才是。” 牛宏盛擦了擦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王磊立马将他反映的情况报告给了于志峰，并给牛宏盛做好了笔录。 将牛宏盛夫妇俩送走后，王磊第一时间给方云泽打去了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方云泽一听，也是大喜，“我马上把这个情况向市委反映，他们近期可能就要召开常委会，到时候说不定就能直接明确树人下一步的职务。” “另外，他这个周末就要做手术了，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看他！” 第137章 个人发展 周日清晨，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和一辆锃亮的奔车一前一后，从阳平县出发朝着安州市人民医院疾驰而去。 车子刚抵达医院门口，王磊率先瞧见了蹲在医院入口处的牛宏盛夫妇。 王磊和姚若薇从程松的车上走下来，“老牛，你蹲在门口干嘛，怎么不上去？” 牛宏盛身旁放着一只皱巴巴的蛇皮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还有一篮子鸡蛋，显得有些局促，“我……我一个人不太好意思，等王主任你们一起！” 这时，方云泽、肖远航、龙瑞峰也从另一辆车中走了下来。王磊见状，招呼牛宏盛跟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楼上走去。 推开一间独立病房的门，只见昨天刚刚经历完手术的林树人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 不过，此时他的眼神明亮，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意，看样子手术十分成功，整个人的状态相当不错。 林树人一一和方云泽等人打过招呼，随即用手一指，“咦~老牛，你怎么也来了！” 牛宏盛听到林树人的声音，眼眶瞬间红了，“林书记……我……我……” 林树人微笑着，轻声说道：“什么都不必说，王磊都跟我讲了。这个事儿真不怪你，你呀，就是太实在，心又软，容易被坏人算计。” “以后啊，不管碰上难事，一定要跟我讲。说不定以后还得请你来市里给我开车呢！” 牛宏盛听着林树人的话，心里一阵暖流涌动，感动不已，头点得如同捣蒜一般。 “林书记，您刚做完手术，我给你带了两只自家养的笨鸡和一篮笨鸡蛋，鸡我都仔细收拾干净了，直接烧或者放冰箱里冻着都行，您一定要收下啊！” 林树人哈哈一笑，“好好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太感谢你了！等我康复了，一定请你来吃饭！” 牛宏盛见林树人收下，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也知道林树人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便不再多作逗留，起身和各位领导一一告辞， 看着牛宏盛的背影，方云泽转过头，看向病床上的林树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林树人微微仰起头，缓缓说道：“手术创口恢复还得花些时间，不过其他方面倒没什么大碍。说起来，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病变部位切除得很干净，后续定期做好复查就行。” 一旁林树人的爱人许茹给大家倒上茶水，接着林树人的话说道：“他就是平时身体素质不太好，所以恢复期可能会长一些，不过总体状况都挺乐观的。” 方云泽点点头，又看向林树人，“刚才那个牛师傅，就是你说的司机？” 林树人再次点头确认，“没错，他也是个可怜人，被人当枪使了。你和严书记、陶市长反映情况之后，市纪委的同志也来找我谈过话。听说下周常委会就要研究我的职务了。” 此前，市长陶彬极力争取让林树人到市政府任职，可市委书记严俊辰却以林树人对家人约束不严格为由，多次从中作梗。 但如今，随着真相大白，想必严俊辰再难有反对的理由。 方云泽眼中闪过一丝期待，“陶市长有跟你提前透露些消息吗？这次安排，是让你担任市政府办主任，还是出任秘书长？” 林树人目光缓缓扫视一圈在场众人，而后压低声音，“应该是后面那个！” 方云泽当即笑道：“恭喜恭喜啊！这可真是双喜临门。等你正式走马上任，我们一定再来好好祝贺你！” 王磊心中也是一喜。要知道，市政府秘书长虽说行政级别依旧是正处级，但已经进入了市政府党组，算是市政府班子成员之一，已经称得上是市领导了。 林树人抬手，指了指王磊，感慨道：“这次我能顺利渡过难关，可多亏了王磊啊！听云泽说，你这段时间干了不少大事，还上了好几次新闻，是不？” 不待王磊发话，方云泽便抢着说道：“那可不，他把小营乡打造成全市艺术乡村的试点，产业化程度非常之高，刊登在省委宣传部内部刊物上面，我让县委办也作为内参报到了市委。” “后来嘛，他又加入了省委的督查组，你不都清楚嘛。这家伙，一出马就把娄辰、刘浩那帮人扳倒了！” 王磊连忙摆手，“方书记，您这话可就折煞我了，这哪是我的功劳，还不是都是督查组和县委雷厉风行、果断出手，才能成功打掉他们。” 肖远航在一旁附和道，“那坊间可都不是这么说的，那可都传的是你王大专员神通广大，把娄辰、刘浩斩于马下！” 王磊脸一红，还欲谦虚两句。 方云泽便打断道：“不过，说到这了，正好树人和远航都在，我最近也在考虑王磊的个人发展问题，不然跟你们商量商量。” 林树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你和远航是怎么考虑的？” 方云泽转头看了肖远航一眼，肖远航心领神会，立刻汇报起来，“如今小营乡书记一职空缺，马上就要进行撤乡并镇，小营乡会和隔壁乡合并，到时候新的乡镇将改名为营冈镇。我们打算把镇长的位置给王磊留着，等明年过完年换届的时候，直接将王磊作为镇长候选人推荐上去。” “现在你们也知道，中组部对县一级党委政府主要负责人的配备有明确要求，两人中必须有一人有两年乡镇主要负责人经历，如果王磊能补上这一课，以后竞争起来会更有优势！” 林树人也点点头，似乎也很赞同这种安排。 这时，一直默默听着的程松抬起头，“王磊这么优秀，还需要补这一课吗？领导要想用他，围绕他来配班子不就行了！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云泽，你就别绕圈子了，我看你呀，是着急想让王磊去给你帮忙！” 方云泽被程松说中了心思，嘿嘿一笑，“你别急嘛，这不是也要看王磊的个人意愿不是，毕竟他现在在小营乡干得风生水起，如果继续接任镇长、书记，对他个人发展的路来说也更顺一点。” 林树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我估计你也没想到王磊成长得这么快，不然估计早就把他安排到开发区去了！” 开发区？ 王磊愣了一下。 阳平县开发区成立于十五年前，在那个跑马圈地的年代，引进了一批效益不高的企业。 这些企业大多不思进取，不是想着怎么发展，只会天天缠着政府要政策要资金，至今四任管委会主任全部落马，兼任党工委书记的常务副县长也折进去两位，而园区内的企业更是死了一大片，每年在全省开发区考核都是倒数，成绩惨不忍睹。 对于任何一个地方而言，开发区无疑是经济发展的主阵地、主战场。一旦开发区发展滞后，这个地方的经济想要实现跨越式发展，简直难如登天。 方云泽看向王磊，“王磊，要不要去开发区闯一闯？” 第138章 回归正轨 方云泽微微蹙着眉，继续说道：“我到阳平县也小半年时间了，这段日子四处调研，对县里的情况也算是摸得七七八八了。不瞒你们说，我发现县政府对开发区的发展太不重视，直接导致开发区的体制机制乱成了一锅粥，权责界限模糊不清。” “县里各个部门想的不是怎么支持开发区发展，而是怎么在开发区大捞一笔，有些想干事的干部反而处处掣肘。” 林树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现在的管委会主任池弘昌，还是有些干劲的。可他偏偏倒霉，处处被兼任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的常务副县长潘泽轩打压，再加上陈荣发长期以来对开发区工作不管不顾，所以搞得他有些心灰意冷。” “我和池弘昌谈过一次，明确告诉他，下一步，我准备就把工作重心放在开发区的转型发展上面，要是王磊能来搭把手，就更好了！” 说罢，方云泽又看向王磊，“王磊，我尊重你自己意见，继续留在乡镇嘛，反正按部就班的发展，明年换届之后，凭借你的能力和积累，干个两三年，顺理成章就能接任党委书记。等到再下一次，也就是五年后的换届，努力争取一下，解决副县长或是县委常委也有可能。” “要是来开发区嘛，可能性更多一点，也能帮你积累丰富的经济工作经验，对未来发展更有裨益。不过短期内不一定能解决正科，未来不确定性也更大一点。你好好权衡权衡。” 林树人也补充道：“王磊呀，你千万别顾虑太多。虽说方云泽盼着你能去开发区，但要是你实在舍不得小营乡这来之不易的工作成果，这也是人之常情，完全可以理解。留在在乡镇当主官，也更能施展一点。” 肖远航和程松也看向了王磊，不知道他此时会怎么选择，或是考虑一段时间再说。 方云泽也说到，“不急，反正距离乡镇换届还有几个月时间，你可以等考虑成熟了，再跟我讲就行。” 姚若薇也坐到王磊旁边，“要不要我回去问问我们家老头子，看他怎么说？” 不过，王磊摇摇头，自己和姚若薇在一起后，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他也心知肚明，以姚若薇的家世背景，要想得到他们的认可可不容易，不能有什么事就寻求他们的帮助。 王磊并未考虑太久，直接回应道，“方书记，我坚决服从组织安排。既然组织认为开发区需要我，那我立马奔赴开发区！” 方云泽闻言，顿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样的！放心，你到了开发区，放开手脚大胆干，池弘昌肯定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见王磊已然下定决心，林树人和程松也不再多言相劝，都鼓励他好好干。 就在这时，林树人的爱人许茹不经意间眼角余光一扫，瞥见姚若薇正悄悄拉着王磊的袖子，不禁笑了出来，“哎呀，你们两个有情况呀！” 被许茹这么一咋呼，姚若薇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触电般迅速松开了王磊的袖子，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林树人看着这一幕，微微眯起眼睛，“不错不错，挺好的，你们挺般配的。” 肖远航偷摸凑到王磊身边，悄悄说道，“我就说嘛，那个纪玲玲实在配不上你！” 方云泽也哈哈一笑，“那还不赶紧让姚书记掌掌眼。” 程松接过话茬，“老姚早就知道了，她俩还以为地下工作做得好得很呢！” 姚若薇有些吃惊，“我爸他怎么知道的？你告诉他的？” 程松噗嗤一笑，随即将那天晚上和姚启元视频通话的事儿绘声绘色地讲给大家听。 “老姚当时急死了，反复问我王磊是不是单身，还直抱怨他宝贝女儿太不矜持。” “我赶紧跟他说，王磊早就和前女友分手了，他这才松了口气，哈哈哈……” 姚若薇听后，翻了个白眼，故作嫌弃地说：“切，搞了半天他早就知道了！我就说他最近怎么对王磊这么感兴趣，每次打电话都追问王磊的情况，还在那装得一本正经的！” 众人听了姚若薇这番话，都被逗得开怀大笑，估计也就姚若薇这古灵精怪的丫头，有胆子这般调侃堂堂省委的三把手了。 方云泽和王磊等人在医院和林树人聊了半天，直到医生催促才离开。 没过几日，省委督查组便圆满完成了在阳平县的督查，前往其他地市。 临走之前，刘云将收集整理后的案件线索全部反馈给了安州市委，期间共3名副处级领导干部，18名科级干部被留置。13名干部受到党纪、政务处理。 小营乡除了钱飞鹏之外，副乡长史涛也因受贿被留置，财政所、经发办两名干部被免职。 反倒是党政办主任李文昊在被县纪委约谈后，安然无恙回到乡里，看来钱飞鹏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并不涉及他。 与此同时，市委发布了最新的市管干部任前公示，其中排名第一的正是林树人。 “林树人，男，汉族，1973年12月出生，1995年参加工作，中共党员，大学学历。拟任市政府秘书长、党组成员、机关党组书记。” …… 十一月初，王磊回到小营乡，各项工作也重新回到了正轨。 撤乡并镇的工作也正式启动，小营乡和隔壁云冈乡合并，改名为营冈镇。 赵清月任镇党委书记，镇长空缺，由赵清月暂时主持镇政府工作。 赵清月走马上任，担任镇党委书记，而镇长一职暂时空缺，由赵清月临时代为主持镇政府工作。 王磊则出任常务副镇长，钱博超依旧担任副书记。 其他党委委员和副镇长大多来自原来云岗乡的班子成员，新的领导班子就这样组建起来， 新的营岗镇政府办公地点依旧设立在原小营乡镇府，曾经的宿舍楼也被改造成了办公楼。 绿水村在张书记的领导下，“艺术乡村”管委会应运而生，开启了企业化管理运营的新模式。姚若薇辞去了村官职务，在公司里承担管理工作。 此外，她还和秦婉这个大学同学成立了一家自媒体工作室在传统文化内容短视频赛道上驰骋。资金嘛则主要来源于大股东程松的慷慨投资， 由傅君正倾力打造的“碧水街”文化街区也完成改造，“彩云间”悬崖酒店也正式对外营业。 凭借傅君正强大的号召力，一批知名大品牌纷纷慕名而来，入驻绿水村。 这种火爆的场面，不仅带动了绿水村的繁荣，还如同涟漪一般，连带着周边村镇的游客流量也大幅攀升，全县旅游经济收入翻了两番。 省委宣传部也将绿水村作为了全省“艺术乡村”建设创新案例，上报到了中宣部，有望成为全年宣传文化工作十大创新案例。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时间来到了大年三十这天。 绿水村举办了盛大的跨年晚会，成功跻身十大网红“村晚”之列，成功登上央视新闻联播。 方云泽借机邀请了姚启元以私人身份来绿水村一起“跨年”。 晚会结束后，王磊提前来到悬崖酒店门口等待着。 不远处，姚启元、方云泽、林树人还有姚若薇等人正朝着酒店缓缓走来。 第139章 又挖墙脚 绿水村为了迎接这场盛大的“村晚”，整个村子都装扮一新。 村口“月光集市”飘着麦芽糖的焦香，23个非遗摊位前挤满举着手机的游客。 百年老戏台的飞檐上，铜铃被山风摇出细碎的轻响，新编皮影戏《激战采石场》拉开帷幕。 文化广场的炭火堆噼啪作响，游客们举着“莫忘绿水甜“的方言slogan，跟着村民喊起押韵的顺口溜。 这次“村晚”的主题是《灯火千年·乡音入怀——绿水村春夜嘉年华》。 晚会邀请了孙伟团队和姚若薇的公司参与策划，以“灯火”为意向，通过“非遗+年味+互动”的形式，让老技艺“活”在当代，让年轻人“看见”乡愁。 为了和央视春晚的时间错开，绿水村的“村晚”从五点半开始，总时长两个小时。 据不完全统计，这场沉浸式村晚吸引线上 317万人次观看，接待游客超3万人次。 王磊看着姚启元等人的身影由远及近，快步上前，为大家介绍起来，“姚书记好，我们晚饭就安排在这里，这是我们绿水村打造的，另一处地标性文旅主题酒店——‘彩云间’悬崖酒店……” 王磊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绝壁上的流线型建筑，灯光如银河倾泻入深谷。 “这所酒店的原址是一处废弃的采石场，当时村里的百姓都在这里打工，不仅造成了生态环境的破坏，村民的身体也受到了影响。当时县里当机立断，决定关停这些采石场，支持各乡镇结合实际发展绿色经济。” “绿水村结合当时刚刚起步的‘艺术乡村’项目，大力招商引资，这便是酒店大亨傅君正先生投资的项目，绿水村委会也全力配合，修复周边生态环境，彻底实现了从‘卖石头’到‘卖风景’的转变。下一步我们准备将绿水村申报为全国两山理论的实践基地，让绿水村在绿色发展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见姚启元听得频频点头，方云泽补充道：“之前树人在这儿任职的时候，就萌生了这个想法。后来我到任，他也着重提到了各地采石场的问题，王磊在这里打响了第一枪，一鸣惊人，带了个好头！” 姚启元熟稔地拍了拍王磊的肩膀，“搞得不错！上次在庐市见到你，就感觉你身上有股子冲劲，有点东西。没想到现在本事这么大，干得这么出彩！” 肖远航、林树人、程松等人均是笑意盈盈看了过来。 听到姚启元夸自己，王磊尴尬一笑，“姚书记，您里面请！” 姚若薇捏住王磊的胳膊，“你喊什么姚书记，他今天又不是公务！” 姚启元看着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棉袄也是无可奈何，“是啊，小王，今天都不是外人，以后私下就不要喊我书记了。” 王磊笑着点点头，“好的，姚叔叔。” 说罢，几人便跟着王磊一起走进来包厢。 然而，在不远处，钱博超听闻有省里的大领导来了，满心钻营的他紧赶慢赶想凑过来混个脸熟。 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正好目睹姚启元亲密地拍着王磊的肩膀，顿时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紧接着，他又听到王磊真切地称呼姚启元为“姚叔叔”，这一下，他只觉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劈下，整个人如遭雷殛，僵立在原地，独自在寒风中凌乱。 原本赵清月特地打招呼，领导是私人出行，不要过来打扰，他偏不信邪，还想着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说不定能找到机会攀攀关系…… 此刻，他呆呆看着几人像一家人一般走进酒店，这才想起刚才那个的挽着王磊胳膊的姑娘，不正是之前绿水村的村官——姚若薇？ 姓姚？ 刹那间，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再一次为自己错失了这一步登天的绝佳机会而痛心疾首。 不过，只是一瞬间，嫉妒的火焰便烧红了他的双眼。“王磊是，你真当软饭是那么好吃的？走着瞧！” …… 包厢里，众人依次坐定。 坐在主位的姚启元扫视一圈，“呀，今天我们都是带家属过来吃年夜饭，就肖远航形单影只的！” 大家左看看右看看，还真是。 姚启元身旁，姚若薇母亲笑意盈盈；方云泽的爱人正轻声与身旁人交谈；林树人和许茹也是你侬我侬。 唯有肖远航独自坐在那儿，略显孤单。 肖远航见姚启元打趣自己，摸了摸鼻子，“那个，我一个外地人，情有可原！不还有王磊嘛！” 程松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和小年轻比，再说了，谁说他没带家属？” 姚若薇瞬间反应过来，俏脸微红，娇嗔道：“就是，肖部长，您说啥呢！” 肖远航尴尬笑了笑，连忙拍了拍嘴，“说错了说错了，我一会自罚三杯！” 晚宴的氛围轻松愉悦，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拉起了家常。 姚若薇的母亲，更是对王磊喜爱有加，热情地将他拉到自己身旁，问个不停，果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不一会，央视春晚开始了，王磊连忙打开电视，指着电视机兴奋道：“大家看好了，马上倪紫淇就要出场了！” 话音刚落，电视屏幕上，大幕缓缓开启，倪紫淇宛如一只灵动的蝴蝶仙子，惊艳亮相。 姚若薇激动地跑到电视机前，指着倪紫淇身上那件青黄渐变的植物染长裙。 “爸妈，你们看，这件衣服是我们村张书记亲手染色的，我当时还去帮忙的呢！” 姚启元不愧是省委领导，当即敏锐地指示道：“这个素材值得跟进深入报道，新媒体一发布，肯定能成为爆款！” 方云泽立马汇报道：“王磊已经和我们县融媒体中心对接了，早就做好了准备，等会这个节目一结束，一批二创的短视频就会发布！” 众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地又回到了绿水村。而谈及绿水村，王磊自然而然成了焦点。 姚若薇的母亲邹兰，紧紧拉着王磊的手，对姚启元说道：“启元啊，你看王磊这么优秀，你不如把他调到省委宣传部，怎么样？正好，叫若薇也回来，我们一家人天天在一起多好啊！” 众人听到邹兰的话，均是一愣，齐刷刷地看向了姚启元。 姚启元大口吃着菜，“你真是爱操心呢，关键看他们自己愿不愿意呢？别说王磊了，你看若薇干不干？” 邹兰清楚，姚若薇自然是不干的，不然也不会毕业后非要到村里去创业，还当了村官。 她此番提议，不过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王磊调回来，顺便也能把女儿留在身边。 姚若薇喝了口饮料，“妈，您可别带上我。王磊以后想去哪儿发展都行，我肯定不会拖他后腿。我现在在绿水村挺好的，公司刚走上正轨。再说了，现在高铁四通八达，到哪儿都方便！” 听到姚若薇的话，方云泽等人也松了口气，那么现在决定权就还是在王磊身上了。 只见王磊微微一笑，端起酒杯，“阿姨，谢谢您关心，其实我在哪里工作都可以，不过我之前已经答应方书记，留在阳平县继续跟着他学习，暂时还是不考虑调走的事情了！” 说罢，他和邹兰轻轻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这时，姚启元放下筷子，“王磊，你现在可是香饽饽。程柏和刘云年前请我吃饭，他俩都明确表示，想把你调到中y政法委或者省委政法委去！他们觉得凭你的能力，在政法系统定能大展拳脚！” “我还没跟云泽说，你可以考虑考虑，不用给他面子！” 王磊闻言，心中猛地一震。 如果说省委宣传部、省委政法委，他还有一些概念，可是中y政法委，那可是核心的中直机关啊，基层公务员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王磊虽然有些心动，但是很快平静下来，那不是他的志向！ 方云泽有些郁闷，“你们怎么老是惦记着挖我的墙角啊！” 第140章 都来拜年 听到程柏、刘云竟都对王磊“虎视眈眈”，一门心思要挖自己的“墙角”，方云泽瞬间就有些坐不住了。 不过王磊并没有考虑太久，既然已经答应了方云泽要去开发区，自己便不会临阵脱逃。 “姚叔叔，麻烦您帮我谢谢程厅长和刘书记，但我认真考虑过了，目前还是决定留在阳平县。相较于在大机关里整日坐在办公室，我更渴望能实实在在地为家乡做点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事。” 姚启元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缓缓点了点头，我尊重你的想法，会如实跟他们说的。不过他们会不会亲自出面来调你，这我可就不敢打包票咯！” 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可能对大多数人来说，到中直机关来是一种捷径。但凡事皆有两面性，在那里虽然看似风光无限，却也会错失许多在基层摸爬滚打、积累经验的宝贵机会。往后即便有所成就，也难免像空中楼阁一般，根基不稳。” “你现在的也不低了，就在基层踏踏实实地好好干！况且有云泽在这儿，我也放心！” 方云泽这才松了口气，“就是，我还能亏待了他吗！我肯定会好好培养他的！” 在座众人和方云泽一样，也是听出了姚启元话中对王磊的重视，这可不是一般的赏识，分明是要好好栽培王磊的意思啊！ 坐在一旁的程松，悄悄凑近姚若薇，压低声音道：“看你爸这意思，对王磊期望值很高啊，是要把王磊当成姚家的革命火种了！” 姚若薇也是满心欢喜，不过想想也对，不培养自家女婿培养谁呢？ 吃过晚饭，姚启元夫妇没有在绿水村逗留太久，大年初一还有任务，今晚就要赶回省城。 姚若薇将爸妈送上车后，却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去，蹦蹦跳跳又回到了王磊身边。 王磊一愣，“你怎么不跟叔叔阿姨一起走啊？” “我怎么能走呢，我明天还要到你家去拜年呢！我可是很懂礼貌的！” 姚若薇的话让王磊有些感动，情不自禁地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大年初一！ 姚若薇果然一大早就拎着礼物，敲响了王磊家的门！ 王志宏和李彩霞夫妇俩提前得知了儿子的女朋友要来拜年的消息，第一时间打开了门！ “叔叔阿姨，新年好！” 姚若薇笑盈盈地和王志宏夫妇打着招呼。 李彩霞连忙接过姚若薇手里的东西，顺势拉着她的手，“哎呀，原来是你呀，早知道以前你来吃面条，我一定得多放点牛肉，让你吃得饱饱的！” 王磊噗嗤一笑，“你给她牛肉已经放得够多了，她那一碗的分量抵十个人的！” 姚若薇也挽着李彩霞的胳膊，“阿姨，不用放那么多，我就爱吃您下的面条！” 李彩霞笑得合不拢嘴，她只知道王磊告诉她姚若薇家里条件特别好，好到什么程度她也不知道，但就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女孩！ 不得不说，姚若薇身上一点都没有大小姐脾气，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那股子亲和力简直满分，谁见了都喜欢！ 李彩霞得知姚若薇家在省城，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担忧，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小姚啊，你父母知道你今天到我们家拜年吗？他们对王磊感觉咋样啊？我就怕你们家里条件好，看不上我们家王磊！” 原本在厨房张罗着的王志宏听到这话，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竖起了耳朵。 姚若薇明白李彩霞的顾虑，当即说道：“阿姨，您放心，我爸妈都知道的。他们还特地叮嘱我，一定要代他们向叔叔阿姨问好呢！” “至于王磊嘛，我爸说了，关键是小伙子本身优秀就行，最重要的是要对我好。王磊他对我特别好，我爸妈可喜欢他了！” 听到这话，李彩霞高兴坏了，“那就好那就好，王磊这小子虽然平时还算省心，就是脾气倔得跟头小牛似的，有时候不太会来事儿。要是他哪里做得不好，你尽管跟我们说，我们一定好好教训他！” 王志宏一只手拿着锅铲，也跑出来大声附和道：“说得对，王磊这小子要是敢欺负你，你跟我们说，看我不揍他！” 一边说，还一边用锅铲比画了两下，狠狠瞪了王磊一眼。 姚若薇的话让他们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 他们只觉得，姚若薇他们一家实在是太通情达理了。 回想起之前纪玲玲一家的态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样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儿媳妇，上哪儿去找啊！ 王磊看着两个女人坐在火炉边，你一言我一语地拉起了家常，自己也悠哉悠哉嗑起了瓜子，过年前为了“村晚”的事忙得脚不沾地，也就过年这几天可以难得休息休息！ 过了一会，敲门声又响了起来，王磊打开门，居然是胡雪琪和胡浩阳！ 胡浩阳一直在追求胡雪琪，王磊是知道的。 不过两人突然出现，倒是让他颇为意外！ 胡雪琪率先打了个招呼，“叔叔阿姨，新年好啊，我是王磊的同学！” 胡浩阳紧跟其后，脸上堆满了笑容，“过年好！过年好！我也是王磊的同学！” 王志宏瞧着他俩一块儿来，还以为是小两口，热情地连忙搬来凳子，招呼他们坐下。 胡雪琪一眼瞧见姚若薇也在，熟络地走过去，坐在一起说起悄悄话来。 王磊有些诧异，“你们两怎么一起过来了？” 胡浩阳抢先解释道：“我早上去雪琪家拜年，她说她要到你这来，我就跟她一起来了。” 他听说胡雪琪要到王磊家来拜年，心里还酸溜溜的，但这会看到王磊美若天仙的新女友，顿时放下心来。 他继续说道：“王磊，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好好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可就被李杰那家伙给坑惨了！” 王磊一听，瞬间明白了胡浩阳话里的意思。 之前李杰曾撺掇胡浩阳家里和刘浩合伙开发房地产，要是胡浩阳家真投了钱，以刘浩的德行，大概率会让他们血本无归，被套得死死的。 好在刘浩一伙被督查组一举拿下，也算是阴差阳错救了胡浩阳一家。 胡浩阳激动地拉着王磊的手，“刘浩那个王八蛋，根本就打算空手套白狼，想骗我们家垫资！幸好你仗义出手，把刘浩那伙人一网打尽！这才让我们家逃过一劫，我爸妈说了，不然的话，我们家肯定得破产！” “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胡浩阳不愧是个天生的演员，说得声泪俱下、情真意切，听得王磊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幸好这时，门再次被敲响。 只见郭炜和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手里拎着礼物，满脸笑意地站在门口。 去年年底，郭炜成功考上县开发区的公务员，并且已经正式去报到了。 第141章 县长反击 郭炜热情地打着招呼，“磊哥！叔叔阿姨！我来给你们拜年了！” 王志宏和郭炜早就相熟，见他来了，笑呵呵地搬来凳子。 郭炜很兴奋，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报喜，“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刘诗云，也是我的高中同学！” 这个话题瞬间让胡浩阳来了兴致，他偷偷踢了踢胡雪琪的脚，小声说道：“你看，他们也是高中同学！” 胡雪琪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扭过头去。 郭炜接着说：“早上我说要来给磊哥拜年，感谢他去年辅导我考公！我女朋友一听，非要跟着一起来，当面谢谢你！” 王磊笑了笑，“你们在绿水村的新店，现在生意怎么样？” 郭炜的女朋友笑容灿烂，抢着回答，“生意好得不得了呢！多亏了磊哥，还有姚主任，平时对我们特别照顾。你们几位什么时候有空，下次一定要一起到我们店里去吃西餐！” 胡浩阳一听，哪肯放过这个能和胡雪琪多接触的机会，立刻应道：“好呀好呀，我们加个微信！到时候我们一起约磊哥的时间！”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热热闹闹地聊了好一会儿。 王磊又把目光转向胡浩阳，“话说回来，你们家得闲居那么挣钱的产业，就这么卖了，确实挺可惜的。接下来有啥打算？” 胡浩阳坦言道：“得闲居虽然卖了，但是薛彩华薛总也没有压我们的价，也算卖的值当。我爸妈的意思，他们现在年纪大了，打算就把县城另外一家饭店经营好，安安稳稳养老。这笔钱就留给我自己创业。” “郭炜兄弟刚才不是说，你在绿水村搞的项目非常好，能不能给个机会？现在还能入驻吗？” 王磊一愣，胡浩阳这话说得有点晚，在傅君正的号召力之下，村里的项目已经全部入驻满了，哪还有空位。 王磊思量片刻，又看向郭炜，虽然绿水村的项目已经挤不进去，不过可以往开发区那边考虑考虑嘛…… 不过这个话，还是等自己到开发区任职后再说！ “绿水村的项目现在已经饱和了，你不早说。你先再观察观察，这么一大笔钱，可千万别盲目投资，打了水漂。我也帮你留意着，要是有合适的投资项目，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胡浩阳经历了刘浩那档子事，似乎也成熟了一些，“我爸妈说了，这笔钱要是没有你，早就被刘浩那浑蛋坑得底儿掉了，让我多听听你的意见。” 胡雪琪听到这话，难得插了一句，“你爸妈比你聪明，知道听领导的话！” 胡浩阳摸摸脑袋，““我爸妈的意思是，做饭店生意，就得跟政府搞好关系，多听听领导的意见。我现在就服磊哥，必须听他的！” 郭炜也附和道：“说得没错，必须坚定地跟着磊哥混！” 王磊干笑两声，“好好，我知道了，肯定会帮你留意的。不过你自己可得把钱看紧了，别项目还没找着，被你自己霍霍完了！” 众人闻言均哈哈大笑起来。 胡雪琪坐了一会之后，便起身告辞。 胡浩阳见她要走，就像个跟屁虫似的，立马跟上。 郭炜和女友瞧着时间不早了，也手牵着手起身往外走。 王磊将几人送到门口，看着二胡的背影，也是会心一笑。 姚若薇轻轻将脑袋靠在王磊的胳膊上，“我跟雪琪聊了会儿，感觉她最近心态好多了。那个胡浩阳虽说平时咋咋呼呼的，不过对她可真是掏心掏肺的好。估计就是因为有这么个贴心的男孩子在身边，她才能渐渐走出阴霾。” 说着说着，她话锋一转，“你看人家怎么追女孩子的，你看看你，还是我主动的！” 王磊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好，以后追你一辈子！” 姚若薇娇嗔道：“就你会油嘴滑舌……” 中午，姚若薇在王家吃了顿午饭，便驾车返回了省城。 大年初二，省城的大街小巷还弥漫着浓郁的新年气息，林树人、方云泽、程松、王磊一起前往姚启元家中拜了个年。 后面几天，接下来的日子里，王磊开启了春节的传统模式。先是陪父母走了走亲戚，又专程拜访了县里和镇上的几位领导。 大年初八，阳光明媚，赵清月以个人名义，在镇上的一家饭店宴请营冈镇班子成员。 次日上午，赵清月便召开了全镇全体干部会议，部署新的一年工作。 虽然绿水村“艺术乡村”成绩斐然，也带动了周边好几个村的旅游市场，但是随着撤乡并镇，摊子也越来越大。 王磊和赵清月逐渐将精力放在其他产业发展上。 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转眼间，便到了三月份。乡镇换届工作即将启动。 由于阳平县撤乡并镇工作完成不久，算是给换届工作提前做了铺垫，基本不会有太大的调整，可以保证换届平稳进行。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却迎来了一场大调整， 去年，由于娄辰落马，再加上原本就有一名副县长的空缺，这次一次性任命了两名副县长。 其中，原先城关镇镇长江永盛直接被任命为县委常委、副县长。 市公安局治安支队支队长周梓彬则取代娄辰，成为新任副县长、公安局长。 最令王磊意外的是，肖远航被调回至市委组织部，担任副部长。 新任组织部长，原先是安州市委办综合科科长。 此外，他还有一个更特殊的身份——市委书记严俊辰的秘书。 当天晚上，方云泽、肖远航、程松，还有新任县委办主任尹子昂，一起来到王磊家饭店。 包厢里，肖远航明显有些郁闷，他在阳平县已经干满一整届，却在县委县政府换届前夕被调回市里，也没有提拔，还是一样是副处级。 否则，很有机会在换届的时候接任县委副书记，这样一来，换届的机遇就彻底与他无关了。 方云泽拍了拍肖远航的肩膀，安慰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现在的市委组织部丁部长是个很公正的人，他一直不是很欣赏你吗？现在的常务副部长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转岗到人大政协，依我看，你是有可能接常务副部长的！” 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也是正处级，而且手握重权，对肖远航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肖远航笑了笑，“方书记，我个人倒是没什么问题，丁部长也特意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放心，过去以后发展肯定不会差。只是我心里有些担心你啊，新来的几个常委，明显都是陈荣发的人。” “陈荣发和市委严书记本就走得近，严书记这次能把自己的秘书派到阳平县来，背后肯定是和陈荣发达成了某种交易。而城关镇的江永盛，原本就是陈荣发的心腹。至于市公安局的周梓彬，还不清楚他和陈荣发关系怎么样，只是听说他是娄辰拜把兄弟……” 方云泽点点头，“看来，是陈荣发的反击来了！” 第142章 成功上岸 方云泽神色镇定，继续说道，“这一轮的人事调整不过是小打小闹，接下来县委县政府的换届，那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肖远航点点头，“不过，我这一调走，关于王磊的安排，后续怎么推进呢？” 原先方云泽和几人商量，便是在这个时候，将王磊调整到开发区任副职，协助管委会主任池弘昌，全力做好开发区转型发展的工作。 可如今市委书记的秘书罗睿，空降阳平县任组织部部长，谁也猜不透这位新官上任的罗部长有什么盘算。 方云泽微微一笑，“放心，山人自有妙计，王磊的事情，计划照旧。等我们这位尊敬的罗部长到任后，我们就启动科级干部和乡镇主官的调整工作。” 说罢，众人纷纷提起酒杯祝贺起了肖远航，今晚也算是他的践行酒了。 王磊也向肖远航连连敬酒，感谢他这段时间为自己保驾护航。 肖远航趁着酒劲，将王磊拉到一旁，低声说道，“还有个事，跟你说一下。你那个前女友一家不太安分，听说纪云飞这段时间和陈荣发走得近乎。” “我本来打算，纪玲玲借调完之后，就让她回原单位的。可陈荣发越过我，直接给我们常务副部长打招呼，非要让她继续留在组织部帮忙，看这架势，你们以后碰面打交道的机会怕是少不了。” 王磊听后，神色平静，“谢谢肖部长提醒，我和她分手都这么长时间了，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用管她。她的事情，我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受其影响。” 肖远航见王磊这么说，也放下心来，两人酒杯相碰，一饮而尽。 这一晚，肖远航不知不觉喝得酩酊大醉，还是王磊叫来了龙瑞峰一起把他扶回了宿舍。 一周后，新任县委常委全部到位，方云泽召开了书记办公会，俗称党委五人小组会议，即县委书记、县长、副书记、纪委书记、组织部部长。 五人小组的一项重要职责，就是酝酿提名干部人选。 只有经过五人小组会议充分讨论酝酿后，相关干部人事议题方能提交常委会研究。 本次会议只有一个议题，便是讨论乡镇党委、政府班子换届名单。 而王磊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了乡镇党委书记的名单上，这是方云泽的提议，身为组织部部长的罗睿虽然有想法，但也不得不将他也列入候选人名单里，提交五人小组会议讨论。 果不其然，陈荣发、罗睿以王磊工作年限短、基层经验不足为由，言辞激烈的坚决反对王磊直接担任乡镇党委书记。 而专职副书记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考虑到本次换届后自己即将转岗，不想在这个敏感时期得罪任何一方，于是选择了明哲保身，直接弃权。 纪委书记茅向雪看到王磊的名字也是有些惊讶，她虽然觉得王磊很优秀，但是一步到位担任党委书记，确实跨度较大。不过权衡之下还是投了赞成票。 由于五人小组意见无法统一，难以形成一致决议，方云泽只好“退而求其次”，提议将王磊的名字放到其他拟提拔交流的科级干部中。 然后“勉为其难”同意了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石晓玉的建议——将王磊调至县开发区任常务副主任，正科级。 陈荣发心想，开发区毕竟归政府管辖，在自己的地盘上，他自信有足够的手段拿捏王磊。 只是方云泽如此轻易“妥协”，让他有一丝警觉。 而罗睿则是一脸无所谓，他也知道阳平县开发区就是个“烂摊子”，要钱没钱、要地没地、要人没人，别人躲都来不及，王磊去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于是欣然同意了这个建议…… 几天后，县委常委会上便通过了这一批乡镇党委、政府班子换届名单和其他科级干部调整名单。 由于换届还要走程序，王磊等一批科级干部也在等待公示。 尽管消息还未正式对外公布，可营冈镇的干部们都知道了王磊即将要调走的消息，所有人都不舍得王磊离开。 虽然王磊在小营乡只工作了半年多时间，可是这半年来却给小营乡，特别是绿水村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连带着整个阳平县的旅游经济收入都翻了好几番。 阳平县内，那些自然条件得天独厚的乡村，纷纷效仿绿水村的经营模式，吸引了成千上万怀揣梦想的年轻“创客”奔赴乡村。 各种农家乐、民宿、村咖如雨后春笋般竞相开业，村里老百姓的收入节节攀升，日子越过越红火。 一些有实力的村，纷纷建立了村办企业参与文旅经营，村集体经济也大大改善，乡村基础设施建设也得以全面提升。 镇里不少干部想请王磊吃饭，都被王磊拒绝了。 不过绿水村张书记约了王磊好多次，还把这个重要任务交给了姚若薇，这让王磊实在难以拒绝，而且王磊对绿水村的感情确实非同一般，便答应这天一起小聚一下。 巧的是，薛彩华这天也回到了阳平县，于是便自作主张把聚餐的地点定在了得闲居，还把妹妹、妹夫和老父亲都接了过来。 下班后，王磊照旧坐着程松的奔车来到得闲居门口，两人刚下车，便瞧见一行人正巧从另一辆商务车上走下来。 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县长陈荣发和刚刚提拔的常委副县长江永盛。 陈荣发瞥见王磊，眼神冷漠，径直朝着饭店门口走去。 门口站着的两人见陈荣发到来，立马热情迎了上去。 其中一人是新任组织部部长罗睿，而另一人却是纪玲玲！ 纪玲玲今日身着一袭红色套裙，既端庄又不失热烈，陈荣发和江永盛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纪玲玲显然发现了王磊，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不过很快便换上了一副笑脸，伸手迎着几位领导朝着包厢走去。 王磊只是听说罗睿似乎很欣赏纪玲玲，还把她调到了办公室任副主任，没想到，这些重要的接待场合也将她带进带出。 第143章 敬酒门道 王磊和程松路过301包厢时，瞥见陈荣发和罗睿等人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而钱博超居然也紧紧跟在李杰身边鞍前马后，又是递烟灰缸，又是倒茶水，忙得不亦乐乎。 李杰也恰好瞧见了门口的王磊，露出一丝坏笑，在钱博超耳边耳语一番。 程松见状冷哼一声，“这个钱博超，还真是攀上高枝了，不然以他的资历，也轮不到他来当这个镇长！” 确实，在王磊的名字从乡镇换届名单中被拿掉后，罗睿立马提议由钱博超顶替王磊。 方云泽为了让陈荣发、罗睿等人点头同意将王磊调入开发区的计划，权衡之下，也就没提出反对意见。 王磊微微一笑，“放心，有清月书记坐镇，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两人来到包厢时，薛彩华一家以及绿水村的张书记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一见到王磊进门，赵清月和姚若薇立刻招呼服务员上菜。 张书记见菜上得差不多，双手高高举起酒杯，“今天非常荣幸请到了营冈镇的各位领导，一起祝贺我们王磊镇长高升！来，大家都把杯子举起来，祝王磊镇长步步高升！前程似锦！” 众人纷纷响应，齐刷刷地举起酒杯。 王磊笑着回应大家，仰头一饮而尽。 晚上气氛非常热烈，就连薛彩华的老父亲也十分激动，指着王磊不停地说着，“领导，喝酒！喝酒！” 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薛彩华见状，随即举起分酒器，领着一家人敬了王磊满满一大杯。 薛彩华的妹妹也豪爽得一饮而尽，“多亏王镇长关停了那些害人的采石场，还带着我老公他们去体检，不然以后得了尘肺病，都不知道咋整！” 王磊听闻，也很高兴，“大哥最近身体怎么样？是在家里做点小生意，还是打工？” “我在家做些辣酱、腌菜卖给游客，我老公在秦志勇队长的安保队里上班，秦队长一天到晚就念叨你人好呢！” 可她话音刚落，门口却传来了一个刺耳的声音。 “秦队长？我听李杰主任说，那是他从县委大院开除的糟老头，没想到还被王磊镇长当成宝贝。王镇长，不是我多嘴，您可不能任人唯亲啊，还是得为绿水村的实际情况多考虑考虑！” 只见钱博超端着一只小酒杯，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门口。 “李杰主任跟我说，咱们营冈镇的书记和常务都在这，我可得赶紧过来敬一杯啊！特别是清月乡长，过段时间我们就要一起搭班子了，我郑重表态，一定全力配合你工作！绝不含糊！” 钱博超现在天天围着李杰转，成功打入了陈荣发、罗睿等人的圈子，他还颇引以为豪，经常挂在嘴边。 张书记是个实诚人，还欲为秦志勇辩解几句，却被王磊拦住。 王磊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李杰那家伙又在背后捣鬼。 他笑着看向钱博超，“博超书记，今天也是你的大喜事啊，你即将走马上任，又特意过来给大伙敬酒，不过我瞅你这小杯子可不够意思啊，怎么着也得一人一杯才对！” 钱博超没当回事，随口回应道，“这一杯，一起敬大家嘛，那个……” 他话还没说完，众人便七嘴八舌道，“什么嘛，敬我们这么多人就这一小杯酒！” “就是，都马上当镇长了，还这么小气巴啦的……” 程松露出鄙夷的神色，“钱书记，你这也太没诚意了，你就这一小杯酒，到底是敬清月书记呢，还是敬大伙呢，你可得说清楚，别搞得我们空欢喜一场！” 钱博超当即找补道，“对对，我先敬清月书记！回头来拿大杯子敬你们啊！” 实际上，他暗自嘀咕，等会才不来了呢！ 哪晓得，赵清月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哦？你拿大杯子敬他们，就拿小杯子敬我？” 钱博超一时语塞。 王磊嘿嘿一笑，当即拿起一个干净的分酒器倒满酒，递到钱博超手上。 “钱书记，你都马上要当镇长了，可得大气一点！” 张书记等人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钱镇长喝一个！” “钱大镇长！喝一个！” 钱博超听着众人这一声声“镇长”，瞬间迷失了自我，当即一咬牙一跺脚，端起满满一分酒器的酒，一口闷了下去。 钱博超是南方人，酒量实在有限，这三两酒猛地灌下去，顿时有些晕晕乎乎的，连说话都开始磕磕巴巴。 “我是来……来通知你们的！特别是你！王磊！” 他努力站稳身子，舌头都快捋不直了。 “李……李杰主任，让我告诉你们，陈荣发县长知道你们都在隔壁，你们还不过去给他敬个酒？难道还想让县长屈尊来敬你们不成？” “还有你，王磊，你不是要去开发区嘛！你们党工委书记、常务副县长潘泽轩也在隔壁呢！你不过去敬一下？” 说罢，就像只喝醉的企鹅一般，甩着腿往外走去。 王磊瞧他这个炮灰完成了使命就想走，当即给程松使了个眼色。 程松立即“热情”地将他拦住，“镇长！感谢你提醒，我们都还没敬你呢，大伙说是不是？来来来，我们大家再敬镇长一杯！” 钱博超甩着胳膊，“不能喝了，不能喝了，那么多领导还在隔壁呢，我要去搞……搞服务！” 程松上前搂着他的肩膀，“钱镇长啊，你都当镇长了，一镇之长啊，什么概念？那就是一方诸侯，知不知道？服务这种事就交给其他人嘛，你的重要任务就是把酒喝好，对不对！” 钱博超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得对，有道理！不过我杯子里没酒了，我要回去倒一下酒。” 程松眼疾手快地抄起分酒器，“哗啦”一下就把钱博超的杯子倒得满满当当，“钱镇长，你这话可是瞧不起咱们，难道我们还舍不得给你倒酒吗？你说错话了！这杯酒你该罚！喝完才能走！” 钱博超此时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哪能拗得过程松，半推半就之下，又一仰头，干了一大杯。 众人见状，纷纷拍手叫好，嘴里还不停地恭维着：“钱镇长，好酒量！” “钱镇长，你就是我的偶像！” 钱博超听着一声声夸赞，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朝大家挥挥手，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包厢。 王磊扭头看向赵清月，“真羡慕你，有这么‘精明能干’的帮手！” 赵清月立马回敬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虽说钱博超不足为惧，不过那边包厢里的几位领导，还是要考虑他们的态度。 赵清月原本不知道陈荣发等人在隔壁的，现在既然知道了，故意不去敬酒确实有点不合礼数，难免会落下话柄。 而王磊原本是不打算搭理陈荣发的，不过没想到常务副县长兼县开发区党工委书记潘泽轩也在那边，他倒不得不去了，毕竟他才是县开发区真正的。 总不能还没上任，就把得罪了。 两人合计一番，决定一同前往。 第144章 提前刁难 王磊和赵清月刚刚走到301包厢门口，就听见一阵阵热烈的喝彩声从包厢里传来。 两人下意识地从半开着的门望进去，只见一袭红衣的纪玲玲正亲昵地环抱着陈荣发的肩膀，举着酒杯的手臂从对方脖颈后绕过，弯向嘴边，而后一同仰头。 瞧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显然纪玲玲对这般应酬场面早已驾轻就熟，让王磊有些意外。 赵清月显然也认出了纪玲玲，目光不自觉地斜向王磊，打趣道：“你这个前女友还挺会活跃气氛！” 陈荣发显然十分兴奋，喝完酒之后，还兴致勃勃地将杯口朝下，高高举过头顶，那意思就是让大家见证——一滴不剩！ 罗睿笑呵呵地搂过纪玲玲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旁边的座位上，“陈县长，我这个办公室主任不错，是不是很能干！” 陈荣发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想必罗部长是深有体会！” 众人听懂陈荣发的黄段子，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纪玲玲没有流露出一丝羞涩与尴尬，反而撒起娇来：“哎呀，陈县长，你真讨厌！” 新任常委副县长江永盛接过话茬，“哎，纪主任，这话说得妙啊，女孩子说讨厌，那就是喜欢的意思，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们县长呀！” 纪玲玲抚媚一笑，“当然喜欢呀，谁不喜欢成功的男人，不过光喜欢有什么用！成功男人也要看中我才行嘛！” 江永盛继续说道：“陈县长还不看中你啊，这回咱们纪大局长接替我，调整到城关镇，还不是陈县长关心？” 纪玲玲莲步轻摇，走到江永盛身边，“我听懂了，咱们江县长是在怪我没来敬他的酒了……” 江永盛和纪玲玲酒杯相碰，豪爽地一饮而尽，“罗部长啊，纪主任可真是你的镇部之宝啊，这一张嘴可太厉害了，你可得好好培养培养！” 罗睿正准备开口，却是瞅见门口站着两人，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呀，这不是我们营冈镇的美女书记嘛！是不是来敬我们县长酒的啊！” 纪玲玲此时也看到了王磊，神色有些不自然。 李杰见王磊果然来了，微微眯起眼睛。 赵清月微微一愣，她从未与罗睿有过任何交集，却没想到对方能一眼认出自己。 陈荣发目光扫过赵清月，落在王磊身上。 “营冈镇的两位领导，今天居然也在隔壁，可真是巧啊！” 赵清月神色自若，款步走到餐桌旁，“各位领导，感谢大家对营冈镇的关心，特别是陈县长。我们特意过来，想敬大家一杯酒！” 赵清月酒量虽不算出色，但也举着分酒器，装着大半杯酒，对于女同志来说也算是颇有诚意了。 罗睿离开座位，凑到赵清月的身边，“清月书记，你们理应先单独敬陈县长一杯，而后再敬我们大伙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罗睿提的建议也算是酒桌上的常规套路，赵清月也不好推辞，只得点头称是。 说罢，便和王磊一起走到陈荣发身边，两人均是把分酒器里的酒仰头喝下。 反观陈荣发，只是轻抬酒杯，漫不经心地瞥了王磊一眼，而后抿了一小口。 两人自然不会在意这位县长大人的轻视，只想着尽快喝完走人。 赵清月走到罗睿身边，准备拿起酒瓶倒酒。 可罗睿殷勤地抢过酒瓶，一只手为赵清月倒酒，另一只手竟顺势扶上了赵清月举着酒杯的手，手指还时不时在赵清月那如雪般白皙的手背上轻轻撩拨几下。 赵清月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厌恶，赶紧和王磊一起，又敬了其他领导一杯。 王磊见赵清月的任务完成，便又给自己倒满酒，走到常务副县长兼县开发区党工委书记潘泽轩的身旁，“潘县长，下周我就要到开发区报道了！往后还请您多关心！” 潘泽轩抬起眼皮，淡淡地瞅了王磊一眼。 他是陈荣发一手提拔起来的，自然对王磊没什么好脸色。 他坐在原位，动都没动一下，只是应付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王磊也不在意，照旧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陈荣发突然伸出手指，指着王磊，“泽轩啊，王磊这个小伙子很不错，到了你开发区，你可得好好关照关照！给他挑挑担子！” 潘泽轩似乎早有准备，一本正经地汇报道：“报告县长，王磊同志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长期在县委机关工作。我准备让他分管机关党建、宣传、后勤和工会工作，好好抓一抓机关效能和干部队伍建设！” “至于其他业务方面，先让他从生态环保和安全生产这两块入手，熟悉熟悉情况。” “希望王镇长来了之后，能让开发区干部的战斗力上一个台阶！” 众人一听，纷纷意味深长地看着王磊。 王磊也是微微一愣，潘泽轩此举可谓恶毒，让他分管这些琐碎的机关工作也就罢了，还把最容易背锅、担责的生态环保和安全生产两块业务丢给他。 摆明了，是看轻他这个常务副主任。 陈荣发微微一笑，“这样的安排非常好，你和池弘昌主任要提前沟通好，帮助王磊尽快融入开发区的工作！” 王磊心里一沉，陈荣发的话相当于定了调子，池弘昌即便有异议，恐怕也难以提出反对意见。 没想到自己还没正式去开发区报到，就被他们联手摆了一道！ 王磊虽心中有不满，但此时既不清楚开发区的形势，当着陈荣发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好点点头，“感谢两位领导的关心，我一定尽快熟悉工作！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不过，对于这样的安排，王磊略一思索，反倒隐隐找到了突破困境的方向。 说罢，他和赵清月一刻也不想多留，随即退出了包厢。 赵清月立刻掏出一张湿纸巾，一脸嫌弃地擦着手，“这个姓罗的真恶心！” 王磊戏谑地转过头，“看起来他很关注你嘛，不但一眼就认出了你。” 赵清月又翻了个白眼，“听说这货在市委办的时候风评就差得很，仗着背后有市委书记撑腰，到处拈花惹草，不少女干部都被他骚扰过。” “像他这种货色，估计一到组织部，就把年轻女干部的档案翻了个遍。” 王磊冷哼一声，心中对罗睿又多了几分鄙夷，这种败坏组织形象的干部迟早要倒大霉。 第145章 走马上任 周一上午。 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石晓玉亲自送王磊到县开发区报到。 县开发区坐落于县城西边，规划面积很大，从县委大院开车过来差不多要二十分钟。 车窗外，入目皆是荒芜之色，不少厂房里已经被荒草肆意侵占，冷清之感扑面而来。 石晓玉望着路两边这些已然沦为“僵尸企业”的破败厂房，不禁触景生情，感慨万千。 “开发区啊，真是我们阳平县领导干部心里的一块心病。十年前，县委还轰轰烈烈地组织过全县干部支援开发区建设的活动。当时，全县的年轻干部排着队到开发区挂职锻炼，那时候的开发区可真是一片红火。 “可谁能想到，还没到一年，一批企业就接连关门倒闭，跟着一批开发区的干部也因为各种问题锒铛入狱。自那以后，开发区便一蹶不振，生生错过了发展的黄金时期！” 王磊认真地听着，轻轻点了点头。 他在县委办工作期间，对这些过往的情况也有所耳闻，此刻亲眼目睹这衰败之景，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石晓玉说着，突然将目光转向王磊，“方书记可是对你寄予了厚望，你可得在这好好干！”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个年仅二十多岁的青年，石晓玉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期待感。毕竟，这半年来，王磊在小营乡创造的奇迹，给她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王磊笑了笑，“我也是阳平县人，谁不想把开发区建设好，为家乡多做点贡献！” 说话间，车子缓缓驶到了阳平县经济开发区管委会楼下。 管委会主任池弘昌早已带着管委会班子成员等候在此。 车子刚一停稳，池弘昌便主动拉开车门。 “石部长好，潘泽轩书记今天在县政府还有会议，安排我在这迎接你。” 石晓玉笑笑，“潘书记是县委常委，哪里敢让他等我，他不参加也没事。” 石晓玉和王磊依次和众人握了握手。 池弘昌看向王磊，两人相视一笑。 其他班子成员早已听说过王磊的大名，也知道王磊年仅28岁便被提拔至正科级，但真见到本人还是难掩羡慕、嫉妒。 随后，在众人的簇拥下，石晓玉和王磊来到了会议室。 由于王磊并非，此次见面会的范围便控制在了科室负责人以上。 见领导们鱼贯入场，参会人员纷纷站起身来，大家全都站起来鼓掌欢迎。 和一般的见面会一样，石晓玉首先宣布了县委关于王磊的任命文件，并对管委会班子提出了一些工作要求。 管委会主任池弘昌表态，服从县委决定，全力支持王磊工作，协力，共谋发展。 最后，轮到王磊表态发言。 “感谢组织给予我的信任。我是土生土长的阳平县人，建设家乡一直是我的愿望。如今，非常荣幸能够来到经济建设的主阵地、主战场，与大家并肩作战。我坚信，只要我们协力，定能将开发区建设好、发展好。” “最后，也希望今后大家多多支持我的工作，谢谢大家！” 王磊的发言很简短，也很真诚，大家虽然都热烈鼓掌，但也议论纷纷。 “乖乖，真年轻啊，听说小营乡的艺术乡村就是他主导的，是有两把刷子。” “经济建设可不是搞文化旅游，吹吹牛逼就行了，他懂什么？” “切，不就是会抱领导大腿嘛，还不是看开发区架子大、级别高，想过来走捷径！” …… 王磊感受到众人眼中的轻视，并不在意，毕竟只有实际行动才是回应质疑最好的方式。 会议结束后，石晓玉便匆匆告辞。 将石晓玉送到楼下之后，池弘昌便拉着王磊来到办公室。 “哎呀，王磊主任，可把你给盼来了。方书记可是给我下了死命令，今年各项经济指标都要翻一番，年底全省开发区考核要冲进前30名。” 王磊一愣，如果没记错的话，江淮省共有 93个开发区，而阳平县开发区长期以来一直稳居倒数前 20，这要实现跨越式进步，难度可想而知。 王磊笑着说道：“不过还是有一个好消息的，现在开发区考核也作了改革，对于各项经济指标的绝对值占比越来越少，对指标增速的考核越来越看重，这对于我们基础薄弱的开发区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啊！” 听到王磊的话，池弘昌有些吃惊，“没想到你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啊！方书记之前虽然找我谈过，说了要让你多挑挑胆子，大力推动开发区的转型升级，不知道书记有没有跟你透露过他的具体想法？” 王磊点点头：“我前来报到之时，方书记嘱咐我务必从两方面作为切入点开展工作。 “一个是清理‘僵尸企业’，整合利用闲置厂房和低效用地，探索标准化厂房和标准地建设，在此基础上加大招商引资力度；二是推动产业升级，从高能耗、高污染向高科技、高附加值转变。并提出一揽子改革计划。” “当然，还需要进行深入细致的摸排和调研，才能提出一个比较有针对性的方案来。” 池弘昌认真听完，深表赞同，“没关系，你先熟悉情况。不过，关于你分工的安排，我想跟你通个气。” 王磊心里有数，既然陈荣发和潘泽轩要打压自己，就让他们来，他巴不得分管生态环保和安全生产。 池弘昌继续说道：“潘泽轩昨天把我叫到县政府，开口就说你是常务，要多花点精力在机关日常工作上面，至于开发区的业务工作，则只分管生态环保和安全生产。” “我是坚决反对的，你这么年轻，必须要挑起开发区建设发展的重担。招商引资、项目建设、企业管理这三块，我本来打算全部交给你分管的，没想到他仗着有陈荣发的圣旨，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不过，我在他办公室磨了半天，他最后同意把招商引资工作交给你分管。这样，你这个常务副主任也有分量一点。” 王磊一听，对池弘昌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他还能顶着陈荣发的压力，为自己多争取了一块分工。 不然的话，别人看了原先的分工安排，肯定会轻视他这个常务副主任。 池弘昌点上一根烟，“王磊老弟，为了完成方书记给我们定下的目标，我肯定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不过其他班子成员可就不好说了！” 王磊见池弘昌面色变了变，也能想象他在开发区面临的艰难处境。 第146章 突发事故 王磊回到办公室，点上一根烟。 回想起池弘昌的一番话，王磊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按他所说，目前管委会格局很微妙。 县政府现在对开发区的态度，可谓是冷淡至极，认定这就是个赔钱货、烂摊子，也不指望能创造多少经济效益，只要不给财政增加负担就行。 这种态度，通过潘泽轩传递到了开发区各个角落。 曾经，也不乏有一腔热血的干部，怀揣着精心谋划的工作建议去找潘泽轩。 无一例外都被潘泽轩以影响稳定、增加负担而否定。 现在班子情况也不容乐观。 除去王磊自己，另外4名副主任，其中唯有孔高是池弘昌一手提拔起来的，对开发区的发展还怀有几分热忱。 而其余三名副主任，都已年事渐高，“船到码头车到站”的心态很重，每天盘算着如何安稳地过渡到人大政协，混到退休。 而至于纪工委书记姜翰飞，更是离谱。听说他自己带头在外面投资企业，上班就是研究大盘趋势。 整个开发区班子，俨然成了解决干部待遇的“老干局”。 王磊在心里暗自嘀咕，这种局面，肖远航也难辞其咎啊……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请进！” 只见郭炜满脸兴奋，朝着王磊敬了个礼，“办公室小郭，向王主任报到！” 看到熟悉的面孔，王磊立刻站起身来，快步迎上前去，重重地拍了拍郭炜的肩膀， “你现在在哪个部门啊？” “我在党政办公室，主要协助做些后勤方面的工作。” 随后，郭炜兴致勃勃地向王磊介绍起开发区的种种情况，和池弘昌说的大同小异。 “反正，来了之后和我想象中的开发区不太一样，本来以为大家应该热火朝天地谋发展，可没想到一个月也接待不了几次客商。” 王磊点点头，又问道，“一个月有多少招商引资的客商过来考察的？你在办公室搞接待，应该了解。” 郭炜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一月大概两三批。” 王磊没听清，眼中露出一丝喜色，“一天两三批？那还不错啊，不管能不能成，起码有点吸引力在这里。” “啥啊！一个月两三批！我们小车班的师傅都没生意！”郭炜嗤笑着说。 王磊两眼一黑，真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还惨。 下午三点，池弘昌召开了主任办公会，研究了调整班子成员分工的议题。 王磊作为县开发区党工委委员、管委会常务副主任，负责管委会日常工作，分管党政办、党群工作部、工会、招商局、安监局、环保分局。 第二天一早，池弘昌去省发改委参加会议。 王磊则准备去方云泽办公室报个到，结果还没到县委大院，王磊便接到了池弘昌的电话。 “王主任，刚才我得到消息，园区的一家化工企业仓库发生了爆炸，我让消防和安监都往那边赶了，你也赶紧去现场督促一下，集中力量救治伤员，尽快扑灭大火，维持现场秩序，不能出任何乱子！” “好的，池主任，我马上过去！” 王磊挂断电话，便立即让司机调转车头，朝着开发区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原本准备今天向方云汇报一下工作思路，就着手到园区开展调研，迅速制定一揽子改革计划的，结果就遇到了安全事故，真不是个好兆头。 上车后，王磊迅速拨通了安监局郑凯局长的电话，“郑局长，我听说园区内一家化工企业发生了爆炸，你到现场了吗？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人员受伤？” “报告王主任，开发区消防大队已经抵达现场，正在全力救火，火势目前已得到初步控制。我还有 5分钟就能赶到现场。初步判断，事故原因是企业安全防护措施不到位，加上工人违规操作，导致化学品自燃引发爆炸。据了解，事故造成了两三个工人受伤，已经送到医院救治。” 王磊一听，立马皱起了眉头，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什么叫两三个？两个？还是三个？受了多重的伤？有没有生命危险？你作为安监局长，连这些关键信息都不清楚吗？” 电话那头，郑凯的汗已经冒了出来，“不好意思，我……我还没到现场，在电话里没有问那么细。” 王磊立马沉下声，“郑局长，给你五分钟时间，必须马上把事故现场的情况了解清楚。要是还一问三不知，你这个安监局长也就别干了！” 说罢，不等郑凯回应，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原本就分管安监局，下一步还准备利用安监职权来为推动园区改革发展做做文章，正好借此机会考验考验这个局长的成色。 此时，盛强化工公司。 公司总经理谭乐仁正站在门口抽着烟。 见郑凯从车上下来，立马迎了上去，“郑局长，放心好了，我们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郑凯面色阴沉，显然还在为刚才王磊的训斥而恼火，没好气地说道：“什么叫处理好了。妈的，刚才那个王主任问我几个问题，我没答上来，他就要撤我的职！” 谭乐仁赶忙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递到郑凯面前，“那个新来的王主任要过来吗？听说这人很年轻啊，想立威也很正常。你跟他说已经处理好了不就行了！” 郑凯点上烟，猛吸了一口，“看他那架势，恐怕不好糊弄。你到底处理得怎么样了？可别到时候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谭乐仁微微一笑，在郑凯耳边耳语一番。 事实上，这次事故造成了三人死亡，郑凯对此心知肚明。 这些年，谭乐仁没少给郑凯及其相关部门“进贡”，在郑凯的庇护下，安监局对盛强化工的安全检查向来都是敷衍了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如果要按照这个实际情况上报，不光郑凯要受处分，谭乐仁的公司肯定也要受很大影响。 按照郑凯的想法，只要谭乐仁能摆平死者家属，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后面出了问题，也是企业故意瞒报，他不知情。 “消防来之前，我们就把尸体搬走了，除了厂里的工人，没人知道死了人！” 听了谭乐仁的汇报，郑凯提醒道：“你可得把那些工人都安抚好，千万别走漏了风声！我感觉这个王主任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谭乐仁微微一笑，有恃无恐，“放心，局长。这些工人平时都靠我赏口饭吃，要是敢乱说，他们的工作可就保不住了！” “而且开发区的这些个工人，都是附近的村民，他们要想和我们对着干，村支书也不答应！” 第147章 刨根问底 五分钟后，王磊便接到了郑凯打来的电话。 按郑凯所说，本次事故，有三名工人被不同程度烧伤，已经全部送往医院救治，均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个消息，王磊暂时松了口气。 待司机一路风驰电掣赶到盛强化工门口时，眼前的景象却让王磊瞪大了眼睛。 虽说火势已然得到了有效控制，但映入眼帘的，是一整层仓库被炸的焦黑一片。 整个厂区，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那是化学品燃烧后残留的气味， 王磊的车径直开到了事发仓库的楼下。 郑凯和谭乐仁一路小跑跟了过来。 “王主任！” “王主任好！” 郑凯赶忙上前一步，介绍道：“王主任，这是盛强化工的总经理谭乐仁，根据他的汇报，因为工人搬货时操作不当，导致了仓库部分化学品发生了爆炸。” 王磊皱了皱眉头，说出了心中的疑惑，“看这爆炸的规模可不小啊，那个搬货的工人确定真的没有生命危险吗？谭总说的情况，你们安监局有没有组织人员去核实？” 实际上，在仓库里正在操作的三名工人，当场就不幸遇难了，另外三名因距离爆炸核心区域稍远，才侥幸捡回一条命，但也严重烧伤，正在抢救。 可这个情况，郑凯哪敢吐露半个字。 “这个……我们已经核实了……” 王磊瞧着郑凯那心虚的模样，顿时火冒三丈，当即厉声指责道：“你们安监局是谁组织去核实的？怎么核实的？核实的记录又在哪里？” 这一连串的质问，把郑凯噎得满脸通红，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郑凯稍微思索片刻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王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安监局的干部辛辛苦苦，冒着危险调查核实情况，你却不信任我们？既然你不信任我，那就换一个人来干好了！” 王磊心中暗自冷笑，他太清楚郑凯这副嘴脸了，表面上说得大义凛然，实则是外强中干，想用这种耍横的方式来掩盖自己工作上的严重失误。 他不搭理不搭理郑凯这一套，把目光转向了谭乐仁，“谭总，是？你们这个仓库的负责人是谁？搬卸货的班组长又是谁？你让他们过来一下，我有些情况要当面问问他们。” 谭乐仁显得比郑凯镇定得多，面带微笑说道：“今天早上事故发生后，厂里的工人们都被吓得不轻。所以，我马上安排他们暂时回家休息了。” “我们公司始终把员工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待大伙扑灭后，我立即组织工厂开展安全生产大检查，全力排查安全隐患，确保隐患消除后，再安排他们上班。” 谭乐仁的话滴水不漏，不仅婉拒了王磊的提议，既巧妙地婉拒了王磊的要求，又恰到好处地做了一番漂亮的政治表态。 要是个不那么较真的领导，估计也就顺着他的话，不再深究了。 王磊紧紧盯着谭乐仁，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好！” 听到王磊这句话，郑凯和谭乐仁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郑凯局长，这次事故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你们一定要充分吸取教训。认真分析事故原因，全力以赴救治伤员，督促企业加强安全防护措施，全面深入排查隐患。只有你们安监局验收通过了，企业才能复工！” 郑凯见王磊似乎不再追究，也不想再把事情闹大，连忙点头答应。 王磊抬头看了看二楼仓库，那里还有些许火苗在往外窜，随后绕着大楼仔细地走了一圈。 直到大火被彻底扑灭，他才稍稍放下心来，转身离开。 看着王磊的车子渐行渐远，郑凯和谭乐仁相视一笑。 安监局验收？那还不是百分之百通过！ …… 王磊回到办公室已经过了饭点，郭炜叫了份盒饭送了过来。 “哎，小郭，你把饭拿过来，我们一起吃。” 郭炜一愣，立马端着饭盒坐到了王磊跟前。 王磊用筷子扒拉着饭菜，随口问道：“这个盛强化工，你了解吗？” 郭炜拆开饭盒，“他们公司算是开发区的明星企业了，生产化肥和农药，销路也还好，在开发区的纳税一直能排到前十。” 王磊继续问道：“这些企业的工人一般都是从哪里招的？” 郭炜想了想，回答道：“我们开发区企业用工一般都是附近的老百姓，像盛强化工几个化工企业，位置比较偏远，应该都是当地大峰村的。” 王磊点点头，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今天车子距离盛强化工还有三四公里的时候，他便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显然废气排放是不达标的。 这样的企业，虽说短期内确实为开发区带来了一定经济效益，可从长远角度看，对整个园区环境的损害却是难以估量的，必须尽快整顿。 “下午你开车，我们去公安分局逛逛。” 郭炜心中一动，立马答应道：“好的！” 下午一上班，两人便驱车来到了开发区公安分局。 在门口等候着的贾志豪看到王磊，立马热情地过来打了个招呼！ “王大主任好啊！能在您手下干活，那可是我的荣幸！” 上次协助王磊在开发区抓捕钱小飞等人，王磊的机智和果敢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王磊见到老熟人，也是热情地和贾志豪握着手，“我也是刚刚到任，想着来拜访一下老朋友！” 贾志豪十分豪爽，拉着王磊和郭炜就聊了起来，他早就得知王磊参与查办了娄辰的案件，对此十分好奇，缠着王磊打听详情。 当听到娄辰犯下的种种恶行时，贾志豪气得满脸通红，“这个娄辰，简直人面兽性，警察的败类，居然残害了这么多女孩子，真是死有余辜！” 王磊不动声色地将话题一转，“对了，贾局长，消防大队那边你熟悉吗？” 贾志豪点点头，“熟悉啊，我们经常打交道，大队长是我好兄弟。王主任，你要找他们？” 王磊觉得贾志豪值得信任，便将上午盛强化工发生的安全事故，以及自己心中的怀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能不能侧面帮我打听一下，他们到达现场的情况，有没有看到伤亡人员。” 贾志豪点点头，当即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第148章 调查真相 没过一会儿，贾志豪挂断了电话，神色变得格外凝重，“他说，消防支队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有五六个人被抬出来，送上了公司的车。公司负责人称，等不及 120急救车，便自行安排人送去医院救治了。” “据支队长所言，他当时虽没仔细查看，但凭直觉判断，至少有两三个人伤势极为严重，甚至极有可能当场死亡。” 王磊心里一沉，果然正如他所料，谭乐仁和郑凯狼狈为奸，公然瞒报事故伤亡情况。 此刻，郑凯这个名字，在王磊心中已然被彻底判了“死刑”。 “贾局长，你们今天有接到关于盛强公司事故的报案吗？” 贾志豪又打了个电话，问了问接警员，随即摇摇头，“这个盛强公司在开发区有点手段，他们几个化工企业几乎自成一派，工人也都是大峰村来的，搞不好做通了家属工作也有可能，所以没有人报案。” 王磊闻言，站起身，“好了，不打扰你了。我打算待会儿去大峰村看看。我总觉得，家里要是有人去世，总不可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贾志豪担心道：“这个大峰村啊，和咱们南方这边常见的村子不太一样，民风极其彪悍，而且村民极为团结。之前因为征地拆迁的事儿，村里的年轻人倾巢而出，全都跑到管委会上访，把我们折腾得够呛。” “要不，我陪你们一起去看看，有我这个身份在，遇到啥情况也好应付。” 王磊上下打量了一下贾志豪，笑了笑，婉言拒绝：“贾局长，还是算了。我和小郭打扮成驴友过去瞧瞧，这样他们不一定会察觉。要是您跟我们一起，目标太大，容易暴露。” 贾志豪摸摸满脸的胡茬，“这是嫌我年龄大了，跟你们格格不入呗。” …… 和一般的村子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只剩下老年人不同，大峰村里还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年轻人。 这些人看到王磊和郭炜，眼神中明显有些警惕，不过看着两人骑着山地车，又一身骑行的装备，便也没有往心里去。 郭炜小声嘀咕，“这些人，大白天的怎么都不干活，还在这儿到处闲逛呢？” “今天化工厂出了事故，说是他们被吓坏了，所以放了几天假。” ““晕，就他们这副模样，还被吓坏了？鬼才信。咦~磊哥，你看他们都往那边去是在干嘛？” 王磊朝着郭炜手指的方向看去。 王磊顺着郭炜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间平房，不少年轻人正熙熙攘攘地聚集在那儿。 从敞开着的大门往里瞧，隐约可见一堆堆人围坐在方桌旁，一阵阵喧闹的吆喝声从屋内传了出来。 郭炜询问道：“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王磊摇摇头：“不必了，咱们两个外人靠过去太扎眼了。而且不用细看，那就是个赌场。” 郭炜看着平房里那群小伙子兴奋呼喊的模样，皱了皱眉头，嘟囔道：“这也太明目张胆了，连个放风的都没有。”说罢，两人继续骑车朝村子深处驶去。 说罢，两人继续朝村子深处骑去。 这边的村子与小营乡那边靠近山区的村子不同，面积不大，村民居住较为集中。没一会儿，两人便绕着村子骑了一圈。 一番观察下来，并未发现什么其他异常，王磊正打算不再多做逗留。 就在这时，一个身形瘦弱的中年妇女搀扶着一位颤颤巍巍的老太太迎面走来。 两人始终低着头，王磊瞧见，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隐隐察觉到一丝异样。 突然他耸了耸鼻子，看向郭炜，“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郭炜愣了一下，也使劲嗅了嗅，“好像是檀香的味道！刚才那个？” 王磊点了点头，说道：“走，咱们跟在后面看看。” 两人远远的跟在后面，一边骑车一边假装拍照。 见老太太和中年妇女走进了一间破旧的民房，王磊灵机一动，故意将山地车的链条拽掉，随后假装靠在墙角修车。 尽管屋内的话语隐隐约约听不太清，但没过一会儿，便传来了一阵压抑的抽泣声。 王磊叹了口气，摸了摸手上沾满的漆黑机油，朝着屋子走去。 “大姐，你好，我们骑车路过这儿，不小心摔了一跤，刚把车子修好，能不能借点水，让我们洗洗手啊！” 那名中年妇女见有外人进门，赶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哦哦，没关系，你到厨房来。” 说罢，朝着隔壁房间指了指。 王磊走进厨房，一边用力搓着手上的机油，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与周边其他自建房相比，这家的条件明显差了许多。 锅里还烧糊了的炒菜，不难看出，主人应该是中午得知了什么紧急消息，匆忙赶了出去。 王磊低头一看，中年妇女刚刚背回来的一个背包正放在地上。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蹲下身子，轻轻翻了翻背包。 瞬间，一沓纸钱和香烛露了出来。 王磊回到客厅，“不好意思啊，打扰了。我们从开发区管委会那边一路骑过来的，这边是叫什么村子啊，感觉村子里很热闹嘛。” 中年妇女眼中一亮，“从开发区过来？你们是哪里人啊？” 郭炜看了王磊一眼，随即答到，“我们在管委会上班，下午没啥事，就出来转转。” 中年妇女咬了咬嘴唇，似乎有话想说，可旁边的大娘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微微摇了摇头。 看着两人微微泛红的眼圈，王磊心中一阵酸涩，叹了口气，决定自报家门：“我说实话，我是刚调到开发区的管委会副主任王磊，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调查盛强化工今天发生的安全事故。 我刚刚注意到你们偷偷买了些纸钱、香烛，是不是……”话还没说完，中年妇女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泪水夺眶而出。 大娘也长叹一声，擦着眼泪，说道：“真是造孽啊……” 第149章 让子弹飞 中年妇女姓李，而老人家是李大姐的婆婆。 李大姐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悲痛，将她所知晓的一切和盘托出。 上午，盛强公司事故发生后没多久，李大姐便被村支书告知，自己的丈夫在搬货时遭遇意外，已经不幸去世。 她和婆婆心急如焚地赶到殡仪馆，却连丈夫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村支书不仅蛮横地不准她们设灵堂，还将公司给予的补偿金据为己有。 “就因为我们是外来户，在村里无亲无故，根本没人帮我们主持公道。村支书说我男人在他家赌场欠了 20万赌债，就用这补偿金给抵了，还说利息给我们免了。” “可我太了解我家男人了，他根本就不会赌博，怎么可能欠他们的赌债。但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他们就威胁我们，如果还想在村子里继续生活下去，就得老老实实听话，不然就打断我们的腿……” 郭炜紧紧地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盛强公司已经够黑心的了，没想到这个村支书更是丧心病狂，简直不是人！20万补偿金本就少得可怜，居然还被他吞了，真是天理难容！” 王磊深吸一口气，“李大姐，你反映的情况我们已经清楚了，你先别声张，我向你保证，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说罢，他拉着郭炜，故作镇定地离开了李大姐家，以免逗留时间过长，引起他人怀疑。 果然，王磊他们离开后不久，就有两个小伙跟了过来，“李寡妇！村支书让我们来看看你们，你们只要老老实实听话，在家里呆着，我们肯定不为难你们知道不！不要因为你们一家的事情，影响咱们大伙的工作嘛……” 第二天一上班，王磊便把郑凯叫到了办公室。 “郑局长，关于盛强化工公司的处理结果，你们安监局做出来了吗？” 尽管才刚开春，郑凯还是擦了把汗，“报告王主任，昨天我们安监局内部召开了会议。会议决定，责令盛强化工公司吸取教训，全面排查隐患，加强安全防护措施，待安监局验收通过后，方可重新开工。” 王磊听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陷入了沉思。 你们这个会议开得太过草率，我不认可！” 郑凯一听，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王磊语气坚决，继续说道：“对事故原因没有进行深入剖析，对事故造成的后果也未认真核实，整改措施太过笼统，对企业的处罚更是轻描淡写！” “今天下午重新召开会议，我亲自参加，重新讨论对盛强化工的处理结果，必须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让他们列出具体、可行的整改方案。等会议通过后，由安监局牵头，联合消防、工商、质检、公安等多个部门，组建联合检查组验收，只有验收合格，企业才能复工。只要验收不通过，严禁他们复工！” 郑凯懵了，按这个要求，盛强化工哪里还能复得了工？ 可事实上，谭乐仁今天就已经偷偷组织工人复工了。 想到这里，郑凯又擦了把汗。 犹豫再三，郑凯还是开口劝道：“王主任，可能您不太了解，盛强公司可是咱们开发区的纳税大户，而且当地大峰村村民的主要收入都来源于这家公司。要是短期内不让他们复工，我担心老百姓会有意见，到时候不好收场啊！” 王磊冷冷说道：“为了税收，就能漠视老百姓的生命安全吗？为了那点税收，就可以对安全隐患视而不见，姑息纵容吗？ “如果企业不服，那就让他们直接关门！如果大峰村的村民有意见，不是有村支书吗？让他去做工作！” 郑凯被王磊怼得哑口无言，心中暗自叫苦。 从王磊办公室出来后，郑凯立即拨通了谭乐仁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郑凯便气急败坏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谭乐仁听完，冷笑了两声，语气中满是不屑：“郑局长，气大伤身，犯不着这么大火气。王磊是？咱们走着瞧。既然他不让我的工人复工，那这些工人总得有个地方发泄发泄，不是吗？” 半个小时后。 半个小时后，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从管委会楼下传来。 王磊听到声音，似乎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拨通了贾志豪的电话：“贾局长，听这动静，人好像来了。” “放心，王主任，我亲自带队就在停车场等着的，谁敢闹事我们立马行动。” “不用动作那么快，让子弹飞一会~” “嘿嘿，明白了，等他们全都蹦出来，一网打尽。” 王磊走到窗边上，朝着楼下望去。 只见上百名工人，像潮水一般涌到管委会院子里，将大楼的进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门卫室的保安见状，如临大敌，迅速冲到门口，紧张地喊道：“你……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带头的是一名染着黄头发的精神小伙，他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冷笑：“我们是大峰村的，听说过没！” 一听，这些人都来自大峰村，保安咽了咽口水。 早就听说大峰村民风彪悍，祖上都是土匪，这么一看还真是名不虚传。 看着保安紧张的模样，小伙似乎十分满意，大声叫嚣道：“让王磊出来，凭什么不让我们上班！” “我要工作！” “我要上班！” …… 工人们群情激愤，纷纷跟着呼喊起来，声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不一会儿，管委会的保安全部出动，整齐地排列在大门口，形成一道人墙。 而负责信访维稳的社会发展局局长曾俊杰立即跑去和分管副主任齐山汇报。 齐山今年年底就要转岗了，原本正悠闲地在办公室刷着手机，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半死。 他赶忙拉着曾俊杰，急匆匆地来到王磊的办公室，连门都顾不上敲，直接闯了进去。 “王……王主任，这可怎么是好啊！我马上就要转岗了，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你说，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干嘛还让我分管信访啊，我哪有那么精力处理这些麻烦事情哦！” 王磊看着齐山惊慌失措的样子，微微一笑，镇定地说道：“齐主任，您别着急，放宽心，我保证不会让您出乱子。要不，这件事就彻底交给我来处理，您看怎么样？” 彻底？交给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山没有疑惑太久，反倒露出一抹微笑。 他连忙说道：“老弟，我就知道你一心为民，关键时刻靠得住，不会见死不救。等这件事圆满解决了，我就跟潘书记汇报，干脆直接让你分管社会发展局得了。” 第150章 幕后主使 王磊听闻齐山的话，瞬间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连忙摆手，“这怎么使得呀，我才刚到开发区任职不久，对很多情况都还不熟悉……” 不待王磊话说完，齐山便急切地一把握住王磊的手，“好老弟，这事儿就全仰仗你了！我相信你！开发区的建设发展需要你啊！” 说罢，就急匆匆地逃离了王磊的办公室！ 曾俊杰看着齐山这如逃避洪水猛兽一般的态度，一脸鄙夷。 随即，他将目光转向王磊，“王主任，我马上下去接待他们，先听听他们有什么要求！” 王磊见曾俊杰居然没有推卸责任，也是赞赏地点点头，“曾局长，你先按照正常接访程序处理。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公安分局周志豪局长在停车场待命了，如果他们要闹事，就会被公安立即带走！” 曾俊杰心中一惊，没想到王磊早已未雨绸缪，做好了周全的应对准备，当即佩服道：“早就听闻王主任在小营乡的时候，就有一句名言——‘万事都做最坏的打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说罢，带着社发局的人，迅速朝着楼下冲去。 曾俊杰来到一楼，看向为首的精神小伙，“杜车，你叔呢，你带村子里这么多人来闹事，你叔知道吗？” 杜车正是村支书杜万峰的侄子。 杜车冷哼一声，“我叔？他管不了我，也管不了大伙。我们就一个要求，盛强化工不能停产，必须立即复工！我们要工作，我们要上班！” 曾俊杰心知肚明，杜万峰挂着个村支书的名头，反倒在背后做起了狗头军师，让侄子来冲锋陷阵。 “这样，杜车，你们选几个代表出来，我们去会议室，听听你们有什么诉求，再商量商量有什么解决办法好不好？” 杜车又是一声冷哼，嘲讽道：“你们这些套路，老子见得多了！想让我们选几个代表去会议室，然后把其他人打发回去？告诉你！没门！” “今天不给我们一个准话，我们一个人也不会走！” “对！不走！” “不让我们上班，我们就在这呆着！” 在杜车的煽动下，一群村痞子索性躺在地上，耍起了无赖。 …… 楼上，王磊再次把郑凯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马上给他们村支书打电话，通知他立刻过来，做好村民的思想工作，然后把人都带回去！” 郑凯面露难色，“王主任，要不我让他们镇长跟他联系？我直接跟他联系，合适吗？” 王磊皱了皱眉头，“搞那么复杂干什么？你一个领导干部还怕一个村长吗？你不是和他联系，是通知他！请他作为基层党组织负责人，担负起应该承担的职责！” 一个村支书就敢这么放肆，要是任由他嘚瑟，以后这开发区的工作还怎么开展？自己这个常务副主任的话，以后还有谁会听？ 果然，郑凯打完电话，一脸无奈，“王主任，杜万峰说，这是村民的正常诉求，他无法阻拦。” “这个，其实，我们遇到问题也不能一味把任务和责任压给基层干部，这样是不是也不太妥当……” 王磊冷冷地瞥了郑凯一眼，“你跟他说，村民如果有诉求，可以提，但是如果用闹访的方式来威胁政府，触犯了党纪国法，那他可难辞其咎！” 正说着，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郑凯迅速跑到窗边，朝着楼下望去，只见在杜车的鼓动下，一群精神小伙情绪激动，开始推搡起保安。更有甚者，顺手抄起身边的垃圾桶、不锈钢座椅，一副要强行冲击管委会大楼的架势。 郑凯扭过头，神色慌张地汇报道：“王主任，保安快拦不住了，看样子……” 王磊却一脸淡定从容，甚至还悠然地拿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就在这时，吵闹声戛然而止。 郑凯又赶忙扭头朝下望去，瞬间瞪大了眼睛，只见贾志豪带着十几名特警如神兵天降一般，眨眼间就将杜车在内的十几名带头闹事的小伙制服，而其他原本蠢蠢欲动的人则被吓得呆立当场，大气都不敢出。 郑凯见状，惊得合不拢嘴。 这么多警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难道是王磊早就事先埋伏好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王磊看向郑凯，淡淡说道：“你可以再给那个村支书打个电话，那些个带头的村民，涉嫌寻衅滋事，已经被公安带走了。让他过来继续代表村民和我们好好谈谈，有任何合理诉求我都欢迎，可不能走违法的渠道……” 郑凯咽了口唾沫，此刻再不敢有任何反驳，乖乖地拿起手机，继续给杜万峰打去了电话…… 而楼下，贾志豪举着大喇叭，“各位大峰村的村民，你们有任何合理诉求，可以按程序到信访大厅反映，请不要在政府楼下聚集，任何扰乱公共秩序的行为都会构成违法，如果你们像他们一样，我们特警将会立即拘捕带头闹事者！” 话音刚落，一排特警整齐地走上前，接替了刚才的保安，威风凛凛地站在管委会大楼前。 而刚刚被制服的七八名村痞，已经被戴上手铐，押上了警车。 这一幕彻底震慑住了大峰村的村民。 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原本就是被杜车哄骗过来凑数的，虽说在盛强化工工作能有不错的收入，但还犯不着为了这点钱去冒违法犯罪的风险。 此时眼见警察真的把带头闹事的人抓走了，心里都害怕了起来。 不一会，杜万峰驾着一辆黑色奔车来到了管委会楼下。 其他原本想趁机溜走的村民，看到杜万峰来了，又纷纷围拢了过来。 曾俊杰看向杜万峰这个幕后主使终于现身，也是朗声说道：“杜书记，你可算来了。你是先给大家做做思想工作，还是先去见见我们王主任？” 杜万峰嘿嘿一笑，转过头对村民说，“大家不要着急，要相信政府一定会解决我们的困难的。” “但是大家不要激动，千万不要做违法的事，我会去和领导反映咱们的诉求的，请大家务必相信我！都在这里等我回来！” 曾俊杰听着杜万峰的话，却皱起了眉头。 刚才闹事的时候不见你，现在特警全部出动了，你开始劝大家冷静了！ 什么叫请大家务必相信你？这是在威胁村民，继续在这里呆着不准走，必须等你回来是！ 第151章 迅速查办 杜万峰与村民们一番交代后，便跟随着曾俊杰上楼，来到了王磊办公室。 见到杜万峰，王磊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起这个大峰村的土皇帝。 据曾俊杰所说，这个杜万峰也是黑涩会起家，背地里违反犯罪的事情也没少干，经不起查。 虽然王磊刚到开发区也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可耐不住这个杜万峰非要往枪口上撞啊。 杜万峰瞧着眼前这个年轻的有些超乎想象的小伙子，心底不禁泛起一丝轻视，“这位就是王大主任，久仰久仰！” 那语气，像是在调侃，又带着几分敷衍。 王磊嘴角微微上扬，“哦？杜书记还听说过我？” 杜万峰打了个哈哈，“那是，那是，久仰大名了嘛！没想到王主任这么年轻，前途不可限量！” 王磊嘿嘿一笑，“我的前途怎么样，还不是要靠杜书记多支持嘛！你看楼下那一大群大峰村的村民，是不是劳烦杜书记先请他们回去，别把事情闹大，搞出群体性事件可就不好收场了！” …… 就在王磊带着曾俊杰、郑凯与杜万峰在办公室里周旋时，县公安局另一队人马悄然潜入了大峰村。 贾志豪的得力干将，副局长丁威正翻看着赌场的账单。 大峰村的村民大多被忽悠到管委会闹事去了，村子里此刻防备松懈，这正好给了丁威机会，他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一举端掉了两家赌场和一家挂羊头卖狗肉的非法“洗浴”场所。 不仅如此，丁威根据群众此前的举报，在杜万峰家的地窖里竟发现了两具尸体…… 丁威不敢耽搁，立即向贾志豪汇报了在大峰村的发现。 贾志豪马上吩咐丁威封锁现场，自己则马不停蹄地朝着王磊的办公室奔去。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大峰村，竟还隐藏着杜万峰这样一手遮天的黑恶势力。 王磊办公室内。 杜万峰虽然嘴上承诺大峰村的村民不会再闹事，可对于劝说大家返回的事却始终不肯松口，一直在和曾俊杰讨价还价。 王磊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的争执，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贾志豪敲响了办公室的门，随后大步走了进来，一脸严肃地说道：“王主任，有个文件需要您签一下。” 王磊点了点头，对杜万峰等人说道，“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要多为村民的利益着想，知道吗？” 说罢，便跟着贾志豪走出了办公室。 听完贾志豪的汇报，王磊也是皱起了眉头。 他也没想到，杜万峰竟如此“深藏不露”，警方才刚刚行动，就挖出了这么多铁证。 当即给池弘昌打去了电话。 “池主任……” 王磊将今天大峰村村民集体上访，冲击管委会大楼的处置情况报告了给了池弘昌。 池弘昌在听到公安在大峰村收集到的证据时，也是大惊失色。 “什么？他杜万峰在背地里还做这些违法犯罪的勾当？简直无法无天！这个事情，你和贾志豪商量，稳妥处置。毕竟这已经涉及到刑事犯罪的范畴了。” 池弘昌略加思索，也猜到了王磊打这个电话的意思，随即又补充道，“你放手去干，不用担心，潘书记那边，之后我会向他详细报告！” “好的，池主任。不过我还有个建议，杜万峰除了这些犯罪行为，他身为村支书，想必还存在其他违纪违法情况。能不能请纪工委介入，对他展开全面调查？” “当然没问题，我给姜翰飞打电话，让他配合你开展调查。不过嘛，他的情况你也知道，不能对他期望过高……” 王磊自然不会全指望姜翰飞能查出个什么，只要池弘昌要求其立案，他自然有办法呢请县纪委出面督促办案。 杜万峰这种法外狂徒，吃着政府的饭还砸着政府的锅，必须彻查到底，绝不姑息！ 不一会，贾志豪随着王磊来到办公室。 杜万峰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翘着二郎腿，正眉飞色舞地和曾俊杰高谈阔论。 杜万峰见王磊回来，大声说道，“王主任，你可算回来了，还得你亲自拍板拿主意啊！” 王磊微微一笑，却没有搭腔。 贾志豪向前一步，“杜万峰，你涉嫌故意杀人、开设赌场、组织卖淫等多项严重犯罪，请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杜万峰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下意识地朝楼下望了一眼，随后盯着王磊，“好啊你个王磊，调虎离山是？还真有你的！你真以为我怕了你吗？” 一旁的曾俊杰和郑凯也是一脸震惊！ 王磊才到开发区上任三天，就要开始办人了？ 王磊面对杜万峰的威胁，丝毫不惧，“杜书记，你觉得我会怕你的威胁吗？你可以打听打听，娄辰、刘浩当初是怎么威胁我的，最后又是什么下场！” 听到娄辰、刘浩的名字，杜万峰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浑身颤抖起来。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懊悔。 后悔自己当初不该轻信谭乐仁的片面之词，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贸然与王磊作对。 两名警察迅速上前，给杜万峰戴上手铐，押着他准备离开办公室。 王磊看向曾俊杰，“曾局长，你现在可以和贾局长一起下去，把杜万峰被捕的消息告知楼下的村民，我想他们不会再继续滞留在这里了。” 曾俊杰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便跟在贾志豪身后离开了办公室。 此刻，他的心里已经被王磊的果敢决断深深震撼。 然而，与曾俊杰截然不同的是，郑凯此时只觉得心跳如鼓，额头又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手脚也微微颤抖起来。 王磊看着郑凯一副心虚的模样，沉声道：“郑局长，现在没有人阻挠我们重新开会讨论盛强化工的事故处理方案了！” 郑凯哪还敢有半点异议，看向王磊的眼神中满是敬畏，忙不迭地回答道：“没有了，没有了，我马上去发会议通知。” 说罢，便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急匆匆地逃离了王磊的办公室。 下午，王磊亲自主持召开会议，重新研究盛强化工的处理决定和整改方案。 “郑局长，你马上按照会议决定，给盛强化工下发安全整改通知书，要求他们按照会议讨论的意见开展整改，在我们组织联合验收之前，不得复工！” 郑凯心中明白，按照这个决定，盛强化工是没有机会复工了。 但上午见识过王磊的雷霆手段后，他哪还敢说半个“不”字。 王磊又补充道，“不要墨迹了，今天下午就把通知书发给他们！” “是！是！王主任，我马上就去办！” 包括贾志豪、曾俊杰在内的所有人，看向王磊的眼神全都发生了变化。 而就在这时，王磊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方云泽打来的电话。 “王磊，你快看一下微信！” 第152章 鱼又上钩 王磊并未急着挂断方云泽的电话，而是先点开了微信。 只见视频里，大峰村的村民，在盛强化工公司总经理谭乐仁的带领下，聚集在县委大院门口，高高举起一条条横幅。 “放了我们的村支书！” “恢复盛强公司生产！” “我要工作！” 王磊深吸一口气，鱼又上钩了。 他迅速接起电话，“方书记，我看到了，我马上到县委这边来处理。” “没事，你按程序与县信访局对接处理就行。我就是跟你提个醒，他们把视频发到了快音平台和头条上，你得想想办法，千万别让舆情在网上大面积发酵。” “好的，方书记。我让人逮捕他们村支书的时候，就猜到谭乐仁不会善罢甘休的，已经提前准备了应对方案，请领导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方云泽听王磊语气轻松，没有再多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经过娄辰和刘浩的事，方云泽对王磊的能力深信不疑，用两个字形容就是——放心！ 王磊放下电话，目光扫向会议室里的众人，“好了，大家也别闲着了，我们去县委大院，大峰村的人又在那边闹事了！” 众人一听，顿时又紧张起来！ 尽管方云泽在电话里没透露太多，但既然县委书记都亲自致电，想必是已经承受了来自市领导的巨大压力。 王磊虽然心中已有计划，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尽量避免舆情进一步扩散。 一坐上车，王磊第一时间给姚若薇打了个电话，让她和程松帮忙组织公司的“水军”在评论区引导一下舆论，然后伸伸小手点点举报。 随后又打给了远在华京快音集团总部的温琳，最近好几件事都给这位老同学添了不少麻烦，看来日后必须要当面好好感谢一番。 温琳听完王磊说的情况，立马心领神会，当即表示，他们会对相关账号严格审核，一旦发现违规言论立即封号。 和姚若薇和温琳通完电话之后，王磊稍稍松了口气，看来短时间内，舆情不会大面积扩散。 不过要想彻底解决谭乐仁的阴谋，还需一招制敌。 王磊又拨通了一个电话，“杨局长，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杨鸿煊是开发区环保分局局长，昨天王磊就布置他收集盛强化工公司违规排放废水、废物、废气的证据。 “王主任，交给我你就放一百个心！我这儿收集的证据都快堆成小山了，每个都有图有真相！之前要不是某位领导压着，我早就把这些证据上报到省环保局了！” 王磊一听，顿时大喜，随即命令道：“两个任务，你找个文字功底不错的干部，把这些证据梳理汇总成一个通报，不要太长，重点要把他们对环境的破坏表达出来。另外，我马上到县委大院那边去会一会谭乐仁，你趁他不在，带人去他们公司，争取查个现行！”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挂掉杨鸿煊的电话，王磊嘴角上扬，胜券在握。 别说，调虎离山，还真挺好用！ 就让谭乐仁和杜万峰，成为开发区改革转型第一枪的炮灰！ …… 王磊授权曾俊杰全权负责现场处置工作，自己则坐在车内，透过车窗，冷冷地盯着聚集的人群。 谭乐仁带着几十名村民，将县委大院堵得水泄不通。 这些村民在谭乐仁的蛊惑下，群情激愤。 县委大院里的工作人员，许久未曾见过这般阵仗，个个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县信访局的工作人员因不了解具体情况，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束手无策。 “开发区王磊以势压人！不管老百姓死活！” “我们村支书是冤枉的，还我村支书！” “我要工作，我要上班，让企业复工！” “把杜书记还给我们，给我们一条活路！” …… 这时，曾俊杰带领着几名特警迅速赶到，拦在了县委大院门口。 村民们看到曾俊杰和特警，想起之前杜车等人被抓的场景，心中不免有些忌惮，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磊透过车窗，看到人群前头的谭乐仁，不禁有些意外，“我以为这个谭乐仁会躲在后面遥控指挥呢，没想到还亲自出马！” 贾志豪摸摸下巴，“王主任，你用雷霆手段抓捕了杜万峰，他要是不带头出马，这些村民哪那么容易被鼓动。” 王磊点点头，“贾局长，你带几个人，注意一下那几个在旁边不停拍照的人，我感觉他们不是过路的！” 王磊刚才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有些路人只是出于好奇，拍几张照片就离开了，而有几个人却不停地拍照、录视频，搞得像战地记者一样。 贾志豪心领神会，立马安排下去。 此时谭乐仁面对曾俊杰也有些焦急，他得知杜万峰被捕的消息后，心急如焚，亲自跑到大峰村，鼓动这些工人来到县委门口施压。 如果杜万峰被查了个底掉，他也逃不了干系。 可他在门口闹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出面接待，这让他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谭乐仁清了清快冒烟的嗓子，掏出手机点开快音app，翻看着自己让人发到网上的视频。 “我x他妈的，怎么只有这几个浏览量？评论还是骂我们扰乱秩序的？这快音是假的！” 谭乐仁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正常来说这样的视频发到网上，早就引爆舆论了，怎么可能就这么点水花。 就在谭乐仁疑惑的时候，王磊接到杨鸿煊的电话，随后自信满满地走下了车。 谭乐仁瞥见王磊，仿佛找到了发泄口，扯着嗓子大喊道：“就是他！是他不让我们公司复工，还派人抓了杜书记，就是他！” 现场的大峰村村民，听到谭乐仁的呼喊，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王磊，随后如潮水般一拥而上，将王磊团团围住。 第153章 不可阻挡 现场的村民将王磊围得密不透风，那些原本站在远处的“战地记者”也像闻到鱼腥味的猫一样凑了过来。 王磊神色镇定，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群，又有意无意地瞥了几眼那些高高举起的手机。 紧接着，他一下子跨到了县委大院门口的花坛上，“大峰村的各位乡亲们，你们好！我是县开发区管委会常务副主任王磊！” “请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几句话。我知道大家今天过来，都是希望能够尽快恢复工作。可你们对盛强化工的所作所为真的了解吗？” 听到王磊这话，村民们不以为然。 几个大胆的年轻人嚷嚷道：“我们咋不了解，在盛强化工干活，每个月收入比其他厂里多一千多呢！” “没错，我们就想在盛强化工上班，别的地儿还不去了呢！” …… 王磊不慌不忙，伸出双手，在空中做了个下压的手势，“你们在厂里上班的时候，难道就没察觉到有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吗？经过专业检测，盛强化工在生产过程中排放的废气严重不达标，有毒有害气体含量超出安全标准数十倍之多！你们就没有去做过体检？”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想到了点什么，纷纷交头接耳。 王磊趁热打铁，继续说道：“经过县开发区环保分局深入调查，盛强化工生产产生的废渣、废水压根就没有经过任何处理，所谓的环保处理设备完全就是个摆设，用来糊弄人的！” “那些废渣都是安排人工偷偷运走、随意排放，而废水更是直接排到了当地的水源地，这可是直接污染了你们大峰村的饮用水啊！” 此言一出，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有的村民默默低下了头；有的则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 有个年长些的大叔，怒目圆睁，猛地转身，一巴掌重重地扇到了身旁一个年轻人的脸上，怒吼道：“我就说你们班组天天神神秘秘、偷偷摸摸地在运啥，搞了半天，是想把我们全村人都毒死啊！” 众人如梦初醒，愤怒的矛头瞬间转向谭乐仁。 谭乐仁见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狡辩道：“大家不要相信他，这些都是他信口开河，他有什么证据？大家在我们公司工作了这么多年，我亏待过你们吗？” 这时，人群中终于有一位憋不住的村民站了出来，指着谭乐仁的鼻子大骂：“亏待我们？你亏得还不够狠吗？你有在意过我们的安全吗？昨天的事故，是不是死了三个人？你还在这儿装蒜！” “就是，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当初就不该信你的鬼话！” 谭乐仁被当众揭开了老底，恼羞成怒，大声吼道：“你们别胡说八道！说话可要想清楚后果！行，明天我就带你们去体检！只要企业能正常开工，你们的医药费我全包了，行了！” 见谭乐仁这般信誓旦旦地担保，村民们的情绪渐渐有所缓和。 毕竟大家在盛强化工工作了好些年，早已习惯了这份离家近的安稳工作，实在不想轻易放弃。 这时，县开发区环保分局局长杨鸿煊终于赶到了现场，他挤到王磊身边，举起一个扩音器，“乡亲们，大家不要再被谭乐仁和杜万峰这帮人忽悠了，你们这些年挣的钱，都是牺牲环境、牺牲你们自己的健康换来的！这种钱可不能再挣了。” 说罢，杨鸿煊高高举起一沓检测报告，“大家自己瞧瞧，大峰村常年空气里的有毒有害物质严重超标，饮用水里的有毒有害气体也严重超标。” “还有，公司承诺给你们买的社保、医保，全是假的！甚至连给你们配置的口罩、面具、防护服，全都是些假冒伪劣的便宜货，根本起不到防护作用！” 众人听到杨鸿煊说的话，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一个个紧握着拳头，像雨点般朝着谭乐仁砸去。 谭乐仁被打得东倒西歪，只能双手抱头，在人群中苦苦哀求。 贾志豪看到这混乱的场面，正要示意特警上前维持秩序。 王磊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贾志豪心领神会，微微顿了一下，朝旁边的警员使了个眼色。 这个谭乐仁平日里坏事做尽，吃尽了人血馒头，实在是罪大恶极，就让大伙儿出出这口恶气。 十来分钟后，几乎在场的每一个大峰村村民都在谭乐仁身上“留下了纪念”。 谭乐仁被打得衣衫褴褛，身上的衣服变成了一条条破布条。 两名警察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人群中艰难地将谭乐仁拖了出来。 王磊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乡亲们，像盛强化工这样的黑心企业，根本不值得大家为它卖命。请相信我们，相信管委会，我们一定会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给大伙一个合理的赔偿！” “另外，我知道杜万峰、杜车叔侄俩在村里这么多年，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把大峰村搅得乌烟瘴气。也希望你们能勇敢站出来，提供他们的犯罪线索，还大峰村一个朗朗乾坤！” “好！” “感谢王主任！” “感谢管委会！” 村民里也有不少长期受到杜家压迫的，当即表示要提供他们的犯罪线索。 王磊继续说道：“那也请大家配合一下我的工作，请不要再县委大院门口聚集了，三天内我们一定会督促盛强公司制定好赔偿方案！” 这时，曾俊杰提前安排好的“托”混入来访群众中，大声说道：“看来这回管委会是真心为咱们着想，诚意十足啊，我们就先回去！” “这个谭乐仁太不是东西了，要不是王主任，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咱就回去等着赔偿方案出来再说！” …… 在这些声音的带动下，村民们开始陆续离开。 不到三分钟，县委大院门口聚集的人群便如潮水般退去。 县委大院办公楼里的干部们，透过窗户目睹了这戏剧性的一幕，一个个惊得合不拢嘴。 这就解决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简直神了！ 见人群渐渐疏散，王磊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跳下花坛。 随即对贾志豪、曾俊杰、杨鸿煊等人说道：“走，我们回去，叫谭乐仁这货把赔偿方案拿出来！” 贾志豪、曾俊杰和杨鸿煊再次被王磊的手段折服，跟着王磊一起返回了开发区。 坐上车，王磊掏出手机。 刚刚自己劝离大峰村村民的一番话和杨鸿煊安排人编写的情况通告已经被发到了网上。 瞬间扭转了舆论风向，快音平台也解除了限流，相关话题一下子冲上了热搜！ 评论区里，满是支持关停污染企业的强烈呼声。 王磊看着一边倒的舆论态势，嘴角微微上扬。 开发区的转型改革之路虽然艰难，但此刻，大势已不可阻挡。 第154章 重掌话语 县委书记办公室。 方云泽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王磊送过来的两份方案，眼中满是赞赏之色，“没想到你才到开发区一个星期，就把园区转型升级的改革方案拿出来了！” 方云泽桌上，一份是《阳平县经济开发区转型升级改革工作方案》，另外一份，则是关于园区内化工企业停业整顿的整改方案。 改革方案包括产业转型、强区扩权等五个方面，重点突出全县经济建设主战场的核心定位，深化“放管服”改革，充分下放行政职权，完善组织职能，加强财政支持，并提出了争创“国家级高新技术开发区”的目标！ 方云泽对其中的改革举措和目标十分满意，频频点头。 王磊却叹了口气，感慨道：“我也没办法啊，还不是盛强化工和大峰村的这帮人逼的，形势所迫，不得不趁热打铁！” 方云泽嘿嘿一下，“那你还要感谢他们才是，主动往你枪口上撞。依我看，你在处理盛强化工安全事故的时候，就已经盘算着从整顿化工企业入手，推动园区的改革工作了。干得漂亮！” “这次可把我们陶彬市长吓得不轻，那天他恨不得给我打了七八个电话！好在最后不但没有引发负面舆情，也没出现群体事件，还把事情圆满解决了。陶市长在电话里对你的评价可是相当高！” 王磊噗嗤一笑，“要是我没处理好，他恐怕得马上把我撤职查办了！” “哈哈，这不还有我和林大秘书长相信你嘛！”方云泽笑着说道。 林树人此时已正式上任市政府秘书长一职，成为市政府的大管家，直接对接陶彬市长。 正是有林树人从中协调沟通，才让陶彬市长放下心来。 盛强化工发生的安全事故，在网上引起了广泛关注，可谓是提前帮开发区的改革工作成功造势。 借着舆论的东风，再加上市政府层面的认可，王磊才与池弘昌商议，为避免夜长梦多，必须尽快启动园区改革工作。 “不过，你一下子要关停这么多化工企业，开发区的经济短期内怕是要受到不小的冲击啊！我担心政府那边不会轻易同意。”方云泽担心道。 王磊起初也有所顾虑，但经过这几天深入的调研，还是决定立即关停这些企业。 “这两天，我让开发区环保局、安监局的同志陪着，悄悄去几家化工企业进行了实地调研。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些企业对周边环境的污染极其严重，安全隐患更是大得惊人。” “如果不马上采取措施，责令他们停业整改，盛强化工的安全事故和大峰村水源被污染的悲剧很可能会再次上演，甚至会成为常态。” “为了辖区内老百姓的生命健康和园区的招商环境，必须尽快督促他们停业整改，否则迟早还会吃更大的亏。” 说罢，王磊顿了顿，“我知道，这些化工企业一直是开发区的纳税大户，但我们在做决策的时候，不能总是盯着这些沉没成本。另外，这些企业这么多年也赚够了，该罚款还不是得罚款嘛！” 这些企业吃了这么长时间人血馒头，该赔钱赔钱，该罚款罚款，绝对必须要让他们再做点“贡献”！ 方云泽也深以为然，“你说的有道理，让这些企业继续生产，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后患无穷。倒不如壮士断腕、破釜沉舟，彻底解决问题。” 说罢，方云泽合上材料，重重按到桌子上，“好，既然你和弘昌都考虑周全了，那就抓紧提交县委常委会研究！你今天来找我，主要就是想请示决策程序方面的问题，对？” 王磊正是为此事而来，如果按照一般程序，提交市政府常务会议研究的话，估计陈荣发和潘泽轩指不定又会搞什么幺蛾子出来。 “好，你的想法我知道了，你安排人和瑞峰对接一下，下周提交县委常委会研究。我估计到时候，新的副书记和宣传部长应该就要到位了。” 王磊一听，顿时明白过来。 就许你陈荣发有张良计，还不准我们方大书记有过墙梯了？ 看来新任的县委副书记和宣传部长必定是支持方云泽的。 如此一来，即便陈荣发刚刚争取到江永盛和罗睿的常委席位，方云泽在县委常委会上依旧能牢牢掌控话语权。 从县委回来后，王磊立即向池弘昌汇报了方云泽的意见。 池弘昌得知方云泽已经看过方案，并且充分肯定之后，自然不会反对。 不过在提交县委常委会研究之前，还需要在开发区党工委会议上通过。 两人当即一起拿着两份方案去和潘泽轩汇报了一番。 虽然潘泽轩得到陈荣发的授意，一门心思想给两人的改革工作踩刹车。 但这回，不但是方云泽布置的命题支持，更是得到了市长陶彬的支持，他纵使心里不情愿，也只好同意召开会议研究。 当天下午，潘泽轩一脸阴沉地亲自主持召开了县开发区党工委会议。 7名党工委委员悉数到场。 在王磊担任管委会常务副主任之前，池弘昌只有孔高一人支持。 现在加上王磊，已经有了3票。 而这次处理盛强化工的闹访事件，又让齐山欠了王磊一个人情，这样算下来，至少现在能得到4票支持。 第一次掌握了党工委会议的话语权，池弘昌的腰杆也难得地挺直了几分。 潘泽轩见人已到期，阴沉着脸，缓缓开口，“同志们，最近盛强化工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安全事故，事故造成了3人死亡3人重伤的严重后果。公司的总经理谭乐仁和大峰村村支书杜万峰因涉嫌违法犯罪，正在被公安分局审查。现在盛强化工已经停产整顿……” “在这个背景下，市长陶彬和县委书记方云泽分别做了批示，要求县开发区举一反三，开展生态环保和安全生产的大检查，并以此为契机推动园区转型升级，下面请王磊主任汇报一下两个方案！” 其他党工委委员，纷纷拿起桌上的两份材料，一边听着王磊汇报，一边细细翻看起来。 待王磊汇报完毕，池弘昌立即补充道：“同志们，在我们讨论这两个方案之前，我也补充两点。” “第一，这两个方案，不仅仅是为了解决园区化工企业在环保和安全方面的问题，更是园区转型改革的关键内容，这也是陶彬市长的明确要求。” “第二，会前，我已经向方书记汇报了这两份方案的主要内容，他表示充分肯定，并要求党工委会议通过后，立即提交县委常委会研究。” 听到池弘昌的话，潘泽轩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池弘昌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又是市长的明确要求，又是县委书记的充分肯定，这还讨论个毛啊。 第155章 我要检讨 听到池弘昌的话，在场的党工委委员虽然都没有回应，但没有谁听不懂。 孔高第一个站出来发言，“王磊主任起草的这两份方案，站位高、措施实，不仅能够彻底解决园区具体问题，还规划了长远的发展方向，极具针对性与可操作性，我完全赞同，没什么意见！” 其他委员们纷纷点头，虽然没有过多评价，但都纷纷表示同意，甚至连一条修改意见都没提。 虽然议题顺利通过，但王磊还是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除了孔高在会前参与了方案讨论，但其他的分管领导对自己负责的工作内容，怎么可能一点修改完善的想法都没有？ 答案只有一个，大家根本就没把这项工作放在心上，甚至没当回事。 正当王磊认真检查自己的方案时，潘泽轩突然敲了敲会议桌。 大家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这位党工委书记的身上。 “这次的事故，虽说大家协力处置得宜，但还是在一定范围内引发了舆情，甚至还酿成了两次群体性事件。在管委会层面，我们得对相关分管领导进行问责处理，大家有什么看法？” 相关分管领导？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王磊。 潘泽轩心中暗自冷笑，对他而言，当初安排王磊分管生态环保和安全生产，打的就是让他背锅的主意。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他怎会轻易放过！ 孔高看了池弘昌一眼，当即发言道：“潘书记，虽然王磊是分管领导，但是发生事故的时候，他才上任第一天，要问责有些不妥？” 潘泽轩鼻子里“哼”了一声，反驳道：“什么叫上任第一天，既然上任了就要为分管领域的事故负责，新官不理旧账可是不行的！我在乡镇的时候也受过处分，还不是前任遗留的问题！作为党的干部，就得全盘接受，深刻反思！” 潘泽轩的话说的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孔高一时语塞。 不过，池弘昌冷冷开口道，“网上的舆情，大多都是客观中肯且正面的评价。大峰村那两次集体上访，也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妥善处置和疏散。这可都是王磊的功劳，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处分他，我认为不合适！” 池弘昌如今得到方云泽的支持，而王磊又是方云泽重点培养的对象，此时必须明确表态。 潘泽轩没想到池弘昌竟破天荒地跟自己正面硬刚，也是十分吃惊，气恼之下，猛地一拍桌子，“弘昌主任！请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叫夸大？死了3个人啊！这是我能夸大的吗？什么叫都是王磊的功劳？他个人还想凌驾于组织集体之上不成？” 众人见潘泽轩不停地给王磊扣帽子，也是明白王磊此次凶多吉少。 池弘昌还想辩解，潘泽轩直接摆摆手，“既然弘昌主任有不同意见，那么就举手表决！涉及到王磊，本来应该回避的，就不参与表决了！” “同意处分相关人员的，请举手！” 潘泽轩心里盘算着，副主任喻阳向来听他的，纪工委书记姜翰飞又有把柄攥在他手里，而齐山这个老滑头，也不敢得罪自己…… 潘泽轩信心满满，心里数着举起来的胳膊。 一、二、三…… 怎么只有三票？ 潘泽轩满脸惊讶，难以置信地看向齐山，质问道：“齐主任，现在举手表决呢，你没听见吗？” 齐山慢悠悠地抬起头，眼睛盯着天花板，“听见了，听见了，潘书记，我虽然年纪大了，耳朵可还灵着呢！” 齐山以前虽然不愿意得罪潘泽轩，但年轻时也颇有个性，今年又即将转岗，更是无所谓了。 倒不如借着欠王磊人情的机会，跟这个年轻的“潜力股”搞好关系。 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四十年得出一个结论，欠人情、还人情的过程，可是迅速拉近关系的捷径。 潘泽轩火冒三丈，可又拿这个老家伙没什么办法。 池弘昌见状，嘿嘿一笑，“潘书记，现在三比三，你说怎么办好，形成不了一致意见呐！” 潘泽轩冷哼一声，朝姜翰飞使了个眼色。 姜翰飞心领神会，缓缓开口道：“这个事情，我觉得我们纪工委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出现这样严重的事故，如果不严肃问责，怎么向县委交代？怎么向群众交代？必须处理相关人员，才能起到警示作用，引以为戒！” “王磊主任作为分管生态环保和安全生产的领导，理应承担相应的承担责任。年轻人嘛，不背两个处分，怎么好意思说在基层干过？正常！正常！” 随即，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党工委会议遇到这种情况，党工委书记有权决策，是，潘书记？” 说完，姜翰飞一脸谄媚地看向了潘泽轩。 王磊微微皱起了眉头，姜翰飞这人说得轻巧，一旦背上处分，至少有两年的影响期。 虽然王磊短时间不会提拔，但这两年可能要面临岗位调整、被边缘化等不公正对待。 若是后续一直有人借题发挥，方云泽和池弘昌也无法过于偏袒。 见潘泽轩的如意算盘打的飞起，王磊心中冷笑，紧接着清了清嗓子。 潘泽轩立马看向他，“王磊，你按规定回避，不准发言。” 王磊却微微一笑，“潘书记，我不是要发言，我是要检讨！” 检讨？ 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一听，都愣住了。 不光潘泽轩和姜翰飞瞪大了眼睛。 池弘昌和孔高也是一脸疑惑看了过来。 第156章 一视同仁 王磊见众人疑惑，也不再卖关子。 “这次的事故，不仅是安全事故，也是环保事故，造成的影响是极为负面的，我作为分管领导理应带头检讨！带头承担责任！与此同时，安监局和环保分局从上到下，也要自我检视，担起这个责任来！” 不光要处分我们所有相关责任人，我还恳请纪工委介入调查，好好查一查，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些化工企业如此嚣张跋扈，视工人的生命如同草芥！看看背后是不是存在利益输送等腐败问题！” 你潘泽轩要处分人是？那可得一视同仁！ 不光要处分，纪委也要介入，好好清理一下开发区的蛀虫，顺便也过滤一下队伍！ 其中，安监局局长郑凯是铁定有问题，正好借此机会把他拿下。 而环保分局局长杨宏煊，把他之前向原分管领导喻阳汇报工作的记录拿了出来，均能证明是喻阳将他发现的问题按下不表…… 池弘昌似乎理解了王磊的意图，当即点头表示赞同，“看来王磊主任对自己要求极高，这种以身作则的精神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我提议，把相关干部的处理建议整理汇总，一并提交县委常委会审议。” 听到王磊和池弘昌的话，潘泽轩倒也猜到了他们的几分用意，思量着应对之策。 毕竟安监局和环保分局还是有他不少狗腿子的，要是都处分了，甚至纪委介入调查，可是很影响自己队伍团结的！ 而王磊是县管干部，要处分他，还需要县委常委会研究，而现在县委常委会层面，优势在陈荣发。 只要能让王磊背上处分，让他以后在开发区寸步难行，那一点牺牲就值得！ 于是也不再犹豫，“好，那就依弘昌主任所言，将相关干部的处理建议一并整理，提交县委常委会研究。” 潘泽轩想到终于可以打压到王磊，心里就不禁涌起一阵畅快。 王磊看着潘泽轩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 希望县委常委会结束后，你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会议结束后，王磊刚回到办公室，安监局副局长曾晖带着一沓材料和一个纸袋过来汇报工作。 王磊瞧见郑凯没来，便猜到他是知道了党工委会议的决议，上下活动去了。 “王主任您好，这是我们起草的，关于在全区开展安全生产大检查活动的方案，请您审阅。” 曾晖将一沓材料双手递到王磊眼前。 “嗯，我先看看，你坐下说。” 这几天曾晖虽然没有直接向王磊汇报工作，但都跟在郑凯身边忙前忙后。 基本上王磊这边将任务交给郑凯，那边郑凯扭头就把活儿丢给曾晖，这些王磊都看在眼里。 这次的检查方案，想必也是出自他的手。 细细看下来，不仅措施具体，还制作了表格，详细列明了各个类型企业的常见风险点。 “不错，不错，措施很扎实，列出的风险点也很有针对性，辛苦你了。” “不过为了给企业减轻负担，避免多头检查，建议由你牵头，组织公安、环保、消防、工商质检组成工作组，集中赴园区企业开展检查，我会让相关部门和你联系。” 说完，便将材料合上，递给了曾晖。 曾晖站起身，双手接过材料，“好的，王主任，保证完成任务。” 王磊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你平时在安监局主要分管哪些工作？” 曾晖先是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实不相瞒，王主任。之前我几乎没怎么接触过园区的企业，郑凯局长都是直接把一些调查结果和数据交给我，让我负责系统填报和起草文字材料的工作。” “这次突发事故，是我第一次参与现场处置。” 王磊点点头，看来郑凯并不信任曾晖。 以往都没有怎么让曾晖参与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把曾晖当做个工具人，便也不再细问。 曾晖接过材料，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嘴巴动了动，又有些犹豫的样子。 王磊想到刚才曾晖进门时带进来的纸袋子，心里大概明白了几分。 “曾局长，还有事吗？” 曾晖听到王磊问话，居然面露尴尬之色，“我……那个……” 王磊笑了笑，“不急，慢慢说。你这么大个局长紧张什么！” 曾晖见王磊调侃自己，顿时放松了不少，“那个……我带了两斤老家的茶叶，送给王主任尝尝！” 听到曾晖如此直白的送礼宣言，王磊强忍住想笑的冲动。 这人还真是实在，一点都不委婉。 “曾局长，怎么好好想起来要给我送茶叶啊。” 王磊这么问，也是想借机提点提点曾晖。 一般稍微有点情商的人，都会说家里茶叶有特色，恳请领导品鉴之类的话。 可曾晖却憨厚一笑，“那个，我老婆说，王主任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让我跟你搞好关系……” 话一出口，连曾晖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声音越来越小。 王磊无奈地扶了扶额头，这曾晖还真是纯纯的理工直男，说话一点都不“圆润”。 看来他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副局长，还真是凭的真才实学…… “好的，帮我谢谢你爱人。在我这儿，只要好好工作，就能跟我搞好关系！” 王磊的话，似乎引起了曾晖的共鸣，他笑着说道：“王主任，你说得太对了，我就说嘛，只要是金子肯定会发光，我只要把工作干好，领导肯定能发现我的才华！” 曾晖表完态，便起身告辞。 王磊看得出来，这个曾晖虽然个性不强，但做事踏实认真，底子也干净，是个可塑之才。 下一步可以培养使用。 这时，王磊又接到姚若薇的电话。 最近她和程松的自媒体工作室流量越来越大，这次处理盛强化工的舆情，也帮了他大忙。 “那个安全事故你处理好了？你现在可以啊，一去就干了一票大的！” 王磊听到姚若薇的形容，顿时冷汗直冒，啥就叫干了一票大的。 自己一个领导干部，整得像黑社会一样。 “瞧你这话说的，等我这边有了起色，你也可以过来搞搞直播，帮我们园区涨涨人气。” 王磊这话可不是随口一说，开发区的改革，产业发展是一方面，产城一体也是关键。 要想在开发区聚财气，必须先聚人气。 两人在电话里腻歪了一会，姚若薇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爸让我跟你说一个事，盛强化工事故引发的舆情，也引起了省委领导的关注，目前开发区转型改革是个大课题。省委层面也想找几个试点，让你好好表现！” “另外，我爸说了，你要是有什么拿不准的，可以直接打电话问他，不用客气。” 王磊听到姚若薇的话，激动地攥紧了拳头，不仅仅是因为得到了姚启元的充分认可，更是因为让阳平县开发区改革工作成功引起了高层注意！ 这意味着，他可以放开手脚，全力推进开发区转型改革计划了！ 第157章 浩阳投资 虽然有姚启元的支持和高层的关注，但要想在改革之路上出新出彩出成绩，还是要搞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项目出来。 在等待召开县委常委会的这几天，王磊先是慰问在事故中身亡的三人家属，组织盛强公司按照赔偿方案发放赔偿金，又协调联系园区企业招工…… 好不容易处理好这些后续工作，这才专心研究起了开发区近三年招商引资数据。 不看不知道，一看得吓尿。 三年的数据表面上看还像模像样，可细细推敲之下，破绽百出，毫无逻辑。 完全是为了应付考核，人为生产的数据。 就像去年，全年完成招商引资100亿元，可固定资产投资只有10亿。 合着这些项目签约的时候一大半都是水分，实打实落地的只有十分之一。 而新开工项目、新投产项目数量更是寥寥可数。 真是闹麻了。 看着这些经过充分“美颜”，仍然惨不忍睹的数据，王磊直摇头。 要想破题，看来还必须打造几个有吸引力的政策优势。 王磊打开头条，翻看几个长三角发达城市开发区的招商政策。 咱们后进地区虽然带不了头，但也可以学习学习不是。 当然，照搬照抄是行不通的，也没有那个本钱。 他的初步想法是，打造差异化产业布局——全力抓住承接长三角产业转移的宝贵机遇。 就在王磊冥思苦想之际，一个熟悉声音传来。 “亲爱的王大主任！” 王磊抬头望去，只见胡浩阳抱着一大盆发财树站在门口。 “原来是胡总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看到胡浩阳，王磊突然惦记起了他攥在手里的那笔投资，现在可以拿出来支持开发区建设了。 “哎呀，你到任第二天我就准备过来的，后来听雪琪说园区出了事故，我也看到了新闻，怕打扰你，才拖到现在过来！” “知道你到开发区高就，我可打心眼高兴，我们真是有缘啊！” “怎么个有缘法？”看到胡浩阳激动的神情，王磊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过年的时候，你不是让我再观察观察，到处调研调研吗？我就调研到咱们开发区来了。现在县城餐饮娱乐市场竞争太激烈，我就看中了开发区这片蓝海！” 胡浩阳口沫横飞，继续说道，“我和我爸妈商量了一下，他们说，我这是在赌博！当然，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是！我就是相信你！” “虽然现在开发区里企业不景气，工人也不多，但我相信在你手里，要不了一两年，开发区的企业就会起死回生。到时候周边的生活配套肯定有很大发展空间，我必须在这个时候投资，抢个好地方！” 王磊笑了笑，这小子还挺有眼光。 “你想好啊，从我的角度，当然希望你能来开发区投资了！” 胡浩阳抓着王磊的胳膊，“这不是来跟你商量了吗？我跟郭炜兄弟都说好了，晚上咱们小酌几杯，你今儿个也早点下班！” 王磊看了看表，也五点多钟了，但还没到下班时间。 “等会，我一个常务副主任带头早退，手底下的人还不有样学样？” 胡浩阳竖起大拇指，“有道理，好领导！向你学习！那我先去饭店，等会给你发个定位。” 到了五点半，郭炜准时敲响了王磊办公室门。 王磊抓起外套，“走！今晚我们都不开车了，走路过去！” 郭炜一听，心里明白王磊这是在关心自己，怕他开车影响晚上喝酒的兴致。 王磊打开微信，点开胡浩阳发来的定位，“这个饭店你去过吗？感觉离管委会挺近的，你们搞接待应该经常放在这里！” 郭炜瞅了一眼，回答道，“咦？是这个饭店？我以为是另外一家呢，是这家的斜对面。” “我们搞接待一般都放在他斜对面的一家，反正每次大家订饭店都在那里。” 王磊没太在意，毕竟大家开门做生意，各有各的选择，这也很正常。 大约步行了十来分钟，王磊便瞅见了一家饭店——凯盛大酒店。 郭炜介绍道，“这就是我说的，我们开发区经常安排接待的饭店。” 王磊点点头，这家店装修的档次倒还可以，从外面看起来，就是和改造后的得闲居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看来在开发区管委会的“哺育”下，发展得相当不错。 这时，王磊倒是发现了两辆熟悉的黑色帕萨特，正停在酒店门口。 王磊皱了皱眉头，“这是管委会的公车，就这么明目张胆停在饭店门口？” 如今公车改革后，车身上都贴有“公务用车”的标识，县里的公车司机一般都会格外注意，避免直接将车停在饭店门口，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就算是正常公务接待，也怕瓜田李下不是。 郭炜负责后勤工作，一眼便认出了两辆车的牌照，“是的，这两辆车应该是招商局和投资服务中心的。” 说罢，他朝着一楼一个窗户怒了努嘴。 王磊看去，好家伙，这才刚刚下班，包厢里就已经进入了战斗模式。 透过窗帘的间隙，可以隐约看到几个有些脸熟的面孔，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王磊摸了摸两辆车的引擎盖，皱了皱眉头，扭过头对郭炜说道，“我们走！” 虽然这些人没下班就跑出来喝酒，但也不清楚是不是在接待招商引资的客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上纲上线。 郭炜现在也是灵活了不少，两人穿过马路，从酒店门口绕道而行。 走了不到两三百米，便看到胡浩阳已经在另外一家饭店门口恭候多时。 第158章 饭店疑云 胡浩阳小跑几步，热情地拉住王磊和郭炜，一起朝饭店里面走去。 王磊抬头望向这家饭店，只见一块灰蒙蒙的招牌悬在上方，透着几分落寞，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虽说郭炜之前提过，这家店生意比不上刚才那家，可即便如此，差距也不该如此之大。 果然，一进门，王磊便发现，今晚只有自己一桌客人。 饭店规模不算小，足足有三层楼。 装修虽说有些年头，显得陈旧，却十分精致，不难看出，当初老板在装修上没少下血本。 怎么会生意说不行就不行了。 难道是老板经营不善？ 刚走进包厢，胡浩阳就凑到两人跟前，神秘兮兮地问道，“你们瞧瞧，这家店咋样？” 郭炜不明就里，“什么怎么样？反正生意不怎么样。” 王磊端起茶杯呷了一小口，“怎么，你是想把这家店盘下来？” 郭炜点点头，兴奋地说：“我已经考察了半个多月了，准备先把这家店盘下来。” “主要这地儿位置不错，距离管委会也很近，也在进入园区的主干道上。” 不得不说，这经商世家出身的人，就是有生意头脑，商业嗅觉极其敏锐。 抛开其他因素不谈，这儿确实是块黄金地段。 目前，周边虽有不少濒临倒闭的“僵尸企业”，但也有不少预留地块，正是王磊下一步招商引资的重点区域。 当然，做生意嘛，不可避免的就是“其他因素”。 郭炜率先道出心中顾虑，“我觉得还是要再考察考察，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这家店和刚才那家就隔了一条街，生意差这么多，肯定有些内幕我们不清楚的。” “还是要慎重！” 王磊也在一旁劝道：“再看看，我也帮你了解了解。今晚就当调研了，看看他们菜烧得怎么样，搞不好是因为口味不行，生意太差呢！” 没一会儿，几盘菜陆续端上桌，几人瞬间愣住了。 摆在眼前的几盘江南小菜，色泽诱人、香气扑鼻，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不仅口味地道，食材也十分新鲜，菜品还颇具新意。看得出，厨师不仅厨艺精湛，还能紧跟市场潮流，不断创新。 就拿这道板栗烧鸡来说，王磊尝了一口，感觉比得闲居请来的省城大厨做的还要略胜一筹。 王磊忍不住叫住上菜的老板娘，“老板娘，你们家厨师有点东西啊！这个菜口味太正了！” 郭炜和胡浩阳也是赞不绝口。 他们也是第一次尝到这么美味的板栗烧鸡。 老板娘尴尬一笑，“这是我老公做的，他原本就是厨师，所以我们家菜口味一直不错。” 郭炜性子急，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奇怪了，你们家菜这么好吃，生意怎么就做不起来呢？” 老板娘叹了口气，“我们店开张得早，那时候开发区刚成立，红火的不得了，前几年我们生意可好了。房租到期后，我们一咬牙又续租了五年，没想到，才过了半年多，生意就一落千丈。 “现在，这房租还有两年多，我都愁死了，不知道怎么办好。我们又不会拍短视频引流什么的，经常一天就一两桌生意，还都是老客户。” 王磊顿时明白过来，这家店应该是在开发区大开发大建设时期开张的，当时肯定投入了不少资金。 说到这里，郭炜还是满脸疑惑，“那怎么斜对面那家店生意挺好的呢？我看不少管委会的人还有企业都在那边吃饭。” 老板娘明显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怨愤，“哎，这有啥好说的呢，谁叫他们老板是开发区管委会的大领导呢？” “不光是管委会自己的接待放在那儿，有几次一家熟悉的企业老板请开发区领导吃饭，本来都订在我这里的，可那个领导打了招呼，硬让企业安排到那边去！我能怎么办！” 郭炜愣了愣，显然他也不知道这个情况。 这让王磊来了兴趣，“这就怪了，领导干部应该不准经商。应该是他们家亲戚朋友开的” 老板娘冷哼一声，不屑地说，“谁知道呢，听说是用他姨妹子的名字注册的店，可实际上都是他老婆在管理，挣的钱也都是进了自己口袋。” 郭炜忍不住追问道：“老板娘，你知道是那个领导叫什么不？” 老板娘连连摆手，“这不能说，不能说。那家店的人狠得很，几个大厨听说以前还是混社会的。” 说罢就要匆匆离开了包厢。 胡浩阳看了王磊一眼，立刻跟了出去。 王磊转头看向郭炜，说道：“要是老板娘说的是真的，那这家店生意不好也怪不得她。 虽然，做这种生意，有领导打招呼，关照亲戚朋友也很正常。 但是，要像老板娘说的那样，领导直接参与了饭店经营，那就涉及到违纪违法的问题了。 没过两分钟，胡浩阳就像一阵风似的，兴冲冲地提着两瓶茅五剑酒走了进来。 “问清楚了，那个领导姓jiang，就是不知道是江河湖海的江，还是生姜的姜，还是老蒋的蒋。” 郭炜满脸震惊，“不会，怎么可能是他？” 胡浩阳拍了拍郭炜的肩膀，“兄弟，这种事不也很正常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郭炜神色凝重，“关键是，你说的这个姓姜的，就是我们开发区的纪工委书记！他自己就是管纪检的，怎么还……” 胡浩阳也是一愣，随即吐槽道，“我擦，这个纪委书记是个老六啊，一手抓纪检，一手抓钞票，还真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典型的灯下黑！ 王磊早猜到姜翰飞这家伙有猫腻，但也没想到这么明目张胆。 直接就把生意做到了开发区门口。 王磊见胡浩阳麻利地拆开酒瓶，“你买了她两瓶酒，她就告诉你了？” 胡浩阳咧嘴一笑，“哪呀！我把她这家店买下来了！” 郭炜当即惊掉了下巴。 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 第159章 招商作风 王磊听到胡浩阳的话，倒并未流露出太多惊讶的神色，“你听他吹，这栋楼又不是人家饭店的，他买个屁。顶多把店盘下来，看这个样子，应该能抄个底。” 胡浩阳嘿嘿一笑，“老板娘一听我有意盘下这店，激动得不行，啥要求都没提，就把整栋楼转租给我了。我不过补了点装修费给他们。” “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就不能多考察几个地方？” “冲动消费了！不过既然知道他们生意差的原因，我也没什么好犹豫的，这不有你在嘛！我还怕那个姓姜的？” 听到胡浩阳这话，郭炜也是哈哈大笑，“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王磊看着两人，也是无奈地摇摇头。 当晚，三人推杯换盏，干掉两瓶高度酒，尽兴而归。 既然胡浩阳打定主意要好好经营这家酒店，那就祝他生意兴隆！ …… 第二天一早，王磊8点准时来到办公室，便看到郭炜打着哈欠走过来。 “怎么的，昨晚没睡好？” 郭炜揉了揉眼睛，“我这酒量实在跟不上你们节奏，想吐又舍不得，折腾了大半夜。” 王磊拉着他走进办公室，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昨晚那个老板娘说的事情，你先不要声张，抽空留意留意管委会的接待安排，我毕竟分管党政办，有的事情我还是要掌握一下。” 郭炜沉思片刻，认真问道：“那胡浩阳那家店，我们要不要关心关心？” 王磊思索片刻，回答道：“根据领导的需要正常安排就行，不用刻意安排到那里去，知道吗？” “另外，我毕竟是他同学，为了避嫌，暂时我就不到那边吃饭去了。” 郭炜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昨天老板娘说的情况，毕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等胡浩阳的店开起来，再瞧瞧姜翰飞的反应。 在此之前，还是不要轻易透露自己和胡浩阳的关系，免得让姜翰飞说自己为了照顾同学生意，故意打压他。 待郭炜走后，王磊照例继续研究起开发区的招商引资政策。 经过这几天的冥思苦想，终于列出了政策框架，王磊灵机一动，给它取名为——“创赢十策”。 点上一根烟，王磊拿着自己的草稿，来到一楼招商局的办公室。 他这个分管领导总要给下属出点题目才行。 招商局是开发区人最多的部门，两间宽敞的大办公室里，分别驻扎着两个副局长及其各自带领的招商团队，也就是大家常说的招商一局和招商二局。 而招商局局长苏福生，则独占一间小办公室。 严格来说，按照八项规定实施细则，苏福生作为副科级干部，本没资格单独享用一间办公室。 但考虑到招商引资的实际情况，为了方便洽谈、会客，便给他安排了一间独立办公室。 王磊踱步来到招商局所在区域，目光一扫，发现苏福生办公室的门大敞着，屋内却不见人影。 昨天在凯盛大酒店一楼包厢里，王磊明明看到苏福生在里面推杯换盏，该不会是昨晚酒喝得太嗨，到现在还没醒。 没找到苏福生，王磊便转向隔壁招商一局的大办公室。 还没走到门口，一阵激烈的叫嚷声便传了出来。 “快放技能啊，残血了，快收割！” “垃圾啊，你大招怎么都不放，打野都在下路露头了，怕什么！” “你这个兵线理解还差点火候……” …… 王磊皱着眉头，凭借多年游戏经验，听得出来这局联盟刚开十分钟，还在对线期…… “不忍”打扰他们的兴致，王磊默默从他们身边走过，来到招商二局办公室门口。 往屋里一看，四人状态各异。 两人正在翻着书，王磊走过去一看，好像是在准备考遴选。 而另外两人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正在看书的一人发现了王磊，猛地站起来，大声说道，“王主任，您怎么来了？” 王磊看了看这个小伙子，认出他是招商局副局长于峰。 于峰声音很大，把正在酣睡的两人吓得一个激灵，瞬间坐直了身子。 与此同时，隔壁招商一局也传来一阵椅子拖动的嘈杂声。 “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休息了！” 刚睡醒的两人连忙摆手，“不好意思，王主任。昨晚陪客商吃饭，一不小心喝多了……” “王主任，对不住啊！昨晚那个客商酒量太大，咱们也都是为了园区发展，英勇就义！” 王磊冷哼一声，“理解，不愧是招商局的作风！就是不知道客商是哪里来的？准备投什么项目？预计投资额多少？” 两人尴尬地相视一眼，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生怕“口供”不一致，露了馅。 “这个，我们还在对接，对接……” 王磊懒得和他们计较，看向于峰，“你们局长呢？怎么不在办公室？” 于峰脸一红，看样子有些欲言又止，“可能上洗手间了，不然我让他一回来就到您办公室去！” “不用了，我在他办公室等他！” 说罢，王磊走了出来，路过招商一局的时候，另外一名副局长也弓着身，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 “王主任好……” 王磊目光直视前方，冷冷地说道：“你上单技术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别再坑队友了……” 说罢径直走进了苏福生的办公室，只留下他独自在风中凌乱…… 于峰则跟着王磊走了进来，连忙泡了一杯茶。 王磊昨天也喝了不少酒，早上一直忙着起草“创赢十策”的框架，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便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两口。 看着茶杯里嫩绿的茶叶尖，王磊：“你们局长待遇可以啊，这个茶叶是明前的。” 王磊虽然不怎么懂茶，但好坏还勉强分辨得出来。 这样的茶叶少说也要大几百块钱一斤。 于峰尴尬的笑笑，“可能是有时候接待客商用的……” 王磊没再追问，目光落在于峰身上。 之前听池弘昌提起过，他是华清大学研究生毕业，人才引进到开发区，享受副科级待遇。 “你看看这个材料，提提意见。”王磊将自己起草的“创赢十策”递给于峰。 于峰拿起认真看了起来，眼中精光闪烁，看得十分投入。 此时，周边几间办公室都异常安静，王磊也静静看着于峰，没有出言打扰。 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办公室的墙体里面传来。 “呼~呼~呼~” 第160章 撞上枪口 墙体里传来的鼾声，像一台老旧的柴油发动机，突突突地震颤着。 王磊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这堵墙，这才发现看似普通的白墙上，竟有一条极细的缝隙。 他试探着轻轻推了推，发现门被锁上了，于是屈起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 几秒钟后，隔间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一个声音不耐烦地喝道，“格老子的，吵什么，睡个觉都不安生。” “打盆水过来，我要刷牙洗脸！” 王磊冷笑，扭头看了一眼尴尬到极点的于峰，然后又敲了敲门。 这一回，门“砰”的一声被猛地拉开，一股夹杂着烟酒味的热气扑面而来。 “听不懂人话吗？老子叫你去打水！” 王磊挑了挑眉毛，看着只穿了一条秋裤的苏福生，“苏局长，起床气挺大的啊！” 苏福生这才看清了来人，脸上的怒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尴尬。 他手忙脚乱地抓起裤子，一边往腿上套，一边结结巴巴地解释着。 王磊探头瞅了瞅，只见不足6平米的小隔间地上铺满了各种名烟、名酒、名茶，里头还摆着一台崭新的按摩椅，椅垫上还留着苏福生身体的压痕。 这个苏福生还真是人如其名，生下来只为“酥服”…… “苏局长，你这办公室别有洞天啊，堪称世外桃源！” 苏福生慌慌张张系好裤腰带，这才尬笑着推着王磊走了出来，“王主任，王主任，别看了，尴尬，尴尬！” “那一年整顿办公用房，说我办公室超标，所以就把里面小小隔了一下，当个小储藏室！” 储藏室？这苏福生形容得还挺贴切，想必里面一套按摩设备和满地的烟酒茶，都是挥霍的招商经费。 这小小一间储藏室里面起码藏了半年的招商经费。 王磊冷着脸，“苏局长，你还真是会享受呢，是不是招商引资太辛苦了？你要是身体吃不消，可得跟我说啊，让我关心关心你！” 苏福生当然听得出王磊的言外之意，连忙讪笑道，“怪我怪我，不该上班的时候睡大觉，我检讨！” 为了保住招商局长这个肥差，秉着“犯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的态度，他从思想认识、工作作风、道德修养三个方面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和检讨。 看得出来，招商局长这个位置对苏福生诱惑太大，竟然认错态度如此诚恳，简直是生平仅见。 据池弘昌所说，这个苏福生原本有机会提拔到县直单位任，结果接连两次都拒绝了，说要坚守在招商岗位上，为开发区发展燃尽最后一滴油。 看他脑满肠肥、满嘴滴油的样子，确实油水不少…… 王磊不吃他这一套，当即把来到招商局办公室看到的情况指了出来。 加重语气道：“你瞅瞅你们招商局的风气！大白天玩游戏的玩游戏，睡觉的睡觉，我要是企业，看到你们这幅熊样，我也不来投资！” “你马上召开一个内部会议，主题就定为整顿工作作风！这个事我会在党工委会议上报告，让纪工委牵头，好好整治一下你们的作风！” 苏福生的脸色虽然已经有些难看，但还是强忍着不满，点头称是。 整顿作风是，可以！反正都是老油条！ 在党工委会议上丢脸是，可以！反正脸皮厚！ 知道你王大主任要立威，都可以全力配合，只要不影响咱捞实惠，一切都好说！ 可王磊接下来的话，让苏福生坐不住了。 “另外，你们的接待标准也太奢侈了，我会请纪工委对你们的招商经费使用情况开展一次检查，你好自为之！” 听到这，苏福生面色有些阴沉，“王主任，这就没必要了。哪个开发区招商引资接待不超标的？还不都是为了工作，为了项目能落地？” “就因为这点事要来查我，你也太过分了！” 王磊冷笑一声，指着那台崭新的按摩椅，“你这，也是为了招商？请客商躺在上面给你谈项目？” 苏福生的脸色愈发难看，“王主任说笑了，这是我私人买的，我腰不好……” 王磊点点头，“没关系，为了工作嘛！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你只要和纪工委解释清楚就行，一些小问题我不会计较的！放心” 说罢，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苏福生却暗自腹诽，就你就是这么通情达理，把安监局、环保分局一锅端了是…… 说完，王磊便转身要走，临走之前对于峰说道，“这个任务交给你，你把这个材料完善一下，下周交给我！” 于峰点点头，“好的，王主任！” 可苏福生却不干了，拉住王磊的胳膊，凑到耳边，“王主任，能不能给个面子，我肯定认真整改，但是最好就不要闹到党工委会议和纪工委那边去了。” “那个，我姐夫是市政府办李刚主任，我正好下周请他吃饭，到时候王主任有没有时间一起作陪一下？” 王磊是，虽然有方云泽给你撑腰，但市政府办主任的面子你总要给的！毕竟是市政府的二号管家。 “哦？市政府办的李主任？” 林树人曾提起过，说他做事谨小慎微，把市政府办打理得井井有条，是他的得力助手。 王磊微微一笑，“好，看在李刚主任的面子上，我就不让纪工委调查了。” “不如你主动辞职。” 李刚吃吃喝喝浪费招商经费的事，毕竟可大可小。 而他最大的错误，就是不思进取！天天只想着享受，不想着发展，耽误了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窗口期，是开发区发展的罪人！ 这样的人，如果识相，趁早自己辞职滚蛋，退位让贤。 要是不识相，那就别怪王大主任把你查个底儿掉。 听到王磊的话，苏福生就是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 “好好好！王主任，你是铁了心拿我开刀是？你给我等着！” 王磊轻轻拍了拍苏福生的肩膀，“嗯，我等着你主动辞职！” 原本还想着再给招商局一次机会，看能不能跟得上改革的要求和节奏，可谁叫你非要往枪口上撞呢？ 第161章 不破不立 王磊走后，苏福生气鼓鼓地拨通了姐夫李刚的电话。 李刚正巧和林树人汇报完工作，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电话铃声突兀响起，硬生生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喂，福生啊，有事吗？” 李刚刚把听筒凑近耳边，苏福生那带着哭腔的大嗓门就传了出来。 “姐夫，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们新来的常务副主任王磊，简直太嚣张了，压根不给你面子，居然要查我，还逼我辞职……” 听到苏福生痛斥王磊，李刚心里“咯噔”一下，赶忙捂住听筒，朝林树人歉意地点点头，随后蹑手蹑脚地退出了秘书长办公室。 “姐夫，你说这王磊狂什么狂！要不是方云泽护着他，说不定早被娄辰他们收拾了……” “你他妈脑子有病？！” “是啊，他脑子就是有病！啊？姐夫你说啥？我好像信号不太好，没听清……” 苏福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到底是谁姐夫？ 李刚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对这个小舅子简直太了解，就是贪图享受，又懒又爱玩。 以前开发区无欲无求，没人去管那些歪风邪气，可现在池弘昌和王磊要弯道超车，可不得拿你开刀。 “告诉你，趁你现在问题不大，赶紧向纪委老实交代，该退钱退钱，争取个宽大处理，还能保得住公职！” “不至于，姐夫，这破开发区都没企业给我送礼，不就是用公款吃吃喝喝嘛，这点事就要处理我？” 李刚此时恨不得冲到电话里，把这听不懂人话的死胖子暴打一顿。 “反正话我撂这儿了，省里打算把阳平县开发区作为改革试点，哪还容得下你这个混子。王磊说得对，你趁早辞去领导职务，兴许还能保住饭碗！” “还有，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林树人现在是市政府秘书长，我的直接领导！他和王磊关系好着呢，这还要我提醒你？你可别害我，打着我的旗号瞎jb扯蛋！我跟你可不熟！” 说完，李刚“啪”地挂断了电话，整理了一下情绪，又回到林树人办公室。 “秘书长，刚才一个远房亲戚，都没见过几次面，好好的给我打电话，就让我找阳平县的王磊主任走后门。我当场把他骂了回去！”李刚主动汇报，一脸正气。 林树人调侃道，“李主任，我还不了解你嘛，你就是太爱惜羽毛。王磊还是很有人情味的，你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电话给他！” 两人相视一笑。 苏福生抱着电话，呆若木鸡，怎么也不敢相信，在自己眼中威风八面的姐夫，居然也不敢轻易动王磊。 可是一想到林树人已经出任了市政府秘书长，也是理解了姐夫的难处，他舒服得太久了，整天花着大额的招商经费吃喝玩乐，连官场的形势都忘了关注。 他不是拉不下脸辞去领导职务，而是失去了这个肥差，以后还怎么吃香的喝辣的。 一个月4000块钱的死工资，这穷b日子谁爱过谁过。 他苏福生，要是不能舒服，宁可去死！ 苏福生咬了咬牙，心一横，从隔间里搬出两袋二十年的茅五剑，塞进车里，又跑去银行取了六万块钱。 为了继续舒舒服服再当几年小领导，拼了！ …… 王磊看到招商局的工作状态有些气闷，突然想看看其他部门的情况。 随后便来到了投资服务中心办事大厅，投资服务中心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一楼是办事大厅，二楼是办公室。 还没进门，就瞧见中心主任叶凝正站在大厅里，亲自接待来办事的企业。 王磊看了看时间，正是上午企业办事的高峰期。 不过，显然很多企业似乎对中心的服务有些不满。 等大厅里的人少了些，王磊走到叶凝身边，“叶主任，辛苦了！” 叶凝只在第一天见面会上见过王磊一次，这才反应过来。 “是王主任啊，刚才没认出您来，快到我办公室坐坐！” 王磊点点头，跟着叶凝上了楼。 “叶主任，我看大厅里很多工作人员，都心不在焉的，对办事企业态度也比较一般，这是怎么回事？” 叶凝叹了口气，“我们一楼大厅这些窗口，都是工商、税务、发改、环保、人社这些县直单位派来的工作人员，他们的编制都在县局，根本不听我的指挥。” 王磊这才想起来，有的县直单位根本不重视开发区的工作，也没有设立专门的部门办理开发区辖区内的业务。 有的就算成立了分局或者科室，也没有下放相应的行政权限，这一点他之前也写到了改革方案中。 不过，说到底还是人的问题，叶凝拿这些窗口的工作人员没办法，难怪她要亲自在楼下协调工作。 现在长三角很多开发区都在推行“最多跑一次”，而阳平县作为后进地区，要想实现突围，王磊提出了“一次不用跑”的目标。 打算为企业配备专属“管家”，提供上门代办服务。 可就目前投资服务中心的管理机制来看，要实现这个目标，简直比登天还难。 从投资服务中心回来后，王磊让郭炜给自己打印了一份文件。 随后便拿着文件找到了池弘昌。 听到早上王磊在招商局和投资服务中心发现的这些问题，池弘昌气得直拍桌子。 “这个苏福生坚持太不像话了，以前念在他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就没有动他，没想到他还以为我们怕了他，简直变本加厉。我同意你的意见，他要是识趣，主动辞职最好；要是执迷不悟，就好好查查他的老底！” “不过投资服务中心的问题，由来已久，县里的体制机制就是这样，你有什么好办法？” 王磊将郭炜打印出的文件放到池弘昌桌上，“正所谓不破不立，还是请县纪委出面支持一下。” “我看县里这个月启动了‘杜绝形式主义官僚主义’警示教育活动，听说他们特别缺反面教材……” 池弘昌拿起“尚方宝剑”，也是微微一笑。 有县委的支持就是爽啊，这把剑先斩谁呢？ 第162章 再看表现 县开发区党工委会议上。 纪工委书记姜翰飞，根据池弘昌的要求，汇报了开发区干部职工作风建设情况，并重点汇报了招商局、投资服务中心存在问题的处理意见。 “综上，县开发区纪工委认真贯彻县委要求，作风建设成效明显，真正做到让干部把心思用在干事业上、把精力投入到抓落实中，坚决铲除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的土壤……” “关于招商局和投资服务中心存在的具体问题，我的建议是，分别要求两个单位开展自查自纠，全面排查作风问题，坚持“当下改”和“长久立”相结合，破立并重、纠树并举，切实做到以改促建、以建促治……” “其中，针对招商局局长苏福生存在的作风不实、思想僵化、享乐主义等问题，建议对其批评教育。” 汇报完毕，姜翰飞微笑着看向众人。 潘泽轩听后，也是缓缓点头，扫视一圈，“说说，你们有什么意见？” 池弘昌显然对这个建议极为不满。 什么叫批评教育？ 那就是连最轻微的党纪政务处理都没有，你起码来个诫勉谈话！ 这种处理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池弘昌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姜书记，针对苏福生在位不为、滥用经费、违规吃喝这些问题，你们纪工委有没有调查？” “总不能只处理表面问题，有没有深挖根源，举一反三？” 姜翰飞一脸满不在乎，“哎呀，池主任。苏福生这个同志你还不知道吗？虽然说他这人是有点小毛病，但也就是吃吃喝喝罢了，也没必要上纲上线嘛。我们开发区还是要思想解放一些！才能让大家伙放开手脚大干快上不是？” 姜翰飞一边说着，一边双手一摊，做出无奈的样子，“如果池主任要一查到底，我们纪工委也做了一些工作，经过核实，不存在违纪问题，所以针对其作风不扎实的问题，做出了批评教育的处理建议。” 说罢，姜翰飞便示意工作人员，将一份调查报告分发到各位委员手中。 王磊翻了翻，看着报告中避重就轻的调查内容，不禁对姜翰飞的文学造诣刮目相看。 不作为被美化成“思想不够解放”，公款吃喝被粉饰成“超标准接待”，滥用经费竟成了招商引资的“必要支出”…… 这份报告，简直将文字游戏玩到了极致。 堪称大师水平。 潘泽轩看着报告，也对姜翰飞另眼相看。 本以为你姜翰飞只关注k线图的高低起伏，没想到对遣词造句也颇有造诣。 至于苏福生怎么处理他完全不在意，只要能让池弘昌和王磊吃瘪，他心里就莫名的畅快。 似乎是感觉自己又行了，潘泽轩反倒劝起了池弘昌，“弘昌主任，既然这个事已经交给纪工委处理了，我们也要尊重纪工委专业的处理意见嘛！” “况且翰飞书记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开发区就是要思想解放一些，不能天天盯着干部吹毛求疵不是？不然怎么和企业打交道，怎么谋发展？纪工委的这个报告，我看就可以了，我原则上同意！” “我也没有意见，同意！” “同意！” 对于干部的违规违纪问题原本就是以纪检部门的意见为主，池弘昌也不好过于干预。 王磊微微一笑，也表示没有意见。 党工委会议的研究结果很快便传到了招商局和投资服务中心。 苏福生惬意地躺在价值一万多元的按摩椅上，悠然自得地抽着烟。 得知这一消息后，他立刻拨通了姜翰飞的电话。 “哎呀呀，姜书记，这次可多亏您了！那个王磊，就爱小题大做，这么点事还紧抓不放！” “哈哈，还不是老弟你身正不怕影子斜，打铁还需自身硬嘛！” “对对对，本来就没什么问题，怕他个蛋。晚上姜书记有没有时间，务必赏个脸……” 与此同时，投资服务中心办事大厅。 几个窗口的工作人员也是满不在乎地议论着。 “真是无语，我们又不是开发区的干部，他们还管得真宽呢！” “就是，开发区这么远的，我们能过来上班就算给他们面子了，又不给我们多发钱，还要什么自行车？” “要不是我们局长求着我过来坐班，我们县工商局都没人愿意到开发区来，还给他们脸了？” “还让我们自查自纠作风问题？我呸！一整个开发区都没两个像样的企业，我看这个窗口趁早关门才好！” 叶凝听着这些话，摇了摇头，就这样的态度，开发区的营商环境能搞得好才怪。 想到这里，不禁又叹了口气。 第二天上午9点。 王磊让郭炜把叶凝和于峰请到了办公室。 “你们两位和新入园的企业打交道最多，最了解新招商引资企业的需求，所以请你们过来一起商量商量准备新出台的招商引资政策。” 说罢，便将于峰修改后的“创赢十策”给了叶凝一份。 “一次不用跑？王主任，你这个提议很超前啊，比江南那边开发区提出的‘只用跑一次’还厉害！” 叶凝看着手里的文件啧啧称奇，“这个做法很适合我们这样在起步阶段的园区，将工作重点放到服务新入园的招商引资企业上，‘管家’上门服务，全程代办，让企业专心投入到生产经营活动里面去！” 于峰也很激动，“关键是体现了我们积极的态度，很多招商引资企业本来满心欢喜地想来投资创业，不能因为我们服务不到位，就给他们浇冷水！” 王磊笑了笑，“你们接着看，里面很多政策涉及到投资服务中心和招商局的配合。特别是标准化厂房、代建厂房、共享地块……” 叶凝越看越激动，像阳平县这样的开发区，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吸引力，那就是地！这也是十年前开发区一时红火的原因，可是现在大量的‘僵尸企业’和低效用地反而让土地资源成了短板。 而王磊的目的就是为了破解这一难题。 清理回收低效用地和闲置厂房，建立土地和厂房的资源共享池，同时大手笔为企业个性化定制代建厂房和标准化厂房，根据招商引资企业的投资额和需求自行选择…… 王大主任这是要干一票大的啊！ 就在叶凝和于峰激烈讨论时，三个乔装打扮的年轻人悄悄来到了管委会楼下。 其中一人调整好包里的针孔摄像头，看向了一旁的孙致远，“孙主任，准备好了，从哪边先开始？” 此时已担任县纪委党风政风室主任的孙致远微微一笑，指向了投资服务中心办事大厅，“先看看县直单位的表现。” 第163章 考拉成精 叶凝自开发区呱呱坠地起，便扎根于此，亲眼见证了它“未盛先衰”的整个过程，经验丰富，见多识广。 于峰是华清大学人才引进的经济学高才生，对宏观经济形势和企业需求了若指掌。 面对王磊提出的新思路，两人如获至宝，赞不绝口。 随即，他们各抒己见，围绕方案提出诸多极具建设性的补充和完善建议。 三人浑然忘我，连喝水的时间都顾不上。 郭炜一边认真记录，一边不忘给两人重新换上热水。 11点左右，于峰和叶凝终于有了口干舌燥的感觉，拿起水杯猛地灌下几口。 王磊也把几人的宝贵建议认真记在了笔记本上，“感谢两位，现在的‘创赢十策’我才感觉已经初具雏形了！” 叶凝放下茶杯，笑着看向王磊，“王主任，你太谦虚了，你提出来的这个政策，就算放眼全省开发区，也是诚意满满、亮点十足！就是……” 于峰也点点头，他虽然是人才引进，但来到开发区后一直有种怀才不遇，有劲没处使的感觉。 所以今年服务期一到，才想着重新通过遴选，另谋高就。 然而，此刻王磊的新思路，点燃了他心中的热情，他内心涌起一股冲动，想要跟着王主任在开发区大干一场。 可是…… 察觉到两人的顾虑，王磊也猜到了他们的想法，“你们是怕，这些政策听起来美好，但是得不到县委县政府的支持，也怕管委会的干部落实不了！” 于峰首先叹了口气，“是的啊，不论是共享还是代建，前期都需要一定的投入，闲置的厂房和土地需要从‘僵尸企业’回收、征迁，收回后还需要清理和平整，光是三通一平就需要不少钱。” 王磊点点头，很多“僵尸企业”连投产都没有投产，就倒在了前期投入上。 “没关系，我会和县里争取的，只要能有工程建设、有企业入驻，就能率先拉动全县的经济效益。” 于峰和叶凝相对一眼，王磊话说得在理，开发区不怕投入，只怕没有项目、没有工程，但是这样一来，压力和风险就全部压在了王磊身上。 叶凝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个问题，这些政策虽好，可还是需要干部来落实啊，我们窗口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可是不容乐观……” 王磊微微一笑，“这个问题，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王磊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你看，解决问题的人来了！孙主任！快请进！” 孙致远推门而入，“哈哈，王主任，你还真是‘不出于户，以知天下！’” 王磊赶忙起身，紧紧握住孙致远伸出的手。 “孙大主任造访，远远就感受到了你的气场！怎么样，有收获吗？” “收获颇丰啊！就是怕你们领导接受不了！没想到我们‘随机’抽查，就揪出这么多典型案例！” 于峰和叶凝闻言，相视一笑。 两人知晓孙致远的身份后，立马猜到了其意图。 随机？ 骗鬼的！ 关键鬼也只能乖乖咽下这口气，谁敢质疑县纪委的“随机”。 谁敢质疑，就让他也尝尝“随机”的滋味。 孙志勇看了于峰等人一眼，见王磊没说话，便取出一张读卡器插到王磊的电脑上。 “王主任，你先欣赏欣赏，我等会把姜翰飞叫上，向两位主要领导做个反馈！” “请看vcr！” 王磊朝着于峰和叶凝招招手，示意两人一起过来欣赏。 两人凑到电脑屏幕旁，认真观看这份出自县纪委之手的“未删减版”小电影。 “先去投资服务中心！”这是孙致远的声音。 随后一个外卖小哥从斜方杀入镜头，猛的推开大厅的玻璃门，扯着嗓子吼道，“谁的外卖！” 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伙从人社窗口探出头，“这里这里！” 镜头缓缓移过去，小伙熟练打开，捧着炒面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和旁边税务窗口的中年父母念叨着，“哎哟，昨天晚上玩了一晚上输了一晚上，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旁边的中年妇女也没闲着，电脑的窗口里正播放着最新热播剧《七姐妹》，“不是我说你，赶紧找个对象，上次给你介绍的……” 镜头虐过，旁边工商窗口另一个小伙正全身关注捧着手机“操作”，国土窗口的工作人员电脑屏幕显示着一排排绿油油的数字…… 这时，一个穿着夹克衫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年轻些的女孩来到了这个窗口。 男子拍了拍桌子，女孩将一沓材料递了进去。 “你好，这是我们补的材料，你看看，这会还缺不缺了？” 国土窗口的工作人员关掉满是绿色的窗口，一脸不耐烦随意翻了翻，啪的一下把一份材料丢到桌上。 “这个证明，章盖错了，不能盖这里……” 听到这话，陪女孩来的男子忍不住了，“有什么要求，你不能一次讲清楚吗？我们都来了四趟了！” …… 这些场景在不同的窗口轮番上演着。 看的叶凝老脸一红。 王磊瞅到叶凝的尴尬，安慰道，“叶主任，这也不怪你，毕竟他们自己说，不归你管的，不是吗？” 有道理！既然你们不归我管，现在被纪委查到，总怪不到我头上！ 想到这里，叶凝顿时嘿嘿一笑。 孙致远点了点鼠标，将视频快进了几分。 很快，招商局的办公室终于出现在了镜头里。 两个大办公室的情况和之前王磊见到的也是大同小异。 玩手机的玩手机，刷短视频的刷短视频，玩游戏的玩游戏。 甚至两个来咨询的客商都被晾在一旁。 重头戏终于来了。 只见镜头循着极具特色的呼噜声，直接来到了局长办公室的小隔间门口。 这回，苏福生嚣张的连门都没锁。 镜头扫过满地的“招商物资”，最后定格在一张豪华按摩椅上。 一个只穿着秋衣秋裤，蓬头垢面的圆胖子正四仰八叉斜躺着，嘴角亮晶晶的一片，睡得昏天黑地，直到镜头离开，都丝毫没有察觉…… …… 看到这个画面，池弘昌捂着嘴，强忍着即将笑喷的冲动。 而潘泽轩和姜翰飞则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潘泽轩恨不得冲进屏幕，将这个死胖子揪起来，狠狠踹上几脚。 喜欢睡觉是！ 你他妈是考拉成精了！ 潘泽轩怒极之下，将笔记本电脑“啪”的一声合上，狠狠瞪了姜翰飞一眼。 孙致远清了清嗓子，“我们暗访的情况就是这样，现向各位领导做个反馈。另外，茅向雪书记特别强调，这次‘随机’暗访，旨在了解真实情况，请各位领导不要有压力。” 潘泽轩深吸一口气，什么叫不要有压力，女魔头的名字，就是最大的压力！ 第164章 放他一马 七天后，县委常委会会议如期召开。 本次会议的首个议题，便是新任县委常委见面会。 潘泽轩作为县委常委参加会议。 而池弘昌和王磊，早早来到会场门口，等待着汇报工作。 不一会，新任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原市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邓天纵，走了过来。 他亲切地和王磊打了个招呼，“王老弟，又见面啦！” 王磊也朝着邓天纵默契地笑了笑。 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邓天纵到任前，就给王磊打了个电话，打听打听阳平县的一些基本情况。 有小道消息称，唐文杰部长在这一轮换届中也会更进一步，可谓好事成双。 紧接着，新任县委副书记何志高与方云泽一同现身。 平日里在其他人面前一脸严肃的方云泽，此时有说有笑，看来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见到王磊，不等方云泽介绍，何志高便主动打了个招呼，“这就是王主任！我在市里就听说了你的战绩，当真是年轻有为啊！啧啧啧！” 王磊笑了笑，“都是领导关心，不然我们小年轻哪里有机会！” 见王磊如此谦虚，何志高也是欣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尽管被王磊抢走了风头，池弘昌不仅没有一点儿嫉妒，反而乐呵呵地蹭着王磊的“热度”，和何志高、邓天纵两人加上了微信。 最近在陈荣发和潘泽轩的撺掇下，县里和开发区有不少人过来给他上眼药。 说王磊来到开发区后，抢了他池弘昌的风头，显然想取而代之。 对于这些人的离间之言，池弘昌都是嗤之以鼻。 怎么的，下属越牛逼，咱也能跟着沾沾光不是。 他巴不得王磊能早点儿取他而代之，这说明他先往前进了一步，才能把位子让出来嘛。 想到这里，池弘昌在常委会上汇报得极为谦虚，并把主要功劳都归功于王磊。 方书记，王磊这么优秀，赶紧提拔他！ 而王磊在补充汇报时，同样十分低调，反复强调各项工作都是在池弘昌的主导下开展的，反而提都没提潘泽轩。 陈荣发和潘泽轩坐在一旁，看着王磊和池弘昌这副“兄友弟恭”的模样，更是恨得牙痒痒。 在接下来的议程中，常委会围绕县开发区的转型改革方案，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交锋。 以方云泽为首的改革派和以陈荣发为首的保守派，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最终改革派以5:4的巨大优势胜出。 随后，关于盛强化工安全事故相关责任人处理的建议，再度引发了激烈争论，最终改革派再次以5：4胜出。 否决了对王磊的处理建议，同意了对包括县开发区安监局局长等8人在内的处理建议。 关于县纪委明察暗访发现问题的处理建议，同样展开了激烈争论，最终改革派第三次以5：4胜出。 同意将本次明察暗访发现的县直单位驻开发区窗口作风问题，作为正在开展的警示教育重点督办整改事项。 同意对暗访中发现的线索——县开发区招商局局长苏福生严重违纪违法问题，进行立案调查…… 会议一结束，陈荣发便黑着脸离开了会场。 随着何志高、邓天纵的到任，他在常委会上再次落入了下风。 与此同时，苏福生被立案调查、投资服务中心窗口全面整顿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开发区。 王磊在开发区的威信再次水涨船高！ …… 当天下午。 王磊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请进！” 王磊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了门口。 “王主任好！” 只见安监局局长郑凯正腆着脸站在门口，谄媚地向王磊笑着。 “有事吗，最近联合大检查开展得怎么样了？” 王磊指着对面的座位，示意郑凯坐下说。 “那个，王主任，我正好过来想汇报一下检查和整改的情况……” 郑凯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坐下，屁股只沾了半个椅子。 盛强化工经过这次事故和赔偿，彻底一蹶不振，随着总经理谭乐仁被捕入狱，已经进入了破产清算程序。 而周边另外两家化工企业也在检查中暴露出，存在不同程度的安全生产风险以及环保问题，正在停业整改过程中。 “针对发现的问题和整改情况，曾晖局长牵头起草了报告，并对下一步招商引资入园审批和生产经营管理提出了意见……” 听完郑凯的汇报，王磊点点头。 最近听闻郑凯开始重用副局长曾晖，还全力支持他开展联合大检查和整改工作，看来他是找准了方向，知道该往哪站了。 念在他态度还算积极，就给他指条明路。 “嗯，不错。虽然工作是曾晖牵头开展的，但是也说明郑局长你指导有方。报告就放在我这里。” 说罢，王磊顿了顿，用锐利的目光看向郑凯。 “除了这个，你还有没有其他要汇报的？” 郑凯被王磊盯得浑身冒汗，嘴唇紧紧抿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说那个谭乐仁怎么那么大本事，能瞒天过海把企业开起来的？听说县纪委也把他请去喝茶了，你说会不会顺藤摸瓜……” “王主任！我……我要承认错误……” 郑凯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选择了向王磊坦白。 他在开发区这么多年，和这些个化工企业狼狈为奸，在一次次安全检查中大开方便之门，最终酿成了不可挽回的事故。 郑凯毕竟只是个中层干部，企业在他身上的投入应该不会太多，问题或许主要集中在失职渎职方面。 要是能投案自首，主动退还赃款，说不定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郑局长，如果你说的情况属实，你都是在原分管领导的授意下，放松了对企业的要求。那你的问题还不算太严重，我建议你立刻向纪委如实交代问题，争取立功、自首的机会。” 听到这话，郑凯只觉双腿发软，仿佛被抽去了骨头。 他颤颤巍巍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轻轻放在王磊的办公桌上。 “王主任，能不能请您帮我想想办法？我的女儿还在上学，我要是去坐牢了，她可怎么办啊！”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您务必收下！” 此刻的郑凯，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病急乱投医，明知王磊清正廉洁，名声在外，却还是心存侥幸，妄图让王磊放他一马。 第165章 究极反转 王磊目光如炬，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他。 “郑局长，我建议你还是把这个钱直接交到纪委，就当做退缴的赃款！” 王磊的声音不高，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郑凯心头。 郑凯听后，双腿一软，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道，“对……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王磊看着失魂落魄的郑凯，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下语气，“郑局长，只要你如实交代自己的问题，我会向方书记和茅向雪书记请求对你宽大处理，尽量不移送审查起诉。” 郑凯闻言，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瞪大，满是惊讶。 他不敢相信，一向铁面无私的王磊，居然会网开一面，给他留一条生路。 如果真如王磊所说，不用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那他顶多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不用身陷囹圄…… “谢……谢谢王主任！我一定如实交代自己的问题，并且把我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向县纪委反映！” 郑凯不过是潘泽轩和副主任喻阳的马前卒，虽然自身问题不算太过严重，但他一定知晓不少内情，如果他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一定能给予潘泽轩阵营沉重打击。 如果确实他确实不清楚内情，那就当做行善积德了！ “另外，毕竟你在开发区工作了这么多年，对园区情况也比较了解。如果你以后愿意，我们也可以将你返聘回来，或者介绍你去一些新入院的企业，协助他们安全管理或是其他经营工作。” 郑凯听了这话，眼眶泛红，感动得难以言表，千恩万谢离开了办公室。 一个小时后，郑凯前往县纪委投案自首的消息，像一阵旋风，迅速传回开发区。 坊间传言，郑凯只是去了一趟王磊的办公室，便立即前往了县纪委…… 各个部门负责人得知这个消息，纷纷大受震撼。 借着苏福生被立案调查、郑凯投案自首的机会，于峰、曾晖作为各自部门的骨干，顺理成章接替了局长职务。 而其他原本即将转岗，却赖在位置上不肯挪窝的几名负责人，在改革的巨大压力下，主动申请退居二线，让出了位子。 其中就包括党政办主任一职。 池弘昌征求王磊的意见，王磊自然想把郭炜推荐上去。 但是，在潘泽轩和姜翰飞等人丢车保帅的策略之下，仍被他们将党政办主任的职位留在了自己阵营。 干部工作向来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随着其他业务部门一批中层退居二线，一大批朝气蓬勃、精干有为的年轻人迎来了崭露头角的机会…… 与此同时，各县直单位也领到了任务，纷纷抢着设立开发区分局，或是明确对接联系科室，派遣精兵强将入驻投资服务中心。 又过了几日，全县上下均收到了以市委市政府名义印发的《阳平县经济开发区转型改革总体方案》。 霎时间，王磊的办公室变得门庭若市，各个部门负责人拿着改革方案，纷纷过来汇报自己的工作思路和改革举措。 还有部分县直单位的，主动过来对接下放行政权限的各项工作…… 整个开发区一下子掀起了大改革、大跨越、大发展的热潮。 对于此，池弘昌自然乐得这种局面，全力支持王磊放手去干。 半个月之后，半个月后，王磊精心雕琢的“创赢十策”终于完成，准备提交党工委会议研究。 会上，潘泽轩自然毫不留情地抨击王磊的想法。 “王磊主任，不是我说你，这样的方案，我只想说四个字——异想天开。” “这是现阶段我们开发区能做得到的吗？什么全程代办、一次不用跑，不过是噱头而已，来跑一趟办个事有什么区别，你这种哗众取宠的工作方案，我觉得没有讨论的必要！” 面对潘泽轩毫无根据的开炮，不少第一次参加党工委会议的中层干部纷纷皱起了眉头。 王磊对潘泽轩的这种态度早已习以为常，不慌不忙地开口道：“潘书记，不知道你对企业的需求是否进行过调研？园区的企业到投资服务中心办事，要跑几趟才能解决问题？” 潘泽轩冷哼一声，“那又怎么样，多跑几次又怎么了？” 王磊回过头，看了投资服务中心主任叶凝一眼。 感受到王磊的目光，叶凝站起身汇报道，“根据王主任的要求，我们统计了最近一周企业在窗口办理业务的情况。共有35家企业办理了相关业务，平均每项业务要跑37趟。” 听到叶凝的话，王磊才转过身，“潘书记，你听到了吗？一件小事，有时候企业要来三四趟才能解决，这还是在相关县直单位整顿窗口作风之后的情况。” “更重要的是，往返的过程中，大大挫伤了企业投资、经营的积极性，是我们所不容忽视的。” “潘书记，这个方案都是在前期深入调研的基础上，在各个部门的共同努力下提出来的，如果说您有什么不同意见，还请以事实为依据！” 言下之意，你要是没有调研，就不要瞎哔哔。 见潘泽轩脸色越来越黑，喻阳也开启了攻击模式。 “王主任，你看看你提的厂房、地块共享池，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回收整合‘僵尸企业’的闲置厂房和低效用地？投入这么多重资产，我们要怎么收回成本？ 新招商引资的企业，至少也要一年时间才能形成税收，这里面有多大的变数和风险，都由你承担吗？” 听了喻阳的话，王磊也是皱了皱眉头，这家伙简直不学无术，简直不动脑子，真不知道怎么当上领导的。 潘泽轩听到喻阳毫无水平的发言，也是撇了撇嘴。 王磊耐心解释道，“喻主任，在园区改革发展的进程中，必要的投入是不可少的，我们每年给那么多经营效益一般的企业提供担保贷款，倒不如用这些钱进行固定资产投资。” “不论是标准化厂房还是代建的厂房，我们都可以通过先租后买的形式收回成本。况且，就算企业经营不善，这些资产仍然在我们自己手里，可以由我们自行处置，不会像现在这样还需要二次投入。” 喻阳满脸不屑，“这个钱你说花就花啊，财政现在还是我在分管，你说了不算！”。 坐在后排的于峰听不下去了，“喻主任，王磊主任提的方案，我认为是当前最适合园区发展的投资策略，任何一个开发区在起步阶段都离不开这样的重资产投资，不然凭什么能吸引到企业？” “况且，财政这些年浪费的钱还少吗？我看与其浪费钱给担保公司还贷款，倒不如放在这些投资上！” 听到于峰的话，其他一批年轻干部，均是窃窃私语，桌子下面悄悄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见会场闹哄哄的，潘泽轩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了，别吵了！我们还是投票表决！同意王磊主任提议的同志，请举手！” 反正现在每次开会，都是王磊一方占优，他已经习惯了。 不过毕竟财政局在自己手里，只要到时候卡着资金不批，看他们能怎么办。 潘泽轩心里这样想着，心里照旧默默数着举起来的胳膊。 一、二、三…… 咦，今天怎么只有三票？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了齐山。 齐山此时眼神有些呆滞，似乎想抬起手，可是却突然卡在那里。 紧接着，他眼睛一翻，脑袋一歪，身体向一侧滑了下去。 坐在旁边的王磊一把将其抱住。 “郭炜，快送齐主任去医院！” 第166章 有无兴趣 齐山因突发脑溢血，被紧急送到县人民医院抢救，而后又马不停蹄转移到市医院，总算是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随后，齐山的家属便向组织部申请了病休。 消息一出，潘泽轩一方再次支棱了起来。 由于王磊提出的“创赢十策”，在重新召开的党工委会议上不能形成一致意见。 于是也就无法按正常程序提请市政府常务会议研究。 王磊和池弘昌商量，以工作信息的形式，向省委汇报开发区改革进展，并将“创赢十策”写入下一步重点工作计划中。 争取得到省委领导的批示肯定。 想必，借陈荣发和潘泽轩两个胆子，也不敢和省委对着干！ 一周后，王磊和郭炜带着一束花，来到医院看望。 齐山躺在病床上，仍旧有些虚弱，头上还戴着医疗头套。 瞅见王磊来了，齐山抬了抬手，“哎哟，是王主任和小郭啊！” 说着，便挣扎着要起身。王磊眼疾手快，几步上前，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老齐，千万别起来，就踏踏实实在床上躺着。” 齐山虽然脸色苍白，但心态出奇地好，“这次真是捡回一条命！幸好跟你们在一起开会，当时要是送医院晚了，估计我这条老命就没了。 就是，往后啊，只能安心养病喽。” 刚才听医生说，齐山目前脱离了生命危险，却极有可能落下运动障碍的后遗症。 王磊笑着安慰了几句。 “老齐，你心态超棒！别担心，等出院后，多做康复训练。我还盼着你没事就来开发区转转呢！” 上次发生安全事故后，仿佛拉近了两人的关系，齐山没事就到王磊办公室坐坐，抽支烟聊一聊。 在一次次交谈中，让齐山对这个年轻人愈发的刮目相看。 虽然齐山嘴上说是自己不愿意管事，临退休想抱上王磊这年轻有为的大腿。 但看得出来，齐山是真心认可了他。 “哎，那时候组织部也是为了解决我正科待遇的问题，五十多岁才来到开发区，我很惭愧啊，没有为开发区做什么贡献。 本想着退休前，多支持支持你工作，可现在也不能给你举手拉票喽！” 说到这里，齐山叹了口气。 “哎~老齐，瞧你这话说的，你给我的支持已经够大了。前些年，开发区发展不起来也不能怪你，县委县政府本来对开发区的定位就有问题！” 王磊到任开发区后，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能得到齐山的支持算是意外之喜。 齐山又摇摇头，面露担忧之色，“只是，这样一来，潘泽轩和姜翰飞那两个老家伙又要上蹿下跳了！ 不过，他们两个也不是铁板一块……” 从医院出来后，王磊也是接到了龙瑞峰的电话。 “磊哥，昨天你报送的开发区改革工作信息，方书记做了批示，已经通过县委办报送到市委了，请他们转呈省委！” “好的啊，谢谢！” “客气啥！方书记说，改革的总体方案已经下发了，等过段时间去开发区调研一次，给你们加加油！” “那敢情好啊，等你们过来！”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王磊收起手机，心情也是好了不少。 “走，我们去高铁站接傅总！” 今天一早，傅君正便给王磊打了个电话，他今天从沪市到绿水村去看看两个项目的经营情况，还带了一个朋友一起过来，可能有投资意向。 王磊一听便来了兴趣，当即表示全程陪同。 像傅君正这样的大佬介绍的项目，怎么可能不是大手笔，必须最高规格接待！ 在阳平县高铁站出站口，人潮涌动。 王磊远远地便看见照旧带着深色礼帽的傅君正。 王磊上前握手，“傅总永远气质这么好！” 傅君正哈哈一笑，拍了拍王磊的肩膀：“王主任呐，我们年纪大了，不注意点形象怎么行呢？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兄弟，程福宝。他是我们沪市宝福宠物食品公司的董事长。 福宝，这位就是现在阳平县开发区管委会常务副主任王磊，也是我的小老弟，我在这边的两个项目，就是被他‘骗’过来的！” 宝福宠物食品，是国内最大的两家宠物食品制造商之一，与另外一家公司竞争激烈，看样子是准备进一步扩大产能。 程福宝不似傅君正穿得正式，反倒一身运动休闲打扮，戴着一副墨镜。 王磊见他一副度假的模样，当即将准备邀请他到开发区去参观的念头摁了下去。 “程总您好，欢迎你到阳平县！” 程福宝上下打量了王磊一番，“久仰大名，听君正和彩华提起你好几次，这回有幸得见，还真是年轻有为啊！” 王磊微笑着看向傅君正，打趣道：“傅总，程总这是怪你没有早点把他请过来啊！” 几人哈哈大笑，坐上郭炜的车，朝着绿水村疾驰而去。 在绿水村，傅君正和两个项目的负责人召开了工作会议。 趁着开春后天气正好，王磊拉上程松和姚若薇，一起陪程福宝在村子里玩了一个周末。 王磊猜得不错，程福宝此次也算是想来度个假，休息休息，王磊这几天也就耐下性子，闭口不提投资的请求。 只当是也给自己放个假，借机和姚若薇腻歪了几天。 中途薛彩华也赶回家，贡献了几瓶好酒，几人小酌了几杯。 周日下午，几人一起从薛彩华开发的漂流项目玩出来，程福宝心情大好，站在岸边，诗兴大发。 危崖筑玉楼，云壑隐桃洲。 旧巷添新色，清溪万古流。 石阶凝露冷，檐马掠星稠。 若问千年月，松涛韵未休。 几人听罢，纷纷鼓掌。 傅君正激动不已，忙记录在手机上，妥妥的宣传文案这不就来了嘛！ 王磊也是兴奋，据薛彩华透露的小道消息，程福宝是个文人骚客，爱好舞文弄墨，只要他做起诗来，那就说明——情绪到位了！ 对于王磊来说，那就是客人陪好了！ 招商引资已经成功一半了！ 果然，程福宝作完诗，笑意盈盈地看向王磊。 “我听君正和彩华说，这里都是王磊主任在这里工作期间的成果，他们对你的思路眼界、统筹谋划、执行落地的能力都是赞不绝口。 现在亲眼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想，在我认识的年轻官员里面，都是首屈一指。” 说罢，还不忘给王磊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我知道，王磊主任高就开发区之后，正在大力招商，我们公司恰好也正在筹划一个项目，不知道王磊主任有无兴趣？” 王磊微微一笑，那可太有兴趣了！ 第167章 五亿项目 老话说得好，“百闻不如一见”，听人描述千遍，都比不上亲眼瞧上一眼。 纵使王磊把开发区的新政策吹得天花乱坠，也不如让程福宝亲眼来瞧瞧。 第二天一早，程福宝就被王磊接到了开发区。 王磊和程福宝坐在郭炜的车里，路两边，闲置的厂房像一个个沉睡的巨人，在晨风中透着几分荒凉。 可在程福宝眼里，这些看起来有些荒凉的厂区都成了宝贝。 “哈哈，不愧是王主任，你真是个销售奇才。这些破产的‘僵尸企业’，都被你吹成 cbd核心、醇熟商圈了。什么南北通透、全明户型、赠送空间，你这嘴皮子，都能去天桥说书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政策还真挺诱人。我们原本打算明年投资的项目，要是能直接买下这些闲置厂房，能省下一大笔资金，今年就能开工！看来，我这‘接盘侠’当定了！” 王磊脸上堆满笑容，趁热打铁，“程总，实不相瞒，咱们共享厂房的政策才刚启动，您可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所有房型、户型，您优先挑选。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啦！” 逛了一上午，郭炜将车最后停在一个倒闭的食品厂门口。 程福宝抬头瞅了瞅褪色的厂牌，“幸福食品厂”几个字在风中摇摇欲坠。 他大步上前，“哗啦”一声拉开大铁门，走进厂区。 这个食品厂面积有20余亩，建有3个县城的厂房。 厂房的设计就像是为程福宝公司量身定制的，十分契合。 程福宝似乎很满意，程福宝满意地点点头：“这位置不错，离高速口近，物流运输方便，厂区面积也刚刚好。就是……” 王磊看出程福宝的犹豫，赶紧问道，“程总，有什么顾虑，您不妨直说！” “我们原本的投资计划是明年，今年公司的流动资金很紧张，这个厂区什么都好，就是厂房没有完成建成，另外我们还需要建设办公楼、研发中心、员工宿舍这些配套设施。 如果选在这里，可能资金恐怕还有缺口……” 王磊微微一笑，看来程福宝也是喜欢往“枪口”上撞啊！ “程总，你可是太幸运了，我们除了共享厂房之外，还有一个更优惠的政策，就适合你这种情况！” “什么政策？” “我们可以为你代建厂房，减少贵公司前期的资金压力……” 中午吃过饭，程福宝便迅速赶回了沪市，准备召开董事会，确定在阳平县建设一条新的生产线项目事宜。 没过几天，新项目负责人孙骏便带着团队前来报到。 王磊盛情接待了孙骏团队，让于峰带着招商局好好服务这个大项目。 一开始，一切都按部就班，签订投资协议、注册公司、解决人才引进待遇等工作进展顺利。 可在回购“幸福食品厂”资产时，在县法院遇到了拦路虎。 孙骏火冒三丈地找到于峰，当场就破口大骂，“本来以为你们县里营商环境还不错，怎么一出开发区就到处碰壁！” 于峰有些不解，王磊向池弘昌报告过这个计划投资5亿元的大项目之后，全开发区上下无不把孙骏团队视作贵宾。 所有的部门都本着慢事快办、缓事急办、小事大办的态度，给予其最好的服务，怎么好好的就把孙骏热恼了。 “孙总，你别急，慢慢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到底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阻拦开发区的财神爷，看他不向领导告状。 “就是你们县法院执行局，太不像话了！你不是说已经对接好了吗？我在法拍网上已经把倒闭的‘幸福食品厂’厂房买了下来，可到了执行局，他们居然不认！” 于峰一听，也有些懵。 他上周亲耳听到王磊给区法院院长打了电话，他自己也对接好了，才让孙骏在法拍网上把厂房拍了下来，怎么说好的事情反而出了幺蛾子！ 孙骏继续说道，“他说，法拍网上面程序搞错了，已经有人把这个厂区买下来了！” 于峰有些紧张，“你们钱不都付了吗？那钱怎么办？” 孙骏没好气道：“还能怎么办，他说过段时间退给我！也没说什么时候退！” 于峰有些紧张了，法拍网的流程都在省里，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能退出来，哪能拖那么久。 他连忙拉着孙骏，来到社会发展局局长曾俊杰的办公室。 曾俊杰平时和法院打交道比较多，于峰这个外来户也只能找他想想办法。 “曾局长，你现在有时间不，能不能陪我们一起去找一下县法院的领导，请他们关心关心！” 曾俊杰一听，便猜到了个大概，“这个万清风，真是门道多，尽搞些幺蛾子！” 于峰见曾俊杰认识，面色一喜。 可曾俊杰却迅速泼了一盆冷水，“你不要高兴太早，万清风是县法院的副院长兼执行局局长，谱子大得很，人称‘两袖清风钞票飞’。 关键人家叔叔还是省发改委的副主任，平时县里领导的面子都不买账，你说气人不气人！” 于峰无奈，“那怎么办，你去还是不去！” 曾俊杰知道于峰性子急，容易钻牛角尖，虽然搞经济工作有一套，但让他自己去和万清风对接，保不准会吵起来。 “行，行，看在孙总的面子上，我跟你去问问情况！” 虽然这事儿不是他负责，但现在池弘昌和王磊都极为重视宝福这个项目，他自然不敢懈怠。 再说，于峰前段时间还通过华清大学的老同学，帮他儿子在华京找了实习单位，这份人情得还。 几人一起来到县法院执行局，直接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谁啊？进来！”屋里传来万清风的声音。 曾俊杰三人推门而入。 曾俊杰三人推开门，一股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 万清风肥头大耳，嘴里叼着烟，正和对面两人热情握手。 曾俊杰皱了皱眉头，其中一人他认识，是县里有名的房地产商李海洋，开发区的人才公寓便是由其公司开发。 那公寓设计的，曾俊杰只能用两个字形容——“人才”！ 各种奇葩户型层出不穷，自带的硬装奇丑无比，被入驻的人才轮番吐槽。 而另一人则是好久没出现的，县政府一号大秘，李杰。 李海洋正是其叔叔。 万清风正笑着对李海洋道，“李总，放心，这块地肯定留给你们，到时候可得留一套房子给我哟！” 李海洋哈哈一笑，“放心放心，一定让清风院长先挑。” 万清风瞥了曾俊杰一眼，假惺惺道：“说笑了，打个折就行，咱也不能犯错误不是！” 第168章 真假合同 万清风哼着小曲儿，把李海洋和李杰送到楼梯口，才慢悠悠地转过身，看向曾俊杰三人。 “哟，这不是开发区的几位领导嘛！有事？” 曾俊杰从兜里掏出烟，恭恭敬敬地给万清风递上一根。 “万院长，我们开发区好不容易新引进一个大项目，您一定要多关心关心啊。” 万清风惬意地点上烟，然后猛吸一口，斜睨了一眼于峰和孙骏。 “哦，你说的就是那个卖猫粮、狗粮的小项目？听说还是那个叫王磊的小年轻引进的项目？ 我就说嘛，他们小年轻没见过什么世面，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来骗你们！” 孙骏一听，当即脸色沉了下来。 于峰更是按捺不住，当即反驳道：“宝福可是全国前二的宠物食品制造商，这次投资5亿元的项目，就是为了冲刺全国第一！不是什么小项目” 万清风冷哼一声，“以前，哪个来投资的项目不会吹牛逼，要真是好项目，能看得上我们这种穷乡僻壤？ 以前吹过这些牛逼的企业还少吗？哪个不是想过来骗钱骗的的！” 曾俊杰也是皱了皱眉头，这话要放半年前，他可能也这么认为。 但自从王磊到任后，对园区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如今园区上下一片热火朝天的发展景象，早已今非昔比。 “万院长，您也知道我们不容易嘛，现在市委和县委都支持我们园区搞改革试点，争创国家级高新区，咱们也不好太过于妄自菲薄不是？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好项目，我们也是想搞好服务，你看他们之前在法拍网……” 不待曾俊杰把话说完，万清风当即打断道，“咦~你说到这，我就更不能理解了，你们不是要搞高新区嘛？那就搞点高科技的企业来嘛！ 这种生产猫粮狗粮的，也算高科技？” 于峰不愧是个急性子，当即跳出来辩解道，“宝福公司的精准营养配方技术、原料加工与保鲜技术在国内都是首屈一指。 特别是他们生产过程自动化与智能化技术，使用了他们自主研发的生产线……” 万清风故意岔开话题，于峰果然中了计。 曾俊杰拍了拍于峰的腿，示意他闭嘴。 “万院长，这个项目，县领导和开发区的领导都十分重视。今天我把公司的老总也请过来了，这是宝福在阳平县开发区的项目总负责人，孙总。” 说完，还指了指孙骏。 孙骏虽然心里对万清风也是万般不满，但还是客气地点了个头。 他本人就在现场，你总不能再回避问题了！ “我们一起过来，主要还是为了宝福公司收购‘幸福食品厂’资产的事情来的！他们说……” 万清风又打断道：“哎，我知道这个事情，不是跟他们解释过了嘛，省里搞的这个什么鬼‘法拍网’里面有bug，我们明明已经下架了，他还挂在上面！” 连续被万清风打断，曾俊杰也有些恼火，“这个就算是省里法拍网的问题，但是宝福公司也在系统里签订了合同啊，合同总是真的！ 况且，他们钱在网上也已经付过了，我们总要为企业考虑考虑，帮他们想想办法。” 万清风看了孙骏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们还会贪污企业的钱吗？我们会给省高院执行局打报告。等报告批了，钱会按照原途径返回过去！” 孙骏冷冷问道：“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把钱退给我们？” 万清风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不准，我们的报告还要领导开会，省里也是一样，估计两个月？” 孙骏一听，当场就炸毛了，“两个月？整整三千万啊，你们就这样拖我们两个月时间？ 我要到市里、省里去投诉！” 万清风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程序就是这样，谁叫你们不提前和我沟通，你爱投诉投诉去好了。人家就是比你签合同签得早！” 孙骏一脸怒容，见万清风油盐不进，当即转身准备要走。 可于峰这个时候却较起了真，“万院长，你说别的企业先签了合同，能不能给我们看看。 另外，网上我们也签了合同，这种情况不一定看先来后到，可能我们先付钱履约呢！” 万清风一愣，可能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跟他这个法院副院长探讨合同合法性的问题。 当即从桌上翻出一份合同丢到于峰面前。 “你们看好了，这是人家去年年底就签约的合同！” 于峰当真还拿起合同认真翻了起来。 曾俊杰也瞥了一眼合同，又问道，“就是刚才来的李海洋买的？他们不是做房地产的吗，买这块地和厂房干什么？” 万清风又点上一根烟，靠在椅子上，“对嘛，他们也是在支持你们开发区发展啊，准备开发一个商住综合体，顺便卖卖二手车！” 曾俊杰一听，当即皱起了眉头。 说是商住综合体，其实就是变相卖房子。 “商住综合体？这个不合适，这里是工业用地啊，怎么可以开发房地产？” 曾俊杰哼了一声，“这有什么，规划调整还不是县政府说了算，你没看刚才陈荣发县长的秘书也来了吗？” 曾俊杰一听，顿时明白过来，陈荣发这是看开发区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又想把手往开发区伸了。 这时，于峰似乎发现了点门道，冷笑道：“万院长，你说这个合同是去年年底签的？怎么年份写的还是今年的年份？日期倒是写的12月31号。我看是后来补的……” “另外，还有这里、这里……” 万清风一听，心里暗骂一声，这帮蠢货，造假都不会造！ 当即一把把于峰手上的合同扯了过来，“什么！搞什么！就算是笔误，那也是去年签的合同，你是在质疑法院吗？” 于峰见万清风耍起了无赖，当即也是拉着孙骏就往外走。 “我不是质疑法院，我是质疑你！”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万清风见状，当即猛地一拍桌子，“格老子的，你说什么！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喜欢放屁！曾局长，你也不管管！” 曾俊杰也是受够了万清风，“我可管不了，人家也是招商局局长，和我平级。” 第169章 来砸场子 曾俊杰和于峰也是拿万清风毫无办法，只得拉着孙骏一起来和王磊汇报此事。 王磊听完三人的讲述，也是眉头紧皱。 抄起手机就给法院院长张伟强拨了过去。 “张院长，你好啊。有个事情，还想请您关心下……” 之前娄辰、刘浩案牵扯出一大批违法犯罪分子，让县法院“生意”爆火。 张伟强对王磊印象深刻，加上现在全县上下都在支持开发区发展，当即应道，“王主任，你说的我知道了，我马上了解一下情况。” 几分钟后，张伟强的电话便回了过来，“王主任，我要向你道歉！” 听到张伟强的话，王磊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主任，这事儿都怪我，是我没了解清楚情况……” “没关系，院长，怎么能怪你呢，我知道了。回头我自己再想办法。” “真是对不住，方书记那边……” “放心好了，我会跟方书记解释清楚的……” 听到王磊理解了自己的难处，张伟强才小心翼翼挂断了电话。 见王磊脸色不太好看，于峰和曾俊杰也是不敢开口。 孙骏忍不住问道：“王主任，怎么说？他们还是不愿意按法拍网的合同执行吗？” 王磊沉吟片刻，对孙骏笑了笑，“孙总，放心！既然我答应了程总，就一定帮你们拿下这块地。到时候还得请您配合一下！” 孙骏见王磊做了保证，这才放心下来。 孙骏听到王磊的保证，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王主任，有您这句话，我就安心了！我等您的好消息！” 孙骏点上一根烟，气不打一处来，吐槽道：“法院执行局的这伙人实在是不厚道，我之前还请他们吃了几次饭，结果跟我闹这一出！ 他们吃饭还屁事儿特别多，非要我安排在一个定点饭店，就在开发区里面……” 和几人聊了一会，孙骏便起身告辞。 于峰和曾俊杰将孙骏送走，这才回过头。 于峰首先问道：“王主任，张院长怎么说啊，他也搞不定那个‘两袖清风’？” 曾俊杰对法院的情况熟悉一点，无奈道：“法院里面几个领导，都拿万清风没办法，谁叫他有个在省发改委当副主任的叔叔撑腰！ 他现在居然又和陈荣发搞在一起，当真无法无天了！” 王磊从曾俊杰和于峰口中，也是得知了他们的计划。 看来李杰的叔叔怎么也是看中了“幸福食品厂”的那块地，居然想拿下来之后，让陈荣发调整规划用地性质，然后开发房地产项目。 这会县城的房地产项目都已经饱和，而开发区招商引资形势刚刚有所好转，他们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来捞好处，算盘打得可真响！ 就算开发区日后真的需要商住配套，那也不能让油水流进陈荣发这伙人的口袋。 王磊心里早就有了成立国有控股开发公司的打算，当然这是后话。 “别指望张院长了，万清风根本不听他的。这几天，你们安排人正常和执行局工作人员对接，紧盯这块地的进展。” 于峰又问，“然后呢？” “然后？等着呗！”王磊淡定地笑笑，“等大领导来帮我们主持公道！” 于峰这会也是猜到了什么，和曾俊杰相视一笑。 待两人离开办公室，王磊想到孙骏说的，请客吃饭的小插曲。 按他所说，法院那帮人要求安排的饭店，便是传闻姜翰飞开的那家了。 当即也是想到了胡浩阳的饭店。 这一个多月过去了，也不知道经营得怎么样了。 于是，掏出电话，给郭炜拨了过去。 郭炜接到电话，便直接来到王磊办公室。 “王主任，你找我！” 王磊笑笑，“行了，没人的时候叫磊哥就行！别见外！” 郭炜也是呵呵一笑，“磊哥，有事啊？” 王磊也是开门见山道，“最近你有没有去浩阳的饭店吃饭啊？” 说到这里，郭炜却叹了口气，“别提了！ 那个姜翰飞简直了！吃相太难看！” 王磊疑惑道：“怎么了？他怎么惹你了？” 郭炜这才说道：“上周，我小学同学在沪市一家企业负责生产管理，他们想扩大产能，来开发区投资。 我一听，这是好事啊，就邀请他们过来考察，还带他们去浩阳哥的店里吃饭。 结果，财政局和纪工委不给报销！一会说发票抬头不对，一会说菜单不符合要求，一会又挑企业发的函有问题……” 王磊挑了挑眉毛，“这家伙，门道还多的很呢！” 郭炜哼了一声，“反正，我听财政局和纪工委的几个鸟人话里话外那意思，就让我以后都安排到另外那家饭店去！ 我还就不信了，我偏安排到胡浩阳那边去！” 王磊忍不住笑了，想起在小营乡两人初次见面的场景，郭炜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行了，你说的事我知道了，我来想办法。他们总不能一点面子不给我！我再问问胡浩阳，他那边怎么样！” 说罢，王磊便打了个电话过去，“胡总好！” “哎哟，王大主任啊，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 “突然想起你开业已经一个月了，问问你生意怎么样。” 胡浩阳先是沉默了一下，紧接着开始大倒苦水：“兄弟，我可被对面那家店坑惨了！哥们原本开业的时候生意贼好，结果对面天天派一帮混混过来操事……” 王磊这才听明白过来，对面眼红胡浩阳新店生意，每天派了几个流氓，啥也不干，就一人点一份蛋炒饭，在大厅坐着。 美其名曰，安全保卫…… 真是港片看多了，连收保护费的都来了！ 不过。 胡浩阳也不是第一天做生意，在阳平县也是小有家底，怎么可能吃亏。 “行啦，胡总，你还是吃亏的主？你把那些混混怎么了？” 胡浩阳嘿嘿一笑，“那个，昨天是正当防卫了一小下下…… 不过他们扬言今天晚上要来砸我的场子，咋办？” 王磊没好气道，“我就不该给你打这个电话！” 第170章 贵客驾到 见王磊似乎要撂挑子，胡浩阳顿时急得跳脚，在电话里嚷道：“嘿，你要是不管我，那我可就只能继续‘正当防卫’了哈！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你必须帮我擦屁股！” “好了好了，我能不管老同学吗？你也太简单粗暴了！”尽管嘴上这么说，王磊还是迅速做出了应对之策。“这样，我今晚请开发区公安分局的局长吃饭，你帮我订个包厢！” 胡浩阳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好嘞！王主任！我肯定给您把好酒好菜都备得妥妥当当的！” 王磊摇摇头，挂断电话。 不过，确实应该请贾志豪局长吃个饭。来开发区这几个月，贾局长没少帮自己的忙。 必须感谢他之前和今天晚上的大力支持！ “喂，贾局长好呀！啊，没什么事，就是为了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工作的关心，今天晚上想请你吃个饭！啊，对，我把勇瑞所长叫上一起，就在开发区新开的那家饭店！” 贾志豪听说宋勇瑞一起过来，只当是和兄弟伙小酌几杯，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王磊和郭炜相视一笑，今晚就看你贾局长大发神威了！ 中午在食堂吃过午饭，王磊没什么事，准备再去看看几个新开工的项目进展情况。 刚一推开门，就瞧见一个身着职业装，长发披肩，五官精致，气质出众的女子站在门口。 王磊仔细一瞧，才想了起来，“啊！是李律师啊，真是稀客稀客！上次多亏了您出手相助，我一直都记着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姚若薇的表姐李霜。 上次自己被钱飞鹏、刘浩等人陷害，要不是李霜帮忙调查取证，自己还真不知道要费多少周折。 李霜瞥了一眼王磊，“怎么？知道我要来，你这就要走，几个意思啊？” 王磊一愣，他之前和李霜打交道也不多，只是从公安局出来后，在医院见了一面，一时间还没适应她的风格。 只是听姚若薇说，她这个表姐颇有些个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个，李律师……我这是预感你到了，特地给你开门呢！” “油腔滑调，你就是这么把若薇骗到手的？”李霜瞪了他一眼，不等王磊回应，便自顾自地走进了办公室。 王磊嘿嘿一笑，连忙给这位大表姐倒上茶。 李霜双臂抱在胸前，扫视了一圈办公室的陈设，然后又将王磊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她之前颇不能理解，姚若薇怎么就看上这个穷乡僻壤的小乡长了。 虽然说现在不时兴“门当户对”那一套了，可就连舅舅、舅妈和程柏哥都对这家伙赞不绝口，这让她心里有些不平衡。 不过，这两天她先去了绿水村，然后又来开发区“调研”了一番，才对王磊稍稍有了些改观。 这小子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真才实学在身上。 现在亲眼见到王磊本人，看着他那 1米 85的大高个和修长的大长腿，心里寻思着，确实比自己那个同学乔博文要强那么一点。 感受到李霜审视的目光，王磊连忙请她落座。 “李律师，你哪天过来的啊，不然晚上我让若薇过来陪你吃个饭！” “哎～不用了，我昨天已经去过若薇那儿了，在绿水村玩了两天。我没跟她说我要来，就是想给你个‘惊喜’，突击检查一下！”李霜轻抿了一口茶，说道。 王磊一愣，好家伙，这是来考察自己来了。 没想到过了父母关，还要过表姐关，真是不容易啊。 李霜放下茶杯，坐在沙发上，“我有个同学，叫乔博文，一直追求若薇，可若薇一直看不上他。 原本看不上就看不上，可后来我听说若薇跟一个小乡长在一起了，我就不理解了。博文就比你大三岁，人家已经是县长了，你可要好好努力啊！ 不过嘛，你形象上有点优势。上次在医院，你被揍得跟个猪头一样，还没看出来，现在乍一看，勉强还过得去！” 王磊有些郁闷，说得自个儿跟小白脸一样，咱好歹也是经过“老丈人”“丈母娘”认证的官方“女婿”，你这个表姐这是闹哪出。 “表姐，你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我可是正宗‘原配’！” 李霜噗嗤一笑，“好了，不逗你了。我这次来是求你办事的！” 王磊这才松了口气，既然是求我办事，那就好商量！ 李霜继续说道：“我们律所为了拓展业务，准备在几个县设立办事处，我最近听省里领导谈论到多次你们开发区，对你们有点兴趣。上午我已经把开发区跑了一圈了，发现市场很大。 我猜，你现在的工作重点，在于处置‘僵尸企业’和征地拆迁！这两方面工作，矛盾都很大！我觉得，你们需要专业的法律顾问协助！” 王磊眉毛挑了挑，这个李霜有点见识。 处置“僵尸企业”的事情是摆在明面上的，目前确实在跟进各个企业的破产清算程序。 而征地拆迁，则是王磊自己的考虑，只是让规划局和征迁办做了初步的测算，还没有和任何领导商量，这都被她看出来了！ 确实有几块地，拆迁成本不大，但是地块条件非常好，若不是财政吃紧，他早就想拿下了。 “李律师眼光很好啊，我们确实在选择合适的律师事务所，协助我们处理这些‘僵尸企业’的破产程序。 我们阳平县几个小律所专业性都比较差，要是你们律所能接下这个活儿，我们肯定能省不少心。” 王磊说的倒是实话，不光是专业性的问题，县里几家律所都是本地人，和政府有这千丝万缕的联系，难保被有心人介入，将个人利益掺杂进去。 如果能聘请李霜这样全省知名的律所合伙人担任法律顾问，自然是件好事。 两人一拍即合，迅速达成了一致意见。 “晚上我正好请了开发区公安分局的领导吃饭，李律师要是不嫌弃，一起参加，也认识认识。”王磊热情地邀请道。 李霜顿了顿，“我晚上准备请云泽大哥吃个饭呢，已经跟他说好了，我这也是来邀请你参加的。” 听到李霜的话，王磊想了想，说道：“那这样，我来问问方书记，是不是请他过来一起。既然你是来支持开发区建设的，那就是开发区的贵客，怎么能让你请客呢！” 说罢，便给方云泽发了个微信。 很快，方云泽便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 看到方云泽的回复，王磊笑了笑。 贾局长，晚上你可得好好表现表现！ 第171章 真有问题 得知王磊又请动了尊敬的县委书记，胡浩阳这位久经商场的年轻老板也是“如临大敌”，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王哥！磊哥！你帮我好好打听打听呗！方书记爱吃啥菜啊！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我得好准备准备！” “哎呀，方书记嘴巴不刁，他在我家那个小饭店都吃得好得很，担心什么！家常菜就行！主食准备面条！普通挂面就成！” 见胡浩阳如此重视，王磊也是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知道的那点信息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没想到胡浩阳对这件事极为上心，不仅亲自跑到王磊家的小店，把菜单工工整整地抄了下来，还买了好几道熟食，顺带拎上挂面。 王磊看着厨房里那明显出自父母之手的炒菜和挂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一阵无语。 大厅里，李霜倒是和胡浩阳两人有共同话题，当即聊起了饭店的经营之道。 “我觉得，你这个饭店面积这么大，一楼除了堂食，还可以开一个的明档！”李霜指着一楼靠路边的一侧。 “啊！我怎么没想到，你的意思是，做差异化产品，除了社交型餐饮，也做提供给工人和白领的快餐！”胡浩阳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对啊！你这周边全是成熟的‘僵尸企业’，马上王大主任就有大手笔，这四周全部都要变成工地和企业，包括写字楼！”李霜看到商机，也是一脸兴奋，也不知道是谁赚钱。 “李律师，你真是太有眼光了，来来来，加个微信！”胡浩阳仿佛被一语惊醒，连忙要拜师学艺。 王磊倒是一脸无奈，什么大手笔，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正当这两位商界大拿激烈探讨中，局长和所长也是急匆匆赶来。 看着贾志豪旁边的宋勇瑞，王磊立刻大步上前，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勇瑞所长，好久不见啊！你们来得挺早的嘛！” 贾志豪嘿嘿一笑，调侃道：“王大主任，你把方书记都请来陪我们喝酒，我们怎么敢迟到！” 宋勇瑞显得有些激动，一是看到王磊很高兴，二是自己工作这么多年，还没和县委书记这么大的领导一起喝过酒，属实头一遭。 看着两人摩拳擦掌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呆会要干仗呢！ 6点整，方云泽和新任县委办主任尹子昂、秘书龙瑞峰便准时来到酒店门口。 贾志豪和宋勇瑞见方云泽带的都是身边的人，当即也是明白晚上纯属小范围私人聚会，也是放松了不少。 方云泽一下车，便瞅见新装修的招牌。 “鸿宾府，这个名字起得不错！这家店我记得好像不叫这个名字，以前一直没来过！” 王磊瞅见胡浩阳摩挲着双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指着他介绍道，“这家店被我同学盘下来了，重新装修了一下，刚开张不久，这不接着李大律师的面子，请书记您过来尝一尝！” 方云泽哈哈一笑，“你同学莫不是冲着你的名头来的！你可要把持住啊！” 见方云泽开起了玩笑，胡浩阳上前汇报，“这个‘鸿宾府’是我父母帮我取的，“鸿”有鸿运、宏大之意，“宾”代表宾客，寓意为开发区招商引资的贵宾带来鸿运，提供尊贵服务……” “另外，方书记，你可不知道。王主任这人可矫情了，天天跟我说什么‘瓜田李下’，今天是他第一次到我新店来吃饭，我发誓！” 方云泽看着胡浩阳一本正经的样子，也是乐道：“不错不错，你要帮你同学招待好开发区的贵宾，丰富丰富餐饮业态，提供多样化服务……” 将方云泽等人送到包厢，方云泽便马不停蹄赶去厨房张罗去了。 知道方云泽喜欢打牌，王磊立马招呼贾志豪和宋勇瑞过来，和方云泽、尹子昂两人打对家。 方云泽也听王磊说过贾志豪和尹子昂的“事迹”，一边打牌一边和两人攀谈起来。 尹子昂是县委办主任，天天和方云泽汇报工作，此时自然把机会让给两人，只是默默听着，时不时报以微笑。 而贾志豪和宋勇瑞都是第一次和方云泽亲密接触，身子挺得笔直，一手举着牌，一边想着怎么回答方云泽的提问，一边想着怎么出牌，几局下来被打得落花流水。 方云泽摇摇头，总结道，“看得出来，你们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面！不错不错！” 王磊和龙瑞峰闻言，均是噗嗤一笑。 晚上气氛很是轻松，但方云泽还是给王磊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之前他起草的工作信息，被市委按下，市委书记严俊辰未作批示，市委办也不敢贸然上报到省委。 不过，方云泽对此并不担心。 报给市委是尊重你，既然你不帮我从官方渠道上报，咱小王主任还有更方便快捷的路子…… “我准备下周到你这现场办公，你看看有什么问题需要我解决的，干脆一把提出来。” 方云泽一边吃菜，一边跟王磊商量着，“到时候我请县政府也参加，陈荣发要来就来，我们当面锣对面鼓地把事情定下来。如果不来更好，我直接拍板！” 王彬嘿嘿一笑，“那就感谢方书记啦，倒是真有几个问题……” 就在王彬和方云泽汇报之时，胡浩阳也在前台焦急地等待着。 瞅见十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从对面过来，胡浩阳激动的手都抖了起来。 你们可来了，真是一点都不准时！ 为首的男人胡浩阳认识，正是对面饭店的主厨宋涛，据说多年前曾经是刘浩的手下，后来仗着姜翰飞的关系，在开发区站稳的脚跟，不仅开上了饭店，还收拢了一批开发区的混混。 而刘浩此前见开发区没什么油水，念在往日情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之后刘浩倒台，反倒没有波及到他。 “你个小兔崽子！把你的人叫出来！昨天不是挺嚣张吗？”宋涛恶狠狠地吼道。 胡浩阳颤颤巍巍地上前，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你们要干什么？我们是小本生意，可交不起保护费。” 第172章 自家兄弟 胡浩阳“战战兢兢”的模样，让身经百战的宋涛心底陡然升起一丝警惕。 昨天就是被这家伙藏在包厢里的几个彪形大汉把自己扔了出去。 此刻，他警惕地环视四周，并未贸然冲进去。 “小子，别跟我耍什么阴谋诡计！叫你的人出来，咱们一对一单挑！” 胡浩阳表现得畏畏缩缩，继续大声说道，“宋总啊，我哪敢诓你啊，我们小本生意，就图个苟延残喘就行了，从来也没想过跟你们家竞争啊！ 给小弟留条活路！” 胡浩阳扯着嗓子喊着，那声音凄厉至极，惨绝人寰，生怕包厢里面的人听不出他的撕心裂肺！ 宋涛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小样，就知道你在甩花样，是不是又在对暗号！ “别耍花招，既然你敢过来开这个店，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站着离开开发区，要么躺着在这开店！ 你选一个！不要逼我帮你选！”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推开，一脸寒霜的贾志豪和宋勇瑞出现在门口。 一秒钟前，贾志豪正和方云泽有说有笑，汇报着开发区的治安工作，没想到立马就被外面这群“二流子”啪啪打脸。 看出方云泽脸上闪过的愠色，贾志豪顿觉颜面扫地，立马站起来要解决这群开发区仅存的“害群之马”！ 宋勇瑞见兄弟“出警”，毫不犹豫，紧跟其后。 贾志豪一左一右站在胡浩阳跟前，可他们脸上的严肃神情，反而被宋涛等人误认为是挑衅。 宋涛指着两人，哟呵道：“哟！今天请了两个门神来给你看大门啊！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贾志豪双眼瞪得滚圆，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居然让他咋县委书记面前丢脸，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 宋勇瑞也皱了皱眉头，手伸到屁股兜里，准备掏出警官证…… 可宋勇瑞的动作让宋涛如同惊弓之鸟。 宋涛大声喝道：“他要掏家伙，兄弟们上！” 宋勇瑞一愣，心想这帮人也太虎了，难怪只能再开发区混混，于是赶紧抽手反击。 而贾志豪一副正合他意的表情，也跃向了为首的宋涛，噗噗两拳直击面门…… 这十来个“精神小伙”哪里是两位正儿八经身经百战的局长、所长对手。 贾志豪和宋勇瑞如同虎入羊群，三下五除二，就将他们轻松制服。 为首的“大厨”宋涛，顶着两个熊猫眼，被贾志豪反剪住双手，死死按在地板上。 而其他鼻青脸肿的“小伙儿”则在宋勇瑞的威慑下，像鹌鹑一样，纷纷抱头蹲在大厅里。 宋涛满脸不服，扯着嗓子吼道：“兄弟，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想混开发区，你居然不来我这拜码头？” 贾志豪冷哼一声，感受到包厢里投来的几道目光，瞬间腰杆挺得笔直，缓缓从兜里掏出了警官证。 义正言辞道道：“鄙人混公安的！不才正是开发区公安分局局长贾志豪！你们涉嫌故意伤害、寻衅滋事，马上跟我回去！” 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朝着方云泽的方向瞄了几眼。 不知道刚才几句话够不够气势，形象够不够正派，有没有挽回在县委书记心中的形象？ 宋涛一听贾志豪自报家门，不急反喜。 宋涛的老婆，也就是姜翰飞的小姨子，早就劝他要和开发区公安分局搞好关系，让他找机会请贾志豪吃饭。 可他一直仗着有姐夫撑腰，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哎哟！哎哟！原来是贾局长！自家人自家人！大水冲了龙王庙……” 可贾志豪一听反而急了，你个臭流氓，说什么胡话，人家县委书记正在后面听着呢！ “你放什么狗……厥词！谁……谁跟你是自家人！别套近乎！” 贾志豪刚才制服宋涛都没出汗，这会儿却急得直冒汗。 老子可不认识你！ 宋涛不明究理，连忙解释道：“我和你们开发区纪工委书记姜翰飞是一担挑，我老婆是他姨妹子！咱……咱还不是自家人嘛！哎哟！ 不瞒你说，我们这个店幕后老板就是……嗯……你懂的。这个，我姐夫就在我店里吃饭，我刚刚给他们做好菜才过来的。我打个电话给他好不好？ 贾局长，贾哥，给个面子！放我一马！我们就是气不过这家店……” 贾志豪冷哼道，“气不过什么？这家店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一边说着，一边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哎哟，我说我说，就是气不过这家店跟我们抢生意。我现在知道了，这家店是贾局长罩着的，以后我们各做各的生意，我在也不来操事了！我保证！” 坐在包厢里的方云泽听得一清二楚，随即看了王磊一眼。 王磊当即对外面喊道：“贾哥，既然是姜书记家亲戚，我们就给个面子，不过能不能让他请对面的姜书记过来一趟，我们给姜书记敬一杯酒！” 还没等贾志豪发话。 被贾志豪压在地上的宋涛当即应声道，“行行行！感谢这位兄弟！我马上给我姐夫打电话！” 听到有人为自己求情，宋涛当即大喜过望。 贾志豪见王磊发话，想必也是方云泽的意思，便松开了手。 宋涛揉了揉发痛的手腕，朝着贾志豪谄媚地笑着，“贾局长好，我经常听我姐夫提起你，早就想请您吃个饭了……” “少废话，赶紧给你姐夫打电话！” “得嘞，马上打！” 说着，宋涛迅速掏出了手机，拨了出去。 此时刚刚给潘泽轩敬完酒的姜翰飞回到座位，从兜里掏出震个不停的手机。 “喂？给我打电话干嘛啊？赶紧搞定了回来，给我们再加个菜！” “那个，姐夫，我在这边碰到了你们公安分局的贾局长，没想到这家店是他罩着的，我被扣下来了……” “什么？贾志豪在那？要我去和他喝两杯？他什么意思，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贾局长，我姐夫说了，他马上就过来！” 不一会，姜翰飞就腆着个啤酒肚，摇头晃脑走了进来。 姜翰飞见宋涛和一众打手正齐刷刷地蹲在大厅里，也是一愣。 “贾志豪人呢？” 宋涛怂兮兮地指了指一楼最中间的一个包厢。 姜翰飞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酒嗝，慢悠悠地推开包厢门，“呀呀呀，没想到贾局长也是同道中人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自家兄弟……” 看到一包厢的熟人，姜翰飞瞬间张大了嘴巴，僵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173章 一拖再拖 满心欢喜的姜翰飞，还以为找到了同道中人。 一路上还盘算着，不如就和贾志豪携手合作，共创辉煌…… 一推开门，姜翰飞一愣，怎么就看到宋勇瑞紧挨着贾志豪，坐在一旁。 哦，这人好像也是公安的，看来是贾志豪的朋友。 再往前一瞅，笑容瞬间僵住。 咦，怎么王磊也在，他难道他也是幕后老板？ 转念一想，也是明白过来。 哈哈，你小子天天装模作样、一本正经，原来是个假正经。 再把门往里推了推，县委办主任尹子昂和县委一号大秘龙瑞峰正一脸戏谑看着自己。 姜翰飞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阵容？ 他心虚了，扶在门上的手微微颤抖，停下了动作。 贾志豪见状，迅速把门拉开。 姜翰飞瞪大了眼睛，瞧见了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的方云泽。 “方……方书记！” 方云泽冷哼一声，“坐，王磊不是告诉你，我们要敬你酒吗？” 此刻的姜翰飞，只觉双腿像灌了铅，动也动不了一下。 宋勇瑞和贾志豪一左一右，将失魂落魄、魂飞魄散的姜翰飞架住，小心翼翼放到了方云泽对面的座位上。 方云泽面无表情，举起酒杯，“翰飞书记，敬你一杯，祝你生意兴隆！” …… 不消一会，两辆警车和一辆县纪委专用公务车，齐刷刷地停在了“鸿宾府”门口。 宋勇瑞和贾志豪再次一左一右，帮忙将肝胆俱裂、抖若筛糠的姜翰飞塞进了县纪委的车里。 县委常委、纪委书记茅向雪此刻站在方云泽跟前，也是一脸愤懑。 “方书记，我要深刻检讨，是我们纪检干部队伍建设存在问题，自我要求不够严格，没有真正做到刀刃向内、自我检视。” 方云泽摆摆手，“这也不怪你，以前大家对开发区的工作都不够重视，你现在要考虑的，是抓紧选派一位优秀的、信得过的干部到开发区来。” 茅向雪点点头，优秀的干部是肯定的，信得过的干部，她就要慎重考虑考虑了。 所谓信得过，那就一定要让书记信得过、自己信得过，最终要的是要让开发区常务副主任信得过…… 待茅向雪将姜翰飞带走，方云泽也是拍了拍王磊的肩膀，“你小子，是故意的！我这杆枪，你就可劲使！” 王磊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方书记，我也要检讨！” 方云泽大气地摆摆手，“你检讨个啥，看得出来，你在开发区阻力不小啊，安排吃个饭都有人针对。你要借这个机会，好好抓一下营商环境！” 王磊借机汇报道：“我已经将起草好了开发区转型改革的实施方案，可是党工委会议上一直通不过，等新任纪工委书记到位，应该就没问题了！” 送走方云泽，贾志豪赶紧上前问道，“老弟，我今晚表现还可以！” 王磊竖起大拇指，“贾局长，你表现杠杠的！” 当晚，茅向雪就姜翰飞被留置的事情，向潘泽轩通了气。 此时的潘泽轩，还在对面饭店的包厢里，眼巴巴地等着姜翰飞回来加菜。 可酒喝完一瓶又开一瓶，等来的却是姜翰飞和“大厨”分别被纪委和公安带走的消息！ 潘泽轩借着酒劲，对茅向雪表达了严重不满，“茅书记，你是什么意思，你要留置我们的班子成员，好歹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啊！ 你这么搞突然袭击，我们开发区的工作怎么开展？我们的转型改革怎么推动？我们的纪律作风怎么保障？” 潘泽轩上纲上线的质问，让茅向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也不知道是谁在拖开发区转型改革的后腿！ “潘县长，你可能不知道，是谁晚上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姜翰飞案件线索的！” “谁啊？还能有谁？池弘昌？还是王磊？我告诉你，他们就是在无中生有！故意打压姜翰飞！” “是方书记直接打电话给我的，姜翰飞直接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潘泽轩一愣，方书记？枪口上？ 那这么说，晚上方书记也在对面吃饭？ 想到这儿，潘泽轩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来。 好险好险，晚上自己和方书记的直线距离只有区区200米，仿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感觉涌上心头。 潘泽轩挂掉电话，再也坐不住了，立马起身要走。 姜翰飞的老婆和姨妹子还蒙在鼓里，见潘泽轩要走，连忙拦住他，“潘书记，您这就要走啊，我们老姜还没回来呢，我给他打个电话！” 潘泽轩见状赶忙夺门而逃，“不用不用，突然想起来，我家煤气好像没关！” …… 第二天，姜翰飞这个纪工委书记被县纪委带走的消息就在开发区上下传开了。 同时，因涉及本县纪委领导干部违纪违法问题，经茅向雪向市纪委请示，已确定由安州市纪委提级办理。 一些消息灵通人士，也是纷纷得知了姜翰飞被带走的经过。 整个过程都围绕着一个人展开，那就是开发区的常务副主任王磊。 原本，在王磊的带领下，开发区的年轻干部纷纷获得崭露头角的机会，他们对王磊感激不已。 此刻，更是对王磊心存敬畏。 凡是王磊布置的工作，均是不折不扣地完成，并且积极汇报请示。 凡是王磊提的要求，均是不折不扣的遵守，不敢有半分逾越。 见到王磊时，每个人都发自内心地打起精神，热情地打招呼。 这种变化，潘泽轩自然看在眼里，却只能哑巴吃黄连。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楼里碰到王磊时，高高昂起头，视若无睹。 最后，干脆以县政府公务繁忙为由，一连三天都没在开发区露面。 王磊看着大门紧锁的党工委书记办公室，来到了池弘昌的办公室。 “弘昌主任，潘泽轩这几天都见不到人，估计是想拖着不开党工委会议。” 如今党工委委员里，随着齐山病休，姜翰飞被留置，潘泽轩只剩下了喻阳一个狗腿子，已经阻止不了方案顺利通过。 可潘泽轩拖着不召开党工委会议的话，王磊的方案人就无法提交县政府常务会议。 池弘昌也感觉不对劲，当即掏出手机按下免提，打给了潘泽轩。 “你好，潘书记，方便讲话吗？” “什么事，你说，我马上还要开个会！” “潘书记，王主任起草的开发区转型改革工作实施方案，需要党工委抓紧研究啊，你看这两天什么时间方便，我们开个会把这个议题过一下？” “弘昌主任，最近县政府特别忙，我还分管一大批工作呢，过段时间！” “开发区现在招商引资刚有点起色，急需政策支持……” 不待池弘昌话说完，潘泽轩不快道：“到底我是书记还是你是书记，还要我就你们的时间吗？我有时间的时候自然会跟你说！” 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池弘昌收起手机，无奈地摇摇头，“看到了，他知道已经掌控不了党工委会议了，现在索性拖着不开！” 王磊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自信，“那就随他，反正也拖不了几天了！” 第174章 请来市长 周一上午。 县经济开发区班子齐刷刷站在管委会大楼楼下。 潘泽轩一脸阴沉，站在最前面。 而池弘昌和王磊则一脸轻松，时不时攀谈着。 只因为今天是县委书记方云泽，率四大班子领导到开发区调研，并召开现场办公会议的日子。 县长陈荣发索性直接称病告假。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见过了既定时间，也没有看到车队的影子。 潘泽轩原本紧绷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喜色。 他扭过头也看向有些焦急的池弘昌，“看来今天潘书记临时有突发情况，来不了了啊！哈哈，咱们也别干等着啦，等县委办的通知！” 王磊也有些疑惑，他接连给龙瑞峰和尹子昂打了两个电话，也没有接通。 这时，潘泽轩的电话首先响了起来，可接通电话后，没说几句，便满脸惊愕。 紧接着池弘昌和王磊的电话也同时响了起来。 王磊赶紧接了起来，“瑞峰！方书记出发了吗？怎么还没到？” 电话里传来了龙瑞峰焦急的声音，“磊哥，我们也是刚接到通知，陶彬市长今天早上原本去省城开会的行程取消，在高速上临时决定到阳平县开发区调研！ 我和方书记已经在高速口接到陶市长了，预计十五分钟后就到管委会大楼！你们抓紧做好准备！” 王磊心中先是一惊，转而一喜！ 本以为今天等的是方云泽，没想到林树人把市长这尊大佛也请了过来！ 王磊猜得不错，林树人见今天上午的行程临时取消，便建议市长改道阳平县…… 此时，方云泽在高速口也接到了陶彬市长。 “陶市长，不好意思，害您在这久等了！” 陶彬哈哈一笑，拍了拍方云泽的肩膀，“不怪你，我也是临时决定过来，给你添麻烦了倒是真的！ 不过，我天天记挂着你们开发区的发展，也是真的！我听说省里已经有意把你们开发区选作我省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改革试点，看看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听说你派了个年轻干部去任常务副主任？以前是树人的秘书是！” 说罢，他还凑到方云泽耳边，“听说，他还是姚启元书记的女婿？” 方云泽微微一笑，看来陶市长消息也很灵通嘛，这是来看望老领导的女婿来了！ “是在谈恋爱，还没结婚！” 陶彬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哦！” 方云泽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听说也快了！” 陶彬嘿嘿一笑，“好，我们走！” 两人各自上车，朝着开发区管委会疾驰而去。 车上，陶彬看了老神在在的林树人一眼，心里莫名有些打鼓。 林树人和方云泽都算是姚启元的嫡系，他们关心姚启元的女婿无可厚非。 可把这个年轻人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陶彬心里实在没底，不知道这个叫王磊的年轻人在开发区干得怎么样。 毕竟，顶着这样的光环，难免会有一种靠背景、走捷径的观念先入为主。 况且，他还只是常务副主任，上面还有党工委书记和县长掣肘，要想有所作为，确实有点难。 如果省里接下来，真的把阳平县开发区作为试点。 要是干得好，是个露脸的机会。 要是干得不好，反而会适得其反，对年轻人的成长不利。 想到这里，陶彬甚至为这个素未谋面的小伙子捏了把汗。 算了，反正这个叫王磊的才来几个月，如果干得还行，就给他站个台，如果干得不好，干脆把他调到政府办来，别趟这浑水。 树人啊、云泽啊，你俩也不能给年轻人的担子压得太重！ 陶彬打定主意，转头看向了窗外。 与陶彬相比，方云泽的想法却大不相同，虽然开发区现在面临困难，内部矛盾不断，但对他和王磊来说，这何尝不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十五分钟后，一辆轿车和一辆商务车先后来到阳平县管委会楼下。 原本“称病告假”的陈荣发得到消息，也出现在门口。 瞅见商务车车门缓缓打开，陈荣发赶紧上前一步。 “市长您好！” 陶彬点点头，和陈荣发握了握手。 而紧接着，林树人和原本一同去省城参会的市发改委主任、市财政局局长也从车上走了下来。 瞧见再次被重用的林树人，陈荣发也是撅起嘴点点头。 方云泽瞧见陈荣发这么快病就好了，也是哼了一声，走到陶彬身边，介绍起开发区的领导班子来。 介绍到王磊时，陶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你就是王磊啊，不错不错！” 陈荣发和潘泽轩听了，心中暗暗不爽，怎么才见面就不错起来了。 陶彬继续说道，“我看过你们县印发的开发区改革总体方案，听说是你起草的？有站位、有格局、有创新、有力度，方向准、定位准、目标准、措施准，不错。 听到陶彬这四有四准的评价，众人心中均是一凛。 这个评价可不低啊！ 王磊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汇报道：“感谢市长肯定，这个方案得到了县委县政府各部门的大力支持，方书记多次专门听取开发区工作汇报，并提出了许多指导性意见……” 王磊没有居功，将方案都归功于县委领导和管委会班子集体。 陶彬也是点点头，这个王磊看着年轻，可是言谈举止尽显老成，不愧是当过林树人的秘书，受过专业培训。 特别是单独感谢了方云泽的关心，却没有提陈荣发，既体现了以党委为中心的立场，又不失个性，不错！ 来到会议室，陶彬先是听取了潘泽轩关于开发区近期工作汇报和下一步工作打算。 不过内容和王磊的起草的总体方案大同小异，缺乏实质性内容，陶彬听得兴致索然。 待潘泽轩汇报完，陶彬按照顺序看向了池弘昌，“池主任，你也就下一步的改革工作思路谈一谈。” 池弘昌不多废话，简单将王磊帮他准备的，关于下一步改革总体思路做了简单汇报，随后笑了笑。 “陶市长，项目为王、招商为先，这是我们下一步改革的总体思路。关于此，我们王磊主任起草了非常具体的改革实施方案，不如请他向您报告一下！” 陶彬点点头，示意王磊继续。 王磊当即开口汇报道：“关于改革的实施方案，虽然内容很多、很丰富，重点是服务企业的政策，我将它总结提炼成了十条政策，简称‘创赢十策’……” 王磊汇报得很详细，很具体，不仅解释了这些政策，还介绍了政策出台的背景，特别是与长三角发达地区的差距，已经自身设定的目标。 汇报完毕，王磊贴心地将材料递到陶彬手上。 陶彬一边翻看，一边频频点头。 这小子有点东西啊！不错不错！ 突然，陶彬却似乎发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 察觉到陶彬表情的变化，所有人的心均是提了起来。 只见陶彬将王磊的材料扣在桌上，用食指敲了敲，“这个实施方案写得很好啊，怎么到现在才是‘讨论稿’？” 为什么到现在才是“讨论稿”！ 这要问亲爱的潘泽轩书记了！ 池弘昌和王磊一左一右，纷纷扭头看向了浑身冒汗的潘泽轩。 第175章 向他学习 陶彬捕捉到池弘昌和王磊目光所指，心里也是冷哼一声。 他一猜，便知道是这个潘泽轩在给开发区改革工作添堵。 当即又敲了敲桌上的材料，问道：“潘泽轩，你是开发区的党工委书记，这个方案你看过了吗？怎么还是个‘讨论稿’？ 为什么不尽快印发？尽快宣传？” 潘泽轩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报告市长，这个……这个方案，我们还没上党工委会议研究，研究后再提交给市政府…… 之前是在征求意见……对，征求意见，所以耽误了几天！” 王磊听到潘泽轩所言，摇了摇头，潘书记啊，坑可是你自己非要往里面跳的！ 陶彬一听，立马翻了翻王磊递过去的材料，抽出一张纸，“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征求意见通知是几号发的？20天前！” 说到这里，陶彬明显火气上来，猛地一拍桌子，“潘泽轩，你这是要干什么！ 人家王磊辛辛苦苦搞调研、征求意见、起草了这么好的改革方案，你却不开会研究！你想造反吗？还是嫉妒人家水平比你高？” 陶彬不留一点情面，当场训斥道。 “你说说，为什么？为什么不开会！” 潘泽轩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解释道：“最……最近县政府工作事物比较多……” 陈荣发听到潘泽轩的话，深深吸了口气，斜睨着眼睛，给了他一个死亡凝视。 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果然，陶彬听后，冷哼一声，“好好好，你是嫌身上担子太重了是，我看，市委是要好好考虑考虑，你这个副县长还要不要兼了！” 潘泽轩被训得不敢抬头看陶彬的脸色，整个人低着头，脸色煞白。 “市长，是我的问题，我工作作风不够扎实……” 陶彬显然不打算放过潘泽轩。 既然王磊这么优秀，这么能干，今天必须要帮大侄子把这个台给站到位！ “我看，你不只是工作作风不实，而是不讲政治、不讲民主、不讲团结，完全不顾全市的发展大局！” 潘泽轩原本还寄希望于陈荣发能替自己解围，可现在陶彬给自己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他彻底绝望了。 陈荣发心里也叹了口气，没想到当初他看不起的一个小年轻，现在居然也能借势给予他这么大的压力。 什么叫不讲政治、不讲民主、不讲团建、不顾发展，这要是真捅到市委组织部去，潘泽轩这个常务副县长兼党工委书记也可以不用干了。 关键他无法反驳，潘泽轩故意拖着不开党工委会议是不争的事实，他如果出言斡旋，反而会引火烧身。 眼见潘泽轩被训斥得没有招架之力，陶彬又开口道：“潘泽轩，我建议，你要多听取身边同志的建议，多向身边的同志学习，特别是优秀的年轻同志！ 学习他们心怀发展的格局、改革创新的勇气、脚踏实地的作风！ 我问你话，你听到没有！” “是！听到了！市长。我一定向他们……向王磊同志学习！” 潘泽轩被陶彬一声厉喝，吓得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原本煞白的脸涨得通红！ 王磊瞅见潘泽轩的脸色，暗暗有些担心。 完了，不知道潘书记降压药带没带。 训完潘泽轩，陶彬还算是给陈荣发面子，没有怎么提县政府的问题。 只是和大家座谈了一番，提了一些原则性的要求，便说要去园区转转。 池弘昌已经做好了准备，一辆考斯特正稳稳停在楼下。 因为陶彬是临时决定来开发区调研，调研方案也就没有经县委县政府领导审核修改。 那么也就是说，这一车市县领导去哪里调研，都是王磊说了算。 在三零重工，赵总听说市长和县委书记调研，立马跑到厂区门口迎接。 作为开发区效益最好的企业代表，对这几个月来开发区的变化均是看在眼里。 “陶市长，最近几个月开发区变化可大了，服务态度跟以前比真是天差地别！” 听到赵总的话，池弘昌也是面红耳赤，心里想的和陈荣发之前想的一样。 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陶彬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认真听着赵总的汇报。 “特别是现在投资服务中心换了一批年轻人，不仅态度好，而且只要去一趟就保证给我们解决问题，还能上门服务……听说他们接下来要从最多跑一次变成一次不用跑，要是以前我肯定不信，现在我觉得有可能！” 说罢，赵总又补充道，“说实话啊，以前领导来调研，开发区的领导都提前给我们打招呼，让我们尽量说点好话，少提问题。这次绝对说的是真心话……现在开发区真的和以前感觉不一样了！” 陶彬笑呵呵地问，“赵总，该不会以前每次领导来调研，你都是这么说的！” 赵总脸一红，“没有没有……这次绝对是真心话！” 众人听出陶彬开的玩笑，均是配合地哈哈大笑起来。 来到精研新能源，李总见到市长和各位县领导很是激动，介绍完企业情况之后，热情地汇报道：“我们今年刚刚成为了byd和林德时代的供应商，千方百计想扩充产能，可惜受限于资金流和开发区的土地限制，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厂房。 我们也考虑过异地建厂，可去别的开发区建个新厂成本又是太高。后来开发区经济发展局说，他们在探索建立共享厂房和贡献地块的资源库，说我可以在里面选择闲置的地块和厂房使用。别说，还真给我找到了……” 陶彬很感兴趣，又问，“那你们自己和那些破产的企业谈收购不也可以嘛！” 李总摆摆手，“我自己和那些企业谈过，受外界因素影响特别大，而且厂房和地块不好分割，不像现在可以任我选择……” 接下来几家企业，无一不是提到了近期开发区的变化和新政策，虽然句句不提王磊，但是句句都有王磊。 这些政策尽管没有来得及在文件上体现，但都渐渐执行进了各个科局具体的工作中。 可见，王磊对开发区的影响已经深入人心、无处不在。 而作为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的潘泽轩，已经彻底沦为了王磊的背景板…… 你不是不开会吗！不发文件吗！ 人家王磊照样能把工作推行下去，而且开展得有声有色！ 要你这个党工委书记，又有何用！ 第176章 又栽跟头 一上午时间很快过去，陈荣发看看表，对陶彬请示道，“陶市长，您看了一上午也辛苦了，现在已经11点半，不如我们去县里吃个工作餐？” 潘泽轩这时也恢复了些许精神，赶忙附和道：“是啊是啊，企业也快到下班的点了。” 陶彬正和方云泽兴致勃勃地探讨改革工作，听到陈荣发的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是，王磊却突然汇报道：“陶市长，我们还安排了最后一个调研点，现在刚刚过11点，时间还来得及。而且这个企业还没有工人上班。不如……” 潘泽轩打断道：“王主任，没有工人你让市长去看什么！市长今天从高速赶过来，舟车劳顿，你还……” 话还没说完，他眼角余光瞥见陶彬投来凌厉的目光。 瞬间，之前被训斥的场景如电影般在脑海中闪过，浑身打了个激灵，声音越来越小。 方云泽看了看表，“市长，才 11点 10分，来得及。既然王磊主任都安排好了，咱们就去看看！”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呢，就请陶市长亲自出马解决！ 陶彬嗯了一声，又转头看向王磊，“好，就去看看，这个点为什么没有工人上班，是在建项目吗？” 王磊微微一笑，“是，也不全是。这个项目是我们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腾笼换鸟’的项目！” 不一会，司机便将车停在了一处荒芜的废弃厂房门口，门牌上“幸福食品厂”的牌子只剩下了幸福两个字。 看着摇摇欲坠的门牌，陈荣发似乎已经有所预料，皱起了眉头。 宝福宠物食品公司项目负责人孙骏早已恭候多时！ 孙骏当即为陶彬介绍道：“市长您好，我们公司目前是国内最大宠物食品制造商之一，在沪市有2个研发基地、3条生产线，现在准备到阳平县投资建设第4条生产线……” 陶彬听罢，很感兴趣，“现在宠物食品市场很火爆啊，我昨天看报告全国宠物消费市场达到了4000亿元，其中主要是宠物食品。难怪你们要扩大产能！” 孙骏忙不迭地点头：“没错，不仅仅是在国内，我们的产品畅销欧洲十几个国家，可现在产能严重跟不上，也很着急。” 陶彬当即问道：“你们现在地块转让了吗？什么时候开工？预计什么时候投产啊？” 听到这个问题，孙骏“迫不及待”地诉苦道：“唉，我们原本已经在‘法拍网’上……” 孙骏早已做好准备，将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所受的委屈，重点强调了开发区的领导为了这个项目上下奔走、协调，却无功而返的经过。 “唉！反正我听说，跟我抢这个厂房的老板跟政府领导关系很好，想买下来之后改变用地性质，盖商品房卖房子……” 陶彬听到这儿，瞬间明白了王磊请自己来的意图。 不过既然来了，不就是来干这个事的嘛！ “陈荣发！” 见顶头上司直呼自己名字，陈荣发也是一凛，赶忙上前。 “这个情况我也是刚刚知道，马上和法院协调！至于孙总说的，改变用地性质，那不可能！县政府绝对不会违规进行规划调整！” 一听到孙骏的话，陈荣发心里就咯噔一下，果然是为了这块地来的！ 可现在他被驾到火上，万般不敢有一丝犹豫。 王磊心中冷哼一声，你还用协调吗？ 李杰还敢不听你的？ 陶彬也是撇了撇嘴，“你们表态倒是表得好！那这些乌七八糟的传言是怎么回事？人家怎么就敢明目张胆的说有政府背景。我看你要好好查一查！不要让个别人搞坏了开发区的营商环境！” 孙骏这个时候，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哦，我想起来了，那个老板好像有个亲戚在县政府办，叫李杰！” 陈荣发心里又是一紧。 这个孙骏，摆明了是要给自己挖坑！ 陶彬哼了一声，“陈荣发，这个人是谁？是不是背地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怎么胆敢利用政府的规划调整来开发房地产？你要好好查一查！” 众人闻言，均是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陈荣发，想看他如何应对。 陈荣发此刻也是脑袋瓜子嗡嗡的。 但仍是不敢怠慢，当即解释道：“这个……这个叫李杰的，就是政府办的一个普通工作人员，不可能有能力影响政府的规划调整！ 不过，市长您放心，这个事情我一定彻查到底，给孙总一个说法！” 说罢，陈荣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里的憋屈。 面对市长的指责，只能不停地低头认错！ 王磊不语，一味看戏！ 调研结束后，陶彬简单回县城吃了个工作餐，便直接返回了市区。 席间，陶彬对王磊的改革做法赞不绝口，对池弘昌大力支持改革的态度也表示了充分肯定，对潘泽轩自是只字未提。 毕竟该说的，之前开会的时候已经说过了。 陶彬这次调研，本就是为了王磊而来。 亲眼见过王磊本人之后，更是坚定了他为王磊站台的决心。 抛开姚启元和林树人的关系不谈，像王磊这么年轻、优秀的干部，他也是爱不释手，萌生招揽之意。 陶彬离开后，陈荣发当即黑着脸离开了。 方云泽还不忘提醒他，要抓紧协调宝福公司的矛盾。 至于潘泽轩，此番接连遭受暴击，一转眼也消失不见。 不知道是不是在背后认真向某人学习。 方云泽微笑着冲池弘昌和王磊说道：“这回潘泽轩栽了个大跟头，在开发区肯定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你们接下来权利推动改革工作，我估计省里很有可能会把我们开发区作为全省长三角一体化的改革试点！” 池弘昌和王磊相视一笑。 与此同时，陈荣发则小心翼翼拨通了一个电话。 “严书记，最近有一些风言风语，传得很邪乎。说什么我们县开发区要被省里选作省级试点？真的假的？” “哼！省里是在挑一些候选的开发区，听说姚启元有意推荐你们那里，可能想给方云泽攒些政绩……” “严书记，这边情况你也知道……以前卖的那些地……你看，最好是不是低调一些？”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屁股还没擦干净吗？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赵省长在常委会上不会那么轻易同意姚启元的建议的，不过你也抓点紧……” 挂掉电话，陈荣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随后掏出另外一个手机。 “喂，幸福食品厂被收购了，老朱搞不好会回来，你也回来一趟……嗯，当然是把他干掉……” 第177章 请来书记 第二天，陶彬在县开发区调研的经过，被好事者添油加醋一番，又迅速传开。 最近开发区上下可谓是吃瓜不断，一瓜吃罢又一瓜，让人应接不暇。 原本和潘泽轩、喻阳走得很近的科局长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会儿是彻底坐不住了。 纷纷火急火燎地跑到池弘昌和王磊的办公室，信誓旦旦地表态，一定会全力以赴支持开发区的改革工作。 与此同时，新任纪工委书记孙致远到岗就位，老熟人相见自不必多说。 可就在这个时候，潘泽轩却病倒了。 池弘昌去医院探望后，给王磊打了个电话。 “兄弟，怎么办，潘泽轩这回拿着医院的诊断证明直接躺平了，也不授权给我召开党工委会议，怎么办？ 真搞不懂，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难道他还能在医院里一直躺到退休？” 王磊若有所思，潘泽轩如此肆无忌惮对抗市长的指示，一定是得到了更高层的授意。 “我估计，他们也在等，等一个能为他们站台的人！” 见潘泽轩彻底躺平拖延时间。 王磊索性也不着急了，反正工作都在正常推进，短期内也不缺你一份文件。 这些日子，好消息接踵而来。 园区内企业对阳平县开发区的口碑终于传到了他们的上下游企业。 于峰每天都能接到来自全国各地的招商咨询电话。 不少优质项目进入了考察、谈判的实质性阶段。 精研新能源的李总也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林得时代看中了阳平县开发区，有意愿投资新的生产基地，投资规模超百亿！ 王磊当即拉上方云泽，拜访了集团董事长曾总，并充分洽谈了投资事宜，达成了初步的投资意向。 毕竟对接这种大项目，没有大领导出面怎么行。 不然怎么叫大领导招大商，小领导招小商。 三天后，林得时代便指派了阳平县项目负责人康思远带队，前往阳平县开发区实地考察调研。 王磊全程陪同考察，认真介绍各项扶持政策。 康思远考察完几个地块后，坦诚地对王磊说道，“王主任，我们深切感受到了贵开发区的诚意。不过，目前仍存在一些难题亟待解决。 首先，土地资源限制较大，你们提供的地块无法满足我们建设 200亩生产基地的需求。 其次，周边产业配套不够完善，这将大幅增加我们的生产成本。” 王磊闻言，沉思片刻，解释道：“关于地块的问题，请康总您放心，我们即将印发的改革方案里，明确提出了对这些僵尸企业和闲置地块的处置。 而且目前我们也根据贵公司的需要，开展了前期工作，一定能按期交付地块。” 康思远点点头，“王主任，你说的我当然能够理解。但您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大型企业，投资决策极为慎重。 虽然曾总与贵县方书记签订了投资意向性协议，但最终的投资合作协议，还需在董事会上进行讨论。如果没有正式文件作为支撑，我在汇报时将会十分被动。” 王磊当即明白了康思远的意思。 不过这一点，王磊并不担心。 随着林得时代的投资合作开启，发展的车轮滚滚而来，不论是陈荣发还是潘泽轩，都阻挡不了。 况且，这可是百亿级别的大项目，若因为潘泽轩、陈荣发的阻挠导致项目无法落地阳平县，他们不仅要承担严重的责任，还将遭到全县一百万人的唾弃。 王磊继续说道：“康总，关于产业配套问题，贵公司更无需担心。去年，长三角一体化发展已上升为国家战略，江淮省也出台了 1号文件，明确了长三角一体化产业发展规划。 阳平县周边地区都在积极布局新能源产业链，我们开发区也将坚定不移地把新能源产业作为唯一主导产业来培育。待贵公司生产基地投产后，产业配套问题将迎刃而解。” 康思远听完，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说道：“好的，王主任，您的意思我都清楚了。我会回去向曾总详细汇报。 就我个人而言，我十分看好贵开发区，也衷心希望这个项目能够尽快落地。” 将康思远送走后，王磊便一直等着林得时代的回话 实际上，宁德时代对阳平县的地理位置、招商环境以及扶持政策相当满意，投资意向已基本明确，只剩下敲定投资协议的细节。 几天后，王磊考虑再三，决定和池弘昌组织招商局、经济发展局、投资服务中心等相关部门，前往林得时代进行最后一次招商谈判。 可到达目的地后，池弘昌接到了县委办的电话。 “尹主任，我和王磊主任在福南招商呢！有事啊？什么？哦哦，好的，我和王磊商量下。” 瞅着池弘昌紧皱的眉头，王磊询问道，“弘昌主任，怎么了？尹主任说了什么事？” “尹主任通知我们，明天下午，市委书记严俊辰带队，专题到阳平县开发区调研。 调研的主题，是基层党组织建设和维稳工作……” 王磊皱起了眉头。果不其然，为陈荣发和潘泽轩撑腰站台的人，终于现身了。 来者不善！两人脑海中均是闪过这样的念头。 没过一会，方云泽的电话便打了过来，不过这回是直接打给了池弘昌。 池弘昌和方云泽商量了好一会，才转过头看向王磊。 “王磊，方书记的意思是，你继续带队在这里和林得时代谈判，我马上赶回去准备调研接待工作。” 说罢，池弘昌便打了个车，重新往高铁站赶去。 而此时，潘泽轩终于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哼，就你能把市长搬来是，我还能把书记请来！ 看你们这回还怎么折腾！ 第178章 省委书记 王磊心中十分清楚方云泽和池弘昌的考量。 首先，和林得时代的谈判必须要继续，涉及到很多具体的政策细节，王磊不可替代。 其次，市委书记摆明了要为陈荣发和潘泽轩站台，索性让王磊留在福南，免得被严俊辰架在火上烤。 难道现在真的只能看潘泽轩狐假虎威吗？ 当然不是！ 住进酒店后，王磊也是第一次拨通了姚启元的电话，“姚叔，在忙吗？” “没事，我还在办公室。我猜，你是想问你写的工作信息！” “嗯！是的，我们刚刚接到通知，明天下午严俊辰书记要来开发区调研党建和维稳工作……”” 市委虽然没有把王磊的工作信息报送到省里，但王磊还是通过姚若薇将材料交到了姚启元的手里。 姚启元审阅过之后，也对王磊的工作谋划和成效给予了高度评价。 随后便安排省委政研室根据王磊的材料，起草一份专题调研报告。 “放心，省委政研室的调研报告已经起草好，我明天上午陪钱为民书记调研的时候，呈送给他审阅……” 挂断电话，王磊也是放下心来。 只要明天省委书记在报告上做下批示，那么开发区转型改革工作就能冲破重重阻碍，一路绿灯！ 第二天下午3:00。 和陶彬市长来调研那天的场景极为相似。 潘泽轩带领开发区领导班子在管委会楼下站成一排。 方云泽和陈荣发则按照惯例在高速出口等候。 唯一不同的是，此时潘泽轩一扫之前“病倒”的阴霾，一脸意气风发，写满了得意。 反倒是池弘昌脸色严峻，仿佛即将迎接一场大考。 潘泽轩笑意盈盈地瞥了池弘昌等人一眼，揶揄道：“你们说，严书记这次为什么要到我们开发区来调研基层党建和维稳工作啊？” 说罢，故意转过头盯着池弘昌。 你倒是说说看呀，这是为什么呢？ 池弘昌哼了一声，故意转过头，不搭理潘泽轩。 一旁的喻阳满脸堆笑凑了过来。 “那还用问吗？这明显是书记在提醒我们，工作中必须统一思想，坚决服从党委的领导，维护党委书记的核心地位！” 潘泽轩听后，哈哈大笑起来：“对对对！还是你政治敏感性强，有道理啊！” 说罢，他又故意瞥了一眼池弘昌。 听到没有，你们要维护好我这个党工委书记的核心地位！ 就连陶彬市长，也要维护严书记的核心地位！ 在安州市，也是严俊辰这个市委书记说了算。 而在开发区，必须是潘泽轩说了算。 至于阳平县嘛……暂且就不提了。 喻阳见状，更加来劲了，“说到维稳嘛，我想严书记是想要强调，即使开展改革工作，也必须要做到稳中求进，不能一味图新图快，一切要把稳定放在第一位！” 喻阳和潘泽轩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地讨论着，志得意满、神采飞扬！ 就在喻阳和潘泽轩二人热烈探讨着如何贯彻“党委领导一切”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转眼又过去了既定调研时间十几分钟。 潘泽轩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一连拨出去两个电话都没有接通。 池弘昌眉毛一挑，一种奇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一会，潘泽轩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尹主任，什么情况？怎么书记还没过来啊……” 而池弘昌也是接到了龙瑞峰的电话。 “池主任，刚刚接到通知，正在庆山市调研的省委钱为民书记临时改道阳平县，并且指名要到开发区调研长三角一体化改革工作……” 说实话，王磊自己都没料到，姚启元上午将阳平县开发区改革调研报告呈给钱为民审阅后，会引起他如此浓厚的兴趣。 钱为民甚至在从庆山返回省城的途中，临时决定改道阳平县，要亲自到县开发区实地考察…… 池弘昌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大喜。 你不是说要维护党委书记的核心地位吗？ 省委书记马上要来了，你可要好好维护维护！ 他脸上故作疑惑，看向一脸阴沉的潘泽轩，“咦~好奇怪哦，为什么省委书记突然要来调研呢，他也是来调研党建和维稳工作地吗？” 潘泽轩深吸一口气，顾不上和池弘昌耍贫嘴，冲着站在一旁的党政班主任吼道，“还傻站着干嘛！赶紧把跟改革工作有关的材料拿过来！” 他作为开发区的党工委书记，肯定要回答领导提的问题，只得抓紧时间抱佛脚！ 潘泽轩手忙脚乱地翻着党政办主任送下来的材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恭恭敬敬走到池弘昌跟前，“弘昌主任……那个，不如我们就在这简单开个党工委会议，把我们的改革实施方案通过一下……” 池弘昌翻了个白眼，“王磊主任不在，怎么开？这个方案是他亲自起草的，我可说不清楚。你能说的清楚？” 潘泽轩被也噎地说不出话来。 哼，现在知道要开会了，早干嘛去了？ 之前陶市长都已经做了明确指示，让你抓紧开会研究通过改革方案。 现在省委书记马上要来调研改革工作，知道着急了？ 晚了！ 半小时后，省委钱为民书记的考斯特缓缓驶入阳平县开发区。 严俊辰、方云泽、陈荣发、潘泽轩等人纷纷登上考斯特，陪同钱为民前往园区部分企业调研。 潘泽轩心里没底，只得继续按照上次王磊安排的调研线路带路。 几位老总面对省委书记，表现的比上次更加热情诚恳，将开发区近期的改革成效夸得跟一朵花一样。 这让钱为民十分高兴。 这个时候，包括严俊辰、陈荣发在内，那里还敢提改革的半个不字。 只期望潘泽轩不要出错，顺利完成调研任务。 不过，潘泽轩此时也放松了警惕，甚至有些得意忘形。 仿佛忘记了自己之前的立场。 此时，厚颜无耻地汇报道：“今年以来，我们开发区一班人，紧紧围绕长三角一体化发展国家战略，大力推进改革工作，创新提出了多项改革措施。近两个月新签约招商引资项目40个，其中亿元以上项目8个……” 这些功劳，都是王磊牵头完成的。而在潘泽轩的汇报下，将这些成绩都归功于县开发区班子集体。 言下之意，都是他这个班长领导有方！ 如果仅仅是到这里就算了。 可潘泽轩仍旧不满足，居然胆敢将矛头对准了在福南省招商的王磊。 “近期我们在和林德时代洽谈一个投资规模超百亿的大项目。这两天，常务副主任王磊带队到福南省招商去了，听说谈判进行得不是很顺利……明天，我准备亲自带队过去，确保拿下这个重点项目。” 听完潘泽轩的话，就连陈荣发的心里都咯噔一下。 你如果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懂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 钱为民果然问道：“这么大的项目，必须要重视！为什么谈判进行得不顺利？你知道吗？” 潘泽轩恭恭敬敬答道：“具体原因还没来得及问王磊主任。这位王主任比较年轻，等他一回来，我们立即召开专题会议进行研判……” 方云泽瞪了一眼潘泽轩。 好好好，这么会“说话”是，王磊年轻，就你有经验！ 真是不知道是谁在拖后腿！ 见潘泽轩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方云泽清了清嗓子。 今天，他就要帮王磊，把潘泽轩的b脸抽肿！ 第178章 省委书记 王磊心中十分清楚方云泽和池弘昌的考量。 首先，和林得时代的谈判必须要继续，涉及到很多具体的政策细节，王磊不可替代。 其次，市委书记摆明了要为陈荣发和潘泽轩站台，索性让王磊留在福南，免得被严俊辰架在火上烤。 难道现在真的只能看潘泽轩狐假虎威吗？ 当然不是！ 住进酒店后，王磊也是第一次拨通了姚启元的电话，“姚叔，在忙吗？” “没事，我还在办公室。我猜，你是想问你写的工作信息！” “嗯！是的，我们刚刚接到通知，明天下午严俊辰书记要来开发区调研党建和维稳工作……”” 市委虽然没有把王磊的工作信息报送到省里，但王磊还是通过姚若薇将材料交到了姚启元的手里。 姚启元审阅过之后，也对王磊的工作谋划和成效给予了高度评价。 随后便安排省委政研室根据王磊的材料，起草一份专题调研报告。 “放心，省委政研室的调研报告已经起草好，我明天上午陪钱为民书记调研的时候，呈送给他审阅……” 挂断电话，王磊也是放下心来。 只要明天省委书记在报告上做下批示，那么开发区转型改革工作就能冲破重重阻碍，一路绿灯！ 第二天下午3:00。 和陶彬市长来调研那天的场景极为相似。 潘泽轩带领开发区领导班子在管委会楼下站成一排。 方云泽和陈荣发则按照惯例在高速出口等候。 唯一不同的是，此时潘泽轩一扫之前“病倒”的阴霾，一脸意气风发，写满了得意。 反倒是池弘昌脸色严峻，仿佛即将迎接一场大考。 潘泽轩笑意盈盈地瞥了池弘昌等人一眼，揶揄道：“你们说，严书记这次为什么要到我们开发区来调研基层党建和维稳工作啊？” 说罢，故意转过头盯着池弘昌。 你倒是说说看呀，这是为什么呢？ 池弘昌哼了一声，故意转过头，不搭理潘泽轩。 一旁的喻阳满脸堆笑凑了过来。 “那还用问吗？这明显是书记在提醒我们，工作中必须统一思想，坚决服从党委的领导，维护党委书记的核心地位！” 潘泽轩听后，哈哈大笑起来：“对对对！还是你政治敏感性强，有道理啊！” 说罢，他又故意瞥了一眼池弘昌。 听到没有，你们要维护好我这个党工委书记的核心地位！ 就连陶彬市长，也要维护严书记的核心地位！ 在安州市，也是严俊辰这个市委书记说了算。 而在开发区，必须是潘泽轩说了算。 至于阳平县嘛……暂且就不提了。 喻阳见状，更加来劲了，“说到维稳嘛，我想严书记是想要强调，即使开展改革工作，也必须要做到稳中求进，不能一味图新图快，一切要把稳定放在第一位！” 喻阳和潘泽轩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地讨论着，志得意满、神采飞扬！ 就在喻阳和潘泽轩二人热烈探讨着如何贯彻“党委领导一切”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转眼又过去了既定调研时间十几分钟。 潘泽轩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一连拨出去两个电话都没有接通。 池弘昌眉毛一挑，一种奇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一会，潘泽轩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尹主任，什么情况？怎么书记还没过来啊……” 而池弘昌也是接到了龙瑞峰的电话。 “池主任，刚刚接到通知，正在庆山市调研的省委钱为民书记临时改道阳平县，并且指名要到开发区调研长三角一体化改革工作……” 说实话，王磊自己都没料到，姚启元上午将阳平县开发区改革调研报告呈给钱为民审阅后，会引起他如此浓厚的兴趣。 钱为民甚至在从庆山返回省城的途中，临时决定改道阳平县，要亲自到县开发区实地考察…… 池弘昌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大喜。 你不是说要维护党委书记的核心地位吗？ 省委书记马上要来了，你可要好好维护维护！ 他脸上故作疑惑，看向一脸阴沉的潘泽轩，“咦~好奇怪哦，为什么省委书记突然要来调研呢，他也是来调研党建和维稳工作地吗？” 潘泽轩深吸一口气，顾不上和池弘昌耍贫嘴，冲着站在一旁的党政班主任吼道，“还傻站着干嘛！赶紧把跟改革工作有关的材料拿过来！” 他作为开发区的党工委书记，肯定要回答领导提的问题，只得抓紧时间抱佛脚！ 潘泽轩手忙脚乱地翻着党政办主任送下来的材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恭恭敬敬走到池弘昌跟前，“弘昌主任……那个，不如我们就在这简单开个党工委会议，把我们的改革实施方案通过一下……” 池弘昌翻了个白眼，“王磊主任不在，怎么开？这个方案是他亲自起草的，我可说不清楚。你能说的清楚？” 潘泽轩被也噎地说不出话来。 哼，现在知道要开会了，早干嘛去了？ 之前陶市长都已经做了明确指示，让你抓紧开会研究通过改革方案。 现在省委书记马上要来调研改革工作，知道着急了？ 晚了！ 半小时后，省委钱为民书记的考斯特缓缓驶入阳平县开发区。 严俊辰、方云泽、陈荣发、潘泽轩等人纷纷登上考斯特，陪同钱为民前往园区部分企业调研。 潘泽轩心里没底，只得继续按照上次王磊安排的调研线路带路。 几位老总面对省委书记，表现的比上次更加热情诚恳，将开发区近期的改革成效夸得跟一朵花一样。 这让钱为民十分高兴。 这个时候，包括严俊辰、陈荣发在内，那里还敢提改革的半个不字。 只期望潘泽轩不要出错，顺利完成调研任务。 不过，潘泽轩此时也放松了警惕，甚至有些得意忘形。 仿佛忘记了自己之前的立场。 此时，厚颜无耻地汇报道：“今年以来，我们开发区一班人，紧紧围绕长三角一体化发展国家战略，大力推进改革工作，创新提出了多项改革措施。近两个月新签约招商引资项目40个，其中亿元以上项目8个……” 这些功劳，都是王磊牵头完成的。而在潘泽轩的汇报下，将这些成绩都归功于县开发区班子集体。 言下之意，都是他这个班长领导有方！ 如果仅仅是到这里就算了。 可潘泽轩仍旧不满足，居然胆敢将矛头对准了在福南省招商的王磊。 “近期我们在和林德时代洽谈一个投资规模超百亿的大项目。这两天，常务副主任王磊带队到福南省招商去了，听说谈判进行得不是很顺利……明天，我准备亲自带队过去，确保拿下这个重点项目。” 听完潘泽轩的话，就连陈荣发的心里都咯噔一下。 你如果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懂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 钱为民果然问道：“这么大的项目，必须要重视！为什么谈判进行得不顺利？你知道吗？” 潘泽轩恭恭敬敬答道：“具体原因还没来得及问王磊主任。这位王主任比较年轻，等他一回来，我们立即召开专题会议进行研判……” 方云泽瞪了一眼潘泽轩。 好好好，这么会“说话”是，王磊年轻，就你有经验！ 真是不知道是谁在拖后腿！ 见潘泽轩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方云泽清了清嗓子。 今天，他就要帮王磊，把潘泽轩的b脸抽肿！ 第179章 最终审判 方云泽清了清嗓子。 “钱书记、姚书记，关于林得时代项目谈判不顺利的原因，我想补充汇报一下！” 严俊辰和陈荣发闻言均是皱起了眉头。 而潘泽轩则一个激灵，眼中闪过一丝懊悔。 钱为民点点头，“云泽书记，你说。” “我们开发区转型改革的总体方案和前期推进工作，都是常务副主任王磊牵头起草和推进的。而潘泽轩同志，多次在开发区党工委会议上公开反对改革有关工作。” 听到方云泽提到了王磊的名字，钱为民似乎想起了什么，悄悄看了姚启元一眼。 而潘泽轩，则是瞬间紧张得面红耳赤。 刚刚他还大言不惭地将开发区改革功劳全部揽到自己身上，转眼间就被方云泽狠狠打脸。 而严俊辰尽管脸色也是极为难看，但心里却暗自庆幸，幸好钱为民在自己表态之前就到了开发区，否则想必跑不掉要挨一顿训斥。 此时，钱为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越皱越紧，车厢内的气氛也愈发凝重。 方云泽不慌不忙，继续说道：“另外，林得时代的曾总，也是冲着王磊的口碑，才表达了投资的意愿。这是开发区努力优化营商环境后，取得的‘以商招商’突出成果！ 尽管王磊主任多方努力对接，但仍然推进缓慢。我中午和王磊通了个电话，才了解了原因！” 钱为民当即问道：“是什么原因？” 林得时代是当前国内最大的新能源电池制造商，加上上百亿的投资规模，这样级别的大项目，足够引起省委的高度重视！ 方云泽提高音量，字字铿锵，“原因，正是潘泽轩这位名义上开发区党工委书记，找各种理由拖延召开党工委会议，导致王磊起草的改革实施方案只能以讨论稿的形式呈送给林得时代董事会，让曾总和各位董事心存疑虑！” 潘泽轩听到方云泽的指控，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他满脑子都是后悔，如果刚才低调一点，尾巴夹紧一点，是不是就能逃过这一劫…… 陈荣发也是心中一紧，开发区的改革工作说到底也是政府的工作，如果追究起来，他也无法开脱。 潘泽轩慌忙解释道：“钱书记！钱书记！绝对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开会，是我前段时间正好生病了，所以没来得及召开会议……” 而这样低劣的借口，钱为民怎么可能会相信。 果然，钱为民压根不理会潘泽轩。 立即看向了陈荣发：“陈荣发！开发区是你们政府的派出机构，你这个就这样放任个别人胡作非为吗？” 个别人？ 胡作非为？ 所有人此时都看出来，潘泽轩完了！ 陈荣发不理会再一次失魂落魄、魂飞魄散的潘泽轩，赶紧解释道：“钱书记，是我失职，没有及时发现个别人不认真履职的行为。请您放心，今天晚上，我会立即召开市政府常务会议，审议通过开发区改革实施方案！全力保障开发区改革工作顺利推进！” 陈荣发尽管迅速认错、表态，但心里还是直打鼓。 他也拿不准，钱为民对开发区改革工作的定位到底在哪里，对阳平县开发区的重视程度有多高！ 归根到底，拿不准自己到底能不能蒙混过关！ 钱为民重重地哼了一声，“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是国家战略，而江淮省作为一体化发展的重要一环，必须要积极响应国家号召，紧紧抓住这次难得的发展机遇！ 我看，你们都没有这个叫王磊的副主任敏感！” 陈荣发尽管面色难看，但仍旧忙不迭地点头。 钱为民又看向严俊辰和方云泽，“按照我的设想，阳平县必须作为江淮省推进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桥头堡！排头兵！你们必须要按照这个定位和要求开推动开发区的改革发展工作。 省委政研室对阳平县开发区的改革工作有一份专题调研报告，里面从承接产业转移和推动产城一体等方面提出了非常好的对策，其中‘创赢十策’让我印象十分深刻……” 听到“创赢十策”，严俊辰和陈荣发心里均是一沉。 不过，当他们看到陪同调研的姚启元时，也是反应了过来。 姚启元不在乎两人的目光，凑到钱为民耳边汇报道：“书记，不瞒您说，这个调研报告就是在王磊报送的工作信息基础上起草的。” 钱为民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云泽书记，你给王磊打个电话，我要亲自问问和林得时代谈判的情况！” 方云泽迅速掏出手机，“好的，钱书记！” 拨通王磊的电话后，方云泽迅速说道：“喂！王磊，省委钱为民书记正在阳平县开发区调研，现在要和你通话！” 电话那头的王磊也是没有想到，钱为民竟然会亲自打电话过来要和自己通话。 虽然有些意外，但王磊还是迅速应道：“好的，方书记。” 钱为民接过方云泽递来的手机，按下免提：“你好，王磊同志，我是钱为民。” 此时，钱为民的语气变得温和亲切，与之前判若两人。 “您好，钱书记。” “王磊同志，我刚才听方云泽说，你在和林得时代进行招商引资谈判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问题。他们对你提供的改革方案讨论套存在疑虑，是吗？” “是的，钱书记。我起草的改革方案，一直没有在党工委会议上通过。前不久陶彬市长调研时也充分肯定了这份方案，并要求尽快印发、广泛宣传，但仍旧没有召开会议研究。” 见王磊又提到了陶彬调研的事，严俊辰心里也紧了一下。 这个王磊在暗示什么？ 他和陶彬一直有些小矛盾，省委也是清楚的，但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他可不希望为这件事背锅。 而陈荣发也是心脏狂跳，市长都做了明确指示，而他这个县长却没有认真贯彻落实，摆明了是不作为…… 两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待着钱为民的最终审判。 第179章 最终审判 方云泽清了清嗓子。 “钱书记、姚书记，关于林得时代项目谈判不顺利的原因，我想补充汇报一下！” 严俊辰和陈荣发闻言均是皱起了眉头。 而潘泽轩则一个激灵，眼中闪过一丝懊悔。 钱为民点点头，“云泽书记，你说。” “我们开发区转型改革的总体方案和前期推进工作，都是常务副主任王磊牵头起草和推进的。而潘泽轩同志，多次在开发区党工委会议上公开反对改革有关工作。” 听到方云泽提到了王磊的名字，钱为民似乎想起了什么，悄悄看了姚启元一眼。 而潘泽轩，则是瞬间紧张得面红耳赤。 刚刚他还大言不惭地将开发区改革功劳全部揽到自己身上，转眼间就被方云泽狠狠打脸。 而严俊辰尽管脸色也是极为难看，但心里却暗自庆幸，幸好钱为民在自己表态之前就到了开发区，否则想必跑不掉要挨一顿训斥。 此时，钱为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越皱越紧，车厢内的气氛也愈发凝重。 方云泽不慌不忙，继续说道：“另外，林得时代的曾总，也是冲着王磊的口碑，才表达了投资的意愿。这是开发区努力优化营商环境后，取得的‘以商招商’突出成果！ 尽管王磊主任多方努力对接，但仍然推进缓慢。我中午和王磊通了个电话，才了解了原因！” 钱为民当即问道：“是什么原因？” 林得时代是当前国内最大的新能源电池制造商，加上上百亿的投资规模，这样级别的大项目，足够引起省委的高度重视！ 方云泽提高音量，字字铿锵，“原因，正是潘泽轩这位名义上开发区党工委书记，找各种理由拖延召开党工委会议，导致王磊起草的改革实施方案只能以讨论稿的形式呈送给林得时代董事会，让曾总和各位董事心存疑虑！” 潘泽轩听到方云泽的指控，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他满脑子都是后悔，如果刚才低调一点，尾巴夹紧一点，是不是就能逃过这一劫…… 陈荣发也是心中一紧，开发区的改革工作说到底也是政府的工作，如果追究起来，他也无法开脱。 潘泽轩慌忙解释道：“钱书记！钱书记！绝对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开会，是我前段时间正好生病了，所以没来得及召开会议……” 而这样低劣的借口，钱为民怎么可能会相信。 果然，钱为民压根不理会潘泽轩。 立即看向了陈荣发：“陈荣发！开发区是你们政府的派出机构，你这个就这样放任个别人胡作非为吗？” 个别人？ 胡作非为？ 所有人此时都看出来，潘泽轩完了！ 陈荣发不理会再一次失魂落魄、魂飞魄散的潘泽轩，赶紧解释道：“钱书记，是我失职，没有及时发现个别人不认真履职的行为。请您放心，今天晚上，我会立即召开市政府常务会议，审议通过开发区改革实施方案！全力保障开发区改革工作顺利推进！” 陈荣发尽管迅速认错、表态，但心里还是直打鼓。 他也拿不准，钱为民对开发区改革工作的定位到底在哪里，对阳平县开发区的重视程度有多高！ 归根到底，拿不准自己到底能不能蒙混过关！ 钱为民重重地哼了一声，“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是国家战略，而江淮省作为一体化发展的重要一环，必须要积极响应国家号召，紧紧抓住这次难得的发展机遇！ 我看，你们都没有这个叫王磊的副主任敏感！” 陈荣发尽管面色难看，但仍旧忙不迭地点头。 钱为民又看向严俊辰和方云泽，“按照我的设想，阳平县必须作为江淮省推进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桥头堡！排头兵！你们必须要按照这个定位和要求开推动开发区的改革发展工作。 省委政研室对阳平县开发区的改革工作有一份专题调研报告，里面从承接产业转移和推动产城一体等方面提出了非常好的对策，其中‘创赢十策’让我印象十分深刻……” 听到“创赢十策”，严俊辰和陈荣发心里均是一沉。 不过，当他们看到陪同调研的姚启元时，也是反应了过来。 姚启元不在乎两人的目光，凑到钱为民耳边汇报道：“书记，不瞒您说，这个调研报告就是在王磊报送的工作信息基础上起草的。” 钱为民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云泽书记，你给王磊打个电话，我要亲自问问和林得时代谈判的情况！” 方云泽迅速掏出手机，“好的，钱书记！” 拨通王磊的电话后，方云泽迅速说道：“喂！王磊，省委钱为民书记正在阳平县开发区调研，现在要和你通话！” 电话那头的王磊也是没有想到，钱为民竟然会亲自打电话过来要和自己通话。 虽然有些意外，但王磊还是迅速应道：“好的，方书记。” 钱为民接过方云泽递来的手机，按下免提：“你好，王磊同志，我是钱为民。” 此时，钱为民的语气变得温和亲切，与之前判若两人。 “您好，钱书记。” “王磊同志，我刚才听方云泽说，你在和林得时代进行招商引资谈判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问题。他们对你提供的改革方案讨论套存在疑虑，是吗？” “是的，钱书记。我起草的改革方案，一直没有在党工委会议上通过。前不久陶彬市长调研时也充分肯定了这份方案，并要求尽快印发、广泛宣传，但仍旧没有召开会议研究。” 见王磊又提到了陶彬调研的事，严俊辰心里也紧了一下。 这个王磊在暗示什么？ 他和陶彬一直有些小矛盾，省委也是清楚的，但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他可不希望为这件事背锅。 而陈荣发也是心脏狂跳，市长都做了明确指示，而他这个县长却没有认真贯彻落实，摆明了是不作为…… 两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待着钱为民的最终审判。 第180章 成为焦点 王磊的话，再次带起了新的节奏。 人家陶彬市长辛辛苦苦，特地来为他站台。 必须要让他在省委书记跟前露个脸才行。 钱为民果然肯定了陶彬的观点，“陶彬市长对省委的决策部署领会得十分透彻，对阳平县开发区的定位也极为精准。 一下子就点明了阳平县开发区处于长三角核心地带的战略重要性，以及推进改革创新的紧迫性！” 这番话听在严俊辰耳中，就像吃了一颗酸葡萄，心里很不是滋味。 尽管钱为民没有直接批评他，但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拉高何必踩低，省委书记这一番点评，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不得不说，严俊辰比潘泽轩精明得多，他没有出言辩解，而是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主要他心里也拿不准，钱为民是不是知道，他今天准备来开发区调研党建、维稳的计划…… 陈荣发坐不住了，主动检讨道：“钱书记，是我工作作风不够扎实，对于陶彬市长的指示，仅仅停留在工作部署层面，没有亲自深入开发区进行督促和监督，没有真正做到一竿子插到底。” 陈荣发这番话，让潘泽轩倒吸一口凉气，后背瞬间湿透。 按照陈荣发的说法，他的错误仅仅是将任务布置给自己，而自己没有督促到位。 看来，这个锅自己是背定了…… 就在这时，王磊却主动承担责任，“钱书记，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因为方案的问题，影响了招商引资的大局。 回去后，我会立即向陈荣发县长汇报，请求他亲自督促召开相关会议，审议方案，确保林得时代项目顺利落地！” “王磊同志，请你立即向林得时代的曾总传达，就说我今天实地调研了阳平县开发区，听取了关于转型改革实施方案的汇报，并讨论通过了这份方案。让他们打消顾虑，我们会全力做好服务保障工作，期待项目顺利落地江淮省！” 省委书记亲自拍板，为王磊起草的改革方案背书！ 讨论稿已经由省委书记亲自讨论通过！已是正式文件！ 众人均是侧目。 现在，谁还敢阻挠开发区的改革大计！ 还有谁！ “好的！钱书记，我马上向曾总汇报，保证今天就谈妥投资协议！” 王磊难掩激动，当场领命。 原本和林得时代的谈判就已经进入尾声，只差这最后临门一脚。 更何况，王磊还带着省委书记的“尚方宝剑”，签署投资协议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钱书记，我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 “我希望能将林得时代和近期招引的项目请到一起，举办一次大型的集中签约仪式，同时发布开发区改革‘创赢十策’，打响阳平县开发区招商品牌！” “好！非常好！你在邀请企业时，可以明确告知他们，这个签约仪式我亲自出席！” “好的！书记，保证完成任务！” 钱为民将手机还给方云泽，随后瞪了陈荣发和潘泽轩一眼。 “去年，长三角一体化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省委把开发区的改革发展作为重中之重。结果呢，潘泽轩，你作为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连方案都不开会讨论，还公然质疑改革工作？” “有没有大局观和政治敏感性？连市长的话都置若罔闻，你还想听谁的话?是不是我的话也不管用了？” 钱为民扫视一圈，眼神从严俊辰身上掠过。 严俊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钱为民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我估计，除了潘泽轩，我们有些同志对开发区转型改革的认识还不够深刻。但作为各级领导干部，首要任务就是统一思想、统一认识，全力以赴抓住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宝贵机遇！ 不管是谁，要是敢跟中y、省委的决策部署唱反调，阻挡开发区转型改革工作！我倒是要让省纪委好好查查，看看这些人到底是思想认识不到位，还是背地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番话犹如一记重锤，让包括严俊辰在内的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和中y、省委唱反调？ 这顶帽子一旦扣上，仕途基本就宣告终结了。 若是再被省纪委查个底儿掉，他们这些人谁经得起查！ 钱为民发完火，对秘书长说道：“吴靖秘书长，刚才王磊主任提议举行一次招商引资项目集中签约仪式，这个提议非常好！我决定，以省委的名义来筹办此次仪式，仪式的地点放在省城。 届时我会宣布阳平县开发区作为江淮省开发区转型改革的试点，全力将其打造为我省推动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桥头堡！排头兵！” 省委名义！改革试点！桥头堡！排头兵！ 一连串重磅消息从钱为民口中传出，如同一颗颗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严俊辰、方云泽、陈荣发均是听出了省委释放的强烈信号！ 阳平县开发区将作为全省开发区改革创新的样板，深度融入长三角一体化国家战略。 强权扩区、西部新城、产城一体、提级升格…… 这一系列词语从几人的脑海中闪过。 现在阳平县开发区是高配副县级，几年后或许会升格到正县级、副厅级也未可知…… 这时，方云泽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见是王磊打过来的，方云泽索性当着钱为民的面接通了电话。 “喂，王磊同志，钱为民书记正在作重要讲话，是谈判有进展了吗？” 王磊在电话那头“激动”地汇报：“是的，方书记，请向钱书记汇报。林得时代的董事会得知钱书记亲自过问了项目进展情况，对钱书记的关心表示了感谢！ 他们对我们的政策也不再有疑虑，已经决定与我们签订正式的签约协议，并且承诺会介绍上下游产业链企业入驻开发区，一同参加集中签约仪式！” 原本胶着的谈判，因为钱为民的一句话，便顺利解决。 这一切多亏了省委书记的正确领导！ 还有一大批上下游企业响应省委书记的号召，即将一并签约！ 这个“马屁”简直拍到了钱为民的心坎里！ 听到王磊的话，原本一脸怒容的钱为民，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一把接过了方云泽的手机，“好好好！王磊同志，你说的我都听到了，请你务必服务好项目落地事宜，辛苦了！” “好的！书记，保证完成任务！” 钱为民挂断电话，又对省委秘书长吴靖说道，“还要请省委宣传部做好宣传报道工作，既要宣传省委的决策，也要报道阳平县开发区的好经验、好做法，尤其要深入挖掘基层优秀干部开拓进取的先进事迹！” 基层优秀干部？ 除了王磊，还能是谁！ 王磊将谈判成功的功劳全部都归功于省委书记钱为民，而钱为民则投桃报李，要让王磊成为全省的先进典型！ 尽管王磊此刻不在现场，但毫无疑问，他已然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成为推动这场改革的关键人物。 第180章 成为焦点 王磊的话，再次带起了新的节奏。 人家陶彬市长辛辛苦苦，特地来为他站台。 必须要让他在省委书记跟前露个脸才行。 钱为民果然肯定了陶彬的观点，“陶彬市长对省委的决策部署领会得十分透彻，对阳平县开发区的定位也极为精准。 一下子就点明了阳平县开发区处于长三角核心地带的战略重要性，以及推进改革创新的紧迫性！” 这番话听在严俊辰耳中，就像吃了一颗酸葡萄，心里很不是滋味。 尽管钱为民没有直接批评他，但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拉高何必踩低，省委书记这一番点评，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不得不说，严俊辰比潘泽轩精明得多，他没有出言辩解，而是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主要他心里也拿不准，钱为民是不是知道，他今天准备来开发区调研党建、维稳的计划…… 陈荣发坐不住了，主动检讨道：“钱书记，是我工作作风不够扎实，对于陶彬市长的指示，仅仅停留在工作部署层面，没有亲自深入开发区进行督促和监督，没有真正做到一竿子插到底。” 陈荣发这番话，让潘泽轩倒吸一口凉气，后背瞬间湿透。 按照陈荣发的说法，他的错误仅仅是将任务布置给自己，而自己没有督促到位。 看来，这个锅自己是背定了…… 就在这时，王磊却主动承担责任，“钱书记，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因为方案的问题，影响了招商引资的大局。 回去后，我会立即向陈荣发县长汇报，请求他亲自督促召开相关会议，审议方案，确保林得时代项目顺利落地！” “王磊同志，请你立即向林得时代的曾总传达，就说我今天实地调研了阳平县开发区，听取了关于转型改革实施方案的汇报，并讨论通过了这份方案。让他们打消顾虑，我们会全力做好服务保障工作，期待项目顺利落地江淮省！” 省委书记亲自拍板，为王磊起草的改革方案背书！ 讨论稿已经由省委书记亲自讨论通过！已是正式文件！ 众人均是侧目。 现在，谁还敢阻挠开发区的改革大计！ 还有谁！ “好的！钱书记，我马上向曾总汇报，保证今天就谈妥投资协议！” 王磊难掩激动，当场领命。 原本和林得时代的谈判就已经进入尾声，只差这最后临门一脚。 更何况，王磊还带着省委书记的“尚方宝剑”，签署投资协议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钱书记，我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 “我希望能将林得时代和近期招引的项目请到一起，举办一次大型的集中签约仪式，同时发布开发区改革‘创赢十策’，打响阳平县开发区招商品牌！” “好！非常好！你在邀请企业时，可以明确告知他们，这个签约仪式我亲自出席！” “好的！书记，保证完成任务！” 钱为民将手机还给方云泽，随后瞪了陈荣发和潘泽轩一眼。 “去年，长三角一体化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省委把开发区的改革发展作为重中之重。结果呢，潘泽轩，你作为开发区党工委书记，连方案都不开会讨论，还公然质疑改革工作？” “有没有大局观和政治敏感性？连市长的话都置若罔闻，你还想听谁的话?是不是我的话也不管用了？” 钱为民扫视一圈，眼神从严俊辰身上掠过。 严俊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钱为民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我估计，除了潘泽轩，我们有些同志对开发区转型改革的认识还不够深刻。但作为各级领导干部，首要任务就是统一思想、统一认识，全力以赴抓住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宝贵机遇！ 不管是谁，要是敢跟中y、省委的决策部署唱反调，阻挡开发区转型改革工作！我倒是要让省纪委好好查查，看看这些人到底是思想认识不到位，还是背地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番话犹如一记重锤，让包括严俊辰在内的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和中y、省委唱反调？ 这顶帽子一旦扣上，仕途基本就宣告终结了。 若是再被省纪委查个底儿掉，他们这些人谁经得起查！ 钱为民发完火，对秘书长说道：“吴靖秘书长，刚才王磊主任提议举行一次招商引资项目集中签约仪式，这个提议非常好！我决定，以省委的名义来筹办此次仪式，仪式的地点放在省城。 届时我会宣布阳平县开发区作为江淮省开发区转型改革的试点，全力将其打造为我省推动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桥头堡！排头兵！” 省委名义！改革试点！桥头堡！排头兵！ 一连串重磅消息从钱为民口中传出，如同一颗颗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严俊辰、方云泽、陈荣发均是听出了省委释放的强烈信号！ 阳平县开发区将作为全省开发区改革创新的样板，深度融入长三角一体化国家战略。 强权扩区、西部新城、产城一体、提级升格…… 这一系列词语从几人的脑海中闪过。 现在阳平县开发区是高配副县级，几年后或许会升格到正县级、副厅级也未可知…… 这时，方云泽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见是王磊打过来的，方云泽索性当着钱为民的面接通了电话。 “喂，王磊同志，钱为民书记正在作重要讲话，是谈判有进展了吗？” 王磊在电话那头“激动”地汇报：“是的，方书记，请向钱书记汇报。林得时代的董事会得知钱书记亲自过问了项目进展情况，对钱书记的关心表示了感谢！ 他们对我们的政策也不再有疑虑，已经决定与我们签订正式的签约协议，并且承诺会介绍上下游产业链企业入驻开发区，一同参加集中签约仪式！” 原本胶着的谈判，因为钱为民的一句话，便顺利解决。 这一切多亏了省委书记的正确领导！ 还有一大批上下游企业响应省委书记的号召，即将一并签约！ 这个“马屁”简直拍到了钱为民的心坎里！ 听到王磊的话，原本一脸怒容的钱为民，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一把接过了方云泽的手机，“好好好！王磊同志，你说的我都听到了，请你务必服务好项目落地事宜，辛苦了！” “好的！书记，保证完成任务！” 钱为民挂断电话，又对省委秘书长吴靖说道，“还要请省委宣传部做好宣传报道工作，既要宣传省委的决策，也要报道阳平县开发区的好经验、好做法，尤其要深入挖掘基层优秀干部开拓进取的先进事迹！” 基层优秀干部？ 除了王磊，还能是谁！ 王磊将谈判成功的功劳全部都归功于省委书记钱为民，而钱为民则投桃报李，要让王磊成为全省的先进典型！ 尽管王磊此刻不在现场，但毫无疑问，他已然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成为推动这场改革的关键人物。 第181章 没法低调 省委书记钱为民发表完讲话后，拒绝了严俊辰等人的热情邀请，没有留在阳平县吃晚饭。 直接和省委副书记姚启元、省委秘书长吴靖返回了省城。 严俊辰见状也没多做停留，毕竟今天被钱为民或明或暗地“教训”了一番，哪还有心情在这胡吃海喝。 送走领导们后，池弘昌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王磊的电话，声音中满是兴奋。 “兄弟，你今天碉堡了！连陈荣发这回都挨了批，潘泽轩这回是彻底支棱不起来了……” “老哥！别激动啊。慢慢说……” “你太牛x了，你之前把市长请来就算了，这回居然还把省委书记请来了！我之前是听别人说，你是省委书记的女婿，我还说不可能，这回信了！” 听到池弘昌嘴里说出来的传言，正在喝水的王磊立马被呛得咳嗽不止。 “兄弟，你注意身体啊！你现在可是千金之躯，我太佩服你了！有点东西啊！” 王磊擦擦手机上的水渍，连忙解释道：“都是谣言，池哥，你别听外面的人瞎说，我根本不是省委书记的女婿！而且这两次陶彬市长过来和钱为民书记过来都纯属巧合！” 说是巧合，确实很偶然。 但林树人和姚启元在其中发挥的关键作用，也让事情有迹可循。 池弘昌一拍脑袋，“明白，兄弟是要低调低调，你们还没结婚，对……只能算‘准女婿’，你加油啊，争取让老哥早点喝上喜酒！” “等等！等等！越扯越邪乎了！池哥，外面都是瞎传的，我女朋友姓姚，省委书记姓钱，怎么可能呢……” “姓姚？对嘛对嘛！是姚书记的女儿嘛！我也没说错，都是书记！对我来说都一样一样的！” “……” 费了好半天劲，才和池弘昌解释清楚。 挂断电话后，王磊却皱起了眉头。 对于池弘昌这些吃瓜群众来说，是省委书记的女儿还是副书记的女儿都一样。 不过随着王磊逐渐走上领导岗位，知名度越来越高，这样的传言也越来越多。 可不是什么好事。 且不说别人下意识会给他贴上吃软饭的标签。 还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 甚至成为姚启元竞争对手的攻击目标。 刚挂断池弘昌的电话，方云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王磊，恭喜你，今天算是把陈荣发和潘泽轩的脸都抽肿了！” 王磊笑着说道：“哈哈，方书记，貌似是您先举手抽他们的！感谢领导为我撑腰！” 方云泽也呵呵一笑，“哎，你这段时间干了这么多事情，我多多少少都要出点力嘛。主要是你工作干得好，才能这么有力反击。 特别是你顺利谈成林得时代的项目和引进一批上下游企业，钱为民书记十分开心！对接下来的改革工作和集中签约仪式提了好几个要求！” 方云泽将钱为民对阳平县开发区的定位，和宣传报道的几点要求，详细告诉了王磊。 “省委宣传部已经和我对接了，他们可能会安排省电视台前期开展一些采访，制作成专题片之后，在签约仪式上面播放。重点是采访你的先进事迹！” 王磊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本能的有些抗拒，“这个，方书记，我就是一个常务副主任，采访我是不是不太合适？我现在是不是应该低调一点……” 王磊向方云泽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方云泽听后，想了想说道：“你的考虑也不无道理，不过你要知道，你的身份是无法避免的，你也要学会去适应和应对。 另外，这个采访是钱书记钦点，省委宣传部肯定要落实。这样全方位、立体式的宣传，钱书记一定有他的深意……” 王磊想了想，也是明白了过来。 现在国家将长三角一体化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周边几个省均是在纷纷响应，钱为民应该是想通过这一次项目集中签约仪式，掀起全省推进长三角议题话的热潮，在全国形成舆论声势，引起华京首长的注意…… 想到这里，王磊也是深吸一口气。 接下来，阳平县开发区的转型改革除了成功，别无选择。 晚上，参加完林得时代准备的晚宴后，王磊躺在床上，给姚若薇打了个电话。 还没等王磊开口，姚若薇便打趣道：“尊敬的王主任，今天被省委书记当众表扬，心情很激动？” 王磊噗嗤一笑，“激动什么？我又不在现场！你消息很灵通嘛。” 姚若薇笑着说：“那当然了，你人虽然不在，但是在电话里大发神威，让陈荣发和潘泽轩都吃了瘪，大家都知道了！” 王磊摸了摸鼻子，“小县城消息穿得就是快呢！咱想低调点也不行啊！” 听到王磊的话，姚若薇顿了顿，说道：“我爸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让我跟你说，不要有压力，好好干！过段时间不是要在省里举办签约仪式吗？我爸说，到时候你来家里吃个饭，他想和你聊一聊。” 姚若薇的语气有些激动，之前虽然父母都很欣赏王磊，但一直没有对外公开他的身份。 现在邀请王磊去家里吃饭，说明已经完全认可了王磊，可以光明正大对外宣称，这就是姚启元的女婿！ 王磊感受到姚启元对自己的关心，也是心中一动，十分感激。 不愧是省部级领导干部，对自己面临的舆论环境也是预料的分毫不差。 “你爸，是猜到了我现在正在被流言蜚语困惑，想为我正名。 放心，既然没法低调，那就赢给所有人看！” 第181章 没法低调 省委书记钱为民发表完讲话后，拒绝了严俊辰等人的热情邀请，没有留在阳平县吃晚饭。 直接和省委副书记姚启元、省委秘书长吴靖返回了省城。 严俊辰见状也没多做停留，毕竟今天被钱为民或明或暗地“教训”了一番，哪还有心情在这胡吃海喝。 送走领导们后，池弘昌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王磊的电话，声音中满是兴奋。 “兄弟，你今天碉堡了！连陈荣发这回都挨了批，潘泽轩这回是彻底支棱不起来了……” “老哥！别激动啊。慢慢说……” “你太牛x了，你之前把市长请来就算了，这回居然还把省委书记请来了！我之前是听别人说，你是省委书记的女婿，我还说不可能，这回信了！” 听到池弘昌嘴里说出来的传言，正在喝水的王磊立马被呛得咳嗽不止。 “兄弟，你注意身体啊！你现在可是千金之躯，我太佩服你了！有点东西啊！” 王磊擦擦手机上的水渍，连忙解释道：“都是谣言，池哥，你别听外面的人瞎说，我根本不是省委书记的女婿！而且这两次陶彬市长过来和钱为民书记过来都纯属巧合！” 说是巧合，确实很偶然。 但林树人和姚启元在其中发挥的关键作用，也让事情有迹可循。 池弘昌一拍脑袋，“明白，兄弟是要低调低调，你们还没结婚，对……只能算‘准女婿’，你加油啊，争取让老哥早点喝上喜酒！” “等等！等等！越扯越邪乎了！池哥，外面都是瞎传的，我女朋友姓姚，省委书记姓钱，怎么可能呢……” “姓姚？对嘛对嘛！是姚书记的女儿嘛！我也没说错，都是书记！对我来说都一样一样的！” “……” 费了好半天劲，才和池弘昌解释清楚。 挂断电话后，王磊却皱起了眉头。 对于池弘昌这些吃瓜群众来说，是省委书记的女儿还是副书记的女儿都一样。 不过随着王磊逐渐走上领导岗位，知名度越来越高，这样的传言也越来越多。 可不是什么好事。 且不说别人下意识会给他贴上吃软饭的标签。 还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 甚至成为姚启元竞争对手的攻击目标。 刚挂断池弘昌的电话，方云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王磊，恭喜你，今天算是把陈荣发和潘泽轩的脸都抽肿了！” 王磊笑着说道：“哈哈，方书记，貌似是您先举手抽他们的！感谢领导为我撑腰！” 方云泽也呵呵一笑，“哎，你这段时间干了这么多事情，我多多少少都要出点力嘛。主要是你工作干得好，才能这么有力反击。 特别是你顺利谈成林得时代的项目和引进一批上下游企业，钱为民书记十分开心！对接下来的改革工作和集中签约仪式提了好几个要求！” 方云泽将钱为民对阳平县开发区的定位，和宣传报道的几点要求，详细告诉了王磊。 “省委宣传部已经和我对接了，他们可能会安排省电视台前期开展一些采访，制作成专题片之后，在签约仪式上面播放。重点是采访你的先进事迹！” 王磊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本能的有些抗拒，“这个，方书记，我就是一个常务副主任，采访我是不是不太合适？我现在是不是应该低调一点……” 王磊向方云泽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方云泽听后，想了想说道：“你的考虑也不无道理，不过你要知道，你的身份是无法避免的，你也要学会去适应和应对。 另外，这个采访是钱书记钦点，省委宣传部肯定要落实。这样全方位、立体式的宣传，钱书记一定有他的深意……” 王磊想了想，也是明白了过来。 现在国家将长三角一体化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周边几个省均是在纷纷响应，钱为民应该是想通过这一次项目集中签约仪式，掀起全省推进长三角议题话的热潮，在全国形成舆论声势，引起华京首长的注意…… 想到这里，王磊也是深吸一口气。 接下来，阳平县开发区的转型改革除了成功，别无选择。 晚上，参加完林得时代准备的晚宴后，王磊躺在床上，给姚若薇打了个电话。 还没等王磊开口，姚若薇便打趣道：“尊敬的王主任，今天被省委书记当众表扬，心情很激动？” 王磊噗嗤一笑，“激动什么？我又不在现场！你消息很灵通嘛。” 姚若薇笑着说：“那当然了，你人虽然不在，但是在电话里大发神威，让陈荣发和潘泽轩都吃了瘪，大家都知道了！” 王磊摸了摸鼻子，“小县城消息穿得就是快呢！咱想低调点也不行啊！” 听到王磊的话，姚若薇顿了顿，说道：“我爸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让我跟你说，不要有压力，好好干！过段时间不是要在省里举办签约仪式吗？我爸说，到时候你来家里吃个饭，他想和你聊一聊。” 姚若薇的语气有些激动，之前虽然父母都很欣赏王磊，但一直没有对外公开他的身份。 现在邀请王磊去家里吃饭，说明已经完全认可了王磊，可以光明正大对外宣称，这就是姚启元的女婿！ 王磊感受到姚启元对自己的关心，也是心中一动，十分感激。 不愧是省部级领导干部，对自己面临的舆论环境也是预料的分毫不差。 “你爸，是猜到了我现在正在被流言蜚语困惑，想为我正名。 放心，既然没法低调，那就赢给所有人看！” 第182章 神秘老总 当晚，县城一隅，一家极为隐秘的小饭庄里 陈荣发满脸郁色，一口接一口地吸着香烟。 潘泽轩心中更是愤懑难平，大口大口地灌着白酒。 在场的，还有组织部长罗睿和常委副县长江永盛。 李杰小心翼翼地为潘泽轩和陈荣发添上酒，坐在一旁。 罗睿突然举起酒杯，重重地拍了拍潘泽轩的肩膀，“老兄，这个王磊不就是仗着和姚启元女儿谈恋爱嘛！回头老弟我一定帮你好好收拾他！” 陈荣发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不甘，“会吃软饭，也是个本事啊！有本事，你们也傍一个去试试！真没想到，当初林树人的一个小秘书，现在居然也让他成了气候。 当初在常委会上，你们组织部提议把他安排到开发区去，你们一个个都以为能轻松压制他，结果呢？反倒被他搅得鸡犬不宁！” 说到这里，陈荣发对罗睿翻了个白眼。 潘泽轩也是郁闷地把罗睿一推，“你当初好好的，把他弄到开发区来干嘛！” 罗睿满脸委屈，双手一摊，“石晓玉给我提这个建议的时候，都提前跟你们说过啊。你们都觉得，放到自己地盘来了，肯定能随意拿捏。我也没想到这么……嗯……搞成现在这样。 不过，老兄，你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说罢，罗睿给李杰使了个眼色。 李杰嘿嘿一笑，缓缓说道，“王磊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和我们做对，不就是仗着姚启元做他的靠山吗？ 但这个靠山看似稳固，实则脆弱不堪。只要他女儿把王磊甩了，他还能靠什么？” 陈荣发和潘泽轩一听，顿时明白了过来，同时想到了一人。 …… 接下来的几天，王磊全身心投入到项目集中签约仪式的筹备工作中。 招商局于峰将已经明确签约意向的企业名单送到王磊面前。 王磊接过名单，认真地浏览起来。 名单上的企业足足有 58家之多，其中亿元以上项目就占了 30家。 排在首位的，正是计划投资一百亿的宁德时代生产基地项目。 宝福宠物食品经过深入考察后，也决定将投资额提高到十亿元。 王磊想到宝福公司之前收购“幸福食品厂”厂房的事，便开口问道：“他们厂房的问题，现在解决了吗？” 于峰迅速回答道：“上次陶彬市长来过之后，陈荣发也不敢再插手此事，让法院按照法拍网的流程，迅速办理了过户。 现在宝福公司阳平县负责人孙总已经入驻厂区，开始进行前期施工。原来‘幸福食品厂’的破产程序，也在李霜律师协助下顺利进行。” 王磊满意地点点头。 上次和李霜对接后，管委会很快就和她所在的律所签订了法律顾问合同。 李霜随即带领团队入驻阳平县开发区。 在这些专业律师的助力下，园区内“僵尸企业”的破产清算程序逐渐步入正轨。 王磊放下企业名单，又叮嘱道：“企业名单没有什么问题，就按照投资额的顺序排列就行。如果近期又有新的项目，可以随时进行动态调整。 另外，你和省委办公厅那边对接好，确定下来项目集中签约仪式的时间和地点，到时候提前两天去会场做好准备。” 于峰连连点头，将王磊的指示一一记下。 咚~咚~咚~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王大主任，在忙啊！” 王磊和于峰抬头一看，只见李霜身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 王磊连忙起身，他可不敢怠慢这位大表姐。 “李律师好！我们刚刚还提到你。感谢你为开发区改革工作做出的贡献！” 于峰见状，收起桌上的材料，和李霜打了个招呼，便识趣地起身告辞。 李霜熟络地坐在王磊的对面，“应该的，你现在可是我们所里的大客户，我们可不敢得罪甲方爸爸！” 王磊给李霜拿了瓶矿泉水，“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李霜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你们开发区的企业就没有不麻烦的！你们县法院执行局也太不专业了，这些进入破产程序的公司，债务登记的都一团糟，执行的先后顺序也搞错了，反正很麻烦……” 王磊叹了口气，之前对这些破产企业，开发区基本处于放之任之的态度，都把他们当做包袱，从不主动介入推进。 这直接导致大量优质地块和厂房闲置多年，造成了极大的浪费。 李霜继续说道：“已经启动了破产程序的是一部分，还有很多欠债的老板直接‘失踪’了，我现在主要就是想办法在处理这些资产的问题。 我考虑，这个事情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必须分清楚轻重缓急，你看看哪些地块是你近期比较着急清理出来的，我们集中力量重点突破……” 说着，李霜从包里掏出一份开发区企业平面图，摊在王磊的办公桌上。 王磊点点头，拿起红笔，依次将一些重要地块圈了出来。 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用笔尖点了点图纸上的一处。 “这个‘幸福食品厂’的老板也是‘失踪人口’吗？我刚刚不是听说，已经有企业把他们的厂房收购了？” 李霜解释道：“我等会就准备跟你汇报这个事情，‘幸福食品厂’的破产程序是由债务人主动发起的。 你说的收购方是宝福公司，他们的收购程序没有问题，接下来我协助‘幸福食品厂’把资金按程序偿还债务就行了。 不过这个厂的老板很奇怪，神神秘秘的，我和他对接的时候，他反复想让我帮他个忙。” 王磊疑惑道：“请你帮忙？帮什么忙？” 李霜此时压低了声音，“他说他要请你吃饭！” 王磊愣了一下，满脸不解：“请我吃饭？这是什么意思？” 李霜思索片刻，缓缓说道：“看他的样子，我猜他是有什么事想向你反映。因为我让他直接到你办公室邀请你，他反复说他不方便出面，总之神神秘秘的。” “那你答应他了？说来邀请我？” “我当然没有了，反正跟我关系又不大。不过我拒绝他之后，他的表情似乎很奇怪，怎么说呢，有一种……” “一种什么？” “一种要英勇就义的感觉，所以我才想着，这个事跟你说一说。” 王磊摸了摸下巴，计上心来。 他对这些老“僵尸企业”背后的故事了解不多，看来得找池弘昌问问。 第182章 神秘老总 当晚，县城一隅，一家极为隐秘的小饭庄里 陈荣发满脸郁色，一口接一口地吸着香烟。 潘泽轩心中更是愤懑难平，大口大口地灌着白酒。 在场的，还有组织部长罗睿和常委副县长江永盛。 李杰小心翼翼地为潘泽轩和陈荣发添上酒，坐在一旁。 罗睿突然举起酒杯，重重地拍了拍潘泽轩的肩膀，“老兄，这个王磊不就是仗着和姚启元女儿谈恋爱嘛！回头老弟我一定帮你好好收拾他！” 陈荣发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不甘，“会吃软饭，也是个本事啊！有本事，你们也傍一个去试试！真没想到，当初林树人的一个小秘书，现在居然也让他成了气候。 当初在常委会上，你们组织部提议把他安排到开发区去，你们一个个都以为能轻松压制他，结果呢？反倒被他搅得鸡犬不宁！” 说到这里，陈荣发对罗睿翻了个白眼。 潘泽轩也是郁闷地把罗睿一推，“你当初好好的，把他弄到开发区来干嘛！” 罗睿满脸委屈，双手一摊，“石晓玉给我提这个建议的时候，都提前跟你们说过啊。你们都觉得，放到自己地盘来了，肯定能随意拿捏。我也没想到这么……嗯……搞成现在这样。 不过，老兄，你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说罢，罗睿给李杰使了个眼色。 李杰嘿嘿一笑，缓缓说道，“王磊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和我们做对，不就是仗着姚启元做他的靠山吗？ 但这个靠山看似稳固，实则脆弱不堪。只要他女儿把王磊甩了，他还能靠什么？” 陈荣发和潘泽轩一听，顿时明白了过来，同时想到了一人。 …… 接下来的几天，王磊全身心投入到项目集中签约仪式的筹备工作中。 招商局于峰将已经明确签约意向的企业名单送到王磊面前。 王磊接过名单，认真地浏览起来。 名单上的企业足足有 58家之多，其中亿元以上项目就占了 30家。 排在首位的，正是计划投资一百亿的宁德时代生产基地项目。 宝福宠物食品经过深入考察后，也决定将投资额提高到十亿元。 王磊想到宝福公司之前收购“幸福食品厂”厂房的事，便开口问道：“他们厂房的问题，现在解决了吗？” 于峰迅速回答道：“上次陶彬市长来过之后，陈荣发也不敢再插手此事，让法院按照法拍网的流程，迅速办理了过户。 现在宝福公司阳平县负责人孙总已经入驻厂区，开始进行前期施工。原来‘幸福食品厂’的破产程序，也在李霜律师协助下顺利进行。” 王磊满意地点点头。 上次和李霜对接后，管委会很快就和她所在的律所签订了法律顾问合同。 李霜随即带领团队入驻阳平县开发区。 在这些专业律师的助力下，园区内“僵尸企业”的破产清算程序逐渐步入正轨。 王磊放下企业名单，又叮嘱道：“企业名单没有什么问题，就按照投资额的顺序排列就行。如果近期又有新的项目，可以随时进行动态调整。 另外，你和省委办公厅那边对接好，确定下来项目集中签约仪式的时间和地点，到时候提前两天去会场做好准备。” 于峰连连点头，将王磊的指示一一记下。 咚~咚~咚~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王大主任，在忙啊！” 王磊和于峰抬头一看，只见李霜身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 王磊连忙起身，他可不敢怠慢这位大表姐。 “李律师好！我们刚刚还提到你。感谢你为开发区改革工作做出的贡献！” 于峰见状，收起桌上的材料，和李霜打了个招呼，便识趣地起身告辞。 李霜熟络地坐在王磊的对面，“应该的，你现在可是我们所里的大客户，我们可不敢得罪甲方爸爸！” 王磊给李霜拿了瓶矿泉水，“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李霜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你们开发区的企业就没有不麻烦的！你们县法院执行局也太不专业了，这些进入破产程序的公司，债务登记的都一团糟，执行的先后顺序也搞错了，反正很麻烦……” 王磊叹了口气，之前对这些破产企业，开发区基本处于放之任之的态度，都把他们当做包袱，从不主动介入推进。 这直接导致大量优质地块和厂房闲置多年，造成了极大的浪费。 李霜继续说道：“已经启动了破产程序的是一部分，还有很多欠债的老板直接‘失踪’了，我现在主要就是想办法在处理这些资产的问题。 我考虑，这个事情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必须分清楚轻重缓急，你看看哪些地块是你近期比较着急清理出来的，我们集中力量重点突破……” 说着，李霜从包里掏出一份开发区企业平面图，摊在王磊的办公桌上。 王磊点点头，拿起红笔，依次将一些重要地块圈了出来。 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用笔尖点了点图纸上的一处。 “这个‘幸福食品厂’的老板也是‘失踪人口’吗？我刚刚不是听说，已经有企业把他们的厂房收购了？” 李霜解释道：“我等会就准备跟你汇报这个事情，‘幸福食品厂’的破产程序是由债务人主动发起的。 你说的收购方是宝福公司，他们的收购程序没有问题，接下来我协助‘幸福食品厂’把资金按程序偿还债务就行了。 不过这个厂的老板很奇怪，神神秘秘的，我和他对接的时候，他反复想让我帮他个忙。” 王磊疑惑道：“请你帮忙？帮什么忙？” 李霜此时压低了声音，“他说他要请你吃饭！” 王磊愣了一下，满脸不解：“请我吃饭？这是什么意思？” 李霜思索片刻，缓缓说道：“看他的样子，我猜他是有什么事想向你反映。因为我让他直接到你办公室邀请你，他反复说他不方便出面，总之神神秘秘的。” “那你答应他了？说来邀请我？” “我当然没有了，反正跟我关系又不大。不过我拒绝他之后，他的表情似乎很奇怪，怎么说呢，有一种……” “一种什么？” “一种要英勇就义的感觉，所以我才想着，这个事跟你说一说。” 王磊摸了摸下巴，计上心来。 他对这些老“僵尸企业”背后的故事了解不多，看来得找池弘昌问问。 第183章 陈年旧案 池弘昌办公室里。 王磊正坐在对面，瞅着他点上一根烟，扶着额头。 “要说这幸福食品厂，那背后的故事可真是一箩筐……” 池弘昌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 “当时，我还是招商局负责人。这个企业入园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出这企业不行，没什么技术含量，销售市场和管理团队都不成熟，可架子却摆得比天还大。” 王磊哼了一声，这样的企业很典型，就是为了套取政府的政策，顿时对那个朱总没了好感。 池弘昌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我看了他们的规划方案，肺都快气炸了。 方案里只打算上两条生产线试生产新产品，一大半的面积却用来建研发中心和配套公寓，还美其名曰发展总部经济。 这明摆着就是打着工业项目的幌子，想搞房地产开发！我跟他们接触了几次后，果断拒绝了。 你猜后来怎么着？” 王磊皱起眉头，脑海中浮现出幸福食品厂那空旷的厂区，瞬间明白了为何偌大的厂区只有两个空荡荡的厂房。 “他们找领导施压了？” 池弘昌无奈地点点头，“当时管委会主任是潘泽轩，陈荣发是常务副县长兼党工委书记，那个姓朱的不知道通过什么门路，搭上了他们的线。 我前一天刚把姓朱的骂走，第二天潘泽轩就逼着我，让我厚着脸皮去请他吃饭。 这事儿，我记得太清楚了！” 王磊又问道：“那按道理说，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怎么连楼都没盖好，就破产了？” 池弘昌掐灭烟头，又重新点上一根。 “这里面的传闻五花八门。有人说他们长州的总公司被诈骗，资金链断了；也有人说姓朱的和潘泽轩闹掰了，之前许诺的优惠政策全泡了汤。 后来谣言越传越离谱，什么朱总在国外赌博输得倾家荡产，被债主追杀，各种说法都有。 不过有两点我很确定：一是朱总没什么实力，在长州他的厂子年产值才几千万，来咱们这儿就是想借房地产圈钱；二是他们和刘浩公司确实发生过冲突，还动了刀，伤了人。” 听到幸福食品厂和刘浩公司扯上关系，王磊眼睛一亮，来了兴致。“他们怎么和刘浩起冲突的？” 池弘昌答道：“这事儿倒不复杂。朱总把工程交给刘浩公司做，可朱总觉得刘浩要价太高，刘浩又眼红朱总能轻松挣钱，双方谈不拢，就打起来了。 这一架打得很出名，不少混混都知道。有个特别能打的家伙，在这场冲突中被刘浩赏识，后来成了公司高层。 我当时带着公安赶到现场，亲眼看到那人在人群里横冲直撞，那身手，啧啧啧！那人有一点奇怪，就是大热天还戴着顶帽子。” 听到池弘昌的形容，王磊立刻想到了逃亡在外的唐老板，没想到他居然是在开发区一战成名。 池弘昌继续道：“你也知道刘浩和陈荣发的关系。咱们这边的领导肯定偏向刘浩。 刘浩公司的人关了几天就放出来了，朱总公司的人受了伤，反而被拘留了十五天。 从那以后，朱总和管委会领导彻底决裂，厂房也不要了，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还是管委会垫付了拖欠的农民工工资。” 从池弘昌办公室出来后，王磊便给李霜打了个电话。 “李律师，问你个事儿。幸福食品厂的破产清算程序，涉及到了哪些债权人啊？” “你稍等，我找找。”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翻找资料的声音，“找到了！有长州上加食品、富贵机械、博洋化工、华盛建筑公司……” 听到刘浩公司的名字，王磊继续问道：“这个华盛公司，都是些什么债权？” 李霜无奈一笑，“就这个华盛的债权最麻烦，他们公司也进入了破产程序，然后好像和幸福食品还有一些纠纷，这里面的债权各种各样，有工程款、货款、劳务费还有人身伤害赔偿款……” 王磊道：“好了好了，我大概知道了，你帮我个忙。帮我约一下那个朱总，我愿意见他一面，时间地点由他定好了。搞不好他还能帮上我的忙。” 李霜好奇地问：“他能帮你什么忙？” 王磊把从池弘昌那里打听到的，幸福食品厂与刘浩黑涩会团伙的关联，跟李霜讲了一遍。 李霜一听，兴奋地说：“乖乖，这么有意思的事，他怎么不跟我说。我马上约他，到时候带我一起去见见世面啊！” 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王磊摇摇头，脑海中浮现出娄辰、刘浩案件的种种细节。 娄辰和刘浩坐牢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无论是娄辰、刘浩，还是钱飞鹏、乔泽阳，都对陈荣发只字不提。 尽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刘浩最大的保护伞就是陈荣发，可就是找不到直接证据，证明陈荣发收受贿赂，在承包工程和案件办理中为他们打招呼。 让这个案件突然陷入僵局，戛然而止。 最重要的原因，作为陈荣发白手套的“唐老板”仍在逍遥法外。 眼看案件侦查期限就要到了，纪委和公安机关也只能按程序将案件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 王磊隐隐有一种感觉，幸福食品厂的朱总身上，说不定能找到关于“唐老板”的一些线索。 下午，王磊来到开发区公安分局。 “什么？五年前的案件？我让人找找。”贾志豪听王磊提到五年前幸福食品厂的故意伤害案，立刻安排人去调取卷宗。 “不过，已经过去了五年，当时的卷宗不知道保存得怎么样了。你也知道，我们分局的很多材料保存的不是很规范。” 王磊点点头，又问道：“贾局长，你记不记得当时分局的局长是谁？” 贾志豪想了想，突然愣了一下“好像就是娄辰，当时分局刚刚成立，娄辰是作为县局副局长兼任开发区分局的局长。” 听到娄辰的名字，王磊心中的猜想愈发笃定。 不用想也知道，当年肯定是娄辰包庇了刘浩一伙人。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抱着一大摞卷宗，送到贾志豪办公室。 王磊和贾志豪立刻埋头翻找起来。 卷宗里大多是参与打架斗殴人员的笔录和伤情鉴定照片。 王磊翻着卷宗目录，很快找到一个名叫“唐峰”的犯罪嫌疑人。 可翻遍整个卷宗，都没找到关于他的笔录和照片。 这人大概率就是后来的“唐老板”，卷宗里关于他的材料显然被销毁了。 不过，那人百密一疏，忘了更改卷宗目录，反倒留下了他的真实姓名。 “你说，这个唐峰就是在逃的唐老板？”贾志豪疑惑地问，“我听市局朋友说，有几个核心成员交代，‘唐老板’私底下自称‘唐仁’，之前通缉令上用的也是这个名字。” 王磊沉思片刻，看到桌上的香烟，突然想起了一句着名的广告词——“山高人为峰……” 第183章 陈年旧案 池弘昌办公室里。 王磊正坐在对面，瞅着他点上一根烟，扶着额头。 “要说这幸福食品厂，那背后的故事可真是一箩筐……” 池弘昌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 “当时，我还是招商局负责人。这个企业入园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出这企业不行，没什么技术含量，销售市场和管理团队都不成熟，可架子却摆得比天还大。” 王磊哼了一声，这样的企业很典型，就是为了套取政府的政策，顿时对那个朱总没了好感。 池弘昌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我看了他们的规划方案，肺都快气炸了。 方案里只打算上两条生产线试生产新产品，一大半的面积却用来建研发中心和配套公寓，还美其名曰发展总部经济。 这明摆着就是打着工业项目的幌子，想搞房地产开发！我跟他们接触了几次后，果断拒绝了。 你猜后来怎么着？” 王磊皱起眉头，脑海中浮现出幸福食品厂那空旷的厂区，瞬间明白了为何偌大的厂区只有两个空荡荡的厂房。 “他们找领导施压了？” 池弘昌无奈地点点头，“当时管委会主任是潘泽轩，陈荣发是常务副县长兼党工委书记，那个姓朱的不知道通过什么门路，搭上了他们的线。 我前一天刚把姓朱的骂走，第二天潘泽轩就逼着我，让我厚着脸皮去请他吃饭。 这事儿，我记得太清楚了！” 王磊又问道：“那按道理说，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怎么连楼都没盖好，就破产了？” 池弘昌掐灭烟头，又重新点上一根。 “这里面的传闻五花八门。有人说他们长州的总公司被诈骗，资金链断了；也有人说姓朱的和潘泽轩闹掰了，之前许诺的优惠政策全泡了汤。 后来谣言越传越离谱，什么朱总在国外赌博输得倾家荡产，被债主追杀，各种说法都有。 不过有两点我很确定：一是朱总没什么实力，在长州他的厂子年产值才几千万，来咱们这儿就是想借房地产圈钱；二是他们和刘浩公司确实发生过冲突，还动了刀，伤了人。” 听到幸福食品厂和刘浩公司扯上关系，王磊眼睛一亮，来了兴致。“他们怎么和刘浩起冲突的？” 池弘昌答道：“这事儿倒不复杂。朱总把工程交给刘浩公司做，可朱总觉得刘浩要价太高，刘浩又眼红朱总能轻松挣钱，双方谈不拢，就打起来了。 这一架打得很出名，不少混混都知道。有个特别能打的家伙，在这场冲突中被刘浩赏识，后来成了公司高层。 我当时带着公安赶到现场，亲眼看到那人在人群里横冲直撞，那身手，啧啧啧！那人有一点奇怪，就是大热天还戴着顶帽子。” 听到池弘昌的形容，王磊立刻想到了逃亡在外的唐老板，没想到他居然是在开发区一战成名。 池弘昌继续道：“你也知道刘浩和陈荣发的关系。咱们这边的领导肯定偏向刘浩。 刘浩公司的人关了几天就放出来了，朱总公司的人受了伤，反而被拘留了十五天。 从那以后，朱总和管委会领导彻底决裂，厂房也不要了，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还是管委会垫付了拖欠的农民工工资。” 从池弘昌办公室出来后，王磊便给李霜打了个电话。 “李律师，问你个事儿。幸福食品厂的破产清算程序，涉及到了哪些债权人啊？” “你稍等，我找找。”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翻找资料的声音，“找到了！有长州上加食品、富贵机械、博洋化工、华盛建筑公司……” 听到刘浩公司的名字，王磊继续问道：“这个华盛公司，都是些什么债权？” 李霜无奈一笑，“就这个华盛的债权最麻烦，他们公司也进入了破产程序，然后好像和幸福食品还有一些纠纷，这里面的债权各种各样，有工程款、货款、劳务费还有人身伤害赔偿款……” 王磊道：“好了好了，我大概知道了，你帮我个忙。帮我约一下那个朱总，我愿意见他一面，时间地点由他定好了。搞不好他还能帮上我的忙。” 李霜好奇地问：“他能帮你什么忙？” 王磊把从池弘昌那里打听到的，幸福食品厂与刘浩黑涩会团伙的关联，跟李霜讲了一遍。 李霜一听，兴奋地说：“乖乖，这么有意思的事，他怎么不跟我说。我马上约他，到时候带我一起去见见世面啊！” 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王磊摇摇头，脑海中浮现出娄辰、刘浩案件的种种细节。 娄辰和刘浩坐牢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无论是娄辰、刘浩，还是钱飞鹏、乔泽阳，都对陈荣发只字不提。 尽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刘浩最大的保护伞就是陈荣发，可就是找不到直接证据，证明陈荣发收受贿赂，在承包工程和案件办理中为他们打招呼。 让这个案件突然陷入僵局，戛然而止。 最重要的原因，作为陈荣发白手套的“唐老板”仍在逍遥法外。 眼看案件侦查期限就要到了，纪委和公安机关也只能按程序将案件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 王磊隐隐有一种感觉，幸福食品厂的朱总身上，说不定能找到关于“唐老板”的一些线索。 下午，王磊来到开发区公安分局。 “什么？五年前的案件？我让人找找。”贾志豪听王磊提到五年前幸福食品厂的故意伤害案，立刻安排人去调取卷宗。 “不过，已经过去了五年，当时的卷宗不知道保存得怎么样了。你也知道，我们分局的很多材料保存的不是很规范。” 王磊点点头，又问道：“贾局长，你记不记得当时分局的局长是谁？” 贾志豪想了想，突然愣了一下“好像就是娄辰，当时分局刚刚成立，娄辰是作为县局副局长兼任开发区分局的局长。” 听到娄辰的名字，王磊心中的猜想愈发笃定。 不用想也知道，当年肯定是娄辰包庇了刘浩一伙人。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抱着一大摞卷宗，送到贾志豪办公室。 王磊和贾志豪立刻埋头翻找起来。 卷宗里大多是参与打架斗殴人员的笔录和伤情鉴定照片。 王磊翻着卷宗目录，很快找到一个名叫“唐峰”的犯罪嫌疑人。 可翻遍整个卷宗，都没找到关于他的笔录和照片。 这人大概率就是后来的“唐老板”，卷宗里关于他的材料显然被销毁了。 不过，那人百密一疏，忘了更改卷宗目录，反倒留下了他的真实姓名。 “你说，这个唐峰就是在逃的唐老板？”贾志豪疑惑地问，“我听市局朋友说，有几个核心成员交代，‘唐老板’私底下自称‘唐仁’，之前通缉令上用的也是这个名字。” 王磊沉思片刻，看到桌上的香烟，突然想起了一句着名的广告词——“山高人为峰……” 第184章 刺杀现场 王磊在贾志豪办公室坐了一会，兜里的手机便“嗡嗡”作响，来电显示是李霜。 “喂？王磊！幸福食品厂的朱总说，就今晚 7点，在紫燕饭庄等咱们。我手机快没电了，我先过去。你下班直接过来。” 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王磊愣了一下，“紫燕饭庄？怎么没听说过？” 他正准备回拨，贾志豪插话道：“紫燕饭庄？没想到那地儿还在营业？” 王磊看向他，问道：“你知道这个饭店？” 贾志豪点点头，“知道啊！这个饭店就开在大峰村附近的一个山坳里，曲径通幽，环境优美。 开发区刚成立那会，那里生意火爆得很，后来八项规定出台，加上开发区倒闭了一批企业，渐渐地就没人去了。” “好，不知道那个朱总怎么约在这个地方。”王磊皱起眉头，心中愈发觉得朱总行事神秘，“他好像生怕被别人瞧见似的。” 贾志豪明显也愣了一下，“你说这个幸福食品厂的朱总？约你在那里见面？是有点奇怪。” 他略加思索后，一拍大腿：“我晚上还是陪你一起去，我猜你也是为了这个唐峰的线索！” 贾志豪总觉得，跟在王磊身边说不定能立大功，这个念头让他毫不犹豫就做出了决定。 王磊嘿嘿一笑，他原本打的就是这个算盘，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罢了。 6点半，贾志豪换上便装，开着私家车，载着王磊驶向紫燕饭庄。 车子穿过大峰村的村村通公路，朝着后山疾驰而去，很快便拐上一条柏油路。 不过从外观上看，这条柏油路已经多年没有维护过，路面布满裂纹，车子一路颠簸。 路两旁也是杂草丛生，原本的双车道被挤得只剩单车道。 王磊望着窗外，感叹道：“看得出来，当年这饭庄生意红火，不然不会专门修条路。刚才路过的门头，古色古香，做得很气派，应该是仿古的。” 贾志豪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回忆：“那时候，一到饭点，这条路车水马龙，全是小号牌的车。后来我就没来过了，真没想到这店还开着。” 车子沿着柏油路又往山里开了十来分钟，来到一处空旷的广场。 眼前的建筑让贾志豪一时没认出来，原本气派的二层欧式建筑，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农家乐风格，还增添了不少娱乐设施。 大半的房间漆黑一片，只有门口亮着灯。 “看样子是换了老板，改成农家小院了，这倒不失为一个好策略。”王磊推开车门，一边下车一边掏出手机拨打李霜的电话。 可电话那头一直提示关机，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贾志豪将车停好，拍了拍王磊的肩膀，“你说的那个李律师没接电话吗？我们进去找，估计就我们这一个包厢。” 说着，便朝着门口一位正在洗菜的大妈走去。 可还没走出两步，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门口的服务员们瞬间愣住。 而王磊心中一紧，二话不说朝着房子里面冲了进去。 贾志豪离门口更近，率先跑到了事发包厢门口。 眼前的场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一名中年男子捂着胸口，躺在血泊之中，一把刀直直地插在他心脏位置，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涌出。 李霜脸色惨白如纸，瘫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一只小瓶。 看到王磊进来，李霜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迅速靠过去，紧紧抱住王磊的胳膊，声音颤抖地说：“刚……刚才有个人戴着口罩，冲进来就朝着朱总胸口扎了一刀，然后他就打破窗子跳出去了。 李霜定了定神，举起手中的小瓶子，“我……我还朝他眼睛上喷了好几下防狼喷雾……” 王磊迅速掏出手机，给县人民医院打去了电话。 贾志豪一边掏出手机呼叫警力支援，一边扒开玻璃碎片，朝着山上张望。 突然，他眼睛一眯，似是看到有个黑乎乎的人影正捂着眼睛连滚带爬朝着山上的方向逃窜。 “王主任，你们先送人去医院，我已经叫人来了。” 贾志豪话音刚落，便敏捷地翻过窗户，朝着山上追去。 王磊来不及劝阻，贾志豪便也朝着山上的方向窜了出去。 王磊本想劝阻，可看了一眼生死未卜的朱总，只能冲着窗外喊道：“你小心点，我先送他去医院！” 说完，抱起躺在地上的朱总就往外跑去。 围过来的饭店一众服务员已经被吓傻了，王磊叮嘱她们道：“警察马上就过来，你们在这看着，不要让人破坏现场。” 李霜连忙跑到门口，打开车门。 王磊将朱总塞进车后座，自己冲进驾驶座，一脚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县人民医院飞驰而去。 尽管王磊把油门踩到底，可赶到医院时，还是过去了半个小时。 县医院急诊室主任带着一群医务人员早已在门口等候。 王磊扭头看向后座，只见李霜抱着朱总的身体，缓缓摇了摇头。 王磊心中一沉。 医务人员将男子迅速推进抢救室，但急诊室主任初步检查后，还是缓缓对王磊说道：“我们试着抢救一下……” 王磊看着抢救室上面亮着的灯牌，这才抽空看向了李霜，“你看到那个人的样子了吗？” 李霜抱紧双臂，深吸一口气，回忆道：“没有，那人戴着棒球帽和口罩，一推开门，我们都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然后那人就掏出一把蝴蝶刀，狠狠扎向朱总。 我当时吓得尖叫起来，不过那人没有理会我，在朱总身上翻找了一会。然后突然站起来，我一边想往外跑，一边朝着他眼睛喷了好几下防狼喷雾。他眼睛被刺激后，把我猛地推倒在地。可能是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他一拳打碎玻璃，跳出去跑了。” 王磊疑惑地皱起眉头：“那人为什么选在饭店对朱总下手？找个没人的地方不是更方便吗？真奇怪。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李霜思索片刻，回答道：“这个朱总似乎察觉到有人要对他不利，反侦查意识很强。他跟我说，这两天只敢待在人多的地方，晚上就睡在车里，车就停在政府的公共停车场。 我来的时候，他的车就停在大马路边上，然后我们一起进来。我们刚坐下，没说几句话，就发生了这事。” 王磊点了点头，现在只能寄期望于贾志豪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捉住凶手。 第184章 刺杀现场 王磊在贾志豪办公室坐了一会，兜里的手机便“嗡嗡”作响，来电显示是李霜。 “喂？王磊！幸福食品厂的朱总说，就今晚 7点，在紫燕饭庄等咱们。我手机快没电了，我先过去。你下班直接过来。” 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王磊愣了一下，“紫燕饭庄？怎么没听说过？” 他正准备回拨，贾志豪插话道：“紫燕饭庄？没想到那地儿还在营业？” 王磊看向他，问道：“你知道这个饭店？” 贾志豪点点头，“知道啊！这个饭店就开在大峰村附近的一个山坳里，曲径通幽，环境优美。 开发区刚成立那会，那里生意火爆得很，后来八项规定出台，加上开发区倒闭了一批企业，渐渐地就没人去了。” “好，不知道那个朱总怎么约在这个地方。”王磊皱起眉头，心中愈发觉得朱总行事神秘，“他好像生怕被别人瞧见似的。” 贾志豪明显也愣了一下，“你说这个幸福食品厂的朱总？约你在那里见面？是有点奇怪。” 他略加思索后，一拍大腿：“我晚上还是陪你一起去，我猜你也是为了这个唐峰的线索！” 贾志豪总觉得，跟在王磊身边说不定能立大功，这个念头让他毫不犹豫就做出了决定。 王磊嘿嘿一笑，他原本打的就是这个算盘，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罢了。 6点半，贾志豪换上便装，开着私家车，载着王磊驶向紫燕饭庄。 车子穿过大峰村的村村通公路，朝着后山疾驰而去，很快便拐上一条柏油路。 不过从外观上看，这条柏油路已经多年没有维护过，路面布满裂纹，车子一路颠簸。 路两旁也是杂草丛生，原本的双车道被挤得只剩单车道。 王磊望着窗外，感叹道：“看得出来，当年这饭庄生意红火，不然不会专门修条路。刚才路过的门头，古色古香，做得很气派，应该是仿古的。” 贾志豪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回忆：“那时候，一到饭点，这条路车水马龙，全是小号牌的车。后来我就没来过了，真没想到这店还开着。” 车子沿着柏油路又往山里开了十来分钟，来到一处空旷的广场。 眼前的建筑让贾志豪一时没认出来，原本气派的二层欧式建筑，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农家乐风格，还增添了不少娱乐设施。 大半的房间漆黑一片，只有门口亮着灯。 “看样子是换了老板，改成农家小院了，这倒不失为一个好策略。”王磊推开车门，一边下车一边掏出手机拨打李霜的电话。 可电话那头一直提示关机，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贾志豪将车停好，拍了拍王磊的肩膀，“你说的那个李律师没接电话吗？我们进去找，估计就我们这一个包厢。” 说着，便朝着门口一位正在洗菜的大妈走去。 可还没走出两步，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门口的服务员们瞬间愣住。 而王磊心中一紧，二话不说朝着房子里面冲了进去。 贾志豪离门口更近，率先跑到了事发包厢门口。 眼前的场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一名中年男子捂着胸口，躺在血泊之中，一把刀直直地插在他心脏位置，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涌出。 李霜脸色惨白如纸，瘫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一只小瓶。 看到王磊进来，李霜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迅速靠过去，紧紧抱住王磊的胳膊，声音颤抖地说：“刚……刚才有个人戴着口罩，冲进来就朝着朱总胸口扎了一刀，然后他就打破窗子跳出去了。 李霜定了定神，举起手中的小瓶子，“我……我还朝他眼睛上喷了好几下防狼喷雾……” 王磊迅速掏出手机，给县人民医院打去了电话。 贾志豪一边掏出手机呼叫警力支援，一边扒开玻璃碎片，朝着山上张望。 突然，他眼睛一眯，似是看到有个黑乎乎的人影正捂着眼睛连滚带爬朝着山上的方向逃窜。 “王主任，你们先送人去医院，我已经叫人来了。” 贾志豪话音刚落，便敏捷地翻过窗户，朝着山上追去。 王磊来不及劝阻，贾志豪便也朝着山上的方向窜了出去。 王磊本想劝阻，可看了一眼生死未卜的朱总，只能冲着窗外喊道：“你小心点，我先送他去医院！” 说完，抱起躺在地上的朱总就往外跑去。 围过来的饭店一众服务员已经被吓傻了，王磊叮嘱她们道：“警察马上就过来，你们在这看着，不要让人破坏现场。” 李霜连忙跑到门口，打开车门。 王磊将朱总塞进车后座，自己冲进驾驶座，一脚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县人民医院飞驰而去。 尽管王磊把油门踩到底，可赶到医院时，还是过去了半个小时。 县医院急诊室主任带着一群医务人员早已在门口等候。 王磊扭头看向后座，只见李霜抱着朱总的身体，缓缓摇了摇头。 王磊心中一沉。 医务人员将男子迅速推进抢救室，但急诊室主任初步检查后，还是缓缓对王磊说道：“我们试着抢救一下……” 王磊看着抢救室上面亮着的灯牌，这才抽空看向了李霜，“你看到那个人的样子了吗？” 李霜抱紧双臂，深吸一口气，回忆道：“没有，那人戴着棒球帽和口罩，一推开门，我们都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然后那人就掏出一把蝴蝶刀，狠狠扎向朱总。 我当时吓得尖叫起来，不过那人没有理会我，在朱总身上翻找了一会。然后突然站起来，我一边想往外跑，一边朝着他眼睛喷了好几下防狼喷雾。他眼睛被刺激后，把我猛地推倒在地。可能是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他一拳打碎玻璃，跳出去跑了。” 王磊疑惑地皱起眉头：“那人为什么选在饭店对朱总下手？找个没人的地方不是更方便吗？真奇怪。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李霜思索片刻，回答道：“这个朱总似乎察觉到有人要对他不利，反侦查意识很强。他跟我说，这两天只敢待在人多的地方，晚上就睡在车里，车就停在政府的公共停车场。 我来的时候，他的车就停在大马路边上，然后我们一起进来。我们刚坐下，没说几句话，就发生了这事。” 王磊点了点头，现在只能寄期望于贾志豪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捉住凶手。 第185章 意图灭口 陈荣发今晚难得没有在酒店推杯换盏。 下班后，他径直来到城郊一栋隐蔽的别墅，轻车熟路地从院子后面闪身进去。 一迈进屋子，一股馥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一个打扮的娇艳欲滴的美妇，像只黏人的小猫般迅速贴了上来，娇嗔道：“死鬼，这几天跑哪去了，都不见人，忙啥呢？” “最近忙得很，想我没？”陈荣发在女人挺翘的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顿觉心中一阵舒爽。 最近被王磊连续打脸，他心里窝着一团火。 自从当上县长后，还从未如此狼狈过。 两分钟后。 陈荣发躺在沙发上，惬意地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美妇整理好衣服，小鸟依人般将头枕在陈荣发的大腿上，“荣发，我饭店最近生意可好了，你说我是不是天生就有做生意的天赋呀？” 陈荣发之前让刘浩公司出资，给这小情人开了家饭店，本只是图个乐子，没想到她还真有点经营头脑。 “嗯，干得不错，今儿个不就给你奖励了嘛！” 陈荣发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得意。 美妇眨了眨含情脉脉的大眼睛，“我听说最近开发区来了很多企业，好像又回到好几年前的光景一样，好多商铺都租出去了。 不如，你给我在开发区也开一家分店，到时候你帮我跟开发区那边打个招呼呗！” 听到“开发区”三个字，陈荣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没了好心情，没好气地将美妇推开：“搞什么搞，好好守着你的店，别瞎折腾。” 美妇却浑然不觉陈荣发的不爽，依旧笑嘻嘻地又扑了过来，在他耳边吹气如兰，“你都不知道，最近在开发区开新店的可多了，我也想去占个铺子。你帮我跟潘县长打个招呼嘛！人家挣了钱，不也是你的嘛！” 陈荣发像是被小情人这句话戳中了最痛的地方，一把将美妇推开，一个大逼兜就甩在了她的脸上。 “我什么不知道？你知道个屁！别他妈的跟我提开发区！还提！还提！” 看着状若癫狂的陈荣发，美妇被吓得花容失色，蜷缩在沙发一角，浑身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 就在这时，陈荣发包里的传来“嗡~嗡~嗡~”的震动声。 他恶狠狠地瞪了美妇一眼，随后从包里掏出那部私人手机，沉声道：“喂！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陈县长，唐峰得手了，幸福食品厂的朱总虽然被王磊送到医院，但是确定抢救无效，已经死了。” 陈荣发原本阴沉的面色瞬间一喜，“那就好，那就好啊！可算有件顺心事儿了！唐峰人呢，东西有没有搞到手？” 电话里的声音再次传来，“唐峰自己没逃掉，现在被开发区公安分局的民警堵在了山上，周局长刚刚命令我们特警大队上山搜查。 另外，我亲自去了医院，确定朱总身上没有任何特殊的东西，就是不知道是被唐峰拿走了，还是根本没带在身上。” 陈荣发皱紧眉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暗暗骂道：“这个周梓彬，不是号称是娄辰的拜把子兄弟吗？怎么这么油盐不进！” 周梓彬和娄辰是警校上下铺的兄弟，年轻时关系确实很铁。 起初也以为娄辰是陈荣发和方云泽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到任后一直在想办法搜集对娄辰有利的证据。 可事实却让他大跌眼镜，彻底颠覆了对娄辰的认知，这才相信娄辰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面对陈荣发或明里或暗里拉拢他的小心思，周梓彬本能地对陈荣发敬而远之。 他心中也猜测，娄辰和刘浩的案件也可能和陈荣发大有关系。 周梓彬的态度让陈荣发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失去了对公安局长的绝对掌控，陈荣发感觉像丢了一件称手的“核武器”，干什么都束手束脚，权力似乎也跟着大打折扣。 这也让他对新任公安局局长周梓彬恨之入骨。 如果能有一辆车，同时把王磊和周梓彬撞死就好了。 陈荣发心里想着，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辛苦你了。你觉得接下来怎么办好？” 他现在也没了主意，只恨唐峰怎么这回阴沟里翻了船。 当然，这跟朱总提前防备和李霜的防狼喷雾有一定关系，关键还是唐峰太过轻敌，没有提前做好情报工作。 电话那头思索片刻，说道：“要不我在行动的时候，想办法提前和唐峰接触，问清楚情况后，再听您指示！” 陈荣发沉默了许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首先确保你的安全，千万不能暴露你的身份。和唐峰碰头后，尽量想办法和我联系一下。 如果不行，或者你判断唐峰铁定跑不掉了，你就……” …… 与此同时，县人民医院里，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抢救室门口。 可抢救室的灯牌仅仅亮了半个小时，便“啪”的一声熄灭了。 王磊看了看手表，心中一沉，他知道这个时间意味着什么。 急诊室主任缓缓推开门，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对王磊和李霜说道：“病人被刀直接刺中了心脏，造成了心肌组织受损，引发急性心力衰竭，我们已经尽力了。” 王磊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好的，辛苦你了，我们想办法联系死者家属……” 李霜也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仔细回忆这段时间和朱总打交道的点点滴滴，试图从那些不多的对话中，搜寻出哪怕一丝有用的信息。 这时，开发区公安分局的民警也来到了抢救室门口，听到了这个消息。 “王主任您好，我们是公安分局的民警，接下来我们来办理手续就行了，您辛苦了。” 王磊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了贾志豪，忙问道：“贾局长回来了吗？凶手有没有抓到？” 两名民警表情严肃，回答道：“贾局长上山后，与歹徒发生了搏斗，后来发现凶手还携带了自制的土枪，为了安全起见，暂时撤了下来。 贾局长已经向县局报告，现在正组织警力上山搜寻。” 听到歹徒还带着土枪，李霜不禁一阵后怕，脸色变得煞白。 王磊心里也“咯噔”一下，他知道贾志豪今晚穿的是便装，没带配枪，忙问道：“贾局长受伤了吗？” 民警皱了皱眉头，“贾局长和歹徒搏斗中受了点轻伤，不过万幸的是没有被土枪打中。” 王磊擦了把汗，“那就好，接下来的是就麻烦你们了！” 说罢，他赶忙掏出手机，给贾志豪拨去电话。 第185章 意图灭口 陈荣发今晚难得没有在酒店推杯换盏。 下班后，他径直来到城郊一栋隐蔽的别墅，轻车熟路地从院子后面闪身进去。 一迈进屋子，一股馥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一个打扮的娇艳欲滴的美妇，像只黏人的小猫般迅速贴了上来，娇嗔道：“死鬼，这几天跑哪去了，都不见人，忙啥呢？” “最近忙得很，想我没？”陈荣发在女人挺翘的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顿觉心中一阵舒爽。 最近被王磊连续打脸，他心里窝着一团火。 自从当上县长后，还从未如此狼狈过。 两分钟后。 陈荣发躺在沙发上，惬意地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美妇整理好衣服，小鸟依人般将头枕在陈荣发的大腿上，“荣发，我饭店最近生意可好了，你说我是不是天生就有做生意的天赋呀？” 陈荣发之前让刘浩公司出资，给这小情人开了家饭店，本只是图个乐子，没想到她还真有点经营头脑。 “嗯，干得不错，今儿个不就给你奖励了嘛！” 陈荣发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得意。 美妇眨了眨含情脉脉的大眼睛，“我听说最近开发区来了很多企业，好像又回到好几年前的光景一样，好多商铺都租出去了。 不如，你给我在开发区也开一家分店，到时候你帮我跟开发区那边打个招呼呗！” 听到“开发区”三个字，陈荣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没了好心情，没好气地将美妇推开：“搞什么搞，好好守着你的店，别瞎折腾。” 美妇却浑然不觉陈荣发的不爽，依旧笑嘻嘻地又扑了过来，在他耳边吹气如兰，“你都不知道，最近在开发区开新店的可多了，我也想去占个铺子。你帮我跟潘县长打个招呼嘛！人家挣了钱，不也是你的嘛！” 陈荣发像是被小情人这句话戳中了最痛的地方，一把将美妇推开，一个大逼兜就甩在了她的脸上。 “我什么不知道？你知道个屁！别他妈的跟我提开发区！还提！还提！” 看着状若癫狂的陈荣发，美妇被吓得花容失色，蜷缩在沙发一角，浑身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 就在这时，陈荣发包里的传来“嗡~嗡~嗡~”的震动声。 他恶狠狠地瞪了美妇一眼，随后从包里掏出那部私人手机，沉声道：“喂！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陈县长，唐峰得手了，幸福食品厂的朱总虽然被王磊送到医院，但是确定抢救无效，已经死了。” 陈荣发原本阴沉的面色瞬间一喜，“那就好，那就好啊！可算有件顺心事儿了！唐峰人呢，东西有没有搞到手？” 电话里的声音再次传来，“唐峰自己没逃掉，现在被开发区公安分局的民警堵在了山上，周局长刚刚命令我们特警大队上山搜查。 另外，我亲自去了医院，确定朱总身上没有任何特殊的东西，就是不知道是被唐峰拿走了，还是根本没带在身上。” 陈荣发皱紧眉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暗暗骂道：“这个周梓彬，不是号称是娄辰的拜把子兄弟吗？怎么这么油盐不进！” 周梓彬和娄辰是警校上下铺的兄弟，年轻时关系确实很铁。 起初也以为娄辰是陈荣发和方云泽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到任后一直在想办法搜集对娄辰有利的证据。 可事实却让他大跌眼镜，彻底颠覆了对娄辰的认知，这才相信娄辰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面对陈荣发或明里或暗里拉拢他的小心思，周梓彬本能地对陈荣发敬而远之。 他心中也猜测，娄辰和刘浩的案件也可能和陈荣发大有关系。 周梓彬的态度让陈荣发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失去了对公安局长的绝对掌控，陈荣发感觉像丢了一件称手的“核武器”，干什么都束手束脚，权力似乎也跟着大打折扣。 这也让他对新任公安局局长周梓彬恨之入骨。 如果能有一辆车，同时把王磊和周梓彬撞死就好了。 陈荣发心里想着，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辛苦你了。你觉得接下来怎么办好？” 他现在也没了主意，只恨唐峰怎么这回阴沟里翻了船。 当然，这跟朱总提前防备和李霜的防狼喷雾有一定关系，关键还是唐峰太过轻敌，没有提前做好情报工作。 电话那头思索片刻，说道：“要不我在行动的时候，想办法提前和唐峰接触，问清楚情况后，再听您指示！” 陈荣发沉默了许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首先确保你的安全，千万不能暴露你的身份。和唐峰碰头后，尽量想办法和我联系一下。 如果不行，或者你判断唐峰铁定跑不掉了，你就……” …… 与此同时，县人民医院里，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抢救室门口。 可抢救室的灯牌仅仅亮了半个小时，便“啪”的一声熄灭了。 王磊看了看手表，心中一沉，他知道这个时间意味着什么。 急诊室主任缓缓推开门，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对王磊和李霜说道：“病人被刀直接刺中了心脏，造成了心肌组织受损，引发急性心力衰竭，我们已经尽力了。” 王磊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好的，辛苦你了，我们想办法联系死者家属……” 李霜也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仔细回忆这段时间和朱总打交道的点点滴滴，试图从那些不多的对话中，搜寻出哪怕一丝有用的信息。 这时，开发区公安分局的民警也来到了抢救室门口，听到了这个消息。 “王主任您好，我们是公安分局的民警，接下来我们来办理手续就行了，您辛苦了。” 王磊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了贾志豪，忙问道：“贾局长回来了吗？凶手有没有抓到？” 两名民警表情严肃，回答道：“贾局长上山后，与歹徒发生了搏斗，后来发现凶手还携带了自制的土枪，为了安全起见，暂时撤了下来。 贾局长已经向县局报告，现在正组织警力上山搜寻。” 听到歹徒还带着土枪，李霜不禁一阵后怕，脸色变得煞白。 王磊心里也“咯噔”一下，他知道贾志豪今晚穿的是便装，没带配枪，忙问道：“贾局长受伤了吗？” 民警皱了皱眉头，“贾局长和歹徒搏斗中受了点轻伤，不过万幸的是没有被土枪打中。” 王磊擦了把汗，“那就好，接下来的是就麻烦你们了！” 说罢，他赶忙掏出手机，给贾志豪拨去电话。 第186章 插翅难逃 王磊听闻凶手携带着土枪，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 立即拨通了贾志豪的电话。 电话嘟嘟嘟的响了十几声，贾志豪才终于接通。 电话那头，呼啸的风声“呼～呼～”地灌进王磊耳中，嘈杂得厉害。 “喂！王主任，我这边太吵了，稍等下啊！” 几秒钟后，那刺耳的嘈杂声才渐渐小了下去。 王磊赶忙问道：“你咋样，没受伤？听说那家伙有枪？” 贾志豪满不在乎道：“没事儿，他那自制土枪，就是个小‘喷子’，只能打一下，没打着我。 就是这小子身手太好，我不小心吃了点亏，让他给跑了！我估计这人很有可能就是消失的唐峰！” 贾志豪下意识地摸了摸胳膊和腿上青肿，疼得龇牙咧嘴。 王磊松了口气，又问道：“那人有什么特征没有？” 贾志豪当即答到：“哦，大概一米八左右的个头，身形挺瘦的。我俩交手的时候，我把他帽子给扒下来了，是个光头。” “那就没错了，这人就是唐峰！我上次见他的时候，是个癞痢头。现在天热，肯定直接剃了个光头。这人至关重要，一定要想尽办法把他抓住！”王磊笃定道。 贾志豪又问道：“那个受伤的朱总怎么样了？在抢救吗？” 王磊长叹一口气，“那个唐峰很有经验，匕首直直插进朱总的心脏。我们送到医院的时候，朱总就已经没气了，医生抢救了半个小时，最后也只能放弃。” 随后又想了想，问道：“你们和县公安局那边怎么商量的？新来的周局长怎么说？” 他一直有听到传闻，新任公安局局长是娄辰的铁哥们，这次到阳平县任职，很有可能是奔着为娄辰翻案的目的来的。 虽说娄辰、刘浩的案子证据确凿，这两个月也没见他有啥动作。 但王磊心里还是犯嘀咕，毕竟在旁人眼里，是自己把娄辰送进了监狱，保不齐这位周局长会对自己不利。 贾志豪可能也听说了这些内情，回答道：“你放心，周局长这人我打过交道，为人很正派。 他一听说凶手可能是通缉犯，还带了枪，马上就把他定性为‘危险分子’，已经下令特警大队赶到大峰山，现在我们正在商议抓捕方案，周局长本人也在赶来的路上。” 王磊点点头，可能自己确实误会了周梓彬，但还是对贾志豪说道：“那就好。这个案子涉及到管委会的一个企业，和我本人也有关系，我这就赶过去！” 周志豪应道：“好的，王主任！周局长来了，我先过去了。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王磊挂断电话后，又仔细回想起和刘浩、唐峰、钱飞鹏一伙人打交道的经过。 按理说，刘浩团伙的主要成员均已落马，相关犯罪事实也证据确凿。 现在唯一还悬而未决的，便是保护伞的认定问题。 市委政法委、市公安局初步认为娄辰为刘浩黑涩会团伙的保护伞，并将相关职务犯罪线索移交给了市纪委，暂未将案件牵连到陈荣发身上。 这固然有目前掌握的证据还不够充足的原因，但部分省、市领导也发挥了作用，想就此结案。 唐峰原本就已经逃窜在外，此时铤而走险，回到阳平县刺杀朱总，想必是因为朱总掌握了一些不为人知的证据。 如果只是涉及到刘浩等人的犯罪证据，意义已经不大了。 这么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朱总掌握的证据，很可能牵涉到陈荣发，甚至更高级别的人物…… 王磊心里暗暗思忖，没想到案件的突破口竟然在开发区，也不知道潘泽轩在这当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王磊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思绪，转身对李霜说道：“我送你回去，剩下的手续交给刚才那两名警官办理就行。凶手现在还躲在山上，我可能还要去现场和公安局的领导会合。” 李霜没有推辞，眼睛紧紧盯着手机上的信息，似乎也在沉思着什么。 将李霜安全送到市区之后，王磊换上自己的摩托车，朝着紫燕饭庄奔去。 来到紫燕饭庄门口，原本不大的广场上已经密密麻麻停满了警车，警灯闪烁，把四周照得通明。 在外面值守的警察认出了王磊，连忙把他带到县公安局临时设立的办公室。 贾志豪见王磊来了，当即为周梓彬等人介绍道：“周局长，牛大、吴大，这位是我们开发区管委会的常务副主任王磊。今天的案件，他也在现场，而且王磊主任此前也和歹徒打过交道。” 王磊朝着周梓彬局长、特警大队大队长牛阳、副大队长吴建辉打了个招呼。 几人也是点头回应。 周梓彬看向王磊，客气地说：“辛苦王主任了，这么晚还赶过来。” 王磊笑了笑，“周局长辛苦，你们为了保卫开发区的安全，都奋战在一线，我哪能不来呢。况且这案子和我也有很大关系……” 周梓彬若有所思，淡淡说道：“王主任指的是，山上的歹徒很可能就是刘浩、娄辰案件里一直在逃的重要犯罪嫌疑人‘唐老板’，对？ 这人原本逃得远远的，这次为啥要冒险回到阳平县？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呢？” 王磊把李霜在现场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周梓彬说了。 周梓彬听后，也是明白过来，“哼，看来这个案件牵扯的人不少啊！这个唐峰，肯定就是受背后之人指使，才回来杀人灭口。” 一旁的特警大队副大队长吴建辉听到王磊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凝重，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周梓彬转过头，看向了牛阳，“警力现在布置好了吗？” 牛阳点点头，指着圆桌上一张简易的示意图，“按照贾志豪局长所说，和村民描述的地形，歹徒逃进了山顶一处拗口里。 现在我们抽调了周边所有派出所的警力，已经将歹毒所在之处团团围住，待天一亮，我们便组织特警大队开始地毯式搜索。” 听到牛阳的部署，王磊心里暗自佩服。 这位周局长真是雷厉风行，居然抽调了周边所有警力，形成了合围之势。 看来这一次，唐峰插翅也难逃了！ 第186章 插翅难逃 王磊听闻凶手携带着土枪，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 立即拨通了贾志豪的电话。 电话嘟嘟嘟的响了十几声，贾志豪才终于接通。 电话那头，呼啸的风声“呼～呼～”地灌进王磊耳中，嘈杂得厉害。 “喂！王主任，我这边太吵了，稍等下啊！” 几秒钟后，那刺耳的嘈杂声才渐渐小了下去。 王磊赶忙问道：“你咋样，没受伤？听说那家伙有枪？” 贾志豪满不在乎道：“没事儿，他那自制土枪，就是个小‘喷子’，只能打一下，没打着我。 就是这小子身手太好，我不小心吃了点亏，让他给跑了！我估计这人很有可能就是消失的唐峰！” 贾志豪下意识地摸了摸胳膊和腿上青肿，疼得龇牙咧嘴。 王磊松了口气，又问道：“那人有什么特征没有？” 贾志豪当即答到：“哦，大概一米八左右的个头，身形挺瘦的。我俩交手的时候，我把他帽子给扒下来了，是个光头。” “那就没错了，这人就是唐峰！我上次见他的时候，是个癞痢头。现在天热，肯定直接剃了个光头。这人至关重要，一定要想尽办法把他抓住！”王磊笃定道。 贾志豪又问道：“那个受伤的朱总怎么样了？在抢救吗？” 王磊长叹一口气，“那个唐峰很有经验，匕首直直插进朱总的心脏。我们送到医院的时候，朱总就已经没气了，医生抢救了半个小时，最后也只能放弃。” 随后又想了想，问道：“你们和县公安局那边怎么商量的？新来的周局长怎么说？” 他一直有听到传闻，新任公安局局长是娄辰的铁哥们，这次到阳平县任职，很有可能是奔着为娄辰翻案的目的来的。 虽说娄辰、刘浩的案子证据确凿，这两个月也没见他有啥动作。 但王磊心里还是犯嘀咕，毕竟在旁人眼里，是自己把娄辰送进了监狱，保不齐这位周局长会对自己不利。 贾志豪可能也听说了这些内情，回答道：“你放心，周局长这人我打过交道，为人很正派。 他一听说凶手可能是通缉犯，还带了枪，马上就把他定性为‘危险分子’，已经下令特警大队赶到大峰山，现在我们正在商议抓捕方案，周局长本人也在赶来的路上。” 王磊点点头，可能自己确实误会了周梓彬，但还是对贾志豪说道：“那就好。这个案子涉及到管委会的一个企业，和我本人也有关系，我这就赶过去！” 周志豪应道：“好的，王主任！周局长来了，我先过去了。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王磊挂断电话后，又仔细回想起和刘浩、唐峰、钱飞鹏一伙人打交道的经过。 按理说，刘浩团伙的主要成员均已落马，相关犯罪事实也证据确凿。 现在唯一还悬而未决的，便是保护伞的认定问题。 市委政法委、市公安局初步认为娄辰为刘浩黑涩会团伙的保护伞，并将相关职务犯罪线索移交给了市纪委，暂未将案件牵连到陈荣发身上。 这固然有目前掌握的证据还不够充足的原因，但部分省、市领导也发挥了作用，想就此结案。 唐峰原本就已经逃窜在外，此时铤而走险，回到阳平县刺杀朱总，想必是因为朱总掌握了一些不为人知的证据。 如果只是涉及到刘浩等人的犯罪证据，意义已经不大了。 这么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朱总掌握的证据，很可能牵涉到陈荣发，甚至更高级别的人物…… 王磊心里暗暗思忖，没想到案件的突破口竟然在开发区，也不知道潘泽轩在这当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王磊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思绪，转身对李霜说道：“我送你回去，剩下的手续交给刚才那两名警官办理就行。凶手现在还躲在山上，我可能还要去现场和公安局的领导会合。” 李霜没有推辞，眼睛紧紧盯着手机上的信息，似乎也在沉思着什么。 将李霜安全送到市区之后，王磊换上自己的摩托车，朝着紫燕饭庄奔去。 来到紫燕饭庄门口，原本不大的广场上已经密密麻麻停满了警车，警灯闪烁，把四周照得通明。 在外面值守的警察认出了王磊，连忙把他带到县公安局临时设立的办公室。 贾志豪见王磊来了，当即为周梓彬等人介绍道：“周局长，牛大、吴大，这位是我们开发区管委会的常务副主任王磊。今天的案件，他也在现场，而且王磊主任此前也和歹徒打过交道。” 王磊朝着周梓彬局长、特警大队大队长牛阳、副大队长吴建辉打了个招呼。 几人也是点头回应。 周梓彬看向王磊，客气地说：“辛苦王主任了，这么晚还赶过来。” 王磊笑了笑，“周局长辛苦，你们为了保卫开发区的安全，都奋战在一线，我哪能不来呢。况且这案子和我也有很大关系……” 周梓彬若有所思，淡淡说道：“王主任指的是，山上的歹徒很可能就是刘浩、娄辰案件里一直在逃的重要犯罪嫌疑人‘唐老板’，对？ 这人原本逃得远远的，这次为啥要冒险回到阳平县？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呢？” 王磊把李霜在现场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周梓彬说了。 周梓彬听后，也是明白过来，“哼，看来这个案件牵扯的人不少啊！这个唐峰，肯定就是受背后之人指使，才回来杀人灭口。” 一旁的特警大队副大队长吴建辉听到王磊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凝重，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周梓彬转过头，看向了牛阳，“警力现在布置好了吗？” 牛阳点点头，指着圆桌上一张简易的示意图，“按照贾志豪局长所说，和村民描述的地形，歹徒逃进了山顶一处拗口里。 现在我们抽调了周边所有派出所的警力，已经将歹毒所在之处团团围住，待天一亮，我们便组织特警大队开始地毯式搜索。” 听到牛阳的部署，王磊心里暗自佩服。 这位周局长真是雷厉风行，居然抽调了周边所有警力，形成了合围之势。 看来这一次，唐峰插翅也难逃了！ 第187章 一声枪响 凌晨五点整，天际泛起一条淡淡的白线。 副大队长吴建辉亲自带队，分成十组，朝着山上进发。 周梓彬和牛阳则坐镇指挥，贾志豪则受命协调警力继续组织包围圈逐渐收拢。 吴建辉上山后，给十个小组布置了任务，“你们按照示意图，分头行动，有任何情况在对讲机联系！我会协调接应你们！” 待全部小组全部消失在茂密的松树林里后，吴建辉也迅速行动，快速朝着山顶摸了上去。 他没有丝毫顾忌，脚步一刻不停，以最快的速度进发，果然给他第一个找到了唐峰的踪迹。 此时，在山中逃窜了一夜，也未寻到出路的唐峰也已经精疲力尽。 原本焦急万分的他，却意外发现了一个在山上布置捕兽夹的村民。 他眼中凶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便将村民敲晕了过去，然后手脚麻利地绑住村民的双手双脚，将其当作人质。 正躺在大石头边喘着粗气休息的唐峰，耳朵一动，很快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 唐峰敏捷地躲在了巨石背后，朝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他眯起眼睛，这才看清了来人，松了口气。 然后朝着被绑住手脚的村民踢了一脚，掏出背包将他的眼睛盖住。 不一会，吴建辉便摸到了唐峰近前，“你这会可把事情闹大了。新来的局长，抽调了全县的警力围在下面。” 吴建辉正是陈荣发安排在县公安局的一枚暗子，原本局里只有娄辰一人知晓，现在终于是到了不得不启用的时候。 唐峰没好气地啐了一口：“我现在在外面行动处处受限，根本掌握不了准确信息。也是大意了，被阴了一手。 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东西就在紫燕山庄的地下室里，你自己想办法去找。先想办法帮我脱身！” 吴建辉迅速说道，“山上人太多，我来不及和老板汇报，你朝着东边走，那边人少。如果实在被发现了，你就靠人质顶着！ 说罢，他神色复杂，将自己的配枪交到唐峰手里。 然后缓缓转过头，“知道怎么做！” 唐峰嘿嘿一笑，“得罪了兄弟。” 话音未落，他便迅速抄起手边一个大石块，朝着吴建辉后脑勺砸了上去。 …… 不一会，紫燕饭庄的临时办公室里，周梓彬、王磊、牛阳均将目光投向了滋滋作响的对讲机。 “报告！报告！” 牛阳迅速拿起对讲机，“我是牛阳，什么情况？” “歹徒袭击了吴大！并且抢走了吴大的配枪！” 牛阳满脸震惊，“什么？建辉人怎么样？发现歹徒了吗？” “吴大后脑受到撞击，我们已经派人将他背下去了，暂时没有发现歹徒踪迹。” 可紧接着，对讲机里又传来了“滋啦~滋啦~”的声响。 “4组发现歹徒！发现歹徒！歹徒挟持了1名人质！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周梓彬和牛阳迅速抬头，相视一眼。 “走！” 周梓彬一把抓起对讲机，便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牛阳则迅速开来一辆警车。 几人跳上车，牛阳一脚油门踩到底，朝着4组的方向冲刺而去。 周梓彬一边紧紧扶着座位，一边冲着对讲机大声吼道：“所有人，向 4组靠拢。4组在支援未到之前，不要与歹徒发生正面冲突！” “收到！” “收到！” “收到！” 牛阳猛地一个急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他迅速扯下安全带，喊道：“前面山路开不上去了！下车！” “好！”王磊迅速应到，从副驾驶座位一跃而下。 周梓彬和牛阳均是一愣。 周梓彬面色不悦，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王主任，你怎么跟过来了！这里太危险！我们可没精力保护你！” 王磊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刚才他也是心里一急，便跟了过来，“放心，周局长，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贾志豪忙拉过周梓彬，“周局，周局，放心。王主任身手一流，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你放心好了！” 周梓彬冷哼了一声，“歹徒身上有枪，你自求多福！走！” 说罢几人迅速朝着山上攀了上去。 不一会便见到了另一队人马。 周梓彬赶紧问道，“什么情况，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来的人质？” 一名特警迅速答道：“猜测是夜里抹黑上山打野猪的村民，正巧被歹徒碰到了！” 牛阳眉头紧皱，看向了前方不远处被包围的二人。 唐峰原本按照吴建辉的指使，瞅见这条小路只有2名警察，心中一喜。 却没想到其中一名特警悍不畏死，趁他拖着人质来不及掏枪，便冲上来与其扭打在一起。 身经百战的唐峰甚至不是其对手，所幸他趁机拔出“抢”来的配枪，才将其喝退。 可经过这片刻的搏斗，附近的特警也都迅速靠了过来，一时间与唐峰僵持不下。 唐峰一只手箍住人质的脖子，另一只手举着手枪冲着前方。 “让开！全都让开！不然我一枪送他上西天！” 特警们见唐峰手里的枪已经打开保险，立即举起防弹盾牌，严严实实地顶在前面。 周梓彬接过一只扩音器，“唐峰！你已经被包围了，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立刻放下武器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放下武器！” 人质被毛巾捂住了嘴巴，脸上已经写满了绝望与恐惧，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唐峰听到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识破，心中虽然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别过来！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他！” 唐峰大声吼道，用手中的9半自动手枪用力顶着人质的太阳穴。 被制住的人质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哀嚎！ 看到唐峰的表现，周梓彬和王磊等人均是皱了皱眉头。 没想到唐峰的心理素质如此强大，面对这么多警察的重重围堵，仍旧冷静得可怕，没有表现出半分慌张。 唐峰循着声音看向了周梓彬的方向，顿时眼睛一眯，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哈哈哈！王磊啊王磊！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早知道你这么能捣鬼，当初就应该直接干掉你！” 一边说着，一边举枪指向了王磊。 前方的特警迅速移动，将盾牌紧紧挡在前面。 周梓彬有些意外，看了王磊一眼。 王磊面色如常，冷冷说道：“唐老板！放下枪，现在投降，不要一错再错！” 听到王磊的话，唐峰仰天大笑，看到王磊，让他心中涌起无限的挫败感，“我只恨娄辰和浩哥心太软，让我直接干掉你，哪有后面那么多破事！” 他和刘浩、娄辰等人不一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亡命徒，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可以说毫无底线。 他继续用枪指着王磊的方向，整个身子像条狡猾的蛇，藏在人质的后面，“要让我放了人质，就让王磊过来换！如果不换……” 话音未落，他便举枪顶住了人质的一只手掌。 “砰！” 一声巨响，一蓬血花从人质的右手喷薄而出，在空中绽放出一朵诡异的血花。 见唐峰如此丧心病狂，周梓彬和王磊均是一凛，一团怒火在心中燃烧。 剧烈的疼痛，让人质激烈地挣扎起来，发出痛苦的嘶吼。 唐峰迅速将人质拖到掩体后面，大声喊道“王磊！看到没有！敢不敢过来！ 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如果不过来，他另外一只手也没了！ 哈哈哈哈！ 三…… 二……” …… 第187章 一声枪响 凌晨五点整，天际泛起一条淡淡的白线。 副大队长吴建辉亲自带队，分成十组，朝着山上进发。 周梓彬和牛阳则坐镇指挥，贾志豪则受命协调警力继续组织包围圈逐渐收拢。 吴建辉上山后，给十个小组布置了任务，“你们按照示意图，分头行动，有任何情况在对讲机联系！我会协调接应你们！” 待全部小组全部消失在茂密的松树林里后，吴建辉也迅速行动，快速朝着山顶摸了上去。 他没有丝毫顾忌，脚步一刻不停，以最快的速度进发，果然给他第一个找到了唐峰的踪迹。 此时，在山中逃窜了一夜，也未寻到出路的唐峰也已经精疲力尽。 原本焦急万分的他，却意外发现了一个在山上布置捕兽夹的村民。 他眼中凶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便将村民敲晕了过去，然后手脚麻利地绑住村民的双手双脚，将其当作人质。 正躺在大石头边喘着粗气休息的唐峰，耳朵一动，很快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 唐峰敏捷地躲在了巨石背后，朝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他眯起眼睛，这才看清了来人，松了口气。 然后朝着被绑住手脚的村民踢了一脚，掏出背包将他的眼睛盖住。 不一会，吴建辉便摸到了唐峰近前，“你这会可把事情闹大了。新来的局长，抽调了全县的警力围在下面。” 吴建辉正是陈荣发安排在县公安局的一枚暗子，原本局里只有娄辰一人知晓，现在终于是到了不得不启用的时候。 唐峰没好气地啐了一口：“我现在在外面行动处处受限，根本掌握不了准确信息。也是大意了，被阴了一手。 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东西就在紫燕山庄的地下室里，你自己想办法去找。先想办法帮我脱身！” 吴建辉迅速说道，“山上人太多，我来不及和老板汇报，你朝着东边走，那边人少。如果实在被发现了，你就靠人质顶着！ 说罢，他神色复杂，将自己的配枪交到唐峰手里。 然后缓缓转过头，“知道怎么做！” 唐峰嘿嘿一笑，“得罪了兄弟。” 话音未落，他便迅速抄起手边一个大石块，朝着吴建辉后脑勺砸了上去。 …… 不一会，紫燕饭庄的临时办公室里，周梓彬、王磊、牛阳均将目光投向了滋滋作响的对讲机。 “报告！报告！” 牛阳迅速拿起对讲机，“我是牛阳，什么情况？” “歹徒袭击了吴大！并且抢走了吴大的配枪！” 牛阳满脸震惊，“什么？建辉人怎么样？发现歹徒了吗？” “吴大后脑受到撞击，我们已经派人将他背下去了，暂时没有发现歹徒踪迹。” 可紧接着，对讲机里又传来了“滋啦~滋啦~”的声响。 “4组发现歹徒！发现歹徒！歹徒挟持了1名人质！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周梓彬和牛阳迅速抬头，相视一眼。 “走！” 周梓彬一把抓起对讲机，便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牛阳则迅速开来一辆警车。 几人跳上车，牛阳一脚油门踩到底，朝着4组的方向冲刺而去。 周梓彬一边紧紧扶着座位，一边冲着对讲机大声吼道：“所有人，向 4组靠拢。4组在支援未到之前，不要与歹徒发生正面冲突！” “收到！” “收到！” “收到！” 牛阳猛地一个急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他迅速扯下安全带，喊道：“前面山路开不上去了！下车！” “好！”王磊迅速应到，从副驾驶座位一跃而下。 周梓彬和牛阳均是一愣。 周梓彬面色不悦，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王主任，你怎么跟过来了！这里太危险！我们可没精力保护你！” 王磊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刚才他也是心里一急，便跟了过来，“放心，周局长，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贾志豪忙拉过周梓彬，“周局，周局，放心。王主任身手一流，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你放心好了！” 周梓彬冷哼了一声，“歹徒身上有枪，你自求多福！走！” 说罢几人迅速朝着山上攀了上去。 不一会便见到了另一队人马。 周梓彬赶紧问道，“什么情况，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来的人质？” 一名特警迅速答道：“猜测是夜里抹黑上山打野猪的村民，正巧被歹徒碰到了！” 牛阳眉头紧皱，看向了前方不远处被包围的二人。 唐峰原本按照吴建辉的指使，瞅见这条小路只有2名警察，心中一喜。 却没想到其中一名特警悍不畏死，趁他拖着人质来不及掏枪，便冲上来与其扭打在一起。 身经百战的唐峰甚至不是其对手，所幸他趁机拔出“抢”来的配枪，才将其喝退。 可经过这片刻的搏斗，附近的特警也都迅速靠了过来，一时间与唐峰僵持不下。 唐峰一只手箍住人质的脖子，另一只手举着手枪冲着前方。 “让开！全都让开！不然我一枪送他上西天！” 特警们见唐峰手里的枪已经打开保险，立即举起防弹盾牌，严严实实地顶在前面。 周梓彬接过一只扩音器，“唐峰！你已经被包围了，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立刻放下武器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放下武器！” 人质被毛巾捂住了嘴巴，脸上已经写满了绝望与恐惧，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唐峰听到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识破，心中虽然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别过来！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他！” 唐峰大声吼道，用手中的9半自动手枪用力顶着人质的太阳穴。 被制住的人质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哀嚎！ 看到唐峰的表现，周梓彬和王磊等人均是皱了皱眉头。 没想到唐峰的心理素质如此强大，面对这么多警察的重重围堵，仍旧冷静得可怕，没有表现出半分慌张。 唐峰循着声音看向了周梓彬的方向，顿时眼睛一眯，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哈哈哈！王磊啊王磊！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早知道你这么能捣鬼，当初就应该直接干掉你！” 一边说着，一边举枪指向了王磊。 前方的特警迅速移动，将盾牌紧紧挡在前面。 周梓彬有些意外，看了王磊一眼。 王磊面色如常，冷冷说道：“唐老板！放下枪，现在投降，不要一错再错！” 听到王磊的话，唐峰仰天大笑，看到王磊，让他心中涌起无限的挫败感，“我只恨娄辰和浩哥心太软，让我直接干掉你，哪有后面那么多破事！” 他和刘浩、娄辰等人不一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亡命徒，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可以说毫无底线。 他继续用枪指着王磊的方向，整个身子像条狡猾的蛇，藏在人质的后面，“要让我放了人质，就让王磊过来换！如果不换……” 话音未落，他便举枪顶住了人质的一只手掌。 “砰！” 一声巨响，一蓬血花从人质的右手喷薄而出，在空中绽放出一朵诡异的血花。 见唐峰如此丧心病狂，周梓彬和王磊均是一凛，一团怒火在心中燃烧。 剧烈的疼痛，让人质激烈地挣扎起来，发出痛苦的嘶吼。 唐峰迅速将人质拖到掩体后面，大声喊道“王磊！看到没有！敢不敢过来！ 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如果不过来，他另外一只手也没了！ 哈哈哈哈！ 三…… 二……” …… 第188章 丧心病狂 三秒钟？ 在场所有人均是一怔。 不论是经验丰富的周梓彬，还是一贯沉稳的贾志豪，瞬间便意识到。 这种丧心病狂的狂徒，根本不是在和你谈判。 分明是想玩弄你！折磨你！ 达到自己变态的满足感！ 就在周梓彬等人震惊之时。 身旁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站直了身体。 贾志豪反应极快，伸手便想拉住王磊。 可王磊态度坚决，迅速迈出一步，大声喊话道：“别开枪，我跟他换！” 周梓彬也是瞬间一呆。 杀人犯他见得多了，可像唐峰这样乖张的狂徒还是生平仅见。 关键这样的癫人，还心思缜密、头脑冷静，着实让他汗毛倒竖。 这个阳平县史上最年轻的正科级领导干部，当真如此不凡？ 他就不害怕吗？ 或者说。 刚才那两秒钟，他考虑过害怕吗？考虑过后果吗？ 答案，显然是没有。 这种下意识的抉择，只能是早已融入他血脉深处的本能反应。 王磊目光如电，直直盯着满脸自得的唐峰。 “我跟他换，听到了吗？” 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推开身前的几名特警。 “哈哈哈哈！” 唐峰此刻神情近乎妖异，仰天长笑。 兀的举起手枪，朝天空连开两枪！ 所有人均是惊的伏低了身形。 唯有王磊一动不动。 唐峰似乎很满意王磊的表现。 用手枪比画了一个“过来”的动作。 待王磊举着双手走到近前，唐峰枪口迅捷地指向了王磊的脑袋。 随后一脚将刚才被打伤右手的人质踢了下去。 两名特警迅速上前，将人质背出人群。 唐峰用左手轻轻从背后搂住王磊的脖颈，右手一边拿着枪顶在王磊的脸颊，一边用掌根和腕部，在王磊的肩膀上擦了擦流到掌中的血水。 瞥见黏腻的血水，王磊也是心中一紧。 “唐老板，这里这么多警察，你跑不掉的！” 在王磊的认知中，唐老板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疯狂之辈。 他绝不可能仅仅为了报复自己，才突发奇想要换人质。 说到底，还是想打乱这些特警的节奏，让警察做出错误判断。 果然，唐峰没有继续发疯，而是保持着诡异的冷静。 由于王磊的个头太高，唐峰只能用枪顶着他的脸颊，然后冲着周梓彬喊话到：“后退后退，不想让你们王大主任断手断脚，就乖乖让我走！” 说罢，猛地大吼一声，“走！” 伴随着唐峰突如其来的怒喝，所有人再次下意识地伏低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 周梓彬看到众人这般表现，心中一阵寒意袭来。 刚刚唐峰丧心病狂击伤人质的血腥场景，已经像一层厚重的阴霾，深深地笼罩在在场所有特警的心头。 让众人不得不听从他的指令，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生怕稍有不慎，下一秒王磊就会遭受毒手。 周梓彬皱紧眉头，大脑飞速运转，迅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现在这种情况下，除非他下令，否则所有特警肯定都不敢贸然出击。 谁都不能担保这样的狂徒，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们心中顾虑重重，生怕因自己的行动，导致王磊受伤，背负责任。 唐峰不断发出诡异的笑声，刺激着在场特警们的心理防线，一步一步推着王磊朝着东边的一条小路挪动。 王磊此时被唐峰箍住了脖颈，不敢妄动，只得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希望能找到脱身之计。 周梓彬此时也判断出了唐峰刚才做出一番表演的真实目的，微微眯起眼睛。 “唐峰，放了王磊，你逃不掉的！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他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寂，让现场压抑到极致的气氛稍稍缓和。 唐峰哈哈一笑，“逃不逃得掉，你们可以试试！就看你们是想要活王磊，死王磊，还是缺胳膊少腿的王磊！” 周梓彬冷冷说道：“你要什么条件，说！你难道想带着他自己走出去吗？” 唐峰将头轻松地搭在王磊的肩膀上，对着周梓彬说道：“新来的公安局长是？给我准备一辆车，加满油，开过来。 我闯荡江湖二十年，那也是有口皆碑，只要请咱们这位王大主任亲自开车帮我出城，自然会放他回来。” 有口皆碑？ 我信你个鬼。 周梓彬心中腹诽，但不得不答应。 “好，你稍等，我马上安排！” 说罢，便拉着贾志豪和牛阳退到一边商量起来。 贾志豪焦急万分，他和王磊熟稔，此时已经乱了阵脚。 “怎么办？这要是把王主任害死了，我就是罪人啦！” 牛阳则掏出手机，询问市局派来的狙击手是否到位。 周梓彬赶紧问道：“狙击手怎么说？” 牛阳沉声道：“没有视野！” 周梓彬沉吟片刻，说道：“把车安排在路边，然后狙击手在那边部署。要快！” 牛阳点头，立即安排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暮色尽去，五六月份的晨光已有了些许刺眼。 王磊此时和唐峰盘坐在地上，气氛剑拔弩张。 瞥见周梓彬正从远处缓缓走来，王磊心中微动，侧过脑袋。 “唐老板，你是想在那个朱总身上找什么？” 唐峰哼了一声，竟又嘿嘿一笑，透着一丝邪性，“你猜啊？” “是陈荣发或者其他大领导的犯罪证据？” “嗯，你是个聪明人，不过聪明人死得快。” 唐峰如此爽快的承认，显然没有打算让他活着离开。 王磊心中一凛，但还是继续问道：“你已经得手了吗？还是说已经销毁了？”。 唐峰自得地说道：“不劳你操心，自然有人会去取的。” 这时，周梓彬往前走了几步，对着唐峰说道：“车准备好了，走！” 说罢，便准备带着唐峰朝山下走去。 可唐峰脚步未动，反而继续拉着王磊朝着东边走去。 周梓彬顿时诧异道：“你做什么？车子在这边！” 唐峰脚步不停，淡淡地说道：“把车子开到东边的路口来，我在路边上等着。你们不准跟过来！ 否则的话，哼哼！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周梓彬愣在当场。 无计可施。 原本精心布置好的狙击手，此刻也全都派不上用场。 王磊叹了口气，“你还真是谨慎！难怪陈荣发和娄辰对你这么仰仗！” 唐峰冷笑，“我跟他俩不熟，我跟的是浩哥！陈荣发答应照顾好浩哥的家人，我才答应他最后帮他做几件事。” 听到唐峰的话，王磊着实有些意外，想不到现在还有如此黑道兄弟。 陈浩南害人不浅！ 很快，唐峰拉着王磊下到路边。 他一直持枪的右手，似乎有些酸胀，加上掌中黏腻的血液，让他时不时揉动着掌心。 不一会，一辆别克商务车，缓缓驶来。 一名戴着黑超墨镜的特警从驾驶座一跃而下。 王磊看到这名特警的脸庞，竟是一愣。 第188章 丧心病狂 三秒钟？ 在场所有人均是一怔。 不论是经验丰富的周梓彬，还是一贯沉稳的贾志豪，瞬间便意识到。 这种丧心病狂的狂徒，根本不是在和你谈判。 分明是想玩弄你！折磨你！ 达到自己变态的满足感！ 就在周梓彬等人震惊之时。 身旁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站直了身体。 贾志豪反应极快，伸手便想拉住王磊。 可王磊态度坚决，迅速迈出一步，大声喊话道：“别开枪，我跟他换！” 周梓彬也是瞬间一呆。 杀人犯他见得多了，可像唐峰这样乖张的狂徒还是生平仅见。 关键这样的癫人，还心思缜密、头脑冷静，着实让他汗毛倒竖。 这个阳平县史上最年轻的正科级领导干部，当真如此不凡？ 他就不害怕吗？ 或者说。 刚才那两秒钟，他考虑过害怕吗？考虑过后果吗？ 答案，显然是没有。 这种下意识的抉择，只能是早已融入他血脉深处的本能反应。 王磊目光如电，直直盯着满脸自得的唐峰。 “我跟他换，听到了吗？” 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推开身前的几名特警。 “哈哈哈哈！” 唐峰此刻神情近乎妖异，仰天长笑。 兀的举起手枪，朝天空连开两枪！ 所有人均是惊的伏低了身形。 唯有王磊一动不动。 唐峰似乎很满意王磊的表现。 用手枪比画了一个“过来”的动作。 待王磊举着双手走到近前，唐峰枪口迅捷地指向了王磊的脑袋。 随后一脚将刚才被打伤右手的人质踢了下去。 两名特警迅速上前，将人质背出人群。 唐峰用左手轻轻从背后搂住王磊的脖颈，右手一边拿着枪顶在王磊的脸颊，一边用掌根和腕部，在王磊的肩膀上擦了擦流到掌中的血水。 瞥见黏腻的血水，王磊也是心中一紧。 “唐老板，这里这么多警察，你跑不掉的！” 在王磊的认知中，唐老板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疯狂之辈。 他绝不可能仅仅为了报复自己，才突发奇想要换人质。 说到底，还是想打乱这些特警的节奏，让警察做出错误判断。 果然，唐峰没有继续发疯，而是保持着诡异的冷静。 由于王磊的个头太高，唐峰只能用枪顶着他的脸颊，然后冲着周梓彬喊话到：“后退后退，不想让你们王大主任断手断脚，就乖乖让我走！” 说罢，猛地大吼一声，“走！” 伴随着唐峰突如其来的怒喝，所有人再次下意识地伏低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 周梓彬看到众人这般表现，心中一阵寒意袭来。 刚刚唐峰丧心病狂击伤人质的血腥场景，已经像一层厚重的阴霾，深深地笼罩在在场所有特警的心头。 让众人不得不听从他的指令，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生怕稍有不慎，下一秒王磊就会遭受毒手。 周梓彬皱紧眉头，大脑飞速运转，迅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现在这种情况下，除非他下令，否则所有特警肯定都不敢贸然出击。 谁都不能担保这样的狂徒，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们心中顾虑重重，生怕因自己的行动，导致王磊受伤，背负责任。 唐峰不断发出诡异的笑声，刺激着在场特警们的心理防线，一步一步推着王磊朝着东边的一条小路挪动。 王磊此时被唐峰箍住了脖颈，不敢妄动，只得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希望能找到脱身之计。 周梓彬此时也判断出了唐峰刚才做出一番表演的真实目的，微微眯起眼睛。 “唐峰，放了王磊，你逃不掉的！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他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寂，让现场压抑到极致的气氛稍稍缓和。 唐峰哈哈一笑，“逃不逃得掉，你们可以试试！就看你们是想要活王磊，死王磊，还是缺胳膊少腿的王磊！” 周梓彬冷冷说道：“你要什么条件，说！你难道想带着他自己走出去吗？” 唐峰将头轻松地搭在王磊的肩膀上，对着周梓彬说道：“新来的公安局长是？给我准备一辆车，加满油，开过来。 我闯荡江湖二十年，那也是有口皆碑，只要请咱们这位王大主任亲自开车帮我出城，自然会放他回来。” 有口皆碑？ 我信你个鬼。 周梓彬心中腹诽，但不得不答应。 “好，你稍等，我马上安排！” 说罢，便拉着贾志豪和牛阳退到一边商量起来。 贾志豪焦急万分，他和王磊熟稔，此时已经乱了阵脚。 “怎么办？这要是把王主任害死了，我就是罪人啦！” 牛阳则掏出手机，询问市局派来的狙击手是否到位。 周梓彬赶紧问道：“狙击手怎么说？” 牛阳沉声道：“没有视野！” 周梓彬沉吟片刻，说道：“把车安排在路边，然后狙击手在那边部署。要快！” 牛阳点头，立即安排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暮色尽去，五六月份的晨光已有了些许刺眼。 王磊此时和唐峰盘坐在地上，气氛剑拔弩张。 瞥见周梓彬正从远处缓缓走来，王磊心中微动，侧过脑袋。 “唐老板，你是想在那个朱总身上找什么？” 唐峰哼了一声，竟又嘿嘿一笑，透着一丝邪性，“你猜啊？” “是陈荣发或者其他大领导的犯罪证据？” “嗯，你是个聪明人，不过聪明人死得快。” 唐峰如此爽快的承认，显然没有打算让他活着离开。 王磊心中一凛，但还是继续问道：“你已经得手了吗？还是说已经销毁了？”。 唐峰自得地说道：“不劳你操心，自然有人会去取的。” 这时，周梓彬往前走了几步，对着唐峰说道：“车准备好了，走！” 说罢，便准备带着唐峰朝山下走去。 可唐峰脚步未动，反而继续拉着王磊朝着东边走去。 周梓彬顿时诧异道：“你做什么？车子在这边！” 唐峰脚步不停，淡淡地说道：“把车子开到东边的路口来，我在路边上等着。你们不准跟过来！ 否则的话，哼哼！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周梓彬愣在当场。 无计可施。 原本精心布置好的狙击手，此刻也全都派不上用场。 王磊叹了口气，“你还真是谨慎！难怪陈荣发和娄辰对你这么仰仗！” 唐峰冷笑，“我跟他俩不熟，我跟的是浩哥！陈荣发答应照顾好浩哥的家人，我才答应他最后帮他做几件事。” 听到唐峰的话，王磊着实有些意外，想不到现在还有如此黑道兄弟。 陈浩南害人不浅！ 很快，唐峰拉着王磊下到路边。 他一直持枪的右手，似乎有些酸胀，加上掌中黏腻的血液，让他时不时揉动着掌心。 不一会，一辆别克商务车，缓缓驶来。 一名戴着黑超墨镜的特警从驾驶座一跃而下。 王磊看到这名特警的脸庞，竟是一愣。 第189章 狂徒末路 那名特警利落地打开车门，迅速跨出车厢，紧接着缓缓举起双手往后退去。 王磊开口问道：“怎么上车？” 唐峰似乎很有经验，对王磊说道：“从第二排进去，然后你爬到前面去。” 王磊懂他的意思，他要躲在驾驶座的后面，才能躲开狙击手的视线。 说罢，唐峰顶着王磊，眯起眼睛，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缓缓向车子挪动，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此时已经约莫过了9点，光线比晨时更耀眼了几分。 王磊眼神偷偷瞄着刚才那名特警。 此时他已经退到了十米开外，唐峰也放松了对他的警惕。 可王磊能察觉到，他正以微弱的幅度移动着脑袋。 突然，那名特警的墨镜表面反射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如同闪电一般，快速地从王磊的脸上划过。 王磊瞬间闭上了眼睛。 感受到唐峰的身体下意识一缩，持枪的右手微微晃动了一分，枪口的角度也堪堪偏离了一毫。 就在那电光火石间，王磊没有丝毫犹豫，脑袋向左一偏，随后双手成爪，抓向了唐峰持枪的右手。 “砰！” “砰！” “砰砰！” “咔！” 一连串的声音响起，王磊的心脏如同擂鼓一般狂跳不止，冷汗唰的一下全都冒了出来，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自己正紧紧攥着唐峰的右手，指甲都已经嵌进了肉里。 而唐峰的胳膊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无力地耷拉着。 这时，刚刚那名特警才缓缓收回了右脚。 显然，唐峰的胳膊已经被他一脚踢折。 唐峰面无表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似乎还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结果。 特警缓缓摘下墨镜，习惯性地撩了撩不存在的刘海，迅速给唐峰戴上手铐。 接着，他看向王磊，竖起了大拇指！ “学长，不愧是你！我的偶像！” 王磊这才感觉到全身放松了下来，整个人如同散架了一般，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石头墩子上。 “你小子！怎么好好的转业了！你爸你爷怎么没打死你！” 徐星宇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撇了撇嘴，“切，我已经跟我爸断绝关系了！他害死我妈还不够，还非要我跟什么大老板的女儿结婚，我才不干！” 王磊摇摇头，不理会这个“纨绔子弟”，看向了从一旁民房里翻出来的周梓彬等人。 贾志豪迅速围了上来，“王主任！好兄弟！你没事！” 王磊默默点点头，没有说话，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只感觉比打了一架还累。 周梓彬拍了拍王磊的肩膀：“你小子，还挺不错的！” 得到周梓彬的认可，王磊嘿嘿一笑。 牛阳安排人员控制住唐峰，看了徐星宇一眼，认出他就是4组第一个和唐峰搏斗的那名特警。 若不是他当机立断阻拦唐峰，唐峰很可能早就趁着混乱逃之夭夭了。 不消一会，周梓彬、王磊的手机一个接一个地响了起来。 因为唐峰的疯狂举动，市局的特警、狙击手都来支援，闹出的动静太大。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到了市委政法委、省公安厅、省委政法委乃至省委。 第一个电话便是姚启元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听到王磊的声音，姚启元便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破口大骂起来。 “你神经病啊！你又不是警察！你逞什么英雄！ 你他么就算不为我考虑就算了，能不能为你爸妈和若薇考虑一下……” 姚启元足足骂了王磊五分钟。 王磊心中感动，笑着说道：“谢谢姚叔！” 姚启元沉默了一会，从鼻腔里重重地嗯了一声，才缓缓说道：“好样的，没给我丢脸！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你要是出了事，若薇肯定饶不了我！” 挂断电话，方云泽、池弘昌、程松的电话依次打了过来。 他们听到王磊的声音均是松了口气。 而周梓彬在一旁则是微微躬着身子，一边连连道歉，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待两人均打完电话，也是相视一眼。 刚刚，市公安局、市委政法委乃至省公安厅的老领导均是打来电话，把周梓彬臭骂了一顿。 而责备他的原因只有一个，居然让省委副书记姚启元的“女婿”以身犯险…… 周梓彬深吸了一口气，指着王磊的鼻子笑骂道：“我特么刚才都忘了你还有这层背景，你要是出了事，我估计得就地脱警服！” 王磊淡定地拍了拍周梓彬的肩膀，“给周局添麻烦了！晚上我请你吃饭！” 牛阳安排特警将唐峰带回警局后，王磊等人也是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 县政府办公楼里。 茶杯碎裂的声音从县长办公室传出来。 接到吴建辉的电话，陈荣发暴跳如雷。 “这个唐峰，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就不该相信他。他还大言不惭，号称是什么刘浩手下第一‘双花红棍’！我看他就是命比别人长！他怎么不去死！” 骂了好一会，陈荣发才略微平静下来，脸上的愤怒逐渐被一丝忐忑所取代。 “你说，唐峰会不会招？” 对于这个问题，陈荣发心里也有些没底，除了刘浩和娄辰，这个唐峰可以说是知道他底细最多的人。 吴建辉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看不见得，这个唐峰脑子和正常人不一样，他眼里义气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不然刘浩也不会这么信任他。 你对刘浩有恩，他是不会说出对你不利的话的！” 陈荣发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让我考虑考虑，毕竟他现在在周梓彬手里，总是个定时炸弹。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县医院病房里，吴建辉面无表情地挂掉陈荣发的电话，熟练从手机里将手机卡换了出来，藏进隐藏的口袋里。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吴建辉迅速躺下，装作意欲起身的模样。 周梓彬从大峰山赶回来后，第一时间来到县医院探望受伤的吴建辉。 “建辉，你快躺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吴建辉皱着眉头，摸了摸头上的纱布，“我没问题，都是一点皮外伤！不好意思，给您丢脸了！不但没帮上忙，还添了大麻烦！ 周梓彬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怪你！你好好休息！” 他放下带来的慰问品，随口问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被袭击的吗？” 吴建辉心里咯噔一下，看向周梓彬。 第189章 狂徒末路 那名特警利落地打开车门，迅速跨出车厢，紧接着缓缓举起双手往后退去。 王磊开口问道：“怎么上车？” 唐峰似乎很有经验，对王磊说道：“从第二排进去，然后你爬到前面去。” 王磊懂他的意思，他要躲在驾驶座的后面，才能躲开狙击手的视线。 说罢，唐峰顶着王磊，眯起眼睛，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缓缓向车子挪动，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此时已经约莫过了9点，光线比晨时更耀眼了几分。 王磊眼神偷偷瞄着刚才那名特警。 此时他已经退到了十米开外，唐峰也放松了对他的警惕。 可王磊能察觉到，他正以微弱的幅度移动着脑袋。 突然，那名特警的墨镜表面反射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如同闪电一般，快速地从王磊的脸上划过。 王磊瞬间闭上了眼睛。 感受到唐峰的身体下意识一缩，持枪的右手微微晃动了一分，枪口的角度也堪堪偏离了一毫。 就在那电光火石间，王磊没有丝毫犹豫，脑袋向左一偏，随后双手成爪，抓向了唐峰持枪的右手。 “砰！” “砰！” “砰砰！” “咔！” 一连串的声音响起，王磊的心脏如同擂鼓一般狂跳不止，冷汗唰的一下全都冒了出来，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自己正紧紧攥着唐峰的右手，指甲都已经嵌进了肉里。 而唐峰的胳膊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无力地耷拉着。 这时，刚刚那名特警才缓缓收回了右脚。 显然，唐峰的胳膊已经被他一脚踢折。 唐峰面无表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似乎还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结果。 特警缓缓摘下墨镜，习惯性地撩了撩不存在的刘海，迅速给唐峰戴上手铐。 接着，他看向王磊，竖起了大拇指！ “学长，不愧是你！我的偶像！” 王磊这才感觉到全身放松了下来，整个人如同散架了一般，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石头墩子上。 “你小子！怎么好好的转业了！你爸你爷怎么没打死你！” 徐星宇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撇了撇嘴，“切，我已经跟我爸断绝关系了！他害死我妈还不够，还非要我跟什么大老板的女儿结婚，我才不干！” 王磊摇摇头，不理会这个“纨绔子弟”，看向了从一旁民房里翻出来的周梓彬等人。 贾志豪迅速围了上来，“王主任！好兄弟！你没事！” 王磊默默点点头，没有说话，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只感觉比打了一架还累。 周梓彬拍了拍王磊的肩膀：“你小子，还挺不错的！” 得到周梓彬的认可，王磊嘿嘿一笑。 牛阳安排人员控制住唐峰，看了徐星宇一眼，认出他就是4组第一个和唐峰搏斗的那名特警。 若不是他当机立断阻拦唐峰，唐峰很可能早就趁着混乱逃之夭夭了。 不消一会，周梓彬、王磊的手机一个接一个地响了起来。 因为唐峰的疯狂举动，市局的特警、狙击手都来支援，闹出的动静太大。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到了市委政法委、省公安厅、省委政法委乃至省委。 第一个电话便是姚启元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听到王磊的声音，姚启元便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破口大骂起来。 “你神经病啊！你又不是警察！你逞什么英雄！ 你他么就算不为我考虑就算了，能不能为你爸妈和若薇考虑一下……” 姚启元足足骂了王磊五分钟。 王磊心中感动，笑着说道：“谢谢姚叔！” 姚启元沉默了一会，从鼻腔里重重地嗯了一声，才缓缓说道：“好样的，没给我丢脸！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你要是出了事，若薇肯定饶不了我！” 挂断电话，方云泽、池弘昌、程松的电话依次打了过来。 他们听到王磊的声音均是松了口气。 而周梓彬在一旁则是微微躬着身子，一边连连道歉，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待两人均打完电话，也是相视一眼。 刚刚，市公安局、市委政法委乃至省公安厅的老领导均是打来电话，把周梓彬臭骂了一顿。 而责备他的原因只有一个，居然让省委副书记姚启元的“女婿”以身犯险…… 周梓彬深吸了一口气，指着王磊的鼻子笑骂道：“我特么刚才都忘了你还有这层背景，你要是出了事，我估计得就地脱警服！” 王磊淡定地拍了拍周梓彬的肩膀，“给周局添麻烦了！晚上我请你吃饭！” 牛阳安排特警将唐峰带回警局后，王磊等人也是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 县政府办公楼里。 茶杯碎裂的声音从县长办公室传出来。 接到吴建辉的电话，陈荣发暴跳如雷。 “这个唐峰，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就不该相信他。他还大言不惭，号称是什么刘浩手下第一‘双花红棍’！我看他就是命比别人长！他怎么不去死！” 骂了好一会，陈荣发才略微平静下来，脸上的愤怒逐渐被一丝忐忑所取代。 “你说，唐峰会不会招？” 对于这个问题，陈荣发心里也有些没底，除了刘浩和娄辰，这个唐峰可以说是知道他底细最多的人。 吴建辉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看不见得，这个唐峰脑子和正常人不一样，他眼里义气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不然刘浩也不会这么信任他。 你对刘浩有恩，他是不会说出对你不利的话的！” 陈荣发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让我考虑考虑，毕竟他现在在周梓彬手里，总是个定时炸弹。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县医院病房里，吴建辉面无表情地挂掉陈荣发的电话，熟练从手机里将手机卡换了出来，藏进隐藏的口袋里。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吴建辉迅速躺下，装作意欲起身的模样。 周梓彬从大峰山赶回来后，第一时间来到县医院探望受伤的吴建辉。 “建辉，你快躺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吴建辉皱着眉头，摸了摸头上的纱布，“我没问题，都是一点皮外伤！不好意思，给您丢脸了！不但没帮上忙，还添了大麻烦！ 周梓彬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怪你！你好好休息！” 他放下带来的慰问品，随口问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被袭击的吗？” 吴建辉心里咯噔一下，看向周梓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