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母女闯零零：俺妈挣钱，我躺平》 第1章 深渊 “三教楼顶的是谁啊？我去，看着像咱们学院季鸣峥啊。”在京大文学院群里，一段视频炸开了锅。 “不会，她不是刚评上国奖吗？” “被取消啦，她家是老赖，欠了一屁股债不还，昨天校园门口那个举着牌子的男人没看见吗？” “贫困生还借高利贷，不是很懂。” “哦，就是昨天北门外面那堆闹事的，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啧，她还是贫困生，她哪儿来的脸啊，所以她跳什么楼，债主才想跳楼，哎，问问她男朋友孙文华啊。” 孙文华立刻跳出来:“我不是，这女的缺爱，从小爹不疼妈不爱的，天天鬼一样的缠着我说什么毕业就结婚，我被她缠的受不了了才答应了，现在那个债主直接把季鸣峥裸照发给我了，吓死人了。” “我去，还有这么劲爆的东西，传递吗？” “私聊。” “哥们好东西别私藏啊。” “哥们儿你也够惨的啊。” “行了，人家都被逼得自杀了你们能不能有点人性啊。”班长朱鹤站了出来，“学校不让议论，闭嘴。” 季鸣峥苦笑着看着群里的消息。 她能说什么呢，她劝不动那个恋爱脑上头，非要和渣爹复婚的母亲。 结果那个她生理意义上的父亲死性不改，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偷偷拿着她和她母亲的身份证去借高利贷，甚至趁她睡着拍了她的裸照去贷款。 然后直接卷款跑路。 真是好大一个惊喜。季鸣峥冷笑，低头看着正在楼下喊什么的辅导员和保安们。 他们关心自己吗？也许，但更担心闹出新闻害他们丢了工作。 她想起之前读的一本书，说孩子的自杀不一定是什么人释怀的表现，相反，是对父母一种恶意满满的报复。 毁掉被当成珍宝的自己。 她不是怎么都不回头吗，不是非要和那个死男人复婚吗？ 那就再见。 季鸣峥闭上眼睛，在夜风之中缓缓倒了下去。 楼下的尖叫声响成一片，随着一声巨响，年轻的女孩在夜色中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被重重地拍在了地上。 她漠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法医们一块块捡起来，游荡在人间的灵魂等待下一次轮回。 忽然，一个中年女人疯了一样地冲进封锁线里，半黑半白的头发如同枯草，穿的是一件磨毛了的羽绒服，对着那一滩血肉，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哑着嗓子半天喊不出话来。 “鸣，鸣鸣啊———” 哦，是她母亲杨晓，难为她赶过来了。 \"这是新型碰瓷？\"举着自拍杆的男生小声嘀咕。 “看着是那个不要她的妈。” 季鸣峥的魂魄剧烈震颤，想要捂住母亲被撕烂的尊严，却只能穿透那些举着手机的看客。 看着苍老的女人哭晕在她的尸体之上，被救护车拉进医院，她竟然生不出一丝快意。 她才四十多岁，这么多年天天上夜班当住家保姆，已经老的像六七十岁了。 这么多年无论怎么说，她没在物质上亏待过自己。 她真正恨之入骨的只有那个男人——季元鹏。 看着躺在白色病床之上的女人，最终季鸣峥只能叹了口气，总结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俨然如鲁迅看祥林嫂。 忽然，病床上的女人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看的她心里发毛。 “鸣鸣，是你吗，你来找妈妈了吗？” 季鸣峥左右看了看，病床两边儿明明空无一人，在叫她？她能看见自己，还是疯了？ “鸣鸣，你为什么人不说话？”女人急切的想伸手抓它，却只是抓了一团空气。 杨晓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瘫坐在病床上:“我知道了，你是恨妈妈。” 杨晓望着窗外，这里是医院的六楼，京海的夜风这么冷。 季鸣峥从十几层楼上跳下去的时候，看见的也是这样的景象吗？ 杨晓忽然奇异地笑了:“别怕，鸣鸣，妈妈这就来陪你了。” 说罢，她硬撑着身子起了床，往窗边走去。 季鸣峥几次想伸手去拉，都轻飘飘的穿过了她的身体。 病床旁的手机卒然响了起来，季鸣峥瞥了一眼，备注是:季元鹏。 老年机的电话铃异常明亮，隔壁床的大妈喊道:“发了瘟的，能不能把你那个死东西关掉！” 杨晓不回答。 隔壁床的大妈终于受不了了，立刻从床上翻身起来，一把拉开隔离的帘子:“你……” 随后就看见女人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她惊恐地探头往下看，惨白的月光下，似乎是一滩人的样子。 她失声了半晌，终于尖叫起来:“死，死人啦——” 看到她翻窗跳出去的一刻，满脑子浆糊一样的季鸣峥感觉到一阵灵魂撕扯的巨痛，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被强行塞在了某个狭小的空间里。 带那阵巨痛结束，她睁开眼，眼前的世界变成一张黑白照片一样，抬手，却是一双婴儿的手。 这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样，她勉强抬头，看见头顶是一串半熟悉半陌生的玩具小飞马，正是她婴儿时期照片里出现的常客。 她这是……重生了？ 第2章 重生零零年 二重生零零年 她努力张嘴想喊些什么，却喊出了一串哭声：“哇哇哇——” 一个人女人匆忙跑过来，身上还穿着围裙，那面孔她又陌生又熟悉，她那时髦的卷发因为无心打理有点像枯草，编成有点杂乱的麻花辫，然而女人秀美的面容让这头发型都顺眼了许多。 \"宝宝乖，妈妈在这儿。\"温暖的手掌抚过她皱巴巴的脸。 这声音年轻了二十岁，却带着记忆深处的颤抖。她拼命转动眼球，在摇晃的襁褓间隙里，看见梳着麻花辫的杨晓正哼着优美的摇篮曲。 她努力扭着头去看墙上的日历，黑白的财神笑眯眯地捧着一个巨大的“2000年”，世纪之交的月光静静地穿透窗棂。 听说刚出生的婴儿视觉系统还没发育完全，分不出来什么颜色，自己居然亲身体会到了，也是很神奇的经历。 敲门声粗暴地响了起来，杨晓不敢放下孩子，匆匆去开门。 季鸣峥几乎是浑身抖了一下，门外正是那个毁了她们母女一生的男人——季元鹏。 闻着扑面而来的酒臭，杨晓皱了皱眉：“这是干什么去了？” “谈生意嘞，男人要养家的啊——快去给我煮碗糖水来解酒——” 骗人。 他在杨晓孕期就和楼下洗发店的洗头妹勾搭上了，二人常常往来，直到后来洗头妹给他生了个儿子，他还给洗头妹买了个房子。 就这么瞒了7年，直到洗头妹怀上二胎，二人去医院产检杨晓才知道，崩溃之下要求离婚，对此季元鹏丝毫没什么心理负担，当即就离了婚，连女儿都“大方”地送给了杨晓。 杨晓难得回了句嘴：“我才刚出月子，你就非要使唤我做事吗？” 这话仿佛踩到了男人的软肉，他暴跳如雷：“我叫你去做你就去做，天天哔哔叨叨些什么？我让我妈来伺候你，不到一个月你就说她只有方便面煮得还行把我妈赶走了，我说你了吗？我妈容易吗？一天到晚只知道挑三拣四。你刚生完孩子我不想骂人，滚去煮汤，我要喝汤——” 季鸣峥毫不犹豫，立刻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哇哇哇——” 杨晓连忙开始哄她：“女儿还在哭呢，怎么办，我去煮汤谁照顾她？” “给我咯。”男人拍拍手：“嘬嘬，宝贝女儿快过来哦——” 杨晓试探着把女儿往它怀里送了一下，季鸣峥立刻止住了哭声。 “哈哈哈，我宝贝女儿就和我最铁，你没用的，快去煮汤——”说罢把季鸣峥抱了过来。 季鸣峥忍着男人满身的臭气，扯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现在杨晓就是个家庭主妇，根本没有离婚的能力，想从季元鹏手上敲出钱来，也必须让他“喜欢”自己。 男人颇为得意地点了一根烟，一口烟吐在季鸣峥脸上：“咱们宝以后不理妈妈，妈妈笨，妈妈臭，妈妈是个呆木头——” 季鸣峥一阵恶心涌了上来。 他一个根本没照顾过孩子，管生不管养的人，凭什么嘲讽木器，但也只能强忍着笑。 没办法，她若是继续哭，一定会被季元鹏还给杨晓带着。 让季元鹏自己去煮汤？那是不可能的，只会让杨晓一边抱孩子一边煮。 重活一世，必须让母亲远离这个渣男。 但季鸣峥明白，就算是二十多年后，单亲女人带着孩子工作，都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 何况杨晓一没有大学学历，二没有初始资金，杨家一穷二白，就算有钱也只会给舅舅。 所以要离婚，也不是现在。 季家其实颇有家资，老家好几个山头的茶树，下边还有大小好几个茶叶厂，季家就季元鹏一个儿子，迟早都是他的，为了这个大儿子结婚，更是在京海买了间公寓给小两口做婚房。 可惜季元鹏吃喝嫖赌五毒俱全，没几年就败了个干净，还欠了一笔巨债。 前世离婚后虽然婚房给了母亲，但为了还季元鹏离婚的时候留给杨晓的大量债务，08年京海房价起飞前就卖了，后来提到这事母亲都直后悔。 也就是说，离前世父母离婚还有不到七年，如果顺利的话也许不到七年。 她得在这七年时间里多搜刮一点季家的钱财，让她和母亲有安身立命的资本，同时最重要的，让母亲对这个男人彻底失望。 “妈妈懒，妈妈丑，妈妈是个母老虎——”季元鹏用自己现编的童谣哄她，而季鸣峥也很给面子的，只要他说一句，她就笑一下，让季元鹏说得更加起劲。 直到看见母亲从厨房疲惫地走出来，听见这打油诗一般的儿歌，心里一刺，冷着脸说道：“你的醒酒汤。” “你又拉着脸给谁看啊，我一天天做生意这么累，回家就看着你这张死脸，笑一下不会吗？”季元鹏依然不高兴，“不过是哄小孩玩的东西，你当真什么？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惹我生气，去打洗脚水来。” “没当真。”母亲有点局促地催着手。 季鸣峥有点失望，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也得慢慢来才行。 端着洗脚水，杨晓默默地帮他脱了鞋袜，“我前两天和楼下开拉面馆的张姐商量了一下，她说她们早餐最近火爆忙不过来，请我过去帮帮忙，给工资的。” 季鸣峥立刻竖起耳朵。 “帮什么忙，你一个月拼死拼活能赚几个钱，你去帮忙了鸣鸣谁来照顾？”季元鹏大爷一样地往沙发上一靠，“你就在家带孩子就完了，你一天到晚吃我的喝我的，有什么不满意的？” “是不多，但也是想着贴补一下家用嘛，而且早餐是从半夜三点到早上九点，我主要负责做，喂了鸣鸣下去，中间不忙了回来喂一次就行了。”杨晓居然难得坚持了自己的观点，却依然带着讨好的笑容，“我也想着给你减轻减轻负担。” 季元鹏喝得醉醺醺的，困得要死，摆摆手：“随你了，老子要睡觉了，不要耽误我的事就行。” 她看见母亲眼睛一亮：“好嘞，明天我就过去。” 记忆里季鸣峥完全没有这段事情的印象，印象里自己还小的时候杨晓就在做全职妈妈，后来和季元鹏离婚了，季元鹏一分钱抚养费不给，她只能去别人家当住家保姆，把季鸣峥放到妹妹家照顾。 也可能这时候季鸣峥太小了，所以不记得？楼下张姨和拉面馆她也有印象，是一直开着的，为什么母亲最后又不做了？ 但母亲原来也想过上班的，这让季鸣峥轻松了许多，毕竟让一个有上班的想法但没执行下去的人坚持一下，和劝一个根本不想上班的人，难度还是不一样的。 女人有了自己的收入，不再事事依靠丈夫，她才有离婚的底气。 半夜，季鸣峥是被饿醒的，完全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盯着头顶的小飞马，她甚至靠婴儿的眼睛看清小飞马底下仿佛刻着什么字，但又不太像字。 起夜这种事情，季元鹏是肯定不会做的，而且害怕半夜小孩哭耽误他休息，杨晓和季鸣峥自己住在客房。 她不想耽误母亲休息地，尽量忍着不出声，却听见闹钟轻响，母亲醒了。 夜色中，她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吞咽，杨晓看着窗台上张牙舞爪的蟹爪莲，在阴森的夜色中，仿佛某个索命的厉鬼。 结束这一切…… 杨晓神色晦暗不明，刚要起身，却忽然听见季鸣峥哼唧的声音，眼神骤然清明了许多，她轻声地感叹。 “鸣鸣啊……” 第3章 何锦秋和许逸钦 三何锦秋和许逸钦 季鸣峥一早上被模模糊糊的声音闹醒，睁开眼睛，却发现是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垫脚站在她的床边，伸手去抓那个小飞马。他穿了件红色的夹克，算是季鸣峥为数不多现在能分辨出来的颜色，特意多看了他两眼。 这谁啊？季鸣峥在脑海之中把自己小时候周围的人想了个遍，终于想起来这么一个人。 许逸钦。 她小时候隔壁邻居家的孩子，人家小孩都在一起疯跑，就他像个木头似的，她小时候也给人家取外号木头哥哥。 小孩子之间大了一岁都容易没有共同语言，偏偏她看不懂人眼色似的，一个劲儿地追在人家后面叫哥哥。 他们家好像挺奇怪的，从来没有见过他爸爸，只记得他好像有个妈妈得了癌症晚期死了，自己还去参加过葬礼。 可能也是因为季鸣峥小时候季元鹏也总是出差，两个没有爸爸的孩子，更容易惺惺相惜。 葬礼之后，这个“木头哥哥”就再也没见过了，大概是被他家里人带走了，他好像叫 许逸钦。 “钦钦呀，不要抢人家妹妹的东西呀。”何阿姨不是京海本地人，说话带着软绵绵的口音。 小男孩“哦”了一声，不再摆弄小飞马，而是低头来戳她的脸。 戳一下，弹回去了，好软。 再戳一下，好软，再戳一下。 季鸣峥毫不客气地哭了，吓得男孩手足无措地摸了一个遍：“别哭呀，别哭呀。” “啊呀呀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叫你不要动妹妹，不要抢妹妹的东西的呀。”何阿姨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两下。 笑死，小屁孩，还处理不了他了？ 许逸钦委委屈屈地嘟了嘟嘴，又不敢哭，露出了个难看的表情：“妈妈我要回家。” 何阿姨抱起她，拿起奶瓶在手腕上试了试温度：“你不要叫，等妈妈帮杨阿姨喂完妹妹，咱们就回家。” “为什么要你帮杨阿姨喂妹妹，杨阿姨呢？” “杨阿姨要上班啊，要赚钱给妹妹花啊。” “那为什么让你不用上班？” 何阿姨似乎被这话刺了一下，连拿奶瓶都手都抖了抖：“就你话多。” “可是我不喜欢季叔叔。”许逸钦忽然说道：“他骂我。” “你小小年纪懂什么了啦？” “他说我小贱种，妈妈，什么是小贱种？”许逸钦问道，“是不是不好听的话？” 何锦秋沉默了半晌，道：“你听错了，不喜欢季叔叔不要紧，你不是最喜欢杨阿姨了吗？你说做喜欢杨阿姨做的蛋挞来着。” “对，杨阿姨唱歌也好听，我最喜欢杨阿姨唱歌了。”许逸钦高兴地说道。 “那妹妹是杨阿姨的女儿，我们是不是要照顾妹妹？” “好——”许逸钦那点难过立刻烟消云散了，拿起那个小木马，“妈妈，这上面的字是什么呀？” 何彩萍撇了一眼，脸色微微变了变，把小飞马放下去，“别动妹妹的东西哦。” 季鸣峥心情有点复杂。 她自然是知道母亲做饭是好吃的，不止是家常菜的煮炸烹炒，连各种菜品雕花和各类精细的点心都会做。 曾经她的某任雇主，在她被另一家挖走了之后还干出过去对方小区楼下发疯，大骂她为什么不抢自己男人要抢自己阿姨，最后又把杨晓抢了回去的事情。 但母亲唱歌好听吗？她完全不知道，也没有关注过。 她觉得母亲把她送到二姨家，忽视了自己的成长，她又何尝没忽视杨晓呢。 “我回来了——”钥匙拧开门锁的声音响起，杨晓匆匆走进屋，边说话边从何锦秋手中接过孩子，“何姐辛苦了，这孩子总哭？” “没有呢，我们囡囡可乖了，一次都没有哭呢，钦钦，对不对？” 许逸钦撇撇嘴，没说话。 “不过妹妹，你怎么想的啊，这刚出了月子就去干夜班的工作，也不怕累坏了身子。”何锦秋心疼地说。 “我要真继续坐月子，才是气坏了身子。”杨晓淡淡地说，一边轻轻拍着杨晓。 何锦秋露出了然的神色。 公寓楼邻里邻间的没什么秘密可言，杨晓的婆婆来伺候月子间的极品操作，街坊邻居早就传遍了。 什么因为杨晓吃了只鸡气得在楼下破口大骂，天天给杨晓煮地瓜土豆方便面，里面连个鸡蛋都舍不得加，出院不到一个月就使唤杨晓干活，在一旁冷嘲热讽地表示自己那一辈人都是生完孩子就下地干活的，对杨晓生了个女儿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怀孕期间就几次找什么“包生男孩”的神药逼着杨晓吃，杨晓偷偷全扔了。 有个这样的男人，确实还不如自己出去上班。 “没事儿，早上我来帮你喂一趟，你安心干活去就行，张姐也是好人，不会亏待你。” 杨晓一拍脑袋：“可说呢，张姐给了我两个奇形怪状的水果，说是火龙果，这玩意可稀罕呢，她说一个要十几块，你拿走一个尝尝。” 二人自然是又撕扯了一番才走，母亲坐在餐桌上，拿着勺子一勺勺地挖着火龙果吃。 季鸣峥看着她挖着挖着，眼泪就一滴滴的掉了下来，滴在切火龙果的水果菜板上，红色的汁水染在她的手上，像是另一种液体。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她强忍着没去厨房拿把菜刀把季元鹏剁了。 从楼上跳下去，一睁眼发现自己竟然在京海的老房子里，重生回到了女儿刚出生的那年。 看见季元鹏回来，她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和他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不能叫他再毁了女儿的一辈子。 却意识到女儿才一个多月，自己真拼了女儿只能去孤儿院了。 娘家指望不上，二妹正在读大学，妈正愁着给弟弟找对象，到底不是亲生的孩子，自己真拼了睡谁管她呢？ 这一世她必然不会犯之前的错误，离婚是必然的，可是如果可以，最好早做些准备，不然离婚了还是得去当住家保姆，几乎没参与季鸣峥的成长。 她抹了一把眼泪，赚够钱，弄到安身立命的资本，就立刻离婚。 这辈子，季元鹏别想动她的女儿一个手指头。 看着季鸣峥瞪着眼睛看着她，她赶紧抹了抹眼泪把孩子抱起来，一边哼歌一边哄她睡。 季鸣峥听话地闭上眼睛。 杨晓看着火龙果皮，一边抹去眼泪，忽然想起了什么。 第4章 桃花酥 四桃花酥 第二天一早，大笨象拉面馆门口的包子摊，除了热气腾腾的包子笼旁边，几个粗陶盘里面是几个桃花一样的点心，红艳艳的，在一笼一笼的小笼包烧麦里格外惹眼。 来来往往的人，即便是不买早餐店，也都忍不住多问一句：“这是什么洋点心啊？怎么卖的呀？” “什么洋点心呢，这是传统中式点心，桃花酥，两块五一块。”杨晓笑眯眯地说。 “哎呦，这小笼包一屉才五块，你这一块点心两块五呀？” “没事没事，买不买没关系，可以试吃的。”杨晓特意把一个桃花酥切成试吃品，来人就让他们试吃一块。 都是邻里邻居的，吃了东西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贵不贵，且不说味道如何，昨日赶得匆忙，只是普通豆沙馅，但打眼一看，粉艳艳地在一堆白色的包子烧麦里，就真是让人喜欢。 \"杨妹子，这红艳艳的莫不是用了色素？\"卖豆腐的刘婶捏着酥饼不敢下口，“都说那东西孩子吃了不好的。” “杨妹子，你这是往面里掺胭脂了？”买早点的王阿婆凑近竹匾，老花镜滑到鼻尖。 “您尝尝，火龙果皮榨的汁，不伤人。” “火龙果？那个十几块一个那个？哦呦那怪不得这么贵的咯。” 这儿不算什么富人区，不是人人试吃了都舍得花两块五买一块点心，但不妨，杨晓的客户也不是他们。 “哎呦，这包子俊得舍不得吃。”旁边买豆浆的老李掏了一把口袋，往柜台拍下五块钱，“给我装两个，孙子今天钢琴考级，图个彩头！” “妈妈妈妈，我要吃那个粉色的，就要那个小花。”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咬着手指说，“不然我不去上学。” 这旁边一条街就是河湾小学，另一条街就是河湾中学，每天上学的学生都喜欢来这儿买早餐。 “桃花桃花，好彩头的哦，包一块，包得漂亮的，我送人用。” 一共也没有做多少点心，还是借着隔壁何锦秋她们家的烤箱烤的，讨个新鲜的彩头，没一会儿就卖光了。 早餐档卖的就是一个又急又快，八点一过基本就没人了，张姐打了个哈欠：“杨晓妹子真是辛苦你了，要你不来啊，这早餐档我横竖不干了，赚得多少两说，也忒折磨人了。我得回去补个觉儿去。” “那午市怎么办啊，等会儿得备菜了。”杨晓麻利地收拾着摊位，把蒸笼和煮粥的大锅一个个刷出来。 “叫老刘弄就行了，妹子你也赶紧回去，鸣鸣该醒了。” 杨晓从柜台下边拿了一个油纸包：“我偷偷留了两块桃花酥，等乐乐中午放学了给乐乐尝尝。” “可说呢，你手就是巧，点子也多，这小点心俊得我都舍不得吃。”张姐打量了一下，“这也就是在这儿买，这要放到美好糕点屋去，一个要你八块钱不让你还价的。” “嘿嘿，也得谢谢张姐让我借着早餐摊卖自己的东西啊。”杨晓收拾完东西，一边擦着手上的水，把围裙摘了下来。 “都认识几年了，就你这么客气。”张姐把点心收了，压低声音试探着问道，“你怎么忽然想着出来找活了，跟老季吵架了？” 杨晓不动声色地说：“也不能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天天等着他给钱，哪天他不要我们娘俩了，我们喝西北风去？” 张姐脸色变了，有点尴尬地说道：“你是不是发现了，就，老季和……” “和闪耀的那个洗头妹嘛，我早知道了。”杨晓神色如常。 上辈子，季元鹏和洗头妹勾搭上的事情街坊邻里基本都知道了，但都瞒着杨晓，直到她不小心撞破洗头妹ary和季元鹏二胎去产检，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在街坊邻里里活得像个笑话。 她一怒之下离了婚，对周围的街坊也失望至极，毫不犹豫地卖房子还债，带着女儿离开了。 后来经历的多了，人也成熟了，也明白怪街坊们实在没什么必要。 她一个做了家庭主妇七八年的女人，没有自己的收入没有一技之长，就算告诉她了又能怎么样？她有离婚的资本吗？季元鹏和小三都弄出二胎来了，日子不也一样过吗？ 不如揣着明白装糊涂，少去管别人的家务事。 张姐叹了口气：“我跟你讲，就那个ary哦，其实本名叫什么？叫什么王金花的，哎呦，她来这儿第一天就给自己起了个洋名字，每天染些妖妖叨叨的头发，我们早看她不顺眼咯，不知道跟过多少男人了，听说她在南方有孩子老公的，人家不要啦，丢下孩子跑京海当洗头妹啦。” “她爱怎么样和我没关系了，我只好好带着鸣鸣过日子就是了。”杨晓上辈子什么难听的没骂过，除了被认为是无能的泼妇，没有半点用处，对季元鹏出轨这件事情早就免疫了，“她怎么样，跟了谁，是她的造化。” 就像她跟了季元鹏，就是她的报应。 “妹子你别怪姐多嘴，等鸣鸣长大了呀，你就抱着她来拉面馆，我和老刘帮你看着，那个何锦秋，你知道的，她是那个。”张姐一手圈了个圆，另一只手的食指在圈里进出，做了个不太高雅的手势。 “这……”杨晓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作答。 张姐以为她不信，一拍手，“对面卖自行车的艳娇，说看见好几次，她从一个黑色大轿车里下来，涂脂抹粉的，还有一次是我们家老刘说是奥迪呢，就四个圈那个，哦呦，你看看她一天没老公不工作，你可别说车是她自己的。” “你别不信，你看看她一天到晚走路那个劲儿，咱们皮糙肉厚的，都无所谓了，她要有什么脏病，那鸣鸣细皮嫩肉的，传上了怎么办啊。” 杨晓没法替何锦秋解释什么，想起了上辈子何锦秋的葬礼上，那一排黑色的豪车和接走许逸钦的穿着高级定制西装的男人。 第5章 事业启程第一步：盘下早餐摊 五事业启程第一步:盘下早餐摊 但不代表何锦秋就是个坏人了，杨晓脑子一转只是道：“张姐你误会了，她走路板得直是因为人家以前是歌舞团跳舞的，学舞蹈出身的都那么走路，有气质，咱们也得学，你学了你家老刘肯定迷死你。至于其他的，不知全貌咱们不评价，好歹人家没来勾引季元鹏，也没来勾引老刘就是了，哪像那个王金花啊。” “保不准就是下一个王金花呢。”张姐嘟嘟囔囔的，显然还是不太相信。 “那我不麻烦她，我麻烦张姐来，张姐肯才行。” “你张姐肯定帮你啊，你张姐不帮你帮谁？季元鹏不是个东西，但你听姐一句劝，鸣鸣还小，不能就这么离婚了，你好歹替鸣鸣做做打算。” “放心张姐，我不会现在离婚的。“哎，不止是让你做这么个打算，你过来，张姐和你说。”张姐压低声音，“明年我们乐乐就上一年级了，到时候家里更忙，这早餐摊我不打算做的，一天到晚起早贪黑的太累了，我早不想干了，就老刘死鸭子嘴硬，硬说能挺过来，他最近去医院查腰间盘突出，我看他也嘴硬不了几天了。” 杨晓的心脏猛地跳了跳，好像猜出来接下来张姐要说什么了。 “姐看你这两天上手挺快的，早餐生意你做一点问题没有，张姐不跟你虚头巴脑的。这全套设备张姐八千块钱拿下的，也用了一段时间了，你要有五千块钱，全套设备直接给你，水电煤气咱们走饭店的，不要你钱，门口这地儿随便你用，你看看想不想把这生意包下来？” “想，我当然想！”杨晓几乎是一点不犹豫地说，低头开始算起了账。 季元鹏每个月给她两千块的家用，她凑一凑能省下来五百块，她生了孩子，婆母再不情不愿的也是给了一千块钱的红包的，她一分没花，都攒着呢。 张姐一个月给她开一千五工资，也就是说，只要两个月，只要两个月，她就可以有自己的早餐摊了！ “姐，你对我真好，你等我两个月，两个月后，我肯定能攒下来钱把这早餐摊盘下来！” 2000年3月1号。 京海的春天春寒料峭，开学第一天，河湾小学的同学一片哀嚎。 “阿姨两个青团子一杯豆浆一个鸡蛋，咦换人了？” 今天杨晓昨晚特意重新烫了头发，挽在脑后，买了新围裙，带了个红色的塑料发箍：“没换人，还是杨姨。” “杨姨今天真漂亮，张姨呢？” “以后早餐就杨姨自己啦，想吃面中午去找张姨去！那好了，一共五块。” 小学生乖乖地把五块钱丢进一旁用鞋盒改造的零钱盒里。张姐经营的时候，就是个普通的鞋盒，为了这一天，杨晓特意换了家里最结实的一个鞋盒，外边拿格子布包了缝起来，这些手工活她格外擅长，为了讨个好彩头，她还特意去买了一大块时髦的红格子布，大块地拿来做餐布，整个摊位都焕然一新。 “阿姨今天有桃花酥吗。”穿着河湾中学校服的男生凑过来。 “有，姨特意给你做了，还是红豆馅的，两块，包得漂漂亮亮的是。”杨晓露出一个“都懂”的笑容。 “嘿嘿嘿，姨你别告诉我妈。”男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对，不是两块，给我包四块，给同学带的。” 最近杨晓的桃花酥在河湾中学的少男少女们之中也算火了一把，恋爱的男女们都以互送桃花酥当成定情的信物。 中二病的少年少女们本身没多少钱，又格外喜欢赶流行，对比一块粉粉嫩嫩寓意好，又不是那么便宜的桃花酥，那些互送五毛钱辣条担担面和话梅丹的都弱爆了。 杨晓低声说道：“姨多给你一块，以后你来买十块钱给你五块，你别和别人说，我也不和你妈妈说。” 男生眼睛一亮：“哎，好嘞，谢谢姨，姨再给我拿一屉包子。” 除了桃花酥，杨晓还拿南瓜和面做成南瓜样的南瓜包，拿菠菜汁和面做了绿色的糯米团，拿紫薯和面做了紫薯包，黑芝麻和面做了芝麻糖包，基本定价都是一块到两块一个，比普通早餐贵一点，但比桃花酥又便宜许多，销量不错利润也高。 可惜这个时候蝶豆花还不流行，满京海找一圈也没找到，不然做个蓝色的也好看。 但早上周围的早餐摊又不止她一家，但她的摊位一出来，五彩缤纷地摆了一片，直接从头上就赢了，横竖大家的包子烧麦小米粥味道都差不多，肯定挑自己顺眼的那家买啊。 更有不少人原本只是想买包子的，结果看见好看的点心走不动路，买了更贵一些的彩色点心。 “卖空了卖空了，你看，这真是最后一屉了，大家去隔壁看一看啊，别耽误各位上班上学。”杨晓连忙道。 众人失望散去，张姐匆匆跑出来，看见杨晓已经在收拾摊位了。 “姐？怎么面馆开门这么早吗？” “你卖完了？这才七点半多一点啊。”张姐诧异地说，“不是面馆开门，我想着你第一天来帮帮你，这就卖完了？” “可不是，今天生意好，卖的快，来，张姐这份留给你的。”杨晓麻利地递过一个袋子，里面是一杯豆浆一个青团，“姐你一大早起来没吃饭。” “我就说这个早餐店盘给你就是给对了，老刘还叨叨呢。”张姐上手帮她收拾东西，看着早餐摊上的红格子布，和包了同样红格子布的钱盒，“还得是你细致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对面卖自行车的艳娇开了店门也走了过来：“我还想照顾照顾生意呢，刚刚看着人多没来，结果一口都没有我的啦。”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杨晓，“这头发真好看，你在哪家烫的啊？” “还能哪家，旁边的闪耀理发店呗。”杨晓若无其事地说。 “那天你也带我去烫一个，还有吃的么？”艳娇问道。 “那我还留了几袋，可不得让你们尝尝么。”杨晓把放在最下面的各色点心拿了出来，“你们先吃着，我把钱送回家去，不能在这儿放着。” “去，我们给你看着呢。” 杨晓抱着钱盒冲回家，刚进了单元门，连家都不回，躲在门楼道里哆哆嗦嗦地数钱。 一百……两百……三百……四百……四百七十五块五！ 刨除买材料的一百多，她一个早上赚了三百多块！ 三百多块啊，一个月就是九千块！ 她刚当保姆那会儿，没黑没白的一个月才5000啊！ 她几乎想失声痛哭，但又怕惊扰邻居，高跟鞋的声音传来，何锦秋一手抱着季鸣峥，一手牵着许逸钦，惊讶地看着她：“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躲楼道里哭啊，我正打算带着鸣鸣去找你呢。” 杨晓像个孩子一样，抱过季鸣峥：“鸣鸣，妈妈赚到钱了，妈妈赚到钱了——” 第6章 替她打算 六替她打算 季鸣峥一瞬间觉得眼泪涌上眼眶，本想强行压下去，奈何小婴儿的身体显然不足以支撑这么强烈的情绪，只会“哇”的一声哭出来。 杨晓赶紧擦了擦眼泪：“哦哦哦，不哭不哭，妈妈吓到鸣鸣了，妈妈不好——” “你家去？我还打算带着孩子去找你呢？” “回家拿个东西，等会儿过去。”杨晓把孩子递给何锦秋，“你带着她去早餐店。” 好。 杨晓手里抱着好几个缝了格子布的零钱盒出来时，许逸钦正拿一次性筷子挑着麦芽糖吃，何锦秋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下：“还吃，牙齿都要坏掉的，就你们惯着他的喔。” 虽然艳娇和张姐都不喜欢何锦秋，但这个小男孩儿却是实打实的喜欢，又漂亮又懂事，定定地望着卖麦芽糖的推车，谁不心疼呢。 “打孩子做什么，我买给他的。”张姐拍开她的手。 “张姐，艳娇，这是我拿碎布头包了一下，缝的零钱盒，你们别嫌弃，都拿着都拿着。” “真好看啊，这布做裙子也得好看，就那种长裙，你哪家买的？谢谢杨妹子。” 张姐问道：“你第一天开业，老季不过来看看？” “他谈生意呢，去香港了。”杨晓尽量不动声色地说。 其实根本不是去香港谈什么生意，而是去那个小三怀孕了，他去香港查婴儿性别。 如果没有意外，ary怀的是个男孩儿，生下来之后季家高兴坏了，直接给他们娘俩买了一套房子。 而杨晓压根不知道婚内老公给外遇转的钱还能收回，无比窝囊的拿着一堆债务和一套马上就得买了的房子，除了女儿，这段婚姻什么都没得到。 艳娇忽然拍了一下额头，“你等一下啊”。说着转身回店里，捧着一个用锦缎做的大红花出来。 “自行车行开业时候剪彩用的，剩这么个东西杜广不舍得扔，拿来给你装饰一下，好歹有个开业的样子。” “我都快收摊了哦。” “那又怎样，拍照用还不行吗？”艳娇白了她一眼，“等着，我家刚买了个胶卷相机。” “呀，前两天老刘还说想买一个呢，多少钱。” “亲戚从日本带回来的，三千多块呢，等洗出来给你们一人一张。” “那也太贵了，不行不行。”张姐咂舌，“也是用上洋玩意了。” “杜广，过来帮忙拍个照——” “好了好了，你事情真多。” 相机快门按下的刹那，季鸣峥看见母亲的手搭在何锦秋肩头。 胶卷相机记录下出生机蓬勃的千禧年中特有的柔光，把面馆前有些斑驳的墙皮都照成了流金岁月。 许逸钦一手拉着她的襁褓，一只手偷偷把沾着麦芽糖的手指藏进照片边角，在时光里按下稚嫩的锚点。 陪着何锦秋把许逸钦送到幼儿园，三人转头去了母婴店。 好孩子母婴店，算是这一片少有的两家母婴店了，在这个大家还用尿布，扯两块单子当包被的时代，母婴店的用途基本只是买奶瓶奶嘴和小碗小勺。 这个时候也没什么科学育儿的说法，甚至不少人连这些东西都不想买，医院一般会送一个，就直接用到孩子长大。 至于在母婴店买玩具，那得是家境不错的人才做的，显然不是杨晓平时会逛的地方。 可惜如今是重生回来的杨晓了，当了这么多年的住家保姆，育儿方面的经验也算丰富了。 \"买这个。\"杨晓的指尖点在进口咬胶玩具上，\"还有那个音乐旋转铃。\" 母婴用品店的老板操着一口粤语口音，见她直接拿了店里最贵的几样东西：“老板发财呀。” “可是自己赚钱了，立刻就……哎，怎么了？” 杨晓把季鸣峥放到床上，一把抓下了那个挂在她头顶的小飞马，恨恨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姐，你不懂，这东西是我怀孕的时候婆婆送的。”她嫌恶地用下巴点了点那匹小马下面的刻痕，“是从一个道士手里得买的说能女转男，我生孩子的时候她让我进产房都得抓着。” 上辈子杨晓对这东西厌恶至极，但没工资的自己也不会买什么别的玩具给女儿，强留着这个恶心的东西。 如今她赚了自己的第一笔钱，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脏东西扔了。 何锦秋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你是不是不想跟他过了？” 杨晓沉默了半晌：“我又不可能现在离。” 何锦秋听明白了，握着她的手：“你记得，你要打算离，就得从现在准备。” 杨晓笑了笑，前世的她自然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但如今，她波折了一辈子，用不着何锦秋提醒，她也知道要筹备。 她知道后面季元鹏会欠下大量债务，离婚协议里面没提到，自己被讨债得追上门，被迫买了房子跑了。 季鸣峥急得要疯了，一个劲地扒拉何锦秋手上的金戒指。 买黄金买首饰啊—— 且不说这东西基本不会贬值太多，而且离婚的时候一般算女方个人的东西—— “呀，这孩子好像对亮晶晶的东西感兴趣呢，妹妹，你给她买三金了吗？马上就是百日宴了。”何锦秋不经意地提到，“还有保险啊，现在小孩子都会上保险的，要生了大病也是个保障。” 杨晓听明白了：“你是说……” “不知道怎么给自己筹备，就都给孩子筹备呗，女人啊，这辈子不也就是个孩子。”何锦秋感慨道。 杨晓垂眸，显然是听进去了。 季元鹏是第二天晚上到的家，在香港验血确认了是男孩儿，他高兴得快疯了喝了不少酒，笑得满面春风。 杨晓抱着季鸣峥晃着，见他回来了：“呀，季总看来这是生意谈成了呀。” 这一声季总听得季元鹏心情舒畅：“那必然的，我出手，什么生意谈不成哦。” “我去给你煮醒酒汤，你抱会儿鸣鸣。” “怎么这个点还没睡？你到底会不会照顾孩子？” “平时早就睡啦，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就一直醒着，估计是等你回来了。”杨晓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哈哈哈，我姑娘就是喜欢我。”想到几个月后即将出生的儿子，漂亮的女儿和厨房贤惠的妻子，季元鹏生出一股“妻美妾娇，儿女双全”的得意感。 男人啊，这辈子就不能在一个女人身上吊死。杨晓怀孕买了那么多转孕符，结果还是个女孩，说明她就不行，还好她赶紧换了一个。 季鸣峥其实这些天下来，能感觉出来母亲今晚刻意在她快睡着的时候重重地摇晃她，为的就是让她保持清醒。 她自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拖后腿，赶紧对着季元鹏笑，哪怕季元鹏得意的嘴脸看得她恶心。 “对了，老公呀，今天张姐她们都问马上就是鸣鸣百日宴了，到底办不办啊，不办我去和张姐说一声，省的她天天问。” 张姐和周围邻里打成一片，人热情又大气，平时没事就喜欢聊天，还带了点泼辣，季元鹏是不喜欢这种女人的，评价就是个泼辣的八婆。 但他自然也知道这种女人不能得罪，有点事都抖出去，明天让杨晓告诉张姐不办百日了，后天就得有人蛐蛐他破产了。 季元鹏这个人骨子里重男轻女到了极致，但如今已经是千禧年了，计划生育都多少年了，要是明着表现出来，不知道多少人会骂他封建余孽。 所以季元鹏表面上自然还得过得去的。 “办——我姑娘的百日宴，怎么能不办，还得大办，特办！”季元鹏咳了两声，浓重的烟酒气扑到季鸣峥脸上，恶心的味道让季鸣峥快吐了。 但她明白母亲想干什么了，必须全力配合。 先捧杀，再暗贬，对季元鹏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来说无疑是在朝他吐唾沫。 第7章 百日宴 七百日宴 “哎呦，那得早点订饭店啦，就楼下的拉面馆怎么样？”杨晓像是根本不谙世事地说。 开玩笑，他要是在拉面馆办女儿的百日酒，他就成了整个京海的笑柄了！ “什么拉面馆，四季酒店，天地厅——” “什么四季酒店呀，太贵了，我们这种人家，最多也就叫两桌人找个包厢就是了，哪有资格订天地厅的呀，你就会哄我。” “不信我？”季元鹏拉开背包扔出一叠钞票，“不信你老公？四季酒店二十四小时营业，现在就打电话订。” “你喝醉了，明早醒了就得后悔……” 这话更是激怒了现在还在兴头上的季元鹏，“现在就打电话！打！” 杨晓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打了电话，四季酒店在季鸣峥百日宴那天，最豪华的天地厅“不巧”就有位子，明天就要求去付款。 杨晓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天天瞎折腾，订那么豪华的餐厅，哪有那么多人来？” “你放心，你老公我，朋友多得很，我一个电话，就都叫来。”季元鹏喝得已经有些大舌头了，“都是有钱人哦，好几个家里有男孩的，我们定个娃娃亲——” “胡闹，你那都是生意上的朋友，那是要脸面的，咱们鸣鸣连个长命锁小金镯子都没有，人家都是大老板，女儿儿子百日宴都要带三金的，咱们一穷二白的，他们怎么可能看得上鸣鸣？” “买，都给我买。”季元鹏大着舌头，打着哈欠说，“三金？我女儿要五金，最好的，最时兴的，都给我去买。”说着还重重地拍了杨晓一巴掌，拍得她后背生疼。 “你，就只扣扣搜搜的，不大气，钱不是省下来的，是赚出来的——” 说完这话，季元鹏彻底睡了过去。 季元鹏喝醉了酒下手没轻没重，照镜子一看后背那一巴掌被拍的没一会儿就变得青紫。 明天去找艳娇拍个照，好像这些都能当做家暴的证据。 季元鹏对着\"四季酒店\"四个烫金字直嘬牙花子：“败家娘们！”手指却诚实地摩挲请柬边缘——连艳娇和何锦秋家的百日宴只摆了六桌。 天地厅，这是那些生意上的大老板才舍得订的。 但看着来往街坊直咂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季元鹏觉得也值了，好歹钱是花到了地方。 杨晓今天也穿了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起，还化了淡妆，为了撑场面，戴了结婚时买的几件首饰。 怀中抱着个漂亮的和洋娃娃似的女孩儿，每只手脚各戴了一只金镯子，脖子上挂着比她身子还大的一个黄金长命锁项圈。 二人往那儿一站，竟夺目得很，好几个生意上的人都过来瞧瞧，悄悄地对他说：“嫂子漂亮，女儿可爱，季哥好福气哦，我看那小姑娘身上黄金的有二十多克哦。” 几个人过来，他那点不满意全没了，还颇为满意，上下打量了一下杨晓。 和他刚在一起的时候杨晓也是个美人，可惜不知道怎么的生了孩子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天天跟个黄脸婆一样在家里，看着都倒胃口，今天大概是拾掇了一下，人从内到外都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本来对这杨晓是一点心思没有，现在看起来倒是有点意思了，他忍不住凑过去往正在迎宾的杨晓腰上摸了一把：“今天漂亮得很呐。” 杨晓低头故作娇羞似的，实际上不过是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表情，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正经点，都是人呢。”说罢又大大方方的走出去迎宾。 季元鹏更满意了。 他自诩大户人家独子长子，暗自庆幸杨晓这娘们没把她小门小户的那一套拿上来丢分，什么拉面馆办百日宴听着都丢人。 几个生意上的人来恭维，便故作谦虚道，“哎，男人赚钱，就是给老婆女儿花，不然你赚那么多钱做什么——” “楼下那辆新的桑塔纳是季哥的，季哥又提新车啦——” “哎，低调低调——” 这顿百日宴季元鹏是很满意，对于百日宴吃什么喝什么什么流程一点不在乎，他全程大声在男人桌里吹牛，主持人提醒了几次，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艳娇和张姐几次气的想骂人，都被杨晓拦了回去，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做，她示意主持人不用管他，继续流程。 主持人强撑着头皮，保持专业的笑意“:金锁摇铃福满堂，玉阶踏月喜成双！今日我们齐聚天地厅厅，恭贺季府明珠百日之喜。有道是''三冬暖，春不寒，良辰吉日赠金山''——\" 红绸掀开檀木托盘，保险单和赠与协议在托盘上静静躺着，两边是两只漂亮的黑色高级钢笔：\"请季先生杨女士登台，为千金签字赐福！\" “一字落纸保平安，二印描金锁江山，三印同心筑爱巢——这正是''父母双亲护周全，白纸黑字赛金山''！\"主持人铺开保险单和赠与协议，“安详保险，父母赠与女儿一份未来的保障，不二之选——” 是的，这主持人是保险公司的，听说季女士要给未成年的女儿买一大笔保险，而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他们出一个会说吉祥话的主持人，让爸爸签字。 他不过是个保险公司的新人，这么一笔大订单自然不想错过，就算隐约知道其中似乎有诈，但他签完这单就走，白纸黑字都订了，自己的提成拿到了，其余的关他什么事。 季元鹏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坐在那儿不知所措，主持人将协议转向宾客展示，\"请季先生执父笔，杨女士执母笔，在这''双全契约''上签字，父母同心送祝福，保得孩儿万年长！\" 季元鹏看着众人都在盯着他，再加上他刚喝了两杯酒，酒劲正上来，赶紧上台签字。 “咱们季总可是河湾区有名的慈父，要给闺女留座金山当嫁妆！各位说是不是该鼓掌助个兴？” 众人连忙鼓掌，现在给孩子买保险都不算什么稀罕事，如今计划生育抓的严，孩子都跟宝贝似的，生怕磕了碰了。 “嘿嘿嘿，低调，低调——” 确实没见过，没见过这么大排场就为了送孩子一份保险的，不少老板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季元鹏装模作样的鄙夷，却不会明说，只是笑着鼓掌。 拿保险当嫁妆？笑掉大牙了。 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份保险涉及到的金额会是多大，以为只是儿童常用的那种重疾险。 “诸位且看这契约——左如青龙盘玉柱，右似白虎镇明堂，正是‘父爱如山留字迹，母爱似海存心房’！” 看着季元鹏留下的签名和手印，杨晓，季鸣峥和保险公司的小张一起松了口气。 可算糊弄过去了。 给未成年子女的保险，而且明确签了赠与协议，离婚后这份保险季元鹏别想分走一个子。 小张新人乍到，格外负责，把后面的印手印，父母致辞一一主持完，除了季元鹏在台上即兴高歌一曲让众人无比尴尬之外，都算是完美过关。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 季元鹏的手机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脸色变了变：“不好意思哦，生意，生意……” 说罢就直接下了台，小张赶紧上台把剩下几句话讲完。 季元鹏走到走廊里的洗手间前面，鬼鬼祟祟地看着周围，确认四周无人，他终于接起了电话：“你打来做什么？” 第8章 安排工作 八安排工作 “季哥人家想你嘛。”ary嗲着嗓子说，“人家想现在就见到你。” “胡说什么，我女儿今天百日宴哦，我怎么样都得装出个样子来啊。” “季哥你猜我现在在哪儿？”对面的ary似乎没听到他的回答一样，继续说。 “在哪儿？”季元鹏也起了兴趣。 “在你的新车里面哦，而且今天我穿了那个，要看吗？” 季元鹏似乎呼吸一滞，却皱着眉道：“你怎么进了我的车的？” “季哥，好歹你的新车我也出了钱的，说好了是给我们的小家买的，我再配一把钥匙都不行的嘛？”对面的声音带了点委屈，“我只是太爱你了，太想你了，我不在乎做不做你的妻子，我攒的钱也都给你买车了，我只是盼着多见你一面，儿子也想见你了。” 季元鹏起了一点愧疚之心：“你等我，我应付一下马上下来。” “不要应付我现在就要看到你呜呜”对面的声音已然有了哭腔。 季元鹏毫不犹豫地做着电梯就下了楼，丝毫没注意他离开后，洗手间里面，杨晓和张姐缓缓走出来。 “什么人啊！”张姐义愤填膺，“就你拦着我，不然咱们两个直接捉奸捉双。” 杨晓垂眸：“你当我们捉奸了，他就金盆洗手了？”她按下小灵通的终止录音按键。 杨晓早就知道ary不是什么胸大无脑的漂亮小三，勾住男人，也根本不是靠漂亮就够了的，男人和外边小三有了感情，就算最后”回归家庭“了也一样是跟刺。 一件一万块的大衣穿了三四年，还是会被路边十块钱一件的t恤吸引，不是吗？ 何况这种男人，又有什么好留的。 “那怎么办，难道当不知道吗？” 杨晓的眼泪涌出来，拉住张洁的袖口：“张姐，你愿不愿意帮帮我，我只能靠你了。”说罢，伏在她的肩上无声地流了泪。 “哎呀呀杨妹子你这是做什么，你想让姐怎么帮你？你放心，只要姐能做到，肯定帮忙。” 云散雨歇，季元鹏在车里慢慢地穿衣服，ary对着车里的镜子补已经花掉的口红。 “过两天我去你家找你。”季元鹏点燃一根烟，缓缓地抽着。 “季哥，忘了告诉你了，我有个小姐妹，刚从老家过来，还没找到工作呢么，就住我那儿了，你来怕是不方便。”ary似是无意地说道。 “什么小姐妹，怎么非要来打扰你？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胎知道吗？你那地方那么小，怎么住？” “害，从小一起长大的呢，挤一挤，我们两个睡一起呗，等她找到工作了就走了，先租着，等什么时候有了大房子再说。” “我现在手头没那么多现金，等这笔生意谈成了，就给你买个大房子，直接住进去。”季元鹏又点了一根烟。 “季哥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为了房子跟你在一起的，肯定是可着生意来。”女子看起来很高兴，拍了一下季元鹏的大腿，弄得他刚熄了的火又燃起来，含着烟的嘴想凑过去吻，却被ary躲开了，“我怀着呢，不能再来了，这也就是日子还小，以后可不能瞎胡闹了。” 季元鹏只好作罢。 “要我说啊，买房子一时间买不了，不如想办法帮我姐妹找个工作，她有了工作出去了，不就不住在这儿了？”ary说道。 “这倒不难，我一个朋友在广达市场卖服装来着，缺一个售货员，一个月底薪500块还能拿提成，哪天把人叫出来，我带着去给我朋友看看，可以就给她安排了。” “季哥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了。”ary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 “上班时间啊，你又跑到哪里浪去了？啊？这个月工资不想要了？快点滚回来，店里来客人了。”理发店的老板还不客气地骂道，“客人打电话问为什么这里没人，打到我这里来了，二筒我要，给我碰！” ary翻了个白眼想骂人，嘴上却是一点都不敢慢：“不好意思呀，我想着中午没人去吃个饭的，我这就回去” 她还没说完电话就直接被挂断了。 “这工作你不做也罢，我养着你就是了。”季元鹏皱眉道。 “季哥说笑了，我还想着和季哥一起攒首付呢，等月份大了就请假。”ary说道，“我回去了，季哥你先忙。” 嘴上是这么说，却完全没有想走的意思，显然是希望季元鹏送她回去。 “嗯，你走。”季元鹏手里的烟还没抽完，完全没有想走的意思。 ary暗骂了一声狗男人，依然是千娇百媚地下了车打车走了。 抽着烟，季元鹏觉得清醒了许多，电话铃声忽然响了，看见显示的“杨晓”季元鹏涌起了一阵厌烦：“怎么了，不是说了有事情？” “老公呀，我想起来一件事情。”杨晓说道，“我之前在广达市场那边订了一套你的西装，因为没有我的号所以让她们临时调货的，本来想着今天给你穿的，结果今天还没到货，你去帮我说一声让她们取消掉好不好啊？” “你有毛病吗？这种事情要我去做？你倒是使唤起我来了？” “那我明天自己去也可以的，但如果人家的货到了的话就不能退款了，是给你订的西装，我也没想到他们调货这么慢的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正好要去那边见下卖服装的李忠，跟他说说安排工作的事情，顺带过去一趟倒也无所谓。 “好的，老公你记得别开车呀，你刚刚喝酒了，你坐公交车去就好啦。”杨晓体贴的说，然而被季元鹏毫不犹豫地挂断了，打给了ary。 “季哥，怎么了？” “叫你那个小姐妹出来，去广达等我，正好等下我去一趟，直接一次把事情办完。” “好好好，我这就给她打电话，哥我把你车牌号给她。” “把她手机号给我就行。” “季哥你糊涂了，她哪有手机呀？” “知道了知道了，季元鹏不耐烦的说。” 广达市场门前，一个纤细的女孩儿素面朝天地仔细看每一辆路过的车都车牌，头发也烫成小卷，但依然穿着半洋半土的衣裳。 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只是不太会打扮。 看见他的车牌，女子立刻冲上来，鞠了个躬：“姐夫，我是李青青。” 这一声姐夫把季元鹏都叫得愣住了，随即笑出声来：“你来了，跟我走，我带你去李忠那儿。” 第9章 车祸 九车祸 “谢谢姐夫！”女子眼睛眯起来笑得像月牙。 “多大了？之前干什么的？” “年前过的生日，以前帮家里的小卖店卖货，我爹在工地上没了，老板不给丧葬费，小卖店买了，来找王姐出来打工找个出路。”这话显然是戳中了女子的伤心事，她说得木木的。 季元鹏怜悯之心大起：“出来打工没个手机可不行，联系不上不方便，前边就是金通，你去挑个手机，算姐夫送你的礼物。” “这怎么行，不行”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不要惹姐夫生气。” 李青青千恩万谢地写了，去挑了个最便宜的手机，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丢了。 这个时间点，商场刚刚冷清下来，售货员们有个时间吃饭，季元鹏打了个招呼：“李哥！” 一个在一家“精品女装”前面吃炸酱面的男人抬了抬眼睛。 “李哥，嫂子呢？” “她啊，她身上有了，这不在家养着呢吗，这是”他看了一眼李青青。 “哦，这是李青青，我老婆的姐妹，从老家刚到京海，想找个事儿做，我这不想着嫂子刚怀孕，你店里忙不开，问问你要不要售货员？” 李忠打了个酒嗝，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看着李青青青涩的面容和姣好的身体：“行啊，看着就是当售货员的料，会说普通话吗？” “我会的，我念过初中的。”李青青小声说。 李忠的手直接拍在她的背上，顺带还上下滑了滑：“哎，当售货员可不能这么内向，大点声说—” “我会的！”李青青努力提高声音。 季元鹏拉开李忠想揩油的手：“哎，我老婆的妹妹，你别又犯病啊。” 李青青都没想到季元鹏会站在自己这边，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李忠嘿嘿一笑：“行，那我要你了，一个月别人底薪500，你底薪800，买一件衣服给你百分之十的提成，行？” “谢谢李哥。”李青青又鞠了一躬，“我肯定好好干！” “行了，事儿就这么定了，坐下吃点？我新开了瓶酒，好酒呢，一起吃一口？” 其实在百日宴上，季元鹏没吃几口就被拉上台了，随后又是光顾着唱歌喝酒，也确实觉得饿了，李忠看着李青青：“青青也来吃点？” “不行的，姐姐特意嘱咐我，要是姐夫请吃饭不能吃，要拒绝，我得回家了，不然回去姐姐要骂我的。” 季元鹏没忍住笑出声来：“行了，我不为难你，你回去，明天一早记得来上班，要是你李哥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李青青的脸涨得通红，抱着新手机跑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四五点，其实广达离她们住的地方不算近，走路要半个小时，但公交车要花钱，她一共就带了800块来京海，到现在都快花完了，京海什么都贵，她得节省。 她打开姐姐出租屋的门，摸着那个手机爱不释手。 “姐？你在家？” 王金花面色不虞：“嗯，我下班了，怎么都，打扰你的好事了？” 李青青脸色一僵，不敢说话了。 王金花嗤笑一声：“德行，两句话吓破你的胆子了，他给你什么了，那给我看看？” “一，一个手机，姐，姐夫说给我打电话用” “可以啊，我还以为你说话都说不利索，季元鹏看不上你呢，果然，男人香的臭的都想往自己怀里扒拉，怎么样，他有那个意思吗？”王金花看了一眼那个手机，缓缓点了一根烟。 “姐，姐，咱们非得干这种事吗？我觉得姐夫是个好人啊，咱们不能这么对他啊” “呸。他要是个好人，你也勾引不成，你勾引成了，算个屁的好人。”王金花不和季元鹏说话的时候向来荤素不忌，“老娘哪有那么多钱供你在京海吃穿，你当现在工作这么好找？要不是你姐夫，你能这么快找到工作？” 李青青不说话了。 “我这身子渐渐也大了，去查了是个男孩儿，到孩子生下来这么长时间，我又伺候不了他，难道真让他去外面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妖精去？” 王金花的语气软了下来，拉住李青青的手，“姐如今能在京海立足，全靠你姐夫，你知道的，男人说话和放屁一个样，他说生了男孩儿给我买套房子，结果呢，现在也没个动静，估计就是被外面人勾走了，你行行好，你帮帮花姐，行不行？” “那，那老家的姐夫和小天怎么办” “一个没用的残废而已，这世道谁过得容易，你姐好不容易在京海立了足，你别毁了姐姐好不好？” 李青青终究是心软了，咬了咬下唇：“那，那你说好了，就陪他到你生下孩子，然后一个月给我1000块钱。” “给你，给你，姐姐答应的事情什么不给你。”王金花立刻说，“你看姐姐答应给你找工作，这不立刻就给你找了？等你姐夫买了房子给我安胎，这个房子的租约到今年年底，就给你住，一个月这房子300呢。” 李青青终于下定决心了：“行。” “说好了，只陪你姐夫睡觉，不能对他起别的心思。” “我知道的，姐姐。” 王金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等过两天，姐就带你去医院上环。” “上环？”李青青有点懵。 王金花露出了不满意的笑容：“就是防止你怀孕，你不会对你姐夫有什么想法，人家上环还要花钱呢，我直接送你去还不行？放心，连手术都不算，十分钟就好。” 李青青的拳头紧握着：“没有。” 王金花满意地笑了，又点了一根烟，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完美。 季元鹏吃了一份炸酱面，又喝了二两白酒，看着天色渐黑，也可以算“谈完生意”了，去服装店告诉他们不要西装了，退了二百块钱给他。 他当即把钱换成一条好烟，夜风里，把窗户降下来，一边抽烟一边开车，觉得人生爽爆了，丝毫没注意本该开直线的车往路边的行道树撞去。 “碰——”刚买的桑塔纳撞上了行道树，季元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10章 李青青 十李青青 “23床那个是谁啊，天天呼来喝去的，我看怎么还有警察来哦？”前台的小护士难得闲下来，“怎么的，犯事啦？” “你没听说吗？前两天二道街那边，醉驾撞树上那个，好家伙车子撞烂掉了，胳膊腿都断了。”那个小护士磕着瓜子说，“都上京海电视台了，说撞坏了四五棵树呢。” “命真大，这居然还能活下来，来的时候你没看胳臂腿儿都断了，浑身都是血。”似乎想着就足以让人心有余悸。 “用不着同情这种男的，他可搞笑了，居然和警察说能不能让政府赔偿，结果人家要告他损坏公物，要赔撞坏的栏杆和树。”年纪大一些的护士嗤笑一声，“你没看他老婆开个早餐店，天天一早就过来送饭，结果一句好话都没有，天天呼来喝去的，我都替她不值。” 原本可以糊弄糊弄，不必赔偿那么多，警察来的时候看见杨晓在旁边抹眼泪，也想着再商议一下赔偿。 结果季元鹏朝着来做笔录的警察耍脾气，警察当即冷了脸自然公事公办，让这位赔了一大笔钱。 季元鹏向来欺软怕硬，脾气不能朝着警察发，大晚上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他也不能朝着树发脾气，于是只能把脾气都发在了来照顾他的杨晓身上。 本来探病是不会带着季鸣峥的，但今日杨晓想着带她出来晒晒太阳，于是把季鸣峥推出来了。 最近眼前的颜色越来越多，已经同之前没什么差异了，忽然看清颜色季鸣峥还有点不习惯，左看看右看看。 “这煲的什么汤？油腻腻的？我吃得了这么油腻的吗？”季元鹏又不满意了。 杨晓一副可怜样子：“你昨儿说你腿骨折了，得以形补形，让我做猪骨汤喝的，我昨晚半夜开始煲汤，炖了四个小时，早上还得去早餐店做工，下了工就给你送来了，怎么会腻呢。” “早跟你说那个破早餐店不要干了不要干了！” 杨晓伸手揩着眼泪：“不干怎么办呢？你住院又是一大笔钱，又没有办法上班了，修车又要一大笔，日子总要过的呀。” 季元鹏一阵心虚，他新买的车还没上保险，估计是修不了了，没有一分钱的赔偿不说还得赔钱，而且杨晓确实提醒过他不要酒驾，是他自己没听。 杨晓看着季元鹏有点心虚的表情，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带了点责怪似的说：“都和你说了不要喝酒开车，坐个公交车去就是了，怎么非要开车呢？而且好像就喝了两杯，怎么就撞成这个样子呀” “好了好了，你不要叫了，都是我不小心就是了，一天到晚唠唠叨叨的没完了。”话虽然难听，但季元鹏明显很是心虚。 季鸣峥看着，杨晓不动声色地勾起一个笑容，又迅速消散。从百日宴的事情开始，她就隐约觉得好像杨晓和上辈子不一样了，比如上一世她可没有那么多金首饰，季元鹏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出过车祸。 母亲好像不再是被动地接受命运了，是她重生这只小蝴蝶带来的蝴蝶效应，还是 母亲难道也重生了？ 季元鹏的车祸却是有杨晓的手笔。 季元鹏上辈子就喜欢喝酒开车，早些年查得不那么严的时候都被吊销过一次驾照，后来又托关系买了一本，结果又酒驾，撞了人赔了钱，驾照被彻底吊销了。 她知道季元鹏根本不在乎什么喝酒不能开车，劝是劝不动的，索性指给他一件事情，广达离四季酒店的路程不近，让他坐公交是不可能的，他必然会开车。 最近京海酒驾查得严，要是能把他的驾照吊销了最好，杨晓倒没觉得季元鹏真会出车祸，毕竟他酒量不错，还是老司机，饭桌上那两杯根本算不了什么。 结果根本没想到，季元鹏在广达遇见了李鹏，又喝了一顿，差点把自己作死了。 可惜了，他要是真把自己作死了，丧偶倒是比离婚方便，杨晓漫不经心地搅弄着猪骨汤，想着怎么和张姐做这出戏。 “你好，季哥是在这个房间吗？”一个穿着售货员套装的女子走进来，看着很年轻，头发编成两个辫子，面色有点苍白，整个人一股弱柳扶风的气质，带了点局促地朝着病房里面张望。 季元鹏看着杨晓有点疑惑的目光，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元鹏，是找你吗？” 他生怕李青青一个“姐夫”叫出来，那就彻底完了，赶紧说：“这儿呢。” 李青青局促地走进来，季元鹏赶紧开口：“这位是我太太杨晓。” 李青青垂眸，脸色有点惨白：“季哥，我带了点水果来看您，嫂子。” 杨晓有点疑惑地点点头，她上辈子完全不记得季元鹏沾花惹草的一堆女孩里面有这么一个人啊，只是随便在外边玩的没登堂入室？杨晓默不作声地低头盛汤。 季鸣峥在婴儿车里面，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这是干什么，季元鹏在外面玩就算了还打算登堂入室？ 季元鹏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抢先解释道：“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妹，李青青，前两天托我帮她介绍了个工作，在广达当售货员。” 杨晓猛地抬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孩，上辈子自己和季元鹏复婚后的回忆涌上心头。 那天季元鹏喝醉了，抱着她说：“杨晓，还是你好，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王金花吗？” 杨晓皱着眉推开一身酒气的他：“为什么？因为她不爱你？” “那都是次要的，懂，因为王金花杀人了啊，那个小贱人——她杀了人，杀了自己老家的妹妹，叫李青青——” 第11章 闪耀理发店的交锋 十一闪耀理发店的交锋 在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季元鹏给她讲了早年李青青的事情。 李青青大概是体质问题，上了环就一直不舒服，痛经厉害不说时间还久，跟王金花求助都被敷衍过去，实在受不了了买点止痛药吃。 如此两三个月之后，到了李青青生日，王金花胎动想吃烤鱿鱼，打电话给李青青想让他买东西过来，结果电话打过去李青青吞吞吐吐，隐约背景里还有季元鹏的声音。 这下王金花可动了真火，觉得这两人有了真感情，当即把李青青叫回来，一边痛骂她“不要脸”“贱人”，一边抬手就给了她两巴掌，并且反手把她关在了屋子里，决定饿她一天给点教训。 那一天就听见李青青在屋子里喊肚子疼，一边拍着门一边喊“姐姐开门啊，我肚子疼死了”王金花通通以为是在作妖。 结果第二天打开门，发现血流的到处都是，呼吸微弱的都快没了，显然不是正常生理期，送到医院发现是宫外孕大出血，人已经救不回来了。 季元鹏完全不知道李青青是王金花授意来勾引他的，王金花也装作根本不知道李青青和季元鹏搞在一起了，看着王金花在李青青的尸体前哭得不能自已，季元鹏又心虚又愧疚，完全没想到李青青的死完全是王金花一手造成的。 后来他和王金花结婚之后矛盾频出，在某次吵架之后，王金花不小心说漏嘴，单纯无辜的面具彻底破碎，季元鹏每每想到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睡了个杀人犯都觉得害怕。 听完季元鹏醉意朦胧地说完整个故事，杨晓的评价是好一对豺狼配虎豹的夫妇。 只是可怜了李青青，她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李青青，估计是已经被王金花拐去做节育了。 季鸣峥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是发现母亲看着李青青离去的背影，眼神里似乎带了点别样的同情。 杨晓悄悄给张姐发了个消息：“张姐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下午，闪耀理发店，张杰和杨晓出现在店里：“老板在吗？两个人” 一个穿着牛仔短裙的女子朝后面喊了一声：“ary啊，出来接一下，姐想做些什么发型？” “我烫个她那种卷，她染个深咖色。”张姐开口道，“都多少钱？” “老顾客老顾客，烫头68、88、128里面选，染个头发50、100、150的都有，看你们想做哪个？” “就烫88的。” 杨晓和张姐并排坐在两把椅子上，“我染个100的。” “好嘞，ary出来洗头，你死在后面了？” ary匆匆走出来，看见杨晓的时候愣了一下，又迅速恢复了笑容：“杨姐，又来做头发呀？” 杨晓点了点头，并未答话，ary明显被她冷淡高傲的态度刺了一下。 哼，装什么，男人不是一样被我抢了。 “小姑娘手这么重呢？”张姐不满地说。 “不好意思姐，您看现在行吗？” 张姐哼了一声，开口道：“所以你婆婆当时真说了？” “是啊，说我要是生男孩，奖励我一套房子，可惜了，到底是个姑娘。”杨晓似乎颇为遗憾地说。 “不是啊，我怎么记得之前去香港查，说你怀的是个男孩啊？这东西还能查错吗？”张姐有点难以置信地说。 ary的动作轻了一点，显然也正在屏气凝神地听。 “那不能，香港不能查错，我跟你说我后来总结了。”杨晓接上话，“验血的前一晚，我吃了一副药，就我婆婆给我求的那个药，验出来就是男孩了。” “那咋后来生下来还是女孩呢？” “这不就坏在没一直吃吗？我都听说了，叫什么保男转胎丸，人都说这个肚子里的孩子啊，生下来之前男女那都是不定的，所以什么检查那都不靠谱的，就得一直生下来之前吃药才行。”杨晓有模有样地说道。 张姐：“我说呢，我有个朋友也是，医院几次检查医生都暗示是男孩，结果生下来就是姑娘，难怪难怪，那个药你还有吗？我老家有人怀着呢，也让她吃上呗。” “我是没了，都在我婆婆那儿，好像一丸贵得很呢，你要想要的话我去问问我婆婆，哎，我是真不愿意和她打交道。” ary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那药真的有那么好使吗？” 杨晓和张杰对视了一眼，张姐似乎不太愿意说一样：“啊，也不一定，可能好用。” ary早就知道自己和季元鹏那点破事不一定能瞒住所有人，周围的人对自己都有偏见，所以她们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反而让她更信了几分。 “你洗你的，都是随口说的。”杨晓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张姐赶紧转移了个话题：“对了，你那钱不用着急还，老季不是在医院呢吗？一时半会估计还不上。” “哪是老季还啊，我还。”杨晓压低声音，“那钱是我瞒着老季借的！” 张姐似乎慌了一下：“你疯了？老季不知道你借钱盘下我的早餐店？” “没有，我没告诉他，早餐店盈利还行，差不多一年半载的应该能还上。” “那老季知道不得疯啊？” “他在床上躺着呢，怎么可能知道。” “ary啊，去后面把染发膏拿过来，拿贵的那个！”tony叫道，“一天到晚的一身懒骨头。” “哎。”ary赶紧往后走。 张姐压低声音：“咱们为什么非得弄这么一出，你没管我借钱啊。” “不这样，老季怎么可能跟我签债务协议？”杨晓冷笑，季元鹏突如其来的车祸，一下子基本就把家里的存款掏空了，那之后可能原本发生在后面的大量借债很有可能提前。 所以得赶紧趁着还没欠债，把两个人的债务讨论清楚。 都说无利不起早，季元鹏本质是个极端自私的人，对他有一点点危害的事情，他都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你确定在这儿说话能传到季元鹏耳朵里去？王金花要是不告诉季元鹏怎么办？” “放心。”杨晓笑了笑，“我比你更了解季元鹏和王金花。” 毕竟，她也算和这一对豺狼虎豹斗了两辈子了。 “我哪是怕你斗不过他们，姐是心疼你嫁错了人。”张姐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 杨晓的眼睛酸涩得难受。 第12章 债务协议还是离婚协议？ 十二债务协议还是离婚协议？ “季哥，我和妹妹过来看看你，身体好多了吗？”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周末，杨晓和何锦秋带着孩子来医院看他，季鸣峥躺在婴儿车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病床上那位。快要阴沉地拧出水来的脸色，总觉得今天有些事儿要发生。 季元鹏拉着脸一声不吭，何锦秋顿了顿依然扯出来个笑容：“这是还没太好啊。” “何姐不用理他，他就这样。”杨晓一边说一边打开餐盒。 “来，喝汤。”杨晓把勺子送到季元鹏嘴边，他最近已经能坐起来了，阴沉着脸看着她，一把把勺子甩开，不锈钢勺子摔在地上发出叮呤咣啷的声音，连门外的小护士都被惊到了，伸头进来看。 “这又是干什么？谁惹到你了？” “贱人！给我滚开！”季元鹏大吼，“你现在还把没把我放在眼里！”季元鹏丝毫没顾及到病房里还有外人，直接张嘴就骂。 他从来就是这样的，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家里，只要自己不高兴，张嘴就骂，抬手就打。 何锦秋和杨晓对视一眼，她自然识相地推车季鸣峥出去，季鸣峥不没想到杨晓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儿，如今她不过是个婴儿，什么都干不了。 一切在她这儿都是突然发生的，她急得抓耳挠腮，努力地想去听病房里的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看着季鸣峥在婴儿车里面挣扎，何锦秋还以为她觉得不舒服，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这个位置倒是好，能稍微听得清楚一点。 杨晓低头，装出困惑不解的样子：“我又怎么了？” “你是不是瞒着我偷偷在外面借钱了？” 杨晓似乎做了什么事儿被戳破了似的，声音透着点儿心虚，“你听谁瞎说的？” “听说我还用听说？张姐都告诉我了！” “是，我是借了，那不也是为了开我的早餐店吗？我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吗……” “臭娘们儿被人骗了都不知道，什么早餐摊儿需要你借2万多块钱？” “我就是想自己做点生意，如果可以的话在楼下租个店面……”杨晓无力地解释道。 “我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他妈的能干好什么？借钱？你整条街打听打听，我季元鹏什么时候需要借钱了？我脸都被你丢尽了！” 杨晓似乎也动了火气：“哼，我借钱关你什么事儿？那钱都是以我的名字借的，签的也都是我自己的身份证号，我想有点自己的事业还不成了？不然你这一倒，全家跟你一起喝西北风去呀？” “臭娘们儿，敢跟老子顶嘴，你不想活了？”季元鹏几乎算得上面目狰狞，在病床上挣扎了几下，却因为身体还没好利索，最终还是无奈地靠在了床头上。 这也是杨晓的计划之一，如果赶上平时他身体康健的时候，这种事儿一定免不了一顿家暴，现在他人躺在病床上，吃喝拉撒还得靠人伺候，自己也省得挨着一顿打。 “我告诉你，你要是害怕我借这点钱拖累你了，我俩就签婚内债务协议，说好了我借的钱我自己还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听见“婚内债务协议”的时候，季鸣峥几乎立刻确定，杨晓也重生了。 前世离婚过后，她们母女会过得那么惨，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季元鹏留下了大量的债务，因为无法证明不是用于共同生活，杨晓被追债得讨上门了，不得不卖了离婚分来的一套房子来还钱。 就是因为没有这纸婚内债务协议。 如若不是重生，杨晓只是个连大学都没读过的女人，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呢？ “我呸，什么什么债务协议？我告诉你这日子过不下去了，离婚！出院就离婚。” 杨晓在一旁抹着眼泪，一开始显然大部分是在表演，如今听见这离婚两个字，想起上辈子的悲惨遭遇，竟也动了几分真情实感：“离就离，你少拿这个威胁我。” 估摸着里面差不多了，二人好像都没了动静，各自的生闷气，何锦秋赶紧进去劝和：“妹子要不今天到这儿？你看看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妹夫也是在气头上，走，咱们回家冷静冷静，明天也就没事儿了。” 杨晓抹着眼泪抱过季鸣峥，无声地走出了病房，楼下，张姐正探头探脑地等着。 看见几人下来，张姐着急地凑上来：“咋样，他打你了不？” “放心，他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杨晓把眼泪擦干笑了笑。 “哎呀妹子你怎么说哭就哭呢，也教教张姐呗，上次和老刘干仗，我想着哭一波，结果硬挤眼泪都没掉出来。” 何锦秋看出来杨晓怕不全是假哭，打断道：“好了，能达成目的就行，张姐你哭老刘也不信啊。” 最近何锦秋和她们走得近了，张姐也不像以前一样和何锦秋那么不对付了。 “咋样，季元鹏信了吗？” “信了，放心，他姐夫是律师，这两天就得来给我拟定债务协议，到时候离婚他外面借的钱一分也别想算我头上。”杨晓说。 季元鹏几乎气得发疯，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乖顺的杨晓居然瞒着他在外面借了这么多钱。 他的小灵通忽然响起，“喂，睡啊？” “鹏鹏啊，是妈妈，怎么样？身体好一点儿了吗？” “好个鬼啊，我气都要气死了！我想好了！等我身体好了就离婚娶ary,再不受杨晓一点气！” “怎么了？怎么了？”听到儿子说离婚这种事儿，刘桂芬急了起来，“怎么回事？我就说当时你就不应该跟那个杨晓结婚，妖妖叨叨的不成个样子，但是也不能离婚啊，你才结婚多久？这事儿多丢人啊。” 季伟国听见妻子张口闭口就是谈离婚，意识到儿子的事情似乎有点严重：“电话给我，女人家家的，懂什么？” “怎么回事？”他带了点儿一家之主的威严说。 “爸，我要和杨晓离婚，她瞒着我自己在外面借了一大笔钱！” 季伟国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带了点生意人的狡猾：“那就更不能这么轻易离婚了啊，你听着，爸给你出个主意。” 第13章 季元鹏的图穷匕见 十三季元鹏的图穷匕见 “债务协议？”听见这话，季元鹏想起好像杨晓也说过这个来着，“这东西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就是你们要是现在离婚，她那笔债务，你得还一半！签了这个，你一分钱都不用替她还。”季伟国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要真离婚了，现在在病床上动都不能动，谁伺候你？” “让ary……” “得了，你自己想想看ary是那伺候人的料吗？那种女人玩玩就玩玩了，孩子还没生下来呢，你倒是想着离婚结婚了，蠢不蠢？” 季伟国这话倒是让季元鹏冷静了不少。 “我跟你说，这事倒也好解决，明天我让你姐夫拟个债务协议，把这笔钱全推给杨晓自己，也不用离婚，传出去倒是丢你自己的人，等你病好了，找机会揍一顿，也就老实了，你就是不舍得下手，能叫女人骑头上来。” “我怎么没打过啊，打过也骂过啊。”季元鹏有点委屈有点解释道。 “那就是太频繁了，我告诉你，女人不能天天打天天骂，平时多说点甜言蜜语，多抱抱孩子给她送点不值钱的小礼物，然后犯了错打要狠狠地打，打不死也能让她记一辈子那种，保证舍不得跟你离婚。”季伟国叹了口气，“你结婚太早了，这些男人之间秘密还没来及传授给你，听我的，明天她再来给她认个错，先逼她把债务协议签了，一样伺候你。” “哦，我知道了。”季元鹏对他爹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有啊，你在外面有几个，那都随意，这种能在外面玩上手的女人，别想着带回家了，不知道几手货了，杨晓是个农村人，但好歹也是个清白姑娘，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也没让你操心，也没在外面乱搞，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你得把握这个度啊。” 季元鹏陷入了深思。 杨晓到了医院，正看见李鹏两口子坐在旁边：“李哥，嫂子。” 她对李鹏没什么好感，上辈子就天天喝酒，最后不到40岁，把自己喝死了，但如今人来了还是要应付一下的。 李鹏指了指放在病床床头上的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弟妹看看，元鹏特意让我从金店给你买的。” 李鹏的老婆也在一旁应和道:“是，元鹏和我们说，说你这两天在医院照顾他辛苦了，想给你挑件礼物，特意你哥买的。” 而所谓的“特意”，杨晓打开小盒子一看，一条银项链，连价签都没摘，上面挂着个88。 杨晓想当场笑出来，拧着自己的大腿，强行忍住了，他这个所谓的道歉礼物还可以再敷衍一点。 知道这屋子里的人都在看着自己的反应，杨晓又狠狠地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疼得勉强就掉下来两滴眼泪。 “都老夫老妻了，送什么东西心意到了，其他的都是小事儿。”杨晓默默地拿出项链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带着这个我还怎么照顾鸣鸣啊。” 说是这么说，李鹏媳妇看出来杨晓估计不生气了，连忙说道：“妹子，你听我一句劝，牙齿和舌头还要打架的时候呢，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什么忍一忍不能过去的？” 说得好听，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那是不知道疼的。 “我知道，老季这是又跟你们多说什么了？” 李鹏夫妻对望一眼，连忙道：“没说什么，就说他这些天也没法儿照顾你和闺女，觉得对不起你们。” 哈，季元鹏还会有愧疚这种感情呢？ “我们就来帮忙送个东西，既然你们夫妻没什么事儿，那我们外人也就不打扰了，两口子好好说说话。” 杨晓道：“李哥，嫂子，这么着急走做什么，你们好歹来了一趟，我得请着吃个饭啊。” “不用了，不用了，店里没人，我得赶紧回店里看着。”李鹏说道。 杨晓仔细看着李鹏媳妇的表情，当李鹏说了那句“店里没人”的时候，她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伸出手来往李鹏后腰上偷偷地拧了一把。 “李青青呢，她在店里干得怎么样？她今天没去？” “去了去了，这不是她还年轻，刚干没多久，怕来个人什么的，招待得不熟练嘛？还得我过去看着才放心。”李鹏从善如流地回答道。 提起李青青，李鹏媳妇的脸色更难看了，嘴里似乎在嘟嘟囔囔着什么。 “那我送你们。” “不用了不用了——”李鹏赶紧说，“你们小两口好好聊聊，啊，有什么说不开的？”说着拉着媳妇就走了，刚出了病房的门就能听见李鹏媳妇小声的碎碎念：“你妈的你他妈就是想回去看那个小贱人……” 那声音渐渐远了，再也听不清，杨晓定了定心神，准备应付季元鹏。 果不其然，他咳了一声，生硬地开启了话题：“昨天我和我爸妈说了一声，说你借钱的事儿。” “嗯。”杨晓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他们非逼着我和你离婚，但是我不想离。”季元鹏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于是我爸妈说一定得让咱们签了债务协议，不然就必须得离婚，你放心，我再好好劝劝我爸妈……” “签。”杨晓忽然说，“我早说了，那是我自己欠下的钱，跟你家没有一点儿关系。” “这叫什么话？我是愿意帮你还的。”季元鹏赶紧道，“是咱爸妈。” “我知道，咱们夫妻两个的债务各算各的，对你做生意也有好处。”杨晓一副贤内助的语气，“不然难道要让妈大老远的再从老家跑过来一趟吗？” 季元鹏终于松了一口气：“就是这么个道理，按理说咱们两个的日子，不该让爸妈干预，但他们老两口年纪大了，脾气上来了我也没办法。” 说着季元鹏就从一旁早就放好的牛皮纸袋里拿出两张纸，“这是我妈让我当律师的姐夫准备好的，今早传真过来了，你看看合不合适。” 杨晓的手几乎有点颤抖。 合适，怎么会不合适。 上辈子就是缺了这个，自己才会因为婚姻背上这么多债务。 第14章 暗流涌动 十四暗流涌动 1甲乙双方确认，双方婚姻存续期间不存在任何共同债务，所有债务没有夫妻双方确认签字，均应认定为个人债务。 2甲乙双方承诺，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各自以自己的名义对外举债，并独立承担偿还责任。 3任何一方因个人债务产生的纠纷，均由该方自行解决，另一方不承担任何责任。 4任何一方不得以夫妻共同财产偿还其个人债务，也不得要求另一方代为偿还。 5若离婚后经法院判决或经官司调解等途径认定乙方需共同承担另一方对外债务的，则该方偿还债务后有权就己方承担的全部债务向另一方追偿，另一方未能按期支付的，应支付违约金并赔偿另一方因此遭受的一切损失，包括但不限于诉讼费，律师费，公证费和差旅费等。 债务协议约定得十分细致，想必是他们家的专业人士的手笔。 拟定这份协议的人大概是想着要给季元鹏争取最大的利益，但一定没想到，几年之后这份协议真正保护的人是杨晓，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的反而是季元鹏。 杨晓一笔一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号。 自此离婚最后的准备就只剩下如何赚更多的钱和保证争取到鸣鸣的抚养权了。 这比她想象的进度快了太多了。 杨晓签完字离开，季元鹏就立刻给母亲打电话：“妈，杨晓签了那份协议了。” “哦？怎么样？她什么态度？” “没什么太多，就说她自己欠的钱自己还。” “这就对了，自己欠的钱就应该自己还。”刘桂芬说道，“要我说，她要继续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儿，实在不行就离了。” “妈，昨天你不是还说离婚丢人的吗？”季元鹏不解道。 “害。”刘桂芬压低声音说道，“你知不知道，昨天你那个什么玛丽啊，给妈打电话来了。” “怎么回事儿？她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她说听说妈有渠道买到特别靠谱的转胎药，来问妈要转胎药呢。” “怎么回事儿？她不是查出来是男孩儿吗？怎么还需要转胎药呢？” “你信医院呢？之前还有个医院说杨晓怀的是男孩呢，还是得这些土方子灵。”刘桂芬说道，“这个玛丽真懂事啊，妈想着给她邮寄几包，让她吃着，妈再买。” 季元鹏还是更信医院一点儿，但是也不愿意扫了妈妈的兴，反正药又吃不死人，就让ary吃着好歹哄妈妈开心呗。 “行，那你邮过来。” “哎，你可得把人看好喽，那一包药要800多呢，她吃完了，真生下来男孩儿了，再抱着孩子跑了，怎么办？我就说实在不行你就跟杨晓离婚，好歹把这个先拴住了。” 季元鹏有点哭笑不得：“放心，ary不是那样的人，她根本离不开我。” 大笨象拉面馆旁边原本是一家卖童装童鞋的小店，因着附近新开了品类更全的“好孩子”和大型超市“友谊广场”，这家五个平方的童装童鞋店的生意就不太行了。 于是杨晓趁机下手，赶紧把店盘了下来：“鸣鸣喜不喜欢呀，以后这儿就是咱们母女俩的店了。” 季鸣峥被杨晓抱在怀里目瞪口呆地看着前面的店面，在20年多后京海物价飞涨的时代，河湾区这种老区一平方的房子更是贵的离谱，别说有一个店面，连租一个店面都是奢望。 自己就这么在婴儿车里躺了几个月，京海河湾区的商铺有了？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全靠我妈带飞？ “真不错啊，多少钱一个月？”张姐一边逗着季鸣峥一边说，“哎，小财迷，听见送你个店铺就笑呀。” “买的，二万八下来，我还留了点钱装修。”杨晓低声说。 “而且早餐店没几个人待在这儿吃，不用摆大桌子，我打算贴着钱建一排台似的就够了。” “她肯卖？” “她原本就是南方人，早就不想在京海待了，正好家去，这店面便宜给我了，我也不能天天白用面馆的水电啊。” “服装店改早餐店，装修也是一大笔钱，你真不用姐借你点钱？” “不用的，也就改个水电煤气，我要是缺钱了再说，还留了点呢。”杨晓低声说，“我只和姐你说，外人问起来就说我是租的。” “放心，张姐懂的。” 邻里邻居的，平日里要是条件差不多，相安无事倒也正常，要是条件差得多了，恐怕眼红的人也就多了。 财不外漏，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你要装修什么的，姐给你推荐几个靠谱的人。”张姐热情地说，“还有啊，都是做餐饮的，姐提醒你一句，要是有店面了，咱们就别只做早餐，要不浪费这个店面了。” 杨晓点点头，这个道理她当然懂，不如说她正是因为想进一步扩大业务，才无论如何都想盘下来个店面。 “我要做别的业务，张姐你不怕我抢你生意呀。” “害，你不做难道别人就不做了？而且姐也看出来了，你这小店面也不像是要做什么堂食生意的，与其说你抢我的生意，不如说要抢美好糕饼屋的生意？” 杨晓也不得不感慨张姐的眼光，这附近卖早餐的确实不止她一家，等哪天她的生意遭人眼红了有人下手害她可就不好了。 “张姐，我有个主意，咱俩合作呗。” “什么主意？” 还没等杨晓开口，一个号码打了过来，杨晓看着就皱了皱眉：“怎么了？” “今天怎么还没过来？”季元鹏自诩拿捏了杨晓，带点不耐烦说道。 “有点事，床头有面包垫一口。”杨晓的声音带了点冷。 “你快过来，我快饿死了。” 杨晓抿了抿嘴：“知道了，等下过去。” 挂了电话，杨晓拿起早餐摊旁边的饭盒说道：“等我从医院回来再说，张姐你帮我去我家，和何姐说一句，十点的时候给鸣鸣喂一点点米糊，差不多一克米粉加大概30l水，她能吃个一两口就行了，就拿她的小” “行了行了，我都记得呢，就你养孩子最精细，放心，我这就上去一趟，你快过去。” “等回来我跟你说合作的事儿！”杨晓快步往医院走，想着等店面装修好了不怎么要钱了，无论如何都得考个驾照买个摩托车去。 第15章 打小三 十五打小三 “联名？这是什么东西？”张姐拿着一张印着“晓鸣同学点心铺子”的名片奇怪道。 “这不是夏天到了，我想上一些冰饮嘛，盐汽水，果汁冰一类的，要打打广告宣传嘛。”杨晓说道，“我是这样想的，我这边消费满10元，就送一张你店里的折扣劵，你这边店里消费满多少，就可以送一杯我这边的冰饮，两个店互相拉客，对我们都好。” “这主意好唉，你怎么想到的。”每到夏天，主营的拉面业务一般生意都不太好，只能靠冷面一类的赚钱，但客人也不多，而且夏天食材容易坏，要是流水能高一点，食材损耗能降低不少。 “折扣你看怎么合适你们定，咱们找旁边打印店得做个海报出来，活动尽快上。” “行，我回去跟老刘商量一下，你这是刚从哪儿回来这么一头汗啊。” “去办营业执照和健康证，等装修好了再办卫生许可证，有了店面就是麻烦许多。” “知足你，你看看满街买早餐的，有几个像你这样没几天就盘下来店面的。”张姐拿了杯水给她，“你到时候开店也是自己一个人忙啊？不雇个人？” “我先看看能不能忙过来，估计是要雇人的。”杨晓拿纸巾揩着额头上的汗。 五月末的京海已经热起来了，这个时代空调还不算普及，杨晓害怕季鸣峥皮肤娇嫩，白天要是在婴儿车里捂着再中暑了，于是趁着太阳下山凉快一些带着她去逛市场，季鸣峥马上就要加更多的辅食，而且要练习爬行也要买爬行垫。 季元鹏这两天刚出院，走路依然是一瘸一拐的，这两天不是头疼就是腿疼还在家里躺着跟个大爷似的，连倒个垃圾都不肯去。 杨晓懒得理他，自己呆着季鸣峥去广达市场买东西。 要做果汁冰就要水果，她还得琢磨琢磨配方，趁着晚上水果打折过来多买点回去调配方正好。 季鸣峥凭借着可爱的小脸和见到谁都甜美的笑容融化了市场一众阿姨的心，折扣和零头好说话得多，甚至好几个阿姨直接把几个的新鲜水果塞到她的婴儿车里，问就是给孩子的，杨晓拦都拦不住。 “这哪里是鸣鸣呀，这是潘安呀。”杨晓拨了拨她细嫩的小脸。 几个月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广达底下还有个童装商场，打算去给季鸣峥买几件衣服去，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下面似乎有人在喊什么，一堆人围在那儿。 杨晓不安地拉住了婴儿车：“怎么回事？” 一边一个看热闹的中年妇女嘴快道：“大老婆打小三呢。” 看热闹打小三，一个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之一，但作为小三的受害者，杨晓没这个心情，打算带着季鸣峥离开，结果就听见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李青青你个不要脸的，一天到晚得穿得这么骚勾引我老公——” 是李鹏媳妇的声音。 杨晓停下脚步，把季鸣峥抱起来，季鸣峥趁着母亲没看见赶紧偷偷地张望。 一个穿着售货员服装的女孩被推倒在地上，一个腹部微微隆起的女人拉住她的衣领一巴掌扇下去，李青青连躲都没法躲，只能无助地护着自己的头，一边大喊：“我没有，我没有——” “你妈的天天装那个这个不会那个不会，穿这么短的衣服不就是勾引李鹏来摸你吗，啊，看你那个贱样，勾引有妇之夫你不怕下地狱的啊——”李鹏媳妇疯子一样地抓住想跑的李青青，一款新的小灵通从她口袋里掉出来，“各位都给我做个见证，就这个人，还用这么新的手机，她一个来京海的打工妹，你哪儿来的钱买这个东西！还不是我老公给你买的？” “还给我，那是我自己的！” “砸了它！”围观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不知道是想砸了手机，还是想砸了李青青。 “砸了，砸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继续喊。 “还给我，还给我！”李青青急得跳起来，“这是工作服，我没有勾引李鹏。”李青青被逼的无奈，踢了一脚李鹏媳妇的小腿。 “哎呦，你个小贱人你还敢踢我，谁给你的胆子，李鹏吗？哎呀——我不活啦——”李鹏媳妇坐在地上就开始哭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当时看你一个小姑娘来京海打工可怜啊——我收留了你，没想到是农夫与蛇啊——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啊，我肚子好疼啊，是不是被这个小贱人踢流产了啊——” 杨晓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扶起李鹏媳妇：“姐，行了，你这么干让李鹏以后怎么在这儿混啊，咱们起来说，先注意身体。” 说着先把李鹏媳妇扶了起来，她气色红润，一点不像是肚子疼要流产，多半只是想把事情闹大了。 杨晓又把李青青扶了起来：“你也起来。” 李青青的手腕细得吓人，似乎只有一把骨头似的。 “哎呦——李鹏敢做难道我还不敢说，我不怕丢人！” 杨晓压低声音：“嫂子，你还怀着孕呢，事情真闹大了李哥的生意黄了，难道你们夫妻两个喝西北风去？你们不吃孩子还不吃了？” 李鹏媳妇没话说了。 “行了行了，大家都散了，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杨晓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散了，众人没劲地散开。 有道是坏人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李鹏媳妇仿佛还不解气似的，趁着人群走了猛地推了李青青一把。 李青青本身就站不稳，被这么一推，竟然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双腿之间，隐约的血迹蔓延成一片。 杨晓一手抱着季鸣峥，根本没法拦住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血迹在地上淌了一片，人群还没都散干净。 “杀人啦——她把小三杀了——” 第16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十六置之死地而后生 杨晓感觉头快炸了，一阵一阵生理上的恶心和眩晕袭来，浓重的血腥气让她想起季鸣峥跳楼的那天，也是这样一地的殷红，人群的嘈杂声，和浓重的血腥气。 这下李鹏媳妇也慌了神，疯狂地想往杨晓身后躲：“我没推她，我就碰了她一下，她就倒了，我真没推她，我没杀人啊，弟妹你得给我作证啊——” “够了，我说赶紧打120送医院啊，人真死了你难道就得好了吗？”杨晓强忍着恶心，再也装不下去了，“你要有脑子就把人医药费出了，不然她反应过来报警那就不是医药费的问题了，你还得陪人家营养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 “好，好，我，我去找李鹏要钱”李鹏媳妇是真害怕了，根本不敢顶嘴，赶紧说道。 杨晓看了一眼李鹏媳妇那腿都软了不争气的样子，在心里暗骂没用的东西，把婴儿车和买的水果往李鹏媳妇手里一塞，自己抱着季鸣峥：“你跟着救护车走。” “不，不行，弟妹你得陪着我，我肚子疼” “你是蠢吗？我不跟过去你也不跟过去谁知道什么病花了多少钱？要是小病人家硬说是大病讹你的钱怎么办？” “那，那你快去，东西我看着就行。”这下子李鹏媳妇肚子也不疼了。 “你有钱吗？我出来买菜的身上没钱，一会儿肯定是要我们付医药费的，别犯蠢，不掏医药费等进了监狱就不只是医药费的问题了。” 李鹏媳妇现在对她言听计从，直接从腰包里掏出一把零钱，里面夹杂着几张百元的钞票“就这些了，不够你再和我说，我叫老李过去送。” 救护车没一会儿到门口了，杨晓来不及多说直接跳上来救护车。 李青青在救护车上醒过来，感觉身下的血依然流个不停，看见眼前的人居然是杨晓，忍不住悲从中来：“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杨晓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这一世季元鹏还没来得及出轨小四就直接车祸住院了，这个对不起实在也无从说起。 她只知道上辈子李青青是宫外孕大出血死的，这辈子季元鹏躺床上翻个身都费劲，她更是没机会找季元鹏，哪儿来的宫外孕？ 难道李鹏媳妇说的是真的？她真是和李鹏在一起了？ 杨晓的脑袋一团浆糊。 “嗳嗳嗳别激动别激动，没事，没事你不会死的啊。”杨晓赶紧安慰道。 “不，姐，这就是报应，这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我起了贪念，我活该受这个报应啊——”她伸出手紧紧抓住杨晓，杨晓都不知道她哪儿来这么大力气，护住了怀里的季鸣峥。 “没事啊，你安心治疗肯定没事的，你别喊了，一会儿没力气了。”杨晓安慰道。 “我好渴，给我口水，给我喝口水……” “不行，这是失血过多了，不能喝！”护士立刻道，李青青已经脸色惨白，昏了过去。 杨晓点了点头，李鹏媳妇一共塞了5495，叹了口气。 “李青青家属在吗？” “我在。” “你是个什么人，能签字吗？” “邻居……她没有亲属在京海，怎么样了？能查出来是谁的孩子吗？” 如果能确定是李鹏的孩子，逼着他出手术费估计也有可能。 “孩子？哪来的孩子，她这是节育环移位外加感染导致的子宫内膜损伤，你们在哪个医院上的环？不舒服就应该赶紧去复查啊。” “严重吗？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严重，看着炎症有点厉害，估计难受不是一天两天了硬挺着，就是失血有点多，血止住了就没问题，可能还得输点血，有些人个人体质问题就是没法上环的，我们给摘了，以后吃药或者做措施。” 医生没好气地说，“不要一天胡乱揣测，妇科就是被一堆胡乱揣测的人给弄的，女人们有病都不敢看，硬是拖得严重了。” 杨晓有点不知所措，倒是怀里的季鸣峥深以为然。 别说这个时候了，就是二十年后，女生说自己去妇科不少人第一反应都是女孩子乱搞。 破除偏见任重而道远啊—— 李青青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身边每一个人在，她不敢走，不知道自己怎么样了，走了要是又出血怎么办？ 也不敢留，自己流血流得那么严重，要是医生张嘴管她要她这辈子都付不起的医药费怎么办？ 就这么饿着肚子等着，最终，她还是决定跑。 她付不起医药费，跑了也不一定就会死，不如赌一把。 结果刚推开门，就看见杨晓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一兜水果，身上还有早餐店的油烟味。 “醒了？”杨晓挺惊讶的，毕竟昨天她还和要死了一样。 李青青的脸色白了白，“医药费我会还的，你给我点时间……” “行了行了，总归没花多少钱，李鹏媳妇，就推你那个给了一部分，我垫了一点，不用你还了。” “谢，谢谢姐。”李青青又鞠了一躬。 “行了行了，你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吗？” 李青青也不知道：“可能来月事血流的太多了……” “是节育环，你的体质特殊，带不了节育环，医生说已经疼了好几个月了，你怎么不去摘了呢？” 李青青咬着下嘴唇不说话。 “不是，这还不打算和我说句实话？要我昨天把你扔那儿，你可就连说实话的机会都没了。” 李青青的眼泪涌了出来：“姐，你是我救命恩人，我对不起你……” 说着便哭地断断续续地讲完了整件事情。 她原本上了个中专学会计，然后回去替老爸管家里的小卖铺，老妈走得早她爸也没有再娶，她能管了小卖部，老爸就能进城打工赚更多钱。 结果她爸在工地上被砸死了，老板连个安葬费都没给，她只能把小卖部卖了，来投奔到京海当洗头妹的表姐。 王金花老家有个残疾的老公，生了个儿子，她不甘心一辈子在小地方伺候残疾老公，扔下他们跑了，只跟几个小姐妹联系，李青青就是其中之一。 表姐答应她只要她来京海，给她找工作，一个月能赚1000块，结果她拿着剩余的钱到了京海，才发现所谓的工作是给季元鹏当小三，还得上节育环防止怀孕。 她不想干，可是京海的工作是季元鹏找的，住的是王金花的房子，她不干了怎么活，于是只能答应。 结果没想到季元鹏出车祸了，更没想到季元鹏有老婆，王金花也是小三。 而这个售货员的工作天天被李鹏骚扰，晚上回家被怀孕了脾气暴躁的王金花打骂，节育环还折磨得她身体饱受摧残，于是这才几个月人就快被吸干了。 “所以，你忍来忍去的最终原因，就是一份售货员的工作吗？” “我姐说工作不好找，都得忍……”李青青绝望地看着天花板，“你骂我，我确实勾引季哥了，要不是车祸，也许我早就……” 要不是车祸，你现在都宫外孕死了。杨晓暗中吐槽。 “你会卖货，会算账，对。” “对。” “你来我这儿干，我一个月给你开一千，保底一千，干得好奖金另算。” 李青青猛地睁大了眼睛。 第17章 故人相逢 十七故人相逢 “我，我……真的吗!” “真的，早餐店马上起来了，我自己一个人带孩子肯定不行，这行收益可以，就是得吃苦，这群学生七八点就上学了，你六点多就得起来，放心，后厨不用你帮忙，我自己做。” “我，我能吃苦的，后厨我也可以的，我洗碗刷碗都行……” “不用，就当售货员，你要想干就把广达的活辞了安心给我干。” “可，可我姐姐是和季元鹏，真的没问题吗？”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又不跟他们混一起。”杨晓道，“你要是聪明，就和他们断了,少说话，多干活，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我干，杨姐，我干，我这两天就找房子去，我不跟金花姐了，我跟你。”李青青激动的语无伦次了。 “房子我帮你问问，好像艳娇有个小公寓正在出租呢。” “姐，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要不我请你吃饭” “别别别，下午我还要去工商局办事呢，之后再说，住院费我给你垫了，等你好了就去这个二道街的那个自行车商行，说找艳娇姐租房子就行了。” 工商局蓝色玻璃幕墙折射出今天有点昏暗的天气，杨晓抱着季鸣峥坐在等候区长椅上，她中午没怎么来得及吃东西，从包里掏出早餐剩下来的一个饼啃了两口，饼渣掉了两粒在她从图书馆借的《个体工商户条例》上。 这要是在二十年后，上个社交媒体查一查就能知道开早餐店需要什么了，现在还得去图书馆找资料。 “干什么呢？这儿不让吃东西。”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小姑娘走过来，“就等这么一会儿还得吃一口？看看饼渣掉了一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杨晓赶紧弯腰去捡起饼渣。 \"早点铺要健康证、场地证明。\"柜台后的工作人员敲了敲第45号文件，“你这婚姻状况栏填得’已婚’，你这个名字就写你自己吗？” “是，就是我自己。” 工作人员狐疑地看了一眼：“你这我们不能随便发的，你丈夫知道这件事情吗？” “他知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的，没有必须要配偶签字。”杨晓强忍着火气。 “那谁知道你们夫妻有没有约定能不能单独处置共同财产啊，你丈夫要是不知道你自己办证来，来找我们怎么办？谁给你做担保，明儿再说。” “可是到底缺了什么材料，也总该告诉我才是” “你看看几点了，我们下班了，下班了懂吗？等明儿上班再说。” 二十多年后政府的工作人员态度好得多，也用不着一趟一趟地跑，之前办过几次事情都方便得很，以至于让杨晓都忘了之前效率有多低，脾气有多大。 刚出了大厅的门，就听见一声惊雷打下来，惊天动地的雨水泼下来。 六月天，娃娃脸，天气预报完全没说过今天有雨。 突如起来的雨让杨晓无处躲藏，只能赶紧挡住季鸣峥，她原本是走路过来的，想着走路回去，这么一看是走不得来，赶紧往公交车站冲。 政府大楼门口前的公交车站没什么人，来往车辆也都是匆匆而过，她想着快点冲到马路对面去，结果下过雨的地面太滑了，她一个没站稳身体向一边歪去。 杨晓不敢用手撑一下，害怕怀里的季鸣峥摔到了，于是只能克服本能，双手紧紧住护女儿，重重的摔到在了马路上。 一辆疾驰过来的黑色宾利猛地刹车，驾驶室里面的人摇下车窗：“要死啊，跑什么——” 那司机刚要说什么，忽然看见后座的人打开车门竟然走了下去，他哪敢多说，拿起副驾上的伞便跟着下了车。 杨晓顾不得身上的剧痛，赶紧先看怀里的季鸣峥有没有受伤，松了一口气。 季鸣峥却发现她的额头上有殷红的血迹流了下来，放声大哭起来，想提醒杨晓去医院。 “杨晓？”后座上的男人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试探性的问道。 杨晓疑惑地抬头，那张冷硬中带着矜贵的面容，雪松混着广藿香的味道和雨水混在一起，熟悉又带了点陌生的面容和记忆中的高中班长贺敬之重合。 “贺敬之？”杨晓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他点点头：“上车，去医院。” “不” “这儿不让停车，你的头在流血，再淋雨孩子会生病的。” 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杨晓感觉眼前有点模糊，说不清是血还是雨，也只能答应了。 活了两辈子，杨晓也没坐过这么豪华的车，她不懂什么车，只知道看起来就很贵，她有点局促地抱着季鸣峥坐在角落里，季鸣峥努力伸着手，试图揩去她额头上的雨水和血迹。 “你，你结婚了。”贺敬之的腿上放着一摞文件报表，手指捏着一张报表边缘，不经意地问道。 “嗯，这是我女儿季鸣峥。”杨晓倒也没什么尴尬的。 贺敬之的手指捏着那一片薄薄的纸片捏得发白。 如果是真正二十多岁的杨晓的话，也许遇见贺敬之会觉得尴尬，毕竟两个人在高中确确实实有过那么一段，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了，在贺敬之眼里，大概就是四五年没见，二人已经物是人非了。 但杨晓的记忆里上次见贺敬之已经快三十年了，当初的心动早已经消散，和季元鹏分分合合这二十余年，她早已心力交瘁。 重活一世，能甩开季元鹏就是万幸，她实在没心情再开启一段感情，何况早已麻木。 季鸣峥努力伸手去摸她正在流血的额头，嗓子里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就像是突破了某种屏障一样，季鸣峥的喉咙里发出清晰的声音。 “妈，妈妈——” 杨晓愣了两秒，甚至连额头上的疼痛都顾不得：“她是不是说话了？” “妈妈，妈妈——”只要喊出第一声，好像后面的就容易了很多。 杨晓激动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对，是妈妈，就是妈妈。” 贺敬之看着激动的杨晓和试图擦去她额头上血迹的婴孩，流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第18章 贺敬之 十八贺敬之 “先去止血。” “不行，先让医生检查检查鸣鸣有没有事——”杨晓说得很果决。 司机小王很识相地说：“我带孩子去，姐你先去把血止住，别着急，身体要紧。” “不行，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于是只能先去外科止血再去儿科，外科值班的是个老医生，看着杨晓满脸的血惊了一下：“怎么回事。” “摔了一跤，应该没什么事。” “什么没什么事，你这个搞不好要缝针的，先坐下。”医生看见杨晓还紧紧抱着孩子，埋怨地看了一眼贺敬之：“孩子爸爸干什么的？快把孩子抱走啊，不然我怎么看？眼里一点活儿没有。” 贺敬之听见这话明显愣了一下，他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数落过，微微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杨晓刚要解释，贺敬之十分自然地把季鸣峥抱起来：“不好意思。” “行了你带孩子出去。” 杨晓想出言阻止，不想也是贺敬之先开口：“孩子离不开她，恐怕不行。” 医生没再说话，只是撇撇嘴，默许这个“孩子爹”留在诊室里了，看着贺敬之走神，那个女医生悄悄压低声音：“是摔的啊，不是别的？是不是他打的？” 杨晓哭笑不得：“真的是自己摔的，雨天路滑，我抱孩子躲雨太着急了。” “行了，应该不用缝针，血倒是出得不多，但头发湿透了混着雨水看着有点吓人，以后可小心点。” 二人在儿科这边等检测报告，贺敬之自然而然地问道：“你去那边做什么？你家住在那附近” “哦，来弄一下我店的营业执照，来了工商局这边好几次了。” “缺东西吗？” 杨晓索性直接把要配偶签字的事情说了。 贺敬之皱起了眉头，还没等说话，诺基亚的滑盖手机就响了起来，杨晓听着他一边看表。 “hans, cancel y sq802（汉斯，取消我的sq802航班）”他微微扯了扯领带，上边还有季鸣峥拧得皱皱巴巴的痕迹““faily erncy… yes,i’ll take cx312 at 23:55（改乘23:55的国泰cx312航班）” “but the nyse filg deadle—if d\/y breaks 828, activate hed fund protol c（但纽交所的申报截止——如果美元兑人民币突破828，启动对冲基金c方案。）” 季鸣峥看了一眼杨晓，她完全听不懂英语，听见这话便垂下了头。 电话打完，杨晓说道：“你要是很忙的话就先走，我这边自己应付就行了。” 贺敬之确实很忙：“留个电话，小王，你改天跟我一起去一趟工商局跑一下，那东西没有那么多事情。” “好的贺总。”小王说道，“我跟你去机场吗？” “不用，你一会儿送杨晓回家，我自己打车去机场。” “不用”还没等杨晓拒绝，贺敬之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远，点了点手机，示意以后再说。 待确认了季鸣峥没什么事，拿着药回家，小王一边开车一边问：“杨小姐，您家住哪儿？” “啊，花园小区，你知道吗？” “我知道的。” 小王道：“杨小姐有电话吗？方便留一个吗？” 杨晓几百年没被人叫过“杨小姐”了，总觉得格外别扭，“好的137xxxxxxxx。” “那您明天早上九点有空吗？” “早上九点刚收摊，我不一定收拾得完，晚一点行吗？” “那十点，我开车过来接您去办证，您把身份证健康证和店铺租约准备好就行。” “多谢你呀。” “贺总的吩咐，应该的。” 杨晓抱着敲了半天的门，丝毫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只听得里面电视的声音，也许是季元鹏开着电视睡着了？ 杨晓叹了口气，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艰难地在口袋里面摸出钥匙打开门。 结果发现季元鹏就坐在沙发上，一边盯着电视，一边抽着烟，满屋子都是烟臭味。 “你怎么不来开个门啊，我敲了那么久。”杨晓放下季鸣峥，埋怨道。 “我的腿好利索了吗？你就使唤我开门。”季元鹏向来是家里油瓶子到了都不愿意扶的人，“自己带钥匙自己开呗。” 季元鹏头都没扭一下，丝毫没注意到杨晓额头上的纱布。 杨晓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这样的婚姻，她上辈子是怎么忍下去的？ 她自己回了客卧，一边轻轻摇动着季鸣峥哄她睡觉，一边轻声地问道。 “鸣鸣，你是你没有爸爸了，会不会怪妈妈？” 季鸣峥急得快要从襁褓里跳出来了，生怕她离婚离得不够早，只是一味地伸着手：“妈妈，妈妈——” 大概她这次喊得有点儿急，声音明亮而尖锐，客厅里的季元鹏不耐烦地喊了一句：“你能不能让她闭嘴？一天到晚都在哭。” 杨晓关上了门，如今鸣鸣已经六个多月了，学会叫妈妈又这么早，是按照20多年后养孩子的惯例，现在应该送他去上上早教班了，可惜在这个时候还不怎么流行这个。 那也该去给她找点绘本和故事书了，可不能因为早餐店的生意耽误了鸣鸣的教育和启蒙。 第19章 黑猫 十九黑猫 季鸣峥百无聊赖地趴在爬行垫上，努力地从头一侧爬到另一侧，然后又被许逸钦连抱带拖地拉回来，继续他的“妹妹启蒙大业”。 因着杨晓今天出门办事，她不放心把季鸣峥放在家里让季元鹏看着，于是把她送来了隔壁的何锦秋家里，许逸钦的幼儿园放了暑假，所以自觉承担了小老师的工作。 “来，我继续给你念球球用尖尖的喙轻啄地面，哒哒哒哒——来，摸一摸这个尖尖的喙——”许逸钦拉起季鸣峥去摸绘本上一个凸起的圆锥。 这种立体书一样的绘本在这个时候不怎么流行，销量不好，杨晓跑了好几家书店才找到，在书店店员冤大头一样的目光下把所有的立体书绘本给买下来了。 因为一只手被拉走，本来还在爬行的季鸣峥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许逸钦第一次发现季鸣峥摔倒的时候还很害怕，结果发现这个妹妹又不哭又不叫的，摔倒了自己爬起来继续后，好感大大提升，四岁的小男孩拿出平生以来最大的耐心给妹妹念书。 如果那本书不是《软软的小鸡球球》和《小熊宝宝的一天》就更好了。 季鸣峥第三次试图爬走，又被拉了回来，终于决定干嚎两声表达抗议，那两本书她都看完无数遍了，在厨房做南瓜泥的何锦秋喊道：“怎么了？不要欺负妹妹呀。” “妹妹不听话，总是想爬走，她好像不喜欢这本书。”许逸钦皱着眉毛，像个小大人。 “鸣鸣是不是想看别的书？” 季鸣峥猛地点头。 何锦秋似乎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能听懂自己说话：“那叫哥哥带你去书架看看。” 季鸣峥对那些青少年版的成语故事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另一边大概是何锦秋的舞蹈cd录像和零零散散的几本育儿书，在一众没兴趣的书里面，季鸣峥准确地找到了一本稍微感兴趣一点的。 《爱伦坡选集》 季鸣峥盯着书脊烫金的\"poe\"字样，肉窝未消的手掌重重拍在封面上，按理说这是个颇有威慑力的动作，她第无数次懊恼自己拍书示威的动作只会溅起几滴晶亮口水。 \"要…这本？\"许逸钦踮脚抽书时打了个踉跄，显然完全不知道爱伦坡是个有名的恐怖小说家，大概以为这本和《小乌鸦爱喝水》和《软软的小鸡球球》没什么区别。 原本以为这本书可能是何锦秋看的，但打开书本里面标注的拼音让她意识到这其实是本儿童读物。 哪个出版社这么恶趣味出版拼音标注版的爱伦坡当儿童读物啊。 \"玛、玛德琳小妹妹走进黑暗走嗯，廊…\"许逸钦用讲《小鸡球球找妈妈》的欢快语调起头，尾音被书页间陈腐的油墨味蛀出颤音。季鸣峥盯着配图里斑驳的家族肖像，差点笑吐奶泡， 其实季鸣峥自己就看得懂，儿童读物字体也大，匆匆几眼就能看完，她看完了没什么反应，到时后边在念的许逸钦害怕的手都在抖。 许逸钦跪坐在爬行垫上，“嗯，嗯，我们不读这个，读，读这个，《黑猫》，我们来听小猫的故事。” \"从前有只雪白雪白的小猫咪。\"许逸钦张口就来，“叫，啊，叫普鲁托。” 直接编啊，季鸣峥差点笑出声来，自己一目十行地继续看。 紧接着许逸钦对着名着进行了报仇雪恨般的改编，小猫一会儿跑到这儿一会跑到那儿，原本季鸣峥以为他不认识字，根本看不懂这在讲什么，结果当读到酒鬼将黑猫吊死在庭院时，许逸钦的改编开始漏洞百出。“小猫咪荡秋千太高了，”他盯着插图里扭曲的猫尸，指甲扣进爬行垫的草莓图案，“天使接它去去云朵医院！\" 看着许逸钦快要把爬行垫抠烂了的手指，他艰难地说”最后主人改过自新，\"许逸钦带着颤音翻到结局，\"和小猫咪永远…永远生活在了一起\" 季鸣峥看着原文的“我亲手将妻子砌进墙里”一阵无语，许逸钦也终于绷不住，抱着她开始大哭，“呜呜呜墙里有人啊——墙里有人啊——” 何锦秋听见这声音赶紧跑了出来：“怎么了，摔倒了吗？还是受伤了？” 季鸣峥默默地吐槽，身体是没什么大事，不过心灵估计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妹妹别怕，墙里出来人了我保护你——” “什么墙里”何锦秋打开书匆匆扫了两眼，吓得书都掉在了地上，连她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这啊，我记得我买的是《爱迪生故事》啊，爱迪生还写过这个？” “妈妈，妈妈墙里真的有人吗？还有一只小猫，我们快去救他们” “别怕别怕，墙里没有人，也没有猫，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季鸣峥此时也完全没想到，自己刚重生时候的一个恶作剧，居然让之后呼风唤雨的许逸钦从此有了怕猫的毛病，实在是惭愧。 季鸣峥默默地把那本书拿起来自己翻着看，何锦秋原本以为她是想撕纸玩，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拿小手在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目光顺着书本上的文字在移动。 发现何锦秋一直在盯着自己，季鸣峥猛地意识到自己看得好像有点太明显了。 这也不能怪她，她重生六个月了，每天喝奶睡觉的时间占了百分之八十，一个现代人，六个月，没有手机没有娱乐，她快无聊疯了。 季鸣峥装模作样地又看了一页，口水流下来，头一沉睡着了。 何锦秋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她真是疯了，为什么会有种错觉，一个才六个多月的小孩好像真的看得懂这本书啊？ 第20章 办证 二十办证 再回到政府大楼，杨晓拎着一个藤编的篮子，里面是早上新做的点心。 贺敬之昨晚半夜发了个消息，就一句赵局高血糖，喜欢吃点心。 她还是有点发怵，可千万别理解错贺敬之的意思。 两辈子她都是个平头百姓，她都被拒绝三次了，要是再不成，她就真要哭死了。 还没进门，就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看着颇为年轻的男人走了出来，无视了杨晓径直向司机小王走了过去握了握手：“王哥——”又向车里张望了一下，发现只有杨晓下来了，“贺总没来？” 小王点点头：“贺总在国外，让我带他朋友来办点事。” 那人打量了一眼杨晓，今日杨晓收摊后赶回去换了一身藏蓝色的套装，头发松松挽在脑后，只浅浅地涂了个口红，并没有太多妆容，但那张秀气的面容就让人很难移开眼睛，唯有额头上的一块纱布有些惹眼，却因为周身沉静如水的气质显得并不突兀。 那人不敢怠慢，连忙握了手：“怎么称呼？” “免贵姓杨。” “好好好，杨女士这边请。” “不急，贺总让我给赵叔带个好，咱们先去他那儿。” 那个穿着白衬衫的人明显一愣，表情更显得恭敬：“好，那这边请。” 釉面砖上残留着昨夜暴雨的水渍，杨晓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回音，她紧紧握住手中的藤编篮子，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白衬衫的男子在红木门上敲了敲：“赵局。” “进来。” 三人走进去，一个有些虚胖的和蔼中年男人起身：“小王来了。” “不好意思，贺总在国外赶不回来，让我来赔个不是。”小王说道，“这位是杨晓，贺总的同学，贺总托我领着来这边办点事情，怕人生地不熟地不认识路。” “哈哈哈，敬之这孩子凌晨三点给我发国际传真。我还不知道他在国外吗？”赵明德看了一眼杨晓，杨晓自然明白眼前的人和贺敬之关系匪浅，这种人脉不用白不用。 她上前两步把藤编的篮子递过去：“今天早上店里的点心留了一些，都是自己做的，敬之说您喜欢这些，有高血糖不能多吃，特意做的少糖，您别嫌弃。” 赵明德当着众人的面把藤篮打开，见里面只有几个油纸包，里面尽是一些精致的点心。 没有写乱七八糟的，不该有的东西。 笑容更深了，丝毫没有推脱的意思：“哈哈哈，家里夫人说我高血糖，天天管着我不让我吃，还是敬之这孩子又好吃的想着他赵叔。”说着从里面拿出来一包，“小韩啊，你拿一包去办公室给大家分一下。”说着自己拆了一包捡了一块枣泥的桃花酥吃。 “不错。”显然赵明德对点心很满意。 小王趁机道：“我回去告诉贺总以后让人多送。” “可不成，这要是被我夫人看见了又得骂我。”赵明德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不是你们有事要办吗？走，我正好也没事，带你们跑一趟，别耽误了你们的正事。” 有赵局跟着，事情自然没有不顺利的道理，赵明德像是根本不知道之前杨晓被拒绝了好几次的事情了似的，走到柜台前边说：“来，这边办点事情，你帮着看看缺什么资料？” 柜台后面的小职员正是拒绝了杨晓好几次那个，看见赵局和他身边站着的杨晓脸都白了：“哎，哎，我看看。” 杨晓恶作剧似的说了一句：“我这个没有配偶签字啊，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不需要配偶签字的，材料够了，我现在就给您办。”小职员动作飞快，“好了，好了，大概5-10个工作日就能下来。” “我就说嘛，很方便的，一点不耽误时间。”赵明德呵呵笑着，“这两年京海市对这种再就业工程扶持力度很大的，你要是不知道就问问小贺啊。” “多谢赵局，等贺总回来我就去请教请教。” “行了，到时候来拿就行了，我下午有个会，就不招待你们了。”赵明德说着一边就往办公室走了，那个小职员脸色惨白的直流冷汗，到现在甚至都不敢看杨晓一眼。 小王上去轻轻叩了一下桌子：“记一下我的电话，证件下来了打电话我来取。” “好，好的，您说。” 杨晓第一次这么真切地体会到权力的力量。 车子一路开到了花园小区的楼下，正赶上中午人多的时候，小王道：“杨小姐，三天后这个时间，我来接您去医院复查。” “不用……” “是贺总的吩咐，要不您直接和贺总说?”小王笑眯眯地说道，一副我就是个打工人不要为难我的表情。 “那怎么联系……” “我不知道贺总的国外手机号。” “……行。” “好的。”杨晓无奈了，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第21章 会员卡制度 二十一会员卡制度 杨晓刚从车上下来，艳娇和张姐就凑了过来：“你发达了哦，坐着宾利下来的啊。” “什么车我怎么知道，不要多想，昨晚下雨撞到我，人家好心愿意送我去医院复查的。”杨晓摘了帽子，露出了额头上的纱布。 “哎呦怎么撞成这个样子，撞在这里以后都有可能破相的，你让他让你去个医院就了结了？这你不叫人家赔钱的呀。”艳娇看一眼就心惊，“开个那么贵的车，钱都不赔的，添加联系方式吗？别怕，我和张姐去给你要去。” 杨晓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其实人家刹住车了，我抱着鸣鸣太着急了自己倒那儿了。” 二人这才嘀嘀咕咕地不再强求。 “晓鸣同学”点心铺子的标志已经挂起来了，是杨晓上辈子没事儿的时候刷抖音，总是能看见各种开店的咨询视频，虽然他不开店，刷到了也总是停下来看看。 怎么布置门头才醒目，用什么样的字体，旁边该写些什么，杨晓也算是有些“纸上谈兵”的经验了，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李青青站在摊子下面，到了这个时候，太阳已经有些许毒辣了，因为不只是卖早餐，加了各种果汁冰和冰汽水，中午来买的人最多，杨晓特意去买了一把红白相间的遮阳伞。 “行了，老板娘，你看看挂得怎么样？”工人们笑嘻嘻地说。 “不是老板娘，我就是老板。”杨晓道，“我看看，行，大热天的辛苦了，请你们喝饮料，青青啊，拿几杯酸梅汤出来，要冰的。” “谢谢老板。”工人们从梯子上爬下来，李青青小跑着端了几杯酸梅汤一一递给工人们。 虽然买了遮阳伞，但京海的夏天日头又毒又热，这年代空调又没普及，一般人家里最多是拿个电扇吹一吹就不错了，像在外面这种拿个电扇也没得用，李青青的额头尽是汗珠。 “辛苦了，等过两天店里面收拾完了，咱们就去店里了，不用在外面待着。”杨晓说道。 李青青摇摇头：“没事的杨姐，正好我体寒，在外面多捂一捂有好处。” 李青青对于没事儿，确实相当无所谓，杨晓给的钱多事情少，还不至于天天忍受着老板的骚扰，艳娇的小公寓租下来，基本下楼就是工作地点，钱多事少离家近，对李青青来说，这工作好得不能再好了。 “不是会记账吗？来帮杨姐看看这个可不可行？” 李青青结果那页a4纸，上面尽是手写的痕迹，删删改改的可见字迹的主人考虑了很久：“会员卡制度？” “会员卡制度？”开业当天，小店的生意格外火爆，一早上出门买菜的大妈拉着小推车，“这是什么东西？” “就是您在我这儿花50块钱存一张卡，这个卡里啊，就有55块钱，而且您在我这儿买东西以后都是九折，相当于您花45块钱买了55块钱的东西呐！”杨晓热情地介绍道，“当然，您要是充卡充100，优惠更大，而且以后买东西都是八点五折，200就是八折啦。” “哦，就和发廊那个烫头卡似的呗，那都是骗人的，一年也用不了几次。”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哦。” “哈哈哈，您不总去烫头发，难道还不吃早餐啦？你要是偶尔过来买一顿早餐，那最好别办这个卡。像李婶这样天天来的，办个会员多划算呀，你想，你一天就算只买5块钱的东西，10天买早餐就50了，您半个第一档的卡，就是这不相当于你就花了9天的钱买了11天的早餐吗？”杨晓的嘴皮子很利索，“你要是个二级会员或者三级会员，那就省得更多了。” “杨阿姨你给我先来一个——”那个经常来店里买桃花酥的男生举着一张五十块，“先买50块钱的卡。” “好嘞，去那边登个记，会告诉你你的号码，以后来店里消费就不用付钱啦，你报你的会员号和名字就行。” 李青青麻利地打开账本：“小伙子在这儿写一下名字，你以后的卡号是0301了，还有生日也写一下。” “生日？” “我们店里会员生日送一张拉面劵，可以去隔壁大笨象拉面馆送您一碗拉面——”李青青解释道，“来，来这边抽个奖。” “抽奖？” “是嘞，我们开业大酬宾期间，消费满25抽奖一次，你买了50的东西，可以抽两次——”杨晓尽力吆喝着。 “老板娘，都有什么奖品啊？” “呀，那可多了，一等奖是全年饮品畅饮，就是您往后这一年，每天都可以来我们的店里面随便拿一杯喝的，豆浆，果汁，冰盐汽水，酸梅汤，珍珠奶茶您爱喝什么？每天拿一杯。” “哦呦，这个好的啊。” “就算是二等奖，也是凤凰牌自行车一辆，看到没有，就在那儿摆着呐，全新的，抽中了当场就让您拿回家！”杨晓清脆嗓音利落地喊着，勾得人都蠢蠢欲动。 这几种营销手段在20年后可以说是几乎屡见不鲜了，但在2000年，基本没有什么人在用，特别是河湾区附近，基本可以算是降维打击了。 这自行车自然是艳娇赞助的，按理说新店开业邻居之间多少都会随点礼，收了也是不收也不是，杨晓索性就把她们随的礼金都在店里消费了，在艳娇的店里买了一辆自行车，在张姐的店里买了一堆拉面劵。 “一份七等奖，一份五等奖，都是什么呀？”男孩问道。 “呀，合适的，那边去拿一杯盐汽水，五等奖是隔壁拉面店的半价劵，中午你就去吃去，合适的。” “好嘞，谢谢姨——” “真直接送啊，那要不我们也充50块钱？” “先充50试试，合适呢。” “开业才有这么多活动，之后再充可能就没抽奖活动啦。”李青青也应和道。 这附近不少早餐摊儿，因为最近学生放假，早餐只供应上班族，人都少了不少，基本早早的就收了摊子了，唯有杨晓的店铺门口，中午了还一堆人围在那儿。 “哥们儿，这张是几等奖？” “不要乱叫，不要乱叫，这东西你一叫运气就没了。”一个已经抽出一堆饮品和拉面劵的大哥闭着眼睛不敢开奖。 “一等奖一等奖一等奖”大哥嘟嘟囔囔，猛地睁开眼睛，“哈哈哈我中了，一等奖！一等奖啊——” “哥们儿，你怎么抽的？” “大哥可以啊，这就把一等奖抱走了？” 杨晓敲了个锣，猛地一敲，“恭喜这位大哥拿到本店的一等奖，全年饮品畅喝——” “那一等奖是不是就没了啊？” “哎，没了就没了，我只想要那个自行车。” “真给啊。” “大哥今天来不来一瓶？”杨晓笑眯眯地问道。 “来，来最贵的，你们店最贵的饮品是什么？” “好嘞，给大哥来个大满贯奶茶。” 见那箱子里真有好东西，许多原本只是跃跃欲试的人也忍不住充了钱，原本只想买50块钱的，结果当即决定买了一百块的卡。 店内的风扇呼呼地转着，一点吹不走热烈的氛围，也使得周围一众的早餐摊都格外眼红。 花园小区附近的人就这么多，赶上学生放假，人就更少了，人都被这边吸引过来了，其他早餐摊自然就没了人。 都是一开始路边支个摊子卖早餐的，卖的东西也大差不差，怎么人家的生意就这么好？ 人家的店面有人气，就都爱往这边凑，人群之中，几个早餐摊的老板看得直眼红。 “王婶，她做的那个什么花花绿绿的点心，不就是往面里和点蔬菜汁儿吗?你面点做得那么好，就模仿不出来？” 王婶摇摇头：“她那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做出来的，而且我哪有那么多精力研究那些东西？我试着做了几次，都不是那个味儿。” 小孙叹了口气：“她那个什么果汁冰和奶茶，我也试了那么几次，但那个果汁都是鲜榨的，要是摊子上没人卖不出，今天这些东西就算是废了，我们小门小户地承担不起这么大的损失，柳妹子呢？你也不行？” 一个嘴边腰长了颗痣的女人摇摇头，带了酸气地说：“不行不行，我倒是想添点新品来吸引客户，孩子都放假了也没人啊，那点心我也试了两次，一点儿做不出人家那味儿，要我说正常人就做不出那味儿来，说不定里面填的什么添加剂呢。” 小孙似乎找到了什么共同话题：“就是往面粉里放火龙果汁儿就能做出粉色的来了？我看就是色素，她不敢说而已，要不咱们给她举报了？” 第22章 包子专供？ 二十二包子专供？ 众人对视一眼，显然认可这个说法，但又都有点犹豫，谁都不肯说话。 其实倒未必是众人不愿意用这些下三流的手段，都是做生意的，能抢到生意谁不高兴？只不过没人愿意当枪打出头鸟里的那只“出头鸟”罢了。 这附近卖早餐的基本都是邻里邻居，就算不是什么好朋友，好歹也都混了个眼熟，且先不说到底能不能举报成功，这要是被人查出来了，自己的名声也得受损。毕竟他们这些老人多少都经历过，那个说句话都有可能被人挑出错的年代，是个人都知道，举报这事儿本身就不怎么光彩。 但同样是卖早餐，看着人家风生水起的，谁能不眼红？别以为什么商业竞争，就非得在那些大公司的人之间，冬天两个老头儿推个自行车卖糖葫芦，凑一起的都得拌两句嘴呢。 “你们不爱干我去干，本来大家都在这附近卖，谁都不打扰谁的，卖得好好的，结果她一出来，大家谁都没生意了，真让她靠这些下三流的手段彻底把生意抢走了，你们就高兴了？难道你们就不做早餐生意了？” 她的声音稍微有点大，有几个人回头看过来了，小孙赶紧闭上了嘴，压低声音说：“反正我是咽不下这口气，你们爱跟不跟。”小孙颇为不耐烦，看见小店门口几乎可以算人山人海，更是心烦了扭头就离开了这儿。 “哎呀，这叫什么话呀？”另一个年轻的女人追了出去，“李婶我去劝劝小孙啊。” 李婶点点头，叹了口气，只是盯着那个招牌上的“晓鸣同学”是内心油然而出地生出了一股不甘心。 她并不赞成那两个人的想法，她年纪大了，只觉得做生意就应该干干净净，按照良心做，让顾客吃个心安。 这辈子她也没什么别的能耐了，就包个包子，做点面点熬个粥，她40多岁的人了，手脚已经不如年轻时候利索，精力也不如年轻时候好了，年轻的时候三四点起来还得天天两三点起来。 她不是没试过加一些新的东西，但实在没有什么精力，要让她一天一个新花样，也实在是吃不消。 看着这家小店门口围着的人，估计大部分都已经充了会员卡，充了卡自然就不会去别家买早餐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她的早餐摊应该是第一个到的。 李婶叹了口气，想要离开，却忽然看见一个年轻姑娘走过来：“李婶？” 正是杨晓。 她在那边喊得累了，让李青青去接个班，自己坐在旁边休息一会儿，刚坐下就看见旁边早餐摊的李婶叹气：“李婶收摊了啊？” “啊。”李婶有点心虚，毕竟她算是知道小孙和小柳想害她的，她没那个演技能装下去。 “正好呢，要是李婶儿不来，我还想去找您呢，想跟您谈个事儿。”杨晓说道。 李婶定了定心神：“什么事？” “李婶您平时包子卖多少钱一个。” “都是五块一笼，咱们都是一个价。” “那咱们都知道成本大概多少了，我想着我的生意越做越多，听说李婶的包子是附近包的最好的，愿不愿意以后和我们合作做专供？” “专供？”李婶有点懵了。 “就是以后您每天早上，包了包子来我这儿卖，我买您的包子卖出去，您就不用自己张罗了。”杨晓说道，“您包多少，我收多少，成本价大概一半一半，每一笼包子我按四块钱收您的，你早上把包子送店里来，直接走就行了，给您也省事了，包子成本多少咱们心里都有数，这个价格您绝对有得赚。” 说实话，李婶是有点心动的，她卖不动了，两点多起来忙活七个小时九点左右才收摊，对于她来说确实压力大了点，这个价格也确实有得赚。 而且她自己小店卖不出去多少，所以包多了也没用，但杨晓的店里流水高，每天说不定她反而能赚得更多。 “但我是有要求的。” 李婶的心猛地提起来。 “您这包子必须是真材实料的，当天做当天买，肉菜油都得是好的，现在日子好了，大家也都关心这个，不能让那些不好的肉毁了我的招牌。”杨晓一字一句地说。 李婶松了口气：“这个你放心，我在这附近摆摊卖早餐。没有10年，也有8年了，绝对都是真材实料的。” 这个杨晓倒是相信的，这附近这两年发展得很快，品质不好的早餐摊儿不知道倒了多少，能现在还在开着的那必然都是有点真材实料的。 “您那边能包多少我收多少，熟的四块钱一笼，生的三块五，您赶着每天六点前送过来就行了。”杨晓说道，“然后您就能回家去休息了。” “生的？你们还要生的？” “怕您来不及所有的都做成熟的嘛。”杨晓笑了笑，“要是方便的话，您去办个健康证，的，咱们就可以签个合同了。” “还要签合同的呀。” “这不是有保障嘛，要是您包出来了我们不买了，你就可以拿着合同去让我们赔钱啦。”杨晓开玩笑似的说，“当然了，要是您的包子有的质量问题，比如用的肉不好什么的，那我们可也能让您赔钱哦。” 李婶当即拍了拍胸脯：“这你放心，我的包子这么多年，就没有人说一个不好的。” “那正好，您有的赚，我也能轻松点，咱们双赢呀。” 杨晓现在确实需要别人来帮忙吗？其实也不算，目前的生意她自己一个人还忙得过来。 但杨晓知道自己开了店之后，不像早餐摊了，这里不好就换一个地方，如果有人真的眼红，想要弄她的店很容易。 就比如周围几个早餐店的店主，大家都是来摆摊卖早餐的，凭什么就你开上了店赚到了钱？ 小店要发展，势必挤压周围同类型的小早餐摊的生存空间。只有但人嘛，说到底是个惰性动物，只要有利益，只要没被逼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一般人就都想着和气生财。 让她们也有得赚，知道杨晓的店发展得好，她们才能发展得更好，把这些原本的“竞争对手”和杨晓的店绑定起来，她们才不会在背后使坏。 杨晓的人生理念一向是自己活，也让别人活。 至于第一个为什么从李婶做起，毕竟剩下的说到底还是年轻人，容易在气头上，不愿意和她合作，有了李婶这个先例，且不说她们所谓那个松散的“反杨晓联盟立刻就散了”，剩下两个人看到也会更容易接受。 连杨晓自己都不知道，一场还没发展起来的危机，竟然就这么被她化解了。 第23章 生意找上门 二十三生意找上门 “干杯——”大笨象拉面馆里众人举杯碰了个杯。 开业酬宾持续了7天，就这7天里面几乎相当于过去早餐摊儿开了这么久所有的收入了。 “杨姐，我是真佩服你的生意头脑，你怎么想到把会员卡这一招放到咱们店里呢？”李青青几口啤酒下去脸都红了。 “害这也不是我创新的，理发店不是早就用了吗？我也只不过拿来而已。” 张姐已经喝了半扎啤酒了，丝毫没有醉的意思:“何止是你那个店呢，这两天我店里的流水都蹭蹭涨。” 杨晓推出来的抽奖半价券，让不少人不肯放过这个便宜来拉面馆吃面，而拉面馆也早早就放出了招牌，凡实付超过10元的顾客赠送一张饮品劵，凭借饮品券可以去隔壁拿一杯果汁冰。 而这个价格设定奇妙之处在于拉面馆里的拉面大部分单价都是小于10元的，想要凑够10元，要么就买一些饮品，要么就加一些小菜。 本来饮品应该是个更便宜的选择，但一想到满10元，马上就可以去拿一杯饮品，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拿瓶饮料，而一般是要么要求加牛肉，要么要求加小菜。 于是不仅来的人更多，单次消费也更高，张姐这嘴都要乐开花了。 更重要的是，名声打出去了。 “人家会做生意的人就是会做生意啊。”张姐感慨道。 艳娇趁机说：“什么时候让我那个自行车商行也和你们联名呗。” “哎呀，这怎么联名，让杨晓再抽一次奖？”张姐快言快语道。 “你掌握着我们家会计的房产大权呐，还不够呀。”杨晓开玩笑道。 李青青这两天会看人眼色多了，立刻站起来给艳娇敬酒：“艳娇姐，我敬你一杯，多谢你租我房子。” “哎呦，这话说得，担不起，担不起，那小公寓租谁都是租，都空置了半年了。”艳娇赶紧和她一碰杯。 何锦秋显然并不太适应这儿的氛围，闻着浓烈的酒气，偶尔会微微皱一下眉。杨晓道：“这店能开起来也得感谢何姐，要没有你一直帮我照顾鸣鸣，我肯定是抽不开身的，我敬我何姐一杯。” 何锦秋笑了笑：“这都不算什么，鸣鸣也懂事儿，那么大点儿的孩子不哭不闹的，比我们家钦钦还懂事。” 旁边正在安心给季鸣峥喂蔬果泥的许逸钦不满意地撅了撅嘴，但也不敢说话。 “谁说的，妹妹天天哭。”他小声嘟囔着，只有季鸣峥能听见。 刘乐乐虽然比他们大一点儿，但也是屁股坐不住的年纪，不愿意听这群人喝酒应酬，于是颠颠颠的几步跑到了拉面馆外面的冰箱里拿了一只冰棍儿。 平时张杰自然不会允许他不吃饭，跑去吃冰棍儿，但如今她们几个都已经喝得半醉，也没心情理他。 刘乐乐慢慢地舔着冰棍儿走到许逸钦旁边儿，挤了他一下，许逸钦微微皱了皱眉，往一边躲了躲。 刘乐乐道：“你在喂她吃什么？” “果蔬泥，她最爱吃这个。” 比起连味道都没有的米糊，不加任何调料的土豆泥和南瓜泥，以及有着神奇味道的胡萝卜泥，果蔬泥确实是众多食物之中季鸣峥比较喜欢的一种了。 “哼，那是她没吃过冰棍儿，她要吃过冰棍儿就不喜欢你的果蔬泥了。”刘乐乐说着就要把冰棍儿往季鸣峥的嘴巴里塞。 “不行，妹妹还小，不能吃这个。”许逸钦很坚决，伸手就打了过去，刘乐乐也没想到许逸钦居然真的敢碰他，手里被冻得邦硬的冰棍一下子掉到了季鸣峥的脸上。 季鸣峥顿时感觉到了上辈子躺在床上玩手机，手机砸脸上的痛感，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掉了下来。 “哎——”许逸钦飞快地把冰棍儿捡起来扔了，看见季鸣峥的小脸皱成一团糊满了眼泪，他不受控制地朝着刘乐乐喊了一声，“你要干什么？” 结果季鸣峥还没来得及哭，刘乐乐倒是哭出来了：“哇哇哇妈妈钦钦把我的冰棍扔掉了——” 几位母亲都往这边儿看了过来，何锦秋饶是没喝酒，面色也涨得通红，踩着高跟鞋飞快地走过来往许逸钦的屁股上拍了几巴掌：“能不能稍微懂事一点儿？干嘛去扔别人的东西？” 季鸣峥眼看着自己不哭，那可真成了许逸钦的错了，愣了2秒，拼尽全力放声大哭。 许逸钦倔强地说：“不是我的错，是他拿冰棍儿砸妹妹的脸。” 季鸣峥歇斯底里的哭声中终于有人看见了她脸上红了一块儿。 张姐也意识到事情不太对，把刘乐乐拉了过去，在他的大腿根儿狠狠地拧了一下：“让你偷吃冰棍儿，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去偷吃？还拿冰棍砸妹妹的脸？” “不是我砸的，是钦钦非要推我的手，我没握住掉下去的。” “是你非要给妹妹喂冰棍儿吃，我才会推你的！” “行了行了，没多大事情，别训孩子了。”杨晓赶紧出来打圆场。 季鸣峥也适时地停止了哭泣，刘乐乐也自知理亏，但因着年龄上长几岁个子更高，依然死死地瞪着许逸钦。 虽然许逸钦矮了刘乐乐了一个头，却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沉默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双方家长把孩子拉开，这饭，也没法继续吃了，何锦秋道：“天也晚了，我们先回家了。”便匆匆带着许逸钦离开了。 杨晓和李青青留在这儿帮张姐收拾东西，一个一身灰扑扑的人，带着个安全帽。站在店外张望着：“这儿还开着门呢吗？” “啊，早打烊了，想吃拉面明天来。”张姐说道。 “不好意思，我实在有点饿，能不能给我煮碗面吃就行，随便什么。”那人把安全帽摘了下来，挠了挠头。 “不是不给你吃，今天的面都下完了，我做东西也总要材料了。”张姐无奈地说。 那人露出失望的神色，刚要转身离开，杨晓道：“我是隔壁的，我那儿好像还有点儿包子，你想不想吃？” “行，行行，吃什么都行。”那人赶紧道。 “都关店了还回去一趟啊。”李青青嘟嘟囔囔地说。 “都这时候了跑来吃饭肯定是饿极了，行个方便，再开一次门儿就是了。”说着杨晓把卷帘门拉上去：“你等着，我去给你蒸一笼包子——一笼够吃吗？” “要不来两笼？多少钱一笼？” “5块钱，我们这儿一笼挺大的，你要不看看再说？” “行，那先来一屉包子，粥什么的还有吗？” 杨晓哭笑不得：“大哥，我这包子平时都是现做的，这是生的存一点留着备用才有，哪儿来的粥啊？” 那人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这个要求有点儿过分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就一屉包子。” “怎么这么晚过来？这么晚工地还开工呢？” “哦，我是工地上管采购的，明天大老板要下来查账，这不连夜先自查一下吗？” 确实，他一身虽然灰扑扑的，但那衣服看起来并不太破。 “都辛苦啊。” 那一屉包子端了上去，那人惊讶地“豁”了一声，“5块钱的包子这么多。” “你先尝尝味儿怎么样？” “好吃！姐，你这早上除了包子还有什么？” “豆浆，茶叶蛋，烧麦各种粥，还有饭团什么的。” “粥？这些东西还能带着喝？我看你这店基本都是做外食。” “这你就不知道了？以前自然是只能拿塑料袋装，回去套着碗喝，但是我们老板新进了台湾那边来的封口机，就把杯子往下一放一压就有个塑料布压实在上面把口封住了，想喝的时候拿个吸管一插就行。” “还有这东西呢？我能看看不？” 李青青随手拿了个塑料杯，里面盛满了水，往封口机里一放，再拉一下拉杆，一杯水就封装好了，倒过来倒过去，一点儿水没露出来。 “这东西好诶，以后买喝的都不担心了。” “我们老板新进的呢。”李青青说道。 那人摸着下巴，看着那个封口机，“老板娘，你有没有兴趣做点工地的生意？” 第24章 李青青的反击 二十四李青青的反击 “什么生意？” “我们工地包三餐，之前做早餐的那个老在这偷工减料，我们老板给的餐标是六块五一顿早餐，结果那个丧了良心的就给一张夹饼一瓶水，下面工人闹了几次估计是要换掉了。”那人道，“六块五的餐标，大概一杯粥一屉包子，看着给点儿小咸菜什么的，不用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能吃饱就行。你看着换，反正按这个标准来，工地三班倒，吃早餐的大概也就七八十个人，老板娘，你能做吗？” “能做，太能做了。”杨晓没想到飞来一笔横财。 “那我跟老板说一声，过两天要是能做的话就给你个准信儿。” “行，那边儿觉得可以直接来这儿签合同就行。”李青青说道。 “还签合同，挺正规的啊。”那人似乎没想到一个早餐店的女职员居然有这个意识。 “是，咱们都是给人打工的，做事儿留痕才不背锅。”李青青笑道。 待那人走了，李青青才忧心忡忡地问道：“杨姐，接这么大个单子，咱们真做得过来吗？”毕竟李婶精力有限，而且就算是她们，一天也一共就卖七八十笼包子，这是按于供货量的要求直接翻了个倍呀。 “靠李婶肯定不行，这不是附近卖早餐的，又不止李婶儿一个吗？你当我给了李婶这么大一个单子，剩下那几个不想要？而且对方还有说必须是包子，六块五的餐标能吃饱就行，其它的也一样嘛。” “那” “明天那两位出摊的时候，一起去问问就是了。” “行，姐，那明天我去说。”李青青如今也可以独当一面了，杨晓道，“明天要去给鸣鸣打疫苗，我估计上午不在这儿，店里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好嘞。”李青青麻利地收拾东西。 早餐党过去中下午也就各种果汁饮品卖得最多，这些东西基本不用怎么费事儿，都有固定配方，李青青那后厨顺带帮我把厨房收拾了。 被隐约看着前面来的人影，李青青赶紧走到前面去，热情地招呼客人：“来点什么” 然后就看见了王金花嘲讽的笑容。 她近日来不知怎的孕吐得厉害，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人也饿的精神萎靡了许多，只不过想着马上就要生个儿子拿一套房子，靠着那点儿精气神儿强吊着而已。 “李青青，本事见长啊，我说怎么连个招呼都没打就从我家搬出去了呢？听说你还把工作辞了，原来就来这儿打工来了？” 李青青不卑不亢地说：“姐我有手有脚的，自然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那工作我做不惯，多谢姐姐的好意。” “你胆子真是大了，你姐夫花那么大的心思给你找个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 李青青：“花姐，不用一口一个姐夫，姐夫的，这个姐夫到底是谁的姐夫还不一定呢？” 王金花脸色一变：“小贱人，你胡说什么？” “你要当我是胡说，那就胡说，你信不信你自己清楚。”李青青道，“到底是个好工作，还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你也清楚。” “哼，你就是靠这个靠上杨晓的？果然两个i” “姐。”李青青脸色一冷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你爱怎么骂我，随你，没必要带上杨姐，你对不起她不只是这一件事儿了。我也犯不着拿你那点儿事儿去讨好杨姐，人家叫我过来帮忙，只是看上我的能力了。” 王金花从中琢磨出来一点味道，刚刚还沉浸在自己和季元鹏的丑事被撞破惊魂未定之中，被李青青这么一说，咱们出味儿来了：“你没把你姐夫的事儿告诉杨晓？” “我犯不着给自己的上司找不开心去，你也犯不着为了这事儿跑过来威胁我。”李青青冷着脸说道，“这次的我就忍了，下次忍不下去了也说不定。” 李青青压低声音，带了点儿不动声色的威胁。“别忘了我真正的那位姐夫可还在老家找你呢。” 王金花愣了愣，有点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女生，这还是那个做什么事都畏畏缩缩的李青青吗，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根本不认识她了？ 第25章 季元鹏要离开京海？ 二十五季元鹏要离开京海？ “那，那你想怎么样？” “这话说得不对，什么叫我想怎么样？我只想好好过日子，你那些脏的，臭的，何必来沾我的身，然后哪个男人生几个孩子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李青青冷言冷语道，“要买东西就买，不买东西就走，别挡着我们做生意。” “哦，那我要买一杯” “我建议你别买了，你怀着孕呢能喝什么？”重点是在喝出了事儿过来讹她们。 “我又不是不付钱，凭什么不卖给我？” “没货了。” 王金花从来不知道向来畏畏缩缩，什么事儿都只敢躲着的李青青居然有这样伶俐的口才，气的呸的一口直接走了。 李青青其实掌心里也直冒汗。 倒不是担心，王金花找她的麻烦，有王金花老公的把柄在，她大不了就跟王金花鱼死网破，告诉她老公王金花如今的住址，到时候先害怕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她害怕王金花给晓鸣同学找麻烦，杨姐把这个店开起来有多不容易，她都是看在眼里的，这店从装修挂牌办证到开业酬宾，她也是一步步跟着的，经历了那么多磋磨，好不容易把店开起来，要是因为她和王金花的私人恩怨，危及到了这个小店，她会愧疚死的。 而且说到底她不是一个会吵架的性子，如今这已经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了，王金花但凡在这儿多说两句就能看穿她的脆弱。 夏日的小店电扇烦躁地吹着，李青青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了收银台后的椅子上。 其实她也不太明白杨姐为什么不和季元鹏离婚，而且好像装作根本不知道季元鹏出轨的事情似的，自己当时在医院明明把季元鹏和王金花的事儿都一一告诉他了。 李青青想来想去，觉得到底还只是为了孩子，季鸣峥才那么大点儿，要是没爹，以后会被人欺负的。 其实这倒是她完全想错了，经过前世的事情，杨晓现在深知，对于孩子来说，有时候没爹比有一个不靠谱的爹强多了，之所以不离婚纯粹是没到时候。 季元鹏至少是个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上，离婚这事儿只有他和别人提的份儿，要是别人和他提，他百分之百会炸，杨晓一个人当然无所畏惧，女儿的抚养权也不会让，但是如果季元鹏发起疯来对季鸣峥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杨晓可不敢赌。 所以说到底还是得从长计议。 季元鹏最近在家里很是没劲，本来想抱着季鸣峥玩儿一玩儿，结果耐心没有五分钟，季鸣峥一哭他就彻底没了耐心，一遍一遍地给杨晓店里面打电话，让她回来看孩子。 本来平时杨晓就算是没法带的时候，一般也会直接送到何锦秋家里的，但何锦秋带着许逸钦出去了，于是只能让季鸣峥和推倒了油瓶都不服的季元鹏在家里待一会儿。 结果今天杨晓正在市场采购，店里面李青青接的电话，听到是季元鹏的声音头发都快炸了，夹着嗓子表示杨姐今天去市场了，不在店里，她就是个看店的。弄得季元鹏也没了兴致。 其实季鸣峥既不饿也没有哪儿不舒服，纯粹只是季元鹏把它放在身边一根儿一根儿一根儿地抽烟让她呛得恶心，于是就用了大哭的法子，逼着季元鹏把她送到客卧去，为了阻隔婴儿的哭声还特意把门关上。 正好让烟味也飘不进来了。 季元鹏其实腿脚已经没什么不方便的了，按理说已经应该去工作，如今他经营了一个小建材公司，规模不大，生意还得靠自己啦。 但人在病床上躺久了就容易生了懒骨头，这两个月他躺在床上，杨晓压根儿没来找他要钱。 当然，也基本没怎么回家，听说租了个不大的店面，现在已经开上早餐铺了，也不知道能赚几个钱，但看起来维持家用是没问题的。 憋在家里没人使唤的季元鹏很是没劲，让王金花过来？那也太明显了，而且她肚子也大了，还是保胎最要紧。 上次她带过来那个妹妹李青青其实也蛮对他的胃口的，本来想着这趁这次去李鹏那儿看看，平时多关心关心，一来二去的上手不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了。 结果前两天，要不是李鹏打电话过来问，他都压根儿不知道李青青不去了，问王金花，结果大概是他最近孕吐脾气大得很，直接来了一句：“腿长在人家自己身上，她既然不愿意做，那一定是跑了，跑哪儿去了？难道还会通知我一声？” 季元鹏本来张口就想骂回去，但考虑到他最近孕吐的厉害，遂忍了这口气。 座机突然突兀地响了起来，季元鹏不得不从主卧走出来，到了客厅：“谁啊？”季元鹏没什么好气地说。 “怎么了？腿脚还没好利索吗？”刘桂芬担心地问道，“这杨晓到底怎么伺候的人都这么久了还没好？实在不行我过去帮帮忙，好歹给你炖点儿骨头汤什么的。” 客厅离客卧很近，而且这门也谈不上什么隔音，季鸣峥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妈？何止啊杨晓最近在弄他那个什么早餐铺，家里的饭都是对付一口。”听见季元鹏张口就是责怪母亲，季鸣峥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这怎么行？你还是病人呢，怎么能随便对付？我当初就说杨晓一点儿都不靠谱，天天跟我顶着干不说，明明是个农村人，还一股子大小姐脾气，要我说你不是也出院了吗？实在不行你就回湖州来，妈给你煲汤吃哦。” “我又不是女人，干嘛隔三岔五地往老家跑？”季元鹏虽然语气不怎么样，“打电话就是问我个好吗？” 刘桂芬光顾着骂杨晓了，这才想起来打电话是有重要的事儿：“哎呀，这事儿妈说不明白，叫你爸跟你说。” 电话那头换成一个沉稳的男人的声音：“京海的生意最近怎么样？” 季元鹏叹了口气：“能怎么样啊？我腿撞折了之后，根本没办法去跑生意，这两个月自然是一点儿都没开单子。” “要我说没必要非得跑到京海去找生意，最近你表舅啊，说湖州有个生意要做的，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哦？说来听听？”能让他父亲亲自给他打电话说的声音，那想必一定不是小生意了。 “就最近云山码头那边要修一大片高档的小区嘛，这单子可不小，政府那边专门批的，你表舅说这个建材的生意他大概率能包下来，他的公司不大，自己做不了，要找个人一起，说你好像在京海做这方面的生意的，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做？” 季伟国的声音都有点儿止不住的兴奋：“你表舅那边给我打包票说了这生意要能做下来，保底三百个，这赚出来不就发达了？” “真的？”季元鹏一下子被那个数字震麻了，“他不会是在唬人？” “那是你表舅哎，表舅自家亲戚怎么可能会唬人啊？”季伟国对儿子的疑神疑鬼很不满意，“你这样子，这里觉得别人在骗你，那里有畏手畏脚的不敢做，怎么会赚得到钱呢？” “那肯定是做的啊。”季元鹏道，“什么时候开工？” “我还没说完，你这个项目接下来，接下来的年肯定是都要留在湖州的，不可能让湖州京海两个地方的跑，按我说，这件事情你要跟杨晓商量一下，问问她要不要跟你一起来湖州？” “她？她这边儿早餐店刚开起来，怎么可能答应跟我过去？” “所以说要你问一下嘛，问一下，要是她愿意跟你过来，肯定你们夫妻两个在湖州更好啊，你也有人照顾你，安心出去赚钱就好了，要是她不愿意跟过来，你看看要不要带那个ary过来来着。” 还没等季元鹏说话，那边的刘桂芬便大声嚷道：“要我说你早早的和那个杨晓离了呀，反正现在ary的胎也基本稳下来了嘛，早早地离了婚，带着ary她们母子来湖州赚大钱。” “这鸣鸣还没周岁呢，我直接走了，不太好。”季元鹏想起女儿难得良心发现了一下。 “男人要赚钱就要有所取舍，你懂不懂？” 第26章 撕破脸 二十六撕破脸 季元鹏还是有点犹豫，京海到底是大城市，机会更多一些，如父如子，倒是季伟国明白季元鹏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觉得，京海好大城市机会多。但那又怎么样呢？那些机会是你的吗？你在那边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爹妈的人脉你一点都用不上，当初就跟你说过，不要老想着闯荡，老想着闯荡，你看看当初你要是留在湖州，娶个本地的儿媳妇，你爸爸我在本地给你多找几个这种工程，你现在躺在家里钞票都多多的。” “哪里会撞折了腿连口饭都吃不上，我早说了那种女人看着面相就克夫的。”刘桂芬及时补了一句。 是啊，要不是杨晓非地去弄她的那个什么破店，他怎么会在家里这么憋屈。 季鸣峥在客卧疯狂地蹬腿，恨不得自己马上起来去劝季元鹏赶紧把这件事答应下来。 前世父母离婚之后，季元鹏也是回老家去了，说是做生意其实并没有闯出什么名堂来。 但他要是不走，母亲怎么提离婚？母亲不提离婚，她们母女两个怎么远离渣男？ 不远离渣男，难道等着他有一天回来分早餐店的收益吗？ 一想到母亲辛辛苦苦开起来的早餐店有被某人离婚分走收益的风险，季鸣峥就急得在床上直蹬腿，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学会说话和走路。 “行，等杨晓回来我跟他商量一下。”季元鹏这里明显是想答应了，季鸣峥终于松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不明事理！”季元鹏蹭的一声站了起来。 “我怎么不明事理了？我的店面刚租，租金交了三年的，都说了不能退，难道让我把那钱白白地扔了水漂去？” “你那个店一天到晚也赚不了什么钱，你跟我一起去湖州，把那个项目一做几百万就到手了，三年的租金算什么？” “我不去我在南方待不惯，人生地不熟的。”杨晓下定了决心似的梗着脖子往那儿一坐，季元鹏好说歹说，那是一点儿说不动她。 “晓晓，你稍微明一点事理，好不好？我带你去湖州去我爸妈那儿，这都是为了你好，都是为了鸣鸣好，她这么小离开爸爸，她怎么会过得好呢？以后会被人嘲笑的。”季元鹏自然知道拿孩子拴住女人的道理，“我也是为了鸣鸣着想啊。” “为鸣鸣着想？”杨晓突然发出了一声冷笑，“怎么你去找个洗头妹，也是为了鸣鸣着想，你跟那洗头妹生个孩子也是为了鸣鸣着想，鸣鸣自己都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牌面？” “你，你”秘密骤然被戳穿，季元鹏的脸色涨得通红，“这都谁跟你胡扯的？啊？我要去找跟你造谣的那个人算账！” “用不着，人家都正主都舞到我面前来了，这又是何必呢？”即便早有心理准备，杨晓本质上依然是个小女人，两句话说出来季元鹏没说什么，她的眼泪倒是先落了下来。 “你也不用事事都在那说，为了我为了鸣鸣，我们母子俩没有这么大的排面，你要想去湖州你就自己去，明天去把离婚手续办了，你爱带谁去带谁去。” 季元鹏没想到杨晓居然真的有了离婚的念头，何况自己辛苦隐瞒的外遇骤然被戳破，一整个心慌意乱：“谁跟你说要离婚了？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外面的那些人我从来没当过真，不过就是年轻犯了错，玩儿一玩儿而已。你何必张口闭口就是离婚呢？你没想过离婚对鸣鸣伤害多大吗？” “留你人在曹营心在汉的，对我女儿伤害只会更大。也犯不着说什么不去了，留在这儿陪我们母女，你爱去就去，带什么脏的臭的与我什么干系，我不拦你。” 季元鹏恼羞成怒，抬手就要给杨晓一巴掌，被她躲了，气头更大：“我都说了在外面只是玩玩，你张口闭口就是离婚，你还配当妈吗？哪个男人在外面没有几个野花野草，我做生意的那些大老板，原配都去给情人伺候月子去，没见有几个像你这样闹的，离就离，你当我怕你吗？” 见杨晓躲了，他一把拉住她的衣领，刚要再把这巴掌扇下去，不想杨晓猛踹他还没愈合好的那条腿，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季元鹏直接跪了下去。 “我你，你妈的给你脸了，是，我告诉你老子这个湖州去定了，你不去，自有别人跟着老子去，他妈的，儿子都生不下来的东西，老子就是平时太惯着你了！你当你在这儿作天作地的，我就能不去了，就不跟你离婚了？我告诉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明天，拿上离婚证，民政局，走！你看看你跟我离婚了之后，谁他妈的还会要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二手货！” 季元鹏还没说完，就感觉膝盖又是一阵剧痛，杨晓在听到那句“拖油瓶”之后疯了一样的踢他的腿：“你自己我我们娘俩过得好好的，我们娘俩过得好好的，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臭婊子有病，没有老子你哪儿来的现在的生活？你他妈的还敢踢我？” “你赔我女儿，我告诉你，你爱怎么骂我，怎么骂我，你要再敢碰我女儿一下，我跟你拼命——”说着，杨晓直接拿起水果刀。 季元鹏根本听不明白杨晓到底在说什么，但季鸣峥立刻就明白了，妈妈骂的不是现在的季元鹏，而是曾经二十年后的那个偷拍季鸣峥的照片去裸贷，然后卷款跑了的季元鹏。 “你疯了吗！把刀放下！” 杀了他！一个声音在杨晓的头脑中叫嚣着，杀了他！这个男人就是上辈子害死鸣鸣的罪魁祸首，她的女儿，她的宝贝，最后绝望到自杀，都是被这个男人毁了！ 第27章 离婚 二十七离婚 季鸣峥知道他这话是触到了前世杨晓的伤心事，但今生这一切还没有发生，不能让妈妈犯傻，季鸣峥立刻大声的哭喊了起来：“妈妈——妈妈——” 婴儿的哭声像是一下子换回了杨晓的理智。 是啊，如果这刀捅下去，才是真的完了。 一切都还没发生，鸣鸣只是个小婴儿，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杨晓手中的刀扑通一声落在地上，她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瘫坐在床上，怀中抱着季鸣峥轻声的安慰着。 季元鹏要被吓疯了，刚刚还红着眼睛要杀他的女人，下一秒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唱歌哄孩子，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他妈说得对，杨晓这个女人就是克夫，当初他就压根儿不顾父母的反对，非得要和一个农村人结婚！ 季元鹏一肚子的火，但刚刚那一幕确确实实是吓到了他，不敢再刺激杨晓，强忍着腿上的疼痛站起身，开门就要离开。 “明天八点，民政局见。”在季元鹏走出屋子的最后一秒，杨晓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都到这一步了，没必要等着咱俩真的互相捅刀子的时候再离。” 季元鹏摔门而去，留着杨晓抱着季鸣峥，无声地流泪。 “鸣鸣乖，别害怕，没有爸爸也无所谓，有妈妈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轻点儿，轻点儿——你杀猪呢？”季元鹏龇牙咧嘴地看着王金花处理他那些细小的伤口。 王金花肚子已经渐渐大起来了，她又天天吃各种补品来进补，比寻常这个月份的孕妇还要大，平时上下床都已经不太方便了，但依然美滋滋的过来替季元鹏处理伤口，还有假模假意的说：“不是季哥，你真要和她离婚呀？” “不然呢这臭娘们儿跟我打架下死手，都动刀子了，不离等死吗？” “哎呦怎么疯成这个样子？那确实还是离了的好，保命要紧啊！”王金花试探着问道，“到底什么事儿？搞成这个样子，好歹夫妻一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季元鹏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儿，他当然不会说是因为自己出轨才闹成这个样子：“我爸在老家给我找了个工程，估计年回不来，得一直留在湖州，我问她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她就跟我闹，说他在静海有工作了，有事业了，说我要回湖州就离婚。” “多大的工程啊？要小工程的话，实在不行让着点儿嫂子呢。” “要做下来了百万呢，你说得轻松。”季元鹏道，“行了，赚多少钱也跟她没关系了，这个婚我要不离，我孙子。” 王金花急得什么似的知道：“这，这她不想去，我去呀。” “你在京海不也一样有工作？” “我们女人家工作哪有你重要，肯定是跟着你走啊，不能耽误了你的事儿。”王金花道，“要真因为我的工作耽搁了你赚大钱，我恐怕哭都要哭死了。” 季元鹏感动得不行：“你看正常女人都是你这么想，也就杨晓那种疯子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儿非要跟我离婚，反正我也看明白了，就当我遇人不淑，等我和杨晓离婚了，我就带你回湖州见见我爸妈，等咱儿子生下来了，咱们就摆酒。” “你就会挑好听的哄我，那婚是说离就能离的？” “这有什么不能离的？正好之前我们两个签的债务协议，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共同债务，建筑公司是当时一起开的，但回老家要用，这玩意儿钱生钱的东西，我肯定不能留给杨晓，倒是花园小区那套破房子，反正当初买的时候也没花多少钱，要是那边儿生意做起来了，我也不打算回京海了，就留给杨晓。” “那孩子呢？你们之间可还有个女儿呢。”王金花说道。 季元鹏叹了口气，虽然只是个女儿，但他也是想带走的，说到底他觉得那是他的种，以后要跟着杨晓肯定会被教坏的。 但一想起杨晓那个护着女儿的发疯样，听说不少女人生完了孩子产后脑子就会坏掉，他觉得杨晓就是。 而且他刚问完了姐夫，说像这种还不足周岁的孩子，就算上法庭大概率也是判给母亲的。 一个丫头片子，季元鹏也不是很想要。 但要是给杨晓，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认错了，进而得寸进尺？ 第28章 重获新生 二十八重获新生 “你放心，咱们以后还会有别的女儿的，咱俩都还年轻呢。”王金花抱住季元鹏，哄孩子一样地安慰她。 是啊，可惜了，他还挺喜欢这个女儿的呢。 但无所谓了，孩子嘛，跟谁都能有。 王金花不死心，在她的眼里，离婚了这孩子跟爹就没关系了，只有一点关系都没有，才能不让杨晓和他的女儿来抢她儿子的家产。 “他们说离了婚了，好像还得付抚养费的呢。” “哪儿来的臭毛病？离婚了，那孩子又不跟我，同我有什么关系？啊，疼，你能不能轻点？” “我看着好像还挺严重的，实在不行咱们再去一趟医院。”王金花赶紧说。 “那你还不赶紧下去叫车，我收拾一下再过来。” 这是杨晓第二次来到民政局，第二次领离婚证了。 杨晓自诩不算个聪明的女人，耳根子软，别人说两句她就又心软了。 两辈子，如果不是季元鹏把歪主意打到了季鸣峥身上，她说不定还不想离这个婚呢。 在20年后，那个网络发达的时代，她刷了一堆短视频才知道，自己当年离婚的时候居然错过了这么多自己本该拿到的东西。然而带着这份记忆重生，转移财产这种事儿他还是做得笨拙了些，明明都在网上看了那么多视频了，如何让出轨的男人净身出户什么的，真到了这个时候，季元鹏半点儿没跟她抢女儿就已经让她很高兴了。 杨晓都忍不住苦笑，她想起上辈子和季鸣峥吵架，那个向来乖顺的女儿叛逆地喊道：“你就是心软、手软、耳根子软，别人给你个棒槌都当宝了，说什么你都信，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那么心疼别人，怎么半点不见你关心关心我？” 她还是害怕如果真的惹怒了季元鹏，两个人对簿公堂，他死活要抢走女儿怎么办？ 就算抢不走，她非要去争取抚养费的话，那季元鹏给了钱就必然要求探视权，到时候再对女儿下手怎么办？ 杨晓就算再重生一百次，也没法儿切断季元鹏和季鸣峥之间的血缘关系，为了让女儿彻底远离季元鹏的威胁，她还是忍了。 怎么办呀？明明都重来一世了，妈妈好像还是做不到心狠。 “真离婚了？”张姐拿着那张离婚证，觉得仿佛被砸晕了一样的难受，“不是，怎么这么快？” “是，真离婚了，晚上我请各位去后边儿东北王吃烧烤去啊，都不许跟我抢。”杨晓感觉神清气爽，“庆祝我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就是啊，上辈子到底是上了哪门子的头？非得要跟季元鹏复婚呢？ 艳娇凑过来：“你仔细看看那上面的条例，除了花园小区的房子，什么都没分到。” “就连抚养费，上面都写的是‘男方有条件的情况下，适当支付抚养费。’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懂啊，就是他爹根本不管。” “我说他怎么这么痛快离婚了呢？”张姐眼泪都快留下来了，“这以后你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呀？” 杨晓倒并不慌张，反而觉得自己算是占了大便宜了。 上辈子根本没有湖州的生意这码事儿，起码这个时候没有，季元鹏的父母忽然要求他回老家几乎可以算是意外之喜了。 如果没有这码事，哪怕是她戳穿了季元鹏的婚外情，季元鹏也不会答应离婚的，因为但从他自己个人的利益上来讲，作为贤内助，杨晓肯定是要比王金花好的。 但杨晓不愿意去湖州，季元鹏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那离婚手续怎么办的就过去他们给你盖章就算离婚了？” “还要签协议书，说你们之间没有其他的财产和债务要分割了，然后之前共同账户里的钱一人一半儿。”对于离婚流程杨晓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但季元鹏住院已经把共同账户里的钱全花光了，所以我们之间也没有分钱这档子事儿了。” “胡扯，我们家老刘说了，然后他那个公司的收益，应该要给你一部分的，他出轨在先，你要是跟他打官司的话，好像法院还会补偿你什么的，多给你分一点钱，就你没脑子，人家说离婚你就跟人家离了，连财产都不争一争，就要一个破房子有什么用？？”张姐可惜道。 杨晓笑了笑，不作答。 她怎么可能会告诉别人，她一直在零零碎碎地从共同账户里面取钱，然后开小银行的账户，把自己的积蓄都存在小银行里，买金首饰，再加上之前的保险，抛开建材公司的收益不说，杨晓绝对不亏。 何况张姐大概也没想到她所谓的破房子，在未来的十年内京海的房价会翻上好几倍，而花园小区更是会翻上几十倍。 杨晓看着开心地和许逸钦一起玩的季鸣峥：“不管怎么说，我们娘俩解放了。” 何锦秋忽然开口：“离婚就是解放了吗？” 杨晓知道何锦秋可能是某一个大人物的情人，对于她来说，兴许非但不能理解，离婚是一种解放，反而很向往那张结婚证。 杨晓忽然想起上辈子季鸣峥偶尔给她读到的一小段文章：“我记得有人跟我说，婚姻就像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围城里面的生活不如意，就算是爬出去了也比困在里面困到死好。” 何锦秋似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 眼看着气氛尬在这儿，张姐忽然说道：“锦秋啊，前两天你不是说带钦钦去少年宫了吗？怎么样？有没有学什么？” “我看少年宫的各类特长班都挺便宜的，400块钱一个月，每周周六，周日两节，少年宫的课都挺划算的，他们要是报多门儿课还有优惠，介绍人过去也有优惠，我给许逸钦报上了钢琴美术还有英语，还想再报一个芭蕾舞的，但我去看了一眼那儿的舞蹈老师不够专业算了。” “这么多？” “这不算多的，那边好几个家长一个人报了五六门儿呢。”何锦秋说道。 “这么算算，一个月光特长班儿就得1000多。” “差不多。”何锦秋说道，“耽误谁也不能耽误了孩子呀。” 张姐一拍手：“我也是这么想的，改天让我们家刘乐乐也去听听去，我也打算给他报几个班儿。” “啊，乐乐都上小学一年级了，按理说现在报都晚了，人家三四岁就开始学了。”何锦秋说。 “还不是跟个皮猴似的，一天到晚坐也坐不住。”张姐抱怨道，“我当时要生个姑娘多好，省的一天到晚受这个气，挺好，要刘乐乐能坐住，我也送他去学这些去，到时候上课下课的一起把孩子接了多方便，艳娇你没打算要个孩子？你看着你姐家的孩子不眼红的嘛？” 她顿了顿：“算了，我和老杜还想再安生几年呢。” “孩子还是得趁年轻的时候生，年轻生了恢复得快，你看人家杨晓恢复得多好。” 艳娇上下打量了杨晓一番，离婚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杨晓的状态，反而因为心情不错连眼神都明亮了不少，身材依然是少女的模样，只是胸前丰盈了不少，坐在门口剥橙子，一点看不出来是孩子妈。 “是，我回去跟老杜商量商量。”艳娇说道。 杨晓往旁边看了一眼，李青青的脸色有点红，笑道：“你们可别说了，这儿还有大姑娘在呢。” “这有什么听不得的？青青什么时候也找个男朋友，年纪轻轻的生个孩子多有正事儿，到时候这群孩子都一起长大，也热闹不是。”张姐说。 “别说我了，我现在就想跟着杨姐好好赚钱，到时候攒一攒，在京海买套房子。”李青青。 “这也是正事儿，趁着这两年房价还行，赶紧把房子买了。”不然的话等过个几年房价飞起来了，想哭。 毕竟20年后的京海流传着一句话，京海的房子“娘胎里没有，这辈子也没有了。” “行了，看着天色也差不多了，咱们吃烧烤去，都说好了。”杨晓起身，忽然轻轻被李青青拉了一下。 “姐，我有个事儿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第29章 《寻味京海》 二十九《寻味京海》 “说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就，金花姐，其实，其实”李青青犹豫了一下，“就，其实金花姐已经结婚了。 “啊？”这件事情杨晓完全不知道，她只是听张姐说起来，说她以前有过别的男人，抛夫弃子跑到京海来了，但上辈子都没有实锤的东西，这辈子杨晓只当个乐子听。 “就，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姐，这件事儿你要不要告诉姐夫，啊，不是，就是，告诉季哥一下呀。” 本质上，李青青不觉得季元鹏是个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毕竟以她的视角看，季元鹏给他找了工作，也没来得及动手动脚，还给她买了一部手机。要说对不起杨姐，那确实可以算是，但她觉得季元鹏没有对不起自己。 如果真说对不起自己，那也是打着替她着想的名义把她哄骗来京海，结果逼着她给季元鹏做小三，还逼着自己上节育环差点害死她的王金花。 她自然不知道前世季元鹏也是把她弄得宫外孕流产的罪魁祸首之一，也不知道季元鹏前世的那些离谱勾当，所以在确定了杨姐已经做出自己的决定离婚了之后，她还是想提醒季元鹏一下。 他当个宝一样宠着的女人，兴许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单纯。 杨晓叹了口气，这姑娘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她当过售货员，会算账，做生意还行，争论起这些零七八碎，家长里短的人情世故，到底还是不上道了。 李青青如今的年纪和上一世的季鸣峥相仿，杨晓看她就像看自己女儿一样，总有些多余的怜爱之情，道：“青青，你还是太小了，你当你把这事儿告诉了季元鹏，人家真会感谢你吗？” 李青青有点儿迷茫地看着杨晓：“不，不会感谢吗？那他要是被王金花骗了怎么办？” “如今人家两个你侬我侬感情正盛，你进去提醒一句，人家说不定还要怪你为什么要戳破他的美梦，有句话说得好，疏不间亲，季元鹏和王金花才是那个亲，你说到底也是‘疏’。” “你上去提醒了，人家两个分开了，要怪你多嘴，人家两个没分开，误会解开了，真在一起了，未必记得之前对方骗了自己，但一定会记得你在从中挑拨离间。”杨晓道，“不要随便去介入别人的因果，特别是那些家长里短的事儿。” 李青青有点懵懵懂懂的，但也明白杨姐的意思了，她确实不恨季元鹏，但更感激杨晓，非要在他们两个之间做个选择，她肯定听杨晓的。 “行，杨姐，我知道了，这事儿我就当不知道。”李青青认真地说道。 离了婚季元鹏直接拿着行李搬走了，他到底是去住酒店还是住在王金花那儿，那就不是杨晓要考虑的了。 “姐，你看到那几个人了吗？”李青青悄悄地说。 杨晓点点头：“看见了。” 从一早上开始，店里就座着一男一女似乎在嘀嘀咕咕什么，一早上几乎把店里所有的点心都点了一遍，点了两杯果汁冰，一杯珍珠奶茶，一杯酸梅汤。 每一样吃两口基本就剩下了，两个人一共也吃不了多少，然后也不继续要什么东西，也不走，拿着两个本子隔三岔五地偷偷看杨晓一眼。 “姐，他们不会是” 毕竟季元鹏是知道杨晓的店在哪里的，他们两个可算不上和平分手，要是季元鹏一时间气不过，真的找人来搞她们，店里可就她们两个女的，怎么也是打不过的。 原本李青青对季元鹏的印象并不差，在意识到季元鹏可能会找人砸了晓鸣同学之后，李青青几乎立刻态度180度大转弯，痛骂季元鹏小心眼不做人。 杨晓哭笑不得地安慰道：“也不一定是季元鹏派过来的人呢，他们也没干什么别的不是吗？” 李青青依然不放心，事实上，她的不放心也是有道理的。 一连几天这对男女都会来，只赶着早餐的时候，而且一般都点各种精致的点心。 这日杨晓从工地上送完早餐回来，其实平时应该会回来的早一点，但今早隔壁工地的人也过来了，问杨晓还能不能每天多供应50份，隔壁的工地也想订她家的早餐，她仔细地和隔壁磨着账目，差不多能定下来了才回来。 回来时晚了一点，结果发现那两个人还在。 李青青凑上前：“放心姐，我都盯着呢，没偷拿店里的东西，就坐在那儿写写画画的。”李青青忧心忡忡地问：“姐，会不会是商业对手一类的，来偷学我们的配方啊。” “要吃两口就能尝出配方来，还叫什么秘方，这不是个事儿，你等等。” 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前日防贼的，何况这两人看着不像是来闹事的，杨晓脱了外套，把自行车锁上了：“二位喜欢我们店里的点心吗？” 那女的似乎吓了一跳：“啊，好吃的好吃的。” “我们店的点心分量也不小，要想吃可以慢慢来，不用一次点这么多也浪费，那边还有会员卡，你们天天过来这么吃，还是充个卡更划算的。” “啊其实……”那男子匆匆拿出一张名片“我们是《寻味京海》节目组的，要拍一档美食真人秀，每期邀请不同的京海口碑饭店进行现场pk，然后……” “啊！《寻味京海》我看过的！”李青青凑过来：“就每周电视上播的那个，考官出一道题，然后两个民间厨师做菜，现在可火了，上过它们节目的饭店都很有名气的。” “是是是，谢谢你喜欢我们节目，我们打算做一期以点心为主要题目的，来寻访民间厨师，附近都说这家店点心最好吃，但一般就早餐的时候能吃得全，过来早餐时间基本就卖空了，所以才天天早起来店里尝。” “因为《寻味京海》也算是给本地人推荐美食，所以节目组必须探访好，要是我们推荐的店铺和厨师出现食品安全或者口味不稳定什么的，对节目口碑也不好嘛。”两人一笑，“经过我们这几天的暗访，我们觉得晓鸣同学完全符合要求，你们店里的厨师愿意参加我们节目吗？录制一下午，只要参加了就有50块，要是获胜了还有各种奖金和奖品哦。” 第30章 录节目去 三十录节目去 像是生怕杨晓不答应似的，那两人又赶紧说：“钱是不多。但上了我们节目的人大部分生意都会好很多，也是个宣传吗？” 杨晓愣了一下，纯粹是被要上电视的消息砸蒙了，她自诩两辈子都是个平平常常本本分分的女人，平生最大的荣誉也就是在公司的荣誉墙上挂个照片儿，上电视，那是两辈子他都不敢想的事情。 李青青见杨晓愣着赶紧扯了扯她的手臂：“姐，没什么不好的，有钱拿还能帮着宣传，你快答应下来啊。” “我我还能上电视呢？”她竟然有点局促地捋着自己的头发，“我，这” 那两人看出来杨晓也是动心的，只不过估计没遇见过这种事儿，有点儿犹豫：“您放心，咱们是美食节目，又不是选美节目，上咱们节目的什么人都有啊，您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行，行！我去。”杨晓咬咬牙，有什么不成的，都再活一辈子了，这婚也离了。店也开了，如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既然对店里有好处，那有什么他不能咬咬牙干呢？ “好嘞，那咱们下周，周四去京海电视台总部录像去，录像前您吃好，睡好就行，化妆什么的有台里的人来帮忙。” 原本杨晓想在再烫个头发再去，考虑到上去要展现的是个厨师的形象，打扮得过分了恐怕会让人觉得不专业，不如做点儿其他的准备，索性把头发盘起来，背着包就过去了。 电视台的人也没怎么给她化妆，就稍微扫了个眉毛，涂了个颜色不重的口红，yang小的眉眼本就秀丽，清水芙蓉的竟然也颇为惹眼。 一个管服装的小姑娘递了一身儿，专门的厨师服和围裙给她，杨晓犹豫了一下问道：“我能不能我自己带来的围裙。”说着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印着‘晓鸣同学’logo的围裙，“之前我看你们节目上好像也有人穿的围裙是自己拿的。” 这围裙是新买的，她熬了三个晚上的夜把logo缝了上去。 杨晓不禁感慨没有网购就是不方便，这要是在20多年后，哪里有这么麻烦？上网定制个印花围裙两三天就到，而且还花不了几个钱。 服装师一笑，自然也明白杨晓的心思：“行，本来就是寻味京海，我们不会刻意避开店名的，不是服你的穿啊，显得专业一点，今天你的对手是个老外呢。” “老外？” “是啊，做点心嘛，又不是做炒面，当然国人外国人都有。”化妆师举起大拇指，“加油，给我们国人争点儿气。” 杨晓好不容易安定的心神又紧张了，出发之前给自己做了这么多功课，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又白做了。 走进演播厅的瞬间，她反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她站在自己的食案之前。 她的对手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说着一口流利的京海话，和主持人的互动又大胆又诙谐，逗得观众们频频发出笑声，主持人恭维他普通话说得好，而路易斯立刻幽默地接上了：“其实我原本打算装作根本听不懂普通话，害怕大家觉得我是一个假的外国人，但主持人小姐一开口我发现我自己没法骗您了。” 观众席上一阵欢笑。 到了杨晓这边的自我介绍就沉默了许多，她只是不卑不亢地回答了主持人的问题，但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天的老板，没出什么大岔子。 倒是主持人忽然问道：“杨晓能为我们解释一下这个店名的含义吗？” “其实‘鸣’是我女儿的名字，晓是我的名字，这个店名的意义就是这是我和我女儿的店。” 之前节目组也是专门了解了杨晓的婚姻状况，询问过杨晓介不介意公开，在这里自然要提一嘴，塑造一个单亲妈妈带女儿艰难创业的形象，也是圈了一大波的同情分儿。 “让我们欢迎来自法国，现在四季大酒店供职的甜品大师路易斯，和我们来自‘晓鸣同学’糕饼铺，现在，题目揭晓——” 题目的揭晓一向是个噱头，旁边又是背景音乐，主持人又喊什么插播广告的，那个题目版缓缓翻开。 秋日下午茶。 第31章 秋日下午茶 三十一秋日下午茶 下午茶，对于现在的大部分人来说当然还很陌生，但20多年后这个概念就被传播得很广了，毕竟这也算是个从国外传进来的概念。 而前面限定的秋日，则颇有一种中式的味道，现如今已经是8月初，等节目播出的时候估计已经是9月中旬甚至10月了，正好是秋日这个题目倒也应景了。 秋日下午茶啊。 杨晓以前做保姆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做过下午茶，但她并没有受过这方面儿专业的训练，平时在早餐店做也就罢了，真的论细致，论口味，她能比得上那个法国来的厨子吗？ 恐怕不太行。 所以，她不会以己之短去碰人家的长处，只能靠着创意与新意取胜——或者就算输了也不能输得太难看，毕竟节目组显然是有意炒作中西点心大赛的。 下午茶一般也就是点心，和茶饮。 杨晓顿了顿，她有主意了。 限时是三个小时，一刻都不能停下来。 \"各位观众请看！杏仁粉糖霜，樱桃酒，我想但凡是了解一些西点的人都能猜到路易斯究竟想做什么了。法国蓝带勋章得主路易斯选择制作经典法国甜品。玫瑰马卡龙——\" 主持人说道，液晶屏显示操作间湿度69，“众所周知，制作马卡龙的黄金湿度标准。是45~55，高湿度会导致蛋白霜消泡，马卡龙外壳不结皮，裙边无法形成。目前录制的时候，我们昨晚刚刚下过一场大雨，目前室内的湿度是远远超过适宜湿度，那么我们看看路易斯会如何克服这个湿度难题呢？” “路易斯但是加入了柠檬，显然加入柠檬打发的蛋白霜更具有韧性。”女主持人说。 “是的，而且他已经开始烘烤杏仁粉了，显然想通过一些物理的手段进行除湿。”评委席上的专业人员解释道。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也应该增加了糖霜的用量，利用糖的吸湿性来调整湿度。” “但即使是这样也是需要争分夺秒的事情，我们都知道马卡龙的制作是一场非常精确的游戏，据说即便是专业的厨师也会有一半的概率失败哦，那么这次在湿度不是最合适的条件下，路易斯选手能成功吗？让我们拭目以待。” 路易斯那边显然是聪明的厨师对抗不合时宜的天气，颇有点少年热血漫画的意思。 镜头打向杨晓的时候，就只剩下一片岁月静好。 “奶粉，澄粉，细砂糖，鸡蛋，牛奶，黄油看起来都是我们寻常家庭会用得到的食材呢。”刚刚在路易斯那边的时候，那位神情紧张，主持人自然不敢打扰，到这边看着杨晓似乎颇有点得心应手的意思，于是趁机凑过去问道，“方不方便透露一下这是在做什么呢？” “没什么不方便的，是在做流沙奶黄馅儿。”杨晓看着镜头笑眯眯地说道，“家里有宝宝或者小孩子的，通常会很喜欢吃哦。” “看来杨晓是想做奶黄包了。”主持人自然而然的接口道，却微微有些失望。 奶黄包不算什么稀罕的东西，看起来做着也没什么不容易的，和隔壁传说中的贵族甜品马卡龙来说，确实没什么看点。 杨晓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她要做的当然不是奶黄包，而是在20年后很常见，但在现在的京海几乎还没出现过的一种食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场下已经有人窃思语道：“你看到那个女的用烤箱了吗？” “没看到，好像就看着她用了一次蒸锅。” “奶黄包吗？用蒸锅也正常，但是好像时间有点儿太短了，就这么一会儿奶黄包能熟吗？” “她在干什么，她好像把东西放到冰箱里去了，她要冻什么？” “不是？冷掉的奶黄包吗？” “这叫什么创新啊？这不是糟蹋粮食吗？输给那个老外就算了，还这么弄，不嫌丢人啊？” “节目组织都邀请的什么人啊？” “恭喜路易斯！在第一份马卡龙烤制失败过后，第二份马卡龙烤制得非常完美！不愧是被称为少女的酥胸的贵族甜品。” “是的，光是看上去已经让人垂涎欲滴了。” “距离限定时间还有20分钟，让我们看一看杨晓，额，她在调酒吗？”饶是京海电视台经验丰富的主持人都卡了一个壳。 杨晓正在把一勺糖渍倒进玻璃杯里，然后撬开一个椰子，将椰子水缓缓地倒进玻璃杯冲开糖桂花，当时桂花如同一片片金箔一样，在椰子水之中轻盈地飘动。 “桂花椰子水这是什么搭配？” “怎么又往里倒乌龙茶了？？” “天啊，不是！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就算要输了也别这么丢人啊。” “可能看见对面是马卡龙就已经完全放弃了，主打一个赌对面做不出来。” 主持人略显尴尬地撇开眼睛，把更多的目光移到了玫瑰马卡龙上。 “时间还剩最后一分钟，主持人提醒的背景音乐之中也有了滴答的秒表计时声，来体现时间的急促。” 路易斯匆匆忙忙地集好了最后一个内馅，杨晓不慌不忙地从冰箱的冷藏室之中拿出了点心。 当镜头迅速切到他手上的那一盘儿，小兔子身上时，众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主持人赶紧过来采访道：“杨晓，这是小兔子形状的奶黄包吗？” “准确地来说这并不是奶黄包。” 这是一种在现在很少见，但在20年之后非常常见的食物。 “它叫做冰皮月饼。” 第32章 比赛结果 三十二比赛结果 冰皮月饼，那是什么东西？ 人没有不惊讶的，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是种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的食物。 倒是评委之中有来自香港的评委说道：“大班面包西饼好像之前有做过冰皮月饼哦，跟这个外表上不算很像。” 确实单看那一堆看着就让人不舍得吃的小兔子，谁会想到其实是流沙奶黄月饼呢？ “时间到，请双方自己制作的下午茶端给评委老师。” 吃路易斯端过来的是精致摆盘的玫瑰马卡龙配伯爵红茶，马卡龙的裙边堪称完美，几位评委对视一眼，轻轻点头。 “我觉得，在这种湿度条件下，能够做出这样的马卡龙，已经堪称完美了。” “即使是在马卡龙里面，也是很完美的存在，和我之前在巴黎吃的味道可以说一模一样。” “我承认确实不错，可惜我在甜品的口味上比较特别，吃不太习惯太甜的，但是无论如何厨师本人应对不同状况，应变能力我觉得应该是要打个满分的。” “哈哈哈，前面三位好像都在说好处，那我来当这个坏人，马卡龙的酥皮确实烤的很好，但是你考虑到了酥皮烤制时的湿度问题，应该没考虑到内陷熬制时的湿度问题。”第四位是个比较专业的甜品师，一针见血地说，“内馅有点塌陷了，如果时间再久一点的话，恐怕这种塌陷会更加严重。” 路易斯愣了一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流露出赞许的目光：“确实，我忽略了内馅的问题，在不合适的温度下烤制出完美的酥皮让我很高兴，以至于忘记了内馅。” 前面的人连忙过来打了个圆场：“我觉得只是口感上不同，但是味道还是一样嘛，没必要这么吹毛求疵，作为一份马卡龙，已经很完美了。” “只是说内馅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性，但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很好了。” 眼看着场面要陷入僵局，主持人赶紧道，“那么现在请杨晓呈上自己的作品——” 一盏漂亮的玻璃杯之中仿佛又金箔在漂浮，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桂花，然而茶香之中似乎还有一点椰子的甜香。 而玻璃杯旁边，蜷缩着两只白白胖胖的小兔子，让人都舍不得吃。 “评委老师好，这是我的作品《望月宫》，多谢品尝。” “这看起来到让我想起来了之前在日本吃的果子啊，也是可可爱爱的。” “其实它叫做冰皮月饼，可可爱爱的是打算以后做给我女儿，她很喜欢。” 冰冰凉凉的糯米冰皮之中，是流沙奶黄馅，甜度不高，而且桂花的香气刚好中和掉了流沙奶花的腻感。 更绝妙的是茶饮的搭配，金桂乌龙的香气里加入了椰子水，其实这种做法在二十多年后的奶茶店也太常见了，但是在这个时候，可算是个全新的东西。 “茶饮还可以这么做吗？”评委惊讶道。 “而且桂花、月饼和秋日这个主题真的很搭。” 这就是杨晓的聪明之处了，冰皮月饼也好，金桂椰乌龙也好，都只是胜在创新，如果论难度，和玫瑰马卡龙实在是没法比。 但是，比起玫瑰马卡龙，杨晓的《望月宫》要更符合“秋日”的主题。 毕竟无论题目是什么，都可以拿出马卡龙来做搭配，但是杨晓的这个组合，完美的符合题目。 “而且，甜度刚刚好，比较符合我的胃。”年纪较大的评委呵呵地笑着，已经吃了第二块了。 毕竟，对于大部分的国人来说，甜得发腻的点心都不是很受欢迎。 评委投票环节，五位评委不可谓不纠结。 评委打分是个主客观相结合的东西，“我觉得我这一票还是倾向于投给马卡龙，投给路易斯先生，在这种环境下依然选择做马卡龙，还能把湿度问题处理的这么好，我觉得值得鼓励。” 杨晓说是不紧张，真到了打分的时候，还是紧张地攥着自己绣着“晓鸣同学”logo的围裙。 “我就比较明显了，我还是更喜欢《望月宫》，虽然是甜品，但是还是冰皮月饼更对我的口味啊。” 第三个人是个年轻的男性，一直在绝口夸赞玫瑰马卡龙，然后张口闭口是自己在巴黎时候的美好时光，以及各种装逼的经历，杨晓自然不能指望他的投票，把目光投向了后两个人。 那个专业的甜品师道：“我可能还是会选择杨晓，毕竟不完美的马卡龙终究是不完美，抛开技术难度看，这确实是一份完美的冰皮月饼，我个人是不太能给一个有缺陷的作品打高分的，不好意思，这票我给杨晓。” 现在是2比2平，杨晓紧张的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连刚刚一直风度翩翩，似乎毫不在意的路易斯身体都紧绷了一些，微微往前倾斜，似乎是为了更好地听到最后一位的投票。 最后一位并不是什么专业人士，根据给的title来看，反而是电视台这边的人，他拿起麦克风苦笑道：“你们真的一个比一个精明，最后把压力都给我了。” 众人大笑：“谁让你最后一个，自然是让你来做这个坏人了。” “从制作工艺和难度上来看，玫瑰马卡龙在无疑是要领先一些的，尽管中间的甘纳许有一些不完美的地方，但是我觉得作为一份马卡龙来说已经近乎完美了，而且在克服了这么多的困难，还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情况下。”评委自然开始了两边的端水环节。 “但是这道《望月宫》呢，无疑是很符合这个秋日下午茶的主题的，不仅仅做了这个玉兔造型的冰皮月饼，在甜品之中运用桂花的元素，既消除了流沙奶黄冰过之后可能带来的油腻感，又增加了一点秋日的风味，更绝妙的是在茶饮的选择上，做了自己的创新，我第一次见到椰子水和金桂乌龙茶的搭配，令我惊讶的是居然也融合的很好，让我选，真的很难啊。” 所有人屏气凝神地等着他最后的选择。 “《寻味京海》是一个百姓节目，目的是给京海的百姓们一个寻找周围美食的机会，也是希望能工通过节目传递京海美食文化，替一些不为人知的优秀厨师做宣传，同时，希望京海的美食文化能够飞入寻常百姓家。”那人一字一句的说，“如果今天是一个国际甜品大赛，那么我无疑会把这一票投给路易斯先生，但送创新性和完整性，以及这个节目的主旨来看，我觉得还是要把这一票投给杨晓女士。” “让我们《寻味京海》第二季第十二期，秋日下午茶中取胜的是——” “杨晓！” 赢，赢了？ 杨晓站在摄像头前面，竟然有点呆愣，她就这么赢了？ 第33章 上电视了 三十三上电视了 “师傅，这电视接上了吗？” “成了成了，这就能用了。” “好嘞，多少钱。”李青青说着就要去拿钱。 “哎，不用了，本来就接个线的事儿。”师傅挥挥手。 李青青也不推辞，从柜台里面拿了两个小兔子的冰皮月饼：“那这个您拿着，回去给孩子吃，我们家新出的呢。” “呦，这什么东西啊，怪可爱的，还能吃啊。” “叫冰皮月饼，您快收着，这是今天留两块，不然平日里早就没了。”李青青看见杨晓推着季鸣峥，婴儿车上挂着鸡蛋往回走，招呼道，“杨姐，回来了！” “回来了，电视装好了？” “装好了。” 家里面一开始就买了电视，但杨晓怀孕那阵子还挺光盘早教来着，但是后来管孩子忙了，自然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倒是季元鹏一天到晚窝在电视机前面。 如今季元鹏也走了，那电视机放在家里面也没什么用，不如就放在店里面，一天到晚播点肥皂剧或者动画片，来来往往的人来里面看个电视什么的。 “姐，是今天播吗？” “电视台说是今天播呢，播不播我就不知道了。” 马上就是中秋，冰皮月饼这两天刚推出，众人尝新鲜的有，倒是买的人不是很多，没推广开呢，杨晓想着还是增加点老式月饼和广式月饼，要是冰皮月饼买的不好了也有个兜底的。 中午饭口过去，张姐店里生意也不忙，直接拿着把瓜子凑了过来：“你真把电视挪下来了？” “是啊，在家里也没人看。”杨晓说道。 “姨姨，姨姨——” “哎，鸣鸣真聪明，现在都会叫人了？”张姐忍不住捏了捏季鸣峥的小脸，“这孩子说话真早。” “是，说话早。” 看见季鸣峥安安静静地坐在婴儿车里，张姐忍不住抱了出来，“来，让姨姨抱抱，咱们一起看妈妈上电视。” 季鸣峥笑了，张姐更喜欢地摸着她的小脸：“哎呦，听见妈妈上电视就笑啦，我们鸣鸣怎么这么聪明呀。” “等会儿她可能饿了，早上才喂的，10点多加了一次餐，也好几个小时了。” 张姐压低声音问道：“姐，你还没给鸣鸣断奶加奶粉啊，现在奶粉也不贵，你一天到晚这么忙，早点断奶得好呀，孩子长大了不好断的。” 杨晓叹了口气，她实在放心不下现在的食品安全。 如果她没记错，就是这一段时间，许多个有名的奶粉品牌都被曝光说在里面用非法添加剂，更有一个牌子直接加了三聚氰胺，养了一堆大头娃娃，想想都觉得后怕。 上辈子不知道，季鸣峥也没喝那个品牌，其它的牌子也没喝出什么问题，但不知者无畏和直到了还是不一样的。这段时间国内的食品安全管得不严，杨晓不可能在知道奶粉可能有毒的情况下，还给季鸣峥喂奶粉。 “再喂一段日子，我实在是不放心这些奶粉，之前有个朋友和我说过现在这些奶粉里面，好多大品牌都乱加东西呢，咱们大人皮糙肉厚的就算了，这给孩子喝的东西，我是一点也不放心。” 张姐叹气：“可说呢，我有个姐姐在内蒙，我们家喝的奶粉都是从她那边拿的，但那也是给成人和刘乐乐这种大孩子喝的，这小孩子的奶粉我还真弄不到。” 杨晓咬咬牙：“大不了就一直自己养，这九个多月都过去了，没什么的，而且鸣鸣懂事，加餐加的也顺利。” 这话倒不是安慰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重生之后对于养孩子这件事情有经验了，杨晓真的觉得这辈子季鸣峥比上辈子好带多了。 加餐的时候不会一口不愿意吃，追着屁股喂可能就抿一小口，说话也早也懂事，不会天天哭个不停。 “来了来了，《寻味京海》播出了。” 众人都闭上了嘴，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今天寻味京海播出周围的邻居都知道，艳娇和何锦秋都跑下来看了。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寻味京海》第二季，我是主持人” “咦，她怎么这么多话，快点啊。”张姐忍不住道。 “邀请到的另一位，是我们河湾区晓鸣同学点心铺子的老板，杨晓，杨晓，跟观众朋友们打个招呼？” “啧，杨妹子年轻，就是好看，镜头前面比平时还好看呢，人家都说好看的人上镜都不好看了，怎么杨妹子这还反着来呢？” “就显着你会说话。”艳娇玩笑似的白了她一眼。 “老板娘，有喝的吗？”住这附近的于姐拎着两兜子的菜喊道。 杨晓飞快起身：“有，酸梅汤，橙汁，盐汽水珍珠奶茶，于姐你要什么？” “酸梅汤，要冰的，卡号3084。” “好嘞，给您记上。”一来二去人都混得熟了，于姐往里面抻着头想看看表结果看见旁边的电视机。 “你安电视了，《寻味京海》？哎呦，今天周五，都这个点了，紧赶慢赶的还没赶上。” “于姐进来一起看吗？人多有意思。” “行，那我不客气了。”她显然也是《寻味京海》的老粉丝了，“公布主题了没？” “秋日下午茶。”杨晓最快说道。 “让我们看看今天的主题是——” “三鹿奶粉，20年的专业品质，2000万妈妈的信赖选择。精心呵护宝宝成长，提供更多营养，让宝宝健康活泼，聪明可爱。三鹿奶粉，妈妈的放心之选，宝宝的成长伙伴……” “我去，她们就喜欢搞这个吊人胃口的事情插什么广告啊！”众人齐齐叹气。 广告结束，主持人甜美的面容重新出现在屏幕上。 “主题是——秋日下午茶！” “霍，老板娘你是不是刚才说的就是这个，你神了啊！”于姐不知道杨晓参加了节目，“你不会被邀请过去当观众了，还是电视台里面儿有人啊。” 李青青终于忍不住笑了：“姐，你再仔细看看呢？” “看什么？真去当观众啦！” 镜头一扫杨晓在案板上准备流沙奶黄馅，于姐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杨晓，又看电视，再看杨晓。 “这，这人怎么这么像……” “哪是像啊，就是啊！”张姐的脾气一点儿憋不住了，拍了她一下，“你还看呢。” “真是啊，杨老板你发达了啊，都上电视了，都不宣传的。” “哪里哪里，这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播吗？播完肯定宣传。”杨晓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这把你赢了吗？” 杨晓把录节目的事情告诉了周围的街坊邻居，但却并没有说结果，这问题一问，连张姐都探过头来：“我也想问呢，人小鬼大瞒的死死的。” 杨晓故作高深地说：“看看就知道了。” 王金花的出租屋内，季元鹏烦躁地挂掉了电话，都已经过去这么了，快两个月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王金花如今肚子渐大了，过些日子恐怕连班儿都不能上，实在不行不管那边儿的工程下没下来，他还是先带着王金花回湖州去才好。 他有点儿烦躁地打开电视，这破出租屋内的电视都是老款的，摇一个频道，一个频道花屏，直到摇到京海电视台，图像才算稳定下来。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寻味京海》第二季，我是主持人” 《寻味京海》？什么破玩意？他刚想把这个频道调走，忽然在电视上看见了一个有点儿眼熟的影子。 “大家好，我是杨晓，来自晓鸣同学点心铺子。”电视上的女人化着淡妆，头发完全挽在了厨师帽之中，要是别人梳这种大光明的发型还不露头发，想必很是死亡。 但杨晓清瘦而秀美的脸，温柔而坚定的声音，格外引人注目，季元鹏硬生生地看出了几分顺眼来。 第34章 当年 三十四当年 “杨晓能为我们解释一下这个店名的含义吗？” “其实‘鸣’是我女儿的名字，晓是我的名字，这个店名的意义就是这是我和我女儿的店。” 瞧瞧，她和她女儿开的店，一句都没提到他这个爹。 “没良心的东西。”季元鹏第一声骂道却感觉看着杨晓的那张脸一点儿也生不起气来，倒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小娘们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天天灰头土脸的，不知道打扮，如今离了婚了，倒是立刻转头上节目去了，难怪以前没发现他挺好看的。 离婚了，离婚了又怎么样？既然跟过他，那这一辈子就是他的人。 王金花肚子大了不方便，前些日子又摔了腿，如今这腿好了，季元鹏自然就起了歪心思。 《寻味京海》在京海确实算得上是火爆，哪怕不是在黄金档播出，看的人也一样不少。 中午刚播出完，杨晓做的那点儿冰皮月饼直接就被一抢而空，甚至有不少人跑了大半个京海城说要买冰皮月饼，看见柜台上早就空空如也失望了半天。 杨晓只好答应明天多做一点，保证都能供应上。 京海电视台算不上什么全国性的电视台，但在这个基本没有什么其他娱乐活动的千禧年，看电视基本就是普罗百姓们最常见的娱乐活动了，都觉得能上电视了，那都是大明星。 而晓鸣同学的订餐电话更是被打得快爆了。 “不好意思，我们的冰皮月饼真的已经售空了，感谢您的来电，如果你想购买冰皮月饼，可以明天一早来抢购哦。” “不好意思，我们的老式月饼也已经售空了” “不好意思，最近业务有点忙，明早的外卖服务可能时间会比较长，可能需要等待” “不好意思，外送服务只能送河湾区，绿园区和海港区不可以的” 不过一个下午，杨晓感觉自己就一直在接电话，原本晓鸣同学做的都是街坊邻里之间的声音，开的外送服务也都是走路10分钟的事儿，骑个自行车就更快了，现在甚至有绿园区甚至海港区的人来问她能不能送。 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杨晓已经接电话接得口干舌燥，接起来便说：“晓鸣同学点心铺子，不好意思，冰皮月饼已经卖完了，其他点心也卖完了，外卖只能送河湾区” “杨晓？”那边的似乎带了点儿疑惑。 她愣了一下：“哪位？” “是我，贺敬之。” “店里生意很忙？已经这个时间了还没关门？” “平时还好，今天《寻味京海》”考虑到贺敬之估计根本不会看这种节目，杨晓简化了一下说道，“就是我上了一个美食，节目今天播出，所以打电话过来问的人多了一点儿，估计等这波热度过去了又会恢复常态。” “我从国外回来了，带了东西给你，来见一面？” “额，算了，鸣鸣还要照顾。” “带着孩子也无所谓，我也买了东西给她。” 杨晓犹豫着没说话。 “是担心孩子父亲误会？” “没有。”杨晓立刻说道，“额，其实，我现在是单亲母亲。” “我去店里接你。”贺敬之不容拒绝地说，而且说罢就挂了电话。 “一份笋烧肉，一份熏鸡，一份红糖糍粑，一叠奶香馒头，两份主食，都不要辣，一点都不要。”贺敬之熟练地点餐，“再拿一个小朋友用的小碗。” 老板有点奇怪：“莫要辣子哦？哦，原来带人来了。”似乎是看着杨晓有点眼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杨晓抱着孩子有点不好意思：“老板，我也是一中的学生，没想到你还在这里开开店。” 京海一中外面的一家小餐馆“蜀味食堂”，学校食堂总是不讨人喜欢的，学生们就总喜欢来这儿吃。 杨晓老家在定县，京海附近的小县城，定县没有什么好高中，一中又正好要好生源来提升名气，所以贫困生会给补助，杨晓才能来一中上高中。 当年杨晓的人缘不错，总有人邀请她一起出来吃，然而她哪里有那么多的钱，偶尔一次两次大家一起聚餐的时候还好，拿这个当日常吃实在是负担不起。 于是索性说自己不爱吃辣子，没想到贺敬之居然记得了。 显然老板还是认识贺敬之的，但看见杨晓在一旁不敢猜测二人的关系，尤其是杨晓还抱着一个孩子。 “莫得辣子不好吃的哦。” “没事。”贺敬之说道。 “不用，我能稍微吃一点的。”杨晓赶紧开口，“正常加就行。” 贺敬之熟练地烫着碗：“怎么忽然能吃辣了。” “其实一开始就可以，只不过害怕别人总叫我来这里吃，索性说不能吃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杨晓难得开始回忆高中，毕竟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有些事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杨晓沉默地把奶香馒头掰成小块，泡软了喂给季鸣峥，高中的记忆好像一下子就都涌了上来。 当年她也不是一直都那么沉默了，高中三年她也是当过不知道多少人的梦中情人的，也是有过青春时代酸涩而无疾而终的暗恋的。 当年高一元旦晚会上，贺敬之弹钢琴，她唱歌。 学校运动会入场的军乐队，她穿着水军服举着小旗子走在军乐队的最前面，一条辫子随着走路晃动，前面是作为国旗手的贺敬之的背影。 两个人一起在广播站做播音员，每天早上第一个到学校试音读美文。 在年年作为学生代表上去发言的贺敬之发言之后，就是奖学金的颁奖典礼，她和他在礼堂的讲台擦身而过。 高考前百日誓师大会上，贺敬之主动问她，她想考什么大学。 那时候的杨晓还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期待，怀着少女的心事说“京大。” 贺敬之说好，我们可以一起考京大。 那是表白吗？杨晓也不知道。 那好像都是很多年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人在学校里的时候，觉得人是考成绩分类的，成绩好的学生就容易有无限的优越感。 然而出了象牙之塔进了社会，才知道有时候人生来就分了三六九等，成绩不过是最不值得炫耀的事情之一，在学校里那点自信被摧毁殆尽，杨晓也就被磋磨成了社会想象中的女平凡女人。 “你从京大一毕业就结婚了？”贺敬之像是随口问道一样。 “啊，其实，我没上京大。”杨晓有点尴尬地说。 “那去的哪里？” “我没上大学。” 贺敬之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第35章 前夫来找事 三十五前夫来找事 “家里比较穷，我弟弟要中考失败要花钱上高中，妹妹第二年就要高考了，自然就没去了。”明明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段记忆好像越来越清晰了，“本来也是靠着奖学金上的高中，已经很幸运了。” “可考上大学，特别是京大学校和县里应该都有奖金的。” “是吗，我没收到。”杨晓轻轻巧巧地说，“按我们家的情况我能上个高中都不错了。”她还是颇为乐观的，当年也许她也不甘心过的，但如今早就没有什么执念了。 却发现贺敬之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 杨晓赶紧转移了话题：“你呢，你去了京大吗？” “没有，我去了英国。” 杨晓两辈子也没出国国，对英国唯一的印象就是季鸣峥有时讲给她的，关于英国菜的地狱笑话，于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据说英国菜很难吃。” “确实很难吃，在那边待几年厨艺都会好很多。”贺敬之说道，“现在是怎么了，离婚了？”毕竟前些日子杨晓要去办证还需要配偶证明，起码应该是还没离婚的。 “是，他想回老家发展，我想留在京海做生意，规划不一样，就离婚了。”杨晓轻描淡写地说。 她无意把季元鹏那点丑事儿传得人尽皆知，找了个出轨的丈夫丢的也是她自己的人。 贺敬之沉默着还没说什么，店里忽然涌进了一大帮穿着校服的学生。 “老板——快快快，一份红糖糍粑一只熏鸡腿，车块来了。” “老板老板——要串串，就这些。” 安静的小店被晚自习下课后学生们的吵闹所占据，这已经不是他们会喜欢的东西了，贺敬之看出杨晓看见人多后有点慌乱地抱住季鸣峥，害怕她会被吓到：“吃得怎么样？” “差不多了。” “那回去，我送你。” 霓虹灯管在杨晓的早餐店招牌上滋滋作响，隔壁\"便民便利店\"的\"便\"字只剩下一个“更”，它是什么时候坏的？杨晓都没注意，好像已经坏了好久了，根本没人在意。 贺敬之的奔驰s600斜停在小区门口，保安亭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小区的大门一年四季开着，不用进门就能看见旁边的铁皮垃圾箱，在暖黄色的路灯下，拾荒的老人在大量放在垃圾箱旁边的半个腐烂的西瓜，被车灯打了一下后抱着那半个腐烂的西瓜跑远了。 明明都是寻常的东西，但杨晓第一次注意到，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尴尬油然而生。 杨晓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张姐和艳娇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属于这个地方的车了。 “能开进去吗？” “不用了，就送到这儿。”杨晓只想赶紧下车，让贺敬之走得远远的，说着就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要离开。 离开了校园，她和贺敬之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何必再有什么交集。 “稍等一下。”贺敬之伸手从后座拿了一个礼盒，“从国外带回来的奶粉，给鸣鸣的见面礼。” 杨晓本来想脱口而出“不用”，但奶粉不是别的，他送别人也不合适，何况在这个时候国产奶粉频频爆雷的情况下，她也确实需要。 “多谢了。” 杨晓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大礼盒实在是不方便，贺敬之解开安全带：“我送你上去。” \"你其实不必…\"杨晓指尖刚碰到车门把手，阴影里突然蹿出个酒气熏天的身影。季元鹏手中的红星二锅头瓶磕在车门上，杨晓被吓了一跳，贺敬之手疾眼快地越过杨晓把车门拉上，“待在这儿。” \"我说怎么死活要离婚！\"他眼球布满血丝，七匹狼皮带扣在路灯下泛着冷光，\"敢情攀上开大奔的…\"玻璃碴子混着唾沫星子溅在引擎盖上，他死命地拍着车窗，“贱人，开门！给我滚下来！” 杨晓刚想下车理论，被贺敬之不容拒绝地打断：“坐这儿。”刚想拿出手机打电话，在看到杨晓之后顿了顿，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驾驶座。 季元鹏看见下来的是奸夫而不是杨晓，怒气更胜。贺敬之似乎说了什么，但声音并不大，听不太清，似乎更加激怒了季元鹏，拿着半截酒瓶子就要砸过去。 结果贺敬之伸手挡了一下，随后忽然一步上前，直接反剪了季元鹏的胳膊按在车头上，夜色里仅是季元鹏杀猪一样的叫声。 似乎本来就喝酒喝多了，胃部又被压在了汽车上，终于，季元鹏难以忍受，干呕了两声，直接吐了出来，随后趴在车上不省人事，贺敬之眼底划过一丝阴郁，又迅速消失。 贺敬之不再理他，拉开车门：“走，先送你上去。” “这？” “我来解决，太晚了。” “那个，到时候修车费我会赔偿的。” “没事，都有保险，你们离婚离得似乎不太和平。” “离婚哪有离得和平的。”杨晓苦笑，季元鹏当时追她的时候，控制欲就极其严重，只不过那时候杨晓没有意识到问题，再加上季元鹏颇有家资，父母和弟弟妹妹一个劲儿地窜动着她赶紧嫁人，他本来就不禁劝，终究还是嫁了。 也在二十多年之后才悟出了这个道理，日子是自己过的，别人怎么劝你，毕竟他们不会替你过你的生活，经历你的痛苦，板子不打到自己身上，自然是不知道疼的。 贺敬之送到家门口就真的只是送到家门口，甚至没有多往房间里看一眼：“你早点休息，车子的问题我自己解决。” 如今她担心的不是如何赔偿贺敬之的车子，而是季元鹏今晚看到这一幕后会不会发疯明天过来搞鸣鸣或者她的店。 毕竟如今她也有店面了，不是推着车随处都能跑的早餐摊儿，房子也在那儿没法长腿跑，如果季元鹏想，永远都能找上门儿。 “人也不用担心。”贺敬之似乎看出来了她的顾虑，“他可能受了点伤，这两天不会找过来的，别人问起，你只说从来没见过他就行。” 杨晓将信将疑地关上了门。 贺敬之不慌不忙地打了个电话：“王叔，有点事情帮忙处理一下。” 第36章 舆论压力 三十六舆论压力 “最近早餐送得这么早？”工地上的人也就是那几批，杨晓天天来送饭早就混熟了。 “是呢，学生开学了，早上忙，我这不早点送过来，不耽误你们吃饭不是。”杨晓大大方方地拍了一下泡沫保温箱，“放心，我买了保温箱，你们吃上还是热的呢。” 杨晓一早上刚开店，就看着楼下格外热闹。 张姐招呼着杨晓：“杨妹子，早啊。” “怎么这么多人，这么早就有排队的了？”最近实在忙不过来，杨晓为了不耽误事情一早就把早餐送到工地上去刚回来。 工地的单子孙凤一早就去送了，昨晚还有一堆预定冰皮月饼的，杨晓熬了个大夜赶工。 其实也是因为心里有事根本睡不着。 “不是，这才几点，你昨晚听见警笛声了吗？” 杨晓心里咯噔一声，不动声色地说：“没有，怎么了？” “有人昨晚喝醉了发酒疯，在咱们小区门口砸了辆车，警察都来了，你不晓得？” “真的，我半夜起来看了一眼，来了四五辆警车呢，还来了个救护车抬走了个人。” “吓，打死人了？” “不知道呀，可能把那个醉汉拉走了。” “听说砸的那辆车还是豪车呢，听说是奥迪！” “啊，不是刚刚说是宝马吗？” 其实是辆奔驰。 艳娇悄悄凑过来：“我昨晚悄悄看了一眼，我看着像老季……季元鹏，今天听外边买鞋垫的那个李奶奶说，她听着也是季元鹏的声音，你有什么头绪没有，不是说他走了吗？” 杨晓垂眸：“我也不晓得，我压根没见过他，他如今和别人过着日子，怎么会来找我？” 提心吊胆地忙了一个白天，中午闲下来了，拿早上剩下的包子似乎才隐隐松了口气。 真的没事了？ 季鸣峥自打能坐着了之后基本早餐时间过了都会被杨晓叫到店里来看着，毕竟也大一些了不能一直让何锦秋帮忙。 李青青正拿小玩偶哄着她玩，抬眼一瞥，看见街角的情景，忽然脸色一变。 挺着大肚子的王金花正怒气冲冲地朝着店里冲过来。 “贱人！”王金花一巴掌扇了过去，杨晓刚反应过来便立刻起身去护住了季鸣峥，硬生生地接了一巴掌，王金花以前也是做个体力活的，手劲大得很，一巴掌扇过来杨晓几乎是头晕眼花。 “你这是做什么？”杨晓双手撑在季鸣峥身边，死死地护住她。 李青青立刻反应过来，拉住了王金花，“花姐，你身子都这么大了，给孩子积点德的好。” 这个时间，正赶上众人在吃完午饭“闲的没事”的时间，看见一个大肚子孕妇怒气冲冲地冲进店里，口中不停地骂着脏话，众人就知道今天恐怕是有好戏看了，纷纷围过去。晓鸣同学点心铺子的店面不大，挤不进去什么人，于是抻着脖子往里面瞧。 王金花看着众人围过来，表演欲更加旺盛，往椅子上一瘫，便哭了起来：“造孽啊，我老公昨天来找她，整整一天没回来啊，我这马上就要生了，你为什么非得要抢我老公啊——我不活了啊——今天你不把我老公交出来，我就一头碰死在这儿！” 周围人群忍不住窃窃私语：“这不是理发店那个ary吗？怎么肚子这么大了？” “没注意啊，怎么回事？” 杨晓丝毫不慌，只是皱眉，似乎什么都不明白似的：“你老公是谁？为什么要找到我这儿来？” “你装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老公就是季元鹏，你的前夫！既然你们离婚了，就该断得干干净净，如今离了婚还扒着前夫不放，你是什么好人？！岂不是想让我气到流产？” 杨晓和季元鹏是一对儿，在这附近还是挺多人知道的，但是众人并不知道二人已经离婚了，杨晓一点也不慌：“你的孩子是季元鹏的孩子？” “你装什么傻！” “我和季元鹏离婚不到两个月，你这不像是两个月的肚子啊。”杨晓慢吞吞地说。 王金花一窒，她清清楚楚地听见周围人鄙夷的窃窃私语了。 “真不要脸，勾引人家老公把人家逼得离婚了，还敢上门来。” “她怎么还有脸来啊，她不会觉得她声音大她就有理？” “她还叫，她不会觉得我们是傻子？” “之前在理发店就看见她妖妖道道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勾引人家老公还敢上门挑衅。” 杨晓在这一代风评很好，更有胆子大的，开口便喊道：“杨老板，快把人赶走，她挺着个大肚子，等会再让她讹上你了！” “快走，快走！” 王金花心理素质好得很，在这种情况下，依然瘫坐在那儿不走：“那有怎么样，现在你们离婚了，他和我在一起，如今他一天没音讯了，现在是你勾引我老公！你们少在这里颠倒黑白！” 杨晓定了定心神：“他一天没音讯了你来找我做什么，我自打离婚了就没见过他。” “不是来找你？那他能去哪儿？” “腿长在他身上，他一个成年男人，他自然爱去哪儿去哪儿，如今你都管不了，难道我一个离了婚的前妻就能管得了？” “呸，他昨晚吃饭喝了两口酒就说来找你，如今你却说没看见，难道一个大男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王金花狐疑地看着她，“我告诉你，离婚了，那就没牵扯了，你少做什么破镜重圆的美梦！现在那是我老公！” 旁边的艳娇呸的一声吐出一口瓜子：“哦，那说不定，昨晚那个闹事被警车拉走的，真是季元鹏呢。” 第37章 真疯还是装疯 三十七真疯还是装疯 听见这话，王金花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立刻撑着桌子起身：“你说什么？” 艳娇看着柔弱，实际上比张姐还吃软不吃硬，眼睛一瞪“呸”的一声又吐了一口瓜子皮：“我说什么？你盯着我做什么？昨晚有个人在小区门口醉酒闹事，听说砸了辆几十万的车，警察大半夜的来了好多，有人说看见那是季元鹏了。” 张姐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天啊，那这是昨晚没见到杨晓妹子，所以发酒疯砸了车，这要是见到了，发酒疯砸的不就是人啦！这都是什么人啊，大半夜的耍酒疯来找前妻，当小三的还要来堵人，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你要是真关心你老公，不如去派出所找找人去，说不定比来前妻这儿快得多呀！” 王金花依然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真的在店里坐稳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我懂什么，既然季元鹏大概率来过这儿，那我自然只能在这儿等着了，” 众人又是一阵嘈杂的吵闹和辱骂声，王金花两眼一闭只当根本没听见，捧着肚子往那儿一坐，谁想伸手过来拉她，就“哎呦哎呦”地喊着肚子疼。 李青青忽然轻声细语地问道：“你说季元鹏当真是你的老公？” “这有什么好怀疑”话刚说了一半，王金花像是想起了什么，登时哑火了，转头狠狠地瞪着她。 李青青只是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花姐，你真要在这儿待着不走吗？” 王金花张张口，做了个“算你狠”的口型，捧着肚子企鹅一样地离开了。 李青青看着王金花的背影，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王金花说是不想去警察局，没几天就是她的预产期了，她实在害怕冲了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季元鹏下落不明，说到底她更慌张，最终咬咬牙还是过去了。 “季元鹏家属？” “是，我是。” “你回去给人拿点日常穿的衣服什么的，他寻衅滋事加故意损坏他人财物，被拘留十四天。”那警察看着她高高挺起的肚子，带了一点同情心，“之前让他和家里联系他死活不肯，既然老婆都快生了，还在外面干这种事。” 王金花被警察的这句“老婆”形容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小心地陪着笑脸：“是，给警察叔叔添麻烦了，还有什么要拿的吗？” “没有了，不用想着夹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送进去之前都要检查的。” “好，那麻烦警官多关照一二。”王金花咬咬牙，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一百块的票子来，她身子重了干活不方便了，理发店去了也不给她几个钱，不如不去好好养胎，之前她攒下来几个钱，全都拿去给季元鹏买那辆被撞得稀巴烂的车了，如今她手里根本没闲钱，一张票子拿得她心里滴血。 “得了，用不着，收回去。”一个看起来像是个小领导一样的警官打断二人的话。 王金花悻悻地走了，又因为警察没收她的一百块钱而沾沾自喜。 大肚子的孕妇刚一出门，老警官一巴掌拍在了年轻警察的头上：“你倒是滥好心上了，险些给我惹了麻烦！” “师傅我这不看她一个孕妇可怜……” “她那个老公谁送进来的？砸了谁的车你不知道？” 小警察懵懵懂懂：“砸了谁的车，好像那车挺贵的。” 老警察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他的额头：“你不知道谁的车，还不知道大半夜三点多所长亲自去督办的案子吗？你长点儿心你！” “季元鹏！你老婆给你送衣服来了！” 季元鹏的脑袋已经几天没洗了，如同鸡窝一样顶在头上，再加上连着几天睡不好觉，尚且算得上英俊的脸上加上两个重重的眼袋也只能算是看得过眼了，听到这消息倒是振奋了一些：“杨晓？” “我怎么知道叫什么？他又没说，反正挺个大肚子，一头黄头发，还剪了个短发。”警察没好气地说。 是ary，季元鹏的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失望：“哦。” “怎么着？这看起来还不止一个老婆呀。” “没有，就这一个老婆。”季元鹏咬牙切齿地说，“我还以为是我前妻。” 那警察疯子似的看了他一眼。 自从这人在医院里醒过来，张嘴闭嘴就是他前妻，原本以为是什么绝世虐恋的故事，结果一张嘴骂得那个脏，连警察都听不下去了，让他闭嘴。 等他的酒醒了，警察带进去问话，发现是他发现他前妻找了新男人，他实在气不过。喝醉酒去把那个新男人的车给砸了，然后被车主当场拿下，按在了车顶上，他本来就喝醉了酒，这下子直接吐了人家一车。 这件事儿更离谱的是，报警的是两个男人，压根就没有他那个前妻的事儿，纯纯是他认错了人。 一个稍微上了点年岁的男人姓王，是贺家的老管家了，打电话的时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暴怒了，声音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我带着小贺总路过这边，小贺总说渴了让我路过便利店买瓶水，就把车停这儿了，结果车刚停下，这男的就跟疯了一样的过来砸我们的车。” “前妻？什么前妻，你看我像他前妻吗？”王叔的眉头拧得紧紧的，“这么离谱的理由你们也相信，我开的车，后边放了包，小贺总坐在副驾，那谁是他前妻？” 贺敬之一开始露了个脸，问了两句就离开了，剩下的事情都是王叔和所长联系的。 季元鹏待了这么小半年，账户里的那点儿钱全被花光了，车子的维修费是肯定赔不起的，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自然喜提拘留。至于什么前妻，只能理解为他喝高了耍酒疯，认错了人。 毕竟比起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晕倒在路边儿，砸人家车的醉汉。王叔和贺敬之显得实在是靠谱得多。 所以当季元鹏发疯一样地指责贺敬之勾引杨晓时，众人都以为他疯了，根本不予理睬。 季元鹏苦不堪言，人如何能证明自己没疯？恐怕这在医学界都算是个难题。 他要是胡乱攀咬杨晓，恐怕他们就不会以为他是喝醉了发疯，而是觉得他真的疯了。 甚至几轮 而后警察再来问话：“然后问一遍，你到底是为什么去砸人家的车？是因为在车里看见你前妻了吗？” 季元鹏本来脱口而出的因为他勾引我老婆，硬生生地变成了：“对不起，是我喝醉了耍酒疯，我根本没看见过杨晓” 众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旁边的记录员飞快地记录，写下“季元鹏承认自己喝醉，从未看见过前妻。” 贺敬之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那笑容又迅速消失。 看，其实让正常人承认自己疯了，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而已。 第38章 王金花要生了 三十八王金花要生了 好歹忍了十四天，季元鹏好容易走出警局，他那个小手机早就没电了，拿着警局的电话给拨给王金花，想让她来接自己，播了两三次，结果硬是没有个回声。 季元鹏不禁怒从中来，什么玩意，现在ary都敢不接他的电话了？ 他倒不是说有多想她之类无聊的事情，毕竟到了怀孕后期，是个人都好看不到哪儿去，单纯只是因为如今他身无分文，这警察局离家里还挺远的，他不想走回去。 打了三四次电话没有人接，倒是前台那个小警察看不下去了，借了他一块钱坐公交，正赶着上下班儿的时候，公交车上人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季元鹏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回了家便“咚咚咚”地敲门。 “开门，人呢？” 结果不仅没接电话，连门都不开，还是在电箱里找到那个备用钥匙才把门打开，屋子里面一团糟乱，换下来的衣服就丢在地上，也没人收拾，茶几上堆了两三桶刚吃过的泡面，里面面汤已经长毛了发出奇怪的味道。 季元鹏看着就心烦。 电话铃突兀地响了起来，季元鹏不耐烦地说道：“ary不在家有事情你去找……” “元鹏啊，你快来京海第一医院，我和你爸爸在这儿呢！”刘桂芬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季元鹏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妈？” “是啊，那个ary发动了嘛，本来妈想着预产期的时候你们估计就回来了，要是没回来妈就飞来京海伺候月子，结果没想到她提前了，妈和你爸就赶紧买最近的一班飞机飞来京海了！” “我爸也来了？” “那可不，这可是咱们季家的长孙。你爸作为一家之主必须得来呀！”刘桂芬对这个新儿媳妇儿已经颇为满意了，“这个ary还蛮懂事的呀，跟我们说你工作忙，在外地，不一定什么时候都可以接手机，要是我们实在着急找，不如就试着打家里的座机看看，等你回来了就一定会接的，你也真是的，人家都快生孩子了，你怎么还出去接活儿呢？妈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都不接的。” 显然，ary在他父母面前帮他把被拘留的消息压了下来，季元鹏心里多少有点儿感动，一想到自己是因为杨晓进去的，两相对比更觉得杨晓不识好歹。 “手机没电了么，才回来，在哪个医院，我这就过去。” “第一医院，你快过来，昨天晚上就发动了，生到现在还没生下来呢。” 事实上ary昨晚六点多就打了电话，老两口赶着最早的一班飞机来了，到这儿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多。 季元鹏刚到，就看见医生和老两口沟通，就说可能生下来会有点困难，可能要剖腹产。 刘桂芬当即变急的直跳脚：“不能剖，不能剖，他们说剖腹产的孩子脸上容易留疤，你们的手术刀把我孙子脸划伤了，怎么办？” 医生一阵无语，仔细地跟他解释，他们的技术都很好，不会把他孙子的脸划伤的，而且王金花怀上这个孩子根本连产检都没见过，孩子在里面儿究竟是什么状况他们完全不知道。 “那也不行，之前杨晓生孩子，之前检查都说是男孩儿，她一剖腹产就变成女孩了，好不容易这个又怀上一个男孩，你再给我们剖成女孩儿了，怎么办？” 那个医生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男孩儿女孩儿是一开始就定了的，怎么生不会影响孩子的性别。” “不行，就是不能剖，就是不能剖腹产，剖腹产生下的孩子不聪明。” 医生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季元鹏，刘桂芬赶紧道：“之前杨晓生孩子就是因为你心软，答应她剖腹产了，你可不能再心软了。” 季元鹏当然知道是顺产还是剖腹产，对孩子的性别都没什么影响，但想到之前杨晓剖腹产让自己的妈念叨了一个多月，人都说孝顺，孝顺肯定是以顺为先，既然母亲非得信这个，那就由着她来，至于王金花怎么样，那都是次要的。 “你就先听我妈的，先不剖腹产，等情况紧急了再说，还是让她自己生最好。” “对，反正我们家都不签字。”刘桂芬儿子站在自己这边更是理直气壮，“产检是什么东西？以前的女人生孩子哪有产检的，人家都不来医院的，就现在这些女孩儿一个个的身娇肉贵的非要来医院生，要我说在家里就直接自己生了。” 医生没办法，只能无奈地走了，只听得里面王金花哭爹喊娘的叫声。 “让她叫得小声一点！他们说娘哭得太厉害，生出来的孩子没福的，可别让她把我孙儿的福气给叫没了！” 亏的那几个医生素质好，没当着面翻白眼。 就这么折腾到下午四五点，只听得王金花的叫声越来越虚弱，一个年龄更大些的女医生一脸严肃地出来警告：“如果再不签字剖腹产，恐怕有一尸两命的风险，到时候别说男孩儿女孩儿，活都活不成了。” 刘桂芬这才慌了：“你们不早说，大鹏，快去签字啊！你们这群庸医，要是敢把我孙子治死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旁边一个小护士都看不下去了想要过来回嘴，被旁边的人拉住，季伟国到慢慢悠悠的说：“我就说了不能听这些女人在这里搅和，你依着自己的想法早早的让剖腹产，哪还有后面这么多事儿。” 直到天已经完全黑了，手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几个医生匆匆地跑了出来，刘桂芬原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凑到门口去：“生下来了吗？男孩儿女孩儿？” “别男孩儿女孩儿了，是个无脑儿，生下来就死了，现在孕妇大出血，得紧急抢救！” 刘桂芬抽走了全身力气一样瘫在了医院的椅子上，嘶吼般地大哭了起来：“我的孙子啊——我可怜的孙子啊——是你妈不争气啊，生不下来你啊——” “快快快，快把人带走！”几个护士赶紧过来扶着刘桂芬，刘桂芬又是心虚又是害怕，她不懂无脑儿是先天的问题，还以为是自己死活不让剖腹产，才耽误了孩子。又怪ary自己做了亏心事，抢了别人的老公，害得她孙子也生不下来，一口气儿没喘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第39章 老家来电 三十九老家来电 任是季元鹏那边闹成什么样子，丝毫不会影响杨晓的生活，日子也是一样的过。 马上就到中秋节了，这两日的冰皮月饼卖得格外火爆，各家点心店早餐店都变着花样地推出新口味。 而京海电视台自打那期《寻味京海》播出之后，电视台的热线几乎被打爆了，都是来问冰皮月饼的做法儿的，京海电视台只能连夜邀请杨晓再去《寻味京海》的姐妹节目《京海风味》之中一步步地展示冰皮月饼的做法，因为中秋节没多久了，节目要赶着中秋节之前出，时间也格外紧张。 杨晓很乐意，但李青青有点儿担忧：“姐，你要把冰皮月饼的配方公开了以后不就没有人来店里买了？” 杨晓噗嗤一笑：“你放心，别说冰皮月饼，我这些点心的配方也都可以公开，生意也一样好，天下的白面馒头都一个味儿，你说怎么还有人天天去买馒头吃呢？” 冰皮月饼也好，她其他的点心也好，都是介于麻烦和不麻烦之间，要真的知道了，配方想自己做，也能做得成，但大部分人比起自己折腾，还是想着直接去店里买方便。 其实自从上一期《寻味京海》播出之后，有心人已经开始模仿着冰皮月饼了，杨晓倒也并不觉得生气，市场这么大，一个人做是做不过来的。 倒不如直接把配方公开，一来是给店里打一波广告，二来别人以后提起京海的冰皮月饼，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杨晓。 杨晓刚从电视台赶回来，回店里喝口水，结果看见何锦秋正坐在店里，许逸钦坐在桌子上乖乖地带着妹妹一起玩贴画。 “杨妹妹。” “辛苦何姐了，想喝点儿什么吗，自己后去后面拿就行。”杨晓一边说一边在换围裙，这两天点心的销量都卖得很好，她得争分夺秒地做。 “我刚从家里出来，听见你家电话好像响了好几次，要不你先回去看看。” “好，那我回去看看。” 家里的座机果然好几个未接来电，杨晓把电话打了回去，就听见对面母亲的声音。 “晓晓？” 杨晓愣了半天，的眼泪差点涌了出来。 她父亲走得早，基本是母亲一手把她们三个孩子拉扯大了，杨晓作为长姐，自然替母亲分担的最多。 上辈子也就是这今年，父母身体不好，家里条件也不行，弟弟妹妹们都有各自的工作，没时间管父母。 结果父亲不听劝阻非要出去夏天去钓鱼，游野泳，直接失足落水，淹死在了水库里面， 而母亲病重了几个儿女也不知道，就这么病死在了老家。邻居闻见臭味儿才发现尸体，众人这才把她草草葬了。 “晓晓？”听见对面半天没有回应，母亲于彤似乎有点儿奇怪，“这电话机又不好使了？” “你个废物不是把电话用坏了？”父亲有点暴躁的声音传过来，“就不该让你碰这些东西，废物!” “没有，妈，我听着呢。”叫出那声“妈”的时候，杨晓的声音甚至有点颤抖。 “晓晓呀，你爸爸给你弟弟在京海找了个工作，花了好多钱呢，说是在一个什么夜宴的地方当保安，说是一个月能赚两千块，还包吃住，我和你爸爸都很满意，就是那边要点帮忙找工作的费用，你看” 杨晓的脸色微微变了。 上辈子爹也在京海给杨昭找了这么个工作，杨昭和季元鹏颇有点臭味相投的志向，在夜宴那种地方，说是当保安，其实就是个打手。 杨昭和季元鹏在夜宴鬼混，二人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欠的债还是于彤卖了老家的老房子还地。 “非的是这个工作吗？不能换一个？” “哎呀你弟弟已经过去了，而且一开始的定金也交了的呀，就是尾款这边有点问题你看你能不能匀出来一点钱，咱们补个尾款心里也安心不是，当时都答应人家那么多钱的，现在出尔反尔以后谁还帮咱们家了。” “那还差多少钱。”杨晓攥着裙子问道。 一听女儿有松口的迹象，于彤连忙说：“其实我和你爸攒了点钱，就是尾款可能要你凑一凑。” “大概差多少呢？” “你，你给补一万块左右就行了。”于彤试探着说，“或者你问问你妹妹，你们两个凑一凑。” “我去问问杨曦。”杨晓说道，“她在体制内也稳定了，说不定能有点闲钱。” “好，好，果然遇见事情还得靠我两个大闺女，对了，你弟弟这两天就要去京海你没事的时候要照顾他一下啊，就像那个元鹏不在的时候，你就让杨昭过去住嘛，对不对，你还能照顾照顾他。” 让杨昭过来住是不太可能的，她也不打算告诉母亲她离婚了的事情，让他私下里联系季元鹏也不行，季元鹏百分之百带坏杨昭：“最近家里来人不太方便啊，等有时间我去看看杨昭去。” “哎，就是啊，杨昭那个刚去京海，这人生地不熟的，你们姐弟两个也有个照应。” “我知道了。”杨晓说道，看来这事得慢慢琢磨怎么破局了，“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给杨曦打电话了。” 于彤犹豫了一下：“晓晓呀，你手头有没有闲钱，或者问元鹏要一点呢，我和你爸的钱都拿去给杨昭买工作了，你” “你们到底给杨昭买工作花了多少钱？” “两万多” “别胡扯了，两万多能让你们连饭现在都吃不上了？”杨晓拧着眉，果然，上辈子的遗憾确实有机会弥补了，上辈子烦人的事情也一并回来了。 “十，十万，但是你想啊，但这钱花得值啊!那地方一个月能拿两千块钱呢，而且不要求大学学历，这不是没几年就能赚回来了吗？我和你爸想着让你弟弟这么干几年，肯定就赚回来了，然后咱们几个再给他攒一攒，攒个聘礼出来，几年不就能娶个媳妇了吗？” 杨晓听见这话，一口气没喘上来，觉得自己都快心梗了。 第40章 偏心的父母 四十偏心的父母 什么“咱们几个”不还是让杨晓她们几个出钱吗？ 杨晓留了个心眼：“我手里也没几个钱，这样，这个月我把家用给你们拿五百块，再我再让杨曦拿一点，你看行不行？” “你拿500就够了，你妹妹还得攒钱结婚呢，我和你爸爸省着点花就行。” 杨晓垂眸，觉得自己的血都变冷了：“我知道了，你把卡号给我，我给你打500块钱，别和季元鹏说。” 于彤听着这话眼泪就掉下来了：“都怪妈没用，要是多攒点钱，咱们花钱让你弟弟上个好大学，哪里还有今天这些事情。” 这话说得简直就是在戳杨晓的心窝子了。 杨昭那个成绩连高中都得花钱上，结果杨家砸锅卖铁的帮他上了高中，杨晓已经拿到京大的通知书了，结果还因为没钱去不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偏不偏心自己都知道。 “妈，你别说了。”杨晓也向来眼眶浅，看别人哭，特别是母亲跟自己哭成这样，她心里也好受不到哪儿去。 其实杨晓倒也不是差这个钱，但是她知道杨昭那边就是个无底洞，如果依然会按照前世的状况发展，没几天杨昭就会因为把人打残了赔钱丢了工作，而杨昭也过不惯京海的生活回定县去了。 她是现在不太缺钱，但那也是她起早贪黑赚出来的，她又不是冤大头。 挂了电话，她便打给了杨曦。 “姐？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杨曦笑嘻嘻地说，“怎么样，我的小外甥女还好吗？我之前给她买的几套小衣服寄过去了吗？” “寄过来了，鸣鸣很喜欢，妈跟你说杨昭的事情了吗？” “杨昭？他不是没考上大学就一直在家里待着吗？”杨曦疑惑道，“妈之前和我咱爸说想给他找个工作，可能得花钱，我当场就告诉她多半是骗人的了。” “爸给他找了，在京海一个地方当保安，一共十万多块钱。” “什么？”杨曦直接惊了，“他们老两口是老糊涂了吗？十万多块钱买一个保安的工作？他这是要给总统当保镖去吗？我这就打电话回去阻止妈！” “没用的，妈已经付了八万多块的定金了，杨昭这两天就要来京海。” 杨曦骂得格外难听。 “现在妈说还有两万块的尾款没有付，家里实在拿不出来了，想让咱们两个凑一凑，好歹凑一万先给出去。” “她疯了吗？还要往外给，姐，你可千万别给，杨昭那个性格，这还不知道能不能干下去呢！” “我也这么说。”杨晓的心里定了定，好在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这么想的“我想着实在不行先拖几天，等过几天说不定杨昭就不想干了，咱们也不用花这个钱了。” “姐你就是心软，这要是我。横竖把那八万块钱再要回来。”杨曦义愤填膺，“我一分都不借，我告诉你姐，你也一分都不许借，现在是管我们要一两万说是要找工作，过两天肯定会管我们要十万八万的，说是要结婚娶媳妇是他说的也正是杨晓最为担心的问题 其实她说的也正是杨晓最为担心的问题，她再也不缺这个钱，但是以后呢？一旦开了这个坏头必然会后患无穷。 可杨昭和季元鹏还不一样，杨昭是他亲弟弟，不是说离婚了事情就能解决的了，杨晓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应付这件事。 边这么想着边走到店里，却发现店里只有何锦秋：“青青呢？” 何锦秋往许逸钦的作业本那边瞄了一眼，打了一下他的手：“写字规规矩矩的。写得七扭八歪的像什么样子？”随后回应道，“青青啊，刚刚店里接了个单，她骑着自行车去送货了，说你一会儿就能下来，让我先帮忙看一下。” “是该考个摩托车证了，让青青也考一个，到时候店里买辆摩托车，送货也快一点儿。” “我倒觉得你不只是该买辆摩托车了，你是你是该再雇一个外卖员了。” “确实，我也想着再雇一个人。”杨晓有点愁眉不展，其实何止是需要再雇一个人，自打上了电视台之后，这个小店面也明显不够用了，往常只做个早餐还行，现在那么多过来买点心的，杨晓都想把店铺再扩一遍。 但左右都没有什么合适的店铺，一边是一个商店，人家开得正，不可能卖给她的，一边是张姐的拉面馆，杨晓总不能把拉面馆儿收购了——她也没那么多钱。 要么就再开个分店。但开分店需要的钱就更多了，估计得把她这一年赚的钱全都搭进去说不定还不够，而且开的分店能有他这个店生意这么好吗？杨晓自己心里也没底。 而且家里这笔钱这次不给，下次也说不定得给，还得稍微留一点钱备着。 “对了，鸣鸣的奶粉喝完了，我刚刚喂了她一次。” 杨晓随口说：“没事儿家里还有一罐儿” 这话像是忽然点醒了她，对啊，她不知道，但贺敬之家里是开公司的啊，这种事情他好歹要比自己更了解一点儿。 第41章 贺家的争执 四十一贺家的争执 贺家老宅离公司有点远，贺敬之在公司附近买了公寓，一般也只有周末不忙的时候，或者是过节过年，他才会回家吃顿饭。 “王阿姨啊，你把那个烤的三文鱼端上来，然后去把那个三叔送过来的鱼子拿出来吃就行了。”贺太太给贺敬之夹了一块鱼肉，“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贺敬之看着那块被烤得发白的鱼肉，泛起了一阵恶心，但依然面无表情地吞了下去：“父亲呢？”他机械地将鱼肉送入口中，腥味在舌尖蔓延。 “你父亲带着你弟弟去见爷爷的老战友们了。”贺太太说道，抿了一小口白葡萄酒，“明年他就大学毕业了，他没有什么赚大钱的心思，想去军队里面待几年的嘛。” 贺敬之自然明白这话是在点他，他拒绝了父亲和爷爷的安排执意要下海经商，家里人多少都不太满意的。 算了，其实他们从来也没满意过自己。 “对了，齐太太你记不记得？她有个侄女从平川大学调到京大来当讲师了，她们家的条件估计也就是这今年肯定能评上副教授的，过两天你们去见一见啊，大学老师好嘛，稳定还有空闲的，到时候有了小孩子，都不用请家教” “最近有个国外的项目，我很忙，没时间。” “没事的话那就约这个周末，我定个餐厅，吃点西餐怎么样？” “周末我有安排。” “没关系推掉嘛，就定上次去吃的那家法餐” “我、有、安、排。”贺敬之微微提高了声音。 贺太太一愣：“你有安排就有安排啊，你干嘛要在餐桌上吼妈妈啊？我难道不是为你好，你翅膀硬了呀，本来你爸爸要带我一起回老家的，我想着要是我也走了中秋节就你一个人过了我才留在这里的，真的是” 贺敬之感觉堵在喉咙里那块烤制的三文鱼散发出的腥味更恶心了，忽然开口道：“妈，当年我高中毕业后为什么会执意送我出国呢？” 贺太太面不改色：“这是我和你爸爸一起商量的呀，现在人家都更认可国外的学历的，而且你也要多出去锻炼锻炼长长见识吗？” \"是吗，\"贺敬之放下刀叉，银器与瓷盘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还以为和您找了在一中当校长的老同学扣掉了杨晓的奖学金是一个原因呢。”贺敬之微微抬起眼睛，明明不是生气的语气，却压迫感十足。 看得贺太太心里一慌，这两年贺敬之和贺炜越来越像了，那种在高位呆得久了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餐厅陷入死寂。 “你就为了这件事情，中秋节和我吵架？”贺太太有点心虚，声音反而提高了，“那笔奖学金才多少钱，两万块，你为了” “妈，这和奖学金根本没关系。”贺敬之道，“你只是看不起杨晓而已。” “她又和你联系上了？她不是已经结婚了吗？”贺太太也放下手中的筷子，皱起了眉。 “是，那又怎么样？她和你配吗？你查过她的家庭吗？”贺太太嘴巴一向厉害，“一个定县的小农村出来的女生，不过是靠着成绩好才能来京海上学，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她学习再好有什么用，你当她上了大学就能改变命运吗？她不幸只是因为命不好，跟那两万块钱的奖学金毫无关系！跟我们家更是毫无关系！你的人生，不是交给这种人浪费的！” 话说道这儿，这顿饭已经没什么吃的必要了，贺敬之起身：“是啊，害她没有上的了大学的罪魁祸首是我，我才是浪费了她的人生，我怎么会怪您呢。” “你敢走？今天是中秋节！” “下次要是想和父亲他们一起离开，不如就直接离开，何必留在这儿，说是陪我，结果两个人都不开心。”贺敬之说道，“还有，我讨厌所有烤过的三文鱼，也讨厌鱼子。” 他推上椅子：“您慢用，我回去处理点工作上的事情了。” 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可能因为是中秋。 刚坐进车子里，他的手机便响了，他扫了一眼通话显示，杨晓？ “喂？” “中秋快乐呀贺总。”对面轻快的声音让贺敬之几乎愧疚更甚。 “中秋快乐。” “我想着明天去给你送点冰皮月饼去，谢谢你给鸣鸣买的奶粉，你明天什么时候方便？” “就是你在《寻味京海》里面做的那个吗？” “你还看美食节目？”杨晓有点惊讶，“是，就是那个。” “看的。”其实只看了杨晓上的那一期，“不用明天了，今晚，我去接你，在外面吃顿饭，或者你有其它的安排吗？” 杨晓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又答应了贺敬之的邀约。 贺敬之挂断电话，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车窗外的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衬得他的神情愈发冷峻。 他深吸一口气，发动了车子，驶离了贺家老宅。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街道两旁的霓虹灯闪烁，音像店为了吸引客人张贴了周杰伦的海报，中秋节上新了一批周杰伦的专辑，一群中学生连夜来排队抢购。 九月晚上的天气格外凉爽，行人三三两两地在散步。 贺敬之却觉得胸口堵得慌，仿佛那块烤三文鱼的腥味还残留在喉咙里，挥之不去。他打开车窗，任由夜风灌进来，试图吹散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电话那头杨晓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响，轻快而温柔，像一缕清风，拂过他心底的阴霾。“贺敬之，你的人生，不是交给这种人浪费的。”母亲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的记忆里。拔不掉，也忘不了。 车子停在杨晓家楼下时，她已经等在路边了。她穿着一件米色的针织开衫，手里提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冰皮月饼。月光洒在她的身上，衬得她的笑容格外柔和。 “贺总，这么快就到了？”杨晓笑着走过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嗯，路上没什么车。”贺敬之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手中的纸袋上停留了一瞬，“月饼？” “对，刚做的，还新鲜着呢。”杨晓将纸袋递给他，“你尝尝看，是不是和节目里做的一样。” 贺敬之接过纸袋，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手，微微一顿。他低头打开纸袋，取出一块冰皮月饼，咬了一口。清甜的豆沙馅在口中化开，带着一丝凉意，瞬间冲散了他心底的烦躁。 “很好吃。”他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 杨晓笑了笑，目光转向窗外：“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贺敬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洒下银色的光辉。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想去哪儿吃饭？”他问道。 “随便，我不挑。”杨晓转过头来看他，“你决定就好。” 第42章 日料店的金融课 四十二日料店的金融课 暮色渐沉，京海市中心的高级日料店内，暖黄的灯光将木质装潢映衬得格外温馨。 杨晓有些局促地坐在餐桌前，看着对面西装革履的贺敬之熟练地和主厨用日语交流，随即点了餐。 “怎么忽然想要吃日料。”杨晓有点奇怪地问道，在这个时候，京海的日料店也不算普遍，这一家可以说是开着车开了快半个小时才到的。 贺敬之看着寿司上橙黄的三文鱼和带着光泽的纹路，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回答：“因为我讨厌烤过的三文鱼。” 杨晓脑子转了个弯，立马反映了过来：“有人强迫你吃烤过的三文鱼了？” 贺敬之顿了顿，不语，他倒没想到一句话杨晓就能猜到。 贺敬之似乎用日语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服务员上了一个小碗的蒸蛋。 “茶碗蒸，让他们少放盐了，鸣鸣也能吃。” “多谢。” “他又去找过你了吗？”贺敬之忽然问，“你前夫。” “没，他是进监狱了吗？还有你的车” “没有，被拘留了，应该也被放出来了。”贺敬之说道，“不用担心车，都有保险。” “我，我是想咨询你两件事来着。”杨晓有点犹豫，但还是把目前晓鸣同学遇见的问题说了一遍。 越说杨晓越尴尬，对于一个分分钟可能几万块的贺敬之来说，她这但小生意恐怕根本没什么前途。 但贺敬之听得很认真。 “我现在就想着开分店，会不会有点太激进了，而且资金也不太够” “相反，我觉得你有点太保守了。”贺敬之直接问老板要了纸和笔，“方便把你这几个月晓鸣同学的营收，利润告诉我吗？” “我想想” 他指着图表，\"你看，自从你上了节目之后，按你的话说每天的库存几乎留不下来，大概下午，大部分的东西已经完全卖空了，而且你还有工地的单子，对，以你现在的店铺规模，光做早餐都已经很拥挤了，再加上更多的点心，我觉得已经完全容不下了。\" “如果开分店，我不建议你还采用这种早餐和点心融合的形式，我会建议你分开‘晓鸣同学早餐铺子’和‘晓鸣同学点心铺子’应该是两个分品牌最好，最近你在点心方面的走货量高，分店不如就先专供点心。” 杨晓凑近细看，淡淡的木质调香水味萦绕在鼻尖。她从未想过，自己这家小店的数据会被如此专业地分析。 “再比如，你看，你说你最近收到的外卖订单比较多，我们不如把新店放在外卖比较集中的地方，做点心专供，而且我建议雇佣新的糕点师。”贺敬之说道，“只靠你自己，供应不上现在晓鸣同学的生意。” “而且，如果抓住现在这一批广告效益，我会建议你继续和京海电视台合作，然后后期出自己的美食教程甚至做自己的美食节目当然，这个可能有点远了，我们先不提。” \"贷款的话，我建议选择这种方案，因为京海最近比较支持民营企业发展，提供各种针对小型民营企业的小型贷款。\"贺敬之翻到下一页，\"利率低，还款周期灵活，特别适合你这种\" \"我这种小本生意？\"杨晓自嘲的笑笑。 \"不，\"贺敬之认真地看着她，\"是特别适合你这种有潜力的创业者。\" 他修长的手指在文件上滑动，耐心解释着每一个专业术语。 其实杨晓还是有点犹豫，上辈子除了买房，她一辈子没贷过款，她总觉得贷款就是超前消费，不能接受。 贺敬之自然一眼看出来了她的顾虑：“其实这附近地租大概一间5-6平米的店铺租金一个月大概500块，如果直接买下来的话，这附近的商业用地大概是5000多一平米，就算是直接买下来，这个店铺的开店成本也不会超过五万块。” “如果你想，这点钱我可以直接给你，这不算什么，但是我不建议你这么做。”贺敬之用笔尖一下下点着纸张，他高中的时候，每每深入思考，就喜欢做这个动作。 “如果你想把晓鸣同学做成公司，做大做强，甚至有一天你自己做女老板，你需要的肯定不是这种靠人情做担保的借款，而是银行的借贷，我们高中学过的，对不对？” 杨晓看着他写在纸上那飘逸流畅的字迹，恍惚之间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二人讨论数学题的时候。 \"就算你有这笔钱，我也会建议你借贷，因为需要注意现金流芥末。\"贺敬之说着，忽然转了个话题。 “什么？”杨晓有点愣，话题转得太快她没反应过来。 他自然地伸手拿了张纸擦掉她嘴边的芥末。 两人都愣住了，日料店里的灯光并不明亮，暖黄色的灯光反而显得暧昧了些，安静的环境里，似乎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到。 他们的距离好像有点太近了，甚至没注意到连膝盖都碰到了一起。 杨晓低头抿了一口清酒，心跳如擂鼓。 “多谢贺总。”她赶紧扭开了头，感觉耳朵热得发烫。 “敬之。”贺敬之忽然说道，“别叫贺总。” \"敬之，\"她轻声说，\"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一直\"她顿了顿，\"一直这么帮我。\" 贺敬之沉默片刻，一时间觉得竟然有些荒谬。 他帮了她吗？明明他是害了她的那个人。 店内陷入沉默，只有寿司师傅切鱼生的声音在回荡。 季鸣峥要再没看出来母亲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她就白活了二十多年了。 离婚当然是第一步，但是季鸣峥依然不放心，毕竟离婚再复婚这件事情，妈妈上辈子就干过了，而且损失极其惨重。 母亲耳朵软心软，季元鹏最擅长的就是死皮赖脸的纠缠，如果那天母亲又被他的水磨功夫给磨得心软了，那季鸣峥可真是要哭死了。 但是，如果杨晓和另一个男人结婚了，是不是和季元鹏就彻底没有复婚的可能了？ 目前看来贺敬之比起季元鹏，实在是一个好得多的选择。 既然如此，她何不推一把呢？机会是自己争取的嘛。 在那份茶碗蒸快要吃完了的时候，季鸣峥张着小嘴，拉住了贺敬之的袖子。 “爸，爸爸——” 第43章 代购 四十三代购 贺敬之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声“爸爸”是在叫她。 刚刚肢体接触都没有什么反应的脸，被季鸣峥的一具“爸爸”叫得直接原地变成红烧贺总。 杨晓赶紧制止：“不要乱叫，是叔叔，贺叔叔，来，叫叔叔——” 对现在大家季鸣峥来说，准确地叫叔叔可不太容易，于是依然叫“爸爸——” 季鸣峥的这声\"爸爸\"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贺敬之心里激起层层涟漪。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孩，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仿佛在等待他的回应。 \"没事。\"贺敬之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孩子还小，认个女儿也是一样的。\" 杨晓有些尴尬的接过季鸣峥：\"这孩子最近见谁都叫爸爸，可能是想爸爸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不是更尴尬了吗？ “不要紧，小孩子正学说话呢，要多鼓励鼓励。”贺敬之问道，“所以第二件事情呢？” 杨晓这才想起来一开始就说了是两件事情，自己都忘了贺敬之居然还记得：“是奶粉，上次你送的那个奶粉鸣鸣挺喜欢的，现在国内一堆食品安全的事情，我不太放心，想着不如问问你，那个奶粉怎么买，有没有国内的代购或者进口商店什么的。” 杨晓已经在京海找了一圈了，都没找到那款奶粉，说到底这个时候很多外国品牌在国内还没流行开来。 “哦，那个国内估计买不到，我有个大学同学在国外，应该能买到，我联系一下让他寄快递过来。” “好，到时候多少钱我给” “不用了。”贺敬之摸了摸季鸣峥的小脸，“她既然叫了爸爸，我出点奶粉钱难道不是应该的。” 贺敬之这话说得极其自然，甚至带了点隐隐压不住的喜悦。 在日料店用餐完毕，贺敬之开车送杨晓回了小区：“如果你季元鹏再来骚扰你，你可以直接打我的电话。” “放心，他有自己的事儿要做，我的店就开在这儿，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的。”杨晓笑了笑。 “不要放松警惕，他现在只是来找你，要是哪天忽然发疯，找到你的店也未必。” “放心，他要是找到我的店，我自然有大礼等着他。”杨晓的语调中都带了点欢快。 贺敬之愣了一下，看着杨晓颇为得意的样子。 像只得意的小猫。 “看样子不用我帮忙了。” 伦敦时间半夜1点，庄笑寒被电话铃吵醒，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个点打电话，互联网泡沫又炸了？纳指又狂跌了？ “hi，醒了吗？”电话里传来中文的时候，庄笑寒语言系统还没切换过来。 “贺敬之？” “是我，睡了吗？” 庄笑寒的脑子渐渐开机：“你t有病，现在伦敦时间半夜一点，你给我打电话问我睡没睡？” “没有，我害怕自己忘了，有没有兴趣当个代购？” “你又要倒什么？机械设备？奢侈品？粮食？”庄笑寒打开咖啡机，打算认真听。 “奶粉。” “……这东西在国内这么稀缺吗？我没看见有关于这方面的新闻啊，你要多少什么牌子厂家在哪儿？我去问问。” “不是，先寄过来两箱，要12月龄的，要有早教玩具什么的也寄过来点。” 庄笑寒当然听明白了，这是要自己用啊：“哥们你回国还不到一年，你不之前还在这儿守身如玉不婚主义呢吗？现在孩子弄出来了？” “……这不重要，明天去买就行了，我给你看看牌子。” “不不不，这很重要啊，你这是遇见什么仙女了闪婚生孩子了啊，我一点动静都没听说，你够不够意思啊，结婚不请我？”庄笑寒那点睡意彻底没了。 “没结婚。” “嘶，玩玩啊，不像你啊，高长恒玩得那么花都没弄出孩子来，怎么，女方死活要生？” 贺敬之皱了皱眉：“别说得这么难听，也不是我的孩子。” “啊？你在帮别人看孩子？”显然不得到个结论庄笑寒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如果追到了，就算是我的孩子了。” 庄笑寒反应了半天：“我去，什么仙女啊，都有孩子了你还要追！回国还不到一年你这就颇有孟德遗风啊。” 贺敬之没说话，庄笑寒愣了一下，脑子转过弯来：“是那个杨晓啊。” 贺敬之有个高中暗恋多年的女生，在他们圈子里也不是秘密了，一开始还有人调侃，他们这种家庭还有人玩纯爱呢，单纯当成贺敬之拿这个当挡箭牌。 但庄笑寒他们几个和贺敬之交情好的，却知道那个杨晓不是挡箭牌，贺敬之是认真的。 “嗯。” “算了，她的话我也不劝你了，白月光这种东西，追不到你的想一辈子。”庄笑寒提醒道，“但有夫之妇好歹做的隐秘点，别这么张狂” “你瞎猜什么，人家离婚了。”贺敬之打断道。 “离不离婚的对你有什么影响。”庄笑寒说得很坦然，“没离婚你就不追了？人家离婚和你有关系我都信。” 贺敬之难得心虚了一下子：“总之帮我先找奶粉。” “你就送奶粉啊，不送女生点什么？” 贺敬之想了一下家里的女生都喜欢什么，衣服什么的不太方便，那 “帮我随便买个包，预算5000磅，容量大方便带出去的，方便装小孩那些东西，东西一起发速运。” “ok。”庄笑寒还没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不禁感慨：“重色轻友啊重色轻友。” 看着伦敦还没亮起来的天色，明天还是个阴天，感觉更凄惨了。 “这东西是真漂亮呀。”张姐看着停在店门口那台崭新的珠江牌摩托车啧啧感慨，“改天让我们家老刘也换一个，那个破摩托车骑了快十年了，这多少钱？” “九千八，从艳娇那儿拿的，她有渠道，能给个进货价，艳娇谢谢了啊，明儿我请你去岳阳楼吃饭！”杨晓道。 “可别臊我了，我还赚你们娘俩的钱么。”艳娇转了一圈，“是宽敞，后边绑个箱子送货也方便，你们证儿拿下来了吗？” “拿下来了，我的早拿下来了，青青昨天拿的。” 艳娇惊讶道：“青青真去考了呀，不是一直推脱说不敢骑吗？” 李青青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杨姐说送货快，还方便，那就得考呀，我笨，考了两次才过，不像杨姐一次就过了。” “拿到证儿了就行。”杨晓道，“青青你过来，我和你说个事。”杨晓说着就往屋里走。 “哎。”李青青掀开门帘走进来，“姐，怎么了？” “是这样的，你知道绿园区那边要新开一个友谊广场吗？最近他们附近那一排门市都在对外出售呢，我想着在那附近开个分店。” “那挺好的呀，听说规模挺大的呢。” “我想着让你去那边当店长，我这边再找个人。” “什么？我当店长？”李青青的眼睛微微瞪得大了。 第44章 店长人选 四十四店长人选 “不行不行不行。”李青青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姐，我才多大呀，我还不行呢，要不你招个人当店长，我继续在这边……” “青青你先别急着拒绝，好好想想。”杨晓道，“店里的业务新人还得再熟悉，不像你都基本了解了，而且这是第一个分店，招人弄我到底是不放心。” “可是我还是不太放心，我不行的……” “不要还没开始就给自己唱衰呀，你看就像学摩托车，你说自己不行不行，但咬着牙去学了其实也没多难，放心，有杨姐给你兜底，当了店长给你涨工资！” 李青青咬着下唇，想起自己刚来时的样子，被王金花骗来京海给人做情人，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谁也没法依靠，还是杨晓救了自己，给了她一份体面的工作。 如今她甚至能攒下来几个钱了，再这么攒一攒攒个首付，说不定她都可在京海买一套房子了。 \"好，“她深吸一口气，”我试试。\" 接下来的日子，李青青忙得脚不沾地。装修、采购、招聘，每一项都亲力亲为。杨晓时不时过来指导，但更多时候是放手让她去做。 其实贺敬之是给了两个选址地，一个是绿园区新开的友谊广场，一个是海港区那边的一家宏达天地。 但杨晓毅然决然地选了友谊广场，理由她也没法跟贺敬之解释，总不能说宏达天地那边后来一直说要修的地铁没通车，得等08年之后才能发展起来。 “一屉包子一碗粥，再来一碟花生米。”一个一身工地服装的人刚下工，说道。 “好嘞，您直接拿去吃，不要钱。”杨晓道。 “吓，真不要钱啊，我以为工头骗我的。”那男人一口方言，普通话说得不太好。 “这不是得亏你们照顾我生意嘛，这一个月，只要你们工地的人来吃早餐，每天前20份，但只能来我店里吃，不能外送，也不能打包带走。” “嘿嘿，那也划算，我在这儿吃一顿，回去再吃一顿，反正早餐是包的。” “行，你就吃，啊，粥不够可以续的。” 季元鹏刚走到店门口：“杨晓？你——” 他还没走进去，就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工人推了一下：“兄弟，能不能排队。” “我不是来吃东西的，我来找杨晓，让开！”这一推把季元鹏推得退了好几步。 “排队去！什么素质！”几个工人看这边吵了起来立刻围了上来，“就你要插队？” 杨晓探了个头出来，脸色一变，刻意提高了声音说：“你干什么？砸了人家的车进监狱了不说，你还要来砸我的店吗？” 这话刚吃上几天早餐的工人可听不得，跟着眉头一皱：“你来砸店的？” “让开，我找她，我跟她说几句话！她是我前妻！” “这小子刚从笆篱子里边儿出来！指不定想干什么呢，老板娘你可别跟他走！” 季元鹏被挤到角落，眼睁睁看着工人们占据了所有座位。他试图再次发作，却对上工头警告的眼神。 \"力气挺大的呀，最近工地缺人，\"工头慢悠悠地说，\"要不要来试试？包你吃住，省得你来前妻店里蹭饭。\" 季元鹏脸色发白，对于他这种自尊心极其强烈的人来说，这种话和羞辱差不多了。 杨晓叹了口气：“等客人吃上的。” “什么事？”杨晓一边擦着手一边说道，昨天从烤箱里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烫伤了，手上裹了一块创可贴，正痒得难受。 “湖州的工程估计快下来了，过两天我和我爸妈回湖州了。” “哦。”杨晓淡淡道，“ary的孩子生下来了？” “没有，她孩子生下来就死了。” 杨晓本来想张口而出“你们作孽”但最终也没说出来。 “你们带王金花一起走？” “她身体不好，挪动不方便，还是让她在京海先待一阵子。”季元鹏淡淡道，“有时候想想，我还挺对不起你的，当时离婚也是一时冲动” 杨晓没说话，还没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声。 她赶紧走出门，看见正在学步车之中的季鸣峥摔倒在地上根本起不来，似乎还磕了一下凳子腿，小胳膊上红了一片，赶紧抱起来安慰：“哎呦，不痛不痛，妈妈吹吹，痛痛飞飞” 季元鹏不甘心，想凑过来：“鸣鸣，杨晓” 季鸣峥哭得更厉害了，杨晓立刻侧了侧身子：“你别在这儿捣乱了，等会还有客人呢。” 季鸣峥趴在杨晓满是洗衣粉香气的怀里偷笑。 哼，还想和她斗？这招她上辈子就见多了！ 季元鹏一走，那几个工地的人探头探脑地围了上来：“老板娘，那谁啊？” “是老板，他不都说了，我前夫。” “哟，你离婚了啊。”其中一个像工头似的人显然来了兴致，“那一个人孤儿寡母地带孩子？不想再找个人？” “是。”杨晓要看不懂他不太对劲的目光就白活两辈子了，“我现在是对男人失望透顶了，不想找人了。” “那是你男人不好啊，你找个靠谱的肯定没事，比如飞哥这样的。”工头旁边的一个小年轻起哄道，“飞哥老婆跑了，就自己一个人带孩子呢，他可喜欢孩子了。” 杨晓站在案板前，叹了口气，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她刚刚那句“不想找人了”是被自动消音了吗？ 索性拿出泼辣劲来，学着张姐的样子：“我都说了不想找了，再多嘴出去吃！” 众人哄笑，美人发怒没有厌恶的道理，只当杨晓是害羞，杨晓不禁心累，忽然就想起来前世的一件小事。 那天是她和季鸣峥出去逛街，忽然有个男生凑过来要加季鸣峥的微信，她脱口而出“不好意思，有男朋友了。” 待那个男孩走了，杨晓问道：“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 季鸣峥带着不耐：“没有，但我用别的理由拒绝他肯定还会死缠烂打地再加。” 季鸣峥微微勾起嘴角：“你说什么我不喜欢，我不想加，他们只会死缠烂打，只有你说你有别的男人了，他们才会停下。” “大部分的男人不会尊重你的意见，但会尊重另一个男人的附属品，真好笑。” 第45章 偷孩子的人 四十五偷孩子的人 “那个ary呀，店里又招了新人，你知道的，最近生意有不太好，我们雇不起那么多人的，你既然生了孩子，那就好好修养修养，咱们就不着急回来上班了” “好的，谢谢哥，那之后你看什么时候缺人了你记得联系我。”王金花不甘心地挂掉了电话，绝望地躺在出租屋的床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的人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现在应该抱着儿子在湖州，准备自己的婚礼，明明一切都那么顺利的，顺利的勾搭上了当小老板的季元鹏，顺利的怀上了孩子，甚至老天保佑，她的孩子甚至还是个男孩儿！ 李家甚至答应了她，只要这个男孩生下来，就会送她一套房子，然后摆酒席办婚礼，只要把老家那个拖油瓶甩掉，明明一切都那么顺利！ 为了保证这是个男孩，她还吃了那么久的转胎药！ 怎么会，好好的孩子，怎么会生下来就死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到现在眼前依然能浮现出刘桂芬愤怒的目光，自己还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刘桂芬疯了一样地扑上来：“你个丧门星，你还我孙子，你还我孙子！要不是你早年在外面瞎搞，我的孙子怎么会生下来就死了！” “这种不检点的东西，怎么可能能进我季家的门！” 季元鹏只是有点失望地看着她：“你不要在意我妈说的话，她在产房外面等了那么久，听见孩子没活下来都晕过去了，你别和她计较，我不是这么想的。” 王金花握着季元鹏的手，以为终于有人理解自己了：“元鹏，你和妈解释一下，我真的没有乱搞，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孩子会” “好了好了，不是你的问题，没有人怪你，你只是要好好休息一下而已。”季元鹏的语气之中带着淡淡的不耐烦，“你好好休息，我和父母过些日子就要和我一起回湖州了，你在京海好好养病就行了，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王金花听见这话觉得仿佛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淋了一遍。 不带她回老家，就说明恐怕结婚的事情无望了：“不，不，元鹏，你不能抛弃我！没了这个孩子，我们还会有下一个的” “我知道，我们还会有别的孩子的，湖州的工程用不了多久就会开始，我总不能一直待在京海。你放心，你好好养好身体，等养好了我接你去湖州。” 王金花不是傻子，相反，她是男人堆里面混出来的，怎么会听不懂这话几分是真情实意，几分是在画饼充饥。 出租屋里面放了很久的泡面桶和各种已经发霉的外面，让整个房间一股腐臭的气味。再待下去恐怕人也得长毛，王金花穿上外套蹬上鞋子便往外走，好歹出去逛一圈买点饭吃。 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了花园小区楼下。 王金花站在晓鸣同学店外的梧桐树下，目光死死盯着店内的景象。杨晓正抱着季鸣峥，轻声哼着歌，小女孩咯咯笑着，小手在空中挥舞。那温馨的一幕刺痛了王金花的眼睛。 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那里曾经也有过一个生命。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如果不是季元鹏的无情和刘桂芬的作妖她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郁。 店内，季鸣峥突然打了个喷嚏。 杨晓连忙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着凉了？”说着，将孩子往怀里搂了搂。 季鸣峥却不安分地扭动着，小手指向门口。杨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妈妈，妈妈——” ”奇怪”杨晓嘀咕着，将季鸣峥放在婴儿车里，”妈妈去给你冲奶粉，乖乖的哦，今天你李阿姨不在，等下妈妈也要去送货，你要听话，今天不能去玩啦，等下你何阿姨和钦钦哥哥就来陪你啦。” 季鸣峥看着母亲走进后厨，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门外的那个正是王金花。 王金花躲在店外的拐角处，看着杨晓走进后厨。她的心跳得厉害，手心全是汗。 刚刚几乎是一瞬间，她的脑海之中涌现了这个妙计。 季元鹏想要的只是孩子，如果那个男孩生下来的，季鸣峥自然无所谓，可是那个男孩没生下来。 如果，如果她能把季鸣峥带回去给季元鹏，帮他抢到孩子的抚养权，会不会季元鹏就不会在意她生下来一个残缺的孩子这件事了。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她告诉自己。她凑巧走到这儿，凑巧今天李青青不在，凑巧杨晓进里面去冲奶粉了。 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不就是老天在提醒她，赶紧去把季鸣峥抱走吗？ 何况，凭什么杨晓就能有一个可爱的孩子，还能被季元鹏记挂着，她就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她蹑手蹑脚地溜进店里，婴儿车就在眼前。季鸣峥正抱着奶瓶，看到她时愣了一下。 这是做什么？ ”乖，阿姨带你去玩。”王金花颤抖着手去抱孩子。 真是来偷孩子的？她还能遇见这种事情呢？ 季鸣峥没有哭闹，反而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她的小手在王金花脸上拍了拍，她正在吃南瓜泥，正好在她的脸上拍出一个黄色的小手印。 ”真乖”王金花松了口气，抱着孩子快步离开。 季鸣峥被抱出店门时，小手悄悄抓住了门框上的装饰物。那是一串风铃，被她拽得叮当作响。 王金花吓了一跳，加快脚步。季鸣峥却在这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手在空中挥舞，将柜台上的招财猫直接退了下去。 瓷质的招财猫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这孩子怎么哭得这么厉害？”一个老太太关切地问。 王金花强装镇定：”可能是饿了，我这就带她回家” 店内，杨晓听到风铃声和哭声，心里一紧。她冲出来，正好看到王金花抱着季鸣峥要跑。 ”放下我的孩子！”杨晓厉声喝道，拿着奶瓶一下一下地砸着王金花的头，“放手！放手！偷孩子了！” 王金花慌了神，转身就要跑，却被围观的路人拦住。季鸣峥趁机在她脸上又抓了一把，留下几道红印。 ”报警！快报警！”有人喊道，“丧尽天良的人贩子啊！” 王金花腿一软，跪倒在地。季鸣峥趁机挣脱，用还走不稳的步伐，扑向杨晓的怀抱放声大哭。 被打了这么两下，王金花清醒了不少，抱着头大喊：“我不是人贩子！我不是人贩子！” “按住她，不许让她走！” “直接打死！直接打死！丧尽天良的东西哦，还在这儿偷孩子！” 王金花求助似的看着恶狠狠地盯着她的杨晓，终于受不住了，生怕别人把她打死，爬着过去拉住杨晓的衣角：“你认识我的啊，我不是偷孩子的，我不是！” “那你想把我女儿带去哪儿！”杨晓丝毫没有心软，直接躲开她的手，“我不想听你解释，你自己去和警察解释！”她一边说一边摇着季鸣峥，“鸣鸣不哭啊鸣鸣不哭” 要不是鸣鸣弄出动静来，说不定现在人已经被王金花带走了，杨晓想到这个就觉得后怕。 李青青骑着摩托车回来，看见晓鸣同学前面围了一堆人，心里一惊，之前她就听说了季元鹏想来闹事，不会又来了。把摩托车一停，她直接挤了进去。 听见周围一堆人喊着“打死人贩子”，李青青更加心慌，挤进去一看，发现是被人打得已经快要不成人样的王金花。 看见李青青，王金花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青青，快救我，他们要打死我啊！” 第46章 告白？ 四十六告白？ 最终王金花也没被打死，好歹京海也是个大城市，这要是在农村，恐怕就不是这么个下场了。 警察来得及时，阻止了这场惨剧，其中似乎还有个小警察认识王金花，似乎安慰了她几句。 而且说到底她也没有成功，就是口头教育几句就结束了。 季鸣峥本人倒是很无所谓，但许逸钦抱着她痛哭：“呜呜呜是我不好，如果我不拖拖拉拉地吃东西，妈妈早点带我来了，妹妹就不会有危险了——” 何锦秋趁机教育他：“我同你讲过多少次了吃饭要专注，不能东张西望，你看看你差点把妹妹弄丢！” 许逸钦哭得更大声了。 “那个王金花自己的孩子没了，怕是要疯了！”张姐愤愤不平地啐了一口，“警察怎么不把她抓起来啊！” 倒是李青青很淡定：“她和我们都认识，只要没真把孩子偷走，警察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那真让他把孩子偷走那不就完了吗？”张姐急得直拍大腿，“黑心烂了肺的，对鸣鸣下手，这季元鹏都走了，连个管她的人都没有。” 李青青看着扶着学步车学习走路的季鸣峥，陷入了沉思。 这一路走来，没人比她更知道季鸣峥是杨晓的命根子。如果季鸣峥真被带走了，杨晓肯定会疯掉的。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想彻底解决问题，就必须主动出手。 “我来得不是时候？”贺敬之微微拧起好看的眉。众人正愁眉苦脸，见到来人一看就知道气度不凡，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贺敬之大概是刚从某个会议上出来，还穿着正装，倒看不出什么牌子，但合适的版型大概率是定制的。 倒是何锦秋眼力好，一眼看出他左手手腕上那块不起眼的手表是百达翡丽的catrava系列。 杨晓赶紧起身：“敬……贺总，这位是我高中同学贺敬之，敬之，这些是邻居们，张姐，艳娇，何姐。” “你们好，没想到会遇见，没带礼物，不好意思。”贺敬之把手中的几个纸袋递了过去，“你要的奶粉。” 何锦秋何其聪明，撇了一眼门外停着的那辆宾利，再结合之前季元鹏砸车的传闻，就明白一大半了。 “多谢。”杨晓赶紧把东西拿到后面去，“你饿不饿？给你拿点点心吃。” “可以啊，剩什么拿什么，多谢。”贺敬之自然地坐下，“刚刚这是怎么了。” 倒是张姐嘴快，没看见何锦秋一个劲的打眼色，说道：“她前夫的小三，孩子没生下来死了，发疯过来偷鸣鸣，被我们发现了。” 贺敬之脸色微寒。 光顾着弄走季元鹏，倒是小瞧那个女人了。 “她没和季元鹏一起离开吗？” “没。”杨晓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悄悄说，“别问了，她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活，季元鹏把她扔这儿了。” “他们没结婚？”在贺敬之的三观里“没结婚但有个孩子”这种事情只有圈子里那些天天害怕老婆分财产的富豪们能干出来。 “没啊，湖州那边好像生下男孩来才会摆酒席，生两个男孩才扯证。”所以当初刘桂芬对于季元鹏和杨晓连孩子都没生就扯了结婚证格外的不满意，对于杨晓生下的是女孩，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认为这就是“没有验过货”的坏处。 “好歹是没结，结婚了不就暴露了吗？”李青青想起今天的事情就觉得心里堵得慌，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暴露什么？”何锦秋有点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李青青赶紧否认。 马上就要到饭口，张姐那边得回去招呼，艳娇那边也来了客人，贺敬之显然不是什么有空的人，待了一会儿也起身，杨晓赶紧出门送送他。 “我看刚刚你那个店员有话要说，他们不结婚还有别的隐情？” “额其实”杨晓倒也没隐瞒，把王金花老家还有一个瘸了的丈夫和儿子的事情说了。 “她根本结不了婚，得那边离了才行，当然这些都是李青青说的，具体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 “她老家在哪儿？我听着李青青的口音像是江明的。”贺敬之像是随口问道。 “李青青好像提过一嘴说是江明的登曲县。” “你有没有想过，你和鸣鸣，还有店铺之后怎么办？”贺敬之说道，“你的邻居说的没错，没有千日防贼的，如果还有下一次，你打算怎么办？” 杨晓一时也没办法。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季元鹏也不在，王金花没了孩子和疯了一样，如果她再来一次今天这种事，好像除了严防死守，没有别的办法了，或者王金花哪次真的做的过分了，报警把她抓进去。 而且杨晓的店显然要进一步扩大，不只是王金花，季元鹏一样贼心不死，就算杨晓能躲开，那么多家分店，只要他们盯住一家去骚扰，都会对杨晓的生意产生负面影响。 之前那个请工人吃早餐的法子虽然好，但也不能天天请，好歹这也是需要成本的。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哪一天季元鹏和王金花都回湖州去，离我越远越好。”杨晓这话说得也没底气。 贺敬之沉默了片刻：“其实，我可以帮忙。” “什么？” “王金花也好，季元鹏也好，说到底他们敢肆无忌惮的来你这儿闹事儿的原因，本质上不就是欺负你和鸣鸣没有别的依仗吗？”贺敬之的语气之中带着一点微微的急促，“如果你想，我可以做你们的依仗。” 杨晓微微睁大了眼睛。 第47章 杨昭登门 四十七杨昭登门 杨晓不是傻子，她听懂这是什么意思了。 贺敬之不够好吗？不是，相反，他太好了。 也许高中的时候有过一点点幻想，如今的她已经离开象牙之塔 20多年，足以让她认清二人之间的差距。 “我现在没什么心思谈感情，只想照顾好鸣鸣和店” “没说要谈感情。”贺敬之立刻说道，“宏远马上要上市了，我的婚姻状况需要公开，一个已婚的形象也有利于稳定股价，你也需要有人帮忙。” “鸣鸣还小，现在还什么都不懂，她的成长也需要父亲的角色不是吗？” 杨晓沉默了。 “我想考虑考虑。” 刚回了店里，杨晓就看见李青青带了点八卦的目光，就连一向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的何锦秋都兴致勃勃地盯着她：“有情况啊？” 杨晓看着贺敬之新送过来的几个手提袋，一个里面是不同阶段适合的奶粉，还有一些英文的绘本什么的，还有一个橙色的手提袋。 里面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大容量的包，背起来颇为适合，等过些日子鸣鸣大了不能一直窝在家里的，带着她出去玩儿或者是打疫苗背着都很合适，只是个简简单单的黑色很耐脏，也没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 杨晓这辈子跟奢侈品没打过什么交道，也完全没注意季鸣峥看见那个橙色的手提袋眼睛都瞪大了。 何锦秋也愣了一下：“妹妹，这包” “包装挺好的，是个牌子的，看着还是个真皮的呢，正好到时候带鸣鸣出去装装东西。”杨晓倒也没拒绝，但直接给钱显得二人太生分，真把贺敬之当成代购了似的，倒不如到时候买点礼物或者什么别的还回去。 何锦秋脸色复杂：“嗯，确实是个牌子，也确实是真皮的。” 杨晓一边撕下五金上的透明贴：“挺有名的吗？” 何锦秋想了想：“这包叫garden party，你的摩托车是不是一万买的来着？” “是啊。” “这包大概两个。” “两百？” “两个摩托车左右。” 杨晓的手一抖，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两万？这别说是真皮了，就是恐龙皮人皮也没这么贵的啊！ “这，这我还是退回去” “这东西怎么能退的呀？”何锦秋哭笑不得，“最多能转手卖给二手店。” 但让杨晓转手卖了别人送的礼物又不太可能，倒是何锦秋道：“我看你就收着，人家不差这个钱。” 凌晨四点的闹钟响起，杨晓一起身拉开窗帘，就看见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这是京海今年的第一场雪。 每年一到了下雪的时候，鸣鸣就快要过生日了啊。 估摸着今天热粥热豆浆喝热奶茶的销量估计不错，杨晓赶紧起身准备。 何锦秋把许逸钦送到学校去，就来帮杨晓带着季鸣峥去她家里玩，一早上最忙的时候怎么也不适合把孩子带到店里去的，而且最近温度变冷季鸣峥有点流鼻涕，还是待在家里的好。 最近她把以前许逸钦的话本和一套蜡笔找了出来，也好歹让季鸣峥终于有点事情做了。拿着画笔在纸上涂鸦。 自打上次看爱伦坡的黑猫给许逸钦吓出心理阴影来，他从此养成了怕猫的毛病，绘本上所有的小猫都被用彩笔涂黑了或者是硬生生地变成了狗，看得季鸣峥哭笑不得。 看着时间到了九点多，估计店里不忙了，何锦秋打算带着孩子下去找杨晓，一开门，就看见杨晓家的门口蹲着一个男人。 “呀！”何锦秋吓了一跳，“你找谁？” “哦，我找杨晓，她是不是住这儿，怎么不开门呢？” 何锦秋有点狐疑地看着他：“你是谁？” “我是她弟弟杨昭，美女怎么称呼？”杨昭看见何锦秋颇有姿色，态度不自觉地放缓了一点，还伸出手想握一握。 何锦秋留了个心眼：“那就是不在家呗。”说着就把门关上了，回房间直接给店里的杨晓打了电话。 “您好，晓鸣同学点心铺子，有什么” “青青吗？你让杨晓过来听一下电话，我是何姐呀。” 不一会儿，杨晓走过来：“何姐？鸣鸣怎么了吗？怎么还没带着她下来呢？” “不是啦，是你，你家门口蹲了个人，说叫杨昭，过来找你的，我吓死了，又不认识，带着鸣鸣躲在屋里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杨晓了然：“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一趟。” “姐，你怎么才回来啊，这么冷的天气你去哪儿了啊？姐夫呢？”杨晓先去隔壁把季鸣峥抱了回来，一边做辅食一边跟杨昭搭话。 “他回湖州老家了，有个项目。”杨晓避重就轻地回答道，“你来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害，这不是想给姐你一个惊喜吗？”杨昭在杨晓家里这儿摸摸，那儿摸摸，拿起季鸣峥的一个小沙锤儿在手中把玩着，“我一早上就来了，你怎么这么忙啊？” “我在附近摆摊卖早点来着，早上不在家。”杨晓依然避重就轻地说。 在杨晓看不见的地方，杨昭露出一个有点鄙夷的笑容。 摆地摊的啊。 “我姐夫那么有钱，还让你上班儿啊，当时不是说了你嫁给他，只要在家里带孩子就行了吗？” 杨晓不想和杨昭过多地谈这个，只是说道：“总要补贴补贴家用，这两年钱不好赚的。” “那要不把我姐夫介绍到我那边儿去？一个月就看看大门儿，2000多块钱到手，还包吃住呢。”说着就伸手逗着季鸣峥。 季鸣峥本来这两天就有点不太舒服，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和酒味更是不喜欢，皱着小脸往外躲。 “不用了，你自己干得好就行，你别逗她。” 杨昭悻悻地收回手：“对了，我找这个工作的钱不是还差一点吗？爸妈说你和二姐会帮我凑一凑的，怎么样了？” 看着杨昭理所当然的样子，杨晓都不明白他是怎么张得开这个嘴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脸皮这么厚呢？ “能怎么样？钱又不在我的手里，你知道的，至于杨曦那边，她说她在想办法了，我也没去问，实在不行你去问问？” “我不去，杨曦和我一向不对付，她一天到晚在想什么，我怎么知道？”没事 “那我手里也没什么钱啊，在楼下摆摊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别说两万了，两千我手里凑一凑也没有。” “两千也行，可以先给我。” 第48章 没爹的孩子 四十八没爹的孩子 杨晓：深呼吸，不生气，不生气。 她眼眶本来就浅，脑袋转了一圈，眼泪就留下来了。 杨昭讨厌女人哭，这么一看就慌了神：“姐，你这是做什么？不就问你借点儿钱吗？我又不是不还了。” “小昭，姐实话告诉你，你姐夫在外面早就有人了，甚至都想着跟我离婚了是，给我们娘俩的家用也越来越少，九月份给了两千，后边就再没给我们娘俩钱了，我一打听他外面那个都有孩子了。” 杨昭登时慌了神：“这，他也太不是东西了，你生下鸣鸣来才多久啊，他就在外面有人了，不行，我得找他去！” 杨晓心里鄙夷地呸了一声，她还不知道杨昭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季元鹏家里有钱，他在季元鹏面前连头都不敢抬，更别说什么找他去了。 “要不是因为这个，我至于去楼下摆早餐摊儿吗？” “那也不行啊，男人在外面出轨就出轨了，但也不能不给你们生活费啊。”杨昭气得直拍大腿，“当初他家那么有钱，彩礼都没给几个，就是想着以后你们细水长流的好日子，现在可好了，越有钱越抠搜，他连生活费都不给你们了！” 说到底，杨昭还是气愤自己借不到钱了而已。 “可不是嘛，这日子我是一点儿都不想过了，对了，既然你那个工作包吃住，那每个月的工资想必是用不了了，你要是手头宽裕，不如” 杨昭连连摆手：“姐，你还不知道我吗？来京海人生地不熟的，办什么事都要钱，为了给安排个好地方去，要送两条烟，直接把我半个月的工资花光了哦，我谈个朋友，今天要去饭店吃饭明天要去看电影，京海什么都贵得很，那点工资根本不够花的。” 也是害怕杨晓要是离婚了，恐怕一个结过婚的女人还带个拖油瓶，再婚怕是难了，她自己除了摆个地摊也没有别的手艺，要是真离了婚，说不定还要靠娘家贴补，杨昭赶紧说：“姐，有时候过日子你就得想开点，男人嘛，特别是像我姐夫这种成功男人，哪个不是外面一个家里面一个家的？鸣鸣不能这么小就没爸爸呀，你看以前咱们村里那个李寡妇，带着大娃孤儿寡母的，大娃在孩子堆里因为没爹被欺负成什么样？那李寡妇有半点办法吗？我姐夫只是这两个月不给生活费了，又不是不要你们这个家了，咱们忍一忍，男人只要回家就行。” 杨晓越听越心寒，倒不是因为杨昭这一番离谱的言论，而是那句“没爹的孩子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上辈子，她觉得自己已经给了季鸣峥最好的了，可是季鸣峥的性格叛逆而沉默，母女之间本应该是亲密无间的关系，可是鸣鸣好像有什么话，遇见什么事都不愿意跟她说。 季鸣峥当然很优秀，考上了京大，拿了国奖，甚至保送了研究生，一路上学习从没让自己费过心，唯独感情。 她谈了恋爱不会告诉她，遇见困难不会告诉她，得了抑郁症也不会告诉她，她交了什么朋友，最近在做什么，也不愿意告诉她。 甚至到后来某一次母女两个看电影讲校园暴力，鸣鸣无意中说了一句“这算什么，都做到明面上了，真正聪明的校园暴力都是暗地里的，你告诉老师也没用”，她才知道鸣鸣似乎也经历过这些的。 是因为从小没有父亲吗？ “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我在听。” 杨昭看见杨晓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杨晓好像自从他记忆里以来就一直这么懦弱，什么事儿都只知道忍让，之前被隔壁邻居家的孩子欺负到头上来了也不说话。 但凡杨晓是个强势的性子，把季元鹏的财政大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还愁现在没钱花吗？ 说了几句，杨昭也觉得没兴趣了，索性也就走了，为了表示自己的愤怒，临走时重重地摔了门。 何锦秋探着头进来：“怎么回事？吵架了？” “没事，走，咱们下去。” “你弟弟来做什么的？” “借钱。”杨晓淡淡道，“被我顶回去了。” 何锦秋赞许地看了看她：“你当了女老板之后越来越有那么个样子了。” 二人刚要收拾收拾往店里走，就听见何锦秋家里的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 “喂，老师？老师你好什么？许逸钦没写作业？好好好，我这就回去接他回来，老师你不用留情，他昨天告诉我他没有作业来着，这么小的孩子会撒谎了可怎么了得！我这就去学校接他回来教育！”何锦秋挂了电话，压着怒气说，“杨姐，我去学校把许逸钦接回来，这孩子太不让我省心了。” “去，好好说话，别和孩子生气，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呢。” 店里的外卖员雇了新的，又雇了个新的售货员，培训一二都基本可以独当一面了，虽然比起李青青悟性还是差了一些，但有杨晓坐镇也不成什么问题，她也有时间稍微研究一下新品了。 临近年底杨晓推出了新年礼盒系列，48一盒一共二十多块点心，都是万事顺意，柿柿如意，大红灯笼之类的造型，过年当年礼送寓意好，价格也不高，销量相当不错，最近光是外送的单子都忙不过来了。 远远地看着何锦秋提着许逸钦的耳朵回来了，今天下雪，许逸钦穿着羽绒服带着小熊帽子，远远看着像是何锦秋提着一个毛绒玩偶。 许逸钦显然是哭过了，眼睛红红的，隔壁的张姐也掀开门帘看个热闹：“这怎么回事，怎么从学校回来了。” 杨晓也跑了出去：“别生气别生气，好好问问孩子。” “有用吗？啊，一路上我是好的也说了，歹的也说了，就问他为什么不写作业，这孩子跟头犟驴似的，脖子往那儿一梗，一句话都不说，老师一问他就哭，哭得幼儿园待不下去了，老师让我把人带回来。”说着何锦秋有点儿生气地往他屁股上拍了两巴掌，“这下你满意了？带你回家了，不想上学就不想上学，以后你也不用去了，开心了。” 许逸钦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没有不想写作业。” “那是因为什么不写？” “我不知道怎么写。”许逸钦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什么作业，你不知道怎么写，你还不会问我吗？” “老师让画一张画，画我的爸爸妈妈，可是我没见过爸爸，我不知道怎么画。”许逸钦带着哭腔说，“我画不出来——” 众人都沉默了，何锦秋一时间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49章 我想好了 四十九我想好了 “你，你，那刚刚你在学校怎么不跟老师说？” “妈妈不是说不能随便让别人知道我没有爸爸吗？说别人会瞧不起我们的。” 这话何止是在戳何锦秋的心窝子，也是在戳杨晓的心窝子。 “妈妈，我要是有爸爸，我是不是就不会做不出作业来了，我要是有爸爸就好了” 何锦秋的眼泪也差点没忍住：“不会，你有没有爸爸都一样，你只要有妈妈，你什么都能有的，咱们也什么都不怕。” 许逸钦经历的这些委屈季鸣峥自然都经历过，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我去，她叹了口气，蹬着刚刚学会走路的腿走到许逸钦身边，抱住了比她高大的多的男孩。 杨晓刚想把季鸣峥抱起来：“鸣鸣别捣乱”随后就看见许逸钦抱着季鸣峥，哭的更厉害了。 季鸣峥有点儿焦急的拍着他的书包，其实昨晚她一看见了，许逸钦并不是没有做作业。 许逸钦像是被提醒地想起来了，从书包里犹犹豫豫地拿出一张被折得有点儿皱的纸：“其实，其实我昨天做作业了的，我不知道怎么画我的爸爸妈妈，于是，于是我画了我和妈妈” 许逸钦展开那张画，执着的画笔画着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女人站在树下，旁边还有一条狗？ “妈妈，我会不会画得不太好？” 何锦秋抱着那张画：“谁说的？这是妈妈见过画的最好的画了，你喜欢小狗吗？” “嗯，喜欢，听说猫都害怕狗，如果有一只小狗的话，就不会做梦梦见黑猫了。”显然那天爱伦坡的黑猫给这个几岁的小男孩儿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好，那我们就去买一只小狗，让他来陪着你，好不好？” “好——”许逸钦破涕为笑。他恐怕不知道以何锦秋的洁癖程度，准许家里养一只小狗是得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了。 那样是温馨的场面，杨晓却看得格外揪心。 不行，都重新活了一辈子了，她不能让女儿再经历这样的事情。 贺家老宅。 贺炜自然是坐在主座的，贺敛之他说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笑话，逗得贺太太直笑，二人互动得十分亲切，贺太太刻意忽视贺敬之，自从中秋节母子闹得不愉快外加上贺敬之到最后也没去看齐太太的侄女，气得贺太太表示再也不管这个儿子了，连话都不怎么和贺敬之说。 贺敬之自然也懒得回来，如果不是贺敛之入伍的事情定下来了，好歹要回来吃一顿，贺敬之就是今天也不想回来的。 贺炜几乎是老年版的贺敬之，在官场时间久了，坐在那儿不笑就有种不怒自威的意思。 “听姜国栋说你最近在跟他打听江明那边的事情，怎么忽然对那边感兴趣了？”贺炜问道，“宏远不是快上市了？政府批文这边弄得怎么样” “嗯，最近在走审计，政府批文这边没什么问题，之前去找过邱伯伯了。”贺敬之缓缓吞了一口排骨汤，“江明最近房改政策比较好，说要进一步城市化，拆一补三，而且允许毛地出让，税务方面也有减免，估算一下拆迁成本5年就能回收回来，有姜叔叔在审批流程也比较好走，宏远不去参与有点可惜了，而且之前不是说明年拆迁可能要有新规定，这事宜早不宜迟。” 贺炜难得露出了一点赞许的目光，但依然没说出什么夸奖的话来：“那之前湖州的事儿呢？怎么连着两个项目都往外找，京海不够你发挥了？” 贺敬之慢吞吞地说：“哦，那个，那个项目我不一定做，至于不在京海，主要是这边一板砖下去能砸到一堆皇亲国戚，还是等宏远再发展发展我再来京海做。” “这叫什么话？” “原本宏远想投资那边的云山码头项目，也是湖州最近主要的招商项目之一，但那边情况比较复杂，等审批比较久一点，宏远这样有点外资背景的就更复杂了。”贺敬之慢慢地擦了擦嘴，“所以他们拖着我也先拖着，不着急，等领导班子换届指不定又是什么政策的，还是拖一拖的好。” 贺炜越听越满意，差点就准备开口“这一点很好，你去写个报告给我”了，结果想到自己这是在家里，只得有点遗憾地说道：“当年你非要和高家去下海做生意，不肯来接我的班，但凡你” “爸，您还年轻呢，继续往上升都有希望，哪里就需要人接班了，等敛之从军队出来接您的班也是一样的。” 贺炜摇摇头，如父如子，贺敛之的性格直来直去，在军队就算了，在官场恐怕混不下去，这点他还是了解的，越想越觉得当初就不应该心软让妻子把大儿子送到国外去，回来心就飞了非要下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再往上升有什么用？一家子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贺太太装聋作哑当没听见，她和贺敬之之前中秋节的矛盾贺炜不可能不知道的，只不过懒得管而已，这话未尝没有点她的意思。 倒是贺敛之笑嘻嘻地说：“爸，你这话怎么能这么说，你继续往上升当然是更好的服务人民呀，怎关我们什么事情。” “油嘴滑舌，跟谁学的。”说是这么说，贺炜还是笑了。 “敬之，你要是继续在这方面发展，记得多和你外公请教请教，他是这方面专家，嘉梅，过两天你带着敬之回去看看爸，他不是最近喜欢写字吗？把库房那个从日本买回来的老坑砚找出来送过去。” “哎。”贺太太终于露出点笑意来，“前两天爸还说肇庆封坑了端砚的价格直线往上飞。” “吓，60年代出口日本的东西，现在从日本人手里买回来，价格就要翻十倍。”贺炜随口感慨道，“现在又封坑，叫那些日本人赚飞了。” 贺敬之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走到阳台去接了起来：“杨晓？” “敬之，我想好了。” 第50章 婚前财产协定 五十婚前财产协定 “杨女士，这份是财产清单以及财产协定，您可以慢慢看，我一点点给您介绍。”中年律师的声音温和又稳定，让目瞪口呆地盯着四十多页的财产清单的杨晓冷静了一点点。 她昨天连夜去书店找了婚姻法，决定把可能出现的坑再排一遍，好歹她算起来是结过三次婚离过两次婚的人了，虽然全都是跟一个人，但觉得自己好歹也算是有经验的了啊。 于是今天下午，杨晓信心满满地抱着季鸣峥，来到贺敬之的公寓准备签结婚协议，然后就看见笑眯眯的中年妇女拿着四十多页的财产清单来让她看。 杨晓只恨现在没有智能手机，不然她也不至于对着一堆她看都看不懂的名词坐在这儿发呆。 “我们先来看和您关系比较密切的，家族信托收益这一部分，婚姻存续期间每月支取2万美元生活金，就是只要您和贺先生的婚姻持续，这部分钱就是赠予您的，关于子女教育方面是另一个信托基金，当然了，单笔支取超过50万美元需要您和贺先生共同验证。” 哦，就是每个月2万美金的生活费呗。 “嗯，我知道了。” “然后这边是不动产部分，这里列入的只是贺先生自己名下单独持有的不动产，因为涉及一部分是离岸信托管理的海外资产，这部分主要在法国香港和新加坡，我们需要参考当地的法律规定，一部分是目前有政策和可能未来有政策会被列入古建筑保护的遗产，这部分” “等等，我对这部分不太感兴趣，也不是很听得懂，婚后我大概率还只是住在我在花园小区，我只想确保离婚之后我可以保存我在花园小区的那套房子。” 律师一愣，看向在一旁的贺敬之，贺敬之叹了口气：“放心，花园小区的房子算是你婚前单独持有全款购买，没人能带走的。” 杨晓涨红了脸：“我不是这个意思。” “而且你确定一直住在花园小区吗？花园小区附近的小学和初中并不算是顶级的，如果将来鸣鸣去更好的学校读书呢？花园小区不一定是最方便的地方。” “那，那也可以住别的地方，而且花园小区离你的公司太远了不方便，我的店又在那边，我们肯定不会住在一起啊，你可以有空过来这边住陪陪鸣鸣。” 贺敬之：心梗。 徐律师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在婚前协议讨论的应该是所有权，居住权这个还要单独写在协议上吗？” 贺敬之无语凝噎：“写，除了我的房产要写明杨女士和鸣鸣有居住权，记得写明婚姻存续我有花园小区那栋房子的居住权，不然说不定我哪天就被赶出来了。” 徐律师：有病啊有病啊，昨晚忽然打电话过来让拟定财产协议，而且第二天下午就要，整个律所熬夜赶出来的，今天又跑了好几个地方调档并找境外律所认证，结果整个不动产部分全部都要大改！ 尽管很气但念了一百遍的是大老板是大老板，依然保持了微笑：“好的呢，不动产部分我们重新回去拟定，现在是动产部分，这部分最重要的就是即将上市的宏远集团的黄金股，贺先生随婚姻赠与12的黄金股，同股同权，但是您可以注意一下这边的条款限制，婚龄满10年解锁50处置权，行权期权和婚龄绑定” “我对财产部分都不太感兴趣，其实也听不太懂。”杨晓出言打断道。 季鸣峥急得在杨晓怀里直蹬腿，她知不知道这么说别人一看你就不懂，到时候很容易被人坑的啊！ 而且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多少钱，真的说无所谓就无所谓了？ 徐律师愣了一下。 “其实整个婚前协定我只有三个要求，一个是我的晓鸣同学和鸣鸣，我的现在的店和我的女儿无论我们结婚还是离婚都一定要是我自己的，二个是花园小区的房子，我们母女两个要有个地方住，三个是父亲的义务，我希望能给鸣鸣一个完整的童年。”杨晓说道，“哦，顺带一个债务协定，我们之前不存在共同债务，或者共同债务必须我们两个人共同签字，没了。” 贺总开屏，贺总开屏失败，贺总心梗。 徐律师原本是用艳羡的目光看着杨晓，现在改成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贺敬之了。 “徐律师，今天到这儿，把协定给我，我们自己商议一下到时候传真给你。” 徐律师一走，贺敬之直接拿出了限制性条款的那一部分：“晓晓，我认为你有点太轻视这段婚姻了。” “既然对财产清单不感兴趣，我想你对限制性条款应该感兴趣。”贺敬之走到杨晓身边坐下：“这份条约里面规定了婚龄小于五年、五年到十五年、十五年以上任何一方主动提出离婚的限制，婚龄十五年以下，任何一方主动提出离婚的财产损失会很重，看不看得懂没关系，我保证是主动提出离婚的那方很难接受的离婚条件。” “你需要十五年，让鸣鸣有个完整的童年，不能接受在鸣鸣还没长大的时候婚姻状况的变动。刚好，宏远要上市，我的婚姻状况必须稳定，我也不能接受婚姻状况频繁变动。”贺敬之用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这份协议签下来，十五年以内，只要不想净身出户，哪怕我们相互折磨，也只能在一起。” “当然了，这部分只限于财产协议，不存在人身限制，也就是说，如果你我的人身安全受到彼此的威胁，那以上协议无效。” 五十一 丢掉那些让她震惊的财产清单，但看这一份限定条约，杨晓反而冷静下来了。 “这份协定里面，无论什么时候离婚，鸣鸣和我现在的店也依然是我的，并且我不会分到我没签过字的债务吗？” “她们永远都是你的，你没签过字的债务对你没有任何偿还责任。” “花园小区的房子，无论什么时候离婚都是我的吗？” “无论什么时候，谁也分不走那套房子。” “无论我们什么时候分开，你能尽全力保证鸣鸣健康快乐地成长吗？” “无论我们分不分开，什么时候分开，我都愿意负担抚养责任并且尽全力保证她健康快乐地成长，无论我们婚后的财产怎么分割，协议保证她的生活条件不会受到影响。”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可以签字了。”杨晓的身子坐得很直。 第51章 周岁宴的安排 五十一周岁宴的安排 “老板娘，再来一屉包子！”工头再一次凑过来，“照顾你生意，再来杯热的奶茶，够意思。” 旁边几个兄弟也赶紧起哄：“我们也要一杯热的奶茶。” 杨晓笑了笑：“够意思。”然后不经意之间展现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个叫飞哥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这怎么今天又把前夫的戒指带上了，有什么活动啊。” “什么活动啊，我结婚了。”杨晓说道。 这话别说是飞哥和工头，就连李青青都愣了一下。 飞哥的脸色更难看了：“还是上次那个过来闹事的人？” “不是，高中同学。”杨晓大大方方地说，“今天老板高兴，全场消费打八折哦。” 这几个工人的脸色不好看，倒是其他人听着赶紧喊：“老板大气！” “老板发财啊！”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杨晓笑眯眯的样子飞哥他们几个也生不起气来，尴尬的笑笑走了。其实本来早餐就是直接送到工地上的，到店早餐的活动早就结束了，他们几个过来无非就是为了杨晓。 但开店的没有赶客人的，二来他们几个最多言语上骚扰骚扰，如果真的赶走了别人反而只会说杨晓自己太敏感。 见这几个人闭了嘴不再提这件事，杨晓就当根本不知道。 在店里没什么人的时候，李青青憋了一上午终于问了出来：“姐，你真结婚了？和谁上次来咱们店里送包的那个？” “嗯，是啊。”杨晓本来也没打算瞒着。 “结婚就那么好吗？”李青青忍不住道，“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前夫，我恐怕早就对男人失望透顶了。” 杨晓叹了口气：“我是无所谓了，但鸣鸣呢？咱们分店要起来了，鸣鸣恐怕更没时间照顾了，她在单亲家庭里面长大会被歧视的。而且和你想的不太一样就是了。”杨晓总不能说贺敬之想要结婚是因为他的公司。 “不会是因为这几个天天来店里的人，杨姐，你不用担心，他们也就这几次毅力，过两天说不定就不会来烦你了。” 杨晓笑了笑：“是因为他们，但又不只是因为他们。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人呢，这群男人眼里，无论你说一千次一万次的不愿意他们都只认为你是一句欲拒还迎，除非你已经结婚了或者谈恋爱了。” “他们不会尊重女人的意愿，但会尊重另一个男人的附属品。” 李青青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去买个戒指带着呀。” “傻姑娘，你这么干要是没人追你了怎么办？” “我是不打算嫁人了，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好好把晓鸣同学经营起来。”李青青说道，“你们还打算办婚礼吗？” “契约婚姻办什么婚礼，不过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情了，找一下四季酒店的那个名片，过年人家餐厅比较忙，得提前订餐厅。” “过年有什么事情吗？” “鸣鸣的周岁呀，周岁宴席肯定要定在四季酒店的，而且一定得是天地厅。”杨晓在后厨洗了洗手，看着案板上一排一排的小柿子形状的点心，嘱咐了一下学徒，“把这个拿去烤，记得我告诉你的火候，不要烤过了。” “吓，这么多人去吗？” “人多人少的不要紧，重要的是我女儿的宴席规格不能比她爹在的时候更差。”杨晓毫不犹豫地说。 “1月2号的天地厅没有了？这提前一个多月订都没有？”杨晓拿着电话机皱眉，“那前一天后一天的呢？我们无所谓几点。” “不好意思女士，那几天都订满了的，或者您看看山河厅或者是黄金厅呢？如果您的人数不多的话，这两个厅也是可以的，这两个厅1月2号都有空闲。” “我再看看。” 刚挂掉电话，杨晓正打算问问艳娇附近还有什么比较好的酒店，忽然她的小手机就响了起来，。 “敬之？” “嗯，鸣鸣的周岁生日你有安排了吗？” “我在订酒店，原本打算订四季酒店的天地厅的，不过好像那几天都没有了。” “正常，那几天有两个考察团来京海，四季酒店被定走了，我来安排。” “你打算定在哪儿？” “你和鸣鸣有护照吗？一个月左右应该差不多” “别别别，我只想请朋友们一起玩玩，他们没有护照的。” “好，那迪士尼恐怕没法去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在鸣鸣周岁宴上把我家人介绍给你。” “你邀请谁来都行，我唯一的要求就是鸣鸣的生日宴不能有差池。”杨晓说道， “明白了，我去安排。”贺敬之的语气轻快得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澳门葡京的赌场之中，连夜的高强度赌博让人精疲力尽，但季元鹏兴奋得眼睛发红，烟抽了一支又一支来保持清醒。 他回湖州一个多月了，发现云山码头的项目半点没有开工的意思，托人去打听打听，好嘛，结果听说因为种种原因审批一时半会儿的下不来，那个开发商到底要不要弄这个项目还两说。 表舅也怪不好意思的，把人大老远的从京海弄了回来，听说还把人家弄离婚了，结果工程压根下不来，索性就想着带他赚点偏财，问他想不想去澳门赚点大的。 原本季元鹏对赌博这件事情没什么兴趣，但刘桂芬天天张罗着给他找个本地姑娘赶紧再生孩子，弄得季元鹏不胜其烦，他自诩还是个重感情的人，没打算抛弃王金花，何况他们本地这些女孩基本都出嫁得早，被剩下的歪瓜裂枣季元鹏才看不上。 索性就跟表舅一起来澳门了，季元鹏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真的有点赚偏财的命，不过几个晚上，他几万的本金就翻到了快百万。 “你手气真系好到离奇，我哋不如见好就收啦。” “唔系，我要继续落…\"季元鹏的手机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他烦躁地关掉。 \"我要落红6…有冇搞错啊边个啊？\"季元鹏接起电话，远远听到荷官问：“仲落唔落红6啊？” “下铺先啦，听电话啊，烦到死！”季元鹏接起电话，“谁啊！” “哎，姐夫，是我，杨昭！” 季元鹏夹着烟挠了挠眉毛，已经快要锈住的脑子勉强动了起来，哦，好像是杨晓的弟弟来着。 “哦，什么事？” “前些日子我去我姐那儿看你，你不在哦，打个电话问问你回来了吗？” “有冇搞错啊，我和杨晓早就离婚了啊！”在赌场待久了被周围人的粤语带的，他说话都带了点口音。 第52章 周岁宴（一） 五十二周岁宴（一） “离，离婚了？” 季元鹏起了些报复性的快意：“怎么杨晓没跟家里说吗？连你都瞒着了。” “啊？你们什么时候”杨昭一下子被这个消息砸懵了，到底还是离婚了？他劝了那么久，杨晓还这么一意孤行。 “离了快半年了，你打电话什么事儿？”季元鹏不耐烦地说，他还着急回去下注赚钱呢。 “啊”杨昭其实是来借钱的，他之前去找杨晓看着她的情况像是真的拿不出钱来，虽然那个工作的尾款马上就到时候了，咬咬牙只能来找季元鹏。 结果没想到倒听到这么个消息。 “说啊，有事呢。” 杨昭咬咬牙：“姐夫手头宽裕” 季元鹏冷笑一声：“我哪里有闲钱，离婚了连房子都给杨晓了，你自己去管你姐姐要。”说罢直接挂了电话。 “一家子的穷鬼。”说着季元鹏就扭头回了赌场，“怎么样怎么样？” “还怎么样哦，还好你没有落红6，不然你本就都要赔光！谁打电话给你，该是你的福星！”表舅感慨道。 季元鹏看着赌桌旁边落红6的人鬼哭狼嚎，忍不住心有余悸：“到此为止，我好累啊。” “不赌了？” “不赌了，吃饭去。” “鸣鸣呀，你是喜欢红色，还是喜欢蓝色呀～”两个穿着制服的漂亮设计师一左一右地坐在季鸣峥身边，“你要是喜欢红色呢，我们就要这个玫瑰花的小皇冠，如果喜欢蓝色呢，就要这个海浪的小皇冠好不好呀。” 季鸣峥往蓝色那边点了点。 “好，那到时候我们就带这个蓝色的？”设计师们说是在问季鸣峥，实际上目光却看向贺敬之和杨晓。 “太浪费了，她带不了一会儿就得觉得不舒服，平时这个也根本没用，干嘛还专门买个小孩子的皇冠？”杨晓颇为不赞同。 要是知道价格估计会更不赞同。 “她就一次周岁生日，干嘛短了孩子的，就当我送鸣鸣的生日礼物。”贺敬之说道，“那就订这个，稍微赶一赶工，1月2号之前要。” “好的贺总，那在这边签个字就行。” “鸣鸣喜欢蓝色，小王，和人说一声那衣服和现场的花也要蓝色的。” “好的。” “鸣鸣还小，哪里懂这些。” 不，她可太懂了。 上辈子她没有过爸爸，也没有过钱。 这辈子老天给她一个有钱的爸爸，她爽爆了好嘛？ “说起来，你和家里说了我的事情，你家里居然没意见？” “放心，他们都是挺和善的人，正常交流就行。”贺敬之道。 杨晓抿了抿嘴唇，她还不知道怎么和杨家说自己离婚了又再婚的事情。 其实贺敬之倒是也没有说谎，贺家对这件事情反应最大的是他母亲，听见之后彷如天塌了一样，念念叨叨地喊“作孽，我是管不了了”。 贺炜倒是没什么态度，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自己有主意，自己总不能按着人家的头去离婚？何况贺家现在也用不着通过联姻来稳固自己的地位，既然贺敬之自己有自己喜欢的人，倒不如就让他娶了，能做到这个位子上，贺炜见过的事情多了，自然也看得开。 贺太太虽然强势，大事上还是听贺炜的，贺敬之表示过两天要给女儿过生日邀请他们去，贺太太原本是不愿意的，结果贺炜一句“敬之本来就不怎么和家里开口，你不要扫兴”一锤定音。 杨晓没想到，自己两辈子第一次参与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是在鸣鸣的周岁宴。 季鸣峥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两辈子第一次参与这种场合，是在自己的一岁生日。 季鸣峥穿着baby dior的蓝色公主裙，带着小皇冠，被杨晓抱在怀里。杨晓穿着和季鸣峥同款的连衣裙，一看就知道是母女装。 杨晓稍微化了个淡妆，自己那几件金首饰和今天这套衣服不是很配，本来想着索性就算了，临出门的时候贺敬之拿了个玉镯子和配套的翡翠项链给她：“配你的衣服刚好。” 杨晓也没参与过这种场合，害怕如果自己真的什么都不带恐怕是给贺敬之丢人，转了一圈发现大部分稍微年长一些的女性都带的是翡翠，倒是几个年轻女孩带的首饰是彩宝。 “这个是有什么讲究吗？”杨晓低声问道。 “半私人场合，不方便让人看出价格来，翡翠比较合适。” 自打知道要在游轮上办生日宴，杨晓没敢请太多人，就把艳娇张姐和李青青她们叫过来了，杨晓转了一圈发现不怎么能搭上话，索性直接跑到熟人身边聊天去了。 “哎呦，这是谁家的大美女和小美女呀。”张姐过来逗鸣鸣，还稍微转了两圈，她今天也穿了一条缎面的裙子：“怎么样，这裙子我花了800多买的呢，不给你丢份。” “你们能来就不给我丢份了。” 艳娇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小红包：“来，给我们鸣鸣的红包，我本来想着门口应该有个收分子钱的啊，这游轮就是不一样，连收分子钱的地方都没有，结果找了半天没找到，直接给鸣鸣了。” “这是客气什么啊，咱们这个关系还计较这个。”杨晓说着想把红包抽出来。 “那不行，不许推脱啊，这是给孩子的，不是给你的，你不要我们鸣鸣要，对不对呀。” “鸣鸣，快说谢谢。” 许逸钦也走上前来，何锦秋拍了拍他的背，他鼓起勇气，拿着红包高高举起：“这个是妈妈给妹妹的红包，这个是我给妹妹的贺卡。” “谢谢哥哥。”季鸣峥奶声奶气地说，其实她现在已经能说大部分的话了，只不过不太清晰而已，说话对于她来说比走路简单多了。 许逸钦惊喜道：“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红色的贺卡上用彩笔稚拙地写着“鸣鸣，生日快乐，许逸钦。”旁边还画了一个小蛋糕和一些花。 何锦秋压低声音：“我看外边写的是鸣鸣？” “这是鸣鸣的周岁，自然要写鸣鸣呀。” “你傻呀。”何锦秋轻轻顶了她一下，“为什么写鸣鸣不写大名，你没和他商量一下把鸣鸣的姓改了？这阵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你不怕鸣鸣不改姓会吃亏的吗？” 第53章 周岁宴（二） 五十三周岁宴（二） 杨晓想过，她怎么没想过应该说上辈子就想过了。 让鸣鸣跟自己一个姓。 但杨是她的姓吗？好像也是她父亲的姓，她父亲一样是重男轻女家暴母亲了一辈子，杨又有什么好的呢？ 以后鸣鸣有了女儿，也会姓别的。 有时候觉得也真荒谬，明明是世间最亲密的关系，却不同的姓氏，注定分属不同的家庭。 “等她长大了自己决定，她姓什么，不都是我的鸣鸣吗？”杨晓抱着季鸣峥晃了晃，“是不是呀～” “杨姐，这是我的。”李青青今天穿了一条浅粉的纱裙，到看出来她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孩子了，“你别嫌弃。” “行，那就不拉扯了，你们吃好喝好，把分子钱吃回来。”杨晓道，“点心是店里开发的新品芋泥奶贝，多尝几块给我点意见。” “晓晓。”贺敬之走过来，压低声音，“现在去见见我家里人？” “好。” 贺敬之端起旁边的一杯酒：“不好意思，人有点多，招待不周。” “不敢不敢。”张姐和艳娇赶紧说。 似乎看出了杨晓的紧张，贺敬之的手搭在了她的腰上：“不要紧，今天不会有人当面惹你不开心的。” “我懂。”杨晓深呼吸一口气，跟着贺敬之走到贺家人面前：“伯父伯母，我是杨晓。” 那个几乎是老年版贺敬之的男人点点头：“早就听敬之提起过你，听说今天的甜品是你做的？口味很好，不是很甜。” “不是很甜”对于国人来说就是对甜品的最高赞誉了。 “多谢伯父。” “妈，这是杨晓和鸣鸣。” 贺太太穿着深色旗袍，脖子上带了风油精大小的翡翠项链，谈不上漂亮，但是通身是一种难言的贵气感，她上下打量了一通杨晓，目光落到她怀中抱着的小孩儿的时候，神色僵了僵，但依然保持着笑意：“你好，杨晓。” 杨晓上辈子也是在有钱人家里当过保姆的，她们那一套就算不是知道十成十也算是了解一二了，自然看得出来贺太太谈不上喜欢她，二人以后还是少接触才好。 “我还有个弟弟，前些日子入伍去西北了，等有机会再见。”贺敬之低声说道，“那边是几个朋友，去见一见？” “好的。” “这位你见过的，赵伯伯，当时去办开店的证件的时候见，是父亲的老朋友了。”贺敬之一身笔挺西装和羊绒风衣，随性之中又带了一点正式，“赵伯伯，这是我夫人杨晓和鸣鸣。” “哈哈哈我当时就知道你小子没什么好意，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赵明德调侃道。 杨晓知道自己的店要继续开，之后的分店恐怕也得经常和这位打交道，主动开口道：“今天的点心也做了减糖版，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好吃的，上次你送的那个小花酥饼也好吃，我还特意和敬之提过了。” “您那哪是和我提过，是又和我要过。”看起来二人确实很熟，是贺敬之能随意开玩笑的关系。 “这位是宏远的大股东，也是重要的合伙人高长恒。”介绍这位时贺敬之扶着她的腰的手紧了紧。 杨晓对高长恒唯一的印象只有浓烈的香水味和他带了点带着点尾调的声音，杨晓微微皱了皱眉，她对带了点轻浮的人没什么好感。 “我刚跟庄笑寒说，倒没想到我们之中第一个结婚的居然是你。”高长恒摇着手里的香槟杯，“这是你在aube的酒庄里面产的？” “是，今年的新酒。” “哇，这时候你倒是舍得拿出来了，我管你要了几次了，你一次都没给过我！”高长恒咬牙切齿道。 “今年产量少，不能浪费。” “给我叫浪费？” 贺敬之不理他了，转而压低声音对杨晓说，“他母亲是京海银行的高管，以后开分店弄贷款之类的会很方便。” 杨晓顿时就看顺眼了：“你好。” “你速度真快啊。”庄笑寒从甜品区绕过来，“前几个月还让我给你从伦敦买东西呢，结果一回来人追到手了？” “怎么从伦敦跑回来了？” “快过年了嘛，而且你知道伦敦的冬天会把我逼出抑郁症的。”庄笑寒长了一张娃娃脸，“庄笑寒，他大学同学，那个garden party喜欢？” “就是那个包，国内不好弄让他在国外帮忙带回来的，不用放心上。” “什么叫不用放心上，这个色我可是跑巴塞罗那搞到的好。”庄笑寒似乎对季鸣峥更感兴趣一点，“活的小孩啊，我还第一次见，来，叫庄叔叔。” “这叫什么话？你别逗人家了。” “脏叔叔——”季鸣峥奶声奶气地开口，可惜咬字还是有点模糊。 “哎她叫我了哎，她会说话哎。”庄笑寒惊讶地直接后跳了一步，“再说一句，再叫一声庄叔叔” 然后他被忍无可忍的高长恒拖走了。 季鸣峥明显感觉到杨晓频繁地换着手抱她，周岁的孩子已经谈不上轻松了，多抱一会儿肩膀都会酸痛，杨晓又不放心交给保姆抱着，好在季鸣峥立刻感受到了，她挣扎了两下：“下来，下来——” 虽然对于季鸣峥来说走路也很累，但能给杨晓减轻一点负担她还是很乐意的。 杨晓大约也咂摸出味道来了，贺敬之带着她转了一圈，介绍的人大部分要么和贺敬之的关系很好，要么对杨晓的生意可能帮得上忙。 “谢谢。”趁着没人的时候，杨晓低声说。 “我们是合法夫妻，以后需要你帮忙应酬的地方可能还很多，所以利用我的时候，可以少一点负担。”贺敬之的语气难得的轻快，连杨晓都能听出来，他心情很好。 第54章 杨父过世 五十四杨父过世 银色绸缎铺就的圆桌上摆满了抓周物件——金算盘、钢笔、印章、书本、听诊器、一顶军礼帽甚至还有不知道谁放上去的一个小提琴的琴弓，琳琅满目。 抓周也算是京海一项很古老的习俗的，通过让观察孩子在周岁时抓取的物品，来预测其未来的志趣与前途。 当然啦，说是让孩子自己选，但是物品都是大人摆放的，大人们喜欢的职业无非那么几个，金算盘自然是以后经商，这个算盘内侧的钢印和她头顶的小皇冠一个品牌，一看就是贺敬之准备的。 钢笔或者书本代表学业有成，她好像在店里的笔筒里看见过来着？印章自然就是当官了，好像贺敬之的父亲是当官的来着，听诊器代表要当医生，这个她倒是不知道谁放的。 一顶军礼帽，听说贺敬之的祖父是军人来着？ 至于那个小号的小提琴琴弓，许逸钦我看见你垫着脚把琴弓往桌子上放了啊喂。 然后季鸣峥转了一圈，准确地向杨晓扑了过去。 “哎呀，这孩子，妈妈不是选项啊……”杨晓哭笑不得，“你要拿一个物品的。” 季鸣峥不语，只是开心地叫着“妈妈，妈妈——” 抓这东西有什么用，又不是她的，她早就看出来这些东西估计是不同的人弄来的，选哪个都会让准备别的东西的人不开心。 季鸣峥经过这一年的躺平生涯，发现自己原地飞升，这不赶紧抱紧母亲大腿才是最要紧的。 贺敬之默默关掉录像，将钢笔和算盘往杨晓脚边推了推。季鸣峥看都不看，只顾把玩母亲围裙上的带子，最后干脆把整张小脸埋进杨晓怀里。 \"这孩子\"李青青笑着打圆场，\"是舍不得妈妈呢。\" “要妈妈——” “哈哈哈，那就选妈妈，选什么以后又有什么要紧。”贺敬之笑着说，众人都笑了起来，季鸣峥也趁机伸出小手，“爸爸抱——” 贺炜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一点肯定的笑意：“这孩子才周岁说话就这么流利了，日后肯定聪明。” 众人自然赶紧附和：“是啊，我从来没见过周岁的小孩说话就这么流利了。” “是呀，是呀，说不定以后是个小神童呢。” “说不定以后呀，她能接贺老爷子的班呢。” “小孩子还小，看得出来什么，贺家的孩子，以后她本也不拘着她做什么的。”贺炜被夸得满面红光。 杨晓和贺敬之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放松，而贺太太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贺炜这一句“贺家的孩子”，算是金口玉言的承认了季鸣峥是贺家人了。 待宴会结束，把客人送走，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季鸣峥已经有点累地趴在了杨晓的肩头。 贺敬之今天也稍微喝了一点酒，小王过来开车：“贺总，去哪儿？” “星沙湾，打电话让李阿姨把星沙湾收拾出来，不回君怡了，太晚了。”贺敬之害怕吵醒季鸣峥，“今晚要不要再附近住一晚上，开车回河湾区得一个多小时。” 杨晓看了一眼睡熟了的季鸣峥，她也有点累了，终究还是犹豫了一下：“好。” 贺敬之笑了笑：“让李阿姨收拾两个房间。” 杨晓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因着提前就和店里的人说好了今早她不过去，所以杨晓倒也没着急起来，自打开了早餐店，她还难得睡到这个时候。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杨晓下楼，就看见李阿姨在厨房里面忙碌：“夫人早上好。” 杨晓听着这个称呼还怪别扭的，但还是回了句：“早，敬之呢？” “贺总今天一早上就去公司了，说等您醒了吃完饭帮您打个车回河湾区，或者如果您想在这儿待着的话待多久都行。” “不用了，吃完饭我还是回去。” “好的，那吃完饭我帮您叫车。”李阿姨笑眯眯道，“我给鸣鸣做了虾仁鸡蛋羹和鳕鱼南瓜烩饭，她有什么过敏的吗？” “没有。” 一周岁的孩子，辅食的种类更多了，最近总是忙店里的事情，都没丰富鸣鸣辅食的种类，过两天得自己试着做一点无糖酸奶和适合周岁孩子的小饼干才行。 回到河湾区已经基本快要中午了，因为想赶着年后开业，李青青这两天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分店去了，临近年关，学生们基本都放假了，店里也不怎么忙。 京海作为一座打工人的城市，到了年关反而格外冷清了些，杨晓在店里巡视了一圈，考虑着晓鸣同学明年的发展。 如果绿园区的店开展得顺利的话，她想进一步扩展规模。 这两年京海发展快，房价还没涨起来，不趁着现在赶紧买门市，马上申奥成功之后房价就会涨一波，而奥运会举办之后还会再疯涨一波，自己难得重生一次，有了比别人更多的经验，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何况这两年支持住房贷款，各项贷款政策都很宽松，当年自己太保守，觉得借钱买房这件事情听着就不靠谱，再加上没想到会和季元鹏离婚，于是彻底失去了在京海有自己的一套房子的机会，到后面就是贷款买房都凑不齐首付了。 边想着边找钥匙，听见屋里面急促的电话铃声，她赶紧放下季鸣峥，快速地寻找钥匙开门。 杨晓赶紧进了屋：“你好？” 对面似乎有点惊讶这次有人接听：“晓晓？” “妈，怎么了？”杨晓问道。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啊？从昨晚到现在，我的电话都要打烂了，你接过吗？离开家了你可是胆子大了是，整整一晚上！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吗？” 杨晓被母亲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给砸蒙了，但也没什么好说的：“到底怎么了？我昨晚住在邻居家里，没在家。” “怎么了？你爸没了！你好忙啊，你爸没了你连最后一眼都没看上，不孝啊！不孝啊！我告诉你，这在以前都要被戳脊梁骨的啊！我告诉你，你但凡有点心，你就立刻买最近的汽车票回家里来，找人算好的日子明天下葬，我告诉你，你要是没回来，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第55章 葬礼 五十五葬礼 杨晓对父亲的印象实在谈不上好，杨父是个很一意孤行的人。 比如他老了之后不管自家的地，一股脑的丢给于彤，自己就两个爱好，去水库游泳，和去水库钓鱼。 上辈子杨晓苦口婆心地劝他，这两件事情都太危险了，他年纪大了，得注意自己的安全，结果被他劈头盖脸地骂回来：“我劳碌了一辈子，难道还不能享受享受吗？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少管老子的事情。” 杨父在家里一向说一不二的，他这话放出来，杨家没人敢主动联系杨晓，只有杨曦没事还会私下里和杨晓联系。 也因此，杨父溺水身亡后没多久，于彤病逝，杨昭都没告诉杨晓，还是临下葬了，杨曦偷偷打电话让她来磕个头。 当然了，什么“杨父生前和这个女儿决裂了”，说到底杨昭不告诉杨晓的重要原因是杨昭不想让杨晓来分家里的老房子和地。 到头来杨昭独吞了老家的房子和地，杨曦分到了一点补偿款，杨晓什么都没有。 还是杨曦把自己分到的那一点拿出来分给了杨晓一部分，也算是接济一二，甚至在杨晓后来去做住家保姆的时候，把季鸣峥放到杨曦家里抚养。 所以对这个爹，杨晓别说没什么好感了，甚至都没什么印象。 但无论如何，杨晓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的，何况人死如灯灭，死了的人就很少记得他的坏，只记得他的好了。 定县离京海不算远，但那边没通火车，只能坐汽车过去，再加上路况不是很好，一路上不少沙土路，本来季鸣峥就有点晕车，特别是颠簸的厉害的情况下。 五个多小时的大巴车路程，季鸣峥恶心的想死。 她印象里是从来没见过姥姥姥爷的，上辈子二人都在她还没记事的时候就死了，对自己这对外祖父母唯一的印象，就是母亲提起自己的父母时，总是是哭着说母亲命苦，以及杨父因为于彤把一块本来要当被面的布缝成了被里，于是拿着手腕粗的木棍把于彤打的全村都能听见，杨晓看不下去上去拦着，结果被杨父一起打了一顿。 听着跟“类人”都不怎么沾边的男人，却能让老婆在灵堂哭得不能自已。 现在正干着快过年的时候，大巴车巴不得多拉一点客人，哪怕已经超载了路上有人拦着还停，于是就这么走走停停的原本五个小时的车程拖了一天才到，一来就看见于彤在这儿快哭晕过去了。 “妈，妈你看看大姐来了，你别哭了。”杨曦的眼睛也有点肿，赶紧安慰于彤。 “你来干什么！你还真有脸来，你连给你爹守灵来都要磨磨唧唧的，我要你这个女儿做什么啊——孩儿她爸，是我没教育好女儿啊——” 杨晓闭上眼睛，默念了几遍“我不生气”：“大巴车在路上出了点事。” 杨曦也赶紧道：“妈，你别生气了，你看，姐带着鸣鸣来了。”说着给杨晓发了一朵白花。 按照定县的习俗，子女要在这边守灵三日再下葬的，只要不是特殊原因。 “姐，你怎么还把鸣鸣带过来了，小孩子魂魄轻，哪能参与这些。”杨曦轻声道。 一旁的杨昭忽然开口了：“小孩不能参与，杨晓也不能参与啊。” “你这叫什么话？”杨曦听不下去了，“姐还没回来的时候你就在这儿煽风点火的，要不是你撺掇的，妈会这么生气吗？姐大老远回来了，你连灵都不让守？你真当这个家是你说了算了？” 杨昭勾起了个奇怪的笑容：“你去问问妈？离了婚的女人能守灵吗？” 杨曦忽然就哑火了。 于彤正坐在一边，几个乡亲给她喂水，听到这话，众人都抬起头来。 “什，什么？” “杨晓离婚了？” “不能？” “什么时候离的，怎么没听说呢？” 乡亲们只是窃窃私语，彼此交换着眼神，表示有好戏看了，于彤却差点又晕过去：“你，你和元鹏离婚了？” 杨晓没法否认，只是点点头：“嗯。” “你、你、你”于彤站都站不稳了，颤颤巍巍地走上来，抬手打了杨晓一个巴掌。 “啪！” 于彤在地里干了一辈子活，手上有力气，饶是这种状况下的一巴掌也打得杨晓脸上红了一片，季鸣峥立刻撕心裂肺地开哭，众人才反应过来，杨曦立刻扑上去挡在了杨晓和季鸣峥身前，乡亲们七手八脚地扶住了于彤。 “你，你你是要气死我啊！”于彤浑身都在颤抖，“你结婚才多久啊？孩子才多大，你就离婚了？甚至都没和家里说一声？！” “我是管不了你了！你父亲钓鱼淹死了，我打了你一晚上的电话也没回声！我管不了你了！我只当没你这个女儿！” “妈！”杨晓也有点慌了，杨曦赶紧喊道，“妈，你现在在气头上呢，别说傻话。先让父亲走好再说。” 杨昭也赶紧过来：“妈，你别生大姐的气了，说不定大姐是有什么苦衷不方便跟咱们说呢，人家在京海那么多年了，看不上这边也是正常的。” 于彤听见这话眼前又是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众人又是一团乱。 “杨昭你闭上你的嘴会死吗？”杨曦怒道，“你少说两句今天也没这么多事！” “这话说的，离婚的也不是我啊，爸死了不接电话的也不是我啊。”杨昭带了点幸灾乐祸地说，“姐，按规矩，离过婚的女人要躲三房的，你不能进灵堂，我拿个小垫子，今晚你要是想守灵你就在外面守，要不想守，咱们不守了也是一样的。” 杨晓还没说什么，杨曦怒道：“杨昭你欺人太甚！现在外边零下呢，你让大姐在外面守灵？” “那怎么办？规矩就是离过婚的女人不能进灵堂守灵啊，姐要不想守就不守呗。”杨昭两手一摊，一副我也没办法的表情。 第56章 不让我吃席我还不能掀桌吗？（一） 五十六不让我吃席我还不能掀桌吗？（一） 杨昭道：“既然不信我的话，不如问问村里看事的人？王大娘？” 一边一个穿着法衣的人走上前来：“晓晓啊，离婚的人还是避避嫌的好，离婚的人进了灵堂，你爹下辈子容易婚姻不顺的。” 杨晓强忍着没把那句“我爹下辈子婚姻不顺，只是他自己不做人天天打老婆的报应”说出来。 “王大娘，你给算算，还有谁和我爹犯冲，咱们办一次葬礼，总得妥妥帖帖的才好。” 穿着法衣的妇人掐指算了算：“你们家可是有个属狗的啊？” 杨曦：“我属狗，怎么了？” “属狗的也不能进灵堂，不行，和老爷子属相犯冲，也得出去。”她掐指一算，“老爷子属鸡你属狗，人都说鸡犬不宁，你这属相岂不是生来就和老爷子犯冲，惹得家宅不宁？不行不行，你也不能进去。” 这话说的可是直往杨曦心窝子里面戳。 杨家不算富裕，于彤生下杨晓之后本来打算休息几年再要下一个孩子的，结果没想到还在月子里呢，于彤就怀上杨曦了。 本来打算是不要了，医院医生也不建议要，结果算命的说这是个男孩，于彤咬咬牙，还是把孩子给生下来了。 结果杨曦是个女孩，非但没等来男孩，还让本来就不富裕的杨家更加雪上加霜了，后来没有两年，终于生出来了杨昭，赶上那几年地里收成不好，家里实在养不起三个孩子，于是杨父商量着把两个女孩卖掉一个。 杨晓多吃了家里那么多饭，而且也到了能帮家里干活的年纪，自然是捡着小的卖，于是就和于彤商量着把杨曦卖了。 还是杨晓打听到了这件事情，天天干什么都带着妹妹不撒手，买家都来了，杨晓抱着杨曦死都不撒手，这才没卖成。 所以这句“你生来惹得家宅不宁”，一句话就说得杨曦眼泪掉下来了。 “杨昭你还是人吗?你不怕把我们两个都赶出去，以后让村里人说闲话吗？” “谁赶人了谁赶人了，你们一个离婚了身上不详，一个和爹属相犯冲，都只能在灵堂外面守灵，这关我什么事情，是我不想让你们进来的吗？” 杨曦抹了一把眼泪：“姐，咱们不受这个窝囊气，正好鸣鸣也小不能进这种地方，咱们回家去，你一路奔波过来还没来得及吃东西。” 杨晓自然肚子早就饿得不行了，这一路奔波过来行李都没放下，只得先回老房子收拾一下再过来。 “姐，我看了看家里没什么东西，就两包泡面，凑活凑活。”杨曦看了一眼隔壁，压低声音“鸣鸣睡了吗？” “睡了，我看她好像有点晕车，不应该带她来的，小孩子参与这种事情不好，主要是过年都忙，也没人帮忙带。”杨晓说道，“没事，我包里还有两根火腿肠和一个卤蛋。” “嘿嘿，那就好了，我做饭不如你好吃。”杨曦递了个筷子给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你真离婚了啊？” “离了。” “因为啥呀？之前你和我说的他妈过去伺候月子，骂你多吃了一只鸡那事？” 杨晓叹了口气：“他的小三都到我眼前来了，难道我还要忍着？而且他要离开京海回老家做生意去，让我跟着我去不惯，强扭的瓜不甜，该放手就放手。” “你这才生下鸣鸣多久，他就出轨了？” “何止，鸣鸣还没百天呢，那位孩子都怀上了。” “他爹的真不是个东西啊。”杨曦骂道，“那离了婚你怎么办，你自己带孩子在京海啊，他一个月给你多少抚养费？” “他估计是不打算在京海了，把花园小区的房子留给我了，我现在在楼下摆摊卖卖早餐。”杨晓吸了一口红烧牛肉面，“哪有抚养费，根本没有，离婚协议里写的是他有条件的情况下酌情给。” “他爹的”杨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别说我了，你呢？怎么我看杨昭好像也看不惯你啊，我上次没借给杨昭钱他生气了看不惯我，你怎么了？也是因为借钱的事情？” 杨曦冷笑了一声：“他钱不够去找母亲闹，母亲给我攒了两年的嫁妆，于是都给了他去还那个钱。从今之后他是别想在我这儿弄到一分钱了。” “那你和建文怎么办？不是说打算今年年底订婚，明年就结婚吗？”杨晓问道，“要不要姐给你凑一凑借你一点？” “得了，姐你有几个钱赶紧给鸣鸣留着，孩子大了要钱的地方多着呢，我还能管你们娘俩要钱吗？” “我不给嫁妆，当然也不要人家彩礼啊。”杨曦说道，“我和建文都说好了，反正彩礼钱肯定我也拿不到，都是给杨昭留着要么买房子要么娶媳妇，索性我也不要了，现在不是正好流行什么新婚吗？我们不给彩礼不要嫁妆正好。” “这倒也是，你们感情好比什么都行。”杨晓说道。 孙建文是京海初中的语文老师，文化人，后来也是为了不分居，调回定县去了。 上辈子和杨曦的感情就不错，两个人都在体制内，现在看起来比起下海经商的也许赚的实在不算多，但是到了退休的时候，二人的退休金很高，日子过得也不错。 所以对这二人的感情，杨晓还是很放心的。 “那现在怎么办，你打算带着晓晓回京海吗？还是在这儿留着过完年再走？”杨曦问道，“虽然我是想让你留在这儿一起过个年，但我要受了这个奶奶气，我收拾行李我今晚就走。” “你傻啊，杨昭就是等着抓咱们的把柄呢，咱们两个要是都不在，明天村里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呢。”杨晓说道，“怎么两个要是真的走了，那才是由着杨昭拿捏。”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两个真的冰天雪地的在外边跪一晚上？” “你附耳过来，姐跟你好好分析分析这事。” 如果没记错的话，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上辈子杨昭丢了工作。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一下这件事。 第57章 不让我吃席我还不能掀桌吗？（二） 五十七不让我吃席我还不能掀桌吗？（二） 半夜的灵堂，杨昭鼾声如雷。 原本是几个子女轮流守灵，大家都能歇息一下，结果杨昭把两个姐姐都赶走了，自然也只能自己守灵。 他当然没那个孝心，人一走就躺在垫子上鼾声如雷，甚至灵堂之中都有着散不去的浓重烟味。 杨晓皱了皱眉，顺着他的外套摸了摸，里面果然有一部手机。 他倒是会享受。 随后，她立刻找到了想找的那个人“姚丽丽” 她就是上辈子让杨昭被开除甚至差点被打死的重要人物。 姚丽丽其实也是“夜宴”里面的一个ktv服务员，说是服务员，到底是做什么的其实大家都清楚，杨昭本来就百无禁忌，姚丽丽朝他哭诉说自己就是个小城市来的打工妹，因为有几分姿色被老板王瀚霆看上了，下了点东西用了强。 但王瀚霆有老婆，她不愿意，所以请杨昭帮帮忙，假装是她男朋友，希望能借此打消了王瀚霆的邪念，也让王瀚霆的老婆别天天死盯着自己。 这假装来假装去，自然两个人就弄假成真滚到一起去了。 但是事实上，没想到这个姚丽丽根本不是什么天真打工妹，人家早就傍上了夜宴的老板王瀚霆，还怀了孩子。 但人家王瀚霆的老婆盯着呢，盯得死死的，王瀚霆又没那么蠢，这种时候肯定是站在老婆那边，假装和姚丽丽断了，实际上两个人还是藕断丝连呢。 于是姚丽丽需要找个接盘侠，杨昭自然就成了被选中的那个，跟杨昭混了一夜，就说孩子是杨昭的了，逼着杨昭认下来。 当然了，杨昭那三瓜两枣她压根没看上，她找杨昭只不过是做出自己有男朋友的假象，为了让王瀚霆的老婆别盯着自己，王瀚霆又不站在她这边，她自己一个人，要是被发现了肯定孩子留不住。 等孩子平安生下来了，dna鉴定一做，那王瀚霆没法不认，自己拿着分手费和抚养费美美过日子多好。 至于杨昭，他也没无辜到哪儿去，原本他看上姚丽丽一是因为漂亮，二是因为听说王瀚霆追过她，“老大的女人”，这个名头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春药了。 杨晓忽略了二人那些你侬我侬不堪入目的短信，模仿着杨昭的口吻发了个消息过去：“我在老家最近回不去，你可得小心点，别让王老大发现了你怀的是我的孩子。” 看到对面黏黏糊糊地回了个：“知道了，这两天你先在你父亲葬礼上待着，不用着急回来。” 杨晓放下了心，把发件箱和收件箱里不该出现的短信删了个干净，再把他设定的明早五点多的手机铃声取消掉，手机放回原处，把家里找到的半瓶二锅头洒在了想回里面，又点上两根烟，才满意地离开了灵堂。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第二波来灵堂悼念的人刚到，就看见门外的垫子上，杨晓疲惫地跪在冰天雪地里面，脸似乎冻得通红了。 杨曦抱着孩子走过来，大声说道：“姐，你歇歇，孩子哭了半天估计是饿了，你都守了五个小时了，换我来了。” 杨晓艰难的起身，似乎腿已经僵硬得不能动了，说道：“那你替我一会儿，等会杨昭醒了咱们两个再走。” “要不我进去把他叫起来，他都在灵堂里面睡了一晚上了。”见人越来越多，杨曦赶紧说道。 “杨大姑娘二姑娘，你们怎么在这儿跪着？” 杨曦当即眼泪水就掉了下来：“杨昭说我们两个不吉利，不让我们进灵堂给爹磕头，我和姐姐放不下爹，只能在外面守灵。” 当即一个大姨就变了脸色：“这冰天雪地的，你们在外边跪了一晚上？” “也没有，我和姐姐轮流来的，不累的。” 那个大姨嘟囔了两句，显然是脏话。 “你们是来给父亲上香的，进去就行了，等会儿天亮了我和姐姐就回去准备宴席了。” “唉。”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村里人虽然都认识，但也不敢多说，一打开门，就听见如雷的鼾声和睡的死猪一样的杨昭，配合上灵堂里浓烈的烟酒臭味，几个来上香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姐，要不把他叫起来？”杨曦问道。 “不了，他起床气很大的，他要是被叫醒了生气，把爹的灵堂砸了怎么办？”杨晓立刻一唱一和。 那几个来上香的人赶紧说：“不用不用，我们进去上两炷香就走，不用叫人的。” “不好意思，我和姐姐也不能进去，就在外面招待你们。”杨曦带着歉意说。 于是这么一早上，来往的走进灵堂的人，都清晰地闻到了浓烈的烟酒味，看到了睡得死猪一样的杨昭，站在灵堂外面招待人的杨家姐妹。明明谁都没说什么，都在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到了鄙夷。 连昨天在于彤旁边跟着责备杨晓的那几个人，看见这幅场面也不再说什么了。说到底所谓的孝心不是靠一张嘴，村子里的人朴实得很，说得好听谁不会，一个在灵堂抽烟喝酒一睡不醒，和两个在风雪之中跪了一个晚上的姑娘，到底谁更孝顺，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了。 不就是女儿在外面没能及时赶回来吗，过年的车票有多难买大家都心知肚明，于彤昨天在灵堂说那话，也实在是过分了些。 杨昭一觉睡到中午才醒过来，发现四下无人，还送一了口气，还好还好，没什么人。 殊不知早上一波来上香的人都散了，如今他在村口都快身败名裂了。 第二天就是全村老少都要来的大席，这才是这次的重头戏。 灵堂有些人还有些几回，没有去，但这次大席可是村里的人老地少的都参加了，因着想省下请厨师的八百块钱，杨晓杨曦和于彤三个人忙得热火朝天。 杨昭在席面上招待客人。 “姐，你看那群人是谁？”从厨房的窗口望出去，正看见一伙儿穿着黑衣服的人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走。 “给咱们送饭的。”杨晓把鱼从锅里铲出来，坐在塑料凳子上，丝毫没有要端出去的意思，“快吃。” 边说着，边把鱼肚子上的肉挑了出来，慢慢地挑着里面细小的刺，打算留给家里的季鸣峥吃。 “这不是要送前面去的吗？” “不用送了，一会儿大家都吃不上了。” 杨晓的话还没说完，那伙人一脚踹翻了桌子，桌边的人惊叫着躲开。 “杨昭呢？让他出来！” 第58章 大事化小 五十八大事化小 杨昭老远看到这群人，一眼就认出来是谁了，当即就吓得两腿发软，直接扭头就跑了。 开玩笑，为什么他们会找到自己？ 自己把老板的女人姚丽丽弄怀孕的事情难道被人知道了？ 就为了这件事？他们千里追杀到这边来？ 杨昭怂了。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的人，要不是姚丽丽一直勾引他，他肯定有色心没色胆的啊。 怎么会？怎么会追到葬礼上呢？ “杨昭呢？杨昭在哪儿？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们砸了你爹的葬礼！把他骨灰拿出来扬！”说着，旁边的小弟又踹翻了一桌，众人惊叫着站起来，一桌子的饭菜酒水洒了一地。 “怎么的，敢做不敢当吗？他爹的他搞了我们老大的女人，现在躲起来了？敢做不敢当？” “杨昭呢？啊？”其中一个人一把拉住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杨昭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啊” 那人似乎更加生气，一把又踹翻了一桌。 杨晓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各位哥，这是怎么了，这是家父的葬礼，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家父？你是杨昭的姐妹？” “是，我是杨昭的姐姐。” “你弟弟搞了我们老大的女人，你说怎么办。” 杨晓愣了一下，连忙摆手：“轻声些，难道光彩吗？” “是你” “嘘，你们老板被绿了，这要是我，我肯定私底下秘密处决他，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到底是来找事的还是给杨昭扬名立万的。”杨晓对着那个看起来就像头目的大哥说道，“杨昭是什么东西，你们抬手随随便便就捏死了，倒是你们这么到处张扬，不是反而让人知道你们老大被他绿了么。” 对面那个大块头一愣，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大哥，这样，怎么称呼？” “姓曹，叫曹哥就行。” “行，曹哥，既然都来了，那没有让大家饿着肚子走的道理，来大家坐下一起吃！”边说杨晓边压低声音说，“杨昭没车，定县只有一个汽车站，你们往车站去，神仙也保证跑不掉，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你们就是打了他你们老大也丢脸啊，不如找个没人的地方，也保全了你们老大的面子不是？” 那人愣了一下，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忍不住对这个自己都能装下的女人多看了两眼：“嘶，杨昭不是个东西，他姐妹倒会做人啊。” “哥说笑了，杨昭自己躲了，他不在乎父亲的葬礼，我还在乎呢，大哥们找个座吃，我再去后面弄几个菜去。”杨昭生意越做越大，人自然也胆子大了很多，“好歹别毁了我爸的葬礼，也是多积点德。” “听见没有，把人家东西给收拾了，坐下来吃个席！冤有头债有主，杨昭自己做的孽明天咱们堵他去！别在这为难死人！”说着，带着手指粗的金链子的人摆了摆手，“大家吃好喝好啊，我们是跟杨昭过不去，放心啊放心。” 说是放心，一个看着就凶神恶煞的男人说这话，谁敢信，都缩到了远处的几个地方了。 老大都放话了，下边的小弟们自然不敢再造次，甚至主动把倒了一地的桌椅扶起来。 “行了，大家吃好喝好，哪桌儿差了菜匀一匀，今天对不住各位了啊。”杨晓说道。 “妹子这性子过瘾啊，有对象了吗？”曹哥打量了杨晓一番，兴致勃勃地问道。 “哈哈曹哥抬举我了，我孩子都多大了。”杨晓丝毫不扭捏，反而把那种似有非有的暧昧氛围冲了个干净，“你们吃，我去后厨忙去了，为了省点钱这都没雇别的厨师，得我们自己弄。”说完便扭头回了后厨，心砰砰直跳。 杨曦见杨晓走进来，立刻拉住杨晓的手臂：“。姐，你胆子真大，你怎么敢过去的？我吓都要吓死了。” “有些事情总要去面对的，你不惹事儿也不能躲事儿啊。”杨晓拿围裙擦了擦手，“妈呢？” 杨曦翻了个白眼说道：“妈一听说这几个人是杨昭招惹过来的，赶紧带着杨昭往山上跑了。” 杨晓差点笑出声来。 “你还真管他，我和建文都说好了，等我们结婚了，就去县里面买个房子，再不回这个村里，杨昭爱怎么样怎么样，别来招惹我就行。” 杨晓顿了顿：“你们预备什么时候订婚啊？” “这不是之前就商量好的，过年期间嘛，正好我和建文都放假。” “爸刚走，这要在以前都算热孝的，你不怕别人说闲话？” 毕竟上辈子杨父是今年夏天才走的，和订婚不冲突，这辈子谁知道赶上过年了。 “不慌，你还真信那些神婆的话吗？”杨曦一点不在乎，“不然我们还不结婚了吗？姐，等过年建文来家里，你给我把把关。” 杨晓苦笑一声，她还给别人把关呢，自己看男人的眼光都没好到哪儿去。 杨家老家的地有一块在山里，种果树用的，不过这些年差不多都荒了，只有个小屋在那儿，平日里有时候杨家人上山弄点山货，会在那儿歇歇脚。 杨昭暂时躲在那儿，哆哆嗦嗦地给季元鹏打电话，山里信号不好，他跑到山脚下才打通了这通电话的，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这儿大概是个风口，风特别大，刀子一样地割在他的脸上。 “姐，姐夫” 季元鹏最近在澳门赢得盆满钵满，回了湖州正花天酒地呢，难得念叨了一句人不能忘本，打算过年后把王金花接过来。 杨昭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季元鹏正在ktv抱着妹妹唱歌。 “谁啊？” “我，我，杨昭。” “杨昭？又借钱啊？没有。”说着季元鹏就要挂电话。 “不不不，姐夫不是钱的事情。”杨昭赶紧说，“姐夫，你不是和王瀚霆熟悉吗？我在夜宴出了点事情，还得请你帮帮忙。” 第59章 车站堵人 五十九车站堵人 季元鹏确实认识王瀚霆，不过两个人声色场里面认识的，谈不上有多熟悉，不过是酒肉朋友。 后来杨昭求到他这儿来，让他帮忙找工作，当时他正和王瀚霆在ktv吹牛，正好让王瀚霆听见了，他喝得醉醺醺的，直接说：“把你小舅子招到我那儿去啊，我那个夜宴刚开业没多久，缺个保镖啊，我一个月给他两千块包吃住的。” 本来只是喝醉了胡说一句，结果醒过来季元鹏想起这事来，又提起，王瀚霆自然不可能食言，就说人他收了，让杨昭去找曹哥去入职，这种小事不可能劳烦王瀚霆的，他转头就忘了这么个人了。 而所谓的“付费工作”则完全是名义上的保安队长曹哥的主意。 杨昭过来“面试”了一次，曹哥几句话就把他的底裤都摸透了，捉摸着季元鹏也好王瀚霆也好，没人把杨昭放在心上的，既然如此自己不妨趁机敲诈一笔，原本只是想敲诈个一两万，让他当孝敬给自己就得了，结果杨昭自己贼眉鼠眼，畏头畏尾的，让人看出来了是个软柿子，敲诈的金额越来越大，也就有了花10万块钱找工作这种离谱的事情。 而后面杨昭自己作妖，当然也是曹哥发现报告给王瀚霆的，虽然他知道杨昭是个小人物，要是哪天他跟季元鹏或者王瀚霆说起来，把自己敲诈了他十万块的事情说出去呢？既然利用完了，那渣滓就得赶紧扔了，在某次发现了姚丽丽和杨昭之间的那点勾搭之后，曹哥直接把事儿捅给了王瀚霆。 要说季元鹏熟悉王瀚霆，那实在称不上，但在杨昭面前，季元鹏还是死要面子的：“是啊，我跟王瀚霆熟悉，怎么了？” “姐夫，可能王哥跟我有点误会，派了个人想来弄我，你能不能跟王哥说说，我们把误会说开了就是了啊。” “哦？什么误会啊？” “他以为我看上了他的马子，不是哥，我哪有那个本事啊，结果我爸葬礼全村人一起吃席呢，王哥就找人过来砸场子了，现在我都不敢回去，在山里躲着呢？” “你爸葬礼？杨晓也回去了？” “是，她也回来了。”虽然不知道季元鹏问这个干什么，但杨昭还是实话实说了。 “你躲到山里去了，她呢？” “啊？我姐吗？”杨昭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 “废话，不然我问你吗？” “哦哦哦，她在宴席上” “杨昭你他爹的是不是男人啊，你自己跑了把你妈你姐丢在席上？”季元鹏张口就骂。 杨昭赶紧解释：“那曹哥他们是来找我的，我不在，他们为难杨晓她们也没用啊” “王瀚霆手下那是什么好人吗？他爹的找不到你就不为难家里人？他们慈善家啊，你但凡是个男人就赶紧回去把事情给我认下来！我去打给王瀚霆，给你在中间撮合撮合，成不成你等我消息。”说罢季元鹏就挂了电话。 杨昭看着手机，陷入了犹豫。 他原本以为杨晓那个样子，多半和季元鹏早就没感情了，怎么好像季元鹏这不边不是这样的啊。 想起曹哥那凶神恶煞的嘴脸，杨昭打了个哆嗦。 算了，杨晓都一个成年人了，难道保护不好自己吗？自己才是要倒霉的那个，还是躲得远远的，曹哥他们估计没什么空闲的，待个一两天的，自己再回去就是了。 夜宴估计是回不去了，京海租的房子还有两个月房租不知道能不能退了，杨昭想起自己才付清了那十万块钱都觉得肉疼。 在山里躲了两天，杨昭实在是扛不住了，他在家里基本没干过活，从小都是两个姐姐挑水劈柴割猪草，他一天活都没干过。 虽然每天的饭有于彤给自己送，煤炭柴火也是于彤弄上来的，但生火还得自己弄，杨昭自己没经验，一生一屋子烟。 于彤第三天来送饭，看见杨昭灰头土脸的，心疼的什么似的：“要不咱们回去？我看你这在这边儿呆着也不是个事儿，那几个人那天在被你姐姐打发走了，这些天也没再来过家里，说不定没事儿了呢。” “你懂什么？”杨昭不耐烦地说，但待了没两天，他确实受不住了，“再待两天，要没事儿了我就回京海一趟。” “你还要回京海去？要妈说实在不行咱们就在老家找个活，那京海也没什么好的。” “我得看看能不能把剩下几个月房租退回来，何况我还有东西在那边呢，而且丽丽算了，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杨昭三下五除二地把饭吃了个干净，“门口的袋子里是我这两天换洗的衣服，你拿回去洗了。” “哎。”于彤赶紧说，看见杨昭不耐烦的神色，也不敢多问了。 “我姐呢？” “她们两个都回去了，还没放年假呢，她们都有事儿。”于彤把新换洗的衣服一件件地替他叠好，“要不你回家住来也行，那些人没来咱们家里找过。” 杨昭又躲了两天，实在扛不住了，估摸着着少说也得一个周了，曹军应该早就走了。 唉，怎么会让人发现的呢，他觉得他和丽丽藏的挺好的呀。 杨昭和特意挑了个白天，第一趟定县去京海的车是早上六点发车，杨昭五点就悄悄摸摸地摸到了汽车站。 提前一个小时，肯定能赶上第一班车的，等到了京海找人可就费劲了。 五点，车站还没开门，不过不要紧，想着反正也马上就要离开定县彻底摆脱这些个麻烦了，杨昭还是很开心的。 于彤给他蒸了两个包子，今天的天气格外冷，还飘着小雪，包子都已经凉透了，杨昭蹲在车站门前啃着冷包子，思索着回京海之后的生活。 租给自己房子的是个老太婆，虽然说当时说好了不能退租，但吓唬吓唬就好了，软的不行来硬的呗。 夜宴那边是肯定不能去了，但他能偷偷和丽丽联系，问问她想不想跟自己一起回定县，她愿意的话，那也是很好的嘛。 他蹲在车站的铁皮大门前一边啃着冰冷的包子，一边掏出手机给丽丽发短信，听见背后的大铁门吱呀一声，看了一眼时间，嗯五点四十了，该开门了。 铁皮大门打开，杨昭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一抬头，就是曹哥闪瞎了眼睛的大金链子。 第60章 杨昭的怨恨 六十杨昭的怨恨 “曹哥，曹哥，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错了！我错了！” “现在你知道错了？动王老板的马子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错呢？你爽翻了你？”曹哥叼了根儿烟，一口烟喷在他脸上。 “曹哥，曹哥我没有啊，都是那娘们儿勾引我的！” “妈的，我管你谁勾引谁呢？”曹哥说道，“打！说话还这么中气十足的，显然就是没打够，怎么的？曹哥今天没跟你们吃饭吗？” “曹哥，曹哥！求求你了，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杨昭哭爹喊娘。 “曹哥，是咱们这么打，等会儿真把人打死了，怎么办？” “打死就打死了，荒郊野岭的难道还有人看见吗？”曹哥不耐烦地掐了烟。 “不是啦曹哥，我是说，咱们可以废了他呀。”小弟往杨昭的身下踢了踢，“既然他管不住自己那点儿玩意儿，咱们就帮帮他嘛。” 曹哥大笑：“你小子，有点儿损招，那就按你说的办！” “不行，你们这样不如杀了我！”杨昭绝望地大喊，“我是杨家三代单传唯一的男孩儿，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我配杨家的祖坟倒了八辈子霉，三代单传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你祖宗把头磕烂了也没用啊，三代单传生这么个玩意儿，你们杨家何该绝后了！”说着抬起腿，重重地踩去。 “啊——————”杀猪一般的惨叫传遍了整个村庄。 “曹前进！我不会放过你的！有本事就杀了我！你杀了我啊！”杨昭蜷缩在地上打滚，此时的他也根本顾不上什么了，只一味地怒吼着，一口痰 “哼，这东西疯了？”小弟看着他，“大哥，要不彻底弄死？” 曹哥把烟嘴踩灭在地上：“既然他给脸不要，那就打死” 曹哥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皱皱眉：“喂王哥?” 众人都不敢再出声，赶紧闭嘴，甚至有个人过去堵住了在地上那个疯狂叫喊的杨昭的嘴。 “走，放过他。”曹哥厌恶地说道。 “曹哥？”小弟似乎有些不甘心。 曹哥吐了一口口水“感谢你姐姐，不然这种东西早就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王哥说了放过他，咱们回去。” “哦。”刚才前面那个小弟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被曹哥一巴掌扇在脑袋上，“我还看不懂你什么心思。不就是想把他打死了，然后自己认罪去做个几年的牢，到时候出来拿个几十万吗？” 那小弟嘿嘿一笑：“曹哥，你看你，把人心思都摸透了。” “这垃圾犯不上让老大花钱，走。”曹哥又点上了一根烟，“一家子长得都怪好看的，可我都答应人家了给这小子留一条命。” “那这小子好像腿断了，走不了路诶，咱们这么直接走，他会冻死的雪地里的。” “那是他自己命不好，关我们什么事儿？” “等，等等。”杨昭那股冲上头的怒气淡掉之后，只剩下了对死亡的恐惧：“你们得带我走，不能把我留在这儿，今天这个天气我在这儿躺一会儿就会被冻死的。” 众人大笑：“你活腻了？倒是使唤请我们来了。” 杨昭艰难地抬起上半身，把嘴里的血沫吐了出去：“曹哥，你你喜欢我姐？我能帮你把她弄到手。” “你”小弟刚想再上去踢一脚，就被曹前进拦住了。 “你说说看，人家结婚有孩子了，你要怎么帮我？” “她离婚了，早就离婚了，现在就她和她女儿两个人。你要是想，我可以把她的地址给你。或者，我能打电话把她叫出来。”杨昭感觉满嘴的血腥味，露出谄媚的笑容，“曹哥，机会难得啊，你确定不抓紧机会吗？我姐那种女人，离不开男人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有新男人了。” 杨昭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竟然可以如此的恶毒，带着掩饰不住的嫉妒和不甘心。 从小杨晓就事事压自己一头，学习也好什么也好，好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家里贫穷供不上她，她虽然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也只能去京海打工赚钱。 如今，他好不容易有点儿优越感了，又被“自己是靠着杨晓的面子才活下来”这件事打击得崩溃。 “把他抬我们车上去。”曹前进把烟头扔在了雪地里。 杨昭长舒了一口气，不无恶毒的想。 她不是魅力四射吗？那就好好尝尝自己水性杨花的后果。 对于可能到来的灾祸，杨晓目前浑然不觉。 她目前最大的苦恼，就是贺敬之好像生气了。 起因是她刚回到京海，贺敬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这两天你好像不在京海？我去了店里两趟都没看见你，是去回老家过年了吗？” 杨晓那时候刚回到家，行李还没有，回来的路上坐的那个大巴车颠簸得厉害，再加上车里一直在有人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季鸣峥在这个尿都是控制不住的年纪，终于是没忍住吐的晕头转向。 一回来杨晓就赶紧再收拾东西，故而回话回得很是漫不经心：“哦，我是回了趟老家，我爸过世了，回去奔个丧。”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啊？和你说又什么用，你又不能去跪灵哭丧和做饭，难道还馋那一口大席的菜？” 贺敬之一瞬间被堵得哑口无言：“那起码” “行了行了，先挂一下，鸣鸣在大巴车上吐了，我得赶紧把衣服换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没有我先挂了，不然衣服不好洗的。” 然后贺敬之经历了人生第一次电话被挂掉，本来到嘴边的“我起码可以去接你们啊”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其实杨晓也是因为老家发生那堆烦人的事情心情不太好，而且她也确实不觉得这种事情干嘛要麻烦贺敬之。 于是在曹前进找到家里来的时候，杨晓完全懵了。 第61章 被堵门了 六十一被堵门了 “曹哥？”杨晓看见门外站着的人都是懵的，脑子飞快的转了一圈，要是没找到杨昭，曹前进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住在哪儿，多半是找到杨昭了。 杨昭和他胡说什么了？ “曹哥没找到杨昭吗？他没走？” “找到了，妹子也不是不靠谱的人啊，人给留了一条命，现在躺在京海第三医院呢，我来是有别的事儿，送进来——” 曹前进后边跟着的小弟把一盒燕窝，一盒人参和一些不知道什么的补品搬进来，杨晓赶紧阻止道：“这是做什么？” “啊，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想着感谢感谢你，给你送点东西。”曹哥这话说得带了点轻浮，“家里就你一个人啊？” “啊，还有我女儿，我老公等会儿回来。”杨晓心中警铃大作。 季鸣峥在屋子里听见声音不太对，迈着小步伐企鹅一样地走出去，看见曹前进充满了男凝的目光，就算不知道前因后果也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e=(′o｀)))唉，妈妈太年轻漂亮也是一种烦恼啊，说着季鸣峥就扭头回了屋子，找出杨晓的手机。 “妹子，你不用唬我，杨昭都跟我说了，你和你男人早就离婚了，自己一个人带孩子。”曹哥刚往前走一步，杨晓一把抄起桌上的水果刀，“你，你别过来，不然我报警了！” “哎，哎哎你别这样。”曹哥慌了神。 “出去!”杨晓的手都在颤抖。 “嗳嗳嗳你误会了哎，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们可怜，还摊上这么个弟弟，不过是来慰问慰问你们，你看看给你吓的。” 杨晓知道曹前进这种人还是不能得罪死的，毕竟穿鞋的怕光脚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曹前进这种动不动赌命的人，要是自己得罪透了只会坏事。 季鸣峥觉得差不多了，适时地开始干嚎起来，主要起到一个给人台阶下和提供bg（背景音乐）的作用。 “我知道，曹哥，但我们这孤儿寡母的，这说话办事之前肯定得多想想，要不没法在社会上混。”杨晓俯下身抱起季鸣峥轻声地哄着，“曹哥你多担待。” 隔壁的何锦秋听见动静，大着胆子打开门，看见脸上有伤，看着就不太像好人的男人，何锦秋脑子转得飞快，脱口而出：“能不能让你的孩子闭嘴！再哭我报警告你扰民啦！” 看那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曹哥也有点不知所措了，“那，那我先走，今天先这样，等下次我再来拜年。” 好容易装可怜给曹前进糊弄走了，季鸣峥懂事地停止干嚎，杨晓在心里骂了杨昭一千八百遍。 鸣鸣周岁之后长得格外快，杨晓抱一会儿就累得不行，也该让她多走走，刚放下来，就看见她手中握了个什么东西，拿出来，竟然是她的小手机。 看着手机上通话已结束的界面，杨晓心里咯噔一下发现上一条通话记录是刚刚打给了贺敬之。 “啊呀，要死哦你，乱动妈妈的东西！”杨晓不轻不重地在她对我屁股上拍了一下。 那条通话记录总共也就几十秒，贺敬之应该没有听到什么。 何锦秋听见人走了悄悄看了一眼，彻底看不见人影儿了才放心匆匆跑过来问道：“妹妹，怎么回事儿？你怎么惹上这样的人了？” “我怎么可能惹上这样的人？我那个弟弟惹的。”杨晓叹了口气，不愿意多和别人说家里的事儿。 许逸钦从门里直接闪了出来安慰季鸣峥：“妹妹别怕，没事的，下次他们再来你就来找我，我保护你。” “哎呀看着就怪吓人的。”何锦秋还心有余悸呢，“你和贺总说了吗？” “没有，家里的事情，麻烦人家做什么？” 何锦秋有点奇怪：“你们都是夫妻了，你家的事情不自然就是他的事情？” 杨晓笑了笑：“到底是外人，还是分得分明一些的好。” 以前她又何尝没有试着求助于季元鹏，不也一样被一句不耐烦的“你自己家的事情自己解决，管我要钱就直说。”给顶了回去。 她也想过改变刘桂芬和季伟国的想法，后来某次听见刘桂芬和季元鹏的话：“家里的事情别让杨晓知道，到底是外人，跟她说没用。” 好像出嫁的女人从此就没了家，婆家不会拿她当自己人，娘家也只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种事情说多了只会让人厌恶，倒不如自己试着解决。 “这以后他要继续来怎么办啊，你给打发走了，他要再来呢？” “这些男人没什么长性的，等时间一久，自然自己就走了。”杨晓说道，“怪了，我戒指都带得这么明显了，怎么还有人不信呢。” 季鸣峥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杨晓一向是心软耳朵软，不把她逼急了，她大部分只会想着忍一忍就好的。 虽然有时候示敌以弱是一种智慧，但说到底这个是狼的世界，你披着羊皮无所谓，但你要真的是羊了岂不是只有被人吃掉的命。 当然，真把她逼急了，她也能果断起来，比如这辈子和季元鹏离婚。 可是有没有可能有些事情如果你早点就强硬起来，防患于未然，根本走不到逼急了她的那一步呢。 所以季鸣峥偷偷给贺敬之打了电话，她这声爸爸都叫出来了，这资源不用白不用嘛。 何锦秋也不好再劝，只能说道：“那你千万量力而行，不行咱们就报警，有我能帮上忙的就说。” 第62章 再试一次又何妨 六十二再试一次又何妨 新年快到了，晓鸣同学已经关门了，倒是李青青还在分店那边儿监工。 “你过年不回老家吗？”杨晓随口问道。 “没什么好回的，家里都没人了，而且这时候买也买不着火车票。”李青青说道，“我都买了食材，等过年我自己在家一个人打边炉，多舒服。” “哪天一起去把头发先烫一烫啊，咱们约着一起去，也有个说话的人。”何锦秋说道，“过两天闪耀理发店就关门儿了，这两天可忙了，得提前约。” 于是三人在理发店拉着家常，张姐一家都回老家过年了，许逸钦和季鸣峥没人看着，他们两个人自己在家又不放心，也只能来理发店陪着。 “可是都走了，我感觉这附近冷清了不少。”何锦秋道。 李青青：“何姐这是没怎么出门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也不算出事，都是常见的问题了，附近那几个工地又拖欠工资了，没发出工钱来，工人们没法回家。”李青青说道，“本来前几天在静坐等着老板发工资。” “吓，不会闹出事情来。” “不至于，好歹临时宿舍神什么的还能住，他们都是熟练工，等着钱过年什么活都肯接的，我分店那边过年工人都走了，从那边招了几个人，干活很不错。” 最近许逸钦拿压岁钱买了一整套儿童读物，里面会送一小块塑料手表的那种，质量看起来不怎么样，随时会坏掉的样子，但许逸钦宝贝得很，隔一会儿就要看一下时间，皱着眉毛。 “怎么，还没背下来呀？”何锦秋问道，“你要再一直看你的手表不背书我就把你的手表扔了。” 许逸钦不敢在多看，赶紧开始背《芙蓉楼送辛渐》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民送客楚山孤，洛阳，洛阳亲友如相问，然后，然后是” “一片。”季鸣峥提醒道。 “亲友如相问”许逸钦完全没想到季鸣峥居然能听几遍会背下来，只当她在嘟囔。 “一片冰心。”季鸣峥耳朵快磨出茧子了。 “嗯？鸣鸣说什么？” 季鸣峥不耐烦地提高了声音：“一片冰心在玉壶。” 何锦秋没忍住笑出声来：“你看你，妹妹都背下来了，你还没背下来。” 许逸钦趁人别人看不见偷偷撅起嘴，不太高兴。 理发店里大部分打工的人都走了，只剩下老板一个人在忙活，所以明明只是烫三个头发。却格外的漫长。 “鸣鸣呀，你要是饿了就去哥哥那儿，拿鹌鹑蛋吃，在哥哥背着的小包里面，你拿出来妈妈剥给你吃啊。”杨晓的头还在机器里面定型，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听说要和妹妹一起出来，许逸钦特意背上了他的小包，里面除了妹妹的水杯，一包杨晓自己煮的鹌鹑蛋，几块积木，一小包纸巾，消毒湿巾还有小娃娃和一本儿童读物，把本来就不大的包撑的鼓鼓囊囊地，何锦秋都笑话他：“这是要搬家呀，就是去楼下理发店玩一会儿，不用带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不行，谁知道妹妹会不会用得上呢？我看杨阿姨带妹妹出去玩就是带一个大包的。” 本来也没几步路，何锦秋也不管了，他爱背着就背着。 “钦钦呀，你不是会剥鸡蛋吗？你把鹌鹑蛋剥给妹妹吃，你杨阿姨不方便的。”何锦秋说道，“记得先洗手。” “好——”许逸钦乖乖跑去站在凳子上洗手，然后开始坐在沙发上剥鹌鹑蛋，“妹妹洗手不要碰张嘴啊——” 其实季鸣峥对于鹌鹑蛋的完整性是没有什么要求的，尽管许逸钦把鹌鹑蛋剥得坑坑洼洼的，她也没有什么怨言。 但吃了一嘴蛋壳这事儿就有点儿过分了。 刚用她那个没长出来多久的乳牙咬了两口，真的咬出了一嘴的蛋壳碎沫末。季鸣峥不敢咽下去，急的转着圈儿地找垃圾桶，然后一口把嘴里的蛋吐掉。 “妹妹为什么不吃啊？”许逸钦之前晕车的时候见过她把吃掉的东西吐出来，当时妈妈告诉他妹妹是晕车了，于是许逸钦自然而然地以为晕车就是一种病的名称，“她是不是又晕车了。” 连杨晓和何锦秋都扭头往这边看：“怎么了？” 季鸣峥艰难地把嘴里的蛋壳吐了个干净，然后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壳，壳，蛋壳——” “钦钦是不是没把蛋壳剥干净啊，没事，把鹌鹑蛋给我，我来剥。”杨晓扭着身体伸出手去。 许逸钦愣了一下，瞬间红了眼睛：“我，我还想再剥一个试试。” “哎呀你快给你杨阿姨，好好的鹌鹑蛋不要浪费了，那东西不便宜呢。”何锦秋的语气带了点不耐烦。 许逸钦只能走过去想把装鹌鹑蛋的小袋子递给杨晓，不想忽然季鸣峥拉住了他。 “哥，哥哥剥，要哥哥” “乖啊鸣鸣，哥哥剥不干净，叫你妈妈给你剥，或者何阿姨给你剥。”何锦秋说道。 “你，你叫什么，你叫哥哥了？”许逸钦被巨大的惊喜冲击得几乎喘不上起来，“再、再叫一遍。” 季鸣峥耐着性子：“哥哥剥。” “好，好，我给你剥，仔仔细细的，一点皮都没有。” 杨晓收回了手：“行，那就钦钦剥，这次剥干净一点呀。” 许逸钦拿出了自己做数学题的认真劲儿，把每一个鹌鹑蛋仔仔细细地检查过，别说蛋壳，连一点点白皮都不能有，然后才喂给她。 其实季鸣峥平时对小孩也没那么多耐心，只不过看见许逸钦受伤的目光，一瞬间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杨晓去工作，把她送到杨曦家里面养着的时候，也总是这样的。 明明只是一点点小事没有做好，明明再试一次就好了。 可是她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立刻被冠以“没用”“浪费”“生你做什么”“走开别碍事”“拖油瓶”。 当时听着好像没有什么，可是这些被否认的点点滴滴，好像就那么彻底摧毁了她的自信心和探索世界的勇气。 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这些话语再也伤不到她了，可她不愿意让另一个孩子也这么一点点地被磋磨掉。 许逸钦正认认真真地给她剥鹌鹑蛋，忽然理发店的大门被再一次推开。 不对，应该是踹开的。 老板皱了皱眉，依然堆出个笑脸道：“不好意思，今天预约满了啊，年前都没空啦，咱们找找别人家” 珠光宝气的女人像是根本没听见似的。 “怎么不认得我了？”王金花趾高气昂地走进店里面，扫视了一圈儿，不经意间露出了自己手腕上的大金镯子，和鸽子蛋一样的钻戒，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外加上今天温度还在零上都要捂着一个皮草。 第63章 王金花的炫富 六十三王金花的炫富 老板挑挑眉:“哟，ary发财了？” 本来王金花只是想过来恶心一下把自己开除了的前老板，没想到看见了李青青和杨晓也在这儿，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这不是多亏了老板你把我开除了嘛，不然啊，我不一定能遇见这么好的事儿呢。”王金花，抬起手指，看似在秀她艳红的指甲，实则在秀她手上的钻戒。 “我哪里发财哦？还不是元鹏，最近赚了大钱，说要娶我哦。他的生意忙，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先给我打了五万块礼金过来，让我自己去买东西，说他太忙了没有时间带我选首饰，只好在物质上补偿补偿我喽。”王金花越看她的金镯子和钻戒越满意，“老板，你们这儿最贵的发型多少钱？我做一个最贵的。” 老板要是还看不明白，她是来炫耀的，他也白当了这么久的老板了，说道:“刚刚就跟你讲了，没有预约，没有时间啊，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没时间哦，那太可惜了。”说是这么说，王金花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看见李青青和杨晓压根儿都没理她，顿时觉得乏味了不少。 于是她像是刚刚发现二人一样:“呀，青青，杨晓我都没认出来你们怎么在这儿？” 李青青不咸不淡地说，“我们一直都在这儿，你刚刚没看见而已。” 王金花被这一句话说的堵了一下，暗恨最近李青青的口条见长啊，以前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姑娘，现在居然敢堵她的嘴了。 “呀，青青啊，过年不回去？” “不回去了，但你是肯定要回去的啊。”李青青依然是平静得很，“不然恐怕婚也结不了。” 何锦秋和王金花不怎么熟悉，但她见多识广的人，打眼一看就知道看着珠光宝气的，实则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暴发户而已。 王金花自然听得懂，李青青是在讽刺自己老家还没离婚呢，不甘示弱地回击：“哎呀要我说呢，人要是走运啊，真的是走路都捡钱呢，我江明老家，登曲一个小破地方，你猜怎么着，要拆迁啦，又是一大笔钱哦，哎呀青青你真是不走运，你说当时你要是咬咬牙，不把那个小卖铺卖了，这拆迁肯定还有你的一份啊。” “老板，我这边好像少两个卷发棒，你看要不要再加两个呢？”何锦秋问道。 “行啊。” “老板，我这个卷是大卷，我不适合弄小卷的。”李青青说道。 “放心，你们卷发棒型号哦度不一样的哦。” “行，那到时候看看多长，我要不要剪一点。”李青青对着镜子说道。 “实在不行等二月二再剪短，今天就烫一烫，不然二月二怎么剪。”杨晓提醒道。 “也是。”李青青犹豫了。 三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完全无视了在门口的李青青，对于她来说，这比直接和她对骂更让她感觉到羞辱。 因为这代表她所骄傲的那些东西，对她们来说根本连理都懒得理。 都说杀人要诛心，王金花就属于完全炫耀错了地方那种。 季元鹏要娶她了？他爱娶谁娶谁，杨晓一点儿不在乎了。 季元鹏赚大钱了？杨晓早就知道他那些钱都是从赌场赢回来的，今天能赚回来明天就能原封不动的赔出去，杨晓对这种钱实在没什么羡慕的。 至于李青青，她更淡定了，所谓老家的房子，她要是不卖的话，连父亲下葬的钱都拿不出来，何况还有债务要还，而且她现在对自己的生活十分满意，如果她不跑到京海来，遇见杨晓，恐怕她现在还是小县城一个话都不敢说的售货员，说不定已经嫁人了。 而现在，她马上就是晓鸣同学绿园区分店的店长了，一路监工过来跟工人设计师商场打交道，她早已经从一开始的畏手畏脚到游刃有余，王金花这几句话完全刺激不到她。 王金花感觉自己自讨了个没趣，过了一会儿拿起镶钻手机接了个电话，边说便走出了店门：“喂，达令啊——” “什么东西？”季元鹏愣了一下。 “就是亲爱的啦，怎么了？” “哦，你过年前来湖州吗？要回来的话，我给你订票，回来商量商量摆酒席。” 王金花差点脱口而出“当然可以”了，但想到自己老家的事情还没弄完，只能咬牙说：“恐怕不行哎，过年我得回登曲过年的。” “你爸妈不是都不在了吗？”季元鹏随口问道。 “是啊，但还有其他的亲戚嘛，都叫我回去好几年了，而且我们结婚，我也得回去给爸妈上个坟说一声啊，我把老家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说。” “随你。”季元鹏有点烦躁地挂了电话。 王金花当然想越早结婚越好，离婚原本是很容易的事情，她老公封林早就瘸了一条腿，天天生活自理都困难，靠一点政府补助生活，一天到晚带着儿子求她给点钱，她想离婚随时可以。 但问题是，登曲的那套房子，是王金花和封林两个人的名字，要是以前也就算了，登曲那个小地方，一套破房子值不了几个钱。 但如今那套房子要离婚了，电话都打给了王金花，拆迁款颇为丰厚，如果离婚，王金花害怕拿不到拆迁款，这瘸子老公拖累了自己这么久，自己好歹那点补偿，把拆迁款吞了不过分，反正那个瘸子老公连去签字都得让人抬着去。 拆迁款下来得等一阵子，对于拿钱的耐心，王金花还是有的，和季元鹏的婚礼，拖一拖也无妨。 头发还没拆，杨晓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见来电显示上大大的“杨昭”两个字，杨晓不耐烦地闭上眼睛，直接挂断。 没想到对方颇为锲而不舍，连着打了三遍，被杨晓挂了三遍，想起曹前进说的话，杨晓都不想理这个弟弟了。 终于，过了一会儿，打来电话的不是杨昭，而是于彤了。 杨晓叹了口气，终于接起了电话：“喂，妈？” “哎呀晓晓啊，你怎么不接你弟弟的电话呀。” “在忙，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生弟弟的气了呢，上次你回来的，是妈不好，妈说话太重了，你别忘心里去，都是你爸走了，妈心里难受，才会说出那些话。” “我没生您的气，说罢，我弟弟又怎么了？” “你弟弟说他去原来工作的地方，叫什么，夜宴啊，去找女朋友，结果被人扣下啦，你快去看看你弟弟怎么了，妈在老家也赶不回去啊，京海就你一个认识的人。” “他自己在工作场所得罪了人，我过去有什么用吗？” “妈妈求求你了，你再不喜欢昭昭，那也是你的弟弟呀，你就当帮妈妈了，昂，去一趟，咱们就看看，要是不行的话，咱们大不了报警，好不好？”母亲的声音已经有了哭声。 “行了，我知道了，我过去看看。” 第64章 夜宴 六十四夜宴 “对了，妈，今年过年我可能回家过。”杨晓说道，“我带着鸣鸣回去。” 如果按前世的时间线，今年也许是于彤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年。 “啊？没这个说法，不着急过年回来，要不等过完年回来也是一样的。”于彤道，“哪有嫁出去的女孩子回家的。” “我离婚了嘛。” 对面的于彤终于说道：“你弟弟还没结婚呀，出嫁的女孩子过年不能吃娘家米，会影响家里父兄运势的呀，等你弟弟结婚了，你再回来过年，也是一样的。” 杨晓抬起头，轻轻按了按下眼睑，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了。 “或者你年后回来，妈妈给你烧菜吃。” “不了，年后有点忙，明年再说。” “那也行。”于彤说道，“你多关照弟弟，争取让他今年就把婚结了，你自己也别耽误，趁着年轻再找一个……” “我知道了，妈，我去找杨昭了，挂了。”杨晓不耐烦地打断道。 “诶。” 杨晓挂掉电话，看着旁边李青青担忧的表情：“没事，我等下有点事，先给我弄完。” 说是去看一看，杨晓没那么蠢，真就自己一个人去看一看。 说是杨昭被扣下来了，但考虑到杨昭告诉曹前进自己的事情，这两个人合谋勾引她过去也未必，她要是真的自己一个人去了那种地方，过年了，附近连人都没有，她一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叫地地不灵的，把大门一关，她跑都跑不出来。 但还不能不去，不然母亲那边交代不过去。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叫个人跟她一起过去。 杨晓琢磨了一下，有了主意。 临时工地上，宿舍的铁皮大门被人暴力开了，里面的人显然狼狈得很，杨晓推着摩托车，后备箱中是之前还剩的冻货早餐。 听见大门被敲响，临时宿舍里面颓废的男人们打开门，叼着根烟，愁眉苦脸的样子：“怎么了？” 杨晓在临时宿舍之中扫了一圈，里面的味道自然算不上好，旁边是堆成山的泡面桶。 杨晓以前经常来这边送早餐，所以众人都认识她，纵然再不高兴，也扯出来个笑容：“杨姐。” “各位，来给大家送点东西。”说着把加热的包子放地上，“你们自己拿。” “杨姐是有事找我们。”工头看着一哄而上的人，谨慎地问道。 “你猜对了，但放心，是个活，给钱的。” 晚上八点，夜宴。 其实也不是杨晓想这么晚来，主要是临近过年，来出租车都打不到了，杨晓叫了五六个人，还得打两辆出租车。 明明做好了去闹事的准备，结果还得打出租去，杨晓觉得有种别样的荒谬。 过年了，夜宴来的人并不多，所以杨晓一过来，门口的门卫就注意到了：“你好。” “你好，我来找个人。”杨晓笑眯眯地说道，“杨昭，是在你们这儿。” 那人脸色一变，立刻从冷脸变成了笑脸：“是，是这儿，曹哥说您肯定得过来接杨昭，让我们在这儿等着，您来了直接去402” “那走？”杨晓挑了挑眉，今天她特意穿了自己平时不怎么穿的黑风衣，涂了个艳红色的口红，把早上刚烫完的头发散开，还带着微微的烫发水的味道。 那门卫看得心里一荡，暗道不怪是曹哥看上的人，确实有那么点韵味在的，又想起曹哥看上的女人岂是自己能觊觎的，赶紧低头把人打算往楼上引。 “那个，这几个人是？”门卫看她身边跟着的几个又黑又瘦的男人似乎也要跟着，问道，“我们这儿不让外人随便进入的。” “不是外人，都是娘家兄弟，过来帮忙凑凑钱，我一个女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不行吗？”杨晓用无辜的表情问道。 “额，可，可以的，就是我的，我得问一下他们能不能进去” “什么？俺们不能进去吗？为什么我表妹能进去我就不嫩？恁想作甚了？”其中一个人扯着大嗓门问道，“恁杨昭也是俺弟弟嘞，搁京海遭了俺也得救他啊！” “这，这这” “都是兄弟，来京海过年来了，听见杨昭出了事情，可不是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啊。”杨晓说道，“快走，别耽误了曹哥的事情。” “不，不行，曹哥说了，只能您一个人上去。”门卫立刻拦住后边想要冲上来的人，“你看，这后边这几位哥个个的人高马大的，看着脾气也不太好，这要上去两句话说得不对，跟曹哥的人打起来了，我也没法交代呀。” 杨晓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真麻烦，不过这种情况她也不是没想过。 “好，那这样，你们在下边等着我，要是我半个小时还没下来，多半是杨昭得罪曹哥得罪的太狠了，直接报警让警察解决，这个弟弟我也不要了，随他了。” 领头的那人和杨晓对视一眼，杨晓早就和他预料过这种情况怎么办，那人立刻道：“没事，那就半个小时妹子你没出来，俺们就报警然后冲进去，什么曹哥李哥，俺不怵他！” 杨晓苦笑一下：“没办法，老家的人就这样，你们多担待，走。” “怎么还没来？你不是唬我？”曹前进歪着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杨昭。 “哥，哥我哪敢啊。”杨昭撑着拐杖站在一旁，艰难地说，“我姐肯定回来的，我妈都给她打电话了，等她进来，你就说软话就行了，我姐那个人耳朵根子软，别人说两句好话就跟着跑了，你就说” “行了，没根的废物，我还用你教？”曹前进颇为不屑地说。 杨昭的脸色涨得通红，却一句话不敢多说，只能无声地在心里骂曹前进，骂姚丽丽，更要着重骂杨晓。 要不是她水性杨花的勾引了曹前进，自己至于受这个罪吗？他早就跑了！ “曹哥，人带上来了。”门卫推开门，穿着黑色风衣的杨晓走进来。 曹前进看见她今天这身装扮眼前便是一亮，难为他还想着自己的主线剧情，咳了一声：“杨妹子啊，你这弟弟够莽撞的啊，腿都瘸了，今天居然还回来想找姚丽丽呢，我们老板可是直接下了死命令。”说着，曹前进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道，比了个杀头的动作，“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把人给你保下来了。” 杨晓看了杨昭一眼，那瘸腿不像是假的，其它方面的精神状态还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杨晓总觉得杨昭多了一点窝囊气。 “多谢曹哥，人我带走了，以后有机会，我请曹哥吃饭。” “就吃个饭啊。”曹前进带了点逗弄的心思。 杨晓大大方方地说：“以后要是有我能帮忙的，曹哥只管说，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随之杨晓一皱眉头，“我们也没几个钱，都是穷打工的，曹哥要是想要钱，要不我去老家给你凑一凑？” 曹前进看着谈话的方向越来越不对了，怎么还往钱上跑过去了，到时候让人误会自己是为了钱怎么办，赶紧摆手：“不是钱的问题，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你请曹哥吃个饭喝点酒，哥就当认你个妹妹，这事就过了？” “这恐怕不方便，今天来了不止我一个人，几个娘家兄弟还在楼下等着呢，总不能我跟曹哥在上面吃饭，他们在下面干坐着。” “这有什么的，把人一起叫上来就是了。”曹前进大喜过望，大手一挥，“去，叫隔壁金娇汗把黄河间开出来，今天我请客认个妹妹！” “别别，说好的我请客谢谢曹哥，怎么能让曹哥出钱。” “那走，喝酒去啊。”曹前进状似无意地把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第65章 酒局 六十五酒局 酒过三巡，曹前进看着杨晓的面色已经红了，不动声色地把手搭上她的大腿，无视了旁边杨昭幸灾乐祸的眼光： “来，我再提一杯，算是庆祝，我，曹前进，今天认了个干妹妹，从今以后，谁想欺负她，得从我身上踏过去！” 虽然不得已找了这么一大桌子的人，他想表面上做点什么手脚都不容易，原本曹前进想要在酒里面下点什么东西的，但一桌子人都在喝，也实在不太方便，只能在桌子下面趁着杨晓喝多了悄悄动动手脚。 杨晓被这小学生中二病一样的发言震惊的抬头望天，挪了挪腿移开他的手：“服务员啊，再拿一壶白开水来。” “怎么的，不想和哥喝啊？”曹哥挑了挑眉。 “哪有啊，这不是给杨昭喝，他刚吃了消炎药，不能喝酒的啊，服务员，香辣蟹没了，再加一盘。” “对，曹哥，我不能喝酒。”杨昭自己还是很惜命的，他前两天进医院就发高烧，挂了好几天吊针，医生特意嘱咐不能喝酒。 想到自己都没意识到，杨晓居然知道，杨昭难得有了一丝愧疚 愧疚什么？她要是真的跟了曹哥，对她才是最好的，季元鹏都跟她离婚了，她还带这个拖油瓶，再婚能找到曹哥都不错了，也就是现在还年轻，再过两年别说曹哥，曹哥的小弟都不会要二婚的女人！ 杨昭这么安慰自己一番，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对，别让杨昭喝酒了，我想起来了。”曹哥倒也无所谓，“我妹子喝就行了，来，我再提一杯，敬我的妹子”他的手搭上了杨晓的肩膀，手机huran振动了两下，看一眼是一个小弟，不耐烦地挂了。 话还没说完，忽然包间的大门被打开，一个小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曹哥” “大过年的什么事情，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之后再说！”曹前进更不耐烦了，“一天天的不是电话就是短信，你们自己没脑子吗？不能自已解决吗？” “不是，是王哥，王哥找——” 小弟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包间的大门就被一脚踹开王瀚霆的看见门里面的一幕脸色几乎是发黑的，而他旁边的贺敬之，已经不能用脸色发黑形容了。 应该说整个包间的气压一下子低了下来。 “王老板，你很会做人嘛。”贺敬之慢慢说道。 “曹前进，你他妈的把手给我放下来！”王瀚霆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曹前进放在杨晓肩膀上的手还没放下来，再加上多喝了一点酒，脑子不太清醒：“你是谁？” 然后就被贺敬之一脚将曹前进连人带着凳子踹了出去，几个小弟刚想上前搀扶，看见王瀚霆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色，到底还是没有人敢过去，众人自然都明白曹前进不过是王瀚霆手下的一个大打手而已，大老板在那儿呢，谁敢去扶他？ 杨晓震惊地看着人高马大，看起来至少得有一百七八十斤的曹前进被连人带凳子一起踹到包间的角落里面，划出去了差不多得有米远，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贺敬之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迈开长腿，几步跨向了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曹前进，王瀚霆赶紧喊道：“贺总，快过年了，别动手！” 贺敬之怒极反笑：“王老板把主意都打到我的身上来了，叫手下把我的夫人骗到这边来，现在倒是想起来了，快过年了，不能动手了？我都不知道不收你王老板的礼物原来会被记恨成这样啊。” 王瀚霆这有苦说不出，谁知道曹前进吃了熊心豹子胆把主意打到了贺太太身上，更没想到会被贺敬之当场抓住，之前他拿海港区那边的一块地的时候，想去给贺家送点礼来着，结果连贺家的门儿都没摸到。 在京海做事，得罪贺家不可能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他自然巴不得和贺家打好关系，如今他说这全是曹前进自己一个人的主意，看样子贺敬之是完全不会相信的。 但他妈的，问题的关键就是真的是曹前进自己一个人的主意。 王瀚霆厌恶地看了一眼因为喝醉和刚刚撞在墙上，躺在地上艰难地翻起身的曹前进：“贺总误会了，我手下的人办错了事儿，怎么能脏了贺总的手？贺总讨个吉利，等我问问清楚。改天必然给你一个交代。” 贺敬之撇了一眼在旁边似乎愣住了的杨晓，她的面色通红，身上还带着隐隐的酒气，显然是喝多了的样子，强行压下头脑中杀人的念头，她在旁边看着呢，这种场合还是不要吓到她的好。 他无视了一屋子人惊讶的目光，转身把杨晓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她轻得吓人，身上的酒气一挨近就更重了，面色潮红，说不定那些酒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能拖延。 “好啊，那我等着王老板的交代，王老板是聪明人，听说海港区拍下的那块地王老板打算年后再动工？还是多考虑考虑得好。” 说着，他无视了一屋子人或是震惊或是迷茫，或是瑟瑟发抖的目光，抱着杨晓离开了金娇汗。 “我没事”走出饭店，杨晓清晰地听着这个贺敬之如鼓的心跳，意识到离开饭店的男人看似平静，实则这股气还是没消，赶紧说道，“我真没事，你放我下来，啊！” 贺敬之把杨晓扔进宾利的副驾驶的动作几乎带了点粗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近乎粗暴地吻了上去，木质香水的气味几乎是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包裹住了杨晓身上浓浓的酒气。 第66章 争执 六十六争执 “你没事？你知不知道他们的酒里面可能下了东西？你知不知道，我再晚来一步，桌子上的那群男人就能吃了你，你没事？你人都快被灌醉了，你跟我说你没事？” 这个杨晓还是要解释一下的：“你误会了桌子上的那群男人是我找来的演员，都是工地上的工人，来帮我撑腰的” 贺敬之看着她带了点凌乱的口红和沾满酒气的风衣，差点气笑了：“你是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到？我们已经结婚了，你遇见事情可以和我说，宁可去工地上找一群人，来伪装你的家人，你甚至不愿意把事情告诉我。”贺敬之重重地砸了一下方向盘，“你父亲走了，你不想告诉我，你弟弟出事了也不想告诉我，现在你自己一个人跑到那种地方去，你宁可雇一群演员来当你的家人，你也不愿意让我来帮忙，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杨晓忽然问道：“是啊，这些事情我原来没跟你说过，你怎么会知道？包括今天我根本没有跟别人说过我要去哪，你是怎么知道的？” 贺敬之哑口无言，更加证明了杨晓的那个猜想。 “你监视我？” “如果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今天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他这句话无疑是变相承认了。 “本来也用不着你出现在这儿，即使你是根本没来，我也能处理好这些事情！”原本这件事情瞒着贺敬之，她原本还有些愧疚的，但听到这个只觉得火气蹭蹭地往外冒，和季元鹏在一起那些不好的记忆仿佛又涌了出来，“我自己能处理好这些，用不着你多事！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也是非得要在家里当家庭主妇你才开心？”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你在家里当家庭主妇？我没有不支持你的事业，我们是合法夫妻，这些事情我不能有知情权吗？处理好这些事情，你处理这些事情的方式，就是被灌了这么多酒，还差点被下药是吗？” “你怎么假定我就会被下药？我是傻子吗？你用不着拿合法夫妻来压我，老娘能离一次自然也能——唔。” 贺敬之的吻来得又急又凶，杨晓第一次觉得木质调的香水居然也有这么剧烈的攻击性的，将杨晓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她下意识挣扎，却被他扣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他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离婚这个词，\"他声音沙哑，\"永远不准再说。\" 杨晓的睫毛颤了颤，唇上还残留着酥麻的触感。她别过脸去：\"你先解释监视的事。\" “是李青青和我说的，之前鸣鸣被王金花差点儿拐走了那一次之后，我让李青青留意一下你的状况。”那个吻之后，两个人反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主要是杨晓撇了一眼旁边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黑色的羊绒大衣和金丝眼镜，觉得这个气好像也没有那么必要生。 “其实平时也没什么交流，还是上次你被堵门，鸣鸣不小心给我安了电话之后，我才问了李青青。”贺敬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那她告诉我你们烫着头发，忽然就很紧张的样子，之前剩下的库存都送去了工地，我去那边问了一下，很轻易就打听到了你去了夜宴，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能力。但有时候，接受帮助不是软弱。” “我不是季元鹏，我知道他给你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他辜负了你的信任。但我不是他，晓晓，你不能用对待他的方式来对待我，这对我不公平，我知道也许你酒量很好，你能应付得过来，但是明明只要依靠我一下，所有那些挡在你面前的风雨，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杨晓沉默了，开口道：“其实我没喝酒。” “嗯？” “我一直喝的都是水，早就换掉了，他们没发现而已。”杨晓很淡定的说道，“酒水直接倒在皮风衣上了，一会儿就干了，根本看不出来。” 贺敬之想起自己刚进去的时候，杨晓面色通红的样子，显然并不是很相信。 “哦，至于脸色通红，那跟酒没关系，我吃香辣蟹过敏，一吃螃蟹就会满脸通红，但只要不吃了，持续不了多久就会消退的。”杨晓道，“我早说了我应付得过来。” 贺敬之不说话了，显然不太高兴。 “好了，没说不告诉你了。”杨晓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是了。” “你父亲，你弟弟，所有我作为丈夫应该知道的一切。” “所以，你是说一切的原因是你弟弟看上了王瀚霆的情人姚丽丽？”贺敬之皱眉，“然后被王瀚霆派人追到了你父亲的葬礼上？” “是啊，然后他自己跑了，我应付了曹前进。”杨晓说道，香辣蟹的过敏让她的嗓子有点痒“也怪我把杨昭的形成透给了曹前进。” “是他自己把人引到了你父亲的葬礼上，你们尚且没有追究他自己在外面乱来。破坏父亲葬礼的责任，你更没有必要内疚，就算你不说，定县就那么一个汽车站，曹前进不是傻子，他也知道去哪儿堵人的。”贺敬之拿了瓶矿泉水拧开递给杨晓，“没事，慢慢说，需要过敏药吗？” “不用，过一会儿就好了，但是杨昭会帮曹前进来我是完全没想到。” “不只是这个。”贺敬之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轻叩方向盘，“夜宴那个地方是王瀚霆的，他这个人做的生意鱼龙混杂，他本人心机也颇深，就算是普通的门卫打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你有没有想过，杨昭怎么能混到那儿去做保安？” “他不是自己找的，说是一个朋友介绍的工作，还管他要了十万块钱呢。” “十万块和王瀚霆本人绝对没什么关系，他生意做得大，不差那点儿钱，多半是这个中间人抽的成。”贺敬之道，而且，奇怪的地方不止这一个。 虽然杨晓说了希望曹前进给杨昭留一条命，但曹前进那种人，他可不觉得杨晓的一句话就能让他真的不下手了，一定还有别人阻止了他。 第67章 贺家老宅 六十七贺家老宅 而且，曹前进在葬礼上看见杨晓并且表露出好感的时候，杨昭不在，为什么杨昭忽然就愿意帮曹前进追自己的姐姐了？他怎么知道曹前进看上了杨晓的。 更重要的是，姚丽丽能给王瀚霆当情人，王瀚霆对待自己的情人向来是出手阔绰，便是家里的母老虎管着送房送车的也不少，且不说王瀚霆的反应就知道他还是喜欢姚丽丽的，就说姚丽丽看惯了大世面，放着王瀚霆不追，反而转头跟了一个夜场的保安？ “那，你是说中间人有问题？” “没有，胡乱的猜想罢了。”贺敬之揽过杨晓的肩，很自然的吻了吻杨晓的头发，洗发水的味道格外的令人身心愉快，“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我来解决，你现在最大的烦恼，应该是过年要不要跟我一起回贺家过？” “不然呢？” “你说什么？”贺敬之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不然呢？我们新婚第一年，肯定是你在哪里我在哪里啊。” 贺敬之嘴角的笑意根本都藏不住：“后天就过年了，现在就去，鸣鸣我开车去接她。” “别着急，我总要回去收拾一下东西的呀。” “不用，缺什么家里都有，你们人跟我回去就行。” “鸣鸣在何姐家，今天太晚了，这个点她应该已经睡了，明天再说。”杨晓说道，“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把鸣鸣送到邻居家住了。” “也好，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们。” 季鸣峥一早上起来，闻到很浓重的糊味，然后就看见许逸钦献宝一样的拿来了奶瓶和香蕉沙拉：“鸣鸣鸣鸣，你尝尝好不好吃，这是我自己做的！” “什么自己做的啊，就酸奶拌的香蕉嘛，奶粉也是冲的。” “谁说的，酸奶也是我自己做的嘛，杨阿姨都说了，说鸣鸣最好吃自己做的酸奶，我一次就做成功了！” “好好好，你最厉害，快喂给妹妹吃，你去给你收拾那一堆熬得糊了的粥。” 许逸钦不太好意思：“我以后会做好的，我明天就去和杨阿姨学怎么熬南瓜粥。” 自己做的酸奶一点也不甜，好在香蕉很甜。 季鸣峥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哥哥——” “今天本来想煮粥的，但是没有煮好，不过以后我肯定会煮好的！” 敲门声响起，何锦秋在厨房处理糊掉的锅具：“钦钦，估计是你杨阿姨回来了，快去开门。” 许逸钦踮着脚尖把门把手拧开，杨晓和贺敬之正站在门外。 “杨阿姨，贺叔叔，我正在喂鸣鸣吃饭呢，我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啊，钦钦这么厉害呢！”杨晓从贺敬之手中拿过乐高的积木套装，“来，你贺叔叔给你买的宇宙飞船积木，给你的新年礼物。” 何锦秋匆匆忙忙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怎么了？” “不行，妈妈说不能要。”许逸钦眼睛一亮，但依然说道。 “是啊，给孩子买什么东西，他这么小的小孩子，哪里玩得来这种东西，他都说了他不要了。”何锦秋说道。 “你看你，给孩子的，你这么说孩子肯定不敢接啊，给鸣鸣买了另一套了，来，钦钦拿着，拿着以后当宇航员！” “那你收着，快谢谢你杨阿姨和贺叔叔。” “谢谢杨阿姨，谢谢贺叔叔。”许逸钦接过积木，“但是我以后不要当宇航员。” “你这孩子，不是前两天还说要当飞行员，要当宇航员吗？怎么又变了，现在又想当什么啊？” “我要当厨师，以后给妹妹做饭吃。” 贺敬之难得多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 “哈哈哈哈，那以后鸣鸣有口福了呀。”杨晓一边说一边抱起季鸣峥，把贺敬之手中的另一盒东西递了过去，“何姐，这是给你的，我也不知道你缺什么，敬之说她母亲总买这个牌子的东西，说挺好用的，给你也带了一套，年礼。” “哎呀我不用啊，你拿回去用。” “都有都有，两个，还有一个是青青的，我打电话说她今天在分店呢，我今天下午要和敬之去老宅，过不去了，等她来这边你把这个送给她，还有一箱牛奶，也是她的。”杨晓说道，“姐你要不在意，你过年把青青叫过来，让她跟你们一起，也有个伴儿。” “行，我早就这么想了。” “妹妹不和我们一起过年嘛？”许逸钦疑惑地问道。 “人家肯定是要和爸爸妈妈一起过年，等过完年妹妹就回来了。”何锦秋接过helena rubste的礼盒，“那就谢谢了。” “那我们走啦，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我来抱着。”贺敬之说道。 “不用不用，就几步路。” “那包给我。”他自然地接过杨晓的包。 车子到了老宅停下，立刻有个中年男人跑了过来：“贺总，夫人。” “没什么东西，你先把车开到后面去。我和晓晓自己进去就行。”贺敬之把钥匙递了过去，顺口问道，“人都在家吗？” “先生在家，太太今早和人去做美容了。” 贺敬之微微抿了抿唇：“你去停车。” 显然，他不是很高兴。 杨晓自然也明白，他昨晚估计就和家里说了第二天要带人回来，在明知儿媳第一次上门的情况下，贺太太还和人约出门，明明白白就是不想见。 杨晓不太在意这个，她早看出来自己这个婆母不太喜欢她——但应付不喜欢她的婆母她太有经验了，比起刘桂芬的各种极品操作，这点还不算什么。 她刻意说点什么缓解气氛：“怎么还不能在自己家的院子里面停车吗？还得让人开走？” “老房子了，没建地下车库，一开始还好，敛之喜欢玩这些东西一辆接一辆地买，前边放不下，索性在后院弄了停车场，有点绕，等什么时候应该开个地下车库。”贺敬之皱了皱眉，“但老房子弄这些麻烦，安装电梯更麻烦，我还是更喜欢住外面，到了。” 杨晓也不敢问怎么就从车库转变成讨论电梯了。 “这是李阿姨，见过，刚刚去停车的是乔叔。”贺敬之介绍道，“我爸呢？” “在书房写对联。”李阿姨边说着边抱起季鸣峥。 “他不是刚写完一堆，一个房间贴一个？” “前几天有人来拜访，都送人了。”李阿姨说道，“午餐做好了，约得下午来送衣服。” “明天就是除夕了老爷子还没过来？” “前两天老爷子出门前摔了一跤，医生过去看了，没什么大事，但过年就不来这边了。” “……今年过年倒是冷清，行了，先进去。” 杨晓：…… 杨晓和鸣鸣住二楼的客房，是个年轻一点的女人引着她们上去的：“我姓王，叫王姐就行，东西都是新买的，有什么不舒服的，只管和我说，缺什么也和我说就行了，叫我的话按这个铃，这边是浴室，您用的东西在这个柜子里，小孩子用的在这个柜子里。” 那一堆瓶瓶罐罐里面基本没几个中文的，但上边都贴上了手写的标签。 “其他人都住在哪儿？” “贺总的房间在隔壁，右边是二少爷的房间，先生和太太住楼下主卧。” 忽然，卧室响起了敲门声，贺敬之的声音传进来：“晓晓，我方便进来吗？” 第68章 针对不同对象采取差异化方法 六十八针对不同对象采取差异化方法 “进来。” 王姐识趣地退了出去。 “怎么样，缺什么东西吗？” “应该不缺了，多谢。” “你我之间何必客气。”贺敬之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要多想，我妈只是去做脸了，等下就会回来，至于爷爷不想回来，只是因为我弟弟今年第一年在军队，春节回不来老爷子也就不想回来了而已。” “弟弟？爷爷？” “如果敛之今年春节能回来，爷爷肯定会回来的，所以和你没关系。”贺敬之叹了口气，“他行伍出身，脾气比较直来直去的，不太喜欢我妈，按照他的话来说，太‘小布尔乔亚’了。” “我妈嘛，家里早早地就做起了生意，到她这儿都不知道几代了，两个人脾气都硬，于是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往常也是因为他喜欢敛之。”贺敬之说道，“所以，别多想了，我们下去吃饭。” 吃过午饭，杨晓看今天中午的油泼黄花鱼鲜而不腻，季鸣峥多吃了好几口，一头扎进厨房向李阿姨请教油泼黄花鱼的做法，她不是个能闲下来的性子，骤然闲下来也闲不住。 要是二十多年之后，闲下来了还可以拍拍抖音，刷刷视频或者是网购一下，在这个2001年，智能手机还没发明出来的年代，娱乐基本只有电视——杨晓还不是特别感兴趣。 “不会是不能外传的独家秘方，要那样我就不问了。” “这有什么不能外传的？主要是太太平日里不能吃重油的东西，再加上有小孩子，所以才改良了一下做法。”对于厨师来说，自己的菜品能被欣赏实在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就比如这个黄花儿，挑大的不行，你得挑小的多来几条，大的肉发死都是养殖的，小的反而好吃，这个鱼要先腌一下，鱼划刀，切葱、姜、料酒、耗油、生抽，着急的话腌15分钟差不多就行了，记得要来回翻动，然后把这个鱼开水下锅蒸十二分钟到十五分钟，然后把里面的调料汁儿都倒掉，重新泼两勺生抽。” “是蒸出来的呀。”杨晓拿着笔记本仔细地记，“难怪明明是油泼鱼一点儿都不腻。” “是蒸出来的健康用的油少，然后烧油，油热后放姜丝、胡萝卜丝，蒜，葱一定要最后放啊，煸出香味，浇在鱼身上，撒香菜，完成了。” “哦哦哦原来还能这样，还有刚刚那个炒肝” 杨晓对于“如何在贺家生存”这个话题的兴趣还不如油泼黄花鱼和炒肝，季鸣峥亲自出马，趁着下午贺敬之在书房办公，她迈着小腿就往一楼贺炜的书房走去。 贺炜正在写对联。 他的书房之中燃着淡淡的沉香味道，除了到顶的三面书架，还挂了些字画，看落款都是他自己的作品，巨大的书桌前，贺炜正在欣赏自己的字迹，看样子是颇为满意。 “嗯？鸣鸣？” 她立刻乖顺地叫道：“爷爷，爷爷，爷爷抱。” 贺炜放下笔笑了笑：“好哦，爷爷抱。”说着将毛笔放下，把季鸣峥抱到了书桌上，“来，爷爷教你认字，好不好？” 季鸣峥露出了个甜甜的笑容。 “来这个字念什么，念——龙，这一联念龙凤呈祥阳春锦绣，这一联念什么，鲲鹏展翅华夏腾飞。” 季鸣峥看着桌子上的对联，不禁不感慨一下贺炜估计没带过小孩儿，哪有上来就直接从这种字开始教的。 这要是她一遍就学会了，是个人都知道她早就认识这些了。 于是季鸣峥懵懵懂懂地跟着念，在故意念错几个比较复杂的字 “对，这个是大，大什么。” “大赞——” “不对，不对，是大展宏图，展，跟爷爷念，展——” “展——” “对了，鸣鸣真聪明，大展什么？” “大展宏图——” “对，就是这个！”贺炜高兴得合不拢嘴，“鸣鸣念对了，奖励你个奶糖吃，咱们念对一个字，给一个奶糖，好不好？” 其实这个年纪的男人，而且是位高权重的男人，什么东西没见过，开心的阈值已经很高了，但普遍有一个特点。 好为人师。 只要满足了他们当老师的愿望，并有效让他们看到成果，绝对比送礼物撒娇讨好更让人开心。 季鸣峥还是在学校学到了这一招，对于大部分中年导师，尤其是男性，最好是问几个有一点深度但能轻易解答的问题，然后在得到解答之后“恍然大悟”，通常没几次就能让老师对你有好感了。 文雅一点叫针对不同对象采取差异化处理方式，通俗一点叫一个猴一个拴法。 对贺炜这一招显然也颇为有用，不一会儿季鸣峥的手边就堆了一小堆的奶糖。 贺敬之从楼上下来，路过书房就听见里面小孩子“咯咯咯”的笑声和父亲爽朗的笑声混在一起，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己那个平时没事都能调出一堆毛病的老古板父亲，居然在笑？ 第69章 她永远不会是谁的姐姐 六十九她永远不会是谁的姐姐 “要什么自行车啊！要啥自行车！” 季鸣峥坐在杨晓的怀里，上憋笑憋得难受，要不是为了看赵本山的小品，她早就去睡了。 小孩子没有这个守岁的传统，本来早早就应该回去睡了的，杨晓看着孩子一直往怀里钻，以为是困了，完全没想到是季鸣峥看懂了笑得想死。 杨晓看得入迷，也没太注意季鸣峥笑得发抖。 “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啥分他还得谢咱呢。” “谢谢啊。” “你看看。” 直到赵本山和高秀敏走出电视屏幕，季鸣峥才终于感觉到困意上涌，还是以前的春晚有感觉，没有坏人幡然醒悟然后大家一起包饺子。 “鸣鸣是不是困了。”还是贺敬之发现了她的异常。 “先抱她回去睡觉。” “等会儿让她吃个饺子再睡。”杨晓说道，“没事的，等下零点外面都是鞭炮声，她睡不着的。” 京海的传统是除夕夜晚上十点多包饺子，快十二点的时候吃，正好就算跨年了。 都不用零点，现在外面的鞭炮声就没停过，还是赵本山的小品开演才停了一阵子，小品一结束就又响起来了。 可惜季鸣峥到底是没吃上过年的饺子，趴在沙发上就睡着了，贺敬之看了一眼在厨房占着手的杨晓，说道：“我看鸣鸣睡着了，要不别让她吃了，让她回屋里睡，我把她抱回去了。” “行，你送她回去，把被子给她盖好，她晚上睡觉总是乱蹬。” 杨晓自然地在厨房帮李阿姨和饺子馅和擀皮，一下午下来二人讨论厨艺交流了不少，李阿姨忍不住夸赞道：“我很少看见现在的孩子揪剂子做得这么好，都是拿刀切呢。” “自己揪的不太一样，用刀切也行。” 贺太太对于春晚不怎么感兴趣，她本身是在南方长大的，习俗不太一样，嫁到京海这么多年虽然说入乡随俗，对于这些东西兴趣也不大，于是来厨房转了两圈。 她自然是不可能自己上手弄的，看着杨晓和李阿姨你一句我一句地，似是热情的说了一句：“杨晓倒是对这些活做得很喜欢啊。” 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总有种冷冷的嘲讽感。 “是啊。”杨晓像是没听出来似的，“我是家里的老大，妹妹不擅长做这个，家里这么多年过年的饺子都是我包的，那时候人还不到案板高，站在小凳子上帮我妈擀皮和馅。” 杨晓这么大大方方的，贺太太反而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这样啊。” 贺太太吃了个瘪，杨晓也没高兴到哪儿去。 那些小时候的回忆在这个时候忽然涌上来，小时候明明是她站在灶台上，和于彤一起做饺子，外面弟弟妹妹也许在游戏，也许在吵架，不是没有过温情的时候的。 为什么嫁了人女孩子就会变成外人了呢。 “这个三鲜馅调得真好，很鲜亮，怎么弄的” 杨晓回过神来：“这简单” 贺太太又插不上话了，她自然不肯的，打断道：“你和敬之没打算今年要个孩子吗？” 李阿姨在这儿待久了，自然明白不干己事不开口的道理，立刻开始装聋作哑，包饺子的手快要飞起来了。 “没打算再要了。”杨晓淡淡地说。 “现在鸣鸣还小嘛，总是得再要一个地，不如两个一起养，你现在还年轻，正好一起养大了，还能做个伴，你和敬之反正也是再婚，无所谓独生子女” “我不会有别的孩子了。”杨晓忽然说道。 “什么？”这就是连贺太太也没想到，“你和敬之以后也不打算要孩子了？” “是啊。” 贺太太忽然多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这话你跟敬之说过吗？” “肚子长在我身上，这当然是我自己的决定。”杨晓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我自己做过长姐，人只要当了长姐，这辈子就有吃不完的苦，让不完的弟弟妹妹，我的鸣鸣不可能是谁的姐姐，她只会是我唯一的女儿。” 这话说得让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是一愣。 “她永远不需要让着谁，没有任何人会分走她的爱，她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用任何委屈，无论以后她嫁到哪儿，她永远可以回家过年，这辈子不嫁人也可以，永远会被坚定地选择。” 这话对于大部分女孩来说，大概都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 即便是贺太太也一愣，把脸转向后边，拿着丝巾不动声色地揩了揩眼泪，带了点鼻音，嘟嘟囔囔地说：“随你们，你们这些小孩子思想越来越奇怪，我是一点管不了了。” 初一一早，季鸣峥被杨晓唤醒：“还记不记得妈妈告诉你过什么，今天看见人要叫什么？” 季鸣峥：“新年快乐。” “还有呢，比如见到爷爷，要怎么叫？” “新年快乐，爷爷。” “对了，要叫人知不知道，等下拜完年，妈妈给你做奶酪棒吃。” “好——” 昨天下午裁缝就送了杨晓和季鸣峥的衣服来，季鸣峥穿着一件红色的唐装套装，带着虎头帽，活像个小福娃，杨晓则是一件红色的毛衣，带着一只喜鹊的胸针。 衣服是贺敬之选的，杨晓本人没什么意见，抱着季鸣峥下楼，才看见贺敬之为了应景，穿了一件红色的大衣。 大衣的衣领绣着和杨晓的胸针一样的喜鹊。 “来了，来吃早餐，一会儿会有人过来拜年，下午我们出去拜年。” 看着贺炜走过来，杨晓摇了摇季鸣峥的手臂，她立刻甜甜地叫到：“爷爷，新年快乐！” “诶，鸣鸣新年快乐。”说着贺炜从口袋里拿出红包塞给她，“拿着，压岁钱。” 季鸣峥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被一个红包砸了一下，真·被红包砸中了。 “奶奶新年快乐——” 贺太太难得有了好脸色：“嗯，新年快乐。”说着也从精致的手提包里面拿了一个红包，“先吃饺子，一会儿拜年的人过来了。” 贺敬之都愣了一下，什么时候杨晓和季鸣峥和家里的人相处得这么好了？ 第70章 大年初一 七十大年初一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不用送了不用送了。”从高长恒家里走出来，门一关上，杨晓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好累。 一下午跑了好几家，她无论如何也穿不惯高跟鞋，冬天的天黑得早，看见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已经六点了。 “辛苦了。”贺敬之有点心疼地揽住她的肩膀，“靠一会儿，加油，我们再走几步就到车库了。” 季鸣峥倒是很开心，偷偷拆开红包，看见厚厚的一摞红艳艳的新钞，感觉今天累死都值了。 杨晓摸了摸季鸣峥的头：“她今天倒是听话，都不用抱着，一直都是自己走的，估计收红包收得开心了。” “小财迷。” “来，你别拿着了，红包给妈妈，妈妈帮你收起来，以后给你上学用。” 好熟悉的话术。 季鸣峥发出一声长长的否定鼻音，抱着几个红包不撒手。 “那就不给，鸣鸣自己收着，回去给他开一个账户，一半拿去做稳定理财，一半拿去给她买两支比较好的股票，也正好教她怎么理财。”贺敬之说道。 “还可以这样？” “我的成年礼外公送的就是一支股票。”贺敬之开车往家里走，“基本也就是今天一天了，之后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你打算初几开业？” “初七或者初八。”杨晓说道，“明年分店开业要开始招聘人手了，要是生意好的话早点扩张一下。” “绿园那边的店年后能开起来？” “能，可惜了没赶上年前商场开业，错过了一大波客流量，售货员什么的找到了，就是甜品师还没有，不过反正那边也是试试水，先从总店拿货每天到那边卖也行。” “没关系，晓鸣同学的品牌弄起来了，不愁销量。”贺敬之说道。 “好的甜品师是真的难找，哪怕配方都给出去了还是总会出错，而且年后最好是出一点新品，都没什么灵感了。”杨晓揉了揉额头，“反而是售货员这些好找得多。” “现在也逐渐成规模了，原材料的供应也是个问题，以前直接去超市买时因为用的少，现在走货量大了消耗的都很快，最好是找厂家直接进货，我还打算去找厂家谈一谈呢，也得年后安排一下。” “而且也不想仅仅局限在早餐和甜品上，还是想加点别的东西，不过店的规模扩大就又得招人，唉——”杨晓谈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便喋喋不休了起来，猛地意识到贺敬之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一说自己的生意来，就忘了别人在了，不好意思，很无聊。” “没有，我觉得很有意思。”贺敬之想了想，“你很有做生意的天赋，我只是在想有没有认识的原料供货商能帮到你？家里并不做餐饮类型的生意，我回去帮你问问。” “要是有这方面的渠道就太好了。”杨晓说道。 刚回到家，就看见贺太太指挥着李阿姨收拾行李，贺敬之看着沙发上抱着胳膊冷眼旁观的贺炜，悄悄走过去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我怎么知道怎么了？今天下午你妈忽然就张罗着回香港，说要回家看看。” “你得罪她了？” “谁得罪她了？我们一下午都在处理公务，谁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都这个时候了还处理公务，这么忙吗？” 贺炜按着太阳穴，压低声音，“今天一早的消息，有一对母女在城楼前面自焚了，说是和邪教有关，只怕今年没几天假期了。” 贺敬之神色一凛：“这是大事，只怕今年过不安生的人多了。” 贺太太显然是听见了两人说话：“怎么？非得是我跟你爸吵架了我才能回家？就不能是我想回家了？我嫁到京海来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了，都没回家过过年，我想回家看看，不行吗？” “没人说不行嘛。”贺炜摆摆手，“我是不想管了。” 贺敬之摸了摸下巴，忽然把目光投向了一边的杨晓，用嘴型问道：“你知道？” 杨晓大概明白可能是昨天自己那些话刺激到贺太太了，但她确实也不觉得贺太太忽然想回老家有什么不对，回了个口型：“伯母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贺敬之这下子确认了百分之八十和杨晓有关，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管了。 杨晓刚回了卧室，给手机里的顾客和邻居熟人编辑新年短信，这年头有手机的人不多，大部分还是得一个一个的座机电话打过去，不禁感慨智能手机真是个好东西，这要是在二十年后一个微信群发就解决了。 给杨曦的电话刚打过去，杨晓就意识到打错电话了，杨曦现在多半在农村老家和杨昭于彤在一起过年，打家里的电话应该没人接听 刚想把电话挂了，却发现电话接通了。 “喂？” 对面没有声音，只听到轻微的抽泣声。 杨晓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杨曦？你在吗？” 对面赶紧回道：“在的，姐，我在。”似乎已经努力地吸鼻子了，但是依然有很浓重的鼻音，显然是刚刚哭过。 “怎么了？大过年的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姐，没事儿，新年快乐呀！” “你别没事儿，今年过年家里就三个人，妈出什么问题了？”杨晓问道，“啊，再怎么样也不会过年发作，怎么杨昭得罪你了？没事何姐说肯定不能让你把这个委屈咽下去，这电话是你家的电话，你怎么没在老家，跑回自己家了？” 杨曦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哭了起来：“姐，我真的不想忍了，你别怪我太任性，今天一早我就跑回家来了。” “怎么回事儿？” “我前两天回家过年，杨昭腿断了，什么活儿也不干，就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一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多问了一句，为什么今年你不回来过年，他脏话连篇地就开始骂。”杨曦恨恨道，“晚上吃饺子看春晚，又不知道哪儿得罪他了，说我和妈今年包的饺子不好吃，我说包的饺子好吃，你们倒是让姐回来啊，结果他跟疯了似的拿起扫帚就往我身上抽。” “你敢信吗？妈就在一旁看着，我让她管管，她要不管我就走了，她就哭了，说爸以前也是这样的，哈，死人就是他爹的厉害，只要人死了，以前大过年的拿扫帚把咱妈从村头抽到村尾，居然也成了值得纪念的事儿了。” 第71章 破旧的车站里 七十一破旧的车站里 杨曦显然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说压根儿就没有停过：“姐，那家里的人都疯了，反正明年我是不回去了，你要不想回去伺候大爷，你也别回来，我是看透了。” 是啊，女人哪有家，前半辈子住在父亲家里，中间住在丈夫家里，晚年住在儿子家里，在哪里都只是外人。 “不回去了，再也不回去了，别说了。”杨晓听着也难受，眼泪直在眼眶里面打转，却忽然想到一件事儿，“今天大年初一，从村里到县里的车还没通，你怎么回去的？不会走路走回去的？” 杨曦有点儿不好意思：“我给建文打电话，他一早骑摩托来村里接我的。” “吓，咱们村儿里那个破路，从京海过去骑摩托都得两个多小时，他一早来接你，这得几点出发的啊？”杨晓调侃道，“恐怕要天没亮就去接你了。” 杨曦立刻撒娇：“姐，你别笑我了，我是想好了，也不管什么热孝不热孝了，我和建文商量着初五就去京海，我去见他的父母，然后订婚，我不要妈和杨昭到，姐，就你当我的娘家人，去参加我的订婚宴。” “这都没问题，但是初五订婚，你不提前来京海准备准备？订婚宴上好歹烫个头发？染个指甲？”杨晓说道，“姐再借你两件衣服穿也行。” “不用，我衣服自己都准备好了，但烫头发这事儿确实值得跑一趟，县城里面的理发店技术太坏，好好的头发给我烫坏掉了，京海然后能有什么熟悉的理发店开门儿吗？” “没事，我们家附近有家理发店，老板就是附近的人，打个电话能让他开门。” “那行，姐，我初三过去，我得赶紧结婚，赶紧从那个破地方逃出来。” 杨晓犹豫了一下，忽然说：“你” “怎么了姐？” “你订婚宴，娘家人就我一个，会不会好看？” “那也没办法，我是绝对不邀请杨昭和妈来的，我没那么厚的脸皮，刚跟人吵完架扭头让他们来我订婚宴，姐，我不是你那么好脾气。”杨曦说道，“要姐夫季元鹏和你没离婚，让他来倒是行，现在你们离婚了，而且还不算和平，名不正言不顺的，没必要为了给我撑场面委屈你自己。” “他当然不名正言顺。”杨晓犹豫了一下，“要是有名正言顺的呢？” 杨曦：? 其实一开始杨晓没怎么认真对待这段婚姻，说到底不过是不想让鸣鸣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正好贺敬之公司上市，也需要帮忙。 她原以为贺敬之也是如此，但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他把自己介绍给了他的家人和朋友，如果自己还是畏首畏尾，何尝不是对贺敬之一种无形的伤害呢。 “这个名正言顺是什么意思。” “就是过了民政局，国家认可的姐夫。” “姐！这种事为什么你都不和我说一声！” “杨曦几点到？”贺敬之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百达翡丽的catrava 5119，指针刚刚好在九点零五，二人在破旧的汽车站候车大厅里面，有些格格不入。 “她说是九点，不过你知道的，汽车总归是不太准的，可能一路上停车拉人，拖个两三小时都正常。”杨晓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自己来接她就行，你只要在订婚宴上出现一下就是了，今天还飘着小雪呢，有点冷。” 贺敬之毫不犹豫地说：“我乐意。” 对于杨晓邀请他一起去妹妹的订婚宴这件事，他点点头，冷静地说道：“确实该如此，人太少了不好看。” 然后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觉。 季鸣峥很喜欢京海的小雪天气，大约是她也在这么一个小雪天气里面出生的，也不怕冷，快乐地在雪地里奔跑，穿得厚厚的一层，裹得像个冬娃娃，摔一下都不会疼，杨晓就随她去了，反正候车大厅里面就能看见季鸣峥，也不怕丢孩子。 她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一颗费列罗吃掉，再摸出第二颗的时候，被杨晓从候车大厅里面走出来拦住了：“不是说只能吃一颗吗，你哪儿来的第二颗？” 季鸣峥成年这么久，糖这个东西早就是爱吃多少吃多少，突然被人管着有点不自在。 “把巧克力给我，快点，说好了只能一天一块。” 季鸣峥遗憾地想把巧克力递过去，却发现汽车站肮脏的角落里面，坐着一对衣衫褴褛的父子，父亲穿着灰扑扑的黑色羽绒服，男孩儿穿着破旧的红色羽绒服，如果没看错，还大概率是个女孩儿的款。 父亲的腿脚明显不方便，一只腿的小腿已经没了，从破布包裹里面那个了冷硬的玉米面饼，又拿了一只不锈钢的小盆，从车站的热水供应处倒了半盆热水，沾着玉米面饼喂给那个蜷缩在他身边的小男孩。 “爸爸，我想吃方便面。” “乖，等下咱们就去见妈妈了，吃大餐，不吃方便面。” 小男孩就没再要了，乖乖地泡着热水吃玉米面饼，眼睛却时不时地瞥向季鸣峥，那种略带艳羡的目光，即便是小孩子也能看出来。 季鸣峥在心里叹了口气，问道：“妈妈，我能把巧克力给那个哥哥吗？” 杨晓瞥了一眼，季鸣峥当然知道她是个路过看见乞丐无论真假都会给点零钱的人，肯定不可能拒绝：“去。” 季鸣峥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把口袋里剩的两块费列罗递了过去：“给你吃巧克力。” 小男孩的眼神带着点茫然，但直勾勾地盯着金色包装的巧克力。 父亲似乎一开始是要拒绝的，但看着小男孩的目光，终究还是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说：“接着，阿渊。” 小男孩如获至宝地捧着两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一块放到了口袋里，另一块小心翼翼地剥开，甚至连锡纸都没撕破一点点。 甜蜜的味道一点点融化在舌尖，是他这辈子都没吃过的东西。 “姐——久等了——”杨曦穿着红色的羽绒服跑了过来，看见旁边的贺敬之，赶紧端庄地站好，“姐夫。” “嗯，你好，贺敬之。” “杨曦。”杨曦上下打量了一番，就扭头拉起杨晓，“姐，你看我这个羽绒服好看不，我为了订婚宴新买的，在县里的那个汪泉广场，这一件要300块呢。” “好看，真好看，你穿什么不好看。”杨晓说道，“鸣鸣啊，走了，快过来。” “好——”季鸣峥飞快地倒腾着小短腿。 “来，叫小姨。” “小姨——” “哎呀几天不见怎么感觉鸣鸣又长高了呢。”杨曦抱起季鸣峥，“走，在哪儿坐车？” “我开车来的，走。” 四个人笑语欢颜地离开了破旧的汽车站。封临渊慢慢地在舌尖咂摸着那个名字。 鸣鸣。 就像某块巧克力融化在了舌尖的味道。 “爸爸，妈妈真的回来接我们吗？” “会的，会的。”封林破旧的羽绒服早就不保暖了，靠喝着热水来取暖，“肯定会的，你妈妈说了不会丢下我们的，她既然让我们来这儿了，就肯定是要接咱们爷俩过好日子来了。” 骗人。封临渊在心里默默地说，妈妈一定是彻底不要他们了才对。 第72章 车内车外 七十二车内车外 “要死了，谁让你们大过年的来京海的？”王金花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说了等一阵子再过来吗？” “我这不是想着，阿渊还能和你一起过个年”封林懦怯地说。 王金花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过年的汽车票都要涨价的，你能不能给我省点钱啊？一天到晚一分钱不挣就知道花钱，这都大年初三了，你来京海过个屁的年？” “我们二十九就到了” “二十九就到了你不会给我打电话？” “汽车站电话要五毛钱一次，我打了两次你没接” 王金花不耐烦地说：“怎么的，他爹的还是我的错了呗！” “我没这么说，我们在汽车站等了你四天” “行了，谁让你来的？是我让你等的吗？我没让你来你自己带孩子来了，你还反过来怪上我了？”王金花顺手拦了个车，这个时候京海的公交车都很少，“师傅，花园小区。” “我没有怪你” “行了行了，大过年的别找事，你自己没本事就憋着，少来找我的事，你带了多少钱？” “五百，买票花了大半，又买了点吃的，没有了” “你不带钱你他爹的来京海干什么？难道指望着我供你吃供你喝？你好大的脸啊！”王金花惊叫道。 封林深深地低下了头，封临渊握着自己手里的巧克力，饿得头晕眼花。 “到了，三单元三零四，你自己带着他上去。”王金花随手一丢，钥匙丢进了白色的雪地里，她也不在乎有没有人接住，“橱柜里面应该还有几包方便面，阳台有一桶没拆封的桶装水，你自己爱吃不吃。” “你，你不住在这儿？”封林艰难地拄着拐杖弯腰，试着把雪地里面的钥匙捡起来，试了两三次，都没有成功，反而把钥匙推得更远了，最终还是封临渊把它捡了起来，踹在羽绒服的口袋里面。 “我他妈的爱住哪儿住哪儿，难道和你住一起？晦气。”王金花“砰”的一声摔上了车门，“师傅，众源山庄。” 连出租车师傅都难以忍受地皱了皱眉，看着后面雪地里面艰难行走的父子，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他都大过年的出来跑出租了，自然谁都不容易。 “走，阿渊，爸爸带你去吃方便面。” “这后座放的是什么，占这么大地方呢？” “哦，儿童座椅，鸣鸣坐这儿。”杨晓熟练地把季鸣峥放到儿童座椅上，系上安全带，“我坐后面。” 杨曦自然不可能和杨晓抢副驾驶的位子，一路上趴在副驾驶的靠背上，喋喋不休地和杨晓说话，显然从定县跑出来，她实在是高兴得不得了。 “姐，你不知道，我在县城买这件羽绒服的时候，那人张口你猜管我要多少钱，五百块哦，我说你这羽绒服是金子做的，我都奇怪了，我平日里笨嘴拙舌的，结果真到了我自己讲价的时候，跟人吵得那叫一个流利，我扭头就走，我说我不买了，然后你猜怎么着，那个女的老远的喊我‘哎，回来，三百就三百，当我吃亏认识个朋友，我告诉你，别人这个价我都不卖的’，哈哈哈哈” 杨曦那股来了京海的兴奋劲儿过去，低头看见杨晓身上笔挺的黑色羊绒大衣，忽然就哑口无言了，往驾驶坐看去，主驾驶的男人穿着和杨晓一样材料的衣服。 往旁边一看，看见坐在她根本不认识的儿童座椅上，好奇地看着窗外季鸣峥，身上那不知什么材料的衣服，像锦缎似的，精细得很，一点不像是市场上那些化纤仿制的丝绸。 一看就很贵。 她忽然就觉得自己三百块买回来的红色羽绒服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辆车好像和县城里面见到的车也不同，她不认识几个车标，定县那个地方连桑塔纳都没有几辆。 只知道如果是四个圈圈就很贵，可是这辆车上边的车标是个带翅膀的b，她甚至都没见过，看起来好像比四个圈圈还贵。 车里面的暖风吹得很舒服，木纹的内饰看着就是高攀不起的样子如果仔细闻还有淡淡的香味，一点也不刺鼻。 “怎么了？”忽然听不见声音，杨晓回头问道。 “没事，姐，我有点渴了，不说了。” “渴了喝水，早就告诉你了不能渴了才喝。” “我保温杯里的水路上喝完了。”杨曦说道，“挺一挺回家喝。” 贺敬之忽然说：“你前面有水。” “什么？” 杨晓扭着身子把她座椅后背下面的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玻璃瓶，“诺。” 杨曦忽然觉得车内的暖风吹得人有点窒息。 第73章 噩梦般的记忆 七十三噩梦般的记忆 “到了。”花园小区的公寓，过年这两天收拾垃圾的没上班，各种厨余垃圾已经把门口的垃圾箱堆得到处都是了，好在这两天京海温度比较低，没有什么恶臭的味道。 杨曦：“这……” “这两天收垃圾得没上班，等过两天上班了就好了。” 不知道怎么的，杨曦反而松了一口气：“都这样，我在定县租那个房子也是，天天垃圾堆在那儿。” 花园小区的房子不大，九十多平，一共也就一个主卧一个客卧，贺敬之帮忙把行李拎上去：“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没有了没有了，你初五过来接我们就行了。”杨晓压低声音道，“辛苦你了跑一趟。” “应该的，你妹妹好不容易来一趟。”贺敬之顿了顿，想起在车上的时候杨曦那个有点奇怪的眼神，忽然问道，“你和你妹妹关系怎么样？” “很好啊，我们从小就可好了。” “你上大学的事情……”贺敬之记得杨晓当年没上大学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供弟弟妹妹读书。 “害，那是我自愿的，她就比我小一岁，我要去上大学了她估计连高三都念不了了，我都没放在心上，你别在意。”杨晓叹了口气，“杨昭不当人，我爸走了，我妈……算了，我就这一个家里人了，她性子可能倔了一点，你别多想。” 杨晓知道多半是贺敬之想起她没上大学的事情，再加上杨昭这个不怎么好的先例在前面，贺敬之对杨家人有点误会也正常。 “我知道了。”贺敬之，“等我初五来接你。” 大概这边声音有点大，隔壁的门打开，何锦秋惊讶道：“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 “哦，我妹妹来京海准备订婚了。”杨晓拉过杨曦，“杨曦，这是何姐。” “妹妹回来了吗？”隔壁屋内，许逸钦听见声音，扔下玩具就跑了出来。 “去，回去，哪里都有你的事情，你今天练琴了吗？过两天老师一上课就要检查，到时候你拉成那个鬼样子也不嫌丢人！” 许逸钦委委屈屈地退了回去，何锦秋道：“那你们忙，我不打扰你们了，有空一起吃饭。” 待贺敬之走了，杨晓带着杨曦进了客卧：“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你看看还缺什么吗？” “没事我一共就住几天，用不着什么。”杨曦小声问道，“姐，姐夫不住这边吗？” “哦，他啊，他回自己那儿住去了，他在这儿不方便。” “哦，姐，姐夫是做什么的啊？”杨曦似是无意地问道。 杨晓想了想，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她真的不太好回答，想起过年期间贺敬之和贺炜讨论京海的房价，脱口而出：“卖房子的。” “哦，京海就是大城市，卖房子的都能赚这么多钱。”杨曦的语气轻松了很多，“本来建文也想着结婚要不要回定县陪我呢，要是京海能赚这么多钱，要不还是让他留在京海当老师。” “要是实在不行，你来京海也是一样的。” “那不行，我那个是体制内的工作，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呀，他一开始在公立当老师的，现在转在私立初中当老师，没编制，就是工资高一点，一年工资加奖金快三万多呢，哎我们也不图别的，就想要个稳定，他转去私立的时候不认识我，不然我肯定不会让他为了更高的工资放弃编制的。” 不知道怎么的杨晓觉得这话听着有点不舒服，但又不知道怎么不舒服，而不知道为什么，从听见孙建文的名字起，怀里的鸣鸣就在轻微地发抖。 “这孩子怎么了？好像冻着了，我先带她去擦擦汗，别再感冒了。”杨晓说道。 孙建文，她上辈子的小姨夫。 单单是听见她的名字，那些噩梦般的经历就涌入记忆里。 “鸣鸣想不想要爸爸呀？” “想——”刚步入青春期的少女说道。 “想不想让小姨夫当你的爸爸？小姨夫要是你的爸爸的话，肯定不会抛弃你，肯定天天给你买漫画看，带你打游戏。” “想——” 面容模糊的男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你是不是应该听小姨夫的话？你要是乖乖听话了，小姨夫就答应当你的爸爸。” “好——我一定乖乖听话——” 男人罪恶的手毫不犹豫地伸进了少女单薄的睡裙，“乖，别动——不听话的孩子可是没有爸爸的哦——” 少女原本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可懵懵懂懂之中，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要爸爸，就不能动，动了，就不是乖孩子，就没有爸爸了。 待一切结束，看着抽出纸巾慢慢擦拭的男人，恶心的感觉忽然涌了上来。 “记得别和你小姨和你妈妈说，这是咱们两个的秘密。”他伸手揉了揉季鸣峥的脑袋。 “嗯。”季鸣峥听见自己说。 “乖孩子，爸爸这就带你去买漫画。” 季鸣峥猛地惊醒，感觉自己浑身一阵一阵又冷又热，头痛欲裂，嗓子里干渴得厉害，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杨晓听见隐隐的啜泣声，迷迷糊糊间伸手一摸，摸到一个柔软而滚烫的身体，吓得血都凉了，一点困意没有了。 “鸣鸣，鸣鸣——”杨晓连滚带爬地下床翻找医药箱，把水银体温计上她夹上，把季鸣峥抱到怀里，一边在药箱之中翻找小儿退烧药。 其实家里一直都备着小孩儿用的药的，据说小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很正常，常用药一定要备着。 但是季鸣峥身体不错，出生以来还没生过病，这一年也没更新过，打开一看，都过期了。 都不用看温度计，杨晓就感觉抱着一团火炉了，但看到温度计上389度的时候，还是觉得呼吸都停了。 杨晓一刻都不敢耽误，小孩子突然发高烧那是会死人的。 “姐，怎么了？”杨曦被忽然的光亮和声响惊醒，揉着眼睛出来。 “鸣鸣发烧了，得马上去诊所！” 第74章 高烧 七十四高烧 杨曦也立刻醒了，忙着给季鸣峥裹衣服：“这附近有诊所吗？” “楼下有一个，不知道开没开门，先下去看看，要是诊所没开就去社区医院。”杨晓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楼下的诊所是个私人诊所，连天公都不作美，明明白天只是轻飘飘的小雪，夜里竟然大得连走路都困难。 风雪之中，楼下的诊所还是黑漆漆的一片连灯都没开，杨晓扯着嗓子拍了拍门，毫无反应。 “不行，没人，快去开我的摩托车，直接去社区医院。” 季鸣峥迷迷糊糊的觉得越来越难受，她感觉很想哭，好像一直在做噩梦，但隐约还有一点点意识，她不愿意一味地哭，惹得杨晓更紧张，所以自己忍着，难受到受不了了再哼唧两声。 “我，我不会开摩托啊……”杨曦也急得不行，“姐，我抱着鸣鸣，你去开摩托。” 杨晓的手哆哆嗦嗦的，拧了好几次才把车点着火，开着摩托车就往社区医院冲。 京海的深夜，连路灯都没剩下几盏，黑漆漆的道路上，一个人醉汉猛地从拐弯处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杨晓一个急刹车，路上的积雪影响下，摩托车尖叫着打了一个滑。 为了让摩托车不侧翻，她咬咬牙用一只腿去刹车，感觉脚腕剧痛，整个人从摩托车上翻了下去，重重地在地上滚了一圈。 “你要死啊！”醉汉“啪”地把手里的啤酒瓶子一摔。 “姐!”也多亏了杨晓刹了一下车，杨曦立刻稳住身子从摩托车上面跳了下来，“你还好吗？” 杨晓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摸了一把，看见一手的血，不知道是摔的还是被酒瓶子的碎片划得，杨晓咬了咬牙，甩甩头，“走，别耽误！” “姐，可是你……” “走啊！上车啊！”杨晓的鼻音浓重，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疼的。 杨曦不敢耽误，抱着季鸣峥坐上了后座，摩托车甩掉醉汉的怒骂，怒吼着往前冲。 “骑那么快怎么不摔死你！”醉汉怒骂道，杨晓仿佛没听见一样，开到了社区医院。 社区医院的灯还亮着，杨晓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往前冲：“医生！医生！救救我女儿！” 急诊值班的护士看见一个浑身是血发女人抱着孩子冲进来，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 “嗳嗳嗳，你别冲动，我叫值班医生来！我先帮你止血！” “不，不用！先看孩子，先看孩子，她发高烧了！” “高烧多少度？”护士问道一边说一边拿温度计给她量体温。 “在家里的时候389，不知道现在多少度……” 护士递过去一张纸巾，让杨晓擦一擦脸上的血， 医生看见温度计上的396，感觉心脏快停了，又看着季鸣峥不声不响地闭着眼睛哭也不哭哼也不哼俨然一副救不过来的样子。 朝着护士使了个脸色护士立刻道：“你们家长干什么的啊，来的太晚了！我们这小医院很管不了，趁着还来得及，快送京海一院或者二院，这孩子温度太高了，在我们这儿就是耽误最佳抢救时间。” 开玩笑，这要是让一个小孩死在这儿，不知道医院要赔多少钱，不如直接推到大医院去，那边有经验，抢救几率更大。 听见“抢救”两个字，杨晓的头一阵阵发晕，眼看着社区医院显然是把她们当成了烫手山芋，不想管了的样子，杨晓咬咬牙：“走!” 杨曦提醒道：“要不要给姐夫打个电话，好歹让他开车来。” 杨晓咬咬牙，拿起手机拨了过去。 “您好，你拨打的用户无法接听，rry……” 当无法接听的提示音响了第三遍的时候，杨晓果断地挂掉了电话：“走一点儿不能耽误了，我们直接去一院。” 当季鸣峥在此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杨晓红着眼睛看着她，她的头还是疼，疼得快要炸了，但看见杨晓贴着纱布的额头和熬了一晚上满是血丝的眼睛，和浑身泥土的羽绒服，季鸣峥连哭都不敢哭。 杨晓好像已经到极限了，一丁一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精神崩溃。 “鸣鸣……”她伸手想来抱抱女儿，却顾忌着她脚上的输液针头不敢碰。季鸣峥的血管太细了，手上扎得都肿了，也打不进去针，只能扎在脚上，到今天一早她的手已经青紫了，杨晓轻轻地摸着，满是心疼，又用额头贴了贴她的额头，依然很烫。 杨曦昨晚累了一个晚上，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听见动静艰难地爬起身：“姐姐，鸣鸣退烧了吗？” “妈，妈妈……” 护士走进来：“103床体温计拿出来了。” 护士对着窗户一看，又伸手摸了摸：“这都打了退烧针这么久了，怎么好387啊？” “很严重吗？能不能再打一针？” “刚加完退烧，加不了了，她这个烧不退，还一直咳，她这个烧再不退可能就是肺炎啊，家属有点心理准备。” “不，不会。”杨曦听见“肺炎”二字就浑身一抖，她记得清楚，以前村头老刘家的大儿子，从小好好的健健康康，就是因为一场高烧肺炎，好了就变成聋子了。 “别慌，没说一定就是肺炎，不一定就是最坏的情况。”护士安慰道，“再观察一段时间。” 杨曦叹了口气：“要是孩子她爸在就好了，她爸在咱们好歹心里也有个底。” 杨晓拿着吸管杯把温开水一点点地喂给季鸣峥：“不怕，妈妈在，咱们就什么也不怕。” 杨晓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原本以为是贺敬之打过来，不想看见了三个不想看见的字。 季元鹏。 第75章 打不通的电话 七十五打不通的电话 杨晓无心接那个男人的电话，直接挂掉了。 不想季元鹏仿佛着了魔似的继续执拗地打了过来，杨晓深吸一口气，害怕吵到季鸣峥，捂着听筒离开病房到了走廊上：“喂？” “哼，离婚了过年连个新年快乐都没有？” “你要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别啊，有事，问候问候你不行？在哪儿呢，忙什么咧？” “医院，姑娘发烧。” “怎么回事？”季元鹏问道。 “小孩子能怎么样，有个头疼脑热的不是很正常。” “我告诉你，就是你没男人，阳气不够，你身上阴气太重了，鸣鸣才会发烧——” 杨晓直接把电话挂了。 季元鹏坚持不懈地继续打过来：“你挂我电话干什么？我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你他妈的怎么照顾我女儿的，你但凡不犯病，非得要跟我离婚，我告诉鸣鸣身边阳气重都不会生病！” “嗯，你自己阳气重，自己和自己阳去，少来祸害我们娘俩，你再敢咒鸣鸣一句试试？” 季元鹏以为自己戳到了杨晓的痛处：“你看看你，听不懂好话呢？我好心好意地关心关心你，你又生气，一天到晚的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明事理。” 杨晓深吸一口气，还没等开口，就听见电话对面说：“要不要我给你打点儿钱啊？你那个破早餐摊儿能赚多少钱？不会连女儿的医药费都付不起？” “用不着。” “你不用跟我客气，咱俩到底是夫妻一场，听ary说她最近见到你了，她跟没跟你说我们俩要结婚了？”季元鹏根本没想着听杨晓的回复，“其实，你们俩之间我到底还是更中意你的，毕竟你也给我生了个女儿，以后生儿子也是迟早的事，可惜了ary的儿子没生下来，你要是想明白了，我就跟你复婚……” “别别别，不好意思，我现在已婚，你这话听见了，让我现在的老公怎么办？” “什么？”季元鹏一愣，有点儿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怎么可能……哦，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是？没必要的。” 杨晓直接把电话挂了，任凭季元鹏再打过来直接拉黑。 反复几次，打不通了之后，季元鹏对着手机怒骂：“贱人！他妈的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贱人！” “姐。”杨曦凑过来，“那医生刚刚过来，说我们续存那500用完了，让我们再去缴费，我出来的匆忙，兜里还有三十八块五，你兜里还有多少？” “没事，我家有钱，我回去拿一趟，再不够我去旁边银行取也行，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杨曦觑着杨晓的脸色，眼眶泛着红，显然不知道那个电话里面说了什么惹她生气了：“没事姐，你要缺钱跟我说，别哭啊。” “你在这儿看一会儿，这是我的电话，要是鸣鸣有什么问题你就打给我就行了。” “姐，你回来的时候，再买一块红布和小米，在那个碗筷过来。”杨曦赶紧说道。 “这是干什么的？” “给她叫一叫啊。”杨曦说，“小孩突发高烧很有可能是惹到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的，别管信不信，好歹都试试。” “你还会这个？” “我之前看村里刘婶做过，照葫芦画瓢呗。” 杨晓本来是不信这些，但听到那一句“好歹都试试”也改了主意，鸣鸣这病确实来得怪异，好歹叫一叫，当妈的肯定只要有一点方法，都想给女儿试试的。 杨晓骑着摩托车往回走，大概是昨天这辆车摔了一下，杨晓发动了两三次都没有发动成，摩托车停在后面一辆桑塔纳的前面，如此两三次，桑塔纳车主不耐烦地摁着喇叭：“你会不会开车呀？不会开车你能不能赶紧让开？” 杨晓心中堵了一夜的怒气骤然爆发，回头，凶神恶煞地走下来：“我就赌了，怎么的？来，你下来。” “赶着去投胎呀！催催催，催催催，停车场你家开的呀？爱等不等，不能等从我身上碾过去啊，撞死我，撵过去！” 杨晓昨晚穿着个外套就出来，头发乱蓬蓬的，再加上熬了一晚上的夜担惊受怕，眼睛红得吓人，那桑塔纳的车主嘟嘟囔囔了两句，立刻怂了：“姐，你先走，你先走，你爱发动多久发动多久，我错了。” “呸，欺软怕硬的东西。”杨晓重新跨坐上摩托车，钥匙一拧，车子似乎也欺软怕硬，一下子就打着火了。 杨晓一点也不解气，只觉得更想哭了。 其实她昨天摔了一跤，多半也是伤到了脚腕，动一下都是钻心刺骨地疼，但鸣鸣还躺在医院里，她根本无暇关心自己。 手机铃又响了起来，杨晓看着屏幕上的“贺敬之”，长长地叹了口气，“喂。” “起来了吗？今天要不要带杨曦去买衣服……你怎么了？” 杨晓本来想说她没事儿，但话还没说出口，啜泣就堵在了喉咙里。 “你在哪儿？”贺敬之的语气严肃道。 季鸣峥躺在国际住院部，一边看着医生们似乎在讨论解决方案，一边看杨曦小姨用红布包着小米在她脑袋上念念叨叨。 “放心，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她都打过退烧针了，体温也在往下降了。”贺敬之揽过杨晓，“你也睡一会儿，昨天熬了一个晚上？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杨晓的脚腕也处理了，说是只是挫伤，骨头没问题，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鸣鸣，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倒是杨曦带了点怨气地说：“姐夫这话说得怪了，明明是打了一晚上电话，姐夫一个没接啊！” 贺敬之一震，怎么可能？ 但杨晓在，杨曦不可能胡说八道，他顿了顿，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的“怎么可能”“我没接到”听起来不过都是借口，越说只会显得自己心虚且不敢承担。 “也许是没接到，对不起，我再给你两个电话，不会有下一次了。” 杨晓哑着嗓子说：“你们回去休息，曦曦，明天还是你订婚宴，医院我一个人就行。” 贺敬之：“我打电话让李阿姨过来，你们轮流来。” 杨晓没拒绝，熬了一个晚上，他也到极限了。 贺敬之刚离开病房，神色冷峻地吓人，拿出另一部手机：“小王等下我把我的手机叫人送过去，去查查谁在监听我的手机。” 第76章 拆迁 七十六拆迁 王金花觉得这个年过得无比的糟心。不为别的，无非是那两个晦气的东西来了京海。 她当然不可能把父子两个安排在自己的住所附近，她巴不得不跟这两人扯上任何关系。自打季元鹏给她打了钱，她就不住在花园小区那边了，租的房子也懒得退，打算等到期了让房东自己收房去，里面可能还剩些三瓜两枣的杂物——她都什么身价了，还差那点儿东西，给他俩住一段儿时间也无妨。 就是害怕李青青能认出这父子俩来，于是她再三强调，没事儿不许他们出去。 只要那边拆迁的事情早一点办完，她就彻底没什么顾忌了。 “喂？”王金花接起电话，欣赏了自己新做的美甲。 “王金花啊，怎么回事儿？咱们整栋楼可就你们一家没签字了，人家那边儿都开出你补偿价都开到3200了，你家那破房子凑凑都快拿30万了。差不多得了，多少是多呀？你快点儿签字，行不行？再不签字，开发商那边儿要是索性不拆咱们这边儿了，你找谁哭去？” 王金花听见这话一愣：“不是说还在谈价格二月底去签字吗？” “你耳朵聋了，我一直说的都是1月底，1月底，什么时候说2月底了？”对面不耐烦地说，“我过年回来一看整栋楼就你们一家没签字，去家里敲门也没人，给个痛快话儿，你们到底想不想拆！” “想想当然想了。”王金花赶紧说，“你瞧我这个脑子，一天到晚什么事儿都记不住，我一直以为是2月底的，想着不着急。” “想就快回来签字，或者叫你老公签也行，总之你们家得回来一个人。” “我去签我去签，不好意思呀，我老公和我儿子一起来京海找我给他们看病，我把他们俩接京海来了，他的身体状况你是知道的，现在出不了院，只有我一个人签字，没问题吗？” “唉没问题，没问题你就快回来签。”其实原本这是两个人的房子，应该两个人签字的，但王金花老公那点儿事情他们都知道，天天躺在床上走路都费劲，要是王金花真丢下爷俩不管了，他们俩可不就得自生自灭去。 “好嘞。”王金花说道，“我今晚就买票回去。” 满意地在拆迁的同意书上签了字，王金花长舒了一口气：“赵主任，之后拆迁款就打我给你那张卡就行。” “真是奇了，人家都要新盖的房子，宁可少要点儿钱，就你不要房子要钱。” “我以后不在登曲发展，要这个房子也没什么用啊。”王金花心情很好，连说话都多了几分尾音。 “那封林呢？你也打算接他去京海去？” “看情况。”王金花支支吾吾地说，开玩笑，她可没打算继续带着这个拖油瓶，“拆迁款什么时候下来呀？” “看情况，很快，开发商说春天就要动工，拆迁款打给你们就更早了。”赵主任说道。 “行，我知道了。”王金花吸了一口烟，看着赵主任有点羡慕的目光，她笑了笑，把一直提着的两条烟递了过去，“赵主任为了这点儿拆迁的事儿跑前跑后的，辛苦了。” 赵主任一早就看着她提着两条烟了，没想到是给自己的，受宠若惊地说道：“这都是分内的事儿，你这太客气了。” “你拿着，我不差这点儿钱，以后说不定还有别的事儿要你帮忙。” “行，那我不客气了。” 这边刚走出办公室，王金花就打电话给了花园小区的老房子，封林半天才接起电话，王金花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她甚至都能想到封林拄着个拐杖，瘸着腿，一步一步地挪到电话机前面的样子了。 光是想想就让她觉得心烦意乱。 “喂。”封林的声音有点儿有气无力的，王金花回登曲之前为了防止这父子两个碍事儿，特意给他们留了五百块钱。 “你还在京海呢？” “是，是啊” “你他爹的还住上瘾了，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我找着新人了，咱俩抓紧回登曲把这个婚离了。” 封林没想到自己等了这么久，等来的是一个离婚的消息，握着电话筒的手都在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磨叽什么？你不会还不想离？告诉你，你们爷俩拖累我几年了，老娘我想过点好日子，还犯了哪家的王法了，你要和和平平，客客气气地把这个婚离了，我好歹还愿意给儿子留点儿抚养费，要是打到法庭上去，指不定连抚养费都没有！” 封林看着坐在沙发上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看电视的儿子，因为太久没有交电视费，只能开有限的几个频道，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卖猪饲料，就是在卖各种什么保健品，但即便是这样封临渊看广告看的也看得津津有味。 “好，好，我们回去离婚。”封林到底什么都没说，本来以为王金花把他们父子叫到京海来，是因为还有感情，到现在看来却是自己多想了。 王金花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这还差不多，早就该离婚了。” “等，等等。”封林忽然说道。 “又有什么幺蛾子？” “钱不够买回登曲的车票” “我们父子俩一天天穷鬼附体了，除了要钱还是要钱？我临走不是刚给了你500块吗？你吃我的，住我的那儿就把500块都花完了。” 封林咬咬牙：“钱不够，不然我们没法买车票回去离婚。” 王金花暗骂了一声：“行，给我个卡号，我再给你们打500过去。” 封临渊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广告，也许以后他连广告的没得看了。 想着这个，他紧紧攥紧了手中的金色巧克力包装纸。 第77章 订婚宴 七十七订婚宴 四季酒店，长江厅。 初五了，过年要在这边安排年夜饭的基本已经结束了，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又没有上班儿，所以四季酒店没有什么宴请活动，也正是因为这个，初五这天订宴席还能跟酒店方面讲讲价，用一个相对便宜的价格订完了这一桌的席面儿。 对此杨曦很满意：“姐，我厉害？这一桌席面儿，你猜我花了多少钱？600块，有鱼有肉的，我还让他们稍微给布置了一下。” 按照京海的习俗，订婚宴一般是女方出钱，所以杨曦算计的格外细致。 “那是很便宜了，平时这个价格估计只能做大堂里的。”虽然长江厅也不大，但是好在参加订婚宴的人也没有多少。 今天杨晓穿了件灰色的毛线裙配着同色系的大衣，和贺敬之的灰色毛呢西装看着很相称，二人都特意避开了鲜亮的颜色。杨曦穿着红色羽绒服，头发是白天现烫的，夹了一个水钻的亮晶晶的卡子。妆容也是在理发店画的，看上去带了几分艳丽。 杨晓今天没怎么化妆，主要是鸣鸣今天早上才退烧，下午又有一点反复。 她实在没有什么梳妆打扮的心情，刚刚在车上还在打电话问护工鸣鸣的状况，得到了反正正常也不怎么咳嗽了的回复才算受安了心。 “在担心鸣鸣吗？”贺敬之问道。 杨晓摇摇头：“我在想鸣鸣这次怎么会一下子病得这么突然？” “兴许是白天在雪地里玩儿冻着了。” 杨晓并不认可这个答案，反而说道：“她晚上睡觉做噩梦的时候，一直在喊什么不，别过来，我好像还听见她喊救命了来着。” 贺敬之自然是不太相信的，季鸣峥才多大一个小孩儿话都说不利索呢就算真做噩梦了，也不可能清晰地喊出什么“别过来，救命”，但他知道这次季鸣峥突如其来的高烧，恐怕真的是吓到杨晓了，也顺着话说：“不是杨曦帮忙叫了叫？” “可说不是呢，我觉得这事儿简直都邪乎，杨曦白天叫了叫，立刻就退烧了。” 二人还没等说什么，就听见杨曦惊喜的声音：“建文！” 孙建文推开包厢的门走了进来，他长相颇为儒雅，穿了件米色的大衣，带着格纹围巾，鼻子冻得有点红，确实俨然是老师的装扮。 “是我来晚了，自罚一杯，不好意思。” 就连孙建文的母亲也露出了责备的神色：“建文，怎么回事儿啊？连订婚宴都能迟到？” “学校那边忽然有点事情，让我改几个教案，一抬头发现时间都快过了，实在不好意思。”孙建文举手投足间都是彬彬有礼，“原本听说杨曦说她的外甥女昨天半夜发烧住了院，我还想着要不要改个时间呢？怎么样？孩子的身体还好吗？” 杨晓连忙说道：“不要紧的，不要紧的，烧已经退了。” “太惭愧了，听说是为了接杨曦在外面冻着了才发烧的，实在不好意思，接杨曦本应该是我的工作地。” 孙建文上来就道歉，弄得杨晓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拐弯抹角地夸杨曦：“没有，孩子还小，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很正常，要不是杨曦这两天帮着忙前忙后的，我都照顾不过来了。” 杨曦当然明白杨晓这话是什么意思，赶紧接茬道：“没关系，我喜欢小孩子。” 孙建文继续说道：“对了，现在是叫鸣鸣是，在哪儿住院呢？我在京海二院认识一个朋友，我可以给他打个电话，让那边帮忙照顾一下” 杨晓心说这个话题是过不去了，杨曦和孙建文的订婚宴，怎么话题都是自己生病的女儿啊，这可不太好。 还没等她开口，贺敬之忽然说：“不用了，我们去了私立，请了护工，多谢你费心。”确实 孙建文似乎这才意识到还有贺敬之在场：“这位” 杨曦赶紧介绍：“是我姐夫。” “贺敬之。”贺敬之的声音带着点儿冷淡。 “哦哦哦，您在哪儿高就？” 杨晓抢先一步开口：“宏远，卖房子的。” 贺敬之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带了一点儿笑意：“对，我在宏远卖房子。” “售楼员啊。”孙建文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是很相信，但也无心计较这个。 其实整场订婚宴的主要内容就是商讨，结婚的日期，双方的聘礼和嫁妆，给女方的三金首饰一类的。 虽然杨曦说他们都说好了不要彩礼，也不给嫁妆，主打一个新式婚姻，但杨晓也自己私下里准备好了一万块钱，如果对方执意要走这么个流程，杨曦也不至于尬在那儿难堪。 孙妈妈开口就是：“之前建文就跟我们说了，说你们要学什么新式婚姻，不要彩礼不给嫁妆，我们按照习俗出个婚礼钱就行？” 杨曦说道：“是，我和建文是这么商量的。” 孙妈妈笑笑：“建文和我们也说了你们家的情况，我们也都知道了，让你们家拿嫁妆确实有点困难。” 杨曦屏住呼吸，杨晓刚想开口说自己可以出，被贺敬之拦住了。 “我和他爸爸商量了，要是我们非要按流程给彩礼，倒显得像是杨家在卖女儿了，我们的意思是彩礼和嫁妆就按两个年轻人的意思来，谁都不给，但三金我们肯定还是得给杨曦买的，按照京海的传统，婚礼上女方给男方要买块手表当戒指的，这个你们买。”孙妈妈说道， “然后你们家的情况我也知道，就不为难你们了，我们老两口出个五万八千八百块，给你们在京海也好，定县也好，看小两口在哪儿发展，给你们买个婚房，付个首付是肯定够了，不够就让小两口凑一凑，好歹买个婚房，不能让小两口租房子结婚啊，你们说呢。” 杨曦受宠若惊，想起自己同事的告诫：“写，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吗？” “这孩子，当然是写你们两个的名字啊，难不成还写我们老两口的名字？”孙妈妈笑眯眯的说，“那是给你们的婚房不是吗？” 杨曦激动得快哭了，杨晓也松了一口气。 有种终于遇见了正常人的痛快感，完全没注意到贺敬之看着孙建文时，带了点探究的目光。 第78章 订婚 七十八订婚 订婚宴在孙家和杨家互换了八百八十八块的改口红包，双方在热情友好的氛围之下拍了合照留作纪念，然后订婚宴愉快结束。 “姐，你要回家吗？” “不了。”杨晓把钥匙递了过去，“你回家去，我得去医院陪着鸣鸣。” 杨曦自然明白自己待在这儿只是添乱而已，主动说道，“我应该明天一早上就回定县了。” “这么着急走？你不在这边和建文一起逛逛什么的？” 杨曦半是开玩笑地说：“不了，以后结婚了恐怕天天腻在一起分都分不开呢，我不得趁着还没结婚好好享受一下我的个人生活，等今年十一长假我再来京海。” 杨曦的婚礼定在今年十一，其实原本订的是五一的，但是订婚到结婚如果太快了，容易让邻里邻居的说闲话，怀疑二人是奉子成婚，所以订婚到结婚之间拖的时间越长反而正常。 “唉，主要是没想到鸣鸣这次突然发高烧，我都没好好招待招待你。”杨晓叹了口气，她怎么会不知道杨曦原本是个小孩儿一样爱玩的性子，来京海肯定是预备着好好玩一玩的，不过是因为害怕她还要在照顾鸣鸣的时候抽空陪她，才赶紧离开京海而已。 “没事，以后机会多着呢。”杨曦看了一样在和孙家人寒暄客套的贺敬之，“姐，我觉得这个姐夫比第一个靠谱。” “瞎说什么呢。”杨晓红着脸打了她一下。 “好歹鸣鸣生病人家来了啊，我可还记得你怀孕期间，孕检都是自己一个人做的，那位可是全程没出现。” “行了行了，别嘴贫，你明早几点的车？” “京海回定县的车一天就两趟，我坐早上七点那趟。” “七点，我要是六点左右” “哎呀我自己打车去汽车站，不要你送的，这么大的人了姐你不用事事给我安排的。”杨曦一把抱住杨晓，“你和姐夫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杨晓向来是个泪失禁体质，两句话说着眼泪就又掉下来了：“可别说我，家里杨昭和妈要是在惹你生气你不用理他，妈上了岁数了，杨昭从小到大就没懂事过，你再给自己气病了。” “我知道，你保重自己就行了，姐。” 待上了车，贺敬之看着杨晓在副驾驶抹眼泪，无奈地给她递了纸巾：“看见妹妹要出嫁了舍不得？” “嗯。”杨晓抹着眼泪，“我从小看着她从这么一点点大长起来的，没想到转头就要嫁人了。” “这要是到了婚礼现场怎么办啊，你还不得哭晕过去。”贺敬之半是开玩笑地说道。 “别说我，以后鸣鸣要是嫁人，难道你舍得？” 贺敬之笑不出来了。 “说起来，你妹妹和你长得不太像。” 杨晓是明显的北方女子的长相，168的个子，明艳大气的长相，杨曦则要矮上一些，还不到一米六，长相也更像甜美的娃娃脸。 “她更像妈妈一点，我更想我爸。”杨晓叹了口气，“至于个子，大概是她小时候我家总是吃不上饭，我是最大的，总会多关照一点，杨昭又是个男孩儿，就她天天抢又抢不过分又分不到，个子没长起来。” “跟你在一起和小孩子似的。”贺敬之随口感叹道，却忽然手一抖。 他好像明白自己莫名其妙的担心来自哪里了，犹豫了一下，看着杨晓说起自己和妹妹的往事，终究是没开口。 “开业大吉——” 人们的喊声淹没在鞭炮声里，杨晓捂着季鸣峥的耳朵，看着鞭炮在晓鸣同学的第一家分店前面炸响。 “来，杨姐剪彩来——”李青青起哄道，“剪彩剪彩！” “李店长和我一起剪。” 二人握着剪刀剪断红绸，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新店的工作服已经全部统一了，专门定制了绣着“晓鸣同学”字样的围裙，和杨晓上节目穿的是同款，新招的店员个个年轻漂亮，按照李青青的话，这儿附近年轻人喜欢来，好看的店员在点心店里面格外吸引人。 “来，杨老板看看新店，有什么指示。”。李青青俏皮地说。 新店的墙壁刷成了暖黄色，灯光也是温暖的颜色，玻璃的展示柜里面是各色可爱的点心，胡桃木的桌椅，看起来温馨又舒适，谁都会愿意在里面停留一阵子的。 “你的审美我放心，以后开分店应该就按照这个的标准来。”杨晓说道，“新店开业的优惠都打出去了吗？” “广告都打出去了，都有好几个人问我们什么时候开业的了，放心姐，等差不多中午商场开门客人才会多起来，我有信心稍等。” “我要结婚了。”电话那头忽然说道。 李青青：“你谁啊？” 二人都沉默了，倒是那边的声音难以置信一般：“李青青，你故意气我呢？” 李青青听着这个有点熟悉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花姐？” 对面哼了一声：“你要不要来？3月16号，湖州，我包你来回车票和食宿。” “你确定打对了人吗？我是李青青。” “不给你给谁打。”王金花的语气之中带了点不耐烦，“好歹你也是我表妹，爱来就来，不来就算了，主要是我爸妈早没了，婚礼上娘家人一个不来也太难看了。” “你和封林离婚了？” “废话，我傻吗还不离？” “我就不去了。”李青青说道，“工作很忙，祝你新婚快乐。” 王金花的语气不耐烦归不耐烦，但并没有多大的敌意，估计是终于摆脱了封林，准备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她整个人的戾气也轻了不少，不然不可能好声好气地让邀请李青青参加婚礼。 王金花有点失望，但她的性格最多也就问一遍，不可能问第二遍的。 “真的是忙，我这边新店开业，肯定忙不过来的，份子钱你给我个卡号我给你打过去。” “用不着，我不差你那点儿钱，挂了。”王金花刚要挂电话，忽然听见李青青说：“等等？” “改主意了？” “没有，就是提醒你，好歹领了结婚证在办婚礼，别傻了唧的生完孩子再扯证了。” “我又不傻，我已经和季元鹏领完证了好！”王金花生气道。 “他这次答应得这么迅速？”李青青也逐渐摸清季元鹏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那种极端自私的人，居然真的肯领证？ “过年那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的他就给我打电话，说要结婚，而且是领证的那种。”王金花的语气忍不住带上一点骄傲，“大概是想明白我才是最适合他的了。” 第79章 败露 七十九败露 李青青没什么反应：“那祝你新婚快乐，我还有事，挂了。” “店长，店长，店长你来这边一下”李青青挂掉电话，王金花、季元鹏，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去，已经彻底被她丢在了身后，不必想起。 “杨姐，这么早就着急走吗？今天新店开业第一天唉。” “不了不了，我相信你，我在这儿这批新员工不知道听谁的就不好了。” 杨晓一向秉持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既然说好了分店完全交给李青青管，第一天若是自己就在这里发号施令，只怕对于以后李青青管理也是个问题。 “而且，我还得去学驾照，过两天我就考科三了，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我是真没有开车的天赋。”杨晓叹了口气。 她是真的在这方面没底气，上辈子其实也能买一辆破二手车开开的，但是她总也狠不下心来考驾照，觉得自己肯定考不过。、 季鸣峥三番五次的劝她，她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结果被别人随便说两句“这么大年纪了折腾什么”，那么一点想考驾照的心就又全没了。 如果不是上次送鸣鸣去医院，摩托车到底是不方便，这个时候又没有什么网约车，还是考个驾照，有个急事也不用天天指望着别人。 “那你在这边店里看着，我得回去那边了，新来的那几个点心学徒简直没法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个好的点心师，我都在报纸上打广告了。”杨晓颇为苦恼地说。 江明，登曲。 这座南方的小城市不过三月，就已经下起了绵绵的阴郁，封林躺在床上轻轻地呻吟，他截肢的腿当年没有养好，每到阴雨天就一阵一阵的疼痛。 封临渊站在卧室门口：“爸爸，我好饿。” 封林满头的冷汗：“你去鞋盒子里面找找，拿五毛钱，去楼下买两个白面馒头去，再拿包榨菜。” “可是爸爸，楼下的馒头五毛钱两个，榨菜七毛钱一包，一共要一块二毛钱的。” “谁他妈的让你买了，我说拿，拿你听不懂吗？！”封林被腿上的旧伤折磨的痛苦。 封临渊站在卧室门口，抿着嘴不说话：“可是，偷东西会被人抓走的。” “不会的，你一个小孩，就七毛钱的榨菜，谁也不会和你计较的，快去，我也要饿死了。” 封临渊不动，只是紧紧地攥着手里的五毛钱，感觉浑身都在颤抖。 “快去啊！快去啊！” 那一声声催促就像催命符一样，封临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柜台前面了，左手在裤兜里面，紧紧地握住那包榨菜，右手拎着两个馒头：“阿姨，结账。” 在柜台上嗑瓜子看电视的中年妇女低头看了一眼：“临渊啊，两个馒头一共五毛，今天不买别的啊？” “不了，谢谢阿姨。”他的声音好像都在颤抖，若不是女人一直双眼紧盯着电视里面爱恨纠缠的男女，肯定会发现异常的。 “行，拜拜。” 封临渊走出小卖铺，摸着口袋里面的榨菜，感觉心跳快要停止了，榨菜包装上面满是他手心里的汗，他咬咬牙，放到那条不合适的裤子过去肥大的口袋里面。 雨好像越下越大了，他捂着头赶紧往家里跑。 他穿着的是个成人的拖鞋，并不合适，特别是沾了水，格外的滑，一路小心谨慎地到了门口，只剩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脚底一空一下子扑倒在了楼梯上。 “哎呦，小临渊这是怎么回事啊。”好在邻居正拎着东西出门，赶紧被人扶了起来。 害怕馒头掉到地上，他甚至不敢用手去撑着地，死死地护着手里的馒头：“没事的，叔叔阿姨。” “你家怎么还住在这儿啊？” “我们当然住在这儿啊。”封临渊没听明白二人的意思，“我和爸爸一直住在这儿。” “不是这个意思了，我的意思是” 邻居二人的话还没说完，老旧筒子楼里面的隔音很坏，封林在他摔那一下的时候就听见声音了，结果不知道怎么的，这小子好像还在外面跟人聊上天了，他抹了把脸，撑起拐杖下了床，打开门：“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进来？” “咦，老封，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们还没走呢？” “走？走哪儿去。” “搬家啊。”邻居也莫名其妙，“赵主任不是打电话通知了三月中旬之前要搬走的吗？” “搬走？为什么要搬走？” “你脑子傻掉了，拆迁啊，不都早就说好了，人家三月底施工队就要把咱们这儿拆啦，三月中旬之前人都得搬走。”邻居夫妇是对中年男女，“你不要告诉我你签字拿了拆迁款，还要当钉子户的哦。” 封林一脸茫然：“拆迁？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签的字？” “啊？年前年后那段时间，大家去签的字，拿了钱啊，你怎么回事？” 封林不是个傻子。 想起年前年后那段时间，王金花忽然对自己殷勤了起来，他立刻就想明白了。 她为什么忽然莫名其妙的把他们父子接到京海去，然后没两天又把他们赶回了登曲说要离婚。 可是他能怎么办，只是迷茫地撑在门口：“那我们之后该怎么办呢？” 这回轮到邻居听不懂了：“什么怎么办？拆迁补偿款都发下来了，要么等着回迁房，哦，你们家没要房子是，那拿着补偿款走呗。”邻居半是开玩笑地说：“再不搬出去，当心过两天拆迁队的来了，把你们父子两个砸死在房子里哦。” 毕竟这个时代，强拆的事情也并不罕见，每年都能听说强拆导致死人的。 “爸爸爸爸？”封临渊听不懂，只是隐约好像知道了他们要搬走，“我们要搬到哪里去呢？” “搬到哪里哈哈哈哈，哪里有活路搬到哪里去。”一声惊雷打碎了封林的大笑，封临渊看着父亲，忽然升起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第80章 三月二十四 八十三月二十四 “姐，你看这个款式可以吗？”一旁的美甲师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躺下沙发上的女人瞥了一眼：“这回差不多，这不是能做好吗？就说了你们上一个就是在偷工减料，就都按这个标准给我做！”王金花补充道，“再贴几个钻，我是婚礼，当然得打扮得亮丽一点。” 美甲师道：“像王姐这样天生丽质的，就是不打扮走在街上别人都看着你，这打扮一下新郎眼睛恐怕都得看直了。” 王金花颇为得意的笑笑，看着酒店的布置，想着自己有没有拉下什么东西。 王金花在湖州没有房子——应该说还没买，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情了，季元鹏答应了只要能生下孩子了，不管男孩儿女孩儿都直接送她一套房子。 老家不在这儿的坏处就是王金花只能在酒店出嫁，在酒店的选择上面，王金花自然不可能亏待了自己，选了湖州这儿最大的金豪酒店，直接把总统套房包下了一个月，方便婚庆公司在这边做布置。 其实更重要的是自己那个婆婆自从上次那个男孩儿没生下来，就对王金花有点冷淡，私下里和季元鹏说了两三次，不如等孩子生下来再结婚，要是这个也是个生不出男孩的怎么办，原本说得好好的，但过年之后不知道季元鹏发了什么疯，直接和王金花扯证去了。 如今生米煮成熟饭了，刘桂芬也没办法了，只能天天给王金花送各种药去，催着她赶紧怀孕，如今结婚证已经领了，王金花也有了底气，一次两次的就忍了一天三次吃饭似的催，她也不忍了，索性婚前直接住酒店。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王金花不耐烦地接了过来：“谁啊。” “是我。”封林的声音近乎沙哑。 “怎么又是你啊，你烦不烦啊。” “你别挂！求求了，我这个是按分钟收费的。”封林近乎卑微，“我不想要别的，我就只想要我应得的那一部分，那房子的拆迁款，我总该有一半的，我和临渊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让我们怎么活。” “你们爱怎么活怎么活，那点钱他爹的是老娘伺候一个瘸子伺候了这么久的补偿！我告诉你，我已经再婚了，后天就办婚礼，你要是再敢打电话过来，坏了老娘的好事，我跟你没完！” “你不想给一半，总得给我们这个月的生活费，离婚过去都快两个月了，你就给了一次生活费，临渊” “我呸，婚都离了，我还得管你们爷俩的死活？我告诉你，你跟老娘没关系了，儿子爱是谁的是谁的！等我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说，没钱吃饭？那你活着干嘛？你去死啊！”说完，王金花立刻挂了电话，“晦气。” 美甲师和美容师彼此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些许鄙夷的神色，但毕竟客户至上，都不敢说话。 三月二十四，早上五点，天刚蒙蒙亮。 “哎呀我头纱！”看着把一盘花花绿绿的眼影打翻在了她的头上之上的化妆师，王金花忍不住道，“你怎么回事啊！这头纱别被染色了，我怎么拿去结婚用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去问问有没有备用的头纱，或者看看这个能不能快速处理一下。” “快点！别耽误了我化妆，新郎一会儿就过来了！”王金花本来想发火，但想起来如果结婚这天不开心婚姻之中恐怕会一直倒霉，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 “没事没事来得及。”说着化妆师就冲了出去，王金花叹了口气，又拿起粉扑在自己的脸上修修补补。 明明她年纪还不大，长得也漂亮，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两年自己好像老了很多。 估计是因为那些糟心事烦的。 没关系，以后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爸爸，我真的可以吃这个吗？”封临渊看着手里的记，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吃。”主要是这个时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也就剩下这一个了。封林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吃完了你就在这儿待着，等下爸爸要出去一趟，可能很晚才回来。” “好——”封临渊立刻喜笑颜开地拿起汉堡，啃了一大口。 封林看着远处金碧辉煌的金豪酒店，吸了一口可乐。 他还是喝不惯这些东西。 “谁啊？”酒店的房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门没锁，自己进来。” 敲门声停了一下，随即又响了起来。 王金花不耐烦地起身，打开门，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眼前一片白光，只感觉热浪扑面而来，对面男人的面孔被扭曲成了狰狞的形状，她的身体仿佛被牢牢定在了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剧烈的声响在湖州市灰蒙蒙的苍穹之下炸开，火舌迅速吞噬了这座湖州市里面最为金碧辉煌的酒店。 记的早班员工刚刚到岗，替换掉了疲惫不堪的夜班员工，打开电视机，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不知道为什么，红星路那边全封了，本来想走春光街，结果看见那边一排婚车，不得已绕了两条街我才过来，我看着那边好像全是浓烟，着火了吗？” “观众朋友们早上好，今天是2001年3月24日，欢迎收看早间新闻，今日凌晨，湖州市方园区红星路金豪酒店发生特大爆炸案，目前死伤人数未知，湖州市成立324特大爆炸案应急管理组，经调查，此次爆炸存在人为作案的可能，请广大市民积极提供线索” “吓，现在报复社会的都直接炸了吗？真吓人啊。” “可不是，指不定是什么心理变态呢。”店员心有余悸地说，“这世道，真是什么人都有啊，哎，那小孩儿就一直在那儿吗？” “是啊，在那儿好久了，他爸爸好像出门了，不用管他，反正买了东西了。”值班人员把维权一脱，“不行，我困死了，我要睡觉去了。” 封临渊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一口一口的喝着被冰块稀释掉的可乐。 第81章 调查 八十一调查 “怎么会堵成这个样子——什么声音？”穿着西装礼服的季元鹏问道。 “季总，好像前边着火了，就金豪大厦那边？” “啊？看错了。” 车队被交警拦了下来：“你好，前边发生了意外情况，禁止通行。” “不是。”季元鹏暗骂了一声真倒霉，却陪着笑脸递了一包烟过去，“通融通融，我今天结婚，去接亲去呢。” 交警无奈道：“你今天干什么都不行，前面金豪酒店那边发生爆炸了。” “什么？”季元鹏瞪大了眼睛，第一时间就给王金花打电话。 打了一遍，未接通，第二遍，还未接通，第三遍还没打出去，电话就打了过来。 “鹏鹏啊！”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鹏鹏你还好吗？酒店那边的人说金豪酒店爆炸了？” “妈，妈，没事，我还没到酒店呢，我们出发的时候耽误了一下。”季元鹏赶紧说。 “那就好那就好，你快回来，爸妈都快担心死你了——”刘桂芬的声音都哭得颤抖，“妈快吓死了啊——ary还好吗？那打电话了吗？” 季元鹏没说话，如果他没猜错，现在ary应该就在酒店里面，他只能说：“我打了她的电话，打了两遍没人接，可能在忙，我不知道。” “没事没事，你没事就好，我早就和你说了，这个女人她身上就晦气的，她孩子孩子没生下来，如今婚礼当天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孩子啊，你听妈一句劝，就算ary她活下来，你们也赶紧去离婚，这种命不好的女人，娶回来肯定倒霉的” 季元鹏不想听这些，他的脑子现在还是懵的。 季元鹏看着远处滚滚升起的黑烟，忽然意识到，自己只要稍微早一点出发，恐怕现在出事的人里面就有自己了。 “回家。”季元鹏忽然说，“婚不结了，我们回家。” “警察同志，就是他，这小孩儿在我们店里面坐了一天了，还不走，问也问不出话来。”晚上九点多，记的店员终于忍不住叫了警察。 警察们叹了口气，今天金豪酒店特大爆炸案，因为有重大的人为犯罪嫌疑，整个省局的警察都下来帮忙一起侦破了，一天打八百个电话问进展，所以民警在这附近一一走访排查，一天了，几乎没有什么进展，明天还得继续。 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在又出了一个什么走失的小孩，这种事情排查起来也格外麻烦，特别是这个小孩看着也不大的样子，一般连父母名字都说不清，最难找了。 而且这种一待一天的，有很大的可能是父母直接遗弃了，之前这种事情也是见过的，父母故意把小孩丢在医院饭店一类的公共场所，然后被发现的时候可能都过去一两天了，父母根本找不回来。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封临渊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远处灭了火后，被烧成废墟一样的金豪酒店。 “小朋友，我们是警察，不用害怕，先告诉警察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呀？” 不知道怎么的，他想起早上爸爸看着那栋酒店的眼神，他忽然脑海中跳出来一个想法。 不能让人知道爸爸。 “我叫渊渊。”他忽然说道。 得，一听这就是小名。 “你的大名就叫什么呀，你爸爸妈妈叫你什么？”民警忍不住头痛，“你记得你家的座机电话吗？你爸爸妈妈的名字呢？你家在哪儿啊？” “妈妈，叫，王金花。”他忽然开口道，“妈妈也叫我渊渊，。” “爸爸呢？你爸爸叫什么？”民警赶紧趁热打铁，“仔细想想？” 封临渊拼命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呜呜呜，我想回家” “你家在哪儿啊，周围有什么？记不记得？” “在登曲。” “登曲？登曲是哪儿？”登曲只是江明下面的一个县，一般人可能都没听说过。 “好像江明下面有一个县叫登曲。” “江明？你说他家在一百多公里外？” 警察头疼了，估计他也根本不记得他家里住在哪儿了，只能去问记的员工：“他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很早，可能我快换班了，那就是早上六七点，天刚亮的时候，啊，对了，可以看一下早上打的单子。” 餐单上边显示是六点零三，时间对的上。 “一个男的带他进来的，给他买了儿童套餐，说了两句话就走了，反正都付过钱了，我们也没太在意，这一天很忙的，我们本来都没注意他在这儿待了一天了，到晚上又换成我了，我才发现他还没走，才赶紧打电话报警了的。” “那男的有什么特点吗？” “没有啊，我没注意，好像就是一个挺普通的男的，穿得比较厚，是个黑棉服，看起来挺脏的，当时是凌晨，我熬了一晚上快困死了。”服务员想了想，本来她想说那个男的好像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但是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困成那样看花了眼睛，还是不要给警察胡乱指什么方向了。 就这个形容，走在路上随便拦住十个湖州的男人，九个现在都是这么个打扮。 在这个时候，监控还没普及，查案只能靠走访，可谓是难上加难了。 那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王金花”了。 “去查查那个王金花，好歹也是个线索。” 事实上这个王金花查起来比他们预料之中简单多了。 “金豪酒店今天承办了一场婚礼，新娘就叫王金花。”年轻警察黑着眼圈，连续好几天的走访让他几乎心力交猝，“而且有个好消息，这个王金花的老家就是登曲，身份证地址就是这个。” “那她丈夫呢？还活着吗？” “活着，那天他本来要接亲来的，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出来晚了，然后就没赶上，我们之前有同事走访过他的，他还心有余悸呢。” 警察估摸了一下，不会是出去偷吃记所以接亲晚了，那这个男人也太好命了。 “走，再去找这个季元鹏一趟。” 第1章 深渊 “三教楼顶的是谁啊？我去，看着像咱们学院季鸣峥啊。”在京大文学院群里，一段视频炸开了锅。 “不会，她不是刚评上国奖吗？” “被取消啦，她家是老赖，欠了一屁股债不还，昨天校园门口那个举着牌子的男人没看见吗？” “贫困生还借高利贷，不是很懂。” “哦，就是昨天北门外面那堆闹事的，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啧，她还是贫困生，她哪儿来的脸啊，所以她跳什么楼，债主才想跳楼，哎，问问她男朋友孙文华啊。” 孙文华立刻跳出来:“我不是，这女的缺爱，从小爹不疼妈不爱的，天天鬼一样的缠着我说什么毕业就结婚，我被她缠的受不了了才答应了，现在那个债主直接把季鸣峥裸照发给我了，吓死人了。” “我去，还有这么劲爆的东西，传递吗？” “私聊。” “哥们好东西别私藏啊。” “哥们儿你也够惨的啊。” “行了，人家都被逼得自杀了你们能不能有点人性啊。”班长朱鹤站了出来，“学校不让议论，闭嘴。” 季鸣峥苦笑着看着群里的消息。 她能说什么呢，她劝不动那个恋爱脑上头，非要和渣爹复婚的母亲。 结果那个她生理意义上的父亲死性不改，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偷偷拿着她和她母亲的身份证去借高利贷，甚至趁她睡着拍了她的裸照去贷款。 然后直接卷款跑路。 真是好大一个惊喜。季鸣峥冷笑，低头看着正在楼下喊什么的辅导员和保安们。 他们关心自己吗？也许，但更担心闹出新闻害他们丢了工作。 她想起之前读的一本书，说孩子的自杀不一定是什么人释怀的表现，相反，是对父母一种恶意满满的报复。 毁掉被当成珍宝的自己。 她不是怎么都不回头吗，不是非要和那个死男人复婚吗？ 那就再见。 季鸣峥闭上眼睛，在夜风之中缓缓倒了下去。 楼下的尖叫声响成一片，随着一声巨响，年轻的女孩在夜色中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被重重地拍在了地上。 她漠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法医们一块块捡起来，游荡在人间的灵魂等待下一次轮回。 忽然，一个中年女人疯了一样地冲进封锁线里，半黑半白的头发如同枯草，穿的是一件磨毛了的羽绒服，对着那一滩血肉，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哑着嗓子半天喊不出话来。 “鸣，鸣鸣啊———” 哦，是她母亲杨晓，难为她赶过来了。 \"这是新型碰瓷？\"举着自拍杆的男生小声嘀咕。 “看着是那个不要她的妈。” 季鸣峥的魂魄剧烈震颤，想要捂住母亲被撕烂的尊严，却只能穿透那些举着手机的看客。 看着苍老的女人哭晕在她的尸体之上，被救护车拉进医院，她竟然生不出一丝快意。 她才四十多岁，这么多年天天上夜班当住家保姆，已经老的像六七十岁了。 这么多年无论怎么说，她没在物质上亏待过自己。 她真正恨之入骨的只有那个男人——季元鹏。 看着躺在白色病床之上的女人，最终季鸣峥只能叹了口气，总结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俨然如鲁迅看祥林嫂。 忽然，病床上的女人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看的她心里发毛。 “鸣鸣，是你吗，你来找妈妈了吗？” 季鸣峥左右看了看，病床两边儿明明空无一人，在叫她？她能看见自己，还是疯了？ “鸣鸣，你为什么人不说话？”女人急切的想伸手抓它，却只是抓了一团空气。 杨晓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瘫坐在病床上:“我知道了，你是恨妈妈。” 杨晓望着窗外，这里是医院的六楼，京海的夜风这么冷。 季鸣峥从十几层楼上跳下去的时候，看见的也是这样的景象吗？ 杨晓忽然奇异地笑了:“别怕，鸣鸣，妈妈这就来陪你了。” 说罢，她硬撑着身子起了床，往窗边走去。 季鸣峥几次想伸手去拉，都轻飘飘的穿过了她的身体。 病床旁的手机卒然响了起来，季鸣峥瞥了一眼，备注是:季元鹏。 老年机的电话铃异常明亮，隔壁床的大妈喊道:“发了瘟的，能不能把你那个死东西关掉！” 杨晓不回答。 隔壁床的大妈终于受不了了，立刻从床上翻身起来，一把拉开隔离的帘子:“你……” 随后就看见女人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她惊恐地探头往下看，惨白的月光下，似乎是一滩人的样子。 她失声了半晌，终于尖叫起来:“死，死人啦——” 看到她翻窗跳出去的一刻，满脑子浆糊一样的季鸣峥感觉到一阵灵魂撕扯的巨痛，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被强行塞在了某个狭小的空间里。 带那阵巨痛结束，她睁开眼，眼前的世界变成一张黑白照片一样，抬手，却是一双婴儿的手。 这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样，她勉强抬头，看见头顶是一串半熟悉半陌生的玩具小飞马，正是她婴儿时期照片里出现的常客。 她这是……重生了？ 第2章 重生零零年 二重生零零年 她努力张嘴想喊些什么，却喊出了一串哭声：“哇哇哇——” 一个人女人匆忙跑过来，身上还穿着围裙，那面孔她又陌生又熟悉，她那时髦的卷发因为无心打理有点像枯草，编成有点杂乱的麻花辫，然而女人秀美的面容让这头发型都顺眼了许多。 \"宝宝乖，妈妈在这儿。\"温暖的手掌抚过她皱巴巴的脸。 这声音年轻了二十岁，却带着记忆深处的颤抖。她拼命转动眼球，在摇晃的襁褓间隙里，看见梳着麻花辫的杨晓正哼着优美的摇篮曲。 她努力扭着头去看墙上的日历，黑白的财神笑眯眯地捧着一个巨大的“2000年”，世纪之交的月光静静地穿透窗棂。 听说刚出生的婴儿视觉系统还没发育完全，分不出来什么颜色，自己居然亲身体会到了，也是很神奇的经历。 敲门声粗暴地响了起来，杨晓不敢放下孩子，匆匆去开门。 季鸣峥几乎是浑身抖了一下，门外正是那个毁了她们母女一生的男人——季元鹏。 闻着扑面而来的酒臭，杨晓皱了皱眉：“这是干什么去了？” “谈生意嘞，男人要养家的啊——快去给我煮碗糖水来解酒——” 骗人。 他在杨晓孕期就和楼下洗发店的洗头妹勾搭上了，二人常常往来，直到后来洗头妹给他生了个儿子，他还给洗头妹买了个房子。 就这么瞒了7年，直到洗头妹怀上二胎，二人去医院产检杨晓才知道，崩溃之下要求离婚，对此季元鹏丝毫没什么心理负担，当即就离了婚，连女儿都“大方”地送给了杨晓。 杨晓难得回了句嘴：“我才刚出月子，你就非要使唤我做事吗？” 这话仿佛踩到了男人的软肉，他暴跳如雷：“我叫你去做你就去做，天天哔哔叨叨些什么？我让我妈来伺候你，不到一个月你就说她只有方便面煮得还行把我妈赶走了，我说你了吗？我妈容易吗？一天到晚只知道挑三拣四。你刚生完孩子我不想骂人，滚去煮汤，我要喝汤——” 季鸣峥毫不犹豫，立刻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哇哇哇——” 杨晓连忙开始哄她：“女儿还在哭呢，怎么办，我去煮汤谁照顾她？” “给我咯。”男人拍拍手：“嘬嘬，宝贝女儿快过来哦——” 杨晓试探着把女儿往它怀里送了一下，季鸣峥立刻止住了哭声。 “哈哈哈，我宝贝女儿就和我最铁，你没用的，快去煮汤——”说罢把季鸣峥抱了过来。 季鸣峥忍着男人满身的臭气，扯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现在杨晓就是个家庭主妇，根本没有离婚的能力，想从季元鹏手上敲出钱来，也必须让他“喜欢”自己。 男人颇为得意地点了一根烟，一口烟吐在季鸣峥脸上：“咱们宝以后不理妈妈，妈妈笨，妈妈臭，妈妈是个呆木头——” 季鸣峥一阵恶心涌了上来。 他一个根本没照顾过孩子，管生不管养的人，凭什么嘲讽木器，但也只能强忍着笑。 没办法，她若是继续哭，一定会被季元鹏还给杨晓带着。 让季元鹏自己去煮汤？那是不可能的，只会让杨晓一边抱孩子一边煮。 重活一世，必须让母亲远离这个渣男。 但季鸣峥明白，就算是二十多年后，单亲女人带着孩子工作，都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 何况杨晓一没有大学学历，二没有初始资金，杨家一穷二白，就算有钱也只会给舅舅。 所以要离婚，也不是现在。 季家其实颇有家资，老家好几个山头的茶树，下边还有大小好几个茶叶厂，季家就季元鹏一个儿子，迟早都是他的，为了这个大儿子结婚，更是在京海买了间公寓给小两口做婚房。 可惜季元鹏吃喝嫖赌五毒俱全，没几年就败了个干净，还欠了一笔巨债。 前世离婚后虽然婚房给了母亲，但为了还季元鹏离婚的时候留给杨晓的大量债务，08年京海房价起飞前就卖了，后来提到这事母亲都直后悔。 也就是说，离前世父母离婚还有不到七年，如果顺利的话也许不到七年。 她得在这七年时间里多搜刮一点季家的钱财，让她和母亲有安身立命的资本，同时最重要的，让母亲对这个男人彻底失望。 “妈妈懒，妈妈丑，妈妈是个母老虎——”季元鹏用自己现编的童谣哄她，而季鸣峥也很给面子的，只要他说一句，她就笑一下，让季元鹏说得更加起劲。 直到看见母亲从厨房疲惫地走出来，听见这打油诗一般的儿歌，心里一刺，冷着脸说道：“你的醒酒汤。” “你又拉着脸给谁看啊，我一天天做生意这么累，回家就看着你这张死脸，笑一下不会吗？”季元鹏依然不高兴，“不过是哄小孩玩的东西，你当真什么？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惹我生气，去打洗脚水来。” “没当真。”母亲有点局促地催着手。 季鸣峥有点失望，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也得慢慢来才行。 端着洗脚水，杨晓默默地帮他脱了鞋袜，“我前两天和楼下开拉面馆的张姐商量了一下，她说她们早餐最近火爆忙不过来，请我过去帮帮忙，给工资的。” 季鸣峥立刻竖起耳朵。 “帮什么忙，你一个月拼死拼活能赚几个钱，你去帮忙了鸣鸣谁来照顾？”季元鹏大爷一样地往沙发上一靠，“你就在家带孩子就完了，你一天到晚吃我的喝我的，有什么不满意的？” “是不多，但也是想着贴补一下家用嘛，而且早餐是从半夜三点到早上九点，我主要负责做，喂了鸣鸣下去，中间不忙了回来喂一次就行了。”杨晓居然难得坚持了自己的观点，却依然带着讨好的笑容，“我也想着给你减轻减轻负担。” 季元鹏喝得醉醺醺的，困得要死，摆摆手：“随你了，老子要睡觉了，不要耽误我的事就行。” 她看见母亲眼睛一亮：“好嘞，明天我就过去。” 记忆里季鸣峥完全没有这段事情的印象，印象里自己还小的时候杨晓就在做全职妈妈，后来和季元鹏离婚了，季元鹏一分钱抚养费不给，她只能去别人家当住家保姆，把季鸣峥放到妹妹家照顾。 也可能这时候季鸣峥太小了，所以不记得？楼下张姨和拉面馆她也有印象，是一直开着的，为什么母亲最后又不做了？ 但母亲原来也想过上班的，这让季鸣峥轻松了许多，毕竟让一个有上班的想法但没执行下去的人坚持一下，和劝一个根本不想上班的人，难度还是不一样的。 女人有了自己的收入，不再事事依靠丈夫，她才有离婚的底气。 半夜，季鸣峥是被饿醒的，完全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盯着头顶的小飞马，她甚至靠婴儿的眼睛看清小飞马底下仿佛刻着什么字，但又不太像字。 起夜这种事情，季元鹏是肯定不会做的，而且害怕半夜小孩哭耽误他休息，杨晓和季鸣峥自己住在客房。 她不想耽误母亲休息地，尽量忍着不出声，却听见闹钟轻响，母亲醒了。 夜色中，她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吞咽，杨晓看着窗台上张牙舞爪的蟹爪莲，在阴森的夜色中，仿佛某个索命的厉鬼。 结束这一切…… 杨晓神色晦暗不明，刚要起身，却忽然听见季鸣峥哼唧的声音，眼神骤然清明了许多，她轻声地感叹。 “鸣鸣啊……” 第3章 何锦秋和许逸钦 三何锦秋和许逸钦 季鸣峥一早上被模模糊糊的声音闹醒，睁开眼睛，却发现是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垫脚站在她的床边，伸手去抓那个小飞马。他穿了件红色的夹克，算是季鸣峥为数不多现在能分辨出来的颜色，特意多看了他两眼。 这谁啊？季鸣峥在脑海之中把自己小时候周围的人想了个遍，终于想起来这么一个人。 许逸钦。 她小时候隔壁邻居家的孩子，人家小孩都在一起疯跑，就他像个木头似的，她小时候也给人家取外号木头哥哥。 小孩子之间大了一岁都容易没有共同语言，偏偏她看不懂人眼色似的，一个劲儿地追在人家后面叫哥哥。 他们家好像挺奇怪的，从来没有见过他爸爸，只记得他好像有个妈妈得了癌症晚期死了，自己还去参加过葬礼。 可能也是因为季鸣峥小时候季元鹏也总是出差，两个没有爸爸的孩子，更容易惺惺相惜。 葬礼之后，这个“木头哥哥”就再也没见过了，大概是被他家里人带走了，他好像叫 许逸钦。 “钦钦呀，不要抢人家妹妹的东西呀。”何阿姨不是京海本地人，说话带着软绵绵的口音。 小男孩“哦”了一声，不再摆弄小飞马，而是低头来戳她的脸。 戳一下，弹回去了，好软。 再戳一下，好软，再戳一下。 季鸣峥毫不客气地哭了，吓得男孩手足无措地摸了一个遍：“别哭呀，别哭呀。” “啊呀呀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叫你不要动妹妹，不要抢妹妹的东西的呀。”何阿姨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两下。 笑死，小屁孩，还处理不了他了？ 许逸钦委委屈屈地嘟了嘟嘴，又不敢哭，露出了个难看的表情：“妈妈我要回家。” 何阿姨抱起她，拿起奶瓶在手腕上试了试温度：“你不要叫，等妈妈帮杨阿姨喂完妹妹，咱们就回家。” “为什么要你帮杨阿姨喂妹妹，杨阿姨呢？” “杨阿姨要上班啊，要赚钱给妹妹花啊。” “那为什么让你不用上班？” 何阿姨似乎被这话刺了一下，连拿奶瓶都手都抖了抖：“就你话多。” “可是我不喜欢季叔叔。”许逸钦忽然说道：“他骂我。” “你小小年纪懂什么了啦？” “他说我小贱种，妈妈，什么是小贱种？”许逸钦问道，“是不是不好听的话？” 何锦秋沉默了半晌，道：“你听错了，不喜欢季叔叔不要紧，你不是最喜欢杨阿姨了吗？你说做喜欢杨阿姨做的蛋挞来着。” “对，杨阿姨唱歌也好听，我最喜欢杨阿姨唱歌了。”许逸钦高兴地说道。 “那妹妹是杨阿姨的女儿，我们是不是要照顾妹妹？” “好——”许逸钦那点难过立刻烟消云散了，拿起那个小木马，“妈妈，这上面的字是什么呀？” 何彩萍撇了一眼，脸色微微变了变，把小飞马放下去，“别动妹妹的东西哦。” 季鸣峥心情有点复杂。 她自然是知道母亲做饭是好吃的，不止是家常菜的煮炸烹炒，连各种菜品雕花和各类精细的点心都会做。 曾经她的某任雇主，在她被另一家挖走了之后还干出过去对方小区楼下发疯，大骂她为什么不抢自己男人要抢自己阿姨，最后又把杨晓抢了回去的事情。 但母亲唱歌好听吗？她完全不知道，也没有关注过。 她觉得母亲把她送到二姨家，忽视了自己的成长，她又何尝没忽视杨晓呢。 “我回来了——”钥匙拧开门锁的声音响起，杨晓匆匆走进屋，边说话边从何锦秋手中接过孩子，“何姐辛苦了，这孩子总哭？” “没有呢，我们囡囡可乖了，一次都没有哭呢，钦钦，对不对？” 许逸钦撇撇嘴，没说话。 “不过妹妹，你怎么想的啊，这刚出了月子就去干夜班的工作，也不怕累坏了身子。”何锦秋心疼地说。 “我要真继续坐月子，才是气坏了身子。”杨晓淡淡地说，一边轻轻拍着杨晓。 何锦秋露出了然的神色。 公寓楼邻里邻间的没什么秘密可言，杨晓的婆婆来伺候月子间的极品操作，街坊邻居早就传遍了。 什么因为杨晓吃了只鸡气得在楼下破口大骂，天天给杨晓煮地瓜土豆方便面，里面连个鸡蛋都舍不得加，出院不到一个月就使唤杨晓干活，在一旁冷嘲热讽地表示自己那一辈人都是生完孩子就下地干活的，对杨晓生了个女儿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怀孕期间就几次找什么“包生男孩”的神药逼着杨晓吃，杨晓偷偷全扔了。 有个这样的男人，确实还不如自己出去上班。 “没事儿，早上我来帮你喂一趟，你安心干活去就行，张姐也是好人，不会亏待你。” 杨晓一拍脑袋：“可说呢，张姐给了我两个奇形怪状的水果，说是火龙果，这玩意可稀罕呢，她说一个要十几块，你拿走一个尝尝。” 二人自然是又撕扯了一番才走，母亲坐在餐桌上，拿着勺子一勺勺地挖着火龙果吃。 季鸣峥看着她挖着挖着，眼泪就一滴滴的掉了下来，滴在切火龙果的水果菜板上，红色的汁水染在她的手上，像是另一种液体。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她强忍着没去厨房拿把菜刀把季元鹏剁了。 从楼上跳下去，一睁眼发现自己竟然在京海的老房子里，重生回到了女儿刚出生的那年。 看见季元鹏回来，她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和他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不能叫他再毁了女儿的一辈子。 却意识到女儿才一个多月，自己真拼了女儿只能去孤儿院了。 娘家指望不上，二妹正在读大学，妈正愁着给弟弟找对象，到底不是亲生的孩子，自己真拼了睡谁管她呢？ 这一世她必然不会犯之前的错误，离婚是必然的，可是如果可以，最好早做些准备，不然离婚了还是得去当住家保姆，几乎没参与季鸣峥的成长。 她抹了一把眼泪，赚够钱，弄到安身立命的资本，就立刻离婚。 这辈子，季元鹏别想动她的女儿一个手指头。 看着季鸣峥瞪着眼睛看着她，她赶紧抹了抹眼泪把孩子抱起来，一边哼歌一边哄她睡。 季鸣峥听话地闭上眼睛。 杨晓看着火龙果皮，一边抹去眼泪，忽然想起了什么。 第4章 桃花酥 四桃花酥 第二天一早，大笨象拉面馆门口的包子摊，除了热气腾腾的包子笼旁边，几个粗陶盘里面是几个桃花一样的点心，红艳艳的，在一笼一笼的小笼包烧麦里格外惹眼。 来来往往的人，即便是不买早餐店，也都忍不住多问一句：“这是什么洋点心啊？怎么卖的呀？” “什么洋点心呢，这是传统中式点心，桃花酥，两块五一块。”杨晓笑眯眯地说。 “哎呦，这小笼包一屉才五块，你这一块点心两块五呀？” “没事没事，买不买没关系，可以试吃的。”杨晓特意把一个桃花酥切成试吃品，来人就让他们试吃一块。 都是邻里邻居的，吃了东西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贵不贵，且不说味道如何，昨日赶得匆忙，只是普通豆沙馅，但打眼一看，粉艳艳地在一堆白色的包子烧麦里，就真是让人喜欢。 \"杨妹子，这红艳艳的莫不是用了色素？\"卖豆腐的刘婶捏着酥饼不敢下口，“都说那东西孩子吃了不好的。” “杨妹子，你这是往面里掺胭脂了？”买早点的王阿婆凑近竹匾，老花镜滑到鼻尖。 “您尝尝，火龙果皮榨的汁，不伤人。” “火龙果？那个十几块一个那个？哦呦那怪不得这么贵的咯。” 这儿不算什么富人区，不是人人试吃了都舍得花两块五买一块点心，但不妨，杨晓的客户也不是他们。 “哎呦，这包子俊得舍不得吃。”旁边买豆浆的老李掏了一把口袋，往柜台拍下五块钱，“给我装两个，孙子今天钢琴考级，图个彩头！” “妈妈妈妈，我要吃那个粉色的，就要那个小花。”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咬着手指说，“不然我不去上学。” 这旁边一条街就是河湾小学，另一条街就是河湾中学，每天上学的学生都喜欢来这儿买早餐。 “桃花桃花，好彩头的哦，包一块，包得漂亮的，我送人用。” 一共也没有做多少点心，还是借着隔壁何锦秋她们家的烤箱烤的，讨个新鲜的彩头，没一会儿就卖光了。 早餐档卖的就是一个又急又快，八点一过基本就没人了，张姐打了个哈欠：“杨晓妹子真是辛苦你了，要你不来啊，这早餐档我横竖不干了，赚得多少两说，也忒折磨人了。我得回去补个觉儿去。” “那午市怎么办啊，等会儿得备菜了。”杨晓麻利地收拾着摊位，把蒸笼和煮粥的大锅一个个刷出来。 “叫老刘弄就行了，妹子你也赶紧回去，鸣鸣该醒了。” 杨晓从柜台下边拿了一个油纸包：“我偷偷留了两块桃花酥，等乐乐中午放学了给乐乐尝尝。” “可说呢，你手就是巧，点子也多，这小点心俊得我都舍不得吃。”张姐打量了一下，“这也就是在这儿买，这要放到美好糕点屋去，一个要你八块钱不让你还价的。” “嘿嘿，也得谢谢张姐让我借着早餐摊卖自己的东西啊。”杨晓收拾完东西，一边擦着手上的水，把围裙摘了下来。 “都认识几年了，就你这么客气。”张姐把点心收了，压低声音试探着问道，“你怎么忽然想着出来找活了，跟老季吵架了？” 杨晓不动声色地说：“也不能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天天等着他给钱，哪天他不要我们娘俩了，我们喝西北风去？” 张姐脸色变了，有点尴尬地说道：“你是不是发现了，就，老季和……” “和闪耀的那个洗头妹嘛，我早知道了。”杨晓神色如常。 上辈子，季元鹏和洗头妹勾搭上的事情街坊邻里基本都知道了，但都瞒着杨晓，直到她不小心撞破洗头妹ary和季元鹏二胎去产检，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在街坊邻里里活得像个笑话。 她一怒之下离了婚，对周围的街坊也失望至极，毫不犹豫地卖房子还债，带着女儿离开了。 后来经历的多了，人也成熟了，也明白怪街坊们实在没什么必要。 她一个做了家庭主妇七八年的女人，没有自己的收入没有一技之长，就算告诉她了又能怎么样？她有离婚的资本吗？季元鹏和小三都弄出二胎来了，日子不也一样过吗？ 不如揣着明白装糊涂，少去管别人的家务事。 张姐叹了口气：“我跟你讲，就那个ary哦，其实本名叫什么？叫什么王金花的，哎呦，她来这儿第一天就给自己起了个洋名字，每天染些妖妖叨叨的头发，我们早看她不顺眼咯，不知道跟过多少男人了，听说她在南方有孩子老公的，人家不要啦，丢下孩子跑京海当洗头妹啦。” “她爱怎么样和我没关系了，我只好好带着鸣鸣过日子就是了。”杨晓上辈子什么难听的没骂过，除了被认为是无能的泼妇，没有半点用处，对季元鹏出轨这件事情早就免疫了，“她怎么样，跟了谁，是她的造化。” 就像她跟了季元鹏，就是她的报应。 “妹子你别怪姐多嘴，等鸣鸣长大了呀，你就抱着她来拉面馆，我和老刘帮你看着，那个何锦秋，你知道的，她是那个。”张姐一手圈了个圆，另一只手的食指在圈里进出，做了个不太高雅的手势。 “这……”杨晓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作答。 张姐以为她不信，一拍手，“对面卖自行车的艳娇，说看见好几次，她从一个黑色大轿车里下来，涂脂抹粉的，还有一次是我们家老刘说是奥迪呢，就四个圈那个，哦呦，你看看她一天没老公不工作，你可别说车是她自己的。” “你别不信，你看看她一天到晚走路那个劲儿，咱们皮糙肉厚的，都无所谓了，她要有什么脏病，那鸣鸣细皮嫩肉的，传上了怎么办啊。” 杨晓没法替何锦秋解释什么，想起了上辈子何锦秋的葬礼上，那一排黑色的豪车和接走许逸钦的穿着高级定制西装的男人。 第5章 事业启程第一步：盘下早餐摊 五事业启程第一步:盘下早餐摊 但不代表何锦秋就是个坏人了，杨晓脑子一转只是道：“张姐你误会了，她走路板得直是因为人家以前是歌舞团跳舞的，学舞蹈出身的都那么走路，有气质，咱们也得学，你学了你家老刘肯定迷死你。至于其他的，不知全貌咱们不评价，好歹人家没来勾引季元鹏，也没来勾引老刘就是了，哪像那个王金花啊。” “保不准就是下一个王金花呢。”张姐嘟嘟囔囔的，显然还是不太相信。 “那我不麻烦她，我麻烦张姐来，张姐肯才行。” “你张姐肯定帮你啊，你张姐不帮你帮谁？季元鹏不是个东西，但你听姐一句劝，鸣鸣还小，不能就这么离婚了，你好歹替鸣鸣做做打算。” “放心张姐，我不会现在离婚的。“哎，不止是让你做这么个打算，你过来，张姐和你说。”张姐压低声音，“明年我们乐乐就上一年级了，到时候家里更忙，这早餐摊我不打算做的，一天到晚起早贪黑的太累了，我早不想干了，就老刘死鸭子嘴硬，硬说能挺过来，他最近去医院查腰间盘突出，我看他也嘴硬不了几天了。” 杨晓的心脏猛地跳了跳，好像猜出来接下来张姐要说什么了。 “姐看你这两天上手挺快的，早餐生意你做一点问题没有，张姐不跟你虚头巴脑的。这全套设备张姐八千块钱拿下的，也用了一段时间了，你要有五千块钱，全套设备直接给你，水电煤气咱们走饭店的，不要你钱，门口这地儿随便你用，你看看想不想把这生意包下来？” “想，我当然想！”杨晓几乎是一点不犹豫地说，低头开始算起了账。 季元鹏每个月给她两千块的家用，她凑一凑能省下来五百块，她生了孩子，婆母再不情不愿的也是给了一千块钱的红包的，她一分没花，都攒着呢。 张姐一个月给她开一千五工资，也就是说，只要两个月，只要两个月，她就可以有自己的早餐摊了！ “姐，你对我真好，你等我两个月，两个月后，我肯定能攒下来钱把这早餐摊盘下来！” 2000年3月1号。 京海的春天春寒料峭，开学第一天，河湾小学的同学一片哀嚎。 “阿姨两个青团子一杯豆浆一个鸡蛋，咦换人了？” 今天杨晓昨晚特意重新烫了头发，挽在脑后，买了新围裙，带了个红色的塑料发箍：“没换人，还是杨姨。” “杨姨今天真漂亮，张姨呢？” “以后早餐就杨姨自己啦，想吃面中午去找张姨去！那好了，一共五块。” 小学生乖乖地把五块钱丢进一旁用鞋盒改造的零钱盒里。张姐经营的时候，就是个普通的鞋盒，为了这一天，杨晓特意换了家里最结实的一个鞋盒，外边拿格子布包了缝起来，这些手工活她格外擅长，为了讨个好彩头，她还特意去买了一大块时髦的红格子布，大块地拿来做餐布，整个摊位都焕然一新。 “阿姨今天有桃花酥吗。”穿着河湾中学校服的男生凑过来。 “有，姨特意给你做了，还是红豆馅的，两块，包得漂漂亮亮的是。”杨晓露出一个“都懂”的笑容。 “嘿嘿嘿，姨你别告诉我妈。”男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对，不是两块，给我包四块，给同学带的。” 最近杨晓的桃花酥在河湾中学的少男少女们之中也算火了一把，恋爱的男女们都以互送桃花酥当成定情的信物。 中二病的少年少女们本身没多少钱，又格外喜欢赶流行，对比一块粉粉嫩嫩寓意好，又不是那么便宜的桃花酥，那些互送五毛钱辣条担担面和话梅丹的都弱爆了。 杨晓低声说道：“姨多给你一块，以后你来买十块钱给你五块，你别和别人说，我也不和你妈妈说。” 男生眼睛一亮：“哎，好嘞，谢谢姨，姨再给我拿一屉包子。” 除了桃花酥，杨晓还拿南瓜和面做成南瓜样的南瓜包，拿菠菜汁和面做了绿色的糯米团，拿紫薯和面做了紫薯包，黑芝麻和面做了芝麻糖包，基本定价都是一块到两块一个，比普通早餐贵一点，但比桃花酥又便宜许多，销量不错利润也高。 可惜这个时候蝶豆花还不流行，满京海找一圈也没找到，不然做个蓝色的也好看。 但早上周围的早餐摊又不止她一家，但她的摊位一出来，五彩缤纷地摆了一片，直接从头上就赢了，横竖大家的包子烧麦小米粥味道都差不多，肯定挑自己顺眼的那家买啊。 更有不少人原本只是想买包子的，结果看见好看的点心走不动路，买了更贵一些的彩色点心。 “卖空了卖空了，你看，这真是最后一屉了，大家去隔壁看一看啊，别耽误各位上班上学。”杨晓连忙道。 众人失望散去，张姐匆匆跑出来，看见杨晓已经在收拾摊位了。 “姐？怎么面馆开门这么早吗？” “你卖完了？这才七点半多一点啊。”张姐诧异地说，“不是面馆开门，我想着你第一天来帮帮你，这就卖完了？” “可不是，今天生意好，卖的快，来，张姐这份留给你的。”杨晓麻利地递过一个袋子，里面是一杯豆浆一个青团，“姐你一大早起来没吃饭。” “我就说这个早餐店盘给你就是给对了，老刘还叨叨呢。”张姐上手帮她收拾东西，看着早餐摊上的红格子布，和包了同样红格子布的钱盒，“还得是你细致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对面卖自行车的艳娇开了店门也走了过来：“我还想照顾照顾生意呢，刚刚看着人多没来，结果一口都没有我的啦。”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杨晓，“这头发真好看，你在哪家烫的啊？” “还能哪家，旁边的闪耀理发店呗。”杨晓若无其事地说。 “那天你也带我去烫一个，还有吃的么？”艳娇问道。 “那我还留了几袋，可不得让你们尝尝么。”杨晓把放在最下面的各色点心拿了出来，“你们先吃着，我把钱送回家去，不能在这儿放着。” “去，我们给你看着呢。” 杨晓抱着钱盒冲回家，刚进了单元门，连家都不回，躲在门楼道里哆哆嗦嗦地数钱。 一百……两百……三百……四百……四百七十五块五！ 刨除买材料的一百多，她一个早上赚了三百多块！ 三百多块啊，一个月就是九千块！ 她刚当保姆那会儿，没黑没白的一个月才5000啊！ 她几乎想失声痛哭，但又怕惊扰邻居，高跟鞋的声音传来，何锦秋一手抱着季鸣峥，一手牵着许逸钦，惊讶地看着她：“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躲楼道里哭啊，我正打算带着鸣鸣去找你呢。” 杨晓像个孩子一样，抱过季鸣峥：“鸣鸣，妈妈赚到钱了，妈妈赚到钱了——” 第6章 替她打算 六替她打算 季鸣峥一瞬间觉得眼泪涌上眼眶，本想强行压下去，奈何小婴儿的身体显然不足以支撑这么强烈的情绪，只会“哇”的一声哭出来。 杨晓赶紧擦了擦眼泪：“哦哦哦，不哭不哭，妈妈吓到鸣鸣了，妈妈不好——” “你家去？我还打算带着孩子去找你呢？” “回家拿个东西，等会儿过去。”杨晓把孩子递给何锦秋，“你带着她去早餐店。” 好。 杨晓手里抱着好几个缝了格子布的零钱盒出来时，许逸钦正拿一次性筷子挑着麦芽糖吃，何锦秋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下：“还吃，牙齿都要坏掉的，就你们惯着他的喔。” 虽然艳娇和张姐都不喜欢何锦秋，但这个小男孩儿却是实打实的喜欢，又漂亮又懂事，定定地望着卖麦芽糖的推车，谁不心疼呢。 “打孩子做什么，我买给他的。”张姐拍开她的手。 “张姐，艳娇，这是我拿碎布头包了一下，缝的零钱盒，你们别嫌弃，都拿着都拿着。” “真好看啊，这布做裙子也得好看，就那种长裙，你哪家买的？谢谢杨妹子。” 张姐问道：“你第一天开业，老季不过来看看？” “他谈生意呢，去香港了。”杨晓尽量不动声色地说。 其实根本不是去香港谈什么生意，而是去那个小三怀孕了，他去香港查婴儿性别。 如果没有意外，ary怀的是个男孩儿，生下来之后季家高兴坏了，直接给他们娘俩买了一套房子。 而杨晓压根不知道婚内老公给外遇转的钱还能收回，无比窝囊的拿着一堆债务和一套马上就得买了的房子，除了女儿，这段婚姻什么都没得到。 艳娇忽然拍了一下额头，“你等一下啊”。说着转身回店里，捧着一个用锦缎做的大红花出来。 “自行车行开业时候剪彩用的，剩这么个东西杜广不舍得扔，拿来给你装饰一下，好歹有个开业的样子。” “我都快收摊了哦。” “那又怎样，拍照用还不行吗？”艳娇白了她一眼，“等着，我家刚买了个胶卷相机。” “呀，前两天老刘还说想买一个呢，多少钱。” “亲戚从日本带回来的，三千多块呢，等洗出来给你们一人一张。” “那也太贵了，不行不行。”张姐咂舌，“也是用上洋玩意了。” “杜广，过来帮忙拍个照——” “好了好了，你事情真多。” 相机快门按下的刹那，季鸣峥看见母亲的手搭在何锦秋肩头。 胶卷相机记录下出生机蓬勃的千禧年中特有的柔光，把面馆前有些斑驳的墙皮都照成了流金岁月。 许逸钦一手拉着她的襁褓，一只手偷偷把沾着麦芽糖的手指藏进照片边角，在时光里按下稚嫩的锚点。 陪着何锦秋把许逸钦送到幼儿园，三人转头去了母婴店。 好孩子母婴店，算是这一片少有的两家母婴店了，在这个大家还用尿布，扯两块单子当包被的时代，母婴店的用途基本只是买奶瓶奶嘴和小碗小勺。 这个时候也没什么科学育儿的说法，甚至不少人连这些东西都不想买，医院一般会送一个，就直接用到孩子长大。 至于在母婴店买玩具，那得是家境不错的人才做的，显然不是杨晓平时会逛的地方。 可惜如今是重生回来的杨晓了，当了这么多年的住家保姆，育儿方面的经验也算丰富了。 \"买这个。\"杨晓的指尖点在进口咬胶玩具上，\"还有那个音乐旋转铃。\" 母婴用品店的老板操着一口粤语口音，见她直接拿了店里最贵的几样东西：“老板发财呀。” “可是自己赚钱了，立刻就……哎，怎么了？” 杨晓把季鸣峥放到床上，一把抓下了那个挂在她头顶的小飞马，恨恨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姐，你不懂，这东西是我怀孕的时候婆婆送的。”她嫌恶地用下巴点了点那匹小马下面的刻痕，“是从一个道士手里得买的说能女转男，我生孩子的时候她让我进产房都得抓着。” 上辈子杨晓对这东西厌恶至极，但没工资的自己也不会买什么别的玩具给女儿，强留着这个恶心的东西。 如今她赚了自己的第一笔钱，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脏东西扔了。 何锦秋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你是不是不想跟他过了？” 杨晓沉默了半晌：“我又不可能现在离。” 何锦秋听明白了，握着她的手：“你记得，你要打算离，就得从现在准备。” 杨晓笑了笑，前世的她自然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但如今，她波折了一辈子，用不着何锦秋提醒，她也知道要筹备。 她知道后面季元鹏会欠下大量债务，离婚协议里面没提到，自己被讨债得追上门，被迫买了房子跑了。 季鸣峥急得要疯了，一个劲地扒拉何锦秋手上的金戒指。 买黄金买首饰啊—— 且不说这东西基本不会贬值太多，而且离婚的时候一般算女方个人的东西—— “呀，这孩子好像对亮晶晶的东西感兴趣呢，妹妹，你给她买三金了吗？马上就是百日宴了。”何锦秋不经意地提到，“还有保险啊，现在小孩子都会上保险的，要生了大病也是个保障。” 杨晓听明白了：“你是说……” “不知道怎么给自己筹备，就都给孩子筹备呗，女人啊，这辈子不也就是个孩子。”何锦秋感慨道。 杨晓垂眸，显然是听进去了。 季元鹏是第二天晚上到的家，在香港验血确认了是男孩儿，他高兴得快疯了喝了不少酒，笑得满面春风。 杨晓抱着季鸣峥晃着，见他回来了：“呀，季总看来这是生意谈成了呀。” 这一声季总听得季元鹏心情舒畅：“那必然的，我出手，什么生意谈不成哦。” “我去给你煮醒酒汤，你抱会儿鸣鸣。” “怎么这个点还没睡？你到底会不会照顾孩子？” “平时早就睡啦，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就一直醒着，估计是等你回来了。”杨晓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哈哈哈，我姑娘就是喜欢我。”想到几个月后即将出生的儿子，漂亮的女儿和厨房贤惠的妻子，季元鹏生出一股“妻美妾娇，儿女双全”的得意感。 男人啊，这辈子就不能在一个女人身上吊死。杨晓怀孕买了那么多转孕符，结果还是个女孩，说明她就不行，还好她赶紧换了一个。 季鸣峥其实这些天下来，能感觉出来母亲今晚刻意在她快睡着的时候重重地摇晃她，为的就是让她保持清醒。 她自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拖后腿，赶紧对着季元鹏笑，哪怕季元鹏得意的嘴脸看得她恶心。 “对了，老公呀，今天张姐她们都问马上就是鸣鸣百日宴了，到底办不办啊，不办我去和张姐说一声，省的她天天问。” 张姐和周围邻里打成一片，人热情又大气，平时没事就喜欢聊天，还带了点泼辣，季元鹏是不喜欢这种女人的，评价就是个泼辣的八婆。 但他自然也知道这种女人不能得罪，有点事都抖出去，明天让杨晓告诉张姐不办百日了，后天就得有人蛐蛐他破产了。 季元鹏这个人骨子里重男轻女到了极致，但如今已经是千禧年了，计划生育都多少年了，要是明着表现出来，不知道多少人会骂他封建余孽。 所以季元鹏表面上自然还得过得去的。 “办——我姑娘的百日宴，怎么能不办，还得大办，特办！”季元鹏咳了两声，浓重的烟酒气扑到季鸣峥脸上，恶心的味道让季鸣峥快吐了。 但她明白母亲想干什么了，必须全力配合。 先捧杀，再暗贬，对季元鹏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来说无疑是在朝他吐唾沫。 第7章 百日宴 七百日宴 “哎呦，那得早点订饭店啦，就楼下的拉面馆怎么样？”杨晓像是根本不谙世事地说。 开玩笑，他要是在拉面馆办女儿的百日酒，他就成了整个京海的笑柄了！ “什么拉面馆，四季酒店，天地厅——” “什么四季酒店呀，太贵了，我们这种人家，最多也就叫两桌人找个包厢就是了，哪有资格订天地厅的呀，你就会哄我。” “不信我？”季元鹏拉开背包扔出一叠钞票，“不信你老公？四季酒店二十四小时营业，现在就打电话订。” “你喝醉了，明早醒了就得后悔……” 这话更是激怒了现在还在兴头上的季元鹏，“现在就打电话！打！” 杨晓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打了电话，四季酒店在季鸣峥百日宴那天，最豪华的天地厅“不巧”就有位子，明天就要求去付款。 杨晓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天天瞎折腾，订那么豪华的餐厅，哪有那么多人来？” “你放心，你老公我，朋友多得很，我一个电话，就都叫来。”季元鹏喝得已经有些大舌头了，“都是有钱人哦，好几个家里有男孩的，我们定个娃娃亲——” “胡闹，你那都是生意上的朋友，那是要脸面的，咱们鸣鸣连个长命锁小金镯子都没有，人家都是大老板，女儿儿子百日宴都要带三金的，咱们一穷二白的，他们怎么可能看得上鸣鸣？” “买，都给我买。”季元鹏大着舌头，打着哈欠说，“三金？我女儿要五金，最好的，最时兴的，都给我去买。”说着还重重地拍了杨晓一巴掌，拍得她后背生疼。 “你，就只扣扣搜搜的，不大气，钱不是省下来的，是赚出来的——” 说完这话，季元鹏彻底睡了过去。 季元鹏喝醉了酒下手没轻没重，照镜子一看后背那一巴掌被拍的没一会儿就变得青紫。 明天去找艳娇拍个照，好像这些都能当做家暴的证据。 季元鹏对着\"四季酒店\"四个烫金字直嘬牙花子：“败家娘们！”手指却诚实地摩挲请柬边缘——连艳娇和何锦秋家的百日宴只摆了六桌。 天地厅，这是那些生意上的大老板才舍得订的。 但看着来往街坊直咂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季元鹏觉得也值了，好歹钱是花到了地方。 杨晓今天也穿了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起，还化了淡妆，为了撑场面，戴了结婚时买的几件首饰。 怀中抱着个漂亮的和洋娃娃似的女孩儿，每只手脚各戴了一只金镯子，脖子上挂着比她身子还大的一个黄金长命锁项圈。 二人往那儿一站，竟夺目得很，好几个生意上的人都过来瞧瞧，悄悄地对他说：“嫂子漂亮，女儿可爱，季哥好福气哦，我看那小姑娘身上黄金的有二十多克哦。” 几个人过来，他那点不满意全没了，还颇为满意，上下打量了一下杨晓。 和他刚在一起的时候杨晓也是个美人，可惜不知道怎么的生了孩子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天天跟个黄脸婆一样在家里，看着都倒胃口，今天大概是拾掇了一下，人从内到外都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本来对这杨晓是一点心思没有，现在看起来倒是有点意思了，他忍不住凑过去往正在迎宾的杨晓腰上摸了一把：“今天漂亮得很呐。” 杨晓低头故作娇羞似的，实际上不过是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表情，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正经点，都是人呢。”说罢又大大方方的走出去迎宾。 季元鹏更满意了。 他自诩大户人家独子长子，暗自庆幸杨晓这娘们没把她小门小户的那一套拿上来丢分，什么拉面馆办百日宴听着都丢人。 几个生意上的人来恭维，便故作谦虚道，“哎，男人赚钱，就是给老婆女儿花，不然你赚那么多钱做什么——” “楼下那辆新的桑塔纳是季哥的，季哥又提新车啦——” “哎，低调低调——” 这顿百日宴季元鹏是很满意，对于百日宴吃什么喝什么什么流程一点不在乎，他全程大声在男人桌里吹牛，主持人提醒了几次，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艳娇和张姐几次气的想骂人，都被杨晓拦了回去，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做，她示意主持人不用管他，继续流程。 主持人强撑着头皮，保持专业的笑意“:金锁摇铃福满堂，玉阶踏月喜成双！今日我们齐聚天地厅厅，恭贺季府明珠百日之喜。有道是''三冬暖，春不寒，良辰吉日赠金山''——\" 红绸掀开檀木托盘，保险单和赠与协议在托盘上静静躺着，两边是两只漂亮的黑色高级钢笔：\"请季先生杨女士登台，为千金签字赐福！\" “一字落纸保平安，二印描金锁江山，三印同心筑爱巢——这正是''父母双亲护周全，白纸黑字赛金山''！\"主持人铺开保险单和赠与协议，“安详保险，父母赠与女儿一份未来的保障，不二之选——” 是的，这主持人是保险公司的，听说季女士要给未成年的女儿买一大笔保险，而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他们出一个会说吉祥话的主持人，让爸爸签字。 他不过是个保险公司的新人，这么一笔大订单自然不想错过，就算隐约知道其中似乎有诈，但他签完这单就走，白纸黑字都订了，自己的提成拿到了，其余的关他什么事。 季元鹏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坐在那儿不知所措，主持人将协议转向宾客展示，\"请季先生执父笔，杨女士执母笔，在这''双全契约''上签字，父母同心送祝福，保得孩儿万年长！\" 季元鹏看着众人都在盯着他，再加上他刚喝了两杯酒，酒劲正上来，赶紧上台签字。 “咱们季总可是河湾区有名的慈父，要给闺女留座金山当嫁妆！各位说是不是该鼓掌助个兴？” 众人连忙鼓掌，现在给孩子买保险都不算什么稀罕事，如今计划生育抓的严，孩子都跟宝贝似的，生怕磕了碰了。 “嘿嘿嘿，低调，低调——” 确实没见过，没见过这么大排场就为了送孩子一份保险的，不少老板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季元鹏装模作样的鄙夷，却不会明说，只是笑着鼓掌。 拿保险当嫁妆？笑掉大牙了。 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份保险涉及到的金额会是多大，以为只是儿童常用的那种重疾险。 “诸位且看这契约——左如青龙盘玉柱，右似白虎镇明堂，正是‘父爱如山留字迹，母爱似海存心房’！” 看着季元鹏留下的签名和手印，杨晓，季鸣峥和保险公司的小张一起松了口气。 可算糊弄过去了。 给未成年子女的保险，而且明确签了赠与协议，离婚后这份保险季元鹏别想分走一个子。 小张新人乍到，格外负责，把后面的印手印，父母致辞一一主持完，除了季元鹏在台上即兴高歌一曲让众人无比尴尬之外，都算是完美过关。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 季元鹏的手机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脸色变了变：“不好意思哦，生意，生意……” 说罢就直接下了台，小张赶紧上台把剩下几句话讲完。 季元鹏走到走廊里的洗手间前面，鬼鬼祟祟地看着周围，确认四周无人，他终于接起了电话：“你打来做什么？” 第8章 安排工作 八安排工作 “季哥人家想你嘛。”ary嗲着嗓子说，“人家想现在就见到你。” “胡说什么，我女儿今天百日宴哦，我怎么样都得装出个样子来啊。” “季哥你猜我现在在哪儿？”对面的ary似乎没听到他的回答一样，继续说。 “在哪儿？”季元鹏也起了兴趣。 “在你的新车里面哦，而且今天我穿了那个，要看吗？” 季元鹏似乎呼吸一滞，却皱着眉道：“你怎么进了我的车的？” “季哥，好歹你的新车我也出了钱的，说好了是给我们的小家买的，我再配一把钥匙都不行的嘛？”对面的声音带了点委屈，“我只是太爱你了，太想你了，我不在乎做不做你的妻子，我攒的钱也都给你买车了，我只是盼着多见你一面，儿子也想见你了。” 季元鹏起了一点愧疚之心：“你等我，我应付一下马上下来。” “不要应付我现在就要看到你呜呜”对面的声音已然有了哭腔。 季元鹏毫不犹豫地做着电梯就下了楼，丝毫没注意他离开后，洗手间里面，杨晓和张姐缓缓走出来。 “什么人啊！”张姐义愤填膺，“就你拦着我，不然咱们两个直接捉奸捉双。” 杨晓垂眸：“你当我们捉奸了，他就金盆洗手了？”她按下小灵通的终止录音按键。 杨晓早就知道ary不是什么胸大无脑的漂亮小三，勾住男人，也根本不是靠漂亮就够了的，男人和外边小三有了感情，就算最后”回归家庭“了也一样是跟刺。 一件一万块的大衣穿了三四年，还是会被路边十块钱一件的t恤吸引，不是吗？ 何况这种男人，又有什么好留的。 “那怎么办，难道当不知道吗？” 杨晓的眼泪涌出来，拉住张洁的袖口：“张姐，你愿不愿意帮帮我，我只能靠你了。”说罢，伏在她的肩上无声地流了泪。 “哎呀呀杨妹子你这是做什么，你想让姐怎么帮你？你放心，只要姐能做到，肯定帮忙。” 云散雨歇，季元鹏在车里慢慢地穿衣服，ary对着车里的镜子补已经花掉的口红。 “过两天我去你家找你。”季元鹏点燃一根烟，缓缓地抽着。 “季哥，忘了告诉你了，我有个小姐妹，刚从老家过来，还没找到工作呢么，就住我那儿了，你来怕是不方便。”ary似是无意地说道。 “什么小姐妹，怎么非要来打扰你？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胎知道吗？你那地方那么小，怎么住？” “害，从小一起长大的呢，挤一挤，我们两个睡一起呗，等她找到工作了就走了，先租着，等什么时候有了大房子再说。” “我现在手头没那么多现金，等这笔生意谈成了，就给你买个大房子，直接住进去。”季元鹏又点了一根烟。 “季哥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为了房子跟你在一起的，肯定是可着生意来。”女子看起来很高兴，拍了一下季元鹏的大腿，弄得他刚熄了的火又燃起来，含着烟的嘴想凑过去吻，却被ary躲开了，“我怀着呢，不能再来了，这也就是日子还小，以后可不能瞎胡闹了。” 季元鹏只好作罢。 “要我说啊，买房子一时间买不了，不如想办法帮我姐妹找个工作，她有了工作出去了，不就不住在这儿了？”ary说道。 “这倒不难，我一个朋友在广达市场卖服装来着，缺一个售货员，一个月底薪500块还能拿提成，哪天把人叫出来，我带着去给我朋友看看，可以就给她安排了。” “季哥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了。”ary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 “上班时间啊，你又跑到哪里浪去了？啊？这个月工资不想要了？快点滚回来，店里来客人了。”理发店的老板还不客气地骂道，“客人打电话问为什么这里没人，打到我这里来了，二筒我要，给我碰！” ary翻了个白眼想骂人，嘴上却是一点都不敢慢：“不好意思呀，我想着中午没人去吃个饭的，我这就回去” 她还没说完电话就直接被挂断了。 “这工作你不做也罢，我养着你就是了。”季元鹏皱眉道。 “季哥说笑了，我还想着和季哥一起攒首付呢，等月份大了就请假。”ary说道，“我回去了，季哥你先忙。” 嘴上是这么说，却完全没有想走的意思，显然是希望季元鹏送她回去。 “嗯，你走。”季元鹏手里的烟还没抽完，完全没有想走的意思。 ary暗骂了一声狗男人，依然是千娇百媚地下了车打车走了。 抽着烟，季元鹏觉得清醒了许多，电话铃声忽然响了，看见显示的“杨晓”季元鹏涌起了一阵厌烦：“怎么了，不是说了有事情？” “老公呀，我想起来一件事情。”杨晓说道，“我之前在广达市场那边订了一套你的西装，因为没有我的号所以让她们临时调货的，本来想着今天给你穿的，结果今天还没到货，你去帮我说一声让她们取消掉好不好啊？” “你有毛病吗？这种事情要我去做？你倒是使唤起我来了？” “那我明天自己去也可以的，但如果人家的货到了的话就不能退款了，是给你订的西装，我也没想到他们调货这么慢的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正好要去那边见下卖服装的李忠，跟他说说安排工作的事情，顺带过去一趟倒也无所谓。 “好的，老公你记得别开车呀，你刚刚喝酒了，你坐公交车去就好啦。”杨晓体贴的说，然而被季元鹏毫不犹豫地挂断了，打给了ary。 “季哥，怎么了？” “叫你那个小姐妹出来，去广达等我，正好等下我去一趟，直接一次把事情办完。” “好好好，我这就给她打电话，哥我把你车牌号给她。” “把她手机号给我就行。” “季哥你糊涂了，她哪有手机呀？” “知道了知道了，季元鹏不耐烦的说。” 广达市场门前，一个纤细的女孩儿素面朝天地仔细看每一辆路过的车都车牌，头发也烫成小卷，但依然穿着半洋半土的衣裳。 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只是不太会打扮。 看见他的车牌，女子立刻冲上来，鞠了个躬：“姐夫，我是李青青。” 这一声姐夫把季元鹏都叫得愣住了，随即笑出声来：“你来了，跟我走，我带你去李忠那儿。” 第9章 车祸 九车祸 “谢谢姐夫！”女子眼睛眯起来笑得像月牙。 “多大了？之前干什么的？” “年前过的生日，以前帮家里的小卖店卖货，我爹在工地上没了，老板不给丧葬费，小卖店买了，来找王姐出来打工找个出路。”这话显然是戳中了女子的伤心事，她说得木木的。 季元鹏怜悯之心大起：“出来打工没个手机可不行，联系不上不方便，前边就是金通，你去挑个手机，算姐夫送你的礼物。” “这怎么行，不行”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不要惹姐夫生气。” 李青青千恩万谢地写了，去挑了个最便宜的手机，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丢了。 这个时间点，商场刚刚冷清下来，售货员们有个时间吃饭，季元鹏打了个招呼：“李哥！” 一个在一家“精品女装”前面吃炸酱面的男人抬了抬眼睛。 “李哥，嫂子呢？” “她啊，她身上有了，这不在家养着呢吗，这是”他看了一眼李青青。 “哦，这是李青青，我老婆的姐妹，从老家刚到京海，想找个事儿做，我这不想着嫂子刚怀孕，你店里忙不开，问问你要不要售货员？” 李忠打了个酒嗝，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看着李青青青涩的面容和姣好的身体：“行啊，看着就是当售货员的料，会说普通话吗？” “我会的，我念过初中的。”李青青小声说。 李忠的手直接拍在她的背上，顺带还上下滑了滑：“哎，当售货员可不能这么内向，大点声说—” “我会的！”李青青努力提高声音。 季元鹏拉开李忠想揩油的手：“哎，我老婆的妹妹，你别又犯病啊。” 李青青都没想到季元鹏会站在自己这边，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李忠嘿嘿一笑：“行，那我要你了，一个月别人底薪500，你底薪800，买一件衣服给你百分之十的提成，行？” “谢谢李哥。”李青青又鞠了一躬，“我肯定好好干！” “行了，事儿就这么定了，坐下吃点？我新开了瓶酒，好酒呢，一起吃一口？” 其实在百日宴上，季元鹏没吃几口就被拉上台了，随后又是光顾着唱歌喝酒，也确实觉得饿了，李忠看着李青青：“青青也来吃点？” “不行的，姐姐特意嘱咐我，要是姐夫请吃饭不能吃，要拒绝，我得回家了，不然回去姐姐要骂我的。” 季元鹏没忍住笑出声来：“行了，我不为难你，你回去，明天一早记得来上班，要是你李哥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李青青的脸涨得通红，抱着新手机跑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四五点，其实广达离她们住的地方不算近，走路要半个小时，但公交车要花钱，她一共就带了800块来京海，到现在都快花完了，京海什么都贵，她得节省。 她打开姐姐出租屋的门，摸着那个手机爱不释手。 “姐？你在家？” 王金花面色不虞：“嗯，我下班了，怎么都，打扰你的好事了？” 李青青脸色一僵，不敢说话了。 王金花嗤笑一声：“德行，两句话吓破你的胆子了，他给你什么了，那给我看看？” “一，一个手机，姐，姐夫说给我打电话用” “可以啊，我还以为你说话都说不利索，季元鹏看不上你呢，果然，男人香的臭的都想往自己怀里扒拉，怎么样，他有那个意思吗？”王金花看了一眼那个手机，缓缓点了一根烟。 “姐，姐，咱们非得干这种事吗？我觉得姐夫是个好人啊，咱们不能这么对他啊” “呸。他要是个好人，你也勾引不成，你勾引成了，算个屁的好人。”王金花不和季元鹏说话的时候向来荤素不忌，“老娘哪有那么多钱供你在京海吃穿，你当现在工作这么好找？要不是你姐夫，你能这么快找到工作？” 李青青不说话了。 “我这身子渐渐也大了，去查了是个男孩儿，到孩子生下来这么长时间，我又伺候不了他，难道真让他去外面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妖精去？” 王金花的语气软了下来，拉住李青青的手，“姐如今能在京海立足，全靠你姐夫，你知道的，男人说话和放屁一个样，他说生了男孩儿给我买套房子，结果呢，现在也没个动静，估计就是被外面人勾走了，你行行好，你帮帮花姐，行不行？” “那，那老家的姐夫和小天怎么办” “一个没用的残废而已，这世道谁过得容易，你姐好不容易在京海立了足，你别毁了姐姐好不好？” 李青青终究是心软了，咬了咬下唇：“那，那你说好了，就陪他到你生下孩子，然后一个月给我1000块钱。” “给你，给你，姐姐答应的事情什么不给你。”王金花立刻说，“你看姐姐答应给你找工作，这不立刻就给你找了？等你姐夫买了房子给我安胎，这个房子的租约到今年年底，就给你住，一个月这房子300呢。” 李青青终于下定决心了：“行。” “说好了，只陪你姐夫睡觉，不能对他起别的心思。” “我知道的，姐姐。” 王金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等过两天，姐就带你去医院上环。” “上环？”李青青有点懵。 王金花露出了不满意的笑容：“就是防止你怀孕，你不会对你姐夫有什么想法，人家上环还要花钱呢，我直接送你去还不行？放心，连手术都不算，十分钟就好。” 李青青的拳头紧握着：“没有。” 王金花满意地笑了，又点了一根烟，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完美。 季元鹏吃了一份炸酱面，又喝了二两白酒，看着天色渐黑，也可以算“谈完生意”了，去服装店告诉他们不要西装了，退了二百块钱给他。 他当即把钱换成一条好烟，夜风里，把窗户降下来，一边抽烟一边开车，觉得人生爽爆了，丝毫没注意本该开直线的车往路边的行道树撞去。 “碰——”刚买的桑塔纳撞上了行道树，季元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10章 李青青 十李青青 “23床那个是谁啊，天天呼来喝去的，我看怎么还有警察来哦？”前台的小护士难得闲下来，“怎么的，犯事啦？” “你没听说吗？前两天二道街那边，醉驾撞树上那个，好家伙车子撞烂掉了，胳膊腿都断了。”那个小护士磕着瓜子说，“都上京海电视台了，说撞坏了四五棵树呢。” “命真大，这居然还能活下来，来的时候你没看胳臂腿儿都断了，浑身都是血。”似乎想着就足以让人心有余悸。 “用不着同情这种男的，他可搞笑了，居然和警察说能不能让政府赔偿，结果人家要告他损坏公物，要赔撞坏的栏杆和树。”年纪大一些的护士嗤笑一声，“你没看他老婆开个早餐店，天天一早就过来送饭，结果一句好话都没有，天天呼来喝去的，我都替她不值。” 原本可以糊弄糊弄，不必赔偿那么多，警察来的时候看见杨晓在旁边抹眼泪，也想着再商议一下赔偿。 结果季元鹏朝着来做笔录的警察耍脾气，警察当即冷了脸自然公事公办，让这位赔了一大笔钱。 季元鹏向来欺软怕硬，脾气不能朝着警察发，大晚上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他也不能朝着树发脾气，于是只能把脾气都发在了来照顾他的杨晓身上。 本来探病是不会带着季鸣峥的，但今日杨晓想着带她出来晒晒太阳，于是把季鸣峥推出来了。 最近眼前的颜色越来越多，已经同之前没什么差异了，忽然看清颜色季鸣峥还有点不习惯，左看看右看看。 “这煲的什么汤？油腻腻的？我吃得了这么油腻的吗？”季元鹏又不满意了。 杨晓一副可怜样子：“你昨儿说你腿骨折了，得以形补形，让我做猪骨汤喝的，我昨晚半夜开始煲汤，炖了四个小时，早上还得去早餐店做工，下了工就给你送来了，怎么会腻呢。” “早跟你说那个破早餐店不要干了不要干了！” 杨晓伸手揩着眼泪：“不干怎么办呢？你住院又是一大笔钱，又没有办法上班了，修车又要一大笔，日子总要过的呀。” 季元鹏一阵心虚，他新买的车还没上保险，估计是修不了了，没有一分钱的赔偿不说还得赔钱，而且杨晓确实提醒过他不要酒驾，是他自己没听。 杨晓看着季元鹏有点心虚的表情，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带了点责怪似的说：“都和你说了不要喝酒开车，坐个公交车去就是了，怎么非要开车呢？而且好像就喝了两杯，怎么就撞成这个样子呀” “好了好了，你不要叫了，都是我不小心就是了，一天到晚唠唠叨叨的没完了。”话虽然难听，但季元鹏明显很是心虚。 季鸣峥看着，杨晓不动声色地勾起一个笑容，又迅速消散。从百日宴的事情开始，她就隐约觉得好像杨晓和上辈子不一样了，比如上一世她可没有那么多金首饰，季元鹏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出过车祸。 母亲好像不再是被动地接受命运了，是她重生这只小蝴蝶带来的蝴蝶效应，还是 母亲难道也重生了？ 季元鹏的车祸却是有杨晓的手笔。 季元鹏上辈子就喜欢喝酒开车，早些年查得不那么严的时候都被吊销过一次驾照，后来又托关系买了一本，结果又酒驾，撞了人赔了钱，驾照被彻底吊销了。 她知道季元鹏根本不在乎什么喝酒不能开车，劝是劝不动的，索性指给他一件事情，广达离四季酒店的路程不近，让他坐公交是不可能的，他必然会开车。 最近京海酒驾查得严，要是能把他的驾照吊销了最好，杨晓倒没觉得季元鹏真会出车祸，毕竟他酒量不错，还是老司机，饭桌上那两杯根本算不了什么。 结果根本没想到，季元鹏在广达遇见了李鹏，又喝了一顿，差点把自己作死了。 可惜了，他要是真把自己作死了，丧偶倒是比离婚方便，杨晓漫不经心地搅弄着猪骨汤，想着怎么和张姐做这出戏。 “你好，季哥是在这个房间吗？”一个穿着售货员套装的女子走进来，看着很年轻，头发编成两个辫子，面色有点苍白，整个人一股弱柳扶风的气质，带了点局促地朝着病房里面张望。 季元鹏看着杨晓有点疑惑的目光，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元鹏，是找你吗？” 他生怕李青青一个“姐夫”叫出来，那就彻底完了，赶紧说：“这儿呢。” 李青青局促地走进来，季元鹏赶紧开口：“这位是我太太杨晓。” 李青青垂眸，脸色有点惨白：“季哥，我带了点水果来看您，嫂子。” 杨晓有点疑惑地点点头，她上辈子完全不记得季元鹏沾花惹草的一堆女孩里面有这么一个人啊，只是随便在外边玩的没登堂入室？杨晓默不作声地低头盛汤。 季鸣峥在婴儿车里面，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这是干什么，季元鹏在外面玩就算了还打算登堂入室？ 季元鹏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抢先解释道：“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妹，李青青，前两天托我帮她介绍了个工作，在广达当售货员。” 杨晓猛地抬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孩，上辈子自己和季元鹏复婚后的回忆涌上心头。 那天季元鹏喝醉了，抱着她说：“杨晓，还是你好，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王金花吗？” 杨晓皱着眉推开一身酒气的他：“为什么？因为她不爱你？” “那都是次要的，懂，因为王金花杀人了啊，那个小贱人——她杀了人，杀了自己老家的妹妹，叫李青青——” 第11章 闪耀理发店的交锋 十一闪耀理发店的交锋 在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季元鹏给她讲了早年李青青的事情。 李青青大概是体质问题，上了环就一直不舒服，痛经厉害不说时间还久，跟王金花求助都被敷衍过去，实在受不了了买点止痛药吃。 如此两三个月之后，到了李青青生日，王金花胎动想吃烤鱿鱼，打电话给李青青想让他买东西过来，结果电话打过去李青青吞吞吐吐，隐约背景里还有季元鹏的声音。 这下王金花可动了真火，觉得这两人有了真感情，当即把李青青叫回来，一边痛骂她“不要脸”“贱人”，一边抬手就给了她两巴掌，并且反手把她关在了屋子里，决定饿她一天给点教训。 那一天就听见李青青在屋子里喊肚子疼，一边拍着门一边喊“姐姐开门啊，我肚子疼死了”王金花通通以为是在作妖。 结果第二天打开门，发现血流的到处都是，呼吸微弱的都快没了，显然不是正常生理期，送到医院发现是宫外孕大出血，人已经救不回来了。 季元鹏完全不知道李青青是王金花授意来勾引他的，王金花也装作根本不知道李青青和季元鹏搞在一起了，看着王金花在李青青的尸体前哭得不能自已，季元鹏又心虚又愧疚，完全没想到李青青的死完全是王金花一手造成的。 后来他和王金花结婚之后矛盾频出，在某次吵架之后，王金花不小心说漏嘴，单纯无辜的面具彻底破碎，季元鹏每每想到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睡了个杀人犯都觉得害怕。 听完季元鹏醉意朦胧地说完整个故事，杨晓的评价是好一对豺狼配虎豹的夫妇。 只是可怜了李青青，她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李青青，估计是已经被王金花拐去做节育了。 季鸣峥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是发现母亲看着李青青离去的背影，眼神里似乎带了点别样的同情。 杨晓悄悄给张姐发了个消息：“张姐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下午，闪耀理发店，张杰和杨晓出现在店里：“老板在吗？两个人” 一个穿着牛仔短裙的女子朝后面喊了一声：“ary啊，出来接一下，姐想做些什么发型？” “我烫个她那种卷，她染个深咖色。”张姐开口道，“都多少钱？” “老顾客老顾客，烫头68、88、128里面选，染个头发50、100、150的都有，看你们想做哪个？” “就烫88的。” 杨晓和张姐并排坐在两把椅子上，“我染个100的。” “好嘞，ary出来洗头，你死在后面了？” ary匆匆走出来，看见杨晓的时候愣了一下，又迅速恢复了笑容：“杨姐，又来做头发呀？” 杨晓点了点头，并未答话，ary明显被她冷淡高傲的态度刺了一下。 哼，装什么，男人不是一样被我抢了。 “小姑娘手这么重呢？”张姐不满地说。 “不好意思姐，您看现在行吗？” 张姐哼了一声，开口道：“所以你婆婆当时真说了？” “是啊，说我要是生男孩，奖励我一套房子，可惜了，到底是个姑娘。”杨晓似乎颇为遗憾地说。 “不是啊，我怎么记得之前去香港查，说你怀的是个男孩啊？这东西还能查错吗？”张姐有点难以置信地说。 ary的动作轻了一点，显然也正在屏气凝神地听。 “那不能，香港不能查错，我跟你说我后来总结了。”杨晓接上话，“验血的前一晚，我吃了一副药，就我婆婆给我求的那个药，验出来就是男孩了。” “那咋后来生下来还是女孩呢？” “这不就坏在没一直吃吗？我都听说了，叫什么保男转胎丸，人都说这个肚子里的孩子啊，生下来之前男女那都是不定的，所以什么检查那都不靠谱的，就得一直生下来之前吃药才行。”杨晓有模有样地说道。 张姐：“我说呢，我有个朋友也是，医院几次检查医生都暗示是男孩，结果生下来就是姑娘，难怪难怪，那个药你还有吗？我老家有人怀着呢，也让她吃上呗。” “我是没了，都在我婆婆那儿，好像一丸贵得很呢，你要想要的话我去问问我婆婆，哎，我是真不愿意和她打交道。” ary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那药真的有那么好使吗？” 杨晓和张杰对视了一眼，张姐似乎不太愿意说一样：“啊，也不一定，可能好用。” ary早就知道自己和季元鹏那点破事不一定能瞒住所有人，周围的人对自己都有偏见，所以她们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反而让她更信了几分。 “你洗你的，都是随口说的。”杨晓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张姐赶紧转移了个话题：“对了，你那钱不用着急还，老季不是在医院呢吗？一时半会估计还不上。” “哪是老季还啊，我还。”杨晓压低声音，“那钱是我瞒着老季借的！” 张姐似乎慌了一下：“你疯了？老季不知道你借钱盘下我的早餐店？” “没有，我没告诉他，早餐店盈利还行，差不多一年半载的应该能还上。” “那老季知道不得疯啊？” “他在床上躺着呢，怎么可能知道。” “ary啊，去后面把染发膏拿过来，拿贵的那个！”tony叫道，“一天到晚的一身懒骨头。” “哎。”ary赶紧往后走。 张姐压低声音：“咱们为什么非得弄这么一出，你没管我借钱啊。” “不这样，老季怎么可能跟我签债务协议？”杨晓冷笑，季元鹏突如其来的车祸，一下子基本就把家里的存款掏空了，那之后可能原本发生在后面的大量借债很有可能提前。 所以得赶紧趁着还没欠债，把两个人的债务讨论清楚。 都说无利不起早，季元鹏本质是个极端自私的人，对他有一点点危害的事情，他都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你确定在这儿说话能传到季元鹏耳朵里去？王金花要是不告诉季元鹏怎么办？” “放心。”杨晓笑了笑，“我比你更了解季元鹏和王金花。” 毕竟，她也算和这一对豺狼虎豹斗了两辈子了。 “我哪是怕你斗不过他们，姐是心疼你嫁错了人。”张姐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 杨晓的眼睛酸涩得难受。 第12章 债务协议还是离婚协议？ 十二债务协议还是离婚协议？ “季哥，我和妹妹过来看看你，身体好多了吗？”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周末，杨晓和何锦秋带着孩子来医院看他，季鸣峥躺在婴儿车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病床上那位。快要阴沉地拧出水来的脸色，总觉得今天有些事儿要发生。 季元鹏拉着脸一声不吭，何锦秋顿了顿依然扯出来个笑容：“这是还没太好啊。” “何姐不用理他，他就这样。”杨晓一边说一边打开餐盒。 “来，喝汤。”杨晓把勺子送到季元鹏嘴边，他最近已经能坐起来了，阴沉着脸看着她，一把把勺子甩开，不锈钢勺子摔在地上发出叮呤咣啷的声音，连门外的小护士都被惊到了，伸头进来看。 “这又是干什么？谁惹到你了？” “贱人！给我滚开！”季元鹏大吼，“你现在还把没把我放在眼里！”季元鹏丝毫没顾及到病房里还有外人，直接张嘴就骂。 他从来就是这样的，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家里，只要自己不高兴，张嘴就骂，抬手就打。 何锦秋和杨晓对视一眼，她自然识相地推车季鸣峥出去，季鸣峥不没想到杨晓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儿，如今她不过是个婴儿，什么都干不了。 一切在她这儿都是突然发生的，她急得抓耳挠腮，努力地想去听病房里的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看着季鸣峥在婴儿车里面挣扎，何锦秋还以为她觉得不舒服，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这个位置倒是好，能稍微听得清楚一点。 杨晓低头，装出困惑不解的样子：“我又怎么了？” “你是不是瞒着我偷偷在外面借钱了？” 杨晓似乎做了什么事儿被戳破了似的，声音透着点儿心虚，“你听谁瞎说的？” “听说我还用听说？张姐都告诉我了！” “是，我是借了，那不也是为了开我的早餐店吗？我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吗……” “臭娘们儿被人骗了都不知道，什么早餐摊儿需要你借2万多块钱？” “我就是想自己做点生意，如果可以的话在楼下租个店面……”杨晓无力地解释道。 “我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他妈的能干好什么？借钱？你整条街打听打听，我季元鹏什么时候需要借钱了？我脸都被你丢尽了！” 杨晓似乎也动了火气：“哼，我借钱关你什么事儿？那钱都是以我的名字借的，签的也都是我自己的身份证号，我想有点自己的事业还不成了？不然你这一倒，全家跟你一起喝西北风去呀？” “臭娘们儿，敢跟老子顶嘴，你不想活了？”季元鹏几乎算得上面目狰狞，在病床上挣扎了几下，却因为身体还没好利索，最终还是无奈地靠在了床头上。 这也是杨晓的计划之一，如果赶上平时他身体康健的时候，这种事儿一定免不了一顿家暴，现在他人躺在病床上，吃喝拉撒还得靠人伺候，自己也省得挨着一顿打。 “我告诉你，你要是害怕我借这点钱拖累你了，我俩就签婚内债务协议，说好了我借的钱我自己还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听见“婚内债务协议”的时候，季鸣峥几乎立刻确定，杨晓也重生了。 前世离婚过后，她们母女会过得那么惨，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季元鹏留下了大量的债务，因为无法证明不是用于共同生活，杨晓被追债得讨上门了，不得不卖了离婚分来的一套房子来还钱。 就是因为没有这纸婚内债务协议。 如若不是重生，杨晓只是个连大学都没读过的女人，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呢？ “我呸，什么什么债务协议？我告诉你这日子过不下去了，离婚！出院就离婚。” 杨晓在一旁抹着眼泪，一开始显然大部分是在表演，如今听见这离婚两个字，想起上辈子的悲惨遭遇，竟也动了几分真情实感：“离就离，你少拿这个威胁我。” 估摸着里面差不多了，二人好像都没了动静，各自的生闷气，何锦秋赶紧进去劝和：“妹子要不今天到这儿？你看看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妹夫也是在气头上，走，咱们回家冷静冷静，明天也就没事儿了。” 杨晓抹着眼泪抱过季鸣峥，无声地走出了病房，楼下，张姐正探头探脑地等着。 看见几人下来，张姐着急地凑上来：“咋样，他打你了不？” “放心，他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杨晓把眼泪擦干笑了笑。 “哎呀妹子你怎么说哭就哭呢，也教教张姐呗，上次和老刘干仗，我想着哭一波，结果硬挤眼泪都没掉出来。” 何锦秋看出来杨晓怕不全是假哭，打断道：“好了，能达成目的就行，张姐你哭老刘也不信啊。” 最近何锦秋和她们走得近了，张姐也不像以前一样和何锦秋那么不对付了。 “咋样，季元鹏信了吗？” “信了，放心，他姐夫是律师，这两天就得来给我拟定债务协议，到时候离婚他外面借的钱一分也别想算我头上。”杨晓说。 季元鹏几乎气得发疯，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乖顺的杨晓居然瞒着他在外面借了这么多钱。 他的小灵通忽然响起，“喂，睡啊？” “鹏鹏啊，是妈妈，怎么样？身体好一点儿了吗？” “好个鬼啊，我气都要气死了！我想好了！等我身体好了就离婚娶ary,再不受杨晓一点气！” “怎么了？怎么了？”听到儿子说离婚这种事儿，刘桂芬急了起来，“怎么回事？我就说当时你就不应该跟那个杨晓结婚，妖妖叨叨的不成个样子，但是也不能离婚啊，你才结婚多久？这事儿多丢人啊。” 季伟国听见妻子张口闭口就是谈离婚，意识到儿子的事情似乎有点严重：“电话给我，女人家家的，懂什么？” “怎么回事？”他带了点儿一家之主的威严说。 “爸，我要和杨晓离婚，她瞒着我自己在外面借了一大笔钱！” 季伟国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带了点生意人的狡猾：“那就更不能这么轻易离婚了啊，你听着，爸给你出个主意。” 第13章 季元鹏的图穷匕见 十三季元鹏的图穷匕见 “债务协议？”听见这话，季元鹏想起好像杨晓也说过这个来着，“这东西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就是你们要是现在离婚，她那笔债务，你得还一半！签了这个，你一分钱都不用替她还。”季伟国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要真离婚了，现在在病床上动都不能动，谁伺候你？” “让ary……” “得了，你自己想想看ary是那伺候人的料吗？那种女人玩玩就玩玩了，孩子还没生下来呢，你倒是想着离婚结婚了，蠢不蠢？” 季伟国这话倒是让季元鹏冷静了不少。 “我跟你说，这事倒也好解决，明天我让你姐夫拟个债务协议，把这笔钱全推给杨晓自己，也不用离婚，传出去倒是丢你自己的人，等你病好了，找机会揍一顿，也就老实了，你就是不舍得下手，能叫女人骑头上来。” “我怎么没打过啊，打过也骂过啊。”季元鹏有点委屈有点解释道。 “那就是太频繁了，我告诉你，女人不能天天打天天骂，平时多说点甜言蜜语，多抱抱孩子给她送点不值钱的小礼物，然后犯了错打要狠狠地打，打不死也能让她记一辈子那种，保证舍不得跟你离婚。”季伟国叹了口气，“你结婚太早了，这些男人之间秘密还没来及传授给你，听我的，明天她再来给她认个错，先逼她把债务协议签了，一样伺候你。” “哦，我知道了。”季元鹏对他爹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有啊，你在外面有几个，那都随意，这种能在外面玩上手的女人，别想着带回家了，不知道几手货了，杨晓是个农村人，但好歹也是个清白姑娘，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也没让你操心，也没在外面乱搞，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你得把握这个度啊。” 季元鹏陷入了深思。 杨晓到了医院，正看见李鹏两口子坐在旁边：“李哥，嫂子。” 她对李鹏没什么好感，上辈子就天天喝酒，最后不到40岁，把自己喝死了，但如今人来了还是要应付一下的。 李鹏指了指放在病床床头上的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弟妹看看，元鹏特意让我从金店给你买的。” 李鹏的老婆也在一旁应和道:“是，元鹏和我们说，说你这两天在医院照顾他辛苦了，想给你挑件礼物，特意你哥买的。” 而所谓的“特意”，杨晓打开小盒子一看，一条银项链，连价签都没摘，上面挂着个88。 杨晓想当场笑出来，拧着自己的大腿，强行忍住了，他这个所谓的道歉礼物还可以再敷衍一点。 知道这屋子里的人都在看着自己的反应，杨晓又狠狠地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疼得勉强就掉下来两滴眼泪。 “都老夫老妻了，送什么东西心意到了，其他的都是小事儿。”杨晓默默地拿出项链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带着这个我还怎么照顾鸣鸣啊。” 说是这么说，李鹏媳妇看出来杨晓估计不生气了，连忙说道：“妹子，你听我一句劝，牙齿和舌头还要打架的时候呢，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什么忍一忍不能过去的？” 说得好听，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那是不知道疼的。 “我知道，老季这是又跟你们多说什么了？” 李鹏夫妻对望一眼，连忙道：“没说什么，就说他这些天也没法儿照顾你和闺女，觉得对不起你们。” 哈，季元鹏还会有愧疚这种感情呢？ “我们就来帮忙送个东西，既然你们夫妻没什么事儿，那我们外人也就不打扰了，两口子好好说说话。” 杨晓道：“李哥，嫂子，这么着急走做什么，你们好歹来了一趟，我得请着吃个饭啊。” “不用了，不用了，店里没人，我得赶紧回店里看着。”李鹏说道。 杨晓仔细看着李鹏媳妇的表情，当李鹏说了那句“店里没人”的时候，她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伸出手来往李鹏后腰上偷偷地拧了一把。 “李青青呢，她在店里干得怎么样？她今天没去？” “去了去了，这不是她还年轻，刚干没多久，怕来个人什么的，招待得不熟练嘛？还得我过去看着才放心。”李鹏从善如流地回答道。 提起李青青，李鹏媳妇的脸色更难看了，嘴里似乎在嘟嘟囔囔着什么。 “那我送你们。” “不用了不用了——”李鹏赶紧说，“你们小两口好好聊聊，啊，有什么说不开的？”说着拉着媳妇就走了，刚出了病房的门就能听见李鹏媳妇小声的碎碎念：“你妈的你他妈就是想回去看那个小贱人……” 那声音渐渐远了，再也听不清，杨晓定了定心神，准备应付季元鹏。 果不其然，他咳了一声，生硬地开启了话题：“昨天我和我爸妈说了一声，说你借钱的事儿。” “嗯。”杨晓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他们非逼着我和你离婚，但是我不想离。”季元鹏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于是我爸妈说一定得让咱们签了债务协议，不然就必须得离婚，你放心，我再好好劝劝我爸妈……” “签。”杨晓忽然说，“我早说了，那是我自己欠下的钱，跟你家没有一点儿关系。” “这叫什么话？我是愿意帮你还的。”季元鹏赶紧道，“是咱爸妈。” “我知道，咱们夫妻两个的债务各算各的，对你做生意也有好处。”杨晓一副贤内助的语气，“不然难道要让妈大老远的再从老家跑过来一趟吗？” 季元鹏终于松了一口气：“就是这么个道理，按理说咱们两个的日子，不该让爸妈干预，但他们老两口年纪大了，脾气上来了我也没办法。” 说着季元鹏就从一旁早就放好的牛皮纸袋里拿出两张纸，“这是我妈让我当律师的姐夫准备好的，今早传真过来了，你看看合不合适。” 杨晓的手几乎有点颤抖。 合适，怎么会不合适。 上辈子就是缺了这个，自己才会因为婚姻背上这么多债务。 第14章 暗流涌动 十四暗流涌动 1甲乙双方确认，双方婚姻存续期间不存在任何共同债务，所有债务没有夫妻双方确认签字，均应认定为个人债务。 2甲乙双方承诺，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各自以自己的名义对外举债，并独立承担偿还责任。 3任何一方因个人债务产生的纠纷，均由该方自行解决，另一方不承担任何责任。 4任何一方不得以夫妻共同财产偿还其个人债务，也不得要求另一方代为偿还。 5若离婚后经法院判决或经官司调解等途径认定乙方需共同承担另一方对外债务的，则该方偿还债务后有权就己方承担的全部债务向另一方追偿，另一方未能按期支付的，应支付违约金并赔偿另一方因此遭受的一切损失，包括但不限于诉讼费，律师费，公证费和差旅费等。 债务协议约定得十分细致，想必是他们家的专业人士的手笔。 拟定这份协议的人大概是想着要给季元鹏争取最大的利益，但一定没想到，几年之后这份协议真正保护的人是杨晓，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的反而是季元鹏。 杨晓一笔一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号。 自此离婚最后的准备就只剩下如何赚更多的钱和保证争取到鸣鸣的抚养权了。 这比她想象的进度快了太多了。 杨晓签完字离开，季元鹏就立刻给母亲打电话：“妈，杨晓签了那份协议了。” “哦？怎么样？她什么态度？” “没什么太多，就说她自己欠的钱自己还。” “这就对了，自己欠的钱就应该自己还。”刘桂芬说道，“要我说，她要继续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儿，实在不行就离了。” “妈，昨天你不是还说离婚丢人的吗？”季元鹏不解道。 “害。”刘桂芬压低声音说道，“你知不知道，昨天你那个什么玛丽啊，给妈打电话来了。” “怎么回事儿？她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她说听说妈有渠道买到特别靠谱的转胎药，来问妈要转胎药呢。” “怎么回事儿？她不是查出来是男孩儿吗？怎么还需要转胎药呢？” “你信医院呢？之前还有个医院说杨晓怀的是男孩呢，还是得这些土方子灵。”刘桂芬说道，“这个玛丽真懂事啊，妈想着给她邮寄几包，让她吃着，妈再买。” 季元鹏还是更信医院一点儿，但是也不愿意扫了妈妈的兴，反正药又吃不死人，就让ary吃着好歹哄妈妈开心呗。 “行，那你邮过来。” “哎，你可得把人看好喽，那一包药要800多呢，她吃完了，真生下来男孩儿了，再抱着孩子跑了，怎么办？我就说实在不行你就跟杨晓离婚，好歹把这个先拴住了。” 季元鹏有点哭笑不得：“放心，ary不是那样的人，她根本离不开我。” 大笨象拉面馆旁边原本是一家卖童装童鞋的小店，因着附近新开了品类更全的“好孩子”和大型超市“友谊广场”，这家五个平方的童装童鞋店的生意就不太行了。 于是杨晓趁机下手，赶紧把店盘了下来：“鸣鸣喜不喜欢呀，以后这儿就是咱们母女俩的店了。” 季鸣峥被杨晓抱在怀里目瞪口呆地看着前面的店面，在20年多后京海物价飞涨的时代，河湾区这种老区一平方的房子更是贵的离谱，别说有一个店面，连租一个店面都是奢望。 自己就这么在婴儿车里躺了几个月，京海河湾区的商铺有了？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全靠我妈带飞？ “真不错啊，多少钱一个月？”张姐一边逗着季鸣峥一边说，“哎，小财迷，听见送你个店铺就笑呀。” “买的，二万八下来，我还留了点钱装修。”杨晓低声说。 “而且早餐店没几个人待在这儿吃，不用摆大桌子，我打算贴着钱建一排台似的就够了。” “她肯卖？” “她原本就是南方人，早就不想在京海待了，正好家去，这店面便宜给我了，我也不能天天白用面馆的水电啊。” “服装店改早餐店，装修也是一大笔钱，你真不用姐借你点钱？” “不用的，也就改个水电煤气，我要是缺钱了再说，还留了点呢。”杨晓低声说，“我只和姐你说，外人问起来就说我是租的。” “放心，张姐懂的。” 邻里邻居的，平日里要是条件差不多，相安无事倒也正常，要是条件差得多了，恐怕眼红的人也就多了。 财不外漏，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你要装修什么的，姐给你推荐几个靠谱的人。”张姐热情地说，“还有啊，都是做餐饮的，姐提醒你一句，要是有店面了，咱们就别只做早餐，要不浪费这个店面了。” 杨晓点点头，这个道理她当然懂，不如说她正是因为想进一步扩大业务，才无论如何都想盘下来个店面。 “我要做别的业务，张姐你不怕我抢你生意呀。” “害，你不做难道别人就不做了？而且姐也看出来了，你这小店面也不像是要做什么堂食生意的，与其说你抢我的生意，不如说要抢美好糕饼屋的生意？” 杨晓也不得不感慨张姐的眼光，这附近卖早餐的确实不止她一家，等哪天她的生意遭人眼红了有人下手害她可就不好了。 “张姐，我有个主意，咱俩合作呗。” “什么主意？” 还没等杨晓开口，一个号码打了过来，杨晓看着就皱了皱眉：“怎么了？” “今天怎么还没过来？”季元鹏自诩拿捏了杨晓，带点不耐烦说道。 “有点事，床头有面包垫一口。”杨晓的声音带了点冷。 “你快过来，我快饿死了。” 杨晓抿了抿嘴：“知道了，等下过去。” 挂了电话，杨晓拿起早餐摊旁边的饭盒说道：“等我从医院回来再说，张姐你帮我去我家，和何姐说一句，十点的时候给鸣鸣喂一点点米糊，差不多一克米粉加大概30l水，她能吃个一两口就行了，就拿她的小” “行了行了，我都记得呢，就你养孩子最精细，放心，我这就上去一趟，你快过去。” “等回来我跟你说合作的事儿！”杨晓快步往医院走，想着等店面装修好了不怎么要钱了，无论如何都得考个驾照买个摩托车去。 第15章 打小三 十五打小三 “联名？这是什么东西？”张姐拿着一张印着“晓鸣同学点心铺子”的名片奇怪道。 “这不是夏天到了，我想上一些冰饮嘛，盐汽水，果汁冰一类的，要打打广告宣传嘛。”杨晓说道，“我是这样想的，我这边消费满10元，就送一张你店里的折扣劵，你这边店里消费满多少，就可以送一杯我这边的冰饮，两个店互相拉客，对我们都好。” “这主意好唉，你怎么想到的。”每到夏天，主营的拉面业务一般生意都不太好，只能靠冷面一类的赚钱，但客人也不多，而且夏天食材容易坏，要是流水能高一点，食材损耗能降低不少。 “折扣你看怎么合适你们定，咱们找旁边打印店得做个海报出来，活动尽快上。” “行，我回去跟老刘商量一下，你这是刚从哪儿回来这么一头汗啊。” “去办营业执照和健康证，等装修好了再办卫生许可证，有了店面就是麻烦许多。” “知足你，你看看满街买早餐的，有几个像你这样没几天就盘下来店面的。”张姐拿了杯水给她，“你到时候开店也是自己一个人忙啊？不雇个人？” “我先看看能不能忙过来，估计是要雇人的。”杨晓拿纸巾揩着额头上的汗。 五月末的京海已经热起来了，这个时代空调还不算普及，杨晓害怕季鸣峥皮肤娇嫩，白天要是在婴儿车里捂着再中暑了，于是趁着太阳下山凉快一些带着她去逛市场，季鸣峥马上就要加更多的辅食，而且要练习爬行也要买爬行垫。 季元鹏这两天刚出院，走路依然是一瘸一拐的，这两天不是头疼就是腿疼还在家里躺着跟个大爷似的，连倒个垃圾都不肯去。 杨晓懒得理他，自己呆着季鸣峥去广达市场买东西。 要做果汁冰就要水果，她还得琢磨琢磨配方，趁着晚上水果打折过来多买点回去调配方正好。 季鸣峥凭借着可爱的小脸和见到谁都甜美的笑容融化了市场一众阿姨的心，折扣和零头好说话得多，甚至好几个阿姨直接把几个的新鲜水果塞到她的婴儿车里，问就是给孩子的，杨晓拦都拦不住。 “这哪里是鸣鸣呀，这是潘安呀。”杨晓拨了拨她细嫩的小脸。 几个月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广达底下还有个童装商场，打算去给季鸣峥买几件衣服去，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下面似乎有人在喊什么，一堆人围在那儿。 杨晓不安地拉住了婴儿车：“怎么回事？” 一边一个看热闹的中年妇女嘴快道：“大老婆打小三呢。” 看热闹打小三，一个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之一，但作为小三的受害者，杨晓没这个心情，打算带着季鸣峥离开，结果就听见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李青青你个不要脸的，一天到晚得穿得这么骚勾引我老公——” 是李鹏媳妇的声音。 杨晓停下脚步，把季鸣峥抱起来，季鸣峥趁着母亲没看见赶紧偷偷地张望。 一个穿着售货员服装的女孩被推倒在地上，一个腹部微微隆起的女人拉住她的衣领一巴掌扇下去，李青青连躲都没法躲，只能无助地护着自己的头，一边大喊：“我没有，我没有——” “你妈的天天装那个这个不会那个不会，穿这么短的衣服不就是勾引李鹏来摸你吗，啊，看你那个贱样，勾引有妇之夫你不怕下地狱的啊——”李鹏媳妇疯子一样地抓住想跑的李青青，一款新的小灵通从她口袋里掉出来，“各位都给我做个见证，就这个人，还用这么新的手机，她一个来京海的打工妹，你哪儿来的钱买这个东西！还不是我老公给你买的？” “还给我，那是我自己的！” “砸了它！”围观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不知道是想砸了手机，还是想砸了李青青。 “砸了，砸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继续喊。 “还给我，还给我！”李青青急得跳起来，“这是工作服，我没有勾引李鹏。”李青青被逼的无奈，踢了一脚李鹏媳妇的小腿。 “哎呦，你个小贱人你还敢踢我，谁给你的胆子，李鹏吗？哎呀——我不活啦——”李鹏媳妇坐在地上就开始哭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当时看你一个小姑娘来京海打工可怜啊——我收留了你，没想到是农夫与蛇啊——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啊，我肚子好疼啊，是不是被这个小贱人踢流产了啊——” 杨晓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扶起李鹏媳妇：“姐，行了，你这么干让李鹏以后怎么在这儿混啊，咱们起来说，先注意身体。” 说着先把李鹏媳妇扶了起来，她气色红润，一点不像是肚子疼要流产，多半只是想把事情闹大了。 杨晓又把李青青扶了起来：“你也起来。” 李青青的手腕细得吓人，似乎只有一把骨头似的。 “哎呦——李鹏敢做难道我还不敢说，我不怕丢人！” 杨晓压低声音：“嫂子，你还怀着孕呢，事情真闹大了李哥的生意黄了，难道你们夫妻两个喝西北风去？你们不吃孩子还不吃了？” 李鹏媳妇没话说了。 “行了行了，大家都散了，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杨晓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散了，众人没劲地散开。 有道是坏人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李鹏媳妇仿佛还不解气似的，趁着人群走了猛地推了李青青一把。 李青青本身就站不稳，被这么一推，竟然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双腿之间，隐约的血迹蔓延成一片。 杨晓一手抱着季鸣峥，根本没法拦住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血迹在地上淌了一片，人群还没都散干净。 “杀人啦——她把小三杀了——” 第16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十六置之死地而后生 杨晓感觉头快炸了，一阵一阵生理上的恶心和眩晕袭来，浓重的血腥气让她想起季鸣峥跳楼的那天，也是这样一地的殷红，人群的嘈杂声，和浓重的血腥气。 这下李鹏媳妇也慌了神，疯狂地想往杨晓身后躲：“我没推她，我就碰了她一下，她就倒了，我真没推她，我没杀人啊，弟妹你得给我作证啊——” “够了，我说赶紧打120送医院啊，人真死了你难道就得好了吗？”杨晓强忍着恶心，再也装不下去了，“你要有脑子就把人医药费出了，不然她反应过来报警那就不是医药费的问题了，你还得陪人家营养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 “好，好，我，我去找李鹏要钱”李鹏媳妇是真害怕了，根本不敢顶嘴，赶紧说道。 杨晓看了一眼李鹏媳妇那腿都软了不争气的样子，在心里暗骂没用的东西，把婴儿车和买的水果往李鹏媳妇手里一塞，自己抱着季鸣峥：“你跟着救护车走。” “不，不行，弟妹你得陪着我，我肚子疼” “你是蠢吗？我不跟过去你也不跟过去谁知道什么病花了多少钱？要是小病人家硬说是大病讹你的钱怎么办？” “那，那你快去，东西我看着就行。”这下子李鹏媳妇肚子也不疼了。 “你有钱吗？我出来买菜的身上没钱，一会儿肯定是要我们付医药费的，别犯蠢，不掏医药费等进了监狱就不只是医药费的问题了。” 李鹏媳妇现在对她言听计从，直接从腰包里掏出一把零钱，里面夹杂着几张百元的钞票“就这些了，不够你再和我说，我叫老李过去送。” 救护车没一会儿到门口了，杨晓来不及多说直接跳上来救护车。 李青青在救护车上醒过来，感觉身下的血依然流个不停，看见眼前的人居然是杨晓，忍不住悲从中来：“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杨晓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这一世季元鹏还没来得及出轨小四就直接车祸住院了，这个对不起实在也无从说起。 她只知道上辈子李青青是宫外孕大出血死的，这辈子季元鹏躺床上翻个身都费劲，她更是没机会找季元鹏，哪儿来的宫外孕？ 难道李鹏媳妇说的是真的？她真是和李鹏在一起了？ 杨晓的脑袋一团浆糊。 “嗳嗳嗳别激动别激动，没事，没事你不会死的啊。”杨晓赶紧安慰道。 “不，姐，这就是报应，这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我起了贪念，我活该受这个报应啊——”她伸出手紧紧抓住杨晓，杨晓都不知道她哪儿来这么大力气，护住了怀里的季鸣峥。 “没事啊，你安心治疗肯定没事的，你别喊了，一会儿没力气了。”杨晓安慰道。 “我好渴，给我口水，给我喝口水……” “不行，这是失血过多了，不能喝！”护士立刻道，李青青已经脸色惨白，昏了过去。 杨晓点了点头，李鹏媳妇一共塞了5495，叹了口气。 “李青青家属在吗？” “我在。” “你是个什么人，能签字吗？” “邻居……她没有亲属在京海，怎么样了？能查出来是谁的孩子吗？” 如果能确定是李鹏的孩子，逼着他出手术费估计也有可能。 “孩子？哪来的孩子，她这是节育环移位外加感染导致的子宫内膜损伤，你们在哪个医院上的环？不舒服就应该赶紧去复查啊。” “严重吗？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严重，看着炎症有点厉害，估计难受不是一天两天了硬挺着，就是失血有点多，血止住了就没问题，可能还得输点血，有些人个人体质问题就是没法上环的，我们给摘了，以后吃药或者做措施。” 医生没好气地说，“不要一天胡乱揣测，妇科就是被一堆胡乱揣测的人给弄的，女人们有病都不敢看，硬是拖得严重了。” 杨晓有点不知所措，倒是怀里的季鸣峥深以为然。 别说这个时候了，就是二十年后，女生说自己去妇科不少人第一反应都是女孩子乱搞。 破除偏见任重而道远啊—— 李青青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身边每一个人在，她不敢走，不知道自己怎么样了，走了要是又出血怎么办？ 也不敢留，自己流血流得那么严重，要是医生张嘴管她要她这辈子都付不起的医药费怎么办？ 就这么饿着肚子等着，最终，她还是决定跑。 她付不起医药费，跑了也不一定就会死，不如赌一把。 结果刚推开门，就看见杨晓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一兜水果，身上还有早餐店的油烟味。 “醒了？”杨晓挺惊讶的，毕竟昨天她还和要死了一样。 李青青的脸色白了白，“医药费我会还的，你给我点时间……” “行了行了，总归没花多少钱，李鹏媳妇，就推你那个给了一部分，我垫了一点，不用你还了。” “谢，谢谢姐。”李青青又鞠了一躬。 “行了行了，你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吗？” 李青青也不知道：“可能来月事血流的太多了……” “是节育环，你的体质特殊，带不了节育环，医生说已经疼了好几个月了，你怎么不去摘了呢？” 李青青咬着下嘴唇不说话。 “不是，这还不打算和我说句实话？要我昨天把你扔那儿，你可就连说实话的机会都没了。” 李青青的眼泪涌了出来：“姐，你是我救命恩人，我对不起你……” 说着便哭地断断续续地讲完了整件事情。 她原本上了个中专学会计，然后回去替老爸管家里的小卖铺，老妈走得早她爸也没有再娶，她能管了小卖部，老爸就能进城打工赚更多钱。 结果她爸在工地上被砸死了，老板连个安葬费都没给，她只能把小卖部卖了，来投奔到京海当洗头妹的表姐。 王金花老家有个残疾的老公，生了个儿子，她不甘心一辈子在小地方伺候残疾老公，扔下他们跑了，只跟几个小姐妹联系，李青青就是其中之一。 表姐答应她只要她来京海，给她找工作，一个月能赚1000块，结果她拿着剩余的钱到了京海，才发现所谓的工作是给季元鹏当小三，还得上节育环防止怀孕。 她不想干，可是京海的工作是季元鹏找的，住的是王金花的房子，她不干了怎么活，于是只能答应。 结果没想到季元鹏出车祸了，更没想到季元鹏有老婆，王金花也是小三。 而这个售货员的工作天天被李鹏骚扰，晚上回家被怀孕了脾气暴躁的王金花打骂，节育环还折磨得她身体饱受摧残，于是这才几个月人就快被吸干了。 “所以，你忍来忍去的最终原因，就是一份售货员的工作吗？” “我姐说工作不好找，都得忍……”李青青绝望地看着天花板，“你骂我，我确实勾引季哥了，要不是车祸，也许我早就……” 要不是车祸，你现在都宫外孕死了。杨晓暗中吐槽。 “你会卖货，会算账，对。” “对。” “你来我这儿干，我一个月给你开一千，保底一千，干得好奖金另算。” 李青青猛地睁大了眼睛。 第17章 故人相逢 十七故人相逢 “我，我……真的吗!” “真的，早餐店马上起来了，我自己一个人带孩子肯定不行，这行收益可以，就是得吃苦，这群学生七八点就上学了，你六点多就得起来，放心，后厨不用你帮忙，我自己做。” “我，我能吃苦的，后厨我也可以的，我洗碗刷碗都行……” “不用，就当售货员，你要想干就把广达的活辞了安心给我干。” “可，可我姐姐是和季元鹏，真的没问题吗？”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又不跟他们混一起。”杨晓道，“你要是聪明，就和他们断了,少说话，多干活，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我干，杨姐，我干，我这两天就找房子去，我不跟金花姐了，我跟你。”李青青激动的语无伦次了。 “房子我帮你问问，好像艳娇有个小公寓正在出租呢。” “姐，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要不我请你吃饭” “别别别，下午我还要去工商局办事呢，之后再说，住院费我给你垫了，等你好了就去这个二道街的那个自行车商行，说找艳娇姐租房子就行了。” 工商局蓝色玻璃幕墙折射出今天有点昏暗的天气，杨晓抱着季鸣峥坐在等候区长椅上，她中午没怎么来得及吃东西，从包里掏出早餐剩下来的一个饼啃了两口，饼渣掉了两粒在她从图书馆借的《个体工商户条例》上。 这要是在二十年后，上个社交媒体查一查就能知道开早餐店需要什么了，现在还得去图书馆找资料。 “干什么呢？这儿不让吃东西。”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小姑娘走过来，“就等这么一会儿还得吃一口？看看饼渣掉了一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杨晓赶紧弯腰去捡起饼渣。 \"早点铺要健康证、场地证明。\"柜台后的工作人员敲了敲第45号文件，“你这婚姻状况栏填得’已婚’，你这个名字就写你自己吗？” “是，就是我自己。” 工作人员狐疑地看了一眼：“你这我们不能随便发的，你丈夫知道这件事情吗？” “他知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的，没有必须要配偶签字。”杨晓强忍着火气。 “那谁知道你们夫妻有没有约定能不能单独处置共同财产啊，你丈夫要是不知道你自己办证来，来找我们怎么办？谁给你做担保，明儿再说。” “可是到底缺了什么材料，也总该告诉我才是” “你看看几点了，我们下班了，下班了懂吗？等明儿上班再说。” 二十多年后政府的工作人员态度好得多，也用不着一趟一趟地跑，之前办过几次事情都方便得很，以至于让杨晓都忘了之前效率有多低，脾气有多大。 刚出了大厅的门，就听见一声惊雷打下来，惊天动地的雨水泼下来。 六月天，娃娃脸，天气预报完全没说过今天有雨。 突如起来的雨让杨晓无处躲藏，只能赶紧挡住季鸣峥，她原本是走路过来的，想着走路回去，这么一看是走不得来，赶紧往公交车站冲。 政府大楼门口前的公交车站没什么人，来往车辆也都是匆匆而过，她想着快点冲到马路对面去，结果下过雨的地面太滑了，她一个没站稳身体向一边歪去。 杨晓不敢用手撑一下，害怕怀里的季鸣峥摔到了，于是只能克服本能，双手紧紧住护女儿，重重的摔到在了马路上。 一辆疾驰过来的黑色宾利猛地刹车，驾驶室里面的人摇下车窗：“要死啊，跑什么——” 那司机刚要说什么，忽然看见后座的人打开车门竟然走了下去，他哪敢多说，拿起副驾上的伞便跟着下了车。 杨晓顾不得身上的剧痛，赶紧先看怀里的季鸣峥有没有受伤，松了一口气。 季鸣峥却发现她的额头上有殷红的血迹流了下来，放声大哭起来，想提醒杨晓去医院。 “杨晓？”后座上的男人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试探性的问道。 杨晓疑惑地抬头，那张冷硬中带着矜贵的面容，雪松混着广藿香的味道和雨水混在一起，熟悉又带了点陌生的面容和记忆中的高中班长贺敬之重合。 “贺敬之？”杨晓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他点点头：“上车，去医院。” “不” “这儿不让停车，你的头在流血，再淋雨孩子会生病的。” 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杨晓感觉眼前有点模糊，说不清是血还是雨，也只能答应了。 活了两辈子，杨晓也没坐过这么豪华的车，她不懂什么车，只知道看起来就很贵，她有点局促地抱着季鸣峥坐在角落里，季鸣峥努力伸着手，试图揩去她额头上的雨水和血迹。 “你，你结婚了。”贺敬之的腿上放着一摞文件报表，手指捏着一张报表边缘，不经意地问道。 “嗯，这是我女儿季鸣峥。”杨晓倒也没什么尴尬的。 贺敬之的手指捏着那一片薄薄的纸片捏得发白。 如果是真正二十多岁的杨晓的话，也许遇见贺敬之会觉得尴尬，毕竟两个人在高中确确实实有过那么一段，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了，在贺敬之眼里，大概就是四五年没见，二人已经物是人非了。 但杨晓的记忆里上次见贺敬之已经快三十年了，当初的心动早已经消散，和季元鹏分分合合这二十余年，她早已心力交瘁。 重活一世，能甩开季元鹏就是万幸，她实在没心情再开启一段感情，何况早已麻木。 季鸣峥努力伸手去摸她正在流血的额头，嗓子里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就像是突破了某种屏障一样，季鸣峥的喉咙里发出清晰的声音。 “妈，妈妈——” 杨晓愣了两秒，甚至连额头上的疼痛都顾不得：“她是不是说话了？” “妈妈，妈妈——”只要喊出第一声，好像后面的就容易了很多。 杨晓激动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对，是妈妈，就是妈妈。” 贺敬之看着激动的杨晓和试图擦去她额头上血迹的婴孩，流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第18章 贺敬之 十八贺敬之 “先去止血。” “不行，先让医生检查检查鸣鸣有没有事——”杨晓说得很果决。 司机小王很识相地说：“我带孩子去，姐你先去把血止住，别着急，身体要紧。” “不行，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于是只能先去外科止血再去儿科，外科值班的是个老医生，看着杨晓满脸的血惊了一下：“怎么回事。” “摔了一跤，应该没什么事。” “什么没什么事，你这个搞不好要缝针的，先坐下。”医生看见杨晓还紧紧抱着孩子，埋怨地看了一眼贺敬之：“孩子爸爸干什么的？快把孩子抱走啊，不然我怎么看？眼里一点活儿没有。” 贺敬之听见这话明显愣了一下，他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数落过，微微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杨晓刚要解释，贺敬之十分自然地把季鸣峥抱起来：“不好意思。” “行了你带孩子出去。” 杨晓想出言阻止，不想也是贺敬之先开口：“孩子离不开她，恐怕不行。” 医生没再说话，只是撇撇嘴，默许这个“孩子爹”留在诊室里了，看着贺敬之走神，那个女医生悄悄压低声音：“是摔的啊，不是别的？是不是他打的？” 杨晓哭笑不得：“真的是自己摔的，雨天路滑，我抱孩子躲雨太着急了。” “行了，应该不用缝针，血倒是出得不多，但头发湿透了混着雨水看着有点吓人，以后可小心点。” 二人在儿科这边等检测报告，贺敬之自然而然地问道：“你去那边做什么？你家住在那附近” “哦，来弄一下我店的营业执照，来了工商局这边好几次了。” “缺东西吗？” 杨晓索性直接把要配偶签字的事情说了。 贺敬之皱起了眉头，还没等说话，诺基亚的滑盖手机就响了起来，杨晓听着他一边看表。 “hans, cancel y sq802（汉斯，取消我的sq802航班）”他微微扯了扯领带，上边还有季鸣峥拧得皱皱巴巴的痕迹““faily erncy… yes,i’ll take cx312 at 23:55（改乘23:55的国泰cx312航班）” “but the nyse filg deadle—if d\/y breaks 828, activate hed fund protol c（但纽交所的申报截止——如果美元兑人民币突破828，启动对冲基金c方案。）” 季鸣峥看了一眼杨晓，她完全听不懂英语，听见这话便垂下了头。 电话打完，杨晓说道：“你要是很忙的话就先走，我这边自己应付就行了。” 贺敬之确实很忙：“留个电话，小王，你改天跟我一起去一趟工商局跑一下，那东西没有那么多事情。” “好的贺总。”小王说道，“我跟你去机场吗？” “不用，你一会儿送杨晓回家，我自己打车去机场。” “不用”还没等杨晓拒绝，贺敬之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远，点了点手机，示意以后再说。 待确认了季鸣峥没什么事，拿着药回家，小王一边开车一边问：“杨小姐，您家住哪儿？” “啊，花园小区，你知道吗？” “我知道的。” 小王道：“杨小姐有电话吗？方便留一个吗？” 杨晓几百年没被人叫过“杨小姐”了，总觉得格外别扭，“好的137xxxxxxxx。” “那您明天早上九点有空吗？” “早上九点刚收摊，我不一定收拾得完，晚一点行吗？” “那十点，我开车过来接您去办证，您把身份证健康证和店铺租约准备好就行。” “多谢你呀。” “贺总的吩咐，应该的。” 杨晓抱着敲了半天的门，丝毫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只听得里面电视的声音，也许是季元鹏开着电视睡着了？ 杨晓叹了口气，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艰难地在口袋里面摸出钥匙打开门。 结果发现季元鹏就坐在沙发上，一边盯着电视，一边抽着烟，满屋子都是烟臭味。 “你怎么不来开个门啊，我敲了那么久。”杨晓放下季鸣峥，埋怨道。 “我的腿好利索了吗？你就使唤我开门。”季元鹏向来是家里油瓶子到了都不愿意扶的人，“自己带钥匙自己开呗。” 季元鹏头都没扭一下，丝毫没注意到杨晓额头上的纱布。 杨晓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这样的婚姻，她上辈子是怎么忍下去的？ 她自己回了客卧，一边轻轻摇动着季鸣峥哄她睡觉，一边轻声地问道。 “鸣鸣，你是你没有爸爸了，会不会怪妈妈？” 季鸣峥急得快要从襁褓里跳出来了，生怕她离婚离得不够早，只是一味地伸着手：“妈妈，妈妈——” 大概她这次喊得有点儿急，声音明亮而尖锐，客厅里的季元鹏不耐烦地喊了一句：“你能不能让她闭嘴？一天到晚都在哭。” 杨晓关上了门，如今鸣鸣已经六个多月了，学会叫妈妈又这么早，是按照20多年后养孩子的惯例，现在应该送他去上上早教班了，可惜在这个时候还不怎么流行这个。 那也该去给她找点绘本和故事书了，可不能因为早餐店的生意耽误了鸣鸣的教育和启蒙。 第19章 黑猫 十九黑猫 季鸣峥百无聊赖地趴在爬行垫上，努力地从头一侧爬到另一侧，然后又被许逸钦连抱带拖地拉回来，继续他的“妹妹启蒙大业”。 因着杨晓今天出门办事，她不放心把季鸣峥放在家里让季元鹏看着，于是把她送来了隔壁的何锦秋家里，许逸钦的幼儿园放了暑假，所以自觉承担了小老师的工作。 “来，我继续给你念球球用尖尖的喙轻啄地面，哒哒哒哒——来，摸一摸这个尖尖的喙——”许逸钦拉起季鸣峥去摸绘本上一个凸起的圆锥。 这种立体书一样的绘本在这个时候不怎么流行，销量不好，杨晓跑了好几家书店才找到，在书店店员冤大头一样的目光下把所有的立体书绘本给买下来了。 因为一只手被拉走，本来还在爬行的季鸣峥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许逸钦第一次发现季鸣峥摔倒的时候还很害怕，结果发现这个妹妹又不哭又不叫的，摔倒了自己爬起来继续后，好感大大提升，四岁的小男孩拿出平生以来最大的耐心给妹妹念书。 如果那本书不是《软软的小鸡球球》和《小熊宝宝的一天》就更好了。 季鸣峥第三次试图爬走，又被拉了回来，终于决定干嚎两声表达抗议，那两本书她都看完无数遍了，在厨房做南瓜泥的何锦秋喊道：“怎么了？不要欺负妹妹呀。” “妹妹不听话，总是想爬走，她好像不喜欢这本书。”许逸钦皱着眉毛，像个小大人。 “鸣鸣是不是想看别的书？” 季鸣峥猛地点头。 何锦秋似乎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能听懂自己说话：“那叫哥哥带你去书架看看。” 季鸣峥对那些青少年版的成语故事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另一边大概是何锦秋的舞蹈cd录像和零零散散的几本育儿书，在一众没兴趣的书里面，季鸣峥准确地找到了一本稍微感兴趣一点的。 《爱伦坡选集》 季鸣峥盯着书脊烫金的\"poe\"字样，肉窝未消的手掌重重拍在封面上，按理说这是个颇有威慑力的动作，她第无数次懊恼自己拍书示威的动作只会溅起几滴晶亮口水。 \"要…这本？\"许逸钦踮脚抽书时打了个踉跄，显然完全不知道爱伦坡是个有名的恐怖小说家，大概以为这本和《小乌鸦爱喝水》和《软软的小鸡球球》没什么区别。 原本以为这本书可能是何锦秋看的，但打开书本里面标注的拼音让她意识到这其实是本儿童读物。 哪个出版社这么恶趣味出版拼音标注版的爱伦坡当儿童读物啊。 \"玛、玛德琳小妹妹走进黑暗走嗯，廊…\"许逸钦用讲《小鸡球球找妈妈》的欢快语调起头，尾音被书页间陈腐的油墨味蛀出颤音。季鸣峥盯着配图里斑驳的家族肖像，差点笑吐奶泡， 其实季鸣峥自己就看得懂，儿童读物字体也大，匆匆几眼就能看完，她看完了没什么反应，到时后边在念的许逸钦害怕的手都在抖。 许逸钦跪坐在爬行垫上，“嗯，嗯，我们不读这个，读，读这个，《黑猫》，我们来听小猫的故事。” \"从前有只雪白雪白的小猫咪。\"许逸钦张口就来，“叫，啊，叫普鲁托。” 直接编啊，季鸣峥差点笑出声来，自己一目十行地继续看。 紧接着许逸钦对着名着进行了报仇雪恨般的改编，小猫一会儿跑到这儿一会跑到那儿，原本季鸣峥以为他不认识字，根本看不懂这在讲什么，结果当读到酒鬼将黑猫吊死在庭院时，许逸钦的改编开始漏洞百出。“小猫咪荡秋千太高了，”他盯着插图里扭曲的猫尸，指甲扣进爬行垫的草莓图案，“天使接它去去云朵医院！\" 看着许逸钦快要把爬行垫抠烂了的手指，他艰难地说”最后主人改过自新，\"许逸钦带着颤音翻到结局，\"和小猫咪永远…永远生活在了一起\" 季鸣峥看着原文的“我亲手将妻子砌进墙里”一阵无语，许逸钦也终于绷不住，抱着她开始大哭，“呜呜呜墙里有人啊——墙里有人啊——” 何锦秋听见这声音赶紧跑了出来：“怎么了，摔倒了吗？还是受伤了？” 季鸣峥默默地吐槽，身体是没什么大事，不过心灵估计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妹妹别怕，墙里出来人了我保护你——” “什么墙里”何锦秋打开书匆匆扫了两眼，吓得书都掉在了地上，连她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这啊，我记得我买的是《爱迪生故事》啊，爱迪生还写过这个？” “妈妈，妈妈墙里真的有人吗？还有一只小猫，我们快去救他们” “别怕别怕，墙里没有人，也没有猫，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季鸣峥此时也完全没想到，自己刚重生时候的一个恶作剧，居然让之后呼风唤雨的许逸钦从此有了怕猫的毛病，实在是惭愧。 季鸣峥默默地把那本书拿起来自己翻着看，何锦秋原本以为她是想撕纸玩，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拿小手在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目光顺着书本上的文字在移动。 发现何锦秋一直在盯着自己，季鸣峥猛地意识到自己看得好像有点太明显了。 这也不能怪她，她重生六个月了，每天喝奶睡觉的时间占了百分之八十，一个现代人，六个月，没有手机没有娱乐，她快无聊疯了。 季鸣峥装模作样地又看了一页，口水流下来，头一沉睡着了。 何锦秋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她真是疯了，为什么会有种错觉，一个才六个多月的小孩好像真的看得懂这本书啊？ 第20章 办证 二十办证 再回到政府大楼，杨晓拎着一个藤编的篮子，里面是早上新做的点心。 贺敬之昨晚半夜发了个消息，就一句赵局高血糖，喜欢吃点心。 她还是有点发怵，可千万别理解错贺敬之的意思。 两辈子她都是个平头百姓，她都被拒绝三次了，要是再不成，她就真要哭死了。 还没进门，就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看着颇为年轻的男人走了出来，无视了杨晓径直向司机小王走了过去握了握手：“王哥——”又向车里张望了一下，发现只有杨晓下来了，“贺总没来？” 小王点点头：“贺总在国外，让我带他朋友来办点事。” 那人打量了一眼杨晓，今日杨晓收摊后赶回去换了一身藏蓝色的套装，头发松松挽在脑后，只浅浅地涂了个口红，并没有太多妆容，但那张秀气的面容就让人很难移开眼睛，唯有额头上的一块纱布有些惹眼，却因为周身沉静如水的气质显得并不突兀。 那人不敢怠慢，连忙握了手：“怎么称呼？” “免贵姓杨。” “好好好，杨女士这边请。” “不急，贺总让我给赵叔带个好，咱们先去他那儿。” 那个穿着白衬衫的人明显一愣，表情更显得恭敬：“好，那这边请。” 釉面砖上残留着昨夜暴雨的水渍，杨晓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回音，她紧紧握住手中的藤编篮子，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白衬衫的男子在红木门上敲了敲：“赵局。” “进来。” 三人走进去，一个有些虚胖的和蔼中年男人起身：“小王来了。” “不好意思，贺总在国外赶不回来，让我来赔个不是。”小王说道，“这位是杨晓，贺总的同学，贺总托我领着来这边办点事情，怕人生地不熟地不认识路。” “哈哈哈，敬之这孩子凌晨三点给我发国际传真。我还不知道他在国外吗？”赵明德看了一眼杨晓，杨晓自然明白眼前的人和贺敬之关系匪浅，这种人脉不用白不用。 她上前两步把藤编的篮子递过去：“今天早上店里的点心留了一些，都是自己做的，敬之说您喜欢这些，有高血糖不能多吃，特意做的少糖，您别嫌弃。” 赵明德当着众人的面把藤篮打开，见里面只有几个油纸包，里面尽是一些精致的点心。 没有写乱七八糟的，不该有的东西。 笑容更深了，丝毫没有推脱的意思：“哈哈哈，家里夫人说我高血糖，天天管着我不让我吃，还是敬之这孩子又好吃的想着他赵叔。”说着从里面拿出来一包，“小韩啊，你拿一包去办公室给大家分一下。”说着自己拆了一包捡了一块枣泥的桃花酥吃。 “不错。”显然赵明德对点心很满意。 小王趁机道：“我回去告诉贺总以后让人多送。” “可不成，这要是被我夫人看见了又得骂我。”赵明德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不是你们有事要办吗？走，我正好也没事，带你们跑一趟，别耽误了你们的正事。” 有赵局跟着，事情自然没有不顺利的道理，赵明德像是根本不知道之前杨晓被拒绝了好几次的事情了似的，走到柜台前边说：“来，这边办点事情，你帮着看看缺什么资料？” 柜台后面的小职员正是拒绝了杨晓好几次那个，看见赵局和他身边站着的杨晓脸都白了：“哎，哎，我看看。” 杨晓恶作剧似的说了一句：“我这个没有配偶签字啊，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不需要配偶签字的，材料够了，我现在就给您办。”小职员动作飞快，“好了，好了，大概5-10个工作日就能下来。” “我就说嘛，很方便的，一点不耽误时间。”赵明德呵呵笑着，“这两年京海市对这种再就业工程扶持力度很大的，你要是不知道就问问小贺啊。” “多谢赵局，等贺总回来我就去请教请教。” “行了，到时候来拿就行了，我下午有个会，就不招待你们了。”赵明德说着一边就往办公室走了，那个小职员脸色惨白的直流冷汗，到现在甚至都不敢看杨晓一眼。 小王上去轻轻叩了一下桌子：“记一下我的电话，证件下来了打电话我来取。” “好，好的，您说。” 杨晓第一次这么真切地体会到权力的力量。 车子一路开到了花园小区的楼下，正赶上中午人多的时候，小王道：“杨小姐，三天后这个时间，我来接您去医院复查。” “不用……” “是贺总的吩咐，要不您直接和贺总说?”小王笑眯眯地说道，一副我就是个打工人不要为难我的表情。 “那怎么联系……” “我不知道贺总的国外手机号。” “……行。” “好的。”杨晓无奈了，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第21章 会员卡制度 二十一会员卡制度 杨晓刚从车上下来，艳娇和张姐就凑了过来：“你发达了哦，坐着宾利下来的啊。” “什么车我怎么知道，不要多想，昨晚下雨撞到我，人家好心愿意送我去医院复查的。”杨晓摘了帽子，露出了额头上的纱布。 “哎呦怎么撞成这个样子，撞在这里以后都有可能破相的，你让他让你去个医院就了结了？这你不叫人家赔钱的呀。”艳娇看一眼就心惊，“开个那么贵的车，钱都不赔的，添加联系方式吗？别怕，我和张姐去给你要去。” 杨晓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其实人家刹住车了，我抱着鸣鸣太着急了自己倒那儿了。” 二人这才嘀嘀咕咕地不再强求。 “晓鸣同学”点心铺子的标志已经挂起来了，是杨晓上辈子没事儿的时候刷抖音，总是能看见各种开店的咨询视频，虽然他不开店，刷到了也总是停下来看看。 怎么布置门头才醒目，用什么样的字体，旁边该写些什么，杨晓也算是有些“纸上谈兵”的经验了，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李青青站在摊子下面，到了这个时候，太阳已经有些许毒辣了，因为不只是卖早餐，加了各种果汁冰和冰汽水，中午来买的人最多，杨晓特意去买了一把红白相间的遮阳伞。 “行了，老板娘，你看看挂得怎么样？”工人们笑嘻嘻地说。 “不是老板娘，我就是老板。”杨晓道，“我看看，行，大热天的辛苦了，请你们喝饮料，青青啊，拿几杯酸梅汤出来，要冰的。” “谢谢老板。”工人们从梯子上爬下来，李青青小跑着端了几杯酸梅汤一一递给工人们。 虽然买了遮阳伞，但京海的夏天日头又毒又热，这年代空调又没普及，一般人家里最多是拿个电扇吹一吹就不错了，像在外面这种拿个电扇也没得用，李青青的额头尽是汗珠。 “辛苦了，等过两天店里面收拾完了，咱们就去店里了，不用在外面待着。”杨晓说道。 李青青摇摇头：“没事的杨姐，正好我体寒，在外面多捂一捂有好处。” 李青青对于没事儿，确实相当无所谓，杨晓给的钱多事情少，还不至于天天忍受着老板的骚扰，艳娇的小公寓租下来，基本下楼就是工作地点，钱多事少离家近，对李青青来说，这工作好得不能再好了。 “不是会记账吗？来帮杨姐看看这个可不可行？” 李青青结果那页a4纸，上面尽是手写的痕迹，删删改改的可见字迹的主人考虑了很久：“会员卡制度？” “会员卡制度？”开业当天，小店的生意格外火爆，一早上出门买菜的大妈拉着小推车，“这是什么东西？” “就是您在我这儿花50块钱存一张卡，这个卡里啊，就有55块钱，而且您在我这儿买东西以后都是九折，相当于您花45块钱买了55块钱的东西呐！”杨晓热情地介绍道，“当然，您要是充卡充100，优惠更大，而且以后买东西都是八点五折，200就是八折啦。” “哦，就和发廊那个烫头卡似的呗，那都是骗人的，一年也用不了几次。”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哦。” “哈哈哈，您不总去烫头发，难道还不吃早餐啦？你要是偶尔过来买一顿早餐，那最好别办这个卡。像李婶这样天天来的，办个会员多划算呀，你想，你一天就算只买5块钱的东西，10天买早餐就50了，您半个第一档的卡，就是这不相当于你就花了9天的钱买了11天的早餐吗？”杨晓的嘴皮子很利索，“你要是个二级会员或者三级会员，那就省得更多了。” “杨阿姨你给我先来一个——”那个经常来店里买桃花酥的男生举着一张五十块，“先买50块钱的卡。” “好嘞，去那边登个记，会告诉你你的号码，以后来店里消费就不用付钱啦，你报你的会员号和名字就行。” 李青青麻利地打开账本：“小伙子在这儿写一下名字，你以后的卡号是0301了，还有生日也写一下。” “生日？” “我们店里会员生日送一张拉面劵，可以去隔壁大笨象拉面馆送您一碗拉面——”李青青解释道，“来，来这边抽个奖。” “抽奖？” “是嘞，我们开业大酬宾期间，消费满25抽奖一次，你买了50的东西，可以抽两次——”杨晓尽力吆喝着。 “老板娘，都有什么奖品啊？” “呀，那可多了，一等奖是全年饮品畅饮，就是您往后这一年，每天都可以来我们的店里面随便拿一杯喝的，豆浆，果汁，冰盐汽水，酸梅汤，珍珠奶茶您爱喝什么？每天拿一杯。” “哦呦，这个好的啊。” “就算是二等奖，也是凤凰牌自行车一辆，看到没有，就在那儿摆着呐，全新的，抽中了当场就让您拿回家！”杨晓清脆嗓音利落地喊着，勾得人都蠢蠢欲动。 这几种营销手段在20年后可以说是几乎屡见不鲜了，但在2000年，基本没有什么人在用，特别是河湾区附近，基本可以算是降维打击了。 这自行车自然是艳娇赞助的，按理说新店开业邻居之间多少都会随点礼，收了也是不收也不是，杨晓索性就把她们随的礼金都在店里消费了，在艳娇的店里买了一辆自行车，在张姐的店里买了一堆拉面劵。 “一份七等奖，一份五等奖，都是什么呀？”男孩问道。 “呀，合适的，那边去拿一杯盐汽水，五等奖是隔壁拉面店的半价劵，中午你就去吃去，合适的。” “好嘞，谢谢姨——” “真直接送啊，那要不我们也充50块钱？” “先充50试试，合适呢。” “开业才有这么多活动，之后再充可能就没抽奖活动啦。”李青青也应和道。 这附近不少早餐摊儿，因为最近学生放假，早餐只供应上班族，人都少了不少，基本早早的就收了摊子了，唯有杨晓的店铺门口，中午了还一堆人围在那儿。 “哥们儿，这张是几等奖？” “不要乱叫，不要乱叫，这东西你一叫运气就没了。”一个已经抽出一堆饮品和拉面劵的大哥闭着眼睛不敢开奖。 “一等奖一等奖一等奖”大哥嘟嘟囔囔，猛地睁开眼睛，“哈哈哈我中了，一等奖！一等奖啊——” “哥们儿，你怎么抽的？” “大哥可以啊，这就把一等奖抱走了？” 杨晓敲了个锣，猛地一敲，“恭喜这位大哥拿到本店的一等奖，全年饮品畅喝——” “那一等奖是不是就没了啊？” “哎，没了就没了，我只想要那个自行车。” “真给啊。” “大哥今天来不来一瓶？”杨晓笑眯眯地问道。 “来，来最贵的，你们店最贵的饮品是什么？” “好嘞，给大哥来个大满贯奶茶。” 见那箱子里真有好东西，许多原本只是跃跃欲试的人也忍不住充了钱，原本只想买50块钱的，结果当即决定买了一百块的卡。 店内的风扇呼呼地转着，一点吹不走热烈的氛围，也使得周围一众的早餐摊都格外眼红。 花园小区附近的人就这么多，赶上学生放假，人就更少了，人都被这边吸引过来了，其他早餐摊自然就没了人。 都是一开始路边支个摊子卖早餐的，卖的东西也大差不差，怎么人家的生意就这么好？ 人家的店面有人气，就都爱往这边凑，人群之中，几个早餐摊的老板看得直眼红。 “王婶，她做的那个什么花花绿绿的点心，不就是往面里和点蔬菜汁儿吗?你面点做得那么好，就模仿不出来？” 王婶摇摇头：“她那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做出来的，而且我哪有那么多精力研究那些东西？我试着做了几次，都不是那个味儿。” 小孙叹了口气：“她那个什么果汁冰和奶茶，我也试了那么几次，但那个果汁都是鲜榨的，要是摊子上没人卖不出，今天这些东西就算是废了，我们小门小户地承担不起这么大的损失，柳妹子呢？你也不行？” 一个嘴边腰长了颗痣的女人摇摇头，带了酸气地说：“不行不行，我倒是想添点新品来吸引客户，孩子都放假了也没人啊，那点心我也试了两次，一点儿做不出人家那味儿，要我说正常人就做不出那味儿来，说不定里面填的什么添加剂呢。” 小孙似乎找到了什么共同话题：“就是往面粉里放火龙果汁儿就能做出粉色的来了？我看就是色素，她不敢说而已，要不咱们给她举报了？” 第22章 包子专供？ 二十二包子专供？ 众人对视一眼，显然认可这个说法，但又都有点犹豫，谁都不肯说话。 其实倒未必是众人不愿意用这些下三流的手段，都是做生意的，能抢到生意谁不高兴？只不过没人愿意当枪打出头鸟里的那只“出头鸟”罢了。 这附近卖早餐的基本都是邻里邻居，就算不是什么好朋友，好歹也都混了个眼熟，且先不说到底能不能举报成功，这要是被人查出来了，自己的名声也得受损。毕竟他们这些老人多少都经历过，那个说句话都有可能被人挑出错的年代，是个人都知道，举报这事儿本身就不怎么光彩。 但同样是卖早餐，看着人家风生水起的，谁能不眼红？别以为什么商业竞争，就非得在那些大公司的人之间，冬天两个老头儿推个自行车卖糖葫芦，凑一起的都得拌两句嘴呢。 “你们不爱干我去干，本来大家都在这附近卖，谁都不打扰谁的，卖得好好的，结果她一出来，大家谁都没生意了，真让她靠这些下三流的手段彻底把生意抢走了，你们就高兴了？难道你们就不做早餐生意了？” 她的声音稍微有点大，有几个人回头看过来了，小孙赶紧闭上了嘴，压低声音说：“反正我是咽不下这口气，你们爱跟不跟。”小孙颇为不耐烦，看见小店门口几乎可以算人山人海，更是心烦了扭头就离开了这儿。 “哎呀，这叫什么话呀？”另一个年轻的女人追了出去，“李婶我去劝劝小孙啊。” 李婶点点头，叹了口气，只是盯着那个招牌上的“晓鸣同学”是内心油然而出地生出了一股不甘心。 她并不赞成那两个人的想法，她年纪大了，只觉得做生意就应该干干净净，按照良心做，让顾客吃个心安。 这辈子她也没什么别的能耐了，就包个包子，做点面点熬个粥，她40多岁的人了，手脚已经不如年轻时候利索，精力也不如年轻时候好了，年轻的时候三四点起来还得天天两三点起来。 她不是没试过加一些新的东西，但实在没有什么精力，要让她一天一个新花样，也实在是吃不消。 看着这家小店门口围着的人，估计大部分都已经充了会员卡，充了卡自然就不会去别家买早餐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她的早餐摊应该是第一个到的。 李婶叹了口气，想要离开，却忽然看见一个年轻姑娘走过来：“李婶？” 正是杨晓。 她在那边喊得累了，让李青青去接个班，自己坐在旁边休息一会儿，刚坐下就看见旁边早餐摊的李婶叹气：“李婶收摊了啊？” “啊。”李婶有点心虚，毕竟她算是知道小孙和小柳想害她的，她没那个演技能装下去。 “正好呢，要是李婶儿不来，我还想去找您呢，想跟您谈个事儿。”杨晓说道。 李婶定了定心神：“什么事？” “李婶您平时包子卖多少钱一个。” “都是五块一笼，咱们都是一个价。” “那咱们都知道成本大概多少了，我想着我的生意越做越多，听说李婶的包子是附近包的最好的，愿不愿意以后和我们合作做专供？” “专供？”李婶有点懵了。 “就是以后您每天早上，包了包子来我这儿卖，我买您的包子卖出去，您就不用自己张罗了。”杨晓说道，“您包多少，我收多少，成本价大概一半一半，每一笼包子我按四块钱收您的，你早上把包子送店里来，直接走就行了，给您也省事了，包子成本多少咱们心里都有数，这个价格您绝对有得赚。” 说实话，李婶是有点心动的，她卖不动了，两点多起来忙活七个小时九点左右才收摊，对于她来说确实压力大了点，这个价格也确实有得赚。 而且她自己小店卖不出去多少，所以包多了也没用，但杨晓的店里流水高，每天说不定她反而能赚得更多。 “但我是有要求的。” 李婶的心猛地提起来。 “您这包子必须是真材实料的，当天做当天买，肉菜油都得是好的，现在日子好了，大家也都关心这个，不能让那些不好的肉毁了我的招牌。”杨晓一字一句地说。 李婶松了口气：“这个你放心，我在这附近摆摊卖早餐。没有10年，也有8年了，绝对都是真材实料的。” 这个杨晓倒是相信的，这附近这两年发展得很快，品质不好的早餐摊儿不知道倒了多少，能现在还在开着的那必然都是有点真材实料的。 “您那边能包多少我收多少，熟的四块钱一笼，生的三块五，您赶着每天六点前送过来就行了。”杨晓说道，“然后您就能回家去休息了。” “生的？你们还要生的？” “怕您来不及所有的都做成熟的嘛。”杨晓笑了笑，“要是方便的话，您去办个健康证，的，咱们就可以签个合同了。” “还要签合同的呀。” “这不是有保障嘛，要是您包出来了我们不买了，你就可以拿着合同去让我们赔钱啦。”杨晓开玩笑似的说，“当然了，要是您的包子有的质量问题，比如用的肉不好什么的，那我们可也能让您赔钱哦。” 李婶当即拍了拍胸脯：“这你放心，我的包子这么多年，就没有人说一个不好的。” “那正好，您有的赚，我也能轻松点，咱们双赢呀。” 杨晓现在确实需要别人来帮忙吗？其实也不算，目前的生意她自己一个人还忙得过来。 但杨晓知道自己开了店之后，不像早餐摊了，这里不好就换一个地方，如果有人真的眼红，想要弄她的店很容易。 就比如周围几个早餐店的店主，大家都是来摆摊卖早餐的，凭什么就你开上了店赚到了钱？ 小店要发展，势必挤压周围同类型的小早餐摊的生存空间。只有但人嘛，说到底是个惰性动物，只要有利益，只要没被逼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一般人就都想着和气生财。 让她们也有得赚，知道杨晓的店发展得好，她们才能发展得更好，把这些原本的“竞争对手”和杨晓的店绑定起来，她们才不会在背后使坏。 杨晓的人生理念一向是自己活，也让别人活。 至于第一个为什么从李婶做起，毕竟剩下的说到底还是年轻人，容易在气头上，不愿意和她合作，有了李婶这个先例，且不说她们所谓那个松散的“反杨晓联盟立刻就散了”，剩下两个人看到也会更容易接受。 连杨晓自己都不知道，一场还没发展起来的危机，竟然就这么被她化解了。 第23章 生意找上门 二十三生意找上门 “干杯——”大笨象拉面馆里众人举杯碰了个杯。 开业酬宾持续了7天，就这7天里面几乎相当于过去早餐摊儿开了这么久所有的收入了。 “杨姐，我是真佩服你的生意头脑，你怎么想到把会员卡这一招放到咱们店里呢？”李青青几口啤酒下去脸都红了。 “害这也不是我创新的，理发店不是早就用了吗？我也只不过拿来而已。” 张姐已经喝了半扎啤酒了，丝毫没有醉的意思:“何止是你那个店呢，这两天我店里的流水都蹭蹭涨。” 杨晓推出来的抽奖半价券，让不少人不肯放过这个便宜来拉面馆吃面，而拉面馆也早早就放出了招牌，凡实付超过10元的顾客赠送一张饮品劵，凭借饮品券可以去隔壁拿一杯果汁冰。 而这个价格设定奇妙之处在于拉面馆里的拉面大部分单价都是小于10元的，想要凑够10元，要么就买一些饮品，要么就加一些小菜。 本来饮品应该是个更便宜的选择，但一想到满10元，马上就可以去拿一杯饮品，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拿瓶饮料，而一般是要么要求加牛肉，要么要求加小菜。 于是不仅来的人更多，单次消费也更高，张姐这嘴都要乐开花了。 更重要的是，名声打出去了。 “人家会做生意的人就是会做生意啊。”张姐感慨道。 艳娇趁机说：“什么时候让我那个自行车商行也和你们联名呗。” “哎呀，这怎么联名，让杨晓再抽一次奖？”张姐快言快语道。 “你掌握着我们家会计的房产大权呐，还不够呀。”杨晓开玩笑道。 李青青这两天会看人眼色多了，立刻站起来给艳娇敬酒：“艳娇姐，我敬你一杯，多谢你租我房子。” “哎呦，这话说得，担不起，担不起，那小公寓租谁都是租，都空置了半年了。”艳娇赶紧和她一碰杯。 何锦秋显然并不太适应这儿的氛围，闻着浓烈的酒气，偶尔会微微皱一下眉。杨晓道：“这店能开起来也得感谢何姐，要没有你一直帮我照顾鸣鸣，我肯定是抽不开身的，我敬我何姐一杯。” 何锦秋笑了笑：“这都不算什么，鸣鸣也懂事儿，那么大点儿的孩子不哭不闹的，比我们家钦钦还懂事。” 旁边正在安心给季鸣峥喂蔬果泥的许逸钦不满意地撅了撅嘴，但也不敢说话。 “谁说的，妹妹天天哭。”他小声嘟囔着，只有季鸣峥能听见。 刘乐乐虽然比他们大一点儿，但也是屁股坐不住的年纪，不愿意听这群人喝酒应酬，于是颠颠颠的几步跑到了拉面馆外面的冰箱里拿了一只冰棍儿。 平时张杰自然不会允许他不吃饭，跑去吃冰棍儿，但如今她们几个都已经喝得半醉，也没心情理他。 刘乐乐慢慢地舔着冰棍儿走到许逸钦旁边儿，挤了他一下，许逸钦微微皱了皱眉，往一边躲了躲。 刘乐乐道：“你在喂她吃什么？” “果蔬泥，她最爱吃这个。” 比起连味道都没有的米糊，不加任何调料的土豆泥和南瓜泥，以及有着神奇味道的胡萝卜泥，果蔬泥确实是众多食物之中季鸣峥比较喜欢的一种了。 “哼，那是她没吃过冰棍儿，她要吃过冰棍儿就不喜欢你的果蔬泥了。”刘乐乐说着就要把冰棍儿往季鸣峥的嘴巴里塞。 “不行，妹妹还小，不能吃这个。”许逸钦很坚决，伸手就打了过去，刘乐乐也没想到许逸钦居然真的敢碰他，手里被冻得邦硬的冰棍一下子掉到了季鸣峥的脸上。 季鸣峥顿时感觉到了上辈子躺在床上玩手机，手机砸脸上的痛感，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掉了下来。 “哎——”许逸钦飞快地把冰棍儿捡起来扔了，看见季鸣峥的小脸皱成一团糊满了眼泪，他不受控制地朝着刘乐乐喊了一声，“你要干什么？” 结果季鸣峥还没来得及哭，刘乐乐倒是哭出来了：“哇哇哇妈妈钦钦把我的冰棍扔掉了——” 几位母亲都往这边儿看了过来，何锦秋饶是没喝酒，面色也涨得通红，踩着高跟鞋飞快地走过来往许逸钦的屁股上拍了几巴掌：“能不能稍微懂事一点儿？干嘛去扔别人的东西？” 季鸣峥眼看着自己不哭，那可真成了许逸钦的错了，愣了2秒，拼尽全力放声大哭。 许逸钦倔强地说：“不是我的错，是他拿冰棍儿砸妹妹的脸。” 季鸣峥歇斯底里的哭声中终于有人看见了她脸上红了一块儿。 张姐也意识到事情不太对，把刘乐乐拉了过去，在他的大腿根儿狠狠地拧了一下：“让你偷吃冰棍儿，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去偷吃？还拿冰棍砸妹妹的脸？” “不是我砸的，是钦钦非要推我的手，我没握住掉下去的。” “是你非要给妹妹喂冰棍儿吃，我才会推你的！” “行了行了，没多大事情，别训孩子了。”杨晓赶紧出来打圆场。 季鸣峥也适时地停止了哭泣，刘乐乐也自知理亏，但因着年龄上长几岁个子更高，依然死死地瞪着许逸钦。 虽然许逸钦矮了刘乐乐了一个头，却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沉默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双方家长把孩子拉开，这饭，也没法继续吃了，何锦秋道：“天也晚了，我们先回家了。”便匆匆带着许逸钦离开了。 杨晓和李青青留在这儿帮张姐收拾东西，一个一身灰扑扑的人，带着个安全帽。站在店外张望着：“这儿还开着门呢吗？” “啊，早打烊了，想吃拉面明天来。”张姐说道。 “不好意思，我实在有点饿，能不能给我煮碗面吃就行，随便什么。”那人把安全帽摘了下来，挠了挠头。 “不是不给你吃，今天的面都下完了，我做东西也总要材料了。”张姐无奈地说。 那人露出失望的神色，刚要转身离开，杨晓道：“我是隔壁的，我那儿好像还有点儿包子，你想不想吃？” “行，行行，吃什么都行。”那人赶紧道。 “都关店了还回去一趟啊。”李青青嘟嘟囔囔地说。 “都这时候了跑来吃饭肯定是饿极了，行个方便，再开一次门儿就是了。”说着杨晓把卷帘门拉上去：“你等着，我去给你蒸一笼包子——一笼够吃吗？” “要不来两笼？多少钱一笼？” “5块钱，我们这儿一笼挺大的，你要不看看再说？” “行，那先来一屉包子，粥什么的还有吗？” 杨晓哭笑不得：“大哥，我这包子平时都是现做的，这是生的存一点留着备用才有，哪儿来的粥啊？” 那人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这个要求有点儿过分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就一屉包子。” “怎么这么晚过来？这么晚工地还开工呢？” “哦，我是工地上管采购的，明天大老板要下来查账，这不连夜先自查一下吗？” 确实，他一身虽然灰扑扑的，但那衣服看起来并不太破。 “都辛苦啊。” 那一屉包子端了上去，那人惊讶地“豁”了一声，“5块钱的包子这么多。” “你先尝尝味儿怎么样？” “好吃！姐，你这早上除了包子还有什么？” “豆浆，茶叶蛋，烧麦各种粥，还有饭团什么的。” “粥？这些东西还能带着喝？我看你这店基本都是做外食。” “这你就不知道了？以前自然是只能拿塑料袋装，回去套着碗喝，但是我们老板新进了台湾那边来的封口机，就把杯子往下一放一压就有个塑料布压实在上面把口封住了，想喝的时候拿个吸管一插就行。” “还有这东西呢？我能看看不？” 李青青随手拿了个塑料杯，里面盛满了水，往封口机里一放，再拉一下拉杆，一杯水就封装好了，倒过来倒过去，一点儿水没露出来。 “这东西好诶，以后买喝的都不担心了。” “我们老板新进的呢。”李青青说道。 那人摸着下巴，看着那个封口机，“老板娘，你有没有兴趣做点工地的生意？” 第24章 李青青的反击 二十四李青青的反击 “什么生意？” “我们工地包三餐，之前做早餐的那个老在这偷工减料，我们老板给的餐标是六块五一顿早餐，结果那个丧了良心的就给一张夹饼一瓶水，下面工人闹了几次估计是要换掉了。”那人道，“六块五的餐标，大概一杯粥一屉包子，看着给点儿小咸菜什么的，不用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能吃饱就行。你看着换，反正按这个标准来，工地三班倒，吃早餐的大概也就七八十个人，老板娘，你能做吗？” “能做，太能做了。”杨晓没想到飞来一笔横财。 “那我跟老板说一声，过两天要是能做的话就给你个准信儿。” “行，那边儿觉得可以直接来这儿签合同就行。”李青青说道。 “还签合同，挺正规的啊。”那人似乎没想到一个早餐店的女职员居然有这个意识。 “是，咱们都是给人打工的，做事儿留痕才不背锅。”李青青笑道。 待那人走了，李青青才忧心忡忡地问道：“杨姐，接这么大个单子，咱们真做得过来吗？”毕竟李婶精力有限，而且就算是她们，一天也一共就卖七八十笼包子，这是按于供货量的要求直接翻了个倍呀。 “靠李婶肯定不行，这不是附近卖早餐的，又不止李婶儿一个吗？你当我给了李婶这么大一个单子，剩下那几个不想要？而且对方还有说必须是包子，六块五的餐标能吃饱就行，其它的也一样嘛。” “那” “明天那两位出摊的时候，一起去问问就是了。” “行，姐，那明天我去说。”李青青如今也可以独当一面了，杨晓道，“明天要去给鸣鸣打疫苗，我估计上午不在这儿，店里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好嘞。”李青青麻利地收拾东西。 早餐党过去中下午也就各种果汁饮品卖得最多，这些东西基本不用怎么费事儿，都有固定配方，李青青那后厨顺带帮我把厨房收拾了。 被隐约看着前面来的人影，李青青赶紧走到前面去，热情地招呼客人：“来点什么” 然后就看见了王金花嘲讽的笑容。 她近日来不知怎的孕吐得厉害，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人也饿的精神萎靡了许多，只不过想着马上就要生个儿子拿一套房子，靠着那点儿精气神儿强吊着而已。 “李青青，本事见长啊，我说怎么连个招呼都没打就从我家搬出去了呢？听说你还把工作辞了，原来就来这儿打工来了？” 李青青不卑不亢地说：“姐我有手有脚的，自然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那工作我做不惯，多谢姐姐的好意。” “你胆子真是大了，你姐夫花那么大的心思给你找个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 李青青：“花姐，不用一口一个姐夫，姐夫的，这个姐夫到底是谁的姐夫还不一定呢？” 王金花脸色一变：“小贱人，你胡说什么？” “你要当我是胡说，那就胡说，你信不信你自己清楚。”李青青道，“到底是个好工作，还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你也清楚。” “哼，你就是靠这个靠上杨晓的？果然两个i” “姐。”李青青脸色一冷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你爱怎么骂我，随你，没必要带上杨姐，你对不起她不只是这一件事儿了。我也犯不着拿你那点儿事儿去讨好杨姐，人家叫我过来帮忙，只是看上我的能力了。” 王金花从中琢磨出来一点味道，刚刚还沉浸在自己和季元鹏的丑事被撞破惊魂未定之中，被李青青这么一说，咱们出味儿来了：“你没把你姐夫的事儿告诉杨晓？” “我犯不着给自己的上司找不开心去，你也犯不着为了这事儿跑过来威胁我。”李青青冷着脸说道，“这次的我就忍了，下次忍不下去了也说不定。” 李青青压低声音，带了点儿不动声色的威胁。“别忘了我真正的那位姐夫可还在老家找你呢。” 王金花愣了愣，有点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女生，这还是那个做什么事都畏畏缩缩的李青青吗，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根本不认识她了？ 第25章 季元鹏要离开京海？ 二十五季元鹏要离开京海？ “那，那你想怎么样？” “这话说得不对，什么叫我想怎么样？我只想好好过日子，你那些脏的，臭的，何必来沾我的身，然后哪个男人生几个孩子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李青青冷言冷语道，“要买东西就买，不买东西就走，别挡着我们做生意。” “哦，那我要买一杯” “我建议你别买了，你怀着孕呢能喝什么？”重点是在喝出了事儿过来讹她们。 “我又不是不付钱，凭什么不卖给我？” “没货了。” 王金花从来不知道向来畏畏缩缩，什么事儿都只敢躲着的李青青居然有这样伶俐的口才，气的呸的一口直接走了。 李青青其实掌心里也直冒汗。 倒不是担心，王金花找她的麻烦，有王金花老公的把柄在，她大不了就跟王金花鱼死网破，告诉她老公王金花如今的住址，到时候先害怕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她害怕王金花给晓鸣同学找麻烦，杨姐把这个店开起来有多不容易，她都是看在眼里的，这店从装修挂牌办证到开业酬宾，她也是一步步跟着的，经历了那么多磋磨，好不容易把店开起来，要是因为她和王金花的私人恩怨，危及到了这个小店，她会愧疚死的。 而且说到底她不是一个会吵架的性子，如今这已经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了，王金花但凡在这儿多说两句就能看穿她的脆弱。 夏日的小店电扇烦躁地吹着，李青青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了收银台后的椅子上。 其实她也不太明白杨姐为什么不和季元鹏离婚，而且好像装作根本不知道季元鹏出轨的事情似的，自己当时在医院明明把季元鹏和王金花的事儿都一一告诉他了。 李青青想来想去，觉得到底还只是为了孩子，季鸣峥才那么大点儿，要是没爹，以后会被人欺负的。 其实这倒是她完全想错了，经过前世的事情，杨晓现在深知，对于孩子来说，有时候没爹比有一个不靠谱的爹强多了，之所以不离婚纯粹是没到时候。 季元鹏至少是个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上，离婚这事儿只有他和别人提的份儿，要是别人和他提，他百分之百会炸，杨晓一个人当然无所畏惧，女儿的抚养权也不会让，但是如果季元鹏发起疯来对季鸣峥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杨晓可不敢赌。 所以说到底还是得从长计议。 季元鹏最近在家里很是没劲，本来想抱着季鸣峥玩儿一玩儿，结果耐心没有五分钟，季鸣峥一哭他就彻底没了耐心，一遍一遍地给杨晓店里面打电话，让她回来看孩子。 本来平时杨晓就算是没法带的时候，一般也会直接送到何锦秋家里的，但何锦秋带着许逸钦出去了，于是只能让季鸣峥和推倒了油瓶都不服的季元鹏在家里待一会儿。 结果今天杨晓正在市场采购，店里面李青青接的电话，听到是季元鹏的声音头发都快炸了，夹着嗓子表示杨姐今天去市场了，不在店里，她就是个看店的。弄得季元鹏也没了兴致。 其实季鸣峥既不饿也没有哪儿不舒服，纯粹只是季元鹏把它放在身边一根儿一根儿一根儿地抽烟让她呛得恶心，于是就用了大哭的法子，逼着季元鹏把她送到客卧去，为了阻隔婴儿的哭声还特意把门关上。 正好让烟味也飘不进来了。 季元鹏其实腿脚已经没什么不方便的了，按理说已经应该去工作，如今他经营了一个小建材公司，规模不大，生意还得靠自己啦。 但人在病床上躺久了就容易生了懒骨头，这两个月他躺在床上，杨晓压根儿没来找他要钱。 当然，也基本没怎么回家，听说租了个不大的店面，现在已经开上早餐铺了，也不知道能赚几个钱，但看起来维持家用是没问题的。 憋在家里没人使唤的季元鹏很是没劲，让王金花过来？那也太明显了，而且她肚子也大了，还是保胎最要紧。 上次她带过来那个妹妹李青青其实也蛮对他的胃口的，本来想着这趁这次去李鹏那儿看看，平时多关心关心，一来二去的上手不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了。 结果前两天，要不是李鹏打电话过来问，他都压根儿不知道李青青不去了，问王金花，结果大概是他最近孕吐脾气大得很，直接来了一句：“腿长在人家自己身上，她既然不愿意做，那一定是跑了，跑哪儿去了？难道还会通知我一声？” 季元鹏本来张口就想骂回去，但考虑到他最近孕吐的厉害，遂忍了这口气。 座机突然突兀地响了起来，季元鹏不得不从主卧走出来，到了客厅：“谁啊？”季元鹏没什么好气地说。 “怎么了？腿脚还没好利索吗？”刘桂芬担心地问道，“这杨晓到底怎么伺候的人都这么久了还没好？实在不行我过去帮帮忙，好歹给你炖点儿骨头汤什么的。” 客厅离客卧很近，而且这门也谈不上什么隔音，季鸣峥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妈？何止啊杨晓最近在弄他那个什么早餐铺，家里的饭都是对付一口。”听见季元鹏张口就是责怪母亲，季鸣峥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这怎么行？你还是病人呢，怎么能随便对付？我当初就说杨晓一点儿都不靠谱，天天跟我顶着干不说，明明是个农村人，还一股子大小姐脾气，要我说你不是也出院了吗？实在不行你就回湖州来，妈给你煲汤吃哦。” “我又不是女人，干嘛隔三岔五地往老家跑？”季元鹏虽然语气不怎么样，“打电话就是问我个好吗？” 刘桂芬光顾着骂杨晓了，这才想起来打电话是有重要的事儿：“哎呀，这事儿妈说不明白，叫你爸跟你说。” 电话那头换成一个沉稳的男人的声音：“京海的生意最近怎么样？” 季元鹏叹了口气：“能怎么样啊？我腿撞折了之后，根本没办法去跑生意，这两个月自然是一点儿都没开单子。” “要我说没必要非得跑到京海去找生意，最近你表舅啊，说湖州有个生意要做的，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哦？说来听听？”能让他父亲亲自给他打电话说的声音，那想必一定不是小生意了。 “就最近云山码头那边要修一大片高档的小区嘛，这单子可不小，政府那边专门批的，你表舅说这个建材的生意他大概率能包下来，他的公司不大，自己做不了，要找个人一起，说你好像在京海做这方面的生意的，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做？” 季伟国的声音都有点儿止不住的兴奋：“你表舅那边给我打包票说了这生意要能做下来，保底三百个，这赚出来不就发达了？” “真的？”季元鹏一下子被那个数字震麻了，“他不会是在唬人？” “那是你表舅哎，表舅自家亲戚怎么可能会唬人啊？”季伟国对儿子的疑神疑鬼很不满意，“你这样子，这里觉得别人在骗你，那里有畏手畏脚的不敢做，怎么会赚得到钱呢？” “那肯定是做的啊。”季元鹏道，“什么时候开工？” “我还没说完，你这个项目接下来，接下来的年肯定是都要留在湖州的，不可能让湖州京海两个地方的跑，按我说，这件事情你要跟杨晓商量一下，问问她要不要跟你一起来湖州？” “她？她这边儿早餐店刚开起来，怎么可能答应跟我过去？” “所以说要你问一下嘛，问一下，要是她愿意跟你过来，肯定你们夫妻两个在湖州更好啊，你也有人照顾你，安心出去赚钱就好了，要是她不愿意跟过来，你看看要不要带那个ary过来来着。” 还没等季元鹏说话，那边的刘桂芬便大声嚷道：“要我说你早早的和那个杨晓离了呀，反正现在ary的胎也基本稳下来了嘛，早早地离了婚，带着ary她们母子来湖州赚大钱。” “这鸣鸣还没周岁呢，我直接走了，不太好。”季元鹏想起女儿难得良心发现了一下。 “男人要赚钱就要有所取舍，你懂不懂？” 第26章 撕破脸 二十六撕破脸 季元鹏还是有点犹豫，京海到底是大城市，机会更多一些，如父如子，倒是季伟国明白季元鹏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觉得，京海好大城市机会多。但那又怎么样呢？那些机会是你的吗？你在那边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爹妈的人脉你一点都用不上，当初就跟你说过，不要老想着闯荡，老想着闯荡，你看看当初你要是留在湖州，娶个本地的儿媳妇，你爸爸我在本地给你多找几个这种工程，你现在躺在家里钞票都多多的。” “哪里会撞折了腿连口饭都吃不上，我早说了那种女人看着面相就克夫的。”刘桂芬及时补了一句。 是啊，要不是杨晓非地去弄她的那个什么破店，他怎么会在家里这么憋屈。 季鸣峥在客卧疯狂地蹬腿，恨不得自己马上起来去劝季元鹏赶紧把这件事答应下来。 前世父母离婚之后，季元鹏也是回老家去了，说是做生意其实并没有闯出什么名堂来。 但他要是不走，母亲怎么提离婚？母亲不提离婚，她们母女两个怎么远离渣男？ 不远离渣男，难道等着他有一天回来分早餐店的收益吗？ 一想到母亲辛辛苦苦开起来的早餐店有被某人离婚分走收益的风险，季鸣峥就急得在床上直蹬腿，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学会说话和走路。 “行，等杨晓回来我跟他商量一下。”季元鹏这里明显是想答应了，季鸣峥终于松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不明事理！”季元鹏蹭的一声站了起来。 “我怎么不明事理了？我的店面刚租，租金交了三年的，都说了不能退，难道让我把那钱白白地扔了水漂去？” “你那个店一天到晚也赚不了什么钱，你跟我一起去湖州，把那个项目一做几百万就到手了，三年的租金算什么？” “我不去我在南方待不惯，人生地不熟的。”杨晓下定了决心似的梗着脖子往那儿一坐，季元鹏好说歹说，那是一点儿说不动她。 “晓晓，你稍微明一点事理，好不好？我带你去湖州去我爸妈那儿，这都是为了你好，都是为了鸣鸣好，她这么小离开爸爸，她怎么会过得好呢？以后会被人嘲笑的。”季元鹏自然知道拿孩子拴住女人的道理，“我也是为了鸣鸣着想啊。” “为鸣鸣着想？”杨晓突然发出了一声冷笑，“怎么你去找个洗头妹，也是为了鸣鸣着想，你跟那洗头妹生个孩子也是为了鸣鸣着想，鸣鸣自己都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牌面？” “你，你”秘密骤然被戳穿，季元鹏的脸色涨得通红，“这都谁跟你胡扯的？啊？我要去找跟你造谣的那个人算账！” “用不着，人家都正主都舞到我面前来了，这又是何必呢？”即便早有心理准备，杨晓本质上依然是个小女人，两句话说出来季元鹏没说什么，她的眼泪倒是先落了下来。 “你也不用事事都在那说，为了我为了鸣鸣，我们母子俩没有这么大的排面，你要想去湖州你就自己去，明天去把离婚手续办了，你爱带谁去带谁去。” 季元鹏没想到杨晓居然真的有了离婚的念头，何况自己辛苦隐瞒的外遇骤然被戳破，一整个心慌意乱：“谁跟你说要离婚了？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外面的那些人我从来没当过真，不过就是年轻犯了错，玩儿一玩儿而已。你何必张口闭口就是离婚呢？你没想过离婚对鸣鸣伤害多大吗？” “留你人在曹营心在汉的，对我女儿伤害只会更大。也犯不着说什么不去了，留在这儿陪我们母女，你爱去就去，带什么脏的臭的与我什么干系，我不拦你。” 季元鹏恼羞成怒，抬手就要给杨晓一巴掌，被她躲了，气头更大：“我都说了在外面只是玩玩，你张口闭口就是离婚，你还配当妈吗？哪个男人在外面没有几个野花野草，我做生意的那些大老板，原配都去给情人伺候月子去，没见有几个像你这样闹的，离就离，你当我怕你吗？” 见杨晓躲了，他一把拉住她的衣领，刚要再把这巴掌扇下去，不想杨晓猛踹他还没愈合好的那条腿，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季元鹏直接跪了下去。 “我你，你妈的给你脸了，是，我告诉你老子这个湖州去定了，你不去，自有别人跟着老子去，他妈的，儿子都生不下来的东西，老子就是平时太惯着你了！你当你在这儿作天作地的，我就能不去了，就不跟你离婚了？我告诉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明天，拿上离婚证，民政局，走！你看看你跟我离婚了之后，谁他妈的还会要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二手货！” 季元鹏还没说完，就感觉膝盖又是一阵剧痛，杨晓在听到那句“拖油瓶”之后疯了一样的踢他的腿：“你自己我我们娘俩过得好好的，我们娘俩过得好好的，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臭婊子有病，没有老子你哪儿来的现在的生活？你他妈的还敢踢我？” “你赔我女儿，我告诉你，你爱怎么骂我，怎么骂我，你要再敢碰我女儿一下，我跟你拼命——”说着，杨晓直接拿起水果刀。 季元鹏根本听不明白杨晓到底在说什么，但季鸣峥立刻就明白了，妈妈骂的不是现在的季元鹏，而是曾经二十年后的那个偷拍季鸣峥的照片去裸贷，然后卷款跑了的季元鹏。 “你疯了吗！把刀放下！” 杀了他！一个声音在杨晓的头脑中叫嚣着，杀了他！这个男人就是上辈子害死鸣鸣的罪魁祸首，她的女儿，她的宝贝，最后绝望到自杀，都是被这个男人毁了！ 第27章 离婚 二十七离婚 季鸣峥知道他这话是触到了前世杨晓的伤心事，但今生这一切还没有发生，不能让妈妈犯傻，季鸣峥立刻大声的哭喊了起来：“妈妈——妈妈——” 婴儿的哭声像是一下子换回了杨晓的理智。 是啊，如果这刀捅下去，才是真的完了。 一切都还没发生，鸣鸣只是个小婴儿，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杨晓手中的刀扑通一声落在地上，她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瘫坐在床上，怀中抱着季鸣峥轻声的安慰着。 季元鹏要被吓疯了，刚刚还红着眼睛要杀他的女人，下一秒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唱歌哄孩子，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他妈说得对，杨晓这个女人就是克夫，当初他就压根儿不顾父母的反对，非得要和一个农村人结婚！ 季元鹏一肚子的火，但刚刚那一幕确确实实是吓到了他，不敢再刺激杨晓，强忍着腿上的疼痛站起身，开门就要离开。 “明天八点，民政局见。”在季元鹏走出屋子的最后一秒，杨晓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都到这一步了，没必要等着咱俩真的互相捅刀子的时候再离。” 季元鹏摔门而去，留着杨晓抱着季鸣峥，无声地流泪。 “鸣鸣乖，别害怕，没有爸爸也无所谓，有妈妈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轻点儿，轻点儿——你杀猪呢？”季元鹏龇牙咧嘴地看着王金花处理他那些细小的伤口。 王金花肚子已经渐渐大起来了，她又天天吃各种补品来进补，比寻常这个月份的孕妇还要大，平时上下床都已经不太方便了，但依然美滋滋的过来替季元鹏处理伤口，还有假模假意的说：“不是季哥，你真要和她离婚呀？” “不然呢这臭娘们儿跟我打架下死手，都动刀子了，不离等死吗？” “哎呦怎么疯成这个样子？那确实还是离了的好，保命要紧啊！”王金花试探着问道，“到底什么事儿？搞成这个样子，好歹夫妻一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季元鹏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儿，他当然不会说是因为自己出轨才闹成这个样子：“我爸在老家给我找了个工程，估计年回不来，得一直留在湖州，我问她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她就跟我闹，说他在静海有工作了，有事业了，说我要回湖州就离婚。” “多大的工程啊？要小工程的话，实在不行让着点儿嫂子呢。” “要做下来了百万呢，你说得轻松。”季元鹏道，“行了，赚多少钱也跟她没关系了，这个婚我要不离，我孙子。” 王金花急得什么似的知道：“这，这她不想去，我去呀。” “你在京海不也一样有工作？” “我们女人家工作哪有你重要，肯定是跟着你走啊，不能耽误了你的事儿。”王金花道，“要真因为我的工作耽搁了你赚大钱，我恐怕哭都要哭死了。” 季元鹏感动得不行：“你看正常女人都是你这么想，也就杨晓那种疯子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儿非要跟我离婚，反正我也看明白了，就当我遇人不淑，等我和杨晓离婚了，我就带你回湖州见见我爸妈，等咱儿子生下来了，咱们就摆酒。” “你就会挑好听的哄我，那婚是说离就能离的？” “这有什么不能离的？正好之前我们两个签的债务协议，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共同债务，建筑公司是当时一起开的，但回老家要用，这玩意儿钱生钱的东西，我肯定不能留给杨晓，倒是花园小区那套破房子，反正当初买的时候也没花多少钱，要是那边儿生意做起来了，我也不打算回京海了，就留给杨晓。” “那孩子呢？你们之间可还有个女儿呢。”王金花说道。 季元鹏叹了口气，虽然只是个女儿，但他也是想带走的，说到底他觉得那是他的种，以后要跟着杨晓肯定会被教坏的。 但一想起杨晓那个护着女儿的发疯样，听说不少女人生完了孩子产后脑子就会坏掉，他觉得杨晓就是。 而且他刚问完了姐夫，说像这种还不足周岁的孩子，就算上法庭大概率也是判给母亲的。 一个丫头片子，季元鹏也不是很想要。 但要是给杨晓，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认错了，进而得寸进尺？ 第28章 重获新生 二十八重获新生 “你放心，咱们以后还会有别的女儿的，咱俩都还年轻呢。”王金花抱住季元鹏，哄孩子一样地安慰她。 是啊，可惜了，他还挺喜欢这个女儿的呢。 但无所谓了，孩子嘛，跟谁都能有。 王金花不死心，在她的眼里，离婚了这孩子跟爹就没关系了，只有一点关系都没有，才能不让杨晓和他的女儿来抢她儿子的家产。 “他们说离了婚了，好像还得付抚养费的呢。” “哪儿来的臭毛病？离婚了，那孩子又不跟我，同我有什么关系？啊，疼，你能不能轻点？” “我看着好像还挺严重的，实在不行咱们再去一趟医院。”王金花赶紧说。 “那你还不赶紧下去叫车，我收拾一下再过来。” 这是杨晓第二次来到民政局，第二次领离婚证了。 杨晓自诩不算个聪明的女人，耳根子软，别人说两句她就又心软了。 两辈子，如果不是季元鹏把歪主意打到了季鸣峥身上，她说不定还不想离这个婚呢。 在20年后，那个网络发达的时代，她刷了一堆短视频才知道，自己当年离婚的时候居然错过了这么多自己本该拿到的东西。然而带着这份记忆重生，转移财产这种事儿他还是做得笨拙了些，明明都在网上看了那么多视频了，如何让出轨的男人净身出户什么的，真到了这个时候，季元鹏半点儿没跟她抢女儿就已经让她很高兴了。 杨晓都忍不住苦笑，她想起上辈子和季鸣峥吵架，那个向来乖顺的女儿叛逆地喊道：“你就是心软、手软、耳根子软，别人给你个棒槌都当宝了，说什么你都信，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那么心疼别人，怎么半点不见你关心关心我？” 她还是害怕如果真的惹怒了季元鹏，两个人对簿公堂，他死活要抢走女儿怎么办？ 就算抢不走，她非要去争取抚养费的话，那季元鹏给了钱就必然要求探视权，到时候再对女儿下手怎么办？ 杨晓就算再重生一百次，也没法儿切断季元鹏和季鸣峥之间的血缘关系，为了让女儿彻底远离季元鹏的威胁，她还是忍了。 怎么办呀？明明都重来一世了，妈妈好像还是做不到心狠。 “真离婚了？”张姐拿着那张离婚证，觉得仿佛被砸晕了一样的难受，“不是，怎么这么快？” “是，真离婚了，晚上我请各位去后边儿东北王吃烧烤去啊，都不许跟我抢。”杨晓感觉神清气爽，“庆祝我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就是啊，上辈子到底是上了哪门子的头？非得要跟季元鹏复婚呢？ 艳娇凑过来：“你仔细看看那上面的条例，除了花园小区的房子，什么都没分到。” “就连抚养费，上面都写的是‘男方有条件的情况下，适当支付抚养费。’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懂啊，就是他爹根本不管。” “我说他怎么这么痛快离婚了呢？”张姐眼泪都快留下来了，“这以后你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呀？” 杨晓倒并不慌张，反而觉得自己算是占了大便宜了。 上辈子根本没有湖州的生意这码事儿，起码这个时候没有，季元鹏的父母忽然要求他回老家几乎可以算是意外之喜了。 如果没有这码事，哪怕是她戳穿了季元鹏的婚外情，季元鹏也不会答应离婚的，因为但从他自己个人的利益上来讲，作为贤内助，杨晓肯定是要比王金花好的。 但杨晓不愿意去湖州，季元鹏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那离婚手续怎么办的就过去他们给你盖章就算离婚了？” “还要签协议书，说你们之间没有其他的财产和债务要分割了，然后之前共同账户里的钱一人一半儿。”对于离婚流程杨晓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但季元鹏住院已经把共同账户里的钱全花光了，所以我们之间也没有分钱这档子事儿了。” “胡扯，我们家老刘说了，然后他那个公司的收益，应该要给你一部分的，他出轨在先，你要是跟他打官司的话，好像法院还会补偿你什么的，多给你分一点钱，就你没脑子，人家说离婚你就跟人家离了，连财产都不争一争，就要一个破房子有什么用？？”张姐可惜道。 杨晓笑了笑，不作答。 她怎么可能会告诉别人，她一直在零零碎碎地从共同账户里面取钱，然后开小银行的账户，把自己的积蓄都存在小银行里，买金首饰，再加上之前的保险，抛开建材公司的收益不说，杨晓绝对不亏。 何况张姐大概也没想到她所谓的破房子，在未来的十年内京海的房价会翻上好几倍，而花园小区更是会翻上几十倍。 杨晓看着开心地和许逸钦一起玩的季鸣峥：“不管怎么说，我们娘俩解放了。” 何锦秋忽然开口：“离婚就是解放了吗？” 杨晓知道何锦秋可能是某一个大人物的情人，对于她来说，兴许非但不能理解，离婚是一种解放，反而很向往那张结婚证。 杨晓忽然想起上辈子季鸣峥偶尔给她读到的一小段文章：“我记得有人跟我说，婚姻就像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围城里面的生活不如意，就算是爬出去了也比困在里面困到死好。” 何锦秋似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 眼看着气氛尬在这儿，张姐忽然说道：“锦秋啊，前两天你不是说带钦钦去少年宫了吗？怎么样？有没有学什么？” “我看少年宫的各类特长班都挺便宜的，400块钱一个月，每周周六，周日两节，少年宫的课都挺划算的，他们要是报多门儿课还有优惠，介绍人过去也有优惠，我给许逸钦报上了钢琴美术还有英语，还想再报一个芭蕾舞的，但我去看了一眼那儿的舞蹈老师不够专业算了。” “这么多？” “这不算多的，那边好几个家长一个人报了五六门儿呢。”何锦秋说道。 “这么算算，一个月光特长班儿就得1000多。” “差不多。”何锦秋说道，“耽误谁也不能耽误了孩子呀。” 张姐一拍手：“我也是这么想的，改天让我们家刘乐乐也去听听去，我也打算给他报几个班儿。” “啊，乐乐都上小学一年级了，按理说现在报都晚了，人家三四岁就开始学了。”何锦秋说。 “还不是跟个皮猴似的，一天到晚坐也坐不住。”张姐抱怨道，“我当时要生个姑娘多好，省的一天到晚受这个气，挺好，要刘乐乐能坐住，我也送他去学这些去，到时候上课下课的一起把孩子接了多方便，艳娇你没打算要个孩子？你看着你姐家的孩子不眼红的嘛？” 她顿了顿：“算了，我和老杜还想再安生几年呢。” “孩子还是得趁年轻的时候生，年轻生了恢复得快，你看人家杨晓恢复得多好。” 艳娇上下打量了杨晓一番，离婚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杨晓的状态，反而因为心情不错连眼神都明亮了不少，身材依然是少女的模样，只是胸前丰盈了不少，坐在门口剥橙子，一点看不出来是孩子妈。 “是，我回去跟老杜商量商量。”艳娇说道。 杨晓往旁边看了一眼，李青青的脸色有点红，笑道：“你们可别说了，这儿还有大姑娘在呢。” “这有什么听不得的？青青什么时候也找个男朋友，年纪轻轻的生个孩子多有正事儿，到时候这群孩子都一起长大，也热闹不是。”张姐说。 “别说我了，我现在就想跟着杨姐好好赚钱，到时候攒一攒，在京海买套房子。”李青青。 “这也是正事儿，趁着这两年房价还行，赶紧把房子买了。”不然的话等过个几年房价飞起来了，想哭。 毕竟20年后的京海流传着一句话，京海的房子“娘胎里没有，这辈子也没有了。” “行了，看着天色也差不多了，咱们吃烧烤去，都说好了。”杨晓起身，忽然轻轻被李青青拉了一下。 “姐，我有个事儿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第29章 《寻味京海》 二十九《寻味京海》 “说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就，金花姐，其实，其实”李青青犹豫了一下，“就，其实金花姐已经结婚了。 “啊？”这件事情杨晓完全不知道，她只是听张姐说起来，说她以前有过别的男人，抛夫弃子跑到京海来了，但上辈子都没有实锤的东西，这辈子杨晓只当个乐子听。 “就，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姐，这件事儿你要不要告诉姐夫，啊，不是，就是，告诉季哥一下呀。” 本质上，李青青不觉得季元鹏是个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毕竟以她的视角看，季元鹏给他找了工作，也没来得及动手动脚，还给她买了一部手机。要说对不起杨姐，那确实可以算是，但她觉得季元鹏没有对不起自己。 如果真说对不起自己，那也是打着替她着想的名义把她哄骗来京海，结果逼着她给季元鹏做小三，还逼着自己上节育环差点害死她的王金花。 她自然不知道前世季元鹏也是把她弄得宫外孕流产的罪魁祸首之一，也不知道季元鹏前世的那些离谱勾当，所以在确定了杨姐已经做出自己的决定离婚了之后，她还是想提醒季元鹏一下。 他当个宝一样宠着的女人，兴许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单纯。 杨晓叹了口气，这姑娘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她当过售货员，会算账，做生意还行，争论起这些零七八碎，家长里短的人情世故，到底还是不上道了。 李青青如今的年纪和上一世的季鸣峥相仿，杨晓看她就像看自己女儿一样，总有些多余的怜爱之情，道：“青青，你还是太小了，你当你把这事儿告诉了季元鹏，人家真会感谢你吗？” 李青青有点儿迷茫地看着杨晓：“不，不会感谢吗？那他要是被王金花骗了怎么办？” “如今人家两个你侬我侬感情正盛，你进去提醒一句，人家说不定还要怪你为什么要戳破他的美梦，有句话说得好，疏不间亲，季元鹏和王金花才是那个亲，你说到底也是‘疏’。” “你上去提醒了，人家两个分开了，要怪你多嘴，人家两个没分开，误会解开了，真在一起了，未必记得之前对方骗了自己，但一定会记得你在从中挑拨离间。”杨晓道，“不要随便去介入别人的因果，特别是那些家长里短的事儿。” 李青青有点懵懵懂懂的，但也明白杨姐的意思了，她确实不恨季元鹏，但更感激杨晓，非要在他们两个之间做个选择，她肯定听杨晓的。 “行，杨姐，我知道了，这事儿我就当不知道。”李青青认真地说道。 离了婚季元鹏直接拿着行李搬走了，他到底是去住酒店还是住在王金花那儿，那就不是杨晓要考虑的了。 “姐，你看到那几个人了吗？”李青青悄悄地说。 杨晓点点头：“看见了。” 从一早上开始，店里就座着一男一女似乎在嘀嘀咕咕什么，一早上几乎把店里所有的点心都点了一遍，点了两杯果汁冰，一杯珍珠奶茶，一杯酸梅汤。 每一样吃两口基本就剩下了，两个人一共也吃不了多少，然后也不继续要什么东西，也不走，拿着两个本子隔三岔五地偷偷看杨晓一眼。 “姐，他们不会是” 毕竟季元鹏是知道杨晓的店在哪里的，他们两个可算不上和平分手，要是季元鹏一时间气不过，真的找人来搞她们，店里可就她们两个女的，怎么也是打不过的。 原本李青青对季元鹏的印象并不差，在意识到季元鹏可能会找人砸了晓鸣同学之后，李青青几乎立刻态度180度大转弯，痛骂季元鹏小心眼不做人。 杨晓哭笑不得地安慰道：“也不一定是季元鹏派过来的人呢，他们也没干什么别的不是吗？” 李青青依然不放心，事实上，她的不放心也是有道理的。 一连几天这对男女都会来，只赶着早餐的时候，而且一般都点各种精致的点心。 这日杨晓从工地上送完早餐回来，其实平时应该会回来的早一点，但今早隔壁工地的人也过来了，问杨晓还能不能每天多供应50份，隔壁的工地也想订她家的早餐，她仔细地和隔壁磨着账目，差不多能定下来了才回来。 回来时晚了一点，结果发现那两个人还在。 李青青凑上前：“放心姐，我都盯着呢，没偷拿店里的东西，就坐在那儿写写画画的。”李青青忧心忡忡地问：“姐，会不会是商业对手一类的，来偷学我们的配方啊。” “要吃两口就能尝出配方来，还叫什么秘方，这不是个事儿，你等等。” 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前日防贼的，何况这两人看着不像是来闹事的，杨晓脱了外套，把自行车锁上了：“二位喜欢我们店里的点心吗？” 那女的似乎吓了一跳：“啊，好吃的好吃的。” “我们店的点心分量也不小，要想吃可以慢慢来，不用一次点这么多也浪费，那边还有会员卡，你们天天过来这么吃，还是充个卡更划算的。” “啊其实……”那男子匆匆拿出一张名片“我们是《寻味京海》节目组的，要拍一档美食真人秀，每期邀请不同的京海口碑饭店进行现场pk，然后……” “啊！《寻味京海》我看过的！”李青青凑过来：“就每周电视上播的那个，考官出一道题，然后两个民间厨师做菜，现在可火了，上过它们节目的饭店都很有名气的。” “是是是，谢谢你喜欢我们节目，我们打算做一期以点心为主要题目的，来寻访民间厨师，附近都说这家店点心最好吃，但一般就早餐的时候能吃得全，过来早餐时间基本就卖空了，所以才天天早起来店里尝。” “因为《寻味京海》也算是给本地人推荐美食，所以节目组必须探访好，要是我们推荐的店铺和厨师出现食品安全或者口味不稳定什么的，对节目口碑也不好嘛。”两人一笑，“经过我们这几天的暗访，我们觉得晓鸣同学完全符合要求，你们店里的厨师愿意参加我们节目吗？录制一下午，只要参加了就有50块，要是获胜了还有各种奖金和奖品哦。” 第30章 录节目去 三十录节目去 像是生怕杨晓不答应似的，那两人又赶紧说：“钱是不多。但上了我们节目的人大部分生意都会好很多，也是个宣传吗？” 杨晓愣了一下，纯粹是被要上电视的消息砸蒙了，她自诩两辈子都是个平平常常本本分分的女人，平生最大的荣誉也就是在公司的荣誉墙上挂个照片儿，上电视，那是两辈子他都不敢想的事情。 李青青见杨晓愣着赶紧扯了扯她的手臂：“姐，没什么不好的，有钱拿还能帮着宣传，你快答应下来啊。” “我我还能上电视呢？”她竟然有点局促地捋着自己的头发，“我，这” 那两人看出来杨晓也是动心的，只不过估计没遇见过这种事儿，有点儿犹豫：“您放心，咱们是美食节目，又不是选美节目，上咱们节目的什么人都有啊，您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行，行！我去。”杨晓咬咬牙，有什么不成的，都再活一辈子了，这婚也离了。店也开了，如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既然对店里有好处，那有什么他不能咬咬牙干呢？ “好嘞，那咱们下周，周四去京海电视台总部录像去，录像前您吃好，睡好就行，化妆什么的有台里的人来帮忙。” 原本杨晓想在再烫个头发再去，考虑到上去要展现的是个厨师的形象，打扮得过分了恐怕会让人觉得不专业，不如做点儿其他的准备，索性把头发盘起来，背着包就过去了。 电视台的人也没怎么给她化妆，就稍微扫了个眉毛，涂了个颜色不重的口红，yang小的眉眼本就秀丽，清水芙蓉的竟然也颇为惹眼。 一个管服装的小姑娘递了一身儿，专门的厨师服和围裙给她，杨晓犹豫了一下问道：“我能不能我自己带来的围裙。”说着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印着‘晓鸣同学’logo的围裙，“之前我看你们节目上好像也有人穿的围裙是自己拿的。” 这围裙是新买的，她熬了三个晚上的夜把logo缝了上去。 杨晓不禁感慨没有网购就是不方便，这要是在20多年后，哪里有这么麻烦？上网定制个印花围裙两三天就到，而且还花不了几个钱。 服装师一笑，自然也明白杨晓的心思：“行，本来就是寻味京海，我们不会刻意避开店名的，不是服你的穿啊，显得专业一点，今天你的对手是个老外呢。” “老外？” “是啊，做点心嘛，又不是做炒面，当然国人外国人都有。”化妆师举起大拇指，“加油，给我们国人争点儿气。” 杨晓好不容易安定的心神又紧张了，出发之前给自己做了这么多功课，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又白做了。 走进演播厅的瞬间，她反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她站在自己的食案之前。 她的对手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说着一口流利的京海话，和主持人的互动又大胆又诙谐，逗得观众们频频发出笑声，主持人恭维他普通话说得好，而路易斯立刻幽默地接上了：“其实我原本打算装作根本听不懂普通话，害怕大家觉得我是一个假的外国人，但主持人小姐一开口我发现我自己没法骗您了。” 观众席上一阵欢笑。 到了杨晓这边的自我介绍就沉默了许多，她只是不卑不亢地回答了主持人的问题，但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天的老板，没出什么大岔子。 倒是主持人忽然问道：“杨晓能为我们解释一下这个店名的含义吗？” “其实‘鸣’是我女儿的名字，晓是我的名字，这个店名的意义就是这是我和我女儿的店。” 之前节目组也是专门了解了杨晓的婚姻状况，询问过杨晓介不介意公开，在这里自然要提一嘴，塑造一个单亲妈妈带女儿艰难创业的形象，也是圈了一大波的同情分儿。 “让我们欢迎来自法国，现在四季大酒店供职的甜品大师路易斯，和我们来自‘晓鸣同学’糕饼铺，现在，题目揭晓——” 题目的揭晓一向是个噱头，旁边又是背景音乐，主持人又喊什么插播广告的，那个题目版缓缓翻开。 秋日下午茶。 第31章 秋日下午茶 三十一秋日下午茶 下午茶，对于现在的大部分人来说当然还很陌生，但20多年后这个概念就被传播得很广了，毕竟这也算是个从国外传进来的概念。 而前面限定的秋日，则颇有一种中式的味道，现如今已经是8月初，等节目播出的时候估计已经是9月中旬甚至10月了，正好是秋日这个题目倒也应景了。 秋日下午茶啊。 杨晓以前做保姆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做过下午茶，但她并没有受过这方面儿专业的训练，平时在早餐店做也就罢了，真的论细致，论口味，她能比得上那个法国来的厨子吗？ 恐怕不太行。 所以，她不会以己之短去碰人家的长处，只能靠着创意与新意取胜——或者就算输了也不能输得太难看，毕竟节目组显然是有意炒作中西点心大赛的。 下午茶一般也就是点心，和茶饮。 杨晓顿了顿，她有主意了。 限时是三个小时，一刻都不能停下来。 \"各位观众请看！杏仁粉糖霜，樱桃酒，我想但凡是了解一些西点的人都能猜到路易斯究竟想做什么了。法国蓝带勋章得主路易斯选择制作经典法国甜品。玫瑰马卡龙——\" 主持人说道，液晶屏显示操作间湿度69，“众所周知，制作马卡龙的黄金湿度标准。是45~55，高湿度会导致蛋白霜消泡，马卡龙外壳不结皮，裙边无法形成。目前录制的时候，我们昨晚刚刚下过一场大雨，目前室内的湿度是远远超过适宜湿度，那么我们看看路易斯会如何克服这个湿度难题呢？” “路易斯但是加入了柠檬，显然加入柠檬打发的蛋白霜更具有韧性。”女主持人说。 “是的，而且他已经开始烘烤杏仁粉了，显然想通过一些物理的手段进行除湿。”评委席上的专业人员解释道。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也应该增加了糖霜的用量，利用糖的吸湿性来调整湿度。” “但即使是这样也是需要争分夺秒的事情，我们都知道马卡龙的制作是一场非常精确的游戏，据说即便是专业的厨师也会有一半的概率失败哦，那么这次在湿度不是最合适的条件下，路易斯选手能成功吗？让我们拭目以待。” 路易斯那边显然是聪明的厨师对抗不合时宜的天气，颇有点少年热血漫画的意思。 镜头打向杨晓的时候，就只剩下一片岁月静好。 “奶粉，澄粉，细砂糖，鸡蛋，牛奶，黄油看起来都是我们寻常家庭会用得到的食材呢。”刚刚在路易斯那边的时候，那位神情紧张，主持人自然不敢打扰，到这边看着杨晓似乎颇有点得心应手的意思，于是趁机凑过去问道，“方不方便透露一下这是在做什么呢？” “没什么不方便的，是在做流沙奶黄馅儿。”杨晓看着镜头笑眯眯地说道，“家里有宝宝或者小孩子的，通常会很喜欢吃哦。” “看来杨晓是想做奶黄包了。”主持人自然而然的接口道，却微微有些失望。 奶黄包不算什么稀罕的东西，看起来做着也没什么不容易的，和隔壁传说中的贵族甜品马卡龙来说，确实没什么看点。 杨晓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她要做的当然不是奶黄包，而是在20年后很常见，但在现在的京海几乎还没出现过的一种食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场下已经有人窃思语道：“你看到那个女的用烤箱了吗？” “没看到，好像就看着她用了一次蒸锅。” “奶黄包吗？用蒸锅也正常，但是好像时间有点儿太短了，就这么一会儿奶黄包能熟吗？” “她在干什么，她好像把东西放到冰箱里去了，她要冻什么？” “不是？冷掉的奶黄包吗？” “这叫什么创新啊？这不是糟蹋粮食吗？输给那个老外就算了，还这么弄，不嫌丢人啊？” “节目组织都邀请的什么人啊？” “恭喜路易斯！在第一份马卡龙烤制失败过后，第二份马卡龙烤制得非常完美！不愧是被称为少女的酥胸的贵族甜品。” “是的，光是看上去已经让人垂涎欲滴了。” “距离限定时间还有20分钟，让我们看一看杨晓，额，她在调酒吗？”饶是京海电视台经验丰富的主持人都卡了一个壳。 杨晓正在把一勺糖渍倒进玻璃杯里，然后撬开一个椰子，将椰子水缓缓地倒进玻璃杯冲开糖桂花，当时桂花如同一片片金箔一样，在椰子水之中轻盈地飘动。 “桂花椰子水这是什么搭配？” “怎么又往里倒乌龙茶了？？” “天啊，不是！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就算要输了也别这么丢人啊。” “可能看见对面是马卡龙就已经完全放弃了，主打一个赌对面做不出来。” 主持人略显尴尬地撇开眼睛，把更多的目光移到了玫瑰马卡龙上。 “时间还剩最后一分钟，主持人提醒的背景音乐之中也有了滴答的秒表计时声，来体现时间的急促。” 路易斯匆匆忙忙地集好了最后一个内馅，杨晓不慌不忙地从冰箱的冷藏室之中拿出了点心。 当镜头迅速切到他手上的那一盘儿，小兔子身上时，众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主持人赶紧过来采访道：“杨晓，这是小兔子形状的奶黄包吗？” “准确地来说这并不是奶黄包。” 这是一种在现在很少见，但在20年之后非常常见的食物。 “它叫做冰皮月饼。” 第32章 比赛结果 三十二比赛结果 冰皮月饼，那是什么东西？ 人没有不惊讶的，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是种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的食物。 倒是评委之中有来自香港的评委说道：“大班面包西饼好像之前有做过冰皮月饼哦，跟这个外表上不算很像。” 确实单看那一堆看着就让人不舍得吃的小兔子，谁会想到其实是流沙奶黄月饼呢？ “时间到，请双方自己制作的下午茶端给评委老师。” 吃路易斯端过来的是精致摆盘的玫瑰马卡龙配伯爵红茶，马卡龙的裙边堪称完美，几位评委对视一眼，轻轻点头。 “我觉得，在这种湿度条件下，能够做出这样的马卡龙，已经堪称完美了。” “即使是在马卡龙里面，也是很完美的存在，和我之前在巴黎吃的味道可以说一模一样。” “我承认确实不错，可惜我在甜品的口味上比较特别，吃不太习惯太甜的，但是无论如何厨师本人应对不同状况，应变能力我觉得应该是要打个满分的。” “哈哈哈，前面三位好像都在说好处，那我来当这个坏人，马卡龙的酥皮确实烤的很好，但是你考虑到了酥皮烤制时的湿度问题，应该没考虑到内陷熬制时的湿度问题。”第四位是个比较专业的甜品师，一针见血地说，“内馅有点塌陷了，如果时间再久一点的话，恐怕这种塌陷会更加严重。” 路易斯愣了一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流露出赞许的目光：“确实，我忽略了内馅的问题，在不合适的温度下烤制出完美的酥皮让我很高兴，以至于忘记了内馅。” 前面的人连忙过来打了个圆场：“我觉得只是口感上不同，但是味道还是一样嘛，没必要这么吹毛求疵，作为一份马卡龙，已经很完美了。” “只是说内馅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性，但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很好了。” 眼看着场面要陷入僵局，主持人赶紧道，“那么现在请杨晓呈上自己的作品——” 一盏漂亮的玻璃杯之中仿佛又金箔在漂浮，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桂花，然而茶香之中似乎还有一点椰子的甜香。 而玻璃杯旁边，蜷缩着两只白白胖胖的小兔子，让人都舍不得吃。 “评委老师好，这是我的作品《望月宫》，多谢品尝。” “这看起来到让我想起来了之前在日本吃的果子啊，也是可可爱爱的。” “其实它叫做冰皮月饼，可可爱爱的是打算以后做给我女儿，她很喜欢。” 冰冰凉凉的糯米冰皮之中，是流沙奶黄馅，甜度不高，而且桂花的香气刚好中和掉了流沙奶花的腻感。 更绝妙的是茶饮的搭配，金桂乌龙的香气里加入了椰子水，其实这种做法在二十多年后的奶茶店也太常见了，但是在这个时候，可算是个全新的东西。 “茶饮还可以这么做吗？”评委惊讶道。 “而且桂花、月饼和秋日这个主题真的很搭。” 这就是杨晓的聪明之处了，冰皮月饼也好，金桂椰乌龙也好，都只是胜在创新，如果论难度，和玫瑰马卡龙实在是没法比。 但是，比起玫瑰马卡龙，杨晓的《望月宫》要更符合“秋日”的主题。 毕竟无论题目是什么，都可以拿出马卡龙来做搭配，但是杨晓的这个组合，完美的符合题目。 “而且，甜度刚刚好，比较符合我的胃。”年纪较大的评委呵呵地笑着，已经吃了第二块了。 毕竟，对于大部分的国人来说，甜得发腻的点心都不是很受欢迎。 评委投票环节，五位评委不可谓不纠结。 评委打分是个主客观相结合的东西，“我觉得我这一票还是倾向于投给马卡龙，投给路易斯先生，在这种环境下依然选择做马卡龙，还能把湿度问题处理的这么好，我觉得值得鼓励。” 杨晓说是不紧张，真到了打分的时候，还是紧张地攥着自己绣着“晓鸣同学”logo的围裙。 “我就比较明显了，我还是更喜欢《望月宫》，虽然是甜品，但是还是冰皮月饼更对我的口味啊。” 第三个人是个年轻的男性，一直在绝口夸赞玫瑰马卡龙，然后张口闭口是自己在巴黎时候的美好时光，以及各种装逼的经历，杨晓自然不能指望他的投票，把目光投向了后两个人。 那个专业的甜品师道：“我可能还是会选择杨晓，毕竟不完美的马卡龙终究是不完美，抛开技术难度看，这确实是一份完美的冰皮月饼，我个人是不太能给一个有缺陷的作品打高分的，不好意思，这票我给杨晓。” 现在是2比2平，杨晓紧张的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连刚刚一直风度翩翩，似乎毫不在意的路易斯身体都紧绷了一些，微微往前倾斜，似乎是为了更好地听到最后一位的投票。 最后一位并不是什么专业人士，根据给的title来看，反而是电视台这边的人，他拿起麦克风苦笑道：“你们真的一个比一个精明，最后把压力都给我了。” 众人大笑：“谁让你最后一个，自然是让你来做这个坏人了。” “从制作工艺和难度上来看，玫瑰马卡龙在无疑是要领先一些的，尽管中间的甘纳许有一些不完美的地方，但是我觉得作为一份马卡龙来说已经近乎完美了，而且在克服了这么多的困难，还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情况下。”评委自然开始了两边的端水环节。 “但是这道《望月宫》呢，无疑是很符合这个秋日下午茶的主题的，不仅仅做了这个玉兔造型的冰皮月饼，在甜品之中运用桂花的元素，既消除了流沙奶黄冰过之后可能带来的油腻感，又增加了一点秋日的风味，更绝妙的是在茶饮的选择上，做了自己的创新，我第一次见到椰子水和金桂乌龙茶的搭配，令我惊讶的是居然也融合的很好，让我选，真的很难啊。” 所有人屏气凝神地等着他最后的选择。 “《寻味京海》是一个百姓节目，目的是给京海的百姓们一个寻找周围美食的机会，也是希望能工通过节目传递京海美食文化，替一些不为人知的优秀厨师做宣传，同时，希望京海的美食文化能够飞入寻常百姓家。”那人一字一句的说，“如果今天是一个国际甜品大赛，那么我无疑会把这一票投给路易斯先生，但送创新性和完整性，以及这个节目的主旨来看，我觉得还是要把这一票投给杨晓女士。” “让我们《寻味京海》第二季第十二期，秋日下午茶中取胜的是——” “杨晓！” 赢，赢了？ 杨晓站在摄像头前面，竟然有点呆愣，她就这么赢了？ 第33章 上电视了 三十三上电视了 “师傅，这电视接上了吗？” “成了成了，这就能用了。” “好嘞，多少钱。”李青青说着就要去拿钱。 “哎，不用了，本来就接个线的事儿。”师傅挥挥手。 李青青也不推辞，从柜台里面拿了两个小兔子的冰皮月饼：“那这个您拿着，回去给孩子吃，我们家新出的呢。” “呦，这什么东西啊，怪可爱的，还能吃啊。” “叫冰皮月饼，您快收着，这是今天留两块，不然平日里早就没了。”李青青看见杨晓推着季鸣峥，婴儿车上挂着鸡蛋往回走，招呼道，“杨姐，回来了！” “回来了，电视装好了？” “装好了。” 家里面一开始就买了电视，但杨晓怀孕那阵子还挺光盘早教来着，但是后来管孩子忙了，自然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倒是季元鹏一天到晚窝在电视机前面。 如今季元鹏也走了，那电视机放在家里面也没什么用，不如就放在店里面，一天到晚播点肥皂剧或者动画片，来来往往的人来里面看个电视什么的。 “姐，是今天播吗？” “电视台说是今天播呢，播不播我就不知道了。” 马上就是中秋，冰皮月饼这两天刚推出，众人尝新鲜的有，倒是买的人不是很多，没推广开呢，杨晓想着还是增加点老式月饼和广式月饼，要是冰皮月饼买的不好了也有个兜底的。 中午饭口过去，张姐店里生意也不忙，直接拿着把瓜子凑了过来：“你真把电视挪下来了？” “是啊，在家里也没人看。”杨晓说道。 “姨姨，姨姨——” “哎，鸣鸣真聪明，现在都会叫人了？”张姐忍不住捏了捏季鸣峥的小脸，“这孩子说话真早。” “是，说话早。” 看见季鸣峥安安静静地坐在婴儿车里，张姐忍不住抱了出来，“来，让姨姨抱抱，咱们一起看妈妈上电视。” 季鸣峥笑了，张姐更喜欢地摸着她的小脸：“哎呦，听见妈妈上电视就笑啦，我们鸣鸣怎么这么聪明呀。” “等会儿她可能饿了，早上才喂的，10点多加了一次餐，也好几个小时了。” 张姐压低声音问道：“姐，你还没给鸣鸣断奶加奶粉啊，现在奶粉也不贵，你一天到晚这么忙，早点断奶得好呀，孩子长大了不好断的。” 杨晓叹了口气，她实在放心不下现在的食品安全。 如果她没记错，就是这一段时间，许多个有名的奶粉品牌都被曝光说在里面用非法添加剂，更有一个牌子直接加了三聚氰胺，养了一堆大头娃娃，想想都觉得后怕。 上辈子不知道，季鸣峥也没喝那个品牌，其它的牌子也没喝出什么问题，但不知者无畏和直到了还是不一样的。这段时间国内的食品安全管得不严，杨晓不可能在知道奶粉可能有毒的情况下，还给季鸣峥喂奶粉。 “再喂一段日子，我实在是不放心这些奶粉，之前有个朋友和我说过现在这些奶粉里面，好多大品牌都乱加东西呢，咱们大人皮糙肉厚的就算了，这给孩子喝的东西，我是一点也不放心。” 张姐叹气：“可说呢，我有个姐姐在内蒙，我们家喝的奶粉都是从她那边拿的，但那也是给成人和刘乐乐这种大孩子喝的，这小孩子的奶粉我还真弄不到。” 杨晓咬咬牙：“大不了就一直自己养，这九个多月都过去了，没什么的，而且鸣鸣懂事，加餐加的也顺利。” 这话倒不是安慰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重生之后对于养孩子这件事情有经验了，杨晓真的觉得这辈子季鸣峥比上辈子好带多了。 加餐的时候不会一口不愿意吃，追着屁股喂可能就抿一小口，说话也早也懂事，不会天天哭个不停。 “来了来了，《寻味京海》播出了。” 众人都闭上了嘴，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今天寻味京海播出周围的邻居都知道，艳娇和何锦秋都跑下来看了。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寻味京海》第二季，我是主持人” “咦，她怎么这么多话，快点啊。”张姐忍不住道。 “邀请到的另一位，是我们河湾区晓鸣同学点心铺子的老板，杨晓，杨晓，跟观众朋友们打个招呼？” “啧，杨妹子年轻，就是好看，镜头前面比平时还好看呢，人家都说好看的人上镜都不好看了，怎么杨妹子这还反着来呢？” “就显着你会说话。”艳娇玩笑似的白了她一眼。 “老板娘，有喝的吗？”住这附近的于姐拎着两兜子的菜喊道。 杨晓飞快起身：“有，酸梅汤，橙汁，盐汽水珍珠奶茶，于姐你要什么？” “酸梅汤，要冰的，卡号3084。” “好嘞，给您记上。”一来二去人都混得熟了，于姐往里面抻着头想看看表结果看见旁边的电视机。 “你安电视了，《寻味京海》？哎呦，今天周五，都这个点了，紧赶慢赶的还没赶上。” “于姐进来一起看吗？人多有意思。” “行，那我不客气了。”她显然也是《寻味京海》的老粉丝了，“公布主题了没？” “秋日下午茶。”杨晓最快说道。 “让我们看看今天的主题是——” “三鹿奶粉，20年的专业品质，2000万妈妈的信赖选择。精心呵护宝宝成长，提供更多营养，让宝宝健康活泼，聪明可爱。三鹿奶粉，妈妈的放心之选，宝宝的成长伙伴……” “我去，她们就喜欢搞这个吊人胃口的事情插什么广告啊！”众人齐齐叹气。 广告结束，主持人甜美的面容重新出现在屏幕上。 “主题是——秋日下午茶！” “霍，老板娘你是不是刚才说的就是这个，你神了啊！”于姐不知道杨晓参加了节目，“你不会被邀请过去当观众了，还是电视台里面儿有人啊。” 李青青终于忍不住笑了：“姐，你再仔细看看呢？” “看什么？真去当观众啦！” 镜头一扫杨晓在案板上准备流沙奶黄馅，于姐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杨晓，又看电视，再看杨晓。 “这，这人怎么这么像……” “哪是像啊，就是啊！”张姐的脾气一点儿憋不住了，拍了她一下，“你还看呢。” “真是啊，杨老板你发达了啊，都上电视了，都不宣传的。” “哪里哪里，这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播吗？播完肯定宣传。”杨晓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这把你赢了吗？” 杨晓把录节目的事情告诉了周围的街坊邻居，但却并没有说结果，这问题一问，连张姐都探过头来：“我也想问呢，人小鬼大瞒的死死的。” 杨晓故作高深地说：“看看就知道了。” 王金花的出租屋内，季元鹏烦躁地挂掉了电话，都已经过去这么了，快两个月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王金花如今肚子渐大了，过些日子恐怕连班儿都不能上，实在不行不管那边儿的工程下没下来，他还是先带着王金花回湖州去才好。 他有点儿烦躁地打开电视，这破出租屋内的电视都是老款的，摇一个频道，一个频道花屏，直到摇到京海电视台，图像才算稳定下来。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寻味京海》第二季，我是主持人” 《寻味京海》？什么破玩意？他刚想把这个频道调走，忽然在电视上看见了一个有点儿眼熟的影子。 “大家好，我是杨晓，来自晓鸣同学点心铺子。”电视上的女人化着淡妆，头发完全挽在了厨师帽之中，要是别人梳这种大光明的发型还不露头发，想必很是死亡。 但杨晓清瘦而秀美的脸，温柔而坚定的声音，格外引人注目，季元鹏硬生生地看出了几分顺眼来。 第34章 当年 三十四当年 “杨晓能为我们解释一下这个店名的含义吗？” “其实‘鸣’是我女儿的名字，晓是我的名字，这个店名的意义就是这是我和我女儿的店。” 瞧瞧，她和她女儿开的店，一句都没提到他这个爹。 “没良心的东西。”季元鹏第一声骂道却感觉看着杨晓的那张脸一点儿也生不起气来，倒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小娘们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天天灰头土脸的，不知道打扮，如今离了婚了，倒是立刻转头上节目去了，难怪以前没发现他挺好看的。 离婚了，离婚了又怎么样？既然跟过他，那这一辈子就是他的人。 王金花肚子大了不方便，前些日子又摔了腿，如今这腿好了，季元鹏自然就起了歪心思。 《寻味京海》在京海确实算得上是火爆，哪怕不是在黄金档播出，看的人也一样不少。 中午刚播出完，杨晓做的那点儿冰皮月饼直接就被一抢而空，甚至有不少人跑了大半个京海城说要买冰皮月饼，看见柜台上早就空空如也失望了半天。 杨晓只好答应明天多做一点，保证都能供应上。 京海电视台算不上什么全国性的电视台，但在这个基本没有什么其他娱乐活动的千禧年，看电视基本就是普罗百姓们最常见的娱乐活动了，都觉得能上电视了，那都是大明星。 而晓鸣同学的订餐电话更是被打得快爆了。 “不好意思，我们的冰皮月饼真的已经售空了，感谢您的来电，如果你想购买冰皮月饼，可以明天一早来抢购哦。” “不好意思，我们的老式月饼也已经售空了” “不好意思，最近业务有点忙，明早的外卖服务可能时间会比较长，可能需要等待” “不好意思，外送服务只能送河湾区，绿园区和海港区不可以的” 不过一个下午，杨晓感觉自己就一直在接电话，原本晓鸣同学做的都是街坊邻里之间的声音，开的外送服务也都是走路10分钟的事儿，骑个自行车就更快了，现在甚至有绿园区甚至海港区的人来问她能不能送。 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杨晓已经接电话接得口干舌燥，接起来便说：“晓鸣同学点心铺子，不好意思，冰皮月饼已经卖完了，其他点心也卖完了，外卖只能送河湾区” “杨晓？”那边的似乎带了点儿疑惑。 她愣了一下：“哪位？” “是我，贺敬之。” “店里生意很忙？已经这个时间了还没关门？” “平时还好，今天《寻味京海》”考虑到贺敬之估计根本不会看这种节目，杨晓简化了一下说道，“就是我上了一个美食，节目今天播出，所以打电话过来问的人多了一点儿，估计等这波热度过去了又会恢复常态。” “我从国外回来了，带了东西给你，来见一面？” “额，算了，鸣鸣还要照顾。” “带着孩子也无所谓，我也买了东西给她。” 杨晓犹豫着没说话。 “是担心孩子父亲误会？” “没有。”杨晓立刻说道，“额，其实，我现在是单亲母亲。” “我去店里接你。”贺敬之不容拒绝地说，而且说罢就挂了电话。 “一份笋烧肉，一份熏鸡，一份红糖糍粑，一叠奶香馒头，两份主食，都不要辣，一点都不要。”贺敬之熟练地点餐，“再拿一个小朋友用的小碗。” 老板有点奇怪：“莫要辣子哦？哦，原来带人来了。”似乎是看着杨晓有点眼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杨晓抱着孩子有点不好意思：“老板，我也是一中的学生，没想到你还在这里开开店。” 京海一中外面的一家小餐馆“蜀味食堂”，学校食堂总是不讨人喜欢的，学生们就总喜欢来这儿吃。 杨晓老家在定县，京海附近的小县城，定县没有什么好高中，一中又正好要好生源来提升名气，所以贫困生会给补助，杨晓才能来一中上高中。 当年杨晓的人缘不错，总有人邀请她一起出来吃，然而她哪里有那么多的钱，偶尔一次两次大家一起聚餐的时候还好，拿这个当日常吃实在是负担不起。 于是索性说自己不爱吃辣子，没想到贺敬之居然记得了。 显然老板还是认识贺敬之的，但看见杨晓在一旁不敢猜测二人的关系，尤其是杨晓还抱着一个孩子。 “莫得辣子不好吃的哦。” “没事。”贺敬之说道。 “不用，我能稍微吃一点的。”杨晓赶紧开口，“正常加就行。” 贺敬之熟练地烫着碗：“怎么忽然能吃辣了。” “其实一开始就可以，只不过害怕别人总叫我来这里吃，索性说不能吃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杨晓难得开始回忆高中，毕竟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有些事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杨晓沉默地把奶香馒头掰成小块，泡软了喂给季鸣峥，高中的记忆好像一下子就都涌了上来。 当年她也不是一直都那么沉默了，高中三年她也是当过不知道多少人的梦中情人的，也是有过青春时代酸涩而无疾而终的暗恋的。 当年高一元旦晚会上，贺敬之弹钢琴，她唱歌。 学校运动会入场的军乐队，她穿着水军服举着小旗子走在军乐队的最前面，一条辫子随着走路晃动，前面是作为国旗手的贺敬之的背影。 两个人一起在广播站做播音员，每天早上第一个到学校试音读美文。 在年年作为学生代表上去发言的贺敬之发言之后，就是奖学金的颁奖典礼，她和他在礼堂的讲台擦身而过。 高考前百日誓师大会上，贺敬之主动问她，她想考什么大学。 那时候的杨晓还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期待，怀着少女的心事说“京大。” 贺敬之说好，我们可以一起考京大。 那是表白吗？杨晓也不知道。 那好像都是很多年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人在学校里的时候，觉得人是考成绩分类的，成绩好的学生就容易有无限的优越感。 然而出了象牙之塔进了社会，才知道有时候人生来就分了三六九等，成绩不过是最不值得炫耀的事情之一，在学校里那点自信被摧毁殆尽，杨晓也就被磋磨成了社会想象中的女平凡女人。 “你从京大一毕业就结婚了？”贺敬之像是随口问道一样。 “啊，其实，我没上京大。”杨晓有点尴尬地说。 “那去的哪里？” “我没上大学。” 贺敬之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第35章 前夫来找事 三十五前夫来找事 “家里比较穷，我弟弟要中考失败要花钱上高中，妹妹第二年就要高考了，自然就没去了。”明明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段记忆好像越来越清晰了，“本来也是靠着奖学金上的高中，已经很幸运了。” “可考上大学，特别是京大学校和县里应该都有奖金的。” “是吗，我没收到。”杨晓轻轻巧巧地说，“按我们家的情况我能上个高中都不错了。”她还是颇为乐观的，当年也许她也不甘心过的，但如今早就没有什么执念了。 却发现贺敬之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 杨晓赶紧转移了话题：“你呢，你去了京大吗？” “没有，我去了英国。” 杨晓两辈子也没出国国，对英国唯一的印象就是季鸣峥有时讲给她的，关于英国菜的地狱笑话，于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据说英国菜很难吃。” “确实很难吃，在那边待几年厨艺都会好很多。”贺敬之说道，“现在是怎么了，离婚了？”毕竟前些日子杨晓要去办证还需要配偶证明，起码应该是还没离婚的。 “是，他想回老家发展，我想留在京海做生意，规划不一样，就离婚了。”杨晓轻描淡写地说。 她无意把季元鹏那点丑事儿传得人尽皆知，找了个出轨的丈夫丢的也是她自己的人。 贺敬之沉默着还没说什么，店里忽然涌进了一大帮穿着校服的学生。 “老板——快快快，一份红糖糍粑一只熏鸡腿，车块来了。” “老板老板——要串串，就这些。” 安静的小店被晚自习下课后学生们的吵闹所占据，这已经不是他们会喜欢的东西了，贺敬之看出杨晓看见人多后有点慌乱地抱住季鸣峥，害怕她会被吓到：“吃得怎么样？” “差不多了。” “那回去，我送你。” 霓虹灯管在杨晓的早餐店招牌上滋滋作响，隔壁\"便民便利店\"的\"便\"字只剩下一个“更”，它是什么时候坏的？杨晓都没注意，好像已经坏了好久了，根本没人在意。 贺敬之的奔驰s600斜停在小区门口，保安亭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小区的大门一年四季开着，不用进门就能看见旁边的铁皮垃圾箱，在暖黄色的路灯下，拾荒的老人在大量放在垃圾箱旁边的半个腐烂的西瓜，被车灯打了一下后抱着那半个腐烂的西瓜跑远了。 明明都是寻常的东西，但杨晓第一次注意到，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尴尬油然而生。 杨晓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张姐和艳娇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属于这个地方的车了。 “能开进去吗？” “不用了，就送到这儿。”杨晓只想赶紧下车，让贺敬之走得远远的，说着就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要离开。 离开了校园，她和贺敬之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何必再有什么交集。 “稍等一下。”贺敬之伸手从后座拿了一个礼盒，“从国外带回来的奶粉，给鸣鸣的见面礼。” 杨晓本来想脱口而出“不用”，但奶粉不是别的，他送别人也不合适，何况在这个时候国产奶粉频频爆雷的情况下，她也确实需要。 “多谢了。” 杨晓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大礼盒实在是不方便，贺敬之解开安全带：“我送你上去。” \"你其实不必…\"杨晓指尖刚碰到车门把手，阴影里突然蹿出个酒气熏天的身影。季元鹏手中的红星二锅头瓶磕在车门上，杨晓被吓了一跳，贺敬之手疾眼快地越过杨晓把车门拉上，“待在这儿。” \"我说怎么死活要离婚！\"他眼球布满血丝，七匹狼皮带扣在路灯下泛着冷光，\"敢情攀上开大奔的…\"玻璃碴子混着唾沫星子溅在引擎盖上，他死命地拍着车窗，“贱人，开门！给我滚下来！” 杨晓刚想下车理论，被贺敬之不容拒绝地打断：“坐这儿。”刚想拿出手机打电话，在看到杨晓之后顿了顿，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驾驶座。 季元鹏看见下来的是奸夫而不是杨晓，怒气更胜。贺敬之似乎说了什么，但声音并不大，听不太清，似乎更加激怒了季元鹏，拿着半截酒瓶子就要砸过去。 结果贺敬之伸手挡了一下，随后忽然一步上前，直接反剪了季元鹏的胳膊按在车头上，夜色里仅是季元鹏杀猪一样的叫声。 似乎本来就喝酒喝多了，胃部又被压在了汽车上，终于，季元鹏难以忍受，干呕了两声，直接吐了出来，随后趴在车上不省人事，贺敬之眼底划过一丝阴郁，又迅速消失。 贺敬之不再理他，拉开车门：“走，先送你上去。” “这？” “我来解决，太晚了。” “那个，到时候修车费我会赔偿的。” “没事，都有保险，你们离婚离得似乎不太和平。” “离婚哪有离得和平的。”杨晓苦笑，季元鹏当时追她的时候，控制欲就极其严重，只不过那时候杨晓没有意识到问题，再加上季元鹏颇有家资，父母和弟弟妹妹一个劲儿地窜动着她赶紧嫁人，他本来就不禁劝，终究还是嫁了。 也在二十多年之后才悟出了这个道理，日子是自己过的，别人怎么劝你，毕竟他们不会替你过你的生活，经历你的痛苦，板子不打到自己身上，自然是不知道疼的。 贺敬之送到家门口就真的只是送到家门口，甚至没有多往房间里看一眼：“你早点休息，车子的问题我自己解决。” 如今她担心的不是如何赔偿贺敬之的车子，而是季元鹏今晚看到这一幕后会不会发疯明天过来搞鸣鸣或者她的店。 毕竟如今她也有店面了，不是推着车随处都能跑的早餐摊儿，房子也在那儿没法长腿跑，如果季元鹏想，永远都能找上门儿。 “人也不用担心。”贺敬之似乎看出来了她的顾虑，“他可能受了点伤，这两天不会找过来的，别人问起，你只说从来没见过他就行。” 杨晓将信将疑地关上了门。 贺敬之不慌不忙地打了个电话：“王叔，有点事情帮忙处理一下。” 第36章 舆论压力 三十六舆论压力 “最近早餐送得这么早？”工地上的人也就是那几批，杨晓天天来送饭早就混熟了。 “是呢，学生开学了，早上忙，我这不早点送过来，不耽误你们吃饭不是。”杨晓大大方方地拍了一下泡沫保温箱，“放心，我买了保温箱，你们吃上还是热的呢。” 杨晓一早上刚开店，就看着楼下格外热闹。 张姐招呼着杨晓：“杨妹子，早啊。” “怎么这么多人，这么早就有排队的了？”最近实在忙不过来，杨晓为了不耽误事情一早就把早餐送到工地上去刚回来。 工地的单子孙凤一早就去送了，昨晚还有一堆预定冰皮月饼的，杨晓熬了个大夜赶工。 其实也是因为心里有事根本睡不着。 “不是，这才几点，你昨晚听见警笛声了吗？” 杨晓心里咯噔一声，不动声色地说：“没有，怎么了？” “有人昨晚喝醉了发酒疯，在咱们小区门口砸了辆车，警察都来了，你不晓得？” “真的，我半夜起来看了一眼，来了四五辆警车呢，还来了个救护车抬走了个人。” “吓，打死人了？” “不知道呀，可能把那个醉汉拉走了。” “听说砸的那辆车还是豪车呢，听说是奥迪！” “啊，不是刚刚说是宝马吗？” 其实是辆奔驰。 艳娇悄悄凑过来：“我昨晚悄悄看了一眼，我看着像老季……季元鹏，今天听外边买鞋垫的那个李奶奶说，她听着也是季元鹏的声音，你有什么头绪没有，不是说他走了吗？” 杨晓垂眸：“我也不晓得，我压根没见过他，他如今和别人过着日子，怎么会来找我？” 提心吊胆地忙了一个白天，中午闲下来了，拿早上剩下的包子似乎才隐隐松了口气。 真的没事了？ 季鸣峥自打能坐着了之后基本早餐时间过了都会被杨晓叫到店里来看着，毕竟也大一些了不能一直让何锦秋帮忙。 李青青正拿小玩偶哄着她玩，抬眼一瞥，看见街角的情景，忽然脸色一变。 挺着大肚子的王金花正怒气冲冲地朝着店里冲过来。 “贱人！”王金花一巴掌扇了过去，杨晓刚反应过来便立刻起身去护住了季鸣峥，硬生生地接了一巴掌，王金花以前也是做个体力活的，手劲大得很，一巴掌扇过来杨晓几乎是头晕眼花。 “你这是做什么？”杨晓双手撑在季鸣峥身边，死死地护住她。 李青青立刻反应过来，拉住了王金花，“花姐，你身子都这么大了，给孩子积点德的好。” 这个时间，正赶上众人在吃完午饭“闲的没事”的时间，看见一个大肚子孕妇怒气冲冲地冲进店里，口中不停地骂着脏话，众人就知道今天恐怕是有好戏看了，纷纷围过去。晓鸣同学点心铺子的店面不大，挤不进去什么人，于是抻着脖子往里面瞧。 王金花看着众人围过来，表演欲更加旺盛，往椅子上一瘫，便哭了起来：“造孽啊，我老公昨天来找她，整整一天没回来啊，我这马上就要生了，你为什么非得要抢我老公啊——我不活了啊——今天你不把我老公交出来，我就一头碰死在这儿！” 周围人群忍不住窃窃私语：“这不是理发店那个ary吗？怎么肚子这么大了？” “没注意啊，怎么回事？” 杨晓丝毫不慌，只是皱眉，似乎什么都不明白似的：“你老公是谁？为什么要找到我这儿来？” “你装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老公就是季元鹏，你的前夫！既然你们离婚了，就该断得干干净净，如今离了婚还扒着前夫不放，你是什么好人？！岂不是想让我气到流产？” 杨晓和季元鹏是一对儿，在这附近还是挺多人知道的，但是众人并不知道二人已经离婚了，杨晓一点也不慌：“你的孩子是季元鹏的孩子？” “你装什么傻！” “我和季元鹏离婚不到两个月，你这不像是两个月的肚子啊。”杨晓慢吞吞地说。 王金花一窒，她清清楚楚地听见周围人鄙夷的窃窃私语了。 “真不要脸，勾引人家老公把人家逼得离婚了，还敢上门来。” “她怎么还有脸来啊，她不会觉得她声音大她就有理？” “她还叫，她不会觉得我们是傻子？” “之前在理发店就看见她妖妖道道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勾引人家老公还敢上门挑衅。” 杨晓在这一代风评很好，更有胆子大的，开口便喊道：“杨老板，快把人赶走，她挺着个大肚子，等会再让她讹上你了！” “快走，快走！” 王金花心理素质好得很，在这种情况下，依然瘫坐在那儿不走：“那有怎么样，现在你们离婚了，他和我在一起，如今他一天没音讯了，现在是你勾引我老公！你们少在这里颠倒黑白！” 杨晓定了定心神：“他一天没音讯了你来找我做什么，我自打离婚了就没见过他。” “不是来找你？那他能去哪儿？” “腿长在他身上，他一个成年男人，他自然爱去哪儿去哪儿，如今你都管不了，难道我一个离了婚的前妻就能管得了？” “呸，他昨晚吃饭喝了两口酒就说来找你，如今你却说没看见，难道一个大男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王金花狐疑地看着她，“我告诉你，离婚了，那就没牵扯了，你少做什么破镜重圆的美梦！现在那是我老公！” 旁边的艳娇呸的一声吐出一口瓜子：“哦，那说不定，昨晚那个闹事被警车拉走的，真是季元鹏呢。” 第37章 真疯还是装疯 三十七真疯还是装疯 听见这话，王金花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立刻撑着桌子起身：“你说什么？” 艳娇看着柔弱，实际上比张姐还吃软不吃硬，眼睛一瞪“呸”的一声又吐了一口瓜子皮：“我说什么？你盯着我做什么？昨晚有个人在小区门口醉酒闹事，听说砸了辆几十万的车，警察大半夜的来了好多，有人说看见那是季元鹏了。” 张姐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天啊，那这是昨晚没见到杨晓妹子，所以发酒疯砸了车，这要是见到了，发酒疯砸的不就是人啦！这都是什么人啊，大半夜的耍酒疯来找前妻，当小三的还要来堵人，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你要是真关心你老公，不如去派出所找找人去，说不定比来前妻这儿快得多呀！” 王金花依然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真的在店里坐稳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我懂什么，既然季元鹏大概率来过这儿，那我自然只能在这儿等着了，” 众人又是一阵嘈杂的吵闹和辱骂声，王金花两眼一闭只当根本没听见，捧着肚子往那儿一坐，谁想伸手过来拉她，就“哎呦哎呦”地喊着肚子疼。 李青青忽然轻声细语地问道：“你说季元鹏当真是你的老公？” “这有什么好怀疑”话刚说了一半，王金花像是想起了什么，登时哑火了，转头狠狠地瞪着她。 李青青只是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花姐，你真要在这儿待着不走吗？” 王金花张张口，做了个“算你狠”的口型，捧着肚子企鹅一样地离开了。 李青青看着王金花的背影，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王金花说是不想去警察局，没几天就是她的预产期了，她实在害怕冲了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季元鹏下落不明，说到底她更慌张，最终咬咬牙还是过去了。 “季元鹏家属？” “是，我是。” “你回去给人拿点日常穿的衣服什么的，他寻衅滋事加故意损坏他人财物，被拘留十四天。”那警察看着她高高挺起的肚子，带了一点同情心，“之前让他和家里联系他死活不肯，既然老婆都快生了，还在外面干这种事。” 王金花被警察的这句“老婆”形容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小心地陪着笑脸：“是，给警察叔叔添麻烦了，还有什么要拿的吗？” “没有了，不用想着夹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送进去之前都要检查的。” “好，那麻烦警官多关照一二。”王金花咬咬牙，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一百块的票子来，她身子重了干活不方便了，理发店去了也不给她几个钱，不如不去好好养胎，之前她攒下来几个钱，全都拿去给季元鹏买那辆被撞得稀巴烂的车了，如今她手里根本没闲钱，一张票子拿得她心里滴血。 “得了，用不着，收回去。”一个看起来像是个小领导一样的警官打断二人的话。 王金花悻悻地走了，又因为警察没收她的一百块钱而沾沾自喜。 大肚子的孕妇刚一出门，老警官一巴掌拍在了年轻警察的头上：“你倒是滥好心上了，险些给我惹了麻烦！” “师傅我这不看她一个孕妇可怜……” “她那个老公谁送进来的？砸了谁的车你不知道？” 小警察懵懵懂懂：“砸了谁的车，好像那车挺贵的。” 老警察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他的额头：“你不知道谁的车，还不知道大半夜三点多所长亲自去督办的案子吗？你长点儿心你！” “季元鹏！你老婆给你送衣服来了！” 季元鹏的脑袋已经几天没洗了，如同鸡窝一样顶在头上，再加上连着几天睡不好觉，尚且算得上英俊的脸上加上两个重重的眼袋也只能算是看得过眼了，听到这消息倒是振奋了一些：“杨晓？” “我怎么知道叫什么？他又没说，反正挺个大肚子，一头黄头发，还剪了个短发。”警察没好气地说。 是ary，季元鹏的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失望：“哦。” “怎么着？这看起来还不止一个老婆呀。” “没有，就这一个老婆。”季元鹏咬牙切齿地说，“我还以为是我前妻。” 那警察疯子似的看了他一眼。 自从这人在医院里醒过来，张嘴闭嘴就是他前妻，原本以为是什么绝世虐恋的故事，结果一张嘴骂得那个脏，连警察都听不下去了，让他闭嘴。 等他的酒醒了，警察带进去问话，发现是他发现他前妻找了新男人，他实在气不过。喝醉酒去把那个新男人的车给砸了，然后被车主当场拿下，按在了车顶上，他本来就喝醉了酒，这下子直接吐了人家一车。 这件事儿更离谱的是，报警的是两个男人，压根就没有他那个前妻的事儿，纯纯是他认错了人。 一个稍微上了点年岁的男人姓王，是贺家的老管家了，打电话的时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暴怒了，声音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我带着小贺总路过这边，小贺总说渴了让我路过便利店买瓶水，就把车停这儿了，结果车刚停下，这男的就跟疯了一样的过来砸我们的车。” “前妻？什么前妻，你看我像他前妻吗？”王叔的眉头拧得紧紧的，“这么离谱的理由你们也相信，我开的车，后边放了包，小贺总坐在副驾，那谁是他前妻？” 贺敬之一开始露了个脸，问了两句就离开了，剩下的事情都是王叔和所长联系的。 季元鹏待了这么小半年，账户里的那点儿钱全被花光了，车子的维修费是肯定赔不起的，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自然喜提拘留。至于什么前妻，只能理解为他喝高了耍酒疯，认错了人。 毕竟比起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晕倒在路边儿，砸人家车的醉汉。王叔和贺敬之显得实在是靠谱得多。 所以当季元鹏发疯一样地指责贺敬之勾引杨晓时，众人都以为他疯了，根本不予理睬。 季元鹏苦不堪言，人如何能证明自己没疯？恐怕这在医学界都算是个难题。 他要是胡乱攀咬杨晓，恐怕他们就不会以为他是喝醉了发疯，而是觉得他真的疯了。 甚至几轮 而后警察再来问话：“然后问一遍，你到底是为什么去砸人家的车？是因为在车里看见你前妻了吗？” 季元鹏本来脱口而出的因为他勾引我老婆，硬生生地变成了：“对不起，是我喝醉了耍酒疯，我根本没看见过杨晓” 众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旁边的记录员飞快地记录，写下“季元鹏承认自己喝醉，从未看见过前妻。” 贺敬之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那笑容又迅速消失。 看，其实让正常人承认自己疯了，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而已。 第38章 王金花要生了 三十八王金花要生了 好歹忍了十四天，季元鹏好容易走出警局，他那个小手机早就没电了，拿着警局的电话给拨给王金花，想让她来接自己，播了两三次，结果硬是没有个回声。 季元鹏不禁怒从中来，什么玩意，现在ary都敢不接他的电话了？ 他倒不是说有多想她之类无聊的事情，毕竟到了怀孕后期，是个人都好看不到哪儿去，单纯只是因为如今他身无分文，这警察局离家里还挺远的，他不想走回去。 打了三四次电话没有人接，倒是前台那个小警察看不下去了，借了他一块钱坐公交，正赶着上下班儿的时候，公交车上人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季元鹏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回了家便“咚咚咚”地敲门。 “开门，人呢？” 结果不仅没接电话，连门都不开，还是在电箱里找到那个备用钥匙才把门打开，屋子里面一团糟乱，换下来的衣服就丢在地上，也没人收拾，茶几上堆了两三桶刚吃过的泡面，里面面汤已经长毛了发出奇怪的味道。 季元鹏看着就心烦。 电话铃突兀地响了起来，季元鹏不耐烦地说道：“ary不在家有事情你去找……” “元鹏啊，你快来京海第一医院，我和你爸爸在这儿呢！”刘桂芬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季元鹏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妈？” “是啊，那个ary发动了嘛，本来妈想着预产期的时候你们估计就回来了，要是没回来妈就飞来京海伺候月子，结果没想到她提前了，妈和你爸就赶紧买最近的一班飞机飞来京海了！” “我爸也来了？” “那可不，这可是咱们季家的长孙。你爸作为一家之主必须得来呀！”刘桂芬对这个新儿媳妇儿已经颇为满意了，“这个ary还蛮懂事的呀，跟我们说你工作忙，在外地，不一定什么时候都可以接手机，要是我们实在着急找，不如就试着打家里的座机看看，等你回来了就一定会接的，你也真是的，人家都快生孩子了，你怎么还出去接活儿呢？妈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都不接的。” 显然，ary在他父母面前帮他把被拘留的消息压了下来，季元鹏心里多少有点儿感动，一想到自己是因为杨晓进去的，两相对比更觉得杨晓不识好歹。 “手机没电了么，才回来，在哪个医院，我这就过去。” “第一医院，你快过来，昨天晚上就发动了，生到现在还没生下来呢。” 事实上ary昨晚六点多就打了电话，老两口赶着最早的一班飞机来了，到这儿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多。 季元鹏刚到，就看见医生和老两口沟通，就说可能生下来会有点困难，可能要剖腹产。 刘桂芬当即变急的直跳脚：“不能剖，不能剖，他们说剖腹产的孩子脸上容易留疤，你们的手术刀把我孙子脸划伤了，怎么办？” 医生一阵无语，仔细地跟他解释，他们的技术都很好，不会把他孙子的脸划伤的，而且王金花怀上这个孩子根本连产检都没见过，孩子在里面儿究竟是什么状况他们完全不知道。 “那也不行，之前杨晓生孩子，之前检查都说是男孩儿，她一剖腹产就变成女孩了，好不容易这个又怀上一个男孩，你再给我们剖成女孩儿了，怎么办？” 那个医生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男孩儿女孩儿是一开始就定了的，怎么生不会影响孩子的性别。” “不行，就是不能剖，就是不能剖腹产，剖腹产生下的孩子不聪明。” 医生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季元鹏，刘桂芬赶紧道：“之前杨晓生孩子就是因为你心软，答应她剖腹产了，你可不能再心软了。” 季元鹏当然知道是顺产还是剖腹产，对孩子的性别都没什么影响，但想到之前杨晓剖腹产让自己的妈念叨了一个多月，人都说孝顺，孝顺肯定是以顺为先，既然母亲非得信这个，那就由着她来，至于王金花怎么样，那都是次要的。 “你就先听我妈的，先不剖腹产，等情况紧急了再说，还是让她自己生最好。” “对，反正我们家都不签字。”刘桂芬儿子站在自己这边更是理直气壮，“产检是什么东西？以前的女人生孩子哪有产检的，人家都不来医院的，就现在这些女孩儿一个个的身娇肉贵的非要来医院生，要我说在家里就直接自己生了。” 医生没办法，只能无奈地走了，只听得里面王金花哭爹喊娘的叫声。 “让她叫得小声一点！他们说娘哭得太厉害，生出来的孩子没福的，可别让她把我孙儿的福气给叫没了！” 亏的那几个医生素质好，没当着面翻白眼。 就这么折腾到下午四五点，只听得王金花的叫声越来越虚弱，一个年龄更大些的女医生一脸严肃地出来警告：“如果再不签字剖腹产，恐怕有一尸两命的风险，到时候别说男孩儿女孩儿，活都活不成了。” 刘桂芬这才慌了：“你们不早说，大鹏，快去签字啊！你们这群庸医，要是敢把我孙子治死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旁边一个小护士都看不下去了想要过来回嘴，被旁边的人拉住，季伟国到慢慢悠悠的说：“我就说了不能听这些女人在这里搅和，你依着自己的想法早早的让剖腹产，哪还有后面这么多事儿。” 直到天已经完全黑了，手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几个医生匆匆地跑了出来，刘桂芬原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凑到门口去：“生下来了吗？男孩儿女孩儿？” “别男孩儿女孩儿了，是个无脑儿，生下来就死了，现在孕妇大出血，得紧急抢救！” 刘桂芬抽走了全身力气一样瘫在了医院的椅子上，嘶吼般地大哭了起来：“我的孙子啊——我可怜的孙子啊——是你妈不争气啊，生不下来你啊——” “快快快，快把人带走！”几个护士赶紧过来扶着刘桂芬，刘桂芬又是心虚又是害怕，她不懂无脑儿是先天的问题，还以为是自己死活不让剖腹产，才耽误了孩子。又怪ary自己做了亏心事，抢了别人的老公，害得她孙子也生不下来，一口气儿没喘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第39章 老家来电 三十九老家来电 任是季元鹏那边闹成什么样子，丝毫不会影响杨晓的生活，日子也是一样的过。 马上就到中秋节了，这两日的冰皮月饼卖得格外火爆，各家点心店早餐店都变着花样地推出新口味。 而京海电视台自打那期《寻味京海》播出之后，电视台的热线几乎被打爆了，都是来问冰皮月饼的做法儿的，京海电视台只能连夜邀请杨晓再去《寻味京海》的姐妹节目《京海风味》之中一步步地展示冰皮月饼的做法，因为中秋节没多久了，节目要赶着中秋节之前出，时间也格外紧张。 杨晓很乐意，但李青青有点儿担忧：“姐，你要把冰皮月饼的配方公开了以后不就没有人来店里买了？” 杨晓噗嗤一笑：“你放心，别说冰皮月饼，我这些点心的配方也都可以公开，生意也一样好，天下的白面馒头都一个味儿，你说怎么还有人天天去买馒头吃呢？” 冰皮月饼也好，她其他的点心也好，都是介于麻烦和不麻烦之间，要真的知道了，配方想自己做，也能做得成，但大部分人比起自己折腾，还是想着直接去店里买方便。 其实自从上一期《寻味京海》播出之后，有心人已经开始模仿着冰皮月饼了，杨晓倒也并不觉得生气，市场这么大，一个人做是做不过来的。 倒不如直接把配方公开，一来是给店里打一波广告，二来别人以后提起京海的冰皮月饼，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杨晓。 杨晓刚从电视台赶回来，回店里喝口水，结果看见何锦秋正坐在店里，许逸钦坐在桌子上乖乖地带着妹妹一起玩贴画。 “杨妹妹。” “辛苦何姐了，想喝点儿什么吗，自己后去后面拿就行。”杨晓一边说一边在换围裙，这两天点心的销量都卖得很好，她得争分夺秒地做。 “我刚从家里出来，听见你家电话好像响了好几次，要不你先回去看看。” “好，那我回去看看。” 家里的座机果然好几个未接来电，杨晓把电话打了回去，就听见对面母亲的声音。 “晓晓？” 杨晓愣了半天，的眼泪差点涌了出来。 她父亲走得早，基本是母亲一手把她们三个孩子拉扯大了，杨晓作为长姐，自然替母亲分担的最多。 上辈子也就是这今年，父母身体不好，家里条件也不行，弟弟妹妹们都有各自的工作，没时间管父母。 结果父亲不听劝阻非要出去夏天去钓鱼，游野泳，直接失足落水，淹死在了水库里面， 而母亲病重了几个儿女也不知道，就这么病死在了老家。邻居闻见臭味儿才发现尸体，众人这才把她草草葬了。 “晓晓？”听见对面半天没有回应，母亲于彤似乎有点儿奇怪，“这电话机又不好使了？” “你个废物不是把电话用坏了？”父亲有点暴躁的声音传过来，“就不该让你碰这些东西，废物!” “没有，妈，我听着呢。”叫出那声“妈”的时候，杨晓的声音甚至有点颤抖。 “晓晓呀，你爸爸给你弟弟在京海找了个工作，花了好多钱呢，说是在一个什么夜宴的地方当保安，说是一个月能赚两千块，还包吃住，我和你爸爸都很满意，就是那边要点帮忙找工作的费用，你看” 杨晓的脸色微微变了。 上辈子爹也在京海给杨昭找了这么个工作，杨昭和季元鹏颇有点臭味相投的志向，在夜宴那种地方，说是当保安，其实就是个打手。 杨昭和季元鹏在夜宴鬼混，二人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欠的债还是于彤卖了老家的老房子还地。 “非的是这个工作吗？不能换一个？” “哎呀你弟弟已经过去了，而且一开始的定金也交了的呀，就是尾款这边有点问题你看你能不能匀出来一点钱，咱们补个尾款心里也安心不是，当时都答应人家那么多钱的，现在出尔反尔以后谁还帮咱们家了。” “那还差多少钱。”杨晓攥着裙子问道。 一听女儿有松口的迹象，于彤连忙说：“其实我和你爸攒了点钱，就是尾款可能要你凑一凑。” “大概差多少呢？” “你，你给补一万块左右就行了。”于彤试探着说，“或者你问问你妹妹，你们两个凑一凑。” “我去问问杨曦。”杨晓说道，“她在体制内也稳定了，说不定能有点闲钱。” “好，好，果然遇见事情还得靠我两个大闺女，对了，你弟弟这两天就要去京海你没事的时候要照顾他一下啊，就像那个元鹏不在的时候，你就让杨昭过去住嘛，对不对，你还能照顾照顾他。” 让杨昭过来住是不太可能的，她也不打算告诉母亲她离婚了的事情，让他私下里联系季元鹏也不行，季元鹏百分之百带坏杨昭：“最近家里来人不太方便啊，等有时间我去看看杨昭去。” “哎，就是啊，杨昭那个刚去京海，这人生地不熟的，你们姐弟两个也有个照应。” “我知道了。”杨晓说道，看来这事得慢慢琢磨怎么破局了，“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给杨曦打电话了。” 于彤犹豫了一下：“晓晓呀，你手头有没有闲钱，或者问元鹏要一点呢，我和你爸的钱都拿去给杨昭买工作了，你” “你们到底给杨昭买工作花了多少钱？” “两万多” “别胡扯了，两万多能让你们连饭现在都吃不上了？”杨晓拧着眉，果然，上辈子的遗憾确实有机会弥补了，上辈子烦人的事情也一并回来了。 “十，十万，但是你想啊，但这钱花得值啊!那地方一个月能拿两千块钱呢，而且不要求大学学历，这不是没几年就能赚回来了吗？我和你爸想着让你弟弟这么干几年，肯定就赚回来了，然后咱们几个再给他攒一攒，攒个聘礼出来，几年不就能娶个媳妇了吗？” 杨晓听见这话，一口气没喘上来，觉得自己都快心梗了。 第40章 偏心的父母 四十偏心的父母 什么“咱们几个”不还是让杨晓她们几个出钱吗？ 杨晓留了个心眼：“我手里也没几个钱，这样，这个月我把家用给你们拿五百块，再我再让杨曦拿一点，你看行不行？” “你拿500就够了，你妹妹还得攒钱结婚呢，我和你爸爸省着点花就行。” 杨晓垂眸，觉得自己的血都变冷了：“我知道了，你把卡号给我，我给你打500块钱，别和季元鹏说。” 于彤听着这话眼泪就掉下来了：“都怪妈没用，要是多攒点钱，咱们花钱让你弟弟上个好大学，哪里还有今天这些事情。” 这话说得简直就是在戳杨晓的心窝子了。 杨昭那个成绩连高中都得花钱上，结果杨家砸锅卖铁的帮他上了高中，杨晓已经拿到京大的通知书了，结果还因为没钱去不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偏不偏心自己都知道。 “妈，你别说了。”杨晓也向来眼眶浅，看别人哭，特别是母亲跟自己哭成这样，她心里也好受不到哪儿去。 其实杨晓倒也不是差这个钱，但是她知道杨昭那边就是个无底洞，如果依然会按照前世的状况发展，没几天杨昭就会因为把人打残了赔钱丢了工作，而杨昭也过不惯京海的生活回定县去了。 她是现在不太缺钱，但那也是她起早贪黑赚出来的，她又不是冤大头。 挂了电话，她便打给了杨曦。 “姐？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杨曦笑嘻嘻地说，“怎么样，我的小外甥女还好吗？我之前给她买的几套小衣服寄过去了吗？” “寄过来了，鸣鸣很喜欢，妈跟你说杨昭的事情了吗？” “杨昭？他不是没考上大学就一直在家里待着吗？”杨曦疑惑道，“妈之前和我咱爸说想给他找个工作，可能得花钱，我当场就告诉她多半是骗人的了。” “爸给他找了，在京海一个地方当保安，一共十万多块钱。” “什么？”杨曦直接惊了，“他们老两口是老糊涂了吗？十万多块钱买一个保安的工作？他这是要给总统当保镖去吗？我这就打电话回去阻止妈！” “没用的，妈已经付了八万多块的定金了，杨昭这两天就要来京海。” 杨曦骂得格外难听。 “现在妈说还有两万块的尾款没有付，家里实在拿不出来了，想让咱们两个凑一凑，好歹凑一万先给出去。” “她疯了吗？还要往外给，姐，你可千万别给，杨昭那个性格，这还不知道能不能干下去呢！” “我也这么说。”杨晓的心里定了定，好在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这么想的“我想着实在不行先拖几天，等过几天说不定杨昭就不想干了，咱们也不用花这个钱了。” “姐你就是心软，这要是我。横竖把那八万块钱再要回来。”杨曦义愤填膺，“我一分都不借，我告诉你姐，你也一分都不许借，现在是管我们要一两万说是要找工作，过两天肯定会管我们要十万八万的，说是要结婚娶媳妇是他说的也正是杨晓最为担心的问题 其实她说的也正是杨晓最为担心的问题，她再也不缺这个钱，但是以后呢？一旦开了这个坏头必然会后患无穷。 可杨昭和季元鹏还不一样，杨昭是他亲弟弟，不是说离婚了事情就能解决的了，杨晓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应付这件事。 边这么想着边走到店里，却发现店里只有何锦秋：“青青呢？” 何锦秋往许逸钦的作业本那边瞄了一眼，打了一下他的手：“写字规规矩矩的。写得七扭八歪的像什么样子？”随后回应道，“青青啊，刚刚店里接了个单，她骑着自行车去送货了，说你一会儿就能下来，让我先帮忙看一下。” “是该考个摩托车证了，让青青也考一个，到时候店里买辆摩托车，送货也快一点儿。” “我倒觉得你不只是该买辆摩托车了，你是你是该再雇一个外卖员了。” “确实，我也想着再雇一个人。”杨晓有点愁眉不展，其实何止是需要再雇一个人，自打上了电视台之后，这个小店面也明显不够用了，往常只做个早餐还行，现在那么多过来买点心的，杨晓都想把店铺再扩一遍。 但左右都没有什么合适的店铺，一边是一个商店，人家开得正，不可能卖给她的，一边是张姐的拉面馆，杨晓总不能把拉面馆儿收购了——她也没那么多钱。 要么就再开个分店。但开分店需要的钱就更多了，估计得把她这一年赚的钱全都搭进去说不定还不够，而且开的分店能有他这个店生意这么好吗？杨晓自己心里也没底。 而且家里这笔钱这次不给，下次也说不定得给，还得稍微留一点钱备着。 “对了，鸣鸣的奶粉喝完了，我刚刚喂了她一次。” 杨晓随口说：“没事儿家里还有一罐儿” 这话像是忽然点醒了她，对啊，她不知道，但贺敬之家里是开公司的啊，这种事情他好歹要比自己更了解一点儿。 第41章 贺家的争执 四十一贺家的争执 贺家老宅离公司有点远，贺敬之在公司附近买了公寓，一般也只有周末不忙的时候，或者是过节过年，他才会回家吃顿饭。 “王阿姨啊，你把那个烤的三文鱼端上来，然后去把那个三叔送过来的鱼子拿出来吃就行了。”贺太太给贺敬之夹了一块鱼肉，“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贺敬之看着那块被烤得发白的鱼肉，泛起了一阵恶心，但依然面无表情地吞了下去：“父亲呢？”他机械地将鱼肉送入口中，腥味在舌尖蔓延。 “你父亲带着你弟弟去见爷爷的老战友们了。”贺太太说道，抿了一小口白葡萄酒，“明年他就大学毕业了，他没有什么赚大钱的心思，想去军队里面待几年的嘛。” 贺敬之自然明白这话是在点他，他拒绝了父亲和爷爷的安排执意要下海经商，家里人多少都不太满意的。 算了，其实他们从来也没满意过自己。 “对了，齐太太你记不记得？她有个侄女从平川大学调到京大来当讲师了，她们家的条件估计也就是这今年肯定能评上副教授的，过两天你们去见一见啊，大学老师好嘛，稳定还有空闲的，到时候有了小孩子，都不用请家教” “最近有个国外的项目，我很忙，没时间。” “没事的话那就约这个周末，我定个餐厅，吃点西餐怎么样？” “周末我有安排。” “没关系推掉嘛，就定上次去吃的那家法餐” “我、有、安、排。”贺敬之微微提高了声音。 贺太太一愣：“你有安排就有安排啊，你干嘛要在餐桌上吼妈妈啊？我难道不是为你好，你翅膀硬了呀，本来你爸爸要带我一起回老家的，我想着要是我也走了中秋节就你一个人过了我才留在这里的，真的是” 贺敬之感觉堵在喉咙里那块烤制的三文鱼散发出的腥味更恶心了，忽然开口道：“妈，当年我高中毕业后为什么会执意送我出国呢？” 贺太太面不改色：“这是我和你爸爸一起商量的呀，现在人家都更认可国外的学历的，而且你也要多出去锻炼锻炼长长见识吗？” \"是吗，\"贺敬之放下刀叉，银器与瓷盘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还以为和您找了在一中当校长的老同学扣掉了杨晓的奖学金是一个原因呢。”贺敬之微微抬起眼睛，明明不是生气的语气，却压迫感十足。 看得贺太太心里一慌，这两年贺敬之和贺炜越来越像了，那种在高位呆得久了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餐厅陷入死寂。 “你就为了这件事情，中秋节和我吵架？”贺太太有点心虚，声音反而提高了，“那笔奖学金才多少钱，两万块，你为了” “妈，这和奖学金根本没关系。”贺敬之道，“你只是看不起杨晓而已。” “她又和你联系上了？她不是已经结婚了吗？”贺太太也放下手中的筷子，皱起了眉。 “是，那又怎么样？她和你配吗？你查过她的家庭吗？”贺太太嘴巴一向厉害，“一个定县的小农村出来的女生，不过是靠着成绩好才能来京海上学，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她学习再好有什么用，你当她上了大学就能改变命运吗？她不幸只是因为命不好，跟那两万块钱的奖学金毫无关系！跟我们家更是毫无关系！你的人生，不是交给这种人浪费的！” 话说道这儿，这顿饭已经没什么吃的必要了，贺敬之起身：“是啊，害她没有上的了大学的罪魁祸首是我，我才是浪费了她的人生，我怎么会怪您呢。” “你敢走？今天是中秋节！” “下次要是想和父亲他们一起离开，不如就直接离开，何必留在这儿，说是陪我，结果两个人都不开心。”贺敬之说道，“还有，我讨厌所有烤过的三文鱼，也讨厌鱼子。” 他推上椅子：“您慢用，我回去处理点工作上的事情了。” 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可能因为是中秋。 刚坐进车子里，他的手机便响了，他扫了一眼通话显示，杨晓？ “喂？” “中秋快乐呀贺总。”对面轻快的声音让贺敬之几乎愧疚更甚。 “中秋快乐。” “我想着明天去给你送点冰皮月饼去，谢谢你给鸣鸣买的奶粉，你明天什么时候方便？” “就是你在《寻味京海》里面做的那个吗？” “你还看美食节目？”杨晓有点惊讶，“是，就是那个。” “看的。”其实只看了杨晓上的那一期，“不用明天了，今晚，我去接你，在外面吃顿饭，或者你有其它的安排吗？” 杨晓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又答应了贺敬之的邀约。 贺敬之挂断电话，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车窗外的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衬得他的神情愈发冷峻。 他深吸一口气，发动了车子，驶离了贺家老宅。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街道两旁的霓虹灯闪烁，音像店为了吸引客人张贴了周杰伦的海报，中秋节上新了一批周杰伦的专辑，一群中学生连夜来排队抢购。 九月晚上的天气格外凉爽，行人三三两两地在散步。 贺敬之却觉得胸口堵得慌，仿佛那块烤三文鱼的腥味还残留在喉咙里，挥之不去。他打开车窗，任由夜风灌进来，试图吹散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电话那头杨晓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响，轻快而温柔，像一缕清风，拂过他心底的阴霾。“贺敬之，你的人生，不是交给这种人浪费的。”母亲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的记忆里。拔不掉，也忘不了。 车子停在杨晓家楼下时，她已经等在路边了。她穿着一件米色的针织开衫，手里提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冰皮月饼。月光洒在她的身上，衬得她的笑容格外柔和。 “贺总，这么快就到了？”杨晓笑着走过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嗯，路上没什么车。”贺敬之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手中的纸袋上停留了一瞬，“月饼？” “对，刚做的，还新鲜着呢。”杨晓将纸袋递给他，“你尝尝看，是不是和节目里做的一样。” 贺敬之接过纸袋，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手，微微一顿。他低头打开纸袋，取出一块冰皮月饼，咬了一口。清甜的豆沙馅在口中化开，带着一丝凉意，瞬间冲散了他心底的烦躁。 “很好吃。”他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 杨晓笑了笑，目光转向窗外：“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贺敬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洒下银色的光辉。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想去哪儿吃饭？”他问道。 “随便，我不挑。”杨晓转过头来看他，“你决定就好。” 第42章 日料店的金融课 四十二日料店的金融课 暮色渐沉，京海市中心的高级日料店内，暖黄的灯光将木质装潢映衬得格外温馨。 杨晓有些局促地坐在餐桌前，看着对面西装革履的贺敬之熟练地和主厨用日语交流，随即点了餐。 “怎么忽然想要吃日料。”杨晓有点奇怪地问道，在这个时候，京海的日料店也不算普遍，这一家可以说是开着车开了快半个小时才到的。 贺敬之看着寿司上橙黄的三文鱼和带着光泽的纹路，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回答：“因为我讨厌烤过的三文鱼。” 杨晓脑子转了个弯，立马反映了过来：“有人强迫你吃烤过的三文鱼了？” 贺敬之顿了顿，不语，他倒没想到一句话杨晓就能猜到。 贺敬之似乎用日语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服务员上了一个小碗的蒸蛋。 “茶碗蒸，让他们少放盐了，鸣鸣也能吃。” “多谢。” “他又去找过你了吗？”贺敬之忽然问，“你前夫。” “没，他是进监狱了吗？还有你的车” “没有，被拘留了，应该也被放出来了。”贺敬之说道，“不用担心车，都有保险。” “我，我是想咨询你两件事来着。”杨晓有点犹豫，但还是把目前晓鸣同学遇见的问题说了一遍。 越说杨晓越尴尬，对于一个分分钟可能几万块的贺敬之来说，她这但小生意恐怕根本没什么前途。 但贺敬之听得很认真。 “我现在就想着开分店，会不会有点太激进了，而且资金也不太够” “相反，我觉得你有点太保守了。”贺敬之直接问老板要了纸和笔，“方便把你这几个月晓鸣同学的营收，利润告诉我吗？” “我想想” 他指着图表，\"你看，自从你上了节目之后，按你的话说每天的库存几乎留不下来，大概下午，大部分的东西已经完全卖空了，而且你还有工地的单子，对，以你现在的店铺规模，光做早餐都已经很拥挤了，再加上更多的点心，我觉得已经完全容不下了。\" “如果开分店，我不建议你还采用这种早餐和点心融合的形式，我会建议你分开‘晓鸣同学早餐铺子’和‘晓鸣同学点心铺子’应该是两个分品牌最好，最近你在点心方面的走货量高，分店不如就先专供点心。” 杨晓凑近细看，淡淡的木质调香水味萦绕在鼻尖。她从未想过，自己这家小店的数据会被如此专业地分析。 “再比如，你看，你说你最近收到的外卖订单比较多，我们不如把新店放在外卖比较集中的地方，做点心专供，而且我建议雇佣新的糕点师。”贺敬之说道，“只靠你自己，供应不上现在晓鸣同学的生意。” “而且，如果抓住现在这一批广告效益，我会建议你继续和京海电视台合作，然后后期出自己的美食教程甚至做自己的美食节目当然，这个可能有点远了，我们先不提。” \"贷款的话，我建议选择这种方案，因为京海最近比较支持民营企业发展，提供各种针对小型民营企业的小型贷款。\"贺敬之翻到下一页，\"利率低，还款周期灵活，特别适合你这种\" \"我这种小本生意？\"杨晓自嘲的笑笑。 \"不，\"贺敬之认真地看着她，\"是特别适合你这种有潜力的创业者。\" 他修长的手指在文件上滑动，耐心解释着每一个专业术语。 其实杨晓还是有点犹豫，上辈子除了买房，她一辈子没贷过款，她总觉得贷款就是超前消费，不能接受。 贺敬之自然一眼看出来了她的顾虑：“其实这附近地租大概一间5-6平米的店铺租金一个月大概500块，如果直接买下来的话，这附近的商业用地大概是5000多一平米，就算是直接买下来，这个店铺的开店成本也不会超过五万块。” “如果你想，这点钱我可以直接给你，这不算什么，但是我不建议你这么做。”贺敬之用笔尖一下下点着纸张，他高中的时候，每每深入思考，就喜欢做这个动作。 “如果你想把晓鸣同学做成公司，做大做强，甚至有一天你自己做女老板，你需要的肯定不是这种靠人情做担保的借款，而是银行的借贷，我们高中学过的，对不对？” 杨晓看着他写在纸上那飘逸流畅的字迹，恍惚之间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二人讨论数学题的时候。 \"就算你有这笔钱，我也会建议你借贷，因为需要注意现金流芥末。\"贺敬之说着，忽然转了个话题。 “什么？”杨晓有点愣，话题转得太快她没反应过来。 他自然地伸手拿了张纸擦掉她嘴边的芥末。 两人都愣住了，日料店里的灯光并不明亮，暖黄色的灯光反而显得暧昧了些，安静的环境里，似乎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到。 他们的距离好像有点太近了，甚至没注意到连膝盖都碰到了一起。 杨晓低头抿了一口清酒，心跳如擂鼓。 “多谢贺总。”她赶紧扭开了头，感觉耳朵热得发烫。 “敬之。”贺敬之忽然说道，“别叫贺总。” \"敬之，\"她轻声说，\"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一直\"她顿了顿，\"一直这么帮我。\" 贺敬之沉默片刻，一时间觉得竟然有些荒谬。 他帮了她吗？明明他是害了她的那个人。 店内陷入沉默，只有寿司师傅切鱼生的声音在回荡。 季鸣峥要再没看出来母亲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她就白活了二十多年了。 离婚当然是第一步，但是季鸣峥依然不放心，毕竟离婚再复婚这件事情，妈妈上辈子就干过了，而且损失极其惨重。 母亲耳朵软心软，季元鹏最擅长的就是死皮赖脸的纠缠，如果那天母亲又被他的水磨功夫给磨得心软了，那季鸣峥可真是要哭死了。 但是，如果杨晓和另一个男人结婚了，是不是和季元鹏就彻底没有复婚的可能了？ 目前看来贺敬之比起季元鹏，实在是一个好得多的选择。 既然如此，她何不推一把呢？机会是自己争取的嘛。 在那份茶碗蒸快要吃完了的时候，季鸣峥张着小嘴，拉住了贺敬之的袖子。 “爸，爸爸——” 第43章 代购 四十三代购 贺敬之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声“爸爸”是在叫她。 刚刚肢体接触都没有什么反应的脸，被季鸣峥的一具“爸爸”叫得直接原地变成红烧贺总。 杨晓赶紧制止：“不要乱叫，是叔叔，贺叔叔，来，叫叔叔——” 对现在大家季鸣峥来说，准确地叫叔叔可不太容易，于是依然叫“爸爸——” 季鸣峥的这声\"爸爸\"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贺敬之心里激起层层涟漪。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孩，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仿佛在等待他的回应。 \"没事。\"贺敬之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孩子还小，认个女儿也是一样的。\" 杨晓有些尴尬的接过季鸣峥：\"这孩子最近见谁都叫爸爸，可能是想爸爸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不是更尴尬了吗？ “不要紧，小孩子正学说话呢，要多鼓励鼓励。”贺敬之问道，“所以第二件事情呢？” 杨晓这才想起来一开始就说了是两件事情，自己都忘了贺敬之居然还记得：“是奶粉，上次你送的那个奶粉鸣鸣挺喜欢的，现在国内一堆食品安全的事情，我不太放心，想着不如问问你，那个奶粉怎么买，有没有国内的代购或者进口商店什么的。” 杨晓已经在京海找了一圈了，都没找到那款奶粉，说到底这个时候很多外国品牌在国内还没流行开来。 “哦，那个国内估计买不到，我有个大学同学在国外，应该能买到，我联系一下让他寄快递过来。” “好，到时候多少钱我给” “不用了。”贺敬之摸了摸季鸣峥的小脸，“她既然叫了爸爸，我出点奶粉钱难道不是应该的。” 贺敬之这话说得极其自然，甚至带了点隐隐压不住的喜悦。 在日料店用餐完毕，贺敬之开车送杨晓回了小区：“如果你季元鹏再来骚扰你，你可以直接打我的电话。” “放心，他有自己的事儿要做，我的店就开在这儿，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的。”杨晓笑了笑。 “不要放松警惕，他现在只是来找你，要是哪天忽然发疯，找到你的店也未必。” “放心，他要是找到我的店，我自然有大礼等着他。”杨晓的语调中都带了点欢快。 贺敬之愣了一下，看着杨晓颇为得意的样子。 像只得意的小猫。 “看样子不用我帮忙了。” 伦敦时间半夜1点，庄笑寒被电话铃吵醒，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个点打电话，互联网泡沫又炸了？纳指又狂跌了？ “hi，醒了吗？”电话里传来中文的时候，庄笑寒语言系统还没切换过来。 “贺敬之？” “是我，睡了吗？” 庄笑寒的脑子渐渐开机：“你t有病，现在伦敦时间半夜一点，你给我打电话问我睡没睡？” “没有，我害怕自己忘了，有没有兴趣当个代购？” “你又要倒什么？机械设备？奢侈品？粮食？”庄笑寒打开咖啡机，打算认真听。 “奶粉。” “……这东西在国内这么稀缺吗？我没看见有关于这方面的新闻啊，你要多少什么牌子厂家在哪儿？我去问问。” “不是，先寄过来两箱，要12月龄的，要有早教玩具什么的也寄过来点。” 庄笑寒当然听明白了，这是要自己用啊：“哥们你回国还不到一年，你不之前还在这儿守身如玉不婚主义呢吗？现在孩子弄出来了？” “……这不重要，明天去买就行了，我给你看看牌子。” “不不不，这很重要啊，你这是遇见什么仙女了闪婚生孩子了啊，我一点动静都没听说，你够不够意思啊，结婚不请我？”庄笑寒那点睡意彻底没了。 “没结婚。” “嘶，玩玩啊，不像你啊，高长恒玩得那么花都没弄出孩子来，怎么，女方死活要生？” 贺敬之皱了皱眉：“别说得这么难听，也不是我的孩子。” “啊？你在帮别人看孩子？”显然不得到个结论庄笑寒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如果追到了，就算是我的孩子了。” 庄笑寒反应了半天：“我去，什么仙女啊，都有孩子了你还要追！回国还不到一年你这就颇有孟德遗风啊。” 贺敬之没说话，庄笑寒愣了一下，脑子转过弯来：“是那个杨晓啊。” 贺敬之有个高中暗恋多年的女生，在他们圈子里也不是秘密了，一开始还有人调侃，他们这种家庭还有人玩纯爱呢，单纯当成贺敬之拿这个当挡箭牌。 但庄笑寒他们几个和贺敬之交情好的，却知道那个杨晓不是挡箭牌，贺敬之是认真的。 “嗯。” “算了，她的话我也不劝你了，白月光这种东西，追不到你的想一辈子。”庄笑寒提醒道，“但有夫之妇好歹做的隐秘点，别这么张狂” “你瞎猜什么，人家离婚了。”贺敬之打断道。 “离不离婚的对你有什么影响。”庄笑寒说得很坦然，“没离婚你就不追了？人家离婚和你有关系我都信。” 贺敬之难得心虚了一下子：“总之帮我先找奶粉。” “你就送奶粉啊，不送女生点什么？” 贺敬之想了一下家里的女生都喜欢什么，衣服什么的不太方便，那 “帮我随便买个包，预算5000磅，容量大方便带出去的，方便装小孩那些东西，东西一起发速运。” “ok。”庄笑寒还没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不禁感慨：“重色轻友啊重色轻友。” 看着伦敦还没亮起来的天色，明天还是个阴天，感觉更凄惨了。 “这东西是真漂亮呀。”张姐看着停在店门口那台崭新的珠江牌摩托车啧啧感慨，“改天让我们家老刘也换一个，那个破摩托车骑了快十年了，这多少钱？” “九千八，从艳娇那儿拿的，她有渠道，能给个进货价，艳娇谢谢了啊，明儿我请你去岳阳楼吃饭！”杨晓道。 “可别臊我了，我还赚你们娘俩的钱么。”艳娇转了一圈，“是宽敞，后边绑个箱子送货也方便，你们证儿拿下来了吗？” “拿下来了，我的早拿下来了，青青昨天拿的。” 艳娇惊讶道：“青青真去考了呀，不是一直推脱说不敢骑吗？” 李青青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杨姐说送货快，还方便，那就得考呀，我笨，考了两次才过，不像杨姐一次就过了。” “拿到证儿了就行。”杨晓道，“青青你过来，我和你说个事。”杨晓说着就往屋里走。 “哎。”李青青掀开门帘走进来，“姐，怎么了？” “是这样的，你知道绿园区那边要新开一个友谊广场吗？最近他们附近那一排门市都在对外出售呢，我想着在那附近开个分店。” “那挺好的呀，听说规模挺大的呢。” “我想着让你去那边当店长，我这边再找个人。” “什么？我当店长？”李青青的眼睛微微瞪得大了。 第44章 店长人选 四十四店长人选 “不行不行不行。”李青青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姐，我才多大呀，我还不行呢，要不你招个人当店长，我继续在这边……” “青青你先别急着拒绝，好好想想。”杨晓道，“店里的业务新人还得再熟悉，不像你都基本了解了，而且这是第一个分店，招人弄我到底是不放心。” “可是我还是不太放心，我不行的……” “不要还没开始就给自己唱衰呀，你看就像学摩托车，你说自己不行不行，但咬着牙去学了其实也没多难，放心，有杨姐给你兜底，当了店长给你涨工资！” 李青青咬着下唇，想起自己刚来时的样子，被王金花骗来京海给人做情人，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谁也没法依靠，还是杨晓救了自己，给了她一份体面的工作。 如今她甚至能攒下来几个钱了，再这么攒一攒攒个首付，说不定她都可在京海买一套房子了。 \"好，“她深吸一口气，”我试试。\" 接下来的日子，李青青忙得脚不沾地。装修、采购、招聘，每一项都亲力亲为。杨晓时不时过来指导，但更多时候是放手让她去做。 其实贺敬之是给了两个选址地，一个是绿园区新开的友谊广场，一个是海港区那边的一家宏达天地。 但杨晓毅然决然地选了友谊广场，理由她也没法跟贺敬之解释，总不能说宏达天地那边后来一直说要修的地铁没通车，得等08年之后才能发展起来。 “一屉包子一碗粥，再来一碟花生米。”一个一身工地服装的人刚下工，说道。 “好嘞，您直接拿去吃，不要钱。”杨晓道。 “吓，真不要钱啊，我以为工头骗我的。”那男人一口方言，普通话说得不太好。 “这不是得亏你们照顾我生意嘛，这一个月，只要你们工地的人来吃早餐，每天前20份，但只能来我店里吃，不能外送，也不能打包带走。” “嘿嘿，那也划算，我在这儿吃一顿，回去再吃一顿，反正早餐是包的。” “行，你就吃，啊，粥不够可以续的。” 季元鹏刚走到店门口：“杨晓？你——” 他还没走进去，就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工人推了一下：“兄弟，能不能排队。” “我不是来吃东西的，我来找杨晓，让开！”这一推把季元鹏推得退了好几步。 “排队去！什么素质！”几个工人看这边吵了起来立刻围了上来，“就你要插队？” 杨晓探了个头出来，脸色一变，刻意提高了声音说：“你干什么？砸了人家的车进监狱了不说，你还要来砸我的店吗？” 这话刚吃上几天早餐的工人可听不得，跟着眉头一皱：“你来砸店的？” “让开，我找她，我跟她说几句话！她是我前妻！” “这小子刚从笆篱子里边儿出来！指不定想干什么呢，老板娘你可别跟他走！” 季元鹏被挤到角落，眼睁睁看着工人们占据了所有座位。他试图再次发作，却对上工头警告的眼神。 \"力气挺大的呀，最近工地缺人，\"工头慢悠悠地说，\"要不要来试试？包你吃住，省得你来前妻店里蹭饭。\" 季元鹏脸色发白，对于他这种自尊心极其强烈的人来说，这种话和羞辱差不多了。 杨晓叹了口气：“等客人吃上的。” “什么事？”杨晓一边擦着手一边说道，昨天从烤箱里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烫伤了，手上裹了一块创可贴，正痒得难受。 “湖州的工程估计快下来了，过两天我和我爸妈回湖州了。” “哦。”杨晓淡淡道，“ary的孩子生下来了？” “没有，她孩子生下来就死了。” 杨晓本来想张口而出“你们作孽”但最终也没说出来。 “你们带王金花一起走？” “她身体不好，挪动不方便，还是让她在京海先待一阵子。”季元鹏淡淡道，“有时候想想，我还挺对不起你的，当时离婚也是一时冲动” 杨晓没说话，还没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声。 她赶紧走出门，看见正在学步车之中的季鸣峥摔倒在地上根本起不来，似乎还磕了一下凳子腿，小胳膊上红了一片，赶紧抱起来安慰：“哎呦，不痛不痛，妈妈吹吹，痛痛飞飞” 季元鹏不甘心，想凑过来：“鸣鸣，杨晓” 季鸣峥哭得更厉害了，杨晓立刻侧了侧身子：“你别在这儿捣乱了，等会还有客人呢。” 季鸣峥趴在杨晓满是洗衣粉香气的怀里偷笑。 哼，还想和她斗？这招她上辈子就见多了！ 季元鹏一走，那几个工地的人探头探脑地围了上来：“老板娘，那谁啊？” “是老板，他不都说了，我前夫。” “哟，你离婚了啊。”其中一个像工头似的人显然来了兴致，“那一个人孤儿寡母地带孩子？不想再找个人？” “是。”杨晓要看不懂他不太对劲的目光就白活两辈子了，“我现在是对男人失望透顶了，不想找人了。” “那是你男人不好啊，你找个靠谱的肯定没事，比如飞哥这样的。”工头旁边的一个小年轻起哄道，“飞哥老婆跑了，就自己一个人带孩子呢，他可喜欢孩子了。” 杨晓站在案板前，叹了口气，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她刚刚那句“不想找人了”是被自动消音了吗？ 索性拿出泼辣劲来，学着张姐的样子：“我都说了不想找了，再多嘴出去吃！” 众人哄笑，美人发怒没有厌恶的道理，只当杨晓是害羞，杨晓不禁心累，忽然就想起来前世的一件小事。 那天是她和季鸣峥出去逛街，忽然有个男生凑过来要加季鸣峥的微信，她脱口而出“不好意思，有男朋友了。” 待那个男孩走了，杨晓问道：“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 季鸣峥带着不耐：“没有，但我用别的理由拒绝他肯定还会死缠烂打地再加。” 季鸣峥微微勾起嘴角：“你说什么我不喜欢，我不想加，他们只会死缠烂打，只有你说你有别的男人了，他们才会停下。” “大部分的男人不会尊重你的意见，但会尊重另一个男人的附属品，真好笑。” 第45章 偷孩子的人 四十五偷孩子的人 “那个ary呀，店里又招了新人，你知道的，最近生意有不太好，我们雇不起那么多人的，你既然生了孩子，那就好好修养修养，咱们就不着急回来上班了” “好的，谢谢哥，那之后你看什么时候缺人了你记得联系我。”王金花不甘心地挂掉了电话，绝望地躺在出租屋的床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的人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现在应该抱着儿子在湖州，准备自己的婚礼，明明一切都那么顺利的，顺利的勾搭上了当小老板的季元鹏，顺利的怀上了孩子，甚至老天保佑，她的孩子甚至还是个男孩儿！ 李家甚至答应了她，只要这个男孩生下来，就会送她一套房子，然后摆酒席办婚礼，只要把老家那个拖油瓶甩掉，明明一切都那么顺利！ 为了保证这是个男孩，她还吃了那么久的转胎药！ 怎么会，好好的孩子，怎么会生下来就死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到现在眼前依然能浮现出刘桂芬愤怒的目光，自己还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刘桂芬疯了一样地扑上来：“你个丧门星，你还我孙子，你还我孙子！要不是你早年在外面瞎搞，我的孙子怎么会生下来就死了！” “这种不检点的东西，怎么可能能进我季家的门！” 季元鹏只是有点失望地看着她：“你不要在意我妈说的话，她在产房外面等了那么久，听见孩子没活下来都晕过去了，你别和她计较，我不是这么想的。” 王金花握着季元鹏的手，以为终于有人理解自己了：“元鹏，你和妈解释一下，我真的没有乱搞，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孩子会” “好了好了，不是你的问题，没有人怪你，你只是要好好休息一下而已。”季元鹏的语气之中带着淡淡的不耐烦，“你好好休息，我和父母过些日子就要和我一起回湖州了，你在京海好好养病就行了，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王金花听见这话觉得仿佛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淋了一遍。 不带她回老家，就说明恐怕结婚的事情无望了：“不，不，元鹏，你不能抛弃我！没了这个孩子，我们还会有下一个的” “我知道，我们还会有别的孩子的，湖州的工程用不了多久就会开始，我总不能一直待在京海。你放心，你好好养好身体，等养好了我接你去湖州。” 王金花不是傻子，相反，她是男人堆里面混出来的，怎么会听不懂这话几分是真情实意，几分是在画饼充饥。 出租屋里面放了很久的泡面桶和各种已经发霉的外面，让整个房间一股腐臭的气味。再待下去恐怕人也得长毛，王金花穿上外套蹬上鞋子便往外走，好歹出去逛一圈买点饭吃。 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了花园小区楼下。 王金花站在晓鸣同学店外的梧桐树下，目光死死盯着店内的景象。杨晓正抱着季鸣峥，轻声哼着歌，小女孩咯咯笑着，小手在空中挥舞。那温馨的一幕刺痛了王金花的眼睛。 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那里曾经也有过一个生命。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如果不是季元鹏的无情和刘桂芬的作妖她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郁。 店内，季鸣峥突然打了个喷嚏。 杨晓连忙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着凉了？”说着，将孩子往怀里搂了搂。 季鸣峥却不安分地扭动着，小手指向门口。杨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妈妈，妈妈——” ”奇怪”杨晓嘀咕着，将季鸣峥放在婴儿车里，”妈妈去给你冲奶粉，乖乖的哦，今天你李阿姨不在，等下妈妈也要去送货，你要听话，今天不能去玩啦，等下你何阿姨和钦钦哥哥就来陪你啦。” 季鸣峥看着母亲走进后厨，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门外的那个正是王金花。 王金花躲在店外的拐角处，看着杨晓走进后厨。她的心跳得厉害，手心全是汗。 刚刚几乎是一瞬间，她的脑海之中涌现了这个妙计。 季元鹏想要的只是孩子，如果那个男孩生下来的，季鸣峥自然无所谓，可是那个男孩没生下来。 如果，如果她能把季鸣峥带回去给季元鹏，帮他抢到孩子的抚养权，会不会季元鹏就不会在意她生下来一个残缺的孩子这件事了。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她告诉自己。她凑巧走到这儿，凑巧今天李青青不在，凑巧杨晓进里面去冲奶粉了。 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不就是老天在提醒她，赶紧去把季鸣峥抱走吗？ 何况，凭什么杨晓就能有一个可爱的孩子，还能被季元鹏记挂着，她就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她蹑手蹑脚地溜进店里，婴儿车就在眼前。季鸣峥正抱着奶瓶，看到她时愣了一下。 这是做什么？ ”乖，阿姨带你去玩。”王金花颤抖着手去抱孩子。 真是来偷孩子的？她还能遇见这种事情呢？ 季鸣峥没有哭闹，反而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她的小手在王金花脸上拍了拍，她正在吃南瓜泥，正好在她的脸上拍出一个黄色的小手印。 ”真乖”王金花松了口气，抱着孩子快步离开。 季鸣峥被抱出店门时，小手悄悄抓住了门框上的装饰物。那是一串风铃，被她拽得叮当作响。 王金花吓了一跳，加快脚步。季鸣峥却在这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手在空中挥舞，将柜台上的招财猫直接退了下去。 瓷质的招财猫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这孩子怎么哭得这么厉害？”一个老太太关切地问。 王金花强装镇定：”可能是饿了，我这就带她回家” 店内，杨晓听到风铃声和哭声，心里一紧。她冲出来，正好看到王金花抱着季鸣峥要跑。 ”放下我的孩子！”杨晓厉声喝道，拿着奶瓶一下一下地砸着王金花的头，“放手！放手！偷孩子了！” 王金花慌了神，转身就要跑，却被围观的路人拦住。季鸣峥趁机在她脸上又抓了一把，留下几道红印。 ”报警！快报警！”有人喊道，“丧尽天良的人贩子啊！” 王金花腿一软，跪倒在地。季鸣峥趁机挣脱，用还走不稳的步伐，扑向杨晓的怀抱放声大哭。 被打了这么两下，王金花清醒了不少，抱着头大喊：“我不是人贩子！我不是人贩子！” “按住她，不许让她走！” “直接打死！直接打死！丧尽天良的东西哦，还在这儿偷孩子！” 王金花求助似的看着恶狠狠地盯着她的杨晓，终于受不住了，生怕别人把她打死，爬着过去拉住杨晓的衣角：“你认识我的啊，我不是偷孩子的，我不是！” “那你想把我女儿带去哪儿！”杨晓丝毫没有心软，直接躲开她的手，“我不想听你解释，你自己去和警察解释！”她一边说一边摇着季鸣峥，“鸣鸣不哭啊鸣鸣不哭” 要不是鸣鸣弄出动静来，说不定现在人已经被王金花带走了，杨晓想到这个就觉得后怕。 李青青骑着摩托车回来，看见晓鸣同学前面围了一堆人，心里一惊，之前她就听说了季元鹏想来闹事，不会又来了。把摩托车一停，她直接挤了进去。 听见周围一堆人喊着“打死人贩子”，李青青更加心慌，挤进去一看，发现是被人打得已经快要不成人样的王金花。 看见李青青，王金花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青青，快救我，他们要打死我啊！” 第46章 告白？ 四十六告白？ 最终王金花也没被打死，好歹京海也是个大城市，这要是在农村，恐怕就不是这么个下场了。 警察来得及时，阻止了这场惨剧，其中似乎还有个小警察认识王金花，似乎安慰了她几句。 而且说到底她也没有成功，就是口头教育几句就结束了。 季鸣峥本人倒是很无所谓，但许逸钦抱着她痛哭：“呜呜呜是我不好，如果我不拖拖拉拉地吃东西，妈妈早点带我来了，妹妹就不会有危险了——” 何锦秋趁机教育他：“我同你讲过多少次了吃饭要专注，不能东张西望，你看看你差点把妹妹弄丢！” 许逸钦哭得更大声了。 “那个王金花自己的孩子没了，怕是要疯了！”张姐愤愤不平地啐了一口，“警察怎么不把她抓起来啊！” 倒是李青青很淡定：“她和我们都认识，只要没真把孩子偷走，警察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那真让他把孩子偷走那不就完了吗？”张姐急得直拍大腿，“黑心烂了肺的，对鸣鸣下手，这季元鹏都走了，连个管她的人都没有。” 李青青看着扶着学步车学习走路的季鸣峥，陷入了沉思。 这一路走来，没人比她更知道季鸣峥是杨晓的命根子。如果季鸣峥真被带走了，杨晓肯定会疯掉的。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想彻底解决问题，就必须主动出手。 “我来得不是时候？”贺敬之微微拧起好看的眉。众人正愁眉苦脸，见到来人一看就知道气度不凡，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贺敬之大概是刚从某个会议上出来，还穿着正装，倒看不出什么牌子，但合适的版型大概率是定制的。 倒是何锦秋眼力好，一眼看出他左手手腕上那块不起眼的手表是百达翡丽的catrava系列。 杨晓赶紧起身：“敬……贺总，这位是我高中同学贺敬之，敬之，这些是邻居们，张姐，艳娇，何姐。” “你们好，没想到会遇见，没带礼物，不好意思。”贺敬之把手中的几个纸袋递了过去，“你要的奶粉。” 何锦秋何其聪明，撇了一眼门外停着的那辆宾利，再结合之前季元鹏砸车的传闻，就明白一大半了。 “多谢。”杨晓赶紧把东西拿到后面去，“你饿不饿？给你拿点点心吃。” “可以啊，剩什么拿什么，多谢。”贺敬之自然地坐下，“刚刚这是怎么了。” 倒是张姐嘴快，没看见何锦秋一个劲的打眼色，说道：“她前夫的小三，孩子没生下来死了，发疯过来偷鸣鸣，被我们发现了。” 贺敬之脸色微寒。 光顾着弄走季元鹏，倒是小瞧那个女人了。 “她没和季元鹏一起离开吗？” “没。”杨晓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悄悄说，“别问了，她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活，季元鹏把她扔这儿了。” “他们没结婚？”在贺敬之的三观里“没结婚但有个孩子”这种事情只有圈子里那些天天害怕老婆分财产的富豪们能干出来。 “没啊，湖州那边好像生下男孩来才会摆酒席，生两个男孩才扯证。”所以当初刘桂芬对于季元鹏和杨晓连孩子都没生就扯了结婚证格外的不满意，对于杨晓生下的是女孩，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认为这就是“没有验过货”的坏处。 “好歹是没结，结婚了不就暴露了吗？”李青青想起今天的事情就觉得心里堵得慌，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暴露什么？”何锦秋有点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李青青赶紧否认。 马上就要到饭口，张姐那边得回去招呼，艳娇那边也来了客人，贺敬之显然不是什么有空的人，待了一会儿也起身，杨晓赶紧出门送送他。 “我看刚刚你那个店员有话要说，他们不结婚还有别的隐情？” “额其实”杨晓倒也没隐瞒，把王金花老家还有一个瘸了的丈夫和儿子的事情说了。 “她根本结不了婚，得那边离了才行，当然这些都是李青青说的，具体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 “她老家在哪儿？我听着李青青的口音像是江明的。”贺敬之像是随口问道。 “李青青好像提过一嘴说是江明的登曲县。” “你有没有想过，你和鸣鸣，还有店铺之后怎么办？”贺敬之说道，“你的邻居说的没错，没有千日防贼的，如果还有下一次，你打算怎么办？” 杨晓一时也没办法。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季元鹏也不在，王金花没了孩子和疯了一样，如果她再来一次今天这种事，好像除了严防死守，没有别的办法了，或者王金花哪次真的做的过分了，报警把她抓进去。 而且杨晓的店显然要进一步扩大，不只是王金花，季元鹏一样贼心不死，就算杨晓能躲开，那么多家分店，只要他们盯住一家去骚扰，都会对杨晓的生意产生负面影响。 之前那个请工人吃早餐的法子虽然好，但也不能天天请，好歹这也是需要成本的。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哪一天季元鹏和王金花都回湖州去，离我越远越好。”杨晓这话说得也没底气。 贺敬之沉默了片刻：“其实，我可以帮忙。” “什么？” “王金花也好，季元鹏也好，说到底他们敢肆无忌惮的来你这儿闹事儿的原因，本质上不就是欺负你和鸣鸣没有别的依仗吗？”贺敬之的语气之中带着一点微微的急促，“如果你想，我可以做你们的依仗。” 杨晓微微睁大了眼睛。 第47章 杨昭登门 四十七杨昭登门 杨晓不是傻子，她听懂这是什么意思了。 贺敬之不够好吗？不是，相反，他太好了。 也许高中的时候有过一点点幻想，如今的她已经离开象牙之塔 20多年，足以让她认清二人之间的差距。 “我现在没什么心思谈感情，只想照顾好鸣鸣和店” “没说要谈感情。”贺敬之立刻说道，“宏远马上要上市了，我的婚姻状况需要公开，一个已婚的形象也有利于稳定股价，你也需要有人帮忙。” “鸣鸣还小，现在还什么都不懂，她的成长也需要父亲的角色不是吗？” 杨晓沉默了。 “我想考虑考虑。” 刚回了店里，杨晓就看见李青青带了点八卦的目光，就连一向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的何锦秋都兴致勃勃地盯着她：“有情况啊？” 杨晓看着贺敬之新送过来的几个手提袋，一个里面是不同阶段适合的奶粉，还有一些英文的绘本什么的，还有一个橙色的手提袋。 里面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大容量的包，背起来颇为适合，等过些日子鸣鸣大了不能一直窝在家里的，带着她出去玩儿或者是打疫苗背着都很合适，只是个简简单单的黑色很耐脏，也没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 杨晓这辈子跟奢侈品没打过什么交道，也完全没注意季鸣峥看见那个橙色的手提袋眼睛都瞪大了。 何锦秋也愣了一下：“妹妹，这包” “包装挺好的，是个牌子的，看着还是个真皮的呢，正好到时候带鸣鸣出去装装东西。”杨晓倒也没拒绝，但直接给钱显得二人太生分，真把贺敬之当成代购了似的，倒不如到时候买点礼物或者什么别的还回去。 何锦秋脸色复杂：“嗯，确实是个牌子，也确实是真皮的。” 杨晓一边撕下五金上的透明贴：“挺有名的吗？” 何锦秋想了想：“这包叫garden party，你的摩托车是不是一万买的来着？” “是啊。” “这包大概两个。” “两百？” “两个摩托车左右。” 杨晓的手一抖，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两万？这别说是真皮了，就是恐龙皮人皮也没这么贵的啊！ “这，这我还是退回去” “这东西怎么能退的呀？”何锦秋哭笑不得，“最多能转手卖给二手店。” 但让杨晓转手卖了别人送的礼物又不太可能，倒是何锦秋道：“我看你就收着，人家不差这个钱。” 凌晨四点的闹钟响起，杨晓一起身拉开窗帘，就看见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这是京海今年的第一场雪。 每年一到了下雪的时候，鸣鸣就快要过生日了啊。 估摸着今天热粥热豆浆喝热奶茶的销量估计不错，杨晓赶紧起身准备。 何锦秋把许逸钦送到学校去，就来帮杨晓带着季鸣峥去她家里玩，一早上最忙的时候怎么也不适合把孩子带到店里去的，而且最近温度变冷季鸣峥有点流鼻涕，还是待在家里的好。 最近她把以前许逸钦的话本和一套蜡笔找了出来，也好歹让季鸣峥终于有点事情做了。拿着画笔在纸上涂鸦。 自打上次看爱伦坡的黑猫给许逸钦吓出心理阴影来，他从此养成了怕猫的毛病，绘本上所有的小猫都被用彩笔涂黑了或者是硬生生地变成了狗，看得季鸣峥哭笑不得。 看着时间到了九点多，估计店里不忙了，何锦秋打算带着孩子下去找杨晓，一开门，就看见杨晓家的门口蹲着一个男人。 “呀！”何锦秋吓了一跳，“你找谁？” “哦，我找杨晓，她是不是住这儿，怎么不开门呢？” 何锦秋有点狐疑地看着他：“你是谁？” “我是她弟弟杨昭，美女怎么称呼？”杨昭看见何锦秋颇有姿色，态度不自觉地放缓了一点，还伸出手想握一握。 何锦秋留了个心眼：“那就是不在家呗。”说着就把门关上了，回房间直接给店里的杨晓打了电话。 “您好，晓鸣同学点心铺子，有什么” “青青吗？你让杨晓过来听一下电话，我是何姐呀。” 不一会儿，杨晓走过来：“何姐？鸣鸣怎么了吗？怎么还没带着她下来呢？” “不是啦，是你，你家门口蹲了个人，说叫杨昭，过来找你的，我吓死了，又不认识，带着鸣鸣躲在屋里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杨晓了然：“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一趟。” “姐，你怎么才回来啊，这么冷的天气你去哪儿了啊？姐夫呢？”杨晓先去隔壁把季鸣峥抱了回来，一边做辅食一边跟杨昭搭话。 “他回湖州老家了，有个项目。”杨晓避重就轻地回答道，“你来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害，这不是想给姐你一个惊喜吗？”杨昭在杨晓家里这儿摸摸，那儿摸摸，拿起季鸣峥的一个小沙锤儿在手中把玩着，“我一早上就来了，你怎么这么忙啊？” “我在附近摆摊卖早点来着，早上不在家。”杨晓依然避重就轻地说。 在杨晓看不见的地方，杨昭露出一个有点鄙夷的笑容。 摆地摊的啊。 “我姐夫那么有钱，还让你上班儿啊，当时不是说了你嫁给他，只要在家里带孩子就行了吗？” 杨晓不想和杨昭过多地谈这个，只是说道：“总要补贴补贴家用，这两年钱不好赚的。” “那要不把我姐夫介绍到我那边儿去？一个月就看看大门儿，2000多块钱到手，还包吃住呢。”说着就伸手逗着季鸣峥。 季鸣峥本来这两天就有点不太舒服，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和酒味更是不喜欢，皱着小脸往外躲。 “不用了，你自己干得好就行，你别逗她。” 杨昭悻悻地收回手：“对了，我找这个工作的钱不是还差一点吗？爸妈说你和二姐会帮我凑一凑的，怎么样了？” 看着杨昭理所当然的样子，杨晓都不明白他是怎么张得开这个嘴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脸皮这么厚呢？ “能怎么样？钱又不在我的手里，你知道的，至于杨曦那边，她说她在想办法了，我也没去问，实在不行你去问问？” “我不去，杨曦和我一向不对付，她一天到晚在想什么，我怎么知道？”没事 “那我手里也没什么钱啊，在楼下摆摊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别说两万了，两千我手里凑一凑也没有。” “两千也行，可以先给我。” 第48章 没爹的孩子 四十八没爹的孩子 杨晓：深呼吸，不生气，不生气。 她眼眶本来就浅，脑袋转了一圈，眼泪就留下来了。 杨昭讨厌女人哭，这么一看就慌了神：“姐，你这是做什么？不就问你借点儿钱吗？我又不是不还了。” “小昭，姐实话告诉你，你姐夫在外面早就有人了，甚至都想着跟我离婚了是，给我们娘俩的家用也越来越少，九月份给了两千，后边就再没给我们娘俩钱了，我一打听他外面那个都有孩子了。” 杨昭登时慌了神：“这，他也太不是东西了，你生下鸣鸣来才多久啊，他就在外面有人了，不行，我得找他去！” 杨晓心里鄙夷地呸了一声，她还不知道杨昭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季元鹏家里有钱，他在季元鹏面前连头都不敢抬，更别说什么找他去了。 “要不是因为这个，我至于去楼下摆早餐摊儿吗？” “那也不行啊，男人在外面出轨就出轨了，但也不能不给你们生活费啊。”杨昭气得直拍大腿，“当初他家那么有钱，彩礼都没给几个，就是想着以后你们细水长流的好日子，现在可好了，越有钱越抠搜，他连生活费都不给你们了！” 说到底，杨昭还是气愤自己借不到钱了而已。 “可不是嘛，这日子我是一点儿都不想过了，对了，既然你那个工作包吃住，那每个月的工资想必是用不了了，你要是手头宽裕，不如” 杨昭连连摆手：“姐，你还不知道我吗？来京海人生地不熟的，办什么事都要钱，为了给安排个好地方去，要送两条烟，直接把我半个月的工资花光了哦，我谈个朋友，今天要去饭店吃饭明天要去看电影，京海什么都贵得很，那点工资根本不够花的。” 也是害怕杨晓要是离婚了，恐怕一个结过婚的女人还带个拖油瓶，再婚怕是难了，她自己除了摆个地摊也没有别的手艺，要是真离了婚，说不定还要靠娘家贴补，杨昭赶紧说：“姐，有时候过日子你就得想开点，男人嘛，特别是像我姐夫这种成功男人，哪个不是外面一个家里面一个家的？鸣鸣不能这么小就没爸爸呀，你看以前咱们村里那个李寡妇，带着大娃孤儿寡母的，大娃在孩子堆里因为没爹被欺负成什么样？那李寡妇有半点办法吗？我姐夫只是这两个月不给生活费了，又不是不要你们这个家了，咱们忍一忍，男人只要回家就行。” 杨晓越听越心寒，倒不是因为杨昭这一番离谱的言论，而是那句“没爹的孩子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上辈子，她觉得自己已经给了季鸣峥最好的了，可是季鸣峥的性格叛逆而沉默，母女之间本应该是亲密无间的关系，可是鸣鸣好像有什么话，遇见什么事都不愿意跟她说。 季鸣峥当然很优秀，考上了京大，拿了国奖，甚至保送了研究生，一路上学习从没让自己费过心，唯独感情。 她谈了恋爱不会告诉她，遇见困难不会告诉她，得了抑郁症也不会告诉她，她交了什么朋友，最近在做什么，也不愿意告诉她。 甚至到后来某一次母女两个看电影讲校园暴力，鸣鸣无意中说了一句“这算什么，都做到明面上了，真正聪明的校园暴力都是暗地里的，你告诉老师也没用”，她才知道鸣鸣似乎也经历过这些的。 是因为从小没有父亲吗？ “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我在听。” 杨昭看见杨晓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杨晓好像自从他记忆里以来就一直这么懦弱，什么事儿都只知道忍让，之前被隔壁邻居家的孩子欺负到头上来了也不说话。 但凡杨晓是个强势的性子，把季元鹏的财政大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还愁现在没钱花吗？ 说了几句，杨昭也觉得没兴趣了，索性也就走了，为了表示自己的愤怒，临走时重重地摔了门。 何锦秋探着头进来：“怎么回事？吵架了？” “没事，走，咱们下去。” “你弟弟来做什么的？” “借钱。”杨晓淡淡道，“被我顶回去了。” 何锦秋赞许地看了看她：“你当了女老板之后越来越有那么个样子了。” 二人刚要收拾收拾往店里走，就听见何锦秋家里的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 “喂，老师？老师你好什么？许逸钦没写作业？好好好，我这就回去接他回来，老师你不用留情，他昨天告诉我他没有作业来着，这么小的孩子会撒谎了可怎么了得！我这就去学校接他回来教育！”何锦秋挂了电话，压着怒气说，“杨姐，我去学校把许逸钦接回来，这孩子太不让我省心了。” “去，好好说话，别和孩子生气，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呢。” 店里的外卖员雇了新的，又雇了个新的售货员，培训一二都基本可以独当一面了，虽然比起李青青悟性还是差了一些，但有杨晓坐镇也不成什么问题，她也有时间稍微研究一下新品了。 临近年底杨晓推出了新年礼盒系列，48一盒一共二十多块点心，都是万事顺意，柿柿如意，大红灯笼之类的造型，过年当年礼送寓意好，价格也不高，销量相当不错，最近光是外送的单子都忙不过来了。 远远地看着何锦秋提着许逸钦的耳朵回来了，今天下雪，许逸钦穿着羽绒服带着小熊帽子，远远看着像是何锦秋提着一个毛绒玩偶。 许逸钦显然是哭过了，眼睛红红的，隔壁的张姐也掀开门帘看个热闹：“这怎么回事，怎么从学校回来了。” 杨晓也跑了出去：“别生气别生气，好好问问孩子。” “有用吗？啊，一路上我是好的也说了，歹的也说了，就问他为什么不写作业，这孩子跟头犟驴似的，脖子往那儿一梗，一句话都不说，老师一问他就哭，哭得幼儿园待不下去了，老师让我把人带回来。”说着何锦秋有点儿生气地往他屁股上拍了两巴掌，“这下你满意了？带你回家了，不想上学就不想上学，以后你也不用去了，开心了。” 许逸钦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没有不想写作业。” “那是因为什么不写？” “我不知道怎么写。”许逸钦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什么作业，你不知道怎么写，你还不会问我吗？” “老师让画一张画，画我的爸爸妈妈，可是我没见过爸爸，我不知道怎么画。”许逸钦带着哭腔说，“我画不出来——” 众人都沉默了，何锦秋一时间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49章 我想好了 四十九我想好了 “你，你，那刚刚你在学校怎么不跟老师说？” “妈妈不是说不能随便让别人知道我没有爸爸吗？说别人会瞧不起我们的。” 这话何止是在戳何锦秋的心窝子，也是在戳杨晓的心窝子。 “妈妈，我要是有爸爸，我是不是就不会做不出作业来了，我要是有爸爸就好了” 何锦秋的眼泪也差点没忍住：“不会，你有没有爸爸都一样，你只要有妈妈，你什么都能有的，咱们也什么都不怕。” 许逸钦经历的这些委屈季鸣峥自然都经历过，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我去，她叹了口气，蹬着刚刚学会走路的腿走到许逸钦身边，抱住了比她高大的多的男孩。 杨晓刚想把季鸣峥抱起来：“鸣鸣别捣乱”随后就看见许逸钦抱着季鸣峥，哭的更厉害了。 季鸣峥有点儿焦急的拍着他的书包，其实昨晚她一看见了，许逸钦并不是没有做作业。 许逸钦像是被提醒地想起来了，从书包里犹犹豫豫地拿出一张被折得有点儿皱的纸：“其实，其实我昨天做作业了的，我不知道怎么画我的爸爸妈妈，于是，于是我画了我和妈妈” 许逸钦展开那张画，执着的画笔画着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女人站在树下，旁边还有一条狗？ “妈妈，我会不会画得不太好？” 何锦秋抱着那张画：“谁说的？这是妈妈见过画的最好的画了，你喜欢小狗吗？” “嗯，喜欢，听说猫都害怕狗，如果有一只小狗的话，就不会做梦梦见黑猫了。”显然那天爱伦坡的黑猫给这个几岁的小男孩儿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好，那我们就去买一只小狗，让他来陪着你，好不好？” “好——”许逸钦破涕为笑。他恐怕不知道以何锦秋的洁癖程度，准许家里养一只小狗是得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了。 那样是温馨的场面，杨晓却看得格外揪心。 不行，都重新活了一辈子了，她不能让女儿再经历这样的事情。 贺家老宅。 贺炜自然是坐在主座的，贺敛之他说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笑话，逗得贺太太直笑，二人互动得十分亲切，贺太太刻意忽视贺敬之，自从中秋节母子闹得不愉快外加上贺敬之到最后也没去看齐太太的侄女，气得贺太太表示再也不管这个儿子了，连话都不怎么和贺敬之说。 贺敬之自然也懒得回来，如果不是贺敛之入伍的事情定下来了，好歹要回来吃一顿，贺敬之就是今天也不想回来的。 贺炜几乎是老年版的贺敬之，在官场时间久了，坐在那儿不笑就有种不怒自威的意思。 “听姜国栋说你最近在跟他打听江明那边的事情，怎么忽然对那边感兴趣了？”贺炜问道，“宏远不是快上市了？政府批文这边弄得怎么样” “嗯，最近在走审计，政府批文这边没什么问题，之前去找过邱伯伯了。”贺敬之缓缓吞了一口排骨汤，“江明最近房改政策比较好，说要进一步城市化，拆一补三，而且允许毛地出让，税务方面也有减免，估算一下拆迁成本5年就能回收回来，有姜叔叔在审批流程也比较好走，宏远不去参与有点可惜了，而且之前不是说明年拆迁可能要有新规定，这事宜早不宜迟。” 贺炜难得露出了一点赞许的目光，但依然没说出什么夸奖的话来：“那之前湖州的事儿呢？怎么连着两个项目都往外找，京海不够你发挥了？” 贺敬之慢吞吞地说：“哦，那个，那个项目我不一定做，至于不在京海，主要是这边一板砖下去能砸到一堆皇亲国戚，还是等宏远再发展发展我再来京海做。” “这叫什么话？” “原本宏远想投资那边的云山码头项目，也是湖州最近主要的招商项目之一，但那边情况比较复杂，等审批比较久一点，宏远这样有点外资背景的就更复杂了。”贺敬之慢慢地擦了擦嘴，“所以他们拖着我也先拖着，不着急，等领导班子换届指不定又是什么政策的，还是拖一拖的好。” 贺炜越听越满意，差点就准备开口“这一点很好，你去写个报告给我”了，结果想到自己这是在家里，只得有点遗憾地说道：“当年你非要和高家去下海做生意，不肯来接我的班，但凡你” “爸，您还年轻呢，继续往上升都有希望，哪里就需要人接班了，等敛之从军队出来接您的班也是一样的。” 贺炜摇摇头，如父如子，贺敛之的性格直来直去，在军队就算了，在官场恐怕混不下去，这点他还是了解的，越想越觉得当初就不应该心软让妻子把大儿子送到国外去，回来心就飞了非要下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再往上升有什么用？一家子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贺太太装聋作哑当没听见，她和贺敬之之前中秋节的矛盾贺炜不可能不知道的，只不过懒得管而已，这话未尝没有点她的意思。 倒是贺敛之笑嘻嘻地说：“爸，你这话怎么能这么说，你继续往上升当然是更好的服务人民呀，怎关我们什么事情。” “油嘴滑舌，跟谁学的。”说是这么说，贺炜还是笑了。 “敬之，你要是继续在这方面发展，记得多和你外公请教请教，他是这方面专家，嘉梅，过两天你带着敬之回去看看爸，他不是最近喜欢写字吗？把库房那个从日本买回来的老坑砚找出来送过去。” “哎。”贺太太终于露出点笑意来，“前两天爸还说肇庆封坑了端砚的价格直线往上飞。” “吓，60年代出口日本的东西，现在从日本人手里买回来，价格就要翻十倍。”贺炜随口感慨道，“现在又封坑，叫那些日本人赚飞了。” 贺敬之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走到阳台去接了起来：“杨晓？” “敬之，我想好了。” 第50章 婚前财产协定 五十婚前财产协定 “杨女士，这份是财产清单以及财产协定，您可以慢慢看，我一点点给您介绍。”中年律师的声音温和又稳定，让目瞪口呆地盯着四十多页的财产清单的杨晓冷静了一点点。 她昨天连夜去书店找了婚姻法，决定把可能出现的坑再排一遍，好歹她算起来是结过三次婚离过两次婚的人了，虽然全都是跟一个人，但觉得自己好歹也算是有经验的了啊。 于是今天下午，杨晓信心满满地抱着季鸣峥，来到贺敬之的公寓准备签结婚协议，然后就看见笑眯眯的中年妇女拿着四十多页的财产清单来让她看。 杨晓只恨现在没有智能手机，不然她也不至于对着一堆她看都看不懂的名词坐在这儿发呆。 “我们先来看和您关系比较密切的，家族信托收益这一部分，婚姻存续期间每月支取2万美元生活金，就是只要您和贺先生的婚姻持续，这部分钱就是赠予您的，关于子女教育方面是另一个信托基金，当然了，单笔支取超过50万美元需要您和贺先生共同验证。” 哦，就是每个月2万美金的生活费呗。 “嗯，我知道了。” “然后这边是不动产部分，这里列入的只是贺先生自己名下单独持有的不动产，因为涉及一部分是离岸信托管理的海外资产，这部分主要在法国香港和新加坡，我们需要参考当地的法律规定，一部分是目前有政策和可能未来有政策会被列入古建筑保护的遗产，这部分” “等等，我对这部分不太感兴趣，也不是很听得懂，婚后我大概率还只是住在我在花园小区，我只想确保离婚之后我可以保存我在花园小区的那套房子。” 律师一愣，看向在一旁的贺敬之，贺敬之叹了口气：“放心，花园小区的房子算是你婚前单独持有全款购买，没人能带走的。” 杨晓涨红了脸：“我不是这个意思。” “而且你确定一直住在花园小区吗？花园小区附近的小学和初中并不算是顶级的，如果将来鸣鸣去更好的学校读书呢？花园小区不一定是最方便的地方。” “那，那也可以住别的地方，而且花园小区离你的公司太远了不方便，我的店又在那边，我们肯定不会住在一起啊，你可以有空过来这边住陪陪鸣鸣。” 贺敬之：心梗。 徐律师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在婚前协议讨论的应该是所有权，居住权这个还要单独写在协议上吗？” 贺敬之无语凝噎：“写，除了我的房产要写明杨女士和鸣鸣有居住权，记得写明婚姻存续我有花园小区那栋房子的居住权，不然说不定我哪天就被赶出来了。” 徐律师：有病啊有病啊，昨晚忽然打电话过来让拟定财产协议，而且第二天下午就要，整个律所熬夜赶出来的，今天又跑了好几个地方调档并找境外律所认证，结果整个不动产部分全部都要大改！ 尽管很气但念了一百遍的是大老板是大老板，依然保持了微笑：“好的呢，不动产部分我们重新回去拟定，现在是动产部分，这部分最重要的就是即将上市的宏远集团的黄金股，贺先生随婚姻赠与12的黄金股，同股同权，但是您可以注意一下这边的条款限制，婚龄满10年解锁50处置权，行权期权和婚龄绑定” “我对财产部分都不太感兴趣，其实也听不太懂。”杨晓出言打断道。 季鸣峥急得在杨晓怀里直蹬腿，她知不知道这么说别人一看你就不懂，到时候很容易被人坑的啊！ 而且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多少钱，真的说无所谓就无所谓了？ 徐律师愣了一下。 “其实整个婚前协定我只有三个要求，一个是我的晓鸣同学和鸣鸣，我的现在的店和我的女儿无论我们结婚还是离婚都一定要是我自己的，二个是花园小区的房子，我们母女两个要有个地方住，三个是父亲的义务，我希望能给鸣鸣一个完整的童年。”杨晓说道，“哦，顺带一个债务协定，我们之前不存在共同债务，或者共同债务必须我们两个人共同签字，没了。” 贺总开屏，贺总开屏失败，贺总心梗。 徐律师原本是用艳羡的目光看着杨晓，现在改成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贺敬之了。 “徐律师，今天到这儿，把协定给我，我们自己商议一下到时候传真给你。” 徐律师一走，贺敬之直接拿出了限制性条款的那一部分：“晓晓，我认为你有点太轻视这段婚姻了。” “既然对财产清单不感兴趣，我想你对限制性条款应该感兴趣。”贺敬之走到杨晓身边坐下：“这份条约里面规定了婚龄小于五年、五年到十五年、十五年以上任何一方主动提出离婚的限制，婚龄十五年以下，任何一方主动提出离婚的财产损失会很重，看不看得懂没关系，我保证是主动提出离婚的那方很难接受的离婚条件。” “你需要十五年，让鸣鸣有个完整的童年，不能接受在鸣鸣还没长大的时候婚姻状况的变动。刚好，宏远要上市，我的婚姻状况必须稳定，我也不能接受婚姻状况频繁变动。”贺敬之用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这份协议签下来，十五年以内，只要不想净身出户，哪怕我们相互折磨，也只能在一起。” “当然了，这部分只限于财产协议，不存在人身限制，也就是说，如果你我的人身安全受到彼此的威胁，那以上协议无效。” 五十一 丢掉那些让她震惊的财产清单，但看这一份限定条约，杨晓反而冷静下来了。 “这份协定里面，无论什么时候离婚，鸣鸣和我现在的店也依然是我的，并且我不会分到我没签过字的债务吗？” “她们永远都是你的，你没签过字的债务对你没有任何偿还责任。” “花园小区的房子，无论什么时候离婚都是我的吗？” “无论什么时候，谁也分不走那套房子。” “无论我们什么时候分开，你能尽全力保证鸣鸣健康快乐地成长吗？” “无论我们分不分开，什么时候分开，我都愿意负担抚养责任并且尽全力保证她健康快乐地成长，无论我们婚后的财产怎么分割，协议保证她的生活条件不会受到影响。”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可以签字了。”杨晓的身子坐得很直。 第51章 周岁宴的安排 五十一周岁宴的安排 “老板娘，再来一屉包子！”工头再一次凑过来，“照顾你生意，再来杯热的奶茶，够意思。” 旁边几个兄弟也赶紧起哄：“我们也要一杯热的奶茶。” 杨晓笑了笑：“够意思。”然后不经意之间展现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个叫飞哥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这怎么今天又把前夫的戒指带上了，有什么活动啊。” “什么活动啊，我结婚了。”杨晓说道。 这话别说是飞哥和工头，就连李青青都愣了一下。 飞哥的脸色更难看了：“还是上次那个过来闹事的人？” “不是，高中同学。”杨晓大大方方地说，“今天老板高兴，全场消费打八折哦。” 这几个工人的脸色不好看，倒是其他人听着赶紧喊：“老板大气！” “老板发财啊！”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杨晓笑眯眯的样子飞哥他们几个也生不起气来，尴尬的笑笑走了。其实本来早餐就是直接送到工地上的，到店早餐的活动早就结束了，他们几个过来无非就是为了杨晓。 但开店的没有赶客人的，二来他们几个最多言语上骚扰骚扰，如果真的赶走了别人反而只会说杨晓自己太敏感。 见这几个人闭了嘴不再提这件事，杨晓就当根本不知道。 在店里没什么人的时候，李青青憋了一上午终于问了出来：“姐，你真结婚了？和谁上次来咱们店里送包的那个？” “嗯，是啊。”杨晓本来也没打算瞒着。 “结婚就那么好吗？”李青青忍不住道，“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前夫，我恐怕早就对男人失望透顶了。” 杨晓叹了口气：“我是无所谓了，但鸣鸣呢？咱们分店要起来了，鸣鸣恐怕更没时间照顾了，她在单亲家庭里面长大会被歧视的。而且和你想的不太一样就是了。”杨晓总不能说贺敬之想要结婚是因为他的公司。 “不会是因为这几个天天来店里的人，杨姐，你不用担心，他们也就这几次毅力，过两天说不定就不会来烦你了。” 杨晓笑了笑：“是因为他们，但又不只是因为他们。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人呢，这群男人眼里，无论你说一千次一万次的不愿意他们都只认为你是一句欲拒还迎，除非你已经结婚了或者谈恋爱了。” “他们不会尊重女人的意愿，但会尊重另一个男人的附属品。” 李青青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去买个戒指带着呀。” “傻姑娘，你这么干要是没人追你了怎么办？” “我是不打算嫁人了，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好好把晓鸣同学经营起来。”李青青说道，“你们还打算办婚礼吗？” “契约婚姻办什么婚礼，不过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情了，找一下四季酒店的那个名片，过年人家餐厅比较忙，得提前订餐厅。” “过年有什么事情吗？” “鸣鸣的周岁呀，周岁宴席肯定要定在四季酒店的，而且一定得是天地厅。”杨晓在后厨洗了洗手，看着案板上一排一排的小柿子形状的点心，嘱咐了一下学徒，“把这个拿去烤，记得我告诉你的火候，不要烤过了。” “吓，这么多人去吗？” “人多人少的不要紧，重要的是我女儿的宴席规格不能比她爹在的时候更差。”杨晓毫不犹豫地说。 “1月2号的天地厅没有了？这提前一个多月订都没有？”杨晓拿着电话机皱眉，“那前一天后一天的呢？我们无所谓几点。” “不好意思女士，那几天都订满了的，或者您看看山河厅或者是黄金厅呢？如果您的人数不多的话，这两个厅也是可以的，这两个厅1月2号都有空闲。” “我再看看。” 刚挂掉电话，杨晓正打算问问艳娇附近还有什么比较好的酒店，忽然她的小手机就响了起来，。 “敬之？” “嗯，鸣鸣的周岁生日你有安排了吗？” “我在订酒店，原本打算订四季酒店的天地厅的，不过好像那几天都没有了。” “正常，那几天有两个考察团来京海，四季酒店被定走了，我来安排。” “你打算定在哪儿？” “你和鸣鸣有护照吗？一个月左右应该差不多” “别别别，我只想请朋友们一起玩玩，他们没有护照的。” “好，那迪士尼恐怕没法去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在鸣鸣周岁宴上把我家人介绍给你。” “你邀请谁来都行，我唯一的要求就是鸣鸣的生日宴不能有差池。”杨晓说道， “明白了，我去安排。”贺敬之的语气轻快得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澳门葡京的赌场之中，连夜的高强度赌博让人精疲力尽，但季元鹏兴奋得眼睛发红，烟抽了一支又一支来保持清醒。 他回湖州一个多月了，发现云山码头的项目半点没有开工的意思，托人去打听打听，好嘛，结果听说因为种种原因审批一时半会儿的下不来，那个开发商到底要不要弄这个项目还两说。 表舅也怪不好意思的，把人大老远的从京海弄了回来，听说还把人家弄离婚了，结果工程压根下不来，索性就想着带他赚点偏财，问他想不想去澳门赚点大的。 原本季元鹏对赌博这件事情没什么兴趣，但刘桂芬天天张罗着给他找个本地姑娘赶紧再生孩子，弄得季元鹏不胜其烦，他自诩还是个重感情的人，没打算抛弃王金花，何况他们本地这些女孩基本都出嫁得早，被剩下的歪瓜裂枣季元鹏才看不上。 索性就跟表舅一起来澳门了，季元鹏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真的有点赚偏财的命，不过几个晚上，他几万的本金就翻到了快百万。 “你手气真系好到离奇，我哋不如见好就收啦。” “唔系，我要继续落…\"季元鹏的手机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他烦躁地关掉。 \"我要落红6…有冇搞错啊边个啊？\"季元鹏接起电话，远远听到荷官问：“仲落唔落红6啊？” “下铺先啦，听电话啊，烦到死！”季元鹏接起电话，“谁啊！” “哎，姐夫，是我，杨昭！” 季元鹏夹着烟挠了挠眉毛，已经快要锈住的脑子勉强动了起来，哦，好像是杨晓的弟弟来着。 “哦，什么事？” “前些日子我去我姐那儿看你，你不在哦，打个电话问问你回来了吗？” “有冇搞错啊，我和杨晓早就离婚了啊！”在赌场待久了被周围人的粤语带的，他说话都带了点口音。 第52章 周岁宴（一） 五十二周岁宴（一） “离，离婚了？” 季元鹏起了些报复性的快意：“怎么杨晓没跟家里说吗？连你都瞒着了。” “啊？你们什么时候”杨昭一下子被这个消息砸懵了，到底还是离婚了？他劝了那么久，杨晓还这么一意孤行。 “离了快半年了，你打电话什么事儿？”季元鹏不耐烦地说，他还着急回去下注赚钱呢。 “啊”杨昭其实是来借钱的，他之前去找杨晓看着她的情况像是真的拿不出钱来，虽然那个工作的尾款马上就到时候了，咬咬牙只能来找季元鹏。 结果没想到倒听到这么个消息。 “说啊，有事呢。” 杨昭咬咬牙：“姐夫手头宽裕” 季元鹏冷笑一声：“我哪里有闲钱，离婚了连房子都给杨晓了，你自己去管你姐姐要。”说罢直接挂了电话。 “一家子的穷鬼。”说着季元鹏就扭头回了赌场，“怎么样怎么样？” “还怎么样哦，还好你没有落红6，不然你本就都要赔光！谁打电话给你，该是你的福星！”表舅感慨道。 季元鹏看着赌桌旁边落红6的人鬼哭狼嚎，忍不住心有余悸：“到此为止，我好累啊。” “不赌了？” “不赌了，吃饭去。” “鸣鸣呀，你是喜欢红色，还是喜欢蓝色呀～”两个穿着制服的漂亮设计师一左一右地坐在季鸣峥身边，“你要是喜欢红色呢，我们就要这个玫瑰花的小皇冠，如果喜欢蓝色呢，就要这个海浪的小皇冠好不好呀。” 季鸣峥往蓝色那边点了点。 “好，那到时候我们就带这个蓝色的？”设计师们说是在问季鸣峥，实际上目光却看向贺敬之和杨晓。 “太浪费了，她带不了一会儿就得觉得不舒服，平时这个也根本没用，干嘛还专门买个小孩子的皇冠？”杨晓颇为不赞同。 要是知道价格估计会更不赞同。 “她就一次周岁生日，干嘛短了孩子的，就当我送鸣鸣的生日礼物。”贺敬之说道，“那就订这个，稍微赶一赶工，1月2号之前要。” “好的贺总，那在这边签个字就行。” “鸣鸣喜欢蓝色，小王，和人说一声那衣服和现场的花也要蓝色的。” “好的。” “鸣鸣还小，哪里懂这些。” 不，她可太懂了。 上辈子她没有过爸爸，也没有过钱。 这辈子老天给她一个有钱的爸爸，她爽爆了好嘛？ “说起来，你和家里说了我的事情，你家里居然没意见？” “放心，他们都是挺和善的人，正常交流就行。”贺敬之道。 杨晓抿了抿嘴唇，她还不知道怎么和杨家说自己离婚了又再婚的事情。 其实贺敬之倒是也没有说谎，贺家对这件事情反应最大的是他母亲，听见之后彷如天塌了一样，念念叨叨地喊“作孽，我是管不了了”。 贺炜倒是没什么态度，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自己有主意，自己总不能按着人家的头去离婚？何况贺家现在也用不着通过联姻来稳固自己的地位，既然贺敬之自己有自己喜欢的人，倒不如就让他娶了，能做到这个位子上，贺炜见过的事情多了，自然也看得开。 贺太太虽然强势，大事上还是听贺炜的，贺敬之表示过两天要给女儿过生日邀请他们去，贺太太原本是不愿意的，结果贺炜一句“敬之本来就不怎么和家里开口，你不要扫兴”一锤定音。 杨晓没想到，自己两辈子第一次参与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是在鸣鸣的周岁宴。 季鸣峥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两辈子第一次参与这种场合，是在自己的一岁生日。 季鸣峥穿着baby dior的蓝色公主裙，带着小皇冠，被杨晓抱在怀里。杨晓穿着和季鸣峥同款的连衣裙，一看就知道是母女装。 杨晓稍微化了个淡妆，自己那几件金首饰和今天这套衣服不是很配，本来想着索性就算了，临出门的时候贺敬之拿了个玉镯子和配套的翡翠项链给她：“配你的衣服刚好。” 杨晓也没参与过这种场合，害怕如果自己真的什么都不带恐怕是给贺敬之丢人，转了一圈发现大部分稍微年长一些的女性都带的是翡翠，倒是几个年轻女孩带的首饰是彩宝。 “这个是有什么讲究吗？”杨晓低声问道。 “半私人场合，不方便让人看出价格来，翡翠比较合适。” 自打知道要在游轮上办生日宴，杨晓没敢请太多人，就把艳娇张姐和李青青她们叫过来了，杨晓转了一圈发现不怎么能搭上话，索性直接跑到熟人身边聊天去了。 “哎呦，这是谁家的大美女和小美女呀。”张姐过来逗鸣鸣，还稍微转了两圈，她今天也穿了一条缎面的裙子：“怎么样，这裙子我花了800多买的呢，不给你丢份。” “你们能来就不给我丢份了。” 艳娇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小红包：“来，给我们鸣鸣的红包，我本来想着门口应该有个收分子钱的啊，这游轮就是不一样，连收分子钱的地方都没有，结果找了半天没找到，直接给鸣鸣了。” “这是客气什么啊，咱们这个关系还计较这个。”杨晓说着想把红包抽出来。 “那不行，不许推脱啊，这是给孩子的，不是给你的，你不要我们鸣鸣要，对不对呀。” “鸣鸣，快说谢谢。” 许逸钦也走上前来，何锦秋拍了拍他的背，他鼓起勇气，拿着红包高高举起：“这个是妈妈给妹妹的红包，这个是我给妹妹的贺卡。” “谢谢哥哥。”季鸣峥奶声奶气地说，其实她现在已经能说大部分的话了，只不过不太清晰而已，说话对于她来说比走路简单多了。 许逸钦惊喜道：“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红色的贺卡上用彩笔稚拙地写着“鸣鸣，生日快乐，许逸钦。”旁边还画了一个小蛋糕和一些花。 何锦秋压低声音：“我看外边写的是鸣鸣？” “这是鸣鸣的周岁，自然要写鸣鸣呀。” “你傻呀。”何锦秋轻轻顶了她一下，“为什么写鸣鸣不写大名，你没和他商量一下把鸣鸣的姓改了？这阵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你不怕鸣鸣不改姓会吃亏的吗？” 第53章 周岁宴（二） 五十三周岁宴（二） 杨晓想过，她怎么没想过应该说上辈子就想过了。 让鸣鸣跟自己一个姓。 但杨是她的姓吗？好像也是她父亲的姓，她父亲一样是重男轻女家暴母亲了一辈子，杨又有什么好的呢？ 以后鸣鸣有了女儿，也会姓别的。 有时候觉得也真荒谬，明明是世间最亲密的关系，却不同的姓氏，注定分属不同的家庭。 “等她长大了自己决定，她姓什么，不都是我的鸣鸣吗？”杨晓抱着季鸣峥晃了晃，“是不是呀～” “杨姐，这是我的。”李青青今天穿了一条浅粉的纱裙，到看出来她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孩子了，“你别嫌弃。” “行，那就不拉扯了，你们吃好喝好，把分子钱吃回来。”杨晓道，“点心是店里开发的新品芋泥奶贝，多尝几块给我点意见。” “晓晓。”贺敬之走过来，压低声音，“现在去见见我家里人？” “好。” 贺敬之端起旁边的一杯酒：“不好意思，人有点多，招待不周。” “不敢不敢。”张姐和艳娇赶紧说。 似乎看出了杨晓的紧张，贺敬之的手搭在了她的腰上：“不要紧，今天不会有人当面惹你不开心的。” “我懂。”杨晓深呼吸一口气，跟着贺敬之走到贺家人面前：“伯父伯母，我是杨晓。” 那个几乎是老年版贺敬之的男人点点头：“早就听敬之提起过你，听说今天的甜品是你做的？口味很好，不是很甜。” “不是很甜”对于国人来说就是对甜品的最高赞誉了。 “多谢伯父。” “妈，这是杨晓和鸣鸣。” 贺太太穿着深色旗袍，脖子上带了风油精大小的翡翠项链，谈不上漂亮，但是通身是一种难言的贵气感，她上下打量了一通杨晓，目光落到她怀中抱着的小孩儿的时候，神色僵了僵，但依然保持着笑意：“你好，杨晓。” 杨晓上辈子也是在有钱人家里当过保姆的，她们那一套就算不是知道十成十也算是了解一二了，自然看得出来贺太太谈不上喜欢她，二人以后还是少接触才好。 “我还有个弟弟，前些日子入伍去西北了，等有机会再见。”贺敬之低声说道，“那边是几个朋友，去见一见？” “好的。” “这位你见过的，赵伯伯，当时去办开店的证件的时候见，是父亲的老朋友了。”贺敬之一身笔挺西装和羊绒风衣，随性之中又带了一点正式，“赵伯伯，这是我夫人杨晓和鸣鸣。” “哈哈哈我当时就知道你小子没什么好意，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赵明德调侃道。 杨晓知道自己的店要继续开，之后的分店恐怕也得经常和这位打交道，主动开口道：“今天的点心也做了减糖版，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好吃的，上次你送的那个小花酥饼也好吃，我还特意和敬之提过了。” “您那哪是和我提过，是又和我要过。”看起来二人确实很熟，是贺敬之能随意开玩笑的关系。 “这位是宏远的大股东，也是重要的合伙人高长恒。”介绍这位时贺敬之扶着她的腰的手紧了紧。 杨晓对高长恒唯一的印象只有浓烈的香水味和他带了点带着点尾调的声音，杨晓微微皱了皱眉，她对带了点轻浮的人没什么好感。 “我刚跟庄笑寒说，倒没想到我们之中第一个结婚的居然是你。”高长恒摇着手里的香槟杯，“这是你在aube的酒庄里面产的？” “是，今年的新酒。” “哇，这时候你倒是舍得拿出来了，我管你要了几次了，你一次都没给过我！”高长恒咬牙切齿道。 “今年产量少，不能浪费。” “给我叫浪费？” 贺敬之不理他了，转而压低声音对杨晓说，“他母亲是京海银行的高管，以后开分店弄贷款之类的会很方便。” 杨晓顿时就看顺眼了：“你好。” “你速度真快啊。”庄笑寒从甜品区绕过来，“前几个月还让我给你从伦敦买东西呢，结果一回来人追到手了？” “怎么从伦敦跑回来了？” “快过年了嘛，而且你知道伦敦的冬天会把我逼出抑郁症的。”庄笑寒长了一张娃娃脸，“庄笑寒，他大学同学，那个garden party喜欢？” “就是那个包，国内不好弄让他在国外帮忙带回来的，不用放心上。” “什么叫不用放心上，这个色我可是跑巴塞罗那搞到的好。”庄笑寒似乎对季鸣峥更感兴趣一点，“活的小孩啊，我还第一次见，来，叫庄叔叔。” “这叫什么话？你别逗人家了。” “脏叔叔——”季鸣峥奶声奶气地开口，可惜咬字还是有点模糊。 “哎她叫我了哎，她会说话哎。”庄笑寒惊讶地直接后跳了一步，“再说一句，再叫一声庄叔叔” 然后他被忍无可忍的高长恒拖走了。 季鸣峥明显感觉到杨晓频繁地换着手抱她，周岁的孩子已经谈不上轻松了，多抱一会儿肩膀都会酸痛，杨晓又不放心交给保姆抱着，好在季鸣峥立刻感受到了，她挣扎了两下：“下来，下来——” 虽然对于季鸣峥来说走路也很累，但能给杨晓减轻一点负担她还是很乐意的。 杨晓大约也咂摸出味道来了，贺敬之带着她转了一圈，介绍的人大部分要么和贺敬之的关系很好，要么对杨晓的生意可能帮得上忙。 “谢谢。”趁着没人的时候，杨晓低声说。 “我们是合法夫妻，以后需要你帮忙应酬的地方可能还很多，所以利用我的时候，可以少一点负担。”贺敬之的语气难得的轻快，连杨晓都能听出来，他心情很好。 第54章 杨父过世 五十四杨父过世 银色绸缎铺就的圆桌上摆满了抓周物件——金算盘、钢笔、印章、书本、听诊器、一顶军礼帽甚至还有不知道谁放上去的一个小提琴的琴弓，琳琅满目。 抓周也算是京海一项很古老的习俗的，通过让观察孩子在周岁时抓取的物品，来预测其未来的志趣与前途。 当然啦，说是让孩子自己选，但是物品都是大人摆放的，大人们喜欢的职业无非那么几个，金算盘自然是以后经商，这个算盘内侧的钢印和她头顶的小皇冠一个品牌，一看就是贺敬之准备的。 钢笔或者书本代表学业有成，她好像在店里的笔筒里看见过来着？印章自然就是当官了，好像贺敬之的父亲是当官的来着，听诊器代表要当医生，这个她倒是不知道谁放的。 一顶军礼帽，听说贺敬之的祖父是军人来着？ 至于那个小号的小提琴琴弓，许逸钦我看见你垫着脚把琴弓往桌子上放了啊喂。 然后季鸣峥转了一圈，准确地向杨晓扑了过去。 “哎呀，这孩子，妈妈不是选项啊……”杨晓哭笑不得，“你要拿一个物品的。” 季鸣峥不语，只是开心地叫着“妈妈，妈妈——” 抓这东西有什么用，又不是她的，她早就看出来这些东西估计是不同的人弄来的，选哪个都会让准备别的东西的人不开心。 季鸣峥经过这一年的躺平生涯，发现自己原地飞升，这不赶紧抱紧母亲大腿才是最要紧的。 贺敬之默默关掉录像，将钢笔和算盘往杨晓脚边推了推。季鸣峥看都不看，只顾把玩母亲围裙上的带子，最后干脆把整张小脸埋进杨晓怀里。 \"这孩子\"李青青笑着打圆场，\"是舍不得妈妈呢。\" “要妈妈——” “哈哈哈，那就选妈妈，选什么以后又有什么要紧。”贺敬之笑着说，众人都笑了起来，季鸣峥也趁机伸出小手，“爸爸抱——” 贺炜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一点肯定的笑意：“这孩子才周岁说话就这么流利了，日后肯定聪明。” 众人自然赶紧附和：“是啊，我从来没见过周岁的小孩说话就这么流利了。” “是呀，是呀，说不定以后是个小神童呢。” “说不定以后呀，她能接贺老爷子的班呢。” “小孩子还小，看得出来什么，贺家的孩子，以后她本也不拘着她做什么的。”贺炜被夸得满面红光。 杨晓和贺敬之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放松，而贺太太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贺炜这一句“贺家的孩子”，算是金口玉言的承认了季鸣峥是贺家人了。 待宴会结束，把客人送走，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季鸣峥已经有点累地趴在了杨晓的肩头。 贺敬之今天也稍微喝了一点酒，小王过来开车：“贺总，去哪儿？” “星沙湾，打电话让李阿姨把星沙湾收拾出来，不回君怡了，太晚了。”贺敬之害怕吵醒季鸣峥，“今晚要不要再附近住一晚上，开车回河湾区得一个多小时。” 杨晓看了一眼睡熟了的季鸣峥，她也有点累了，终究还是犹豫了一下：“好。” 贺敬之笑了笑：“让李阿姨收拾两个房间。” 杨晓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因着提前就和店里的人说好了今早她不过去，所以杨晓倒也没着急起来，自打开了早餐店，她还难得睡到这个时候。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杨晓下楼，就看见李阿姨在厨房里面忙碌：“夫人早上好。” 杨晓听着这个称呼还怪别扭的，但还是回了句：“早，敬之呢？” “贺总今天一早上就去公司了，说等您醒了吃完饭帮您打个车回河湾区，或者如果您想在这儿待着的话待多久都行。” “不用了，吃完饭我还是回去。” “好的，那吃完饭我帮您叫车。”李阿姨笑眯眯道，“我给鸣鸣做了虾仁鸡蛋羹和鳕鱼南瓜烩饭，她有什么过敏的吗？” “没有。” 一周岁的孩子，辅食的种类更多了，最近总是忙店里的事情，都没丰富鸣鸣辅食的种类，过两天得自己试着做一点无糖酸奶和适合周岁孩子的小饼干才行。 回到河湾区已经基本快要中午了，因为想赶着年后开业，李青青这两天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分店去了，临近年关，学生们基本都放假了，店里也不怎么忙。 京海作为一座打工人的城市，到了年关反而格外冷清了些，杨晓在店里巡视了一圈，考虑着晓鸣同学明年的发展。 如果绿园区的店开展得顺利的话，她想进一步扩展规模。 这两年京海发展快，房价还没涨起来，不趁着现在赶紧买门市，马上申奥成功之后房价就会涨一波，而奥运会举办之后还会再疯涨一波，自己难得重生一次，有了比别人更多的经验，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何况这两年支持住房贷款，各项贷款政策都很宽松，当年自己太保守，觉得借钱买房这件事情听着就不靠谱，再加上没想到会和季元鹏离婚，于是彻底失去了在京海有自己的一套房子的机会，到后面就是贷款买房都凑不齐首付了。 边想着边找钥匙，听见屋里面急促的电话铃声，她赶紧放下季鸣峥，快速地寻找钥匙开门。 杨晓赶紧进了屋：“你好？” 对面似乎有点惊讶这次有人接听：“晓晓？” “妈，怎么了？”杨晓问道。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啊？从昨晚到现在，我的电话都要打烂了，你接过吗？离开家了你可是胆子大了是，整整一晚上！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吗？” 杨晓被母亲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给砸蒙了，但也没什么好说的：“到底怎么了？我昨晚住在邻居家里，没在家。” “怎么了？你爸没了！你好忙啊，你爸没了你连最后一眼都没看上，不孝啊！不孝啊！我告诉你，这在以前都要被戳脊梁骨的啊！我告诉你，你但凡有点心，你就立刻买最近的汽车票回家里来，找人算好的日子明天下葬，我告诉你，你要是没回来，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第55章 葬礼 五十五葬礼 杨晓对父亲的印象实在谈不上好，杨父是个很一意孤行的人。 比如他老了之后不管自家的地，一股脑的丢给于彤，自己就两个爱好，去水库游泳，和去水库钓鱼。 上辈子杨晓苦口婆心地劝他，这两件事情都太危险了，他年纪大了，得注意自己的安全，结果被他劈头盖脸地骂回来：“我劳碌了一辈子，难道还不能享受享受吗？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少管老子的事情。” 杨父在家里一向说一不二的，他这话放出来，杨家没人敢主动联系杨晓，只有杨曦没事还会私下里和杨晓联系。 也因此，杨父溺水身亡后没多久，于彤病逝，杨昭都没告诉杨晓，还是临下葬了，杨曦偷偷打电话让她来磕个头。 当然了，什么“杨父生前和这个女儿决裂了”，说到底杨昭不告诉杨晓的重要原因是杨昭不想让杨晓来分家里的老房子和地。 到头来杨昭独吞了老家的房子和地，杨曦分到了一点补偿款，杨晓什么都没有。 还是杨曦把自己分到的那一点拿出来分给了杨晓一部分，也算是接济一二，甚至在杨晓后来去做住家保姆的时候，把季鸣峥放到杨曦家里抚养。 所以对这个爹，杨晓别说没什么好感了，甚至都没什么印象。 但无论如何，杨晓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的，何况人死如灯灭，死了的人就很少记得他的坏，只记得他的好了。 定县离京海不算远，但那边没通火车，只能坐汽车过去，再加上路况不是很好，一路上不少沙土路，本来季鸣峥就有点晕车，特别是颠簸的厉害的情况下。 五个多小时的大巴车路程，季鸣峥恶心的想死。 她印象里是从来没见过姥姥姥爷的，上辈子二人都在她还没记事的时候就死了，对自己这对外祖父母唯一的印象，就是母亲提起自己的父母时，总是是哭着说母亲命苦，以及杨父因为于彤把一块本来要当被面的布缝成了被里，于是拿着手腕粗的木棍把于彤打的全村都能听见，杨晓看不下去上去拦着，结果被杨父一起打了一顿。 听着跟“类人”都不怎么沾边的男人，却能让老婆在灵堂哭得不能自已。 现在正干着快过年的时候，大巴车巴不得多拉一点客人，哪怕已经超载了路上有人拦着还停，于是就这么走走停停的原本五个小时的车程拖了一天才到，一来就看见于彤在这儿快哭晕过去了。 “妈，妈你看看大姐来了，你别哭了。”杨曦的眼睛也有点肿，赶紧安慰于彤。 “你来干什么！你还真有脸来，你连给你爹守灵来都要磨磨唧唧的，我要你这个女儿做什么啊——孩儿她爸，是我没教育好女儿啊——” 杨晓闭上眼睛，默念了几遍“我不生气”：“大巴车在路上出了点事。” 杨曦也赶紧道：“妈，你别生气了，你看，姐带着鸣鸣来了。”说着给杨晓发了一朵白花。 按照定县的习俗，子女要在这边守灵三日再下葬的，只要不是特殊原因。 “姐，你怎么还把鸣鸣带过来了，小孩子魂魄轻，哪能参与这些。”杨曦轻声道。 一旁的杨昭忽然开口了：“小孩不能参与，杨晓也不能参与啊。” “你这叫什么话？”杨曦听不下去了，“姐还没回来的时候你就在这儿煽风点火的，要不是你撺掇的，妈会这么生气吗？姐大老远回来了，你连灵都不让守？你真当这个家是你说了算了？” 杨昭勾起了个奇怪的笑容：“你去问问妈？离了婚的女人能守灵吗？” 杨曦忽然就哑火了。 于彤正坐在一边，几个乡亲给她喂水，听到这话，众人都抬起头来。 “什，什么？” “杨晓离婚了？” “不能？” “什么时候离的，怎么没听说呢？” 乡亲们只是窃窃私语，彼此交换着眼神，表示有好戏看了，于彤却差点又晕过去：“你，你和元鹏离婚了？” 杨晓没法否认，只是点点头：“嗯。” “你、你、你”于彤站都站不稳了，颤颤巍巍地走上来，抬手打了杨晓一个巴掌。 “啪！” 于彤在地里干了一辈子活，手上有力气，饶是这种状况下的一巴掌也打得杨晓脸上红了一片，季鸣峥立刻撕心裂肺地开哭，众人才反应过来，杨曦立刻扑上去挡在了杨晓和季鸣峥身前，乡亲们七手八脚地扶住了于彤。 “你，你你是要气死我啊！”于彤浑身都在颤抖，“你结婚才多久啊？孩子才多大，你就离婚了？甚至都没和家里说一声？！” “我是管不了你了！你父亲钓鱼淹死了，我打了你一晚上的电话也没回声！我管不了你了！我只当没你这个女儿！” “妈！”杨晓也有点慌了，杨曦赶紧喊道，“妈，你现在在气头上呢，别说傻话。先让父亲走好再说。” 杨昭也赶紧过来：“妈，你别生大姐的气了，说不定大姐是有什么苦衷不方便跟咱们说呢，人家在京海那么多年了，看不上这边也是正常的。” 于彤听见这话眼前又是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众人又是一团乱。 “杨昭你闭上你的嘴会死吗？”杨曦怒道，“你少说两句今天也没这么多事！” “这话说的，离婚的也不是我啊，爸死了不接电话的也不是我啊。”杨昭带了点幸灾乐祸地说，“姐，按规矩，离过婚的女人要躲三房的，你不能进灵堂，我拿个小垫子，今晚你要是想守灵你就在外面守，要不想守，咱们不守了也是一样的。” 杨晓还没说什么，杨曦怒道：“杨昭你欺人太甚！现在外边零下呢，你让大姐在外面守灵？” “那怎么办？规矩就是离过婚的女人不能进灵堂守灵啊，姐要不想守就不守呗。”杨昭两手一摊，一副我也没办法的表情。 第56章 不让我吃席我还不能掀桌吗？（一） 五十六不让我吃席我还不能掀桌吗？（一） 杨昭道：“既然不信我的话，不如问问村里看事的人？王大娘？” 一边一个穿着法衣的人走上前来：“晓晓啊，离婚的人还是避避嫌的好，离婚的人进了灵堂，你爹下辈子容易婚姻不顺的。” 杨晓强忍着没把那句“我爹下辈子婚姻不顺，只是他自己不做人天天打老婆的报应”说出来。 “王大娘，你给算算，还有谁和我爹犯冲，咱们办一次葬礼，总得妥妥帖帖的才好。” 穿着法衣的妇人掐指算了算：“你们家可是有个属狗的啊？” 杨曦：“我属狗，怎么了？” “属狗的也不能进灵堂，不行，和老爷子属相犯冲，也得出去。”她掐指一算，“老爷子属鸡你属狗，人都说鸡犬不宁，你这属相岂不是生来就和老爷子犯冲，惹得家宅不宁？不行不行，你也不能进去。” 这话说的可是直往杨曦心窝子里面戳。 杨家不算富裕，于彤生下杨晓之后本来打算休息几年再要下一个孩子的，结果没想到还在月子里呢，于彤就怀上杨曦了。 本来打算是不要了，医院医生也不建议要，结果算命的说这是个男孩，于彤咬咬牙，还是把孩子给生下来了。 结果杨曦是个女孩，非但没等来男孩，还让本来就不富裕的杨家更加雪上加霜了，后来没有两年，终于生出来了杨昭，赶上那几年地里收成不好，家里实在养不起三个孩子，于是杨父商量着把两个女孩卖掉一个。 杨晓多吃了家里那么多饭，而且也到了能帮家里干活的年纪，自然是捡着小的卖，于是就和于彤商量着把杨曦卖了。 还是杨晓打听到了这件事情，天天干什么都带着妹妹不撒手，买家都来了，杨晓抱着杨曦死都不撒手，这才没卖成。 所以这句“你生来惹得家宅不宁”，一句话就说得杨曦眼泪掉下来了。 “杨昭你还是人吗?你不怕把我们两个都赶出去，以后让村里人说闲话吗？” “谁赶人了谁赶人了，你们一个离婚了身上不详，一个和爹属相犯冲，都只能在灵堂外面守灵，这关我什么事情，是我不想让你们进来的吗？” 杨曦抹了一把眼泪：“姐，咱们不受这个窝囊气，正好鸣鸣也小不能进这种地方，咱们回家去，你一路奔波过来还没来得及吃东西。” 杨晓自然肚子早就饿得不行了，这一路奔波过来行李都没放下，只得先回老房子收拾一下再过来。 “姐，我看了看家里没什么东西，就两包泡面，凑活凑活。”杨曦看了一眼隔壁，压低声音“鸣鸣睡了吗？” “睡了，我看她好像有点晕车，不应该带她来的，小孩子参与这种事情不好，主要是过年都忙，也没人帮忙带。”杨晓说道，“没事，我包里还有两根火腿肠和一个卤蛋。” “嘿嘿，那就好了，我做饭不如你好吃。”杨曦递了个筷子给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你真离婚了啊？” “离了。” “因为啥呀？之前你和我说的他妈过去伺候月子，骂你多吃了一只鸡那事？” 杨晓叹了口气：“他的小三都到我眼前来了，难道我还要忍着？而且他要离开京海回老家做生意去，让我跟着我去不惯，强扭的瓜不甜，该放手就放手。” “你这才生下鸣鸣多久，他就出轨了？” “何止，鸣鸣还没百天呢，那位孩子都怀上了。” “他爹的真不是个东西啊。”杨曦骂道，“那离了婚你怎么办，你自己带孩子在京海啊，他一个月给你多少抚养费？” “他估计是不打算在京海了，把花园小区的房子留给我了，我现在在楼下摆摊卖卖早餐。”杨晓吸了一口红烧牛肉面，“哪有抚养费，根本没有，离婚协议里写的是他有条件的情况下酌情给。” “他爹的”杨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别说我了，你呢？怎么我看杨昭好像也看不惯你啊，我上次没借给杨昭钱他生气了看不惯我，你怎么了？也是因为借钱的事情？” 杨曦冷笑了一声：“他钱不够去找母亲闹，母亲给我攒了两年的嫁妆，于是都给了他去还那个钱。从今之后他是别想在我这儿弄到一分钱了。” “那你和建文怎么办？不是说打算今年年底订婚，明年就结婚吗？”杨晓问道，“要不要姐给你凑一凑借你一点？” “得了，姐你有几个钱赶紧给鸣鸣留着，孩子大了要钱的地方多着呢，我还能管你们娘俩要钱吗？” “我不给嫁妆，当然也不要人家彩礼啊。”杨曦说道，“我和建文都说好了，反正彩礼钱肯定我也拿不到，都是给杨昭留着要么买房子要么娶媳妇，索性我也不要了，现在不是正好流行什么新婚吗？我们不给彩礼不要嫁妆正好。” “这倒也是，你们感情好比什么都行。”杨晓说道。 孙建文是京海初中的语文老师，文化人，后来也是为了不分居，调回定县去了。 上辈子和杨曦的感情就不错，两个人都在体制内，现在看起来比起下海经商的也许赚的实在不算多，但是到了退休的时候，二人的退休金很高，日子过得也不错。 所以对这二人的感情，杨晓还是很放心的。 “那现在怎么办，你打算带着晓晓回京海吗？还是在这儿留着过完年再走？”杨曦问道，“虽然我是想让你留在这儿一起过个年，但我要受了这个奶奶气，我收拾行李我今晚就走。” “你傻啊，杨昭就是等着抓咱们的把柄呢，咱们两个要是都不在，明天村里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呢。”杨晓说道，“怎么两个要是真的走了，那才是由着杨昭拿捏。”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两个真的冰天雪地的在外边跪一晚上？” “你附耳过来，姐跟你好好分析分析这事。” 如果没记错的话，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上辈子杨昭丢了工作。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一下这件事。 第57章 不让我吃席我还不能掀桌吗？（二） 五十七不让我吃席我还不能掀桌吗？（二） 半夜的灵堂，杨昭鼾声如雷。 原本是几个子女轮流守灵，大家都能歇息一下，结果杨昭把两个姐姐都赶走了，自然也只能自己守灵。 他当然没那个孝心，人一走就躺在垫子上鼾声如雷，甚至灵堂之中都有着散不去的浓重烟味。 杨晓皱了皱眉，顺着他的外套摸了摸，里面果然有一部手机。 他倒是会享受。 随后，她立刻找到了想找的那个人“姚丽丽” 她就是上辈子让杨昭被开除甚至差点被打死的重要人物。 姚丽丽其实也是“夜宴”里面的一个ktv服务员，说是服务员，到底是做什么的其实大家都清楚，杨昭本来就百无禁忌，姚丽丽朝他哭诉说自己就是个小城市来的打工妹，因为有几分姿色被老板王瀚霆看上了，下了点东西用了强。 但王瀚霆有老婆，她不愿意，所以请杨昭帮帮忙，假装是她男朋友，希望能借此打消了王瀚霆的邪念，也让王瀚霆的老婆别天天死盯着自己。 这假装来假装去，自然两个人就弄假成真滚到一起去了。 但是事实上，没想到这个姚丽丽根本不是什么天真打工妹，人家早就傍上了夜宴的老板王瀚霆，还怀了孩子。 但人家王瀚霆的老婆盯着呢，盯得死死的，王瀚霆又没那么蠢，这种时候肯定是站在老婆那边，假装和姚丽丽断了，实际上两个人还是藕断丝连呢。 于是姚丽丽需要找个接盘侠，杨昭自然就成了被选中的那个，跟杨昭混了一夜，就说孩子是杨昭的了，逼着杨昭认下来。 当然了，杨昭那三瓜两枣她压根没看上，她找杨昭只不过是做出自己有男朋友的假象，为了让王瀚霆的老婆别盯着自己，王瀚霆又不站在她这边，她自己一个人，要是被发现了肯定孩子留不住。 等孩子平安生下来了，dna鉴定一做，那王瀚霆没法不认，自己拿着分手费和抚养费美美过日子多好。 至于杨昭，他也没无辜到哪儿去，原本他看上姚丽丽一是因为漂亮，二是因为听说王瀚霆追过她，“老大的女人”，这个名头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春药了。 杨晓忽略了二人那些你侬我侬不堪入目的短信，模仿着杨昭的口吻发了个消息过去：“我在老家最近回不去，你可得小心点，别让王老大发现了你怀的是我的孩子。” 看到对面黏黏糊糊地回了个：“知道了，这两天你先在你父亲葬礼上待着，不用着急回来。” 杨晓放下了心，把发件箱和收件箱里不该出现的短信删了个干净，再把他设定的明早五点多的手机铃声取消掉，手机放回原处，把家里找到的半瓶二锅头洒在了想回里面，又点上两根烟，才满意地离开了灵堂。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第二波来灵堂悼念的人刚到，就看见门外的垫子上，杨晓疲惫地跪在冰天雪地里面，脸似乎冻得通红了。 杨曦抱着孩子走过来，大声说道：“姐，你歇歇，孩子哭了半天估计是饿了，你都守了五个小时了，换我来了。” 杨晓艰难的起身，似乎腿已经僵硬得不能动了，说道：“那你替我一会儿，等会杨昭醒了咱们两个再走。” “要不我进去把他叫起来，他都在灵堂里面睡了一晚上了。”见人越来越多，杨曦赶紧说道。 “杨大姑娘二姑娘，你们怎么在这儿跪着？” 杨曦当即眼泪水就掉了下来：“杨昭说我们两个不吉利，不让我们进灵堂给爹磕头，我和姐姐放不下爹，只能在外面守灵。” 当即一个大姨就变了脸色：“这冰天雪地的，你们在外边跪了一晚上？” “也没有，我和姐姐轮流来的，不累的。” 那个大姨嘟囔了两句，显然是脏话。 “你们是来给父亲上香的，进去就行了，等会儿天亮了我和姐姐就回去准备宴席了。” “唉。”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村里人虽然都认识，但也不敢多说，一打开门，就听见如雷的鼾声和睡的死猪一样的杨昭，配合上灵堂里浓烈的烟酒臭味，几个来上香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姐，要不把他叫起来？”杨曦问道。 “不了，他起床气很大的，他要是被叫醒了生气，把爹的灵堂砸了怎么办？”杨晓立刻一唱一和。 那几个来上香的人赶紧说：“不用不用，我们进去上两炷香就走，不用叫人的。” “不好意思，我和姐姐也不能进去，就在外面招待你们。”杨曦带着歉意说。 于是这么一早上，来往的走进灵堂的人，都清晰地闻到了浓烈的烟酒味，看到了睡得死猪一样的杨昭，站在灵堂外面招待人的杨家姐妹。明明谁都没说什么，都在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到了鄙夷。 连昨天在于彤旁边跟着责备杨晓的那几个人，看见这幅场面也不再说什么了。说到底所谓的孝心不是靠一张嘴，村子里的人朴实得很，说得好听谁不会，一个在灵堂抽烟喝酒一睡不醒，和两个在风雪之中跪了一个晚上的姑娘，到底谁更孝顺，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了。 不就是女儿在外面没能及时赶回来吗，过年的车票有多难买大家都心知肚明，于彤昨天在灵堂说那话，也实在是过分了些。 杨昭一觉睡到中午才醒过来，发现四下无人，还送一了口气，还好还好，没什么人。 殊不知早上一波来上香的人都散了，如今他在村口都快身败名裂了。 第二天就是全村老少都要来的大席，这才是这次的重头戏。 灵堂有些人还有些几回，没有去，但这次大席可是村里的人老地少的都参加了，因着想省下请厨师的八百块钱，杨晓杨曦和于彤三个人忙得热火朝天。 杨昭在席面上招待客人。 “姐，你看那群人是谁？”从厨房的窗口望出去，正看见一伙儿穿着黑衣服的人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走。 “给咱们送饭的。”杨晓把鱼从锅里铲出来，坐在塑料凳子上，丝毫没有要端出去的意思，“快吃。” 边说着，边把鱼肚子上的肉挑了出来，慢慢地挑着里面细小的刺，打算留给家里的季鸣峥吃。 “这不是要送前面去的吗？” “不用送了，一会儿大家都吃不上了。” 杨晓的话还没说完，那伙人一脚踹翻了桌子，桌边的人惊叫着躲开。 “杨昭呢？让他出来！” 第58章 大事化小 五十八大事化小 杨昭老远看到这群人，一眼就认出来是谁了，当即就吓得两腿发软，直接扭头就跑了。 开玩笑，为什么他们会找到自己？ 自己把老板的女人姚丽丽弄怀孕的事情难道被人知道了？ 就为了这件事？他们千里追杀到这边来？ 杨昭怂了。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的人，要不是姚丽丽一直勾引他，他肯定有色心没色胆的啊。 怎么会？怎么会追到葬礼上呢？ “杨昭呢？杨昭在哪儿？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们砸了你爹的葬礼！把他骨灰拿出来扬！”说着，旁边的小弟又踹翻了一桌，众人惊叫着站起来，一桌子的饭菜酒水洒了一地。 “怎么的，敢做不敢当吗？他爹的他搞了我们老大的女人，现在躲起来了？敢做不敢当？” “杨昭呢？啊？”其中一个人一把拉住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杨昭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啊” 那人似乎更加生气，一把又踹翻了一桌。 杨晓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各位哥，这是怎么了，这是家父的葬礼，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家父？你是杨昭的姐妹？” “是，我是杨昭的姐姐。” “你弟弟搞了我们老大的女人，你说怎么办。” 杨晓愣了一下，连忙摆手：“轻声些，难道光彩吗？” “是你” “嘘，你们老板被绿了，这要是我，我肯定私底下秘密处决他，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到底是来找事的还是给杨昭扬名立万的。”杨晓对着那个看起来就像头目的大哥说道，“杨昭是什么东西，你们抬手随随便便就捏死了，倒是你们这么到处张扬，不是反而让人知道你们老大被他绿了么。” 对面那个大块头一愣，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大哥，这样，怎么称呼？” “姓曹，叫曹哥就行。” “行，曹哥，既然都来了，那没有让大家饿着肚子走的道理，来大家坐下一起吃！”边说杨晓边压低声音说，“杨昭没车，定县只有一个汽车站，你们往车站去，神仙也保证跑不掉，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你们就是打了他你们老大也丢脸啊，不如找个没人的地方，也保全了你们老大的面子不是？” 那人愣了一下，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忍不住对这个自己都能装下的女人多看了两眼：“嘶，杨昭不是个东西，他姐妹倒会做人啊。” “哥说笑了，杨昭自己躲了，他不在乎父亲的葬礼，我还在乎呢，大哥们找个座吃，我再去后面弄几个菜去。”杨昭生意越做越大，人自然也胆子大了很多，“好歹别毁了我爸的葬礼，也是多积点德。” “听见没有，把人家东西给收拾了，坐下来吃个席！冤有头债有主，杨昭自己做的孽明天咱们堵他去！别在这为难死人！”说着，带着手指粗的金链子的人摆了摆手，“大家吃好喝好啊，我们是跟杨昭过不去，放心啊放心。” 说是放心，一个看着就凶神恶煞的男人说这话，谁敢信，都缩到了远处的几个地方了。 老大都放话了，下边的小弟们自然不敢再造次，甚至主动把倒了一地的桌椅扶起来。 “行了，大家吃好喝好，哪桌儿差了菜匀一匀，今天对不住各位了啊。”杨晓说道。 “妹子这性子过瘾啊，有对象了吗？”曹哥打量了杨晓一番，兴致勃勃地问道。 “哈哈曹哥抬举我了，我孩子都多大了。”杨晓丝毫不扭捏，反而把那种似有非有的暧昧氛围冲了个干净，“你们吃，我去后厨忙去了，为了省点钱这都没雇别的厨师，得我们自己弄。”说完便扭头回了后厨，心砰砰直跳。 杨曦见杨晓走进来，立刻拉住杨晓的手臂：“。姐，你胆子真大，你怎么敢过去的？我吓都要吓死了。” “有些事情总要去面对的，你不惹事儿也不能躲事儿啊。”杨晓拿围裙擦了擦手，“妈呢？” 杨曦翻了个白眼说道：“妈一听说这几个人是杨昭招惹过来的，赶紧带着杨昭往山上跑了。” 杨晓差点笑出声来。 “你还真管他，我和建文都说好了，等我们结婚了，就去县里面买个房子，再不回这个村里，杨昭爱怎么样怎么样，别来招惹我就行。” 杨晓顿了顿：“你们预备什么时候订婚啊？” “这不是之前就商量好的，过年期间嘛，正好我和建文都放假。” “爸刚走，这要在以前都算热孝的，你不怕别人说闲话？” 毕竟上辈子杨父是今年夏天才走的，和订婚不冲突，这辈子谁知道赶上过年了。 “不慌，你还真信那些神婆的话吗？”杨曦一点不在乎，“不然我们还不结婚了吗？姐，等过年建文来家里，你给我把把关。” 杨晓苦笑一声，她还给别人把关呢，自己看男人的眼光都没好到哪儿去。 杨家老家的地有一块在山里，种果树用的，不过这些年差不多都荒了，只有个小屋在那儿，平日里有时候杨家人上山弄点山货，会在那儿歇歇脚。 杨昭暂时躲在那儿，哆哆嗦嗦地给季元鹏打电话，山里信号不好，他跑到山脚下才打通了这通电话的，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这儿大概是个风口，风特别大，刀子一样地割在他的脸上。 “姐，姐夫” 季元鹏最近在澳门赢得盆满钵满，回了湖州正花天酒地呢，难得念叨了一句人不能忘本，打算过年后把王金花接过来。 杨昭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季元鹏正在ktv抱着妹妹唱歌。 “谁啊？” “我，我，杨昭。” “杨昭？又借钱啊？没有。”说着季元鹏就要挂电话。 “不不不，姐夫不是钱的事情。”杨昭赶紧说，“姐夫，你不是和王瀚霆熟悉吗？我在夜宴出了点事情，还得请你帮帮忙。” 第59章 车站堵人 五十九车站堵人 季元鹏确实认识王瀚霆，不过两个人声色场里面认识的，谈不上有多熟悉，不过是酒肉朋友。 后来杨昭求到他这儿来，让他帮忙找工作，当时他正和王瀚霆在ktv吹牛，正好让王瀚霆听见了，他喝得醉醺醺的，直接说：“把你小舅子招到我那儿去啊，我那个夜宴刚开业没多久，缺个保镖啊，我一个月给他两千块包吃住的。” 本来只是喝醉了胡说一句，结果醒过来季元鹏想起这事来，又提起，王瀚霆自然不可能食言，就说人他收了，让杨昭去找曹哥去入职，这种小事不可能劳烦王瀚霆的，他转头就忘了这么个人了。 而所谓的“付费工作”则完全是名义上的保安队长曹哥的主意。 杨昭过来“面试”了一次，曹哥几句话就把他的底裤都摸透了，捉摸着季元鹏也好王瀚霆也好，没人把杨昭放在心上的，既然如此自己不妨趁机敲诈一笔，原本只是想敲诈个一两万，让他当孝敬给自己就得了，结果杨昭自己贼眉鼠眼，畏头畏尾的，让人看出来了是个软柿子，敲诈的金额越来越大，也就有了花10万块钱找工作这种离谱的事情。 而后面杨昭自己作妖，当然也是曹哥发现报告给王瀚霆的，虽然他知道杨昭是个小人物，要是哪天他跟季元鹏或者王瀚霆说起来，把自己敲诈了他十万块的事情说出去呢？既然利用完了，那渣滓就得赶紧扔了，在某次发现了姚丽丽和杨昭之间的那点勾搭之后，曹哥直接把事儿捅给了王瀚霆。 要说季元鹏熟悉王瀚霆，那实在称不上，但在杨昭面前，季元鹏还是死要面子的：“是啊，我跟王瀚霆熟悉，怎么了？” “姐夫，可能王哥跟我有点误会，派了个人想来弄我，你能不能跟王哥说说，我们把误会说开了就是了啊。” “哦？什么误会啊？” “他以为我看上了他的马子，不是哥，我哪有那个本事啊，结果我爸葬礼全村人一起吃席呢，王哥就找人过来砸场子了，现在我都不敢回去，在山里躲着呢？” “你爸葬礼？杨晓也回去了？” “是，她也回来了。”虽然不知道季元鹏问这个干什么，但杨昭还是实话实说了。 “你躲到山里去了，她呢？” “啊？我姐吗？”杨昭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 “废话，不然我问你吗？” “哦哦哦，她在宴席上” “杨昭你他爹的是不是男人啊，你自己跑了把你妈你姐丢在席上？”季元鹏张口就骂。 杨昭赶紧解释：“那曹哥他们是来找我的，我不在，他们为难杨晓她们也没用啊” “王瀚霆手下那是什么好人吗？他爹的找不到你就不为难家里人？他们慈善家啊，你但凡是个男人就赶紧回去把事情给我认下来！我去打给王瀚霆，给你在中间撮合撮合，成不成你等我消息。”说罢季元鹏就挂了电话。 杨昭看着手机，陷入了犹豫。 他原本以为杨晓那个样子，多半和季元鹏早就没感情了，怎么好像季元鹏这不边不是这样的啊。 想起曹哥那凶神恶煞的嘴脸，杨昭打了个哆嗦。 算了，杨晓都一个成年人了，难道保护不好自己吗？自己才是要倒霉的那个，还是躲得远远的，曹哥他们估计没什么空闲的，待个一两天的，自己再回去就是了。 夜宴估计是回不去了，京海租的房子还有两个月房租不知道能不能退了，杨昭想起自己才付清了那十万块钱都觉得肉疼。 在山里躲了两天，杨昭实在是扛不住了，他在家里基本没干过活，从小都是两个姐姐挑水劈柴割猪草，他一天活都没干过。 虽然每天的饭有于彤给自己送，煤炭柴火也是于彤弄上来的，但生火还得自己弄，杨昭自己没经验，一生一屋子烟。 于彤第三天来送饭，看见杨昭灰头土脸的，心疼的什么似的：“要不咱们回去？我看你这在这边儿呆着也不是个事儿，那几个人那天在被你姐姐打发走了，这些天也没再来过家里，说不定没事儿了呢。” “你懂什么？”杨昭不耐烦地说，但待了没两天，他确实受不住了，“再待两天，要没事儿了我就回京海一趟。” “你还要回京海去？要妈说实在不行咱们就在老家找个活，那京海也没什么好的。” “我得看看能不能把剩下几个月房租退回来，何况我还有东西在那边呢，而且丽丽算了，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杨昭三下五除二地把饭吃了个干净，“门口的袋子里是我这两天换洗的衣服，你拿回去洗了。” “哎。”于彤赶紧说，看见杨昭不耐烦的神色，也不敢多问了。 “我姐呢？” “她们两个都回去了，还没放年假呢，她们都有事儿。”于彤把新换洗的衣服一件件地替他叠好，“要不你回家住来也行，那些人没来咱们家里找过。” 杨昭又躲了两天，实在扛不住了，估摸着着少说也得一个周了，曹军应该早就走了。 唉，怎么会让人发现的呢，他觉得他和丽丽藏的挺好的呀。 杨昭和特意挑了个白天，第一趟定县去京海的车是早上六点发车，杨昭五点就悄悄摸摸地摸到了汽车站。 提前一个小时，肯定能赶上第一班车的，等到了京海找人可就费劲了。 五点，车站还没开门，不过不要紧，想着反正也马上就要离开定县彻底摆脱这些个麻烦了，杨昭还是很开心的。 于彤给他蒸了两个包子，今天的天气格外冷，还飘着小雪，包子都已经凉透了，杨昭蹲在车站门前啃着冷包子，思索着回京海之后的生活。 租给自己房子的是个老太婆，虽然说当时说好了不能退租，但吓唬吓唬就好了，软的不行来硬的呗。 夜宴那边是肯定不能去了，但他能偷偷和丽丽联系，问问她想不想跟自己一起回定县，她愿意的话，那也是很好的嘛。 他蹲在车站的铁皮大门前一边啃着冰冷的包子，一边掏出手机给丽丽发短信，听见背后的大铁门吱呀一声，看了一眼时间，嗯五点四十了，该开门了。 铁皮大门打开，杨昭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一抬头，就是曹哥闪瞎了眼睛的大金链子。 第60章 杨昭的怨恨 六十杨昭的怨恨 “曹哥，曹哥，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错了！我错了！” “现在你知道错了？动王老板的马子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错呢？你爽翻了你？”曹哥叼了根儿烟，一口烟喷在他脸上。 “曹哥，曹哥我没有啊，都是那娘们儿勾引我的！” “妈的，我管你谁勾引谁呢？”曹哥说道，“打！说话还这么中气十足的，显然就是没打够，怎么的？曹哥今天没跟你们吃饭吗？” “曹哥，曹哥！求求你了，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杨昭哭爹喊娘。 “曹哥，是咱们这么打，等会儿真把人打死了，怎么办？” “打死就打死了，荒郊野岭的难道还有人看见吗？”曹哥不耐烦地掐了烟。 “不是啦曹哥，我是说，咱们可以废了他呀。”小弟往杨昭的身下踢了踢，“既然他管不住自己那点儿玩意儿，咱们就帮帮他嘛。” 曹哥大笑：“你小子，有点儿损招，那就按你说的办！” “不行，你们这样不如杀了我！”杨昭绝望地大喊，“我是杨家三代单传唯一的男孩儿，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我配杨家的祖坟倒了八辈子霉，三代单传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你祖宗把头磕烂了也没用啊，三代单传生这么个玩意儿，你们杨家何该绝后了！”说着抬起腿，重重地踩去。 “啊——————”杀猪一般的惨叫传遍了整个村庄。 “曹前进！我不会放过你的！有本事就杀了我！你杀了我啊！”杨昭蜷缩在地上打滚，此时的他也根本顾不上什么了，只一味地怒吼着，一口痰 “哼，这东西疯了？”小弟看着他，“大哥，要不彻底弄死？” 曹哥把烟嘴踩灭在地上：“既然他给脸不要，那就打死” 曹哥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皱皱眉：“喂王哥?” 众人都不敢再出声，赶紧闭嘴，甚至有个人过去堵住了在地上那个疯狂叫喊的杨昭的嘴。 “走，放过他。”曹哥厌恶地说道。 “曹哥？”小弟似乎有些不甘心。 曹哥吐了一口口水“感谢你姐姐，不然这种东西早就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王哥说了放过他，咱们回去。” “哦。”刚才前面那个小弟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被曹哥一巴掌扇在脑袋上，“我还看不懂你什么心思。不就是想把他打死了，然后自己认罪去做个几年的牢，到时候出来拿个几十万吗？” 那小弟嘿嘿一笑：“曹哥，你看你，把人心思都摸透了。” “这垃圾犯不上让老大花钱，走。”曹哥又点上了一根烟，“一家子长得都怪好看的，可我都答应人家了给这小子留一条命。” “那这小子好像腿断了，走不了路诶，咱们这么直接走，他会冻死的雪地里的。” “那是他自己命不好，关我们什么事儿？” “等，等等。”杨昭那股冲上头的怒气淡掉之后，只剩下了对死亡的恐惧：“你们得带我走，不能把我留在这儿，今天这个天气我在这儿躺一会儿就会被冻死的。” 众人大笑：“你活腻了？倒是使唤请我们来了。” 杨昭艰难地抬起上半身，把嘴里的血沫吐了出去：“曹哥，你你喜欢我姐？我能帮你把她弄到手。” “你”小弟刚想再上去踢一脚，就被曹前进拦住了。 “你说说看，人家结婚有孩子了，你要怎么帮我？” “她离婚了，早就离婚了，现在就她和她女儿两个人。你要是想，我可以把她的地址给你。或者，我能打电话把她叫出来。”杨昭感觉满嘴的血腥味，露出谄媚的笑容，“曹哥，机会难得啊，你确定不抓紧机会吗？我姐那种女人，离不开男人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有新男人了。” 杨昭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竟然可以如此的恶毒，带着掩饰不住的嫉妒和不甘心。 从小杨晓就事事压自己一头，学习也好什么也好，好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家里贫穷供不上她，她虽然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也只能去京海打工赚钱。 如今，他好不容易有点儿优越感了，又被“自己是靠着杨晓的面子才活下来”这件事打击得崩溃。 “把他抬我们车上去。”曹前进把烟头扔在了雪地里。 杨昭长舒了一口气，不无恶毒的想。 她不是魅力四射吗？那就好好尝尝自己水性杨花的后果。 对于可能到来的灾祸，杨晓目前浑然不觉。 她目前最大的苦恼，就是贺敬之好像生气了。 起因是她刚回到京海，贺敬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这两天你好像不在京海？我去了店里两趟都没看见你，是去回老家过年了吗？” 杨晓那时候刚回到家，行李还没有，回来的路上坐的那个大巴车颠簸得厉害，再加上车里一直在有人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季鸣峥在这个尿都是控制不住的年纪，终于是没忍住吐的晕头转向。 一回来杨晓就赶紧再收拾东西，故而回话回得很是漫不经心：“哦，我是回了趟老家，我爸过世了，回去奔个丧。”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啊？和你说又什么用，你又不能去跪灵哭丧和做饭，难道还馋那一口大席的菜？” 贺敬之一瞬间被堵得哑口无言：“那起码” “行了行了，先挂一下，鸣鸣在大巴车上吐了，我得赶紧把衣服换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没有我先挂了，不然衣服不好洗的。” 然后贺敬之经历了人生第一次电话被挂掉，本来到嘴边的“我起码可以去接你们啊”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其实杨晓也是因为老家发生那堆烦人的事情心情不太好，而且她也确实不觉得这种事情干嘛要麻烦贺敬之。 于是在曹前进找到家里来的时候，杨晓完全懵了。 第61章 被堵门了 六十一被堵门了 “曹哥？”杨晓看见门外站着的人都是懵的，脑子飞快的转了一圈，要是没找到杨昭，曹前进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住在哪儿，多半是找到杨昭了。 杨昭和他胡说什么了？ “曹哥没找到杨昭吗？他没走？” “找到了，妹子也不是不靠谱的人啊，人给留了一条命，现在躺在京海第三医院呢，我来是有别的事儿，送进来——” 曹前进后边跟着的小弟把一盒燕窝，一盒人参和一些不知道什么的补品搬进来，杨晓赶紧阻止道：“这是做什么？” “啊，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想着感谢感谢你，给你送点东西。”曹哥这话说得带了点轻浮，“家里就你一个人啊？” “啊，还有我女儿，我老公等会儿回来。”杨晓心中警铃大作。 季鸣峥在屋子里听见声音不太对，迈着小步伐企鹅一样地走出去，看见曹前进充满了男凝的目光，就算不知道前因后果也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e=(′o｀)))唉，妈妈太年轻漂亮也是一种烦恼啊，说着季鸣峥就扭头回了屋子，找出杨晓的手机。 “妹子，你不用唬我，杨昭都跟我说了，你和你男人早就离婚了，自己一个人带孩子。”曹哥刚往前走一步，杨晓一把抄起桌上的水果刀，“你，你别过来，不然我报警了！” “哎，哎哎你别这样。”曹哥慌了神。 “出去!”杨晓的手都在颤抖。 “嗳嗳嗳你误会了哎，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们可怜，还摊上这么个弟弟，不过是来慰问慰问你们，你看看给你吓的。” 杨晓知道曹前进这种人还是不能得罪死的，毕竟穿鞋的怕光脚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曹前进这种动不动赌命的人，要是自己得罪透了只会坏事。 季鸣峥觉得差不多了，适时地开始干嚎起来，主要起到一个给人台阶下和提供bg（背景音乐）的作用。 “我知道，曹哥，但我们这孤儿寡母的，这说话办事之前肯定得多想想，要不没法在社会上混。”杨晓俯下身抱起季鸣峥轻声地哄着，“曹哥你多担待。” 隔壁的何锦秋听见动静，大着胆子打开门，看见脸上有伤，看着就不太像好人的男人，何锦秋脑子转得飞快，脱口而出：“能不能让你的孩子闭嘴！再哭我报警告你扰民啦！” 看那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曹哥也有点不知所措了，“那，那我先走，今天先这样，等下次我再来拜年。” 好容易装可怜给曹前进糊弄走了，季鸣峥懂事地停止干嚎，杨晓在心里骂了杨昭一千八百遍。 鸣鸣周岁之后长得格外快，杨晓抱一会儿就累得不行，也该让她多走走，刚放下来，就看见她手中握了个什么东西，拿出来，竟然是她的小手机。 看着手机上通话已结束的界面，杨晓心里咯噔一下发现上一条通话记录是刚刚打给了贺敬之。 “啊呀，要死哦你，乱动妈妈的东西！”杨晓不轻不重地在她对我屁股上拍了一下。 那条通话记录总共也就几十秒，贺敬之应该没有听到什么。 何锦秋听见人走了悄悄看了一眼，彻底看不见人影儿了才放心匆匆跑过来问道：“妹妹，怎么回事儿？你怎么惹上这样的人了？” “我怎么可能惹上这样的人？我那个弟弟惹的。”杨晓叹了口气，不愿意多和别人说家里的事儿。 许逸钦从门里直接闪了出来安慰季鸣峥：“妹妹别怕，没事的，下次他们再来你就来找我，我保护你。” “哎呀看着就怪吓人的。”何锦秋还心有余悸呢，“你和贺总说了吗？” “没有，家里的事情，麻烦人家做什么？” 何锦秋有点奇怪：“你们都是夫妻了，你家的事情不自然就是他的事情？” 杨晓笑了笑：“到底是外人，还是分得分明一些的好。” 以前她又何尝没有试着求助于季元鹏，不也一样被一句不耐烦的“你自己家的事情自己解决，管我要钱就直说。”给顶了回去。 她也想过改变刘桂芬和季伟国的想法，后来某次听见刘桂芬和季元鹏的话：“家里的事情别让杨晓知道，到底是外人，跟她说没用。” 好像出嫁的女人从此就没了家，婆家不会拿她当自己人，娘家也只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种事情说多了只会让人厌恶，倒不如自己试着解决。 “这以后他要继续来怎么办啊，你给打发走了，他要再来呢？” “这些男人没什么长性的，等时间一久，自然自己就走了。”杨晓说道，“怪了，我戒指都带得这么明显了，怎么还有人不信呢。” 季鸣峥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杨晓一向是心软耳朵软，不把她逼急了，她大部分只会想着忍一忍就好的。 虽然有时候示敌以弱是一种智慧，但说到底这个是狼的世界，你披着羊皮无所谓，但你要真的是羊了岂不是只有被人吃掉的命。 当然，真把她逼急了，她也能果断起来，比如这辈子和季元鹏离婚。 可是有没有可能有些事情如果你早点就强硬起来，防患于未然，根本走不到逼急了她的那一步呢。 所以季鸣峥偷偷给贺敬之打了电话，她这声爸爸都叫出来了，这资源不用白不用嘛。 何锦秋也不好再劝，只能说道：“那你千万量力而行，不行咱们就报警，有我能帮上忙的就说。” 第62章 再试一次又何妨 六十二再试一次又何妨 新年快到了，晓鸣同学已经关门了，倒是李青青还在分店那边儿监工。 “你过年不回老家吗？”杨晓随口问道。 “没什么好回的，家里都没人了，而且这时候买也买不着火车票。”李青青说道，“我都买了食材，等过年我自己在家一个人打边炉，多舒服。” “哪天一起去把头发先烫一烫啊，咱们约着一起去，也有个说话的人。”何锦秋说道，“过两天闪耀理发店就关门儿了，这两天可忙了，得提前约。” 于是三人在理发店拉着家常，张姐一家都回老家过年了，许逸钦和季鸣峥没人看着，他们两个人自己在家又不放心，也只能来理发店陪着。 “可是都走了，我感觉这附近冷清了不少。”何锦秋道。 李青青：“何姐这是没怎么出门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也不算出事，都是常见的问题了，附近那几个工地又拖欠工资了，没发出工钱来，工人们没法回家。”李青青说道，“本来前几天在静坐等着老板发工资。” “吓，不会闹出事情来。” “不至于，好歹临时宿舍神什么的还能住，他们都是熟练工，等着钱过年什么活都肯接的，我分店那边过年工人都走了，从那边招了几个人，干活很不错。” 最近许逸钦拿压岁钱买了一整套儿童读物，里面会送一小块塑料手表的那种，质量看起来不怎么样，随时会坏掉的样子，但许逸钦宝贝得很，隔一会儿就要看一下时间，皱着眉毛。 “怎么，还没背下来呀？”何锦秋问道，“你要再一直看你的手表不背书我就把你的手表扔了。” 许逸钦不敢在多看，赶紧开始背《芙蓉楼送辛渐》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民送客楚山孤，洛阳，洛阳亲友如相问，然后，然后是” “一片。”季鸣峥提醒道。 “亲友如相问”许逸钦完全没想到季鸣峥居然能听几遍会背下来，只当她在嘟囔。 “一片冰心。”季鸣峥耳朵快磨出茧子了。 “嗯？鸣鸣说什么？” 季鸣峥不耐烦地提高了声音：“一片冰心在玉壶。” 何锦秋没忍住笑出声来：“你看你，妹妹都背下来了，你还没背下来。” 许逸钦趁人别人看不见偷偷撅起嘴，不太高兴。 理发店里大部分打工的人都走了，只剩下老板一个人在忙活，所以明明只是烫三个头发。却格外的漫长。 “鸣鸣呀，你要是饿了就去哥哥那儿，拿鹌鹑蛋吃，在哥哥背着的小包里面，你拿出来妈妈剥给你吃啊。”杨晓的头还在机器里面定型，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听说要和妹妹一起出来，许逸钦特意背上了他的小包，里面除了妹妹的水杯，一包杨晓自己煮的鹌鹑蛋，几块积木，一小包纸巾，消毒湿巾还有小娃娃和一本儿童读物，把本来就不大的包撑的鼓鼓囊囊地，何锦秋都笑话他：“这是要搬家呀，就是去楼下理发店玩一会儿，不用带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不行，谁知道妹妹会不会用得上呢？我看杨阿姨带妹妹出去玩就是带一个大包的。” 本来也没几步路，何锦秋也不管了，他爱背着就背着。 “钦钦呀，你不是会剥鸡蛋吗？你把鹌鹑蛋剥给妹妹吃，你杨阿姨不方便的。”何锦秋说道，“记得先洗手。” “好——”许逸钦乖乖跑去站在凳子上洗手，然后开始坐在沙发上剥鹌鹑蛋，“妹妹洗手不要碰张嘴啊——” 其实季鸣峥对于鹌鹑蛋的完整性是没有什么要求的，尽管许逸钦把鹌鹑蛋剥得坑坑洼洼的，她也没有什么怨言。 但吃了一嘴蛋壳这事儿就有点儿过分了。 刚用她那个没长出来多久的乳牙咬了两口，真的咬出了一嘴的蛋壳碎沫末。季鸣峥不敢咽下去，急的转着圈儿地找垃圾桶，然后一口把嘴里的蛋吐掉。 “妹妹为什么不吃啊？”许逸钦之前晕车的时候见过她把吃掉的东西吐出来，当时妈妈告诉他妹妹是晕车了，于是许逸钦自然而然地以为晕车就是一种病的名称，“她是不是又晕车了。” 连杨晓和何锦秋都扭头往这边看：“怎么了？” 季鸣峥艰难地把嘴里的蛋壳吐了个干净，然后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壳，壳，蛋壳——” “钦钦是不是没把蛋壳剥干净啊，没事，把鹌鹑蛋给我，我来剥。”杨晓扭着身体伸出手去。 许逸钦愣了一下，瞬间红了眼睛：“我，我还想再剥一个试试。” “哎呀你快给你杨阿姨，好好的鹌鹑蛋不要浪费了，那东西不便宜呢。”何锦秋的语气带了点不耐烦。 许逸钦只能走过去想把装鹌鹑蛋的小袋子递给杨晓，不想忽然季鸣峥拉住了他。 “哥，哥哥剥，要哥哥” “乖啊鸣鸣，哥哥剥不干净，叫你妈妈给你剥，或者何阿姨给你剥。”何锦秋说道。 “你，你叫什么，你叫哥哥了？”许逸钦被巨大的惊喜冲击得几乎喘不上起来，“再、再叫一遍。” 季鸣峥耐着性子：“哥哥剥。” “好，好，我给你剥，仔仔细细的，一点皮都没有。” 杨晓收回了手：“行，那就钦钦剥，这次剥干净一点呀。” 许逸钦拿出了自己做数学题的认真劲儿，把每一个鹌鹑蛋仔仔细细地检查过，别说蛋壳，连一点点白皮都不能有，然后才喂给她。 其实季鸣峥平时对小孩也没那么多耐心，只不过看见许逸钦受伤的目光，一瞬间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杨晓去工作，把她送到杨曦家里面养着的时候，也总是这样的。 明明只是一点点小事没有做好，明明再试一次就好了。 可是她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立刻被冠以“没用”“浪费”“生你做什么”“走开别碍事”“拖油瓶”。 当时听着好像没有什么，可是这些被否认的点点滴滴，好像就那么彻底摧毁了她的自信心和探索世界的勇气。 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这些话语再也伤不到她了，可她不愿意让另一个孩子也这么一点点地被磋磨掉。 许逸钦正认认真真地给她剥鹌鹑蛋，忽然理发店的大门被再一次推开。 不对，应该是踹开的。 老板皱了皱眉，依然堆出个笑脸道：“不好意思，今天预约满了啊，年前都没空啦，咱们找找别人家” 珠光宝气的女人像是根本没听见似的。 “怎么不认得我了？”王金花趾高气昂地走进店里面，扫视了一圈儿，不经意间露出了自己手腕上的大金镯子，和鸽子蛋一样的钻戒，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外加上今天温度还在零上都要捂着一个皮草。 第63章 王金花的炫富 六十三王金花的炫富 老板挑挑眉:“哟，ary发财了？” 本来王金花只是想过来恶心一下把自己开除了的前老板，没想到看见了李青青和杨晓也在这儿，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这不是多亏了老板你把我开除了嘛，不然啊，我不一定能遇见这么好的事儿呢。”王金花，抬起手指，看似在秀她艳红的指甲，实则在秀她手上的钻戒。 “我哪里发财哦？还不是元鹏，最近赚了大钱，说要娶我哦。他的生意忙，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先给我打了五万块礼金过来，让我自己去买东西，说他太忙了没有时间带我选首饰，只好在物质上补偿补偿我喽。”王金花越看她的金镯子和钻戒越满意，“老板，你们这儿最贵的发型多少钱？我做一个最贵的。” 老板要是还看不明白，她是来炫耀的，他也白当了这么久的老板了，说道:“刚刚就跟你讲了，没有预约，没有时间啊，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没时间哦，那太可惜了。”说是这么说，王金花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看见李青青和杨晓压根儿都没理她，顿时觉得乏味了不少。 于是她像是刚刚发现二人一样:“呀，青青，杨晓我都没认出来你们怎么在这儿？” 李青青不咸不淡地说，“我们一直都在这儿，你刚刚没看见而已。” 王金花被这一句话说的堵了一下，暗恨最近李青青的口条见长啊，以前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姑娘，现在居然敢堵她的嘴了。 “呀，青青啊，过年不回去？” “不回去了，但你是肯定要回去的啊。”李青青依然是平静得很，“不然恐怕婚也结不了。” 何锦秋和王金花不怎么熟悉，但她见多识广的人，打眼一看就知道看着珠光宝气的，实则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暴发户而已。 王金花自然听得懂，李青青是在讽刺自己老家还没离婚呢，不甘示弱地回击：“哎呀要我说呢，人要是走运啊，真的是走路都捡钱呢，我江明老家，登曲一个小破地方，你猜怎么着，要拆迁啦，又是一大笔钱哦，哎呀青青你真是不走运，你说当时你要是咬咬牙，不把那个小卖铺卖了，这拆迁肯定还有你的一份啊。” “老板，我这边好像少两个卷发棒，你看要不要再加两个呢？”何锦秋问道。 “行啊。” “老板，我这个卷是大卷，我不适合弄小卷的。”李青青说道。 “放心，你们卷发棒型号哦度不一样的哦。” “行，那到时候看看多长，我要不要剪一点。”李青青对着镜子说道。 “实在不行等二月二再剪短，今天就烫一烫，不然二月二怎么剪。”杨晓提醒道。 “也是。”李青青犹豫了。 三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完全无视了在门口的李青青，对于她来说，这比直接和她对骂更让她感觉到羞辱。 因为这代表她所骄傲的那些东西，对她们来说根本连理都懒得理。 都说杀人要诛心，王金花就属于完全炫耀错了地方那种。 季元鹏要娶她了？他爱娶谁娶谁，杨晓一点儿不在乎了。 季元鹏赚大钱了？杨晓早就知道他那些钱都是从赌场赢回来的，今天能赚回来明天就能原封不动的赔出去，杨晓对这种钱实在没什么羡慕的。 至于李青青，她更淡定了，所谓老家的房子，她要是不卖的话，连父亲下葬的钱都拿不出来，何况还有债务要还，而且她现在对自己的生活十分满意，如果她不跑到京海来，遇见杨晓，恐怕她现在还是小县城一个话都不敢说的售货员，说不定已经嫁人了。 而现在，她马上就是晓鸣同学绿园区分店的店长了，一路监工过来跟工人设计师商场打交道，她早已经从一开始的畏手畏脚到游刃有余，王金花这几句话完全刺激不到她。 王金花感觉自己自讨了个没趣，过了一会儿拿起镶钻手机接了个电话，边说便走出了店门：“喂，达令啊——” “什么东西？”季元鹏愣了一下。 “就是亲爱的啦，怎么了？” “哦，你过年前来湖州吗？要回来的话，我给你订票，回来商量商量摆酒席。” 王金花差点脱口而出“当然可以”了，但想到自己老家的事情还没弄完，只能咬牙说：“恐怕不行哎，过年我得回登曲过年的。” “你爸妈不是都不在了吗？”季元鹏随口问道。 “是啊，但还有其他的亲戚嘛，都叫我回去好几年了，而且我们结婚，我也得回去给爸妈上个坟说一声啊，我把老家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说。” “随你。”季元鹏有点烦躁地挂了电话。 王金花当然想越早结婚越好，离婚原本是很容易的事情，她老公封林早就瘸了一条腿，天天生活自理都困难，靠一点政府补助生活，一天到晚带着儿子求她给点钱，她想离婚随时可以。 但问题是，登曲的那套房子，是王金花和封林两个人的名字，要是以前也就算了，登曲那个小地方，一套破房子值不了几个钱。 但如今那套房子要离婚了，电话都打给了王金花，拆迁款颇为丰厚，如果离婚，王金花害怕拿不到拆迁款，这瘸子老公拖累了自己这么久，自己好歹那点补偿，把拆迁款吞了不过分，反正那个瘸子老公连去签字都得让人抬着去。 拆迁款下来得等一阵子，对于拿钱的耐心，王金花还是有的，和季元鹏的婚礼，拖一拖也无妨。 头发还没拆，杨晓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见来电显示上大大的“杨昭”两个字，杨晓不耐烦地闭上眼睛，直接挂断。 没想到对方颇为锲而不舍，连着打了三遍，被杨晓挂了三遍，想起曹前进说的话，杨晓都不想理这个弟弟了。 终于，过了一会儿，打来电话的不是杨昭，而是于彤了。 杨晓叹了口气，终于接起了电话：“喂，妈？” “哎呀晓晓啊，你怎么不接你弟弟的电话呀。” “在忙，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生弟弟的气了呢，上次你回来的，是妈不好，妈说话太重了，你别忘心里去，都是你爸走了，妈心里难受，才会说出那些话。” “我没生您的气，说罢，我弟弟又怎么了？” “你弟弟说他去原来工作的地方，叫什么，夜宴啊，去找女朋友，结果被人扣下啦，你快去看看你弟弟怎么了，妈在老家也赶不回去啊，京海就你一个认识的人。” “他自己在工作场所得罪了人，我过去有什么用吗？” “妈妈求求你了，你再不喜欢昭昭，那也是你的弟弟呀，你就当帮妈妈了，昂，去一趟，咱们就看看，要是不行的话，咱们大不了报警，好不好？”母亲的声音已经有了哭声。 “行了，我知道了，我过去看看。” 第64章 夜宴 六十四夜宴 “对了，妈，今年过年我可能回家过。”杨晓说道，“我带着鸣鸣回去。” 如果按前世的时间线，今年也许是于彤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年。 “啊？没这个说法，不着急过年回来，要不等过完年回来也是一样的。”于彤道，“哪有嫁出去的女孩子回家的。” “我离婚了嘛。” 对面的于彤终于说道：“你弟弟还没结婚呀，出嫁的女孩子过年不能吃娘家米，会影响家里父兄运势的呀，等你弟弟结婚了，你再回来过年，也是一样的。” 杨晓抬起头，轻轻按了按下眼睑，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了。 “或者你年后回来，妈妈给你烧菜吃。” “不了，年后有点忙，明年再说。” “那也行。”于彤说道，“你多关照弟弟，争取让他今年就把婚结了，你自己也别耽误，趁着年轻再找一个……” “我知道了，妈，我去找杨昭了，挂了。”杨晓不耐烦地打断道。 “诶。” 杨晓挂掉电话，看着旁边李青青担忧的表情：“没事，我等下有点事，先给我弄完。” 说是去看一看，杨晓没那么蠢，真就自己一个人去看一看。 说是杨昭被扣下来了，但考虑到杨昭告诉曹前进自己的事情，这两个人合谋勾引她过去也未必，她要是真的自己一个人去了那种地方，过年了，附近连人都没有，她一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叫地地不灵的，把大门一关，她跑都跑不出来。 但还不能不去，不然母亲那边交代不过去。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叫个人跟她一起过去。 杨晓琢磨了一下，有了主意。 临时工地上，宿舍的铁皮大门被人暴力开了，里面的人显然狼狈得很，杨晓推着摩托车，后备箱中是之前还剩的冻货早餐。 听见大门被敲响，临时宿舍里面颓废的男人们打开门，叼着根烟，愁眉苦脸的样子：“怎么了？” 杨晓在临时宿舍之中扫了一圈，里面的味道自然算不上好，旁边是堆成山的泡面桶。 杨晓以前经常来这边送早餐，所以众人都认识她，纵然再不高兴，也扯出来个笑容：“杨姐。” “各位，来给大家送点东西。”说着把加热的包子放地上，“你们自己拿。” “杨姐是有事找我们。”工头看着一哄而上的人，谨慎地问道。 “你猜对了，但放心，是个活，给钱的。” 晚上八点，夜宴。 其实也不是杨晓想这么晚来，主要是临近过年，来出租车都打不到了，杨晓叫了五六个人，还得打两辆出租车。 明明做好了去闹事的准备，结果还得打出租去，杨晓觉得有种别样的荒谬。 过年了，夜宴来的人并不多，所以杨晓一过来，门口的门卫就注意到了：“你好。” “你好，我来找个人。”杨晓笑眯眯地说道，“杨昭，是在你们这儿。” 那人脸色一变，立刻从冷脸变成了笑脸：“是，是这儿，曹哥说您肯定得过来接杨昭，让我们在这儿等着，您来了直接去402” “那走？”杨晓挑了挑眉，今天她特意穿了自己平时不怎么穿的黑风衣，涂了个艳红色的口红，把早上刚烫完的头发散开，还带着微微的烫发水的味道。 那门卫看得心里一荡，暗道不怪是曹哥看上的人，确实有那么点韵味在的，又想起曹哥看上的女人岂是自己能觊觎的，赶紧低头把人打算往楼上引。 “那个，这几个人是？”门卫看她身边跟着的几个又黑又瘦的男人似乎也要跟着，问道，“我们这儿不让外人随便进入的。” “不是外人，都是娘家兄弟，过来帮忙凑凑钱，我一个女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不行吗？”杨晓用无辜的表情问道。 “额，可，可以的，就是我的，我得问一下他们能不能进去” “什么？俺们不能进去吗？为什么我表妹能进去我就不嫩？恁想作甚了？”其中一个人扯着大嗓门问道，“恁杨昭也是俺弟弟嘞，搁京海遭了俺也得救他啊！” “这，这这” “都是兄弟，来京海过年来了，听见杨昭出了事情，可不是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啊。”杨晓说道，“快走，别耽误了曹哥的事情。” “不，不行，曹哥说了，只能您一个人上去。”门卫立刻拦住后边想要冲上来的人，“你看，这后边这几位哥个个的人高马大的，看着脾气也不太好，这要上去两句话说得不对，跟曹哥的人打起来了，我也没法交代呀。” 杨晓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真麻烦，不过这种情况她也不是没想过。 “好，那这样，你们在下边等着我，要是我半个小时还没下来，多半是杨昭得罪曹哥得罪的太狠了，直接报警让警察解决，这个弟弟我也不要了，随他了。” 领头的那人和杨晓对视一眼，杨晓早就和他预料过这种情况怎么办，那人立刻道：“没事，那就半个小时妹子你没出来，俺们就报警然后冲进去，什么曹哥李哥，俺不怵他！” 杨晓苦笑一下：“没办法，老家的人就这样，你们多担待，走。” “怎么还没来？你不是唬我？”曹前进歪着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杨昭。 “哥，哥我哪敢啊。”杨昭撑着拐杖站在一旁，艰难地说，“我姐肯定回来的，我妈都给她打电话了，等她进来，你就说软话就行了，我姐那个人耳朵根子软，别人说两句好话就跟着跑了，你就说” “行了，没根的废物，我还用你教？”曹前进颇为不屑地说。 杨昭的脸色涨得通红，却一句话不敢多说，只能无声地在心里骂曹前进，骂姚丽丽，更要着重骂杨晓。 要不是她水性杨花的勾引了曹前进，自己至于受这个罪吗？他早就跑了！ “曹哥，人带上来了。”门卫推开门，穿着黑色风衣的杨晓走进来。 曹前进看见她今天这身装扮眼前便是一亮，难为他还想着自己的主线剧情，咳了一声：“杨妹子啊，你这弟弟够莽撞的啊，腿都瘸了，今天居然还回来想找姚丽丽呢，我们老板可是直接下了死命令。”说着，曹前进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道，比了个杀头的动作，“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把人给你保下来了。” 杨晓看了杨昭一眼，那瘸腿不像是假的，其它方面的精神状态还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杨晓总觉得杨昭多了一点窝囊气。 “多谢曹哥，人我带走了，以后有机会，我请曹哥吃饭。” “就吃个饭啊。”曹前进带了点逗弄的心思。 杨晓大大方方地说：“以后要是有我能帮忙的，曹哥只管说，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随之杨晓一皱眉头，“我们也没几个钱，都是穷打工的，曹哥要是想要钱，要不我去老家给你凑一凑？” 曹前进看着谈话的方向越来越不对了，怎么还往钱上跑过去了，到时候让人误会自己是为了钱怎么办，赶紧摆手：“不是钱的问题，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你请曹哥吃个饭喝点酒，哥就当认你个妹妹，这事就过了？” “这恐怕不方便，今天来了不止我一个人，几个娘家兄弟还在楼下等着呢，总不能我跟曹哥在上面吃饭，他们在下面干坐着。” “这有什么的，把人一起叫上来就是了。”曹前进大喜过望，大手一挥，“去，叫隔壁金娇汗把黄河间开出来，今天我请客认个妹妹！” “别别，说好的我请客谢谢曹哥，怎么能让曹哥出钱。” “那走，喝酒去啊。”曹前进状似无意地把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第65章 酒局 六十五酒局 酒过三巡，曹前进看着杨晓的面色已经红了，不动声色地把手搭上她的大腿，无视了旁边杨昭幸灾乐祸的眼光： “来，我再提一杯，算是庆祝，我，曹前进，今天认了个干妹妹，从今以后，谁想欺负她，得从我身上踏过去！” 虽然不得已找了这么一大桌子的人，他想表面上做点什么手脚都不容易，原本曹前进想要在酒里面下点什么东西的，但一桌子人都在喝，也实在不太方便，只能在桌子下面趁着杨晓喝多了悄悄动动手脚。 杨晓被这小学生中二病一样的发言震惊的抬头望天，挪了挪腿移开他的手：“服务员啊，再拿一壶白开水来。” “怎么的，不想和哥喝啊？”曹哥挑了挑眉。 “哪有啊，这不是给杨昭喝，他刚吃了消炎药，不能喝酒的啊，服务员，香辣蟹没了，再加一盘。” “对，曹哥，我不能喝酒。”杨昭自己还是很惜命的，他前两天进医院就发高烧，挂了好几天吊针，医生特意嘱咐不能喝酒。 想到自己都没意识到，杨晓居然知道，杨昭难得有了一丝愧疚 愧疚什么？她要是真的跟了曹哥，对她才是最好的，季元鹏都跟她离婚了，她还带这个拖油瓶，再婚能找到曹哥都不错了，也就是现在还年轻，再过两年别说曹哥，曹哥的小弟都不会要二婚的女人！ 杨昭这么安慰自己一番，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对，别让杨昭喝酒了，我想起来了。”曹哥倒也无所谓，“我妹子喝就行了，来，我再提一杯，敬我的妹子”他的手搭上了杨晓的肩膀，手机huran振动了两下，看一眼是一个小弟，不耐烦地挂了。 话还没说完，忽然包间的大门被打开，一个小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曹哥” “大过年的什么事情，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之后再说！”曹前进更不耐烦了，“一天天的不是电话就是短信，你们自己没脑子吗？不能自已解决吗？” “不是，是王哥，王哥找——” 小弟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包间的大门就被一脚踹开王瀚霆的看见门里面的一幕脸色几乎是发黑的，而他旁边的贺敬之，已经不能用脸色发黑形容了。 应该说整个包间的气压一下子低了下来。 “王老板，你很会做人嘛。”贺敬之慢慢说道。 “曹前进，你他妈的把手给我放下来！”王瀚霆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曹前进放在杨晓肩膀上的手还没放下来，再加上多喝了一点酒，脑子不太清醒：“你是谁？” 然后就被贺敬之一脚将曹前进连人带着凳子踹了出去，几个小弟刚想上前搀扶，看见王瀚霆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色，到底还是没有人敢过去，众人自然都明白曹前进不过是王瀚霆手下的一个大打手而已，大老板在那儿呢，谁敢去扶他？ 杨晓震惊地看着人高马大，看起来至少得有一百七八十斤的曹前进被连人带凳子一起踹到包间的角落里面，划出去了差不多得有米远，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贺敬之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迈开长腿，几步跨向了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曹前进，王瀚霆赶紧喊道：“贺总，快过年了，别动手！” 贺敬之怒极反笑：“王老板把主意都打到我的身上来了，叫手下把我的夫人骗到这边来，现在倒是想起来了，快过年了，不能动手了？我都不知道不收你王老板的礼物原来会被记恨成这样啊。” 王瀚霆这有苦说不出，谁知道曹前进吃了熊心豹子胆把主意打到了贺太太身上，更没想到会被贺敬之当场抓住，之前他拿海港区那边的一块地的时候，想去给贺家送点礼来着，结果连贺家的门儿都没摸到。 在京海做事，得罪贺家不可能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他自然巴不得和贺家打好关系，如今他说这全是曹前进自己一个人的主意，看样子贺敬之是完全不会相信的。 但他妈的，问题的关键就是真的是曹前进自己一个人的主意。 王瀚霆厌恶地看了一眼因为喝醉和刚刚撞在墙上，躺在地上艰难地翻起身的曹前进：“贺总误会了，我手下的人办错了事儿，怎么能脏了贺总的手？贺总讨个吉利，等我问问清楚。改天必然给你一个交代。” 贺敬之撇了一眼在旁边似乎愣住了的杨晓，她的面色通红，身上还带着隐隐的酒气，显然是喝多了的样子，强行压下头脑中杀人的念头，她在旁边看着呢，这种场合还是不要吓到她的好。 他无视了一屋子人惊讶的目光，转身把杨晓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她轻得吓人，身上的酒气一挨近就更重了，面色潮红，说不定那些酒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能拖延。 “好啊，那我等着王老板的交代，王老板是聪明人，听说海港区拍下的那块地王老板打算年后再动工？还是多考虑考虑得好。” 说着，他无视了一屋子人或是震惊或是迷茫，或是瑟瑟发抖的目光，抱着杨晓离开了金娇汗。 “我没事”走出饭店，杨晓清晰地听着这个贺敬之如鼓的心跳，意识到离开饭店的男人看似平静，实则这股气还是没消，赶紧说道，“我真没事，你放我下来，啊！” 贺敬之把杨晓扔进宾利的副驾驶的动作几乎带了点粗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近乎粗暴地吻了上去，木质香水的气味几乎是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包裹住了杨晓身上浓浓的酒气。 第66章 争执 六十六争执 “你没事？你知不知道他们的酒里面可能下了东西？你知不知道，我再晚来一步，桌子上的那群男人就能吃了你，你没事？你人都快被灌醉了，你跟我说你没事？” 这个杨晓还是要解释一下的：“你误会了桌子上的那群男人是我找来的演员，都是工地上的工人，来帮我撑腰的” 贺敬之看着她带了点凌乱的口红和沾满酒气的风衣，差点气笑了：“你是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到？我们已经结婚了，你遇见事情可以和我说，宁可去工地上找一群人，来伪装你的家人，你甚至不愿意把事情告诉我。”贺敬之重重地砸了一下方向盘，“你父亲走了，你不想告诉我，你弟弟出事了也不想告诉我，现在你自己一个人跑到那种地方去，你宁可雇一群演员来当你的家人，你也不愿意让我来帮忙，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杨晓忽然问道：“是啊，这些事情我原来没跟你说过，你怎么会知道？包括今天我根本没有跟别人说过我要去哪，你是怎么知道的？” 贺敬之哑口无言，更加证明了杨晓的那个猜想。 “你监视我？” “如果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今天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他这句话无疑是变相承认了。 “本来也用不着你出现在这儿，即使你是根本没来，我也能处理好这些事情！”原本这件事情瞒着贺敬之，她原本还有些愧疚的，但听到这个只觉得火气蹭蹭地往外冒，和季元鹏在一起那些不好的记忆仿佛又涌了出来，“我自己能处理好这些，用不着你多事！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也是非得要在家里当家庭主妇你才开心？”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你在家里当家庭主妇？我没有不支持你的事业，我们是合法夫妻，这些事情我不能有知情权吗？处理好这些事情，你处理这些事情的方式，就是被灌了这么多酒，还差点被下药是吗？” “你怎么假定我就会被下药？我是傻子吗？你用不着拿合法夫妻来压我，老娘能离一次自然也能——唔。” 贺敬之的吻来得又急又凶，杨晓第一次觉得木质调的香水居然也有这么剧烈的攻击性的，将杨晓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她下意识挣扎，却被他扣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他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离婚这个词，\"他声音沙哑，\"永远不准再说。\" 杨晓的睫毛颤了颤，唇上还残留着酥麻的触感。她别过脸去：\"你先解释监视的事。\" “是李青青和我说的，之前鸣鸣被王金花差点儿拐走了那一次之后，我让李青青留意一下你的状况。”那个吻之后，两个人反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主要是杨晓撇了一眼旁边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黑色的羊绒大衣和金丝眼镜，觉得这个气好像也没有那么必要生。 “其实平时也没什么交流，还是上次你被堵门，鸣鸣不小心给我安了电话之后，我才问了李青青。”贺敬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那她告诉我你们烫着头发，忽然就很紧张的样子，之前剩下的库存都送去了工地，我去那边问了一下，很轻易就打听到了你去了夜宴，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能力。但有时候，接受帮助不是软弱。” “我不是季元鹏，我知道他给你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他辜负了你的信任。但我不是他，晓晓，你不能用对待他的方式来对待我，这对我不公平，我知道也许你酒量很好，你能应付得过来，但是明明只要依靠我一下，所有那些挡在你面前的风雨，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杨晓沉默了，开口道：“其实我没喝酒。” “嗯？” “我一直喝的都是水，早就换掉了，他们没发现而已。”杨晓很淡定的说道，“酒水直接倒在皮风衣上了，一会儿就干了，根本看不出来。” 贺敬之想起自己刚进去的时候，杨晓面色通红的样子，显然并不是很相信。 “哦，至于脸色通红，那跟酒没关系，我吃香辣蟹过敏，一吃螃蟹就会满脸通红，但只要不吃了，持续不了多久就会消退的。”杨晓道，“我早说了我应付得过来。” 贺敬之不说话了，显然不太高兴。 “好了，没说不告诉你了。”杨晓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是了。” “你父亲，你弟弟，所有我作为丈夫应该知道的一切。” “所以，你是说一切的原因是你弟弟看上了王瀚霆的情人姚丽丽？”贺敬之皱眉，“然后被王瀚霆派人追到了你父亲的葬礼上？” “是啊，然后他自己跑了，我应付了曹前进。”杨晓说道，香辣蟹的过敏让她的嗓子有点痒“也怪我把杨昭的形成透给了曹前进。” “是他自己把人引到了你父亲的葬礼上，你们尚且没有追究他自己在外面乱来。破坏父亲葬礼的责任，你更没有必要内疚，就算你不说，定县就那么一个汽车站，曹前进不是傻子，他也知道去哪儿堵人的。”贺敬之拿了瓶矿泉水拧开递给杨晓，“没事，慢慢说，需要过敏药吗？” “不用，过一会儿就好了，但是杨昭会帮曹前进来我是完全没想到。” “不只是这个。”贺敬之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轻叩方向盘，“夜宴那个地方是王瀚霆的，他这个人做的生意鱼龙混杂，他本人心机也颇深，就算是普通的门卫打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你有没有想过，杨昭怎么能混到那儿去做保安？” “他不是自己找的，说是一个朋友介绍的工作，还管他要了十万块钱呢。” “十万块和王瀚霆本人绝对没什么关系，他生意做得大，不差那点儿钱，多半是这个中间人抽的成。”贺敬之道，而且，奇怪的地方不止这一个。 虽然杨晓说了希望曹前进给杨昭留一条命，但曹前进那种人，他可不觉得杨晓的一句话就能让他真的不下手了，一定还有别人阻止了他。 第67章 贺家老宅 六十七贺家老宅 而且，曹前进在葬礼上看见杨晓并且表露出好感的时候，杨昭不在，为什么杨昭忽然就愿意帮曹前进追自己的姐姐了？他怎么知道曹前进看上了杨晓的。 更重要的是，姚丽丽能给王瀚霆当情人，王瀚霆对待自己的情人向来是出手阔绰，便是家里的母老虎管着送房送车的也不少，且不说王瀚霆的反应就知道他还是喜欢姚丽丽的，就说姚丽丽看惯了大世面，放着王瀚霆不追，反而转头跟了一个夜场的保安？ “那，你是说中间人有问题？” “没有，胡乱的猜想罢了。”贺敬之揽过杨晓的肩，很自然的吻了吻杨晓的头发，洗发水的味道格外的令人身心愉快，“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我来解决，你现在最大的烦恼，应该是过年要不要跟我一起回贺家过？” “不然呢？” “你说什么？”贺敬之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不然呢？我们新婚第一年，肯定是你在哪里我在哪里啊。” 贺敬之嘴角的笑意根本都藏不住：“后天就过年了，现在就去，鸣鸣我开车去接她。” “别着急，我总要回去收拾一下东西的呀。” “不用，缺什么家里都有，你们人跟我回去就行。” “鸣鸣在何姐家，今天太晚了，这个点她应该已经睡了，明天再说。”杨晓说道，“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把鸣鸣送到邻居家住了。” “也好，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们。” 季鸣峥一早上起来，闻到很浓重的糊味，然后就看见许逸钦献宝一样的拿来了奶瓶和香蕉沙拉：“鸣鸣鸣鸣，你尝尝好不好吃，这是我自己做的！” “什么自己做的啊，就酸奶拌的香蕉嘛，奶粉也是冲的。” “谁说的，酸奶也是我自己做的嘛，杨阿姨都说了，说鸣鸣最好吃自己做的酸奶，我一次就做成功了！” “好好好，你最厉害，快喂给妹妹吃，你去给你收拾那一堆熬得糊了的粥。” 许逸钦不太好意思：“我以后会做好的，我明天就去和杨阿姨学怎么熬南瓜粥。” 自己做的酸奶一点也不甜，好在香蕉很甜。 季鸣峥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哥哥——” “今天本来想煮粥的，但是没有煮好，不过以后我肯定会煮好的！” 敲门声响起，何锦秋在厨房处理糊掉的锅具：“钦钦，估计是你杨阿姨回来了，快去开门。” 许逸钦踮着脚尖把门把手拧开，杨晓和贺敬之正站在门外。 “杨阿姨，贺叔叔，我正在喂鸣鸣吃饭呢，我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啊，钦钦这么厉害呢！”杨晓从贺敬之手中拿过乐高的积木套装，“来，你贺叔叔给你买的宇宙飞船积木，给你的新年礼物。” 何锦秋匆匆忙忙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怎么了？” “不行，妈妈说不能要。”许逸钦眼睛一亮，但依然说道。 “是啊，给孩子买什么东西，他这么小的小孩子，哪里玩得来这种东西，他都说了他不要了。”何锦秋说道。 “你看你，给孩子的，你这么说孩子肯定不敢接啊，给鸣鸣买了另一套了，来，钦钦拿着，拿着以后当宇航员！” “那你收着，快谢谢你杨阿姨和贺叔叔。” “谢谢杨阿姨，谢谢贺叔叔。”许逸钦接过积木，“但是我以后不要当宇航员。” “你这孩子，不是前两天还说要当飞行员，要当宇航员吗？怎么又变了，现在又想当什么啊？” “我要当厨师，以后给妹妹做饭吃。” 贺敬之难得多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 “哈哈哈哈，那以后鸣鸣有口福了呀。”杨晓一边说一边抱起季鸣峥，把贺敬之手中的另一盒东西递了过去，“何姐，这是给你的，我也不知道你缺什么，敬之说她母亲总买这个牌子的东西，说挺好用的，给你也带了一套，年礼。” “哎呀我不用啊，你拿回去用。” “都有都有，两个，还有一个是青青的，我打电话说她今天在分店呢，我今天下午要和敬之去老宅，过不去了，等她来这边你把这个送给她，还有一箱牛奶，也是她的。”杨晓说道，“姐你要不在意，你过年把青青叫过来，让她跟你们一起，也有个伴儿。” “行，我早就这么想了。” “妹妹不和我们一起过年嘛？”许逸钦疑惑地问道。 “人家肯定是要和爸爸妈妈一起过年，等过完年妹妹就回来了。”何锦秋接过helena rubste的礼盒，“那就谢谢了。” “那我们走啦，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我来抱着。”贺敬之说道。 “不用不用，就几步路。” “那包给我。”他自然地接过杨晓的包。 车子到了老宅停下，立刻有个中年男人跑了过来：“贺总，夫人。” “没什么东西，你先把车开到后面去。我和晓晓自己进去就行。”贺敬之把钥匙递了过去，顺口问道，“人都在家吗？” “先生在家，太太今早和人去做美容了。” 贺敬之微微抿了抿唇：“你去停车。” 显然，他不是很高兴。 杨晓自然也明白，他昨晚估计就和家里说了第二天要带人回来，在明知儿媳第一次上门的情况下，贺太太还和人约出门，明明白白就是不想见。 杨晓不太在意这个，她早看出来自己这个婆母不太喜欢她——但应付不喜欢她的婆母她太有经验了，比起刘桂芬的各种极品操作，这点还不算什么。 她刻意说点什么缓解气氛：“怎么还不能在自己家的院子里面停车吗？还得让人开走？” “老房子了，没建地下车库，一开始还好，敛之喜欢玩这些东西一辆接一辆地买，前边放不下，索性在后院弄了停车场，有点绕，等什么时候应该开个地下车库。”贺敬之皱了皱眉，“但老房子弄这些麻烦，安装电梯更麻烦，我还是更喜欢住外面，到了。” 杨晓也不敢问怎么就从车库转变成讨论电梯了。 “这是李阿姨，见过，刚刚去停车的是乔叔。”贺敬之介绍道，“我爸呢？” “在书房写对联。”李阿姨边说着边抱起季鸣峥。 “他不是刚写完一堆，一个房间贴一个？” “前几天有人来拜访，都送人了。”李阿姨说道，“午餐做好了，约得下午来送衣服。” “明天就是除夕了老爷子还没过来？” “前两天老爷子出门前摔了一跤，医生过去看了，没什么大事，但过年就不来这边了。” “……今年过年倒是冷清，行了，先进去。” 杨晓：…… 杨晓和鸣鸣住二楼的客房，是个年轻一点的女人引着她们上去的：“我姓王，叫王姐就行，东西都是新买的，有什么不舒服的，只管和我说，缺什么也和我说就行了，叫我的话按这个铃，这边是浴室，您用的东西在这个柜子里，小孩子用的在这个柜子里。” 那一堆瓶瓶罐罐里面基本没几个中文的，但上边都贴上了手写的标签。 “其他人都住在哪儿？” “贺总的房间在隔壁，右边是二少爷的房间，先生和太太住楼下主卧。” 忽然，卧室响起了敲门声，贺敬之的声音传进来：“晓晓，我方便进来吗？” 第68章 针对不同对象采取差异化方法 六十八针对不同对象采取差异化方法 “进来。” 王姐识趣地退了出去。 “怎么样，缺什么东西吗？” “应该不缺了，多谢。” “你我之间何必客气。”贺敬之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要多想，我妈只是去做脸了，等下就会回来，至于爷爷不想回来，只是因为我弟弟今年第一年在军队，春节回不来老爷子也就不想回来了而已。” “弟弟？爷爷？” “如果敛之今年春节能回来，爷爷肯定会回来的，所以和你没关系。”贺敬之叹了口气，“他行伍出身，脾气比较直来直去的，不太喜欢我妈，按照他的话来说，太‘小布尔乔亚’了。” “我妈嘛，家里早早地就做起了生意，到她这儿都不知道几代了，两个人脾气都硬，于是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往常也是因为他喜欢敛之。”贺敬之说道，“所以，别多想了，我们下去吃饭。” 吃过午饭，杨晓看今天中午的油泼黄花鱼鲜而不腻，季鸣峥多吃了好几口，一头扎进厨房向李阿姨请教油泼黄花鱼的做法，她不是个能闲下来的性子，骤然闲下来也闲不住。 要是二十多年之后，闲下来了还可以拍拍抖音，刷刷视频或者是网购一下，在这个2001年，智能手机还没发明出来的年代，娱乐基本只有电视——杨晓还不是特别感兴趣。 “不会是不能外传的独家秘方，要那样我就不问了。” “这有什么不能外传的？主要是太太平日里不能吃重油的东西，再加上有小孩子，所以才改良了一下做法。”对于厨师来说，自己的菜品能被欣赏实在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就比如这个黄花儿，挑大的不行，你得挑小的多来几条，大的肉发死都是养殖的，小的反而好吃，这个鱼要先腌一下，鱼划刀，切葱、姜、料酒、耗油、生抽，着急的话腌15分钟差不多就行了，记得要来回翻动，然后把这个鱼开水下锅蒸十二分钟到十五分钟，然后把里面的调料汁儿都倒掉，重新泼两勺生抽。” “是蒸出来的呀。”杨晓拿着笔记本仔细地记，“难怪明明是油泼鱼一点儿都不腻。” “是蒸出来的健康用的油少，然后烧油，油热后放姜丝、胡萝卜丝，蒜，葱一定要最后放啊，煸出香味，浇在鱼身上，撒香菜，完成了。” “哦哦哦原来还能这样，还有刚刚那个炒肝” 杨晓对于“如何在贺家生存”这个话题的兴趣还不如油泼黄花鱼和炒肝，季鸣峥亲自出马，趁着下午贺敬之在书房办公，她迈着小腿就往一楼贺炜的书房走去。 贺炜正在写对联。 他的书房之中燃着淡淡的沉香味道，除了到顶的三面书架，还挂了些字画，看落款都是他自己的作品，巨大的书桌前，贺炜正在欣赏自己的字迹，看样子是颇为满意。 “嗯？鸣鸣？” 她立刻乖顺地叫道：“爷爷，爷爷，爷爷抱。” 贺炜放下笔笑了笑：“好哦，爷爷抱。”说着将毛笔放下，把季鸣峥抱到了书桌上，“来，爷爷教你认字，好不好？” 季鸣峥露出了个甜甜的笑容。 “来这个字念什么，念——龙，这一联念龙凤呈祥阳春锦绣，这一联念什么，鲲鹏展翅华夏腾飞。” 季鸣峥看着桌子上的对联，不禁不感慨一下贺炜估计没带过小孩儿，哪有上来就直接从这种字开始教的。 这要是她一遍就学会了，是个人都知道她早就认识这些了。 于是季鸣峥懵懵懂懂地跟着念，在故意念错几个比较复杂的字 “对，这个是大，大什么。” “大赞——” “不对，不对，是大展宏图，展，跟爷爷念，展——” “展——” “对了，鸣鸣真聪明，大展什么？” “大展宏图——” “对，就是这个！”贺炜高兴得合不拢嘴，“鸣鸣念对了，奖励你个奶糖吃，咱们念对一个字，给一个奶糖，好不好？” 其实这个年纪的男人，而且是位高权重的男人，什么东西没见过，开心的阈值已经很高了，但普遍有一个特点。 好为人师。 只要满足了他们当老师的愿望，并有效让他们看到成果，绝对比送礼物撒娇讨好更让人开心。 季鸣峥还是在学校学到了这一招，对于大部分中年导师，尤其是男性，最好是问几个有一点深度但能轻易解答的问题，然后在得到解答之后“恍然大悟”，通常没几次就能让老师对你有好感了。 文雅一点叫针对不同对象采取差异化处理方式，通俗一点叫一个猴一个拴法。 对贺炜这一招显然也颇为有用，不一会儿季鸣峥的手边就堆了一小堆的奶糖。 贺敬之从楼上下来，路过书房就听见里面小孩子“咯咯咯”的笑声和父亲爽朗的笑声混在一起，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己那个平时没事都能调出一堆毛病的老古板父亲，居然在笑？ 第69章 她永远不会是谁的姐姐 六十九她永远不会是谁的姐姐 “要什么自行车啊！要啥自行车！” 季鸣峥坐在杨晓的怀里，上憋笑憋得难受，要不是为了看赵本山的小品，她早就去睡了。 小孩子没有这个守岁的传统，本来早早就应该回去睡了的，杨晓看着孩子一直往怀里钻，以为是困了，完全没想到是季鸣峥看懂了笑得想死。 杨晓看得入迷，也没太注意季鸣峥笑得发抖。 “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啥分他还得谢咱呢。” “谢谢啊。” “你看看。” 直到赵本山和高秀敏走出电视屏幕，季鸣峥才终于感觉到困意上涌，还是以前的春晚有感觉，没有坏人幡然醒悟然后大家一起包饺子。 “鸣鸣是不是困了。”还是贺敬之发现了她的异常。 “先抱她回去睡觉。” “等会儿让她吃个饺子再睡。”杨晓说道，“没事的，等下零点外面都是鞭炮声，她睡不着的。” 京海的传统是除夕夜晚上十点多包饺子，快十二点的时候吃，正好就算跨年了。 都不用零点，现在外面的鞭炮声就没停过，还是赵本山的小品开演才停了一阵子，小品一结束就又响起来了。 可惜季鸣峥到底是没吃上过年的饺子，趴在沙发上就睡着了，贺敬之看了一眼在厨房占着手的杨晓，说道：“我看鸣鸣睡着了，要不别让她吃了，让她回屋里睡，我把她抱回去了。” “行，你送她回去，把被子给她盖好，她晚上睡觉总是乱蹬。” 杨晓自然地在厨房帮李阿姨和饺子馅和擀皮，一下午下来二人讨论厨艺交流了不少，李阿姨忍不住夸赞道：“我很少看见现在的孩子揪剂子做得这么好，都是拿刀切呢。” “自己揪的不太一样，用刀切也行。” 贺太太对于春晚不怎么感兴趣，她本身是在南方长大的，习俗不太一样，嫁到京海这么多年虽然说入乡随俗，对于这些东西兴趣也不大，于是来厨房转了两圈。 她自然是不可能自己上手弄的，看着杨晓和李阿姨你一句我一句地，似是热情的说了一句：“杨晓倒是对这些活做得很喜欢啊。” 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总有种冷冷的嘲讽感。 “是啊。”杨晓像是没听出来似的，“我是家里的老大，妹妹不擅长做这个，家里这么多年过年的饺子都是我包的，那时候人还不到案板高，站在小凳子上帮我妈擀皮和馅。” 杨晓这么大大方方的，贺太太反而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这样啊。” 贺太太吃了个瘪，杨晓也没高兴到哪儿去。 那些小时候的回忆在这个时候忽然涌上来，小时候明明是她站在灶台上，和于彤一起做饺子，外面弟弟妹妹也许在游戏，也许在吵架，不是没有过温情的时候的。 为什么嫁了人女孩子就会变成外人了呢。 “这个三鲜馅调得真好，很鲜亮，怎么弄的” 杨晓回过神来：“这简单” 贺太太又插不上话了，她自然不肯的，打断道：“你和敬之没打算今年要个孩子吗？” 李阿姨在这儿待久了，自然明白不干己事不开口的道理，立刻开始装聋作哑，包饺子的手快要飞起来了。 “没打算再要了。”杨晓淡淡地说。 “现在鸣鸣还小嘛，总是得再要一个地，不如两个一起养，你现在还年轻，正好一起养大了，还能做个伴，你和敬之反正也是再婚，无所谓独生子女” “我不会有别的孩子了。”杨晓忽然说道。 “什么？”这就是连贺太太也没想到，“你和敬之以后也不打算要孩子了？” “是啊。” 贺太太忽然多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这话你跟敬之说过吗？” “肚子长在我身上，这当然是我自己的决定。”杨晓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我自己做过长姐，人只要当了长姐，这辈子就有吃不完的苦，让不完的弟弟妹妹，我的鸣鸣不可能是谁的姐姐，她只会是我唯一的女儿。” 这话说得让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是一愣。 “她永远不需要让着谁，没有任何人会分走她的爱，她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用任何委屈，无论以后她嫁到哪儿，她永远可以回家过年，这辈子不嫁人也可以，永远会被坚定地选择。” 这话对于大部分女孩来说，大概都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 即便是贺太太也一愣，把脸转向后边，拿着丝巾不动声色地揩了揩眼泪，带了点鼻音，嘟嘟囔囔地说：“随你们，你们这些小孩子思想越来越奇怪，我是一点管不了了。” 初一一早，季鸣峥被杨晓唤醒：“还记不记得妈妈告诉你过什么，今天看见人要叫什么？” 季鸣峥：“新年快乐。” “还有呢，比如见到爷爷，要怎么叫？” “新年快乐，爷爷。” “对了，要叫人知不知道，等下拜完年，妈妈给你做奶酪棒吃。” “好——” 昨天下午裁缝就送了杨晓和季鸣峥的衣服来，季鸣峥穿着一件红色的唐装套装，带着虎头帽，活像个小福娃，杨晓则是一件红色的毛衣，带着一只喜鹊的胸针。 衣服是贺敬之选的，杨晓本人没什么意见，抱着季鸣峥下楼，才看见贺敬之为了应景，穿了一件红色的大衣。 大衣的衣领绣着和杨晓的胸针一样的喜鹊。 “来了，来吃早餐，一会儿会有人过来拜年，下午我们出去拜年。” 看着贺炜走过来，杨晓摇了摇季鸣峥的手臂，她立刻甜甜地叫到：“爷爷，新年快乐！” “诶，鸣鸣新年快乐。”说着贺炜从口袋里拿出红包塞给她，“拿着，压岁钱。” 季鸣峥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被一个红包砸了一下，真·被红包砸中了。 “奶奶新年快乐——” 贺太太难得有了好脸色：“嗯，新年快乐。”说着也从精致的手提包里面拿了一个红包，“先吃饺子，一会儿拜年的人过来了。” 贺敬之都愣了一下，什么时候杨晓和季鸣峥和家里的人相处得这么好了？ 第70章 大年初一 七十大年初一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不用送了不用送了。”从高长恒家里走出来，门一关上，杨晓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好累。 一下午跑了好几家，她无论如何也穿不惯高跟鞋，冬天的天黑得早，看见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已经六点了。 “辛苦了。”贺敬之有点心疼地揽住她的肩膀，“靠一会儿，加油，我们再走几步就到车库了。” 季鸣峥倒是很开心，偷偷拆开红包，看见厚厚的一摞红艳艳的新钞，感觉今天累死都值了。 杨晓摸了摸季鸣峥的头：“她今天倒是听话，都不用抱着，一直都是自己走的，估计收红包收得开心了。” “小财迷。” “来，你别拿着了，红包给妈妈，妈妈帮你收起来，以后给你上学用。” 好熟悉的话术。 季鸣峥发出一声长长的否定鼻音，抱着几个红包不撒手。 “那就不给，鸣鸣自己收着，回去给他开一个账户，一半拿去做稳定理财，一半拿去给她买两支比较好的股票，也正好教她怎么理财。”贺敬之说道。 “还可以这样？” “我的成年礼外公送的就是一支股票。”贺敬之开车往家里走，“基本也就是今天一天了，之后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你打算初几开业？” “初七或者初八。”杨晓说道，“明年分店开业要开始招聘人手了，要是生意好的话早点扩张一下。” “绿园那边的店年后能开起来？” “能，可惜了没赶上年前商场开业，错过了一大波客流量，售货员什么的找到了，就是甜品师还没有，不过反正那边也是试试水，先从总店拿货每天到那边卖也行。” “没关系，晓鸣同学的品牌弄起来了，不愁销量。”贺敬之说道。 “好的甜品师是真的难找，哪怕配方都给出去了还是总会出错，而且年后最好是出一点新品，都没什么灵感了。”杨晓揉了揉额头，“反而是售货员这些好找得多。” “现在也逐渐成规模了，原材料的供应也是个问题，以前直接去超市买时因为用的少，现在走货量大了消耗的都很快，最好是找厂家直接进货，我还打算去找厂家谈一谈呢，也得年后安排一下。” “而且也不想仅仅局限在早餐和甜品上，还是想加点别的东西，不过店的规模扩大就又得招人，唉——”杨晓谈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便喋喋不休了起来，猛地意识到贺敬之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一说自己的生意来，就忘了别人在了，不好意思，很无聊。” “没有，我觉得很有意思。”贺敬之想了想，“你很有做生意的天赋，我只是在想有没有认识的原料供货商能帮到你？家里并不做餐饮类型的生意，我回去帮你问问。” “要是有这方面的渠道就太好了。”杨晓说道。 刚回到家，就看见贺太太指挥着李阿姨收拾行李，贺敬之看着沙发上抱着胳膊冷眼旁观的贺炜，悄悄走过去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我怎么知道怎么了？今天下午你妈忽然就张罗着回香港，说要回家看看。” “你得罪她了？” “谁得罪她了？我们一下午都在处理公务，谁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都这个时候了还处理公务，这么忙吗？” 贺炜按着太阳穴，压低声音，“今天一早的消息，有一对母女在城楼前面自焚了，说是和邪教有关，只怕今年没几天假期了。” 贺敬之神色一凛：“这是大事，只怕今年过不安生的人多了。” 贺太太显然是听见了两人说话：“怎么？非得是我跟你爸吵架了我才能回家？就不能是我想回家了？我嫁到京海来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了，都没回家过过年，我想回家看看，不行吗？” “没人说不行嘛。”贺炜摆摆手，“我是不想管了。” 贺敬之摸了摸下巴，忽然把目光投向了一边的杨晓，用嘴型问道：“你知道？” 杨晓大概明白可能是昨天自己那些话刺激到贺太太了，但她确实也不觉得贺太太忽然想回老家有什么不对，回了个口型：“伯母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贺敬之这下子确认了百分之八十和杨晓有关，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管了。 杨晓刚回了卧室，给手机里的顾客和邻居熟人编辑新年短信，这年头有手机的人不多，大部分还是得一个一个的座机电话打过去，不禁感慨智能手机真是个好东西，这要是在二十年后一个微信群发就解决了。 给杨曦的电话刚打过去，杨晓就意识到打错电话了，杨曦现在多半在农村老家和杨昭于彤在一起过年，打家里的电话应该没人接听 刚想把电话挂了，却发现电话接通了。 “喂？” 对面没有声音，只听到轻微的抽泣声。 杨晓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杨曦？你在吗？” 对面赶紧回道：“在的，姐，我在。”似乎已经努力地吸鼻子了，但是依然有很浓重的鼻音，显然是刚刚哭过。 “怎么了？大过年的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姐，没事儿，新年快乐呀！” “你别没事儿，今年过年家里就三个人，妈出什么问题了？”杨晓问道，“啊，再怎么样也不会过年发作，怎么杨昭得罪你了？没事何姐说肯定不能让你把这个委屈咽下去，这电话是你家的电话，你怎么没在老家，跑回自己家了？” 杨曦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哭了起来：“姐，我真的不想忍了，你别怪我太任性，今天一早我就跑回家来了。” “怎么回事儿？” “我前两天回家过年，杨昭腿断了，什么活儿也不干，就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一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多问了一句，为什么今年你不回来过年，他脏话连篇地就开始骂。”杨曦恨恨道，“晚上吃饺子看春晚，又不知道哪儿得罪他了，说我和妈今年包的饺子不好吃，我说包的饺子好吃，你们倒是让姐回来啊，结果他跟疯了似的拿起扫帚就往我身上抽。” “你敢信吗？妈就在一旁看着，我让她管管，她要不管我就走了，她就哭了，说爸以前也是这样的，哈，死人就是他爹的厉害，只要人死了，以前大过年的拿扫帚把咱妈从村头抽到村尾，居然也成了值得纪念的事儿了。” 第71章 破旧的车站里 七十一破旧的车站里 杨曦显然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说压根儿就没有停过：“姐，那家里的人都疯了，反正明年我是不回去了，你要不想回去伺候大爷，你也别回来，我是看透了。” 是啊，女人哪有家，前半辈子住在父亲家里，中间住在丈夫家里，晚年住在儿子家里，在哪里都只是外人。 “不回去了，再也不回去了，别说了。”杨晓听着也难受，眼泪直在眼眶里面打转，却忽然想到一件事儿，“今天大年初一，从村里到县里的车还没通，你怎么回去的？不会走路走回去的？” 杨曦有点儿不好意思：“我给建文打电话，他一早骑摩托来村里接我的。” “吓，咱们村儿里那个破路，从京海过去骑摩托都得两个多小时，他一早来接你，这得几点出发的啊？”杨晓调侃道，“恐怕要天没亮就去接你了。” 杨曦立刻撒娇：“姐，你别笑我了，我是想好了，也不管什么热孝不热孝了，我和建文商量着初五就去京海，我去见他的父母，然后订婚，我不要妈和杨昭到，姐，就你当我的娘家人，去参加我的订婚宴。” “这都没问题，但是初五订婚，你不提前来京海准备准备？订婚宴上好歹烫个头发？染个指甲？”杨晓说道，“姐再借你两件衣服穿也行。” “不用，我衣服自己都准备好了，但烫头发这事儿确实值得跑一趟，县城里面的理发店技术太坏，好好的头发给我烫坏掉了，京海然后能有什么熟悉的理发店开门儿吗？” “没事，我们家附近有家理发店，老板就是附近的人，打个电话能让他开门。” “那行，姐，我初三过去，我得赶紧结婚，赶紧从那个破地方逃出来。” 杨晓犹豫了一下，忽然说：“你” “怎么了姐？” “你订婚宴，娘家人就我一个，会不会好看？” “那也没办法，我是绝对不邀请杨昭和妈来的，我没那么厚的脸皮，刚跟人吵完架扭头让他们来我订婚宴，姐，我不是你那么好脾气。”杨曦说道，“要姐夫季元鹏和你没离婚，让他来倒是行，现在你们离婚了，而且还不算和平，名不正言不顺的，没必要为了给我撑场面委屈你自己。” “他当然不名正言顺。”杨晓犹豫了一下，“要是有名正言顺的呢？” 杨曦：? 其实一开始杨晓没怎么认真对待这段婚姻，说到底不过是不想让鸣鸣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正好贺敬之公司上市，也需要帮忙。 她原以为贺敬之也是如此，但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他把自己介绍给了他的家人和朋友，如果自己还是畏首畏尾，何尝不是对贺敬之一种无形的伤害呢。 “这个名正言顺是什么意思。” “就是过了民政局，国家认可的姐夫。” “姐！这种事为什么你都不和我说一声！” “杨曦几点到？”贺敬之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百达翡丽的catrava 5119，指针刚刚好在九点零五，二人在破旧的汽车站候车大厅里面，有些格格不入。 “她说是九点，不过你知道的，汽车总归是不太准的，可能一路上停车拉人，拖个两三小时都正常。”杨晓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自己来接她就行，你只要在订婚宴上出现一下就是了，今天还飘着小雪呢，有点冷。” 贺敬之毫不犹豫地说：“我乐意。” 对于杨晓邀请他一起去妹妹的订婚宴这件事，他点点头，冷静地说道：“确实该如此，人太少了不好看。” 然后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觉。 季鸣峥很喜欢京海的小雪天气，大约是她也在这么一个小雪天气里面出生的，也不怕冷，快乐地在雪地里奔跑，穿得厚厚的一层，裹得像个冬娃娃，摔一下都不会疼，杨晓就随她去了，反正候车大厅里面就能看见季鸣峥，也不怕丢孩子。 她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一颗费列罗吃掉，再摸出第二颗的时候，被杨晓从候车大厅里面走出来拦住了：“不是说只能吃一颗吗，你哪儿来的第二颗？” 季鸣峥成年这么久，糖这个东西早就是爱吃多少吃多少，突然被人管着有点不自在。 “把巧克力给我，快点，说好了只能一天一块。” 季鸣峥遗憾地想把巧克力递过去，却发现汽车站肮脏的角落里面，坐着一对衣衫褴褛的父子，父亲穿着灰扑扑的黑色羽绒服，男孩儿穿着破旧的红色羽绒服，如果没看错，还大概率是个女孩儿的款。 父亲的腿脚明显不方便，一只腿的小腿已经没了，从破布包裹里面那个了冷硬的玉米面饼，又拿了一只不锈钢的小盆，从车站的热水供应处倒了半盆热水，沾着玉米面饼喂给那个蜷缩在他身边的小男孩。 “爸爸，我想吃方便面。” “乖，等下咱们就去见妈妈了，吃大餐，不吃方便面。” 小男孩就没再要了，乖乖地泡着热水吃玉米面饼，眼睛却时不时地瞥向季鸣峥，那种略带艳羡的目光，即便是小孩子也能看出来。 季鸣峥在心里叹了口气，问道：“妈妈，我能把巧克力给那个哥哥吗？” 杨晓瞥了一眼，季鸣峥当然知道她是个路过看见乞丐无论真假都会给点零钱的人，肯定不可能拒绝：“去。” 季鸣峥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把口袋里剩的两块费列罗递了过去：“给你吃巧克力。” 小男孩的眼神带着点茫然，但直勾勾地盯着金色包装的巧克力。 父亲似乎一开始是要拒绝的，但看着小男孩的目光，终究还是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说：“接着，阿渊。” 小男孩如获至宝地捧着两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一块放到了口袋里，另一块小心翼翼地剥开，甚至连锡纸都没撕破一点点。 甜蜜的味道一点点融化在舌尖，是他这辈子都没吃过的东西。 “姐——久等了——”杨曦穿着红色的羽绒服跑了过来，看见旁边的贺敬之，赶紧端庄地站好，“姐夫。” “嗯，你好，贺敬之。” “杨曦。”杨曦上下打量了一番，就扭头拉起杨晓，“姐，你看我这个羽绒服好看不，我为了订婚宴新买的，在县里的那个汪泉广场，这一件要300块呢。” “好看，真好看，你穿什么不好看。”杨晓说道，“鸣鸣啊，走了，快过来。” “好——”季鸣峥飞快地倒腾着小短腿。 “来，叫小姨。” “小姨——” “哎呀几天不见怎么感觉鸣鸣又长高了呢。”杨曦抱起季鸣峥，“走，在哪儿坐车？” “我开车来的，走。” 四个人笑语欢颜地离开了破旧的汽车站。封临渊慢慢地在舌尖咂摸着那个名字。 鸣鸣。 就像某块巧克力融化在了舌尖的味道。 “爸爸，妈妈真的回来接我们吗？” “会的，会的。”封林破旧的羽绒服早就不保暖了，靠喝着热水来取暖，“肯定会的，你妈妈说了不会丢下我们的，她既然让我们来这儿了，就肯定是要接咱们爷俩过好日子来了。” 骗人。封临渊在心里默默地说，妈妈一定是彻底不要他们了才对。 第72章 车内车外 七十二车内车外 “要死了，谁让你们大过年的来京海的？”王金花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说了等一阵子再过来吗？” “我这不是想着，阿渊还能和你一起过个年”封林懦怯地说。 王金花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过年的汽车票都要涨价的，你能不能给我省点钱啊？一天到晚一分钱不挣就知道花钱，这都大年初三了，你来京海过个屁的年？” “我们二十九就到了” “二十九就到了你不会给我打电话？” “汽车站电话要五毛钱一次，我打了两次你没接” 王金花不耐烦地说：“怎么的，他爹的还是我的错了呗！” “我没这么说，我们在汽车站等了你四天” “行了，谁让你来的？是我让你等的吗？我没让你来你自己带孩子来了，你还反过来怪上我了？”王金花顺手拦了个车，这个时候京海的公交车都很少，“师傅，花园小区。” “我没有怪你” “行了行了，大过年的别找事，你自己没本事就憋着，少来找我的事，你带了多少钱？” “五百，买票花了大半，又买了点吃的，没有了” “你不带钱你他爹的来京海干什么？难道指望着我供你吃供你喝？你好大的脸啊！”王金花惊叫道。 封林深深地低下了头，封临渊握着自己手里的巧克力，饿得头晕眼花。 “到了，三单元三零四，你自己带着他上去。”王金花随手一丢，钥匙丢进了白色的雪地里，她也不在乎有没有人接住，“橱柜里面应该还有几包方便面，阳台有一桶没拆封的桶装水，你自己爱吃不吃。” “你，你不住在这儿？”封林艰难地拄着拐杖弯腰，试着把雪地里面的钥匙捡起来，试了两三次，都没有成功，反而把钥匙推得更远了，最终还是封临渊把它捡了起来，踹在羽绒服的口袋里面。 “我他妈的爱住哪儿住哪儿，难道和你住一起？晦气。”王金花“砰”的一声摔上了车门，“师傅，众源山庄。” 连出租车师傅都难以忍受地皱了皱眉，看着后面雪地里面艰难行走的父子，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他都大过年的出来跑出租了，自然谁都不容易。 “走，阿渊，爸爸带你去吃方便面。” “这后座放的是什么，占这么大地方呢？” “哦，儿童座椅，鸣鸣坐这儿。”杨晓熟练地把季鸣峥放到儿童座椅上，系上安全带，“我坐后面。” 杨曦自然不可能和杨晓抢副驾驶的位子，一路上趴在副驾驶的靠背上，喋喋不休地和杨晓说话，显然从定县跑出来，她实在是高兴得不得了。 “姐，你不知道，我在县城买这件羽绒服的时候，那人张口你猜管我要多少钱，五百块哦，我说你这羽绒服是金子做的，我都奇怪了，我平日里笨嘴拙舌的，结果真到了我自己讲价的时候，跟人吵得那叫一个流利，我扭头就走，我说我不买了，然后你猜怎么着，那个女的老远的喊我‘哎，回来，三百就三百，当我吃亏认识个朋友，我告诉你，别人这个价我都不卖的’，哈哈哈哈” 杨曦那股来了京海的兴奋劲儿过去，低头看见杨晓身上笔挺的黑色羊绒大衣，忽然就哑口无言了，往驾驶坐看去，主驾驶的男人穿着和杨晓一样材料的衣服。 往旁边一看，看见坐在她根本不认识的儿童座椅上，好奇地看着窗外季鸣峥，身上那不知什么材料的衣服，像锦缎似的，精细得很，一点不像是市场上那些化纤仿制的丝绸。 一看就很贵。 她忽然就觉得自己三百块买回来的红色羽绒服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辆车好像和县城里面见到的车也不同，她不认识几个车标，定县那个地方连桑塔纳都没有几辆。 只知道如果是四个圈圈就很贵，可是这辆车上边的车标是个带翅膀的b，她甚至都没见过，看起来好像比四个圈圈还贵。 车里面的暖风吹得很舒服，木纹的内饰看着就是高攀不起的样子如果仔细闻还有淡淡的香味，一点也不刺鼻。 “怎么了？”忽然听不见声音，杨晓回头问道。 “没事，姐，我有点渴了，不说了。” “渴了喝水，早就告诉你了不能渴了才喝。” “我保温杯里的水路上喝完了。”杨曦说道，“挺一挺回家喝。” 贺敬之忽然说：“你前面有水。” “什么？” 杨晓扭着身子把她座椅后背下面的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玻璃瓶，“诺。” 杨曦忽然觉得车内的暖风吹得人有点窒息。 第73章 噩梦般的记忆 七十三噩梦般的记忆 “到了。”花园小区的公寓，过年这两天收拾垃圾的没上班，各种厨余垃圾已经把门口的垃圾箱堆得到处都是了，好在这两天京海温度比较低，没有什么恶臭的味道。 杨曦：“这……” “这两天收垃圾得没上班，等过两天上班了就好了。” 不知道怎么的，杨曦反而松了一口气：“都这样，我在定县租那个房子也是，天天垃圾堆在那儿。” 花园小区的房子不大，九十多平，一共也就一个主卧一个客卧，贺敬之帮忙把行李拎上去：“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没有了没有了，你初五过来接我们就行了。”杨晓压低声音道，“辛苦你了跑一趟。” “应该的，你妹妹好不容易来一趟。”贺敬之顿了顿，想起在车上的时候杨曦那个有点奇怪的眼神，忽然问道，“你和你妹妹关系怎么样？” “很好啊，我们从小就可好了。” “你上大学的事情……”贺敬之记得杨晓当年没上大学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供弟弟妹妹读书。 “害，那是我自愿的，她就比我小一岁，我要去上大学了她估计连高三都念不了了，我都没放在心上，你别在意。”杨晓叹了口气，“杨昭不当人，我爸走了，我妈……算了，我就这一个家里人了，她性子可能倔了一点，你别多想。” 杨晓知道多半是贺敬之想起她没上大学的事情，再加上杨昭这个不怎么好的先例在前面，贺敬之对杨家人有点误会也正常。 “我知道了。”贺敬之，“等我初五来接你。” 大概这边声音有点大，隔壁的门打开，何锦秋惊讶道：“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 “哦，我妹妹来京海准备订婚了。”杨晓拉过杨曦，“杨曦，这是何姐。” “妹妹回来了吗？”隔壁屋内，许逸钦听见声音，扔下玩具就跑了出来。 “去，回去，哪里都有你的事情，你今天练琴了吗？过两天老师一上课就要检查，到时候你拉成那个鬼样子也不嫌丢人！” 许逸钦委委屈屈地退了回去，何锦秋道：“那你们忙，我不打扰你们了，有空一起吃饭。” 待贺敬之走了，杨晓带着杨曦进了客卧：“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你看看还缺什么吗？” “没事我一共就住几天，用不着什么。”杨曦小声问道，“姐，姐夫不住这边吗？” “哦，他啊，他回自己那儿住去了，他在这儿不方便。” “哦，姐，姐夫是做什么的啊？”杨曦似是无意地问道。 杨晓想了想，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她真的不太好回答，想起过年期间贺敬之和贺炜讨论京海的房价，脱口而出：“卖房子的。” “哦，京海就是大城市，卖房子的都能赚这么多钱。”杨曦的语气轻松了很多，“本来建文也想着结婚要不要回定县陪我呢，要是京海能赚这么多钱，要不还是让他留在京海当老师。” “要是实在不行，你来京海也是一样的。” “那不行，我那个是体制内的工作，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呀，他一开始在公立当老师的，现在转在私立初中当老师，没编制，就是工资高一点，一年工资加奖金快三万多呢，哎我们也不图别的，就想要个稳定，他转去私立的时候不认识我，不然我肯定不会让他为了更高的工资放弃编制的。” 不知道怎么的杨晓觉得这话听着有点不舒服，但又不知道怎么不舒服，而不知道为什么，从听见孙建文的名字起，怀里的鸣鸣就在轻微地发抖。 “这孩子怎么了？好像冻着了，我先带她去擦擦汗，别再感冒了。”杨晓说道。 孙建文，她上辈子的小姨夫。 单单是听见她的名字，那些噩梦般的经历就涌入记忆里。 “鸣鸣想不想要爸爸呀？” “想——”刚步入青春期的少女说道。 “想不想让小姨夫当你的爸爸？小姨夫要是你的爸爸的话，肯定不会抛弃你，肯定天天给你买漫画看，带你打游戏。” “想——” 面容模糊的男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你是不是应该听小姨夫的话？你要是乖乖听话了，小姨夫就答应当你的爸爸。” “好——我一定乖乖听话——” 男人罪恶的手毫不犹豫地伸进了少女单薄的睡裙，“乖，别动——不听话的孩子可是没有爸爸的哦——” 少女原本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可懵懵懂懂之中，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要爸爸，就不能动，动了，就不是乖孩子，就没有爸爸了。 待一切结束，看着抽出纸巾慢慢擦拭的男人，恶心的感觉忽然涌了上来。 “记得别和你小姨和你妈妈说，这是咱们两个的秘密。”他伸手揉了揉季鸣峥的脑袋。 “嗯。”季鸣峥听见自己说。 “乖孩子，爸爸这就带你去买漫画。” 季鸣峥猛地惊醒，感觉自己浑身一阵一阵又冷又热，头痛欲裂，嗓子里干渴得厉害，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杨晓听见隐隐的啜泣声，迷迷糊糊间伸手一摸，摸到一个柔软而滚烫的身体，吓得血都凉了，一点困意没有了。 “鸣鸣，鸣鸣——”杨晓连滚带爬地下床翻找医药箱，把水银体温计上她夹上，把季鸣峥抱到怀里，一边在药箱之中翻找小儿退烧药。 其实家里一直都备着小孩儿用的药的，据说小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很正常，常用药一定要备着。 但是季鸣峥身体不错，出生以来还没生过病，这一年也没更新过，打开一看，都过期了。 都不用看温度计，杨晓就感觉抱着一团火炉了，但看到温度计上389度的时候，还是觉得呼吸都停了。 杨晓一刻都不敢耽误，小孩子突然发高烧那是会死人的。 “姐，怎么了？”杨曦被忽然的光亮和声响惊醒，揉着眼睛出来。 “鸣鸣发烧了，得马上去诊所！” 第74章 高烧 七十四高烧 杨曦也立刻醒了，忙着给季鸣峥裹衣服：“这附近有诊所吗？” “楼下有一个，不知道开没开门，先下去看看，要是诊所没开就去社区医院。”杨晓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楼下的诊所是个私人诊所，连天公都不作美，明明白天只是轻飘飘的小雪，夜里竟然大得连走路都困难。 风雪之中，楼下的诊所还是黑漆漆的一片连灯都没开，杨晓扯着嗓子拍了拍门，毫无反应。 “不行，没人，快去开我的摩托车，直接去社区医院。” 季鸣峥迷迷糊糊的觉得越来越难受，她感觉很想哭，好像一直在做噩梦，但隐约还有一点点意识，她不愿意一味地哭，惹得杨晓更紧张，所以自己忍着，难受到受不了了再哼唧两声。 “我，我不会开摩托啊……”杨曦也急得不行，“姐，我抱着鸣鸣，你去开摩托。” 杨晓的手哆哆嗦嗦的，拧了好几次才把车点着火，开着摩托车就往社区医院冲。 京海的深夜，连路灯都没剩下几盏，黑漆漆的道路上，一个人醉汉猛地从拐弯处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杨晓一个急刹车，路上的积雪影响下，摩托车尖叫着打了一个滑。 为了让摩托车不侧翻，她咬咬牙用一只腿去刹车，感觉脚腕剧痛，整个人从摩托车上翻了下去，重重地在地上滚了一圈。 “你要死啊！”醉汉“啪”地把手里的啤酒瓶子一摔。 “姐!”也多亏了杨晓刹了一下车，杨曦立刻稳住身子从摩托车上面跳了下来，“你还好吗？” 杨晓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摸了一把，看见一手的血，不知道是摔的还是被酒瓶子的碎片划得，杨晓咬了咬牙，甩甩头，“走，别耽误！” “姐，可是你……” “走啊！上车啊！”杨晓的鼻音浓重，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疼的。 杨曦不敢耽误，抱着季鸣峥坐上了后座，摩托车甩掉醉汉的怒骂，怒吼着往前冲。 “骑那么快怎么不摔死你！”醉汉怒骂道，杨晓仿佛没听见一样，开到了社区医院。 社区医院的灯还亮着，杨晓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往前冲：“医生！医生！救救我女儿！” 急诊值班的护士看见一个浑身是血发女人抱着孩子冲进来，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 “嗳嗳嗳，你别冲动，我叫值班医生来！我先帮你止血！” “不，不用！先看孩子，先看孩子，她发高烧了！” “高烧多少度？”护士问道一边说一边拿温度计给她量体温。 “在家里的时候389，不知道现在多少度……” 护士递过去一张纸巾，让杨晓擦一擦脸上的血， 医生看见温度计上的396，感觉心脏快停了，又看着季鸣峥不声不响地闭着眼睛哭也不哭哼也不哼俨然一副救不过来的样子。 朝着护士使了个脸色护士立刻道：“你们家长干什么的啊，来的太晚了！我们这小医院很管不了，趁着还来得及，快送京海一院或者二院，这孩子温度太高了，在我们这儿就是耽误最佳抢救时间。” 开玩笑，这要是让一个小孩死在这儿，不知道医院要赔多少钱，不如直接推到大医院去，那边有经验，抢救几率更大。 听见“抢救”两个字，杨晓的头一阵阵发晕，眼看着社区医院显然是把她们当成了烫手山芋，不想管了的样子，杨晓咬咬牙：“走!” 杨曦提醒道：“要不要给姐夫打个电话，好歹让他开车来。” 杨晓咬咬牙，拿起手机拨了过去。 “您好，你拨打的用户无法接听，rry……” 当无法接听的提示音响了第三遍的时候，杨晓果断地挂掉了电话：“走一点儿不能耽误了，我们直接去一院。” 当季鸣峥在此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杨晓红着眼睛看着她，她的头还是疼，疼得快要炸了，但看见杨晓贴着纱布的额头和熬了一晚上满是血丝的眼睛，和浑身泥土的羽绒服，季鸣峥连哭都不敢哭。 杨晓好像已经到极限了，一丁一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精神崩溃。 “鸣鸣……”她伸手想来抱抱女儿，却顾忌着她脚上的输液针头不敢碰。季鸣峥的血管太细了，手上扎得都肿了，也打不进去针，只能扎在脚上，到今天一早她的手已经青紫了，杨晓轻轻地摸着，满是心疼，又用额头贴了贴她的额头，依然很烫。 杨曦昨晚累了一个晚上，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听见动静艰难地爬起身：“姐姐，鸣鸣退烧了吗？” “妈，妈妈……” 护士走进来：“103床体温计拿出来了。” 护士对着窗户一看，又伸手摸了摸：“这都打了退烧针这么久了，怎么好387啊？” “很严重吗？能不能再打一针？” “刚加完退烧，加不了了，她这个烧不退，还一直咳，她这个烧再不退可能就是肺炎啊，家属有点心理准备。” “不，不会。”杨曦听见“肺炎”二字就浑身一抖，她记得清楚，以前村头老刘家的大儿子，从小好好的健健康康，就是因为一场高烧肺炎，好了就变成聋子了。 “别慌，没说一定就是肺炎，不一定就是最坏的情况。”护士安慰道，“再观察一段时间。” 杨曦叹了口气：“要是孩子她爸在就好了，她爸在咱们好歹心里也有个底。” 杨晓拿着吸管杯把温开水一点点地喂给季鸣峥：“不怕，妈妈在，咱们就什么也不怕。” 杨晓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原本以为是贺敬之打过来，不想看见了三个不想看见的字。 季元鹏。 第75章 打不通的电话 七十五打不通的电话 杨晓无心接那个男人的电话，直接挂掉了。 不想季元鹏仿佛着了魔似的继续执拗地打了过来，杨晓深吸一口气，害怕吵到季鸣峥，捂着听筒离开病房到了走廊上：“喂？” “哼，离婚了过年连个新年快乐都没有？” “你要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别啊，有事，问候问候你不行？在哪儿呢，忙什么咧？” “医院，姑娘发烧。” “怎么回事？”季元鹏问道。 “小孩子能怎么样，有个头疼脑热的不是很正常。” “我告诉你，就是你没男人，阳气不够，你身上阴气太重了，鸣鸣才会发烧——” 杨晓直接把电话挂了。 季元鹏坚持不懈地继续打过来：“你挂我电话干什么？我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你他妈的怎么照顾我女儿的，你但凡不犯病，非得要跟我离婚，我告诉鸣鸣身边阳气重都不会生病！” “嗯，你自己阳气重，自己和自己阳去，少来祸害我们娘俩，你再敢咒鸣鸣一句试试？” 季元鹏以为自己戳到了杨晓的痛处：“你看看你，听不懂好话呢？我好心好意地关心关心你，你又生气，一天到晚的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明事理。” 杨晓深吸一口气，还没等开口，就听见电话对面说：“要不要我给你打点儿钱啊？你那个破早餐摊儿能赚多少钱？不会连女儿的医药费都付不起？” “用不着。” “你不用跟我客气，咱俩到底是夫妻一场，听ary说她最近见到你了，她跟没跟你说我们俩要结婚了？”季元鹏根本没想着听杨晓的回复，“其实，你们俩之间我到底还是更中意你的，毕竟你也给我生了个女儿，以后生儿子也是迟早的事，可惜了ary的儿子没生下来，你要是想明白了，我就跟你复婚……” “别别别，不好意思，我现在已婚，你这话听见了，让我现在的老公怎么办？” “什么？”季元鹏一愣，有点儿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怎么可能……哦，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是？没必要的。” 杨晓直接把电话挂了，任凭季元鹏再打过来直接拉黑。 反复几次，打不通了之后，季元鹏对着手机怒骂：“贱人！他妈的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贱人！” “姐。”杨曦凑过来，“那医生刚刚过来，说我们续存那500用完了，让我们再去缴费，我出来的匆忙，兜里还有三十八块五，你兜里还有多少？” “没事，我家有钱，我回去拿一趟，再不够我去旁边银行取也行，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杨曦觑着杨晓的脸色，眼眶泛着红，显然不知道那个电话里面说了什么惹她生气了：“没事姐，你要缺钱跟我说，别哭啊。” “你在这儿看一会儿，这是我的电话，要是鸣鸣有什么问题你就打给我就行了。” “姐，你回来的时候，再买一块红布和小米，在那个碗筷过来。”杨曦赶紧说道。 “这是干什么的？” “给她叫一叫啊。”杨曦说，“小孩突发高烧很有可能是惹到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的，别管信不信，好歹都试试。” “你还会这个？” “我之前看村里刘婶做过，照葫芦画瓢呗。” 杨晓本来是不信这些，但听到那一句“好歹都试试”也改了主意，鸣鸣这病确实来得怪异，好歹叫一叫，当妈的肯定只要有一点方法，都想给女儿试试的。 杨晓骑着摩托车往回走，大概是昨天这辆车摔了一下，杨晓发动了两三次都没有发动成，摩托车停在后面一辆桑塔纳的前面，如此两三次，桑塔纳车主不耐烦地摁着喇叭：“你会不会开车呀？不会开车你能不能赶紧让开？” 杨晓心中堵了一夜的怒气骤然爆发，回头，凶神恶煞地走下来：“我就赌了，怎么的？来，你下来。” “赶着去投胎呀！催催催，催催催，停车场你家开的呀？爱等不等，不能等从我身上碾过去啊，撞死我，撵过去！” 杨晓昨晚穿着个外套就出来，头发乱蓬蓬的，再加上熬了一晚上的夜担惊受怕，眼睛红得吓人，那桑塔纳的车主嘟嘟囔囔了两句，立刻怂了：“姐，你先走，你先走，你爱发动多久发动多久，我错了。” “呸，欺软怕硬的东西。”杨晓重新跨坐上摩托车，钥匙一拧，车子似乎也欺软怕硬，一下子就打着火了。 杨晓一点也不解气，只觉得更想哭了。 其实她昨天摔了一跤，多半也是伤到了脚腕，动一下都是钻心刺骨地疼，但鸣鸣还躺在医院里，她根本无暇关心自己。 手机铃又响了起来，杨晓看着屏幕上的“贺敬之”，长长地叹了口气，“喂。” “起来了吗？今天要不要带杨曦去买衣服……你怎么了？” 杨晓本来想说她没事儿，但话还没说出口，啜泣就堵在了喉咙里。 “你在哪儿？”贺敬之的语气严肃道。 季鸣峥躺在国际住院部，一边看着医生们似乎在讨论解决方案，一边看杨曦小姨用红布包着小米在她脑袋上念念叨叨。 “放心，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她都打过退烧针了，体温也在往下降了。”贺敬之揽过杨晓，“你也睡一会儿，昨天熬了一个晚上？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杨晓的脚腕也处理了，说是只是挫伤，骨头没问题，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鸣鸣，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倒是杨曦带了点怨气地说：“姐夫这话说得怪了，明明是打了一晚上电话，姐夫一个没接啊！” 贺敬之一震，怎么可能？ 但杨晓在，杨曦不可能胡说八道，他顿了顿，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的“怎么可能”“我没接到”听起来不过都是借口，越说只会显得自己心虚且不敢承担。 “也许是没接到，对不起，我再给你两个电话，不会有下一次了。” 杨晓哑着嗓子说：“你们回去休息，曦曦，明天还是你订婚宴，医院我一个人就行。” 贺敬之：“我打电话让李阿姨过来，你们轮流来。” 杨晓没拒绝，熬了一个晚上，他也到极限了。 贺敬之刚离开病房，神色冷峻地吓人，拿出另一部手机：“小王等下我把我的手机叫人送过去，去查查谁在监听我的手机。” 第76章 拆迁 七十六拆迁 王金花觉得这个年过得无比的糟心。不为别的，无非是那两个晦气的东西来了京海。 她当然不可能把父子两个安排在自己的住所附近，她巴不得不跟这两人扯上任何关系。自打季元鹏给她打了钱，她就不住在花园小区那边了，租的房子也懒得退，打算等到期了让房东自己收房去，里面可能还剩些三瓜两枣的杂物——她都什么身价了，还差那点儿东西，给他俩住一段儿时间也无妨。 就是害怕李青青能认出这父子俩来，于是她再三强调，没事儿不许他们出去。 只要那边拆迁的事情早一点办完，她就彻底没什么顾忌了。 “喂？”王金花接起电话，欣赏了自己新做的美甲。 “王金花啊，怎么回事儿？咱们整栋楼可就你们一家没签字了，人家那边儿都开出你补偿价都开到3200了，你家那破房子凑凑都快拿30万了。差不多得了，多少是多呀？你快点儿签字，行不行？再不签字，开发商那边儿要是索性不拆咱们这边儿了，你找谁哭去？” 王金花听见这话一愣：“不是说还在谈价格二月底去签字吗？” “你耳朵聋了，我一直说的都是1月底，1月底，什么时候说2月底了？”对面不耐烦地说，“我过年回来一看整栋楼就你们一家没签字，去家里敲门也没人，给个痛快话儿，你们到底想不想拆！” “想想当然想了。”王金花赶紧说，“你瞧我这个脑子，一天到晚什么事儿都记不住，我一直以为是2月底的，想着不着急。” “想就快回来签字，或者叫你老公签也行，总之你们家得回来一个人。” “我去签我去签，不好意思呀，我老公和我儿子一起来京海找我给他们看病，我把他们俩接京海来了，他的身体状况你是知道的，现在出不了院，只有我一个人签字，没问题吗？” “唉没问题，没问题你就快回来签。”其实原本这是两个人的房子，应该两个人签字的，但王金花老公那点儿事情他们都知道，天天躺在床上走路都费劲，要是王金花真丢下爷俩不管了，他们俩可不就得自生自灭去。 “好嘞。”王金花说道，“我今晚就买票回去。” 满意地在拆迁的同意书上签了字，王金花长舒了一口气：“赵主任，之后拆迁款就打我给你那张卡就行。” “真是奇了，人家都要新盖的房子，宁可少要点儿钱，就你不要房子要钱。” “我以后不在登曲发展，要这个房子也没什么用啊。”王金花心情很好，连说话都多了几分尾音。 “那封林呢？你也打算接他去京海去？” “看情况。”王金花支支吾吾地说，开玩笑，她可没打算继续带着这个拖油瓶，“拆迁款什么时候下来呀？” “看情况，很快，开发商说春天就要动工，拆迁款打给你们就更早了。”赵主任说道。 “行，我知道了。”王金花吸了一口烟，看着赵主任有点羡慕的目光，她笑了笑，把一直提着的两条烟递了过去，“赵主任为了这点儿拆迁的事儿跑前跑后的，辛苦了。” 赵主任一早就看着她提着两条烟了，没想到是给自己的，受宠若惊地说道：“这都是分内的事儿，你这太客气了。” “你拿着，我不差这点儿钱，以后说不定还有别的事儿要你帮忙。” “行，那我不客气了。” 这边刚走出办公室，王金花就打电话给了花园小区的老房子，封林半天才接起电话，王金花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她甚至都能想到封林拄着个拐杖，瘸着腿，一步一步地挪到电话机前面的样子了。 光是想想就让她觉得心烦意乱。 “喂。”封林的声音有点儿有气无力的，王金花回登曲之前为了防止这父子两个碍事儿，特意给他们留了五百块钱。 “你还在京海呢？” “是，是啊” “你他爹的还住上瘾了，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我找着新人了，咱俩抓紧回登曲把这个婚离了。” 封林没想到自己等了这么久，等来的是一个离婚的消息，握着电话筒的手都在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磨叽什么？你不会还不想离？告诉你，你们爷俩拖累我几年了，老娘我想过点好日子，还犯了哪家的王法了，你要和和平平，客客气气地把这个婚离了，我好歹还愿意给儿子留点儿抚养费，要是打到法庭上去，指不定连抚养费都没有！” 封林看着坐在沙发上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看电视的儿子，因为太久没有交电视费，只能开有限的几个频道，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卖猪饲料，就是在卖各种什么保健品，但即便是这样封临渊看广告看的也看得津津有味。 “好，好，我们回去离婚。”封林到底什么都没说，本来以为王金花把他们父子叫到京海来，是因为还有感情，到现在看来却是自己多想了。 王金花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这还差不多，早就该离婚了。” “等，等等。”封林忽然说道。 “又有什么幺蛾子？” “钱不够买回登曲的车票” “我们父子俩一天天穷鬼附体了，除了要钱还是要钱？我临走不是刚给了你500块吗？你吃我的，住我的那儿就把500块都花完了。” 封林咬咬牙：“钱不够，不然我们没法买车票回去离婚。” 王金花暗骂了一声：“行，给我个卡号，我再给你们打500过去。” 封临渊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广告，也许以后他连广告的没得看了。 想着这个，他紧紧攥紧了手中的金色巧克力包装纸。 第77章 订婚宴 七十七订婚宴 四季酒店，长江厅。 初五了，过年要在这边安排年夜饭的基本已经结束了，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又没有上班儿，所以四季酒店没有什么宴请活动，也正是因为这个，初五这天订宴席还能跟酒店方面讲讲价，用一个相对便宜的价格订完了这一桌的席面儿。 对此杨曦很满意：“姐，我厉害？这一桌席面儿，你猜我花了多少钱？600块，有鱼有肉的，我还让他们稍微给布置了一下。” 按照京海的习俗，订婚宴一般是女方出钱，所以杨曦算计的格外细致。 “那是很便宜了，平时这个价格估计只能做大堂里的。”虽然长江厅也不大，但是好在参加订婚宴的人也没有多少。 今天杨晓穿了件灰色的毛线裙配着同色系的大衣，和贺敬之的灰色毛呢西装看着很相称，二人都特意避开了鲜亮的颜色。杨曦穿着红色羽绒服，头发是白天现烫的，夹了一个水钻的亮晶晶的卡子。妆容也是在理发店画的，看上去带了几分艳丽。 杨晓今天没怎么化妆，主要是鸣鸣今天早上才退烧，下午又有一点反复。 她实在没有什么梳妆打扮的心情，刚刚在车上还在打电话问护工鸣鸣的状况，得到了反正正常也不怎么咳嗽了的回复才算受安了心。 “在担心鸣鸣吗？”贺敬之问道。 杨晓摇摇头：“我在想鸣鸣这次怎么会一下子病得这么突然？” “兴许是白天在雪地里玩儿冻着了。” 杨晓并不认可这个答案，反而说道：“她晚上睡觉做噩梦的时候，一直在喊什么不，别过来，我好像还听见她喊救命了来着。” 贺敬之自然是不太相信的，季鸣峥才多大一个小孩儿话都说不利索呢就算真做噩梦了，也不可能清晰地喊出什么“别过来，救命”，但他知道这次季鸣峥突如其来的高烧，恐怕真的是吓到杨晓了，也顺着话说：“不是杨曦帮忙叫了叫？” “可说不是呢，我觉得这事儿简直都邪乎，杨曦白天叫了叫，立刻就退烧了。” 二人还没等说什么，就听见杨曦惊喜的声音：“建文！” 孙建文推开包厢的门走了进来，他长相颇为儒雅，穿了件米色的大衣，带着格纹围巾，鼻子冻得有点红，确实俨然是老师的装扮。 “是我来晚了，自罚一杯，不好意思。” 就连孙建文的母亲也露出了责备的神色：“建文，怎么回事儿啊？连订婚宴都能迟到？” “学校那边忽然有点事情，让我改几个教案，一抬头发现时间都快过了，实在不好意思。”孙建文举手投足间都是彬彬有礼，“原本听说杨曦说她的外甥女昨天半夜发烧住了院，我还想着要不要改个时间呢？怎么样？孩子的身体还好吗？” 杨晓连忙说道：“不要紧的，不要紧的，烧已经退了。” “太惭愧了，听说是为了接杨曦在外面冻着了才发烧的，实在不好意思，接杨曦本应该是我的工作地。” 孙建文上来就道歉，弄得杨晓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拐弯抹角地夸杨曦：“没有，孩子还小，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很正常，要不是杨曦这两天帮着忙前忙后的，我都照顾不过来了。” 杨曦当然明白杨晓这话是什么意思，赶紧接茬道：“没关系，我喜欢小孩子。” 孙建文继续说道：“对了，现在是叫鸣鸣是，在哪儿住院呢？我在京海二院认识一个朋友，我可以给他打个电话，让那边帮忙照顾一下” 杨晓心说这个话题是过不去了，杨曦和孙建文的订婚宴，怎么话题都是自己生病的女儿啊，这可不太好。 还没等她开口，贺敬之忽然说：“不用了，我们去了私立，请了护工，多谢你费心。”确实 孙建文似乎这才意识到还有贺敬之在场：“这位” 杨曦赶紧介绍：“是我姐夫。” “贺敬之。”贺敬之的声音带着点儿冷淡。 “哦哦哦，您在哪儿高就？” 杨晓抢先一步开口：“宏远，卖房子的。” 贺敬之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带了一点儿笑意：“对，我在宏远卖房子。” “售楼员啊。”孙建文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是很相信，但也无心计较这个。 其实整场订婚宴的主要内容就是商讨，结婚的日期，双方的聘礼和嫁妆，给女方的三金首饰一类的。 虽然杨曦说他们都说好了不要彩礼，也不给嫁妆，主打一个新式婚姻，但杨晓也自己私下里准备好了一万块钱，如果对方执意要走这么个流程，杨曦也不至于尬在那儿难堪。 孙妈妈开口就是：“之前建文就跟我们说了，说你们要学什么新式婚姻，不要彩礼不给嫁妆，我们按照习俗出个婚礼钱就行？” 杨曦说道：“是，我和建文是这么商量的。” 孙妈妈笑笑：“建文和我们也说了你们家的情况，我们也都知道了，让你们家拿嫁妆确实有点困难。” 杨曦屏住呼吸，杨晓刚想开口说自己可以出，被贺敬之拦住了。 “我和他爸爸商量了，要是我们非要按流程给彩礼，倒显得像是杨家在卖女儿了，我们的意思是彩礼和嫁妆就按两个年轻人的意思来，谁都不给，但三金我们肯定还是得给杨曦买的，按照京海的传统，婚礼上女方给男方要买块手表当戒指的，这个你们买。”孙妈妈说道， “然后你们家的情况我也知道，就不为难你们了，我们老两口出个五万八千八百块，给你们在京海也好，定县也好，看小两口在哪儿发展，给你们买个婚房，付个首付是肯定够了，不够就让小两口凑一凑，好歹买个婚房，不能让小两口租房子结婚啊，你们说呢。” 杨曦受宠若惊，想起自己同事的告诫：“写，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吗？” “这孩子，当然是写你们两个的名字啊，难不成还写我们老两口的名字？”孙妈妈笑眯眯的说，“那是给你们的婚房不是吗？” 杨曦激动得快哭了，杨晓也松了一口气。 有种终于遇见了正常人的痛快感，完全没注意到贺敬之看着孙建文时，带了点探究的目光。 第78章 订婚 七十八订婚 订婚宴在孙家和杨家互换了八百八十八块的改口红包，双方在热情友好的氛围之下拍了合照留作纪念，然后订婚宴愉快结束。 “姐，你要回家吗？” “不了。”杨晓把钥匙递了过去，“你回家去，我得去医院陪着鸣鸣。” 杨曦自然明白自己待在这儿只是添乱而已，主动说道，“我应该明天一早上就回定县了。” “这么着急走？你不在这边和建文一起逛逛什么的？” 杨曦半是开玩笑地说：“不了，以后结婚了恐怕天天腻在一起分都分不开呢，我不得趁着还没结婚好好享受一下我的个人生活，等今年十一长假我再来京海。” 杨曦的婚礼定在今年十一，其实原本订的是五一的，但是订婚到结婚如果太快了，容易让邻里邻居的说闲话，怀疑二人是奉子成婚，所以订婚到结婚之间拖的时间越长反而正常。 “唉，主要是没想到鸣鸣这次突然发高烧，我都没好好招待招待你。”杨晓叹了口气，她怎么会不知道杨曦原本是个小孩儿一样爱玩的性子，来京海肯定是预备着好好玩一玩的，不过是因为害怕她还要在照顾鸣鸣的时候抽空陪她，才赶紧离开京海而已。 “没事，以后机会多着呢。”杨曦看了一样在和孙家人寒暄客套的贺敬之，“姐，我觉得这个姐夫比第一个靠谱。” “瞎说什么呢。”杨晓红着脸打了她一下。 “好歹鸣鸣生病人家来了啊，我可还记得你怀孕期间，孕检都是自己一个人做的，那位可是全程没出现。” “行了行了，别嘴贫，你明早几点的车？” “京海回定县的车一天就两趟，我坐早上七点那趟。” “七点，我要是六点左右” “哎呀我自己打车去汽车站，不要你送的，这么大的人了姐你不用事事给我安排的。”杨曦一把抱住杨晓，“你和姐夫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杨晓向来是个泪失禁体质，两句话说着眼泪就又掉下来了：“可别说我，家里杨昭和妈要是在惹你生气你不用理他，妈上了岁数了，杨昭从小到大就没懂事过，你再给自己气病了。” “我知道，你保重自己就行了，姐。” 待上了车，贺敬之看着杨晓在副驾驶抹眼泪，无奈地给她递了纸巾：“看见妹妹要出嫁了舍不得？” “嗯。”杨晓抹着眼泪，“我从小看着她从这么一点点大长起来的，没想到转头就要嫁人了。” “这要是到了婚礼现场怎么办啊，你还不得哭晕过去。”贺敬之半是开玩笑地说道。 “别说我，以后鸣鸣要是嫁人，难道你舍得？” 贺敬之笑不出来了。 “说起来，你妹妹和你长得不太像。” 杨晓是明显的北方女子的长相，168的个子，明艳大气的长相，杨曦则要矮上一些，还不到一米六，长相也更像甜美的娃娃脸。 “她更像妈妈一点，我更想我爸。”杨晓叹了口气，“至于个子，大概是她小时候我家总是吃不上饭，我是最大的，总会多关照一点，杨昭又是个男孩儿，就她天天抢又抢不过分又分不到，个子没长起来。” “跟你在一起和小孩子似的。”贺敬之随口感叹道，却忽然手一抖。 他好像明白自己莫名其妙的担心来自哪里了，犹豫了一下，看着杨晓说起自己和妹妹的往事，终究是没开口。 “开业大吉——” 人们的喊声淹没在鞭炮声里，杨晓捂着季鸣峥的耳朵，看着鞭炮在晓鸣同学的第一家分店前面炸响。 “来，杨姐剪彩来——”李青青起哄道，“剪彩剪彩！” “李店长和我一起剪。” 二人握着剪刀剪断红绸，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新店的工作服已经全部统一了，专门定制了绣着“晓鸣同学”字样的围裙，和杨晓上节目穿的是同款，新招的店员个个年轻漂亮，按照李青青的话，这儿附近年轻人喜欢来，好看的店员在点心店里面格外吸引人。 “来，杨老板看看新店，有什么指示。”。李青青俏皮地说。 新店的墙壁刷成了暖黄色，灯光也是温暖的颜色，玻璃的展示柜里面是各色可爱的点心，胡桃木的桌椅，看起来温馨又舒适，谁都会愿意在里面停留一阵子的。 “你的审美我放心，以后开分店应该就按照这个的标准来。”杨晓说道，“新店开业的优惠都打出去了吗？” “广告都打出去了，都有好几个人问我们什么时候开业的了，放心姐，等差不多中午商场开门客人才会多起来，我有信心稍等。” “我要结婚了。”电话那头忽然说道。 李青青：“你谁啊？” 二人都沉默了，倒是那边的声音难以置信一般：“李青青，你故意气我呢？” 李青青听着这个有点熟悉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花姐？” 对面哼了一声：“你要不要来？3月16号，湖州，我包你来回车票和食宿。” “你确定打对了人吗？我是李青青。” “不给你给谁打。”王金花的语气之中带了点不耐烦，“好歹你也是我表妹，爱来就来，不来就算了，主要是我爸妈早没了，婚礼上娘家人一个不来也太难看了。” “你和封林离婚了？” “废话，我傻吗还不离？” “我就不去了。”李青青说道，“工作很忙，祝你新婚快乐。” 王金花的语气不耐烦归不耐烦，但并没有多大的敌意，估计是终于摆脱了封林，准备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她整个人的戾气也轻了不少，不然不可能好声好气地让邀请李青青参加婚礼。 王金花有点失望，但她的性格最多也就问一遍，不可能问第二遍的。 “真的是忙，我这边新店开业，肯定忙不过来的，份子钱你给我个卡号我给你打过去。” “用不着，我不差你那点儿钱，挂了。”王金花刚要挂电话，忽然听见李青青说：“等等？” “改主意了？” “没有，就是提醒你，好歹领了结婚证在办婚礼，别傻了唧的生完孩子再扯证了。” “我又不傻，我已经和季元鹏领完证了好！”王金花生气道。 “他这次答应得这么迅速？”李青青也逐渐摸清季元鹏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那种极端自私的人，居然真的肯领证？ “过年那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的他就给我打电话，说要结婚，而且是领证的那种。”王金花的语气忍不住带上一点骄傲，“大概是想明白我才是最适合他的了。” 第79章 败露 七十九败露 李青青没什么反应：“那祝你新婚快乐，我还有事，挂了。” “店长，店长，店长你来这边一下”李青青挂掉电话，王金花、季元鹏，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去，已经彻底被她丢在了身后，不必想起。 “杨姐，这么早就着急走吗？今天新店开业第一天唉。” “不了不了，我相信你，我在这儿这批新员工不知道听谁的就不好了。” 杨晓一向秉持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既然说好了分店完全交给李青青管，第一天若是自己就在这里发号施令，只怕对于以后李青青管理也是个问题。 “而且，我还得去学驾照，过两天我就考科三了，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我是真没有开车的天赋。”杨晓叹了口气。 她是真的在这方面没底气，上辈子其实也能买一辆破二手车开开的，但是她总也狠不下心来考驾照，觉得自己肯定考不过。、 季鸣峥三番五次的劝她，她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结果被别人随便说两句“这么大年纪了折腾什么”，那么一点想考驾照的心就又全没了。 如果不是上次送鸣鸣去医院，摩托车到底是不方便，这个时候又没有什么网约车，还是考个驾照，有个急事也不用天天指望着别人。 “那你在这边店里看着，我得回去那边了，新来的那几个点心学徒简直没法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个好的点心师，我都在报纸上打广告了。”杨晓颇为苦恼地说。 江明，登曲。 这座南方的小城市不过三月，就已经下起了绵绵的阴郁，封林躺在床上轻轻地呻吟，他截肢的腿当年没有养好，每到阴雨天就一阵一阵的疼痛。 封临渊站在卧室门口：“爸爸，我好饿。” 封林满头的冷汗：“你去鞋盒子里面找找，拿五毛钱，去楼下买两个白面馒头去，再拿包榨菜。” “可是爸爸，楼下的馒头五毛钱两个，榨菜七毛钱一包，一共要一块二毛钱的。” “谁他妈的让你买了，我说拿，拿你听不懂吗？！”封林被腿上的旧伤折磨的痛苦。 封临渊站在卧室门口，抿着嘴不说话：“可是，偷东西会被人抓走的。” “不会的，你一个小孩，就七毛钱的榨菜，谁也不会和你计较的，快去，我也要饿死了。” 封临渊不动，只是紧紧地攥着手里的五毛钱，感觉浑身都在颤抖。 “快去啊！快去啊！” 那一声声催促就像催命符一样，封临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柜台前面了，左手在裤兜里面，紧紧地握住那包榨菜，右手拎着两个馒头：“阿姨，结账。” 在柜台上嗑瓜子看电视的中年妇女低头看了一眼：“临渊啊，两个馒头一共五毛，今天不买别的啊？” “不了，谢谢阿姨。”他的声音好像都在颤抖，若不是女人一直双眼紧盯着电视里面爱恨纠缠的男女，肯定会发现异常的。 “行，拜拜。” 封临渊走出小卖铺，摸着口袋里面的榨菜，感觉心跳快要停止了，榨菜包装上面满是他手心里的汗，他咬咬牙，放到那条不合适的裤子过去肥大的口袋里面。 雨好像越下越大了，他捂着头赶紧往家里跑。 他穿着的是个成人的拖鞋，并不合适，特别是沾了水，格外的滑，一路小心谨慎地到了门口，只剩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脚底一空一下子扑倒在了楼梯上。 “哎呦，小临渊这是怎么回事啊。”好在邻居正拎着东西出门，赶紧被人扶了起来。 害怕馒头掉到地上，他甚至不敢用手去撑着地，死死地护着手里的馒头：“没事的，叔叔阿姨。” “你家怎么还住在这儿啊？” “我们当然住在这儿啊。”封临渊没听明白二人的意思，“我和爸爸一直住在这儿。” “不是这个意思了，我的意思是” 邻居二人的话还没说完，老旧筒子楼里面的隔音很坏，封林在他摔那一下的时候就听见声音了，结果不知道怎么的，这小子好像还在外面跟人聊上天了，他抹了把脸，撑起拐杖下了床，打开门：“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进来？” “咦，老封，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们还没走呢？” “走？走哪儿去。” “搬家啊。”邻居也莫名其妙，“赵主任不是打电话通知了三月中旬之前要搬走的吗？” “搬走？为什么要搬走？” “你脑子傻掉了，拆迁啊，不都早就说好了，人家三月底施工队就要把咱们这儿拆啦，三月中旬之前人都得搬走。”邻居夫妇是对中年男女，“你不要告诉我你签字拿了拆迁款，还要当钉子户的哦。” 封林一脸茫然：“拆迁？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签的字？” “啊？年前年后那段时间，大家去签的字，拿了钱啊，你怎么回事？” 封林不是个傻子。 想起年前年后那段时间，王金花忽然对自己殷勤了起来，他立刻就想明白了。 她为什么忽然莫名其妙的把他们父子接到京海去，然后没两天又把他们赶回了登曲说要离婚。 可是他能怎么办，只是迷茫地撑在门口：“那我们之后该怎么办呢？” 这回轮到邻居听不懂了：“什么怎么办？拆迁补偿款都发下来了，要么等着回迁房，哦，你们家没要房子是，那拿着补偿款走呗。”邻居半是开玩笑地说：“再不搬出去，当心过两天拆迁队的来了，把你们父子两个砸死在房子里哦。” 毕竟这个时代，强拆的事情也并不罕见，每年都能听说强拆导致死人的。 “爸爸爸爸？”封临渊听不懂，只是隐约好像知道了他们要搬走，“我们要搬到哪里去呢？” “搬到哪里哈哈哈哈，哪里有活路搬到哪里去。”一声惊雷打碎了封林的大笑，封临渊看着父亲，忽然升起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第79章 败露 七十九败露 李青青没什么反应：“那祝你新婚快乐，我还有事，挂了。” “店长，店长，店长你来这边一下”李青青挂掉电话，王金花、季元鹏，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去，已经彻底被她丢在了身后，不必想起。 “杨姐，这么早就着急走吗？今天新店开业第一天唉。” “不了不了，我相信你，我在这儿这批新员工不知道听谁的就不好了。” 杨晓一向秉持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既然说好了分店完全交给李青青管，第一天若是自己就在这里发号施令，只怕对于以后李青青管理也是个问题。 “而且，我还得去学驾照，过两天我就考科三了，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我是真没有开车的天赋。”杨晓叹了口气。 她是真的在这方面没底气，上辈子其实也能买一辆破二手车开开的，但是她总也狠不下心来考驾照，觉得自己肯定考不过。、 季鸣峥三番五次的劝她，她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结果被别人随便说两句“这么大年纪了折腾什么”，那么一点想考驾照的心就又全没了。 如果不是上次送鸣鸣去医院，摩托车到底是不方便，这个时候又没有什么网约车，还是考个驾照，有个急事也不用天天指望着别人。 “那你在这边店里看着，我得回去那边了，新来的那几个点心学徒简直没法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个好的点心师，我都在报纸上打广告了。”杨晓颇为苦恼地说。 江明，登曲。 这座南方的小城市不过三月，就已经下起了绵绵的阴郁，封林躺在床上轻轻地呻吟，他截肢的腿当年没有养好，每到阴雨天就一阵一阵的疼痛。 封临渊站在卧室门口：“爸爸，我好饿。” 封林满头的冷汗：“你去鞋盒子里面找找，拿五毛钱，去楼下买两个白面馒头去，再拿包榨菜。” “可是爸爸，楼下的馒头五毛钱两个，榨菜七毛钱一包，一共要一块二毛钱的。” “谁他妈的让你买了，我说拿，拿你听不懂吗？！”封林被腿上的旧伤折磨的痛苦。 封临渊站在卧室门口，抿着嘴不说话：“可是，偷东西会被人抓走的。” “不会的，你一个小孩，就七毛钱的榨菜，谁也不会和你计较的，快去，我也要饿死了。” 封临渊不动，只是紧紧地攥着手里的五毛钱，感觉浑身都在颤抖。 “快去啊！快去啊！” 那一声声催促就像催命符一样，封临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柜台前面了，左手在裤兜里面，紧紧地握住那包榨菜，右手拎着两个馒头：“阿姨，结账。” 在柜台上嗑瓜子看电视的中年妇女低头看了一眼：“临渊啊，两个馒头一共五毛，今天不买别的啊？” “不了，谢谢阿姨。”他的声音好像都在颤抖，若不是女人一直双眼紧盯着电视里面爱恨纠缠的男女，肯定会发现异常的。 “行，拜拜。” 封临渊走出小卖铺，摸着口袋里面的榨菜，感觉心跳快要停止了，榨菜包装上面满是他手心里的汗，他咬咬牙，放到那条不合适的裤子过去肥大的口袋里面。 雨好像越下越大了，他捂着头赶紧往家里跑。 他穿着的是个成人的拖鞋，并不合适，特别是沾了水，格外的滑，一路小心谨慎地到了门口，只剩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脚底一空一下子扑倒在了楼梯上。 “哎呦，小临渊这是怎么回事啊。”好在邻居正拎着东西出门，赶紧被人扶了起来。 害怕馒头掉到地上，他甚至不敢用手去撑着地，死死地护着手里的馒头：“没事的，叔叔阿姨。” “你家怎么还住在这儿啊？” “我们当然住在这儿啊。”封临渊没听明白二人的意思，“我和爸爸一直住在这儿。” “不是这个意思了，我的意思是” 邻居二人的话还没说完，老旧筒子楼里面的隔音很坏，封林在他摔那一下的时候就听见声音了，结果不知道怎么的，这小子好像还在外面跟人聊上天了，他抹了把脸，撑起拐杖下了床，打开门：“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进来？” “咦，老封，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们还没走呢？” “走？走哪儿去。” “搬家啊。”邻居也莫名其妙，“赵主任不是打电话通知了三月中旬之前要搬走的吗？” “搬走？为什么要搬走？” “你脑子傻掉了，拆迁啊，不都早就说好了，人家三月底施工队就要把咱们这儿拆啦，三月中旬之前人都得搬走。”邻居夫妇是对中年男女，“你不要告诉我你签字拿了拆迁款，还要当钉子户的哦。” 封林一脸茫然：“拆迁？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签的字？” “啊？年前年后那段时间，大家去签的字，拿了钱啊，你怎么回事？” 封林不是个傻子。 想起年前年后那段时间，王金花忽然对自己殷勤了起来，他立刻就想明白了。 她为什么忽然莫名其妙的把他们父子接到京海去，然后没两天又把他们赶回了登曲说要离婚。 可是他能怎么办，只是迷茫地撑在门口：“那我们之后该怎么办呢？” 这回轮到邻居听不懂了：“什么怎么办？拆迁补偿款都发下来了，要么等着回迁房，哦，你们家没要房子是，那拿着补偿款走呗。”邻居半是开玩笑地说：“再不搬出去，当心过两天拆迁队的来了，把你们父子两个砸死在房子里哦。” 毕竟这个时代，强拆的事情也并不罕见，每年都能听说强拆导致死人的。 “爸爸爸爸？”封临渊听不懂，只是隐约好像知道了他们要搬走，“我们要搬到哪里去呢？” “搬到哪里哈哈哈哈，哪里有活路搬到哪里去。”一声惊雷打碎了封林的大笑，封临渊看着父亲，忽然升起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第80章 三月二十四 八十三月二十四 “姐，你看这个款式可以吗？”一旁的美甲师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躺下沙发上的女人瞥了一眼：“这回差不多，这不是能做好吗？就说了你们上一个就是在偷工减料，就都按这个标准给我做！”王金花补充道，“再贴几个钻，我是婚礼，当然得打扮得亮丽一点。” 美甲师道：“像王姐这样天生丽质的，就是不打扮走在街上别人都看着你，这打扮一下新郎眼睛恐怕都得看直了。” 王金花颇为得意的笑笑，看着酒店的布置，想着自己有没有拉下什么东西。 王金花在湖州没有房子——应该说还没买，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情了，季元鹏答应了只要能生下孩子了，不管男孩儿女孩儿都直接送她一套房子。 老家不在这儿的坏处就是王金花只能在酒店出嫁，在酒店的选择上面，王金花自然不可能亏待了自己，选了湖州这儿最大的金豪酒店，直接把总统套房包下了一个月，方便婚庆公司在这边做布置。 其实更重要的是自己那个婆婆自从上次那个男孩儿没生下来，就对王金花有点冷淡，私下里和季元鹏说了两三次，不如等孩子生下来再结婚，要是这个也是个生不出男孩的怎么办，原本说得好好的，但过年之后不知道季元鹏发了什么疯，直接和王金花扯证去了。 如今生米煮成熟饭了，刘桂芬也没办法了，只能天天给王金花送各种药去，催着她赶紧怀孕，如今结婚证已经领了，王金花也有了底气，一次两次的就忍了一天三次吃饭似的催，她也不忍了，索性婚前直接住酒店。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王金花不耐烦地接了过来：“谁啊。” “是我。”封林的声音近乎沙哑。 “怎么又是你啊，你烦不烦啊。” “你别挂！求求了，我这个是按分钟收费的。”封林近乎卑微，“我不想要别的，我就只想要我应得的那一部分，那房子的拆迁款，我总该有一半的，我和临渊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让我们怎么活。” “你们爱怎么活怎么活，那点钱他爹的是老娘伺候一个瘸子伺候了这么久的补偿！我告诉你，我已经再婚了，后天就办婚礼，你要是再敢打电话过来，坏了老娘的好事，我跟你没完！” “你不想给一半，总得给我们这个月的生活费，离婚过去都快两个月了，你就给了一次生活费，临渊” “我呸，婚都离了，我还得管你们爷俩的死活？我告诉你，你跟老娘没关系了，儿子爱是谁的是谁的！等我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说，没钱吃饭？那你活着干嘛？你去死啊！”说完，王金花立刻挂了电话，“晦气。” 美甲师和美容师彼此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些许鄙夷的神色，但毕竟客户至上，都不敢说话。 三月二十四，早上五点，天刚蒙蒙亮。 “哎呀我头纱！”看着把一盘花花绿绿的眼影打翻在了她的头上之上的化妆师，王金花忍不住道，“你怎么回事啊！这头纱别被染色了，我怎么拿去结婚用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去问问有没有备用的头纱，或者看看这个能不能快速处理一下。” “快点！别耽误了我化妆，新郎一会儿就过来了！”王金花本来想发火，但想起来如果结婚这天不开心婚姻之中恐怕会一直倒霉，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 “没事没事来得及。”说着化妆师就冲了出去，王金花叹了口气，又拿起粉扑在自己的脸上修修补补。 明明她年纪还不大，长得也漂亮，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两年自己好像老了很多。 估计是因为那些糟心事烦的。 没关系，以后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爸爸，我真的可以吃这个吗？”封临渊看着手里的记，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吃。”主要是这个时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也就剩下这一个了。封林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吃完了你就在这儿待着，等下爸爸要出去一趟，可能很晚才回来。” “好——”封临渊立刻喜笑颜开地拿起汉堡，啃了一大口。 封林看着远处金碧辉煌的金豪酒店，吸了一口可乐。 他还是喝不惯这些东西。 “谁啊？”酒店的房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门没锁，自己进来。” 敲门声停了一下，随即又响了起来。 王金花不耐烦地起身，打开门，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眼前一片白光，只感觉热浪扑面而来，对面男人的面孔被扭曲成了狰狞的形状，她的身体仿佛被牢牢定在了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剧烈的声响在湖州市灰蒙蒙的苍穹之下炸开，火舌迅速吞噬了这座湖州市里面最为金碧辉煌的酒店。 记的早班员工刚刚到岗，替换掉了疲惫不堪的夜班员工，打开电视机，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不知道为什么，红星路那边全封了，本来想走春光街，结果看见那边一排婚车，不得已绕了两条街我才过来，我看着那边好像全是浓烟，着火了吗？” “观众朋友们早上好，今天是2001年3月24日，欢迎收看早间新闻，今日凌晨，湖州市方园区红星路金豪酒店发生特大爆炸案，目前死伤人数未知，湖州市成立324特大爆炸案应急管理组，经调查，此次爆炸存在人为作案的可能，请广大市民积极提供线索” “吓，现在报复社会的都直接炸了吗？真吓人啊。” “可不是，指不定是什么心理变态呢。”店员心有余悸地说，“这世道，真是什么人都有啊，哎，那小孩儿就一直在那儿吗？” “是啊，在那儿好久了，他爸爸好像出门了，不用管他，反正买了东西了。”值班人员把维权一脱，“不行，我困死了，我要睡觉去了。” 封临渊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一口一口的喝着被冰块稀释掉的可乐。 第80章 三月二十四 八十三月二十四 “姐，你看这个款式可以吗？”一旁的美甲师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躺下沙发上的女人瞥了一眼：“这回差不多，这不是能做好吗？就说了你们上一个就是在偷工减料，就都按这个标准给我做！”王金花补充道，“再贴几个钻，我是婚礼，当然得打扮得亮丽一点。” 美甲师道：“像王姐这样天生丽质的，就是不打扮走在街上别人都看着你，这打扮一下新郎眼睛恐怕都得看直了。” 王金花颇为得意的笑笑，看着酒店的布置，想着自己有没有拉下什么东西。 王金花在湖州没有房子——应该说还没买，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情了，季元鹏答应了只要能生下孩子了，不管男孩儿女孩儿都直接送她一套房子。 老家不在这儿的坏处就是王金花只能在酒店出嫁，在酒店的选择上面，王金花自然不可能亏待了自己，选了湖州这儿最大的金豪酒店，直接把总统套房包下了一个月，方便婚庆公司在这边做布置。 其实更重要的是自己那个婆婆自从上次那个男孩儿没生下来，就对王金花有点冷淡，私下里和季元鹏说了两三次，不如等孩子生下来再结婚，要是这个也是个生不出男孩的怎么办，原本说得好好的，但过年之后不知道季元鹏发了什么疯，直接和王金花扯证去了。 如今生米煮成熟饭了，刘桂芬也没办法了，只能天天给王金花送各种药去，催着她赶紧怀孕，如今结婚证已经领了，王金花也有了底气，一次两次的就忍了一天三次吃饭似的催，她也不忍了，索性婚前直接住酒店。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王金花不耐烦地接了过来：“谁啊。” “是我。”封林的声音近乎沙哑。 “怎么又是你啊，你烦不烦啊。” “你别挂！求求了，我这个是按分钟收费的。”封林近乎卑微，“我不想要别的，我就只想要我应得的那一部分，那房子的拆迁款，我总该有一半的，我和临渊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让我们怎么活。” “你们爱怎么活怎么活，那点钱他爹的是老娘伺候一个瘸子伺候了这么久的补偿！我告诉你，我已经再婚了，后天就办婚礼，你要是再敢打电话过来，坏了老娘的好事，我跟你没完！” “你不想给一半，总得给我们这个月的生活费，离婚过去都快两个月了，你就给了一次生活费，临渊” “我呸，婚都离了，我还得管你们爷俩的死活？我告诉你，你跟老娘没关系了，儿子爱是谁的是谁的！等我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说，没钱吃饭？那你活着干嘛？你去死啊！”说完，王金花立刻挂了电话，“晦气。” 美甲师和美容师彼此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些许鄙夷的神色，但毕竟客户至上，都不敢说话。 三月二十四，早上五点，天刚蒙蒙亮。 “哎呀我头纱！”看着把一盘花花绿绿的眼影打翻在了她的头上之上的化妆师，王金花忍不住道，“你怎么回事啊！这头纱别被染色了，我怎么拿去结婚用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去问问有没有备用的头纱，或者看看这个能不能快速处理一下。” “快点！别耽误了我化妆，新郎一会儿就过来了！”王金花本来想发火，但想起来如果结婚这天不开心婚姻之中恐怕会一直倒霉，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 “没事没事来得及。”说着化妆师就冲了出去，王金花叹了口气，又拿起粉扑在自己的脸上修修补补。 明明她年纪还不大，长得也漂亮，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两年自己好像老了很多。 估计是因为那些糟心事烦的。 没关系，以后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爸爸，我真的可以吃这个吗？”封临渊看着手里的记，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吃。”主要是这个时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也就剩下这一个了。封林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吃完了你就在这儿待着，等下爸爸要出去一趟，可能很晚才回来。” “好——”封临渊立刻喜笑颜开地拿起汉堡，啃了一大口。 封林看着远处金碧辉煌的金豪酒店，吸了一口可乐。 他还是喝不惯这些东西。 “谁啊？”酒店的房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门没锁，自己进来。” 敲门声停了一下，随即又响了起来。 王金花不耐烦地起身，打开门，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眼前一片白光，只感觉热浪扑面而来，对面男人的面孔被扭曲成了狰狞的形状，她的身体仿佛被牢牢定在了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剧烈的声响在湖州市灰蒙蒙的苍穹之下炸开，火舌迅速吞噬了这座湖州市里面最为金碧辉煌的酒店。 记的早班员工刚刚到岗，替换掉了疲惫不堪的夜班员工，打开电视机，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不知道为什么，红星路那边全封了，本来想走春光街，结果看见那边一排婚车，不得已绕了两条街我才过来，我看着那边好像全是浓烟，着火了吗？” “观众朋友们早上好，今天是2001年3月24日，欢迎收看早间新闻，今日凌晨，湖州市方园区红星路金豪酒店发生特大爆炸案，目前死伤人数未知，湖州市成立324特大爆炸案应急管理组，经调查，此次爆炸存在人为作案的可能，请广大市民积极提供线索” “吓，现在报复社会的都直接炸了吗？真吓人啊。” “可不是，指不定是什么心理变态呢。”店员心有余悸地说，“这世道，真是什么人都有啊，哎，那小孩儿就一直在那儿吗？” “是啊，在那儿好久了，他爸爸好像出门了，不用管他，反正买了东西了。”值班人员把维权一脱，“不行，我困死了，我要睡觉去了。” 封临渊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一口一口的喝着被冰块稀释掉的可乐。 第81章 调查 八十一调查 “怎么会堵成这个样子——什么声音？”穿着西装礼服的季元鹏问道。 “季总，好像前边着火了，就金豪大厦那边？” “啊？看错了。” 车队被交警拦了下来：“你好，前边发生了意外情况，禁止通行。” “不是。”季元鹏暗骂了一声真倒霉，却陪着笑脸递了一包烟过去，“通融通融，我今天结婚，去接亲去呢。” 交警无奈道：“你今天干什么都不行，前面金豪酒店那边发生爆炸了。” “什么？”季元鹏瞪大了眼睛，第一时间就给王金花打电话。 打了一遍，未接通，第二遍，还未接通，第三遍还没打出去，电话就打了过来。 “鹏鹏啊！”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鹏鹏你还好吗？酒店那边的人说金豪酒店爆炸了？” “妈，妈，没事，我还没到酒店呢，我们出发的时候耽误了一下。”季元鹏赶紧说。 “那就好那就好，你快回来，爸妈都快担心死你了——”刘桂芬的声音都哭得颤抖，“妈快吓死了啊——ary还好吗？那打电话了吗？” 季元鹏没说话，如果他没猜错，现在ary应该就在酒店里面，他只能说：“我打了她的电话，打了两遍没人接，可能在忙，我不知道。” “没事没事，你没事就好，我早就和你说了，这个女人她身上就晦气的，她孩子孩子没生下来，如今婚礼当天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孩子啊，你听妈一句劝，就算ary她活下来，你们也赶紧去离婚，这种命不好的女人，娶回来肯定倒霉的” 季元鹏不想听这些，他的脑子现在还是懵的。 季元鹏看着远处滚滚升起的黑烟，忽然意识到，自己只要稍微早一点出发，恐怕现在出事的人里面就有自己了。 “回家。”季元鹏忽然说，“婚不结了，我们回家。” “警察同志，就是他，这小孩儿在我们店里面坐了一天了，还不走，问也问不出话来。”晚上九点多，记的店员终于忍不住叫了警察。 警察们叹了口气，今天金豪酒店特大爆炸案，因为有重大的人为犯罪嫌疑，整个省局的警察都下来帮忙一起侦破了，一天打八百个电话问进展，所以民警在这附近一一走访排查，一天了，几乎没有什么进展，明天还得继续。 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在又出了一个什么走失的小孩，这种事情排查起来也格外麻烦，特别是这个小孩看着也不大的样子，一般连父母名字都说不清，最难找了。 而且这种一待一天的，有很大的可能是父母直接遗弃了，之前这种事情也是见过的，父母故意把小孩丢在医院饭店一类的公共场所，然后被发现的时候可能都过去一两天了，父母根本找不回来。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封临渊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远处灭了火后，被烧成废墟一样的金豪酒店。 “小朋友，我们是警察，不用害怕，先告诉警察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呀？” 不知道怎么的，他想起早上爸爸看着那栋酒店的眼神，他忽然脑海中跳出来一个想法。 不能让人知道爸爸。 “我叫渊渊。”他忽然说道。 得，一听这就是小名。 “你的大名就叫什么呀，你爸爸妈妈叫你什么？”民警忍不住头痛，“你记得你家的座机电话吗？你爸爸妈妈的名字呢？你家在哪儿啊？” “妈妈，叫，王金花。”他忽然开口道，“妈妈也叫我渊渊，。” “爸爸呢？你爸爸叫什么？”民警赶紧趁热打铁，“仔细想想？” 封临渊拼命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呜呜呜，我想回家” “你家在哪儿啊，周围有什么？记不记得？” “在登曲。” “登曲？登曲是哪儿？”登曲只是江明下面的一个县，一般人可能都没听说过。 “好像江明下面有一个县叫登曲。” “江明？你说他家在一百多公里外？” 警察头疼了，估计他也根本不记得他家里住在哪儿了，只能去问记的员工：“他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很早，可能我快换班了，那就是早上六七点，天刚亮的时候，啊，对了，可以看一下早上打的单子。” 餐单上边显示是六点零三，时间对的上。 “一个男的带他进来的，给他买了儿童套餐，说了两句话就走了，反正都付过钱了，我们也没太在意，这一天很忙的，我们本来都没注意他在这儿待了一天了，到晚上又换成我了，我才发现他还没走，才赶紧打电话报警了的。” “那男的有什么特点吗？” “没有啊，我没注意，好像就是一个挺普通的男的，穿得比较厚，是个黑棉服，看起来挺脏的，当时是凌晨，我熬了一晚上快困死了。”服务员想了想，本来她想说那个男的好像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但是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困成那样看花了眼睛，还是不要给警察胡乱指什么方向了。 就这个形容，走在路上随便拦住十个湖州的男人，九个现在都是这么个打扮。 在这个时候，监控还没普及，查案只能靠走访，可谓是难上加难了。 那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王金花”了。 “去查查那个王金花，好歹也是个线索。” 事实上这个王金花查起来比他们预料之中简单多了。 “金豪酒店今天承办了一场婚礼，新娘就叫王金花。”年轻警察黑着眼圈，连续好几天的走访让他几乎心力交猝，“而且有个好消息，这个王金花的老家就是登曲，身份证地址就是这个。” “那她丈夫呢？还活着吗？” “活着，那天他本来要接亲来的，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出来晚了，然后就没赶上，我们之前有同事走访过他的，他还心有余悸呢。” 警察估摸了一下，不会是出去偷吃记所以接亲晚了，那这个男人也太好命了。 “走，再去找这个季元鹏一趟。” 第81章 调查 八十一调查 “怎么会堵成这个样子——什么声音？”穿着西装礼服的季元鹏问道。 “季总，好像前边着火了，就金豪大厦那边？” “啊？看错了。” 车队被交警拦了下来：“你好，前边发生了意外情况，禁止通行。” “不是。”季元鹏暗骂了一声真倒霉，却陪着笑脸递了一包烟过去，“通融通融，我今天结婚，去接亲去呢。” 交警无奈道：“你今天干什么都不行，前面金豪酒店那边发生爆炸了。” “什么？”季元鹏瞪大了眼睛，第一时间就给王金花打电话。 打了一遍，未接通，第二遍，还未接通，第三遍还没打出去，电话就打了过来。 “鹏鹏啊！”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鹏鹏你还好吗？酒店那边的人说金豪酒店爆炸了？” “妈，妈，没事，我还没到酒店呢，我们出发的时候耽误了一下。”季元鹏赶紧说。 “那就好那就好，你快回来，爸妈都快担心死你了——”刘桂芬的声音都哭得颤抖，“妈快吓死了啊——ary还好吗？那打电话了吗？” 季元鹏没说话，如果他没猜错，现在ary应该就在酒店里面，他只能说：“我打了她的电话，打了两遍没人接，可能在忙，我不知道。” “没事没事，你没事就好，我早就和你说了，这个女人她身上就晦气的，她孩子孩子没生下来，如今婚礼当天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孩子啊，你听妈一句劝，就算ary她活下来，你们也赶紧去离婚，这种命不好的女人，娶回来肯定倒霉的” 季元鹏不想听这些，他的脑子现在还是懵的。 季元鹏看着远处滚滚升起的黑烟，忽然意识到，自己只要稍微早一点出发，恐怕现在出事的人里面就有自己了。 “回家。”季元鹏忽然说，“婚不结了，我们回家。” “警察同志，就是他，这小孩儿在我们店里面坐了一天了，还不走，问也问不出话来。”晚上九点多，记的店员终于忍不住叫了警察。 警察们叹了口气，今天金豪酒店特大爆炸案，因为有重大的人为犯罪嫌疑，整个省局的警察都下来帮忙一起侦破了，一天打八百个电话问进展，所以民警在这附近一一走访排查，一天了，几乎没有什么进展，明天还得继续。 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在又出了一个什么走失的小孩，这种事情排查起来也格外麻烦，特别是这个小孩看着也不大的样子，一般连父母名字都说不清，最难找了。 而且这种一待一天的，有很大的可能是父母直接遗弃了，之前这种事情也是见过的，父母故意把小孩丢在医院饭店一类的公共场所，然后被发现的时候可能都过去一两天了，父母根本找不回来。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封临渊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远处灭了火后，被烧成废墟一样的金豪酒店。 “小朋友，我们是警察，不用害怕，先告诉警察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呀？” 不知道怎么的，他想起早上爸爸看着那栋酒店的眼神，他忽然脑海中跳出来一个想法。 不能让人知道爸爸。 “我叫渊渊。”他忽然说道。 得，一听这就是小名。 “你的大名就叫什么呀，你爸爸妈妈叫你什么？”民警忍不住头痛，“你记得你家的座机电话吗？你爸爸妈妈的名字呢？你家在哪儿啊？” “妈妈，叫，王金花。”他忽然开口道，“妈妈也叫我渊渊，。” “爸爸呢？你爸爸叫什么？”民警赶紧趁热打铁，“仔细想想？” 封临渊拼命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呜呜呜，我想回家” “你家在哪儿啊，周围有什么？记不记得？” “在登曲。” “登曲？登曲是哪儿？”登曲只是江明下面的一个县，一般人可能都没听说过。 “好像江明下面有一个县叫登曲。” “江明？你说他家在一百多公里外？” 警察头疼了，估计他也根本不记得他家里住在哪儿了，只能去问记的员工：“他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很早，可能我快换班了，那就是早上六七点，天刚亮的时候，啊，对了，可以看一下早上打的单子。” 餐单上边显示是六点零三，时间对的上。 “一个男的带他进来的，给他买了儿童套餐，说了两句话就走了，反正都付过钱了，我们也没太在意，这一天很忙的，我们本来都没注意他在这儿待了一天了，到晚上又换成我了，我才发现他还没走，才赶紧打电话报警了的。” “那男的有什么特点吗？” “没有啊，我没注意，好像就是一个挺普通的男的，穿得比较厚，是个黑棉服，看起来挺脏的，当时是凌晨，我熬了一晚上快困死了。”服务员想了想，本来她想说那个男的好像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但是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困成那样看花了眼睛，还是不要给警察胡乱指什么方向了。 就这个形容，走在路上随便拦住十个湖州的男人，九个现在都是这么个打扮。 在这个时候，监控还没普及，查案只能靠走访，可谓是难上加难了。 那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王金花”了。 “去查查那个王金花，好歹也是个线索。” 事实上这个王金花查起来比他们预料之中简单多了。 “金豪酒店今天承办了一场婚礼，新娘就叫王金花。”年轻警察黑着眼圈，连续好几天的走访让他几乎心力交猝，“而且有个好消息，这个王金花的老家就是登曲，身份证地址就是这个。” “那她丈夫呢？还活着吗？” “活着，那天他本来要接亲来的，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出来晚了，然后就没赶上，我们之前有同事走访过他的，他还心有余悸呢。” 警察估摸了一下，不会是出去偷吃记所以接亲晚了，那这个男人也太好命了。 “走，再去找这个季元鹏一趟。” 第82章 命里带弟 八十二命里带弟 “大师，你看看，我儿子连着结婚两次了，两次都是这个结果，而且就一个女儿，这是怎么回事，您给看看。”刘桂芬跪坐在草席垫子上，面对这这个她很信的大师，刘桂芬一点脾气都没有。 大师摸了摸胡子：“命盘里说，你儿子似乎去年该有一个儿子啊，但恐怕没生下来，养了什么猫狗吗？” “是是是是。”刘桂芬更加深信不疑了，“他儿子生下来就没气了，没养猫狗，自打大师你说宠物也占子女宫，我让我丈夫把他前妻之前养的宠物都卖了。” “你儿子桃花很旺啊，财运也不错，但看着像是偏财。” “是是是，可不是嘛，今年他偶然赚了大钱。”刘桂芬不敢说是赌博来的钱。 “但命盘显示他恐怕此生就只有一个女儿啊，并无其它子女的缘分。”大师皱着眉说，“你若是想再求一个儿子，恐怕不得行啊。” “这可不行，那我们老季家怎么办，那么多茶山公司要继承呢！”刘桂芬急了，“不成不成，大师你看看这有什么法子能破一破这个，要是他这个女儿没了是不是” “不可，你这叫什么话？造孽啊造孽。”大师叹了口气，“这样，你带我去你们老家看看，若是能能在风水上破解一二，也是个缘法。” “好好好，大师现在就走！”刘桂芬听见季元鹏“没有其它子女的缘分”感觉天都塌了。 “大师你只管说，哪儿要挖个池子，哪儿要杨金鱼，哪里要摆什么金啊玉啊的，你都只管和我说。” “不只是风水，若是实在想要男孩儿，也可收养一个有兄弟缘分的孩子，也可填补一二。”大师说道。 “不管怎么说，还请大师去我家指点一二，钱什么的都好说，只要能让我们家鹏鹏逢凶化吉，多子多福，什么都是好的。” 原本只是想问问大师为什么季元鹏这才一年左右，结了两次婚，第一次好歹是离了，第二次老婆直接被炸死了，要不是这其中有点什么邪祟，刘桂芬自己都不信。 “我说了我不是他爹！不要把他送到我家来！”季元鹏怒吼道。 两个民警也很无奈，其中一个稍微提起气捂住了旁边瑟缩着躲在警察身后的封临渊的耳朵，说：“不是就不是，你不要大吼大叫的，小孩子快被你吓死了。” “我说了不是！不是！”季元鹏现在想想金豪酒店的事情还觉得心有余悸，带着点应激的心态，他看不得任何和王金花有关的东西。 “路边随便捡来个孩子，就说是我的？胡扯！” 一个小民警走上来：“于队，户籍那边的人打听到了，王金花和前夫有一个孩子，叫封临渊，一直在江明市登曲县来着。” “在登曲？那怎么现在来湖州了？” “不知道，大概是来找王金花的，我们也不清楚。” “王金花有前夫？”季元鹏身上还穿着结婚时候的西装，双目通红：“你再说一遍？啊？” 那小警察被吓了一跳，立刻说：“警察办案，请你协助，不要干扰。” “怎么回事，怎么警察又过来了，上午不是来了一次吗？”刘桂芬带着大师回来，远远地就看见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站在门口，不知道和季元鹏在说些什么，颇为不满意地说，“你们还有什么事情找我儿子，一遍两遍的没完了？” 还是老一点的民警说道：“是这样的，季先生你冷静一点，你的妻子王金花在户籍那边显示是今年二月初才离的婚，然后三月初在湖州和您领的结婚证，她的前夫叫封林，她和前夫有一个儿子叫封临渊，就是他。” “不好意思，确实是我们误会了，这个小孩只记得他的母亲叫王金花，别的都不知道，是我们误会了。” “王金花？王金花是谁？”刘桂芬迷茫地问。 季元鹏脸色不太好：“ary。” 刘桂芬当即破口大骂：“贱人！贱人！我就知道，我一看就知道那个女人是个贱人！他爹的孩子都生了婚都结了，还在这儿骗你的感情，活该她被炸死！炸得好！她活该！” 民警显然也觉得这话实在是太过不堪入目，小警察本来还想说些“死者为大”的话，被老警察一把拉住，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随意管别人的家长里短。 季元鹏红着眼睛问：“他爸也来了？就那个封林？也来湖州了？” “应该是的，但如果他去找王金花了，那大概率两个人都被” 刘桂芬继续痛骂：“炸的好！苍天有眼啊，让我儿子躲过了这个贱女人，马上就要结婚了，还跟前夫在酒店里面不清不楚，幸好这是被炸死了，不然我们家鹏鹏带了多大一顶绿帽子！” 季元鹏在乎的可不只是别人给他带了绿帽子，更重要的是，在别人眼里，他给别人当了多久的“三”？ “滚！”季元鹏感觉一股邪火冲上来，“都给我走开！不要来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又不是犯人！”说着便直接走到内院儿去了。 民警自然也不会多待，季元鹏没有抚养封临渊的义务，看他的样子也完全不会主动提出来，现在认尸还没结束，等确认他父母都确实死亡了，倒不如早早的把孩子送到孤儿院去的好。 刘桂芬刚想说什么，一瞥看见大师还在，连忙道：“叫你看笑话喽，家里的一点事。” 大师只是饶有趣味地摇摇头，忽然说：“那男孩儿命中有两个弟弟，若是他真的父母双亡，季家索性收养了他，倒也是造化了。” 刘桂芬眼睛一转，带了点嫌弃，却也记在了心里，如今季家就算不是富可敌国，也称得上一句家大业大，不差他这一口饭，倒是如果季元鹏真这辈子没有儿子，断子绝孙了，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大师这边请，咱们先看看家里的风水” 第82章 命里带弟 八十二命里带弟 “大师，你看看，我儿子连着结婚两次了，两次都是这个结果，而且就一个女儿，这是怎么回事，您给看看。”刘桂芬跪坐在草席垫子上，面对这这个她很信的大师，刘桂芬一点脾气都没有。 大师摸了摸胡子：“命盘里说，你儿子似乎去年该有一个儿子啊，但恐怕没生下来，养了什么猫狗吗？” “是是是是。”刘桂芬更加深信不疑了，“他儿子生下来就没气了，没养猫狗，自打大师你说宠物也占子女宫，我让我丈夫把他前妻之前养的宠物都卖了。” “你儿子桃花很旺啊，财运也不错，但看着像是偏财。” “是是是，可不是嘛，今年他偶然赚了大钱。”刘桂芬不敢说是赌博来的钱。 “但命盘显示他恐怕此生就只有一个女儿啊，并无其它子女的缘分。”大师皱着眉说，“你若是想再求一个儿子，恐怕不得行啊。” “这可不行，那我们老季家怎么办，那么多茶山公司要继承呢！”刘桂芬急了，“不成不成，大师你看看这有什么法子能破一破这个，要是他这个女儿没了是不是” “不可，你这叫什么话？造孽啊造孽。”大师叹了口气，“这样，你带我去你们老家看看，若是能能在风水上破解一二，也是个缘法。” “好好好，大师现在就走！”刘桂芬听见季元鹏“没有其它子女的缘分”感觉天都塌了。 “大师你只管说，哪儿要挖个池子，哪儿要杨金鱼，哪里要摆什么金啊玉啊的，你都只管和我说。” “不只是风水，若是实在想要男孩儿，也可收养一个有兄弟缘分的孩子，也可填补一二。”大师说道。 “不管怎么说，还请大师去我家指点一二，钱什么的都好说，只要能让我们家鹏鹏逢凶化吉，多子多福，什么都是好的。” 原本只是想问问大师为什么季元鹏这才一年左右，结了两次婚，第一次好歹是离了，第二次老婆直接被炸死了，要不是这其中有点什么邪祟，刘桂芬自己都不信。 “我说了我不是他爹！不要把他送到我家来！”季元鹏怒吼道。 两个民警也很无奈，其中一个稍微提起气捂住了旁边瑟缩着躲在警察身后的封临渊的耳朵，说：“不是就不是，你不要大吼大叫的，小孩子快被你吓死了。” “我说了不是！不是！”季元鹏现在想想金豪酒店的事情还觉得心有余悸，带着点应激的心态，他看不得任何和王金花有关的东西。 “路边随便捡来个孩子，就说是我的？胡扯！” 一个小民警走上来：“于队，户籍那边的人打听到了，王金花和前夫有一个孩子，叫封临渊，一直在江明市登曲县来着。” “在登曲？那怎么现在来湖州了？” “不知道，大概是来找王金花的，我们也不清楚。” “王金花有前夫？”季元鹏身上还穿着结婚时候的西装，双目通红：“你再说一遍？啊？” 那小警察被吓了一跳，立刻说：“警察办案，请你协助，不要干扰。” “怎么回事，怎么警察又过来了，上午不是来了一次吗？”刘桂芬带着大师回来，远远地就看见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站在门口，不知道和季元鹏在说些什么，颇为不满意地说，“你们还有什么事情找我儿子，一遍两遍的没完了？” 还是老一点的民警说道：“是这样的，季先生你冷静一点，你的妻子王金花在户籍那边显示是今年二月初才离的婚，然后三月初在湖州和您领的结婚证，她的前夫叫封林，她和前夫有一个儿子叫封临渊，就是他。” “不好意思，确实是我们误会了，这个小孩只记得他的母亲叫王金花，别的都不知道，是我们误会了。” “王金花？王金花是谁？”刘桂芬迷茫地问。 季元鹏脸色不太好：“ary。” 刘桂芬当即破口大骂：“贱人！贱人！我就知道，我一看就知道那个女人是个贱人！他爹的孩子都生了婚都结了，还在这儿骗你的感情，活该她被炸死！炸得好！她活该！” 民警显然也觉得这话实在是太过不堪入目，小警察本来还想说些“死者为大”的话，被老警察一把拉住，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随意管别人的家长里短。 季元鹏红着眼睛问：“他爸也来了？就那个封林？也来湖州了？” “应该是的，但如果他去找王金花了，那大概率两个人都被” 刘桂芬继续痛骂：“炸的好！苍天有眼啊，让我儿子躲过了这个贱女人，马上就要结婚了，还跟前夫在酒店里面不清不楚，幸好这是被炸死了，不然我们家鹏鹏带了多大一顶绿帽子！” 季元鹏在乎的可不只是别人给他带了绿帽子，更重要的是，在别人眼里，他给别人当了多久的“三”？ “滚！”季元鹏感觉一股邪火冲上来，“都给我走开！不要来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又不是犯人！”说着便直接走到内院儿去了。 民警自然也不会多待，季元鹏没有抚养封临渊的义务，看他的样子也完全不会主动提出来，现在认尸还没结束，等确认他父母都确实死亡了，倒不如早早的把孩子送到孤儿院去的好。 刘桂芬刚想说什么，一瞥看见大师还在，连忙道：“叫你看笑话喽，家里的一点事。” 大师只是饶有趣味地摇摇头，忽然说：“那男孩儿命中有两个弟弟，若是他真的父母双亡，季家索性收养了他，倒也是造化了。” 刘桂芬眼睛一转，带了点嫌弃，却也记在了心里，如今季家就算不是富可敌国，也称得上一句家大业大，不差他这一口饭，倒是如果季元鹏真这辈子没有儿子，断子绝孙了，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大师这边请，咱们先看看家里的风水” 第83章 新来人 八十三新来人 “就他没有人来认尸？” “是，队长，之前不是去查，说江明来的封林就是少了右小腿嘛，尸体受损严重，但他身边有一副拐杖来着，这尸体也没有右小腿，大概率就是封林了。” “凶手查到了吗？” “没有，金豪大酒店因为当天承包了好几场婚礼，还有两个会议，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前台根本记不清什么时候来了什么人了，再加上前台的监控就是个摆设，所以” 刑警暗骂了一声。 “差不多所有的尸体都被认走了，就他还留在这儿，我查了一下他就一个儿子，好像才四岁，他的前妻是今天一场婚礼的新娘来的，现在两人都去世了，总不能让一个小男孩儿来认尸。” “那小男孩儿现在在哪儿？” “天星孤儿院，前两天我们一个同事刚送过去。” “这小孩也也是可怜，跟爸爸来看妈妈，结果就正好遇见了这种事……” “倒也不一定是正巧。”老刑警道，“消防那边的人不是说，起火点就在她妈妈的房间那一层吗？” “是说？可能是他父母……” “不好说，我们到的时候楼已经基本塌了，空口无凭的污蔑人也不好说——爆破物调查的怎么样了？” “硝铵炸药，做法特别粗糙，看着像是人自己手搓的，正常不会有这么大威力，也是赶巧了，最近因为婚礼的事情，这两层的楼梯间全是纸屑，还有堆放的各种纸壳杂物，大火烧起来了，导致死伤严重。” “去好好查查这个封林。”老刑警说，“那个小孩呢，让我去和他见一面，他也许会知道有关他父亲的事情。” “什么，被领养走了？怎么这么快。” “毕竟全须全尾的健康的男孩儿也很少出现在孤儿院啊。”院长叹了口气，“而且人家关系特殊。” “怎么特殊了？”警察疑惑道。 “是继父嘛，而且是长期承担他生活费用的继父。”孤儿院院长说，“那个孩子虽然和生父住在一起，但抚养费都是继父出的，这些去银行查也查的到。” “季元鹏啊。” “是啊，也是湖州有名的小企业家了，孩子跟着他们总比在福利院长大好。” “我们去季元鹏家问问吗？叫孩子去认个尸……” “算了，一个小孩，想必也问不出什么。”老刑警终究是心一软，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那小孩儿好不容易过上正常的日子，难道非要去一遍遍问他亡父生前的细节，让季家不愿意收养他了才算好吗？ “行了，从今天开始你就住这儿。”刘桂芬把封临渊领到季元鹏旁边的房间，“你叫什么名字？” “封临渊。” “错了，你叫季临渊。” “你叫什么？” “封、季临渊”季临渊摇着嘴唇哆哆嗦嗦地说道。 “对了，这就对了嘛，你今年几岁了？” “五岁？” “之前上幼儿园？” 季临渊摇头。 “行，那也不用上了，等明年直接上小学。”刘桂芬倒也无所谓，正好还省了个幼稚园的钱。 “刘桂芬啊，饿死掉了哦，你饭有没有做好？”季伟国在外面的院子里面喊，慢悠悠地走回来看着院子的花草。 “这才几点哦，就要吃饭，那我去做就是了。” 季伟国看了一眼在一旁瘦得跟豆芽菜一样的季临渊，皱了皱眉：“你也不要闲着，这花都快不行了，你今天把这些搬到后院去，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 “店长，店里今天来了个奇怪的人。”小售货员小丽打过来电话，“说是要应聘甜点师，你看回来看一看吗？” “可以啊，你们先招待着，我这边马上排到鸣鸣打疫苗，这就回去。” 艳娇说道：“姐，我带着鸣鸣在这儿打，你有急事你先回去。” “你可算了，你这刚” “哎呦，才刚怀上，哪里就矜贵的什么样子了？”艳娇说道。“之后还这么久呢？难道还不做事情啦，你快走，店里的事情要紧。” 甜点师确实不好招，特别是现在的京海，专业的甜品店都没有几家，不少看见报纸上杨晓开除的高工资打电话过来，结果说自己做过的唯一的甜品是蒸豆包，还是现成的豆沙馅。 原本往常都是贺敬之跟着一起过来，结果今早贺敬之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走了，公司里临时有急事，原本说让人送她，不过今天天气不错，正好艳娇也要过来孕检，二人结伴走倒也正好。 小丽说了句“奇怪”，让杨晓有了兴致，只好说：“那你排着，回头我请你吃饭。” “你快走快走。”艳娇说道，“放心，鸣鸣可听话了，咱们打针从来不哭的。” 杨晓刚要离开，忽然听见一句：“杨弟妹？”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惊讶地走了上来，刚刚生完孩子，她的身材有点变形，脸圆了两圈，杨晓一时间都没认出来，半晌才想起来这是李鹏媳妇。 “哎呀，你也带孩子来医院打疫苗了？”李鹏媳妇问道，“季老弟来了么？”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一拍额头：“哦，我都忘了，元鹏回湖州去了，你看我这记性，自打生完儿子，一天到晚忙的不行的哦，事情都记不清了。” 杨晓笑笑没说话，她着急走，刚想说要是没事她就先走了，忽然听见李鹏媳妇大喊道：“李鹏！在这儿呢。” 原来李鹏去取号了，见到杨晓，面色先是尴尬了一下：“弟妹杨妹子。” 李鹏和杨晓不算熟悉，不过是借着季元鹏的光见过几次，如今见面又因为李青青的事情，颇为尴尬。 李鹏媳妇毫无眼色似的，拉着杨晓的手便说道：“怎么季老弟去湖州了，你没跟着一起回去呢？” 杨晓咂摸出一股来者不善的味道来：“我住不惯南边儿。” 李鹏伸手拉了媳妇两下，被立刻打开：“哎呀，夫妻两个总是异地可不行，不利于夫妻感情呀。” 杨晓算是彻底咂摸出味儿来了，这就是赤裸裸的来者不善啊：“我们早离啦！” “呀！离了？啊呀李鹏你也真是，怎么这么大的事情还不告诉我，害我出了这么大的丑。”李鹏媳妇装模作样的惊讶道，“哎呀妹子，你看我这个嘴，就是不会说话，你别忘心里去。” 杨晓笑眯眯道：“你看你，都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了还说，说你什么呢，这也就是我心大，不放在心上，这要是遇见个小心眼儿的，真因为一点小事儿记恨你，你看你找谁说理去。李哥你也是，嫂子不会说话，你也不管着点儿，今天是我，明天要是别人，肯定笑话你的。” 二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原本艳娇还想帮忙，结果看着杨晓一句话给两个人都顶了回去，也乐得在一旁看乐子。 “行了，我忙得很，没时间在这儿多带，你们自便啊。”杨晓摆摆手，“再见。” 杨晓一走，李鹏立刻在媳妇后背上拍了一下：“你一张臭嘴天天得罪人，她怎么你了非得捡着难听的说？” “怎么，知道李青青在她那儿当售货员，你舍不得啊？”李鹏媳妇一个白眼翻了过去。 “你这又是吃哪门子的飞醋，我也没碰人家啊，她不是早就走了，你揪着不放有完没完了？” “没完啦！”李鹏媳妇瞪着眼睛，“你再吼我我抱着你儿子跑了！” 杨晓一点儿没把李鹏夫妇的插曲放在心上，有些人这辈子的眼界也就是那么多了，自己真去计较只会拉低了自己的档次。 飞在天上的雄鹰不会在意蚂蚁的死活，只有虫子才会跟虫子抢那点垃圾。 自打两边的店里面都走上了正轨，杨晓最近的主要任务就是担任点心师和去谈几个原材料的合作，虽然并不清闲，好歹是不用天天半夜两三点钟起来准备早餐了。 紧赶慢赶回了店里，杨晓才明白为什么小丽会说奇怪。 “bonjour ada（早上好，夫人）。”金发碧眼的男人坐在台上，朝着杨晓打招呼，“早上好啊。” “路易斯？”杨晓惊讶道，“不要告诉我，来应聘的点心师是你？” 路易斯点点头：“没错啊，就是我了。” 第83章 新来人 八十三新来人 “就他没有人来认尸？” “是，队长，之前不是去查，说江明来的封林就是少了右小腿嘛，尸体受损严重，但他身边有一副拐杖来着，这尸体也没有右小腿，大概率就是封林了。” “凶手查到了吗？” “没有，金豪大酒店因为当天承包了好几场婚礼，还有两个会议，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前台根本记不清什么时候来了什么人了，再加上前台的监控就是个摆设，所以” 刑警暗骂了一声。 “差不多所有的尸体都被认走了，就他还留在这儿，我查了一下他就一个儿子，好像才四岁，他的前妻是今天一场婚礼的新娘来的，现在两人都去世了，总不能让一个小男孩儿来认尸。” “那小男孩儿现在在哪儿？” “天星孤儿院，前两天我们一个同事刚送过去。” “这小孩也也是可怜，跟爸爸来看妈妈，结果就正好遇见了这种事……” “倒也不一定是正巧。”老刑警道，“消防那边的人不是说，起火点就在她妈妈的房间那一层吗？” “是说？可能是他父母……” “不好说，我们到的时候楼已经基本塌了，空口无凭的污蔑人也不好说——爆破物调查的怎么样了？” “硝铵炸药，做法特别粗糙，看着像是人自己手搓的，正常不会有这么大威力，也是赶巧了，最近因为婚礼的事情，这两层的楼梯间全是纸屑，还有堆放的各种纸壳杂物，大火烧起来了，导致死伤严重。” “去好好查查这个封林。”老刑警说，“那个小孩呢，让我去和他见一面，他也许会知道有关他父亲的事情。” “什么，被领养走了？怎么这么快。” “毕竟全须全尾的健康的男孩儿也很少出现在孤儿院啊。”院长叹了口气，“而且人家关系特殊。” “怎么特殊了？”警察疑惑道。 “是继父嘛，而且是长期承担他生活费用的继父。”孤儿院院长说，“那个孩子虽然和生父住在一起，但抚养费都是继父出的，这些去银行查也查的到。” “季元鹏啊。” “是啊，也是湖州有名的小企业家了，孩子跟着他们总比在福利院长大好。” “我们去季元鹏家问问吗？叫孩子去认个尸……” “算了，一个小孩，想必也问不出什么。”老刑警终究是心一软，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那小孩儿好不容易过上正常的日子，难道非要去一遍遍问他亡父生前的细节，让季家不愿意收养他了才算好吗？ “行了，从今天开始你就住这儿。”刘桂芬把封临渊领到季元鹏旁边的房间，“你叫什么名字？” “封临渊。” “错了，你叫季临渊。” “你叫什么？” “封、季临渊”季临渊摇着嘴唇哆哆嗦嗦地说道。 “对了，这就对了嘛，你今年几岁了？” “五岁？” “之前上幼儿园？” 季临渊摇头。 “行，那也不用上了，等明年直接上小学。”刘桂芬倒也无所谓，正好还省了个幼稚园的钱。 “刘桂芬啊，饿死掉了哦，你饭有没有做好？”季伟国在外面的院子里面喊，慢悠悠地走回来看着院子的花草。 “这才几点哦，就要吃饭，那我去做就是了。” 季伟国看了一眼在一旁瘦得跟豆芽菜一样的季临渊，皱了皱眉：“你也不要闲着，这花都快不行了，你今天把这些搬到后院去，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 “店长，店里今天来了个奇怪的人。”小售货员小丽打过来电话，“说是要应聘甜点师，你看回来看一看吗？” “可以啊，你们先招待着，我这边马上排到鸣鸣打疫苗，这就回去。” 艳娇说道：“姐，我带着鸣鸣在这儿打，你有急事你先回去。” “你可算了，你这刚” “哎呦，才刚怀上，哪里就矜贵的什么样子了？”艳娇说道。“之后还这么久呢？难道还不做事情啦，你快走，店里的事情要紧。” 甜点师确实不好招，特别是现在的京海，专业的甜品店都没有几家，不少看见报纸上杨晓开除的高工资打电话过来，结果说自己做过的唯一的甜品是蒸豆包，还是现成的豆沙馅。 原本往常都是贺敬之跟着一起过来，结果今早贺敬之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走了，公司里临时有急事，原本说让人送她，不过今天天气不错，正好艳娇也要过来孕检，二人结伴走倒也正好。 小丽说了句“奇怪”，让杨晓有了兴致，只好说：“那你排着，回头我请你吃饭。” “你快走快走。”艳娇说道，“放心，鸣鸣可听话了，咱们打针从来不哭的。” 杨晓刚要离开，忽然听见一句：“杨弟妹？”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惊讶地走了上来，刚刚生完孩子，她的身材有点变形，脸圆了两圈，杨晓一时间都没认出来，半晌才想起来这是李鹏媳妇。 “哎呀，你也带孩子来医院打疫苗了？”李鹏媳妇问道，“季老弟来了么？”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一拍额头：“哦，我都忘了，元鹏回湖州去了，你看我这记性，自打生完儿子，一天到晚忙的不行的哦，事情都记不清了。” 杨晓笑笑没说话，她着急走，刚想说要是没事她就先走了，忽然听见李鹏媳妇大喊道：“李鹏！在这儿呢。” 原来李鹏去取号了，见到杨晓，面色先是尴尬了一下：“弟妹杨妹子。” 李鹏和杨晓不算熟悉，不过是借着季元鹏的光见过几次，如今见面又因为李青青的事情，颇为尴尬。 李鹏媳妇毫无眼色似的，拉着杨晓的手便说道：“怎么季老弟去湖州了，你没跟着一起回去呢？” 杨晓咂摸出一股来者不善的味道来：“我住不惯南边儿。” 李鹏伸手拉了媳妇两下，被立刻打开：“哎呀，夫妻两个总是异地可不行，不利于夫妻感情呀。” 杨晓算是彻底咂摸出味儿来了，这就是赤裸裸的来者不善啊：“我们早离啦！” “呀！离了？啊呀李鹏你也真是，怎么这么大的事情还不告诉我，害我出了这么大的丑。”李鹏媳妇装模作样的惊讶道，“哎呀妹子，你看我这个嘴，就是不会说话，你别忘心里去。” 杨晓笑眯眯道：“你看你，都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了还说，说你什么呢，这也就是我心大，不放在心上，这要是遇见个小心眼儿的，真因为一点小事儿记恨你，你看你找谁说理去。李哥你也是，嫂子不会说话，你也不管着点儿，今天是我，明天要是别人，肯定笑话你的。” 二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原本艳娇还想帮忙，结果看着杨晓一句话给两个人都顶了回去，也乐得在一旁看乐子。 “行了，我忙得很，没时间在这儿多带，你们自便啊。”杨晓摆摆手，“再见。” 杨晓一走，李鹏立刻在媳妇后背上拍了一下：“你一张臭嘴天天得罪人，她怎么你了非得捡着难听的说？” “怎么，知道李青青在她那儿当售货员，你舍不得啊？”李鹏媳妇一个白眼翻了过去。 “你这又是吃哪门子的飞醋，我也没碰人家啊，她不是早就走了，你揪着不放有完没完了？” “没完啦！”李鹏媳妇瞪着眼睛，“你再吼我我抱着你儿子跑了！” 杨晓一点儿没把李鹏夫妇的插曲放在心上，有些人这辈子的眼界也就是那么多了，自己真去计较只会拉低了自己的档次。 飞在天上的雄鹰不会在意蚂蚁的死活，只有虫子才会跟虫子抢那点垃圾。 自打两边的店里面都走上了正轨，杨晓最近的主要任务就是担任点心师和去谈几个原材料的合作，虽然并不清闲，好歹是不用天天半夜两三点钟起来准备早餐了。 紧赶慢赶回了店里，杨晓才明白为什么小丽会说奇怪。 “bonjour ada（早上好，夫人）。”金发碧眼的男人坐在台上，朝着杨晓打招呼，“早上好啊。” “路易斯？”杨晓惊讶道，“不要告诉我，来应聘的点心师是你？” 路易斯点点头：“没错啊，就是我了。” 第84章 兜底 八十五兜底 “别开玩笑了。”杨晓下意识的不相信，反而皱了皱眉，“你不是在四季酒店干得好好的，你可能对我们这里有什么误会，晓鸣同学不是什么大酒店，我们招聘的可不是什么蓝带大厨。” “我知道，这个你在报纸的招聘广告里面写过了啊。”路易斯说道，有点遗憾地耸耸肩，“四季酒店去年年末说他们要改革，我就被改掉了嘛，合同到今年四月初，我还挺喜欢这里的，如果可以，我还想待在京海，所以得赶紧找下一份工作，正好看见报纸上有一个叫晓鸣同学的店铺，真的是你的店。” 上次在电视上杨晓就知道路易斯的中文说的很好了，最近他的中文水平好像又有提升，闭着眼睛听甚至听不出来什么奇怪的口音。 “我的水平你也知道的，那个马卡龙你也吃了，味道应该不错。”路易斯笑眯眯地问道，“或者你需要什么其它的考验？” “不不不和那个无关，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就，你可以看到，这个店就这么大。”杨晓不知道怎么解释晓鸣同学不是大酒店那种性质。 “我知道的，这里更像个面包店而不是餐厅，但既然你们招聘点心师，我也需要工作，就这么简单嘛。” “那就一切好说了，不过雇佣外国人这件事情我得去查一查程序，你那边的工作也在四月初结束，这个周我给你答复？” 路易斯爽快地答应了，临走的时候忽然问：“你们这个绿色的点心是什么？” “哦，是青团，马上快到清明节了用的。” “给我拿两个。”路易斯说着从口袋里面拿钱。 “不用了不用了，送给你了，小丽啊，给他拿两个豆沙的。” “好的。”小丽麻利地用纸袋打包，“建议二十四小时食用哦。” 路易斯刚走，杨晓刚打算给贺敬之打电话，结果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怎么样？鸣鸣排上了吗？” “哦，店里临时有点事情，我把她给艳娇带着了，我临时回来一趟。”杨晓说道，“敬之，你知不知道雇佣外国人要什么手续啊？” “你也要雇佣外国人？” “什么叫‘也’吗？” “没什么手续可能比较复杂，晓鸣同学店铺规模不大的情况下可能有点麻烦，怎么忽然想雇佣外国人。” “最近店里缺点心师嘛，绿园区的新店开业生意就很好，我自己一个人带两个学徒做不过来的，本来最近要去谈原料的问题，结果走都走不开，总要再招个人的，正好四季酒店好像最近在裁员，之前和我一起上了《寻味京海》的路易斯找工作找到我这儿来了。” “哈，真巧，四季酒店这波裁员范围很广嘛，高长恒前两天家里雇佣了一个主厨，也是四季酒店改革离开的。”贺敬之说，“没问题。” 杨晓却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四季酒店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主厨都换掉了？没问题吗？” 杨晓也是在饭店打过一阵工的，餐厅最重要的就是口味，最最重要的，就是几乎固定不变的口味。 有道是食无定味，有时候一家餐厅的口味好坏往往不是个人决定的，但几乎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喜欢的餐厅。 可能一些人不喜欢，但另一些人特别喜欢，所以开久了的餐厅大部分有自己的固定食客，所以，如果餐厅的主厨不固定，一定是会导致大量的食客流失的，并不是因为新主厨一定比旧的主厨差，而是因为需要时间来寻找新口味的食客。 当然，杨晓打工的餐厅不过是个小餐馆，这一条不一定适合四季酒店这样的大饭店就是了。 “对了，我给你个电话，是平日里一个朋友订乳制品的公司，那公司就在京海郊区，好像高端低端都有，平时给京海市区供应新鲜乳制品，你可以试试和他们谈谈合作。” “太好了，你说。” 报完了电话号码，贺敬之顿了顿：“需要我给你找个助理，去帮你一起谈供应商吗？” 杨晓想了想，拒绝了。 “你们大公司谈合作的方式和我们未必通用，而且，我总要自己走出那一步的，如果我自己解决不了再说，平时店里原料的成本我都知道，再怎么谈也不会亏损就是了，至于价格够不够低，那慢慢来呗。” 这个答案非但没有让贺敬之不高兴，反而感觉无限的温情涌了上来。 是的，他喜欢的就是那个高中时，永不服输的对抗所有风雨的女孩。 她有她的谋划和事业，而他只需要强大到无论她犯了什么错，他都能无条件替她兜底，她只需尽情折腾自己的事业，这才是他们的相处方式。 第84章 兜底 八十五兜底 “别开玩笑了。”杨晓下意识的不相信，反而皱了皱眉，“你不是在四季酒店干得好好的，你可能对我们这里有什么误会，晓鸣同学不是什么大酒店，我们招聘的可不是什么蓝带大厨。” “我知道，这个你在报纸的招聘广告里面写过了啊。”路易斯说道，有点遗憾地耸耸肩，“四季酒店去年年末说他们要改革，我就被改掉了嘛，合同到今年四月初，我还挺喜欢这里的，如果可以，我还想待在京海，所以得赶紧找下一份工作，正好看见报纸上有一个叫晓鸣同学的店铺，真的是你的店。” 上次在电视上杨晓就知道路易斯的中文说的很好了，最近他的中文水平好像又有提升，闭着眼睛听甚至听不出来什么奇怪的口音。 “我的水平你也知道的，那个马卡龙你也吃了，味道应该不错。”路易斯笑眯眯地问道，“或者你需要什么其它的考验？” “不不不和那个无关，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就，你可以看到，这个店就这么大。”杨晓不知道怎么解释晓鸣同学不是大酒店那种性质。 “我知道的，这里更像个面包店而不是餐厅，但既然你们招聘点心师，我也需要工作，就这么简单嘛。” “那就一切好说了，不过雇佣外国人这件事情我得去查一查程序，你那边的工作也在四月初结束，这个周我给你答复？” 路易斯爽快地答应了，临走的时候忽然问：“你们这个绿色的点心是什么？” “哦，是青团，马上快到清明节了用的。” “给我拿两个。”路易斯说着从口袋里面拿钱。 “不用了不用了，送给你了，小丽啊，给他拿两个豆沙的。” “好的。”小丽麻利地用纸袋打包，“建议二十四小时食用哦。” 路易斯刚走，杨晓刚打算给贺敬之打电话，结果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怎么样？鸣鸣排上了吗？” “哦，店里临时有点事情，我把她给艳娇带着了，我临时回来一趟。”杨晓说道，“敬之，你知不知道雇佣外国人要什么手续啊？” “你也要雇佣外国人？” “什么叫‘也’吗？” “没什么手续可能比较复杂，晓鸣同学店铺规模不大的情况下可能有点麻烦，怎么忽然想雇佣外国人。” “最近店里缺点心师嘛，绿园区的新店开业生意就很好，我自己一个人带两个学徒做不过来的，本来最近要去谈原料的问题，结果走都走不开，总要再招个人的，正好四季酒店好像最近在裁员，之前和我一起上了《寻味京海》的路易斯找工作找到我这儿来了。” “哈，真巧，四季酒店这波裁员范围很广嘛，高长恒前两天家里雇佣了一个主厨，也是四季酒店改革离开的。”贺敬之说，“没问题。” 杨晓却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四季酒店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主厨都换掉了？没问题吗？” 杨晓也是在饭店打过一阵工的，餐厅最重要的就是口味，最最重要的，就是几乎固定不变的口味。 有道是食无定味，有时候一家餐厅的口味好坏往往不是个人决定的，但几乎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喜欢的餐厅。 可能一些人不喜欢，但另一些人特别喜欢，所以开久了的餐厅大部分有自己的固定食客，所以，如果餐厅的主厨不固定，一定是会导致大量的食客流失的，并不是因为新主厨一定比旧的主厨差，而是因为需要时间来寻找新口味的食客。 当然，杨晓打工的餐厅不过是个小餐馆，这一条不一定适合四季酒店这样的大饭店就是了。 “对了，我给你个电话，是平日里一个朋友订乳制品的公司，那公司就在京海郊区，好像高端低端都有，平时给京海市区供应新鲜乳制品，你可以试试和他们谈谈合作。” “太好了，你说。” 报完了电话号码，贺敬之顿了顿：“需要我给你找个助理，去帮你一起谈供应商吗？” 杨晓想了想，拒绝了。 “你们大公司谈合作的方式和我们未必通用，而且，我总要自己走出那一步的，如果我自己解决不了再说，平时店里原料的成本我都知道，再怎么谈也不会亏损就是了，至于价格够不够低，那慢慢来呗。” 这个答案非但没有让贺敬之不高兴，反而感觉无限的温情涌了上来。 是的，他喜欢的就是那个高中时，永不服输的对抗所有风雨的女孩。 她有她的谋划和事业，而他只需要强大到无论她犯了什么错，他都能无条件替她兜底，她只需尽情折腾自己的事业，这才是他们的相处方式。 第85章 选车 八十五选车 “恭喜领证——”何锦秋抱着季鸣峥，六月已经有些炎热的天气里面，看着杨晓几乎是一路跳着从考试室里面出来。 “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杨晓激动得快哭了，连日的练车再加上最近气温高，哪怕天天穿长袖抹了防晒霜，她的手也已经晒成了和脸不一样的颜色。 “我科三考了快三遍了，太不容易了。”杨晓激动得快哭了，惹得周围的人频频往这边投来目光，“驾校的教练都快疯了，我居然真的考出来了啊啊啊啊啊啊——” 何锦秋连忙拍拍她：“淡定淡定，一会儿吓到孩子。” “不行，我太激动了，我上辈子这辈子一共两辈子都没想到，我居然能有拿到驾驶证的一天。”杨晓看着手里的黑本本抑制不住的开心，“我结了两次婚，没一次拿结婚证比拿这个开心，你快把鸣鸣放下，不能总惯着孩子，她早就学会走路了，就是犯懒不肯走。” “你要买车哦，干嘛费这么大力气考证？”何锦秋把季鸣峥放到地上去，“买不买车的有什么要紧，一共也没有几步路要走的。” 杨晓摸了摸季鸣峥：“我下定决心考证，还是因为鸣鸣呢。” “鸣鸣？” “以后鸣鸣要是再生病，我不用求别人，自己开车就送她去了，而且以后如果真的以后有什么生意，也用得上。”杨晓说道，“而且” 而且，真正给她去考驾照的勇气的还有上辈子无论多少人反对，季鸣峥都坚定的站在自己身边，不停的劝自己不断突破，哪怕从考一个驾驶证开始。 “那你打算买车咯，倒也合适。” “何姐你有什么推荐的车吗？”杨晓问道。 “这你可别问我，我对车是一点也不了解的。”何锦秋连连摆手，“你问我不如问艳娇，她开自行车商行的，说不定会比我稍微懂一点。” 艳娇她早就商量过了，说是摩托车还行，真论起汽车来，也是一点不懂。 还是找专业的人办。 “买车？可以啊，改天我约一下车行。”贺敬之说道，“你预算多少？” “十万之内，不要太贵了，我就平时接鸣鸣和去谈事情可能会用。” “你其实可以直接开家里的车的，敛之弄了一堆车在车库里面吃灰，不如拿出来发挥点功效。”贺敬之道。 “不要，你们那些车磕了碰了的我得心疼死，我还是买个便宜的。”而且说到底别人的车都是别人的，现在杨晓对车的要求特别简单，就是之前那种鸣鸣半夜突发疾病的情况下，她能立刻用的东西。别人的车用之前还得问，这不是她的风格。 “行，周末我陪你去，我让小王签约约销售。”贺敬之痛快地说，“我去接你。” 周六是个大晴天，气温高达30度，季鸣峥被一起带着了母女两个穿着同款碎花连衣裙。 其实上辈子杨晓和季鸣峥身量就差不多，许多衣服都能换着穿，于是两人有时候买衣服都是基础款最多买个不同颜色，就算母女装了。 这个习惯重生了杨晓也依然保留着，总想和鸣鸣穿一样的衣服才好。 打开车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贺敬之坐在主驾驶上，一身单层西装，除了没有大衣，和冬天基本没区别。 “空调打的这么低。” “习惯了，我调一下。” “算了算了，热死了。”杨晓把季鸣峥放在了后座的安全座椅上，“走了几步路一身的汗。” “要不要试试你来开？” “不要，撞一下我得谢罪了。”杨晓坐进副驾驶。 “前边有毯子，冷了可以用。” “你们真奇怪，非要打这么低的空调然后盖毯子，少穿一点空调低几度多好。” 贺敬之有应酬杨晓也去参加了两次，贺敬之他们好像一年四季都是西装，只不过加不加外套而已。 “工作场合，没办法。”贺敬之问道，“今天想自己砍价，还是让我帮忙？” “我自己砍。”杨晓，“我得先练练这个，过两天我约了一家面粉厂谈价格，之前感觉那个人乳制品的价格还是谈的高了。” “好，那我给你信号，牵住你的手就是价格高了，握住你的手腕就是合适，挽住你的胳膊就是价格很合适？” “好，你替我掌掌眼。”自打晓鸣同学开起来，杨晓自己都能感觉到，她好像有了更多的勇气去尝试新事物了。 这些变化季鸣峥自然也看在眼里，忍不住笑出声来。 “鸣鸣今天这么高兴呀。” “车车——” “对啦，我们去买车车。” 中运汽车交易市场，毕竟是千禧年，4s店还没有普遍铺开的情况下，普通人买车大部分来这边，这边旁边紧挨着一个批发中心，周末外地来这边走货的人比较多，各种车把路口的路都堵死了，只能把车停在外面。 “贺总贺总。”一个中年男人走上前来握了握手，“你好你好。” 贺敬之看了眼手表：“等了很久吗？” “没有没有，刚到。”中年男人嘿嘿一笑，主动走到他身边，“我昨天接到王哥的电话，说贺总想买一辆十万左右的？” “是我夫人要买，十万以下，你看着推荐就行。”贺敬之扭过头。 杨晓道：“十万一下，主要方便安全省油就行，我偶尔接孩子用，售后服务好一点，要新车不要库存车和展车，没了。” 中年男人爽快地拍着胸脯保证：“行，哥，走，我昨天就给你看了几款，都符合你的要求。” 杨晓皱了皱眉，但终究什么都没说，跟了上去。 “哥，你看这款，14l自然吸气发动机，这款还有12l的，不过我建议你买一点四的，真的哥，感觉不一样。” 杨晓淡淡道：“两个在价格上差别多少？” “14升的十万八，12的八万多，不过这些都是自动挡\" “我夫人要买，你问她就行。”贺敬之说道。 “不用自动挡，自动挡要贵的，我考的是c1，我要手动挡的。”杨晓打断他。 “哎，嫂子你不懂，自动挡和手动挡差的很多呢，哥，我跟你说，咱们就两万多块，咱们就选这个14l的” “我说。”杨晓打断他，“我才是买车的那个？” 那个销售愣了一下。 “从始至终我都在说，是我买车，我花钱，他只是来陪我的。”杨晓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要的省油、舒适、安全，你一个都没有和我讲，是不是新车也不讲，一直都在纠结你的自动挡和手动挡，到底是你要买车还是我要买车？” 那个中年男人尴尬地笑笑：“我这不是给你正介绍吗？” “你根本没有跟我介绍，你一直都在给我先生介绍。”杨晓的脸色微冷，“怎么，默认只要搞定了我先生，我就肯定会买了？女人就不会买自己的车了？” 贺敬之不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男人，他早就发现了这个人对杨晓那种带了点轻慢的态度，如果杨晓不说，他也该说出来了。 “这” “我不需要你了，去换人，换一个能听得懂人话的销售过来，最好是女的。”杨晓干脆的说道。 中年男人嘴里嘟嘟囔囔地走了，估计是在骂人，杨晓叹了口气，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大部分销冠都是女的了。 第85章 选车 八十五选车 “恭喜领证——”何锦秋抱着季鸣峥，六月已经有些炎热的天气里面，看着杨晓几乎是一路跳着从考试室里面出来。 “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杨晓激动得快哭了，连日的练车再加上最近气温高，哪怕天天穿长袖抹了防晒霜，她的手也已经晒成了和脸不一样的颜色。 “我科三考了快三遍了，太不容易了。”杨晓激动得快哭了，惹得周围的人频频往这边投来目光，“驾校的教练都快疯了，我居然真的考出来了啊啊啊啊啊啊——” 何锦秋连忙拍拍她：“淡定淡定，一会儿吓到孩子。” “不行，我太激动了，我上辈子这辈子一共两辈子都没想到，我居然能有拿到驾驶证的一天。”杨晓看着手里的黑本本抑制不住的开心，“我结了两次婚，没一次拿结婚证比拿这个开心，你快把鸣鸣放下，不能总惯着孩子，她早就学会走路了，就是犯懒不肯走。” “你要买车哦，干嘛费这么大力气考证？”何锦秋把季鸣峥放到地上去，“买不买车的有什么要紧，一共也没有几步路要走的。” 杨晓摸了摸季鸣峥：“我下定决心考证，还是因为鸣鸣呢。” “鸣鸣？” “以后鸣鸣要是再生病，我不用求别人，自己开车就送她去了，而且以后如果真的以后有什么生意，也用得上。”杨晓说道，“而且” 而且，真正给她去考驾照的勇气的还有上辈子无论多少人反对，季鸣峥都坚定的站在自己身边，不停的劝自己不断突破，哪怕从考一个驾驶证开始。 “那你打算买车咯，倒也合适。” “何姐你有什么推荐的车吗？”杨晓问道。 “这你可别问我，我对车是一点也不了解的。”何锦秋连连摆手，“你问我不如问艳娇，她开自行车商行的，说不定会比我稍微懂一点。” 艳娇她早就商量过了，说是摩托车还行，真论起汽车来，也是一点不懂。 还是找专业的人办。 “买车？可以啊，改天我约一下车行。”贺敬之说道，“你预算多少？” “十万之内，不要太贵了，我就平时接鸣鸣和去谈事情可能会用。” “你其实可以直接开家里的车的，敛之弄了一堆车在车库里面吃灰，不如拿出来发挥点功效。”贺敬之道。 “不要，你们那些车磕了碰了的我得心疼死，我还是买个便宜的。”而且说到底别人的车都是别人的，现在杨晓对车的要求特别简单，就是之前那种鸣鸣半夜突发疾病的情况下，她能立刻用的东西。别人的车用之前还得问，这不是她的风格。 “行，周末我陪你去，我让小王签约约销售。”贺敬之痛快地说，“我去接你。” 周六是个大晴天，气温高达30度，季鸣峥被一起带着了母女两个穿着同款碎花连衣裙。 其实上辈子杨晓和季鸣峥身量就差不多，许多衣服都能换着穿，于是两人有时候买衣服都是基础款最多买个不同颜色，就算母女装了。 这个习惯重生了杨晓也依然保留着，总想和鸣鸣穿一样的衣服才好。 打开车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贺敬之坐在主驾驶上，一身单层西装，除了没有大衣，和冬天基本没区别。 “空调打的这么低。” “习惯了，我调一下。” “算了算了，热死了。”杨晓把季鸣峥放在了后座的安全座椅上，“走了几步路一身的汗。” “要不要试试你来开？” “不要，撞一下我得谢罪了。”杨晓坐进副驾驶。 “前边有毯子，冷了可以用。” “你们真奇怪，非要打这么低的空调然后盖毯子，少穿一点空调低几度多好。” 贺敬之有应酬杨晓也去参加了两次，贺敬之他们好像一年四季都是西装，只不过加不加外套而已。 “工作场合，没办法。”贺敬之问道，“今天想自己砍价，还是让我帮忙？” “我自己砍。”杨晓，“我得先练练这个，过两天我约了一家面粉厂谈价格，之前感觉那个人乳制品的价格还是谈的高了。” “好，那我给你信号，牵住你的手就是价格高了，握住你的手腕就是合适，挽住你的胳膊就是价格很合适？” “好，你替我掌掌眼。”自打晓鸣同学开起来，杨晓自己都能感觉到，她好像有了更多的勇气去尝试新事物了。 这些变化季鸣峥自然也看在眼里，忍不住笑出声来。 “鸣鸣今天这么高兴呀。” “车车——” “对啦，我们去买车车。” 中运汽车交易市场，毕竟是千禧年，4s店还没有普遍铺开的情况下，普通人买车大部分来这边，这边旁边紧挨着一个批发中心，周末外地来这边走货的人比较多，各种车把路口的路都堵死了，只能把车停在外面。 “贺总贺总。”一个中年男人走上前来握了握手，“你好你好。” 贺敬之看了眼手表：“等了很久吗？” “没有没有，刚到。”中年男人嘿嘿一笑，主动走到他身边，“我昨天接到王哥的电话，说贺总想买一辆十万左右的？” “是我夫人要买，十万以下，你看着推荐就行。”贺敬之扭过头。 杨晓道：“十万一下，主要方便安全省油就行，我偶尔接孩子用，售后服务好一点，要新车不要库存车和展车，没了。” 中年男人爽快地拍着胸脯保证：“行，哥，走，我昨天就给你看了几款，都符合你的要求。” 杨晓皱了皱眉，但终究什么都没说，跟了上去。 “哥，你看这款，14l自然吸气发动机，这款还有12l的，不过我建议你买一点四的，真的哥，感觉不一样。” 杨晓淡淡道：“两个在价格上差别多少？” “14升的十万八，12的八万多，不过这些都是自动挡\" “我夫人要买，你问她就行。”贺敬之说道。 “不用自动挡，自动挡要贵的，我考的是c1，我要手动挡的。”杨晓打断他。 “哎，嫂子你不懂，自动挡和手动挡差的很多呢，哥，我跟你说，咱们就两万多块，咱们就选这个14l的” “我说。”杨晓打断他，“我才是买车的那个？” 那个销售愣了一下。 “从始至终我都在说，是我买车，我花钱，他只是来陪我的。”杨晓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要的省油、舒适、安全，你一个都没有和我讲，是不是新车也不讲，一直都在纠结你的自动挡和手动挡，到底是你要买车还是我要买车？” 那个中年男人尴尬地笑笑：“我这不是给你正介绍吗？” “你根本没有跟我介绍，你一直都在给我先生介绍。”杨晓的脸色微冷，“怎么，默认只要搞定了我先生，我就肯定会买了？女人就不会买自己的车了？” 贺敬之不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男人，他早就发现了这个人对杨晓那种带了点轻慢的态度，如果杨晓不说，他也该说出来了。 “这” “我不需要你了，去换人，换一个能听得懂人话的销售过来，最好是女的。”杨晓干脆的说道。 中年男人嘴里嘟嘟囔囔地走了，估计是在骂人，杨晓叹了口气，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大部分销冠都是女的了。 第86章 买车 八十六买车 “一个比较省油，一个可能油耗高一点，但是里面更舒适，而且安全性更好，这两款的价格都在十万以内，相差不大，都是今年的新车，售后什么的咱们都是三包。”女销售扎着马尾，“姐，我觉得咱们最后就在这两个里面选，您要想再看别的也行，但说实话大部分都大差不差。” 两趟试驾结束，杨晓也已经差不多有了打算，这个女销售在知道了杨晓是主要选购者之后基本都围着她转，贺敬之拿着销售的水，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发短信。 之前那种看不清局势的销售，也没有必要继续有合作了。 “这两个哪个价格还能再谈谈？”杨晓也有点纠结，“你知道的，我手里没有几个钱。” 小张心道整个汽贸市场的地都是你身边那位租给我们的，你要是都哭穷我们这些人怎么活啊？ 当然，这事她知道也当不知道，人家贺总乐意陪着夫人玩这种讲价游戏，她自然只有舍命陪君子的份儿，前一个销售不就是因为巴结贺总巴结得太明显了，把人家夫人整生气了，估计连在这儿继续待着都成了问题。 “价格其实都差不多的，姐，主要看你的喜好倾向。”女销售也看出来杨晓其实心动了，只是有点纠结，“姐，我觉得你只是平时接送孩子，不怎么开长途的话，就买这个，咱们不用那么省油，您要是不开长途不用这个车去自驾去，咱们不如选这种更舒适安全性更好的车。” 贺敬之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握着杨晓地手。 杨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问道：“这款车能加安全座椅吗？\" “当然可以的。”小张迅速回答。 \"那你们送儿童安全座椅吗？”杨晓单刀直入，眼睛直视着小张。 小张的笑容僵了一瞬，“这个姐，儿童座椅不在标准赠品范围内，但我们可以给您一个特别优惠价。\" 杨晓轻轻\"啧\"了一声，转身对贺敬之说：“老贺，我记得隔壁那家好像送儿童座椅来着？\" 贺敬之默契地点头，“对，还送五年保养。” “之后还要上保险什么的，多少有点超预算了。”杨晓和贺敬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要不咱们还是再看看。” “这个咱们要不给你个成本价，儿童座椅您给1000就行，在给你加个一年的保养。” 贺敬之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们是诚心买车，我好歹张一回口，结果连个儿童座椅都不送，我们可能得再考虑考虑了，而且人家保养都是三年五年，就你们只有首保的。”她作势要拉贺敬之离开。 “等等，杨女士，”小张急忙拦住，“这样，我给您申请一下，看能不能把儿童座椅作为赠品。” “还有保养，你也一起问了，不要这么来来回回的拉扯，我很忙的。” “姐，我帮你问了，儿童座椅可以送，但我们家是只送首保的，这个老板批不下来的。。” 杨晓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柔和，“我们也是普通家庭，买辆车不容易。您看这样行不行，车价我们就不砍了，五年保养，送了我们今天就能定下来。\" 小张犹豫了几秒，终于点头：”好，为了表示诚意，就按您说的办。不过五年保养我们只能送基础保养，大保养需要您自费。” 杨晓感觉到贺敬之的手摸摸地挽上她的胳膊。 “那行。”杨晓还是不太满意的样子，“签合同。” “好嘞。”小张赶紧去拿合同，小张一走，杨晓几乎是蹦跳着转身，成就感油然而生，“yes！” 二人原本为了交流贴的就很近，杨晓几乎是扑到了贺敬之的怀里，她昨天新洗过的头发被一甩，薰衣草的香味随风扑了过来，又忽然就不见了。 贺敬之一顿，下意识的低头，却没想到这件碎花裙是个方领，他一低头，正好会看见一点点娇嫩的肌肤。 “杨女士真是谈判高手，”小张一边拿着文件往回跑一边笑着说，“我做销售两年，很少见到像您这样精明的客户贺总？您怎么了？” 杨晓也愣了一下，贺敬之忽然退后几步捂着肚子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怎么了？”杨晓也担心地凑了过去。 “昨天吃坏东西了肚子疼，你去签合同。”贺敬之的脸色有点奇怪，身体僵硬地坐在沙发上。 “哦，实在不舒服了我们去医院。”杨晓有点担忧地想凑过来，被贺敬之不动声色地躲开，“你去签合同，我喝点水缓一下就行。” 季鸣峥一直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绘画书看，看见贺敬之神秘莫测的表情，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劲爽清凉薄荷糖，之前在饭店吃饭拿的清口糖，吃一颗感觉脑子都进风了。 季鸣峥体贴地把薄荷糖递给了贺敬之。 贺敬之慢慢地嚼着薄荷糖，差不多十分钟才觉得全身的血液流回该流的地方去。 第86章 买车 八十六买车 “一个比较省油，一个可能油耗高一点，但是里面更舒适，而且安全性更好，这两款的价格都在十万以内，相差不大，都是今年的新车，售后什么的咱们都是三包。”女销售扎着马尾，“姐，我觉得咱们最后就在这两个里面选，您要想再看别的也行，但说实话大部分都大差不差。” 两趟试驾结束，杨晓也已经差不多有了打算，这个女销售在知道了杨晓是主要选购者之后基本都围着她转，贺敬之拿着销售的水，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发短信。 之前那种看不清局势的销售，也没有必要继续有合作了。 “这两个哪个价格还能再谈谈？”杨晓也有点纠结，“你知道的，我手里没有几个钱。” 小张心道整个汽贸市场的地都是你身边那位租给我们的，你要是都哭穷我们这些人怎么活啊？ 当然，这事她知道也当不知道，人家贺总乐意陪着夫人玩这种讲价游戏，她自然只有舍命陪君子的份儿，前一个销售不就是因为巴结贺总巴结得太明显了，把人家夫人整生气了，估计连在这儿继续待着都成了问题。 “价格其实都差不多的，姐，主要看你的喜好倾向。”女销售也看出来杨晓其实心动了，只是有点纠结，“姐，我觉得你只是平时接送孩子，不怎么开长途的话，就买这个，咱们不用那么省油，您要是不开长途不用这个车去自驾去，咱们不如选这种更舒适安全性更好的车。” 贺敬之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握着杨晓地手。 杨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问道：“这款车能加安全座椅吗？\" “当然可以的。”小张迅速回答。 \"那你们送儿童安全座椅吗？”杨晓单刀直入，眼睛直视着小张。 小张的笑容僵了一瞬，“这个姐，儿童座椅不在标准赠品范围内，但我们可以给您一个特别优惠价。\" 杨晓轻轻\"啧\"了一声，转身对贺敬之说：“老贺，我记得隔壁那家好像送儿童座椅来着？\" 贺敬之默契地点头，“对，还送五年保养。” “之后还要上保险什么的，多少有点超预算了。”杨晓和贺敬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要不咱们还是再看看。” “这个咱们要不给你个成本价，儿童座椅您给1000就行，在给你加个一年的保养。” 贺敬之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们是诚心买车，我好歹张一回口，结果连个儿童座椅都不送，我们可能得再考虑考虑了，而且人家保养都是三年五年，就你们只有首保的。”她作势要拉贺敬之离开。 “等等，杨女士，”小张急忙拦住，“这样，我给您申请一下，看能不能把儿童座椅作为赠品。” “还有保养，你也一起问了，不要这么来来回回的拉扯，我很忙的。” “姐，我帮你问了，儿童座椅可以送，但我们家是只送首保的，这个老板批不下来的。。” 杨晓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柔和，“我们也是普通家庭，买辆车不容易。您看这样行不行，车价我们就不砍了，五年保养，送了我们今天就能定下来。\" 小张犹豫了几秒，终于点头：”好，为了表示诚意，就按您说的办。不过五年保养我们只能送基础保养，大保养需要您自费。” 杨晓感觉到贺敬之的手摸摸地挽上她的胳膊。 “那行。”杨晓还是不太满意的样子，“签合同。” “好嘞。”小张赶紧去拿合同，小张一走，杨晓几乎是蹦跳着转身，成就感油然而生，“yes！” 二人原本为了交流贴的就很近，杨晓几乎是扑到了贺敬之的怀里，她昨天新洗过的头发被一甩，薰衣草的香味随风扑了过来，又忽然就不见了。 贺敬之一顿，下意识的低头，却没想到这件碎花裙是个方领，他一低头，正好会看见一点点娇嫩的肌肤。 “杨女士真是谈判高手，”小张一边拿着文件往回跑一边笑着说，“我做销售两年，很少见到像您这样精明的客户贺总？您怎么了？” 杨晓也愣了一下，贺敬之忽然退后几步捂着肚子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怎么了？”杨晓也担心地凑了过去。 “昨天吃坏东西了肚子疼，你去签合同。”贺敬之的脸色有点奇怪，身体僵硬地坐在沙发上。 “哦，实在不舒服了我们去医院。”杨晓有点担忧地想凑过来，被贺敬之不动声色地躲开，“你去签合同，我喝点水缓一下就行。” 季鸣峥一直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绘画书看，看见贺敬之神秘莫测的表情，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劲爽清凉薄荷糖，之前在饭店吃饭拿的清口糖，吃一颗感觉脑子都进风了。 季鸣峥体贴地把薄荷糖递给了贺敬之。 贺敬之慢慢地嚼着薄荷糖，差不多十分钟才觉得全身的血液流回该流的地方去。 第87章 少年宫的跟踪者 八十七少年宫的跟踪者 “怎么样？好不好吃？”许逸钦几乎是用星星眼看着她。 季鸣峥将口中的蔓越莓马拉盏吞下去：“好吃。” 最近这小子的厨艺几乎是突飞猛进，之前连熬个粥都能把锅熬穿了，不过半年多的时间，现在都会做点心了。 这两天刚放暑假，许逸钦几乎是天天躲在厨房里面，站在小板凳上对着儿童烹饪书学做饭，惹得楼下天天在街上疯跑的刘乐乐同学前两天被张姨拿起扫把追着打。 “好了，好了，快吃雕花儿呢？”何阿姨从厨房走了出来。 “那我去收拾厨房。”许逸钦说着要跳下桌子，被何锦秋拦住，“得了，不用你收拾了，等会儿我收拾，下午一点半啊，就是你的绘画课现在已经一点了，不要想着给我拖延，拖延到时间了你也得去。” 许逸钦小心思被戳穿了，皱着小脸儿又回到了餐桌：“妈妈今天就不能不去吗？” “不能生日晚上回来我们去饭店过，但绘画课一样要去，我交了钱的，你给我认真学，好吗？”何锦秋的声音从厨房之中传来，“何况不止你要去妹妹不是也一样去了吗？之前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天天不想去不想去的，怎么现在妹妹都跟你一起去绘画班儿了，你还不想去呢？” “今天我生日嘛。”许逸钦说道，“今天妹妹跟我一起去吗？”最近的天气太热了，少年宫新开的暑期绘画班，一个月才300块，一周岁以上的孩子就可以去参加幼儿班，正好贺家的早教老师也提到最近应该多给鸣鸣加一些色彩训练的，正好许逸钦也在那个绘画班里，杨晓想着让两个孩子一起去了。 贺敬之总说要给鸣鸣请家教，天气太热了，害怕来回折腾会中暑，在外面也不安全，但杨晓还是觉得小孩子要多跟同龄人接触，不然以后容易出问题，在关于鸣鸣平时的教育问题上，杨晓一向是有绝对的发言权的。 平时都是杨晓开车送两个孩子去少年宫学画画，车里有空调，也省得被晒着，晚上气温降下来了，何锦秋去接人，领着两个孩子走路回来，一起接送格外方便。 “是，你杨晓阿姨今天下午约人谈生意，我带你们去。” “好热哦！”许逸钦蔫蔫的。 “不许叫苦，大家都是这样的。” 在盛夏的太阳之中往少年宫走自然是不太舒服，特别是许逸钦身上还背着一堆东西——他自己的大画板，季鸣峥的小画板，二人的水杯和绘画工具，何锦秋把人送到就回家了，季鸣峥和许逸钦不在一个班，许逸钦先把鸣鸣送到幼儿班去，认真嘱咐老师平时要给妹妹多喝水，然后自己背着画板采取楼上的少年班。 季鸣峥倍感欣慰，不枉自己费心调教。 季鸣峥会想要来上这个绘画班倒无关乎想不想画画，毕竟幼儿班的绘画基本就是每天认颜色和画圆形方形三角形。主要是少年宫一楼有图书馆是面向全部未成年人的，里面有不少书。 她终于能找机会干点不那么无聊的事情了，毕竟对于她来说无论是学习认字，学习英语还是学着认颜色，都快把她逼疯了。 幼儿班小孩子的注意力不一定有大孩子那么长，幼儿班的绘画课只有45分钟，但许逸钦那儿的却有两个多小时，多出来的那点儿时间季鸣峥就能跑到图书馆，先拿一本绘本做掩护，然后看其他的书。 “来，我们看看第一个积木第一个小积木是什么形状呀？” “三角形——” “对啦，这是一个什么颜色的三角形呢？” “红色——”众多小包子含含糊糊地说。 老师注意到季鸣峥没回话儿，只是低头在画本上画着点儿什么，觉得大概是这个学生有点儿内向，准备等下单独和她聊聊。 “好，那我们就把这个红色的三角形画出来，好不好？大家还记不记得我说过该如何画一个三角形？” “三个点，连成线——” “对啦，现在就开始动笔。” 说完，老师悄悄地走到季鸣峥身边：“你看刚刚是不是没有好好听课呀？看讲台上放着的是个三角形，老师说了画三角形需要画三个点连成线，你画的是三角形吗？” 季鸣峥：“因为那是个四棱锥，它原本也不是个三角形啊。” 美术老师： “那四棱锥的面不也都是三角形吗？” 季鸣峥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老师，她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多蠢的话。 “那为什么不用红色来画要用棕色来画呢，那个四棱锥总该是红色的了。” “我在画暗面。” 美术老师：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幼儿班，这不像是学得快，像是没忘干净啊。 季鸣峥淡定地在画画本上画出了不该属于这个年龄的，四棱锥，在一众颜色都没有涂均直线都画不好的图画之中，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要不明天建议季鸣峥的家长带她去大班 少年宫管理是十二岁以下的孩子没有家长带着，不能离少年宫门的，但是少年宫里面则可以随便逛，图书馆就在许逸钦的画室旁边。 “许逸钦，你一直抬头看什么？”坐在他旁边的曲英问道，“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往门口看。” “你管我。”许逸钦低头往往金鱼上面上色。 过了一会儿曲英就知道许逸钦是在看什么，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淡绿色的公主裙，扎着两个羊角辫，漂亮的不像是活人，倒像是个娃娃。 许逸钦立刻宠她挥手，无声地喊道：“鸣鸣——” 季鸣峥指了指隔壁回了一个：“我去隔壁看书了——” “去去，记得等我一起走。”他用口型说。 季鸣峥去架子上垫着脚拿绘本，却忽然有种被人盯上了的感觉，下意识地回头看。 图书室的人并不少，来来往往的大人小孩都有，但没人盯着她。 怎么回事？错觉吗？ 不对，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了，前两天也有过。 一次两次是错觉，这几天多次，那可就不是错觉了。 季鸣峥脑子转的飞快，是谁？季元鹏？王金花？不对，李青青说王金花已经死了。 还能是谁？ 她一边想，一边快步走向引导台。 第87章 少年宫的跟踪者 八十七少年宫的跟踪者 “怎么样？好不好吃？”许逸钦几乎是用星星眼看着她。 季鸣峥将口中的蔓越莓马拉盏吞下去：“好吃。” 最近这小子的厨艺几乎是突飞猛进，之前连熬个粥都能把锅熬穿了，不过半年多的时间，现在都会做点心了。 这两天刚放暑假，许逸钦几乎是天天躲在厨房里面，站在小板凳上对着儿童烹饪书学做饭，惹得楼下天天在街上疯跑的刘乐乐同学前两天被张姨拿起扫把追着打。 “好了，好了，快吃雕花儿呢？”何阿姨从厨房走了出来。 “那我去收拾厨房。”许逸钦说着要跳下桌子，被何锦秋拦住，“得了，不用你收拾了，等会儿我收拾，下午一点半啊，就是你的绘画课现在已经一点了，不要想着给我拖延，拖延到时间了你也得去。” 许逸钦小心思被戳穿了，皱着小脸儿又回到了餐桌：“妈妈今天就不能不去吗？” “不能生日晚上回来我们去饭店过，但绘画课一样要去，我交了钱的，你给我认真学，好吗？”何锦秋的声音从厨房之中传来，“何况不止你要去妹妹不是也一样去了吗？之前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天天不想去不想去的，怎么现在妹妹都跟你一起去绘画班儿了，你还不想去呢？” “今天我生日嘛。”许逸钦说道，“今天妹妹跟我一起去吗？”最近的天气太热了，少年宫新开的暑期绘画班，一个月才300块，一周岁以上的孩子就可以去参加幼儿班，正好贺家的早教老师也提到最近应该多给鸣鸣加一些色彩训练的，正好许逸钦也在那个绘画班里，杨晓想着让两个孩子一起去了。 贺敬之总说要给鸣鸣请家教，天气太热了，害怕来回折腾会中暑，在外面也不安全，但杨晓还是觉得小孩子要多跟同龄人接触，不然以后容易出问题，在关于鸣鸣平时的教育问题上，杨晓一向是有绝对的发言权的。 平时都是杨晓开车送两个孩子去少年宫学画画，车里有空调，也省得被晒着，晚上气温降下来了，何锦秋去接人，领着两个孩子走路回来，一起接送格外方便。 “是，你杨晓阿姨今天下午约人谈生意，我带你们去。” “好热哦！”许逸钦蔫蔫的。 “不许叫苦，大家都是这样的。” 在盛夏的太阳之中往少年宫走自然是不太舒服，特别是许逸钦身上还背着一堆东西——他自己的大画板，季鸣峥的小画板，二人的水杯和绘画工具，何锦秋把人送到就回家了，季鸣峥和许逸钦不在一个班，许逸钦先把鸣鸣送到幼儿班去，认真嘱咐老师平时要给妹妹多喝水，然后自己背着画板采取楼上的少年班。 季鸣峥倍感欣慰，不枉自己费心调教。 季鸣峥会想要来上这个绘画班倒无关乎想不想画画，毕竟幼儿班的绘画基本就是每天认颜色和画圆形方形三角形。主要是少年宫一楼有图书馆是面向全部未成年人的，里面有不少书。 她终于能找机会干点不那么无聊的事情了，毕竟对于她来说无论是学习认字，学习英语还是学着认颜色，都快把她逼疯了。 幼儿班小孩子的注意力不一定有大孩子那么长，幼儿班的绘画课只有45分钟，但许逸钦那儿的却有两个多小时，多出来的那点儿时间季鸣峥就能跑到图书馆，先拿一本绘本做掩护，然后看其他的书。 “来，我们看看第一个积木第一个小积木是什么形状呀？” “三角形——” “对啦，这是一个什么颜色的三角形呢？” “红色——”众多小包子含含糊糊地说。 老师注意到季鸣峥没回话儿，只是低头在画本上画着点儿什么，觉得大概是这个学生有点儿内向，准备等下单独和她聊聊。 “好，那我们就把这个红色的三角形画出来，好不好？大家还记不记得我说过该如何画一个三角形？” “三个点，连成线——” “对啦，现在就开始动笔。” 说完，老师悄悄地走到季鸣峥身边：“你看刚刚是不是没有好好听课呀？看讲台上放着的是个三角形，老师说了画三角形需要画三个点连成线，你画的是三角形吗？” 季鸣峥：“因为那是个四棱锥，它原本也不是个三角形啊。” 美术老师： “那四棱锥的面不也都是三角形吗？” 季鸣峥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老师，她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多蠢的话。 “那为什么不用红色来画要用棕色来画呢，那个四棱锥总该是红色的了。” “我在画暗面。” 美术老师：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幼儿班，这不像是学得快，像是没忘干净啊。 季鸣峥淡定地在画画本上画出了不该属于这个年龄的，四棱锥，在一众颜色都没有涂均直线都画不好的图画之中，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要不明天建议季鸣峥的家长带她去大班 少年宫管理是十二岁以下的孩子没有家长带着，不能离少年宫门的，但是少年宫里面则可以随便逛，图书馆就在许逸钦的画室旁边。 “许逸钦，你一直抬头看什么？”坐在他旁边的曲英问道，“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往门口看。” “你管我。”许逸钦低头往往金鱼上面上色。 过了一会儿曲英就知道许逸钦是在看什么，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淡绿色的公主裙，扎着两个羊角辫，漂亮的不像是活人，倒像是个娃娃。 许逸钦立刻宠她挥手，无声地喊道：“鸣鸣——” 季鸣峥指了指隔壁回了一个：“我去隔壁看书了——” “去去，记得等我一起走。”他用口型说。 季鸣峥去架子上垫着脚拿绘本，却忽然有种被人盯上了的感觉，下意识地回头看。 图书室的人并不少，来来往往的大人小孩都有，但没人盯着她。 怎么回事？错觉吗？ 不对，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了，前两天也有过。 一次两次是错觉，这几天多次，那可就不是错觉了。 季鸣峥脑子转的飞快，是谁？季元鹏？王金花？不对，李青青说王金花已经死了。 还能是谁？ 她一边想，一边快步走向引导台。 第88章 闯入者 八十八闯入者 图书馆管理员是个无聊的职位，每天的工作就是快下班了把被各种小孩扔得到处都是的书重新放回书架上。 其实原本是应该每小时去看一下，但这群小孩根本管不住，书本乱丢都是正常事，前脚收拾好后脚丢一地，偷不偷懒都是一样的乱。 不如索性偷懒一起收拾。 图书管理员看着年纪不大，带着个随身听坐在前面。 然后她就看见一个小豆丁在拉她的裤子。 “怎么了？你妈妈呢？” 小豆丁举着一张纸，上边用蜡笔写着几本书，奶声奶气地说：“姐姐，要找书。” “幼儿阅读区不在这边，去那边找就好……” 然后她打眼一看那张画纸上用彩笔写的书名有点风中凌乱。 《1984》乔治奥威尔 《罪与罚》陀思妥耶夫斯基 《审判》卡夫卡 “这是你自己要看的？是谁让你来找的？” “找书……要看” “好好好，我带你去找。”图书管理员也无奈了，“你认识这些字吗？” “认识。”季鸣峥歪着头，“谢谢姐姐，姐姐真漂亮。” “哎呦小嘴甜的。”图书管理员顺手抱起季鸣峥，“走，姐姐带你找书去。” 季鸣峥一边和图书管理员说话，一边谨慎地看着四周。 她多想了吗？ 直到何锦秋来接人，也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回家的路上还去拿了蛋糕。 “钦钦啊，蛋糕不许提前吃，等下晚上我们去下馆子吃。”何锦秋道，“妈妈给你打奶昔，等一等杨晓阿姨回来，我们就去小渔村吃。” “好，妈妈你买饮料了吗？”许逸钦提醒道，饭店发饮料贵，往往他们都是自己带的。 “哎呀忘了，我下楼一趟，你想喝什么？” “我想喝可乐！” “不行，我去买两排ad钙，人家都说了，可乐喝多了小孩子骨头都是洞，你带好妹妹，不许作妖，一会儿记得给妈妈开门。” “好——” 不到三分钟，敲门声响了起来，许逸钦喊了一句：“来了——” 还没等季鸣峥提醒先问问是谁，许逸钦已经把门打开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短发的中年女人一脚踹翻了。 “贱种！” 许逸钦还没反应过来，那中年女人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季鸣峥，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哈，又生一个？他妈的何锦秋怎么就那么贱！”中年女人大跨步地走过来，一把掐住了季鸣峥的脖子。 “鸣鸣！”许逸钦不顾身上的剧痛，“快跑！” 其实当中年女人进来开口就骂何锦秋的时候，季鸣峥脑子是懵的。 她知道有人跟踪，但以为跟踪的是自己，下意识地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 但现在看起来，完全是冲着何锦秋来的啊！ 短短一句话，给季鸣峥的脑子弄宕机了，又生一个？何锦秋？ 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哦，这是把她当成何锦秋再生的女儿了。 短短一瞬间，她那小小的脑子反应过来这码事已经是极限了，连嚎啕大哭都没嚎出来，脖子就被掐住了。 窒息的感觉让她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她一边死死地拉住中年女人的手，一边努力地叫“何阿姨，何阿姨救我——” 废话，这时候喊妈她就真完了。 当然，目前看起来喊不喊妈都完了。 小孩子的手能有什么力气，她推了两下纹丝不动，保养的长长的指甲扣进她娇嫩的肌肤。 这辈子就要结束了？ 这么草率吗？ “妹妹，放开妹妹——”许逸钦快速环伺四周，拿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他再也想不得许多。 “你放开！”许逸钦拿起水果刀，他够不到中年女人的手臂，只能毫不犹豫地冲着自己能够到的小腿刺去。 “啊啊啊啊！贱种！贱种！”那把水果刀很钝，按常理说，一个四五岁小孩儿的力气根本插不进去。 不知道许逸钦哪儿来的运气真的能把那把刀插进去，虽然只是插进去了个头，中年女人因为剧痛也被迫松开了手，季鸣峥直接摔了下去，好在地上有地垫儿，不然横竖把自己摔个好歹。 许逸钦不敢松手，死死地握着刀柄往里推，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一下纯粹是幸运再来一下未必能扎得进去，过儿一点儿也不敢放松。 “松手，松手，松手！啊！”中年女人疯狂地敲着许逸钦的头，“你个贱种还不快点松手！” 季鸣峥连滚带爬地去报警。 女子被抱着腿只能一步一步地拖动，抄起旁边的蛋糕劈头盖脸地瞅着像是粘在自己身上的小孩儿身上砸去 好在因为声音足够大，把附近的邻居都给吵到了，但女人发疯的尖叫和孩子的哭声让人不敢轻易靠近，楼上的大哥拿着一把剪刀下来：“怎么回事？” “莫叔叔，莫叔叔，救命啊，莫叔叔！”许逸钦疯狂地喊了起来。 “放手！你是谁？” 何锦秋终于也赶了回来，看见那个女人和浑身是血，死死地抱住她的腿的许逸钦，几乎是尖叫着冲上来和那个女人扭打在了一起。 两个人明显认识，但是女人的尖叫混成一片，根本听不清这两个人在说什么，莫叔看着两个女人打在一起实在插不进去手，过来帮季鸣峥报警。 “对，是这个地址，快过来，对了还得叫救护车” 许逸钦几乎是爬到这边的，季鸣峥看着浑身是血和奶油的男孩，小心地伸手去碰，又根本不敢碰。 “没事了，没事了——”他的声音几乎都听不清，胡乱地抹去脸上身上的奶油蛋糕，张开稚嫩的怀抱把她抱在了怀里，“放心，没事了，不要怕，鸣鸣。” “对不起，我要是再有力气一点就好了，再聪明一点也好了” 季鸣峥冷在原地，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好像脖子上的疼痛延迟了这么久才到达大脑。 第88章 闯入者 八十八闯入者 图书馆管理员是个无聊的职位，每天的工作就是快下班了把被各种小孩扔得到处都是的书重新放回书架上。 其实原本是应该每小时去看一下，但这群小孩根本管不住，书本乱丢都是正常事，前脚收拾好后脚丢一地，偷不偷懒都是一样的乱。 不如索性偷懒一起收拾。 图书管理员看着年纪不大，带着个随身听坐在前面。 然后她就看见一个小豆丁在拉她的裤子。 “怎么了？你妈妈呢？” 小豆丁举着一张纸，上边用蜡笔写着几本书，奶声奶气地说：“姐姐，要找书。” “幼儿阅读区不在这边，去那边找就好……” 然后她打眼一看那张画纸上用彩笔写的书名有点风中凌乱。 《1984》乔治奥威尔 《罪与罚》陀思妥耶夫斯基 《审判》卡夫卡 “这是你自己要看的？是谁让你来找的？” “找书……要看” “好好好，我带你去找。”图书管理员也无奈了，“你认识这些字吗？” “认识。”季鸣峥歪着头，“谢谢姐姐，姐姐真漂亮。” “哎呦小嘴甜的。”图书管理员顺手抱起季鸣峥，“走，姐姐带你找书去。” 季鸣峥一边和图书管理员说话，一边谨慎地看着四周。 她多想了吗？ 直到何锦秋来接人，也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回家的路上还去拿了蛋糕。 “钦钦啊，蛋糕不许提前吃，等下晚上我们去下馆子吃。”何锦秋道，“妈妈给你打奶昔，等一等杨晓阿姨回来，我们就去小渔村吃。” “好，妈妈你买饮料了吗？”许逸钦提醒道，饭店发饮料贵，往往他们都是自己带的。 “哎呀忘了，我下楼一趟，你想喝什么？” “我想喝可乐！” “不行，我去买两排ad钙，人家都说了，可乐喝多了小孩子骨头都是洞，你带好妹妹，不许作妖，一会儿记得给妈妈开门。” “好——” 不到三分钟，敲门声响了起来，许逸钦喊了一句：“来了——” 还没等季鸣峥提醒先问问是谁，许逸钦已经把门打开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短发的中年女人一脚踹翻了。 “贱种！” 许逸钦还没反应过来，那中年女人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季鸣峥，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哈，又生一个？他妈的何锦秋怎么就那么贱！”中年女人大跨步地走过来，一把掐住了季鸣峥的脖子。 “鸣鸣！”许逸钦不顾身上的剧痛，“快跑！” 其实当中年女人进来开口就骂何锦秋的时候，季鸣峥脑子是懵的。 她知道有人跟踪，但以为跟踪的是自己，下意识地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 但现在看起来，完全是冲着何锦秋来的啊！ 短短一句话，给季鸣峥的脑子弄宕机了，又生一个？何锦秋？ 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哦，这是把她当成何锦秋再生的女儿了。 短短一瞬间，她那小小的脑子反应过来这码事已经是极限了，连嚎啕大哭都没嚎出来，脖子就被掐住了。 窒息的感觉让她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她一边死死地拉住中年女人的手，一边努力地叫“何阿姨，何阿姨救我——” 废话，这时候喊妈她就真完了。 当然，目前看起来喊不喊妈都完了。 小孩子的手能有什么力气，她推了两下纹丝不动，保养的长长的指甲扣进她娇嫩的肌肤。 这辈子就要结束了？ 这么草率吗？ “妹妹，放开妹妹——”许逸钦快速环伺四周，拿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他再也想不得许多。 “你放开！”许逸钦拿起水果刀，他够不到中年女人的手臂，只能毫不犹豫地冲着自己能够到的小腿刺去。 “啊啊啊啊！贱种！贱种！”那把水果刀很钝，按常理说，一个四五岁小孩儿的力气根本插不进去。 不知道许逸钦哪儿来的运气真的能把那把刀插进去，虽然只是插进去了个头，中年女人因为剧痛也被迫松开了手，季鸣峥直接摔了下去，好在地上有地垫儿，不然横竖把自己摔个好歹。 许逸钦不敢松手，死死地握着刀柄往里推，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一下纯粹是幸运再来一下未必能扎得进去，过儿一点儿也不敢放松。 “松手，松手，松手！啊！”中年女人疯狂地敲着许逸钦的头，“你个贱种还不快点松手！” 季鸣峥连滚带爬地去报警。 女子被抱着腿只能一步一步地拖动，抄起旁边的蛋糕劈头盖脸地瞅着像是粘在自己身上的小孩儿身上砸去 好在因为声音足够大，把附近的邻居都给吵到了，但女人发疯的尖叫和孩子的哭声让人不敢轻易靠近，楼上的大哥拿着一把剪刀下来：“怎么回事？” “莫叔叔，莫叔叔，救命啊，莫叔叔！”许逸钦疯狂地喊了起来。 “放手！你是谁？” 何锦秋终于也赶了回来，看见那个女人和浑身是血，死死地抱住她的腿的许逸钦，几乎是尖叫着冲上来和那个女人扭打在了一起。 两个人明显认识，但是女人的尖叫混成一片，根本听不清这两个人在说什么，莫叔看着两个女人打在一起实在插不进去手，过来帮季鸣峥报警。 “对，是这个地址，快过来，对了还得叫救护车” 许逸钦几乎是爬到这边的，季鸣峥看着浑身是血和奶油的男孩，小心地伸手去碰，又根本不敢碰。 “没事了，没事了——”他的声音几乎都听不清，胡乱地抹去脸上身上的奶油蛋糕，张开稚嫩的怀抱把她抱在了怀里，“放心，没事了，不要怕，鸣鸣。” “对不起，我要是再有力气一点就好了，再聪明一点也好了” 季鸣峥冷在原地，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好像脖子上的疼痛延迟了这么久才到达大脑。 第89章 偶遇 八十九偶遇 “一零八零一零八零……”杨晓一边念叨着病床号一边找，京海二院的儿科区哭闹声一片，杨晓本就心焦，头都快炸了，走了三次发现自己还是在原地绕，赶紧跑到十楼导诊台。 “你好一零八零在哪儿……”杨晓强压着慌乱的心情，问导诊台的护士。 “杨晓？”年轻的小护士惊讶道。 杨晓只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有点眼熟，想了半天才叫出来，“关琳琳？” “是我是我，你要找什么？” “我女儿在一零八零，哪个床是一零八零？” “跟我来，别着急别着急，一零八零是高级病房。” 写着一零八零一零八一的房间时，房间里面安静如鸡，杨晓闯进来一声“鸣鸣！”惊破了房间内压抑的氛围。 “晓晓。”贺敬之走上前，不轻不重地拦了一下她“放心，鸣鸣没事。” 杨晓这才意识到病房里面除了贺敬之前还有其他人，稍微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和头发。 贺敬之伸手替她轻轻揩去了眼泪，移开身子:“这位是方术的许耀，许总，只是我夫人杨晓。” 站在许逸钦身边的是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闲西装，大约经常皱着眉头，额头上的纹路有点深。 “你好，第一次见。” “你好。” “许逸钦的情况稍微有点严重，医生说可能有点轻微脑震荡，鸣鸣基本就是皮外伤。” “何姐不在？她去缴费了吗？” “她被警察带走去问话了，警察来的时候她和曲繁扭打。” “曲繁？”杨晓有点奇怪。 “许夫人。”贺敬之说道。 啊。 杨晓也挺尴尬的。 毕竟也没想到这个正房恰小三的情节能在她的生活中出现。 而且小三是她朋友。 “这次是她误会我还和何锦秋有联系，不知道从哪儿听了风言风语，找上去门去了，实在没想到会波及到贺总的女儿。”许耀坐在病房的沙发上，似乎有些头痛地按着额头，“之后应该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杨晓刚想说什么，许耀又说:“放心，两个孩子的医药费和后面的营养费我来付，赔偿你们和曲繁谈，她应该要关些日子……七天？十五天？她的电话我给你们。” “给贺总添麻烦了。”许耀起身，系上西装的扣子，“我下午有个会，失陪。” 杨晓几次想开口，都被打断了。 怎么说呢，许耀倒也没有故意打断她，说话做事倒也妥帖，好像全程都在说“虽然这不是我的错，但我依然愿意负责。” 确实，是曲繁过来闹事的，但当年找情人的是他，一切的罪魁祸首明明是他自己，情人和老婆打起来，他完美隐身了。 而且…… 杨晓总觉得他的冷漠和傲慢几乎藏也藏不住，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坐在了季鸣峥身边，轻轻地替她理着头发。 “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在想，许总知不知道今天是许逸钦的生日呢？”杨晓看着隔壁病床上缠着纱布的男孩，若有所思似的问道。 “记不记得他都不会留下来的。” “哎。”杨晓叹了口气，“我先回了趟小区，何姐说好像门都没关，我过去一看打得满地狼藉，又是血又是奶油的，好好的孩子过个生日过成这样。” 杨晓：“我再去定个蛋糕，要是今晚他能醒过来说不定还能吃一口。” “恐怕不行，刚刚护士过来了，说他不能乱吃东西，说不定会吐。” 杨晓坚持道：“那好歹买个小的，总不能让他今天过的全是阴影？何姐在警察局配合调解也过不来。” 贺敬之无奈了：“这个时间要临时订肯定来不及了，好像附近有个蛋糕店，我开车去问问能不能买个小的。” 贺敬之刚走没多久，关琳琳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贺学长咦，他走了？学姐。” 关琳琳和他们是高中同学，都是广播站的播音员，不过关琳琳比他们小一届，好歹也在广播站共事过一年多，杨晓和关琳琳的关系不错，不过毕业之后也就没联系了。 “琳琳，没想到你当护士了。”杨晓说道。 “只是实习啦，还不是正式的呢。”关琳琳低声对杨晓说，“没想到你和贺学长真的在一起了呀，刚刚学长来的时候我看着就像，但他变化好大我都没敢认。” 杨晓低头“嗯”了一声。 “哎呀学姐你也不用意思吗？当年你们俩上学的时候，广播站的人就都猜测你们是一对儿，我们广播站的金童玉女嘛，如今也算是天作之合。” “可别说了，都多久的事情了。” “对了，后来学长往学校寄过来的信转给你了吗？” “信？” “是啊，他不是直接出国了嘛，后来就寄了信给学校广播站，我按照地址寄给你家里了，你没收到吗？” 杨晓顿了顿：“没有，都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可能寄丢了。” “不应该啊，寄了好几次呢。” 杨晓无话可说，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好在关琳琳也不在乎，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反正你们现在都在一起了，以前那些也就不重要了，没寄到就没寄到，你们这是毕业就在一起了？没想到你们两孩子都这么大了。” “啊，你误会了，男孩儿是邻居家的，今天下午出了点事被人闯空门了，我正好把鸣鸣让邻居帮忙带一下，结果就出了这事。” “哦哦哦，我说呢，我还以为名字登记错了呢，我说屋里两个孩子一个姓许一个姓季嘶，是不是还是登记错了。” “没有，我女儿确实姓季是我前夫的。” 关琳琳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哈，没关系，虽然波折，但还是苦尽甘来了嘛。” “晓晓，这个点基本都是库存的”贺敬之拎着一盒小蛋糕走进来的时候，正对上尴尬的想死的关琳琳。 “学长” “关琳琳？” “哎，是我，我我，护士长叫了，我我我走了。” 杨晓忍不住笑出声来：“关琳琳怎么还是那么怕你？” 第89章 偶遇 八十九偶遇 “一零八零一零八零……”杨晓一边念叨着病床号一边找，京海二院的儿科区哭闹声一片，杨晓本就心焦，头都快炸了，走了三次发现自己还是在原地绕，赶紧跑到十楼导诊台。 “你好一零八零在哪儿……”杨晓强压着慌乱的心情，问导诊台的护士。 “杨晓？”年轻的小护士惊讶道。 杨晓只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有点眼熟，想了半天才叫出来，“关琳琳？” “是我是我，你要找什么？” “我女儿在一零八零，哪个床是一零八零？” “跟我来，别着急别着急，一零八零是高级病房。” 写着一零八零一零八一的房间时，房间里面安静如鸡，杨晓闯进来一声“鸣鸣！”惊破了房间内压抑的氛围。 “晓晓。”贺敬之走上前，不轻不重地拦了一下她“放心，鸣鸣没事。” 杨晓这才意识到病房里面除了贺敬之前还有其他人，稍微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和头发。 贺敬之伸手替她轻轻揩去了眼泪，移开身子:“这位是方术的许耀，许总，只是我夫人杨晓。” 站在许逸钦身边的是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闲西装，大约经常皱着眉头，额头上的纹路有点深。 “你好，第一次见。” “你好。” “许逸钦的情况稍微有点严重，医生说可能有点轻微脑震荡，鸣鸣基本就是皮外伤。” “何姐不在？她去缴费了吗？” “她被警察带走去问话了，警察来的时候她和曲繁扭打。” “曲繁？”杨晓有点奇怪。 “许夫人。”贺敬之说道。 啊。 杨晓也挺尴尬的。 毕竟也没想到这个正房恰小三的情节能在她的生活中出现。 而且小三是她朋友。 “这次是她误会我还和何锦秋有联系，不知道从哪儿听了风言风语，找上去门去了，实在没想到会波及到贺总的女儿。”许耀坐在病房的沙发上，似乎有些头痛地按着额头，“之后应该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杨晓刚想说什么，许耀又说:“放心，两个孩子的医药费和后面的营养费我来付，赔偿你们和曲繁谈，她应该要关些日子……七天？十五天？她的电话我给你们。” “给贺总添麻烦了。”许耀起身，系上西装的扣子，“我下午有个会，失陪。” 杨晓几次想开口，都被打断了。 怎么说呢，许耀倒也没有故意打断她，说话做事倒也妥帖，好像全程都在说“虽然这不是我的错，但我依然愿意负责。” 确实，是曲繁过来闹事的，但当年找情人的是他，一切的罪魁祸首明明是他自己，情人和老婆打起来，他完美隐身了。 而且…… 杨晓总觉得他的冷漠和傲慢几乎藏也藏不住，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坐在了季鸣峥身边，轻轻地替她理着头发。 “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在想，许总知不知道今天是许逸钦的生日呢？”杨晓看着隔壁病床上缠着纱布的男孩，若有所思似的问道。 “记不记得他都不会留下来的。” “哎。”杨晓叹了口气，“我先回了趟小区，何姐说好像门都没关，我过去一看打得满地狼藉，又是血又是奶油的，好好的孩子过个生日过成这样。” 杨晓：“我再去定个蛋糕，要是今晚他能醒过来说不定还能吃一口。” “恐怕不行，刚刚护士过来了，说他不能乱吃东西，说不定会吐。” 杨晓坚持道：“那好歹买个小的，总不能让他今天过的全是阴影？何姐在警察局配合调解也过不来。” 贺敬之无奈了：“这个时间要临时订肯定来不及了，好像附近有个蛋糕店，我开车去问问能不能买个小的。” 贺敬之刚走没多久，关琳琳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贺学长咦，他走了？学姐。” 关琳琳和他们是高中同学，都是广播站的播音员，不过关琳琳比他们小一届，好歹也在广播站共事过一年多，杨晓和关琳琳的关系不错，不过毕业之后也就没联系了。 “琳琳，没想到你当护士了。”杨晓说道。 “只是实习啦，还不是正式的呢。”关琳琳低声对杨晓说，“没想到你和贺学长真的在一起了呀，刚刚学长来的时候我看着就像，但他变化好大我都没敢认。” 杨晓低头“嗯”了一声。 “哎呀学姐你也不用意思吗？当年你们俩上学的时候，广播站的人就都猜测你们是一对儿，我们广播站的金童玉女嘛，如今也算是天作之合。” “可别说了，都多久的事情了。” “对了，后来学长往学校寄过来的信转给你了吗？” “信？” “是啊，他不是直接出国了嘛，后来就寄了信给学校广播站，我按照地址寄给你家里了，你没收到吗？” 杨晓顿了顿：“没有，都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可能寄丢了。” “不应该啊，寄了好几次呢。” 杨晓无话可说，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好在关琳琳也不在乎，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反正你们现在都在一起了，以前那些也就不重要了，没寄到就没寄到，你们这是毕业就在一起了？没想到你们两孩子都这么大了。” “啊，你误会了，男孩儿是邻居家的，今天下午出了点事被人闯空门了，我正好把鸣鸣让邻居帮忙带一下，结果就出了这事。” “哦哦哦，我说呢，我还以为名字登记错了呢，我说屋里两个孩子一个姓许一个姓季嘶，是不是还是登记错了。” “没有，我女儿确实姓季是我前夫的。” 关琳琳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哈，没关系，虽然波折，但还是苦尽甘来了嘛。” “晓晓，这个点基本都是库存的”贺敬之拎着一盒小蛋糕走进来的时候，正对上尴尬的想死的关琳琳。 “学长” “关琳琳？” “哎，是我，我我，护士长叫了，我我我走了。” 杨晓忍不住笑出声来：“关琳琳怎么还是那么怕你？” 第90章 改姓 九十改姓 “不知道。”贺敬之说道，“我去附近那几个蛋糕店看了看，大一点的蛋糕估计是做不了了，倒是还有今天剩下的小蛋糕，我买了两个又带了蜡烛和生日帽。” “明明就是之前在广播站的时候你太严厉了。”杨晓回忆起高中时光也忍不住感慨。 “是她做得太差了，我不会为了严厉而严厉。” “这两天我去你那里住，曲繁还没出来，不知道她什么态度。”贺敬之试探着说道，“这次是她自己一个人来，如果下次带人过来也未必……” “嗯。” 贺敬之忽然顿了顿：“你说什么？” “我说，好啊，你想来就来。”杨晓想起关琳琳的误会，说道，“还有，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情。” “什么？” “哪天我们去把鸣鸣的姓改了。”杨晓认真地说道，“现在鸣鸣还小，早点改姓以后适应得也快，要是等她长大了再改，总有不习惯的地方。” 贺敬之的表情严肃了一瞬：“是我母亲跟你说了什么吗？” 杨晓摇摇头，把关琳琳误会的事情说了。 “我知道关琳琳没有恶意，只是误会了。但是我忽然想到这些问题以后鸣鸣也一定会被问到，每被问一次，季元鹏就要被提起来一次，对鸣鸣来说反而是一种伤害，倒不如让她永远不知道季元鹏的存在，一直以为你是她爸爸就好了。” “你没想过让鸣鸣和你姓？”贺敬之问道。 “想过，之前和季元鹏离婚的时候就想过。”杨晓痛快地说，“不过我一想起来杨昭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爹天天念叨着自己就两个女儿，老杨家要断子绝孙了，我要是让鸣鸣姓杨，我怕他在天堂笑出声来。” 看着杨晓像小孩子一样带了点儿赌气一样的表情，贺敬之没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好，我明天后天有点事情，下个周一直接去。” “敬之” 天色好像忽然一下子就完全黑了，病房之中只能听见空调轻微的风声，杨晓的声音轻得几乎融进空调的风声里。 贺敬之的手还停留在她脸颊边，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颧骨处细腻的皮肤。 两个孩子都在睡觉，病房里自然没开灯，只有走廊的夜灯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投进一片朦胧的光。 她能看到贺敬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阴影中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深邃，木质调的香水味道越来越浓郁，二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接近。 \"嗯？\"贺敬之的回应带着气音，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鼻尖。 杨晓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得危险，手指不自觉地揪住了病床边的帘子。 某种隐秘的期待在胸腔里鼓胀，高中时期那些已经被逐渐遗忘得记忆忽然涌上心头。 贺敬之的鼻尖碰上她的，木质调的香气好像快把她包围了，柔软的触感几乎让她下意识地想逃脱，却被揽住了腰不得逃脱。 余光里病床上的被单突然动了动。杨晓猛地偏头，正对上季鸣峥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孩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偷偷从被窝缝里往外看，对上她的眼睛，季鸣峥赶紧闭眼，但到底还是来不及了。 \"鸣鸣！\"她像触电般弹开，差点撞翻床头柜上的水杯。贺敬之也迅速直起身，战术性地咳嗽了一声，耳根在昏暗中也看得出通红。 “妈妈，爸爸。”季鸣峥装作刚醒的样子，揉着眼睛的演技拙劣得令人发指。被角下露出她憋笑的嘴角，显然把刚才的场面尽收眼底。 哎，自己怎么醒的这么不是时候。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想不想吃蛋糕” 看着两个人手忙脚乱地不知道干什么来缓解尴尬，季鸣峥主动说道：“妈妈要喝水。” “水，水是。”杨晓手忙脚乱地倒水，贺敬之盯着旁边的监护仪，这监护仪可太监护仪了。 “妈妈，许逸钦还好吗？” “还好，他在你隔壁躺着，医生说有点轻微脑震荡”杨晓忽然想起这么小的孩子应该听不懂什么叫轻微脑震荡，真是的，总是忘了鸣鸣现在还是个小孩。 “就是不严重，但是要看两天才行。”杨晓说。 “那个是给他买的蛋糕？”季鸣峥看着床头的小蛋糕问道。 “是，也真是倒霉，偏偏今天被找上门来。” 季鸣峥犹豫了一下，怎么说才能显得不那么ooc？ “妈妈，阿姨好几天都在少年宫。” “你说什么？”杨晓严肃了起来。 “阿姨来少年宫啦，来了好几天。” “你是说她跟着你好多天了？” 季鸣峥点头，其实她只是感觉有人跟着她，完全没看到到底是什么人，估计以那个女人的身份，也不可能自己跟着，不然的话，那个女人进门来的第一时间她就应该反应过来去报警，不至于半天才想明白是谁还被人掐住了。 “晓晓，冷静一点。”贺敬之立刻抱住杨晓，“曲繁已经在警察局了！” “她这是故意杀人，她跟了鸣鸣这么久！她根本不是误会，如果她跟了这么久，她早就应该知道鸣鸣不是何锦秋的女儿！是我的女儿！”杨晓只感觉季鸣峥碎成肉泥一样的尸体仿佛又重新到了自己眼前，她甚至清晰地记得血混杂着泥土的腥臭味儿。 “警察不会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证词的，就算到了法庭也是无效。”贺敬之的手臂抱得很紧，“不会发生下一次，冷静一点，晓晓，鸣鸣在看着。” 最后一句话才让杨晓冷静了下来，她无助地坐在了沙发上：“我真的不知道，如果再失去鸣鸣” 再？贺敬之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只当是杨晓太激动了。 季鸣峥赶紧伸着小手：“妈妈，妈妈抱，妈妈别哭。” 几人的声音似乎吵醒了隔壁的许逸钦，他有点迷茫地睁着眼睛，脑子还停留在那个疯女人冲进来掐住季鸣峥的一瞬间。 “妹妹！”他猛地想要起身，却被身上的监护仪拦了下来。 第90章 改姓 九十改姓 “不知道。”贺敬之说道，“我去附近那几个蛋糕店看了看，大一点的蛋糕估计是做不了了，倒是还有今天剩下的小蛋糕，我买了两个又带了蜡烛和生日帽。” “明明就是之前在广播站的时候你太严厉了。”杨晓回忆起高中时光也忍不住感慨。 “是她做得太差了，我不会为了严厉而严厉。” “这两天我去你那里住，曲繁还没出来，不知道她什么态度。”贺敬之试探着说道，“这次是她自己一个人来，如果下次带人过来也未必……” “嗯。” 贺敬之忽然顿了顿：“你说什么？” “我说，好啊，你想来就来。”杨晓想起关琳琳的误会，说道，“还有，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情。” “什么？” “哪天我们去把鸣鸣的姓改了。”杨晓认真地说道，“现在鸣鸣还小，早点改姓以后适应得也快，要是等她长大了再改，总有不习惯的地方。” 贺敬之的表情严肃了一瞬：“是我母亲跟你说了什么吗？” 杨晓摇摇头，把关琳琳误会的事情说了。 “我知道关琳琳没有恶意，只是误会了。但是我忽然想到这些问题以后鸣鸣也一定会被问到，每被问一次，季元鹏就要被提起来一次，对鸣鸣来说反而是一种伤害，倒不如让她永远不知道季元鹏的存在，一直以为你是她爸爸就好了。” “你没想过让鸣鸣和你姓？”贺敬之问道。 “想过，之前和季元鹏离婚的时候就想过。”杨晓痛快地说，“不过我一想起来杨昭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爹天天念叨着自己就两个女儿，老杨家要断子绝孙了，我要是让鸣鸣姓杨，我怕他在天堂笑出声来。” 看着杨晓像小孩子一样带了点儿赌气一样的表情，贺敬之没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好，我明天后天有点事情，下个周一直接去。” “敬之” 天色好像忽然一下子就完全黑了，病房之中只能听见空调轻微的风声，杨晓的声音轻得几乎融进空调的风声里。 贺敬之的手还停留在她脸颊边，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颧骨处细腻的皮肤。 两个孩子都在睡觉，病房里自然没开灯，只有走廊的夜灯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投进一片朦胧的光。 她能看到贺敬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阴影中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深邃，木质调的香水味道越来越浓郁，二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接近。 \"嗯？\"贺敬之的回应带着气音，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鼻尖。 杨晓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得危险，手指不自觉地揪住了病床边的帘子。 某种隐秘的期待在胸腔里鼓胀，高中时期那些已经被逐渐遗忘得记忆忽然涌上心头。 贺敬之的鼻尖碰上她的，木质调的香气好像快把她包围了，柔软的触感几乎让她下意识地想逃脱，却被揽住了腰不得逃脱。 余光里病床上的被单突然动了动。杨晓猛地偏头，正对上季鸣峥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孩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偷偷从被窝缝里往外看，对上她的眼睛，季鸣峥赶紧闭眼，但到底还是来不及了。 \"鸣鸣！\"她像触电般弹开，差点撞翻床头柜上的水杯。贺敬之也迅速直起身，战术性地咳嗽了一声，耳根在昏暗中也看得出通红。 “妈妈，爸爸。”季鸣峥装作刚醒的样子，揉着眼睛的演技拙劣得令人发指。被角下露出她憋笑的嘴角，显然把刚才的场面尽收眼底。 哎，自己怎么醒的这么不是时候。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想不想吃蛋糕” 看着两个人手忙脚乱地不知道干什么来缓解尴尬，季鸣峥主动说道：“妈妈要喝水。” “水，水是。”杨晓手忙脚乱地倒水，贺敬之盯着旁边的监护仪，这监护仪可太监护仪了。 “妈妈，许逸钦还好吗？” “还好，他在你隔壁躺着，医生说有点轻微脑震荡”杨晓忽然想起这么小的孩子应该听不懂什么叫轻微脑震荡，真是的，总是忘了鸣鸣现在还是个小孩。 “就是不严重，但是要看两天才行。”杨晓说。 “那个是给他买的蛋糕？”季鸣峥看着床头的小蛋糕问道。 “是，也真是倒霉，偏偏今天被找上门来。” 季鸣峥犹豫了一下，怎么说才能显得不那么ooc？ “妈妈，阿姨好几天都在少年宫。” “你说什么？”杨晓严肃了起来。 “阿姨来少年宫啦，来了好几天。” “你是说她跟着你好多天了？” 季鸣峥点头，其实她只是感觉有人跟着她，完全没看到到底是什么人，估计以那个女人的身份，也不可能自己跟着，不然的话，那个女人进门来的第一时间她就应该反应过来去报警，不至于半天才想明白是谁还被人掐住了。 “晓晓，冷静一点。”贺敬之立刻抱住杨晓，“曲繁已经在警察局了！” “她这是故意杀人，她跟了鸣鸣这么久！她根本不是误会，如果她跟了这么久，她早就应该知道鸣鸣不是何锦秋的女儿！是我的女儿！”杨晓只感觉季鸣峥碎成肉泥一样的尸体仿佛又重新到了自己眼前，她甚至清晰地记得血混杂着泥土的腥臭味儿。 “警察不会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证词的，就算到了法庭也是无效。”贺敬之的手臂抱得很紧，“不会发生下一次，冷静一点，晓晓，鸣鸣在看着。” 最后一句话才让杨晓冷静了下来，她无助地坐在了沙发上：“我真的不知道，如果再失去鸣鸣” 再？贺敬之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只当是杨晓太激动了。 季鸣峥赶紧伸着小手：“妈妈，妈妈抱，妈妈别哭。” 几人的声音似乎吵醒了隔壁的许逸钦，他有点迷茫地睁着眼睛，脑子还停留在那个疯女人冲进来掐住季鸣峥的一瞬间。 “妹妹！”他猛地想要起身，却被身上的监护仪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