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如何废除自己的修为》 第1章 同福楼(1) “师弟怎么突然下山了?” 夏秋之交,雾浓露重,同福楼早早便开了门。 在这白江城,同福楼可是一等一的存在,普通人传它糖醋鱼西南一绝,江湖人却道它是天下第一谍报机构。 此刻店内人流稀少,只二楼有两男子坐在东南角的一张圆桌边喝早茶。 左边一个青衣中年人,端着茶杯,约五十岁,挺着个大肚子,像极了怀胎十月的样子。 右边一位是个年轻人,估摸十七八岁,穿着一袭蓝色布衣。 他面前堆着十多笼烧卖,遮住半张脸,正一边看书一边吃着。他两腮鼓鼓,俨然是个吃货。 那书露出一小部分封面,上面竖排写着几个字:西域法阵杂录。 他含着食物,口齿不清地说道:“修炼速度太快,根基不稳,有点麻烦。” “那你还下山?”大肚子中年人反问。 “师父说我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吃货换了一笼烧卖,继续狼吞虎咽。 大肚子中年人一听,愣了,茶杯贴着唇边定格了好一会。 “这次下山,我是来找散功丹的。”吃货继续吃。 “散功丹是什么?” “传说是一种能够散化功力而不伤肉身的药丸子。师父说他没见过,只是听说过。” “所以你来同福楼买关于散功丹的碟报?” “嗯。” 说话间,楼梯口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两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女人缓缓走了上来。 约三十岁,面容妩媚,一袭粉白长裙,严严实实地盖到脚踝。 她左手提一柄短剑,右手牵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环视了一眼,便挑了西南处的一个位置,坐了下去。 “娘,吃吗?”小丫头将一串冰糖葫芦伸到她母亲面前,摇了摇,脸上现出一副不老实的笑容。 “不吃。”妇人早洞穿了她的把戏。 “吃嘛!”小丫头撒娇。 “你吃。”妇人不为所动,转头看向窗外。 小丫头有些失望,恶作剧的眼神淡去神采,嘟囔道:“不好玩!” 没人理她,她便消停了,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过了一会,她觉得无聊,便又说道:“早知道不跟着出来了,忒没劲!” “没劲吗?那哥哥陪你玩好不好?” 不知何时,楼梯口站着个红衣少年,大约十五六岁,背靠楼梯口的栏杆,一边剥着橘子,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小丫头。 小丫头瞥了一眼那少年,见他面黄肌瘦,眼神猥琐,本能地警惕起来,瞬间收起脸部的所有表情。 妇人打量了一下红衣少年,眯着眼,拒绝的神情写满了整张脸。 少年将一半橘子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这茶楼是我的,妹妹想吃什么随便点,哥哥请你吃。” 妇人没有理会他,小丫头也学她娘,将目光投向窗外的景色。 “这个面子你们如果不给,碟报你们就别想拿到。” 少年的语气依旧淡然。这是他的主场,他深知对手的软肋,所以他对妇人的漠视并不恼怒。他自认为有足够的信心,拿下他想要的猎物。 果然,妇人被他的话触动了。她将眼光从窗外的风景中收回来,正色道:“同福楼收了我三十两定金,这天下第一谍报机构,如今开始不讲信誉了?” “定金只是跑腿费,尾款才是谍报费,我同福楼的规矩向来透明公正,这是众所周知的。” 少年微笑依旧,将橘子皮轻轻扔到了地板上,吞下了剩下的半只橘子,又道:“谍报给不给,全在我一念之差。” 妇人闻言,又愁又怒,犹豫了一下,便站起身来,向小丫头伸出右手,说道:“我们走!” “哪里走?” 红衣少年双手抱胸,堵住了楼梯口。他收起之前的笑容,眼神中射出一道寒光。 “你要拦我?”妇人冷笑一声。 “我们比一场如何?”红衣少年淡淡道。 “没兴趣。” “你赢了,我让路,还给你们谍报。” 妇人考虑一下,答应了:“你想怎么比?” 少年一听有戏,双眼泛光,脸上现出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这茶楼虽然很干净,但苍蝇还是有几只的。我们只用一招,看谁杀的苍蝇多,如何?” 这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游戏,是他师父为了锻炼他的敏锐力而设计的游戏。 十多年的浸淫,使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就连他师父也要甘拜下风,这是他的底气。 “请。”妇人退后几步,冷冷说道。 言犹在耳,一声金属划破空气的声响已充满整个楼层。只见那红衣少年随手一甩,一枚飞镖便快速在楼内旋转一圈,最后啪的一声,钉在少年旁边的木栏上。 “九只。”少年没有看一眼飞镖,自信满满地说道。 妇人表情清冷,目露嘲讽之色,轻微而转瞬即逝。 她松开牵着女儿的右手,轻轻抬起,将中指和拇指环成一圈,再轻轻一弹,一团粉色烟雾,如指甲般大小,便慢悠悠地推了出去。 烟团也在屋内绕了一圈,最后烟消云散,而所过之处,苍蝇纷纷落地。 “这……”红衣少年皱眉,“算多少只?” “十六只。” 一个声音冲入少年耳中。少年扭头看去,却见那吃货手里拿着一个烧卖。 “这怎么可能?”少年的自信有些动摇,左手一拍,将楼梯栏杆震的粉碎。 他勉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打量着吃货。他看不到对方身上存在特殊的气息,断定他只是个普通人。 至于吃货旁边的大肚子中年人,很明显只是个小角色。 “阿猫阿狗也敢乱叫!”少年一脸鄙夷,信心回来了一半。 “你……” 大肚子师兄被激怒了,刚要发作,又想到吃货买谍报的紧急,只好忍了。他将茶杯重重地拍在桌上,冷哼了一声。 吃货倒没有生气,用手帕擦了擦手,掏出一把米黄色扇子,轻轻往身前一挥,地板上的死苍蝇便纷纷升了起来,安安静静地悬在半空。 “慢慢数!”吃货的笑容挂在脸上。 妇人心中感激,朝张纯风微微点了点头。 第2章 同福楼(2) 红衣少年扫了一眼,默然不语,算是认可了十六只的说法。 他有些沮丧,但很快头脑又转了过来:“刚刚那小子动了手脚,如何作数?” 他指了指吃货,心中暗赞自己的机智。 “你……”大肚子师兄又气结。 “你你你,你什么你!”少年嘲弄道,“上局不算,再来一局。” 妇人很想上去给他一巴掌,但一想到更重要的事情就忍了,冷冷道:“怎么比?” “放开了打。”少年一字一句地吐出口。 他唯一担心的是吃货,那家伙完全看不清。你说他是普通人,刚才那一手可不简单。你说他不简单,他身上又没有修炼者应有的气息。 这迷一样的人物,万一插手,意外还是有的。幸好在同福楼,自家的大本营,即使渡劫期大能来了,也要给几分薄面。 “生死由命吗?”妇人严肃地凝视着少年。 “不,点到为止,”少年轻浮地笑道,“怎么敢对您打打杀杀呢?” 妇人对他的笑容感到不适,忍着怒气说道:“请。” 话音未落,红衣少年早已挥动衣袖,甩出一群飞镖,快速向妇人身上袭去。 妇人手中短剑随即旋转,一圈剑芒立马形成一个圆形盾牌,将她保护起来。 飞镖群猛烈撞击剑芒,激起一个个闪耀的火花,刺痛旁人的眼睛。那金属碰撞的声音,撕咬着大家的耳膜。 少年在屋内跳跃飞舞,那飞镖群便跟着他一起舞动,时而如暴雨般从四面八方攻击,时而合成利剑猛刺,时而形成钢枪横扫,时而做成利斧乱砍。外行人一看,那架势可真够吓人的。 而吃货却看得直摇头,这力道虚得很呐! 果然,妇人只一招就防得严严实实,无论少年如何横飞纵跳,她连一滴汗都没出。一盏茶功夫,少年已力不从心,攻势渐渐迟钝弱化。 机会来了,就在少年再次腾空而起时,妇人短剑出鞘,一股凌厉的剑意,瞬间击飞少年,将他如炮弹般撞向南墙。 少年嘴角渗出血迹,脸色死灰,从墙上滑了下来。他伸脚坐在地上,脑袋下垂,从右腿到左肩,一道深深的剑痕镶嵌在他身上。 “死了?”妇人狐疑。 她才用了六成功力,对方就挂了?那么弱?她不信,仔细感应了一下对方的气息,发现已经微乎其微。 不好,他要是死了,我们麻烦就大了,一种愁绪浮上了妇人的眉头。 不行,不能让他死了。妇人收起短剑,快步走到少年身旁。她要救活他。 正当她掏出药丸之时,一股咸腥的味道立即冲刺她的口腔。她感到肚子被一个异物瞬间贯穿。 她震惊地说不出话,只看见那少年原本低垂的脑袋又抬了起来,那张稍显稚嫩的脸露出得逞的笑容。 “我赢了!”他抽出妇人肚子中的匕首,笑容带着一股狠劲,看起来很享受那种感觉。 吃货怒了,霍然站了起来。可大肚子中年人拉住了他,说道:“你命在旦夕,又有求于人,千万不要冲动。” 少年闻言,愈加猖狂。他用左手捏住妇人的脸庞,说道:“好好认清我这张脸,下了地狱就还能认得我。待会我就将你女儿办了,你有意见吗?” 他阴恻恻地笑着,正想再次将匕首刺入妇人的肚子,一股强大的力量却碰撞了他的太阳穴。 他还没来得及感受,整个身躯就被砸下一楼,脑袋嵌入柜台之下的地板里。 “去他妈的碟报!” 吃货收拳,立马蹲下查看妇人的伤,在她身上点了几处穴位,止住了血,并掏出一个小药瓶,灌进她的嘴里。 此时,那被吓呆的小丫头,这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她边哭边跑向母亲,又想扶着,又不敢触碰,生怕恶化母亲的伤情,急得不知所措。 “幸亏没有刺中致命要害。”吃货安慰道。 小丫头一听,这才略微心安。她用衣袖抹了一把鼻涕眼泪,接着掏出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吃货。她没有说话,却满眼期待。 张纯风接过冰糖葫芦,咬了一个,嚼了嚼,抱起妇人,给了师兄一个眼神。 大肚子中年人会意,快速跳窗,下楼叫马车。吃货准备尾随其后,却听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张兄,来我家做客怎么不通知我?” 吃货一脸懵逼,这谁啊?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才两年,入宗门一年,未曾下山,即使修到渡劫期,低调的宗门也不曾对外宣传过。 自己在江湖中就是个小透明,不记得有女性相识啊。 “张兄!”那人又叫了一句。 张纯风一看,对方也是十七八岁左右,一身淡黄色圆领长袍,面如白玉,眉中英气逼人,雌雄难辨,身后还跟着一位白发老者。 她向吃货行了一礼,一副自来熟的架势。 “阁下哪位?”吃货问道。 “同福楼陈芝琳。” 原来是同福楼楼主陈雄之女,谍报大头目,同福楼副楼主,那她认识吃货也说得过去。 “原来是陈楼主,失敬失敬!”吃货回道。 “正是在下。”陈芝琳拉了张凳子,在吃货旁边坐下,眼神移到叶若秋身上,“叶前辈无大碍?” “休养一阵子便可痊愈。” “那便好。” 陈芝琳做出一副心头之石落下的神情,随即又将视线转移到女孩身上。 她仔细端详了一会,笑道:“果然是个美人胚子,怪不得我那畜生弟弟会发神经。” 终于进入正题了,吃货干脆单刀直入,问道:“陈楼主现在打算如何处理?” 陈芝琳沉默了一会,站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正色道:“垃圾死了便死了,扔垃圾堆里做肥料便是他最好的归宿,不过……” 第3章 同福楼(3) 陈芝琳停顿一下,右手做出一个托盘的姿势,那老者便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和一个小钱袋,放在她手上。 “叶前辈要打听的消息在这锦囊中,这一包银子是她的定金。”她说道。 陈芝琳将两样物件扔给张纯风,又道:“现在物归原主,就当是我同福楼对叶前辈的赔偿。” 张纯风点了点头:“多谢陈楼主。” “别着急谢,”陈芝琳右手一抖,将扇子打开,轻轻摇起来,接着又重重合上,“今天虽然是我弟弟有错在先,但同福楼被张兄如此折损,大大丢了面子。这个面子,需要张兄还回来。” 语气不重,但自有一股威严。 小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之前一顿迷魂汤差点把人整糊涂了。多么可怕的糖衣炮弹! “陈楼主请直言。”吃货再次单刀直入。 “张兄果然快人快语,”陈芝琳纸扇一拍手心,继续说道,“我给张兄两个选择,第一,帮我找个人。” “什么人?” “浅雪宫圣女。” “第二呢?” “给我当三天护卫。” 吃货考虑片刻,一时难以抉择。陈芝琳便站起来,说道:“张兄可以先想一想,今天太阳下山前给我个答复即可。散功丹的消息我先替张兄保管。” “我去找人。”吃货做出决定。 陈芝琳闻言,脸色平静如水。老者随即掏出一个卷轴,递给吃货。 吃货将妇人放在凳子上,接过卷轴,展开一看,却是一个小姑娘的画像。 陈芝琳向他抱拳行礼:“还请张兄尽快找到人,我等你好消息。” 说完,她告辞而去,领着老者一起下了楼梯。 雾气淡了一些,阳光柔弱地照在妇人的脸上,苍白无血色。 她慢慢睁开眼,呼吸有些急促,映入眼帘的正是她女儿和吃货。 小丫头见她苏醒,心里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她眼含泪光,轻轻唤了声“娘”。 妇人笑了,她看向吃货,满眼感激。 “你感觉怎么样?”吃货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赶紧找话题。 “没什么大碍,再休息几天估计就没什么问题了。”说着,她咳了两声,暗骂自己不争气。 “那就好。” “不知少侠如何称呼,小女子叶若秋,浅雪宫三弟子。这是我女儿叶沛然。” 妇人抱了抱拳,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力不从心,又跌坐在地上,止不住又咳了几声。吃货和小丫头连忙扶住她。 “在下张纯风,元阳宗王仲青真人座下五弟子。”吃货抱拳自我介绍。 “原来是王真人弟子,今日救命之恩,他日当涌泉相报。” “那倒不必等他日,现在就可以报了。” 叶若秋不解,一脸疑惑地看着张纯风。 “你将你们圣女的情况跟我说说,就当报答了。” 可不是,现在我得把你们圣女找出来,那陈芝琳男人婆才肯将散功丹的信息告诉我。 而有了散功丹,我才能重修功法,不至于走火入魔而死。所以说,掌握任何有关圣女的细节信息,都是救命的重要线索。 关于这点,叶若秋刚刚在半睡半醒之中已听了个大概,知道陈芝琳和张纯风的这个交易。 她说道:“本门圣女名周怀瑾,宫主小女儿,今年十岁。她是宫主的掌上明珠,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宫主看管极严。昨晚晚饭前还在,可到睡觉时间,却不见了。” 叶若秋显得有些怅然,又有些惭愧。 张纯风问道:“除了天赋异禀,聪慧过人,你们圣女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叶若秋试着回想,但没找到值得提起的特点。 “她特会装,”叶沛然插嘴道,“每次我向宫主告状,说她偷吃我的鸡蛋饼,她都会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很显然,叶沛然对那位圣女有很大的意见。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大家忍不住笑了。 叶若秋的脸色由苍白转向红润,看样子恢复得不错。 就在此时,一枚小石头打在窗户上。张纯风探出窗口,低头看去,大肚子师兄坐在马背上,抬头看着他,旁边还停着一辆马车。 他回头对叶若秋说道:“师门在白江城有个分堂,叶前辈是否愿意去那里修整一下?” 叶若秋点头,便带着女儿,随张纯风跳下窗口,落在马车上。 大肚子师兄说道:“我骑马比较快,先回去叫人,要是路上有危险,人多好办事。” 说着,他便拍了一下马,疾驰而去。张纯风只好当起马车夫,慢慢跟在后面。 马踏声哒哒哒,双方聊了起来。说着说着,说到叶沛然,叶若秋透露出浅雪宫的修炼法门——红尘道。 她说那是一条艰难之路,红尘之心修过火,容易入魔,而要打破红尘心又谈何容易?创教以来,也只有首任宫主飞升仙门而已。 聊着聊着,马车转过一个巷口,名曰“染坊巷”,张纯风就听到两旁屋顶快速移动的杂音。尽管那杂音很细微,但来人的气息却很磅礴。 “有人跟踪。”张纯风低声道,“左边五个,右边五个。” 叶若秋没有察觉到,但她相信张纯风的说法,不由得忧虑起来。张纯风有多强,她心里没数。 他屏蔽了气息,她看不透他的实力。但他能察觉到自己无法察觉的迹象,实力应该比她强一些。 正想着,嗖嗖两声箭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了过来。 张纯风稍稍紧了紧右手的拳头,那箭矢便在马车前一米处凭空撞了个跟头,就像撞到金钟罩一般,发出两声当当脆响,而后便坠落下地。 “你们待在车里,我去解决他们。”张纯风快速给车厢设置了个法阵,放慢车速,再纵身一跃,离开了马车。 残影未散,他已欺近左边屋顶一个弓箭手,同时一拳打出,将对方锤飞出去。 那弓箭手一身黑装裹得严严实实,但露出的双眼充满了惊讶。不是说一个简单的截杀任务吗?怎么自己一招未出就凉了呢? 还没多想,他已撞在街边的屋墙上,跌落在青石板,晕死过去。 其他截杀者也是一身黑衣,见同伴一招未出就败北,当即分散行动,三个扑向张纯风,其余六个扑向马车。 第4章 同福楼(4) 虽然张纯风丝毫不怂,但六个黑衣人扑向马车,这让他颇为担心。 他刚击飞一个,另外两个又扑上来,而马车上的结界很快裂痕遍布。马受了惊吓,快速奔跑着,失了控制,随时都可能有车毁人亡的悲剧发生。 叶沛然吓得紧紧抱住她母亲,强忍着恐惧不喊叫一声。叶若秋脑袋有些空白,茫然不知所措。 他奶奶的! 张纯风心里骂了句娘,轻挥一拳,打在对方胸口上,借着对方反击力,倒飞而出,趁势打开纸扇,用力一挥,那三人便觉胸口被钢板推着。 那无形的力道,足足将他们拍飞几十米,撞向附近一座小山,扬起阵阵烟尘。 还有六个小鬼。 只听一阵破碎的声音,那法阵便失效了。六个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岂料张纯风已经杀了过来。尚未反应,六人已像沙袋一样,被击飞出去。 张纯风绕着车厢旋转半圈,落在驾位上,缰绳一拉,吁了一声,那马才颤颤巍巍停了下来。 他抬头望去,发觉已经出了城,来到一处山腰的泥道上。他刚想调转马车回城,却突然感觉到一阵极浓的杀意。 张纯风眯眼一看,前路五十米左右站着个人。那人一身深褐色浴衣,头戴一顶斗笠,腰间一把唐刀,一把武士刀,一长一短,脚穿人字拖,显然是个浪人。 他六十岁左右,头发黑白相间,双手抱胸,闭着眼,像个幽灵武士,拦在了路中央。 “没完了?”张纯风心中吐槽。 那浪人开口,吐出一句口音浓重的话:“张纯风,你没让我失望。” 张纯风疑惑:“你认识我?” “不算认识。” “……” “请问先生贵姓。” “田中一郎” “哦——没听说过。”张纯风故意气他。 刺客天榜排名第九的田中一郎,一个比较特别的人。下山前,师父嘱咐他,一旦见到此人,赶紧溜之大吉。张纯风他怎么会不知道? 听说此人是个武痴,当刺客只是为了与人对决时,可以完全不顾江湖规矩而性命相搏。 他的成名绝技是迎风十字斩,但最具杀伤力的应该是断水一刀流。加上手持绝世神兵狮吟刀,这使他面对渡劫期大能时也毫无惧色。 “是吗,等会你会记得我的。”田中一郎神色平静。 这是要开打的节奏啊! “先生要和我动手?” “不然呢?”田中一郎很直接。 “同福楼派你来的?”张纯风试探着问。 “算是。” “能再具体点吗?”是那红衣少年的爹还是娘?张纯风想确认一下。 “你杀人儿子,人家要你赔命,这样清楚了?” “不清楚。” “……”田中一郎被噎了一下,只好说道,“宋兰芝发的追杀令,三万枚灵石买你命,这样清楚了?” “宋兰芝是谁?” “……”田中一郎要被气晕,一个绝顶高手居然谁都不认识,居然是个江湖小白,居然还活着,不符合情理啊! 他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回道:“你问得太多了。” 话音未落,身形已动,田中一郎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他已跃上高空。 张纯风抬头一看,只见上空一个黑点,挟着山岳之威,快速俯冲而下。 随着那黑点越来越大,那威压就越来越强。马车周围飞沙走石,像极了龙卷风过境。张纯风被风沙刮得眼睛生疼。 妈的,不讲武德,打架冲我来,殃及女人和小孩算什么英雄? 马受惊嘶叫,马车快受不住了,张纯风只好抱起叶若秋母女,飞奔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人刚飞离马车,那断水一刀流就将车厢撕得四分五裂。 绝世神兵果然不同凡响。 叶若秋脸上浮出担忧的神情。田中一郎则将自豪的神色溢于言表,笑道:“怎么,张兄弟不敢接我一刀?” “你话太多了,”张纯风准备反击,“接我一招。” 田中一郎不敢小瞧,双手握刀,举于半空,精神力集中到了极点。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对手的杀意。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双手刚要做出下斩的动作,身体已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冲撞出去。 张纯风的速度,那是超音速的存在,田中一郎再敏捷也没时间反应。 物体突破音障的炸裂声,身体撞击山体的爆炸声,在一秒之内已接连完成。 “好强!” 田中一郎从废土中艰难地爬出来,由衷地佩服对手。 “你果然很强,”田中一郎站在山边说道,“接下来轮到我了。” 说完他便再次跃上高空,毫不犹豫地施展他的成名绝技迎风十字斩。 这招比断水一刀流的威力要弱一些,但它的优势是可以源源不断地输出,刀意所过之处,石碎土飞。 真烦人! 张纯风只好在周围山峰上飞跃纵跳,暂避锋芒。六十多个回合后,他终于等来了机会。 在田中一郎刀意衰弱的那一瞬间,他快速飞入一座山后,用山体遮住田中一郎的视线,然后一飞冲天,现学现卖,从纳戒里闪出一把长刀,握在手里。 上一秒,田中一郎还在追寻他的身影,下一秒便遭遇了雨点般的暴击。 你快,我比你更快,要不不公平嘛! 田中一郎被张纯风更快更强的刀意划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他跌落在山下的河滩上,气息奄奄。 张纯风落在他旁边,随手拿了他的纳戒。好家伙,堂堂排名第九的刺客,居然那么穷。不应该啊! 白银三十两,一本迎风十字斩刀谱,一本断水一刀流刀谱。另外,还有两串荔枝。嗯,品味可以! 当然最值钱的是一把绝世神兵,用来切水果应该挺好使的。 他拎起狮吟刀,仔细端详了一会,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如果不是见识过她的威力,就一普普通通的唐刀。 张纯风摇了摇头,将她扔进了纳戒。 “宋兰芝是什么人?除了是那红衣少年的娘亲,同福楼楼主陈雄的老婆,还有什么身份?” 第5章 同福楼(5) 带着满肚子疑问,张纯风来到叶若秋身边,问道:“叶姐姐认识宋兰芝吗?” 叶若秋摇摇头:“听说过,没见过。”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同福楼楼主陈雄的四姨太,听说也是群芳苑的幕后老板娘。” “群芳苑又是什么?” 叶若秋闻言,一片红晕立马染上脸颊。她放低声音说道:“那是天下闻名的青楼。” 她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成了蚊吟。 原来是青楼老板娘。不对啊,青楼老板娘出得起三万枚灵石? 青楼一般用白银结算,顶多黄金了。灵石可宝贵得很,一个宗派掌门也未必能立马拿出三万枚灵石! 这个宋兰芝绝对不简单。 “还有其他信息吗?”张纯风继续问。 “陈芝琳给我的锦囊,就是‘宋兰芝’三个字。”叶若秋说着将锦囊递给了张纯风。 一个神秘的女人,一个有能量的神秘女人,一个要杀他的神秘女人,一个知道圣女下落的女人,张纯风有浓厚的兴趣想认识她,决定去会一会。 三人徒步回城,张纯风将叶若秋母女带到元阳宗分堂,与大家汇合,将两人安排妥当。 接着,他拿出《西域法阵杂录》递给大肚子师兄,说道:“二师兄说你托人要了好几次,一直没机会给你带来,这次恰好我下山,记得归还哦!” 大肚子感激不尽,说了不少客套话。张纯风笑笑,便去休息了,顺便翻了翻田中一郎的刀谱,直到夜幕降临,他才出了门,大大咧咧走向群芳苑。 那是一座三层楼高的建筑,黑灯瞎火,一点青楼的样子都没有。门却开着,里面黑布隆冬。 张纯风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一名白发老妪突然从门边闪出来,站在大门中央。那是一张饱含风霜的脸,刀疤贴着皱纹,愁苦中透着威严,一副让人望而生畏的样子。 要不要那么苦大仇深,好像我欠你几个亿似的。 张纯风心中暗自嘀咕,但面上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他微微拱手,道:“这位婆婆,不知可否引见宋兰芝夫人?” 老妪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悄无声息地盯着他看。 张纯风又问:“我想见宋兰芝,能引荐一下吗?” 老妪这才开口,音沙哑而低沉:“等你很久了?” “你认识我?” “你杀了我们夫人的儿子,你觉得我能不认识你吗?” 说着,她杀机四起,想要动手,却又忍住了。张纯风倒是很淡定,回道:“他出尔反尔,企图杀害浅雪宫的人,我出手相救而已,并没有做错什么,婆婆何以对我动杀心?” 老妪冷道:“你以为我在乎谁对谁错吗?我只知道你杀了我们少爷。” “那你打算怎么办?准备和我打一架吗?” 老妪却不出声,犹豫片刻方道:“夫人在等你,跟我走一趟!” 说完,也不管张纯风什么反应,转身就走。张纯风只好跟在她后面,穿过一楼大厅。 第6章 同福楼(6) 两人出后院,左拐一条巷,右拐一条街,早有一辆马车等在那里。 上了马车,老妪扔了条黑布给他。张纯风识趣,当即蒙上了双眼。 一路无话。 张纯风一开始还能听到闹市嘈杂的人声,七转八转便只听见呼呼风声,偶有几声秋鸣,偶有几声河流声。 大约半个时辰,马车才停了下来。接着便有人牵着他胳膊引路,跨过一道道门槛,上楼梯,下楼梯,最后才被引导着坐下来。 “张少侠好胆识!” 张纯风尚未除下黑布,一个充满磁性的女中音便钻进他的耳朵,想必就是宋兰芝了。 张纯风便摘下黑布,边说:“宋老板才是巾帼不让须眉!” 睁开眼,张纯风顿感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具钉在墙上的尸体。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那尸体不就是田中一郎吗?一代高手,倭国武痴竟然死得如此没尊严,可怜! 张纯风扫了一眼周围,发现所处之地是间大客厅,约三千尺,中间摆着一张大圆桌,一个女人坐在那里打火锅。 她看起来像十八岁,但仔细瞧瞧,大概又有三十五六岁,身穿大红抹胸裙装,珠光宝气点缀了她的上半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仙宫里的娘娘呢! 话说,死了儿子不该穿麻戴孝吗? 客厅外有个大庭院,种满了竹子,唯独西南角种了一棵白梅,正开得热闹。 这诡异的场景,让张纯风本能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张少侠有意见?”宋兰芝的语气毫无波澜。 张纯风笑了笑,没有回答。 宋兰芝抓起桌上的小刀,将面前的肉切成一小片一小片,动作优雅,仿佛切牛排似的。 她的手指粉白滑腻,细长如葱,岁月未曾在那上面留下痕迹。 “张少侠喜欢吃火锅吗?”她问道。 “不经常吃,还行!”张纯风回道。 宋兰芝用筷子夹了一小片肉,放入火锅汤中,涮了涮,捞起放入口中,小口小口吃起来。名媛的吃相,贵妇的礼仪。 “东洋人就是戾气重,味道腥!”她皱眉说道,“张少侠要来一块吗?” “不了,宋老板慢用。”张纯风想吐。 宋兰芝又夹了块肉,放入火锅汤中,不动声色问道:“张少侠不是来看我吃火锅的?” “来见见宋老板的风采也不负此行。” “年轻人不要那么嚣张,”宋兰芝语气依旧平静,但眼中隐隐有怒火,“今早你才杀了我儿子,晚上你却来看我的丧子之痛,非大英雄所为。” “晚生唐突!”张纯风虽非有意,但还不想立马起冲突。 宋兰芝没有回话,瞥了他一眼,继续吃她的火锅。整间屋子安静得可怕,只听见火锅翻滚的声音。 气氛很沉闷,宋兰芝不说话,张纯风也不说话,两人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张少侠是来问浅雪宫圣女的消息?”宋兰芝放下手中筷子,掏出一条金色手帕,轻轻擦了嘴角。 “宋老板果然消息灵通。”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宋兰芝提起桌上的琉璃酒壶,轻轻倒了两杯酒,一杯送到张纯风面前,一杯自己干了。 “宋老板什么条件?”张纯风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你—的—命!”宋兰芝一字一句吐出口。她直勾勾看着张纯风,眼中有火在燃烧。 张纯风却笑了:“我的命?” “没错,用你的命换周怀瑾的消息,如何?”宋兰芝又干了一杯。 “我与周怀瑾素未谋面,我没有任何理由为她送命。” “我只是要你的命,又没要你现在就死,你着急什么?” 宋兰芝给张纯风续了一杯酒,继续说道:“何况你还欠我一条命!” “我能拒绝吗?”张纯风捏着酒杯,把玩着,没有下嘴。 “我相信张少侠是讲理的人。” “我是讲理的人,但我不信任你。” 张纯风将酒杯停在唇边,犹豫了一会,又放下去。他说的真心话,如此可怕的女人,三岁小孩也能感到她手段的凶残,如何能信任?恐怕她自己都不信任自己。这是个变态的生物。 “你没必要信任我,”她将酒壶和杯子放回桌上,背向张纯风,负手而立,“我之前派人追杀你,现在又不杀你,都有我的利益考虑。” 果然是利益驱动的动物。 “我现在给你两条路,”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一,拒绝我,然后我让府上的刀客将你碎尸万段。第二,接受我的条件,为我卖命。” 宋兰芝的语气铿锵有力,颇具女王风范。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一个刚想致你死地的人,转头又要收买你,不是力量出现断崖式下滑,就是被别的力量震慑住,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张纯风从入门就开始感知这地方的战斗力,试了好几遍,没发现有顶尖的高手存在。 除了老妪和宋兰芝,其他都是炮灰级别的鱼虾蟹。这是危机四伏的迹象,宋兰芝自身难保。 “我护你一晚,”张纯风拿起酒杯,“你把周怀瑾的消息给我。” 话音刚落,一声哈哈大笑便从屋外传了进来。音波震动屋宇,可见来人功力不俗。 “小子口气不小!” 人影未显现,一支袖箭便朝着宋兰芝射了过来。袖箭不带一点风声,冷不丁就逼到宋兰芝眼前。 唐门的风格。 宋兰芝神色自若,眼神一眨,那袖箭便如陷入透明的沼泽一样,半刻不得前进一寸。 张纯风把玩着酒杯,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的敌人来了!” “小虾米而已!” 宋兰芝语气轻蔑,重新回到座位,自顾自地倒酒闲饮,全然不把临门之敌放在眼里。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宋兰芝,你一强弩之末,逞什么口舌之快?”黑暗中,那人声音越发清晰。 人依旧没有现身,六支袖箭却同时射向宋兰芝的头部,胸口和四肢。 这次手法和上次截然不同,上次是悄无声息,这次却挟带着磅礴之力,撕裂着空气,以一种极大的威势袭击而来。 第7章 同福楼(7) 眼见还有半步,那袖箭便要刺入身体,却见宋兰芝袖袍一卷,再顺手一挥,那六支袖箭便转了方向,一一射入田中一郎的眉心。 “六箭同射眉心,宋兰芝,我小看你了。” 黑暗中,一黑色劲装男子背负着手,缓缓飘落在前院的石灯上。那男子约四十岁,一把山羊胡黑白相间。 “唐门二长老袖里乾坤梁伯仁。”宋兰芝淡淡说道。 “不错,正是梁某。” “三年前,我派人刺杀唐门掌教,今晚你是来报仇的?”宋兰芝开门见山。 “当年你杀我唐门掌教,今晚我唐门要你血债血还,宋老板有异议吗?” “没异议。” “哈哈,跟宋老板打交道真乃人生一大乐事!” “但你不够格!”宋兰芝冷道。 “你……”梁伯仁气结,满脸通红,脖子拉得老长。他缓了缓,说道,“梁某不才,天下暗器榜排名第二!” “第二”两字说得格外重。 “这排行榜是你们唐门自己排的?”宋兰芝故意抬杠。 “你……贼婆娘看招!” 梁伯仁没有宋兰芝的牙尖嘴利,在嘴上讨不到便宜,反而被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干脆直接开打。手下见真章,嘴炮再厉害有什么用? 只见他脚尖轻轻一点,整个身体便旋转着飞升而上,与此同时,他的身体犹如藏着无数利刃的容器,瞬间拨动开关,那暗器便如雨点般激射而出,遮天蔽日地笼罩整个屋宇。那种倾盆大雨的气势,看起来不将人钉成刺猬绝不罢休。 这一招老掉牙的天女散花,在梁伯仁手中,却有大宗师的味道。 宋兰芝不敢轻视,脚尖轻轻一点,便倒着穿过窗口,飘了出去。 暗器携带着巨大威能,一路将门窗炸得粉碎,发出啦啦的炸裂声。 张纯风坐在原位,掏出扇子一挥,射向他的暗器便被掀了出去,打在外面的竹子上。 梁伯仁不管他,只是追着宋兰芝。他引着那漫天的暗器,像蜂群般,紧咬着对方不放。 宋兰芝左右腾挪,突然转身,凌空一掌击出,虚空中便出现一记透明掌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梁伯仁。 这一掌极快,两人隔着七八步远,待梁伯仁作出反应,腾空而起之时,他的衣角已被掌风撕碎了一部分。 “好一记劈空掌!” 梁伯仁赞叹道。他悬于院中一棵绿竹之梢,原先飞舞的暗器像归巢的蝙蝠一样,纷纷钻入他背后,直至消失不见。 “这下知道自己不够格了?”宋兰芝立于屋顶,眉毛一挑,自信满满。 “大家半斤八两,宋老板何以如此自负?”梁伯仁不以为然。 “我自负当然有自负的本钱。” “天下第一刺客掌门人吗?” “不够吗?” “本来挺够的,但今晚却不行。” 梁伯仁显得底气很足。他笑了笑,又道:“今晚你派出了所有天字号杀手,我们才有机会向你讨债。我在白江城等了两年,终于等来了今晚的好时机。宋兰芝,今晚就是我唐门复仇之夜。” 宋兰芝很镇定,说道:“不错,今晚我确实派出了所有天字号杀手,但那是我的底牌吗?我群芳苑号称天下第一刺客组织,底牌怎会轻易示人?” “嘴硬没用,这竹园只有你和银刀婆婆还有点战斗力,而我带了十二个门人,你没有任何胜算。”梁伯仁嘲讽道。 银刀婆婆是谁?这梁伯仁怎么把今晚的竹园摸得如此清楚?张纯风好多问题。他决定插个嘴。 他将凳子搬到院子里,又把琉璃酒壶提了出来,最后一屁股坐下,对着壶嘴咕噜咕噜灌了几口酒,问道:“银刀婆婆是哪位?” “老身便是银刀婆婆。”屋顶飞檐之端,一白发老妪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长刀。 原来是之前来接他的那位苦大仇深的老太太。张纯风顿时对她没了兴趣。 宋兰芝将天字号所有杀手派出去,这才是重点。只听他又问道:“宋老板今夜将天字号杀手全部派出去干什么?” “杀手自然是去杀人。”梁伯仁回道。 “杀什么人需要那么大阵仗?” “自然是陈芝琳!”梁伯仁一副什么都知道的神情。 张纯风一听,心中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震惊不已。陈芝琳手中有他需要的散功丹信息,一旦死了,他就抓瞎。 不过,同福楼可不是吃素的,天下第一碟报组织并非浪得虚名,况且陈芝琳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等闲死不了。 想到这,张纯风稍稍心安了些。一个同福楼的副楼主,一个同福楼的四姨太,这一家人真有意思,何仇何怨要如此相杀? 张纯风准备试探一下:“梁前辈此话怎讲?” 梁伯仁看了一眼宋兰芝,又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下午,同福楼楼主陈雄战死北疆的消息传回白江城,按理,同福楼本该由独子陈芝平继承,可惜他今早被人打死了。陈氏兄弟虽然老婆众多,却只有一个男丁,继承权便自然而然落到长女陈芝琳手里。” 梁伯仁顿了顿,继续说道:“作为野心勃勃的四姨太,手中又握着群芳苑这个刺客组织,宋兰芝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傻乎乎地等待陈芝琳对她势力进行大清洗。同福楼的权柄之争,没有腥风血雨平息不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宋兰芝一会要杀他,一会又要收买他,他的战力对她而言还是很重要的。她倾巢而出,想要一举干掉陈芝琳,也很好理解了。 “所以,梁前辈是陈芝琳派来打头阵的?”张纯风开启盲猜模式。 “相互利用罢了。” 宋兰芝话音未落,已探身飞出,翻手一记劈空掌,凌厉地向梁伯仁袭去。 梁伯仁刚刚吃了亏,便时刻不敢放松,待掌力杀到,他已飘然飞向旁边的另一棵竹子之梢。 宋兰芝紧追不舍,虚空中已连劈七八掌,掌力所到之处,粉碎爆裂之声不绝于耳。 梁伯仁一时之间难以还手,只好展开足下功夫,在院子中左奔右跳。 第8章 同福楼(8) 银刀婆婆一直站于飞檐之端,没有参与两人的搏斗。她就像一座雕塑,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以一人之势,震慑着黑暗中的唐门之人。 片刻之间,宋兰芝与梁伯仁已过了百来招,打得整个院落狼藉一片。 突然,宋兰芝一个脚滑,身形不稳,那梁伯仁趁机一个回身,便甩出一把细小飞刀。 银光一闪,快如流星,竟从宋兰芝右肩穿透而过,鲜血立马染红了衣衫。 那是凝聚着梁伯仁一身功力的奋力一击,力聚一点,极速如电,若不是宋兰芝反应敏捷,当是穿心而过,一击毙命。 宋兰芝当机立断,点了几处穴位,止住了血。 “宋老板,群芳苑今晚恐怕要覆灭了!”梁伯仁志得意满,站在另一个飞檐之端。 “鹿死谁手,一切尚早。”宋兰芝依旧镇定自若。 “早吗?不早了,算算时间,那边的战斗也差不多收尾了?” 梁伯仁扭头看了看城中的方向。圆月如盘,亮如白昼,秋风拂面,带着阵阵梅香。 梁伯仁闻了闻空气中的香气,注意力转移到墙角的那株梅花。 那梅花高约三米,白如冬雪,但看起来总觉得怪怪的。他屈指一弹,一枚暗器便激射而出,正中梅树树干。那一树梅花受力摇动,便下雪般,纷纷飘舞起来。 “香吗?”宋兰芝似笑非笑地看着梁伯仁,“我这梅花源于西北,开于初秋,落于晚秋,名叫血梅。” “然后呢?”梁伯仁问道。 “你不好奇吗?它洁白如雪,为何却叫血梅?” “既然它洁白如雪,叫雪梅不很正常吗?” “不是白雪的雪,是鲜血的血。” 直觉让梁伯仁感到不安,他当即暗暗感受身体的气息,果不其然,自己的奇经八脉竟然瘀堵不通。 梅花有毒?梁伯仁试着打通经脉,逼出毒素,可惜无功而返。他背心冷汗直流,却假装镇定,问道:“这血梅有什么讲究?” “也没有什么讲究,只是它的花粉若与七香散混合,便会生成一种剧毒。这种剧毒有个坏脾气,会将人的经脉封住,再慢慢侵蚀人的心脏。” 宋兰芝越说,笑意越浓。梁伯仁已成她的笼中之鸟。黑暗里,人体纷纷坠地的声响无疑验证了她的说法。十二个唐门之人,就这样丧失了他们的生命。 “贼……” 刚吐出一个字,梁伯仁便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眼中怒火狂烧,暗器从身后狂涌而出,看样子要做最后的挣扎。 “要不是你用暗器击打我那梅树,震得花粉四溢,你们也还能支撑多一会,可惜了!”宋兰芝要让梁伯仁死的瞑目。 梁伯仁恼恨,一个大意,满盘皆输。原以为今晚能为掌教报仇,哪曾想将唐门精英全部葬送在这里。 他不甘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转剑诀,驾驭手中暗器,想与宋兰芝同归于尽。 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飞到一半,那群暗器已经势弱,再前进两米,已如失去灵魂的物品,一件件散落下来。 “强弩之末!” 宋兰芝将这四个字还给了他,随手一记劈空拳,彻底了结了梁伯仁。 一代暗器大师,唐门二长老,袖里乾坤梁伯仁,就此陨落! 宋兰芝从屋顶飘落下来,抢去张纯风手中的酒壶,对着壶嘴,咕噜喝了两口。这让张纯风感到嫌弃。赤裸裸地勾引我? 宋兰芝将酒壶还给张纯风:“你有问题要问,对吗?” “梅香我能理解,那七香散你是怎么下手的?” “火锅。” 火锅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遇上空气中的花粉,两者一结合,杀人于无形中。 宋兰芝和银刀婆婆自然是吃了解药的,而张纯风百毒不侵,问题不大。 “宋老板果然好手段。” “场面话就不讲了,张少侠,我现在就告诉你周怀瑾的下落。”宋兰芝随手一甩,一张卷曲的纸条就飞了出去。 张纯风两指一夹,纸条便捏在了手中。他没有着急打开纸条,满脸狐疑,问道:“宋老板不怕我现在就跑了?” “我在你身上种了情蛊。”宋兰芝笑了笑,眼神中透出一股妩媚。 卧槽,要不要那么恶毒?你今天死了老公,不会想让我替补?喂,我是杀你儿子那个人,你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是怎么出手的? 张纯风心中有十万个为什么。 “你肯定好奇,我是怎么将情蛊种到你身上的。”宋兰芝越来越风情万种。 “酒?”张纯风猜想。 “张少侠果然聪明。”宋兰芝眼中放电。 “其实你没必要对我下情蛊,”张纯风面冷如霜,“我答应护你一晚,就一定说话算话,不必多此一举!” “我就要多此一举!”宋兰芝收起她魅惑的一面,恢复她女王的风范。 “多此一举也没用,张少侠护不住你!” 一个陌生的声音接住了宋兰芝的话头,清脆悦耳,在夜里显得格外动听。 张纯风和宋兰芝循声望去,只见一女子凌空悬于梅树之梢,一身黄纱衬着满树白梅,竟有几分仙子下凡的气质。 那女子戴着白色面纱,怀中抱着一把玉面琵琶,冷艳中透着一股杀气。 “原来是琵琶仙子大驾光临,我道谁那么大口气呢!”宋兰芝对她不以为然。 “宋兰芝,陈芝琳托我带话,要你归隐山林,她不为难你。”琵琶仙子说完,一纸书信已经飞到宋兰芝手里。 宋兰芝展信一看,几行刚健有力的行书映入眼帘:“姨娘,群芳苑刺客已尽数伏诛,姨娘即日起大可不必再过问俗事。择一山林归隐,人生美事不过如此!芝琳叩安。” “条件呢?”宋兰芝手掌一握,书信立马化为粉尘。 “一条胳膊一条腿。”琵琶仙子回道。 宋兰芝大笑几声,说道:“陈芝琳还是太嫩了,诈唬也得合情理。我天字号的刺客岂是你们说伏诛就伏诛的?” “宋兰芝,太自负并没有什么好处。”琵琶仙子手掌一晃,一个圆滚滚的黑色布袋即出现在她手里。 她轻轻一扔,那布袋便落在院子中,一颗脑袋从袋中滚了出来。 第9章 同福楼(9) 宋兰芝一看,面无波澜,说道:“你们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就杀了一个邱万里,有什么资格劝我归隐?” “就凭我手中琵……” 琵琶的“琶”字尚未出口,宋兰芝早已抢攻而上,飞上屋顶。她连着打出几记劈空拳,向琵琶仙子欺身而去。 琵琶仙子横飞纵跳,似蜻蜓点水,又似飞燕掠湖,轻描淡写地就避开了宋兰芝的攻击。 琵琶仙子说道:“宋兰芝,你不是我的对手,就算你用尽什么七香散八香散,什么血梅血竹这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我也丝毫不惧!” 宋兰芝也不怂,只见她劈空掌越使越快,气息却丝毫不乱。 她一边舞动着她的劈空掌,一边问道:“听闻琵琶仙子不食人间烟火,怎么充当起陈芝琳的打手来了?” “我家琴谱被你偷了,我就来凑个热闹。” “海上明月潮生曲?” “没错。” “那是万华门的东西,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万华门从我家偷的,自然是我家的东西。” “那我把它给你,你走人吗?” “走!” 宋兰芝闻言,当即停止了攻击。她站在屋脊一端,狐疑地看着对方,问道:“附带条件?” 琵琶仙子站在屋脊的另一端,笑道:“自然是你的一条胳膊和一条腿了。” “那就是没有谈判的余地了?”说话间,宋兰芝已经吞服了一颗药丸,气息瞬间暴涨好几倍。 “嗑药提升功力?”琵琶仙子冷笑,“那也不是我的对手。” 话音未落,琴声已响。这是琵琶仙子第一次出手。她之前一直在躲避宋兰芝的追击,不过是想摸摸对手的底牌。 现在是时候出击了。只见她手指轻拨一弦,空气中的杀机便瞬间激荡开来。 那空气的波动,就像一根极锋利的钢丝线,当你听见琴声之时,它已划到你的眼前,倘若反应稍微慢一点,身体怕是要拦腰截断。 纵使宋兰芝嗑药提升功力,一声琴响,她的左耳环已被切落,二声琴响,她的右中指便被截去一段,三声琴响,眼看宋兰芝就要被拦腰截断,张纯风终于出手了。 只见他扇面一挥,卷起一股劲力,以极快的速度,抢在琴声之前,将宋兰芝推了出去。 生死关头,宋兰芝终于慌乱了心神。她后背撞击在屋檐边,而后跌落在地。 这不是她能参与的战斗。 张纯风飞身上了屋顶,站于屋脊一端,收了扇子,负手而立。琵琶仙子立于屋脊另一端,眯眼端详着他。 宋兰芝提醒道:“琵琶仙子,江南八大武学泰斗独占两席。张少侠可得小心。” 她顿了顿,又道:“去年西域新月教派出二十位高手围攻琵琶山庄,琵琶仙子以二人之力,重挫来范之人。新月教损失过半,最后只能灰溜溜回了西域。” 琵琶仙子得意:“张少侠现在听说了这桩旧事,那还出手吗?” 张纯风拱手行礼:“我既然答应了宋老板,自然要向仙子请教几招。” “张少侠,虽然你很强,但论打架,却未必是我的对手。你接我三招,若能接住了,我立马退出这个院子。如何?” “可以。” “张少侠请接招!” 夜幕中,琴声骤起,激昂澎湃,犹如沙场上千军万马在厮杀。激荡的空气刹那间布满杀机,千万条音波丝线,瞬间如激光线般绞杀张纯风。 这一曲名曰“平湖秋月千机引”。 张纯风站着,纹丝不动。他紧了紧身后的拳头,那音波丝线便像撞在了玻璃光罩一样,寸步难进。 “平湖秋月千机引”是琵琶仙子三大绝技之一,威力远大于之前与宋兰芝过招的那三声散音。如此杀招,竟连张纯风的一根发丝都摸不着。 琵琶仙子很震惊! 一盏茶时间,“平湖秋月千机引”一曲结束,张纯风依旧一动不动。琵琶仙子弹了个寂寞。 “我是小看张少侠了,果然英雄出少年!王月琴认输。”说完飘然离去 原来她叫王月琴。 “不还有两招吗?”张纯风提高音量,向离去的人影喊道。 “不着急,我们待会再过招。” 声音却不远,张纯风举目望去,发现王月琴并未远去,而是停留在院外的竹梢之上。 这是什么操作?狐疑间,远处一青影突然踏空而来,一息百步,一眨眼就到了张纯风眼前。 来人一袭青衣,一样戴着白色面纱,一样怀抱一把玉面琵琶,应该是另一位琵琶仙子王雪琴到了。琵琶双姝,总算齐了。 “张少侠好功夫,竟能抵挡住我琵琶仙子的‘平湖秋月千机引’,不知师承何门何派?”王雪琴声音平易近人,与王月琴的冷艳绝然相反。 “在下元阳宗王仲青真人座下弟子张纯风。侥幸守了一盏茶功夫,算不得赢。” “原来是元阳宗弟子。张少侠谦虚了,这世上能扛住我琵琶山庄‘平湖秋月千机引’的高手,屈指可数,张少侠算一个。”王雪琴说得很诚恳。 “仙子谬赞。” “非也,我这次来,除了送几颗人头,就是想跟张少侠过两招。” 王雪琴随手一扔,院子地面便滚落几颗人头。 “宋兰芝,你没有多少胜算了,”王雪琴说道,“现在只剩下天字甲号齐东来还活着。” 宋兰芝盘腿打坐,没有睁眼,她相信王雪琴的话。但她并不沮丧,语气平静地回道:“一切尚早,仙子何必着急?” “我不着急,长夜漫漫,大家慢慢玩。”王雪琴飞身而上,也站上一棵竹子的顶梢,与王月琴,张纯风形成一个品字形。 宋兰芝不理会她,继续闭目养神。张纯风见琵琶双姝如此站姿,料定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江南两大高手合力攻打他一个,他没有百分百的胜算。 “两位仙子打算如何过招?”他淡淡问道。 “我们姐妹合奏一曲‘海上明月潮生曲’,张少侠能接就接,不能接也无妨,大家闹着玩,不要太在意。”王雪琴笑道。 “赢了如何?输了又当如何?” 第10章 同福楼(10) “张少侠若赢了,我们姐妹便回江南。张少侠若输了,请宋老板还我家琴谱,”王雪琴将目光转移到宋兰芝身上,“外加一条胳膊一条腿。” “可以。”宋兰芝爽快答应。 “那就请!”张纯风抱拳行礼。 “张少侠请!” 琵琶双姝对望一眼,当即一齐拨动琴弦,清脆悦耳的琴声便响了起来。 琴声由缓而急,空气便如那汹涌海浪,奔腾而起。琴声越急,海浪便越高越急势,裹挟着滔滔浪意,如海啸般袭击而来。 这摧枯拉朽的力量,瞬间将整个庭院夷为平地。幸好张纯风反应极快,一个超音速,从侧面突围而去。 宋兰芝就没那么幸运了,几番飞跃跳动,终究慢了一拍,一条胳膊生生被切断。她狼狈不堪,连点几处穴位,这才止住了血。 琴声不断,那海啸便不止,如此下去,张纯风觉得保不住宋兰芝的性命。他决定主动出击。 只见他抽出狮吟刀,一飞冲天,跃上高空,然后以渡劫期的力量加持,使出一招断水一刀流。 这一招使出,空间仿佛受到刀意挤压而扭曲,琴声化成的海啸竟被劈成两半。 一刀断海,何等威能! 琴声戛然而止。琵琶双姝一个没忍住,嘴角均渗出一滴鲜血。 张纯风收刀,拱手道:“在下不知轻重,望仙子见谅。” 王月琴脸色有些难看,对方一刀破了“海上明月潮生曲”,这是她第一次遇见。 但是,她嘴上却不服软:“什么不知轻重?说得好像我们扛不住似的。” “……”张纯风无语。 宋兰芝虽然损失了一条胳膊,但张纯风毕竟赢了。她忍着疼痛,反讥道:“要是我就自刎算了,说什么‘海上明月潮生曲’乃天下第一曲,结果连小毛孩都打不过!” “你……” 王月琴气结,反手一拨,一声琴声骤起。宋兰芝虽然已有准备,一只耳朵还是被切了下来。 宋兰芝又惊又恨,眼神恶狠狠地盯着王月琴。王月琴一招得手,满脸得意之色,说道:“这就是逞口舌之快的后果。” 王月琴还想说下去,王雪琴打断了她:“算了,我们走!” 说完,翩然而去。今晚是她的耻辱之日,她不想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她性格平和,但内心比王月琴好强几倍。她要回江南,闭关修炼,待他日一雪今日之耻。 王月琴见姐姐已走,只好紧跟其后,夜幕中抛下一句话:“小兔崽子,过阵子看姐姐怎么打断你的狗腿!” 张纯风苦笑。 不久,东方露出鱼肚白,鸡鸣之声开始在山谷中回荡。竹园已成了断壁残垣,只有那院门还意外地挺立着。 张纯风扫视了一眼周围,银刀婆婆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 真是个奇怪的人,宋兰芝一直在受伤,从不见她护主,也不见她对敌,就连宋兰芝受伤也不见她关心。 她完全就保持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她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银刀婆婆呢?”张纯风问道。 “她有她的任务。”宋兰芝回道,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什么任务?” “与你无关。” “……” 场面陷入寂静。一个在疗伤,一个懒得再问。待太阳升起,张纯风不想再跟这女人有什么瓜葛。 这女人太可怕。 正胡思乱想中,幸存的院门咯吱一声响了,进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他一身书生打扮,唇上留着浓密的一字须,神情严肃,透着一丝悲伤,看起来像个书院里的教书先生。 他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十岁左右的书童。 中年人扫了一眼院子,不禁皱了一下眉,又看了一眼张纯风,对他点了点头,最后才将目光放在宋兰芝身上。 童子从斜肩包掏出一把折叠凳子,熟练地放在中年人身后,那中年人便默契地坐了下去。 “你来了?”宋兰芝睁开眼,淡淡说道。 “嗯。”中年人也淡淡回答。 “齐东来死了?” “没有。” “那你还来?” “有陆九诚坐镇,无妨。” “陆九诚出山了?”宋兰芝眼睛转了几圈,显然大脑在快速运算。 张纯风也不禁露出惊讶的神情。陆九诚可是元阳宗镇山级别的真人,是张纯风的大师伯,没人知道他修为深浅的老怪物。没想到他居然出山来蹚这浑水。 “不错,有他老人家压场,齐东来就不够看了。”中年人回道。 “陆九诚应该摸到仙门门槛了,他还下来折腾个啥?” “他自然有所图,但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什么?” “关键是他站在了我们这一边。” “呵,”宋兰芝冷笑,“陈英,你就是个傻子!” 原来那中年人叫陈英。 “你……”读书人脸皮薄,受不住别人嘲讽,宋兰芝说他傻子,他就有点受不住。 “你一个半步剑仙,以一己之力即可震慑全场,拿下同福楼和群芳苑,而你居然叫人来瓜分成果,不是傻子是什么?” 宋兰芝的眼里居然有恨铁不成钢的神色。陈英愣了一下,半晌,他才叹了口气,说道:“我讨厌俗事,只爱读书,对同福楼和群芳苑都没有兴趣。何必说些没用的!” “是啊,你只爱读书,连练剑都只是业余爱好。可是,现在你不该担起责任吗?” 陈英一听,默然不语,许久才道:“芝华她……” “芝华怎么了?” 宋兰芝一听,心很慌,口气也乱了,她今早刚死了儿子,莫非女儿也保不住了?她有强烈的不祥预感。 “芝华她……她……她在混乱中被杀了!”陈英眼眶有泪珠在打转。 “你……你这没用的东西!” 宋兰芝一跃而起,如那丧子的母狮子,狂性大作,一记又一记的劈空拳向陈英狂轰滥炸。 出于本能,前几掌陈英还会躲避一下,之后,他干脆站着不动,任由宋兰芝一掌又一掌地打在身上。 宋兰芝的悲伤,怨恨,全部化作掌力,一股脑地发泄在这个男人身上,直到他衣衫破碎,口吐鲜血,她才住手。 宋兰芝瘫软在地,神情凄凉,眼泪却始终没有流下来。 这是家务事,童子不敢插手,张纯风也不好多事,两个人只能假装充耳不闻,别扭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劝也不是。 第11章 同福楼(11) 陈英调了一下气息,又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方稍稍恢复常态。 看着眼前的女人,他有些左右为难。本来他是来杀她的,斩草除根的道理他懂。但如今看到她的脆弱,他动摇了。 “你走,找个没人知道你的地方安养天年。”陈英叹气道。 “你觉得陈芝琳会放过我吗?”宋兰芝站起来,恢复了她的女王范。 “不会!”陈英无奈承认。 “你知道就好,”宋兰芝语调铿锵有力,“今晚不是她死就是我亡。陈英,只要你我联手,同福楼就是你的,群芳苑也是你的。” 陈英沉默。 “只要你站在我这一边,陈芝琳我自会料理,你无需亲自出手。”宋兰芝继续说道。 “芝琳是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脉,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住她。”一字一句,陈英说得无比艰难。他拒绝了宋兰芝。 “呵……”宋兰芝满眼失望之色,“这就是你的选择?” “难道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当然有,你来当同福楼的楼主,一切风波都能平息。” “那你会放过芝琳吗?” “你又说这种废话,你觉得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陈英刚刚亮起的双眼,瞬间又黯淡下去,“以你的性格,自然是不可能,斩草除根才是你的风范。” “你知道就好。我再问你一次,你站不站在我这一边?” 沉默,死寂的沉默,也是拒绝的沉默。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如黄钟大吕般撞击众人的耳膜:“陈英,你还是太心软了!” 这声音从远处传来,“了”字刚落下,一个人影便站在宋兰芝面前。 宋兰芝尚未反应,已被来人一掌击飞,五脏六腑被打得翻江倒海。 陈英见状,未加思索,早已飞身而出,托住半空中的宋兰芝。谁料宋兰芝不领情,一个翻身,跌落地来。 宋兰芝倔强地爬起身,用手背揩了揩嘴角的血迹。她目光盯着来人,只见对方白发白须,身穿一身补丁污灰道袍,怀里抱着一柄拂尘。 “陆九诚,你不安心修你的道,下山来做什么?”宋兰芝毫无惧意。 “你们太吵了,吵得我老人家睡不好觉,只好下山来看看咯!”陆九诚有些顽皮。 “齐东来呢?” “死了。” 陆九诚轻描淡写间,甩出一个黑布袋,一颗人头顿时滚了出来。 齐东来,群芳苑天字号首席刺客,如今也陨落了。宋兰芝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头颅,脸上竟渐渐展开了笑容,诡异而可怕。 只听她说道:“你们终于把他杀了。” 听起来,她似乎等这一刻等了许久。众人见她如此反常,都面面相觑。 “你还有什么底牌?”陆九诚问道。 “我底牌多的是,”宋兰芝指了指不远处的张纯风,“那里就有一张。” 陆九诚大笑:“那是我的师侄,有我在,你指挥不动他。” “是吗?”宋兰芝向张纯风问道,“张少侠,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自然。”张纯风对大师伯有些畏惧,但依旧坚持了他的承诺。 “听见没有,您老的话不管用。”宋兰芝得意。 陆九诚转向张纯风,说道:“臭小子,你过来,让我打你两拳看看。” 张纯风为难地笑了笑,却站着不动。 “嗯?我今天是叫不动你了?” “大师伯你要打我,师侄承受不起。” “现在我要打死这女人,你是不是要跟我动手?” “请大师伯不要为难师侄!” “我偏要为难呢?” 陆九诚刚说完,身形一闪,人已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张纯风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拍飞出去。 这鬼魅的身法,张纯风也是第一次见。他吃了一惊,半空中一个翻飞,稳住了身形。 岂料,尚未落地,背后又袭来一股力量将他拍飞。幸好,他功力深厚,不然的话,不死也半条命。 张纯风再次稳住身形,纳戒一闪,将狮吟刀握在手上,旋身一转三百六十度,一圈刀意便如水纹般向四周击发出去。 “轰”的一声,刀意与掌力的碰撞,立马将陆九诚逼了出来。 “好小子,不错不错,”陆九诚笑道,“再接我一招。” 这一招看起来却是平平无奇。只见陆九诚站立不动,缓缓伸出右手,又缓缓地推出一掌。 这一掌过于平实,以致于张纯风愣了一下,但他马上就感到一股无形的令他窒息的压力向他快速推来,就像一座大山般压得他喘不过气。 朴实无华,往往意味着返璞归真的致命! 张纯风快速后退,千钧一发之际,干脆轻拍一掌,借着反弹力倒飞出去。 “行了,是个好苗子。” 陆九诚摸了摸他的白胡子,面露笑容,下一秒,他已消失在原地,而远处一个星点闪烁,继而幻灭。 望着陆九诚消失的方向,张纯风陷入了沉思:那种快速闪现的身法是洞悉了空间法则吗?为什么师门从没有传授过,甚至没有提及过? 正想着,又一股杀机出现。果然,一眨眼,一个身影即出现在院门中。 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她面容清秀俊雅,眉间英气勃发,正是雌雄难辨的陈芝琳。 同来的还有十来个人,以包抄之势,合围了竹园。 “你终于来了。”宋兰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来跟姨娘告别。”陈芝琳语气中带着胜利者的口吻。 “告别?你有什么遗言吗?”宋兰芝冷笑。 “姨娘说笑了。”陈芝琳淡然回道。 “你看我像说笑吗?” “哦?难道姨娘还有底牌?” 宋兰芝没有回复她,只抬头看向远处的天。陈芝琳循着她的目光,也抬头看了两眼。 原本升起的太阳,此刻又被乌云遮了起来。云层涌动,由白逐渐变红,在城郭上空旋转着,诡异而恐怖。 陈芝琳内心感到不安起来,张纯风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宋兰芝平静地说道:“我的底牌来了,银刀婆婆终于激活了法阵。” 张纯风越看越熟悉,脸色变得铁黑。宋兰芝继续说道:“这百血浮屠乾坤阵可真壮观啊!一百零八位高阶武者的血才能启动这法阵,是你们的杀戮成就了它!” 第12章 同福楼(12) 陈芝琳握紧拳头,杀机四起。宋兰芝又道:“百血浮屠乾坤阵,以怨为剑,以恨为刀,一旦启动完毕,陈家上百条人命即化为乌有。这上百条人命,现在全捏在我手里!” “我杀了你!” 陈芝琳一个瞬移,右手即掐住宋兰芝的脖子,将她整个身体举在半空中,恶狠狠地凝视着。 “你杀了我,这阵就停不下来了。”宋兰芝一边咳一边艰难地说道,但她的表情却带着一份得意。 陈芝琳一听,理智战胜了怒火。但她并没有立马放了宋兰芝,反而加大力度,一捏,宋兰芝的脖子便发出两声骨骼作响的声音。 她问道:“怎样才能将这法阵停下来?” 宋兰芝张着嘴,却说不出话,陈芝琳无奈,只好将她摔倒在地。 宋兰芝大口喘气,直到气顺下来,才冷冷道:“只要你们叔侄俩自杀,我立马将法阵停下来。” “呵……现在连我也要杀了?”陈英向后倒退几步,心灰意冷。 “时间不多了。”宋兰芝催促道。 那血云越来越庞大,越来越浓艳,仿佛要吞噬一切。 一边是上百条性命,一边是自己的输赢,陈芝琳深吸一口气就做好了选择。 只见她眉毛一挑,朗声说道:“要我死可以,请你放了二叔,他一向无心俗事,对你构不成威胁,你没有杀他的必要!” “他对我已没有意义。”宋兰芝拒绝。 陈芝琳终于不再抱任何希望,纳戒一闪,即握住一柄长剑。 她面如冰霜,看了一眼一蹶不振的陈英,又看了一下恶毒的宋兰芝,缓缓提起长剑,横于自己脖子之侧。 她赴死的心意已决。 她闭上眼睛,正要割破大动脉时,却被一股力量死死地抓住。她睁开眼睛,只见张纯风钳住了她的手腕。 “张纯风,你什么意思?”宋兰芝质问。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该死的人不是她。”张纯风夺下陈芝琳的长剑,表情冷如冬雪。 “哼,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自然没忘,太阳已经升起,我便没有继续护你的义务。” “你要救她,那陈家上百条性命的血债,就要记在你的头上。” “你以为我救不了那上百条性命吗?” 这一句石破天惊,陈芝琳眼前为之一亮。宋兰芝狐疑:“你能破百血浮屠乾坤阵?” 张纯风冷道:“百血浮屠乾坤阵源于西域巨食国,需要高手一百零八名,以他们的血才能驱动。一乾一坤两个阵眼,故曰乾坤阵。” “说这些有什么用?”宋兰芝很淡定。 “是吗?只要同时破了两个阵眼,一切烟消云散!” “但你并不能同时破两个阵眼,”宋兰芝依旧很淡定,“现在就连我也不知道另一个阵眼在哪里,你又如何找?”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其中一个阵眼,另一个则是银刀婆婆。” “没错,另一个阵眼确实是银刀婆婆,但你永远也找不到她。” “但你能帮我找到,”张纯风长剑指向宋兰芝,“我刺你一剑,银刀婆婆就会痛一下,因为通过法阵,你们的感觉是一体的。” 宋兰芝脸色大变,愤怒,慌乱,不甘,杂糅在一起:“张纯风,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有我种下的情蛊!” “那又怎样?跟上百条性命相比,区区情蛊算什么!” 张纯风情绪激动,手腕轻转,宋兰芝身上便被划了数剑。陈芝琳闻声而动,一个瞬移,早已出了院门,赶向城中。 宋兰芝鲜血染满了衣裳,她想反抗,但筋脉已被挑断,劈空拳空有姿势,而无威力。她看向张纯风,眼神充满了怨恨。 张纯风手腕再次转动,宋兰芝又被划了数剑。她疼痛难忍,双脚不得不跪了下来。 她不服,倔强地要站起来,但身体的机能难以支撑她的心志。她站了一半,无奈又瘫软在地,晕了过去。 恰当此时,陈芝琳一手提剑,一手拎着银刀婆婆,返回了院子。 她随手一扔,便将对方摔到宋兰芝旁边。张纯风怒气渐息,收了长剑,还给了陈芝琳。 两个昏迷的人,迎来了她们生命的最后时刻。 没有犹豫,陈芝琳手起剑落,一剑就结束了宋兰芝和银刀婆婆的性命。 一乾一坤,两个阵眼同时被破,百血浮屠乾坤阵就此烟消云散。 阳光照在脸上,张纯风眯了一下眼,即大踏步走出院子,往山下走去。 这令人窒息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陈芝琳见状,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跟了上去,与他并肩而行。 “张兄打算去哪?”她问道。 “我中了蛊毒,自然要去找个苗医治一治。”张纯风冷冷说道。 “我倒是认识一个苗医,张兄不妨去试试。” “哦?那再好不过了!” “那苗医姓蓝,人称蓝药师,住渝江城春和街,你拿这块金牌给他看,他就知道是我介绍的。”陈芝琳递给张纯风一块圆形腰牌。 “谢了!”张纯风接过腰牌,没有多看,便放入了纳戒。 “张兄客气了,”陈芝琳又掏出一个锦囊,递给张纯风,“散功丹的信息都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不着急,浅雪宫圣女我尚未找出来,这不符合我们之前的约定。” “行,你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来拿,我同福楼的大门时刻向张兄敞开。”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张纯风突然停下脚步。 “张兄请问。” “你爹的死讯你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前天晚上。” “昨天你弟去同福楼,是你唆使的?” “是!” 得到了答案,张纯风眼光黯淡下去,怪不得昨天自己杀陈芝平时,同福楼没有出现任何一个高手阻止。 这家人都是怪物! “多谢坦诚相告,”张纯风抱拳,“我大师伯是你请下山的吗?” “不是,他自己出现在陈府的。” 这让张纯风感到迷惑,陆九诚长年在外游历,自己上山一年也只是在下山前见过一面。 对元阳宗弟子而言,陆九诚那是神话般的人物,与华青宗刘虚如,南玄派李山河,紫霄派龚玉真,并称中原四大宗师。 如此神仙人物,怎么突然对俗事感兴趣了?还亲自下山。张纯风问道:“他开了什么条件?” “让我尽量帮你。” 张纯风心里涌现一丝感动,行了一礼:“告辞!” 两人就此拜别,陈芝琳回去收拾残局,张纯风则要去找蓝药师驱除蛊毒。 第13章 万华门(1) 蓝药师的苗医馆并不难找,张纯风在渝江城春和街吃了碗阳春面,就向店小二打听到了。那是一家临江面街的医馆,门前一棵大杨树,很好辨认。 张纯风打了个饱嗝,便慢悠悠地溜达过去,果然,没走几步路,那大杨树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那医馆不大,两层小楼,三米左右的门脸,抬头看去,一块原木牌匾写着五个墨色大字“蓝氏苗医馆”。 张纯风不紧不慢地走进医馆,快速扫了一眼,内部有些破烂,陈旧的椅子歪歪斜斜地放在墙边。 透过北边一个门,隐约可见后面一个小庭院。没人招呼他,他只好找了张椅子坐下。 午饭时间,店里面没什么顾客,一眼望去就四个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苗家服饰,大抵就是蓝药师了。 他正给一个小姑娘看病。另外两个,一男一女,三十岁左右,看样子该是小姑娘的父母。 “没什么问题,就一个伤风咳嗽,回去注意保暖,多喝水多休息就行了。”蓝药师面露微笑,温和地说道。 那一男一女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反而面露忧色。男的问道:“不用吃药吗?” “小小的伤风吃什么药,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那多谢大夫了。多少钱?” “没开药,不用钱。” 男女面面相觑,再次感谢大夫,便带着小姑娘走了。刚出门口,就听那女的细声说:“哪有人开医馆不开药,还不要钱的,我看就是个假大夫,不敢开药,怕出人命。” 那男的赶紧呵斥她,叫她别乱讲,尽管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蓝药师苦笑。 人已经走远,蓝药师却依旧望着门口,似乎忘了张纯风的存在。张纯风只好咳嗽了一下,以引起对方的注意。 “小兄弟有什么不舒服吗?”蓝药师扭头看向他。 “现在暂时没有,过阵子估计就有了。”张纯风想试试他的医术。 蓝药师一听,仔细端详他的面容,神情逐渐严峻起来:“是有点严重,小兄弟先挂个号!” “……”张纯风汗颜,“挂什么号?” “可以挂普通号,也可以挂专家号。” “有什么区别?” “专家经验丰富,自然贵点,普通号差些,就便宜。” “那就挂专家号。” “专家下午才坐诊,现在只有普通号。” 原来这不是蓝药师啊,还想试试他手艺呢,不过,看他给小姑娘看病,也算个良医,就看看。 张纯风说道:“那就先挂个普通号!” “普通号挂号费十文钱。” 张纯风掏出一些铜钱递给了他。他慢悠悠地收起,又慢悠悠地问道:“不知小兄弟是在哪里中的蛊毒?” 咦,可以啊,普通号也有点本事嘛!那专家号说不定就能根除呢!陈芝琳还是挺靠谱的。张纯风内心有点小激动。 “白江城附近的竹园。” “哦?”大夫皱眉,“多久了?” “昨晚的事。” “那还不晚。种蛊的人叫什么?” “宋兰芝。” 这三个字一说出,大夫仿佛被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说道:“那就很棘手,很难办。她不是死了吗?你不要开玩笑。” “她死之前给我种下的。” “太好了,太好了。” 大夫喃喃说道,转身进了后院,不一会就传来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 张纯风心里暗骂,我被人种了情蛊,你说“太好了太好了”就很离谱,放鞭炮是哪个意思啊? 鞭炮声结束,大夫才笑吟吟地回来,说道:“抱歉,实在是没忍住,小兄弟见谅。” “我没得罪你?我被人下蛊你高兴什么啊?”张纯风气抖冷。 “不是,我只是确认宋兰芝死了,才高兴的。小兄弟不要误会。” 看来宋兰芝得罪的人遍布四海啊! “行,可以理解,”病人没有跟大夫撒野的资格,张纯风又道,“大夫能回来就好。” “多谢理解,我们继续。” 大夫收起来了笑容,恢复了专业人士的严肃表情。他又端详了一下张纯风,摇了摇头。 他说道:“这蛊我解不了,不过小兄弟也不用灰心,不妨挂个专家号,希望还是有的。” 这凉水泼得也太直接了!行,没有假装能治,然后乱开一通乱七八糟的药,算有医德了。 看来还得蓝药师亲自出马才行,专家贵不是没道理的。张纯风只能心里安慰自己。 他问道:“现在挂号还是下午挂?” “都可以。” “那就现在挂,多少钱?” “一百文钱。” 是普通号的十倍?这贵得也太离谱!包治吗?能还价吗?张纯风内心一顿吐槽。可惜,看病不是买菜做饭,贵只能暗自下咽了。 只见张纯风掏出一点碎银子,笑道:“那麻烦大夫挂个专家号!” 大夫依旧很专业地板着脸,缓缓地收下银子,然后给张纯风写了个条子,嘱咐他下午再来。 尽管已经入秋,大中午的太阳依旧火辣辣的。张纯风不想被烤熟,只好在医馆附近找了间茶馆,快步进去躲一躲。 茶馆名叫“临江仙”,一个两层楼的小茶馆。张纯风叫了一份龟苓膏,一壶碧螺春,就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稀稀落落坐着六个顾客:楼梯口那桌是两个老者,一个头发纯白,一个头发黑白相间,在吃叫花鸡; 东南角那桌是两个戴白色斗篷的姑娘,看不出年纪;西北角那桌是两个汉子,四十岁左右,美滋滋喝着小酒。 张纯风只好在西南角的位置坐下。他望了一眼窗外,一条大江即出现在眼前,甚是壮美。“临江仙”倒是名副其实。 正沉醉间,凭空一句话钻入他耳中: “圣女也敢私藏,蓝云天怕是要倒霉了!” 圣女?张纯风一听,马上来了精神。他循声望去,正是西北角的那对汉子在侃侃而谈。 左边一位穿着蓝色短打布衣,右边一位穿着黑色短打布衣,腰间都别着弯刀,看起来像是江湖人士。 只听黑衣人说道:“那倒不一定,也许他背后的靠山也是了不得的角色。” 蓝衣人立马反驳:“他蓝云天有个屁的靠山,穷鬼一个。” 黑衣人不以为然:“你怎么知道他穷?” 第14章 万华门(2) 蓝衣人继续反驳:“你看他那破医馆,像是有钱的人吗?” 黑衣人继续不以为然:“凡事不可看表象,如果都看表象,区区一个蓝药师,怎敢和大名鼎鼎的万华门作对?” 蓝云天,蓝药师,破医馆,对上了。私藏圣女?万华门?又对不上,不该是浅雪宫吗?怎么却是万华门? 难道万华门也有圣女?万华门是什么宗派?大名鼎鼎?怎么以前没听过? 只听那蓝衣人继续说道:“人家万华门都要找上门了,到时候看他怎么收场。” 两人叹了口气,似乎在为蓝药师即将到来的遭遇感叹。又干了一杯,不再争论下去。 忽然,空气中杀机四溢,张纯风刚警觉起来,那蓝衣人已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再看黑衣人,他连点了几处穴位,又运功用劲,终于吐出一口黑血,将毒逼了出来。 黑衣人拍案怒起,嗖的一声,从腰间抽出弯刀,环视一圈,嚷道:“下阴手的龟儿子,有种给老子滚……” 话未说完,一根筷子已刺穿他的舌头,像个装饰物别在他嘴上。他睁圆了眼,恐惧呈现在脸上。这是他得罪不起的主。 “不是爱嚼舌头吗?继续啊!” 这是有点沙哑的烟嗓子。张纯风不必看,也知道是那两个戴斗篷的其中一个。 只听那声音又道:“一个无名小辈,就敢在这侃侃而谈,也是浪费粮食。” 说完,不等黑衣人回话,又一根筷子飞出,直接击向他的面门。 嚼舌根就得死?那这天下每天死的人可就多了,万华门就这么霸道? 张纯风连忙用调羹弹出一块龟苓膏,将那筷子打歪落地。 “什么人?” 那烟嗓子登时站了起来。她一身粉红裙装,左手提着一柄剑,虽看不清面容,但从语气中可以听出她的紧张。 与她一起的同伴却依旧淡定,喝了一杯茶才开口:“走,我们惹不起!” 她站起身来,左手拿刀,缓缓地走下楼去。那烟嗓子明白其中的利害,也只能随她而去。 待两人消失,黑衣人顿时瘫软在地,接着,他爬起来,抱拳,目光四处寻找,问道:“哪位恩公出手相救,请受赵铁一拜!” 无人回应。 赵铁又重复了一遍,依旧无人回应,无奈,他只好对着两个老人家拜了三拜,又向张纯风拜了三拜,这才抱起蓝衣人下楼去。 这时,那白发老者开口道:“小兄弟侠义心肠,老朽敬小兄弟一杯。” 说着,那白发老者端起一杯酒,向张纯风敬了一敬。 张纯风虽然看不出两个老人家的功力,但出于礼貌,还是赶忙拿起一杯茶,站起来,回了一礼:“举手之劳,不值一提,前辈不要客气。” “再无名小辈,也是条活生生的命,”白发老者回道,“什么不值一提?客套话少来,请!” 说完,他一饮而尽。张纯风以茶代酒,也仰头喝了个干净。白发老者很满意,笑道:“老朽李山河,敢问小兄弟大名?” 李山河?南玄派李山河?如雷贯耳啊!张纯风差点没呛到。这小小的茶馆里居然来了个天下四大宗师之一的李山河? “原来是李前辈,”张纯风手再次拱手,“晚生元阳宗王仲青真人座下五弟子张纯风,给前辈行礼!” “原来是王仲青那小子的徒弟,他走狗屎运了!”李山河笑道,“张兄弟啊,我只是路过此地,马上要走,咱有缘再见!” “不知前辈要去哪里?” “我去西域看看。” 西域?去西域做什么?初次见面,张纯风不好深问,只好说了几句闲话,双方就此分别。 送走了李山河,张纯风想起圣女的事。他掏出宋兰芝给他的纸条,展开一看,映入眼帘三个字“万华门”。 果然,周怀瑾在万华门。万华门劫持一个十岁的女童做什么? 张纯风没有头绪,离下午还有点时间,只好看了半个时辰的风景,这才悠哉悠哉地走向医馆。 医馆敞着门,里面半躺着一个人,脸上盖着一本《伤寒论》,估计是中午那个大夫。 “大夫!”张纯风轻轻喊了一句。 “来那么早干什么?我还在午睡呢!”大夫拿下《伤寒论》,一脸困意,打了个哈欠,抱怨道。 “打扰了!”张纯风抱歉。 “行了,既然我已经被你吵醒了,那就帮你看看。”大夫又打了个哈欠。 张纯风一脸问号:“我不是挂了专家号吗?” “我就是专家啊!” “不是,中午挂普通号,是你给我看的?” “是我。”大夫很实诚。 “那挂专家号不该换个人吗?” “嘿,早班本来是我徒弟值班的,他出去办事了,我替的班,所以只收普通挂号费了。” “但你已经帮我看过了,有必要再看吗?” “中午我是以一个普通大夫的角度给你看的,现在我以一个专家的角度给你看。” “……” 这毫无医德的奸医,一份诊断收两份诊金,掉钱眼里! 面对如此坑人的医生,勇敢的人就该举起正义之剑,代表月亮消灭他。 只见张纯风轻轻坐在椅子上,笑道:“那就请专家帮忙看看!” 大夫又板起他专业的面孔,仔细查看张纯风的病情,半晌才道:“问题也不是很大,离暴毙也就十二个时辰左右!” 张纯风一听,暗自心惊,且听他怎么治。 “不过,幸亏遇见我蓝药师,虽然不能根治,保命的办法还是有的。” “什么办法?”张纯风重燃希望。 “二十两。” “什么二十两?” “药方二十两。” “……” 二十两啊,这是个钱迷,他不该叫蓝药师,该叫钱多多,或者钱进来。 还好在田中一郎那里薅了点羊毛,不然人家都不管他死活了,奸医! 张纯风无奈,只得从纳戒里放出二十两银子,乖乖交给蓝药师。 蓝药师收得干脆利落,心安理得,然后从药箱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张纯风。 他说道:“这是蛊引,叫春雨露,你找个姑娘,把它灌进肚子里,然后你与那姑娘行房,你身上的情蛊就会转移一半到那姑娘身上。” 第15章 万华门(3) 张纯风一听,眉头紧皱。这算什么方法?这不仅是个奸医,还是个邪医。 蓝药师看出他的担忧,解释道:“那姑娘不会有事,只要你们保持七天交流一次,你们都没事。” 张纯风眉头皱得更紧。 蓝药师继续道:“你身上是情蛊,只要阴阳调和,它们就会陷入沉眠。” “没有根除的办法?”张纯风对半吊子医生深恶痛绝。 “目前没有,除非我手里有《万华蛊经》。” “《万华蛊经》?” “那是万华门的镇山之宝。” 又是万华门。想起中午在临江仙茶馆的那一幕,张纯风就起鸡皮疙瘩。 那蓝衣人怕是遭了万华门的蛊毒才七窍流血的!对了,蓝药师私藏圣女的事,也该问问他了。 “万华门,是那个要来找你麻烦的万华门?” “就是那个万……”蓝药师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万华门要找我麻烦?” “茶馆里听来的。” “连茶馆都流传了?那这个医馆我恐怕不能待了。” 说完,他作势要走,张纯风赶紧将陈芝琳给他的金牌亮了出来。 关系圣女的事,他可不想断了线索。既然蓝药师私藏了周怀瑾,那就不能错过。自己时日也不多,不想再浪费过多的时间在这上面。 蓝药师一见金牌,眼睛立马亮了。他接过来认真查看,只见一面刻着“同心同德”四个字,另一面刻着“楼主亲临”四个字。如假包换的同福楼金牌,世上有且只有一个。 蓝药师赶紧躬身递还金牌,说道:“蓝云天有眼不识泰山,请见谅!” 陈芝琳给的金牌果然好使,早知道一来就该掏出来闪瞎这奸医的狗眼,就不用浪费我的银子了。张纯风心里吐槽。 却听他说道:“嘿,自己人,什么见谅不见谅的,说正事!” “什么正事?”蓝药师还在金牌给予的震惊之中。 “私藏圣女的事。” “嘘……” 蓝药师当即将食指放于嘴前,走到医馆门口,左右观望了一下,关了大门,这才将张纯风请入后院。 两人跨过院子,进了厨房,蓝药师挪开灶台边的一口大水缸,露出一个隐藏的楼梯口。他探身下去,张纯风紧随其后。 “把水缸挪回原处。”蓝药师回头说道。 张纯风剑诀凌空一划,大水缸便回归了原处。下了十多级楼梯,来到一个密室。 这密室没有窗户,伸手不见五指,蓝药师点燃了墙壁上的火把,张纯风才发现是个审讯室。 刑具堆满了一墙边,对面摆着一张小条桌,两张凳子,显然是给用刑一方坐的。 这密室不大,两百来尺,张纯风一眼就看了个遍,却不见其他人影,心里不免失望,问道:“不知圣女在何处?” “圣女不在这里。”蓝药师摆手,请张纯风落座。 “还请先生指教!”张纯风坐下。 “不敢,在张少侠的面前,岂敢称先生?” “你认识我?” “张少侠救我同福楼于危难之间,我怎么敢不认识?” “那你还坑我银子?” “那是你拿出金牌之前的事,”蓝药师狡辩,“何况我是给了药方的,童叟无欺。我是个讲诚信的大夫。” “……” “银子能还给我吗?” “不能。” 张纯风哭笑不得:“行,银子也没多少,就算你的辛苦费了。” “多谢张少侠。”蓝药师抱了一拳。 “正事要紧,说说私藏圣女的事!” 蓝药师清了清嗓子,便将与圣女有关的事款款道来。 原来万华门是西南一带有名的门派,民间称之为“万华仙门”。门主杨秀全,号玉虚真人,传闻功力不浅,又能日行千里,深受周边民众尊敬。 万华门每年招收弟子,男的都叫圣子,女的都叫圣女,一旦被相中,西南人家都视为一种荣耀。 但万华门有规定,一旦入门,十八岁之前不得下山,亲人也不得前来探视,一旦破规,后果很严重。 去年秋,渝江城富商孙家的小女儿孙秀芙被相中,孙家连摆了三天流水席庆贺。 可是,过了半年,孙秀芙的母亲相思成灾,竟偷偷跑去看女儿。 她化装成菜农,跟随供菜队伍上山,才得以见到女儿。这一见不得了,女儿扑倒在她怀里,小声哭着要回家。 母亲看女儿状态不对,再三询问,女儿也不肯透露。她心一软,偷偷将女儿装入菜桶里,跟着队伍下山。 到了山下,娘俩旋即雇了辆马车,直奔渝江城。半路,母亲仔细查看女儿的身体,眼泪禁不住掉了下来。 蓝药师说着说着,悲伤不自觉浮现在脸上。他沉默了,无法说下去。 过了一会,张纯风见他恢复了一些,才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收到了信。” “你是?”张纯风似乎意识到什么。 “那孩子是我妹妹的女儿。”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要和万华门作对呢!可是,为什么不立马跑路,还大摇大摆地开门营业呢?” “我们是外地来的,兄妹关系不好,平常没有来往,没人会注意我这个破落户郎中。” “你打算怎么办?” “逃!” “万华门进城了,你如何逃?” “金蝉脱壳。” “如何金蝉脱壳?” “你假扮我坐镇医馆,我逃之夭夭。” “我为什么要帮你?” “万华门的镇山之宝《万华蛊经》,张兄弟不想要吗?” 张纯风想了一会,点了点头。蓝药师一看有戏,立马拱手道:“张兄弟,真汉子,蓝云天拜谢!” 张纯风抱拳回礼,问道:“万华门有什么厉害的角色?” “原来有个宋兰芝,现在就剩春风,夏雨,秋霜,冬雪,这所谓的四大护法。虽然都功力平平,但用蛊厉害。” “你有什么办法?” “我已经给你想好了,”蓝药师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张纯风,“避蛊丹,你带在身上,万蛊不侵。万华门对你没办法。” “万蛊不侵?吃进肚子里不能化解情蛊吗?” “想屁吃呢,”蓝药师直接对他暴击,“避蛊丹本质也是一种蛊,一种极其厉害的蛊,能够震慑其他蛊虫,让对方望而却步。你吃进肚子里,它吃了情蛊,也会吃了你的内脏。” “厉害!”张纯风佩服,“那这避蛊丹需要养吗?” “每天一滴血。” 张纯风有些嫌弃。 “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接下来就靠你了。” 蓝药师踩了踩他脚下的地板,嚯的一声,露出一个洞口,他便跳了下去。 张纯风见他远去,甩开扇子,在脸上旋转一下,立即变成了蓝药师。 他回到地面,大大咧咧地走进医馆,开门营业。 他学着蓝药师的样子,板起大夫专业的脸,在药架上拿了本《伤寒论》,假模假样地看起来。 苗医也看《伤寒论》?正当他吐槽之际,一个妙龄女子走了进来。 第16章 万华门(4) 她看起来十六七岁,肤白貌美,穿一身粉色长裙,手里还拿着一把团扇,像个大家闺秀。 她缓缓走到张纯风身边坐下,开口道:“大夫,我有点不舒服,帮我看看。” 声音软糯,撒娇似的。 张纯风放下书,严肃地问道:“哪里不舒服?” 姑娘道:“肚子不舒服。” “拉肚子了?” “倒也没有。” “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 “就刚才。” “那刚才吃了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家常便饭。大夫不把脉吗?”女人伸出右手,娇滴滴地问道。 张纯风只得装模作样地,将两根手指按在女人的脉搏上,眯着眼,做出号脉的表情。 顷刻间,张纯风就收了手指,沉吟道:“问题挺大,阳气过重。” 女人没有接话,只盯着张纯风看。 “你看我干什么?” “你怎么还不倒下?”女人满脸疑惑。 “我这是苗医馆,你那蛊毒对我没用。”张纯风暗爽,避蛊丹果然有用。 震惊的表情掩盖了之前的疑惑,姑娘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走。 张纯风开门见山:“春风,夏雨,秋霜,冬雪,你是哪一位?” 姑娘闻言,再次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张纯风没好气地说道,“你是哪一位?” “冬雪。” “行了,你回去,叫个机灵点的来。” 张纯风摆手,做出送客的手势。冬雪出师不利,见对方没有为难自己,一溜烟就跑了。虽然被贴上“不机灵”的标签,也无所谓。 看着走远的美女,萌萌的美女,张纯风有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酝酿。 他又翻起了《伤寒论》,没多久,两个戴白色斗篷的女人出现了。 一个带刀,一个带剑,张纯风隔了老远就闻到她们的气息,正是临江仙茶馆那两个万华门弟子。 带剑的那位,是烟嗓子,她将剑抱在怀中,倚在门边,而带刀的则径直走到张纯风面前,坐了下去。 她掏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温和地说道:“请蓝药师行个方便,将圣女交还给本门。” 张纯风将《伤寒论》稍稍移开一点,露出半张脸,说道:“没诚意!” 说完又将整张脸埋进《伤寒论》。似乎早有准备,那女的立马又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一千两。” 张纯风没反应,那女的有点坐不住了,语气变得有些生硬:“请阁下行个方便。” 张纯风再次露出半张脸:“你脸都不肯露出来,我怀疑你的诚意。” 那女的没办法,只好拿掉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年纪看起来有十七八岁,鼻子立挺,有点混血的感觉。 她化着淡淡的妆,温婉而秀雅。杨秀全这畜生的审美倒是可以。 “万华门夏雨,见过蓝药师。”她说得有些不自然,一看就知道出门不多。 “这才像样嘛!”张纯风拿掉《伤寒论》,回了一礼。 “不知蓝药师意下如何?”夏雨问道。 “杨秀全的名誉只值一千两银子吗?” 夏雨一听,大脑似乎短路了一下,但很快她就稳定了情绪,问道:“阁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任何要求?” “可以先说说,行不行,待师尊定夺。” 还有这等好事?要是能解情蛊,那岂不是妙极了?张纯风想想就有点小激动。他板着医生专业的脸,问道:“情蛊你会不会解?” “情蛊”两字一出,夏雨的脸颊立马染上了一层云霞。她低头说道:“我不会。” 声音细如蚊吟。 这说不通啊,万华门擅长用蛊,那也该能解才对。听宋兰芝的语气,要是她不死,她可以帮张纯风解去情蛊。这四大护法之一的夏雨,怎么可能不会? “真不会?”张纯风不死心。 夏雨点了点头,见张纯风满脸疑惑,说道:“如何解情蛊,师尊从来没教,整个万华门,只有师尊会解情蛊。” “宋兰芝也不会解吗?” “不知道,”夏雨摇头,“我刚进师门,而师姐离开师门有十多年了,我从没见过她。” 刚进师门就当护法?坐直升机的吗?不过这护法的身份水得很哪,啥都不知道,可见杨秀全提防得多严密。 恐怕这情蛊就是杨秀全控制门人的手段。恶毒啊!看来现在只有《万华蛊经》能救他了。问题是,杨秀全绝对不会给他的。 “你们回去,银子我没兴趣!”张纯风意兴阑珊。 “阁下不再考虑考虑?”夏雨又掏出了一张银票,五千两。 真有钱!五千两银子,可以买好几个院子了。可惜钞能力对张纯风没用,他歪头看了一眼银票,说道:“不考虑。” 夏雨坐不住了,霍的站起来,快速收回桌上的三张银票,气鼓鼓地扭头就走。 烟嗓子全程静默,看着夏雨远去的背影,她终于开口了:“一个女娃,换三万两,挺值的。” “是吗?”张纯风又拿《伤寒论》遮住他的脸。 “不是吗?你既能得到五千两,又能得到安全,不划算吗?” “听起来挺划算的!” “怎样,这买卖能做吗?” “不能。” “你……” 烟嗓子给噎了一下,气急之下,甩出一枚暗器,直射张纯风面门。没有意外,那暗器在张纯风面前寸步难进。 又是个惹不起的人,烟嗓子内心有些沮丧。她冷哼一声,当即离开医馆,头也不回地走了。 “诶,等等啊,”张纯风放下《伤寒论》,开启他恶作剧的趣味,“你是春风还是秋霜?” 烟嗓子听他喊叫,先是停了一下,又听他问自己名字,顿时觉得被冒犯,立马射出一枚暗器。 她明知道没用,就是控制不住。出手后,她看也不看就跑了。 张纯风两指夹住暗器,随手扔在桌上,摇头苦笑。 第一阶段的谈判无果,万华门还会开出什么价码?还是直接围攻?张纯风有些期待。 和一群小娘子打交道,还是挺有趣的。只是不知道蓝药师现在到哪里了,现在要不要大闹一场,帮他吸引一下注意力?还是等到夜里?那时才是出逃的好时机。 《伤寒论》的催眠效果还是不错的,张纯风翻了几页,竟然昏昏欲睡。 第17章 万华门(5) 正恍惚间,医馆四周突然脚步声乱,不速之客纷纷而至。张纯风立马来了精神,丢下《伤寒论》,站了起来。 砰砰砰,院子里传来几声罐子破碎的响动,接着,二楼也是如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味。 张纯风眯着眼,看向门外,却不见万华门的人。围攻不该密如铁桶吗?怎么留了个大门? 正想着,嗖嗖嗖,几十支箭矢破空的声响传来,张纯风扇子一挥,从大门外射来的便原路返回,放倒了街对面房顶的几个人。 但院子和二楼就不能幸免了,纷纷起火,烟雾缭绕。想以火灾的急势,来扰乱我的定力?然后打压我的条件?算盘打得挺响。 “蓝药师,现在可以谈了吗?” 张纯风循声望去,目光立即望向街对面的屋顶,却见一个女人站在那里,后面跟着两个白斗篷和十多个黑斗篷。 那女人大约四十来岁,金丹期,一身深红裙装,风韵犹存,估计就是四大护法之首的“春风”。她目露威严,很有管家婆的风范。 “我们不是一直在谈吗?我只是对银子没兴趣而已。” 张纯风背着手,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春风见对方丝毫没有慌乱,心中不免失望。 她镇了镇心神,便飘了下来。其余人随她一起,将医馆围得水泄不通。 进了医馆,一个白斗篷立马拉了张椅子,送到春风的屁股下,那女人便坐下了。 终于来了个能话事的人。 “你把圣女还回来,师尊答应帮你化解情蛊。”春风开门见山。 “条件挺诱人的。” 张纯风站着,背着手,俯视着春风。他发现这个谈判姿势特别带劲,无形中能碾压对方的气势。 不知为什么,他特别想看这个女人气急败坏的样子。 “阁下还有条件?”春风只能抬头说话。 “我要化解情蛊的方法。” “不可能,”春风很坚决,“只能帮你化解情蛊,方法不可能给你。” “行,那我加个条件。” “你说。” “我对女人特别感兴趣,我想学贵派的双修法。” 张纯风眼中露出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这是个陷阱句式,对方要是答应了,就是默认双修的存在。 “只是这两个条件吗?” 果然,万华门就是个练双修法的门派。只是,这两个条件听起来像喝水那么简单吗?好,成全你,多加个条件:“把冬雪和夏雨送给我!” 这一句杀伤力很大,冬雪和夏雨顿时又羞又怒,异口同声骂道:“你滚蛋!” 张纯风笑笑,没有搭话。 春风怒喝:“蓝药师,不要得寸进尺!” 终于生气了,张纯风有被满足到。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还能留在杨秀全那个老色鬼的身边,自然不是因为杨秀全念旧,更多的原因恐怕是乐于助纣为虐。 张纯风继续气她:“冬雪和夏雨不行,那把你送给我总可以?” “你……” 春风气得满脸通红,与周围的火势映衬得特别和谐。万华门弟子见状,纷纷拔出刀剑,鼓噪起来。 “行,那我换一个条件,我要杨秀全亲自教我双修法。”张纯风说道。 “师尊在闭关,没空教你。”春风拒绝。 “他这时候在闭关,你哄三岁小孩呢!” “你为什么非得要师尊亲自教?” “他是师父,你们是徒弟,而且他是男人,能从男人的角度总结方法。而你们是女人,感受不一样。” 张纯风瞎说一通。春风犹豫,眼珠子转了几圈,最后才作出决定。 “成交!”女人羞红的脸又露出威严的神色,“那现在把圣女交出来!” “没那么容易!现在交出来,你们还会帮我化解蛊毒?还会教我双修法?” “你想怎样?” “带我上山,教我双修法,等我学成了,我再交人。” “一言为定!”春风站起来,转身就走。 “等等!”张纯风叫住了她。 春风只好又转过头来,问道:“你要反悔?” “叫你的人把火灭了。” 张纯风可不想连烧一条街。眼见火势越来越旺,那几十个万华门弟子若一起努力,扑灭火灾就是分分钟的事。 但春风表示拒绝,她威风凛凛地走出医馆,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只留下一句话:“今晚戌时一刻,我们在城郊东山寺会合。” 戌时一刻未到,张纯风已经到了东山寺。那是座破败的小寺庙,门前三级石阶的缝隙已经长了小草,破烂的大门虚掩着。透过大门,可见寺内天井杂草丛生。 刚想拾阶而上,一个戴着白斗篷的女子即从寺内走了出来。她伸手拦住了张纯风,说道:“阁下请稍等,传送阵还在架设中。” 声音软糯,撒娇似的,不是冬雪还是谁? 传送阵?难不成杨秀全的日行千里,就是传送阵的杰作?嗯,有意思! 架设传送阵都不让他看,说明很金贵,也很神秘。怪不得选在这荒废的寺院,待到夜晚才行动。 “我不能看?”张纯风靠近冬雪,故意做出好色的神情。 “不能!”冬雪紧张,后退一步。 “那么神秘?”张纯风又前进一步,“不过,再神秘也没有冬雪神秘。” “阁下请自重。” 冬雪又退了一步,不想却绊到了门槛。身体重心不稳,眼看就要跌倒了,一条胳膊托住了她的后背,正是张纯风。 冬雪惊慌的眼神,很快转换成羞涩,从张纯风的臂膀中挣脱起来。她心跳加速,一溜烟跑进了寺内。 张纯风笑笑,却听屋顶传来一个声音:“你就对女人那么感兴趣吗?” 语气夹着厌恶之感,张纯风听出是夏雨。他抬头仰望,一个女子戴着白斗篷,站在屋脊上,俯视着他。 吃醋了?说明登徒子的角色表演到位,张纯风暗笑,继续油嘴滑舌:“女人是这人世间最美的创造物,正常人都该欣赏女人的美。像夏雨姑娘这般美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糖衣炮弹,可怕的糖衣炮弹,砸得夏雨心思混乱。她愣了一下,从屋顶跳进院内。 表演至此,学习双修法的借口,应该是可信的? 恰在此时,寺内传来一个声音:“蓝药师进来!” 第18章 万华门(6) 缺乏女人味的声音,自然属于管家婆春风。听这口气,传送阵应该是架好了。 张纯风闻声而入,沿着风雨廊,向有光的地方走去。一直到了二进院的东厢房,才出现万华门的弟子。除了春风,夏雨,冬雪,还有十来个戴黑斗篷的。 她们分两排,站成八字形,中间悬着一个长方形的虚空之门。张纯风一眼看去,发现门的另一端也是一个房屋内部。 见蓝药师已到,夏雨即跨进空虚之门,去了另一端,接着是五六个人鱼贯而入。八字走了一撇,剩下另一半却没有动。 “阁下请!”春风摆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秋霜呢?”张纯风没有挪步。 “已经先回去了。” 鬼才信你!不过,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张纯风背着手,大摇大摆地穿过虚空之门,进了万华门的老巢。 夏雨已经脱了斗篷,站立在门边恭候,而春风,冬雪和最后的几个人也紧随而来。空虚之门随之消失。 这是一座位于山脚下的豪华院落,灯火暧昧,宽敞舒适。大理石地板,黄花梨家具,雕栏画栋,甚为精致。 透过门窗,院子竹影月动,倒是和宋兰芝的竹园有几分相似。 “阁下请在此等候,师尊很快到。” 春风说完,便引领众人离开,只留下冬雪和夏雨。夏雨站在门边,默然地看着院中的景色。冬雪倒是勤快,脱下斗篷,煮水泡茶,像个丫鬟。 老色鬼要来,那登徒子的角色还得继续演一演,并且尺度还得加大。 于是,张纯风顺势一带,即把冬雪搂在怀里,调笑道:“煮茶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做呢?” “阁下请自重!” 冬雪老调重弹,却没有挣扎的举动,任由张纯风抱在怀里。这是沉沦了还是有新任务? 张纯风没有多想,能配合他出演,那再好不过。只是夏雨又不满了,冷哼一声,却没走开。 按照她的性格,早该跑了,为何还勉为其难地站在原地不动呢?除了任务,没有别的解释。 既然如此,那再过分一点,恐怕也是没问题的。只见张纯风搂着冬雪,走到夏雨身边,伸出另一条手臂,揽住夏雨的腰肢。 夏雨本能地反抗,挪了两步。张纯风紧追不舍,加大力度,将她死死搂在怀里,笑道:“夜深露浓,夏雨姑娘可别着凉了。” 夏雨挣扎无果,只好冷着脸,任由张纯风轻薄。正调笑间,一声温润的男中音从院外传来:“蓝老弟也是性情中人啊!” 接着便是几声爽朗的笑声。咯吱一声,院门打开了,进来一个矮瘦的老人。 那老人童颜鹤发,唇边一颗黑痣,身穿米黄色道袍,怀里抱着一柄拂尘,颇有仙风道骨的风范。莫非就是杨秀全? 张纯风揉了一下冬雪的屁股,又摸了一下夏雨的腰肢,拱手笑道:“和玉虚真人相比,晚辈可就望尘莫及了!” 杨秀全笑容满面,款款走近张纯风,握着他的手,亲切地说道:“老弟啊,今天我可算遇到知音了。近百年来,你可知道我孤苦一人,心里话无人述说的苦闷吗?上苍保佑,今天总算遇到和我志趣相投的人了!” 嗯?这是什么路数?拉人入伙还是真情告白?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张纯风那点跑龙套水平,在他面前简直无地自容。 还好,张纯风脸皮还行。只听他回道:“能成为玉虚真人的知音,晚辈荣幸之至。” 杨秀全笑呵呵地拉着他的手,走进屋子,触膝而坐,说道:“老弟来的不是时候,明日午时,天狗食日,今晚老朽得去准备一些事。” “那……”张纯风露出询问的眼神。 “老弟别急,”杨秀全从宽大的袖袍中抽出一本书,递给了张纯风,“我把本门密法借给你,里面详细记录了修炼法门,比我讲的更具体更系统。老朽望老弟认真修炼,好好保管,切莫让心术不正之人偷了去!” 张纯风接过书籍,一看,封面写着九个墨色大字“万华门阴阳和合大法”。 这……么爽快?还有“切莫让心术不正之人偷了去”是什么鬼?说得你杨秀全好像是正人君子一样!行,看你怎么演。 “既然是密法,晚辈又怎敢收下?”张纯风假装客气。 “借,不是给。以老弟的资质,不出一个月应该就能学会了。”杨秀全的表情很诚恳。 “真人真的不能亲自教?” “至少今晚和明天都没空。”杨秀全一脸无奈,“不过,我会让冬雪给你指导指导,老弟有问题也尽管问她。” 冬雪一听,不禁羞地低下头去。让她指导指导双修法,岂不是…… 玉虚真人真大方,大护法都愿意送出去,好魄力!只是可怜了冬雪姑娘,被当作礼物,尊严全无! “真人没空,晚辈也不敢强求。”张纯风说道,“既然有了秘籍,想来也难不倒我,况且还有大护法指导。” “多谢老弟体谅,”杨秀全又握住张纯风的手,站了起来,“我让夏雨在外守护,老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有劳夏雨姑娘!”张纯风向夏雨抱了一拳。 夏雨别过脸去。 “时辰不早了,老朽就不打扰老弟修炼了,希望老弟不要辜负老朽的一番期待!” “多谢真人成全!” 张纯风抱拳行礼。 “过于客套了,老弟!” 杨秀全呵呵笑道,径直走出了院门。这是个社交牛人啊,亲切圆融,让人如沐春风,说他百年窝在万华门,打死也不信。 送走了杨秀全,张纯风开始翻看《万华门阴阳和合大法》。夏雨依旧冷漠地看着院子,冬雪却不知偷偷地溜去哪里。 一盏茶之后,张纯风便翻到了最后一页,但那不是原书最后的一页。它被撕掉了! “夏雨姑娘,你看过这本书的最后一页吗?”张纯风望向夏雨,心中疑惑。 夏雨没回头,说道:“我没看过。” 算了,也没真要研究什么双修法,什么海螺脉快乐百倍,张纯风没什么兴趣。 当初提这个要求,只不过想上山摸摸这万华门的勾当,顺便看看《万华蛊经》罢了。正事要紧,该开始行动了。 第19章 万华门(7) 张纯风收起《万华门阴阳和合大法》,顺口问道:“冬雪呢?” 夏雨依旧没有回头,只是语气软了:“应该是跑了。师尊最宠她,她有反抗的本钱。” 有意思,那个看起来笨笨的萌萌的,被指定陪练的冬雪,居然跑了,而这个看起来聪明的冷冷的,充当护卫的夏雨,反而留下了。女人真是一本大书,难懂得很! “那我有问题能请教你吗?” “不可以!”夏雨恢复了冰冷的风格。 “那你睡一觉能到明天中午吗?” 夏雨一脸疑惑,刚要说话,已昏睡过去。张纯风点了她的睡穴。他拦腰抱着她,放进卧室的床上。 解决了一个,屋顶还有几双听床的耳朵。张纯风窜上屋顶,三两下即解决完毕。 他掏出扇子,摇身一变,化成杨秀全的模样,直奔山腰的建筑群。这建筑群规模宏大,按理说应该住着很多人。 万华门每年招收三十个弟子,十年累积下来,除去离开的一部分,应该也还有不少人,但张纯风却感受不到太多的气息。 他四处搜寻了一遍,最后将目标锁定西南角悬崖边的一处院落。 那是个两进的院落,张纯风悄无声息地飘落于屋顶,侧耳倾听。 一进院东厢房四个呼吸声,均匀平稳,要么睡着了,要么在打坐。 二进院西厢房两个呼吸声,粗重急促。 张纯风听了一会,突然一个呵斥,惊扰了他的神经。那是熟悉的管家婆春风的声音,严厉中透露出不满:“滚出去,没用的东西!” 接着便是开门的声音。 “等等!”管家婆的声音再次响起,“把东海叫过来!” 接着,二进院西厢房出来一个男弟子。借着月光,张纯风发现对方大约十八九岁,面容极其清秀。 他一脸沮丧,一边走一边整理衣冠。他走到一进院,推开东厢房,悉悉索索地摇醒了一个人,说道:老妖婆叫你!” “我?”一个声音懒懒道。 “就你!” 细微的骂娘声立马响起:“刚出任务回来,觉都没睡,又要被压榨,还让人活吗?” 那人骂骂咧咧,穿戴整齐,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门,进了管家婆的房间。 看这阵势,估计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张纯风身形一闪,往山顶飞去。 山顶的建筑群更为庞大,但同样没什么人的气息。这就奇了大怪了,偌大的一个万华门,竟然只剩下寥寥数人?那么多人哪去了? 张纯风屏息凝神,寻找人的气息,除了正东处一个院落里有六个呼吸,就东南处一个三层楼的宫殿式建筑里,感应到两个人。 张纯风远远望去,那宫殿式建筑的门匾上写着三个漆金大字“炼丹房”,恐怕这就是杨秀全的禁地了! 张纯风飘然而至,上了屋顶,趴在明瓦边往下看。这是间巨大的单间,估计有六千多尺。 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丹炉,占了将近半个房间,正热腾腾地燃烧着。 那丹炉刻满了鸡肠文字,张纯风一个都看不懂。 炉边架着一道栈桥,估计是为了方便人投炼丹材料。栈桥的北端是个大平台,约六百尺,杨秀全板着脸,盘腿坐在那里。 他旁边跪坐着一位带剑女子,身材五官都比冬雪高一个段位。而在女子的旁边,还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来个人。 “这是最后一批了!”杨秀全突然开口,“今晚还劳烦你看好那六个小兔崽子。” “是!”女子开口。 烟嗓子秋霜?原来是她。四大护法,居然她才是最好看的,怪不得烟嗓子都没被淘汰呢! 只是这“最后一批”是什么意思?那六个小兔崽子又是什么人? 正疑惑着,杨秀全又道:“蓝药师料理干净了?” 秋霜回道:“三个都杀了。” 嗯?蓝药师金蝉脱壳没成功,死了?那杨秀全为什么不揭穿我这个冒牌货?还送我双修法?这是什么企图? “纳戒呢?”杨秀全又道。 闻言,秋霜从怀中掏出一枚纳戒,恭敬地递给杨秀全。杨秀全没有看,直接放入袖袍里。 他说道:“人的秘密,要么藏在大脑中,要么藏在纳戒里,千万不可忽略!” “是。” “过了明天,我封你为左使,地位比春风高一级。” “多谢师尊!” “去!” “是。” 秋霜转身欲走,杨秀全又道:“等等,答应给你的,师尊不会食言。” 他从袖袍里抽出一本书递给秋霜。秋霜双手接过,一看封面,“虚空指大法”五个字映入眼帘。 “多谢师尊!” 秋霜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下了楼梯,消失在炼丹房。 没多久,杨秀全突然剑诀一指,将丹炉盖悬空拉起,接着袖袍一挥,把旁边那二十来个人卷入丹炉中,再盖上炉盖。 用人的肉体炼丹?张纯风被震惊到了。他双眼圆睁,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万华门可真邪得很,不仅双修,还炼人丹,真是可怕到了极点。 张纯风看不下去,一个飞身,离开炼丹房,转去正东处那个院落。六个呼吸对应六个兔崽子,估计没有错。 他在附近观察了一会,想了想,决定不再去屋顶偷听,而是直接飘落在房间门口。 “什么人?”烟嗓子隔墙呵斥。 “我!”张纯风学着杨秀全的声音。 房门咯吱一声开了。 “师尊怎么来了?” “还是不放心,过来看看。” 烟嗓子侧身让门,张纯风便走了进去。 眼前一个通铺,排排睡了六个孩子,三个男的,三个女的,都是十岁左右的年纪。 其中一个特别眼熟,不正是浅雪宫的圣女,周怀瑾吗? 宋兰芝没有骗他,果然在万华门。悄无声息地失踪,传送阵,吻合了。 只是,不惜与浅雪宫作对也要偷个孩子,这是为了什么?问问烟嗓子,看能不能套出点话。 张纯风板着脸,学着杨秀全的口吻,向秋霜严肃说道:“今晚你别睡了。现在我们人手没多少,防备不严,万一有人趁机调包,那就功亏一篑了。” “是。”秋霜回道。 “现在师尊考考你,有没有被调包,如何识别?”张纯风左手捻了捻胡子。 第20章 万华门(8) 秋霜回道:“三个男娃都是纯阳之体,三个女娃都是纯阴之血,六个都是处子之身,很好辨别。” 纯阳之体,纯阴之血,处子之身?这有什么讲究?有何意图? 为了避免破绽,张纯风不能直接问明白。只听他又道:“这三个男娃有什么特点?这三个女娃又有什么特点?” 秋霜踱了两步,开口道: “黄明贞,南海黄家长子,剑术天才,今年十岁,右眉一颗痣; “钟志儒,东海鲁王城城主次子,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但口吃,今年九岁; “何不笑,西南凤栖寺小沙弥,天生宿命通,今年十一岁;” 秋霜顿了顿,继续说:“周怀瑾,西南浅雪宫宫主之女,天赋不错,十岁,擅音律,琵琶琴寸步不离; “朱梦如,西北铸剑师朱岗幼女,不学武也不学文,十二岁,除了纯阴之血,没什么特别的; “沈玉环,金陵富商沈家次女,十二岁,善诗书,腹部有块胎记。” 张纯风看了一下,果然最右那个孩子抱着把琵琶入睡,而琵琶的面板上画着一只蝴蝶。 他此刻有点进退为难,再问下去,估计就穿帮,而不问下去,心里又有许多疑团。 他眼里看着那把琵琶,大脑在快速转动,突然,一个灵光乍现,他有了好主意。 “秋霜,”他继续盯着沈玉环,“纳戒给我!” “纳戒刚才不是给师尊了吗?”秋霜一脸疑惑。 “不是蓝药师的纳戒,是你的。”张纯风扭头看她,眼中射出一道寒芒。 秋霜内心不禁打了个寒颤,心想,师尊要她纳戒干什么?难道不信任她? 张纯风见她犹豫不决,解释道:“关键时刻,我谁也不信,所以得帮你先保管一天,明天下午再还给你。” 秋霜一听,不动声色,立马摘下纳戒,恭敬地献上。张纯风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收入怀中。 他对秋霜点了点头,投去赞许的目光,嘱咐她看好孩子,便转身出了房门。 “人的秘密,要么藏在大脑中,要么藏在纳戒里,千万不可忽略!” 感谢玉虚真人教导! 张纯风一路向下,走了一盏茶时间,才将秋霜的纳戒拿出来查看。 好家伙,一堆灵石密密麻麻,闪瞎了张纯风的眼,粗略估计,至少两千枚。 这是个富婆!此外,还有白银黄金少许。其他就是一些跌打损伤的药,部分蛊毒,以及一本《虚空指大法》。 没有日记,没有备忘录,没有秘密。这个女人把所有的秘密都藏在了大脑里。 失望之余,张纯风取出《虚空指大法》,开始翻看起来。 算不上太高深的一门技法,与劈空掌很类似,只是力量更集中,速度更快罢了。如果力度轻点,就是一种点穴的绝佳功夫;如果力度重点,则可以穿透躯体。 张纯风一边读,一边练,一盏茶时间就掌握得差不多了。 “噬心阵”,这是最后一页的内容,以膻中穴为阵眼,在一息内连点六十四个穴位,此阵即成。 噬心阵可镇绝顶高手,但一般人不容易练成,而且重伤后往往难以调动。 更重要的是,会有严重的反噬作用,不可轻易使用。 这是杨秀全压箱底的底牌?看起来挺厉害的,但张纯风很快就找到了漏洞。 就这样,接下来去管家婆那里。如果估计没错,她才是富婆中的富婆,要是能挖点秘密就更好了! 张纯风脚尖点地,一个翻飞,直下山腰,回到管家婆春风的院子。 周围很安静,恰好西厢房的门开了,那叫东海的弟子无精打采地往一进院走去。 等他进了东厢房,张纯风才飘落下地,站在管家婆的房间门口。他咳了一声,以引起春风的注意。 等了一会,屋内传来一个声音:“进来!” 张纯风推门而入,板着脸,假装一副生气的神情。春风穿戴整齐,盘腿坐在床上。 这……见了师尊不迎接,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是怎样的情况? “你怎么来了?”春风开口。 “明天很关键,我来看看。”张纯风随机应变。 “你还怕他跑了不成?” “那倒不是,但我总感到不安。” “想太多了。” “为了以防万一,纳戒我要帮你保管一天。” 这一说,春风立马发飙,大声反抗道:“你痴心妄想,我的纳戒是我的私人财产,凭什么给你?” “笑话,在万华门哪有什么私人财产,都是我杨秀全的财产。”张纯风霸气侧漏。 “呵!”春风冷笑,“没有我事无巨细地打理,万华门早完蛋了!” “别提这些没用的,我什么性格你最了解,撕破了脸,大家都没好处!”张纯风语气威严,寸步不让,诈唬她。 利益共同体,最惧怕的就是内讧,春风气势瞬间低了不少。 她了解杨秀全,薄恩寡义,蛇蝎心肠,不知杀了多少个前任“春风”,才轮到她坐上那个位置。说到底,她只是杨秀全的一个工具。 她私底下敢给杨秀全脸色看,是因为她这个工具太趁手了,将万华门打理得井井有条。 杨秀全因此可以专心致志地双修。他最讨厌琐碎的事,能得到这样一个帮手,他很满意,以至于默许她蹂躏男弟子。 杨秀全占据山顶,她占据山腰,这使她产生了错觉,以为她和杨秀全是平等的,但今晚惊醒了她。 况且,她实在很满意如今的状态,在门派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待遇。 如此权衡利弊,她做出了决定。只见她恼怒地摘下纳戒,狠狠地扔给张纯风,说道:“少了一颗灵石,唯你是问!” 张纯风接住纳戒,却依旧板着个脸,说道:“还有呢?” 春风瞪了他一眼,又从怀里取出一枚纳戒扔给他。 果然,一个门派的管家婆,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纳戒。拿了两枚纳戒,张纯风笑了:“明天下午还给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张纯风又一路向下,走到一半,才拿出一枚纳戒查看。 这一看,震撼地下巴都要掉了:堆成山的灵石,没有十万枚,恐怕也有八万枚! 第21章 万华门(9) 相比之下,秋霜立马成了穷人。这门派是有囤积灵石的癖好吗? 张纯风继续查看,发现除了灵石,别无他物。春风把它当成了储钱罐。 于是,他查看另一只纳戒,里面几个瓶瓶罐罐,不用猜就知道是丹药或蛊毒; 另有两本小册子,一本封面写着“万华门待办事项”七个字,另一本则是“宗派交往实录”。 张纯风打开《万华门待办事项》,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文德三年元月五日,师尊令,奇袭武家庄,夺取阴阳乾坤丹药方;文德三年五月十八日,师尊令,血洗南海富商王秋,充实银库……” 前一半大多此类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之类的脏活,若完成了,在后面打勾,反之打叉。 张纯风关心最近的事,于是翻到最后几页。只见上面记录着:“明成十六年八月二日,师尊令,搜寻渝江城孙秀芙;明成十六年八月八日,师尊令,派秋霜截杀蓝药师;明成十六年八月九日,师尊令,派东海假扮蓝药师,诱骗张纯风上山……” 所以,自己见到的蓝药师是假的,真的早就逃了,最后还是死于秋霜的手底下? 那么,既然蓝药师是假的,那他的“春雨露”岂不是随口瞎编的?《万华蛊经》也子虚乌有?避蛊丹自然也是糊弄人的。至于诱骗上山?这是什么企图?好大一个局! 继续看:“明成十六年八月九日晚,师尊令,派夏雨,冬雪拖住张纯风。” 再翻就是空白页了。张纯风有些沮丧,无意识乱翻,突然,一个名字吸引住了他:“明成十六年七月二十日,师尊令,提新月教圣女邱采薇为本门四大护法之‘夏雨’。” 他往前又翻了几页:“明成十六年七月十五日,师尊令,往西域接新月教圣女。” 原来夏雨原名邱采薇,新月教?怎么又是西域新月教?怪不得有点混血的感觉。西域新月教圣女来当万华门护法,这是什么关系? 张纯风又打开《宗派交往实录》,翻开首页:“文德三年八月十五日,华青宗刘虚如前来,师尊命夏侯舞和马淳英两女侍寝……” 华青宗刘虚如?天下四大宗师之一的刘虚如?侍寝?张纯风三观震碎。 继续看:“文德四年元月五日,宋兰芝前来祝寿。” 张纯风眉头紧锁,暂时不想再看此类八卦,将其扔回了纳戒里,径直回到山脚住所。 他轻飘飘地落在屋顶上,谨慎地感应着四周的气息,可以确定只有一个人,但是,却不在卧室里,而是在房外屋檐下。 夏雨那么猛的吗?还以为她能睡到明天中午呢,没想到已经醒了! 可是,她既然醒了,发现人跑了,为什么不通风报信呢? 嗯,试她一试。张纯风飞到院外,敲了敲院门,朗声道:“蓝老弟睡下了吗?” 夏雨走到院门口,打开门,回道:“师尊,他刚睡着了。” 嗯?说谎?沦陷的女人? 这是张纯风狐疑。在如此紧张的关头,如果有一个弃暗投明的人,真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万华门的人实在太会演了,谁知道这次是真是假?纳戒先拿过来看看,也是一种保险的行为。 “师尊是来找你的,”张纯风学着杨秀全的口吻,“明天很关键,师尊需要帮你保管一天纳戒,明天下午再还给你。” “明天很关键?”夏雨一脸疑惑,“明天会发生什么大事吗?” “你别问,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夏雨犹豫,但最后还是将自己的纳戒取下来,递给张纯风。纳戒到手,张纯风嘱咐她看好人,便离开了院子。 他假装往山上走,没几步路,便躲进一处灌木丛,查看夏雨的纳戒。 八百来枚灵石,少许金银,几个瓶瓶罐罐,外加两颗珠子和一本书,写着一串串鸡肠文字,张纯风看不懂。 没多少有价值的东西。那换个身份跟你谈谈,看能套出多少。于是,张纯风摇身一变,换成蓝药师的模样。 他飞身而上,又轻飘飘地回到院子外,假装小心地推开门,又假装吓了一跳,说道:“夏雨姑娘半夜不点灯,可吓死人了!” 夏雨见他回来,先是惊喜,旋即又恼怒,哼了一声。她怀中抱着一把刀,侧着脸,别有一番风味。 “外面风冷,快进去!”张纯风一边推开房门一边说。 他点了灯,接着热水泡茶。虽说初秋的夜晚不算冷,喝杯热茶却是舒服的。 “你骗杨秀全是为什么?”张纯风给她倒了杯茶。 “你怎么知道?”夏雨睁圆了双眼。 “我刚刚看到了。” “我……”夏雨顿时羞红了脸,缓了缓,继续说道,“临江仙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张纯风脱口而出。 “当时秋霜要杀人,是你出手救了那个人?” “是。” 张纯风突然意识到不对,自己那时不是蓝药师的模样,难道引诱他上山的计划,春风没有瞒住她? 张纯风问道:“你一直知道我不是蓝药师?” 夏雨点头:“蓝药师是我们派人去假扮的,目的是诱骗你上山,我当然知道你不是。” 她继续说道:“从临江仙起,我就怀疑万华门的动机。像你这样侠义心肠的人,杀死宋兰芝,一定有你的理由。” “百血浮屠乾坤阵,你听过吗?”张纯风问道。 “那是本教的秘法,你怎么知道?” “宋兰芝启动了百血浮屠乾坤阵。” 夏雨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如此恶毒的阵法,宋兰芝启动了?” “那就是她该死的缘由。” 夏雨陷入沉思。 “你想什么?” 张纯风掏出扇子,扇面一转,变回了本尊。夏雨双眼发亮,还是张纯风的样子好看。 旋即,她意识到自己失态,脸红低头,说道:“我在想蓝药师的那个案件,会不会万华门才是作恶的那一方呢?” “你听到的版本是怎样的?” “春风说,孙秀芙被蓝药师偷走了,让我们分头找回来。” “所以,你并不知道真相?” 夏雨一脸疑惑:“什么真相?” “真假现在很难判断。今天下午,东海假扮蓝药师,讲了个故事给我听。” 第22章 万华门(10) 张纯风顿了顿,继续说道:“他说孙秀芙的母亲思女心切,偷偷上山见女儿,发现她身心遭受严重的摧残,于是偷偷地带走女儿,潜回渝江城,求助于蓝药师。” 夏雨摇头:“既然蓝药师是东海假扮的,那这个故事就是瞎编的。” “但是,万华门摧残女弟子的事实,我倒是有证据。” 张纯风拿出春风的那本《宗派交往实录》,翻到刘虚如那一页,递给夏雨,说道:“这是从春风的纳戒里翻到的。” 夏雨接过《宗派交往实录》,认真看起来,旋即震惊:“万华门果真是个贼窝,女弟子怎么下得去手?” “现在你也知道他们的真面目了,你打算怎么办?” “跑!” “然后呢?” “搬救兵。” “搬救兵干什么?” “当然是把万华门灭了啊!” 还以为你跑了就算了呢!还好,是个有谋有义的侠女。只听她又问道:“那你呢?” 张纯风想了下,回道:“我还有个问题没想明白,杨秀全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如果他只想杀我,似乎不需要那么复杂,只要把我骗上山,下一通蛊毒,我就完蛋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 “陪他玩一把。”张纯风将茶杯放到唇边。 夏雨难以理解,既然杨秀全下一通蛊毒,张纯风就完蛋,为何不走? 她疑惑地看着对方。张纯风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我中了宋兰芝的情蛊,没多少时间可以活,现在只有杨秀全可以化解。” “我倒是把这事忘了,”夏雨愁上眉头,“万华门虽然源于我新月教,但下蛊这门技艺却另有来源,一时不好破解。” 原来万华门源于新月教,怪不得新月教的圣女可以来万华门当大护法。 可惜的是,新月教似乎并不会化解蛊毒。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把夏雨和那六个孩子送走。 “传送阵你会架设吗?”张纯风问道。 “不会。”夏雨摇头 “万华门的传送阵不是源于新月教?” “是源于新月教,但新月教已经不用传送阵了。” “更新换代了?” 夏雨点头:“我们现在用流光珠,只要望着流光珠,将意念输入,一息之后,即可到达目的地。” 流光珠?莫非是纳戒里的那两颗珠子?张纯风将夏雨的纳戒掏出来,递还给她:“是里面那珠子?” 夏雨接过纳戒,疑道:“杨秀全也是你假扮的?” “不然你觉得我是怎么拿到春风的那些本子?” 夏雨当即明白,笑道:“就你鬼点子多!” 张纯风苦笑:“都怪这世上坏人多,我也是情非得已啊!” 又说了一会闲话,张纯风将六个孩子的事说了,两人即奔赴山顶实施营救。 夏雨轻飘飘落在屋顶,张纯风则落于门前。屋内灯火如豆,秋霜低喝一声:“谁?” “我。”张纯风板着脸,学着杨秀全的口音。 秋霜闻言,立马开门。张纯风也不废话,在秋霜开门的瞬间,一指点了她睡穴。夏雨随之从屋顶落地,迅速进了房间。 孩子们在熟睡,夏雨只好把他们摇醒,再手牵手连起来,最后才将流光珠悬于空中。 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一手牵着张纯风,把意念输入流光珠。 一瞬间,人已到了白江城元阳宗分堂。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目的地。 张纯风叫醒了大肚子师兄,将夏雨和孩子们留给他照顾,之后便借了夏雨一颗流光珠,返回万华门。 他想知道蓝药师怎么死的,所以打算拷问秋霜。不过,正当他回到院子时,一个声音打乱了他的计划:“张纯风,好计谋!” 话音未落,一个男子从屋里走出来,正是杨秀全。他板着脸,完全没有之前的和蔼可亲。 相反,他眼中寒芒毕露,杀机四溢,仿佛要将张纯风一口吞掉。 然而,张纯风丝毫不惧,笑道:“真人终于露相了?” “张纯风,你坏我大事,今晚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说完,已然动手。只见他飞身而上,袖袍窜出一条长鞭,直冲张纯风面门。 张纯风倒飞而出,那长鞭紧追不舍,张纯风抽刀而斩,即斩断长鞭的一小截。 “好刀法!”杨秀全赞叹着收回长鞭。 “这就神仙也救不了?”张纯风讽刺。 “别着急,好戏还没上场。” 杨秀全长鞭一甩,即幻化出一条银蛇,飞速咬向张纯风。那狰狞的血盆大口,吐着血红的信子,看得人起鸡皮疙瘩。 张纯风一飞冲天,手持狮吟刀,使出一招迎风十字斩。 刀意连绵不绝,打得银蛇千疮百孔,血肉模糊,一蹶不振。 “张纯风,你总能给我意外。”杨秀全无奈消除幻象,收回长鞭。 “你还有什么招?”张纯风淡淡说道。 “多的是,你看好了。” 杨秀全再次放出长鞭,但没有直接攻击张纯风。那长鞭绕着他转圈,同时一分十,十分百,幻化出上千条银蛇,以极快的速度,从四面八方围困他。弥漫的黑气瞬间将他笼罩。 “绝顶高手又如何?”杨秀全冷哼一声,“我这千蛇万蛊阵,已经不知绞杀过多少高手。你也不会是意外!” 蛊阵?张纯风心里凉了一大截。如果蓝药师是假的,那避蛊丹就不可能是真的,自己恐怕难逃一死。 可是,他等了一会,发觉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这千蛇万蛊阵对他不起作用? 避蛊丹是真的?东海没有骗他?东海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他只是万华门的弟子,避蛊丹就该是假的。 如果他还有其他身份,他在万华门做什么?有何目的?既然避蛊丹是真的,东海说的其他东西会是真的吗? 暂且不管这些问题,既然杨秀全觉得自己必死无疑,那不如趁机套点话:“杨秀全,我死之前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说。”杨秀全脸上终于有了胜利的微笑。 “《万华蛊经》是虚构出来的吗?” “不是,确实有《万华蛊经》” “第二个问题,你骗我上山不是为了杀我?”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杨秀全面露疑惑,心里开始有点不安,按他的经验,遭受蛊毒的人,此时不应该是这种状态。 第23章 万华门(11) 此时,张纯风应该气息紊乱,痛不欲生才对,但他的语气却丝毫不乱。莫非这千蛇万蛊阵对他不起作用? 杨秀全没有答话,伸出右手,往千蛇万蛊阵拍了一掌。那阵型顿时威势猛涨,黑气节节攀升,愈加浓郁。 张纯风不见他回答,又问:“你要纯阳之体和纯阴之血做什么?” 杨秀全依旧没有回答。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张纯风知道对方起了疑心,问也是白问,决定一刀破阵。 只见他掏出狮吟刀,凝聚人全身之力,斜砍一刀,那千蛇万蛊阵即应声而破,幻象随着消失,连那长鞭也被斩成两段。 “不可能!” 杨秀全语气中藏着震惊,这是他未曾遇见的情况。原来百试百灵的杀招,居然真的失效了,他心里有一点点慌。 不过,他很快稳住了阵脚,冷冷道:“破了我的千蛇万蛊阵,你以为我就没……” 话没说全,张纯风身形已动,下一秒,杨秀全只觉得气闷血涌,未及反应,胸口已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 他的身体就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迅猛击穿房屋的两道墙,落于院外的杂草丛中,又接连几个翻滚,这才停了下来。 杨秀全勉力蹲着,胸口凹了下去,后背的道袍撕裂了一个口子。这只是张纯风最朴素的一拳。 杨秀全气喘如牛,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了下去。顷刻间,他的气息开始平稳,胸口也恢复了常态。 张纯风背着手,向他慢慢走来。这是杨秀全遇见过的最神秘的高手,他不敢大意,说道:“张纯风,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张纯风皱了一下眉,根本不相信杨秀全的话,不过,听听也无妨:“你说。” “我帮你解情蛊,你还我那六个小兔崽子。如何?” “不如何!”张纯风干脆利落。 “你不怕死吗?” “怕。” “那你为何拒绝?” “因为那六个孩子是无辜的。” 杨秀全闻言,哈哈大笑,说道:“这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什么无辜与有辜,别说怜悯弱者这类的屁话。弱者生来就是被践踏的,被收割的。你是强者,没必要为几个弱者白白牺牲!” “是吗?那你在我面前算不算弱者?该不该被践踏?”张纯风脸色冷峻。 “你……” 杨秀全气得双眼爆睁,但逻辑上的漏洞,连他自己也不可否认。 然而,他做惯了强者,享受到了强者收割他人带来的各种利益。他倔强地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们来做个交易。”张纯风反客为主。 杨秀全眯着眼,一脸狐疑:“你说。” “你把《万华蛊经》给我,我饶你一命。” 杨秀全大笑:“张纯风,别太自以为……” 还是没说完,杨秀全再一次被击飞,撞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谈判需要势气加成,这是春风火烧苗医馆给张纯风上的一课。 他要想得到《万华蛊经》,想要知道杨秀全的原本意图,必须将杨秀全打到遍体鳞伤,谈判才事半功倍。 杨秀全从树下爬起来,刚想服药,张纯风已跃上高空,使出一招迎风十字斩。 月光的速度,任凭杨秀全如何横飞众跳,刀意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咬着他不放,撕得他道袍破碎,撕得他血肉模糊。 “怎么样?现在我们能谈了吗?”张纯风收起狮吟刀,落在杨秀全不远处。 杨秀全狼狈不堪,从地上爬起来,盘腿而坐。他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只见他掏出一粒药丸,放入口中,闭目下咽,随即伤口愈合,气息逐渐平稳,这才开眼回话:“《万华蛊经》我可以给你,只要你马上离开。” “不。”张纯风拒绝,“你万华门作恶多端,你以为我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你到底想怎样?” “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你尽管问!” “你引诱我上山,究竟有何企图?” “为宋兰芝报仇。” “还有呢?” 杨秀全犹豫了。他闭上眼睛,沉默不语,思维在快速转动。 一会,他才回道:“这涉及本门秘密,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所以你决定去死了?”张纯风诈唬他。 “你不会杀我的。”杨秀全很自信。 “是吗?” “拿到蛊经之前,你不敢杀我。” “我先杀了你,再从你纳戒拿,不行吗?” “蛊经不在我的纳戒里。” “……” 这是只狡猾的狐狸,张纯风低估了他的智商。狡兔三窟,像杨秀全那样的人,纳戒自然也有好几个。 不过,张纯风还想诈唬他:“不在纳戒里,总在这山上,我杀了你,再掘地三尺,总能找到。” “不,你找不到。” “行,目前我确实不会杀你,”张纯风准备增加谈判筹码,“但我可以先砍断你的手。” 话音未落,张纯风已经收了刀,杨秀全左臂滑落在地,撕心裂肺的痛,传入他的大脑神经。他面目扭曲,连点几处穴位,这才止住了血。 他目露凶光,旋即黯淡下去,从纳戒里放出一本小册子,说道:“这里记载着我万华门全部财产和蛊经的藏身之处,只要你让我走,我便将它给你。但是,如果你想硬抢,我立马将它粉碎。” 张纯风一脸不信任。 “你不信?”杨秀全当即将那小册子撕成两半,扔了其中一半在张纯风的脚下,“大可拿去验验货。” 闻言,张纯风弯腰,想要捡起那半本册子,岂料,几十股劲力瞬间点中他身上的六十四个穴位。 嗯,“噬心阵”终于使出来了,张纯风弯着腰,一动不动。 “哈哈哈……”杨秀全站起来,发出胜利者的笑声,“张纯风,我这噬心阵好受吗?就算你是渡劫期,也解不开我这阵法。” “这就是你的底牌?”张纯风假装痛苦,吐字艰难。 “不错,这就是我的底牌。你有什么遗言吗?”杨秀全绕着张纯风缓缓转圈,就像猫戏耍到手的老鼠。 “我就想知道你引诱我上山,究竟有何企图。” “既然你要死了,我就让你死得瞑目,”杨秀全得意,“你知道阴阳乾坤丹吗?” 第24章 万华门(12) 这不就是抢武家庄的那个?但张纯风假装不了解:“不知道。” “那是双修法中,进最后关口必须的丹药。这个丹药可了不得,需要男子一百八十名,女子一百八十名,熬个八天八夜。当然,最重要的是,需要一个绝顶高手当君药,这就是为什么要引你上山的主要原因。” 用三百六十条人命炼丹?这得多么丧心病狂!怪不得整个万华门没剩几个人呢。 “那六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张纯风忍住怒火,又问。 “除了君药,自然还需药引。三个纯阳之体,三个纯阴之血,阴阳调和,那是最好不过的药引了。” 畜生! 张纯风携带着满腔怒火,一拳击出,瞬间将杨秀全撞飞。接着,他飞身而上,疯狂输出迎风十字斩,将杨秀全千刀万剐。 “为了练功,你竟然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死也难平众人之怒!” 杨秀全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就被划得面目全非,躺在一棵树下奄奄一息。 他的经脉全断,形如死人。张纯风干脆利落,一刀刺穿他的心口。 杨秀全微微张了一下嘴,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已倒地身亡。 张纯风拔刀,怒火微微收了一些,取下杨秀全的纳戒,转头去找那半本小册子。他拾起来一看,却是半本《道德经》。该死的狐狸! 张纯风拿出杨秀全的纳戒,查看一下,那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全程哇塞。 十多万枚灵石,上百万银票,各种丹药,一本《千蛇万蛊阵》,一本《劈空掌》,还有奇怪的一页纸。 张纯风拿来一看,刚好是《万华门阴阳和合大法》缺失的最后一页,上面标题写着“六合八荒小圆满”。 就是没有《万华蛊经》,这该死的杨秀全。那就去翻一翻他的老巢。 张纯风脚尖点地,一溜烟飞往山顶,进了炼丹房。炉火依旧燃烧着,满屋子飘着奇怪的味道。 张纯风检查了几遍,一无所获。除了那炼丹炉,这偌大的房子,居然空无一物。 他坐在平台上,沮丧又加深了一点。 “我正到处找你呢,原来在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张纯风向下一看,正是夏雨。她哒哒哒地上了楼梯,走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将目光投向那巨大的丹炉。 她的表情先是震惊,渐渐地又转为惊喜,雀跃地跑上平台,笑道:“原来《万华蛊经》在这里。” 张纯风一脸茫然:“在哪里?” “就那丹炉上刻的文字啊!” 咦,居然有人看得懂这些鸡肠文字,张纯风立马来了精神,问道:“你看得懂?” “当然,我来自巨食国,自然看得懂巨食国文字。” “那你帮我翻译翻译!” 于是,两人开始了两国语言的交流学习。一盏茶时间,解除情蛊的方法总算找到了。蓝药师,啊不,是东海,诚不欺我! 张纯风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咳咳咳,突然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他们,两人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平台边站着一个人,却是蓝药师。 只听他笑道:“小兄弟,我没骗你,万华门确实有蛊经。” “东海?”张纯风疑惑。 “你知道了?” “所以你还是变回本尊!” “这就是本尊。” “……” 张纯风半信半疑。 “他就是蓝药师,我杀的是东海。”秋霜站在楼下门口,抱着把剑,倚在门边。 这偷天换日的,搞得真复杂。毫无疑问,秋霜和蓝药师一样,都是同福楼的探子。 张纯风又问:“你们是先杀了东海,再让蓝药师扮演东海,然后又受命扮演自己?” 蓝药师笑笑:“是不是很绕?” 张纯风继续问:“既然你已经看过蛊经,怎么还怂恿我上山?” 他好想打蓝药师,明明他看过《万华蛊经》,明明能化解情蛊,却偏偏让他上山冒险,心眼贼坏! 却听蓝药师笑道:“你不上山,这万华门就不好踏平了!” 果然把他当枪使。 “那你跟我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吗?” “你猜!” “……” 这也是个老狐狸,真话假话各一半,真真假假绕得别人晕头转向。 蓝药师转向邱采薇,问道:“夏雨姑娘,令堂在西域还好吗?” “万华门都覆灭了,哪还有什么夏雨?我叫邱采薇,母亲过得还凑合……等等,你怎么认识我母亲?” “我以前在西域呆过。” 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就各自散了,秋霜有她的新任务,蓝药师继续回他的苗医馆,邱采薇得回新月教复命,张纯风惦记着那几个孩子,便回到了白江城元阳宗分堂。 大肚子师兄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见张纯风回来,喜上眉梢:“总算回来了。” 叶若秋也等在那里,忙从座位上站起来,问道:“没受伤?” “没事,孩子呢?”张纯风回道。 “都在西厢房睡着,”大肚子师兄抢道,“等天亮就通知家长过来认领。” 聊了一会,陈芝琳走了进来,依然是一副男装打扮。他笑着给各位抱拳行礼,众人也都一一回了礼。 落座,看茶,张纯风道:“陈楼主消息果然挺快。” “刚收到就来了,圣女在哪,我去看看。”陈芝琳喝了一口,问道。 “睡着了。” “我看一眼就好。” 张纯风其实也想看看,就同意了陈芝琳的要求。于是,便在大师兄的带领下,和陈芝琳,叶若秋来到西厢房。 也是一张大通铺,排排睡着,陈芝琳看到了周怀瑾,这才满意离开。 “你就为了看周怀瑾?”出了房门,张纯风问道。 “顺带把散功丹的信息给你。” 说着,她从袖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张纯风。张纯风接过,收了起来,又道:“你那么紧张周怀瑾是为什么?” “受人所托。” “谁?” “对方要求保密。” “行,既然如此,就不勉强陈楼主了。” “事情已了,你什么打算?” “耽误了几天,该忙忙散功丹的事了。” 又唠叨了几句,大家才分别。夜深人静,明月当空,张纯风回到客厅,就着窗外的夜色,打开了散功丹的锦囊。 第25章 孟家庄(1) 锦囊中有几个蜡丸,张纯风数了一下,总共五个。他掏出那个写着“甲”字的,捏开一看,里面一张小字条: “至正之鼎,乃炼制散功丹非常重要的物件,藏于孟家庄,是孟先生生前所用之物,凝聚了他的浩然正气。” 孟家庄?没落了近百年的孟家庄?听说近年出了三个高手,似乎有些扬眉吐气的迹象。 虽然元阳宗与孟家庄没有什么联系,但是,凭着那浩然正气,估计孟家庄也会成人之美,将鼎出借? 张纯风就是怀着这样的期待,于次日清晨来到了孟家庄。 说是庄,其实看起来更像一座小城,一座半岛小城。 张纯风借着流光珠,凭空出现在庄内的一处小道观里。那道观叫“正德观”,是孟家庄外门弟子授课之地。 幸好,张纯风出现的地方是空空的厨房,没有带来太大的惊扰。 他接连打开了几个锅盖,冷馒头都没有,看起来这道观不包吃。 他打开门,正要离开厨房,一阵吵闹声突然从大门口传来。 “郑其润,滚出来!” 男中音响如晚钟,夹杂着满腔愤怒。道观登时嘈杂盈耳,看热闹的弟子很快堆满了大门两侧。 “郑其润,快滚出来!” 那声音加大了分贝,显然不见到郑其润,是不甘罢休了。 张纯风混在人群中,循声望去,发现是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年,正站在大门口喊话。 “邹大,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话?” 从内院走出来一个青年,提着一根银枪藏于后背。他三十岁左右,上唇留着八字须,眼眸中蕴含着一股狠劲。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话?”邹大瞪着郑其润,右手掌同时燃起一团火焰,“我去你家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你们有把我当回事?” “近来家中琐事繁多,没有照顾好邹兄弟,请多多包涵!” 郑其润声音平和,向邹大抱了一拳。众人一听,都觉得郑其润大度有礼,对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什么琐事繁多?我看你郑家就想吞了我的两颗合情丸。” 邹大情绪越来越激烈,右手掌的火焰也随着越来越盛,看起来随时都有动手的冲动。 “笑话,虽然我郑家不是什么高门巨户,但也是讲礼法讲道理的人家。” 郑其润语气依旧平静,但侧着脸,摆出一副藐视邹大的态势。 “既然如此,今天就把合情丸还回来,我们从此不拖不欠,毫无瓜葛!”邹大灭了右手掌的火焰。 “这又说笑话了,那是你邹家给舍妹的聘礼,在孟家庄,岂有送还聘礼的道理?” “那就是没的谈了?”邹大右手掌又燃起了火焰,熊熊炙人。 “我郑家依理依法,邹大你最好别乱来。”郑其润嘴角微翘,一脸“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两个水平相当,确实难分胜负。可邹大已经忍无可忍,一记火焰掌雷奔而出,迅猛击向郑其润的胸口。 郑其润早有警戒,一跃而起,避开火焰掌,银枪直刺邹大面门。 邹大飞速倒退,同时朝郑其润发出两记火焰掌,这才遏制住对方的进攻。但他后背也撞到了街上的蔬菜摊,弄得鸡飞狗跳,颇为狼狈。 “你不是我的对手!”郑其润将银枪挺于背后,斜着眼,藐视邹大。 邹大站了起来,没有回话,只狠狠地盯着郑其润,突然,他身形闪动,下一秒,火焰掌已接近郑其润的身上。 嘭,罡气护体,火焰掌没有得逞。郑其润冷笑一声,银枪前刺,顿时刺中邹大的左肩膀。 邹大连连后退,郑其润不想把事情闹大,便收了银枪,想就此了结:“胜负已分,以后请别再纠缠!” 邹大立稳脚跟,点了几处穴位,方才止住流血。他咬牙切齿,说道:“你想得美!” 话音未落,火焰掌已接连出了七八掌,如炮火般袭向郑其润。郑其润银枪舞动,轻易便化解了对方的攻击。 正当他不以为意,想要解决最后一记火焰掌时,突然觉得肚子被一股力量撞击,然后整个人便被凌空击飞。 道观的围墙受不住,生生被郑其润的身体撞了个大洞。 邹大哪能让他喘气,立马乘胜追击,在郑其润落地的瞬间,火焰掌已紧随而来,砰砰砰,连续不断地压着郑其润打。 地面被打得凹陷下去,郑其润衣衫破碎碳化,浑身焦黑,气息奄奄。 邹大这才停了手,取下对方的纳戒。他看了一下,放出一个拳头大的小木盒,将其打开。 木盒露出两颗药丸子。 他将小木盒收起来,又将纳戒丢回给郑其润,这才气鼓鼓地离开。 “合情丸是什么东西?值得人以命相拼?” 张纯风颇感好奇。 众人见热闹已经结束,便一窝蜂散了。郑其润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人关心他的死活。 张纯风只好喂了他一粒药丸,希望能造七级浮屠! 这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站在他身边,疑惑地看着他。 张纯风抓住机会,问道:“那合情丸是什么东西?” 少年见他问得奇怪,连合情丸都不知道,一定是外乡人。他警惕地打量着张纯风。 “你能告诉我合情丸是怎么回事吗?”张纯风又问。 少年一溜烟跑了。 无奈,先去街边吃点东西,让老板赚点钱,对方自然乐意告诉你。这是百试百灵的江湖经验。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并没有受刚才打斗的影响。张纯风受不了这汹涌的人潮,当即钻进附近的一座茶楼。 这是座十分常见的茶楼,也是两层,前临街后望海,牌匾上写着“孟家庄茶楼”五个大字。 张纯风叫了一些点心,照旧上了二楼。人满为患,就东南角临街处还有个位子。张纯风皱了下眉,将就坐了。 刚坐下,视线自然望向窗外,一副血腥的场景立马冲击张纯风的大脑:三颗人头挂在不远处的竹竿上。 那应该是人流最多的菜市场。张纯风收回视线,望着眼前的食物,登时没了胃口。 他叫了声“小二”,对方闻声而至,笑着问道:“客官有何吩咐?” “外面三个脑袋是怎么回事?”张纯风直截了当。 第26章 孟家庄(2) 小二一听,不是增加消费的事,脸色变得难看,回道:“如果没有别的事,小的先忙去了。” 说完,小二转身欲走,显然是个势利的小人物。不过,势利也有势利的好处,给点利啥都好办。 “等等!”张纯风叫住了他,“把你们茶楼的招牌菜都端上来。” 果然,小二听完,转头就给张纯风一个职业的微笑:“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没多久,一群小二就排着队,上了二楼,将张纯风的桌子堆得满满。 “现在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张纯风看向原来那个小二。 “当然可以,小的知无不言。” 多么现实的人呐! “合情丸是什么东西?”张纯风夹了块糖醋排骨,放入嘴里。 “客官是外地人?合情丸可是我们孟家庄的好东西,吃了以后功力能连升两级。 “那为什么叫合情丸?” “因为适合夫妻在洞房花烛夜服用。” 怪不得那邹大把它当聘礼给了郑家,原来有这个功能。却不知街上那三个人头犯了什么罪。 张纯风于是问道:“那三个脑袋又是怎么回事?” “家属通敌。” 通敌确实该死,但是斩首示众就未免太过分了。孟家庄,看起来不是个快乐的修行之地啊! 小二见张纯风沉默不语,小声说道:“客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孟家 怎么去?” “客官指的是孟家仙庄,他们住半山,在孟家庄你抬头往西看都能看见。”小二指向西边那座高山。 看来大户人家都爱住半山。张纯风要借的“至正之鼎”多半就藏在那里!他准备去会一会孟家。 “没有其他问题了,你去忙!” 闻言,小二如释重负,速速离去。张纯风也没什么胃口,放着满桌子招牌菜,动都没怎么动。 他往桌上扔了几块碎银,便起身下楼去了。正当他半只脚跨出大门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客官等一等!” 扭头一看,却见那小二手里拿着几块碎银子,追了上来:“本店不收银子,请客官用灵石支付。” 居然有不收银子的茶楼?张纯风有些不耐烦:“要是没有灵石,岂不是要吃霸王餐?” 小二一听,急了,撸起袖子,现出一脸凶相:“你试试吃霸王餐,这孟家的茶楼你也敢吃霸王餐?” “……” 这语文理解能力是体育老师教的?不过张纯风不想起冲突,冷着脸沉声道:“多少灵石?” 那小二原以为要打一架,没想张纯风竟然有灵石支付,愣了一下,才回道:“一两灵石。” 灵石还论两,张纯风无力吐槽。他从纳戒里抖出一枚,扔给对方:“我也不知道够不够,你称一称。” 小二一看,职业笑容又出现了。他将银子还给张纯风,说道:“有多,我让人切割切割,多余的还给客官。” “不必了,我赶时间!” 张纯风双脚一迈,出了茶楼。一个随身携带着无数枚灵石的人,你跟他说要切割? 土豪的世界你不懂! 张纯风穿过人群,径直往孟家走。那是座直耸云霄的山峰,位于城西,远远看去,颇有人间仙境的美感。 没多久,张纯风即到了山脚,抬头望去,眼前立着一块巨大的牌坊,上面刻着四个烫金大字“浩然正气”。 牌坊后面是一段石头阶梯,旁边建了个草亭子,里面站着两个迎客门童,正聊着闲话。两人都是十岁左右,一个穿绿色长袍,一个穿蓝色长袍。 张纯风走到草亭子前,抱拳行礼:“元阳宗张纯风前来贵庄拜访,有劳童子通传。” 童子见状,笑容满面,回了一礼。绿长袍说道:“师兄在此稍等,我立马上去通报。” 说着,径直离开草亭子,往山上走去。孟家的人就是有素质! “不知师兄造访我孟家仙庄,所为何事啊?”蓝长袍和张纯风拉家常。 “来和庄主商量个事。”张纯风不想透露太多。 “哦!想必是很重要的事了。” “嗯?何以见得?” “要大名鼎鼎的张师兄亲自来,一定很重要。” “大名鼎鼎?” “当然,在孟家仙庄谁人不知张师兄的威名啊!” 这孩子,嘴真甜。只是这大名鼎鼎从何说起?破了个百血浮屠乾坤阵,挑了个万华门,似乎还不至于大名鼎鼎。 “师弟谬赞了,师兄我只是浪得虚名,不值一提。” “师兄要是浪得虚名,师弟就没法活了,师兄嘴下留情!” 这……像是十岁的孩子该有的情商吗?今天可真见世面了。两人又闲聊了一会,绿长袍这才回来。 “张师兄,没见着庄主,被贴身丫鬟挡住了,说庄主今天太忙,不见客。” 绿长袍一脸沮丧。 “太忙不见客?师弟报我名讳了吗?”张纯风问道。 “自然是报了。” 这样看来,还是不够大名鼎鼎,至少在孟家庄庄主眼里,还没到放下活计,抽空见面的份量。 不过,张纯风不死心,说道:“还望师弟多费心,再跑一趟,就说张纯风有要事与庄主商量。” 绿长袍有些不愿意,但还是勉强上山,又跑了一趟。 看着走远的身影,蓝长袍微微笑道:“张师兄很少下山游历?” “何以见得?”张纯风惊讶。 “很明显,贴身丫鬟跟张师兄讨要赏钱,但张师兄并没有察觉。” “讨要赏钱?” “不错,在孟家仙庄,里里外外都需要钱打理。所谓有钱好办事!” 蓝长袍说得老气横秋,一副经验老道的模样。十岁的孩子啊,你的童真哪里去了? “所以呢?”张纯风板起了脸。 “所以呢,张师兄该打赏还是得打赏。” “要是不打赏呢?” “那您见不到庄主。” “难道通传不是你们的工作?还是孟家庄没有给你们发薪水?” 张纯风很不上道,蓝长袍有点失望,脸色立马切换成爱理不理的状态。 只听他懒懒说道:“见庄主是你的事,我帮你指明了康庄大道,爱用不用!” 第27章 孟家庄(3) 正说着,绿长袍又回来了,瞅了一眼蓝长袍,说道:“贴身丫鬟没松口,张师兄改日再来。” 蓝长袍一脸冷笑,给了张纯风一个充满意味的眼神,仿佛在说:“看,老子没讲错”。 不过,张纯风没理会他,扭身就离开。没走多远,那草亭子哗啦一下,倒塌了,砸得两个童子狼狈不堪。 张纯风心想,一个小小的孟家庄,各种藏污纳垢,看我怎么闹他一闹。 他转到后山,一个飞身而上,顿时如春燕般,踏着树梢,直登山腰。他挑了座最宏伟壮观的大殿,落在其屋脊之上。 “孟庄主,你欠我一两银子,准备什么时候还给我?” 张纯风声音如常,但庄里的每个人都听到了。 一两银子,庄主欠的,居然没还?这是挑衅,赤果果的挑衅。 孟家庄登时人声鼎沸,各屋各房,人群涌动,纷纷出来观看。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一名中年人很快出现在张纯风的面前。他一身深绿色华服,满脸络腮胡子,怒目圆睁,凌空悬浮。 “元阳宗张纯风!”张纯风淡定从容,抱拳行礼。 “何故擅闯我孟家仙庄?”络腮胡子依旧怒目圆睁。 “在下让门童通传了两次,吃了两次闭门羹,只好擅闯了。” 张纯风理直气壮! 络腮胡子一听,更加火大:“我孟家仙庄还没有谢客的权利了?” “当然有,但问题不是谢客不谢客的事,而是门童过于俗气。” “讨要几个赏钱,张老弟付不起吗?”络腮胡子冷笑,满眼看不起张纯风的穷酸气。 观看的人群顿时爆发出海水般的嘲笑声。一个门童的赏钱都要斤斤计较的人,使他们内心充满了优越感。 “我是没什么钱,”张纯风微微一笑,“但你们庄主还欠我一两银子呢!” “放你娘的狗屁!” 络腮胡子一声怒吼,袖袍里窜出一条红色丝带,直击张纯风的胸口。 张纯风斜身躲过,那丝带便绕转一圈,想要缠住张纯风,将他来个五花大绑。 张纯风冲天而起,丝带也随着向上缠绕,紧紧咬着他不放。 “你个大老爷们,玩什么丝带?” 张纯风语气平稳,丝毫没有打斗的紧张感,还顺带戏谑了一下络腮胡子玩女人玩意。 络腮胡子一听,怒意越盛,剑诀翻转,将丝带舞得越来越迅猛。 张纯风在屋顶左腾右挪,那丝带携带着浓浓杀意,紧追不舍,竟不断将屋顶撞击得粉碎。 “你个大老粗,满脸络腮胡子,当初怎么选了个丝带来学?也想像小仙女那样跳舞吗?”张纯风继续揶揄他。 围观的人登时发出欢快的笑声。络腮胡子哪里受得了,双眼圆瞪,气的满脸通红。 他加快速度,口中念念有词,顷刻间,那红丝带一个变身,幻化出一条巨大的赤龙,散发出滔天杀机。 好无聊,不能换点新奇的玩意吗?别老是龙啊蛇啊之类的好不好?审美会疲劳的嘛! 只见那赤龙朝着张纯风发出一声惊天巨吼,震耳欲聋,连门窗的玻璃也纷纷遭难,散落一地。 络腮胡子和观众都预先捂住了耳朵,这才幸免于难。待他们缓和过来,立马将目光望向张纯风,期待着看他倒霉的丑态。 谁料,此时张纯风正站在赤龙头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众人满脸震惊,络腮胡子也不例外。他压箱底的绝技,连人家一片衣角都碰不到,这得多绝望! “我就找你们庄主商量个事,你们至于如此大动干戈,把房子都拆了吗?” 张纯风得了便宜还卖乖。 络腮胡子气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除了用右手食指指着张纯风,挤出几个“你你你”之外,也做不了什么。 正当他沮丧气闷之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视野里。那人从地上凭空一步一步往上走,仿佛脚下有个楼梯似的。 “庄主!”众人不约而同,单膝下跪,山呼一声。 正主终于出现了。张纯风打量了一下对方:瘦高的身材,披一件藏蓝色华服,脸色蜡黄,眼眶深陷,一头灰色头发,用一根玉簪扎了发髻,大约七十岁。 “张少侠,咱俩聊聊!” 孟庄主爬上屋顶,在离张纯风不远处的屋脊上坐了下来,看起来就像一个慈祥的老爷爷要跟人唠嗑唠嗑。 早这样就好了,打什么打!张纯风离了赤龙,飘然而落,大大方方在那老头旁边坐下。 “孟庄主贵人事多,晚辈打扰了!” 张纯风抱拳行礼。 “张少侠不必多礼。” 孟庄主满脸笑呵呵。嘿,还是大人物平易近人。只听他又道:“听说老朽欠张少侠一两银子,有这事?” “有这事。”张纯风一点不心虚。 “怎么说?” “贵庄山下门童,刁难拜访客人,索要赏钱,晚辈帮您老人家教训了一顿。这教育费一两,是不是很划算?” 张纯风说得头头是道。 “嗯,是挺划算,”孟庄主从袖里掏出一小块银子,递给张纯风,“多谢张少侠教育本庄弟子。” “举手之劳。”张纯风收下银子,脸不红心不跳。 “好了,老朽欠的还清了,现在该算算你欠老朽的账了。”孟庄主依旧保持着笑哈哈的表情。 “我欠你的?”张纯风疑惑。 “对啊,”孟庄主说道,“这屋顶被你们打得破破烂烂,门窗玻璃也要换,这些钱都得你出啊!” “不对,这些严格算起来,都是络腮胡子弄的,我就没出过一招。”张纯风不想当冤大头。 “不对,严格来说,是你擅闯山庄引起的,你是最开始的因。”孟庄主依旧笑哈哈。 “……” 说起来也有道理,张纯风无法反驳。行,反正随身携带着小金库,赔就赔了。只要能拿到“至正之鼎”,其他都是小问题。 “行,不知道孟庄主要我赔多少?” “诶,张少侠果然是明事理的好少年,”孟庄主当即从袖袍里掏出一把金算盘,认真拨弄起来。 “……” 堂堂庄主,随身携带算盘,这还真出人意料。账房先生失业的原因终于找到了。 “三十一两灵石。” 第28章 孟家庄(4) 孟庄主收起算盘,笑哈哈地看向张纯风。张纯风对三十一两没有概念,一脸懵逼:“那是多少?” 孟庄主被他一问,愣住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数字白痴。不过,他很快有了变通:“一般灵石都是十两一枚,这样你能搞懂了吗?” “这样说我就明白了。”张纯风从纳戒里拿出三枚灵石,递给孟庄主。 孟庄主接住,仔细看了看成色,收入袖袍里。接着,他又伸出左手,望着张纯风,一副期待的样子。 “孟庄主这是……”张纯风没明白。 “还有一两。”孟庄主依旧笑哈哈。 “……” 分毫不差,斤斤计较,孟庄主果然有账房先生的风范。张纯风只得再掏出一枚灵石递给对方。 “孟庄主能切割?” “小问题。” 只见他将灵石往高空一抛,袖袍立即飞出一柄飞刀,眨眼间就划了十刀,钻回袖袍。 他伸手,灵石便乖乖地一片片落入他手中。这娴熟的刀法,是切了多少灵石才练就的呢? “老朽拿一片就好。” 孟庄主把其中一片收好,把其余的交还给张纯风。 “这账算明白了,晚辈想和孟庄主商量个事。” 张纯风抓住机会,免得到时又要各种打赏费才能见着他。 “哦?张少侠要和老朽商量什么?” “至正之鼎!” 孟庄主一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换成一张严肃的表情:“张少侠要借至正之鼎?” “不错!” “此鼎乃我孟家祖传之宝,张少侠切莫为难老朽。” “只是借,用完即还。” “借也不行。” “租呢?” 孟庄主心动了,他的眼睛为之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他在犹豫,他在权衡。 “一天五十枚灵石。” 他开出了一个高价。他期待着高价能劝退对方,也能让自己不留遗憾——这生意,他的感性诱惑他做,但理性却警告他危险。 “成交!” 张纯风干脆利落。 人群立马沸腾起来。之前大家还嘲笑他是个穷小子,连打赏费都舍不得花,现在居然出手就是每天五十枚灵石,这天壤之别,更加气人。 孟庄主也坐不住了,霍的站起来。倒不是给张纯风的阔气震撼了,而是孟家之鼎的出租,让他左右为难。 说出去的话,他得认,但祖传之宝,他终究不想出什么意外状况:“张少侠,千万别开玩笑!” “不开……” 话没说完,一声巨响突然从山下传来。孟庄主皱了一下眉头,转身即走,一个飞身,直落山下。 众人纷纷跟随其后,一时间,天上人影飞动,甚是壮观。 张纯风到嘴的鸭子飞了,他心有些堵,只得跟着下山看个究竟。 山下的牌坊倒了! 张纯风还未落地,就看见碎裂的牌坊倒在地下,“浩然正气”四个大字被一刀截断,显然是人为的。 这侮辱性太强,孟庄主站在破碎的牌坊前,一脸铁青。 “孟福,孟星,孟高,孟照!”孟庄主厉声喝道,“人怎么还没抓到?” 四个中年汉子应声而出,均低头不语。孟庄主只好放软了语气:“都三天了,裴梦青没有丝毫踪迹吗?”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依旧低头不语。孟庄主忍住怒火:“想必刚刚也是他干的好事,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四人当即奔出,带着四队人马,分四个方向追击而去。 看着远去的属下,孟庄主深叹一口气,眼中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裴梦青是什么人?” 张纯风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敢如此羞辱孟家庄,又为何羞辱孟家庄! “裴梦青,原是本庄一个弟子,偷本庄两颗合情丸,被抓了个正着。老朽念他首犯,打了一顿就放了,哪曾想他竟如此报复呢?”孟庄主连连感叹。 “既然当初能将他抓住,想必功力也不太高深,为何现在如此棘手?” “他应该是请了外面的帮手。听说他舅舅是个大剑客。” 这……就让你们如临大敌了?张纯风心中一阵吐槽。正想着,又一声惊天巨响,却是山腰的方向。 孟庄主这下脸色更难看了,阴沉沉的没有一丝血色。他飞身而起,一溜烟不见了。 张纯风紧跟其后,很快又回到了山腰,原来那座宏伟壮观的建筑,已经被夷为平地。 孟家庄的警备是纸糊的! 孟庄主走进废墟,一番搜索,取出一个脸盆大的鼎,这才缓缓走回来。 “张少侠,”他看着张纯风,“只要你能把裴梦青和他舅舅扔在我面前,不论生死,我就把这鼎借给你,!” “”两字说得特别重。开出如此条件,看来,那裴梦青是真的把孟庄主惹毛了。天助我也! “孟庄主此话当真?”张纯风问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成交!” 交易已成,孟庄主拎着那鼎,缓步离去。他不想看到这破败的景象,这与他扬眉吐气的梦想相悖。 张纯风寻人要紧,一个飞身,人已经划过天际。 张纯风绕着孟家庄转了几圈,最后站在一棵树梢上,终于在西边小溪发现异常波动,当即一个鹰落,快速俯冲而下。 波动瞬间消失。这诡异的身法,怪不得能避开孟家庄守卫。 能隐身又能隐藏气息,想必跑不了多快。张纯风落在另一棵大树上,俯视周围。 果然,没多久,那异常波动又在原来小溪的不远处出现了。张纯风没动,他想观察观察这家伙。 岂料,那波动旋即又消失。没多久,却又再现,如此反复多次。这是无法长时间隐藏气息的原因吗? 这就好办多了,根据之前波动出现的规律,就能预判他的路径。张纯风掏出扇子,一个翻飞,顷刻落地。 他扇子一挥,推出一股巨力,登时将对方逼出原形。嘭的一声,对方身躯倒飞,撞击在溪流边的一个大石头。 张纯风合上扇子,走近一看,是个十八九岁的绿衣青年,一脸胶原带白,显得格外清秀。这裴梦青也是个帅哥。 裴梦青愤恨地看着张纯风,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气息紊乱,显然受了内伤。 “不就两颗合情丸吗,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张纯风丢给他一个小药瓶。 第29章 孟家庄(5) 裴梦青疑惑,打开闻了闻,确认是疗伤药,这才一口闷了。 一会打伤他,一会又医治他,裴梦青满脸问号。只听他说道:“孟友德叫你抓我,无论生死,你抓就是了,何必给我疗伤?” 原来孟庄主叫孟友德。 “打伤你只是为了逼你现身,”张纯风蹲在一块石头上,捧了把溪水,喝了一口,“你别介意。” “现在我现身了,你想怎样?”裴梦青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语气缓和了不少。 “当然是把你抓回去了。”张纯风很实诚。 裴梦青本能警惕起来。他原以为有转机呢,没想到张纯风还是不放过他。 “就为了那个破鼎?”裴梦青问道。 “嗯,就为了那个破鼎。” “为了个破鼎,你就要草菅人命?” “……” 张纯风站起来,双手抱胸,思索着“草菅人命”的可能性。孟友德之前说“三天了”,显然三天前还有故事。 如果只是偷合情丸被打,恐怕到不了摧毁人家牌坊的地步,毕竟风险太大,收益为零。还是问问眼前这家伙! “孟友德说你偷了孟家庄的合情丸,可有此事?” “放他娘的狗屁!”裴梦青一脸愤怒,旋即又变成悲伤。 张纯风看在眼里,立马心里有了决断。里面的故事恐怕不简单。 “裴兄能具体……” 话没说完,一个声音突然插嘴道:“裴梦青,哪里逃?” 接着,一队人马从西边飞跑过来,为首的正是孟福。裴梦青当机立断,瞬间隐身而逃。 孟福剑诀翻转,飞刀破空而来,众人不敢怠慢,紧追不舍。奈何,哪里还有裴梦青的踪迹。 “张少侠不追吗?” 孟福扭头看向张纯风,见他双手抱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本来不需要追的!” 孟福一听,心中顿感不爽,这明显是责怪他横插一手。他冷哼一声,追着队伍跑了。 张纯风再次飞上山顶,注视着那熟悉的异常波动。 只见那波动引着孟福绕着山体转了几圈,直到对方心疲体累,这才下山进了闹市,转入一处不起眼的院落。 是聪明人! 张纯风随着翩然落下,跟着进了闹市,追到院外。他跳上院墙,感应整个院落的气息。奇怪,屋里全都是人,十几个呼吸声塞满了各个角落。 “看你往哪跑!” 一声大吼,裴梦青被一脚踹飞,从屋里弹出院子。人群涌动,立刻围住了他。 “等你很久了!” 屋里钻出个人,一脸痞气,正是孟星。他背着手,手里拿着一柄短刀,笑嘻嘻走到裴梦青的跟前,蹲下,说道:“你知道孟家庄有多少种折磨人的手段吗?” 裴梦青歪坐在地上,没有回答。孟星自问自答:“三千八百六十六种,大部分都是我发明的。” 孟星一脸骄傲,接着说道:“裴师弟要不要试试?” 裴梦青瞪着孟星,依旧一言不发。孟星拔出短刀,手指在刀锋上划了一下,说道:“这把噬魂刀,是我命人用尸毒喂了三年才铸成的,裴师弟要尝个鲜?” 没等裴梦青回话,孟星已将短刀插入他的大腿。裴梦青吃痛大叫,绿色毒气顿时窜上脖子和脸庞。 “你舅舅现在哪里?” 孟星拔出短刀,掏出手帕,擦干净上面的血迹。动作缓慢,优雅。 裴梦青又痛又恨又怕,看了一眼那短刀,说道:“我说我说,只要你肯放过我。” “很好,你说!”孟星站起来,背着手说道。 “我和我舅约了今晚会合,就在这里。” 孟星很满意,却又一刀刺进裴梦青的肩膀,笑道:“这尸毒并不致命,你熬个七天七夜也就过去了,你能坚持?” 裴梦青痛不欲生,骂道:“我已经说了,你为何还刺我一刀?” “因为我喜欢看你痛苦的样子。” 这是一个酷吏!一个以折磨他人为乐的酷吏!张纯风胃酸反流,有一种要吐的感觉。他冷着脸说道:“你放了他。” 孟星正得意呢,突然来这样一盆冷水,让他顿感恼火。他冷笑着看向张纯风,杀机四溢。 “张少侠,莫非你对我孟家庄的三千八百六十六道手段也很感兴趣?” “没兴趣!” “最好没兴趣,”孟星把玩着他的噬魂刀,“张少侠若是承受不了,还是离开为好。” “我若不离开呢?”张纯风脸如寒霜,站在院墙上,气场格外强大。 人群哗然,十多把各式武器登时对准他,围得他水泄不通。 “怎么?张少侠要抢人吗?”孟星冷笑,眸子射出一道寒光。 “抢不起吗?” 张纯风还给孟星一个冷笑。孟星收起脸上一切表情,眯着眼盯着张纯风。他举起右手,随时等着发号施令。 “你当真要抢人?”他又问了一次。 “当真。” 孟星当即右手一摆,做出进攻的信号。虾兵蟹将见状,登时一拥而上,围攻张纯风。 张纯风冲天而起,剑诀下指,使出一招虚空指,孟星右肩瞬间出现一个小孔,鲜血流了出来。 孟星连点几处穴位,方止住流血。张纯风可不让他喘息,再出一指,孟星左肩也遭殃了。 虾兵蟹将愣住了,对方如此两招,那可怕的孟星就落败了? 孟星狂怒,也不管那左肩的伤势,提着短刀就飞上半空,要和张纯风贴身肉搏。 张纯风岂能不知,连出几次虚空指,戳得对方遍体鳞伤,坠落下地。 “你折磨别人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有被折磨的一天?” 张纯风飘然落地,目露寒光。他站在孟星的旁边,俯视这个自以为是的刽子手。 虾兵蟹将眼看局势不妙,立马做鸟兽散,只留下千疮百孔的孟星。 “你……”孟星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你走不出孟家庄。” 这是他的遗言。 张纯风取下他的纳戒,搜出一个小瓶子,上面写着“尸毒解药”四个字。他闻了闻,没有异常,这才喂给裴梦青。 药到病除,裴梦青身上的毒素瞬间散去,恢复他一脸的胶原蛋白。 突然,从屋内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多谢张少侠侠义相助。” 张纯风看向屋门,一个高大的汉子走了出来。 第30章 孟家庄(6) 他脸黑如炭,看不出年纪,一身土色布衣,背着一把剑,不怒自威。 他向张纯风抱拳行礼:“清虚清宗上官宁拜谢张少侠。” 想必是裴梦青那传说的舅舅。张纯风回了一礼:“晚辈另有私心,恐怕要令上官前辈失望了!” 上官宁脸黑,看不出神情的变化,但从他的语气中,对方明显冷了几分:“你要把我们交给孟友德?” “我还没决定,”张纯风回道,“你们与孟家庄的恩怨情仇,我倒是挺有兴趣,不妨说一说。” “哦?难道张少侠不相信孟友德的说法?”上官宁语气温和了不少。 “听听你们的说法也无妨。” “甚好。不过此处不宜久留,我们换个地方。”上官宁摆手,邀请张纯风进屋。 张纯风刚要挪步,两股极强的杀意铺天盖地而来。院子周边狂风四起,黄土弥漫,吹得人睁不开眼。 张纯风当机立断,冲天而起,落于附近一处高塔上,俯视黄尘滚滚的院子。 不远处的楼顶,却有两人分开站在上面。一男一女,都是高手。男的是个马脸,正手捏剑诀,驱动着小院的风云变幻。 女的斜戴一个黑眼罩,身穿红裙,是个单眼美人。她神情冷傲,双手抱胸,一副看戏的闲适模样。 “跑了!” 单眼美人面无表情。一柄飞刀从尘土中疾飞而来,如归巢的鸟儿,插入她腰间的刀鞘。 马脸男只好收起剑诀,归还小院一个风轻云淡。 “上官宁的隐身术果然了得!”马脸男真心佩服。 “要不是张纯风在场干扰,上官宁避不开我一刀。”单眼美人语气平静。 如此听来,上官宁和裴梦青应该是安全脱身了。只是又得花点时间找人,就很烦。 更可气的是,每次关键时刻,总有人打断他的问话。张纯风无力吐槽。 “他们跑不了!”马脸男自信满满,“功力太低,就算有隐身术,也挡不住我一剑。” “人家根本就没打算挡你一剑。”单眼美人淡淡说道,“人家玩的是猫抓老鼠的游戏。” 马脸男一听,有些沮丧:“裴梦青在这里从小玩到大,地形摸得一清二楚,要是玩躲猫猫,还真不好抓。” “看今晚的!”单眼美人跳下屋顶,消失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听那单眼美人的口气,今晚似乎有大事情要发生,难道猎人已经设好了陷阱? 张纯风决定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上了孟家庄的最高峰,俯视着下面的一切,纤毫毕现。 时间尚早,张纯风睡了一个下午觉,醒来时,刚好夕阳西下。 转眼间风云变幻,黑云越堆越浓,似乎要下雨的样子。街上的灯光亮了起来,人群稀稀落落。 醒早了! 夜黑风高,才是杀人越货,偷鸡摸狗,红杏出墙,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好时候。此时,哪个傻子会出来作案呢! 张纯风向下看了一眼,还真有。山腰的建筑群上,一个熟悉的异常波动,正在移动。 仗着隐身术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人家到处找你,你还自动送上门来了? 正胡思乱想间,那波动停止了移动,一息后,一声惊天巨响传来,山腰烟尘翻滚,一座建筑又被毁了。 与此同时,菜市场那边也有个异常波动,莫非声东击西? 张纯风的视线在菜市场周围搜索,果然,那马脸男和单眼美人正埋伏在附近,丝毫不理会山腰的动静。 原来猎人的陷阱在那边。张纯风一个兔起鹘落,飞到马脸男身后的一座楼顶上。 这周围倒是安静,甚至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张纯风沿着马脸男的视线一看,三颗人头明晃晃挂在前面。 这……是诱饵? 正狐疑,一柄飞剑破空而来,剑柄后还拖着个黑大袋,张着大口,随时要吃下东西的样子。 飞剑速度极快,瞬间穿过三根竹竿,那三颗人头便随着装入黑大袋,疾飞而去。 好计谋! 张纯风心中刚赞了一句,一把飞刀即穿过那大黑袋与剑柄的连接处。大黑袋坠落在地,人头滚了出来。 飞剑没有恋战,直接跑了。单眼美人埋伏了那么久,哪能轻易放弃?只见她剑诀一指,飞刀迅速追击而去。 张纯风一跃而下,拦住飞刀,直面追来的两个家伙。 “你要拦我们?” 单眼美人语气很平静。 “不能拦吗?”张纯风也很平静。 “既然你要拦,我们就不追了。” 单眼美人很识趣,收了飞刀,飘然离去。马脸男自然紧随其后。 还以为要打一架呢!张纯风有些不习惯。不过,跟高手过招就是有趣。 他轻轻落地,跟着飞剑,转了两个巷口,这才进入一个废弃的房子。 “张少侠,上官宁恭候大驾。” 那黑炭打开门,给张纯风行了个礼。张纯风抱拳回礼,便跟着进去。 这房子年久失修,蛛网满屋,中间凌空架设着一个传送门。 “请!”上官宁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张纯风看了一下对面,却是一艘小船。他没有迟疑,一脚踏了过去。上官宁随后也跟了过来。 张纯风站在船头,举目四望,无边无际都是水,难道在大海里?他钻进船舱,上官宁已经摆好了茶具。 “张少侠来喝一杯。”上官宁熟练地倒了一杯茶,邀请张纯风坐下。 “你有茶,是不是也有故事?”张纯风坐下,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 “你要听吗?” “听,当然听,不然来这里干嘛?” 上官宁闷了一杯又一杯,三杯热茶下肚,他才缓缓道来。 一个月之前,裴梦青与刘氏小女儿订亲。关于聘礼,刘家没有为难裴家,只要按照孟家庄的惯例就可以。 于是,裴梦青向亲朋好友凑了十来枚灵石,又向孟家钱庄借了二十枚灵石,这才在孟家药房买来一对合情丸。 两枚灵石加一对合情丸,这就是孟家庄的订亲惯例。 第31章 孟家庄(7) 婚礼在半个月后如期举行,一对新人在洞房花烛夜吃下了合情丸。本盼着能连升两层功力,结果,毫无反应。 新娘一气之下,跟人跑了。这是折了夫人又欠债,裴梦青生性倔犟,哪里能忍? 他当天就跑到孟家药房大闹,说药房卖假药,要求退款。 孟家假意要调查,派了一队人进入裴家,翻了个底朝天,搜出一对完好无损的合情丸。 于是,孟家做出结论:裴梦青的功力之所以没有晋升,是因为根本没有服用合情丸。裴梦青是外敌潜伏在孟家庄的暗桩,目的是给孟家庄制造混乱。 根据孟家庄的规矩,满门抄斩…… 上官宁哽咽,眼眶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流。 一个不怒自威的七尺男儿,竟然在外人面前哭得稀里哗啦,可见这冤屈何其大? 张纯风也连连闷了几杯茶,默然不语。他感觉这海里的风格外冷。 “失态了,让张少侠笑话。”上官宁擦了擦眼泪,稳住了情绪。 “我有几个问题,麻烦上官前辈解答。”张纯风脸色冷峻。 “但问无妨。” “既然是满门抄斩,裴梦青是如何逃掉的?” “隐身术。” “他家只有他会隐身术吗?” “是。” “何解?” “我独爱这个外甥,便从小教他这门绝技。” “隐身术不是上官家家传技艺?” “不是,隐身术是清虚宗所传。” 张纯风顿了顿,又道:“合情丸一对的价格也就三十枚灵石,为何要跟钱庄借款?” 上官宁愣了一下,什么叫“也就三十枚灵石”?他回想一下对方白天与孟友德的交易,这才明白土豪的不食肉糜。 “普通修士一年大概也就挣一枚灵石,三十枚灵石就需要不吃不喝三十年才能攒起来。如果借钱,算上利息,那就是五十多枚灵石。” 上官宁无力吐槽。张纯风却被惊呆了,这里的普通修士一年才能挣一枚灵石? 张纯风又问:“难道没有合情丸就找不到道侣吗?” “除非青梅竹马,或者一见钟情。但大多数普普通通的人,没有合情丸就找不到道侣。” 难难难!怪不得连门童都如此势利。 “既然在孟家庄生活不易,为何不外迁?”张纯风接着问。 “有本事的人早走了,普通人不好出去,只能留在这里。” 张纯风无语,脸色越来越冰冷。沉默了一会才问道:“你和裴梦青这么闹是为了羞辱孟家庄,同时抢回那三个人头吗?” 上官宁眼含悲伤,点了点头。 张纯风总算把前因后果了解个大概,只是不大明白,孟家庄为什么会因为两颗合情丸而大开杀戒。 这事,他得问孟友德才行。 不过,去找孟友德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上官前辈和我说这些,有何目的?” “我们想亲人遗体完整,希望你能拖住孟家那两个高手。”上官宁直言不讳。 “只是那三个头颅?” “是。” “冤屈不需要平反吗?” 上官宁闻言,双眼发光,可随即暗淡:“我们斗不过孟家,能拿回遗体就行。” 中年人的领悟! “你们连人家牌坊都敢毁,现在说斗不过孟家?” “那是因为你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上官宁有自知之明。 现实磨平了他的棱角,张纯风不想再说什么。他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大海很平静,而他的内心在翻涌。 两人静默以对,只好回到了孟家庄。三颗头颅,两个化神期,说难也不难。张纯风慢悠悠地,一路走到菜市场。 没有意外,三颗头颅又被插上了竹竿。张纯风仰头看了看,说道:“人都死了,也不让人安葬,不厚道啊!” 声音不大,但附近的人都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屋顶上的马脸男和单眼美人自然也不例外。 “张纯风,”单眼美人语气依然平淡,“这事你要管了?” “给个方便如何?” “我劝你管好自己的事!” 又得打一架,这就很烦。张纯风跃上屋顶,与单眼美人相隔七八步远,说道:“我还真管这事了!” “别仗着自己厉害,就可以藐视他人!”马脸男一脸严肃。 “我从没藐视过你们,只是你们自卑罢了。”张纯风毒舌。 “你……” 马脸男气结,剑诀一指,一柄利剑即从山腰破空而来,如流星般璀璨。 那利剑附着淡淡蓝色火焰,携带着无尽威能,朝着张纯风极速猛刺。 真慢! 张纯风一跃而起,右手已经握住了剑柄,再转身划出一个圆圈,剑的气势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纯风举起剑看了一下,又耍了几个剑花,皱了一下眉,扔还给了马脸男:“一般般。” 马脸男一脸震惊,自己的剑出场那么拉风,怎么一下子就歇气了?还一般般?该死的绝顶高手! 单眼美人也不淡定了,与马脸男对望一眼,腰间飞刀瞬间出鞘。而马脸男剑诀翻转,引起黄土漫天。 “之前你们用这招管用,是因为偷袭,再用就没意思了。” 张纯风话音未落,拳头已经砸到了马脸男的脸上,再剑诀一指,单眼美人的耳环便掉了一只。 两大高手,只一刹那便落了下风。 “三颗头颅而已,两位给个方便如何?” 马脸男被击飞几十米,翻滚了几次才稳住身体。他嘴角渗出几滴鲜血,心里有些慌张。 单眼美人虽然看起来平静不少,但也不敢造次。她的飞刀没有张纯风快。 既然两人联手都落下风,就没有打下去的必要。只听她淡淡说道:“既然张少侠开口,拿去便是了。” 她一跃而下,消失在夜幕里。马脸男不敢久留,尾随其后,也跑了。 张纯风飘然落地,上官宁已经等在了那里。见他下来,立刻抱拳行礼:“多谢张少侠相助。” “边走边说。” 张纯风缓步而行,上官宁紧紧跟上,与他肩并肩。 “处理妥当了?”张纯风问道。 “马上就可以回去安葬。” “总算能给亲人交代了!” “多谢张少侠援手。” 张纯风停下脚步,转身说道:“我有个请求,希望上官前辈成全。” 第32章 孟家庄(8) 上官宁沉吟片刻,问道:“张少侠要拿我甥舅两人换他孟家之鼎?” “不错!”张纯风不隐瞒。 “可否等我安葬好亲人再去?” “那是自然。到时我再将你们救出来。” “好,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在此地不见不散。” 张纯风看了一下周围,左边一户人家在门口栽了一棵桂花树,倒是好认,便道:“桂花树为记,一个时辰之后再见。” 两人就此分别。 夜黑风高,既是杀人越货的好时机,也是窥人秘密的好时辰。张纯风还有个地方要去拜访——炼丹房。 孟家庄的炼丹房是个神秘的地方,张纯风避开守卫,将整个山庄翻了个遍,也一无所获。 能连升两层功力的丹丸,果然不是容易能见到的。 张纯风在厨房的房梁上苦思冥想,饥肠辘辘,大快朵颐,突然灵光闪现,找到了突破口:药材房。 吃货拯救世界,看来是有道理的。 炼丹自然需要药材,从药材的品种也能断定丹丸的成色。 张纯风凭着记忆,很快就摸入了药材房。那是最高处的一座楼,可以俯视半个孟家庄,底下的房屋顶,都是它晾晒药材的场所。 屋内黑漆漆,张纯风点燃了火折子,仔细查看。枸杞,红枣,人参……都是些普通药材,也没什么异样。 正郁闷时,一个呼吸声从东南方向传入张纯风的耳朵。他当即熄灭了火源,飞上房梁。 不一会,一个人影钻进屋子来。那人俯身,将耳朵贴在地上听了一会,确认没人,这才点燃了火折子。 那人穿着夜行服,只露出一双眼,不用猜,张纯风都知道是裴梦青。且看他耍什么把戏。 裴梦青绕着屋子照了一圈,纳戒一闪,放出一包包黑火药,沿着墙角门边堆了一圈。 这是要爆破? 张纯风可不想变成黑炭,轻声喊了个字:“喂。” 裴梦青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夺门而逃。谁知,刚打开门,一柄飞刀即穿过他的右大腿。 一阵刺痛钻入他大脑,他禁不住,只得单膝下跪。 “你果然在这里!” 这语气波澜不惊,不是单眼美人还有谁?只见她站在门外十步开外的地方,依旧双手抱胸,冷静自如。 裴梦青咬紧牙关,瞪着单眼美人,努力挣扎着站起来。 岂料飞刀从屋内划了一道弧线返回,又刺了他一刀,快速从左腿穿过,回到单眼美人的刀鞘。 裴梦青双腿跪地,痛苦扭曲了他的脸。他盯着单眼美人,冷道:“裴梦瑜!” 单眼美人仿佛被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常态:“我姓孟,不姓裴。” “呵呵,你连姓都不要了,好志气啊!”裴梦青语气充满了嘲讽。 裴梦瑜面无表情,飞刀已经再次出鞘,瞬间刺向裴梦青的肩膀。 噔的一声,一道指力从裴梦青的肩膀上越过,击落了飞刀。 “裴梦瑜?” 张纯风从黑暗中走出来,隔空点了裴梦青的几处穴位,这才止住了血。 “张纯风?” 裴梦瑜冷静地看着他,不动声色。 “是我。”张纯风也双手抱胸。 “你在这里干什么?” “查看药材。” “查看药材干什么?” “研究一下你们的合情丸。” “你要偷药方?” “……”张纯风差点被噎了一下,“我要那药方做什么?” “连升两层功力的药方,不值得一偷吗?” “欲速则不达,再说对我也没用。” “那你研究我们的合情丸做什么?” “你明知故问。”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裴梦瑜啊!”张纯风叹息一口气,“正道与魔道只有一线之差,你可要睁开眼辨别清楚了!” “你那么喜欢当人老师吗?” 这女人应该是入魔了。从裴梦青的表情来猜测,她应该是干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从名字来看,不是裴梦青的姐姐,就是堂姐之类的。 不过,看这话不投机的气氛,说多了也是白说,还是先跑为妙。 只听张纯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聊的,告辞!” 张纯风拉着裴梦青的胳膊,做状欲走。不料,恰在此时,大量人马举着火把出现,围住了他们。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络腮胡子从队伍中站了出来。他手提一柄巨斧,显得格外男子汉。 “你又要学小仙女跳舞吗?”张纯风揶揄,“跳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留下来观看。” 众人忍不住,捂住嘴巴,笑得前俯后仰。络腮胡子一听,气的脸红脖子粗:“少废话,拿下!” 众人当即肃立,却都不敢前进一步,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想做带头的那个人。你元婴期都打不过人家,要我们当炮灰?不厚道! 络腮胡子见状,越发生气,拎起巨斧就扔向张纯风,同时丝带齐出,一上一下,分别攻击张纯风的脑部和腹部。 眼看就要击中,张纯风扇子一挥,立马将巨斧和丝带反弹回去,闹得人仰马翻。 络腮胡子的气势一落千丈,灰头土脸地站在一边,等待裴梦瑜的表演。 “把裴梦青留下,”裴梦瑜看着张纯风,淡然说道,“你走!” “你赢不了我。”张纯风自信。 “但我可以缠着你。”裴梦瑜也很自信。 “你缠着我也没用,他会隐身术,你们抓不住他?” “他受伤了,驱动不了隐身术。” 受伤就用不了隐身术?张纯风怀疑,他看向裴梦青,用眼神询问。裴梦青点了点头,做了肯定的回答。 “不对,之前在溪边,我打伤了你,你不也能隐身吗?”张纯风发现了盲点。 “你给我服了药。”裴梦青解释道。 好,是个假盲点。如此看来,若是被裴梦瑜缠住,确实救不了裴梦青。 不过,在一个处处讲钱的地方,有什么是不能用钱摆平的呢?三十枚灵石就是这些普通修士一辈子的收入,收买起来多便宜啊! “你考虑得怎样?”裴梦瑜问道。 “我想收买你,还有他们。”张纯风指了指裴梦瑜,又指了指其余人。 “……” 这是裴梦瑜没见过的招数,她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张纯风。 众人也给他说得一头雾水,怎么还有人收买别人时,说得如此直白呢? 第33章 孟家庄(9) 张纯风笑道:“开个价嘛!” 裴梦瑜拒绝:“你给不起。” “这可不一定!” “我知道你很有钱,但是我不会背叛孟家庄的。” “这个鬼地方,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你管不着。” 行,看来你是没退路了,注定要和孟家庄共存亡了,那就不收买你呗。 “各位兄弟,每人三十枚灵石,当场支付一半,同意的就站我这边来。” 张纯风纳戒一闪,放出三千枚灵石,在众人面前堆了个小山。 土豪,我们做朋友! 众人的双眼要被闪瞎了,就连裴梦瑜也为之侧目。络腮胡子猛吸一口气,差点晕倒。 众人跃跃欲试,却又不敢迈出一步,毕竟这座山能不能走出去,还是个问题。 “你当着我的面撬我墙角?”裴梦瑜的语气依旧淡定。 “什么撬墙角?”张纯风回道,“我现在连买下你们山庄的心都有!” 络腮胡子一听,这次真的晕倒了。众人掐他人中,好一会才醒来。 裴梦瑜看不透眼前人的心思,他本来只要一个鼎,现在折腾这么多,难道就为了裴梦青的案子? “张纯风,你到底想干什么?”裴梦瑜问道,语气开始有些不淡定。 “你又明知故问!” “合情丸的问题并不严重,你没有必要浪费精力在这上面。” “什么叫不严重?不严重你们要杀人全家?” “这是另一个问题。” “那我无话可说,”张纯风剑诀翻转,将地上的灵石收回纳戒,“我先走了,想要离开孟家庄的,记得来找我,童叟无欺!” 裴梦瑜顿时惊醒,忙向裴梦青原来的位置看,果然没了踪影。 “你悄悄给了他药?”裴梦瑜问道。 “灵石还是很吸引人的,”张纯风站住,“尤其是一大堆灵石。” “所以,你扬言收买我们的话都是假的?” “千真万确!” 裴梦瑜冷哼一声,一跃而出,轻飘飘飞到下面的屋顶,消失不见。众人见头领都跑了,也就不再逗留,原路返回。 张纯风算算时间,也该赴上官宁的会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一去不复返? 桂花的香味远远就闻到了,但上官宁的影子却不知道在哪里。张纯风踱了半天的步,也没等到人。 果真一去不复返?正欲离去,一个人在巷口拐弯处露了半张脸出来。不是上官宁,却是马脸男。 张纯风立马警惕起来,感应了一下周围,加起来只有三个呼吸声。藏起来的那位,难道是裴梦瑜? 马脸男也是一脸警惕,问道:“刚才的话当真?” “什么话?”张纯风没明白。 “离开孟家庄。” “你当时在场?” “在。” “但我不信任你。” “你要如何才信?” “你至少要给我一个理由。” 马脸男当即露出整张脸,手里还拎着个人出来,将他扔给了张纯风。 张纯风一看,不正是上官宁吗?连忙在他身上点了一下,解了穴位。上官宁松了松身体,看着马脸男,往地下吐了一口水。 “这个理由充分吗?”马脸男一脸严肃,又充满期待。 “不够充分。”张纯风拒绝。 “你还有什么要求?”马脸男问道。 “告诉我你离开的理由。” “孟友德百年之后,我无望庄主之位,必死无疑。”马脸男眼中流露出一丝忧愁。 “你和裴梦瑜半斤八两,一时瑜亮,难道她一个外家姓就能问鼎庄主之位?” “我也不姓孟,我叫丁愚。” 这就奇怪了,孟家庄为什么不培养自家后代,却让外家姓茁壮成长呢?张纯风一脸问号。 丁愚看出张纯风的疑惑,解释道:“孟家后辈中唯一有天赋已经折损,其余的全是酒囊饭袋,就算服用合情丸也无济于事。” 丁愚顿了顿,继续说道:“后辈中只有我和裴梦瑜还有希望,络腮胡独孤凤则有半点希望。” 原来那络腮胡子叫独孤凤,好名字。 “这些也说明不了什么,你和裴梦瑜的机会依旧是一半一半。”张纯风不买账。 “没有了,现在我已经边缘化,重要的事,庄主都交给她,我只是个跟班。”丁愚满眼沮丧。 “其中缘由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张纯风背着手,踱了几步,又问:“你要离开,挟持上官宁就行了,他会传送阵,何必找我?” “我要你掀了孟家庄,我才安心!” 终于说到了重点。一个叛徒,如果原来的老板死光了,他就不是叛徒,就没有被追杀的危机。丁愚是个聪明人。 “你要我掀了孟家庄,可以,但你得帮我做两件事。”张纯风很严肃。 “请说。” “第一,我要合情丸制作的真相。第二,我要你策反孟家庄的普通修士,灵石我帮你出。” 丁愚犹豫了,皱着眉,眼看地板,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第一条,我只能给你找几个证人,其余我无能为力。我既没有药方也不知在何处炼制。” “你也不知道在何处炼制?”张纯风存疑,眯眼看着丁愚。 “只有庄主知道药方,也只有庄主能炼制。” 好,暂且信你。张纯风示意丁愚继续。 “第二条,我只能尝试,不能保证。”丁愚说道。 “你只要让他们中立就行,免得我打起来时多造杀孽。” 花自己的钱,保他们的命,张纯风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 事不宜迟,丁愚当即行动,带着张纯风和上官宁来到正德观。 小道观乌漆麻黑,丁愚学了一声鸟叫声,屋内立刻回应一声猪叫声。紧接着,吱的一声,门开了。 张纯风跟着丁愚进屋,灶台已被挪开,露出一个向下的楼梯。楼梯下有灯光溢出。 那开门的人也不说话,领着众人径直走下楼梯。也是一个密室,三百来尺,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人。 张纯风认出其中一个,正是郑其润。众人见张纯风出现,登时起立,目光一齐投到他身上。 一伙有阴谋的人。 丁愚以顺时针的方向给张纯风介绍众人: 曲子敬,孟家庄绿柳街米店少东家,二十二岁,服用合情丸,妻子功力晋升一层,自己无反应; 楚天歌,孟家庄临海街饼店店主,二十八岁,服用合情丸,自己功力晋升一层,妻子无反应; 第34章 孟家庄(10) 郑其润,孟家庄水东街茶叶店老板,三十岁,服用合情丸,夫妻均无反应; 其余的情况大多如此。看来,合情丸也像买盲盒啊!只不过,均无反应的情况比较少见罢了。 张纯风对郑其润特别感兴趣,向他问道:“你扣着邹大的合情丸,是为了研究吗?” 郑其润一脸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扣留邹大的合情丸?” “今早我看见了。” “当时你在场?” “这不重要。” “没错,我的确是想研究那合情丸,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研究出来了吗?” “没有。” 正谈着,外面传来灶台被挪开的声音。 张纯风刚反应过来,一柄飞刀已疾飞而下。张纯风本能地紧握拳头,一层护身光罩即挡住了飞刀的攻击。 但飞刀只是急先锋,火爆随之而来。只见楼梯上不断往下流入酒水,熊熊火焰随着流入密室。 眼见火烧上身,张纯风不得跃入楼梯口,双脚撑墙。 就在此刻,另一把飞刀从他脚下穿过,刺穿一个人的脑袋,力度不减,如绞肉机一样,又连杀几人。 张纯风凌空一指,飞刀立刻掉落。他飞身而起,想要冲出密室,岂料裴梦瑜已准备了几坛酒,剑诀一指,一股脑向他砸去。逼得他退回楼梯里。 三百来尺的密闭空间,飞刀加火攻,不是屠宰场就是烤肉室。 上有敌人,下有火,众人心慌意乱一阵跳脚。混乱中,密室内忽然杀机四起,五把匕首同时刺向张纯风的要害。 眼见张纯风就要被捅了个马蜂窝,一个身体挡住了他,正是上官宁。 张纯风怒从心起,虚空指一出,连毙四人,重伤一人。重伤者,正是丁愚,这个假投诚真设局的二五仔。 丁愚胸口一个大窟窿,躺在地板上,一身是火。他口吐鲜血,挣扎着想起来,却无能为力。 “张纯风,你已无路可逃!” 上面传来一个声音,正是孟友德。他笑哈哈地出现在楼梯口,身后站着裴梦瑜。 和往常一样,他又坐了下来。上次是屋脊,这次是小板凳。他笑容满面,看起来很慈祥。 “你堵得住我?”张纯风眼神冰冷。 “凡事总得试试。”孟友德淡然道。 “你没我强,何以如此自信?” “老朽带了孟家之鼎,用浩然之气封住了楼梯口,你再强也没用。” 张纯风仔细查看,楼梯口果然有一层透明的波纹般的法阵。 “孟庄主好手段!” “小孩子玩意,让张少侠笑话了。” “丁愚还在下面呢,孟庄主不救他吗?” “他想要离开孟家庄,现在正好遂了他的心愿。” 丁愚是真的想离开孟家庄?但选择的是,帮孟友德完成一个任务? 但孟友德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让他离开——火攻,刀攻,法阵,每一招都是致命的手段。 “丁愚挺好的一块材料,可惜了!”张纯风感叹。 “是挺好,就是不够狠。”孟友德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消失。 “怎么不够狠?” “五年前,我让他杀了郑其润一家,他没敢下手。” “为何要杀郑其润一家?” “合情丸没效果,他半夜找上山来,希望我赔他一对。” “没效果不该赔人家吗?” “该赔。” “那你还要杀人全家?” 孟友德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这合情丸是我孟家庄的主要收入来源,交易一对就相当于提前收了他们一辈子的血汗钱。” 孟友德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合情丸对夫妻双方都没效果的话,这生意就很难做了!更重要的是……”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要杀人灭口?” “不错,可惜丁愚不够狠,不忍心杀害他小舅子一家。” 郑其润是丁愚小舅子?叫别人杀害小舅子一家?这……得多冷血才有这种想法啊? “那郑其润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丁愚把郑其润的母亲带上山当佣人,一家人就闭嘴了。” 人质这种手段,虽然老掉牙,但还是很有效果的。笑面虎孟友德当然驾轻就熟。只是郑其润一家能活,裴梦青一家怎么就得死呢? 张纯风疑惑:“裴家的性质和郑家有什么区别?” “裴梦青闹得太大,街坊邻居都在传,我还得栽赃他才算平息下来。” “那也不至于满门抄斩?” “不至于。” “那是为什么?” “为了……” 话没说完,一个物件破窗而入,孟友德和裴梦瑜当即跃起,一举冲破房顶。爆破声随即响起,砰砰砰,将正德观的厨房夷为平地。 火药的威力,孟家鼎的离去,都减弱了法阵的强度。张纯风掏出狮吟刀,凝聚全身之力,勉强使出一招断水一刀流。 法阵应声而破,张纯风一飞冲天,也破瓦而出。他落于屋顶,四处搜寻,已无孟友德踪影,只好回到厨房之处。 郑其润一身焦黑,抱着丁愚的尸体走了上来,后面还有几个幸存的人。 “丁愚没叫你出手?”张纯风问。 “叫了。”郑其润回道。 “那你为什么没出手?” “今早是你给我喂的药。” 七级浮屠总算造成了,张纯风有些宽慰。上官宁的尸体还在下面,张纯风下去抱了上来。 这个刚认识一天的人,仅仅因为张纯风帮他实现亲人躯体完整的愿望,竟然舍身相救,实乃大义。 张纯风神色冷峻,眼含怒火。 张纯风安顿好上官宁的尸体,即来到山底牌坊处。破碎的牌坊不见身影,新的牌坊已经立了起来,“浩然正气”四个大字甚至比之前的更显眼。 草亭子修复了,两个门童在呼呼大睡。张纯风跃上高空,手握狮吟刀,轻轻一挥,牌坊轰然倒塌。 两门童惊坐起,见牌坊再次倒塌,冷汗直流。又见张纯风站在旁边,脸如冰霜,立马拔腿就往山上跑。 “张纯风,你别欺人太甚!” 声音未落,裴梦瑜飞刀已到。张纯风一跃而起,躲过飞刀,顺势使出迎风十字斩。 刀意所到之处,石破尘飞,裴梦瑜不敢接招,只能连连躲闪,在山间纵跳横飞。 可面对那源源不断的输出,裴梦瑜再快也无济于事。正当她飞渡溪流时,刀意撕碎了她的裙角。 第35章 孟家庄(11) 此一惊,动作立马迟滞,接连的刀意随之而来。肩膀,胳膊,大腿,肚子,无一幸免。 她跌落溪流里,浑身染血。她掏出一个药瓶,倒出几粒药丸,送入口中,又连点了几处穴位,方安定下来。 张纯风收刀,在她不远处飘落。他看着对方,神情冷漠,开口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又如何?”裴梦瑜爬上一块大石头,口气依旧平静。 “那说明孟家庄注定要没落,”张纯风说道,“你们搜刮了孟家庄所有人的灵石,都堆不出一个绝顶高手,问题还不够明显吗?” “那只是时间问题,再给我几年时间,你未必是我对手!”裴梦瑜很自信。 “但,你并没有几年时间了!” “你要杀我?”裴梦瑜开始有些慌。 “不该杀吗?” 这是个问题。自己该杀,不该杀,她常常都怀疑。她在自我肯定和自我怀疑的天平里左右摇摆。 “张纯风,我问你几个问题。”裴梦瑜看向他,“佛曰,一切法无二,世间万物,都要用中性的角度去看待,你如何看?”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既然要用中性的角度看待万物,那我们将普通人的灵石汇集在一起,不也是一种中性事件吗?” “请不要用‘我们’两个字,我没有那么残忍。” “所以,你不认同中性的角度?” “我不知道你念的什么佛,”张纯风回道,“我了解的佛只说如实观照。善即是善,恶即是恶。”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你们是不是已经不分善恶,一律以中性事件看待一切了?” “我们孟家庄修的是无情道。” “好一个无情道!”张纯风一脸嘲讽,“按照你们的说法,一切都是中性事件,那振兴与没落有什么区别呢?你们为什么要执着于振兴呢?” 裴梦瑜无言以对,这逻辑上的硬伤,怎么也圆不了。 张纯风接着又道:“如果一切都属中性,你们和普通人不也一样吗?你们为什么又自认为高人一等,可以像蝼蚁一样将他们踩在脚下呢?” 裴梦瑜内心的价值观开始崩塌,脸色越来越难看。 张纯风又继续说道:“说地位的时候,你们觉得自己高贵,干坏事的时候,你们又用中性来宽慰自己,好处全占,却不敢负一点责……” 话没说完,一把飞剑穿过云层,携带一身雷电,朝张纯风直射而来。它的速度比丁愚的更快,所带的威能更盛。 张纯风不敢硬接,身形一闪,躲过这致命的一击。飞剑直入地面,砸出一个大坑。这是只有一招的杀人技! 张纯风尚未站稳,一把飞刀瞬间逼近他的太阳穴。千钧一发之际,张纯风极速举刀格挡。 噔的一声,飞刀反弹飞出,回到了一个老头的袖袍里。正是孟友德。 “绝顶高手的反应果然叹为观止!” 孟友德那标志性的笑容又出现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孟庄主来得正好,”张纯风说道,“免得我一一去找。” “张少侠是打算将我们一锅端了吗?”孟友德笑道。 “孟庄主准备好了吗?” “你不过是要我孟家之鼎,我给你就是了。” “我确实要那至正之鼎,但现在我想要更多。”张纯风目露杀意。 “张少侠想要什么?”孟友德收起他的笑容,正色道。 “你给裴家平反,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张少侠真爱说笑,现在胜负未分,最后死的未必不是你。” “大可一试!” 张纯风抓紧狮吟刀,随时准备攻击。孟友德磕了一颗药,随后将药瓶丢给裴梦瑜。他看着张纯风,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顷刻间,孟友德的气息暴涨数倍,功力大增。 “虽然药效只能维持一盏茶时间,我想也够了,”孟友德笑道。 “假的就是假的,两个也没用!”张纯风冷笑。 “不妨试试!” 孟友德说完,身形一闪,突破音障,一拳瞬间撞向张纯风。 偷学张纯风的招式! 速度太快,张纯风尚未反应,身体已被撞飞。幸亏护身光罩,否则不死也半条命。 孟友德一招得手,立马乘胜追击,飞刀一出,直击张纯风的心脏。 张纯风身形不稳,只好紧握拳头,以护身光罩挡住孟友德的飞刀。 飞刀的力度猛推张纯风,他被迫倒飞几十步。孟友德紧追不舍,翻上半空,又射出一把飞刀,划了一道和弧线,从张纯风的侧面刺向太阳穴。 飞刀快如流星,眼见就要被一刀刺穿,张纯风立马使出了一招虚空指,噔的一声,飞刀被击落在地。 张纯风接着侧身一躲,卸去另一把飞刀的压力,再翻身一指,向孟友德发起反击。 距离太远,孟友德有足够长的时间反应。他直坠下地,躲过攻击,剑诀翻转,地上的长剑应声而飞。 岂知,张纯风在他落地之时,早已跃上半空,催动一招断水一刀流。 泰山压顶的气势,卷起飞沙走石,一招落地,溪水断流。 孟友德反应极快,当机立断,爆发超音速,从侧面飞出,才躲过一劫。 但短时间两次突破音障,也使他内伤累累。他靠在溪边一棵树上,气息紊乱。 张纯风岂能让他休息,虚空指紧追而来,连出数招,点得他狼狈不堪,不断逃窜。 张纯风正要趁热打铁,一条红丝带从侧面干扰了他。张纯风侧身躲过,顺手一指,独孤凤立即倒地。 他手里本来提着裴梦青,怎料到一招就被放倒。 孟友德趁着这点空档,赶紧吃了两颗药,恢复了常态。 “孟瑜,你在干什么?” 孟友德一反平常笑面虎的样子,有些气急败坏。他原打算和裴梦瑜联手干掉张纯风,没想到裴梦瑜撂挑子。 裴梦瑜一脸悲伤,对孟友德说道:“你说我们是这天下的主宰,不要有庸人的感情,而要用中性的角度看待一切事物。” “不错,我们无情道不能有感情。”孟友德回道。 “所以,你让我杀了我娘,杀了我爹,杀了我奶奶……”裴梦瑜泪如雨下。 这话如午夜惊雷,震得张纯风目瞪口呆。之前他猜测裴梦瑜干了什么可怕事,但也没想到如此惊悚! 第36章 孟家庄(12) 孟友德看着脆弱的裴梦瑜,满脸失望,转而愤怒:“我要你当孟家庄庄主,你就要够狠,你就必须杀你爹,杀你娘,杀你全家,现在我还要你杀了你弟裴梦青!” “我要是不杀呢?” “那我杀了你!” 孟友德有些歇斯底里了,他的希望,他主宰天下的希望近乎幻灭。 “你杀不了我!” 裴梦瑜脸色由悲伤转为仇恨。她恨对方蒙骗了自己,恨对方使她双手沾满鲜血,恨对方使她无路可退。 她一跃而起,飞刀出鞘,直向孟友德飞去。孟友德袖袍一挥,也飞出一柄飞刀。两刀相撞,发出噔的一声。 裴梦瑜剑诀翻转,飞刀瞬间飞回,绕着她转了一圈,又刺向孟友德。 两师徒的招式一模一样,过了几十招也不分胜负。 “张纯风,你帮我杀了她,我给你鼎。”孟友德一边过招一边喊道。 “你打不过她了?”张纯风嘲讽。 “我只想尽早结束。” “笑话,你恶贯满盈,我想杀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帮你?” “至正之鼎,你不想要了?” “你死了我自然就拿到。” “我死了,你永远拿不到。” “你威胁我?” “做个交易而已,你稳赚不赔!” 账房先生的本色又露出来了。可是,这种老狐狸又有多少可信呢?丁愚骗了一次,难道还来一次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永远找不到那个鼎?”张纯风心里其实也没底,“我把孟家庄翻个底朝天不就完了吗?” “我藏的东西没人能找到,我的炼丹房你不也找不到吗?” “你讲得有道理。” “你答应了?” “不,你们先慢慢打,我等你打残了再逼你说。” “你……” 孟友德气结,气息一乱,当即落了下风,肩膀被一刀刺穿。他连连倒退几步,方稳住身体。 “张纯风,你当真不要我至正之鼎?”孟友德止住血,对张纯风吼道。 “要啊!”张纯风伸手一指,在他另一个肩膀处留下一个孔洞。 孟友德怒发冲冠,一跃而起,催动飞刀直击张纯风。 张纯风再一指,飞刀崩断,震得孟友德倒飞几步,摔倒在地。 他又怒又慌,往后退了两步,右手摸到了一个人,正是被点了穴位,动弹不得,说话不得的裴梦青。 孟友德大喜,当即扣住裴梦青的命门,说道:“都退下,否则我杀了他!” “你敢?”裴梦瑜大喝一声。 “你看我敢不敢?”孟友德加大了力度,似乎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裴梦瑜本能地退了一步。她掏出孟友德给她的那个药瓶子,倒出一粒药丸,送到口里吞了。 她的气息瞬间暴涨数倍。孟友德害怕了,提起裴梦青,将他挡在面前。 “你放了他,我可以放你走。”裴梦瑜说道。 “放了他,我还能走吗?” “那你想怎样?” “我要你当我孟家庄庄主,一生都为孟家庄争霸天下!” “我已经没有这个兴趣了,你另选他人!” “不,你必须当孟家庄庄主,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孟友德情绪很激动。 “我双手沾满了血迹,已经入了魔,若是带领孟家庄争霸天下,这天下便成魔域。” “这天下本是魔域,不成魔,何以争天下?”孟友德歇斯底里。 趁着这剧烈波动的情绪,裴梦瑜突然突破音障,一拳击飞孟友德。 张纯风紧追而上,正要出手,却见孟友德身体周围突然烟雾弥漫,将他隐藏起来。 不过,裴梦瑜显然很了解这招,飞刀急速穿过烟雾,对方登时跌落地面。 张纯风随之飘落,蹲在孟友德身旁,掏出一个药瓶子,说道:“你告诉我至正之鼎在哪里,我给你药。” 孟友德有气无力地说道:“至正之鼎就在这溪水底下,入口在牌坊后面的第六十级台阶。” 张纯风于是给他服了几粒药。 “我活不成了,”孟友德气喘吁吁,“张纯风,你来当我孟家庄庄主,好不好?” 张纯风一脸懵逼。孟友德继续说:“你当庄主,我孟家庄便可扬眉吐气……” 他脸带微笑,目光里充满了希望! 几声雷响,雨终于落了下来。瓢泼大雨冲刷着血迹斑斑的孟家庄。 张纯风剑诀翻转,将孟友德的尸体扔到之前的那个剑坑,埋了。他离开溪流,径直往牌坊处走去。 裴梦瑜解了裴梦青的穴位,转身即走。泪水雨水一起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走了一段距离,放出飞刀,一刀刺穿自己的心脏。 裴梦青先是一言不发,过了一会才低声哭了起来。 张纯风找到了第六十级阶梯,那是一处拐弯处的视线盲点。他用力掀开,果然露出一条密道。 他钻了下去,点燃火折子,照了照,一路点燃墙壁上的火把。 半盏茶时间,终于到达密室。那是一个五千来尺的地方,能听见上面溪流的声音。 中间一个炼丹炉,四周摆满了架子,一部分放着丹药,一部分放着灵石,一部分堆着零零碎碎的杂物。 张纯风四处搜寻,终于在一个架子上找到了至正之鼎。他将其收入纳戒后,又翻了翻其他东西。 一本《流星飞刀》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拿起书,刚要打开,一封信掉了下来。 张纯风向下一看,“孟友德亲启”五个楷书映入眼帘。他弯腰捡起信封,抽出信纸翻看: “据闻丁愚小舅子买的合情丸无效,小女子建议,一场灭门血案,方能验证丁愚无情道心的段位。” 落款邱淳华。 为了培养继承人,真是煞费苦心,绝情绝义啊! 另外,邱淳华是谁? 张纯风将信收好,与书一并扔入纳戒。又翻了几个架子,找到一本《雾满长江》。 他浏览了一遍,依葫芦画瓢,周围果然冷了几度,白雾在他周围弥漫开来。 大雨下了一夜,天亮时终于停了。张纯风钻出地道,感受着灿烂的阳光,心情轻松了一点。 他慢悠悠地走下山,快到牌坊处,却见那熟悉的门童正与一个青衣男子聊天:“要大名鼎鼎的刘师兄亲自来,一定很重要。” “大名鼎鼎?”那人疑惑。 “当然,在孟家仙庄谁人不知刘师兄的威名啊!” “……” 张纯风一脸无语。他掏出陈芝琳的锦囊,拿出了“乙”字蜡丸。 第37章 浅雪宫(1) 张纯风捏开蜡丸,取出纸条,只见上面写着:“炼制散功丹的第二样物品是至阴之血,也叫纯阴之血,浅雪宫圣女周怀瑾便是此种体质。取量一合。” 浅雪宫周怀瑾?那个差点被万华门杨秀全祸害的孩子?如此看来,这至阴之血手到擒来嘛! 张纯风看着那纸条,满心欢喜,就是不知道一合是多少。 他走到一处僻静处,放出流光珠,瞬间消失在原地,到了浅雪宫。 张纯风刚现身,就被眼前的景象惊愕了:一个女人正在浴桶里沐浴。 这流光珠是故意的吗?是存心要害他吗?还有那女人,一大早的洗什么澡?晚上不能洗吗?张纯风一顿暗骂。 女人肤白貌美,发黑如墨,约四十来岁,也是一脸愕然,继而愤怒,说道:“是你?” 同时出掌,拍在浴桶上,激起一道水帘,遮住了张纯风的视线。 张纯风满脸尴尬,正欲解释,一股杀气已经逼近他。只见那妇人,已经穿戴整齐,一身青色华服,手持长剑,直刺他胸口。 张纯风心虚,只得连连避让。他一边拆招一边说道:“晚辈无意冒犯,请前辈高抬贵手!” 妇人不搭话,只是追着他,从屋内打到院外,又从院外打到屋内。但过了几十招,妇人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她停了下来,说道:“采花贼,身手不错。” “采花贼?” 张纯风一脸懵,就这么看了一眼,自己就被打上“采花贼”的标签了? “敢做不敢当吗?”妇人一脸怒色。 “前辈恐怕误会了!” “误会?人赃并获还敢嘴硬?” “前辈不能听我解释?” “待我抓了你,你去正律院解释!” 妇人屈指一弹,一团指甲大小的白色烟雾疾射而去,当即逼近张纯风的面门。 张纯风挥扇挡住,另一团白色烟雾紧接而来,攻击他的心脏。张纯风翻身而起,躲过这一击。 不料,那妇人越使越多,越打越急,无数的烟雾缠绕着他,如天网般将他团团围住。 “就算你身手再好,今天你也插翅难飞!”妇人脸露得意之色。 张纯风当即扇面张开,旋身而上,刮起一阵大风,将烟雾吹得四向分散。 “迟了,”妇人笑道,“我这‘漫天大雪封魔阵’已经渗入你的皮肤,很快就侵入五脏六腑,你别挣扎了!” “你这是毒还是蛊?”张纯风问道。 “毒又如何,蛊又如何?” “毒的话,我扛得住!” “哦?那很不幸,我这是蛊!”妇人露出胜利的微笑。 “蛊啊,我万蛊不近!” “你……” 妇人气得拉长了脖子,长剑脱手,直飞而出。又玩飞剑,无聊不无聊? 正当飞剑逼近之时,张纯风剑诀翻转,夺取了它的控制权,飞剑掉头疾驰而去。 气势之猛,速度之快,妇人完全没时间反应。 眼见剑尖就要刺入她的眉心,却悬停不动了。妇人闭着眼睛,许久未见动静,睁眼一看,哪里还有人影。 张纯风已经逃之夭夭。 误会一时无解,张纯风不想与之纠缠,还是走为上计,待日后有机会再澄清好了。 他翻上屋顶,发现自己处于一座孤峰之巅,下面都是万丈深渊。怪不得打了半天,也不见外人来查看。 他四处眺望,发现西北方向有一个建筑群,估计那才是浅雪宫的大本营。 他一个燕飞,掠空而去,在树梢上轻点几下,跨过深渊,飘落在西北处。 一个巨大的花岗岩牌坊出现在他眼前,壮观气派,规模比孟家庄还大了许多。 张纯风拾阶而上,刚到牌坊门口,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就迎了上来:“师兄贵姓,所为何来?” “元阳宗张纯风求见叶若秋师姐。” 张纯风抱拳行礼。 女孩一听“张纯风”三个字,立马两眼发光,摆手邀请,笑道:“张师兄快请进!” 救了人家圣女,这待遇应该有。张纯风也不推让,爽爽快快就进了。 两人边走边聊,女孩说道:“叶师姐出去了,张师兄可在我们浅雪宫暂住几天。” “叶师姐出去了?她不是才刚回来吗?”张纯风皱眉。 “又出去了。” 这可真不凑巧,要是有叶若秋引荐,事情会好办许多。不过,有功劳在身,想必浅雪宫宫主也能给个方便。 “那我直接见宫主!”张纯风开门见山。 “宫主这时候不见客。”女孩回道。 “那她什么时候才见客?” “午饭之后。” “我也不能通融?” “没人能例外。” “她早上不见客,都在干些什么?” “这是秘密!” “……” 好,既然要等到午饭后,那就等呗,顺便逛逛浅雪宫也好。 女孩将张纯风带到司礼堂,说了情况就回去了。接手的是一个异域风情的姑娘。 那姑娘约十六七岁,蓝色眼睛,棕色头发,鼻子上挺,肌肤白里透红。 她面无表情,邀请张纯风上座,倒了一杯茶,轻声说道:“张师兄请喝茶!” 她汉语有些拗口,张纯风勉强能听懂。他礼貌地喝了一口,问道:“姑娘贵姓?” 姑娘显得有些紧张,犹豫一下,回道:“李淑娴。” 这是个纯种外国人啊,姓李?邱采薇是混血,人家才有个汉语名。张纯风又问:“原名?” “不是,是我自己取的。” “姑娘哪里人?” “巨食国。” 又是巨食国,怎么到处都是巨食国的人?这巨食国的人跑来浅雪宫干什么? “姑娘来浅雪宫多久了?”张纯风继续问。 “两年多。” “来浅雪宫做什么?” “来学艺。” “那挺好。”张纯风喝了一口茶。 两人沉默了一会,张纯风想起那妇人口中的采花贼,遂问道:“姑娘知道采花贼是怎么回事吗?” 李淑贤闻言失色,结结巴巴回道:“不不不…知道。” 那就是知道了。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似乎情况还挺严重。张纯风不想为难她,就不多聊,起身要走,说道:“我出去溜达溜达。” 李淑娴跟着起来,摆手道:“请!” 两人出了司礼堂,并肩而走,引来各种目光。好奇的,羡慕的,嫉妒的,应有尽有。 第38章 浅雪宫(2) 李淑娴一路窘迫,张纯风倒是淡定自然。到了一处莲花池边时,李淑娴更加忐忑不安。 张纯风见状,便道:“你回去,我自己走走就行。” “这是我的职责。”她小声回道。 “你不紧张吗?” “紧张!” 这职业素养可以。张纯风内心很欣赏。只是这胆小的性格实在不适合抛头露面,还是老实回家当宅女! 正走着,突然闪出来三个大汉,拦住了张纯风和李淑娴。张纯风一看,三个都是西域人相貌。 为首的那个长得格外健壮,左眼下一道短短的刀疤。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张纯风,又看了一下李淑娴,二话不说,上前就要将她拉走。 嗯?现在的采花贼那么明目张胆了?大白天就拦路抢人了? 张纯风伸手一拍,扇骨打在对方的手腕上,痛得对方连连跳脚。刀疤男的同伙当即出手,一起合击张纯风。 张纯风一拳一个,一息间,便将两人击飞十几步远。 刀疤男一看,想走,又不想走,看着李淑娴,叽叽咕咕说了几句巨食国语。李淑娴也叽叽咕咕回了几句。 刀疤男闻言,这才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地离开。 “他跟你说了什么?”张纯风问道。 “他问我是不是要投靠汉人阵营?” “什么汉人阵营?” 李淑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在浅雪宫,有分汉人阵营和西域人阵营,时不时地就会发生冲突。” “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他放屁!” 这拗口的汉语说“放屁”,实在让人忍俊不禁,以致张纯风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又到处游览了一番,回到司礼堂,吃了顿午饭,终于有人来传召。 张纯风告别李淑娴,跟着传召之人,来到了一座华丽宏伟的宫殿,名曰“冬和殿”。 殿北坐着一位妇人,张纯风定睛一看,正是早上坦诚相见的那位,当即尴尬起来。原来自己冒犯的正是浅雪宫宫主周迎雪。 对方也认出了他,大声问道:“你就是张纯风?” 张纯风抱拳行礼:“正是晚辈。” “来人,拿下此贼!” 周迎雪发号施令,门外立马进来两队卫兵,将张纯风团团围住。 张纯风急道:“宫主不能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周迎雪呵斥道,“本宫亲眼所见,有何抵赖?” “我说纯属意外,宫主信不信?” “大丈夫就该敢作敢当!” “所以宫主不信?” “你有什么想说的,留着给正律堂!” 两队卫兵当即领悟周迎雪的意思,向前两步,收缩了包围圈。 “我救了周怀瑾,连申辩的机会也没有吗?”张纯风打出一张底牌。 周迎雪一听,犹豫了。这个男人确实救过自己的女儿,要是连申辩的机会都不给,似乎讲不过去。 只听她回道:“你说!” 卫队放大包围圈。 张纯风解释道:“我有一枚流光珠,可以空间传送。今早我想来浅雪宫,便将意念传给了它,而它居然带着我到了宫主的住所。” 周迎雪侧目:“你有流光珠?” 她居然知道流光珠,还一副惊讶的样子,看来这流光珠还真是个宝贝,连堂堂一宗之主也对它流露出羡慕之色。 张纯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淡淡回道:“朋友给了一颗,似乎定位不太精准。” 周迎雪想了一下,问道:“本宫能试试吗?” “可以,”张纯风放出流光珠,将它放到周迎雪的前方,“宫主默念一个地名,看着流光珠,它就能传送宫主到目的地。” 周迎雪此时充满了好奇心,依法操作,瞬间消失在大殿。顷刻,又重新出现在大殿上,竟和张纯风脸贴脸。 这回归方式过于特别,两队卫兵都睁大眼睛,愣住了。周迎雪更是本能地推开张纯风,满脸通红,快步回到她的位置。 “你们退下!”她语气严厉。 卫兵会意,撤去包围圈,陆陆续续退出了大殿。 “宫主现在相信我是无意的吗?”张纯风收起流光珠。 “不,”周迎雪正色道,“这不能证明什么,你闯入我闺房,是无意还是故意,两种可能性都有。” “……” 张纯风不得不承认周迎雪的逻辑没有错,看来只能等叶若秋来说情了。 他说道:“宫主的推断很有道理,晚辈只能另想办法证明。” “嗯,你去司礼堂和李淑娴待着,什么时候能证明了,叫人通知我。”周迎雪起身离开。 张纯风抱拳行礼,也退了出去。之前还想着手到擒来,现在却要先证明自己的清白,张纯风苦笑。 他缓步而行,来到司礼堂,却见李淑娴正在和一个男人叽叽咕咕争吵。张纯风仔细一看,正是之前那个刀疤男。 两人见他进来,立刻安静下来,刀疤男更是识趣地跑了,只剩下李淑娴,面有戚戚之色。 “怎么了?”张纯风问道。 “没没没什么!”李淑娴回道。 “他是你道侣?”张纯风猜测。 “不算是。”李淑娴声细如蚊吟。 友情之上,恋人未满?那争吵一下就可能啥也不是了,恋人不成,友情也得终结。不过人家的私事他也管不着。 张纯风自来熟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对方倒了一杯,颇有反客为主的气势。 “张大哥……” 后院门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张纯风扭头一看,一个鬼头鬼脑的小脸蛋正趴在门框冲他笑。 “叶沛然?”张纯风惊喜,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 叶沛然一脸嫌弃,挣脱了他的魔掌,假装生气道:“小心我给你下药!” 张纯风哈哈笑起来,问道:“你娘回来了吗?” “回来了,听说你在冬和殿,她便赶了去,没想到你小子在这!”叶沛然回道,“小子”两字还咬字特别重。 “没大没小。”张纯风笑道。 叶沛然哼了一声。 “你怎么跑来这里?”张纯风又道。 “来找姐姐玩啊。” 叶沛然跑到李淑娴怀里,叽叽咕咕跟她说了几句。张纯风瞪大了眼睛,这小妮子居然会说巨食国语! 这让他刮目相看。 李淑娴也跟她叽叽咕咕说了两句,便丢下两人,钻进了后院。 第39章 浅雪宫(3) 张纯风好奇:“你们说什么呢?” “女人之间的对话关你什么事!”叶沛然无情拒绝。 “……” 张纯风只好换个话题:“你的巨食国语是跟谁学的?” “这需要学的吗?”叶沛然歪头。 “那你是怎么会的?” “听多了自然就会了。” “……” 学霸的世界我们不懂!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个欢喜的声音:“张少侠,你果然在这!” 两人循声望去,正是叶若秋。她缓款走来,一脸笑容。 “叶姐姐!”张纯风起身叫了句。 “回来时听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叶若秋把叶沛然抱在怀里,坐在李淑娴刚才的位置。 “来要点纯阴之血。”张纯风开门见山。 叶若秋皱眉,问道:“要多少?” “一合。” 叶若秋展眉,笑道:“问题不大,我去跟宫主说。” “宫主恐怕不会同意。”张纯风面露尴尬之色。 “不过只是一合,对圣女没任何影响,宫主还没谢你救女之恩呢!”叶若秋一脸是笑,信心满满。 张纯风回道:“跟宫主有点误会,恐怕没那么容易答应。” “误会?”叶若秋不解。 “来的时候误闯了宫主的闺房,见到了尴尬的事,还跟宫主打了一架。”张纯风苦笑。 叶沛然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用夸张的表情问道:“发生了什么尴尬的事?” 叶若秋闻言,一巴掌轻轻打在她头上,将她放下地,呵斥道:“小孩子一边去!” 叶沛然扁扁嘴,只好一溜烟钻进了后院。 叶若秋尬笑一声,转而变得有些严肃。她低头思考了一下,喃喃道:“这可不好办!” “叶姐姐也觉得棘手?” “你要只是和宫主打一架倒也没什么,但是看到了……”叶若秋脸红,“那就不好办。” “听宫主的意思,似乎也不是因为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而是她认为我是采花贼。”张纯风解释。 “这就是难办的地方。” “这采花贼到底怎么回事?” 叶若秋叹了一口气,回道:“这采花贼侵害我浅雪宫有一年多了,前前后后祸害了三十多个人。” “有线索吗?” “毫无线索。” 如此看来,那采花贼也忒厉害,在浅雪宫如进无人之地,祸害人的时候也能悄无声息,事后还能了无痕迹,这得多熟悉浅雪宫啊? “我猜,恐怕是你们内部之人所为。”张纯风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宫主有自己的看法。她持开放态度。” “无法排查吗?” “西域人不配合。” “还需要配合?” “西域人地位特殊,宫主不亲自下命令,我们无能为力。” 这西域人还有特殊地位?连叶若秋这种核心人物都不敢招惹,采花贼会不会就在他们之中? “明着不行,不能暗地里调查?比如在西域人里面插个暗桩?”张纯风天马行空。 “没有西域人愿意,他们看起来很团结。” “李淑娴不挺合适的吗?” “不,那妮子看起来跟我们混得不错,但她更倾向西域人。而且她太胆小了,只会成炮灰。” 正说着,门外一阵喧嚣,嘭的一声,院门被暴力踢开。接着进来两队人马,黑衣黑裤,手持长刀,威风凛凛地直达大厅门口。 为首的是一个紫衣女子,约二十岁,甚是好看。她进了大厅,先看了看张纯风,再向叶若秋抱拳行礼:“叶堂主!” 看这架势,来者不善。叶若秋脸色立变,威严逼人,说道:“正律堂来这里干什么?” “我既是正律堂的人,也是宫主钦命的传令使,想去哪就去哪!”紫衣女子很嚣张。 “有屁快放!”叶若秋不给她面子。 “遵宫主命,来抓嫌犯!”紫衣女子毫不畏惧。 “什么嫌犯?” “采花贼嫌犯。” 这很明显是冲着张纯风来的。宫主居然把消息透露给正律堂,叶若秋心中叹息,脸色却依旧威严。 只听她回道:“这里没什么嫌犯!你回去告诉王春阳,叫他没事就多吃药。我自会跟宫主交代。” “请叶堂主不要为难弟子。”紫衣女子脸色平静。 “我偏要为难,你又奈何?” 叶若秋霸气侧漏。正律堂的弟子一听,不约而同地拔刀。 “叶堂主好威风啊!”紫衣女子握着长刀,背着手,轻轻在大厅里踱步。 “哪有你威风,小小年纪就有当师娘的面相。”叶若秋嘲讽道。 紫衣女子也不生气,背着叶若秋说道:“捉拿嫌犯是宫主的意思,叶堂主怎么跟宫主交代?” “这不劳你费心。” “我是不费心,只是怕宫主震怒,连累我们这些小人物罢了。” “请回,不会连累你们。” “宫主下了死命令,采花贼必须抓拿归案!”紫衣女子停下步伐,语气十分强硬。 “我看你们谁敢动张少侠?”叶若秋寸步不让。 “叶堂主,我们要抓的是采花贼,您为何将张少侠自动对号入座呢?莫非他就是采花贼?” “你少在语言上占便宜,你若非冲着张少侠而来,带那么多人干什么?” “我喜欢带多少就带多少,你管得着吗?”紫衣女子继续踱步。 “莫然,你到底想怎样?” 原来这女子叫莫然。 “张少侠把案子破了,自然就能自证清白。”莫然看着张纯风,扔给他一块黑色令牌,正色道。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宫主的意思?”张纯风问道。 “有区别吗?” “区别可……” 话音未落,洪亮的钟声突然响起。莫然应声而出,带着队伍火燎火急地跑了。 叶若秋脸色大变,向张纯风说道:“又有人遭殃了,快跟我走。” 两人当即跳出大厅,纵身一跃,朝出事地点赶去。 那是正律堂后面的一个院落,四间套房,中间一棵大的桂花树。平时住着正律堂的四个长老。 张纯风和叶若秋刚到现场,那里已经被一队黑衣卫兵围了起来。 一个黑不溜秋的卫兵见了叶若秋,当即拦住了她:“正律堂办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睁大你狗眼,我是闲杂人等?”叶若秋怒喝。 “请叶堂主不要为难下属。”那卫兵毫无惧色,寸步不让。这让叶若秋很尴尬,一个堂主竟然被卫兵难住了。 第40章 浅雪宫(4) 张纯风想起莫然给他的令牌,当即亮了出来。那卫兵见状,这才让人进去。叶若秋向他翻了个白眼。 院内已被清场,只在西厢房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背对着他们,正蹲在门口查看。 听见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面无表情。他看了一眼叶若秋和张纯风,招呼也不打,又转回身去。 看起来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一身玄色袍子,花白的山羊胡修得格外俊雅,整齐的头发一丝不苟。 张纯风跟着叶若秋走近一看,眼前的情景给了他巨大的视觉冲击: 一具女尸趴在地上的血泊里,舌头被割了下来,放在臀部上。 案情显而易见。 张纯风顿感自己的食管涌上来一股酸酸的食物,迫使他不得不跑到桂花树下吐个干净。 叶若秋除了皱眉,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不过她没多少兴趣,看了一会就走了来。 张纯风问道:“舌头被割下来,放在臀部上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特殊的暗示吗?” 他脸色有些发白,擦了擦嘴角,与叶若秋并肩而行。 叶若秋回道:“我也不清楚。” “你居然不会吐!” “江湖上看多了死人,麻木了。” “这次死的是谁?” “看样子,应该是吕香芸,正律堂八大长老之一。” “这大白天的,在人家眼皮底下作案,真够厉害!” 两人边走边说,出了院门,和莫然撞了个正怀。 叶若秋讽刺道:“又让对方跑了?” 莫然反唇相讥:“你一个司礼堂来这里干什么?” 张纯风夹在两个女人之间,一个头两个大。争斗中的女人是可怕的! 只听叶若秋回道:“帮你看好王春阳,怕他又被哪个女弟子偷去了!” 莫然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径直走进了院子。叶若秋扳回了一局。 “叶姐姐跟她有仇?”张纯风也有一颗八卦心。 “勾引授业恩师的狐狸精,纯属讨厌。”叶若秋一脸鄙视。 “勾引授业恩师?” “大家传的,我也不确定。” “既然不确定,是不是不宜太激动?” “传得人尽皆知,王春阳也没吭声,算默认了。” “还有其他迹象吗?” “她才来了两年,现在在正律堂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了不起!” 说着说着,已经到了司礼堂门口,叶沛然正双手托腮,坐在门槛上等着。见两人回来,她立马露出笑容,跑过去,抱住叶若秋的大腿。 “多大个人了,还像小孩?”叶若秋松开她的手。 “之前还说我是小屁孩,一边去,现在又说我多大个人了!”叶沛然说得有理有据,叶若秋不禁笑了起来。 “你坐在门槛上干嘛?”张纯风问道。 “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们说。”叶沛然一本正经。 “什么重要的事?”张纯风问道。 “李淑娴姐姐想回家,但她哥不让她回,说事情没搞清楚之前,谁都不许回家。”叶沛然很严肃。 “她哥?” “就今天和她吵架的那个。” “那他们要搞清楚什么事?” “不知道。” 阴谋的味道好浓烈!不过,听起来更像是在调查什么。这也是有故事的人呐!会和刚才的案件有关系吗? 张纯风和叶若秋当即进入司礼堂,搜寻李淑娴。可整个院落寻了一遍,也找不到人影。 “你们司礼堂为何那么少人?”张纯风问道。 “本来就没几个人,最近还被采花贼祸害了几个。”叶若秋有些神伤,“我们去李淑娴的住处看看。” “好。” 两人又出了门,径直赶到西域人住处。那是东南处的一个建筑群,美轮美奂,张纯风对比自己在元阳宗的住房,顿感自卑。 到了大门口,卫兵刚想阻拦,张纯风已拿出令牌,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李淑娴的住所也是个院落,和正律堂四长老的那个有点类似,也是四人住四间套房。 叶若秋敲了敲院门,钻出一个脑袋,棕发蓝眼,却不是李淑娴。她叽叽咕咕了几句,听得张纯风和叶若秋一脸懵。 “我们找李淑娴。”张纯风尝试和她沟通。 那脑袋听不懂,连连摇头,还叽叽咕咕说了一通,随后缩了回去,作势要关门,却被张纯风抵住了。 叶若秋会意,立马闯进去,将对方推了个四脚朝天。 叶若秋在院里喊了两句“李淑娴”,却无人应答,只好踹了她的房门。不出意料,空无一人。 跑了?是思乡病太重还是采花贼太可怕?不是要搞清楚什么东西吗?怎么就跑了呢? 还以为能从她那找个突破口呢!看来还得老实查看卷宗,看看能不能查出点蛛丝马迹。 张纯风提议道:“她那哥哥怕是也不见踪影了,麻烦叶姐姐去核实一下,我去正律堂看看卷宗。” “好。” 两人因此分道扬镳。张纯风径直来到正律堂正门,拿出令牌,正欲进去,却被守门卫兵挡住了。 张纯风有些恼火:“令牌不认识?” 卫兵却很不屑:“宫主的令牌在我正律堂不管用!” “宫主的令牌在正律堂不管用?” “张少侠请回!” “我要不回呢?” “这正律堂你闯不了!” “是吗?” “尽管试试!” 真是太嚣张了!一个门卫就那么跋扈,那王春阳就可想而知。张纯风现在有浓厚的兴趣要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他说道:“你准备好了吗?” “放马过来!” 嘭的一声,那卫兵当即被一拳击飞进院子去,后背撞在柱子上,震得屋顶的瓦片散落一地。 小虾米一个,笑话!张纯风抬腿,迈入了正律堂的院子。抬头一看,大殿门匾写着三个大字“正律堂”。 这动静很快引来了层层包围,弓箭手,长枪手,盾牌兵,瞬间成型。 莫然从大殿走了出来,站在卫兵后面,说道:“张纯风,你别以为拿着个宫主的令牌就可以为所欲为。” 这令牌还是你给的,叫人家来办案,现在这是做什么妖? “只是想看看卷宗而已,要不要那么兴师动众?”张纯风说明来意。 “卷宗是我正律堂的重要机密,你一个外人没资格看。” “那这案子没法查。” “那是你的事。” “当真不能看?” 第41章 浅雪宫(5) 莫然冷道:“请回!” 张纯风却不挪动脚步,倔强道:“我偏要看呢?” “那你就试试!” 莫然语气威严,拔出长刀,做出一副准备战斗的姿势。众人被她气势感染,山呼两句军号,以壮军威。 这国中之国,派中之派,也忒威风了,周迎雪这宫主做得可真憋屈,怪不得叫他查案呢。大闹一番,周迎雪说不定就把纯阴之血给他了。 张纯风凌空一指,屋顶一支弓箭当即截成两段,尾部抓在弓箭手手里,箭头掉落下来。 张纯风再翻转剑诀,箭头立马绕着院子极速飞动,像有了意识一样,顷刻间刺伤了所有卫兵的手腕。 武器掉了一地。 流星飞刀,张纯风首次使用,效果凑合。莫然愣住了,就这么一眨眼,她的卫队就失去了战斗力。她哪见过这种手段! 张纯风将箭头悬在半空,问道:“还要打吗?” “进来!” 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瘫坐在地上的卫兵马上分开一条路来。 张纯风剑诀再转,箭头瞬间钉入房柱,仅离莫然一掌之距。 正律堂的大殿很大,几道屏风将它隔成前后厅。前厅放着一张大桌子,坐着几个人,正在埋头整理资料。西边有个楼梯,直通二楼。 “上来。”那苍老的声音又响起。 张纯风只得上楼。空旷的二楼只有一人,他坐在地板上,旁边一个茶几,放着一些小吃。 那人背对着楼梯口,张纯风却一眼认出这个背影,不是王春阳还能是谁。 王春阳拿起一个橄榄,送进了嘴里,说道:“卷宗就在这里,你有本事拿便拿!” 张纯风四下搜索,空无一物,正待要开口,面前突然凭空出现一叠卷宗。他伸手去拿,那卷宗又瞬间消失。 这……耍宝呢? 一枚橄榄核被王春阳吐了出去,随即凭空消失。他说道:“我利用空间之法,设置了随机显现的效果,张少侠不妨试试破解。” 洞穿空间法则的大佬?怪不得不把周迎雪放在眼里。 不对,如果他已经悟得空间法则,为什么至今抓不到采花贼?还是不愿意抓?这是个问题。 正想着,又传来一声钟响,恐怕又有人遭殃了。王春阳凭空消失。 得嘞,大白天连做两次案,这是赤果果的挑衅!张纯风越过窗户,赶往案发地。 死者刘显贵,外事堂堂主。张纯风看了一下案发现场,也是人趴在污血中,舌头被割下来,放在臀部上。 张纯风依旧无法适应,只好出去扶墙吐了一地。恰好撞见叶若秋过来。 “还是那个死状吗?”叶若秋问。 “差不多,只是个男的,外事堂堂主刘显贵。”张纯风回道。 “外事堂堂主刘显贵?”叶若秋重复了一遍。 “听王春阳说的。”张纯风口齿不清,又吐了一口。 叶若秋愁上眉头,心里开始有些害怕,喃喃道:“终于到堂主的这一阶层了。” 她刚迈步走向尸体所在的房间,又停了下来,转身往院外走。走到门槛处,又折了回来。 张纯风见状,说道:“走,没啥好看的。” 叶若秋这才一起出了门。两人走了一段路,她缓和过来,说道:“我去核实了一下,李淑娴的那个哥哥也不见了。” “他们是发现了什么吗?” “不得而知。” “之前没有什么端倪?” “看不出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张纯风开始分析案件:“割舌头,放在臀部上,以前的案件也这样吗?” 叶若秋点点头。 正说着,迎面走来一个人,正是莫然。她笑吟吟地看着叶若秋,说道:“刘显贵死了,这堂主看来也不安全了,叶堂主可得当心!” 这夹枪带棒的,叶若秋当即面有怒色,回道:“还是多担心王春阳,他也是堂主,要是死了,你也蹦跶不起来!” 莫然也不生气,只道:“叶堂主操心自己就好,今晚午夜,说不定那人就到你司礼堂,将你先奸后杀,割了舌头放在臀部上呢!” 没等叶若秋反应,她就开开心心地跑了。没多远,她回头又说:“张少侠可得保护好叶堂主哦!” 叶若秋又惊又怒,屈指一弹,一小团粉色烟雾直射而去,瞬间逼近莫然的胸口。 莫然刀鞘一挡,倒飞而出,笑道:“叶堂主可别生气,今晚还得对付采花贼呢!” 叶若秋还想出手,莫然已经跑远。她哼了一声,扭头追上张纯风。 张纯风卖了个关子,说道:“刚才我去正律堂看卷宗,你猜怎么着?” “门都不让进。”叶若秋脱口而出。 “看来叶姐姐有经验。” “那老不死的仗着辈分高,谁的账都不买,连宫主都不放在眼里。” “他似乎学会了空间法则。” “是吗?我倒没注意。” “刚才我上了他的二楼,他用空间法则藏起了卷宗,我破解不了。” “如此看来,以后怕是更加无法无天了。” “他们正律堂不让别人看卷宗是为了什么?” “怕别人抢功!” “我倒觉得他在掩饰什么。” “哦?” “纯属瞎猜,毫无证据。” 说着说着,太阳就下山了,两人回到司礼堂,和叶沛然一起吃了晚饭,便各自回屋歇息。 张纯风脑海不断出现莫然的话,直觉告诉他,需要警惕。他翻身上了屋顶,当起了护卫。 一弯明月当空,没有星星,也没有风,初秋的夜晚竟然有些闷热。张纯风掏出扇子,轻轻地扇了起来。 坐了两个多时辰,风平浪静,连个蚊子都没有。正昏昏欲睡之时,下面居然传来打斗声。 张纯风当即清醒,循着声音,疾飞而下。是叶若秋的房间,只见她正和一个黑衣人交手,在屋里翻飞纵跳。 张纯风眼疾手快,闯进屋内,伸手一指,那黑衣人手腕当即出现一个窟窿,血液飞溅。 黑衣人当机立断,纵身跃出窗外。张纯风岂能让他跑了,再出一指,穿过对方的肩膀。不料,黑衣人在落地的瞬间,凭空消失了。 “王春阳?”张纯风追到窗外,脱口而出。 “是他?”叶若秋一脸震惊。 “看起来很像,但无法确认。” “怎么个像法?” 第42章 浅雪宫(6) 张纯风说道:“今天去找他,恰好刘显贵被害,他听到钟声,就凭空消失了,和刚刚那黑衣人……” 他说着,忽然发现地上有个物件,似乎是那黑衣人掉落的。他捡起来一看,是份堂审记录,记载着三年前的一桩旧案。 概括而言,一个叫楚岚的女弟子被发现死于莲花池,结论是自杀。 但参与堂审的阵容却格外豪华:正律堂堂主及八大长老,外事堂堂主及八大长老,司礼堂四大长老及司仪官五人,御刀堂堂主及八大长老。 一个自杀案需要三十六个头目联合会审?这漏洞有点大。 张纯风将堂审记录递给叶若秋,问道:“叶姐姐对这个案件有印象吗? 叶若秋接过一看,回道:“三年前确实有这么一件案子,死了个又美又有天赋的女弟子,我还可惜了一阵子。” “是自杀案吗?”张纯风试探。 “我当时出去办事了,回来时已经定案。问与会的四大长老,她们都支支吾吾,我就知道有猫腻。” “这时候出现这样一个堂审记录,叶姐姐怎么看?” “你是说,刚才那黑衣人是故意落下这份堂审记录的?” “谁会随身携带一份堂审记录?而且,这份记录应该在正律堂,那个水泼不进去,针也插不进去的正律堂。” “如果是故意落下的,那不应该是王春阳,他直接让你看卷宗就可以了,没必要多此一举。” “所以,应该是正律堂的其他人。而且这个人懂空间法则。” 叶若秋大脑开足马力,想了一圈,摇了摇头,没发现什么值得可疑的人。她又看了一下堂审记录,忽然双眼发亮,说道:“这是一份名单。” 她拿来纸笔,摊开在茶桌上,一一写下受害者的姓名与职务。 张纯风越看越吃惊,两份名单对照,几乎完全重合。除了正律堂堂主王春阳还活着,其余全死。 “这是一个按名单实施谋杀计划的案子。”张纯风说道。 “也是一个与三年前自杀案有牵连的案子。”叶若秋补充。 “割舌头放在臀部上,是说这群人说的话就像放屁,当年的自杀案并非自杀。”张纯风终于理通了思路。 而如今知道自杀案内情的人只剩下王春阳。张纯风突然惊醒:“不好,王春阳有危险。” 叶若秋当即意会,与张纯风双双赶往正律堂。刚刚靠近,箭矢就如雨点般射来,似乎不把人钉成刺猬誓不罢休。 救人反被攻击,张纯风心有怒火,扇子一挥,驱使箭矢原路返回。 瓦片碎裂的声音,卫兵坠地的声音,接连而至。巡夜的卫兵如临大敌,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张纯风求见王堂主。” 声音不大,却格外浑厚,在夜里更加清晰。张纯风和叶若秋落在院子里,与卫兵相对峙。 “大半夜的折腾什么呢?” 大殿里走出一个人,约十七八岁,满脸都是刀疤痕,看着有点渗人。他一身白衣,手里拿着一串烤肉,走到两人跟前,一脸和善。 张纯风开门见山:“王堂主有危险。” 白衣少年咬了一口烤串,很淡定,回道:“张少侠有心了。以师父他老人家的修为,没人能靠近他。” “我们能见见他吗?”张纯风可不想这唯一的当事人翘辫子。 “明天不行吗?” “现在不行吗?” “这会不行,没人敢这会打扰师父他老人家。” “你跟他说,案子有眉目了,想必他有兴趣听。” “哦?张少侠来了一天就有眉目了?” “刚刚才想到的。” “来来来,跟我说说看。” 白衣少年两眼发光,拉着张纯风的手,一路走进大殿里,在那张大长桌边坐下。 张纯风掏出那份堂审记录,又掏出叶若秋写的那份名单,递给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看了半天,一脸疑惑,望着张纯风,问道:“有什么讲究吗?” “你没发现两份名单几乎一模一样吗?”张纯风提示。 “然后呢?” “很显然,当年的堂审有猫腻,那楚岚的亲人正在按名单报复。” “你是说,楚岚不是自杀的?” “如果只是自杀那么简单,需要那么多核心人物参与堂审吗?” “所以,那参与堂审的人掩盖了真相?”白衣少年有些开窍。 “这大概就是他们被割了舌头,又放在臀部上的原因了。” “那么真相是什么?” “尚未清楚。” “那你们说我师父有危险是怎么判断的?”白衣少年又变笨了。 “按名单来看,你师父是唯一存活的人,你说危险不危险?” “哦……” 白衣少年恍然大悟,接着火急火燎地跑上二楼,一边跑一边喊:“师父不好了,师父不好了……有人要杀你……” 但刚跑上去,就被踹了下来。二楼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滚!” 白衣少年跌了个狗吃屎,吃力地爬起来,满脸无辜。他扁了扁嘴,接着向张纯风抱拳:“见笑了!” “行了,危险我已经通知到位,你们自己看着办!”张纯风回了一礼,准备回去睡觉。 “那自杀案,你有什么头绪?”白衣少年问道。 “你问问你师父不更清楚吗?” “有道理!” 两人又行了一礼,这才告别。都说秋意浓,可今晚张纯风却有冬天的感觉。 一夜无话。 次日一大早,天才蒙蒙亮,两队人马即风风火火地冲进司礼堂。莫然压轴出场,开开心心地出现在院里。 叶若秋一夜没睡,顶着双熊猫眼,从后院赶了出来。她一见是莫然,立马给了对方一个臭脸:“你来干什么?” “听说昨晚司礼堂出现采花贼,宫主一大早就派我来看看。”莫然自来熟,自顾自就坐在了客座上。 “我没什么事,你可以回去交差了。”叶若秋送客。 “你没事是怎么个没事法?是被奸了但没被杀害,还是被奸了但杀害了对方?” “你……你给我滚出去!” 叶若秋屈指连弹,射出一道道粉色烟团,试图困住对方。莫然翻身而出,落在大厅外,身上已然中了几招。 第43章 浅雪宫(7) 莫然吐出几滴鲜血,笑道:“叶堂主好身手!” 叶若秋板着脸,冷道:“知道厉害就赶紧滚!” “我偏不走,你能把我怎样?” 叶若秋纵身一跃,出了大厅,短剑出鞘,直逼莫然胸口。 莫然矮身前移,从叶若秋腋下穿过,同时刀鞘上挺,顶了一下叶若秋的肋骨。 叶若秋吃痛,翻身弹指,又弹出一个小烟团,却被莫然的刀鞘挡住了。 “叶堂主也不过如此嘛!”莫然将刀抱在怀里,笑嘻嘻地说道。 叶若秋哪能被她如此嘲笑,剑诀翻转,短剑再次出鞘,快速向莫然的面门刺去。同时屈指快弹,射出数道粉色烟团,笼罩住对方。 莫然无计可施,出刀挡住了飞剑,身体已经中了粉色烟团的招。 “我认输!”莫然喘着粗气。 叶若秋闻言,当即撤了烟团,扔给对方一瓶解药,说道:“赶紧滚!” 莫然闻了闻,一口闷了,过了会才回道:“我不走!” “你还要不要脸?” “要啊!” “那还在这干什么?” “等他!” 莫然伸出右手,指向叶若秋的背后。叶若秋回头一看,却是张纯风。 “你找我什么事?”张纯风走到大厅门口,打了个哈欠。 “宫主说,你已经清白,不是采花贼,可以走了。” 张纯风愣了一下。 “哦,对了,”莫然从怀里掏出个小药瓶,扔给他,“宫主说,这是你要的纯阴之血。” 张纯风伸手接住,放入怀中,抱拳道:“多谢宫主成全。” 莫然这才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离开。走到院门口,回头又道:“宫主说,请你及时查看。”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张纯风觉得有点怪怪的,这案子才查到一半,周迎雪怎么就想着把他打发走呢?还有,她怎么知道纯阴之血的事,没跟她提过啊! 张纯风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对叶若秋问道:“叶姐姐跟宫主提过纯阴之血吗?” “没有。”叶若秋否定。 “看来,宫主到处都有耳朵啊!” 叶若秋不置可否,问道:“案子你还要查吗?” “叶姐姐觉得呢?” “查,一查到底。”叶若秋很坚定。 “那就一查到底。” 两人又说了些话,张纯风便回到了客房。他掏出那瓶纯阴之血,打开一闻,没有任何血腥味,再一看,里面却是一枚纳戒。 这是什么情况? 张纯风倒出纳戒,往里看去,只有两本小册子。他放了出来,一本的封面写着“空间之法”四个字,一本写着“秘折”两字。 张纯风先打开秘折,几行小楷映入他的眼帘:“案发第一现场在西域人住所清风院,根据尸检,楚岚是被杀的。” 这就是莫然要他及时查看的原因? 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无法判定是谁的东西。案发现场在西域人住所清风院?西域人才是凶手? 如果楚岚是被杀的,她的亲人实施报复,以牙还牙,那就通顺了。 问题是,杀害楚岚的西域人是谁?动机是什么?浅雪宫掩盖凶杀的目的又是什么? 张纯风想不明白,拿起《空间之法》,翻了起来。大手笔啊,周迎雪竟然把空间法则的秘密给他看! 这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张纯风有了当工具人的直觉。不过,送到嘴边的好东西,不吃白不吃,看了再说。 一顿饭的时间,空间法则已经了然于胸。张纯风试了试,将客房的茶杯隐藏起来,果然手到擒来。 他想了想王春阳昨天显摆的随机显现,顺手也试了试,相差无二。 再试试凭空消失和显现,法随意动,比流光珠好使多了。 周迎雪送他这本秘籍,是要他跟王春阳干一架?弱主不忍欺凌,要借刀反抗了? 暂且不管周迎雪的目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目击证人,或者施暴者,或者原始卷宗。 后者由王春阳收着,或者已经被销毁,目前看来只能去找目击证人或者施暴者。 但是,三年前凶杀案的目击证人和施暴者还活着吗?如果浅雪宫要掩盖整件事,恐怕已经全灭口。 张纯风脑袋一团浆糊,在客房里走来走去,始终没有找到什么突破口。 他掏出陈芝琳给他的锦囊,看了看那几个还未打开的蜡丸,心情有些沮丧。 突然,他灵光一闪,陈芝琳的同福楼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碟报机构吗?找她问问,或许有收获。 法随意动,一眨眼,他已经到了白江城陈府的书房里,坐在陈芝琳面前。 这凭空出现的人,将陈芝琳吓了一跳,正要出手时,发现是张纯风,这才放下心来。 她问道:“张兄可是悟得空间法则?” 张纯风抱拳行礼:“唐突了!” “可喜可贺!”陈芝琳回了一礼。 “有要事请陈楼主帮忙。” “张兄请讲。” “三年前浅雪宫发生了一件凶杀案,陈楼主能帮忙查一查吗?” “三年前,浅雪宫,凶杀案?” “不错!” “那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完,陈芝琳便离开了书房。约一盏茶时间,她带回来一份小册子,递给张纯风。 她说道:“查不到凶杀案,自杀案倒是有一宗,有个叫楚岚的女弟子跳水自杀了。” “那应该不是自杀案,我查了一下,凶杀案的可能性更高。”张纯风边看边说。 “哦?张兄有什么发现?” “近一年浅雪宫连续发生命案,陈楼主没有听闻吗?” “只是听说,具体内情无法探明。” “因为王春阳捂得太实?” “不错。” “我去了两个案发现场,都是凶杀,舌头被割,放在臀部上。” “那是什么暗示吗?”陈芝琳皱眉。 张纯风将那份堂审记录和死亡名单递给陈芝琳。 “照单杀人?”陈芝琳反应极快。 “应该不错。” “张兄认为凶手也是申冤人?” “不然搞那么多花样干什么?” “所以,张兄要我帮什么忙?” “帮我找找目击证人,或者看看案发前后有什么线索。” “好。” 陈芝琳很干脆,转身又走了出去。过了半个时辰,她才回来,面带失望。 她说道:“找不到任何目击证人的线索,事发前后的记录也都抹得一干二净。连王春阳的女儿也失踪了。” 第44章 浅雪宫(8) 张纯风略微惊讶:“王春阳还有个女儿?” 直觉告诉他,那可能是条重要线索,甚至突破口。 “他女儿当时的年纪是十六岁,如果还活着,现在应该是十九岁。” “能找到她吗?” “没有线索。” “或许浅雪宫有人知道,”张纯风行礼告辞,“我去那边看看。” “张兄慢走!”陈芝琳回礼。 一眨眼,张纯风凭空消失,下一秒出现在周迎雪的院门外。之所以没有直接进屋,是不想和她再次坦诚相见。 他敲了敲门,屋内传来一个声音:“进来!” 咯吱一声,张纯风推开门,却见周迎雪一个人坐在院里烤鸡。 “宫主好雅兴!”张纯风笑道。 “嘴馋而已,雅什么兴?”周迎雪语气平易近人,“过来帮我添把火。” 如此人情味的周迎雪,张纯风无法拒绝,乖乖地过去帮她加柴火。 “有进展了?”周迎雪示意他坐在旁边的矮凳上。 “宫主能跟我说说王春阳的女儿吗?”张纯风很直接。 “查到王春阳的女儿了?进展可以啊!”周迎雪给柴火扇了扇风,“王胜男,她在南海,是三年前凶杀案的另一个受害者。” “还有受害者?活着的?”张纯风两眼发亮。 “王春阳杀光所有目击者,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保全她女儿的名声。” “原来宫主什么都知道。”张纯风莫名地失落。 “非也,案发时我在闭关,具体内情都被王春阳抹除干净了,我是后来发现他女儿不再出现,才暗中调查出来的。” “参与堂审的人,没有一个跟宫主汇报情况吗?” “参与堂审的人都是王春阳的人,他支开了我和叶若秋。” “然后他们就把所有相关人员都杀了?包括西域人?” “一个不少,除了王胜男。” “王胜男怎么会是受害者?王春阳不是一手遮天吗?” “西域人刚来,哪里知道她爷俩的关系,看上了直接就用强。” “不是说案发第一现场在西域人住所清风院吗?楚岚和王胜男俩怎么到哪里去了?” “当时在那举办鹊桥诗会,给西域人牵线寻找道侣。据说正律堂派了楚岚几个女弟子去,王胜男是偷偷去的。” “这……为什么要给西域人找道侣?” “我也不清楚,都是王春阳的主意!”周迎雪回道。 “都是王春阳的主意?宫主反对?” “我既不反对,也不赞成。这件事我就当个旁观者。” “王春阳什么目的?” “不清楚,谁知道王春阳想什么。”周迎雪又添了点柴火。 “……” 张纯风心里更加疑惑,又问道:“这一年多的案件,宫主知道多少?” “除了知道它们与楚岚那个案子有关之外,毫无头绪。” “于是宫主就想利用楚岚的案子扳倒王春阳?” “不错。” “但你悟不透空间法则,对王春阳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希望我能代劳?” “你脑子挺灵活。”周迎雪掰下一个鸡腿,试了试味道。 “宫主怎么确定我会出手?” “我赌了一把。”周迎雪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行,”张纯风苦笑,“看来宫主赌技不错。” 周迎雪将鸡腿递给张纯风,自己又掰了一个,说道:“莫然的身份,你是不是也没看明白?” “她是王春阳的新宠,也是宫主的传令使。”张纯风啃了一口鸡腿。 “你不觉得这两个身份很矛盾吗?” “也没什么,敌对双方需要一个沟通渠道,而她便是那个渠道。” “看来,我把案子给你是押对宝了,本宫运气不错。”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吃了点鸡腿,便散了。张纯风来到了南海,根据周迎雪的描述,很快找到了王胜男的住所。 那是位于海边的一座石头小屋,木门前挂着一串白色的花,很好认。 张纯风敲了敲门,露出一个老妪的脑袋,警惕地打量着他:“你找谁?” “我找王胜男。”张纯风行礼。 “找错地方了。”老妪嘭的一声关门。 “……” 好,看来方式不是很对。张纯风再次敲门,不料,三条大狗当即从门缝里窜了出来。为首的那只大黑狗,瞬间将他扑倒在地,露出森森白牙。 眼看那大黑狗就要咬下去,张纯风伸出一拳,立刻将它锤飞,跌落在沙滩上,晕了过去。另外两只见状,撒腿就跑。 小兔崽子,还敢跟我放肆!张纯风暗骂了几句。正想进屋,发现那老妪看着地上黑狗,一脸惊讶。 她转而愤怒,撒泼骂道:“好你个恶徒,一上门就打死我家孩子,看我跟你拼命。” 那老妪脚蹬门槛,飞身直冲张纯风的胸口。张纯风轻轻一拳,直接将对方击飞,又撞回了木门处。 她扶住门框,不敢再动手,只是恶狠狠地看着张纯风。 突然,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进张纯风的耳朵里:“进来!” 张纯风心里叹息了一声,王春阳这老匹夫居然跟了过来。 那王胜男是见不着了,张纯风觉得没必要跟王春阳扯犊子。此外,凭什么他说进就得进呢? “王堂主出来见一面?”张纯风掏出没吃完的鸡腿,坐在沙滩上啃了起来。 等了一会,王春阳才从屋里走出来,面无表情。他看了一眼张纯风,说道:“好吃吗?” “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过了今天就没得吃了!” “王堂主要杀人灭口吗?”张纯风嚼着鸡肉,口齿不清。 “怪就怪你知道得太多了!” “其实也不多,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王堂主。”张纯风将鸡骨头扔进了大海。 “死都死了,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我都要死了,你也不能透露一点吗?” “不能。” 大爷,你这不按套路出牌啊!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你是个大反派。 大反派就该话多,并且在自以为是的情景下,透露出关键秘密。 你现在这么酷是没有职业道德的。 张纯风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沙子,回头望了一眼王春阳,说道:“如果我没猜错,李淑娴是你杀的!” 王春阳不动神色,问道:“何以见得?” 第45章 浅雪宫(9) 张纯风伸出右手,捏着个蓝眼珠,说道:“沙滩上都能给我找到蛛丝马迹,你这杀人灭口的手法不够专业啊!” “那又如何,反正你也活不了。” “李淑娴是什么人?” “无可奉告!” 好,既然话不投机,那就打一架咯,打老实了,看你招不招? “王堂主要出手了吗?”张纯风掏出狮吟刀。 “张少侠可要小心了。” 话音未落,王春阳凭空消失,下一秒,一把匕首从背后刺向张纯风的脖子。 张纯风没有转身,刀身一挡,噔的一声,抵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王春阳面无波澜,再一次凭空消失,下一秒,匕首从侧面刺向张纯风的太阳穴。 张纯风虚空指一出,又发出噔的一声,匕首掉落在地。 王春阳面露惊讶,问道:“你能洞穿空间法则?” “反应快而已!”张纯风以牙还牙,也不跟他透露什么。 王春阳闻言,脸色变得平和,眼神又有了自信,说道:“你很快,我们就比一比,看看谁更快!” 话音刚落,他又凭空消失,接着在张纯风身边不断重复出现和消失的动作。 他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但忙活了一顿饭功夫,依旧招招落空。 张纯风预判了他的每一个动作,没有反击他,不过是为了观察而已。 “你这是什么手段?为什么能挡住我所有的进攻?”王春阳最后出现在张纯风十米开外,满脸震惊。 “不告诉你。”张纯风气死他。 “你……”王春阳气结。 张纯风才不跟他废话,突破音障,一拳击出,立马将王春阳击入大海。 王春阳落水的瞬间,法随意动,再次凭空消失,接着出现在张纯风背后,一刀刺出。 他以为化被动为主动,能一举偷袭成功,不料张纯风伸出一指,击穿了他的手腕。 匕首落地,血流如注,王春阳当机立断,再次凭空消失。这一次,他再没出现。 张纯风看着王春阳消失的地方,在脑海里重新复习了一遍《空间之法》。 王春阳,看你怎么逃? 张纯风进了石屋,空空如也。原来那老妪已经逃之夭夭,王胜男自然也没有影踪。 他翻了一遍,除了日常用品,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王胜男,这关键的当事人,会藏在哪里呢?张纯风暗骂王春阳,什么时候不出现,偏偏这时候出现,害他失去重要的线索。 另一个问题,李淑娴是什么人?她在找什么?怎么出现在这里? 张纯风坐在沙滩上,望着大海,成了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 他法随意动,消失在南海,回到了浅雪宫司礼堂。只见叶沛然手里拿着张纸,又托腮坐在门槛上。 张纯风笑道:“你坐这里等谁呢?” 叶沛然闻言,激动地站起来,举着手中的纸张:“等你呢,出大事了!” 张纯风皱眉:“什么大事?” 叶沛然将纸递给他:“你自己看。” 张纯风接过纸张,却是一封信,上面写着:“楚岚,今晚三更初雪,能陪为师饮一杯否?” 落款王春阳。 三更,约女徒弟喝酒?王春阳脸皮真厚。只是这种信,怎么还会存在这世上?看墨迹还是新的,伪造的? “谁给你的?”张纯风问道。 “到处都在传,整个浅雪宫都是。”叶沛然表情很夸张。 正说着,叶若秋也回来了,手里也拿着一张纸。 “娘,你也有?”叶沛然问道。 “路边捡的。”叶若秋递给张纯风。 张纯风一看,内容却不一样:“冼一茹,今晚三更初雪,能陪为师饮一杯否?” 落款王春阳。 “……” 这是群发吗?张纯风心里又有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他把楚岚的那张递给叶若秋。她过了一遍,哭笑不得。 两人正看着,莫然带着两队人马,急冲冲围了过来。她手里抓着一叠纸张,应该是没收的,没上百张也有几十张。 她说道:“奉师命,没收一切纸张!” “我要是不给呢?”叶若秋冷笑。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张纯风看着那一叠纸张,双眼发亮,没等这对冤家开打,轻轻一指,点了莫然的穴位,拿走了她的纸张。 两队人马立即剑拔弩张,作势要攻击张纯风。莫然更是大声嚷嚷:“张纯风,你快给老娘解了穴位。” “王春阳刚刚和我打了一架,他输了,你们也要跟我打吗?”张纯风头也没抬,注意力都在信上。 “辛可宜,今晚三更初雪,能陪为师饮一杯否?” 落款王春阳。 除了名字不一样,内容是一样的。同时写几十张邀请信,王春阳真乃海王也! 众卫兵听他这么一说,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莫然。 “看我干嘛?打不过就不打呗,人家就看看,马上就还回来了。”莫然大声说道。 果然,张纯风看完就还给了她,问道:“王春阳祸害了多少女弟子,你知道吗?” “以前的不知道,只知道现在正律堂几乎所有的女弟子都是他的。”莫然回答地很自然。 “所有?” “大概就三四个不确定。” “厉害!” 说完,张纯风便带着叶沛然往司礼堂走去。 “哎,你等等!”莫然喊道。 张纯风回头,问道:“你还有事?” “你解开我穴位,今晚是一年一度的鹊桥诗会,我得当值。” “鹊桥诗会?” “嗯!” “今晚?” “嗯!” “什么地点?” “西域人住所清风院。” “还是那个地点?渗不渗人啊?” “你先解开我穴位!” 张纯风也不为难她,伸手轻轻一指,解开了她的穴位,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亥时。” 莫然活动了一下筋骨,哼了一声,带着队伍就跑了。 刚刚坐下,一个小姑娘又急急忙忙跑进来,手里举着一张纸:“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张纯风定睛一看,却是昨天接待他的那个小姑娘。 “什么事那么慌慌张张的?”叶若秋问道。 “师姐快看!”小姑娘将那张纸递到叶若秋的手里。 叶若秋仔细读了一会,越读越吃惊,转而愤怒,将纸张狠狠揉成一团。 张纯风问道:“叶姐姐怎么了?” 第46章 浅雪宫(10) 叶若秋将纸张递给他。张纯风接过一看,也是三观震碎: “明成十四年九月十三日,清风院鹊桥诗会,三名西域人玷污正律堂堂主王春阳之女王胜男及女弟子楚岚; “明成十五年九月十三日,清风院鹊桥诗会,五名西域人玷污正律堂女弟子袁子翊及江恩柳; “明成十六年九月十三日,清风院鹊桥诗会,又将是哪些女弟子的受难日……” 张纯风实在难以理解,连续两年发生这种丑闻,为何今年还要继续举办鹊桥会? “这鹊桥会为什么受害的都是正律堂的女弟子?”张纯风问道。 “谁愿意将自己的女弟子给西域人当道侣?只有王春阳那个变态才会有这种想法。”叶若秋愤愤然。 “发生如此惨案,他还要继续,这又是为什么?” “我也难以理解。” “传单如此散发,正律堂今晚估计有戏看,我们去瞧瞧!”张纯风有不祥的预感。 “我们必须去阻止,否则又有几个女弟子遭殃。”叶若秋同意。 于是,两人偷偷潜入正律堂,藏于内院风雨廊的梁上。听了一会,到处都是人心浮动,议论纷纷的声音。 警卫松懈,舆论喧哗,做局的高手还藏在背后,王春阳如何接招? 正想着,西厢房传来一个情绪激动的声音:“我不去,死也不去!” 接着房门打开,出来一个女弟子,一边跑一边用手背擦拭眼泪。 再接着就是一阵嘈杂声,各种“我也不去”之类的抗议声。最后,有人建议去和王春阳理论。 众人皆同意,于是陆陆续续出来三个女弟子,朝着大殿进发。 守卫同情她们,假意阻拦了几次,便让她们上了二楼。 张纯风和叶若秋翻上屋顶,快速定住上面的守卫,通过明瓦,探听下面的情况。 只见三个女弟子行了一礼:“拜见堂主。” 王春阳拿着把小刀,悠哉悠哉地削着梨,问道:“今晚的鹊桥会不想去了?” “外面传言太可怕了,弟子不敢……”开口的女弟子有些不安。 “传言罢了,都是些不良之人散播的假消息。”王春阳一脸慈祥。 “看起来不像假的,时间地点俱全,传得有鼻子有眼。” “去年我叫你们陪我看雪,你们没有出现,我想,你们小年轻喜欢和小年轻混,也很正常,于是就安排你们和新来的西域人认识认识,你们可得理解我的一番苦心。” 王春阳切了一小块梨,唧唧吃起来。小刀搁在果盘上。 “弟子不舒服,今晚恐怕去不了,请堂主批准。” “请堂主批准!” “请堂主批准!” 三个女弟子跪了下去。 “不舒服?” 王春阳不以为然,看着那个带头的女弟子,说道:“向春夏,为师再问你一遍,你不舒服吗?” 向春夏犹豫了一下,接着挺直了身体,回道:“弟子不舒服,请……” 没有说完,她的心脏处就凭空多了一把小刀,把其余两个女弟子吓得直哆嗦。 “还有谁不舒服?”王春阳笑道。 “我!” 张纯风破瓦而下,眼中怒火熊熊,落地之前,已经连出几招虚空指。 王春阳似乎早有准备,连闪几次,均避过张纯风的攻击。 两个女弟子吓得连连后退,一溜烟跑下了楼。 “张纯风,这是我的地盘。”王春阳颇有自信。 “你的地盘也护不住你的无耻!”张纯风一个咆哮,突破音障,一拳砸向王春阳。 颧骨破裂的疼痛,血液冲击口腔的咸腥味,一并传送至王春阳的大脑。 他的身体如炮弹般撞击墙体,穿墙而过,陷入前院的地里。 卫兵闻声而至,如潮水般涌入前院。他们看看地面的王春阳,又看看楼上的张纯风,犹豫不决。 败军之将无兵士! 王春阳从坑里爬起来,一身泥土,显得有些狼狈。他理了一下头发,又拍拍衣服,望着二楼笑道:“张少侠只会一招吗?” “一招?王春阳,我看你是老人痴呆,我明明用了两招。”张纯风嘲讽。 王春阳收起了笑容,他的小心眼就要爆发了。 王春阳缓缓踱着步子,背着手,暗暗翻转剑诀,张纯风的后背和头顶当即悄无声息地出现几十把匕首,寒光闪闪,就像那毒蛇,随时给人咬一口。 “张纯风,我的主场你嚣张不起来!”王春阳面露得意。 “我非要嚣张呢?”张纯风不以为然。 “你知道我在这正律堂的空间里藏了多少武器吗?” “没兴趣知道。” 张纯风话音未落,已凭空消失,下一秒,王春阳的右膝盖就插着一把匕首,鲜血直流。 藏了武器?刚好可以借我用用! 王春阳吃痛,单脚下跪,满脸又怒又惊:“你会……” 没说完,他的左胳膊也出现一把匕首,穿臂而过。 王春阳狂怒,剑诀连连翻转,将正律堂周围空间里藏着的兵刃胡乱飞舞。那兵刃就如同大海里的鱼群,快速吞噬了围观的卫兵。 可怜的吃瓜群众! “张纯风,你给我出来!”王春阳拔出胳膊上的匕首,怒喊一声。 “你不是说,这是你的地盘,我不能嚣张吗?”张纯风出现在屋顶。 王春阳法随意动,以张纯风为中心,催动周围所有兵刃,猛然刺向对方。可下一秒,中刀的却是王春阳的左膝盖。 “你色欲熏心,太慢了!” 张纯风在王春阳的耳边说了一句,转眼就消失。顷刻间,王春阳右胳膊又中了一刀。 王春阳不敢再停留,只能在附近连续闪现。他在犹豫,在衡量,到底是逃还是赌一把。 逃,他不甘心,他才是浅雪宫的实际主宰,如此放弃,他舍不得。赌一把,他又没有必胜的把握。 就在左右盘算时,他的胸口突然中了一刀,一把匕首插在上面。他从空中跌落地面,嘴里吐出一口血。 差一点,他的心脏就被捅个窟窿。他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师父,你怎么了?” 白衣少年突然出现,一脸担忧地跑到王春阳的旁边,掏出两粒药,喂到他嘴里。 王春阳吞了下去,看着白衣少年,眼中流露出欣慰的光芒。旋即,他的神情突变,痛苦爬满了他的脸庞。 第47章 浅雪宫(11) 他弯着腰,指着白衣少年,问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白衣少年面露微笑:“万事皆空散!” “你是谁?” “楚岚的弟弟楚峰。” 白衣少年一字一句的说,似乎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怨恨。 “原来是你,”王春阳有气无力的笑了两声,“这一年多的案件都是你的手笔?” “我不这样做,有谁会重提楚岚的案件呢?” “所以,为了谋划这一切,你连自己的脸都毁了?” “正律堂丑男美女的名声在外,我不这样做,进不了正律堂的门。” “有胆有识!” “你这老色鬼,得不到我姐,就将她送给西域人糟蹋,你不配为人!” 楚峰怒从心生,一掌拍向王春阳的头顶。可是,掌在半空,停住了。他往下一看,一把匕首刺穿了他的心脏。 楚峰口吐鲜血,血迹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衫。他一脸不甘心,他还没有为他姐姐报仇。 王春阳面露得意之色,挺直了身体,说道:“你忘了,我浅雪宫的看家本领是什么?区区万事皆空散就想了结我?痴心妄想!” 后面四个字,咬牙切齿。王春阳又连刺了几刀,这才发泄了他的怒火。 然而,转瞬间,他又被一把长刀刺入后背,差点刺中心脏。王春阳忍着剧痛,法随意动,凭空消失了。 握着长刀的手渐渐显现,然后是整个身躯。张纯风一看,却是莫然。 她神情戚然,放下刀,抱起楚峰的尸体,默然不语。接着,她放下楚峰,眼中闪出一缕仇恨的光芒。 “张纯风,你帮我杀了王春阳,我告诉你一切。”莫然望向屋顶。 “一言为定!” 张纯风飘然而下,再次来到二楼。王春阳又回到了他的老位置,盘腿而坐,似乎在疗伤。 “张纯风,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声音飘忽不定。 张纯风缓步而行,皱了一下眉:“不交易。” “我把正律堂的女弟子送给你,你离开浅雪宫,如何?” “女弟子不是桌子椅子,你没权把她们送来送去。” 沉默。 “我把整个浅雪宫送给你,你让我离开,如何?” “很有诱惑力。” “你同意了?” “如果我想要,万华门是我的,孟家庄也是我的。” 再次沉默。 “李淑娴你为什么要杀她?”张纯风一直惦记着这个问题。 没有回答。 张纯风眯着眼,看着五米开外的王春阳。他感觉不到任何呼吸,当即伸出一指,击向对方。 镜像破碎。 “张纯风,我利用空间之法造的这个镜像迷宫,你出不去。”声音依旧飘忽不定。 “你不要太自信!”张纯风试着运用空间之法,竟然毫无反应。 “你现在看到的,都是你的内心欲望,它终将困住你。只有无欲无求才能找到出去的门。” “这些话你自己都不信。” “我的欲望虽然强烈,但毕竟我是它的造物主,门在哪里,我还是清楚的!” 张纯风不想和他废话,抽出王春阳藏在空间里的一把匕首,使出一招流星飞刀,将周围的镜像一一击破。 可惜,破碎的镜像很快又复原。张纯风看着面前的一块,王春阳正被自己一刀切掉下体,接着就是千刀万剐。 果然是自己的内心想法。 张纯风慢慢走着,尽量放空自己的大脑。突然,前面的镜子出现王春阳的样子,一把匕首慢慢刺向他。 这是张纯风此时的想法? 他正疑惑,匕首忽然由慢变快,极速刺来。张纯风眼疾手快,伸手一指,击落了匕首。 “王春阳,你这偷偷摸摸背后袭击的习惯是改不了了吗?” “好用就行。” “好用吗?” “试试就知道。” 话音刚落,张纯风的四面八方都是匕首,就像一张会吃人的巨网,极速包围他。 张纯风紧了紧拳头,激出护身光罩,挡住了匕首的攻击。 在王春阳的空间里,无法运用空间法则,是件危险的事。 匕首一次没有得逞,瞬间即撤去,张纯风正疑惑,那吃人的巨网又一次合拢而来。气势,速度,都较之前优化不少。 张纯风避无可避,只能依靠护身光罩硬生生扛住这第二次攻击。 “你还能抗几次?你的护身光罩已经出现裂缝了!” 王春阳的语气颇为得意。他撤去匕首,准备酝酿下一次的攻击。 岂料张纯风在他撤去匕首的刹那,快速突破音障,一举冲出一个缺口。 “没有意义!”王春阳自信满满,“你在我的空间里,无论如何蹦跶都是我砧板上的鱼” “是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接着镜像破裂,碎了一地,露出二楼原来的真实面目。 张纯风环顾四周,发现楼梯口出现一个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 “你来做什么?”王春阳从一个柱子后现出身来,呵斥道。 “我布的局,当然得由我收尾!”姑娘一脸冷漠。 张纯风一脸惊讶,这幕后大佬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 “是你?”王春阳震惊,“那黄东……不,楚峰呢?” “他只是我的一个执行人罢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王春阳怒骂。 “为什么?”姑娘冷笑,继而激动起来,“你女儿在诗会被西域人玷污了,你还要增加西域人的数量,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王胜男,我的事轮不着你来管!”王春阳拿出一副家长的面孔。 那是王胜男?王春阳的女儿?张纯风愈加惊讶。 “每年的鹊桥诗会都出现丑闻,你还要继续办下去,你叫我别管?”王胜男毫不退却。 “你给我回去!”王春阳怒不可恕。 “你是不是觉得,被玷污也不是什么大事?”王胜男愈加激动,“你要不要体验一下?” “混账!” 王春阳凌空一巴掌,抽向王胜男。 可王胜男凭空消失了。她也懂空间法则。一刹那,王胜男出现在王春阳后面,毫不犹豫向他拍出一掌。 王春阳身体直飞出去,撞向另一根柱子。他滑下地板,嘴角渗出几滴血,怒目圆睁,骂道:“逆子!” “你太慢了,心思都在女人身上。”王胜男冷笑。 第48章 浅雪宫(12) 王春阳抓狂,嚷道:“王胜男!” 一个张纯风就够他头疼了,现在还多了个王胜男。逃,此刻他的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他试了试空间法则,发现不起作用,重复了几次,完全无法离开。 他惊慌失色。 张纯风脸色冷峻,说道:“我刚刚在周围设置了一个法阵,你走不了。” “你……” 王春阳转而愤怒,他接连瞬移,不时攻击张纯风。 张纯风岂能被他压着打,一样不断变换位置,时不时插王春阳一刀。 半盏茶时间,王春阳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慢半拍就是这种后果。 他双脚跪了下来,不再反抗,眼中泪光闪烁:“我错了,胜男,爹错了!” 王胜男跌坐在地板上,满脸悲伤。 王春阳艰难地爬向王胜男,有一种枭雄落寞的悲剧感。王胜男心中一软,站起来,走过去扶住自己的父亲。 突然,王胜男感觉脖子处传来冰冷的感觉,她低头一看,一把匕首抵住了她的大动脉。 王春阳双眼露出凶光,喝道:“张纯风,快撤掉你的法阵,否则我杀了她。” 张纯风冷笑:“你拿自己的女儿威胁我?” 王春阳加大力度,在王胜男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嚷道:“你到底撤不撤?” “你先看看自己的太阳穴。”张纯风驱使一把匕首,抵住王春阳的太阳穴。 “要赌一下谁快吗?”王春阳提高了声调。 “你连自己的女儿都要杀吗?”张纯风有些犹豫。 “是她令我陷入困境,杀了她也不冤枉!” “所以你没有错?”张纯风面如冰霜。 “我有什么错?”王春阳理直气壮。 看来,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恶得理所当然,恶得心安理得。张纯风不敢冒险,只得撤了法阵。 “放开她,你可以走了。” 王春阳露出胜利的笑容,但并没有离开,也没有放开王胜男。只听他说道:“张纯风,我还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张纯风火大。 “我要你把浅雪宫所有的女人都玷污一遍!”王春阳一脸兴奋。 “你说什么?”张纯风不可置信。 “我要你把浅雪宫所有的女人都玷污一遍!”王春阳重复说道。 张纯风眯着眼,没有搭话。此时,他想赌一把。 “你不问为什么吗?”王春阳警惕。 张纯风依旧没有回答。 “因为……” 王春阳没有说完,一把匕首穿过了他的后脑勺。与此同时,王胜男的大动脉也被割破,血喷薄而出。 张纯风瞪大了眼睛,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比他计划来得更快。那把匕首并不是他驱动的。 王春阳和王胜男一同倒地。他口吐鲜血,艰难说道:“因为这样,你就变成了我…” 张纯风快速扶起王胜男,点了几个穴位,仍然止不住血。王胜男望着他,露出最后的微笑。 张纯风放下她的身体,感觉心口沉闷,坐在地板上。 莫然从楼梯口上来,看着眼前场景,难掩悲伤,快速跑到王胜男的身边,抱着她的头,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夜幕终于降临,黑暗笼罩了一切。莫然擦了擦眼泪,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清虚宗?”张纯风猜测。 “不错,”莫然回道,“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真名叫楚沅。” “猜到了,所以你当王春阳的情人是假,复仇是真?” “当王春阳的情人是我的代价,并不假。” “是你们找的王胜男,还是王胜男找你们?” “她找上门来的。” “这一年来的案件也是她的主意?” “是。” “你在其中是什么角色?” “声东击西。” 张纯风想起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她带了两队人马过来司礼堂,然后就发生案件了。她负责带离巡查队,楚峰负责作案,很合理。 “昨晚潜入叶若秋房间的人是你?” “是我。” “堂审记录是你故意留下的?” “是。” “李淑娴也是你们的人?” “不是。” 正说着,左侧传来一个声音:“她是我找来的。” 张纯风扭头看去,楼梯口露出一个人头,却是周迎雪。 只听她继续说道:“她二哥之前来这里交流,失踪了,我暗地里找她来查案子。” “为什么失踪?”张纯风问道。 “估计是玷污了王胜男。” “所以应该是死了。” “她想要更具体的死因。” “王胜男在南海,是李淑娴告诉你的?”张纯风看向周迎雪。 “不错,昨天她得到消息,在南海找到了王胜男,便赶了过去。” “她死了。”张纯风黯然。 “死了?”周迎雪吃惊。 “王春阳杀的,我在沙滩上发现了她的一只眼睛。” 周迎雪闭眼,叹息一口气才睁开眼,说道:“看来终究是我害了她。” 正说着,善后的队伍陆续赶来,大家只好散了。周迎雪陪着张纯风,边走边聊,不久就到了司礼堂门口。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吗?”周迎雪脸不红心不跳。 张纯风却格外窘迫:“宫主提这个干什么?” “你还记得我当时的第一句话吗?” “是你?”张纯风回想。 “没错。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吗?” “不是采花贼吗?” “不是,而是张纯风。” “你认出了我,还要跟我打一架?还认定我是采花贼?” “你猜为什么?” “猜不透。” “很难吗?” “你故意诬陷我,想要我自证清白,这样你就能让我帮你查案,对付王春阳?” “张少侠脑子还是转得挺快的。我的眼光果然没有错。” 果然是工具人,张纯风暗骂一句周迎雪。随即,他问道:“之前那个问题我还没弄明白,王春阳为什么要西域人来交流?” 周迎雪回道:“如今还不清楚吗?那就是给她的女弟子制造一种危险。”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向他妥协的,就可以避免这种危险,不向他妥协的,他就可以利用这种危险毁掉她们。” 张纯风皱眉:“这个说法似乎不太对,如果是这样,他不该把案件捂得严严实实啊!” “他捂得严实的只是与他女儿有关的那个案件,其他的不是到处流传吗?” 张纯风点头。 周迎雪抛给他一个小药瓶,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纯阴之血,收好了。有机会我们再吃烤鸡。” “多谢宫主成全。” 张纯风接住,验了下货,收入纳戒。他走入司礼堂,拿出散功丹的“丙”字蜡丸。 第49章 凤栖寺(1) 张纯风捏开蜡丸,展开里面的字条:“炼制散功丹的第三样物件是至善之骨,即藏于凤栖寺的一颗佛陀舍利。” 凤栖寺?何不笑那个凤栖寺?只是佛陀舍利过于贵重,人家未必愿意给。不过事在人为,结果看天,走一趟呗! 张纯风拜别了叶若秋和叶沛然,法随意动,即到了凤栖寺外面的一片小树林。 街道近在咫尺,喧闹的人声钻进张纯风的耳朵里。他走了几步路就出了小树林,出现在大街上。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条紫色的围墙,约三米高,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写一句斗大的“阿弥陀佛”。 应该是凤栖寺了! 天色已黑,看来得去寺里借宿一晚,明早再与方丈商量。 张纯风沿着围墙走了一盏茶时间,才看见那高门大户才有的大门。 恰好一个僧人在关门,张纯风一个箭步抵住了门板,说道:“天色已晚,能否进贵寺借宿一晚?” 那僧人肥头猪耳,打量了一下张纯风,见他一身布衣,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说道:“本寺乃天下九大佛寺之一,岂是阿猫阿狗随便就能住的?” 说完赶紧关门,嘭的一声,送给张纯风一个闭门羹。 算了,张纯风也不能和一个看大门的置气,不然多掉价啊! 他只好继续走,幸好不远处有家店,名曰“千安客栈”,正灯火辉煌地开门营业。 “开业大酬宾,全场七折优惠!” 客栈门口边立着个告示牌,显然是新开张的。大土豪张纯风无所谓优惠不优惠,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好。 他大踏步走了进去,向掌柜要了间客房和一些酒菜,便在一楼东北角坐了下来。 刚吃没几口,大门口处掌柜又招呼起来:“两位大师吃点什么素菜?” “吃你娘的素菜!给老子上一盘姜葱鸡,一盘牛肉,一盘糖醋鱼,再来两斤最贵的酒!” 这街头混混的口气,与“大师”相匹配,当即吸引了在坐的所有目光,包括张纯风。 他扭头一看,那肥头猪耳的看门僧,居然是两位“大师”之一,另一位却是个高瘦的和尚。 “大师”也要吃晚饭呢!而且要喝酒吃肉,挑最贵的!只见那两位僧人在西北找了个位置坐下,均抬起一只脚放在椅子上。 刚坐下,那看门僧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当即吐了一地,骂道:“刷碗水当茶卖,良心被狗吃了?” 小二赶紧屁颠屁颠跑过来,一脸堆笑:“大师,这茶水,差是差点,但绝不是刷碗水。” “快点上酒,啰嗦什么?”看门僧骂道。 “马上来,大师稍等!”小二转身,麻溜干活去了。 看门僧往地板吐了口痰。 这一闹腾,张纯风完全没有胃口,结了账就上楼准备歇息了。 他在床上打坐,约一顿饭时间,楼下即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张纯风无法安静,索性出门瞧个热闹。 他站在二楼栏杆处,往下看去,只见看门僧将手里酒杯往掌柜脚下一摔,气焰嚣张。 他仰头大声骂道:“今天你客栈开张,我凤栖寺来捧场,你不发个红包给我们就算了,还要我们出钱?” 掌柜也不甘示弱,讽刺道:“吃霸王餐就吃霸王餐,假和尚连话都没句真的!” “假和尚?我凤栖寺如假包换的知客僧,你敢污蔑我凤栖寺?”看门僧又摔了一只碗。 “喝酒吃肉的和尚?哈哈哈……”掌柜的毒舌功力一骑绝尘。 “姓佟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你敢为难我们,以后就别想着在彩云城做生意了!”看门僧一把掀了桌子。 “笑话,彩云城什么时候变成凤栖寺的私有财产了?”佟掌柜袖袍一挥,将桌子支棱起来。 看门僧冷笑:“一点三脚猫功夫,就敢来彩云城撒野了?” “对付你这种泼皮,两脚猫功夫就够了,哪里需要三脚猫?”佟掌柜继续毒舌。 看门僧大怒,随手一甩,一枚钢针登时从袖袍里窜出来,直打佟掌柜的面门。 佟掌柜当即抬手,双指夹住钢针。岂料,看门僧另一枚钢针已逼近他的腹部。 他赶紧侧身,衣角便被刺穿一个小孔。看门僧一脸得意,说道:“我再问最后一遍,交钱不交钱?” 不料,此时门外脚步声一阵混乱,来了一群刀斧手,将客栈包围起来。 看门僧一看,脸色变得灰沉,冷哼一声,说道:“这就叫人了?有种单打独斗!” “区区二禅境,谁怕谁!”佟掌柜从袖袍里掏出一个金盘子。 看门僧不再讲话,往后退了一步,蓄势待发。佟掌柜眯着眼,抓紧了金盘子,随时准备动手。 静默的气氛,即使往地上掉一根针也能听见。 突然,看门僧飞身跃起,袖里射出一枚钢针,瞬间逼近佟掌柜的心口。 佟掌柜剑诀翻转,金盘子凌空飞转,铛的一声,挡住了钢针的袭击。 看门僧一招未能得逞,便快速奔跑起来,接连不断地放出钢针,从不同方向刺向佟掌柜身体的各个部位。 佟掌柜的金盘子在他身体周围快速飞舞,叮叮当当挡住了疾驰而来的每一枚钢针。 “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佟掌柜面带不屑,金盘子在他左肩膀上方凌空悬立。 看门僧目露寒光,笑道:“区区金丹期,也敢大放厥词!” “阙词不敢大放,对付你,两脚猫功夫我还是有的。”佟掌柜又毒舌。 看门僧闻言,怒气冲上脸颊,再次跃起,嗖嗖嗖,射出三枚钢针。 眼见三枚钢针凌空而来,飞到中途,居然凭空消失了。 佟掌柜不敢大意,腾空而起,左飞右跳,同时驱动金盘子,快速在自己身体周围舞动,形成一个移动的护盾。 那三枚钢针最后碰到桌子,将其刺得粉碎。 看门僧钢针越使越快,无形的攻击逼得佟掌柜有些招架不住,除了左腾右挪,竟无还手之力。 看门僧越发得意,再次跃上空中,旋转着射出无数钢针。 佟掌柜金盘子舞动得密不透风,竟扛住了这一波攻击。正想说话,岂料胸口莫名就中了一掌,口中鲜血立马吐了出来。 “我的般若掌不好受?”看门僧落在一张桌子上,右手轻轻做出一个出掌的姿势。 第50章 凤栖寺(2) 佟掌柜擦了擦嘴角,问道:“钢针是佯攻,般若掌偷袭才是真招?” 看门僧的右手食指像刮雨刷一样摇了摇:“非也,钢针是真的攻击,般若掌也是,就看你能不能反应过来了!” “偷袭就偷袭,敢做就敢认,一堆废话!” 佟掌柜剑诀翻转,金盘子顿时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在他右前方悬停。 看门僧一脸嗤笑,说道:“变多两个盘子又能怎样?打架又不是变魔术!” “那你不妨试试我这魔术!”佟掌柜话音刚落,一只盘子已经飞出,直击看门僧的眼睛。 看门僧一支钢针随即射出,想要击落盘子,岂料盘子斜着躲过,瞬间逼近他的眼睛。 看门僧只得矮身避让,可那盘子就像有意识一样,缠着他飞舞。他挥舞双臂想要击落它,反应却始终慢了半拍。 佟掌柜乘胜追击,又驱使两个盘子,向看门僧袭击而去。 一个盘子就左支右拙,三个盘子就更难了。佟掌柜翻转剑诀,看门僧左肩即被盘子划出一道血迹; 再次翻转剑诀,看门僧右腿也被割伤;三次翻转剑诀,肚子不幸遇难。 “我这魔术怎样?”佟掌柜问道。 岂料,他话音未落,后背即感觉受到一股轻柔的力量侵入,搅得他身体内部翻江倒海,血涌不止。 他不得不瘫倒在地,原本袭击对方的盘子均不受控制而落地。 “哈哈哈,姓佟的,我这慈悲掌如何?”那一直默默观战的高瘦和尚从佟掌柜身后钻出,露出一脸得手的笑意。 看门僧也围了上来,不顾一身血迹,竟笑道:“我说过,不向菩萨供应香火钱,你这生意做不成!” 佟掌柜气喘吁吁,仰头看着这两个人,满眼都是不甘。他艰难吐出几个字:“恶僧,都是恶僧……” “恶僧?哈哈哈……”看门僧欣然接受这个评价,“善人也好,恶僧也罢,在这彩云城,我便是你们的天!” 他顿了顿,又说道:“今晚你敢反抗我,那就去佛祖那里反抗!” 最后几个字的语调特别高昂,伴随着他那蓄力已久的般若掌,似乎是死刑的判决词。 可是,掌落一半,凭空出现一支钢针,刺穿了他的手掌。钻心的刺痛,使他本能地跳将起来,大叫一声。 高瘦和尚见状,警惕起来,眼睛四处搜寻,发现了栏杆处的张纯风。 他眯眼看了一下对方,看不出修为,正想大骂,但想到凭空出现的钢针,登时哑口无言。 看门僧给自己点了几处穴位,忍着疼痛,拔出钢针,扔在地上。他四处搜寻,最后同样将目光放在张纯风身上。 这不是之前借宿的穷小子? “他奶奶的,是你暗算老子?”看门僧咬牙切齿。 “救人而已,算不得暗算。”张纯风背着手,淡淡说道。 “承认就好,老子让你出不了彩云城!”看门僧连射三枚钢针。 张纯风紧了紧拳头,以护身光罩挡住了钢针。下一秒,钢针凭空消失。 “出家人玩什么钢针,戾气太重了!”张纯风依旧悠哉悠哉。 看着张纯风显露的这两手,看门僧有些怂,讪讪说道:“敢问尊驾大名。” “那个借宿凤栖寺,却被拒的阿猫阿狗。”张纯风笑道。 这是不买看门僧的账。看门僧心里气极,表面却谄媚道:“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还有第一次见面就产生误会的?”张纯风冷笑。 看门僧见对方油盐不进,立刻变了脸,冷冷道:“既然如此,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从张纯风背后传来。 张纯风转身一看,那高瘦的和尚正站在自己背后,满眼惊愕,双手流血,两根钢针刺穿了他的两只手掌。 “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偷袭,如今也得尝尝失败的滋味!”张纯风看着那高瘦的和尚,有一种猫耍老鼠的乐趣。 眼睛长在背后吗?看门僧料想不是张纯风的对手,一言不发,一转身就干脆利落出门跑了。 高瘦和尚见看门僧夺门而逃,哪敢逗留,也毫不犹豫地飞跃而出,亡命似的出了客栈。 佟掌柜服了药,渐渐恢复了些气力,正想要向张纯风表示感谢,对方已经回了客房。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张纯风便来到凤栖寺。他环顾四周,没发现那看门僧,心里松了口气。若是那厮值班,说不定又要为难一番。 “阿弥陀佛,施主是烧香还是办事?”一名知客僧面带微笑,向张纯风问道。 “来和方丈商量个事。”张纯风回道。 “施主可有预约?” “没有。” “那请施主到茶室稍等片刻,待贫僧禀明方丈。” 于是,张纯风便跟着知客僧来到一个庭院,静待方丈到来。庭院矮竹翠绿,池水透底,锦鲤自在,颇为清雅。 茶室另有僧人伺候,是一名十岁左右的小和尚。他给张纯风沏茶,倒茶,动作熟练。 张纯风坐在蒲团上,挨着一张小桌子,刚喝了两口茶,门外即传来一声“阿弥陀佛”。 他扭头看去,进来一个肥胖的僧人,约五十岁,一脸笑呵呵,很有弥勒佛的气质。 张纯风起身,双手合十,回了一礼。“弥勒佛”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给他续了点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笑道:“清茶淡水,施主可还满意?” “方丈客气了。”张纯风回道。 “贫僧玄明,并非方丈。方丈师兄暂时忙不开,先由贫僧陪施主说几句闲话。”玄明笑道。 “原来是玄明大师,失礼失礼。” “无碍。敢问施主贵姓。” “元阳宗张纯风。” 玄明一听,如雷贯耳,双眼露出震惊的光芒:“这两天才听闻张少侠的大名,不想今天就见到了,幸甚至哉!” 说完又呵呵笑起来,让人倍感亲切。 “哦?大师听说过我?”张纯风喝了口茶,问道。 “张少侠铲除万华门妖道,救我凤栖寺佛子,实乃本寺恩人!”玄明一脸诚恳。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对张少侠而言或许是举手之劳,但对本寺来说,却是永恩难忘!” 永恩难忘?看来那佛陀舍利子还是有机会拿到的。何不笑,救你一命,真胜造七级浮屠啊! 第51章 凤栖寺(3) 两人又客套了一番,说了些闲话,玄明方道:“不知张少侠此次过来,找方丈何事?” “听闻贵寺藏着一枚佛陀舍利子,不知真假。”张纯风问道。 “确有此事,”玄明沉吟一会,“张少侠打听舍利子,所为何事?” “晚辈炼制散功丹,需要至善之骨,佛陀舍利子再合适不过了!”张纯风如实相告。 玄明再次震惊:“张少侠想把本寺舍利子炼化了?” “正是!” 玄明脸色变得越发严肃,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才说道:“如此重大的事,贫僧无法独自做决定,还请张少侠稍等片刻,待贫僧与方丈师兄禀明此事,再做决定。” “有劳玄明大师。”张纯风双手合十。 玄明起身,回了一礼,便匆匆离去,留下张纯风一人在茶室等待。 过了许久,玄明大师方施施然回来,面有犹疑之色。他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喝了口茶,勉强笑道:“方丈师兄还在忙,怠慢之处,还请张少侠谅解。” “无妨。”张纯风还能说什么? “贫僧已经和方丈师兄言明,他已经豪爽答应,只要长老会同意,他绝无异议。”玄明说得小心翼翼,几乎斟词酌句。 “只要长老会同意?”张纯风很会抓住重点。 “方丈师兄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那么,长老会的意见如何?” 玄明顿时变脸,面有怒色,骂道:“那群该死的老混蛋,油盐不进,任我说破嘴皮子也不松口。” 这就没戏了?张纯风双眼不自觉地黯淡了一些。 “不过,张少侠也不用太灰心。我私底下跟长老会首席清莲师叔恳求过,他倒不是不近人情的呆子。”玄明小声说道。 张纯风闻言,眼睛又明亮起来,问道:“清莲长老有何提示?” “诚字当先!” “什么意思?”张纯风摸不着头脑。 玄明有些失望,只得继续说道:“佛陀舍利子乃本寺至宝,张少侠若想得到此物,需表明诚意。” 拜山先烧香?绕这弯弯曲曲累不累?只听张纯风说道:“不知贵寺需要什么,在我能力之内但讲无妨!” 玄明恢复了笑容可掬的样子,说道:“我寺身处西南,偶有寺僧中了歹人之蛊,痛苦万分,甚至命丧于此。” 玄明顿了顿,又说道:“听闻张少侠在万华门获得了蛊经,若能借阅一天半日,则一切皆有商量余地。” 这……千挑万选就选了个蛊经?张纯风有些犹豫,想想昨晚那一幕,他放心不下。 一个看门僧就如此霸道,这凤栖寺的真面目到底如何,如今看来,也是个未知数。要是拿了蛊经做坏事,自己岂不是无意中成了罪魁祸首? 可人家也有道理,总不能白取别人的东西! “蛊经不行,”张纯风直截了当,“其他可以商量。” 玄明一听,脸色又变了,站起身来,不悦道:“既然如此,送客!” 这样势利,张纯风知道多说无益。他正欲起身离开,门外传来一声“阿弥陀佛”,进来一个壮硕的和尚。 那和尚胡子花白,笑容亲切,约六十岁。玄明当即恭敬行礼,喊道:“方丈师兄!” 张纯风站起来,也行了一礼。 方丈面向张纯风,双手合十:“老僧玄德,幸会幸会。” “晚辈张纯风拜见方丈。” 玄德示意大家坐下,说道:“俗事繁忙,张少侠勿怪。” 张纯风哪能怪呢,这看起来又有转机的态势,他可巴不得呢!只听他回道:“方丈客气了。” 玄明一脸假笑,刚刚才翻脸,现在还得陪着,尴尬值拉满。他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听闻张少侠要炼制散功丹,这是为何?”玄德疑惑。 “不瞒方丈,晚辈道根不稳,想要化去这身修为,重新再练。为了不损害肉体,需要散功丹帮助。不然,恐怕无缘仙门。”张纯风回道。 “而炼制散功丹的一个物品,恰好就是本寺所藏的舍利子?”方丈明知故问。 “不错,还请方丈成全。”张纯风抱拳行礼。 “张少侠救回本寺佛子,老僧定然支持,只是,”玄德面露难色,“只是涉及重要事物,决定权在本寺长老会,老僧也只能尽力周旋。” “所以,方丈的意思是……”张纯风问道。 “张少侠不妨在本寺盘桓数日,让老僧游说一下各位长老,看看结果如何再说。”玄德看起来很诚恳。 虽然预料到此种托辞,但张纯风不免还是有些失望。不过,人家既然答应帮忙,他也不好推辞,说道:“麻烦方丈了。” “举手之劳而……” 方丈话没说完,钟声突然传来,震耳欲聋。方丈和玄明均面露惊讶之色。 与此同时,一个青年僧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凑在玄德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 玄德越听越怒,暴跳起来,旋即压住怒色,向张纯风说道:“寺中有事,老僧先行告退,张少侠请自便。” 说完就急匆匆和青年僧人出门而去。玄明跟在他屁股后,不辞而别。 看着这两个举足轻重的凤栖寺大佬如此焦急,张纯风料定出了什么大事,当即决定去瞧瞧。 他出了茶室,即看见许多僧人火急火燎地往大门口跑去。茶室离大门很近,张纯风跟随人流,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围观的人群一层又一层,挤满了大门。而最里层却是一圈武僧,个个手持利器,将一个人围在中心。 那人是个矮小的汉子,约四十岁,戴着一顶破斗笠,左边的耳朵显然是被利器削掉,留下一圈不光滑的疤痕。 他右手拿一把刀,扛在肩膀上。左手拎着个血淋淋的人头,正是那看门僧的肥头。 “玄德,快给老子滚出来!” 那人语气很平静。围攻的那群武僧个个鼻青脸肿,应该是之前较量过一番,输下阵来。 听那人对方丈无礼,他们也不敢上前造次,只能假模假式地胡吼几声。 玄德却也奇怪,先张纯风一步出来,至今却还未露脸,这是安排人马去了? 果然,没多久才见他在玄明和几个高僧的拥簇下来到大门口。众人赶紧让出了一条道路。 第52章 凤栖寺(4) 那人将看门僧的头颅扔在玄德的脚下,笑道:“玄德,你舍得出现了?这是你私生子的脑袋,请付三百两刺杀费!” 私生子?人声顿时鼎沸起来。刺杀了人家的儿子,还要对方出刺杀费?大家议论纷纷。 “狂妄……” 玄德怒火中烧,身形一闪,一掌打向对方,招式未老,身形接连变换,如飘忽不定的鬼魅。 对方哪里是他对手,连连中招,半盏茶不到,就已经数次倒地。 不过,那人也忒奇怪,无论中了多少招,都没有流出一滴血,气息也不紊乱。 玄德越打越觉得不对劲,随手抢过一个武僧的刀,砍在对方的脖子上。人头应声而落,却是个稻草做的圆球。再看那人的身体,也是个稻草人的样子。 “傀儡?”人群中有人喊了出来。 玄德怒气未消,凌空砍了两刀,将稻草人分尸后,方对随从说道:“把人安葬了。”之后哼了一声,便怒气冲冲地回了寺里。 “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玄明带着武僧,收了人头,驱散了人群。 张纯风回到茶室,一边喝茶,一边想着刚才那荒唐的一幕。杀了别人儿子还要对方出费用,匪夷所思。不过,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头疼中,钟声又响。张纯风出门一看,僧人还是往大门方向跑。 他随着来到大门口,仔细一看,又是那个人,手里提着个人头,正在那里叫骂:“玄德老秃驴,给老子滚出来!” 围观的吃瓜群众又是外三层里三层,包围地严严实实。 玄德这次没有出来,只有玄明带着几个武僧过来处理。他看了一眼那人头,眉头一皱,黑下脸来。 “玄德呢?”那人问道。 “方丈师兄身体不适,这里贫僧全权负责。” “你负责?”那人扔下人头,滚到玄明的脚下,说道,“这是玄德第七房小妾的脑袋,三百两,加上之前的三百两,总共六百两,你付?” 小妾?第七房?吃瓜群众顿时哗然大作。张纯风看了看那头颅,确实是个年轻标致的女人,约二十七八岁。 玄明不废话,绕着那人踱步,突然一拳击出,从背后打断了那人的脑袋。不出意料,又是个傀儡。 武僧醒目地收了脑袋,便跟着玄明进了寺内。吃瓜群众却没有散去,都预料还有好戏在后头。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那人又提着一个脑袋,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大家给他让出一条道,他便如模特上台般,妖娆地走到大门口。 玄明只能挪着他那肥胖的身躯,满头大汗,再次出来应付。 “大房正妻,四百两,一共……”那人没说完,玄明再次打断他的脑袋。 过程太短,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没品出什么滋味呢,就没了。吃瓜群众很不满意,纷纷发出倒喝声。 “去去去,没事就回家抱孩子去,在这凑什么热闹?”玄明呵斥道。 众人看戏不嫌事大,哪里听他半句话,又不约而同地起哄。玄明懒得理他们,气呼呼进了寺内。 大家想着还有后戏,等了大半天,却没个人影,只好散了。张纯风刚回到茶室,不料玄德已经等在那里。 “阿弥陀佛,”玄德站起身来,双手合十,“想必张少侠已经知道今天发生的悲剧!” 张纯风回了一礼,说道:“看了个表面,内情却无从知晓。” 玄德叹了口气,说道:“老僧出家前确实有过一个家庭,生过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但那都是出家前的往事了。” 他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虽然老僧已绝红尘,但那贼人也太歹毒嚣张,杀害一家三口,还要老僧出杀人费用,天下还有这样的道理?” 说完竟老泪纵横。 张纯风看着玄德的样子,脑袋有些短路。小妾还是女儿?他无从判断。另外,人家好端端地干嘛杀你全家? 一切都是迷! 至于杀了人家家人,还要对方出刺杀费的古怪要求,着实让张纯风摸不着头脑。只听他问道:“方丈可认识那汉子?” “未曾见过,何况是个傀儡。”玄德抹了抹眼泪,回道。 “方丈可有与人结怨?” “老僧深居简出,与人为善,如何与人结怨?” 如此问下去,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张纯风干脆放弃,转而问道:“方丈此次前来,另有其事?” “张少侠果然玲珑心,不错,老僧前来,主要是要拜托张少侠一件事。” “方丈请讲!” “老僧想请张少侠帮忙抓拿恶徒。只要张少侠不负所托,佛陀舍利子老僧自有办法帮张少侠获取。” “一个恶徒而已,贵寺亲自出马抓拿即可,何必要我帮忙?”张纯风不解。 “寺里人才凋零,年轻一辈的,没有一个能够冲锋陷阵的。老一辈的,反应终归慢半拍。” 理由很勉强,但条件很诱人,张纯风有些心动。佛陀舍利子又在向他招手。 “佛陀舍利子,方丈当真有办法取来?”张纯风需要确认。 “张少侠救我凤栖寺佛子在先,若还能铲除恶徒,还我凤栖寺名誉,相信清莲师叔必会深明大义!” “有方丈这句话就行了。”张纯风满怀希望。 “老僧多谢张少侠!”玄德双手合十,向张纯风鞠了半躬。 “方丈客气了!”张纯风回了一礼。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玄德便离开了茶室。事不宜迟,张纯风不多逗留,喝了一口茶,也匆匆离去了。 刚要走出寺门,突然一个声音传来:“玄德,你还欠我一千两银子,什么时候给我?” 张纯风循声望去,大雄宝殿的屋顶上站着个人,正是那汉子。 他当即催动空间之法,一个闪现,出现在凤栖寺的最高处,六如塔之巅。 他将视线放在那汉子身上,沿着他身上那淡淡的牵引气息,很快锁定了一个方位,那是城南的一座破庙。 他法随意动,再次闪现,人已经到了破庙。里面马上一阵骚动,几个腾空跃起的声音随之传来。 张纯风紧追而去,发现十多个一模一样的汉子已经跃到屋顶,正向四面八方分散逃离。 第53章 凤栖寺(5) 哪个是人?哪个是傀儡?张纯风仔细一看,往各处逃跑的都气息极淡,只有往东北方向逃跑的那个气息最浓,应该就是正主了。 张纯风预判了一下对方的路径,凭空一闪,出现在那人的前方,化掌为刀,将他劈飞了十多步,在屋顶上滚了几滚方稳住。 “张纯风,你少管闲事!”对方的破斗笠遮住了脸,但语气平静,站起身来说道。 “你认识我?”张纯风有些惊讶。 那人不再回答,手按刀柄,蓄势待发。突然长刀出鞘,身体雷奔而出,一眨眼竟从张纯风肩膀外穿过。 两人的姿态定格了一会,那人才矮身单脚跪地,以长刀撑住身体,显然输了。 “你认识我?”张纯风又问了一遍。 “你以一人之力,干掉宋兰芝,踏平万华门,捏扁孟友德,踩死王春阳,昨晚刚到彩云城就教训了一番段子恩,谁人不晓?” “段子恩?”张纯风估计是肥头猪耳的名字,但不敢肯定。 “就是昨晚到千安客栈吃霸王餐,收保护费的家伙,也是玄德的私生子。” “哦,原来他叫段子恩。”张纯风说道,“那你叫什么?” 那人沉默了一下,抬头回道:“无名之辈,不足挂齿。” “……” “好,既然兄台不愿意透露,我也不为难,”张纯风说道,“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杀玄德一家人。” “私人恩怨。”对方干脆利落。 “能具体点吗?” “时机未到。” “……” 张纯风还想再问,那人却已变成了一个稻草人,立在屋顶上,迎风招展。 失算了,气息最浓的居然也是个傀儡,心思真够缜密的。 正想着,远处出现几个身影,在屋顶蹦跳几下,即来到张纯风面前。一个玄明,四个武僧,手里均提着一个稻草人。 “没抓住人?”玄明看着张纯风身下的稻草人,失望写在脸上。 “没有分辨出真身。”张纯风脸色淡然。 “连你也分辨不出来?”玄明追问。 “对方有备而来,又不是呆子,哪有那么简单!” 玄明叹了口气,只好转身离去。四个武僧紧随其后,弹跳几下,消失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中午的太阳晒在屋顶上格外热,张纯风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的千安客栈,当即下了屋顶,来到大街上,缓缓走向那是非之地。 经过昨晚一闹腾,千安客栈门可罗雀,只有东南处坐着两个顾客,在边吃边聊。 张纯风一进门,不见掌柜,只有小二热情洋溢地过来伺候:“客官吃点什么?” “一壶青梅酒,一碟花生,一碗及第粥。”张纯风坐回昨晚那个位置。 小二报了菜名,确认一下,即进了厨房。张纯风倒了茶,举杯贴在嘴唇边,却听那两人在说什么四年前的旧账。 “那样子像极了南郭安,”左边的灰衣汉子说道,“连耳朵都一样。” 右边的青衣汉子不同意:“我看着倒不像,南郭安是出了名的老好人,现在这位爷可凶悍得很。” “人是会变的。”灰衣汉子反驳。 “但本性不会变。” “深海血仇,什么性子都能改。” 南郭安?深海血仇?张纯风越听越精神,正想继续听下去,小二一声吆喝,掩盖了对方的声音。 “一壶青梅酒,一碟花生,一碗及第粥。客官请慢用!”小二一边摆菜一边说道。 张纯风有些恼火,又不好发作,只好压低嗓音,冰冷说道:“你去忙!” 小二不敢表示不满,转身离去。张纯风竖起耳朵,想要知道更多信息,哪知对方静悄悄,连喘息的声音都没了。 张纯风一下子清醒过来,忙走过去查看,果然,两人虽然面貌如常,心口处却都插着一根细针,已经气绝身亡。 好厉害的招式,无声无息,连一丝波动都没有,竟然就将人杀死了,就连张纯风都没有察觉到。 他没有死心,大声叫来小二,小声问道:“你听说过南郭安吗?” 小二一听,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张纯风有些失望,便让对方退下了。 究竟谁要杀人灭口?玄德还是那傀儡师?张纯风一时难以判断。他结了账,匆匆换了一家茶楼,可坐了半天,也无人谈起。 既然大家都缄默不言,张纯风就不再浪费时间,一个闪现,回到六如塔之巅,寻找那傀儡师的蛛丝马迹。 “你在找我吗?” 千安客栈的楼顶上出现一个人,正是那汉子。真身?傀儡?依旧难以判断。 “之前那两个人是你杀的?”张纯风怀疑? “不是。” “那是谁杀的?” “跑得太快,没追上。”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这是你的事。” 沉默,两人都在凝视对方。张纯风突然凭空消失,下一秒,对方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捶向自己的胸口。 他再次倒飞几十米,滚了几滚,才站稳脚跟,半蹲在另一座屋顶上,嘴角渗出一点血迹。 这是傀儡师本人。 “有本事别用空间法则!”他语气还是那么平静。 “不用就不用。”张纯风风轻云淡。 话音刚落,傀儡师已经如弹簧般射了过来,同时,他左右两侧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傀儡,做了如出一辙的动作。 三个家伙快如闪电,瞬间逼近张纯风,均手持长刀,从不同角度袭击他的身体。 张纯风不得不后飞一段距离,躲开这一次攻击。可对方才不让他休整,立马又杀过来,三道刀意直逼他的胸膛。 张纯风当机立断,跃上半空,虚空指一出,一个傀儡的胸口当即被戳了个洞。再一指,另一个傀儡的眉心也难逃此劫。 然而,此时却不见了傀儡师本人。张纯风正疑惑间,忽觉头顶有一股杀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下来。 张纯风再一闪,瞬间离开。下一秒,傀儡师即手握长刀,从上往下压来,劈得屋顶破碎,直坠而下。 嘭的一声,尘土飞扬,屋内之人被吓得四处逃散。地板被砸了个大坑。傀儡师满身尘土,从坑里爬了出来。 他摘下破斗笠,拍了拍上面的尘土,说道:“你想了解真相,不妨查查南郭安的故事。” 第54章 凤栖寺(6) 张纯风站在屋顶破口处,问道:“你是南郭安?” 他没有回答,将斗笠又戴了回去。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张纯风继续问。 “我是当事人,说的话可信度差点。你去问不相干的人,会可信一些。” “那是四年前的旧账?”张纯风突然想起那两人的对话。 “是。” “血海深仇?” “是。” “所以,你杀了玄德全家?” “三个而已!都是该死的人。” “段子恩死有余辜,另外两个如何说?” 傀儡师默然,犹豫着要不要说,过了好一会方说道:“那小妾本是我堂妹。” 张纯风好像被雷劈了一下,许久才问道:“你堂妹如何成了一个和尚的小妾?” 傀儡师面露嘲讽,突然觉得自己说多了,只道:“你自己查!” 傀儡师提着刀,走到门边,停了一会,扭头说道:“有时间去看看何不笑!” 说完消失在门口。张纯风脑子有点懵,怎么就把何不笑牵扯进来了?还是另有它意?这该死的傀儡师,说一半不说一半,挠得你浑身痒痒。 不过,何不笑在凤栖寺,想必没什么大问题,倒是这四年前的旧案,需要马上去查一查。 千安客栈那两个遇害者知道内情,想必他们的家人也能透露一些。张纯风当即飘落下地,回到客栈。 客栈除了小二在打瞌睡,空无一人,那遇害的两个人尸体已经消失不见,连痕迹都没有留下一点。 张纯风摇了摇小二的胳膊,小二立马一个激灵站起来。 “那两个人呢?”张纯风指了指东南处那个位置。 “一伙黑衣人带走了。”。 “那么快?” “我也觉得奇怪,来了一队黑衣黑裤的人,既没有勘察现场,也没盘问,急急忙忙就把尸体抬走了。” “没要问你一句话?” “没有。” 那是什么人?过来毁尸灭迹?有必要吗?张纯风心里突然一个咕咚,毁尸灭迹,岂不是他们家人也有危险? “你认识那两个人吗?”张纯风急道。 “都是金带街的邻居,门前一丛竹子,是柳大家的,斜对面就是柳二家的。”小二对金带街很熟。 “金带街怎么走?”张纯风语速极快。 “出门右拐一百步左右就到了。” 张纯风法随意动,一个闪现,出现在竹子处,赶紧敲门,却无人应答。张纯风一脚踢开门,屋内血迹斑斑,却空无一人。 柳二家的情况也是如此。 张纯风有些沮丧,走出金带街,回到客栈。刚到门口,里面一改之前的门可罗雀,居然来了不少顾客。 这才发生凶杀案,怎么就来了那么多人呢?张纯风上了二楼,却听有人嘀咕道:“就因为讲了南郭安的旧案,两家灭门,可惨了!” 说完,即有人附和。张纯风皱眉,如此明显的舆论制造,可知杀柳家是为了震慑全城,钳制大家的嘴。 如今看来,想要从街坊口中探听当年的情形,恐怕是难上加难。南郭安的旧案,究竟有什么内情? 何不笑? 张纯风想起傀儡师的话,或许何不笑才是突破口。另外,自己在凤栖寺呆了那么久,何不笑居然没来看我,是没得到消息还是另有原因? 张纯风回到房间,一个闪现,来到凤栖寺茶室外。 “阿弥陀佛,张少侠可有收获?”茶室内传来玄明的声音。 张纯风走进茶室,却见玄明又摆出一副弥勒佛的模样,满脸笑呵呵,坐在蒲团上喝茶。 张纯风坐回原来的位置,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四年前,南郭安,玄明大师有印象吗?” 玄明歪着头,假装思索起来,半天才回道:“没印象。” “看来我得到的是假信息。”张纯风喝了口茶。 “知道是假信息也是种收获。”玄明笑道。 “是吗?我刚才还得到另一条信息,请大师帮我看看。”张纯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哦?张少侠不妨说说看。” “柳家两兄弟多嘴,说了几句南郭安的事情,就被灭了门。”张纯风故意说得慢,“大师觉得这条信息是真是假?” 玄明举着茶杯,沉吟半晌,才喝了那口茶,反问道:“还有这种事?” “大师也无法判断吗?” “匪夷所思。” “如此看来,我得问问何不笑小师傅才行,他懂宿命通。”张纯风说得滴水不漏。 “很不凑巧,佛子一回来就开始闭关,至今无人敢去打扰他。” “那么不凑巧?” “可不是。” “那他何时出关?” “这个没有确定,短则两个月,长则半年。” “看来,我这则消息一时半会是无法判断真假了!”张纯风放下杯子,准备离开。 “消息真真假假,张少侠可得掂量清楚!”玄明把玩着茶杯,似笑非笑。 “掂量清楚?” “掂量清楚!” 张纯风站起身来,双手合十,说道:“多谢大师指点。” 玄明呵呵一笑:“张少侠明白就好!” 两人告别,张纯风离开茶室,开始游览凤栖寺。从大雄宝殿到僧房,从山下走到山上,都没有何不笑的踪影。 藏的真够深的!闭关?鬼才信!正想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玄德,一千两银子什么时候给我?” 张纯风抬头一看,正是那汉子。只听他继续说:“再不还我,我可要把你凤栖寺拆了!” 说着,一刀挥出,将大雄宝殿的牌匾砍成两半。 接着,咚咚咚,又是三声钟响,大雄宝殿周围一下子就聚集了几十号和尚。玄明飞身而起,话也不说,上来就打。 只见他腾空飞跃,钢针接连射向那汉子。汉子举刀挥舞,叮叮当当,将钢针一一格挡。 玄明见一招未能奏效,旋身一转,依旧做出射针的动作,却不见钢针的身影。汉子的胸口当即中了两针。 “我这无影针可还行?”玄明笑道。 “马马虎虎。”汉子拔出钢针,身上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傀儡!”玄明怒极,连射几根无影针,同时欺身而上,拍出一掌。 傀儡转刀格挡,终究还是被掌力推出五六米。玄明乘胜追击,无影针再次射来,身形快速贴近傀儡,又向他拍出一掌。 第55章 凤栖寺(7) 傀儡反应灵敏,跃上半空,向下劈出一刀。刀意快狠准,立马剁掉了玄明的一只耳朵。 血流不止,玄明吃痛,一个失足,从屋顶上跌了下来。 围观的僧人,有几个上前帮扶,有几个飞上屋顶,哪里还有傀儡的身影。 “张纯风,你看戏呢!”玄明捂着耳朵,被人搀扶着,闭着眼乱吠一通。 众人的目光四处搜寻,哪里有张纯风的影子。 “他追那傀儡去了。”屋顶上有人喊道。 玄明憋了个闷屁,气得将搀扶的人甩到地上。 可惜张纯风看不到,他正跟着傀儡,来到城北的一处密林里。 这里大树遮天蔽日,傀儡带着他绕了一圈,方躲入一棵巨树后。 “没有追兵。”树后钻出一个人,正是傀儡师本人。 “你引我来有什么事?”张纯风开门见山。 “何不笑你见到了吗?”傀儡师反问。 “没有。” “他们拒绝你见何不笑?” “说闭关了。” “你信了?” “你觉得呢?” 傀儡师眼神黯淡,说道:“我找了几天都没有任何线索。” “你在找何不笑?”张纯风意想不到。 “不然我折腾这么多干什么?” “你在凤栖寺闹那么大动静,是为了声东击西,找人?” “不错,”傀儡师犹豫了一下,“因为何不笑是我儿子。” 又是一声惊雷,张纯风感觉被闪电打了一下。小妾是你堂妹,何不笑是你儿子,敢情玄德和你南宫家没完没了? “何不笑是你儿子?”张纯风需要再次确认。 “是。” 张纯风大脑超负荷运转,想了一会,不解道:“何不笑天生宿命通,凤栖寺叫他佛子,玄德本该和你称兄道弟,怎么会和你结下血海深仇呢?” “我那堂妹被玄德诱骗,贪图他有钱,与他苟且,被我撞破。我打不过那老秃驴,只能逃跑了。”傀儡师眼中带火。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为了逼我现身,那老秃驴半夜派人拆了我家,压死我母亲……” 他有些哽咽,半晌才又说道:“次日还派人到我家收取拆房费,将我父亲活活气死!” 果然是血海深仇。拆人家房子还向人家收拆房费,嚣张啊!怪不得傀儡师杀他家人还收刺杀费呢!这是以牙还牙。 不过,有一点张纯风不明白:“何不笑不是有宿命通吗?怎么没有预知这场悲剧?” “他预知了。” “那怎么还发生?” “他隐瞒了。” 张纯风一头问号。傀儡师说道:“事后他解释说,他若跟我讲了,我一样会跟老秃驴拼命,悲剧一样不可避免。因果是不能改变的!” “……” 张纯风不置可否,这么高深的东西,他尚不能判断真伪。他还有一个问题:“玄德为什么要将何不笑带在身边?不怕养虎为患吗?” “不得而知,或许宿命通对他很重要。”傀儡师回道,“一个能预知未来的工具,价值还是很大的。” 张纯风也无法猜透,或许问问玄德反而更快。傀儡师恢复了常态,问道:“何不笑被藏在哪里,张少侠可有办法打听?” “你要是不杀段子恩,倒是好办。”张纯风叹道。 “交换人质?”傀儡师恍然大悟。 “现在后悔也没必要。” “你还有什么办法?” “抓个知情人物来拷打拷打,也是一种好办法嘛!” “知情人物?” “玄明!” 两人当即商定计划,分头行动。由张纯风假扮傀儡师,勾引玄明应战,再将他活抓过来,严刑拷打。傀儡师主要负责观看。 事不宜迟,张纯风打开扇子,在脸上旋转一圈,立马变成傀儡师。 接着,他一个闪现,消失在树林里,出现在凤栖寺,站在大雄宝殿的屋顶上。 他一刀劈了大雄宝殿部分屋顶,刀意顺势而下,连着香火钱箱也遭了殃。 他学着傀儡师的语气,说道:“玄德老秃驴,我的一千两银子什么时候给我?” 围观僧人很快聚集了一大堆,却没人敢上去挑战。之后过来几个武僧,也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决定安心当个吃瓜群众。 玄德说凤栖寺后继无人,看来也不是掩人耳目。 张纯风看着这些歪瓜裂枣,摇头道:“凤栖寺真是外强中干啊,欺负街坊邻居心狠手辣,遇见能打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一语中的,气得一干僧人破口大骂,几个武僧更是跃上屋顶,与张纯风打起来。 三脚猫功夫,欺负小孩子可以,遇上张纯风就是老鼠碰上猫,来多少抓多少。虚空指轻轻点几下,全都成了橱窗模特,动也动不了。 “真的是外强中干啊,连个能打的都没有!”张纯风干脆坐在屋脊上,翘起二郎腿。 突然,几个石子凌空而来,一一解了武僧的穴道。张纯风一看,一个高瘦的和尚正飞奔过来。 那不是段子恩的小跟班吗?也是个阴狠的角色。张纯风决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喜欢偷袭的和尚。 只见那和尚一边跑一边向张纯风射去小石子,倒也称得上稳狠准。只是对张纯风而言,还是太慢。 张纯风打乒乓球似的,刀身轻挡,小石子便一一反弹回去,在高瘦和尚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孔洞。 他血流如注,坠下屋顶,滚了几转,掉下地去了。 几个恢复自由身的武僧,本想合力攻击张纯风,转眼就觉得自己想多了,纷纷给自己点了穴,做回橱窗的模特。 一群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实践者! “玄德,欠债不还非君子,再不出来我把凤栖寺拆了。”张纯风嚷道。 话音刚落,几股杀气已快速逼近他面门。他当机立断,向后跃起,躲了过去。可怜后面几个武僧,纷纷中招无影针。 “南郭安,别太自以为是!”玄明跃上屋顶,离张纯风约七八米站定。 他耳朵包着白布,血迹透了出来,显得有些滑稽。 “你们当年欺负我的时候,可太自以为是了!”张纯风脸色冷峻。 玄明不再说话,突然暴起,连飞几根无影针,同时还夹杂着几掌般若掌。 张纯风看的仔细,倒身形闪动,冲上半空,长刀出鞘,使出一招迎风十字斩。无尽的刀意,打得玄明左支右拙,遍体鳞伤。 第56章 凤栖寺(8) 他口吐鲜血,方想站定,突然感觉几十股劲力瞬间点中他的穴位。 龙象境的段位,张纯风觉得用噬心阵封住他的穴位,才算稳妥一点。 围观群众情绪很稳定,因为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了。除了叹息一声,感慨凤栖寺没落之外,也没什么看不开的。 “玄德,洗干净脖子等着,下次轮到你!”张纯风提着玄明,拎小鸡似的,一溜烟跑了。 他在树林里飞跃了一会,傀儡师即迎了上来。玄明被扔了一个狗吃屎,又无法动弹,只能哼哼几声,表示抗议。 傀儡师将他五花大绑,吊上高树,说道:“玄明,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南郭安,要杀要剐来个痛快!”玄明大声嚷嚷。 “来个痛快?你想得美!”南郭安冷笑道,“你和玄德狼狈为奸,坏事做绝,诱骗我堂妹,还想来个痛快?” 玄明回道:“关你屁事?若非你堂妹贪图钱财,我们也勾引不了她。” “到现在你还嘴硬,”南郭安情绪有些激动,“你们这些杀千刀的秃驴,净做些肮脏事,也不怕菩萨发怒。” 玄明默然。 南郭安继续骂道:“你们这群肮脏的臭和尚,害得我家破人亡,你还想来个痛快?” 南郭安说着,手握长刀,一阵乱舞,道道刀意撕得玄明衣衫破碎,血肉模糊。 出了一口气,南郭安才停了下来,抓住玄明的脸廓,问道:“何不笑在哪里?” 玄明气若游丝,意识模糊,哪里还能说话? 张纯风将他放下地来,掏出一个小药瓶,抖出两粒药丸,塞入他口中。少顷,他才恢复了一点意识。 “何不笑在哪里?”南郭安重复一次。 “你找何不笑?”玄明喘着气,露出一个颇具意味的笑容,“他……他……他……” 没说完,已经咽了气。张纯风惊醒过来,立即握紧拳头,激出护身光罩。嗖嗖嗖,几根细针瞬间激射过来,嵌入光罩中。 玄德这老阴比! 张纯风暗骂一句,已经闪身离开,紧追上去。然而,树影重重,哪里还有玄德的人影。 张纯风回去找南郭安,岂料他瘫倒在地,心口插着一根细针,也已经气绝身亡。 张纯风葬了两人,依旧保持着南郭安的装扮,飞上凤栖寺的大雄宝殿。 “玄德老秃驴,给老子滚出来!”张纯风这次是真的愤怒。 似乎是厌倦了同样的戏,这次围观的僧人稀稀落落,只有十来个人,连个武僧都没有。 玄德没有出现。 “再不出来,我可把这凤栖寺拆了。”张纯风再次吼道。 等了良久,玄德依旧没有出现。张纯风恼了,跃上高空,使出一招断水一刀流,将大雄宝殿夷为平地。 尘土滚滚,偌大一座建筑就这样化为废墟。围观的僧人竟也不为所动。张纯风站在屋顶上,四周环顾,仍旧不见玄德的身影。 “老秃驴,既然你不要这寺院,我就帮你拆了!” 说完,张纯风正要对地藏殿下手,一个声音传来:“住手!” 张纯风扭头一看,是个矮瘦的老和尚,正从不远处踏空而来。 距离张纯风七八米处,他悬空而立,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请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可以,叫玄德出来即可。”张纯风收刀,负手而立。 “老衲也不知他在哪里,如何叫他出来?”老和尚回道。 “你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你来凑什么热闹?”张纯风心里有火。 老和尚叹息一口气:“凤栖寺虽然不是什么闻名天下的大寺院,但也传承了数百年,一墙一瓦都是先辈留下的血汗,老衲看不得它被如此糟蹋!” 张纯风动了恻隐之心,语气软了一些:“只要玄德老秃驴出来,我便手下留情,饶了这几座房子。” 老和尚却眉头紧皱,说道:“以他的性子,是不会出来的!” 张纯风闻言,倒也赞同他的说法。以老阴比的为人,他是真的不喜欢和人正面交锋。 “就这种缩头乌龟,你们怎么让他做的方丈?”张纯风讽刺。 老和尚又叹息一口气,眼神黯淡,却没有回答。 少顷,他才说道:“南郭大侠接老衲三招,接住了,当老衲没来过,接不住,就给老衲一个面子,如何?” “请赐招!”张纯风抱拳行礼。 老和尚双手合十,回了一礼:“清莲请南郭大侠赐教!” 说完,一个瞬移,正面接近张纯风,拍出一掌,掌法未老,再一个瞬移,转到侧面,又拍出一掌。 身形飘忽不定,掌力刚烈迅猛,与之前玄德有些相似,却更为精纯快速。 张纯风以空间法则应对,快速闪现,也仅仅快了半拍而已。 一盏茶时间,双方不分胜负。 “南郭大侠竟悟得空间之法则,老衲自愧不如。”清莲收掌,双手合十。 “不分胜负,清莲大师大可不必谦虚。”张纯风淡然说道。 “非也,南郭大侠尚未出手老衲就不能占得上风,倘若南郭大侠出手,老衲绝非对手。”清莲实话实说。 “还有两招,大师还有机会。”张纯风说道。 “不必了!”清莲转身踏空离去。 张纯风望着他的身影,记下他落地的位置,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玄德老秃驴,你个缩头乌龟,老子明天再来。”张纯风骂了一句,飘然离去。 他到了一处隐蔽处,恢复张纯风的本来面貌,等了片刻,再一个闪现,来到清莲落脚的地方。 那是个不大的四合院,墙角数枝梅,却没有开花。张纯风扣了扣门,吱呀一声,露出一个小光头。 “张纯风前来拜见清莲大师!”张纯风行了一礼。 小光头开门让路,说道:“施主请进。” 张纯风便大踏步进去,跟着小光头来到一间小茶室。清莲正坐在蒲团上下围棋。 “张少侠和老衲下一局?”清莲没有起来,只摆手示意张纯风坐下。 “我不会下棋。”张纯风坐下。 “那可惜了,”清莲下了一个黑子,“老衲找不到对手,只能自己和自己下了。” “大师兴致真好。” “闲来无事,解解闷罢了!” 第57章 凤栖寺(9) 张纯风皱眉,转而笑道:“大师应该到菩提境了,努力努力罗汉境唾手可得,怎么还说‘闲来无事’!” 清莲笑而不语,下了颗白子。张纯风见他默然,只好又道:“晚辈来和大师商量个事。” 清莲这才抬头,说道:“佛陀舍利子是本寺镇寺之宝,张少侠不必多言。” 张纯风笑道:“非也,我来是想见一面何不笑小师傅,大师可否引荐一下?” 清莲拿棋的手愣在半空,少顷他才落子,说道:“佛子在闭关,张少侠过些日子再来!” “不能通融一下?”张纯风试探。 “佛子闭关,不该受到打扰。” 张纯风再次试探:“大师对《万华门蛊经》有兴趣吗?” 清莲双眼发亮,转眼即逝,淡然道:“张少侠怎么突然就提起《万华门蛊经》?” “只要大师让我见一见何不笑,我现在就将蛊经送给大师。”张纯风一脸正经。 清莲下棋的手又愣住了,将信将疑地问道:“此话当真?” “大师可以准备纸笔,我现在就将蛊经默写下来。” 清莲面露喜色,呵呵笑道:“看来张少侠确有急事见佛子,老衲自当成人之美。” 说完即命小光头取来纸笔。他撤下棋盘,将纸铺在桌上,满眼都是期待。 张纯风提笔蘸墨,凭着记忆,将一半蛊经写了下来。 清莲站在他身边,一边看一边记,倒也能过目不忘。见张纯风停下笔来,不解道:“似乎还有一部分内容,张少侠何故停笔?” “见了何不笑,我自然给大师写下另一半。”张纯风将笔搁在砚盒上。 清莲有些不悦,转而微笑,说道:“也有道理。老衲现在就带张少侠去见佛子。” 张纯风抱拳:“有劳大师!” 清莲便领着张纯风出了茶室,兜兜转转,来到一间卧室。 他将一张胡床拉开,在几块地砖上踩了几下,一株兰花盆栽的旁边,当即出现一条墙缝,一扇隐藏门。 清莲推开门,却是一条密道,弯弯曲曲不知通向哪里。 “何不笑闭关的地方需要那么隐秘?”张纯风问道。 清莲点燃火折子,走在前头,回道:“上次被万华门拐了去,我们唯有小心谨慎些才安心。” 回答得很合理。张纯风不再说话,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 这密道越走越低,没多久,亮堂起来,再走几步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大石室。中间石床上一个小和尚,双眼紧闭,盘腿打坐,正是何不笑。 张纯风悄悄掏出狮吟刀,运用空间法则,将她藏于石室外的虚空中。 “张少侠现在见到佛子了,有什么话尽管聊,我就不进去了。”清莲笑道,一脸慈祥。 张纯风点了点头,便进了石室。 “你来了?”何不笑睁开眼,无喜也无悲。 “你预见了?”张纯风反问。 何不笑没有回答,却道:“玄德骗你来这里,你有应对的方法吗?” 意料之中。张纯风刚想回答,外面一个声音却插了嘴:“这金刚法阵,纵然是渡劫期大能也难以从里面突破!” 张纯风仔细一看,石室果然被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笼罩着。 “玄德,出来!”张纯风说道。 “不着急,老僧喜欢暗中观察。”玄德依旧不肯露面。 “你这金刚法阵那么厉害,你还担心什么?”张纯风问道。 “你先把蛊经写完,其他稍后再说。” 老阴比的风格。 张纯风试试空间法则,竟然无法使用,幸好留了后手。只听他说道:“我要不写呢?” “那你就等着融化在金刚阵里!”玄德语气中充满自信。 “这蛊经你要来干什么?值得你花费如此多心思。” “老僧无可奉告!” “……” 何不笑闭上眼睛,说道:“小僧即将进入菩提境,他的金刚法阵快要困不住小僧了。” 这漏洞是不是有点大?一个能融化渡劫期的阵法,之前一直困着一个龙象境的何不笑,他为什么不会融化? “小僧有佛法加持,它融化不了小僧。”何不笑猜透了张纯风的想法。 “所以,他想用蛊毒控制你?”张纯风推断。 “不错,”玄德插嘴道,“只要有万华门的蛊毒,就算他进了罗汉境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问题是,你为什么要控制他呢?”张纯风很好奇。 玄德沉默。 “因为他进不了罗汉境,”何不笑回道,“他觉得小僧天生宿命通,每天喝一点小僧的血,他就有机会突破。” “……” 张纯风心中的一万头羊驼又苏醒了,再次呼啸而过。他剑诀翻转,狮吟刀破空而来,一刀划破金刚法阵,落入手中。 玄德当即射出几枚细针,无声无息刺向张纯风。 张纯风早有防备,狮吟刀轻挑几下,挡住了全部细针的进攻。 玄德发挥老阴比的优良传统,撒腿就跑。张纯风紧追不舍,法随意动,一个闪现,挡住了玄德的去路。 玄德又放出几根细针,同时瞬移逼近张纯风,拍出一掌。 张纯风闪现躲过,回头凌空一指,使出一招虚空指。玄德反应极快,但僧袍依旧被穿了个洞。 张纯风可不让他喘气,立刻乘胜追击,又快速点了几指。玄德再快也无济于事,左肩,右脚掌,接连中招,鲜血直流。 玄德忍着痛,拼命狂奔。张纯风紧跟其后,又接连点了几指,最后重创了他的臀部。 玄德跌倒在地,突然一个翻滚,撞向地道的左边,竟然消失了。张纯风跟过来一看,却是一道门,便追了进去。 岂料,刚一进门,一把石灰粉就劈头盖脸撒向他,使得他不得不闭上眼。紧接着,细针接连不断地袭击而来。 幸好是玄德的老把戏,张纯风早有防备,细针就只能陷入护身光罩中,寸步难入。 随后便是嘭的一声,那是铁门关闭的声音。 “你就在里面待着!”玄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有一丝得意。 张纯风掏出扇子,轻轻一扇,石灰粉便一粒不剩地离开他的身体。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顿时从角落里响起,乌漆麻黑的,张纯风被吓了一跳,慌忙问道:“什么人?” 第58章 凤栖寺(10) 回答他的,只有几声咳嗽声。他点燃火折子一照,是个枯槁的小老头。 那小老头瘦得皮包骨,眼睛深陷,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手脚都被铁链锁着,浑身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你是什么人?”张纯风问道。 那小老头没有反应,张纯风以为他没听见,加大音量问道:“前辈为何在此?” 那小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并不回答。 张纯风看他虚弱无力的样子,掏出一个小药瓶,递到他的手中。 小老头面露不屑,将药瓶扔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这出戏演几回了,没用,老衲死也不会说的。” “……” 张纯风又仔细看了他一会,和清莲有几分相似,问道:“前辈是清莲大师?” “老衲当然是清莲,不然你来演什么戏?”小老头冷笑。 果然是清莲,那么之前两次出场的那个,自然就是玄德无疑了。问题来了,玄德囚禁清莲是为了什么? 张纯风问道:“玄德囚禁大师,而不杀大师,是为了什么?” 清莲并不回答。 张纯风料想再问下去也是无济于事,除非杀了玄德,否则清莲是不会信任他的。 他法随意动,瞬间消失在囚室里,出现在石室中。 “你不去追玄德,回来做什么?”何不笑没有睁眼。 “来接你出去。”张纯风如实相告。 “我快要突破菩提境了,你不必管我。”何不笑面无表情。 张纯风本来想说,你爹为了救你被玄德杀了。但想到他在紧要关头,就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估计需要多久?”张纯风问道。 “慢则一天,快则半个时辰。” “那我帮你守着。” 张纯风刚转身,几枚细针又再次袭来。他闪现躲开,追到石室门口,却见玄德的身影快速飞奔离开。 他不想重复之前的错误,赶紧回来查看何不笑,见他气息平稳,脸色正常,方放下心来。 他反身走到石室门口,将附近的火把一并点着了,地道立马敞亮起来。 “张纯风,我们做个交易怎样?”地道另一头传来玄德的声音,却不见他的身影。 “不怎样!”张纯风拒绝。 “老僧还有五个姨太太,各个貌美如花,精通琴棋书画,”玄德无视张纯风的反对,“送给你如何?” “我对二手货不感兴趣。”张纯风心里好笑。 一阵沉默。 “老僧还存了些香火钱,”玄德又道,“大概有三百万两白银,张少侠可有兴趣?” “没兴趣!”张纯风拒绝。 又是一阵沉默。 “佛陀舍利子!”玄德无奈,只好使出王炸。 “这个有意思。”张纯风想看看对方的价码。 “张少侠若想要舍利子,请将下半部蛊经写下来。”玄德说道。 “免谈!”张纯风拒绝。 “张少侠,这密道你出不去,老僧设了重重机关,甚至毒水漫灌,你最好考虑清楚。” 毒水漫灌?老阴比的优良作风。张纯风想了一下,笑道:“你不怕我作假吗?” “蛊毒老僧多少有些研究,真假一眼就能看出来。” “行啊,你把舍利子给我,我立马将蛊经写给你。” “一手交蛊经,一手交舍利子。” “成交。” 张纯风心里偷笑,去石室找来纸笔,先画了个驴子,又在旁边画了个蹲着的老太太,最后写了几个字——“老驴头上无毛,老妪背阳撒尿。” 他等墨水风干,再将纸张折叠好,静等何不笑突破。 “张少侠写好了吗?”玄德有些着急。 “没有!”张纯风回道。 “老僧再等一盏茶时间,过了时限别怪老僧无情!”玄德威胁道。 看来还得拖住他。无奈,张纯风只好将剩余的蛊经写成三份,希望每一份能争取一点时间。 不过,他倒是可以将这三份蛊经的顺序打乱,就看玄德傻不傻了。 “张纯风,时间到了。”玄德的声音从卧室的密道口传来。 怎么又跑到卧室去了?这密道那么多玄机?狡猾的狐狸。 “那你过来拿呗!”张纯风回道。 “你传送过来,送到密道口。”玄德依然不露脸。 “可以,你把舍利子也放到密道口。”张纯风法随意动,就将一张纸传到了密道口,悬停在空中。 随后,一个拳头大的小盒子被扔进了密道,发出滚动的咕噜声,然后凭空消失了。 “张纯风,剩下的蛊经就这么点吗?”玄德发出质疑。 “你给我一个黑火药盒,相比之下,我比你厚道多了。” 张纯风话音未落,密道口凭空出现一个盒子,掉落在地,顿时爆炸,轰得砖石碎裂,尘土飞扬。。 “兵不厌诈,张少侠莫怪!”玄德理直气壮。 “你快把舍利子给我,否则休想得到剩余的蛊经!”张纯风也想诈他一回。 “你先把剩余的蛊经给我。”玄德开始扯皮。 张纯风懒得理他。 沉默了一会,密道口又传来咕噜滚动的声音,是玄德扔出来的一个小盒子。 盒子很快凭空消失,出现在张纯风手里。 玄德说道:“舍利子我给你了,快将剩余的蛊经给我。” 张纯风打开一看,是颗玛瑙,便将图画传送过去,说道:“行,你仔细看清楚喽!” 没一会,密道口就传来玄德的咒骂声:“张纯风,你个龟儿子,老子现在就把你淹了。” “你给我一个玛瑙,我送你一幅画,挺公平的,怎么骂人呢!”张纯风偷笑。 玄德没有回答,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关门声——卧室那边的密道口被关了。接着是水流倾泻的声音,快速沿着密道而来,很快便冲入了石室。 “该死的老阴比!” 张纯风暗骂了一句,脚很快有了蚀骨剧痛的感觉。他跳上石床,被腐蚀的肌肉顷刻便恢复了光滑细嫩的样子。 还真是毒水漫灌。 水位上涨很快,石床眼看就要被淹没,而何不笑竟然一动不动。 “快走!”张纯风喊了一句。 何不笑没有反应。张纯风探了探他的鼻息,没有呼吸,又摸摸他脉搏,也停了。 关键时刻入什么定?张纯风只好将他像物品一样藏于虚空中。 还有个清莲大师。张纯风身形一闪,到了之前那个囚室,打了火折子,再用虚空指点了几下,解了脚链手链。 第59章 凤栖寺(11) 清莲大师一脸无所谓。 “大师快跟我走!”张纯风急道。 “我不走,休想哄骗我!”清莲大师很警惕。 “毒水快漫上来了,快走!”张纯风解释道。 “什么毒水?借口都找不到一个像样的。”清莲大师的受害妄想症有些严重。 无奈,张纯风只好点了他的穴位,再将他藏入虚空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呼出一口气。照顾老人家的工作实在不容易。 毒水攻城掠地,张纯风刚感慨一句,脚底立马又有了蚀骨剧痛的感觉。幸好有空间法则,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千安客栈的房间里。 他将何不笑与清莲大师放出来,置于床上。清莲大师一见何不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怒道:“就算你把何不笑抓来,老衲也绝不透露半点。” “你放心,我没要你透露什么东西。” 张纯风有点烦,一个闪现,回到了密道所在的院子里。天已经暗了下来,整个院子却还是黑灯瞎火。 “玄德,剩下的蛊经在这里。”张纯风掏出最后的两张纸。 没有回应。 “我们的交易还有效。”张纯风又喊了一句。 “此话当真?”等了一会,卧室里传出玄德的声音。 “舍利子对我很重要,自然当真。” “那你进来,我们当面交易。”玄德靠着门,露出半张脸。 当面交易?这不是玄德的风格。不过,他露出了半张脸。半张脸,足够了。 张纯风身形一闪,贴近对方,一拳捶过去,却发现拳头毫无阻力地穿过对方的脑袋,打在门框上。 幻象? 还没多想,身前杀机涌动,张纯风再一闪,上了对面屋顶。他仔细一看,几根细针刺在门框上。 幻象随之消失。 屋内又传来玄德的声音:“不是说交易吗?张少侠怎么动起手来呢?” 张纯风回道:“看见门口有张脸,丑陋不堪,没忍住就动手了。” 玄德一听,怒不可遏,立马从屋里窜出来,细针连射。张纯风等的就是这个反应,在一闪,贴近对方侧面,一拳锤在对方耳边。 玄德顿感音觉消失,头骨碎裂,意识恍惚,咸腥的血味冲刺整个口腔。 他整个人嵌入了卧室的墙砖里。 张纯风脸色冷峻,说道:“你想活命就告诉我佛陀舍利子在哪里。” 玄德气息奄奄,脸色灰黑,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他勉力伸出左食指,指着屋里的一处地方。 那是密道门旁边的一株兰花盆栽。张纯风将信将疑,小心走近,岂料玄德竟瞬移而出,冲到院子。 毫不犹豫,张纯风想要闪现追击,不想,空间法则居然无法运用。 “张纯风,你又落入老僧的口袋里了。”玄德呵呵笑道,伤势似乎已经恢复如初。 “金刚法阵?” 张纯风惊疑,上次他留了一把刀在外才有机会破阵,这次却没有,还是失算了。 他抽出狮吟刀,勉强使出一招断水一刀流,威力无比的刀意却如水入大海,消失于无形中。 “别试了,”玄德得意,“老僧说过,这金刚法阵在内部是破不了的,除非你能入菩提境。” “所以呢?”张纯风问道。 “所以呢,你还是乖乖地把蛊经剩余部分交出来,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玄德双手抱胸,志得意满。 “是吗?”张纯风冷笑,“你现在把舍利子乖乖交出来,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 玄德仿佛听见什么大笑话,哈哈大笑几声,说道:“诈唬是没有用的,骗骗小孩子的把戏。” “是吗?” 张纯风话音刚落,金刚法阵就在玄德的眼皮底下破碎。他大惊失色,一个瞬移,快速逃跑。 然而,他的瞬移距离太短,还未站稳,张纯风已经挡住了他的去路,手掌化刀,劈向他的胸膛。 玄德口吐鲜血,倒飞十多米,跌向院子的另一端。 身体还未落地,张纯风已经赶在了前头,一拳击出,将玄德打入高空。 虽然被打得头昏眼花,但这逃跑的好机会,玄德还是能感知的。可是,正当他要行动,张纯风已经出现在比他高的地方。 他绝望了,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冲撞了他的心口,撞得他体内翻江倒海,血涌不止。 他的身体如巨石下坠,瞬间砸入地面,卷起滚滚烟尘。 “接下来交给小僧!”何不笑双手合十,从院子的一根柱子后走了出来。 玄德满身灰尘,艰难地掏出一个药瓶子,抖出几粒药丸吃了。 “是你破了我的金刚法阵?”玄德气息有些紊乱。 “是。”何不笑面无表情。 “你突破菩提境了?”玄德又问。 “是。” 玄德勉力从土坑中站起来,说道:“好极了,你终于可以摆脱我了!” 何不笑没有回答,依旧无喜无悲,突然身形一闪,瞬间逼近玄德,向他腹部拍出一掌。 玄德有伤在身,反应太慢,哪里避得了他这一掌。他再次倒飞出去,后背撞在一根柱子上,滑落下来。 柱子弯折,瓦片抖落,玄德旧患添新伤,又吐了一口血。 “这是我奶奶的。你拆房压死她,我还你一掌,你赚了。”何不笑面如冷霜。 玄德背靠柱子,半躺着,笑道:“打得好!” 何不笑眉头微皱,连放四根钢针。玄德的大腿和胳膊,相继中招,血流如注。 “这是我爷爷的,你拆我家还收拆房费,气死我爷爷,我还你四针,你又赚了。”何不笑说道。 玄德忍着痛,努力笑道:“刺得好!” “你笑什么?”何不笑又放了一针,刺中玄德的右胸膛。 “我笑你太无知!”玄德一口白牙红血。 何不笑继续放针,刺中玄德的舌头:“这一针,赐给你的自以为是!” 玄德又痛又怒,抬起右手,一把拔下舌头上的钢针。血喷了出来。 他倔强地想要继续笑,努力挤出哭笑难辨的面容,说道:“我就笑你太无知。” “我无知?”何不笑又放了一针,再次刺中玄德的舌头。 玄德气得跳起来,可是体力不支,加上疼痛难忍,立马又跌了下去。 他气喘吁吁,拔掉舌头上的钢针。刚想说什么,忽然觉得右眼一阵刺痛。一根细针正插在他的眼睛里。 第60章 凤栖寺(12) 何不笑还是冷静自如,又道:“你暗算我父亲,用的毒针,而现在我用的是普通细针,你又赚了。” 玄德拔出细针,使出吃奶的力气站起来,喘着气说道:“我是你师父!” 何不笑依旧平静如水:“扔给我一本《金刚经》就想当我师父,这天下的便宜都给你占了。” 说完又扔了一针,刺中玄德的右膝盖。玄德吃痛单膝跪下。 “当初你们强迫我给你下跪,现在全部给我还回来!”何笑目露恨意,转瞬即逝。 “你不能欺师灭祖,你行了拜师礼,这一生一世我都是你的师父。”玄德拿起身份的权杖。 “你不配!” 何不笑又扔出一针,刺中玄德的左膝盖。他双膝下跪,失去了为师的资格。 “张纯风,你要舍利子就帮我杀了他!”玄德歇斯底里。 张纯风站在屋顶上,凌空一指,玄德的左膝盖即多了个孔洞,使得他不得不瘫倒在地。 “你没有资格谈条件!”张纯风一脸冷峻。 “舍利子你不要了?”玄德不解。 “你先问问自己要不要命再说!”张纯风反将一军。 “你们若杀了我,这天下就没人知道舍利子的下落了!”玄德不认输。 张纯风可不吃这一套,虚空指再出,玄德右手掌即出现一个孔洞。 “你没资格谈条件!”张纯风又重复了一次。 “我没资格?”玄德忍着痛,冷笑,“你知道棋手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吗?” “永远有后手。”何不笑插嘴。 “知道就好。” 玄德得意地笑了,可下一秒,几十股劲力即点中了他的穴道。 “多谢提醒,”张纯风说道,“这噬心阵据说渡劫期大能也解不了,不知道你能不能解。” 玄德身体僵硬,无法动弹,眼神却依旧有笑意:“即使如此,你们也在我的算计里。” 老阴比的风范。 张纯风皱了下眉,何不笑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这老秃驴还有后手? “是吗?”黑暗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接着一个人被扔了出来,摔在院中地上,动弹不得。张纯风一看,却是院里的那个小光头。 接着从屋檐下出来一个小老头,手中拿着一把长刀,正是清莲大师。 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眼里寒光闪动,望向玄德:“几间屋子的黑火药,就是你的后招?” 玄德失望地闭上眼,那是棋手失败的眼神。张纯风顿时放下心来。 “玄德,四年前你用这招逼老衲就范,现在你又故伎重演,就没点新鲜的吗?”清莲大师说道。 玄德闭目不语。 “你关了老衲四年,老衲还你四刀,公平?”清莲大师杀机四起。 玄德有些害怕,可清莲大师哪里管他,亮出长刀,走到他面前。 他手起刀落,狠辣无情,在玄德身上连刺四刀。玄德先是痛得鬼哭狼嚎,继而昏死过去。 张纯风凌空点了他几处穴位,减少血的流出。清莲大师将刀扔在地上,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转身离开了院子。 何不笑看向玄德,凌空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玄德醒了过来,双眼朦胧,接着痛得面目扭曲。 何不笑射出一根钢针,分毫不差地刺中他的腹部,冷道:“这一针,是对你诱骗我堂姑的惩罚!” 玄德又痛又怒,凝聚全身最后的力气吼道:“我是你师父……” 何不笑依旧毫无波澜,问道:“玄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是行刑前最后的话语。 玄德没有了愤怒,只剩下满眼惊慌,语气充满了挣扎:“我是你师父,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欺师灭祖……” 话音未落,玄德恐慌的眼神就定格在那一瞬间——何不笑没有犹豫,一枚钢针射出,瞬间穿过他的心脏。玄德睁大眼睛,倒地身亡。 一轮明月升上了半空。何不笑跃上屋顶,与张纯风并肩而站。 “你的舍利子还没拿到,怎么不阻止我?”何不笑问道。 “舍利子不在他身上。”张纯风微笑。 “你怎么知道?”何不笑皱眉。 “你下手那么干脆利落,说明玄德没有什么价值可留。” “人大多时候是情绪化的,你在冒险。” “但你大多时候是理性化的,你知道舍利子的下落,对不对?” “理性化是褒义还是贬义?” “如实陈述而已,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两人沉默了一会,何不笑从袖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张纯风,说道:“这是你要的佛陀舍利子。” 张纯风接过,笑道:“果然在你手里,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谢了!” “你不问我从哪里来的吗?” “哪里来?” “清莲师叔给的。”何不笑如实相告。 张纯风一听,先是不解,旋即恍然大悟:“玄德囚禁清莲大师,就是为了佛陀舍利子。” “不错,他一直进不了罗汉境,就想各种鬼主意,包括炼化佛陀舍利子。” “所以,他从来就没有给我舍利子的打算,一直给我错误的信息。” 张纯风顿了顿,继续说道:“一开始他谎称能说服清莲大师,被我识破后又假装舍利子在他手里,无非是将舍利子当成筹码,诱骗我的蛊经。” “他一向是这样的人。”何不笑淡然回道。 “可清莲大师为什么愿意给我呢?”张纯风不解,“他时刻都在提防别人,生怕别人骗了他的舍利子。” 何不笑扭头看了他一眼,毫无表情:“这么蠢的问题不该出自你的嘴。” 张纯风实在受不了他那不动声色的表情,揶揄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叫何不笑了!” 晚风拂面,何不笑默然以对,随即飘然离去。 月光照在屋顶上,洁白如霜。张纯风跳下屋顶,取下玄德的纳戒。 他查看一番,除了一些灵石银子,还有一本小册子上面写着四个字:“郭氏幻术”。 他把小册子放出来,翻了一遍,发现是个好东西。 按上面的记载,如果修为足够高,不仅能幻化万物,还能栩栩如生,连气息都能以假乱真。 更重要的是,操控者可以将视线转移到幻象上,以幻象的眼睛为眼睛,实现远距离的观察。 当然,如果功力不够,幻象就可能会失真,从而被识破。 张纯风试了试,幻化出一只麻雀,当即飞了出去。接着,他收好秘籍和纳戒,顺便掏出了陈芝琳的锦囊。 第61章 药王谷(1) 纯风拿出丁字蜡丸,捏碎,展开字条:“几年前药王谷薛梅炼了一瓶至恶之毒,张兄不妨走一趟!” 张纯风一刻也不想耽误,运用空间法则,一下子就到了药王谷外的竹林里。 张纯风看了一眼,药王谷其实像个小镇,里面两条街,熙熙攘攘都是赶早市的人,充满了烟火气。 卖包子的,卖菜的,卖水果的,各种吆喝声,讨价声,不绝于耳,与其他市集并没有太大区别。 张纯风缓步而行,没多久就走到一个包子摊,买了几个包子,问道:“老板知道薛梅住哪吗?” “就这条街的尽头,紫色大门就是了。”老板收下铜钱,指着街道一方,露出一个乐于助人的微笑。 “多谢老板!” 张纯风点头,转身离开包子摊,直向目的地。 虽说不远,可人群实在过于密集,张纯风挤了好一会才到达街尾,看到薛梅的住宅。 “薛府”两个烫金大字明晃晃地透露出薛梅的品味,而高大宽阔的紫色大门则显示着他的地位。 张纯风敲了敲门,许久才探出一个小脑袋,打着哈欠说道:“邀请函!” “什么邀请函?”张纯风莫名其妙。 “那就是没有了。”小脑袋砰的一声关了门。 “……” 这该死的傲慢! 张纯风又敲了敲门,小脑袋再次钻出来,一见又是张纯风,一脸不耐烦,说道:“没有邀请函就别乱敲门。” 话音刚落,他就要关门,张纯风急忙抵住门板,问道:“哪里能拿到邀请函?” “不知道!”小脑袋关门不成,心里冒火。 这小孩一点都不可爱!张纯风心里吐槽,决定给他点教训,于是凌空点了他的穴位,令他动弹不得。 “你敢在这放肆?”小脑袋愈加恼怒。 张纯风露出一副恶作剧的笑脸,问道:“我该点笑穴还是哭穴?” “行行行……”小脑袋服软,“你去醉月楼找冯河,估计还有。” 醉月楼?冯河?好,看你老实交代的份上,哭穴就不点了。 张纯风凌空一指,小脑袋当即笑起来,再一指,解了原来的穴位。 小脑袋被他如此抓弄,怎能罢休,马上笑哈哈地跳出来,作势要踢张纯风的屁股。 张纯风在他面前举了举食指,吓得他立马退回门内,笑着骂道:“下次别让你大爷逮到,你这杀千刀的。” 说完,砰的一声又关了门。这又是笑又是怒的,看着就很滑稽。 醉月楼,一听就是两层以上的房子,张纯风环顾整个药王谷,大多都是平房,醉月楼就显得鹤立鸡群了。 那是一栋三层楼的房子,就在薛府附近,几步路就到了。 “客官吃点什么?”刚进门,店小二就迎了上来。 “招牌菜都来一份,”张纯风说道,“外加一壶黄酒。” 小二一听,笑得合不拢嘴:“客官请上二楼雅座稍等,马上就来。”说完就忙活去了。 张纯风上了二楼,发现坐了不少人,便在西南处挑了桌空位。 坐了会,小二便开始上菜了,清蒸鲈鱼、茶叶虾、八宝鸭、酿豆腐、脆皮烧鹅…… “客官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小二给张纯风倒了一杯酒。 “我找冯河!”张纯风单刀直入。 “客官是为了药王的请柬?”小二门清。 “能引荐一下吗?” “当然可以,只要客官出得起价钱!”小二也很直接。 “什么价格?” “十两。” “银子?” “银子。” 张纯风当即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说道:“有劳!” 小二收了银子,笑道:“客官请随我上楼。” 说着便带领张纯风上了三楼,进了一间客房。 “冯河呢?” 张纯风看了一圈,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并无他人。 “小的就是冯河。”小二满脸是笑。 “……” “小的在楼下是小二,来到这里才是冯河。”他解释道。 当个黄牛而已,至于那么神秘吗?张纯风心里吐槽。可是,人家有邀请函,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听说你有邀请函,能卖我一张吗?”张纯风从屋中间的桌子下拉出一张凳子坐下。 “有是有,但被别人预定了!”冯河有些为难。 “最后一张也被别人预定了?”张纯风问道。 “是。” “没事,让我看一下就行。”张纯风笑道。 “这……”冯河有点失望。 “不能看?”张纯风又问。 “你出价高点,我把最后一张卖你!”冯河低声说道。 “你已经答应别人了,我就不好夺人所爱,给我看一眼就可以。”张纯风很讲道理。 冯河一听,讪讪而笑,并不言语。张纯风又掏了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说道:“可以吗?” 看一眼就十两银子,这什么买卖那么划算?冯河立马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捏在手里。 “客官请看!”他并没有递给张纯风,只是给他展示了邀请函的正反面。 “九窍丸代理权邀请函”九个大字吸引了张纯风的注意力,虽然没明白九窍丸是什么,暂且记住了。 “行了。”张纯风看了一遍,记在心里。 冯河就这样赚了二十两银子,笑呵呵地出了客房门。 “冯河!” 刚一只脚踏出房门,一个声音就喊住了他。冯河侧头一看,是个陌生的青年人,一身贵公子打扮,当即笑道:“公子要买邀请函?” “我出多一倍价钱,如何?”贵公子果然有钱。 冯河那个乐啊,正要满口答应时,一个声音拦住了他:“我再加一倍价钱!” 两人循声望去,楼梯口露出个脑袋,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她一身绿裙,手中提一把剑,缓步走上来。 张纯风在屋里听得奇怪,九窍丸是什么东西那么金贵?让人加价又加价。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贵公子一脸敌意。 “什么先来后到,价高者得!”妇人不让步。 冯河倚靠在门边,乐得看他们争夺。 局势剑拔弩张,双方开打一触即发。贵公子从袖袍里溜出一把短刀,对妇人虎视眈眈。 他说道:“一张邀请函而已,前辈何必为难晚辈?” 妇人倒是有些和善,回道:“你也会说是一张邀请函而已,怎么还跟姐姐抢呢?” 第62章 药王谷(2) 贵公子又道:“九窍丸行销天下,我灵海派想喝口汤,望姐姐成全!” 气氛缓和了不少。 不过,妇人却没让步:“我们田隐门的弟子也需要那九窍丸开智,弟弟就让给我!” 贵公子皱了下眉,很快又舒展开来,说道:“我给姐姐十枚灵石作为补偿,如何?” 妇人摇了摇头,笑道:“我给弟弟二十枚灵石,你把请帖让给我,” 贵公子钞能力被秒,脸色有些难看,又从纳戒里放出一本小册子,上书“灵海刀法”四个黑字。 只听他说道:“我灵海派刀法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勉强能进一流。请姐姐成全!” 说完将小册子递给妇人。妇人不接,反倒拔出剑来。贵公子连忙后退一步,抓紧短刀,准备开打。 “别紧张,”妇人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剑,笑道,“我这把剑叫天外飞霜,是由陨石锻造而成的,弟弟若看得上,尽管拿去。” 依旧是互不相让的局面。 “三十枚灵石加这本灵海派刀法,姐姐给个面子!”贵公子咬牙加重筹码。 “四十枚灵石加这把天外飞霜,弟弟让一让姐姐!”妇人很大气。 “这么说来,姐姐是决计不肯相让了?”贵公子语气有些冷。 “我志在必得!”妇人淡淡说道,内含威严。 “既然如此,我们分个胜负,谁胜谁得,如何?”贵公子耍了耍短刀。 “甚好!”妇人剑尖朝地,身形随时闪动。 “慢着!”冯河突然开口,“我提个建议,你们要打的话,不能破坏这醉月楼。谁损坏一点,就当他输。如何?” “可以。”贵公子同意。 女人点了点头,也支持冯河的建议。 这是带着枷锁跳舞,不容易。妇人收起了剑,贵公子也收起了刀。 “我来凑个热闹,”张纯风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杯茶,“这里有杯茶,你们谁能抢到,而不泼一滴水出来,算谁赢,如何?” 话音刚落,贵公子一个箭步窜了过来,伸手就夺。张纯风侧身一躲,将茶杯甩飞出去,剑诀翻转,使它绕着酒楼中空的地方极速旋转。 妇人飞身而起,借着栏杆的力,快速弹射,跟着茶杯的轨迹,紧追不舍。 眼看就要抓住,一个力量拖住她的后腿,将她拉向二楼。她低头一看,正是贵公子。 只见他翻身飞向栏杆,轻轻一点,又冲着茶杯飞去。 妇人哪能让他轻易得手,身体还未落到二楼,已踩着楼柱反弹回来,一拳上冲,将贵公子击上穹顶,差点就破了瓦片。 这力度拿捏得真好,连张纯风都心里暗赞。 贵公子有些生气,再多点点力,破了瓦片,自己就赢了。他飞身而下,飘落在栏杆上,稳一稳身形。 妇人因为反弹力又回到了二楼,不过没有趁机抓取茶杯。 “还要再来一回合吗?”女人笑道。 “胜负未分,当然得再来。” 话音未落,贵公子扔出一枚银子,朝着妇人飞去。同时飞身而下,紧追茶杯。 这狡猾的人,扔个银子力度不大,不至于损坏酒楼的设施,但干扰一下妇人,自己就有了先机。算盘打的真响! 妇人又岂能让他得偿所愿?快速接住银子,随手扔回给对方,接着飞身而上,争夺那快速旋转的杯子。 贵公子眼见就要拿到杯子,不料被银子干扰了一下,杯子就从手指缝溜了出去。 他暗叹可惜之时,妇人已经再次接近目标。贵公子眼疾手快,又射出一小块碎银,丝毫不差地击中女人拿杯的手腕。 茶水溅了出来! “这怎么算?”妇人一个翻身,飞上三楼,将茶杯还给张纯风。 “在你手里溅出来的,自然你输。”贵公子也窜了回来。 “讲道理,是你的银子震出来的。”妇人回道。 就在此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讲道理,这张邀请函是我预订的!” 冯河的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笑呵呵地说道。那人看起来有五十来岁,留着长长的胡子,一身青衣。 冯河尴尬地向众人笑了笑,说道:“毛大哥去年就给了银子,大家见谅!” 众人本来就知道,倒也没什么。只听贵公子说道:“毛大哥可否让给老弟?我赔你损失!” “老弟还是等明年!”毛大哥拒绝。 妇人倒是很识趣,转身就向楼梯走去,不再做无谓请求。楼梯走了一半,忽觉怀中多了个物件,疑惑之下,拿出一看,却是一张邀请函。 “九窍丸代理权邀请函”九个字触动了她的神经,让她内心升起一阵惊喜。只是这悄无声息的就钻进她怀里,让她觉得有些怪怪的。 当然,她绝想不到是张纯风的空间法则,也想不到张纯风能复制出一模一样的邀请函。她就当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贵公子就没有那么好运气,张纯风嫌弃他过多的小聪明,和过重的功利心。 “毛大哥要如何才能让给老弟?”贵公子不死心。 “这邀请函我也很需要,老弟莫要为难我。”毛大哥依旧保持着笑容。 确定没戏,贵公子哼了一声,拂袖而去。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张纯风摇了摇头。 事情已了,张纯风与两人告辞,径直来到薛府的大门口。他掏出复制的邀请函,再次敲响了门。 那熟悉的小脑袋,随着门的打开,又钻了出来。他一见张纯风,立马怒火中烧,开口就骂:“你这杀千刀的还敢来?” 说完从门里拿出一根棍棒,当头就打。 张纯风暗笑,伸手就抓住了棍棒。那小脑袋哪有他力大,青筋暴突也无法使棍棒挣脱出来,气得撒了手,一屁股坐地上哭起来。 就很烦! 张纯风扔了一小块碎银给他,自来熟地进了门。走了几步,哭声已经没了,小脑袋追来要看邀请函。 这如假不包换的邀请函,还是派上用场了! “老大不小了,还哭鼻子!”张纯风递上邀请函。 小脑袋翻了一下,扔回给他,就一溜烟跑了。 张纯风沿着风雨廊走了一大段,没见什么人,只是偶尔一两个捧着药材从他面前经过。 没人理他,直到他走到一个圆形拱门,才被两个守卫拦了下来。 第63章 药王谷(3) 守卫板着脸,其中一人说道:“内院不可进,客人请回。” 原来分内外院,怪不得外院防卫松动呢! 张纯风抱拳行礼:“劳烦通报一声,元阳宗张纯风求见药王。” “稍等!”一个守卫转身离去。 透过圆门,可见里面是片小竹林,一条圆石小径贯穿里外。 过了一会,守卫引着个人过来。张纯风仔细一看,是个六七十岁的老者,童颜鹤发,目光炯炯,一身灰色道袍,怀里抱着柄拂尘。 和陆九诚一个风格,恐怕就是药王薛梅了! “听闻张少侠光临,老夫放下手里的活就过来了!”薛梅走近,笑得很自然,显得格外平易近人。 “打扰了!”张纯风行礼。 “欢迎打扰!”薛梅摆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张纯风便进了内院。两人路上说了些闲话,不久就到了个小庭院。 院门挂着个小牌子,写着“药园”两个字。院内种了各色药草,遮住了大半个建筑,显得葱葱郁郁。 两人进了客厅,在蒲团上坐下,童子便端着茶走了过来。 “张少侠请喝茶。”薛梅给张纯风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药王请!”张纯风端起茶杯,闻了闻香气。 薛梅喝了一口,问道:“听闻张少侠要来取至恶之毒,可有这回事?” 消息这么灵通?张纯风吃了一惊。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他如实相告。 “老夫这里刚好有一瓶,是用仇克龙的心脏炼制的。”薛梅说道。 “仇克龙?”张纯风问道。 “嗯,就是在漠北屠了一条村的那个仇克龙。” 薛梅还没说完,童子已经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一个小药瓶。 薛梅拿起小药瓶,看了看瓶身的字,确认无误,才递给张纯风:“张少侠拿好,这玩意不好炼制,需要花费不少功夫。” 张纯风接过小药瓶,问道:“晚辈拿了这药,药王可有什么要求?” “小小一瓶药,不值一提!”薛梅笑道。 这……就得手了?张纯风心里充满了疑惑。开个价也好啊,这样让人踏实些。 “药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晚辈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张纯风说道。 薛梅轻轻地抿了口茶,笑哈哈地回道:“张少侠是不是觉得,凡事皆有代价?” “难道不是吗?”张纯风回道。 “既然如此,老夫不提个要求,张少侠是不安心了!”薛梅将杯子放在茶盘上,自己又倒了一杯。 “药王不要客气!” “那好!幼子今年两岁,过几年开始学艺,张少侠若有空,还恳请来指点一二!”薛梅望着张纯风,一脸真诚。 这个要求算不上大,也很难说小,用心教还是敷衍教,教一点还是倾囊相授,主动权在张纯风手里。 不过,既然人家提了,张纯风也不好推辞,而且弹性空间挺大,到时再做打算呗。 “药王既然看得上晚辈,到时定当过来献丑。”张纯风抱拳。 薛梅笑得更开心了,回道:“有张少侠这句话,这瓶药送得其所!” 正说着,外头传来嘈杂声,是护卫和其他人在争吵。两人往外看去,一个身穿蓝色衣服的中年人正不顾护卫的阻拦,闯了进来。 “让他进来!”薛梅对外喊了句。 护卫闻言,便反身退去,只剩下那蓝衣中年人,怒气满满地冲进屋来。 “那至恶之毒不能随便给人!”中年人望着薛梅,开门见山。 “已经给了。”薛梅很淡定,又轻轻喝了口茶。 “给了?”中年人不可置信。 薛梅没有回他,反问道:“难道我还要征求你的意见?” “仇克龙是我杀的,我现在连过问的资格都没有了?”中年人火气更大。 “人是你杀的,但药是我炼的。”薛梅还是很平静。 “你……”中年人气结。 “好了,回去!”薛梅说道,“明年我教你九窍丸的炼制方法!” 中年人一听,愣了一下,火气下去不少,向薛梅行礼道:“那侄儿先下去了。” 说完转身离开。 薛梅给张纯风续了点茶,说道:“让张少侠见笑了!” “无妨,”张纯风回道,“只是不知那九窍丸是何物?” 薛梅呵呵笑了一下,说道:“就一种健脑开智的小药丸,老夫前几年才研制的。” “效果不错?” “还行,反馈回来的效果还算可以。” 怪不得大家都在抢邀请函。能够开智的药物,那是万千家长砸钱也要买的必需品,拿下代理权就是抢到一座金库。 “药效不错,所以药王要拍卖代理权?”张纯风推断。 “张少侠听说了?”薛梅笑道。 “刚才在醉月楼,有人因此比试了一番。” “为了邀请函?” “正是。” 薛梅听完,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产能不足,代理权也就没有完全放开,让大家起争端,实在过意不去。” 张纯风刚要接话,外面突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老爷老爷……” 薛梅皱了下眉,往外看去,一个小丫鬟正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什么事惊惊慌慌的?”薛梅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少爷他……少爷他……”小丫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少爷怎么了?”薛梅站了起来。 “少爷他……”小丫鬟吞吞吐吐,不知如何表达。 薛梅被她气的,抬手就要打,举到半空又放了下来,怒道:“快带我去。” 小丫鬟于是扭头小跑出去。薛梅不自然地向张纯风笑笑,说道:“家里有点事,先去处理一下,张少侠请自便!” 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张纯风想要跟他去看个究竟,但那是人家的私事,目前不宜插手,于是起身向他行了个礼。 薛梅老年得子,金贵得很,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打击可就大了。 得了人家的好处,那就等等看怎么回事!需要帮忙的话,说不定还能出点力。 于是,张纯风又坐了下来,将至恶之毒收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无聊地喝起来。 坐了会,好奇心挠得张纯风心痒痒。忽然灵光一闪,正好试试那郭氏幻术。 于是,他剑诀抵在嘴边,念了句咒语,面前便凭空和幻化出一个人,正是那门童。 张纯风向他吹口气,那门童立马就活灵活现起来,大摇大摆出了门。 第64章 药王谷(4) 跟着人群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一处庭院门口。那里聚集了不少人,都被挡住了。院门紧闭,六个护卫把守着。 张纯风借着门童的视线,抬头一看,院门一块牌匾,写着“青荷院”三个墨色大字。 恰在此时,一个蓝衣中年人冲进人群前头,抬腿就要进门,却护卫被挡住了。正是薛梅的侄儿。 “我都不能进吗?”他皱了一下眉,面有怒气。 “三爷不要为难我们,”领头的护卫满脸难为情,“老爷吩咐过,谁也不许进,您体谅一下。” 三爷还想说什么,努了几次嘴,最终还是咽下去了,哼了一声,挤出人群走了。 “三爷都走了,你们还在这里凑什么热闹?”那护卫想劝退围观的人群。 可惜,大家都无动于衷。 张纯风驱使门童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便收了幻术。而自己则摇身一变,成了三爷。接着凭空消失,出现在青荷院内的假山旁。 他认真听了一会,发现人声都在正厅里,遂大大方方地走过去。 “爹爹,那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厅内传来一个稚气的声音。接着就是微弱的哭泣声。 “聪聪先睡啊,爹爹马上就睡。”这是薛梅的声音。 一阵沉默。 张纯风走到正厅大门边,往里看去,屋内只剩下薛梅,一个小丫鬟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孩子想必被奶妈抱走了。 那女人一身鹅黄裙装,面容秀雅,除了一根白玉发钗,没有其他装饰物,显得非常素净。 小丫鬟站在一边,噤若寒蝉,那秀雅的女人在默默抹眼泪,薛梅则坐在椅子上,低头无语。 “时间认知偏差。”张纯风说了一句,脸色严肃。 众人这才发现他的存在,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他。 “你都听到了?”薛梅满脸愁容。 “嗯,”张纯风回道,“这种病常发生在老年人身上,小孩子很罕见。” “你讲一堆废话有屁用,我不知道吗?”薛梅气道。 过了会,张纯风才问:“现在有什么方案?” “有人投毒,”薛梅杀机骤起,“孩子之前都很健康,不可能突然就出现这种病。” “投毒?”张纯风有点不可思议。 薛梅叹了口气,说道:“你现在马上带人去排查。” 这……张纯风只能硬着头皮替三爷接下来了。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开了院门,他出现在众人面前。守卫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天,假装啥也没看见。 “到底什么事啊,三爷?”人群中有人问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要大家帮点忙,出点钱!”张纯风心里暗笑。 果然,人群立马消散。 这排查的任务,张纯风还得通知三爷去办。他只好转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变成小丫鬟的模样。 第一次扮女人,这让他觉得很别扭,幸好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直到在风雨廊的一个拐角处,突然被人拉住手,扯到一边。 张纯风刚想出手,发现对方是三爷,正将手指贴着嘴唇,做出噤声的动作。 “到底发生啥事了?”三爷低声问道。 张纯风挣开他的手,学着小丫鬟的声线,小声说道:“老爷说少爷被人下毒了,叫我通知你去秘密排查。” “被人下毒?”三爷露出一个怀疑的表情。 “老爷是这么说的,你快去办!”张纯风扭头要走。 “等等,”三爷叫住他,摸了摸自己的一字须,“告诉乔儿,今晚我去找她!” ??? 谁是乔儿?为什么你们要晚上才见面? 张纯风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不过,为了不穿帮,他只好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三爷这才让他离开。 这是个有秘密的地方! 张纯风恢复了真身,一边走一边消化着刚刚听到的信息。 为什么薛梅那么快就肯定有人下毒呢?如果是下毒,他解了毒不就完了吗?看样子却没有那么乐观。 另外,什么毒能导致时间认知偏差?以前没有听说过。 想着想着,人已到了药园,正巧碰上薛梅从里面走出来。 “老夫还以为张少侠走了呢!”薛梅面色沉重。 “随便走走。”张纯风回道。 “老夫有事和张少侠商量。”薛梅走近。 “药王有什么事?”张纯风假装啥也不知道。 “幼子被人投毒,老夫希望张少侠帮忙查一查!”薛梅很直接。 “投毒?”张纯风做出惊讶的表情。 “应该是,”薛梅说道,“内子听闻张少侠在此,提议你来查这案子。” “夫人提议?”张纯风是真意外。 “不错,”薛梅回道,“内子之前听过张少侠的一些事迹,所以极力推荐张少侠!” “那药王的意思呢?” “老夫也觉得十分合适。” 薛梅见张纯风有些疑虑,从袖袍里掏出一块黑色的,巴掌大的圆玉。 “这是药王谷通行令牌,药王谷任何角落可以畅通无阻。”他将它递给张纯风。 “任何角落?”张纯风端详着令牌,不大相信。 薛梅迟疑了一下,说道:“老夫的炼丹房除外。” 张纯风闻言,将令牌送还给薛梅:“药王还是另请高明!” 薛梅没有接,脸上忧愁又加深了一层:“并非老夫不相信张少侠,炼丹房向来只有谷主一个人能进,老夫不想破坏规矩。” 理由倒是充分,但是张纯风还想要确认一下自己的权限:“任何人都可以查吗?” “任何人。”薛梅干脆利落。 “包括夫人?” 薛梅又犹豫了,说道:“她是孩子生母,有必要查吗?” “真相大白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包括药王你自己。”张纯风实话实说。 薛梅一听,怒色爬上脸庞,拿起令牌转头就走。可到了药园门口又折返回来,将令牌递给张纯风,说道:“行,你爱查谁就查谁!” “任何时候?”张纯风没有接令牌。 “随时随地!” 张纯风这才接过令牌,说道:“晚辈还需要一个熟悉药王谷的人引路,希望药王推荐一个。” “张少侠请在此等候,老夫马上去安排!”薛梅脸色轻松了一些,转身向外离开。 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扭头说道:“老夫有个要求,不可声张,不要传出薛府!” 张纯风点了点头,应允了。 第65章 药王谷(5) 张纯风走进客厅,坐回原来的位置,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喝起来。 没多久,院外就走来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陌生女子,肩膀上站着一只八哥。 她一身蓝衣裙装,皮肤白皙,手中一支冰糖葫芦,扎了个马尾辫,显得有些俏皮。 “你就是张纯风?”她站在院中小径,与张纯风隔了五六步,平静地看着他。 “你就是张纯风?”八哥重复了一句。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女子将八哥赶跑。 “我是张纯风。”张纯风拿着茶杯,忍不住笑起来。 “走!” 话音未落,她就转身走了,丝毫不理会张纯风的反应。走了一段,发觉对方没有跟来,方停住脚步。 “难道大名鼎鼎的张纯风也讲究各种虚伪的俗事客套?”她回过头来,咬了一颗冰糖葫芦。 “倒也不是,只是时机还太早,不必着急而已。”张纯风笑道。 “时机太早?”女子往回走。 “出现时间认知偏差的人,入睡往往很难,我们再等等!”张纯风给她倒了杯茶,邀请她坐下。 “谁出现时间认知偏差?”女子走进客厅,坐在张纯风对面。 “药王的儿子。”张纯风回道。 女子吃了一惊,皱眉道:“不是老年人才会得那种病吗?” “药王没告诉你有人下毒?”张纯风看着对方的眼睛。 “他只告诉我聪聪被人下毒,没告诉我出现时间认知偏差。”女子将茶杯抵住嘴唇。 “你叫他聪聪,所以你是?”张纯风问道。 “薛仪,聪聪是我堂弟。” “薛梅是你叔叔?” “是大伯。” “三爷是你哥?” “呸,我没有这样的哥!”薛仪一脸不满。 看来又是有矛盾的一对兄妹。两人又喝了一会茶,方起身前往青荷院。 有了令牌,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青荷院正厅。只有小丫鬟一个人招呼他们。 “把孩子抱出来看看。”张纯风开门见山。 “睡着了。”小丫鬟回道。 “就是等他睡着了我才来的。”张纯风解释道。 “这……”小丫鬟左右为难。 “有问题吗?”张纯风又问道。 “我问问夫人。” 小丫鬟可不想担责任。她转身欲走,发现夫人已经抱着孩子出来了,立马回到原位。 “张少侠尽管看!”夫人将孩子抱到张纯风的身边。 那孩子已经熟睡,手里还拿着半串冰糖葫芦。张纯风端详着孩子的面庞,白白胖胖,看不出中毒的迹象,便道:“需要验血。” 夫人一听,连忙退了一步,与张纯风拉开一点距离,皱眉问道:“又要验吗?” “就一滴,对孩子没有丝毫影响。”张纯风说道。 夫人一脸愁容,犹豫不决:“孩子还那么小!” 话音刚落,薛仪已经在孩子的中指上扎了一针,取出一滴血来。 张纯风接过针,仔细查看,喃喃说道:“甘草,人参,决明子,淮山,山蔷……” 他皱了下眉,将针还给薛仪,向夫人说道:“没看见毒药的成分。” 夫人当即喜上眉梢,瞬间又愁眉苦脸,说道:“如果不是中毒,那就是天生的了!” “那为何大伯会怀疑中毒?”薛仪疑惑。 “我也不明白,可能是我学艺不精!”张纯风一脚踏出大厅门槛,往外走去。 薛仪跟了过来,与他并肩而走,问道:“看出什么没有?” “没什么特别的,就一些草药成分,估计也就是你们九窍丸的东西。” “难道九窍丸会导致时间认知偏差?”薛仪大胆推测。 张纯风一听,停住了脚步,想了一会,摇摇头,说道:“可能性极低。” “为何这么肯定?”薛仪有些失望,但转瞬即逝。 “你大伯敢给孩子吃,应该有十分的把握,不会冒险的。”张纯风迈开脚步,继续往外走。 出了院门,薛仪问道:“接下来去哪?” “去你三哥家。”张纯风早有了打算。 “我才不去。”薛仪怒气上脸,反身就要进院。 “慢着,”张纯风叫住她,“你大伯叫你协助我,你得听我的!” 薛仪迈入院门的脚登时定格在空中,随即退了回来。她转回身,瞪了一眼张纯风,气鼓鼓地走在前面。 转了几个风雨廊,薛仪突然回头问道:“你干嘛非得去找薛政?” “你三哥叫薛政?”张纯风反问。 “他不是我三哥!”薛仪刚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好,”张纯风心里偷笑,“我们去找他,当然是因为他的嫌疑最大。” “他嫌疑最大?”薛仪两眼发出疑惑的光。 “不是吗?”张纯风笑道,“如果你大伯没有生这个儿子,以后的继承人就该是你三哥了!” “那不一定,我大哥,二哥都还在呢!”薛仪不赞同。 “你大伯会将九窍丸的炼制方法告诉你大哥二哥吗?”张纯风反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但你大伯表示明年就教你三哥炼制九窍丸!” 薛仪不是很信:“你怎么知道?” “我亲耳听见你大伯跟你三哥说的。” 薛仪哦了一声,马上又抗议道:“都说他不是我三哥了!你是聋子吗?” 张纯风见她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禁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薛仪更加生气。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一个院门,上书“问丹院”三个字。 “到了。”薛仪说道。 “这就是薛政的院子?”张纯风说了句废话。 薛仪上前敲了敲门,过了一会,门开了一半,一个丫鬟探出脑袋来,见是薛仪,吃了一惊,赶紧关门。 “……” 薛仪眼疾手快,一脚就往门上踹,将丫鬟踢倒在地。 “见到本小姐还敢关门!”薛仪火气又来了。 “六小姐饶命!”丫鬟吓得蜷缩起来。 薛仪跨过门槛,又问:“你家老爷呢?” “老爷出去了。”丫鬟回道。 “出去了?”薛仪不信,眼露凶光,射向丫鬟。 “你大伯叫他去排查了。”张纯风走进门,过来圆场。 薛仪这才放了丫鬟,向院内走去:“既然你知道他不在,还来干嘛?” “不在才好办事嘛!”张纯风跟着她,扫了一眼这个院子。 居然和药园差不多风格,要不要这样拍薛梅的马屁? 走了几步,迎面出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满脸职业笑容,后面还跟着个丫鬟。 “阿仪怎么来了?”妇人走近薛仪。 “三嫂。”薛仪冷冷叫了声。 “这位公子是?”她望向张纯风,问道。 张纯风刚要张嘴,薛仪先答了:“张少侠是来查案的。” 三嫂一听,脸色立马变了。 第66章 药王谷(6) 三嫂收起她的职业笑容,冷冷说道:“薛仪,这是你三哥的院子,你考虑清楚。” “来的就是薛政的院子!”薛仪将短剑抱在怀里。 三嫂被她反将,怒上心来,但很快又恢复冷静,说道:“你三哥带着人去查案子,你倒好,查到三哥家里来了!” “大伯叫来查的,你有意见就找他去!” “你……” 药王都搬出来了,三嫂立马哑口无言,冷哼一声,带着丫鬟进屋去了。 薛仪一脸暗爽,心情好多了,向张纯风问道:“你想怎么查?” “有炼丹房?” 张纯风不大确定,虽然叫问丹院,谁知道是不是个空口号呢? “有。”薛仪在前面带路,没多久就到了一间高大的屋子。 “这就是薛政的炼丹房?”张纯风推开门,一股药香味扑面而来。 “小心!” 薛仪一把将他拉开。张纯风只感到有一股毒素乱窜,在体内翻江倒海。他定住心神,将它逼出来。 薛仪见他脸色恢复如初,才放下心来。 “快点走开,免得我动手!”屋里传来一个慵懒的男中音。 “庞洪,你出来!”薛仪喊道。 砰的一声,屋门反而关了。薛仪气地一脸涨红,骂道:“看门狗!” 没有回应。 张纯风皱眉,向薛仪问道:“里面谁啊?” “薛政请的看门狗,专门看守炼丹房的。” “很能打吗?” “化神期,擅用毒!”薛仪有些担心张纯风。 “化神期而已!”张纯风心里轻松了一些。 “口气好大!” 屋里传来庞洪的声音,同时从窗户射出一枚丹药,瞬间逼近张纯风的眉心。 张纯风拳头一紧,激出护身光罩,丹药立马反弹出去。 “有意思!” 门又开了,出来一个汉子,脚步有些虚,四十来岁,一脸胡子拉碴,手里拿着个葫芦,浑身酒味能熏死人。 “你舍得出来了?”薛仪骂道。 “一边去,这里没你什么事!”庞洪打了个酒嗝。 “死酒鬼!”薛仪对他有点忌惮,退到张纯风身后。 庞洪没理她,将注意力放在张纯风身上:“小兄弟,看起来你很扛揍啊!” “庞兄要切磋切磋?”张纯风淡淡说道。 “正合我意!”庞洪拿起葫芦,给自己灌了口酒。 “我们就进去看两眼,至于要打架吗?”薛仪有些怂。 “你们想进去就得通过我这关,虽然里面没啥好看的。”庞洪又灌了口酒。 话已至此,就是非打不可了。薛仪赶紧退到一边。 庞洪扔了酒葫芦,捏了捏拳头,发出咯咯的声音。 “小兄弟小心了!”他给足张纯风反应的时间。 “庞兄请赐教!”张纯风抱拳行礼。 话音刚落,庞洪脸露嗤笑,身形一闪,突破音障,往张纯风身上袭来。 化神期也能突破音障,这是他嗤笑的底气。可惜他遇见了张纯风,一个会空间法则的张纯风。 就在电闪雷鸣,即将撞击的那一刹那,张纯风凭空消失了。那超音速的庞洪,就只能一头撞在对面的房子里,嵌入砖墙中。 交手太快,薛仪看不清。她担心张纯风,赶紧跑过去看,发现就庞洪一个人,正从墙里爬出来。 “人呢?”薛仪一脸懵。 “我在这啊!你眼瞎吗?”庞洪声音不稳,伤着了。 “谁在意你啊!”薛仪没好气。 “我在这!”张纯风在炼丹房屋顶,看傻子一样。 薛仪回头一看,见他完好无损,还一脸怪笑,放下心来。 庞洪哼哼唧唧走出来,向着张纯风喊道:“你那是什么妖法?” 张纯风张开嘴刚想说,薛仪已插嘴道:“你才妖法,打不过就说人家妖法!” “有你什么事?”庞洪嫌弃道。 “我我我……我如实陈述!”薛仪挺起胸膛。 张纯风好笑,飘落下来,站在薛仪旁边,向庞洪行礼道:“小小伎俩,不足挂齿!” “你的小小伎俩,克制了我的大大绝技,可真小!” 庞洪不买他账,从腰间取下一个小葫芦,倒出一粒药吃了下去。 “那说明你的大大绝技不够大!”薛仪与他抬杠,感觉很爽。 庞洪倒是给她说得也笑起来了。 “庞兄还要打吗?”张纯风笑道。 “打啊!难得遇见好对手,怎么不打?”庞洪将小葫芦放回腰间,摇了摇脖子,发出骨骼声响。 薛仪赶紧退后,生怕自己遭了殃。 “庞兄请!”张纯风又行了一礼。 庞洪脸色变得严肃,盯着张纯风,身形随时闪动。 果然,刚一眨眼,庞洪就一个瞬移靠近张纯风,往他胸口拍出一掌。 庞洪此时浑身散发出一股药香味,扰乱了张纯风的神经。一个恍惚,张纯风已中了一掌。 他倒飞出去,幸好期间毒素已经逼了出来。庞洪不给他喘气的机会,再次瞬移过来。张纯风一个闪现,与他拉开距离。 庞洪紧追而来,瞬移的残影在院中连连出现。张纯风只好不断闪现,以躲避对方那讨厌的药味。 “你就只会躲避吗?”庞洪停了下来。 “也不是,就怕出手太重,把你伤着了!”张纯风笑道。 庞洪一听,这太嚣张了,反而笑了起来,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爱吹牛吗?” “真不是吹牛!”张纯风话音刚落,伸手一指,庞洪腰间的小葫芦已经落地。 “……” 庞洪愣了一下,不服气地说道:“你怎么老用妖法,没法打啊!” “输了就输了,还耍赖!”薛仪好像自己打败对方的一样,心里格外开心。 庞洪叹了口气,笑道:“我这饭碗砸了,你们得赔!”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小葫芦,跳上屋顶,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走,我们进去看看!”薛仪就像得胜的大将军,气宇轩昂地推开炼丹房的大门。 张纯风扫了一眼,一个两千来尺的房子,中间一个高高的丹炉,三面墙摆着些架子,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在架子边徘徊,除了一些药草和药瓶,就是几本炼丹术手册。张纯风翻了翻,都是普通丹药的炼制方法。 “这个药方好奇怪!”薛仪突然说道。 “什么药方?”张纯风好奇。 “你来看!”薛仪拿着一本翻开的小册子,走到张纯风的旁边。 第67章 药王谷(7) 张纯风一看,小册子里面夹着一张药方,曰“九窍丸”。里面含人参,淮山,甘草,山蔷,决明子…… 这不就是药王儿子血液里的东西吗? “张少侠看出来什么奇怪之处吗?”薛仪问道。 “暂时没有。”张纯风摇头。 薛仪将食指移到“山蔷”两个字的位置,转头看着他。 “山蔷?”张纯风似乎有些明白,“这味药放在这里,确实没什么意义。” “你再看它的用量。”薛仪循循诱导。 “半两,”张纯风一眼扫到,“有什么问题吗?” “山蔷的作用只是调味和保鲜,不宜过量,能不用就不用。” “用多了会怎样?” “没有明确的记载,有一些药师说会导致失智。” “导致失智?”张纯风灵光闪现,似乎找到了药王儿子的病因。 薛仪收起小册子,回道:“但目前没有权威验证过,说不定是个谣言。” “虽然没有权威验证,但九窍丸的嫌疑最大。”张纯风很有信心。 确实如此。薛仪刚要开口,门外突然扔进几坛酒,噼里啪啦砸在架子上。接着就是几个火把飞进来,瞬间点燃。 “着火了,着火了……” 一个声音传来,越来越远,应该是往院外跑去。 张纯风和薛仪当即破瓦而起,飞上屋顶。却见一群人急急忙忙赶过来,有的提着水桶,有的带着棉被…… 为了帮忙灭火,张纯风和薛仪飘落在院里。岂料,人群中马上有人喊道:“刚才就是他们俩在炼丹房!” 众人一听,顿时怒火中烧,提着水桶就往张纯风和薛仪身上砸。 两人连连否认也没用,无奈之下,只好飞上炼丹房对面的屋顶,暂避锋芒。 众人仰着头骂骂咧咧,却不顾火势蔓延,直到火光冲天才大喊大叫去救火。可惜为时已晚,没多久炼丹房就被烧成废墟。 这时,三嫂方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过来,看着眼前的废墟,立马破口大骂:“哪个挨千刀的敢烧我家炼丹房,我要去老爷子那里告状!” 众人一听,纷纷指向屋顶,可是哪里还有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局,张纯风和薛仪赶紧脱身为妙。 此时,两人已经走在青荷院的路上。 “你觉得是谁放的火?”薛仪问道。 “如果你是薛政,你会不会放火?”张纯风反问。 “不会。”薛仪脱口而出。 张纯风摇摇头,说道:“我和你观点相反。一把火,他可以烧毁一切,还能嫁祸你我,何乐而不为。” “但是显得欲盖弥彰啊!”薛仪反驳。 “彰不彰,全在于你大伯的看法。只要他能说服药王,那这把火就很值得放!” 薛仪想了想,不置可否,捏着手里的药方,又道:“现在就剩这张药方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作为证据。” “当然不能,”张纯风说道,“薛政说是你伪造的,你能怎么反驳?” 薛仪叹了口气,认可张纯风的说法。 沉默了一会,张纯风问道:“你有九窍丸吗?我想尝一尝。” “你怀疑那张药方?要看看实物的成分?”薛仪停住脚步,从纳戒里放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张纯风。 “嗯!”张纯风接过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入嘴里。 他的脸色渐渐凝固,过了一会才恢复如初,将小药瓶还给薛仪。 “这九窍丸的成分和这张药方一模一样,就是不知这两者在用量上有什么区别!” “待会你问薛政就知道了。”薛仪回道。 “他不会说的,打死他都不会承认这张药方是他的。”张纯风笑道。 “也是,那就只能请教大伯了!”薛仪建议。 说着说着,已经到了青荷院正厅门口。两人往里一看,薛梅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薛政站在旁边,低头抱胸,一副思考的模样。 整个正厅就两个人,鸦雀无声。薛仪咳了一声,方引起薛政的注意。 “你们烧了我的炼丹房还敢出现?” 言语之间,薛政跃了出来,一掌拍向张纯风的胸口。张纯风不躲不避,轻出一拳,接住薛政的一掌,将他反推回去。 薛政跌落在地,踉跄着爬起来,一脸不服气?方想再打,薛梅睁了开眼,向张纯风笑道:“张少侠可有进展?” 薛政发话了,薛政岂敢再出手?立马变回乖宝宝,站在薛梅旁边。 “查到一些东西,但尚不确定。”张纯风踏过门槛,坐在客座上。 薛梅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笑道:“不妨说来听听。” 张纯风抬头看了一眼薛政,对方开始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药王一定知道山蔷?”张纯风淡淡说道。 薛梅一听,立马皱眉眯眼,问道:“如何就扯到山蔷去了?” “令郎吃的九窍丸,成分里就有山蔷。”张纯风如实以告。 薛梅沉吟了一下,方说道:“但犬子并没有服用九窍丸啊!” 张纯风愣了一下,你一个卖九窍丸的,对外说开智健脑,自己的儿子却不吃?奸商啊! 也正因为如此,之前薛梅之所以咬定别人下毒,就是因为他没有给自己的儿子吃过,一验血立马就知道。 如此看来,可以确认九窍丸就是导致时间认知偏差的罪魁祸首。只是,到底谁下的药呢?又是如何下的呢? “令郎的饮食起居都是谁在照顾?”张纯风问道。 “内子和丫鬟。张少侠怀疑是院内的人?” “可能性极大!” “薛政排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而且我也相信她们。” “我能再排查一次吗?顺便问她们几个问题!” 薛梅尚未回答,薛政已经跳了出来,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质疑我?” 张纯风没有理会他,只将目光放在薛梅身上。薛梅犹豫了一会,回道:“张少侠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下毒的人应该不在青荷院。” “药王何以如此肯定?”张纯风不死心。 “我将一个丫鬟的十个手指切了下来,切一个问一次,切到第十个都没人承认。下药的人大概率不在这里!”薛梅面不改色地叙述着。 张纯风却听得胃酸倒流,只想吐。薛仪面如寒霜,默然不语,一脚跨进后院,快速离了正厅。 第68章 药王谷(8) 张纯风刚想告辞,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就因为这九窍丸,整条村的人都死了!” 薛梅当即窜了出去,薛政紧随其后。张纯风迈出门口,门外空空如也,早已没了人影。 整条村的人都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张纯风飞上屋顶,举目四望,发觉东南方出现剧烈波动。 他法随意动,一个闪现,消失在屋顶,下一秒,他出现在东南方一棵树上。 在他的不远处,是一片绿草山坡,人影翻动,薛政正和一个黑衣人交手。 而薛梅在旁边掠阵,随时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 一条村的命案,不能断了线索。张纯风剑诀翻转,试试孟友德的雾满长江。 白雾顿时滚滚而去,如海浪般快速吞没下方的三个人。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遮蔽了他们的视线,打斗立即停了下来。 张纯风再次闪现,隐入雾中,点住黑衣人的穴道,利用空间法则,将她藏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方凭空消失,转移到西北方的一处树林里。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确认没人跟踪,才将人放了出来。揭开面罩,吃了一惊,出现在他面前的,居然是醉月楼那女人。 她看见张纯风,倒是很镇定,笑道:“他们没跟来?” 听这语气,是事先计划好的?张纯风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只听他问道:“你想引出来的人,其实是我?” “张少侠果然聪明!”女人又笑。 “一条村的命是怎么回事?”张纯风解了女人的穴道。 女人站了起来,松了一下筋骨,回道:“在药王谷东南方十里地左右,原本有个诸葛村,现在已经没有了。” 她神色黯淡,哀伤如水般蔓延。张纯风没有说话,期待对方继续。 “那是五年前,”女人回忆道,“薛梅在诸葛村试用九窍丸。三十多个孩子,大部分出现痴呆,记忆衰退,时间与空间均有认知偏差。” “后来呢?” “后来……” 女人突然面露痛苦,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张纯风吓了一跳,刚想要帮她看看,却发现对方的身体散发出黑色的烟雾,眨眼间成了一具碳化的干尸。 张纯风大吃一惊,在周围连续闪现,却没发现任何人。他返回尸体旁边,想不明白那匪夷所思的一幕是怎么回事。 他捡起女人的纳戒,看了看,里面除了几百两银子,几十枚灵石,一张邀请函,一些瓶瓶罐罐,就只有一封信。 他拿出信来看,里面只画了个八卦图,别无他物。 这是什么意思?八卦村?诸葛村?那就走一遭!张纯风拿起那把天外飞霜,身形一闪,瞬间来到诸葛村。 这是个荒废的村庄,目及之处都是断壁残垣,荒草杂树,偶尔还蹦出两只野兔。 “张纯风。”一个声音钻进他的耳朵。 张纯风循声望去,一只八哥站在不远处的树枝上,正歪着脑袋看他。这是薛仪的那只八哥吗? “我是张纯风,你是谁?” “我是你大爷!” “……” 这是只不正经的八哥。张纯风四处张望,却不见薛仪的身影,问道:“薛仪呢?” 八哥登时啊啊啊狂叫,显得格外急躁不安。张纯风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往灌木丛深处走去,没几步,一具碳化的干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张纯风脸色变得死灰,站立不动,久久凝视着干尸。八哥飞到他肩膀上,躁动不安。 “你节哀!” 终于,张纯风吐出一句话,安慰肩上的八哥。 八哥似乎听懂了,安静下来。不过,很快它又不安分,从肩膀上飞到张纯风的左手,还用嘴巴啄他。 “你这八哥怎么回事?” 张纯风挥手将它赶走。然而,它飞了一小圈又飞了回来,继续啄他手。 “我手里没吃的!” 张纯风又将它赶跑。可它很倔强,立马又飞回来,认死理似的,又啄他的手。 小子,不要太过分哈!张纯风把手举高,将八哥放到眼前,准备对它进行一番教育。 但,八哥腿上的一枚纳戒吸引了张纯风的注意力。 “这就是你死缠烂打的原因?” 张纯风伸手取下纳戒,查看一番,发现里面有几十枚灵石,几个瓶瓶罐罐,半串用纸包着的糖葫芦,还有一本小册子和一张药方。 张纯风仔细一看,小册子的封面写着“神符真经”四个字。 口气真大! 他将《神符真经》拿出来,小心翻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干尸是神符真经造就的。 怪不得之前薛梅只是在一边掠阵,如今看来,那是在施法。 张纯风翻了一盏茶时间,内容就消化完了,再思考一会,化解的方法也想到了。 练功容易破案难,张纯风收起《神符真经》,将注意力回到案情上。他感觉脑细胞不够用。 五年前薛梅在诸葛村试验九窍丸,导致试验对象失智,为了掩盖真相,他应该是选择屠村。这点很好推断。 但是,他儿子今天出现时间认知偏差,到底是谁下的药,如何下的药?薛仪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张纯风将糖葫芦抖出来,咬了一颗,皱起了眉头,旋即豁然开朗,面露惊喜,心中有了答案。 突然,八哥又焦躁起来,甚至逃命般飞走了。一股杀机如浪潮般向张纯风袭来。 “冰糖葫芦好吃吗?” 不远处的灌木丛闪出一个人,正是薛梅。他抱着他的拂尘,一脸笑呵呵。 “不大新鲜!”张纯风又咬了一颗。 “凑合着吃,以后就没得吃了!”薛梅笑起来很慈祥。 “你要杀我?”张纯风嚼着冰糖葫芦,口齿不清。 “你不该跟出来的!”薛梅收起笑容,叹了口气。 “所以你屠了诸葛村不是子虚乌有的事?”张纯风停止口腔运动,认真地看着薛梅。 “陈年往事,有什么好说的!”薛梅没有否认。 张纯风口腔又动了起来,问道:“薛仪是你侄女,你怎么下得去手?” 薛梅冷笑一声,却没有回答。夕阳如血,照在他的脸上,显得分外刺眼。 张纯风盯着薛梅,咬下最后一颗冰糖葫芦,将竹签扔在地下。 第69章 药王谷(9) 薛梅很有耐心,笑问道:“吃完了吗?” “动手!”张纯风握紧天外飞霜,随时准备出击。 “张少侠小心了!” 话音未落,一颗药丸即从薛梅的袖袍里窜出来,瞬间逼近张纯风的鼻子。 药味极浓,毒素顿时侵入体内。幸好张纯风领教过庞洪的招式,凭空一闪,出现在薛梅的左侧,一拳击出,将他锤飞出去。 薛梅反应极快,在感觉到一股巨力撞击身体的瞬间,浑身散发出一股红色烟雾,将张纯风笼罩住。 他跌倒在地,颧骨断裂,血液的咸腥味充斥他的口腔。 但是,他意识很清醒,立马从地上跃起来,得意地看着红烟缭绕处,说道:“我这招血观音味道如何?” “一般般,酸味过重,应该加点糖!”红烟里传来张纯风的声音,语气轻松。 薛梅皱了一下眉,脸上显现失望的表情,但转眼即逝,笑道:“张少侠果然名不虚传,是老夫小看你了!” “是吗?药王倒是浪得虚名,治病救人不会,放毒杀人反而熟练得很,奇怪啊!”张纯风扇子轻挥,红烟便一股脑流向了薛梅。 药王的面具被撕毁了,薛梅脸色死灰,两眼怒火熊熊燃烧,袖袍一挥,将红烟打得烟消云散。 他不再说话,袖袍里滑下一柄短刀,突然身形一闪,瞬移至张纯风的面前,一刀虚刺。 张纯风剑鞘格挡,薛梅已经瞬移到背后,猛然刺向他的脖子。 就在刀尖与皮肤马上接触的刹那间,噔的一声,短刀脱手而出,下一秒,薛梅的手腕便中了一招,流血不止。 他再次瞬移,与张纯风拉开一段距离。 “你这是什么招式?”薛梅点了几处穴位,才将血止住。 “你没资格知道。”张纯风伸手一指,薛梅的另一只手腕便也遭了殃。 薛梅又痛又恨,冲天一吼,两只袖袍便窜出无数药丸,如雨点般射向张纯风。 张纯风皱了下眉,凭空消失,刹那之后,薛梅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出去,扑向那药丸雨。 他反应变慢了。在这里,他没有任何获胜的把握。他再次跌倒在地,又惊又怒,浑身散发出一股黑色烟雾,笼罩了自己周围。 想跑?张纯风短剑出鞘,极速刺入黑烟里。少顷,烟雾消散,哪里还有薛梅的人影。 张纯风收好短剑,再一闪,回到了薛府青荷院正厅。 这凭空出现的人,将小丫鬟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 “薛梅回来了吗?”张纯风顾不得她的状态,脱口就问。 “没没没……没有!”小丫鬟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在青荷院,难道在炼丹房?还是药园? “薛梅的炼丹房在哪里?”张纯风又问。 “在在在……”小丫鬟指着正厅后面,但就是说不出。 恰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小脑袋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他倚在门框边,弯着腰,气喘吁吁。 顺气了一些,他方抬起头。刚要开口,见是张纯风,大惊失色,撒腿就要跑。 “什么事急成这样?”张纯风凌空一指,轻轻点住了小脑袋的穴位。 小脑袋动弹不得,急得满头大汗,说道:“客人都要走,拦都拦不住。” “什么客人?”张纯风一头雾水。 “有邀请函的客人。” 那就是争九窍丸代理权的那群人咯。之前打生打死争邀请函,现在又赶着要走,莫非,莫非薛梅儿子失智的消息泄露出去了? 不好,孩子有危险! 张纯风一个箭步,冲进后院。静悄悄,哪里有人?小丫鬟追进来,哎哎哎喊着。 “你家夫人呢?”张纯风问道。 “在在……在招待客人。” “孩子呢?” “奶妈带带……带着去炼丹房了!” “这都天黑了,跑去炼丹房干什么?” “我我我也不知道,三爷之之之……之前安排的!” “三爷安排的?” “说是老老老……老爷吩咐的!” 张纯风眯着眼,猜不出其中的动机,再次闪现,来到青荷院后面的炼丹房。 他悄无声息地躲在院里的大树上,往下看去,炼丹房灯火通明,样式与薛政那座差不多,但规模要高大一些。透过窗户,可见人的剪影。 他剑诀翻转,幻化出一只飞蛾,轻轻呼口气,那飞蛾便活灵活现地飞舞起来,向着炼丹房飞去。 绕着炼丹房飞了一圈,竟然没有任何漏洞可以钻进去。那就撞一撞窗纸! 啪啪啪几声,撞出一个裂缝。刚要进去,一指力量由内射出,将飞蛾弹得粉碎。 要不要那么谨慎? 张纯风心里吐了个槽,再次使用郭氏幻术,幻化出一只蚊子,飞向原来那裂缝。 蚊子趴在那裂缝上,刚好将屋内看得一清二楚。里面的布置和薛政的丹炉房别无二致,同样是中间一个丹炉,三面墙摆满架子。 薛梅此时正在丹炉前闭眼打坐,两只手腕的伤口已经愈合。奶妈抱着熟睡的孩子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一声。 等了一会,院门吱的一声开了,进来一个大丫鬟,手里抱着个孩子,年纪和薛梅的儿子差不多。 奶妈听见声音,挪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两人一对目光,均点头,那大丫鬟便迈进了炼丹房。奶妈向外左右探头,没有发现异常,才又关了门。 “让我看看!”薛梅睁开眼。 大丫鬟连忙将孩子抱到薛梅旁边。他看了眼,皱眉道:“你中午就出发,大半天就找了这样一个瘦弱不堪的?” 大丫鬟吓得直哆嗦,不敢说话。薛梅叹了口气,从袖袍里拿出一枚针,刺入小孩的手指,取出一滴血。 他尝了尝,旋即露出满意的表情,说道:“就他了!” 大丫鬟如释重负,吐出一口气,抱着熟睡的孩子站到奶妈的旁边。 薛梅又闭上眼,想了一会,方说道:“奶妈,把孩子抱过来!” 奶妈应声而出,立马将孩子抱到薛梅的旁边。 薛梅睁开眼,伸手抚摸孩子的脸,久久没有说话。突然,他用力一按,将那脑袋压成饼。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奶妈跌倒在地,目露惊恐。大丫鬟也惊魂难定,张大了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70章 药王谷(10) 薛梅将孩子扔在地板,说道:“今天的事谁都不许……” 话没说完,一个巨力已将他击飞出去,撞破门板,最后陷入树干里。 张纯风从屋里跳出来,双眼冒火,面如雪霜,冷冷地盯着薛梅。 奶妈和大丫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蹲在墙边,吓得瑟瑟发抖。 “张纯风,这是药王谷!”薛梅从树干里挣脱出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药王谷?”张纯风目露凶光,“药王谷如今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是吗?”薛梅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要我把消息都封住,药王谷仍然是以前的药王谷!” “问题是你封不住!” “就凭你?” “就凭我!” 哈哈哈,薛梅大笑几声,满脸不以为然的表情,说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位于怎样的处境!” “无论怎样的处境,杀子的毒父都该死!”张纯风杀机四起。 薛梅不再说话,收起笑容,凶相毕露,凝视着张纯风。 他背着手,剑诀暗转,一粒药丸即从炼丹房悄无声息地靠近张纯风的后脑勺,随时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 薛梅嘴角上勾,剑诀翻转,催动药丸,猛然刺向张纯风。眼看就要得手,张纯风却凭空消失了。 下一秒,薛梅的左大腿即插着一把匕首,血液流了下来。薛梅吃痛,单脚跪下。 他又惊又怒,勉力站起来,刚想拔出匕首,它已经穿腿而过,凭空消失。 薛梅大腿血液飞溅,他赶紧点了几处穴位,止住流血。 “我还以为张少侠是大英雄呢,原来也是藏头露尾的小人物!”薛梅使出激将法。 夜空寂静,没人搭理,一息间,薛梅的大脑再次传来一阵刺痛,他往下一看,左胳膊里嵌着一把匕首。 薛梅狂怒,剑诀连连翻转,将藏于炼丹房里的药丸尽数驱动出来。 一瞬间,炼丹房的门窗,墙壁,屋顶,全都成了筛子,漏出屋内的光。而屋里的三个人,自然都遭了殃。 渡劫期的威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无数的药丸在院子里爆射,如炮弹般噼里啪啦。薛梅想要以此逼出张纯风,可顷刻间,受伤的却是他自己。 一粒药丸穿过了他的腹部。 “张纯风你出来!” 薛梅狂吼一声,剑诀再次翻转,漫天的药丸便像鱼群般在院子里狂飙突进,将房屋碾得粉碎。 “我出来你也打不过!”张纯风站在树上,俯视着他。 薛梅满眼怒火,飞身而起,想要靠近张纯风。张纯风一眼看穿,伸手一指,在他左肩上留了个孔洞。 薛梅吃痛,从高处跌了下去,砸在地上。 “我说了,我出来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张纯风剑诀翻转,插在薛梅左胳膊的匕首便穿臂而过,划过夜空,回到他的手里。 薛梅心里有些慌,他想逃,可经营多年的药王谷就这样毁于一旦吗? 他不甘心,一跃而起,连连瞬移,寻找机会,以求一击必中。 问题是,他再快也没张纯风快,几番折腾下来,他不仅没有靠近张纯风,身上反而又添了几道刀伤。 他再次跌落在地,嘴角渗血,气喘吁吁。 “大伯,你怎样?” 残垣断壁里突然冲出一个人,跑向薛梅。张纯风仔细一看,却是薛政。 他来到薛梅的旁边,扶他坐起来,又掏出药,喂进他嘴里。如此,薛梅的脸色才好转一点。 “你终于来了!”薛梅面露喜色,“那边都处理好了?” “都处理好了。” “那就好,”薛梅取下自己的纳戒,放到薛政的手掌心,笑道:“九窍丸的药方在纳戒里,你收好!” “是,大伯!”薛政紧紧攥住纳戒。 “今晚是我们药王谷生死存亡之际,你我联手,取胜的希望便大大增加了!”薛梅脸上又有了自信。 薛政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张纯风,一脸疑虑,说道:“大伯有多少把握?” “三层!”薛梅笑道。 薛政皱眉,将薛梅扶起来。突然间,薛梅脸色巨变,满眼都是震惊。 张纯风定睛一看,一把刀尖出现在薛梅的腹部。 再看薛政,他一把将薛梅推倒在地,怒意满脸,手里拿着一把短刀,染红了血。 “你你你……”薛梅瘫在地上,努力抬头,看向薛政。 “你想问我为什么杀你?”薛政拿着刀,向薛梅走近了一步,“五年前你杀我儿子,记得吗?” 薛梅笑了,露出一口红血白牙,虚弱地说道:“是你自己把儿子奉献出来的。” 薛政暴怒,一脚踢在薛梅身上:“但我没让你杀了他!” “他都已经傻了,你还要来干什么?”薛梅冷笑。 “那是我儿子,就算他傻了,我也会养着他!”薛政眼眶有泪光。 “这就是你要杀我的理由吗?”薛梅问道。 “这是一笔账,薛仪还有一笔!”薛政亮起短刀,目露凶光。 “你不是一直和薛仪闹矛盾吗?怎么现在要为她报仇?”薛梅眼露嘲笑。 “她只是恼怒我将孩子送给你试药,但我们至死是兄妹!”薛政咆哮。 薛梅不为所动,冷笑道:“你们兄妹情深,可她对自己的堂弟就恶毒了!” 薛政稳了下情绪,不再说话,猛然一刀,刺向薛梅的心脏。 然而,刀停在了半空,无数药丸从薛梅的身体射出来,将他打成筛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动,使张纯风吃了一惊,待反应过来,薛梅已经逃之夭夭。 张纯风在薛府里连续闪现,终于在药园找到了薛梅的踪迹。 他又坐在客厅的蒲团上喝茶,望着小径上的张纯风,露出当初慈祥的微笑。 你现在不跑路,还有闲功夫喝茶?诈唬?还是有底牌没用?哦,对了,神符真经还没用出来呢! “张少侠,我们做个交易?”薛梅笑道。 “好啊!”张纯风也笑,伸手就是一招虚空指。 薛梅早有防备,躲了过去。 “张少侠不妨听听老夫的条件再做决定如何?”薛梅依旧在笑。 “那行,你说说看!”张纯风回道。 “老夫给你一万枚灵石,你现在离开药王谷。你看如何?”薛梅将一枚纳戒放在桌上。 第71章 药王谷(11) 一万枚灵石,大手笔啊!孟家庄的普通人要一万年不吃不喝才能攒够。一般人恐怕就动心了,可惜张纯风是个大土豪! “没意思!”张纯风双手交叉抱胸,靠在院门边,面露嘲讽。 这似乎是薛梅意料之中的事,他很淡定,说道:“张少侠胃口有点大啊!” “没办法,吃多了,胃口自然就大。倒是药王小气了!”张纯风说道。 薛梅哈哈笑了两声,从怀里又掏出一枚纳戒,说道:“五万枚灵石!” 张纯风摇摇头。 薛梅皱了下眉,面露失望,但立马又笑起来:“张少侠也太贪心了?” 张纯风苦笑:“我把你杀了,这些都是我的。你拿我的东西跟我交易,不觉得可笑吗?” 薛梅勃然大怒,将手中杯子捏得粉碎。旋即他又笑了起来,说道:“有些东西只在老夫的脑子里,杀了我,张少侠可就得不到了!” “但我不感兴趣!”张纯风干脆利落。 “不,你会感兴趣的!”薛梅自信满满。 张纯风皱眉,这薛梅还有他感兴趣的东西?不妨问问:“你说说看。” 终于,这交易有了点进展,薛梅面露喜色,回道:“这天下能炼制散功丹的人,不出三人,老夫是其中之一!” 薛梅说完,一脸自豪。张纯风闻言,心确实动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虽然能练的人稀少,但至少你薛梅不是唯一。 “药王还有什么是我感兴趣的吗?” 这回答在薛梅意料之外,他甚至听不懂对方的意思,对他的炼丹术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不知张少侠对什么感兴趣,老夫定当尽力满足!” 如此听来,薛梅也就那炼丹术有点价值,可惜张纯风不在乎。 “我感兴趣的,药王办不到!”张纯风脸色变得冰冷。 “张少侠尽管说说看!” “诸葛村的人,你能复活吗?薛仪你能复活吗?还有那个黑衣女人,你能复活吗?” 薛梅笑容凝固,盯着张纯风,思虑万千。过了一会,他方开口说道:“过去的错误,老夫向你道歉!” “这就够了吗?”张纯风不买账。 “这还不够吗?”薛梅站了起来,怒意盈胸,“老夫一辈子没给人道过歉!” “笑话,你以为自己的道歉很值钱吗?一文不值!”张纯风横眉冷对。 他的道歉一文不值,这对高傲的人而言,就是一种巨大的侮辱。薛梅怒意越盛,头顶出现一小团若隐若现的黑色烟雾。 神符真经,终于要使出来了吗?张纯风心里好笑。 薛梅眼勾勾地凝视着他,突然一个瞬移,消失了。张纯风没明白,这准备攻击的姿势都摆好了,现在你却逃跑? 正狐疑间,一指微弱的轻柔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波动,从茂密的药草丛中悄咪咪地逼近张纯风的胸口。 偷袭! 这很薛梅,也符合神符真经的特性:悄无声息地侵入目标的体内。 张纯风漫不经心地侧过身,那一指波动便擦着他的衣服滑过去了。 一招未成,薛梅便在药草丛中连连瞬移,指力轻弹,从四面八方包围张纯风。 法随意动,张纯风凭空消失,下一秒出现在屋顶上。他剑诀暗转,一把匕首便出现在薛梅的大腿处。 薛梅吃痛,从瞬移中滚落下来,压了一片药草。 他爬起来,脸色暗黑,大口喘着气,两眼充满了疑惑。他咬着牙,一把拔出匕首,血液飞溅喷出。他连点几处穴位,方止住了血。 “我的神符真经大法,你是如何察觉的?”薛梅实在很好奇。 “你学艺不精,折腾出动静,我自然能察觉。”张纯风语气充满嘲讽。 薛梅趁机吃了颗药,脸色恢复了一些。他苦笑道:“我学艺不精,呵呵,我学艺不精!” 话音未落,薛梅突然袖袍鼓动,窜出无数药丸,极速射向张纯风,同时身形一闪,瞬移而出,快速接近对方。 他连弹数指,企图在对方手忙脚乱之际,种下神符。 可是,他失算了,他受了伤,速度慢了一拍,更何况张纯风一念之间就能全身而退,岂是他瞬移能比的? 他的所有招式,全都打在了空气里。 “你太慢了!”张纯风又回到院门处,依靠在门边,看笨蛋一样看着薛梅。 薛梅站在屋顶,剑诀翻转,驱动着无数的药丸,再次袭向张纯风。 怎么那么倔强呢? 张纯风心里吐了个槽,再次闪现。一息间,薛梅又被一拳击了下去,砸入地面,卷起滚滚烟尘。 少顷,烟尘消散,可哪里有薛梅的身影。 想跑? 张纯风一跃而起,冲上高空,借着月光,脚下的一举一动纤毫毕现。他四下张望,只见西北方向,一个明显的波动在快速转移。 一刹那,张纯风出现在地面,堵住了薛梅。 “张纯风,我送你至恶之毒,换不了我的一条命吗?”薛梅心里很慌。 “换不了,而且我觉得,用你的心来炼制至恶之毒,可能效果更好。” 张纯风伸手一指,在薛梅的右膝盖戳了个洞。血汩汩而流。 薛梅再次跪了下去。他又怒又惊又痛,一个瞬移又逃了出去。他一边逃一边散发出黑色烟雾,顷刻间,凭空消失。 这技能启动的预热时间真长! 张纯风再次跃上高空,俯视着下方。不出所料,稍远处的东南方向,出现一个快速转移的波动。 这……启动慢就算了,距离还那么近?张纯风继续闪现,再一次拦住薛梅的去路。 “张纯风,你非要赶尽杀绝吗?”薛梅近乎绝望。 “你害怕了吗?”张纯风冷冷地看着他。 “我怕了!”薛梅认怂,“但你杀了我并没有什么用!” “没有什么用?”张纯风不解。 薛梅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方说道:“因为我只是个分身!” 午夜惊雷! 一个分身?怪不得神符真经用得不精纯。那么,正主在哪里呢? 张纯风没有多想,短剑出鞘,一个闪现,贴近对方,刺进他的心脏。 薛梅的分身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倒地身亡。 张纯风收剑入鞘,再一闪,回到了薛府前院。根据对邀请函的记忆,他很快找到了会场。 第72章 药王谷(12) 那是间规模宏大的大殿,两排桌椅在中间摆开,坐了三十多个人,看样子都是来竞争代理权的人。 屋子的尽头坐着一个人,和薛梅一模一样,应该就是他的真身了。 气氛看起来很融洽,大家都在喝茶吃点心,脸上洋溢着笑容。 刚才不是还闹着要离开吗?现在是谈妥了?张纯风懒得想,反正这不重要,屠村的事实并没有改变。 他大大咧咧地推门而入,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众人一看,不认识,都疑惑地看着他。 薛梅脸色变得冷峻,旋即又勉强笑起来,说道:“大家都回去,后续事情我们以后再详谈!” 众人一听,当即站起来,向薛梅行礼告辞。 “慢着!”张纯风说道,“我有事要和大家说两句。”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交头接耳。 “九窍丸含有山蔷,有确凿的证据表明,它会导致失智!”张纯风虽语音如常,却字字灌入众人的耳朵。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起来。一位面善的老者走近张纯风,说道:“这个说法之前传过一回,但药王已经辟过谣了,少侠不必多虑!” 张纯风将九窍丸药方取出来,递给老者:“这是薛府九窍丸的药方,前辈仔细看清楚!” 九窍丸的药方?这天赐良机,怎能错过?众人一窝蜂涌过来。 薛梅镇定自若,脸上挂着微笑,充满阴谋的微笑。 “这药方是药王的吗?”老者看向张纯风,并不相信,“之前卖的九窍丸并没有山蔷这味药。刚才试的九窍丸也没有!” “药王怎么可能给我药方?这是他侄子那里拿的。”张纯风坦诚相告。 众人越发疑惑,又回归了座位,看向薛梅,希望他解释清楚。 “药王,这药方是真的吗?”老者需要薛梅一锤定音。 “当然是假的,九窍丸的药方我没给过任何人,怎么可能流出去!”薛梅笑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大家扭头一看,却是薛夫人。只见她一身素缟,手拿长剑,神情冰冷。 众人哗然,有的看向薛夫人,有的看向薛梅,感觉一场大戏即将拉开帷幕。 薛梅依旧很镇定,笑道:“既然乔儿要将真相告诉大家,老夫也就不隐瞒了!” 这是要摊牌的节奏。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只听薛梅继续说道:“现在也不怕跟你们说,之前的九窍丸没有山蔷,是为了让你们上套。” 死寂! “但以后大量的九窍丸必定都有山蔷!”薛梅一脸狂妄。 众人顿时怒了,前面的中年大叔刚想动手,突然捂住肚子,满脸痛苦。接着一身冒出黑烟,转眼就碳化成一具干尸。 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吓得众人目瞪口呆。 张纯风往后退了两步,挡住薛夫人。 “张纯风,你已经是个死人,还能保护谁?”薛梅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语音未落,众人纷纷倒地翻滚,撞得桌椅乱七八糟。接着便都化成一具干尸。 “你杀了他们,不怕被天下人追杀吗?”张纯风目露寒光。 “不,天下人会以为是你杀的,而老夫替天下人除了你这个大魔头!”薛梅狞笑。 “你有这个本事吗?”张纯风冷笑。 “老夫在你身上种了神符,你说老夫有没有这个本……” 薛梅话未说完,突然肚子一阵绞痛。他大吃一惊,伸手指向张纯风:“你怎么……” 话没说完,薛梅的身体已经冒黑烟,瞬间碳化。 “我也会神符真经啊!”张纯风低声呢喃。 薛夫人转身出了门,缓缓走着。张纯风跟了上去,问道:“你为何要背叛薛梅?” “背叛?”薛夫人冷笑,“我原名诸葛韵,你觉得我算背叛吗?” “诸葛村的幸存者?”张纯风吃了一惊。 “嗯!”诸葛韵眼有泪光。 张纯风掏出天外飞霜递给诸葛韵:“她也是诸葛村的人?” 诸葛韵接过短剑,眼泪流了下来,良久才道:“她是我堂姐,五年前我们都在田隐门,这才躲过一劫。” “薛仪和薛政也是你们的人?”张纯风很好奇。 “嗯!” “你们是怎么拉薛仪入伙的?” “不,是薛仪拉上我们。” “……” 好,这地方处处都有意外,薛仪是棋手也很正常。 “薛仪的动机是什么?”张纯风又问道。 “她见过痴呆的孩子,她不忍心!”诸葛韵擦了擦眼泪。 “所以你们计划杀了薛梅?” “那是其中一个目的,更重要的是,我们想让真相大白天下。” “于是,你们特意挑了今天这个日子?” “今天代理商齐聚一堂,若能看见真相,散播出去就容易得多。” “那孩子就是你们的证据?” 诸葛韵眼泪又滴了下来,说道:“那其实算伪证据。” 张纯风皱眉:“什么叫伪证据?” “孩子其实很健康,时间感知偏差的表象,其实是薛仪训练出来的,和训练八哥差不多。”诸葛韵又哭又笑。 “……” “九窍丸也是今天才吃的?”张纯风推测。 诸葛韵点了点头。 妙啊!可惜孩子摊上一个狠毒的父亲。 “听薛梅的口气,他要将含有山蔷的九窍丸大量铺货,有什么目的吗?” 诸葛韵摇摇头:“没能套出话来。” 张纯风叹了口气,说道:“你有什么打算?” “回田隐门!”诸葛韵抹干眼泪,露出一个微笑。 辉月当空,两人就此分别。张纯风好奇薛梅的目的,转头回到会场,看看有什么发现。 他来到薛梅的尸体旁,捡起他的纳戒,往里一看,里面是四个纳戒。 张纯风将它们全都放了出来,一个一个查看。 第一个装的基本是药罐子;第二个装的是几本小册子,都是各种炼丹术,还有一本《轩辕分身大法》; 再看第三个,装的是灵石和银子,我的乖乖,堆积如山,比杨秀全还富有。 张纯风估计一下,应该有几十万枚灵石,只多不少,银子也有三四百万。看来还是学医好! 最后来看看第四个纳戒,却是各种杂物,小孩子玩的弹弓,木剑之类的,还有一封信。 张纯风打开信,上面写道:“薛师叔,诸葛村的药试结果已经收到,教主很满意,依计行事即可。邱淳华敬上!” 又是邱淳华!这到底是什么人? 第73章 西凉城(1) 张纯风去诸葛村呆了一晚,次日清晨才拿出陈芝琳的锦囊,捏开“戊”字蜡丸。 他展开纸条,上面写着:“炼制散功丹的最后物品,是至阳之火,又叫永恒之火,源于西域,号称千年不灭。西北西凉城铸剑师朱岗存有一份。” 朱岗?朱梦如他爹?那就走一趟!张纯风凭空一闪,眨眼间就到了西凉城内。 这是一座小城,泥色的夯土建筑别具特色。天空特别蓝,太阳特别热,一大早就得冒汗。 张纯风出现在一处废弃的房屋里,出了大门就到了大街。街上稀稀落落没多少人。 一眼望去,不远处一家羊肉面馆即映入眼帘。嗯,来西北总得吃碗羊肉面才不枉此行啊! 进了面馆,要了碗羊肉面,向老板问道:“请问铸剑师朱岗家怎么走?” 老板笑呵呵回道:“朱岗啊,有点远,在城东金雀街,门前一棵高大的仙人掌,就是他家了!” “老板和朱岗相熟?”张纯风随口问问。 “偶尔碰一面,也没什么交流,算不上熟,”老板说得很实诚。 张纯风点了下头,不再多话,美美吃了一碗,就结账往城东去了。 金雀街,高大的仙人掌,很快就出现在张纯风的视野。透过围墙,可见朱家是一间破破烂烂的房子,杂草长了半个院子。 张纯风敲了敲院门,半天也无人应答,刚想要离开时,身后一个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小兄弟找朱师傅?” 张纯风转身一看,对门一个妇女正嗑着瓜子,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那妇女非常富态,没有两百斤也有一百八十斤,估计能扛住沙尘暴的侵袭。 她一身大花布衣,脸上堆满脂肪,以致实际年龄很难看出来,从二十多到四十多都有可能。 “大姐知道朱师傅哪去了吗?”张纯风问道。 “你不一定得找朱师傅啊,找我也行。”胖女人将一手瓜子壳扔在地上。 张纯风皱了下眉,半信半疑地问道:“大姐还能处理朱师傅的事?” “没什么大区别,小兄弟进来看看就知道了!”胖女人伸手就要拉张纯风的手腕。 刚见面就动手动脚?张纯风心生警惕,挪步躲过。胖女人抓了个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她转身跨进自家院门,可过了一半又退了出来,笑道:“朱师傅刚出去,一时半会回不来的,你先看看我家的货也无妨啊!” 张纯风觉得她讲得有道理,却道:“朱师傅去哪了?我去找找他!” 胖女人一听,哼了一声,进了院,砰的一声,将院门摔得巨响。 张纯风苦笑,扭头往外走,没走几步,那胖女人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你进来,我告诉你朱师傅去哪!” 张纯风停住脚步,脑子转动起来:这女人有什么阴谋?那房子里有什么?为什么一直在勾引他进门? 好奇心驱使张纯风想要一探究竟。他转过身来,往大门一看,那胖女人没了踪影,门倒是敞开着。 他仔细听了一会院内的气息,没有异常,方大摇大摆地进了院子。 也是个破烂的房子,院中堆满杂物,几只小母鸡在洗沙子浴。 张纯风在屋子门前咳了几声,屋门顿时钻出一个老头,六七十岁的样子,皮肤黝黑,满头白发,一脸苦大仇深。 他没有说话,将门一开,就退回到屋内,不见了。 张纯风走进屋里,黑布隆冬的,只有靠近门的部分亮堂一点。 “你看看这娃,刚满一岁,眼睛黑溜溜的,可伶俐了!”胖女人抱着孩子,从另一间房走过来。 ??? 张纯风一脸问号,叫我看孩子是什么情况? “你抱抱看!”胖女人不由分说,直接就将孩子塞进张纯风的手里。 “……” 张纯风抱着孩子,一头雾水,问道:“大姐就为了让我看看孩子?” “这孩子将来肯定有大出息的,你放心!”胖女人恢复了她笑哈哈的面容。 孩子有大出息关我什么事?张纯风搞不清楚状况,又问:“大姐究竟找我什么事?” “这娃你带走,我给你打八折如何?”胖女人自顾自说道,“我家娃可好了!” “……” 张纯风心里一群羊驼呼啸而过。为什么她会觉得我要买孩子呢? “不不不,我不买孩子!”张纯风连连否认。 胖女人闻言,脸拉了下来,一把夺过孩子,喝道:“滚滚滚,不买孩子早点说,浪费我口舌!” 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把张纯风往外推。 “你还没告诉我朱师傅去哪呢!”张纯风被推到屋外。 “滚滚滚,赌鬼还能去哪?”胖女人气道。 张纯风又是一脸苦笑,出了院门,就去找赌坊。人生地不熟的,他还得问人。 他在金雀街又找了家羊肉面馆,点了份羊肉面,对店主说道:“老板,问你个事。” “问啥?”老板剁着羊肉,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这城里有几家赌坊?”张纯风从碗里夹了只苍蝇,放在桌上。 “就这么点地还能有几家?”老板一刀下去,一只羊腿切了下来。 “我想去找个人,老板能告诉我怎么走吗?”张纯风放下筷子。 “你想去赌就大大方方去赌,说什么找个人!”老板喉咙里咳了一声,往地板吐出一口痰。 “……” 真不是去赌啊!张纯风心里呐喊。 “麻烦老板指个路!”张纯风一脸无奈。 “出门左转,走一段路,右拐,再走一段路,到了银凤街,再走一段路就是了!” “……” 张纯风皱眉,心里的羊驼没关住。行,好歹人家告诉你在银凤街了。 张纯风丢下几枚铜钱,离开了面馆。经过一些折腾,那赌坊终于出现在他面前。 那是银凤街尾的一个两层楼小铺面,一个大大的“赌”字招牌迎风招展。门前站着一个小山一样壮的大汉,面无表情地看着街面。 这一大早就来赌?这是大名鼎鼎铸剑师的风格?张纯风摇了摇头,径直往赌坊的大门走去。 那大汉见张纯风要进,立刻站到门中央,双手交叉抱胸,拦住了他。 张纯风抱拳行礼:“我找个人。” 大汉没有让开,也没有回答,只向下俯视着张纯风。 第74章 西凉城(2) 张纯风又问:“我不能进去?” 大汉依然没有开口,指了指门边的一张告示牌。张纯风仔细一看,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黑字:“穷人与狗不得入内!” 张纯风皱了皱眉,一把将字撕了个粉碎。大汉反应太慢,待察觉出来,字已经扔大街上了。 “他奶奶的!”大汉不由分说,一个大拳头就砸过来。 拳势很猛,张纯风伸手一抓,将大拳头包在掌中,用力一捏,骨头咯咯响。 大汉吃痛,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念在对方只是打工赚个生活费,张纯风就没有为难他。 他松开手,问道:“我能进去找个人吗?” “进去进去!” 大汉甩了甩受伤的手,早已经没了脾气。张纯风这才撩开门帘,进了赌坊。 面积不大,也就两千来尺。几张赌桌,没多少人,就东北方向那张桌围了几个,正热热闹闹地猜着大小。 大家的关注力都在骰子上,对张纯风的进来毫无察觉。 张纯风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我来找个人!” 没人听见他的话,嘈杂的声音依旧饱含着大家高昂的情绪。 “各位,我来找个人!”张纯风以渡劫期之力加持,灌入大家的耳朵。 顿时鸦雀无声,众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当回事,又热热闹闹继续之前的游戏。 张纯风无奈,皱了下眉,只好走近赌桌,观察一下那几个人。 一个普通人,一个炼气期,两个筑基期,一个化神期。想必那化神期就是朱岗! 张纯风将目光落在朱岗身上:四十岁左右,右眼黑眼圈严重,左眼一颗假眼珠,面黄如蜡,没有胡子,身材高瘦。 一个化神期高手,身体居然坏到这步田地,张纯风心里不由感叹。 此时,他的筹码已经不多,高昂的情绪遮不住他一脸的愁云惨雾。 他口里喊着“大大大”,荷官诡秘一笑,盅盖打开,却是小,失望便爬上他的脸庞。 很快又开了一盘,朱岗继续押大,用上了最后的筹码。不出意料,结果自然是小。 他终于输光了所有。 朱岗沉默了一会,站了起来,方想离去,又回过身来,向荷官谄笑道:“再借我十两银子!” 荷官一边整理筹码,一边摇头,说道:“回去,以后不要再来了!” “再借一次,最后一次!”朱岗一脸都是哀求。 荷官没有理他,继续整理筹码。 “真的不能借?”朱岗声音很小,透着卑微的祈求。 荷官依旧没有理他。 忽然,室内杀机四起,赌桌上的所有物品凌空飘起。 “我连借点钱的资格都没有吗?”朱岗歇斯底里吼道。 众人被他一吼,呆住了。只有张纯风保持清醒。 化神期的愤怒,这里的人都扛不住。张纯风眼疾手快,隔空点住了朱岗的穴位。 飘浮的物品登时落了下来。众人这才醒过来,慌不择路四下逃散,撞得桌子凳子哐啷响。 朱岗被点了穴位,动弹不得,越发愤怒,狂吼一通,震得屋子都颤动起来。 杯盘碎了一地,桌椅翻倒,庆幸没有伤到人。 发泄了一下,朱岗才稍稍冷静点。张纯风解了他穴位,问道:“你是朱岗?” 朱岗恢复行动能力,二话不说,一拳就往张纯风脸上招呼。化神期的力度就不是门口那大汉能比的了! 张纯风不敢大意,一个瞬移,绕到朱岗侧面,躲过了这一拳。 朱岗正在气头上,哪里肯罢休,张纯风尚未站稳,他又是一拳,直直撞向对方的胸口。 张纯风快如闪电,跟着击出一拳,硬生生将对方震了回去。 拳头对拳头,朱岗落了下风,手骨被撞得生疼。 “小兄弟好身手!”朱岗将手放到背后,不断颤抖。 “朱前辈也不差!”张纯风抱拳行礼。 朱岗没有搭话,剑诀一转,地上的一枚骰子便快如流星,朝着张纯风的面门急射而去。 张纯风伸手一指,骰子当即粉碎。 “你这是什么手段?”朱岗停了下来,内心深感震撼。 “小孩子玩意,朱前辈不必在意。”张纯风笑道。 朱岗一听,皱着眉,冷冷道:“是我不配知道吗?” “既然朱前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张纯风回道,“刚才那招叫‘虚空指’,不知前辈听过没有。” 朱岗摇摇头,心思似乎回到过去纵横天下的时光。过了一会方道:“不知小兄弟找我何事?” “我找前辈是……” 话没说完,一个苍老的女中音打断了张纯风:“打烂我的东西,先把钱赔了再说其他的!” 张纯风循声望去,楼梯中段站着个人,戴着黑色斗篷,穿着黑色裙装,不显山不露水。 朱岗一听,低下了头。 “多少钱?”张纯风问道。 “你还得起吗?”黑斗篷淡淡说道,“还不起就一边去!” “……” 土豪张有被冒犯到,问道:“多少钱直说,我付了!” “五~百~枚~灵石!”黑斗篷一字一句地说道。 “……” 张纯风被雷得外焦里嫩。五百枚灵石?阿婆你觉得我付不起五百枚灵石? 但朱岗就被镇住了,五百枚灵石不是他能解决的,现在他连五两银子都没有。 “你怎么不去抢?”朱岗睁圆了眼睛。 黑斗篷没有理他,只看着张纯风,嘲讽道:“穷光蛋不要装有钱人,没有就别逞英雄!西凉城从来不相信英雄!” “五百枚灵石而已!”张纯风从纳戒放出一些灵石,放在桌面上。 黑斗篷沉默了,朱岗再一次瞪圆了眼睛。他心思有些乱,这哪里来的土豪,五百枚灵石,眼都不眨一下就扔了。 黑斗篷哼了一声,上了二楼,不再管张纯风和朱岗。 张纯风又向朱岗行了一礼,说道:“我找朱前辈有点事,我们换个地方聊,您看如何?” “西凉茶楼,西凉城最好的茶楼,希望小兄弟不嫌弃!”朱岗有了蹭吃蹭喝的好想法。 “请前辈带路!” 于是,朱岗便领着张纯风出了赌坊,一路往北,没多久就到了。 西凉茶楼离赌坊不远,是座三层楼的建筑,在西凉城一众低矮的房屋里显得鹤立鸡群。 第75章 西凉城(3) 刚进门,掌柜就给了个黑脸,说道:“朱岗,你老人家舍得出现了?” 朱岗带着土豪张,底气十足,挺胸昂首,笑道:“这不给李掌柜送钱来了!” 李掌柜闻言,眯着眼,将信将疑,扭头看向张纯风,一身布衣,也闻不出什么钱味。 只听他说道:“既然朱师傅发了大财,就先将之前的旧账清理干净!” “好说好说!”朱岗转身看着张纯风,笑道,“张兄弟,请帮我垫一垫!” “……” 堂堂化神期高手,大名鼎鼎的铸剑师,居然到处欠债,张纯风心里好笑。 “多少?”张纯风看向李掌柜,淡淡说道。 李掌柜叹了口气,眼神没了期待,回道:“我看看账本。” 当即从柜台下抽出一本账本,翻了一下,头也不抬地说道:“二十二两,抹个零头,二十两就好了!” 张纯风从纳戒里放了些银子出来,扔在柜台上,说道:“掌柜清点一下。” 李掌柜猛然抬头,看着柜台上的真金白银,脸上慢慢有了笑容。他数了数银子,一分不差,摆手笑道:“贵客快里面请!” 朱岗挺直了腰,脸上有了得意的表情,说道:“来几个招牌菜,加一壶桃花酿!” 说罢径直走上楼梯,上了二楼。 花我的钱,你还阔气上了?张纯风心里无奈吐槽。 李掌柜倒是乐呵呵的,回了句“好嘞”,就吩咐小二去通知厨房了。 张纯风上了二楼,见朱岗在西南角坐下,便走了过去。 两人落座,朱岗以茶代酒向张纯风敬了一杯,说道:“上次张兄弟救了小女,朱某还未答谢呢!” 张纯风举起茶杯,向他回了一礼:“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两人三杯下肚,朱岗笑道:“不知张兄弟这次找我什么事?” “永恒之火!”张纯风言简意赅。 朱岗一听,脸色立马冷峻起来,皱眉道:“张兄弟要我那永恒之火?” “借用而已,用完即还!”张纯风正色道。 朱岗没有回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将茶杯贴在嘴唇,犹豫了一会,一饮而尽。 “朱前辈有难处?”张纯风问道。 朱岗皮笑肉不笑,回道:“永恒之火是我从西域带回来的,成就了我铸剑师的名号!” “朱前辈舍不得?” “自然舍不得!”朱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借也不行吗?”张纯风试探。 朱岗端起茶杯,停在半空,叹了口气,又放了下来。 “烤全羊一只……” 楼梯口突然传来一声吆喝,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接着小二便端着一个大盘出现在两人面前。他臂力惊人,一个人就稳稳当当将一只羊摆上桌来。 其他菜色随之陆续端来,放了满满一桌。 “吃菜吃菜!”朱岗拿起筷子,向张纯风笑道。 张纯风也不想逼得太紧,附和道:“朱前辈请!” 两人各有心事,胡乱吃了几口,又相互敬了几杯酒,便都没了胃口。 “张兄弟要看看我珍藏的几把剑吗?”朱岗拿出手帕,擦了擦嘴。 这是唱的哪出戏? “那永恒之火呢?”张纯风问道。 “看看剑再说!”朱岗将桃花酿拿在手里,起身离开。 张纯风结了账,跟他回到金雀街,进了那杂草丛生的破院子。 房子其实还挺大,五六间的规模,连客厅都分前后厅。只是破烂欠维护,显得荒废而已。 朱岗进了一间卧室,在床边按了一下,地面当即露出一个楼梯口子。 张纯风跟着他走下去,来到一个地窖,伸手不见五指。 朱岗点燃火折子,再点燃墙壁上的火把,地窖登时明亮起来,壁上三把宝剑映入张纯风的眼帘。 “这是玄凤!” 朱岗拿下一把黑色剑鞘的短剑,双眼发出自豪的光。他轻轻拔出剑身,一股幽暗的黑光散发出来。 “这是用黑陨石打造的,削铁如泥!”朱岗耍了几个剑花,重新入鞘,扔给张纯风,“张兄弟有兴趣吗?” 张纯风接过短剑,却没有看,只礼貌地笑了笑。 朱岗拿下另一把剑,红木剑鞘,剑身长而窄,浑身有淡淡的红光。 “这是朱雀!”朱岗又耍了几个剑花,“东海赤铁打造,咒师加持,镇魔!” 说完也扔给张纯风。张纯风耍了耍,马马虎虎。 朱岗取下最后一把,直接扔给张纯风,说道:“张兄弟试试这把!” 张纯风抽出剑身,银光刺眼,钝口无刃,耍了耍,却是趁手。 “这是银龙!”朱岗说道,“雪山银铁铸就,韧而坚,能挡一切兵器。” 张纯风点点头,收剑入鞘,将三把剑还给朱岗,淡淡说道:“朱前辈有话请直言!” 朱岗接过剑,干笑两声,回道:“张兄弟果然快言快语。朱某这三把剑,不知有没有能入你的法眼?” 搞了半天就为了卖剑?张纯风无力吐槽。 “这么好的剑,我怎么好意思夺人所爱?”张纯风婉转拒绝。 “张兄弟尽管挑,朱某可驾驭不了这些剑!”朱岗笑道。 “我其实用刀。”张纯风掏出狮吟刀,脸上有些难为情。 朱岗笑容消失了,别过脸去,冷冷道:“既然如此,朱某也不能勉为其难!” 气氛有点僵,张纯风有些尴尬,弱弱问道:“永恒之火卖吗?” “张兄弟觉得呢?”朱岗阴阳怪气,转身将三把剑重新挂上墙壁。 沉默,场面愈加尴尬。 “我送张兄弟一本剑谱如何?”朱岗回过身来,双眼又有了期待的光芒。 “这……”张纯风不知如何回答。 朱岗的眼神黯淡下去,抬脚就上了楼梯。 好,为了永恒之火,买一把来烧烤也不是不可以。只听张纯风说道:“那就朱雀!” 朱岗立即停了脚步,剑诀翻转,隔空将朱雀取在手里,笑道:“张兄弟好眼光!” “朱前辈开个价!” “五十万两白银!” “一分不少吗?” “四十万。” “三十万。” “有缘人不常有,”朱岗笑道,“今天遇见了,三十万两就三十万两!” 什么有缘人?有钱人! 张纯风和朱岗出了地窖,跨过卧室,回到后厅里。张纯风从纳戒里放出银子,堆在地上,朱岗则将朱雀交给了他。 第76章 西凉城(4) 交易顺利完成,张纯风问道:“朱前辈既然有这么好的藏剑,之前为何不卖一把?这样,日子不就能过得富裕一些吗?” 朱岗摇头:“有缘人难找,我又不愿意贱卖。”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个声音,显然是院门被暴力踢开了,接着便是一阵嘈杂的快速移动的脚步声。 “朱岗!” 一个洪亮的男中音传来。朱岗剑诀一转,将银子收进自己的纳戒里,站起身来,往前厅走去。 张纯风跟在后面,看看来者何人。原来是个小白脸,二十来岁的样子,带着十来个大老粗闯了进来! 朱岗到达前厅,背着手,脸色严肃,视线穿过人群,放在自家大门上,说道:“把我家大门拆了,鲁兄弟好威风啊!” “一扇门而已,无伤大雅。”小白脸打开手中纸扇,轻轻摇起来。 “不,那扇门是我朱某人的脸面,你们把它拆了,就是把脚踩在我脸上!”朱岗语气有火。 小白脸冷笑道:“朱岗,你还在乎个屁的脸!在赌坊里像只狗一样,现在就变成人了?” 朱岗怒从心起,剑诀翻转,张纯风手中的朱雀即脱鞘而出,瞬间逼近小白脸。 小白脸扇骨一挡,抵住了剑尖。朱岗剑诀再转,朱雀便推着小白脸出了院门,将他压在胖女人家的围墙上。 众人一看,有的惊慌,有的愤怒,却都不敢出手,一会看看小白脸,一会看看朱岗,进退两难。 小白脸技不如人,在众多小弟面前落了脸,肚子憋满了气,骂道:“朱岗,我们是来讨债的,你要违背江湖道义吗?” 朱岗哼了一声,方收了剑。朱雀如归巢之鸟,瞬间入了剑鞘。 “讨债就讨债,拆人家大门算什么江湖道义?”朱岗讽刺道。 小白脸喘了口气,打开扇子摇起来,假装镇定。 他又走进院子来,回到原来的位置,笑道:“两年的债,今天就一起结了!” “报个数!”朱岗有了张纯风的三十万两撑腰,底气很足。 这自信的样子,小白脸很少见。他脸上有微妙的变化,从袖袍里掏出一张纸,展开给朱岗看。 他大声说道:“你在赌坊欠的债,看清楚了,五十一万三千八百五十四两白银。” 朱岗一听,立马跳脚,怒道:“不可能!我用脚趾头都知道不可能!” “本金当然没有,但是利滚利就是这么多。罗先生帮他算算!”小白脸得意,让出位置。 一个账房先生应声而出,带着算盘,作势要给朱岗算账。 “不必了!”朱岗黑头黑脸,扭头看向张纯风,尴尬地问道:“张兄弟对银龙有兴趣吗?” “……” 张纯风心里的羊驼再一次呼啸而过,但念及永恒之火,也就没了脾气,说道:“朱前辈开个价。” “一口价,三十万两!” “可以。” 朱岗脸上又有了笑容。 众人听着两人的谈话,眼都直了。三千两都没见过几次,这次居然亲眼看到三十万两的交易,真长见识。 不过,小白脸的脸色却很难看,说道:“看样子,朱师傅是筹够钱了?” 朱岗呵呵笑道:“原始欠条都带上了吗?” 小白脸旋即笑了,回道:“出门急了些,现在回去拿!” 说完喊了声“走”,便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离开了朱家院子。 看着远去的人群,朱岗往外吐了口痰,回头向张纯风笑道:“我去把银龙拿上来。” 张纯风意会,又放出一堆银子出来,说道:“有劳朱前辈!” 朱岗笑得更欢,把银子收进纳戒,便进屋拿剑去了,留下张纯风一个人坐在前厅。 他耍了一下朱雀,外面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朱岗在吗?” 张纯风看过去,大门外出现两个人,一大一小。 大的是三十多的汉子,一身青色华服,一看就知道有钱人。小的大约三四岁,打扮和汉子类似。 “你是?”张纯风站起来问道。 “清河郡柴子君!”汉子向张纯风行了一礼。 柴子君?不认识。 张纯风回礼道:“柴兄找朱前辈有事?” “找他自然有事,麻烦通传一声。”柴子君拉着孩子的手,走进院门。 走了几步,朱岗出来了,手里拿着剑,一眼看到院里的两人,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这孩子天生聋哑,我来退货。”柴子君停住脚步,开门见山。 退货?这朱岗还真的卖孩子啊?堂堂铸剑师居然卖孩子,张纯风看不懂。 朱岗脸色冰冷,说道:“都三年了,现在才说不要,说不过去!” “一直不会说话,我以为只是晚熟,前几日才发现听不见。”柴子君很平静。 “你想怎样?”朱岗不是很耐烦。 “当初我出了三万两,你得退给我!”柴子君一本正经。 “三万两?”张纯风没忍住,问了出来。 “纯阳之体,值三万两。”朱岗淡淡说道。 “……” 一个女儿纯阴之血,一个儿子纯阳之体,这血脉是开挂了吗? “可惜是个聋哑人!”柴子君叹了口气。 “你带回去,我是不会要的!”朱岗拒绝赔偿。 “朱师傅,请讲道理!”柴子君依旧保持着他的风度。 “讲道理?他在你家过了三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也该习惯了。你们是他的亲人,怎能抛弃他?”朱岗一脸漠然。 “……” 张纯风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歪理说得真像那么回事! “一万两。”柴子君让步。 朱岗面无表情,没有回应。 “八千两。”沉默了一会,柴子君咬牙说道。 朱岗不为所动,转身就往后厅走去。 “朱岗,你是要撕破脸吗?”柴子君提高语调,有些沉不住气了。 朱岗停住脚步,又转过身来,冷笑道:“怎么,你要动手?” 柴子君一听,怒火上脸,但很快又控制住了,说道:“难道你不怕我到处宣传?” 纯阳之体,天生聋哑,确实会影响他以后的生意。他动摇了,说道:“五千两。” “八千。” “六千。” “七千两,一分不能少!” “六千两。” 朱岗丝毫不让步。柴子君火大,带着孩子扭头就走,丢下一句话:“你等着!” 第77章 西凉城(5) 待人走远了,张纯风向朱岗问道:“玄凤我也买了,朱前辈把孩子换回来!” “当真?”朱岗面露惊喜。 “朱前辈开个价。” “十万两。” 张纯风二话不说,立刻又放一堆银子出来。 朱岗笑呵呵地说道:“张兄弟稍等,我去取剑。” 他剑诀翻转,将银子吸入纳戒里,方进屋去。 张纯风今天尽当冤大头,几十万两银子眨眼就花了,而永恒之火却连影子都没见着。他不由叹了口气。 正想着,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顷刻间,两队人马就到了院门口,为首的正是柴子君。 他骑着一匹黑马,换了一身镀银铠甲,威风凛凛。两队人马五十来人,都是弓箭手。 刚走就回来,这速度说明是有备而来的。不过,人家先礼后兵,也算正派做法。 柴子君骑马跨过院门,腰悬长刀,慢悠悠地走着。 “朱岗呢?”他向张纯风问了一句。 “去拿剑了。”张纯风如实以告。 柴子君脸色立马变得更加严肃,右手举高,做了个进攻的姿势。队伍得令,立刻包围了房子。 “他只是去拿剑给我,你别紧张!”张纯风说道。 柴子君没有接话,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一些。看来他也没打算动手,只是想给朱岗一点压力罢了。 谁知,屋内突然传来一股杀意,在张纯风皱眉间,一把黝黑短剑已经飞了出去,直逼柴子君面门。 柴子君眼疾手快,腰间长刀瞬间出鞘,登的一声,将短剑拍飞出去。 短剑在半空划了条弧线,立马又俯冲下去,猛然刺向柴子君。 这力度和速度明显比之前都更上一筹,柴子君不敢硬接,斜飞而起,躲过了这一击。可怜那黑马,被活活切成两半。 短剑去势不减,一头扎进土里,激起尘土飞扬。 “人多就有用吗?” 朱岗从后厅走出来,剑诀翻转,短剑顿时破土而出,快速回到朱岗手里的剑鞘。 柴子君长刀在手,威风凛凛地站在院门之顶。 “朱师傅不要太自以为是!”他眼神坚定,毫无畏惧。 “在你面前,我还是可以自以为是的!”朱岗冷笑。 这是化神期对元婴期的蔑视。 张纯风很想跟他说,境界高并不一定就能碾压,不过,他忍住了,他希望柴子君能挫一挫朱岗的锐气。 只听柴子君说道:“朱师傅怕是赌糊涂了,区区化神期就敢目中无人?” 朱岗没有动怒,说道:“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柴子君不再说话,紧握长刀,凝视着朱岗,随时准备出手。朱岗不动如山,同样望着对方。 全场死寂,却又杀机四伏,一刹那,朱岗动了,玄凤再次出鞘。 那剑快如闪电,却不攻击柴子君,径往高空飞去,直到成为一粒黑点,方才下刺而来。 这一次果然威能不同凡响,携带着浩浩风云之势,压得柴子君脸部肌肉变形。 他当机立断,一刀横劈,刀意瞬间划向朱岗。朱岗剑诀再转,银龙出鞘,挡住了柴子君这一刀。 柴子君正好借着撞击的反弹力,倒飞出去,在电光火石之间,躲过了玄凤的致命一击。 他站稳脚跟,脸色有些发白,喘了两口气,方稳定下来。 朱岗剑诀又转,收了玄凤和银龙,得意道:“现在,我有自以为是的资格吗?” 柴子君没有接话,举起单手,再一次做出进攻的姿势。顿时箭矢如雨,密密麻麻射向朱岗。 朱岗嘴角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银龙再次出鞘,在他面前快速旋转起来,为他形成一个护盾。 此时,柴子君动了,残影未消,长刀已经从侧面逼近朱岗的脖子,只差用力一抹,朱岗就要上西天。 不过,朱岗反应极快,叮的一声,玄凤挡住了长刀。柴子君顺势一转,长刀便绕着朱岗的脖子旋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他的手中。 朱岗伸脚一踢,柴子君连人带刀飞了出去。 他凌空翻了一转,方能脚跟落地,但依旧需要倒退几步才能站稳。 “回去练多几年!”朱岗收剑入鞘,越发得意。 柴子君看着朱岗,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脖子,笑道:“朱师傅摸摸自己的脖子!” 张纯风一看,朱岗的脖子渗出了一些血丝。如果柴子君稍微用力点,可真要完蛋。 朱岗双指一抹,血迹沾在指上,低头一看,心里有些后怕。他脸拉了下来,从纳戒放出一堆银子,便默然进了后厅。 一个化神期被元婴期打败了,还是对方手下留情才活下来,他感到很没面子。 柴子君倒是很平淡,收了银子便带着队伍走了。张纯风心中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是个真君子! 待人走远,张纯风才进了后厅,却见朱岗旁边桌子摆着瓶桃花酿,而他坐在椅子上喝闷酒。 永恒之火啊,此时又不是开口的好时机!张纯风只好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 “你要的东西,我暂时还不能给你!”朱岗一饮而尽,望着地板说道。 “为什么?”张纯风也喝了一杯。 “因为……” 话没说完,又一个声音传来:“朱师傅出来说句话!” 这烟嗓音张纯风听着有些熟悉,出去一看,一个女子正抱着把剑,倚靠在院门边,不是秋霜还有谁? 她一见张纯风,惊讶道:“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张纯风笑道。 “来找朱师傅要几个银子。”秋霜迈开脚,往前厅走来。 这是讨债的黄道吉日?怎么个个都凑一块来了? “朱师傅也欠你钱?”张纯风好奇。 “可以这么说。”秋霜自来熟地坐在张纯风旁边。 “什么叫‘可以这么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张纯风没好气说道。 “他将女儿卖给万华门,但半途被你救走了。”秋霜一脸平静。 “卖给万华门?”张纯风有些震惊。 “你可以问他呀。”秋霜依旧毫无波澜。 “朱前辈,有这回事?”张纯风探头往里说道。 “有这回事。”里面传来朱岗的声音。 卖儿子,卖女儿,好一个大名鼎鼎的铸剑师。 卖一把剑就能吃一辈子,居然要卖儿卖女,说出来也是讽刺。 第78章 西凉城(6) 赌徒的世界充满荒谬! “朱师傅,八万两能还我万华门吗?”秋霜提高了语调。 “万华门不是覆灭了吗?哪来的万华门?”朱岗找了条好理由。 “杨秀全是死了,但我还活着啊!”秋霜回道。 “你接手了万华门?”张纯风不是很惊讶。 “名义上你是门主,我是副门主。”秋霜向张纯风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 张纯风又有一种当工具人的感觉。只听他说道:“你直接当门主就好了,拉我干嘛?” “我一个金丹期哪里镇得住场子?”秋霜说得坦坦荡荡。 “既然张兄弟是万华门门主,我看这笔账就一笔勾销了!”朱岗算盘打得很响。 “他说了不算,万华门我做主!”秋霜说得理直气壮。 “……” 张纯风确认了自己工具人的属性,一阵苦笑。 “朱师傅,八万两而已,大家爽快点!”秋霜又道。 “那是你们自己弄丢的,关我什么事?”朱岗不认账。 “要么还钱,要么还人,大家体面一点!”秋霜口气变得有些硬了。 “怎么,万华门要在我这逞威风吗?”朱岗杀意四起。 秋霜看着张纯风,示意他出手镇场子。张纯风叹了口气,说道:“朱前辈先别动怒,有话慢慢说。” 又是一阵沉默。 “你出一百万两,我借你永恒之火,顺带还人。”朱岗终于松了口。 一百万两,小意思。张纯风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张口就要答应,却被秋霜拦住了。 “让我考虑考虑。”张纯风只好如此回道。 “有什么好考虑的,对张兄弟而言,一百万两也不是什么大数目。”朱岗试探。 “朱前辈抬举了,一百万两可是天大的数目。”秋霜代替张纯风回答。 “张兄弟意下如何?”朱岗追问。 “一百万两真不是小数目。”张纯风明白秋霜的用意。 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张兄弟考虑清楚!”朱岗的语气有些冷。 张纯风一听,犹豫不决。那永恒之火,他是真的需要。 “五十八万两,减去原来的八万两,总共五十万两。”秋霜替张纯风杀价。 “可以,”朱岗回道,“今晚戌时张兄弟跟我走一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永恒之火就要得手,张纯风有些欢喜又有些忐忑。倒是秋霜冷静如初,问道:“我能一起去吗?” “不能!”朱岗果断拒绝。 秋霜无奈,想了一会,说道:“既然如此,我和门主先去叙叙旧,今晚再将他送回来。” 不等朱岗回话,秋霜拉起张纯风就往外走。张纯风也想知道万华门其他人的消息,便跟着她去了。 “其他人都好吗?”张纯风边走边问。 “什么其他人,你问夏雨就说夏雨嘛!”秋霜揶揄道。 “……” 张纯风有点脸红,回道:“我不能问冬雪吗?” “不要太贪心!”秋爽继续揶揄。 张纯风语塞。在万华门,除了杨秀全,他只跟春风,夏雨,秋霜和冬雪打过交道。 如今只剩下夏雨,秋霜和冬雪,他怎么问都逃不过秋霜的捉弄。 那还不如闭嘴。 “夏雨没有回来,冬雪也没踪影,整个万华门就我一个人,带着几个虾兵蟹将。”秋霜笑道。 “听起来你成山大王了。”张纯风哈哈笑了两声。 “那你要不要跟我回去过过瘾?” “嗐,我没空也没兴趣,你自个玩!” 两人又说了些家常话,便到了西凉茶楼。秋霜在前面引路,一口气上了三楼,来到一个包间外。 “烤全羊来一只吗?” 秋霜喝着门喊道,张纯风听得一头雾水。 “五条腿吗?”包间里传来一个声音。 “六条!”秋霜应道。 “来一只!”包间打开了门,露出一个脑袋,却是那讨债的小白脸。 这是什么情况? 那小白脸一见张纯风也是一脸惊讶,旋即怒火中烧,作势就要开打。 “别冲动,自己人!”秋霜拦住了小白脸。 “要不是他,梦如早就……” 秋霜堵住了小白脸的嘴,将他推进包间里。 “救回来?”张纯风跟着进房,有些懵。 “都怪你一直给朱岗送钱!”小白脸被按在房中的座位上,不得不收敛了一些。 张纯风一眼看去,在座的还有柴子君和一个二十来岁的黑衣女子。 看衣裳有些熟悉,不就是赌坊那黑斗篷老太太吗?难道声音是伪装的? 正想着,柴子君向他行了一礼,女子却是面无表情,点了一下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这是我们门主张纯风。” 秋霜给张纯风找了个位置,向大家介绍。 小白脸登时张大了嘴。女子也多看了他一眼。 “这是朱梦禾,赌坊老板娘,也是朱梦如的姐姐。”秋霜介绍黑衣女子。 果然是她! 秋霜接着又介绍了柴子君和小白脸。原来柴子君是朱梦禾的夫君,而那小白脸是柴子君的弟弟柴子成。 众人寒暄了一会,秋霜才进入正题,说道:“柴夫人为了救出自家姐妹,布这个局已有三年。” “救出自家姐妹?这是什么说法?”张纯风没明白。 朱梦禾沉默了一下,说道:“那畜生把我们囚禁在一个小岛,有买家时就当货物进行买卖。” 囚禁?买卖?张纯风的三观被震碎了。又问道:“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去小岛呢?朱岗不是大多时间在西凉城吗?” “那小岛四面都是海,我也不知道具体位置,每次出入,他都是用传送阵。”朱梦禾回道。 “除了朱梦如,你们还要救什么人?”张纯风又问。 “除了梦如,我还有一个姐姐朱梦雨。”朱梦禾回道。 张纯风点点头,表示明白。 秋霜继续说道:“朱岗与我们门主达成一个交易,今晚子时会去往一个地方,估计就是小岛了?” 众人一听,精神为之一振。朱梦禾急忙问道:“此话当真?” “朱岗铸剑也在小岛上吗?”张纯风问道。 “是。”朱梦禾回道。 “那应该就是去小岛了。”张纯风说道。 朱梦禾神情激动起来,连饮三杯酒,笑道:“今晚子时,让我们了结这段恩怨!” 她的笑有些神经质,张纯风看得起鸡皮疙瘩。 第79章 西凉城(7) 气氛明显有些尴尬,秋霜清了清嗓子,说道:“朱岗明确拒绝门主带人,各位有什么办法进入小岛?” 众人一筹莫展。张纯风淡淡说道:“这问题不大,待我上了岛,便来接你们。” 众人闻言,有的惊喜,有的疑惑,有的不以为然。只听柴子成说道:“吹牛不打草稿,在朱岗眼皮底下,你如何架设传送阵?” “传送阵为什么一定要架设呢?”张纯风反问道。 “不架设,如何传送?”柴子成反驳。 众人皆疑惑地看着他。张纯风不急不忙地放出流光珠,笑道:“这是新月教传送之物,大家手牵手,我们现在就去另一个地方。” 众人照做,只有柴子成反对,于是,四人就在柴子成的面前凭空消失了。少顷,四人又凭空出现。 柴子成瞪大了眼睛,然后就是尴尬地埋头吃饭。 众人又说了一些细节,很快就接近戌时,张纯风回到朱岗的破房子。 远远就见到前厅亮着灯,进了院门,对方已经坐在前厅,笑着等他。 “张兄弟带够钱了吗?”朱岗笑道。 “自然。”张纯风不动声色。 “那我们这就启程。” 朱岗说着,转身往里屋走,张纯风跟在背后。进了卧室,再一次下到地窖,传送阵已经架设好。 张纯风向传送阵的另一端看去,是一片沙滩。果然是要去小岛。 朱岗率先跨进沙滩,张纯风跟着也到了,传送阵旋即消失。 夜色暗沉,海浪声盈耳,岛内墨色的一片应该是丛林。 “这是什么地方?”张纯风试探。 “一个小岛。”朱岗缓步走着,向着岛内丛林前进。 “什么名字?”张纯风继续试探。 “无名荒岛。” 这就有些棘手,没有名字,流光珠就没法用啊!千算万算,把名字这重要的因素遗漏了。 小岛很小,两人走了一小段路,就穿过丛林,到了另一片沙滩。朦胧中,一座简陋的木屋出现在眼前。 屋内有微弱的光,应该就是朱岗的老巢了。 三步并作两步,两人没多久就到了木屋前。朱岗掏出钥匙,开了门,屋内登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张纯风跟着进了屋。还挺宽敞,是个两居室。家具很简陋,中间一张圆桌,搭配几张凳子。应该是外面传送过来的。 “有客人,热壶酒!”朱岗推开一扇房门,向里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没多久,出来一个女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雪白,穿着一身墨绿色的丝绸外衣,甚是妩媚动人。 她礼貌性地向张纯风点了点头,便钻进另一个房间去了。 “张兄弟喜欢喝酒吗?”朱岗请张纯风坐下。 “不怎么喝。”张纯风回道。 朱岗一听,微微皱了皱眉,说道:“酒这么好的东西,张兄弟怎么能不喜欢?” 张纯风苦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些闲话,酒上来了。两杯下肚,张纯风问道:“我要的东西,朱前辈准备好了吗?” 朱岗放下酒杯,笑了笑,说道:“自然,我这就去拿。张兄弟在这等一下我。” “不在这?”张纯风疑惑。 “在另一个地方。”朱岗起身,径直出了门。 这……三更半夜把一个女人和别的男人留在一个房子?动机也未免太明显了? 张纯风看着旁边倒酒的女人,礼貌地点点头,说道:“我出去方便一下。” 没看对方的反应,他一溜烟就出了门,往丛林里钻。 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感应了一下,确认没人跟踪,他凭空一闪,回到西凉茶楼。 “怎么才来?”小白脸柴子成抱怨。 张纯风没理他,问朱梦禾:“那小岛没有名字吗?” “不得而知。”朱梦禾回道。 “那我只能通过空间之法将你们送过去了。”张纯风说道。 “空间之法?”柴子成再次张大了嘴。 柴子君倒是镇定自若,只是两眼不经意流露出嫉妒的光芒。秋霜却是一点不惊讶,她的门主实在给她太多惊喜了。 只听她说道:“事不宜迟,咱们走!” 朱梦禾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张纯风便将四人藏入虚空里,刹那间又回到了小岛。 仔细聆听,周围没人,才小心翼翼将人放了出来。众人环顾四周,皆很陌生,连朱梦禾也不例外。 “这个岛不像我之前住的那个。”她有些担忧。 大家一听,气氛顿时有些凝重。 “沙滩边的木房子有个女人,柴夫人不妨去看看。”张纯风建议。 “朱岗随时可能回来,我暂时不宜露面。” 朱梦禾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交给张纯风,又说道:“先给她看看这个荷包,如果她有反应,那就是我姐。” 张纯风接过荷包,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柴子君突然开口道:“知道梦如在哪里吗?” “不知道,那木房子只有一个女人。”张纯风回道。 柴子君有些失望。朱梦禾说道:“那我们分开行动,小心朱岗。” 于是,众人随即散开。 张纯风往木屋走去,刚进门,朱岗已经坐在那里,却不见那女子的身影。 “张兄弟刚才去哪了?”朱岗笑道。 “出去方便了一会。”张纯风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埋头喝了一口。 朱岗从袖袍里掏出一个金色小炉子,巴掌大,放到桌子上,说道:“你要的永恒之火。” 张纯风伸手要拿,朱岗却又拿了回去,继续笑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人呢?”张纯风惦记着朱梦如。 “人在另一个小岛。”朱岗回道。 “另一个小岛?”张纯风皱眉。 “张兄弟是一次付清还是分开给?” “当然是分开给。” 张纯风自然更在意永恒之火,现在能拿再好不过。他立马放了三十万两出来。 朱岗收了银子,这才将小炉子扔给张纯风,说道:“张兄弟验验货。” 张纯风旋开炉子,里面露出一小块炭火模样的东西,蓝色火焰,微温。 “这是永恒之火?”张纯风存疑。 “如假包换!”朱岗正色道。 张纯风才不信他,合拢小炉子,一把扔了出去,掉进海中。 朱岗哈哈笑起来,说道:“张兄弟不相信我?” “只是验货而已。” 第80章 西凉城(8) 张纯风剑诀翻转,小炉子破水而出,旋即又回到了他的手里。他再次旋开,那蓝色火焰依旧燃烧着。 “朱某没有骗你?”朱岗笑道。 张纯风点点头,合上小炉子,收进纳戒里。 “永恒之火拿到了,张兄弟确定还要人?”朱岗脸色很严肃。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张纯风又喝了口酒。 “那我们走!”朱岗起身,进了另一个房间。 张纯风跟去一看,不出所料,又是传送阵。朱岗一脚踏了过去,张纯风紧随其后。 又是一片沙滩。 走了一小段路,进了丛林,又走了几步,豁然开朗,一处空地和一栋木屋出现在眼前。 木屋有光,朱岗拿出钥匙,开了门,便走了进去。 张纯风一眼看去,这木屋比之前那个要大一些,摆设却是一样。 “再喝一杯?”不由分说,朱岗已经倒了两杯酒。 “不了,我带人就走。”张纯风在朱岗对面坐下。 “那么着急吗?”朱岗给自己灌了一杯。 “我那副门主还等着呢!”张纯风找了个借口。 “喝了这一杯,耽误不了什么!”朱岗看着张纯风的眼睛。 也是,喝一杯能耽误什么?张纯风受不了他那神经质的眼神,一饮而尽。 朱岗登时哈哈怪笑起来,身体略微后仰。 不好,肚子随着一阵绞痛,那酒如钢刀,正往五脏六腑钻。 张纯风又恨又悔,一只手撑着桌子,大汗淋漓。 “我这酒叫千刃咒,顾名思义,是下了咒术的酒。张兄弟还受得住吗?”朱岗身体前倾,一脸得意。 “为什么?”张纯风忍着疼痛。 “为什么?”朱岗又笑,“因为你太有钱了。” “就因为钱?”张纯风感到太荒谬。 “还不够吗?”朱岗收起了笑容,“你这个年纪凭什么比我有钱?” “……” 虽然你的永恒之火和三把剑挺值钱,但凭什么人家就不能比你有钱? “所以你就见财起意?”张纯风讽刺道。 “你不该那样露财的。”朱岗语气变得可惜。 “赌坊那里,我出五百枚灵石,你就开始盘算了?”张纯风问道。 “不是,区区五百枚灵石还入不了我的法眼。” 十两银子就让你歇斯底里,现在五百枚灵石又入不了你法眼了?张纯风心里一阵鄙夷。 “是你买银龙,帮我填平欠债的时候。”朱岗愤愤不平,“凭什么是你帮我还债!” “……” 帮你还清债务还是我的不是了?张纯风心里的羊驼又关不住了。只听他说道:“所以,从那时起,你就想把我骗来这里?” “不错,我之前开价一百万两也只是探探口风而已。” “既然你有了宰羊的打算,又何必把永恒之火给我?”张纯风疑惑。 “自然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朱岗又喝了杯酒。 “合情合理。”张纯风苦笑。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朱岗杀机生起。 “如果我不买你的剑,你会用朱梦如抵债吗?” “不会!” “你会怎么做?” “杀了要债的人!” “那当时为什么不杀?” “你不是有钱吗?” “……” 张纯风苦笑。 “还有要问的吗?” “你那千刃咒有什么来历?”张纯风问道。 “你想知道?”朱岗很得意,“既然你都要死了,也不妨告诉你,那是沁山寺的至宝,我从慧海老和尚那里赢来的。” “东南沁山寺?”张纯风需要确认。 “不错。” “多谢!” 朱岗愣了一下,张纯风已经凭空消失,直接到了沁山寺。到处乌漆麻黑,只有大雄宝殿点了盏长明灯。 张纯风坐在大殿蒲团上,放出匕首,直接撞响寺钟,整个寺院顿时躁动起来,陆续亮起了灯。 张纯风剑诀翻转,匕首便刺向大雄宝殿的屋檐,抖落数片瓦。 响动终于引来了几个僧人,见面便要打,却被张纯风一一点了穴道。 “元阳宗张纯风求见慧海大师,请帮忙通传。”张纯风解开其中一个矮胖僧人的穴道。 “什么事要半夜求见?”那僧人语气有些僵硬。 “我中了千刃咒。”张纯风嘴角开始渗出一丝血。 “阿弥陀佛!”僧人双手合十,“施主是在哪里中的咒术?” “你问个屁,赶紧去找慧海师伯!”一个高瘦和尚骂道。 矮胖僧人并不理他,又向张纯风问道:“施主是被何人所害?” 张纯风又急又气,干脆解了众僧穴道。高瘦和尚撒腿就跑,其余和尚将张纯风围起来,查看伤势。 少顷,高瘦和尚跑了回来,后面还跟着个老和尚。 老和尚看起来八九十岁,体格高大,胡须花白,左脸有些扭曲僵硬,似乎面瘫了。 “大师伯,就是他。”高瘦和尚指着张纯风。 张纯风勉力站起来,双手合十,向老和尚行了一礼。 老和尚并不回礼,盯着张纯风看了一会,喃喃道:“居然还活着,真是奇迹!” 说完在张纯风耳边小声念了一串咒语,瞬间破了朱岗的千刃咒。 疼痛立刻消停,身体内部也在眨眼间修复如初,原先苍白的脸色有了红晕。 张纯风惊喜,又向慧海老和尚行了一礼:“多谢大师!” 慧海这时才回礼,笑道:“施主好强大的生机,如果来沁山寺修行,罗汉境唾手可得!” “……” 这就想收弟子了?张纯风没兴趣,说道:“晚辈还有要事处理,修行的事日后再说。” “施主那么晚还有什么事?”慧海问道。 “找朱岗算账。”张纯风如实以告。 众僧一听,一阵躁动,看架势要把朱岗生吞活剥。 “莫非施主就是遭了朱岗的暗算?”慧海老和尚猜想。 “正是。” “怪不得!那咒术原是我沁山寺护寺之宝,十年前被朱岗骗去,至今还是本寺之耻!” 慧海老和尚情绪有些激动。众人则更加愤恨。 冷静了一会,慧海老和尚又将嘴巴凑到张纯风耳边,细声细语说了一阵子,方作罢。 张纯风先是吃惊,接着便坦然接受了,行了个礼,凭空消失在大殿里,留下瞠目结舌的一干僧人。 他回到第一次到达的小岛,隐身于丛林中,认真聆听各处的气息。 没有一个人? 第81章 西凉城(9) 人怎么都不见了呢?张纯风有个不好的预感。他在岛内连连闪现,终于在丛林里找到一具尸体,正是柴子成。 接着找,却一无所获。他再次闪现,来到第二次到达的小岛。 他躲在木屋附近的一棵大树下,感应了一下,有四个呼吸声,其中一个在木屋里,另外三个却是在沙滩上。 他上了树梢,只见沙滩上生着一堆火,一边是朱岗,另一边是朱梦禾与柴子君。 朱岗坐在沙滩上,悠哉悠哉地拿着一把剑在烤鱼,朱梦禾与柴子君则东倒西歪地瘫坐着,周围悬着八把长剑。 “我们来玩个游戏!”朱岗突然笑道。 没人回答。柴子君面无表情,朱梦禾则满眼忿恨。 朱岗无视他们的神情,继续笑道:“我们来玩赌大小,我当荷官,如果开大,柴子君刺朱梦禾一剑;如果开小,则朱梦禾刺柴子君一剑。是不是很公平?” 朱梦禾一听,怒不可恕,挣扎着想要跟朱岗拼命,可努力了几次都站不起来。 “你快杀了我们!”朱梦禾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别着急!”朱岗又笑,随手一抛,三个骰子掉在沙滩上,刚好三个五。 “三个五,大!”朱岗剑诀一转,原本悬着的一把剑落在柴子君的手边。 “柴少爷,恭喜你赢了,快刺她一剑!”朱岗露出期待的眼神。 柴子君别过脸去,拒绝了。朱岗保持微笑,淡淡道:“柴子君,你个道貌岸然的败类,自以为是的伪君子,整天这样端着,多没意思。” 说完,悬着的一把剑便刺了下来,扎在柴子君的大腿上。柴子君咬紧牙关,哼都不哼一声。 朱岗笑容凝固,正想再刺一剑,张纯风凭空一闪,出现在沙滩上,距离朱岗十来步,说道:“放了他们!” “就凭你?”朱岗剑诀一转,一把长剑当即刺向柴子君的另一条大腿。 血染红了裤子,柴子君疼得面目扭曲,却依旧哼都不哼一声。 “有骨气!”朱岗剑诀再转,又一把长剑刺下,穿过柴子君的右臂。 柴子君没忍住,终于大吼出来。朱梦禾恨恨地喊道:“朱岗!” “你心疼了吗?” 朱岗话有恨意,剑诀再转,刺在大腿的长剑又加深了一些,血流得更加大。 “你很享受吗?”张纯风脸如寒霜。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你要不要试试?”朱岗露出他神经质的笑。 话音刚落,一把匕首已经插在他的左大腿上。 朱岗一声大喊,旋即又大笑起来,说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很……” 话没说完,他的右臂出现一把长剑,穿臂而过。他又痛又笑,一把拔下长剑,血溅了一沙滩。 “其他人呢?”张纯风问道。 “你问你的小相好吗?我把她送到另一个小岛了。”朱岗止住血,怪笑着说。 “把她送回来,我饶你不死!”张纯风剑诀翻转,匕首穿腿而过,在空中划了个弧度,回到他手中。 朱岗吃痛,单脚跪下,笑道:“张纯风,你太自以为是了!” 说着,海面震动,一把长剑在附近海域破水而出,带着淡淡绿光,极速刺向高空。 又是这招? 张纯风冷笑,身形一闪,贴近朱岗,一拳就砸在他的胸口上。 朱岗整个身体倒飞几十步,最后撞在海边的岩石上。他的嘴角渗出血迹,晃了晃脑袋,颤颤巍巍站起来。 他又古怪地笑了起来,剑诀一转,将要掉进海里的绿剑便有了力度,贴着海面飞了过来,直刺张纯风。 张纯风伸手一指,噔的一声,绿剑应声而落。 刚想乘胜追击,岂料脚底突然吃痛,几把长剑随着从沙滩底下窜了上来。 居然埋剑在沙滩下?阴险的家伙! 张纯风当机立断,再一闪,到了半空,掏出狮吟刀,使出一招迎风十字斩。 源源不断的刀意,便如月光般倾泻而下,劈得朱岗左支右拙,狼狈不堪。 他的胸口,肚子,大腿相继遭了殃,血又流了出来。 朱岗不敢恋战,冲入丛林,借着树木的遮掩,快速移动,竟然在张纯风的眼皮底下隐蔽了气息。 穷寇莫追,况且沙滩上还有两个人要救。张纯风飘落下来,来到柴子君的旁边,观察了一下,念了一串咒语,两人即有了力气。 柴子君一脸惊喜,问道:“你怎么会解咒术?” “刚学的,”张纯风点了柴子君几个穴道,剑诀一转,拔出他手臂上的剑,“幸亏他给你们施加的咒术不致命。” “多谢张门主搭救!”柴子君说得很真诚。 “你谢他什么?要不是他给那畜生钱,我们也不用受这苦!”朱梦禾没有好脸色,站起来就走开,与张纯风拉开一段距离。 “……” 这是朱岗亲生女,没错了。张纯风刚要说,我不给钱朱岗会杀了你们,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随她去! 张纯风又点了柴子君几处穴位,方拔出他大腿上的剑。 “你们知道其他人的下落吗?”张纯风一边包扎伤口,一边问道。 柴子君摇摇头,回道:“分开之后就再没见过。” “朱岗狡兔三窟,没准把人藏在西凉城也不一定。”张纯风站了起来。 他其实想把他们都送走。拖后腿的猪队友,只会让他分心。况且,藏在西凉城也不是不可能。 “张门主有什么想法?”柴子君也站了起来。 “你们回西凉城搜搜看,我去找朱岗逼问。” 柴子君低头想了一下,同意他的建议,说道:“那还麻烦张门主送一趟。” 张纯风放出流光珠,说道:“你们默念西凉城,它就会带你们过去。以后记得还我!” 柴子君点头,叫来朱梦禾,当即消失在沙滩上。 张纯风转头说道:“朱岗,不出来聊几句吗?” 除了海浪声,丛林声,没人回答。张纯风剑诀翻转,沙滩下的藏剑便纷纷破土而出,直冲云霄,接着俯冲而下,刺向丛林里的一个巨石。 巨石炸裂,一个人影快速移动,窜入旁边的一棵大树,躲开了这一击。 “你不是用刀吗?怎么也会这一招?”朱岗从大树后露出半张脸。 张纯风问道:“这招有名字吗?” 第82章 西凉城(10) 朱岗面露自豪,回道:“乘风破浪!” “用在战场上可能不错,可惜预热时间太久,单打独斗就显得太慢了!” 张纯风剑诀再转,将剑从碎石下又拉了上去,直入云霄,消失了。 你藏剑在海里,在沙滩,我藏剑在虚空中,看谁更能藏! 朱岗怒火中烧,问道:“你这招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随便玩玩!”张纯风背着手,淡淡说道。 朱岗心里一阵难受,感到对方赤裸裸地蔑视。他不再说话,又神经质地盯着张纯风。 突然,一把长剑从林中飞奔而来,带着淡淡紫色火焰,直刺张纯风胸口。 张纯风伸手一指,噔的一声,紫剑倒飞,悬停一下,又猛然刺过来。 嗯?这是咬上了? 张纯风连出几指,登登登均打在剑身上。然而,紫剑在空中乱了一会,旋即又刺了过来。 烦不烦人?至于这样纠缠吗?正想着,又飞来一把长剑,剑身覆盖一层黄色火焰,与紫剑相配合,一左一右,同时夹击张纯风。 张纯风左右开弓,虚空指接连使出,两把剑便在空中胡乱翻飞。 “张纯风,你能接几把剑?” 朱岗得意地露出笑容,剑诀一转,又引来一把长剑,棕色火焰裹身,从头顶压向张纯风。 三把长剑就像三只疯狗,紧咬着人不放。咒术?张纯风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慧海老和尚教他的咒术。 “追魂咒?” 张纯风念了一串解咒语,果然,火焰瞬间消失,三把长剑软绵绵地掉落在地。 朱岗面露惊讶,旋即一个闪身,快速逃离。张纯风眼疾手快,凭空一闪,堵住了他,再使出一招“噬心阵”,将他定住。 朱岗动弹不得,心里格外憋屈,一阵狂吼,歇斯底里! 张纯风皱了下眉,懒得理他,剑诀一转,海里的藏剑便纷纷破水而出,飞上高空,藏了起来。 少顷,朱岗吼累了,方停了下来。 “吼够了吗?不够的话继续!”张纯风冷笑道。 朱岗又吼了起来。 没完没了了! 法随意动,一把长剑凭空出现,悬于朱岗左边,剑尖直抵他的太阳穴。 “快说,秋霜藏在哪里?”张纯风正色道。 朱岗闻言,盯着他,突然仰头大笑,说道:“张纯风,她果然是你的小相好!” “并不是,我和她也就见过几面。” “我说是就是……”他又歇斯底里起来。 “随便你怎么想,快将地点说出来!” “你想得美,我说出来还能活吗?” 话音刚落,剑尖加大了力度,朱岗的太阳穴当即流出血来,滴滴答答地流到脸上。 “你不说的话,这把剑就一直往你脑袋里钻!”张纯风面色冷峻。 “好啊,你继续啊!”朱岗又露出他神经质的笑容。 如他所愿,剑尖继续加大力度,钻得朱岗牙关紧咬。 “说不说?” “呵呵呵……”朱岗继续笑。 “我不敢杀你,你就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张纯风脸色越发冰冷。 “你能有什么办法?”朱岗依旧挂着笑容。 话音未落,一把匕首已插入朱岗的大腿处。 “这就是我的办法,”张纯风说道,“我不杀你,但可以一刀一刀地刺在你身上。” 朱岗笑容凝固了,渐渐变成铁青,说道:“你给我三百万两,我给你人。” 回应他的是一把短剑,凭空刺入他的另一只大腿。朱岗痛得脸部肌肉扭曲。 “一百万两!”他喊道。 张纯风冷哼,一把长剑已插入朱岗的左肩膀。 朱岗一生中哪受过如此煎熬和耻辱,夹着巨大疼痛,他大骂道:“我去你大爷!” 张纯风皱眉,朱岗的右肩膀立即也遭了殃,长剑透肩而过。 血染红了朱岗的衣裳,苍白爬上他的脸,疼痛感折磨着他的神经。他大汗淋漓,大口喘气,如同受困的野兽。 “千刃咒和追魂咒我还没用,要不我试试?” 张纯风拔下左肩上的长剑,血液染红剑身。他对着剑喃喃低语,顷刻间,一缕金色火焰生起,覆盖了剑身。 “你怎么会追魂咒?”朱岗睁大了眼睛。 张纯风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在沙滩上引诱我出现,就是希望用沙滩下的剑,取我几滴血!” 朱岗默然。 “追魂咒需要目标的血,只要取到我的血,使用追魂咒,你自认能一举杀掉我,是吗?” 朱岗依旧默然。 “秋霜在哪里?”张纯风语气平静。 “你放了我,我带你去。”朱岗终于服软。 “你告诉我地点就可以!” “不,你必须放了我。” 张纯风放开手里的金剑,它便如嗜血的鲨鱼,一剑刺入朱岗的胸口。再偏离一点,心脏就没了。 张纯风握住剑柄,说道:“人在哪?” “在西凉城家里的地窖下。”朱岗气息奄奄。 张纯风一个闪现,到了朱家地窖。空空如也,哪里有人?但仔细感应,地窖下果然有一个呼吸。 摸索了一下,找到机关,露出一个洞口,下去一看,正是秋霜。 “还活着吗?”张纯风凌空解了她穴位。 “你比我预料的慢很多,本门主高看你了。”秋霜舒展了一下身子。 张纯风苦笑,反唇相讥:“你怎么就被抓了?” “哎,别提了,这是我的黑历史,出去跟谁也不许说!”秋霜走上台阶。 “看见朱梦如了吗?”张纯风跟上。 “没有,我上岛没多久就被朱岗抓了。” “行,你先回西凉茶楼等着,我去和朱岗要人。” 两人出了地窖,到了前厅,秋霜回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扭头跑了。 “你急什么?”张纯风看着她的背影说道。 秋霜没有理他,到了院门方停住脚步,回头喊道:“快点回来,我的《虚空指大法》你还没还我呢?”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张纯风一个人在那里懵比。 既然你要《虚空指大法》,现在给你啊,你跑什么? 张纯风搞不懂,也没空理会,一个闪现,回到朱岗的身边。 他解了对方的穴道,又丢了一小瓶药,才问道:“朱梦如在哪?” 朱岗瘫软在地,没有回答,嫌弃地将小药瓶拨开,掏出自己的药,灌进嘴里,方吐出一口气。 第83章 西凉城(11) 他虚弱地说道:“我喂你一杯千刃咒,你扎我一身孔,我们两清了!” “朱梦如在哪里?”张纯风没有接他的话题。 “她是我的女儿,我想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不需要你同意!”朱岗恢复了一些力气。 “你现在是我砧板上的鱼,少放肆!”张纯风冷冷说道。 朱岗又怒又恨,想要发作,伤口的疼痛立马给了他警告。他再次服软,说道:“二十万两!” 这是当初交易的价格。 “你是不是要再挨一遍刀子?”张纯风正色道。 “不,你不会!”朱岗又笑。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 “我现在不欠你什么,你再对我动刀就不符合江湖道义!” “……” “你囚禁儿女,售卖儿女,你说我有没有道义再刺你一遍?” 张纯风法意念一转,一把长剑凭空出现,悬在朱岗右肩上。朱岗又惊又怕,默然无语。 “我给你四十万两,你把两个女儿一起给我。”张纯风放出一堆银子,软硬兼施。 “只有一个。”朱岗拒绝。 “六十万两。”张纯风又放出一些银子。 朱岗不为所动。 张纯风恼怒,收起银子,一剑刺向朱岗的小腿,说道:“告诉我朱梦如在哪里?” 朱岗吃痛,服软道:“在木屋地下。” 又是地下,你是土拨鼠吗? “机关在哪?”张纯风可不想再找。 “在床头边。” 张纯风一个闪现,来到木屋,仔细倾听,地下果然有一个呼吸声。 他走进卧室,摸索了一会,找到床头边的机关按钮,霍的一声,地板果然露出一个洞口。 里面没有火,黑麻麻一片。张纯风打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走下去,一个人影蜷缩在墙角,正是朱梦如。 少女眼神惊慌,身体在微微颤抖。张纯风说道:“快走,我带你出去!” 少女一听,两眼发亮,旋即又黯淡下去,怯怯说道:“跑不掉的!” “你别怕,你爹打不过我!”张纯风安慰道。 少女两眼又有了希望,可仔细端详张纯风之后,她怀疑他说话的真实性。 只听她说道:“我爹那么多手段,你不可能打过他的。” “……” 这家人怎么个个都那么机车?张纯风干脆点了她穴道,想将她藏入虚空中。 然而,他发现空间法则在这里失效了。惊愕之下,他只有一个想法,逃。 可是,地窖的洞口就在这时候关了。 “张纯风,没想到!”外面传来朱岗的声音。 “区区一个地窖就能困住我吗?”张纯风掏出狮吟刀。 “区区一个地窖当然困不住你,但我在这地窖周围施了锁身咒,这个慧海可教不了你!” 说完,朱岗哈哈大笑起来,语气中带着狂喜。 张纯风想了一下,还真没有。麻蛋,这又是哪来的玩意? 他使了一招断水一刀流,洞口纹丝不动。 “你别折腾了,没用!”朱岗又笑。 “你女儿也在这,只要你想放她出去,我就有机会。”张纯风说道。 “我为什么要放她出去?”朱岗反问。 “难道你要将她饿死在这里吗?”张纯风有些激动。 “那就看她的运气了,”朱岗回道,“如果你先死,她就有活着的机会。” “……” 这是用他女儿的命来赌。多么可怕的赌徒! 张纯风转头看看朱梦如,她的眼神已经变得麻木。 “你这锁身咒为什么慧海老和尚教不了?”张纯风好奇。 “因为是我自创的!”朱岗语气充满骄傲。 “你还能自创?鬼都不信!” 朱岗被怀疑了,他那高傲的玻璃心碎了一地。只听他怒吼道:“就是我自创的,你凭什么怀疑我?” “不可能,绝对是你偷的!” “你再说,再说我杀了你!”朱岗再一次歇斯底里。 “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给我提鞋都不配!” 霍的一声,地窖口开了,一把长剑登时刺了下来。张纯风暗笑,情绪不稳定的人就是容易上当。 他一个闪现,出了地窖,伸手一指,朱岗胸口即出现一个洞。他又悔又恨,一个瞬移,夺门而出。 这次可不能让他跑了!张纯风放出原来那把追魂剑,一路追过去。 朱岗在丛林里狂奔,张纯风身形一闪,堵住他的去路。 朱岗想都没想,转身就跑,奈何追魂剑已到,刺向他的肩膀。 朱岗连忙念了解咒语,拔出长剑。刚想要再跑,发现天空飞来几十把长剑,如流星划过夜空,正朝着他砸来。 这原是他的藏剑,可惜被张纯风收了。如今放出来刺他,嘲讽的意味拉满。 朱岗怒火攻心,手持长剑,反而攻向张纯风。 张纯风可不想品尝剑雨轰炸的滋味,再次闪现,上了高空。 朱岗失去目标,又遭剑雨轰炸,一声怒吼,只好又狂奔起来。 张纯风狮吟刀在手,再次使出迎风十字斩,配合着剑雨的攻击,把朱岗打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朱岗瘫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最后一把长剑落地,刚好刺入他大腿,将他钉在地上。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张纯风飘落在他身边。 朱岗没有回答,用力露出一个诡笑。 “等等!” 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张纯风扭头一看,却是原来木屋见到的那个女人。 她脸如冰霜,缓缓走来,手中还拿着一把短剑。 她没有理会张纯风,擦肩而过,径直走到朱岗的面前。 “你想干什么?”朱岗目露恐惧。 那女人二话不说,短剑出鞘,一剑就刺在朱岗的胸膛上。朱岗又痛又窝火,挣扎着要和女人拼命。奈何体力不支,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 “这一剑是梦如的,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女人一脸痛恨,接着又是一剑,刺进对方的腹部,说道:“这一剑是梦禾的!” 朱岗痛得大吼,骂道:“你这贱人,贱人,你敢,你敢……” 他气喘吁吁,声音越来越弱。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恨不得杀了你,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女人又是一剑,刺进朱岗的左腿。 “不,你不能杀……杀我,你不能……”他的声音微乎其微。 女人冷笑,手起刀落,一剑刺入朱岗的心脏。 第84章 西凉城(12) 她颓然跪地,松开剑,眼泪流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她方擦干眼泪,站起来,默默走开,完全无视张纯风的存在。 “你认得这个吗?”张纯风掏出朱梦禾的荷包,冲着女人的背影喊道。 女人转过身来,看了看荷包,脸色冰冷,说道:“那是梦禾的。” 果然她就是朱梦禾的姐姐朱梦雨。 “朱梦禾在找你。” “我知道。”朱梦雨转身,继续离开。 “那你要去找她吗?” 朱梦雨没有回答。 “她在西凉城!”张纯风又道。 朱梦雨依旧没有回答。 该死的朱家人,全都一个德性! 看着朱梦雨远去的背影,张纯风突然想起朱岗的锁身咒,遂过去取下他的纳戒。 翻了翻,除了无数银子,就是几个药罐,此外就是两本小册子。 张纯风仔细一看,一本名曰《沁山寺秘语》,一本叫《风雷剑诀》。 他翻开前者,果然是沁山寺的咒术,记录着十余种,什么金蝉咒,忏悔咒,显身咒之类的,与慧海老和尚教他的别无二致。 翻到最后,是朱岗后加的锁身咒,和追魂咒有些类似,还结合了一种阵法,倒是精妙。 张纯风又打开《风雷剑诀》,却是本二流剑法,“乘风破浪”算是它的绝招。 就这样! 张纯风收拾好,回到木屋,下了地窖,找到朱梦如。岂料一把长剑刺入她的心脏,已经死去好一会。 难道是朱岗的那一剑? 张纯风皱了下眉,起身上了地面,出了木屋,剑诀翻转,从高空中抽出一把剑,直刺木屋,将它夷为平地,成了朱梦如的坟冢。 他回到西凉茶楼,推门一看,秋霜,柴子君和朱梦禾已经等在那里。 三人见他回来,脸上均有喜色。柴子君与朱梦禾又往张纯风背后看去,空空如也,转而失望。 “没找到人吗?”柴子君问道。 “找是找到了。”张纯风正色道。 朱梦禾再次惊喜,急道:“那人呢?” “朱梦如死了。” “死了?”朱梦禾惊愕。 张纯风点了点头。 “怎么死的?”朱梦禾霍的站起来,看起来要吃人。 “意外中了一剑。” 朱梦禾跌坐下去,眼里有泪光。 “朱梦雨呢?”柴子君问道。 “在岛上。” 朱梦禾终于等来了好消息,却又责怪道:“你怎么不带她回来?” “我说你在西凉城,她没理我。”张纯风很委屈。 “快送我过去。”朱梦禾站起身来。 “流光珠在你们身上,你们默念‘朱梦如之墓’就能过去。记得还给我啊!” 朱梦禾一听“朱梦如之墓”,怔了怔,旋即拿出流光珠,和柴子君消失在茶楼里。 屋里剩下两人,秋霜有些窘迫,拿起茶杯贴住嘴唇,掩盖自己的脸色。 张纯风掏出《虚空指大法》,递给他,笑道:“物归原主。” 秋霜一看,喜上眉梢,笑道:“还有呢?” “还有什么?” “不还有八千枚灵石吗?” “我怎么记得没那么多?” “那是你记错了。” “……” 好,八千就八千,谁叫我钱多呢! 张纯风从纳戒放出一堆灵石,笑道:“门主要数数吗?” “不用数,绝对不够!”秋霜笑靥如花。 “怎么不够?” “你当门主,不该出点筹建费吗?” “……” 张纯风苦笑,自己还要花钱当工具人,天理何在! “我穷人家,请你手下留情!”张纯风掏出杨秀全的那枚纳戒,放到秋霜的桌前。 秋霜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笑道:“对待你这样的穷人,我可不留情。” 她又看了看那枚纳戒,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说道:“多谢门主的筹建费!” 张纯风笑了笑,喝了杯茶,正色道:“这朱家姐妹的事怎么就把你卷进来了?” “楼主的任务。”秋霜回道。 “陈芝琳?” “应该是朱梦禾去买情报了!” “所以,当她知道朱岗和杨秀全有过交易,就叫你来增加筹码?” “应该就是了。”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天已经亮了,张纯风还得将《沁山寺秘语》交还回去,故告辞而去。 他凭空一闪,又到了沁山寺。来到大雄宝殿,空无一人,转到食堂,方见众僧。 “施主何事所来?”昨晚那矮胖僧人又出现在他面前,双手合十。 张纯风看见他就想打一顿。 “大师何事所问?”张纯风决定捉弄他一番。 矮胖僧人愣了一下,脸有愠色,回道:“问所问之事!” “见所见之人。” 矮胖僧人又想说,高瘦和尚出现了:“啰嗦个屁,张少侠想必是来还《沁山寺秘语》的,快请大师伯!” 众僧闻言,一阵躁动,只有矮胖僧人一脸不悦,冷冷道:“大家可别期望太高,免得待会失望过大。” 又是一阵躁动。张纯风礼貌地笑了笑,等了一会,慧海老和尚已经走了过来。 “张少侠一切顺利?”慧海笑道。 张纯风点点头,掏出《沁山寺秘语》,递给慧海。 慧海一见,颤抖起来,翻了翻,老泪纵横。众僧默然,随后就是一阵欢呼。 矮胖僧人低头沮丧,只好灰溜溜从人群里逃出去。 慧海收好小册子,擦了擦眼泪,笑了起来,拉着张纯风的手,说道:“张少侠一起吃个早饭?” “吃斋吗?” “吃什么斋,加鸡腿!” 众僧哈哈笑起来。 吃了饭,喝了会茶,慧海说道:“张少侠天赋异禀,若肯修习佛法,必能早日脱离苦海,登上极乐净土。” 张纯风笑了笑,回道:“我就一个俗人,好吃懒做,哪有什么天赋异禀,大师说笑了。” “试试嘛,在我这闭关一年半载,也不耽误你什么事,何乐而不为?” “您这一说,我才想起有急事,改日有机会再来拜访。告辞!” 张纯风行了一礼,告别沁山寺。他走出寺门,拿出锦囊,里面已剩最后一个蜡丸。 这是个无字蜡丸,他捏开一看,纸条上写着一张炼制散功丹的药方。 张纯风琢磨一下,不大明白,但想着大师伯能炼制,也就不再纠结。 他将药方收好,身形一闪,人已经到了元阳宗双阳山脚下。 第85章 元阳宗(1) 元阳宗位于中州双阳山,山下有个望阳镇。 王仲青喜好青梅酒,故张纯风先到了望阳镇醉仙酒坊,打算给他带两坛回去。 “剩下最后两坛,专门给你师父留下的。” 酒坊里,一个十八九岁的女人,胳肢窝下各抱着一坛酒,从后院钻了出来。 “就不能给我也留两坛?”张纯风靠在柜台上,抓起台上碗里的花生米,一个个送进嘴里。 “张纯风,信不信我揍你?”老板娘将酒放在柜台上。 “小气鬼,吃你两粒花生就要打人。”张纯风又吃了两颗。 “那是我给客人吃的!”老板娘收起碗,藏进柜台下的抽屉里。 “我不是你客人吗?”张纯风的手里凭空多了把花生米,他又继续吃起来。 “是,我尊贵的客人,两坛酒共一两银子,麻烦结一下账!”老板娘回道。 张纯风笑了笑,一边嚼着花生,一边从袖里摸出二两银子,放在柜台上。 老板娘一看,皱眉道:“你最近抢劫去了?” “区区二两银子而已!”张纯风嚼着花生米,口齿不清。 “你还吃?” 老板娘拉出抽屉一看,碗里哪里还有花生,娇斥道:“你个好吃鬼,还我花生!” 说着作势就要打他。恰巧这时门口来了个客人,约十七八岁,娇媚似女郎。 “来两坛青梅酒!”娇媚男抱着剑,傲慢地看着老板娘。 “卖完了,不好意思!”老板娘面露歉意。 “你以为我不识字吗?” 娇媚男将视线停在柜台上的两坛酒,坛上“青梅”两个字还是挺显眼的。 “这两坛已经卖出去了,不好意思!”老板娘歉意地笑道。 娇媚男不为所动,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扔在柜台上,说道:“二十两银子!” “客官还是明年再来!”老板娘说道。 娇媚男有些不耐烦,又掏出一小包银子扔在柜台上,说道:“够了吗?” “不是钱的问题!”老板娘也烦了,勉强露出一个职业笑容。 娇媚男显然怒了,掏出五枚灵石,重重拍在柜台上,说道:“华青宗刘虚如座下弟子刘佳玉,请老板娘给个薄面!” 华青宗刘虚如?那个老色胚?再看这娇媚男,张纯风登时起了鸡皮疙瘩。 老板娘虽然不修仙,四大宗师之一的刘虚如还是听过的,她得罪不起,只好把球踢给张纯风。 只听她笑道:“刘真人的面子当然要给,就看面前这位弟弟肯不肯了?” 刘佳玉这才将他高贵的眼睛转向张纯风,说道:“酒转给我,钱都是你的!” “我建议你去隔壁忘情酒坊那看看,说不定还有余货。”张纯风才不给他面子。 “听说王真人只喝这一家的青梅酒,兄台给个方便!”刘佳玉说道。 “王真人?王仲青真人?”张纯风惊疑。 “不错,正是他老人家。” “你找他老人家干什么?” “这是你该问的吗?”刘佳玉一脸鄙夷,“把你的酒让出来就是了!” “我要是不给呢?”张纯风淡淡说道。面对这种仗势凌人的巨婴,就该让他尝尝吃瘪的苦头。 刘佳玉一听,杀意陡起,怒道:“你这是不给王真人面子,不给刘真人面子!” “你是王真人还是刘真人啊?”张纯风面无波澜。 “你……” 刘佳玉气结,长剑出鞘,瞬间划向张纯风的脖子。登的一声,张纯风伸手一指,长剑顿时脱手,掉落在地。 刘佳玉大吃一惊,一个翻身,出了店门,刚想再打,一个声音叫住了他:“师兄不可鲁莽!” 众人循声望去,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一身粉色裙装,正站在店门外,与刘佳玉仅一米之隔。 刘佳玉作罢,哼了一声,径直离去。粉裙姑娘向张纯风笑了笑,说道:“家兄鲁莽,让大家见笑了!” 张纯风礼貌性地点点头,回道:“不打紧,小事一桩。” “多谢张少侠体谅。”粉裙姑娘又笑。 “你多谢他干嘛啊,他又没给你酒!”老板娘笑眯眯插嘴道。 “就你多嘴!”张纯风将两坛酒搂在怀里,准备离开。 粉裙姑娘看着他的酒,欲言又止。张纯风看在眼里,叹口气,放下一坛在柜台上,说道:“这坛给你回去交差!” “真的吗?”姑娘雀跃道,一脸惊喜。 “钱一分不退!”张纯风一脸正经。 “那是自然,”姑娘赶紧抱起酒,生怕别人后悔,“多谢张少侠成全!” 出了店门,回头又道:“张少侠有空喝一杯吗?我在听雨楼等你!” 没等张纯风回答,转身就走了留下一脸懵的张纯风。 “有美人相约,张少侠还不赶紧去?”老板娘收起桌面的钱财,揶揄道。 “没空,去个屁!”张纯风抱着坛酒,缓缓钻进后院。 “哎……你跑我家后院干嘛?”老板娘追了进来,可哪里还有人影。 此时,张纯风已经到了双阳山顶。他从小树林出来,抬头一看,“归元小筑”四个大字的牌匾出现在他眼前。 这是元阳宗掌门居住的院落,张纯风一脸高兴,大踏步走了过去。 大门敞开着,无人看管,张纯风走了进去,还是没见人影。穿过客厅,拐过厨房,到了菜园子,方见一个高瘦的身影蹲在满园绿油油的菜地上拔草。 “师父!”张纯风唤了一声。 “你回来了?”高瘦的身影没有转身,冷冷回道。 张纯风心里立马有些失落,旋即又笑道:“师父,我给你带了青梅酒。” 他举起酒坛子,晃了晃。高瘦的身影依旧没有转身,只回了个“嗯”字。 张纯风情绪一落千丈,将酒放在厨房灶台上,闷闷不乐地说道:“师父,我先去看看师兄弟们!” 高瘦的身影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拔着草。 张纯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也不好问,看这样子,师父还在气头上,不如问问二师兄。 他到了山腰,穿过居住的“松涛院”,远远就看到悬崖边的一块巨石上,静静地坐着个四十来岁的人,不是二师兄许立还有谁? “二师兄!”张纯风喊了一句。 “东西找齐了?”二师兄睁开眼,笑问道。 张纯风嗯了一句,问道:“其他师兄弟呢?” “去北境了。” “都去了?” “嗯!” 张纯风一听,更加没兴致,怏怏地在石头边坐下。 第86章 元阳宗(2) 张纯风走到二师兄旁边,与他并排坐下,二师兄问道:“你出去这阵子,杀戮是不是重了点?” 嗯?这是什么说法?张纯风不解地看着二师兄。 “你去到哪个宗门,哪个宗门就倒霉。”二师兄笑道。 “我自问没有滥杀无辜,杀的都是大恶人。”张纯风有点激动。 “你冷静一下!”二师兄说道,“杀的什么人,我们都清楚,只是希望你别杀那么多!” 张纯风皱眉,问道:“难道遇见大恶人也能选择性来杀?” 二师兄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好将视线转向悬崖外的风景。 气氛很尴尬,张纯风站起身来,往山顶走去。他打算和师父说个清楚。 “拿碗筷吃饭!”厨房里,王仲青在炒青菜。 张纯风拿了两双碗筷,两个酒杯,开了青梅酒,倒了两杯,方问道:“其他人呢?” “刘虚如明天要来,都去山下帮忙了。”王仲青捞起青菜盛盘。 “他来做什么?”张纯风问道。 “前阵子走火入魔,我去帮他镇了下心魔,应该是来感谢的!” “怪不得要抢青梅酒!”张纯风嘟囔道。 “你说什么青梅酒?”王仲青开始煎蛋。 “没什么,在酒坊因为青梅酒和别人过了一招。” 王仲青一听,终于回过头来,皱眉道:“你和刘虚如过了一招?” “没有,是他徒弟。” 王仲青当即发火,手中锅铲一扔,打在锅里噼里啪啦,背着张纯风骂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和别人打架!” “他先动的手。”张纯风低声反驳。 “我不管是谁动的手!”王仲青提高了语调。 张纯风看着眼前这白发苍苍的老人,颇为恼火。他不再争辩,起身就冲出厨房。 刚到客厅,和一个童子撞了个满怀。 童子跌倒在地,哎哟一声,刚要骂人,抬头一看是张纯风,转而笑道:“张师兄,我家真人听说您回来,叫我过来请你!” “大师伯叫我?”张纯风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真人是这么吩咐的。” 那就走一趟!只听他说道:“有劳师弟带路!” 童子遂走在前头,和张纯风一起前往清风岭。 清风岭在双阳山对面,是陆九诚修道之地,虽然他不常在。张纯风和童子走了一会,过了吊桥,很快就到了。 那是几间竹屋,屋边一条小溪,周围晾晒着药草,看起来很简朴。 “我做了腐竹豆腐汤,过来喝一碗!”陆九诚坐在餐厅的圆桌旁,笑盈盈地看着张纯风。 “大师伯!”张纯风这才喊了一句。 陆九诚点点头,盛了一碗汤放在桌上。如此温情,张纯风心里好受了一些,乖乖地坐下,喝起汤来。 “材料带过来了吗?”陆九诚开门见山。 张纯风嗯了一声,立即从纳戒里放出至正之鼎,至阴之血,至善之骨,至恶之毒,至阳之火,最后才掏出药方。 陆九诚放下碗筷,一一查看,完了又拿起碗筷吃起来。 “大师伯,没问题?”张纯风问道。 “没问题,你明天这个时候来拿,估计差不多炼好了。”陆九诚边吃边说。 “这么快?”张纯风疑惑。 “又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丹药,况且同福楼还给了你药方,依法炼制即可!” “一般不都要七七四十九天之类的吗?” “你评书话本看多了。” 张纯风有点尴尬:“多谢大师伯!” 陆九诚喝下最后一口汤,放下碗筷,正色道:“药王谷薛梅的《神符真经》,能借师伯看一晚吗?” “……” 这是炼药的代价?张纯风实在不想将这邪门玩意流传出去,便道:“大师伯能换样其他的吗?” “就看一晚!”陆九诚坚持。 “大师伯要不看看孟家庄的《流星飞刀》?” 陆九诚摇摇头。 张纯风犹豫一下,只好从纳戒里放出《神符真经》,递给陆九诚。 陆九诚翻了翻,确认无误,方收进袖袍,笑道:“明天一并给你。” 他要干活了,张纯风意会,行了一礼,起身离开。 走在山路上,张纯风原本缓和的心情又低落起来。他不明白陆九诚要《神符真经》来干什么,心里总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 他一路下山,不知不觉又到了望阳镇,抬头一看,听雨楼居然就在眼前。 他犹豫了一下,抬腿进了大门。谁知刚现身,一个声音就叫住了他:“张少侠,这里!” 那声音充满惊喜,张纯风一眼看去,东北处的位置上正站着那粉色裙装的姑娘。 他礼貌性地点点头,走近那姑娘,行了一礼,方才坐下。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姑娘撒娇道。 张纯风强颜欢笑,问道:“在下张纯风,敢问姑娘芳名?” “聂倩柔!”姑娘给张纯风倒了杯茶。 “聂姑娘,幸会!” “张大哥,太客气显得生分哦!” “……” 张纯风对这自来熟的姑娘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忙扯开话题,问道:“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就喝一杯啊,能有什么事?”聂倩柔笑靥如花。 “就喝一杯?” “那张大哥还想做什么?”聂倩柔脸颊上了红晕,娇滴滴回道。 “没没没有,喝一杯就好!”张纯风拿起茶杯,贴近嘴唇,努力平稳心绪。 气氛有些尴尬,两人沉默了一会,聂倩柔方又说道:“王真人除了青梅酒还有别的爱好吗?” “种菜!”张纯风放下茶杯。 “什么?”聂倩柔不敢确认。 “师父老人家喜欢种菜。”张纯风又重复了一遍。 聂倩柔给张纯风续了杯茶,笑道:“他老人家的爱好还真特别。” 张纯风笑了笑,想起之前王仲青发脾气的情景,瞬间又拉下了脸,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张大哥有心事?”聂倩柔目光如炬。 “没什么,”张纯风回道,“听说刘真人前阵子出了点状况,现在好点了吗?” “多亏了王真人,师父他老人家才能捡回来一条命!”聂倩柔一脸开心。 “那就好。” 如此,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一下午,直到太阳下山,方才道别。 张纯风往山上走,心情略有好转。走到半路,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一声不吭地站着,拦住了他的去路。 第87章 元阳宗(3) 那黑衣人背对着他,负手而立,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有自信。 “张少侠,我们过两招?”黑衣人转过身来。 “你脸都不敢露,过个屁!”张纯风警惕,背着手,虚空指严阵以待。 “不方便露脸,张少侠见谅。”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下一秒,张纯风感到胸口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当机立断,一个闪现,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十米开外。岂料,又一股压力企图捶爆他的胸口。 张纯风连续闪现几次,总被对方瞬间缠住。这使得他隐隐有些担忧。显然,这黑衣人懂的空间法则并不比他少。 近距离他能跟随,远距离如何?张纯风法随意动,来到西凉城。果然,又是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 这……虽说你也会空间法则,但天大地大,你又是如何立马知道我转移到哪呢?这技能也太妖孽了! 无暇思考太多,张纯风再次闪现,到了朱岗的小岛。那压力紧随而来,他只好在沙滩上不断变换位置。 突然灵机一动,记得《沁山寺密语》一种显身咒,张纯风当即念了出来。 果然,黑衣人登时显现。张纯风凌空就是一指,可惜对方反应着实灵敏,一个闪现,避开了。 他出现在十多米开外,笑道:“张少侠果然名不虚传,受教了!” 说完,不等回应便消失不见。 张纯风站在海边,思潮汹涌。这人是谁?为何能黏住他不放?此刻出现,目的是什么? 思前想后,没有答案,张纯风本想去一趟白帝城,又怕打扰了陈芝琳休息,只好在海滩上坐下,闭目养神。 他现在对王仲青有些烦,不想回去双阳山。可一想到他这一年来的教导,张纯风又心软下来。他决定明天再和师父聊聊。 熬了一夜,太阳终于从海平面上升了起来。张纯风法随意动,回到王仲青的居所。走了一圈,空空荡荡,竟无一人。 到了山腰,连那快要和巨石连体的二师兄也不见了。难道都到山下迎接刘虚如了?一个老色胚至于兴师动众吗? 张纯风可不想和刘虚如举杯畅饮,呸了一声,到了白帝城。 “你一大早跑我这里来干嘛?”书房里,陈芝琳对那凭空出现的人已经有了免疫力。 “昨晚遇见个人,他能一直追着我打,不论如何躲避,他都能粘着我。”张纯风单刀直入。 陈芝琳闻言,翻看文件的动作愣住了,抬头问道:“你不是懂空间法则吗?这样也能黏着你?”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张纯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地喝起来。 “你等一下,我去查一查。”陈芝琳站起身来,立马出了书房。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可惜是个男人婆! 张纯风心里吐槽了一句。可转眼一想,人家男人婆关你什么事,有什么可惜的? 他苦笑起来,又喝了一口茶。不久,陈芝琳折返回来,说道:“目前没有相关信息,我已经派人继续打听了。” “多谢陈楼主!”张纯风行了一礼。 “我也想知道什么功法那么厉害,居然可以锁定你。”陈芝琳坐回她的位置。 两人说了些日常,张纯风告辞而去,回到双阳山。 他来到师父的菜园子,看着一片长势喜人的蔬菜,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他蹲下身去,将杂草一一拔走。刚忙碌了一会,一个声音叫住了他:“张师兄,掌门师叔叫你下去。” 张纯风扭头看去,却是二师伯的童子,正站在厨房门口等他。 “叫我干嘛啊?”张纯风站起来。 “刘真人说你打伤了他弟子,掌门师叔正生气呢?”童子回道。 “我打伤了他弟子?”张纯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叫刘什么玉来着。” “刘佳玉?” “对对对,就叫刘佳玉。” “我是跟他打了一架,但没伤着他啊!”张纯风有种不好的预感。 童子歪头想了想,说道:“那你最好赶紧跑路!” “为什么啊?”张纯风被他逗乐了。 “我看他们就不是什么好人,是来找茬的!”童子一脸肯定。 张纯风点了点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到。” 童子领命,跑了出去,走了几步,停住了,回头嚷嚷道:“哎~不是让你跑路吗?你还下去干嘛?” “没事,他们理不直气不壮,也不一定打得过我!”张纯风笑了笑,安慰这可爱的童子。 “你就吹牛!”童子不以为然。 “那你就当我吹牛呗!”张纯风进了厨房,洗洗手,拉着童子就往山下走。 进了大会客厅,一眼看去,摆了六桌席,乌泱泱坐了六七十人。 王仲青换了身蓝边灰道袍,坐在主位上,旁边便是刘虚如,刘佳玉和聂倩柔,以及二师伯周行国,五师叔柳佳诚和二师兄许立。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王仲青脸色平淡,默然坐在凳子上。 “师父!” 张纯风走过去,向他行了一礼。 王仲青没有抬头,嗯了一声,将自己旁边的凳子拉出一点,说道:“坐!” 张纯风依言,坐了下去。 “这是刘真人,你向他敬杯酒!”王仲青介绍道。 张纯风抬头看去,却见对面坐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家,一身滚金青衣,童颜鹤发,眼白处布满了血丝。 张纯风心里呸了一句,向刘虚如举杯道:“晚辈敬刘真人一杯!” 刘虚如举起酒杯,笑道:“张少侠果然痛快!”说完一饮而尽。 “那位是刘真人得意门生刘少侠,你也敬他一杯!”王仲青说道。 “……” 凭什么我给他敬酒啊?张纯风心里呐喊。他看了一眼王仲青,见他眼神有刀,只好勉为其难地敬了刘佳玉一杯。 可是,刘佳玉不干,冷冷道:“把我打伤了,一杯酒就了事了吗?” 他站起来伸出左手,撕下绷带,露出手腕里的伤口。 众人哗然。 张纯风仔细一看,手腕里一个孔洞,和虚空指造成的伤害颇为相似。 “放肆!”刘虚如怒喝一声,“既然张少侠已经赔罪了,就别紧抓不放!” 赔罪?张纯风心里嘀咕,这就将他一锤定音了? 第88章 元阳宗(4) 刘佳玉不敢违背师命,愤愤不平地坐了下去。 张纯风皱紧了眉头,望着刘虚如,缓缓说道:“我能说两句吗?” 刘虚如笑道:“既然张少侠已经敬酒认错,就没有必要再过多解释了!” “刘真人怕是误会了,我刚才敬酒并非认错,只是酒桌礼仪而已。”张纯风说得不紧不慢。 王仲青眯着眼,端起茶杯,没说什么。刘虚如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说道:“张少侠打伤我徒儿,不认错吗?” “我没有打伤他,自然没什么错需要认!”张纯风理直气壮。 王仲青依旧没有出声。 刘佳玉却没忍住,霍的站起来,再次伸出手腕,大声道:“难道这么大的伤口是我自己戳的吗?” “这我无从得知,”张纯风淡淡道,“当时我们只过了一招,最后你完好无损地离开,这点聂姑娘可以作证。” 大家于是把目光转移到聂倩柔的身上。只听她说道:“张少侠肯定认错人了,我一直陪在师父老人家身边,什么都没看见!” 此话一出,张纯风可就坐不住了,登时站起来,指着聂倩柔,大声说道:“你说谎,你当时明明就在酒坊门口!” “放肆!”王仲青淡淡道,“说话就说话,大声就有理了吗?” “可是她说谎啊!”张纯风据理力争。 “你先管好你自己!”王仲青将茶杯放下。 张纯风憋屈,闷闷不乐地坐下。刘虚如脸上又有了笑容,说道:“年轻人火气大,切磋失手在所难免,只要张少侠认个错,这事就算翻篇了!” “我没有错,怎么认?”张纯风又火大了。 “放肆!”王仲青拍了一下桌面,“不大声你是不会说话了吗?” 张纯风正在气头上,哪里能忍,站起来就跑,全然不顾大家的挽留。 他在山林里一阵狂奔,直到筋疲力尽才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跑累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张纯风抬头一看,正是陆九诚。 他抱着一柄拂尘,正笑嘻嘻地向张纯风走近。 “大师伯!”张纯风站起来,叫了一声。 陆九诚点点头,将一个药瓶子递给他:“散功丹炼好了。” 张纯风接过小药瓶,心里又喜又紧张。打开闻了闻,一股黄酒的香味扑面而来,倒出来一看,一共八枚药丸,拇指般大小。 “一枚就够了,其他七枚你到时候自己看着办!”陆九诚说道。 “多谢大师伯!”张纯风抱拳行礼。 “你跟你师父商量,挑个好日子,到时我们帮你护法。”陆九诚坐了下去。 张纯风也跟着坐下,两人并排,一老一少,看起来挺和谐。 “你的《神符真经》,”陆九诚从袖袍里掏出小册子,递给张纯风,“这种邪门歪道,烧了!落在坏人手里就麻烦了。” 张纯风嗯了一声,立马掏出火折子,将它点燃了。 看着火焰熊熊,陆九诚漫不经心地说道:“假如一个人练了歪门邪道,异常强大,强大到世上无人能敌,你会怎么做?加入他还是挑战他?” “当然是挑战他!”张纯风不假思索回道。 “但他无人能敌。”陆九诚强调。 “可他是歪门邪道。”张纯风坚持己见。 陆九诚笑了笑,拍了拍张纯风的肩膀,说道:“好样的,不愧是元阳宗的弟子!” 说着起身离开,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又道:“我马上就出门远游,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凭空消失。 张纯风皱了下眉,也站起身来,往山顶走去。 到了山顶,王仲青已经等在客厅里,正和二师兄坐着喝茶说话。 “师父,二师兄!”张纯风站在门边,喊了一句。 王仲青哼了一声,没有好脸色。二师兄赶紧圆场,提起桌上的木质饭盒,笑道:“师父给你打包烧卖,我给你热热去!” 说着便进了后院厨房,留下两个尴尬的人。 “散功丹炼好了?”王仲青打破沉默。 “大师伯刚刚给我送过来。”张纯风掏出药瓶子,递给王仲青。 王仲青打开盖子,闻了闻,又倒出来看了看,点点头,装了回去,说道:“待会我算下日子,你去准备准……” 话没说完,大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纯风,纯风,在吗……” 是二师伯。张纯风迎了出去,走到大门边,问道:“二师伯有什么事?” “刘真人托我转交一封信给你。”二师伯从袖袍里摸出一封信,递给张纯风。 张纯风接过信,一脸疑惑,刚想拆开,二师伯急急忙忙说道:“我得先下去,各种收尾工作还得我亲力亲为!” 说着转身就走了。张纯风不在意,继续拆信,展开一看,一头雾水。只见信上写着: 张纯风师侄,昨日密谈甚欢,一切照计,掌门之位,唾手可得! 莫名其妙! 张纯风手里拿着信,要给王仲青看看,以澄清自己的清白。 岂料,刚踏入客厅,就看见王仲青眉间一个洞,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气绝身亡。 张纯风又悲又惊,一个闪现,上了高空。可是,根本没有任何异常波动。 他回到大厅,四处搜寻蛛丝马迹,视线登时转到桌上的药瓶子,便不假思索收了起来。 “张纯风,你个欺师灭祖的孽徒!” 二师兄瞪圆了眼睛,从后院闪身出来,一掌拍向张纯风。 “不是我干的!”张纯风连连闪躲。 “这世上会虚空指的可不多,你要怎么解释?”二师兄掌变拳,一拳袭向张纯风的胸口。 “我解释不了!”张纯风轻出一拳,硬碰硬,将他顶了回去。 “那你是承认了?”二师兄倒退几步,满眼怒火。 “不是我干的,”张纯风回道,“我无缘无故杀师父干什么?” “你与掌门师弟不和,连吵两天,当然是为了泄愤了!”门外突然传来二师伯的声音。 他怒火中烧,身后跟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往张纯风围过来。 “就因为吵个架就杀人?”张纯风冷笑。 “难道你还有阴谋?”二师伯一眼看到他手中的信,说道,“把信交出来!” 张纯风犹豫了,这一交,百口莫辩,但要是不交,岂不是显得做贼心虚? 何况,这明显是个局啊! 既然说不清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真相留待以后再查也不迟! 张纯风法随意动,凭空消失。 第89章 元阳宗(5) 张纯风到了虎啸岗,隔着双阳山不过两个山头。他找了棵大树,坐在树枝上歇息。 二师兄是不是帮凶?他暂时无法判断。而二师伯则太明显了,师父刚死,他就凑齐那么多人上来,显然是事先准备的。 师父的死,他应该知道内情! 张纯风决定晚上抓他来拷问拷问。 时间尚早,陈芝琳那边估计该有消息了。张纯风身形一闪,再次出现在陈芝琳的书房里。 没有人。 张纯风走出去,到了客厅,只有个丫鬟坐在门槛上偷懒撸猫。 张纯风咳了两声,丫鬟一个慌乱,跌了个四脚朝天。狸猫喵了一声,一溜烟跑了。 “你家小姐呢?”张纯风忍住没笑。 丫鬟赶紧起来,见是张纯风,松了口气,没好气地回道:“出去办事了!” “去哪办事了?” “我怎么知道?” 丫鬟说着,撇下张纯风,跑去追猫了。 白走一趟,张纯风无奈,回到虎啸岗的树上。他又分析了一下案情,并没有发现其他线索。 正沮丧间,突然灵光闪现,以郭氏幻术,幻化出一只麻雀,径直飞向归元小筑。 他想看看,那群得逞的人会谈些什么。 然而,归元小筑集中了太多人,二师伯除了说些“欺师灭祖”之类的话,绝不会透露有用的信息。 张纯风看得直打瞌睡,熬到天黑,众人方才散去,剩下二师伯和二师兄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喝茶。 正戏开始了吗? 只听二师伯笑道:“从今天起,这院子归你了!” “二师伯不可乱讲,师父尸骨未寒!”二师兄低声呵斥道。 “你别想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二师伯说完,往地上吐了口痰。 二师兄默然。 二师伯喝了口茶,又道:“你当掌门是事先说好的,你别坏了……” 话没说完,他的眉心已被戳了个洞。张纯风大惊,刚想行动,二师兄也已经遭了灭顶之灾。 杀人灭口! 这明面的棋子用完就毁,好狠毒! 张纯风当机立断,一个闪现,到了归元小筑,立马念句显身咒,现出元凶。 这不是昨晚的黑衣人吗?他站在院中央,笑道:“张少侠,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杀了我师父?”张纯风面如冰霜。 “这锅如今在你身上了!”黑衣人依旧在笑。 张纯风杀机四起,黑衣人的头顶登时出现一把长剑,二话不说,猛然下刺。 眼见黑衣人就要脑袋开花,他凭空消失了。 下一秒,那股熟悉的巨力再次出现,推得张纯风体内翻江倒海。 他连连闪现,同时口念咒语,两人便在院子里忽隐忽现。虚空指对虚空指,戳得院落一片狼藉。 “你不是我的对手!”黑衣人拉开距离,出现在屋顶。 张纯风不接话,闪上高空,瞬间造就一个空间牢笼,将黑衣人困在里面。 “我劝你不要太自满!”张纯风也落在屋顶上,与黑衣人相隔七八米。 “自满源于实力,我有这个实力,自满一下又如何?”黑衣人负手而立。 “那你继续自满!”张纯风在空间牢笼外又加了个锁身咒。 “难道你能奈我何?”黑衣人冷笑。 “你猜我能不能饿死你?”张纯风悠哉悠哉地踱起步子。 黑衣人一听,愣了一下,接着尝试了一下空间法则,竟然失效。他吃了一惊,问道:“你这空间牢笼我怎么打不开?” “所以我说你不要太自满嘛!”张纯风将冷笑还给他。 黑衣人眯眼,很快冷静下来,哈哈笑道:“张少侠果然惊喜连连,好手段!” “别讲这些没用的,你为什么杀我师父?”张纯风低喝道。 “借他人头一用!”黑衣人笑道。 “此话怎讲?” “这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了!” “你还有隐瞒的资格吗?” 黑衣人哈哈笑起来,突然一个闪现,消失了。 张纯风大吃一惊,这都能逃脱?实力也太夸张了!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他就找到解锁的办法,匪夷所思! 张纯风又惊又沮丧,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却只能勉强打个平手。 正胡思乱想间,一群人又从山腰赶到。他们看着屋顶上的张纯风,不由分说就是一顿乱骂。 张纯风现在是哑巴吃黄连,干脆闪现离开。 线索如今断了两根,而黑衣人却来无踪去无影,又如何寻找。 张纯风走在虎啸岗的小路上,想得脑壳疼。走着走着,眼前一条溪流。他捧了把水洗脸,一封信从怀里掉了出来,落在溪水,流了下去。 刘虚如? 没错,这老色胚莫名其妙交给他一封信,显然是为了栽赃。刘佳玉和聂倩柔的谎言,自然也是他们事先安排的。 这个局,他们的角色很重要。张纯风赶紧从溪流里将信捞上来。 分析完毕,张纯风凭空消失,到了听雨楼,这座望阳镇最豪华的客栈。 “刘虚如住几号房?”张纯风向掌柜急问道。 掌柜被他的凭空出现吓了一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张纯风抓住旁边的小二,提着他衣领,重复问道:“刘虚如住几号房?” “八八八号房!”小二哆嗦着回道。 张纯风放开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楼梯。上了一半,他停下了脚步。 天下四大宗师之一的刘虚如,自己未必就能打败他,况且他还有两个徒弟在身边。 即使能打败,他也未必肯认,毕竟信里可没有落款。 打草惊蛇不是个好路数! 张纯风掉头出了客栈,没入附近的树丛里,幻化出一只蚊子,飞向听雨楼的八号房。 门窗都是紧闭的,幸好找到一处缝隙,往里一看,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又转了附近几间房,同样见不到人影。 跑得真快! 这该死的刘虚如,我师父救你于走火入魔之中,你却来参与谋害他,真乃天下忘恩负义之徒! 想到这里,张纯风气得牙龈咬碎,一拳打在旁边的树干上,轰然倒塌。 回想一下小二的说法,没说退房,大概率就是用了传送阵。如此看来,还得去华青宗走一趟。 他一个闪现,到了华青宗所在地青凤岭,藏身于厨房的横梁上。 第90章 元阳宗(6) 张纯风仔细感应了一番,整个山岭估计也没多少人。刚想移步,一个声音钻进他的耳朵:“张纯风,出来!” 张纯风出来一看,却是刘佳玉。他手里拿着个包子,正在厨房外悠哉悠哉地吃着。 “你居然知道我在这?”张纯风有点吃惊。 “你去哪里我们都了如指掌!”刘佳玉一边吃一边说,说得特别含糊。 这……也太吓人了!张纯风想起黑衣人对他的追踪,基本有了判断。 “你们什么手段那么厉害?”张纯风试探。 “这你就别打听了!”刘佳玉将吃剩的半个包子扔在地上,拍了拍手。 “那么神秘?” “门派绝技,你说神秘不神秘?” 原来是华青宗的绝技,那解决的范围就锁定了。只听张纯风又说道:“我能再问你两个问题吗? “你尽管问!”刘佳玉袖袍里溜下一把银锏,握在手里。 “你认识黑衣人吗?”张纯风看了一眼那把银锏,护手处有个转轮。 “认识。” “是刘虚如吗?” “不是。” 刘佳玉耍了耍手中的银锏,回答得干脆利落。 “那黑衣人是谁?” “你问多了!” 话音未落,刘佳玉突然转动银锏转轮,一个尖锐的声音顿时刺入张纯风的耳朵。 张纯风一阵恍惚,刘佳玉已经瞬移过来,银锏横扫他的胸口,登时将他拍飞出去。 身体未落地,又是一阵转轮,绞得张纯风头痛欲裂。刚想闪现,慢了半拍,刘佳玉凌空一锏,从上往下拍向他的胸口。 他被拍入地下,五脏六腑翻山倒海,嘴角渗出一点血丝。 “我还以为有多强呢?”刘佳玉嘲讽道。 你大爷的,藏得够深啊!张纯风心里一阵吐槽。他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道:“刘少侠原来也有不是娇滴滴的时候啊!” 刘佳玉闻言,怒意盈胸,又一个瞬移,银锏直顶张纯风心口。 张纯风有了准备,当即斜身,与之擦肩而过,在他耳边念了句忏悔咒。 刘佳玉心里顿时悔意涌动,整个人都慌乱起来。 跟我玩精神力量?张纯风一拳击出,将刘佳玉砸入厨房的墙里。 刘佳玉大脑一阵恍惚,血液从嘴角流了出来。 “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他挣扎着从墙里爬出来,一口红血白牙,笑得格外惊悚。 “看来是我高估你了!”张纯风掏出朱雀,想试试她的镇魔力。 刘佳玉被噎了一口,怒气上冲,转轮一响,瞬间逼近。张纯风朱雀在手,精神镇定,剑尖上刺,对方手腕立马流血,银锏落地。 刘佳玉吃了一惊,刚要瞬移,朱雀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几十条伤痕。 他又惊又怕,又试了一次瞬移,结果一把匕首凭空刺入他的左大腿。 他跪倒在地,竟然哭了起来,梨花带雨的。 你一个化神期高手,怎么像个孩子呢?男宠就是矫情! 张纯风问道:“你告诉我黑衣人是谁,我就放你走。” 刘佳玉没理他,倒是大喊了一声“师父”。 打不赢就喊家长,德性!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宗门的人也该出现几个人来看热闹了,怎么都不见人影呢? 刘虚如也是,自己的小心肝都要凉了,还躲躲藏藏的。 张纯风仔细感应了一下,卧~槽,整座山没剩几个呼吸了?这是趁着两人打架,全跑了? 还四大宗师之一呢! 刘佳玉又喊了一声,自然无人回应。 “别喊了,全走完了!”张纯风有些同情。 刘佳玉一听,收了哭声,也感应起来,没一会,整个人就瘫在地上,他摸了一下右手拇指上的扳指,双眼无神。 “现在,你能告诉我黑衣人的名字吗?”张纯风收起朱雀。 “不能!”刘佳玉有气无力地回道。 “你宁愿死也不告诉我吗?”张纯风向他走近一步。 “你不敢杀我。” “你试试!” “你杀了我,你身上的梅花烙就解不了!” 梅花烙是什么玩意?难道就是能追踪他的东西? “你告诉我方法,我饶你一命!”张纯风说道。 刘佳玉露出半信半疑的眼神,说道:“你发誓!” “……” 居然相信誓言,真是个单纯的宝宝!既然你要,那就发呗!只见他左手指天,说道:“我张纯风发誓,只要……” 话讲了一半,一阵狰狞的喊叫声瞬间灌入他的耳朵,如地狱之鬼般咬噬他的灵魂。 “……” 原来自己才是单纯的宝宝! 刘佳玉摸摸自己的扳指,站起来,狞笑着,悠哉悠哉地走向张纯风,说道:“百鬼夜行,渡劫期也难敌的!” 刚说完,身形一闪,一拳就向张纯风太阳穴砸去。这一下要是砸中了,张纯风可就要见师父去了。 然而,尚未接近,刘佳玉就感觉自己身上被捅了十几刀,浑身力量顿时被抽空,跌落下来。 他半躺在地,一身是伤,血迹染红了衣服。他望着张纯风的侧脸,满眼都是疑惑。 “我既然会忏悔咒,自然也会镇魔咒。你不要太高估自己!” 张纯风转过身来,剑诀翻转,一把匕首当即将刘佳玉的右手拇指切掉,扳指滑了下来。刘佳玉捂住伤口,低吼一声。 “把梅花烙的解法告诉我!”张纯风淡淡说道。 刘佳玉又恨又怒,眼勾勾地看着张纯风,一言不发。 张纯风皱了下眉,刘佳玉的手掌便出现一把匕首,穿掌而过。 刘佳玉咬紧牙,怒气愈盛。 “你师门都将你抛弃了,你还有什么好保密的?”张纯风扔了个药瓶给他。 刘佳玉一听,悲伤浮上脸庞,旋即又怒道:“不会的,师父不会抛弃我的!” 说着将药瓶扔了出去。 “你自己已经确认过了,何必自欺欺人?” 刘佳玉又颓然瘫倒,低头喃喃道:“不会的,师父最疼我了,最疼我了……” “现在你能把梅花烙的解法告诉我吗?”张纯风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刘佳玉全然没有理会他,依旧在自言自语。 就很烦! 张纯风拿出扇子,在脸上一转,登时变成刘虚如的样子。 “你在嘟囔什么呢?”他学着刘虚如的声音。 刘佳玉闻言,立马抬头,惊喜写满了脸上。 第91章 元阳宗(7) “师父!”刘佳玉喊了一声,喜极而泣。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别说梅花烙了,就是黑衣人的身份也没命重要!”张纯风说得语重心长。 刘佳玉疑惑了,说道:“师父不是说要我誓死保密吗?” “那都是场面话,在性命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 刘佳玉起了疑心,皱眉道:“师父,我们接下来去哪?” 张纯风怎么知道你们要去哪?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刘佳玉,回道:“为师不是告诉过你吗?难道你忘了?” “我忘了,师父请再告诉我一遍。” 这出戏还真难唱! 张纯风伸手一指,点了刘佳玉的穴位,扇子一转,恢复了真身。 “我就知道不是师父!”刘佳玉恨恨道。 张纯风走近刘佳玉,取下他的纳戒,一边查看,一边说道:“你如果觉得保密比命重要,我也可以成全你!” 纳戒里没什么有用的东西,除了几万枚灵石和几千两银子,就是一些瓶瓶罐罐,以及一本小册子《惊魂秘法》。 真谨慎! 刘佳玉眼睛转了又转,这决定生死的关头,他犹豫不决。 一方面,他自欺欺人地认为,刘虚如不会抛弃他,另一方面,他此刻又不想死。 “想好了吗?”张纯风收起纳戒。 “我不会告诉你黑衣人身份的。”刘佳玉喘着气,低声回道。 “你先把梅花烙的解法告诉我!” “我只告诉你梅花烙的解法,你放我走!”刘佳玉最后想到了这个折中的法子。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张纯风剑诀一转,将刘佳玉身上的刀子拔了出来,收入虚空中。 刘佳玉血溅如水。他大吼一声,旋即又萎靡下去,低声说道:“我只告诉你梅花烙的解法!” 还真倔强! 张纯风凌空点了他几处穴位,帮他止住了血,凑到他跟前,说道:“你说!” “你放我走吗?” “放!” 刘佳玉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梅花烙的解法就是……” 话没说完,他已断了气。张纯风吃了一惊,发现刘佳玉左边的太阳穴出现一个孔洞。 马蛋,又是黑衣人!张纯风不假思索,闪现转移,同时念了一句显身咒。 可惜人影早没了! 张纯风回到刘佳玉身旁,心里一阵后怕。那黑衣人要是想杀他,自己估计也完蛋了。 他为什么不杀自己呢? 张纯风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刘佳玉身上摸了一遍,一无所获。 这下线索全断了,聂倩柔,刘虚如,黑衣人,全都不知所踪。 张纯风再次感应,发现西南处还有一个呼吸,赶紧闪现,刹那间点了那人穴位。 却是个伙夫,手里拿着个银勺子,背着包袱走在山道阶梯,正往山下赶。 他四十岁左右,留着八字须,显然是被遗弃的外围人员。 “刘虚如呢?”张纯风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伙夫连连说道。 好,刘虚如还真不是你能接触的。 “其他人呢?”张纯风换个问法。 “也不知道啊!”伙夫回道。 “……” 张纯风掏出一百两银子,说道:“告诉我他们去哪了,这一百两银子就是你的!” 伙夫一看,两眼冒光,可马上又怂了,说道:“真不知道,少侠可别为难我!” “真不知道?”张纯风放出匕首,刷刷刷,将伙夫的胡子剃了一半。 伙夫摸摸自己的上嘴唇,惊慌爬上了脸颊。 “下一次就不是胡子那么简单了!”张纯风威胁道。 “听说去去去了桂南,具体我也不知道!”伙夫口吃起来。 张纯风解了他穴道,那伙夫登时瘫倒在地。正想抛给他银子,两股杀气铺天盖地袭来。 张纯风不敢大意,一个闪现,上了山巅。往下一看,两个人影,一绿一白,一男一女随着飞奔而来。 两个元婴期就敢挑战他?张纯风伸手一指,那绿衣男的左肩膀就穿了个孔洞。 绿衣男吃痛,大喊一声,立马坠落下去。白衣女一听,翻身而下,急着救绿衣男一把。 幸好绿衣男在半空翻了个身,稳住身体,这才平稳落在悬崖边上。 此时张纯风已出现在地面上,距离两人五六步,问道:“刘虚如就派你们两个来?” “不是刘虚如,是元阳宗下了悬赏令!”白衣女扶着绿衣男,回答得铿锵有力。 张纯风一听,悲从中来,问道:“元阳宗下的悬赏令?” “你个欺师灭祖的畜生,元阳宗不下悬赏令,我们也要将你千刀万剐!”绿衣男悲愤异常。 “你们受过元阳宗的恩惠?”张纯风端详了一下这对男女,均四十来岁,男的黝黑,女的白皙,却都不认识。 “十五年前,王真人救我夫妻于恶人之手,你说他的仇我们该不该帮他报?”绿衣男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 “该!” 夫妇两皆愣了一下,白衣女疑惑地问道:“你要束手就擒?” “凶手不是我!”张纯风回道,“而是个黑衣人。” “你少糊弄人,如果不是你,元阳宗会下悬赏令?”绿衣男握着剑,上前一步。 “我现在解释不了,只有抓住刘虚如,一切才有答案。”张纯风回道。 两人将信将疑,白衣女问道:“你是说刘虚如才是幕后主使?” “应该不算,估计只是参与者。” 两人对了一下眼神,脸上疑云密布。白衣女又问:“你目前掌握了什么证据?” 张纯风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递给白衣女。她取出一看,字迹模糊,明显被水泡过,只能勉强认出字形。 白衣女越看越生气,但很快又察觉哪里不对劲,说道:“如此紧要的阴谋,谁会白纸黑字写下来?” 张纯风点点头,说道:“事发前,二师伯向我转交这封信,说是刘虚如的,我看了一下,莫名其妙,想要转交给师父,却发现他已经……已经仙逝了!” “刘~虚~如~”绿衣男一字一句地说道,仿佛要吃人,“老子宰了你个王八蛋!” 话音刚落,远处一个声音接话道:“金洲双傻,果然傻得可爱!” 绿衣男一听,火上浇油,暴怒道:“哪个龟儿子在那里放屁,出来跟老子打一架!” “你那三脚猫功夫,还不配跟我交手!” 说话间,绿衣男的脖子处出现一条血痕,旋即倒下。 第92章 元阳宗(8) 张纯风骇然,凭空一闪,到了声音来源处,一拳击出,那人便倒飞出去,后背撞入悬崖边的大石上。 “一言不合就杀人?”张纯风怒问。 那人从大石上站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说道:“敢不敬我陈玄者,格杀勿论!” “不敬你就格杀勿论?”张纯风眉头紧皱,“你是受过多少歧视啊?” 陈玄旧疤被揭,登时怒火攻心,跃上半空,一根针线快如闪电,瞬间刺向张纯风的眉心。 张纯风再次闪现,上了高空,掏出狮吟刀,使出一招迎风十字斩。连绵不绝的刀意,便如月光般倾泻而下。 陈玄哪里想到张纯风如此之快,几经腾挪转移,他的屁股仍旧没保住,被划得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裤子。 这侮辱性就大了! 陈玄原地气炸,一个瞬移,逼近张纯风,同时千万条丝线从他背后窜出去,蜘蛛精一样,要将张纯风戳出无数个洞。 张纯风才不跟他硬刚,一个闪现,上了更高处,继续使出迎风十字斩。 陈玄的屁股又遭殃了,噼里啪啦,放鞭炮似的。 陈玄又惊又怒,收了丝线,再次瞬移,躲进悬崖边的树林里。 张纯风也不追,收了狮吟刀,闪回地面。却见绿衣男已经气绝身亡,白衣女搂着他的尸体,神情哀怨。 只因说了句“龟儿子”,他就丧命于此,这还有天理?更何况是你陈玄出言不逊在先。 张纯风面冷如霜,虚空中隐藏的刀剑便一把把刺入陈玄的身体。 黑暗树林里,一句又一句的喊叫声登时响彻山谷。 “张纯风,老子跟你拼命!” 树林里传来陈玄的怒吼,眨眼间,一个人影便连连瞬移过来,企图贴近张纯风。 张纯风伸手一指,陈玄便跌倒在地,右小腿血流如注。 没完没了了! 张纯风凌空点了他几处穴位,问道:“刘虚如派你来的?” 陈玄动弹不得,双眼怒火熊熊,并不回答。 张纯风看向白衣女,说道:“他是你的了!” 白衣女放下丈夫的尸体,拿起长剑,站了起来,恶狠狠地向陈玄走去。 陈玄一看,顿时服软,求饶道:“我说我说,我是看到悬赏令才来的!” 张纯风皱了下眉,这也配别人尊重你?还不敬你者格杀勿论呢! 白衣女手起刀落,陈玄便人头搬了家。她扔了剑,向张纯风叩头道:“多谢张少侠为我夫君报仇!” “夫人快请起!”张纯风连忙蹲下,作势要扶白衣女,“一切皆因我而起,还请夫人谢罪!” “不,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白衣女说道。 张纯风一听,眼泪差点掉下来,终于有人相信他是无辜的了。 正满心伤感着,上百股杀机突然从四面八方袭来。 “你别走动,我来应付!”张纯风说道。 说话间,上百号人已经现身,将张纯风包围的严严实实。张纯风环顾一周,大大小小的门派加起来有十多个。 “畜生,何不束手就擒?” 一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他五十来岁,一身灰色道袍,矮小精悍,双目圆睁,正是张纯风的五师叔柳佳诚。 他的身后还有二十多个元阳宗的弟子,个个义愤填膺,眼里都是恨意。 “五师叔!”张纯风向柳佳诚行了一礼。 “别叫我师叔,我没你这样的师侄!”柳佳诚怒道。 “师父不是我杀的!”张纯风说道。 “你不用狡辩,大家都亲眼目睹,掌门师兄是死在你虚空指之下的!”柳佳诚语气中带有悲怆。 “你们亲眼目睹我动手?”张纯风反问。 师兄弟们一听,这才发现了一个漏洞,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纵然我们没有见到你动手,但你在第一案发现场,掌门师兄又是死在虚空指之下,你如何解释?” 柳佳诚并不相信张纯风。他握紧了手中长剑,随时做好动手的准备。 “我当时正和师父商量事,二师伯突然叫我出来,待我回去,师父已经遇害了!”张纯风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过程。 柳佳诚眯着眼,依旧不相信。张纯风又道:“后来我听二师伯对二师兄说,掌门之位以后就归二师兄了。”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这次不仅元阳宗的弟子哗然,就是其他人也躁动起来。 一个陌生女子站出来,说道:“既然你二师伯和二师兄有过这样的话,为何不叫他们出来对质?” 众人一听,纷纷认同。 “死人如何对质?”柳佳诚骂道,“二师兄和许立师侄都死了,你还要将恶名戴在他们头上,你于心何忍?” 说到最后,柳佳诚几乎咆哮起来。 众人又是一阵喧哗。张纯风默然,因为确实无法对质。 “依小僧看来,先将他扒一层皮,不怕他不招!” 众人循声一看,站出来的是个和尚,正是沁山寺那矮胖僧人。 张纯风心里大喊不好,这厮与他有过节,恐怕今晚要各种坏事。 “阿弥陀佛!” 又有一个僧人站出来,却是慧海老和尚。只听他向矮胖僧人呵斥道:“出家人何以有如此戾气?” 矮胖僧人一脸不服气,但还是低头退了回去。 慧海又道:“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张少侠也只是嫌犯,而非凶手,怎能对他使用如此凶残的手段?”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 张纯风心里感激地一塌糊涂,向慧海老和尚合十行礼。 慧海回了一礼,又道:“老衲和张少侠有过一段接触,依老衲观察,他绝非杀师弑父之徒,恐怕是恶人做的圈套。” 话音刚落,立马有人跳出来反驳:“慧海大师既然和张纯风有交情,自然偏向他,还请大师秉持公正不阿的态度对待此事!” 众人一看,是个翩翩美公子,一颦一笑颇有女子韵味。 他三十岁左右,一身白衣,面如冠玉,拿着一把折扇,正是江南魏家魏文卿。 “魏公子说得好!”旁边有人立刻应和。 慧海老和尚哈哈笑起来,说道:“老衲有没有偏向张少侠,大家自行判断。老衲只希望大家摆证据讲事实!” 众人闻言,又交头接耳起来。 第93章 元阳宗(9) 那魏文卿扇子一甩,展开扇面,轻轻摇起来,笑道:“既然慧海大师要讲证据摆事实,那我们就来讲证据摆事实。” 众人都安静下来,看他如何讲证据摆事实。 只见他缓缓走了两步,笑道:“事发这两日,张纯风与王仲青真人曾多次发生争执,就连外人在场的宴席上也无法忍让,这点元阳宗的弟子可以作证。” 说着看向柳佳诚和元阳宗一干弟子。 柳佳诚回道:“不错,在宴席上那畜生确实和掌门师兄有过争执,这是大家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 一干弟子随即附和。 人群中有人问道:“吵架不是很正常吗?能说明什么?” 众人又附和。 魏文卿继续笑道:“有外人在的宴席,一般大家都会顾及脸面,和和气气将饭吃完,就算有天大的别扭,总会席后再说。” “说重点!”有人耐不住性子。 魏文卿笑得越发灿烂,说道:“重点就是,这说明张纯风是个情绪很不稳定的人,也是个性执拗,非常自我的人。” “说重点,你是不明白重点是什么意思吗?”那人骂了起来。 魏文卿怒气上脸,旋即又笑起来,说道:“如果张纯风自觉委屈,冲动杀人,是不是很合理?” 众人纷纷点头,又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你就说冲动杀人好了,啰里嗦一堆干什么?”那人又说话。 魏文卿眯了一下眼,突然凭空消失,紧接着,一个人影就从人群中被抛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张纯风仔细一看,四肢已断,修为全废,心不禁为之一动。 众人哗然! “长辈讲话,小辈听着就是了,多什么嘴?今天废你修为,日后再犯,必取你性命!”魏文卿又凭空出现。 听起来,那少年还得感谢他不杀之恩! “阿弥陀佛,”慧海大师脸上是惊怒交加,“一个小孩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被如此对待,魏施主未免也太霸道了?” “是他蔑视我江南魏家在先,大师可得讲道理!”魏文卿扇骨一拍,合了扇子。 “你江南魏家出了你这样的人,还真该被蔑视!”张纯风面冷如霜。 魏文卿原地气炸,杀机四起,一个闪现,欺身靠近张纯风,同时拍出一掌,袭向心口。 这一系列的动作只在一刹那间发生,快的简直是电光石火。 幸好张纯风早有防备,一个闪现就躲了过去。 魏文卿一招未能得逞,不敢乱动,理智也很快占了上风。 只听他笑道:“大家刚才听见了,他说我魏家该蔑视。既然我堂堂魏家也该被蔑视,他眼里还有谁?” 他顿了顿,又道:“王仲青真人自然也没资格约束他。一旦约束,他便有了杀人动机!”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张纯风冷笑一声,说道:“按照魏公子的说法,我蔑视你,我就有了杀害师父的动机,那你废了那少年,是不是就有了杀害在场所有人的动机呢?” 众人闻言,好像是这个道理,又都怀疑起来。 魏文卿被噎了一下,气道:“你这算什么狗屁逻辑?” “你也觉得是狗屁逻辑?”张纯风反问道。 这可把魏文卿气坏了。他除了一声“你你你”,什么也说不出来。 此时,柳佳诚站了出来,朗声说道:“大家可别被那畜生的花言巧语蒙蔽,从作案动机到作案手段,那畜生都逃不了干系!”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柳佳诚又道:“虚空指原本是万华门绝技,只有杨秀全会用。后来杨秀全死了,这世上唯一会用虚空指的,就只有那畜生了。” “为什么你认定只有我会用?”张纯风问道。 “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会用吗?”柳佳诚反问。 “当然,那人我还与他交过手,虚空指对虚空指,不分上下。”张纯风回道。 这几句就像重磅炸弹,在人群里炸开了。 柳佳诚脸色一变,急问道:“那人是谁?” “他蒙着脸,我也不知道!”张纯风语气充满可惜。 魏文卿冷笑一声,插嘴道:“这个人恐怕是你杜撰的!” “当然不是,我和他交过两回手,怎么可能是杜撰的?”张纯风急忙辩解。 “反正大家都没看到,你爱怎么编就怎么编!”魏文卿又恢复了他的伶牙俐齿。 众人认同他的看法,其中有人问道:“你能把那人抓来对质吗?” “我和他勉强打个平手,抓不了他。”张纯风回道。 “所以,这个人有还是没有,全凭你一张嘴,大家说对不对?”魏文卿鼓噪。 大家如他所愿,立马质疑起来。魏文卿嘴角上勾,摇着扇子,看向张纯风。 “既然大家不相信我,我也没有……” 张纯风话没说完,一个声音插嘴道:“等等!” 大家循声望去,却是那白衣女。只见她拿着那封信,扬了扬手,说道:“这是一封刘虚如构陷张少侠的信,可以证明刘虚如才是幕后黑手!” 全场死寂。 慧海老和尚首先反应过来,一个瞬移,到了白衣女面前。他接过信纸一看,脸上阴晴不定。 “女施主哪里来的这封信?”他问道。 “是我二师伯转交给我的。”张纯风代为回答。 慧海点点头,又向白衣女问道:“女施主如何肯定这是刘虚如的手迹?” 白衣女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表示无法肯定。 慧海脸色凝重,说道:“这不是刘虚如真人的笔迹,他和我通过信,字迹飘逸,绝非如此厚重!” 张纯风皱了下眉,白衣女也不敢相信,反问道:“这字迹被水泡过,如何分别飘逸厚重?” 慧海接道:“即使被水泡过,老衲还是分得清的,更何况没有落款。” 白衣女顿感失望,她看了一下张纯风,心里又不确定了。 却听慧海大师又道:“如果真如信上所说,张少侠与他合谋,那么,如此不见得光的事,怎么会让人转交?” 白衣女脸露喜色,说道:“我也这么想的!” 慧海欣慰的笑道:“而且传达的信息根本不重要,有必要专门写一封信吗?” 大家没看信,听得一头雾水。 第94章 元阳宗(10) 柳佳诚走过来,双手合十,向慧海大师行了一礼,说道:“我能看看这封信吗?” 慧海便将信交给了他。柳佳诚看了一下,满脑问号。 慧海趁机说道:“假如老衲要和柳道长干一件坏事,柳道长会写这样一封信给我吗?” 柳佳诚思考了一下,摇摇头。 魏文卿却道:“这就是张纯风的奸诈之处了,他故意伪造这封信,就是为了让大家这么认为,这样他就可以脱罪了!” 众人一听,又觉得他有理。 慧海大师哈哈笑道:“你一会说他冲动杀人,一会又说他老谋深算,你到底想好了没有?” 真是个大漏洞。魏文卿脸色立马一阵红一阵白,怒骂道:“你处处维护他,我看你和他一样,也是幕后凶手!” 好大一顶帽子,慧海大师当即怒了,吐出“你你你”三个字,一口气上不来,竟然晕倒了。 张纯风一个箭步冲过来,拖住后背,输入一股真气,老人才转醒过来。 张纯风将人交给赶过来的僧人,站起身,向魏文卿怒道:“有本事冲我来,欺负老人家算什么本事?” 魏文卿悠哉悠哉地摇着扇子,朗声笑道:“你为什么那么在乎他?不就是因为你们是一伙的吗?” 张纯风忍到了极点,身形一闪,贴近对方,一拳就砸在魏文卿的胸口上。 魏文卿立刻倒飞出去,将后面一群人撞得七荤八素,四脚朝天,哀声连连。 魏文卿站了起来,嘴角渗出一点血,笑道:“大家看到了,我揭穿他们狼狈为奸的真相,他就要杀人灭口了!” 众人鼓噪。 “放你娘的臭狗屁,你那是信口雌黄,什么狗屁真相?”白衣女也忍不住了。 魏文卿继续笑道:“大家看,他们急了,开始骂人了,三个狼狈为奸的家伙!” 白衣女哪里能忍,一跃而起,直逼魏文卿。可她又怎么是魏文卿的对手,连拍几掌都被对方躲过。 “大家看,不仅骂人,还动手了!”魏文卿一边闪躲,一边说道。 白衣女越听越恼火,掌法越拍越急,可是连魏文卿的衣角都摸不着。 魏文卿犹如闲庭信步,只是避让,突然长臂一伸,白衣女就被击飞回来,倒在地上。 “曹兰君,你与张纯风沆瀣一气,你可知罪?”魏文卿俯视着她,呵斥道。 原来白衣女叫曹兰君。 只见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笑道:“魏文卿,你与刘虚如一丘之貉,你可知罪?” 魏文卿登时气急败坏,一个闪现,瞬间逼近曹兰君,同时扇面一转,便在她脖子处留下一道血痕。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息间,张纯风还未反应,曹兰君已经身死道陨。 “魏文卿,你为何急于杀害她?你和刘虚如究竟什么关系?”张纯风的双眼能冒出火来。 “你一口一个刘虚如,完全不把刘真人放在眼里,铁定就是不忠不孝的孽徒,人人得而诛之!” 魏文卿越说越激动,全场已到沸点。刚才大家已被魏文卿说动地七七八八,这“不忠不孝”四个字出来,直接就触动他们最敏感的神经。 真相已经不重要,证据也已经靠边站,现在是情绪主宰一切的时候。 “杀了那不忠不孝的叛徒!”矮胖僧人首先站了出来。 “杀了那不忠不孝的叛徒!”有人重复道。 于是一呼百应,张纯风就这样被定了罪。 现在就差有人能打倒张纯风,一旦被打倒,他将成为烂鼓,遭受万人捶。 张纯风明白这个道理。他现在不能跑,因为他们必将怒火转移到慧海大师身上。 他现在急需一举打倒对方,震慑众人。 同样的,魏文卿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也要一举拿下张纯风。 两个渡劫期大能,精通空间法则的高手,就这样对上了。 魏文卿袖里滑下短刀,握在手里,张纯风朱雀在手,虎视眈眈。两人眼神一接,身形已动,均凭空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魏文卿现身,身中数剑,再次倒飞出去。身体尚未落地,又一股巨力将他顶上高空。 刚想闪身离开,他又感到胸口无法呼吸,刹那间已被砸下地里,陷入坑中,激起尘土飞扬。 张纯风这才出现在坑边。 魏文卿大脑一阵恍惚,口中充斥着鲜血的咸腥味。 他败了,连张纯风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败了。但他不服输,他的字典里面就没有“败”这个字。 他从土坑里站了起来,揩了揩嘴角的血迹,假装潇洒地笑了笑,看着对面的张纯风,说道:“我终于有对手了!” “你太慢了!”张纯风嘲讽道。 魏文卿哪能受到如此看低,袖里再滑下一把短刀,双刀在手,两相碰撞,发出一阵古怪的声响。 众人登时感到灵魂受到撕咬,皆痛苦地捂住耳朵。 魏文卿早已消失在原地,然而,下一秒,他又倒飞出来,身上出现一道极深的剑伤。 他又恨又惊,恨的是对方比自己快,惊的是,为何对方精神不受干扰? 正想着,天上一把飞剑划破夜空,瞬间钉住他的右大腿,插入泥土里。 他痛得咬牙切齿,一连点住几个穴道,方止住血。 众人一看,顿时偃旗息鼓。魏文卿两次都被张纯风按在地上摩擦,胜算实在太低了。 “刘虚如在哪里?” 张纯风出现在魏文卿旁边,手握朱雀,冷若寒霜。 “为什么你的精神不受干扰?”魏文卿反问。 “你告诉我刘虚如在哪里,我告诉你为什么。”张纯风回道。 “你先告诉我你的方法!”魏文卿说道。 张纯风面无波澜,魏文卿的左大腿却又出现一把匕首,穿腿而过。 魏文卿又痛又恨,骂道:“有本事我们再打一个回合!” “可以!” 张纯风不假思索,剑诀一转,飞剑和匕首立马离开魏文卿的身体,飞向高空,最后消失不见。 魏文卿又受了一次伤害,痛得他大汗淋漓。他迅速止住血,眼珠子快速旋转。打还是逃,他在犹豫。 打,他已经毫无胜算,但他就是不甘心。逃,这不是他的风格,以后如何在天下立足?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讨厌选择题! 第95章 元阳宗(11) 就在他思前想后的当口,一个声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张纯风,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否则我杀了他!” 张纯风扭头一看,原来是沁山寺那矮胖僧人,正拿着一把刀架在慧海大师的脖子上,一丝血迹沿着刀刃流了下来。 再用力一点,大动脉就要割破了。 这一举动过于突然,大家都没有防备。沁山寺其他僧人想要动手,又忌惮他手中的刀,除了怒目相向,别无他法。 “法云,你个叛徒!”慧海大师骂道。 原来他叫法云。 只听法云狞笑道:“我是叛徒?你才是叛徒!你和张纯风狼狈为奸,杀害王仲青真人,是我亲眼目睹亲耳所闻,你还有什么话说?” 众人一听,再次哗然! 慧海大师怒意越盛,说道:“老衲当然有话说,你颠倒黑白,满口妄语,陷害忠良,野心勃勃,蛇蝎心肠,欺师灭祖……” 话没说完,穴位被法云点住了。只听他朗声说道:“慧海曾与张纯风有过交往,欣赏他的修为,因此想要将他扶上元阳宗的掌门之位。” 又是一阵躁动。 法云继续说道:“昨天早上,两人还在沁山寺密谋,不巧被我听见,还请大家主持公道,为王仲青真人报仇!” 最后这几句,他讲得慷慨激昂,引得众人情绪再次高涨起来,重复呼喊着“报仇”两个字。 然而,张纯风动了,趁着法云慷慨激昂的那一瞬间,他使出了噬心阵,一举定住了他。 法云原本得意的表情转眼就变成了惊慌。 张纯风缓缓走过去,面无表情,轻轻取下慧海大师脖子上的刀,压住法云的脖子,血流了下来。 众僧一看,又惊又喜,赶紧走近慧海,又是搀扶又是敷药。 “你只有一次机会,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怎么回答了!”张纯风说道。 “请你饶了我,你问什么我答什么!”法云一脸贪生怕死的表情。 众僧一听,满脸鄙夷。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张纯风问道。 “我是华……” 说了半句,他的太阳穴凭空多了把短刀,穿脑而过。 张纯风吃了一惊,扭头一看,那魏文卿已经逃之夭夭。 法云倒地,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慧海大师念了句阿弥陀佛,朗声说道:“今日之事,迷雾重重,是谁不讲道理不讲证据,只靠言语鼓动,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数!” 他清了清嗓子,又道:“不讲证据的魏文卿已经遁走,留下的都是讲事实的英雄好汉,大家对此事如何说?” 众人又是窃窃私语。 柳佳诚哼了一声,带队离开。其余门派一看,事主都跑了,自己打酱油的还留在这里干嘛?于是跟着走了! 看着浩浩荡荡离开的人群,慧海擦了擦汗,又转头对张纯风笑道:“张少侠今日救了老衲一命,改日请你吃鸡腿可好?” 众僧一听,都笑了起来。 张纯风笑着回答道:“今日还多亏大师为我说几句公道话,应该是我请大师吃鸡腿!” 大家又笑。聊了几句客套话,双方就散了。 张纯风将曹兰君夫妇埋了,取出刺过魏文卿的匕首,念了句追魂咒,那匕首便脱手而出,向悬崖边的树林里追去。 少顷,树林里就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嗯?还真的没走啊! 张纯风一个闪现,进了树林。枝叶十分茂密,遮住了月光,只能根据兵器碰撞的声音判断位置。 张纯风隐于附近一棵大树上,剑诀翻转,设了个法阵,将自己和对方笼罩起来。 黑暗里,魏文卿突然说道:“你来了!” 张纯风心里大喊不好,四肢和脖子瞬间被凭空捆绑。 张纯风感到疲软无力,精神萎靡,原本紧追魏文卿的匕首掉落地面。 黑暗的树林里顿时没了刀兵相接的声音。 “张纯风,我这缚魔索还受用吗?”黑暗里传来魏文卿的声音。 “还行!就是力度不是太够!”张纯风有气无力地说道。 魏文卿登时出现在他面前,悬空而立,面带怒色。他凝视着张纯风,突然哈哈大笑,说道:“嘴硬是没有意义的!” 张纯风问道:“你要杀我吗?” 魏文卿冷笑道:“你不值一杀!” “我不值一杀?那你何苦纠缠我?” “因为我要驯服你,要你做我的奴隶!”魏文卿说着,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 “……” 张纯风胃部反酸,这奴役别人的爱好是谁教你的?变态!只听他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让你揍谁,你就揍谁,让你杀谁,你就杀谁,你就是我的左右手!”魏文卿掏出他的扇子,抵住张纯风的下巴。 “要是我不同意呢?”张纯风又问。 “不,你会同意的,你会跪着我,求着我,让我给你布置任务的!”魏文卿笑得格外渗人。 “你有这种手段?” “蛊心丹,你听过吗?”魏文卿问道。 “那是蛊还是丹?” “蛊惑人心的丹。” “你喂给我吃,我就会听你的?” “不错?” “那要是我喂给你吃呢?” “没用!” “这是什么道理?” 魏文卿笑着,拿出一个小药瓶,抖出一粒药丸,说道:“因为炼药时加了我的血和意志,你吃进去就会吸收我的意志,成为我的傀儡!” 说着便伸手,要撬开张纯风的嘴巴。然而,下一秒,他愣了,几十股指力瞬间定住了他。 他无法动弹,掉落在地,眼神充满疑惑。 “你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能挣脱你的缚魔索?”张纯风飘了下来,落在魏文卿的旁边,顺手在周围设了个法阵。 魏文卿没有回答,只双眼露出期待的神色。 “因为我会各种咒术,你会缚魔索,我有金蝉咒,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别过于自信!”张纯风说道。 魏文卿恍然大悟,眼神随即黯淡下去。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答得好我就放你。”张纯风正色道。 魏文卿冷冷道:“你会放过我?你自己都不信!” “……” 张纯风懒得纠结这个问题,直接就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聂倩柔!” 对方一听,满面吃惊! 张纯风掏出扇子,在对方的脸上旋了一转,露出聂倩柔的真容来。 第96章 元阳宗(12) 聂倩柔一脸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魏文卿?” 张纯风回道:“双刀碰撞的时候。” “你认得我华青宗惊魂秘法?”聂倩柔皱眉。 “刘佳玉之前对我用过两次,你说我认不认得?” 聂倩柔这才恍然大悟,旋即又问道:“那你是怎么破的?” “我的剑能镇魔。” 聂倩柔先是不大相信,想了想,觉得人家也没必要骗她,便叹了口气,说道:“你有镇魔剑,还有金蝉咒,我输得也不冤枉!” “梅花烙是你种的吗?”张纯风猜测。 聂倩柔笑了起来,有些自豪,回道:“听雨楼的茶里。” “醉仙酒坊的冲突也是你们事先计划的?” “当然,我们先派人买了大部分的青梅酒,留下两坛,再派师兄去惹事,最后我收尾,引你来喝茶。” 需要那么复杂的计谋吗?张纯风心里吐槽了一句,接着又问:“你们故意在酒席上冤枉我,是为了激怒我,引发我与师父的矛盾?” “主要是为了让大家看到你们存在争执。” “这就是你们给我设计的杀人动机?” “不挺充分吗?” 张纯风苦笑,虽然有些笨拙,但加上虚空指,动机和手段都有了,对大多数人来说,它的说服力其实已经够了。 “那封信呢?”张纯风又问道。 聂倩柔一听,顿时火冒三丈:“那本不在计划里的,一定是周行国自以为是,自己加的!” “画蛇添足了!”张纯风笑了笑。 “本来计划是让他带盒点心,叫你出来即可,结果他居然写了封信,还把我师父爆出来,真是猪脑袋!” 聂倩柔一副被猪队友拖大腿的忿恨表情。 张纯风看在眼里,心里好笑,说道:“即使没有这封信,我也会调查你们。” 聂倩柔想了想,问道:“因为我们说谎?” “这不明显吗?你们无缘无故陷害我干什么?又那么巧碰上我师父遇害?” 聂倩柔又叹了口气,说道:“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 “不,你还有很多话要说,”张纯风很严肃,“你刚刚明明可以逃,为什么不走?就为了征服我?” “没错,把一个强大的人捏在手里,我将有无限的信心去征服这个世界!”聂倩柔露出霸气十足的真面目。 张纯风笑了,又问:“你既然觉得能征服我,华青宗的人又何必跑路?” “他们觉得我是痴人说梦!”聂倩柔眼神黯淡下来。 “刘虚如怎么看?” “他走火入魔,废了,比谁都怕……”聂倩柔突然发现自己说多了。 张纯风也是一惊,老色胚刘虚如居然废了! 撒花! 张纯风压住自己惊喜的心情,又问:“告诉我梅花烙的解除方法。” “梅花烙根本没有解除方法,你死心!”聂倩柔露出古怪的笑容。 张纯风一听,心凉了半截,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蹲了下来,取走聂倩柔的纳戒。 灵石,银子,药瓶,又是这类东西,别无他物。 “其他纳戒呢?”张纯风看着她的眼睛。 “没有了!”聂倩柔喝道。 张纯风犹豫了一下,将手伸进她怀里。 “?,你别乱来啊……别乱来……”聂倩柔又羞又怒。 张纯风哪管她,一阵乱摸,终于找到另一枚纳戒,这才放过她。 “你个臭流氓!”聂倩柔声音越来越低。 张纯风懒得理她,查看一番纳戒,除了更多的灵石和银子,还有两本册子。一本《蛊心丹秘术》,一本没有名字。 张纯风先翻开那没名的小册子,却是聂倩柔的日记。 你们这些反派人物居然还写日记,是要时刻提醒自己曾经犯过的罪吗? 张纯风心里又吐槽了一句。他直接翻到日记的最后一篇:“明成十六年八月二十五日,与师父到元阳宗做客。” 往前翻:“明成十六年七月四日,与师父到梅山双雄家做客。” 张纯风又翻了几页,全都是这类无关紧要的交往记录,而且毫无细节。 张纯风颇为失望,扔回纳戒里。他翻开那《蛊心丹秘术》,发现是挺简单一个方子,就是过于恶毒,点燃火折子烧了。 “哎哎哎……烧我书干嘛?”聂倩柔急道。 “我学会了就烧了啰!”张纯风故意说道。 聂倩柔闻言,果然脸色大变,怯怯问道:“你不会想要用在我身上?” “我觉得用你身上挺好!”张纯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聂倩柔先是害怕,立马又转为愤怒,吼道:“不,你不能用在我身上,绝对不能用在我身上!” 张纯风不为所动,笑道:“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告诉我梅花烙的解法,要么做我的奴隶!” 聂倩柔眼神从愤怒转为怨恨,恶狠狠地说道:“你敢把药炼出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你告诉我梅花烙的解法就好了!” “我没有梅花烙的解法!” 张纯风站起身来,伸了下懒腰,说道:“那我现在就去买药材炼制!” 说着抬腿就要走。 “等等,”她停顿了一下,“梅花烙只有我师父会解!” 张纯风停了下来,半喜半忧。看来,还得找到刘虚如那老色胚才行。 “现在你能放我走了吗?”聂倩柔露出期待的眼神。 “你师父去哪了?”张纯风问道。 “桂南。”聂倩柔犹豫一下才说道。 “桂南哪里?” “不知道,只说到程家堡会合。” 程家堡?没听说过! “黑衣人是谁?”张纯风又问道。 “你知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聂倩柔眼神又黯淡下来。 “你还有资格谈条件吗?” “反正我不会说,你要杀要剐随便!” “不,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做我的奴隶!” 聂倩柔又怒又恨又怕,终于服软了。然而,正当她要开口时,她的心脏处却凭空多了把匕首。 张纯风大怒,立马闪现转移,同时念了句显身咒。可是,人已经跑远了。 这该死的黑衣人,连他设置的法阵都能突破。 张纯风回到聂倩柔的身边,叹了口气,略感可惜。虽然她心肠歹毒,但也不能因此否认她的天赋。 一个天才修道者就这样陨落了。 张纯风找了个地方,将她埋了。又查看一遍纳戒,找到蛊心丹的解药,他才凭空一闪,到了程家堡。 第97章 程家堡(1) 四周黑布隆冬,张纯风藏在一棵大树上。借着微弱的光,程家堡隐约可见,是座围屋。 围屋巨大,呈四方形,高四层,房屋估计有几十间,背山面河,俨然是座军事城堡。 除了围屋高处的四个角楼亮着灯,其余皆黑灯瞎火。张纯风感应了一下,数百个呼吸,大多平稳,应该是睡着了。 刘虚如会在哪里? 张纯风使用郭氏幻术,幻化出一只蚊子,径直飞向东边的角楼,趴在那脸盆大的窗口处往里看。 里面两个值班的汉子,一个趴在桌上打瞌睡,一个手按腰刀,站在窗口往外看。 突然,那汉子皱了下眉,腰刀随着出鞘,刀尖登时逼近蚊子。 眼见就要被拦腰截断,张纯风剑诀一转,蚊子便逃离刀口,飞了出去。 到了南边角楼,也是两个汉子值班,一高一矮,正坐在桌子边玩骰子。 “他娘的,老子三更半夜还要值班,他程峻峰就在被窝里玩女人,干他娘的!”矮个子输了,将一枚铜钱扔给高个。 “他娘六七十岁了,你还要?”高个子收下钱,笑道。 “他娘留给你,我要他老婆!”矮个子露出猥琐的笑容。 “他老婆那么多,你要哪个?”高个子将骰子扔进碗里,娴熟地摇起来。 矮个子歪着头想了一会,笑道:“程月娥!” 高个子原本摇骰子的手停了,满脸疑惑,说道:“四夫人你都敢想?胆子太肥了?” 矮个子神笑笑,说道:“想想又不犯罪,说不定程月娥也喜欢我呢!” 高个子一脸鄙夷,又摇起了骰子,最后放在桌上,说道:“大还是小?” “大,当然是大!”矮个子想着程月娥的身材,啦哈子都快掉下来了。 高个子笑笑,揭开碗,三个一。矮个子顿时拉下了脸。 看样子,这两人对刘虚如一点兴趣都没有,张纯风只好驱使蚊子,转移到西边角楼。 却是一男一女,男的衣衫不整,坐在凳子上,搂着女的后背。女的围着红色肚兜,雪白的肌肤一览无余。显然,这两人刚办完事。 “明晚你还值夜吗?”女人娇滴滴问道。 “明晚轮到其他人。”男人的手又不老实了。 “不能换班吗?”女子拍了一下男人不老实的手。 男人笑了起来,手更加肆无忌惮,回道:“今晚还不够吗?还想着明晚?” “还不是你这死鬼把人家勾引了!”女子握住男人的手。 张纯风认真一看,那女子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指头显然被利器切掉了,留下整齐的伤口。 “明明是你勾引我的,怎么成我勾引你了?”男人另一只原本闲着的手也忙了起来。 女人不甘示弱,侧过身去,用另一只手抵住男人的胸口,一个翻飞,离开男人的怀抱,窜出门去。 男人立马站了起来,怅然若失。女人已经到了楼梯口,纽着外衣的扣子,回眸一笑,说道:“明晚我再来!” 男人追了过去,女人已经下了楼梯。 怎么程家堡尽是这些男女之事?就不能说些刘虚如的话题吗?张纯风无奈,转移到北边的角楼。 却是两个年轻女子,一个圆脸的背着弓箭,长脸的将刀放在桌上,均二十岁左右,正围着四方桌打火锅。 没人说话,两个姑娘只是静静地夹菜,涮菜,吃菜,似乎在严格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 吃了好一会,桌上还有几盘肉没下锅,也不知等到猴年马月。张纯风着急,正准备离开,那圆脸姑娘突然开口了。 只见她放下筷子,说道:“刘虚如今晚突然来访,也不知是福是祸。” 终于有刘虚如的消息了,张纯风屏住了呼吸。 却听那长脸姑娘回道:“管他呢,这是你一个月俸二两银子的人该关心的吗?” 圆脸姑娘一听,苦笑起来,回道:“也是,我们就是吃火锅的命,操不来老爷的心!” 两人相视一笑,又吃起了火锅。 有了刘虚如的消息,又怎能耽搁?张纯风拿出扇子,摇身一变,成了聂倩柔。接着一个闪现,到了北边角楼楼梯。 两个值夜姑娘当即警醒,放下筷子,站了起来。圆脸姑娘搭箭拉弓,往楼梯口大喝一声:“什么人?” “刘真人座下弟子聂倩柔!”张纯风学着聂倩柔的声音,向上行了一礼。 两人狐疑,旋即松了一口气,各自收了武器。 “聂师妹怎么那么晚才到?”长脸姑娘回了一礼。 “跟对方周旋了一会,所以迟了。”张纯风走了上来。 圆脸姑娘一见,羡慕道:“原来聂师妹那么好看,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哪里哪里!”张纯风心里踏实了些,这些人没见过聂倩柔。 “那张什么有那么厉害吗?连刘真人都要避其锋芒?”圆脸姑娘又问。 “反正我打不过!”张纯风暗爽。 长脸姑娘也不淡定,虽然她是吃火锅的命。只听她说道:“那张纯风入地仙了吗?怎么连聂师妹也打不过?” “……” 张纯风好笑,自己已经到仙人境界了?咳了一声,回道:“那倒没有,也是渡劫期。” “那你怎么打不过?”圆脸姑娘插嘴道。 “他有手段克制我的招式。”张纯风假装沮丧。 两人一听,默然。 张纯风可不是来炫耀的,虽然那让他觉得很爽。他问道:“我师父老人家呢?” 圆脸姑娘应道:“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张纯风心里大失所望,又问:“不是说来这里会合吗?怎么那么快就走了?” “这就不知道了!”圆脸姑娘摇摇头回道。 这……线索就断了?还有我的梅花烙没解呢! “你们是谁接待我师父的?”张纯风继续问道。 “堡主啊!”圆脸姑娘回道。 “请带我去见他!”张纯风急道。 圆脸姑娘立马脸红,露出个尴尬的笑容,说道:“该是睡着了,这时候没人敢打扰他!” 张纯风想想也是,既然刘虚如又跑了,一时半会找不到,明天再问也行! “我能在这借一宿吗?”张纯风看了一眼火锅,“明早再向堡主问问师父他老人家的下落!” 长脸姑娘会意,将张纯风拉到桌子前,笑道:“你来正好,我们可以吃吃火锅,说说话!” 第98章 程家堡(2) 圆脸姑娘也附和,将其中一盘肉倒入锅中,笑道:“聂师妹今晚可得指导指导我们,我卡在金丹期好几年没进展了!” “……” 怎么就当起教练来了?你们这么不见外的吗? 张纯风礼貌性地笑笑,无奈回道:“师姐有问题尽管问,我不懂的绝不回答!” 圆脸姑娘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哈哈笑道:“聂师妹讲话太好玩了!” 三人一边吃火锅,一边瞎聊。原来圆脸姑娘叫程洁,长脸姑娘叫程碧,而堡主就是那程峻峰。 张纯风指点了一下两人修炼上的问题,很快就等来了天亮。 程洁往窗口看了几眼,没什么异常,便向张纯风说道:“我带你去见堡主。” 张纯风刚刚打了个哈欠,一听要见堡主,顿时来了精神,说道:“有劳!” 说着便跟着程洁下了楼梯。两人一直到了负一层,见到一个值守的姑娘,程洁才停了下来。 张纯风看了一眼,是个地下堡垒,由石墙石门构成。 “聂师妹要见堡主,通传一下!”她说道。 值守的姑娘一脸为难,低声回道:“堡主在忙,你们等会再来!” 程洁皱眉,问道:“一大早就……” 值守姑娘点了点头,又低下头去。 张纯风听不明白,但他隐约听见里面传来鞭打声。 “聂师妹,我们先去吃早饭,晚点再来!”程洁一抬脚就往上走。 张纯风没办法,总不好闯进去对程峻峰说,大哥,先暂停一下,把刘虚如的行踪告诉我再继续行吗? 刚上了三楼,迎面走来一个男人,胡子拉碴,却掩饰不住那股俊朗风范。 他一身黑色滚金大袍,手里拿着一壶酒,神情倦怠,眼睛里藏着悲伤。 “三爷!”程洁拉着张纯风,让在一边,弯腰行礼。 三爷看都没看,擦身而过。 傲慢的家伙! 程洁见他走远,方直起身来,继续走路。 “这位三爷是谁?”张纯风跟上她。 “堡主的三弟。” “那么难伺候吗?” “以前挺好的,一年前变了个样,脾气变得很暴躁!” 程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天意弄人,难为痴情汉!” 张纯风听得一头雾水,却听程洁又自嘲道:“我月俸二两,还是别操老爷的心!” 说着停了脚步,掏出钥匙,开了门。张纯风跟着进了屋,一股臭味扑面而来。 “什么味那么臭?”张纯风捏着鼻子。 程洁鼻子抽了抽,回道:“没有啊,哪有什么臭味?” “……” 张纯风环视一周,锅碗瓢盆盛满水,剩菜漂在上面;衣服裤子堆成山,旁边有个垃圾桶;桌子上还站着一只母鸡,正在吃着剩饭。 久居鲍肆,不闻其臭,理解。张纯风鼓足勇气,在屋里待了几秒钟,失败告终。 他退出门外,吐出一口气,终于活了过来。 “你等等,我给你做早饭。”程洁很热情,一边收拾,一边说道。 “不用客气,昨晚的火锅我还没消化完呢?”张纯风有种在劫难逃的预感。 “你帮我解决了修为上的大问题,这顿早饭我得请!” “真不用!” “再推辞就不礼貌了!”程洁探出头来,假装生气。 “……” 张纯风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既然程师姐那么热情,我就吃一点!” 程洁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 姑娘家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呢?张纯风靠在门边,问道:“你家就你一个人吗?” “就我一个啊!”程洁回道。 “没有父母兄弟姐妹?” 沉默。 两人草草吃了顿早饭,又到了负一层。守卫的姑娘已经换成一个大饼脸糙汉子。 程洁一看是他,脸色立马变得奇臭无比,说道:“通传一下,华青宗聂倩柔拜见堡主。” 那大饼脸汉子斜眼往上看,装作没听见。 “我的话没听见吗?”程洁骂道。 “我听见了,但我不想传达。”大饼脸用小指头掏了掏耳朵,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程力,你这是什么态度?”程洁怒喝。 程力弹了弹他的小指头,漫不经心地回道:“反正我不敢去,有本事你就自己去。” 程洁闻言,手马上就往石门边的机关按去。手没碰到,又缩了回来。 大饼脸嗤笑一声,说道:“你不是挺能的吗?按啊!” 程洁恶狠狠地刮了他一眼,扭头就上了楼梯。张纯风只好跟了上去。 “你们堡主真能折腾,我们吃完早餐了他还没完事!”张纯风说道。 程洁没有搭话,一路只风风火火地大踏步往前走。 “刚才那大饼脸是谁?你怎么那么讨厌他?”张纯风又问。 程洁停了下来,犹豫一下,又继续走路。谁知刚抬脚就和别人撞了个满怀。 “你会不会走路!” 她骂道,抬头一看,却是三爷。她当即从母老虎变成小鹌鹑,赶紧退到一边。 三爷没有发怒,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说道:“今晚送别会,别迟到啊!” 说着就走了。张纯风一脸疑惑,送别会?送别谁?也不敢多问,点头就是了。 程洁带着张纯风离开围屋,沿着河边,一直往西边走。大约走了十里路,到了一处坟墓,方停下来。 带刚认识的人来上坟是你们这的礼仪吗? 那墓规格挺高,以花岗岩砌就,旁边还有一株高大的松树。但奇怪的是,隔壁并立的那个却十分寒酸,只有黄土一堆。 张纯风看了一眼,花岗岩的写着“故显考程公讳秀涛之墓”,而小土堆则是“故贱妾程门李氏珍芙之墓”。 以“贱妾”称呼去世的人,立碑的人得有多少恨?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既然那么恨,为何还要立在自己父亲的坟墓旁呢? 正想要问,程洁又继续走,直到另一处小土堆坟墓才停住脚步。 “这是我爹妈的坟地,”程洁说道,“他们在我十岁时战死了。” 张纯风没有接话,程洁继续说道:“死时连副棺木都没有,两张草席草草了事。” “……” 还真是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可怜的娃!张纯风不知如何接话,程洁尴尬地笑了笑,两人便往回走了。 第99章 程家堡(3) 刚进围屋,一个标致的丫鬟就出现在程洁和张纯风面,说道:“堡主有请聂姑娘!” 终于完事了?张纯风向程洁告辞,跟着丫鬟来到地堡。那值守的大饼脸汉子一见丫鬟,屁都不敢放一个,立马开了石门。 “你自己进去!”丫鬟说道。 张纯风点头致谢,扭头进了石门。经过一条窄道,走了三四十步,豁然开朗,是个宽敞的客厅,约一千来尺。 朝南方向居然有个大窗户,能看见下面的河流。 客厅铺了木地板,又做了精美的木门窗,让人一下子就忘记了这里是地堡。 张纯风暗暗运用空间法则,想要看看这地堡的内部结构,发觉毫无反应。这是设了阵法的地堡。 “聂师妹!”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笑容灿烂地向张纯风拱手行礼。他一身紫色烫金大袍,颧骨很高,两边各有一块蝴蝶斑。 “堡主!”张纯风回了一礼。 说了几句客套话,两人才在窗边的蒲团上坐下。 “昨晚来迟,没能与师父会合,堡主可知他老人家去了哪里?”张纯风开门见山。 程峻峰给他倒了杯茶,笑道:“难道出发前刘师伯没有告诉你吗?” “只说来程家堡会合,并没有说其他。” “那就不好办了,刘师伯也没跟我说要去哪!”程峻峰面露遗憾。 “……” 张纯风心里凉了半截。梅花烙还没解除呢,黑衣人还不知道是谁呢,刘虚如就逃之夭夭,不知所踪了? 张纯风失望之余,又问道:“我师父可有留下什么信物?” 程峻峰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张纯风的心接近凉透,继续问道:“那师父他老人家跟你说了什么?” 程峻峰沉吟了一会,方回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说,如果你来程家堡,让我多留你几日,他会再过来找你。” 这峰回路转得也太给力了!张纯风暗喜,笑道:“多谢堡主告知,那我只好再打扰多几日了!” 程峻峰笑得更加灿烂,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招待不周,只能委屈聂师妹了!” 又客套了几句,张纯风起身,向程峻峰告辞。刚转身,之前大饼脸汉子出现了。 他向程峻峰行了一礼,说道:“三爷来了!” “他来做什么?”程峻峰冷冷说道。 “他没说。” 程峻峰喝了杯茶,突然眼亮了起来,向张纯风说道:“聂师妹再坐一会,我跟你介绍个人。” “……” 你们兄弟的事拉我下水干嘛?张纯风礼貌性地笑笑,回道:“三爷吗?见过两回。” 程峻峰露出诧异的表情,问道:“聂师妹在哪里见过三弟?” “就楼梯上。” “既然见过,那再好不过了!”程峻峰说道,转向大饼脸汉子,“叫他进来!” 大饼脸领命出去,没多久三爷就进来了。他换了身青衣,刮了胡子,清醒了许多。 “见过堡主!”他向程峻峰拱手行了一礼。 “三弟免礼,”程峻峰显得很和气,“这是华青宗的聂师妹,你向人家打个招呼。” 三爷于是转身向张纯风行了一礼。两人客套了几句,三爷向程峻峰说道:“听说北境战事吃紧,我想去看看,请堡主应允。” 程峻峰一听,脸立马拉了下来,握着茶杯,过了许久才说道:“你想带多少人走?” “一百八十人。” “不可能!”程峻峰把杯子往桌面重重一拍。 “我自己的人凭什么不能带走?”三爷也激动起来。 “什么叫你的人?那是我程家堡的人!” 三爷气结,很快又服软,问道:“那堡主愿意给多少?” “十个!” 三爷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气鼓鼓说道:“十个就十个,但今晚我要请所有人吃离别酒,你出钱!” “你自己出钱,凭什么我出啊?”程峻峰回道。 “我明天早上就走,以后程家堡都是你的,这顿酒钱你都不愿意出吗?” 程峻峰想了想,方笑道:“要我出也可以,除非你和聂师妹比试一番。” “……” 这就是你叫我留下的目的?我不能拒绝吗?我出钱不行吗?张纯风心里一阵嘀咕。 只听他拱手说道:“离别酒的钱我出了。” 三爷有些惊讶。 而程峻峰呢!这不是期待的结果,但他又能说什么呢?只好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聂师妹果然豪爽,三弟还不谢谢人家?” 三爷怒色已消,向张纯风行了一礼:“多谢聂师妹慷慨解囊,今晚请多喝两杯!” 三人又说了几句,张纯风便和三爷一起离开了地堡。 刚上一楼地面,一支箭矢就从东面射了进来,刚好扎进张纯风前面的门板上。 角楼的警报声登时响起,众人从堡内的房间里涌了出来,人声躁动。 三爷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取了箭矢。箭身绑了纸条,展开一看,歪歪扭扭几个小字:“老夫人在我们手上,请拿三千两银子赎人。未时三刻,石坳山见。不得使用传送阵!” 众人围了过来,期待地看着三爷,希望他能透露一下。 “老夫人被人绑了,对方要三千两银子。”三爷正色说道。 人群哗然大作,有的在骂娘,有的面露忧色,有的一脸茫然。三爷拿着纸条和箭,转身又回到了地堡。 绑票绑到程家堡来,绑匪有能人啊!程峻峰两兄弟都是化神期,金丹期也有好几个,这样的战力,居然有人敢绑票,胆真肥! 不仅胆肥,也是真有本事,居然在大家的眼皮底下将人绑了。 张纯风对那绑匪充满了好奇。他想程洁带他去石坳山看看,便快步走到她的房间外。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张纯风有些担忧,一脚踢开门,忍着恶臭,进了房间。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程洁睡眼朦胧地从床上爬起来。 张纯风见她没事,呼出一口气,赶紧出了门。这股味道他是真的受不了。 “大白天睡什么觉?”他说道。 “值夜当然就要睡午觉了,我又不是铁打的,”程洁倒头又睡,“帮我把门关了!” 张纯风把这忽略了,心有歉意,乖乖捏着鼻子关好门。 第100章 程家堡(4) 三爷很快又出现在大家的视线,身后跟着十多个人,分成四组,风风火火向四个角楼进发。 不用问,自然是去问四个哨岗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而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张纯风等了一会,四组队伍重新汇集交流,三爷果然面露失望之色。 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约三十人,正一间一间房地进行常规排查。最后结果也不会例外。 两队人最后在围屋中央空地一碰头,各骂了几句粗口。 少顷,陆陆续续又来了三队人马,人数加起来近百人。看这阵势是要围剿。 三队人马分别由三个五十来岁的汉子带领。一个光头,一个侏儒,最后一个坨子。 “汤先生,史先生,蔡先生,有劳各位!”三爷一一给他们打了招呼。 光头毫无反应,侏儒点了点头,坨子吐了口痰。 三爷的亲随立马拔出腰刀,要和坨子干一架。三爷拦住了。 眼看要出发,张纯风在楼上喊道:“三爷,加多一匹马!” 众人抬头,见是个姑娘,一阵嗤笑。 三爷却是点了点头,对马夫喊道:“把黑旋风拉出来。” 众人一听,都惊讶地看着三爷。马夫也愣了一下,向三爷问道:“黑旋风吗?” 三爷嗯了一声。 没多久,一匹油光黑亮的高头大马出现在众人面前。黑旋风果然名副其实! 张纯风刚好下到地面,摸着黑旋风,手感极顺滑。 “聂师妹喜欢吗?”三爷笑道,“喜欢的话我送给你!” 众人哗然。 刚见面就送宝马,这是显示钞能力吗?但我不喜欢男的啊!张纯风心里好笑。 “三爷使不得,让我骑两天就好!”张纯风说道。 众人松了口气。 三爷尴尬地笑笑,翻身上马,“驾”的一声,冲出围屋。众人纷纷效仿,浩浩荡荡往外跑去。 一行人分成四队,从不同方向往石坳山进发。 三爷带着二十多人,向东跑了约六十里,来到一处浅水滩,一马当先,过了河。又向东跑了十多里,才到了石坳山。 那是座石头山,虽然不大,但是很陡峭,上山只有唯一的一条路,极其狭窄,只能通过一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山去。 远远看去,山顶有一匹马,却不见人影,张纯风感应了一下,并没有人。 大家在山底勒住了马脚,三爷一人当先,在峭壁上轻点两下就到了山顶那匹马的旁边。 他环视一周,没发现什么人,最后在马鞍上搜到一张纸条。他看了一眼,皱了一下眉,飘落下来。 “绑匪改了地点,变成了白布岭。”三爷将纸条递给张纯风。 众人一听,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程光,去通知汤先生,程宗,去通知史先生,程祖,去给蔡先生传个话。”三爷说道。 三人应声而出,双脚往马肚子一夹,分道扬镳而去。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三爷再次上了马背,继续向东走,约莫二十里,一道细长的瀑布映入张纯风的眼帘。 白布岭恐怕就是那瀑布所在地!? 又走了约三里路,终于到了瀑布之下的水潭处。 “休整一下!”三爷说着,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众人下马,都牵着马到水潭边喝水。 大家抹了脸,解了渴,吃点干粮,程祖已经赶了回来。 他一脸愁云,向三爷说道:“蔡先生一行人,在河排村附近全军覆没。”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三爷睁大了眼睛,问道:“你亲眼所见吗?” 程祖回道:“亲眼所见。” 恐惧登时蔓延开来。三爷摸着马的脖子,沉默不语。 “三爷,白布岭还上不上了?”有人喊道。 “你们有谁怕的,现在就可以回去!” 三爷翻身上马,往山上跑去。众人一看,又都紧跟上来。 山路崎岖难行,走了半个时辰都没到山顶。人困马乏,越走越慢。 终于到了一处相对平整的地方,大家可以停下来休息。 众人各寻了棵树,坐在树下靠着树干喝水,任由马在附近吃草。 刚缓了口气,马匹突然接二连三地倒下,吓得众人惊坐起,赶紧去查看。 张纯风摸了摸黑旋风的脖子,脉搏还算平稳,又掏了掏它嘴里的食物,居然是半根胡萝卜。 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胡萝卜?张纯风将那半根萝卜掰断,闻了闻,果然有毒,幸亏毒性不算强。 三爷眼里藏着怒火,说道:“程祖和程文在这里照看马匹,其余人跟我继续上山!” 两人领命。 人群开始分化,一部分人心里害怕,蹲在马匹旁不愿意起身,嘴里嘟囔着。另一部分人愁云惨雾,却又义无反顾地向山顶进发。 一路倒是顺利,可到了山顶,空无一人。大家四处搜寻,却见一支箭插在一块大石上。 三爷取下箭身上的纸条,展开一看,气得将纸条摔在地上。 人不在这里? 张纯风捡起来看,歪歪扭扭几个小字:“牛牯岭山顶。” 这……是要把人累死再拿银子?好计谋! 张纯风将纸条传给其他人,骂娘声此起彼伏。 无奈,三爷只好往回走。下山比上山快得多,之前休整的那块平地没多久就出现在大家眼前。 可是,一地尸体。 众人惊呆了,近十个不敢上山的人,此刻都躺在马匹边,气绝身亡。 三爷满眼都是怒火,一拳打在身边的松树上,将它拦腰推倒。 张纯风俯身查看尸体,发现眉间皆渗出一点黑血,应该是毒针所为。 众人又怒又怕,纷纷拔出腰刀,四下警戒,可哪里还有人? 沉默了一会,黑旋风突然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体,小跑着来到张纯风的身边。 众人一看,心里的雾霾散去了不少。接着,其他马匹也接连站了起来。 “把尸体都驮回去!”三爷摸摸马的脖子,恢复了一些冷静。 山下了一半,迎面走来一匹马,却是程宗赶回来了。他一身湿哒哒,眼神惊慌,见了三爷,立刻摔下马来。 “遇袭了?”三爷惊道。 “史先生一行人在三角滩遇难,全都落水死了。”程宗说道。 众人闻言脸色越发难看,恐慌再次出现在脸上。 第101章 程家堡(5) 三爷马鞭重重一拍,发疯似的往山下冲。众人心里发怵,硬着头皮上了马,跟着冲下山。 到了瀑布水潭边,却见程光骑着马在和三爷说话。 他一身是血,左胳膊还绑着白纱布,血迹渗透出来。 三爷眉头一直紧皱,程光说了几句,调转马头回去了。 大家看状况也大概能猜到,汤先生的队伍应该也折了。 无人说话,气氛压抑到极点。大家歇了会,又开始赶路。向南走了半个时辰左右,这才到了牛牯岭山脚下。 牛牯岭比白布岭更高更陡峭,一行人到了半山腰,已经累到走不动。 更可怕的是,牛牯岭大树参天,灌木丛又茂密,视野非常差。要是在这里埋伏,成功率极高。 这种心理震慑才是让人崩溃的因素。 看着这剩下的十来个人,张纯风有些同情。他把三爷拉到一边,说道:“你们在这里歇歇,我上去看看。” 三爷面露疑惑,问道:“你自己一个人上山顶?” “没事,好歹我聂倩柔也是渡劫期。”张纯风回道。 三爷还想说什么,张纯风已经转身走了。拐过一处弯,到了视野盲点,凭空一闪,马上到了山顶。 依旧没有人,依旧是一支箭插在石头上。张纯风将它拔了起来。 取下纸条,展开一看,自然又是几个小字:“老夫人已经送回程家堡,银子留下!” “……” 我要是不留下银子,你岂不是白忙活?不过,想想死去的三支队伍,张纯风还是乖乖地掏出三千两银子,扔在石头边上。 他再次凭空消失,回到大家休息的附近。 “三爷!”张纯风从拐弯处钻出来,将纸条和箭递给三爷。 大家见状,站了起来,都向三爷围拢过去。三爷展开纸条,看了一眼,半信半疑。 “如果他只是要银子,没见银子之前,怎么会将人送回去?”三爷向张纯风问道。 “我也猜不透,可能对方有绝对的自信。”张纯风回道。 “如果他只是要银子,有必要杀那么多人吗?”三爷又问。 “不得而知。”张纯风走到黑旋风旁边,翻身上马,慢悠悠地下山去,“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一听,纷纷上马,脸上露出了幸存下来的笑容。 回程的路走了一半,迎来一个人,却是程光。 “三爷,老夫人回来了!”程光骑在马背上,高兴地说道。 众人登时兴高采烈。 三爷点了一下头,问道:“老夫人伤着了吗?” “胳膊扭伤了,据说已经在卧床休息。” 三爷皱了一下眉。 一路无话,到了程家堡,天已经黑了。围屋西边约十里的地方,点了许多灯火,一具具尸体整齐地摆着。 挖坑,填埋,树碑,几十个人在忙碌着。 而围屋中央的空地上,摆了酒席,大大小小几十桌。三爷的离别酒按时进行。 给死人的告别,给活人的告别,两者同时进行,显得格外诡异。 “各位爷叔婶婆,兄弟姐妹,明天我就要离开程家堡,到北境去了。感谢大家多年来的照顾!”三爷站起来,干了一碗酒。 全场默然! “我祝三爷一路平安!”程洁站起来,喝了一碗。 有程洁带头,场面逐渐活跃起来。虽各有心事,却不抵黄汤几碗。 酒过三巡,醉态毕显,三爷站起身来,颤颤巍巍,说道:“弟兄们今天死了不少,我真替他们开心,再也不用在程家堡呆着了!” 众人闻言,先是沉默,接着便是有哭的,有笑的,场面有些疯癫。 程洁站在三爷旁边,一脸着急,干脆扶着他离开酒桌。 “我不走,我还能喝!”三爷挣脱程洁的手,跌倒在地上,四脚朝天地躺着。 “哎……你别躺地上啊!”程洁俯身去拉他起来。 谁知三爷比她大劲,反将她拉下地来,抱在怀里。 众人一看,愣了,期待着继续,谁知三爷打起了咕噜。 大家不再理他,又继续之前的活动。他抱了程洁多久,什么时候离开的,去了哪里,没人关心。 夜深了,喝醉的喝醉,回房的回房,原本吵吵闹闹的场面逐渐安静下来。 张纯风带了酒,上了屋顶,面向西边,给阵亡的人敬了一壶。 安葬的人终于干完活,打着火把,骂骂咧咧回到了围屋。吃了饭,便各自回屋洗漱去了。 围屋终于安静下来。 “死鬼,不是说今晚不值夜吗?”西边角楼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 “为了你,我把胖子揍了一顿,他才肯跟我换班。”男中音回道。 “这年头还有人抢着上夜班?鬼都不信!”女人回道。 “你看,我不就是抢着上夜班吗?我是鬼吗?”男人说着,发出扮鬼的声音。 女人配合着,发出惊吓的叫喊。接着便是哈哈的笑声。 两人尽量压着嗓子,但张纯风依旧听得清清楚楚。这种刺激,他真不想听。 正恼着,前方地面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正快速地移动。张纯风立马来了精神。 只见那人影一路向西飞奔,到了十里开外才停了下来。 那不是坟墓处吗?半夜闯坟地?盗墓贼? 张纯风正无聊呢,一个闪现,离开屋顶,到了坟墓边上的松树上。 那人一身夜行服,先向程秀涛的坟墓吐了口水,接着又给李珍芙的坟墓下跪叩头。 三响之后,方站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拿起准备好的铁铲,开始挖掘李珍芙的坟墓。 “……” 半夜挖人家坟墓是几个意思?看样子你也不是盗墓贼啊!阻止还是不阻止?张纯风有些犹豫。 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突觉四肢和脖子被绑了起来。那感觉十分熟悉。 “我这缚魔阵还行!”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张纯风心里好笑,怎么又是缚魔阵? 那挖坟的人停止了动作,转身看向张纯风。她扯下面罩,露出她的真容。 程洁! 张纯风吃了一惊,问道:“你抓我干什么?” 程洁笑了,回道:“你假扮我华青宗聂师妹,你说我为什么要抓你?” 张纯风苦笑,还是被识穿了,又问道:“你什么时候识穿的?” “见面的时候,你自我介绍时就露出马脚了。”程洁很得意。 第102章 程家堡(6) 张纯风回想一下,不知哪里出错,便道:“没明白。” “程家堡是华青宗分支,聂师妹来过几次,怎么会自称华青宗聂倩柔?况且她认识我。” 看来,这马脚还挺大。 假扮别人就是不好玩,被人愚弄了一整天都没有察觉。只听张纯风又问道:“所以,程峻峰和三爷其实都在做戏?” 程洁笑道:“堡主自然是在做戏。” “三爷呢?” “三爷做的是另一出戏。” 卧~槽,你们程家堡是开戏班的吗?一屋子人在做戏! “三爷又是哪出戏?”张纯风好奇。 “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了。” “那我问个我该管的,中午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引诱我?” “李珍芙的墓碑是不是激起了你的好奇心?” “然后呢?” “晚上要是有人来盗她的墓,你不就更好奇了吗?” “再然后呢?” “再然后你就会飞到这棵松树上偷看,触动上面的缚魔阵。” “……” 连飞到这棵松树上偷看,你都能算到?你是诸葛亮吗? “要是我不上这棵树,你岂不是很危险,毕竟你只是金丹期。”张纯风问道。 “这附近只有这棵树最适宜藏身,上面视野最好,换做是我也会选择它。”程洁又笑。 “有理有据,我服。”张纯风笑道。 “你笑什么?”程洁收起了笑容。 张纯风没有理她,问道:“你们抓住我之后想干什么?” “你猜。” “你会把我交给谁?程峻峰还是三爷?” “三爷对你没兴趣。” “三爷对什么有兴趣?” 程洁将目光转向李珍芙的墓地,说道:“对她有兴趣。” 对死人感兴趣?好,既然是痴情汉,也能理解。 程洁左右踱了几步,抬头对张纯风说道:“张少侠,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居然猜出他是张纯风,果真有颗玲珑心。 “你不是要把我交给程峻峰吗?”张纯风问道。 程洁摇摇头,正色道:“只要你帮我杀了程峻峰,我现在就放了你!” “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我要救四夫人!”程洁道。 “……” 程家堡的人,果然个个心怀鬼胎。不过,四夫人程月娥为什么要你救呢? “你能告诉我真正的目的吗?”张纯风不太信任程洁。 “四夫人是我表姐。”程洁脸色凄然。 张纯风豁然开朗,猜出了个大概:“你表姐并不愿意嫁给程俊峰?” “对。” “那刚才你往程秀涛墓碑吐口水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程秀涛逼迫我表姐出嫁的。” 张纯风将信将疑,说道:“你如何证明?” “我无法证明。” “那还是算了!” “难道你忍心看她受尽折磨吗?她对程峻峰没有任何好感。”程洁又怒又悲伤。 “那你能告诉我刘虚如的行踪吗?” “只要你把她救出来,我告诉你一切。” 张纯风想了想,心软了下来。可正当他要念金蝉咒时,一股指力凌空而来,点了程洁的穴道。 真热闹,那就再看看呗! 却见一个人影从十步开外的草丛里钻出,哈哈笑了起来。张纯风向下一看,吃了一惊,是那坨子蔡先生。 “你没死?”张纯风问道。 “我那一队人马都被我杀了,你说我会不会死?”坨子狂笑。 “你杀自己的人马是什么用意?”张纯风一脸疑惑。 “大部分都是三爷的人。”坨子笑得更加灿烂。 张纯风又闻到阴谋的味道,就连绑票估计也是一场戏。 “这绑票案是程峻峰的阴谋?”张纯风试探。 “你猜得不错!”坨子回道。 “为了清洗三爷的人?”张纯风继续猜。 “你很聪明。”坨子背着手,走到程洁的面前。 “三爷明天就走,有必要清理吗?”张纯风又问。 “那只是一场戏罢了,骗得了谁!” 坨子左手捏住程洁的脸庞。程洁向他吐了口唾沫。 “好烈的妞,我喜欢!”坨子笑得很猥琐。 “三爷演的什么戏?”张纯风真的好奇。 “酒醉饭饱好夺权,还能有什么?”坨子用手背抚摸着程洁的脸颊。 “哦?三爷要干掉堡主?”张纯风问道。 “这出戏拖了一年多,早该了结了!”坨子的手继续抚摸着。 程洁又向他吐了一口唾沫。 坨子又是一阵狂笑:“三爷看不上你的,你跟着我挺好,况且他现在应该死透了!” 程洁大吃一惊,张纯风立马念了句金蝉咒,挣脱缚魔阵,凌空一指,坨子眉心当即被戳了个洞。 程洁更为惊讶,说不出话来。张纯风解了她穴道,一个闪现,上了围屋屋顶,留下程洁在风中凌乱。 围屋中央的空地上,几十支火把燃烧着,把场地照得透亮。 中间十多具尸体,东倒西歪的,血水流了一地。张纯风仔细辨认,那袭青衣赫然在目。 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程洁追了上来,看见如此场景,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她咬着自己的拳头,生怕禁不住喊出声音。 过了一会,拉出一辆板车,几个人搬上尸体,出了围屋。 接着又有几个人提水冲洗,没多久便恢复了干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张纯风拍了拍程洁的肩膀,示意她走。程洁抹了抹眼泪,点头同意。 她悄咪咪来到西边角楼,与女人对了一眼,又见值夜的男人已经被放倒,便示意张纯风上来。 “李梅兰。”程洁介绍女人。 来见这偷腥的女人干什么?张纯风心里嘀咕。他向女人点了点头。 “张纯风。”程洁继续介绍。 女人闻言,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笑道:“让我看看真容!” 张纯风苦笑,掏出扇子,在脸上一转,恢复了真身。 李美兰双眼发亮,说道:“有时间教姐姐这易容术,姐姐半夜都有空。” 程洁用胳膊肘子顶了她一下,嘟囔道:“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说正经事。” 李梅兰可不理她,继续给张纯风放电:“没有比这个更加正经的事了,弟弟你说是不是?” 张纯风一阵尴尬。 “三爷死了。”程洁说道。 调情的氛围立马变成沉重的格调。李梅兰收起她轻浮的表情,说道:“我看到了,没想到堡主如此狡诈!” 一阵沉默。 第103章 程家堡(7) 过了一会,张纯风问道:“这两晚你们占据这西边角楼,用意是什么?” 李梅兰吃惊,难道昨晚自己勾搭男人的场面被他看到了?急忙问道:“昨晚你看到了什么?” 张纯风脸红,尴尬地笑笑,回道:“就后面一点。” 李梅兰呼出一口气,旋即又做起怪来,笑吟吟地看着张纯风,说道:“弟弟想不想知道前半段的事情?” 这样赤果果的勾搭真的好吗?张纯风脸更红了。程洁剜了她一眼,骂道:“你还要不要脸了?” 李梅兰反驳道:“要脸有屁用,开心最重要!” “说正事,”程洁说道,“现在我们要办两件事,一件是救出程月娥,另一件是带走李珍芙的遗骨。” 李梅兰终于严肃起来。 “带走李珍芙的遗骨?”张纯风似懂非懂。 “李珍芙和三爷青梅竹马,程峻峰故意将她送给程秀涛,以离间两父子的关系。”程洁黯然说道。 “……” 这程峻峰果然毒辣,而程秀涛就差点意思。当然,后者也可能是在向三爷宣示父权。 “程秀涛死后,程峻峰又霸占了李珍芙?”张纯风猜了个大概。 李梅兰点点头,脸色变得冰冷,说道:“不仅如此,还天天打小姐,用鞭子抽,用刀身打,辱骂小姐,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死了还要恶心她,将她的坟墓立在程秀涛的墓旁。”程洁接过话头,满脸愤怒。 真变态! 怪不得要占据西边的角楼,原来是为了挖遗骨。这个好理解,但是救程月娥的难度很高吗? “救程月娥的难点在哪里?”张纯风问道。 “她被关在地堡里,而且被种了蛊毒,我们如果贸然救她出去,她会死掉。”程洁解释道。 “什么蛊毒?不会是蛊心丹?”张纯风问道。 两人再次惊讶:“你怎么知道?” 张纯风笑笑,说道:“那其实不是蛊毒,是一种操控人心的丹药。” 两人半信半疑。 张纯风继续说道:“我看过聂倩柔的药方。”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看过聂倩柔的方子,知道蛊心丹也就合情合理了。 “那你会解吗?”程洁满眼期待。 “我既然看过方子,自然会解。”张纯风笑道。 程洁一听,喜极而泣。 “程月娥住在地堡哪里?”张纯风问道。 程洁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那程峻峰有什么底牌?”张纯风又问。 程洁和李梅兰相互看了看,程洁说道:“他化神期,而且在地堡设置了很多阵法。” “他很少露面,大部分时间都藏在地堡里。”李梅兰接着说。 “那谁跟他接触最多?” “侏儒史先生,他是程峻峰的狗头军师。”李梅兰回道。 “今晚他出现了吗?”张纯风无法确定他是真死还是假死。 “就是他带队抓的三爷。”李梅兰说道。 张纯风思考了一下,心里有了方案,与二人说了,当即行动起来。 小侏儒,看看你的嘴有多严实,地堡的秘密和刘虚如的行踪,可就拜托你了。 张纯风闪现到东边屋顶,幻化出一个血淋淋的三爷,飘落在围屋中央。 “程峻峰,你给我出来!”张纯风用意念操控着幻象。 警报声立马响起,巡夜的队伍跟着出现,各屋也陆续涌出人头,全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幻象身上。 惊恐爬上一部分人的脸上,疑惑爬上另一部分人的眼睛。巡夜的队伍小心翼翼的靠近幻象。 “你们都是无辜的人,给我滚开!”幻象吼了一句。 巡夜队立马退了两步,左右互看,不知所措。 “叫程峻峰出来!”幻象又吼了一句。 队长只好心惊胆战的跑去地堡。刚到楼梯口转弯处,和别人撞了个头。 “妈卖批,赶着去投胎吗?”那人骂道,将他一把推倒在地。 “撞个头而已,你至于吗?”后面出来一个侏儒,好言相劝。 真乖,钓你出来你就出来了,乖宝宝协会得给你颁发年度最佳奖。 “史先生,三爷他……”队长爬起来。 “我知道了,你回去!”侏儒笑道。 不用通知程峻峰,队长如释重负,一溜烟回到自己的巡夜队。 侏儒一出现,全场鸦雀无声。只见他带着四个人,径直走到幻象跟前,露出一个笑容,戳了戳幻象。 全场哗然。 没劲,一开始就被看穿。张纯风剑诀翻转,收了幻术。 “张少侠出来见一面?”侏儒笑道。 “你上来见一面如何?”张纯风回道。 “我们人多,你害怕了吗?”侏儒依旧挂着笑容。 “上面人少,你怕了吗?”张纯风说道。 侏儒没有回答,脚尖点地,飞上了屋顶。 “你这样上来挺危险的!”张纯风笑道。 “张少侠看起来不像是要吃人的物种。”侏儒隔着七八步,坐在屋脊上。 “人不可貌相!”张纯风又笑。 “说,你找我什么事?”侏儒正色道。 “这里不适合说。” “我觉得……” 侏儒话说一半,他就感到几十股指力瞬间打中他的穴道,使他动弹不得。 他大惊失色,刚要大喊,结果哑穴被补上了。 “咱换个地方再聊,希望史先生不要介意。” 张纯风法将他收入虚空中,一眨眼便到了牛牯岭的山顶。 “史先生,委屈了!”张纯风将他放出来,解了哑穴。 侏儒是又惊又怒又疑惑,观察了一下环境,稍有缓解。 “张少侠,有何请教。”他压着怒气。 “听说你在程家堡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知真假?”张纯风背着手。 侏儒面露自豪,回道:“我脑袋稍微灵光点,给程堡主出点主意罢了!” “所以,这绑架案是你设计出来的啰?” “张少侠猜到了?” “有人告诉我的。” 侏儒半信半疑,眼珠子转了又转,问道:“谁告诉你的?” “你没必要知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抓我来干什么?” 张纯风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想向你买两个消息。” “什么消息?” “刘虚如的下落。” 侏儒眯了下眼睛,回到:“这你得问程峻峰,我毫不知情!” “你开个价。”张纯风说道。 第104章 程家堡(8) 侏儒脸色很严肃,说道:“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一万两。”张纯风从纳戒放出一堆银子。 侏儒没有回应。 “二万两。”张纯风继续放。 侏儒眨了眨眼睛,明显动摇了。 “三万两。” 侏儒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叹了口气,说道:“程家堡我是回不去了。” “你本来就回不去,你被我抓走的那一刻,就回不去了。” 侏儒苦笑:“你说得对,以程峻峰的性格,无论我有没有透露他的秘密,他都不会再信任我。” “史先生果然是聪明人,”张纯风抱拳,“还请帮个忙!” “刘虚如昨晚带着两个人来,一会就走了。说了什么,只有程峻峰知道,我们都被屏退出去,无从得知。”侏儒说得很实诚。 “……” 你这说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值三万两?张纯风皱眉,看着侏儒,期待他说下去。 “后来,程峻峰透露说,刘虚如拜托他找两株雪桂草,五天后送去给他。” “送去哪里?” “程峻峰没有透露。” 这三万两打水漂了。张纯风有些失望,低头问道:“雪桂草很稀有吗?” “很稀有,这十万大山里,估计也就七八株。” 张纯风解了侏儒的穴道,行了一礼:“多谢史先生相告!” “你不是说买两条信息吗?”侏儒捡起地上的银子,捏了捏。 “程月娥具体关在地堡哪里?”张纯风问道。 侏儒收了银子,露出神秘一笑,说道:“张少侠对四夫人感兴趣?” “这你不用管。”张纯风回道。 “你救她出来也没用,反而会害了她。”侏儒正色道。 “这你不用担心,蛊心丹不是什么难解的东西。” 侏儒不大相信,问道:“你会解蛊心丹?” “你把程月娥的具体位置告诉我就行,其他你别管。” 侏儒也懒得理会真假,旋即说道:“这条信息的价格,张少侠付得起?” “史先生开个价!” 侏儒伸出一根食指。 “一万两?” “不,是一万枚灵石。” 这是打劫,一条信息一万枚灵石? “一分不少吗?”张纯风问道。 “一分不少!” 行,谁叫自己是土豪呢!一万就一万呗!张纯风随即从纳戒里放出一堆灵石。 侏儒看得呆了,他是没想到张纯风真的有一万枚灵石,况且一万枚灵石堆在面前,那种壮观的程度是他没见过的。 他咳了两声,恢复常态,说道:“地堡有一百零八个房间,其中有一半设了阵法。” “什么阵法?”张纯风急道。 “那是华青宗的秘密,岂是我能知道的!”侏儒说着,毫无愧色地收下灵石。 “程月娥在哪个房间?”张纯风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程峻峰每天都换一个房间。” 一万枚灵石又打水漂了! 这不是个诚实的侏儒! 张纯风脸色冷峻,向侏儒问道:“一个普通修士的命值多少钱?” 侏儒愣住了,很快警惕起来,勉强笑道:“张少侠无缘无故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今天死在史先生计谋里的无辜人实在太多了,我替他们讨个价!” 侏儒脸色大变,一个飞身,窜了出去。可惜太慢,张纯风伸手一指,他的左腿就穿了个孔洞。 他吃痛,立马掉落地面,摔了个狗吃屎。 “你要是聪明的话,就不会想着逃。”张纯风缓缓向侏儒走去。 “我真不知道地堡里面的阵法具体是什么!”侏儒感到委屈。 “这话我信!”张纯风说道。 侏儒松了口气。 “但那两百多条命的账,还是得算你头上。”说话间,侏儒的另一条腿已遭了殃,一把匕首插了下去。 他疼得嗷嗷叫,喊道:“我吃这碗饭,就得尽这个责,你得把账算在程峻峰头上。” “没有这个理,”张纯风说道,“你助纣为虐就坦坦荡荡承认,老老实实咽下苦果。” 说着,侏儒的左胳膊又出现一把匕首,穿臂而过。 侏儒咬着牙,突然狂笑起来,说道:“我以为张少侠是什么大英雄呢,原来也是欺负弱小的凡夫俗子!” 张纯风笑了,回道:“你手里沾满了血,算什么弱小?” “在你面前,我还不够弱小吗?”侏儒怒道。 “你要这么说,你就当我欺负弱小!”张纯风回道,“有关地堡的秘密,你一五一十地说来,或许可以少受点罪。” 侏儒忍痛拔出手臂的匕首,握在手里。他直勾勾的看着张纯风,满眼都是怨恨。 张纯风以为他要垂死挣扎,立马警觉起来,谁知他手起刀落,割破了自己的脖子,自杀了。 “……” 你死得那么快干嘛?刘虚如的下落你还藏一半呢!地堡的阵法你也没说啊!你一个配角而已,那么刚烈干什么? 张纯风取下侏儒的纳戒,翻了翻,除了刚刚自己给他的灵石和银子,还有一张纸条。 他展开一看,上面写道:“去颜药师家取雪桂草两株。” 颜药师是谁? 张纯风决定去问问程洁。她此刻应该拿到遗骸了!张纯风凌空一闪,到了李珍芙的墓地。 没有人,棺木已被打开,遗骨也不见了,应该是得手了!刚想离开,一股极强的杀意铺天盖地袭来。 张纯风本能地闪移,眨眼就上了半空。刚想俯视看看状况,岂料头顶传来一声雷响,张纯风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 雷法? 来不及多想,张纯风再次闪移,上了围屋北边楼顶。 “张少侠好身法!” 南边楼顶出现一个人,全身雷电环绕,正是光头汤先生。 中午看他还是化神期,现在就变渡劫期了?又是药罐子出奇迹! “汤先生要拦我?”张纯风回了一句。 “不,我要杀你!”光头说得很平静。 “上一个如此自信的人,已经死了。”张纯风也一样平静。 光头微笑,说道:“我不是上一个人。” 看来还得打一架。对付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需要捶一捶,他才能学会谦虚。 “汤先生请!”张纯风脸色严肃,做好了准备。 “张少侠请!” 光头话音刚落,张纯风已被五六道闪电围困。电流触碰皮肉的麻疼感,瞬间传入他的大脑。 第105章 程家堡(9) 张纯风忍着疼痛,再次闪现,同时放出一把匕首,刺向光头。 匕首快如流星,瞬间逼近目标,奈何光头周身的闪电就像一层保护罩,只一碰,匕首就往地面掉落。 张纯风剑诀翻转,匕首立马有了力度,在围屋中央划过一个弧度,又冲向光头。 光头嘴角上扬,缓缓地在屋顶踱步,完全无视匕首的攻击。他走一步,张纯风便被闪电围一次。 至于匕首,根本就近不了光头的身。 张纯风头大,只能频频闪现。转移间,光头又放了几十道雷电。 雷电威力巨大,速度又快,围屋可就遭了殃,一大半都化成废墟。 屋里的人即使有一定修为护身,也来不及逃离,流血的流血,脑震荡的脑震荡,更多的是被掩埋在废墟里。 光头见接近不了张纯风,只好放弃,上了西边的屋顶。 “我们换个场地打!”张纯风建议道。 “这里挺好,没必要换。”光头微笑。 “你不怕殃及无辜?”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纠结的!” “……” 心肠真够硬的!张纯风一个闪现,离开了围屋,悬立于河流之上。 光头很快跟了过来,距离张纯风十来步悬立着,冷笑道:“张少侠,在这个世界上,心软是活不久的!” “如果活着需要那么心狠手辣,活那么久干什么?”张纯风语气冷冰冰。 “看来张少侠是不想活了!” 光头向前走一步,八九道雷电立即围住了张纯风。 这次的威能更强,张纯风闻到自己皮肤烧焦的味道。无暇顾及太多,他再次闪现,在光头一步左右,念了句忏悔咒。 光头心里当即涌现一种悔恨感,那咄咄逼人的雷电瞬间偃旗息鼓。下一秒,他的心脏处即出现一个洞。 渴望活得长久的光头,立刻掉进了河里,身死道殒。 张纯风回到围屋里,满目疮痍,受伤的人或坐着,或躺着,伤感地看着四周。 巡夜队终于出现了,可一看见张纯风的身影,却又慌张起来。 “张纯风,”队长壮了壮胆,说道,“堡主请你去谈谈!” “麻烦带路!”张纯风冷道。 队长一脸为难,说道:“堡主在地堡,您自己去就行了。” 张纯风不想为难他,转身就自顾自地下了地堡。 石门敞开着,张纯风刚到门口,里面就传来程峻峰的声音:“张少侠,进来喝一杯!” “堡主出来说个话。”张纯风真不想失去对空间法则的掌控。 没有搭话,突然,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手掌被扔了出来,落在张纯风的脚下。 他吓了一跳,仔细一看,那手掌只有四根手指,正是李梅兰的手。 “张少侠,还要再看几只手?”声音透露出得意。 张纯风满眼都是愤怒,只身进了地堡。 走了一小段,到了之前那个大厅,却不见人影。 “张少侠走这边。”大厅南边传出程峻峰的声音。 张纯风只好跟着声音,又走了几步,到了另一个大厅。那里没有窗户,点了几个火把,照得通亮。 刑具堆了一面墙,李梅兰被吊着,昏迷过去,一只手断了,看得张纯风直皱眉。 程峻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晃着。他手里拿着一条烤鱼,吃得津津有味。 大饼脸站在李梅兰的另一边,正拿着抹布擦刀上的血。 “张少侠,请坐。”程峻峰笑道。 张纯风脸色越来越冷峻,说道:“有话直说。” “急什么,喝一杯再说。”程峻峰笑容依旧。 张纯风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小桌子,上面放着一壶酒和一只杯子。 “把人放了再说。”他不情愿的坐下。 程峻峰冷笑一声,说道:“现在她的命捏在你手里,就看你的表现了。” “条件你开。”张纯风说道。 “第一,你先喝了那杯酒。”程峻峰说道。 “蛊心丹吗?我不会喝的。”张纯风拒绝。 程峻峰面露惊讶,旋即又笑道:“蛊心丹确实有些为难张少侠。” 他顿了顿,又笑道:“李梅兰的另一只手有五个手指,你想保住他们,就刺自己五刀。这个不为难!” “我和她就见了两面,你觉得我会为她刺自己吗?” 程峻峰闻言,右手稍微举高了一点,大饼脸手起刀落就剁下李梅兰的另一只手。 李梅兰被痛醒,喊得十分凄惨。张纯风怒极,伸手一指,使出一招虚空指。 谁知程峻峰安然无恙。虚空指打在了法阵上,居然如水入大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少侠,我知道你很能打,所以我把彼此隔绝了。”程峻峰得意地笑。 “你怕我?”张纯风试试激将法。 “怕你?不存在的,”程峻峰吃了一口鱼,“我能让你砍自己,刺自己,我比你强大多了!” “你整天藏在这地堡里,像老鼠一样,还真强大!”张纯风讽刺道。 果然捅到了程峻峰的痛处。只见他霍的站起来,满脸杀气。很快,他又笑了起来,重新坐下。 “别讲这些没用的。李梅兰还有十个脚趾,你保还是不保?”程峻峰笑道。 张纯风放出狮吟刀,使出一招断水一刀流,猛然袭向程峻峰。奈何,再猛的力道也无济于事,全都在消弭于法阵里。 程峻峰得意:“你再试也没用,要想救人,还是刺自己几刀比较靠谱。” 张纯风无奈,放出匕首悬于面前,犹豫片刻,匕首就插入自己的左手臂,鲜血流了出来。 “力度不够,”程峻峰笑得格外灿烂,“你得将匕首穿过手臂!” “你……”张纯风剑诀一转,拔出匕首,连点几处穴位,止住了血。 “你刺啊!”程峻峰上半身前倾,双眼充满期待。 就在此时,李梅兰抬了抬头,努力给张纯风挤出一个笑容。 张纯风没看懂,李梅兰突然一用力,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自尽了。 来得太突然,大饼脸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死了。 程峻峰察觉到异样,扭头一看,愣了一下,立马发起怒来,一脚踢在李梅兰的身上。 “敢擅自自杀?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他右手抓住李梅兰的衣领,用力一扯,将她上衣撕了下来。 第106章 程家堡(10) 张纯风怒不可恕,一个雷奔,一拳捶向程峻峰。没有意外,法阵吸收了他的全部力道,张纯风就像打在棉花一样,无功而返。 他感到有些沮丧。 程峻峰被他的动静吸引,转过身来,笑道:“张少侠不妨再试试。” 话音刚落,一声箭响在屋子里回荡。张纯风一看,一支弓箭穿堂而过,径直射向法阵。 箭身发着金色符文之光,一击即中,法阵如破碎的玻璃,瞬间掉落。 程峻峰大惊,一个瞬移,从后门闪了出去。大饼脸反应也很快,跟着程峻峰,快速逃离。 张纯风哪里肯放,驱使飞刀,如绞肉机一样紧追不舍。可惜地堡如迷宫,两人很快就跟丢了。 张纯风无可奈何,折身返回,与程洁打了个照面。 她背着一把长弓,腰间别着一把短刀,看了一眼张纯风的胳膊,急道:“严重吗?” “小问题。”张纯风回道。 “那就好!”程洁说道,“这里很多阵法,你要小心!” 张纯风点了点头,问道:“你的弓箭能破多少阵法?” “大部分。” “你去华青宗学来的?” “偷来的。” 张纯风一听,恍然大悟,说道:“借我一支。” 程洁没问什么,从箭筒抽出一支递给他。 张纯风折断一半,当飞刀用,往空中一甩,那断箭便飞了出去,一间房一间房地破阵。 程洁又抽出三支箭给他:“你能同时操控三支箭?” “试试!” 张纯风接过来,如法炮制,那三支箭便向三个不同方向疾飞出去。 地堡就像被攻陷的巢穴,接连爆破。张纯风试试空间法则,终于恢复。 “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藏高,”张纯风说道,“我去把程峻峰揪出来。” 程洁本打算跟他一起去,想想还是忍住了,只好点点头答应。 张纯风法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刹那之后,程峻峰便感觉一股巨力撞向他的胸口。 他想着瞬移躲开,奈何慢了半拍,身体被锤飞出去,将石墙撞出一个大缺口。 身体还没落地,张纯风已经闪到,向上一拳,将他砸向天花板,砸落一堆石块。 程峻峰嵌在上面,头破血流。 “程月娥在哪里?”张纯风放出匕首,一刀刺入程峻峰的左手掌,将其钉住天花板。 程峻峰脸色死灰,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说道:“你也喜欢别人家的老婆?” 没你那么变态! “你放了她,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张纯风说道。 程峻峰冷笑,望着张纯风,嘴唇突然吹起细声的口哨。 这口哨钻进张纯风的耳朵,如恶魔般绞痛他的神经。 麻蛋,忘了程家堡是华青宗的分支,也会惊魂秘法。 张纯风忍着痛,赶紧掏出朱雀。岂料慢了一步,一条丝线早已从程峻峰的袖袍里窜出来,如长蛇般缠住了他。 丝线泛着金光,不用问也是刻上符文的。 该不会叫缚魔索? 只见程峻峰拔出匕首,从天花板上翻身下来。他扔了匕首,得意洋洋地笑道:“我这缚魔索还合张少侠的口味?” 还真叫缚魔索啊!你们取名字不能有点创意吗? “还可以,如果力度加大点,按摩起来会舒服一些。”张纯风回道。 程峻峰哈哈大笑,剑诀一转,缚魔索果然收紧了不少。 “现在还行吗?”他问道。 “舒服多了,张纯风说道,“说正事,你想怎么处置我?” “你把我程家堡毁了,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你?”程峻峰蹲在张纯风面前,有一种猫耍老鼠的调子。 “我觉得你该让我见见程月娥,毕竟我是因为救她才落入你手里的。” “不不不不不……”程峻峰将食指放在嘴前,摇摆起来,“你不会想见她的。” “不,我很想见她。” “不,你会后悔的。” “你看,我都快死了,你都不能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吗?” 程峻峰站了起来,叹口气说道:“既然你要看,那我就满足你!” 说完鼓了三次掌,一个人影旋即闪了进来,向程峻峰单腿跪下,说道:“主人!” 张纯风仔细一看,那人二十五六岁,面容标致,皮肤白皙,身材极好,怪不得被他抢了去。 “程月娥,主人现在命你将他的腿砍下来。”程峻峰笑道。 “是,主人!”程月娥站了起来,面无表情,长剑出鞘,毫不犹豫的就往张纯风的大腿上砍。 “……” 蛊心丹还真可怕!张纯风念了一句金蝉咒,凌空一指,点了程月娥的穴道。 程峻峰反应极快,一个瞬移,又跑了。 张纯风拿起匕首,念了句追魂咒,它便飞了出去。少顷,地堡东南方便发出兵器碰撞的声音。 看你往哪里跑! 张纯风掏出一个小药瓶,抖出一粒药,喂入程月娥嘴里,再一个闪现,到了程峻峰的身边。却见他拿着一柄长刀,正和匕首纠缠。 无论他如何出招,如何将匕首打落地面,或者拍入墙体,匕首都会不依不饶地挣扎出来,再次攻击他。 他感到很烦,一见张纯风过来,马上落荒而逃。 奈何,匕首就像闻了血腥味的鲨鱼,死咬着他不放。 程峻峰是又烦又慌,在地堡里快速转移。可是,他再快有张纯风快吗? 只听一声巨响,程峻峰又被张纯风一拳击飞,连撞两道墙才停了下来。 他嵌入墙体,一身是灰,刚要挣扎着出来,匕首又向他刺了过去,钉入他的肩膀。 他惨叫一声,血流了出来。他虚弱无力,顺着墙面滑了下来,瘫倒在地上。 “刘虚如去哪了?”张纯风俯视着他,问道。 程峻峰大口喘气,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 张纯风剑诀一转,匕首从程峻峰的肩膀拔出来,悬于空中。 程峻峰咬牙切齿,低声说道:“你让我吃口药再说。” “不,你告诉我再吃。” “那你杀了我!”程峻峰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你想得美,”张纯风说道,“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一刀一刀的割下你肉,让你感受一下千刀万剐的滋味!” 程峻峰眼神又是惊慌又是怨恨。 张纯风蹲下身来,继续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刘虚如去哪了?” 程峻峰虚弱地抬了下头,又耷拉下去。 第107章 程家堡(11) “装死是没用的,”张纯风掏出朱雀,“你告诉我刘虚如的下落,我饶你不死!” 程峻峰终于抬起头,问道:“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那好,我告诉你,刘虚如就在……” 程峻峰越说越微弱,张纯风根本听不清楚,说道:“你再说一次。” “那你走近一点。”程峻峰依旧声如蚊吟。 张纯风皱眉,使出一招噬心阵,完全定住对方。程峻峰的眼神明显露出落空的挫败感。 “说。”张纯风耳朵靠近他的嘴巴。 “驼铃城。”程峻峰回道。 这不就完了嘛!扭扭捏捏各种小心思,就很没劲。张纯风解开他的穴道,又扔给他一瓶药。 程峻峰接过小药瓶,如在沙漠里见到水源一样,狂倒入嘴里。 他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力气也恢复了一些,期待地说道:“我可以走了吗?” 话音刚落,他又被张纯风凌空点了穴道。他一脸愤怒,喝道:“你不讲信用!” “那你错了,我只是说饶你不死,没说让你安然无事离开!”张纯风掏出朱雀,冷冷说道。 程峻峰又怒又恨又怕,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说道:“张少侠,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你有解除梅花烙的方法吗?”张纯风问道。 程峻峰摇摇头。 “那你没什么值得我交易的?” 程峻峰一脸失望,旋即又道:“我在驼铃城还有三个夫人,都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送给张少侠如何?” “……”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对别人家的老婆感兴趣?因为救程月娥的缘故? “我没兴趣!”张纯风拒绝。 程峻峰眼神略有黯淡,说道:“我在驼铃城还藏了十万枚灵石,张少侠可有兴趣?” “我比你多!” 程峻峰被噎了一口。他犹豫了一下,又道:“我把蛊心丹的药方告诉你,你放我走?” “我有蛊心丹的药方,还有解法。” 程峻峰凌乱了,眼前这人怎么啥都有?太可怕了,当初还想着抓来玩呢,没想到自己才是被抓的那个!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程洁出现了。她一见到程峻峰就抽出短刀,二话不说,手起刀落,砍了他的左手。 “这一刀是李梅兰的。”程洁怒道。 程峻峰痛得大喊大叫,怒喝道:“你这小蝼蚁,我踩死你!” 程洁再出一刀,程峻峰的右手也没了。 “这一刀也是李梅兰的。” 程洁面无表情,任由眼泪挂在脸庞。程峻峰昏死过去,瘫倒在地。 “你起来!”程洁刀身一拍,打在程峻峰的脸上,对方几颗牙齿带着血迹,喷了出来。 程峻峰被痛醒,气息奄奄,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踩死你这只小蝼蚁!” “你要被这只小蝼蚁踩死了!”张纯风觉得他那自欺欺人的话特别搞笑。 程峻峰一听,眼里满是愤怒,旋即变成惊慌。程洁拿着刀,向他走近一步。 “你你你这只小蝼蚁,怎敢对我……” 他话说了一半,程洁已经出刀,他的左臂被砍了下来。 “这是李珍芙的!”程洁一字一句都充满了怨恨。 程峻峰又昏死过去。就在两人将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放了他!” 张纯风和程洁转身一看,大饼脸程力站在程月娥后面,将刀架在她的脖子处,愤怒地看着两人。 程月娥无悲无喜,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程洁是又惊又气,对程力骂道:“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少废话,快放人!”程力喝道。 “我要是不放呢?”张纯风冷冷地说。 “那我杀了她!”程力威胁。 “你杀了她?”程洁冷笑,“她是你妹妹,你个死变态!” “……” 张纯风一脸懵逼,这关系怎么那么复杂?难道程力是程洁的表哥?这就说得通了! 问题是,程峻峰抢了他妹妹,一直折磨他妹妹,而程力居然还替他守门,这就很奇怪! 更让人捉摸不透的是,现在程峻峰都要完了,程力给他一刀,就可以结束,他却没有这样做。 这人莫名其妙得很! “快点放人!”程力加大了力度,程月娥的脖子渗出一丝血迹。 张纯风拎起程峻峰,扔到程力脚下。这动作幅度很大,程力的注意力本能地被吸引。 就这一刹那,张纯风已闪现到程力身边,凌空一指,程力的手腕就遭了殃,长刀脱手掉落。 张纯风再顺手一拳,程力便斜飞出去,连破三道墙,最后跌倒在地。 程洁追了过去,凌空几巴掌,啪啪啪打得他肿得像个猪头。她举起短刀,又气又伤心,终究下不了手,放了下来。 “为什么这样对表姐?”她不解。 程力依靠在墙边,头破血流,喘着粗气,没有回答。 “你无话可说吗?”程洁又问。 程力耷拉着头,低声回道:“这不明显吗?只有这样,我在程家堡才有地位!” 此时,程峻峰大声笑了起来,说道:“程洁,你听见了吗?你表哥就喜欢看着你表姐被我糟蹋,你怨不得我!” 两个死变态! 张纯风刚想出手,却见程月娥从袖袍里抽出一根鞭子,默然不语地看着程峻峰。 “程月娥,我现在命令你杀了他们!”程峻峰说道。 程月娥面无表情,鞭子一甩,啪的一声打在程峻峰的身上。 “贱人,你敢打我?”程峻峰怒道。 啪啪,程月娥连甩两鞭,打得程峻峰血痕毕现。 他眼中又怕又疑惑,问道:“你为什么不听主人的话?” 程月娥没有回答,鞭子又甩了下来。这一次,是暴雨般的快速鞭打,打得他惨叫连连,血肉模糊。 直到程月娥气喘手累,她才停了下来。 她目光搜索了一下,最后落在张纯风手里的朱雀剑,便径直走过来夺了去,一剑了结了程峻峰。 她原地停了一下,转身走到程力的面前,冷冷地俯视着他,良久才道:“你不配为人!” 说着,一剑刺向他的肩膀。程力忍着痛,无言以对。 程洁站在旁边,只是流眼泪。程月娥又道:“你个蠢货,你以为把我送出去,你就有头有脸了?你还不是程峻峰的一条狗?你有什么地位可言?” 第108章 程家堡(12) 她说着,将剑拔了出来。程力又痛又恨,骂道:“你个贱人,嫁给堡主就是你的使命,你有什么好埋怨的?” 程月娥眼露寒光,又是一剑刺出。程力的左眼当即报废,流出血来。 “你个混蛋,猪油蒙了你的狗眼,瞎了得了!”程月娥拔出剑尖。 程力痛恨交加,骂道:“你就是贱人,就是……!” 程洁流着泪,凌空一巴掌,打得程力闭了嘴。 “你不配为人兄!” 程力脸肿得像猪头,看着程洁,满眼怨愤,怒吼道:“我是你表哥!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又是一巴掌,打得程力耳朵流血。他怒不可恕,想要反抗,程洁又给了他一巴掌。 程力哀嚎起来:“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程洁泪如雨下,将短刀扔在地上,说道:“你自尽!”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程力慌乱的将刀踢开。 “你害怕了?”程月娥面无表情地说道。 程力没有理她,只看着程洁,说道:“你放我走好不好,就当报答我的养育之恩。” 程洁别过脸去,只是哭。 程力又道:“你六岁那年看上程碧的发簪,是我帮你偷来的,你记得吗?” 程洁没有回答,也没看他,眼泪就像决堤的江水,奔涌而出。 “忘恩负义的贱人!全都是忘恩负义的贱人!”程力没有得到程洁的回应,失望又愤怒。 程月娥冷笑,一脚将短刀又踢到程力的跟前,说道:“下辈子好好做人!” “不,我不要死,你们没资格让我自杀!”程力眼里都是恐惧。 “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程月娥冷冷道。 “我不想死,你们不要逼我!”程力喃喃道。 “贪生怕死的懦夫!”程月娥俯视着他,眼里充满鄙视。 程力默然,缓缓拿起刀,犹豫了片刻,突然向前跃起,一刀刺穿了程月娥的心脏。 “我让你瞧不起我,你个贱人……”程力咬牙切齿。 三人都呆了,张纯风率先惊醒,凌空一指,程力的太阳穴即出现一个孔洞。 两人轰然倒下。 看着眼前的一幕,程洁瘫坐在地,头埋在膝盖上,压着声音,哭得浑身颤抖。 张纯风走到她身边坐下,将手搭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对他们而言,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程洁没有回答,哭了好一会,直到传来鸡叫声,她才抬起头,抹干眼泪。 两人默然走出地堡,天终于是要亮了,东方出现了鱼肚白。 程洁叫人来处理尸体,张纯风站在墙边,惦记着刘虚如的信息,于是查看了一下程峻峰的纳戒。 翻了翻,里面存着无数枚灵石和堆积如山的银子,外加几本小册子,什么《调教心法》《控心大法》之类的。 死变态! 张纯风心里骂了一句。他没什么兴趣,直到一本《雷法真诀》出现在他视野里,他才提起精神。 这不该是光头汤先生才有的东西吗?怎么跑程峻峰手里了?也没见程峻峰用雷法啊! 不管了,看看再说。也没多难,张纯风走一步看一页,二十来步就看完了。 依法试了试,一道雷电把他劈得头发竖起,一脸焦黑。不要灰心,好歹还是引来雷电了嘛!张纯风心里自我安慰道。 处理了尸体,天已经大亮,两人骑马出了程家堡,来到河边。张纯风问道:“你那臭烘烘的房间是怎么回事?故意的吗?” “你觉得呢?”程洁扭头反问。 张纯风摇摇头。 “我在里面架了传送阵,那臭味就是为了不让人进来,以免暴露。”程洁回道。 张纯风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能偷到华青宗的破阵法!” 程洁尴尬地笑了笑。 “问题是,你怎么能天天忍受这么臭的熏陶?”张纯风说着就捏起了鼻子。 “嗐,拿两团纸塞住鼻子就好了!”程洁笑道。 张纯风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哈哈笑起来。 少顷,张纯风又问道:“昨晚三爷是真的打算夺权吗?” “这还重要吗?”程洁皱眉。 “如果没有绑架案,三爷的实力没有被削弱,有多少胜算?”张纯风依旧很好奇。 “三层。” 张纯风叹了口气,无言以对。为了一副遗骨的尊严,三成的胜率也义无反顾,这是真男人! “如果只是为了李珍芙的遗骨,三爷直接盗走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夺权?”张纯风疑惑。 “李珍芙的遗骨就是个陷阱,”程洁回道,“你不就被抓了吗?” “三爷破不了?” “除了阵法,还有人盯着,哪那么容易!如果不是你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我也拿不到。”程洁解释道。 这个说法,张纯风勉强能接受。他点了点头,想起雪桂草的事,问道:“你认识一个叫颜药师的人吗?” “那是青柏城的一个药师。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去跟他买两株雪桂草。” “你要雪桂草做什么?” 张纯风露出一个神秘的笑,说道:“钓鱼。” “钓鱼?”程洁一脸不信,“雪桂草可珍贵了,据说可以修复受伤的神智。” “修复神智?”张纯风猜到了什么。 “传说是这么说的。” 刘虚如走火入魔,虽然被师父救回来,但神智受伤应该是跑不了的,怪不得要来这里。 “青柏城在哪里?”张纯风问道。 “这里往南走二十里左右就到了。”程洁回道。 张纯风大喜,说道:“多谢程姑娘告知!” “张少侠客气了,”程洁笑笑,“不过颜药师脾气很坏,你不一定能买到。” “有多坏?”张纯风好奇。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古怪得很,卖或是不卖,都看他心情。” 张纯风更加好奇,但依旧有信心,说道:“我不能给他一个不能拒绝的价格吗?” 程洁摇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张纯风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程洁低下头,犹豫了一会,说道:“天下之大,我还没去看看,现在是个好机会!” 张纯风点点头,回道:“那你多保重,我去青柏城找颜药师,我们后会有期!” 说着一拍马身,驾的一声,骑马飞奔而去。 第109章 青柏城(1) 张纯风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青柏城。一眼望去,满城都是青柏树,郁郁葱葱,让人心情舒畅。 进了城,熙熙攘攘都是赶早市的人。张纯风转了一圈,没发现卖烧卖的,对青柏城的好感度一落千丈。 失望之余,进了个街边摊,随便应付一顿了事。 “客官吃点什么?”老板挤出他的职业笑容。 张纯风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同情他——一个大好青年,满脸淤伤未消,头顶还包着纱布,居然还开门营业。 “来十笼饺子!”张纯风说道。 老板一听,哎了一声,转身抱了十笼饺子,放在张纯风的桌子上。 饺子终究没有烧麦好吃!张纯风感叹了一句。但是当他咬了一口,竟然觉得也不赖。 正吃着,来了三个人,一看就知道是地痞无赖,就差额头上没刻上“流氓”两个字了。 带头的是个大个子,三十岁左右,身材极其魁梧,头顶丸子头,别着一根蝴蝶簪子,反差特别大。 后面两位一高一矮,高个子也是四十来岁,一头卷发;矮个子二十来岁,带着长刀,痞气十足。 三人看了一眼张纯风,没有说话,一屁股就坐在他隔壁的桌子边。 老板一见三人,满脸惊慌,抓了抓围裙角,捧了三个炖盅,怯怯地走过去。 那是他这家店最贵的产品了! “钟二哥请喝汤!” 他先将一个炖盅放在大个子桌前,再将其余两个递给高矮两人。 三人全程臭脸,不置一词,直到将炖盅喝了个底朝天,矮个子才开始发飙。 只听他骂道:“郑西隆,我二哥牛高马大,你就给他一个炖盅吗?” 原来老板叫郑西隆。听见矮个子呵斥,他心更慌,立马又捧了六个炖盅出来。 “钟二哥请喝汤!”他仿佛只会这句台词。 “难道只吃个炖盅就能饱吗?”矮个子又骂。 郑西隆快要哭了,说道:“钟二哥还想吃什么尽管说!” “来十笼饺子!”矮个子斥道。 郑西隆只好乖乖地抱了十笼饺子给他们。三人狼吞虎咽一番,终于心满意足。 “钱筹够了吗?”大个子向着郑西隆,一脸严肃地问道。 郑西隆满脸为难,小声说道:“再宽限两天,我已经快找到我奶奶的嫁妆了!” 嘭的一声,矮个子一掌拍在桌子上,又骂道:“妈的,前天来要钱,你这样说,今天来要钱,你还这样说,你当我们三岁小孩啊!” 郑西隆被吓得浑身颤抖,连连作揖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再宽限两天!” “那就是没有了?”大个子依旧严肃。 “钟二哥再宽限两天!”郑西隆跪了下去。 “哎~你别跪!男人膝下有黄金。”大个子说道。 郑西隆闻言,犹犹豫豫站起来,矮个子立马又骂道:“让你站起来了吗?” 郑西隆立马又跪下去。矮个子再骂:“让你跪下去了吗?” 郑西隆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又犯起了难。 “不要太过分!”张纯风咬着包子,看不下去了。 三人没有理他,因为刚来时就断定他只是个普通人。 “郑西隆你过来!”全程默然的高个子终于开口。 郑西隆胆怯,左右为难,哪里敢上前? “叫你上来,你聋了吗?”矮个子又骂。 郑西隆只能勉强地走上前去。 高个子从袖袍里掏出一把匕首,阴笑着,说道:“一天一根手指,你有意见吗?” 郑西隆立马慌了,又跪下去,央求道:“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那你现在还钱!”高个子依旧挂着那令人不适的笑容。 郑西隆没有办法,眼神充满绝望。他站起来,犹豫了一下,卷起左手袖子,最后将左手放上了桌子。 高个子用手指抹了抹匕首,就像即将发出攻击的毒蛇一样。 “慢着!”张纯风吃完饺子,看向高个子。 四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到他身上,又将他打量了一番。 “年轻人,好好吃饺子,有许多事不是你能管的!”高个子笑容依旧。 “欠债还钱而已,我觉得可以管一管!”张纯风淡淡说道。 “我劝你最好闭嘴!”矮个子拔出长刀。 张纯风没有理他,转向郑西隆,问道:“你因为什么借他们钱?” “为了开这家店。”郑西隆回道。 “借了多少?” ‘“四十两。” “……” 四十两也还不起吗?土豪张钱太多,对普通人的生活状态有些陌生。 “我帮他给钱!”张纯风将目光转向大个子。 四人再次齐刷刷将目光投到他身上。郑西隆又是欢喜又是怀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替他还钱?”矮个子站起来,一脸不相信。 “说个数。”张纯风回道。 “四百两。”大个子说道。 “……” 借了四十两,要还四百两?高利贷吗?张纯风有些惊讶:“你再说一遍。” 矮个子见状,嘲讽道:“我还以为什么大富翁呢!” 张纯风不搭理他,掏出四百两扔给了大个子,再掏出一百两给了郑西隆。 矮个子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下去。高个子收回匕首,有些失望,转身就离开。大个子和矮个子随着跟了出去。 郑西隆做梦一样,又哭又笑,走到张纯风跟前,纳头便拜。 “男人膝下有黄金,拜个屁!”张纯风笑道,“你饺子做得不错,那一百两就算我投资你了。每年你得给我分两成利润,没问题?” 郑西隆站了起来,连忙点头,抹干眼泪,笑道:“多谢贵人相助!请问贵人如何称呼?” “张……”张纯风想了想,决定还是隐藏姓名,“迟少麦!”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 郑西隆不知道他笑什么,愣了一下,拱手笑道:“多谢迟公子相助!” “客套话别讲,你告诉我颜药师住哪就行。”张纯风说道。 “那有点远,据说在城北。”郑西隆回道。 “你没见过他?” “这种大人物我哪能见啊!” “你去找他看病不就能见了?” “看不起。” “……” 好,又忘了穷人家看不起专家号的情况了。张纯风尴尬地笑笑,说道:“我找颜药师有事,去城北看看。” 说着告别郑西隆,径直往北行去。 第110章 青柏城(2) 张纯风来到城北,很快就找到颜药师的医馆,那是在最繁华的地段。隔壁还有一家“颜氏钱庄”。 张纯风进了医馆,环顾四周,只有一面药柜,一张柜台,几张凳子,但空无一人。 “……” 医术那么烂吗?连个看病的都没有?听郑西隆的口吻,颜药师应该是大国手的存在,怎么就门可罗雀呢? 张纯风往后院喊了一嗓子,没人出现。又喊了一次,才有一个胖女人姗姗来迟。 “叫什么叫,没见人家在忙吗?”胖女人一来就将张纯风一顿臭骂。 她大约有一百八十斤,年龄二十出头,满脸都是怨气。 “我找颜药师。”张纯风单刀直入。 “我就是颜药师,”胖女人一屁股坐在柜台后的凳子上,“你哪里不舒服?” 嗯?颜药师是个女的?还是个暴脾气?管它呢! “我不是来看病的!”张纯风回道。 胖女人一听,霍的站起来,脸上的怨气更重了,大骂道:“消遣老子呢?不看病给我滚!老子忙得饭都没时间吃。”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我想买两株雪桂草。”张纯风叫住了她。 胖女人立马站住了脚,转过身来,看着张纯风,说道:“你再说一遍。” “我想买两株雪桂草。”张纯风重复一遍。 胖女人重新打量张纯风,见他一身破布衣,也没啥修为气息,翻了个白眼。 “滚滚滚,雪桂草是你们这些穷人家买得起的吗?还两株呢!”胖女人说着,抬腿就要离去。 “我看你是没有雪桂草?”张纯风淡淡说道。 胖女人又停住脚步,扭头说道:“你要买雪桂草也行,先付二万两银子做定金!” 她斜着眼看着张纯风,又强调一句:“二万两,银子!” 张纯风微微笑了一下,从纳戒里放出二万银子,在地板上堆成一座小山。 胖女人张大了嘴,半晌才回过神来,一脸堆笑,向张纯风笑道:“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请公子原谅!” “雪桂草有现货吗?”张纯风剑诀翻转,将银子收回纳戒里。 胖女人眼睁睁看着灵石消失在眼前,竟有些怅然若失,仿佛是她自己的财产被人拿走了一样。 “雪桂草没有现货吗?要什么定金,我付全款。”土豪张表示不缺钱。 “这我就不知道了,得问那个颜药师。”胖女人回过神来。 张纯风听得糊里糊涂,急道:“你不是颜药师?” “我是颜药师,但不清楚雪桂草的事,我得问问当家的那个颜药师!”胖女人解释道。 张纯风这回听明白了,眼前这位八成是颜药师的女儿或者孙女之类的。 “好,那你去问问那个做得了主的颜药师,我在这等!”张纯风说着,从柜台下拉了张凳子坐下。 “贵客怎么能在这等,您请……” 胖女人话没说完,一个年轻人急急忙忙从后院钻进来。他浓眉大眼,一身白衣,头上一支蝴蝶簪子,显得女性化。 他向胖女人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钱庄有几笔账等着你核对,赶紧的!” “……” 一个看病的大夫还要兼职钱庄的会计?长见识! 只听那胖女人回道:“我没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年轻人一听,越发着急,说道:“人家在那等好久了,你不能让人等急了啊!” “让他再等一会,我带这位公子去见老不死的,见完就来。”胖女人没了耐心。 年轻人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张纯风身上,打量一番,视线回到胖女人身上 他怒道:“钱庄几千两的账目你不去对,在这里勾搭小白脸?” 胖女人当即翻脸,骂道:“滚你妈的犊子,这是我客人。滚蛋!” 后面两字几乎歇斯底里,震得张纯风耳膜难受。年轻人哪里受得住,赶紧跑了。 刚到门口,又停住脚步,说道:“你小心又被扣月俸,前月少算一两利息,就被扣了一两来填补……” “有完没完了,滚滚滚!”胖女人彻底没了耐心。 白衣年轻人这才快步离开她的视线。 张纯风却是越看越莫名其妙。这胖女人姓颜,钱庄姓颜,看样子就是她家的,居然因为少算一两利息而被扣了一两月俸,要不要那么薄情? “颜药师要带我见的人,是你什么人?”张纯风问道。 胖女人没有回答,礼貌性地笑笑,说了个“请”字,就带着张纯风钻进了后院。 后院不大,大概五六十平方,铺着石板块,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植物。 走了两步就进了客厅,也不大,二十来平方,七字形布局,四张椅子加一张四方桌就打发了。 “公子贵姓?”胖女人请张纯风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他闻了闻,下不去嘴。 “迟少麦!”张纯风回道。 “迟公子稍等,”胖女人笑道,“我去去就来。” 说着钻进客厅后屋去。不久即带着一个人出来。张纯风一看,大为意外,那不是刚刚还在收高利贷的高个子吗? 高个子显然也没料到,居然会是张纯风来买雪桂草。他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他标志性的微笑。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忙?” 他坐下,扭头对胖女人说道。胖女人只好离开客厅,回去钱庄对账。 “看来颜药师对开钱庄的兴趣更大。”张纯风笑道。一个钱庄老板亲自下场收欠款,他没理由不笑。 颜药师没有接他话题,却道:“听我闺女说,迟少侠要买两株雪桂草?” 你闺女?果然是一家人! “颜药师有现货吗?”张纯风反问道。 “没有!”颜药师干脆利落。 张纯风有些失望,这钓鱼的饵料还真不好买。 “那打扰了!” 张纯风说道,起身要走。 “迟少侠那么着急要吗?”颜药师依旧微笑。 这是又有戏?张纯风疑惑地看着他,问道:“颜药师有办法?” “就看你出不出得起价钱了!”颜药师回道。 “什么价钱?” “一株三十万两!” “……” 你这是仙草吗?一株三十万两?张纯风想想上次朱岗的教训,不得不谨慎起来。 “打扰了!”他站起来,向颜药师拱手行礼,转身就走。 颜药师见状,不动声色,说道:“迟少侠若考虑清楚,随时欢迎再来。” 第111章 青柏城(3) 颜氏钱庄隔壁有家茶楼,曰“松鹤楼”。张纯风出了颜家,左右张望,见它映入眼帘,便走了进去。 快到午饭的时间,茶楼挤满了人,声浪盈耳。 “客官吃点什么?”掌柜笑问道。 “有雅间吗?”张纯风受不了太吵闹的空间。 掌柜闻言,笑容更加灿烂,说道:“雅间在三楼。” 立马有小二走过来带路。上了三楼,开了一间房,点了餐,小二就麻溜下去了。 张纯风打开窗,发现能瞥见颜家小院一角。他灵机一动,幻化出一只蚊子,飞进颜家。 颜药师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但旁边多了个人,却是矮个子。颜药师在他耳边嘀咕几声,矮个子就走了。 张纯风操控着蚊子,刚想飞在颜药师的头发,突然里屋走出一个妇人,四十来岁。 她穿着围裙,站在门边,对颜药师说道:“吃饭了!” 颜药师站起身来,便钻进了后屋,蚊子和女人紧随其后。 餐厅更小,十来平方,中间一张小圆桌,勉强能坐四个人。 桌上摆着三盘菜,分别是一小盘花生米,一小盘咸菜和一小盘煎鸡蛋。此外还有四碗饭。 颜药师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但脸上阴云密布。 “阿云中午在这里吃,所以我加了个煎鸡蛋。”女人很会察言观色。 颜药师没说什么,捧起面前的一碗饭,扒了一口,又将碗筷扔下,冷冷说道:“嫁出去了还三头两天回娘家吃饭,像什么话?” “……” 张纯风听得一头雾水,正想继续看,茶楼的饭菜来了,清蒸鳜鱼,糖醋排骨,虾仁鸡蛋羹…… 上完菜,赶紧把小二赶走下楼,张纯风这才继续观察颜药师。 谁知刚出神一会,颜药师已经不见了,连同桌上的煎鸡蛋也被扫荡一空,只留下那妇人坐在桌边发呆。 “娘!”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接着那熟悉的胖女人便出现在眼前。 还真是颜药师的女儿! 她扫了一眼桌子,失望,但转瞬即逝,坐在她娘旁边的椅子上。 她左右看了一下,没发现颜药师的影子,便偷偷从桌底下塞给她娘一包东西,低声说道:“我在松鹤楼带回来的,你赶紧吃!” 妇人笑了,打开纸包,是个切块的鸡腿,一脸惊喜。 “你吃一块。”她挑了一块最多肉的,送到胖女人的嘴里。 胖女人犹豫一会,终究抵不住诱惑,吃了。 两个女人,就像尼姑庵偷吃的尼姑,你一块我一块,吃得贼刺激。 就在她们吃得津津有味时,颜药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们面前,冷冰冰地看着她们。 “咳咳咳……” 颜药师试图引起两人的注意,但她们完全无视,反而将剩余的几块鸡肉塞进嘴里。 “啪”的一声,颜药师一掌拍在饭桌上,娘俩这才抬起头来,各自吐出一块鸡骨头。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颜药师训斥道。 妇人立马低下头去,就像做错事的孩子。胖女人却不为所动,干脆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你还吃?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颜药师又骂。 胖女人充耳不闻,夹着花生米,悠哉悠哉地吃着。 颜药师气得发抖,指着胖女人,欲言又止。 “我这客人来吃饭,主人家就这样招待我吗?”胖女人夹起一点咸菜,朝颜药师露出嫌弃的表情。 颜药师怒不可恕,大声骂道:“你看看你,吃成什么样了?杀猪的看见了,怕是会误杀!” 这话毒啊!胖女人这下可怒了,手中一碗饭当即朝颜药师扔过去。 颜药师侧身一躲,碗砸入地面,发出破碎的声音。 “反了!”颜药师凌空一巴掌,打在胖女人的脸上。 胖女人受不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妇人低着头,听着父女的争执,只是抽泣。 胖女人努力了好一会,终于爬起来,气鼓鼓地摔门而去。岂料,在客厅处又和人撞了一个满怀。 那人没她体格大,被撞倒在地。张纯风仔细一看,却是早上那矮个子。 “你瞎了吗?”胖女人骂道。 “小姐!”矮个子爬起来,向胖女人打个招呼就急急忙忙跑进餐厅里。 他望了一眼餐厅,发现妇人在抹眼泪,颜药师在气头上,一时犹豫起来,不知当说不当说。 “有屁就放!”颜药师看出他的心思。 矮个子赶紧走到他身旁,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颜药师的脸色越听越难看,惊慌写满了他的脸。 “你确定?”他抓住矮个子的领口,问道。 矮个子有些恐惧,连忙点头。颜药师的脸色便由惊慌转为愤怒。 他放开矮个子,飞速窜出去,眨眼就进了钱庄。矮个子屁颠屁颠跟在背后。 颜药师来到地下金库,整个人都傻眼了——全部金银被洗劫一空,连块铜钱都没留给他。 “地下金库有谁进来过?”颜药师怒问。 矮个子怯怯回道:“我也不知道,之前您告诉我禁制的口令,我才进得去。” 颜药师这才想起禁制的问题。可是,这地下金库哪里还有禁制? 果然被人暴力破掉了! 谁那么有本事可以悄无声息地破掉他设置的禁制?颜药师脑子快速转动起来。 毫无头绪! 他又回想那些曾经被他逼得家破人亡的借贷人,看看谁有这个可能。 想了半天,依旧毫无头绪。 他抚摸着空空的箱子,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正惆怅中,上面突然传来人群涌入的喧闹声。他仔细一听,“还钱,还钱……”的声音此起彼伏。 显然,挤兑的大军闻声赶了过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叫你放高利贷! 张纯风心里暗爽。他撤了幻术,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地吃起来。虽然没有烧卖,但今天的饭菜似乎格外可口。 治病救人的大夫不做,偏偏醉心于放高利贷,现在吃瘪了! 好好的雪桂草卖给我多好,偏偏要吊起高价打劫我荷包,现在好了,看谁能给你救急? 除了我土豪张,谁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 张纯风突然灵光一闪,脑子里有了个好主意,看能不能狠狠修理一番颜药师。 他夹了一块鳜鱼肉,沾了沾酱油,放进嘴里,感到美味极了。 第112章 青柏城(4) 张纯风酒足饭饱之后,才悠哉悠哉地从松鹤楼下来。 他拿着一串葡萄,走出门口一看,颜氏钱庄已经被围的得水泄不通。 张纯风绕过人群,进了医馆,依旧没有人。他大大咧咧地钻进后院,靠在钱庄后门的门边,慢悠悠地吃着葡萄。 胖女人和几个伙计被挤兑的人群搞得焦头烂额。颜药师没有露面,估计还躲在金库里发呆。 “颜药师!”张纯风向胖女人喊了一句。 胖女人毫无反应,估计没听见。张纯风无奈,摘了一粒葡萄,扔中胖女人的头。 她只本能地摸摸头,并无暇顾及。张纯风只能拿出绝招了——他掏出一锭银子,扔了出去,剑诀翻转,那银子就慢慢地悬浮在她眼前。 胖女人眼前一亮,伸手就要抓,可哪有顾客的反应那么快?早被拿去了。 人群见了银子,越发喧闹,其中一个灰衣男子叫得特别起劲。 胖女人醒悟过来,目光四处搜寻,这才发现张纯风。 这是个大财主!她离开人群,径直向张纯风走来。 “这热闹好看吗?”胖女人问道。 “第一次见,蛮有意思的。”张纯风摘了一粒葡萄,塞进自己的嘴里。 “你不是有钱吗?存十万两进来,我给你申请一个高利息!”胖女人说道。 “十万两就能解决吗?干嘛要我出?”张纯风又吃了粒葡萄。 “十万两当然远远不够兑,但这时候有大额存款,钱庄的信誉就能在储户心中恢复,挤兑的力度就会减弱。”胖女人讲得头头是道。 张纯风虽然听不懂,但他也没有大感震撼。 “我对你们钱庄的事没兴趣,”张纯风说道,“我只对雪桂草有兴趣。” “高利息喔!”胖女人诱惑道。 “那我岂不是放高利贷了?”张纯风笑道。 “这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放给普通人,我爹付得起就行!” 有意思,坑爹坑得理直气壮。 “行,等你爹把雪桂草卖给我以后,我就存十万两!”张纯风将最后一粒葡萄放入嘴里。 胖女人一听,眉开眼笑,说道:“一言为定。” 说完就往地下金库走去。没多久,颜药师便笑容满面的走上来,对张纯风拱手行礼,说道:“迟少侠来了怎么站门边?快进屋坐!” 说着便领着张纯风进了客厅。倒了杯茶,张纯风闻了闻,居然是明前龙井。 “雪桂草有现货吗?”张纯风喝了口茶,开门见山。 “二十万两,我现在就去拿。”颜药师回道。 “十万两。”张纯风砍价。 “老弟,那可是雪桂草,十万两买不了。” “三十万,两株!”张纯风又喝了一口茶。 颜药师犹豫不决,最后说道:“外加三十万两存款,如何?” “利息多少?” “每年四个点。” “那没意思,”张纯风放下茶杯。 “八个点。”颜药师咬牙。 张纯风摇摇头。 颜药师霍的站起来,抬腿欲走,犹豫一下又坐了下来。 “你说个数。”他低头说道。 张纯风正色道:“你借给郑西隆,那是十倍,我没那么狠,你翻一倍给我就行。” “你这是打劫……”颜药师脱口而出。 “你也知道是打劫啊!”张纯风笑道。 颜药师老脸挂不住,站起来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背着张纯风说道:“你现在存十万两,我给你一倍利息。你帮我找回失踪的银子,我送你一棵雪桂草。” 你银子不见了我才开心呢!怎么可能帮你找回来? 只听张纯风说道:“找银子你得找衙门,我一个外行人可找不了。” “那这雪桂草我不卖了!”颜药师来了脾气。 “那这银子我也不存了!”张纯风淡然说道。 颜药师表情越发难看,说道:“那迟少侠请回!” 张纯风站起来,笑了笑便走了。刚要穿过医馆后门,颜药师叫住了他:“慢着!” 张纯风转身,笑道:“颜老板怎么说?” “一切依你。”颜药师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株草,绿叶白花。 张纯风回到客厅,掏了二十五万两银子给他,方拿到那株雪桂草。 “另一株呢?”张纯风收好存单,问道。 “另一株我可不卖,除非你帮我把失窃的银子找回来。” “你手下那么多人干嘛非得找我呢?” “他们都有嫌疑!” “……” 孤家寡人啊! “那你就报案呗!” “我也信不过他们。” “……” “你怎么就信得过我呢?” “我也信不过你,但我手上有你想要的雪桂草。” 张纯风竟然觉得他讲得有道理。 “一株的雪桂草,迟少侠考虑的怎样?”颜药师不死心。 “加一成的赏金!”张纯风笑笑。 颜药师叹了口气,咬咬牙答应了。 交易完成,我们的吃货张纯风又回到了松鹤楼,回到了雅间。不过,他不是回去吃,而是回去破案。 只见他剑诀翻转,再次幻化出一只蚊子,飞向颜氏钱庄,趴在门边向里瞧。 有了巨额新存款,挤兑的力度果然弱了不少,人已经走了一大半。那个最起劲的灰衣男子,也失望地跟着人群离开。 张纯风操纵着蚊子,跟着灰衣男,一路穿街过巷,直到一处破败的房子,才停下来,左顾右盼,钻了进去。 他走到大厅,拿起香炉,一个倒扣,就将里面的香灰沙子倒了出来。 他翻了翻,从中挑出几块银子,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将银子揣进怀里,转身就要离开,岂料一把匕首凌空飞来,刺入他的脖子,登时毙命。 张纯风皱了下眉,按兵不动,谁知凶手十分谨慎,等了好一会都未露面。 张纯风无奈,凭空一闪,来到现场。他看了一眼匕首,没什么特别的,摸了摸灰衣男的衣服口袋,除了银子也没有其余东西。 他叹了口气,正要离开,突然发现灰衣男的发簪有些眼熟,不就是钱庄白衣年轻人那支蝴蝶簪吗? 白衣男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两人都用同一种簪子?是簪子太大路货,还是…… 张纯风不想先入为主,决定先去首饰店问问再说!于是,他取下簪子,匆匆离开了现场。 第113章 青柏城(5) 张纯风逛了三家首饰店,一无所获。看来这簪子可不是什么大路货。如今只好看看白衣男的行动才做决定。 张纯风回到颜氏钱庄,那里已经没有客人,胖女人显得有些无聊,正撑着脑袋发呆。 白衣男在打着算盘,似乎在对着账目。还有一个山羊胡老先生,六十多岁的样子,靠着椅子打瞌睡。 张纯风咳嗽一声,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你怎么又来了?”胖女人显然有些欢喜。 白衣男没有抬头,继续打他的算盘。 老先生眯着眼,看了看张纯风,又继续打瞌睡。 “刚刚看见一个人,很像你的伙计,特意过来确认一下。”张纯风笑道。 “哪个伙计?”胖女人问道。 “打算盘那个。” 白衣男当即定格了一下,接着又打了起来。 “他?”胖女人指了指白衣男,“他一直在这里,你怎么看见他?” “一直在这?”张纯风有些失望。 “对啊,一直在这啊,门都没出过,连饭都是在这里吃的。”胖女人强调。 张纯风笑了笑,说道:“那挺敬业的,最好把大家的活都干完了!” 白衣男又被触动了一下,皱了下眉,显然不满。 胖女人倒是挺开心,笑道:“他最能干了,我巴不得他把我那份也干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张纯风告辞而去。他回到松鹤楼雅间,点了几个小菜,美滋滋地吃起来。 小蚊子当然要继续放,此刻正趴在白衣男的头发上,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呢! 看了一下午,都是些无聊的业务工作,直到打烊,张纯风才恢复了点精神。 只见白衣男左转右拐,在城北绕了一大圈,才在一个小院子门前站住脚。 他左右张望,没发现可疑的人,才抓起门环,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 少顷,门开了,露出一个大脑袋,约五十岁,张纯风不认识。两人一照面,进了大门,穿过小院,进了西厢房。 “拿到了吗?”大脑袋沉声问道。 “嗯!”白衣男点头。 “我看看!”大脑袋满眼都是期望。 “等等。”白衣男说道。 “等个屁,我现在就要看!” “急什么?” “就看一眼!” 白衣男扔了一枚纳戒在桌上。大脑袋拿起来就看,惊喜写满了脸庞。 “好看吗?”白衣男走到大脑袋后面。 大脑袋后背发凉,刚反应过来,他的脖子就插了一把匕首。他睁大了眼睛,轰然倒地。 果然是你! 白衣男拿回纳戒,转身就出了西厢房。岂料,院子里杀气四溢,一个矮子站在院子中央,就像猎人看猎物那样看着白衣男。 这人正是颜药师的手下矮个子。他一身黑衣,手握长刀,背后还有背着一把长剑。 “乔家栋,你也要分一杯羹吗?”白衣男站在屋檐下笑道。 “你觉得呢?”乔家栋反问。 “你开个价。”白衣男说道。 “全部。” 白衣男冷笑,袖袍里滑落一把匕首,握在右手上。 “你考虑清楚,”乔家栋耍了耍他的刀,“你只是个筑基期小虾米,我分分钟踩死你。” “你胃口太大了,小心噎死!”白衣男没有畏惧。 “我留一成给你如何?” “你一个金丹期,吃不了九成的!” “要试试吗?” “我给你三成,如何?” 乔家栋摇头。 “五成。” 乔家栋依旧摇头。 “那就是没得谈了?”白衣男说道,握紧了匕首。 乔家栋嘴角上勾,长刀出鞘,发出森森寒光。 白衣男直盯着乔家栋,突然身形一动,白衣翩然,已接近乔家栋。 匕首脱手而出,贴着乔家栋的身体快速划动。乔家栋长刀格挡,频频发出当当当的声响。 岂料白衣男拳头又至,配合着匕首的攻击,天衣无缝。两只手加一把匕首,打得乔家栋手忙脚乱。 金丹期还真没有多大的优势!三十多招之后,乔家栋即被白衣男一拳击飞出去。 “龚游晋,我小看你了!” 乔家栋被击飞的半空中,一个翻飞,稳住身体,稳稳当当落下地来。 “还要打吗?”龚游晋说道。 “我还没出手呢!”乔家栋轻蔑的笑道。 “再打下去还会有什么区别?”龚游晋耍了耍手中的匕首。 “区别可大了。”乔家栋拔出长剑。左手刀,右手剑。 龚游晋没有接话,放出匕首,身形一动,再次袭向乔家栋。 乔家栋有了上一局的经验,长刀防守,长剑进攻,龚游晋果然占不了便宜。 招式占不了上风,境界又低人一个级别,龚游晋处境不妙,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 乔家栋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刀一剑,本就颇为怪异,忽然换手,直接打得对方措手不及。 龚游晋招架不住,左手拇指立马被一剑削去。 “怎么样?这笔钱还要吞下去吗?”乔家栋露出得意的神色。 龚游晋点住穴道,止了血,回道:“我给你四成。” 乔家栋哈哈大笑,说道:“你现在连命都是我的,你还只说四成?” “你别太过分!” “过分吗?过分又怎样?我现在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能怎样呢?”乔家栋一脸猖狂。 龚游晋没有接话,他心里有些慌。 “龚游晋,你只要从我胯下钻过去,再叫我三声爷爷,我可以考虑给你一条活路。”乔家栋笑道。 还能再俗套点吗?张纯风吐槽了一句。 龚游晋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 龚游晋立即趴下,爬着钻过乔家栋的胯下,又叫了三声爷爷,方站了起来。 “我叫你站起来了吗?”乔家栋说道。 龚游晋一脸疑惑,又趴了下去。 “我叫你趴下去了吗?”乔家栋又说道。 龚游晋站也不是,趴也不是,立刻怒火中烧。 “蹲着,像狗一样蹲着!”乔家栋满眼都是玩弄他人的恶意。 龚游晋蠢蠢欲动,最后还是妥协了,像狗一样蹲着。 “……” 你是忍者神龟吗?张纯风感到震惊! “哎,这就对了,”乔家栋笑道,“我的乖狗狗,现在可以去死了!” 他长刀舞动,下砍一刀,岂料龚游晋袖袍里窜出两把匕首,极速射向乔家栋的面门。 第114章 青柏城(6) 乔家栋挥刀格挡,噔噔噔几声,两把匕首便被拍了出去,没入黑暗中。 “你还有什么……” 话音未落,龚游晋又动了,双手匕首,一瞬间逼近乔家栋。匕首与刀剑相撞,两人又纠缠起来。 过了五十多招,竟然不分胜负。张纯风看得正要打瞌睡,龚游晋突然匕首脱手,再次绕着乔家栋的身体划动。 同时剑诀翻转,原先没入黑暗的两把匕首便快如闪电地急飞而来。 乔家栋显然没有料到,那被自己拍飞的两把匕首,竟然成了龚游晋的后手。 他左支右拙,一刀一剑只能应付缠身的两把匕首。对于即将刺破他脑袋的另外两把,他无能为力。 没有什么意外,一息之后,他的头上插入了两把匕首,当场殒命。 龚游晋朝他身上吐了口痰,扬长而去。 只见他出了院门,东拐西拐,最后进了一家群芳苑。刚进门,两个热情的姑娘就迎了上去。 他左拥右抱,双手乱摸,显然是这里的常客。 上了二楼房间,更衣沐浴,三人竟唱起了“春梦了无痕”。歌罢,打发了姑娘,龚游晋便坐在圆桌边吃葡萄。 “都走了,你还藏在那里干嘛?”龚游晋突然说道。 绣床应声而动,折腾了好一会,才从里面滚出一个人来。 那人浑身滚圆,看起来近两百斤重。虽然她化了男妆,但张纯风一眼就认出人来。除了颜药师的女儿还能是谁? 今天下午只说见了个人,和龚游晋长得像,她就极力给他做不在场证明,果然有问题。 只见她一脸酒红,努力了好一会才站起来,怒道:“都这时候了你还玩女人!” 龚游晋喝了一口酒,笑了笑,说道:“我故意的。” 胖女人更气,脸颊更红,低声说道:“你别说了。” “你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脸红个屁!”龚游晋继续 “你……”胖女人又羞又怒,握住拳头,作势要打他,举到半空又落了下来。 “行了,快把传送阵架起来,我们马上走。”龚游晋正色道。 胖女人闻言,收起一脸表情,从纳戒里闪出四个物件,递给龚游晋。 “人都料理了吗?”她询问道。 “嗯!”龚游晋开始架设传送阵。 “我二师伯也……” “嗯!” 胖女人目露愧色,怔了怔。 “你愣什么?快过来帮忙!”龚游晋说道。 胖女人这才回过神来。不过,她依旧心神不定,问道:“你一定要杀我爹吗?”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龚游晋依旧忙着架设传送阵。 胖女人默然不语。 龚游晋见状,停了下来,说道:“你爹对你毫无感情,你有什么好犹豫的?你从小到大有吃过什么好东西吗?” 胖女人摇摇头。 “这不就得了!” “但他毕竟是我爹!” “他并不爱你,他赚那么多钱,你娘还是天天吃咸菜,你还是拿二两月薪。他就是在虐待你们娘俩。” 胖女人点点头,终于下了决心。龚游晋呼出一口气,继续架他的传送阵。 眼见就要架好,张纯风凭空一闪,出现在房间里。胖女人和龚游晋吓了一跳。 旋即,龚游晋一个翻飞,想要冲出屋去。张纯风凌空一指,点了他穴道,他便重重跌落下来。 胖女人这才反应过来,抽出腰间软剑,小心翼翼地走到龚游晋的旁边。 “你还能保护他不成?”张纯风拿起桌上的葡萄,摘了一粒,放入口中。 “你想怎样?”胖女人问道。 “你觉得呢?”张纯风又摘了一粒葡萄。 “你也要来分一杯羹?”龚游晋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分一杯羹?”张纯风冷笑。 龚游晋更加担忧,恨恨地说道:“不,你要全部!” 胖女人一听,又愁又怒,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们的事?” “我答应你爹,帮他找回失窃的银子,你说我是谁?”张纯风将葡萄放下,倒了一杯酒,自顾自地喝起来。 胖女人脸色惨灰,眼神黯淡。龚游晋苦笑,喃喃道:“我苦心布局两年,一晚上就被你搅局,我……” “布局两年?”张纯风好奇。 “没错,我们布局了两年,全被你毁了!”胖女人不甘心,软剑突然出手,竟然刺向张纯风。 张纯风凌空一指,也点了她穴道。 “那么胖你还能耍剑?你是怎么做到的?”张纯风故意气她。 胖女人感到被冒犯,骂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杀你们干嘛?”张纯风说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被我杀的!” “你……”胖女人被噎了一下。 张纯风走到龚游晋旁边,蹲下,取下他的纳戒。 “那是我的纳戒!”龚游晋和胖女人异口同声说道。 “这是赃款,什么叫你们的纳戒?”张纯风往里看了看,大概也就五十万两银子。 就这? 张纯风皱了一下眉,将纳戒收好。 两人眼见煮熟的鸭子飞了,都一阵失落。 “那谁?”张纯风看向胖女人说道,“你爹对你刻薄,你偷他银子,我可以理解。” 胖女人一脸问号,听起来好像有转圜余地,弱弱说道:“我叫颜如玉。” 张纯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颜药师取的名字? “好,颜如玉小姐。你偷了钱就算了,怎么还要谋害你爹呢?”张纯风问道。 颜如玉低下头去。龚游晋插嘴道:“是我要杀颜戎的,与她无关。” 这怕死鬼居然也有当硬汉的时候?难得!张纯风转向龚游晋,抽出匕首,要试试他的硬汉程度。 “是你要谋害颜药师的?”张纯风摸了摸刀刃。 看了一眼匕首,龚游晋有些害怕,旋即又鼓足勇气,说道:“不错,是我要谋害他的。” “为什么?” “因为……”龚游晋犹豫起来。 “因为什么?” “因为……” 颜如玉急道:“因为我爹把他爹气死了!” “……” 这还有内幕?张纯风好奇心又被激发起来。 “怎么回事?”张纯风看着龚游晋。 龚游晋面露悲伤,说道:“五年前,我姑姑去世,留给我爹一笔钱。我爹拿着遗嘱和存单来颜氏钱庄取钱,颜戎拒绝了我爹的请求。” 第115章 青柏城(7) 按颜戎的性格,还真干得出来。他那种发钱狂和吝啬鬼的结合体,加上心狠手辣,就跟饕餮一样。 “存单和遗嘱还在吗?”张纯风问道。 “在我纳戒里!”龚游晋回道。 “你的纳戒都是银子!”张纯风说道。 “不是那个,”龚游晋说道,“我怀里还有一个。” 张纯风立刻走过去,伸进他怀中摸了摸,果然还有一枚纳戒。 里面没什么特别的,翻了翻,搜出一本《鬼医法阵》和两张纸,后者正是存单和遗嘱。 张纯风翻了翻《鬼医法阵》,果然记载了许多阵法和禁制,什么囚凰阵,百鬼阵,盾阵,大日阵之类的,比孟家庄稍微高级一点点。 又仔细看了看存单和遗嘱,不像是伪造的,便又塞回纳戒里。 “三万两银子,你爹就这样吞了?”张纯风将纳戒还给龚游晋,向颜如玉问道。 “嗯,”颜如玉说道,“当时起了争执,我爹还将人打了一顿呢?” “这确实很过分,”张纯风解了两人穴道,望向龚游晋,“你爹就这样被气死了?” 龚游晋站起身来,点点头。他试探着问道:“纳戒可以还给我们吗?” 颜如玉也期望地看着。张纯风拿出纳戒,放出三万两,说道:“这是你家的,你可以拿走,其余的就不是你该拿的了!” 龚游晋一脸失望。 “你要拿回给我爹吗?”颜如玉问道。 “那岂不是便宜他了?”张纯风回道。 “所以,剩下的四十多万两银子,你要了?”龚游晋问道。 “……” 我土豪张需要那点银子?太小瞧人了。只听他说道:“银子呢,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想到了再通知你们。” 两人一听,各自露出一个假笑,心里已经骂了张纯风一百遍。 “话说,你们是怎么将银子偷出来的,颜戎不是设置了什么禁制啊阵法之类的吗?”张纯风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我请了二师伯,他对我爹的禁制和阵法了如指掌。”颜如玉回道。 “事后你们就杀了他?”张纯风语含讽刺。 两人吃了一惊,龚游晋一脸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重要吗?” 张纯风有些愤怒,又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二师伯并没有到现场。” 两人又是一惊。 龚游晋问道:“你这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和你见面后,很着急想要看银子,显然想知道有多少。” “这你也知道?”龚游晋已经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神仙了。 “我当然知道,你站在他身后,用匕首插入他脖子,这我也知道。” 龚游晋眼神恍惚,定了定神,才站稳脚跟。随即纳头便拜,说道:“仙师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 张纯风有些懵逼,怎么突然就成仙师呢?徒弟?你心太狠,不够格! “你起来!”张纯风没好气。 龚游晋以为礼成,高高兴兴站起来,问道:“师父有什么吩咐?” “打住,”张纯风正色道,“我不是你师父,你可别乱叫。” 龚游晋这是从云霄跌到谷底,讪讪道:“是,仙师。” “我也不是仙师,别叫我仙师,我姓……迟。” “好的,迟仙师!” “……” 张纯风叹了口气,爱咋叫咋叫! “颜戎还有小金库吗?”张纯风看向颜如玉。 “当然,他的纳戒应该还有十来万两银子。” 张纯风踱了两步,有了主意,便道:“你们逃命去,报仇的事,我帮你解决!” 颜如玉面露不忍,问道:“你要杀我爹吗?” “那倒没有,我就气一气他,他要是气死了,就是他的问题了。”张纯风回道。 两人不知他如何气颜戎,均面露疑惑。 “走!你们两个筑基期,别说打不过化神期的颜戎,就是那大个子,你们也不是对手!”张纯风好言相劝。 两人相视一眼,将传送阵架好,远走高飞。 张纯风又喝了两杯酒,吃了几粒葡萄,伸了个懒腰,笑道:“朋友来了就露个面呗!” 嘎吱一声,门开了,出现一个人。那人留着山羊胡,约六十来岁,不正是颜如玉钱庄里的伙计吗? 他向张纯风拱手行礼,笑道:“卢某向迟少侠讨点生活费,还请迟少侠成全!” 还是冲着那笔巨款来的! 卢某说着就大咧咧走了进来,自来熟地坐桌子边。 “你那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张纯风吐了一嘴葡萄皮。 “月俸微薄,生活艰难!”卢某摘了半串葡萄,塞进嘴里。 “颜戎给你多少月薪?” “三两。” 张纯风有些同情他,说道:“不属于你的东西,容易扎手,老前辈可要三思后行!” “我老人家皮厚,扎手就扎手呗!” “你觉得自己皮厚就不流血吗?” “我要的不多,应该不至于要流血!” “哦?那你要多少?” 卢某伸出五个手指。 “五万两?” 卢某拿起剩余的葡萄,回道:“我没那么贪心,五千两就够了。” 张纯风笑了笑,放出五千两银子,说道:“算我送给你的。”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卢某很淡定,剑诀一转,收进他自己的纳戒里。 “多谢迟少侠!”他向张纯风行了一礼。 “老前辈客气!” 卢某拿起酒壶,斟了两杯酒,自己拿了一杯,说道:“我敬迟少侠一杯!” 张纯风举起酒杯,毫不犹豫闷了。 卢某放下酒杯,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迟少侠,我这闭脉散的滋味如何?” “闭脉散是什么?”张纯风暗暗试了试,果然自己的奇经八脉被堵住了。 “本来是用来对付颜戎的,结果用你身上了。” “你和龚游晋是一伙的?” “自然,他们要偷金库,当然要拉我入伙。” “你们三人本来商量好一起走?” “不是一起走,而是一起干掉颜戎。” “你们打得过颜戎?” “傻子才用蛮力。” 张纯风点点头,又问道:“你要和龚游晋他们会合吗?” “我看起来那么傻吗?” “那拿了钱,你会杀我吗?” “你别怪我。” 卢某说完,从袖袍里抽出一把匕首,寒光闪闪地刺向张纯风的心脏。 第116章 青柏城(8) 下一秒,卢某僵住了,感觉自己动弹不得。他又惊又疑惑,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噬心阵我都能解,你这闭脉散还差点意思!” 张纯风收起虚空指,走到桌边,将剩余的酒灌进卢某的嘴里,说道:“我说了,不属于你的东西,扎手!” “它也不属于你!”卢某反驳。 “但我没想过占为己有,而你却很贪心。” 卢某一脸绝望,说道:“要杀要剐随便,我不需要你给我上课。” “为什么你觉得我要杀你?” 卢某双眼露出希望之光,疑道:“你会放过我?” “那倒不会。” “那你什么意思?” “我带你去见颜戎啊!” 卢某双眼黯淡,面有戚戚,祈求道:“你杀了我!我不想见颜戎。” “有什么好害怕的,”张纯风笑道,“死都不怕,还怕颜戎?” “他比死可怕!” “你想杀我的时候,就该做好失败后的准备。” 卢某默然。 “你不想见颜戎也可以,咬舌自尽!”张纯风说道。 卢某陷入纠结,犹犹豫豫不敢动手。 “你怕死?”张纯风好笑。 卢某闭着眼,心一横,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倒地身亡。 张纯风没什么表情,凭空一闪,出现在松鹤楼的雅间里。 他又点了一桌子菜,美美吃上一顿,摸摸肚子,才悠哉悠哉地往颜氏医馆走去。 颜戎居然等在那里,一见张纯风出现,立马站起来,露出笑容,问道:“情况如何?” “另一株雪桂草准备好了吗?”张纯风说道。 颜戎一听,失窃的银子该是拿到手了,顿时笑容更盛。说道:“雪桂草自然准备好,迟少侠辛苦了!” “我瞧瞧!” 颜戎当即从怀里掏出一株绿草白花。 张纯风掏出纳戒,扔给他:“你欠人家的三万两,我帮你给了。” 颜戎皱了一下眉,仔细看了看,果然少了三万两。他笑道:“既然是欠人家的,当然要给!” 这不像你的性格! 张纯风说道:“雪桂草能给我了吗?” 颜戎收起纳戒,又将雪桂草收入怀中,笑了笑,说道:“不能给你!” “……” 这就翻脸了?张纯风心中有火,伸手一指,颜戎的肩膀立即出现一个洞。 颜戎大惊失色,一个瞬移,钻入后院。张纯风岂能让他逃了,凭空一闪,进了客厅,堵住颜戎的前路。 颜戎被挡在院子里,反而面露微笑。 又是陷阱? 张纯风试试空间法则,果然失效。 “你垂涎我的银子?”张纯风试探。 “你倒是聪明。”颜戎看着张纯风,左右踱步。 “不属于你的东西,小心扎手哦!” “我觉得它们属于我,所以就没有扎手的问题!” “你知道乔家栋是怎么死的吗?”张纯风干脆坐在客厅里的椅子上。 “他死了?”颜戎有些意外。 “龚游晋给他五成,他不愿意,他要九成。”张纯风说道。 “然后呢?” “然后龚游晋把他干掉了!” “龚游晋能杀死乔家栋?” “我亲眼所见!” “你想说什么?” “贪心没有好下场!”张纯风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茶。 颜戎不以为然,笑道:“贪心才能驱动一个人努力,如果不贪心,我不会有今天!” “今天还没结束,你以为会是怎样的结果?” “你已经是我的笼中之鸟,你还能走出我的手掌心吗?” 张纯风站了起来,缓缓走向结界,尚未触碰,结界便如玻璃般破碎。 颜戎大惊失色,一个瞬移,往外快速逃离。张纯风凭空一闪,颜戎当即感到一股巨力撞击他的胸膛。 他气息憋堵,在空中倒飞十多米,撞在客厅的屋檐上,毁坏瓦片无数。 颜戎掉落在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你敢和我耍花招?”张纯风站在颜戎的身边,冷笑道。 颜戎瘫坐在地面上,满脸都是疑惑:“你是怎么破解我的阵法的?” “你这囚凰阵有什么难破的?”张纯风不屑。 “你连囚凰阵都知道?你是什么人?” “一个你不该惹的人!” 颜戎有些惊慌,他缓缓站起来,询问道:“敢问迟少侠和我鬼医派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又如何?没关系又如何?” “有关系那就是自家人,大水冲了龙王庙。”颜戎露出讨好的笑容。 “没有关系!”张纯风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颜戎尴尬,讪讪笑道:“既然迟少侠熟知我鬼医派阵法,怎么可能没有关系?” “你想有什么样的关系?”张纯风意味深长地问道。 “看迟少侠破阵的手法,潇洒飘逸,肯定是我鬼医派大宗师。” 张纯风想呕。你的毒辣无情呢?怎么化身公公的样子呢? “少废话,把雪桂草给我,外加五万两的酬劳。”他说道。 颜戎无奈,将手摸进怀里,掏出雪桂草。正要递给张纯风,一支短箭从天而降,直打张纯风的面门。 张纯风伸手一指,登的一声,将短箭击落在地。 旋即,一个人影重重落地,将院中青石板踩地碎裂。 张纯风仔细一看,那魁梧的身材,不就是大个子吗?他身穿夜行衣,一手拿弩,一手拿盾,挡在了颜戎的面前。 颜戎一见来人,收起原来的笑容,杀意四起。只听他说道:“迟少侠,识相的就把纳戒交出来。” “你以为加一个元婴期就能碾压我吗?”张纯风再次冷笑。 “那不妨试试!” 张纯风懒得搭话,剑诀一转,放出匕首,瞬间逼近大个子。 大个子举盾格挡,匕首便侧滑出去,绕着他的身体快速旋转。他身手敏捷,收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张纯风剑诀再转,又放出一把匕首,直刺大个子的胸口。 一把匕首就能缠住你了,两把你能怎么守? 大个子手忙脚乱,只能一边横飞纵跳,一边短弩频射,与匕首连连撞击,发出噔登登的声响。 两把匕首就占了上风,颜戎看你哪里跑!张纯风扭头一看,哪里还有影子? “……” 这就丢下大个子,自己跑了?有情有义颜药师! 第117章 青柏城(9) 张纯风收了匕首,向大个子说道:“你告诉我颜戎的行踪,我放你走!” 大个子再次落地,踩烂一地青石板,默然不语。 “你没有必要给他卖命!”张纯风对大个子的印象还好。 “他救过我一命!”大个子回道。 真汉子! “怎样才算还清?”张纯风问道。 “至少得挡住你!” 行,那我就打你一顿,帮你还还人情。 “兄台贵姓!”张纯风向他拱手行了一礼。 “邰正!”大个子回了一礼。 “邰兄请接招!” 张纯风说道,给足对方反应时间。邰正抡圆了盾牌,全神贯注地看着张纯风。 动了,匕首急射而出,再次缠住邰正。他刚想防护,张纯风又动了,一拳就砸向对方的胸口。 邰正哪里来得及反应,只觉一股巨力推着他撞向钱庄的后门,透门而过。 他后背将柜台撞出一个缺口,最后嵌入大厅的墙里,这才停住。 “邰兄还能撑几拳?”张纯风缓缓跟进来。 邰正苦笑,挣扎着从墙里爬出来。他抹了抹嘴角的血丝,喘了喘气,说道:“再来!” 张纯风有些不忍,说道:“请邰兄赐招,我来接一招!” 邰正一听,心中一股暖流,抱拳说道:“请!” 说着,盾牌护身,短弩搭箭,脚步左右移动起来,颇有军队的风格。 张纯风匕首悬在身前,等着对方的攻击。 突然,邰正飞奔起来,弩箭嗖嗖嗖不断射出。 张纯风不动如山,只匕首绕着自己身体快速飞转,不断撞击飞来的弩箭。 邰正无论如何飞奔,直至弩箭用光,他也摸不到张纯风的一片衣角。 他不得不停下来,面有沮丧。实力的无情碾压,令他感到格外憋屈。 “邰某不是对手,甘拜下风!”他扔掉盾牌和短弩,向张纯风行了一礼。 “你还欠颜戎的人情吗?”张纯风问道。 邰正摇摇头,往门口走去,打算离开。可是,当他靠近门口时,发觉出不去。 “迟少侠,你就留在这里!”颜戎突然出现在门外,目露凶光。 邰正皱了下眉,问道:“你又设了禁制?” “不然呢?” 张纯风剑诀一转,匕首直冲而出,噔的一声,无功而返。果然又设了禁制。 “既然我能破你的囚凰阵,这阵又有多少难度?”张纯风面冷如霜。 “这是我独创的,就算你偷学了我鬼医派的法阵,这个阵你恐怕无能为力!”颜戎自信满满。 “你就算能困住我又如何?邰正不也在里面吗?”张纯风说道。 “邰正在里面有什么关系吗?” 邰正一听,心凉了一大截。 “你难道不打算放他出去?”张纯风明知故问。 “我为什么要放他出去?”颜戎冷笑,“既然他欠我一条命,今天时机到了,就还回来!” 邰正目露绝望,转身回到大厅,一言不发。 张纯风脸色越来越冷峻,掏出朱雀递给邰正,说道:“你握好了。” 邰正接过朱雀,一脸疑惑。颜戎不以为然,嗤笑道:“剑没有任何用处,你们就等着在里面溶化!” 话音未落,他就感觉一股奇异的声音钻入他的耳朵,啃食他的灵魂。 惊魂秘法,不得已派上了用场。 颜戎低吼着,身体扭曲,感觉整个人坠入地狱一般可怕。 “现在能撤去你的阵法了吗?”张纯风停了口哨。 颜戎终于缓了过来。他弯着腰,大口喘气。大个子邰正一脸懵逼。 “你想要我撤去阵法?”颜戎满眼都是怨恨。 “你不愿意?”张纯风反问。 “我现在就离开,你还能追着我施展你妖术?”颜戎说着,一个瞬移,飞速逃离。 然而,张纯风的口哨早就响了,颜戎飞在半空中,再一次体会到灵魂被啃食的痛苦,当即摔落在地板上。 他痛得在地上翻来覆去,突然,一跃而起,径直向张纯风袭来。奈何疼痛难忍,半空中又跌落下来。 “小畜生,我要杀了你!”他一边翻滚,一边大喊大叫。 张纯风口哨不止,他的痛苦就一直存在。终于,他支持不住,一阵抽搐,吐出一口白沫。 张纯风这才停止口哨。他念了句忏悔咒,钻入颜戎的耳朵,钻入他的脑海。 颜戎顿时涌起一阵悔恨的感觉。他睁开眼,眼眶湿润。正要撤去阵法时,忏悔咒失效,他的本性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 张纯风看他眼神已变,又念了几句忏悔咒,奈何都不持久。 恶人的本性难渡啊! 张纯风只好又吹起了口哨,直至颜戎再次昏厥才停止。 张纯风感到越来越热,如此下去,恐怕就要完蛋。 他搜肠刮肚,再次过一遍《鬼医法阵》,果然没有一个阵像这样的,反而有点像凤栖寺的金刚阵。 可惜狮吟刀不在外面,连试一试的可能都没有,张纯风有些沮丧。 温度继续上升,张纯风仿佛跳进油锅一样,燥热难耐。 “我们这是钻进日头里吗?”邰正拿着朱雀,满头大汗。 大日阵? 张纯风不抱太大的希望,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果然,大日阵的解法没有效果。 这是颜戎独创的阵法! 他还能独创?莫不是排列组合?张纯风灵光一闪,飞刀疾驰而出,噔的一声,打在结界上,又反弹回来。 最坚固的阵?囚凰阵?再加上大日阵?是个复合阵法? 正想着,皮肤烤焦的味道钻入他的鼻子。邰正热得乱跳,啊啊叫起来。 张纯风试着冷静,同时解开大日阵和囚凰阵,果然,玻璃碎裂的景象登时出现在眼前。 邰正一阵惊喜,首先跳了出去,张纯风紧随其后。可惜,颜戎早已逃之夭夭。 “他在城西还有一处秘密住宅,应该是去那里了。”邰正将朱雀还给张纯风,说道。 “劳烦邰兄带个路!”张纯风说道。 “那所宅子门前一棵大荔枝树,很好辨认,迟少侠用空间法则,应该更快。”邰正说道。 “你打算离开青柏城?” “嗯,我的债还完了,恢复自由身,我想出去走走!”邰正说着,一脸轻松。 “那好,我们有缘再见!”张纯风向他抱拳行了一礼。 第118章 青柏城(10) 两人告别,张纯风凭空一闪,即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城西的高空。 他向下搜寻,一棵茂盛的荔枝树十分显眼。张纯风静悄悄地落在对面的青柏树上。 黑灯瞎火的,聆听了一会,悄无声息。 不在这? 张纯风幻化出一只蚊子,缓缓地飞入院子,穿过门缝,进入客厅。 乌漆麻黑的,啥都看不见。转入东厢房,同样伸手不见五指。转身来到西厢房,却死活进不去。 设了阵法?防贼的阵法?“金御阵”? 张纯风剑诀一转,放出飞刀,分别在房屋的八个角落轻点一下,阵法立马撤去。 蚊子这才得以进入。同样乌漆麻黑,只有枕头下有个隐隐发光的东西。 这……诱饵也做地太明显了! 张纯风放出匕首,悄无声息地飞入房间,钻入枕头下,挪开枕头,露出一枚发光的纳戒。 法随意动,张纯风将纳戒收入虚空。正想撤退,突然房里翻进两个人影,进来就开始搜索。 灯,突然亮了! 角落里坐着个人,正是颜戎。他面露得意,剑诀一指,将两个黑衣人困在阵里。 两人目露惊讶,随之也翻转剑诀,一一破掉颜戎的阵法。 颜戎愣了一下,两人已经飞向门外。颜戎剑诀再翻,大门当即关闭,发出嘭的一声。 两人翻身落地,连发两把匕首,射向颜戎。 颜戎剑诀前指,生出一个盾牌,挡住了匕首,冷笑道:“来了就别走了!” 说着继续翻转剑诀,房顶即窜下几条虚白绳索,将两人五花大绑! 两人挣扎无果,颜戎这才缓缓站起来,得意洋洋地走到他们面前。 他拉下两人面罩,脸色毫无波澜。 龚游晋和颜如玉? 这两货居然回来偷纳戒?张纯风一阵无语。 又听颜戎说道:“渡劫期大能刚刚才死在我的大日囚凰阵里,你们两个小虾米居然真的敢来闯我这阎罗殿?” 大日囚凰阵? 你取名字就这么简单粗暴?张纯风无力吐槽。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颜如玉似乎只会这句台词。 颜戎凌空就是一巴掌,打得颜如玉脸上立马生出一个血印。 “吃里扒外的东西!”颜戎说着,又打了一巴掌。 “我吃里扒外?你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吗?”颜如玉骂道。 颜戎一听,怒火更盛,连打十多巴掌,方停下来。他取下手中纳戒,递到颜如玉手里,说道:“你不是要吗?试试?” 颜如玉和龚游晋都一脸疑惑。颜戎呵斥道:“戴起来!” 颜如玉被吓得一阵哆嗦,纳戒套了好一会才套进去。 颜戎笑道:“怎么样?这会满意了吗?” 颜如玉依旧一脸懵逼。 突然,刀影晃动,颜如玉戴纳戒的那根无名指被切了下来,落入颜戎的手里。 颜如玉吃痛,惨叫一声,撕心裂肺。 颜戎一手拿匕首,一手拿手指,露出病态的笑容。只听他说道:“这就是你的代价,偷我东西的代价!” 说着,他取出纳戒,扔掉手指,又将纳戒递到颜如玉手里。 颜如玉一边哭一边摇头,拒绝接受纳戒。 “你不是挺想要吗?现在给你怎么就不要了?给我戴上!”颜戎强制将纳指套入颜如玉的小指头。 颜如玉浑身发抖。 “你怕什么?”颜戎耍了耍手中的匕首。 颜如玉没有回答,抖得更加厉害。 “从小就没让我省心过,”颜戎说道,“隔三差五就想吃鸡蛋,我自己一年才吃一次呢!” “……” 张纯风想不出什么词汇来形容。你一个暴发户,连个鸡蛋都不舍得吃?赚钱的意义在哪里? 又听颜戎说道:“鸡蛋就算了,今天你居然勾结外人来谋取我的银子,那就不可饶恕!” 手起刀落,又一根手指掉落。颜如玉再次惨叫一声,痛晕过去。 颜戎哼了一声,将注意力转移到龚游晋身上。 “轮到你了!” 颜戎取下纳戒,走到龚游晋的面前。他轻蔑地问道:“你是龚全的儿子?” 龚游晋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我不过吞了他三万两银子而已,你至于将我金库搬空吗?”颜戎说道。 “你气死了我父亲!”龚游晋悲愤异常。 “他死了?就为区区三万两?” 龚游晋是又气又悲,说道:“你气死我父亲,我我我……” “我什么我?你父亲格局太低了,我霸占他三万两而已,他不该气的!” “那我拿你五十万两,你有什么好计较的?”龚游晋气极。 “那不一样,我的钱你怎么能拿?”颜戎回道。 “你霸占别人的钱就可以,别人拿你的就不可以?” “那是自然!” “强盗逻辑!” 颜戎哈哈笑了两声,说道:“这世界就是这样,你有什么办法?” 龚游晋怒火中烧,说道:“你欺弱凌小,算什么英雄?” “赢家就是英雄,你说我算什么英雄?” “如果有一天你输了呢?” “我怎么会输?我永远都不会输,我永远都是赢家!”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永远不会输?” 颜戎嘴角上扬,抓住龚游晋的领口,慢慢说道:“因为我够狠,够无耻,够恶毒!” “……” 张纯风越听心越堵,刚想出手,颜戎居然早他一步,一刀刺穿了龚游晋的太阳穴。 “既然你我有杀父之仇,我就不能留……” 话音未落,他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飞,穿墙而过,在地面滑行十多米,撞到邻居围墙才停下来。 颜戎大脑一阵恍惚,剑诀刚想构建护盾,一把匕首凭空出现,刺穿他的手掌。 他大叫一声,四周环顾,张纯风才缓缓从墙洞里走出来。 “你没死?”颜戎大吃一惊。 张纯风没有理他,又放出一把匕首,直刺颜戎的大腿。 颜戎本能地一跃而起,想要逃跑,张纯风凌空一指,他的肩膀便出现一个洞。 他吃痛,身形不稳,翻了个身,才不至于跌落在地。 他又惊又慌,剑诀连连翻转,构建了一层又一层的盾牌。 张纯风一步踏出,盾牌碎裂一层。颜戎仿佛见了鬼一样,睁大了眼睛。 他想逃,本能地想逃。可是,又往哪里逃?他连连瞬移,结果发现自己被困在法阵里。 第119章 青柏城(11) 他开始感到热,就像下了油锅一样。 “你的大日囚凰阵舒服吗?”张纯风说道。 颜戎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剑诀一转,满眼期待法阵破碎的情景。 但结果并没有! “我在法阵外还加了锁身咒,你会开吗?”张纯风冷笑。 颜戎感到沮丧,问道:“你是如何破解我的大日囚凰阵的?” “一个大日阵,一个囚凰阵,难度很大吗?” 颜戎无言,他只感到热,甚至能闻到自己皮肤烧焦的味道。 “你放我出去,我给你雪桂草!”颜戎说道。 “你放心,我会放你出来的!” 颜戎一听,放松了一些。可是,张纯风并没有什么动作。 “你不是要放我出来吗?”颜戎又急又疑惑。 “再烤一会。” 颜戎当即发飙,摸出雪桂草,做出将要撕毁的动作。 “快放我出去,否则我毁了它!”他威胁道。 那雪桂草倒是个稀罕物,那么高温度居然还是绿的。 张纯风撤了法阵,颜戎这才缓了过来。他正想要跑,穴道已然被点住了。 张纯风走过去,拿走了雪桂草,顺便拿走了纳戒。颜戎的心在滴血。 张纯风将纳戒戴在手指上,又掏出那只会发光的纳戒,也戴在手指上,伸手在颜戎面前晃了又晃。 颜戎就像被偷了萝卜的兔子,愤怒又无助。 “你是不是很想要回去?”张纯风问道。 颜戎没有回答,但渴望的眼神出卖了他。 “既然你很想要,那我就还给你!”张纯风说着,将一枚纳戒套进颜戎的手指里。 颜戎面露惊喜,旋即他又感到害怕,拒绝道:“我不要,我不要,都送给你,送给你!” “你怕什么?”张纯风剑诀一转,凌空飞来一把匕首,落入他手中。 颜戎越发害怕,说道:“是我不好,不该出尔反尔,您放过我!” “现在才知道不该出尔反尔?迟了!” 张纯风手起刀落,切下颜戎的手指,落在手里。颜戎吃痛,却咬着牙硬挺着。 “这时候充什么硬汉?”张纯风讽刺,拿下纳戒,又给颜戎戴上。 颜戎又痛又怕又愤怒,说道:“你如此折磨一个前辈,非英雄所为!” 张纯风冷笑,说道:“你刚才折磨自己的女儿,怎么没想起来这一点呢?” “我又不是什么英雄!”颜戎说得理直气壮。 “……” 张纯风笑了笑,再一次手起刀落,切下颜戎的另一根手指,说道:“我也不是什么英雄,你别以为给我戴个高帽子,我就会束手束脚!” 颜戎有些绝望,骂道:“你是魔鬼,你是地狱来的魔鬼!” 张纯风又取下纳戒,套进颜戎的手指,笑道:“谁是魔鬼,谁是人,不由你来定义,你没资格!” 说着手起刀落,又切掉颜戎的一根手指头。 颜戎疼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他大脑快速转动,犹犹豫豫好一会,方说道:“我还有三枚纳戒,藏着数百万银子。” 张纯风没有理他,再次将纳戒套入他的手指。 “数百万银子,你一点不心动吗?”颜戎急道。 “你没有那么多银子!”张纯风嗤笑。 颜戎眼神黯淡,问道:“你怎么知道?” “钱庄挤兑,十几万两就能解决,你当时可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会有数百万两?” 颜戎默然。 张纯风掏出那只会发光的纳戒,看了看,不过十万两左右,外加一些借据。 “你还有什么话说?”张纯风耍了耍手中的匕首。 颜戎绝望,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刀光一闪,又一根手指落地。 颜戎吼道:“要杀便杀,切我手指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切人手指吗?今天让你体会体会断指的感觉!”张纯风说道。 “你……”颜戎无言以对。 张纯风又从纳戒里将借据都掏出来,看了看,笑道:“这里上百张借据,收回来估计能买很多很多鸡蛋!” “你想干什么?”颜戎很紧张。 “你猜!” “你别乱来!” 嘶!一张借据被撕烂。颜戎的心又在滴血。 嘶!又一张借据被撕烂。颜戎抓狂。 “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这就受不了了?” 张纯风将借据往天上一扔,放出匕首,刷刷刷,化成碎片,飘落在颜戎的身上。 颜戎怒极,大吼一声,居然震开穴道。盾阵瞬间开启。他以盾为矛,一拳击出,盾阵便如弹簧般击向张纯风。 张纯风笑了笑,同样一拳击出,也开启盾阵,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化神期终究差一截,张纯风的盾阵摧枯拉朽,将对方砸得粉碎。 颜戎倒飞出去,不敢恋战,一个瞬移,企图逃离出去。奈何张纯风念了追魂咒,匕首便紧追而去。 少顷,兵器碰撞的声响传来,张纯风听声辨位,凭空一闪,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颜戎就绝望了,一股巨力再次撞击他的胸膛。他刚刚反应,人已经被砸入地里,卷起尘土滚滚。 他当机立断,又开启了盾阵,将自己保护起来。 “你就没有其他招了吗?”张纯风出现在他旁边。 颜戎低头,委屈道:“你拿走了我所有的东西,你还要赶尽杀绝吗?” “不,还有一样东西,你不配拥有!”张纯风前进一步,盾牌就破碎一块。 “什么东西?”颜戎疑惑。 “修为!” 颜戎惊惧,后退一步,想要逃离。他再次以盾为矛,一拳击出,层层护盾便袭向张纯风。 张纯风懒得接,凭空一闪,在颜戎的耳边吹了个口哨。 啃食灵魂的痛苦再一次传入颜戎的大脑神经。 他忍着疼痛,瞬移再瞬移。可是,往哪里逃?他又被困在阵法里了。 “你到底想怎样?”颜戎怨怒交加。 “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你的修为需要废除!”张纯风肩膀上悬着一把匕首。 颜戎沮丧地瘫倒在地。往日里都是他在折磨别人,岂料今天自己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 他怨恨,他愤怒,他不甘,他一跃而起,联排护盾瞬间逼近张纯风的胸口。 张纯风皱了下眉,匕首急刺,嘭嘭嘭,所向披靡。护盾接连破碎,颜戎的肩膀被匕首洞穿。 第120章 青柏城(12) 他想继续反抗,匕首已在他身上划了几十刀。他的筋脉尽断,形如废人。 “行了,今晚就这样!”张纯风收回匕首。 “你不杀我吗?”颜戎跪在地上,气息奄奄。 “你大把仇家?用不着我动手!” 颜戎闭上眼,眼泪居然流了下来。 “你杀了我!”他祈求道。 “不,你没资格让我杀你!” 颜戎冷笑,默然无语。张纯风刚想要走,颜如玉却出现了。她拿着她的腰型软剑,面冷如霜。 “他不杀你,我来杀!”她走近颜戎,剑尖对准他。 “你杀!”颜戎说道。 颜如玉没有犹豫,剑尖前刺,直抵颜戎右肩。 “连你也要折磨我吗?”颜戎冷笑。 “你怕了?” 颜如玉拔出剑尖,接着又一剑送出,砍掉颜戎的手掌。 “逆子!”颜戎大喊一声,“有本事杀了我!” 颜如玉怒意盈胸,银牙一咬,举剑劈向颜戎的脖子。终究,她还是无法下手,剑落在半空就停住了。 颜如玉扔下软剑,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她又停下来,回头说道:“从此以后,我们毫无瓜葛!”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颜戎颓丧地瘫倒在地上。他看着眼前的软剑,犹豫三番,方捡起来。 张纯风静静地看着,等了许久,颜戎也没有什么动作,他便离开了。 一条没有牙的毒蛇,连自杀都没有勇气的毒蛇,没有任何威胁。 张纯风回到松鹤楼的雅间,喝了杯茶,将两枚纳戒扔在桌上。 如何处理这两枚纳戒?他没想好。又喝了两杯酒,天已经亮了。 张纯风下楼吃了一碗云吞,正想再叫两个南瓜饼时,隔壁颜氏钱庄传来人群喧闹声。 张纯风扭头看去,乌压压一群人已经包围了钱庄,正在敲打门板。 想必一些储户已经得到消息了。 “小二!”张纯风喊了一句,附近的小二就笑吟吟地跑了过来。 “客官有何吩咐?”小二问道。 “你去问问那些人,是不是来取钱的,”张纯风给了他五两银子赏钱,“是的话,叫他们过来这里取。” 小二听得一头雾水,问道:“客人把钱庄盘下来了?” “你就当是!” 小二依旧看不懂,但有了五两赏钱,那就跑一趟呗。 他走近人群,叽里咕噜几句,人群便鱼涌而来。 “你是颜氏钱庄新老板?”带头的中年人皱着眉问道。 “不是。”张纯风说道。 众人一听,一阵喧嚣。 “你是来消遣我们的?”那中年人怒火上脸。 “我只负责兑换你们的存单!”张纯风说道,一字一句送到每个人的耳朵。 中年人将信将疑,拿出存单递给张纯风。 张纯风看了看,从纳戒里抖出一百八十两银子给他。 中年人依旧不大相信,接过银子,用牙咬了咬,才放下心来。 “三十二两。” “五千两。” “三百五十两。” “一万两。” …… 折腾了一上午总算处理完毕。只是掌柜的脸色特别难看。 “妨碍您做生意了,不好意思!”张纯风扔给他二百两。 掌柜当即笑逐颜开。 张纯风翻了翻纳戒,居然还有二十万两。这怎么处理?他吃了几个饺子,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 “掌柜的,借一副笔墨。”他说道。 “客官稍等。”掌柜顺手就将柜台的笔墨拿来给他。 少顷,一幅告示就贴在了松鹤楼门边。 半盏茶时间,松鹤楼门前便排起了长龙。 “颜老板真乃大善人!” 张纯风面前,一个老太太喊道。张纯风笑笑,给了她一个银子。 老太太欢天喜地的,又喊了句“颜老板真乃大善人”,这才下去。 喊一句话送一个银子,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反正全城人都出动了。 “颜老板真乃大善人!”小伙子笑嘻嘻地喊道。张纯风又送出去一块银子。 突然,人群里有人喊道:“有人晕倒了!” 众人让出一个圈来。张纯风一看,那不是颜戎吗? “他怎么了?”张纯风问道。 当即有人过去查看。那人探了呼吸,号了脉,摸了心脏,最后摇摇头,说道:“死了!” 众人一听,退后两步。 “怎么死的?”张纯风问道。 “看症状,应该是气急攻心导致的。” “说人话。” “气死的!” 自己的银子被这样散发,颜戎就受不了了?守财奴啊! 张纯风不动声色,给了小二赏钱,让他将尸体送回医馆。 队伍又恢复了欢天喜地的气氛,“颜老板真乃大善人”也不断响了起来。 乱了一下午,终于剩下最后一个人。张纯风抬头一看,却是颜如玉,不免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他问道。 “你把他气死了?”颜如玉面无表情。 “我送他大善人称号,替他散财积德,怎么就气死他呢?”张纯风说得很心虚。 颜如玉依旧没有表情,回道:“死了也好,这青柏城少一个恶人,就多一份安静!” “颜姑娘这想法就很好,”张纯风笑道,“像他那样的恶人,对你就很不厚道!” 颜如玉不自然地笑笑,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颜姑娘请留步!”张纯风叫住她,“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一下。” 颜如玉不解,问道:“什么问题?” “昨天你们劫了金库,为什么一听我要买雪桂草,你还那么积极呢?” “我越积极,嫌疑不是越小吗?” 张纯风想想,是这个道理。又问:“龚游晋几年前没有和他爹一起来取钱?” “没有。” 怪不得颜戎不认识他,还让他在钱庄打算盘。 “你二师伯要拿多少分成?”张纯风继续问道。 “六成。” 这……贪婪使人短命啊! “我之前叫你们走,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就为了那只纳戒?” “我本不想回来的,”颜如玉叹息,“可是龚游晋不甘心,他想让我……让颜戎一无所有。” 让守财奴一无所有?这不就是张纯风的想法吗?龚游晋脑子不差,就是修为难以支持他的主意。 “你有什么打算?”张纯风又问。 “离开青柏城!” 张纯风点点头,说了几句闲话,便与之分别了。 他叫了一桌子菜,心里盘算着驼铃城的事。 第121章 驼铃城(1) 到达驼铃城的时候,天就快黑了。张纯风走在街头,稀稀拉拉没多少人。 拐过一个街角,“同福楼”三个字映入眼帘,显得格外醒目。驼铃城居然有同福楼,看来这一趟会轻松点! 张纯风掏出陈芝琳给的圆形腰牌,进了同福楼。 “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呢?”掌柜露出他的职业微笑。 “吃饭又住店。”张纯风将腰牌放在柜台上。 掌柜一看,立马收起微笑,恭敬道:“贵人请跟小的上楼!” 说着从柜台走出来,亲自引着张纯风上了二楼,进了天字一号房。 “贵人有何吩咐,尽管开口。”掌柜站在门边拱手道。 “有烧卖吗?”张纯风坐在圆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没有烧卖,贵人要不试试饺子?”掌柜回道。 “行,饺子就饺子!”张纯风有些失望。 “那贵人请稍等,我去吩咐厨房准备。”掌柜说着,转身便要离去。 “稍等一下,”张纯风喊住了他,“我还有事要问你。” “贵人有何吩咐?” “刘虚如住哪里?”张纯风单刀直入。 “刘……”掌柜瞪大了眼睛,一会才说道:“这得问奉探使,老朽只是个接待客人的无名小卒。” “奉探使是谁?” “我这就请她过来。” 张纯风点了下头,掌柜便出去了。他喝了两杯茶,掌柜这才折回来,手里端着一盘饺子。 “你们的奉探使呢?”张纯风探头看了看,没见其他人。 “她还有点事,说晚点再过来。”掌柜放下饺子,眼中有些惧意。 张纯风皱了下眉头,说道:“算了,晚点就晚点!” 掌柜一听,舒了一口气,说道:“贵人还有事需要吩咐吗?” “暂时没有,你去忙!”张纯风又喝了一口茶。 掌柜作揖,转身离开了房间。 “刘虚如还在驼铃城吗?” 张纯风有些担忧。他夹起一个饺子送进嘴里,一股辣味顿时入侵他的味蕾。 “呸呸呸……”张纯风一口将饺子吐了个干净。 饺子放辣椒? 张纯风赶紧拿起茶壶,猛灌一通。无奈,他只好下楼去弄点吃的。 “贵人怎么下来了?”掌柜眼尖,张纯风刚出现在楼梯口,他就看见了。 “吃不了辣的,”张纯风苦笑,“你看还有啥不辣的,来两盘就好!” “好嘞!”掌柜的赶紧进了厨房。 张纯风扫了一眼,一楼西北方坐了一个人,自斟自酌; 东南方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均二十来岁,正喝着小酒,轻声低语地聊着。 张纯风挑了张靠南的桌子坐下,随手倒了杯茶,自顾自地喝起来。 只听那女的说道:“娘亲运气真好,这次应该就能痊愈了!” “但愿不要出岔子!”那男的有些担忧。 那女的点点头,又道:“传言宝物难出驼铃城,结果全靠个人本事,不知真假!” “这就是我担忧的地方,”男的回道,“赵阎罗吃肉不吐骨头可是出了名的。” 女的忧色更重。她夹了一块肉,放在嘴边,定格了好一会,又放回盘子里。 “不过,我们这是救命的药,赵阎罗不至于下手?”男的自我安慰道。 “但愿如此!”女的回道。 两人陷入沉默,此时恰好掌柜端着两盘菜过来。 “贵人请用膳。” 他将一盘甜醋鱼放在张纯风面前的桌子上,接着是一盘酿水豆腐,以及一壶酒。 张纯风点点头,他便退下了。场面很安静,大家都在默默吃饭。 突然,门外进来五个汉子,直接就走到东南桌那对男女的跟前。 那五个汉子里四个长得十分粗犷,都带着长刀,一声不吭地盯着两人看。 为首的那个汉子白发粉眼,显然是个白化病患者。他三十多岁的样子,轻轻地坐在两人旁边,面带微笑,自来熟地抄起一双筷子,夹了块肉塞进嘴里,唧唧吃起来。 两人见来者不善,不由地紧张起来。男的向白化病患者问道:“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吃肉。女的抬头环视一圈,其余四人全都凶神恶煞的样子。 “下午拍卖的回魂丹在你们身上,对吗?”白化病患者拿着筷子在菜盘里挑挑拣拣。 两人一听,越发紧张。 “我们大哥问你话呢!”其中一个高个大声吼道。 “是在我们身上。”男的努力镇定。 “卖给我们如何?”白化病患者没翻出肉来,将筷子扔在一旁。 “这是家母的救命药,还请大侠高抬贵手!”男的向对方行了一礼。 白化病患者又自来熟地倒了一杯茶,说道:“我家主人也需要这回魂丹,还请给个方便。” 说完将茶送进嘴里。 “救命药,还请各位不要为难我们兄妹!”女的向各位行了一礼。 白化病患者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说道:“一百两。” 两兄妹均皱了下眉。女的说道:“这药我们花了三万两才拿到手,你别开玩笑。” 啪的一声,高个登时将长刀拍在桌上。白化病患者又笑了笑,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叠在上一张银票上面。 两兄妹一看,不过多了一百两。显然,对方是来找茬的。 “家母病重,急需回魂丹,还请高抬贵手。”女的再次请求道。 白化病患者不耐烦了,又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懒懒说道:“最多就这么多了,别给脸不要脸。” 两兄妹对视了一眼,站起来,想要离开。然而,唰唰几声,四把长刀出鞘,都对准了两人。 兄妹俩靠在一起,背对背,随时准备开打。 “怎么,要动手吗?”白化病患者喝了杯茶,悠哉悠哉地坐在原位上。 “别欺人太甚!”张纯风淡淡说道。 众人闻言,纷纷向他看去。 “你要插手?”白化病患者收回目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插手又怎样?” “我劝你好好吃饭,别管闲事。”白化病患者语气平静。 “我劝你放下屠刀,别造杀孽!”张纯风也很平静。 白化病患者冷笑一声,将茶杯往桌上一拍,溅起一滴茶,弯指一弹,径直射向张纯风的面门。 第122章 驼铃城(2) 张纯风紧了紧拳头,那水滴便寸步难进。 四个汉子一看,围了过来,二话不说,一阵乱刀胡砍。张纯风连点几次,四人便被定住了。 “打扰别人吃饭是很不礼貌的!”张纯风夹起一个酿豆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白化病患者不禁多看了他一眼,说道:“小兄弟听过一句话吗?强龙难压地头蛇!” “你是地头蛇赵阎罗的人?”张纯风嚼着豆腐,口音含含糊糊。 “你知道赵阎罗就好!”白化病患者笑道。 “我无意与你们争长短,只是希望你们不要为难人家。”张纯风正色道。 “我偏要为难呢?”白化病患者不屑。 张纯风法随意动,白化病患者的右边太阳穴便凭空多了一把匕首。 众人一看,惊讶万分。白化病患者登时气势萎靡,又怕又怒,右手一捏,将茶杯捏个粉碎。他哼了一声,起身就往门外走。 四个随从眼见头领离开,又不能动,只好乱叫起来。张纯风解了四人穴位,四人便鱼贯而出,紧追出去了。 “阮文多谢少侠相助!” “阮静多谢少侠相助!” 兄妹俩向张纯风行了一礼。 “举手之劳!”张纯风放下筷子,回了一礼。 三人客套一番,兄妹俩便上了二楼,歇息去了。 张纯风扭头看向掌柜,却见他正尴尬地看着自己,便示意他过来。 “贵人有什么吩咐?”掌柜走过来,笑问道。 “同福楼刚在驼铃城落脚吗?怎么有人敢来撒野?”张纯风问道。 掌柜回道:“同福楼一向中立,特别是在驼铃城。” “你的意思是随便他们打,打完了记得赔钱就行?” 掌柜点点头。 张纯风这就能理解了,怪不得没人拦着白化病患者找茬。 “对了,刚才那伙人是赵阎罗什么人?”张纯风又问道。 “袁冰,赵阎罗手下第四号人物。”掌柜回道。 张纯风回想一下,没发现那袁冰有什么厉害之处,区区金丹期就四号人物了? “其他三个都是什么人?”张纯风好奇。 “三号人物夏侯云,据说很妖媚,元婴期,没见过;二号邓艾,矮个子,也是元婴期,听闻诡计多端;” 掌柜顿了顿,又说道:“一号叶华,男女难辨,化神期,有名的采花大盗。” 这世上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刚遇见个化神期的高利贷爱好者,又听说一个化神期的采花大盗,真是无奇不有! “那赵阎罗是什么段位?”张纯风对他格外好奇。 “对外号称渡劫期,”掌柜说道,“但很少人见过他。” “深居简出?” “不得而知!” “赵阎罗住哪里?” “不知道啊,可能在金凤楼!反正我没见过。”掌柜回道。 “金凤楼又是哪里?”张纯风又问。 “赵阎罗开的青楼,也是拍卖场。” 拍卖场?想必那回魂丹就是从那里出来的了。张纯风想了想,有了一个主意。 “多谢掌柜!”张纯风向他抱了一拳。 “不敢!贵人还有什么要打听的?”掌柜回道。 “你还包打听?你不是只接待客人吗?怎么知道那么多?” “要在这里立足,地头蛇的情况还是要知道一点的。”掌柜笑了笑。 “但你就是不知道刘虚如的消息?” 掌柜又尴尬起来。 “你先下去!”张纯风又夹了一块酿豆腐。 掌柜抱拳行礼退下,留下张纯风一个人在那里大快朵颐。 正吃着,楼上一阵异响,张纯风脚尖一点,飘上楼去。人影晃动,眨眼间穿窗而过,出了同福楼。 张纯风紧追上去,只见前面两人,一前一后,在屋顶追逐。 “快放下我妹妹!” 后面的人急道,听声音应该是阮文。 “有本事来追!”前面那人肩上驮着一个人,嬉笑着说。 张纯风凭空一闪,堵住了前面的人。那人愣了一下,旋即斜着瞬移出去。 张纯风也愣了一下,因为对方满脸络腮胡子,却穿着一身粉色抹胸长裙,视觉冲击过于强大。 “你跑不了!”张纯风回过神来,凭空一闪,再次堵住对方的路。 “好烦,”对方从屋顶落到巷子里,将肩上的人扔下地,“还给你们总行了?” 张纯风凌空一指,点了对方穴道。这才俯身查看地下的人。果然是阮静。 却见她呼吸急促,满脸通红,大汗淋漓,显然被人喂了情药。 张纯风皱了下眉,站起身来,放出飞刀,直射那女装大佬的右腿。 “解药在哪?”张纯风问道。 女装大佬吃痛,却又努力笑着,回道:“我从不带解药。” 张纯风剑诀一转,飞刀穿腿而过,划了一个弧度,悬立在他肩上。 “叶华,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给解药,要么我切了你中间的那条腿。”张纯风冷若冰霜。 叶华依旧笑着,回道:“这姑娘快不行了,你想救她就快点和她行周公之礼。” 张纯风向下看了一眼,阮静果然十分难受。他怒意盈胸,剑诀翻转,飞刀立马急射而去。 岂料叶华暗暗解了穴道,再次瞬移,躲开了飞刀的攻击。 “玩玩而已,要不要那么认真!”叶华依旧嬉皮笑脸。 张纯风刚想出手,远处却传来一个声音:“玩你妈的头,玩玩玩,就知道玩!” 话音刚落,人已经到了跟前。张纯风一看,是个矮子,莫非是邓艾? “张少侠果然英雄少年,邓艾幸会!”矮子向张纯风抱了一拳。 “请赐解药!”张纯风回了一礼。 邓艾当即从纳戒里抖出一个小药瓶,扔给张纯风,笑道:“这药只能缓解。” 张纯风拔开药瓶子,闻了闻,没有什么问题,急忙喂给阮静。果然,红晕立马散去,呼吸也平稳下来。 这时,阮文终于赶到,看见妹妹的样子,当即发飙,一拳就往叶华头上砸去。 叶华一步也没退,同样伸出一拳,将阮文撞了回去。 “行了,”邓艾向阮文说道,“你想要解药,就用回魂丹来换!” 阮文一听,怒火又起。他一跃而上,又向叶华砸去一拳。叶华皱了下眉,一脚就把他踢飞回去。 “还打个屁,”邓艾说道,“你妹重要还是打架重要?再过一盏茶时间她又要发作了!” 第123章 驼铃城(3) 阮文从地上爬起来,终于冷静了一些。他看向邓艾,恨恨地说道:“回魂丹我是不会给你的,大不了我现在就将我妹嫁人。” “你以为那是普通的情药吗?”邓艾冷笑,“一盏茶时间发作一次,就算有一个男子和她结合,也撑不了几次。” 好恶毒的药啊! 张纯风脸色越来越冷峻,剑诀暗转,将叶华困在法阵里。 “解药拿出来!”他冷冷地说道。 “把回魂丹交出来,解药自然给你们。”邓艾笑道。 张纯风不再说话,凌空一指,点了邓艾几处穴道。 邓艾愣了一下,立刻又笑道:“你就算把我们杀了也没用,解药不在我们身上。” “既然不在你们身上,那你们也就没什么用了!” 张纯风放出飞刀,嗖的一声,瞬间刺入邓艾的胸口,离心脏就差一点。 邓艾无法动弹,只能硬挺着忍受这一刀的疼痛。 他是又痛又害怕,说道:“这解药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你杀了我们,那就……” 话没说完,一支飞镖凌空而来,穿过邓艾的眉心,刺入地面。邓艾倒地身亡。 众人吃惊,扭头一看,不远处飞来一个女子,一身鹅黄轻纱,轻飘飘落在张纯风旁边。 “夏侯云,”叶华呵斥道,“是你杀了邓艾?” 原来这女人是夏侯云,怎么就把自家人杀了呢?却听她说道:“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为什么要杀他?”叶华怒道。 “杀了他我就成老二了,多好的机会。”夏侯云打量着张纯风,两眼含情脉脉。 叶华一听,更加愤怒,骂道:“有本事你把我也杀了,你就成老大了!” “你提醒的很有道理!”夏侯云转到叶华对面,杀机四起。 叶华也不认怂,一跃而起,袖里窜出一条拳头大的铁链,直奔夏侯云的面门。 夏侯云一动不动,面露冷笑。叶华看不懂,直到铁链撞到法阵,他才醒悟过来。 他吃了一惊,铁链旋转一周,均无法突破。 “你什么时候布的阵法?”叶华看向张纯风,问道。 “你怕了?”夏侯云笑道。 “你不敢杀我!”叶华试着镇定。 夏侯云没有理他,转向张纯风,笑靥如花,扔了一个小药瓶给他,说道:“张少侠,这是解药!” 张纯风接住,闻了闻,疑道:“你不要回魂丹吗?” “要啊,怎么不要?”夏侯云回道,“但我不会强迫你们给,太没意思了!” 张纯风将药瓶递给阮文,向夏侯云行了一礼:“多谢夏侯姑娘成全!” “客气话就更没意思了,”夏侯云笑道,“有空来金凤楼聊聊,姐姐请你吃烧卖。” 听说有烧卖吃,张纯风心里蠢蠢欲动。可理智告诉他,眼前这漂亮女人有毒,而且是剧毒。 “有机会的。”张纯风笑笑。 “我在金凤楼等你,”夏侯云脚尖轻点,上了屋顶,“刘虚如的消息我多少知道一点。” 说着便又下了屋顶,消失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阮静吃了药,过了一盏茶时间没有再次发作,张纯风才放下心来。 三人告别,张纯风惦记着刘虚如的消息,便想去金凤楼看看。 叶华见张纯风要走,急忙说道:“哎,放我出去啊!” “听说在驼铃城需要各凭本事,这阵法你还是自己破!” 说着,张纯风便大踏步离开了,留下身后骂声连连的叶华。 金凤楼离同福楼不算远,是座八层楼高的石头建筑,看起来像塔,但更像碉楼。 它灯火通明,张纯风刚一进门,就有一个妖娆的姑娘迎了上来。 “公子第一次来?”姑娘眼生,却又整个人贴着张纯风。 “夏侯云请我来的。”张纯风淡淡说道。 那姑娘一听,连忙后退两步,恭敬道:“公子请在这稍等,奴家这就去通知夏侯大人。” 张纯风点头,就近挑了个座位坐下。 喝了杯茶,夏侯云就出现了,站在楼梯口,笑吟吟地看着张纯风,说道:“张少侠请跟我上楼!” 二人肩并肩,一路闲话,上了五楼。一个大厅十分宽敞,约千来尺,靠窗一张小矮桌,摆着热腾腾的烧卖。 “张少侠喜欢什么酒?青梅酒如何?”夏侯云坐在桌边的蒲团上,摆弄着酒杯。 张纯风听到青梅酒,有些伤感,坐在夏侯云对面,勉力挤出一点笑容,说道:“多谢招待!” 夏侯云斟了两杯酒,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烧卖,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淡了一点!”她说道,起身离开大厅,进了后面一间小屋。 张纯风也夹了一个,小口试了试,没有异常,这才将整个送进嘴里。 “是淡了点?”夏侯云端着一个小碗走了回来。 “其实还可以!”张纯风回道。 “沾点酱油试试!”夏侯云坐回原来的位置,将酱油放在烧麦旁边。 “夏侯姑娘邀请我来,只是吃烧卖吗?”张纯风又夹了一块烧卖,沾了点酱油,送进嘴里。 “刘虚如走了。”夏侯云开门见山。 张纯风皱眉,那老色胚那么快就走了? “他去哪里了?”张纯风放下筷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夏侯云喝了一口酒,“和城主见了一会面就匆匆走了。” “刘虚如还和赵阎……赵城主有来往?” 夏侯云笑了笑,没有回答。张纯风又拿起筷子,夹了个烧卖,疑道:“你究竟邀请我来做什么?” 夏侯云咬了一口烧麦,嚼了嚼,缓缓说道:“我要抓两个小鬼,自然要把多管闲事的人引开。” 张纯风吃了一惊,当即跳起来。 “你别急,不会要他们的命。”夏侯云淡淡说道。 “就为一瓶药?”张纯风问道。 “城主需要那瓶药。”夏侯云又咬了一口烧麦。 “那为什么还要拍卖?直接吃了不就好了!” “钱和药我们都要!” “……” 张纯风眼含怒火,刚想发作,门外突然进来一个人,慌慌张张,径直跑到夏侯云旁边,在她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 夏侯云越听,脸色越难看,霍的站起来,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张纯风看得一头雾水,连要发作的心思都忘了。 第124章 驼铃城(4) 张纯风幻化出一只蚊子,跟着夏侯云,直上八楼。里里外外都是人,全都跪在地上。 进了大厅,看见阮文和阮静被押在一个角落跪着。又穿过两道推拉门,夏侯云才停住了脚步。 却见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躺在床上,七孔流血,气息全无,手边还有一个药瓶子。 而床下跪着袁冰,低着头,一言不发。 夏侯云板着脸,一巴掌就拍在袁冰的脸上,骂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袁冰不敢反驳,继续低着头,任由夏侯云斥责。 “把那两个小鬼带上来!”夏侯云向外喊了一句。 卫兵当即押着阮文和阮静过来。夏侯云袖里滑下一把匕首,抓在手里,走到阮静身旁蹲下。 她捏着阮静的下巴,将匕首在她脸上虚划一刀,吓得对方花容失色。 “有事冲着我来,为难女人算什么英雄!”阮文吼道。 夏侯云反手就是一巴掌,说道:“你仔细听好,我问你答,答错了我就在你妹脸上划一刀。” 阮文被打得生疼,却又不屈不挠,骂道:“臭女人,有本事来打我!” 夏侯云又是一巴掌,打得阮文一个踉跄,翻倒在地。她将匕首压在阮静脸上,逼出一丝血迹,问道:“你们的幕后主使是谁?” “我们只是来买药的,哪有什么幕后主使?”阮文爬起来,满脸委屈。 刀影闪烁,阮静的脸上当即出现一条长长的血痕。阮文一看,暴跳起来,挣扎着要和夏侯云拼命,却被卫兵死死按住。 “幕后主使是谁?”夏侯云又问道。 “我们就是来买药的,你们要怎样才相信?”阮文哀嚎。 手起刀落,阮静的脸上立马又多了一条血痕。 “我再问最后一遍,谁是幕后主使?”夏侯云放开阮静,走到阮文跟前,用匕首抵住他的脖子。 “我们只是来买药的!”阮文颓丧地回道。 夏侯云收起匕首,站起来,对卫兵说道:“把人放了,黑手不是他们。” “慢着!” 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正是那女装大佬叶华。他阴沉沉地看着夏侯云,好像要吃了她一样。 “虽然两个小鬼的可能性不大,但依旧有嫌疑,不能放!”他走进大厅,径直来到死者床前。 “看出什么来了?”夏侯云问道。 “很明显是中毒了,没什么特别的。”叶华闻了闻药瓶。 “废话!”夏侯云讽刺道。 话音刚落,叶华已经瞬移过来,一掌将夏侯云拍飞出去。 “赵阎罗死了,现在我就是城主,轮不到你放肆!”叶华冷冷说道。 夏侯云翻身落在大厅门口,冷笑道:“尸骨未寒,你就想坐那个位置了?” “驼铃城不能一日无主!”叶华霸气侧漏。 “你那么着急上位,我现在怀疑你就是毒害城主的幕后黑手!”夏侯云喝道。 众人一听,都将目光投向叶华。 “一派胡言!”叶华怒道。 “我只是怀疑,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夏侯云缓缓走进大厅。 “你无凭无据,分明是构陷!”叶华开始有些慌。 “我无凭无据?你急切想要当城主就是最明显的动机!”夏侯云盯着叶华,随时准备动手。 叶华懊悔不已,这城主之位可真烫屁股,自己还傻傻地要抢过来坐。他转身看向袁冰,问道:“老四,你怎么看?” 袁冰这才站起来,看了夏侯云一眼,说道:“先把凶手揪出来再说!” 叶华双眼黯淡,一个瞬移,跳出窗外去。 夏侯云没有追,向卫兵喝道:“将两人带下地牢,待揪出元凶再做打算。” 卫兵得令,遂押着阮文和阮静出了大厅,下楼去了。夏侯云向袁冰说道:“准备一副黄花梨棺木,明日风光大葬!” 袁冰低头拱手,带着四个汉子,立马下楼办事。 安排妥当,她取下城主的纳戒,这才走下楼来,回到张纯风的面前。 “出事了?”张纯风问道。 “城主死了!”夏侯云坐下。 “怎么死的?” “被人毒死的。” “他不是渡劫期大能吗,怎么就被毒死了?” “不得而知,我闻过那药瓶,没有发现毒药的气味。” “这药原来是谁的?” “一个陌生人,我没见过。”夏侯云回想了一下。 “没有登记?” “三教九流汇集之地,都是匿名的。” 张纯风不以为然,说道:“既然你们要抓阮文两兄妹,那出货的人,相信你们也不会放过,毕竟他手里有三万两银子!” 夏侯云喝了口酒,回道:“确实,那人我们也派人去抓了,可惜晚了一步,给对方溜了!” 张纯风皱眉,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夏侯云又喝了一口酒,风情万种地看着张纯风,轻声说道:“张少侠要是看得上这驼铃城,不妨留下来。” “夏侯姑娘怕是误会了,”张纯风回道,“我只是来打听刘虚如的行踪而已。” “驼铃城群龙无首,我也危在旦夕,张少侠若愿意做我城主,一切都将迎刃而解。”夏侯云说得恳切。 张纯风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苦笑道:“我对驼铃城没有任何想法,对俗事更是没有任何兴趣。” “你挂名当个甩手掌柜就行,具体事情我会处理。”夏侯云说道。 张纯风摇摇头,说道:“夏侯姑娘找错人了。” 夏侯云眼神黯淡,旋即笑了起来,向张纯风举杯道:“在生命最后的时光,能有张少侠陪着喝酒,我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张纯风心软了一些,说道:“夏侯姑娘不如远走高飞,反而能过得潇洒。” 夏侯云摇摇头,面露忧色,说道:“现在城主已死,驼铃城必将有无数腥风血雨,张少侠若有慈悲心,不该看着那么多人血流成河。” 张纯风闻言,想了想,心完全软了下来,说道:“你把那两兄妹放了,再帮我办一场拍卖会,我帮你守一守!” 夏侯云登时眉开眼笑,将一枚纳戒放在张纯风桌前,回道:“人我马上放了,拍卖会定在明晚,如何?” “我要出两株雪桂草,你帮我把消息散出去。”张纯风说道。 夏侯云当即叫来卫兵,说道:“叫夏侯舞大人上来。” 夏侯舞?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在哪见过? 第125章 驼铃城(5) 张纯风想不起来,夹起一个烧卖,吃得五味杂陈。 同福楼的奉探使藏头露尾,不知卖什么葫芦。赵阎罗又死了,刘虚如的行踪就变得扑朔迷离。雪桂草终究还是要派上用场。 没多久,进来一个女人,与夏侯云有些相似,只是气质有些清冷。 “有什么事吗?”她瞥了一眼张纯风,再转向夏侯云。 “放了阮文和阮静,停了楼下的营业,全城戒备。”夏侯云吩咐道。 夏侯舞听完,转身就走。 “等一下,”夏侯云又道,“明晚拍卖两株雪桂草,你把消息放出去。” 夏侯舞站了一会,不见夏侯云再开口,转身离开。 张纯风剑诀暗转,幻化出一只蚊子,跟着夏侯舞,飞到阮文的头发上。他的直觉告诉他,阮氏兄妹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无辜。 “我护你一天,一天后你怎么办呢?”张纯风继续吃烧卖。 “你担心我?”夏侯云对张纯风放电。 张纯风感到不适,将目光投向窗外,说道:“这驼铃城的买卖你就那么眷恋吗?” “难不成你想带我远走高飞?”夏侯云继续电他。 张纯风有些窘迫,回道:“夏侯姑娘真会开玩笑!” “不开玩笑,只要张少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双宿双飞!” 夏侯云一脸正经,见张纯风并无动心,旋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开个玩笑而已,张少侠不要紧张嘛!”她笑道。 张纯风心里呼出一口气,说道:“你先去休息,我帮你守着。” 夏侯云喝了口酒,这才不紧不慢地进了客厅后面的房间。 她房门留着不大不小的门缝,张纯风无意间抬头,无限春光若隐若现,惹得他心绪不宁,赶紧将视线转移到蚊子那边。 却见阮氏兄妹一路北行,没入一处暗巷,四处张望一番,脱下外衣,露出一身夜行服来。又各自从怀里掏出一块布,遮住了脸。 果然不简单! 两人悄悄摸到巷口,望着对面一家灯火通明的棺材铺,静静等待着。 大约一盏茶时间,棺材铺出来几个人,正是袁冰和他的手下。 兄妹两对了一眼,相继扔出一个圆球,滚到袁冰等人脚下。 袁冰眼疾手快,立马飞身而起。其余四人就凉了,只听噼里啪啦一阵爆射,身体已经成了刺猬。 袁冰站在屋顶,忍痛拔下大腿处的一根短箭,警惕地环顾四周。 阮文一跃而起,向袁冰连射几枚圆球。袁冰在屋顶极速飞奔,圆球在他身后陆续炸开了花。 他横飞纵跳,绕了一圈,突然暴起,长刀出鞘,直向阮文砍来。 刀未至,刀意已到,阮文斜身飞出,快速逃跑。阮静跟在后面,边跑边扔球。 噼里啪啦,爆射的响声接二连三。袁冰追在后面,长刀旋转,化成盾牌,抵挡住了圆球的攻击。 “我看你们往哪跑?” 袁冰大喝一声,再砍一刀,刀意立马划破了阮静的后背,现出一条血痕。 她扑倒在地,马上又跳起来继续跑,奈何又被划了一刀,再次扑倒在地。 袁冰冷笑一声,想要踩在阮静身上,几支袖箭紧接着射来,使得他不得不翻身躲开。 阮文扶起阮静,转身就跑,眨眼就隐入另一条黑巷子。 袁冰哪能让他们跑了,翻上屋顶,连踢数次瓦片,噼里啪啦砸向兄妹俩。 阮静再次跌倒,袁冰已经落到小巷里,隔着五六步,杀机重重。 阮文蹲下,扶起阮静,步步后退。 “我看你们往哪走?”袁冰耍了耍他的长刀,胜券在握地向两人靠近。 突然,他感到脚底一阵软麻,瞬间传至全身。他心里大喊一声不好,整个人已经被倒着吊了起来。 他本能地挥刀,却发现那吊着他的绳索,毫发无损。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袁冰呵斥道。 “与你们金凤楼为敌的人!”阮静语气中满含怨恨。 “就凭你们两个筑基期的小蝼蚁?”袁冰冷笑。 话音刚落,嗖嗖嗖,几根袖箭刺入袁冰的胸口,疼得他惨叫连连。 “你的命值多少两?”阮文上前一步,问道。 “你想干什么?”袁冰有些慌。 “值一千两吗?”阮文又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袁冰有些害怕。 “你不回答,那就算一千两!”阮文掏出一小块银子,扔在袁冰下面的泥里。 “你们扔这一两银子干什么?”袁冰恐慌。 “买你的命,”阮文冷冷道,“一两,不能再多了!” 袁冰恐惧到极点,哀嚎道:“我只是奉命行事,你们要报复,应该去找城主。” “你以为一句奉命行事就能将自己做的恶推卸得干干净净吗?”阮静恨道。 袁冰还想说什么,阮静已经出手,一支袖箭刺穿了他的心脏,瞬间毙命。 阮氏兄妹果然是有故事的人,张纯风看得兴致盎然。两个筑基期的小人物,竟然撼动驼铃城的地头蛇,实在有意思。 正想着,窗外突然传来一股极强的杀机。张纯风眯眼一看,一把短斧携带着汹涌的气势,划过夜空,正往金凤楼袭来。 来得真快! 张纯风放出一把匕首,疾飞而去,与短斧撞了个正着。火花四射,各自都退回几十米,不相伯仲。 张纯风收回匕首,说道:“阁下进来喝杯酒如何?” “打一架再说!” 话音未落,人已经窜了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张纯风生怕打翻了他的烧卖,轻推一拳,激起盾阵,将来人推出了窗外。 “你这啥玩意?”窗外传来那人的声音,短斧随之而至。 “喝酒多好,打什么打?”张纯风匕首再出,又将短斧推出去。 “喝个屁的酒,打架才是正经事!”那人又窜了进来,手持短斧,作势就砍。 张纯风再伸一拳,盾阵又将那人撞了出去。 “打个屁,不打了!”那人在窗外翻了个身,落在栏杆上,生起气来。 张纯风仔细打量,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英姿飒爽,干练非常,就是两颗龅牙有些严重,影响了颜值。 “前辈进来喝杯酒?”张纯风笑道。 “喝个屁的酒,我老人家不喝酒!”那女人气鼓鼓地走进来,抓起一个烧麦就往嘴里塞。 第126章 驼铃城(6) “前辈贵姓?”张纯风行了一礼。 “少打听,我就是来看看那姓赵的死透了没有!”女人又抓了一个烧麦塞进嘴里。 “七孔流血,你说死透了没有?”张纯风回道。 女人一听,喜上眉梢,两只手各抓了一个烧卖,笑嘻嘻地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赵阎罗七孔流血,真是再好不过了。” 张纯风看着几笼烧卖要被清空,皱眉道:“你开心归开心,别吃我那么多烧卖啊!” “小气鬼,我输了还不让我多吃两个烧卖补偿一下!”女人将两个烧麦塞进嘴里,又掀起一笼,拿在手上。 “有那么好吃吗?”张纯风笑道。 “一般般。”女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 “一般般你还打包拿走?” “你不知道女人天生爱占小便宜吗?”对方将一笼烧麦全倒进自己的袋子里。 这是理直气壮占小便宜啊!张纯风要被她笑死。 “你还要吃吗?”女人又掀起一笼,看样子要继续倒进自己的袋子里。 “留两笼给我就好。”张纯风问道。 “留一笼就够了,等下还得跟人家打架,吃多了不好。”女人毫不客气,真的只留给张纯风一笼烧卖。 “等一下还有谁要来?”张纯风问道。 “我怎么知道,”女人将袋子塞进怀里,鼓鼓的,转身就走向窗口,“驼铃城的仇人可多了,我劝你赶紧跑路!” 说完跳出窗口,消失在黑夜里。 “那是忘言派的彭四娘,”卧室传来夏侯云的声音,“跟我驼铃城没太大的过节。” “忘言派?”张纯风不大信,“她一嘴荤素不禁,还是个话唠,怎么可能是忘言派的?” “每个门派总会出几个奇葩的嘛!”夏侯云说道。 “忘言派对她没意见?” “不清楚,听说她自己找了个城隐居,没和忘言派来往。” 张纯风想想彭四娘的样子,又笑了起来。 夜深人静,两人说了几句闲话,沉默无语。张纯风再次将注意力放到阮氏兄妹身上。 却见两人再次潜行,一路往南城跑去,直到一处小院外墙才停下来。 小院房屋黑灯瞎火,传来女人痛苦的喘息声,还有男人的叫骂声:“臭婊子,敢和老子抢城主之位,看我怎么弄死你!” 声音很熟悉,正是女装大佬叶华在出气。 阮文袖箭连射,嗖嗖嗖袭向叶华所在的屋子。 女人当即发出一声惨叫,接着屋顶被冲破,一个人影冲天而起,窜出一条铁链,快速砸向阮文所在的墙根。 阮氏兄妹赶紧跑,横飞纵跳,快速潜入巷子里。 “两个小虾米。”叶华一个瞬移,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阮氏兄妹当机立断,连扔几个圆球,掉头就跑。 噼里啪啦,圆球接连爆射。叶华铁链挥舞,将自己守得严严实实。 “哪里跑?”再次瞬移,叶华又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两人盯着叶华,缓缓后退,袖箭再次射出数枚。叶华铁链旋转,登登登,悉数奉还,反射入阮氏兄妹的身上。 “不入流的东西!”叶华铁链窜出,直直撞向阮文,将他撞出十多米,跌倒在地。 阮静飞身后退,扶起阮文,快速逃跑。奈何铁链又至,撞在她后背,连带阮文跌倒在地。 “还想跑?”叶华一步一步走向两人,就像那得胜的将军一样神气。 阮氏兄妹爬着后退,隐入黑暗中。叶华铁链又出,窜入黑暗里,再次将阮文撞后十多米。 “就这水平还敢暗算我?”叶华嘲讽道,步入黑暗中。突然,他感到脚底一阵酸痛,当即飞身而起。 半空中,一个巨网落下,将他盖了一个正着。 叶华铁链飞舞,奈何巨网坚韧难断,反而越捆越扎实,将他吊了起来。这让他感到有些惊慌。 阮文和阮静从黑暗里走出来,杀机四起。 “化神期!”阮静向前一步,冷笑道。 “你敢碰我试试,我把你骨头都吃了。”叶华喝道。 阮静袖箭连射,扎入叶华胸口。他惨叫一声,又怒又恨,却又无能为力。 “以后别落在我手里,”叶华骂道,“否则我让你们生不如死!” 阮静袖箭再出,直接打在他的脸上。 叶华又痛又害怕,犹豫半晌,说道:“你们放了我,我将驼铃城的财产都送给你们。” “没兴趣。”阮静冷冷道。 “那你想要什么?”叶华问道。 “你的命!”黑暗里又出来一个人,却是夏侯舞。 “是你!”叶华发出失败者的笑声,“夏侯云果然好算计。” “是你造的孽太重了!”夏侯舞说道。 叶华大笑,说道:“大家都活在驼铃城,你比我好得了多少?” “至少我不会让那些人丧命。”夏侯舞冷如寒霜。 叶华一脸疑惑,搜肠刮肚,毫无印象,问道:“我什么时候要别人的命了?” “你采完花就扬长而去,当然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羞愤自尽了。”夏侯舞射出一枚小石头,点了叶华的穴道。 “你想干什么?”叶华有些绝望。 阮静掏出一个小药瓶,走到他跟前,捏开他的嘴,灌了进去。 叶华尝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大惊失色,想要呕吐,奈何被点了穴位。 “你的缠绵丹好吃吗?”夏侯舞冷冷道。 叶华绝望了,他只感到浑身燥热,情欲喷涌,却又无法满足。这种痛苦,他从来都只在别人身上看过,今天是第一次感受。 看着眼前的两个姑娘,他的本能冲动越发高涨,可是,他无法动弹,这加倍了他的难受。 他大吼一声,如野兽咆哮。阮文皱了一下眉,袖箭射出,直穿心脏。 女装大佬当即身亡。夏侯舞取下他的纳戒,随即隐入黑暗,消失不见。 阮静吐了一口痰,也跟着阮文步入黑暗里。 张纯风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心思百转。 夏侯云,夏侯舞,阮氏兄妹,这四个人干掉了驼铃城的四个敌手,真是好手段啊! 只要我顶住来犯的仇家,以后驼铃城就是他们的了。张纯风又有了当棋子的感觉。 掌柜给的消息有误,诡计多端的不是矮子邓艾,而是夏侯云。 不过,听夏侯舞说的话,倒也挺正当。但愿夏侯云能改一改驼铃城的风气! 张纯风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幼稚,喝惯血的野兽又怎么可能吃草? “如果你当城主,驼铃城的规矩会改吗?”张纯风问道。 第127章 驼铃城(7) 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回复,倒是传来打鼾之声。张纯风有些失望。 避而不谈也是一种态度。 张纯风喝了口酒,正想继续观察阮氏兄妹的活动,窗外来人了。那人单脚站在栏杆上,杀机四溢。 张纯风仔细一看,是个四五十岁的道士,背着一把伞,一身灰色道袍,格外严肃。 “道长进来喝一杯?”张纯风抱拳行礼。 没有回答,那道士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张纯风看,目露寒光。 “不知道长如何称呼?”张纯风又问。 那人依旧没有回答,突然身形一闪,立即贴近张纯风,二话不说,对着张纯风的胸口就是一掌。 张纯风凭空一闪,转到那人的侧边,伸出一拳,砸在对方腋下,那人便侧滑出去。 他稳住脚跟,愣了一下,立马又瞬移过来。他佯攻一掌,瞬移到侧面,再佯攻一掌,继续瞬移。 张纯风放出一把匕首,绕着自己身体旋转。对方拍来一掌,匕首就刺向对方手掌。 那人越来越快,匕首也跟着越来越快。较量了上百招,对方难以维持,只好瞬移出去,与张纯风保持七八米的距离。 他的气息有些紊乱,右手血迹淋淋,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张纯风。 “我欠你钱吗?”张纯风收了匕首,没好气说道。 他皱了皱眉头,拿下背后的雨伞。张纯风仔细一看,伞的顶端带着一串铃铛,立马警觉起来。 果然,铃铛一响,张纯风就感到天旋地转。对方再次瞬移过来,伸手一戳,伞尖登时刺向张纯风的心口。 一招毙命?要不要那么毒? 张纯风激起盾阵,嘭的一声,挡住了对方的伞尖,将他撞了出去。 他的身体还在半空,伞已经放了出来,绕着张纯风旋转,不断发出铃铛的声音。 同时,藏在伞中的暗器接连发出,嗖嗖嗖,冲着张纯风射来。 幸好,趁着他飞出的瞬间,张纯风已经掏出了朱雀剑,铃铛的精神力失去了作用,暗器也就成了普通货色。 张纯风凭空一闪,那人当即感到胸口被一股巨力撞击。刚想反应,他身上已经留下了十多道剑痕。 他跌倒在地板上,又眼勾勾地看着张纯风,突然说道:“张少侠果然好本事,齐某佩服!” “原来你不是哑巴!”张纯风说道,“几十岁的人连礼貌都不会讲吗?” “你……”齐某气结。 “你和金凤楼一个德性,有什么资格来叫阵!”张纯风一剑挥出,伞便被截了两段,掉落在地面。 那人一脸惊怒,站起来,哼了一声,跳出窗外,消失在夜幕里。 “华青宗的齐盛,一向高傲自大,目中无人。”大厅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那人声音很熟悉,撒娇似的,张纯风扭头看去,果然是冬雪。 “你怎么在这里?”张纯风有些惊喜。 “听说你找我,我就来了。”冬雪走到小桌旁,坐了下去。 “我找你?”张纯风有些懵。 “你不是找奉探使吗?”冬雪抓起一个烧卖,小口小口吃起来。 “你就是奉探使?”张纯风更加惊讶。 “我一直都是奉探使啊!”冬雪倒了一杯酒。 “一直?” “一直!” 张纯风想了想,问道:“你去万华门做什么?” “当然是有任务了。”她喝了一口酒。 “……” 藏得真深! “你是来告诉我刘虚如的行踪吗?”张纯风有些期待。 “他离开驼铃城了。”冬雪说道。 “去哪了?” “没打听出来。” “……” 意料之中,张纯风苦笑一声,说道:“辛苦冬雪姑娘了。” 冬雪抓起一个烧卖,站起身来,一边吃一边走,到了门口,回头笑道:“我叫奉易安。” 说完就下楼去了。 “怪不得你看不上我,原来和奉探使认识!”卧室传来夏侯云的声音。 “夏侯姑娘误会了,”张纯风将朱雀剑放在桌子上,“我和奉探使只见过几面而已。” “这么说来,我还有机会?”夏侯云又放电。 张纯风有些窘,不知如何回答。 “张少侠!” 夏侯云声音变轻,暧昧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张纯风心神荡漾,胡乱喝起了酒。 “如果我改了驼铃城的规矩,你会留下来吗?”夏侯云问道。 “不会!”张纯风心动了一下,但理智很快又占据了上风。 夏侯云默然。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张纯风补充道。 “事情做完之后呢?” “到时再说!” 又沉默了一会,夏侯云自嘲道:“我还是太天真!” 张纯风能说什么呢?只好埋头喝酒。 正喝着,卫兵来报,城东出现大量人马,疑是火云教来犯。 “知道了,退下!”夏侯云从卧室走了出来,坐在张纯风对面。 “火云教是什么来头?”张纯风问道。 “新月教的分支,”夏侯云喝了一杯酒,“教主仇克重和城主本是师兄弟,后来两人反目成仇。” 又是新月教?怎么哪哪都有它的身影? “你等的就是他们?”张纯风猜测。 “如果我们把他们打退了,驼铃城就能稳住!”夏侯云弯腰拿起一个烧卖,沾了沾酱油,塞进嘴里。 “火云教战力如何?”张纯风又问。 “教主仇克重号称渡劫期,我没见过,左护法易百松化神期。”夏侯舞说道。 “与金凤楼不分伯仲。” “现在城主死了,天秤倾向了对方,我们只能靠你这个外援了!”夏侯云给张纯风敬了一杯酒。 两人说着话,又有卫兵上来报告,南门,西门和北门也出现了大量人马。 “知道了!”夏侯云很淡定。 张纯风有些担忧,问道:“我们不去城门看看吗?” 夏侯云笑道:“那里不是主要战场,这里才是。” 话音刚落,三股杀气已经从窗外传来。一息间,一支银枪划过夜空,雷奔而来。 张纯风刚想出手,夏侯云飞镖已出,嗖的一声,射出窗外,将银枪截为两段。 弱鸡鸡! 张纯风心里吐槽。岂料,窗外又飞来两支银枪,速度和力道又比之前翻了几倍。 张纯风看向夏侯云,她依旧很淡定,飞镖连射,啪,啪,嵌入银枪,使之坠地。 “银枪三使,一年不见还是没什么进步!”夏侯云喝了一口酒,淡淡说道。 第128章 驼铃城(8) 窗外翻进来三个人,均三十岁左右,一身红色盔甲,背上背着五六支银枪。 “夏侯云,何不投降?”中间那个从后背拿出一支银枪,向前一步,指向夏侯云。 夏侯云冷笑,夹起一个烧卖,小口小口吃起来,并不搭话。 “赵阎罗死了,你们金凤楼没有任何胜算!”左边那个跟着向前一步,同样用枪尖指着夏侯云。 “有没有胜算,打过才……” 夏侯云话说了一半,右边那家伙已经出手,银枪直射,眨眼就逼近夏侯云的眉间。 张纯风眼疾手快,伸手一指,噔的一声,银枪当即被横撞出去。 尚未落地,三人已围攻过来,追着夏侯云一阵连环打。 三人配合密切,上中下连番攻击,逼得夏侯云只能上蹿下跳,左右腾挪。 张纯风看得直皱眉,一拳击出,盾阵开启,一招就将三人横推出去。 还是盾阵好玩! 张纯风喝了杯酒,说道:“你们三个太弱,叫个强点的来!” 三人一听,气得一跃而起,朝张纯风袭来。 张纯风摇摇头,又是一拳击出,三人当即倒飞出去。 三人跌落在地,骂道:“我们和金凤楼的恩怨关你什么事?” “你们打扰我吃烧卖,你说关不关我的事?”张纯风笑道。 三人转向夏侯云,怒道:“夏侯云,有本事来战!” “战就战,我夏侯云还怕你们三个不成?” 话音刚落,飞镖从夏侯云身后飞出,如黄蜂出巢,密密麻麻向三人包围过去。 三人当即后退几步,银枪飞舞,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 夏侯云继续吃着烧卖,笑道:“你们三个弱成这样,怎么敢当先锋?” 说着,袖口射出三粒石子,分别穿过三人的脚踝。三人吃痛,招式立马乱套,飞镖趁势侵入,扎得三人毫无招架之手。 眼看三人就要被扎成刺猬,一声洪钟巨响传来,瞬间震落飞镖无数。银枪三使捂着耳朵,痛得在地上打滚。 夏侯云也捂住耳朵,头痛欲裂。张纯风握着朱雀,望向窗外,一个人影疾飞而来。 那人扛着一个一人高大钟,踏空而来,瞬间就到了大家的眼前。 来人身材魁梧,蓝眼卷发白皮肤,一看就知道是西域人。 “易百松,来就来,敲你娘的钟!”夏侯云骂道。 “我喜欢敲就敲,受不了就赶紧投降!”易百松将大钟放下,汉语说得贼溜。 “你别得意,待会看我把你的钟敲碎。”夏侯云看了一眼张纯风,丝毫不慌。 易百松嗤笑一声,说道:“你乖乖投降,我们教主说了,以后驼铃城就是你的。” “你回去跟仇克重说,梦里啥都有!”夏侯云说道。 “你考虑清楚,”易百松说道,“你只要臣服,你就是一城之主;你要不臣服,你就是一堆黄土。” 夏侯云冷笑道:“你们火云教所过之处,横征暴敛,我要是臣服了,这驼铃城会是意外吗?” 张纯风听得心惊肉跳,这火云教那么恐怖? 易百松哼了一声,单手提起大钟,往地板一撞,发出一声轰隆巨响。 夏侯云又是一阵头痛欲裂。 “你连我一声钟响都扛不住,有什么资格不投降?”易百松冷笑。 “我不还喘着气吗” 张纯风将朱雀剑交到夏侯云的手上,她登时感到神清气爽。 易百松这才将目光转移到张纯风的身上。他打量了一下,满眼都是疑惑——这样一个普通人是如何扛住他的两次钟响的? “左使小心,这人厉害得很!”银枪三使提醒道。 易百松又多看了他两眼,一个翻身,一掌就要撞向大钟。 张纯风玄凤出鞘,斜劈一剑,大钟顿时裂成两半,滑落下来。 银枪三使目瞪口呆,易百松也是愣了一下,等到他反应过来,张纯风已经收剑入鞘。 易百松满脸怒气,从怀中掏出一串手链,缓缓戴在手上。 这华青宗的惊魂秘法,是没完没了了?让你也尝尝。 张纯风口哨轻吹,易百松顿时感到灵魂被啃食,不禁大吃一惊。 他忍着痛苦,想要挥动手链,岂知张纯风眼疾手快,玄凤一挥,手链落地。 张纯风停了口哨,火云教四人才缓了过来。银枪三使胆战心惊,赶紧跳出窗外,消失在黑夜里。 易百松惊疑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惊魂秘法?” “这应该是我问你,”张纯风收起玄凤,“你和华青宗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华青宗。”易百松回道。 张纯风见他眼神闪烁,就知道他在说谎,刘虚如的行踪,说不定他知道。 “你想清楚,到底是知道还是不……” 话没说完,易百松一个瞬移,跳出窗外。张纯风凭空一闪,堵住他的去路。 易百松不敢恋战,再次瞬移,往地面逃去。 “你说出刘虚如的行踪,我放你走。”巷子里,张纯风又堵住他的去路。 易百松逃无可逃,干脆直面张纯风。他从纳戒里放出一条长棍,恨恨地看着对手。 你把刘虚如的行踪告诉我不就得了,打什么打?张纯风心里吐槽。 易百松动了,身形一闪,长棍直直顶过来。张纯风不避不闪,一拳击出,盾阵开启,将易百松连人带棍撞了回去。 就这? 易百松终于怂了,倒飞的过程中再一次瞬移,没命地逃跑。 可是,他再快也没张纯风快。一次又一次地撞飞,使他一身伤痕累累。 最后,他瘫倒在地,没了逃跑的力气。张纯风伸手一指,点了他的穴道。 “刘虚如去哪了?”张纯风放出匕首,悬于易百松的太阳穴上。 “我不知道。”易百松气息萎靡。 张纯风剑诀一转,匕首就进一步钻进太阳穴。 “我真的不知道。”易百松咬牙。 张纯风剑诀再转,匕首继续深入。易百松终于服软了,说道:“我只知道华青宗和我们新月教有关系,其他真的不知道。” 张纯风有些失望,收回匕首,将易百松藏入虚空中,回到了金凤楼。 夏侯云忐忑地来回踱步,见他回来,才放下心来。 “问出刘虚如的行踪了吗?”她问道。 张纯风摇摇头,回道:“他并不知道。” 第129章 驼铃城(9) 夏侯云犹豫一下,从纳戒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张纯风。 她说道:“这是火云教教主的底牌,我修为不够,练不了,你可以先了解一下。” 张纯风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字“红尘滚滚”,问道:“火云教教主的底牌你手里怎么会有?” “火云教有我的内应。” 张纯风点点头,翻看了一刻钟左右,基本铭记于心。 两人又说了些话,卫兵急急忙忙来报:“夏侯大人,东门快要守不住了。” 夏侯云面露忧色,问道:“还有多少兵马可以调动?” “没有。”卫兵回道。 夏侯云忧虑更重,说道:“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马上到。” 卫兵领命,退了下去。夏侯云回到卧室,随即换了一身戎装,与张纯风赶向东门。 人声鼎沸,兵器碰撞的声音,攻城车撞门的声音,充满了整个驼铃城。 城门的守护法阵危如累卵,即将被破,张纯风凌空一拳,开启盾阵,将攻城车砸得粉碎。 敌方一阵骚乱,有发愣的,有掉头逃跑的,也有不怕死继续冲的。 银枪三使骑着马,站在不远处,犹豫不决。只要再推一把,断然跑得比兔子还快。 张纯风剑诀一转,放出藏于虚空中的一把长剑,划过夜空,携带风云之威,直向银枪三使轰去。 长剑极快,威势又大,还未落地,已卷起滚滚烟尘,吓得银枪三使头也不回地撤退。 攻城的士兵见三人已经逃跑,纷纷弃城而逃。 谁料,一小块碎银突然凌空射来,银枪三使的眉心接连被洞穿,身体落下马来。 正常撤退而已,至于杀人稳军心吗? 张纯风和夏侯云站在城头远眺,却见不远处的山头上,一小队人马拥着一顶豪华大轿。 “那是仇克重?”张纯风问道。 “有可能。”夏侯云无法确定。 话音刚落,又一块碎银凌空射来,瞬间逼近夏侯云。 张纯风伸手一指,噔的一声,碎银只稍稍偏了一下角度,擦过夏侯云的脖子,嵌入后面房屋的墙体内。 那豪华大轿里的人霍地站起来。夏侯云摸了摸脖子,一丝血迹染红了她的手。张纯风的手指有些发麻。 “你快下去,我去会会仇克重。”张纯风向夏侯云说道。 夏侯云点点头,飘下城墙。 远处似乎刮起了风沙,黑蒙蒙的,张纯风看不真切。他凭空一闪,来到仇克重所在的山头上,与他隔了十来步。 仇克重的卫队当即拔刀,紧张兮兮地看着张纯风。 张纯风一眼看去,那轿里的人约五十来岁,混血,一身红衣,留着两条长辫子,端着一个小碗,拿着一个调羹,正不急不慢地吃着。 “仇教主何不撤兵?”张纯风握着朱雀剑,开门见山。 “你的人头还没拿到,不着急!”仇克重微笑。 张纯风也笑了笑,问道:“刘虚如去你那了吗?” “我跟那老家伙没什么交情。”仇克重嚼着,口齿不大清。 “你们不都是新月教的吗?”张纯风其实不大肯定。 “他喜欢藏着掖着,伪装成大宗师,欺骗天下人,我们不是一路人。”仇克重目露不屑。 新月教,火云教,华青宗,有意思的关系!可惜仇克重和刘虚如没有往来。 张纯风岔开话题,说道:“打了大半夜了,你一点便宜都没占到,倒是损兵折将了不少,不觉得心疼吗?” 仇克重哈哈大笑,说道:“没本事的饭桶,折了就折了,还能省下我的粮食。” “……” 张纯风将易百松从虚空中放出,把他摔在脚下,看着仇克重,说道:“这个你也不在乎吗?” 仇克重身体前倾,皱了下眉,旋即笑道:“你拿他威胁我?” “不够……” 张纯风话说一半,仇克重已然出手,眼光一闪,易百松瞬间被沙子包裹,化成一具白骨。 张纯风又惊又怒,冷冷地看着仇克重。 “你还有什么能威胁我的吗?”仇克重笑道。 张纯风默然。 仇克重又斜眼看了一下张纯风,说道:“你要是能臣服,我倒也可以考虑不杀你。” “你要是能臣服,我也要杀你。”张纯风面色冷峻。 杀机顿时四起。 仇克重眼光一闪,张纯风的脚立马被无数沙子包裹,往他上身快速蔓延。 张纯风刚想闪退,一股极强的力量已经将他撞飞。 好快! 张纯风不假思索,开启盾阵,奈何雨点般的暴击随之而来。 仇克重身法鬼魅,噼里啪啦就是一阵狂揍,直到最后一拳,将张纯风撞入东门,这才停了手。 他悬立在张纯风面前,冷笑道:“就你还想杀我?” 说着又是一拳,直往张纯风的脑袋砸去。这一拳携带万钧之力,企图一招就将张纯风砸成肉饼。 然而,就在拳头即将触碰肌肤的瞬间,张纯风消失了。 仇克重愣了一下,拳头顺着惯势,砸入大门。 下一秒,他感到有几十股指力同时撞击他的穴位,使他动弹不得。 他的心有些慌。 “就你这种草菅人命的暴徒,就不该留在世上祸害人!”张纯风剑诀一转,匕首急射,刺入仇克重的右眼。 仇克重咬牙,反驳道:“人命本来就是用来草菅的,这是弱肉强食的世间规则。” 张纯风剑诀再转,仇克重的左眼也失去了光明。 “既然你认同弱肉强食的规则,那这人间就留你不得,安心上路!” 仇克重哈哈大笑,说道:“既然我已成弱者,那就该死,来,杀了我,验证这弱肉强食的规则!” “你以为我会心软吗?”张纯风手起刀落,了结了仇克重的生机。 驼铃城守卫一看,顿时欢呼起来,而火云教众则早已吓破了胆,丢盔弃甲,纷纷跪了下来,纳头便拜,喊道:“教主神勇,天下无双!” “……” 啥玩意?张纯风收了匕首,取下仇克重的纳戒,一头雾水。 “恭喜张少侠拿下火云教!”夏侯云从城墙上飘了下来。 张纯风皱眉,说道:“火云教可不是什么善茬,我当不来那教主。” 夏侯云笑道:“既然你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善茬,你要是不收他们,他们出去很可能就继续作恶了。” “那怎么办?我可没时间管他们。” “你可以把他们并入驼铃城。” 第130章 驼铃城(10) 张纯风心想,你们金凤楼就是什么好人了吗? 张纯风看了看跪着的残兵败将,说道:“仇克重死了,易百松死了,银枪三使死了,剩下的都是些讨生活的小兵,翻不起什么风浪。” “你的意思是?” “遣散了!耕田也好,做小生意也好,总比在刀口上舔血强。”张纯风回道。 夏侯云看着张纯风,眼里有光,笑道:“张少侠不当教主可惜了,看来是他们福分不够。” 张纯风没接话,走到最近一位小兵前,说道:“你们都回家去,好好过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比啥都强。” 小兵一脸疑惑,问道:“教主要解散火云教?” 张纯风点点头,又道:“你们回去把教里的财产分一分,就散了!” 这小兵就更疑惑了,又问:“教主不要教里的财产吗?” 土豪张本想说,我不差钱,忍住了,回道:“反正你们赶紧走,有什么拿什么,走慢了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火云教众人一听,拔腿就跑。分猪肉的事怎么能不积极呢?张纯风摇摇头,笑了起来。 突然,一股极强的杀机传来。张纯风抬头一看,不远处出现一个人影,携带滚滚黄沙,堵住了火云教众人的回路。 黄沙如浪潮,瞬间吞噬了人群。夏侯云大吃一惊,躲到张纯风背后,喃喃道:“居然没死!” “谁没死?”张纯风问道。 “城主。”夏侯云回道。 赵阎罗没死?七窍流血都死不了?有那么假吗? 正想着,那人已经越来越近,与他隔了七八十米。 黄沙弥漫,看不清人脸,却听对方说道:“张少侠,多谢你帮我铲除了火云教。” 夏侯云愈加紧张,整个身体藏在张纯风背后。张纯风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人不是来感谢他的。 “你是赵阎罗?”张纯风问道。 那人不动声色,黄沙顿时散尽,露出他的面目来。果然是赵阎罗。 张纯风的视线穿过他的肩膀,后面白骨遍野,顿时怒火燃烧。 “他们都是要回家的人,没有任何威胁,你为什么要杀害他们?”张纯风冷冷问道。 “斩草除根,这么朴素的道理还要我教你吗?”赵阎罗面无表情。 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张纯风怒意越盛。 赵阎罗继续说道:“我还得感谢你帮我把叛徒揪出来!” 夏侯云浑身发抖。 张纯风脸色越加冰冷,问道:“死的那个是你的分身?” “你很聪明,可惜了!”赵阎罗手掌旋转,一个巴掌大的龙卷风随之诞生。 “你什么时候怀疑有人要谋害你?”张纯风又问道。 “半年前,我感觉身体越来虚弱时,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没想到,直到今晚才浮出水面。”赵阎罗依旧面无表情。 “所以,你将计就计?” 赵阎罗缓步走来,回道:“我死了,设计暗算我的人才会现身,仇克重一定来袭,而你会帮我除掉火云教。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 “你怎么知道我会出手?”张纯风疑惑。 “刘虚如说你会来,我就赌一把咯!”赵阎罗走一步,龙卷风就大一倍。 “他去哪了?” “何必问,反正都要死了。” “你不是要感谢我吗?怎么反而要杀我?” “因为你灭了我万华门,杀了我师兄杨秀全!” “……” 原来是杨秀全的师弟,一丘之貉! 张纯风又问:“既然都要死了,你就不能告诉我?” “不能,刘虚如叫我保密,而我是守信的人。” 张纯风不再说什么,盯着赵阎罗,随时准备应战。 龙卷风越来越大,卷得四周飞沙走石。赵阎罗手掌一推,龙卷风当即放飞自我,快速袭来。 “快走!” 张纯风喊了一句,凭空一闪,贴近赵阎罗,伸手就是一拳。 然而,赵阎罗消失了。下一秒,黄沙裹身,一种腐蚀的感觉钻入张纯风的神经。 张纯风当机立断,再一闪,上了高空,肌肉这才恢复如初。 下方黄沙漫漫,龙卷风摧枯拉朽,将城墙拉出一道口子。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赵阎罗出现在十来米开外,依旧面无表情。 “但你让我失望了!”张纯风再一闪,靠近赵阎罗,吹起口哨。 赵阎罗立马感觉到一种灵魂被啃食的痛苦。他银牙紧咬,刚想闪离,一股极强的指力瞬间穿透他的肩膀。 他急坠落地,想要回到黄沙滚滚的地面。 可是,张纯风又怎么不知道他的想法,贴着他耳朵,念了句忏悔咒。 赵阎罗的心里顿时悔意潮涌。 张纯风一拳击出,赵阎罗又被撞上了高空。 他还在忏悔,张纯风已经在他头顶,手握狮吟刀,使出一招迎风十字斩。 无穷无尽的刀意,如月光倾泻,划得赵阎罗遍体鳞伤。 终于,忏悔咒失效,赵阎罗忍着疼痛,凭空一闪,到了地面。 黄沙的气势显然减了一大半,张纯风悬立在上面,说道:“你不是很嚣张吗?上来打啊!” 赵阎罗隐于黄沙里,快速恢复着肉体。他眼中满含怒意,说道:“有本事你下来打啊!” 话音刚落,空中一把长剑已经朝着他砸下。风云之势压得黄沙俯首下沉,露出赵阎罗的身体来。 他不敢硬接,一个瞬移,钻入龙卷风里。岂料,雷声骤响,一道闪电下来,也钻进了龙卷风里。 赵阎罗被电得外焦里嫩,凭空一闪,出现在城头上,狼狈不堪。 他尚未站稳,一把匕首穿肩而过,痛得他跌倒在地。 “你的‘红尘滚滚’也不过如此!”张纯风收了刀,也出现在城头上,与赵阎罗隔了十来米。 赵阎罗吃了一惊,站起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那招叫‘红尘滚滚’?” “又不是没见识过,你和火云教教主仇克重也是师兄弟?他是我手下败将,你会是例外吗?” 赵阎罗一听,怒火却是更加旺盛。他眼睛寒光一闪,黄沙又开始弥漫起来。 张纯风跃上高空,黄沙却又散落,赵阎罗没了踪影。 不好,夏侯云有危险!张纯风凭空一闪,到了金凤楼,但不见人影。赶紧放出匕首,念了句追魂咒。 匕首凌空飞去,直向城西。张纯风紧随其后,眨眼就到了一处小院落。 匕首穿门而入,马上发出兵器碰撞的声音。张纯风凭空一闪,进了屋子,却见赵阎罗正与夏侯云、匕首纠缠。 第131章 驼铃城(11) 赵阎罗一心想要杀死夏侯云,奈何夏侯云机智得很,不断转移位置,利用墙角和柱子挡住对方的攻击。 再者,这里没有风沙,他的绝技施展不了,加上匕首纠缠,使得他手脚不便。 “赵阎罗,你连一个元婴期都无可奈何,有什么好嚣张的?”张纯风伸手一指,他的手掌即出现一个孔洞。 赵阎罗哎哟一声,不敢逗留,凭空一闪,离开了屋子。 夏侯云呼出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你没事?”张纯风问道。 夏侯云摇摇头,回道:“我没事,幸好你之前把他打伤了。” 张纯风点点头,放出匕首,再次紧追赵阎罗而去。 黄沙弥漫,匕首带着张纯风又回到了东门外。穿过黄沙,匕首和赵阎罗纠缠起来,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张纯风,撤走你的飞刀,否则我杀了她!” 黄沙消散,露出赵阎罗的身影。他一手挟持着一个人,一手持剑和匕首过招。 张纯风站在城墙上,仔细一看,被劫持的却是夏侯舞,他只好收回匕首。 “我和她只见过一面,你挟持她毫无意义!”张纯风说道。 “是吗?”赵阎罗不以为然,长剑下刺,向夏侯舞的大腿处刺去。 夏侯舞惨叫一声,撕心裂肺。 “你放了她!”张纯风喝道。 “你不是说没有意义吗?”赵阎罗讽刺。 “你到底想怎样?” 赵阎罗冷冷说道:“我要你自断筋脉,滚出驼铃城!” “不,滚出驼铃城的应该是你!”张纯风回道。 赵阎罗目露凶光,再次举起长剑,作势就要刺向夏侯舞的胸口。 “等等!”张纯风喊道。 “你想好了?”赵阎罗得意。 “你放了她,我离开驼铃城。” “不,你得先自断筋脉!”赵阎罗步步紧逼。 “你别得寸进尺!” “我就要得寸进尺!”赵阎罗将剑尖压向夏侯舞的胸口。 张纯风剑诀暗转,在赵阎罗右边幻化出一个自己。 “赵阎罗。”幻像开口。 赵阎罗本能地扭头,下一秒,他的手腕就遭了殃,长剑落地。 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拍向他的胸口,将他撞飞几十米。 赵阎罗气急败坏,凭空一闪,贴近夏侯舞,一掌拍出。 夏侯舞倒飞出去,撞入城墙,却毫发无损,只有护身法阵出现轻微的裂痕。 赵阎罗睁大了眼睛,旋即瞬移,再次贴近夏侯舞。 可是,正当他要再次出掌时,忏悔咒又钻进他的耳朵,使他心底又涌起一阵悔意。 一刹那,他又被撞飞出去。悔恨与愤怒在他大脑打架,使他方寸大乱。 张纯风趁机开启盾阵,猛然一拳,将赵阎罗砸入城墙里。 “刘虚如去哪了?”张纯风剑诀翻转,在赵阎罗身上加了个大日囚凰阵。 赵阎罗没有回答。他气喘吁吁,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眼勾勾地看着张纯风。 “刘虚如哪去了?”张纯风重复了一遍。 “我不会告诉你的。”赵阎罗掏出一个小药瓶,灌进嘴里。 “你宁愿死也要守密吗?”张纯风问道。 “死?”赵阎罗哈哈大笑,“你还不够格杀死我!” 张纯风冷笑:“要不是想知道刘虚如的行踪,你早死一千遍了!” 赵阎罗不以为然,嗤笑道:“就凭你?” “你不一直被我压着打吗?” 赵阎罗难以反驳,哼了一声,怒道:“口舌之快!” “别说没用的,快将刘虚如的行踪告诉我!”张纯风正色道。 “我不说,你能奈我何?” “那我们就等等看!”张纯风双手抱胸。 赵阎罗皱眉,想要利用空间法则,这才发现失效了。他有些慌,身体也开始觉得热。他有了不祥的预感。 “张少侠,你先放我出去,我再告诉你刘虚如的行踪。”赵阎罗说道。 “你先说。” “不,你先放人!” “爱说不说!” 张纯风手掌一转,一个小型龙卷风当即出现在手掌上。赵阎罗一看,震惊不已。 “之前都没时间试试你的小玩意,如今看来,也就那么回事。”张纯风眼光一闪,散了龙卷风。 赵阎罗越来越热,又看了张纯风的这一手,心里越发慌张。他的大脑在快速运转。 “张少侠,你杀了我可就永远找不到刘虚如了,不如我们坐下来聊聊。”赵阎罗请求。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好好待着!”张纯风淡淡说道,背后黄沙弥漫。 赵阎罗也不震惊了,既然他能召唤龙卷风,控沙也就不在话下。 “你放我出去,我们再打一架,输了我就告诉你。”赵阎罗说道。 张纯风散去黄沙,笑道:“你爱说不说,我慢慢等!” “你不敢跟我打了?”赵阎罗激将道。 “没用,激将法对我不好使!”张纯风回道。 赵阎罗有些沮丧,似乎闻到了肌肤烧焦的味道。他终于支撑不住了,说道:“我告诉你刘虚如的行踪,你答应我两个条件。” 张纯风来了精神,回道:“你说!” “第一,你不能杀我!” “我不杀你,我保证。” “第二,我依旧是驼铃城城主!” 张纯风皱眉,笑道:“第二个条件我不能答应你。” “那我不告诉你!”赵阎罗当即翻脸。 “你不够格做城主!”张纯风冷冷道。 赵阎罗哈哈大笑,说道:“我杀伐果断,智勇双全,我不够格,谁够格?” “你把草菅人命叫杀伐果断?”张纯风脸色越来越冷峻。 “人命?”赵阎罗又哈哈笑起来,“蝼蚁就是蝼蚁,谈不上人命!” “那你现在是蝼蚁吗?”张纯风眼中有火。 “当然不……”赵阎罗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张纯风面前也是蝼蚁,悲从中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张纯风问道:“你还要做城主吗?” 赵阎罗苦笑:“罢了罢了,既然你觉得我没资格,那我就不当了。” 他顿了顿,说道:“刘虚去了芙州城。” “芙州城具体位置。”张纯风又问。 “这我就没问,他说去那里拜访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他没说。” “……” 行,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张纯风撤了法阵。 赵阎罗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他走到张纯风面前,说道:“希望张少侠是一言九鼎的英雄,能信守刚才的承诺!” 第132章 驼铃城(12) “我说过不杀你,那就自然不会杀你!”张纯风说道。 “那就好!”赵阎罗不动声色地与张纯风擦肩而过。 就在那一刹那,张纯风感到几十股指力瞬间点住了他的穴道。 有意思! 杨秀全的师弟果然会用噬心阵。 张纯风假装吃惊,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赵阎罗哈哈大笑,回到张纯风的面前,说道:“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倒是动给我看看啊!” “你想怎样?”张纯风问道。 “我想怎样?”赵阎罗杀机四起,“我想做驼铃城的城主,你觉得我够资格吗?” “不够!”张纯风语含不屑。 赵阎罗怒不可遏,抓住张纯风的脖子,狠狠地说道:“凭什么说我不够格?我立马杀了你!” “不,你不会杀我的!”张纯风回道。 赵阎罗冷笑,放开张纯风的脖子,说道:“现在是你在我手里,请你看清楚状况!” “我在你手里,你也没资格当城主!”张纯风不甘示弱。 “你再说一遍!”赵阎罗眼光一闪,黄沙顿时弥漫,将要侵入张纯风肉体。 “你没资格当城主!”张纯风淡淡说道,黄沙跟着消散。 赵阎罗愣了一下,一脸疑惑。他盯着张纯风,再次操纵黄沙,想要一举将他化成一具白骨。 可是,黄沙此刻变成了不听话的坏孩子,反而朝他身上卷来。 赵阎罗吓了一跳,向后瞬移几步,贴近城墙,疑惑地看着张纯风。突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吃一惊,赶紧闪离。 然而,他立马发现,自己的四肢和脖子被绑了。 “你师兄都死了,你为什么还会觉得噬心阵可以困住我?”张纯风笑道,缓缓向赵阎罗走去。 赵阎罗没了底牌,彻底怂了,说道:“我不做城主了,你别杀我!” “我说过不杀你,自然不会食言!”张纯风掏出狮吟刀,冷冷说道。 赵阎罗一听,先是欢喜,但看他拿刀,又感觉不妙,惊慌道:“你想干什么?” “废除你的修为!” 张纯风一字一句地说道。赵阎罗又怕又怒,做垂死挣扎。可是,华青宗的缚魔索岂是他想挣脱就挣脱的? “你不讲信用!”赵阎罗怒吼道。 “我只是废了你而已,并不杀你!”张纯风刀影晃动,几十道刀意便划向赵阎罗,废了他的筋脉。 赵阎罗嗷嗷大叫,之后便形如死人,气息萎靡。张纯风收了刀,冷冷地看着他。 恰在此时,夏侯舞出现了,提着一把长剑,面无表情地走到赵阎罗的面前。 她长剑出鞘,一剑就剁了赵阎罗的右手。 赵阎罗吃痛,叫的声嘶力竭。夏侯舞冷冷说道:“这一剑是我爹的!” 说完又出一剑,剁了他的左手。赵阎罗痛晕过去。 夏侯舞眼泪流出来,说道:“这是我娘的!” 张纯风听得一头雾水,这里头原来还有内情,怪不得夏侯云要设计毒死赵阎罗了。 正想着,阮氏兄妹出现了,走到夏侯舞旁边,愤怒地看着赵阎罗。 嗖的一声,阮静射出一支袖箭,刺瞎赵阎罗的左眼。赵阎罗被痛醒,啊啊叫起来。 “这是我爹的,”阮静流着泪说道,“五年前,他为了救我娘,来驼铃城碰运气,你却为了几千两银子,派人杀了他!” 阮静越说越激动,又发一箭,刺瞎赵阎罗的右眼。 “这是我娘的,”阮静说道,“我爹本来买到了药,是你,是你又收了回去,导致我娘病入膏肓,撒手人寰!” 说着,阮静突然暴起,连射三箭,穿过赵阎罗的心脏。 赵阎罗登时毙命。 东方泛白,天就快亮了。张纯风抬头一看,夏侯云站在城墙上,默然不语。 张纯风脚尖点地,飞上了城墙,站在夏侯云旁边,与她并肩而立。 “多谢你,张少侠!”夏侯云挤出一脸笑容。 张纯风说道:“当年你父母的故事,可以和我说说吗?” 夏侯云脸色又变成了悲伤,回道:“十年前,我娘生病,看了不少名医,全都束手无策。”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我爹听说鬼医派的回魂丹可能有用,便去寻找鬼医派。可是,鬼医派见死不救。” 夏侯云望着红色的朝霞,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再后来,听说驼铃城有回魂丹的身影,我爹便过来碰碰运气。” 夏侯云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驼铃城的规矩令他难以脱身,最终惨死于此地!” 这故事倒和阮氏兄妹差不多,怪不得能够联合起来。 夏侯云泪光闪烁,转过身去,擦了擦眼泪。 张纯风无言以对,那各凭本事的丛林规则,还是早点扔进垃圾堆里!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张纯风问道。 “当然,张少侠尽管问。”夏侯云转过身来,笑靥如花。 “叶华劫持阮静的时候,你为什么杀邓艾?因为他足智多谋吗?”张纯风问道。 “如果是你,你也会先杀他?”夏侯云笑道。 一个心思玲珑的人,确实比较容易坏事。张纯风佩服夏侯云的果断。 “那个出回魂丹的人也是你们的人吗?”张纯风又问。 “那是自然,只是回魂丹是假的。”夏侯云回道。 “假的?”张纯风疑惑,“那赵阎罗看不出来吗?” “他之前又没吃过,我用的又是类似救命的药,他吃不出来。” “救命的药?那他怎么会被毒死的?” 夏侯云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说道:“他喜欢喝一种糖水,那种糖水与药一混合,就是一种剧毒。” “……” 你们是毒师吗?怎么这么离谱的玩意都知道? “那种糖水也是你之前推荐给他喝的?”张纯风猜测。 “埋棋当然要趁早。”夏侯云笑道。 厉害,这是大棋手啊! 这种心思似海深的女人,张纯风有种要远离的本能。 假以时日,眼前这女人将有颠倒乾坤的能力。 张纯风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说道:“拍卖会帮我取消,我得去一趟芙州城。” 夏侯云不解,问道:“你去芙州城干什么?” “刘虚如在芙州。”张纯风回答。 夏侯云这才恍然大悟。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相继离开城墙。 第133章 芙州城(1) 芙州城是个大城,约有三十多万人,要找刘虚如可真不容易。 张纯风坐在“芙城酒家”的二楼,看着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条斯理地喝着粥。 这里没有烧卖,张纯风也就将就吃了,幸好这咸鸡粥味道不错。 他的前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十七八岁的帅小伙,一个是三十多的儒雅中年人。 两人叫了一大桌招牌菜,却不见怎么动嘴。那中年人一脸失意,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而帅小伙则在一旁劝他。 “二爷,”帅小伙说道,“是她有眼无珠,您何必糟蹋自己?” “我不许你说她!”中年人喝了一杯酒,又倒了一杯。 “您为她付出真心,付出真金白银,现在倒好,她要嫁给一个穷书生,这不是有眼无珠吗?”帅小伙自己也喝了一杯。 “你不要再说了!”中年人啪的一声,将酒杯拍在桌子上。 帅小伙吓得直跳起来,低头不语。 中年人又倒了一杯,一口就闷掉。帅小伙一脸焦急,说道:“二爷,她就是个花魁,您不值当!” 中年人怒了,左手用力一划,将半桌子菜扫翻在地。接着抓着帅小伙的衣襟,骂道:“你再说一次,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说完,将帅小伙推倒在地,撞得桌椅噼啪响。帅小伙爬起来,站在桌边,委屈巴巴,却不敢说什么。 小二估计听到盘子摔碎的声音,很快就出现在楼梯口。见中年人正在训斥帅小伙,他有点怂,不敢靠近。 失意,愤怒与委屈混合在一起,气氛很糟糕。 小二欲言又止,不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张纯风探头看去,是一队迎亲的队伍。 一匹栗色的马坐着披红挂彩的新郎。后面一顶小轿子,和几个挑彩礼的人。这规模真朴素! 中年人没有探头去看,只是喝酒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杯更接一杯,看得帅小伙干着急。 不一会,迎亲队伍经过酒楼门口,放了两联鞭炮,噼里啪啦,散发出浓浓火药味。 就在此时,锣鼓突然停了,迎亲队伍也停止了移动。张纯风扭头看去,一个人站在街道中央,堵住了队伍。 那人二十来岁,身上穿着皂色蓝边布衣,脚下一双草鞋,一手持长剑,一手拎酒壶,醉醺醺地看着新郎。 “下来打一架,”草鞋男说道,“我打赢了,花魁跟我走,打输了,我自己走!” 光天化日之下抢新娘?有种! 却听新郎回道:“兄台喝多了,还是回家去!” 草鞋男喝了一口酒,笑道:“何守敬,美人应该配英雄,你是英雄吗?” 原来新郎叫何守敬。 “我是不是英雄,轮不到你来定论!”何守敬喝道。 “是英雄就下来单挑!”草鞋男灌了一大口酒,粗暴地将酒壶扔掉。 观看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接连嚷着“单挑,单挑!” 何守敬无可奈何,一跃而起,落在草鞋男面前,正色道:“你想怎么比?” “你是新郎,你说了算!”草鞋男说道。 “三局两胜,点到为止。”何守敬向对方行了一礼。 草鞋男没有搭话,慢慢拔出长剑,算是同意了。 战斗一触即发,大家都闭了嘴,静静地期待着。 张纯风看了一眼前方的中年人,发现对方已经不再喝酒,也将注意力放到了楼下的打斗。 草鞋男动了,一跃而起,高举长剑,径直劈向何守敬。剑气凌冽,逼得何守敬倒退腾飞,逆势甩出一枚铜钱,直刺草鞋男的面门。 草鞋男举剑格挡,噔的一声,铜钱反射回去。何守敬旋转身体接住,顺势连射两枚铜钱,反攻过去。 草鞋男往后跃跳,半空中长剑上挑,反弹一枚铜钱,落地时再一挑,又反弹一枚铜钱,向何守敬射去。 何守敬剑诀翻转,两枚铜钱便绕着他身体旋转一圈,再度向草鞋男飞去。 就在草鞋男举剑格挡之时,何守敬一个雷奔,贴近对方,伸手就是一掌。 草鞋男反应慢了一拍,连人带剑被推了出去。他摔倒在地,马上又跳起来,一脸不服气。 第一回合结束,人群中看好何守敬的吃瓜群众爆发出欢呼声。 何守敬收回铜钱,向草鞋男行了一礼,说道:“承让!” 草鞋男也不说话,抓紧长剑,盯着何守敬,随时准备动手。 何守敬也不敢松懈,手里捏着铜钱,与他视线碰撞。 草鞋男又动了,衣角刚刚飘动,人已经靠近何守敬,剑柄前推,直往对方腹部顶去。 速度太快,何守敬避无可避,干脆伸出一掌,拍在剑柄上,借着对方的力度,倒飞出去。 草鞋男紧追而上,反手一挑,一道剑气斜着划向何守敬的胸膛。 何守敬往酒楼二楼栏杆轻拍一掌,斜飞出去,落在酒楼对面的房顶上。 他的衣角被剑气削落了一小片。 草鞋男手里拿着那小片红色衣角,笑了起来,说道:“你还是乖乖把新娘子送给我?免得大家见血!” 何守敬皱眉,冷冷回道:“你说什么梦话,不还有一局吗?” 草鞋男笑道:“你打不过我,再打一局也一样!” “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何守敬脚尖一踢,一片瓦片便朝着草鞋男飞去。 草鞋男竖劈一剑,瓦片一分为二,从他肩膀上划过去。 何守敬不再说话,突然瓦片连踢,啪啦啪啦射向草鞋男。 草鞋男飞奔起来,长剑挥舞,道道剑气划过半空,将瓦片削得粉碎。 可是,就在他忙于挥剑的当头,三枚铜钱已经飞来,一枚射向他的眉心,两枚射向他的太阳穴。 草鞋男有些手忙脚乱,而何守敬又怎会错失机会? 只见他身形一闪,再一次靠近草鞋男,伸出一掌,将他拍飞出去。 草鞋男凌空翻身,落下地面,又往后滑了一小段距离。他收剑入鞘,看了一眼何守敬,吐一口痰,转身离去。 何守敬向他行了一礼,笑着回到迎亲队伍,翻身上马。 胜负已分,吃瓜群众喧哗几声,也就散去了。 鞭炮响了起来,锣鼓也响了起来,迎亲队伍又动了。 张纯风看向前方的中年人,却见对方心事重重。 第134章 芙州城(2) 那中年男人喝了杯酒,向帅小伙说道:“你先回去,我还有其他事。” 帅小伙估计是被训斥怕了,哦了一声,转身就下楼去。 不久,中年男人也离开了酒楼,眼里似乎有了希望的光。 张纯风将粥喝完,叫来小二,问道:“这城里可有拍卖行?” “有,董氏拍卖行就在前面几十米。” 这个小二一点都不势利,张纯风很满意。他掏出一两碎银递给小二,笑道:“多谢告知!” 小二拿了银子,一脸是笑,说道:“客官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 张纯风本要问问花魁的事,想想还是算了。几个男人为她吃醋,人世间再普通不过的事了。 “没什么要问的,麻烦你了!”张纯风向他行了一礼。 “那我先下去了!”小二弯腰回礼,转身下了楼。 张纯风喝了一口茶,便也起身离开,径直往董氏拍卖行走去。 少顷,张纯风就看到了那拍卖行的招牌。那是一座临街的两层楼,门面富丽堂皇。 张纯风抬脚进门,一个小厮便迎了上来。 “客官是要拍卖还是购买呢?”他露出职业性笑容。 “拍卖!”张纯风回道。 “客官想要拍卖什么?” “雪桂草。” 小厮一听,怀疑自己的听觉,又问道:“客官想要拍卖什么?” “雪桂草。”张纯风淡淡回道。 小厮有些恍惚,努力稳住心绪,笑道:“客官请进茶室商谈!” 说着便引着张纯风穿过大厅,进了后院,转过几道风雨廊,方到了茶室。 茶室不大,百来平方,靠窗一个小圆桌,干净素雅。落地窗对着一个清幽的小院,院中植物郁郁葱葱。 “客官请坐,我去叫管家过来!”小厮笑着,离开了茶室。 张纯风点点头,坐在小圆桌边的蒲团上,欣赏小院的植物。 没多久,进来一个老头,六十来岁的样子,气场十足。他不苟言笑,一身滚金青衣。 “让我看看雪桂草!”管家坐在张纯风对面,单刀直入。 连句招呼都不打,直接就入正题,张纯风对这老头感觉很不好。他皱了一下眉,掏出一株雪桂草,放在桌子上。 管家拿过去,又是看又是闻,良久才道:“我无法确认,需要叫我们的药师来看看。” “……” 你不懂还看个屁,直接叫药师来不就得了!张纯风无力吐槽。 “那就请药师来看看!”张纯风说道。 “药师目前不在,还请等等。”管家将雪桂草放回桌子。 张纯风不知说啥好,这拍卖行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啊! “要等多久?”他问道。 “估计要半个时辰。” 好,半个时辰也不算太久。 两人干坐着,气氛很僵硬。这时管家才意识到没人泡茶。他往外吼了一句:“来人!” 半晌,无人应答,这使他感到很尴尬。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去,过了好一会,才领着一个丫鬟进来。 丫鬟端着茶壶茶杯,一脸委屈,显然被教训了一顿。她跪在桌边,小心翼翼地摆好茶具,默然不语。 “你是哑巴吗?”管家喝道。 丫鬟一个惊吓,茶杯倒在桌子上,热水溅到管家的衣服上。 丫鬟愈加惊慌,连连道歉:“曾爷对不起,对不起……” 管家哪里会体谅她,一个巴掌,将她打翻在地,骂道:“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贱女人!” 丫鬟爬起来,跪在那里,不知所措。张纯风看得直皱眉,一点心情都没有。 管家站起来,走到丫鬟跟前,揪着她的左耳朵,又骂道:“客人来了,你却跑去偷懒,该打不该打?” “我没偷懒,是佟副总管叫我去喂猫的!”丫鬟解释道。 “还敢顶嘴是?”管家加大了力度,揪得耳朵渗出血迹来。 张纯风不忍,插嘴道:“小事一桩,曾爷何必动怒!” 管家没理他,继续揪着丫鬟的耳朵,骂道:“你以为搬出佟副总管来,我就怕了?我呸!我会怕一个吃软饭的?” “……” 居然还有吃软饭的故事,张纯风有些凌乱。正要开口,门外传来一句话:“曾管家怎么火气那么大呢?” 话音刚落,进来一个人。张纯风一看,这不就是芙城酒楼那个帅小伙吗? 管家顿时怂了几分,放开丫鬟的耳朵,哼了一声,坐回原来的位置。 帅小伙向张纯风抱拳行礼,说道:“让客人见笑了!” 张纯风回了一礼,扔了一小瓶药给丫鬟,说道:“快回去敷药,小心感染了。” 丫鬟接过药,看向张纯风,满眼都是感激。管家皱眉,看着张纯风,不满浮上了脸。 帅小伙坐在张纯风旁边,向管家笑道:“曾爷不要和小丫头置气,小心气坏了身体。” 管家哼了一声,并不领情。帅小伙倒了一杯茶,讪讪笑道:“我敬曾爷一杯!” 说着咕噜喝了。管家当没听见,别过脸去,看着院子里的花草,不置一词。 帅小伙有些尴尬。 恰好此时来了一个小丫鬟,凑到帅小伙的耳边,嘀咕了几声。 小丫鬟声音有点大,全部内容都溜进张纯风的耳朵里。原来是夫人叫帅小伙去捶肩揉背。 还真是个软饭男啊!可是,刚刚在酒楼里,怎么表现得像个小跟班呢? 这关系真复杂! 帅小伙站起身来,向张纯风拱手,又向管家拱手,笑道:“我还有事,两位慢聊!” 管家依旧不理不睬,张纯风回了一礼,礼貌性地笑笑,帅小伙便和小丫鬟出去了。 待人走远,管家往花草丛中吐了口水,嘲讽道:“不要脸的东西!” 张纯风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拿起茶杯,默默喝起来。 过了一会,进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汉子,笑嘻嘻地给管家行了一礼:“曾爷!” 管家还是将视线固定在院子里,背着来人说道:“桌上有一株草,你看看!” 那汉子这才将目光放到雪桂草身上。他睁圆了眼,如获至宝,颤抖着手,将雪桂草拿在手上。 又闻了闻,露出一脸狂喜,看向张纯风,激动地说道:“你在哪里找的?” “青柏城啊!”张纯风淡淡回道。 那汉子点点头,说道:“没错,雪桂草确实在桂南一带才能存活。无价之宝啊!” 第135章 芙州城(3) 管家一听,这才扭过头来,恼怒道:“什么无价之宝,万物皆有价!” 汉子闻言,马上改口道:“曾爷说得对,万物皆有价。” “……” 张纯风拿回雪桂草,一阵无语。却听曾爷又说道:“少侠打算出什么价?” “曾爷有经验,还请您估个价。”张纯风其实无所谓,主要是要把刘虚如钓出来。 管家一本正经,向张纯风伸出五个手指。 “五十万两?”张纯风问道。 管家摇摇头。 “五百万两?” 管家眼冒怒火,说道:“五千两。” 张纯风皱眉,问道“起拍价五千两?” “不,是五千两卖给我们拍卖行。”管家说道。 “……” 你怎么不去抢?从颜戎那里买来都要十五万两呢! 张纯风摇摇头,说道:“我只想要拍卖,并不想卖给你们。” 管家霍的站起来,恼怒道:“你最好想清楚,如今这株草已经出不了芙州城!” 这是要强买强卖? 张纯风懒得理他,悠哉悠哉地给自己倒一杯茶,又悠哉悠哉地喝起来。 “怎么?少侠想清楚了?”管家俯视着张纯风。 张纯风不理他,站起身来,缓缓往门外走去。 管家被如此忽视,怒火中烧,一个瞬移,堵住了张纯风,说道:“少侠,请考虑清楚后果!” 张纯风不接他的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非要撕破脸吗?”管家瞪着张纯风,一掌拍出,门框登时留下一个掌印。 张纯风皱了下眉,旋即又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管家看不懂他的表情含义,失去了耐心,狠狠道:“把雪桂草留下,否则休想出这个门。” 张纯风叹了口气,一拳击出,盾阵开启,一招就将管家撞了出去。 管家的身体连破两堵墙,最后撞在廊柱上,方停了下来。 他嘴角渗出一点血迹,气喘吁吁,满眼都是吃惊。 药师早不知藏哪里去了,倒是听到动静的人,纷纷冲过来看状况。 见管家倒地吐血,大家先是一惊,接着大都暗喜,向张纯风送来赞许的目光。 你还真是讨人嫌的高层管理啊! 张纯风抬腿出了茶室的门,望向管家,笑道:“我这不就出了这个门吗?你能怎样?” 管家又气又恼,爬起来,灰溜溜跑了。张纯风刚想走,一个软糯的声音从侧边传来:“少侠请留步!” 张纯风扭头看去,一个女人在一个丫鬟的搀扶下,正缓缓走过来,向他微笑。 那女人约三十岁,一身墨蓝色滚金长裙,端庄大方,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夫人有何见教?”张纯风问道。 “不着急,我们喝一杯再说!”她走到张纯风的跟前,亲切地说道。 这该死的魅力! 张纯风抵挡不住,点点头,跟着对方进了茶室。 “贱妾白忆恩,少侠如何称呼?”女人坐在蒲团上,亲手换茶,泡水。 “我姓张。”张纯风坐在白忆恩的对面。 “张少侠,”白忆恩洗了洗茶杯,“听说你要拍卖一株雪桂草,可有此事?” “有这事。” “雪桂草可是好东西,起拍价可别低了!”白忆恩给两人倒了杯茶。 “夫人觉得多少适合?” “至少二十万两!” 这才靠谱嘛!这女人是个讲道理的人。 “夫人能做主吗?”张纯风问道。 “当然,董氏拍卖行我说了算!”白忆恩正色道。 原来她才是老板。张纯风忍不住再次打量起她来:不算惊艳的脸型,但透露出落落大方的气质,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 “张少侠,看什么呢?”白忆恩的脸颊染上一层微微的红晕。 张纯风赶紧收回目光,回道:“没什么,二十万两起拍价,没问题。” 白忆恩当即从袖袍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张纯风,笑道:“这是拟好的契约,你仔细看看!” 这……动作也太快了! 张纯风过了一遍,起拍价,分成都写得清清楚楚,便道:“没问题。” “那就好,”白忆恩扭头向丫鬟,“笔墨伺候。” 一顿签字画押,两人达成了协议。 “今晚戌时,张少侠可得准时过来观看。”白忆恩向张纯风敬了一杯茶。 张纯风点点头,举杯回礼。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刚想离开,突然进来一个小厮,在白忆恩耳边嘀嘀咕咕。 白忆恩越听越怒,直至咬牙切齿。她尴尬地向张纯风笑了笑,径直出门去。 什么事能让一个涵养如此好的女人咬牙切齿?张纯风很好奇。 他一边出门,一边剑诀暗转,幻化出一只蚊子,悄咪咪地跟在白忆恩后面。 却见她转过几个风雨廊,到了一处院落,进了东厢房。她扭头一看,一个人躺在床上,浑身裹着绷带,气息奄奄。 那不是芙城酒楼那个喝闷酒的儒雅中年人吗?怎么一会没见就被人捶成猪头了? “你怎么不干脆死了呢?”白忆恩冷冷说道。 那中年人欲说难言,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来。 “你平时出去鬼混就算了,今天居然离谱到去抢婚?”白忆恩抓着床沿,用力一捏,化成粉末。 “……” 还真的去抢婚了?张纯风心里连说几个卧槽。 白忆恩越说越气,一巴掌打在中年人脸上,留下一脸血印。 “那不过是个花魁而已,千人摸万人骑,值得你去丢人吗?”白忆恩越说越激动,举手又是几个巴掌。 丫鬟站在门边,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呼。 “把佟副总管叫过来!”白忆恩突然说道。 丫鬟一听,赶紧出门去找。没多久,那帅小伙便出现在白忆恩的眼前。 “把门关了!”白忆恩吼道。 帅小伙皱了皱眉,还是乖乖关了门。白忆恩将他拉过来,一顿饿狼扑食。 “……” 这是要报复吗?可怜的女人! 张纯风没眼看,刚想收了幻术,那帅小伙居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这是什么状况? 张纯风猜不透,回到芙城酒楼,叫了一桌菜,大快朵颐起来。 只有吃才能拯救他刚刚被污染的眼睛。 只是,那诡异的笑容却多次钻入他的脑海,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张纯风再次幻化出一只蚊子,飞向刚才的屋子,趴在窗户边,静等佟副总管。 第136章 芙州城(4) 运动渐渐进入尾声,呼吸逐渐平静。少顷,白忆恩说道:“把他剁了去喂狗。” 说完打开门,独自离去。张纯风驱使蚊子飞进屋里,却见佟副总管站在床前,意味深长地看着中年人。 “听见没有,她说要把你剁了喂狗。” 佟副总管手掌化刀,轻轻地在中年人身上比划着。从脚踝开始往上,膝盖,大腿,腰,胸膛,胳膊,脖子…… “你看这样子切割好不好?”佟副总管笑道。 那中年人早已经神情呆滞,形如死人,无论佟少怎么说,他无动于衷。 “你知道吗?”佟副总管说道,“那花魁是我从外地请来的。” 张纯风又闻到了阴谋的味道。那中年人终于有反应了,睁开眼,努努嘴,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你想说什么?”佟副总管微笑,“你想杀我吗?” 中年人发出呜呜的声音。 “等你死了,我还要把董家的财产拿到手,再把白忆恩赶出去,你说是不是很妙?”佟副总管低声说道,笑得很灿烂。 “……” 这年轻人蛇蝎心肠啊! 中年人眼里有怒火,他挣扎着,却又无能为力,最后竟然活活气死了。 佟副总管皱了下眉,用手指探了探他的呼吸,说道:“便宜你了!” 说完往他脸上吐了一道口水。接着,佟副总管将他用棉被包裹,扔进床边的一个空箱子,锁了。 干完这一切,他走到屋里中央的圆桌边坐下,喝了口茶,方背着手,慢悠悠地出了门。 穿过几个风雨廊,他拐到一处小院。院里养了十多只猎犬,一见人来,呲牙咧嘴,叫了起来。 佟副总管皱眉,恶狠狠地瞪眼,把猎犬唬住了。 屋里出来一个汉子,见是他,将酒葫芦扔给他,笑道:“佟大总管怎么来了?” “来吃狗肉!”佟副总管接住酒葫芦,拔开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 猎犬一听,又呲牙咧嘴,叫了起来。 “住嘴!” 那汉子命令道,猎犬当即闭了嘴。 “二爷房里有个箱子,处理一下!”佟副总管淡淡说道。 “二爷房里?”那汉子疑惑道。 “夫人的意思!”佟副总管回道。 那汉子一听是夫人的主意,便没了疑问,满口答应。 佟副总管交代清楚,扔给对方一锭银子,背着手,又慢悠悠走了。 他出了门,上了街,左拐右拐,进了一间破破烂烂的土地庙。 庙堂供奉着土地公公,中间一个蒲团,盘坐着一个人,闭着眼,正是那草鞋男。 “死了吗?”草鞋男睁开眼,望着佟副总管说道。 “喂狗了!”佟副总管看着墙上的画,淡淡说道。 草鞋男又闭上眼,问道:“白忆恩你什么时候动手?” “你着什么急!” “我着什么急?”草鞋男睁开眼,“这都几年了?” “火候不到,你急有什么用!”佟副总管走到草鞋男旁边,欣赏着土地公公的雕塑。 “苏成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把白忆恩杀了,一了百了!”草鞋男有些暴躁。 “财产得转移到我名下,以后我才能名正言顺地拥有拍卖行。”佟副总管说道。 草鞋男想了想,闭上眼,认同了对方的说法。 “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佟副总管低头看向草鞋男,“曾行那个老不死,我们得先除了才好办事!” 草鞋男睁开眼,摇摇头,说道:“我打不过他。” 佟副总管笑了笑,说道:“你打不过,但有个人能打得过。” “谁?” “一个少年,刚好今早还跟曾行打了一架。” “……” 这说的不就是张纯风吗?借刀杀人? 只听草鞋男问道:“那少年打赢了?” “当然,只一招,曾行就受不住了!” 草鞋男张大了嘴,两眼都是惊讶,说道:“曾行可是化神期,一招就败了?” “化神期算个屁,那少年只一拳,他就被打得嘴角流血,灰溜溜跑了。” “天才啊!有机会让他教我几招!”草鞋男一脸向往。 “天什么才,我照样把他当枪使!”佟副总管不屑道。 “你想怎么做?” “我自有办法,你等着听好消息就是了。”佟副总管说着,往外走去。 多么可怕的年轻人! 居然想把别人当棋子用?看我怎么炮制你! 张纯风当即问小二要来笔墨纸砚,写了封信。 “帮我送去董氏拍卖行,亲手交给白忆恩夫人。”张纯风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二。 小二笑容满面,接过银子和信,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张纯风叫住他,“一定要亲手交给白忆恩夫人,其他人都不能给。” 小二点点头。 “千万不要说是我写的。”张纯风加了一句。 小二得令,一溜烟下了楼,急急往拍卖行跑去。 张纯风咬了一口酿豆腐,注意力又回到了蚊子身上。 却见佟副总管从一处张灯结彩的宅子里出来,径直回到拍卖行,最后进了一间屋子,呼呼大睡起来。 “……” 那么自信? 不管了,看白忆恩的行动!张纯风继续吃酿豆腐,悠哉悠哉地等着。 果然,没等多久,佟副总管的屋子外就来了一个丫鬟。她轻轻拍门,说道:“佟总管,夫人有请!” 佟副总管一个惊坐起,快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笑道:“夫人找我什么事?” 丫鬟小脸通红,说道:“说是肩膀有些紧,要佟总管捶一捶。” “那就请姐姐带路!”佟副总管笑笑,跟着出了门。 走了一小段路,却不是去往厢房,而是后厅,佟副总管心里忐忑起来,问道:“不是说给夫人捶捶肩吗?怎么来后厅?” “我也不知道,夫人就是这么吩咐的。”丫鬟没有回头,一直往前走。 到了后厅,白忆恩已经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慵懒地摇着团扇。 “夫人!”佟副总管见没有其他人,心定了一些。 白忆恩闻言,睁开了眼,笑道:“我肩膀有些累,你帮我按一按!” 这微笑的威力很大,佟副总管当即没了戒心,走到白忆恩身后,帮她按起了肩膀。 “过阵子我们就把婚礼办了,你觉得怎样?”白忆恩说道。 第137章 芙州城(5) 佟副总管愣了一下,旋即喜道:“我盼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你跟曾行不对付,到时我再将他调到江州去,你觉得呢?”白忆恩问道。 “曾总管也不容易。”佟副总管越听越欢喜,这未免也太顺利了! 佟副总管按捺住心里的狂喜,渐渐的,反而有些不安起来。 “婚礼过后,我再将财产转到你名下,可好?”白忆恩继续说道。 “不着急,我笨头笨脑的,这生意还是放你手里可靠一些。”佟副总管小心翼翼地说道。 白忆恩嘴角上扬,说道:“你也叫笨头笨脑啊?那这芙州城可就没有聪明人了!” 这啥意思?佟副总管又忐忑起来,说道:“我那点聪明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白忆恩爽朗地笑起来,旋即变了脸,冷冷道:“你也知道逃不出我的五指山吗?” 佟副总管大吃一惊,刚想掐住白忆恩的脖子,已被一股力道震了出去。 屋子四周脚步声乱,眨眼就冲进来一队人马,将他死死围住。 白忆恩站起来,转过身,盯着佟副总管,恨恨地说道:“你是不是最后还要把我赶出去啊?” 佟副总管一脸惊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白忆恩大喝一声,“把人带过来!” 外面当即进来两个带刀客,押着一个新娘,走到白忆恩前面。 佟副总管一看,叹了口气,一脸露馅被抓的倒霉表情。 “你本事真大啊!”白忆恩说道,“居然花了几年时间来布这个局,差点就把我坑进去了!” 佟副总管低着头,默然不语。 “我问你,你还有几个同党?”白忆恩正色道。 佟副总管依旧低着头,默然不语。 白忆恩冷笑,走到新娘旁边,捏着她的脸,说道:“这张脸真好看,要是毁了就可惜了!” 新娘一听,吓得浑身颤抖。 白忆恩转头看向佟副总管,继续说道:“佟力,你要是想保住她的这张脸,最好实话实说!” 佟力笑了起来,说道:“你以为我会在乎一个妓女吗?” 新娘闻言,眼神黯淡下去。 “是吗?”白忆恩冷笑道,“待会你就知道自己是如何心软的。” 她放开新娘的脸,将手指捏成剑诀,再次放到新娘的脸上。 只听新娘惨叫一声,一股肌肤烧焦的味道充斥屋子。 白忆恩嘴角上勾,将手指从新娘的脸上抽离,露出一块烫伤的印疤。 “还要再烫吗?”白忆恩望着佟力,淡淡说道。 “随便烫,我无所谓!”佟力很淡定。 白忆恩皱眉,双眼染了一丝怒气,再次将手指按在新娘的脸上。 新娘没忍住,痛晕过去。 “还要继续烫吗?”白忆恩问道。 “继续啊,看起来挺带劲的!”佟力笑道。 白忆恩舍了新娘,缓缓走向佟力,说道:“很带劲?那我让你也试试!” 佟力没有搭话,目露寒光,手里捏着个什么。突然,他用力一握,一股臭气瞬间弥漫开来。 白忆恩受不了,一个飞身,倒退出去。其余众人更是连连后退。 还好幻像没有嗅觉,不然,张纯风必将吐一桌。 趁着众人撤退,佟力撞破门窗,飞上屋顶,拼了命往外逃跑。 岂料,没走几步,一个人突然堵住了他的去路。那人不苟言笑,不是曾行还有谁? “我一直对你印象不好,”他面无表情说道,“今天看来,我的直觉没有错。” 佟力不敢和他硬碰硬,一个斜飞,窜了出去。可是,金丹期怎么可能有化神期快? 却见曾行一个瞬移,再一次堵住佟力的去路。 这时,飞上来几个刀客,从后面将佟力包抄起来。 “你无路可逃!”曾行说道。 佟力不搭话,从袖袍里滑下一把短剑,握在手里,盯着曾行看。 几个刀客见状,决定先下手为强,相继跃起,抽出长刀,逼向佟力。 佟力再次斜飞出去,半空中,扔出一个小药瓶,往几个刀客射去。 嘭的一声,小药瓶炸裂,刀客的嗅觉再次受到攻击,纷纷往后飞去。 佟力嗤笑一声,翻身落地,到了大街上。 街上人来人往,混入其中倒是个好办法。奈何,在他落地的瞬间,一股力量已经将他撞飞出去。 他当机立断,又捏碎一个药瓶子。 果然,原本追上来趁热打铁的曾行,因为受不住臭气的攻击,只得暂时撤退。 街上的行人可就倒了大霉,一个个捏着鼻子,仓皇逃离。 佟力一个纵跳,趁机混入人群,左拐右拐,利用人群和建筑物,竟然离开了曾行的视线,成功逃脱。 曾行飞上屋顶,追了几条街,哪里还有踪影?他无奈哼了一声,跳落地面。 几个刀客赶来,见他也无功而返,默默跟在背后,往拍卖行走去。 佟力脱了险,兜兜转转又来到土地庙。他左顾右盼,断定没人跟踪,方推开大门。 岂料,刚打开一点门缝,他就被一脚踹了出去,撞在对面的围墙上。 尚未跌落,一个人影已经瞬移过去,一掌拍在他胸口上,将后面的围墙也撞倒了。 佟力跌倒在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他抬头看向对方,才发现是白忆恩。虽然她用白色围巾遮住了脸。 “你能逃到哪里去?”白忆恩缓缓向他走去,身后几个刀客一跃而上,包围了他。 佟力爬起来,笑道:“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还要你批准吗?” “是吗?”白忆恩继续往前走,“待会你就知道要不要我批准了!” 佟力不敢和她耗,药瓶一扔,再次斜飞出去。白忆恩早有准备,一个瞬移,拍出一掌,将佟力撞倒在地。 她冷笑一声,说道:“就凭你还想在我手里溜走?” 佟力的气息有些乱,但心依旧很镇定。只听他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还有哪些同党吗?你过来,我告诉你!” 白忆恩站住不动,说道:“你爱说不说,我有的是时间和你慢慢耗!” “你不敢过来?”佟力笑道。 白忆恩眼中寒光一闪,再一次瞬移,又将佟力撞飞出去。 “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你的同党在哪里?”她说道。 “我说了,你能放我走吗?”佟力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第138章 芙州城(6) “不能!”白忆恩干脆利落。 “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告诉我,你可以死得痛快点!” 佟力不再说话,论实力,他实在差得太远了。一个化神期,一个金丹期,他没有任何把握。 更可恨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臭气攻击已经不起作用了。 佟力呼吸渐渐平稳,站起来,手里捏着好几个药瓶子,准备做最后的挣扎。刀客见状,有些怂,纷纷后退一步。 只有白忆恩巍然不动,嗤笑道:“你就没点其他招式吗?” “管用就行!”佟力盯着她。 突然,土地庙屋顶射来几个小药瓶,径直往白忆恩和刀客的脚下钻。 嘭嘭嘭,连爆几声,卷起阵阵黑色烟雾。 白忆恩早已经飞起,眨眼间已经到了土地庙屋顶。可惜人已经跑了。 她望向佟力刚才所在的地方,烟雾逐渐散去,刀客全都倒在地上,独独不见了佟力的身影。 白忆恩皱了一下眉,飘然离去。 张纯风喝了口茶,继续盯着佟力。却见他再次钻进人群里,左拐右拐,进了一处荒宅。 刚一进门,佟力又被踹了一脚。所幸力度不大,踉跄几下,倒也没有跌倒。 草鞋男上前几步,揪住佟力的衣襟,将他抵在围墙上,恨恨地骂道:“你就那样任由明兰的脸被毁了?” “当时你在场?”佟力问道。 “不然怎么能看到你干的好事?”草鞋男目露寒光。 “那你觉得我应该暴露你?” 草鞋男的心咯噔一下,旋即又骂道:“暴露就暴露,我一个老爷们,怎能让女人受那种苦?” “你理智一点,”佟力推开他,拍拍衣服,“她只是一个妓女。” 草鞋男一听,怒不可遏,一拳就往佟力头上砸去。佟力侧身一躲,伸出一掌,将他推出去几步。 “我叫你演几场戏而已,你居然用上感情了!”佟力说道。 草鞋男哼了一声,钻进屋子里去。佟力摇摇头,跟着进屋,正色道:“把传送阵架起来!” “明兰还在他们手里,你就要跑路了?”草鞋男很激动。 “你醒醒,那只是个妓女!”佟力也提高了嗓门。 “我不管,我不能丢下她一走了之!” “她已经毁容了!”佟力继续提高嗓门。 “毁容了我也要救她出来!”草鞋男咆哮起来。 佟力一脸心力交瘁的样子,低声说道:“那你把传送阵法器给我,我自己走!” 草鞋男立即从纳戒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圆形物件,扔在地上,转身就往屋子外走去。 “你救一个毁容的妓女图什么?”佟力捡起传送器,问道。 “我不知道,”草鞋男停住脚步,“我只知道要去救她!”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佟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有些黯淡。他将传送器悬浮于空中,准备逃离。 突然,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他胸口,使他倒飞起来,撞在屋墙上。 “你不是要借我的手除掉曾行吗?怎么就要走了?”张纯风凌空一指,点了他的穴道。 “是你!”佟力恍然大悟,“是你泄露了我们的计划?” “你要是没有动我的心思,我也不会插手你们的事。”张纯风淡淡说道。 “你是怎么偷听到我们的计划的?” “这你就别操心了!” “我连死都不配知道吗?” “谁说我要杀你的?” 佟力一听,双眼发光,问道:“那你来干什么?” “我想知道,你原本打算如何让我除掉曾行的。” “我说了,你能放我走吗?” “不能!” “你到底想怎样?” “反正我不杀你,你先把计划告诉我,我再考虑怎么处理你。” “不,你得答应放了我!” 张纯风摇摇头,走到他跟前,笑道:“你不说的话,我将你扔到白忆恩面前。” 佟力无路可选,只得将计划一五一十透露出来。 只听他说道:“我原本打算将雪桂草调包,陷害曾行私吞,到时他哑巴吃黄连,必定拼死逃跑。而你将对他出手。”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出手?”张纯风问道。 “因为曾行是个残忍的人,逃跑的过程中,必定会干掉大批刀客,你不会坐视不理!” 张纯风笑笑,没有搭话。 “更重要的是,到时我会捧着雪桂草站在他身边,以他的性格,一定是不做不罢休,干脆抢了雪桂草,远走高飞。”佟力的眼神露出狡黠的光芒。 好计谋! 曾行要是抢走雪桂草,张纯风必定追杀他啊!张纯风点点头,表示佩服。 “你是个聪明的人,可惜了!”张纯风叹口气。 “可惜什么?” “可惜心肠太硬太歹毒!” 佟力冷笑,说道:“这世道心善有什么用?除了吃亏就是被人欺负。” “吃亏并不是因为心善,而是因为弱小。心狠并不能带来强大,只会让你陷入魔道。”张纯风正色道。 佟力不以为然,说道:“这世界就是魔域,不入魔道,如何存活?” “所以,你觉得心狠手辣才能在这世界活下来?” “难道不是吗?” 张纯风笑笑,回道:“我见过不少比你狠十倍,比你坏十倍的人,最后都死了。” 佟力将信将疑,旋即,双眼又恢复了仇恨的光芒。只听他恨恨地说道:“我爹就是个善良的人,可最后下场如何呢?活活气死了!” 这……还有故事? 张纯风好奇:“为什么就气死了?” 佟力脸上瞬间悲伤蔓延,说道:“十年前,他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岂知女人谋夺了他的财产,废了他的修为,还将他赶出了家门!” “……” 还有这种蛇蝎女人? 张纯风突然灵光乍现,莫非那个女人就是白忆恩? 谋夺家产,赶出家门,这不就是佟力的计划吗?一报还一报? “你不姓佟,你姓董?”张纯风试探。 佟力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本名叫什么?” “董力山。” “那个谋夺你家财产的女人,是白忆恩!”张纯风继续试探。 董力山更加惊讶,随后沮丧起来,说道:“我的计划泡汤了,不仅报不了仇,还要跑路,如今连跑路也跑不成了!” 第139章 芙州城(7) 张纯风解了他的穴道,又问道:“既然白忆恩夺取了你家财产,为什么还叫董氏拍卖行?” 董力山舒展一下身体,回道:“我家拍卖行将近两百年的招牌,白忆恩舍不得。” 怪不得一个姓白,一个姓苏,怎么会叫董氏拍卖行呢?原来是从董家夺取的。 一个可怕的女人! 糟糕的是,雪桂草有一株在她手里。张纯风叹了口气,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跑路啊!还要想吗?”董力山脱口而出。 “花魁真的不救了?” “我又不是董力河那个缺心眼!” 原来那草鞋男叫董力河。听起来像亲兄弟。张纯风问道:“董力河是你哥?” 董力山点了点头。 “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按理说,白忆恩不会放过你们的。”张纯风又问道。 “我们这有寄养的习惯,”董力山解释道,“五六岁都要被送去寺庙,直到成年才回家。” “所以,当时你们在寺庙?” “嗯!” 张纯风这才明白过来。他刚想出门,突然外面射进来一支带火的箭矢,嗖的一声,刺入廊柱。 接着又是几十支箭矢射进来,瞬间引发火灾。 董力山当机立断,早在第一支箭矢射进来时,就冲天而起,破瓦而出了。 张纯风凭空一闪,上了高空,往下一看,几十个蒙面刀客一手持刀,一手持短弩,正围住房子,对董力山虎视眈眈。 为什么蒙面?张纯风想了想,估计是为了防董力山的臭气攻击。 “要走也不跟我道一声别吗?”一个刀客站在屋顶上,与董力山隔着六七米,对峙着。 “没什么好说的。”董力山努力镇定。 “相识一场,一杯离别酒都没有,没劲!”那刀客说道。 董力山不再说话,连扔两个药瓶,往那刀客射去。 刀客有所准备,一跃而起,避过药瓶,举刀下劈,直往董力山砍去。 董力山似乎早料到对方的招式,往上连扔几个小药瓶,嘭嘭嘭,臭气熏天,直教他半空身形不稳,跌落屋子里去。 看来,蒙面巾不顶用。 那刀客脚尖刚落地,马上又破瓦而上,回到了屋顶。他恼怒地扯下面巾,露出真容来。却是那养狗的汉子。 “佟力,”那汉子说道,“你乖乖和我回去,我替你求情!” “你用点脑子,”董力山说道,“我回去还有命吗?” “我给你求情,夫人会听的!”汉子一脸天真。 董力山苦笑,回道:“你以为你有什么分量吗?你就是个养狗的!” 那汉子有些恼怒,说道:“夫人说,只要你回去将功赎罪,她可以既往不咎!” “那是她骗你的,你个傻子!”董力山说道。 “你是铁了心要逃了?” “你说呢?” 汉子犹豫了一下,他从身后掏出短弩,对准了董力山。 下面刀客见状,飞上来几个,全都手持短弩,形成了半包围圈。 嗖嗖嗖,箭矢连发。董力山纵身一跃,落入屋内,一个翻飞,挂在房梁上。 刀客跟着坠瓦而落,董力山便在房梁上左奔右跳,同时甩出一瓶瓶臭气,将对方熏下火海里。 兄弟变敌人,张纯风有些看不下去,放出匕首,绕着屋子飞行一圈,刀客的短弩便都被切成了两半。 刀客们有些懵,张纯风凭空一闪,已经进了屋子。少顷,几个刀客便被踢上高空,掉落在院子里。 张纯风跃上屋顶,往下看去,喝道:“快滚!” 众刀客抬头看去,战战兢兢,你看我我看你,犹犹豫豫却不敢走。 “你是谁?”那养狗的汉子捂着胸口问道。 张纯风懒得理他,伸手一指,那汉子的长刀便出现一个洞。众人骇然,这才一溜烟跑了。 等了一会,董力山竟然没出现,张纯风闪入屋里,哪里还有人? “离开都不吱一声!”张纯风吐槽了一声。 他离开屋子,抬头看了看天,乌云遮住了太阳。 他一边走,一边剑诀翻转,幻化出一只麻雀,飞进董氏拍卖行,寻找董力河的行踪。 那是个有人味的家伙,死了可惜。 然而,麻雀转了几个院子,毫无董力河的踪影。已经把人救走了?还是被抓了?张纯风有种不好的预感。 麻雀又转了一圈,始终不见人影,倒是在茶室看见了白忆恩。她一个人坐在蒲团上,慢慢地喝着茶,心事重重。 先盯着她! 张纯风回到芙城酒楼,继续他的吃饭大业。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最近的同福楼在哪里?”他叫来小二,问道。 小二闻言,有些为难,说道:“客官是哪里不满意吗?” “不不不,我找同福楼有其他事,吃还是在这里吃。” 小二这才释怀,露出一个笑容,往窗外指出,说道:“看见那棵大榕树了吗?后面就是同福楼了。” 张纯风点点头,用之前的笔墨,写了封信,连同腰牌,交给小二,说道:“你把它们交给掌柜,等一等,再把对方的回信拿回来。” 说着递给小二一锭银子。小二笑开了花,当即转身离开,风风火火出了门。 看着远去的身影,张纯风夹起一块红烧排骨,吃了起来。 正吃得有滋有味,上来一个丫鬟,走到张纯风跟前,说道:“张少侠,我家夫人有请!” 不会是白忆恩? “你家夫人是哪位?”张纯风问道。 “董氏拍卖行。”丫鬟说道。 果然是白忆恩。找我什么事呢?我打退了养狗人,这是摆鸿门宴? 有意思! “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等会再过去。”张纯风说道。 “请张少侠不要为难奴婢!”丫鬟有些焦急。 “……” 这是请不到张纯风就要挨打的节奏? 张纯风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陪我一会!” “张少侠不能现在就走吗?”丫鬟不依不饶。 “不能!” 张纯风又夹了块红烧排骨,细嚼慢咽起来,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丫鬟无奈,只好站在旁边等着。 “你坐下来,站着多累啊!”张纯风说道。 “奴婢不敢!”丫鬟回道。 “叫你坐你就坐,矜持什么?” 丫鬟无动于衷。 第140章 芙州城(8) “你不坐,我可不去了!”张纯风一本正经。 丫鬟顿时忐忑起来。她犹犹豫豫了好一会才坐下。 “小二,”张纯风喊道,“加一副碗筷。” 丫鬟更加不安,轻声道:“张少侠,万万不可,要是让夫人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你在外面吃个饭,她还能管得着?”张纯风问道。 丫鬟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是不能上桌吃饭的!” “……” 离大谱! 人家给你打个工而已,还真把人当狗养啊?张纯风的眼里有火。 “客官,您要的碗筷。”小二走到丫鬟旁边,将一副新碗筷放在桌上。 “麻烦你!”张纯风向他表示感谢。 “您慢用。”小二笑了笑,离开了。 “吃!”张纯风向丫鬟说道。 丫鬟一脸为难,无动于衷。 “白忆恩要是追究起来,就说是我逼你吃的。”张纯风将一盘红烧排骨放到她面前。 丫鬟低着头,扭扭捏捏,夹了一块排骨,怯怯的送进嘴里,吐出骨头,轻轻咀嚼起来。 张纯风笑了,喝口茶,继续拥抱美食。 少顷,那送信的小二回来了,拿着腰牌和两封信,递给了张纯风。 张纯风收了腰牌,连忙打开第一封信,看了两眼,直皱眉。又打开第二封信,也一样皱眉。 他将信收好,扔给小二一锭银子,道了声谢,小二便开开心心下去了。 张纯风没什么胃口,喝着茶,陪着丫鬟,让她吃个尽兴。 “我们可以走了吗?”丫鬟放下筷子,轻声说道。 “你吃饱了?” “嗯!” 于是两人起身,前往拍卖行。丫鬟领着他进了茶室,却见白忆恩坐在蒲团上画画。 她换了一身米白色轻纱长裙,少女感十足。 “张少侠,快来帮我看看,我这幅画画得怎样?”她抬头看向张纯风,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张纯风走过去,站在白忆恩背后,将视线放在画上。 只见一个少妇背着包裹,倒在大门外的地上,望着门下的两个青年人。青年人手提长剑,哈哈大笑。 “夫人想说什么?”张纯风收回目光,坐到白忆恩的对面。 “你觉得画里的女人可怜吗?”白忆恩放下笔,淡淡说道。 “挺可怜的。”张纯风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也觉得可怜!”白忆恩面露忧伤,“奴家差点就和画里的人一样下场。” “你怪我放走了佟力?”张纯风笑道。 “你不知内情,见那么多人欺负一个,换做是奴家,也会打抱不平。”白忆恩说得恳切。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奴家只希望张少侠明辨是非,不要被恶人误导。” 张纯风喝了口茶,似笑非笑地说道:“恶人已经误导了。” “张少侠此言何意?”白忆恩面露疑惑。 “董力山,就是佟力,他说,你夺了他家的家产,将他父亲赶了出去。”张纯风淡然道。 白忆恩紧皱眉头,问道:“他真这么说?” 张纯风点点头。 “原来他是董国梁的儿子,怪不得要向我报复。”白忆恩喃喃道。 “你承认了?”张纯风盯着她的眼睛。 白忆恩叹了口气,说道:“我承认是我赶走了他父亲。” 张纯风没有接话,期待她继续说下去。 “他父亲是我丈夫的哥哥,但是庶出,没资格继承家产,可他不甘心,便想谋害我丈夫,不曾想被我事先知道了。” 白忆恩闷了一口茶,神情哀伤。 张纯风面无表情,站起身来,说道:“我们拍卖会上再见!” 白忆恩也站了起来,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张少侠赏个脸,一起吃个午饭,如何?” “刚吃过,不打扰了!”说着扭头就往外走。 “张少侠,”白忆恩从背后叫住了他,“真的不赏脸吗?” 张纯风没有回答,径直往外走去。走了一小段,到了一处庭院,突然人影晃动,几十个人围住了他。 他们一手持圆形盾牌,一手持短弩,对他虎视眈眈。 这就撕破脸了? 白忆恩从背后走过来,笑道:“请张少侠赐教!” “夫人这是干什么?”张纯风转过身去。 “我说了半天,张少侠并不相信我我的话,想必是认定了佟力的那个版本!” “这是你们的恩怨,我只想拍卖会顺利进行,不想节外生枝,你这样做有必要吗?” 白忆恩背着手,缓缓地左右踱步,笑道:“当然有必要,任何一个潜在的敌人,我都要趁早消灭,更何况是一个知道我秘密的敌人。” “你有把握杀我吗?”张纯风笑道。 “没有。”白忆恩很干脆。 “但是你想试试?” “张少侠果然聪明!” 张纯风不搭话,暗暗试了试空间法则,果然又无效。 “张少侠,对不住了!” 白忆恩话音刚落,四个盾牌便向着他合拢撞来。 玩盾牌? 张纯风冷笑一声,身形早已飘动,一拳击出,开启盾阵,将其中一人撞飞出去。 另外三人紧追而来,贴着张纯风,盾牌接连砸过来。 配合其实挺严密,只是在张纯风眼里,速度太慢,力度太弱。嘭嘭嘭,三人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撞飞出去。 白忆恩毫无波澜。 张纯风本想找她算账,奈何又进场六个盾牌,一股脑地缠着他。 烦! 张纯风一个瞬移,冲出包围圈,放出匕首,刷刷刷,六人的脚踝立马挂了彩,纷纷跌倒在地,哀嚎起来。 白忆恩依旧淡定。 众人倒是变得战战兢兢,不敢上场。 “夫人不上来指教两招吗?”张纯风收了匕首。 “不着急!”白忆恩微笑。 “你这些虾兵蟹将不顶用,你还等什么?” 白忆恩只是笑着,并不回答。突然,一股极强的剑气从侧面的风雨廊里袭来。 张纯风二话不说,再次瞬移,逼近白忆恩。这既能躲避剑气,又能试试白忆恩。 岂料她反应灵敏,早已瞬移出去,躲过了一劫。她站在庭院中,藏在曾行的背后。 曾行长剑在手,依旧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僵尸脸。 “张少侠,让我来会会你!” 曾行话音未落,人已经跃上半空,刷刷刷,眨眼就划出几十道剑意,劈头盖脸往张纯风袭击过去。 第141章 芙州城(9) 这剑法快狠准,张纯风不敢小瞧,在小院里雷奔起来。 曾行紧追不舍,剑意所到之处,摧枯拉朽,将好好一个院落毁坏殆尽。 曾行渐渐力弱,张纯风脚点栏杆,跃上半空,掏出狮吟刀,反戈一击。 比快?让你试试迎风十字斩。 滔滔不绝的刀意,瞬间袭向曾行。速度,力度,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曾行挥剑硬抗,剑意与刀意在空中相撞,嘭的一声,他连人带剑被撞了下去。 他往后滑行数米,半跪着,以剑撑地。 “一大把年纪,没事就回家带孩子,打个锤子!”张纯风落下地面,收了狮吟刀。 曾行望着他,一言不发。 “张少侠果然好本事!”白忆恩离得远远的。 张纯风闻言,刚扭头,却感觉一股森森寒意传入神经。 原来,曾行趁着张纯风这一刹那的分心,已经瞬移过来,一剑就想刺入张纯风的心脏。 幸好,护身光罩应激开启,当的一声,挡住了曾行的剑尖。 曾行几乎用尽了全力,所以,尽管张纯风身体没事,但依旧被撞出了好几米。 麻蛋,叫你回家带孩子,你还搞偷袭,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纯风一个瞬移,贴近曾行的耳朵,念了句忏悔咒。 曾行顿时悔意涌现,心神不定。下一秒,曾行便被一拳撞了出去。 他身体尚未落地,张纯风已到了他背后,再出一拳,将他原路送回,摔倒在地。 忏悔咒终于失效,曾行又痛又气,翻身跃起,死死地盯着张纯风。 “张少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白忆恩手一挥,东边三个盾牌汉子便一跃而起攻了过来。 啥意思?怎么又让炮灰上场呢? 还没来得及吐槽,南边,西边和北边又各有三个盾牌,并排着攻过来。 人墙战术? 眼看就要被围死,曾行动了,一跃而起,一顿疯狂输出,将源源不断的剑意往人群里袭去。 这是计划将张纯风和盾牌汉子一锅炖了? 自己人都杀,真毒! 张纯风开启盾阵,突破音障,嘭的一声,顶着一个盾牌汉子,将曾行撞得头昏眼花,五脏破裂。 他的后背撞在屋檐上,抖落无数瓦片。 张纯风放出匕首,在他身体掉落半空之时,一刀刺穿了他的心脏。 白忆恩站在原地,有些吃惊,旋即又微笑起来,说道:“张少侠有如此了得的本事,我们若能携手合作,这中原的天下便是我俩的!” “傻子才争天下!”张纯风剑诀一转,将匕首悬在白忆恩的太阳穴边。 “张少侠,只要我们努力,你便可以睥睨天下,何乐而不为?”白忆恩往前一步,往张纯风走去。 “到时候是你睥睨天下!”张纯风想起董国梁的故事。 “怎么会?奴家妾妇一个,最多给你打打下手。”白忆恩继续走着。 这饼画得真大! 张纯风冷笑道:“你这个妾妇可比男人厉害多了,连争天下的心都有!” “人生多无聊,要玩就玩大点了咯!”白忆恩停了下来,双手抱胸。 “别讲这些有的没的,”张纯风又放出一把匕首,抵住她的脖子,“你是自裁还是要我动手?” 白忆恩依旧微笑着,用手指拨开匕首,说道:“我知道你很强,但我未必就会输!” “是吗?” “要试试吗?” 张纯风收回匕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白忆恩收起笑容,同样死死地盯着张纯风。 战斗一触即发。 张纯风动了,开启盾阵,一个瞬移,直直撞向白忆恩的胸口。 然而,距离白忆恩一米左右,张纯风发现推不动了,一股极其强大的护身罡气,将他挡在了外面。 如此磅礴的护身罡气,张纯风还是第一次见。 白忆恩笑了,身形一闪,一拳就往张纯风胸口撞来。 麻蛋,硬碰硬是? 张纯风丝毫不怂,抡起拳头迎了上去。嘭的一声,两人都滑退出去,倒退数米。 “张少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出手吗?”白忆恩笑道。 “为什么?” “因为我在观察你的招式。” “现在有对策了?” “无非速度和力度,没什么新鲜的!”白忆恩踱着步子,信心满满。 “你根本没看懂!”张纯风回道。 “哦?张少侠还有绝招我没看出来?”白忆恩不以为然。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张纯风说道。 两人又盯上了。突然,裙角飘动,白忆恩瞬移过来,又是一拳,径直往张纯风的太阳穴撞来。 张纯风伸手一指,噔的一声,仿佛打在金属上。白忆恩被撞了回去,肋骨生疼。 她吃了一惊,张纯风已经瞬移过去,念了句忏悔咒。 没有意外,白忆恩的心底涌现阵阵悔意。护身罡气顿时稀薄不少。 张纯风趁机击出一拳,嘭的一声,白忆恩立即被撞了出去,穿透两堵墙,进了隔壁的院子。 张纯风缓缓走过去,一看,哪里还有人影? 这就跑了? 张纯风跃上屋顶,四周环顾,毫无发现。 正失望间,西北一个院子钻出来两个人,正是白忆恩和董力河。后者被一根红绳子五花大绑。 “张少侠!”白忆恩用一把匕首抵住董力河的脖子。 张纯风眉头紧锁,转而笑道:“你这么快就认输了?” “你看我像输的样子吗?”白忆恩回道。 “像极了,只有输的人才会挟持别人!” 白忆恩面色冷峻,眼含愠色:“少废话,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滚出芙州城,要么我杀了他!” “笑话,我跟他没有说过一句话,你觉得能威胁我吗?”张纯风面冷如霜。 “当然能!你刚才杀曾行,不就因为他滥杀无辜吗?” 麻蛋,被你看破了! “你放了他,我饶你一命!”张纯风说道。 “不,你滚出芙州城,我就放了他!”白忆恩加大了力度,董力河的脖子渗出一丝血迹。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嗖嗖嗖,三个物体径直袭向白忆恩的脚跟。 嘭嘭嘭,一股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张纯风掩鼻之际,人影飘动,白忆恩瞬移回去,藏进了屋子里。 他望向董力河刚才所在的位置,却见他躺倒在地,脖子上血流如注。 此时,屋顶飘落一个人,蹲在董力河身边,拼命按住他的脖子。 第142章 芙州城(10) 张纯风又悲又气,自己无法利用空间法则,都不敢乱动,这聪明蛋董力山居然一来就出手,这下悲剧了。 “你为什么不出手?”董力山咆哮起来。 “……” 这怎么就变成我的锅了?张纯风心里的一万匹羊驼顿时呼啸而过。 不过,看在对方死了兄弟的份上,还是算了。张纯风皱着眉,不想说话。 董力山抽泣了几声,抱着董力河的尸体,跃上屋顶,消失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张纯风有些感慨,有人味的人死了,没人味的却还活着。 他抬起脚,往白忆恩藏身的屋子走去。那是一间普通的厢房,毫无特点,无非中间一套桌椅,靠墙一张胡床。 不见人影,看样子,又有暗室之类的存在。 张纯风摸了摸床头背后,果然有个机关按钮。用力一按,霍的一声,床前的地板现出一个洞口。洞内黑布隆冬,伸手不见五指。 “张少侠,我劝你不要进来!”白忆恩的声音在下面的通道里回荡。 “你害怕了吗?”张纯风脚踏台阶,走了下去。 “我只是不想把我们的关系弄得太糟糕。”白忆恩又说道。 “你不觉得太迟了吗?” “不迟,我们不是还有拍卖会要办吗?” 张纯风脚步停了下来。白忆恩继续说道:“你现在毫发无伤,而我损兵折将。我们一笔勾销,拍卖会照旧进行,如何?” “我的账你算的得很对!”张纯风回道。 “这么说,你同意了?” “不,我不同意。” “这是为何?” “因为董家的账,那些死士的账,你没有算!” 沉默。 “你别忘了,你的雪桂草还在我的身上!”白忆恩换成了冰冷的语气。 “所以呢?”张纯风问道。 “你若决意要拼个你死我活,我先毁了它!” “那你就毁了!反正我还有一株。” 又是沉默。 “张少侠,我们在这里斗个你死我活,最后便宜都被别人捡了。” “这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佟力,不,董力山他也不是什么善茬,你就那么想将董氏拍卖行还给他吗?” “我并不想,可是董力河被你杀了!” 白忆恩没有再说话。张纯风站在楼梯口,开启盾阵,幻化出一个自己前往探路。 没走几步,黑暗中一声犬吠,一阵快速奔跑的脚步声,眨眼就扑向幻影。 在黑暗中还能看东西?这是什么狗?幸好扑了个空。 猎犬应该是懵了,叫了几声,跑了回去。 来了还想跑?张纯风放出匕首,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接着,便是利器接连刺穿肉体的声音和猎犬嗷嗷叫的声音混合着,在暗道里荡漾开来。 “张少侠,不敢进来吗?”白忆恩说道。 话音刚落,张纯风剑诀翻转,匕首便冲着声音来源处,迅猛刺去。 不出意料,在靠近白忆恩的时候,匕首无法推进。 推不进就不推,张纯风剑诀再转,匕首便绕着白忆恩快速旋转着。 只听白忆恩冷笑一声,黑暗里便传来兵器持续碰撞的声音。 张纯风当机立断,一个瞬移,靠近白忆恩,吹起了口哨。 惊魂秘法登时起效,白忆恩的灵魂受到侵蚀,痛苦传进了她的大脑神经。 兵器碰撞的声音立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利器划破肌肤血肉的声响。 张纯风刚想趁机再出手,前方突然窜出两个人影,手持盾牌砸过来。 居然不受控制?聋子吗? 张纯风没时间考虑,盾阵立马击出,将两人撞了回去。岂料,身体落地的声音刚响,两人又翻身跃起,再次袭击过来。 这是没完没了了? 张纯风再出一拳,又一次撞了回去。那两人跌落在地,果然不屈不挠,又弹起来纠缠。 死士就是烦人! 张纯风再次瞬移,越过两人,往白忆恩刚才的位置砸过去。 可惜,人已经跑了。 张纯风收回匕首,念了句追魂咒,匕首便再次破空而去。 本来想着紧跟匕首,奈何又来了四个死士,抡着盾牌就是一顿莽。 张纯风才不想跟他们纠缠,凌空连点几下,四人便都被封了穴位,重重跌落下来。 事不宜迟,张纯风顺着匕首的牵引,追了过去。 地道狭窄又黑暗,张纯风不敢鲁莽,又放出一把匕首,将火折子插在匕首尖端,点燃了。 匕首飞速前行,照亮了地道,有没有陷阱,张纯风看一眼就知道。 跑了一段路,突然嗖的一声,火折子熄灭了。显然,附近有人。 紧接着,脚步声乱,前后均有。狭窄的空间,就这样被堵死了? 张纯风二话不说,一拳向前捶去,嘭的一声,人群倒飞滚落,再一瞬移,越过前方人群。 谁知,还未站稳脚跟,前方轰隆隆一阵响。张纯风又掏出一根火折子点亮,却见一个圆滚滚的巨石正雷奔而来。 傻子才硬刚,张纯风扭头就跑,却又和刚才的几个死士打了个照面。 不用想,张纯风立马盾阵击出,又将对方数人撞飞出去。 越过人群,他又奔跑起来,直到一处岔路口才躲过巨石的追击。 张纯风又跑回去,原来那几个死士已经被压成了肉饼。他皱了一下眉,继续追随匕首的指引。 走了一段路,终于,兵器碰撞的声音传来。再上前几步,有了光,却见白忆恩正拿着一把长刀和匕首纠缠。 那是一间大屋子,百来平方米,却几乎空无一物,只有墙边点燃了几支火把。 屋子左侧还有一个小门,挂着门帘,应该是通往另一间屋子。 “张少侠果然没让我失望,终于找到这里来了!”白忆恩一身伤痕累累,却很镇定。 “你在等我?”张纯风警惕起来。 “你紧张了?”白忆恩笑道。 张纯风笑了笑,伸手一指,噔的一声,将她又撞了出去。 再浑厚的护身罡气,能顶得住几次这样的攻击? 白忆恩后背撞墙,胸口又被指力点得生疼。她怒火上脸,刚站起来,匕首又缠了上去。 “一把匕首你都解决不了,你有什么资格嚣张!”张纯风伸手再指,又点中了她的胸口。 白忆恩又被撞飞出去。半空中,张纯风连点几次,白忆恩便疼得更厉害。她跌倒在地,脸色苍白。 第143章 芙州城(11) “没了这把匕首,你就是个渣渣!”她勉力站起来。 “是吗?”张纯风剑诀一转,收了匕首。 两人再次对视起来。白忆恩伸手在自己耳朵后下方各按了一下。 突然,从门帘后窜出几条猎犬,叫嚣着一齐跃起,扑向张纯风的胸口。 张纯风盾阵反击,可就在这一刹那,白忆恩动了。她一个瞬移,从侧面贴了过来,二话不说,一拳就往张纯风的太阳穴上砸来。 下一秒,猎犬倒地身亡,张纯风也被撞了出去。幸亏有盾阵护体,不然也是半条命没了。 白忆恩左右踱步,虎视眈眈地看着张纯风,就像一只猎犬在捕抓猎物。 “就这种力度吗?”张纯风从地上爬起来。 白忆恩没有搭话,门帘后又钻出来两只猎犬,向着张纯风呲牙咧嘴。 还来? 张纯风先下手为强,虚空指连点两下,立马干掉两只猎犬。 然而,就在他伸手的那一瞬间,白忆恩又动了。同样的,又是一拳,从下往上撞在张纯风的胸口。 这一拳的力度大了好几倍,张纯风被撞上天花板上,又跌落在地。盾阵出现隐隐的裂痕。 白忆恩嘴角上扬,继续踱着步子。门帘后又出现两条猎犬。 张纯风刚想站起来,猎犬就猛然扑了过来。与此同时,白忆恩的袖袍里窜出一根红绳子,顿时缠住他的脚跟。 那红绳就像一条小蛇,快速往上缠绕,瞬间就将他缠得死死的。 有盾阵和护身光罩保护,猎犬不足为惧,就怕白忆恩再来一拳。 所以,在被捆绑的瞬间,张纯风吹起了口哨。 然而,惊魂秘法不起作用,白忆恩毫无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 正疑惑,猎犬已经在张纯风身上狂咬,却始终无法穿透盾阵,只好灰溜溜退了下去。 看着被捆绑的张纯风,白忆恩笑了,伸出两根手指,又在自己两只耳朵的后下方各点了一下,方开口说话。 “这劝善索的滋味怎样?”她走到张纯风跟前,意气风发。 “还凑合!”张纯风心里好笑。 “还凑合?希望你喜欢。” 这是恢复听觉神经了?那我让你试试惊魂秘法。张纯风再次吹起了口哨。 谁知,刚嘟圆了嘴,一阵钻心的痛就传进他的大脑。 “张少侠,这是劝善索,任何恶意的萌发都会让你痛不欲生。”白忆恩从微弱的痛苦中恢复笑意。 “有意思,以后可以借给我用吗?”张纯风笑道。 一只猎犬似乎很不满意他的微笑,又呲牙咧嘴起来。 白忆恩凌空一巴掌,将它抽翻在地,口吐鲜血。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别说借,送给你也可以。”白忆恩看着他,含情脉脉。 “你不杀我?”张纯风问道。 “好好一个人,杀了多可惜!” “之前你不一直要杀我吗?怎么就改变主意了?” “你要是那么容易被杀,死了就死了,没啥可惜的!” “弱者在你眼里毫无价值?” “当然。” 张纯风叹了口气,说道:“说说你的条件!” “不着急,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你。”白忆恩笑道。 “你问。” “你为什么不愿相信我之前说的故事,它有什么破绽吗?” 张纯风笑了,回道:“同福楼告诉我,是你伙同苏成骗了董国梁的财产,并没有兄弟争财产的故事。” 白忆恩皱眉,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去查的?” “董力山跟我说了之后,没多久我就去查了。” “你也不信任他。” “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当然要核实。” 白忆恩向他投来一个赞同的眼色,又说道:“如果没有同福楼的谍报,你会选择相信我还是相信他?” 张纯风摇摇头,说道:“我都不会相信。” 白忆恩似乎很满意,笑了笑,说道:“不错,张少侠是个谨慎的人。” 顿了顿,她正色道:“刚才我说,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放了你。这个条件就是,我要你娶我,做我的丈夫。” “……” 你这是发神经!刚刚还打得要生要死,现在要跟我结婚?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张纯风皱着眉。 “我的丈夫刚死了,我的情人又背叛了我,我需要一个新的男人。”白忆恩说得很诚恳。 “……” 你是需要一个新的玩具! “男人多得是,你何必找我?”张纯风苦笑。 “像你这样的,凤毛麟角。” “你不怕我以后杀了你?” “你是讲道理的人,我今天不杀你,你便没有杀我的理由。” “你讲得很合理。” “你答应了?”白忆恩面露喜色。 张纯风摇摇头,回道:“可惜我不喜欢你。” 白忆恩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还以为什么问题,这不是问题!” “不是问题吗?” “当然不是问题,你可以不喜欢我,也可以外面找女人。” “那你图什么?” “我只要你在关键时刻能帮我一把就行!” 这个可怕的女人!换成别人,真没法拒绝。可惜,这是只黑寡妇,张纯风知道她的真面目。 他笑了笑,说道:“你要是把拍卖行还给董家,或许我们可以有个不是很难看的结局。” 白忆恩一听,笑容顿失,杀机四起。 “张少侠,现在是你在我手里,你要考虑清楚。”她冷冷说道。 “不是你的东西,你徒劳无益。” “不是我的东西?那我就把他毁了!”白忆恩眼中射出一道寒光。 “所以,你要杀了我?”张纯风也收起了笑容。 “既然你不能为我所用,留来做什么?” 话音未落,白忆恩一拳就往张纯风的天灵盖砸去。 下一秒,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反而被撞了出去。她吃惊又迷惑,半空中,发现张纯风竟然挣脱了劝善索。 还未落地,张纯风已经瞬移过来,念了句忏悔咒,再出一拳,将她撞向天花板。 她悔意翻涌,毫无反抗的意志,护身真气更是弱到了极点。 她跌落在地,发现浑身几十道穴位已经被封闭,动弹不得。 剩余的一只猎犬见状,立马向张纯风扑来。 张纯风伸手就是一拳,将它拍死回去,跌落地面。 第144章 芙州城(12) 恰在此时,一个人影从黑暗的密道里钻了出来,径直往白忆恩走去。 张纯风一看,正是董力山。 白忆恩看向董力山,冷笑一声,说道:“你还是那么聪明!” 董力山没有搭话,默默蹲下来,从怀里拿出一叠纸张和一盒印泥,放在地上。 接着,他掏出一把匕首,抓住白忆恩的手,手起刀落,切了她的右手拇指。 张纯风看得直皱眉。 白忆恩咬着牙,满眼都是怒意。 董力山无视他们的存在,捏着白忆恩的拇指,沾了沾印泥,接连按在那一堆纸张上。 “张少侠,你看,我们打了半天,最后是他渔翁得利!”白忆恩看向张纯风。 “那原本是他家的。”张纯风回道。 “不,那原本是你的。”白忆恩说道。 董力山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张纯风,警惕起来。他将纸张和印泥收好,犹豫了一下,又将那一截手指放入怀中。 做完这一切,董力山才站起来,握着匕首,抵住白忆恩的下巴。 白忆恩嗤笑:“你弄死自己的兄长,有什么资格杀我?” 董力山的眼神有一丝的慌乱,旋即镇定下来,冷笑道:“我哥分明死在你手里,你还想嫁祸于我?” “你那么聪明,当时那个情境下怎么会出手?可是你偏偏出手了,除了故意还有更好的解释?”白忆恩不紧不慢地分析着。 张纯风眯着眼,期待着董力山接下来的动作。 却见他放开白忆恩,说道:“情急之下,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才做出那样的选择。” 白忆恩没有说话,只是将视线放在张纯风身上,期待着什么。 张纯风不动声色,向董力山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杀了她?” “不,废了她即可!”董力山握着匕首,目露凶光。 张纯风不置一词,默默地离开,没入黑暗中。 华灯初上,一身伤痕累累的白忆恩被赶出了董家大门。不久之后,拍卖会如期举行。 张纯风坐在茶室里,思绪万千。等了一会,董力山捧着一个木盘子,与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寒暄几句,三人落座,董力山将木盘子放在小桌上。张纯风看了一眼,那木盒放着一株雪桂草和一叠纸张。 “不知前辈要这雪桂草有什么用,可否告知?”张纯风淡淡说道。 “就想倒一手,赚个快钱。”那汉子笑道。 “哦?有客户了?” 那汉子眼神闪烁,又笑道:“有几个潜在的客户,准备过两天去拜访拜访,卖出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张纯风朝董力山点点头,后者便从木盘子里取出两份协议,展开来。 “聂先生,请画押。”董力山说道。 那汉子看了一圈,疑惑道:“没有印泥如何画押?” 张纯风笑笑,取出一把匕首,放在对方桌子上,说道:“用血也一样。” 那汉子皱眉,问道:“难道你们拍卖行没有印泥?” “聂先生何必执着于印泥,血也一样啊!”张纯风说道。 董力山在一旁附和。 “我可不想割破手!”那汉子有些怒意。 董力山尴尬地笑笑,站起身来,说道:“我去找找。” 说完便出去了。等了许久,人没有回来,张纯风便道:“估计没找到,聂先生不如明天再来,我们明天再交割。” 那汉子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转身往茶室门口走去。 走了两步,却又转了回来,叹口气,拿起匕首,在食指上划了一刀,渗出一点血迹,按在两份协议上。 恰在此时,董力山拿着印泥回来了,见状,苦笑着说:“看来这印泥白拿了。” “我不还没按吗?”张纯风拿过印泥,按了手印。 两人各拿了一份协议,那汉子拿出一枚纳戒,放在张纯风面前的桌子上。 “六十二万两,你验一下!”那汉子说道。 张纯风拿起纳戒,看了一眼,没有细数,点点头,将木盒推到那汉子的面前,说道:“沈先生也验验这药草。” “那倒不必,雪桂草我还是认识的!”那汉子将雪桂草收起来,向两人抱了一拳,急急忙忙就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董力山问道:“你要他一滴血干什么?” 张纯风喝着茶,没有理他。 董力山有些尴尬,又问道:“张少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张纯风面冷如霜,又掏出一把匕首,扔在他面前,说道:“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要我来?” 董力山不明所以,一脸疑惑,问道:“张少侠何意?” “你故意害死自己的兄长,不该死吗?”张纯风压着怒火。 董力山一听,满眼慌乱,辩解道:“张少侠可别乱说,我怎么会故意害死自己的兄长?” “你一直是个理智的人,理智到不近人情,又怎么会冲动到乱来?” “我的至亲被劫持,我冲动不正常吗?” “你的至亲?”张纯风冷笑,“如果是你的至亲,那你在白忆恩的面前就该冲动,而不是冷静。 张纯风顿了顿,又道:“该冷静的时候,你冲动,该冲动的时候,你却又冷静了,你不觉得别扭吗?” 董力山默然。 “你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表演那么别扭吗?”张纯风盯着他,“因为你对董力河没有感情。” “你胡说,他是我亲兄弟,我怎么会没有感情?”董力山大声反驳。 “如果你对他有感情,你就应该愤怒地杀了白忆恩,但你没有愤怒。” 董力山站起来,说道:“这都是你的想象,我没有任何动机杀死自己的亲兄弟!” “没有吗?你不一直讨厌他的鲁莽坏了你的事?” “这也算动机?” “你想独占董家!”张纯风一字一句地说道。 董力山冷笑一声,向外走了两步,说道:“这还是你的想象!” “是吗?”张纯风凌空一指,点了他穴道,“明兰可不是这么说的。” 话音刚落,一个女人从茶室外走了进来,正是那新娘。董力山一看,露出失败者的沮丧。 “我就应该先杀了她!”他咬牙切齿。 张纯风闭眼,叹了口气,剑诀一转,董力山的心脏处便插入了一把匕首。 至死不悔的恶人,没有看太阳的资格。 张纯风取了他的纳戒,惦记着雪桂草的钓鱼行动,便出了茶室。 第145章 沁心茶庄(1) 张纯风控制着匕首的速度,悄咪咪地跟到城北临街的一处商铺外。 抬头一看,牌匾上“沁心茶庄”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他收了匕首,凭空一闪,上了旁边的一棵大树,幻化出一只蚊子,飞了下去。 夜深人静,黑灯瞎火,商铺后院的人几乎都睡着了,呼吸沉稳。只有东院亮着一盏灯,聂先生应该就在那? 蚊子径直飞向亮灯处,趴在门缝处,往里一看,是个卧室,横七竖八躺了十多个汉子。 “听说顾爷现在月俸翻了三倍,啧啧啧,了不得!”一个青年人说道。 “羡慕死我了!”另一个青年人说道。 “下次有招人我也去。”一个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双眼发光。 “我也想去,到时我们大家一起……” 话说一半,被一个中年汉子喝止了:“快睡觉,让老爷听见了,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说完,他吹灭了灯火。 “我好害怕喔!”有人怪声怪气说道,引起哄堂大笑。 “再说?再说撕烂你的嘴!”那中年汉子提高了音调。 “再说?再说撕烂你的嘴!”怪声怪气模仿道。 哄堂大笑,越发欢快。 灯又点着了,却见那中年汉子威风凛凛地站在床边,盯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眼含怒意。 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荣五,你是皮痒了是?”中年汉子低声呵道。 “大家私底下说说都不可以吗?”少年嘟囔道。 众人附和。 “说个屁,大家都是佣人,佣人就要有佣人的觉悟,现在还有这份工,感恩!”中年汉子说得理直气壮。 “什么叫佣人的觉悟?”糟老头不乐意了,“一天干六个时辰,一个月休息四天,月俸三两,你还要我们有佣人的觉悟?” “月俸三两还不够多吗?多少人月俸才一两?”中年汉子反驳。 “我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拿两个人的月俸,你说高不高?”糟老头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众人又纷纷附和,中年汉子哑口无言。就在他无趣地躺下去之时,一个女人的声音钻进大家的耳朵:“焦和,你给我出来!” 那声音很温柔,但大家都登时闭上了嘴,担心地看着那糟老头。 糟老头神情冷峻,下了床,打开了门。他抬头一看,门口站着个十七八岁的娇媚女子,目光流露出一丝不屑。 “小姐有什么话尽快……” 话没说完,那年轻的女子已经出手,啪的一声,甩出一鞭子,打在糟老头的嘴巴上,登时流出血来。 “你不是很会说吗?继续说啊!”那女子依旧语调温柔。 糟老头双手捂住嘴,一脸痛苦。 “我家供你吃供你穿供你睡,你不但不感恩,还倒打一耙,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啪的一声,那女子又甩了一鞭子,打在糟老头膝盖上,使其跪倒在地。 张纯风看不下去,刚想出手,那中年汉子从屋里走出来,陪笑着说道:“小姐息怒,焦叔喝多了,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那女子冷笑一声,说道:“要不是看他年纪大,我下手可就没有那么温柔了!” “就知道小姐人美心善!”那中年人继续赔着笑脸。 “行了,我也不为难他,”那女子折好鞭子,“扣他三十六两银子,明早就让他另谋高就!”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糟老头一听,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小姐,”那中年人跟着女子,“您行行好,他家里还有个残疾的儿子,等着他开饭呢!” 女子停了脚步,向中年人重复道:“残疾的儿子?” 中年人点点头:“还请小姐开恩!” “残疾的人养他干什么?浪费粮食!”那女子说完,快步离开。 中年人憋了一肚子气,回去查看糟老头。他探了探鼻息,松了口气,将他拦腰抱了进去。 张纯风驱使蚊子,离开那卧室,有些茫然。刘虚如,你个老色胚在哪里?我的梅花烙还没解呢! 他心里吐槽了一句。 突然,西院亮起了一盏灯,接着听见一声低沉的石门声。应该是这里了! 张纯风剑诀翻转,蚊子便向西院飞去。灯光下,果然出现一个密道门,出来四个人,正是那聂先生和三个中年人。 其中一个与他长得很相似,应该是他兄弟,另外两个,一男一女,则要肥胖一些。 “这下我能睡个好觉了!”那胖女人笑道。 “多亏了聂先生!”胖男人接着话头。 “哪里哪里!”聂先生拱手笑道。 客气了一番,胖女人和胖男人离开了书房,告辞去了,留下兄弟俩人。 “你把人看紧,明早师尊过来,再看他如何定夺。”兄弟向聂先生说道。 “不如现在杀了,免得夜长梦多!”聂先生坐在蒲团上,有些不耐烦。 “不妥,这人纯阳之体,修为不差,师尊或许有用,你千万别乱来!”兄弟正色道。 “行了,啰里啰嗦!”聂先生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反正你别偷懒,今晚看紧点。”兄弟又道。 “滚滚滚!”聂先生说完,将茶杯贴近嘴唇。 兄弟便不再说什么,走出了书房。 聂先生喝了口茶,盘腿打坐,闭起了双眼。 刘虚如要明早才来?那还得在这里守一夜。张纯风拿出董力山的纳戒,借着微弱的光,翻了翻,也就一本《乾元真气》能入他法眼。 薄薄的一本小册子,翻了没多久就看完了,倒是有一种醍醐灌顶的阅读体验。 这是一种能够收发自如的功法,稍微有点外力波动,它都能自动开启。 张纯风依法试了试,一股浑厚的真气立马散发出来,包裹着他的身体,比原来的护体光罩更强。 这是白忆恩的拿手好戏。张纯风很满意,将小册子收好,扔回了纳戒里。 漫漫长夜,何不闭目养神?张纯风刚想打个盹,聂先生的书房外突然来了两个人。 那是一个丫鬟搀扶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急匆匆地推开了门。 老太太一脸怒气,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聂先生闻声,扭头一看,顿时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娘,那么晚您怎么来了?”聂先生走过来,扶着老太太的胳膊。 第146章 沁心茶庄(2) 老太太不乐意,甩开了,骂道:“你表舅被你女儿解雇了,还要赔三十六两银子,我来听听你的看法!” 聂先生一脸懵,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的事,你表舅还被你女儿打了一顿,你说怎么处理?”老太太用拐杖敲了敲地板。 “您先回去睡觉,明早我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不,我现在就要交代!”老太太抬腿迈入书房,坐在了蒲团上。 聂先生有些厌烦,只好对丫鬟说:“快把小姐请过来!” 丫鬟望了望老太太,得到默许,便出去了。少顷,她就回来,眼含泪珠,左脸还留着一个手印。 老太太一看,当即发飙:“我的人都敢打,你女儿是不是当家了?” 聂先生皱着眉,向丫鬟问道:“你跟小姐说什么了?” “我说,庄主请小姐到书房谈话。”丫鬟含泪欲哭。 “然后呢?”聂先生问道。 “然后,小姐房里的碧环姐姐就出来打了我一巴掌,说老爷叫人怎么会用老太太房里的人,肯定是我想干什么坏事。” 老太太一听,霍的站起来,用拐杖指着聂先生,骂道:“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聂先生很烦,说道:“我去请她过来!” 说着便出了书房。过了好一会,他又走了回来,独自一人。 “怎么,你也请不动她了?”老太太又惊又怒。 聂先生讪讪笑道:“我问清楚了,是焦和嘴巴不干净,静柔就说了他几句。” “说了几句?”老太太语气激动,“人都快被打死了,还说几句?” “打了就打了,有什么紧要的!”聂先生越发厌烦。 “打了就打了?那是你表舅!”老太太很激动,用拐杖敲了几下地板。 “远房表舅而已,您那么生气干什么?”聂先生别过脸去。 “这就是你的交代?”老太太怒不可恕。 “我觉得静柔做得没错,他嘴巴不干净,就不能纵容。” “他怎么就嘴巴不干净了?” “他说他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只能拿两个人的工钱,说我们亏待了他!”聂先生提高了声音。 “他说得有错吗?” 聂先生接不了话,只能喝闷茶。 “你就说,你是不是要把他撵出去,还要扣银子?”老太太喘着气。 “人肯定是不能用了,杀鸡儆猴是必要的,钱的问题,事后我再补回去就是了!”聂先生低着头。 老太太眼光黯淡,欲言又止,哼了一声,离开了书房。 聂先生吐出一口气,喝了口茶,突然开口道:“出来!” 这么敏锐?这都能察觉到?张纯风刚想现身,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你真要把扣下来的三十六两银子还给他吗?” 却见屋前的假山后钻出一个女子,背着手,缓缓走进书房。听声音,应该是聂静柔。 “他是你表舅公!”聂先生回道。 “你都说是远房的了,有什么好心软的?”聂静柔走到聂先生的身边,钻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一副撒娇的样子。 “真的不给吗?”聂先生低头看着她。 “你要是给了,这鸡就等于白杀,猴子可就把你当个笑话看待了。” 聂先生想了想,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不够狠怎么能镇住那帮猴子?” “就是嘛!”聂静柔眉开眼笑,从聂先生的怀里钻出来,“没杀他,他就该感恩戴德了,说什么把银子还回去!” “就是!”聂先生附和。 聂静柔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要不是亲戚,他六十多岁还想在这里干活?现在倒好,反而说我们亏待他,真是养了白眼狼!” “就是!”聂先生又附和。 聂静柔停在门边,回头说道:“我走了,明天你记得去账房盯紧了!” “你亲一亲爹爹再走!”聂先生期待着说。 “我才不要,”聂静柔撒娇道,“等你处理好了我再考虑!” 说完跑了出去,留下怅然若失的聂先生。 嘴碎的焦和老头子,只因为几句实话就遭了罪,可怜呐!张纯风无法安眠,驱使蚊子又到了东院。 依旧亮着灯,大伙都围着糟老头子,愤怒而无言。焦和半眯着眼睛,神情哀伤。 突然,中年汉子开口道:“你们都先去睡,我看着他就好!” 大家一听,有的马上去睡,有的一动不动。 “明天你们还要出工,在这折腾啥?”中年汉子急道。 “出你妈的工,老子不干了!”荣五一拳打在枕头上,骂道。 “说什么鬼话?你不想娶媳妇了?”中年汉子低吼道。 “我受不了这口气!”荣五吼了回去。 “受不了也得受着,这是我们的命!”中年人越说越沮丧。 “不,这是你的命,不是我的命!”荣五一脸倔强。 “我劝你别冲动,现在东家难找,你没钱就娶不了媳妇。”中年人苦口婆心。 “去他妈的媳妇,我想先当个人!” 沉默!一屋子的沉默! 张纯风收了幻术,从纳戒掏出一千两银子,凭空一闪,来到东院的屋顶上。 他将银子抛到门前,响声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 “谁?” 中年人喊了一声,打开门,左右察看,不见人影,皱了下眉,低头看见门前的包裹,用脚踢了踢。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立马双眼发光。众人围了过来,都张大了嘴。 中年人将银子拉进了屋里,又探出脑袋左右观望,关了门,上了门栓,灭了灯。 “这是老天可怜我们吗?”一个声音说道。 “肯定是财神爷听见我们说的话,来拯救我们了!”另一个声音说道。 “先说说怎么分!”这是荣五的声音。 “当然是平均分!”这是中年人的声音。 “不对。”荣五反对。 “怎么不对,你还想多拿不成?”第一个声音说道。 “焦叔明天得扣三十六两银子,我们先留出这三十六两,再将其他的平均分。”荣五说道。 “凭什么啊?”一个新的声音响起,“大家先平均分,焦和自己闯的祸,他自己出!” “你要不想分就滚!”荣五骂道。 “你以为你是谁,大家都要听你的?”那声音反驳道。 “别吵了,”中年人低吼道,“先平均分,分完了,我给焦叔十两,你们想给就给,不给拉倒。” 众人终于没了意见。 第147章 沁心茶庄(3) 张纯风看得直皱眉,刚想离开,却见一个黑影从屋子墙根窜了出去。 居然还有其他人潜伏在这里?这茶庄真多故事! 岂料,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乱,两队人马急急忙忙冲进来,将屋子包围得水泄不通。 屋内的灯又亮了起来。 长枪手,盾牌手,弓箭手,一应俱全,是要打仗吗?这是闹哪样? 最后压轴出场的,正是聂静柔。只见她换了一身黑色男装,手持纸扇,腰间别着一条鞭子,威风凛凛地走到屋子前。 她扇子稍稍一举,便有两人踹开了屋门。屋内一阵躁动,中年人当即陪笑着走出来,说道:“大半夜的,小姐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聂静柔一脚踢在中年人胸口上,将他踹倒在地,“账房少了一千两,你说我来干什么?” 中年人一听,吓得浑身颤抖,他急忙说道:“我们确实捡到一千两,但……” 话说一半,被聂静柔打断了:“承认就好。来人,把人都绑了!” 卫兵得令,两个进屋,两个走到中年人身旁,将他绑了起来。 “真的是捡的银子啊!”屋里被绑的人呼天抢地。 卫兵哪管那么多,全都绑了,押出来,附带一包银子。 “你们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偷东家的银子!今天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以后你们还了得?” 聂静柔抽出鞭子,啪的一声,打在空气里,发出一声空响。 “小姐冤枉啊!”众人登时跪了下去,只有荣五与焦和还站在那里。 聂静柔看向这两个特立独行的人,冷笑道:“看来你俩就是主谋了!” 俩人默不作声。 “现在人赃并获,你们说怎么办啊?”聂静柔嘴角上扬。 又是一阵沉默。 “既然你们不说,我就提个建议,三十年免月俸,我聂家继续给你们包吃包住,如何?”聂静柔正色道。 一阵哗然。 “你个黑心的贱人!”荣五怒吼道。 聂静柔手扬鞭落,啪的一声,打在荣五的膝盖上。荣五握紧拳头,不肯跪下。 “喏,还是个硬骨头!” 聂静柔再甩一鞭,继续打在荣五的膝盖上。裤子渗出血迹来。荣五咬牙切齿,死死支撑着,依旧不肯跪下。 麻蛋,欺人太甚! 张纯风拿出扇子,摇身一变,成了财神爷,跃上半空,缓缓飘了下来。 “那一千两银子是我给他们的!”张纯风说道。 被冤枉的一干人顿时面露惊喜,有人说道:“我就说是财神爷给我们的啦!” 聂静柔目露凶光,二话不说,啪的一声,鞭子就往张纯风身上招呼。 张纯风伸手一抓,将鞭子抓在手里,用力一拉,把聂静柔拉了过去。 “你这个女娃娃太凶了,以后肯定嫁不出去!”张纯风夺过鞭子,伸手一掌,又将她推了出去。 聂静柔身形不稳,踉踉跄跄跌落在地。众卫兵一看,纷纷围住了张纯风。 “放你娘的臭屁,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她一个翻身,跃了起来。 “嘴还那么臭,更加嫁不出去了!”张纯风鞭子一甩,打在她的膝盖上。 聂静柔吃痛,跪了下去。她性子倔,立马又站了起来。她一脸痛苦,双脚在颤抖着。 “看什么?还不给我上!”她大声呵道。 众卫兵得令,壮着胆子,一拥而上。弓箭,长枪,一股脑往张纯风身上招呼。 然而,有乾元真气护身,张纯风站在那里没有还手,各类兵器也寸步难进。 大家一看,立马怂了。 “财神爷你们都敢杀呀?”张纯风说道,“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发财了!” 这句话威力无穷,卫兵闻言,立刻放下兵器,跪下磕头,说道:“财神爷息怒,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计较!” “那就赶紧滚!”张纯风说道。 话音未落,卫兵就跑光了,只剩聂静柔一个在那里,目含怨恨。 “就剩你了,小妹妹!”张纯风抽了一响空鞭,吓得她花容失色。 “你想怎么样?”她颤抖着。 “你说我想怎么样?”张纯风缓缓向她走去。 聂静柔越发害怕,后仰着身体,往后爬着,说道:“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没劲,原来就这种货色! 张纯风停住脚步,说道:“放过你也行,你给焦叔和荣五磕几个头,明早让他们回家,我就不为难你。” 聂静柔想都不想,当即向焦和与荣五磕了三个响头。 “行了,回去,把心修一修,别老憋坏心思!”张纯风扔了鞭子,拍拍手。 聂静柔一听能走,面露喜色,一溜烟跑了。 看着远去的背影,焦叔泪流满面,跪了下来。 张纯风受不了这种场面,凭空一闪,消失在大家面前。 “真是财神爷下凡啊!” 中年人喃喃自语。众人又跪拜起来。 扮神仙还挺好玩。 张纯风回到树上,看了一眼聂先生,还在蒲团上打坐。 闲来无事,打个盹!谁知,刚眯眼没多久,一阵敲锣声就吵醒了他。 “着火了,着火了……”有人大声喊道。 张纯风向下一看,这茶庄没有火灾啊!抬头看去,正南方的远处,倒是火光冲天。 却见聂先生跑了出来,抓住打锣人的衣襟,问道:“哪里火灾?” “茶场。”打锣人回道。 聂先生当即飞上屋顶,往正南方向看去,神情凝重。 “你在上面干什么?这是你该管的吗?” 突然屋底下传来一个声音。张纯风循声望去,是那个与聂先生长得很相似的男人。 聂先生立马飞落下地,急急忙忙跑回书房,打开石门,钻了进去。少顷,又走了出来,舒出一口气。 什么人那么重要?连火灾都不需要他管。 聂先生盘腿坐了下来,喝口茶,开始打坐。闭了一会眼,又睁开来,拿起茶壶,对着壶嘴,咕噜咕噜喝起来。 接着继续打坐,没一会,又睁开眼睛,叹了口气,干脆站起来,左右踱起了步子。 正踱着,又是一阵敲锣声,有人喊道:“着火了,着火了……” 聂先生厌烦,对着空气大骂:“敲你妈,刚敲过又敲!” 话音刚落,一个小厮匆匆跑进来,说道:“二庄主,火灾!” “慌什么?大庄主不是在处理了吗?”聂先生呵斥道。 第148章 沁心茶庄(4) “大庄主去茶场了,带了大部分人去!”那小厮急道。 “那不就完了吗?还啰嗦什么?” “可是……可是……”小厮更急。 “可是个屁,滚!”聂先生没了耐心。 小厮胆怯,犹犹豫豫不肯离去:“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你倒是说啊!”聂先生彻底没了耐心。 “厨房,厨房着火了!”小厮说完,赶紧跑了出去。 聂先生一听,吃了一惊,叫住庭院里的小厮:“你回来,哪里着火了你说?” “厨房着火了!”小厮停住脚步说道。 聂先生得到确认,又拿起茶壶咕噜咕噜灌了一通。他放下茶壶,抬脚走向门外,刚要跨过门槛,又缩了回来。 小厮见状,独自一个人跑了。聂先生坐下来,强迫自己镇定。 他呼气,吐气,刚刚有点起色,又是一声锣响,把他不耐烦的脾气拉了回来。 “没完了!”他骂了一句,又站了起来。 “二庄主,不好了!”刚刚那小厮又跑了回来。 “又是哪里烧着了?”聂先生大声说道。 “门脸房,门脸房烧着了!” 聂先生一听,大惊失色,本能地冲出去。可是,到了院门,他停住了,对小厮说道:“小姐呢?叫她去灭火!” 小厮得令,撒腿就跑了出去。聂先生眯了眯眼,返回了书房,坐了下去。 等了一会,小厮跑了回来。这次更加着急,进门时绊了一下门槛,跌了个狗吃屎。 “你急什么?”聂先生骂道。 “小姐,小姐……”他站起来,大口喘着气。 “小姐怎么了?”聂先生紧张问道。 “小姐,小姐不见了!” 聂先生霍的站起来,问道:“你再说一遍!” “小姐不见了!” 聂先生暴跳如雷,抓住小厮的衣襟,大力推了出去,撞破一扇门,跌到院子里。 他跳出书房,飞上屋顶,四周环顾,发现北院屋顶有人影跑动,当即追了过去。 这么明显的调虎离山之计,你还要上当?张纯风心里好笑。他决定盯着书房,那才是目标。 果然,聂先生没走多久,一个人影即窜进书房,非常熟悉地打开石门,潜了进去。 过了一会,背着一个人出来,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左右张望。 张纯风驱使蚊子飞上那人的头发上。 谁料,此时一个人打开了院门,正是之前那个胖男人。 他一眼就看到黑衣人,目露寒光,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从袖袍里滑下一把戒尺。 黑衣人没有犹豫,甩手就是几枚飞镖,往胖男人身上射去。 胖男人一身商人的装扮,袖袍很宽阔,顺手一卷就接住了飞镖的攻击。 “雕虫小技!”他盯着黑衣人,冷冷说道。 黑衣人眯了眯眼,又是几枚飞镖射出,同时一个飞跃,上了屋顶,狂奔起来。 胖男人卷起飞镖,再一甩,往黑衣人身上射回去。 黑衣人左腾右挪,避开了飞镖的攻击。岂料,胖男人已经飞了上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把人放下,我饶你不死!”胖男人说道。 黑衣人没有搭话,剑诀翻转,从背后窜出一把飞刀,径直往胖男人的胸口刺去。 胖男人戒尺一挥,想要挡住飞刀,岂料飞刀绕着戒尺,旋转着划向胖男人的手腕。 胖男人用力一甩,将飞刀震了出去。 此时,黑衣人已经跑远了。胖男人收了戒尺,神色凝重。 再看黑衣人,扛着人,下了屋顶就往乌黑的小巷子里钻。他左拐右拐,最后转进一处小饭馆。 刚推开门,就见里面站着一个人,手持双刀,却是那胖女人。 “顾思,识相的就把人放下。”她侧着脸说道。 “曹老板,你一个人留不住我!”黑衣人开口道。 原来那胖女人叫曹老板。只听她说道:“单打独斗,我或许打不过你,但你现在背着个人。” “你觉得我背个人会有什么区别吗?”顾思说道。 曹老板不再说话,目露寒光,直勾勾地看着顾思。 顾思懒得废话,剑诀一转,再次窜出一把飞刀,直刺曹老板的面门。 曹老板竖劈一刀,竟将飞刀劈成两半,顺势一冲,人影飞动,往顾思身上劈过来。 顾思皱了皱眉,脚尖点地,倒飞而出,与曹老板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同时,剑诀再转,身后又飞出几把飞镖,噼里啪啦往曹老板身上招呼。 曹老板双刀飞舞,登登登,将飞镖拍了出去。 就在她与飞镖纠缠的时候,顾思又溜了。不过,没走多远,他就被卫兵包围住。 “你还想跑?”曹老板追了过来,冷笑道。 “区区几个虾兵蟹将而已!”顾思目露凶光,身后飞出十多把飞刀,嗖嗖嗖,快速往卫兵袭击而去。 不少卫兵应声而倒! 然而,就在他出手的瞬间,曹老板跃上半空,双刀交叉,往外一拉,划出两道刀意,直扑顾思。 刀意快如闪电,威力凶猛。顾思反应灵敏,剑诀翻转,飞刀合成剑,极速迎了上去。 可惜,刀意以碾压之势,撕碎了他的合成剑,将顾思撞了出去。 顾思身中两刀,倒飞十多米,落地后又滑行数米,方停了下来。 他盯着曹老板,点了几处穴道,这才止住血。 “你还有什么招数?” 曹老板一步步向他走来,卫兵也收窄了包围圈。 “当然有,你要试试吗?”顾思语气平静。 曹老板哈哈大笑,说道:“你的底牌,飞刀剑都使出来了,还有个屁的招数!” “你以为那是我的底牌?”顾思依旧平静。 曹老板眯了一下眼睛,说道:“既然你说还有底牌,那就使出来!” “那你可看好了!” 话音刚落,顾思的背后就窜出无数的飞镖,如黄蜂出巢,铺天盖地往曹老板扑过去。 唐门的人? 却见曹老板双刀飞舞,刀光闪烁,将自己守得严严实实。 顾思嘴角上扬,又一把飞刀窜了出去,快而猛,嗖的一声,穿过曹老板的大腿。 曹老板疼痛,刀法当即慢了一拍。她目露绝望,眼见就要被飞镖扎成刺猬,顾思却收了手,将飞镖召了回来。 “曹老板,承让!”顾思行了一礼。 曹老板脸色复杂,狐疑地看着顾思。 第149章 沁心茶庄(5) 众卫兵也都面露惊讶,有的还向顾思投去敬佩的目光。 “你为何收手?”曹老板问道。 “我为何要下死手?”顾思反问。 “你我今日为敌,自然拼个你死我活!”曹老板冷冷说道。 “我只想救个人,我不杀你,你也别为难我。” 曹老板想了一会,回道:“行,当我没见过你!” “多谢!”顾思扛着人,一个跃起,往屋顶上飞去。 谁料,刚到半空中,曹老板就悄无声息地挥了一刀,刀意瞬间划破顾思的后背。 顾思感到一股钻心的痛,当即跌了下来,摔倒在地。他又恨又怒,看着一步步走近的曹老板。 卫兵左右相顾,都皱紧了眉头。 “你心太软,成不了事。”曹老板讥讽道。 “大家赚点钱而已,有必要你死我活吗?”顾思问道。 “你们搞乱了市场,搞得大家都没钱赚,你说呢?”曹老板怒道。 “我们搞乱了市场?我们只是还有良心罢了!”顾思吼道。 曹老师冷笑,将一把刀架在顾思的脖子上,说道:“你都要良心了,还想赚大钱?” 顾思不再说话,他知道彼此是不同道的人,说了也白说。他只恨自己刚才心软。 “你无话可说了吗?”曹老板露出得意的神色,“只要你们遵循我们的规则,我可以考虑不杀你们。” “遵循你们的规则?”顾思嘲讽道。 “遵循我们的规则,你有钱赚,我有钱赚,不好吗?”曹老板将架在顾思脖子上的刀拿开。 “你现在没钱赚吗?”顾思继续讽刺。 曹老板一听,变了脸色,刀尖下刺,扎入顾思的大腿。 顾思惨叫一声,旋即咬紧牙关,恨恨地看着曹老板。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加入不加入我们?”曹老板厉声说道。 “你休想,就算死了,我也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顾思重重地回道。 “看来,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那就送你上路!” 曹老板提起长刀,作势就要砍下去。然而,就在此时,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无数的异物钻入,顿时断了生机。 围观的卫兵一看,她瘫倒在地上,身体被飞镖扎成了刺猬,心中竟然有一种暗喜,向顾思投来赞许的目光。 顾思吃了口药,伤口迅速愈合,站起身来,收了飞刀,扛着那人,没入黑暗的小巷中。 他东转西转,最后进了一间祠堂。大厅里面点着一盏灯,满屋子的神主牌,看得人心慌慌。 他走向隔壁一间房,将人放在床上,吐出一口气,脱下面巾,露出一个俊朗的中年人面容。 他给那人查看伤情,喂药,换衣服等等,一切轻车熟路。 “顾思,多亏你了!”那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马爷,你可醒了!”顾思面露惊喜。 “有人跟来吗?”马爷声音微弱,面有愁容。 顾思俯身,将耳朵贴着地板,听了一会,笑道:“没人跟来。” 马爷这才放下心来,他喘了两口粗气,又道:“我还是低估他们的无耻程度了!” “他们这帮人吃人不吐骨头,”顾思说道,“以后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 话音刚落,屋顶传来一个声音:“以后?没有以后了!” 那声音洪亮如钟,让人如雷贯耳。顾思和马爷都心生不安。 “马爷,如果你想死得舒服一点,最好不要有抵抗的想法!”那声音平和而霸道。 “就凭你狄港生吗?”顾思说道。 “难道还不够吗?”那声音从大厅里传来。 顾思哼了一声,表示不屑。他悄悄走到门边,探头看向大厅,却见一个人站在天井,直直地看着神主牌。 张纯风仔细一看,是那个胖男人。原来他叫狄港生。 顾思暗转剑诀,悄无声息地放出一把飞刀,靠近狄港生的后脑勺。 “我劝你最好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顾思说道。 “我们有什么旧情?”狄港生笑了起来。 “随便你,反正你最好别在这里撒野!” 狄港生闻言,扭头看向顾思,目露狠色,说道:“我就要在这里撒野,你能奈何得了我吗?” 顾思犹豫半天,终究下不了手,剑诀一转,飞刀从狄港生耳边擦过,刺入大厅里的柱子。 狄港生耳朵被擦伤,渗出一丝血迹。他又惊又怒,左手手捂着耳朵,厉声骂道:“你敢暗算我?” “你走!”顾思淡淡说道。 “你以为我会输给你?”狄港生大声说道,袖袍里滑下一把戒尺。 “你真要打?”顾思问道。 “我不仅要打,还要杀了你!”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就动了,翻上半空,戒尺如刀,凌空斜劈,一股凌厉的杀意便往顾思身上袭去。 “我们能出去打吗?”顾思纵跳一步,躲了过去。 “我就要在这里打!”狄港生一招未中,再出一招,撕碎了一个桌角,震得牌位晃动。 “这是你狄家的祠堂,你疯了?”顾思大声嚷道。 “我不是被赶出去了吗?”狄港生追着顾思,毫不手软。 顾思干脆从天井飞上屋顶,说道:“难道你不姓狄了吗?” “你下来!”狄港生呵道。 “要打你就上来!”顾思站在屋顶上,俯视着他。 狄港生满脸怒气,戒尺一挥,砍断了一只桌腿。桌子倾斜,牌位当即滑倒,有几个还掉落在地。 顾思一看,怒道:“你再动牌位试试,我杀了你!” 狄港生立刻再挥戒尺,啪啦一声,将桌子一刀两断,抖落一地破碎的牌位。 顾思怒极,暗器再次如黄蜂出巢,遮天蔽日地向狄港生身上袭击而去。 狄港生狂喜,一边跳跃,一边说道:“好极,让我们把这祠堂拆了!” 暗器所过之处,摧枯拉朽,将祠堂糟蹋地一片狼藉。顾思一阵后悔,当即收了暗器。 “你又心软了?”狄港生抓起一个牌位,用力一扔,往顾思身上砸去。 顾思哪敢还击,伸手一接,将它拿在手里。 狄港生笑了,跳上桌子,连踢几下,将数个牌位踢向顾思。 顾思又怒又无奈,只得一一接住。而这就是狄港生所期待的。 就在他接住第三个牌位的瞬间,狄港生贴近了他,企图将戒尺插入他的肚子。 第150章 沁心茶庄(6) 看来这财神爷的装扮还不能换。张纯风凭空一闪,挡在了顾思的身前。 戒尺顶住他的肚子,寸尺难进。看着这突然凭空出现的人,顾思和狄港生都愣了一下。 张纯风笑了笑,抓住戒尺,用力一握,戒尺便支离破碎,掉了下去。 狄港生一惊,急忙下坠。脚尖刚落地,便窜出门去,想要逃之夭夭。 这就想跑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张纯风又一闪,堵住了狄港生的去路。 “见到财神爷就跑,你这辈子发不了财啰!”张纯风笑道。 “装神弄鬼!” 狄港生扭头就跑,斜飞出去。没走几米,张纯风又拦住他的路,笑道:“既然我装神弄鬼,你跑什么啊?” 狄港生没有回答,目露寒光。他从纳戒里掏出一把大铁锤,脚底一蹬,飞身而来,一铁锤就往张纯风的脑袋敲去。 小小金丹期,还真当自己一回事了? 张纯风一个瞬移,贴近狄港生,一拳击出,将他连人带锤撞了出去。 狄港生跌倒在地,立马翻身,站了起来。他不敢逗留,再次飞奔而逃。 张纯风皱了皱眉,凌空一指,点了他的穴位。 “财神爷的脑袋都敢砸,你这生意做到头喽!”张纯风缓缓走到他跟前。 “你要杀我?”狄港生双眼无光。 “你脑袋里装的啥?怎么就整天打打杀杀呢?” 张纯风一手拍在他肩膀上,他立马跪了下去。 听说不用死,狄港生双眼又有了光。 “你为什么被狄家赶出去啊?”张纯风好奇。 狄港生一脸疑惑,问道:“你就为这个追我?” “我问你答,别反问我!”张纯风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捏得他骨头脆响。 狄港生一脸痛苦,大汗淋漓,说道:“几年前,我用陈年茶叶当新茶叶卖。” “……” 这奸商,活该被驱逐出家族。 “你怎么可以卖假货?”张纯风气道。 “大家都卖假货,凭什么我不能卖假货?”狄港生反驳。 这什么逻辑? “所以你们抓马爷,就因为他卖真货?”张纯风又问。 “他那是恶意出售真货,扰乱市场秩序,我们当然不能放过他!”狄港生理直气壮。 张纯风哭笑不得,继续问道:“你被驱逐还有其他原因吗?” “没有了!”狄港生一脸心虚。 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一文钱的普洱茶饼,卖二十万两!” 张纯风一听,差点没站住。他扭头看去,顾思正坐在祠堂门口的台阶上,望着他们。 “成本一文钱,卖二十万两银子?”张纯风向他确认。 顾思点点头。 张纯风一脸不可思议。他转头看向狄港生,问道:“此事当真?” 狄港生怯怯回道:“交易行为,一个敢卖,一个敢买,又没有强买强卖,合乎买卖道德。” “……” 你这奸商还有理了? 张纯风摇摇头,说道:“你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被赶出去,有什么好怨恨的呢?” “有什么好怨恨的?”狄港生立马怒火中烧,“我给狄家挣了那么多钱,就因为卖了一饼茶就被赶出去,我能服气吗?” “所以,你就想拆祠堂?”张纯风冷笑。 “一群忘恩负义的人,不该拆吗?”狄港生骂道。 这都是些什么脑回路? “你自己做错了事,还怨恨惩罚你的人,你这是错得理直气壮吗?”张纯风呵斥道。 “我那算什么错事?这世界不都是你骗我,我骗你的吗?大家都这么玩,轮到我就错了?”狄港生更加激动。 张纯风忍无可忍,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怒道:“你们这样做,知道增加了多少社会成本吗?卖肉的给你死猪肉,卖饺子的给你人肉饺子,你做什么感想?” 狄港生反驳道:“你以为我是普通人吗?我吃的都有自己的渠道!” “好一个你不是普通人!”张纯风又是一巴掌,将他打得吐血,“普通人就该倒霉是?” 狄港生不再反驳,但从他的眼神里,他依旧不服气。 不服气?看我怎么炮制你! 张纯风掏出董力山的那只纳指,拿出一张半成品契纸和一盒印泥。 狄港生眼里终于有了一些恐惧。 张纯风拿着他的拇指按在印泥上,又按在契纸上,说道:“你全部财产将转移到我的名下,很快,你就是普通人了!” 说着,取下狄港生的纳戒,收入怀里。 狄港生又怒又恨,咆哮起来,说道:“你这是强盗行为,卑鄙无耻,道德沦陷!” 张纯风笑了,说道:“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狄港生一听,愤怒化为恐惧,问道:“你还想怎样?” “我想怎样?当然是废了你!”张纯风放出匕首,嗖嗖嗖,断了他的筋脉。 狄港生瘫倒在地上,双眼黯淡,心如死灰。 “你知道吗?”张纯风蹲下去,“你现在去买药,也有可能买到假的!” 狄港生登时晕了过去。 张纯风走到顾思身边,坐了下去,将狄港生的纳戒和契纸递给他,说道:“有空你就处理一下,名字你随便写!” 顾思有些懵,问道:“你不怕我和他一个样?” “我是财神,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张纯风摸摸他的长胡子。 顾思笑了笑,没有拆穿他,说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马爷吗?” “因为马爷不卖假货?”张纯风猜测。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顾思回道,“另一个原因是,马爷给佣人的月俸高了很多。” “高多少?” “翻三倍。” “九两?” 顾思点点头,说道:“马爷外地人,江州人士,他说江州的最低月俸都是九两,他可不忍心再压价格。” “所以,本地的这些商人就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顾思又点点头,说道:“马爷抬高了用工成本,更重要的是,成了一面照妖镜,能照出哪些人是妖,哪些人是鬼!” “怪不得他们把马爷抓了。” 正说着,远处飞来一个人,眨眼间就到了狄港生的身边,却是聂先生。 他向下看了一眼,皱了一下眉,凌空一掌,将狄港生拍成了肉泥。 “你先进去!” 张纯风向顾思轻声说道。顾思念及马爷的安危,当即站起来,进了祠堂。 第151章 沁心茶庄(7) 聂先生背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张纯风,说道:“唱大戏呢?” 张纯风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回道:“大戏?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我是说你装神弄鬼!”聂先生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装神弄你这只小鬼?”张纯风笑道。 聂先生一听,立马暴跳起来,一个瞬移,往张纯风身上靠来。 可是,他惊讶地发现,根本靠近不了对方,一米之外,他就被挡住了。 “你觉得我装的这尊财神像不像啊?”张纯风说道。 聂先生不信邪,伸手就是一掌,往张纯风身上拍去。 张纯风盾阵开启,一拳击出,硬碰硬,将对方震退回去。 聂先生向后滑行十多米,又回到刚刚狄港生所在的位置。 “狄港生不是你一伙的吗?你杀他干什么?”张纯风问道。 “废物不配活在这个世上,”聂先生将手放在身后,颤抖着,“而且,我还能霸占他的财产,一举两得!” “……” 你们这塑料联盟真团结! “聂先生真乃芙州城第一大善人也!”张纯风讽刺道。 聂先生从袖袍里滑下一支长笛,拿在手里,目露凶光,仿佛要将张纯风吃了一样。 “财神?今天我就杀一尊神来当早饭吃!”他耍了耍长笛,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你一个做生意的要杀财神?”张纯风冷笑。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聂先生杀机四起。 张纯风嗤笑道:“你家没镜子吗?没有的话,可以撒泡尿照照!” 聂先生气极,嘴唇贴近长笛,吹了起来。 这笛声初听起来,舒缓柔和,给人一种轻松的感觉。 突然一个变调,就如一柄钢刀,猝不及防地钻入张纯风的耳朵里,啃食他的灵魂。 麻蛋,忘了他是华青宗的门人,会惊魂秘法。 张纯风一阵痛苦,乾元真气大幅度减弱。聂先生已经趁机贴了过来,笛子往前一戳,直往张纯风的心口刺来。 幸亏还有护身光罩顶着,否则可就一命呜呼了。张纯风身体撞在祠堂的墙上,留下一个凹坑。 “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聂先生往地上吐了一口水。 张纯风从凹坑里走出来,拿出朱雀剑,笑道:“等一下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有多强!” 聂先生不以为然,说道:“我拭目以待!” “那你看好了!” 话音刚落,张纯风放出匕首,念了句追魂咒,嗖的一声就窜了出去。 匕首原本就有聂先生的血迹,如今他在眼前,匕首就如嗜血的鲨鱼,疯狂扑过去。 聂先生长笛当剑,登登登,与匕首交战起来。 “区区匕首,看我如何废了它!” 聂先生长笛耍得虎虎生风,突然往左一戳,中空处套住了匕首。 “财神爷,你的匕首不好使!”他面露得意。 谁知,张纯风剑诀一转,匕首便穿笛而过,将它从中破成两半。 聂先生面露惊讶,随即扔下笛子,转变策略,在脸上堆起一个笑容,说道:“我来拿一个人,还请财神爷行个方便!” “你想拿谁?”张纯风明知故问。 “马九龙。” 原来马爷叫马九龙。 “你为什么要拿他呢?”张纯风继续明知故问。 “他恶意提高佣人待遇,造成市场动荡,行为恶劣,道德败坏,实乃大奸大恶之徒!”聂先生慷慨激昂。 “所以你要惩戒大恶之人?”张纯风心里好笑。 “惩恶扬善,替天行道,是我辈的责任。”聂先生继续鬼扯。 “所以,你要干掉马九龙,维护佣人低待遇的幸福生活?”张纯风跟着他鬼扯。 “知我者,财神爷也!”聂先生深感欣慰。 张纯风苦笑,旋即改变了脸色,正色道:“你知道吗?我现在有个想法,就是把你变成佣人,让你过上低待遇的幸福生活。” 聂先生闻言,脸色立马变得奇臭无比,目露寒光,一言不发地看着张纯风。 他从纳戒里抽出一把偃月刀,威风凛凛地耍了两下。 那偃月刀带着两个小铃铛,不出意外,自然又是惊魂秘法的加持。 “你都说那是幸福生活了,怎么让你过一过,你就翻脸不认人呢?”张纯风拿着朱雀剑,又恢复了笑容。 “少废话,让你尝尝我大刀的厉害!” 话音未落,聂先生已经跃上半空,举起偃月刀,干脆利落地劈下来。 铃铛脆响,配合着万钧之势的偃月刀,若是一般人,立马劈成两半。 奈何,这次遇见的是张纯风。只见他凭空一闪,出现在聂先生的左侧,一拳击出,结结实实打在他的太阳穴上,又将他撞了出去。 聂先生被打得头昏眼花,跌倒在地,又滑行了数米,方停了下来。 他晃了晃脑袋,一脸疑惑,问道:“你怎么对我的铃铛没感觉?” “我不告诉你!”张纯风故意气他。 果然,聂先生顿时气结,翻身跃起,再次跳上半空,向乡村风砍来。 毫无意外,他又被张纯风一拳撞了出去,再次滑行,再次倒地。 “你怎么那么倔强呢?砍不到就砍不到,再来一次有用吗?”张纯风吐槽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聂先生喃喃道,再次跃起,又砍了过来。 一根筋的蠢货! 张纯风又是一拳,他便又被撞飞,滑行,倒地,丝毫不差。 “不可能,不可能……”聂先生又想再试。 怕了你了!张纯风凌空一指,点了他穴道,他才动弹不得。 “有什么不可能的?”张纯风走到他跟前,“惊魂秘法而已,我一个神仙还抵挡不住?” “你居然知道惊魂秘法?”聂先生更加震惊。 “小孩子玩意!” 张纯风拿起他的偃月刀,耍了耍,摇摇头,用力一握,从刀柄到刀身,再到铃铛,全都破碎,掉落一地。 聂先生要崩溃了。他目露惊慌,不知所措。 张纯风也在犹豫,废了他,恐怕会打草惊蛇,刘虚如就不露面了;不废了他,就怕他跑了。 就在他两难的时候,聂先生开口了:“财神爷,您开开恩,放过我,我一定改过自新!” “你自己都不信!”张纯风说道。 “只要您放过我,我从此一定弃恶从善!”聂先生说得很诚恳。 第152章 沁心茶庄(8) 张纯风冷笑,你会改过自新的话,母猪都会上树了。且听他怎么说。 “你如何改过自新?”张纯风问道。 “我发誓以后一定提高佣人的待遇!”聂先生发誓。 “还有吗?”张纯风说道。 “我发誓以后一定不出售假货!”聂先生又道。 张纯风听了好笑,解了他穴道,说道:“你先回去!” 聂先生大喜过望,叫声道谢,屁颠屁颠跑了。没走几步,张纯风又叫住了他,说道:“你的纳戒借我看看!” 聂先生一听,跑得更快,连飞带跑,一溜烟不见了。 张纯风举起手中的纳戒,笑了。他翻了翻,大部分都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一株雪桂草和一封信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当即抽出信来看,正是刘虚如给聂先生写的: “敦厚,为师两日后到芙州,预料张纯风将在芙州拍卖雪桂草,你无论什么价格,且将它拍下来。” 敦厚?聂敦厚?这名字取得真好! 张纯风无力吐槽。他收了信,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刘虚如能预料他会来芙州城,难道他能未卜先知? 先不管了,张纯风看看天色,东方已经露了鱼肚白,刘虚如就快到了! 他凭空一闪,回到聂敦厚书房边的那棵树上,继续监视。却见聂敦厚坐在蒲团上,调养气息。 没一会,聂静柔走了进来,刚进门就撒娇道:“爹爹,你怎么刚把我救回来就跑了?害得女儿没地方诉苦!” 聂敦厚睁开眼,笑脸相迎,说道:“马九龙跑了,我得把他抓回来啊!” 聂静柔还是气鼓鼓的,钻进她爹的怀里躺下,说道:“他跑了就跑了,有我重要吗?” “当然没你重要,”聂敦厚搂着她,“但是比较紧急。” “你少糊弄我,你根本就不关心我!”聂静柔继续撒娇。 “怎么可能?你是我的小心肝,你娘死后,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了!”聂敦厚低下头去,作势就要亲她。 聂静柔用手抵住他的嘴巴,又说道:“那你可得为我出气,把抓我的那个人千刀万剐!” “你还没将他千刀万剐吗?”聂敦厚问道。 “我受伤要敷药,还没来得及!” “那等我忙完了事,我们一起去将他千刀万剐!” “你还有什么事要忙?现在就去不行吗?” “师尊要来,我得接待他。” “他来了就来了,为什么要你接待?大伯不会接待吗?”聂静柔又使性子。 “大伯也要来接待!”聂敦厚好言哄着她。 “我看你就是不爱我了,尽敷衍我!”聂静柔从聂敦厚的怀里钻出来,可怜巴巴的样子。 聂敦厚一脸为难,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说道:“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把那人千刀万剐!” 说着就要往外走。聂静柔笑靥如花,勾着聂敦厚的胳膊,说道:“就知道爹爹最疼我!” 两人刚走两步,抬头一看,聂静柔的大伯正站在门口,面如寒霜地看着他们。 两人就像偷吃的老鼠被猫逮了个正着,惊慌失色。 聂静柔当即放开她爹的胳膊,低着头默默离开,留下她爹独自承受大伯的暴怒。 第1章 同福楼(1) “师弟怎么突然下山了?” 夏秋之交,雾浓露重,同福楼早早便开了门。 在这白江城,同福楼可是一等一的存在,普通人传它糖醋鱼西南一绝,江湖人却道它是天下第一谍报机构。 此刻店内人流稀少,只二楼有两男子坐在东南角的一张圆桌边喝早茶。 左边一个青衣中年人,端着茶杯,约五十岁,挺着个大肚子,像极了怀胎十月的样子。 右边一位是个年轻人,估摸十七八岁,穿着一袭蓝色布衣。 他面前堆着十多笼烧卖,遮住半张脸,正一边看书一边吃着。他两腮鼓鼓,俨然是个吃货。 那书露出一小部分封面,上面竖排写着几个字:西域法阵杂录。 他含着食物,口齿不清地说道:“修炼速度太快,根基不稳,有点麻烦。” “那你还下山?”大肚子中年人反问。 “师父说我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吃货换了一笼烧卖,继续狼吞虎咽。 大肚子中年人一听,愣了,茶杯贴着唇边定格了好一会。 “这次下山,我是来找散功丹的。”吃货继续吃。 “散功丹是什么?” “传说是一种能够散化功力而不伤肉身的药丸子。师父说他没见过,只是听说过。” “所以你来同福楼买关于散功丹的碟报?” “嗯。” 说话间,楼梯口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两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女人缓缓走了上来。 约三十岁,面容妩媚,一袭粉白长裙,严严实实地盖到脚踝。 她左手提一柄短剑,右手牵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环视了一眼,便挑了西南处的一个位置,坐了下去。 “娘,吃吗?”小丫头将一串冰糖葫芦伸到她母亲面前,摇了摇,脸上现出一副不老实的笑容。 “不吃。”妇人早洞穿了她的把戏。 “吃嘛!”小丫头撒娇。 “你吃。”妇人不为所动,转头看向窗外。 小丫头有些失望,恶作剧的眼神淡去神采,嘟囔道:“不好玩!” 没人理她,她便消停了,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过了一会,她觉得无聊,便又说道:“早知道不跟着出来了,忒没劲!” “没劲吗?那哥哥陪你玩好不好?” 不知何时,楼梯口站着个红衣少年,大约十五六岁,背靠楼梯口的栏杆,一边剥着橘子,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小丫头。 小丫头瞥了一眼那少年,见他面黄肌瘦,眼神猥琐,本能地警惕起来,瞬间收起脸部的所有表情。 妇人打量了一下红衣少年,眯着眼,拒绝的神情写满了整张脸。 少年将一半橘子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这茶楼是我的,妹妹想吃什么随便点,哥哥请你吃。” 妇人没有理会他,小丫头也学她娘,将目光投向窗外的景色。 “这个面子你们如果不给,碟报你们就别想拿到。” 少年的语气依旧淡然。这是他的主场,他深知对手的软肋,所以他对妇人的漠视并不恼怒。他自认为有足够的信心,拿下他想要的猎物。 果然,妇人被他的话触动了。她将眼光从窗外的风景中收回来,正色道:“同福楼收了我三十两定金,这天下第一谍报机构,如今开始不讲信誉了?” “定金只是跑腿费,尾款才是谍报费,我同福楼的规矩向来透明公正,这是众所周知的。” 少年微笑依旧,将橘子皮轻轻扔到了地板上,吞下了剩下的半只橘子,又道:“谍报给不给,全在我一念之差。” 妇人闻言,又愁又怒,犹豫了一下,便站起身来,向小丫头伸出右手,说道:“我们走!” “哪里走?” 红衣少年双手抱胸,堵住了楼梯口。他收起之前的笑容,眼神中射出一道寒光。 “你要拦我?”妇人冷笑一声。 “我们比一场如何?”红衣少年淡淡道。 “没兴趣。” “你赢了,我让路,还给你们谍报。” 妇人考虑一下,答应了:“你想怎么比?” 少年一听有戏,双眼泛光,脸上现出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这茶楼虽然很干净,但苍蝇还是有几只的。我们只用一招,看谁杀的苍蝇多,如何?” 这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游戏,是他师父为了锻炼他的敏锐力而设计的游戏。 十多年的浸淫,使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就连他师父也要甘拜下风,这是他的底气。 “请。”妇人退后几步,冷冷说道。 言犹在耳,一声金属划破空气的声响已充满整个楼层。只见那红衣少年随手一甩,一枚飞镖便快速在楼内旋转一圈,最后啪的一声,钉在少年旁边的木栏上。 “九只。”少年没有看一眼飞镖,自信满满地说道。 妇人表情清冷,目露嘲讽之色,轻微而转瞬即逝。 她松开牵着女儿的右手,轻轻抬起,将中指和拇指环成一圈,再轻轻一弹,一团粉色烟雾,如指甲般大小,便慢悠悠地推了出去。 烟团也在屋内绕了一圈,最后烟消云散,而所过之处,苍蝇纷纷落地。 “这……”红衣少年皱眉,“算多少只?” “十六只。” 一个声音冲入少年耳中。少年扭头看去,却见那吃货手里拿着一个烧卖。 “这怎么可能?”少年的自信有些动摇,左手一拍,将楼梯栏杆震的粉碎。 他勉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打量着吃货。他看不到对方身上存在特殊的气息,断定他只是个普通人。 至于吃货旁边的大肚子中年人,很明显只是个小角色。 “阿猫阿狗也敢乱叫!”少年一脸鄙夷,信心回来了一半。 “你……” 大肚子师兄被激怒了,刚要发作,又想到吃货买谍报的紧急,只好忍了。他将茶杯重重地拍在桌上,冷哼了一声。 吃货倒没有生气,用手帕擦了擦手,掏出一把米黄色扇子,轻轻往身前一挥,地板上的死苍蝇便纷纷升了起来,安安静静地悬在半空。 “慢慢数!”吃货的笑容挂在脸上。 妇人心中感激,朝张纯风微微点了点头。 第2章 同福楼(2) 红衣少年扫了一眼,默然不语,算是认可了十六只的说法。 他有些沮丧,但很快头脑又转了过来:“刚刚那小子动了手脚,如何作数?” 他指了指吃货,心中暗赞自己的机智。 “你……”大肚子师兄又气结。 “你你你,你什么你!”少年嘲弄道,“上局不算,再来一局。” 妇人很想上去给他一巴掌,但一想到更重要的事情就忍了,冷冷道:“怎么比?” “放开了打。”少年一字一句地吐出口。 他唯一担心的是吃货,那家伙完全看不清。你说他是普通人,刚才那一手可不简单。你说他不简单,他身上又没有修炼者应有的气息。 这迷一样的人物,万一插手,意外还是有的。幸好在同福楼,自家的大本营,即使渡劫期大能来了,也要给几分薄面。 “生死由命吗?”妇人严肃地凝视着少年。 “不,点到为止,”少年轻浮地笑道,“怎么敢对您打打杀杀呢?” 妇人对他的笑容感到不适,忍着怒气说道:“请。” 话音未落,红衣少年早已挥动衣袖,甩出一群飞镖,快速向妇人身上袭去。 妇人手中短剑随即旋转,一圈剑芒立马形成一个圆形盾牌,将她保护起来。 飞镖群猛烈撞击剑芒,激起一个个闪耀的火花,刺痛旁人的眼睛。那金属碰撞的声音,撕咬着大家的耳膜。 少年在屋内跳跃飞舞,那飞镖群便跟着他一起舞动,时而如暴雨般从四面八方攻击,时而合成利剑猛刺,时而形成钢枪横扫,时而做成利斧乱砍。外行人一看,那架势可真够吓人的。 而吃货却看得直摇头,这力道虚得很呐! 果然,妇人只一招就防得严严实实,无论少年如何横飞纵跳,她连一滴汗都没出。一盏茶功夫,少年已力不从心,攻势渐渐迟钝弱化。 机会来了,就在少年再次腾空而起时,妇人短剑出鞘,一股凌厉的剑意,瞬间击飞少年,将他如炮弹般撞向南墙。 少年嘴角渗出血迹,脸色死灰,从墙上滑了下来。他伸脚坐在地上,脑袋下垂,从右腿到左肩,一道深深的剑痕镶嵌在他身上。 “死了?”妇人狐疑。 她才用了六成功力,对方就挂了?那么弱?她不信,仔细感应了一下对方的气息,发现已经微乎其微。 不好,他要是死了,我们麻烦就大了,一种愁绪浮上了妇人的眉头。 不行,不能让他死了。妇人收起短剑,快步走到少年身旁。她要救活他。 正当她掏出药丸之时,一股咸腥的味道立即冲刺她的口腔。她感到肚子被一个异物瞬间贯穿。 她震惊地说不出话,只看见那少年原本低垂的脑袋又抬了起来,那张稍显稚嫩的脸露出得逞的笑容。 “我赢了!”他抽出妇人肚子中的匕首,笑容带着一股狠劲,看起来很享受那种感觉。 吃货怒了,霍然站了起来。可大肚子中年人拉住了他,说道:“你命在旦夕,又有求于人,千万不要冲动。” 少年闻言,愈加猖狂。他用左手捏住妇人的脸庞,说道:“好好认清我这张脸,下了地狱就还能认得我。待会我就将你女儿办了,你有意见吗?” 他阴恻恻地笑着,正想再次将匕首刺入妇人的肚子,一股强大的力量却碰撞了他的太阳穴。 他还没来得及感受,整个身躯就被砸下一楼,脑袋嵌入柜台之下的地板里。 “去他妈的碟报!” 吃货收拳,立马蹲下查看妇人的伤,在她身上点了几处穴位,止住了血,并掏出一个小药瓶,灌进她的嘴里。 此时,那被吓呆的小丫头,这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她边哭边跑向母亲,又想扶着,又不敢触碰,生怕恶化母亲的伤情,急得不知所措。 “幸亏没有刺中致命要害。”吃货安慰道。 小丫头一听,这才略微心安。她用衣袖抹了一把鼻涕眼泪,接着掏出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吃货。她没有说话,却满眼期待。 张纯风接过冰糖葫芦,咬了一个,嚼了嚼,抱起妇人,给了师兄一个眼神。 大肚子中年人会意,快速跳窗,下楼叫马车。吃货准备尾随其后,却听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张兄,来我家做客怎么不通知我?” 吃货一脸懵逼,这谁啊?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才两年,入宗门一年,未曾下山,即使修到渡劫期,低调的宗门也不曾对外宣传过。 自己在江湖中就是个小透明,不记得有女性相识啊。 “张兄!”那人又叫了一句。 张纯风一看,对方也是十七八岁左右,一身淡黄色圆领长袍,面如白玉,眉中英气逼人,雌雄难辨,身后还跟着一位白发老者。 她向吃货行了一礼,一副自来熟的架势。 “阁下哪位?”吃货问道。 “同福楼陈芝琳。” 原来是同福楼楼主陈雄之女,谍报大头目,同福楼副楼主,那她认识吃货也说得过去。 “原来是陈楼主,失敬失敬!”吃货回道。 “正是在下。”陈芝琳拉了张凳子,在吃货旁边坐下,眼神移到叶若秋身上,“叶前辈无大碍?” “休养一阵子便可痊愈。” “那便好。” 陈芝琳做出一副心头之石落下的神情,随即又将视线转移到女孩身上。 她仔细端详了一会,笑道:“果然是个美人胚子,怪不得我那畜生弟弟会发神经。” 终于进入正题了,吃货干脆单刀直入,问道:“陈楼主现在打算如何处理?” 陈芝琳沉默了一会,站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正色道:“垃圾死了便死了,扔垃圾堆里做肥料便是他最好的归宿,不过……” 第3章 同福楼(3) 陈芝琳停顿一下,右手做出一个托盘的姿势,那老者便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和一个小钱袋,放在她手上。 “叶前辈要打听的消息在这锦囊中,这一包银子是她的定金。”她说道。 陈芝琳将两样物件扔给张纯风,又道:“现在物归原主,就当是我同福楼对叶前辈的赔偿。” 张纯风点了点头:“多谢陈楼主。” “别着急谢,”陈芝琳右手一抖,将扇子打开,轻轻摇起来,接着又重重合上,“今天虽然是我弟弟有错在先,但同福楼被张兄如此折损,大大丢了面子。这个面子,需要张兄还回来。” 语气不重,但自有一股威严。 小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之前一顿迷魂汤差点把人整糊涂了。多么可怕的糖衣炮弹! “陈楼主请直言。”吃货再次单刀直入。 “张兄果然快人快语,”陈芝琳纸扇一拍手心,继续说道,“我给张兄两个选择,第一,帮我找个人。” “什么人?” “浅雪宫圣女。” “第二呢?” “给我当三天护卫。” 吃货考虑片刻,一时难以抉择。陈芝琳便站起来,说道:“张兄可以先想一想,今天太阳下山前给我个答复即可。散功丹的消息我先替张兄保管。” “我去找人。”吃货做出决定。 陈芝琳闻言,脸色平静如水。老者随即掏出一个卷轴,递给吃货。 吃货将妇人放在凳子上,接过卷轴,展开一看,却是一个小姑娘的画像。 陈芝琳向他抱拳行礼:“还请张兄尽快找到人,我等你好消息。” 说完,她告辞而去,领着老者一起下了楼梯。 雾气淡了一些,阳光柔弱地照在妇人的脸上,苍白无血色。 她慢慢睁开眼,呼吸有些急促,映入眼帘的正是她女儿和吃货。 小丫头见她苏醒,心里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她眼含泪光,轻轻唤了声“娘”。 妇人笑了,她看向吃货,满眼感激。 “你感觉怎么样?”吃货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赶紧找话题。 “没什么大碍,再休息几天估计就没什么问题了。”说着,她咳了两声,暗骂自己不争气。 “那就好。” “不知少侠如何称呼,小女子叶若秋,浅雪宫三弟子。这是我女儿叶沛然。” 妇人抱了抱拳,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力不从心,又跌坐在地上,止不住又咳了几声。吃货和小丫头连忙扶住她。 “在下张纯风,元阳宗王仲青真人座下五弟子。”吃货抱拳自我介绍。 “原来是王真人弟子,今日救命之恩,他日当涌泉相报。” “那倒不必等他日,现在就可以报了。” 叶若秋不解,一脸疑惑地看着张纯风。 “你将你们圣女的情况跟我说说,就当报答了。” 可不是,现在我得把你们圣女找出来,那陈芝琳男人婆才肯将散功丹的信息告诉我。 而有了散功丹,我才能重修功法,不至于走火入魔而死。所以说,掌握任何有关圣女的细节信息,都是救命的重要线索。 关于这点,叶若秋刚刚在半睡半醒之中已听了个大概,知道陈芝琳和张纯风的这个交易。 她说道:“本门圣女名周怀瑾,宫主小女儿,今年十岁。她是宫主的掌上明珠,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宫主看管极严。昨晚晚饭前还在,可到睡觉时间,却不见了。” 叶若秋显得有些怅然,又有些惭愧。 张纯风问道:“除了天赋异禀,聪慧过人,你们圣女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叶若秋试着回想,但没找到值得提起的特点。 “她特会装,”叶沛然插嘴道,“每次我向宫主告状,说她偷吃我的鸡蛋饼,她都会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很显然,叶沛然对那位圣女有很大的意见。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大家忍不住笑了。 叶若秋的脸色由苍白转向红润,看样子恢复得不错。 就在此时,一枚小石头打在窗户上。张纯风探出窗口,低头看去,大肚子师兄坐在马背上,抬头看着他,旁边还停着一辆马车。 他回头对叶若秋说道:“师门在白江城有个分堂,叶前辈是否愿意去那里修整一下?” 叶若秋点头,便带着女儿,随张纯风跳下窗口,落在马车上。 大肚子师兄说道:“我骑马比较快,先回去叫人,要是路上有危险,人多好办事。” 说着,他便拍了一下马,疾驰而去。张纯风只好当起马车夫,慢慢跟在后面。 马踏声哒哒哒,双方聊了起来。说着说着,说到叶沛然,叶若秋透露出浅雪宫的修炼法门——红尘道。 她说那是一条艰难之路,红尘之心修过火,容易入魔,而要打破红尘心又谈何容易?创教以来,也只有首任宫主飞升仙门而已。 聊着聊着,马车转过一个巷口,名曰“染坊巷”,张纯风就听到两旁屋顶快速移动的杂音。尽管那杂音很细微,但来人的气息却很磅礴。 “有人跟踪。”张纯风低声道,“左边五个,右边五个。” 叶若秋没有察觉到,但她相信张纯风的说法,不由得忧虑起来。张纯风有多强,她心里没数。 他屏蔽了气息,她看不透他的实力。但他能察觉到自己无法察觉的迹象,实力应该比她强一些。 正想着,嗖嗖两声箭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了过来。 张纯风稍稍紧了紧右手的拳头,那箭矢便在马车前一米处凭空撞了个跟头,就像撞到金钟罩一般,发出两声当当脆响,而后便坠落下地。 “你们待在车里,我去解决他们。”张纯风快速给车厢设置了个法阵,放慢车速,再纵身一跃,离开了马车。 残影未散,他已欺近左边屋顶一个弓箭手,同时一拳打出,将对方锤飞出去。 那弓箭手一身黑装裹得严严实实,但露出的双眼充满了惊讶。不是说一个简单的截杀任务吗?怎么自己一招未出就凉了呢? 还没多想,他已撞在街边的屋墙上,跌落在青石板,晕死过去。 其他截杀者也是一身黑衣,见同伴一招未出就败北,当即分散行动,三个扑向张纯风,其余六个扑向马车。 第4章 同福楼(4) 虽然张纯风丝毫不怂,但六个黑衣人扑向马车,这让他颇为担心。 他刚击飞一个,另外两个又扑上来,而马车上的结界很快裂痕遍布。马受了惊吓,快速奔跑着,失了控制,随时都可能有车毁人亡的悲剧发生。 叶沛然吓得紧紧抱住她母亲,强忍着恐惧不喊叫一声。叶若秋脑袋有些空白,茫然不知所措。 他奶奶的! 张纯风心里骂了句娘,轻挥一拳,打在对方胸口上,借着对方反击力,倒飞而出,趁势打开纸扇,用力一挥,那三人便觉胸口被钢板推着。 那无形的力道,足足将他们拍飞几十米,撞向附近一座小山,扬起阵阵烟尘。 还有六个小鬼。 只听一阵破碎的声音,那法阵便失效了。六个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岂料张纯风已经杀了过来。尚未反应,六人已像沙袋一样,被击飞出去。 张纯风绕着车厢旋转半圈,落在驾位上,缰绳一拉,吁了一声,那马才颤颤巍巍停了下来。 他抬头望去,发觉已经出了城,来到一处山腰的泥道上。他刚想调转马车回城,却突然感觉到一阵极浓的杀意。 张纯风眯眼一看,前路五十米左右站着个人。那人一身深褐色浴衣,头戴一顶斗笠,腰间一把唐刀,一把武士刀,一长一短,脚穿人字拖,显然是个浪人。 他六十岁左右,头发黑白相间,双手抱胸,闭着眼,像个幽灵武士,拦在了路中央。 “没完了?”张纯风心中吐槽。 那浪人开口,吐出一句口音浓重的话:“张纯风,你没让我失望。” 张纯风疑惑:“你认识我?” “不算认识。” “……” “请问先生贵姓。” “田中一郎” “哦——没听说过。”张纯风故意气他。 刺客天榜排名第九的田中一郎,一个比较特别的人。下山前,师父嘱咐他,一旦见到此人,赶紧溜之大吉。张纯风他怎么会不知道? 听说此人是个武痴,当刺客只是为了与人对决时,可以完全不顾江湖规矩而性命相搏。 他的成名绝技是迎风十字斩,但最具杀伤力的应该是断水一刀流。加上手持绝世神兵狮吟刀,这使他面对渡劫期大能时也毫无惧色。 “是吗,等会你会记得我的。”田中一郎神色平静。 这是要开打的节奏啊! “先生要和我动手?” “不然呢?”田中一郎很直接。 “同福楼派你来的?”张纯风试探着问。 “算是。” “能再具体点吗?”是那红衣少年的爹还是娘?张纯风想确认一下。 “你杀人儿子,人家要你赔命,这样清楚了?” “不清楚。” “……”田中一郎被噎了一下,只好说道,“宋兰芝发的追杀令,三万枚灵石买你命,这样清楚了?” “宋兰芝是谁?” “……”田中一郎要被气晕,一个绝顶高手居然谁都不认识,居然是个江湖小白,居然还活着,不符合情理啊! 他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回道:“你问得太多了。” 话音未落,身形已动,田中一郎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他已跃上高空。 张纯风抬头一看,只见上空一个黑点,挟着山岳之威,快速俯冲而下。 随着那黑点越来越大,那威压就越来越强。马车周围飞沙走石,像极了龙卷风过境。张纯风被风沙刮得眼睛生疼。 妈的,不讲武德,打架冲我来,殃及女人和小孩算什么英雄? 马受惊嘶叫,马车快受不住了,张纯风只好抱起叶若秋母女,飞奔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人刚飞离马车,那断水一刀流就将车厢撕得四分五裂。 绝世神兵果然不同凡响。 叶若秋脸上浮出担忧的神情。田中一郎则将自豪的神色溢于言表,笑道:“怎么,张兄弟不敢接我一刀?” “你话太多了,”张纯风准备反击,“接我一招。” 田中一郎不敢小瞧,双手握刀,举于半空,精神力集中到了极点。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对手的杀意。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双手刚要做出下斩的动作,身体已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冲撞出去。 张纯风的速度,那是超音速的存在,田中一郎再敏捷也没时间反应。 物体突破音障的炸裂声,身体撞击山体的爆炸声,在一秒之内已接连完成。 “好强!” 田中一郎从废土中艰难地爬出来,由衷地佩服对手。 “你果然很强,”田中一郎站在山边说道,“接下来轮到我了。” 说完他便再次跃上高空,毫不犹豫地施展他的成名绝技迎风十字斩。 这招比断水一刀流的威力要弱一些,但它的优势是可以源源不断地输出,刀意所过之处,石碎土飞。 真烦人! 张纯风只好在周围山峰上飞跃纵跳,暂避锋芒。六十多个回合后,他终于等来了机会。 在田中一郎刀意衰弱的那一瞬间,他快速飞入一座山后,用山体遮住田中一郎的视线,然后一飞冲天,现学现卖,从纳戒里闪出一把长刀,握在手里。 上一秒,田中一郎还在追寻他的身影,下一秒便遭遇了雨点般的暴击。 你快,我比你更快,要不不公平嘛! 田中一郎被张纯风更快更强的刀意划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他跌落在山下的河滩上,气息奄奄。 张纯风落在他旁边,随手拿了他的纳戒。好家伙,堂堂排名第九的刺客,居然那么穷。不应该啊! 白银三十两,一本迎风十字斩刀谱,一本断水一刀流刀谱。另外,还有两串荔枝。嗯,品味可以! 当然最值钱的是一把绝世神兵,用来切水果应该挺好使的。 他拎起狮吟刀,仔细端详了一会,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如果不是见识过她的威力,就一普普通通的唐刀。 张纯风摇了摇头,将她扔进了纳戒。 “宋兰芝是什么人?除了是那红衣少年的娘亲,同福楼楼主陈雄的老婆,还有什么身份?” 第5章 同福楼(5) 带着满肚子疑问,张纯风来到叶若秋身边,问道:“叶姐姐认识宋兰芝吗?” 叶若秋摇摇头:“听说过,没见过。”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同福楼楼主陈雄的四姨太,听说也是群芳苑的幕后老板娘。” “群芳苑又是什么?” 叶若秋闻言,一片红晕立马染上脸颊。她放低声音说道:“那是天下闻名的青楼。” 她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成了蚊吟。 原来是青楼老板娘。不对啊,青楼老板娘出得起三万枚灵石? 青楼一般用白银结算,顶多黄金了。灵石可宝贵得很,一个宗派掌门也未必能立马拿出三万枚灵石! 这个宋兰芝绝对不简单。 “还有其他信息吗?”张纯风继续问。 “陈芝琳给我的锦囊,就是‘宋兰芝’三个字。”叶若秋说着将锦囊递给了张纯风。 一个神秘的女人,一个有能量的神秘女人,一个要杀他的神秘女人,一个知道圣女下落的女人,张纯风有浓厚的兴趣想认识她,决定去会一会。 三人徒步回城,张纯风将叶若秋母女带到元阳宗分堂,与大家汇合,将两人安排妥当。 接着,他拿出《西域法阵杂录》递给大肚子师兄,说道:“二师兄说你托人要了好几次,一直没机会给你带来,这次恰好我下山,记得归还哦!” 大肚子感激不尽,说了不少客套话。张纯风笑笑,便去休息了,顺便翻了翻田中一郎的刀谱,直到夜幕降临,他才出了门,大大咧咧走向群芳苑。 那是一座三层楼高的建筑,黑灯瞎火,一点青楼的样子都没有。门却开着,里面黑布隆冬。 张纯风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一名白发老妪突然从门边闪出来,站在大门中央。那是一张饱含风霜的脸,刀疤贴着皱纹,愁苦中透着威严,一副让人望而生畏的样子。 要不要那么苦大仇深,好像我欠你几个亿似的。 张纯风心中暗自嘀咕,但面上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他微微拱手,道:“这位婆婆,不知可否引见宋兰芝夫人?” 老妪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悄无声息地盯着他看。 张纯风又问:“我想见宋兰芝,能引荐一下吗?” 老妪这才开口,音沙哑而低沉:“等你很久了?” “你认识我?” “你杀了我们夫人的儿子,你觉得我能不认识你吗?” 说着,她杀机四起,想要动手,却又忍住了。张纯风倒是很淡定,回道:“他出尔反尔,企图杀害浅雪宫的人,我出手相救而已,并没有做错什么,婆婆何以对我动杀心?” 老妪冷道:“你以为我在乎谁对谁错吗?我只知道你杀了我们少爷。” “那你打算怎么办?准备和我打一架吗?” 老妪却不出声,犹豫片刻方道:“夫人在等你,跟我走一趟!” 说完,也不管张纯风什么反应,转身就走。张纯风只好跟在她后面,穿过一楼大厅。 第6章 同福楼(6) 两人出后院,左拐一条巷,右拐一条街,早有一辆马车等在那里。 上了马车,老妪扔了条黑布给他。张纯风识趣,当即蒙上了双眼。 一路无话。 张纯风一开始还能听到闹市嘈杂的人声,七转八转便只听见呼呼风声,偶有几声秋鸣,偶有几声河流声。 大约半个时辰,马车才停了下来。接着便有人牵着他胳膊引路,跨过一道道门槛,上楼梯,下楼梯,最后才被引导着坐下来。 “张少侠好胆识!” 张纯风尚未除下黑布,一个充满磁性的女中音便钻进他的耳朵,想必就是宋兰芝了。 张纯风便摘下黑布,边说:“宋老板才是巾帼不让须眉!” 睁开眼,张纯风顿感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具钉在墙上的尸体。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那尸体不就是田中一郎吗?一代高手,倭国武痴竟然死得如此没尊严,可怜! 张纯风扫了一眼周围,发现所处之地是间大客厅,约三千尺,中间摆着一张大圆桌,一个女人坐在那里打火锅。 她看起来像十八岁,但仔细瞧瞧,大概又有三十五六岁,身穿大红抹胸裙装,珠光宝气点缀了她的上半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仙宫里的娘娘呢! 话说,死了儿子不该穿麻戴孝吗? 客厅外有个大庭院,种满了竹子,唯独西南角种了一棵白梅,正开得热闹。 这诡异的场景,让张纯风本能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张少侠有意见?”宋兰芝的语气毫无波澜。 张纯风笑了笑,没有回答。 宋兰芝抓起桌上的小刀,将面前的肉切成一小片一小片,动作优雅,仿佛切牛排似的。 她的手指粉白滑腻,细长如葱,岁月未曾在那上面留下痕迹。 “张少侠喜欢吃火锅吗?”她问道。 “不经常吃,还行!”张纯风回道。 宋兰芝用筷子夹了一小片肉,放入火锅汤中,涮了涮,捞起放入口中,小口小口吃起来。名媛的吃相,贵妇的礼仪。 “东洋人就是戾气重,味道腥!”她皱眉说道,“张少侠要来一块吗?” “不了,宋老板慢用。”张纯风想吐。 宋兰芝又夹了块肉,放入火锅汤中,不动声色问道:“张少侠不是来看我吃火锅的?” “来见见宋老板的风采也不负此行。” “年轻人不要那么嚣张,”宋兰芝语气依旧平静,但眼中隐隐有怒火,“今早你才杀了我儿子,晚上你却来看我的丧子之痛,非大英雄所为。” “晚生唐突!”张纯风虽非有意,但还不想立马起冲突。 宋兰芝没有回话,瞥了他一眼,继续吃她的火锅。整间屋子安静得可怕,只听见火锅翻滚的声音。 气氛很沉闷,宋兰芝不说话,张纯风也不说话,两人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张少侠是来问浅雪宫圣女的消息?”宋兰芝放下手中筷子,掏出一条金色手帕,轻轻擦了嘴角。 “宋老板果然消息灵通。”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宋兰芝提起桌上的琉璃酒壶,轻轻倒了两杯酒,一杯送到张纯风面前,一杯自己干了。 “宋老板什么条件?”张纯风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你—的—命!”宋兰芝一字一句吐出口。她直勾勾看着张纯风,眼中有火在燃烧。 张纯风却笑了:“我的命?” “没错,用你的命换周怀瑾的消息,如何?”宋兰芝又干了一杯。 “我与周怀瑾素未谋面,我没有任何理由为她送命。” “我只是要你的命,又没要你现在就死,你着急什么?” 宋兰芝给张纯风续了一杯酒,继续说道:“何况你还欠我一条命!” “我能拒绝吗?”张纯风捏着酒杯,把玩着,没有下嘴。 “我相信张少侠是讲理的人。” “我是讲理的人,但我不信任你。” 张纯风将酒杯停在唇边,犹豫了一会,又放下去。他说的真心话,如此可怕的女人,三岁小孩也能感到她手段的凶残,如何能信任?恐怕她自己都不信任自己。这是个变态的生物。 “你没必要信任我,”她将酒壶和杯子放回桌上,背向张纯风,负手而立,“我之前派人追杀你,现在又不杀你,都有我的利益考虑。” 果然是利益驱动的动物。 “我现在给你两条路,”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一,拒绝我,然后我让府上的刀客将你碎尸万段。第二,接受我的条件,为我卖命。” 宋兰芝的语气铿锵有力,颇具女王风范。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一个刚想致你死地的人,转头又要收买你,不是力量出现断崖式下滑,就是被别的力量震慑住,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张纯风从入门就开始感知这地方的战斗力,试了好几遍,没发现有顶尖的高手存在。 除了老妪和宋兰芝,其他都是炮灰级别的鱼虾蟹。这是危机四伏的迹象,宋兰芝自身难保。 “我护你一晚,”张纯风拿起酒杯,“你把周怀瑾的消息给我。” 话音刚落,一声哈哈大笑便从屋外传了进来。音波震动屋宇,可见来人功力不俗。 “小子口气不小!” 人影未显现,一支袖箭便朝着宋兰芝射了过来。袖箭不带一点风声,冷不丁就逼到宋兰芝眼前。 唐门的风格。 宋兰芝神色自若,眼神一眨,那袖箭便如陷入透明的沼泽一样,半刻不得前进一寸。 张纯风把玩着酒杯,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的敌人来了!” “小虾米而已!” 宋兰芝语气轻蔑,重新回到座位,自顾自地倒酒闲饮,全然不把临门之敌放在眼里。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宋兰芝,你一强弩之末,逞什么口舌之快?”黑暗中,那人声音越发清晰。 人依旧没有现身,六支袖箭却同时射向宋兰芝的头部,胸口和四肢。 这次手法和上次截然不同,上次是悄无声息,这次却挟带着磅礴之力,撕裂着空气,以一种极大的威势袭击而来。 第7章 同福楼(7) 眼见还有半步,那袖箭便要刺入身体,却见宋兰芝袖袍一卷,再顺手一挥,那六支袖箭便转了方向,一一射入田中一郎的眉心。 “六箭同射眉心,宋兰芝,我小看你了。” 黑暗中,一黑色劲装男子背负着手,缓缓飘落在前院的石灯上。那男子约四十岁,一把山羊胡黑白相间。 “唐门二长老袖里乾坤梁伯仁。”宋兰芝淡淡说道。 “不错,正是梁某。” “三年前,我派人刺杀唐门掌教,今晚你是来报仇的?”宋兰芝开门见山。 “当年你杀我唐门掌教,今晚我唐门要你血债血还,宋老板有异议吗?” “没异议。” “哈哈,跟宋老板打交道真乃人生一大乐事!” “但你不够格!”宋兰芝冷道。 “你……”梁伯仁气结,满脸通红,脖子拉得老长。他缓了缓,说道,“梁某不才,天下暗器榜排名第二!” “第二”两字说得格外重。 “这排行榜是你们唐门自己排的?”宋兰芝故意抬杠。 “你……贼婆娘看招!” 梁伯仁没有宋兰芝的牙尖嘴利,在嘴上讨不到便宜,反而被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干脆直接开打。手下见真章,嘴炮再厉害有什么用? 只见他脚尖轻轻一点,整个身体便旋转着飞升而上,与此同时,他的身体犹如藏着无数利刃的容器,瞬间拨动开关,那暗器便如雨点般激射而出,遮天蔽日地笼罩整个屋宇。那种倾盆大雨的气势,看起来不将人钉成刺猬绝不罢休。 这一招老掉牙的天女散花,在梁伯仁手中,却有大宗师的味道。 宋兰芝不敢轻视,脚尖轻轻一点,便倒着穿过窗口,飘了出去。 暗器携带着巨大威能,一路将门窗炸得粉碎,发出啦啦的炸裂声。 张纯风坐在原位,掏出扇子一挥,射向他的暗器便被掀了出去,打在外面的竹子上。 梁伯仁不管他,只是追着宋兰芝。他引着那漫天的暗器,像蜂群般,紧咬着对方不放。 宋兰芝左右腾挪,突然转身,凌空一掌击出,虚空中便出现一记透明掌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梁伯仁。 这一掌极快,两人隔着七八步远,待梁伯仁作出反应,腾空而起之时,他的衣角已被掌风撕碎了一部分。 “好一记劈空掌!” 梁伯仁赞叹道。他悬于院中一棵绿竹之梢,原先飞舞的暗器像归巢的蝙蝠一样,纷纷钻入他背后,直至消失不见。 “这下知道自己不够格了?”宋兰芝立于屋顶,眉毛一挑,自信满满。 “大家半斤八两,宋老板何以如此自负?”梁伯仁不以为然。 “我自负当然有自负的本钱。” “天下第一刺客掌门人吗?” “不够吗?” “本来挺够的,但今晚却不行。” 梁伯仁显得底气很足。他笑了笑,又道:“今晚你派出了所有天字号杀手,我们才有机会向你讨债。我在白江城等了两年,终于等来了今晚的好时机。宋兰芝,今晚就是我唐门复仇之夜。” 宋兰芝很镇定,说道:“不错,今晚我确实派出了所有天字号杀手,但那是我的底牌吗?我群芳苑号称天下第一刺客组织,底牌怎会轻易示人?” “嘴硬没用,这竹园只有你和银刀婆婆还有点战斗力,而我带了十二个门人,你没有任何胜算。”梁伯仁嘲讽道。 银刀婆婆是谁?这梁伯仁怎么把今晚的竹园摸得如此清楚?张纯风好多问题。他决定插个嘴。 他将凳子搬到院子里,又把琉璃酒壶提了出来,最后一屁股坐下,对着壶嘴咕噜咕噜灌了几口酒,问道:“银刀婆婆是哪位?” “老身便是银刀婆婆。”屋顶飞檐之端,一白发老妪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长刀。 原来是之前来接他的那位苦大仇深的老太太。张纯风顿时对她没了兴趣。 宋兰芝将天字号所有杀手派出去,这才是重点。只听他又问道:“宋老板今夜将天字号杀手全部派出去干什么?” “杀手自然是去杀人。”梁伯仁回道。 “杀什么人需要那么大阵仗?” “自然是陈芝琳!”梁伯仁一副什么都知道的神情。 张纯风一听,心中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震惊不已。陈芝琳手中有他需要的散功丹信息,一旦死了,他就抓瞎。 不过,同福楼可不是吃素的,天下第一碟报组织并非浪得虚名,况且陈芝琳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等闲死不了。 想到这,张纯风稍稍心安了些。一个同福楼的副楼主,一个同福楼的四姨太,这一家人真有意思,何仇何怨要如此相杀? 张纯风准备试探一下:“梁前辈此话怎讲?” 梁伯仁看了一眼宋兰芝,又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下午,同福楼楼主陈雄战死北疆的消息传回白江城,按理,同福楼本该由独子陈芝平继承,可惜他今早被人打死了。陈氏兄弟虽然老婆众多,却只有一个男丁,继承权便自然而然落到长女陈芝琳手里。” 梁伯仁顿了顿,继续说道:“作为野心勃勃的四姨太,手中又握着群芳苑这个刺客组织,宋兰芝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傻乎乎地等待陈芝琳对她势力进行大清洗。同福楼的权柄之争,没有腥风血雨平息不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宋兰芝一会要杀他,一会又要收买他,他的战力对她而言还是很重要的。她倾巢而出,想要一举干掉陈芝琳,也很好理解了。 “所以,梁前辈是陈芝琳派来打头阵的?”张纯风开启盲猜模式。 “相互利用罢了。” 宋兰芝话音未落,已探身飞出,翻手一记劈空掌,凌厉地向梁伯仁袭去。 梁伯仁刚刚吃了亏,便时刻不敢放松,待掌力杀到,他已飘然飞向旁边的另一棵竹子之梢。 宋兰芝紧追不舍,虚空中已连劈七八掌,掌力所到之处,粉碎爆裂之声不绝于耳。 梁伯仁一时之间难以还手,只好展开足下功夫,在院子中左奔右跳。 第8章 同福楼(8) 银刀婆婆一直站于飞檐之端,没有参与两人的搏斗。她就像一座雕塑,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以一人之势,震慑着黑暗中的唐门之人。 片刻之间,宋兰芝与梁伯仁已过了百来招,打得整个院落狼藉一片。 突然,宋兰芝一个脚滑,身形不稳,那梁伯仁趁机一个回身,便甩出一把细小飞刀。 银光一闪,快如流星,竟从宋兰芝右肩穿透而过,鲜血立马染红了衣衫。 那是凝聚着梁伯仁一身功力的奋力一击,力聚一点,极速如电,若不是宋兰芝反应敏捷,当是穿心而过,一击毙命。 宋兰芝当机立断,点了几处穴位,止住了血。 “宋老板,群芳苑今晚恐怕要覆灭了!”梁伯仁志得意满,站在另一个飞檐之端。 “鹿死谁手,一切尚早。”宋兰芝依旧镇定自若。 “早吗?不早了,算算时间,那边的战斗也差不多收尾了?” 梁伯仁扭头看了看城中的方向。圆月如盘,亮如白昼,秋风拂面,带着阵阵梅香。 梁伯仁闻了闻空气中的香气,注意力转移到墙角的那株梅花。 那梅花高约三米,白如冬雪,但看起来总觉得怪怪的。他屈指一弹,一枚暗器便激射而出,正中梅树树干。那一树梅花受力摇动,便下雪般,纷纷飘舞起来。 “香吗?”宋兰芝似笑非笑地看着梁伯仁,“我这梅花源于西北,开于初秋,落于晚秋,名叫血梅。” “然后呢?”梁伯仁问道。 “你不好奇吗?它洁白如雪,为何却叫血梅?” “既然它洁白如雪,叫雪梅不很正常吗?” “不是白雪的雪,是鲜血的血。” 直觉让梁伯仁感到不安,他当即暗暗感受身体的气息,果不其然,自己的奇经八脉竟然瘀堵不通。 梅花有毒?梁伯仁试着打通经脉,逼出毒素,可惜无功而返。他背心冷汗直流,却假装镇定,问道:“这血梅有什么讲究?” “也没有什么讲究,只是它的花粉若与七香散混合,便会生成一种剧毒。这种剧毒有个坏脾气,会将人的经脉封住,再慢慢侵蚀人的心脏。” 宋兰芝越说,笑意越浓。梁伯仁已成她的笼中之鸟。黑暗里,人体纷纷坠地的声响无疑验证了她的说法。十二个唐门之人,就这样丧失了他们的生命。 “贼……” 刚吐出一个字,梁伯仁便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眼中怒火狂烧,暗器从身后狂涌而出,看样子要做最后的挣扎。 “要不是你用暗器击打我那梅树,震得花粉四溢,你们也还能支撑多一会,可惜了!”宋兰芝要让梁伯仁死的瞑目。 梁伯仁恼恨,一个大意,满盘皆输。原以为今晚能为掌教报仇,哪曾想将唐门精英全部葬送在这里。 他不甘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转剑诀,驾驭手中暗器,想与宋兰芝同归于尽。 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飞到一半,那群暗器已经势弱,再前进两米,已如失去灵魂的物品,一件件散落下来。 “强弩之末!” 宋兰芝将这四个字还给了他,随手一记劈空拳,彻底了结了梁伯仁。 一代暗器大师,唐门二长老,袖里乾坤梁伯仁,就此陨落! 宋兰芝从屋顶飘落下来,抢去张纯风手中的酒壶,对着壶嘴,咕噜喝了两口。这让张纯风感到嫌弃。赤裸裸地勾引我? 宋兰芝将酒壶还给张纯风:“你有问题要问,对吗?” “梅香我能理解,那七香散你是怎么下手的?” “火锅。” 火锅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遇上空气中的花粉,两者一结合,杀人于无形中。 宋兰芝和银刀婆婆自然是吃了解药的,而张纯风百毒不侵,问题不大。 “宋老板果然好手段。” “场面话就不讲了,张少侠,我现在就告诉你周怀瑾的下落。”宋兰芝随手一甩,一张卷曲的纸条就飞了出去。 张纯风两指一夹,纸条便捏在了手中。他没有着急打开纸条,满脸狐疑,问道:“宋老板不怕我现在就跑了?” “我在你身上种了情蛊。”宋兰芝笑了笑,眼神中透出一股妩媚。 卧槽,要不要那么恶毒?你今天死了老公,不会想让我替补?喂,我是杀你儿子那个人,你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是怎么出手的? 张纯风心中有十万个为什么。 “你肯定好奇,我是怎么将情蛊种到你身上的。”宋兰芝越来越风情万种。 “酒?”张纯风猜想。 “张少侠果然聪明。”宋兰芝眼中放电。 “其实你没必要对我下情蛊,”张纯风面冷如霜,“我答应护你一晚,就一定说话算话,不必多此一举!” “我就要多此一举!”宋兰芝收起她魅惑的一面,恢复她女王的风范。 “多此一举也没用,张少侠护不住你!” 一个陌生的声音接住了宋兰芝的话头,清脆悦耳,在夜里显得格外动听。 张纯风和宋兰芝循声望去,只见一女子凌空悬于梅树之梢,一身黄纱衬着满树白梅,竟有几分仙子下凡的气质。 那女子戴着白色面纱,怀中抱着一把玉面琵琶,冷艳中透着一股杀气。 “原来是琵琶仙子大驾光临,我道谁那么大口气呢!”宋兰芝对她不以为然。 “宋兰芝,陈芝琳托我带话,要你归隐山林,她不为难你。”琵琶仙子说完,一纸书信已经飞到宋兰芝手里。 宋兰芝展信一看,几行刚健有力的行书映入眼帘:“姨娘,群芳苑刺客已尽数伏诛,姨娘即日起大可不必再过问俗事。择一山林归隐,人生美事不过如此!芝琳叩安。” “条件呢?”宋兰芝手掌一握,书信立马化为粉尘。 “一条胳膊一条腿。”琵琶仙子回道。 宋兰芝大笑几声,说道:“陈芝琳还是太嫩了,诈唬也得合情理。我天字号的刺客岂是你们说伏诛就伏诛的?” “宋兰芝,太自负并没有什么好处。”琵琶仙子手掌一晃,一个圆滚滚的黑色布袋即出现在她手里。 她轻轻一扔,那布袋便落在院子中,一颗脑袋从袋中滚了出来。 第9章 同福楼(9) 宋兰芝一看,面无波澜,说道:“你们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就杀了一个邱万里,有什么资格劝我归隐?” “就凭我手中琵……” 琵琶的“琶”字尚未出口,宋兰芝早已抢攻而上,飞上屋顶。她连着打出几记劈空拳,向琵琶仙子欺身而去。 琵琶仙子横飞纵跳,似蜻蜓点水,又似飞燕掠湖,轻描淡写地就避开了宋兰芝的攻击。 琵琶仙子说道:“宋兰芝,你不是我的对手,就算你用尽什么七香散八香散,什么血梅血竹这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我也丝毫不惧!” 宋兰芝也不怂,只见她劈空掌越使越快,气息却丝毫不乱。 她一边舞动着她的劈空掌,一边问道:“听闻琵琶仙子不食人间烟火,怎么充当起陈芝琳的打手来了?” “我家琴谱被你偷了,我就来凑个热闹。” “海上明月潮生曲?” “没错。” “那是万华门的东西,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万华门从我家偷的,自然是我家的东西。” “那我把它给你,你走人吗?” “走!” 宋兰芝闻言,当即停止了攻击。她站在屋脊一端,狐疑地看着对方,问道:“附带条件?” 琵琶仙子站在屋脊的另一端,笑道:“自然是你的一条胳膊和一条腿了。” “那就是没有谈判的余地了?”说话间,宋兰芝已经吞服了一颗药丸,气息瞬间暴涨好几倍。 “嗑药提升功力?”琵琶仙子冷笑,“那也不是我的对手。” 话音未落,琴声已响。这是琵琶仙子第一次出手。她之前一直在躲避宋兰芝的追击,不过是想摸摸对手的底牌。 现在是时候出击了。只见她手指轻拨一弦,空气中的杀机便瞬间激荡开来。 那空气的波动,就像一根极锋利的钢丝线,当你听见琴声之时,它已划到你的眼前,倘若反应稍微慢一点,身体怕是要拦腰截断。 纵使宋兰芝嗑药提升功力,一声琴响,她的左耳环已被切落,二声琴响,她的右中指便被截去一段,三声琴响,眼看宋兰芝就要被拦腰截断,张纯风终于出手了。 只见他扇面一挥,卷起一股劲力,以极快的速度,抢在琴声之前,将宋兰芝推了出去。 生死关头,宋兰芝终于慌乱了心神。她后背撞击在屋檐边,而后跌落在地。 这不是她能参与的战斗。 张纯风飞身上了屋顶,站于屋脊一端,收了扇子,负手而立。琵琶仙子立于屋脊另一端,眯眼端详着他。 宋兰芝提醒道:“琵琶仙子,江南八大武学泰斗独占两席。张少侠可得小心。” 她顿了顿,又道:“去年西域新月教派出二十位高手围攻琵琶山庄,琵琶仙子以二人之力,重挫来范之人。新月教损失过半,最后只能灰溜溜回了西域。” 琵琶仙子得意:“张少侠现在听说了这桩旧事,那还出手吗?” 张纯风拱手行礼:“我既然答应了宋老板,自然要向仙子请教几招。” “张少侠,虽然你很强,但论打架,却未必是我的对手。你接我三招,若能接住了,我立马退出这个院子。如何?” “可以。” “张少侠请接招!” 夜幕中,琴声骤起,激昂澎湃,犹如沙场上千军万马在厮杀。激荡的空气刹那间布满杀机,千万条音波丝线,瞬间如激光线般绞杀张纯风。 这一曲名曰“平湖秋月千机引”。 张纯风站着,纹丝不动。他紧了紧身后的拳头,那音波丝线便像撞在了玻璃光罩一样,寸步难进。 “平湖秋月千机引”是琵琶仙子三大绝技之一,威力远大于之前与宋兰芝过招的那三声散音。如此杀招,竟连张纯风的一根发丝都摸不着。 琵琶仙子很震惊! 一盏茶时间,“平湖秋月千机引”一曲结束,张纯风依旧一动不动。琵琶仙子弹了个寂寞。 “我是小看张少侠了,果然英雄出少年!王月琴认输。”说完飘然离去 原来她叫王月琴。 “不还有两招吗?”张纯风提高音量,向离去的人影喊道。 “不着急,我们待会再过招。” 声音却不远,张纯风举目望去,发现王月琴并未远去,而是停留在院外的竹梢之上。 这是什么操作?狐疑间,远处一青影突然踏空而来,一息百步,一眨眼就到了张纯风眼前。 来人一袭青衣,一样戴着白色面纱,一样怀抱一把玉面琵琶,应该是另一位琵琶仙子王雪琴到了。琵琶双姝,总算齐了。 “张少侠好功夫,竟能抵挡住我琵琶仙子的‘平湖秋月千机引’,不知师承何门何派?”王雪琴声音平易近人,与王月琴的冷艳绝然相反。 “在下元阳宗王仲青真人座下弟子张纯风。侥幸守了一盏茶功夫,算不得赢。” “原来是元阳宗弟子。张少侠谦虚了,这世上能扛住我琵琶山庄‘平湖秋月千机引’的高手,屈指可数,张少侠算一个。”王雪琴说得很诚恳。 “仙子谬赞。” “非也,我这次来,除了送几颗人头,就是想跟张少侠过两招。” 王雪琴随手一扔,院子地面便滚落几颗人头。 “宋兰芝,你没有多少胜算了,”王雪琴说道,“现在只剩下天字甲号齐东来还活着。” 宋兰芝盘腿打坐,没有睁眼,她相信王雪琴的话。但她并不沮丧,语气平静地回道:“一切尚早,仙子何必着急?” “我不着急,长夜漫漫,大家慢慢玩。”王雪琴飞身而上,也站上一棵竹子的顶梢,与王月琴,张纯风形成一个品字形。 宋兰芝不理会她,继续闭目养神。张纯风见琵琶双姝如此站姿,料定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江南两大高手合力攻打他一个,他没有百分百的胜算。 “两位仙子打算如何过招?”他淡淡问道。 “我们姐妹合奏一曲‘海上明月潮生曲’,张少侠能接就接,不能接也无妨,大家闹着玩,不要太在意。”王雪琴笑道。 “赢了如何?输了又当如何?” 第10章 同福楼(10) “张少侠若赢了,我们姐妹便回江南。张少侠若输了,请宋老板还我家琴谱,”王雪琴将目光转移到宋兰芝身上,“外加一条胳膊一条腿。” “可以。”宋兰芝爽快答应。 “那就请!”张纯风抱拳行礼。 “张少侠请!” 琵琶双姝对望一眼,当即一齐拨动琴弦,清脆悦耳的琴声便响了起来。 琴声由缓而急,空气便如那汹涌海浪,奔腾而起。琴声越急,海浪便越高越急势,裹挟着滔滔浪意,如海啸般袭击而来。 这摧枯拉朽的力量,瞬间将整个庭院夷为平地。幸好张纯风反应极快,一个超音速,从侧面突围而去。 宋兰芝就没那么幸运了,几番飞跃跳动,终究慢了一拍,一条胳膊生生被切断。她狼狈不堪,连点几处穴位,这才止住了血。 琴声不断,那海啸便不止,如此下去,张纯风觉得保不住宋兰芝的性命。他决定主动出击。 只见他抽出狮吟刀,一飞冲天,跃上高空,然后以渡劫期的力量加持,使出一招断水一刀流。 这一招使出,空间仿佛受到刀意挤压而扭曲,琴声化成的海啸竟被劈成两半。 一刀断海,何等威能! 琴声戛然而止。琵琶双姝一个没忍住,嘴角均渗出一滴鲜血。 张纯风收刀,拱手道:“在下不知轻重,望仙子见谅。” 王月琴脸色有些难看,对方一刀破了“海上明月潮生曲”,这是她第一次遇见。 但是,她嘴上却不服软:“什么不知轻重?说得好像我们扛不住似的。” “……”张纯风无语。 宋兰芝虽然损失了一条胳膊,但张纯风毕竟赢了。她忍着疼痛,反讥道:“要是我就自刎算了,说什么‘海上明月潮生曲’乃天下第一曲,结果连小毛孩都打不过!” “你……” 王月琴气结,反手一拨,一声琴声骤起。宋兰芝虽然已有准备,一只耳朵还是被切了下来。 宋兰芝又惊又恨,眼神恶狠狠地盯着王月琴。王月琴一招得手,满脸得意之色,说道:“这就是逞口舌之快的后果。” 王月琴还想说下去,王雪琴打断了她:“算了,我们走!” 说完,翩然而去。今晚是她的耻辱之日,她不想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她性格平和,但内心比王月琴好强几倍。她要回江南,闭关修炼,待他日一雪今日之耻。 王月琴见姐姐已走,只好紧跟其后,夜幕中抛下一句话:“小兔崽子,过阵子看姐姐怎么打断你的狗腿!” 张纯风苦笑。 不久,东方露出鱼肚白,鸡鸣之声开始在山谷中回荡。竹园已成了断壁残垣,只有那院门还意外地挺立着。 张纯风扫视了一眼周围,银刀婆婆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 真是个奇怪的人,宋兰芝一直在受伤,从不见她护主,也不见她对敌,就连宋兰芝受伤也不见她关心。 她完全就保持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她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银刀婆婆呢?”张纯风问道。 “她有她的任务。”宋兰芝回道,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什么任务?” “与你无关。” “……” 场面陷入寂静。一个在疗伤,一个懒得再问。待太阳升起,张纯风不想再跟这女人有什么瓜葛。 这女人太可怕。 正胡思乱想中,幸存的院门咯吱一声响了,进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他一身书生打扮,唇上留着浓密的一字须,神情严肃,透着一丝悲伤,看起来像个书院里的教书先生。 他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十岁左右的书童。 中年人扫了一眼院子,不禁皱了一下眉,又看了一眼张纯风,对他点了点头,最后才将目光放在宋兰芝身上。 童子从斜肩包掏出一把折叠凳子,熟练地放在中年人身后,那中年人便默契地坐了下去。 “你来了?”宋兰芝睁开眼,淡淡说道。 “嗯。”中年人也淡淡回答。 “齐东来死了?” “没有。” “那你还来?” “有陆九诚坐镇,无妨。” “陆九诚出山了?”宋兰芝眼睛转了几圈,显然大脑在快速运算。 张纯风也不禁露出惊讶的神情。陆九诚可是元阳宗镇山级别的真人,是张纯风的大师伯,没人知道他修为深浅的老怪物。没想到他居然出山来蹚这浑水。 “不错,有他老人家压场,齐东来就不够看了。”中年人回道。 “陆九诚应该摸到仙门门槛了,他还下来折腾个啥?” “他自然有所图,但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什么?” “关键是他站在了我们这一边。” “呵,”宋兰芝冷笑,“陈英,你就是个傻子!” 原来那中年人叫陈英。 “你……”读书人脸皮薄,受不住别人嘲讽,宋兰芝说他傻子,他就有点受不住。 “你一个半步剑仙,以一己之力即可震慑全场,拿下同福楼和群芳苑,而你居然叫人来瓜分成果,不是傻子是什么?” 宋兰芝的眼里居然有恨铁不成钢的神色。陈英愣了一下,半晌,他才叹了口气,说道:“我讨厌俗事,只爱读书,对同福楼和群芳苑都没有兴趣。何必说些没用的!” “是啊,你只爱读书,连练剑都只是业余爱好。可是,现在你不该担起责任吗?” 陈英一听,默然不语,许久才道:“芝华她……” “芝华怎么了?” 宋兰芝一听,心很慌,口气也乱了,她今早刚死了儿子,莫非女儿也保不住了?她有强烈的不祥预感。 “芝华她……她……她在混乱中被杀了!”陈英眼眶有泪珠在打转。 “你……你这没用的东西!” 宋兰芝一跃而起,如那丧子的母狮子,狂性大作,一记又一记的劈空拳向陈英狂轰滥炸。 出于本能,前几掌陈英还会躲避一下,之后,他干脆站着不动,任由宋兰芝一掌又一掌地打在身上。 宋兰芝的悲伤,怨恨,全部化作掌力,一股脑地发泄在这个男人身上,直到他衣衫破碎,口吐鲜血,她才住手。 宋兰芝瘫软在地,神情凄凉,眼泪却始终没有流下来。 这是家务事,童子不敢插手,张纯风也不好多事,两个人只能假装充耳不闻,别扭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劝也不是。 第11章 同福楼(11) 陈英调了一下气息,又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方稍稍恢复常态。 看着眼前的女人,他有些左右为难。本来他是来杀她的,斩草除根的道理他懂。但如今看到她的脆弱,他动摇了。 “你走,找个没人知道你的地方安养天年。”陈英叹气道。 “你觉得陈芝琳会放过我吗?”宋兰芝站起来,恢复了她的女王范。 “不会!”陈英无奈承认。 “你知道就好,”宋兰芝语调铿锵有力,“今晚不是她死就是我亡。陈英,只要你我联手,同福楼就是你的,群芳苑也是你的。” 陈英沉默。 “只要你站在我这一边,陈芝琳我自会料理,你无需亲自出手。”宋兰芝继续说道。 “芝琳是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脉,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住她。”一字一句,陈英说得无比艰难。他拒绝了宋兰芝。 “呵……”宋兰芝满眼失望之色,“这就是你的选择?” “难道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当然有,你来当同福楼的楼主,一切风波都能平息。” “那你会放过芝琳吗?” “你又说这种废话,你觉得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陈英刚刚亮起的双眼,瞬间又黯淡下去,“以你的性格,自然是不可能,斩草除根才是你的风范。” “你知道就好。我再问你一次,你站不站在我这一边?” 沉默,死寂的沉默,也是拒绝的沉默。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如黄钟大吕般撞击众人的耳膜:“陈英,你还是太心软了!” 这声音从远处传来,“了”字刚落下,一个人影便站在宋兰芝面前。 宋兰芝尚未反应,已被来人一掌击飞,五脏六腑被打得翻江倒海。 陈英见状,未加思索,早已飞身而出,托住半空中的宋兰芝。谁料宋兰芝不领情,一个翻身,跌落地来。 宋兰芝倔强地爬起身,用手背揩了揩嘴角的血迹。她目光盯着来人,只见对方白发白须,身穿一身补丁污灰道袍,怀里抱着一柄拂尘。 “陆九诚,你不安心修你的道,下山来做什么?”宋兰芝毫无惧意。 “你们太吵了,吵得我老人家睡不好觉,只好下山来看看咯!”陆九诚有些顽皮。 “齐东来呢?” “死了。” 陆九诚轻描淡写间,甩出一个黑布袋,一颗人头顿时滚了出来。 齐东来,群芳苑天字号首席刺客,如今也陨落了。宋兰芝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头颅,脸上竟渐渐展开了笑容,诡异而可怕。 只听她说道:“你们终于把他杀了。” 听起来,她似乎等这一刻等了许久。众人见她如此反常,都面面相觑。 “你还有什么底牌?”陆九诚问道。 “我底牌多的是,”宋兰芝指了指不远处的张纯风,“那里就有一张。” 陆九诚大笑:“那是我的师侄,有我在,你指挥不动他。” “是吗?”宋兰芝向张纯风问道,“张少侠,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自然。”张纯风对大师伯有些畏惧,但依旧坚持了他的承诺。 “听见没有,您老的话不管用。”宋兰芝得意。 陆九诚转向张纯风,说道:“臭小子,你过来,让我打你两拳看看。” 张纯风为难地笑了笑,却站着不动。 “嗯?我今天是叫不动你了?” “大师伯你要打我,师侄承受不起。” “现在我要打死这女人,你是不是要跟我动手?” “请大师伯不要为难师侄!” “我偏要为难呢?” 陆九诚刚说完,身形一闪,人已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张纯风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拍飞出去。 这鬼魅的身法,张纯风也是第一次见。他吃了一惊,半空中一个翻飞,稳住了身形。 岂料,尚未落地,背后又袭来一股力量将他拍飞。幸好,他功力深厚,不然的话,不死也半条命。 张纯风再次稳住身形,纳戒一闪,将狮吟刀握在手上,旋身一转三百六十度,一圈刀意便如水纹般向四周击发出去。 “轰”的一声,刀意与掌力的碰撞,立马将陆九诚逼了出来。 “好小子,不错不错,”陆九诚笑道,“再接我一招。” 这一招看起来却是平平无奇。只见陆九诚站立不动,缓缓伸出右手,又缓缓地推出一掌。 这一掌过于平实,以致于张纯风愣了一下,但他马上就感到一股无形的令他窒息的压力向他快速推来,就像一座大山般压得他喘不过气。 朴实无华,往往意味着返璞归真的致命! 张纯风快速后退,千钧一发之际,干脆轻拍一掌,借着反弹力倒飞出去。 “行了,是个好苗子。” 陆九诚摸了摸他的白胡子,面露笑容,下一秒,他已消失在原地,而远处一个星点闪烁,继而幻灭。 望着陆九诚消失的方向,张纯风陷入了沉思:那种快速闪现的身法是洞悉了空间法则吗?为什么师门从没有传授过,甚至没有提及过? 正想着,又一股杀机出现。果然,一眨眼,一个身影即出现在院门中。 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她面容清秀俊雅,眉间英气勃发,正是雌雄难辨的陈芝琳。 同来的还有十来个人,以包抄之势,合围了竹园。 “你终于来了。”宋兰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来跟姨娘告别。”陈芝琳语气中带着胜利者的口吻。 “告别?你有什么遗言吗?”宋兰芝冷笑。 “姨娘说笑了。”陈芝琳淡然回道。 “你看我像说笑吗?” “哦?难道姨娘还有底牌?” 宋兰芝没有回复她,只抬头看向远处的天。陈芝琳循着她的目光,也抬头看了两眼。 原本升起的太阳,此刻又被乌云遮了起来。云层涌动,由白逐渐变红,在城郭上空旋转着,诡异而恐怖。 陈芝琳内心感到不安起来,张纯风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宋兰芝平静地说道:“我的底牌来了,银刀婆婆终于激活了法阵。” 张纯风越看越熟悉,脸色变得铁黑。宋兰芝继续说道:“这百血浮屠乾坤阵可真壮观啊!一百零八位高阶武者的血才能启动这法阵,是你们的杀戮成就了它!” 第12章 同福楼(12) 陈芝琳握紧拳头,杀机四起。宋兰芝又道:“百血浮屠乾坤阵,以怨为剑,以恨为刀,一旦启动完毕,陈家上百条人命即化为乌有。这上百条人命,现在全捏在我手里!” “我杀了你!” 陈芝琳一个瞬移,右手即掐住宋兰芝的脖子,将她整个身体举在半空中,恶狠狠地凝视着。 “你杀了我,这阵就停不下来了。”宋兰芝一边咳一边艰难地说道,但她的表情却带着一份得意。 陈芝琳一听,理智战胜了怒火。但她并没有立马放了宋兰芝,反而加大力度,一捏,宋兰芝的脖子便发出两声骨骼作响的声音。 她问道:“怎样才能将这法阵停下来?” 宋兰芝张着嘴,却说不出话,陈芝琳无奈,只好将她摔倒在地。 宋兰芝大口喘气,直到气顺下来,才冷冷道:“只要你们叔侄俩自杀,我立马将法阵停下来。” “呵……现在连我也要杀了?”陈英向后倒退几步,心灰意冷。 “时间不多了。”宋兰芝催促道。 那血云越来越庞大,越来越浓艳,仿佛要吞噬一切。 一边是上百条性命,一边是自己的输赢,陈芝琳深吸一口气就做好了选择。 只见她眉毛一挑,朗声说道:“要我死可以,请你放了二叔,他一向无心俗事,对你构不成威胁,你没有杀他的必要!” “他对我已没有意义。”宋兰芝拒绝。 陈芝琳终于不再抱任何希望,纳戒一闪,即握住一柄长剑。 她面如冰霜,看了一眼一蹶不振的陈英,又看了一下恶毒的宋兰芝,缓缓提起长剑,横于自己脖子之侧。 她赴死的心意已决。 她闭上眼睛,正要割破大动脉时,却被一股力量死死地抓住。她睁开眼睛,只见张纯风钳住了她的手腕。 “张纯风,你什么意思?”宋兰芝质问。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该死的人不是她。”张纯风夺下陈芝琳的长剑,表情冷如冬雪。 “哼,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自然没忘,太阳已经升起,我便没有继续护你的义务。” “你要救她,那陈家上百条性命的血债,就要记在你的头上。” “你以为我救不了那上百条性命吗?” 这一句石破天惊,陈芝琳眼前为之一亮。宋兰芝狐疑:“你能破百血浮屠乾坤阵?” 张纯风冷道:“百血浮屠乾坤阵源于西域巨食国,需要高手一百零八名,以他们的血才能驱动。一乾一坤两个阵眼,故曰乾坤阵。” “说这些有什么用?”宋兰芝很淡定。 “是吗?只要同时破了两个阵眼,一切烟消云散!” “但你并不能同时破两个阵眼,”宋兰芝依旧很淡定,“现在就连我也不知道另一个阵眼在哪里,你又如何找?”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其中一个阵眼,另一个则是银刀婆婆。” “没错,另一个阵眼确实是银刀婆婆,但你永远也找不到她。” “但你能帮我找到,”张纯风长剑指向宋兰芝,“我刺你一剑,银刀婆婆就会痛一下,因为通过法阵,你们的感觉是一体的。” 宋兰芝脸色大变,愤怒,慌乱,不甘,杂糅在一起:“张纯风,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有我种下的情蛊!” “那又怎样?跟上百条性命相比,区区情蛊算什么!” 张纯风情绪激动,手腕轻转,宋兰芝身上便被划了数剑。陈芝琳闻声而动,一个瞬移,早已出了院门,赶向城中。 宋兰芝鲜血染满了衣裳,她想反抗,但筋脉已被挑断,劈空拳空有姿势,而无威力。她看向张纯风,眼神充满了怨恨。 张纯风手腕再次转动,宋兰芝又被划了数剑。她疼痛难忍,双脚不得不跪了下来。 她不服,倔强地要站起来,但身体的机能难以支撑她的心志。她站了一半,无奈又瘫软在地,晕了过去。 恰当此时,陈芝琳一手提剑,一手拎着银刀婆婆,返回了院子。 她随手一扔,便将对方摔到宋兰芝旁边。张纯风怒气渐息,收了长剑,还给了陈芝琳。 两个昏迷的人,迎来了她们生命的最后时刻。 没有犹豫,陈芝琳手起剑落,一剑就结束了宋兰芝和银刀婆婆的性命。 一乾一坤,两个阵眼同时被破,百血浮屠乾坤阵就此烟消云散。 阳光照在脸上,张纯风眯了一下眼,即大踏步走出院子,往山下走去。 这令人窒息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陈芝琳见状,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跟了上去,与他并肩而行。 “张兄打算去哪?”她问道。 “我中了蛊毒,自然要去找个苗医治一治。”张纯风冷冷说道。 “我倒是认识一个苗医,张兄不妨去试试。” “哦?那再好不过了!” “那苗医姓蓝,人称蓝药师,住渝江城春和街,你拿这块金牌给他看,他就知道是我介绍的。”陈芝琳递给张纯风一块圆形腰牌。 “谢了!”张纯风接过腰牌,没有多看,便放入了纳戒。 “张兄客气了,”陈芝琳又掏出一个锦囊,递给张纯风,“散功丹的信息都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不着急,浅雪宫圣女我尚未找出来,这不符合我们之前的约定。” “行,你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来拿,我同福楼的大门时刻向张兄敞开。”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张纯风突然停下脚步。 “张兄请问。” “你爹的死讯你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前天晚上。” “昨天你弟去同福楼,是你唆使的?” “是!” 得到了答案,张纯风眼光黯淡下去,怪不得昨天自己杀陈芝平时,同福楼没有出现任何一个高手阻止。 这家人都是怪物! “多谢坦诚相告,”张纯风抱拳,“我大师伯是你请下山的吗?” “不是,他自己出现在陈府的。” 这让张纯风感到迷惑,陆九诚长年在外游历,自己上山一年也只是在下山前见过一面。 对元阳宗弟子而言,陆九诚那是神话般的人物,与华青宗刘虚如,南玄派李山河,紫霄派龚玉真,并称中原四大宗师。 如此神仙人物,怎么突然对俗事感兴趣了?还亲自下山。张纯风问道:“他开了什么条件?” “让我尽量帮你。” 张纯风心里涌现一丝感动,行了一礼:“告辞!” 两人就此拜别,陈芝琳回去收拾残局,张纯风则要去找蓝药师驱除蛊毒。 第13章 万华门(1) 蓝药师的苗医馆并不难找,张纯风在渝江城春和街吃了碗阳春面,就向店小二打听到了。那是一家临江面街的医馆,门前一棵大杨树,很好辨认。 张纯风打了个饱嗝,便慢悠悠地溜达过去,果然,没走几步路,那大杨树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那医馆不大,两层小楼,三米左右的门脸,抬头看去,一块原木牌匾写着五个墨色大字“蓝氏苗医馆”。 张纯风不紧不慢地走进医馆,快速扫了一眼,内部有些破烂,陈旧的椅子歪歪斜斜地放在墙边。 透过北边一个门,隐约可见后面一个小庭院。没人招呼他,他只好找了张椅子坐下。 午饭时间,店里面没什么顾客,一眼望去就四个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苗家服饰,大抵就是蓝药师了。 他正给一个小姑娘看病。另外两个,一男一女,三十岁左右,看样子该是小姑娘的父母。 “没什么问题,就一个伤风咳嗽,回去注意保暖,多喝水多休息就行了。”蓝药师面露微笑,温和地说道。 那一男一女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反而面露忧色。男的问道:“不用吃药吗?” “小小的伤风吃什么药,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那多谢大夫了。多少钱?” “没开药,不用钱。” 男女面面相觑,再次感谢大夫,便带着小姑娘走了。刚出门口,就听那女的细声说:“哪有人开医馆不开药,还不要钱的,我看就是个假大夫,不敢开药,怕出人命。” 那男的赶紧呵斥她,叫她别乱讲,尽管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蓝药师苦笑。 人已经走远,蓝药师却依旧望着门口,似乎忘了张纯风的存在。张纯风只好咳嗽了一下,以引起对方的注意。 “小兄弟有什么不舒服吗?”蓝药师扭头看向他。 “现在暂时没有,过阵子估计就有了。”张纯风想试试他的医术。 蓝药师一听,仔细端详他的面容,神情逐渐严峻起来:“是有点严重,小兄弟先挂个号!” “……”张纯风汗颜,“挂什么号?” “可以挂普通号,也可以挂专家号。” “有什么区别?” “专家经验丰富,自然贵点,普通号差些,就便宜。” “那就挂专家号。” “专家下午才坐诊,现在只有普通号。” 原来这不是蓝药师啊,还想试试他手艺呢,不过,看他给小姑娘看病,也算个良医,就看看。 张纯风说道:“那就先挂个普通号!” “普通号挂号费十文钱。” 张纯风掏出一些铜钱递给了他。他慢悠悠地收起,又慢悠悠地问道:“不知小兄弟是在哪里中的蛊毒?” 咦,可以啊,普通号也有点本事嘛!那专家号说不定就能根除呢!陈芝琳还是挺靠谱的。张纯风内心有点小激动。 “白江城附近的竹园。” “哦?”大夫皱眉,“多久了?” “昨晚的事。” “那还不晚。种蛊的人叫什么?” “宋兰芝。” 这三个字一说出,大夫仿佛被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说道:“那就很棘手,很难办。她不是死了吗?你不要开玩笑。” “她死之前给我种下的。” “太好了,太好了。” 大夫喃喃说道,转身进了后院,不一会就传来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 张纯风心里暗骂,我被人种了情蛊,你说“太好了太好了”就很离谱,放鞭炮是哪个意思啊? 鞭炮声结束,大夫才笑吟吟地回来,说道:“抱歉,实在是没忍住,小兄弟见谅。” “我没得罪你?我被人下蛊你高兴什么啊?”张纯风气抖冷。 “不是,我只是确认宋兰芝死了,才高兴的。小兄弟不要误会。” 看来宋兰芝得罪的人遍布四海啊! “行,可以理解,”病人没有跟大夫撒野的资格,张纯风又道,“大夫能回来就好。” “多谢理解,我们继续。” 大夫收起来了笑容,恢复了专业人士的严肃表情。他又端详了一下张纯风,摇了摇头。 他说道:“这蛊我解不了,不过小兄弟也不用灰心,不妨挂个专家号,希望还是有的。” 这凉水泼得也太直接了!行,没有假装能治,然后乱开一通乱七八糟的药,算有医德了。 看来还得蓝药师亲自出马才行,专家贵不是没道理的。张纯风只能心里安慰自己。 他问道:“现在挂号还是下午挂?” “都可以。” “那就现在挂,多少钱?” “一百文钱。” 是普通号的十倍?这贵得也太离谱!包治吗?能还价吗?张纯风内心一顿吐槽。可惜,看病不是买菜做饭,贵只能暗自下咽了。 只见张纯风掏出一点碎银子,笑道:“那麻烦大夫挂个专家号!” 大夫依旧很专业地板着脸,缓缓地收下银子,然后给张纯风写了个条子,嘱咐他下午再来。 尽管已经入秋,大中午的太阳依旧火辣辣的。张纯风不想被烤熟,只好在医馆附近找了间茶馆,快步进去躲一躲。 茶馆名叫“临江仙”,一个两层楼的小茶馆。张纯风叫了一份龟苓膏,一壶碧螺春,就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稀稀落落坐着六个顾客:楼梯口那桌是两个老者,一个头发纯白,一个头发黑白相间,在吃叫花鸡; 东南角那桌是两个戴白色斗篷的姑娘,看不出年纪;西北角那桌是两个汉子,四十岁左右,美滋滋喝着小酒。 张纯风只好在西南角的位置坐下。他望了一眼窗外,一条大江即出现在眼前,甚是壮美。“临江仙”倒是名副其实。 正沉醉间,凭空一句话钻入他耳中: “圣女也敢私藏,蓝云天怕是要倒霉了!” 圣女?张纯风一听,马上来了精神。他循声望去,正是西北角的那对汉子在侃侃而谈。 左边一位穿着蓝色短打布衣,右边一位穿着黑色短打布衣,腰间都别着弯刀,看起来像是江湖人士。 只听黑衣人说道:“那倒不一定,也许他背后的靠山也是了不得的角色。” 蓝衣人立马反驳:“他蓝云天有个屁的靠山,穷鬼一个。” 黑衣人不以为然:“你怎么知道他穷?” 第14章 万华门(2) 蓝衣人继续反驳:“你看他那破医馆,像是有钱的人吗?” 黑衣人继续不以为然:“凡事不可看表象,如果都看表象,区区一个蓝药师,怎敢和大名鼎鼎的万华门作对?” 蓝云天,蓝药师,破医馆,对上了。私藏圣女?万华门?又对不上,不该是浅雪宫吗?怎么却是万华门? 难道万华门也有圣女?万华门是什么宗派?大名鼎鼎?怎么以前没听过? 只听那蓝衣人继续说道:“人家万华门都要找上门了,到时候看他怎么收场。” 两人叹了口气,似乎在为蓝药师即将到来的遭遇感叹。又干了一杯,不再争论下去。 忽然,空气中杀机四溢,张纯风刚警觉起来,那蓝衣人已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再看黑衣人,他连点了几处穴位,又运功用劲,终于吐出一口黑血,将毒逼了出来。 黑衣人拍案怒起,嗖的一声,从腰间抽出弯刀,环视一圈,嚷道:“下阴手的龟儿子,有种给老子滚……” 话未说完,一根筷子已刺穿他的舌头,像个装饰物别在他嘴上。他睁圆了眼,恐惧呈现在脸上。这是他得罪不起的主。 “不是爱嚼舌头吗?继续啊!” 这是有点沙哑的烟嗓子。张纯风不必看,也知道是那两个戴斗篷的其中一个。 只听那声音又道:“一个无名小辈,就敢在这侃侃而谈,也是浪费粮食。” 说完,不等黑衣人回话,又一根筷子飞出,直接击向他的面门。 嚼舌根就得死?那这天下每天死的人可就多了,万华门就这么霸道? 张纯风连忙用调羹弹出一块龟苓膏,将那筷子打歪落地。 “什么人?” 那烟嗓子登时站了起来。她一身粉红裙装,左手提着一柄剑,虽看不清面容,但从语气中可以听出她的紧张。 与她一起的同伴却依旧淡定,喝了一杯茶才开口:“走,我们惹不起!” 她站起身来,左手拿刀,缓缓地走下楼去。那烟嗓子明白其中的利害,也只能随她而去。 待两人消失,黑衣人顿时瘫软在地,接着,他爬起来,抱拳,目光四处寻找,问道:“哪位恩公出手相救,请受赵铁一拜!” 无人回应。 赵铁又重复了一遍,依旧无人回应,无奈,他只好对着两个老人家拜了三拜,又向张纯风拜了三拜,这才抱起蓝衣人下楼去。 这时,那白发老者开口道:“小兄弟侠义心肠,老朽敬小兄弟一杯。” 说着,那白发老者端起一杯酒,向张纯风敬了一敬。 张纯风虽然看不出两个老人家的功力,但出于礼貌,还是赶忙拿起一杯茶,站起来,回了一礼:“举手之劳,不值一提,前辈不要客气。” “再无名小辈,也是条活生生的命,”白发老者回道,“什么不值一提?客套话少来,请!” 说完,他一饮而尽。张纯风以茶代酒,也仰头喝了个干净。白发老者很满意,笑道:“老朽李山河,敢问小兄弟大名?” 李山河?南玄派李山河?如雷贯耳啊!张纯风差点没呛到。这小小的茶馆里居然来了个天下四大宗师之一的李山河? “原来是李前辈,”张纯风手再次拱手,“晚生元阳宗王仲青真人座下五弟子张纯风,给前辈行礼!” “原来是王仲青那小子的徒弟,他走狗屎运了!”李山河笑道,“张兄弟啊,我只是路过此地,马上要走,咱有缘再见!” “不知前辈要去哪里?” “我去西域看看。” 西域?去西域做什么?初次见面,张纯风不好深问,只好说了几句闲话,双方就此分别。 送走了李山河,张纯风想起圣女的事。他掏出宋兰芝给他的纸条,展开一看,映入眼帘三个字“万华门”。 果然,周怀瑾在万华门。万华门劫持一个十岁的女童做什么? 张纯风没有头绪,离下午还有点时间,只好看了半个时辰的风景,这才悠哉悠哉地走向医馆。 医馆敞着门,里面半躺着一个人,脸上盖着一本《伤寒论》,估计是中午那个大夫。 “大夫!”张纯风轻轻喊了一句。 “来那么早干什么?我还在午睡呢!”大夫拿下《伤寒论》,一脸困意,打了个哈欠,抱怨道。 “打扰了!”张纯风抱歉。 “行了,既然我已经被你吵醒了,那就帮你看看。”大夫又打了个哈欠。 张纯风一脸问号:“我不是挂了专家号吗?” “我就是专家啊!” “不是,中午挂普通号,是你给我看的?” “是我。”大夫很实诚。 “那挂专家号不该换个人吗?” “嘿,早班本来是我徒弟值班的,他出去办事了,我替的班,所以只收普通挂号费了。” “但你已经帮我看过了,有必要再看吗?” “中午我是以一个普通大夫的角度给你看的,现在我以一个专家的角度给你看。” “……” 这毫无医德的奸医,一份诊断收两份诊金,掉钱眼里! 面对如此坑人的医生,勇敢的人就该举起正义之剑,代表月亮消灭他。 只见张纯风轻轻坐在椅子上,笑道:“那就请专家帮忙看看!” 大夫又板起他专业的面孔,仔细查看张纯风的病情,半晌才道:“问题也不是很大,离暴毙也就十二个时辰左右!” 张纯风一听,暗自心惊,且听他怎么治。 “不过,幸亏遇见我蓝药师,虽然不能根治,保命的办法还是有的。” “什么办法?”张纯风重燃希望。 “二十两。” “什么二十两?” “药方二十两。” “……” 二十两啊,这是个钱迷,他不该叫蓝药师,该叫钱多多,或者钱进来。 还好在田中一郎那里薅了点羊毛,不然人家都不管他死活了,奸医! 张纯风无奈,只得从纳戒里放出二十两银子,乖乖交给蓝药师。 蓝药师收得干脆利落,心安理得,然后从药箱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张纯风。 他说道:“这是蛊引,叫春雨露,你找个姑娘,把它灌进肚子里,然后你与那姑娘行房,你身上的情蛊就会转移一半到那姑娘身上。” 第15章 万华门(3) 张纯风一听,眉头紧皱。这算什么方法?这不仅是个奸医,还是个邪医。 蓝药师看出他的担忧,解释道:“那姑娘不会有事,只要你们保持七天交流一次,你们都没事。” 张纯风眉头皱得更紧。 蓝药师继续道:“你身上是情蛊,只要阴阳调和,它们就会陷入沉眠。” “没有根除的办法?”张纯风对半吊子医生深恶痛绝。 “目前没有,除非我手里有《万华蛊经》。” “《万华蛊经》?” “那是万华门的镇山之宝。” 又是万华门。想起中午在临江仙茶馆的那一幕,张纯风就起鸡皮疙瘩。 那蓝衣人怕是遭了万华门的蛊毒才七窍流血的!对了,蓝药师私藏圣女的事,也该问问他了。 “万华门,是那个要来找你麻烦的万华门?” “就是那个万……”蓝药师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万华门要找我麻烦?” “茶馆里听来的。” “连茶馆都流传了?那这个医馆我恐怕不能待了。” 说完,他作势要走,张纯风赶紧将陈芝琳给他的金牌亮了出来。 关系圣女的事,他可不想断了线索。既然蓝药师私藏了周怀瑾,那就不能错过。自己时日也不多,不想再浪费过多的时间在这上面。 蓝药师一见金牌,眼睛立马亮了。他接过来认真查看,只见一面刻着“同心同德”四个字,另一面刻着“楼主亲临”四个字。如假包换的同福楼金牌,世上有且只有一个。 蓝药师赶紧躬身递还金牌,说道:“蓝云天有眼不识泰山,请见谅!” 陈芝琳给的金牌果然好使,早知道一来就该掏出来闪瞎这奸医的狗眼,就不用浪费我的银子了。张纯风心里吐槽。 却听他说道:“嘿,自己人,什么见谅不见谅的,说正事!” “什么正事?”蓝药师还在金牌给予的震惊之中。 “私藏圣女的事。” “嘘……” 蓝药师当即将食指放于嘴前,走到医馆门口,左右观望了一下,关了大门,这才将张纯风请入后院。 两人跨过院子,进了厨房,蓝药师挪开灶台边的一口大水缸,露出一个隐藏的楼梯口。他探身下去,张纯风紧随其后。 “把水缸挪回原处。”蓝药师回头说道。 张纯风剑诀凌空一划,大水缸便回归了原处。下了十多级楼梯,来到一个密室。 这密室没有窗户,伸手不见五指,蓝药师点燃了墙壁上的火把,张纯风才发现是个审讯室。 刑具堆满了一墙边,对面摆着一张小条桌,两张凳子,显然是给用刑一方坐的。 这密室不大,两百来尺,张纯风一眼就看了个遍,却不见其他人影,心里不免失望,问道:“不知圣女在何处?” “圣女不在这里。”蓝药师摆手,请张纯风落座。 “还请先生指教!”张纯风坐下。 “不敢,在张少侠的面前,岂敢称先生?” “你认识我?” “张少侠救我同福楼于危难之间,我怎么敢不认识?” “那你还坑我银子?” “那是你拿出金牌之前的事,”蓝药师狡辩,“何况我是给了药方的,童叟无欺。我是个讲诚信的大夫。” “……” “银子能还给我吗?” “不能。” 张纯风哭笑不得:“行,银子也没多少,就算你的辛苦费了。” “多谢张少侠。”蓝药师抱了一拳。 “正事要紧,说说私藏圣女的事!” 蓝药师清了清嗓子,便将与圣女有关的事款款道来。 原来万华门是西南一带有名的门派,民间称之为“万华仙门”。门主杨秀全,号玉虚真人,传闻功力不浅,又能日行千里,深受周边民众尊敬。 万华门每年招收弟子,男的都叫圣子,女的都叫圣女,一旦被相中,西南人家都视为一种荣耀。 但万华门有规定,一旦入门,十八岁之前不得下山,亲人也不得前来探视,一旦破规,后果很严重。 去年秋,渝江城富商孙家的小女儿孙秀芙被相中,孙家连摆了三天流水席庆贺。 可是,过了半年,孙秀芙的母亲相思成灾,竟偷偷跑去看女儿。 她化装成菜农,跟随供菜队伍上山,才得以见到女儿。这一见不得了,女儿扑倒在她怀里,小声哭着要回家。 母亲看女儿状态不对,再三询问,女儿也不肯透露。她心一软,偷偷将女儿装入菜桶里,跟着队伍下山。 到了山下,娘俩旋即雇了辆马车,直奔渝江城。半路,母亲仔细查看女儿的身体,眼泪禁不住掉了下来。 蓝药师说着说着,悲伤不自觉浮现在脸上。他沉默了,无法说下去。 过了一会,张纯风见他恢复了一些,才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收到了信。” “你是?”张纯风似乎意识到什么。 “那孩子是我妹妹的女儿。”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要和万华门作对呢!可是,为什么不立马跑路,还大摇大摆地开门营业呢?” “我们是外地来的,兄妹关系不好,平常没有来往,没人会注意我这个破落户郎中。” “你打算怎么办?” “逃!” “万华门进城了,你如何逃?” “金蝉脱壳。” “如何金蝉脱壳?” “你假扮我坐镇医馆,我逃之夭夭。” “我为什么要帮你?” “万华门的镇山之宝《万华蛊经》,张兄弟不想要吗?” 张纯风想了一会,点了点头。蓝药师一看有戏,立马拱手道:“张兄弟,真汉子,蓝云天拜谢!” 张纯风抱拳回礼,问道:“万华门有什么厉害的角色?” “原来有个宋兰芝,现在就剩春风,夏雨,秋霜,冬雪,这所谓的四大护法。虽然都功力平平,但用蛊厉害。” “你有什么办法?” “我已经给你想好了,”蓝药师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张纯风,“避蛊丹,你带在身上,万蛊不侵。万华门对你没办法。” “万蛊不侵?吃进肚子里不能化解情蛊吗?” “想屁吃呢,”蓝药师直接对他暴击,“避蛊丹本质也是一种蛊,一种极其厉害的蛊,能够震慑其他蛊虫,让对方望而却步。你吃进肚子里,它吃了情蛊,也会吃了你的内脏。” “厉害!”张纯风佩服,“那这避蛊丹需要养吗?” “每天一滴血。” 张纯风有些嫌弃。 “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接下来就靠你了。” 蓝药师踩了踩他脚下的地板,嚯的一声,露出一个洞口,他便跳了下去。 张纯风见他远去,甩开扇子,在脸上旋转一下,立即变成了蓝药师。 他回到地面,大大咧咧地走进医馆,开门营业。 他学着蓝药师的样子,板起大夫专业的脸,在药架上拿了本《伤寒论》,假模假样地看起来。 苗医也看《伤寒论》?正当他吐槽之际,一个妙龄女子走了进来。 第16章 万华门(4) 她看起来十六七岁,肤白貌美,穿一身粉色长裙,手里还拿着一把团扇,像个大家闺秀。 她缓缓走到张纯风身边坐下,开口道:“大夫,我有点不舒服,帮我看看。” 声音软糯,撒娇似的。 张纯风放下书,严肃地问道:“哪里不舒服?” 姑娘道:“肚子不舒服。” “拉肚子了?” “倒也没有。” “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 “就刚才。” “那刚才吃了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家常便饭。大夫不把脉吗?”女人伸出右手,娇滴滴地问道。 张纯风只得装模作样地,将两根手指按在女人的脉搏上,眯着眼,做出号脉的表情。 顷刻间,张纯风就收了手指,沉吟道:“问题挺大,阳气过重。” 女人没有接话,只盯着张纯风看。 “你看我干什么?” “你怎么还不倒下?”女人满脸疑惑。 “我这是苗医馆,你那蛊毒对我没用。”张纯风暗爽,避蛊丹果然有用。 震惊的表情掩盖了之前的疑惑,姑娘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走。 张纯风开门见山:“春风,夏雨,秋霜,冬雪,你是哪一位?” 姑娘闻言,再次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张纯风没好气地说道,“你是哪一位?” “冬雪。” “行了,你回去,叫个机灵点的来。” 张纯风摆手,做出送客的手势。冬雪出师不利,见对方没有为难自己,一溜烟就跑了。虽然被贴上“不机灵”的标签,也无所谓。 看着走远的美女,萌萌的美女,张纯风有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酝酿。 他又翻起了《伤寒论》,没多久,两个戴白色斗篷的女人出现了。 一个带刀,一个带剑,张纯风隔了老远就闻到她们的气息,正是临江仙茶馆那两个万华门弟子。 带剑的那位,是烟嗓子,她将剑抱在怀中,倚在门边,而带刀的则径直走到张纯风面前,坐了下去。 她掏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温和地说道:“请蓝药师行个方便,将圣女交还给本门。” 张纯风将《伤寒论》稍稍移开一点,露出半张脸,说道:“没诚意!” 说完又将整张脸埋进《伤寒论》。似乎早有准备,那女的立马又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一千两。” 张纯风没反应,那女的有点坐不住了,语气变得有些生硬:“请阁下行个方便。” 张纯风再次露出半张脸:“你脸都不肯露出来,我怀疑你的诚意。” 那女的没办法,只好拿掉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年纪看起来有十七八岁,鼻子立挺,有点混血的感觉。 她化着淡淡的妆,温婉而秀雅。杨秀全这畜生的审美倒是可以。 “万华门夏雨,见过蓝药师。”她说得有些不自然,一看就知道出门不多。 “这才像样嘛!”张纯风拿掉《伤寒论》,回了一礼。 “不知蓝药师意下如何?”夏雨问道。 “杨秀全的名誉只值一千两银子吗?” 夏雨一听,大脑似乎短路了一下,但很快她就稳定了情绪,问道:“阁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任何要求?” “可以先说说,行不行,待师尊定夺。” 还有这等好事?要是能解情蛊,那岂不是妙极了?张纯风想想就有点小激动。他板着医生专业的脸,问道:“情蛊你会不会解?” “情蛊”两字一出,夏雨的脸颊立马染上了一层云霞。她低头说道:“我不会。” 声音细如蚊吟。 这说不通啊,万华门擅长用蛊,那也该能解才对。听宋兰芝的语气,要是她不死,她可以帮张纯风解去情蛊。这四大护法之一的夏雨,怎么可能不会? “真不会?”张纯风不死心。 夏雨点了点头,见张纯风满脸疑惑,说道:“如何解情蛊,师尊从来没教,整个万华门,只有师尊会解情蛊。” “宋兰芝也不会解吗?” “不知道,”夏雨摇头,“我刚进师门,而师姐离开师门有十多年了,我从没见过她。” 刚进师门就当护法?坐直升机的吗?不过这护法的身份水得很哪,啥都不知道,可见杨秀全提防得多严密。 恐怕这情蛊就是杨秀全控制门人的手段。恶毒啊!看来现在只有《万华蛊经》能救他了。问题是,杨秀全绝对不会给他的。 “你们回去,银子我没兴趣!”张纯风意兴阑珊。 “阁下不再考虑考虑?”夏雨又掏出了一张银票,五千两。 真有钱!五千两银子,可以买好几个院子了。可惜钞能力对张纯风没用,他歪头看了一眼银票,说道:“不考虑。” 夏雨坐不住了,霍的站起来,快速收回桌上的三张银票,气鼓鼓地扭头就走。 烟嗓子全程静默,看着夏雨远去的背影,她终于开口了:“一个女娃,换三万两,挺值的。” “是吗?”张纯风又拿《伤寒论》遮住他的脸。 “不是吗?你既能得到五千两,又能得到安全,不划算吗?” “听起来挺划算的!” “怎样,这买卖能做吗?” “不能。” “你……” 烟嗓子给噎了一下,气急之下,甩出一枚暗器,直射张纯风面门。没有意外,那暗器在张纯风面前寸步难进。 又是个惹不起的人,烟嗓子内心有些沮丧。她冷哼一声,当即离开医馆,头也不回地走了。 “诶,等等啊,”张纯风放下《伤寒论》,开启他恶作剧的趣味,“你是春风还是秋霜?” 烟嗓子听他喊叫,先是停了一下,又听他问自己名字,顿时觉得被冒犯,立马射出一枚暗器。 她明知道没用,就是控制不住。出手后,她看也不看就跑了。 张纯风两指夹住暗器,随手扔在桌上,摇头苦笑。 第一阶段的谈判无果,万华门还会开出什么价码?还是直接围攻?张纯风有些期待。 和一群小娘子打交道,还是挺有趣的。只是不知道蓝药师现在到哪里了,现在要不要大闹一场,帮他吸引一下注意力?还是等到夜里?那时才是出逃的好时机。 《伤寒论》的催眠效果还是不错的,张纯风翻了几页,竟然昏昏欲睡。 第17章 万华门(5) 正恍惚间,医馆四周突然脚步声乱,不速之客纷纷而至。张纯风立马来了精神,丢下《伤寒论》,站了起来。 砰砰砰,院子里传来几声罐子破碎的响动,接着,二楼也是如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味。 张纯风眯着眼,看向门外,却不见万华门的人。围攻不该密如铁桶吗?怎么留了个大门? 正想着,嗖嗖嗖,几十支箭矢破空的声响传来,张纯风扇子一挥,从大门外射来的便原路返回,放倒了街对面房顶的几个人。 但院子和二楼就不能幸免了,纷纷起火,烟雾缭绕。想以火灾的急势,来扰乱我的定力?然后打压我的条件?算盘打得挺响。 “蓝药师,现在可以谈了吗?” 张纯风循声望去,目光立即望向街对面的屋顶,却见一个女人站在那里,后面跟着两个白斗篷和十多个黑斗篷。 那女人大约四十来岁,金丹期,一身深红裙装,风韵犹存,估计就是四大护法之首的“春风”。她目露威严,很有管家婆的风范。 “我们不是一直在谈吗?我只是对银子没兴趣而已。” 张纯风背着手,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春风见对方丝毫没有慌乱,心中不免失望。 她镇了镇心神,便飘了下来。其余人随她一起,将医馆围得水泄不通。 进了医馆,一个白斗篷立马拉了张椅子,送到春风的屁股下,那女人便坐下了。 终于来了个能话事的人。 “你把圣女还回来,师尊答应帮你化解情蛊。”春风开门见山。 “条件挺诱人的。” 张纯风站着,背着手,俯视着春风。他发现这个谈判姿势特别带劲,无形中能碾压对方的气势。 不知为什么,他特别想看这个女人气急败坏的样子。 “阁下还有条件?”春风只能抬头说话。 “我要化解情蛊的方法。” “不可能,”春风很坚决,“只能帮你化解情蛊,方法不可能给你。” “行,那我加个条件。” “你说。” “我对女人特别感兴趣,我想学贵派的双修法。” 张纯风眼中露出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这是个陷阱句式,对方要是答应了,就是默认双修的存在。 “只是这两个条件吗?” 果然,万华门就是个练双修法的门派。只是,这两个条件听起来像喝水那么简单吗?好,成全你,多加个条件:“把冬雪和夏雨送给我!” 这一句杀伤力很大,冬雪和夏雨顿时又羞又怒,异口同声骂道:“你滚蛋!” 张纯风笑笑,没有搭话。 春风怒喝:“蓝药师,不要得寸进尺!” 终于生气了,张纯风有被满足到。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还能留在杨秀全那个老色鬼的身边,自然不是因为杨秀全念旧,更多的原因恐怕是乐于助纣为虐。 张纯风继续气她:“冬雪和夏雨不行,那把你送给我总可以?” “你……” 春风气得满脸通红,与周围的火势映衬得特别和谐。万华门弟子见状,纷纷拔出刀剑,鼓噪起来。 “行,那我换一个条件,我要杨秀全亲自教我双修法。”张纯风说道。 “师尊在闭关,没空教你。”春风拒绝。 “他这时候在闭关,你哄三岁小孩呢!” “你为什么非得要师尊亲自教?” “他是师父,你们是徒弟,而且他是男人,能从男人的角度总结方法。而你们是女人,感受不一样。” 张纯风瞎说一通。春风犹豫,眼珠子转了几圈,最后才作出决定。 “成交!”女人羞红的脸又露出威严的神色,“那现在把圣女交出来!” “没那么容易!现在交出来,你们还会帮我化解蛊毒?还会教我双修法?” “你想怎样?” “带我上山,教我双修法,等我学成了,我再交人。” “一言为定!”春风站起来,转身就走。 “等等!”张纯风叫住了她。 春风只好又转过头来,问道:“你要反悔?” “叫你的人把火灭了。” 张纯风可不想连烧一条街。眼见火势越来越旺,那几十个万华门弟子若一起努力,扑灭火灾就是分分钟的事。 但春风表示拒绝,她威风凛凛地走出医馆,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只留下一句话:“今晚戌时一刻,我们在城郊东山寺会合。” 戌时一刻未到,张纯风已经到了东山寺。那是座破败的小寺庙,门前三级石阶的缝隙已经长了小草,破烂的大门虚掩着。透过大门,可见寺内天井杂草丛生。 刚想拾阶而上,一个戴着白斗篷的女子即从寺内走了出来。她伸手拦住了张纯风,说道:“阁下请稍等,传送阵还在架设中。” 声音软糯,撒娇似的,不是冬雪还是谁? 传送阵?难不成杨秀全的日行千里,就是传送阵的杰作?嗯,有意思! 架设传送阵都不让他看,说明很金贵,也很神秘。怪不得选在这荒废的寺院,待到夜晚才行动。 “我不能看?”张纯风靠近冬雪,故意做出好色的神情。 “不能!”冬雪紧张,后退一步。 “那么神秘?”张纯风又前进一步,“不过,再神秘也没有冬雪神秘。” “阁下请自重。” 冬雪又退了一步,不想却绊到了门槛。身体重心不稳,眼看就要跌倒了,一条胳膊托住了她的后背,正是张纯风。 冬雪惊慌的眼神,很快转换成羞涩,从张纯风的臂膀中挣脱起来。她心跳加速,一溜烟跑进了寺内。 张纯风笑笑,却听屋顶传来一个声音:“你就对女人那么感兴趣吗?” 语气夹着厌恶之感,张纯风听出是夏雨。他抬头仰望,一个女子戴着白斗篷,站在屋脊上,俯视着他。 吃醋了?说明登徒子的角色表演到位,张纯风暗笑,继续油嘴滑舌:“女人是这人世间最美的创造物,正常人都该欣赏女人的美。像夏雨姑娘这般美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糖衣炮弹,可怕的糖衣炮弹,砸得夏雨心思混乱。她愣了一下,从屋顶跳进院内。 表演至此,学习双修法的借口,应该是可信的? 恰在此时,寺内传来一个声音:“蓝药师进来!” 第18章 万华门(6) 缺乏女人味的声音,自然属于管家婆春风。听这口气,传送阵应该是架好了。 张纯风闻声而入,沿着风雨廊,向有光的地方走去。一直到了二进院的东厢房,才出现万华门的弟子。除了春风,夏雨,冬雪,还有十来个戴黑斗篷的。 她们分两排,站成八字形,中间悬着一个长方形的虚空之门。张纯风一眼看去,发现门的另一端也是一个房屋内部。 见蓝药师已到,夏雨即跨进空虚之门,去了另一端,接着是五六个人鱼贯而入。八字走了一撇,剩下另一半却没有动。 “阁下请!”春风摆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秋霜呢?”张纯风没有挪步。 “已经先回去了。” 鬼才信你!不过,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张纯风背着手,大摇大摆地穿过虚空之门,进了万华门的老巢。 夏雨已经脱了斗篷,站立在门边恭候,而春风,冬雪和最后的几个人也紧随而来。空虚之门随之消失。 这是一座位于山脚下的豪华院落,灯火暧昧,宽敞舒适。大理石地板,黄花梨家具,雕栏画栋,甚为精致。 透过门窗,院子竹影月动,倒是和宋兰芝的竹园有几分相似。 “阁下请在此等候,师尊很快到。” 春风说完,便引领众人离开,只留下冬雪和夏雨。夏雨站在门边,默然地看着院中的景色。冬雪倒是勤快,脱下斗篷,煮水泡茶,像个丫鬟。 老色鬼要来,那登徒子的角色还得继续演一演,并且尺度还得加大。 于是,张纯风顺势一带,即把冬雪搂在怀里,调笑道:“煮茶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做呢?” “阁下请自重!” 冬雪老调重弹,却没有挣扎的举动,任由张纯风抱在怀里。这是沉沦了还是有新任务? 张纯风没有多想,能配合他出演,那再好不过。只是夏雨又不满了,冷哼一声,却没走开。 按照她的性格,早该跑了,为何还勉为其难地站在原地不动呢?除了任务,没有别的解释。 既然如此,那再过分一点,恐怕也是没问题的。只见张纯风搂着冬雪,走到夏雨身边,伸出另一条手臂,揽住夏雨的腰肢。 夏雨本能地反抗,挪了两步。张纯风紧追不舍,加大力度,将她死死搂在怀里,笑道:“夜深露浓,夏雨姑娘可别着凉了。” 夏雨挣扎无果,只好冷着脸,任由张纯风轻薄。正调笑间,一声温润的男中音从院外传来:“蓝老弟也是性情中人啊!” 接着便是几声爽朗的笑声。咯吱一声,院门打开了,进来一个矮瘦的老人。 那老人童颜鹤发,唇边一颗黑痣,身穿米黄色道袍,怀里抱着一柄拂尘,颇有仙风道骨的风范。莫非就是杨秀全? 张纯风揉了一下冬雪的屁股,又摸了一下夏雨的腰肢,拱手笑道:“和玉虚真人相比,晚辈可就望尘莫及了!” 杨秀全笑容满面,款款走近张纯风,握着他的手,亲切地说道:“老弟啊,今天我可算遇到知音了。近百年来,你可知道我孤苦一人,心里话无人述说的苦闷吗?上苍保佑,今天总算遇到和我志趣相投的人了!” 嗯?这是什么路数?拉人入伙还是真情告白?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张纯风那点跑龙套水平,在他面前简直无地自容。 还好,张纯风脸皮还行。只听他回道:“能成为玉虚真人的知音,晚辈荣幸之至。” 杨秀全笑呵呵地拉着他的手,走进屋子,触膝而坐,说道:“老弟来的不是时候,明日午时,天狗食日,今晚老朽得去准备一些事。” “那……”张纯风露出询问的眼神。 “老弟别急,”杨秀全从宽大的袖袍中抽出一本书,递给了张纯风,“我把本门密法借给你,里面详细记录了修炼法门,比我讲的更具体更系统。老朽望老弟认真修炼,好好保管,切莫让心术不正之人偷了去!” 张纯风接过书籍,一看,封面写着九个墨色大字“万华门阴阳和合大法”。 这……么爽快?还有“切莫让心术不正之人偷了去”是什么鬼?说得你杨秀全好像是正人君子一样!行,看你怎么演。 “既然是密法,晚辈又怎敢收下?”张纯风假装客气。 “借,不是给。以老弟的资质,不出一个月应该就能学会了。”杨秀全的表情很诚恳。 “真人真的不能亲自教?” “至少今晚和明天都没空。”杨秀全一脸无奈,“不过,我会让冬雪给你指导指导,老弟有问题也尽管问她。” 冬雪一听,不禁羞地低下头去。让她指导指导双修法,岂不是…… 玉虚真人真大方,大护法都愿意送出去,好魄力!只是可怜了冬雪姑娘,被当作礼物,尊严全无! “真人没空,晚辈也不敢强求。”张纯风说道,“既然有了秘籍,想来也难不倒我,况且还有大护法指导。” “多谢老弟体谅,”杨秀全又握住张纯风的手,站了起来,“我让夏雨在外守护,老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有劳夏雨姑娘!”张纯风向夏雨抱了一拳。 夏雨别过脸去。 “时辰不早了,老朽就不打扰老弟修炼了,希望老弟不要辜负老朽的一番期待!” “多谢真人成全!” 张纯风抱拳行礼。 “过于客套了,老弟!” 杨秀全呵呵笑道,径直走出了院门。这是个社交牛人啊,亲切圆融,让人如沐春风,说他百年窝在万华门,打死也不信。 送走了杨秀全,张纯风开始翻看《万华门阴阳和合大法》。夏雨依旧冷漠地看着院子,冬雪却不知偷偷地溜去哪里。 一盏茶之后,张纯风便翻到了最后一页,但那不是原书最后的一页。它被撕掉了! “夏雨姑娘,你看过这本书的最后一页吗?”张纯风望向夏雨,心中疑惑。 夏雨没回头,说道:“我没看过。” 算了,也没真要研究什么双修法,什么海螺脉快乐百倍,张纯风没什么兴趣。 当初提这个要求,只不过想上山摸摸这万华门的勾当,顺便看看《万华蛊经》罢了。正事要紧,该开始行动了。 第19章 万华门(7) 张纯风收起《万华门阴阳和合大法》,顺口问道:“冬雪呢?” 夏雨依旧没有回头,只是语气软了:“应该是跑了。师尊最宠她,她有反抗的本钱。” 有意思,那个看起来笨笨的萌萌的,被指定陪练的冬雪,居然跑了,而这个看起来聪明的冷冷的,充当护卫的夏雨,反而留下了。女人真是一本大书,难懂得很! “那我有问题能请教你吗?” “不可以!”夏雨恢复了冰冷的风格。 “那你睡一觉能到明天中午吗?” 夏雨一脸疑惑,刚要说话,已昏睡过去。张纯风点了她的睡穴。他拦腰抱着她,放进卧室的床上。 解决了一个,屋顶还有几双听床的耳朵。张纯风窜上屋顶,三两下即解决完毕。 他掏出扇子,摇身一变,化成杨秀全的模样,直奔山腰的建筑群。这建筑群规模宏大,按理说应该住着很多人。 万华门每年招收三十个弟子,十年累积下来,除去离开的一部分,应该也还有不少人,但张纯风却感受不到太多的气息。 他四处搜寻了一遍,最后将目标锁定西南角悬崖边的一处院落。 那是个两进的院落,张纯风悄无声息地飘落于屋顶,侧耳倾听。 一进院东厢房四个呼吸声,均匀平稳,要么睡着了,要么在打坐。 二进院西厢房两个呼吸声,粗重急促。 张纯风听了一会,突然一个呵斥,惊扰了他的神经。那是熟悉的管家婆春风的声音,严厉中透露出不满:“滚出去,没用的东西!” 接着便是开门的声音。 “等等!”管家婆的声音再次响起,“把东海叫过来!” 接着,二进院西厢房出来一个男弟子。借着月光,张纯风发现对方大约十八九岁,面容极其清秀。 他一脸沮丧,一边走一边整理衣冠。他走到一进院,推开东厢房,悉悉索索地摇醒了一个人,说道:老妖婆叫你!” “我?”一个声音懒懒道。 “就你!” 细微的骂娘声立马响起:“刚出任务回来,觉都没睡,又要被压榨,还让人活吗?” 那人骂骂咧咧,穿戴整齐,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门,进了管家婆的房间。 看这阵势,估计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张纯风身形一闪,往山顶飞去。 山顶的建筑群更为庞大,但同样没什么人的气息。这就奇了大怪了,偌大的一个万华门,竟然只剩下寥寥数人?那么多人哪去了? 张纯风屏息凝神,寻找人的气息,除了正东处一个院落里有六个呼吸,就东南处一个三层楼的宫殿式建筑里,感应到两个人。 张纯风远远望去,那宫殿式建筑的门匾上写着三个漆金大字“炼丹房”,恐怕这就是杨秀全的禁地了! 张纯风飘然而至,上了屋顶,趴在明瓦边往下看。这是间巨大的单间,估计有六千多尺。 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丹炉,占了将近半个房间,正热腾腾地燃烧着。 那丹炉刻满了鸡肠文字,张纯风一个都看不懂。 炉边架着一道栈桥,估计是为了方便人投炼丹材料。栈桥的北端是个大平台,约六百尺,杨秀全板着脸,盘腿坐在那里。 他旁边跪坐着一位带剑女子,身材五官都比冬雪高一个段位。而在女子的旁边,还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来个人。 “这是最后一批了!”杨秀全突然开口,“今晚还劳烦你看好那六个小兔崽子。” “是!”女子开口。 烟嗓子秋霜?原来是她。四大护法,居然她才是最好看的,怪不得烟嗓子都没被淘汰呢! 只是这“最后一批”是什么意思?那六个小兔崽子又是什么人? 正疑惑着,杨秀全又道:“蓝药师料理干净了?” 秋霜回道:“三个都杀了。” 嗯?蓝药师金蝉脱壳没成功,死了?那杨秀全为什么不揭穿我这个冒牌货?还送我双修法?这是什么企图? “纳戒呢?”杨秀全又道。 闻言,秋霜从怀中掏出一枚纳戒,恭敬地递给杨秀全。杨秀全没有看,直接放入袖袍里。 他说道:“人的秘密,要么藏在大脑中,要么藏在纳戒里,千万不可忽略!” “是。” “过了明天,我封你为左使,地位比春风高一级。” “多谢师尊!” “去!” “是。” 秋霜转身欲走,杨秀全又道:“等等,答应给你的,师尊不会食言。” 他从袖袍里抽出一本书递给秋霜。秋霜双手接过,一看封面,“虚空指大法”五个字映入眼帘。 “多谢师尊!” 秋霜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下了楼梯,消失在炼丹房。 没多久,杨秀全突然剑诀一指,将丹炉盖悬空拉起,接着袖袍一挥,把旁边那二十来个人卷入丹炉中,再盖上炉盖。 用人的肉体炼丹?张纯风被震惊到了。他双眼圆睁,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万华门可真邪得很,不仅双修,还炼人丹,真是可怕到了极点。 张纯风看不下去,一个飞身,离开炼丹房,转去正东处那个院落。六个呼吸对应六个兔崽子,估计没有错。 他在附近观察了一会,想了想,决定不再去屋顶偷听,而是直接飘落在房间门口。 “什么人?”烟嗓子隔墙呵斥。 “我!”张纯风学着杨秀全的声音。 房门咯吱一声开了。 “师尊怎么来了?” “还是不放心,过来看看。” 烟嗓子侧身让门,张纯风便走了进去。 眼前一个通铺,排排睡了六个孩子,三个男的,三个女的,都是十岁左右的年纪。 其中一个特别眼熟,不正是浅雪宫的圣女,周怀瑾吗? 宋兰芝没有骗他,果然在万华门。悄无声息地失踪,传送阵,吻合了。 只是,不惜与浅雪宫作对也要偷个孩子,这是为了什么?问问烟嗓子,看能不能套出点话。 张纯风板着脸,学着杨秀全的口吻,向秋霜严肃说道:“今晚你别睡了。现在我们人手没多少,防备不严,万一有人趁机调包,那就功亏一篑了。” “是。”秋霜回道。 “现在师尊考考你,有没有被调包,如何识别?”张纯风左手捻了捻胡子。 第20章 万华门(8) 秋霜回道:“三个男娃都是纯阳之体,三个女娃都是纯阴之血,六个都是处子之身,很好辨别。” 纯阳之体,纯阴之血,处子之身?这有什么讲究?有何意图? 为了避免破绽,张纯风不能直接问明白。只听他又道:“这三个男娃有什么特点?这三个女娃又有什么特点?” 秋霜踱了两步,开口道: “黄明贞,南海黄家长子,剑术天才,今年十岁,右眉一颗痣; “钟志儒,东海鲁王城城主次子,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但口吃,今年九岁; “何不笑,西南凤栖寺小沙弥,天生宿命通,今年十一岁;” 秋霜顿了顿,继续说:“周怀瑾,西南浅雪宫宫主之女,天赋不错,十岁,擅音律,琵琶琴寸步不离; “朱梦如,西北铸剑师朱岗幼女,不学武也不学文,十二岁,除了纯阴之血,没什么特别的; “沈玉环,金陵富商沈家次女,十二岁,善诗书,腹部有块胎记。” 张纯风看了一下,果然最右那个孩子抱着把琵琶入睡,而琵琶的面板上画着一只蝴蝶。 他此刻有点进退为难,再问下去,估计就穿帮,而不问下去,心里又有许多疑团。 他眼里看着那把琵琶,大脑在快速转动,突然,一个灵光乍现,他有了好主意。 “秋霜,”他继续盯着沈玉环,“纳戒给我!” “纳戒刚才不是给师尊了吗?”秋霜一脸疑惑。 “不是蓝药师的纳戒,是你的。”张纯风扭头看她,眼中射出一道寒芒。 秋霜内心不禁打了个寒颤,心想,师尊要她纳戒干什么?难道不信任她? 张纯风见她犹豫不决,解释道:“关键时刻,我谁也不信,所以得帮你先保管一天,明天下午再还给你。” 秋霜一听,不动声色,立马摘下纳戒,恭敬地献上。张纯风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收入怀中。 他对秋霜点了点头,投去赞许的目光,嘱咐她看好孩子,便转身出了房门。 “人的秘密,要么藏在大脑中,要么藏在纳戒里,千万不可忽略!” 感谢玉虚真人教导! 张纯风一路向下,走了一盏茶时间,才将秋霜的纳戒拿出来查看。 好家伙,一堆灵石密密麻麻,闪瞎了张纯风的眼,粗略估计,至少两千枚。 这是个富婆!此外,还有白银黄金少许。其他就是一些跌打损伤的药,部分蛊毒,以及一本《虚空指大法》。 没有日记,没有备忘录,没有秘密。这个女人把所有的秘密都藏在了大脑里。 失望之余,张纯风取出《虚空指大法》,开始翻看起来。 算不上太高深的一门技法,与劈空掌很类似,只是力量更集中,速度更快罢了。如果力度轻点,就是一种点穴的绝佳功夫;如果力度重点,则可以穿透躯体。 张纯风一边读,一边练,一盏茶时间就掌握得差不多了。 “噬心阵”,这是最后一页的内容,以膻中穴为阵眼,在一息内连点六十四个穴位,此阵即成。 噬心阵可镇绝顶高手,但一般人不容易练成,而且重伤后往往难以调动。 更重要的是,会有严重的反噬作用,不可轻易使用。 这是杨秀全压箱底的底牌?看起来挺厉害的,但张纯风很快就找到了漏洞。 就这样,接下来去管家婆那里。如果估计没错,她才是富婆中的富婆,要是能挖点秘密就更好了! 张纯风脚尖点地,一个翻飞,直下山腰,回到管家婆春风的院子。 周围很安静,恰好西厢房的门开了,那叫东海的弟子无精打采地往一进院走去。 等他进了东厢房,张纯风才飘落下地,站在管家婆的房间门口。他咳了一声,以引起春风的注意。 等了一会,屋内传来一个声音:“进来!” 张纯风推门而入,板着脸,假装一副生气的神情。春风穿戴整齐,盘腿坐在床上。 这……见了师尊不迎接,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是怎样的情况? “你怎么来了?”春风开口。 “明天很关键,我来看看。”张纯风随机应变。 “你还怕他跑了不成?” “那倒不是,但我总感到不安。” “想太多了。” “为了以防万一,纳戒我要帮你保管一天。” 这一说,春风立马发飙,大声反抗道:“你痴心妄想,我的纳戒是我的私人财产,凭什么给你?” “笑话,在万华门哪有什么私人财产,都是我杨秀全的财产。”张纯风霸气侧漏。 “呵!”春风冷笑,“没有我事无巨细地打理,万华门早完蛋了!” “别提这些没用的,我什么性格你最了解,撕破了脸,大家都没好处!”张纯风语气威严,寸步不让,诈唬她。 利益共同体,最惧怕的就是内讧,春风气势瞬间低了不少。 她了解杨秀全,薄恩寡义,蛇蝎心肠,不知杀了多少个前任“春风”,才轮到她坐上那个位置。说到底,她只是杨秀全的一个工具。 她私底下敢给杨秀全脸色看,是因为她这个工具太趁手了,将万华门打理得井井有条。 杨秀全因此可以专心致志地双修。他最讨厌琐碎的事,能得到这样一个帮手,他很满意,以至于默许她蹂躏男弟子。 杨秀全占据山顶,她占据山腰,这使她产生了错觉,以为她和杨秀全是平等的,但今晚惊醒了她。 况且,她实在很满意如今的状态,在门派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待遇。 如此权衡利弊,她做出了决定。只见她恼怒地摘下纳戒,狠狠地扔给张纯风,说道:“少了一颗灵石,唯你是问!” 张纯风接住纳戒,却依旧板着个脸,说道:“还有呢?” 春风瞪了他一眼,又从怀里取出一枚纳戒扔给他。 果然,一个门派的管家婆,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纳戒。拿了两枚纳戒,张纯风笑了:“明天下午还给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张纯风又一路向下,走到一半,才拿出一枚纳戒查看。 这一看,震撼地下巴都要掉了:堆成山的灵石,没有十万枚,恐怕也有八万枚! 第21章 万华门(9) 相比之下,秋霜立马成了穷人。这门派是有囤积灵石的癖好吗? 张纯风继续查看,发现除了灵石,别无他物。春风把它当成了储钱罐。 于是,他查看另一只纳戒,里面几个瓶瓶罐罐,不用猜就知道是丹药或蛊毒; 另有两本小册子,一本封面写着“万华门待办事项”七个字,另一本则是“宗派交往实录”。 张纯风打开《万华门待办事项》,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文德三年元月五日,师尊令,奇袭武家庄,夺取阴阳乾坤丹药方;文德三年五月十八日,师尊令,血洗南海富商王秋,充实银库……” 前一半大多此类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之类的脏活,若完成了,在后面打勾,反之打叉。 张纯风关心最近的事,于是翻到最后几页。只见上面记录着:“明成十六年八月二日,师尊令,搜寻渝江城孙秀芙;明成十六年八月八日,师尊令,派秋霜截杀蓝药师;明成十六年八月九日,师尊令,派东海假扮蓝药师,诱骗张纯风上山……” 所以,自己见到的蓝药师是假的,真的早就逃了,最后还是死于秋霜的手底下? 那么,既然蓝药师是假的,那他的“春雨露”岂不是随口瞎编的?《万华蛊经》也子虚乌有?避蛊丹自然也是糊弄人的。至于诱骗上山?这是什么企图?好大一个局! 继续看:“明成十六年八月九日晚,师尊令,派夏雨,冬雪拖住张纯风。” 再翻就是空白页了。张纯风有些沮丧,无意识乱翻,突然,一个名字吸引住了他:“明成十六年七月二十日,师尊令,提新月教圣女邱采薇为本门四大护法之‘夏雨’。” 他往前又翻了几页:“明成十六年七月十五日,师尊令,往西域接新月教圣女。” 原来夏雨原名邱采薇,新月教?怎么又是西域新月教?怪不得有点混血的感觉。西域新月教圣女来当万华门护法,这是什么关系? 张纯风又打开《宗派交往实录》,翻开首页:“文德三年八月十五日,华青宗刘虚如前来,师尊命夏侯舞和马淳英两女侍寝……” 华青宗刘虚如?天下四大宗师之一的刘虚如?侍寝?张纯风三观震碎。 继续看:“文德四年元月五日,宋兰芝前来祝寿。” 张纯风眉头紧锁,暂时不想再看此类八卦,将其扔回了纳戒里,径直回到山脚住所。 他轻飘飘地落在屋顶上,谨慎地感应着四周的气息,可以确定只有一个人,但是,却不在卧室里,而是在房外屋檐下。 夏雨那么猛的吗?还以为她能睡到明天中午呢,没想到已经醒了! 可是,她既然醒了,发现人跑了,为什么不通风报信呢? 嗯,试她一试。张纯风飞到院外,敲了敲院门,朗声道:“蓝老弟睡下了吗?” 夏雨走到院门口,打开门,回道:“师尊,他刚睡着了。” 嗯?说谎?沦陷的女人? 这是张纯风狐疑。在如此紧张的关头,如果有一个弃暗投明的人,真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万华门的人实在太会演了,谁知道这次是真是假?纳戒先拿过来看看,也是一种保险的行为。 “师尊是来找你的,”张纯风学着杨秀全的口吻,“明天很关键,师尊需要帮你保管一天纳戒,明天下午再还给你。” “明天很关键?”夏雨一脸疑惑,“明天会发生什么大事吗?” “你别问,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夏雨犹豫,但最后还是将自己的纳戒取下来,递给张纯风。纳戒到手,张纯风嘱咐她看好人,便离开了院子。 他假装往山上走,没几步路,便躲进一处灌木丛,查看夏雨的纳戒。 八百来枚灵石,少许金银,几个瓶瓶罐罐,外加两颗珠子和一本书,写着一串串鸡肠文字,张纯风看不懂。 没多少有价值的东西。那换个身份跟你谈谈,看能套出多少。于是,张纯风摇身一变,换成蓝药师的模样。 他飞身而上,又轻飘飘地回到院子外,假装小心地推开门,又假装吓了一跳,说道:“夏雨姑娘半夜不点灯,可吓死人了!” 夏雨见他回来,先是惊喜,旋即又恼怒,哼了一声。她怀中抱着一把刀,侧着脸,别有一番风味。 “外面风冷,快进去!”张纯风一边推开房门一边说。 他点了灯,接着热水泡茶。虽说初秋的夜晚不算冷,喝杯热茶却是舒服的。 “你骗杨秀全是为什么?”张纯风给她倒了杯茶。 “你怎么知道?”夏雨睁圆了双眼。 “我刚刚看到了。” “我……”夏雨顿时羞红了脸,缓了缓,继续说道,“临江仙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张纯风脱口而出。 “当时秋霜要杀人,是你出手救了那个人?” “是。” 张纯风突然意识到不对,自己那时不是蓝药师的模样,难道引诱他上山的计划,春风没有瞒住她? 张纯风问道:“你一直知道我不是蓝药师?” 夏雨点头:“蓝药师是我们派人去假扮的,目的是诱骗你上山,我当然知道你不是。” 她继续说道:“从临江仙起,我就怀疑万华门的动机。像你这样侠义心肠的人,杀死宋兰芝,一定有你的理由。” “百血浮屠乾坤阵,你听过吗?”张纯风问道。 “那是本教的秘法,你怎么知道?” “宋兰芝启动了百血浮屠乾坤阵。” 夏雨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如此恶毒的阵法,宋兰芝启动了?” “那就是她该死的缘由。” 夏雨陷入沉思。 “你想什么?” 张纯风掏出扇子,扇面一转,变回了本尊。夏雨双眼发亮,还是张纯风的样子好看。 旋即,她意识到自己失态,脸红低头,说道:“我在想蓝药师的那个案件,会不会万华门才是作恶的那一方呢?” “你听到的版本是怎样的?” “春风说,孙秀芙被蓝药师偷走了,让我们分头找回来。” “所以,你并不知道真相?” 夏雨一脸疑惑:“什么真相?” “真假现在很难判断。今天下午,东海假扮蓝药师,讲了个故事给我听。” 第22章 万华门(10) 张纯风顿了顿,继续说道:“他说孙秀芙的母亲思女心切,偷偷上山见女儿,发现她身心遭受严重的摧残,于是偷偷地带走女儿,潜回渝江城,求助于蓝药师。” 夏雨摇头:“既然蓝药师是东海假扮的,那这个故事就是瞎编的。” “但是,万华门摧残女弟子的事实,我倒是有证据。” 张纯风拿出春风的那本《宗派交往实录》,翻到刘虚如那一页,递给夏雨,说道:“这是从春风的纳戒里翻到的。” 夏雨接过《宗派交往实录》,认真看起来,旋即震惊:“万华门果真是个贼窝,女弟子怎么下得去手?” “现在你也知道他们的真面目了,你打算怎么办?” “跑!” “然后呢?” “搬救兵。” “搬救兵干什么?” “当然是把万华门灭了啊!” 还以为你跑了就算了呢!还好,是个有谋有义的侠女。只听她又问道:“那你呢?” 张纯风想了下,回道:“我还有个问题没想明白,杨秀全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如果他只想杀我,似乎不需要那么复杂,只要把我骗上山,下一通蛊毒,我就完蛋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 “陪他玩一把。”张纯风将茶杯放到唇边。 夏雨难以理解,既然杨秀全下一通蛊毒,张纯风就完蛋,为何不走? 她疑惑地看着对方。张纯风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我中了宋兰芝的情蛊,没多少时间可以活,现在只有杨秀全可以化解。” “我倒是把这事忘了,”夏雨愁上眉头,“万华门虽然源于我新月教,但下蛊这门技艺却另有来源,一时不好破解。” 原来万华门源于新月教,怪不得新月教的圣女可以来万华门当大护法。 可惜的是,新月教似乎并不会化解蛊毒。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把夏雨和那六个孩子送走。 “传送阵你会架设吗?”张纯风问道。 “不会。”夏雨摇头 “万华门的传送阵不是源于新月教?” “是源于新月教,但新月教已经不用传送阵了。” “更新换代了?” 夏雨点头:“我们现在用流光珠,只要望着流光珠,将意念输入,一息之后,即可到达目的地。” 流光珠?莫非是纳戒里的那两颗珠子?张纯风将夏雨的纳戒掏出来,递还给她:“是里面那珠子?” 夏雨接过纳戒,疑道:“杨秀全也是你假扮的?” “不然你觉得我是怎么拿到春风的那些本子?” 夏雨当即明白,笑道:“就你鬼点子多!” 张纯风苦笑:“都怪这世上坏人多,我也是情非得已啊!” 又说了一会闲话,张纯风将六个孩子的事说了,两人即奔赴山顶实施营救。 夏雨轻飘飘落在屋顶,张纯风则落于门前。屋内灯火如豆,秋霜低喝一声:“谁?” “我。”张纯风板着脸,学着杨秀全的口音。 秋霜闻言,立马开门。张纯风也不废话,在秋霜开门的瞬间,一指点了她睡穴。夏雨随之从屋顶落地,迅速进了房间。 孩子们在熟睡,夏雨只好把他们摇醒,再手牵手连起来,最后才将流光珠悬于空中。 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一手牵着张纯风,把意念输入流光珠。 一瞬间,人已到了白江城元阳宗分堂。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目的地。 张纯风叫醒了大肚子师兄,将夏雨和孩子们留给他照顾,之后便借了夏雨一颗流光珠,返回万华门。 他想知道蓝药师怎么死的,所以打算拷问秋霜。不过,正当他回到院子时,一个声音打乱了他的计划:“张纯风,好计谋!” 话音未落,一个男子从屋里走出来,正是杨秀全。他板着脸,完全没有之前的和蔼可亲。 相反,他眼中寒芒毕露,杀机四溢,仿佛要将张纯风一口吞掉。 然而,张纯风丝毫不惧,笑道:“真人终于露相了?” “张纯风,你坏我大事,今晚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说完,已然动手。只见他飞身而上,袖袍窜出一条长鞭,直冲张纯风面门。 张纯风倒飞而出,那长鞭紧追不舍,张纯风抽刀而斩,即斩断长鞭的一小截。 “好刀法!”杨秀全赞叹着收回长鞭。 “这就神仙也救不了?”张纯风讽刺。 “别着急,好戏还没上场。” 杨秀全长鞭一甩,即幻化出一条银蛇,飞速咬向张纯风。那狰狞的血盆大口,吐着血红的信子,看得人起鸡皮疙瘩。 张纯风一飞冲天,手持狮吟刀,使出一招迎风十字斩。 刀意连绵不绝,打得银蛇千疮百孔,血肉模糊,一蹶不振。 “张纯风,你总能给我意外。”杨秀全无奈消除幻象,收回长鞭。 “你还有什么招?”张纯风淡淡说道。 “多的是,你看好了。” 杨秀全再次放出长鞭,但没有直接攻击张纯风。那长鞭绕着他转圈,同时一分十,十分百,幻化出上千条银蛇,以极快的速度,从四面八方围困他。弥漫的黑气瞬间将他笼罩。 “绝顶高手又如何?”杨秀全冷哼一声,“我这千蛇万蛊阵,已经不知绞杀过多少高手。你也不会是意外!” 蛊阵?张纯风心里凉了一大截。如果蓝药师是假的,那避蛊丹就不可能是真的,自己恐怕难逃一死。 可是,他等了一会,发觉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这千蛇万蛊阵对他不起作用? 避蛊丹是真的?东海没有骗他?东海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他只是万华门的弟子,避蛊丹就该是假的。 如果他还有其他身份,他在万华门做什么?有何目的?既然避蛊丹是真的,东海说的其他东西会是真的吗? 暂且不管这些问题,既然杨秀全觉得自己必死无疑,那不如趁机套点话:“杨秀全,我死之前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说。”杨秀全脸上终于有了胜利的微笑。 “《万华蛊经》是虚构出来的吗?” “不是,确实有《万华蛊经》” “第二个问题,你骗我上山不是为了杀我?”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杨秀全面露疑惑,心里开始有点不安,按他的经验,遭受蛊毒的人,此时不应该是这种状态。 第23章 万华门(11) 此时,张纯风应该气息紊乱,痛不欲生才对,但他的语气却丝毫不乱。莫非这千蛇万蛊阵对他不起作用? 杨秀全没有答话,伸出右手,往千蛇万蛊阵拍了一掌。那阵型顿时威势猛涨,黑气节节攀升,愈加浓郁。 张纯风不见他回答,又问:“你要纯阳之体和纯阴之血做什么?” 杨秀全依旧没有回答。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张纯风知道对方起了疑心,问也是白问,决定一刀破阵。 只见他掏出狮吟刀,凝聚人全身之力,斜砍一刀,那千蛇万蛊阵即应声而破,幻象随着消失,连那长鞭也被斩成两段。 “不可能!” 杨秀全语气中藏着震惊,这是他未曾遇见的情况。原来百试百灵的杀招,居然真的失效了,他心里有一点点慌。 不过,他很快稳住了阵脚,冷冷道:“破了我的千蛇万蛊阵,你以为我就没……” 话没说全,张纯风身形已动,下一秒,杨秀全只觉得气闷血涌,未及反应,胸口已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 他的身体就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迅猛击穿房屋的两道墙,落于院外的杂草丛中,又接连几个翻滚,这才停了下来。 杨秀全勉力蹲着,胸口凹了下去,后背的道袍撕裂了一个口子。这只是张纯风最朴素的一拳。 杨秀全气喘如牛,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了下去。顷刻间,他的气息开始平稳,胸口也恢复了常态。 张纯风背着手,向他慢慢走来。这是杨秀全遇见过的最神秘的高手,他不敢大意,说道:“张纯风,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张纯风皱了一下眉,根本不相信杨秀全的话,不过,听听也无妨:“你说。” “我帮你解情蛊,你还我那六个小兔崽子。如何?” “不如何!”张纯风干脆利落。 “你不怕死吗?” “怕。” “那你为何拒绝?” “因为那六个孩子是无辜的。” 杨秀全闻言,哈哈大笑,说道:“这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什么无辜与有辜,别说怜悯弱者这类的屁话。弱者生来就是被践踏的,被收割的。你是强者,没必要为几个弱者白白牺牲!” “是吗?那你在我面前算不算弱者?该不该被践踏?”张纯风脸色冷峻。 “你……” 杨秀全气得双眼爆睁,但逻辑上的漏洞,连他自己也不可否认。 然而,他做惯了强者,享受到了强者收割他人带来的各种利益。他倔强地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们来做个交易。”张纯风反客为主。 杨秀全眯着眼,一脸狐疑:“你说。” “你把《万华蛊经》给我,我饶你一命。” 杨秀全大笑:“张纯风,别太自以为……” 还是没说完,杨秀全再一次被击飞,撞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谈判需要势气加成,这是春风火烧苗医馆给张纯风上的一课。 他要想得到《万华蛊经》,想要知道杨秀全的原本意图,必须将杨秀全打到遍体鳞伤,谈判才事半功倍。 杨秀全从树下爬起来,刚想服药,张纯风已跃上高空,使出一招迎风十字斩。 月光的速度,任凭杨秀全如何横飞众跳,刀意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咬着他不放,撕得他道袍破碎,撕得他血肉模糊。 “怎么样?现在我们能谈了吗?”张纯风收起狮吟刀,落在杨秀全不远处。 杨秀全狼狈不堪,从地上爬起来,盘腿而坐。他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只见他掏出一粒药丸,放入口中,闭目下咽,随即伤口愈合,气息逐渐平稳,这才开眼回话:“《万华蛊经》我可以给你,只要你马上离开。” “不。”张纯风拒绝,“你万华门作恶多端,你以为我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你到底想怎样?” “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你尽管问!” “你引诱我上山,究竟有何企图?” “为宋兰芝报仇。” “还有呢?” 杨秀全犹豫了。他闭上眼睛,沉默不语,思维在快速转动。 一会,他才回道:“这涉及本门秘密,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所以你决定去死了?”张纯风诈唬他。 “你不会杀我的。”杨秀全很自信。 “是吗?” “拿到蛊经之前,你不敢杀我。” “我先杀了你,再从你纳戒拿,不行吗?” “蛊经不在我的纳戒里。” “……” 这是只狡猾的狐狸,张纯风低估了他的智商。狡兔三窟,像杨秀全那样的人,纳戒自然也有好几个。 不过,张纯风还想诈唬他:“不在纳戒里,总在这山上,我杀了你,再掘地三尺,总能找到。” “不,你找不到。” “行,目前我确实不会杀你,”张纯风准备增加谈判筹码,“但我可以先砍断你的手。” 话音未落,张纯风已经收了刀,杨秀全左臂滑落在地,撕心裂肺的痛,传入他的大脑神经。他面目扭曲,连点几处穴位,这才止住了血。 他目露凶光,旋即黯淡下去,从纳戒里放出一本小册子,说道:“这里记载着我万华门全部财产和蛊经的藏身之处,只要你让我走,我便将它给你。但是,如果你想硬抢,我立马将它粉碎。” 张纯风一脸不信任。 “你不信?”杨秀全当即将那小册子撕成两半,扔了其中一半在张纯风的脚下,“大可拿去验验货。” 闻言,张纯风弯腰,想要捡起那半本册子,岂料,几十股劲力瞬间点中他身上的六十四个穴位。 嗯,“噬心阵”终于使出来了,张纯风弯着腰,一动不动。 “哈哈哈……”杨秀全站起来,发出胜利者的笑声,“张纯风,我这噬心阵好受吗?就算你是渡劫期,也解不开我这阵法。” “这就是你的底牌?”张纯风假装痛苦,吐字艰难。 “不错,这就是我的底牌。你有什么遗言吗?”杨秀全绕着张纯风缓缓转圈,就像猫戏耍到手的老鼠。 “我就想知道你引诱我上山,究竟有何企图。” “既然你要死了,我就让你死得瞑目,”杨秀全得意,“你知道阴阳乾坤丹吗?” 第24章 万华门(12) 这不就是抢武家庄的那个?但张纯风假装不了解:“不知道。” “那是双修法中,进最后关口必须的丹药。这个丹药可了不得,需要男子一百八十名,女子一百八十名,熬个八天八夜。当然,最重要的是,需要一个绝顶高手当君药,这就是为什么要引你上山的主要原因。” 用三百六十条人命炼丹?这得多么丧心病狂!怪不得整个万华门没剩几个人呢。 “那六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张纯风忍住怒火,又问。 “除了君药,自然还需药引。三个纯阳之体,三个纯阴之血,阴阳调和,那是最好不过的药引了。” 畜生! 张纯风携带着满腔怒火,一拳击出,瞬间将杨秀全撞飞。接着,他飞身而上,疯狂输出迎风十字斩,将杨秀全千刀万剐。 “为了练功,你竟然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死也难平众人之怒!” 杨秀全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就被划得面目全非,躺在一棵树下奄奄一息。 他的经脉全断,形如死人。张纯风干脆利落,一刀刺穿他的心口。 杨秀全微微张了一下嘴,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已倒地身亡。 张纯风拔刀,怒火微微收了一些,取下杨秀全的纳戒,转头去找那半本小册子。他拾起来一看,却是半本《道德经》。该死的狐狸! 张纯风拿出杨秀全的纳戒,查看一下,那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全程哇塞。 十多万枚灵石,上百万银票,各种丹药,一本《千蛇万蛊阵》,一本《劈空掌》,还有奇怪的一页纸。 张纯风拿来一看,刚好是《万华门阴阳和合大法》缺失的最后一页,上面标题写着“六合八荒小圆满”。 就是没有《万华蛊经》,这该死的杨秀全。那就去翻一翻他的老巢。 张纯风脚尖点地,一溜烟飞往山顶,进了炼丹房。炉火依旧燃烧着,满屋子飘着奇怪的味道。 张纯风检查了几遍,一无所获。除了那炼丹炉,这偌大的房子,居然空无一物。 他坐在平台上,沮丧又加深了一点。 “我正到处找你呢,原来在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张纯风向下一看,正是夏雨。她哒哒哒地上了楼梯,走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将目光投向那巨大的丹炉。 她的表情先是震惊,渐渐地又转为惊喜,雀跃地跑上平台,笑道:“原来《万华蛊经》在这里。” 张纯风一脸茫然:“在哪里?” “就那丹炉上刻的文字啊!” 咦,居然有人看得懂这些鸡肠文字,张纯风立马来了精神,问道:“你看得懂?” “当然,我来自巨食国,自然看得懂巨食国文字。” “那你帮我翻译翻译!” 于是,两人开始了两国语言的交流学习。一盏茶时间,解除情蛊的方法总算找到了。蓝药师,啊不,是东海,诚不欺我! 张纯风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咳咳咳,突然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他们,两人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平台边站着一个人,却是蓝药师。 只听他笑道:“小兄弟,我没骗你,万华门确实有蛊经。” “东海?”张纯风疑惑。 “你知道了?” “所以你还是变回本尊!” “这就是本尊。” “……” 张纯风半信半疑。 “他就是蓝药师,我杀的是东海。”秋霜站在楼下门口,抱着把剑,倚在门边。 这偷天换日的,搞得真复杂。毫无疑问,秋霜和蓝药师一样,都是同福楼的探子。 张纯风又问:“你们是先杀了东海,再让蓝药师扮演东海,然后又受命扮演自己?” 蓝药师笑笑:“是不是很绕?” 张纯风继续问:“既然你已经看过蛊经,怎么还怂恿我上山?” 他好想打蓝药师,明明他看过《万华蛊经》,明明能化解情蛊,却偏偏让他上山冒险,心眼贼坏! 却听蓝药师笑道:“你不上山,这万华门就不好踏平了!” 果然把他当枪使。 “那你跟我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吗?” “你猜!” “……” 这也是个老狐狸,真话假话各一半,真真假假绕得别人晕头转向。 蓝药师转向邱采薇,问道:“夏雨姑娘,令堂在西域还好吗?” “万华门都覆灭了,哪还有什么夏雨?我叫邱采薇,母亲过得还凑合……等等,你怎么认识我母亲?” “我以前在西域呆过。” 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就各自散了,秋霜有她的新任务,蓝药师继续回他的苗医馆,邱采薇得回新月教复命,张纯风惦记着那几个孩子,便回到了白江城元阳宗分堂。 大肚子师兄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见张纯风回来,喜上眉梢:“总算回来了。” 叶若秋也等在那里,忙从座位上站起来,问道:“没受伤?” “没事,孩子呢?”张纯风回道。 “都在西厢房睡着,”大肚子师兄抢道,“等天亮就通知家长过来认领。” 聊了一会,陈芝琳走了进来,依然是一副男装打扮。他笑着给各位抱拳行礼,众人也都一一回了礼。 落座,看茶,张纯风道:“陈楼主消息果然挺快。” “刚收到就来了,圣女在哪,我去看看。”陈芝琳喝了一口,问道。 “睡着了。” “我看一眼就好。” 张纯风其实也想看看,就同意了陈芝琳的要求。于是,便在大师兄的带领下,和陈芝琳,叶若秋来到西厢房。 也是一张大通铺,排排睡着,陈芝琳看到了周怀瑾,这才满意离开。 “你就为了看周怀瑾?”出了房门,张纯风问道。 “顺带把散功丹的信息给你。” 说着,她从袖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张纯风。张纯风接过,收了起来,又道:“你那么紧张周怀瑾是为什么?” “受人所托。” “谁?” “对方要求保密。” “行,既然如此,就不勉强陈楼主了。” “事情已了,你什么打算?” “耽误了几天,该忙忙散功丹的事了。” 又唠叨了几句,大家才分别。夜深人静,明月当空,张纯风回到客厅,就着窗外的夜色,打开了散功丹的锦囊。 第25章 孟家庄(1) 锦囊中有几个蜡丸,张纯风数了一下,总共五个。他掏出那个写着“甲”字的,捏开一看,里面一张小字条: “至正之鼎,乃炼制散功丹非常重要的物件,藏于孟家庄,是孟先生生前所用之物,凝聚了他的浩然正气。” 孟家庄?没落了近百年的孟家庄?听说近年出了三个高手,似乎有些扬眉吐气的迹象。 虽然元阳宗与孟家庄没有什么联系,但是,凭着那浩然正气,估计孟家庄也会成人之美,将鼎出借? 张纯风就是怀着这样的期待,于次日清晨来到了孟家庄。 说是庄,其实看起来更像一座小城,一座半岛小城。 张纯风借着流光珠,凭空出现在庄内的一处小道观里。那道观叫“正德观”,是孟家庄外门弟子授课之地。 幸好,张纯风出现的地方是空空的厨房,没有带来太大的惊扰。 他接连打开了几个锅盖,冷馒头都没有,看起来这道观不包吃。 他打开门,正要离开厨房,一阵吵闹声突然从大门口传来。 “郑其润,滚出来!” 男中音响如晚钟,夹杂着满腔愤怒。道观登时嘈杂盈耳,看热闹的弟子很快堆满了大门两侧。 “郑其润,快滚出来!” 那声音加大了分贝,显然不见到郑其润,是不甘罢休了。 张纯风混在人群中,循声望去,发现是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年,正站在大门口喊话。 “邹大,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话?” 从内院走出来一个青年,提着一根银枪藏于后背。他三十岁左右,上唇留着八字须,眼眸中蕴含着一股狠劲。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话?”邹大瞪着郑其润,右手掌同时燃起一团火焰,“我去你家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你们有把我当回事?” “近来家中琐事繁多,没有照顾好邹兄弟,请多多包涵!” 郑其润声音平和,向邹大抱了一拳。众人一听,都觉得郑其润大度有礼,对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什么琐事繁多?我看你郑家就想吞了我的两颗合情丸。” 邹大情绪越来越激烈,右手掌的火焰也随着越来越盛,看起来随时都有动手的冲动。 “笑话,虽然我郑家不是什么高门巨户,但也是讲礼法讲道理的人家。” 郑其润语气依旧平静,但侧着脸,摆出一副藐视邹大的态势。 “既然如此,今天就把合情丸还回来,我们从此不拖不欠,毫无瓜葛!”邹大灭了右手掌的火焰。 “这又说笑话了,那是你邹家给舍妹的聘礼,在孟家庄,岂有送还聘礼的道理?” “那就是没的谈了?”邹大右手掌又燃起了火焰,熊熊炙人。 “我郑家依理依法,邹大你最好别乱来。”郑其润嘴角微翘,一脸“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两个水平相当,确实难分胜负。可邹大已经忍无可忍,一记火焰掌雷奔而出,迅猛击向郑其润的胸口。 郑其润早有警戒,一跃而起,避开火焰掌,银枪直刺邹大面门。 邹大飞速倒退,同时朝郑其润发出两记火焰掌,这才遏制住对方的进攻。但他后背也撞到了街上的蔬菜摊,弄得鸡飞狗跳,颇为狼狈。 “你不是我的对手!”郑其润将银枪挺于背后,斜着眼,藐视邹大。 邹大站了起来,没有回话,只狠狠地盯着郑其润,突然,他身形闪动,下一秒,火焰掌已接近郑其润的身上。 嘭,罡气护体,火焰掌没有得逞。郑其润冷笑一声,银枪前刺,顿时刺中邹大的左肩膀。 邹大连连后退,郑其润不想把事情闹大,便收了银枪,想就此了结:“胜负已分,以后请别再纠缠!” 邹大立稳脚跟,点了几处穴位,方才止住流血。他咬牙切齿,说道:“你想得美!” 话音未落,火焰掌已接连出了七八掌,如炮火般袭向郑其润。郑其润银枪舞动,轻易便化解了对方的攻击。 正当他不以为意,想要解决最后一记火焰掌时,突然觉得肚子被一股力量撞击,然后整个人便被凌空击飞。 道观的围墙受不住,生生被郑其润的身体撞了个大洞。 邹大哪能让他喘气,立马乘胜追击,在郑其润落地的瞬间,火焰掌已紧随而来,砰砰砰,连续不断地压着郑其润打。 地面被打得凹陷下去,郑其润衣衫破碎碳化,浑身焦黑,气息奄奄。 邹大这才停了手,取下对方的纳戒。他看了一下,放出一个拳头大的小木盒,将其打开。 木盒露出两颗药丸子。 他将小木盒收起来,又将纳戒丢回给郑其润,这才气鼓鼓地离开。 “合情丸是什么东西?值得人以命相拼?” 张纯风颇感好奇。 众人见热闹已经结束,便一窝蜂散了。郑其润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人关心他的死活。 张纯风只好喂了他一粒药丸,希望能造七级浮屠! 这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站在他身边,疑惑地看着他。 张纯风抓住机会,问道:“那合情丸是什么东西?” 少年见他问得奇怪,连合情丸都不知道,一定是外乡人。他警惕地打量着张纯风。 “你能告诉我合情丸是怎么回事吗?”张纯风又问。 少年一溜烟跑了。 无奈,先去街边吃点东西,让老板赚点钱,对方自然乐意告诉你。这是百试百灵的江湖经验。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并没有受刚才打斗的影响。张纯风受不了这汹涌的人潮,当即钻进附近的一座茶楼。 这是座十分常见的茶楼,也是两层,前临街后望海,牌匾上写着“孟家庄茶楼”五个大字。 张纯风叫了一些点心,照旧上了二楼。人满为患,就东南角临街处还有个位子。张纯风皱了下眉,将就坐了。 刚坐下,视线自然望向窗外,一副血腥的场景立马冲击张纯风的大脑:三颗人头挂在不远处的竹竿上。 那应该是人流最多的菜市场。张纯风收回视线,望着眼前的食物,登时没了胃口。 他叫了声“小二”,对方闻声而至,笑着问道:“客官有何吩咐?” “外面三个脑袋是怎么回事?”张纯风直截了当。 第26章 孟家庄(2) 小二一听,不是增加消费的事,脸色变得难看,回道:“如果没有别的事,小的先忙去了。” 说完,小二转身欲走,显然是个势利的小人物。不过,势利也有势利的好处,给点利啥都好办。 “等等!”张纯风叫住了他,“把你们茶楼的招牌菜都端上来。” 果然,小二听完,转头就给张纯风一个职业的微笑:“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没多久,一群小二就排着队,上了二楼,将张纯风的桌子堆得满满。 “现在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张纯风看向原来那个小二。 “当然可以,小的知无不言。” 多么现实的人呐! “合情丸是什么东西?”张纯风夹了块糖醋排骨,放入嘴里。 “客官是外地人?合情丸可是我们孟家庄的好东西,吃了以后功力能连升两级。 “那为什么叫合情丸?” “因为适合夫妻在洞房花烛夜服用。” 怪不得那邹大把它当聘礼给了郑家,原来有这个功能。却不知街上那三个人头犯了什么罪。 张纯风于是问道:“那三个脑袋又是怎么回事?” “家属通敌。” 通敌确实该死,但是斩首示众就未免太过分了。孟家庄,看起来不是个快乐的修行之地啊! 小二见张纯风沉默不语,小声说道:“客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孟家 怎么去?” “客官指的是孟家仙庄,他们住半山,在孟家庄你抬头往西看都能看见。”小二指向西边那座高山。 看来大户人家都爱住半山。张纯风要借的“至正之鼎”多半就藏在那里!他准备去会一会孟家。 “没有其他问题了,你去忙!” 闻言,小二如释重负,速速离去。张纯风也没什么胃口,放着满桌子招牌菜,动都没怎么动。 他往桌上扔了几块碎银,便起身下楼去了。正当他半只脚跨出大门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客官等一等!” 扭头一看,却见那小二手里拿着几块碎银子,追了上来:“本店不收银子,请客官用灵石支付。” 居然有不收银子的茶楼?张纯风有些不耐烦:“要是没有灵石,岂不是要吃霸王餐?” 小二一听,急了,撸起袖子,现出一脸凶相:“你试试吃霸王餐,这孟家的茶楼你也敢吃霸王餐?” “……” 这语文理解能力是体育老师教的?不过张纯风不想起冲突,冷着脸沉声道:“多少灵石?” 那小二原以为要打一架,没想张纯风竟然有灵石支付,愣了一下,才回道:“一两灵石。” 灵石还论两,张纯风无力吐槽。他从纳戒里抖出一枚,扔给对方:“我也不知道够不够,你称一称。” 小二一看,职业笑容又出现了。他将银子还给张纯风,说道:“有多,我让人切割切割,多余的还给客官。” “不必了,我赶时间!” 张纯风双脚一迈,出了茶楼。一个随身携带着无数枚灵石的人,你跟他说要切割? 土豪的世界你不懂! 张纯风穿过人群,径直往孟家走。那是座直耸云霄的山峰,位于城西,远远看去,颇有人间仙境的美感。 没多久,张纯风即到了山脚,抬头望去,眼前立着一块巨大的牌坊,上面刻着四个烫金大字“浩然正气”。 牌坊后面是一段石头阶梯,旁边建了个草亭子,里面站着两个迎客门童,正聊着闲话。两人都是十岁左右,一个穿绿色长袍,一个穿蓝色长袍。 张纯风走到草亭子前,抱拳行礼:“元阳宗张纯风前来贵庄拜访,有劳童子通传。” 童子见状,笑容满面,回了一礼。绿长袍说道:“师兄在此稍等,我立马上去通报。” 说着,径直离开草亭子,往山上走去。孟家的人就是有素质! “不知师兄造访我孟家仙庄,所为何事啊?”蓝长袍和张纯风拉家常。 “来和庄主商量个事。”张纯风不想透露太多。 “哦!想必是很重要的事了。” “嗯?何以见得?” “要大名鼎鼎的张师兄亲自来,一定很重要。” “大名鼎鼎?” “当然,在孟家仙庄谁人不知张师兄的威名啊!” 这孩子,嘴真甜。只是这大名鼎鼎从何说起?破了个百血浮屠乾坤阵,挑了个万华门,似乎还不至于大名鼎鼎。 “师弟谬赞了,师兄我只是浪得虚名,不值一提。” “师兄要是浪得虚名,师弟就没法活了,师兄嘴下留情!” 这……像是十岁的孩子该有的情商吗?今天可真见世面了。两人又闲聊了一会,绿长袍这才回来。 “张师兄,没见着庄主,被贴身丫鬟挡住了,说庄主今天太忙,不见客。” 绿长袍一脸沮丧。 “太忙不见客?师弟报我名讳了吗?”张纯风问道。 “自然是报了。” 这样看来,还是不够大名鼎鼎,至少在孟家庄庄主眼里,还没到放下活计,抽空见面的份量。 不过,张纯风不死心,说道:“还望师弟多费心,再跑一趟,就说张纯风有要事与庄主商量。” 绿长袍有些不愿意,但还是勉强上山,又跑了一趟。 看着走远的身影,蓝长袍微微笑道:“张师兄很少下山游历?” “何以见得?”张纯风惊讶。 “很明显,贴身丫鬟跟张师兄讨要赏钱,但张师兄并没有察觉。” “讨要赏钱?” “不错,在孟家仙庄,里里外外都需要钱打理。所谓有钱好办事!” 蓝长袍说得老气横秋,一副经验老道的模样。十岁的孩子啊,你的童真哪里去了? “所以呢?”张纯风板起了脸。 “所以呢,张师兄该打赏还是得打赏。” “要是不打赏呢?” “那您见不到庄主。” “难道通传不是你们的工作?还是孟家庄没有给你们发薪水?” 张纯风很不上道,蓝长袍有点失望,脸色立马切换成爱理不理的状态。 只听他懒懒说道:“见庄主是你的事,我帮你指明了康庄大道,爱用不用!” 第27章 孟家庄(3) 正说着,绿长袍又回来了,瞅了一眼蓝长袍,说道:“贴身丫鬟没松口,张师兄改日再来。” 蓝长袍一脸冷笑,给了张纯风一个充满意味的眼神,仿佛在说:“看,老子没讲错”。 不过,张纯风没理会他,扭身就离开。没走多远,那草亭子哗啦一下,倒塌了,砸得两个童子狼狈不堪。 张纯风心想,一个小小的孟家庄,各种藏污纳垢,看我怎么闹他一闹。 他转到后山,一个飞身而上,顿时如春燕般,踏着树梢,直登山腰。他挑了座最宏伟壮观的大殿,落在其屋脊之上。 “孟庄主,你欠我一两银子,准备什么时候还给我?” 张纯风声音如常,但庄里的每个人都听到了。 一两银子,庄主欠的,居然没还?这是挑衅,赤果果的挑衅。 孟家庄登时人声鼎沸,各屋各房,人群涌动,纷纷出来观看。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一名中年人很快出现在张纯风的面前。他一身深绿色华服,满脸络腮胡子,怒目圆睁,凌空悬浮。 “元阳宗张纯风!”张纯风淡定从容,抱拳行礼。 “何故擅闯我孟家仙庄?”络腮胡子依旧怒目圆睁。 “在下让门童通传了两次,吃了两次闭门羹,只好擅闯了。” 张纯风理直气壮! 络腮胡子一听,更加火大:“我孟家仙庄还没有谢客的权利了?” “当然有,但问题不是谢客不谢客的事,而是门童过于俗气。” “讨要几个赏钱,张老弟付不起吗?”络腮胡子冷笑,满眼看不起张纯风的穷酸气。 观看的人群顿时爆发出海水般的嘲笑声。一个门童的赏钱都要斤斤计较的人,使他们内心充满了优越感。 “我是没什么钱,”张纯风微微一笑,“但你们庄主还欠我一两银子呢!” “放你娘的狗屁!” 络腮胡子一声怒吼,袖袍里窜出一条红色丝带,直击张纯风的胸口。 张纯风斜身躲过,那丝带便绕转一圈,想要缠住张纯风,将他来个五花大绑。 张纯风冲天而起,丝带也随着向上缠绕,紧紧咬着他不放。 “你个大老爷们,玩什么丝带?” 张纯风语气平稳,丝毫没有打斗的紧张感,还顺带戏谑了一下络腮胡子玩女人玩意。 络腮胡子一听,怒意越盛,剑诀翻转,将丝带舞得越来越迅猛。 张纯风在屋顶左腾右挪,那丝带携带着浓浓杀意,紧追不舍,竟不断将屋顶撞击得粉碎。 “你个大老粗,满脸络腮胡子,当初怎么选了个丝带来学?也想像小仙女那样跳舞吗?”张纯风继续揶揄他。 围观的人登时发出欢快的笑声。络腮胡子哪里受得了,双眼圆瞪,气的满脸通红。 他加快速度,口中念念有词,顷刻间,那红丝带一个变身,幻化出一条巨大的赤龙,散发出滔天杀机。 好无聊,不能换点新奇的玩意吗?别老是龙啊蛇啊之类的好不好?审美会疲劳的嘛! 只见那赤龙朝着张纯风发出一声惊天巨吼,震耳欲聋,连门窗的玻璃也纷纷遭难,散落一地。 络腮胡子和观众都预先捂住了耳朵,这才幸免于难。待他们缓和过来,立马将目光望向张纯风,期待着看他倒霉的丑态。 谁料,此时张纯风正站在赤龙头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众人满脸震惊,络腮胡子也不例外。他压箱底的绝技,连人家一片衣角都碰不到,这得多绝望! “我就找你们庄主商量个事,你们至于如此大动干戈,把房子都拆了吗?” 张纯风得了便宜还卖乖。 络腮胡子气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除了用右手食指指着张纯风,挤出几个“你你你”之外,也做不了什么。 正当他沮丧气闷之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视野里。那人从地上凭空一步一步往上走,仿佛脚下有个楼梯似的。 “庄主!”众人不约而同,单膝下跪,山呼一声。 正主终于出现了。张纯风打量了一下对方:瘦高的身材,披一件藏蓝色华服,脸色蜡黄,眼眶深陷,一头灰色头发,用一根玉簪扎了发髻,大约七十岁。 “张少侠,咱俩聊聊!” 孟庄主爬上屋顶,在离张纯风不远处的屋脊上坐了下来,看起来就像一个慈祥的老爷爷要跟人唠嗑唠嗑。 早这样就好了,打什么打!张纯风离了赤龙,飘然而落,大大方方在那老头旁边坐下。 “孟庄主贵人事多,晚辈打扰了!” 张纯风抱拳行礼。 “张少侠不必多礼。” 孟庄主满脸笑呵呵。嘿,还是大人物平易近人。只听他又道:“听说老朽欠张少侠一两银子,有这事?” “有这事。”张纯风一点不心虚。 “怎么说?” “贵庄山下门童,刁难拜访客人,索要赏钱,晚辈帮您老人家教训了一顿。这教育费一两,是不是很划算?” 张纯风说得头头是道。 “嗯,是挺划算,”孟庄主从袖里掏出一小块银子,递给张纯风,“多谢张少侠教育本庄弟子。” “举手之劳。”张纯风收下银子,脸不红心不跳。 “好了,老朽欠的还清了,现在该算算你欠老朽的账了。”孟庄主依旧保持着笑哈哈的表情。 “我欠你的?”张纯风疑惑。 “对啊,”孟庄主说道,“这屋顶被你们打得破破烂烂,门窗玻璃也要换,这些钱都得你出啊!” “不对,这些严格算起来,都是络腮胡子弄的,我就没出过一招。”张纯风不想当冤大头。 “不对,严格来说,是你擅闯山庄引起的,你是最开始的因。”孟庄主依旧笑哈哈。 “……” 说起来也有道理,张纯风无法反驳。行,反正随身携带着小金库,赔就赔了。只要能拿到“至正之鼎”,其他都是小问题。 “行,不知道孟庄主要我赔多少?” “诶,张少侠果然是明事理的好少年,”孟庄主当即从袖袍里掏出一把金算盘,认真拨弄起来。 “……” 堂堂庄主,随身携带算盘,这还真出人意料。账房先生失业的原因终于找到了。 “三十一两灵石。” 第28章 孟家庄(4) 孟庄主收起算盘,笑哈哈地看向张纯风。张纯风对三十一两没有概念,一脸懵逼:“那是多少?” 孟庄主被他一问,愣住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数字白痴。不过,他很快有了变通:“一般灵石都是十两一枚,这样你能搞懂了吗?” “这样说我就明白了。”张纯风从纳戒里拿出三枚灵石,递给孟庄主。 孟庄主接住,仔细看了看成色,收入袖袍里。接着,他又伸出左手,望着张纯风,一副期待的样子。 “孟庄主这是……”张纯风没明白。 “还有一两。”孟庄主依旧笑哈哈。 “……” 分毫不差,斤斤计较,孟庄主果然有账房先生的风范。张纯风只得再掏出一枚灵石递给对方。 “孟庄主能切割?” “小问题。” 只见他将灵石往高空一抛,袖袍立即飞出一柄飞刀,眨眼间就划了十刀,钻回袖袍。 他伸手,灵石便乖乖地一片片落入他手中。这娴熟的刀法,是切了多少灵石才练就的呢? “老朽拿一片就好。” 孟庄主把其中一片收好,把其余的交还给张纯风。 “这账算明白了,晚辈想和孟庄主商量个事。” 张纯风抓住机会,免得到时又要各种打赏费才能见着他。 “哦?张少侠要和老朽商量什么?” “至正之鼎!” 孟庄主一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换成一张严肃的表情:“张少侠要借至正之鼎?” “不错!” “此鼎乃我孟家祖传之宝,张少侠切莫为难老朽。” “只是借,用完即还。” “借也不行。” “租呢?” 孟庄主心动了,他的眼睛为之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他在犹豫,他在权衡。 “一天五十枚灵石。” 他开出了一个高价。他期待着高价能劝退对方,也能让自己不留遗憾——这生意,他的感性诱惑他做,但理性却警告他危险。 “成交!” 张纯风干脆利落。 人群立马沸腾起来。之前大家还嘲笑他是个穷小子,连打赏费都舍不得花,现在居然出手就是每天五十枚灵石,这天壤之别,更加气人。 孟庄主也坐不住了,霍的站起来。倒不是给张纯风的阔气震撼了,而是孟家之鼎的出租,让他左右为难。 说出去的话,他得认,但祖传之宝,他终究不想出什么意外状况:“张少侠,千万别开玩笑!” “不开……” 话没说完,一声巨响突然从山下传来。孟庄主皱了一下眉头,转身即走,一个飞身,直落山下。 众人纷纷跟随其后,一时间,天上人影飞动,甚是壮观。 张纯风到嘴的鸭子飞了,他心有些堵,只得跟着下山看个究竟。 山下的牌坊倒了! 张纯风还未落地,就看见碎裂的牌坊倒在地下,“浩然正气”四个大字被一刀截断,显然是人为的。 这侮辱性太强,孟庄主站在破碎的牌坊前,一脸铁青。 “孟福,孟星,孟高,孟照!”孟庄主厉声喝道,“人怎么还没抓到?” 四个中年汉子应声而出,均低头不语。孟庄主只好放软了语气:“都三天了,裴梦青没有丝毫踪迹吗?”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依旧低头不语。孟庄主忍住怒火:“想必刚刚也是他干的好事,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四人当即奔出,带着四队人马,分四个方向追击而去。 看着远去的属下,孟庄主深叹一口气,眼中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裴梦青是什么人?” 张纯风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敢如此羞辱孟家庄,又为何羞辱孟家庄! “裴梦青,原是本庄一个弟子,偷本庄两颗合情丸,被抓了个正着。老朽念他首犯,打了一顿就放了,哪曾想他竟如此报复呢?”孟庄主连连感叹。 “既然当初能将他抓住,想必功力也不太高深,为何现在如此棘手?” “他应该是请了外面的帮手。听说他舅舅是个大剑客。” 这……就让你们如临大敌了?张纯风心中一阵吐槽。正想着,又一声惊天巨响,却是山腰的方向。 孟庄主这下脸色更难看了,阴沉沉的没有一丝血色。他飞身而起,一溜烟不见了。 张纯风紧跟其后,很快又回到了山腰,原来那座宏伟壮观的建筑,已经被夷为平地。 孟家庄的警备是纸糊的! 孟庄主走进废墟,一番搜索,取出一个脸盆大的鼎,这才缓缓走回来。 “张少侠,”他看着张纯风,“只要你能把裴梦青和他舅舅扔在我面前,不论生死,我就把这鼎借给你,!” “”两字说得特别重。开出如此条件,看来,那裴梦青是真的把孟庄主惹毛了。天助我也! “孟庄主此话当真?”张纯风问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成交!” 交易已成,孟庄主拎着那鼎,缓步离去。他不想看到这破败的景象,这与他扬眉吐气的梦想相悖。 张纯风寻人要紧,一个飞身,人已经划过天际。 张纯风绕着孟家庄转了几圈,最后站在一棵树梢上,终于在西边小溪发现异常波动,当即一个鹰落,快速俯冲而下。 波动瞬间消失。这诡异的身法,怪不得能避开孟家庄守卫。 能隐身又能隐藏气息,想必跑不了多快。张纯风落在另一棵大树上,俯视周围。 果然,没多久,那异常波动又在原来小溪的不远处出现了。张纯风没动,他想观察观察这家伙。 岂料,那波动旋即又消失。没多久,却又再现,如此反复多次。这是无法长时间隐藏气息的原因吗? 这就好办多了,根据之前波动出现的规律,就能预判他的路径。张纯风掏出扇子,一个翻飞,顷刻落地。 他扇子一挥,推出一股巨力,登时将对方逼出原形。嘭的一声,对方身躯倒飞,撞击在溪流边的一个大石头。 张纯风合上扇子,走近一看,是个十八九岁的绿衣青年,一脸胶原带白,显得格外清秀。这裴梦青也是个帅哥。 裴梦青愤恨地看着张纯风,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气息紊乱,显然受了内伤。 “不就两颗合情丸吗,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张纯风丢给他一个小药瓶。 第29章 孟家庄(5) 裴梦青疑惑,打开闻了闻,确认是疗伤药,这才一口闷了。 一会打伤他,一会又医治他,裴梦青满脸问号。只听他说道:“孟友德叫你抓我,无论生死,你抓就是了,何必给我疗伤?” 原来孟庄主叫孟友德。 “打伤你只是为了逼你现身,”张纯风蹲在一块石头上,捧了把溪水,喝了一口,“你别介意。” “现在我现身了,你想怎样?”裴梦青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语气缓和了不少。 “当然是把你抓回去了。”张纯风很实诚。 裴梦青本能警惕起来。他原以为有转机呢,没想到张纯风还是不放过他。 “就为了那个破鼎?”裴梦青问道。 “嗯,就为了那个破鼎。” “为了个破鼎,你就要草菅人命?” “……” 张纯风站起来,双手抱胸,思索着“草菅人命”的可能性。孟友德之前说“三天了”,显然三天前还有故事。 如果只是偷合情丸被打,恐怕到不了摧毁人家牌坊的地步,毕竟风险太大,收益为零。还是问问眼前这家伙! “孟友德说你偷了孟家庄的合情丸,可有此事?” “放他娘的狗屁!”裴梦青一脸愤怒,旋即又变成悲伤。 张纯风看在眼里,立马心里有了决断。里面的故事恐怕不简单。 “裴兄能具体……” 话没说完,一个声音突然插嘴道:“裴梦青,哪里逃?” 接着,一队人马从西边飞跑过来,为首的正是孟福。裴梦青当机立断,瞬间隐身而逃。 孟福剑诀翻转,飞刀破空而来,众人不敢怠慢,紧追不舍。奈何,哪里还有裴梦青的踪迹。 “张少侠不追吗?” 孟福扭头看向张纯风,见他双手抱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本来不需要追的!” 孟福一听,心中顿感不爽,这明显是责怪他横插一手。他冷哼一声,追着队伍跑了。 张纯风再次飞上山顶,注视着那熟悉的异常波动。 只见那波动引着孟福绕着山体转了几圈,直到对方心疲体累,这才下山进了闹市,转入一处不起眼的院落。 是聪明人! 张纯风随着翩然落下,跟着进了闹市,追到院外。他跳上院墙,感应整个院落的气息。奇怪,屋里全都是人,十几个呼吸声塞满了各个角落。 “看你往哪跑!” 一声大吼,裴梦青被一脚踹飞,从屋里弹出院子。人群涌动,立刻围住了他。 “等你很久了!” 屋里钻出个人,一脸痞气,正是孟星。他背着手,手里拿着一柄短刀,笑嘻嘻走到裴梦青的跟前,蹲下,说道:“你知道孟家庄有多少种折磨人的手段吗?” 裴梦青歪坐在地上,没有回答。孟星自问自答:“三千八百六十六种,大部分都是我发明的。” 孟星一脸骄傲,接着说道:“裴师弟要不要试试?” 裴梦青瞪着孟星,依旧一言不发。孟星拔出短刀,手指在刀锋上划了一下,说道:“这把噬魂刀,是我命人用尸毒喂了三年才铸成的,裴师弟要尝个鲜?” 没等裴梦青回话,孟星已将短刀插入他的大腿。裴梦青吃痛大叫,绿色毒气顿时窜上脖子和脸庞。 “你舅舅现在哪里?” 孟星拔出短刀,掏出手帕,擦干净上面的血迹。动作缓慢,优雅。 裴梦青又痛又恨又怕,看了一眼那短刀,说道:“我说我说,只要你肯放过我。” “很好,你说!”孟星站起来,背着手说道。 “我和我舅约了今晚会合,就在这里。” 孟星很满意,却又一刀刺进裴梦青的肩膀,笑道:“这尸毒并不致命,你熬个七天七夜也就过去了,你能坚持?” 裴梦青痛不欲生,骂道:“我已经说了,你为何还刺我一刀?” “因为我喜欢看你痛苦的样子。” 这是一个酷吏!一个以折磨他人为乐的酷吏!张纯风胃酸反流,有一种要吐的感觉。他冷着脸说道:“你放了他。” 孟星正得意呢,突然来这样一盆冷水,让他顿感恼火。他冷笑着看向张纯风,杀机四溢。 “张少侠,莫非你对我孟家庄的三千八百六十六道手段也很感兴趣?” “没兴趣!” “最好没兴趣,”孟星把玩着他的噬魂刀,“张少侠若是承受不了,还是离开为好。” “我若不离开呢?”张纯风脸如寒霜,站在院墙上,气场格外强大。 人群哗然,十多把各式武器登时对准他,围得他水泄不通。 “怎么?张少侠要抢人吗?”孟星冷笑,眸子射出一道寒光。 “抢不起吗?” 张纯风还给孟星一个冷笑。孟星收起脸上一切表情,眯着眼盯着张纯风。他举起右手,随时等着发号施令。 “你当真要抢人?”他又问了一次。 “当真。” 孟星当即右手一摆,做出进攻的信号。虾兵蟹将见状,登时一拥而上,围攻张纯风。 张纯风冲天而起,剑诀下指,使出一招虚空指,孟星右肩瞬间出现一个小孔,鲜血流了出来。 孟星连点几处穴位,方止住流血。张纯风可不让他喘息,再出一指,孟星左肩也遭殃了。 虾兵蟹将愣住了,对方如此两招,那可怕的孟星就落败了? 孟星狂怒,也不管那左肩的伤势,提着短刀就飞上半空,要和张纯风贴身肉搏。 张纯风岂能不知,连出几次虚空指,戳得对方遍体鳞伤,坠落下地。 “你折磨别人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有被折磨的一天?” 张纯风飘然落地,目露寒光。他站在孟星的旁边,俯视这个自以为是的刽子手。 虾兵蟹将眼看局势不妙,立马做鸟兽散,只留下千疮百孔的孟星。 “你……”孟星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你走不出孟家庄。” 这是他的遗言。 张纯风取下他的纳戒,搜出一个小瓶子,上面写着“尸毒解药”四个字。他闻了闻,没有异常,这才喂给裴梦青。 药到病除,裴梦青身上的毒素瞬间散去,恢复他一脸的胶原蛋白。 突然,从屋内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多谢张少侠侠义相助。” 张纯风看向屋门,一个高大的汉子走了出来。 第30章 孟家庄(6) 他脸黑如炭,看不出年纪,一身土色布衣,背着一把剑,不怒自威。 他向张纯风抱拳行礼:“清虚清宗上官宁拜谢张少侠。” 想必是裴梦青那传说的舅舅。张纯风回了一礼:“晚辈另有私心,恐怕要令上官前辈失望了!” 上官宁脸黑,看不出神情的变化,但从他的语气中,对方明显冷了几分:“你要把我们交给孟友德?” “我还没决定,”张纯风回道,“你们与孟家庄的恩怨情仇,我倒是挺有兴趣,不妨说一说。” “哦?难道张少侠不相信孟友德的说法?”上官宁语气温和了不少。 “听听你们的说法也无妨。” “甚好。不过此处不宜久留,我们换个地方。”上官宁摆手,邀请张纯风进屋。 张纯风刚要挪步,两股极强的杀意铺天盖地而来。院子周边狂风四起,黄土弥漫,吹得人睁不开眼。 张纯风当机立断,冲天而起,落于附近一处高塔上,俯视黄尘滚滚的院子。 不远处的楼顶,却有两人分开站在上面。一男一女,都是高手。男的是个马脸,正手捏剑诀,驱动着小院的风云变幻。 女的斜戴一个黑眼罩,身穿红裙,是个单眼美人。她神情冷傲,双手抱胸,一副看戏的闲适模样。 “跑了!” 单眼美人面无表情。一柄飞刀从尘土中疾飞而来,如归巢的鸟儿,插入她腰间的刀鞘。 马脸男只好收起剑诀,归还小院一个风轻云淡。 “上官宁的隐身术果然了得!”马脸男真心佩服。 “要不是张纯风在场干扰,上官宁避不开我一刀。”单眼美人语气平静。 如此听来,上官宁和裴梦青应该是安全脱身了。只是又得花点时间找人,就很烦。 更可气的是,每次关键时刻,总有人打断他的问话。张纯风无力吐槽。 “他们跑不了!”马脸男自信满满,“功力太低,就算有隐身术,也挡不住我一剑。” “人家根本就没打算挡你一剑。”单眼美人淡淡说道,“人家玩的是猫抓老鼠的游戏。” 马脸男一听,有些沮丧:“裴梦青在这里从小玩到大,地形摸得一清二楚,要是玩躲猫猫,还真不好抓。” “看今晚的!”单眼美人跳下屋顶,消失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听那单眼美人的口气,今晚似乎有大事情要发生,难道猎人已经设好了陷阱? 张纯风决定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上了孟家庄的最高峰,俯视着下面的一切,纤毫毕现。 时间尚早,张纯风睡了一个下午觉,醒来时,刚好夕阳西下。 转眼间风云变幻,黑云越堆越浓,似乎要下雨的样子。街上的灯光亮了起来,人群稀稀落落。 醒早了! 夜黑风高,才是杀人越货,偷鸡摸狗,红杏出墙,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好时候。此时,哪个傻子会出来作案呢! 张纯风向下看了一眼,还真有。山腰的建筑群上,一个熟悉的异常波动,正在移动。 仗着隐身术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人家到处找你,你还自动送上门来了? 正胡思乱想间,那波动停止了移动,一息后,一声惊天巨响传来,山腰烟尘翻滚,一座建筑又被毁了。 与此同时,菜市场那边也有个异常波动,莫非声东击西? 张纯风的视线在菜市场周围搜索,果然,那马脸男和单眼美人正埋伏在附近,丝毫不理会山腰的动静。 原来猎人的陷阱在那边。张纯风一个兔起鹘落,飞到马脸男身后的一座楼顶上。 这周围倒是安静,甚至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张纯风沿着马脸男的视线一看,三颗人头明晃晃挂在前面。 这……是诱饵? 正狐疑,一柄飞剑破空而来,剑柄后还拖着个黑大袋,张着大口,随时要吃下东西的样子。 飞剑速度极快,瞬间穿过三根竹竿,那三颗人头便随着装入黑大袋,疾飞而去。 好计谋! 张纯风心中刚赞了一句,一把飞刀即穿过那大黑袋与剑柄的连接处。大黑袋坠落在地,人头滚了出来。 飞剑没有恋战,直接跑了。单眼美人埋伏了那么久,哪能轻易放弃?只见她剑诀一指,飞刀迅速追击而去。 张纯风一跃而下,拦住飞刀,直面追来的两个家伙。 “你要拦我们?” 单眼美人语气很平静。 “不能拦吗?”张纯风也很平静。 “既然你要拦,我们就不追了。” 单眼美人很识趣,收了飞刀,飘然离去。马脸男自然紧随其后。 还以为要打一架呢!张纯风有些不习惯。不过,跟高手过招就是有趣。 他轻轻落地,跟着飞剑,转了两个巷口,这才进入一个废弃的房子。 “张少侠,上官宁恭候大驾。” 那黑炭打开门,给张纯风行了个礼。张纯风抱拳回礼,便跟着进去。 这房子年久失修,蛛网满屋,中间凌空架设着一个传送门。 “请!”上官宁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张纯风看了一下对面,却是一艘小船。他没有迟疑,一脚踏了过去。上官宁随后也跟了过来。 张纯风站在船头,举目四望,无边无际都是水,难道在大海里?他钻进船舱,上官宁已经摆好了茶具。 “张少侠来喝一杯。”上官宁熟练地倒了一杯茶,邀请张纯风坐下。 “你有茶,是不是也有故事?”张纯风坐下,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 “你要听吗?” “听,当然听,不然来这里干嘛?” 上官宁闷了一杯又一杯,三杯热茶下肚,他才缓缓道来。 一个月之前,裴梦青与刘氏小女儿订亲。关于聘礼,刘家没有为难裴家,只要按照孟家庄的惯例就可以。 于是,裴梦青向亲朋好友凑了十来枚灵石,又向孟家钱庄借了二十枚灵石,这才在孟家药房买来一对合情丸。 两枚灵石加一对合情丸,这就是孟家庄的订亲惯例。 第31章 孟家庄(7) 婚礼在半个月后如期举行,一对新人在洞房花烛夜吃下了合情丸。本盼着能连升两层功力,结果,毫无反应。 新娘一气之下,跟人跑了。这是折了夫人又欠债,裴梦青生性倔犟,哪里能忍? 他当天就跑到孟家药房大闹,说药房卖假药,要求退款。 孟家假意要调查,派了一队人进入裴家,翻了个底朝天,搜出一对完好无损的合情丸。 于是,孟家做出结论:裴梦青的功力之所以没有晋升,是因为根本没有服用合情丸。裴梦青是外敌潜伏在孟家庄的暗桩,目的是给孟家庄制造混乱。 根据孟家庄的规矩,满门抄斩…… 上官宁哽咽,眼眶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流。 一个不怒自威的七尺男儿,竟然在外人面前哭得稀里哗啦,可见这冤屈何其大? 张纯风也连连闷了几杯茶,默然不语。他感觉这海里的风格外冷。 “失态了,让张少侠笑话。”上官宁擦了擦眼泪,稳住了情绪。 “我有几个问题,麻烦上官前辈解答。”张纯风脸色冷峻。 “但问无妨。” “既然是满门抄斩,裴梦青是如何逃掉的?” “隐身术。” “他家只有他会隐身术吗?” “是。” “何解?” “我独爱这个外甥,便从小教他这门绝技。” “隐身术不是上官家家传技艺?” “不是,隐身术是清虚宗所传。” 张纯风顿了顿,又道:“合情丸一对的价格也就三十枚灵石,为何要跟钱庄借款?” 上官宁愣了一下,什么叫“也就三十枚灵石”?他回想一下对方白天与孟友德的交易,这才明白土豪的不食肉糜。 “普通修士一年大概也就挣一枚灵石,三十枚灵石就需要不吃不喝三十年才能攒起来。如果借钱,算上利息,那就是五十多枚灵石。” 上官宁无力吐槽。张纯风却被惊呆了,这里的普通修士一年才能挣一枚灵石? 张纯风又问:“难道没有合情丸就找不到道侣吗?” “除非青梅竹马,或者一见钟情。但大多数普普通通的人,没有合情丸就找不到道侣。” 难难难!怪不得连门童都如此势利。 “既然在孟家庄生活不易,为何不外迁?”张纯风接着问。 “有本事的人早走了,普通人不好出去,只能留在这里。” 张纯风无语,脸色越来越冰冷。沉默了一会才问道:“你和裴梦青这么闹是为了羞辱孟家庄,同时抢回那三个人头吗?” 上官宁眼含悲伤,点了点头。 张纯风总算把前因后果了解个大概,只是不大明白,孟家庄为什么会因为两颗合情丸而大开杀戒。 这事,他得问孟友德才行。 不过,去找孟友德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上官前辈和我说这些,有何目的?” “我们想亲人遗体完整,希望你能拖住孟家那两个高手。”上官宁直言不讳。 “只是那三个头颅?” “是。” “冤屈不需要平反吗?” 上官宁闻言,双眼发光,可随即暗淡:“我们斗不过孟家,能拿回遗体就行。” 中年人的领悟! “你们连人家牌坊都敢毁,现在说斗不过孟家?” “那是因为你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上官宁有自知之明。 现实磨平了他的棱角,张纯风不想再说什么。他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大海很平静,而他的内心在翻涌。 两人静默以对,只好回到了孟家庄。三颗头颅,两个化神期,说难也不难。张纯风慢悠悠地,一路走到菜市场。 没有意外,三颗头颅又被插上了竹竿。张纯风仰头看了看,说道:“人都死了,也不让人安葬,不厚道啊!” 声音不大,但附近的人都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屋顶上的马脸男和单眼美人自然也不例外。 “张纯风,”单眼美人语气依然平淡,“这事你要管了?” “给个方便如何?” “我劝你管好自己的事!” 又得打一架,这就很烦。张纯风跃上屋顶,与单眼美人相隔七八步远,说道:“我还真管这事了!” “别仗着自己厉害,就可以藐视他人!”马脸男一脸严肃。 “我从没藐视过你们,只是你们自卑罢了。”张纯风毒舌。 “你……” 马脸男气结,剑诀一指,一柄利剑即从山腰破空而来,如流星般璀璨。 那利剑附着淡淡蓝色火焰,携带着无尽威能,朝着张纯风极速猛刺。 真慢! 张纯风一跃而起,右手已经握住了剑柄,再转身划出一个圆圈,剑的气势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纯风举起剑看了一下,又耍了几个剑花,皱了一下眉,扔还给了马脸男:“一般般。” 马脸男一脸震惊,自己的剑出场那么拉风,怎么一下子就歇气了?还一般般?该死的绝顶高手! 单眼美人也不淡定了,与马脸男对望一眼,腰间飞刀瞬间出鞘。而马脸男剑诀翻转,引起黄土漫天。 “之前你们用这招管用,是因为偷袭,再用就没意思了。” 张纯风话音未落,拳头已经砸到了马脸男的脸上,再剑诀一指,单眼美人的耳环便掉了一只。 两大高手,只一刹那便落了下风。 “三颗头颅而已,两位给个方便如何?” 马脸男被击飞几十米,翻滚了几次才稳住身体。他嘴角渗出几滴鲜血,心里有些慌张。 单眼美人虽然看起来平静不少,但也不敢造次。她的飞刀没有张纯风快。 既然两人联手都落下风,就没有打下去的必要。只听她淡淡说道:“既然张少侠开口,拿去便是了。” 她一跃而下,消失在夜幕里。马脸男不敢久留,尾随其后,也跑了。 张纯风飘然落地,上官宁已经等在了那里。见他下来,立刻抱拳行礼:“多谢张少侠相助。” “边走边说。” 张纯风缓步而行,上官宁紧紧跟上,与他肩并肩。 “处理妥当了?”张纯风问道。 “马上就可以回去安葬。” “总算能给亲人交代了!” “多谢张少侠援手。” 张纯风停下脚步,转身说道:“我有个请求,希望上官前辈成全。” 第32章 孟家庄(8) 上官宁沉吟片刻,问道:“张少侠要拿我甥舅两人换他孟家之鼎?” “不错!”张纯风不隐瞒。 “可否等我安葬好亲人再去?” “那是自然。到时我再将你们救出来。” “好,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在此地不见不散。” 张纯风看了一下周围,左边一户人家在门口栽了一棵桂花树,倒是好认,便道:“桂花树为记,一个时辰之后再见。” 两人就此分别。 夜黑风高,既是杀人越货的好时机,也是窥人秘密的好时辰。张纯风还有个地方要去拜访——炼丹房。 孟家庄的炼丹房是个神秘的地方,张纯风避开守卫,将整个山庄翻了个遍,也一无所获。 能连升两层功力的丹丸,果然不是容易能见到的。 张纯风在厨房的房梁上苦思冥想,饥肠辘辘,大快朵颐,突然灵光闪现,找到了突破口:药材房。 吃货拯救世界,看来是有道理的。 炼丹自然需要药材,从药材的品种也能断定丹丸的成色。 张纯风凭着记忆,很快就摸入了药材房。那是最高处的一座楼,可以俯视半个孟家庄,底下的房屋顶,都是它晾晒药材的场所。 屋内黑漆漆,张纯风点燃了火折子,仔细查看。枸杞,红枣,人参……都是些普通药材,也没什么异样。 正郁闷时,一个呼吸声从东南方向传入张纯风的耳朵。他当即熄灭了火源,飞上房梁。 不一会,一个人影钻进屋子来。那人俯身,将耳朵贴在地上听了一会,确认没人,这才点燃了火折子。 那人穿着夜行服,只露出一双眼,不用猜,张纯风都知道是裴梦青。且看他耍什么把戏。 裴梦青绕着屋子照了一圈,纳戒一闪,放出一包包黑火药,沿着墙角门边堆了一圈。 这是要爆破? 张纯风可不想变成黑炭,轻声喊了个字:“喂。” 裴梦青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夺门而逃。谁知,刚打开门,一柄飞刀即穿过他的右大腿。 一阵刺痛钻入他大脑,他禁不住,只得单膝下跪。 “你果然在这里!” 这语气波澜不惊,不是单眼美人还有谁?只见她站在门外十步开外的地方,依旧双手抱胸,冷静自如。 裴梦青咬紧牙关,瞪着单眼美人,努力挣扎着站起来。 岂料飞刀从屋内划了一道弧线返回,又刺了他一刀,快速从左腿穿过,回到单眼美人的刀鞘。 裴梦青双腿跪地,痛苦扭曲了他的脸。他盯着单眼美人,冷道:“裴梦瑜!” 单眼美人仿佛被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常态:“我姓孟,不姓裴。” “呵呵,你连姓都不要了,好志气啊!”裴梦青语气充满了嘲讽。 裴梦瑜面无表情,飞刀已经再次出鞘,瞬间刺向裴梦青的肩膀。 噔的一声,一道指力从裴梦青的肩膀上越过,击落了飞刀。 “裴梦瑜?” 张纯风从黑暗中走出来,隔空点了裴梦青的几处穴位,这才止住了血。 “张纯风?” 裴梦瑜冷静地看着他,不动声色。 “是我。”张纯风也双手抱胸。 “你在这里干什么?” “查看药材。” “查看药材干什么?” “研究一下你们的合情丸。” “你要偷药方?” “……”张纯风差点被噎了一下,“我要那药方做什么?” “连升两层功力的药方,不值得一偷吗?” “欲速则不达,再说对我也没用。” “那你研究我们的合情丸做什么?” “你明知故问。”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裴梦瑜啊!”张纯风叹息一口气,“正道与魔道只有一线之差,你可要睁开眼辨别清楚了!” “你那么喜欢当人老师吗?” 这女人应该是入魔了。从裴梦青的表情来猜测,她应该是干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从名字来看,不是裴梦青的姐姐,就是堂姐之类的。 不过,看这话不投机的气氛,说多了也是白说,还是先跑为妙。 只听张纯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聊的,告辞!” 张纯风拉着裴梦青的胳膊,做状欲走。不料,恰在此时,大量人马举着火把出现,围住了他们。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络腮胡子从队伍中站了出来。他手提一柄巨斧,显得格外男子汉。 “你又要学小仙女跳舞吗?”张纯风揶揄,“跳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留下来观看。” 众人忍不住,捂住嘴巴,笑得前俯后仰。络腮胡子一听,气的脸红脖子粗:“少废话,拿下!” 众人当即肃立,却都不敢前进一步,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想做带头的那个人。你元婴期都打不过人家,要我们当炮灰?不厚道! 络腮胡子见状,越发生气,拎起巨斧就扔向张纯风,同时丝带齐出,一上一下,分别攻击张纯风的脑部和腹部。 眼看就要击中,张纯风扇子一挥,立马将巨斧和丝带反弹回去,闹得人仰马翻。 络腮胡子的气势一落千丈,灰头土脸地站在一边,等待裴梦瑜的表演。 “把裴梦青留下,”裴梦瑜看着张纯风,淡然说道,“你走!” “你赢不了我。”张纯风自信。 “但我可以缠着你。”裴梦瑜也很自信。 “你缠着我也没用,他会隐身术,你们抓不住他?” “他受伤了,驱动不了隐身术。” 受伤就用不了隐身术?张纯风怀疑,他看向裴梦青,用眼神询问。裴梦青点了点头,做了肯定的回答。 “不对,之前在溪边,我打伤了你,你不也能隐身吗?”张纯风发现了盲点。 “你给我服了药。”裴梦青解释道。 好,是个假盲点。如此看来,若是被裴梦瑜缠住,确实救不了裴梦青。 不过,在一个处处讲钱的地方,有什么是不能用钱摆平的呢?三十枚灵石就是这些普通修士一辈子的收入,收买起来多便宜啊! “你考虑得怎样?”裴梦瑜问道。 “我想收买你,还有他们。”张纯风指了指裴梦瑜,又指了指其余人。 “……” 这是裴梦瑜没见过的招数,她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张纯风。 众人也给他说得一头雾水,怎么还有人收买别人时,说得如此直白呢? 第33章 孟家庄(9) 张纯风笑道:“开个价嘛!” 裴梦瑜拒绝:“你给不起。” “这可不一定!” “我知道你很有钱,但是我不会背叛孟家庄的。” “这个鬼地方,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你管不着。” 行,看来你是没退路了,注定要和孟家庄共存亡了,那就不收买你呗。 “各位兄弟,每人三十枚灵石,当场支付一半,同意的就站我这边来。” 张纯风纳戒一闪,放出三千枚灵石,在众人面前堆了个小山。 土豪,我们做朋友! 众人的双眼要被闪瞎了,就连裴梦瑜也为之侧目。络腮胡子猛吸一口气,差点晕倒。 众人跃跃欲试,却又不敢迈出一步,毕竟这座山能不能走出去,还是个问题。 “你当着我的面撬我墙角?”裴梦瑜的语气依旧淡定。 “什么撬墙角?”张纯风回道,“我现在连买下你们山庄的心都有!” 络腮胡子一听,这次真的晕倒了。众人掐他人中,好一会才醒来。 裴梦瑜看不透眼前人的心思,他本来只要一个鼎,现在折腾这么多,难道就为了裴梦青的案子? “张纯风,你到底想干什么?”裴梦瑜问道,语气开始有些不淡定。 “你又明知故问!” “合情丸的问题并不严重,你没有必要浪费精力在这上面。” “什么叫不严重?不严重你们要杀人全家?” “这是另一个问题。” “那我无话可说,”张纯风剑诀翻转,将地上的灵石收回纳戒,“我先走了,想要离开孟家庄的,记得来找我,童叟无欺!” 裴梦瑜顿时惊醒,忙向裴梦青原来的位置看,果然没了踪影。 “你悄悄给了他药?”裴梦瑜问道。 “灵石还是很吸引人的,”张纯风站住,“尤其是一大堆灵石。” “所以,你扬言收买我们的话都是假的?” “千真万确!” 裴梦瑜冷哼一声,一跃而出,轻飘飘飞到下面的屋顶,消失不见。众人见头领都跑了,也就不再逗留,原路返回。 张纯风算算时间,也该赴上官宁的会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一去不复返? 桂花的香味远远就闻到了,但上官宁的影子却不知道在哪里。张纯风踱了半天的步,也没等到人。 果真一去不复返?正欲离去,一个人在巷口拐弯处露了半张脸出来。不是上官宁,却是马脸男。 张纯风立马警惕起来,感应了一下周围,加起来只有三个呼吸声。藏起来的那位,难道是裴梦瑜? 马脸男也是一脸警惕,问道:“刚才的话当真?” “什么话?”张纯风没明白。 “离开孟家庄。” “你当时在场?” “在。” “但我不信任你。” “你要如何才信?” “你至少要给我一个理由。” 马脸男当即露出整张脸,手里还拎着个人出来,将他扔给了张纯风。 张纯风一看,不正是上官宁吗?连忙在他身上点了一下,解了穴位。上官宁松了松身体,看着马脸男,往地下吐了一口水。 “这个理由充分吗?”马脸男一脸严肃,又充满期待。 “不够充分。”张纯风拒绝。 “你还有什么要求?”马脸男问道。 “告诉我你离开的理由。” “孟友德百年之后,我无望庄主之位,必死无疑。”马脸男眼中流露出一丝忧愁。 “你和裴梦瑜半斤八两,一时瑜亮,难道她一个外家姓就能问鼎庄主之位?” “我也不姓孟,我叫丁愚。” 这就奇怪了,孟家庄为什么不培养自家后代,却让外家姓茁壮成长呢?张纯风一脸问号。 丁愚看出张纯风的疑惑,解释道:“孟家后辈中唯一有天赋已经折损,其余的全是酒囊饭袋,就算服用合情丸也无济于事。” 丁愚顿了顿,继续说道:“后辈中只有我和裴梦瑜还有希望,络腮胡独孤凤则有半点希望。” 原来那络腮胡子叫独孤凤,好名字。 “这些也说明不了什么,你和裴梦瑜的机会依旧是一半一半。”张纯风不买账。 “没有了,现在我已经边缘化,重要的事,庄主都交给她,我只是个跟班。”丁愚满眼沮丧。 “其中缘由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张纯风背着手,踱了几步,又问:“你要离开,挟持上官宁就行了,他会传送阵,何必找我?” “我要你掀了孟家庄,我才安心!” 终于说到了重点。一个叛徒,如果原来的老板死光了,他就不是叛徒,就没有被追杀的危机。丁愚是个聪明人。 “你要我掀了孟家庄,可以,但你得帮我做两件事。”张纯风很严肃。 “请说。” “第一,我要合情丸制作的真相。第二,我要你策反孟家庄的普通修士,灵石我帮你出。” 丁愚犹豫了,皱着眉,眼看地板,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第一条,我只能给你找几个证人,其余我无能为力。我既没有药方也不知在何处炼制。” “你也不知道在何处炼制?”张纯风存疑,眯眼看着丁愚。 “只有庄主知道药方,也只有庄主能炼制。” 好,暂且信你。张纯风示意丁愚继续。 “第二条,我只能尝试,不能保证。”丁愚说道。 “你只要让他们中立就行,免得我打起来时多造杀孽。” 花自己的钱,保他们的命,张纯风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 事不宜迟,丁愚当即行动,带着张纯风和上官宁来到正德观。 小道观乌漆麻黑,丁愚学了一声鸟叫声,屋内立刻回应一声猪叫声。紧接着,吱的一声,门开了。 张纯风跟着丁愚进屋,灶台已被挪开,露出一个向下的楼梯。楼梯下有灯光溢出。 那开门的人也不说话,领着众人径直走下楼梯。也是一个密室,三百来尺,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人。 张纯风认出其中一个,正是郑其润。众人见张纯风出现,登时起立,目光一齐投到他身上。 一伙有阴谋的人。 丁愚以顺时针的方向给张纯风介绍众人: 曲子敬,孟家庄绿柳街米店少东家,二十二岁,服用合情丸,妻子功力晋升一层,自己无反应; 楚天歌,孟家庄临海街饼店店主,二十八岁,服用合情丸,自己功力晋升一层,妻子无反应; 第34章 孟家庄(10) 郑其润,孟家庄水东街茶叶店老板,三十岁,服用合情丸,夫妻均无反应; 其余的情况大多如此。看来,合情丸也像买盲盒啊!只不过,均无反应的情况比较少见罢了。 张纯风对郑其润特别感兴趣,向他问道:“你扣着邹大的合情丸,是为了研究吗?” 郑其润一脸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扣留邹大的合情丸?” “今早我看见了。” “当时你在场?” “这不重要。” “没错,我的确是想研究那合情丸,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研究出来了吗?” “没有。” 正谈着,外面传来灶台被挪开的声音。 张纯风刚反应过来,一柄飞刀已疾飞而下。张纯风本能地紧握拳头,一层护身光罩即挡住了飞刀的攻击。 但飞刀只是急先锋,火爆随之而来。只见楼梯上不断往下流入酒水,熊熊火焰随着流入密室。 眼见火烧上身,张纯风不得跃入楼梯口,双脚撑墙。 就在此刻,另一把飞刀从他脚下穿过,刺穿一个人的脑袋,力度不减,如绞肉机一样,又连杀几人。 张纯风凌空一指,飞刀立刻掉落。他飞身而起,想要冲出密室,岂料裴梦瑜已准备了几坛酒,剑诀一指,一股脑向他砸去。逼得他退回楼梯里。 三百来尺的密闭空间,飞刀加火攻,不是屠宰场就是烤肉室。 上有敌人,下有火,众人心慌意乱一阵跳脚。混乱中,密室内忽然杀机四起,五把匕首同时刺向张纯风的要害。 眼见张纯风就要被捅了个马蜂窝,一个身体挡住了他,正是上官宁。 张纯风怒从心起,虚空指一出,连毙四人,重伤一人。重伤者,正是丁愚,这个假投诚真设局的二五仔。 丁愚胸口一个大窟窿,躺在地板上,一身是火。他口吐鲜血,挣扎着想起来,却无能为力。 “张纯风,你已无路可逃!” 上面传来一个声音,正是孟友德。他笑哈哈地出现在楼梯口,身后站着裴梦瑜。 和往常一样,他又坐了下来。上次是屋脊,这次是小板凳。他笑容满面,看起来很慈祥。 “你堵得住我?”张纯风眼神冰冷。 “凡事总得试试。”孟友德淡然道。 “你没我强,何以如此自信?” “老朽带了孟家之鼎,用浩然之气封住了楼梯口,你再强也没用。” 张纯风仔细查看,楼梯口果然有一层透明的波纹般的法阵。 “孟庄主好手段!” “小孩子玩意,让张少侠笑话了。” “丁愚还在下面呢,孟庄主不救他吗?” “他想要离开孟家庄,现在正好遂了他的心愿。” 丁愚是真的想离开孟家庄?但选择的是,帮孟友德完成一个任务? 但孟友德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让他离开——火攻,刀攻,法阵,每一招都是致命的手段。 “丁愚挺好的一块材料,可惜了!”张纯风感叹。 “是挺好,就是不够狠。”孟友德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消失。 “怎么不够狠?” “五年前,我让他杀了郑其润一家,他没敢下手。” “为何要杀郑其润一家?” “合情丸没效果,他半夜找上山来,希望我赔他一对。” “没效果不该赔人家吗?” “该赔。” “那你还要杀人全家?” 孟友德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这合情丸是我孟家庄的主要收入来源,交易一对就相当于提前收了他们一辈子的血汗钱。” 孟友德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合情丸对夫妻双方都没效果的话,这生意就很难做了!更重要的是……”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要杀人灭口?” “不错,可惜丁愚不够狠,不忍心杀害他小舅子一家。” 郑其润是丁愚小舅子?叫别人杀害小舅子一家?这……得多冷血才有这种想法啊? “那郑其润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丁愚把郑其润的母亲带上山当佣人,一家人就闭嘴了。” 人质这种手段,虽然老掉牙,但还是很有效果的。笑面虎孟友德当然驾轻就熟。只是郑其润一家能活,裴梦青一家怎么就得死呢? 张纯风疑惑:“裴家的性质和郑家有什么区别?” “裴梦青闹得太大,街坊邻居都在传,我还得栽赃他才算平息下来。” “那也不至于满门抄斩?” “不至于。” “那是为什么?” “为了……” 话没说完,一个物件破窗而入,孟友德和裴梦瑜当即跃起,一举冲破房顶。爆破声随即响起,砰砰砰,将正德观的厨房夷为平地。 火药的威力,孟家鼎的离去,都减弱了法阵的强度。张纯风掏出狮吟刀,凝聚全身之力,勉强使出一招断水一刀流。 法阵应声而破,张纯风一飞冲天,也破瓦而出。他落于屋顶,四处搜寻,已无孟友德踪影,只好回到厨房之处。 郑其润一身焦黑,抱着丁愚的尸体走了上来,后面还有几个幸存的人。 “丁愚没叫你出手?”张纯风问。 “叫了。”郑其润回道。 “那你为什么没出手?” “今早是你给我喂的药。” 七级浮屠总算造成了,张纯风有些宽慰。上官宁的尸体还在下面,张纯风下去抱了上来。 这个刚认识一天的人,仅仅因为张纯风帮他实现亲人躯体完整的愿望,竟然舍身相救,实乃大义。 张纯风神色冷峻,眼含怒火。 张纯风安顿好上官宁的尸体,即来到山底牌坊处。破碎的牌坊不见身影,新的牌坊已经立了起来,“浩然正气”四个大字甚至比之前的更显眼。 草亭子修复了,两个门童在呼呼大睡。张纯风跃上高空,手握狮吟刀,轻轻一挥,牌坊轰然倒塌。 两门童惊坐起,见牌坊再次倒塌,冷汗直流。又见张纯风站在旁边,脸如冰霜,立马拔腿就往山上跑。 “张纯风,你别欺人太甚!” 声音未落,裴梦瑜飞刀已到。张纯风一跃而起,躲过飞刀,顺势使出迎风十字斩。 刀意所到之处,石破尘飞,裴梦瑜不敢接招,只能连连躲闪,在山间纵跳横飞。 可面对那源源不断的输出,裴梦瑜再快也无济于事。正当她飞渡溪流时,刀意撕碎了她的裙角。 第35章 孟家庄(11) 此一惊,动作立马迟滞,接连的刀意随之而来。肩膀,胳膊,大腿,肚子,无一幸免。 她跌落溪流里,浑身染血。她掏出一个药瓶,倒出几粒药丸,送入口中,又连点了几处穴位,方安定下来。 张纯风收刀,在她不远处飘落。他看着对方,神情冷漠,开口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又如何?”裴梦瑜爬上一块大石头,口气依旧平静。 “那说明孟家庄注定要没落,”张纯风说道,“你们搜刮了孟家庄所有人的灵石,都堆不出一个绝顶高手,问题还不够明显吗?” “那只是时间问题,再给我几年时间,你未必是我对手!”裴梦瑜很自信。 “但,你并没有几年时间了!” “你要杀我?”裴梦瑜开始有些慌。 “不该杀吗?” 这是个问题。自己该杀,不该杀,她常常都怀疑。她在自我肯定和自我怀疑的天平里左右摇摆。 “张纯风,我问你几个问题。”裴梦瑜看向他,“佛曰,一切法无二,世间万物,都要用中性的角度去看待,你如何看?”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既然要用中性的角度看待万物,那我们将普通人的灵石汇集在一起,不也是一种中性事件吗?” “请不要用‘我们’两个字,我没有那么残忍。” “所以,你不认同中性的角度?” “我不知道你念的什么佛,”张纯风回道,“我了解的佛只说如实观照。善即是善,恶即是恶。”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你们是不是已经不分善恶,一律以中性事件看待一切了?” “我们孟家庄修的是无情道。” “好一个无情道!”张纯风一脸嘲讽,“按照你们的说法,一切都是中性事件,那振兴与没落有什么区别呢?你们为什么要执着于振兴呢?” 裴梦瑜无言以对,这逻辑上的硬伤,怎么也圆不了。 张纯风接着又道:“如果一切都属中性,你们和普通人不也一样吗?你们为什么又自认为高人一等,可以像蝼蚁一样将他们踩在脚下呢?” 裴梦瑜内心的价值观开始崩塌,脸色越来越难看。 张纯风又继续说道:“说地位的时候,你们觉得自己高贵,干坏事的时候,你们又用中性来宽慰自己,好处全占,却不敢负一点责……” 话没说完,一把飞剑穿过云层,携带一身雷电,朝张纯风直射而来。它的速度比丁愚的更快,所带的威能更盛。 张纯风不敢硬接,身形一闪,躲过这致命的一击。飞剑直入地面,砸出一个大坑。这是只有一招的杀人技! 张纯风尚未站稳,一把飞刀瞬间逼近他的太阳穴。千钧一发之际,张纯风极速举刀格挡。 噔的一声,飞刀反弹飞出,回到了一个老头的袖袍里。正是孟友德。 “绝顶高手的反应果然叹为观止!” 孟友德那标志性的笑容又出现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孟庄主来得正好,”张纯风说道,“免得我一一去找。” “张少侠是打算将我们一锅端了吗?”孟友德笑道。 “孟庄主准备好了吗?” “你不过是要我孟家之鼎,我给你就是了。” “我确实要那至正之鼎,但现在我想要更多。”张纯风目露杀意。 “张少侠想要什么?”孟友德收起他的笑容,正色道。 “你给裴家平反,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张少侠真爱说笑,现在胜负未分,最后死的未必不是你。” “大可一试!” 张纯风抓紧狮吟刀,随时准备攻击。孟友德磕了一颗药,随后将药瓶丢给裴梦瑜。他看着张纯风,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顷刻间,孟友德的气息暴涨数倍,功力大增。 “虽然药效只能维持一盏茶时间,我想也够了,”孟友德笑道。 “假的就是假的,两个也没用!”张纯风冷笑。 “不妨试试!” 孟友德说完,身形一闪,突破音障,一拳瞬间撞向张纯风。 偷学张纯风的招式! 速度太快,张纯风尚未反应,身体已被撞飞。幸亏护身光罩,否则不死也半条命。 孟友德一招得手,立马乘胜追击,飞刀一出,直击张纯风的心脏。 张纯风身形不稳,只好紧握拳头,以护身光罩挡住孟友德的飞刀。 飞刀的力度猛推张纯风,他被迫倒飞几十步。孟友德紧追不舍,翻上半空,又射出一把飞刀,划了一道和弧线,从张纯风的侧面刺向太阳穴。 飞刀快如流星,眼见就要被一刀刺穿,张纯风立马使出了一招虚空指,噔的一声,飞刀被击落在地。 张纯风接着侧身一躲,卸去另一把飞刀的压力,再翻身一指,向孟友德发起反击。 距离太远,孟友德有足够长的时间反应。他直坠下地,躲过攻击,剑诀翻转,地上的长剑应声而飞。 岂知,张纯风在他落地之时,早已跃上半空,催动一招断水一刀流。 泰山压顶的气势,卷起飞沙走石,一招落地,溪水断流。 孟友德反应极快,当机立断,爆发超音速,从侧面飞出,才躲过一劫。 但短时间两次突破音障,也使他内伤累累。他靠在溪边一棵树上,气息紊乱。 张纯风岂能让他休息,虚空指紧追而来,连出数招,点得他狼狈不堪,不断逃窜。 张纯风正要趁热打铁,一条红丝带从侧面干扰了他。张纯风侧身躲过,顺手一指,独孤凤立即倒地。 他手里本来提着裴梦青,怎料到一招就被放倒。 孟友德趁着这点空档,赶紧吃了两颗药,恢复了常态。 “孟瑜,你在干什么?” 孟友德一反平常笑面虎的样子,有些气急败坏。他原打算和裴梦瑜联手干掉张纯风,没想到裴梦瑜撂挑子。 裴梦瑜一脸悲伤,对孟友德说道:“你说我们是这天下的主宰,不要有庸人的感情,而要用中性的角度看待一切事物。” “不错,我们无情道不能有感情。”孟友德回道。 “所以,你让我杀了我娘,杀了我爹,杀了我奶奶……”裴梦瑜泪如雨下。 这话如午夜惊雷,震得张纯风目瞪口呆。之前他猜测裴梦瑜干了什么可怕事,但也没想到如此惊悚! 第36章 孟家庄(12) 孟友德看着脆弱的裴梦瑜,满脸失望,转而愤怒:“我要你当孟家庄庄主,你就要够狠,你就必须杀你爹,杀你娘,杀你全家,现在我还要你杀了你弟裴梦青!” “我要是不杀呢?” “那我杀了你!” 孟友德有些歇斯底里了,他的希望,他主宰天下的希望近乎幻灭。 “你杀不了我!” 裴梦瑜脸色由悲伤转为仇恨。她恨对方蒙骗了自己,恨对方使她双手沾满鲜血,恨对方使她无路可退。 她一跃而起,飞刀出鞘,直向孟友德飞去。孟友德袖袍一挥,也飞出一柄飞刀。两刀相撞,发出噔的一声。 裴梦瑜剑诀翻转,飞刀瞬间飞回,绕着她转了一圈,又刺向孟友德。 两师徒的招式一模一样,过了几十招也不分胜负。 “张纯风,你帮我杀了她,我给你鼎。”孟友德一边过招一边喊道。 “你打不过她了?”张纯风嘲讽。 “我只想尽早结束。” “笑话,你恶贯满盈,我想杀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帮你?” “至正之鼎,你不想要了?” “你死了我自然就拿到。” “我死了,你永远拿不到。” “你威胁我?” “做个交易而已,你稳赚不赔!” 账房先生的本色又露出来了。可是,这种老狐狸又有多少可信呢?丁愚骗了一次,难道还来一次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永远找不到那个鼎?”张纯风心里其实也没底,“我把孟家庄翻个底朝天不就完了吗?” “我藏的东西没人能找到,我的炼丹房你不也找不到吗?” “你讲得有道理。” “你答应了?” “不,你们先慢慢打,我等你打残了再逼你说。” “你……” 孟友德气结,气息一乱,当即落了下风,肩膀被一刀刺穿。他连连倒退几步,方稳住身体。 “张纯风,你当真不要我至正之鼎?”孟友德止住血,对张纯风吼道。 “要啊!”张纯风伸手一指,在他另一个肩膀处留下一个孔洞。 孟友德怒发冲冠,一跃而起,催动飞刀直击张纯风。 张纯风再一指,飞刀崩断,震得孟友德倒飞几步,摔倒在地。 他又怒又慌,往后退了两步,右手摸到了一个人,正是被点了穴位,动弹不得,说话不得的裴梦青。 孟友德大喜,当即扣住裴梦青的命门,说道:“都退下,否则我杀了他!” “你敢?”裴梦瑜大喝一声。 “你看我敢不敢?”孟友德加大了力度,似乎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裴梦瑜本能地退了一步。她掏出孟友德给她的那个药瓶子,倒出一粒药丸,送到口里吞了。 她的气息瞬间暴涨数倍。孟友德害怕了,提起裴梦青,将他挡在面前。 “你放了他,我可以放你走。”裴梦瑜说道。 “放了他,我还能走吗?” “那你想怎样?” “我要你当我孟家庄庄主,一生都为孟家庄争霸天下!” “我已经没有这个兴趣了,你另选他人!” “不,你必须当孟家庄庄主,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孟友德情绪很激动。 “我双手沾满了血迹,已经入了魔,若是带领孟家庄争霸天下,这天下便成魔域。” “这天下本是魔域,不成魔,何以争天下?”孟友德歇斯底里。 趁着这剧烈波动的情绪,裴梦瑜突然突破音障,一拳击飞孟友德。 张纯风紧追而上,正要出手,却见孟友德身体周围突然烟雾弥漫,将他隐藏起来。 不过,裴梦瑜显然很了解这招,飞刀急速穿过烟雾,对方登时跌落地面。 张纯风随之飘落,蹲在孟友德身旁,掏出一个药瓶子,说道:“你告诉我至正之鼎在哪里,我给你药。” 孟友德有气无力地说道:“至正之鼎就在这溪水底下,入口在牌坊后面的第六十级台阶。” 张纯风于是给他服了几粒药。 “我活不成了,”孟友德气喘吁吁,“张纯风,你来当我孟家庄庄主,好不好?” 张纯风一脸懵逼。孟友德继续说:“你当庄主,我孟家庄便可扬眉吐气……” 他脸带微笑,目光里充满了希望! 几声雷响,雨终于落了下来。瓢泼大雨冲刷着血迹斑斑的孟家庄。 张纯风剑诀翻转,将孟友德的尸体扔到之前的那个剑坑,埋了。他离开溪流,径直往牌坊处走去。 裴梦瑜解了裴梦青的穴位,转身即走。泪水雨水一起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走了一段距离,放出飞刀,一刀刺穿自己的心脏。 裴梦青先是一言不发,过了一会才低声哭了起来。 张纯风找到了第六十级阶梯,那是一处拐弯处的视线盲点。他用力掀开,果然露出一条密道。 他钻了下去,点燃火折子,照了照,一路点燃墙壁上的火把。 半盏茶时间,终于到达密室。那是一个五千来尺的地方,能听见上面溪流的声音。 中间一个炼丹炉,四周摆满了架子,一部分放着丹药,一部分放着灵石,一部分堆着零零碎碎的杂物。 张纯风四处搜寻,终于在一个架子上找到了至正之鼎。他将其收入纳戒后,又翻了翻其他东西。 一本《流星飞刀》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拿起书,刚要打开,一封信掉了下来。 张纯风向下一看,“孟友德亲启”五个楷书映入眼帘。他弯腰捡起信封,抽出信纸翻看: “据闻丁愚小舅子买的合情丸无效,小女子建议,一场灭门血案,方能验证丁愚无情道心的段位。” 落款邱淳华。 为了培养继承人,真是煞费苦心,绝情绝义啊! 另外,邱淳华是谁? 张纯风将信收好,与书一并扔入纳戒。又翻了几个架子,找到一本《雾满长江》。 他浏览了一遍,依葫芦画瓢,周围果然冷了几度,白雾在他周围弥漫开来。 大雨下了一夜,天亮时终于停了。张纯风钻出地道,感受着灿烂的阳光,心情轻松了一点。 他慢悠悠地走下山,快到牌坊处,却见那熟悉的门童正与一个青衣男子聊天:“要大名鼎鼎的刘师兄亲自来,一定很重要。” “大名鼎鼎?”那人疑惑。 “当然,在孟家仙庄谁人不知刘师兄的威名啊!” “……” 张纯风一脸无语。他掏出陈芝琳的锦囊,拿出了“乙”字蜡丸。 第37章 浅雪宫(1) 张纯风捏开蜡丸,取出纸条,只见上面写着:“炼制散功丹的第二样物品是至阴之血,也叫纯阴之血,浅雪宫圣女周怀瑾便是此种体质。取量一合。” 浅雪宫周怀瑾?那个差点被万华门杨秀全祸害的孩子?如此看来,这至阴之血手到擒来嘛! 张纯风看着那纸条,满心欢喜,就是不知道一合是多少。 他走到一处僻静处,放出流光珠,瞬间消失在原地,到了浅雪宫。 张纯风刚现身,就被眼前的景象惊愕了:一个女人正在浴桶里沐浴。 这流光珠是故意的吗?是存心要害他吗?还有那女人,一大早的洗什么澡?晚上不能洗吗?张纯风一顿暗骂。 女人肤白貌美,发黑如墨,约四十来岁,也是一脸愕然,继而愤怒,说道:“是你?” 同时出掌,拍在浴桶上,激起一道水帘,遮住了张纯风的视线。 张纯风满脸尴尬,正欲解释,一股杀气已经逼近他。只见那妇人,已经穿戴整齐,一身青色华服,手持长剑,直刺他胸口。 张纯风心虚,只得连连避让。他一边拆招一边说道:“晚辈无意冒犯,请前辈高抬贵手!” 妇人不搭话,只是追着他,从屋内打到院外,又从院外打到屋内。但过了几十招,妇人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她停了下来,说道:“采花贼,身手不错。” “采花贼?” 张纯风一脸懵,就这么看了一眼,自己就被打上“采花贼”的标签了? “敢做不敢当吗?”妇人一脸怒色。 “前辈恐怕误会了!” “误会?人赃并获还敢嘴硬?” “前辈不能听我解释?” “待我抓了你,你去正律院解释!” 妇人屈指一弹,一团指甲大小的白色烟雾疾射而去,当即逼近张纯风的面门。 张纯风挥扇挡住,另一团白色烟雾紧接而来,攻击他的心脏。张纯风翻身而起,躲过这一击。 不料,那妇人越使越多,越打越急,无数的烟雾缠绕着他,如天网般将他团团围住。 “就算你身手再好,今天你也插翅难飞!”妇人脸露得意之色。 张纯风当即扇面张开,旋身而上,刮起一阵大风,将烟雾吹得四向分散。 “迟了,”妇人笑道,“我这‘漫天大雪封魔阵’已经渗入你的皮肤,很快就侵入五脏六腑,你别挣扎了!” “你这是毒还是蛊?”张纯风问道。 “毒又如何,蛊又如何?” “毒的话,我扛得住!” “哦?那很不幸,我这是蛊!”妇人露出胜利的微笑。 “蛊啊,我万蛊不近!” “你……” 妇人气得拉长了脖子,长剑脱手,直飞而出。又玩飞剑,无聊不无聊? 正当飞剑逼近之时,张纯风剑诀翻转,夺取了它的控制权,飞剑掉头疾驰而去。 气势之猛,速度之快,妇人完全没时间反应。 眼见剑尖就要刺入她的眉心,却悬停不动了。妇人闭着眼睛,许久未见动静,睁眼一看,哪里还有人影。 张纯风已经逃之夭夭。 误会一时无解,张纯风不想与之纠缠,还是走为上计,待日后有机会再澄清好了。 他翻上屋顶,发现自己处于一座孤峰之巅,下面都是万丈深渊。怪不得打了半天,也不见外人来查看。 他四处眺望,发现西北方向有一个建筑群,估计那才是浅雪宫的大本营。 他一个燕飞,掠空而去,在树梢上轻点几下,跨过深渊,飘落在西北处。 一个巨大的花岗岩牌坊出现在他眼前,壮观气派,规模比孟家庄还大了许多。 张纯风拾阶而上,刚到牌坊门口,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就迎了上来:“师兄贵姓,所为何来?” “元阳宗张纯风求见叶若秋师姐。” 张纯风抱拳行礼。 女孩一听“张纯风”三个字,立马两眼发光,摆手邀请,笑道:“张师兄快请进!” 救了人家圣女,这待遇应该有。张纯风也不推让,爽爽快快就进了。 两人边走边聊,女孩说道:“叶师姐出去了,张师兄可在我们浅雪宫暂住几天。” “叶师姐出去了?她不是才刚回来吗?”张纯风皱眉。 “又出去了。” 这可真不凑巧,要是有叶若秋引荐,事情会好办许多。不过,有功劳在身,想必浅雪宫宫主也能给个方便。 “那我直接见宫主!”张纯风开门见山。 “宫主这时候不见客。”女孩回道。 “那她什么时候才见客?” “午饭之后。” “我也不能通融?” “没人能例外。” “她早上不见客,都在干些什么?” “这是秘密!” “……” 好,既然要等到午饭后,那就等呗,顺便逛逛浅雪宫也好。 女孩将张纯风带到司礼堂,说了情况就回去了。接手的是一个异域风情的姑娘。 那姑娘约十六七岁,蓝色眼睛,棕色头发,鼻子上挺,肌肤白里透红。 她面无表情,邀请张纯风上座,倒了一杯茶,轻声说道:“张师兄请喝茶!” 她汉语有些拗口,张纯风勉强能听懂。他礼貌地喝了一口,问道:“姑娘贵姓?” 姑娘显得有些紧张,犹豫一下,回道:“李淑娴。” 这是个纯种外国人啊,姓李?邱采薇是混血,人家才有个汉语名。张纯风又问:“原名?” “不是,是我自己取的。” “姑娘哪里人?” “巨食国。” 又是巨食国,怎么到处都是巨食国的人?这巨食国的人跑来浅雪宫干什么? “姑娘来浅雪宫多久了?”张纯风继续问。 “两年多。” “来浅雪宫做什么?” “来学艺。” “那挺好。”张纯风喝了一口茶。 两人沉默了一会,张纯风想起那妇人口中的采花贼,遂问道:“姑娘知道采花贼是怎么回事吗?” 李淑贤闻言失色,结结巴巴回道:“不不不…知道。” 那就是知道了。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似乎情况还挺严重。张纯风不想为难她,就不多聊,起身要走,说道:“我出去溜达溜达。” 李淑娴跟着起来,摆手道:“请!” 两人出了司礼堂,并肩而走,引来各种目光。好奇的,羡慕的,嫉妒的,应有尽有。 第38章 浅雪宫(2) 李淑娴一路窘迫,张纯风倒是淡定自然。到了一处莲花池边时,李淑娴更加忐忑不安。 张纯风见状,便道:“你回去,我自己走走就行。” “这是我的职责。”她小声回道。 “你不紧张吗?” “紧张!” 这职业素养可以。张纯风内心很欣赏。只是这胆小的性格实在不适合抛头露面,还是老实回家当宅女! 正走着,突然闪出来三个大汉,拦住了张纯风和李淑娴。张纯风一看,三个都是西域人相貌。 为首的那个长得格外健壮,左眼下一道短短的刀疤。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张纯风,又看了一下李淑娴,二话不说,上前就要将她拉走。 嗯?现在的采花贼那么明目张胆了?大白天就拦路抢人了? 张纯风伸手一拍,扇骨打在对方的手腕上,痛得对方连连跳脚。刀疤男的同伙当即出手,一起合击张纯风。 张纯风一拳一个,一息间,便将两人击飞十几步远。 刀疤男一看,想走,又不想走,看着李淑娴,叽叽咕咕说了几句巨食国语。李淑娴也叽叽咕咕回了几句。 刀疤男闻言,这才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地离开。 “他跟你说了什么?”张纯风问道。 “他问我是不是要投靠汉人阵营?” “什么汉人阵营?” 李淑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在浅雪宫,有分汉人阵营和西域人阵营,时不时地就会发生冲突。” “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他放屁!” 这拗口的汉语说“放屁”,实在让人忍俊不禁,以致张纯风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又到处游览了一番,回到司礼堂,吃了顿午饭,终于有人来传召。 张纯风告别李淑娴,跟着传召之人,来到了一座华丽宏伟的宫殿,名曰“冬和殿”。 殿北坐着一位妇人,张纯风定睛一看,正是早上坦诚相见的那位,当即尴尬起来。原来自己冒犯的正是浅雪宫宫主周迎雪。 对方也认出了他,大声问道:“你就是张纯风?” 张纯风抱拳行礼:“正是晚辈。” “来人,拿下此贼!” 周迎雪发号施令,门外立马进来两队卫兵,将张纯风团团围住。 张纯风急道:“宫主不能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周迎雪呵斥道,“本宫亲眼所见,有何抵赖?” “我说纯属意外,宫主信不信?” “大丈夫就该敢作敢当!” “所以宫主不信?” “你有什么想说的,留着给正律堂!” 两队卫兵当即领悟周迎雪的意思,向前两步,收缩了包围圈。 “我救了周怀瑾,连申辩的机会也没有吗?”张纯风打出一张底牌。 周迎雪一听,犹豫了。这个男人确实救过自己的女儿,要是连申辩的机会都不给,似乎讲不过去。 只听她回道:“你说!” 卫队放大包围圈。 张纯风解释道:“我有一枚流光珠,可以空间传送。今早我想来浅雪宫,便将意念传给了它,而它居然带着我到了宫主的住所。” 周迎雪侧目:“你有流光珠?” 她居然知道流光珠,还一副惊讶的样子,看来这流光珠还真是个宝贝,连堂堂一宗之主也对它流露出羡慕之色。 张纯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淡淡回道:“朋友给了一颗,似乎定位不太精准。” 周迎雪想了一下,问道:“本宫能试试吗?” “可以,”张纯风放出流光珠,将它放到周迎雪的前方,“宫主默念一个地名,看着流光珠,它就能传送宫主到目的地。” 周迎雪此时充满了好奇心,依法操作,瞬间消失在大殿。顷刻,又重新出现在大殿上,竟和张纯风脸贴脸。 这回归方式过于特别,两队卫兵都睁大眼睛,愣住了。周迎雪更是本能地推开张纯风,满脸通红,快步回到她的位置。 “你们退下!”她语气严厉。 卫兵会意,撤去包围圈,陆陆续续退出了大殿。 “宫主现在相信我是无意的吗?”张纯风收起流光珠。 “不,”周迎雪正色道,“这不能证明什么,你闯入我闺房,是无意还是故意,两种可能性都有。” “……” 张纯风不得不承认周迎雪的逻辑没有错,看来只能等叶若秋来说情了。 他说道:“宫主的推断很有道理,晚辈只能另想办法证明。” “嗯,你去司礼堂和李淑娴待着,什么时候能证明了,叫人通知我。”周迎雪起身离开。 张纯风抱拳行礼,也退了出去。之前还想着手到擒来,现在却要先证明自己的清白,张纯风苦笑。 他缓步而行,来到司礼堂,却见李淑娴正在和一个男人叽叽咕咕争吵。张纯风仔细一看,正是之前那个刀疤男。 两人见他进来,立刻安静下来,刀疤男更是识趣地跑了,只剩下李淑娴,面有戚戚之色。 “怎么了?”张纯风问道。 “没没没什么!”李淑娴回道。 “他是你道侣?”张纯风猜测。 “不算是。”李淑娴声细如蚊吟。 友情之上,恋人未满?那争吵一下就可能啥也不是了,恋人不成,友情也得终结。不过人家的私事他也管不着。 张纯风自来熟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对方倒了一杯,颇有反客为主的气势。 “张大哥……” 后院门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张纯风扭头一看,一个鬼头鬼脑的小脸蛋正趴在门框冲他笑。 “叶沛然?”张纯风惊喜,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 叶沛然一脸嫌弃,挣脱了他的魔掌,假装生气道:“小心我给你下药!” 张纯风哈哈笑起来,问道:“你娘回来了吗?” “回来了,听说你在冬和殿,她便赶了去,没想到你小子在这!”叶沛然回道,“小子”两字还咬字特别重。 “没大没小。”张纯风笑道。 叶沛然哼了一声。 “你怎么跑来这里?”张纯风又道。 “来找姐姐玩啊。” 叶沛然跑到李淑娴怀里,叽叽咕咕跟她说了几句。张纯风瞪大了眼睛,这小妮子居然会说巨食国语! 这让他刮目相看。 李淑娴也跟她叽叽咕咕说了两句,便丢下两人,钻进了后院。 第39章 浅雪宫(3) 张纯风好奇:“你们说什么呢?” “女人之间的对话关你什么事!”叶沛然无情拒绝。 “……” 张纯风只好换个话题:“你的巨食国语是跟谁学的?” “这需要学的吗?”叶沛然歪头。 “那你是怎么会的?” “听多了自然就会了。” “……” 学霸的世界我们不懂!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个欢喜的声音:“张少侠,你果然在这!” 两人循声望去,正是叶若秋。她缓款走来,一脸笑容。 “叶姐姐!”张纯风起身叫了句。 “回来时听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叶若秋把叶沛然抱在怀里,坐在李淑娴刚才的位置。 “来要点纯阴之血。”张纯风开门见山。 叶若秋皱眉,问道:“要多少?” “一合。” 叶若秋展眉,笑道:“问题不大,我去跟宫主说。” “宫主恐怕不会同意。”张纯风面露尴尬之色。 “不过只是一合,对圣女没任何影响,宫主还没谢你救女之恩呢!”叶若秋一脸是笑,信心满满。 张纯风回道:“跟宫主有点误会,恐怕没那么容易答应。” “误会?”叶若秋不解。 “来的时候误闯了宫主的闺房,见到了尴尬的事,还跟宫主打了一架。”张纯风苦笑。 叶沛然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用夸张的表情问道:“发生了什么尴尬的事?” 叶若秋闻言,一巴掌轻轻打在她头上,将她放下地,呵斥道:“小孩子一边去!” 叶沛然扁扁嘴,只好一溜烟钻进了后院。 叶若秋尬笑一声,转而变得有些严肃。她低头思考了一下,喃喃道:“这可不好办!” “叶姐姐也觉得棘手?” “你要只是和宫主打一架倒也没什么,但是看到了……”叶若秋脸红,“那就不好办。” “听宫主的意思,似乎也不是因为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而是她认为我是采花贼。”张纯风解释。 “这就是难办的地方。” “这采花贼到底怎么回事?” 叶若秋叹了一口气,回道:“这采花贼侵害我浅雪宫有一年多了,前前后后祸害了三十多个人。” “有线索吗?” “毫无线索。” 如此看来,那采花贼也忒厉害,在浅雪宫如进无人之地,祸害人的时候也能悄无声息,事后还能了无痕迹,这得多熟悉浅雪宫啊? “我猜,恐怕是你们内部之人所为。”张纯风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宫主有自己的看法。她持开放态度。” “无法排查吗?” “西域人不配合。” “还需要配合?” “西域人地位特殊,宫主不亲自下命令,我们无能为力。” 这西域人还有特殊地位?连叶若秋这种核心人物都不敢招惹,采花贼会不会就在他们之中? “明着不行,不能暗地里调查?比如在西域人里面插个暗桩?”张纯风天马行空。 “没有西域人愿意,他们看起来很团结。” “李淑娴不挺合适的吗?” “不,那妮子看起来跟我们混得不错,但她更倾向西域人。而且她太胆小了,只会成炮灰。” 正说着,门外一阵喧嚣,嘭的一声,院门被暴力踢开。接着进来两队人马,黑衣黑裤,手持长刀,威风凛凛地直达大厅门口。 为首的是一个紫衣女子,约二十岁,甚是好看。她进了大厅,先看了看张纯风,再向叶若秋抱拳行礼:“叶堂主!” 看这架势,来者不善。叶若秋脸色立变,威严逼人,说道:“正律堂来这里干什么?” “我既是正律堂的人,也是宫主钦命的传令使,想去哪就去哪!”紫衣女子很嚣张。 “有屁快放!”叶若秋不给她面子。 “遵宫主命,来抓嫌犯!”紫衣女子毫不畏惧。 “什么嫌犯?” “采花贼嫌犯。” 这很明显是冲着张纯风来的。宫主居然把消息透露给正律堂,叶若秋心中叹息,脸色却依旧威严。 只听她回道:“这里没什么嫌犯!你回去告诉王春阳,叫他没事就多吃药。我自会跟宫主交代。” “请叶堂主不要为难弟子。”紫衣女子脸色平静。 “我偏要为难,你又奈何?” 叶若秋霸气侧漏。正律堂的弟子一听,不约而同地拔刀。 “叶堂主好威风啊!”紫衣女子握着长刀,背着手,轻轻在大厅里踱步。 “哪有你威风,小小年纪就有当师娘的面相。”叶若秋嘲讽道。 紫衣女子也不生气,背着叶若秋说道:“捉拿嫌犯是宫主的意思,叶堂主怎么跟宫主交代?” “这不劳你费心。” “我是不费心,只是怕宫主震怒,连累我们这些小人物罢了。” “请回,不会连累你们。” “宫主下了死命令,采花贼必须抓拿归案!”紫衣女子停下步伐,语气十分强硬。 “我看你们谁敢动张少侠?”叶若秋寸步不让。 “叶堂主,我们要抓的是采花贼,您为何将张少侠自动对号入座呢?莫非他就是采花贼?” “你少在语言上占便宜,你若非冲着张少侠而来,带那么多人干什么?” “我喜欢带多少就带多少,你管得着吗?”紫衣女子继续踱步。 “莫然,你到底想怎样?” 原来这女子叫莫然。 “张少侠把案子破了,自然就能自证清白。”莫然看着张纯风,扔给他一块黑色令牌,正色道。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宫主的意思?”张纯风问道。 “有区别吗?” “区别可……” 话音未落,洪亮的钟声突然响起。莫然应声而出,带着队伍火燎火急地跑了。 叶若秋脸色大变,向张纯风说道:“又有人遭殃了,快跟我走。” 两人当即跳出大厅,纵身一跃,朝出事地点赶去。 那是正律堂后面的一个院落,四间套房,中间一棵大的桂花树。平时住着正律堂的四个长老。 张纯风和叶若秋刚到现场,那里已经被一队黑衣卫兵围了起来。 一个黑不溜秋的卫兵见了叶若秋,当即拦住了她:“正律堂办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睁大你狗眼,我是闲杂人等?”叶若秋怒喝。 “请叶堂主不要为难下属。”那卫兵毫无惧色,寸步不让。这让叶若秋很尴尬,一个堂主竟然被卫兵难住了。 第40章 浅雪宫(4) 张纯风想起莫然给他的令牌,当即亮了出来。那卫兵见状,这才让人进去。叶若秋向他翻了个白眼。 院内已被清场,只在西厢房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背对着他们,正蹲在门口查看。 听见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面无表情。他看了一眼叶若秋和张纯风,招呼也不打,又转回身去。 看起来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一身玄色袍子,花白的山羊胡修得格外俊雅,整齐的头发一丝不苟。 张纯风跟着叶若秋走近一看,眼前的情景给了他巨大的视觉冲击: 一具女尸趴在地上的血泊里,舌头被割了下来,放在臀部上。 案情显而易见。 张纯风顿感自己的食管涌上来一股酸酸的食物,迫使他不得不跑到桂花树下吐个干净。 叶若秋除了皱眉,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不过她没多少兴趣,看了一会就走了来。 张纯风问道:“舌头被割下来,放在臀部上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特殊的暗示吗?” 他脸色有些发白,擦了擦嘴角,与叶若秋并肩而行。 叶若秋回道:“我也不清楚。” “你居然不会吐!” “江湖上看多了死人,麻木了。” “这次死的是谁?” “看样子,应该是吕香芸,正律堂八大长老之一。” “这大白天的,在人家眼皮底下作案,真够厉害!” 两人边走边说,出了院门,和莫然撞了个正怀。 叶若秋讽刺道:“又让对方跑了?” 莫然反唇相讥:“你一个司礼堂来这里干什么?” 张纯风夹在两个女人之间,一个头两个大。争斗中的女人是可怕的! 只听叶若秋回道:“帮你看好王春阳,怕他又被哪个女弟子偷去了!” 莫然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径直走进了院子。叶若秋扳回了一局。 “叶姐姐跟她有仇?”张纯风也有一颗八卦心。 “勾引授业恩师的狐狸精,纯属讨厌。”叶若秋一脸鄙视。 “勾引授业恩师?” “大家传的,我也不确定。” “既然不确定,是不是不宜太激动?” “传得人尽皆知,王春阳也没吭声,算默认了。” “还有其他迹象吗?” “她才来了两年,现在在正律堂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了不起!” 说着说着,已经到了司礼堂门口,叶沛然正双手托腮,坐在门槛上等着。见两人回来,她立马露出笑容,跑过去,抱住叶若秋的大腿。 “多大个人了,还像小孩?”叶若秋松开她的手。 “之前还说我是小屁孩,一边去,现在又说我多大个人了!”叶沛然说得有理有据,叶若秋不禁笑了起来。 “你坐在门槛上干嘛?”张纯风问道。 “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们说。”叶沛然一本正经。 “什么重要的事?”张纯风问道。 “李淑娴姐姐想回家,但她哥不让她回,说事情没搞清楚之前,谁都不许回家。”叶沛然很严肃。 “她哥?” “就今天和她吵架的那个。” “那他们要搞清楚什么事?” “不知道。” 阴谋的味道好浓烈!不过,听起来更像是在调查什么。这也是有故事的人呐!会和刚才的案件有关系吗? 张纯风和叶若秋当即进入司礼堂,搜寻李淑娴。可整个院落寻了一遍,也找不到人影。 “你们司礼堂为何那么少人?”张纯风问道。 “本来就没几个人,最近还被采花贼祸害了几个。”叶若秋有些神伤,“我们去李淑娴的住处看看。” “好。” 两人又出了门,径直赶到西域人住处。那是东南处的一个建筑群,美轮美奂,张纯风对比自己在元阳宗的住房,顿感自卑。 到了大门口,卫兵刚想阻拦,张纯风已拿出令牌,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李淑娴的住所也是个院落,和正律堂四长老的那个有点类似,也是四人住四间套房。 叶若秋敲了敲院门,钻出一个脑袋,棕发蓝眼,却不是李淑娴。她叽叽咕咕了几句,听得张纯风和叶若秋一脸懵。 “我们找李淑娴。”张纯风尝试和她沟通。 那脑袋听不懂,连连摇头,还叽叽咕咕说了一通,随后缩了回去,作势要关门,却被张纯风抵住了。 叶若秋会意,立马闯进去,将对方推了个四脚朝天。 叶若秋在院里喊了两句“李淑娴”,却无人应答,只好踹了她的房门。不出意料,空无一人。 跑了?是思乡病太重还是采花贼太可怕?不是要搞清楚什么东西吗?怎么就跑了呢? 还以为能从她那找个突破口呢!看来还得老实查看卷宗,看看能不能查出点蛛丝马迹。 张纯风提议道:“她那哥哥怕是也不见踪影了,麻烦叶姐姐去核实一下,我去正律堂看看卷宗。” “好。” 两人因此分道扬镳。张纯风径直来到正律堂正门,拿出令牌,正欲进去,却被守门卫兵挡住了。 张纯风有些恼火:“令牌不认识?” 卫兵却很不屑:“宫主的令牌在我正律堂不管用!” “宫主的令牌在正律堂不管用?” “张少侠请回!” “我要不回呢?” “这正律堂你闯不了!” “是吗?” “尽管试试!” 真是太嚣张了!一个门卫就那么跋扈,那王春阳就可想而知。张纯风现在有浓厚的兴趣要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他说道:“你准备好了吗?” “放马过来!” 嘭的一声,那卫兵当即被一拳击飞进院子去,后背撞在柱子上,震得屋顶的瓦片散落一地。 小虾米一个,笑话!张纯风抬腿,迈入了正律堂的院子。抬头一看,大殿门匾写着三个大字“正律堂”。 这动静很快引来了层层包围,弓箭手,长枪手,盾牌兵,瞬间成型。 莫然从大殿走了出来,站在卫兵后面,说道:“张纯风,你别以为拿着个宫主的令牌就可以为所欲为。” 这令牌还是你给的,叫人家来办案,现在这是做什么妖? “只是想看看卷宗而已,要不要那么兴师动众?”张纯风说明来意。 “卷宗是我正律堂的重要机密,你一个外人没资格看。” “那这案子没法查。” “那是你的事。” “当真不能看?” 第41章 浅雪宫(5) 莫然冷道:“请回!” 张纯风却不挪动脚步,倔强道:“我偏要看呢?” “那你就试试!” 莫然语气威严,拔出长刀,做出一副准备战斗的姿势。众人被她气势感染,山呼两句军号,以壮军威。 这国中之国,派中之派,也忒威风了,周迎雪这宫主做得可真憋屈,怪不得叫他查案呢。大闹一番,周迎雪说不定就把纯阴之血给他了。 张纯风凌空一指,屋顶一支弓箭当即截成两段,尾部抓在弓箭手手里,箭头掉落下来。 张纯风再翻转剑诀,箭头立马绕着院子极速飞动,像有了意识一样,顷刻间刺伤了所有卫兵的手腕。 武器掉了一地。 流星飞刀,张纯风首次使用,效果凑合。莫然愣住了,就这么一眨眼,她的卫队就失去了战斗力。她哪见过这种手段! 张纯风将箭头悬在半空,问道:“还要打吗?” “进来!” 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瘫坐在地上的卫兵马上分开一条路来。 张纯风剑诀再转,箭头瞬间钉入房柱,仅离莫然一掌之距。 正律堂的大殿很大,几道屏风将它隔成前后厅。前厅放着一张大桌子,坐着几个人,正在埋头整理资料。西边有个楼梯,直通二楼。 “上来。”那苍老的声音又响起。 张纯风只得上楼。空旷的二楼只有一人,他坐在地板上,旁边一个茶几,放着一些小吃。 那人背对着楼梯口,张纯风却一眼认出这个背影,不是王春阳还能是谁。 王春阳拿起一个橄榄,送进了嘴里,说道:“卷宗就在这里,你有本事拿便拿!” 张纯风四下搜索,空无一物,正待要开口,面前突然凭空出现一叠卷宗。他伸手去拿,那卷宗又瞬间消失。 这……耍宝呢? 一枚橄榄核被王春阳吐了出去,随即凭空消失。他说道:“我利用空间之法,设置了随机显现的效果,张少侠不妨试试破解。” 洞穿空间法则的大佬?怪不得不把周迎雪放在眼里。 不对,如果他已经悟得空间法则,为什么至今抓不到采花贼?还是不愿意抓?这是个问题。 正想着,又传来一声钟响,恐怕又有人遭殃了。王春阳凭空消失。 得嘞,大白天连做两次案,这是赤果果的挑衅!张纯风越过窗户,赶往案发地。 死者刘显贵,外事堂堂主。张纯风看了一下案发现场,也是人趴在污血中,舌头被割下来,放在臀部上。 张纯风依旧无法适应,只好出去扶墙吐了一地。恰好撞见叶若秋过来。 “还是那个死状吗?”叶若秋问。 “差不多,只是个男的,外事堂堂主刘显贵。”张纯风回道。 “外事堂堂主刘显贵?”叶若秋重复了一遍。 “听王春阳说的。”张纯风口齿不清,又吐了一口。 叶若秋愁上眉头,心里开始有些害怕,喃喃道:“终于到堂主的这一阶层了。” 她刚迈步走向尸体所在的房间,又停了下来,转身往院外走。走到门槛处,又折了回来。 张纯风见状,说道:“走,没啥好看的。” 叶若秋这才一起出了门。两人走了一段路,她缓和过来,说道:“我去核实了一下,李淑娴的那个哥哥也不见了。” “他们是发现了什么吗?” “不得而知。” “之前没有什么端倪?” “看不出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张纯风开始分析案件:“割舌头,放在臀部上,以前的案件也这样吗?” 叶若秋点点头。 正说着,迎面走来一个人,正是莫然。她笑吟吟地看着叶若秋,说道:“刘显贵死了,这堂主看来也不安全了,叶堂主可得当心!” 这夹枪带棒的,叶若秋当即面有怒色,回道:“还是多担心王春阳,他也是堂主,要是死了,你也蹦跶不起来!” 莫然也不生气,只道:“叶堂主操心自己就好,今晚午夜,说不定那人就到你司礼堂,将你先奸后杀,割了舌头放在臀部上呢!” 没等叶若秋反应,她就开开心心地跑了。没多远,她回头又说:“张少侠可得保护好叶堂主哦!” 叶若秋又惊又怒,屈指一弹,一小团粉色烟雾直射而去,瞬间逼近莫然的胸口。 莫然刀鞘一挡,倒飞而出,笑道:“叶堂主可别生气,今晚还得对付采花贼呢!” 叶若秋还想出手,莫然已经跑远。她哼了一声,扭头追上张纯风。 张纯风卖了个关子,说道:“刚才我去正律堂看卷宗,你猜怎么着?” “门都不让进。”叶若秋脱口而出。 “看来叶姐姐有经验。” “那老不死的仗着辈分高,谁的账都不买,连宫主都不放在眼里。” “他似乎学会了空间法则。” “是吗?我倒没注意。” “刚才我上了他的二楼,他用空间法则藏起了卷宗,我破解不了。” “如此看来,以后怕是更加无法无天了。” “他们正律堂不让别人看卷宗是为了什么?” “怕别人抢功!” “我倒觉得他在掩饰什么。” “哦?” “纯属瞎猜,毫无证据。” 说着说着,太阳就下山了,两人回到司礼堂,和叶沛然一起吃了晚饭,便各自回屋歇息。 张纯风脑海不断出现莫然的话,直觉告诉他,需要警惕。他翻身上了屋顶,当起了护卫。 一弯明月当空,没有星星,也没有风,初秋的夜晚竟然有些闷热。张纯风掏出扇子,轻轻地扇了起来。 坐了两个多时辰,风平浪静,连个蚊子都没有。正昏昏欲睡之时,下面居然传来打斗声。 张纯风当即清醒,循着声音,疾飞而下。是叶若秋的房间,只见她正和一个黑衣人交手,在屋里翻飞纵跳。 张纯风眼疾手快,闯进屋内,伸手一指,那黑衣人手腕当即出现一个窟窿,血液飞溅。 黑衣人当机立断,纵身跃出窗外。张纯风岂能让他跑了,再出一指,穿过对方的肩膀。不料,黑衣人在落地的瞬间,凭空消失了。 “王春阳?”张纯风追到窗外,脱口而出。 “是他?”叶若秋一脸震惊。 “看起来很像,但无法确认。” “怎么个像法?” 第42章 浅雪宫(6) 张纯风说道:“今天去找他,恰好刘显贵被害,他听到钟声,就凭空消失了,和刚刚那黑衣人……” 他说着,忽然发现地上有个物件,似乎是那黑衣人掉落的。他捡起来一看,是份堂审记录,记载着三年前的一桩旧案。 概括而言,一个叫楚岚的女弟子被发现死于莲花池,结论是自杀。 但参与堂审的阵容却格外豪华:正律堂堂主及八大长老,外事堂堂主及八大长老,司礼堂四大长老及司仪官五人,御刀堂堂主及八大长老。 一个自杀案需要三十六个头目联合会审?这漏洞有点大。 张纯风将堂审记录递给叶若秋,问道:“叶姐姐对这个案件有印象吗? 叶若秋接过一看,回道:“三年前确实有这么一件案子,死了个又美又有天赋的女弟子,我还可惜了一阵子。” “是自杀案吗?”张纯风试探。 “我当时出去办事了,回来时已经定案。问与会的四大长老,她们都支支吾吾,我就知道有猫腻。” “这时候出现这样一个堂审记录,叶姐姐怎么看?” “你是说,刚才那黑衣人是故意落下这份堂审记录的?” “谁会随身携带一份堂审记录?而且,这份记录应该在正律堂,那个水泼不进去,针也插不进去的正律堂。” “如果是故意落下的,那不应该是王春阳,他直接让你看卷宗就可以了,没必要多此一举。” “所以,应该是正律堂的其他人。而且这个人懂空间法则。” 叶若秋大脑开足马力,想了一圈,摇了摇头,没发现什么值得可疑的人。她又看了一下堂审记录,忽然双眼发亮,说道:“这是一份名单。” 她拿来纸笔,摊开在茶桌上,一一写下受害者的姓名与职务。 张纯风越看越吃惊,两份名单对照,几乎完全重合。除了正律堂堂主王春阳还活着,其余全死。 “这是一个按名单实施谋杀计划的案子。”张纯风说道。 “也是一个与三年前自杀案有牵连的案子。”叶若秋补充。 “割舌头放在臀部上,是说这群人说的话就像放屁,当年的自杀案并非自杀。”张纯风终于理通了思路。 而如今知道自杀案内情的人只剩下王春阳。张纯风突然惊醒:“不好,王春阳有危险。” 叶若秋当即意会,与张纯风双双赶往正律堂。刚刚靠近,箭矢就如雨点般射来,似乎不把人钉成刺猬誓不罢休。 救人反被攻击,张纯风心有怒火,扇子一挥,驱使箭矢原路返回。 瓦片碎裂的声音,卫兵坠地的声音,接连而至。巡夜的卫兵如临大敌,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张纯风求见王堂主。” 声音不大,却格外浑厚,在夜里更加清晰。张纯风和叶若秋落在院子里,与卫兵相对峙。 “大半夜的折腾什么呢?” 大殿里走出一个人,约十七八岁,满脸都是刀疤痕,看着有点渗人。他一身白衣,手里拿着一串烤肉,走到两人跟前,一脸和善。 张纯风开门见山:“王堂主有危险。” 白衣少年咬了一口烤串,很淡定,回道:“张少侠有心了。以师父他老人家的修为,没人能靠近他。” “我们能见见他吗?”张纯风可不想这唯一的当事人翘辫子。 “明天不行吗?” “现在不行吗?” “这会不行,没人敢这会打扰师父他老人家。” “你跟他说,案子有眉目了,想必他有兴趣听。” “哦?张少侠来了一天就有眉目了?” “刚刚才想到的。” “来来来,跟我说说看。” 白衣少年两眼发光,拉着张纯风的手,一路走进大殿里,在那张大长桌边坐下。 张纯风掏出那份堂审记录,又掏出叶若秋写的那份名单,递给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看了半天,一脸疑惑,望着张纯风,问道:“有什么讲究吗?” “你没发现两份名单几乎一模一样吗?”张纯风提示。 “然后呢?” “很显然,当年的堂审有猫腻,那楚岚的亲人正在按名单报复。” “你是说,楚岚不是自杀的?” “如果只是自杀那么简单,需要那么多核心人物参与堂审吗?” “所以,那参与堂审的人掩盖了真相?”白衣少年有些开窍。 “这大概就是他们被割了舌头,又放在臀部上的原因了。” “那么真相是什么?” “尚未清楚。” “那你们说我师父有危险是怎么判断的?”白衣少年又变笨了。 “按名单来看,你师父是唯一存活的人,你说危险不危险?” “哦……” 白衣少年恍然大悟,接着火急火燎地跑上二楼,一边跑一边喊:“师父不好了,师父不好了……有人要杀你……” 但刚跑上去,就被踹了下来。二楼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滚!” 白衣少年跌了个狗吃屎,吃力地爬起来,满脸无辜。他扁了扁嘴,接着向张纯风抱拳:“见笑了!” “行了,危险我已经通知到位,你们自己看着办!”张纯风回了一礼,准备回去睡觉。 “那自杀案,你有什么头绪?”白衣少年问道。 “你问问你师父不更清楚吗?” “有道理!” 两人又行了一礼,这才告别。都说秋意浓,可今晚张纯风却有冬天的感觉。 一夜无话。 次日一大早,天才蒙蒙亮,两队人马即风风火火地冲进司礼堂。莫然压轴出场,开开心心地出现在院里。 叶若秋一夜没睡,顶着双熊猫眼,从后院赶了出来。她一见是莫然,立马给了对方一个臭脸:“你来干什么?” “听说昨晚司礼堂出现采花贼,宫主一大早就派我来看看。”莫然自来熟,自顾自就坐在了客座上。 “我没什么事,你可以回去交差了。”叶若秋送客。 “你没事是怎么个没事法?是被奸了但没被杀害,还是被奸了但杀害了对方?” “你……你给我滚出去!” 叶若秋屈指连弹,射出一道道粉色烟团,试图困住对方。莫然翻身而出,落在大厅外,身上已然中了几招。 第43章 浅雪宫(7) 莫然吐出几滴鲜血,笑道:“叶堂主好身手!” 叶若秋板着脸,冷道:“知道厉害就赶紧滚!” “我偏不走,你能把我怎样?” 叶若秋纵身一跃,出了大厅,短剑出鞘,直逼莫然胸口。 莫然矮身前移,从叶若秋腋下穿过,同时刀鞘上挺,顶了一下叶若秋的肋骨。 叶若秋吃痛,翻身弹指,又弹出一个小烟团,却被莫然的刀鞘挡住了。 “叶堂主也不过如此嘛!”莫然将刀抱在怀里,笑嘻嘻地说道。 叶若秋哪能被她如此嘲笑,剑诀翻转,短剑再次出鞘,快速向莫然的面门刺去。同时屈指快弹,射出数道粉色烟团,笼罩住对方。 莫然无计可施,出刀挡住了飞剑,身体已经中了粉色烟团的招。 “我认输!”莫然喘着粗气。 叶若秋闻言,当即撤了烟团,扔给对方一瓶解药,说道:“赶紧滚!” 莫然闻了闻,一口闷了,过了会才回道:“我不走!” “你还要不要脸?” “要啊!” “那还在这干什么?” “等他!” 莫然伸出右手,指向叶若秋的背后。叶若秋回头一看,却是张纯风。 “你找我什么事?”张纯风走到大厅门口,打了个哈欠。 “宫主说,你已经清白,不是采花贼,可以走了。” 张纯风愣了一下。 “哦,对了,”莫然从怀里掏出个小药瓶,扔给他,“宫主说,这是你要的纯阴之血。” 张纯风伸手接住,放入怀中,抱拳道:“多谢宫主成全。” 莫然这才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离开。走到院门口,回头又道:“宫主说,请你及时查看。”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张纯风觉得有点怪怪的,这案子才查到一半,周迎雪怎么就想着把他打发走呢?还有,她怎么知道纯阴之血的事,没跟她提过啊! 张纯风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对叶若秋问道:“叶姐姐跟宫主提过纯阴之血吗?” “没有。”叶若秋否定。 “看来,宫主到处都有耳朵啊!” 叶若秋不置可否,问道:“案子你还要查吗?” “叶姐姐觉得呢?” “查,一查到底。”叶若秋很坚定。 “那就一查到底。” 两人又说了些话,张纯风便回到了客房。他掏出那瓶纯阴之血,打开一闻,没有任何血腥味,再一看,里面却是一枚纳戒。 这是什么情况? 张纯风倒出纳戒,往里看去,只有两本小册子。他放了出来,一本的封面写着“空间之法”四个字,一本写着“秘折”两字。 张纯风先打开秘折,几行小楷映入他的眼帘:“案发第一现场在西域人住所清风院,根据尸检,楚岚是被杀的。” 这就是莫然要他及时查看的原因? 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无法判定是谁的东西。案发现场在西域人住所清风院?西域人才是凶手? 如果楚岚是被杀的,她的亲人实施报复,以牙还牙,那就通顺了。 问题是,杀害楚岚的西域人是谁?动机是什么?浅雪宫掩盖凶杀的目的又是什么? 张纯风想不明白,拿起《空间之法》,翻了起来。大手笔啊,周迎雪竟然把空间法则的秘密给他看! 这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张纯风有了当工具人的直觉。不过,送到嘴边的好东西,不吃白不吃,看了再说。 一顿饭的时间,空间法则已经了然于胸。张纯风试了试,将客房的茶杯隐藏起来,果然手到擒来。 他想了想王春阳昨天显摆的随机显现,顺手也试了试,相差无二。 再试试凭空消失和显现,法随意动,比流光珠好使多了。 周迎雪送他这本秘籍,是要他跟王春阳干一架?弱主不忍欺凌,要借刀反抗了? 暂且不管周迎雪的目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目击证人,或者施暴者,或者原始卷宗。 后者由王春阳收着,或者已经被销毁,目前看来只能去找目击证人或者施暴者。 但是,三年前凶杀案的目击证人和施暴者还活着吗?如果浅雪宫要掩盖整件事,恐怕已经全灭口。 张纯风脑袋一团浆糊,在客房里走来走去,始终没有找到什么突破口。 他掏出陈芝琳给他的锦囊,看了看那几个还未打开的蜡丸,心情有些沮丧。 突然,他灵光一闪,陈芝琳的同福楼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碟报机构吗?找她问问,或许有收获。 法随意动,一眨眼,他已经到了白江城陈府的书房里,坐在陈芝琳面前。 这凭空出现的人,将陈芝琳吓了一跳,正要出手时,发现是张纯风,这才放下心来。 她问道:“张兄可是悟得空间法则?” 张纯风抱拳行礼:“唐突了!” “可喜可贺!”陈芝琳回了一礼。 “有要事请陈楼主帮忙。” “张兄请讲。” “三年前浅雪宫发生了一件凶杀案,陈楼主能帮忙查一查吗?” “三年前,浅雪宫,凶杀案?” “不错!” “那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完,陈芝琳便离开了书房。约一盏茶时间,她带回来一份小册子,递给张纯风。 她说道:“查不到凶杀案,自杀案倒是有一宗,有个叫楚岚的女弟子跳水自杀了。” “那应该不是自杀案,我查了一下,凶杀案的可能性更高。”张纯风边看边说。 “哦?张兄有什么发现?” “近一年浅雪宫连续发生命案,陈楼主没有听闻吗?” “只是听说,具体内情无法探明。” “因为王春阳捂得太实?” “不错。” “我去了两个案发现场,都是凶杀,舌头被割,放在臀部上。” “那是什么暗示吗?”陈芝琳皱眉。 张纯风将那份堂审记录和死亡名单递给陈芝琳。 “照单杀人?”陈芝琳反应极快。 “应该不错。” “张兄认为凶手也是申冤人?” “不然搞那么多花样干什么?” “所以,张兄要我帮什么忙?” “帮我找找目击证人,或者看看案发前后有什么线索。” “好。” 陈芝琳很干脆,转身又走了出去。过了半个时辰,她才回来,面带失望。 她说道:“找不到任何目击证人的线索,事发前后的记录也都抹得一干二净。连王春阳的女儿也失踪了。” 第44章 浅雪宫(8) 张纯风略微惊讶:“王春阳还有个女儿?” 直觉告诉他,那可能是条重要线索,甚至突破口。 “他女儿当时的年纪是十六岁,如果还活着,现在应该是十九岁。” “能找到她吗?” “没有线索。” “或许浅雪宫有人知道,”张纯风行礼告辞,“我去那边看看。” “张兄慢走!”陈芝琳回礼。 一眨眼,张纯风凭空消失,下一秒出现在周迎雪的院门外。之所以没有直接进屋,是不想和她再次坦诚相见。 他敲了敲门,屋内传来一个声音:“进来!” 咯吱一声,张纯风推开门,却见周迎雪一个人坐在院里烤鸡。 “宫主好雅兴!”张纯风笑道。 “嘴馋而已,雅什么兴?”周迎雪语气平易近人,“过来帮我添把火。” 如此人情味的周迎雪,张纯风无法拒绝,乖乖地过去帮她加柴火。 “有进展了?”周迎雪示意他坐在旁边的矮凳上。 “宫主能跟我说说王春阳的女儿吗?”张纯风很直接。 “查到王春阳的女儿了?进展可以啊!”周迎雪给柴火扇了扇风,“王胜男,她在南海,是三年前凶杀案的另一个受害者。” “还有受害者?活着的?”张纯风两眼发亮。 “王春阳杀光所有目击者,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保全她女儿的名声。” “原来宫主什么都知道。”张纯风莫名地失落。 “非也,案发时我在闭关,具体内情都被王春阳抹除干净了,我是后来发现他女儿不再出现,才暗中调查出来的。” “参与堂审的人,没有一个跟宫主汇报情况吗?” “参与堂审的人都是王春阳的人,他支开了我和叶若秋。” “然后他们就把所有相关人员都杀了?包括西域人?” “一个不少,除了王胜男。” “王胜男怎么会是受害者?王春阳不是一手遮天吗?” “西域人刚来,哪里知道她爷俩的关系,看上了直接就用强。” “不是说案发第一现场在西域人住所清风院吗?楚岚和王胜男俩怎么到哪里去了?” “当时在那举办鹊桥诗会,给西域人牵线寻找道侣。据说正律堂派了楚岚几个女弟子去,王胜男是偷偷去的。” “这……为什么要给西域人找道侣?” “我也不清楚,都是王春阳的主意!”周迎雪回道。 “都是王春阳的主意?宫主反对?” “我既不反对,也不赞成。这件事我就当个旁观者。” “王春阳什么目的?” “不清楚,谁知道王春阳想什么。”周迎雪又添了点柴火。 “……” 张纯风心里更加疑惑,又问道:“这一年多的案件,宫主知道多少?” “除了知道它们与楚岚那个案子有关之外,毫无头绪。” “于是宫主就想利用楚岚的案子扳倒王春阳?” “不错。” “但你悟不透空间法则,对王春阳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希望我能代劳?” “你脑子挺灵活。”周迎雪掰下一个鸡腿,试了试味道。 “宫主怎么确定我会出手?” “我赌了一把。”周迎雪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行,”张纯风苦笑,“看来宫主赌技不错。” 周迎雪将鸡腿递给张纯风,自己又掰了一个,说道:“莫然的身份,你是不是也没看明白?” “她是王春阳的新宠,也是宫主的传令使。”张纯风啃了一口鸡腿。 “你不觉得这两个身份很矛盾吗?” “也没什么,敌对双方需要一个沟通渠道,而她便是那个渠道。” “看来,我把案子给你是押对宝了,本宫运气不错。”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吃了点鸡腿,便散了。张纯风来到了南海,根据周迎雪的描述,很快找到了王胜男的住所。 那是位于海边的一座石头小屋,木门前挂着一串白色的花,很好认。 张纯风敲了敲门,露出一个老妪的脑袋,警惕地打量着他:“你找谁?” “我找王胜男。”张纯风行礼。 “找错地方了。”老妪嘭的一声关门。 “……” 好,看来方式不是很对。张纯风再次敲门,不料,三条大狗当即从门缝里窜了出来。为首的那只大黑狗,瞬间将他扑倒在地,露出森森白牙。 眼看那大黑狗就要咬下去,张纯风伸出一拳,立刻将它锤飞,跌落在沙滩上,晕了过去。另外两只见状,撒腿就跑。 小兔崽子,还敢跟我放肆!张纯风暗骂了几句。正想进屋,发现那老妪看着地上黑狗,一脸惊讶。 她转而愤怒,撒泼骂道:“好你个恶徒,一上门就打死我家孩子,看我跟你拼命。” 那老妪脚蹬门槛,飞身直冲张纯风的胸口。张纯风轻轻一拳,直接将对方击飞,又撞回了木门处。 她扶住门框,不敢再动手,只是恶狠狠地看着张纯风。 突然,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进张纯风的耳朵里:“进来!” 张纯风心里叹息了一声,王春阳这老匹夫居然跟了过来。 那王胜男是见不着了,张纯风觉得没必要跟王春阳扯犊子。此外,凭什么他说进就得进呢? “王堂主出来见一面?”张纯风掏出没吃完的鸡腿,坐在沙滩上啃了起来。 等了一会,王春阳才从屋里走出来,面无表情。他看了一眼张纯风,说道:“好吃吗?” “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过了今天就没得吃了!” “王堂主要杀人灭口吗?”张纯风嚼着鸡肉,口齿不清。 “怪就怪你知道得太多了!” “其实也不多,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王堂主。”张纯风将鸡骨头扔进了大海。 “死都死了,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我都要死了,你也不能透露一点吗?” “不能。” 大爷,你这不按套路出牌啊!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你是个大反派。 大反派就该话多,并且在自以为是的情景下,透露出关键秘密。 你现在这么酷是没有职业道德的。 张纯风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沙子,回头望了一眼王春阳,说道:“如果我没猜错,李淑娴是你杀的!” 王春阳不动神色,问道:“何以见得?” 第45章 浅雪宫(9) 张纯风伸出右手,捏着个蓝眼珠,说道:“沙滩上都能给我找到蛛丝马迹,你这杀人灭口的手法不够专业啊!” “那又如何,反正你也活不了。” “李淑娴是什么人?” “无可奉告!” 好,既然话不投机,那就打一架咯,打老实了,看你招不招? “王堂主要出手了吗?”张纯风掏出狮吟刀。 “张少侠可要小心了。” 话音未落,王春阳凭空消失,下一秒,一把匕首从背后刺向张纯风的脖子。 张纯风没有转身,刀身一挡,噔的一声,抵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王春阳面无波澜,再一次凭空消失,下一秒,匕首从侧面刺向张纯风的太阳穴。 张纯风虚空指一出,又发出噔的一声,匕首掉落在地。 王春阳面露惊讶,问道:“你能洞穿空间法则?” “反应快而已!”张纯风以牙还牙,也不跟他透露什么。 王春阳闻言,脸色变得平和,眼神又有了自信,说道:“你很快,我们就比一比,看看谁更快!” 话音刚落,他又凭空消失,接着在张纯风身边不断重复出现和消失的动作。 他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但忙活了一顿饭功夫,依旧招招落空。 张纯风预判了他的每一个动作,没有反击他,不过是为了观察而已。 “你这是什么手段?为什么能挡住我所有的进攻?”王春阳最后出现在张纯风十米开外,满脸震惊。 “不告诉你。”张纯风气死他。 “你……”王春阳气结。 张纯风才不跟他废话,突破音障,一拳击出,立马将王春阳击入大海。 王春阳落水的瞬间,法随意动,再次凭空消失,接着出现在张纯风背后,一刀刺出。 他以为化被动为主动,能一举偷袭成功,不料张纯风伸出一指,击穿了他的手腕。 匕首落地,血流如注,王春阳当机立断,再次凭空消失。这一次,他再没出现。 张纯风看着王春阳消失的地方,在脑海里重新复习了一遍《空间之法》。 王春阳,看你怎么逃? 张纯风进了石屋,空空如也。原来那老妪已经逃之夭夭,王胜男自然也没有影踪。 他翻了一遍,除了日常用品,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王胜男,这关键的当事人,会藏在哪里呢?张纯风暗骂王春阳,什么时候不出现,偏偏这时候出现,害他失去重要的线索。 另一个问题,李淑娴是什么人?她在找什么?怎么出现在这里? 张纯风坐在沙滩上,望着大海,成了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 他法随意动,消失在南海,回到了浅雪宫司礼堂。只见叶沛然手里拿着张纸,又托腮坐在门槛上。 张纯风笑道:“你坐这里等谁呢?” 叶沛然闻言,激动地站起来,举着手中的纸张:“等你呢,出大事了!” 张纯风皱眉:“什么大事?” 叶沛然将纸递给他:“你自己看。” 张纯风接过纸张,却是一封信,上面写着:“楚岚,今晚三更初雪,能陪为师饮一杯否?” 落款王春阳。 三更,约女徒弟喝酒?王春阳脸皮真厚。只是这种信,怎么还会存在这世上?看墨迹还是新的,伪造的? “谁给你的?”张纯风问道。 “到处都在传,整个浅雪宫都是。”叶沛然表情很夸张。 正说着,叶若秋也回来了,手里也拿着一张纸。 “娘,你也有?”叶沛然问道。 “路边捡的。”叶若秋递给张纯风。 张纯风一看,内容却不一样:“冼一茹,今晚三更初雪,能陪为师饮一杯否?” 落款王春阳。 “……” 这是群发吗?张纯风心里又有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他把楚岚的那张递给叶若秋。她过了一遍,哭笑不得。 两人正看着,莫然带着两队人马,急冲冲围了过来。她手里抓着一叠纸张,应该是没收的,没上百张也有几十张。 她说道:“奉师命,没收一切纸张!” “我要是不给呢?”叶若秋冷笑。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张纯风看着那一叠纸张,双眼发亮,没等这对冤家开打,轻轻一指,点了莫然的穴位,拿走了她的纸张。 两队人马立即剑拔弩张,作势要攻击张纯风。莫然更是大声嚷嚷:“张纯风,你快给老娘解了穴位。” “王春阳刚刚和我打了一架,他输了,你们也要跟我打吗?”张纯风头也没抬,注意力都在信上。 “辛可宜,今晚三更初雪,能陪为师饮一杯否?” 落款王春阳。 除了名字不一样,内容是一样的。同时写几十张邀请信,王春阳真乃海王也! 众卫兵听他这么一说,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莫然。 “看我干嘛?打不过就不打呗,人家就看看,马上就还回来了。”莫然大声说道。 果然,张纯风看完就还给了她,问道:“王春阳祸害了多少女弟子,你知道吗?” “以前的不知道,只知道现在正律堂几乎所有的女弟子都是他的。”莫然回答地很自然。 “所有?” “大概就三四个不确定。” “厉害!” 说完,张纯风便带着叶沛然往司礼堂走去。 “哎,你等等!”莫然喊道。 张纯风回头,问道:“你还有事?” “你解开我穴位,今晚是一年一度的鹊桥诗会,我得当值。” “鹊桥诗会?” “嗯!” “今晚?” “嗯!” “什么地点?” “西域人住所清风院。” “还是那个地点?渗不渗人啊?” “你先解开我穴位!” 张纯风也不为难她,伸手轻轻一指,解开了她的穴位,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亥时。” 莫然活动了一下筋骨,哼了一声,带着队伍就跑了。 刚刚坐下,一个小姑娘又急急忙忙跑进来,手里举着一张纸:“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张纯风定睛一看,却是昨天接待他的那个小姑娘。 “什么事那么慌慌张张的?”叶若秋问道。 “师姐快看!”小姑娘将那张纸递到叶若秋的手里。 叶若秋仔细读了一会,越读越吃惊,转而愤怒,将纸张狠狠揉成一团。 张纯风问道:“叶姐姐怎么了?” 第46章 浅雪宫(10) 叶若秋将纸张递给他。张纯风接过一看,也是三观震碎: “明成十四年九月十三日,清风院鹊桥诗会,三名西域人玷污正律堂堂主王春阳之女王胜男及女弟子楚岚; “明成十五年九月十三日,清风院鹊桥诗会,五名西域人玷污正律堂女弟子袁子翊及江恩柳; “明成十六年九月十三日,清风院鹊桥诗会,又将是哪些女弟子的受难日……” 张纯风实在难以理解,连续两年发生这种丑闻,为何今年还要继续举办鹊桥会? “这鹊桥会为什么受害的都是正律堂的女弟子?”张纯风问道。 “谁愿意将自己的女弟子给西域人当道侣?只有王春阳那个变态才会有这种想法。”叶若秋愤愤然。 “发生如此惨案,他还要继续,这又是为什么?” “我也难以理解。” “传单如此散发,正律堂今晚估计有戏看,我们去瞧瞧!”张纯风有不祥的预感。 “我们必须去阻止,否则又有几个女弟子遭殃。”叶若秋同意。 于是,两人偷偷潜入正律堂,藏于内院风雨廊的梁上。听了一会,到处都是人心浮动,议论纷纷的声音。 警卫松懈,舆论喧哗,做局的高手还藏在背后,王春阳如何接招? 正想着,西厢房传来一个情绪激动的声音:“我不去,死也不去!” 接着房门打开,出来一个女弟子,一边跑一边用手背擦拭眼泪。 再接着就是一阵嘈杂声,各种“我也不去”之类的抗议声。最后,有人建议去和王春阳理论。 众人皆同意,于是陆陆续续出来三个女弟子,朝着大殿进发。 守卫同情她们,假意阻拦了几次,便让她们上了二楼。 张纯风和叶若秋翻上屋顶,快速定住上面的守卫,通过明瓦,探听下面的情况。 只见三个女弟子行了一礼:“拜见堂主。” 王春阳拿着把小刀,悠哉悠哉地削着梨,问道:“今晚的鹊桥会不想去了?” “外面传言太可怕了,弟子不敢……”开口的女弟子有些不安。 “传言罢了,都是些不良之人散播的假消息。”王春阳一脸慈祥。 “看起来不像假的,时间地点俱全,传得有鼻子有眼。” “去年我叫你们陪我看雪,你们没有出现,我想,你们小年轻喜欢和小年轻混,也很正常,于是就安排你们和新来的西域人认识认识,你们可得理解我的一番苦心。” 王春阳切了一小块梨,唧唧吃起来。小刀搁在果盘上。 “弟子不舒服,今晚恐怕去不了,请堂主批准。” “请堂主批准!” “请堂主批准!” 三个女弟子跪了下去。 “不舒服?” 王春阳不以为然,看着那个带头的女弟子,说道:“向春夏,为师再问你一遍,你不舒服吗?” 向春夏犹豫了一下,接着挺直了身体,回道:“弟子不舒服,请……” 没有说完,她的心脏处就凭空多了一把小刀,把其余两个女弟子吓得直哆嗦。 “还有谁不舒服?”王春阳笑道。 “我!” 张纯风破瓦而下,眼中怒火熊熊,落地之前,已经连出几招虚空指。 王春阳似乎早有准备,连闪几次,均避过张纯风的攻击。 两个女弟子吓得连连后退,一溜烟跑下了楼。 “张纯风,这是我的地盘。”王春阳颇有自信。 “你的地盘也护不住你的无耻!”张纯风一个咆哮,突破音障,一拳砸向王春阳。 颧骨破裂的疼痛,血液冲击口腔的咸腥味,一并传送至王春阳的大脑。 他的身体如炮弹般撞击墙体,穿墙而过,陷入前院的地里。 卫兵闻声而至,如潮水般涌入前院。他们看看地面的王春阳,又看看楼上的张纯风,犹豫不决。 败军之将无兵士! 王春阳从坑里爬起来,一身泥土,显得有些狼狈。他理了一下头发,又拍拍衣服,望着二楼笑道:“张少侠只会一招吗?” “一招?王春阳,我看你是老人痴呆,我明明用了两招。”张纯风嘲讽。 王春阳收起了笑容,他的小心眼就要爆发了。 王春阳缓缓踱着步子,背着手,暗暗翻转剑诀,张纯风的后背和头顶当即悄无声息地出现几十把匕首,寒光闪闪,就像那毒蛇,随时给人咬一口。 “张纯风,我的主场你嚣张不起来!”王春阳面露得意。 “我非要嚣张呢?”张纯风不以为然。 “你知道我在这正律堂的空间里藏了多少武器吗?” “没兴趣知道。” 张纯风话音未落,已凭空消失,下一秒,王春阳的右膝盖就插着一把匕首,鲜血直流。 藏了武器?刚好可以借我用用! 王春阳吃痛,单脚下跪,满脸又怒又惊:“你会……” 没说完,他的左胳膊也出现一把匕首,穿臂而过。 王春阳狂怒,剑诀连连翻转,将正律堂周围空间里藏着的兵刃胡乱飞舞。那兵刃就如同大海里的鱼群,快速吞噬了围观的卫兵。 可怜的吃瓜群众! “张纯风,你给我出来!”王春阳拔出胳膊上的匕首,怒喊一声。 “你不是说,这是你的地盘,我不能嚣张吗?”张纯风出现在屋顶。 王春阳法随意动,以张纯风为中心,催动周围所有兵刃,猛然刺向对方。可下一秒,中刀的却是王春阳的左膝盖。 “你色欲熏心,太慢了!” 张纯风在王春阳的耳边说了一句,转眼就消失。顷刻间,王春阳右胳膊又中了一刀。 王春阳不敢再停留,只能在附近连续闪现。他在犹豫,在衡量,到底是逃还是赌一把。 逃,他不甘心,他才是浅雪宫的实际主宰,如此放弃,他舍不得。赌一把,他又没有必胜的把握。 就在左右盘算时,他的胸口突然中了一刀,一把匕首插在上面。他从空中跌落地面,嘴里吐出一口血。 差一点,他的心脏就被捅个窟窿。他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师父,你怎么了?” 白衣少年突然出现,一脸担忧地跑到王春阳的旁边,掏出两粒药,喂到他嘴里。 王春阳吞了下去,看着白衣少年,眼中流露出欣慰的光芒。旋即,他的神情突变,痛苦爬满了他的脸庞。 第47章 浅雪宫(11) 他弯着腰,指着白衣少年,问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白衣少年面露微笑:“万事皆空散!” “你是谁?” “楚岚的弟弟楚峰。” 白衣少年一字一句的说,似乎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怨恨。 “原来是你,”王春阳有气无力的笑了两声,“这一年多的案件都是你的手笔?” “我不这样做,有谁会重提楚岚的案件呢?” “所以,为了谋划这一切,你连自己的脸都毁了?” “正律堂丑男美女的名声在外,我不这样做,进不了正律堂的门。” “有胆有识!” “你这老色鬼,得不到我姐,就将她送给西域人糟蹋,你不配为人!” 楚峰怒从心生,一掌拍向王春阳的头顶。可是,掌在半空,停住了。他往下一看,一把匕首刺穿了他的心脏。 楚峰口吐鲜血,血迹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衫。他一脸不甘心,他还没有为他姐姐报仇。 王春阳面露得意之色,挺直了身体,说道:“你忘了,我浅雪宫的看家本领是什么?区区万事皆空散就想了结我?痴心妄想!” 后面四个字,咬牙切齿。王春阳又连刺了几刀,这才发泄了他的怒火。 然而,转瞬间,他又被一把长刀刺入后背,差点刺中心脏。王春阳忍着剧痛,法随意动,凭空消失了。 握着长刀的手渐渐显现,然后是整个身躯。张纯风一看,却是莫然。 她神情戚然,放下刀,抱起楚峰的尸体,默然不语。接着,她放下楚峰,眼中闪出一缕仇恨的光芒。 “张纯风,你帮我杀了王春阳,我告诉你一切。”莫然望向屋顶。 “一言为定!” 张纯风飘然而下,再次来到二楼。王春阳又回到了他的老位置,盘腿而坐,似乎在疗伤。 “张纯风,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声音飘忽不定。 张纯风缓步而行,皱了一下眉:“不交易。” “我把正律堂的女弟子送给你,你离开浅雪宫,如何?” “女弟子不是桌子椅子,你没权把她们送来送去。” 沉默。 “我把整个浅雪宫送给你,你让我离开,如何?” “很有诱惑力。” “你同意了?” “如果我想要,万华门是我的,孟家庄也是我的。” 再次沉默。 “李淑娴你为什么要杀她?”张纯风一直惦记着这个问题。 没有回答。 张纯风眯着眼,看着五米开外的王春阳。他感觉不到任何呼吸,当即伸出一指,击向对方。 镜像破碎。 “张纯风,我利用空间之法造的这个镜像迷宫,你出不去。”声音依旧飘忽不定。 “你不要太自信!”张纯风试着运用空间之法,竟然毫无反应。 “你现在看到的,都是你的内心欲望,它终将困住你。只有无欲无求才能找到出去的门。” “这些话你自己都不信。” “我的欲望虽然强烈,但毕竟我是它的造物主,门在哪里,我还是清楚的!” 张纯风不想和他废话,抽出王春阳藏在空间里的一把匕首,使出一招流星飞刀,将周围的镜像一一击破。 可惜,破碎的镜像很快又复原。张纯风看着面前的一块,王春阳正被自己一刀切掉下体,接着就是千刀万剐。 果然是自己的内心想法。 张纯风慢慢走着,尽量放空自己的大脑。突然,前面的镜子出现王春阳的样子,一把匕首慢慢刺向他。 这是张纯风此时的想法? 他正疑惑,匕首忽然由慢变快,极速刺来。张纯风眼疾手快,伸手一指,击落了匕首。 “王春阳,你这偷偷摸摸背后袭击的习惯是改不了了吗?” “好用就行。” “好用吗?” “试试就知道。” 话音刚落,张纯风的四面八方都是匕首,就像一张会吃人的巨网,极速包围他。 张纯风紧了紧拳头,激出护身光罩,挡住了匕首的攻击。 在王春阳的空间里,无法运用空间法则,是件危险的事。 匕首一次没有得逞,瞬间即撤去,张纯风正疑惑,那吃人的巨网又一次合拢而来。气势,速度,都较之前优化不少。 张纯风避无可避,只能依靠护身光罩硬生生扛住这第二次攻击。 “你还能抗几次?你的护身光罩已经出现裂缝了!” 王春阳的语气颇为得意。他撤去匕首,准备酝酿下一次的攻击。 岂料张纯风在他撤去匕首的刹那,快速突破音障,一举冲出一个缺口。 “没有意义!”王春阳自信满满,“你在我的空间里,无论如何蹦跶都是我砧板上的鱼” “是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接着镜像破裂,碎了一地,露出二楼原来的真实面目。 张纯风环顾四周,发现楼梯口出现一个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 “你来做什么?”王春阳从一个柱子后现出身来,呵斥道。 “我布的局,当然得由我收尾!”姑娘一脸冷漠。 张纯风一脸惊讶,这幕后大佬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 “是你?”王春阳震惊,“那黄东……不,楚峰呢?” “他只是我的一个执行人罢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王春阳怒骂。 “为什么?”姑娘冷笑,继而激动起来,“你女儿在诗会被西域人玷污了,你还要增加西域人的数量,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王胜男,我的事轮不着你来管!”王春阳拿出一副家长的面孔。 那是王胜男?王春阳的女儿?张纯风愈加惊讶。 “每年的鹊桥诗会都出现丑闻,你还要继续办下去,你叫我别管?”王胜男毫不退却。 “你给我回去!”王春阳怒不可恕。 “你是不是觉得,被玷污也不是什么大事?”王胜男愈加激动,“你要不要体验一下?” “混账!” 王春阳凌空一巴掌,抽向王胜男。 可王胜男凭空消失了。她也懂空间法则。一刹那,王胜男出现在王春阳后面,毫不犹豫向他拍出一掌。 王春阳身体直飞出去,撞向另一根柱子。他滑下地板,嘴角渗出几滴血,怒目圆睁,骂道:“逆子!” “你太慢了,心思都在女人身上。”王胜男冷笑。 第48章 浅雪宫(12) 王春阳抓狂,嚷道:“王胜男!” 一个张纯风就够他头疼了,现在还多了个王胜男。逃,此刻他的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他试了试空间法则,发现不起作用,重复了几次,完全无法离开。 他惊慌失色。 张纯风脸色冷峻,说道:“我刚刚在周围设置了一个法阵,你走不了。” “你……” 王春阳转而愤怒,他接连瞬移,不时攻击张纯风。 张纯风岂能被他压着打,一样不断变换位置,时不时插王春阳一刀。 半盏茶时间,王春阳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慢半拍就是这种后果。 他双脚跪了下来,不再反抗,眼中泪光闪烁:“我错了,胜男,爹错了!” 王胜男跌坐在地板上,满脸悲伤。 王春阳艰难地爬向王胜男,有一种枭雄落寞的悲剧感。王胜男心中一软,站起来,走过去扶住自己的父亲。 突然,王胜男感觉脖子处传来冰冷的感觉,她低头一看,一把匕首抵住了她的大动脉。 王春阳双眼露出凶光,喝道:“张纯风,快撤掉你的法阵,否则我杀了她。” 张纯风冷笑:“你拿自己的女儿威胁我?” 王春阳加大力度,在王胜男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嚷道:“你到底撤不撤?” “你先看看自己的太阳穴。”张纯风驱使一把匕首,抵住王春阳的太阳穴。 “要赌一下谁快吗?”王春阳提高了声调。 “你连自己的女儿都要杀吗?”张纯风有些犹豫。 “是她令我陷入困境,杀了她也不冤枉!” “所以你没有错?”张纯风面如冰霜。 “我有什么错?”王春阳理直气壮。 看来,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恶得理所当然,恶得心安理得。张纯风不敢冒险,只得撤了法阵。 “放开她,你可以走了。” 王春阳露出胜利的笑容,但并没有离开,也没有放开王胜男。只听他说道:“张纯风,我还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张纯风火大。 “我要你把浅雪宫所有的女人都玷污一遍!”王春阳一脸兴奋。 “你说什么?”张纯风不可置信。 “我要你把浅雪宫所有的女人都玷污一遍!”王春阳重复说道。 张纯风眯着眼,没有搭话。此时,他想赌一把。 “你不问为什么吗?”王春阳警惕。 张纯风依旧没有回答。 “因为……” 王春阳没有说完,一把匕首穿过了他的后脑勺。与此同时,王胜男的大动脉也被割破,血喷薄而出。 张纯风瞪大了眼睛,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比他计划来得更快。那把匕首并不是他驱动的。 王春阳和王胜男一同倒地。他口吐鲜血,艰难说道:“因为这样,你就变成了我…” 张纯风快速扶起王胜男,点了几个穴位,仍然止不住血。王胜男望着他,露出最后的微笑。 张纯风放下她的身体,感觉心口沉闷,坐在地板上。 莫然从楼梯口上来,看着眼前场景,难掩悲伤,快速跑到王胜男的身边,抱着她的头,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夜幕终于降临,黑暗笼罩了一切。莫然擦了擦眼泪,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清虚宗?”张纯风猜测。 “不错,”莫然回道,“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真名叫楚沅。” “猜到了,所以你当王春阳的情人是假,复仇是真?” “当王春阳的情人是我的代价,并不假。” “是你们找的王胜男,还是王胜男找你们?” “她找上门来的。” “这一年来的案件也是她的主意?” “是。” “你在其中是什么角色?” “声东击西。” 张纯风想起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她带了两队人马过来司礼堂,然后就发生案件了。她负责带离巡查队,楚峰负责作案,很合理。 “昨晚潜入叶若秋房间的人是你?” “是我。” “堂审记录是你故意留下的?” “是。” “李淑娴也是你们的人?” “不是。” 正说着,左侧传来一个声音:“她是我找来的。” 张纯风扭头看去,楼梯口露出一个人头,却是周迎雪。 只听她继续说道:“她二哥之前来这里交流,失踪了,我暗地里找她来查案子。” “为什么失踪?”张纯风问道。 “估计是玷污了王胜男。” “所以应该是死了。” “她想要更具体的死因。” “王胜男在南海,是李淑娴告诉你的?”张纯风看向周迎雪。 “不错,昨天她得到消息,在南海找到了王胜男,便赶了过去。” “她死了。”张纯风黯然。 “死了?”周迎雪吃惊。 “王春阳杀的,我在沙滩上发现了她的一只眼睛。” 周迎雪闭眼,叹息一口气才睁开眼,说道:“看来终究是我害了她。” 正说着,善后的队伍陆续赶来,大家只好散了。周迎雪陪着张纯风,边走边聊,不久就到了司礼堂门口。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吗?”周迎雪脸不红心不跳。 张纯风却格外窘迫:“宫主提这个干什么?” “你还记得我当时的第一句话吗?” “是你?”张纯风回想。 “没错。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吗?” “不是采花贼吗?” “不是,而是张纯风。” “你认出了我,还要跟我打一架?还认定我是采花贼?” “你猜为什么?” “猜不透。” “很难吗?” “你故意诬陷我,想要我自证清白,这样你就能让我帮你查案,对付王春阳?” “张少侠脑子还是转得挺快的。我的眼光果然没有错。” 果然是工具人,张纯风暗骂一句周迎雪。随即,他问道:“之前那个问题我还没弄明白,王春阳为什么要西域人来交流?” 周迎雪回道:“如今还不清楚吗?那就是给她的女弟子制造一种危险。”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向他妥协的,就可以避免这种危险,不向他妥协的,他就可以利用这种危险毁掉她们。” 张纯风皱眉:“这个说法似乎不太对,如果是这样,他不该把案件捂得严严实实啊!” “他捂得严实的只是与他女儿有关的那个案件,其他的不是到处流传吗?” 张纯风点头。 周迎雪抛给他一个小药瓶,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纯阴之血,收好了。有机会我们再吃烤鸡。” “多谢宫主成全。” 张纯风接住,验了下货,收入纳戒。他走入司礼堂,拿出散功丹的“丙”字蜡丸。 第49章 凤栖寺(1) 张纯风捏开蜡丸,展开里面的字条:“炼制散功丹的第三样物件是至善之骨,即藏于凤栖寺的一颗佛陀舍利。” 凤栖寺?何不笑那个凤栖寺?只是佛陀舍利过于贵重,人家未必愿意给。不过事在人为,结果看天,走一趟呗! 张纯风拜别了叶若秋和叶沛然,法随意动,即到了凤栖寺外面的一片小树林。 街道近在咫尺,喧闹的人声钻进张纯风的耳朵里。他走了几步路就出了小树林,出现在大街上。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条紫色的围墙,约三米高,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写一句斗大的“阿弥陀佛”。 应该是凤栖寺了! 天色已黑,看来得去寺里借宿一晚,明早再与方丈商量。 张纯风沿着围墙走了一盏茶时间,才看见那高门大户才有的大门。 恰好一个僧人在关门,张纯风一个箭步抵住了门板,说道:“天色已晚,能否进贵寺借宿一晚?” 那僧人肥头猪耳,打量了一下张纯风,见他一身布衣,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说道:“本寺乃天下九大佛寺之一,岂是阿猫阿狗随便就能住的?” 说完赶紧关门,嘭的一声,送给张纯风一个闭门羹。 算了,张纯风也不能和一个看大门的置气,不然多掉价啊! 他只好继续走,幸好不远处有家店,名曰“千安客栈”,正灯火辉煌地开门营业。 “开业大酬宾,全场七折优惠!” 客栈门口边立着个告示牌,显然是新开张的。大土豪张纯风无所谓优惠不优惠,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好。 他大踏步走了进去,向掌柜要了间客房和一些酒菜,便在一楼东北角坐了下来。 刚吃没几口,大门口处掌柜又招呼起来:“两位大师吃点什么素菜?” “吃你娘的素菜!给老子上一盘姜葱鸡,一盘牛肉,一盘糖醋鱼,再来两斤最贵的酒!” 这街头混混的口气,与“大师”相匹配,当即吸引了在坐的所有目光,包括张纯风。 他扭头一看,那肥头猪耳的看门僧,居然是两位“大师”之一,另一位却是个高瘦的和尚。 “大师”也要吃晚饭呢!而且要喝酒吃肉,挑最贵的!只见那两位僧人在西北找了个位置坐下,均抬起一只脚放在椅子上。 刚坐下,那看门僧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当即吐了一地,骂道:“刷碗水当茶卖,良心被狗吃了?” 小二赶紧屁颠屁颠跑过来,一脸堆笑:“大师,这茶水,差是差点,但绝不是刷碗水。” “快点上酒,啰嗦什么?”看门僧骂道。 “马上来,大师稍等!”小二转身,麻溜干活去了。 看门僧往地板吐了口痰。 这一闹腾,张纯风完全没有胃口,结了账就上楼准备歇息了。 他在床上打坐,约一顿饭时间,楼下即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张纯风无法安静,索性出门瞧个热闹。 他站在二楼栏杆处,往下看去,只见看门僧将手里酒杯往掌柜脚下一摔,气焰嚣张。 他仰头大声骂道:“今天你客栈开张,我凤栖寺来捧场,你不发个红包给我们就算了,还要我们出钱?” 掌柜也不甘示弱,讽刺道:“吃霸王餐就吃霸王餐,假和尚连话都没句真的!” “假和尚?我凤栖寺如假包换的知客僧,你敢污蔑我凤栖寺?”看门僧又摔了一只碗。 “喝酒吃肉的和尚?哈哈哈……”掌柜的毒舌功力一骑绝尘。 “姓佟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你敢为难我们,以后就别想着在彩云城做生意了!”看门僧一把掀了桌子。 “笑话,彩云城什么时候变成凤栖寺的私有财产了?”佟掌柜袖袍一挥,将桌子支棱起来。 看门僧冷笑:“一点三脚猫功夫,就敢来彩云城撒野了?” “对付你这种泼皮,两脚猫功夫就够了,哪里需要三脚猫?”佟掌柜继续毒舌。 看门僧大怒,随手一甩,一枚钢针登时从袖袍里窜出来,直打佟掌柜的面门。 佟掌柜当即抬手,双指夹住钢针。岂料,看门僧另一枚钢针已逼近他的腹部。 他赶紧侧身,衣角便被刺穿一个小孔。看门僧一脸得意,说道:“我再问最后一遍,交钱不交钱?” 不料,此时门外脚步声一阵混乱,来了一群刀斧手,将客栈包围起来。 看门僧一看,脸色变得灰沉,冷哼一声,说道:“这就叫人了?有种单打独斗!” “区区二禅境,谁怕谁!”佟掌柜从袖袍里掏出一个金盘子。 看门僧不再讲话,往后退了一步,蓄势待发。佟掌柜眯着眼,抓紧了金盘子,随时准备动手。 静默的气氛,即使往地上掉一根针也能听见。 突然,看门僧飞身跃起,袖里射出一枚钢针,瞬间逼近佟掌柜的心口。 佟掌柜剑诀翻转,金盘子凌空飞转,铛的一声,挡住了钢针的袭击。 看门僧一招未能得逞,便快速奔跑起来,接连不断地放出钢针,从不同方向刺向佟掌柜身体的各个部位。 佟掌柜的金盘子在他身体周围快速飞舞,叮叮当当挡住了疾驰而来的每一枚钢针。 “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佟掌柜面带不屑,金盘子在他左肩膀上方凌空悬立。 看门僧目露寒光,笑道:“区区金丹期,也敢大放厥词!” “阙词不敢大放,对付你,两脚猫功夫我还是有的。”佟掌柜又毒舌。 看门僧闻言,怒气冲上脸颊,再次跃起,嗖嗖嗖,射出三枚钢针。 眼见三枚钢针凌空而来,飞到中途,居然凭空消失了。 佟掌柜不敢大意,腾空而起,左飞右跳,同时驱动金盘子,快速在自己身体周围舞动,形成一个移动的护盾。 那三枚钢针最后碰到桌子,将其刺得粉碎。 看门僧钢针越使越快,无形的攻击逼得佟掌柜有些招架不住,除了左腾右挪,竟无还手之力。 看门僧越发得意,再次跃上空中,旋转着射出无数钢针。 佟掌柜金盘子舞动得密不透风,竟扛住了这一波攻击。正想说话,岂料胸口莫名就中了一掌,口中鲜血立马吐了出来。 “我的般若掌不好受?”看门僧落在一张桌子上,右手轻轻做出一个出掌的姿势。 第50章 凤栖寺(2) 佟掌柜擦了擦嘴角,问道:“钢针是佯攻,般若掌偷袭才是真招?” 看门僧的右手食指像刮雨刷一样摇了摇:“非也,钢针是真的攻击,般若掌也是,就看你能不能反应过来了!” “偷袭就偷袭,敢做就敢认,一堆废话!” 佟掌柜剑诀翻转,金盘子顿时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在他右前方悬停。 看门僧一脸嗤笑,说道:“变多两个盘子又能怎样?打架又不是变魔术!” “那你不妨试试我这魔术!”佟掌柜话音刚落,一只盘子已经飞出,直击看门僧的眼睛。 看门僧一支钢针随即射出,想要击落盘子,岂料盘子斜着躲过,瞬间逼近他的眼睛。 看门僧只得矮身避让,可那盘子就像有意识一样,缠着他飞舞。他挥舞双臂想要击落它,反应却始终慢了半拍。 佟掌柜乘胜追击,又驱使两个盘子,向看门僧袭击而去。 一个盘子就左支右拙,三个盘子就更难了。佟掌柜翻转剑诀,看门僧左肩即被盘子划出一道血迹; 再次翻转剑诀,看门僧右腿也被割伤;三次翻转剑诀,肚子不幸遇难。 “我这魔术怎样?”佟掌柜问道。 岂料,他话音未落,后背即感觉受到一股轻柔的力量侵入,搅得他身体内部翻江倒海,血涌不止。 他不得不瘫倒在地,原本袭击对方的盘子均不受控制而落地。 “哈哈哈,姓佟的,我这慈悲掌如何?”那一直默默观战的高瘦和尚从佟掌柜身后钻出,露出一脸得手的笑意。 看门僧也围了上来,不顾一身血迹,竟笑道:“我说过,不向菩萨供应香火钱,你这生意做不成!” 佟掌柜气喘吁吁,仰头看着这两个人,满眼都是不甘。他艰难吐出几个字:“恶僧,都是恶僧……” “恶僧?哈哈哈……”看门僧欣然接受这个评价,“善人也好,恶僧也罢,在这彩云城,我便是你们的天!” 他顿了顿,又说道:“今晚你敢反抗我,那就去佛祖那里反抗!” 最后几个字的语调特别高昂,伴随着他那蓄力已久的般若掌,似乎是死刑的判决词。 可是,掌落一半,凭空出现一支钢针,刺穿了他的手掌。钻心的刺痛,使他本能地跳将起来,大叫一声。 高瘦和尚见状,警惕起来,眼睛四处搜寻,发现了栏杆处的张纯风。 他眯眼看了一下对方,看不出修为,正想大骂,但想到凭空出现的钢针,登时哑口无言。 看门僧给自己点了几处穴位,忍着疼痛,拔出钢针,扔在地上。他四处搜寻,最后同样将目光放在张纯风身上。 这不是之前借宿的穷小子? “他奶奶的,是你暗算老子?”看门僧咬牙切齿。 “救人而已,算不得暗算。”张纯风背着手,淡淡说道。 “承认就好,老子让你出不了彩云城!”看门僧连射三枚钢针。 张纯风紧了紧拳头,以护身光罩挡住了钢针。下一秒,钢针凭空消失。 “出家人玩什么钢针,戾气太重了!”张纯风依旧悠哉悠哉。 看着张纯风显露的这两手,看门僧有些怂,讪讪说道:“敢问尊驾大名。” “那个借宿凤栖寺,却被拒的阿猫阿狗。”张纯风笑道。 这是不买看门僧的账。看门僧心里气极,表面却谄媚道:“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还有第一次见面就产生误会的?”张纯风冷笑。 看门僧见对方油盐不进,立刻变了脸,冷冷道:“既然如此,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从张纯风背后传来。 张纯风转身一看,那高瘦的和尚正站在自己背后,满眼惊愕,双手流血,两根钢针刺穿了他的两只手掌。 “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偷袭,如今也得尝尝失败的滋味!”张纯风看着那高瘦的和尚,有一种猫耍老鼠的乐趣。 眼睛长在背后吗?看门僧料想不是张纯风的对手,一言不发,一转身就干脆利落出门跑了。 高瘦和尚见看门僧夺门而逃,哪敢逗留,也毫不犹豫地飞跃而出,亡命似的出了客栈。 佟掌柜服了药,渐渐恢复了些气力,正想要向张纯风表示感谢,对方已经回了客房。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张纯风便来到凤栖寺。他环顾四周,没发现那看门僧,心里松了口气。若是那厮值班,说不定又要为难一番。 “阿弥陀佛,施主是烧香还是办事?”一名知客僧面带微笑,向张纯风问道。 “来和方丈商量个事。”张纯风回道。 “施主可有预约?” “没有。” “那请施主到茶室稍等片刻,待贫僧禀明方丈。” 于是,张纯风便跟着知客僧来到一个庭院,静待方丈到来。庭院矮竹翠绿,池水透底,锦鲤自在,颇为清雅。 茶室另有僧人伺候,是一名十岁左右的小和尚。他给张纯风沏茶,倒茶,动作熟练。 张纯风坐在蒲团上,挨着一张小桌子,刚喝了两口茶,门外即传来一声“阿弥陀佛”。 他扭头看去,进来一个肥胖的僧人,约五十岁,一脸笑呵呵,很有弥勒佛的气质。 张纯风起身,双手合十,回了一礼。“弥勒佛”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给他续了点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笑道:“清茶淡水,施主可还满意?” “方丈客气了。”张纯风回道。 “贫僧玄明,并非方丈。方丈师兄暂时忙不开,先由贫僧陪施主说几句闲话。”玄明笑道。 “原来是玄明大师,失礼失礼。” “无碍。敢问施主贵姓。” “元阳宗张纯风。” 玄明一听,如雷贯耳,双眼露出震惊的光芒:“这两天才听闻张少侠的大名,不想今天就见到了,幸甚至哉!” 说完又呵呵笑起来,让人倍感亲切。 “哦?大师听说过我?”张纯风喝了口茶,问道。 “张少侠铲除万华门妖道,救我凤栖寺佛子,实乃本寺恩人!”玄明一脸诚恳。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对张少侠而言或许是举手之劳,但对本寺来说,却是永恩难忘!” 永恩难忘?看来那佛陀舍利子还是有机会拿到的。何不笑,救你一命,真胜造七级浮屠啊! 第51章 凤栖寺(3) 两人又客套了一番,说了些闲话,玄明方道:“不知张少侠此次过来,找方丈何事?” “听闻贵寺藏着一枚佛陀舍利子,不知真假。”张纯风问道。 “确有此事,”玄明沉吟一会,“张少侠打听舍利子,所为何事?” “晚辈炼制散功丹,需要至善之骨,佛陀舍利子再合适不过了!”张纯风如实相告。 玄明再次震惊:“张少侠想把本寺舍利子炼化了?” “正是!” 玄明脸色变得越发严肃,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才说道:“如此重大的事,贫僧无法独自做决定,还请张少侠稍等片刻,待贫僧与方丈师兄禀明此事,再做决定。” “有劳玄明大师。”张纯风双手合十。 玄明起身,回了一礼,便匆匆离去,留下张纯风一人在茶室等待。 过了许久,玄明大师方施施然回来,面有犹疑之色。他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喝了口茶,勉强笑道:“方丈师兄还在忙,怠慢之处,还请张少侠谅解。” “无妨。”张纯风还能说什么? “贫僧已经和方丈师兄言明,他已经豪爽答应,只要长老会同意,他绝无异议。”玄明说得小心翼翼,几乎斟词酌句。 “只要长老会同意?”张纯风很会抓住重点。 “方丈师兄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那么,长老会的意见如何?” 玄明顿时变脸,面有怒色,骂道:“那群该死的老混蛋,油盐不进,任我说破嘴皮子也不松口。” 这就没戏了?张纯风双眼不自觉地黯淡了一些。 “不过,张少侠也不用太灰心。我私底下跟长老会首席清莲师叔恳求过,他倒不是不近人情的呆子。”玄明小声说道。 张纯风闻言,眼睛又明亮起来,问道:“清莲长老有何提示?” “诚字当先!” “什么意思?”张纯风摸不着头脑。 玄明有些失望,只得继续说道:“佛陀舍利子乃本寺至宝,张少侠若想得到此物,需表明诚意。” 拜山先烧香?绕这弯弯曲曲累不累?只听张纯风说道:“不知贵寺需要什么,在我能力之内但讲无妨!” 玄明恢复了笑容可掬的样子,说道:“我寺身处西南,偶有寺僧中了歹人之蛊,痛苦万分,甚至命丧于此。” 玄明顿了顿,又说道:“听闻张少侠在万华门获得了蛊经,若能借阅一天半日,则一切皆有商量余地。” 这……千挑万选就选了个蛊经?张纯风有些犹豫,想想昨晚那一幕,他放心不下。 一个看门僧就如此霸道,这凤栖寺的真面目到底如何,如今看来,也是个未知数。要是拿了蛊经做坏事,自己岂不是无意中成了罪魁祸首? 可人家也有道理,总不能白取别人的东西! “蛊经不行,”张纯风直截了当,“其他可以商量。” 玄明一听,脸色又变了,站起身来,不悦道:“既然如此,送客!” 这样势利,张纯风知道多说无益。他正欲起身离开,门外传来一声“阿弥陀佛”,进来一个壮硕的和尚。 那和尚胡子花白,笑容亲切,约六十岁。玄明当即恭敬行礼,喊道:“方丈师兄!” 张纯风站起来,也行了一礼。 方丈面向张纯风,双手合十:“老僧玄德,幸会幸会。” “晚辈张纯风拜见方丈。” 玄德示意大家坐下,说道:“俗事繁忙,张少侠勿怪。” 张纯风哪能怪呢,这看起来又有转机的态势,他可巴不得呢!只听他回道:“方丈客气了。” 玄明一脸假笑,刚刚才翻脸,现在还得陪着,尴尬值拉满。他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听闻张少侠要炼制散功丹,这是为何?”玄德疑惑。 “不瞒方丈,晚辈道根不稳,想要化去这身修为,重新再练。为了不损害肉体,需要散功丹帮助。不然,恐怕无缘仙门。”张纯风回道。 “而炼制散功丹的一个物品,恰好就是本寺所藏的舍利子?”方丈明知故问。 “不错,还请方丈成全。”张纯风抱拳行礼。 “张少侠救回本寺佛子,老僧定然支持,只是,”玄德面露难色,“只是涉及重要事物,决定权在本寺长老会,老僧也只能尽力周旋。” “所以,方丈的意思是……”张纯风问道。 “张少侠不妨在本寺盘桓数日,让老僧游说一下各位长老,看看结果如何再说。”玄德看起来很诚恳。 虽然预料到此种托辞,但张纯风不免还是有些失望。不过,人家既然答应帮忙,他也不好推辞,说道:“麻烦方丈了。” “举手之劳而……” 方丈话没说完,钟声突然传来,震耳欲聋。方丈和玄明均面露惊讶之色。 与此同时,一个青年僧人慌慌忙忙跑进来,凑在玄德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 玄德越听越怒,暴跳起来,旋即压住怒色,向张纯风说道:“寺中有事,老僧先行告退,张少侠请自便。” 说完就急匆匆和青年僧人出门而去。玄明跟在他屁股后,不辞而别。 看着这两个举足轻重的凤栖寺大佬如此焦急,张纯风料定出了什么大事,当即决定去瞧瞧。 他出了茶室,即看见许多僧人火急火燎地往大门口跑去。茶室离大门很近,张纯风跟随人流,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围观的人群一层又一层,挤满了大门。而最里层却是一圈武僧,个个手持利器,将一个人围在中心。 那人是个矮小的汉子,约四十岁,戴着一顶破斗笠,左边的耳朵显然是被利器削掉,留下一圈不光滑的疤痕。 他右手拿一把刀,扛在肩膀上。左手拎着个血淋淋的人头,正是那看门僧的肥头。 “玄德,快给老子滚出来!” 那人语气很平静。围攻的那群武僧个个鼻青脸肿,应该是之前较量过一番,输下阵来。 听那人对方丈无礼,他们也不敢上前造次,只能假模假式地胡吼几声。 玄德却也奇怪,先张纯风一步出来,至今却还未露脸,这是安排人马去了? 果然,没多久才见他在玄明和几个高僧的拥簇下来到大门口。众人赶紧让出了一条道路。 第52章 凤栖寺(4) 那人将看门僧的头颅扔在玄德的脚下,笑道:“玄德,你舍得出现了?这是你私生子的脑袋,请付三百两刺杀费!” 私生子?人声顿时鼎沸起来。刺杀了人家的儿子,还要对方出刺杀费?大家议论纷纷。 “狂妄……” 玄德怒火中烧,身形一闪,一掌打向对方,招式未老,身形接连变换,如飘忽不定的鬼魅。 对方哪里是他对手,连连中招,半盏茶不到,就已经数次倒地。 不过,那人也忒奇怪,无论中了多少招,都没有流出一滴血,气息也不紊乱。 玄德越打越觉得不对劲,随手抢过一个武僧的刀,砍在对方的脖子上。人头应声而落,却是个稻草做的圆球。再看那人的身体,也是个稻草人的样子。 “傀儡?”人群中有人喊了出来。 玄德怒气未消,凌空砍了两刀,将稻草人分尸后,方对随从说道:“把人安葬了。”之后哼了一声,便怒气冲冲地回了寺里。 “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玄明带着武僧,收了人头,驱散了人群。 张纯风回到茶室,一边喝茶,一边想着刚才那荒唐的一幕。杀了别人儿子还要对方出费用,匪夷所思。不过,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头疼中,钟声又响。张纯风出门一看,僧人还是往大门方向跑。 他随着来到大门口,仔细一看,又是那个人,手里提着个人头,正在那里叫骂:“玄德老秃驴,给老子滚出来!” 围观的吃瓜群众又是外三层里三层,包围地严严实实。 玄德这次没有出来,只有玄明带着几个武僧过来处理。他看了一眼那人头,眉头一皱,黑下脸来。 “玄德呢?”那人问道。 “方丈师兄身体不适,这里贫僧全权负责。” “你负责?”那人扔下人头,滚到玄明的脚下,说道,“这是玄德第七房小妾的脑袋,三百两,加上之前的三百两,总共六百两,你付?” 小妾?第七房?吃瓜群众顿时哗然大作。张纯风看了看那头颅,确实是个年轻标致的女人,约二十七八岁。 玄明不废话,绕着那人踱步,突然一拳击出,从背后打断了那人的脑袋。不出意料,又是个傀儡。 武僧醒目地收了脑袋,便跟着玄明进了寺内。吃瓜群众却没有散去,都预料还有好戏在后头。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那人又提着一个脑袋,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大家给他让出一条道,他便如模特上台般,妖娆地走到大门口。 玄明只能挪着他那肥胖的身躯,满头大汗,再次出来应付。 “大房正妻,四百两,一共……”那人没说完,玄明再次打断他的脑袋。 过程太短,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没品出什么滋味呢,就没了。吃瓜群众很不满意,纷纷发出倒喝声。 “去去去,没事就回家抱孩子去,在这凑什么热闹?”玄明呵斥道。 众人看戏不嫌事大,哪里听他半句话,又不约而同地起哄。玄明懒得理他们,气呼呼进了寺内。 大家想着还有后戏,等了大半天,却没个人影,只好散了。张纯风刚回到茶室,不料玄德已经等在那里。 “阿弥陀佛,”玄德站起身来,双手合十,“想必张少侠已经知道今天发生的悲剧!” 张纯风回了一礼,说道:“看了个表面,内情却无从知晓。” 玄德叹了口气,说道:“老僧出家前确实有过一个家庭,生过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但那都是出家前的往事了。” 他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虽然老僧已绝红尘,但那贼人也太歹毒嚣张,杀害一家三口,还要老僧出杀人费用,天下还有这样的道理?” 说完竟老泪纵横。 张纯风看着玄德的样子,脑袋有些短路。小妾还是女儿?他无从判断。另外,人家好端端地干嘛杀你全家? 一切都是迷! 至于杀了人家家人,还要对方出刺杀费的古怪要求,着实让张纯风摸不着头脑。只听他问道:“方丈可认识那汉子?” “未曾见过,何况是个傀儡。”玄德抹了抹眼泪,回道。 “方丈可有与人结怨?” “老僧深居简出,与人为善,如何与人结怨?” 如此问下去,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张纯风干脆放弃,转而问道:“方丈此次前来,另有其事?” “张少侠果然玲珑心,不错,老僧前来,主要是要拜托张少侠一件事。” “方丈请讲!” “老僧想请张少侠帮忙抓拿恶徒。只要张少侠不负所托,佛陀舍利子老僧自有办法帮张少侠获取。” “一个恶徒而已,贵寺亲自出马抓拿即可,何必要我帮忙?”张纯风不解。 “寺里人才凋零,年轻一辈的,没有一个能够冲锋陷阵的。老一辈的,反应终归慢半拍。” 理由很勉强,但条件很诱人,张纯风有些心动。佛陀舍利子又在向他招手。 “佛陀舍利子,方丈当真有办法取来?”张纯风需要确认。 “张少侠救我凤栖寺佛子在先,若还能铲除恶徒,还我凤栖寺名誉,相信清莲师叔必会深明大义!” “有方丈这句话就行了。”张纯风满怀希望。 “老僧多谢张少侠!”玄德双手合十,向张纯风鞠了半躬。 “方丈客气了!”张纯风回了一礼。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玄德便离开了茶室。事不宜迟,张纯风不多逗留,喝了一口茶,也匆匆离去了。 刚要走出寺门,突然一个声音传来:“玄德,你还欠我一千两银子,什么时候给我?” 张纯风循声望去,大雄宝殿的屋顶上站着个人,正是那汉子。 他当即催动空间之法,一个闪现,出现在凤栖寺的最高处,六如塔之巅。 他将视线放在那汉子身上,沿着他身上那淡淡的牵引气息,很快锁定了一个方位,那是城南的一座破庙。 他法随意动,再次闪现,人已经到了破庙。里面马上一阵骚动,几个腾空跃起的声音随之传来。 张纯风紧追而去,发现十多个一模一样的汉子已经跃到屋顶,正向四面八方分散逃离。 第53章 凤栖寺(5) 哪个是人?哪个是傀儡?张纯风仔细一看,往各处逃跑的都气息极淡,只有往东北方向逃跑的那个气息最浓,应该就是正主了。 张纯风预判了一下对方的路径,凭空一闪,出现在那人的前方,化掌为刀,将他劈飞了十多步,在屋顶上滚了几滚方稳住。 “张纯风,你少管闲事!”对方的破斗笠遮住了脸,但语气平静,站起身来说道。 “你认识我?”张纯风有些惊讶。 那人不再回答,手按刀柄,蓄势待发。突然长刀出鞘,身体雷奔而出,一眨眼竟从张纯风肩膀外穿过。 两人的姿态定格了一会,那人才矮身单脚跪地,以长刀撑住身体,显然输了。 “你认识我?”张纯风又问了一遍。 “你以一人之力,干掉宋兰芝,踏平万华门,捏扁孟友德,踩死王春阳,昨晚刚到彩云城就教训了一番段子恩,谁人不晓?” “段子恩?”张纯风估计是肥头猪耳的名字,但不敢肯定。 “就是昨晚到千安客栈吃霸王餐,收保护费的家伙,也是玄德的私生子。” “哦,原来他叫段子恩。”张纯风说道,“那你叫什么?” 那人沉默了一下,抬头回道:“无名之辈,不足挂齿。” “……” “好,既然兄台不愿意透露,我也不为难,”张纯风说道,“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杀玄德一家人。” “私人恩怨。”对方干脆利落。 “能具体点吗?” “时机未到。” “……” 张纯风还想再问,那人却已变成了一个稻草人,立在屋顶上,迎风招展。 失算了,气息最浓的居然也是个傀儡,心思真够缜密的。 正想着,远处出现几个身影,在屋顶蹦跳几下,即来到张纯风面前。一个玄明,四个武僧,手里均提着一个稻草人。 “没抓住人?”玄明看着张纯风身下的稻草人,失望写在脸上。 “没有分辨出真身。”张纯风脸色淡然。 “连你也分辨不出来?”玄明追问。 “对方有备而来,又不是呆子,哪有那么简单!” 玄明叹了口气,只好转身离去。四个武僧紧随其后,弹跳几下,消失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中午的太阳晒在屋顶上格外热,张纯风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的千安客栈,当即下了屋顶,来到大街上,缓缓走向那是非之地。 经过昨晚一闹腾,千安客栈门可罗雀,只有东南处坐着两个顾客,在边吃边聊。 张纯风一进门,不见掌柜,只有小二热情洋溢地过来伺候:“客官吃点什么?” “一壶青梅酒,一碟花生,一碗及第粥。”张纯风坐回昨晚那个位置。 小二报了菜名,确认一下,即进了厨房。张纯风倒了茶,举杯贴在嘴唇边,却听那两人在说什么四年前的旧账。 “那样子像极了南郭安,”左边的灰衣汉子说道,“连耳朵都一样。” 右边的青衣汉子不同意:“我看着倒不像,南郭安是出了名的老好人,现在这位爷可凶悍得很。” “人是会变的。”灰衣汉子反驳。 “但本性不会变。” “深海血仇,什么性子都能改。” 南郭安?深海血仇?张纯风越听越精神,正想继续听下去,小二一声吆喝,掩盖了对方的声音。 “一壶青梅酒,一碟花生,一碗及第粥。客官请慢用!”小二一边摆菜一边说道。 张纯风有些恼火,又不好发作,只好压低嗓音,冰冷说道:“你去忙!” 小二不敢表示不满,转身离去。张纯风竖起耳朵,想要知道更多信息,哪知对方静悄悄,连喘息的声音都没了。 张纯风一下子清醒过来,忙走过去查看,果然,两人虽然面貌如常,心口处却都插着一根细针,已经气绝身亡。 好厉害的招式,无声无息,连一丝波动都没有,竟然就将人杀死了,就连张纯风都没有察觉到。 他没有死心,大声叫来小二,小声问道:“你听说过南郭安吗?” 小二一听,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张纯风有些失望,便让对方退下了。 究竟谁要杀人灭口?玄德还是那傀儡师?张纯风一时难以判断。他结了账,匆匆换了一家茶楼,可坐了半天,也无人谈起。 既然大家都缄默不言,张纯风就不再浪费时间,一个闪现,回到六如塔之巅,寻找那傀儡师的蛛丝马迹。 “你在找我吗?” 千安客栈的楼顶上出现一个人,正是那汉子。真身?傀儡?依旧难以判断。 “之前那两个人是你杀的?”张纯风怀疑? “不是。” “那是谁杀的?” “跑得太快,没追上。”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这是你的事。” 沉默,两人都在凝视对方。张纯风突然凭空消失,下一秒,对方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捶向自己的胸口。 他再次倒飞几十米,滚了几滚,才站稳脚跟,半蹲在另一座屋顶上,嘴角渗出一点血迹。 这是傀儡师本人。 “有本事别用空间法则!”他语气还是那么平静。 “不用就不用。”张纯风风轻云淡。 话音刚落,傀儡师已经如弹簧般射了过来,同时,他左右两侧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傀儡,做了如出一辙的动作。 三个家伙快如闪电,瞬间逼近张纯风,均手持长刀,从不同角度袭击他的身体。 张纯风不得不后飞一段距离,躲开这一次攻击。可对方才不让他休整,立马又杀过来,三道刀意直逼他的胸膛。 张纯风当机立断,跃上半空,虚空指一出,一个傀儡的胸口当即被戳了个洞。再一指,另一个傀儡的眉心也难逃此劫。 然而,此时却不见了傀儡师本人。张纯风正疑惑间,忽觉头顶有一股杀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下来。 张纯风再一闪,瞬间离开。下一秒,傀儡师即手握长刀,从上往下压来,劈得屋顶破碎,直坠而下。 嘭的一声,尘土飞扬,屋内之人被吓得四处逃散。地板被砸了个大坑。傀儡师满身尘土,从坑里爬了出来。 他摘下破斗笠,拍了拍上面的尘土,说道:“你想了解真相,不妨查查南郭安的故事。” 第54章 凤栖寺(6) 张纯风站在屋顶破口处,问道:“你是南郭安?” 他没有回答,将斗笠又戴了回去。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张纯风继续问。 “我是当事人,说的话可信度差点。你去问不相干的人,会可信一些。” “那是四年前的旧账?”张纯风突然想起那两人的对话。 “是。” “血海深仇?” “是。” “所以,你杀了玄德全家?” “三个而已!都是该死的人。” “段子恩死有余辜,另外两个如何说?” 傀儡师默然,犹豫着要不要说,过了好一会方说道:“那小妾本是我堂妹。” 张纯风好像被雷劈了一下,许久才问道:“你堂妹如何成了一个和尚的小妾?” 傀儡师面露嘲讽,突然觉得自己说多了,只道:“你自己查!” 傀儡师提着刀,走到门边,停了一会,扭头说道:“有时间去看看何不笑!” 说完消失在门口。张纯风脑子有点懵,怎么就把何不笑牵扯进来了?还是另有它意?这该死的傀儡师,说一半不说一半,挠得你浑身痒痒。 不过,何不笑在凤栖寺,想必没什么大问题,倒是这四年前的旧案,需要马上去查一查。 千安客栈那两个遇害者知道内情,想必他们的家人也能透露一些。张纯风当即飘落下地,回到客栈。 客栈除了小二在打瞌睡,空无一人,那遇害的两个人尸体已经消失不见,连痕迹都没有留下一点。 张纯风摇了摇小二的胳膊,小二立马一个激灵站起来。 “那两个人呢?”张纯风指了指东南处那个位置。 “一伙黑衣人带走了。”。 “那么快?” “我也觉得奇怪,来了一队黑衣黑裤的人,既没有勘察现场,也没盘问,急急忙忙就把尸体抬走了。” “没要问你一句话?” “没有。” 那是什么人?过来毁尸灭迹?有必要吗?张纯风心里突然一个咕咚,毁尸灭迹,岂不是他们家人也有危险? “你认识那两个人吗?”张纯风急道。 “都是金带街的邻居,门前一丛竹子,是柳大家的,斜对面就是柳二家的。”小二对金带街很熟。 “金带街怎么走?”张纯风语速极快。 “出门右拐一百步左右就到了。” 张纯风法随意动,一个闪现,出现在竹子处,赶紧敲门,却无人应答。张纯风一脚踢开门,屋内血迹斑斑,却空无一人。 柳二家的情况也是如此。 张纯风有些沮丧,走出金带街,回到客栈。刚到门口,里面一改之前的门可罗雀,居然来了不少顾客。 这才发生凶杀案,怎么就来了那么多人呢?张纯风上了二楼,却听有人嘀咕道:“就因为讲了南郭安的旧案,两家灭门,可惨了!” 说完,即有人附和。张纯风皱眉,如此明显的舆论制造,可知杀柳家是为了震慑全城,钳制大家的嘴。 如今看来,想要从街坊口中探听当年的情形,恐怕是难上加难。南郭安的旧案,究竟有什么内情? 何不笑? 张纯风想起傀儡师的话,或许何不笑才是突破口。另外,自己在凤栖寺呆了那么久,何不笑居然没来看我,是没得到消息还是另有原因? 张纯风回到房间,一个闪现,来到凤栖寺茶室外。 “阿弥陀佛,张少侠可有收获?”茶室内传来玄明的声音。 张纯风走进茶室,却见玄明又摆出一副弥勒佛的模样,满脸笑呵呵,坐在蒲团上喝茶。 张纯风坐回原来的位置,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四年前,南郭安,玄明大师有印象吗?” 玄明歪着头,假装思索起来,半天才回道:“没印象。” “看来我得到的是假信息。”张纯风喝了口茶。 “知道是假信息也是种收获。”玄明笑道。 “是吗?我刚才还得到另一条信息,请大师帮我看看。”张纯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哦?张少侠不妨说说看。” “柳家两兄弟多嘴,说了几句南郭安的事情,就被灭了门。”张纯风故意说得慢,“大师觉得这条信息是真是假?” 玄明举着茶杯,沉吟半晌,才喝了那口茶,反问道:“还有这种事?” “大师也无法判断吗?” “匪夷所思。” “如此看来,我得问问何不笑小师傅才行,他懂宿命通。”张纯风说得滴水不漏。 “很不凑巧,佛子一回来就开始闭关,至今无人敢去打扰他。” “那么不凑巧?” “可不是。” “那他何时出关?” “这个没有确定,短则两个月,长则半年。” “看来,我这则消息一时半会是无法判断真假了!”张纯风放下杯子,准备离开。 “消息真真假假,张少侠可得掂量清楚!”玄明把玩着茶杯,似笑非笑。 “掂量清楚?” “掂量清楚!” 张纯风站起身来,双手合十,说道:“多谢大师指点。” 玄明呵呵一笑:“张少侠明白就好!” 两人告别,张纯风离开茶室,开始游览凤栖寺。从大雄宝殿到僧房,从山下走到山上,都没有何不笑的踪影。 藏的真够深的!闭关?鬼才信!正想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玄德,一千两银子什么时候给我?” 张纯风抬头一看,正是那汉子。只听他继续说:“再不还我,我可要把你凤栖寺拆了!” 说着,一刀挥出,将大雄宝殿的牌匾砍成两半。 接着,咚咚咚,又是三声钟响,大雄宝殿周围一下子就聚集了几十号和尚。玄明飞身而起,话也不说,上来就打。 只见他腾空飞跃,钢针接连射向那汉子。汉子举刀挥舞,叮叮当当,将钢针一一格挡。 玄明见一招未能奏效,旋身一转,依旧做出射针的动作,却不见钢针的身影。汉子的胸口当即中了两针。 “我这无影针可还行?”玄明笑道。 “马马虎虎。”汉子拔出钢针,身上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傀儡!”玄明怒极,连射几根无影针,同时欺身而上,拍出一掌。 傀儡转刀格挡,终究还是被掌力推出五六米。玄明乘胜追击,无影针再次射来,身形快速贴近傀儡,又向他拍出一掌。 第55章 凤栖寺(7) 傀儡反应灵敏,跃上半空,向下劈出一刀。刀意快狠准,立马剁掉了玄明的一只耳朵。 血流不止,玄明吃痛,一个失足,从屋顶上跌了下来。 围观的僧人,有几个上前帮扶,有几个飞上屋顶,哪里还有傀儡的身影。 “张纯风,你看戏呢!”玄明捂着耳朵,被人搀扶着,闭着眼乱吠一通。 众人的目光四处搜寻,哪里有张纯风的影子。 “他追那傀儡去了。”屋顶上有人喊道。 玄明憋了个闷屁,气得将搀扶的人甩到地上。 可惜张纯风看不到,他正跟着傀儡,来到城北的一处密林里。 这里大树遮天蔽日,傀儡带着他绕了一圈,方躲入一棵巨树后。 “没有追兵。”树后钻出一个人,正是傀儡师本人。 “你引我来有什么事?”张纯风开门见山。 “何不笑你见到了吗?”傀儡师反问。 “没有。” “他们拒绝你见何不笑?” “说闭关了。” “你信了?” “你觉得呢?” 傀儡师眼神黯淡,说道:“我找了几天都没有任何线索。” “你在找何不笑?”张纯风意想不到。 “不然我折腾这么多干什么?” “你在凤栖寺闹那么大动静,是为了声东击西,找人?” “不错,”傀儡师犹豫了一下,“因为何不笑是我儿子。” 又是一声惊雷,张纯风感觉被闪电打了一下。小妾是你堂妹,何不笑是你儿子,敢情玄德和你南宫家没完没了? “何不笑是你儿子?”张纯风需要再次确认。 “是。” 张纯风大脑超负荷运转,想了一会,不解道:“何不笑天生宿命通,凤栖寺叫他佛子,玄德本该和你称兄道弟,怎么会和你结下血海深仇呢?” “我那堂妹被玄德诱骗,贪图他有钱,与他苟且,被我撞破。我打不过那老秃驴,只能逃跑了。”傀儡师眼中带火。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为了逼我现身,那老秃驴半夜派人拆了我家,压死我母亲……” 他有些哽咽,半晌才又说道:“次日还派人到我家收取拆房费,将我父亲活活气死!” 果然是血海深仇。拆人家房子还向人家收拆房费,嚣张啊!怪不得傀儡师杀他家人还收刺杀费呢!这是以牙还牙。 不过,有一点张纯风不明白:“何不笑不是有宿命通吗?怎么没有预知这场悲剧?” “他预知了。” “那怎么还发生?” “他隐瞒了。” 张纯风一头问号。傀儡师说道:“事后他解释说,他若跟我讲了,我一样会跟老秃驴拼命,悲剧一样不可避免。因果是不能改变的!” “……” 张纯风不置可否,这么高深的东西,他尚不能判断真伪。他还有一个问题:“玄德为什么要将何不笑带在身边?不怕养虎为患吗?” “不得而知,或许宿命通对他很重要。”傀儡师回道,“一个能预知未来的工具,价值还是很大的。” 张纯风也无法猜透,或许问问玄德反而更快。傀儡师恢复了常态,问道:“何不笑被藏在哪里,张少侠可有办法打听?” “你要是不杀段子恩,倒是好办。”张纯风叹道。 “交换人质?”傀儡师恍然大悟。 “现在后悔也没必要。” “你还有什么办法?” “抓个知情人物来拷打拷打,也是一种好办法嘛!” “知情人物?” “玄明!” 两人当即商定计划,分头行动。由张纯风假扮傀儡师,勾引玄明应战,再将他活抓过来,严刑拷打。傀儡师主要负责观看。 事不宜迟,张纯风打开扇子,在脸上旋转一圈,立马变成傀儡师。 接着,他一个闪现,消失在树林里,出现在凤栖寺,站在大雄宝殿的屋顶上。 他一刀劈了大雄宝殿部分屋顶,刀意顺势而下,连着香火钱箱也遭了殃。 他学着傀儡师的语气,说道:“玄德老秃驴,我的一千两银子什么时候给我?” 围观僧人很快聚集了一大堆,却没人敢上去挑战。之后过来几个武僧,也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决定安心当个吃瓜群众。 玄德说凤栖寺后继无人,看来也不是掩人耳目。 张纯风看着这些歪瓜裂枣,摇头道:“凤栖寺真是外强中干啊,欺负街坊邻居心狠手辣,遇见能打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一语中的,气得一干僧人破口大骂,几个武僧更是跃上屋顶,与张纯风打起来。 三脚猫功夫,欺负小孩子可以,遇上张纯风就是老鼠碰上猫,来多少抓多少。虚空指轻轻点几下,全都成了橱窗模特,动也动不了。 “真的是外强中干啊,连个能打的都没有!”张纯风干脆坐在屋脊上,翘起二郎腿。 突然,几个石子凌空而来,一一解了武僧的穴道。张纯风一看,一个高瘦的和尚正飞奔过来。 那不是段子恩的小跟班吗?也是个阴狠的角色。张纯风决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喜欢偷袭的和尚。 只见那和尚一边跑一边向张纯风射去小石子,倒也称得上稳狠准。只是对张纯风而言,还是太慢。 张纯风打乒乓球似的,刀身轻挡,小石子便一一反弹回去,在高瘦和尚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孔洞。 他血流如注,坠下屋顶,滚了几转,掉下地去了。 几个恢复自由身的武僧,本想合力攻击张纯风,转眼就觉得自己想多了,纷纷给自己点了穴,做回橱窗的模特。 一群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实践者! “玄德,欠债不还非君子,再不出来我把凤栖寺拆了。”张纯风嚷道。 话音刚落,几股杀气已快速逼近他面门。他当机立断,向后跃起,躲了过去。可怜后面几个武僧,纷纷中招无影针。 “南郭安,别太自以为是!”玄明跃上屋顶,离张纯风约七八米站定。 他耳朵包着白布,血迹透了出来,显得有些滑稽。 “你们当年欺负我的时候,可太自以为是了!”张纯风脸色冷峻。 玄明不再说话,突然暴起,连飞几根无影针,同时还夹杂着几掌般若掌。 张纯风看的仔细,倒身形闪动,冲上半空,长刀出鞘,使出一招迎风十字斩。无尽的刀意,打得玄明左支右拙,遍体鳞伤。 第56章 凤栖寺(8) 他口吐鲜血,方想站定,突然感觉几十股劲力瞬间点中他的穴位。 龙象境的段位,张纯风觉得用噬心阵封住他的穴位,才算稳妥一点。 围观群众情绪很稳定,因为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了。除了叹息一声,感慨凤栖寺没落之外,也没什么看不开的。 “玄德,洗干净脖子等着,下次轮到你!”张纯风提着玄明,拎小鸡似的,一溜烟跑了。 他在树林里飞跃了一会,傀儡师即迎了上来。玄明被扔了一个狗吃屎,又无法动弹,只能哼哼几声,表示抗议。 傀儡师将他五花大绑,吊上高树,说道:“玄明,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南郭安,要杀要剐来个痛快!”玄明大声嚷嚷。 “来个痛快?你想得美!”南郭安冷笑道,“你和玄德狼狈为奸,坏事做绝,诱骗我堂妹,还想来个痛快?” 玄明回道:“关你屁事?若非你堂妹贪图钱财,我们也勾引不了她。” “到现在你还嘴硬,”南郭安情绪有些激动,“你们这些杀千刀的秃驴,净做些肮脏事,也不怕菩萨发怒。” 玄明默然。 南郭安继续骂道:“你们这群肮脏的臭和尚,害得我家破人亡,你还想来个痛快?” 南郭安说着,手握长刀,一阵乱舞,道道刀意撕得玄明衣衫破碎,血肉模糊。 出了一口气,南郭安才停了下来,抓住玄明的脸廓,问道:“何不笑在哪里?” 玄明气若游丝,意识模糊,哪里还能说话? 张纯风将他放下地来,掏出一个小药瓶,抖出两粒药丸,塞入他口中。少顷,他才恢复了一点意识。 “何不笑在哪里?”南郭安重复一次。 “你找何不笑?”玄明喘着气,露出一个颇具意味的笑容,“他……他……他……” 没说完,已经咽了气。张纯风惊醒过来,立即握紧拳头,激出护身光罩。嗖嗖嗖,几根细针瞬间激射过来,嵌入光罩中。 玄德这老阴比! 张纯风暗骂一句,已经闪身离开,紧追上去。然而,树影重重,哪里还有玄德的人影。 张纯风回去找南郭安,岂料他瘫倒在地,心口插着一根细针,也已经气绝身亡。 张纯风葬了两人,依旧保持着南郭安的装扮,飞上凤栖寺的大雄宝殿。 “玄德老秃驴,给老子滚出来!”张纯风这次是真的愤怒。 似乎是厌倦了同样的戏,这次围观的僧人稀稀落落,只有十来个人,连个武僧都没有。 玄德没有出现。 “再不出来,我可把这凤栖寺拆了。”张纯风再次吼道。 等了良久,玄德依旧没有出现。张纯风恼了,跃上高空,使出一招断水一刀流,将大雄宝殿夷为平地。 尘土滚滚,偌大一座建筑就这样化为废墟。围观的僧人竟也不为所动。张纯风站在屋顶上,四周环顾,仍旧不见玄德的身影。 “老秃驴,既然你不要这寺院,我就帮你拆了!” 说完,张纯风正要对地藏殿下手,一个声音传来:“住手!” 张纯风扭头一看,是个矮瘦的老和尚,正从不远处踏空而来。 距离张纯风七八米处,他悬空而立,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请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可以,叫玄德出来即可。”张纯风收刀,负手而立。 “老衲也不知他在哪里,如何叫他出来?”老和尚回道。 “你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你来凑什么热闹?”张纯风心里有火。 老和尚叹息一口气:“凤栖寺虽然不是什么闻名天下的大寺院,但也传承了数百年,一墙一瓦都是先辈留下的血汗,老衲看不得它被如此糟蹋!” 张纯风动了恻隐之心,语气软了一些:“只要玄德老秃驴出来,我便手下留情,饶了这几座房子。” 老和尚却眉头紧皱,说道:“以他的性子,是不会出来的!” 张纯风闻言,倒也赞同他的说法。以老阴比的为人,他是真的不喜欢和人正面交锋。 “就这种缩头乌龟,你们怎么让他做的方丈?”张纯风讽刺。 老和尚又叹息一口气,眼神黯淡,却没有回答。 少顷,他才说道:“南郭大侠接老衲三招,接住了,当老衲没来过,接不住,就给老衲一个面子,如何?” “请赐招!”张纯风抱拳行礼。 老和尚双手合十,回了一礼:“清莲请南郭大侠赐教!” 说完,一个瞬移,正面接近张纯风,拍出一掌,掌法未老,再一个瞬移,转到侧面,又拍出一掌。 身形飘忽不定,掌力刚烈迅猛,与之前玄德有些相似,却更为精纯快速。 张纯风以空间法则应对,快速闪现,也仅仅快了半拍而已。 一盏茶时间,双方不分胜负。 “南郭大侠竟悟得空间之法则,老衲自愧不如。”清莲收掌,双手合十。 “不分胜负,清莲大师大可不必谦虚。”张纯风淡然说道。 “非也,南郭大侠尚未出手老衲就不能占得上风,倘若南郭大侠出手,老衲绝非对手。”清莲实话实说。 “还有两招,大师还有机会。”张纯风说道。 “不必了!”清莲转身踏空离去。 张纯风望着他的身影,记下他落地的位置,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玄德老秃驴,你个缩头乌龟,老子明天再来。”张纯风骂了一句,飘然离去。 他到了一处隐蔽处,恢复张纯风的本来面貌,等了片刻,再一个闪现,来到清莲落脚的地方。 那是个不大的四合院,墙角数枝梅,却没有开花。张纯风扣了扣门,吱呀一声,露出一个小光头。 “张纯风前来拜见清莲大师!”张纯风行了一礼。 小光头开门让路,说道:“施主请进。” 张纯风便大踏步进去,跟着小光头来到一间小茶室。清莲正坐在蒲团上下围棋。 “张少侠和老衲下一局?”清莲没有起来,只摆手示意张纯风坐下。 “我不会下棋。”张纯风坐下。 “那可惜了,”清莲下了一个黑子,“老衲找不到对手,只能自己和自己下了。” “大师兴致真好。” “闲来无事,解解闷罢了!” 第57章 凤栖寺(9) 张纯风皱眉,转而笑道:“大师应该到菩提境了,努力努力罗汉境唾手可得,怎么还说‘闲来无事’!” 清莲笑而不语,下了颗白子。张纯风见他默然,只好又道:“晚辈来和大师商量个事。” 清莲这才抬头,说道:“佛陀舍利子是本寺镇寺之宝,张少侠不必多言。” 张纯风笑道:“非也,我来是想见一面何不笑小师傅,大师可否引荐一下?” 清莲拿棋的手愣在半空,少顷他才落子,说道:“佛子在闭关,张少侠过些日子再来!” “不能通融一下?”张纯风试探。 “佛子闭关,不该受到打扰。” 张纯风再次试探:“大师对《万华门蛊经》有兴趣吗?” 清莲双眼发亮,转眼即逝,淡然道:“张少侠怎么突然就提起《万华门蛊经》?” “只要大师让我见一见何不笑,我现在就将蛊经送给大师。”张纯风一脸正经。 清莲下棋的手又愣住了,将信将疑地问道:“此话当真?” “大师可以准备纸笔,我现在就将蛊经默写下来。” 清莲面露喜色,呵呵笑道:“看来张少侠确有急事见佛子,老衲自当成人之美。” 说完即命小光头取来纸笔。他撤下棋盘,将纸铺在桌上,满眼都是期待。 张纯风提笔蘸墨,凭着记忆,将一半蛊经写了下来。 清莲站在他身边,一边看一边记,倒也能过目不忘。见张纯风停下笔来,不解道:“似乎还有一部分内容,张少侠何故停笔?” “见了何不笑,我自然给大师写下另一半。”张纯风将笔搁在砚盒上。 清莲有些不悦,转而微笑,说道:“也有道理。老衲现在就带张少侠去见佛子。” 张纯风抱拳:“有劳大师!” 清莲便领着张纯风出了茶室,兜兜转转,来到一间卧室。 他将一张胡床拉开,在几块地砖上踩了几下,一株兰花盆栽的旁边,当即出现一条墙缝,一扇隐藏门。 清莲推开门,却是一条密道,弯弯曲曲不知通向哪里。 “何不笑闭关的地方需要那么隐秘?”张纯风问道。 清莲点燃火折子,走在前头,回道:“上次被万华门拐了去,我们唯有小心谨慎些才安心。” 回答得很合理。张纯风不再说话,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 这密道越走越低,没多久,亮堂起来,再走几步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大石室。中间石床上一个小和尚,双眼紧闭,盘腿打坐,正是何不笑。 张纯风悄悄掏出狮吟刀,运用空间法则,将她藏于石室外的虚空中。 “张少侠现在见到佛子了,有什么话尽管聊,我就不进去了。”清莲笑道,一脸慈祥。 张纯风点了点头,便进了石室。 “你来了?”何不笑睁开眼,无喜也无悲。 “你预见了?”张纯风反问。 何不笑没有回答,却道:“玄德骗你来这里,你有应对的方法吗?” 意料之中。张纯风刚想回答,外面一个声音却插了嘴:“这金刚法阵,纵然是渡劫期大能也难以从里面突破!” 张纯风仔细一看,石室果然被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笼罩着。 “玄德,出来!”张纯风说道。 “不着急,老僧喜欢暗中观察。”玄德依旧不肯露面。 “你这金刚法阵那么厉害,你还担心什么?”张纯风问道。 “你先把蛊经写完,其他稍后再说。” 老阴比的风格。 张纯风试试空间法则,竟然无法使用,幸好留了后手。只听他说道:“我要不写呢?” “那你就等着融化在金刚阵里!”玄德语气中充满自信。 “这蛊经你要来干什么?值得你花费如此多心思。” “老僧无可奉告!” “……” 何不笑闭上眼睛,说道:“小僧即将进入菩提境,他的金刚法阵快要困不住小僧了。” 这漏洞是不是有点大?一个能融化渡劫期的阵法,之前一直困着一个龙象境的何不笑,他为什么不会融化? “小僧有佛法加持,它融化不了小僧。”何不笑猜透了张纯风的想法。 “所以,他想用蛊毒控制你?”张纯风推断。 “不错,”玄德插嘴道,“只要有万华门的蛊毒,就算他进了罗汉境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问题是,你为什么要控制他呢?”张纯风很好奇。 玄德沉默。 “因为他进不了罗汉境,”何不笑回道,“他觉得小僧天生宿命通,每天喝一点小僧的血,他就有机会突破。” “……” 张纯风心中的一万头羊驼又苏醒了,再次呼啸而过。他剑诀翻转,狮吟刀破空而来,一刀划破金刚法阵,落入手中。 玄德当即射出几枚细针,无声无息刺向张纯风。 张纯风早有防备,狮吟刀轻挑几下,挡住了全部细针的进攻。 玄德发挥老阴比的优良传统,撒腿就跑。张纯风紧追不舍,法随意动,一个闪现,挡住了玄德的去路。 玄德又放出几根细针,同时瞬移逼近张纯风,拍出一掌。 张纯风闪现躲过,回头凌空一指,使出一招虚空指。玄德反应极快,但僧袍依旧被穿了个洞。 张纯风可不让他喘气,立刻乘胜追击,又快速点了几指。玄德再快也无济于事,左肩,右脚掌,接连中招,鲜血直流。 玄德忍着痛,拼命狂奔。张纯风紧跟其后,又接连点了几指,最后重创了他的臀部。 玄德跌倒在地,突然一个翻滚,撞向地道的左边,竟然消失了。张纯风跟过来一看,却是一道门,便追了进去。 岂料,刚一进门,一把石灰粉就劈头盖脸撒向他,使得他不得不闭上眼。紧接着,细针接连不断地袭击而来。 幸好是玄德的老把戏,张纯风早有防备,细针就只能陷入护身光罩中,寸步难入。 随后便是嘭的一声,那是铁门关闭的声音。 “你就在里面待着!”玄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有一丝得意。 张纯风掏出扇子,轻轻一扇,石灰粉便一粒不剩地离开他的身体。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顿时从角落里响起,乌漆麻黑的,张纯风被吓了一跳,慌忙问道:“什么人?” 第58章 凤栖寺(10) 回答他的,只有几声咳嗽声。他点燃火折子一照,是个枯槁的小老头。 那小老头瘦得皮包骨,眼睛深陷,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手脚都被铁链锁着,浑身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你是什么人?”张纯风问道。 那小老头没有反应,张纯风以为他没听见,加大音量问道:“前辈为何在此?” 那小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并不回答。 张纯风看他虚弱无力的样子,掏出一个小药瓶,递到他的手中。 小老头面露不屑,将药瓶扔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这出戏演几回了,没用,老衲死也不会说的。” “……” 张纯风又仔细看了他一会,和清莲有几分相似,问道:“前辈是清莲大师?” “老衲当然是清莲,不然你来演什么戏?”小老头冷笑。 果然是清莲,那么之前两次出场的那个,自然就是玄德无疑了。问题来了,玄德囚禁清莲是为了什么? 张纯风问道:“玄德囚禁大师,而不杀大师,是为了什么?” 清莲并不回答。 张纯风料想再问下去也是无济于事,除非杀了玄德,否则清莲是不会信任他的。 他法随意动,瞬间消失在囚室里,出现在石室中。 “你不去追玄德,回来做什么?”何不笑没有睁眼。 “来接你出去。”张纯风如实相告。 “我快要突破菩提境了,你不必管我。”何不笑面无表情。 张纯风本来想说,你爹为了救你被玄德杀了。但想到他在紧要关头,就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估计需要多久?”张纯风问道。 “慢则一天,快则半个时辰。” “那我帮你守着。” 张纯风刚转身,几枚细针又再次袭来。他闪现躲开,追到石室门口,却见玄德的身影快速飞奔离开。 他不想重复之前的错误,赶紧回来查看何不笑,见他气息平稳,脸色正常,方放下心来。 他反身走到石室门口,将附近的火把一并点着了,地道立马敞亮起来。 “张纯风,我们做个交易怎样?”地道另一头传来玄德的声音,却不见他的身影。 “不怎样!”张纯风拒绝。 “老僧还有五个姨太太,各个貌美如花,精通琴棋书画,”玄德无视张纯风的反对,“送给你如何?” “我对二手货不感兴趣。”张纯风心里好笑。 一阵沉默。 “老僧还存了些香火钱,”玄德又道,“大概有三百万两白银,张少侠可有兴趣?” “没兴趣!”张纯风拒绝。 又是一阵沉默。 “佛陀舍利子!”玄德无奈,只好使出王炸。 “这个有意思。”张纯风想看看对方的价码。 “张少侠若想要舍利子,请将下半部蛊经写下来。”玄德说道。 “免谈!”张纯风拒绝。 “张少侠,这密道你出不去,老僧设了重重机关,甚至毒水漫灌,你最好考虑清楚。” 毒水漫灌?老阴比的优良作风。张纯风想了一下,笑道:“你不怕我作假吗?” “蛊毒老僧多少有些研究,真假一眼就能看出来。” “行啊,你把舍利子给我,我立马将蛊经写给你。” “一手交蛊经,一手交舍利子。” “成交。” 张纯风心里偷笑,去石室找来纸笔,先画了个驴子,又在旁边画了个蹲着的老太太,最后写了几个字——“老驴头上无毛,老妪背阳撒尿。” 他等墨水风干,再将纸张折叠好,静等何不笑突破。 “张少侠写好了吗?”玄德有些着急。 “没有!”张纯风回道。 “老僧再等一盏茶时间,过了时限别怪老僧无情!”玄德威胁道。 看来还得拖住他。无奈,张纯风只好将剩余的蛊经写成三份,希望每一份能争取一点时间。 不过,他倒是可以将这三份蛊经的顺序打乱,就看玄德傻不傻了。 “张纯风,时间到了。”玄德的声音从卧室的密道口传来。 怎么又跑到卧室去了?这密道那么多玄机?狡猾的狐狸。 “那你过来拿呗!”张纯风回道。 “你传送过来,送到密道口。”玄德依然不露脸。 “可以,你把舍利子也放到密道口。”张纯风法随意动,就将一张纸传到了密道口,悬停在空中。 随后,一个拳头大的小盒子被扔进了密道,发出滚动的咕噜声,然后凭空消失了。 “张纯风,剩下的蛊经就这么点吗?”玄德发出质疑。 “你给我一个黑火药盒,相比之下,我比你厚道多了。” 张纯风话音未落,密道口凭空出现一个盒子,掉落在地,顿时爆炸,轰得砖石碎裂,尘土飞扬。。 “兵不厌诈,张少侠莫怪!”玄德理直气壮。 “你快把舍利子给我,否则休想得到剩余的蛊经!”张纯风也想诈他一回。 “你先把剩余的蛊经给我。”玄德开始扯皮。 张纯风懒得理他。 沉默了一会,密道口又传来咕噜滚动的声音,是玄德扔出来的一个小盒子。 盒子很快凭空消失,出现在张纯风手里。 玄德说道:“舍利子我给你了,快将剩余的蛊经给我。” 张纯风打开一看,是颗玛瑙,便将图画传送过去,说道:“行,你仔细看清楚喽!” 没一会,密道口就传来玄德的咒骂声:“张纯风,你个龟儿子,老子现在就把你淹了。” “你给我一个玛瑙,我送你一幅画,挺公平的,怎么骂人呢!”张纯风偷笑。 玄德没有回答,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关门声——卧室那边的密道口被关了。接着是水流倾泻的声音,快速沿着密道而来,很快便冲入了石室。 “该死的老阴比!” 张纯风暗骂了一句,脚很快有了蚀骨剧痛的感觉。他跳上石床,被腐蚀的肌肉顷刻便恢复了光滑细嫩的样子。 还真是毒水漫灌。 水位上涨很快,石床眼看就要被淹没,而何不笑竟然一动不动。 “快走!”张纯风喊了一句。 何不笑没有反应。张纯风探了探他的鼻息,没有呼吸,又摸摸他脉搏,也停了。 关键时刻入什么定?张纯风只好将他像物品一样藏于虚空中。 还有个清莲大师。张纯风身形一闪,到了之前那个囚室,打了火折子,再用虚空指点了几下,解了脚链手链。 第59章 凤栖寺(11) 清莲大师一脸无所谓。 “大师快跟我走!”张纯风急道。 “我不走,休想哄骗我!”清莲大师很警惕。 “毒水快漫上来了,快走!”张纯风解释道。 “什么毒水?借口都找不到一个像样的。”清莲大师的受害妄想症有些严重。 无奈,张纯风只好点了他的穴位,再将他藏入虚空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呼出一口气。照顾老人家的工作实在不容易。 毒水攻城掠地,张纯风刚感慨一句,脚底立马又有了蚀骨剧痛的感觉。幸好有空间法则,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千安客栈的房间里。 他将何不笑与清莲大师放出来,置于床上。清莲大师一见何不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怒道:“就算你把何不笑抓来,老衲也绝不透露半点。” “你放心,我没要你透露什么东西。” 张纯风有点烦,一个闪现,回到了密道所在的院子里。天已经暗了下来,整个院子却还是黑灯瞎火。 “玄德,剩下的蛊经在这里。”张纯风掏出最后的两张纸。 没有回应。 “我们的交易还有效。”张纯风又喊了一句。 “此话当真?”等了一会,卧室里传出玄德的声音。 “舍利子对我很重要,自然当真。” “那你进来,我们当面交易。”玄德靠着门,露出半张脸。 当面交易?这不是玄德的风格。不过,他露出了半张脸。半张脸,足够了。 张纯风身形一闪,贴近对方,一拳捶过去,却发现拳头毫无阻力地穿过对方的脑袋,打在门框上。 幻象? 还没多想,身前杀机涌动,张纯风再一闪,上了对面屋顶。他仔细一看,几根细针刺在门框上。 幻象随之消失。 屋内又传来玄德的声音:“不是说交易吗?张少侠怎么动起手来呢?” 张纯风回道:“看见门口有张脸,丑陋不堪,没忍住就动手了。” 玄德一听,怒不可遏,立马从屋里窜出来,细针连射。张纯风等的就是这个反应,在一闪,贴近对方侧面,一拳锤在对方耳边。 玄德顿感音觉消失,头骨碎裂,意识恍惚,咸腥的血味冲刺整个口腔。 他整个人嵌入了卧室的墙砖里。 张纯风脸色冷峻,说道:“你想活命就告诉我佛陀舍利子在哪里。” 玄德气息奄奄,脸色灰黑,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他勉力伸出左食指,指着屋里的一处地方。 那是密道门旁边的一株兰花盆栽。张纯风将信将疑,小心走近,岂料玄德竟瞬移而出,冲到院子。 毫不犹豫,张纯风想要闪现追击,不想,空间法则居然无法运用。 “张纯风,你又落入老僧的口袋里了。”玄德呵呵笑道,伤势似乎已经恢复如初。 “金刚法阵?” 张纯风惊疑,上次他留了一把刀在外才有机会破阵,这次却没有,还是失算了。 他抽出狮吟刀,勉强使出一招断水一刀流,威力无比的刀意却如水入大海,消失于无形中。 “别试了,”玄德得意,“老僧说过,这金刚法阵在内部是破不了的,除非你能入菩提境。” “所以呢?”张纯风问道。 “所以呢,你还是乖乖地把蛊经剩余部分交出来,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玄德双手抱胸,志得意满。 “是吗?”张纯风冷笑,“你现在把舍利子乖乖交出来,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 玄德仿佛听见什么大笑话,哈哈大笑几声,说道:“诈唬是没有用的,骗骗小孩子的把戏。” “是吗?” 张纯风话音刚落,金刚法阵就在玄德的眼皮底下破碎。他大惊失色,一个瞬移,快速逃跑。 然而,他的瞬移距离太短,还未站稳,张纯风已经挡住了他的去路,手掌化刀,劈向他的胸膛。 玄德口吐鲜血,倒飞十多米,跌向院子的另一端。 身体还未落地,张纯风已经赶在了前头,一拳击出,将玄德打入高空。 虽然被打得头昏眼花,但这逃跑的好机会,玄德还是能感知的。可是,正当他要行动,张纯风已经出现在比他高的地方。 他绝望了,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冲撞了他的心口,撞得他体内翻江倒海,血涌不止。 他的身体如巨石下坠,瞬间砸入地面,卷起滚滚烟尘。 “接下来交给小僧!”何不笑双手合十,从院子的一根柱子后走了出来。 玄德满身灰尘,艰难地掏出一个药瓶子,抖出几粒药丸吃了。 “是你破了我的金刚法阵?”玄德气息有些紊乱。 “是。”何不笑面无表情。 “你突破菩提境了?”玄德又问。 “是。” 玄德勉力从土坑中站起来,说道:“好极了,你终于可以摆脱我了!” 何不笑没有回答,依旧无喜无悲,突然身形一闪,瞬间逼近玄德,向他腹部拍出一掌。 玄德有伤在身,反应太慢,哪里避得了他这一掌。他再次倒飞出去,后背撞在一根柱子上,滑落下来。 柱子弯折,瓦片抖落,玄德旧患添新伤,又吐了一口血。 “这是我奶奶的。你拆房压死她,我还你一掌,你赚了。”何不笑面如冷霜。 玄德背靠柱子,半躺着,笑道:“打得好!” 何不笑眉头微皱,连放四根钢针。玄德的大腿和胳膊,相继中招,血流如注。 “这是我爷爷的,你拆我家还收拆房费,气死我爷爷,我还你四针,你又赚了。”何不笑说道。 玄德忍着痛,努力笑道:“刺得好!” “你笑什么?”何不笑又放了一针,刺中玄德的右胸膛。 “我笑你太无知!”玄德一口白牙红血。 何不笑继续放针,刺中玄德的舌头:“这一针,赐给你的自以为是!” 玄德又痛又怒,抬起右手,一把拔下舌头上的钢针。血喷了出来。 他倔强地想要继续笑,努力挤出哭笑难辨的面容,说道:“我就笑你太无知。” “我无知?”何不笑又放了一针,再次刺中玄德的舌头。 玄德气得跳起来,可是体力不支,加上疼痛难忍,立马又跌了下去。 他气喘吁吁,拔掉舌头上的钢针。刚想说什么,忽然觉得右眼一阵刺痛。一根细针正插在他的眼睛里。 第60章 凤栖寺(12) 何不笑还是冷静自如,又道:“你暗算我父亲,用的毒针,而现在我用的是普通细针,你又赚了。” 玄德拔出细针,使出吃奶的力气站起来,喘着气说道:“我是你师父!” 何不笑依旧平静如水:“扔给我一本《金刚经》就想当我师父,这天下的便宜都给你占了。” 说完又扔了一针,刺中玄德的右膝盖。玄德吃痛单膝跪下。 “当初你们强迫我给你下跪,现在全部给我还回来!”何笑目露恨意,转瞬即逝。 “你不能欺师灭祖,你行了拜师礼,这一生一世我都是你的师父。”玄德拿起身份的权杖。 “你不配!” 何不笑又扔出一针,刺中玄德的左膝盖。他双膝下跪,失去了为师的资格。 “张纯风,你要舍利子就帮我杀了他!”玄德歇斯底里。 张纯风站在屋顶上,凌空一指,玄德的左膝盖即多了个孔洞,使得他不得不瘫倒在地。 “你没有资格谈条件!”张纯风一脸冷峻。 “舍利子你不要了?”玄德不解。 “你先问问自己要不要命再说!”张纯风反将一军。 “你们若杀了我,这天下就没人知道舍利子的下落了!”玄德不认输。 张纯风可不吃这一套,虚空指再出,玄德右手掌即出现一个孔洞。 “你没资格谈条件!”张纯风又重复了一次。 “我没资格?”玄德忍着痛,冷笑,“你知道棋手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吗?” “永远有后手。”何不笑插嘴。 “知道就好。” 玄德得意地笑了,可下一秒,几十股劲力即点中了他的穴道。 “多谢提醒,”张纯风说道,“这噬心阵据说渡劫期大能也解不了,不知道你能不能解。” 玄德身体僵硬,无法动弹,眼神却依旧有笑意:“即使如此,你们也在我的算计里。” 老阴比的风范。 张纯风皱了下眉,何不笑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这老秃驴还有后手? “是吗?”黑暗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接着一个人被扔了出来,摔在院中地上,动弹不得。张纯风一看,却是院里的那个小光头。 接着从屋檐下出来一个小老头,手中拿着一把长刀,正是清莲大师。 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眼里寒光闪动,望向玄德:“几间屋子的黑火药,就是你的后招?” 玄德失望地闭上眼,那是棋手失败的眼神。张纯风顿时放下心来。 “玄德,四年前你用这招逼老衲就范,现在你又故伎重演,就没点新鲜的吗?”清莲大师说道。 玄德闭目不语。 “你关了老衲四年,老衲还你四刀,公平?”清莲大师杀机四起。 玄德有些害怕,可清莲大师哪里管他,亮出长刀,走到他面前。 他手起刀落,狠辣无情,在玄德身上连刺四刀。玄德先是痛得鬼哭狼嚎,继而昏死过去。 张纯风凌空点了他几处穴位,减少血的流出。清莲大师将刀扔在地上,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转身离开了院子。 何不笑看向玄德,凌空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玄德醒了过来,双眼朦胧,接着痛得面目扭曲。 何不笑射出一根钢针,分毫不差地刺中他的腹部,冷道:“这一针,是对你诱骗我堂姑的惩罚!” 玄德又痛又怒,凝聚全身最后的力气吼道:“我是你师父……” 何不笑依旧毫无波澜,问道:“玄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是行刑前最后的话语。 玄德没有了愤怒,只剩下满眼惊慌,语气充满了挣扎:“我是你师父,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欺师灭祖……” 话音未落,玄德恐慌的眼神就定格在那一瞬间——何不笑没有犹豫,一枚钢针射出,瞬间穿过他的心脏。玄德睁大眼睛,倒地身亡。 一轮明月升上了半空。何不笑跃上屋顶,与张纯风并肩而站。 “你的舍利子还没拿到,怎么不阻止我?”何不笑问道。 “舍利子不在他身上。”张纯风微笑。 “你怎么知道?”何不笑皱眉。 “你下手那么干脆利落,说明玄德没有什么价值可留。” “人大多时候是情绪化的,你在冒险。” “但你大多时候是理性化的,你知道舍利子的下落,对不对?” “理性化是褒义还是贬义?” “如实陈述而已,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两人沉默了一会,何不笑从袖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张纯风,说道:“这是你要的佛陀舍利子。” 张纯风接过,笑道:“果然在你手里,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谢了!” “你不问我从哪里来的吗?” “哪里来?” “清莲师叔给的。”何不笑如实相告。 张纯风一听,先是不解,旋即恍然大悟:“玄德囚禁清莲大师,就是为了佛陀舍利子。” “不错,他一直进不了罗汉境,就想各种鬼主意,包括炼化佛陀舍利子。” “所以,他从来就没有给我舍利子的打算,一直给我错误的信息。” 张纯风顿了顿,继续说道:“一开始他谎称能说服清莲大师,被我识破后又假装舍利子在他手里,无非是将舍利子当成筹码,诱骗我的蛊经。” “他一向是这样的人。”何不笑淡然回道。 “可清莲大师为什么愿意给我呢?”张纯风不解,“他时刻都在提防别人,生怕别人骗了他的舍利子。” 何不笑扭头看了他一眼,毫无表情:“这么蠢的问题不该出自你的嘴。” 张纯风实在受不了他那不动声色的表情,揶揄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叫何不笑了!” 晚风拂面,何不笑默然以对,随即飘然离去。 月光照在屋顶上,洁白如霜。张纯风跳下屋顶,取下玄德的纳戒。 他查看一番,除了一些灵石银子,还有一本小册子上面写着四个字:“郭氏幻术”。 他把小册子放出来,翻了一遍,发现是个好东西。 按上面的记载,如果修为足够高,不仅能幻化万物,还能栩栩如生,连气息都能以假乱真。 更重要的是,操控者可以将视线转移到幻象上,以幻象的眼睛为眼睛,实现远距离的观察。 当然,如果功力不够,幻象就可能会失真,从而被识破。 张纯风试了试,幻化出一只麻雀,当即飞了出去。接着,他收好秘籍和纳戒,顺便掏出了陈芝琳的锦囊。 第61章 药王谷(1) 纯风拿出丁字蜡丸,捏碎,展开字条:“几年前药王谷薛梅炼了一瓶至恶之毒,张兄不妨走一趟!” 张纯风一刻也不想耽误,运用空间法则,一下子就到了药王谷外的竹林里。 张纯风看了一眼,药王谷其实像个小镇,里面两条街,熙熙攘攘都是赶早市的人,充满了烟火气。 卖包子的,卖菜的,卖水果的,各种吆喝声,讨价声,不绝于耳,与其他市集并没有太大区别。 张纯风缓步而行,没多久就走到一个包子摊,买了几个包子,问道:“老板知道薛梅住哪吗?” “就这条街的尽头,紫色大门就是了。”老板收下铜钱,指着街道一方,露出一个乐于助人的微笑。 “多谢老板!” 张纯风点头,转身离开包子摊,直向目的地。 虽说不远,可人群实在过于密集,张纯风挤了好一会才到达街尾,看到薛梅的住宅。 “薛府”两个烫金大字明晃晃地透露出薛梅的品味,而高大宽阔的紫色大门则显示着他的地位。 张纯风敲了敲门,许久才探出一个小脑袋,打着哈欠说道:“邀请函!” “什么邀请函?”张纯风莫名其妙。 “那就是没有了。”小脑袋砰的一声关了门。 “……” 这该死的傲慢! 张纯风又敲了敲门,小脑袋再次钻出来,一见又是张纯风,一脸不耐烦,说道:“没有邀请函就别乱敲门。” 话音刚落,他就要关门,张纯风急忙抵住门板,问道:“哪里能拿到邀请函?” “不知道!”小脑袋关门不成,心里冒火。 这小孩一点都不可爱!张纯风心里吐槽,决定给他点教训,于是凌空点了他的穴位,令他动弹不得。 “你敢在这放肆?”小脑袋愈加恼怒。 张纯风露出一副恶作剧的笑脸,问道:“我该点笑穴还是哭穴?” “行行行……”小脑袋服软,“你去醉月楼找冯河,估计还有。” 醉月楼?冯河?好,看你老实交代的份上,哭穴就不点了。 张纯风凌空一指,小脑袋当即笑起来,再一指,解了原来的穴位。 小脑袋被他如此抓弄,怎能罢休,马上笑哈哈地跳出来,作势要踢张纯风的屁股。 张纯风在他面前举了举食指,吓得他立马退回门内,笑着骂道:“下次别让你大爷逮到,你这杀千刀的。” 说完,砰的一声又关了门。这又是笑又是怒的,看着就很滑稽。 醉月楼,一听就是两层以上的房子,张纯风环顾整个药王谷,大多都是平房,醉月楼就显得鹤立鸡群了。 那是一栋三层楼的房子,就在薛府附近,几步路就到了。 “客官吃点什么?”刚进门,店小二就迎了上来。 “招牌菜都来一份,”张纯风说道,“外加一壶黄酒。” 小二一听,笑得合不拢嘴:“客官请上二楼雅座稍等,马上就来。”说完就忙活去了。 张纯风上了二楼,发现坐了不少人,便在西南处挑了桌空位。 坐了会,小二便开始上菜了,清蒸鲈鱼、茶叶虾、八宝鸭、酿豆腐、脆皮烧鹅…… “客官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小二给张纯风倒了一杯酒。 “我找冯河!”张纯风单刀直入。 “客官是为了药王的请柬?”小二门清。 “能引荐一下吗?” “当然可以,只要客官出得起价钱!”小二也很直接。 “什么价格?” “十两。” “银子?” “银子。” 张纯风当即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说道:“有劳!” 小二收了银子,笑道:“客官请随我上楼。” 说着便带领张纯风上了三楼,进了一间客房。 “冯河呢?” 张纯风看了一圈,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并无他人。 “小的就是冯河。”小二满脸是笑。 “……” “小的在楼下是小二,来到这里才是冯河。”他解释道。 当个黄牛而已,至于那么神秘吗?张纯风心里吐槽。可是,人家有邀请函,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听说你有邀请函,能卖我一张吗?”张纯风从屋中间的桌子下拉出一张凳子坐下。 “有是有,但被别人预定了!”冯河有些为难。 “最后一张也被别人预定了?”张纯风问道。 “是。” “没事,让我看一下就行。”张纯风笑道。 “这……”冯河有点失望。 “不能看?”张纯风又问。 “你出价高点,我把最后一张卖你!”冯河低声说道。 “你已经答应别人了,我就不好夺人所爱,给我看一眼就可以。”张纯风很讲道理。 冯河一听,讪讪而笑,并不言语。张纯风又掏了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说道:“可以吗?” 看一眼就十两银子,这什么买卖那么划算?冯河立马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捏在手里。 “客官请看!”他并没有递给张纯风,只是给他展示了邀请函的正反面。 “九窍丸代理权邀请函”九个大字吸引了张纯风的注意力,虽然没明白九窍丸是什么,暂且记住了。 “行了。”张纯风看了一遍,记在心里。 冯河就这样赚了二十两银子,笑呵呵地出了客房门。 “冯河!” 刚一只脚踏出房门,一个声音就喊住了他。冯河侧头一看,是个陌生的青年人,一身贵公子打扮,当即笑道:“公子要买邀请函?” “我出多一倍价钱,如何?”贵公子果然有钱。 冯河那个乐啊,正要满口答应时,一个声音拦住了他:“我再加一倍价钱!” 两人循声望去,楼梯口露出个脑袋,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她一身绿裙,手中提一把剑,缓步走上来。 张纯风在屋里听得奇怪,九窍丸是什么东西那么金贵?让人加价又加价。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贵公子一脸敌意。 “什么先来后到,价高者得!”妇人不让步。 冯河倚靠在门边,乐得看他们争夺。 局势剑拔弩张,双方开打一触即发。贵公子从袖袍里溜出一把短刀,对妇人虎视眈眈。 他说道:“一张邀请函而已,前辈何必为难晚辈?” 妇人倒是有些和善,回道:“你也会说是一张邀请函而已,怎么还跟姐姐抢呢?” 第62章 药王谷(2) 贵公子又道:“九窍丸行销天下,我灵海派想喝口汤,望姐姐成全!” 气氛缓和了不少。 不过,妇人却没让步:“我们田隐门的弟子也需要那九窍丸开智,弟弟就让给我!” 贵公子皱了下眉,很快又舒展开来,说道:“我给姐姐十枚灵石作为补偿,如何?” 妇人摇了摇头,笑道:“我给弟弟二十枚灵石,你把请帖让给我,” 贵公子钞能力被秒,脸色有些难看,又从纳戒里放出一本小册子,上书“灵海刀法”四个黑字。 只听他说道:“我灵海派刀法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勉强能进一流。请姐姐成全!” 说完将小册子递给妇人。妇人不接,反倒拔出剑来。贵公子连忙后退一步,抓紧短刀,准备开打。 “别紧张,”妇人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剑,笑道,“我这把剑叫天外飞霜,是由陨石锻造而成的,弟弟若看得上,尽管拿去。” 依旧是互不相让的局面。 “三十枚灵石加这本灵海派刀法,姐姐给个面子!”贵公子咬牙加重筹码。 “四十枚灵石加这把天外飞霜,弟弟让一让姐姐!”妇人很大气。 “这么说来,姐姐是决计不肯相让了?”贵公子语气有些冷。 “我志在必得!”妇人淡淡说道,内含威严。 “既然如此,我们分个胜负,谁胜谁得,如何?”贵公子耍了耍短刀。 “甚好!”妇人剑尖朝地,身形随时闪动。 “慢着!”冯河突然开口,“我提个建议,你们要打的话,不能破坏这醉月楼。谁损坏一点,就当他输。如何?” “可以。”贵公子同意。 女人点了点头,也支持冯河的建议。 这是带着枷锁跳舞,不容易。妇人收起了剑,贵公子也收起了刀。 “我来凑个热闹,”张纯风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杯茶,“这里有杯茶,你们谁能抢到,而不泼一滴水出来,算谁赢,如何?” 话音刚落,贵公子一个箭步窜了过来,伸手就夺。张纯风侧身一躲,将茶杯甩飞出去,剑诀翻转,使它绕着酒楼中空的地方极速旋转。 妇人飞身而起,借着栏杆的力,快速弹射,跟着茶杯的轨迹,紧追不舍。 眼看就要抓住,一个力量拖住她的后腿,将她拉向二楼。她低头一看,正是贵公子。 只见他翻身飞向栏杆,轻轻一点,又冲着茶杯飞去。 妇人哪能让他轻易得手,身体还未落到二楼,已踩着楼柱反弹回来,一拳上冲,将贵公子击上穹顶,差点就破了瓦片。 这力度拿捏得真好,连张纯风都心里暗赞。 贵公子有些生气,再多点点力,破了瓦片,自己就赢了。他飞身而下,飘落在栏杆上,稳一稳身形。 妇人因为反弹力又回到了二楼,不过没有趁机抓取茶杯。 “还要再来一回合吗?”女人笑道。 “胜负未分,当然得再来。” 话音未落,贵公子扔出一枚银子,朝着妇人飞去。同时飞身而下,紧追茶杯。 这狡猾的人,扔个银子力度不大,不至于损坏酒楼的设施,但干扰一下妇人,自己就有了先机。算盘打的真响! 妇人又岂能让他得偿所愿?快速接住银子,随手扔回给对方,接着飞身而上,争夺那快速旋转的杯子。 贵公子眼见就要拿到杯子,不料被银子干扰了一下,杯子就从手指缝溜了出去。 他暗叹可惜之时,妇人已经再次接近目标。贵公子眼疾手快,又射出一小块碎银,丝毫不差地击中女人拿杯的手腕。 茶水溅了出来! “这怎么算?”妇人一个翻身,飞上三楼,将茶杯还给张纯风。 “在你手里溅出来的,自然你输。”贵公子也窜了回来。 “讲道理,是你的银子震出来的。”妇人回道。 就在此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讲道理,这张邀请函是我预订的!” 冯河的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笑呵呵地说道。那人看起来有五十来岁,留着长长的胡子,一身青衣。 冯河尴尬地向众人笑了笑,说道:“毛大哥去年就给了银子,大家见谅!” 众人本来就知道,倒也没什么。只听贵公子说道:“毛大哥可否让给老弟?我赔你损失!” “老弟还是等明年!”毛大哥拒绝。 妇人倒是很识趣,转身就向楼梯走去,不再做无谓请求。楼梯走了一半,忽觉怀中多了个物件,疑惑之下,拿出一看,却是一张邀请函。 “九窍丸代理权邀请函”九个字触动了她的神经,让她内心升起一阵惊喜。只是这悄无声息的就钻进她怀里,让她觉得有些怪怪的。 当然,她绝想不到是张纯风的空间法则,也想不到张纯风能复制出一模一样的邀请函。她就当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贵公子就没有那么好运气,张纯风嫌弃他过多的小聪明,和过重的功利心。 “毛大哥要如何才能让给老弟?”贵公子不死心。 “这邀请函我也很需要,老弟莫要为难我。”毛大哥依旧保持着笑容。 确定没戏,贵公子哼了一声,拂袖而去。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张纯风摇了摇头。 事情已了,张纯风与两人告辞,径直来到薛府的大门口。他掏出复制的邀请函,再次敲响了门。 那熟悉的小脑袋,随着门的打开,又钻了出来。他一见张纯风,立马怒火中烧,开口就骂:“你这杀千刀的还敢来?” 说完从门里拿出一根棍棒,当头就打。 张纯风暗笑,伸手就抓住了棍棒。那小脑袋哪有他力大,青筋暴突也无法使棍棒挣脱出来,气得撒了手,一屁股坐地上哭起来。 就很烦! 张纯风扔了一小块碎银给他,自来熟地进了门。走了几步,哭声已经没了,小脑袋追来要看邀请函。 这如假不包换的邀请函,还是派上用场了! “老大不小了,还哭鼻子!”张纯风递上邀请函。 小脑袋翻了一下,扔回给他,就一溜烟跑了。 张纯风沿着风雨廊走了一大段,没见什么人,只是偶尔一两个捧着药材从他面前经过。 没人理他,直到他走到一个圆形拱门,才被两个守卫拦了下来。 第63章 药王谷(3) 守卫板着脸,其中一人说道:“内院不可进,客人请回。” 原来分内外院,怪不得外院防卫松动呢! 张纯风抱拳行礼:“劳烦通报一声,元阳宗张纯风求见药王。” “稍等!”一个守卫转身离去。 透过圆门,可见里面是片小竹林,一条圆石小径贯穿里外。 过了一会,守卫引着个人过来。张纯风仔细一看,是个六七十岁的老者,童颜鹤发,目光炯炯,一身灰色道袍,怀里抱着柄拂尘。 和陆九诚一个风格,恐怕就是药王薛梅了! “听闻张少侠光临,老夫放下手里的活就过来了!”薛梅走近,笑得很自然,显得格外平易近人。 “打扰了!”张纯风行礼。 “欢迎打扰!”薛梅摆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张纯风便进了内院。两人路上说了些闲话,不久就到了个小庭院。 院门挂着个小牌子,写着“药园”两个字。院内种了各色药草,遮住了大半个建筑,显得葱葱郁郁。 两人进了客厅,在蒲团上坐下,童子便端着茶走了过来。 “张少侠请喝茶。”薛梅给张纯风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药王请!”张纯风端起茶杯,闻了闻香气。 薛梅喝了一口,问道:“听闻张少侠要来取至恶之毒,可有这回事?” 消息这么灵通?张纯风吃了一惊。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他如实相告。 “老夫这里刚好有一瓶,是用仇克龙的心脏炼制的。”薛梅说道。 “仇克龙?”张纯风问道。 “嗯,就是在漠北屠了一条村的那个仇克龙。” 薛梅还没说完,童子已经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一个小药瓶。 薛梅拿起小药瓶,看了看瓶身的字,确认无误,才递给张纯风:“张少侠拿好,这玩意不好炼制,需要花费不少功夫。” 张纯风接过小药瓶,问道:“晚辈拿了这药,药王可有什么要求?” “小小一瓶药,不值一提!”薛梅笑道。 这……就得手了?张纯风心里充满了疑惑。开个价也好啊,这样让人踏实些。 “药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晚辈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张纯风说道。 薛梅轻轻地抿了口茶,笑哈哈地回道:“张少侠是不是觉得,凡事皆有代价?” “难道不是吗?”张纯风回道。 “既然如此,老夫不提个要求,张少侠是不安心了!”薛梅将杯子放在茶盘上,自己又倒了一杯。 “药王不要客气!” “那好!幼子今年两岁,过几年开始学艺,张少侠若有空,还恳请来指点一二!”薛梅望着张纯风,一脸真诚。 这个要求算不上大,也很难说小,用心教还是敷衍教,教一点还是倾囊相授,主动权在张纯风手里。 不过,既然人家提了,张纯风也不好推辞,而且弹性空间挺大,到时再做打算呗。 “药王既然看得上晚辈,到时定当过来献丑。”张纯风抱拳。 薛梅笑得更开心了,回道:“有张少侠这句话,这瓶药送得其所!” 正说着,外头传来嘈杂声,是护卫和其他人在争吵。两人往外看去,一个身穿蓝色衣服的中年人正不顾护卫的阻拦,闯了进来。 “让他进来!”薛梅对外喊了句。 护卫闻言,便反身退去,只剩下那蓝衣中年人,怒气满满地冲进屋来。 “那至恶之毒不能随便给人!”中年人望着薛梅,开门见山。 “已经给了。”薛梅很淡定,又轻轻喝了口茶。 “给了?”中年人不可置信。 薛梅没有回他,反问道:“难道我还要征求你的意见?” “仇克龙是我杀的,我现在连过问的资格都没有了?”中年人火气更大。 “人是你杀的,但药是我炼的。”薛梅还是很平静。 “你……”中年人气结。 “好了,回去!”薛梅说道,“明年我教你九窍丸的炼制方法!” 中年人一听,愣了一下,火气下去不少,向薛梅行礼道:“那侄儿先下去了。” 说完转身离开。 薛梅给张纯风续了点茶,说道:“让张少侠见笑了!” “无妨,”张纯风回道,“只是不知那九窍丸是何物?” 薛梅呵呵笑了一下,说道:“就一种健脑开智的小药丸,老夫前几年才研制的。” “效果不错?” “还行,反馈回来的效果还算可以。” 怪不得大家都在抢邀请函。能够开智的药物,那是万千家长砸钱也要买的必需品,拿下代理权就是抢到一座金库。 “药效不错,所以药王要拍卖代理权?”张纯风推断。 “张少侠听说了?”薛梅笑道。 “刚才在醉月楼,有人因此比试了一番。” “为了邀请函?” “正是。” 薛梅听完,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产能不足,代理权也就没有完全放开,让大家起争端,实在过意不去。” 张纯风刚要接话,外面突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老爷老爷……” 薛梅皱了下眉,往外看去,一个小丫鬟正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什么事惊惊慌慌的?”薛梅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少爷他……少爷他……”小丫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少爷怎么了?”薛梅站了起来。 “少爷他……”小丫鬟吞吞吐吐,不知如何表达。 薛梅被她气的,抬手就要打,举到半空又放了下来,怒道:“快带我去。” 小丫鬟于是扭头小跑出去。薛梅不自然地向张纯风笑笑,说道:“家里有点事,先去处理一下,张少侠请自便!” 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张纯风想要跟他去看个究竟,但那是人家的私事,目前不宜插手,于是起身向他行了个礼。 薛梅老年得子,金贵得很,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打击可就大了。 得了人家的好处,那就等等看怎么回事!需要帮忙的话,说不定还能出点力。 于是,张纯风又坐了下来,将至恶之毒收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无聊地喝起来。 坐了会,好奇心挠得张纯风心痒痒。忽然灵光一闪,正好试试那郭氏幻术。 于是,他剑诀抵在嘴边,念了句咒语,面前便凭空和幻化出一个人,正是那门童。 张纯风向他吹口气,那门童立马就活灵活现起来,大摇大摆出了门。 第64章 药王谷(4) 跟着人群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一处庭院门口。那里聚集了不少人,都被挡住了。院门紧闭,六个护卫把守着。 张纯风借着门童的视线,抬头一看,院门一块牌匾,写着“青荷院”三个墨色大字。 恰在此时,一个蓝衣中年人冲进人群前头,抬腿就要进门,却护卫被挡住了。正是薛梅的侄儿。 “我都不能进吗?”他皱了一下眉,面有怒气。 “三爷不要为难我们,”领头的护卫满脸难为情,“老爷吩咐过,谁也不许进,您体谅一下。” 三爷还想说什么,努了几次嘴,最终还是咽下去了,哼了一声,挤出人群走了。 “三爷都走了,你们还在这里凑什么热闹?”那护卫想劝退围观的人群。 可惜,大家都无动于衷。 张纯风驱使门童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便收了幻术。而自己则摇身一变,成了三爷。接着凭空消失,出现在青荷院内的假山旁。 他认真听了一会,发现人声都在正厅里,遂大大方方地走过去。 “爹爹,那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厅内传来一个稚气的声音。接着就是微弱的哭泣声。 “聪聪先睡啊,爹爹马上就睡。”这是薛梅的声音。 一阵沉默。 张纯风走到正厅大门边,往里看去,屋内只剩下薛梅,一个小丫鬟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孩子想必被奶妈抱走了。 那女人一身鹅黄裙装,面容秀雅,除了一根白玉发钗,没有其他装饰物,显得非常素净。 小丫鬟站在一边,噤若寒蝉,那秀雅的女人在默默抹眼泪,薛梅则坐在椅子上,低头无语。 “时间认知偏差。”张纯风说了一句,脸色严肃。 众人这才发现他的存在,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他。 “你都听到了?”薛梅满脸愁容。 “嗯,”张纯风回道,“这种病常发生在老年人身上,小孩子很罕见。” “你讲一堆废话有屁用,我不知道吗?”薛梅气道。 过了会,张纯风才问:“现在有什么方案?” “有人投毒,”薛梅杀机骤起,“孩子之前都很健康,不可能突然就出现这种病。” “投毒?”张纯风有点不可思议。 薛梅叹了口气,说道:“你现在马上带人去排查。” 这……张纯风只能硬着头皮替三爷接下来了。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开了院门,他出现在众人面前。守卫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天,假装啥也没看见。 “到底什么事啊,三爷?”人群中有人问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要大家帮点忙,出点钱!”张纯风心里暗笑。 果然,人群立马消散。 这排查的任务,张纯风还得通知三爷去办。他只好转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变成小丫鬟的模样。 第一次扮女人,这让他觉得很别扭,幸好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直到在风雨廊的一个拐角处,突然被人拉住手,扯到一边。 张纯风刚想出手,发现对方是三爷,正将手指贴着嘴唇,做出噤声的动作。 “到底发生啥事了?”三爷低声问道。 张纯风挣开他的手,学着小丫鬟的声线,小声说道:“老爷说少爷被人下毒了,叫我通知你去秘密排查。” “被人下毒?”三爷露出一个怀疑的表情。 “老爷是这么说的,你快去办!”张纯风扭头要走。 “等等,”三爷叫住他,摸了摸自己的一字须,“告诉乔儿,今晚我去找她!” ??? 谁是乔儿?为什么你们要晚上才见面? 张纯风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不过,为了不穿帮,他只好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三爷这才让他离开。 这是个有秘密的地方! 张纯风恢复了真身,一边走一边消化着刚刚听到的信息。 为什么薛梅那么快就肯定有人下毒呢?如果是下毒,他解了毒不就完了吗?看样子却没有那么乐观。 另外,什么毒能导致时间认知偏差?以前没有听说过。 想着想着,人已到了药园,正巧碰上薛梅从里面走出来。 “老夫还以为张少侠走了呢!”薛梅面色沉重。 “随便走走。”张纯风回道。 “老夫有事和张少侠商量。”薛梅走近。 “药王有什么事?”张纯风假装啥也不知道。 “幼子被人投毒,老夫希望张少侠帮忙查一查!”薛梅很直接。 “投毒?”张纯风做出惊讶的表情。 “应该是,”薛梅说道,“内子听闻张少侠在此,提议你来查这案子。” “夫人提议?”张纯风是真意外。 “不错,”薛梅回道,“内子之前听过张少侠的一些事迹,所以极力推荐张少侠!” “那药王的意思呢?” “老夫也觉得十分合适。” 薛梅见张纯风有些疑虑,从袖袍里掏出一块黑色的,巴掌大的圆玉。 “这是药王谷通行令牌,药王谷任何角落可以畅通无阻。”他将它递给张纯风。 “任何角落?”张纯风端详着令牌,不大相信。 薛梅迟疑了一下,说道:“老夫的炼丹房除外。” 张纯风闻言,将令牌送还给薛梅:“药王还是另请高明!” 薛梅没有接,脸上忧愁又加深了一层:“并非老夫不相信张少侠,炼丹房向来只有谷主一个人能进,老夫不想破坏规矩。” 理由倒是充分,但是张纯风还想要确认一下自己的权限:“任何人都可以查吗?” “任何人。”薛梅干脆利落。 “包括夫人?” 薛梅又犹豫了,说道:“她是孩子生母,有必要查吗?” “真相大白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包括药王你自己。”张纯风实话实说。 薛梅一听,怒色爬上脸庞,拿起令牌转头就走。可到了药园门口又折返回来,将令牌递给张纯风,说道:“行,你爱查谁就查谁!” “任何时候?”张纯风没有接令牌。 “随时随地!” 张纯风这才接过令牌,说道:“晚辈还需要一个熟悉药王谷的人引路,希望药王推荐一个。” “张少侠请在此等候,老夫马上去安排!”薛梅脸色轻松了一些,转身向外离开。 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扭头说道:“老夫有个要求,不可声张,不要传出薛府!” 张纯风点了点头,应允了。 第65章 药王谷(5) 张纯风走进客厅,坐回原来的位置,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喝起来。 没多久,院外就走来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陌生女子,肩膀上站着一只八哥。 她一身蓝衣裙装,皮肤白皙,手中一支冰糖葫芦,扎了个马尾辫,显得有些俏皮。 “你就是张纯风?”她站在院中小径,与张纯风隔了五六步,平静地看着他。 “你就是张纯风?”八哥重复了一句。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女子将八哥赶跑。 “我是张纯风。”张纯风拿着茶杯,忍不住笑起来。 “走!” 话音未落,她就转身走了,丝毫不理会张纯风的反应。走了一段,发觉对方没有跟来,方停住脚步。 “难道大名鼎鼎的张纯风也讲究各种虚伪的俗事客套?”她回过头来,咬了一颗冰糖葫芦。 “倒也不是,只是时机还太早,不必着急而已。”张纯风笑道。 “时机太早?”女子往回走。 “出现时间认知偏差的人,入睡往往很难,我们再等等!”张纯风给她倒了杯茶,邀请她坐下。 “谁出现时间认知偏差?”女子走进客厅,坐在张纯风对面。 “药王的儿子。”张纯风回道。 女子吃了一惊,皱眉道:“不是老年人才会得那种病吗?” “药王没告诉你有人下毒?”张纯风看着对方的眼睛。 “他只告诉我聪聪被人下毒,没告诉我出现时间认知偏差。”女子将茶杯抵住嘴唇。 “你叫他聪聪,所以你是?”张纯风问道。 “薛仪,聪聪是我堂弟。” “薛梅是你叔叔?” “是大伯。” “三爷是你哥?” “呸,我没有这样的哥!”薛仪一脸不满。 看来又是有矛盾的一对兄妹。两人又喝了一会茶,方起身前往青荷院。 有了令牌,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青荷院正厅。只有小丫鬟一个人招呼他们。 “把孩子抱出来看看。”张纯风开门见山。 “睡着了。”小丫鬟回道。 “就是等他睡着了我才来的。”张纯风解释道。 “这……”小丫鬟左右为难。 “有问题吗?”张纯风又问道。 “我问问夫人。” 小丫鬟可不想担责任。她转身欲走,发现夫人已经抱着孩子出来了,立马回到原位。 “张少侠尽管看!”夫人将孩子抱到张纯风的身边。 那孩子已经熟睡,手里还拿着半串冰糖葫芦。张纯风端详着孩子的面庞,白白胖胖,看不出中毒的迹象,便道:“需要验血。” 夫人一听,连忙退了一步,与张纯风拉开一点距离,皱眉问道:“又要验吗?” “就一滴,对孩子没有丝毫影响。”张纯风说道。 夫人一脸愁容,犹豫不决:“孩子还那么小!” 话音刚落,薛仪已经在孩子的中指上扎了一针,取出一滴血来。 张纯风接过针,仔细查看,喃喃说道:“甘草,人参,决明子,淮山,山蔷……” 他皱了下眉,将针还给薛仪,向夫人说道:“没看见毒药的成分。” 夫人当即喜上眉梢,瞬间又愁眉苦脸,说道:“如果不是中毒,那就是天生的了!” “那为何大伯会怀疑中毒?”薛仪疑惑。 “我也不明白,可能是我学艺不精!”张纯风一脚踏出大厅门槛,往外走去。 薛仪跟了过来,与他并肩而走,问道:“看出什么没有?” “没什么特别的,就一些草药成分,估计也就是你们九窍丸的东西。” “难道九窍丸会导致时间认知偏差?”薛仪大胆推测。 张纯风一听,停住了脚步,想了一会,摇摇头,说道:“可能性极低。” “为何这么肯定?”薛仪有些失望,但转瞬即逝。 “你大伯敢给孩子吃,应该有十分的把握,不会冒险的。”张纯风迈开脚步,继续往外走。 出了院门,薛仪问道:“接下来去哪?” “去你三哥家。”张纯风早有了打算。 “我才不去。”薛仪怒气上脸,反身就要进院。 “慢着,”张纯风叫住她,“你大伯叫你协助我,你得听我的!” 薛仪迈入院门的脚登时定格在空中,随即退了回来。她转回身,瞪了一眼张纯风,气鼓鼓地走在前面。 转了几个风雨廊,薛仪突然回头问道:“你干嘛非得去找薛政?” “你三哥叫薛政?”张纯风反问。 “他不是我三哥!”薛仪刚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好,”张纯风心里偷笑,“我们去找他,当然是因为他的嫌疑最大。” “他嫌疑最大?”薛仪两眼发出疑惑的光。 “不是吗?”张纯风笑道,“如果你大伯没有生这个儿子,以后的继承人就该是你三哥了!” “那不一定,我大哥,二哥都还在呢!”薛仪不赞同。 “你大伯会将九窍丸的炼制方法告诉你大哥二哥吗?”张纯风反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但你大伯表示明年就教你三哥炼制九窍丸!” 薛仪不是很信:“你怎么知道?” “我亲耳听见你大伯跟你三哥说的。” 薛仪哦了一声,马上又抗议道:“都说他不是我三哥了!你是聋子吗?” 张纯风见她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禁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薛仪更加生气。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一个院门,上书“问丹院”三个字。 “到了。”薛仪说道。 “这就是薛政的院子?”张纯风说了句废话。 薛仪上前敲了敲门,过了一会,门开了一半,一个丫鬟探出脑袋来,见是薛仪,吃了一惊,赶紧关门。 “……” 薛仪眼疾手快,一脚就往门上踹,将丫鬟踢倒在地。 “见到本小姐还敢关门!”薛仪火气又来了。 “六小姐饶命!”丫鬟吓得蜷缩起来。 薛仪跨过门槛,又问:“你家老爷呢?” “老爷出去了。”丫鬟回道。 “出去了?”薛仪不信,眼露凶光,射向丫鬟。 “你大伯叫他去排查了。”张纯风走进门,过来圆场。 薛仪这才放了丫鬟,向院内走去:“既然你知道他不在,还来干嘛?” “不在才好办事嘛!”张纯风跟着她,扫了一眼这个院子。 居然和药园差不多风格,要不要这样拍薛梅的马屁? 走了几步,迎面出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满脸职业笑容,后面还跟着个丫鬟。 “阿仪怎么来了?”妇人走近薛仪。 “三嫂。”薛仪冷冷叫了声。 “这位公子是?”她望向张纯风,问道。 张纯风刚要张嘴,薛仪先答了:“张少侠是来查案的。” 三嫂一听,脸色立马变了。 第66章 药王谷(6) 三嫂收起她的职业笑容,冷冷说道:“薛仪,这是你三哥的院子,你考虑清楚。” “来的就是薛政的院子!”薛仪将短剑抱在怀里。 三嫂被她反将,怒上心来,但很快又恢复冷静,说道:“你三哥带着人去查案子,你倒好,查到三哥家里来了!” “大伯叫来查的,你有意见就找他去!” “你……” 药王都搬出来了,三嫂立马哑口无言,冷哼一声,带着丫鬟进屋去了。 薛仪一脸暗爽,心情好多了,向张纯风问道:“你想怎么查?” “有炼丹房?” 张纯风不大确定,虽然叫问丹院,谁知道是不是个空口号呢? “有。”薛仪在前面带路,没多久就到了一间高大的屋子。 “这就是薛政的炼丹房?”张纯风推开门,一股药香味扑面而来。 “小心!” 薛仪一把将他拉开。张纯风只感到有一股毒素乱窜,在体内翻江倒海。他定住心神,将它逼出来。 薛仪见他脸色恢复如初,才放下心来。 “快点走开,免得我动手!”屋里传来一个慵懒的男中音。 “庞洪,你出来!”薛仪喊道。 砰的一声,屋门反而关了。薛仪气地一脸涨红,骂道:“看门狗!” 没有回应。 张纯风皱眉,向薛仪问道:“里面谁啊?” “薛政请的看门狗,专门看守炼丹房的。” “很能打吗?” “化神期,擅用毒!”薛仪有些担心张纯风。 “化神期而已!”张纯风心里轻松了一些。 “口气好大!” 屋里传来庞洪的声音,同时从窗户射出一枚丹药,瞬间逼近张纯风的眉心。 张纯风拳头一紧,激出护身光罩,丹药立马反弹出去。 “有意思!” 门又开了,出来一个汉子,脚步有些虚,四十来岁,一脸胡子拉碴,手里拿着个葫芦,浑身酒味能熏死人。 “你舍得出来了?”薛仪骂道。 “一边去,这里没你什么事!”庞洪打了个酒嗝。 “死酒鬼!”薛仪对他有点忌惮,退到张纯风身后。 庞洪没理她,将注意力放在张纯风身上:“小兄弟,看起来你很扛揍啊!” “庞兄要切磋切磋?”张纯风淡淡说道。 “正合我意!”庞洪拿起葫芦,给自己灌了口酒。 “我们就进去看两眼,至于要打架吗?”薛仪有些怂。 “你们想进去就得通过我这关,虽然里面没啥好看的。”庞洪又灌了口酒。 话已至此,就是非打不可了。薛仪赶紧退到一边。 庞洪扔了酒葫芦,捏了捏拳头,发出咯咯的声音。 “小兄弟小心了!”他给足张纯风反应的时间。 “庞兄请赐教!”张纯风抱拳行礼。 话音刚落,庞洪脸露嗤笑,身形一闪,突破音障,往张纯风身上袭来。 化神期也能突破音障,这是他嗤笑的底气。可惜他遇见了张纯风,一个会空间法则的张纯风。 就在电闪雷鸣,即将撞击的那一刹那,张纯风凭空消失了。那超音速的庞洪,就只能一头撞在对面的房子里,嵌入砖墙中。 交手太快,薛仪看不清。她担心张纯风,赶紧跑过去看,发现就庞洪一个人,正从墙里爬出来。 “人呢?”薛仪一脸懵。 “我在这啊!你眼瞎吗?”庞洪声音不稳,伤着了。 “谁在意你啊!”薛仪没好气。 “我在这!”张纯风在炼丹房屋顶,看傻子一样。 薛仪回头一看,见他完好无损,还一脸怪笑,放下心来。 庞洪哼哼唧唧走出来,向着张纯风喊道:“你那是什么妖法?” 张纯风张开嘴刚想说,薛仪已插嘴道:“你才妖法,打不过就说人家妖法!” “有你什么事?”庞洪嫌弃道。 “我我我……我如实陈述!”薛仪挺起胸膛。 张纯风好笑,飘落下来,站在薛仪旁边,向庞洪行礼道:“小小伎俩,不足挂齿!” “你的小小伎俩,克制了我的大大绝技,可真小!” 庞洪不买他账,从腰间取下一个小葫芦,倒出一粒药吃了下去。 “那说明你的大大绝技不够大!”薛仪与他抬杠,感觉很爽。 庞洪倒是给她说得也笑起来了。 “庞兄还要打吗?”张纯风笑道。 “打啊!难得遇见好对手,怎么不打?”庞洪将小葫芦放回腰间,摇了摇脖子,发出骨骼声响。 薛仪赶紧退后,生怕自己遭了殃。 “庞兄请!”张纯风又行了一礼。 庞洪脸色变得严肃,盯着张纯风,身形随时闪动。 果然,刚一眨眼,庞洪就一个瞬移靠近张纯风,往他胸口拍出一掌。 庞洪此时浑身散发出一股药香味,扰乱了张纯风的神经。一个恍惚,张纯风已中了一掌。 他倒飞出去,幸好期间毒素已经逼了出来。庞洪不给他喘气的机会,再次瞬移过来。张纯风一个闪现,与他拉开距离。 庞洪紧追而来,瞬移的残影在院中连连出现。张纯风只好不断闪现,以躲避对方那讨厌的药味。 “你就只会躲避吗?”庞洪停了下来。 “也不是,就怕出手太重,把你伤着了!”张纯风笑道。 庞洪一听,这太嚣张了,反而笑了起来,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爱吹牛吗?” “真不是吹牛!”张纯风话音刚落,伸手一指,庞洪腰间的小葫芦已经落地。 “……” 庞洪愣了一下,不服气地说道:“你怎么老用妖法,没法打啊!” “输了就输了,还耍赖!”薛仪好像自己打败对方的一样,心里格外开心。 庞洪叹了口气,笑道:“我这饭碗砸了,你们得赔!”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小葫芦,跳上屋顶,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走,我们进去看看!”薛仪就像得胜的大将军,气宇轩昂地推开炼丹房的大门。 张纯风扫了一眼,一个两千来尺的房子,中间一个高高的丹炉,三面墙摆着些架子,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在架子边徘徊,除了一些药草和药瓶,就是几本炼丹术手册。张纯风翻了翻,都是普通丹药的炼制方法。 “这个药方好奇怪!”薛仪突然说道。 “什么药方?”张纯风好奇。 “你来看!”薛仪拿着一本翻开的小册子,走到张纯风的旁边。 第67章 药王谷(7) 张纯风一看,小册子里面夹着一张药方,曰“九窍丸”。里面含人参,淮山,甘草,山蔷,决明子…… 这不就是药王儿子血液里的东西吗? “张少侠看出来什么奇怪之处吗?”薛仪问道。 “暂时没有。”张纯风摇头。 薛仪将食指移到“山蔷”两个字的位置,转头看着他。 “山蔷?”张纯风似乎有些明白,“这味药放在这里,确实没什么意义。” “你再看它的用量。”薛仪循循诱导。 “半两,”张纯风一眼扫到,“有什么问题吗?” “山蔷的作用只是调味和保鲜,不宜过量,能不用就不用。” “用多了会怎样?” “没有明确的记载,有一些药师说会导致失智。” “导致失智?”张纯风灵光闪现,似乎找到了药王儿子的病因。 薛仪收起小册子,回道:“但目前没有权威验证过,说不定是个谣言。” “虽然没有权威验证,但九窍丸的嫌疑最大。”张纯风很有信心。 确实如此。薛仪刚要开口,门外突然扔进几坛酒,噼里啪啦砸在架子上。接着就是几个火把飞进来,瞬间点燃。 “着火了,着火了……” 一个声音传来,越来越远,应该是往院外跑去。 张纯风和薛仪当即破瓦而起,飞上屋顶。却见一群人急急忙忙赶过来,有的提着水桶,有的带着棉被…… 为了帮忙灭火,张纯风和薛仪飘落在院里。岂料,人群中马上有人喊道:“刚才就是他们俩在炼丹房!” 众人一听,顿时怒火中烧,提着水桶就往张纯风和薛仪身上砸。 两人连连否认也没用,无奈之下,只好飞上炼丹房对面的屋顶,暂避锋芒。 众人仰着头骂骂咧咧,却不顾火势蔓延,直到火光冲天才大喊大叫去救火。可惜为时已晚,没多久炼丹房就被烧成废墟。 这时,三嫂方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过来,看着眼前的废墟,立马破口大骂:“哪个挨千刀的敢烧我家炼丹房,我要去老爷子那里告状!” 众人一听,纷纷指向屋顶,可是哪里还有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局,张纯风和薛仪赶紧脱身为妙。 此时,两人已经走在青荷院的路上。 “你觉得是谁放的火?”薛仪问道。 “如果你是薛政,你会不会放火?”张纯风反问。 “不会。”薛仪脱口而出。 张纯风摇摇头,说道:“我和你观点相反。一把火,他可以烧毁一切,还能嫁祸你我,何乐而不为。” “但是显得欲盖弥彰啊!”薛仪反驳。 “彰不彰,全在于你大伯的看法。只要他能说服药王,那这把火就很值得放!” 薛仪想了想,不置可否,捏着手里的药方,又道:“现在就剩这张药方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作为证据。” “当然不能,”张纯风说道,“薛政说是你伪造的,你能怎么反驳?” 薛仪叹了口气,认可张纯风的说法。 沉默了一会,张纯风问道:“你有九窍丸吗?我想尝一尝。” “你怀疑那张药方?要看看实物的成分?”薛仪停住脚步,从纳戒里放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张纯风。 “嗯!”张纯风接过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入嘴里。 他的脸色渐渐凝固,过了一会才恢复如初,将小药瓶还给薛仪。 “这九窍丸的成分和这张药方一模一样,就是不知这两者在用量上有什么区别!” “待会你问薛政就知道了。”薛仪回道。 “他不会说的,打死他都不会承认这张药方是他的。”张纯风笑道。 “也是,那就只能请教大伯了!”薛仪建议。 说着说着,已经到了青荷院正厅门口。两人往里一看,薛梅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薛政站在旁边,低头抱胸,一副思考的模样。 整个正厅就两个人,鸦雀无声。薛仪咳了一声,方引起薛政的注意。 “你们烧了我的炼丹房还敢出现?” 言语之间,薛政跃了出来,一掌拍向张纯风的胸口。张纯风不躲不避,轻出一拳,接住薛政的一掌,将他反推回去。 薛政跌落在地,踉跄着爬起来,一脸不服气?方想再打,薛梅睁了开眼,向张纯风笑道:“张少侠可有进展?” 薛政发话了,薛政岂敢再出手?立马变回乖宝宝,站在薛梅旁边。 “查到一些东西,但尚不确定。”张纯风踏过门槛,坐在客座上。 薛梅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笑道:“不妨说来听听。” 张纯风抬头看了一眼薛政,对方开始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药王一定知道山蔷?”张纯风淡淡说道。 薛梅一听,立马皱眉眯眼,问道:“如何就扯到山蔷去了?” “令郎吃的九窍丸,成分里就有山蔷。”张纯风如实以告。 薛梅沉吟了一下,方说道:“但犬子并没有服用九窍丸啊!” 张纯风愣了一下,你一个卖九窍丸的,对外说开智健脑,自己的儿子却不吃?奸商啊! 也正因为如此,之前薛梅之所以咬定别人下毒,就是因为他没有给自己的儿子吃过,一验血立马就知道。 如此看来,可以确认九窍丸就是导致时间认知偏差的罪魁祸首。只是,到底谁下的药呢?又是如何下的呢? “令郎的饮食起居都是谁在照顾?”张纯风问道。 “内子和丫鬟。张少侠怀疑是院内的人?” “可能性极大!” “薛政排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而且我也相信她们。” “我能再排查一次吗?顺便问她们几个问题!” 薛梅尚未回答,薛政已经跳了出来,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质疑我?” 张纯风没有理会他,只将目光放在薛梅身上。薛梅犹豫了一会,回道:“张少侠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下毒的人应该不在青荷院。” “药王何以如此肯定?”张纯风不死心。 “我将一个丫鬟的十个手指切了下来,切一个问一次,切到第十个都没人承认。下药的人大概率不在这里!”薛梅面不改色地叙述着。 张纯风却听得胃酸倒流,只想吐。薛仪面如寒霜,默然不语,一脚跨进后院,快速离了正厅。 第68章 药王谷(8) 张纯风刚想告辞,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就因为这九窍丸,整条村的人都死了!” 薛梅当即窜了出去,薛政紧随其后。张纯风迈出门口,门外空空如也,早已没了人影。 整条村的人都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张纯风飞上屋顶,举目四望,发觉东南方出现剧烈波动。 他法随意动,一个闪现,消失在屋顶,下一秒,他出现在东南方一棵树上。 在他的不远处,是一片绿草山坡,人影翻动,薛政正和一个黑衣人交手。 而薛梅在旁边掠阵,随时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 一条村的命案,不能断了线索。张纯风剑诀翻转,试试孟友德的雾满长江。 白雾顿时滚滚而去,如海浪般快速吞没下方的三个人。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遮蔽了他们的视线,打斗立即停了下来。 张纯风再次闪现,隐入雾中,点住黑衣人的穴道,利用空间法则,将她藏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方凭空消失,转移到西北方的一处树林里。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确认没人跟踪,才将人放了出来。揭开面罩,吃了一惊,出现在他面前的,居然是醉月楼那女人。 她看见张纯风,倒是很镇定,笑道:“他们没跟来?” 听这语气,是事先计划好的?张纯风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只听他问道:“你想引出来的人,其实是我?” “张少侠果然聪明!”女人又笑。 “一条村的命是怎么回事?”张纯风解了女人的穴道。 女人站了起来,松了一下筋骨,回道:“在药王谷东南方十里地左右,原本有个诸葛村,现在已经没有了。” 她神色黯淡,哀伤如水般蔓延。张纯风没有说话,期待对方继续。 “那是五年前,”女人回忆道,“薛梅在诸葛村试用九窍丸。三十多个孩子,大部分出现痴呆,记忆衰退,时间与空间均有认知偏差。” “后来呢?” “后来……” 女人突然面露痛苦,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张纯风吓了一跳,刚想要帮她看看,却发现对方的身体散发出黑色的烟雾,眨眼间成了一具碳化的干尸。 张纯风大吃一惊,在周围连续闪现,却没发现任何人。他返回尸体旁边,想不明白那匪夷所思的一幕是怎么回事。 他捡起女人的纳戒,看了看,里面除了几百两银子,几十枚灵石,一张邀请函,一些瓶瓶罐罐,就只有一封信。 他拿出信来看,里面只画了个八卦图,别无他物。 这是什么意思?八卦村?诸葛村?那就走一遭!张纯风拿起那把天外飞霜,身形一闪,瞬间来到诸葛村。 这是个荒废的村庄,目及之处都是断壁残垣,荒草杂树,偶尔还蹦出两只野兔。 “张纯风。”一个声音钻进他的耳朵。 张纯风循声望去,一只八哥站在不远处的树枝上,正歪着脑袋看他。这是薛仪的那只八哥吗? “我是张纯风,你是谁?” “我是你大爷!” “……” 这是只不正经的八哥。张纯风四处张望,却不见薛仪的身影,问道:“薛仪呢?” 八哥登时啊啊啊狂叫,显得格外急躁不安。张纯风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往灌木丛深处走去,没几步,一具碳化的干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张纯风脸色变得死灰,站立不动,久久凝视着干尸。八哥飞到他肩膀上,躁动不安。 “你节哀!” 终于,张纯风吐出一句话,安慰肩上的八哥。 八哥似乎听懂了,安静下来。不过,很快它又不安分,从肩膀上飞到张纯风的左手,还用嘴巴啄他。 “你这八哥怎么回事?” 张纯风挥手将它赶走。然而,它飞了一小圈又飞了回来,继续啄他手。 “我手里没吃的!” 张纯风又将它赶跑。可它很倔强,立马又飞回来,认死理似的,又啄他的手。 小子,不要太过分哈!张纯风把手举高,将八哥放到眼前,准备对它进行一番教育。 但,八哥腿上的一枚纳戒吸引了张纯风的注意力。 “这就是你死缠烂打的原因?” 张纯风伸手取下纳戒,查看一番,发现里面有几十枚灵石,几个瓶瓶罐罐,半串用纸包着的糖葫芦,还有一本小册子和一张药方。 张纯风仔细一看,小册子的封面写着“神符真经”四个字。 口气真大! 他将《神符真经》拿出来,小心翻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干尸是神符真经造就的。 怪不得之前薛梅只是在一边掠阵,如今看来,那是在施法。 张纯风翻了一盏茶时间,内容就消化完了,再思考一会,化解的方法也想到了。 练功容易破案难,张纯风收起《神符真经》,将注意力回到案情上。他感觉脑细胞不够用。 五年前薛梅在诸葛村试验九窍丸,导致试验对象失智,为了掩盖真相,他应该是选择屠村。这点很好推断。 但是,他儿子今天出现时间认知偏差,到底是谁下的药,如何下的药?薛仪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张纯风将糖葫芦抖出来,咬了一颗,皱起了眉头,旋即豁然开朗,面露惊喜,心中有了答案。 突然,八哥又焦躁起来,甚至逃命般飞走了。一股杀机如浪潮般向张纯风袭来。 “冰糖葫芦好吃吗?” 不远处的灌木丛闪出一个人,正是薛梅。他抱着他的拂尘,一脸笑呵呵。 “不大新鲜!”张纯风又咬了一颗。 “凑合着吃,以后就没得吃了!”薛梅笑起来很慈祥。 “你要杀我?”张纯风嚼着冰糖葫芦,口齿不清。 “你不该跟出来的!”薛梅收起笑容,叹了口气。 “所以你屠了诸葛村不是子虚乌有的事?”张纯风停止口腔运动,认真地看着薛梅。 “陈年往事,有什么好说的!”薛梅没有否认。 张纯风口腔又动了起来,问道:“薛仪是你侄女,你怎么下得去手?” 薛梅冷笑一声,却没有回答。夕阳如血,照在他的脸上,显得分外刺眼。 张纯风盯着薛梅,咬下最后一颗冰糖葫芦,将竹签扔在地下。 第69章 药王谷(9) 薛梅很有耐心,笑问道:“吃完了吗?” “动手!”张纯风握紧天外飞霜,随时准备出击。 “张少侠小心了!” 话音未落,一颗药丸即从薛梅的袖袍里窜出来,瞬间逼近张纯风的鼻子。 药味极浓,毒素顿时侵入体内。幸好张纯风领教过庞洪的招式,凭空一闪,出现在薛梅的左侧,一拳击出,将他锤飞出去。 薛梅反应极快,在感觉到一股巨力撞击身体的瞬间,浑身散发出一股红色烟雾,将张纯风笼罩住。 他跌倒在地,颧骨断裂,血液的咸腥味充斥他的口腔。 但是,他意识很清醒,立马从地上跃起来,得意地看着红烟缭绕处,说道:“我这招血观音味道如何?” “一般般,酸味过重,应该加点糖!”红烟里传来张纯风的声音,语气轻松。 薛梅皱了一下眉,脸上显现失望的表情,但转眼即逝,笑道:“张少侠果然名不虚传,是老夫小看你了!” “是吗?药王倒是浪得虚名,治病救人不会,放毒杀人反而熟练得很,奇怪啊!”张纯风扇子轻挥,红烟便一股脑流向了薛梅。 药王的面具被撕毁了,薛梅脸色死灰,两眼怒火熊熊燃烧,袖袍一挥,将红烟打得烟消云散。 他不再说话,袖袍里滑下一柄短刀,突然身形一闪,瞬移至张纯风的面前,一刀虚刺。 张纯风剑鞘格挡,薛梅已经瞬移到背后,猛然刺向他的脖子。 就在刀尖与皮肤马上接触的刹那间,噔的一声,短刀脱手而出,下一秒,薛梅的手腕便中了一招,流血不止。 他再次瞬移,与张纯风拉开一段距离。 “你这是什么招式?”薛梅点了几处穴位,才将血止住。 “你没资格知道。”张纯风伸手一指,薛梅的另一只手腕便也遭了殃。 薛梅又痛又恨,冲天一吼,两只袖袍便窜出无数药丸,如雨点般射向张纯风。 张纯风皱了下眉,凭空消失,刹那之后,薛梅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出去,扑向那药丸雨。 他反应变慢了。在这里,他没有任何获胜的把握。他再次跌倒在地,又惊又怒,浑身散发出一股黑色烟雾,笼罩了自己周围。 想跑?张纯风短剑出鞘,极速刺入黑烟里。少顷,烟雾消散,哪里还有薛梅的人影。 张纯风收好短剑,再一闪,回到了薛府青荷院正厅。 这凭空出现的人,将小丫鬟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 “薛梅回来了吗?”张纯风顾不得她的状态,脱口就问。 “没没没……没有!”小丫鬟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在青荷院,难道在炼丹房?还是药园? “薛梅的炼丹房在哪里?”张纯风又问。 “在在在……”小丫鬟指着正厅后面,但就是说不出。 恰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小脑袋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他倚在门框边,弯着腰,气喘吁吁。 顺气了一些,他方抬起头。刚要开口,见是张纯风,大惊失色,撒腿就要跑。 “什么事急成这样?”张纯风凌空一指,轻轻点住了小脑袋的穴位。 小脑袋动弹不得,急得满头大汗,说道:“客人都要走,拦都拦不住。” “什么客人?”张纯风一头雾水。 “有邀请函的客人。” 那就是争九窍丸代理权的那群人咯。之前打生打死争邀请函,现在又赶着要走,莫非,莫非薛梅儿子失智的消息泄露出去了? 不好,孩子有危险! 张纯风一个箭步,冲进后院。静悄悄,哪里有人?小丫鬟追进来,哎哎哎喊着。 “你家夫人呢?”张纯风问道。 “在在……在招待客人。” “孩子呢?” “奶妈带带……带着去炼丹房了!” “这都天黑了,跑去炼丹房干什么?” “我我我也不知道,三爷之之之……之前安排的!” “三爷安排的?” “说是老老老……老爷吩咐的!” 张纯风眯着眼,猜不出其中的动机,再次闪现,来到青荷院后面的炼丹房。 他悄无声息地躲在院里的大树上,往下看去,炼丹房灯火通明,样式与薛政那座差不多,但规模要高大一些。透过窗户,可见人的剪影。 他剑诀翻转,幻化出一只飞蛾,轻轻呼口气,那飞蛾便活灵活现地飞舞起来,向着炼丹房飞去。 绕着炼丹房飞了一圈,竟然没有任何漏洞可以钻进去。那就撞一撞窗纸! 啪啪啪几声,撞出一个裂缝。刚要进去,一指力量由内射出,将飞蛾弹得粉碎。 要不要那么谨慎? 张纯风心里吐了个槽,再次使用郭氏幻术,幻化出一只蚊子,飞向原来那裂缝。 蚊子趴在那裂缝上,刚好将屋内看得一清二楚。里面的布置和薛政的丹炉房别无二致,同样是中间一个丹炉,三面墙摆满架子。 薛梅此时正在丹炉前闭眼打坐,两只手腕的伤口已经愈合。奶妈抱着熟睡的孩子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一声。 等了一会,院门吱的一声开了,进来一个大丫鬟,手里抱着个孩子,年纪和薛梅的儿子差不多。 奶妈听见声音,挪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两人一对目光,均点头,那大丫鬟便迈进了炼丹房。奶妈向外左右探头,没有发现异常,才又关了门。 “让我看看!”薛梅睁开眼。 大丫鬟连忙将孩子抱到薛梅旁边。他看了眼,皱眉道:“你中午就出发,大半天就找了这样一个瘦弱不堪的?” 大丫鬟吓得直哆嗦,不敢说话。薛梅叹了口气,从袖袍里拿出一枚针,刺入小孩的手指,取出一滴血。 他尝了尝,旋即露出满意的表情,说道:“就他了!” 大丫鬟如释重负,吐出一口气,抱着熟睡的孩子站到奶妈的旁边。 薛梅又闭上眼,想了一会,方说道:“奶妈,把孩子抱过来!” 奶妈应声而出,立马将孩子抱到薛梅的旁边。 薛梅睁开眼,伸手抚摸孩子的脸,久久没有说话。突然,他用力一按,将那脑袋压成饼。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奶妈跌倒在地,目露惊恐。大丫鬟也惊魂难定,张大了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70章 药王谷(10) 薛梅将孩子扔在地板,说道:“今天的事谁都不许……” 话没说完,一个巨力已将他击飞出去,撞破门板,最后陷入树干里。 张纯风从屋里跳出来,双眼冒火,面如雪霜,冷冷地盯着薛梅。 奶妈和大丫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蹲在墙边,吓得瑟瑟发抖。 “张纯风,这是药王谷!”薛梅从树干里挣脱出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药王谷?”张纯风目露凶光,“药王谷如今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是吗?”薛梅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要我把消息都封住,药王谷仍然是以前的药王谷!” “问题是你封不住!” “就凭你?” “就凭我!” 哈哈哈,薛梅大笑几声,满脸不以为然的表情,说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位于怎样的处境!” “无论怎样的处境,杀子的毒父都该死!”张纯风杀机四起。 薛梅不再说话,收起笑容,凶相毕露,凝视着张纯风。 他背着手,剑诀暗转,一粒药丸即从炼丹房悄无声息地靠近张纯风的后脑勺,随时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 薛梅嘴角上勾,剑诀翻转,催动药丸,猛然刺向张纯风。眼看就要得手,张纯风却凭空消失了。 下一秒,薛梅的左大腿即插着一把匕首,血液流了下来。薛梅吃痛,单脚跪下。 他又惊又怒,勉力站起来,刚想拔出匕首,它已经穿腿而过,凭空消失。 薛梅大腿血液飞溅,他赶紧点了几处穴位,止住流血。 “我还以为张少侠是大英雄呢,原来也是藏头露尾的小人物!”薛梅使出激将法。 夜空寂静,没人搭理,一息间,薛梅的大脑再次传来一阵刺痛,他往下一看,左胳膊里嵌着一把匕首。 薛梅狂怒,剑诀连连翻转,将藏于炼丹房里的药丸尽数驱动出来。 一瞬间,炼丹房的门窗,墙壁,屋顶,全都成了筛子,漏出屋内的光。而屋里的三个人,自然都遭了殃。 渡劫期的威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无数的药丸在院子里爆射,如炮弹般噼里啪啦。薛梅想要以此逼出张纯风,可顷刻间,受伤的却是他自己。 一粒药丸穿过了他的腹部。 “张纯风你出来!” 薛梅狂吼一声,剑诀再次翻转,漫天的药丸便像鱼群般在院子里狂飙突进,将房屋碾得粉碎。 “我出来你也打不过!”张纯风站在树上,俯视着他。 薛梅满眼怒火,飞身而起,想要靠近张纯风。张纯风一眼看穿,伸手一指,在他左肩上留了个孔洞。 薛梅吃痛,从高处跌了下去,砸在地上。 “我说了,我出来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张纯风剑诀翻转,插在薛梅左胳膊的匕首便穿臂而过,划过夜空,回到他的手里。 薛梅心里有些慌,他想逃,可经营多年的药王谷就这样毁于一旦吗? 他不甘心,一跃而起,连连瞬移,寻找机会,以求一击必中。 问题是,他再快也没张纯风快,几番折腾下来,他不仅没有靠近张纯风,身上反而又添了几道刀伤。 他再次跌落在地,嘴角渗血,气喘吁吁。 “大伯,你怎样?” 残垣断壁里突然冲出一个人,跑向薛梅。张纯风仔细一看,却是薛政。 他来到薛梅的旁边,扶他坐起来,又掏出药,喂进他嘴里。如此,薛梅的脸色才好转一点。 “你终于来了!”薛梅面露喜色,“那边都处理好了?” “都处理好了。” “那就好,”薛梅取下自己的纳戒,放到薛政的手掌心,笑道:“九窍丸的药方在纳戒里,你收好!” “是,大伯!”薛政紧紧攥住纳戒。 “今晚是我们药王谷生死存亡之际,你我联手,取胜的希望便大大增加了!”薛梅脸上又有了自信。 薛政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张纯风,一脸疑虑,说道:“大伯有多少把握?” “三层!”薛梅笑道。 薛政皱眉,将薛梅扶起来。突然间,薛梅脸色巨变,满眼都是震惊。 张纯风定睛一看,一把刀尖出现在薛梅的腹部。 再看薛政,他一把将薛梅推倒在地,怒意满脸,手里拿着一把短刀,染红了血。 “你你你……”薛梅瘫在地上,努力抬头,看向薛政。 “你想问我为什么杀你?”薛政拿着刀,向薛梅走近了一步,“五年前你杀我儿子,记得吗?” 薛梅笑了,露出一口红血白牙,虚弱地说道:“是你自己把儿子奉献出来的。” 薛政暴怒,一脚踢在薛梅身上:“但我没让你杀了他!” “他都已经傻了,你还要来干什么?”薛梅冷笑。 “那是我儿子,就算他傻了,我也会养着他!”薛政眼眶有泪光。 “这就是你要杀我的理由吗?”薛梅问道。 “这是一笔账,薛仪还有一笔!”薛政亮起短刀,目露凶光。 “你不是一直和薛仪闹矛盾吗?怎么现在要为她报仇?”薛梅眼露嘲笑。 “她只是恼怒我将孩子送给你试药,但我们至死是兄妹!”薛政咆哮。 薛梅不为所动,冷笑道:“你们兄妹情深,可她对自己的堂弟就恶毒了!” 薛政稳了下情绪,不再说话,猛然一刀,刺向薛梅的心脏。 然而,刀停在了半空,无数药丸从薛梅的身体射出来,将他打成筛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动,使张纯风吃了一惊,待反应过来,薛梅已经逃之夭夭。 张纯风在薛府里连续闪现,终于在药园找到了薛梅的踪迹。 他又坐在客厅的蒲团上喝茶,望着小径上的张纯风,露出当初慈祥的微笑。 你现在不跑路,还有闲功夫喝茶?诈唬?还是有底牌没用?哦,对了,神符真经还没用出来呢! “张少侠,我们做个交易?”薛梅笑道。 “好啊!”张纯风也笑,伸手就是一招虚空指。 薛梅早有防备,躲了过去。 “张少侠不妨听听老夫的条件再做决定如何?”薛梅依旧在笑。 “那行,你说说看!”张纯风回道。 “老夫给你一万枚灵石,你现在离开药王谷。你看如何?”薛梅将一枚纳戒放在桌上。 第71章 药王谷(11) 一万枚灵石,大手笔啊!孟家庄的普通人要一万年不吃不喝才能攒够。一般人恐怕就动心了,可惜张纯风是个大土豪! “没意思!”张纯风双手交叉抱胸,靠在院门边,面露嘲讽。 这似乎是薛梅意料之中的事,他很淡定,说道:“张少侠胃口有点大啊!” “没办法,吃多了,胃口自然就大。倒是药王小气了!”张纯风说道。 薛梅哈哈笑了两声,从怀里又掏出一枚纳戒,说道:“五万枚灵石!” 张纯风摇摇头。 薛梅皱了下眉,面露失望,但立马又笑起来:“张少侠也太贪心了?” 张纯风苦笑:“我把你杀了,这些都是我的。你拿我的东西跟我交易,不觉得可笑吗?” 薛梅勃然大怒,将手中杯子捏得粉碎。旋即他又笑了起来,说道:“有些东西只在老夫的脑子里,杀了我,张少侠可就得不到了!” “但我不感兴趣!”张纯风干脆利落。 “不,你会感兴趣的!”薛梅自信满满。 张纯风皱眉,这薛梅还有他感兴趣的东西?不妨问问:“你说说看。” 终于,这交易有了点进展,薛梅面露喜色,回道:“这天下能炼制散功丹的人,不出三人,老夫是其中之一!” 薛梅说完,一脸自豪。张纯风闻言,心确实动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虽然能练的人稀少,但至少你薛梅不是唯一。 “药王还有什么是我感兴趣的吗?” 这回答在薛梅意料之外,他甚至听不懂对方的意思,对他的炼丹术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不知张少侠对什么感兴趣,老夫定当尽力满足!” 如此听来,薛梅也就那炼丹术有点价值,可惜张纯风不在乎。 “我感兴趣的,药王办不到!”张纯风脸色变得冰冷。 “张少侠尽管说说看!” “诸葛村的人,你能复活吗?薛仪你能复活吗?还有那个黑衣女人,你能复活吗?” 薛梅笑容凝固,盯着张纯风,思虑万千。过了一会,他方开口说道:“过去的错误,老夫向你道歉!” “这就够了吗?”张纯风不买账。 “这还不够吗?”薛梅站了起来,怒意盈胸,“老夫一辈子没给人道过歉!” “笑话,你以为自己的道歉很值钱吗?一文不值!”张纯风横眉冷对。 他的道歉一文不值,这对高傲的人而言,就是一种巨大的侮辱。薛梅怒意越盛,头顶出现一小团若隐若现的黑色烟雾。 神符真经,终于要使出来了吗?张纯风心里好笑。 薛梅眼勾勾地凝视着他,突然一个瞬移,消失了。张纯风没明白,这准备攻击的姿势都摆好了,现在你却逃跑? 正狐疑间,一指微弱的轻柔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波动,从茂密的药草丛中悄咪咪地逼近张纯风的胸口。 偷袭! 这很薛梅,也符合神符真经的特性:悄无声息地侵入目标的体内。 张纯风漫不经心地侧过身,那一指波动便擦着他的衣服滑过去了。 一招未成,薛梅便在药草丛中连连瞬移,指力轻弹,从四面八方包围张纯风。 法随意动,张纯风凭空消失,下一秒出现在屋顶上。他剑诀暗转,一把匕首便出现在薛梅的大腿处。 薛梅吃痛,从瞬移中滚落下来,压了一片药草。 他爬起来,脸色暗黑,大口喘着气,两眼充满了疑惑。他咬着牙,一把拔出匕首,血液飞溅喷出。他连点几处穴位,方止住了血。 “我的神符真经大法,你是如何察觉的?”薛梅实在很好奇。 “你学艺不精,折腾出动静,我自然能察觉。”张纯风语气充满嘲讽。 薛梅趁机吃了颗药,脸色恢复了一些。他苦笑道:“我学艺不精,呵呵,我学艺不精!” 话音未落,薛梅突然袖袍鼓动,窜出无数药丸,极速射向张纯风,同时身形一闪,瞬移而出,快速接近对方。 他连弹数指,企图在对方手忙脚乱之际,种下神符。 可是,他失算了,他受了伤,速度慢了一拍,更何况张纯风一念之间就能全身而退,岂是他瞬移能比的? 他的所有招式,全都打在了空气里。 “你太慢了!”张纯风又回到院门处,依靠在门边,看笨蛋一样看着薛梅。 薛梅站在屋顶,剑诀翻转,驱动着无数的药丸,再次袭向张纯风。 怎么那么倔强呢? 张纯风心里吐了个槽,再次闪现。一息间,薛梅又被一拳击了下去,砸入地面,卷起滚滚烟尘。 少顷,烟尘消散,可哪里有薛梅的身影。 想跑? 张纯风一跃而起,冲上高空,借着月光,脚下的一举一动纤毫毕现。他四下张望,只见西北方向,一个明显的波动在快速转移。 一刹那,张纯风出现在地面,堵住了薛梅。 “张纯风,我送你至恶之毒,换不了我的一条命吗?”薛梅心里很慌。 “换不了,而且我觉得,用你的心来炼制至恶之毒,可能效果更好。” 张纯风伸手一指,在薛梅的右膝盖戳了个洞。血汩汩而流。 薛梅再次跪了下去。他又怒又惊又痛,一个瞬移又逃了出去。他一边逃一边散发出黑色烟雾,顷刻间,凭空消失。 这技能启动的预热时间真长! 张纯风再次跃上高空,俯视着下方。不出所料,稍远处的东南方向,出现一个快速转移的波动。 这……启动慢就算了,距离还那么近?张纯风继续闪现,再一次拦住薛梅的去路。 “张纯风,你非要赶尽杀绝吗?”薛梅近乎绝望。 “你害怕了吗?”张纯风冷冷地看着他。 “我怕了!”薛梅认怂,“但你杀了我并没有什么用!” “没有什么用?”张纯风不解。 薛梅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方说道:“因为我只是个分身!” 午夜惊雷! 一个分身?怪不得神符真经用得不精纯。那么,正主在哪里呢? 张纯风没有多想,短剑出鞘,一个闪现,贴近对方,刺进他的心脏。 薛梅的分身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倒地身亡。 张纯风收剑入鞘,再一闪,回到了薛府前院。根据对邀请函的记忆,他很快找到了会场。 第72章 药王谷(12) 那是间规模宏大的大殿,两排桌椅在中间摆开,坐了三十多个人,看样子都是来竞争代理权的人。 屋子的尽头坐着一个人,和薛梅一模一样,应该就是他的真身了。 气氛看起来很融洽,大家都在喝茶吃点心,脸上洋溢着笑容。 刚才不是还闹着要离开吗?现在是谈妥了?张纯风懒得想,反正这不重要,屠村的事实并没有改变。 他大大咧咧地推门而入,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众人一看,不认识,都疑惑地看着他。 薛梅脸色变得冷峻,旋即又勉强笑起来,说道:“大家都回去,后续事情我们以后再详谈!” 众人一听,当即站起来,向薛梅行礼告辞。 “慢着!”张纯风说道,“我有事要和大家说两句。”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交头接耳。 “九窍丸含有山蔷,有确凿的证据表明,它会导致失智!”张纯风虽语音如常,却字字灌入众人的耳朵。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起来。一位面善的老者走近张纯风,说道:“这个说法之前传过一回,但药王已经辟过谣了,少侠不必多虑!” 张纯风将九窍丸药方取出来,递给老者:“这是薛府九窍丸的药方,前辈仔细看清楚!” 九窍丸的药方?这天赐良机,怎能错过?众人一窝蜂涌过来。 薛梅镇定自若,脸上挂着微笑,充满阴谋的微笑。 “这药方是药王的吗?”老者看向张纯风,并不相信,“之前卖的九窍丸并没有山蔷这味药。刚才试的九窍丸也没有!” “药王怎么可能给我药方?这是他侄子那里拿的。”张纯风坦诚相告。 众人越发疑惑,又回归了座位,看向薛梅,希望他解释清楚。 “药王,这药方是真的吗?”老者需要薛梅一锤定音。 “当然是假的,九窍丸的药方我没给过任何人,怎么可能流出去!”薛梅笑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大家扭头一看,却是薛夫人。只见她一身素缟,手拿长剑,神情冰冷。 众人哗然,有的看向薛夫人,有的看向薛梅,感觉一场大戏即将拉开帷幕。 薛梅依旧很镇定,笑道:“既然乔儿要将真相告诉大家,老夫也就不隐瞒了!” 这是要摊牌的节奏。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只听薛梅继续说道:“现在也不怕跟你们说,之前的九窍丸没有山蔷,是为了让你们上套。” 死寂! “但以后大量的九窍丸必定都有山蔷!”薛梅一脸狂妄。 众人顿时怒了,前面的中年大叔刚想动手,突然捂住肚子,满脸痛苦。接着一身冒出黑烟,转眼就碳化成一具干尸。 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吓得众人目瞪口呆。 张纯风往后退了两步,挡住薛夫人。 “张纯风,你已经是个死人,还能保护谁?”薛梅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语音未落,众人纷纷倒地翻滚,撞得桌椅乱七八糟。接着便都化成一具干尸。 “你杀了他们,不怕被天下人追杀吗?”张纯风目露寒光。 “不,天下人会以为是你杀的,而老夫替天下人除了你这个大魔头!”薛梅狞笑。 “你有这个本事吗?”张纯风冷笑。 “老夫在你身上种了神符,你说老夫有没有这个本……” 薛梅话未说完,突然肚子一阵绞痛。他大吃一惊,伸手指向张纯风:“你怎么……” 话没说完,薛梅的身体已经冒黑烟,瞬间碳化。 “我也会神符真经啊!”张纯风低声呢喃。 薛夫人转身出了门,缓缓走着。张纯风跟了上去,问道:“你为何要背叛薛梅?” “背叛?”薛夫人冷笑,“我原名诸葛韵,你觉得我算背叛吗?” “诸葛村的幸存者?”张纯风吃了一惊。 “嗯!”诸葛韵眼有泪光。 张纯风掏出天外飞霜递给诸葛韵:“她也是诸葛村的人?” 诸葛韵接过短剑,眼泪流了下来,良久才道:“她是我堂姐,五年前我们都在田隐门,这才躲过一劫。” “薛仪和薛政也是你们的人?”张纯风很好奇。 “嗯!” “你们是怎么拉薛仪入伙的?” “不,是薛仪拉上我们。” “……” 好,这地方处处都有意外,薛仪是棋手也很正常。 “薛仪的动机是什么?”张纯风又问道。 “她见过痴呆的孩子,她不忍心!”诸葛韵擦了擦眼泪。 “所以你们计划杀了薛梅?” “那是其中一个目的,更重要的是,我们想让真相大白天下。” “于是,你们特意挑了今天这个日子?” “今天代理商齐聚一堂,若能看见真相,散播出去就容易得多。” “那孩子就是你们的证据?” 诸葛韵眼泪又滴了下来,说道:“那其实算伪证据。” 张纯风皱眉:“什么叫伪证据?” “孩子其实很健康,时间感知偏差的表象,其实是薛仪训练出来的,和训练八哥差不多。”诸葛韵又哭又笑。 “……” “九窍丸也是今天才吃的?”张纯风推测。 诸葛韵点了点头。 妙啊!可惜孩子摊上一个狠毒的父亲。 “听薛梅的口气,他要将含有山蔷的九窍丸大量铺货,有什么目的吗?” 诸葛韵摇摇头:“没能套出话来。” 张纯风叹了口气,说道:“你有什么打算?” “回田隐门!”诸葛韵抹干眼泪,露出一个微笑。 辉月当空,两人就此分别。张纯风好奇薛梅的目的,转头回到会场,看看有什么发现。 他来到薛梅的尸体旁,捡起他的纳戒,往里一看,里面是四个纳戒。 张纯风将它们全都放了出来,一个一个查看。 第一个装的基本是药罐子;第二个装的是几本小册子,都是各种炼丹术,还有一本《轩辕分身大法》; 再看第三个,装的是灵石和银子,我的乖乖,堆积如山,比杨秀全还富有。 张纯风估计一下,应该有几十万枚灵石,只多不少,银子也有三四百万。看来还是学医好! 最后来看看第四个纳戒,却是各种杂物,小孩子玩的弹弓,木剑之类的,还有一封信。 张纯风打开信,上面写道:“薛师叔,诸葛村的药试结果已经收到,教主很满意,依计行事即可。邱淳华敬上!” 又是邱淳华!这到底是什么人? 第73章 西凉城(1) 张纯风去诸葛村呆了一晚,次日清晨才拿出陈芝琳的锦囊,捏开“戊”字蜡丸。 他展开纸条,上面写着:“炼制散功丹的最后物品,是至阳之火,又叫永恒之火,源于西域,号称千年不灭。西北西凉城铸剑师朱岗存有一份。” 朱岗?朱梦如他爹?那就走一趟!张纯风凭空一闪,眨眼间就到了西凉城内。 这是一座小城,泥色的夯土建筑别具特色。天空特别蓝,太阳特别热,一大早就得冒汗。 张纯风出现在一处废弃的房屋里,出了大门就到了大街。街上稀稀落落没多少人。 一眼望去,不远处一家羊肉面馆即映入眼帘。嗯,来西北总得吃碗羊肉面才不枉此行啊! 进了面馆,要了碗羊肉面,向老板问道:“请问铸剑师朱岗家怎么走?” 老板笑呵呵回道:“朱岗啊,有点远,在城东金雀街,门前一棵高大的仙人掌,就是他家了!” “老板和朱岗相熟?”张纯风随口问问。 “偶尔碰一面,也没什么交流,算不上熟,”老板说得很实诚。 张纯风点了下头,不再多话,美美吃了一碗,就结账往城东去了。 金雀街,高大的仙人掌,很快就出现在张纯风的视野。透过围墙,可见朱家是一间破破烂烂的房子,杂草长了半个院子。 张纯风敲了敲院门,半天也无人应答,刚想要离开时,身后一个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小兄弟找朱师傅?” 张纯风转身一看,对门一个妇女正嗑着瓜子,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那妇女非常富态,没有两百斤也有一百八十斤,估计能扛住沙尘暴的侵袭。 她一身大花布衣,脸上堆满脂肪,以致实际年龄很难看出来,从二十多到四十多都有可能。 “大姐知道朱师傅哪去了吗?”张纯风问道。 “你不一定得找朱师傅啊,找我也行。”胖女人将一手瓜子壳扔在地上。 张纯风皱了下眉,半信半疑地问道:“大姐还能处理朱师傅的事?” “没什么大区别,小兄弟进来看看就知道了!”胖女人伸手就要拉张纯风的手腕。 刚见面就动手动脚?张纯风心生警惕,挪步躲过。胖女人抓了个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她转身跨进自家院门,可过了一半又退了出来,笑道:“朱师傅刚出去,一时半会回不来的,你先看看我家的货也无妨啊!” 张纯风觉得她讲得有道理,却道:“朱师傅去哪了?我去找找他!” 胖女人一听,哼了一声,进了院,砰的一声,将院门摔得巨响。 张纯风苦笑,扭头往外走,没走几步,那胖女人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你进来,我告诉你朱师傅去哪!” 张纯风停住脚步,脑子转动起来:这女人有什么阴谋?那房子里有什么?为什么一直在勾引他进门? 好奇心驱使张纯风想要一探究竟。他转过身来,往大门一看,那胖女人没了踪影,门倒是敞开着。 他仔细听了一会院内的气息,没有异常,方大摇大摆地进了院子。 也是个破烂的房子,院中堆满杂物,几只小母鸡在洗沙子浴。 张纯风在屋子门前咳了几声,屋门顿时钻出一个老头,六七十岁的样子,皮肤黝黑,满头白发,一脸苦大仇深。 他没有说话,将门一开,就退回到屋内,不见了。 张纯风走进屋里,黑布隆冬的,只有靠近门的部分亮堂一点。 “你看看这娃,刚满一岁,眼睛黑溜溜的,可伶俐了!”胖女人抱着孩子,从另一间房走过来。 ??? 张纯风一脸问号,叫我看孩子是什么情况? “你抱抱看!”胖女人不由分说,直接就将孩子塞进张纯风的手里。 “……” 张纯风抱着孩子,一头雾水,问道:“大姐就为了让我看看孩子?” “这孩子将来肯定有大出息的,你放心!”胖女人恢复了她笑哈哈的面容。 孩子有大出息关我什么事?张纯风搞不清楚状况,又问:“大姐究竟找我什么事?” “这娃你带走,我给你打八折如何?”胖女人自顾自说道,“我家娃可好了!” “……” 张纯风心里一群羊驼呼啸而过。为什么她会觉得我要买孩子呢? “不不不,我不买孩子!”张纯风连连否认。 胖女人闻言,脸拉了下来,一把夺过孩子,喝道:“滚滚滚,不买孩子早点说,浪费我口舌!” 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把张纯风往外推。 “你还没告诉我朱师傅去哪呢!”张纯风被推到屋外。 “滚滚滚,赌鬼还能去哪?”胖女人气道。 张纯风又是一脸苦笑,出了院门,就去找赌坊。人生地不熟的,他还得问人。 他在金雀街又找了家羊肉面馆,点了份羊肉面,对店主说道:“老板,问你个事。” “问啥?”老板剁着羊肉,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这城里有几家赌坊?”张纯风从碗里夹了只苍蝇,放在桌上。 “就这么点地还能有几家?”老板一刀下去,一只羊腿切了下来。 “我想去找个人,老板能告诉我怎么走吗?”张纯风放下筷子。 “你想去赌就大大方方去赌,说什么找个人!”老板喉咙里咳了一声,往地板吐出一口痰。 “……” 真不是去赌啊!张纯风心里呐喊。 “麻烦老板指个路!”张纯风一脸无奈。 “出门左转,走一段路,右拐,再走一段路,到了银凤街,再走一段路就是了!” “……” 张纯风皱眉,心里的羊驼没关住。行,好歹人家告诉你在银凤街了。 张纯风丢下几枚铜钱,离开了面馆。经过一些折腾,那赌坊终于出现在他面前。 那是银凤街尾的一个两层楼小铺面,一个大大的“赌”字招牌迎风招展。门前站着一个小山一样壮的大汉,面无表情地看着街面。 这一大早就来赌?这是大名鼎鼎铸剑师的风格?张纯风摇了摇头,径直往赌坊的大门走去。 那大汉见张纯风要进,立刻站到门中央,双手交叉抱胸,拦住了他。 张纯风抱拳行礼:“我找个人。” 大汉没有让开,也没有回答,只向下俯视着张纯风。 第74章 西凉城(2) 张纯风又问:“我不能进去?” 大汉依然没有开口,指了指门边的一张告示牌。张纯风仔细一看,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黑字:“穷人与狗不得入内!” 张纯风皱了皱眉,一把将字撕了个粉碎。大汉反应太慢,待察觉出来,字已经扔大街上了。 “他奶奶的!”大汉不由分说,一个大拳头就砸过来。 拳势很猛,张纯风伸手一抓,将大拳头包在掌中,用力一捏,骨头咯咯响。 大汉吃痛,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念在对方只是打工赚个生活费,张纯风就没有为难他。 他松开手,问道:“我能进去找个人吗?” “进去进去!” 大汉甩了甩受伤的手,早已经没了脾气。张纯风这才撩开门帘,进了赌坊。 面积不大,也就两千来尺。几张赌桌,没多少人,就东北方向那张桌围了几个,正热热闹闹地猜着大小。 大家的关注力都在骰子上,对张纯风的进来毫无察觉。 张纯风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我来找个人!” 没人听见他的话,嘈杂的声音依旧饱含着大家高昂的情绪。 “各位,我来找个人!”张纯风以渡劫期之力加持,灌入大家的耳朵。 顿时鸦雀无声,众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当回事,又热热闹闹继续之前的游戏。 张纯风无奈,皱了下眉,只好走近赌桌,观察一下那几个人。 一个普通人,一个炼气期,两个筑基期,一个化神期。想必那化神期就是朱岗! 张纯风将目光落在朱岗身上:四十岁左右,右眼黑眼圈严重,左眼一颗假眼珠,面黄如蜡,没有胡子,身材高瘦。 一个化神期高手,身体居然坏到这步田地,张纯风心里不由感叹。 此时,他的筹码已经不多,高昂的情绪遮不住他一脸的愁云惨雾。 他口里喊着“大大大”,荷官诡秘一笑,盅盖打开,却是小,失望便爬上他的脸庞。 很快又开了一盘,朱岗继续押大,用上了最后的筹码。不出意料,结果自然是小。 他终于输光了所有。 朱岗沉默了一会,站了起来,方想离去,又回过身来,向荷官谄笑道:“再借我十两银子!” 荷官一边整理筹码,一边摇头,说道:“回去,以后不要再来了!” “再借一次,最后一次!”朱岗一脸都是哀求。 荷官没有理他,继续整理筹码。 “真的不能借?”朱岗声音很小,透着卑微的祈求。 荷官依旧没有理他。 忽然,室内杀机四起,赌桌上的所有物品凌空飘起。 “我连借点钱的资格都没有吗?”朱岗歇斯底里吼道。 众人被他一吼,呆住了。只有张纯风保持清醒。 化神期的愤怒,这里的人都扛不住。张纯风眼疾手快,隔空点住了朱岗的穴位。 飘浮的物品登时落了下来。众人这才醒过来,慌不择路四下逃散,撞得桌子凳子哐啷响。 朱岗被点了穴位,动弹不得,越发愤怒,狂吼一通,震得屋子都颤动起来。 杯盘碎了一地,桌椅翻倒,庆幸没有伤到人。 发泄了一下,朱岗才稍稍冷静点。张纯风解了他穴位,问道:“你是朱岗?” 朱岗恢复行动能力,二话不说,一拳就往张纯风脸上招呼。化神期的力度就不是门口那大汉能比的了! 张纯风不敢大意,一个瞬移,绕到朱岗侧面,躲过了这一拳。 朱岗正在气头上,哪里肯罢休,张纯风尚未站稳,他又是一拳,直直撞向对方的胸口。 张纯风快如闪电,跟着击出一拳,硬生生将对方震了回去。 拳头对拳头,朱岗落了下风,手骨被撞得生疼。 “小兄弟好身手!”朱岗将手放到背后,不断颤抖。 “朱前辈也不差!”张纯风抱拳行礼。 朱岗没有搭话,剑诀一转,地上的一枚骰子便快如流星,朝着张纯风的面门急射而去。 张纯风伸手一指,骰子当即粉碎。 “你这是什么手段?”朱岗停了下来,内心深感震撼。 “小孩子玩意,朱前辈不必在意。”张纯风笑道。 朱岗一听,皱着眉,冷冷道:“是我不配知道吗?” “既然朱前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张纯风回道,“刚才那招叫‘虚空指’,不知前辈听过没有。” 朱岗摇摇头,心思似乎回到过去纵横天下的时光。过了一会方道:“不知小兄弟找我何事?” “我找前辈是……” 话没说完,一个苍老的女中音打断了张纯风:“打烂我的东西,先把钱赔了再说其他的!” 张纯风循声望去,楼梯中段站着个人,戴着黑色斗篷,穿着黑色裙装,不显山不露水。 朱岗一听,低下了头。 “多少钱?”张纯风问道。 “你还得起吗?”黑斗篷淡淡说道,“还不起就一边去!” “……” 土豪张有被冒犯到,问道:“多少钱直说,我付了!” “五~百~枚~灵石!”黑斗篷一字一句地说道。 “……” 张纯风被雷得外焦里嫩。五百枚灵石?阿婆你觉得我付不起五百枚灵石? 但朱岗就被镇住了,五百枚灵石不是他能解决的,现在他连五两银子都没有。 “你怎么不去抢?”朱岗睁圆了眼睛。 黑斗篷没有理他,只看着张纯风,嘲讽道:“穷光蛋不要装有钱人,没有就别逞英雄!西凉城从来不相信英雄!” “五百枚灵石而已!”张纯风从纳戒放出一些灵石,放在桌面上。 黑斗篷沉默了,朱岗再一次瞪圆了眼睛。他心思有些乱,这哪里来的土豪,五百枚灵石,眼都不眨一下就扔了。 黑斗篷哼了一声,上了二楼,不再管张纯风和朱岗。 张纯风又向朱岗行了一礼,说道:“我找朱前辈有点事,我们换个地方聊,您看如何?” “西凉茶楼,西凉城最好的茶楼,希望小兄弟不嫌弃!”朱岗有了蹭吃蹭喝的好想法。 “请前辈带路!” 于是,朱岗便领着张纯风出了赌坊,一路往北,没多久就到了。 西凉茶楼离赌坊不远,是座三层楼的建筑,在西凉城一众低矮的房屋里显得鹤立鸡群。 第75章 西凉城(3) 刚进门,掌柜就给了个黑脸,说道:“朱岗,你老人家舍得出现了?” 朱岗带着土豪张,底气十足,挺胸昂首,笑道:“这不给李掌柜送钱来了!” 李掌柜闻言,眯着眼,将信将疑,扭头看向张纯风,一身布衣,也闻不出什么钱味。 只听他说道:“既然朱师傅发了大财,就先将之前的旧账清理干净!” “好说好说!”朱岗转身看着张纯风,笑道,“张兄弟,请帮我垫一垫!” “……” 堂堂化神期高手,大名鼎鼎的铸剑师,居然到处欠债,张纯风心里好笑。 “多少?”张纯风看向李掌柜,淡淡说道。 李掌柜叹了口气,眼神没了期待,回道:“我看看账本。” 当即从柜台下抽出一本账本,翻了一下,头也不抬地说道:“二十二两,抹个零头,二十两就好了!” 张纯风从纳戒里放了些银子出来,扔在柜台上,说道:“掌柜清点一下。” 李掌柜猛然抬头,看着柜台上的真金白银,脸上慢慢有了笑容。他数了数银子,一分不差,摆手笑道:“贵客快里面请!” 朱岗挺直了腰,脸上有了得意的表情,说道:“来几个招牌菜,加一壶桃花酿!” 说罢径直走上楼梯,上了二楼。 花我的钱,你还阔气上了?张纯风心里无奈吐槽。 李掌柜倒是乐呵呵的,回了句“好嘞”,就吩咐小二去通知厨房了。 张纯风上了二楼,见朱岗在西南角坐下,便走了过去。 两人落座,朱岗以茶代酒向张纯风敬了一杯,说道:“上次张兄弟救了小女,朱某还未答谢呢!” 张纯风举起茶杯,向他回了一礼:“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两人三杯下肚,朱岗笑道:“不知张兄弟这次找我什么事?” “永恒之火!”张纯风言简意赅。 朱岗一听,脸色立马冷峻起来,皱眉道:“张兄弟要我那永恒之火?” “借用而已,用完即还!”张纯风正色道。 朱岗没有回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将茶杯贴在嘴唇,犹豫了一会,一饮而尽。 “朱前辈有难处?”张纯风问道。 朱岗皮笑肉不笑,回道:“永恒之火是我从西域带回来的,成就了我铸剑师的名号!” “朱前辈舍不得?” “自然舍不得!”朱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借也不行吗?”张纯风试探。 朱岗端起茶杯,停在半空,叹了口气,又放了下来。 “烤全羊一只……” 楼梯口突然传来一声吆喝,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接着小二便端着一个大盘出现在两人面前。他臂力惊人,一个人就稳稳当当将一只羊摆上桌来。 其他菜色随之陆续端来,放了满满一桌。 “吃菜吃菜!”朱岗拿起筷子,向张纯风笑道。 张纯风也不想逼得太紧,附和道:“朱前辈请!” 两人各有心事,胡乱吃了几口,又相互敬了几杯酒,便都没了胃口。 “张兄弟要看看我珍藏的几把剑吗?”朱岗拿出手帕,擦了擦嘴。 这是唱的哪出戏? “那永恒之火呢?”张纯风问道。 “看看剑再说!”朱岗将桃花酿拿在手里,起身离开。 张纯风结了账,跟他回到金雀街,进了那杂草丛生的破院子。 房子其实还挺大,五六间的规模,连客厅都分前后厅。只是破烂欠维护,显得荒废而已。 朱岗进了一间卧室,在床边按了一下,地面当即露出一个楼梯口子。 张纯风跟着他走下去,来到一个地窖,伸手不见五指。 朱岗点燃火折子,再点燃墙壁上的火把,地窖登时明亮起来,壁上三把宝剑映入张纯风的眼帘。 “这是玄凤!” 朱岗拿下一把黑色剑鞘的短剑,双眼发出自豪的光。他轻轻拔出剑身,一股幽暗的黑光散发出来。 “这是用黑陨石打造的,削铁如泥!”朱岗耍了几个剑花,重新入鞘,扔给张纯风,“张兄弟有兴趣吗?” 张纯风接过短剑,却没有看,只礼貌地笑了笑。 朱岗拿下另一把剑,红木剑鞘,剑身长而窄,浑身有淡淡的红光。 “这是朱雀!”朱岗又耍了几个剑花,“东海赤铁打造,咒师加持,镇魔!” 说完也扔给张纯风。张纯风耍了耍,马马虎虎。 朱岗取下最后一把,直接扔给张纯风,说道:“张兄弟试试这把!” 张纯风抽出剑身,银光刺眼,钝口无刃,耍了耍,却是趁手。 “这是银龙!”朱岗说道,“雪山银铁铸就,韧而坚,能挡一切兵器。” 张纯风点点头,收剑入鞘,将三把剑还给朱岗,淡淡说道:“朱前辈有话请直言!” 朱岗接过剑,干笑两声,回道:“张兄弟果然快言快语。朱某这三把剑,不知有没有能入你的法眼?” 搞了半天就为了卖剑?张纯风无力吐槽。 “这么好的剑,我怎么好意思夺人所爱?”张纯风婉转拒绝。 “张兄弟尽管挑,朱某可驾驭不了这些剑!”朱岗笑道。 “我其实用刀。”张纯风掏出狮吟刀,脸上有些难为情。 朱岗笑容消失了,别过脸去,冷冷道:“既然如此,朱某也不能勉为其难!” 气氛有点僵,张纯风有些尴尬,弱弱问道:“永恒之火卖吗?” “张兄弟觉得呢?”朱岗阴阳怪气,转身将三把剑重新挂上墙壁。 沉默,场面愈加尴尬。 “我送张兄弟一本剑谱如何?”朱岗回过身来,双眼又有了期待的光芒。 “这……”张纯风不知如何回答。 朱岗的眼神黯淡下去,抬脚就上了楼梯。 好,为了永恒之火,买一把来烧烤也不是不可以。只听张纯风说道:“那就朱雀!” 朱岗立即停了脚步,剑诀翻转,隔空将朱雀取在手里,笑道:“张兄弟好眼光!” “朱前辈开个价!” “五十万两白银!” “一分不少吗?” “四十万。” “三十万。” “有缘人不常有,”朱岗笑道,“今天遇见了,三十万两就三十万两!” 什么有缘人?有钱人! 张纯风和朱岗出了地窖,跨过卧室,回到后厅里。张纯风从纳戒里放出银子,堆在地上,朱岗则将朱雀交给了他。 第76章 西凉城(4) 交易顺利完成,张纯风问道:“朱前辈既然有这么好的藏剑,之前为何不卖一把?这样,日子不就能过得富裕一些吗?” 朱岗摇头:“有缘人难找,我又不愿意贱卖。”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个声音,显然是院门被暴力踢开了,接着便是一阵嘈杂的快速移动的脚步声。 “朱岗!” 一个洪亮的男中音传来。朱岗剑诀一转,将银子收进自己的纳戒里,站起身来,往前厅走去。 张纯风跟在后面,看看来者何人。原来是个小白脸,二十来岁的样子,带着十来个大老粗闯了进来! 朱岗到达前厅,背着手,脸色严肃,视线穿过人群,放在自家大门上,说道:“把我家大门拆了,鲁兄弟好威风啊!” “一扇门而已,无伤大雅。”小白脸打开手中纸扇,轻轻摇起来。 “不,那扇门是我朱某人的脸面,你们把它拆了,就是把脚踩在我脸上!”朱岗语气有火。 小白脸冷笑道:“朱岗,你还在乎个屁的脸!在赌坊里像只狗一样,现在就变成人了?” 朱岗怒从心起,剑诀翻转,张纯风手中的朱雀即脱鞘而出,瞬间逼近小白脸。 小白脸扇骨一挡,抵住了剑尖。朱岗剑诀再转,朱雀便推着小白脸出了院门,将他压在胖女人家的围墙上。 众人一看,有的惊慌,有的愤怒,却都不敢出手,一会看看小白脸,一会看看朱岗,进退两难。 小白脸技不如人,在众多小弟面前落了脸,肚子憋满了气,骂道:“朱岗,我们是来讨债的,你要违背江湖道义吗?” 朱岗哼了一声,方收了剑。朱雀如归巢之鸟,瞬间入了剑鞘。 “讨债就讨债,拆人家大门算什么江湖道义?”朱岗讽刺道。 小白脸喘了口气,打开扇子摇起来,假装镇定。 他又走进院子来,回到原来的位置,笑道:“两年的债,今天就一起结了!” “报个数!”朱岗有了张纯风的三十万两撑腰,底气很足。 这自信的样子,小白脸很少见。他脸上有微妙的变化,从袖袍里掏出一张纸,展开给朱岗看。 他大声说道:“你在赌坊欠的债,看清楚了,五十一万三千八百五十四两白银。” 朱岗一听,立马跳脚,怒道:“不可能!我用脚趾头都知道不可能!” “本金当然没有,但是利滚利就是这么多。罗先生帮他算算!”小白脸得意,让出位置。 一个账房先生应声而出,带着算盘,作势要给朱岗算账。 “不必了!”朱岗黑头黑脸,扭头看向张纯风,尴尬地问道:“张兄弟对银龙有兴趣吗?” “……” 张纯风心里的羊驼再一次呼啸而过,但念及永恒之火,也就没了脾气,说道:“朱前辈开个价。” “一口价,三十万两!” “可以。” 朱岗脸上又有了笑容。 众人听着两人的谈话,眼都直了。三千两都没见过几次,这次居然亲眼看到三十万两的交易,真长见识。 不过,小白脸的脸色却很难看,说道:“看样子,朱师傅是筹够钱了?” 朱岗呵呵笑道:“原始欠条都带上了吗?” 小白脸旋即笑了,回道:“出门急了些,现在回去拿!” 说完喊了声“走”,便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离开了朱家院子。 看着远去的人群,朱岗往外吐了口痰,回头向张纯风笑道:“我去把银龙拿上来。” 张纯风意会,又放出一堆银子出来,说道:“有劳朱前辈!” 朱岗笑得更欢,把银子收进纳戒,便进屋拿剑去了,留下张纯风一个人坐在前厅。 他耍了一下朱雀,外面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朱岗在吗?” 张纯风看过去,大门外出现两个人,一大一小。 大的是三十多的汉子,一身青色华服,一看就知道有钱人。小的大约三四岁,打扮和汉子类似。 “你是?”张纯风站起来问道。 “清河郡柴子君!”汉子向张纯风行了一礼。 柴子君?不认识。 张纯风回礼道:“柴兄找朱前辈有事?” “找他自然有事,麻烦通传一声。”柴子君拉着孩子的手,走进院门。 走了几步,朱岗出来了,手里拿着剑,一眼看到院里的两人,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这孩子天生聋哑,我来退货。”柴子君停住脚步,开门见山。 退货?这朱岗还真的卖孩子啊?堂堂铸剑师居然卖孩子,张纯风看不懂。 朱岗脸色冰冷,说道:“都三年了,现在才说不要,说不过去!” “一直不会说话,我以为只是晚熟,前几日才发现听不见。”柴子君很平静。 “你想怎样?”朱岗不是很耐烦。 “当初我出了三万两,你得退给我!”柴子君一本正经。 “三万两?”张纯风没忍住,问了出来。 “纯阳之体,值三万两。”朱岗淡淡说道。 “……” 一个女儿纯阴之血,一个儿子纯阳之体,这血脉是开挂了吗? “可惜是个聋哑人!”柴子君叹了口气。 “你带回去,我是不会要的!”朱岗拒绝赔偿。 “朱师傅,请讲道理!”柴子君依旧保持着他的风度。 “讲道理?他在你家过了三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也该习惯了。你们是他的亲人,怎能抛弃他?”朱岗一脸漠然。 “……” 张纯风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歪理说得真像那么回事! “一万两。”柴子君让步。 朱岗面无表情,没有回应。 “八千两。”沉默了一会,柴子君咬牙说道。 朱岗不为所动,转身就往后厅走去。 “朱岗,你是要撕破脸吗?”柴子君提高语调,有些沉不住气了。 朱岗停住脚步,又转过身来,冷笑道:“怎么,你要动手?” 柴子君一听,怒火上脸,但很快又控制住了,说道:“难道你不怕我到处宣传?” 纯阳之体,天生聋哑,确实会影响他以后的生意。他动摇了,说道:“五千两。” “八千。” “六千。” “七千两,一分不能少!” “六千两。” 朱岗丝毫不让步。柴子君火大,带着孩子扭头就走,丢下一句话:“你等着!” 第77章 西凉城(5) 待人走远了,张纯风向朱岗问道:“玄凤我也买了,朱前辈把孩子换回来!” “当真?”朱岗面露惊喜。 “朱前辈开个价。” “十万两。” 张纯风二话不说,立刻又放一堆银子出来。 朱岗笑呵呵地说道:“张兄弟稍等,我去取剑。” 他剑诀翻转,将银子吸入纳戒里,方进屋去。 张纯风今天尽当冤大头,几十万两银子眨眼就花了,而永恒之火却连影子都没见着。他不由叹了口气。 正想着,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顷刻间,两队人马就到了院门口,为首的正是柴子君。 他骑着一匹黑马,换了一身镀银铠甲,威风凛凛。两队人马五十来人,都是弓箭手。 刚走就回来,这速度说明是有备而来的。不过,人家先礼后兵,也算正派做法。 柴子君骑马跨过院门,腰悬长刀,慢悠悠地走着。 “朱岗呢?”他向张纯风问了一句。 “去拿剑了。”张纯风如实以告。 柴子君脸色立马变得更加严肃,右手举高,做了个进攻的姿势。队伍得令,立刻包围了房子。 “他只是去拿剑给我,你别紧张!”张纯风说道。 柴子君没有接话,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一些。看来他也没打算动手,只是想给朱岗一点压力罢了。 谁知,屋内突然传来一股杀意,在张纯风皱眉间,一把黝黑短剑已经飞了出去,直逼柴子君面门。 柴子君眼疾手快,腰间长刀瞬间出鞘,登的一声,将短剑拍飞出去。 短剑在半空划了条弧线,立马又俯冲下去,猛然刺向柴子君。 这力度和速度明显比之前都更上一筹,柴子君不敢硬接,斜飞而起,躲过了这一击。可怜那黑马,被活活切成两半。 短剑去势不减,一头扎进土里,激起尘土飞扬。 “人多就有用吗?” 朱岗从后厅走出来,剑诀翻转,短剑顿时破土而出,快速回到朱岗手里的剑鞘。 柴子君长刀在手,威风凛凛地站在院门之顶。 “朱师傅不要太自以为是!”他眼神坚定,毫无畏惧。 “在你面前,我还是可以自以为是的!”朱岗冷笑。 这是化神期对元婴期的蔑视。 张纯风很想跟他说,境界高并不一定就能碾压,不过,他忍住了,他希望柴子君能挫一挫朱岗的锐气。 只听柴子君说道:“朱师傅怕是赌糊涂了,区区化神期就敢目中无人?” 朱岗没有动怒,说道:“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柴子君不再说话,紧握长刀,凝视着朱岗,随时准备出手。朱岗不动如山,同样望着对方。 全场死寂,却又杀机四伏,一刹那,朱岗动了,玄凤再次出鞘。 那剑快如闪电,却不攻击柴子君,径往高空飞去,直到成为一粒黑点,方才下刺而来。 这一次果然威能不同凡响,携带着浩浩风云之势,压得柴子君脸部肌肉变形。 他当机立断,一刀横劈,刀意瞬间划向朱岗。朱岗剑诀再转,银龙出鞘,挡住了柴子君这一刀。 柴子君正好借着撞击的反弹力,倒飞出去,在电光火石之间,躲过了玄凤的致命一击。 他站稳脚跟,脸色有些发白,喘了两口气,方稳定下来。 朱岗剑诀又转,收了玄凤和银龙,得意道:“现在,我有自以为是的资格吗?” 柴子君没有接话,举起单手,再一次做出进攻的姿势。顿时箭矢如雨,密密麻麻射向朱岗。 朱岗嘴角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银龙再次出鞘,在他面前快速旋转起来,为他形成一个护盾。 此时,柴子君动了,残影未消,长刀已经从侧面逼近朱岗的脖子,只差用力一抹,朱岗就要上西天。 不过,朱岗反应极快,叮的一声,玄凤挡住了长刀。柴子君顺势一转,长刀便绕着朱岗的脖子旋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他的手中。 朱岗伸脚一踢,柴子君连人带刀飞了出去。 他凌空翻了一转,方能脚跟落地,但依旧需要倒退几步才能站稳。 “回去练多几年!”朱岗收剑入鞘,越发得意。 柴子君看着朱岗,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脖子,笑道:“朱师傅摸摸自己的脖子!” 张纯风一看,朱岗的脖子渗出了一些血丝。如果柴子君稍微用力点,可真要完蛋。 朱岗双指一抹,血迹沾在指上,低头一看,心里有些后怕。他脸拉了下来,从纳戒放出一堆银子,便默然进了后厅。 一个化神期被元婴期打败了,还是对方手下留情才活下来,他感到很没面子。 柴子君倒是很平淡,收了银子便带着队伍走了。张纯风心中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是个真君子! 待人走远,张纯风才进了后厅,却见朱岗旁边桌子摆着瓶桃花酿,而他坐在椅子上喝闷酒。 永恒之火啊,此时又不是开口的好时机!张纯风只好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 “你要的东西,我暂时还不能给你!”朱岗一饮而尽,望着地板说道。 “为什么?”张纯风也喝了一杯。 “因为……” 话没说完,又一个声音传来:“朱师傅出来说句话!” 这烟嗓音张纯风听着有些熟悉,出去一看,一个女子正抱着把剑,倚靠在院门边,不是秋霜还有谁? 她一见张纯风,惊讶道:“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张纯风笑道。 “来找朱师傅要几个银子。”秋霜迈开脚,往前厅走来。 这是讨债的黄道吉日?怎么个个都凑一块来了? “朱师傅也欠你钱?”张纯风好奇。 “可以这么说。”秋霜自来熟地坐在张纯风旁边。 “什么叫‘可以这么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张纯风没好气说道。 “他将女儿卖给万华门,但半途被你救走了。”秋霜一脸平静。 “卖给万华门?”张纯风有些震惊。 “你可以问他呀。”秋霜依旧毫无波澜。 “朱前辈,有这回事?”张纯风探头往里说道。 “有这回事。”里面传来朱岗的声音。 卖儿子,卖女儿,好一个大名鼎鼎的铸剑师。 卖一把剑就能吃一辈子,居然要卖儿卖女,说出来也是讽刺。 第78章 西凉城(6) 赌徒的世界充满荒谬! “朱师傅,八万两能还我万华门吗?”秋霜提高了语调。 “万华门不是覆灭了吗?哪来的万华门?”朱岗找了条好理由。 “杨秀全是死了,但我还活着啊!”秋霜回道。 “你接手了万华门?”张纯风不是很惊讶。 “名义上你是门主,我是副门主。”秋霜向张纯风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 张纯风又有一种当工具人的感觉。只听他说道:“你直接当门主就好了,拉我干嘛?” “我一个金丹期哪里镇得住场子?”秋霜说得坦坦荡荡。 “既然张兄弟是万华门门主,我看这笔账就一笔勾销了!”朱岗算盘打得很响。 “他说了不算,万华门我做主!”秋霜说得理直气壮。 “……” 张纯风确认了自己工具人的属性,一阵苦笑。 “朱师傅,八万两而已,大家爽快点!”秋霜又道。 “那是你们自己弄丢的,关我什么事?”朱岗不认账。 “要么还钱,要么还人,大家体面一点!”秋霜口气变得有些硬了。 “怎么,万华门要在我这逞威风吗?”朱岗杀意四起。 秋霜看着张纯风,示意他出手镇场子。张纯风叹了口气,说道:“朱前辈先别动怒,有话慢慢说。” 又是一阵沉默。 “你出一百万两,我借你永恒之火,顺带还人。”朱岗终于松了口。 一百万两,小意思。张纯风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张口就要答应,却被秋霜拦住了。 “让我考虑考虑。”张纯风只好如此回道。 “有什么好考虑的,对张兄弟而言,一百万两也不是什么大数目。”朱岗试探。 “朱前辈抬举了,一百万两可是天大的数目。”秋霜代替张纯风回答。 “张兄弟意下如何?”朱岗追问。 “一百万两真不是小数目。”张纯风明白秋霜的用意。 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张兄弟考虑清楚!”朱岗的语气有些冷。 张纯风一听,犹豫不决。那永恒之火,他是真的需要。 “五十八万两,减去原来的八万两,总共五十万两。”秋霜替张纯风杀价。 “可以,”朱岗回道,“今晚戌时张兄弟跟我走一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永恒之火就要得手,张纯风有些欢喜又有些忐忑。倒是秋霜冷静如初,问道:“我能一起去吗?” “不能!”朱岗果断拒绝。 秋霜无奈,想了一会,说道:“既然如此,我和门主先去叙叙旧,今晚再将他送回来。” 不等朱岗回话,秋霜拉起张纯风就往外走。张纯风也想知道万华门其他人的消息,便跟着她去了。 “其他人都好吗?”张纯风边走边问。 “什么其他人,你问夏雨就说夏雨嘛!”秋霜揶揄道。 “……” 张纯风有点脸红,回道:“我不能问冬雪吗?” “不要太贪心!”秋爽继续揶揄。 张纯风语塞。在万华门,除了杨秀全,他只跟春风,夏雨,秋霜和冬雪打过交道。 如今只剩下夏雨,秋霜和冬雪,他怎么问都逃不过秋霜的捉弄。 那还不如闭嘴。 “夏雨没有回来,冬雪也没踪影,整个万华门就我一个人,带着几个虾兵蟹将。”秋霜笑道。 “听起来你成山大王了。”张纯风哈哈笑了两声。 “那你要不要跟我回去过过瘾?” “嗐,我没空也没兴趣,你自个玩!” 两人又说了些家常话,便到了西凉茶楼。秋霜在前面引路,一口气上了三楼,来到一个包间外。 “烤全羊来一只吗?” 秋霜喝着门喊道,张纯风听得一头雾水。 “五条腿吗?”包间里传来一个声音。 “六条!”秋霜应道。 “来一只!”包间打开了门,露出一个脑袋,却是那讨债的小白脸。 这是什么情况? 那小白脸一见张纯风也是一脸惊讶,旋即怒火中烧,作势就要开打。 “别冲动,自己人!”秋霜拦住了小白脸。 “要不是他,梦如早就……” 秋霜堵住了小白脸的嘴,将他推进包间里。 “救回来?”张纯风跟着进房,有些懵。 “都怪你一直给朱岗送钱!”小白脸被按在房中的座位上,不得不收敛了一些。 张纯风一眼看去,在座的还有柴子君和一个二十来岁的黑衣女子。 看衣裳有些熟悉,不就是赌坊那黑斗篷老太太吗?难道声音是伪装的? 正想着,柴子君向他行了一礼,女子却是面无表情,点了一下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这是我们门主张纯风。” 秋霜给张纯风找了个位置,向大家介绍。 小白脸登时张大了嘴。女子也多看了他一眼。 “这是朱梦禾,赌坊老板娘,也是朱梦如的姐姐。”秋霜介绍黑衣女子。 果然是她! 秋霜接着又介绍了柴子君和小白脸。原来柴子君是朱梦禾的夫君,而那小白脸是柴子君的弟弟柴子成。 众人寒暄了一会,秋霜才进入正题,说道:“柴夫人为了救出自家姐妹,布这个局已有三年。” “救出自家姐妹?这是什么说法?”张纯风没明白。 朱梦禾沉默了一下,说道:“那畜生把我们囚禁在一个小岛,有买家时就当货物进行买卖。” 囚禁?买卖?张纯风的三观被震碎了。又问道:“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去小岛呢?朱岗不是大多时间在西凉城吗?” “那小岛四面都是海,我也不知道具体位置,每次出入,他都是用传送阵。”朱梦禾回道。 “除了朱梦如,你们还要救什么人?”张纯风又问。 “除了梦如,我还有一个姐姐朱梦雨。”朱梦禾回道。 张纯风点点头,表示明白。 秋霜继续说道:“朱岗与我们门主达成一个交易,今晚子时会去往一个地方,估计就是小岛了?” 众人一听,精神为之一振。朱梦禾急忙问道:“此话当真?” “朱岗铸剑也在小岛上吗?”张纯风问道。 “是。”朱梦禾回道。 “那应该就是去小岛了。”张纯风说道。 朱梦禾神情激动起来,连饮三杯酒,笑道:“今晚子时,让我们了结这段恩怨!” 她的笑有些神经质,张纯风看得起鸡皮疙瘩。 第79章 西凉城(7) 气氛明显有些尴尬,秋霜清了清嗓子,说道:“朱岗明确拒绝门主带人,各位有什么办法进入小岛?” 众人一筹莫展。张纯风淡淡说道:“这问题不大,待我上了岛,便来接你们。” 众人闻言,有的惊喜,有的疑惑,有的不以为然。只听柴子成说道:“吹牛不打草稿,在朱岗眼皮底下,你如何架设传送阵?” “传送阵为什么一定要架设呢?”张纯风反问道。 “不架设,如何传送?”柴子成反驳。 众人皆疑惑地看着他。张纯风不急不忙地放出流光珠,笑道:“这是新月教传送之物,大家手牵手,我们现在就去另一个地方。” 众人照做,只有柴子成反对,于是,四人就在柴子成的面前凭空消失了。少顷,四人又凭空出现。 柴子成瞪大了眼睛,然后就是尴尬地埋头吃饭。 众人又说了一些细节,很快就接近戌时,张纯风回到朱岗的破房子。 远远就见到前厅亮着灯,进了院门,对方已经坐在前厅,笑着等他。 “张兄弟带够钱了吗?”朱岗笑道。 “自然。”张纯风不动声色。 “那我们这就启程。” 朱岗说着,转身往里屋走,张纯风跟在背后。进了卧室,再一次下到地窖,传送阵已经架设好。 张纯风向传送阵的另一端看去,是一片沙滩。果然是要去小岛。 朱岗率先跨进沙滩,张纯风跟着也到了,传送阵旋即消失。 夜色暗沉,海浪声盈耳,岛内墨色的一片应该是丛林。 “这是什么地方?”张纯风试探。 “一个小岛。”朱岗缓步走着,向着岛内丛林前进。 “什么名字?”张纯风继续试探。 “无名荒岛。” 这就有些棘手,没有名字,流光珠就没法用啊!千算万算,把名字这重要的因素遗漏了。 小岛很小,两人走了一小段路,就穿过丛林,到了另一片沙滩。朦胧中,一座简陋的木屋出现在眼前。 屋内有微弱的光,应该就是朱岗的老巢了。 三步并作两步,两人没多久就到了木屋前。朱岗掏出钥匙,开了门,屋内登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张纯风跟着进了屋。还挺宽敞,是个两居室。家具很简陋,中间一张圆桌,搭配几张凳子。应该是外面传送过来的。 “有客人,热壶酒!”朱岗推开一扇房门,向里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没多久,出来一个女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雪白,穿着一身墨绿色的丝绸外衣,甚是妩媚动人。 她礼貌性地向张纯风点了点头,便钻进另一个房间去了。 “张兄弟喜欢喝酒吗?”朱岗请张纯风坐下。 “不怎么喝。”张纯风回道。 朱岗一听,微微皱了皱眉,说道:“酒这么好的东西,张兄弟怎么能不喜欢?” 张纯风苦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些闲话,酒上来了。两杯下肚,张纯风问道:“我要的东西,朱前辈准备好了吗?” 朱岗放下酒杯,笑了笑,说道:“自然,我这就去拿。张兄弟在这等一下我。” “不在这?”张纯风疑惑。 “在另一个地方。”朱岗起身,径直出了门。 这……三更半夜把一个女人和别的男人留在一个房子?动机也未免太明显了? 张纯风看着旁边倒酒的女人,礼貌地点点头,说道:“我出去方便一下。” 没看对方的反应,他一溜烟就出了门,往丛林里钻。 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感应了一下,确认没人跟踪,他凭空一闪,回到西凉茶楼。 “怎么才来?”小白脸柴子成抱怨。 张纯风没理他,问朱梦禾:“那小岛没有名字吗?” “不得而知。”朱梦禾回道。 “那我只能通过空间之法将你们送过去了。”张纯风说道。 “空间之法?”柴子成再次张大了嘴。 柴子君倒是镇定自若,只是两眼不经意流露出嫉妒的光芒。秋霜却是一点不惊讶,她的门主实在给她太多惊喜了。 只听她说道:“事不宜迟,咱们走!” 朱梦禾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张纯风便将四人藏入虚空里,刹那间又回到了小岛。 仔细聆听,周围没人,才小心翼翼将人放了出来。众人环顾四周,皆很陌生,连朱梦禾也不例外。 “这个岛不像我之前住的那个。”她有些担忧。 大家一听,气氛顿时有些凝重。 “沙滩边的木房子有个女人,柴夫人不妨去看看。”张纯风建议。 “朱岗随时可能回来,我暂时不宜露面。” 朱梦禾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交给张纯风,又说道:“先给她看看这个荷包,如果她有反应,那就是我姐。” 张纯风接过荷包,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柴子君突然开口道:“知道梦如在哪里吗?” “不知道,那木房子只有一个女人。”张纯风回道。 柴子君有些失望。朱梦禾说道:“那我们分开行动,小心朱岗。” 于是,众人随即散开。 张纯风往木屋走去,刚进门,朱岗已经坐在那里,却不见那女子的身影。 “张兄弟刚才去哪了?”朱岗笑道。 “出去方便了一会。”张纯风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埋头喝了一口。 朱岗从袖袍里掏出一个金色小炉子,巴掌大,放到桌子上,说道:“你要的永恒之火。” 张纯风伸手要拿,朱岗却又拿了回去,继续笑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人呢?”张纯风惦记着朱梦如。 “人在另一个小岛。”朱岗回道。 “另一个小岛?”张纯风皱眉。 “张兄弟是一次付清还是分开给?” “当然是分开给。” 张纯风自然更在意永恒之火,现在能拿再好不过。他立马放了三十万两出来。 朱岗收了银子,这才将小炉子扔给张纯风,说道:“张兄弟验验货。” 张纯风旋开炉子,里面露出一小块炭火模样的东西,蓝色火焰,微温。 “这是永恒之火?”张纯风存疑。 “如假包换!”朱岗正色道。 张纯风才不信他,合拢小炉子,一把扔了出去,掉进海中。 朱岗哈哈笑起来,说道:“张兄弟不相信我?” “只是验货而已。” 第80章 西凉城(8) 张纯风剑诀翻转,小炉子破水而出,旋即又回到了他的手里。他再次旋开,那蓝色火焰依旧燃烧着。 “朱某没有骗你?”朱岗笑道。 张纯风点点头,合上小炉子,收进纳戒里。 “永恒之火拿到了,张兄弟确定还要人?”朱岗脸色很严肃。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张纯风又喝了口酒。 “那我们走!”朱岗起身,进了另一个房间。 张纯风跟去一看,不出所料,又是传送阵。朱岗一脚踏了过去,张纯风紧随其后。 又是一片沙滩。 走了一小段路,进了丛林,又走了几步,豁然开朗,一处空地和一栋木屋出现在眼前。 木屋有光,朱岗拿出钥匙,开了门,便走了进去。 张纯风一眼看去,这木屋比之前那个要大一些,摆设却是一样。 “再喝一杯?”不由分说,朱岗已经倒了两杯酒。 “不了,我带人就走。”张纯风在朱岗对面坐下。 “那么着急吗?”朱岗给自己灌了一杯。 “我那副门主还等着呢!”张纯风找了个借口。 “喝了这一杯,耽误不了什么!”朱岗看着张纯风的眼睛。 也是,喝一杯能耽误什么?张纯风受不了他那神经质的眼神,一饮而尽。 朱岗登时哈哈怪笑起来,身体略微后仰。 不好,肚子随着一阵绞痛,那酒如钢刀,正往五脏六腑钻。 张纯风又恨又悔,一只手撑着桌子,大汗淋漓。 “我这酒叫千刃咒,顾名思义,是下了咒术的酒。张兄弟还受得住吗?”朱岗身体前倾,一脸得意。 “为什么?”张纯风忍着疼痛。 “为什么?”朱岗又笑,“因为你太有钱了。” “就因为钱?”张纯风感到太荒谬。 “还不够吗?”朱岗收起了笑容,“你这个年纪凭什么比我有钱?” “……” 虽然你的永恒之火和三把剑挺值钱,但凭什么人家就不能比你有钱? “所以你就见财起意?”张纯风讽刺道。 “你不该那样露财的。”朱岗语气变得可惜。 “赌坊那里,我出五百枚灵石,你就开始盘算了?”张纯风问道。 “不是,区区五百枚灵石还入不了我的法眼。” 十两银子就让你歇斯底里,现在五百枚灵石又入不了你法眼了?张纯风心里一阵鄙夷。 “是你买银龙,帮我填平欠债的时候。”朱岗愤愤不平,“凭什么是你帮我还债!” “……” 帮你还清债务还是我的不是了?张纯风心里的羊驼又关不住了。只听他说道:“所以,从那时起,你就想把我骗来这里?” “不错,我之前开价一百万两也只是探探口风而已。” “既然你有了宰羊的打算,又何必把永恒之火给我?”张纯风疑惑。 “自然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朱岗又喝了杯酒。 “合情合理。”张纯风苦笑。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朱岗杀机生起。 “如果我不买你的剑,你会用朱梦如抵债吗?” “不会!” “你会怎么做?” “杀了要债的人!” “那当时为什么不杀?” “你不是有钱吗?” “……” 张纯风苦笑。 “还有要问的吗?” “你那千刃咒有什么来历?”张纯风问道。 “你想知道?”朱岗很得意,“既然你都要死了,也不妨告诉你,那是沁山寺的至宝,我从慧海老和尚那里赢来的。” “东南沁山寺?”张纯风需要确认。 “不错。” “多谢!” 朱岗愣了一下,张纯风已经凭空消失,直接到了沁山寺。到处乌漆麻黑,只有大雄宝殿点了盏长明灯。 张纯风坐在大殿蒲团上,放出匕首,直接撞响寺钟,整个寺院顿时躁动起来,陆续亮起了灯。 张纯风剑诀翻转,匕首便刺向大雄宝殿的屋檐,抖落数片瓦。 响动终于引来了几个僧人,见面便要打,却被张纯风一一点了穴道。 “元阳宗张纯风求见慧海大师,请帮忙通传。”张纯风解开其中一个矮胖僧人的穴道。 “什么事要半夜求见?”那僧人语气有些僵硬。 “我中了千刃咒。”张纯风嘴角开始渗出一丝血。 “阿弥陀佛!”僧人双手合十,“施主是在哪里中的咒术?” “你问个屁,赶紧去找慧海师伯!”一个高瘦和尚骂道。 矮胖僧人并不理他,又向张纯风问道:“施主是被何人所害?” 张纯风又急又气,干脆解了众僧穴道。高瘦和尚撒腿就跑,其余和尚将张纯风围起来,查看伤势。 少顷,高瘦和尚跑了回来,后面还跟着个老和尚。 老和尚看起来八九十岁,体格高大,胡须花白,左脸有些扭曲僵硬,似乎面瘫了。 “大师伯,就是他。”高瘦和尚指着张纯风。 张纯风勉力站起来,双手合十,向老和尚行了一礼。 老和尚并不回礼,盯着张纯风看了一会,喃喃道:“居然还活着,真是奇迹!” 说完在张纯风耳边小声念了一串咒语,瞬间破了朱岗的千刃咒。 疼痛立刻消停,身体内部也在眨眼间修复如初,原先苍白的脸色有了红晕。 张纯风惊喜,又向慧海老和尚行了一礼:“多谢大师!” 慧海这时才回礼,笑道:“施主好强大的生机,如果来沁山寺修行,罗汉境唾手可得!” “……” 这就想收弟子了?张纯风没兴趣,说道:“晚辈还有要事处理,修行的事日后再说。” “施主那么晚还有什么事?”慧海问道。 “找朱岗算账。”张纯风如实以告。 众僧一听,一阵躁动,看架势要把朱岗生吞活剥。 “莫非施主就是遭了朱岗的暗算?”慧海老和尚猜想。 “正是。” “怪不得!那咒术原是我沁山寺护寺之宝,十年前被朱岗骗去,至今还是本寺之耻!” 慧海老和尚情绪有些激动。众人则更加愤恨。 冷静了一会,慧海老和尚又将嘴巴凑到张纯风耳边,细声细语说了一阵子,方作罢。 张纯风先是吃惊,接着便坦然接受了,行了个礼,凭空消失在大殿里,留下瞠目结舌的一干僧人。 他回到第一次到达的小岛,隐身于丛林中,认真聆听各处的气息。 没有一个人? 第81章 西凉城(9) 人怎么都不见了呢?张纯风有个不好的预感。他在岛内连连闪现,终于在丛林里找到一具尸体,正是柴子成。 接着找,却一无所获。他再次闪现,来到第二次到达的小岛。 他躲在木屋附近的一棵大树下,感应了一下,有四个呼吸声,其中一个在木屋里,另外三个却是在沙滩上。 他上了树梢,只见沙滩上生着一堆火,一边是朱岗,另一边是朱梦禾与柴子君。 朱岗坐在沙滩上,悠哉悠哉地拿着一把剑在烤鱼,朱梦禾与柴子君则东倒西歪地瘫坐着,周围悬着八把长剑。 “我们来玩个游戏!”朱岗突然笑道。 没人回答。柴子君面无表情,朱梦禾则满眼忿恨。 朱岗无视他们的神情,继续笑道:“我们来玩赌大小,我当荷官,如果开大,柴子君刺朱梦禾一剑;如果开小,则朱梦禾刺柴子君一剑。是不是很公平?” 朱梦禾一听,怒不可恕,挣扎着想要跟朱岗拼命,可努力了几次都站不起来。 “你快杀了我们!”朱梦禾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别着急!”朱岗又笑,随手一抛,三个骰子掉在沙滩上,刚好三个五。 “三个五,大!”朱岗剑诀一转,原本悬着的一把剑落在柴子君的手边。 “柴少爷,恭喜你赢了,快刺她一剑!”朱岗露出期待的眼神。 柴子君别过脸去,拒绝了。朱岗保持微笑,淡淡道:“柴子君,你个道貌岸然的败类,自以为是的伪君子,整天这样端着,多没意思。” 说完,悬着的一把剑便刺了下来,扎在柴子君的大腿上。柴子君咬紧牙关,哼都不哼一声。 朱岗笑容凝固,正想再刺一剑,张纯风凭空一闪,出现在沙滩上,距离朱岗十来步,说道:“放了他们!” “就凭你?”朱岗剑诀一转,一把长剑当即刺向柴子君的另一条大腿。 血染红了裤子,柴子君疼得面目扭曲,却依旧哼都不哼一声。 “有骨气!”朱岗剑诀再转,又一把长剑刺下,穿过柴子君的右臂。 柴子君没忍住,终于大吼出来。朱梦禾恨恨地喊道:“朱岗!” “你心疼了吗?” 朱岗话有恨意,剑诀再转,刺在大腿的长剑又加深了一些,血流得更加大。 “你很享受吗?”张纯风脸如寒霜。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你要不要试试?”朱岗露出他神经质的笑。 话音刚落,一把匕首已经插在他的左大腿上。 朱岗一声大喊,旋即又大笑起来,说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很……” 话没说完,他的右臂出现一把长剑,穿臂而过。他又痛又笑,一把拔下长剑,血溅了一沙滩。 “其他人呢?”张纯风问道。 “你问你的小相好吗?我把她送到另一个小岛了。”朱岗止住血,怪笑着说。 “把她送回来,我饶你不死!”张纯风剑诀翻转,匕首穿腿而过,在空中划了个弧度,回到他手中。 朱岗吃痛,单脚跪下,笑道:“张纯风,你太自以为是了!” 说着,海面震动,一把长剑在附近海域破水而出,带着淡淡绿光,极速刺向高空。 又是这招? 张纯风冷笑,身形一闪,贴近朱岗,一拳就砸在他的胸口上。 朱岗整个身体倒飞几十步,最后撞在海边的岩石上。他的嘴角渗出血迹,晃了晃脑袋,颤颤巍巍站起来。 他又古怪地笑了起来,剑诀一转,将要掉进海里的绿剑便有了力度,贴着海面飞了过来,直刺张纯风。 张纯风伸手一指,噔的一声,绿剑应声而落。 刚想乘胜追击,岂料脚底突然吃痛,几把长剑随着从沙滩底下窜了上来。 居然埋剑在沙滩下?阴险的家伙! 张纯风当机立断,再一闪,到了半空,掏出狮吟刀,使出一招迎风十字斩。 源源不断的刀意,便如月光般倾泻而下,劈得朱岗左支右拙,狼狈不堪。 他的胸口,肚子,大腿相继遭了殃,血又流了出来。 朱岗不敢恋战,冲入丛林,借着树木的遮掩,快速移动,竟然在张纯风的眼皮底下隐蔽了气息。 穷寇莫追,况且沙滩上还有两个人要救。张纯风飘落下来,来到柴子君的旁边,观察了一下,念了一串咒语,两人即有了力气。 柴子君一脸惊喜,问道:“你怎么会解咒术?” “刚学的,”张纯风点了柴子君几个穴道,剑诀一转,拔出他手臂上的剑,“幸亏他给你们施加的咒术不致命。” “多谢张门主搭救!”柴子君说得很真诚。 “你谢他什么?要不是他给那畜生钱,我们也不用受这苦!”朱梦禾没有好脸色,站起来就走开,与张纯风拉开一段距离。 “……” 这是朱岗亲生女,没错了。张纯风刚要说,我不给钱朱岗会杀了你们,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随她去! 张纯风又点了柴子君几处穴位,方拔出他大腿上的剑。 “你们知道其他人的下落吗?”张纯风一边包扎伤口,一边问道。 柴子君摇摇头,回道:“分开之后就再没见过。” “朱岗狡兔三窟,没准把人藏在西凉城也不一定。”张纯风站了起来。 他其实想把他们都送走。拖后腿的猪队友,只会让他分心。况且,藏在西凉城也不是不可能。 “张门主有什么想法?”柴子君也站了起来。 “你们回西凉城搜搜看,我去找朱岗逼问。” 柴子君低头想了一下,同意他的建议,说道:“那还麻烦张门主送一趟。” 张纯风放出流光珠,说道:“你们默念西凉城,它就会带你们过去。以后记得还我!” 柴子君点头,叫来朱梦禾,当即消失在沙滩上。 张纯风转头说道:“朱岗,不出来聊几句吗?” 除了海浪声,丛林声,没人回答。张纯风剑诀翻转,沙滩下的藏剑便纷纷破土而出,直冲云霄,接着俯冲而下,刺向丛林里的一个巨石。 巨石炸裂,一个人影快速移动,窜入旁边的一棵大树,躲开了这一击。 “你不是用刀吗?怎么也会这一招?”朱岗从大树后露出半张脸。 张纯风问道:“这招有名字吗?” 第82章 西凉城(10) 朱岗面露自豪,回道:“乘风破浪!” “用在战场上可能不错,可惜预热时间太久,单打独斗就显得太慢了!” 张纯风剑诀再转,将剑从碎石下又拉了上去,直入云霄,消失了。 你藏剑在海里,在沙滩,我藏剑在虚空中,看谁更能藏! 朱岗怒火中烧,问道:“你这招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随便玩玩!”张纯风背着手,淡淡说道。 朱岗心里一阵难受,感到对方赤裸裸地蔑视。他不再说话,又神经质地盯着张纯风。 突然,一把长剑从林中飞奔而来,带着淡淡紫色火焰,直刺张纯风胸口。 张纯风伸手一指,噔的一声,紫剑倒飞,悬停一下,又猛然刺过来。 嗯?这是咬上了? 张纯风连出几指,登登登均打在剑身上。然而,紫剑在空中乱了一会,旋即又刺了过来。 烦不烦人?至于这样纠缠吗?正想着,又飞来一把长剑,剑身覆盖一层黄色火焰,与紫剑相配合,一左一右,同时夹击张纯风。 张纯风左右开弓,虚空指接连使出,两把剑便在空中胡乱翻飞。 “张纯风,你能接几把剑?” 朱岗得意地露出笑容,剑诀一转,又引来一把长剑,棕色火焰裹身,从头顶压向张纯风。 三把长剑就像三只疯狗,紧咬着人不放。咒术?张纯风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慧海老和尚教他的咒术。 “追魂咒?” 张纯风念了一串解咒语,果然,火焰瞬间消失,三把长剑软绵绵地掉落在地。 朱岗面露惊讶,旋即一个闪身,快速逃离。张纯风眼疾手快,凭空一闪,堵住了他,再使出一招“噬心阵”,将他定住。 朱岗动弹不得,心里格外憋屈,一阵狂吼,歇斯底里! 张纯风皱了下眉,懒得理他,剑诀一转,海里的藏剑便纷纷破水而出,飞上高空,藏了起来。 少顷,朱岗吼累了,方停了下来。 “吼够了吗?不够的话继续!”张纯风冷笑道。 朱岗又吼了起来。 没完没了了! 法随意动,一把长剑凭空出现,悬于朱岗左边,剑尖直抵他的太阳穴。 “快说,秋霜藏在哪里?”张纯风正色道。 朱岗闻言,盯着他,突然仰头大笑,说道:“张纯风,她果然是你的小相好!” “并不是,我和她也就见过几面。” “我说是就是……”他又歇斯底里起来。 “随便你怎么想,快将地点说出来!” “你想得美,我说出来还能活吗?” 话音刚落,剑尖加大了力度,朱岗的太阳穴当即流出血来,滴滴答答地流到脸上。 “你不说的话,这把剑就一直往你脑袋里钻!”张纯风面色冷峻。 “好啊,你继续啊!”朱岗又露出他神经质的笑容。 如他所愿,剑尖继续加大力度,钻得朱岗牙关紧咬。 “说不说?” “呵呵呵……”朱岗继续笑。 “我不敢杀你,你就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张纯风脸色越发冰冷。 “你能有什么办法?”朱岗依旧挂着笑容。 话音未落,一把匕首已插入朱岗的大腿处。 “这就是我的办法,”张纯风说道,“我不杀你,但可以一刀一刀地刺在你身上。” 朱岗笑容凝固了,渐渐变成铁青,说道:“你给我三百万两,我给你人。” 回应他的是一把短剑,凭空刺入他的另一只大腿。朱岗痛得脸部肌肉扭曲。 “一百万两!”他喊道。 张纯风冷哼,一把长剑已插入朱岗的左肩膀。 朱岗一生中哪受过如此煎熬和耻辱,夹着巨大疼痛,他大骂道:“我去你大爷!” 张纯风皱眉,朱岗的右肩膀立即也遭了殃,长剑透肩而过。 血染红了朱岗的衣裳,苍白爬上他的脸,疼痛感折磨着他的神经。他大汗淋漓,大口喘气,如同受困的野兽。 “千刃咒和追魂咒我还没用,要不我试试?” 张纯风拔下左肩上的长剑,血液染红剑身。他对着剑喃喃低语,顷刻间,一缕金色火焰生起,覆盖了剑身。 “你怎么会追魂咒?”朱岗睁大了眼睛。 张纯风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在沙滩上引诱我出现,就是希望用沙滩下的剑,取我几滴血!” 朱岗默然。 “追魂咒需要目标的血,只要取到我的血,使用追魂咒,你自认能一举杀掉我,是吗?” 朱岗依旧默然。 “秋霜在哪里?”张纯风语气平静。 “你放了我,我带你去。”朱岗终于服软。 “你告诉我地点就可以!” “不,你必须放了我。” 张纯风放开手里的金剑,它便如嗜血的鲨鱼,一剑刺入朱岗的胸口。再偏离一点,心脏就没了。 张纯风握住剑柄,说道:“人在哪?” “在西凉城家里的地窖下。”朱岗气息奄奄。 张纯风一个闪现,到了朱家地窖。空空如也,哪里有人?但仔细感应,地窖下果然有一个呼吸。 摸索了一下,找到机关,露出一个洞口,下去一看,正是秋霜。 “还活着吗?”张纯风凌空解了她穴位。 “你比我预料的慢很多,本门主高看你了。”秋霜舒展了一下身子。 张纯风苦笑,反唇相讥:“你怎么就被抓了?” “哎,别提了,这是我的黑历史,出去跟谁也不许说!”秋霜走上台阶。 “看见朱梦如了吗?”张纯风跟上。 “没有,我上岛没多久就被朱岗抓了。” “行,你先回西凉茶楼等着,我去和朱岗要人。” 两人出了地窖,到了前厅,秋霜回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扭头跑了。 “你急什么?”张纯风看着她的背影说道。 秋霜没有理他,到了院门方停住脚步,回头喊道:“快点回来,我的《虚空指大法》你还没还我呢?”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张纯风一个人在那里懵比。 既然你要《虚空指大法》,现在给你啊,你跑什么? 张纯风搞不懂,也没空理会,一个闪现,回到朱岗的身边。 他解了对方的穴道,又丢了一小瓶药,才问道:“朱梦如在哪?” 朱岗瘫软在地,没有回答,嫌弃地将小药瓶拨开,掏出自己的药,灌进嘴里,方吐出一口气。 第83章 西凉城(11) 他虚弱地说道:“我喂你一杯千刃咒,你扎我一身孔,我们两清了!” “朱梦如在哪里?”张纯风没有接他的话题。 “她是我的女儿,我想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不需要你同意!”朱岗恢复了一些力气。 “你现在是我砧板上的鱼,少放肆!”张纯风冷冷说道。 朱岗又怒又恨,想要发作,伤口的疼痛立马给了他警告。他再次服软,说道:“二十万两!” 这是当初交易的价格。 “你是不是要再挨一遍刀子?”张纯风正色道。 “不,你不会!”朱岗又笑。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 “我现在不欠你什么,你再对我动刀就不符合江湖道义!” “……” “你囚禁儿女,售卖儿女,你说我有没有道义再刺你一遍?” 张纯风法意念一转,一把长剑凭空出现,悬在朱岗右肩上。朱岗又惊又怕,默然无语。 “我给你四十万两,你把两个女儿一起给我。”张纯风放出一堆银子,软硬兼施。 “只有一个。”朱岗拒绝。 “六十万两。”张纯风又放出一些银子。 朱岗不为所动。 张纯风恼怒,收起银子,一剑刺向朱岗的小腿,说道:“告诉我朱梦如在哪里?” 朱岗吃痛,服软道:“在木屋地下。” 又是地下,你是土拨鼠吗? “机关在哪?”张纯风可不想再找。 “在床头边。” 张纯风一个闪现,来到木屋,仔细倾听,地下果然有一个呼吸声。 他走进卧室,摸索了一会,找到床头边的机关按钮,霍的一声,地板果然露出一个洞口。 里面没有火,黑麻麻一片。张纯风打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走下去,一个人影蜷缩在墙角,正是朱梦如。 少女眼神惊慌,身体在微微颤抖。张纯风说道:“快走,我带你出去!” 少女一听,两眼发亮,旋即又黯淡下去,怯怯说道:“跑不掉的!” “你别怕,你爹打不过我!”张纯风安慰道。 少女两眼又有了希望,可仔细端详张纯风之后,她怀疑他说话的真实性。 只听她说道:“我爹那么多手段,你不可能打过他的。” “……” 这家人怎么个个都那么机车?张纯风干脆点了她穴道,想将她藏入虚空中。 然而,他发现空间法则在这里失效了。惊愕之下,他只有一个想法,逃。 可是,地窖的洞口就在这时候关了。 “张纯风,没想到!”外面传来朱岗的声音。 “区区一个地窖就能困住我吗?”张纯风掏出狮吟刀。 “区区一个地窖当然困不住你,但我在这地窖周围施了锁身咒,这个慧海可教不了你!” 说完,朱岗哈哈大笑起来,语气中带着狂喜。 张纯风想了一下,还真没有。麻蛋,这又是哪来的玩意? 他使了一招断水一刀流,洞口纹丝不动。 “你别折腾了,没用!”朱岗又笑。 “你女儿也在这,只要你想放她出去,我就有机会。”张纯风说道。 “我为什么要放她出去?”朱岗反问。 “难道你要将她饿死在这里吗?”张纯风有些激动。 “那就看她的运气了,”朱岗回道,“如果你先死,她就有活着的机会。” “……” 这是用他女儿的命来赌。多么可怕的赌徒! 张纯风转头看看朱梦如,她的眼神已经变得麻木。 “你这锁身咒为什么慧海老和尚教不了?”张纯风好奇。 “因为是我自创的!”朱岗语气充满骄傲。 “你还能自创?鬼都不信!” 朱岗被怀疑了,他那高傲的玻璃心碎了一地。只听他怒吼道:“就是我自创的,你凭什么怀疑我?” “不可能,绝对是你偷的!” “你再说,再说我杀了你!”朱岗再一次歇斯底里。 “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给我提鞋都不配!” 霍的一声,地窖口开了,一把长剑登时刺了下来。张纯风暗笑,情绪不稳定的人就是容易上当。 他一个闪现,出了地窖,伸手一指,朱岗胸口即出现一个洞。他又悔又恨,一个瞬移,夺门而出。 这次可不能让他跑了!张纯风放出原来那把追魂剑,一路追过去。 朱岗在丛林里狂奔,张纯风身形一闪,堵住他的去路。 朱岗想都没想,转身就跑,奈何追魂剑已到,刺向他的肩膀。 朱岗连忙念了解咒语,拔出长剑。刚想要再跑,发现天空飞来几十把长剑,如流星划过夜空,正朝着他砸来。 这原是他的藏剑,可惜被张纯风收了。如今放出来刺他,嘲讽的意味拉满。 朱岗怒火攻心,手持长剑,反而攻向张纯风。 张纯风可不想品尝剑雨轰炸的滋味,再次闪现,上了高空。 朱岗失去目标,又遭剑雨轰炸,一声怒吼,只好又狂奔起来。 张纯风狮吟刀在手,再次使出迎风十字斩,配合着剑雨的攻击,把朱岗打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朱岗瘫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最后一把长剑落地,刚好刺入他大腿,将他钉在地上。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张纯风飘落在他身边。 朱岗没有回答,用力露出一个诡笑。 “等等!” 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张纯风扭头一看,却是原来木屋见到的那个女人。 她脸如冰霜,缓缓走来,手中还拿着一把短剑。 她没有理会张纯风,擦肩而过,径直走到朱岗的面前。 “你想干什么?”朱岗目露恐惧。 那女人二话不说,短剑出鞘,一剑就刺在朱岗的胸膛上。朱岗又痛又窝火,挣扎着要和女人拼命。奈何体力不支,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 “这一剑是梦如的,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女人一脸痛恨,接着又是一剑,刺进对方的腹部,说道:“这一剑是梦禾的!” 朱岗痛得大吼,骂道:“你这贱人,贱人,你敢,你敢……” 他气喘吁吁,声音越来越弱。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恨不得杀了你,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女人又是一剑,刺进朱岗的左腿。 “不,你不能杀……杀我,你不能……”他的声音微乎其微。 女人冷笑,手起刀落,一剑刺入朱岗的心脏。 第84章 西凉城(12) 她颓然跪地,松开剑,眼泪流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她方擦干眼泪,站起来,默默走开,完全无视张纯风的存在。 “你认得这个吗?”张纯风掏出朱梦禾的荷包,冲着女人的背影喊道。 女人转过身来,看了看荷包,脸色冰冷,说道:“那是梦禾的。” 果然她就是朱梦禾的姐姐朱梦雨。 “朱梦禾在找你。” “我知道。”朱梦雨转身,继续离开。 “那你要去找她吗?” 朱梦雨没有回答。 “她在西凉城!”张纯风又道。 朱梦雨依旧没有回答。 该死的朱家人,全都一个德性! 看着朱梦雨远去的背影,张纯风突然想起朱岗的锁身咒,遂过去取下他的纳戒。 翻了翻,除了无数银子,就是几个药罐,此外就是两本小册子。 张纯风仔细一看,一本名曰《沁山寺秘语》,一本叫《风雷剑诀》。 他翻开前者,果然是沁山寺的咒术,记录着十余种,什么金蝉咒,忏悔咒,显身咒之类的,与慧海老和尚教他的别无二致。 翻到最后,是朱岗后加的锁身咒,和追魂咒有些类似,还结合了一种阵法,倒是精妙。 张纯风又打开《风雷剑诀》,却是本二流剑法,“乘风破浪”算是它的绝招。 就这样! 张纯风收拾好,回到木屋,下了地窖,找到朱梦如。岂料一把长剑刺入她的心脏,已经死去好一会。 难道是朱岗的那一剑? 张纯风皱了下眉,起身上了地面,出了木屋,剑诀翻转,从高空中抽出一把剑,直刺木屋,将它夷为平地,成了朱梦如的坟冢。 他回到西凉茶楼,推门一看,秋霜,柴子君和朱梦禾已经等在那里。 三人见他回来,脸上均有喜色。柴子君与朱梦禾又往张纯风背后看去,空空如也,转而失望。 “没找到人吗?”柴子君问道。 “找是找到了。”张纯风正色道。 朱梦禾再次惊喜,急道:“那人呢?” “朱梦如死了。” “死了?”朱梦禾惊愕。 张纯风点了点头。 “怎么死的?”朱梦禾霍的站起来,看起来要吃人。 “意外中了一剑。” 朱梦禾跌坐下去,眼里有泪光。 “朱梦雨呢?”柴子君问道。 “在岛上。” 朱梦禾终于等来了好消息,却又责怪道:“你怎么不带她回来?” “我说你在西凉城,她没理我。”张纯风很委屈。 “快送我过去。”朱梦禾站起身来。 “流光珠在你们身上,你们默念‘朱梦如之墓’就能过去。记得还给我啊!” 朱梦禾一听“朱梦如之墓”,怔了怔,旋即拿出流光珠,和柴子君消失在茶楼里。 屋里剩下两人,秋霜有些窘迫,拿起茶杯贴住嘴唇,掩盖自己的脸色。 张纯风掏出《虚空指大法》,递给他,笑道:“物归原主。” 秋霜一看,喜上眉梢,笑道:“还有呢?” “还有什么?” “不还有八千枚灵石吗?” “我怎么记得没那么多?” “那是你记错了。” “……” 好,八千就八千,谁叫我钱多呢! 张纯风从纳戒放出一堆灵石,笑道:“门主要数数吗?” “不用数,绝对不够!”秋霜笑靥如花。 “怎么不够?” “你当门主,不该出点筹建费吗?” “……” 张纯风苦笑,自己还要花钱当工具人,天理何在! “我穷人家,请你手下留情!”张纯风掏出杨秀全的那枚纳戒,放到秋霜的桌前。 秋霜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笑道:“对待你这样的穷人,我可不留情。” 她又看了看那枚纳戒,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说道:“多谢门主的筹建费!” 张纯风笑了笑,喝了杯茶,正色道:“这朱家姐妹的事怎么就把你卷进来了?” “楼主的任务。”秋霜回道。 “陈芝琳?” “应该是朱梦禾去买情报了!” “所以,当她知道朱岗和杨秀全有过交易,就叫你来增加筹码?” “应该就是了。”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天已经亮了,张纯风还得将《沁山寺秘语》交还回去,故告辞而去。 他凭空一闪,又到了沁山寺。来到大雄宝殿,空无一人,转到食堂,方见众僧。 “施主何事所来?”昨晚那矮胖僧人又出现在他面前,双手合十。 张纯风看见他就想打一顿。 “大师何事所问?”张纯风决定捉弄他一番。 矮胖僧人愣了一下,脸有愠色,回道:“问所问之事!” “见所见之人。” 矮胖僧人又想说,高瘦和尚出现了:“啰嗦个屁,张少侠想必是来还《沁山寺秘语》的,快请大师伯!” 众僧闻言,一阵躁动,只有矮胖僧人一脸不悦,冷冷道:“大家可别期望太高,免得待会失望过大。” 又是一阵躁动。张纯风礼貌地笑了笑,等了一会,慧海老和尚已经走了过来。 “张少侠一切顺利?”慧海笑道。 张纯风点点头,掏出《沁山寺秘语》,递给慧海。 慧海一见,颤抖起来,翻了翻,老泪纵横。众僧默然,随后就是一阵欢呼。 矮胖僧人低头沮丧,只好灰溜溜从人群里逃出去。 慧海收好小册子,擦了擦眼泪,笑了起来,拉着张纯风的手,说道:“张少侠一起吃个早饭?” “吃斋吗?” “吃什么斋,加鸡腿!” 众僧哈哈笑起来。 吃了饭,喝了会茶,慧海说道:“张少侠天赋异禀,若肯修习佛法,必能早日脱离苦海,登上极乐净土。” 张纯风笑了笑,回道:“我就一个俗人,好吃懒做,哪有什么天赋异禀,大师说笑了。” “试试嘛,在我这闭关一年半载,也不耽误你什么事,何乐而不为?” “您这一说,我才想起有急事,改日有机会再来拜访。告辞!” 张纯风行了一礼,告别沁山寺。他走出寺门,拿出锦囊,里面已剩最后一个蜡丸。 这是个无字蜡丸,他捏开一看,纸条上写着一张炼制散功丹的药方。 张纯风琢磨一下,不大明白,但想着大师伯能炼制,也就不再纠结。 他将药方收好,身形一闪,人已经到了元阳宗双阳山脚下。 第85章 元阳宗(1) 元阳宗位于中州双阳山,山下有个望阳镇。 王仲青喜好青梅酒,故张纯风先到了望阳镇醉仙酒坊,打算给他带两坛回去。 “剩下最后两坛,专门给你师父留下的。” 酒坊里,一个十八九岁的女人,胳肢窝下各抱着一坛酒,从后院钻了出来。 “就不能给我也留两坛?”张纯风靠在柜台上,抓起台上碗里的花生米,一个个送进嘴里。 “张纯风,信不信我揍你?”老板娘将酒放在柜台上。 “小气鬼,吃你两粒花生就要打人。”张纯风又吃了两颗。 “那是我给客人吃的!”老板娘收起碗,藏进柜台下的抽屉里。 “我不是你客人吗?”张纯风的手里凭空多了把花生米,他又继续吃起来。 “是,我尊贵的客人,两坛酒共一两银子,麻烦结一下账!”老板娘回道。 张纯风笑了笑,一边嚼着花生,一边从袖里摸出二两银子,放在柜台上。 老板娘一看,皱眉道:“你最近抢劫去了?” “区区二两银子而已!”张纯风嚼着花生米,口齿不清。 “你还吃?” 老板娘拉出抽屉一看,碗里哪里还有花生,娇斥道:“你个好吃鬼,还我花生!” 说着作势就要打他。恰巧这时门口来了个客人,约十七八岁,娇媚似女郎。 “来两坛青梅酒!”娇媚男抱着剑,傲慢地看着老板娘。 “卖完了,不好意思!”老板娘面露歉意。 “你以为我不识字吗?” 娇媚男将视线停在柜台上的两坛酒,坛上“青梅”两个字还是挺显眼的。 “这两坛已经卖出去了,不好意思!”老板娘歉意地笑道。 娇媚男不为所动,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扔在柜台上,说道:“二十两银子!” “客官还是明年再来!”老板娘说道。 娇媚男有些不耐烦,又掏出一小包银子扔在柜台上,说道:“够了吗?” “不是钱的问题!”老板娘也烦了,勉强露出一个职业笑容。 娇媚男显然怒了,掏出五枚灵石,重重拍在柜台上,说道:“华青宗刘虚如座下弟子刘佳玉,请老板娘给个薄面!” 华青宗刘虚如?那个老色胚?再看这娇媚男,张纯风登时起了鸡皮疙瘩。 老板娘虽然不修仙,四大宗师之一的刘虚如还是听过的,她得罪不起,只好把球踢给张纯风。 只听她笑道:“刘真人的面子当然要给,就看面前这位弟弟肯不肯了?” 刘佳玉这才将他高贵的眼睛转向张纯风,说道:“酒转给我,钱都是你的!” “我建议你去隔壁忘情酒坊那看看,说不定还有余货。”张纯风才不给他面子。 “听说王真人只喝这一家的青梅酒,兄台给个方便!”刘佳玉说道。 “王真人?王仲青真人?”张纯风惊疑。 “不错,正是他老人家。” “你找他老人家干什么?” “这是你该问的吗?”刘佳玉一脸鄙夷,“把你的酒让出来就是了!” “我要是不给呢?”张纯风淡淡说道。面对这种仗势凌人的巨婴,就该让他尝尝吃瘪的苦头。 刘佳玉一听,杀意陡起,怒道:“你这是不给王真人面子,不给刘真人面子!” “你是王真人还是刘真人啊?”张纯风面无波澜。 “你……” 刘佳玉气结,长剑出鞘,瞬间划向张纯风的脖子。登的一声,张纯风伸手一指,长剑顿时脱手,掉落在地。 刘佳玉大吃一惊,一个翻身,出了店门,刚想再打,一个声音叫住了他:“师兄不可鲁莽!” 众人循声望去,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一身粉色裙装,正站在店门外,与刘佳玉仅一米之隔。 刘佳玉作罢,哼了一声,径直离去。粉裙姑娘向张纯风笑了笑,说道:“家兄鲁莽,让大家见笑了!” 张纯风礼貌性地点点头,回道:“不打紧,小事一桩。” “多谢张少侠体谅。”粉裙姑娘又笑。 “你多谢他干嘛啊,他又没给你酒!”老板娘笑眯眯插嘴道。 “就你多嘴!”张纯风将两坛酒搂在怀里,准备离开。 粉裙姑娘看着他的酒,欲言又止。张纯风看在眼里,叹口气,放下一坛在柜台上,说道:“这坛给你回去交差!” “真的吗?”姑娘雀跃道,一脸惊喜。 “钱一分不退!”张纯风一脸正经。 “那是自然,”姑娘赶紧抱起酒,生怕别人后悔,“多谢张少侠成全!” 出了店门,回头又道:“张少侠有空喝一杯吗?我在听雨楼等你!” 没等张纯风回答,转身就走了留下一脸懵的张纯风。 “有美人相约,张少侠还不赶紧去?”老板娘收起桌面的钱财,揶揄道。 “没空,去个屁!”张纯风抱着坛酒,缓缓钻进后院。 “哎……你跑我家后院干嘛?”老板娘追了进来,可哪里还有人影。 此时,张纯风已经到了双阳山顶。他从小树林出来,抬头一看,“归元小筑”四个大字的牌匾出现在他眼前。 这是元阳宗掌门居住的院落,张纯风一脸高兴,大踏步走了过去。 大门敞开着,无人看管,张纯风走了进去,还是没见人影。穿过客厅,拐过厨房,到了菜园子,方见一个高瘦的身影蹲在满园绿油油的菜地上拔草。 “师父!”张纯风唤了一声。 “你回来了?”高瘦的身影没有转身,冷冷回道。 张纯风心里立马有些失落,旋即又笑道:“师父,我给你带了青梅酒。” 他举起酒坛子,晃了晃。高瘦的身影依旧没有转身,只回了个“嗯”字。 张纯风情绪一落千丈,将酒放在厨房灶台上,闷闷不乐地说道:“师父,我先去看看师兄弟们!” 高瘦的身影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拔着草。 张纯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也不好问,看这样子,师父还在气头上,不如问问二师兄。 他到了山腰,穿过居住的“松涛院”,远远就看到悬崖边的一块巨石上,静静地坐着个四十来岁的人,不是二师兄许立还有谁? “二师兄!”张纯风喊了一句。 “东西找齐了?”二师兄睁开眼,笑问道。 张纯风嗯了一句,问道:“其他师兄弟呢?” “去北境了。” “都去了?” “嗯!” 张纯风一听,更加没兴致,怏怏地在石头边坐下。 第86章 元阳宗(2) 张纯风走到二师兄旁边,与他并排坐下,二师兄问道:“你出去这阵子,杀戮是不是重了点?” 嗯?这是什么说法?张纯风不解地看着二师兄。 “你去到哪个宗门,哪个宗门就倒霉。”二师兄笑道。 “我自问没有滥杀无辜,杀的都是大恶人。”张纯风有点激动。 “你冷静一下!”二师兄说道,“杀的什么人,我们都清楚,只是希望你别杀那么多!” 张纯风皱眉,问道:“难道遇见大恶人也能选择性来杀?” 二师兄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好将视线转向悬崖外的风景。 气氛很尴尬,张纯风站起身来,往山顶走去。他打算和师父说个清楚。 “拿碗筷吃饭!”厨房里,王仲青在炒青菜。 张纯风拿了两双碗筷,两个酒杯,开了青梅酒,倒了两杯,方问道:“其他人呢?” “刘虚如明天要来,都去山下帮忙了。”王仲青捞起青菜盛盘。 “他来做什么?”张纯风问道。 “前阵子走火入魔,我去帮他镇了下心魔,应该是来感谢的!” “怪不得要抢青梅酒!”张纯风嘟囔道。 “你说什么青梅酒?”王仲青开始煎蛋。 “没什么,在酒坊因为青梅酒和别人过了一招。” 王仲青一听,终于回过头来,皱眉道:“你和刘虚如过了一招?” “没有,是他徒弟。” 王仲青当即发火,手中锅铲一扔,打在锅里噼里啪啦,背着张纯风骂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和别人打架!” “他先动的手。”张纯风低声反驳。 “我不管是谁动的手!”王仲青提高了语调。 张纯风看着眼前这白发苍苍的老人,颇为恼火。他不再争辩,起身就冲出厨房。 刚到客厅,和一个童子撞了个满怀。 童子跌倒在地,哎哟一声,刚要骂人,抬头一看是张纯风,转而笑道:“张师兄,我家真人听说您回来,叫我过来请你!” “大师伯叫我?”张纯风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真人是这么吩咐的。” 那就走一趟!只听他说道:“有劳师弟带路!” 童子遂走在前头,和张纯风一起前往清风岭。 清风岭在双阳山对面,是陆九诚修道之地,虽然他不常在。张纯风和童子走了一会,过了吊桥,很快就到了。 那是几间竹屋,屋边一条小溪,周围晾晒着药草,看起来很简朴。 “我做了腐竹豆腐汤,过来喝一碗!”陆九诚坐在餐厅的圆桌旁,笑盈盈地看着张纯风。 “大师伯!”张纯风这才喊了一句。 陆九诚点点头,盛了一碗汤放在桌上。如此温情,张纯风心里好受了一些,乖乖地坐下,喝起汤来。 “材料带过来了吗?”陆九诚开门见山。 张纯风嗯了一声,立即从纳戒里放出至正之鼎,至阴之血,至善之骨,至恶之毒,至阳之火,最后才掏出药方。 陆九诚放下碗筷,一一查看,完了又拿起碗筷吃起来。 “大师伯,没问题?”张纯风问道。 “没问题,你明天这个时候来拿,估计差不多炼好了。”陆九诚边吃边说。 “这么快?”张纯风疑惑。 “又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丹药,况且同福楼还给了你药方,依法炼制即可!” “一般不都要七七四十九天之类的吗?” “你评书话本看多了。” 张纯风有点尴尬:“多谢大师伯!” 陆九诚喝下最后一口汤,放下碗筷,正色道:“药王谷薛梅的《神符真经》,能借师伯看一晚吗?” “……” 这是炼药的代价?张纯风实在不想将这邪门玩意流传出去,便道:“大师伯能换样其他的吗?” “就看一晚!”陆九诚坚持。 “大师伯要不看看孟家庄的《流星飞刀》?” 陆九诚摇摇头。 张纯风犹豫一下,只好从纳戒里放出《神符真经》,递给陆九诚。 陆九诚翻了翻,确认无误,方收进袖袍,笑道:“明天一并给你。” 他要干活了,张纯风意会,行了一礼,起身离开。 走在山路上,张纯风原本缓和的心情又低落起来。他不明白陆九诚要《神符真经》来干什么,心里总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 他一路下山,不知不觉又到了望阳镇,抬头一看,听雨楼居然就在眼前。 他犹豫了一下,抬腿进了大门。谁知刚现身,一个声音就叫住了他:“张少侠,这里!” 那声音充满惊喜,张纯风一眼看去,东北处的位置上正站着那粉色裙装的姑娘。 他礼貌性地点点头,走近那姑娘,行了一礼,方才坐下。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姑娘撒娇道。 张纯风强颜欢笑,问道:“在下张纯风,敢问姑娘芳名?” “聂倩柔!”姑娘给张纯风倒了杯茶。 “聂姑娘,幸会!” “张大哥,太客气显得生分哦!” “……” 张纯风对这自来熟的姑娘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忙扯开话题,问道:“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就喝一杯啊,能有什么事?”聂倩柔笑靥如花。 “就喝一杯?” “那张大哥还想做什么?”聂倩柔脸颊上了红晕,娇滴滴回道。 “没没没有,喝一杯就好!”张纯风拿起茶杯,贴近嘴唇,努力平稳心绪。 气氛有些尴尬,两人沉默了一会,聂倩柔方又说道:“王真人除了青梅酒还有别的爱好吗?” “种菜!”张纯风放下茶杯。 “什么?”聂倩柔不敢确认。 “师父老人家喜欢种菜。”张纯风又重复了一遍。 聂倩柔给张纯风续了杯茶,笑道:“他老人家的爱好还真特别。” 张纯风笑了笑,想起之前王仲青发脾气的情景,瞬间又拉下了脸,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张大哥有心事?”聂倩柔目光如炬。 “没什么,”张纯风回道,“听说刘真人前阵子出了点状况,现在好点了吗?” “多亏了王真人,师父他老人家才能捡回来一条命!”聂倩柔一脸开心。 “那就好。” 如此,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一下午,直到太阳下山,方才道别。 张纯风往山上走,心情略有好转。走到半路,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一声不吭地站着,拦住了他的去路。 第87章 元阳宗(3) 那黑衣人背对着他,负手而立,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有自信。 “张少侠,我们过两招?”黑衣人转过身来。 “你脸都不敢露,过个屁!”张纯风警惕,背着手,虚空指严阵以待。 “不方便露脸,张少侠见谅。”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下一秒,张纯风感到胸口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当机立断,一个闪现,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十米开外。岂料,又一股压力企图捶爆他的胸口。 张纯风连续闪现几次,总被对方瞬间缠住。这使得他隐隐有些担忧。显然,这黑衣人懂的空间法则并不比他少。 近距离他能跟随,远距离如何?张纯风法随意动,来到西凉城。果然,又是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 这……虽说你也会空间法则,但天大地大,你又是如何立马知道我转移到哪呢?这技能也太妖孽了! 无暇思考太多,张纯风再次闪现,到了朱岗的小岛。那压力紧随而来,他只好在沙滩上不断变换位置。 突然灵机一动,记得《沁山寺密语》一种显身咒,张纯风当即念了出来。 果然,黑衣人登时显现。张纯风凌空就是一指,可惜对方反应着实灵敏,一个闪现,避开了。 他出现在十多米开外,笑道:“张少侠果然名不虚传,受教了!” 说完,不等回应便消失不见。 张纯风站在海边,思潮汹涌。这人是谁?为何能黏住他不放?此刻出现,目的是什么? 思前想后,没有答案,张纯风本想去一趟白帝城,又怕打扰了陈芝琳休息,只好在海滩上坐下,闭目养神。 他现在对王仲青有些烦,不想回去双阳山。可一想到他这一年来的教导,张纯风又心软下来。他决定明天再和师父聊聊。 熬了一夜,太阳终于从海平面上升了起来。张纯风法随意动,回到王仲青的居所。走了一圈,空空荡荡,竟无一人。 到了山腰,连那快要和巨石连体的二师兄也不见了。难道都到山下迎接刘虚如了?一个老色胚至于兴师动众吗? 张纯风可不想和刘虚如举杯畅饮,呸了一声,到了白帝城。 “你一大早跑我这里来干嘛?”书房里,陈芝琳对那凭空出现的人已经有了免疫力。 “昨晚遇见个人,他能一直追着我打,不论如何躲避,他都能粘着我。”张纯风单刀直入。 陈芝琳闻言,翻看文件的动作愣住了,抬头问道:“你不是懂空间法则吗?这样也能黏着你?”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张纯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地喝起来。 “你等一下,我去查一查。”陈芝琳站起身来,立马出了书房。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可惜是个男人婆! 张纯风心里吐槽了一句。可转眼一想,人家男人婆关你什么事,有什么可惜的? 他苦笑起来,又喝了一口茶。不久,陈芝琳折返回来,说道:“目前没有相关信息,我已经派人继续打听了。” “多谢陈楼主!”张纯风行了一礼。 “我也想知道什么功法那么厉害,居然可以锁定你。”陈芝琳坐回她的位置。 两人说了些日常,张纯风告辞而去,回到双阳山。 他来到师父的菜园子,看着一片长势喜人的蔬菜,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他蹲下身去,将杂草一一拔走。刚忙碌了一会,一个声音叫住了他:“张师兄,掌门师叔叫你下去。” 张纯风扭头看去,却是二师伯的童子,正站在厨房门口等他。 “叫我干嘛啊?”张纯风站起来。 “刘真人说你打伤了他弟子,掌门师叔正生气呢?”童子回道。 “我打伤了他弟子?”张纯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叫刘什么玉来着。” “刘佳玉?” “对对对,就叫刘佳玉。” “我是跟他打了一架,但没伤着他啊!”张纯风有种不好的预感。 童子歪头想了想,说道:“那你最好赶紧跑路!” “为什么啊?”张纯风被他逗乐了。 “我看他们就不是什么好人,是来找茬的!”童子一脸肯定。 张纯风点了点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到。” 童子领命,跑了出去,走了几步,停住了,回头嚷嚷道:“哎~不是让你跑路吗?你还下去干嘛?” “没事,他们理不直气不壮,也不一定打得过我!”张纯风笑了笑,安慰这可爱的童子。 “你就吹牛!”童子不以为然。 “那你就当我吹牛呗!”张纯风进了厨房,洗洗手,拉着童子就往山下走。 进了大会客厅,一眼看去,摆了六桌席,乌泱泱坐了六七十人。 王仲青换了身蓝边灰道袍,坐在主位上,旁边便是刘虚如,刘佳玉和聂倩柔,以及二师伯周行国,五师叔柳佳诚和二师兄许立。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王仲青脸色平淡,默然坐在凳子上。 “师父!” 张纯风走过去,向他行了一礼。 王仲青没有抬头,嗯了一声,将自己旁边的凳子拉出一点,说道:“坐!” 张纯风依言,坐了下去。 “这是刘真人,你向他敬杯酒!”王仲青介绍道。 张纯风抬头看去,却见对面坐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家,一身滚金青衣,童颜鹤发,眼白处布满了血丝。 张纯风心里呸了一句,向刘虚如举杯道:“晚辈敬刘真人一杯!” 刘虚如举起酒杯,笑道:“张少侠果然痛快!”说完一饮而尽。 “那位是刘真人得意门生刘少侠,你也敬他一杯!”王仲青说道。 “……” 凭什么我给他敬酒啊?张纯风心里呐喊。他看了一眼王仲青,见他眼神有刀,只好勉为其难地敬了刘佳玉一杯。 可是,刘佳玉不干,冷冷道:“把我打伤了,一杯酒就了事了吗?” 他站起来伸出左手,撕下绷带,露出手腕里的伤口。 众人哗然。 张纯风仔细一看,手腕里一个孔洞,和虚空指造成的伤害颇为相似。 “放肆!”刘虚如怒喝一声,“既然张少侠已经赔罪了,就别紧抓不放!” 赔罪?张纯风心里嘀咕,这就将他一锤定音了? 第88章 元阳宗(4) 刘佳玉不敢违背师命,愤愤不平地坐了下去。 张纯风皱紧了眉头,望着刘虚如,缓缓说道:“我能说两句吗?” 刘虚如笑道:“既然张少侠已经敬酒认错,就没有必要再过多解释了!” “刘真人怕是误会了,我刚才敬酒并非认错,只是酒桌礼仪而已。”张纯风说得不紧不慢。 王仲青眯着眼,端起茶杯,没说什么。刘虚如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说道:“张少侠打伤我徒儿,不认错吗?” “我没有打伤他,自然没什么错需要认!”张纯风理直气壮。 王仲青依旧没有出声。 刘佳玉却没忍住,霍的站起来,再次伸出手腕,大声道:“难道这么大的伤口是我自己戳的吗?” “这我无从得知,”张纯风淡淡道,“当时我们只过了一招,最后你完好无损地离开,这点聂姑娘可以作证。” 大家于是把目光转移到聂倩柔的身上。只听她说道:“张少侠肯定认错人了,我一直陪在师父老人家身边,什么都没看见!” 此话一出,张纯风可就坐不住了,登时站起来,指着聂倩柔,大声说道:“你说谎,你当时明明就在酒坊门口!” “放肆!”王仲青淡淡道,“说话就说话,大声就有理了吗?” “可是她说谎啊!”张纯风据理力争。 “你先管好你自己!”王仲青将茶杯放下。 张纯风憋屈,闷闷不乐地坐下。刘虚如脸上又有了笑容,说道:“年轻人火气大,切磋失手在所难免,只要张少侠认个错,这事就算翻篇了!” “我没有错,怎么认?”张纯风又火大了。 “放肆!”王仲青拍了一下桌面,“不大声你是不会说话了吗?” 张纯风正在气头上,哪里能忍,站起来就跑,全然不顾大家的挽留。 他在山林里一阵狂奔,直到筋疲力尽才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跑累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张纯风抬头一看,正是陆九诚。 他抱着一柄拂尘,正笑嘻嘻地向张纯风走近。 “大师伯!”张纯风站起来,叫了一声。 陆九诚点点头,将一个药瓶子递给他:“散功丹炼好了。” 张纯风接过小药瓶,心里又喜又紧张。打开闻了闻,一股黄酒的香味扑面而来,倒出来一看,一共八枚药丸,拇指般大小。 “一枚就够了,其他七枚你到时候自己看着办!”陆九诚说道。 “多谢大师伯!”张纯风抱拳行礼。 “你跟你师父商量,挑个好日子,到时我们帮你护法。”陆九诚坐了下去。 张纯风也跟着坐下,两人并排,一老一少,看起来挺和谐。 “你的《神符真经》,”陆九诚从袖袍里掏出小册子,递给张纯风,“这种邪门歪道,烧了!落在坏人手里就麻烦了。” 张纯风嗯了一声,立马掏出火折子,将它点燃了。 看着火焰熊熊,陆九诚漫不经心地说道:“假如一个人练了歪门邪道,异常强大,强大到世上无人能敌,你会怎么做?加入他还是挑战他?” “当然是挑战他!”张纯风不假思索回道。 “但他无人能敌。”陆九诚强调。 “可他是歪门邪道。”张纯风坚持己见。 陆九诚笑了笑,拍了拍张纯风的肩膀,说道:“好样的,不愧是元阳宗的弟子!” 说着起身离开,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又道:“我马上就出门远游,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凭空消失。 张纯风皱了下眉,也站起身来,往山顶走去。 到了山顶,王仲青已经等在客厅里,正和二师兄坐着喝茶说话。 “师父,二师兄!”张纯风站在门边,喊了一句。 王仲青哼了一声,没有好脸色。二师兄赶紧圆场,提起桌上的木质饭盒,笑道:“师父给你打包烧卖,我给你热热去!” 说着便进了后院厨房,留下两个尴尬的人。 “散功丹炼好了?”王仲青打破沉默。 “大师伯刚刚给我送过来。”张纯风掏出药瓶子,递给王仲青。 王仲青打开盖子,闻了闻,又倒出来看了看,点点头,装了回去,说道:“待会我算下日子,你去准备准……” 话没说完,大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纯风,纯风,在吗……” 是二师伯。张纯风迎了出去,走到大门边,问道:“二师伯有什么事?” “刘真人托我转交一封信给你。”二师伯从袖袍里摸出一封信,递给张纯风。 张纯风接过信,一脸疑惑,刚想拆开,二师伯急急忙忙说道:“我得先下去,各种收尾工作还得我亲力亲为!” 说着转身就走了。张纯风不在意,继续拆信,展开一看,一头雾水。只见信上写着: 张纯风师侄,昨日密谈甚欢,一切照计,掌门之位,唾手可得! 莫名其妙! 张纯风手里拿着信,要给王仲青看看,以澄清自己的清白。 岂料,刚踏入客厅,就看见王仲青眉间一个洞,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气绝身亡。 张纯风又悲又惊,一个闪现,上了高空。可是,根本没有任何异常波动。 他回到大厅,四处搜寻蛛丝马迹,视线登时转到桌上的药瓶子,便不假思索收了起来。 “张纯风,你个欺师灭祖的孽徒!” 二师兄瞪圆了眼睛,从后院闪身出来,一掌拍向张纯风。 “不是我干的!”张纯风连连闪躲。 “这世上会虚空指的可不多,你要怎么解释?”二师兄掌变拳,一拳袭向张纯风的胸口。 “我解释不了!”张纯风轻出一拳,硬碰硬,将他顶了回去。 “那你是承认了?”二师兄倒退几步,满眼怒火。 “不是我干的,”张纯风回道,“我无缘无故杀师父干什么?” “你与掌门师弟不和,连吵两天,当然是为了泄愤了!”门外突然传来二师伯的声音。 他怒火中烧,身后跟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往张纯风围过来。 “就因为吵个架就杀人?”张纯风冷笑。 “难道你还有阴谋?”二师伯一眼看到他手中的信,说道,“把信交出来!” 张纯风犹豫了,这一交,百口莫辩,但要是不交,岂不是显得做贼心虚? 何况,这明显是个局啊! 既然说不清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真相留待以后再查也不迟! 张纯风法随意动,凭空消失。 第89章 元阳宗(5) 张纯风到了虎啸岗,隔着双阳山不过两个山头。他找了棵大树,坐在树枝上歇息。 二师兄是不是帮凶?他暂时无法判断。而二师伯则太明显了,师父刚死,他就凑齐那么多人上来,显然是事先准备的。 师父的死,他应该知道内情! 张纯风决定晚上抓他来拷问拷问。 时间尚早,陈芝琳那边估计该有消息了。张纯风身形一闪,再次出现在陈芝琳的书房里。 没有人。 张纯风走出去,到了客厅,只有个丫鬟坐在门槛上偷懒撸猫。 张纯风咳了两声,丫鬟一个慌乱,跌了个四脚朝天。狸猫喵了一声,一溜烟跑了。 “你家小姐呢?”张纯风忍住没笑。 丫鬟赶紧起来,见是张纯风,松了口气,没好气地回道:“出去办事了!” “去哪办事了?” “我怎么知道?” 丫鬟说着,撇下张纯风,跑去追猫了。 白走一趟,张纯风无奈,回到虎啸岗的树上。他又分析了一下案情,并没有发现其他线索。 正沮丧间,突然灵光闪现,以郭氏幻术,幻化出一只麻雀,径直飞向归元小筑。 他想看看,那群得逞的人会谈些什么。 然而,归元小筑集中了太多人,二师伯除了说些“欺师灭祖”之类的话,绝不会透露有用的信息。 张纯风看得直打瞌睡,熬到天黑,众人方才散去,剩下二师伯和二师兄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喝茶。 正戏开始了吗? 只听二师伯笑道:“从今天起,这院子归你了!” “二师伯不可乱讲,师父尸骨未寒!”二师兄低声呵斥道。 “你别想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二师伯说完,往地上吐了口痰。 二师兄默然。 二师伯喝了口茶,又道:“你当掌门是事先说好的,你别坏了……” 话没说完,他的眉心已被戳了个洞。张纯风大惊,刚想行动,二师兄也已经遭了灭顶之灾。 杀人灭口! 这明面的棋子用完就毁,好狠毒! 张纯风当机立断,一个闪现,到了归元小筑,立马念句显身咒,现出元凶。 这不是昨晚的黑衣人吗?他站在院中央,笑道:“张少侠,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杀了我师父?”张纯风面如冰霜。 “这锅如今在你身上了!”黑衣人依旧在笑。 张纯风杀机四起,黑衣人的头顶登时出现一把长剑,二话不说,猛然下刺。 眼见黑衣人就要脑袋开花,他凭空消失了。 下一秒,那股熟悉的巨力再次出现,推得张纯风体内翻江倒海。 他连连闪现,同时口念咒语,两人便在院子里忽隐忽现。虚空指对虚空指,戳得院落一片狼藉。 “你不是我的对手!”黑衣人拉开距离,出现在屋顶。 张纯风不接话,闪上高空,瞬间造就一个空间牢笼,将黑衣人困在里面。 “我劝你不要太自满!”张纯风也落在屋顶上,与黑衣人相隔七八米。 “自满源于实力,我有这个实力,自满一下又如何?”黑衣人负手而立。 “那你继续自满!”张纯风在空间牢笼外又加了个锁身咒。 “难道你能奈我何?”黑衣人冷笑。 “你猜我能不能饿死你?”张纯风悠哉悠哉地踱起步子。 黑衣人一听,愣了一下,接着尝试了一下空间法则,竟然失效。他吃了一惊,问道:“你这空间牢笼我怎么打不开?” “所以我说你不要太自满嘛!”张纯风将冷笑还给他。 黑衣人眯眼,很快冷静下来,哈哈笑道:“张少侠果然惊喜连连,好手段!” “别讲这些没用的,你为什么杀我师父?”张纯风低喝道。 “借他人头一用!”黑衣人笑道。 “此话怎讲?” “这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了!” “你还有隐瞒的资格吗?” 黑衣人哈哈笑起来,突然一个闪现,消失了。 张纯风大吃一惊,这都能逃脱?实力也太夸张了!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他就找到解锁的办法,匪夷所思! 张纯风又惊又沮丧,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却只能勉强打个平手。 正胡思乱想间,一群人又从山腰赶到。他们看着屋顶上的张纯风,不由分说就是一顿乱骂。 张纯风现在是哑巴吃黄连,干脆闪现离开。 线索如今断了两根,而黑衣人却来无踪去无影,又如何寻找。 张纯风走在虎啸岗的小路上,想得脑壳疼。走着走着,眼前一条溪流。他捧了把水洗脸,一封信从怀里掉了出来,落在溪水,流了下去。 刘虚如? 没错,这老色胚莫名其妙交给他一封信,显然是为了栽赃。刘佳玉和聂倩柔的谎言,自然也是他们事先安排的。 这个局,他们的角色很重要。张纯风赶紧从溪流里将信捞上来。 分析完毕,张纯风凭空消失,到了听雨楼,这座望阳镇最豪华的客栈。 “刘虚如住几号房?”张纯风向掌柜急问道。 掌柜被他的凭空出现吓了一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张纯风抓住旁边的小二,提着他衣领,重复问道:“刘虚如住几号房?” “八八八号房!”小二哆嗦着回道。 张纯风放开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楼梯。上了一半,他停下了脚步。 天下四大宗师之一的刘虚如,自己未必就能打败他,况且他还有两个徒弟在身边。 即使能打败,他也未必肯认,毕竟信里可没有落款。 打草惊蛇不是个好路数! 张纯风掉头出了客栈,没入附近的树丛里,幻化出一只蚊子,飞向听雨楼的八号房。 门窗都是紧闭的,幸好找到一处缝隙,往里一看,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又转了附近几间房,同样见不到人影。 跑得真快! 这该死的刘虚如,我师父救你于走火入魔之中,你却来参与谋害他,真乃天下忘恩负义之徒! 想到这里,张纯风气得牙龈咬碎,一拳打在旁边的树干上,轰然倒塌。 回想一下小二的说法,没说退房,大概率就是用了传送阵。如此看来,还得去华青宗走一趟。 他一个闪现,到了华青宗所在地青凤岭,藏身于厨房的横梁上。 第90章 元阳宗(6) 张纯风仔细感应了一番,整个山岭估计也没多少人。刚想移步,一个声音钻进他的耳朵:“张纯风,出来!” 张纯风出来一看,却是刘佳玉。他手里拿着个包子,正在厨房外悠哉悠哉地吃着。 “你居然知道我在这?”张纯风有点吃惊。 “你去哪里我们都了如指掌!”刘佳玉一边吃一边说,说得特别含糊。 这……也太吓人了!张纯风想起黑衣人对他的追踪,基本有了判断。 “你们什么手段那么厉害?”张纯风试探。 “这你就别打听了!”刘佳玉将吃剩的半个包子扔在地上,拍了拍手。 “那么神秘?” “门派绝技,你说神秘不神秘?” 原来是华青宗的绝技,那解决的范围就锁定了。只听张纯风又说道:“我能再问你两个问题吗? “你尽管问!”刘佳玉袖袍里溜下一把银锏,握在手里。 “你认识黑衣人吗?”张纯风看了一眼那把银锏,护手处有个转轮。 “认识。” “是刘虚如吗?” “不是。” 刘佳玉耍了耍手中的银锏,回答得干脆利落。 “那黑衣人是谁?” “你问多了!” 话音未落,刘佳玉突然转动银锏转轮,一个尖锐的声音顿时刺入张纯风的耳朵。 张纯风一阵恍惚,刘佳玉已经瞬移过来,银锏横扫他的胸口,登时将他拍飞出去。 身体未落地,又是一阵转轮,绞得张纯风头痛欲裂。刚想闪现,慢了半拍,刘佳玉凌空一锏,从上往下拍向他的胸口。 他被拍入地下,五脏六腑翻山倒海,嘴角渗出一点血丝。 “我还以为有多强呢?”刘佳玉嘲讽道。 你大爷的,藏得够深啊!张纯风心里一阵吐槽。他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道:“刘少侠原来也有不是娇滴滴的时候啊!” 刘佳玉闻言,怒意盈胸,又一个瞬移,银锏直顶张纯风心口。 张纯风有了准备,当即斜身,与之擦肩而过,在他耳边念了句忏悔咒。 刘佳玉心里顿时悔意涌动,整个人都慌乱起来。 跟我玩精神力量?张纯风一拳击出,将刘佳玉砸入厨房的墙里。 刘佳玉大脑一阵恍惚,血液从嘴角流了出来。 “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他挣扎着从墙里爬出来,一口红血白牙,笑得格外惊悚。 “看来是我高估你了!”张纯风掏出朱雀,想试试她的镇魔力。 刘佳玉被噎了一口,怒气上冲,转轮一响,瞬间逼近。张纯风朱雀在手,精神镇定,剑尖上刺,对方手腕立马流血,银锏落地。 刘佳玉吃了一惊,刚要瞬移,朱雀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几十条伤痕。 他又惊又怕,又试了一次瞬移,结果一把匕首凭空刺入他的左大腿。 他跪倒在地,竟然哭了起来,梨花带雨的。 你一个化神期高手,怎么像个孩子呢?男宠就是矫情! 张纯风问道:“你告诉我黑衣人是谁,我就放你走。” 刘佳玉没理他,倒是大喊了一声“师父”。 打不赢就喊家长,德性!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宗门的人也该出现几个人来看热闹了,怎么都不见人影呢? 刘虚如也是,自己的小心肝都要凉了,还躲躲藏藏的。 张纯风仔细感应了一下,卧~槽,整座山没剩几个呼吸了?这是趁着两人打架,全跑了? 还四大宗师之一呢! 刘佳玉又喊了一声,自然无人回应。 “别喊了,全走完了!”张纯风有些同情。 刘佳玉一听,收了哭声,也感应起来,没一会,整个人就瘫在地上,他摸了一下右手拇指上的扳指,双眼无神。 “现在,你能告诉我黑衣人的名字吗?”张纯风收起朱雀。 “不能!”刘佳玉有气无力地回道。 “你宁愿死也不告诉我吗?”张纯风向他走近一步。 “你不敢杀我。” “你试试!” “你杀了我,你身上的梅花烙就解不了!” 梅花烙是什么玩意?难道就是能追踪他的东西? “你告诉我方法,我饶你一命!”张纯风说道。 刘佳玉露出半信半疑的眼神,说道:“你发誓!” “……” 居然相信誓言,真是个单纯的宝宝!既然你要,那就发呗!只见他左手指天,说道:“我张纯风发誓,只要……” 话讲了一半,一阵狰狞的喊叫声瞬间灌入他的耳朵,如地狱之鬼般咬噬他的灵魂。 “……” 原来自己才是单纯的宝宝! 刘佳玉摸摸自己的扳指,站起来,狞笑着,悠哉悠哉地走向张纯风,说道:“百鬼夜行,渡劫期也难敌的!” 刚说完,身形一闪,一拳就向张纯风太阳穴砸去。这一下要是砸中了,张纯风可就要见师父去了。 然而,尚未接近,刘佳玉就感觉自己身上被捅了十几刀,浑身力量顿时被抽空,跌落下来。 他半躺在地,一身是伤,血迹染红了衣服。他望着张纯风的侧脸,满眼都是疑惑。 “我既然会忏悔咒,自然也会镇魔咒。你不要太高估自己!” 张纯风转过身来,剑诀翻转,一把匕首当即将刘佳玉的右手拇指切掉,扳指滑了下来。刘佳玉捂住伤口,低吼一声。 “把梅花烙的解法告诉我!”张纯风淡淡说道。 刘佳玉又恨又怒,眼勾勾地看着张纯风,一言不发。 张纯风皱了下眉,刘佳玉的手掌便出现一把匕首,穿掌而过。 刘佳玉咬紧牙,怒气愈盛。 “你师门都将你抛弃了,你还有什么好保密的?”张纯风扔了个药瓶给他。 刘佳玉一听,悲伤浮上脸庞,旋即又怒道:“不会的,师父不会抛弃我的!” 说着将药瓶扔了出去。 “你自己已经确认过了,何必自欺欺人?” 刘佳玉又颓然瘫倒,低头喃喃道:“不会的,师父最疼我了,最疼我了……” “现在你能把梅花烙的解法告诉我吗?”张纯风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刘佳玉全然没有理会他,依旧在自言自语。 就很烦! 张纯风拿出扇子,在脸上一转,登时变成刘虚如的样子。 “你在嘟囔什么呢?”他学着刘虚如的声音。 刘佳玉闻言,立马抬头,惊喜写满了脸上。 第91章 元阳宗(7) “师父!”刘佳玉喊了一声,喜极而泣。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别说梅花烙了,就是黑衣人的身份也没命重要!”张纯风说得语重心长。 刘佳玉疑惑了,说道:“师父不是说要我誓死保密吗?” “那都是场面话,在性命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 刘佳玉起了疑心,皱眉道:“师父,我们接下来去哪?” 张纯风怎么知道你们要去哪?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刘佳玉,回道:“为师不是告诉过你吗?难道你忘了?” “我忘了,师父请再告诉我一遍。” 这出戏还真难唱! 张纯风伸手一指,点了刘佳玉的穴位,扇子一转,恢复了真身。 “我就知道不是师父!”刘佳玉恨恨道。 张纯风走近刘佳玉,取下他的纳戒,一边查看,一边说道:“你如果觉得保密比命重要,我也可以成全你!” 纳戒里没什么有用的东西,除了几万枚灵石和几千两银子,就是一些瓶瓶罐罐,以及一本小册子《惊魂秘法》。 真谨慎! 刘佳玉眼睛转了又转,这决定生死的关头,他犹豫不决。 一方面,他自欺欺人地认为,刘虚如不会抛弃他,另一方面,他此刻又不想死。 “想好了吗?”张纯风收起纳戒。 “我不会告诉你黑衣人身份的。”刘佳玉喘着气,低声回道。 “你先把梅花烙的解法告诉我!” “我只告诉你梅花烙的解法,你放我走!”刘佳玉最后想到了这个折中的法子。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张纯风剑诀一转,将刘佳玉身上的刀子拔了出来,收入虚空中。 刘佳玉血溅如水。他大吼一声,旋即又萎靡下去,低声说道:“我只告诉你梅花烙的解法!” 还真倔强! 张纯风凌空点了他几处穴位,帮他止住了血,凑到他跟前,说道:“你说!” “你放我走吗?” “放!” 刘佳玉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梅花烙的解法就是……” 话没说完,他已断了气。张纯风吃了一惊,发现刘佳玉左边的太阳穴出现一个孔洞。 马蛋,又是黑衣人!张纯风不假思索,闪现转移,同时念了一句显身咒。 可惜人影早没了! 张纯风回到刘佳玉身旁,心里一阵后怕。那黑衣人要是想杀他,自己估计也完蛋了。 他为什么不杀自己呢? 张纯风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刘佳玉身上摸了一遍,一无所获。 这下线索全断了,聂倩柔,刘虚如,黑衣人,全都不知所踪。 张纯风再次感应,发现西南处还有一个呼吸,赶紧闪现,刹那间点了那人穴位。 却是个伙夫,手里拿着个银勺子,背着包袱走在山道阶梯,正往山下赶。 他四十岁左右,留着八字须,显然是被遗弃的外围人员。 “刘虚如呢?”张纯风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伙夫连连说道。 好,刘虚如还真不是你能接触的。 “其他人呢?”张纯风换个问法。 “也不知道啊!”伙夫回道。 “……” 张纯风掏出一百两银子,说道:“告诉我他们去哪了,这一百两银子就是你的!” 伙夫一看,两眼冒光,可马上又怂了,说道:“真不知道,少侠可别为难我!” “真不知道?”张纯风放出匕首,刷刷刷,将伙夫的胡子剃了一半。 伙夫摸摸自己的上嘴唇,惊慌爬上了脸颊。 “下一次就不是胡子那么简单了!”张纯风威胁道。 “听说去去去了桂南,具体我也不知道!”伙夫口吃起来。 张纯风解了他穴道,那伙夫登时瘫倒在地。正想抛给他银子,两股杀气铺天盖地袭来。 张纯风不敢大意,一个闪现,上了山巅。往下一看,两个人影,一绿一白,一男一女随着飞奔而来。 两个元婴期就敢挑战他?张纯风伸手一指,那绿衣男的左肩膀就穿了个孔洞。 绿衣男吃痛,大喊一声,立马坠落下去。白衣女一听,翻身而下,急着救绿衣男一把。 幸好绿衣男在半空翻了个身,稳住身体,这才平稳落在悬崖边上。 此时张纯风已出现在地面上,距离两人五六步,问道:“刘虚如就派你们两个来?” “不是刘虚如,是元阳宗下了悬赏令!”白衣女扶着绿衣男,回答得铿锵有力。 张纯风一听,悲从中来,问道:“元阳宗下的悬赏令?” “你个欺师灭祖的畜生,元阳宗不下悬赏令,我们也要将你千刀万剐!”绿衣男悲愤异常。 “你们受过元阳宗的恩惠?”张纯风端详了一下这对男女,均四十来岁,男的黝黑,女的白皙,却都不认识。 “十五年前,王真人救我夫妻于恶人之手,你说他的仇我们该不该帮他报?”绿衣男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 “该!” 夫妇两皆愣了一下,白衣女疑惑地问道:“你要束手就擒?” “凶手不是我!”张纯风回道,“而是个黑衣人。” “你少糊弄人,如果不是你,元阳宗会下悬赏令?”绿衣男握着剑,上前一步。 “我现在解释不了,只有抓住刘虚如,一切才有答案。”张纯风回道。 两人将信将疑,白衣女问道:“你是说刘虚如才是幕后主使?” “应该不算,估计只是参与者。” 两人对了一下眼神,脸上疑云密布。白衣女又问:“你目前掌握了什么证据?” 张纯风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递给白衣女。她取出一看,字迹模糊,明显被水泡过,只能勉强认出字形。 白衣女越看越生气,但很快又察觉哪里不对劲,说道:“如此紧要的阴谋,谁会白纸黑字写下来?” 张纯风点点头,说道:“事发前,二师伯向我转交这封信,说是刘虚如的,我看了一下,莫名其妙,想要转交给师父,却发现他已经……已经仙逝了!” “刘~虚~如~”绿衣男一字一句地说道,仿佛要吃人,“老子宰了你个王八蛋!” 话音刚落,远处一个声音接话道:“金洲双傻,果然傻得可爱!” 绿衣男一听,火上浇油,暴怒道:“哪个龟儿子在那里放屁,出来跟老子打一架!” “你那三脚猫功夫,还不配跟我交手!” 说话间,绿衣男的脖子处出现一条血痕,旋即倒下。 第92章 元阳宗(8) 张纯风骇然,凭空一闪,到了声音来源处,一拳击出,那人便倒飞出去,后背撞入悬崖边的大石上。 “一言不合就杀人?”张纯风怒问。 那人从大石上站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说道:“敢不敬我陈玄者,格杀勿论!” “不敬你就格杀勿论?”张纯风眉头紧皱,“你是受过多少歧视啊?” 陈玄旧疤被揭,登时怒火攻心,跃上半空,一根针线快如闪电,瞬间刺向张纯风的眉心。 张纯风再次闪现,上了高空,掏出狮吟刀,使出一招迎风十字斩。连绵不绝的刀意,便如月光般倾泻而下。 陈玄哪里想到张纯风如此之快,几经腾挪转移,他的屁股仍旧没保住,被划得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裤子。 这侮辱性就大了! 陈玄原地气炸,一个瞬移,逼近张纯风,同时千万条丝线从他背后窜出去,蜘蛛精一样,要将张纯风戳出无数个洞。 张纯风才不跟他硬刚,一个闪现,上了更高处,继续使出迎风十字斩。 陈玄的屁股又遭殃了,噼里啪啦,放鞭炮似的。 陈玄又惊又怒,收了丝线,再次瞬移,躲进悬崖边的树林里。 张纯风也不追,收了狮吟刀,闪回地面。却见绿衣男已经气绝身亡,白衣女搂着他的尸体,神情哀怨。 只因说了句“龟儿子”,他就丧命于此,这还有天理?更何况是你陈玄出言不逊在先。 张纯风面冷如霜,虚空中隐藏的刀剑便一把把刺入陈玄的身体。 黑暗树林里,一句又一句的喊叫声登时响彻山谷。 “张纯风,老子跟你拼命!” 树林里传来陈玄的怒吼,眨眼间,一个人影便连连瞬移过来,企图贴近张纯风。 张纯风伸手一指,陈玄便跌倒在地,右小腿血流如注。 没完没了了! 张纯风凌空点了他几处穴位,问道:“刘虚如派你来的?” 陈玄动弹不得,双眼怒火熊熊,并不回答。 张纯风看向白衣女,说道:“他是你的了!” 白衣女放下丈夫的尸体,拿起长剑,站了起来,恶狠狠地向陈玄走去。 陈玄一看,顿时服软,求饶道:“我说我说,我是看到悬赏令才来的!” 张纯风皱了下眉,这也配别人尊重你?还不敬你者格杀勿论呢! 白衣女手起刀落,陈玄便人头搬了家。她扔了剑,向张纯风叩头道:“多谢张少侠为我夫君报仇!” “夫人快请起!”张纯风连忙蹲下,作势要扶白衣女,“一切皆因我而起,还请夫人谢罪!” “不,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白衣女说道。 张纯风一听,眼泪差点掉下来,终于有人相信他是无辜的了。 正满心伤感着,上百股杀机突然从四面八方袭来。 “你别走动,我来应付!”张纯风说道。 说话间,上百号人已经现身,将张纯风包围的严严实实。张纯风环顾一周,大大小小的门派加起来有十多个。 “畜生,何不束手就擒?” 一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他五十来岁,一身灰色道袍,矮小精悍,双目圆睁,正是张纯风的五师叔柳佳诚。 他的身后还有二十多个元阳宗的弟子,个个义愤填膺,眼里都是恨意。 “五师叔!”张纯风向柳佳诚行了一礼。 “别叫我师叔,我没你这样的师侄!”柳佳诚怒道。 “师父不是我杀的!”张纯风说道。 “你不用狡辩,大家都亲眼目睹,掌门师兄是死在你虚空指之下的!”柳佳诚语气中带有悲怆。 “你们亲眼目睹我动手?”张纯风反问。 师兄弟们一听,这才发现了一个漏洞,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纵然我们没有见到你动手,但你在第一案发现场,掌门师兄又是死在虚空指之下,你如何解释?” 柳佳诚并不相信张纯风。他握紧了手中长剑,随时做好动手的准备。 “我当时正和师父商量事,二师伯突然叫我出来,待我回去,师父已经遇害了!”张纯风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过程。 柳佳诚眯着眼,依旧不相信。张纯风又道:“后来我听二师伯对二师兄说,掌门之位以后就归二师兄了。”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这次不仅元阳宗的弟子哗然,就是其他人也躁动起来。 一个陌生女子站出来,说道:“既然你二师伯和二师兄有过这样的话,为何不叫他们出来对质?” 众人一听,纷纷认同。 “死人如何对质?”柳佳诚骂道,“二师兄和许立师侄都死了,你还要将恶名戴在他们头上,你于心何忍?” 说到最后,柳佳诚几乎咆哮起来。 众人又是一阵喧哗。张纯风默然,因为确实无法对质。 “依小僧看来,先将他扒一层皮,不怕他不招!” 众人循声一看,站出来的是个和尚,正是沁山寺那矮胖僧人。 张纯风心里大喊不好,这厮与他有过节,恐怕今晚要各种坏事。 “阿弥陀佛!” 又有一个僧人站出来,却是慧海老和尚。只听他向矮胖僧人呵斥道:“出家人何以有如此戾气?” 矮胖僧人一脸不服气,但还是低头退了回去。 慧海又道:“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张少侠也只是嫌犯,而非凶手,怎能对他使用如此凶残的手段?”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 张纯风心里感激地一塌糊涂,向慧海老和尚合十行礼。 慧海回了一礼,又道:“老衲和张少侠有过一段接触,依老衲观察,他绝非杀师弑父之徒,恐怕是恶人做的圈套。” 话音刚落,立马有人跳出来反驳:“慧海大师既然和张纯风有交情,自然偏向他,还请大师秉持公正不阿的态度对待此事!” 众人一看,是个翩翩美公子,一颦一笑颇有女子韵味。 他三十岁左右,一身白衣,面如冠玉,拿着一把折扇,正是江南魏家魏文卿。 “魏公子说得好!”旁边有人立刻应和。 慧海老和尚哈哈笑起来,说道:“老衲有没有偏向张少侠,大家自行判断。老衲只希望大家摆证据讲事实!” 众人闻言,又交头接耳起来。 第93章 元阳宗(9) 那魏文卿扇子一甩,展开扇面,轻轻摇起来,笑道:“既然慧海大师要讲证据摆事实,那我们就来讲证据摆事实。” 众人都安静下来,看他如何讲证据摆事实。 只见他缓缓走了两步,笑道:“事发这两日,张纯风与王仲青真人曾多次发生争执,就连外人在场的宴席上也无法忍让,这点元阳宗的弟子可以作证。” 说着看向柳佳诚和元阳宗一干弟子。 柳佳诚回道:“不错,在宴席上那畜生确实和掌门师兄有过争执,这是大家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 一干弟子随即附和。 人群中有人问道:“吵架不是很正常吗?能说明什么?” 众人又附和。 魏文卿继续笑道:“有外人在的宴席,一般大家都会顾及脸面,和和气气将饭吃完,就算有天大的别扭,总会席后再说。” “说重点!”有人耐不住性子。 魏文卿笑得越发灿烂,说道:“重点就是,这说明张纯风是个情绪很不稳定的人,也是个性执拗,非常自我的人。” “说重点,你是不明白重点是什么意思吗?”那人骂了起来。 魏文卿怒气上脸,旋即又笑起来,说道:“如果张纯风自觉委屈,冲动杀人,是不是很合理?” 众人纷纷点头,又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你就说冲动杀人好了,啰里嗦一堆干什么?”那人又说话。 魏文卿眯了一下眼,突然凭空消失,紧接着,一个人影就从人群中被抛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张纯风仔细一看,四肢已断,修为全废,心不禁为之一动。 众人哗然! “长辈讲话,小辈听着就是了,多什么嘴?今天废你修为,日后再犯,必取你性命!”魏文卿又凭空出现。 听起来,那少年还得感谢他不杀之恩! “阿弥陀佛,”慧海大师脸上是惊怒交加,“一个小孩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被如此对待,魏施主未免也太霸道了?” “是他蔑视我江南魏家在先,大师可得讲道理!”魏文卿扇骨一拍,合了扇子。 “你江南魏家出了你这样的人,还真该被蔑视!”张纯风面冷如霜。 魏文卿原地气炸,杀机四起,一个闪现,欺身靠近张纯风,同时拍出一掌,袭向心口。 这一系列的动作只在一刹那间发生,快的简直是电光石火。 幸好张纯风早有防备,一个闪现就躲了过去。 魏文卿一招未能得逞,不敢乱动,理智也很快占了上风。 只听他笑道:“大家刚才听见了,他说我魏家该蔑视。既然我堂堂魏家也该被蔑视,他眼里还有谁?” 他顿了顿,又道:“王仲青真人自然也没资格约束他。一旦约束,他便有了杀人动机!”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张纯风冷笑一声,说道:“按照魏公子的说法,我蔑视你,我就有了杀害师父的动机,那你废了那少年,是不是就有了杀害在场所有人的动机呢?” 众人闻言,好像是这个道理,又都怀疑起来。 魏文卿被噎了一下,气道:“你这算什么狗屁逻辑?” “你也觉得是狗屁逻辑?”张纯风反问道。 这可把魏文卿气坏了。他除了一声“你你你”,什么也说不出来。 此时,柳佳诚站了出来,朗声说道:“大家可别被那畜生的花言巧语蒙蔽,从作案动机到作案手段,那畜生都逃不了干系!”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柳佳诚又道:“虚空指原本是万华门绝技,只有杨秀全会用。后来杨秀全死了,这世上唯一会用虚空指的,就只有那畜生了。” “为什么你认定只有我会用?”张纯风问道。 “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会用吗?”柳佳诚反问。 “当然,那人我还与他交过手,虚空指对虚空指,不分上下。”张纯风回道。 这几句就像重磅炸弹,在人群里炸开了。 柳佳诚脸色一变,急问道:“那人是谁?” “他蒙着脸,我也不知道!”张纯风语气充满可惜。 魏文卿冷笑一声,插嘴道:“这个人恐怕是你杜撰的!” “当然不是,我和他交过两回手,怎么可能是杜撰的?”张纯风急忙辩解。 “反正大家都没看到,你爱怎么编就怎么编!”魏文卿又恢复了他的伶牙俐齿。 众人认同他的看法,其中有人问道:“你能把那人抓来对质吗?” “我和他勉强打个平手,抓不了他。”张纯风回道。 “所以,这个人有还是没有,全凭你一张嘴,大家说对不对?”魏文卿鼓噪。 大家如他所愿,立马质疑起来。魏文卿嘴角上勾,摇着扇子,看向张纯风。 “既然大家不相信我,我也没有……” 张纯风话没说完,一个声音插嘴道:“等等!” 大家循声望去,却是那白衣女。只见她拿着那封信,扬了扬手,说道:“这是一封刘虚如构陷张少侠的信,可以证明刘虚如才是幕后黑手!” 全场死寂。 慧海老和尚首先反应过来,一个瞬移,到了白衣女面前。他接过信纸一看,脸上阴晴不定。 “女施主哪里来的这封信?”他问道。 “是我二师伯转交给我的。”张纯风代为回答。 慧海点点头,又向白衣女问道:“女施主如何肯定这是刘虚如的手迹?” 白衣女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表示无法肯定。 慧海脸色凝重,说道:“这不是刘虚如真人的笔迹,他和我通过信,字迹飘逸,绝非如此厚重!” 张纯风皱了下眉,白衣女也不敢相信,反问道:“这字迹被水泡过,如何分别飘逸厚重?” 慧海接道:“即使被水泡过,老衲还是分得清的,更何况没有落款。” 白衣女顿感失望,她看了一下张纯风,心里又不确定了。 却听慧海大师又道:“如果真如信上所说,张少侠与他合谋,那么,如此不见得光的事,怎么会让人转交?” 白衣女脸露喜色,说道:“我也这么想的!” 慧海欣慰的笑道:“而且传达的信息根本不重要,有必要专门写一封信吗?” 大家没看信,听得一头雾水。 第94章 元阳宗(10) 柳佳诚走过来,双手合十,向慧海大师行了一礼,说道:“我能看看这封信吗?” 慧海便将信交给了他。柳佳诚看了一下,满脑问号。 慧海趁机说道:“假如老衲要和柳道长干一件坏事,柳道长会写这样一封信给我吗?” 柳佳诚思考了一下,摇摇头。 魏文卿却道:“这就是张纯风的奸诈之处了,他故意伪造这封信,就是为了让大家这么认为,这样他就可以脱罪了!” 众人一听,又觉得他有理。 慧海大师哈哈笑道:“你一会说他冲动杀人,一会又说他老谋深算,你到底想好了没有?” 真是个大漏洞。魏文卿脸色立马一阵红一阵白,怒骂道:“你处处维护他,我看你和他一样,也是幕后凶手!” 好大一顶帽子,慧海大师当即怒了,吐出“你你你”三个字,一口气上不来,竟然晕倒了。 张纯风一个箭步冲过来,拖住后背,输入一股真气,老人才转醒过来。 张纯风将人交给赶过来的僧人,站起身,向魏文卿怒道:“有本事冲我来,欺负老人家算什么本事?” 魏文卿悠哉悠哉地摇着扇子,朗声笑道:“你为什么那么在乎他?不就是因为你们是一伙的吗?” 张纯风忍到了极点,身形一闪,贴近对方,一拳就砸在魏文卿的胸口上。 魏文卿立刻倒飞出去,将后面一群人撞得七荤八素,四脚朝天,哀声连连。 魏文卿站了起来,嘴角渗出一点血,笑道:“大家看到了,我揭穿他们狼狈为奸的真相,他就要杀人灭口了!” 众人鼓噪。 “放你娘的臭狗屁,你那是信口雌黄,什么狗屁真相?”白衣女也忍不住了。 魏文卿继续笑道:“大家看,他们急了,开始骂人了,三个狼狈为奸的家伙!” 白衣女哪里能忍,一跃而起,直逼魏文卿。可她又怎么是魏文卿的对手,连拍几掌都被对方躲过。 “大家看,不仅骂人,还动手了!”魏文卿一边闪躲,一边说道。 白衣女越听越恼火,掌法越拍越急,可是连魏文卿的衣角都摸不着。 魏文卿犹如闲庭信步,只是避让,突然长臂一伸,白衣女就被击飞回来,倒在地上。 “曹兰君,你与张纯风沆瀣一气,你可知罪?”魏文卿俯视着她,呵斥道。 原来白衣女叫曹兰君。 只见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笑道:“魏文卿,你与刘虚如一丘之貉,你可知罪?” 魏文卿登时气急败坏,一个闪现,瞬间逼近曹兰君,同时扇面一转,便在她脖子处留下一道血痕。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息间,张纯风还未反应,曹兰君已经身死道陨。 “魏文卿,你为何急于杀害她?你和刘虚如究竟什么关系?”张纯风的双眼能冒出火来。 “你一口一个刘虚如,完全不把刘真人放在眼里,铁定就是不忠不孝的孽徒,人人得而诛之!” 魏文卿越说越激动,全场已到沸点。刚才大家已被魏文卿说动地七七八八,这“不忠不孝”四个字出来,直接就触动他们最敏感的神经。 真相已经不重要,证据也已经靠边站,现在是情绪主宰一切的时候。 “杀了那不忠不孝的叛徒!”矮胖僧人首先站了出来。 “杀了那不忠不孝的叛徒!”有人重复道。 于是一呼百应,张纯风就这样被定了罪。 现在就差有人能打倒张纯风,一旦被打倒,他将成为烂鼓,遭受万人捶。 张纯风明白这个道理。他现在不能跑,因为他们必将怒火转移到慧海大师身上。 他现在急需一举打倒对方,震慑众人。 同样的,魏文卿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也要一举拿下张纯风。 两个渡劫期大能,精通空间法则的高手,就这样对上了。 魏文卿袖里滑下短刀,握在手里,张纯风朱雀在手,虎视眈眈。两人眼神一接,身形已动,均凭空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魏文卿现身,身中数剑,再次倒飞出去。身体尚未落地,又一股巨力将他顶上高空。 刚想闪身离开,他又感到胸口无法呼吸,刹那间已被砸下地里,陷入坑中,激起尘土飞扬。 张纯风这才出现在坑边。 魏文卿大脑一阵恍惚,口中充斥着鲜血的咸腥味。 他败了,连张纯风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败了。但他不服输,他的字典里面就没有“败”这个字。 他从土坑里站了起来,揩了揩嘴角的血迹,假装潇洒地笑了笑,看着对面的张纯风,说道:“我终于有对手了!” “你太慢了!”张纯风嘲讽道。 魏文卿哪能受到如此看低,袖里再滑下一把短刀,双刀在手,两相碰撞,发出一阵古怪的声响。 众人登时感到灵魂受到撕咬,皆痛苦地捂住耳朵。 魏文卿早已消失在原地,然而,下一秒,他又倒飞出来,身上出现一道极深的剑伤。 他又恨又惊,恨的是对方比自己快,惊的是,为何对方精神不受干扰? 正想着,天上一把飞剑划破夜空,瞬间钉住他的右大腿,插入泥土里。 他痛得咬牙切齿,一连点住几个穴道,方止住血。 众人一看,顿时偃旗息鼓。魏文卿两次都被张纯风按在地上摩擦,胜算实在太低了。 “刘虚如在哪里?” 张纯风出现在魏文卿旁边,手握朱雀,冷若寒霜。 “为什么你的精神不受干扰?”魏文卿反问。 “你告诉我刘虚如在哪里,我告诉你为什么。”张纯风回道。 “你先告诉我你的方法!”魏文卿说道。 张纯风面无波澜,魏文卿的左大腿却又出现一把匕首,穿腿而过。 魏文卿又痛又恨,骂道:“有本事我们再打一个回合!” “可以!” 张纯风不假思索,剑诀一转,飞剑和匕首立马离开魏文卿的身体,飞向高空,最后消失不见。 魏文卿又受了一次伤害,痛得他大汗淋漓。他迅速止住血,眼珠子快速旋转。打还是逃,他在犹豫。 打,他已经毫无胜算,但他就是不甘心。逃,这不是他的风格,以后如何在天下立足?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讨厌选择题! 第95章 元阳宗(11) 就在他思前想后的当口,一个声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张纯风,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否则我杀了他!” 张纯风扭头一看,原来是沁山寺那矮胖僧人,正拿着一把刀架在慧海大师的脖子上,一丝血迹沿着刀刃流了下来。 再用力一点,大动脉就要割破了。 这一举动过于突然,大家都没有防备。沁山寺其他僧人想要动手,又忌惮他手中的刀,除了怒目相向,别无他法。 “法云,你个叛徒!”慧海大师骂道。 原来他叫法云。 只听法云狞笑道:“我是叛徒?你才是叛徒!你和张纯风狼狈为奸,杀害王仲青真人,是我亲眼目睹亲耳所闻,你还有什么话说?” 众人一听,再次哗然! 慧海大师怒意越盛,说道:“老衲当然有话说,你颠倒黑白,满口妄语,陷害忠良,野心勃勃,蛇蝎心肠,欺师灭祖……” 话没说完,穴位被法云点住了。只听他朗声说道:“慧海曾与张纯风有过交往,欣赏他的修为,因此想要将他扶上元阳宗的掌门之位。” 又是一阵躁动。 法云继续说道:“昨天早上,两人还在沁山寺密谋,不巧被我听见,还请大家主持公道,为王仲青真人报仇!” 最后这几句,他讲得慷慨激昂,引得众人情绪再次高涨起来,重复呼喊着“报仇”两个字。 然而,张纯风动了,趁着法云慷慨激昂的那一瞬间,他使出了噬心阵,一举定住了他。 法云原本得意的表情转眼就变成了惊慌。 张纯风缓缓走过去,面无表情,轻轻取下慧海大师脖子上的刀,压住法云的脖子,血流了下来。 众僧一看,又惊又喜,赶紧走近慧海,又是搀扶又是敷药。 “你只有一次机会,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怎么回答了!”张纯风说道。 “请你饶了我,你问什么我答什么!”法云一脸贪生怕死的表情。 众僧一听,满脸鄙夷。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张纯风问道。 “我是华……” 说了半句,他的太阳穴凭空多了把短刀,穿脑而过。 张纯风吃了一惊,扭头一看,那魏文卿已经逃之夭夭。 法云倒地,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慧海大师念了句阿弥陀佛,朗声说道:“今日之事,迷雾重重,是谁不讲道理不讲证据,只靠言语鼓动,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数!” 他清了清嗓子,又道:“不讲证据的魏文卿已经遁走,留下的都是讲事实的英雄好汉,大家对此事如何说?” 众人又是窃窃私语。 柳佳诚哼了一声,带队离开。其余门派一看,事主都跑了,自己打酱油的还留在这里干嘛?于是跟着走了! 看着浩浩荡荡离开的人群,慧海擦了擦汗,又转头对张纯风笑道:“张少侠今日救了老衲一命,改日请你吃鸡腿可好?” 众僧一听,都笑了起来。 张纯风笑着回答道:“今日还多亏大师为我说几句公道话,应该是我请大师吃鸡腿!” 大家又笑。聊了几句客套话,双方就散了。 张纯风将曹兰君夫妇埋了,取出刺过魏文卿的匕首,念了句追魂咒,那匕首便脱手而出,向悬崖边的树林里追去。 少顷,树林里就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嗯?还真的没走啊! 张纯风一个闪现,进了树林。枝叶十分茂密,遮住了月光,只能根据兵器碰撞的声音判断位置。 张纯风隐于附近一棵大树上,剑诀翻转,设了个法阵,将自己和对方笼罩起来。 黑暗里,魏文卿突然说道:“你来了!” 张纯风心里大喊不好,四肢和脖子瞬间被凭空捆绑。 张纯风感到疲软无力,精神萎靡,原本紧追魏文卿的匕首掉落地面。 黑暗的树林里顿时没了刀兵相接的声音。 “张纯风,我这缚魔索还受用吗?”黑暗里传来魏文卿的声音。 “还行!就是力度不是太够!”张纯风有气无力地说道。 魏文卿登时出现在他面前,悬空而立,面带怒色。他凝视着张纯风,突然哈哈大笑,说道:“嘴硬是没有意义的!” 张纯风问道:“你要杀我吗?” 魏文卿冷笑道:“你不值一杀!” “我不值一杀?那你何苦纠缠我?” “因为我要驯服你,要你做我的奴隶!”魏文卿说着,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 “……” 张纯风胃部反酸,这奴役别人的爱好是谁教你的?变态!只听他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让你揍谁,你就揍谁,让你杀谁,你就杀谁,你就是我的左右手!”魏文卿掏出他的扇子,抵住张纯风的下巴。 “要是我不同意呢?”张纯风又问。 “不,你会同意的,你会跪着我,求着我,让我给你布置任务的!”魏文卿笑得格外渗人。 “你有这种手段?” “蛊心丹,你听过吗?”魏文卿问道。 “那是蛊还是丹?” “蛊惑人心的丹。” “你喂给我吃,我就会听你的?” “不错?” “那要是我喂给你吃呢?” “没用!” “这是什么道理?” 魏文卿笑着,拿出一个小药瓶,抖出一粒药丸,说道:“因为炼药时加了我的血和意志,你吃进去就会吸收我的意志,成为我的傀儡!” 说着便伸手,要撬开张纯风的嘴巴。然而,下一秒,他愣了,几十股指力瞬间定住了他。 他无法动弹,掉落在地,眼神充满疑惑。 “你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能挣脱你的缚魔索?”张纯风飘了下来,落在魏文卿的旁边,顺手在周围设了个法阵。 魏文卿没有回答,只双眼露出期待的神色。 “因为我会各种咒术,你会缚魔索,我有金蝉咒,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别过于自信!”张纯风说道。 魏文卿恍然大悟,眼神随即黯淡下去。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答得好我就放你。”张纯风正色道。 魏文卿冷冷道:“你会放过我?你自己都不信!” “……” 张纯风懒得纠结这个问题,直接就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聂倩柔!” 对方一听,满面吃惊! 张纯风掏出扇子,在对方的脸上旋了一转,露出聂倩柔的真容来。 第96章 元阳宗(12) 聂倩柔一脸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魏文卿?” 张纯风回道:“双刀碰撞的时候。” “你认得我华青宗惊魂秘法?”聂倩柔皱眉。 “刘佳玉之前对我用过两次,你说我认不认得?” 聂倩柔这才恍然大悟,旋即又问道:“那你是怎么破的?” “我的剑能镇魔。” 聂倩柔先是不大相信,想了想,觉得人家也没必要骗她,便叹了口气,说道:“你有镇魔剑,还有金蝉咒,我输得也不冤枉!” “梅花烙是你种的吗?”张纯风猜测。 聂倩柔笑了起来,有些自豪,回道:“听雨楼的茶里。” “醉仙酒坊的冲突也是你们事先计划的?” “当然,我们先派人买了大部分的青梅酒,留下两坛,再派师兄去惹事,最后我收尾,引你来喝茶。” 需要那么复杂的计谋吗?张纯风心里吐槽了一句,接着又问:“你们故意在酒席上冤枉我,是为了激怒我,引发我与师父的矛盾?” “主要是为了让大家看到你们存在争执。” “这就是你们给我设计的杀人动机?” “不挺充分吗?” 张纯风苦笑,虽然有些笨拙,但加上虚空指,动机和手段都有了,对大多数人来说,它的说服力其实已经够了。 “那封信呢?”张纯风又问道。 聂倩柔一听,顿时火冒三丈:“那本不在计划里的,一定是周行国自以为是,自己加的!” “画蛇添足了!”张纯风笑了笑。 “本来计划是让他带盒点心,叫你出来即可,结果他居然写了封信,还把我师父爆出来,真是猪脑袋!” 聂倩柔一副被猪队友拖大腿的忿恨表情。 张纯风看在眼里,心里好笑,说道:“即使没有这封信,我也会调查你们。” 聂倩柔想了想,问道:“因为我们说谎?” “这不明显吗?你们无缘无故陷害我干什么?又那么巧碰上我师父遇害?” 聂倩柔又叹了口气,说道:“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 “不,你还有很多话要说,”张纯风很严肃,“你刚刚明明可以逃,为什么不走?就为了征服我?” “没错,把一个强大的人捏在手里,我将有无限的信心去征服这个世界!”聂倩柔露出霸气十足的真面目。 张纯风笑了,又问:“你既然觉得能征服我,华青宗的人又何必跑路?” “他们觉得我是痴人说梦!”聂倩柔眼神黯淡下来。 “刘虚如怎么看?” “他走火入魔,废了,比谁都怕……”聂倩柔突然发现自己说多了。 张纯风也是一惊,老色胚刘虚如居然废了! 撒花! 张纯风压住自己惊喜的心情,又问:“告诉我梅花烙的解除方法。” “梅花烙根本没有解除方法,你死心!”聂倩柔露出古怪的笑容。 张纯风一听,心凉了半截,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蹲了下来,取走聂倩柔的纳戒。 灵石,银子,药瓶,又是这类东西,别无他物。 “其他纳戒呢?”张纯风看着她的眼睛。 “没有了!”聂倩柔喝道。 张纯风犹豫了一下,将手伸进她怀里。 “?,你别乱来啊……别乱来……”聂倩柔又羞又怒。 张纯风哪管她,一阵乱摸,终于找到另一枚纳戒,这才放过她。 “你个臭流氓!”聂倩柔声音越来越低。 张纯风懒得理她,查看一番纳戒,除了更多的灵石和银子,还有两本册子。一本《蛊心丹秘术》,一本没有名字。 张纯风先翻开那没名的小册子,却是聂倩柔的日记。 你们这些反派人物居然还写日记,是要时刻提醒自己曾经犯过的罪吗? 张纯风心里又吐槽了一句。他直接翻到日记的最后一篇:“明成十六年八月二十五日,与师父到元阳宗做客。” 往前翻:“明成十六年七月四日,与师父到梅山双雄家做客。” 张纯风又翻了几页,全都是这类无关紧要的交往记录,而且毫无细节。 张纯风颇为失望,扔回纳戒里。他翻开那《蛊心丹秘术》,发现是挺简单一个方子,就是过于恶毒,点燃火折子烧了。 “哎哎哎……烧我书干嘛?”聂倩柔急道。 “我学会了就烧了啰!”张纯风故意说道。 聂倩柔闻言,果然脸色大变,怯怯问道:“你不会想要用在我身上?” “我觉得用你身上挺好!”张纯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聂倩柔先是害怕,立马又转为愤怒,吼道:“不,你不能用在我身上,绝对不能用在我身上!” 张纯风不为所动,笑道:“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告诉我梅花烙的解法,要么做我的奴隶!” 聂倩柔眼神从愤怒转为怨恨,恶狠狠地说道:“你敢把药炼出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你告诉我梅花烙的解法就好了!” “我没有梅花烙的解法!” 张纯风站起身来,伸了下懒腰,说道:“那我现在就去买药材炼制!” 说着抬腿就要走。 “等等,”她停顿了一下,“梅花烙只有我师父会解!” 张纯风停了下来,半喜半忧。看来,还得找到刘虚如那老色胚才行。 “现在你能放我走了吗?”聂倩柔露出期待的眼神。 “你师父去哪了?”张纯风问道。 “桂南。”聂倩柔犹豫一下才说道。 “桂南哪里?” “不知道,只说到程家堡会合。” 程家堡?没听说过! “黑衣人是谁?”张纯风又问道。 “你知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聂倩柔眼神又黯淡下来。 “你还有资格谈条件吗?” “反正我不会说,你要杀要剐随便!” “不,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做我的奴隶!” 聂倩柔又怒又恨又怕,终于服软了。然而,正当她要开口时,她的心脏处却凭空多了把匕首。 张纯风大怒,立马闪现转移,同时念了句显身咒。可是,人已经跑远了。 这该死的黑衣人,连他设置的法阵都能突破。 张纯风回到聂倩柔的身边,叹了口气,略感可惜。虽然她心肠歹毒,但也不能因此否认她的天赋。 一个天才修道者就这样陨落了。 张纯风找了个地方,将她埋了。又查看一遍纳戒,找到蛊心丹的解药,他才凭空一闪,到了程家堡。 第97章 程家堡(1) 四周黑布隆冬,张纯风藏在一棵大树上。借着微弱的光,程家堡隐约可见,是座围屋。 围屋巨大,呈四方形,高四层,房屋估计有几十间,背山面河,俨然是座军事城堡。 除了围屋高处的四个角楼亮着灯,其余皆黑灯瞎火。张纯风感应了一下,数百个呼吸,大多平稳,应该是睡着了。 刘虚如会在哪里? 张纯风使用郭氏幻术,幻化出一只蚊子,径直飞向东边的角楼,趴在那脸盆大的窗口处往里看。 里面两个值班的汉子,一个趴在桌上打瞌睡,一个手按腰刀,站在窗口往外看。 突然,那汉子皱了下眉,腰刀随着出鞘,刀尖登时逼近蚊子。 眼见就要被拦腰截断,张纯风剑诀一转,蚊子便逃离刀口,飞了出去。 到了南边角楼,也是两个汉子值班,一高一矮,正坐在桌子边玩骰子。 “他娘的,老子三更半夜还要值班,他程峻峰就在被窝里玩女人,干他娘的!”矮个子输了,将一枚铜钱扔给高个。 “他娘六七十岁了,你还要?”高个子收下钱,笑道。 “他娘留给你,我要他老婆!”矮个子露出猥琐的笑容。 “他老婆那么多,你要哪个?”高个子将骰子扔进碗里,娴熟地摇起来。 矮个子歪着头想了一会,笑道:“程月娥!” 高个子原本摇骰子的手停了,满脸疑惑,说道:“四夫人你都敢想?胆子太肥了?” 矮个子神笑笑,说道:“想想又不犯罪,说不定程月娥也喜欢我呢!” 高个子一脸鄙夷,又摇起了骰子,最后放在桌上,说道:“大还是小?” “大,当然是大!”矮个子想着程月娥的身材,啦哈子都快掉下来了。 高个子笑笑,揭开碗,三个一。矮个子顿时拉下了脸。 看样子,这两人对刘虚如一点兴趣都没有,张纯风只好驱使蚊子,转移到西边角楼。 却是一男一女,男的衣衫不整,坐在凳子上,搂着女的后背。女的围着红色肚兜,雪白的肌肤一览无余。显然,这两人刚办完事。 “明晚你还值夜吗?”女人娇滴滴问道。 “明晚轮到其他人。”男人的手又不老实了。 “不能换班吗?”女子拍了一下男人不老实的手。 男人笑了起来,手更加肆无忌惮,回道:“今晚还不够吗?还想着明晚?” “还不是你这死鬼把人家勾引了!”女子握住男人的手。 张纯风认真一看,那女子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指头显然被利器切掉了,留下整齐的伤口。 “明明是你勾引我的,怎么成我勾引你了?”男人另一只原本闲着的手也忙了起来。 女人不甘示弱,侧过身去,用另一只手抵住男人的胸口,一个翻飞,离开男人的怀抱,窜出门去。 男人立马站了起来,怅然若失。女人已经到了楼梯口,纽着外衣的扣子,回眸一笑,说道:“明晚我再来!” 男人追了过去,女人已经下了楼梯。 怎么程家堡尽是这些男女之事?就不能说些刘虚如的话题吗?张纯风无奈,转移到北边的角楼。 却是两个年轻女子,一个圆脸的背着弓箭,长脸的将刀放在桌上,均二十岁左右,正围着四方桌打火锅。 没人说话,两个姑娘只是静静地夹菜,涮菜,吃菜,似乎在严格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 吃了好一会,桌上还有几盘肉没下锅,也不知等到猴年马月。张纯风着急,正准备离开,那圆脸姑娘突然开口了。 只见她放下筷子,说道:“刘虚如今晚突然来访,也不知是福是祸。” 终于有刘虚如的消息了,张纯风屏住了呼吸。 却听那长脸姑娘回道:“管他呢,这是你一个月俸二两银子的人该关心的吗?” 圆脸姑娘一听,苦笑起来,回道:“也是,我们就是吃火锅的命,操不来老爷的心!” 两人相视一笑,又吃起了火锅。 有了刘虚如的消息,又怎能耽搁?张纯风拿出扇子,摇身一变,成了聂倩柔。接着一个闪现,到了北边角楼楼梯。 两个值夜姑娘当即警醒,放下筷子,站了起来。圆脸姑娘搭箭拉弓,往楼梯口大喝一声:“什么人?” “刘真人座下弟子聂倩柔!”张纯风学着聂倩柔的声音,向上行了一礼。 两人狐疑,旋即松了一口气,各自收了武器。 “聂师妹怎么那么晚才到?”长脸姑娘回了一礼。 “跟对方周旋了一会,所以迟了。”张纯风走了上来。 圆脸姑娘一见,羡慕道:“原来聂师妹那么好看,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哪里哪里!”张纯风心里踏实了些,这些人没见过聂倩柔。 “那张什么有那么厉害吗?连刘真人都要避其锋芒?”圆脸姑娘又问。 “反正我打不过!”张纯风暗爽。 长脸姑娘也不淡定,虽然她是吃火锅的命。只听她说道:“那张纯风入地仙了吗?怎么连聂师妹也打不过?” “……” 张纯风好笑,自己已经到仙人境界了?咳了一声,回道:“那倒没有,也是渡劫期。” “那你怎么打不过?”圆脸姑娘插嘴道。 “他有手段克制我的招式。”张纯风假装沮丧。 两人一听,默然。 张纯风可不是来炫耀的,虽然那让他觉得很爽。他问道:“我师父老人家呢?” 圆脸姑娘应道:“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张纯风心里大失所望,又问:“不是说来这里会合吗?怎么那么快就走了?” “这就不知道了!”圆脸姑娘摇摇头回道。 这……线索就断了?还有我的梅花烙没解呢! “你们是谁接待我师父的?”张纯风继续问道。 “堡主啊!”圆脸姑娘回道。 “请带我去见他!”张纯风急道。 圆脸姑娘立马脸红,露出个尴尬的笑容,说道:“该是睡着了,这时候没人敢打扰他!” 张纯风想想也是,既然刘虚如又跑了,一时半会找不到,明天再问也行! “我能在这借一宿吗?”张纯风看了一眼火锅,“明早再向堡主问问师父他老人家的下落!” 长脸姑娘会意,将张纯风拉到桌子前,笑道:“你来正好,我们可以吃吃火锅,说说话!” 第98章 程家堡(2) 圆脸姑娘也附和,将其中一盘肉倒入锅中,笑道:“聂师妹今晚可得指导指导我们,我卡在金丹期好几年没进展了!” “……” 怎么就当起教练来了?你们这么不见外的吗? 张纯风礼貌性地笑笑,无奈回道:“师姐有问题尽管问,我不懂的绝不回答!” 圆脸姑娘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哈哈笑道:“聂师妹讲话太好玩了!” 三人一边吃火锅,一边瞎聊。原来圆脸姑娘叫程洁,长脸姑娘叫程碧,而堡主就是那程峻峰。 张纯风指点了一下两人修炼上的问题,很快就等来了天亮。 程洁往窗口看了几眼,没什么异常,便向张纯风说道:“我带你去见堡主。” 张纯风刚刚打了个哈欠,一听要见堡主,顿时来了精神,说道:“有劳!” 说着便跟着程洁下了楼梯。两人一直到了负一层,见到一个值守的姑娘,程洁才停了下来。 张纯风看了一眼,是个地下堡垒,由石墙石门构成。 “聂师妹要见堡主,通传一下!”她说道。 值守的姑娘一脸为难,低声回道:“堡主在忙,你们等会再来!” 程洁皱眉,问道:“一大早就……” 值守姑娘点了点头,又低下头去。 张纯风听不明白,但他隐约听见里面传来鞭打声。 “聂师妹,我们先去吃早饭,晚点再来!”程洁一抬脚就往上走。 张纯风没办法,总不好闯进去对程峻峰说,大哥,先暂停一下,把刘虚如的行踪告诉我再继续行吗? 刚上了三楼,迎面走来一个男人,胡子拉碴,却掩饰不住那股俊朗风范。 他一身黑色滚金大袍,手里拿着一壶酒,神情倦怠,眼睛里藏着悲伤。 “三爷!”程洁拉着张纯风,让在一边,弯腰行礼。 三爷看都没看,擦身而过。 傲慢的家伙! 程洁见他走远,方直起身来,继续走路。 “这位三爷是谁?”张纯风跟上她。 “堡主的三弟。” “那么难伺候吗?” “以前挺好的,一年前变了个样,脾气变得很暴躁!” 程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天意弄人,难为痴情汉!” 张纯风听得一头雾水,却听程洁又自嘲道:“我月俸二两,还是别操老爷的心!” 说着停了脚步,掏出钥匙,开了门。张纯风跟着进了屋,一股臭味扑面而来。 “什么味那么臭?”张纯风捏着鼻子。 程洁鼻子抽了抽,回道:“没有啊,哪有什么臭味?” “……” 张纯风环视一周,锅碗瓢盆盛满水,剩菜漂在上面;衣服裤子堆成山,旁边有个垃圾桶;桌子上还站着一只母鸡,正在吃着剩饭。 久居鲍肆,不闻其臭,理解。张纯风鼓足勇气,在屋里待了几秒钟,失败告终。 他退出门外,吐出一口气,终于活了过来。 “你等等,我给你做早饭。”程洁很热情,一边收拾,一边说道。 “不用客气,昨晚的火锅我还没消化完呢?”张纯风有种在劫难逃的预感。 “你帮我解决了修为上的大问题,这顿早饭我得请!” “真不用!” “再推辞就不礼貌了!”程洁探出头来,假装生气。 “……” 张纯风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既然程师姐那么热情,我就吃一点!” 程洁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 姑娘家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呢?张纯风靠在门边,问道:“你家就你一个人吗?” “就我一个啊!”程洁回道。 “没有父母兄弟姐妹?” 沉默。 两人草草吃了顿早饭,又到了负一层。守卫的姑娘已经换成一个大饼脸糙汉子。 程洁一看是他,脸色立马变得奇臭无比,说道:“通传一下,华青宗聂倩柔拜见堡主。” 那大饼脸汉子斜眼往上看,装作没听见。 “我的话没听见吗?”程洁骂道。 “我听见了,但我不想传达。”大饼脸用小指头掏了掏耳朵,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程力,你这是什么态度?”程洁怒喝。 程力弹了弹他的小指头,漫不经心地回道:“反正我不敢去,有本事你就自己去。” 程洁闻言,手马上就往石门边的机关按去。手没碰到,又缩了回来。 大饼脸嗤笑一声,说道:“你不是挺能的吗?按啊!” 程洁恶狠狠地刮了他一眼,扭头就上了楼梯。张纯风只好跟了上去。 “你们堡主真能折腾,我们吃完早餐了他还没完事!”张纯风说道。 程洁没有搭话,一路只风风火火地大踏步往前走。 “刚才那大饼脸是谁?你怎么那么讨厌他?”张纯风又问。 程洁停了下来,犹豫一下,又继续走路。谁知刚抬脚就和别人撞了个满怀。 “你会不会走路!” 她骂道,抬头一看,却是三爷。她当即从母老虎变成小鹌鹑,赶紧退到一边。 三爷没有发怒,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说道:“今晚送别会,别迟到啊!” 说着就走了。张纯风一脸疑惑,送别会?送别谁?也不敢多问,点头就是了。 程洁带着张纯风离开围屋,沿着河边,一直往西边走。大约走了十里路,到了一处坟墓,方停下来。 带刚认识的人来上坟是你们这的礼仪吗? 那墓规格挺高,以花岗岩砌就,旁边还有一株高大的松树。但奇怪的是,隔壁并立的那个却十分寒酸,只有黄土一堆。 张纯风看了一眼,花岗岩的写着“故显考程公讳秀涛之墓”,而小土堆则是“故贱妾程门李氏珍芙之墓”。 以“贱妾”称呼去世的人,立碑的人得有多少恨?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既然那么恨,为何还要立在自己父亲的坟墓旁呢? 正想要问,程洁又继续走,直到另一处小土堆坟墓才停住脚步。 “这是我爹妈的坟地,”程洁说道,“他们在我十岁时战死了。” 张纯风没有接话,程洁继续说道:“死时连副棺木都没有,两张草席草草了事。” “……” 还真是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可怜的娃!张纯风不知如何接话,程洁尴尬地笑了笑,两人便往回走了。 第99章 程家堡(3) 刚进围屋,一个标致的丫鬟就出现在程洁和张纯风面,说道:“堡主有请聂姑娘!” 终于完事了?张纯风向程洁告辞,跟着丫鬟来到地堡。那值守的大饼脸汉子一见丫鬟,屁都不敢放一个,立马开了石门。 “你自己进去!”丫鬟说道。 张纯风点头致谢,扭头进了石门。经过一条窄道,走了三四十步,豁然开朗,是个宽敞的客厅,约一千来尺。 朝南方向居然有个大窗户,能看见下面的河流。 客厅铺了木地板,又做了精美的木门窗,让人一下子就忘记了这里是地堡。 张纯风暗暗运用空间法则,想要看看这地堡的内部结构,发觉毫无反应。这是设了阵法的地堡。 “聂师妹!”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笑容灿烂地向张纯风拱手行礼。他一身紫色烫金大袍,颧骨很高,两边各有一块蝴蝶斑。 “堡主!”张纯风回了一礼。 说了几句客套话,两人才在窗边的蒲团上坐下。 “昨晚来迟,没能与师父会合,堡主可知他老人家去了哪里?”张纯风开门见山。 程峻峰给他倒了杯茶,笑道:“难道出发前刘师伯没有告诉你吗?” “只说来程家堡会合,并没有说其他。” “那就不好办了,刘师伯也没跟我说要去哪!”程峻峰面露遗憾。 “……” 张纯风心里凉了半截。梅花烙还没解除呢,黑衣人还不知道是谁呢,刘虚如就逃之夭夭,不知所踪了? 张纯风失望之余,又问道:“我师父可有留下什么信物?” 程峻峰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张纯风的心接近凉透,继续问道:“那师父他老人家跟你说了什么?” 程峻峰沉吟了一会,方回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说,如果你来程家堡,让我多留你几日,他会再过来找你。” 这峰回路转得也太给力了!张纯风暗喜,笑道:“多谢堡主告知,那我只好再打扰多几日了!” 程峻峰笑得更加灿烂,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招待不周,只能委屈聂师妹了!” 又客套了几句,张纯风起身,向程峻峰告辞。刚转身,之前大饼脸汉子出现了。 他向程峻峰行了一礼,说道:“三爷来了!” “他来做什么?”程峻峰冷冷说道。 “他没说。” 程峻峰喝了杯茶,突然眼亮了起来,向张纯风说道:“聂师妹再坐一会,我跟你介绍个人。” “……” 你们兄弟的事拉我下水干嘛?张纯风礼貌性地笑笑,回道:“三爷吗?见过两回。” 程峻峰露出诧异的表情,问道:“聂师妹在哪里见过三弟?” “就楼梯上。” “既然见过,那再好不过了!”程峻峰说道,转向大饼脸汉子,“叫他进来!” 大饼脸领命出去,没多久三爷就进来了。他换了身青衣,刮了胡子,清醒了许多。 “见过堡主!”他向程峻峰拱手行了一礼。 “三弟免礼,”程峻峰显得很和气,“这是华青宗的聂师妹,你向人家打个招呼。” 三爷于是转身向张纯风行了一礼。两人客套了几句,三爷向程峻峰说道:“听说北境战事吃紧,我想去看看,请堡主应允。” 程峻峰一听,脸立马拉了下来,握着茶杯,过了许久才说道:“你想带多少人走?” “一百八十人。” “不可能!”程峻峰把杯子往桌面重重一拍。 “我自己的人凭什么不能带走?”三爷也激动起来。 “什么叫你的人?那是我程家堡的人!” 三爷气结,很快又服软,问道:“那堡主愿意给多少?” “十个!” 三爷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气鼓鼓说道:“十个就十个,但今晚我要请所有人吃离别酒,你出钱!” “你自己出钱,凭什么我出啊?”程峻峰回道。 “我明天早上就走,以后程家堡都是你的,这顿酒钱你都不愿意出吗?” 程峻峰想了想,方笑道:“要我出也可以,除非你和聂师妹比试一番。” “……” 这就是你叫我留下的目的?我不能拒绝吗?我出钱不行吗?张纯风心里一阵嘀咕。 只听他拱手说道:“离别酒的钱我出了。” 三爷有些惊讶。 而程峻峰呢!这不是期待的结果,但他又能说什么呢?只好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聂师妹果然豪爽,三弟还不谢谢人家?” 三爷怒色已消,向张纯风行了一礼:“多谢聂师妹慷慨解囊,今晚请多喝两杯!” 三人又说了几句,张纯风便和三爷一起离开了地堡。 刚上一楼地面,一支箭矢就从东面射了进来,刚好扎进张纯风前面的门板上。 角楼的警报声登时响起,众人从堡内的房间里涌了出来,人声躁动。 三爷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取了箭矢。箭身绑了纸条,展开一看,歪歪扭扭几个小字:“老夫人在我们手上,请拿三千两银子赎人。未时三刻,石坳山见。不得使用传送阵!” 众人围了过来,期待地看着三爷,希望他能透露一下。 “老夫人被人绑了,对方要三千两银子。”三爷正色说道。 人群哗然大作,有的在骂娘,有的面露忧色,有的一脸茫然。三爷拿着纸条和箭,转身又回到了地堡。 绑票绑到程家堡来,绑匪有能人啊!程峻峰两兄弟都是化神期,金丹期也有好几个,这样的战力,居然有人敢绑票,胆真肥! 不仅胆肥,也是真有本事,居然在大家的眼皮底下将人绑了。 张纯风对那绑匪充满了好奇。他想程洁带他去石坳山看看,便快步走到她的房间外。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张纯风有些担忧,一脚踢开门,忍着恶臭,进了房间。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程洁睡眼朦胧地从床上爬起来。 张纯风见她没事,呼出一口气,赶紧出了门。这股味道他是真的受不了。 “大白天睡什么觉?”他说道。 “值夜当然就要睡午觉了,我又不是铁打的,”程洁倒头又睡,“帮我把门关了!” 张纯风把这忽略了,心有歉意,乖乖捏着鼻子关好门。 第100章 程家堡(4) 三爷很快又出现在大家的视线,身后跟着十多个人,分成四组,风风火火向四个角楼进发。 不用问,自然是去问四个哨岗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而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张纯风等了一会,四组队伍重新汇集交流,三爷果然面露失望之色。 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约三十人,正一间一间房地进行常规排查。最后结果也不会例外。 两队人最后在围屋中央空地一碰头,各骂了几句粗口。 少顷,陆陆续续又来了三队人马,人数加起来近百人。看这阵势是要围剿。 三队人马分别由三个五十来岁的汉子带领。一个光头,一个侏儒,最后一个坨子。 “汤先生,史先生,蔡先生,有劳各位!”三爷一一给他们打了招呼。 光头毫无反应,侏儒点了点头,坨子吐了口痰。 三爷的亲随立马拔出腰刀,要和坨子干一架。三爷拦住了。 眼看要出发,张纯风在楼上喊道:“三爷,加多一匹马!” 众人抬头,见是个姑娘,一阵嗤笑。 三爷却是点了点头,对马夫喊道:“把黑旋风拉出来。” 众人一听,都惊讶地看着三爷。马夫也愣了一下,向三爷问道:“黑旋风吗?” 三爷嗯了一声。 没多久,一匹油光黑亮的高头大马出现在众人面前。黑旋风果然名副其实! 张纯风刚好下到地面,摸着黑旋风,手感极顺滑。 “聂师妹喜欢吗?”三爷笑道,“喜欢的话我送给你!” 众人哗然。 刚见面就送宝马,这是显示钞能力吗?但我不喜欢男的啊!张纯风心里好笑。 “三爷使不得,让我骑两天就好!”张纯风说道。 众人松了口气。 三爷尴尬地笑笑,翻身上马,“驾”的一声,冲出围屋。众人纷纷效仿,浩浩荡荡往外跑去。 一行人分成四队,从不同方向往石坳山进发。 三爷带着二十多人,向东跑了约六十里,来到一处浅水滩,一马当先,过了河。又向东跑了十多里,才到了石坳山。 那是座石头山,虽然不大,但是很陡峭,上山只有唯一的一条路,极其狭窄,只能通过一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山去。 远远看去,山顶有一匹马,却不见人影,张纯风感应了一下,并没有人。 大家在山底勒住了马脚,三爷一人当先,在峭壁上轻点两下就到了山顶那匹马的旁边。 他环视一周,没发现什么人,最后在马鞍上搜到一张纸条。他看了一眼,皱了一下眉,飘落下来。 “绑匪改了地点,变成了白布岭。”三爷将纸条递给张纯风。 众人一听,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程光,去通知汤先生,程宗,去通知史先生,程祖,去给蔡先生传个话。”三爷说道。 三人应声而出,双脚往马肚子一夹,分道扬镳而去。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三爷再次上了马背,继续向东走,约莫二十里,一道细长的瀑布映入张纯风的眼帘。 白布岭恐怕就是那瀑布所在地!? 又走了约三里路,终于到了瀑布之下的水潭处。 “休整一下!”三爷说着,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众人下马,都牵着马到水潭边喝水。 大家抹了脸,解了渴,吃点干粮,程祖已经赶了回来。 他一脸愁云,向三爷说道:“蔡先生一行人,在河排村附近全军覆没。”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三爷睁大了眼睛,问道:“你亲眼所见吗?” 程祖回道:“亲眼所见。” 恐惧登时蔓延开来。三爷摸着马的脖子,沉默不语。 “三爷,白布岭还上不上了?”有人喊道。 “你们有谁怕的,现在就可以回去!” 三爷翻身上马,往山上跑去。众人一看,又都紧跟上来。 山路崎岖难行,走了半个时辰都没到山顶。人困马乏,越走越慢。 终于到了一处相对平整的地方,大家可以停下来休息。 众人各寻了棵树,坐在树下靠着树干喝水,任由马在附近吃草。 刚缓了口气,马匹突然接二连三地倒下,吓得众人惊坐起,赶紧去查看。 张纯风摸了摸黑旋风的脖子,脉搏还算平稳,又掏了掏它嘴里的食物,居然是半根胡萝卜。 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胡萝卜?张纯风将那半根萝卜掰断,闻了闻,果然有毒,幸亏毒性不算强。 三爷眼里藏着怒火,说道:“程祖和程文在这里照看马匹,其余人跟我继续上山!” 两人领命。 人群开始分化,一部分人心里害怕,蹲在马匹旁不愿意起身,嘴里嘟囔着。另一部分人愁云惨雾,却又义无反顾地向山顶进发。 一路倒是顺利,可到了山顶,空无一人。大家四处搜寻,却见一支箭插在一块大石上。 三爷取下箭身上的纸条,展开一看,气得将纸条摔在地上。 人不在这里? 张纯风捡起来看,歪歪扭扭几个小字:“牛牯岭山顶。” 这……是要把人累死再拿银子?好计谋! 张纯风将纸条传给其他人,骂娘声此起彼伏。 无奈,三爷只好往回走。下山比上山快得多,之前休整的那块平地没多久就出现在大家眼前。 可是,一地尸体。 众人惊呆了,近十个不敢上山的人,此刻都躺在马匹边,气绝身亡。 三爷满眼都是怒火,一拳打在身边的松树上,将它拦腰推倒。 张纯风俯身查看尸体,发现眉间皆渗出一点黑血,应该是毒针所为。 众人又怒又怕,纷纷拔出腰刀,四下警戒,可哪里还有人? 沉默了一会,黑旋风突然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体,小跑着来到张纯风的身边。 众人一看,心里的雾霾散去了不少。接着,其他马匹也接连站了起来。 “把尸体都驮回去!”三爷摸摸马的脖子,恢复了一些冷静。 山下了一半,迎面走来一匹马,却是程宗赶回来了。他一身湿哒哒,眼神惊慌,见了三爷,立刻摔下马来。 “遇袭了?”三爷惊道。 “史先生一行人在三角滩遇难,全都落水死了。”程宗说道。 众人闻言脸色越发难看,恐慌再次出现在脸上。 第101章 程家堡(5) 三爷马鞭重重一拍,发疯似的往山下冲。众人心里发怵,硬着头皮上了马,跟着冲下山。 到了瀑布水潭边,却见程光骑着马在和三爷说话。 他一身是血,左胳膊还绑着白纱布,血迹渗透出来。 三爷眉头一直紧皱,程光说了几句,调转马头回去了。 大家看状况也大概能猜到,汤先生的队伍应该也折了。 无人说话,气氛压抑到极点。大家歇了会,又开始赶路。向南走了半个时辰左右,这才到了牛牯岭山脚下。 牛牯岭比白布岭更高更陡峭,一行人到了半山腰,已经累到走不动。 更可怕的是,牛牯岭大树参天,灌木丛又茂密,视野非常差。要是在这里埋伏,成功率极高。 这种心理震慑才是让人崩溃的因素。 看着这剩下的十来个人,张纯风有些同情。他把三爷拉到一边,说道:“你们在这里歇歇,我上去看看。” 三爷面露疑惑,问道:“你自己一个人上山顶?” “没事,好歹我聂倩柔也是渡劫期。”张纯风回道。 三爷还想说什么,张纯风已经转身走了。拐过一处弯,到了视野盲点,凭空一闪,马上到了山顶。 依旧没有人,依旧是一支箭插在石头上。张纯风将它拔了起来。 取下纸条,展开一看,自然又是几个小字:“老夫人已经送回程家堡,银子留下!” “……” 我要是不留下银子,你岂不是白忙活?不过,想想死去的三支队伍,张纯风还是乖乖地掏出三千两银子,扔在石头边上。 他再次凭空消失,回到大家休息的附近。 “三爷!”张纯风从拐弯处钻出来,将纸条和箭递给三爷。 大家见状,站了起来,都向三爷围拢过去。三爷展开纸条,看了一眼,半信半疑。 “如果他只是要银子,没见银子之前,怎么会将人送回去?”三爷向张纯风问道。 “我也猜不透,可能对方有绝对的自信。”张纯风回道。 “如果他只是要银子,有必要杀那么多人吗?”三爷又问。 “不得而知。”张纯风走到黑旋风旁边,翻身上马,慢悠悠地下山去,“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一听,纷纷上马,脸上露出了幸存下来的笑容。 回程的路走了一半,迎来一个人,却是程光。 “三爷,老夫人回来了!”程光骑在马背上,高兴地说道。 众人登时兴高采烈。 三爷点了一下头,问道:“老夫人伤着了吗?” “胳膊扭伤了,据说已经在卧床休息。” 三爷皱了一下眉。 一路无话,到了程家堡,天已经黑了。围屋西边约十里的地方,点了许多灯火,一具具尸体整齐地摆着。 挖坑,填埋,树碑,几十个人在忙碌着。 而围屋中央的空地上,摆了酒席,大大小小几十桌。三爷的离别酒按时进行。 给死人的告别,给活人的告别,两者同时进行,显得格外诡异。 “各位爷叔婶婆,兄弟姐妹,明天我就要离开程家堡,到北境去了。感谢大家多年来的照顾!”三爷站起来,干了一碗酒。 全场默然! “我祝三爷一路平安!”程洁站起来,喝了一碗。 有程洁带头,场面逐渐活跃起来。虽各有心事,却不抵黄汤几碗。 酒过三巡,醉态毕显,三爷站起身来,颤颤巍巍,说道:“弟兄们今天死了不少,我真替他们开心,再也不用在程家堡呆着了!” 众人闻言,先是沉默,接着便是有哭的,有笑的,场面有些疯癫。 程洁站在三爷旁边,一脸着急,干脆扶着他离开酒桌。 “我不走,我还能喝!”三爷挣脱程洁的手,跌倒在地上,四脚朝天地躺着。 “哎……你别躺地上啊!”程洁俯身去拉他起来。 谁知三爷比她大劲,反将她拉下地来,抱在怀里。 众人一看,愣了,期待着继续,谁知三爷打起了咕噜。 大家不再理他,又继续之前的活动。他抱了程洁多久,什么时候离开的,去了哪里,没人关心。 夜深了,喝醉的喝醉,回房的回房,原本吵吵闹闹的场面逐渐安静下来。 张纯风带了酒,上了屋顶,面向西边,给阵亡的人敬了一壶。 安葬的人终于干完活,打着火把,骂骂咧咧回到了围屋。吃了饭,便各自回屋洗漱去了。 围屋终于安静下来。 “死鬼,不是说今晚不值夜吗?”西边角楼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 “为了你,我把胖子揍了一顿,他才肯跟我换班。”男中音回道。 “这年头还有人抢着上夜班?鬼都不信!”女人回道。 “你看,我不就是抢着上夜班吗?我是鬼吗?”男人说着,发出扮鬼的声音。 女人配合着,发出惊吓的叫喊。接着便是哈哈的笑声。 两人尽量压着嗓子,但张纯风依旧听得清清楚楚。这种刺激,他真不想听。 正恼着,前方地面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正快速地移动。张纯风立马来了精神。 只见那人影一路向西飞奔,到了十里开外才停了下来。 那不是坟墓处吗?半夜闯坟地?盗墓贼? 张纯风正无聊呢,一个闪现,离开屋顶,到了坟墓边上的松树上。 那人一身夜行服,先向程秀涛的坟墓吐了口水,接着又给李珍芙的坟墓下跪叩头。 三响之后,方站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拿起准备好的铁铲,开始挖掘李珍芙的坟墓。 “……” 半夜挖人家坟墓是几个意思?看样子你也不是盗墓贼啊!阻止还是不阻止?张纯风有些犹豫。 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突觉四肢和脖子被绑了起来。那感觉十分熟悉。 “我这缚魔阵还行!”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张纯风心里好笑,怎么又是缚魔阵? 那挖坟的人停止了动作,转身看向张纯风。她扯下面罩,露出她的真容。 程洁! 张纯风吃了一惊,问道:“你抓我干什么?” 程洁笑了,回道:“你假扮我华青宗聂师妹,你说我为什么要抓你?” 张纯风苦笑,还是被识穿了,又问道:“你什么时候识穿的?” “见面的时候,你自我介绍时就露出马脚了。”程洁很得意。 第102章 程家堡(6) 张纯风回想一下,不知哪里出错,便道:“没明白。” “程家堡是华青宗分支,聂师妹来过几次,怎么会自称华青宗聂倩柔?况且她认识我。” 看来,这马脚还挺大。 假扮别人就是不好玩,被人愚弄了一整天都没有察觉。只听张纯风又问道:“所以,程峻峰和三爷其实都在做戏?” 程洁笑道:“堡主自然是在做戏。” “三爷呢?” “三爷做的是另一出戏。” 卧~槽,你们程家堡是开戏班的吗?一屋子人在做戏! “三爷又是哪出戏?”张纯风好奇。 “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了。” “那我问个我该管的,中午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引诱我?” “李珍芙的墓碑是不是激起了你的好奇心?” “然后呢?” “晚上要是有人来盗她的墓,你不就更好奇了吗?” “再然后呢?” “再然后你就会飞到这棵松树上偷看,触动上面的缚魔阵。” “……” 连飞到这棵松树上偷看,你都能算到?你是诸葛亮吗? “要是我不上这棵树,你岂不是很危险,毕竟你只是金丹期。”张纯风问道。 “这附近只有这棵树最适宜藏身,上面视野最好,换做是我也会选择它。”程洁又笑。 “有理有据,我服。”张纯风笑道。 “你笑什么?”程洁收起了笑容。 张纯风没有理她,问道:“你们抓住我之后想干什么?” “你猜。” “你会把我交给谁?程峻峰还是三爷?” “三爷对你没兴趣。” “三爷对什么有兴趣?” 程洁将目光转向李珍芙的墓地,说道:“对她有兴趣。” 对死人感兴趣?好,既然是痴情汉,也能理解。 程洁左右踱了几步,抬头对张纯风说道:“张少侠,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居然猜出他是张纯风,果真有颗玲珑心。 “你不是要把我交给程峻峰吗?”张纯风问道。 程洁摇摇头,正色道:“只要你帮我杀了程峻峰,我现在就放了你!” “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我要救四夫人!”程洁道。 “……” 程家堡的人,果然个个心怀鬼胎。不过,四夫人程月娥为什么要你救呢? “你能告诉我真正的目的吗?”张纯风不太信任程洁。 “四夫人是我表姐。”程洁脸色凄然。 张纯风豁然开朗,猜出了个大概:“你表姐并不愿意嫁给程俊峰?” “对。” “那刚才你往程秀涛墓碑吐口水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程秀涛逼迫我表姐出嫁的。” 张纯风将信将疑,说道:“你如何证明?” “我无法证明。” “那还是算了!” “难道你忍心看她受尽折磨吗?她对程峻峰没有任何好感。”程洁又怒又悲伤。 “那你能告诉我刘虚如的行踪吗?” “只要你把她救出来,我告诉你一切。” 张纯风想了想,心软了下来。可正当他要念金蝉咒时,一股指力凌空而来,点了程洁的穴道。 真热闹,那就再看看呗! 却见一个人影从十步开外的草丛里钻出,哈哈笑了起来。张纯风向下一看,吃了一惊,是那坨子蔡先生。 “你没死?”张纯风问道。 “我那一队人马都被我杀了,你说我会不会死?”坨子狂笑。 “你杀自己的人马是什么用意?”张纯风一脸疑惑。 “大部分都是三爷的人。”坨子笑得更加灿烂。 张纯风又闻到阴谋的味道,就连绑票估计也是一场戏。 “这绑票案是程峻峰的阴谋?”张纯风试探。 “你猜得不错!”坨子回道。 “为了清洗三爷的人?”张纯风继续猜。 “你很聪明。”坨子背着手,走到程洁的面前。 “三爷明天就走,有必要清理吗?”张纯风又问。 “那只是一场戏罢了,骗得了谁!” 坨子左手捏住程洁的脸庞。程洁向他吐了口唾沫。 “好烈的妞,我喜欢!”坨子笑得很猥琐。 “三爷演的什么戏?”张纯风真的好奇。 “酒醉饭饱好夺权,还能有什么?”坨子用手背抚摸着程洁的脸颊。 “哦?三爷要干掉堡主?”张纯风问道。 “这出戏拖了一年多,早该了结了!”坨子的手继续抚摸着。 程洁又向他吐了一口唾沫。 坨子又是一阵狂笑:“三爷看不上你的,你跟着我挺好,况且他现在应该死透了!” 程洁大吃一惊,张纯风立马念了句金蝉咒,挣脱缚魔阵,凌空一指,坨子眉心当即被戳了个洞。 程洁更为惊讶,说不出话来。张纯风解了她穴道,一个闪现,上了围屋屋顶,留下程洁在风中凌乱。 围屋中央的空地上,几十支火把燃烧着,把场地照得透亮。 中间十多具尸体,东倒西歪的,血水流了一地。张纯风仔细辨认,那袭青衣赫然在目。 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程洁追了上来,看见如此场景,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她咬着自己的拳头,生怕禁不住喊出声音。 过了一会,拉出一辆板车,几个人搬上尸体,出了围屋。 接着又有几个人提水冲洗,没多久便恢复了干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张纯风拍了拍程洁的肩膀,示意她走。程洁抹了抹眼泪,点头同意。 她悄咪咪来到西边角楼,与女人对了一眼,又见值夜的男人已经被放倒,便示意张纯风上来。 “李梅兰。”程洁介绍女人。 来见这偷腥的女人干什么?张纯风心里嘀咕。他向女人点了点头。 “张纯风。”程洁继续介绍。 女人闻言,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笑道:“让我看看真容!” 张纯风苦笑,掏出扇子,在脸上一转,恢复了真身。 李美兰双眼发亮,说道:“有时间教姐姐这易容术,姐姐半夜都有空。” 程洁用胳膊肘子顶了她一下,嘟囔道:“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说正经事。” 李梅兰可不理她,继续给张纯风放电:“没有比这个更加正经的事了,弟弟你说是不是?” 张纯风一阵尴尬。 “三爷死了。”程洁说道。 调情的氛围立马变成沉重的格调。李梅兰收起她轻浮的表情,说道:“我看到了,没想到堡主如此狡诈!” 一阵沉默。 第103章 程家堡(7) 过了一会,张纯风问道:“这两晚你们占据这西边角楼,用意是什么?” 李梅兰吃惊,难道昨晚自己勾搭男人的场面被他看到了?急忙问道:“昨晚你看到了什么?” 张纯风脸红,尴尬地笑笑,回道:“就后面一点。” 李梅兰呼出一口气,旋即又做起怪来,笑吟吟地看着张纯风,说道:“弟弟想不想知道前半段的事情?” 这样赤果果的勾搭真的好吗?张纯风脸更红了。程洁剜了她一眼,骂道:“你还要不要脸了?” 李梅兰反驳道:“要脸有屁用,开心最重要!” “说正事,”程洁说道,“现在我们要办两件事,一件是救出程月娥,另一件是带走李珍芙的遗骨。” 李梅兰终于严肃起来。 “带走李珍芙的遗骨?”张纯风似懂非懂。 “李珍芙和三爷青梅竹马,程峻峰故意将她送给程秀涛,以离间两父子的关系。”程洁黯然说道。 “……” 这程峻峰果然毒辣,而程秀涛就差点意思。当然,后者也可能是在向三爷宣示父权。 “程秀涛死后,程峻峰又霸占了李珍芙?”张纯风猜了个大概。 李梅兰点点头,脸色变得冰冷,说道:“不仅如此,还天天打小姐,用鞭子抽,用刀身打,辱骂小姐,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死了还要恶心她,将她的坟墓立在程秀涛的墓旁。”程洁接过话头,满脸愤怒。 真变态! 怪不得要占据西边的角楼,原来是为了挖遗骨。这个好理解,但是救程月娥的难度很高吗? “救程月娥的难点在哪里?”张纯风问道。 “她被关在地堡里,而且被种了蛊毒,我们如果贸然救她出去,她会死掉。”程洁解释道。 “什么蛊毒?不会是蛊心丹?”张纯风问道。 两人再次惊讶:“你怎么知道?” 张纯风笑笑,说道:“那其实不是蛊毒,是一种操控人心的丹药。” 两人半信半疑。 张纯风继续说道:“我看过聂倩柔的药方。”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看过聂倩柔的方子,知道蛊心丹也就合情合理了。 “那你会解吗?”程洁满眼期待。 “我既然看过方子,自然会解。”张纯风笑道。 程洁一听,喜极而泣。 “程月娥住在地堡哪里?”张纯风问道。 程洁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那程峻峰有什么底牌?”张纯风又问。 程洁和李梅兰相互看了看,程洁说道:“他化神期,而且在地堡设置了很多阵法。” “他很少露面,大部分时间都藏在地堡里。”李梅兰接着说。 “那谁跟他接触最多?” “侏儒史先生,他是程峻峰的狗头军师。”李梅兰回道。 “今晚他出现了吗?”张纯风无法确定他是真死还是假死。 “就是他带队抓的三爷。”李梅兰说道。 张纯风思考了一下,心里有了方案,与二人说了,当即行动起来。 小侏儒,看看你的嘴有多严实,地堡的秘密和刘虚如的行踪,可就拜托你了。 张纯风闪现到东边屋顶,幻化出一个血淋淋的三爷,飘落在围屋中央。 “程峻峰,你给我出来!”张纯风用意念操控着幻象。 警报声立马响起,巡夜的队伍跟着出现,各屋也陆续涌出人头,全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幻象身上。 惊恐爬上一部分人的脸上,疑惑爬上另一部分人的眼睛。巡夜的队伍小心翼翼的靠近幻象。 “你们都是无辜的人,给我滚开!”幻象吼了一句。 巡夜队立马退了两步,左右互看,不知所措。 “叫程峻峰出来!”幻象又吼了一句。 队长只好心惊胆战的跑去地堡。刚到楼梯口转弯处,和别人撞了个头。 “妈卖批,赶着去投胎吗?”那人骂道,将他一把推倒在地。 “撞个头而已,你至于吗?”后面出来一个侏儒,好言相劝。 真乖,钓你出来你就出来了,乖宝宝协会得给你颁发年度最佳奖。 “史先生,三爷他……”队长爬起来。 “我知道了,你回去!”侏儒笑道。 不用通知程峻峰,队长如释重负,一溜烟回到自己的巡夜队。 侏儒一出现,全场鸦雀无声。只见他带着四个人,径直走到幻象跟前,露出一个笑容,戳了戳幻象。 全场哗然。 没劲,一开始就被看穿。张纯风剑诀翻转,收了幻术。 “张少侠出来见一面?”侏儒笑道。 “你上来见一面如何?”张纯风回道。 “我们人多,你害怕了吗?”侏儒依旧挂着笑容。 “上面人少,你怕了吗?”张纯风说道。 侏儒没有回答,脚尖点地,飞上了屋顶。 “你这样上来挺危险的!”张纯风笑道。 “张少侠看起来不像是要吃人的物种。”侏儒隔着七八步,坐在屋脊上。 “人不可貌相!”张纯风又笑。 “说,你找我什么事?”侏儒正色道。 “这里不适合说。” “我觉得……” 侏儒话说一半,他就感到几十股指力瞬间打中他的穴道,使他动弹不得。 他大惊失色,刚要大喊,结果哑穴被补上了。 “咱换个地方再聊,希望史先生不要介意。” 张纯风法将他收入虚空中,一眨眼便到了牛牯岭的山顶。 “史先生,委屈了!”张纯风将他放出来,解了哑穴。 侏儒是又惊又怒又疑惑,观察了一下环境,稍有缓解。 “张少侠,有何请教。”他压着怒气。 “听说你在程家堡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知真假?”张纯风背着手。 侏儒面露自豪,回道:“我脑袋稍微灵光点,给程堡主出点主意罢了!” “所以,这绑架案是你设计出来的啰?” “张少侠猜到了?” “有人告诉我的。” 侏儒半信半疑,眼珠子转了又转,问道:“谁告诉你的?” “你没必要知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抓我来干什么?” 张纯风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想向你买两个消息。” “什么消息?” “刘虚如的下落。” 侏儒眯了下眼睛,回到:“这你得问程峻峰,我毫不知情!” “你开个价。”张纯风说道。 第104章 程家堡(8) 侏儒脸色很严肃,说道:“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一万两。”张纯风从纳戒放出一堆银子。 侏儒没有回应。 “二万两。”张纯风继续放。 侏儒眨了眨眼睛,明显动摇了。 “三万两。” 侏儒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叹了口气,说道:“程家堡我是回不去了。” “你本来就回不去,你被我抓走的那一刻,就回不去了。” 侏儒苦笑:“你说得对,以程峻峰的性格,无论我有没有透露他的秘密,他都不会再信任我。” “史先生果然是聪明人,”张纯风抱拳,“还请帮个忙!” “刘虚如昨晚带着两个人来,一会就走了。说了什么,只有程峻峰知道,我们都被屏退出去,无从得知。”侏儒说得很实诚。 “……” 你这说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值三万两?张纯风皱眉,看着侏儒,期待他说下去。 “后来,程峻峰透露说,刘虚如拜托他找两株雪桂草,五天后送去给他。” “送去哪里?” “程峻峰没有透露。” 这三万两打水漂了。张纯风有些失望,低头问道:“雪桂草很稀有吗?” “很稀有,这十万大山里,估计也就七八株。” 张纯风解了侏儒的穴道,行了一礼:“多谢史先生相告!” “你不是说买两条信息吗?”侏儒捡起地上的银子,捏了捏。 “程月娥具体关在地堡哪里?”张纯风问道。 侏儒收了银子,露出神秘一笑,说道:“张少侠对四夫人感兴趣?” “这你不用管。”张纯风回道。 “你救她出来也没用,反而会害了她。”侏儒正色道。 “这你不用担心,蛊心丹不是什么难解的东西。” 侏儒不大相信,问道:“你会解蛊心丹?” “你把程月娥的具体位置告诉我就行,其他你别管。” 侏儒也懒得理会真假,旋即说道:“这条信息的价格,张少侠付得起?” “史先生开个价!” 侏儒伸出一根食指。 “一万两?” “不,是一万枚灵石。” 这是打劫,一条信息一万枚灵石? “一分不少吗?”张纯风问道。 “一分不少!” 行,谁叫自己是土豪呢!一万就一万呗!张纯风随即从纳戒里放出一堆灵石。 侏儒看得呆了,他是没想到张纯风真的有一万枚灵石,况且一万枚灵石堆在面前,那种壮观的程度是他没见过的。 他咳了两声,恢复常态,说道:“地堡有一百零八个房间,其中有一半设了阵法。” “什么阵法?”张纯风急道。 “那是华青宗的秘密,岂是我能知道的!”侏儒说着,毫无愧色地收下灵石。 “程月娥在哪个房间?”张纯风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程峻峰每天都换一个房间。” 一万枚灵石又打水漂了! 这不是个诚实的侏儒! 张纯风脸色冷峻,向侏儒问道:“一个普通修士的命值多少钱?” 侏儒愣住了,很快警惕起来,勉强笑道:“张少侠无缘无故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今天死在史先生计谋里的无辜人实在太多了,我替他们讨个价!” 侏儒脸色大变,一个飞身,窜了出去。可惜太慢,张纯风伸手一指,他的左腿就穿了个孔洞。 他吃痛,立马掉落地面,摔了个狗吃屎。 “你要是聪明的话,就不会想着逃。”张纯风缓缓向侏儒走去。 “我真不知道地堡里面的阵法具体是什么!”侏儒感到委屈。 “这话我信!”张纯风说道。 侏儒松了口气。 “但那两百多条命的账,还是得算你头上。”说话间,侏儒的另一条腿已遭了殃,一把匕首插了下去。 他疼得嗷嗷叫,喊道:“我吃这碗饭,就得尽这个责,你得把账算在程峻峰头上。” “没有这个理,”张纯风说道,“你助纣为虐就坦坦荡荡承认,老老实实咽下苦果。” 说着,侏儒的左胳膊又出现一把匕首,穿臂而过。 侏儒咬着牙,突然狂笑起来,说道:“我以为张少侠是什么大英雄呢,原来也是欺负弱小的凡夫俗子!” 张纯风笑了,回道:“你手里沾满了血,算什么弱小?” “在你面前,我还不够弱小吗?”侏儒怒道。 “你要这么说,你就当我欺负弱小!”张纯风回道,“有关地堡的秘密,你一五一十地说来,或许可以少受点罪。” 侏儒忍痛拔出手臂的匕首,握在手里。他直勾勾的看着张纯风,满眼都是怨恨。 张纯风以为他要垂死挣扎,立马警觉起来,谁知他手起刀落,割破了自己的脖子,自杀了。 “……” 你死得那么快干嘛?刘虚如的下落你还藏一半呢!地堡的阵法你也没说啊!你一个配角而已,那么刚烈干什么? 张纯风取下侏儒的纳戒,翻了翻,除了刚刚自己给他的灵石和银子,还有一张纸条。 他展开一看,上面写道:“去颜药师家取雪桂草两株。” 颜药师是谁? 张纯风决定去问问程洁。她此刻应该拿到遗骸了!张纯风凌空一闪,到了李珍芙的墓地。 没有人,棺木已被打开,遗骨也不见了,应该是得手了!刚想离开,一股极强的杀意铺天盖地袭来。 张纯风本能地闪移,眨眼就上了半空。刚想俯视看看状况,岂料头顶传来一声雷响,张纯风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 雷法? 来不及多想,张纯风再次闪移,上了围屋北边楼顶。 “张少侠好身法!” 南边楼顶出现一个人,全身雷电环绕,正是光头汤先生。 中午看他还是化神期,现在就变渡劫期了?又是药罐子出奇迹! “汤先生要拦我?”张纯风回了一句。 “不,我要杀你!”光头说得很平静。 “上一个如此自信的人,已经死了。”张纯风也一样平静。 光头微笑,说道:“我不是上一个人。” 看来还得打一架。对付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需要捶一捶,他才能学会谦虚。 “汤先生请!”张纯风脸色严肃,做好了准备。 “张少侠请!” 光头话音刚落,张纯风已被五六道闪电围困。电流触碰皮肉的麻疼感,瞬间传入他的大脑。 第105章 程家堡(9) 张纯风忍着疼痛,再次闪现,同时放出一把匕首,刺向光头。 匕首快如流星,瞬间逼近目标,奈何光头周身的闪电就像一层保护罩,只一碰,匕首就往地面掉落。 张纯风剑诀翻转,匕首立马有了力度,在围屋中央划过一个弧度,又冲向光头。 光头嘴角上扬,缓缓地在屋顶踱步,完全无视匕首的攻击。他走一步,张纯风便被闪电围一次。 至于匕首,根本就近不了光头的身。 张纯风头大,只能频频闪现。转移间,光头又放了几十道雷电。 雷电威力巨大,速度又快,围屋可就遭了殃,一大半都化成废墟。 屋里的人即使有一定修为护身,也来不及逃离,流血的流血,脑震荡的脑震荡,更多的是被掩埋在废墟里。 光头见接近不了张纯风,只好放弃,上了西边的屋顶。 “我们换个场地打!”张纯风建议道。 “这里挺好,没必要换。”光头微笑。 “你不怕殃及无辜?”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纠结的!” “……” 心肠真够硬的!张纯风一个闪现,离开了围屋,悬立于河流之上。 光头很快跟了过来,距离张纯风十来步悬立着,冷笑道:“张少侠,在这个世界上,心软是活不久的!” “如果活着需要那么心狠手辣,活那么久干什么?”张纯风语气冷冰冰。 “看来张少侠是不想活了!” 光头向前走一步,八九道雷电立即围住了张纯风。 这次的威能更强,张纯风闻到自己皮肤烧焦的味道。无暇顾及太多,他再次闪现,在光头一步左右,念了句忏悔咒。 光头心里当即涌现一种悔恨感,那咄咄逼人的雷电瞬间偃旗息鼓。下一秒,他的心脏处即出现一个洞。 渴望活得长久的光头,立刻掉进了河里,身死道殒。 张纯风回到围屋里,满目疮痍,受伤的人或坐着,或躺着,伤感地看着四周。 巡夜队终于出现了,可一看见张纯风的身影,却又慌张起来。 “张纯风,”队长壮了壮胆,说道,“堡主请你去谈谈!” “麻烦带路!”张纯风冷道。 队长一脸为难,说道:“堡主在地堡,您自己去就行了。” 张纯风不想为难他,转身就自顾自地下了地堡。 石门敞开着,张纯风刚到门口,里面就传来程峻峰的声音:“张少侠,进来喝一杯!” “堡主出来说个话。”张纯风真不想失去对空间法则的掌控。 没有搭话,突然,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手掌被扔了出来,落在张纯风的脚下。 他吓了一跳,仔细一看,那手掌只有四根手指,正是李梅兰的手。 “张少侠,还要再看几只手?”声音透露出得意。 张纯风满眼都是愤怒,只身进了地堡。 走了一小段,到了之前那个大厅,却不见人影。 “张少侠走这边。”大厅南边传出程峻峰的声音。 张纯风只好跟着声音,又走了几步,到了另一个大厅。那里没有窗户,点了几个火把,照得通亮。 刑具堆了一面墙,李梅兰被吊着,昏迷过去,一只手断了,看得张纯风直皱眉。 程峻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晃着。他手里拿着一条烤鱼,吃得津津有味。 大饼脸站在李梅兰的另一边,正拿着抹布擦刀上的血。 “张少侠,请坐。”程峻峰笑道。 张纯风脸色越来越冷峻,说道:“有话直说。” “急什么,喝一杯再说。”程峻峰笑容依旧。 张纯风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小桌子,上面放着一壶酒和一只杯子。 “把人放了再说。”他不情愿的坐下。 程峻峰冷笑一声,说道:“现在她的命捏在你手里,就看你的表现了。” “条件你开。”张纯风说道。 “第一,你先喝了那杯酒。”程峻峰说道。 “蛊心丹吗?我不会喝的。”张纯风拒绝。 程峻峰面露惊讶,旋即又笑道:“蛊心丹确实有些为难张少侠。” 他顿了顿,又笑道:“李梅兰的另一只手有五个手指,你想保住他们,就刺自己五刀。这个不为难!” “我和她就见了两面,你觉得我会为她刺自己吗?” 程峻峰闻言,右手稍微举高了一点,大饼脸手起刀落就剁下李梅兰的另一只手。 李梅兰被痛醒,喊得十分凄惨。张纯风怒极,伸手一指,使出一招虚空指。 谁知程峻峰安然无恙。虚空指打在了法阵上,居然如水入大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少侠,我知道你很能打,所以我把彼此隔绝了。”程峻峰得意地笑。 “你怕我?”张纯风试试激将法。 “怕你?不存在的,”程峻峰吃了一口鱼,“我能让你砍自己,刺自己,我比你强大多了!” “你整天藏在这地堡里,像老鼠一样,还真强大!”张纯风讽刺道。 果然捅到了程峻峰的痛处。只见他霍的站起来,满脸杀气。很快,他又笑了起来,重新坐下。 “别讲这些没用的。李梅兰还有十个脚趾,你保还是不保?”程峻峰笑道。 张纯风放出狮吟刀,使出一招断水一刀流,猛然袭向程峻峰。奈何,再猛的力道也无济于事,全都在消弭于法阵里。 程峻峰得意:“你再试也没用,要想救人,还是刺自己几刀比较靠谱。” 张纯风无奈,放出匕首悬于面前,犹豫片刻,匕首就插入自己的左手臂,鲜血流了出来。 “力度不够,”程峻峰笑得格外灿烂,“你得将匕首穿过手臂!” “你……”张纯风剑诀一转,拔出匕首,连点几处穴位,止住了血。 “你刺啊!”程峻峰上半身前倾,双眼充满期待。 就在此时,李梅兰抬了抬头,努力给张纯风挤出一个笑容。 张纯风没看懂,李梅兰突然一用力,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自尽了。 来得太突然,大饼脸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死了。 程峻峰察觉到异样,扭头一看,愣了一下,立马发起怒来,一脚踢在李梅兰的身上。 “敢擅自自杀?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他右手抓住李梅兰的衣领,用力一扯,将她上衣撕了下来。 第106章 程家堡(10) 张纯风怒不可恕,一个雷奔,一拳捶向程峻峰。没有意外,法阵吸收了他的全部力道,张纯风就像打在棉花一样,无功而返。 他感到有些沮丧。 程峻峰被他的动静吸引,转过身来,笑道:“张少侠不妨再试试。” 话音刚落,一声箭响在屋子里回荡。张纯风一看,一支弓箭穿堂而过,径直射向法阵。 箭身发着金色符文之光,一击即中,法阵如破碎的玻璃,瞬间掉落。 程峻峰大惊,一个瞬移,从后门闪了出去。大饼脸反应也很快,跟着程峻峰,快速逃离。 张纯风哪里肯放,驱使飞刀,如绞肉机一样紧追不舍。可惜地堡如迷宫,两人很快就跟丢了。 张纯风无可奈何,折身返回,与程洁打了个照面。 她背着一把长弓,腰间别着一把短刀,看了一眼张纯风的胳膊,急道:“严重吗?” “小问题。”张纯风回道。 “那就好!”程洁说道,“这里很多阵法,你要小心!” 张纯风点了点头,问道:“你的弓箭能破多少阵法?” “大部分。” “你去华青宗学来的?” “偷来的。” 张纯风一听,恍然大悟,说道:“借我一支。” 程洁没问什么,从箭筒抽出一支递给他。 张纯风折断一半,当飞刀用,往空中一甩,那断箭便飞了出去,一间房一间房地破阵。 程洁又抽出三支箭给他:“你能同时操控三支箭?” “试试!” 张纯风接过来,如法炮制,那三支箭便向三个不同方向疾飞出去。 地堡就像被攻陷的巢穴,接连爆破。张纯风试试空间法则,终于恢复。 “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藏高,”张纯风说道,“我去把程峻峰揪出来。” 程洁本打算跟他一起去,想想还是忍住了,只好点点头答应。 张纯风法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刹那之后,程峻峰便感觉一股巨力撞向他的胸口。 他想着瞬移躲开,奈何慢了半拍,身体被锤飞出去,将石墙撞出一个大缺口。 身体还没落地,张纯风已经闪到,向上一拳,将他砸向天花板,砸落一堆石块。 程峻峰嵌在上面,头破血流。 “程月娥在哪里?”张纯风放出匕首,一刀刺入程峻峰的左手掌,将其钉住天花板。 程峻峰脸色死灰,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说道:“你也喜欢别人家的老婆?” 没你那么变态! “你放了她,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张纯风说道。 程峻峰冷笑,望着张纯风,嘴唇突然吹起细声的口哨。 这口哨钻进张纯风的耳朵,如恶魔般绞痛他的神经。 麻蛋,忘了程家堡是华青宗的分支,也会惊魂秘法。 张纯风忍着痛,赶紧掏出朱雀。岂料慢了一步,一条丝线早已从程峻峰的袖袍里窜出来,如长蛇般缠住了他。 丝线泛着金光,不用问也是刻上符文的。 该不会叫缚魔索? 只见程峻峰拔出匕首,从天花板上翻身下来。他扔了匕首,得意洋洋地笑道:“我这缚魔索还合张少侠的口味?” 还真叫缚魔索啊!你们取名字不能有点创意吗? “还可以,如果力度加大点,按摩起来会舒服一些。”张纯风回道。 程峻峰哈哈大笑,剑诀一转,缚魔索果然收紧了不少。 “现在还行吗?”他问道。 “舒服多了,张纯风说道,“说正事,你想怎么处置我?” “你把我程家堡毁了,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你?”程峻峰蹲在张纯风面前,有一种猫耍老鼠的调子。 “我觉得你该让我见见程月娥,毕竟我是因为救她才落入你手里的。” “不不不不不……”程峻峰将食指放在嘴前,摇摆起来,“你不会想见她的。” “不,我很想见她。” “不,你会后悔的。” “你看,我都快死了,你都不能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吗?” 程峻峰站了起来,叹口气说道:“既然你要看,那我就满足你!” 说完鼓了三次掌,一个人影旋即闪了进来,向程峻峰单腿跪下,说道:“主人!” 张纯风仔细一看,那人二十五六岁,面容标致,皮肤白皙,身材极好,怪不得被他抢了去。 “程月娥,主人现在命你将他的腿砍下来。”程峻峰笑道。 “是,主人!”程月娥站了起来,面无表情,长剑出鞘,毫不犹豫的就往张纯风的大腿上砍。 “……” 蛊心丹还真可怕!张纯风念了一句金蝉咒,凌空一指,点了程月娥的穴道。 程峻峰反应极快,一个瞬移,又跑了。 张纯风拿起匕首,念了句追魂咒,它便飞了出去。少顷,地堡东南方便发出兵器碰撞的声音。 看你往哪里跑! 张纯风掏出一个小药瓶,抖出一粒药,喂入程月娥嘴里,再一个闪现,到了程峻峰的身边。却见他拿着一柄长刀,正和匕首纠缠。 无论他如何出招,如何将匕首打落地面,或者拍入墙体,匕首都会不依不饶地挣扎出来,再次攻击他。 他感到很烦,一见张纯风过来,马上落荒而逃。 奈何,匕首就像闻了血腥味的鲨鱼,死咬着他不放。 程峻峰是又烦又慌,在地堡里快速转移。可是,他再快有张纯风快吗? 只听一声巨响,程峻峰又被张纯风一拳击飞,连撞两道墙才停了下来。 他嵌入墙体,一身是灰,刚要挣扎着出来,匕首又向他刺了过去,钉入他的肩膀。 他惨叫一声,血流了出来。他虚弱无力,顺着墙面滑了下来,瘫倒在地上。 “刘虚如去哪了?”张纯风俯视着他,问道。 程峻峰大口喘气,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 张纯风剑诀一转,匕首从程峻峰的肩膀拔出来,悬于空中。 程峻峰咬牙切齿,低声说道:“你让我吃口药再说。” “不,你告诉我再吃。” “那你杀了我!”程峻峰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你想得美,”张纯风说道,“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一刀一刀的割下你肉,让你感受一下千刀万剐的滋味!” 程峻峰眼神又是惊慌又是怨恨。 张纯风蹲下身来,继续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刘虚如去哪了?” 程峻峰虚弱地抬了下头,又耷拉下去。 第107章 程家堡(11) “装死是没用的,”张纯风掏出朱雀,“你告诉我刘虚如的下落,我饶你不死!” 程峻峰终于抬起头,问道:“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那好,我告诉你,刘虚如就在……” 程峻峰越说越微弱,张纯风根本听不清楚,说道:“你再说一次。” “那你走近一点。”程峻峰依旧声如蚊吟。 张纯风皱眉,使出一招噬心阵,完全定住对方。程峻峰的眼神明显露出落空的挫败感。 “说。”张纯风耳朵靠近他的嘴巴。 “驼铃城。”程峻峰回道。 这不就完了嘛!扭扭捏捏各种小心思,就很没劲。张纯风解开他的穴道,又扔给他一瓶药。 程峻峰接过小药瓶,如在沙漠里见到水源一样,狂倒入嘴里。 他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力气也恢复了一些,期待地说道:“我可以走了吗?” 话音刚落,他又被张纯风凌空点了穴道。他一脸愤怒,喝道:“你不讲信用!” “那你错了,我只是说饶你不死,没说让你安然无事离开!”张纯风掏出朱雀,冷冷说道。 程峻峰又怒又恨又怕,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说道:“张少侠,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你有解除梅花烙的方法吗?”张纯风问道。 程峻峰摇摇头。 “那你没什么值得我交易的?” 程峻峰一脸失望,旋即又道:“我在驼铃城还有三个夫人,都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送给张少侠如何?” “……”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对别人家的老婆感兴趣?因为救程月娥的缘故? “我没兴趣!”张纯风拒绝。 程峻峰眼神略有黯淡,说道:“我在驼铃城还藏了十万枚灵石,张少侠可有兴趣?” “我比你多!” 程峻峰被噎了一口。他犹豫了一下,又道:“我把蛊心丹的药方告诉你,你放我走?” “我有蛊心丹的药方,还有解法。” 程峻峰凌乱了,眼前这人怎么啥都有?太可怕了,当初还想着抓来玩呢,没想到自己才是被抓的那个!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程洁出现了。她一见到程峻峰就抽出短刀,二话不说,手起刀落,砍了他的左手。 “这一刀是李梅兰的。”程洁怒道。 程峻峰痛得大喊大叫,怒喝道:“你这小蝼蚁,我踩死你!” 程洁再出一刀,程峻峰的右手也没了。 “这一刀也是李梅兰的。” 程洁面无表情,任由眼泪挂在脸庞。程峻峰昏死过去,瘫倒在地。 “你起来!”程洁刀身一拍,打在程峻峰的脸上,对方几颗牙齿带着血迹,喷了出来。 程峻峰被痛醒,气息奄奄,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踩死你这只小蝼蚁!” “你要被这只小蝼蚁踩死了!”张纯风觉得他那自欺欺人的话特别搞笑。 程峻峰一听,眼里满是愤怒,旋即变成惊慌。程洁拿着刀,向他走近一步。 “你你你这只小蝼蚁,怎敢对我……” 他话说了一半,程洁已经出刀,他的左臂被砍了下来。 “这是李珍芙的!”程洁一字一句都充满了怨恨。 程峻峰又昏死过去。就在两人将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放了他!” 张纯风和程洁转身一看,大饼脸程力站在程月娥后面,将刀架在她的脖子处,愤怒地看着两人。 程月娥无悲无喜,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程洁是又惊又气,对程力骂道:“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少废话,快放人!”程力喝道。 “我要是不放呢?”张纯风冷冷地说。 “那我杀了她!”程力威胁。 “你杀了她?”程洁冷笑,“她是你妹妹,你个死变态!” “……” 张纯风一脸懵逼,这关系怎么那么复杂?难道程力是程洁的表哥?这就说得通了! 问题是,程峻峰抢了他妹妹,一直折磨他妹妹,而程力居然还替他守门,这就很奇怪! 更让人捉摸不透的是,现在程峻峰都要完了,程力给他一刀,就可以结束,他却没有这样做。 这人莫名其妙得很! “快点放人!”程力加大了力度,程月娥的脖子渗出一丝血迹。 张纯风拎起程峻峰,扔到程力脚下。这动作幅度很大,程力的注意力本能地被吸引。 就这一刹那,张纯风已闪现到程力身边,凌空一指,程力的手腕就遭了殃,长刀脱手掉落。 张纯风再顺手一拳,程力便斜飞出去,连破三道墙,最后跌倒在地。 程洁追了过去,凌空几巴掌,啪啪啪打得他肿得像个猪头。她举起短刀,又气又伤心,终究下不了手,放了下来。 “为什么这样对表姐?”她不解。 程力依靠在墙边,头破血流,喘着粗气,没有回答。 “你无话可说吗?”程洁又问。 程力耷拉着头,低声回道:“这不明显吗?只有这样,我在程家堡才有地位!” 此时,程峻峰大声笑了起来,说道:“程洁,你听见了吗?你表哥就喜欢看着你表姐被我糟蹋,你怨不得我!” 两个死变态! 张纯风刚想出手,却见程月娥从袖袍里抽出一根鞭子,默然不语地看着程峻峰。 “程月娥,我现在命令你杀了他们!”程峻峰说道。 程月娥面无表情,鞭子一甩,啪的一声打在程峻峰的身上。 “贱人,你敢打我?”程峻峰怒道。 啪啪,程月娥连甩两鞭,打得程峻峰血痕毕现。 他眼中又怕又疑惑,问道:“你为什么不听主人的话?” 程月娥没有回答,鞭子又甩了下来。这一次,是暴雨般的快速鞭打,打得他惨叫连连,血肉模糊。 直到程月娥气喘手累,她才停了下来。 她目光搜索了一下,最后落在张纯风手里的朱雀剑,便径直走过来夺了去,一剑了结了程峻峰。 她原地停了一下,转身走到程力的面前,冷冷地俯视着他,良久才道:“你不配为人!” 说着,一剑刺向他的肩膀。程力忍着痛,无言以对。 程洁站在旁边,只是流眼泪。程月娥又道:“你个蠢货,你以为把我送出去,你就有头有脸了?你还不是程峻峰的一条狗?你有什么地位可言?” 第108章 程家堡(12) 她说着,将剑拔了出来。程力又痛又恨,骂道:“你个贱人,嫁给堡主就是你的使命,你有什么好埋怨的?” 程月娥眼露寒光,又是一剑刺出。程力的左眼当即报废,流出血来。 “你个混蛋,猪油蒙了你的狗眼,瞎了得了!”程月娥拔出剑尖。 程力痛恨交加,骂道:“你就是贱人,就是……!” 程洁流着泪,凌空一巴掌,打得程力闭了嘴。 “你不配为人兄!” 程力脸肿得像猪头,看着程洁,满眼怨愤,怒吼道:“我是你表哥!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又是一巴掌,打得程力耳朵流血。他怒不可恕,想要反抗,程洁又给了他一巴掌。 程力哀嚎起来:“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程洁泪如雨下,将短刀扔在地上,说道:“你自尽!”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程力慌乱的将刀踢开。 “你害怕了?”程月娥面无表情地说道。 程力没有理她,只看着程洁,说道:“你放我走好不好,就当报答我的养育之恩。” 程洁别过脸去,只是哭。 程力又道:“你六岁那年看上程碧的发簪,是我帮你偷来的,你记得吗?” 程洁没有回答,也没看他,眼泪就像决堤的江水,奔涌而出。 “忘恩负义的贱人!全都是忘恩负义的贱人!”程力没有得到程洁的回应,失望又愤怒。 程月娥冷笑,一脚将短刀又踢到程力的跟前,说道:“下辈子好好做人!” “不,我不要死,你们没资格让我自杀!”程力眼里都是恐惧。 “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程月娥冷冷道。 “我不想死,你们不要逼我!”程力喃喃道。 “贪生怕死的懦夫!”程月娥俯视着他,眼里充满鄙视。 程力默然,缓缓拿起刀,犹豫了片刻,突然向前跃起,一刀刺穿了程月娥的心脏。 “我让你瞧不起我,你个贱人……”程力咬牙切齿。 三人都呆了,张纯风率先惊醒,凌空一指,程力的太阳穴即出现一个孔洞。 两人轰然倒下。 看着眼前的一幕,程洁瘫坐在地,头埋在膝盖上,压着声音,哭得浑身颤抖。 张纯风走到她身边坐下,将手搭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对他们而言,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程洁没有回答,哭了好一会,直到传来鸡叫声,她才抬起头,抹干眼泪。 两人默然走出地堡,天终于是要亮了,东方出现了鱼肚白。 程洁叫人来处理尸体,张纯风站在墙边,惦记着刘虚如的信息,于是查看了一下程峻峰的纳戒。 翻了翻,里面存着无数枚灵石和堆积如山的银子,外加几本小册子,什么《调教心法》《控心大法》之类的。 死变态! 张纯风心里骂了一句。他没什么兴趣,直到一本《雷法真诀》出现在他视野里,他才提起精神。 这不该是光头汤先生才有的东西吗?怎么跑程峻峰手里了?也没见程峻峰用雷法啊! 不管了,看看再说。也没多难,张纯风走一步看一页,二十来步就看完了。 依法试了试,一道雷电把他劈得头发竖起,一脸焦黑。不要灰心,好歹还是引来雷电了嘛!张纯风心里自我安慰道。 处理了尸体,天已经大亮,两人骑马出了程家堡,来到河边。张纯风问道:“你那臭烘烘的房间是怎么回事?故意的吗?” “你觉得呢?”程洁扭头反问。 张纯风摇摇头。 “我在里面架了传送阵,那臭味就是为了不让人进来,以免暴露。”程洁回道。 张纯风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能偷到华青宗的破阵法!” 程洁尴尬地笑了笑。 “问题是,你怎么能天天忍受这么臭的熏陶?”张纯风说着就捏起了鼻子。 “嗐,拿两团纸塞住鼻子就好了!”程洁笑道。 张纯风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哈哈笑起来。 少顷,张纯风又问道:“昨晚三爷是真的打算夺权吗?” “这还重要吗?”程洁皱眉。 “如果没有绑架案,三爷的实力没有被削弱,有多少胜算?”张纯风依旧很好奇。 “三层。” 张纯风叹了口气,无言以对。为了一副遗骨的尊严,三成的胜率也义无反顾,这是真男人! “如果只是为了李珍芙的遗骨,三爷直接盗走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夺权?”张纯风疑惑。 “李珍芙的遗骨就是个陷阱,”程洁回道,“你不就被抓了吗?” “三爷破不了?” “除了阵法,还有人盯着,哪那么容易!如果不是你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我也拿不到。”程洁解释道。 这个说法,张纯风勉强能接受。他点了点头,想起雪桂草的事,问道:“你认识一个叫颜药师的人吗?” “那是青柏城的一个药师。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去跟他买两株雪桂草。” “你要雪桂草做什么?” 张纯风露出一个神秘的笑,说道:“钓鱼。” “钓鱼?”程洁一脸不信,“雪桂草可珍贵了,据说可以修复受伤的神智。” “修复神智?”张纯风猜到了什么。 “传说是这么说的。” 刘虚如走火入魔,虽然被师父救回来,但神智受伤应该是跑不了的,怪不得要来这里。 “青柏城在哪里?”张纯风问道。 “这里往南走二十里左右就到了。”程洁回道。 张纯风大喜,说道:“多谢程姑娘告知!” “张少侠客气了,”程洁笑笑,“不过颜药师脾气很坏,你不一定能买到。” “有多坏?”张纯风好奇。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古怪得很,卖或是不卖,都看他心情。” 张纯风更加好奇,但依旧有信心,说道:“我不能给他一个不能拒绝的价格吗?” 程洁摇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张纯风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程洁低下头,犹豫了一会,说道:“天下之大,我还没去看看,现在是个好机会!” 张纯风点点头,回道:“那你多保重,我去青柏城找颜药师,我们后会有期!” 说着一拍马身,驾的一声,骑马飞奔而去。 第109章 青柏城(1) 张纯风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青柏城。一眼望去,满城都是青柏树,郁郁葱葱,让人心情舒畅。 进了城,熙熙攘攘都是赶早市的人。张纯风转了一圈,没发现卖烧卖的,对青柏城的好感度一落千丈。 失望之余,进了个街边摊,随便应付一顿了事。 “客官吃点什么?”老板挤出他的职业笑容。 张纯风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同情他——一个大好青年,满脸淤伤未消,头顶还包着纱布,居然还开门营业。 “来十笼饺子!”张纯风说道。 老板一听,哎了一声,转身抱了十笼饺子,放在张纯风的桌子上。 饺子终究没有烧麦好吃!张纯风感叹了一句。但是当他咬了一口,竟然觉得也不赖。 正吃着,来了三个人,一看就知道是地痞无赖,就差额头上没刻上“流氓”两个字了。 带头的是个大个子,三十岁左右,身材极其魁梧,头顶丸子头,别着一根蝴蝶簪子,反差特别大。 后面两位一高一矮,高个子也是四十来岁,一头卷发;矮个子二十来岁,带着长刀,痞气十足。 三人看了一眼张纯风,没有说话,一屁股就坐在他隔壁的桌子边。 老板一见三人,满脸惊慌,抓了抓围裙角,捧了三个炖盅,怯怯地走过去。 那是他这家店最贵的产品了! “钟二哥请喝汤!” 他先将一个炖盅放在大个子桌前,再将其余两个递给高矮两人。 三人全程臭脸,不置一词,直到将炖盅喝了个底朝天,矮个子才开始发飙。 只听他骂道:“郑西隆,我二哥牛高马大,你就给他一个炖盅吗?” 原来老板叫郑西隆。听见矮个子呵斥,他心更慌,立马又捧了六个炖盅出来。 “钟二哥请喝汤!”他仿佛只会这句台词。 “难道只吃个炖盅就能饱吗?”矮个子又骂。 郑西隆快要哭了,说道:“钟二哥还想吃什么尽管说!” “来十笼饺子!”矮个子斥道。 郑西隆只好乖乖地抱了十笼饺子给他们。三人狼吞虎咽一番,终于心满意足。 “钱筹够了吗?”大个子向着郑西隆,一脸严肃地问道。 郑西隆满脸为难,小声说道:“再宽限两天,我已经快找到我奶奶的嫁妆了!” 嘭的一声,矮个子一掌拍在桌子上,又骂道:“妈的,前天来要钱,你这样说,今天来要钱,你还这样说,你当我们三岁小孩啊!” 郑西隆被吓得浑身颤抖,连连作揖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再宽限两天!” “那就是没有了?”大个子依旧严肃。 “钟二哥再宽限两天!”郑西隆跪了下去。 “哎~你别跪!男人膝下有黄金。”大个子说道。 郑西隆闻言,犹犹豫豫站起来,矮个子立马又骂道:“让你站起来了吗?” 郑西隆立马又跪下去。矮个子再骂:“让你跪下去了吗?” 郑西隆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又犯起了难。 “不要太过分!”张纯风咬着包子,看不下去了。 三人没有理他,因为刚来时就断定他只是个普通人。 “郑西隆你过来!”全程默然的高个子终于开口。 郑西隆胆怯,左右为难,哪里敢上前? “叫你上来,你聋了吗?”矮个子又骂。 郑西隆只能勉强地走上前去。 高个子从袖袍里掏出一把匕首,阴笑着,说道:“一天一根手指,你有意见吗?” 郑西隆立马慌了,又跪下去,央求道:“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那你现在还钱!”高个子依旧挂着那令人不适的笑容。 郑西隆没有办法,眼神充满绝望。他站起来,犹豫了一下,卷起左手袖子,最后将左手放上了桌子。 高个子用手指抹了抹匕首,就像即将发出攻击的毒蛇一样。 “慢着!”张纯风吃完饺子,看向高个子。 四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到他身上,又将他打量了一番。 “年轻人,好好吃饺子,有许多事不是你能管的!”高个子笑容依旧。 “欠债还钱而已,我觉得可以管一管!”张纯风淡淡说道。 “我劝你最好闭嘴!”矮个子拔出长刀。 张纯风没有理他,转向郑西隆,问道:“你因为什么借他们钱?” “为了开这家店。”郑西隆回道。 “借了多少?” ‘“四十两。” “……” 四十两也还不起吗?土豪张钱太多,对普通人的生活状态有些陌生。 “我帮他给钱!”张纯风将目光转向大个子。 四人再次齐刷刷将目光投到他身上。郑西隆又是欢喜又是怀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替他还钱?”矮个子站起来,一脸不相信。 “说个数。”张纯风回道。 “四百两。”大个子说道。 “……” 借了四十两,要还四百两?高利贷吗?张纯风有些惊讶:“你再说一遍。” 矮个子见状,嘲讽道:“我还以为什么大富翁呢!” 张纯风不搭理他,掏出四百两扔给了大个子,再掏出一百两给了郑西隆。 矮个子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下去。高个子收回匕首,有些失望,转身就离开。大个子和矮个子随着跟了出去。 郑西隆做梦一样,又哭又笑,走到张纯风跟前,纳头便拜。 “男人膝下有黄金,拜个屁!”张纯风笑道,“你饺子做得不错,那一百两就算我投资你了。每年你得给我分两成利润,没问题?” 郑西隆站了起来,连忙点头,抹干眼泪,笑道:“多谢贵人相助!请问贵人如何称呼?” “张……”张纯风想了想,决定还是隐藏姓名,“迟少麦!”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 郑西隆不知道他笑什么,愣了一下,拱手笑道:“多谢迟公子相助!” “客套话别讲,你告诉我颜药师住哪就行。”张纯风说道。 “那有点远,据说在城北。”郑西隆回道。 “你没见过他?” “这种大人物我哪能见啊!” “你去找他看病不就能见了?” “看不起。” “……” 好,又忘了穷人家看不起专家号的情况了。张纯风尴尬地笑笑,说道:“我找颜药师有事,去城北看看。” 说着告别郑西隆,径直往北行去。 第110章 青柏城(2) 张纯风来到城北,很快就找到颜药师的医馆,那是在最繁华的地段。隔壁还有一家“颜氏钱庄”。 张纯风进了医馆,环顾四周,只有一面药柜,一张柜台,几张凳子,但空无一人。 “……” 医术那么烂吗?连个看病的都没有?听郑西隆的口吻,颜药师应该是大国手的存在,怎么就门可罗雀呢? 张纯风往后院喊了一嗓子,没人出现。又喊了一次,才有一个胖女人姗姗来迟。 “叫什么叫,没见人家在忙吗?”胖女人一来就将张纯风一顿臭骂。 她大约有一百八十斤,年龄二十出头,满脸都是怨气。 “我找颜药师。”张纯风单刀直入。 “我就是颜药师,”胖女人一屁股坐在柜台后的凳子上,“你哪里不舒服?” 嗯?颜药师是个女的?还是个暴脾气?管它呢! “我不是来看病的!”张纯风回道。 胖女人一听,霍的站起来,脸上的怨气更重了,大骂道:“消遣老子呢?不看病给我滚!老子忙得饭都没时间吃。”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我想买两株雪桂草。”张纯风叫住了她。 胖女人立马站住了脚,转过身来,看着张纯风,说道:“你再说一遍。” “我想买两株雪桂草。”张纯风重复一遍。 胖女人重新打量张纯风,见他一身破布衣,也没啥修为气息,翻了个白眼。 “滚滚滚,雪桂草是你们这些穷人家买得起的吗?还两株呢!”胖女人说着,抬腿就要离去。 “我看你是没有雪桂草?”张纯风淡淡说道。 胖女人又停住脚步,扭头说道:“你要买雪桂草也行,先付二万两银子做定金!” 她斜着眼看着张纯风,又强调一句:“二万两,银子!” 张纯风微微笑了一下,从纳戒里放出二万银子,在地板上堆成一座小山。 胖女人张大了嘴,半晌才回过神来,一脸堆笑,向张纯风笑道:“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请公子原谅!” “雪桂草有现货吗?”张纯风剑诀翻转,将银子收回纳戒里。 胖女人眼睁睁看着灵石消失在眼前,竟有些怅然若失,仿佛是她自己的财产被人拿走了一样。 “雪桂草没有现货吗?要什么定金,我付全款。”土豪张表示不缺钱。 “这我就不知道了,得问那个颜药师。”胖女人回过神来。 张纯风听得糊里糊涂,急道:“你不是颜药师?” “我是颜药师,但不清楚雪桂草的事,我得问问当家的那个颜药师!”胖女人解释道。 张纯风这回听明白了,眼前这位八成是颜药师的女儿或者孙女之类的。 “好,那你去问问那个做得了主的颜药师,我在这等!”张纯风说着,从柜台下拉了张凳子坐下。 “贵客怎么能在这等,您请……” 胖女人话没说完,一个年轻人急急忙忙从后院钻进来。他浓眉大眼,一身白衣,头上一支蝴蝶簪子,显得女性化。 他向胖女人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钱庄有几笔账等着你核对,赶紧的!” “……” 一个看病的大夫还要兼职钱庄的会计?长见识! 只听那胖女人回道:“我没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年轻人一听,越发着急,说道:“人家在那等好久了,你不能让人等急了啊!” “让他再等一会,我带这位公子去见老不死的,见完就来。”胖女人没了耐心。 年轻人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张纯风身上,打量一番,视线回到胖女人身上 他怒道:“钱庄几千两的账目你不去对,在这里勾搭小白脸?” 胖女人当即翻脸,骂道:“滚你妈的犊子,这是我客人。滚蛋!” 后面两字几乎歇斯底里,震得张纯风耳膜难受。年轻人哪里受得住,赶紧跑了。 刚到门口,又停住脚步,说道:“你小心又被扣月俸,前月少算一两利息,就被扣了一两来填补……” “有完没完了,滚滚滚!”胖女人彻底没了耐心。 白衣年轻人这才快步离开她的视线。 张纯风却是越看越莫名其妙。这胖女人姓颜,钱庄姓颜,看样子就是她家的,居然因为少算一两利息而被扣了一两月俸,要不要那么薄情? “颜药师要带我见的人,是你什么人?”张纯风问道。 胖女人没有回答,礼貌性地笑笑,说了个“请”字,就带着张纯风钻进了后院。 后院不大,大概五六十平方,铺着石板块,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植物。 走了两步就进了客厅,也不大,二十来平方,七字形布局,四张椅子加一张四方桌就打发了。 “公子贵姓?”胖女人请张纯风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他闻了闻,下不去嘴。 “迟少麦!”张纯风回道。 “迟公子稍等,”胖女人笑道,“我去去就来。” 说着钻进客厅后屋去。不久即带着一个人出来。张纯风一看,大为意外,那不是刚刚还在收高利贷的高个子吗? 高个子显然也没料到,居然会是张纯风来买雪桂草。他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他标志性的微笑。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忙?” 他坐下,扭头对胖女人说道。胖女人只好离开客厅,回去钱庄对账。 “看来颜药师对开钱庄的兴趣更大。”张纯风笑道。一个钱庄老板亲自下场收欠款,他没理由不笑。 颜药师没有接他话题,却道:“听我闺女说,迟少侠要买两株雪桂草?” 你闺女?果然是一家人! “颜药师有现货吗?”张纯风反问道。 “没有!”颜药师干脆利落。 张纯风有些失望,这钓鱼的饵料还真不好买。 “那打扰了!” 张纯风说道,起身要走。 “迟少侠那么着急要吗?”颜药师依旧微笑。 这是又有戏?张纯风疑惑地看着他,问道:“颜药师有办法?” “就看你出不出得起价钱了!”颜药师回道。 “什么价钱?” “一株三十万两!” “……” 你这是仙草吗?一株三十万两?张纯风想想上次朱岗的教训,不得不谨慎起来。 “打扰了!”他站起来,向颜药师拱手行礼,转身就走。 颜药师见状,不动声色,说道:“迟少侠若考虑清楚,随时欢迎再来。” 第111章 青柏城(3) 颜氏钱庄隔壁有家茶楼,曰“松鹤楼”。张纯风出了颜家,左右张望,见它映入眼帘,便走了进去。 快到午饭的时间,茶楼挤满了人,声浪盈耳。 “客官吃点什么?”掌柜笑问道。 “有雅间吗?”张纯风受不了太吵闹的空间。 掌柜闻言,笑容更加灿烂,说道:“雅间在三楼。” 立马有小二走过来带路。上了三楼,开了一间房,点了餐,小二就麻溜下去了。 张纯风打开窗,发现能瞥见颜家小院一角。他灵机一动,幻化出一只蚊子,飞进颜家。 颜药师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但旁边多了个人,却是矮个子。颜药师在他耳边嘀咕几声,矮个子就走了。 张纯风操控着蚊子,刚想飞在颜药师的头发,突然里屋走出一个妇人,四十来岁。 她穿着围裙,站在门边,对颜药师说道:“吃饭了!” 颜药师站起身来,便钻进了后屋,蚊子和女人紧随其后。 餐厅更小,十来平方,中间一张小圆桌,勉强能坐四个人。 桌上摆着三盘菜,分别是一小盘花生米,一小盘咸菜和一小盘煎鸡蛋。此外还有四碗饭。 颜药师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但脸上阴云密布。 “阿云中午在这里吃,所以我加了个煎鸡蛋。”女人很会察言观色。 颜药师没说什么,捧起面前的一碗饭,扒了一口,又将碗筷扔下,冷冷说道:“嫁出去了还三头两天回娘家吃饭,像什么话?” “……” 张纯风听得一头雾水,正想继续看,茶楼的饭菜来了,清蒸鳜鱼,糖醋排骨,虾仁鸡蛋羹…… 上完菜,赶紧把小二赶走下楼,张纯风这才继续观察颜药师。 谁知刚出神一会,颜药师已经不见了,连同桌上的煎鸡蛋也被扫荡一空,只留下那妇人坐在桌边发呆。 “娘!”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接着那熟悉的胖女人便出现在眼前。 还真是颜药师的女儿! 她扫了一眼桌子,失望,但转瞬即逝,坐在她娘旁边的椅子上。 她左右看了一下,没发现颜药师的影子,便偷偷从桌底下塞给她娘一包东西,低声说道:“我在松鹤楼带回来的,你赶紧吃!” 妇人笑了,打开纸包,是个切块的鸡腿,一脸惊喜。 “你吃一块。”她挑了一块最多肉的,送到胖女人的嘴里。 胖女人犹豫一会,终究抵不住诱惑,吃了。 两个女人,就像尼姑庵偷吃的尼姑,你一块我一块,吃得贼刺激。 就在她们吃得津津有味时,颜药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们面前,冷冰冰地看着她们。 “咳咳咳……” 颜药师试图引起两人的注意,但她们完全无视,反而将剩余的几块鸡肉塞进嘴里。 “啪”的一声,颜药师一掌拍在饭桌上,娘俩这才抬起头来,各自吐出一块鸡骨头。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颜药师训斥道。 妇人立马低下头去,就像做错事的孩子。胖女人却不为所动,干脆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你还吃?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颜药师又骂。 胖女人充耳不闻,夹着花生米,悠哉悠哉地吃着。 颜药师气得发抖,指着胖女人,欲言又止。 “我这客人来吃饭,主人家就这样招待我吗?”胖女人夹起一点咸菜,朝颜药师露出嫌弃的表情。 颜药师怒不可恕,大声骂道:“你看看你,吃成什么样了?杀猪的看见了,怕是会误杀!” 这话毒啊!胖女人这下可怒了,手中一碗饭当即朝颜药师扔过去。 颜药师侧身一躲,碗砸入地面,发出破碎的声音。 “反了!”颜药师凌空一巴掌,打在胖女人的脸上。 胖女人受不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妇人低着头,听着父女的争执,只是抽泣。 胖女人努力了好一会,终于爬起来,气鼓鼓地摔门而去。岂料,在客厅处又和人撞了一个满怀。 那人没她体格大,被撞倒在地。张纯风仔细一看,却是早上那矮个子。 “你瞎了吗?”胖女人骂道。 “小姐!”矮个子爬起来,向胖女人打个招呼就急急忙忙跑进餐厅里。 他望了一眼餐厅,发现妇人在抹眼泪,颜药师在气头上,一时犹豫起来,不知当说不当说。 “有屁就放!”颜药师看出他的心思。 矮个子赶紧走到他身旁,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颜药师的脸色越听越难看,惊慌写满了他的脸。 “你确定?”他抓住矮个子的领口,问道。 矮个子有些恐惧,连忙点头。颜药师的脸色便由惊慌转为愤怒。 他放开矮个子,飞速窜出去,眨眼就进了钱庄。矮个子屁颠屁颠跟在背后。 颜药师来到地下金库,整个人都傻眼了——全部金银被洗劫一空,连块铜钱都没留给他。 “地下金库有谁进来过?”颜药师怒问。 矮个子怯怯回道:“我也不知道,之前您告诉我禁制的口令,我才进得去。” 颜药师这才想起禁制的问题。可是,这地下金库哪里还有禁制? 果然被人暴力破掉了! 谁那么有本事可以悄无声息地破掉他设置的禁制?颜药师脑子快速转动起来。 毫无头绪! 他又回想那些曾经被他逼得家破人亡的借贷人,看看谁有这个可能。 想了半天,依旧毫无头绪。 他抚摸着空空的箱子,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正惆怅中,上面突然传来人群涌入的喧闹声。他仔细一听,“还钱,还钱……”的声音此起彼伏。 显然,挤兑的大军闻声赶了过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叫你放高利贷! 张纯风心里暗爽。他撤了幻术,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地吃起来。虽然没有烧卖,但今天的饭菜似乎格外可口。 治病救人的大夫不做,偏偏醉心于放高利贷,现在吃瘪了! 好好的雪桂草卖给我多好,偏偏要吊起高价打劫我荷包,现在好了,看谁能给你救急? 除了我土豪张,谁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 张纯风突然灵光一闪,脑子里有了个好主意,看能不能狠狠修理一番颜药师。 他夹了一块鳜鱼肉,沾了沾酱油,放进嘴里,感到美味极了。 第112章 青柏城(4) 张纯风酒足饭饱之后,才悠哉悠哉地从松鹤楼下来。 他拿着一串葡萄,走出门口一看,颜氏钱庄已经被围的得水泄不通。 张纯风绕过人群,进了医馆,依旧没有人。他大大咧咧地钻进后院,靠在钱庄后门的门边,慢悠悠地吃着葡萄。 胖女人和几个伙计被挤兑的人群搞得焦头烂额。颜药师没有露面,估计还躲在金库里发呆。 “颜药师!”张纯风向胖女人喊了一句。 胖女人毫无反应,估计没听见。张纯风无奈,摘了一粒葡萄,扔中胖女人的头。 她只本能地摸摸头,并无暇顾及。张纯风只能拿出绝招了——他掏出一锭银子,扔了出去,剑诀翻转,那银子就慢慢地悬浮在她眼前。 胖女人眼前一亮,伸手就要抓,可哪有顾客的反应那么快?早被拿去了。 人群见了银子,越发喧闹,其中一个灰衣男子叫得特别起劲。 胖女人醒悟过来,目光四处搜寻,这才发现张纯风。 这是个大财主!她离开人群,径直向张纯风走来。 “这热闹好看吗?”胖女人问道。 “第一次见,蛮有意思的。”张纯风摘了一粒葡萄,塞进自己的嘴里。 “你不是有钱吗?存十万两进来,我给你申请一个高利息!”胖女人说道。 “十万两就能解决吗?干嘛要我出?”张纯风又吃了粒葡萄。 “十万两当然远远不够兑,但这时候有大额存款,钱庄的信誉就能在储户心中恢复,挤兑的力度就会减弱。”胖女人讲得头头是道。 张纯风虽然听不懂,但他也没有大感震撼。 “我对你们钱庄的事没兴趣,”张纯风说道,“我只对雪桂草有兴趣。” “高利息喔!”胖女人诱惑道。 “那我岂不是放高利贷了?”张纯风笑道。 “这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放给普通人,我爹付得起就行!” 有意思,坑爹坑得理直气壮。 “行,等你爹把雪桂草卖给我以后,我就存十万两!”张纯风将最后一粒葡萄放入嘴里。 胖女人一听,眉开眼笑,说道:“一言为定。” 说完就往地下金库走去。没多久,颜药师便笑容满面的走上来,对张纯风拱手行礼,说道:“迟少侠来了怎么站门边?快进屋坐!” 说着便领着张纯风进了客厅。倒了杯茶,张纯风闻了闻,居然是明前龙井。 “雪桂草有现货吗?”张纯风喝了口茶,开门见山。 “二十万两,我现在就去拿。”颜药师回道。 “十万两。”张纯风砍价。 “老弟,那可是雪桂草,十万两买不了。” “三十万,两株!”张纯风又喝了一口茶。 颜药师犹豫不决,最后说道:“外加三十万两存款,如何?” “利息多少?” “每年四个点。” “那没意思,”张纯风放下茶杯。 “八个点。”颜药师咬牙。 张纯风摇摇头。 颜药师霍的站起来,抬腿欲走,犹豫一下又坐了下来。 “你说个数。”他低头说道。 张纯风正色道:“你借给郑西隆,那是十倍,我没那么狠,你翻一倍给我就行。” “你这是打劫……”颜药师脱口而出。 “你也知道是打劫啊!”张纯风笑道。 颜药师老脸挂不住,站起来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背着张纯风说道:“你现在存十万两,我给你一倍利息。你帮我找回失踪的银子,我送你一棵雪桂草。” 你银子不见了我才开心呢!怎么可能帮你找回来? 只听张纯风说道:“找银子你得找衙门,我一个外行人可找不了。” “那这雪桂草我不卖了!”颜药师来了脾气。 “那这银子我也不存了!”张纯风淡然说道。 颜药师表情越发难看,说道:“那迟少侠请回!” 张纯风站起来,笑了笑便走了。刚要穿过医馆后门,颜药师叫住了他:“慢着!” 张纯风转身,笑道:“颜老板怎么说?” “一切依你。”颜药师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株草,绿叶白花。 张纯风回到客厅,掏了二十五万两银子给他,方拿到那株雪桂草。 “另一株呢?”张纯风收好存单,问道。 “另一株我可不卖,除非你帮我把失窃的银子找回来。” “你手下那么多人干嘛非得找我呢?” “他们都有嫌疑!” “……” 孤家寡人啊! “那你就报案呗!” “我也信不过他们。” “……” “你怎么就信得过我呢?” “我也信不过你,但我手上有你想要的雪桂草。” 张纯风竟然觉得他讲得有道理。 “一株的雪桂草,迟少侠考虑的怎样?”颜药师不死心。 “加一成的赏金!”张纯风笑笑。 颜药师叹了口气,咬咬牙答应了。 交易完成,我们的吃货张纯风又回到了松鹤楼,回到了雅间。不过,他不是回去吃,而是回去破案。 只见他剑诀翻转,再次幻化出一只蚊子,飞向颜氏钱庄,趴在门边向里瞧。 有了巨额新存款,挤兑的力度果然弱了不少,人已经走了一大半。那个最起劲的灰衣男子,也失望地跟着人群离开。 张纯风操纵着蚊子,跟着灰衣男,一路穿街过巷,直到一处破败的房子,才停下来,左顾右盼,钻了进去。 他走到大厅,拿起香炉,一个倒扣,就将里面的香灰沙子倒了出来。 他翻了翻,从中挑出几块银子,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将银子揣进怀里,转身就要离开,岂料一把匕首凌空飞来,刺入他的脖子,登时毙命。 张纯风皱了下眉,按兵不动,谁知凶手十分谨慎,等了好一会都未露面。 张纯风无奈,凭空一闪,来到现场。他看了一眼匕首,没什么特别的,摸了摸灰衣男的衣服口袋,除了银子也没有其余东西。 他叹了口气,正要离开,突然发现灰衣男的发簪有些眼熟,不就是钱庄白衣年轻人那支蝴蝶簪吗? 白衣男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两人都用同一种簪子?是簪子太大路货,还是…… 张纯风不想先入为主,决定先去首饰店问问再说!于是,他取下簪子,匆匆离开了现场。 第113章 青柏城(5) 张纯风逛了三家首饰店,一无所获。看来这簪子可不是什么大路货。如今只好看看白衣男的行动才做决定。 张纯风回到颜氏钱庄,那里已经没有客人,胖女人显得有些无聊,正撑着脑袋发呆。 白衣男在打着算盘,似乎在对着账目。还有一个山羊胡老先生,六十多岁的样子,靠着椅子打瞌睡。 张纯风咳嗽一声,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你怎么又来了?”胖女人显然有些欢喜。 白衣男没有抬头,继续打他的算盘。 老先生眯着眼,看了看张纯风,又继续打瞌睡。 “刚刚看见一个人,很像你的伙计,特意过来确认一下。”张纯风笑道。 “哪个伙计?”胖女人问道。 “打算盘那个。” 白衣男当即定格了一下,接着又打了起来。 “他?”胖女人指了指白衣男,“他一直在这里,你怎么看见他?” “一直在这?”张纯风有些失望。 “对啊,一直在这啊,门都没出过,连饭都是在这里吃的。”胖女人强调。 张纯风笑了笑,说道:“那挺敬业的,最好把大家的活都干完了!” 白衣男又被触动了一下,皱了下眉,显然不满。 胖女人倒是挺开心,笑道:“他最能干了,我巴不得他把我那份也干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张纯风告辞而去。他回到松鹤楼雅间,点了几个小菜,美滋滋地吃起来。 小蚊子当然要继续放,此刻正趴在白衣男的头发上,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呢! 看了一下午,都是些无聊的业务工作,直到打烊,张纯风才恢复了点精神。 只见白衣男左转右拐,在城北绕了一大圈,才在一个小院子门前站住脚。 他左右张望,没发现可疑的人,才抓起门环,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 少顷,门开了,露出一个大脑袋,约五十岁,张纯风不认识。两人一照面,进了大门,穿过小院,进了西厢房。 “拿到了吗?”大脑袋沉声问道。 “嗯!”白衣男点头。 “我看看!”大脑袋满眼都是期望。 “等等。”白衣男说道。 “等个屁,我现在就要看!” “急什么?” “就看一眼!” 白衣男扔了一枚纳戒在桌上。大脑袋拿起来就看,惊喜写满了脸庞。 “好看吗?”白衣男走到大脑袋后面。 大脑袋后背发凉,刚反应过来,他的脖子就插了一把匕首。他睁大了眼睛,轰然倒地。 果然是你! 白衣男拿回纳戒,转身就出了西厢房。岂料,院子里杀气四溢,一个矮子站在院子中央,就像猎人看猎物那样看着白衣男。 这人正是颜药师的手下矮个子。他一身黑衣,手握长刀,背后还有背着一把长剑。 “乔家栋,你也要分一杯羹吗?”白衣男站在屋檐下笑道。 “你觉得呢?”乔家栋反问。 “你开个价。”白衣男说道。 “全部。” 白衣男冷笑,袖袍里滑落一把匕首,握在右手上。 “你考虑清楚,”乔家栋耍了耍他的刀,“你只是个筑基期小虾米,我分分钟踩死你。” “你胃口太大了,小心噎死!”白衣男没有畏惧。 “我留一成给你如何?” “你一个金丹期,吃不了九成的!” “要试试吗?” “我给你三成,如何?” 乔家栋摇头。 “五成。” 乔家栋依旧摇头。 “那就是没得谈了?”白衣男说道,握紧了匕首。 乔家栋嘴角上勾,长刀出鞘,发出森森寒光。 白衣男直盯着乔家栋,突然身形一动,白衣翩然,已接近乔家栋。 匕首脱手而出,贴着乔家栋的身体快速划动。乔家栋长刀格挡,频频发出当当当的声响。 岂料白衣男拳头又至,配合着匕首的攻击,天衣无缝。两只手加一把匕首,打得乔家栋手忙脚乱。 金丹期还真没有多大的优势!三十多招之后,乔家栋即被白衣男一拳击飞出去。 “龚游晋,我小看你了!” 乔家栋被击飞的半空中,一个翻飞,稳住身体,稳稳当当落下地来。 “还要打吗?”龚游晋说道。 “我还没出手呢!”乔家栋轻蔑的笑道。 “再打下去还会有什么区别?”龚游晋耍了耍手中的匕首。 “区别可大了。”乔家栋拔出长剑。左手刀,右手剑。 龚游晋没有接话,放出匕首,身形一动,再次袭向乔家栋。 乔家栋有了上一局的经验,长刀防守,长剑进攻,龚游晋果然占不了便宜。 招式占不了上风,境界又低人一个级别,龚游晋处境不妙,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 乔家栋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刀一剑,本就颇为怪异,忽然换手,直接打得对方措手不及。 龚游晋招架不住,左手拇指立马被一剑削去。 “怎么样?这笔钱还要吞下去吗?”乔家栋露出得意的神色。 龚游晋点住穴道,止了血,回道:“我给你四成。” 乔家栋哈哈大笑,说道:“你现在连命都是我的,你还只说四成?” “你别太过分!” “过分吗?过分又怎样?我现在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能怎样呢?”乔家栋一脸猖狂。 龚游晋没有接话,他心里有些慌。 “龚游晋,你只要从我胯下钻过去,再叫我三声爷爷,我可以考虑给你一条活路。”乔家栋笑道。 还能再俗套点吗?张纯风吐槽了一句。 龚游晋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 龚游晋立即趴下,爬着钻过乔家栋的胯下,又叫了三声爷爷,方站了起来。 “我叫你站起来了吗?”乔家栋说道。 龚游晋一脸疑惑,又趴了下去。 “我叫你趴下去了吗?”乔家栋又说道。 龚游晋站也不是,趴也不是,立刻怒火中烧。 “蹲着,像狗一样蹲着!”乔家栋满眼都是玩弄他人的恶意。 龚游晋蠢蠢欲动,最后还是妥协了,像狗一样蹲着。 “……” 你是忍者神龟吗?张纯风感到震惊! “哎,这就对了,”乔家栋笑道,“我的乖狗狗,现在可以去死了!” 他长刀舞动,下砍一刀,岂料龚游晋袖袍里窜出两把匕首,极速射向乔家栋的面门。 第114章 青柏城(6) 乔家栋挥刀格挡,噔噔噔几声,两把匕首便被拍了出去,没入黑暗中。 “你还有什么……” 话音未落,龚游晋又动了,双手匕首,一瞬间逼近乔家栋。匕首与刀剑相撞,两人又纠缠起来。 过了五十多招,竟然不分胜负。张纯风看得正要打瞌睡,龚游晋突然匕首脱手,再次绕着乔家栋的身体划动。 同时剑诀翻转,原先没入黑暗的两把匕首便快如闪电地急飞而来。 乔家栋显然没有料到,那被自己拍飞的两把匕首,竟然成了龚游晋的后手。 他左支右拙,一刀一剑只能应付缠身的两把匕首。对于即将刺破他脑袋的另外两把,他无能为力。 没有什么意外,一息之后,他的头上插入了两把匕首,当场殒命。 龚游晋朝他身上吐了口痰,扬长而去。 只见他出了院门,东拐西拐,最后进了一家群芳苑。刚进门,两个热情的姑娘就迎了上去。 他左拥右抱,双手乱摸,显然是这里的常客。 上了二楼房间,更衣沐浴,三人竟唱起了“春梦了无痕”。歌罢,打发了姑娘,龚游晋便坐在圆桌边吃葡萄。 “都走了,你还藏在那里干嘛?”龚游晋突然说道。 绣床应声而动,折腾了好一会,才从里面滚出一个人来。 那人浑身滚圆,看起来近两百斤重。虽然她化了男妆,但张纯风一眼就认出人来。除了颜药师的女儿还能是谁? 今天下午只说见了个人,和龚游晋长得像,她就极力给他做不在场证明,果然有问题。 只见她一脸酒红,努力了好一会才站起来,怒道:“都这时候了你还玩女人!” 龚游晋喝了一口酒,笑了笑,说道:“我故意的。” 胖女人更气,脸颊更红,低声说道:“你别说了。” “你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脸红个屁!”龚游晋继续 “你……”胖女人又羞又怒,握住拳头,作势要打他,举到半空又落了下来。 “行了,快把传送阵架起来,我们马上走。”龚游晋正色道。 胖女人闻言,收起一脸表情,从纳戒里闪出四个物件,递给龚游晋。 “人都料理了吗?”她询问道。 “嗯!”龚游晋开始架设传送阵。 “我二师伯也……” “嗯!” 胖女人目露愧色,怔了怔。 “你愣什么?快过来帮忙!”龚游晋说道。 胖女人这才回过神来。不过,她依旧心神不定,问道:“你一定要杀我爹吗?”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龚游晋依旧忙着架设传送阵。 胖女人默然不语。 龚游晋见状,停了下来,说道:“你爹对你毫无感情,你有什么好犹豫的?你从小到大有吃过什么好东西吗?” 胖女人摇摇头。 “这不就得了!” “但他毕竟是我爹!” “他并不爱你,他赚那么多钱,你娘还是天天吃咸菜,你还是拿二两月薪。他就是在虐待你们娘俩。” 胖女人点点头,终于下了决心。龚游晋呼出一口气,继续架他的传送阵。 眼见就要架好,张纯风凭空一闪,出现在房间里。胖女人和龚游晋吓了一跳。 旋即,龚游晋一个翻飞,想要冲出屋去。张纯风凌空一指,点了他穴道,他便重重跌落下来。 胖女人这才反应过来,抽出腰间软剑,小心翼翼地走到龚游晋的旁边。 “你还能保护他不成?”张纯风拿起桌上的葡萄,摘了一粒,放入口中。 “你想怎样?”胖女人问道。 “你觉得呢?”张纯风又摘了一粒葡萄。 “你也要来分一杯羹?”龚游晋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分一杯羹?”张纯风冷笑。 龚游晋更加担忧,恨恨地说道:“不,你要全部!” 胖女人一听,又愁又怒,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们的事?” “我答应你爹,帮他找回失窃的银子,你说我是谁?”张纯风将葡萄放下,倒了一杯酒,自顾自地喝起来。 胖女人脸色惨灰,眼神黯淡。龚游晋苦笑,喃喃道:“我苦心布局两年,一晚上就被你搅局,我……” “布局两年?”张纯风好奇。 “没错,我们布局了两年,全被你毁了!”胖女人不甘心,软剑突然出手,竟然刺向张纯风。 张纯风凌空一指,也点了她穴道。 “那么胖你还能耍剑?你是怎么做到的?”张纯风故意气她。 胖女人感到被冒犯,骂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杀你们干嘛?”张纯风说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被我杀的!” “你……”胖女人被噎了一下。 张纯风走到龚游晋旁边,蹲下,取下他的纳戒。 “那是我的纳戒!”龚游晋和胖女人异口同声说道。 “这是赃款,什么叫你们的纳戒?”张纯风往里看了看,大概也就五十万两银子。 就这? 张纯风皱了一下眉,将纳戒收好。 两人眼见煮熟的鸭子飞了,都一阵失落。 “那谁?”张纯风看向胖女人说道,“你爹对你刻薄,你偷他银子,我可以理解。” 胖女人一脸问号,听起来好像有转圜余地,弱弱说道:“我叫颜如玉。” 张纯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颜药师取的名字? “好,颜如玉小姐。你偷了钱就算了,怎么还要谋害你爹呢?”张纯风问道。 颜如玉低下头去。龚游晋插嘴道:“是我要杀颜戎的,与她无关。” 这怕死鬼居然也有当硬汉的时候?难得!张纯风转向龚游晋,抽出匕首,要试试他的硬汉程度。 “是你要谋害颜药师的?”张纯风摸了摸刀刃。 看了一眼匕首,龚游晋有些害怕,旋即又鼓足勇气,说道:“不错,是我要谋害他的。” “为什么?” “因为……”龚游晋犹豫起来。 “因为什么?” “因为……” 颜如玉急道:“因为我爹把他爹气死了!” “……” 这还有内幕?张纯风好奇心又被激发起来。 “怎么回事?”张纯风看着龚游晋。 龚游晋面露悲伤,说道:“五年前,我姑姑去世,留给我爹一笔钱。我爹拿着遗嘱和存单来颜氏钱庄取钱,颜戎拒绝了我爹的请求。” 第115章 青柏城(7) 按颜戎的性格,还真干得出来。他那种发钱狂和吝啬鬼的结合体,加上心狠手辣,就跟饕餮一样。 “存单和遗嘱还在吗?”张纯风问道。 “在我纳戒里!”龚游晋回道。 “你的纳戒都是银子!”张纯风说道。 “不是那个,”龚游晋说道,“我怀里还有一个。” 张纯风立刻走过去,伸进他怀中摸了摸,果然还有一枚纳戒。 里面没什么特别的,翻了翻,搜出一本《鬼医法阵》和两张纸,后者正是存单和遗嘱。 张纯风翻了翻《鬼医法阵》,果然记载了许多阵法和禁制,什么囚凰阵,百鬼阵,盾阵,大日阵之类的,比孟家庄稍微高级一点点。 又仔细看了看存单和遗嘱,不像是伪造的,便又塞回纳戒里。 “三万两银子,你爹就这样吞了?”张纯风将纳戒还给龚游晋,向颜如玉问道。 “嗯,”颜如玉说道,“当时起了争执,我爹还将人打了一顿呢?” “这确实很过分,”张纯风解了两人穴道,望向龚游晋,“你爹就这样被气死了?” 龚游晋站起身来,点点头。他试探着问道:“纳戒可以还给我们吗?” 颜如玉也期望地看着。张纯风拿出纳戒,放出三万两,说道:“这是你家的,你可以拿走,其余的就不是你该拿的了!” 龚游晋一脸失望。 “你要拿回给我爹吗?”颜如玉问道。 “那岂不是便宜他了?”张纯风回道。 “所以,剩下的四十多万两银子,你要了?”龚游晋问道。 “……” 我土豪张需要那点银子?太小瞧人了。只听他说道:“银子呢,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想到了再通知你们。” 两人一听,各自露出一个假笑,心里已经骂了张纯风一百遍。 “话说,你们是怎么将银子偷出来的,颜戎不是设置了什么禁制啊阵法之类的吗?”张纯风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我请了二师伯,他对我爹的禁制和阵法了如指掌。”颜如玉回道。 “事后你们就杀了他?”张纯风语含讽刺。 两人吃了一惊,龚游晋一脸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重要吗?” 张纯风有些愤怒,又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二师伯并没有到现场。” 两人又是一惊。 龚游晋问道:“你这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和你见面后,很着急想要看银子,显然想知道有多少。” “这你也知道?”龚游晋已经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神仙了。 “我当然知道,你站在他身后,用匕首插入他脖子,这我也知道。” 龚游晋眼神恍惚,定了定神,才站稳脚跟。随即纳头便拜,说道:“仙师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 张纯风有些懵逼,怎么突然就成仙师呢?徒弟?你心太狠,不够格! “你起来!”张纯风没好气。 龚游晋以为礼成,高高兴兴站起来,问道:“师父有什么吩咐?” “打住,”张纯风正色道,“我不是你师父,你可别乱叫。” 龚游晋这是从云霄跌到谷底,讪讪道:“是,仙师。” “我也不是仙师,别叫我仙师,我姓……迟。” “好的,迟仙师!” “……” 张纯风叹了口气,爱咋叫咋叫! “颜戎还有小金库吗?”张纯风看向颜如玉。 “当然,他的纳戒应该还有十来万两银子。” 张纯风踱了两步,有了主意,便道:“你们逃命去,报仇的事,我帮你解决!” 颜如玉面露不忍,问道:“你要杀我爹吗?” “那倒没有,我就气一气他,他要是气死了,就是他的问题了。”张纯风回道。 两人不知他如何气颜戎,均面露疑惑。 “走!你们两个筑基期,别说打不过化神期的颜戎,就是那大个子,你们也不是对手!”张纯风好言相劝。 两人相视一眼,将传送阵架好,远走高飞。 张纯风又喝了两杯酒,吃了几粒葡萄,伸了个懒腰,笑道:“朋友来了就露个面呗!” 嘎吱一声,门开了,出现一个人。那人留着山羊胡,约六十来岁,不正是颜如玉钱庄里的伙计吗? 他向张纯风拱手行礼,笑道:“卢某向迟少侠讨点生活费,还请迟少侠成全!” 还是冲着那笔巨款来的! 卢某说着就大咧咧走了进来,自来熟地坐桌子边。 “你那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张纯风吐了一嘴葡萄皮。 “月俸微薄,生活艰难!”卢某摘了半串葡萄,塞进嘴里。 “颜戎给你多少月薪?” “三两。” 张纯风有些同情他,说道:“不属于你的东西,容易扎手,老前辈可要三思后行!” “我老人家皮厚,扎手就扎手呗!” “你觉得自己皮厚就不流血吗?” “我要的不多,应该不至于要流血!” “哦?那你要多少?” 卢某伸出五个手指。 “五万两?” 卢某拿起剩余的葡萄,回道:“我没那么贪心,五千两就够了。” 张纯风笑了笑,放出五千两银子,说道:“算我送给你的。”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卢某很淡定,剑诀一转,收进他自己的纳戒里。 “多谢迟少侠!”他向张纯风行了一礼。 “老前辈客气!” 卢某拿起酒壶,斟了两杯酒,自己拿了一杯,说道:“我敬迟少侠一杯!” 张纯风举起酒杯,毫不犹豫闷了。 卢某放下酒杯,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迟少侠,我这闭脉散的滋味如何?” “闭脉散是什么?”张纯风暗暗试了试,果然自己的奇经八脉被堵住了。 “本来是用来对付颜戎的,结果用你身上了。” “你和龚游晋是一伙的?” “自然,他们要偷金库,当然要拉我入伙。” “你们三人本来商量好一起走?” “不是一起走,而是一起干掉颜戎。” “你们打得过颜戎?” “傻子才用蛮力。” 张纯风点点头,又问道:“你要和龚游晋他们会合吗?” “我看起来那么傻吗?” “那拿了钱,你会杀我吗?” “你别怪我。” 卢某说完,从袖袍里抽出一把匕首,寒光闪闪地刺向张纯风的心脏。 第116章 青柏城(8) 下一秒,卢某僵住了,感觉自己动弹不得。他又惊又疑惑,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噬心阵我都能解,你这闭脉散还差点意思!” 张纯风收起虚空指,走到桌边,将剩余的酒灌进卢某的嘴里,说道:“我说了,不属于你的东西,扎手!” “它也不属于你!”卢某反驳。 “但我没想过占为己有,而你却很贪心。” 卢某一脸绝望,说道:“要杀要剐随便,我不需要你给我上课。” “为什么你觉得我要杀你?” 卢某双眼露出希望之光,疑道:“你会放过我?” “那倒不会。” “那你什么意思?” “我带你去见颜戎啊!” 卢某双眼黯淡,面有戚戚,祈求道:“你杀了我!我不想见颜戎。” “有什么好害怕的,”张纯风笑道,“死都不怕,还怕颜戎?” “他比死可怕!” “你想杀我的时候,就该做好失败后的准备。” 卢某默然。 “你不想见颜戎也可以,咬舌自尽!”张纯风说道。 卢某陷入纠结,犹犹豫豫不敢动手。 “你怕死?”张纯风好笑。 卢某闭着眼,心一横,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倒地身亡。 张纯风没什么表情,凭空一闪,出现在松鹤楼的雅间里。 他又点了一桌子菜,美美吃上一顿,摸摸肚子,才悠哉悠哉地往颜氏医馆走去。 颜戎居然等在那里,一见张纯风出现,立马站起来,露出笑容,问道:“情况如何?” “另一株雪桂草准备好了吗?”张纯风说道。 颜戎一听,失窃的银子该是拿到手了,顿时笑容更盛。说道:“雪桂草自然准备好,迟少侠辛苦了!” “我瞧瞧!” 颜戎当即从怀里掏出一株绿草白花。 张纯风掏出纳戒,扔给他:“你欠人家的三万两,我帮你给了。” 颜戎皱了一下眉,仔细看了看,果然少了三万两。他笑道:“既然是欠人家的,当然要给!” 这不像你的性格! 张纯风说道:“雪桂草能给我了吗?” 颜戎收起纳戒,又将雪桂草收入怀中,笑了笑,说道:“不能给你!” “……” 这就翻脸了?张纯风心中有火,伸手一指,颜戎的肩膀立即出现一个洞。 颜戎大惊失色,一个瞬移,钻入后院。张纯风岂能让他逃了,凭空一闪,进了客厅,堵住颜戎的前路。 颜戎被挡在院子里,反而面露微笑。 又是陷阱? 张纯风试试空间法则,果然失效。 “你垂涎我的银子?”张纯风试探。 “你倒是聪明。”颜戎看着张纯风,左右踱步。 “不属于你的东西,小心扎手哦!” “我觉得它们属于我,所以就没有扎手的问题!” “你知道乔家栋是怎么死的吗?”张纯风干脆坐在客厅里的椅子上。 “他死了?”颜戎有些意外。 “龚游晋给他五成,他不愿意,他要九成。”张纯风说道。 “然后呢?” “然后龚游晋把他干掉了!” “龚游晋能杀死乔家栋?” “我亲眼所见!” “你想说什么?” “贪心没有好下场!”张纯风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茶。 颜戎不以为然,笑道:“贪心才能驱动一个人努力,如果不贪心,我不会有今天!” “今天还没结束,你以为会是怎样的结果?” “你已经是我的笼中之鸟,你还能走出我的手掌心吗?” 张纯风站了起来,缓缓走向结界,尚未触碰,结界便如玻璃般破碎。 颜戎大惊失色,一个瞬移,往外快速逃离。张纯风凭空一闪,颜戎当即感到一股巨力撞击他的胸膛。 他气息憋堵,在空中倒飞十多米,撞在客厅的屋檐上,毁坏瓦片无数。 颜戎掉落在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你敢和我耍花招?”张纯风站在颜戎的身边,冷笑道。 颜戎瘫坐在地面上,满脸都是疑惑:“你是怎么破解我的阵法的?” “你这囚凰阵有什么难破的?”张纯风不屑。 “你连囚凰阵都知道?你是什么人?” “一个你不该惹的人!” 颜戎有些惊慌,他缓缓站起来,询问道:“敢问迟少侠和我鬼医派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又如何?没关系又如何?” “有关系那就是自家人,大水冲了龙王庙。”颜戎露出讨好的笑容。 “没有关系!”张纯风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颜戎尴尬,讪讪笑道:“既然迟少侠熟知我鬼医派阵法,怎么可能没有关系?” “你想有什么样的关系?”张纯风意味深长地问道。 “看迟少侠破阵的手法,潇洒飘逸,肯定是我鬼医派大宗师。” 张纯风想呕。你的毒辣无情呢?怎么化身公公的样子呢? “少废话,把雪桂草给我,外加五万两的酬劳。”他说道。 颜戎无奈,将手摸进怀里,掏出雪桂草。正要递给张纯风,一支短箭从天而降,直打张纯风的面门。 张纯风伸手一指,登的一声,将短箭击落在地。 旋即,一个人影重重落地,将院中青石板踩地碎裂。 张纯风仔细一看,那魁梧的身材,不就是大个子吗?他身穿夜行衣,一手拿弩,一手拿盾,挡在了颜戎的面前。 颜戎一见来人,收起原来的笑容,杀意四起。只听他说道:“迟少侠,识相的就把纳戒交出来。” “你以为加一个元婴期就能碾压我吗?”张纯风再次冷笑。 “那不妨试试!” 张纯风懒得搭话,剑诀一转,放出匕首,瞬间逼近大个子。 大个子举盾格挡,匕首便侧滑出去,绕着他的身体快速旋转。他身手敏捷,收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张纯风剑诀再转,又放出一把匕首,直刺大个子的胸口。 一把匕首就能缠住你了,两把你能怎么守? 大个子手忙脚乱,只能一边横飞纵跳,一边短弩频射,与匕首连连撞击,发出噔登登的声响。 两把匕首就占了上风,颜戎看你哪里跑!张纯风扭头一看,哪里还有影子? “……” 这就丢下大个子,自己跑了?有情有义颜药师! 第117章 青柏城(9) 张纯风收了匕首,向大个子说道:“你告诉我颜戎的行踪,我放你走!” 大个子再次落地,踩烂一地青石板,默然不语。 “你没有必要给他卖命!”张纯风对大个子的印象还好。 “他救过我一命!”大个子回道。 真汉子! “怎样才算还清?”张纯风问道。 “至少得挡住你!” 行,那我就打你一顿,帮你还还人情。 “兄台贵姓!”张纯风向他拱手行了一礼。 “邰正!”大个子回了一礼。 “邰兄请接招!” 张纯风说道,给足对方反应时间。邰正抡圆了盾牌,全神贯注地看着张纯风。 动了,匕首急射而出,再次缠住邰正。他刚想防护,张纯风又动了,一拳就砸向对方的胸口。 邰正哪里来得及反应,只觉一股巨力推着他撞向钱庄的后门,透门而过。 他后背将柜台撞出一个缺口,最后嵌入大厅的墙里,这才停住。 “邰兄还能撑几拳?”张纯风缓缓跟进来。 邰正苦笑,挣扎着从墙里爬出来。他抹了抹嘴角的血丝,喘了喘气,说道:“再来!” 张纯风有些不忍,说道:“请邰兄赐招,我来接一招!” 邰正一听,心中一股暖流,抱拳说道:“请!” 说着,盾牌护身,短弩搭箭,脚步左右移动起来,颇有军队的风格。 张纯风匕首悬在身前,等着对方的攻击。 突然,邰正飞奔起来,弩箭嗖嗖嗖不断射出。 张纯风不动如山,只匕首绕着自己身体快速飞转,不断撞击飞来的弩箭。 邰正无论如何飞奔,直至弩箭用光,他也摸不到张纯风的一片衣角。 他不得不停下来,面有沮丧。实力的无情碾压,令他感到格外憋屈。 “邰某不是对手,甘拜下风!”他扔掉盾牌和短弩,向张纯风行了一礼。 “你还欠颜戎的人情吗?”张纯风问道。 邰正摇摇头,往门口走去,打算离开。可是,当他靠近门口时,发觉出不去。 “迟少侠,你就留在这里!”颜戎突然出现在门外,目露凶光。 邰正皱了下眉,问道:“你又设了禁制?” “不然呢?” 张纯风剑诀一转,匕首直冲而出,噔的一声,无功而返。果然又设了禁制。 “既然我能破你的囚凰阵,这阵又有多少难度?”张纯风面冷如霜。 “这是我独创的,就算你偷学了我鬼医派的法阵,这个阵你恐怕无能为力!”颜戎自信满满。 “你就算能困住我又如何?邰正不也在里面吗?”张纯风说道。 “邰正在里面有什么关系吗?” 邰正一听,心凉了一大截。 “你难道不打算放他出去?”张纯风明知故问。 “我为什么要放他出去?”颜戎冷笑,“既然他欠我一条命,今天时机到了,就还回来!” 邰正目露绝望,转身回到大厅,一言不发。 张纯风脸色越来越冷峻,掏出朱雀递给邰正,说道:“你握好了。” 邰正接过朱雀,一脸疑惑。颜戎不以为然,嗤笑道:“剑没有任何用处,你们就等着在里面溶化!” 话音未落,他就感觉一股奇异的声音钻入他的耳朵,啃食他的灵魂。 惊魂秘法,不得已派上了用场。 颜戎低吼着,身体扭曲,感觉整个人坠入地狱一般可怕。 “现在能撤去你的阵法了吗?”张纯风停了口哨。 颜戎终于缓了过来。他弯着腰,大口喘气。大个子邰正一脸懵逼。 “你想要我撤去阵法?”颜戎满眼都是怨恨。 “你不愿意?”张纯风反问。 “我现在就离开,你还能追着我施展你妖术?”颜戎说着,一个瞬移,飞速逃离。 然而,张纯风的口哨早就响了,颜戎飞在半空中,再一次体会到灵魂被啃食的痛苦,当即摔落在地板上。 他痛得在地上翻来覆去,突然,一跃而起,径直向张纯风袭来。奈何疼痛难忍,半空中又跌落下来。 “小畜生,我要杀了你!”他一边翻滚,一边大喊大叫。 张纯风口哨不止,他的痛苦就一直存在。终于,他支持不住,一阵抽搐,吐出一口白沫。 张纯风这才停止口哨。他念了句忏悔咒,钻入颜戎的耳朵,钻入他的脑海。 颜戎顿时涌起一阵悔恨的感觉。他睁开眼,眼眶湿润。正要撤去阵法时,忏悔咒失效,他的本性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 张纯风看他眼神已变,又念了几句忏悔咒,奈何都不持久。 恶人的本性难渡啊! 张纯风只好又吹起了口哨,直至颜戎再次昏厥才停止。 张纯风感到越来越热,如此下去,恐怕就要完蛋。 他搜肠刮肚,再次过一遍《鬼医法阵》,果然没有一个阵像这样的,反而有点像凤栖寺的金刚阵。 可惜狮吟刀不在外面,连试一试的可能都没有,张纯风有些沮丧。 温度继续上升,张纯风仿佛跳进油锅一样,燥热难耐。 “我们这是钻进日头里吗?”邰正拿着朱雀,满头大汗。 大日阵? 张纯风不抱太大的希望,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果然,大日阵的解法没有效果。 这是颜戎独创的阵法! 他还能独创?莫不是排列组合?张纯风灵光一闪,飞刀疾驰而出,噔的一声,打在结界上,又反弹回来。 最坚固的阵?囚凰阵?再加上大日阵?是个复合阵法? 正想着,皮肤烤焦的味道钻入他的鼻子。邰正热得乱跳,啊啊叫起来。 张纯风试着冷静,同时解开大日阵和囚凰阵,果然,玻璃碎裂的景象登时出现在眼前。 邰正一阵惊喜,首先跳了出去,张纯风紧随其后。可惜,颜戎早已逃之夭夭。 “他在城西还有一处秘密住宅,应该是去那里了。”邰正将朱雀还给张纯风,说道。 “劳烦邰兄带个路!”张纯风说道。 “那所宅子门前一棵大荔枝树,很好辨认,迟少侠用空间法则,应该更快。”邰正说道。 “你打算离开青柏城?” “嗯,我的债还完了,恢复自由身,我想出去走走!”邰正说着,一脸轻松。 “那好,我们有缘再见!”张纯风向他抱拳行了一礼。 第118章 青柏城(10) 两人告别,张纯风凭空一闪,即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城西的高空。 他向下搜寻,一棵茂盛的荔枝树十分显眼。张纯风静悄悄地落在对面的青柏树上。 黑灯瞎火的,聆听了一会,悄无声息。 不在这? 张纯风幻化出一只蚊子,缓缓地飞入院子,穿过门缝,进入客厅。 乌漆麻黑的,啥都看不见。转入东厢房,同样伸手不见五指。转身来到西厢房,却死活进不去。 设了阵法?防贼的阵法?“金御阵”? 张纯风剑诀一转,放出飞刀,分别在房屋的八个角落轻点一下,阵法立马撤去。 蚊子这才得以进入。同样乌漆麻黑,只有枕头下有个隐隐发光的东西。 这……诱饵也做地太明显了! 张纯风放出匕首,悄无声息地飞入房间,钻入枕头下,挪开枕头,露出一枚发光的纳戒。 法随意动,张纯风将纳戒收入虚空。正想撤退,突然房里翻进两个人影,进来就开始搜索。 灯,突然亮了! 角落里坐着个人,正是颜戎。他面露得意,剑诀一指,将两个黑衣人困在阵里。 两人目露惊讶,随之也翻转剑诀,一一破掉颜戎的阵法。 颜戎愣了一下,两人已经飞向门外。颜戎剑诀再翻,大门当即关闭,发出嘭的一声。 两人翻身落地,连发两把匕首,射向颜戎。 颜戎剑诀前指,生出一个盾牌,挡住了匕首,冷笑道:“来了就别走了!” 说着继续翻转剑诀,房顶即窜下几条虚白绳索,将两人五花大绑! 两人挣扎无果,颜戎这才缓缓站起来,得意洋洋地走到他们面前。 他拉下两人面罩,脸色毫无波澜。 龚游晋和颜如玉? 这两货居然回来偷纳戒?张纯风一阵无语。 又听颜戎说道:“渡劫期大能刚刚才死在我的大日囚凰阵里,你们两个小虾米居然真的敢来闯我这阎罗殿?” 大日囚凰阵? 你取名字就这么简单粗暴?张纯风无力吐槽。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颜如玉似乎只会这句台词。 颜戎凌空就是一巴掌,打得颜如玉脸上立马生出一个血印。 “吃里扒外的东西!”颜戎说着,又打了一巴掌。 “我吃里扒外?你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吗?”颜如玉骂道。 颜戎一听,怒火更盛,连打十多巴掌,方停下来。他取下手中纳戒,递到颜如玉手里,说道:“你不是要吗?试试?” 颜如玉和龚游晋都一脸疑惑。颜戎呵斥道:“戴起来!” 颜如玉被吓得一阵哆嗦,纳戒套了好一会才套进去。 颜戎笑道:“怎么样?这会满意了吗?” 颜如玉依旧一脸懵逼。 突然,刀影晃动,颜如玉戴纳戒的那根无名指被切了下来,落入颜戎的手里。 颜如玉吃痛,惨叫一声,撕心裂肺。 颜戎一手拿匕首,一手拿手指,露出病态的笑容。只听他说道:“这就是你的代价,偷我东西的代价!” 说着,他取出纳戒,扔掉手指,又将纳戒递到颜如玉手里。 颜如玉一边哭一边摇头,拒绝接受纳戒。 “你不是挺想要吗?现在给你怎么就不要了?给我戴上!”颜戎强制将纳指套入颜如玉的小指头。 颜如玉浑身发抖。 “你怕什么?”颜戎耍了耍手中的匕首。 颜如玉没有回答,抖得更加厉害。 “从小就没让我省心过,”颜戎说道,“隔三差五就想吃鸡蛋,我自己一年才吃一次呢!” “……” 张纯风想不出什么词汇来形容。你一个暴发户,连个鸡蛋都不舍得吃?赚钱的意义在哪里? 又听颜戎说道:“鸡蛋就算了,今天你居然勾结外人来谋取我的银子,那就不可饶恕!” 手起刀落,又一根手指掉落。颜如玉再次惨叫一声,痛晕过去。 颜戎哼了一声,将注意力转移到龚游晋身上。 “轮到你了!” 颜戎取下纳戒,走到龚游晋的面前。他轻蔑地问道:“你是龚全的儿子?” 龚游晋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我不过吞了他三万两银子而已,你至于将我金库搬空吗?”颜戎说道。 “你气死了我父亲!”龚游晋悲愤异常。 “他死了?就为区区三万两?” 龚游晋是又气又悲,说道:“你气死我父亲,我我我……” “我什么我?你父亲格局太低了,我霸占他三万两而已,他不该气的!” “那我拿你五十万两,你有什么好计较的?”龚游晋气极。 “那不一样,我的钱你怎么能拿?”颜戎回道。 “你霸占别人的钱就可以,别人拿你的就不可以?” “那是自然!” “强盗逻辑!” 颜戎哈哈笑了两声,说道:“这世界就是这样,你有什么办法?” 龚游晋怒火中烧,说道:“你欺弱凌小,算什么英雄?” “赢家就是英雄,你说我算什么英雄?” “如果有一天你输了呢?” “我怎么会输?我永远都不会输,我永远都是赢家!”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永远不会输?” 颜戎嘴角上扬,抓住龚游晋的领口,慢慢说道:“因为我够狠,够无耻,够恶毒!” “……” 张纯风越听心越堵,刚想出手,颜戎居然早他一步,一刀刺穿了龚游晋的太阳穴。 “既然你我有杀父之仇,我就不能留……” 话音未落,他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飞,穿墙而过,在地面滑行十多米,撞到邻居围墙才停下来。 颜戎大脑一阵恍惚,剑诀刚想构建护盾,一把匕首凭空出现,刺穿他的手掌。 他大叫一声,四周环顾,张纯风才缓缓从墙洞里走出来。 “你没死?”颜戎大吃一惊。 张纯风没有理他,又放出一把匕首,直刺颜戎的大腿。 颜戎本能地一跃而起,想要逃跑,张纯风凌空一指,他的肩膀便出现一个洞。 他吃痛,身形不稳,翻了个身,才不至于跌落在地。 他又惊又慌,剑诀连连翻转,构建了一层又一层的盾牌。 张纯风一步踏出,盾牌碎裂一层。颜戎仿佛见了鬼一样,睁大了眼睛。 他想逃,本能地想逃。可是,又往哪里逃?他连连瞬移,结果发现自己被困在法阵里。 第119章 青柏城(11) 他开始感到热,就像下了油锅一样。 “你的大日囚凰阵舒服吗?”张纯风说道。 颜戎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剑诀一转,满眼期待法阵破碎的情景。 但结果并没有! “我在法阵外还加了锁身咒,你会开吗?”张纯风冷笑。 颜戎感到沮丧,问道:“你是如何破解我的大日囚凰阵的?” “一个大日阵,一个囚凰阵,难度很大吗?” 颜戎无言,他只感到热,甚至能闻到自己皮肤烧焦的味道。 “你放我出去,我给你雪桂草!”颜戎说道。 “你放心,我会放你出来的!” 颜戎一听,放松了一些。可是,张纯风并没有什么动作。 “你不是要放我出来吗?”颜戎又急又疑惑。 “再烤一会。” 颜戎当即发飙,摸出雪桂草,做出将要撕毁的动作。 “快放我出去,否则我毁了它!”他威胁道。 那雪桂草倒是个稀罕物,那么高温度居然还是绿的。 张纯风撤了法阵,颜戎这才缓了过来。他正想要跑,穴道已然被点住了。 张纯风走过去,拿走了雪桂草,顺便拿走了纳戒。颜戎的心在滴血。 张纯风将纳戒戴在手指上,又掏出那只会发光的纳戒,也戴在手指上,伸手在颜戎面前晃了又晃。 颜戎就像被偷了萝卜的兔子,愤怒又无助。 “你是不是很想要回去?”张纯风问道。 颜戎没有回答,但渴望的眼神出卖了他。 “既然你很想要,那我就还给你!”张纯风说着,将一枚纳戒套进颜戎的手指里。 颜戎面露惊喜,旋即他又感到害怕,拒绝道:“我不要,我不要,都送给你,送给你!” “你怕什么?”张纯风剑诀一转,凌空飞来一把匕首,落入他手中。 颜戎越发害怕,说道:“是我不好,不该出尔反尔,您放过我!” “现在才知道不该出尔反尔?迟了!” 张纯风手起刀落,切下颜戎的手指,落在手里。颜戎吃痛,却咬着牙硬挺着。 “这时候充什么硬汉?”张纯风讽刺,拿下纳戒,又给颜戎戴上。 颜戎又痛又怕又愤怒,说道:“你如此折磨一个前辈,非英雄所为!” 张纯风冷笑,说道:“你刚才折磨自己的女儿,怎么没想起来这一点呢?” “我又不是什么英雄!”颜戎说得理直气壮。 “……” 张纯风笑了笑,再一次手起刀落,切下颜戎的另一根手指,说道:“我也不是什么英雄,你别以为给我戴个高帽子,我就会束手束脚!” 颜戎有些绝望,骂道:“你是魔鬼,你是地狱来的魔鬼!” 张纯风又取下纳戒,套进颜戎的手指,笑道:“谁是魔鬼,谁是人,不由你来定义,你没资格!” 说着手起刀落,又切掉颜戎的一根手指头。 颜戎疼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他大脑快速转动,犹犹豫豫好一会,方说道:“我还有三枚纳戒,藏着数百万银子。” 张纯风没有理他,再次将纳戒套入他的手指。 “数百万银子,你一点不心动吗?”颜戎急道。 “你没有那么多银子!”张纯风嗤笑。 颜戎眼神黯淡,问道:“你怎么知道?” “钱庄挤兑,十几万两就能解决,你当时可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会有数百万两?” 颜戎默然。 张纯风掏出那只会发光的纳戒,看了看,不过十万两左右,外加一些借据。 “你还有什么话说?”张纯风耍了耍手中的匕首。 颜戎绝望,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刀光一闪,又一根手指落地。 颜戎吼道:“要杀便杀,切我手指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切人手指吗?今天让你体会体会断指的感觉!”张纯风说道。 “你……”颜戎无言以对。 张纯风又从纳戒里将借据都掏出来,看了看,笑道:“这里上百张借据,收回来估计能买很多很多鸡蛋!” “你想干什么?”颜戎很紧张。 “你猜!” “你别乱来!” 嘶!一张借据被撕烂。颜戎的心又在滴血。 嘶!又一张借据被撕烂。颜戎抓狂。 “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这就受不了了?” 张纯风将借据往天上一扔,放出匕首,刷刷刷,化成碎片,飘落在颜戎的身上。 颜戎怒极,大吼一声,居然震开穴道。盾阵瞬间开启。他以盾为矛,一拳击出,盾阵便如弹簧般击向张纯风。 张纯风笑了笑,同样一拳击出,也开启盾阵,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化神期终究差一截,张纯风的盾阵摧枯拉朽,将对方砸得粉碎。 颜戎倒飞出去,不敢恋战,一个瞬移,企图逃离出去。奈何张纯风念了追魂咒,匕首便紧追而去。 少顷,兵器碰撞的声响传来,张纯风听声辨位,凭空一闪,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颜戎就绝望了,一股巨力再次撞击他的胸膛。他刚刚反应,人已经被砸入地里,卷起尘土滚滚。 他当机立断,又开启了盾阵,将自己保护起来。 “你就没有其他招了吗?”张纯风出现在他旁边。 颜戎低头,委屈道:“你拿走了我所有的东西,你还要赶尽杀绝吗?” “不,还有一样东西,你不配拥有!”张纯风前进一步,盾牌就破碎一块。 “什么东西?”颜戎疑惑。 “修为!” 颜戎惊惧,后退一步,想要逃离。他再次以盾为矛,一拳击出,层层护盾便袭向张纯风。 张纯风懒得接,凭空一闪,在颜戎的耳边吹了个口哨。 啃食灵魂的痛苦再一次传入颜戎的大脑神经。 他忍着疼痛,瞬移再瞬移。可是,往哪里逃?他又被困在阵法里了。 “你到底想怎样?”颜戎怨怒交加。 “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你的修为需要废除!”张纯风肩膀上悬着一把匕首。 颜戎沮丧地瘫倒在地。往日里都是他在折磨别人,岂料今天自己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 他怨恨,他愤怒,他不甘,他一跃而起,联排护盾瞬间逼近张纯风的胸口。 张纯风皱了下眉,匕首急刺,嘭嘭嘭,所向披靡。护盾接连破碎,颜戎的肩膀被匕首洞穿。 第120章 青柏城(12) 他想继续反抗,匕首已在他身上划了几十刀。他的筋脉尽断,形如废人。 “行了,今晚就这样!”张纯风收回匕首。 “你不杀我吗?”颜戎跪在地上,气息奄奄。 “你大把仇家?用不着我动手!” 颜戎闭上眼,眼泪居然流了下来。 “你杀了我!”他祈求道。 “不,你没资格让我杀你!” 颜戎冷笑,默然无语。张纯风刚想要走,颜如玉却出现了。她拿着她的腰型软剑,面冷如霜。 “他不杀你,我来杀!”她走近颜戎,剑尖对准他。 “你杀!”颜戎说道。 颜如玉没有犹豫,剑尖前刺,直抵颜戎右肩。 “连你也要折磨我吗?”颜戎冷笑。 “你怕了?” 颜如玉拔出剑尖,接着又一剑送出,砍掉颜戎的手掌。 “逆子!”颜戎大喊一声,“有本事杀了我!” 颜如玉怒意盈胸,银牙一咬,举剑劈向颜戎的脖子。终究,她还是无法下手,剑落在半空就停住了。 颜如玉扔下软剑,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她又停下来,回头说道:“从此以后,我们毫无瓜葛!”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颜戎颓丧地瘫倒在地上。他看着眼前的软剑,犹豫三番,方捡起来。 张纯风静静地看着,等了许久,颜戎也没有什么动作,他便离开了。 一条没有牙的毒蛇,连自杀都没有勇气的毒蛇,没有任何威胁。 张纯风回到松鹤楼的雅间,喝了杯茶,将两枚纳戒扔在桌上。 如何处理这两枚纳戒?他没想好。又喝了两杯酒,天已经亮了。 张纯风下楼吃了一碗云吞,正想再叫两个南瓜饼时,隔壁颜氏钱庄传来人群喧闹声。 张纯风扭头看去,乌压压一群人已经包围了钱庄,正在敲打门板。 想必一些储户已经得到消息了。 “小二!”张纯风喊了一句,附近的小二就笑吟吟地跑了过来。 “客官有何吩咐?”小二问道。 “你去问问那些人,是不是来取钱的,”张纯风给了他五两银子赏钱,“是的话,叫他们过来这里取。” 小二听得一头雾水,问道:“客人把钱庄盘下来了?” “你就当是!” 小二依旧看不懂,但有了五两赏钱,那就跑一趟呗。 他走近人群,叽里咕噜几句,人群便鱼涌而来。 “你是颜氏钱庄新老板?”带头的中年人皱着眉问道。 “不是。”张纯风说道。 众人一听,一阵喧嚣。 “你是来消遣我们的?”那中年人怒火上脸。 “我只负责兑换你们的存单!”张纯风说道,一字一句送到每个人的耳朵。 中年人将信将疑,拿出存单递给张纯风。 张纯风看了看,从纳戒里抖出一百八十两银子给他。 中年人依旧不大相信,接过银子,用牙咬了咬,才放下心来。 “三十二两。” “五千两。” “三百五十两。” “一万两。” …… 折腾了一上午总算处理完毕。只是掌柜的脸色特别难看。 “妨碍您做生意了,不好意思!”张纯风扔给他二百两。 掌柜当即笑逐颜开。 张纯风翻了翻纳戒,居然还有二十万两。这怎么处理?他吃了几个饺子,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 “掌柜的,借一副笔墨。”他说道。 “客官稍等。”掌柜顺手就将柜台的笔墨拿来给他。 少顷,一幅告示就贴在了松鹤楼门边。 半盏茶时间,松鹤楼门前便排起了长龙。 “颜老板真乃大善人!” 张纯风面前,一个老太太喊道。张纯风笑笑,给了她一个银子。 老太太欢天喜地的,又喊了句“颜老板真乃大善人”,这才下去。 喊一句话送一个银子,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反正全城人都出动了。 “颜老板真乃大善人!”小伙子笑嘻嘻地喊道。张纯风又送出去一块银子。 突然,人群里有人喊道:“有人晕倒了!” 众人让出一个圈来。张纯风一看,那不是颜戎吗? “他怎么了?”张纯风问道。 当即有人过去查看。那人探了呼吸,号了脉,摸了心脏,最后摇摇头,说道:“死了!” 众人一听,退后两步。 “怎么死的?”张纯风问道。 “看症状,应该是气急攻心导致的。” “说人话。” “气死的!” 自己的银子被这样散发,颜戎就受不了了?守财奴啊! 张纯风不动声色,给了小二赏钱,让他将尸体送回医馆。 队伍又恢复了欢天喜地的气氛,“颜老板真乃大善人”也不断响了起来。 乱了一下午,终于剩下最后一个人。张纯风抬头一看,却是颜如玉,不免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他问道。 “你把他气死了?”颜如玉面无表情。 “我送他大善人称号,替他散财积德,怎么就气死他呢?”张纯风说得很心虚。 颜如玉依旧没有表情,回道:“死了也好,这青柏城少一个恶人,就多一份安静!” “颜姑娘这想法就很好,”张纯风笑道,“像他那样的恶人,对你就很不厚道!” 颜如玉不自然地笑笑,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颜姑娘请留步!”张纯风叫住她,“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一下。” 颜如玉不解,问道:“什么问题?” “昨天你们劫了金库,为什么一听我要买雪桂草,你还那么积极呢?” “我越积极,嫌疑不是越小吗?” 张纯风想想,是这个道理。又问:“龚游晋几年前没有和他爹一起来取钱?” “没有。” 怪不得颜戎不认识他,还让他在钱庄打算盘。 “你二师伯要拿多少分成?”张纯风继续问道。 “六成。” 这……贪婪使人短命啊! “我之前叫你们走,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就为了那只纳戒?” “我本不想回来的,”颜如玉叹息,“可是龚游晋不甘心,他想让我……让颜戎一无所有。” 让守财奴一无所有?这不就是张纯风的想法吗?龚游晋脑子不差,就是修为难以支持他的主意。 “你有什么打算?”张纯风又问。 “离开青柏城!” 张纯风点点头,说了几句闲话,便与之分别了。 他叫了一桌子菜,心里盘算着驼铃城的事。 第121章 驼铃城(1) 到达驼铃城的时候,天就快黑了。张纯风走在街头,稀稀拉拉没多少人。 拐过一个街角,“同福楼”三个字映入眼帘,显得格外醒目。驼铃城居然有同福楼,看来这一趟会轻松点! 张纯风掏出陈芝琳给的圆形腰牌,进了同福楼。 “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呢?”掌柜露出他的职业微笑。 “吃饭又住店。”张纯风将腰牌放在柜台上。 掌柜一看,立马收起微笑,恭敬道:“贵人请跟小的上楼!” 说着从柜台走出来,亲自引着张纯风上了二楼,进了天字一号房。 “贵人有何吩咐,尽管开口。”掌柜站在门边拱手道。 “有烧卖吗?”张纯风坐在圆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没有烧卖,贵人要不试试饺子?”掌柜回道。 “行,饺子就饺子!”张纯风有些失望。 “那贵人请稍等,我去吩咐厨房准备。”掌柜说着,转身便要离去。 “稍等一下,”张纯风喊住了他,“我还有事要问你。” “贵人有何吩咐?” “刘虚如住哪里?”张纯风单刀直入。 “刘……”掌柜瞪大了眼睛,一会才说道:“这得问奉探使,老朽只是个接待客人的无名小卒。” “奉探使是谁?” “我这就请她过来。” 张纯风点了下头,掌柜便出去了。他喝了两杯茶,掌柜这才折回来,手里端着一盘饺子。 “你们的奉探使呢?”张纯风探头看了看,没见其他人。 “她还有点事,说晚点再过来。”掌柜放下饺子,眼中有些惧意。 张纯风皱了下眉头,说道:“算了,晚点就晚点!” 掌柜一听,舒了一口气,说道:“贵人还有事需要吩咐吗?” “暂时没有,你去忙!”张纯风又喝了一口茶。 掌柜作揖,转身离开了房间。 “刘虚如还在驼铃城吗?” 张纯风有些担忧。他夹起一个饺子送进嘴里,一股辣味顿时入侵他的味蕾。 “呸呸呸……”张纯风一口将饺子吐了个干净。 饺子放辣椒? 张纯风赶紧拿起茶壶,猛灌一通。无奈,他只好下楼去弄点吃的。 “贵人怎么下来了?”掌柜眼尖,张纯风刚出现在楼梯口,他就看见了。 “吃不了辣的,”张纯风苦笑,“你看还有啥不辣的,来两盘就好!” “好嘞!”掌柜的赶紧进了厨房。 张纯风扫了一眼,一楼西北方坐了一个人,自斟自酌; 东南方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均二十来岁,正喝着小酒,轻声低语地聊着。 张纯风挑了张靠南的桌子坐下,随手倒了杯茶,自顾自地喝起来。 只听那女的说道:“娘亲运气真好,这次应该就能痊愈了!” “但愿不要出岔子!”那男的有些担忧。 那女的点点头,又道:“传言宝物难出驼铃城,结果全靠个人本事,不知真假!” “这就是我担忧的地方,”男的回道,“赵阎罗吃肉不吐骨头可是出了名的。” 女的忧色更重。她夹了一块肉,放在嘴边,定格了好一会,又放回盘子里。 “不过,我们这是救命的药,赵阎罗不至于下手?”男的自我安慰道。 “但愿如此!”女的回道。 两人陷入沉默,此时恰好掌柜端着两盘菜过来。 “贵人请用膳。” 他将一盘甜醋鱼放在张纯风面前的桌子上,接着是一盘酿水豆腐,以及一壶酒。 张纯风点点头,他便退下了。场面很安静,大家都在默默吃饭。 突然,门外进来五个汉子,直接就走到东南桌那对男女的跟前。 那五个汉子里四个长得十分粗犷,都带着长刀,一声不吭地盯着两人看。 为首的那个汉子白发粉眼,显然是个白化病患者。他三十多岁的样子,轻轻地坐在两人旁边,面带微笑,自来熟地抄起一双筷子,夹了块肉塞进嘴里,唧唧吃起来。 两人见来者不善,不由地紧张起来。男的向白化病患者问道:“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吃肉。女的抬头环视一圈,其余四人全都凶神恶煞的样子。 “下午拍卖的回魂丹在你们身上,对吗?”白化病患者拿着筷子在菜盘里挑挑拣拣。 两人一听,越发紧张。 “我们大哥问你话呢!”其中一个高个大声吼道。 “是在我们身上。”男的努力镇定。 “卖给我们如何?”白化病患者没翻出肉来,将筷子扔在一旁。 “这是家母的救命药,还请大侠高抬贵手!”男的向对方行了一礼。 白化病患者又自来熟地倒了一杯茶,说道:“我家主人也需要这回魂丹,还请给个方便。” 说完将茶送进嘴里。 “救命药,还请各位不要为难我们兄妹!”女的向各位行了一礼。 白化病患者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说道:“一百两。” 两兄妹均皱了下眉。女的说道:“这药我们花了三万两才拿到手,你别开玩笑。” 啪的一声,高个登时将长刀拍在桌上。白化病患者又笑了笑,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叠在上一张银票上面。 两兄妹一看,不过多了一百两。显然,对方是来找茬的。 “家母病重,急需回魂丹,还请高抬贵手。”女的再次请求道。 白化病患者不耐烦了,又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懒懒说道:“最多就这么多了,别给脸不要脸。” 两兄妹对视了一眼,站起来,想要离开。然而,唰唰几声,四把长刀出鞘,都对准了两人。 兄妹俩靠在一起,背对背,随时准备开打。 “怎么,要动手吗?”白化病患者喝了杯茶,悠哉悠哉地坐在原位上。 “别欺人太甚!”张纯风淡淡说道。 众人闻言,纷纷向他看去。 “你要插手?”白化病患者收回目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插手又怎样?” “我劝你好好吃饭,别管闲事。”白化病患者语气平静。 “我劝你放下屠刀,别造杀孽!”张纯风也很平静。 白化病患者冷笑一声,将茶杯往桌上一拍,溅起一滴茶,弯指一弹,径直射向张纯风的面门。 第122章 驼铃城(2) 张纯风紧了紧拳头,那水滴便寸步难进。 四个汉子一看,围了过来,二话不说,一阵乱刀胡砍。张纯风连点几次,四人便被定住了。 “打扰别人吃饭是很不礼貌的!”张纯风夹起一个酿豆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白化病患者不禁多看了他一眼,说道:“小兄弟听过一句话吗?强龙难压地头蛇!” “你是地头蛇赵阎罗的人?”张纯风嚼着豆腐,口音含含糊糊。 “你知道赵阎罗就好!”白化病患者笑道。 “我无意与你们争长短,只是希望你们不要为难人家。”张纯风正色道。 “我偏要为难呢?”白化病患者不屑。 张纯风法随意动,白化病患者的右边太阳穴便凭空多了一把匕首。 众人一看,惊讶万分。白化病患者登时气势萎靡,又怕又怒,右手一捏,将茶杯捏个粉碎。他哼了一声,起身就往门外走。 四个随从眼见头领离开,又不能动,只好乱叫起来。张纯风解了四人穴位,四人便鱼贯而出,紧追出去了。 “阮文多谢少侠相助!” “阮静多谢少侠相助!” 兄妹俩向张纯风行了一礼。 “举手之劳!”张纯风放下筷子,回了一礼。 三人客套一番,兄妹俩便上了二楼,歇息去了。 张纯风扭头看向掌柜,却见他正尴尬地看着自己,便示意他过来。 “贵人有什么吩咐?”掌柜走过来,笑问道。 “同福楼刚在驼铃城落脚吗?怎么有人敢来撒野?”张纯风问道。 掌柜回道:“同福楼一向中立,特别是在驼铃城。” “你的意思是随便他们打,打完了记得赔钱就行?” 掌柜点点头。 张纯风这就能理解了,怪不得没人拦着白化病患者找茬。 “对了,刚才那伙人是赵阎罗什么人?”张纯风又问道。 “袁冰,赵阎罗手下第四号人物。”掌柜回道。 张纯风回想一下,没发现那袁冰有什么厉害之处,区区金丹期就四号人物了? “其他三个都是什么人?”张纯风好奇。 “三号人物夏侯云,据说很妖媚,元婴期,没见过;二号邓艾,矮个子,也是元婴期,听闻诡计多端;” 掌柜顿了顿,又说道:“一号叶华,男女难辨,化神期,有名的采花大盗。” 这世上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刚遇见个化神期的高利贷爱好者,又听说一个化神期的采花大盗,真是无奇不有! “那赵阎罗是什么段位?”张纯风对他格外好奇。 “对外号称渡劫期,”掌柜说道,“但很少人见过他。” “深居简出?” “不得而知!” “赵阎罗住哪里?” “不知道啊,可能在金凤楼!反正我没见过。”掌柜回道。 “金凤楼又是哪里?”张纯风又问。 “赵阎罗开的青楼,也是拍卖场。” 拍卖场?想必那回魂丹就是从那里出来的了。张纯风想了想,有了一个主意。 “多谢掌柜!”张纯风向他抱了一拳。 “不敢!贵人还有什么要打听的?”掌柜回道。 “你还包打听?你不是只接待客人吗?怎么知道那么多?” “要在这里立足,地头蛇的情况还是要知道一点的。”掌柜笑了笑。 “但你就是不知道刘虚如的消息?” 掌柜又尴尬起来。 “你先下去!”张纯风又夹了一块酿豆腐。 掌柜抱拳行礼退下,留下张纯风一个人在那里大快朵颐。 正吃着,楼上一阵异响,张纯风脚尖一点,飘上楼去。人影晃动,眨眼间穿窗而过,出了同福楼。 张纯风紧追上去,只见前面两人,一前一后,在屋顶追逐。 “快放下我妹妹!” 后面的人急道,听声音应该是阮文。 “有本事来追!”前面那人肩上驮着一个人,嬉笑着说。 张纯风凭空一闪,堵住了前面的人。那人愣了一下,旋即斜着瞬移出去。 张纯风也愣了一下,因为对方满脸络腮胡子,却穿着一身粉色抹胸长裙,视觉冲击过于强大。 “你跑不了!”张纯风回过神来,凭空一闪,再次堵住对方的路。 “好烦,”对方从屋顶落到巷子里,将肩上的人扔下地,“还给你们总行了?” 张纯风凌空一指,点了对方穴道。这才俯身查看地下的人。果然是阮静。 却见她呼吸急促,满脸通红,大汗淋漓,显然被人喂了情药。 张纯风皱了下眉,站起身来,放出飞刀,直射那女装大佬的右腿。 “解药在哪?”张纯风问道。 女装大佬吃痛,却又努力笑着,回道:“我从不带解药。” 张纯风剑诀一转,飞刀穿腿而过,划了一个弧度,悬立在他肩上。 “叶华,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给解药,要么我切了你中间的那条腿。”张纯风冷若冰霜。 叶华依旧笑着,回道:“这姑娘快不行了,你想救她就快点和她行周公之礼。” 张纯风向下看了一眼,阮静果然十分难受。他怒意盈胸,剑诀翻转,飞刀立马急射而去。 岂料叶华暗暗解了穴道,再次瞬移,躲开了飞刀的攻击。 “玩玩而已,要不要那么认真!”叶华依旧嬉皮笑脸。 张纯风刚想出手,远处却传来一个声音:“玩你妈的头,玩玩玩,就知道玩!” 话音刚落,人已经到了跟前。张纯风一看,是个矮子,莫非是邓艾? “张少侠果然英雄少年,邓艾幸会!”矮子向张纯风抱了一拳。 “请赐解药!”张纯风回了一礼。 邓艾当即从纳戒里抖出一个小药瓶,扔给张纯风,笑道:“这药只能缓解。” 张纯风拔开药瓶子,闻了闻,没有什么问题,急忙喂给阮静。果然,红晕立马散去,呼吸也平稳下来。 这时,阮文终于赶到,看见妹妹的样子,当即发飙,一拳就往叶华头上砸去。 叶华一步也没退,同样伸出一拳,将阮文撞了回去。 “行了,”邓艾向阮文说道,“你想要解药,就用回魂丹来换!” 阮文一听,怒火又起。他一跃而上,又向叶华砸去一拳。叶华皱了下眉,一脚就把他踢飞回去。 “还打个屁,”邓艾说道,“你妹重要还是打架重要?再过一盏茶时间她又要发作了!” 第123章 驼铃城(3) 阮文从地上爬起来,终于冷静了一些。他看向邓艾,恨恨地说道:“回魂丹我是不会给你的,大不了我现在就将我妹嫁人。” “你以为那是普通的情药吗?”邓艾冷笑,“一盏茶时间发作一次,就算有一个男子和她结合,也撑不了几次。” 好恶毒的药啊! 张纯风脸色越来越冷峻,剑诀暗转,将叶华困在法阵里。 “解药拿出来!”他冷冷地说道。 “把回魂丹交出来,解药自然给你们。”邓艾笑道。 张纯风不再说话,凌空一指,点了邓艾几处穴道。 邓艾愣了一下,立刻又笑道:“你就算把我们杀了也没用,解药不在我们身上。” “既然不在你们身上,那你们也就没什么用了!” 张纯风放出飞刀,嗖的一声,瞬间刺入邓艾的胸口,离心脏就差一点。 邓艾无法动弹,只能硬挺着忍受这一刀的疼痛。 他是又痛又害怕,说道:“这解药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你杀了我们,那就……” 话没说完,一支飞镖凌空而来,穿过邓艾的眉心,刺入地面。邓艾倒地身亡。 众人吃惊,扭头一看,不远处飞来一个女子,一身鹅黄轻纱,轻飘飘落在张纯风旁边。 “夏侯云,”叶华呵斥道,“是你杀了邓艾?” 原来这女人是夏侯云,怎么就把自家人杀了呢?却听她说道:“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为什么要杀他?”叶华怒道。 “杀了他我就成老二了,多好的机会。”夏侯云打量着张纯风,两眼含情脉脉。 叶华一听,更加愤怒,骂道:“有本事你把我也杀了,你就成老大了!” “你提醒的很有道理!”夏侯云转到叶华对面,杀机四起。 叶华也不认怂,一跃而起,袖里窜出一条拳头大的铁链,直奔夏侯云的面门。 夏侯云一动不动,面露冷笑。叶华看不懂,直到铁链撞到法阵,他才醒悟过来。 他吃了一惊,铁链旋转一周,均无法突破。 “你什么时候布的阵法?”叶华看向张纯风,问道。 “你怕了?”夏侯云笑道。 “你不敢杀我!”叶华试着镇定。 夏侯云没有理他,转向张纯风,笑靥如花,扔了一个小药瓶给他,说道:“张少侠,这是解药!” 张纯风接住,闻了闻,疑道:“你不要回魂丹吗?” “要啊,怎么不要?”夏侯云回道,“但我不会强迫你们给,太没意思了!” 张纯风将药瓶递给阮文,向夏侯云行了一礼:“多谢夏侯姑娘成全!” “客气话就更没意思了,”夏侯云笑道,“有空来金凤楼聊聊,姐姐请你吃烧卖。” 听说有烧卖吃,张纯风心里蠢蠢欲动。可理智告诉他,眼前这漂亮女人有毒,而且是剧毒。 “有机会的。”张纯风笑笑。 “我在金凤楼等你,”夏侯云脚尖轻点,上了屋顶,“刘虚如的消息我多少知道一点。” 说着便又下了屋顶,消失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阮静吃了药,过了一盏茶时间没有再次发作,张纯风才放下心来。 三人告别,张纯风惦记着刘虚如的消息,便想去金凤楼看看。 叶华见张纯风要走,急忙说道:“哎,放我出去啊!” “听说在驼铃城需要各凭本事,这阵法你还是自己破!” 说着,张纯风便大踏步离开了,留下身后骂声连连的叶华。 金凤楼离同福楼不算远,是座八层楼高的石头建筑,看起来像塔,但更像碉楼。 它灯火通明,张纯风刚一进门,就有一个妖娆的姑娘迎了上来。 “公子第一次来?”姑娘眼生,却又整个人贴着张纯风。 “夏侯云请我来的。”张纯风淡淡说道。 那姑娘一听,连忙后退两步,恭敬道:“公子请在这稍等,奴家这就去通知夏侯大人。” 张纯风点头,就近挑了个座位坐下。 喝了杯茶,夏侯云就出现了,站在楼梯口,笑吟吟地看着张纯风,说道:“张少侠请跟我上楼!” 二人肩并肩,一路闲话,上了五楼。一个大厅十分宽敞,约千来尺,靠窗一张小矮桌,摆着热腾腾的烧卖。 “张少侠喜欢什么酒?青梅酒如何?”夏侯云坐在桌边的蒲团上,摆弄着酒杯。 张纯风听到青梅酒,有些伤感,坐在夏侯云对面,勉力挤出一点笑容,说道:“多谢招待!” 夏侯云斟了两杯酒,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烧卖,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淡了一点!”她说道,起身离开大厅,进了后面一间小屋。 张纯风也夹了一个,小口试了试,没有异常,这才将整个送进嘴里。 “是淡了点?”夏侯云端着一个小碗走了回来。 “其实还可以!”张纯风回道。 “沾点酱油试试!”夏侯云坐回原来的位置,将酱油放在烧麦旁边。 “夏侯姑娘邀请我来,只是吃烧卖吗?”张纯风又夹了一块烧卖,沾了点酱油,送进嘴里。 “刘虚如走了。”夏侯云开门见山。 张纯风皱眉,那老色胚那么快就走了? “他去哪里了?”张纯风放下筷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夏侯云喝了一口酒,“和城主见了一会面就匆匆走了。” “刘虚如还和赵阎……赵城主有来往?” 夏侯云笑了笑,没有回答。张纯风又拿起筷子,夹了个烧卖,疑道:“你究竟邀请我来做什么?” 夏侯云咬了一口烧麦,嚼了嚼,缓缓说道:“我要抓两个小鬼,自然要把多管闲事的人引开。” 张纯风吃了一惊,当即跳起来。 “你别急,不会要他们的命。”夏侯云淡淡说道。 “就为一瓶药?”张纯风问道。 “城主需要那瓶药。”夏侯云又咬了一口烧麦。 “那为什么还要拍卖?直接吃了不就好了!” “钱和药我们都要!” “……” 张纯风眼含怒火,刚想发作,门外突然进来一个人,慌慌张张,径直跑到夏侯云旁边,在她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 夏侯云越听,脸色越难看,霍的站起来,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张纯风看得一头雾水,连要发作的心思都忘了。 第124章 驼铃城(4) 张纯风幻化出一只蚊子,跟着夏侯云,直上八楼。里里外外都是人,全都跪在地上。 进了大厅,看见阮文和阮静被押在一个角落跪着。又穿过两道推拉门,夏侯云才停住了脚步。 却见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躺在床上,七孔流血,气息全无,手边还有一个药瓶子。 而床下跪着袁冰,低着头,一言不发。 夏侯云板着脸,一巴掌就拍在袁冰的脸上,骂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袁冰不敢反驳,继续低着头,任由夏侯云斥责。 “把那两个小鬼带上来!”夏侯云向外喊了一句。 卫兵当即押着阮文和阮静过来。夏侯云袖里滑下一把匕首,抓在手里,走到阮静身旁蹲下。 她捏着阮静的下巴,将匕首在她脸上虚划一刀,吓得对方花容失色。 “有事冲着我来,为难女人算什么英雄!”阮文吼道。 夏侯云反手就是一巴掌,说道:“你仔细听好,我问你答,答错了我就在你妹脸上划一刀。” 阮文被打得生疼,却又不屈不挠,骂道:“臭女人,有本事来打我!” 夏侯云又是一巴掌,打得阮文一个踉跄,翻倒在地。她将匕首压在阮静脸上,逼出一丝血迹,问道:“你们的幕后主使是谁?” “我们只是来买药的,哪有什么幕后主使?”阮文爬起来,满脸委屈。 刀影闪烁,阮静的脸上当即出现一条长长的血痕。阮文一看,暴跳起来,挣扎着要和夏侯云拼命,却被卫兵死死按住。 “幕后主使是谁?”夏侯云又问道。 “我们就是来买药的,你们要怎样才相信?”阮文哀嚎。 手起刀落,阮静的脸上立马又多了一条血痕。 “我再问最后一遍,谁是幕后主使?”夏侯云放开阮静,走到阮文跟前,用匕首抵住他的脖子。 “我们只是来买药的!”阮文颓丧地回道。 夏侯云收起匕首,站起来,对卫兵说道:“把人放了,黑手不是他们。” “慢着!” 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正是那女装大佬叶华。他阴沉沉地看着夏侯云,好像要吃了她一样。 “虽然两个小鬼的可能性不大,但依旧有嫌疑,不能放!”他走进大厅,径直来到死者床前。 “看出什么来了?”夏侯云问道。 “很明显是中毒了,没什么特别的。”叶华闻了闻药瓶。 “废话!”夏侯云讽刺道。 话音刚落,叶华已经瞬移过来,一掌将夏侯云拍飞出去。 “赵阎罗死了,现在我就是城主,轮不到你放肆!”叶华冷冷说道。 夏侯云翻身落在大厅门口,冷笑道:“尸骨未寒,你就想坐那个位置了?” “驼铃城不能一日无主!”叶华霸气侧漏。 “你那么着急上位,我现在怀疑你就是毒害城主的幕后黑手!”夏侯云喝道。 众人一听,都将目光投向叶华。 “一派胡言!”叶华怒道。 “我只是怀疑,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夏侯云缓缓走进大厅。 “你无凭无据,分明是构陷!”叶华开始有些慌。 “我无凭无据?你急切想要当城主就是最明显的动机!”夏侯云盯着叶华,随时准备动手。 叶华懊悔不已,这城主之位可真烫屁股,自己还傻傻地要抢过来坐。他转身看向袁冰,问道:“老四,你怎么看?” 袁冰这才站起来,看了夏侯云一眼,说道:“先把凶手揪出来再说!” 叶华双眼黯淡,一个瞬移,跳出窗外去。 夏侯云没有追,向卫兵喝道:“将两人带下地牢,待揪出元凶再做打算。” 卫兵得令,遂押着阮文和阮静出了大厅,下楼去了。夏侯云向袁冰说道:“准备一副黄花梨棺木,明日风光大葬!” 袁冰低头拱手,带着四个汉子,立马下楼办事。 安排妥当,她取下城主的纳戒,这才走下楼来,回到张纯风的面前。 “出事了?”张纯风问道。 “城主死了!”夏侯云坐下。 “怎么死的?” “被人毒死的。” “他不是渡劫期大能吗,怎么就被毒死了?” “不得而知,我闻过那药瓶,没有发现毒药的气味。” “这药原来是谁的?” “一个陌生人,我没见过。”夏侯云回想了一下。 “没有登记?” “三教九流汇集之地,都是匿名的。” 张纯风不以为然,说道:“既然你们要抓阮文两兄妹,那出货的人,相信你们也不会放过,毕竟他手里有三万两银子!” 夏侯云喝了口酒,回道:“确实,那人我们也派人去抓了,可惜晚了一步,给对方溜了!” 张纯风皱眉,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夏侯云又喝了一口酒,风情万种地看着张纯风,轻声说道:“张少侠要是看得上这驼铃城,不妨留下来。” “夏侯姑娘怕是误会了,”张纯风回道,“我只是来打听刘虚如的行踪而已。” “驼铃城群龙无首,我也危在旦夕,张少侠若愿意做我城主,一切都将迎刃而解。”夏侯云说得恳切。 张纯风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苦笑道:“我对驼铃城没有任何想法,对俗事更是没有任何兴趣。” “你挂名当个甩手掌柜就行,具体事情我会处理。”夏侯云说道。 张纯风摇摇头,说道:“夏侯姑娘找错人了。” 夏侯云眼神黯淡,旋即笑了起来,向张纯风举杯道:“在生命最后的时光,能有张少侠陪着喝酒,我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张纯风心软了一些,说道:“夏侯姑娘不如远走高飞,反而能过得潇洒。” 夏侯云摇摇头,面露忧色,说道:“现在城主已死,驼铃城必将有无数腥风血雨,张少侠若有慈悲心,不该看着那么多人血流成河。” 张纯风闻言,想了想,心完全软了下来,说道:“你把那两兄妹放了,再帮我办一场拍卖会,我帮你守一守!” 夏侯云登时眉开眼笑,将一枚纳戒放在张纯风桌前,回道:“人我马上放了,拍卖会定在明晚,如何?” “我要出两株雪桂草,你帮我把消息散出去。”张纯风说道。 夏侯云当即叫来卫兵,说道:“叫夏侯舞大人上来。” 夏侯舞?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在哪见过? 第125章 驼铃城(5) 张纯风想不起来,夹起一个烧卖,吃得五味杂陈。 同福楼的奉探使藏头露尾,不知卖什么葫芦。赵阎罗又死了,刘虚如的行踪就变得扑朔迷离。雪桂草终究还是要派上用场。 没多久,进来一个女人,与夏侯云有些相似,只是气质有些清冷。 “有什么事吗?”她瞥了一眼张纯风,再转向夏侯云。 “放了阮文和阮静,停了楼下的营业,全城戒备。”夏侯云吩咐道。 夏侯舞听完,转身就走。 “等一下,”夏侯云又道,“明晚拍卖两株雪桂草,你把消息放出去。” 夏侯舞站了一会,不见夏侯云再开口,转身离开。 张纯风剑诀暗转,幻化出一只蚊子,跟着夏侯舞,飞到阮文的头发上。他的直觉告诉他,阮氏兄妹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无辜。 “我护你一天,一天后你怎么办呢?”张纯风继续吃烧卖。 “你担心我?”夏侯云对张纯风放电。 张纯风感到不适,将目光投向窗外,说道:“这驼铃城的买卖你就那么眷恋吗?” “难不成你想带我远走高飞?”夏侯云继续电他。 张纯风有些窘迫,回道:“夏侯姑娘真会开玩笑!” “不开玩笑,只要张少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双宿双飞!” 夏侯云一脸正经,见张纯风并无动心,旋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开个玩笑而已,张少侠不要紧张嘛!”她笑道。 张纯风心里呼出一口气,说道:“你先去休息,我帮你守着。” 夏侯云喝了口酒,这才不紧不慢地进了客厅后面的房间。 她房门留着不大不小的门缝,张纯风无意间抬头,无限春光若隐若现,惹得他心绪不宁,赶紧将视线转移到蚊子那边。 却见阮氏兄妹一路北行,没入一处暗巷,四处张望一番,脱下外衣,露出一身夜行服来。又各自从怀里掏出一块布,遮住了脸。 果然不简单! 两人悄悄摸到巷口,望着对面一家灯火通明的棺材铺,静静等待着。 大约一盏茶时间,棺材铺出来几个人,正是袁冰和他的手下。 兄妹两对了一眼,相继扔出一个圆球,滚到袁冰等人脚下。 袁冰眼疾手快,立马飞身而起。其余四人就凉了,只听噼里啪啦一阵爆射,身体已经成了刺猬。 袁冰站在屋顶,忍痛拔下大腿处的一根短箭,警惕地环顾四周。 阮文一跃而起,向袁冰连射几枚圆球。袁冰在屋顶极速飞奔,圆球在他身后陆续炸开了花。 他横飞纵跳,绕了一圈,突然暴起,长刀出鞘,直向阮文砍来。 刀未至,刀意已到,阮文斜身飞出,快速逃跑。阮静跟在后面,边跑边扔球。 噼里啪啦,爆射的响声接二连三。袁冰追在后面,长刀旋转,化成盾牌,抵挡住了圆球的攻击。 “我看你们往哪跑?” 袁冰大喝一声,再砍一刀,刀意立马划破了阮静的后背,现出一条血痕。 她扑倒在地,马上又跳起来继续跑,奈何又被划了一刀,再次扑倒在地。 袁冰冷笑一声,想要踩在阮静身上,几支袖箭紧接着射来,使得他不得不翻身躲开。 阮文扶起阮静,转身就跑,眨眼就隐入另一条黑巷子。 袁冰哪能让他们跑了,翻上屋顶,连踢数次瓦片,噼里啪啦砸向兄妹俩。 阮静再次跌倒,袁冰已经落到小巷里,隔着五六步,杀机重重。 阮文蹲下,扶起阮静,步步后退。 “我看你们往哪走?”袁冰耍了耍他的长刀,胜券在握地向两人靠近。 突然,他感到脚底一阵软麻,瞬间传至全身。他心里大喊一声不好,整个人已经被倒着吊了起来。 他本能地挥刀,却发现那吊着他的绳索,毫发无损。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袁冰呵斥道。 “与你们金凤楼为敌的人!”阮静语气中满含怨恨。 “就凭你们两个筑基期的小蝼蚁?”袁冰冷笑。 话音刚落,嗖嗖嗖,几根袖箭刺入袁冰的胸口,疼得他惨叫连连。 “你的命值多少两?”阮文上前一步,问道。 “你想干什么?”袁冰有些慌。 “值一千两吗?”阮文又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袁冰有些害怕。 “你不回答,那就算一千两!”阮文掏出一小块银子,扔在袁冰下面的泥里。 “你们扔这一两银子干什么?”袁冰恐慌。 “买你的命,”阮文冷冷道,“一两,不能再多了!” 袁冰恐惧到极点,哀嚎道:“我只是奉命行事,你们要报复,应该去找城主。” “你以为一句奉命行事就能将自己做的恶推卸得干干净净吗?”阮静恨道。 袁冰还想说什么,阮静已经出手,一支袖箭刺穿了他的心脏,瞬间毙命。 阮氏兄妹果然是有故事的人,张纯风看得兴致盎然。两个筑基期的小人物,竟然撼动驼铃城的地头蛇,实在有意思。 正想着,窗外突然传来一股极强的杀机。张纯风眯眼一看,一把短斧携带着汹涌的气势,划过夜空,正往金凤楼袭来。 来得真快! 张纯风放出一把匕首,疾飞而去,与短斧撞了个正着。火花四射,各自都退回几十米,不相伯仲。 张纯风收回匕首,说道:“阁下进来喝杯酒如何?” “打一架再说!” 话音未落,人已经窜了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张纯风生怕打翻了他的烧卖,轻推一拳,激起盾阵,将来人推出了窗外。 “你这啥玩意?”窗外传来那人的声音,短斧随之而至。 “喝酒多好,打什么打?”张纯风匕首再出,又将短斧推出去。 “喝个屁的酒,打架才是正经事!”那人又窜了进来,手持短斧,作势就砍。 张纯风再伸一拳,盾阵又将那人撞了出去。 “打个屁,不打了!”那人在窗外翻了个身,落在栏杆上,生起气来。 张纯风仔细打量,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英姿飒爽,干练非常,就是两颗龅牙有些严重,影响了颜值。 “前辈进来喝杯酒?”张纯风笑道。 “喝个屁的酒,我老人家不喝酒!”那女人气鼓鼓地走进来,抓起一个烧麦就往嘴里塞。 第126章 驼铃城(6) “前辈贵姓?”张纯风行了一礼。 “少打听,我就是来看看那姓赵的死透了没有!”女人又抓了一个烧麦塞进嘴里。 “七孔流血,你说死透了没有?”张纯风回道。 女人一听,喜上眉梢,两只手各抓了一个烧卖,笑嘻嘻地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赵阎罗七孔流血,真是再好不过了。” 张纯风看着几笼烧卖要被清空,皱眉道:“你开心归开心,别吃我那么多烧卖啊!” “小气鬼,我输了还不让我多吃两个烧卖补偿一下!”女人将两个烧麦塞进嘴里,又掀起一笼,拿在手上。 “有那么好吃吗?”张纯风笑道。 “一般般。”女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 “一般般你还打包拿走?” “你不知道女人天生爱占小便宜吗?”对方将一笼烧麦全倒进自己的袋子里。 这是理直气壮占小便宜啊!张纯风要被她笑死。 “你还要吃吗?”女人又掀起一笼,看样子要继续倒进自己的袋子里。 “留两笼给我就好。”张纯风问道。 “留一笼就够了,等下还得跟人家打架,吃多了不好。”女人毫不客气,真的只留给张纯风一笼烧卖。 “等一下还有谁要来?”张纯风问道。 “我怎么知道,”女人将袋子塞进怀里,鼓鼓的,转身就走向窗口,“驼铃城的仇人可多了,我劝你赶紧跑路!” 说完跳出窗口,消失在黑夜里。 “那是忘言派的彭四娘,”卧室传来夏侯云的声音,“跟我驼铃城没太大的过节。” “忘言派?”张纯风不大信,“她一嘴荤素不禁,还是个话唠,怎么可能是忘言派的?” “每个门派总会出几个奇葩的嘛!”夏侯云说道。 “忘言派对她没意见?” “不清楚,听说她自己找了个城隐居,没和忘言派来往。” 张纯风想想彭四娘的样子,又笑了起来。 夜深人静,两人说了几句闲话,沉默无语。张纯风再次将注意力放到阮氏兄妹身上。 却见两人再次潜行,一路往南城跑去,直到一处小院外墙才停下来。 小院房屋黑灯瞎火,传来女人痛苦的喘息声,还有男人的叫骂声:“臭婊子,敢和老子抢城主之位,看我怎么弄死你!” 声音很熟悉,正是女装大佬叶华在出气。 阮文袖箭连射,嗖嗖嗖袭向叶华所在的屋子。 女人当即发出一声惨叫,接着屋顶被冲破,一个人影冲天而起,窜出一条铁链,快速砸向阮文所在的墙根。 阮氏兄妹赶紧跑,横飞纵跳,快速潜入巷子里。 “两个小虾米。”叶华一个瞬移,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阮氏兄妹当机立断,连扔几个圆球,掉头就跑。 噼里啪啦,圆球接连爆射。叶华铁链挥舞,将自己守得严严实实。 “哪里跑?”再次瞬移,叶华又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两人盯着叶华,缓缓后退,袖箭再次射出数枚。叶华铁链旋转,登登登,悉数奉还,反射入阮氏兄妹的身上。 “不入流的东西!”叶华铁链窜出,直直撞向阮文,将他撞出十多米,跌倒在地。 阮静飞身后退,扶起阮文,快速逃跑。奈何铁链又至,撞在她后背,连带阮文跌倒在地。 “还想跑?”叶华一步一步走向两人,就像那得胜的将军一样神气。 阮氏兄妹爬着后退,隐入黑暗中。叶华铁链又出,窜入黑暗里,再次将阮文撞后十多米。 “就这水平还敢暗算我?”叶华嘲讽道,步入黑暗中。突然,他感到脚底一阵酸痛,当即飞身而起。 半空中,一个巨网落下,将他盖了一个正着。 叶华铁链飞舞,奈何巨网坚韧难断,反而越捆越扎实,将他吊了起来。这让他感到有些惊慌。 阮文和阮静从黑暗里走出来,杀机四起。 “化神期!”阮静向前一步,冷笑道。 “你敢碰我试试,我把你骨头都吃了。”叶华喝道。 阮静袖箭连射,扎入叶华胸口。他惨叫一声,又怒又恨,却又无能为力。 “以后别落在我手里,”叶华骂道,“否则我让你们生不如死!” 阮静袖箭再出,直接打在他的脸上。 叶华又痛又害怕,犹豫半晌,说道:“你们放了我,我将驼铃城的财产都送给你们。” “没兴趣。”阮静冷冷道。 “那你想要什么?”叶华问道。 “你的命!”黑暗里又出来一个人,却是夏侯舞。 “是你!”叶华发出失败者的笑声,“夏侯云果然好算计。” “是你造的孽太重了!”夏侯舞说道。 叶华大笑,说道:“大家都活在驼铃城,你比我好得了多少?” “至少我不会让那些人丧命。”夏侯舞冷如寒霜。 叶华一脸疑惑,搜肠刮肚,毫无印象,问道:“我什么时候要别人的命了?” “你采完花就扬长而去,当然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羞愤自尽了。”夏侯舞射出一枚小石头,点了叶华的穴道。 “你想干什么?”叶华有些绝望。 阮静掏出一个小药瓶,走到他跟前,捏开他的嘴,灌了进去。 叶华尝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大惊失色,想要呕吐,奈何被点了穴位。 “你的缠绵丹好吃吗?”夏侯舞冷冷道。 叶华绝望了,他只感到浑身燥热,情欲喷涌,却又无法满足。这种痛苦,他从来都只在别人身上看过,今天是第一次感受。 看着眼前的两个姑娘,他的本能冲动越发高涨,可是,他无法动弹,这加倍了他的难受。 他大吼一声,如野兽咆哮。阮文皱了一下眉,袖箭射出,直穿心脏。 女装大佬当即身亡。夏侯舞取下他的纳戒,随即隐入黑暗,消失不见。 阮静吐了一口痰,也跟着阮文步入黑暗里。 张纯风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心思百转。 夏侯云,夏侯舞,阮氏兄妹,这四个人干掉了驼铃城的四个敌手,真是好手段啊! 只要我顶住来犯的仇家,以后驼铃城就是他们的了。张纯风又有了当棋子的感觉。 掌柜给的消息有误,诡计多端的不是矮子邓艾,而是夏侯云。 不过,听夏侯舞说的话,倒也挺正当。但愿夏侯云能改一改驼铃城的风气! 张纯风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幼稚,喝惯血的野兽又怎么可能吃草? “如果你当城主,驼铃城的规矩会改吗?”张纯风问道。 第127章 驼铃城(7) 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回复,倒是传来打鼾之声。张纯风有些失望。 避而不谈也是一种态度。 张纯风喝了口酒,正想继续观察阮氏兄妹的活动,窗外来人了。那人单脚站在栏杆上,杀机四溢。 张纯风仔细一看,是个四五十岁的道士,背着一把伞,一身灰色道袍,格外严肃。 “道长进来喝一杯?”张纯风抱拳行礼。 没有回答,那道士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张纯风看,目露寒光。 “不知道长如何称呼?”张纯风又问。 那人依旧没有回答,突然身形一闪,立即贴近张纯风,二话不说,对着张纯风的胸口就是一掌。 张纯风凭空一闪,转到那人的侧边,伸出一拳,砸在对方腋下,那人便侧滑出去。 他稳住脚跟,愣了一下,立马又瞬移过来。他佯攻一掌,瞬移到侧面,再佯攻一掌,继续瞬移。 张纯风放出一把匕首,绕着自己身体旋转。对方拍来一掌,匕首就刺向对方手掌。 那人越来越快,匕首也跟着越来越快。较量了上百招,对方难以维持,只好瞬移出去,与张纯风保持七八米的距离。 他的气息有些紊乱,右手血迹淋淋,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张纯风。 “我欠你钱吗?”张纯风收了匕首,没好气说道。 他皱了皱眉头,拿下背后的雨伞。张纯风仔细一看,伞的顶端带着一串铃铛,立马警觉起来。 果然,铃铛一响,张纯风就感到天旋地转。对方再次瞬移过来,伸手一戳,伞尖登时刺向张纯风的心口。 一招毙命?要不要那么毒? 张纯风激起盾阵,嘭的一声,挡住了对方的伞尖,将他撞了出去。 他的身体还在半空,伞已经放了出来,绕着张纯风旋转,不断发出铃铛的声音。 同时,藏在伞中的暗器接连发出,嗖嗖嗖,冲着张纯风射来。 幸好,趁着他飞出的瞬间,张纯风已经掏出了朱雀剑,铃铛的精神力失去了作用,暗器也就成了普通货色。 张纯风凭空一闪,那人当即感到胸口被一股巨力撞击。刚想反应,他身上已经留下了十多道剑痕。 他跌倒在地板上,又眼勾勾地看着张纯风,突然说道:“张少侠果然好本事,齐某佩服!” “原来你不是哑巴!”张纯风说道,“几十岁的人连礼貌都不会讲吗?” “你……”齐某气结。 “你和金凤楼一个德性,有什么资格来叫阵!”张纯风一剑挥出,伞便被截了两段,掉落在地面。 那人一脸惊怒,站起来,哼了一声,跳出窗外,消失在夜幕里。 “华青宗的齐盛,一向高傲自大,目中无人。”大厅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那人声音很熟悉,撒娇似的,张纯风扭头看去,果然是冬雪。 “你怎么在这里?”张纯风有些惊喜。 “听说你找我,我就来了。”冬雪走到小桌旁,坐了下去。 “我找你?”张纯风有些懵。 “你不是找奉探使吗?”冬雪抓起一个烧卖,小口小口吃起来。 “你就是奉探使?”张纯风更加惊讶。 “我一直都是奉探使啊!”冬雪倒了一杯酒。 “一直?” “一直!” 张纯风想了想,问道:“你去万华门做什么?” “当然是有任务了。”她喝了一口酒。 “……” 藏得真深! “你是来告诉我刘虚如的行踪吗?”张纯风有些期待。 “他离开驼铃城了。”冬雪说道。 “去哪了?” “没打听出来。” “……” 意料之中,张纯风苦笑一声,说道:“辛苦冬雪姑娘了。” 冬雪抓起一个烧卖,站起身来,一边吃一边走,到了门口,回头笑道:“我叫奉易安。” 说完就下楼去了。 “怪不得你看不上我,原来和奉探使认识!”卧室传来夏侯云的声音。 “夏侯姑娘误会了,”张纯风将朱雀剑放在桌子上,“我和奉探使只见过几面而已。” “这么说来,我还有机会?”夏侯云又放电。 张纯风有些窘,不知如何回答。 “张少侠!” 夏侯云声音变轻,暧昧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张纯风心神荡漾,胡乱喝起了酒。 “如果我改了驼铃城的规矩,你会留下来吗?”夏侯云问道。 “不会!”张纯风心动了一下,但理智很快又占据了上风。 夏侯云默然。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张纯风补充道。 “事情做完之后呢?” “到时再说!” 又沉默了一会,夏侯云自嘲道:“我还是太天真!” 张纯风能说什么呢?只好埋头喝酒。 正喝着,卫兵来报,城东出现大量人马,疑是火云教来犯。 “知道了,退下!”夏侯云从卧室走了出来,坐在张纯风对面。 “火云教是什么来头?”张纯风问道。 “新月教的分支,”夏侯云喝了一杯酒,“教主仇克重和城主本是师兄弟,后来两人反目成仇。” 又是新月教?怎么哪哪都有它的身影? “你等的就是他们?”张纯风猜测。 “如果我们把他们打退了,驼铃城就能稳住!”夏侯云弯腰拿起一个烧卖,沾了沾酱油,塞进嘴里。 “火云教战力如何?”张纯风又问。 “教主仇克重号称渡劫期,我没见过,左护法易百松化神期。”夏侯舞说道。 “与金凤楼不分伯仲。” “现在城主死了,天秤倾向了对方,我们只能靠你这个外援了!”夏侯云给张纯风敬了一杯酒。 两人说着话,又有卫兵上来报告,南门,西门和北门也出现了大量人马。 “知道了!”夏侯云很淡定。 张纯风有些担忧,问道:“我们不去城门看看吗?” 夏侯云笑道:“那里不是主要战场,这里才是。” 话音刚落,三股杀气已经从窗外传来。一息间,一支银枪划过夜空,雷奔而来。 张纯风刚想出手,夏侯云飞镖已出,嗖的一声,射出窗外,将银枪截为两段。 弱鸡鸡! 张纯风心里吐槽。岂料,窗外又飞来两支银枪,速度和力道又比之前翻了几倍。 张纯风看向夏侯云,她依旧很淡定,飞镖连射,啪,啪,嵌入银枪,使之坠地。 “银枪三使,一年不见还是没什么进步!”夏侯云喝了一口酒,淡淡说道。 第128章 驼铃城(8) 窗外翻进来三个人,均三十岁左右,一身红色盔甲,背上背着五六支银枪。 “夏侯云,何不投降?”中间那个从后背拿出一支银枪,向前一步,指向夏侯云。 夏侯云冷笑,夹起一个烧卖,小口小口吃起来,并不搭话。 “赵阎罗死了,你们金凤楼没有任何胜算!”左边那个跟着向前一步,同样用枪尖指着夏侯云。 “有没有胜算,打过才……” 夏侯云话说了一半,右边那家伙已经出手,银枪直射,眨眼就逼近夏侯云的眉间。 张纯风眼疾手快,伸手一指,噔的一声,银枪当即被横撞出去。 尚未落地,三人已围攻过来,追着夏侯云一阵连环打。 三人配合密切,上中下连番攻击,逼得夏侯云只能上蹿下跳,左右腾挪。 张纯风看得直皱眉,一拳击出,盾阵开启,一招就将三人横推出去。 还是盾阵好玩! 张纯风喝了杯酒,说道:“你们三个太弱,叫个强点的来!” 三人一听,气得一跃而起,朝张纯风袭来。 张纯风摇摇头,又是一拳击出,三人当即倒飞出去。 三人跌落在地,骂道:“我们和金凤楼的恩怨关你什么事?” “你们打扰我吃烧卖,你说关不关我的事?”张纯风笑道。 三人转向夏侯云,怒道:“夏侯云,有本事来战!” “战就战,我夏侯云还怕你们三个不成?” 话音刚落,飞镖从夏侯云身后飞出,如黄蜂出巢,密密麻麻向三人包围过去。 三人当即后退几步,银枪飞舞,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 夏侯云继续吃着烧卖,笑道:“你们三个弱成这样,怎么敢当先锋?” 说着,袖口射出三粒石子,分别穿过三人的脚踝。三人吃痛,招式立马乱套,飞镖趁势侵入,扎得三人毫无招架之手。 眼看三人就要被扎成刺猬,一声洪钟巨响传来,瞬间震落飞镖无数。银枪三使捂着耳朵,痛得在地上打滚。 夏侯云也捂住耳朵,头痛欲裂。张纯风握着朱雀,望向窗外,一个人影疾飞而来。 那人扛着一个一人高大钟,踏空而来,瞬间就到了大家的眼前。 来人身材魁梧,蓝眼卷发白皮肤,一看就知道是西域人。 “易百松,来就来,敲你娘的钟!”夏侯云骂道。 “我喜欢敲就敲,受不了就赶紧投降!”易百松将大钟放下,汉语说得贼溜。 “你别得意,待会看我把你的钟敲碎。”夏侯云看了一眼张纯风,丝毫不慌。 易百松嗤笑一声,说道:“你乖乖投降,我们教主说了,以后驼铃城就是你的。” “你回去跟仇克重说,梦里啥都有!”夏侯云说道。 “你考虑清楚,”易百松说道,“你只要臣服,你就是一城之主;你要不臣服,你就是一堆黄土。” 夏侯云冷笑道:“你们火云教所过之处,横征暴敛,我要是臣服了,这驼铃城会是意外吗?” 张纯风听得心惊肉跳,这火云教那么恐怖? 易百松哼了一声,单手提起大钟,往地板一撞,发出一声轰隆巨响。 夏侯云又是一阵头痛欲裂。 “你连我一声钟响都扛不住,有什么资格不投降?”易百松冷笑。 “我不还喘着气吗” 张纯风将朱雀剑交到夏侯云的手上,她登时感到神清气爽。 易百松这才将目光转移到张纯风的身上。他打量了一下,满眼都是疑惑——这样一个普通人是如何扛住他的两次钟响的? “左使小心,这人厉害得很!”银枪三使提醒道。 易百松又多看了他两眼,一个翻身,一掌就要撞向大钟。 张纯风玄凤出鞘,斜劈一剑,大钟顿时裂成两半,滑落下来。 银枪三使目瞪口呆,易百松也是愣了一下,等到他反应过来,张纯风已经收剑入鞘。 易百松满脸怒气,从怀中掏出一串手链,缓缓戴在手上。 这华青宗的惊魂秘法,是没完没了了?让你也尝尝。 张纯风口哨轻吹,易百松顿时感到灵魂被啃食,不禁大吃一惊。 他忍着痛苦,想要挥动手链,岂知张纯风眼疾手快,玄凤一挥,手链落地。 张纯风停了口哨,火云教四人才缓了过来。银枪三使胆战心惊,赶紧跳出窗外,消失在黑夜里。 易百松惊疑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惊魂秘法?” “这应该是我问你,”张纯风收起玄凤,“你和华青宗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华青宗。”易百松回道。 张纯风见他眼神闪烁,就知道他在说谎,刘虚如的行踪,说不定他知道。 “你想清楚,到底是知道还是不……” 话没说完,易百松一个瞬移,跳出窗外。张纯风凭空一闪,堵住他的去路。 易百松不敢恋战,再次瞬移,往地面逃去。 “你说出刘虚如的行踪,我放你走。”巷子里,张纯风又堵住他的去路。 易百松逃无可逃,干脆直面张纯风。他从纳戒里放出一条长棍,恨恨地看着对手。 你把刘虚如的行踪告诉我不就得了,打什么打?张纯风心里吐槽。 易百松动了,身形一闪,长棍直直顶过来。张纯风不避不闪,一拳击出,盾阵开启,将易百松连人带棍撞了回去。 就这? 易百松终于怂了,倒飞的过程中再一次瞬移,没命地逃跑。 可是,他再快也没张纯风快。一次又一次地撞飞,使他一身伤痕累累。 最后,他瘫倒在地,没了逃跑的力气。张纯风伸手一指,点了他的穴道。 “刘虚如去哪了?”张纯风放出匕首,悬于易百松的太阳穴上。 “我不知道。”易百松气息萎靡。 张纯风剑诀一转,匕首就进一步钻进太阳穴。 “我真的不知道。”易百松咬牙。 张纯风剑诀再转,匕首继续深入。易百松终于服软了,说道:“我只知道华青宗和我们新月教有关系,其他真的不知道。” 张纯风有些失望,收回匕首,将易百松藏入虚空中,回到了金凤楼。 夏侯云忐忑地来回踱步,见他回来,才放下心来。 “问出刘虚如的行踪了吗?”她问道。 张纯风摇摇头,回道:“他并不知道。” 第129章 驼铃城(9) 夏侯云犹豫一下,从纳戒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张纯风。 她说道:“这是火云教教主的底牌,我修为不够,练不了,你可以先了解一下。” 张纯风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字“红尘滚滚”,问道:“火云教教主的底牌你手里怎么会有?” “火云教有我的内应。” 张纯风点点头,翻看了一刻钟左右,基本铭记于心。 两人又说了些话,卫兵急急忙忙来报:“夏侯大人,东门快要守不住了。” 夏侯云面露忧色,问道:“还有多少兵马可以调动?” “没有。”卫兵回道。 夏侯云忧虑更重,说道:“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马上到。” 卫兵领命,退了下去。夏侯云回到卧室,随即换了一身戎装,与张纯风赶向东门。 人声鼎沸,兵器碰撞的声音,攻城车撞门的声音,充满了整个驼铃城。 城门的守护法阵危如累卵,即将被破,张纯风凌空一拳,开启盾阵,将攻城车砸得粉碎。 敌方一阵骚乱,有发愣的,有掉头逃跑的,也有不怕死继续冲的。 银枪三使骑着马,站在不远处,犹豫不决。只要再推一把,断然跑得比兔子还快。 张纯风剑诀一转,放出藏于虚空中的一把长剑,划过夜空,携带风云之威,直向银枪三使轰去。 长剑极快,威势又大,还未落地,已卷起滚滚烟尘,吓得银枪三使头也不回地撤退。 攻城的士兵见三人已经逃跑,纷纷弃城而逃。 谁料,一小块碎银突然凌空射来,银枪三使的眉心接连被洞穿,身体落下马来。 正常撤退而已,至于杀人稳军心吗? 张纯风和夏侯云站在城头远眺,却见不远处的山头上,一小队人马拥着一顶豪华大轿。 “那是仇克重?”张纯风问道。 “有可能。”夏侯云无法确定。 话音刚落,又一块碎银凌空射来,瞬间逼近夏侯云。 张纯风伸手一指,噔的一声,碎银只稍稍偏了一下角度,擦过夏侯云的脖子,嵌入后面房屋的墙体内。 那豪华大轿里的人霍地站起来。夏侯云摸了摸脖子,一丝血迹染红了她的手。张纯风的手指有些发麻。 “你快下去,我去会会仇克重。”张纯风向夏侯云说道。 夏侯云点点头,飘下城墙。 远处似乎刮起了风沙,黑蒙蒙的,张纯风看不真切。他凭空一闪,来到仇克重所在的山头上,与他隔了十来步。 仇克重的卫队当即拔刀,紧张兮兮地看着张纯风。 张纯风一眼看去,那轿里的人约五十来岁,混血,一身红衣,留着两条长辫子,端着一个小碗,拿着一个调羹,正不急不慢地吃着。 “仇教主何不撤兵?”张纯风握着朱雀剑,开门见山。 “你的人头还没拿到,不着急!”仇克重微笑。 张纯风也笑了笑,问道:“刘虚如去你那了吗?” “我跟那老家伙没什么交情。”仇克重嚼着,口齿不大清。 “你们不都是新月教的吗?”张纯风其实不大肯定。 “他喜欢藏着掖着,伪装成大宗师,欺骗天下人,我们不是一路人。”仇克重目露不屑。 新月教,火云教,华青宗,有意思的关系!可惜仇克重和刘虚如没有往来。 张纯风岔开话题,说道:“打了大半夜了,你一点便宜都没占到,倒是损兵折将了不少,不觉得心疼吗?” 仇克重哈哈大笑,说道:“没本事的饭桶,折了就折了,还能省下我的粮食。” “……” 张纯风将易百松从虚空中放出,把他摔在脚下,看着仇克重,说道:“这个你也不在乎吗?” 仇克重身体前倾,皱了下眉,旋即笑道:“你拿他威胁我?” “不够……” 张纯风话说一半,仇克重已然出手,眼光一闪,易百松瞬间被沙子包裹,化成一具白骨。 张纯风又惊又怒,冷冷地看着仇克重。 “你还有什么能威胁我的吗?”仇克重笑道。 张纯风默然。 仇克重又斜眼看了一下张纯风,说道:“你要是能臣服,我倒也可以考虑不杀你。” “你要是能臣服,我也要杀你。”张纯风面色冷峻。 杀机顿时四起。 仇克重眼光一闪,张纯风的脚立马被无数沙子包裹,往他上身快速蔓延。 张纯风刚想闪退,一股极强的力量已经将他撞飞。 好快! 张纯风不假思索,开启盾阵,奈何雨点般的暴击随之而来。 仇克重身法鬼魅,噼里啪啦就是一阵狂揍,直到最后一拳,将张纯风撞入东门,这才停了手。 他悬立在张纯风面前,冷笑道:“就你还想杀我?” 说着又是一拳,直往张纯风的脑袋砸去。这一拳携带万钧之力,企图一招就将张纯风砸成肉饼。 然而,就在拳头即将触碰肌肤的瞬间,张纯风消失了。 仇克重愣了一下,拳头顺着惯势,砸入大门。 下一秒,他感到有几十股指力同时撞击他的穴位,使他动弹不得。 他的心有些慌。 “就你这种草菅人命的暴徒,就不该留在世上祸害人!”张纯风剑诀一转,匕首急射,刺入仇克重的右眼。 仇克重咬牙,反驳道:“人命本来就是用来草菅的,这是弱肉强食的世间规则。” 张纯风剑诀再转,仇克重的左眼也失去了光明。 “既然你认同弱肉强食的规则,那这人间就留你不得,安心上路!” 仇克重哈哈大笑,说道:“既然我已成弱者,那就该死,来,杀了我,验证这弱肉强食的规则!” “你以为我会心软吗?”张纯风手起刀落,了结了仇克重的生机。 驼铃城守卫一看,顿时欢呼起来,而火云教众则早已吓破了胆,丢盔弃甲,纷纷跪了下来,纳头便拜,喊道:“教主神勇,天下无双!” “……” 啥玩意?张纯风收了匕首,取下仇克重的纳戒,一头雾水。 “恭喜张少侠拿下火云教!”夏侯云从城墙上飘了下来。 张纯风皱眉,说道:“火云教可不是什么善茬,我当不来那教主。” 夏侯云笑道:“既然你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善茬,你要是不收他们,他们出去很可能就继续作恶了。” “那怎么办?我可没时间管他们。” “你可以把他们并入驼铃城。” 第130章 驼铃城(10) 张纯风心想,你们金凤楼就是什么好人了吗? 张纯风看了看跪着的残兵败将,说道:“仇克重死了,易百松死了,银枪三使死了,剩下的都是些讨生活的小兵,翻不起什么风浪。” “你的意思是?” “遣散了!耕田也好,做小生意也好,总比在刀口上舔血强。”张纯风回道。 夏侯云看着张纯风,眼里有光,笑道:“张少侠不当教主可惜了,看来是他们福分不够。” 张纯风没接话,走到最近一位小兵前,说道:“你们都回家去,好好过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比啥都强。” 小兵一脸疑惑,问道:“教主要解散火云教?” 张纯风点点头,又道:“你们回去把教里的财产分一分,就散了!” 这小兵就更疑惑了,又问:“教主不要教里的财产吗?” 土豪张本想说,我不差钱,忍住了,回道:“反正你们赶紧走,有什么拿什么,走慢了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火云教众人一听,拔腿就跑。分猪肉的事怎么能不积极呢?张纯风摇摇头,笑了起来。 突然,一股极强的杀机传来。张纯风抬头一看,不远处出现一个人影,携带滚滚黄沙,堵住了火云教众人的回路。 黄沙如浪潮,瞬间吞噬了人群。夏侯云大吃一惊,躲到张纯风背后,喃喃道:“居然没死!” “谁没死?”张纯风问道。 “城主。”夏侯云回道。 赵阎罗没死?七窍流血都死不了?有那么假吗? 正想着,那人已经越来越近,与他隔了七八十米。 黄沙弥漫,看不清人脸,却听对方说道:“张少侠,多谢你帮我铲除了火云教。” 夏侯云愈加紧张,整个身体藏在张纯风背后。张纯风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人不是来感谢他的。 “你是赵阎罗?”张纯风问道。 那人不动声色,黄沙顿时散尽,露出他的面目来。果然是赵阎罗。 张纯风的视线穿过他的肩膀,后面白骨遍野,顿时怒火燃烧。 “他们都是要回家的人,没有任何威胁,你为什么要杀害他们?”张纯风冷冷问道。 “斩草除根,这么朴素的道理还要我教你吗?”赵阎罗面无表情。 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张纯风怒意越盛。 赵阎罗继续说道:“我还得感谢你帮我把叛徒揪出来!” 夏侯云浑身发抖。 张纯风脸色越加冰冷,问道:“死的那个是你的分身?” “你很聪明,可惜了!”赵阎罗手掌旋转,一个巴掌大的龙卷风随之诞生。 “你什么时候怀疑有人要谋害你?”张纯风又问道。 “半年前,我感觉身体越来虚弱时,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没想到,直到今晚才浮出水面。”赵阎罗依旧面无表情。 “所以,你将计就计?” 赵阎罗缓步走来,回道:“我死了,设计暗算我的人才会现身,仇克重一定来袭,而你会帮我除掉火云教。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 “你怎么知道我会出手?”张纯风疑惑。 “刘虚如说你会来,我就赌一把咯!”赵阎罗走一步,龙卷风就大一倍。 “他去哪了?” “何必问,反正都要死了。” “你不是要感谢我吗?怎么反而要杀我?” “因为你灭了我万华门,杀了我师兄杨秀全!” “……” 原来是杨秀全的师弟,一丘之貉! 张纯风又问:“既然都要死了,你就不能告诉我?” “不能,刘虚如叫我保密,而我是守信的人。” 张纯风不再说什么,盯着赵阎罗,随时准备应战。 龙卷风越来越大,卷得四周飞沙走石。赵阎罗手掌一推,龙卷风当即放飞自我,快速袭来。 “快走!” 张纯风喊了一句,凭空一闪,贴近赵阎罗,伸手就是一拳。 然而,赵阎罗消失了。下一秒,黄沙裹身,一种腐蚀的感觉钻入张纯风的神经。 张纯风当机立断,再一闪,上了高空,肌肉这才恢复如初。 下方黄沙漫漫,龙卷风摧枯拉朽,将城墙拉出一道口子。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赵阎罗出现在十来米开外,依旧面无表情。 “但你让我失望了!”张纯风再一闪,靠近赵阎罗,吹起口哨。 赵阎罗立马感觉到一种灵魂被啃食的痛苦。他银牙紧咬,刚想闪离,一股极强的指力瞬间穿透他的肩膀。 他急坠落地,想要回到黄沙滚滚的地面。 可是,张纯风又怎么不知道他的想法,贴着他耳朵,念了句忏悔咒。 赵阎罗的心里顿时悔意潮涌。 张纯风一拳击出,赵阎罗又被撞上了高空。 他还在忏悔,张纯风已经在他头顶,手握狮吟刀,使出一招迎风十字斩。 无穷无尽的刀意,如月光倾泻,划得赵阎罗遍体鳞伤。 终于,忏悔咒失效,赵阎罗忍着疼痛,凭空一闪,到了地面。 黄沙的气势显然减了一大半,张纯风悬立在上面,说道:“你不是很嚣张吗?上来打啊!” 赵阎罗隐于黄沙里,快速恢复着肉体。他眼中满含怒意,说道:“有本事你下来打啊!” 话音刚落,空中一把长剑已经朝着他砸下。风云之势压得黄沙俯首下沉,露出赵阎罗的身体来。 他不敢硬接,一个瞬移,钻入龙卷风里。岂料,雷声骤响,一道闪电下来,也钻进了龙卷风里。 赵阎罗被电得外焦里嫩,凭空一闪,出现在城头上,狼狈不堪。 他尚未站稳,一把匕首穿肩而过,痛得他跌倒在地。 “你的‘红尘滚滚’也不过如此!”张纯风收了刀,也出现在城头上,与赵阎罗隔了十来米。 赵阎罗吃了一惊,站起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那招叫‘红尘滚滚’?” “又不是没见识过,你和火云教教主仇克重也是师兄弟?他是我手下败将,你会是例外吗?” 赵阎罗一听,怒火却是更加旺盛。他眼睛寒光一闪,黄沙又开始弥漫起来。 张纯风跃上高空,黄沙却又散落,赵阎罗没了踪影。 不好,夏侯云有危险!张纯风凭空一闪,到了金凤楼,但不见人影。赶紧放出匕首,念了句追魂咒。 匕首凌空飞去,直向城西。张纯风紧随其后,眨眼就到了一处小院落。 匕首穿门而入,马上发出兵器碰撞的声音。张纯风凭空一闪,进了屋子,却见赵阎罗正与夏侯云、匕首纠缠。 第131章 驼铃城(11) 赵阎罗一心想要杀死夏侯云,奈何夏侯云机智得很,不断转移位置,利用墙角和柱子挡住对方的攻击。 再者,这里没有风沙,他的绝技施展不了,加上匕首纠缠,使得他手脚不便。 “赵阎罗,你连一个元婴期都无可奈何,有什么好嚣张的?”张纯风伸手一指,他的手掌即出现一个孔洞。 赵阎罗哎哟一声,不敢逗留,凭空一闪,离开了屋子。 夏侯云呼出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你没事?”张纯风问道。 夏侯云摇摇头,回道:“我没事,幸好你之前把他打伤了。” 张纯风点点头,放出匕首,再次紧追赵阎罗而去。 黄沙弥漫,匕首带着张纯风又回到了东门外。穿过黄沙,匕首和赵阎罗纠缠起来,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张纯风,撤走你的飞刀,否则我杀了她!” 黄沙消散,露出赵阎罗的身影。他一手挟持着一个人,一手持剑和匕首过招。 张纯风站在城墙上,仔细一看,被劫持的却是夏侯舞,他只好收回匕首。 “我和她只见过一面,你挟持她毫无意义!”张纯风说道。 “是吗?”赵阎罗不以为然,长剑下刺,向夏侯舞的大腿处刺去。 夏侯舞惨叫一声,撕心裂肺。 “你放了她!”张纯风喝道。 “你不是说没有意义吗?”赵阎罗讽刺。 “你到底想怎样?” 赵阎罗冷冷说道:“我要你自断筋脉,滚出驼铃城!” “不,滚出驼铃城的应该是你!”张纯风回道。 赵阎罗目露凶光,再次举起长剑,作势就要刺向夏侯舞的胸口。 “等等!”张纯风喊道。 “你想好了?”赵阎罗得意。 “你放了她,我离开驼铃城。” “不,你得先自断筋脉!”赵阎罗步步紧逼。 “你别得寸进尺!” “我就要得寸进尺!”赵阎罗将剑尖压向夏侯舞的胸口。 张纯风剑诀暗转,在赵阎罗右边幻化出一个自己。 “赵阎罗。”幻像开口。 赵阎罗本能地扭头,下一秒,他的手腕就遭了殃,长剑落地。 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拍向他的胸口,将他撞飞几十米。 赵阎罗气急败坏,凭空一闪,贴近夏侯舞,一掌拍出。 夏侯舞倒飞出去,撞入城墙,却毫发无损,只有护身法阵出现轻微的裂痕。 赵阎罗睁大了眼睛,旋即瞬移,再次贴近夏侯舞。 可是,正当他要再次出掌时,忏悔咒又钻进他的耳朵,使他心底又涌起一阵悔意。 一刹那,他又被撞飞出去。悔恨与愤怒在他大脑打架,使他方寸大乱。 张纯风趁机开启盾阵,猛然一拳,将赵阎罗砸入城墙里。 “刘虚如去哪了?”张纯风剑诀翻转,在赵阎罗身上加了个大日囚凰阵。 赵阎罗没有回答。他气喘吁吁,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眼勾勾地看着张纯风。 “刘虚如哪去了?”张纯风重复了一遍。 “我不会告诉你的。”赵阎罗掏出一个小药瓶,灌进嘴里。 “你宁愿死也要守密吗?”张纯风问道。 “死?”赵阎罗哈哈大笑,“你还不够格杀死我!” 张纯风冷笑:“要不是想知道刘虚如的行踪,你早死一千遍了!” 赵阎罗不以为然,嗤笑道:“就凭你?” “你不一直被我压着打吗?” 赵阎罗难以反驳,哼了一声,怒道:“口舌之快!” “别说没用的,快将刘虚如的行踪告诉我!”张纯风正色道。 “我不说,你能奈我何?” “那我们就等等看!”张纯风双手抱胸。 赵阎罗皱眉,想要利用空间法则,这才发现失效了。他有些慌,身体也开始觉得热。他有了不祥的预感。 “张少侠,你先放我出去,我再告诉你刘虚如的行踪。”赵阎罗说道。 “你先说。” “不,你先放人!” “爱说不说!” 张纯风手掌一转,一个小型龙卷风当即出现在手掌上。赵阎罗一看,震惊不已。 “之前都没时间试试你的小玩意,如今看来,也就那么回事。”张纯风眼光一闪,散了龙卷风。 赵阎罗越来越热,又看了张纯风的这一手,心里越发慌张。他的大脑在快速运转。 “张少侠,你杀了我可就永远找不到刘虚如了,不如我们坐下来聊聊。”赵阎罗请求。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好好待着!”张纯风淡淡说道,背后黄沙弥漫。 赵阎罗也不震惊了,既然他能召唤龙卷风,控沙也就不在话下。 “你放我出去,我们再打一架,输了我就告诉你。”赵阎罗说道。 张纯风散去黄沙,笑道:“你爱说不说,我慢慢等!” “你不敢跟我打了?”赵阎罗激将道。 “没用,激将法对我不好使!”张纯风回道。 赵阎罗有些沮丧,似乎闻到了肌肤烧焦的味道。他终于支撑不住了,说道:“我告诉你刘虚如的行踪,你答应我两个条件。” 张纯风来了精神,回道:“你说!” “第一,你不能杀我!” “我不杀你,我保证。” “第二,我依旧是驼铃城城主!” 张纯风皱眉,笑道:“第二个条件我不能答应你。” “那我不告诉你!”赵阎罗当即翻脸。 “你不够格做城主!”张纯风冷冷道。 赵阎罗哈哈大笑,说道:“我杀伐果断,智勇双全,我不够格,谁够格?” “你把草菅人命叫杀伐果断?”张纯风脸色越来越冷峻。 “人命?”赵阎罗又哈哈笑起来,“蝼蚁就是蝼蚁,谈不上人命!” “那你现在是蝼蚁吗?”张纯风眼中有火。 “当然不……”赵阎罗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张纯风面前也是蝼蚁,悲从中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张纯风问道:“你还要做城主吗?” 赵阎罗苦笑:“罢了罢了,既然你觉得我没资格,那我就不当了。” 他顿了顿,说道:“刘虚去了芙州城。” “芙州城具体位置。”张纯风又问。 “这我就没问,他说去那里拜访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他没说。” “……” 行,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张纯风撤了法阵。 赵阎罗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他走到张纯风面前,说道:“希望张少侠是一言九鼎的英雄,能信守刚才的承诺!” 第132章 驼铃城(12) “我说过不杀你,那就自然不会杀你!”张纯风说道。 “那就好!”赵阎罗不动声色地与张纯风擦肩而过。 就在那一刹那,张纯风感到几十股指力瞬间点住了他的穴道。 有意思! 杨秀全的师弟果然会用噬心阵。 张纯风假装吃惊,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赵阎罗哈哈大笑,回到张纯风的面前,说道:“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倒是动给我看看啊!” “你想怎样?”张纯风问道。 “我想怎样?”赵阎罗杀机四起,“我想做驼铃城的城主,你觉得我够资格吗?” “不够!”张纯风语含不屑。 赵阎罗怒不可遏,抓住张纯风的脖子,狠狠地说道:“凭什么说我不够格?我立马杀了你!” “不,你不会杀我的!”张纯风回道。 赵阎罗冷笑,放开张纯风的脖子,说道:“现在是你在我手里,请你看清楚状况!” “我在你手里,你也没资格当城主!”张纯风不甘示弱。 “你再说一遍!”赵阎罗眼光一闪,黄沙顿时弥漫,将要侵入张纯风肉体。 “你没资格当城主!”张纯风淡淡说道,黄沙跟着消散。 赵阎罗愣了一下,一脸疑惑。他盯着张纯风,再次操纵黄沙,想要一举将他化成一具白骨。 可是,黄沙此刻变成了不听话的坏孩子,反而朝他身上卷来。 赵阎罗吓了一跳,向后瞬移几步,贴近城墙,疑惑地看着张纯风。突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吃一惊,赶紧闪离。 然而,他立马发现,自己的四肢和脖子被绑了。 “你师兄都死了,你为什么还会觉得噬心阵可以困住我?”张纯风笑道,缓缓向赵阎罗走去。 赵阎罗没了底牌,彻底怂了,说道:“我不做城主了,你别杀我!” “我说过不杀你,自然不会食言!”张纯风掏出狮吟刀,冷冷说道。 赵阎罗一听,先是欢喜,但看他拿刀,又感觉不妙,惊慌道:“你想干什么?” “废除你的修为!” 张纯风一字一句地说道。赵阎罗又怕又怒,做垂死挣扎。可是,华青宗的缚魔索岂是他想挣脱就挣脱的? “你不讲信用!”赵阎罗怒吼道。 “我只是废了你而已,并不杀你!”张纯风刀影晃动,几十道刀意便划向赵阎罗,废了他的筋脉。 赵阎罗嗷嗷大叫,之后便形如死人,气息萎靡。张纯风收了刀,冷冷地看着他。 恰在此时,夏侯舞出现了,提着一把长剑,面无表情地走到赵阎罗的面前。 她长剑出鞘,一剑就剁了赵阎罗的右手。 赵阎罗吃痛,叫的声嘶力竭。夏侯舞冷冷说道:“这一剑是我爹的!” 说完又出一剑,剁了他的左手。赵阎罗痛晕过去。 夏侯舞眼泪流出来,说道:“这是我娘的!” 张纯风听得一头雾水,这里头原来还有内情,怪不得夏侯云要设计毒死赵阎罗了。 正想着,阮氏兄妹出现了,走到夏侯舞旁边,愤怒地看着赵阎罗。 嗖的一声,阮静射出一支袖箭,刺瞎赵阎罗的左眼。赵阎罗被痛醒,啊啊叫起来。 “这是我爹的,”阮静流着泪说道,“五年前,他为了救我娘,来驼铃城碰运气,你却为了几千两银子,派人杀了他!” 阮静越说越激动,又发一箭,刺瞎赵阎罗的右眼。 “这是我娘的,”阮静说道,“我爹本来买到了药,是你,是你又收了回去,导致我娘病入膏肓,撒手人寰!” 说着,阮静突然暴起,连射三箭,穿过赵阎罗的心脏。 赵阎罗登时毙命。 东方泛白,天就快亮了。张纯风抬头一看,夏侯云站在城墙上,默然不语。 张纯风脚尖点地,飞上了城墙,站在夏侯云旁边,与她并肩而立。 “多谢你,张少侠!”夏侯云挤出一脸笑容。 张纯风说道:“当年你父母的故事,可以和我说说吗?” 夏侯云脸色又变成了悲伤,回道:“十年前,我娘生病,看了不少名医,全都束手无策。”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我爹听说鬼医派的回魂丹可能有用,便去寻找鬼医派。可是,鬼医派见死不救。” 夏侯云望着红色的朝霞,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再后来,听说驼铃城有回魂丹的身影,我爹便过来碰碰运气。” 夏侯云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驼铃城的规矩令他难以脱身,最终惨死于此地!” 这故事倒和阮氏兄妹差不多,怪不得能够联合起来。 夏侯云泪光闪烁,转过身去,擦了擦眼泪。 张纯风无言以对,那各凭本事的丛林规则,还是早点扔进垃圾堆里!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张纯风问道。 “当然,张少侠尽管问。”夏侯云转过身来,笑靥如花。 “叶华劫持阮静的时候,你为什么杀邓艾?因为他足智多谋吗?”张纯风问道。 “如果是你,你也会先杀他?”夏侯云笑道。 一个心思玲珑的人,确实比较容易坏事。张纯风佩服夏侯云的果断。 “那个出回魂丹的人也是你们的人吗?”张纯风又问。 “那是自然,只是回魂丹是假的。”夏侯云回道。 “假的?”张纯风疑惑,“那赵阎罗看不出来吗?” “他之前又没吃过,我用的又是类似救命的药,他吃不出来。” “救命的药?那他怎么会被毒死的?” 夏侯云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说道:“他喜欢喝一种糖水,那种糖水与药一混合,就是一种剧毒。” “……” 你们是毒师吗?怎么这么离谱的玩意都知道? “那种糖水也是你之前推荐给他喝的?”张纯风猜测。 “埋棋当然要趁早。”夏侯云笑道。 厉害,这是大棋手啊! 这种心思似海深的女人,张纯风有种要远离的本能。 假以时日,眼前这女人将有颠倒乾坤的能力。 张纯风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说道:“拍卖会帮我取消,我得去一趟芙州城。” 夏侯云不解,问道:“你去芙州城干什么?” “刘虚如在芙州。”张纯风回答。 夏侯云这才恍然大悟。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相继离开城墙。 第133章 芙州城(1) 芙州城是个大城,约有三十多万人,要找刘虚如可真不容易。 张纯风坐在“芙城酒家”的二楼,看着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条斯理地喝着粥。 这里没有烧卖,张纯风也就将就吃了,幸好这咸鸡粥味道不错。 他的前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十七八岁的帅小伙,一个是三十多的儒雅中年人。 两人叫了一大桌招牌菜,却不见怎么动嘴。那中年人一脸失意,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而帅小伙则在一旁劝他。 “二爷,”帅小伙说道,“是她有眼无珠,您何必糟蹋自己?” “我不许你说她!”中年人喝了一杯酒,又倒了一杯。 “您为她付出真心,付出真金白银,现在倒好,她要嫁给一个穷书生,这不是有眼无珠吗?”帅小伙自己也喝了一杯。 “你不要再说了!”中年人啪的一声,将酒杯拍在桌子上。 帅小伙吓得直跳起来,低头不语。 中年人又倒了一杯,一口就闷掉。帅小伙一脸焦急,说道:“二爷,她就是个花魁,您不值当!” 中年人怒了,左手用力一划,将半桌子菜扫翻在地。接着抓着帅小伙的衣襟,骂道:“你再说一次,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说完,将帅小伙推倒在地,撞得桌椅噼啪响。帅小伙爬起来,站在桌边,委屈巴巴,却不敢说什么。 小二估计听到盘子摔碎的声音,很快就出现在楼梯口。见中年人正在训斥帅小伙,他有点怂,不敢靠近。 失意,愤怒与委屈混合在一起,气氛很糟糕。 小二欲言又止,不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张纯风探头看去,是一队迎亲的队伍。 一匹栗色的马坐着披红挂彩的新郎。后面一顶小轿子,和几个挑彩礼的人。这规模真朴素! 中年人没有探头去看,只是喝酒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杯更接一杯,看得帅小伙干着急。 不一会,迎亲队伍经过酒楼门口,放了两联鞭炮,噼里啪啦,散发出浓浓火药味。 就在此时,锣鼓突然停了,迎亲队伍也停止了移动。张纯风扭头看去,一个人站在街道中央,堵住了队伍。 那人二十来岁,身上穿着皂色蓝边布衣,脚下一双草鞋,一手持长剑,一手拎酒壶,醉醺醺地看着新郎。 “下来打一架,”草鞋男说道,“我打赢了,花魁跟我走,打输了,我自己走!” 光天化日之下抢新娘?有种! 却听新郎回道:“兄台喝多了,还是回家去!” 草鞋男喝了一口酒,笑道:“何守敬,美人应该配英雄,你是英雄吗?” 原来新郎叫何守敬。 “我是不是英雄,轮不到你来定论!”何守敬喝道。 “是英雄就下来单挑!”草鞋男灌了一大口酒,粗暴地将酒壶扔掉。 观看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接连嚷着“单挑,单挑!” 何守敬无可奈何,一跃而起,落在草鞋男面前,正色道:“你想怎么比?” “你是新郎,你说了算!”草鞋男说道。 “三局两胜,点到为止。”何守敬向对方行了一礼。 草鞋男没有搭话,慢慢拔出长剑,算是同意了。 战斗一触即发,大家都闭了嘴,静静地期待着。 张纯风看了一眼前方的中年人,发现对方已经不再喝酒,也将注意力放到了楼下的打斗。 草鞋男动了,一跃而起,高举长剑,径直劈向何守敬。剑气凌冽,逼得何守敬倒退腾飞,逆势甩出一枚铜钱,直刺草鞋男的面门。 草鞋男举剑格挡,噔的一声,铜钱反射回去。何守敬旋转身体接住,顺势连射两枚铜钱,反攻过去。 草鞋男往后跃跳,半空中长剑上挑,反弹一枚铜钱,落地时再一挑,又反弹一枚铜钱,向何守敬射去。 何守敬剑诀翻转,两枚铜钱便绕着他身体旋转一圈,再度向草鞋男飞去。 就在草鞋男举剑格挡之时,何守敬一个雷奔,贴近对方,伸手就是一掌。 草鞋男反应慢了一拍,连人带剑被推了出去。他摔倒在地,马上又跳起来,一脸不服气。 第一回合结束,人群中看好何守敬的吃瓜群众爆发出欢呼声。 何守敬收回铜钱,向草鞋男行了一礼,说道:“承让!” 草鞋男也不说话,抓紧长剑,盯着何守敬,随时准备动手。 何守敬也不敢松懈,手里捏着铜钱,与他视线碰撞。 草鞋男又动了,衣角刚刚飘动,人已经靠近何守敬,剑柄前推,直往对方腹部顶去。 速度太快,何守敬避无可避,干脆伸出一掌,拍在剑柄上,借着对方的力度,倒飞出去。 草鞋男紧追而上,反手一挑,一道剑气斜着划向何守敬的胸膛。 何守敬往酒楼二楼栏杆轻拍一掌,斜飞出去,落在酒楼对面的房顶上。 他的衣角被剑气削落了一小片。 草鞋男手里拿着那小片红色衣角,笑了起来,说道:“你还是乖乖把新娘子送给我?免得大家见血!” 何守敬皱眉,冷冷回道:“你说什么梦话,不还有一局吗?” 草鞋男笑道:“你打不过我,再打一局也一样!” “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何守敬脚尖一踢,一片瓦片便朝着草鞋男飞去。 草鞋男竖劈一剑,瓦片一分为二,从他肩膀上划过去。 何守敬不再说话,突然瓦片连踢,啪啦啪啦射向草鞋男。 草鞋男飞奔起来,长剑挥舞,道道剑气划过半空,将瓦片削得粉碎。 可是,就在他忙于挥剑的当头,三枚铜钱已经飞来,一枚射向他的眉心,两枚射向他的太阳穴。 草鞋男有些手忙脚乱,而何守敬又怎会错失机会? 只见他身形一闪,再一次靠近草鞋男,伸出一掌,将他拍飞出去。 草鞋男凌空翻身,落下地面,又往后滑了一小段距离。他收剑入鞘,看了一眼何守敬,吐一口痰,转身离去。 何守敬向他行了一礼,笑着回到迎亲队伍,翻身上马。 胜负已分,吃瓜群众喧哗几声,也就散去了。 鞭炮响了起来,锣鼓也响了起来,迎亲队伍又动了。 张纯风看向前方的中年人,却见对方心事重重。 第134章 芙州城(2) 那中年男人喝了杯酒,向帅小伙说道:“你先回去,我还有其他事。” 帅小伙估计是被训斥怕了,哦了一声,转身就下楼去。 不久,中年男人也离开了酒楼,眼里似乎有了希望的光。 张纯风将粥喝完,叫来小二,问道:“这城里可有拍卖行?” “有,董氏拍卖行就在前面几十米。” 这个小二一点都不势利,张纯风很满意。他掏出一两碎银递给小二,笑道:“多谢告知!” 小二拿了银子,一脸是笑,说道:“客官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 张纯风本要问问花魁的事,想想还是算了。几个男人为她吃醋,人世间再普通不过的事了。 “没什么要问的,麻烦你了!”张纯风向他行了一礼。 “那我先下去了!”小二弯腰回礼,转身下了楼。 张纯风喝了一口茶,便也起身离开,径直往董氏拍卖行走去。 少顷,张纯风就看到了那拍卖行的招牌。那是一座临街的两层楼,门面富丽堂皇。 张纯风抬脚进门,一个小厮便迎了上来。 “客官是要拍卖还是购买呢?”他露出职业性笑容。 “拍卖!”张纯风回道。 “客官想要拍卖什么?” “雪桂草。” 小厮一听,怀疑自己的听觉,又问道:“客官想要拍卖什么?” “雪桂草。”张纯风淡淡回道。 小厮有些恍惚,努力稳住心绪,笑道:“客官请进茶室商谈!” 说着便引着张纯风穿过大厅,进了后院,转过几道风雨廊,方到了茶室。 茶室不大,百来平方,靠窗一个小圆桌,干净素雅。落地窗对着一个清幽的小院,院中植物郁郁葱葱。 “客官请坐,我去叫管家过来!”小厮笑着,离开了茶室。 张纯风点点头,坐在小圆桌边的蒲团上,欣赏小院的植物。 没多久,进来一个老头,六十来岁的样子,气场十足。他不苟言笑,一身滚金青衣。 “让我看看雪桂草!”管家坐在张纯风对面,单刀直入。 连句招呼都不打,直接就入正题,张纯风对这老头感觉很不好。他皱了一下眉,掏出一株雪桂草,放在桌子上。 管家拿过去,又是看又是闻,良久才道:“我无法确认,需要叫我们的药师来看看。” “……” 你不懂还看个屁,直接叫药师来不就得了!张纯风无力吐槽。 “那就请药师来看看!”张纯风说道。 “药师目前不在,还请等等。”管家将雪桂草放回桌子。 张纯风不知说啥好,这拍卖行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啊! “要等多久?”他问道。 “估计要半个时辰。” 好,半个时辰也不算太久。 两人干坐着,气氛很僵硬。这时管家才意识到没人泡茶。他往外吼了一句:“来人!” 半晌,无人应答,这使他感到很尴尬。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去,过了好一会,才领着一个丫鬟进来。 丫鬟端着茶壶茶杯,一脸委屈,显然被教训了一顿。她跪在桌边,小心翼翼地摆好茶具,默然不语。 “你是哑巴吗?”管家喝道。 丫鬟一个惊吓,茶杯倒在桌子上,热水溅到管家的衣服上。 丫鬟愈加惊慌,连连道歉:“曾爷对不起,对不起……” 管家哪里会体谅她,一个巴掌,将她打翻在地,骂道:“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贱女人!” 丫鬟爬起来,跪在那里,不知所措。张纯风看得直皱眉,一点心情都没有。 管家站起来,走到丫鬟跟前,揪着她的左耳朵,又骂道:“客人来了,你却跑去偷懒,该打不该打?” “我没偷懒,是佟副总管叫我去喂猫的!”丫鬟解释道。 “还敢顶嘴是?”管家加大了力度,揪得耳朵渗出血迹来。 张纯风不忍,插嘴道:“小事一桩,曾爷何必动怒!” 管家没理他,继续揪着丫鬟的耳朵,骂道:“你以为搬出佟副总管来,我就怕了?我呸!我会怕一个吃软饭的?” “……” 居然还有吃软饭的故事,张纯风有些凌乱。正要开口,门外传来一句话:“曾管家怎么火气那么大呢?” 话音刚落,进来一个人。张纯风一看,这不就是芙城酒楼那个帅小伙吗? 管家顿时怂了几分,放开丫鬟的耳朵,哼了一声,坐回原来的位置。 帅小伙向张纯风抱拳行礼,说道:“让客人见笑了!” 张纯风回了一礼,扔了一小瓶药给丫鬟,说道:“快回去敷药,小心感染了。” 丫鬟接过药,看向张纯风,满眼都是感激。管家皱眉,看着张纯风,不满浮上了脸。 帅小伙坐在张纯风旁边,向管家笑道:“曾爷不要和小丫头置气,小心气坏了身体。” 管家哼了一声,并不领情。帅小伙倒了一杯茶,讪讪笑道:“我敬曾爷一杯!” 说着咕噜喝了。管家当没听见,别过脸去,看着院子里的花草,不置一词。 帅小伙有些尴尬。 恰好此时来了一个小丫鬟,凑到帅小伙的耳边,嘀咕了几声。 小丫鬟声音有点大,全部内容都溜进张纯风的耳朵里。原来是夫人叫帅小伙去捶肩揉背。 还真是个软饭男啊!可是,刚刚在酒楼里,怎么表现得像个小跟班呢? 这关系真复杂! 帅小伙站起身来,向张纯风拱手,又向管家拱手,笑道:“我还有事,两位慢聊!” 管家依旧不理不睬,张纯风回了一礼,礼貌性地笑笑,帅小伙便和小丫鬟出去了。 待人走远,管家往花草丛中吐了口水,嘲讽道:“不要脸的东西!” 张纯风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拿起茶杯,默默喝起来。 过了一会,进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汉子,笑嘻嘻地给管家行了一礼:“曾爷!” 管家还是将视线固定在院子里,背着来人说道:“桌上有一株草,你看看!” 那汉子这才将目光放到雪桂草身上。他睁圆了眼,如获至宝,颤抖着手,将雪桂草拿在手上。 又闻了闻,露出一脸狂喜,看向张纯风,激动地说道:“你在哪里找的?” “青柏城啊!”张纯风淡淡回道。 那汉子点点头,说道:“没错,雪桂草确实在桂南一带才能存活。无价之宝啊!” 第135章 芙州城(3) 管家一听,这才扭过头来,恼怒道:“什么无价之宝,万物皆有价!” 汉子闻言,马上改口道:“曾爷说得对,万物皆有价。” “……” 张纯风拿回雪桂草,一阵无语。却听曾爷又说道:“少侠打算出什么价?” “曾爷有经验,还请您估个价。”张纯风其实无所谓,主要是要把刘虚如钓出来。 管家一本正经,向张纯风伸出五个手指。 “五十万两?”张纯风问道。 管家摇摇头。 “五百万两?” 管家眼冒怒火,说道:“五千两。” 张纯风皱眉,问道“起拍价五千两?” “不,是五千两卖给我们拍卖行。”管家说道。 “……” 你怎么不去抢?从颜戎那里买来都要十五万两呢! 张纯风摇摇头,说道:“我只想要拍卖,并不想卖给你们。” 管家霍的站起来,恼怒道:“你最好想清楚,如今这株草已经出不了芙州城!” 这是要强买强卖? 张纯风懒得理他,悠哉悠哉地给自己倒一杯茶,又悠哉悠哉地喝起来。 “怎么?少侠想清楚了?”管家俯视着张纯风。 张纯风不理他,站起身来,缓缓往门外走去。 管家被如此忽视,怒火中烧,一个瞬移,堵住了张纯风,说道:“少侠,请考虑清楚后果!” 张纯风不接他的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非要撕破脸吗?”管家瞪着张纯风,一掌拍出,门框登时留下一个掌印。 张纯风皱了下眉,旋即又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管家看不懂他的表情含义,失去了耐心,狠狠道:“把雪桂草留下,否则休想出这个门。” 张纯风叹了口气,一拳击出,盾阵开启,一招就将管家撞了出去。 管家的身体连破两堵墙,最后撞在廊柱上,方停了下来。 他嘴角渗出一点血迹,气喘吁吁,满眼都是吃惊。 药师早不知藏哪里去了,倒是听到动静的人,纷纷冲过来看状况。 见管家倒地吐血,大家先是一惊,接着大都暗喜,向张纯风送来赞许的目光。 你还真是讨人嫌的高层管理啊! 张纯风抬腿出了茶室的门,望向管家,笑道:“我这不就出了这个门吗?你能怎样?” 管家又气又恼,爬起来,灰溜溜跑了。张纯风刚想走,一个软糯的声音从侧边传来:“少侠请留步!” 张纯风扭头看去,一个女人在一个丫鬟的搀扶下,正缓缓走过来,向他微笑。 那女人约三十岁,一身墨蓝色滚金长裙,端庄大方,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夫人有何见教?”张纯风问道。 “不着急,我们喝一杯再说!”她走到张纯风的跟前,亲切地说道。 这该死的魅力! 张纯风抵挡不住,点点头,跟着对方进了茶室。 “贱妾白忆恩,少侠如何称呼?”女人坐在蒲团上,亲手换茶,泡水。 “我姓张。”张纯风坐在白忆恩的对面。 “张少侠,”白忆恩洗了洗茶杯,“听说你要拍卖一株雪桂草,可有此事?” “有这事。” “雪桂草可是好东西,起拍价可别低了!”白忆恩给两人倒了杯茶。 “夫人觉得多少适合?” “至少二十万两!” 这才靠谱嘛!这女人是个讲道理的人。 “夫人能做主吗?”张纯风问道。 “当然,董氏拍卖行我说了算!”白忆恩正色道。 原来她才是老板。张纯风忍不住再次打量起她来:不算惊艳的脸型,但透露出落落大方的气质,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 “张少侠,看什么呢?”白忆恩的脸颊染上一层微微的红晕。 张纯风赶紧收回目光,回道:“没什么,二十万两起拍价,没问题。” 白忆恩当即从袖袍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张纯风,笑道:“这是拟好的契约,你仔细看看!” 这……动作也太快了! 张纯风过了一遍,起拍价,分成都写得清清楚楚,便道:“没问题。” “那就好,”白忆恩扭头向丫鬟,“笔墨伺候。” 一顿签字画押,两人达成了协议。 “今晚戌时,张少侠可得准时过来观看。”白忆恩向张纯风敬了一杯茶。 张纯风点点头,举杯回礼。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刚想离开,突然进来一个小厮,在白忆恩耳边嘀嘀咕咕。 白忆恩越听越怒,直至咬牙切齿。她尴尬地向张纯风笑了笑,径直出门去。 什么事能让一个涵养如此好的女人咬牙切齿?张纯风很好奇。 他一边出门,一边剑诀暗转,幻化出一只蚊子,悄咪咪地跟在白忆恩后面。 却见她转过几个风雨廊,到了一处院落,进了东厢房。她扭头一看,一个人躺在床上,浑身裹着绷带,气息奄奄。 那不是芙城酒楼那个喝闷酒的儒雅中年人吗?怎么一会没见就被人捶成猪头了? “你怎么不干脆死了呢?”白忆恩冷冷说道。 那中年人欲说难言,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来。 “你平时出去鬼混就算了,今天居然离谱到去抢婚?”白忆恩抓着床沿,用力一捏,化成粉末。 “……” 还真的去抢婚了?张纯风心里连说几个卧槽。 白忆恩越说越气,一巴掌打在中年人脸上,留下一脸血印。 “那不过是个花魁而已,千人摸万人骑,值得你去丢人吗?”白忆恩越说越激动,举手又是几个巴掌。 丫鬟站在门边,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呼。 “把佟副总管叫过来!”白忆恩突然说道。 丫鬟一听,赶紧出门去找。没多久,那帅小伙便出现在白忆恩的眼前。 “把门关了!”白忆恩吼道。 帅小伙皱了皱眉,还是乖乖关了门。白忆恩将他拉过来,一顿饿狼扑食。 “……” 这是要报复吗?可怜的女人! 张纯风没眼看,刚想收了幻术,那帅小伙居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这是什么状况? 张纯风猜不透,回到芙城酒楼,叫了一桌菜,大快朵颐起来。 只有吃才能拯救他刚刚被污染的眼睛。 只是,那诡异的笑容却多次钻入他的脑海,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张纯风再次幻化出一只蚊子,飞向刚才的屋子,趴在窗户边,静等佟副总管。 第136章 芙州城(4) 运动渐渐进入尾声,呼吸逐渐平静。少顷,白忆恩说道:“把他剁了去喂狗。” 说完打开门,独自离去。张纯风驱使蚊子飞进屋里,却见佟副总管站在床前,意味深长地看着中年人。 “听见没有,她说要把你剁了喂狗。” 佟副总管手掌化刀,轻轻地在中年人身上比划着。从脚踝开始往上,膝盖,大腿,腰,胸膛,胳膊,脖子…… “你看这样子切割好不好?”佟副总管笑道。 那中年人早已经神情呆滞,形如死人,无论佟少怎么说,他无动于衷。 “你知道吗?”佟副总管说道,“那花魁是我从外地请来的。” 张纯风又闻到了阴谋的味道。那中年人终于有反应了,睁开眼,努努嘴,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你想说什么?”佟副总管微笑,“你想杀我吗?” 中年人发出呜呜的声音。 “等你死了,我还要把董家的财产拿到手,再把白忆恩赶出去,你说是不是很妙?”佟副总管低声说道,笑得很灿烂。 “……” 这年轻人蛇蝎心肠啊! 中年人眼里有怒火,他挣扎着,却又无能为力,最后竟然活活气死了。 佟副总管皱了下眉,用手指探了探他的呼吸,说道:“便宜你了!” 说完往他脸上吐了一道口水。接着,佟副总管将他用棉被包裹,扔进床边的一个空箱子,锁了。 干完这一切,他走到屋里中央的圆桌边坐下,喝了口茶,方背着手,慢悠悠地出了门。 穿过几个风雨廊,他拐到一处小院。院里养了十多只猎犬,一见人来,呲牙咧嘴,叫了起来。 佟副总管皱眉,恶狠狠地瞪眼,把猎犬唬住了。 屋里出来一个汉子,见是他,将酒葫芦扔给他,笑道:“佟大总管怎么来了?” “来吃狗肉!”佟副总管接住酒葫芦,拔开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 猎犬一听,又呲牙咧嘴,叫了起来。 “住嘴!” 那汉子命令道,猎犬当即闭了嘴。 “二爷房里有个箱子,处理一下!”佟副总管淡淡说道。 “二爷房里?”那汉子疑惑道。 “夫人的意思!”佟副总管回道。 那汉子一听是夫人的主意,便没了疑问,满口答应。 佟副总管交代清楚,扔给对方一锭银子,背着手,又慢悠悠走了。 他出了门,上了街,左拐右拐,进了一间破破烂烂的土地庙。 庙堂供奉着土地公公,中间一个蒲团,盘坐着一个人,闭着眼,正是那草鞋男。 “死了吗?”草鞋男睁开眼,望着佟副总管说道。 “喂狗了!”佟副总管看着墙上的画,淡淡说道。 草鞋男又闭上眼,问道:“白忆恩你什么时候动手?” “你着什么急!” “我着什么急?”草鞋男睁开眼,“这都几年了?” “火候不到,你急有什么用!”佟副总管走到草鞋男旁边,欣赏着土地公公的雕塑。 “苏成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把白忆恩杀了,一了百了!”草鞋男有些暴躁。 “财产得转移到我名下,以后我才能名正言顺地拥有拍卖行。”佟副总管说道。 草鞋男想了想,闭上眼,认同了对方的说法。 “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佟副总管低头看向草鞋男,“曾行那个老不死,我们得先除了才好办事!” 草鞋男睁开眼,摇摇头,说道:“我打不过他。” 佟副总管笑了笑,说道:“你打不过,但有个人能打得过。” “谁?” “一个少年,刚好今早还跟曾行打了一架。” “……” 这说的不就是张纯风吗?借刀杀人? 只听草鞋男问道:“那少年打赢了?” “当然,只一招,曾行就受不住了!” 草鞋男张大了嘴,两眼都是惊讶,说道:“曾行可是化神期,一招就败了?” “化神期算个屁,那少年只一拳,他就被打得嘴角流血,灰溜溜跑了。” “天才啊!有机会让他教我几招!”草鞋男一脸向往。 “天什么才,我照样把他当枪使!”佟副总管不屑道。 “你想怎么做?” “我自有办法,你等着听好消息就是了。”佟副总管说着,往外走去。 多么可怕的年轻人! 居然想把别人当棋子用?看我怎么炮制你! 张纯风当即问小二要来笔墨纸砚,写了封信。 “帮我送去董氏拍卖行,亲手交给白忆恩夫人。”张纯风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二。 小二笑容满面,接过银子和信,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张纯风叫住他,“一定要亲手交给白忆恩夫人,其他人都不能给。” 小二点点头。 “千万不要说是我写的。”张纯风加了一句。 小二得令,一溜烟下了楼,急急往拍卖行跑去。 张纯风咬了一口酿豆腐,注意力又回到了蚊子身上。 却见佟副总管从一处张灯结彩的宅子里出来,径直回到拍卖行,最后进了一间屋子,呼呼大睡起来。 “……” 那么自信? 不管了,看白忆恩的行动!张纯风继续吃酿豆腐,悠哉悠哉地等着。 果然,没等多久,佟副总管的屋子外就来了一个丫鬟。她轻轻拍门,说道:“佟总管,夫人有请!” 佟副总管一个惊坐起,快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笑道:“夫人找我什么事?” 丫鬟小脸通红,说道:“说是肩膀有些紧,要佟总管捶一捶。” “那就请姐姐带路!”佟副总管笑笑,跟着出了门。 走了一小段路,却不是去往厢房,而是后厅,佟副总管心里忐忑起来,问道:“不是说给夫人捶捶肩吗?怎么来后厅?” “我也不知道,夫人就是这么吩咐的。”丫鬟没有回头,一直往前走。 到了后厅,白忆恩已经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慵懒地摇着团扇。 “夫人!”佟副总管见没有其他人,心定了一些。 白忆恩闻言,睁开了眼,笑道:“我肩膀有些累,你帮我按一按!” 这微笑的威力很大,佟副总管当即没了戒心,走到白忆恩身后,帮她按起了肩膀。 “过阵子我们就把婚礼办了,你觉得怎样?”白忆恩说道。 第137章 芙州城(5) 佟副总管愣了一下,旋即喜道:“我盼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你跟曾行不对付,到时我再将他调到江州去,你觉得呢?”白忆恩问道。 “曾总管也不容易。”佟副总管越听越欢喜,这未免也太顺利了! 佟副总管按捺住心里的狂喜,渐渐的,反而有些不安起来。 “婚礼过后,我再将财产转到你名下,可好?”白忆恩继续说道。 “不着急,我笨头笨脑的,这生意还是放你手里可靠一些。”佟副总管小心翼翼地说道。 白忆恩嘴角上扬,说道:“你也叫笨头笨脑啊?那这芙州城可就没有聪明人了!” 这啥意思?佟副总管又忐忑起来,说道:“我那点聪明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白忆恩爽朗地笑起来,旋即变了脸,冷冷道:“你也知道逃不出我的五指山吗?” 佟副总管大吃一惊,刚想掐住白忆恩的脖子,已被一股力道震了出去。 屋子四周脚步声乱,眨眼就冲进来一队人马,将他死死围住。 白忆恩站起来,转过身,盯着佟副总管,恨恨地说道:“你是不是最后还要把我赶出去啊?” 佟副总管一脸惊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白忆恩大喝一声,“把人带过来!” 外面当即进来两个带刀客,押着一个新娘,走到白忆恩前面。 佟副总管一看,叹了口气,一脸露馅被抓的倒霉表情。 “你本事真大啊!”白忆恩说道,“居然花了几年时间来布这个局,差点就把我坑进去了!” 佟副总管低着头,默然不语。 “我问你,你还有几个同党?”白忆恩正色道。 佟副总管依旧低着头,默然不语。 白忆恩冷笑,走到新娘旁边,捏着她的脸,说道:“这张脸真好看,要是毁了就可惜了!” 新娘一听,吓得浑身颤抖。 白忆恩转头看向佟副总管,继续说道:“佟力,你要是想保住她的这张脸,最好实话实说!” 佟力笑了起来,说道:“你以为我会在乎一个妓女吗?” 新娘闻言,眼神黯淡下去。 “是吗?”白忆恩冷笑道,“待会你就知道自己是如何心软的。” 她放开新娘的脸,将手指捏成剑诀,再次放到新娘的脸上。 只听新娘惨叫一声,一股肌肤烧焦的味道充斥屋子。 白忆恩嘴角上勾,将手指从新娘的脸上抽离,露出一块烫伤的印疤。 “还要再烫吗?”白忆恩望着佟力,淡淡说道。 “随便烫,我无所谓!”佟力很淡定。 白忆恩皱眉,双眼染了一丝怒气,再次将手指按在新娘的脸上。 新娘没忍住,痛晕过去。 “还要继续烫吗?”白忆恩问道。 “继续啊,看起来挺带劲的!”佟力笑道。 白忆恩舍了新娘,缓缓走向佟力,说道:“很带劲?那我让你也试试!” 佟力没有搭话,目露寒光,手里捏着个什么。突然,他用力一握,一股臭气瞬间弥漫开来。 白忆恩受不了,一个飞身,倒退出去。其余众人更是连连后退。 还好幻像没有嗅觉,不然,张纯风必将吐一桌。 趁着众人撤退,佟力撞破门窗,飞上屋顶,拼了命往外逃跑。 岂料,没走几步,一个人突然堵住了他的去路。那人不苟言笑,不是曾行还有谁? “我一直对你印象不好,”他面无表情说道,“今天看来,我的直觉没有错。” 佟力不敢和他硬碰硬,一个斜飞,窜了出去。可是,金丹期怎么可能有化神期快? 却见曾行一个瞬移,再一次堵住佟力的去路。 这时,飞上来几个刀客,从后面将佟力包抄起来。 “你无路可逃!”曾行说道。 佟力不搭话,从袖袍里滑下一把短剑,握在手里,盯着曾行看。 几个刀客见状,决定先下手为强,相继跃起,抽出长刀,逼向佟力。 佟力再次斜飞出去,半空中,扔出一个小药瓶,往几个刀客射去。 嘭的一声,小药瓶炸裂,刀客的嗅觉再次受到攻击,纷纷往后飞去。 佟力嗤笑一声,翻身落地,到了大街上。 街上人来人往,混入其中倒是个好办法。奈何,在他落地的瞬间,一股力量已经将他撞飞出去。 他当机立断,又捏碎一个药瓶子。 果然,原本追上来趁热打铁的曾行,因为受不住臭气的攻击,只得暂时撤退。 街上的行人可就倒了大霉,一个个捏着鼻子,仓皇逃离。 佟力一个纵跳,趁机混入人群,左拐右拐,利用人群和建筑物,竟然离开了曾行的视线,成功逃脱。 曾行飞上屋顶,追了几条街,哪里还有踪影?他无奈哼了一声,跳落地面。 几个刀客赶来,见他也无功而返,默默跟在背后,往拍卖行走去。 佟力脱了险,兜兜转转又来到土地庙。他左顾右盼,断定没人跟踪,方推开大门。 岂料,刚打开一点门缝,他就被一脚踹了出去,撞在对面的围墙上。 尚未跌落,一个人影已经瞬移过去,一掌拍在他胸口上,将后面的围墙也撞倒了。 佟力跌倒在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他抬头看向对方,才发现是白忆恩。虽然她用白色围巾遮住了脸。 “你能逃到哪里去?”白忆恩缓缓向他走去,身后几个刀客一跃而上,包围了他。 佟力爬起来,笑道:“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还要你批准吗?” “是吗?”白忆恩继续往前走,“待会你就知道要不要我批准了!” 佟力不敢和她耗,药瓶一扔,再次斜飞出去。白忆恩早有准备,一个瞬移,拍出一掌,将佟力撞倒在地。 她冷笑一声,说道:“就凭你还想在我手里溜走?” 佟力的气息有些乱,但心依旧很镇定。只听他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还有哪些同党吗?你过来,我告诉你!” 白忆恩站住不动,说道:“你爱说不说,我有的是时间和你慢慢耗!” “你不敢过来?”佟力笑道。 白忆恩眼中寒光一闪,再一次瞬移,又将佟力撞飞出去。 “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你的同党在哪里?”她说道。 “我说了,你能放我走吗?”佟力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第138章 芙州城(6) “不能!”白忆恩干脆利落。 “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告诉我,你可以死得痛快点!” 佟力不再说话,论实力,他实在差得太远了。一个化神期,一个金丹期,他没有任何把握。 更可恨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臭气攻击已经不起作用了。 佟力呼吸渐渐平稳,站起来,手里捏着好几个药瓶子,准备做最后的挣扎。刀客见状,有些怂,纷纷后退一步。 只有白忆恩巍然不动,嗤笑道:“你就没点其他招式吗?” “管用就行!”佟力盯着她。 突然,土地庙屋顶射来几个小药瓶,径直往白忆恩和刀客的脚下钻。 嘭嘭嘭,连爆几声,卷起阵阵黑色烟雾。 白忆恩早已经飞起,眨眼间已经到了土地庙屋顶。可惜人已经跑了。 她望向佟力刚才所在的地方,烟雾逐渐散去,刀客全都倒在地上,独独不见了佟力的身影。 白忆恩皱了一下眉,飘然离去。 张纯风喝了口茶,继续盯着佟力。却见他再次钻进人群里,左拐右拐,进了一处荒宅。 刚一进门,佟力又被踹了一脚。所幸力度不大,踉跄几下,倒也没有跌倒。 草鞋男上前几步,揪住佟力的衣襟,将他抵在围墙上,恨恨地骂道:“你就那样任由明兰的脸被毁了?” “当时你在场?”佟力问道。 “不然怎么能看到你干的好事?”草鞋男目露寒光。 “那你觉得我应该暴露你?” 草鞋男的心咯噔一下,旋即又骂道:“暴露就暴露,我一个老爷们,怎能让女人受那种苦?” “你理智一点,”佟力推开他,拍拍衣服,“她只是一个妓女。” 草鞋男一听,怒不可遏,一拳就往佟力头上砸去。佟力侧身一躲,伸出一掌,将他推出去几步。 “我叫你演几场戏而已,你居然用上感情了!”佟力说道。 草鞋男哼了一声,钻进屋子里去。佟力摇摇头,跟着进屋,正色道:“把传送阵架起来!” “明兰还在他们手里,你就要跑路了?”草鞋男很激动。 “你醒醒,那只是个妓女!”佟力也提高了嗓门。 “我不管,我不能丢下她一走了之!” “她已经毁容了!”佟力继续提高嗓门。 “毁容了我也要救她出来!”草鞋男咆哮起来。 佟力一脸心力交瘁的样子,低声说道:“那你把传送阵法器给我,我自己走!” 草鞋男立即从纳戒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圆形物件,扔在地上,转身就往屋子外走去。 “你救一个毁容的妓女图什么?”佟力捡起传送器,问道。 “我不知道,”草鞋男停住脚步,“我只知道要去救她!”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佟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有些黯淡。他将传送器悬浮于空中,准备逃离。 突然,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他胸口,使他倒飞起来,撞在屋墙上。 “你不是要借我的手除掉曾行吗?怎么就要走了?”张纯风凌空一指,点了他的穴道。 “是你!”佟力恍然大悟,“是你泄露了我们的计划?” “你要是没有动我的心思,我也不会插手你们的事。”张纯风淡淡说道。 “你是怎么偷听到我们的计划的?” “这你就别操心了!” “我连死都不配知道吗?” “谁说我要杀你的?” 佟力一听,双眼发光,问道:“那你来干什么?” “我想知道,你原本打算如何让我除掉曾行的。” “我说了,你能放我走吗?” “不能!” “你到底想怎样?” “反正我不杀你,你先把计划告诉我,我再考虑怎么处理你。” “不,你得答应放了我!” 张纯风摇摇头,走到他跟前,笑道:“你不说的话,我将你扔到白忆恩面前。” 佟力无路可选,只得将计划一五一十透露出来。 只听他说道:“我原本打算将雪桂草调包,陷害曾行私吞,到时他哑巴吃黄连,必定拼死逃跑。而你将对他出手。”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出手?”张纯风问道。 “因为曾行是个残忍的人,逃跑的过程中,必定会干掉大批刀客,你不会坐视不理!” 张纯风笑笑,没有搭话。 “更重要的是,到时我会捧着雪桂草站在他身边,以他的性格,一定是不做不罢休,干脆抢了雪桂草,远走高飞。”佟力的眼神露出狡黠的光芒。 好计谋! 曾行要是抢走雪桂草,张纯风必定追杀他啊!张纯风点点头,表示佩服。 “你是个聪明的人,可惜了!”张纯风叹口气。 “可惜什么?” “可惜心肠太硬太歹毒!” 佟力冷笑,说道:“这世道心善有什么用?除了吃亏就是被人欺负。” “吃亏并不是因为心善,而是因为弱小。心狠并不能带来强大,只会让你陷入魔道。”张纯风正色道。 佟力不以为然,说道:“这世界就是魔域,不入魔道,如何存活?” “所以,你觉得心狠手辣才能在这世界活下来?” “难道不是吗?” 张纯风笑笑,回道:“我见过不少比你狠十倍,比你坏十倍的人,最后都死了。” 佟力将信将疑,旋即,双眼又恢复了仇恨的光芒。只听他恨恨地说道:“我爹就是个善良的人,可最后下场如何呢?活活气死了!” 这……还有故事? 张纯风好奇:“为什么就气死了?” 佟力脸上瞬间悲伤蔓延,说道:“十年前,他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岂知女人谋夺了他的财产,废了他的修为,还将他赶出了家门!” “……” 还有这种蛇蝎女人? 张纯风突然灵光乍现,莫非那个女人就是白忆恩? 谋夺家产,赶出家门,这不就是佟力的计划吗?一报还一报? “你不姓佟,你姓董?”张纯风试探。 佟力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本名叫什么?” “董力山。” “那个谋夺你家财产的女人,是白忆恩!”张纯风继续试探。 董力山更加惊讶,随后沮丧起来,说道:“我的计划泡汤了,不仅报不了仇,还要跑路,如今连跑路也跑不成了!” 第139章 芙州城(7) 张纯风解了他的穴道,又问道:“既然白忆恩夺取了你家财产,为什么还叫董氏拍卖行?” 董力山舒展一下身体,回道:“我家拍卖行将近两百年的招牌,白忆恩舍不得。” 怪不得一个姓白,一个姓苏,怎么会叫董氏拍卖行呢?原来是从董家夺取的。 一个可怕的女人! 糟糕的是,雪桂草有一株在她手里。张纯风叹了口气,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跑路啊!还要想吗?”董力山脱口而出。 “花魁真的不救了?” “我又不是董力河那个缺心眼!” 原来那草鞋男叫董力河。听起来像亲兄弟。张纯风问道:“董力河是你哥?” 董力山点了点头。 “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按理说,白忆恩不会放过你们的。”张纯风又问道。 “我们这有寄养的习惯,”董力山解释道,“五六岁都要被送去寺庙,直到成年才回家。” “所以,当时你们在寺庙?” “嗯!” 张纯风这才明白过来。他刚想出门,突然外面射进来一支带火的箭矢,嗖的一声,刺入廊柱。 接着又是几十支箭矢射进来,瞬间引发火灾。 董力山当机立断,早在第一支箭矢射进来时,就冲天而起,破瓦而出了。 张纯风凭空一闪,上了高空,往下一看,几十个蒙面刀客一手持刀,一手持短弩,正围住房子,对董力山虎视眈眈。 为什么蒙面?张纯风想了想,估计是为了防董力山的臭气攻击。 “要走也不跟我道一声别吗?”一个刀客站在屋顶上,与董力山隔着六七米,对峙着。 “没什么好说的。”董力山努力镇定。 “相识一场,一杯离别酒都没有,没劲!”那刀客说道。 董力山不再说话,连扔两个药瓶,往那刀客射去。 刀客有所准备,一跃而起,避过药瓶,举刀下劈,直往董力山砍去。 董力山似乎早料到对方的招式,往上连扔几个小药瓶,嘭嘭嘭,臭气熏天,直教他半空身形不稳,跌落屋子里去。 看来,蒙面巾不顶用。 那刀客脚尖刚落地,马上又破瓦而上,回到了屋顶。他恼怒地扯下面巾,露出真容来。却是那养狗的汉子。 “佟力,”那汉子说道,“你乖乖和我回去,我替你求情!” “你用点脑子,”董力山说道,“我回去还有命吗?” “我给你求情,夫人会听的!”汉子一脸天真。 董力山苦笑,回道:“你以为你有什么分量吗?你就是个养狗的!” 那汉子有些恼怒,说道:“夫人说,只要你回去将功赎罪,她可以既往不咎!” “那是她骗你的,你个傻子!”董力山说道。 “你是铁了心要逃了?” “你说呢?” 汉子犹豫了一下,他从身后掏出短弩,对准了董力山。 下面刀客见状,飞上来几个,全都手持短弩,形成了半包围圈。 嗖嗖嗖,箭矢连发。董力山纵身一跃,落入屋内,一个翻飞,挂在房梁上。 刀客跟着坠瓦而落,董力山便在房梁上左奔右跳,同时甩出一瓶瓶臭气,将对方熏下火海里。 兄弟变敌人,张纯风有些看不下去,放出匕首,绕着屋子飞行一圈,刀客的短弩便都被切成了两半。 刀客们有些懵,张纯风凭空一闪,已经进了屋子。少顷,几个刀客便被踢上高空,掉落在院子里。 张纯风跃上屋顶,往下看去,喝道:“快滚!” 众刀客抬头看去,战战兢兢,你看我我看你,犹犹豫豫却不敢走。 “你是谁?”那养狗的汉子捂着胸口问道。 张纯风懒得理他,伸手一指,那汉子的长刀便出现一个洞。众人骇然,这才一溜烟跑了。 等了一会,董力山竟然没出现,张纯风闪入屋里,哪里还有人? “离开都不吱一声!”张纯风吐槽了一声。 他离开屋子,抬头看了看天,乌云遮住了太阳。 他一边走,一边剑诀翻转,幻化出一只麻雀,飞进董氏拍卖行,寻找董力河的行踪。 那是个有人味的家伙,死了可惜。 然而,麻雀转了几个院子,毫无董力河的踪影。已经把人救走了?还是被抓了?张纯风有种不好的预感。 麻雀又转了一圈,始终不见人影,倒是在茶室看见了白忆恩。她一个人坐在蒲团上,慢慢地喝着茶,心事重重。 先盯着她! 张纯风回到芙城酒楼,继续他的吃饭大业。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最近的同福楼在哪里?”他叫来小二,问道。 小二闻言,有些为难,说道:“客官是哪里不满意吗?” “不不不,我找同福楼有其他事,吃还是在这里吃。” 小二这才释怀,露出一个笑容,往窗外指出,说道:“看见那棵大榕树了吗?后面就是同福楼了。” 张纯风点点头,用之前的笔墨,写了封信,连同腰牌,交给小二,说道:“你把它们交给掌柜,等一等,再把对方的回信拿回来。” 说着递给小二一锭银子。小二笑开了花,当即转身离开,风风火火出了门。 看着远去的身影,张纯风夹起一块红烧排骨,吃了起来。 正吃得有滋有味,上来一个丫鬟,走到张纯风跟前,说道:“张少侠,我家夫人有请!” 不会是白忆恩? “你家夫人是哪位?”张纯风问道。 “董氏拍卖行。”丫鬟说道。 果然是白忆恩。找我什么事呢?我打退了养狗人,这是摆鸿门宴? 有意思! “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等会再过去。”张纯风说道。 “请张少侠不要为难奴婢!”丫鬟有些焦急。 “……” 这是请不到张纯风就要挨打的节奏? 张纯风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陪我一会!” “张少侠不能现在就走吗?”丫鬟不依不饶。 “不能!” 张纯风又夹了块红烧排骨,细嚼慢咽起来,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丫鬟无奈,只好站在旁边等着。 “你坐下来,站着多累啊!”张纯风说道。 “奴婢不敢!”丫鬟回道。 “叫你坐你就坐,矜持什么?” 丫鬟无动于衷。 第140章 芙州城(8) “你不坐,我可不去了!”张纯风一本正经。 丫鬟顿时忐忑起来。她犹犹豫豫了好一会才坐下。 “小二,”张纯风喊道,“加一副碗筷。” 丫鬟更加不安,轻声道:“张少侠,万万不可,要是让夫人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你在外面吃个饭,她还能管得着?”张纯风问道。 丫鬟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是不能上桌吃饭的!” “……” 离大谱! 人家给你打个工而已,还真把人当狗养啊?张纯风的眼里有火。 “客官,您要的碗筷。”小二走到丫鬟旁边,将一副新碗筷放在桌上。 “麻烦你!”张纯风向他表示感谢。 “您慢用。”小二笑了笑,离开了。 “吃!”张纯风向丫鬟说道。 丫鬟一脸为难,无动于衷。 “白忆恩要是追究起来,就说是我逼你吃的。”张纯风将一盘红烧排骨放到她面前。 丫鬟低着头,扭扭捏捏,夹了一块排骨,怯怯的送进嘴里,吐出骨头,轻轻咀嚼起来。 张纯风笑了,喝口茶,继续拥抱美食。 少顷,那送信的小二回来了,拿着腰牌和两封信,递给了张纯风。 张纯风收了腰牌,连忙打开第一封信,看了两眼,直皱眉。又打开第二封信,也一样皱眉。 他将信收好,扔给小二一锭银子,道了声谢,小二便开开心心下去了。 张纯风没什么胃口,喝着茶,陪着丫鬟,让她吃个尽兴。 “我们可以走了吗?”丫鬟放下筷子,轻声说道。 “你吃饱了?” “嗯!” 于是两人起身,前往拍卖行。丫鬟领着他进了茶室,却见白忆恩坐在蒲团上画画。 她换了一身米白色轻纱长裙,少女感十足。 “张少侠,快来帮我看看,我这幅画画得怎样?”她抬头看向张纯风,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张纯风走过去,站在白忆恩背后,将视线放在画上。 只见一个少妇背着包裹,倒在大门外的地上,望着门下的两个青年人。青年人手提长剑,哈哈大笑。 “夫人想说什么?”张纯风收回目光,坐到白忆恩的对面。 “你觉得画里的女人可怜吗?”白忆恩放下笔,淡淡说道。 “挺可怜的。”张纯风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也觉得可怜!”白忆恩面露忧伤,“奴家差点就和画里的人一样下场。” “你怪我放走了佟力?”张纯风笑道。 “你不知内情,见那么多人欺负一个,换做是奴家,也会打抱不平。”白忆恩说得恳切。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奴家只希望张少侠明辨是非,不要被恶人误导。” 张纯风喝了口茶,似笑非笑地说道:“恶人已经误导了。” “张少侠此言何意?”白忆恩面露疑惑。 “董力山,就是佟力,他说,你夺了他家的家产,将他父亲赶了出去。”张纯风淡然道。 白忆恩紧皱眉头,问道:“他真这么说?” 张纯风点点头。 “原来他是董国梁的儿子,怪不得要向我报复。”白忆恩喃喃道。 “你承认了?”张纯风盯着她的眼睛。 白忆恩叹了口气,说道:“我承认是我赶走了他父亲。” 张纯风没有接话,期待她继续说下去。 “他父亲是我丈夫的哥哥,但是庶出,没资格继承家产,可他不甘心,便想谋害我丈夫,不曾想被我事先知道了。” 白忆恩闷了一口茶,神情哀伤。 张纯风面无表情,站起身来,说道:“我们拍卖会上再见!” 白忆恩也站了起来,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张少侠赏个脸,一起吃个午饭,如何?” “刚吃过,不打扰了!”说着扭头就往外走。 “张少侠,”白忆恩从背后叫住了他,“真的不赏脸吗?” 张纯风没有回答,径直往外走去。走了一小段,到了一处庭院,突然人影晃动,几十个人围住了他。 他们一手持圆形盾牌,一手持短弩,对他虎视眈眈。 这就撕破脸了? 白忆恩从背后走过来,笑道:“请张少侠赐教!” “夫人这是干什么?”张纯风转过身去。 “我说了半天,张少侠并不相信我我的话,想必是认定了佟力的那个版本!” “这是你们的恩怨,我只想拍卖会顺利进行,不想节外生枝,你这样做有必要吗?” 白忆恩背着手,缓缓地左右踱步,笑道:“当然有必要,任何一个潜在的敌人,我都要趁早消灭,更何况是一个知道我秘密的敌人。” “你有把握杀我吗?”张纯风笑道。 “没有。”白忆恩很干脆。 “但是你想试试?” “张少侠果然聪明!” 张纯风不搭话,暗暗试了试空间法则,果然又无效。 “张少侠,对不住了!” 白忆恩话音刚落,四个盾牌便向着他合拢撞来。 玩盾牌? 张纯风冷笑一声,身形早已飘动,一拳击出,开启盾阵,将其中一人撞飞出去。 另外三人紧追而来,贴着张纯风,盾牌接连砸过来。 配合其实挺严密,只是在张纯风眼里,速度太慢,力度太弱。嘭嘭嘭,三人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撞飞出去。 白忆恩毫无波澜。 张纯风本想找她算账,奈何又进场六个盾牌,一股脑地缠着他。 烦! 张纯风一个瞬移,冲出包围圈,放出匕首,刷刷刷,六人的脚踝立马挂了彩,纷纷跌倒在地,哀嚎起来。 白忆恩依旧淡定。 众人倒是变得战战兢兢,不敢上场。 “夫人不上来指教两招吗?”张纯风收了匕首。 “不着急!”白忆恩微笑。 “你这些虾兵蟹将不顶用,你还等什么?” 白忆恩只是笑着,并不回答。突然,一股极强的剑气从侧面的风雨廊里袭来。 张纯风二话不说,再次瞬移,逼近白忆恩。这既能躲避剑气,又能试试白忆恩。 岂料她反应灵敏,早已瞬移出去,躲过了一劫。她站在庭院中,藏在曾行的背后。 曾行长剑在手,依旧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僵尸脸。 “张少侠,让我来会会你!” 曾行话音未落,人已经跃上半空,刷刷刷,眨眼就划出几十道剑意,劈头盖脸往张纯风袭击过去。 第141章 芙州城(9) 这剑法快狠准,张纯风不敢小瞧,在小院里雷奔起来。 曾行紧追不舍,剑意所到之处,摧枯拉朽,将好好一个院落毁坏殆尽。 曾行渐渐力弱,张纯风脚点栏杆,跃上半空,掏出狮吟刀,反戈一击。 比快?让你试试迎风十字斩。 滔滔不绝的刀意,瞬间袭向曾行。速度,力度,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曾行挥剑硬抗,剑意与刀意在空中相撞,嘭的一声,他连人带剑被撞了下去。 他往后滑行数米,半跪着,以剑撑地。 “一大把年纪,没事就回家带孩子,打个锤子!”张纯风落下地面,收了狮吟刀。 曾行望着他,一言不发。 “张少侠果然好本事!”白忆恩离得远远的。 张纯风闻言,刚扭头,却感觉一股森森寒意传入神经。 原来,曾行趁着张纯风这一刹那的分心,已经瞬移过来,一剑就想刺入张纯风的心脏。 幸好,护身光罩应激开启,当的一声,挡住了曾行的剑尖。 曾行几乎用尽了全力,所以,尽管张纯风身体没事,但依旧被撞出了好几米。 麻蛋,叫你回家带孩子,你还搞偷袭,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纯风一个瞬移,贴近曾行的耳朵,念了句忏悔咒。 曾行顿时悔意涌现,心神不定。下一秒,曾行便被一拳撞了出去。 他身体尚未落地,张纯风已到了他背后,再出一拳,将他原路送回,摔倒在地。 忏悔咒终于失效,曾行又痛又气,翻身跃起,死死地盯着张纯风。 “张少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白忆恩手一挥,东边三个盾牌汉子便一跃而起攻了过来。 啥意思?怎么又让炮灰上场呢? 还没来得及吐槽,南边,西边和北边又各有三个盾牌,并排着攻过来。 人墙战术? 眼看就要被围死,曾行动了,一跃而起,一顿疯狂输出,将源源不断的剑意往人群里袭去。 这是计划将张纯风和盾牌汉子一锅炖了? 自己人都杀,真毒! 张纯风开启盾阵,突破音障,嘭的一声,顶着一个盾牌汉子,将曾行撞得头昏眼花,五脏破裂。 他的后背撞在屋檐上,抖落无数瓦片。 张纯风放出匕首,在他身体掉落半空之时,一刀刺穿了他的心脏。 白忆恩站在原地,有些吃惊,旋即又微笑起来,说道:“张少侠有如此了得的本事,我们若能携手合作,这中原的天下便是我俩的!” “傻子才争天下!”张纯风剑诀一转,将匕首悬在白忆恩的太阳穴边。 “张少侠,只要我们努力,你便可以睥睨天下,何乐而不为?”白忆恩往前一步,往张纯风走去。 “到时候是你睥睨天下!”张纯风想起董国梁的故事。 “怎么会?奴家妾妇一个,最多给你打打下手。”白忆恩继续走着。 这饼画得真大! 张纯风冷笑道:“你这个妾妇可比男人厉害多了,连争天下的心都有!” “人生多无聊,要玩就玩大点了咯!”白忆恩停了下来,双手抱胸。 “别讲这些有的没的,”张纯风又放出一把匕首,抵住她的脖子,“你是自裁还是要我动手?” 白忆恩依旧微笑着,用手指拨开匕首,说道:“我知道你很强,但我未必就会输!” “是吗?” “要试试吗?” 张纯风收回匕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白忆恩收起笑容,同样死死地盯着张纯风。 战斗一触即发。 张纯风动了,开启盾阵,一个瞬移,直直撞向白忆恩的胸口。 然而,距离白忆恩一米左右,张纯风发现推不动了,一股极其强大的护身罡气,将他挡在了外面。 如此磅礴的护身罡气,张纯风还是第一次见。 白忆恩笑了,身形一闪,一拳就往张纯风胸口撞来。 麻蛋,硬碰硬是? 张纯风丝毫不怂,抡起拳头迎了上去。嘭的一声,两人都滑退出去,倒退数米。 “张少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出手吗?”白忆恩笑道。 “为什么?” “因为我在观察你的招式。” “现在有对策了?” “无非速度和力度,没什么新鲜的!”白忆恩踱着步子,信心满满。 “你根本没看懂!”张纯风回道。 “哦?张少侠还有绝招我没看出来?”白忆恩不以为然。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张纯风说道。 两人又盯上了。突然,裙角飘动,白忆恩瞬移过来,又是一拳,径直往张纯风的太阳穴撞来。 张纯风伸手一指,噔的一声,仿佛打在金属上。白忆恩被撞了回去,肋骨生疼。 她吃了一惊,张纯风已经瞬移过去,念了句忏悔咒。 没有意外,白忆恩的心底涌现阵阵悔意。护身罡气顿时稀薄不少。 张纯风趁机击出一拳,嘭的一声,白忆恩立即被撞了出去,穿透两堵墙,进了隔壁的院子。 张纯风缓缓走过去,一看,哪里还有人影? 这就跑了? 张纯风跃上屋顶,四周环顾,毫无发现。 正失望间,西北一个院子钻出来两个人,正是白忆恩和董力河。后者被一根红绳子五花大绑。 “张少侠!”白忆恩用一把匕首抵住董力河的脖子。 张纯风眉头紧锁,转而笑道:“你这么快就认输了?” “你看我像输的样子吗?”白忆恩回道。 “像极了,只有输的人才会挟持别人!” 白忆恩面色冷峻,眼含愠色:“少废话,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滚出芙州城,要么我杀了他!” “笑话,我跟他没有说过一句话,你觉得能威胁我吗?”张纯风面冷如霜。 “当然能!你刚才杀曾行,不就因为他滥杀无辜吗?” 麻蛋,被你看破了! “你放了他,我饶你一命!”张纯风说道。 “不,你滚出芙州城,我就放了他!”白忆恩加大了力度,董力河的脖子渗出一丝血迹。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嗖嗖嗖,三个物体径直袭向白忆恩的脚跟。 嘭嘭嘭,一股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张纯风掩鼻之际,人影飘动,白忆恩瞬移回去,藏进了屋子里。 他望向董力河刚才所在的位置,却见他躺倒在地,脖子上血流如注。 此时,屋顶飘落一个人,蹲在董力河身边,拼命按住他的脖子。 第142章 芙州城(10) 张纯风又悲又气,自己无法利用空间法则,都不敢乱动,这聪明蛋董力山居然一来就出手,这下悲剧了。 “你为什么不出手?”董力山咆哮起来。 “……” 这怎么就变成我的锅了?张纯风心里的一万匹羊驼顿时呼啸而过。 不过,看在对方死了兄弟的份上,还是算了。张纯风皱着眉,不想说话。 董力山抽泣了几声,抱着董力河的尸体,跃上屋顶,消失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张纯风有些感慨,有人味的人死了,没人味的却还活着。 他抬起脚,往白忆恩藏身的屋子走去。那是一间普通的厢房,毫无特点,无非中间一套桌椅,靠墙一张胡床。 不见人影,看样子,又有暗室之类的存在。 张纯风摸了摸床头背后,果然有个机关按钮。用力一按,霍的一声,床前的地板现出一个洞口。洞内黑布隆冬,伸手不见五指。 “张少侠,我劝你不要进来!”白忆恩的声音在下面的通道里回荡。 “你害怕了吗?”张纯风脚踏台阶,走了下去。 “我只是不想把我们的关系弄得太糟糕。”白忆恩又说道。 “你不觉得太迟了吗?” “不迟,我们不是还有拍卖会要办吗?” 张纯风脚步停了下来。白忆恩继续说道:“你现在毫发无伤,而我损兵折将。我们一笔勾销,拍卖会照旧进行,如何?” “我的账你算的得很对!”张纯风回道。 “这么说,你同意了?” “不,我不同意。” “这是为何?” “因为董家的账,那些死士的账,你没有算!” 沉默。 “你别忘了,你的雪桂草还在我的身上!”白忆恩换成了冰冷的语气。 “所以呢?”张纯风问道。 “你若决意要拼个你死我活,我先毁了它!” “那你就毁了!反正我还有一株。” 又是沉默。 “张少侠,我们在这里斗个你死我活,最后便宜都被别人捡了。” “这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佟力,不,董力山他也不是什么善茬,你就那么想将董氏拍卖行还给他吗?” “我并不想,可是董力河被你杀了!” 白忆恩没有再说话。张纯风站在楼梯口,开启盾阵,幻化出一个自己前往探路。 没走几步,黑暗中一声犬吠,一阵快速奔跑的脚步声,眨眼就扑向幻影。 在黑暗中还能看东西?这是什么狗?幸好扑了个空。 猎犬应该是懵了,叫了几声,跑了回去。 来了还想跑?张纯风放出匕首,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接着,便是利器接连刺穿肉体的声音和猎犬嗷嗷叫的声音混合着,在暗道里荡漾开来。 “张少侠,不敢进来吗?”白忆恩说道。 话音刚落,张纯风剑诀翻转,匕首便冲着声音来源处,迅猛刺去。 不出意料,在靠近白忆恩的时候,匕首无法推进。 推不进就不推,张纯风剑诀再转,匕首便绕着白忆恩快速旋转着。 只听白忆恩冷笑一声,黑暗里便传来兵器持续碰撞的声音。 张纯风当机立断,一个瞬移,靠近白忆恩,吹起了口哨。 惊魂秘法登时起效,白忆恩的灵魂受到侵蚀,痛苦传进了她的大脑神经。 兵器碰撞的声音立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利器划破肌肤血肉的声响。 张纯风刚想趁机再出手,前方突然窜出两个人影,手持盾牌砸过来。 居然不受控制?聋子吗? 张纯风没时间考虑,盾阵立马击出,将两人撞了回去。岂料,身体落地的声音刚响,两人又翻身跃起,再次袭击过来。 这是没完没了了? 张纯风再出一拳,又一次撞了回去。那两人跌落在地,果然不屈不挠,又弹起来纠缠。 死士就是烦人! 张纯风再次瞬移,越过两人,往白忆恩刚才的位置砸过去。 可惜,人已经跑了。 张纯风收回匕首,念了句追魂咒,匕首便再次破空而去。 本来想着紧跟匕首,奈何又来了四个死士,抡着盾牌就是一顿莽。 张纯风才不想跟他们纠缠,凌空连点几下,四人便都被封了穴位,重重跌落下来。 事不宜迟,张纯风顺着匕首的牵引,追了过去。 地道狭窄又黑暗,张纯风不敢鲁莽,又放出一把匕首,将火折子插在匕首尖端,点燃了。 匕首飞速前行,照亮了地道,有没有陷阱,张纯风看一眼就知道。 跑了一段路,突然嗖的一声,火折子熄灭了。显然,附近有人。 紧接着,脚步声乱,前后均有。狭窄的空间,就这样被堵死了? 张纯风二话不说,一拳向前捶去,嘭的一声,人群倒飞滚落,再一瞬移,越过前方人群。 谁知,还未站稳脚跟,前方轰隆隆一阵响。张纯风又掏出一根火折子点亮,却见一个圆滚滚的巨石正雷奔而来。 傻子才硬刚,张纯风扭头就跑,却又和刚才的几个死士打了个照面。 不用想,张纯风立马盾阵击出,又将对方数人撞飞出去。 越过人群,他又奔跑起来,直到一处岔路口才躲过巨石的追击。 张纯风又跑回去,原来那几个死士已经被压成了肉饼。他皱了一下眉,继续追随匕首的指引。 走了一段路,终于,兵器碰撞的声音传来。再上前几步,有了光,却见白忆恩正拿着一把长刀和匕首纠缠。 那是一间大屋子,百来平方米,却几乎空无一物,只有墙边点燃了几支火把。 屋子左侧还有一个小门,挂着门帘,应该是通往另一间屋子。 “张少侠果然没让我失望,终于找到这里来了!”白忆恩一身伤痕累累,却很镇定。 “你在等我?”张纯风警惕起来。 “你紧张了?”白忆恩笑道。 张纯风笑了笑,伸手一指,噔的一声,将她又撞了出去。 再浑厚的护身罡气,能顶得住几次这样的攻击? 白忆恩后背撞墙,胸口又被指力点得生疼。她怒火上脸,刚站起来,匕首又缠了上去。 “一把匕首你都解决不了,你有什么资格嚣张!”张纯风伸手再指,又点中了她的胸口。 白忆恩又被撞飞出去。半空中,张纯风连点几次,白忆恩便疼得更厉害。她跌倒在地,脸色苍白。 第143章 芙州城(11) “没了这把匕首,你就是个渣渣!”她勉力站起来。 “是吗?”张纯风剑诀一转,收了匕首。 两人再次对视起来。白忆恩伸手在自己耳朵后下方各按了一下。 突然,从门帘后窜出几条猎犬,叫嚣着一齐跃起,扑向张纯风的胸口。 张纯风盾阵反击,可就在这一刹那,白忆恩动了。她一个瞬移,从侧面贴了过来,二话不说,一拳就往张纯风的太阳穴上砸来。 下一秒,猎犬倒地身亡,张纯风也被撞了出去。幸亏有盾阵护体,不然也是半条命没了。 白忆恩左右踱步,虎视眈眈地看着张纯风,就像一只猎犬在捕抓猎物。 “就这种力度吗?”张纯风从地上爬起来。 白忆恩没有搭话,门帘后又钻出来两只猎犬,向着张纯风呲牙咧嘴。 还来? 张纯风先下手为强,虚空指连点两下,立马干掉两只猎犬。 然而,就在他伸手的那一瞬间,白忆恩又动了。同样的,又是一拳,从下往上撞在张纯风的胸口。 这一拳的力度大了好几倍,张纯风被撞上天花板上,又跌落在地。盾阵出现隐隐的裂痕。 白忆恩嘴角上扬,继续踱着步子。门帘后又出现两条猎犬。 张纯风刚想站起来,猎犬就猛然扑了过来。与此同时,白忆恩的袖袍里窜出一根红绳子,顿时缠住他的脚跟。 那红绳就像一条小蛇,快速往上缠绕,瞬间就将他缠得死死的。 有盾阵和护身光罩保护,猎犬不足为惧,就怕白忆恩再来一拳。 所以,在被捆绑的瞬间,张纯风吹起了口哨。 然而,惊魂秘法不起作用,白忆恩毫无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 正疑惑,猎犬已经在张纯风身上狂咬,却始终无法穿透盾阵,只好灰溜溜退了下去。 看着被捆绑的张纯风,白忆恩笑了,伸出两根手指,又在自己两只耳朵的后下方各点了一下,方开口说话。 “这劝善索的滋味怎样?”她走到张纯风跟前,意气风发。 “还凑合!”张纯风心里好笑。 “还凑合?希望你喜欢。” 这是恢复听觉神经了?那我让你试试惊魂秘法。张纯风再次吹起了口哨。 谁知,刚嘟圆了嘴,一阵钻心的痛就传进他的大脑。 “张少侠,这是劝善索,任何恶意的萌发都会让你痛不欲生。”白忆恩从微弱的痛苦中恢复笑意。 “有意思,以后可以借给我用吗?”张纯风笑道。 一只猎犬似乎很不满意他的微笑,又呲牙咧嘴起来。 白忆恩凌空一巴掌,将它抽翻在地,口吐鲜血。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别说借,送给你也可以。”白忆恩看着他,含情脉脉。 “你不杀我?”张纯风问道。 “好好一个人,杀了多可惜!” “之前你不一直要杀我吗?怎么就改变主意了?” “你要是那么容易被杀,死了就死了,没啥可惜的!” “弱者在你眼里毫无价值?” “当然。” 张纯风叹了口气,说道:“说说你的条件!” “不着急,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你。”白忆恩笑道。 “你问。” “你为什么不愿相信我之前说的故事,它有什么破绽吗?” 张纯风笑了,回道:“同福楼告诉我,是你伙同苏成骗了董国梁的财产,并没有兄弟争财产的故事。” 白忆恩皱眉,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去查的?” “董力山跟我说了之后,没多久我就去查了。” “你也不信任他。” “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当然要核实。” 白忆恩向他投来一个赞同的眼色,又说道:“如果没有同福楼的谍报,你会选择相信我还是相信他?” 张纯风摇摇头,说道:“我都不会相信。” 白忆恩似乎很满意,笑了笑,说道:“不错,张少侠是个谨慎的人。” 顿了顿,她正色道:“刚才我说,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放了你。这个条件就是,我要你娶我,做我的丈夫。” “……” 你这是发神经!刚刚还打得要生要死,现在要跟我结婚?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张纯风皱着眉。 “我的丈夫刚死了,我的情人又背叛了我,我需要一个新的男人。”白忆恩说得很诚恳。 “……” 你是需要一个新的玩具! “男人多得是,你何必找我?”张纯风苦笑。 “像你这样的,凤毛麟角。” “你不怕我以后杀了你?” “你是讲道理的人,我今天不杀你,你便没有杀我的理由。” “你讲得很合理。” “你答应了?”白忆恩面露喜色。 张纯风摇摇头,回道:“可惜我不喜欢你。” 白忆恩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还以为什么问题,这不是问题!” “不是问题吗?” “当然不是问题,你可以不喜欢我,也可以外面找女人。” “那你图什么?” “我只要你在关键时刻能帮我一把就行!” 这个可怕的女人!换成别人,真没法拒绝。可惜,这是只黑寡妇,张纯风知道她的真面目。 他笑了笑,说道:“你要是把拍卖行还给董家,或许我们可以有个不是很难看的结局。” 白忆恩一听,笑容顿失,杀机四起。 “张少侠,现在是你在我手里,你要考虑清楚。”她冷冷说道。 “不是你的东西,你徒劳无益。” “不是我的东西?那我就把他毁了!”白忆恩眼中射出一道寒光。 “所以,你要杀了我?”张纯风也收起了笑容。 “既然你不能为我所用,留来做什么?” 话音未落,白忆恩一拳就往张纯风的天灵盖砸去。 下一秒,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反而被撞了出去。她吃惊又迷惑,半空中,发现张纯风竟然挣脱了劝善索。 还未落地,张纯风已经瞬移过来,念了句忏悔咒,再出一拳,将她撞向天花板。 她悔意翻涌,毫无反抗的意志,护身真气更是弱到了极点。 她跌落在地,发现浑身几十道穴位已经被封闭,动弹不得。 剩余的一只猎犬见状,立马向张纯风扑来。 张纯风伸手就是一拳,将它拍死回去,跌落地面。 第144章 芙州城(12) 恰在此时,一个人影从黑暗的密道里钻了出来,径直往白忆恩走去。 张纯风一看,正是董力山。 白忆恩看向董力山,冷笑一声,说道:“你还是那么聪明!” 董力山没有搭话,默默蹲下来,从怀里拿出一叠纸张和一盒印泥,放在地上。 接着,他掏出一把匕首,抓住白忆恩的手,手起刀落,切了她的右手拇指。 张纯风看得直皱眉。 白忆恩咬着牙,满眼都是怒意。 董力山无视他们的存在,捏着白忆恩的拇指,沾了沾印泥,接连按在那一堆纸张上。 “张少侠,你看,我们打了半天,最后是他渔翁得利!”白忆恩看向张纯风。 “那原本是他家的。”张纯风回道。 “不,那原本是你的。”白忆恩说道。 董力山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张纯风,警惕起来。他将纸张和印泥收好,犹豫了一下,又将那一截手指放入怀中。 做完这一切,董力山才站起来,握着匕首,抵住白忆恩的下巴。 白忆恩嗤笑:“你弄死自己的兄长,有什么资格杀我?” 董力山的眼神有一丝的慌乱,旋即镇定下来,冷笑道:“我哥分明死在你手里,你还想嫁祸于我?” “你那么聪明,当时那个情境下怎么会出手?可是你偏偏出手了,除了故意还有更好的解释?”白忆恩不紧不慢地分析着。 张纯风眯着眼,期待着董力山接下来的动作。 却见他放开白忆恩,说道:“情急之下,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才做出那样的选择。” 白忆恩没有说话,只是将视线放在张纯风身上,期待着什么。 张纯风不动声色,向董力山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杀了她?” “不,废了她即可!”董力山握着匕首,目露凶光。 张纯风不置一词,默默地离开,没入黑暗中。 华灯初上,一身伤痕累累的白忆恩被赶出了董家大门。不久之后,拍卖会如期举行。 张纯风坐在茶室里,思绪万千。等了一会,董力山捧着一个木盘子,与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寒暄几句,三人落座,董力山将木盘子放在小桌上。张纯风看了一眼,那木盒放着一株雪桂草和一叠纸张。 “不知前辈要这雪桂草有什么用,可否告知?”张纯风淡淡说道。 “就想倒一手,赚个快钱。”那汉子笑道。 “哦?有客户了?” 那汉子眼神闪烁,又笑道:“有几个潜在的客户,准备过两天去拜访拜访,卖出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张纯风朝董力山点点头,后者便从木盘子里取出两份协议,展开来。 “聂先生,请画押。”董力山说道。 那汉子看了一圈,疑惑道:“没有印泥如何画押?” 张纯风笑笑,取出一把匕首,放在对方桌子上,说道:“用血也一样。” 那汉子皱眉,问道:“难道你们拍卖行没有印泥?” “聂先生何必执着于印泥,血也一样啊!”张纯风说道。 董力山在一旁附和。 “我可不想割破手!”那汉子有些怒意。 董力山尴尬地笑笑,站起身来,说道:“我去找找。” 说完便出去了。等了许久,人没有回来,张纯风便道:“估计没找到,聂先生不如明天再来,我们明天再交割。” 那汉子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转身往茶室门口走去。 走了两步,却又转了回来,叹口气,拿起匕首,在食指上划了一刀,渗出一点血迹,按在两份协议上。 恰在此时,董力山拿着印泥回来了,见状,苦笑着说:“看来这印泥白拿了。” “我不还没按吗?”张纯风拿过印泥,按了手印。 两人各拿了一份协议,那汉子拿出一枚纳戒,放在张纯风面前的桌子上。 “六十二万两,你验一下!”那汉子说道。 张纯风拿起纳戒,看了一眼,没有细数,点点头,将木盒推到那汉子的面前,说道:“沈先生也验验这药草。” “那倒不必,雪桂草我还是认识的!”那汉子将雪桂草收起来,向两人抱了一拳,急急忙忙就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董力山问道:“你要他一滴血干什么?” 张纯风喝着茶,没有理他。 董力山有些尴尬,又问道:“张少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张纯风面冷如霜,又掏出一把匕首,扔在他面前,说道:“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要我来?” 董力山不明所以,一脸疑惑,问道:“张少侠何意?” “你故意害死自己的兄长,不该死吗?”张纯风压着怒火。 董力山一听,满眼慌乱,辩解道:“张少侠可别乱说,我怎么会故意害死自己的兄长?” “你一直是个理智的人,理智到不近人情,又怎么会冲动到乱来?” “我的至亲被劫持,我冲动不正常吗?” “你的至亲?”张纯风冷笑,“如果是你的至亲,那你在白忆恩的面前就该冲动,而不是冷静。 张纯风顿了顿,又道:“该冷静的时候,你冲动,该冲动的时候,你却又冷静了,你不觉得别扭吗?” 董力山默然。 “你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表演那么别扭吗?”张纯风盯着他,“因为你对董力河没有感情。” “你胡说,他是我亲兄弟,我怎么会没有感情?”董力山大声反驳。 “如果你对他有感情,你就应该愤怒地杀了白忆恩,但你没有愤怒。” 董力山站起来,说道:“这都是你的想象,我没有任何动机杀死自己的亲兄弟!” “没有吗?你不一直讨厌他的鲁莽坏了你的事?” “这也算动机?” “你想独占董家!”张纯风一字一句地说道。 董力山冷笑一声,向外走了两步,说道:“这还是你的想象!” “是吗?”张纯风凌空一指,点了他穴道,“明兰可不是这么说的。” 话音刚落,一个女人从茶室外走了进来,正是那新娘。董力山一看,露出失败者的沮丧。 “我就应该先杀了她!”他咬牙切齿。 张纯风闭眼,叹了口气,剑诀一转,董力山的心脏处便插入了一把匕首。 至死不悔的恶人,没有看太阳的资格。 张纯风取了他的纳戒,惦记着雪桂草的钓鱼行动,便出了茶室。 第145章 沁心茶庄(1) 张纯风控制着匕首的速度,悄咪咪地跟到城北临街的一处商铺外。 抬头一看,牌匾上“沁心茶庄”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他收了匕首,凭空一闪,上了旁边的一棵大树,幻化出一只蚊子,飞了下去。 夜深人静,黑灯瞎火,商铺后院的人几乎都睡着了,呼吸沉稳。只有东院亮着一盏灯,聂先生应该就在那? 蚊子径直飞向亮灯处,趴在门缝处,往里一看,是个卧室,横七竖八躺了十多个汉子。 “听说顾爷现在月俸翻了三倍,啧啧啧,了不得!”一个青年人说道。 “羡慕死我了!”另一个青年人说道。 “下次有招人我也去。”一个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双眼发光。 “我也想去,到时我们大家一起……” 话说一半,被一个中年汉子喝止了:“快睡觉,让老爷听见了,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说完,他吹灭了灯火。 “我好害怕喔!”有人怪声怪气说道,引起哄堂大笑。 “再说?再说撕烂你的嘴!”那中年汉子提高了音调。 “再说?再说撕烂你的嘴!”怪声怪气模仿道。 哄堂大笑,越发欢快。 灯又点着了,却见那中年汉子威风凛凛地站在床边,盯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眼含怒意。 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荣五,你是皮痒了是?”中年汉子低声呵道。 “大家私底下说说都不可以吗?”少年嘟囔道。 众人附和。 “说个屁,大家都是佣人,佣人就要有佣人的觉悟,现在还有这份工,感恩!”中年汉子说得理直气壮。 “什么叫佣人的觉悟?”糟老头不乐意了,“一天干六个时辰,一个月休息四天,月俸三两,你还要我们有佣人的觉悟?” “月俸三两还不够多吗?多少人月俸才一两?”中年汉子反驳。 “我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拿两个人的月俸,你说高不高?”糟老头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众人又纷纷附和,中年汉子哑口无言。就在他无趣地躺下去之时,一个女人的声音钻进大家的耳朵:“焦和,你给我出来!” 那声音很温柔,但大家都登时闭上了嘴,担心地看着那糟老头。 糟老头神情冷峻,下了床,打开了门。他抬头一看,门口站着个十七八岁的娇媚女子,目光流露出一丝不屑。 “小姐有什么话尽快……” 话没说完,那年轻的女子已经出手,啪的一声,甩出一鞭子,打在糟老头的嘴巴上,登时流出血来。 “你不是很会说吗?继续说啊!”那女子依旧语调温柔。 糟老头双手捂住嘴,一脸痛苦。 “我家供你吃供你穿供你睡,你不但不感恩,还倒打一耙,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啪的一声,那女子又甩了一鞭子,打在糟老头膝盖上,使其跪倒在地。 张纯风看不下去,刚想出手,那中年汉子从屋里走出来,陪笑着说道:“小姐息怒,焦叔喝多了,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那女子冷笑一声,说道:“要不是看他年纪大,我下手可就没有那么温柔了!” “就知道小姐人美心善!”那中年人继续赔着笑脸。 “行了,我也不为难他,”那女子折好鞭子,“扣他三十六两银子,明早就让他另谋高就!”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糟老头一听,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小姐,”那中年人跟着女子,“您行行好,他家里还有个残疾的儿子,等着他开饭呢!” 女子停了脚步,向中年人重复道:“残疾的儿子?” 中年人点点头:“还请小姐开恩!” “残疾的人养他干什么?浪费粮食!”那女子说完,快步离开。 中年人憋了一肚子气,回去查看糟老头。他探了探鼻息,松了口气,将他拦腰抱了进去。 张纯风驱使蚊子,离开那卧室,有些茫然。刘虚如,你个老色胚在哪里?我的梅花烙还没解呢! 他心里吐槽了一句。 突然,西院亮起了一盏灯,接着听见一声低沉的石门声。应该是这里了! 张纯风剑诀翻转,蚊子便向西院飞去。灯光下,果然出现一个密道门,出来四个人,正是那聂先生和三个中年人。 其中一个与他长得很相似,应该是他兄弟,另外两个,一男一女,则要肥胖一些。 “这下我能睡个好觉了!”那胖女人笑道。 “多亏了聂先生!”胖男人接着话头。 “哪里哪里!”聂先生拱手笑道。 客气了一番,胖女人和胖男人离开了书房,告辞去了,留下兄弟俩人。 “你把人看紧,明早师尊过来,再看他如何定夺。”兄弟向聂先生说道。 “不如现在杀了,免得夜长梦多!”聂先生坐在蒲团上,有些不耐烦。 “不妥,这人纯阳之体,修为不差,师尊或许有用,你千万别乱来!”兄弟正色道。 “行了,啰里啰嗦!”聂先生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反正你别偷懒,今晚看紧点。”兄弟又道。 “滚滚滚!”聂先生说完,将茶杯贴近嘴唇。 兄弟便不再说什么,走出了书房。 聂先生喝了口茶,盘腿打坐,闭起了双眼。 刘虚如要明早才来?那还得在这里守一夜。张纯风拿出董力山的纳戒,借着微弱的光,翻了翻,也就一本《乾元真气》能入他法眼。 薄薄的一本小册子,翻了没多久就看完了,倒是有一种醍醐灌顶的阅读体验。 这是一种能够收发自如的功法,稍微有点外力波动,它都能自动开启。 张纯风依法试了试,一股浑厚的真气立马散发出来,包裹着他的身体,比原来的护体光罩更强。 这是白忆恩的拿手好戏。张纯风很满意,将小册子收好,扔回了纳戒里。 漫漫长夜,何不闭目养神?张纯风刚想打个盹,聂先生的书房外突然来了两个人。 那是一个丫鬟搀扶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急匆匆地推开了门。 老太太一脸怒气,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聂先生闻声,扭头一看,顿时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娘,那么晚您怎么来了?”聂先生走过来,扶着老太太的胳膊。 第146章 沁心茶庄(2) 老太太不乐意,甩开了,骂道:“你表舅被你女儿解雇了,还要赔三十六两银子,我来听听你的看法!” 聂先生一脸懵,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的事,你表舅还被你女儿打了一顿,你说怎么处理?”老太太用拐杖敲了敲地板。 “您先回去睡觉,明早我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不,我现在就要交代!”老太太抬腿迈入书房,坐在了蒲团上。 聂先生有些厌烦,只好对丫鬟说:“快把小姐请过来!” 丫鬟望了望老太太,得到默许,便出去了。少顷,她就回来,眼含泪珠,左脸还留着一个手印。 老太太一看,当即发飙:“我的人都敢打,你女儿是不是当家了?” 聂先生皱着眉,向丫鬟问道:“你跟小姐说什么了?” “我说,庄主请小姐到书房谈话。”丫鬟含泪欲哭。 “然后呢?”聂先生问道。 “然后,小姐房里的碧环姐姐就出来打了我一巴掌,说老爷叫人怎么会用老太太房里的人,肯定是我想干什么坏事。” 老太太一听,霍的站起来,用拐杖指着聂先生,骂道:“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聂先生很烦,说道:“我去请她过来!” 说着便出了书房。过了好一会,他又走了回来,独自一人。 “怎么,你也请不动她了?”老太太又惊又怒。 聂先生讪讪笑道:“我问清楚了,是焦和嘴巴不干净,静柔就说了他几句。” “说了几句?”老太太语气激动,“人都快被打死了,还说几句?” “打了就打了,有什么紧要的!”聂先生越发厌烦。 “打了就打了?那是你表舅!”老太太很激动,用拐杖敲了几下地板。 “远房表舅而已,您那么生气干什么?”聂先生别过脸去。 “这就是你的交代?”老太太怒不可恕。 “我觉得静柔做得没错,他嘴巴不干净,就不能纵容。” “他怎么就嘴巴不干净了?” “他说他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只能拿两个人的工钱,说我们亏待了他!”聂先生提高了声音。 “他说得有错吗?” 聂先生接不了话,只能喝闷茶。 “你就说,你是不是要把他撵出去,还要扣银子?”老太太喘着气。 “人肯定是不能用了,杀鸡儆猴是必要的,钱的问题,事后我再补回去就是了!”聂先生低着头。 老太太眼光黯淡,欲言又止,哼了一声,离开了书房。 聂先生吐出一口气,喝了口茶,突然开口道:“出来!” 这么敏锐?这都能察觉到?张纯风刚想现身,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你真要把扣下来的三十六两银子还给他吗?” 却见屋前的假山后钻出一个女子,背着手,缓缓走进书房。听声音,应该是聂静柔。 “他是你表舅公!”聂先生回道。 “你都说是远房的了,有什么好心软的?”聂静柔走到聂先生的身边,钻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一副撒娇的样子。 “真的不给吗?”聂先生低头看着她。 “你要是给了,这鸡就等于白杀,猴子可就把你当个笑话看待了。” 聂先生想了想,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不够狠怎么能镇住那帮猴子?” “就是嘛!”聂静柔眉开眼笑,从聂先生的怀里钻出来,“没杀他,他就该感恩戴德了,说什么把银子还回去!” “就是!”聂先生附和。 聂静柔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要不是亲戚,他六十多岁还想在这里干活?现在倒好,反而说我们亏待他,真是养了白眼狼!” “就是!”聂先生又附和。 聂静柔停在门边,回头说道:“我走了,明天你记得去账房盯紧了!” “你亲一亲爹爹再走!”聂先生期待着说。 “我才不要,”聂静柔撒娇道,“等你处理好了我再考虑!” 说完跑了出去,留下怅然若失的聂先生。 嘴碎的焦和老头子,只因为几句实话就遭了罪,可怜呐!张纯风无法安眠,驱使蚊子又到了东院。 依旧亮着灯,大伙都围着糟老头子,愤怒而无言。焦和半眯着眼睛,神情哀伤。 突然,中年汉子开口道:“你们都先去睡,我看着他就好!” 大家一听,有的马上去睡,有的一动不动。 “明天你们还要出工,在这折腾啥?”中年汉子急道。 “出你妈的工,老子不干了!”荣五一拳打在枕头上,骂道。 “说什么鬼话?你不想娶媳妇了?”中年汉子低吼道。 “我受不了这口气!”荣五吼了回去。 “受不了也得受着,这是我们的命!”中年人越说越沮丧。 “不,这是你的命,不是我的命!”荣五一脸倔强。 “我劝你别冲动,现在东家难找,你没钱就娶不了媳妇。”中年人苦口婆心。 “去他妈的媳妇,我想先当个人!” 沉默!一屋子的沉默! 张纯风收了幻术,从纳戒掏出一千两银子,凭空一闪,来到东院的屋顶上。 他将银子抛到门前,响声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 “谁?” 中年人喊了一声,打开门,左右察看,不见人影,皱了下眉,低头看见门前的包裹,用脚踢了踢。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立马双眼发光。众人围了过来,都张大了嘴。 中年人将银子拉进了屋里,又探出脑袋左右观望,关了门,上了门栓,灭了灯。 “这是老天可怜我们吗?”一个声音说道。 “肯定是财神爷听见我们说的话,来拯救我们了!”另一个声音说道。 “先说说怎么分!”这是荣五的声音。 “当然是平均分!”这是中年人的声音。 “不对。”荣五反对。 “怎么不对,你还想多拿不成?”第一个声音说道。 “焦叔明天得扣三十六两银子,我们先留出这三十六两,再将其他的平均分。”荣五说道。 “凭什么啊?”一个新的声音响起,“大家先平均分,焦和自己闯的祸,他自己出!” “你要不想分就滚!”荣五骂道。 “你以为你是谁,大家都要听你的?”那声音反驳道。 “别吵了,”中年人低吼道,“先平均分,分完了,我给焦叔十两,你们想给就给,不给拉倒。” 众人终于没了意见。 第147章 沁心茶庄(3) 张纯风看得直皱眉,刚想离开,却见一个黑影从屋子墙根窜了出去。 居然还有其他人潜伏在这里?这茶庄真多故事! 岂料,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乱,两队人马急急忙忙冲进来,将屋子包围得水泄不通。 屋内的灯又亮了起来。 长枪手,盾牌手,弓箭手,一应俱全,是要打仗吗?这是闹哪样? 最后压轴出场的,正是聂静柔。只见她换了一身黑色男装,手持纸扇,腰间别着一条鞭子,威风凛凛地走到屋子前。 她扇子稍稍一举,便有两人踹开了屋门。屋内一阵躁动,中年人当即陪笑着走出来,说道:“大半夜的,小姐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聂静柔一脚踢在中年人胸口上,将他踹倒在地,“账房少了一千两,你说我来干什么?” 中年人一听,吓得浑身颤抖,他急忙说道:“我们确实捡到一千两,但……” 话说一半,被聂静柔打断了:“承认就好。来人,把人都绑了!” 卫兵得令,两个进屋,两个走到中年人身旁,将他绑了起来。 “真的是捡的银子啊!”屋里被绑的人呼天抢地。 卫兵哪管那么多,全都绑了,押出来,附带一包银子。 “你们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偷东家的银子!今天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以后你们还了得?” 聂静柔抽出鞭子,啪的一声,打在空气里,发出一声空响。 “小姐冤枉啊!”众人登时跪了下去,只有荣五与焦和还站在那里。 聂静柔看向这两个特立独行的人,冷笑道:“看来你俩就是主谋了!” 俩人默不作声。 “现在人赃并获,你们说怎么办啊?”聂静柔嘴角上扬。 又是一阵沉默。 “既然你们不说,我就提个建议,三十年免月俸,我聂家继续给你们包吃包住,如何?”聂静柔正色道。 一阵哗然。 “你个黑心的贱人!”荣五怒吼道。 聂静柔手扬鞭落,啪的一声,打在荣五的膝盖上。荣五握紧拳头,不肯跪下。 “喏,还是个硬骨头!” 聂静柔再甩一鞭,继续打在荣五的膝盖上。裤子渗出血迹来。荣五咬牙切齿,死死支撑着,依旧不肯跪下。 麻蛋,欺人太甚! 张纯风拿出扇子,摇身一变,成了财神爷,跃上半空,缓缓飘了下来。 “那一千两银子是我给他们的!”张纯风说道。 被冤枉的一干人顿时面露惊喜,有人说道:“我就说是财神爷给我们的啦!” 聂静柔目露凶光,二话不说,啪的一声,鞭子就往张纯风身上招呼。 张纯风伸手一抓,将鞭子抓在手里,用力一拉,把聂静柔拉了过去。 “你这个女娃娃太凶了,以后肯定嫁不出去!”张纯风夺过鞭子,伸手一掌,又将她推了出去。 聂静柔身形不稳,踉踉跄跄跌落在地。众卫兵一看,纷纷围住了张纯风。 “放你娘的臭屁,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她一个翻身,跃了起来。 “嘴还那么臭,更加嫁不出去了!”张纯风鞭子一甩,打在她的膝盖上。 聂静柔吃痛,跪了下去。她性子倔,立马又站了起来。她一脸痛苦,双脚在颤抖着。 “看什么?还不给我上!”她大声呵道。 众卫兵得令,壮着胆子,一拥而上。弓箭,长枪,一股脑往张纯风身上招呼。 然而,有乾元真气护身,张纯风站在那里没有还手,各类兵器也寸步难进。 大家一看,立马怂了。 “财神爷你们都敢杀呀?”张纯风说道,“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发财了!” 这句话威力无穷,卫兵闻言,立刻放下兵器,跪下磕头,说道:“财神爷息怒,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计较!” “那就赶紧滚!”张纯风说道。 话音未落,卫兵就跑光了,只剩聂静柔一个在那里,目含怨恨。 “就剩你了,小妹妹!”张纯风抽了一响空鞭,吓得她花容失色。 “你想怎么样?”她颤抖着。 “你说我想怎么样?”张纯风缓缓向她走去。 聂静柔越发害怕,后仰着身体,往后爬着,说道:“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没劲,原来就这种货色! 张纯风停住脚步,说道:“放过你也行,你给焦叔和荣五磕几个头,明早让他们回家,我就不为难你。” 聂静柔想都不想,当即向焦和与荣五磕了三个响头。 “行了,回去,把心修一修,别老憋坏心思!”张纯风扔了鞭子,拍拍手。 聂静柔一听能走,面露喜色,一溜烟跑了。 看着远去的背影,焦叔泪流满面,跪了下来。 张纯风受不了这种场面,凭空一闪,消失在大家面前。 “真是财神爷下凡啊!” 中年人喃喃自语。众人又跪拜起来。 扮神仙还挺好玩。 张纯风回到树上,看了一眼聂先生,还在蒲团上打坐。 闲来无事,打个盹!谁知,刚眯眼没多久,一阵敲锣声就吵醒了他。 “着火了,着火了……”有人大声喊道。 张纯风向下一看,这茶庄没有火灾啊!抬头看去,正南方的远处,倒是火光冲天。 却见聂先生跑了出来,抓住打锣人的衣襟,问道:“哪里火灾?” “茶场。”打锣人回道。 聂先生当即飞上屋顶,往正南方向看去,神情凝重。 “你在上面干什么?这是你该管的吗?” 突然屋底下传来一个声音。张纯风循声望去,是那个与聂先生长得很相似的男人。 聂先生立马飞落下地,急急忙忙跑回书房,打开石门,钻了进去。少顷,又走了出来,舒出一口气。 什么人那么重要?连火灾都不需要他管。 聂先生盘腿坐了下来,喝口茶,开始打坐。闭了一会眼,又睁开来,拿起茶壶,对着壶嘴,咕噜咕噜喝起来。 接着继续打坐,没一会,又睁开眼睛,叹了口气,干脆站起来,左右踱起了步子。 正踱着,又是一阵敲锣声,有人喊道:“着火了,着火了……” 聂先生厌烦,对着空气大骂:“敲你妈,刚敲过又敲!” 话音刚落,一个小厮匆匆跑进来,说道:“二庄主,火灾!” “慌什么?大庄主不是在处理了吗?”聂先生呵斥道。 第148章 沁心茶庄(4) “大庄主去茶场了,带了大部分人去!”那小厮急道。 “那不就完了吗?还啰嗦什么?” “可是……可是……”小厮更急。 “可是个屁,滚!”聂先生没了耐心。 小厮胆怯,犹犹豫豫不肯离去:“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你倒是说啊!”聂先生彻底没了耐心。 “厨房,厨房着火了!”小厮说完,赶紧跑了出去。 聂先生一听,吃了一惊,叫住庭院里的小厮:“你回来,哪里着火了你说?” “厨房着火了!”小厮停住脚步说道。 聂先生得到确认,又拿起茶壶咕噜咕噜灌了一通。他放下茶壶,抬脚走向门外,刚要跨过门槛,又缩了回来。 小厮见状,独自一个人跑了。聂先生坐下来,强迫自己镇定。 他呼气,吐气,刚刚有点起色,又是一声锣响,把他不耐烦的脾气拉了回来。 “没完了!”他骂了一句,又站了起来。 “二庄主,不好了!”刚刚那小厮又跑了回来。 “又是哪里烧着了?”聂先生大声说道。 “门脸房,门脸房烧着了!” 聂先生一听,大惊失色,本能地冲出去。可是,到了院门,他停住了,对小厮说道:“小姐呢?叫她去灭火!” 小厮得令,撒腿就跑了出去。聂先生眯了眯眼,返回了书房,坐了下去。 等了一会,小厮跑了回来。这次更加着急,进门时绊了一下门槛,跌了个狗吃屎。 “你急什么?”聂先生骂道。 “小姐,小姐……”他站起来,大口喘着气。 “小姐怎么了?”聂先生紧张问道。 “小姐,小姐不见了!” 聂先生霍的站起来,问道:“你再说一遍!” “小姐不见了!” 聂先生暴跳如雷,抓住小厮的衣襟,大力推了出去,撞破一扇门,跌到院子里。 他跳出书房,飞上屋顶,四周环顾,发现北院屋顶有人影跑动,当即追了过去。 这么明显的调虎离山之计,你还要上当?张纯风心里好笑。他决定盯着书房,那才是目标。 果然,聂先生没走多久,一个人影即窜进书房,非常熟悉地打开石门,潜了进去。 过了一会,背着一个人出来,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左右张望。 张纯风驱使蚊子飞上那人的头发上。 谁料,此时一个人打开了院门,正是之前那个胖男人。 他一眼就看到黑衣人,目露寒光,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从袖袍里滑下一把戒尺。 黑衣人没有犹豫,甩手就是几枚飞镖,往胖男人身上射去。 胖男人一身商人的装扮,袖袍很宽阔,顺手一卷就接住了飞镖的攻击。 “雕虫小技!”他盯着黑衣人,冷冷说道。 黑衣人眯了眯眼,又是几枚飞镖射出,同时一个飞跃,上了屋顶,狂奔起来。 胖男人卷起飞镖,再一甩,往黑衣人身上射回去。 黑衣人左腾右挪,避开了飞镖的攻击。岂料,胖男人已经飞了上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把人放下,我饶你不死!”胖男人说道。 黑衣人没有搭话,剑诀翻转,从背后窜出一把飞刀,径直往胖男人的胸口刺去。 胖男人戒尺一挥,想要挡住飞刀,岂料飞刀绕着戒尺,旋转着划向胖男人的手腕。 胖男人用力一甩,将飞刀震了出去。 此时,黑衣人已经跑远了。胖男人收了戒尺,神色凝重。 再看黑衣人,扛着人,下了屋顶就往乌黑的小巷子里钻。他左拐右拐,最后转进一处小饭馆。 刚推开门,就见里面站着一个人,手持双刀,却是那胖女人。 “顾思,识相的就把人放下。”她侧着脸说道。 “曹老板,你一个人留不住我!”黑衣人开口道。 原来那胖女人叫曹老板。只听她说道:“单打独斗,我或许打不过你,但你现在背着个人。” “你觉得我背个人会有什么区别吗?”顾思说道。 曹老板不再说话,目露寒光,直勾勾地看着顾思。 顾思懒得废话,剑诀一转,再次窜出一把飞刀,直刺曹老板的面门。 曹老板竖劈一刀,竟将飞刀劈成两半,顺势一冲,人影飞动,往顾思身上劈过来。 顾思皱了皱眉,脚尖点地,倒飞而出,与曹老板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同时,剑诀再转,身后又飞出几把飞镖,噼里啪啦往曹老板身上招呼。 曹老板双刀飞舞,登登登,将飞镖拍了出去。 就在她与飞镖纠缠的时候,顾思又溜了。不过,没走多远,他就被卫兵包围住。 “你还想跑?”曹老板追了过来,冷笑道。 “区区几个虾兵蟹将而已!”顾思目露凶光,身后飞出十多把飞刀,嗖嗖嗖,快速往卫兵袭击而去。 不少卫兵应声而倒! 然而,就在他出手的瞬间,曹老板跃上半空,双刀交叉,往外一拉,划出两道刀意,直扑顾思。 刀意快如闪电,威力凶猛。顾思反应灵敏,剑诀翻转,飞刀合成剑,极速迎了上去。 可惜,刀意以碾压之势,撕碎了他的合成剑,将顾思撞了出去。 顾思身中两刀,倒飞十多米,落地后又滑行数米,方停了下来。 他盯着曹老板,点了几处穴道,这才止住血。 “你还有什么招数?” 曹老板一步步向他走来,卫兵也收窄了包围圈。 “当然有,你要试试吗?”顾思语气平静。 曹老板哈哈大笑,说道:“你的底牌,飞刀剑都使出来了,还有个屁的招数!” “你以为那是我的底牌?”顾思依旧平静。 曹老板眯了一下眼睛,说道:“既然你说还有底牌,那就使出来!” “那你可看好了!” 话音刚落,顾思的背后就窜出无数的飞镖,如黄蜂出巢,铺天盖地往曹老板扑过去。 唐门的人? 却见曹老板双刀飞舞,刀光闪烁,将自己守得严严实实。 顾思嘴角上扬,又一把飞刀窜了出去,快而猛,嗖的一声,穿过曹老板的大腿。 曹老板疼痛,刀法当即慢了一拍。她目露绝望,眼见就要被飞镖扎成刺猬,顾思却收了手,将飞镖召了回来。 “曹老板,承让!”顾思行了一礼。 曹老板脸色复杂,狐疑地看着顾思。 第149章 沁心茶庄(5) 众卫兵也都面露惊讶,有的还向顾思投去敬佩的目光。 “你为何收手?”曹老板问道。 “我为何要下死手?”顾思反问。 “你我今日为敌,自然拼个你死我活!”曹老板冷冷说道。 “我只想救个人,我不杀你,你也别为难我。” 曹老板想了一会,回道:“行,当我没见过你!” “多谢!”顾思扛着人,一个跃起,往屋顶上飞去。 谁料,刚到半空中,曹老板就悄无声息地挥了一刀,刀意瞬间划破顾思的后背。 顾思感到一股钻心的痛,当即跌了下来,摔倒在地。他又恨又怒,看着一步步走近的曹老板。 卫兵左右相顾,都皱紧了眉头。 “你心太软,成不了事。”曹老板讥讽道。 “大家赚点钱而已,有必要你死我活吗?”顾思问道。 “你们搞乱了市场,搞得大家都没钱赚,你说呢?”曹老板怒道。 “我们搞乱了市场?我们只是还有良心罢了!”顾思吼道。 曹老师冷笑,将一把刀架在顾思的脖子上,说道:“你都要良心了,还想赚大钱?” 顾思不再说话,他知道彼此是不同道的人,说了也白说。他只恨自己刚才心软。 “你无话可说了吗?”曹老板露出得意的神色,“只要你们遵循我们的规则,我可以考虑不杀你们。” “遵循你们的规则?”顾思嘲讽道。 “遵循我们的规则,你有钱赚,我有钱赚,不好吗?”曹老板将架在顾思脖子上的刀拿开。 “你现在没钱赚吗?”顾思继续讽刺。 曹老板一听,变了脸色,刀尖下刺,扎入顾思的大腿。 顾思惨叫一声,旋即咬紧牙关,恨恨地看着曹老板。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加入不加入我们?”曹老板厉声说道。 “你休想,就算死了,我也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顾思重重地回道。 “看来,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那就送你上路!” 曹老板提起长刀,作势就要砍下去。然而,就在此时,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无数的异物钻入,顿时断了生机。 围观的卫兵一看,她瘫倒在地上,身体被飞镖扎成了刺猬,心中竟然有一种暗喜,向顾思投来赞许的目光。 顾思吃了口药,伤口迅速愈合,站起身来,收了飞刀,扛着那人,没入黑暗的小巷中。 他东转西转,最后进了一间祠堂。大厅里面点着一盏灯,满屋子的神主牌,看得人心慌慌。 他走向隔壁一间房,将人放在床上,吐出一口气,脱下面巾,露出一个俊朗的中年人面容。 他给那人查看伤情,喂药,换衣服等等,一切轻车熟路。 “顾思,多亏你了!”那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马爷,你可醒了!”顾思面露惊喜。 “有人跟来吗?”马爷声音微弱,面有愁容。 顾思俯身,将耳朵贴着地板,听了一会,笑道:“没人跟来。” 马爷这才放下心来,他喘了两口粗气,又道:“我还是低估他们的无耻程度了!” “他们这帮人吃人不吐骨头,”顾思说道,“以后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 话音刚落,屋顶传来一个声音:“以后?没有以后了!” 那声音洪亮如钟,让人如雷贯耳。顾思和马爷都心生不安。 “马爷,如果你想死得舒服一点,最好不要有抵抗的想法!”那声音平和而霸道。 “就凭你狄港生吗?”顾思说道。 “难道还不够吗?”那声音从大厅里传来。 顾思哼了一声,表示不屑。他悄悄走到门边,探头看向大厅,却见一个人站在天井,直直地看着神主牌。 张纯风仔细一看,是那个胖男人。原来他叫狄港生。 顾思暗转剑诀,悄无声息地放出一把飞刀,靠近狄港生的后脑勺。 “我劝你最好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顾思说道。 “我们有什么旧情?”狄港生笑了起来。 “随便你,反正你最好别在这里撒野!” 狄港生闻言,扭头看向顾思,目露狠色,说道:“我就要在这里撒野,你能奈何得了我吗?” 顾思犹豫半天,终究下不了手,剑诀一转,飞刀从狄港生耳边擦过,刺入大厅里的柱子。 狄港生耳朵被擦伤,渗出一丝血迹。他又惊又怒,左手手捂着耳朵,厉声骂道:“你敢暗算我?” “你走!”顾思淡淡说道。 “你以为我会输给你?”狄港生大声说道,袖袍里滑下一把戒尺。 “你真要打?”顾思问道。 “我不仅要打,还要杀了你!”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就动了,翻上半空,戒尺如刀,凌空斜劈,一股凌厉的杀意便往顾思身上袭去。 “我们能出去打吗?”顾思纵跳一步,躲了过去。 “我就要在这里打!”狄港生一招未中,再出一招,撕碎了一个桌角,震得牌位晃动。 “这是你狄家的祠堂,你疯了?”顾思大声嚷道。 “我不是被赶出去了吗?”狄港生追着顾思,毫不手软。 顾思干脆从天井飞上屋顶,说道:“难道你不姓狄了吗?” “你下来!”狄港生呵道。 “要打你就上来!”顾思站在屋顶上,俯视着他。 狄港生满脸怒气,戒尺一挥,砍断了一只桌腿。桌子倾斜,牌位当即滑倒,有几个还掉落在地。 顾思一看,怒道:“你再动牌位试试,我杀了你!” 狄港生立刻再挥戒尺,啪啦一声,将桌子一刀两断,抖落一地破碎的牌位。 顾思怒极,暗器再次如黄蜂出巢,遮天蔽日地向狄港生身上袭击而去。 狄港生狂喜,一边跳跃,一边说道:“好极,让我们把这祠堂拆了!” 暗器所过之处,摧枯拉朽,将祠堂糟蹋地一片狼藉。顾思一阵后悔,当即收了暗器。 “你又心软了?”狄港生抓起一个牌位,用力一扔,往顾思身上砸去。 顾思哪敢还击,伸手一接,将它拿在手里。 狄港生笑了,跳上桌子,连踢几下,将数个牌位踢向顾思。 顾思又怒又无奈,只得一一接住。而这就是狄港生所期待的。 就在他接住第三个牌位的瞬间,狄港生贴近了他,企图将戒尺插入他的肚子。 第150章 沁心茶庄(6) 看来这财神爷的装扮还不能换。张纯风凭空一闪,挡在了顾思的身前。 戒尺顶住他的肚子,寸尺难进。看着这突然凭空出现的人,顾思和狄港生都愣了一下。 张纯风笑了笑,抓住戒尺,用力一握,戒尺便支离破碎,掉了下去。 狄港生一惊,急忙下坠。脚尖刚落地,便窜出门去,想要逃之夭夭。 这就想跑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张纯风又一闪,堵住了狄港生的去路。 “见到财神爷就跑,你这辈子发不了财啰!”张纯风笑道。 “装神弄鬼!” 狄港生扭头就跑,斜飞出去。没走几米,张纯风又拦住他的路,笑道:“既然我装神弄鬼,你跑什么啊?” 狄港生没有回答,目露寒光。他从纳戒里掏出一把大铁锤,脚底一蹬,飞身而来,一铁锤就往张纯风的脑袋敲去。 小小金丹期,还真当自己一回事了? 张纯风一个瞬移,贴近狄港生,一拳击出,将他连人带锤撞了出去。 狄港生跌倒在地,立马翻身,站了起来。他不敢逗留,再次飞奔而逃。 张纯风皱了皱眉,凌空一指,点了他的穴位。 “财神爷的脑袋都敢砸,你这生意做到头喽!”张纯风缓缓走到他跟前。 “你要杀我?”狄港生双眼无光。 “你脑袋里装的啥?怎么就整天打打杀杀呢?” 张纯风一手拍在他肩膀上,他立马跪了下去。 听说不用死,狄港生双眼又有了光。 “你为什么被狄家赶出去啊?”张纯风好奇。 狄港生一脸疑惑,问道:“你就为这个追我?” “我问你答,别反问我!”张纯风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捏得他骨头脆响。 狄港生一脸痛苦,大汗淋漓,说道:“几年前,我用陈年茶叶当新茶叶卖。” “……” 这奸商,活该被驱逐出家族。 “你怎么可以卖假货?”张纯风气道。 “大家都卖假货,凭什么我不能卖假货?”狄港生反驳。 这什么逻辑? “所以你们抓马爷,就因为他卖真货?”张纯风又问。 “他那是恶意出售真货,扰乱市场秩序,我们当然不能放过他!”狄港生理直气壮。 张纯风哭笑不得,继续问道:“你被驱逐还有其他原因吗?” “没有了!”狄港生一脸心虚。 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一文钱的普洱茶饼,卖二十万两!” 张纯风一听,差点没站住。他扭头看去,顾思正坐在祠堂门口的台阶上,望着他们。 “成本一文钱,卖二十万两银子?”张纯风向他确认。 顾思点点头。 张纯风一脸不可思议。他转头看向狄港生,问道:“此事当真?” 狄港生怯怯回道:“交易行为,一个敢卖,一个敢买,又没有强买强卖,合乎买卖道德。” “……” 你这奸商还有理了? 张纯风摇摇头,说道:“你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被赶出去,有什么好怨恨的呢?” “有什么好怨恨的?”狄港生立马怒火中烧,“我给狄家挣了那么多钱,就因为卖了一饼茶就被赶出去,我能服气吗?” “所以,你就想拆祠堂?”张纯风冷笑。 “一群忘恩负义的人,不该拆吗?”狄港生骂道。 这都是些什么脑回路? “你自己做错了事,还怨恨惩罚你的人,你这是错得理直气壮吗?”张纯风呵斥道。 “我那算什么错事?这世界不都是你骗我,我骗你的吗?大家都这么玩,轮到我就错了?”狄港生更加激动。 张纯风忍无可忍,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怒道:“你们这样做,知道增加了多少社会成本吗?卖肉的给你死猪肉,卖饺子的给你人肉饺子,你做什么感想?” 狄港生反驳道:“你以为我是普通人吗?我吃的都有自己的渠道!” “好一个你不是普通人!”张纯风又是一巴掌,将他打得吐血,“普通人就该倒霉是?” 狄港生不再反驳,但从他的眼神里,他依旧不服气。 不服气?看我怎么炮制你! 张纯风掏出董力山的那只纳指,拿出一张半成品契纸和一盒印泥。 狄港生眼里终于有了一些恐惧。 张纯风拿着他的拇指按在印泥上,又按在契纸上,说道:“你全部财产将转移到我的名下,很快,你就是普通人了!” 说着,取下狄港生的纳戒,收入怀里。 狄港生又怒又恨,咆哮起来,说道:“你这是强盗行为,卑鄙无耻,道德沦陷!” 张纯风笑了,说道:“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狄港生一听,愤怒化为恐惧,问道:“你还想怎样?” “我想怎样?当然是废了你!”张纯风放出匕首,嗖嗖嗖,断了他的筋脉。 狄港生瘫倒在地上,双眼黯淡,心如死灰。 “你知道吗?”张纯风蹲下去,“你现在去买药,也有可能买到假的!” 狄港生登时晕了过去。 张纯风走到顾思身边,坐了下去,将狄港生的纳戒和契纸递给他,说道:“有空你就处理一下,名字你随便写!” 顾思有些懵,问道:“你不怕我和他一个样?” “我是财神,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张纯风摸摸他的长胡子。 顾思笑了笑,没有拆穿他,说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马爷吗?” “因为马爷不卖假货?”张纯风猜测。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顾思回道,“另一个原因是,马爷给佣人的月俸高了很多。” “高多少?” “翻三倍。” “九两?” 顾思点点头,说道:“马爷外地人,江州人士,他说江州的最低月俸都是九两,他可不忍心再压价格。” “所以,本地的这些商人就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顾思又点点头,说道:“马爷抬高了用工成本,更重要的是,成了一面照妖镜,能照出哪些人是妖,哪些人是鬼!” “怪不得他们把马爷抓了。” 正说着,远处飞来一个人,眨眼间就到了狄港生的身边,却是聂先生。 他向下看了一眼,皱了一下眉,凌空一掌,将狄港生拍成了肉泥。 “你先进去!” 张纯风向顾思轻声说道。顾思念及马爷的安危,当即站起来,进了祠堂。 第151章 沁心茶庄(7) 聂先生背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张纯风,说道:“唱大戏呢?” 张纯风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回道:“大戏?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我是说你装神弄鬼!”聂先生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装神弄你这只小鬼?”张纯风笑道。 聂先生一听,立马暴跳起来,一个瞬移,往张纯风身上靠来。 可是,他惊讶地发现,根本靠近不了对方,一米之外,他就被挡住了。 “你觉得我装的这尊财神像不像啊?”张纯风说道。 聂先生不信邪,伸手就是一掌,往张纯风身上拍去。 张纯风盾阵开启,一拳击出,硬碰硬,将对方震退回去。 聂先生向后滑行十多米,又回到刚刚狄港生所在的位置。 “狄港生不是你一伙的吗?你杀他干什么?”张纯风问道。 “废物不配活在这个世上,”聂先生将手放在身后,颤抖着,“而且,我还能霸占他的财产,一举两得!” “……” 你们这塑料联盟真团结! “聂先生真乃芙州城第一大善人也!”张纯风讽刺道。 聂先生从袖袍里滑下一支长笛,拿在手里,目露凶光,仿佛要将张纯风吃了一样。 “财神?今天我就杀一尊神来当早饭吃!”他耍了耍长笛,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你一个做生意的要杀财神?”张纯风冷笑。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聂先生杀机四起。 张纯风嗤笑道:“你家没镜子吗?没有的话,可以撒泡尿照照!” 聂先生气极,嘴唇贴近长笛,吹了起来。 这笛声初听起来,舒缓柔和,给人一种轻松的感觉。 突然一个变调,就如一柄钢刀,猝不及防地钻入张纯风的耳朵里,啃食他的灵魂。 麻蛋,忘了他是华青宗的门人,会惊魂秘法。 张纯风一阵痛苦,乾元真气大幅度减弱。聂先生已经趁机贴了过来,笛子往前一戳,直往张纯风的心口刺来。 幸亏还有护身光罩顶着,否则可就一命呜呼了。张纯风身体撞在祠堂的墙上,留下一个凹坑。 “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聂先生往地上吐了一口水。 张纯风从凹坑里走出来,拿出朱雀剑,笑道:“等一下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有多强!” 聂先生不以为然,说道:“我拭目以待!” “那你看好了!” 话音刚落,张纯风放出匕首,念了句追魂咒,嗖的一声就窜了出去。 匕首原本就有聂先生的血迹,如今他在眼前,匕首就如嗜血的鲨鱼,疯狂扑过去。 聂先生长笛当剑,登登登,与匕首交战起来。 “区区匕首,看我如何废了它!” 聂先生长笛耍得虎虎生风,突然往左一戳,中空处套住了匕首。 “财神爷,你的匕首不好使!”他面露得意。 谁知,张纯风剑诀一转,匕首便穿笛而过,将它从中破成两半。 聂先生面露惊讶,随即扔下笛子,转变策略,在脸上堆起一个笑容,说道:“我来拿一个人,还请财神爷行个方便!” “你想拿谁?”张纯风明知故问。 “马九龙。” 原来马爷叫马九龙。 “你为什么要拿他呢?”张纯风继续明知故问。 “他恶意提高佣人待遇,造成市场动荡,行为恶劣,道德败坏,实乃大奸大恶之徒!”聂先生慷慨激昂。 “所以你要惩戒大恶之人?”张纯风心里好笑。 “惩恶扬善,替天行道,是我辈的责任。”聂先生继续鬼扯。 “所以,你要干掉马九龙,维护佣人低待遇的幸福生活?”张纯风跟着他鬼扯。 “知我者,财神爷也!”聂先生深感欣慰。 张纯风苦笑,旋即改变了脸色,正色道:“你知道吗?我现在有个想法,就是把你变成佣人,让你过上低待遇的幸福生活。” 聂先生闻言,脸色立马变得奇臭无比,目露寒光,一言不发地看着张纯风。 他从纳戒里抽出一把偃月刀,威风凛凛地耍了两下。 那偃月刀带着两个小铃铛,不出意外,自然又是惊魂秘法的加持。 “你都说那是幸福生活了,怎么让你过一过,你就翻脸不认人呢?”张纯风拿着朱雀剑,又恢复了笑容。 “少废话,让你尝尝我大刀的厉害!” 话音未落,聂先生已经跃上半空,举起偃月刀,干脆利落地劈下来。 铃铛脆响,配合着万钧之势的偃月刀,若是一般人,立马劈成两半。 奈何,这次遇见的是张纯风。只见他凭空一闪,出现在聂先生的左侧,一拳击出,结结实实打在他的太阳穴上,又将他撞了出去。 聂先生被打得头昏眼花,跌倒在地,又滑行了数米,方停了下来。 他晃了晃脑袋,一脸疑惑,问道:“你怎么对我的铃铛没感觉?” “我不告诉你!”张纯风故意气他。 果然,聂先生顿时气结,翻身跃起,再次跳上半空,向乡村风砍来。 毫无意外,他又被张纯风一拳撞了出去,再次滑行,再次倒地。 “你怎么那么倔强呢?砍不到就砍不到,再来一次有用吗?”张纯风吐槽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聂先生喃喃道,再次跃起,又砍了过来。 一根筋的蠢货! 张纯风又是一拳,他便又被撞飞,滑行,倒地,丝毫不差。 “不可能,不可能……”聂先生又想再试。 怕了你了!张纯风凌空一指,点了他穴道,他才动弹不得。 “有什么不可能的?”张纯风走到他跟前,“惊魂秘法而已,我一个神仙还抵挡不住?” “你居然知道惊魂秘法?”聂先生更加震惊。 “小孩子玩意!” 张纯风拿起他的偃月刀,耍了耍,摇摇头,用力一握,从刀柄到刀身,再到铃铛,全都破碎,掉落一地。 聂先生要崩溃了。他目露惊慌,不知所措。 张纯风也在犹豫,废了他,恐怕会打草惊蛇,刘虚如就不露面了;不废了他,就怕他跑了。 就在他两难的时候,聂先生开口了:“财神爷,您开开恩,放过我,我一定改过自新!” “你自己都不信!”张纯风说道。 “只要您放过我,我从此一定弃恶从善!”聂先生说得很诚恳。 第152章 沁心茶庄(8) 张纯风冷笑,你会改过自新的话,母猪都会上树了。且听他怎么说。 “你如何改过自新?”张纯风问道。 “我发誓以后一定提高佣人的待遇!”聂先生发誓。 “还有吗?”张纯风说道。 “我发誓以后一定不出售假货!”聂先生又道。 张纯风听了好笑,解了他穴道,说道:“你先回去!” 聂先生大喜过望,叫声道谢,屁颠屁颠跑了。没走几步,张纯风又叫住了他,说道:“你的纳戒借我看看!” 聂先生一听,跑得更快,连飞带跑,一溜烟不见了。 张纯风举起手中的纳戒,笑了。他翻了翻,大部分都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一株雪桂草和一封信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当即抽出信来看,正是刘虚如给聂先生写的: “敦厚,为师两日后到芙州,预料张纯风将在芙州拍卖雪桂草,你无论什么价格,且将它拍下来。” 敦厚?聂敦厚?这名字取得真好! 张纯风无力吐槽。他收了信,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刘虚如能预料他会来芙州城,难道他能未卜先知? 先不管了,张纯风看看天色,东方已经露了鱼肚白,刘虚如就快到了! 他凭空一闪,回到聂敦厚书房边的那棵树上,继续监视。却见聂敦厚坐在蒲团上,调养气息。 没一会,聂静柔走了进来,刚进门就撒娇道:“爹爹,你怎么刚把我救回来就跑了?害得女儿没地方诉苦!” 聂敦厚睁开眼,笑脸相迎,说道:“马九龙跑了,我得把他抓回来啊!” 聂静柔还是气鼓鼓的,钻进她爹的怀里躺下,说道:“他跑了就跑了,有我重要吗?” “当然没你重要,”聂敦厚搂着她,“但是比较紧急。” “你少糊弄我,你根本就不关心我!”聂静柔继续撒娇。 “怎么可能?你是我的小心肝,你娘死后,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了!”聂敦厚低下头去,作势就要亲她。 聂静柔用手抵住他的嘴巴,又说道:“那你可得为我出气,把抓我的那个人千刀万剐!” “你还没将他千刀万剐吗?”聂敦厚问道。 “我受伤要敷药,还没来得及!” “那等我忙完了事,我们一起去将他千刀万剐!” “你还有什么事要忙?现在就去不行吗?” “师尊要来,我得接待他。” “他来了就来了,为什么要你接待?大伯不会接待吗?”聂静柔又使性子。 “大伯也要来接待!”聂敦厚好言哄着她。 “我看你就是不爱我了,尽敷衍我!”聂静柔从聂敦厚的怀里钻出来,可怜巴巴的样子。 聂敦厚一脸为难,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说道:“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把那人千刀万剐!” 说着就要往外走。聂静柔笑靥如花,勾着聂敦厚的胳膊,说道:“就知道爹爹最疼我!” 两人刚走两步,抬头一看,聂静柔的大伯正站在门口,面如寒霜地看着他们。 两人就像偷吃的老鼠被猫逮了个正着,惊慌失色。 聂静柔当即放开她爹的胳膊,低着头默默离开,留下她爹独自承受大伯的暴怒。 第153章 沁心茶庄(9) 大庄主冷着个脸,骂道:“什么时候了,你还胡闹?” 聂敦厚没理他,走了回去,坐在蒲团上,当耳边风。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闷闷不乐地喝着。 “叫你看好人,你当我放屁,现在还在和小辈乱来,你说你像什么样子?”庄主继续咆哮。 聂敦厚这时不乐意了,反驳道:“我女儿不见了,我不该去追吗?” “去追之前,你不会叫人来看守吗?” “我没你想得那么周到,我一急,啥都顾不了!”聂敦厚将茶杯摔在桌子上。 大庄主气得一脚踩碎门槛,又一脚踢向门板,将整扇门都踢垮了。 他平复一下心态,说道:“师尊马上到,我们先将他笼络好,把他的焚情诀骗到手再说!” 焚情诀是什么玩意?张纯风听得一愣一愣的。 却听聂敦厚说道:“恐怕没那么容易,师尊虽然废了,但身边还有冯衡和秋英,我们没有胜算。” “要是倩柔还在,全都不在话下!”庄主用力一抓,粉碎一片门板。 “现在讲这些有屁用!”聂敦厚说道。 “张纯风!”庄主满眼都是仇恨,“别让我逮着你,否则让你碎尸万段!” “……” 聂倩柔,那个要喂他蛊心丹的女人,是你女儿?可是,她不是我杀的,是黑衣人杀的啊!冤有头债有主,找我干嘛? 张纯风心里吐槽。 却听聂敦厚说道:“我劝你最好别惹那个张纯风,倩柔都不是她对手,你能有什么办法对付他?”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焚情诀的原因。” “你以为焚情诀就能对付他吗?惊魂秘法都对付不了,焚情诀有什么用?” “焚情诀练到位,只要他对上我的眼睛,他就会臣服于我,比惊魂秘法好用多了!” “那他的漏洞不是很明显吗?他只要不和你眼神接触,你有什么办法?” “我化成女人的样子,你觉得他能抵抗得住吗?” “……” 好,算你狠! 聂敦厚脑补了一下,笑了起来。大庄主有些尴尬,冷着脸说道:“检查一下雪桂草,要是不见了,待会和师尊见面可就丢人了!” “怎么可能丢了?我一直放在纳戒里,会丢去哪里?”聂敦厚说着,摸摸自己的手,一脸惊慌。 他又伸进怀里摸摸,拿出一枚纳戒,吐出一口气,说道:“吓死我了,原来在这里!” 大庄主皱紧了眉头,问道:“那你手指上的纳戒呢?” 聂敦厚想了想,也皱起了眉:“是哦,那我原来手指上的纳戒呢?” “你先看看雪桂草还在不在!”大庄主急道。 聂敦厚翻了翻,哪里还有雪桂草的影子。他大惊失色,又查看一次,依旧没有。 “我就不该让你保管!”大庄主又气又沮丧。 聂敦厚无言以对,拿起茶壶,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突然,他灵光一闪,想起财神爷临走前对他说的话。 他大喜过望,说道:“我记起来了,一定是那个王八蛋把我的纳戒顺走了!” 大庄主一脸狐疑,问道:“哪个王八蛋?” “财神爷!” “谁?”大庄主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一个假扮财神爷的家伙!”他站了起来,急匆匆就要出门。 “你说清楚点。” “之前马九龙不是跑了吗?我追到狄氏祠堂,和那个假扮财神爷的打了一架,估计是他顺走的!” “你打不过他?” “我……”,聂敦厚有些尴尬,“别讲这些没用的,现在拿回纳戒要紧!” 大庄主哼了一声,说道:“我刚才抓拿马九龙的时候,哪有看到什么财神?” 张纯风一听,心里大喊一声不好。聂敦厚却是一脸惊喜,问道:“马九龙抓回来了?” 大庄主一脸得意:“他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顾思呢?” “废了!” 聂敦厚越发开心,说道:“废得好,像他这种叛徒,就该断手断脚,扔到街边去乞讨!” 大庄主一听,板起了脸,说道:“说什么鬼话?扔到街边去乞讨就完了吗?起码每天得拿他九成的乞讨收入才行!” 说完,两兄弟哈哈大笑起来。 “……” 恶毒程度一个比一个厉害,这都是什么人家教出来的人渣啊? 却听聂敦厚又道:“说要紧的,纳戒怎么拿回来?” 大庄主笑道:“这有什么难的,用顾思换回来就行了!” “他要是不换呢?” “不,他会换的,他既然救了一次,就说明他有拔刀相助的弱点。” 大庄主信心满满,走出了书房。 张纯风脸色凝重,飞身落地,挡住了大庄主的去路。对方一看,笑了,说道:“我正要找财神爷呢,你就出现了!” 张纯风掏出聂敦厚的纳戒,说道:“你把人放了,我给你纳戒。” “可以,我现在就把人提来。”大庄主笑道。 “不仅顾思,马九龙我也要!”张纯风说道。 “你这胃口太大了,一枚纳戒换不了两个人。” “胃口很大吗?一株雪桂草换不了两个人吗?” 大庄主思考了一下,说道:“如果你有两株雪桂草,换两个人也是可以的。” “那算了,爱换不换!”张纯风扭头就走。 “哎……你等等!”大庄主喊道。 张纯风停住脚步,问道:“庄主同意了?” “我能不同意吗?”他笑道。 “那你把人带来这里,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大庄主摇摇头,回道:“人在我那边,你直接过来领!” 说着便出了院门。 张纯风只好跟在他屁股后面,小心翼翼地提防着。 “财神爷怎么突然有兴趣下凡来看看呢?”大庄主背着手,一边走一边笑。 “为了收集一些恶人回去研究!”张纯风回道。 大庄主沉默了一下,笑道:“财神爷的兴趣真特别!” “还好,就是特别喜欢看恶人吃瘪的样子!” 大庄主又沉默了一下,继续笑道:“我也喜欢看别人吃瘪的样子!” 两人不再说话,转过一条长长的巷子,两边高墙耸立。 走到中间,大庄主停住脚步,转身说道:“就在这里交易,您在这里等等,我去把人领过来。” “我不能去吗?”张纯风问道。 第154章 沁心茶庄(10) 大庄主笑了笑,说道:“前面是女眷的住所,不太方便!” 这个理由,张纯风无法拒绝,只好等在那里。 少顷,大庄主便拎着顾思和马九龙出现在他的面前。张纯风一看,两人都处在奄奄一息的状态。 大庄主将人扔在张纯风的脚下,笑道:“人我已经带来了,纳戒呢?” 张纯风掏出纳戒,扔给对方。大庄主接住,看了一眼,眉开眼笑,说道:“财神爷也不过如此嘛!” 张纯风听得直皱眉,啥意思?没来得及思考,脚下突然一阵酸麻。 他往下一看,顾思和马九龙已经抓住他的脚,并各贴了一张符纸,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张纯风当机立断,想要利用空间法则,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双脚似乎长在了地板上。 就在此时,大庄主动了,一个瞬移,到了张纯风头顶,一掌拍向天灵盖。 掌力雄浑,如巨石下坠,压得张纯风头骨欲裂。 麻蛋,我虽然双脚不能动,不等于我的手不能动啊! 只见张纯风凌空向上一指,嘭的一声,指力撞击掌力,将大庄主震了出去。 脚下两人见状,瞬间掏出匕首,就想往张纯风脚掌扎去。幸好张纯风眼疾手快,连点两指,将其毙命。 两人这才现出原形,却是两个陌生的卫兵。 大庄主翻身落地,手掌颤抖,满眼仇恨看向张纯风,说道:“虚空指,张纯风?” 被看穿了,没劲! 张纯风回道:“你女儿不是我杀的,是黑衣人杀的!” “你以为我会信吗?”大庄主怒道。 “这我倒不在乎。”张纯风放出匕首,嗖的一声,揭去脚下的两张符纸。 大庄主目露凶光,一张符纸便从袖袍里窜了出去。张纯风剑诀翻转,匕首遂迎了上去。 谁知那符纸却突然变成一个布袋,张口将匕首吞了。张纯风失去了匕首的感应,不禁有些吃惊。 不能与他纠缠,不如速战速决。张纯风下了决心,当即凭空一闪,贴近大庄主,一拳将他撞了出去。 大庄主倒飞十多米,一个翻身,放出十多张符纸,化成匕首,快速飞向张纯风。 张纯风懒得理这些玩意,当即闪现,贴近大庄主,再次将他击飞。 大庄主被连续捶了两拳,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十分难受。他跌倒在地,气息不稳,艰难地爬起来。 “把人交出来!”张纯风呵道。 大庄主吃了一口药,冷笑道:“你先顾好你自己!” 话音未落,他已经瞬移过来,无数的符纸如蝴蝶般,从他袖袍里飞了出来,遮住了张纯风的视线。符纸振动的声音,是惊魂秘法。 如此精密的招式,谁能逃脱?大庄主得意的举起手来,又是一掌拍出,直击张纯风的心口。 这一招毙命的掌法,凝聚了大庄主的毕生的功力。 然而,就在他手掌接近衣服的一刹那,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转而变成痛苦。 他整个身体倒飞出去,又一次跌倒在地。他的手掌被切了一半,流血不止。 符纸随之散去,飘落一地,露出张纯风的身影。他握着朱雀剑,平静地看着大庄主。 “人可以交出来了吗?”张纯风问道。 大庄主没有回答,连点几处穴位,又喝了口药,方缓了过来。 突然,张纯风的背后传来一声箭响。他没回头,长剑一挡,噔的一声,挡住了箭矢。 “你要的人在这里!”一个女声在身后响起。 张纯风伸手一指,点了大庄主的穴道,才转过身去。 却见聂静柔一手拿刀架在马九龙脖子上,一手拿着短弩对着张纯风。 “把人放了!”张纯风呵道。 “你先把我大伯放了,我再放人!”聂静柔回道。 “你最好不要逼我动手!”张纯风冷冷说道。 聂静柔毫无惧意,长刀加大力度,压出一丝血迹出来。 她一脸正经,说道:“你最好别轻举妄动,我刚在这巷子里设了几个法阵,你的空间法则调动不了。” 张纯风脸色冷峻,暗暗试了试,果然被封。 好烦,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设法阵啊! 张纯风没办法,扭头看向大庄主,伸手一指,凌空解了他的穴位。 然而,当他回头时,却发现马九龙倒在聂静柔的脚下,脖子上鲜血汩汩而流。 聂静柔满脸笑意。 张纯风怒不可恕,一个瞬移,往她靠过去。可是,法阵隔绝了两人,他无法突破。 他回头看向大庄主,人已经走远,只剩一片衣角,转眼即逝。 张纯风再次瞬移,追了过去,使出一剑,几道剑意便瞬间划破他的身体,切成几块。 张纯风怒火渐消,从大庄主的手指里取下两枚纳戒,转入旁边的小路。 刚走几步,一队卫兵堵住了去路。二话不说,纷纷放箭,嗖嗖嗖,往张纯风身上招呼。 就在此时,背后一股极重的杀机瞬间而至,张纯风不敢大意,一跃而起,躲开箭矢,冲向卫兵,将他们通通掀翻在地。 他扭头一看,聂敦厚不知从哪里又拿了一柄偃月刀,正一刀砸在地上,误将一个卫兵砍成两半。 原来是这个手下败将在偷袭他。 一招未得手,聂敦厚抡起偃月刀,佯攻一刀,赶紧撤。只见他连连瞬移,往长巷子那边逃去。 追?不!反正雪桂草在自己身上,着急的是他们,况且长巷子有法阵限制,不划算。 张纯风凭空一闪,又回到书房旁边那棵树上。 书房空无一人,张纯风拿出大庄主的纳戒,仔细翻看起来。一本《千幻符术》,一本《聂氏阵法》,了无新意。 刚吐槽完,又是一声箭响。张纯风两指一夹,将它扔了下去。 却见院外站着三个人,正是聂敦厚,聂静柔和顾思。 “张少侠,下来聊两句?”聂静柔将长刀架在顾思脖子上,满面笑容。 “你把人放了,我把纳戒给你。”张纯风放出两把飞刀,拿着其中一把,在另一把的刀身上快速雕刻一圈符文。 “你把纳戒给我先!”聂静柔说道。 张纯风没有说话,收了飞刀,从树上飘了下去。他手里握着箭,一步步往聂静柔走去。 没有意外,自然又是被法阵隔绝了。 第155章 沁心茶庄(11) 张纯风看着聂静柔,面无表情,问道:“你为什么要杀马九龙?” “我想杀就杀,还要问过你吗?”聂静柔依旧在笑。 “他是纯阳之体,你们不是要交给刘虚如处理吗?”张纯风又问。 聂敦厚一听,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交给师尊处理?” 聂静柔插嘴道:“你是傻吗?没看见他刚才从哪里下来吗?” 聂敦厚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在偷听我们说话。” “你们别扯这些没用的,”张纯风说道:“我已经放了你大伯,你为什么还要下死手?” “你管不着,识相的就赶紧把纳戒交出来!”聂静柔收了笑容。 “你识相的赶紧放人!”张纯风大声嚷道。 聂静柔眼眸寒光一闪,长刀斜提,再一刀剁下了顾思的右手臂。 “是你害他丢了一条胳膊!”聂静柔笑道。 张纯风眼含怒火,一个瞬移,匕首刺破法阵,携带余势,刺向聂静柔。 这是聂静柔未曾料到的。但她反应极快,稍微一挪,便站到顾思身后,用顾思的身体当做盾牌。 奈何,元婴期的速度怎么拼得过渡劫期?只见她胳膊中招,血染红了她的袖子。 聂敦厚此时也反应过来,大刀又是一砍,将张纯风和顾思分隔开来。 张纯风后撤两步,伸手一指,聂敦厚拿刀的手指便断了一只。 大刀登时脱手落地,他痛得嗷嗷叫。张纯风不给他休整的机会,再出一指,穿透他的右脚掌。 “住手!”聂静柔站在顾思背后,又用刀架在他脖子上。 张纯风法随意动,聂静柔的太阳穴便被一把飞刀顶住了。 “要比比谁快吗?”张纯风说道。 “比就比!”聂静柔加大力度,顾思的大动脉便危在旦夕。 这是疯狗! 张纯风无奈,只好撤了飞刀。聂静柔越发得意,说道:“将纳戒交出来!” “你先把刀拿远一点!”张纯风说道。 “少废话!”聂静柔毫不妥协。 张纯风不动声色,掏出纳戒,扔了出去。聂静柔的注意力立马转移到纳戒上。 就是此刻,张纯风凭空一闪,在她的耳边念了句忏悔咒,悔意顿时占据她的心房。她意志软化,戾气消失。 张纯风趁机出手,一拳将她撞了出去。 聂静柔在地上滚了又滚,直到撞到不远处的一株大银杏树,方停了下来。 聂敦厚急忙飞过去,扶她起来。看着破皮流血的女儿,他满脸怒意。 “张纯风,我杀了你!”聂敦厚站起来,拿起偃月刀,一个跃高,又向张纯风劈过来。 张纯风握着朱雀剑,皱了下眉,盾阵开启,一拳将他撞向半空,接着凭空一闪,到了他右上角,再出一拳,将他撞到银杏树下。 烟尘滚滚,地上一个大坑,聂敦厚吃力地爬了上来。满脸尘土。 “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张纯风落在聂敦厚的旁边,俯视着他。 聂敦厚躺在地上,气喘吁吁,没有回答。 “张纯风,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不知何时,聂静柔跑到银杏树对面的墙角下。她拿着长刀,架在一个糟老头的脖子上,正是焦和,旁边还有七个被绑的人,也被卫兵架了刀。 这女人为什么总喜欢将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呢?这是什么恶趣味吗? 张纯风试试空间法则,一如既往,又被限制了。走几步设一个阵,这又是什么脑回路? “你又想怎样?”张纯风烦不胜烦。 聂静柔没有回答,却见她旁边一个卫兵拿着纸笔,奋笔疾书,拿给她看。 “把我爹放了!”聂静柔说得格外大声。 “八个换一个吗?”张纯风问道。 那卫兵又奋笔疾书,递给聂静柔看。 “不,一个换一个!”她又大声说道。 这是关闭了听觉?有意思!只是这一个换一个,让人头疼。 “你把焦叔放了,我放你爹!”张纯风说道。 卫兵给她书面传达,她同意了。于是,另一个卫兵便押着焦和上前走了几步。 聂静柔将刀架在荣五的脖子上。 张纯风心累,抓着聂敦厚的胳膊,用力一扔,摔到聂静柔的脚下。 聂静柔一看,怒目相对,手起刀落,断掉荣五的左臂。荣五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张纯风怒气盈胸,吼道:“你到底想怎样?” “一刀换一人!”她看了文字后,说道。 “如何一刀换一人?” “我捅你一刀,换一个人!” 众人一听,无论被劫持的,还是卫兵,都一脸惊讶。随即,被劫持的人纷纷喊道:“张少侠,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硬攻还是妥协?张纯风犹豫起来。若是硬攻,还有七个人,不可能同时救了; 若是妥协,虽然有乾元真气和护身光罩,风险还是有的,也不知那鬼丫头还有什么底牌没用! “考虑得怎样?”聂静柔催促道。 “一刀换一人!”张纯风回道。 聂静柔看了文字,笑了。她拿着长刀,快步走过来,二话不说,一刀就往张纯风的心脏捅去。 然而,刀尖被挡在了一米开外。她大吃一惊,怒道:“不算,你必须把你的防护撤下来,不见血不算!” “你之前可没有这么规定。”张纯风回道。 聂静柔听不到,只是重复说着:“必须见血才算一刀!” 张纯风懒得理她,伸手一指,点了她的穴道。 既然你想不遵守承诺,我点你穴道也就合情合理! 卫兵一看,纷纷丢盔卸甲,将刀从众人的脖子上撤了出来。 众人欢欣鼓舞,一部分对着聂敦厚一顿拳打脚踢。一部分跑到聂静柔的跟前,啪啪抽嘴巴。 张纯风走到荣五身边,为他止了血,包扎好伤口。 焦和站在原地,眼眶含泪,良久不动。突然,他拿起地上一把刀,拨开人群,走到聂静柔的面前。 那女人已经被打成猪头,闭着眼睛,不知是晕了还是装睡。 “你这贱女人,恶毒的女人,今天看我怎么料理你!” 他一边说一边掉眼泪,刀身一拍,打在她的嘴巴上。 “这是你打我的,现在我还给你!”他说道。 接着他又一刀拍在她膝盖上,使她跪了下来。 “这一跪我也还给你!” 说完,他便放下刀,离去了。 第156章 沁心茶庄(12) 焦和刚走,荣五便来了。他捡起长刀,将刀穿过聂静柔的胳肢窝,想将她扶起来。 聂静柔气息萎靡,站不稳,荣五刚抽刀,她又跌了下去。 “你得站好了,不然我一刀下去,你可就没命了!”荣五说道。 聂静柔没有反应,歪倒在地。荣五手起刀落,砍断她的左臂。她惨叫一声,终于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她眼神充满忿恨,盯着荣五,好像要吃了他一样。 “你断我一臂,我断你一臂,不挺公平吗?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荣五说道。 “我断你一臂,是东家对佣人的惩罚,理所当然。你断我一臂,是犯上作乱!”聂静柔吼道。 荣五一听,哈哈笑起来,说道:“犯上作乱?那我今天就犯定了!” 说着,刀背一拍,敲碎了聂静柔的膝盖。她又惨叫一声,跪倒下去。 “你们这群狗奴才,我要杀了你们……”她的语气充满了仇恨。 此时,顾思也钻进了人群,走到聂静柔的面前。他包扎着伤口,左手提刀,一脸平静。 “刚才你断我一臂,我也来断你一臂,你不要有什么怨言!”顾思说道。 聂静柔已经断了一臂,再断一臂,她就彻底成为废人了。她终于感到了恐惧。 “你别砍我手臂,求求你,别砍我手臂!”她哀求着。 顾思皱了皱眉,干脆利落,断了她右臂。她痛晕了过去。 众人的气撒完,往她身上吐了吐口水,便散了。张纯风想起马九龙的死状,走过去,一脚将她踢醒。 “杀了我!”她喃喃道。 “你为什么要杀马九龙?你告诉我,我帮你解脱。”张纯风说道。 “因为……因为杀了马九龙,你必然……必然会杀了我大伯!”聂静柔说道。 借刀杀人? “然后,你爹就可以成为一家之主?”张纯风推测。 “不,我才是一家之主!” 多么可怕的女人! 张纯风皱眉,剑诀一转,一把飞刀即刺穿聂静柔的心口。 众人先是沉默了一会,接着便向张纯风跪了下去。焦和说道:“多亏张少侠救命之恩!” “多亏张少侠救命之恩!”众人跟着喊道。 张纯风说道:“你们想感谢我也行,办个酒席!把这城里有头有脸的都请来!” 众人一听,一脸懵,说句场面话,你怎么还当真呢? 顾思走到张纯风身边,低声问道:“要摆鸿门宴吗?” “不摆鸿门宴,你和马爷的计划能推行吗?”张纯风回道。 两人相视一笑。 随后,顾思便带着众人去操办了。 张纯风看看天,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刘虚如该来了!他看了一眼墙角处的聂敦厚,瘫倒在地上,早已不省人事。 张纯风走过去,将他拎起来,扇子一挥,除去他身上的尘土,带回了书房。 等了许久,不见刘虚如的身影。这狡猾的老狐狸,不会吓得不敢来? 到了中午,依旧没有出现,张纯风心里一阵惆怅。这老色胚的线索,今天要断在这里了? 正想着,荣五走过来,通知开席了。张纯风叹了口气,说道:“把聂敦厚带上。” 说着便去了宴会厅。摆了八张桌,坐了六桌人,城里八大家来了六家。 张纯风挑了后面一张空桌子坐下,安安静静做个旁观者。 除了顾思一干人踌躇满志,其他来客要么愁眉苦脸,要么怒气盈胸,气氛很沉闷。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顾思站起来,端着一杯酒,“是决定我们以后做人还是做鬼的日子!” 来客一听,面面相觑。有人说道:“少啰嗦,讲重点!” 顾思笑了笑,说道:“既然大家那么着急,我就开门见山。” 说完将酒杯重重摔在桌子上,登时从厅外走进来四个人,均用盘子装着一个人头。 来客一看,认出四个人,分别是胖女人,狄港生,大庄主和聂静柔,一阵哗然。 一个年轻人霍的站起来,一拍桌子,大声骂道:“你敢杀我娘?我要你血债血偿!” 说着,一跃而起,往顾思袭击而去。张纯风伸手一指,点了那人穴道,他便重重地掉落在地。 一阵沉默。 “这四人出售假货,压榨佣人,昨晚已经伏法,大家可有意见?”顾思笑着说道。 来客闻言,交头接耳。一个老头站了起来,说道:“既然伏法,不知顾先生叫我们过来何事?” 顾思笑了笑,说道:“我想成立一个新的商会,不卖假货,提高佣人待遇,不知大家有没有兴趣。” 来客一听,又都沉默起来。刚才那老头叹了口气,又问道:“加入当如何?不加入又当如何?” “加入的话,我将自己每年的利润拿出一成分给大家,不加入的话,这四个人就是例子!”顾思正色道。 当即有个中年汉子站起来,冷笑道:“就你那点利润,给我塞牙缝都不够!” “所以,你不参加了?”顾思说道。 “老子不稀罕,也不怕!”他酒杯往地上一摔,转身就要离去。 张纯风拍了拍手,荣五将聂敦厚拉了出来。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这边。 张纯风淡淡说道:“聂敦厚说要把顾先生四肢砍了,然后扔出去乞讨,大家知道为什么吗?” 无人应答,都期待他说下去。 “因为顾先生和马爷提高了佣人的待遇,并且坚持卖真货!”张纯风续道。 “所以呢?”那不买账的中年人问道。 张纯风没有回答,掏出玄凤剑,走到聂敦厚的身前,一剑砍掉左臂,一剑砍掉右臂,再一剑砍掉左腿,最后砍掉右腿。 这当面行刑的冲击力比人头大多了,众人都大惊失色。 “谁压榨佣人,谁售卖假货,我就一个个砍掉四肢,扔去街边乞讨!”张纯风重重说道。 那中年人终于妥协。至此,无人反对。 张纯风收了玄凤剑,离开了宴会厅。他得将聂家翻一遍,看看有没有刘虚如的线索。 然而,事与愿违,搜了两遍都一无所获。他回到书房,坐在蒲团上,有些沮丧。 他拿着聂家的几枚纳戒,一脸惆怅。刘虚如这胆小鬼要怎样才能找出来呢? 第157章 梅山小镇(1) 张纯风感到头疼,之前同福楼已经明确告知,没有刘虚如的具体行踪。 如今聂家这里也断了,黑衣人和梅花烙的难题可就不好解决了。 无奈之下,张纯风把有关刘虚如的物件都扔了出来,摆满了半屋子。 惊魂秘法,缚魔索,聂氏阵法,千幻符术,红尘滚滚……突然,一本无名小册子引起张纯风的注意。 聂倩柔的日记! 张纯风犹记得梅山双雄,翻了翻,果然没记错。虽然刘虚如不一定会去,但还是决定走一趟。 他收了物件,跟顾思等人告别,便离开了芙州城,来到了梅山。 梅山是个小镇,依山傍水。张纯风在街上走了几步路,发现一个小茶馆,走了进去。 “客官吃点什么?”老板露出他的职业笑容。 “有烧卖吗?”张纯风问道。 “有有有,客官要几笼烧卖?” 这小镇居然有烧卖,张纯风顿时对它有了好感。 “先不用多,来个十笼就好!”张纯风笑道。 “十笼还是四笼?”老板不敢确认。 “十笼!” “客官真乃牛肚皮!” 这是个很小的店铺,三百来尺,靠墙摆了六张方桌。 店内已经坐了三个人,其中一人坐西北角一桌,正在吃饺子,另外两人坐东南角一桌,正在吃面。 张纯风挑了张西南角的桌子,独自坐了下来。 烧卖很快就上了桌,张纯风拿起筷子,慢慢地吃起来。 “你这愁眉苦脸干什么?”东南角那白衣青年突然开口说道。 他对面的灰衣青年没有回答,只是勉强地笑笑。 “诶,你倒是说啊!”白衣急道。 灰衣叹了口气,将筷子放下,说道:“自从秋铁死后,我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死了有一个月了?”白衣问道。 “有了,前天刚好一个月。” “那丧葬早该忙完了,你怎么还没时间好好休息?” 灰衣摇摇头,端起碗,喝了口面汤,一脸惆怅。 “你倒是说啊!”白衣催促。 灰衣欲言又止,又喝了口面汤。白衣急死了,抢了灰衣的碗,说道:“快说,到底咋回事?” 灰衣左右张望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细声说道:“秋铁死后,他儿子秋石继承了梅山宗主,可把我们折腾惨了!” 白衣皱眉,问道:“秋石听说才十四五岁?” 灰衣点点头。 “那要折腾你们也应该是他叔叔秋钢啊!”白衣疑惑。 灰衣摇摇头,反问道:“你以为秋钢能控制那个小魔王?” 白衣没有接话,期待他说下去。 灰衣抢回他的碗,又喝了口汤,方说道:“他叔都被他弄得惨不忍睹,还想控制他?” 白衣面露吃惊,问道:“怎么个惨不忍睹?” 灰衣放下碗,摆摆手,说道:“这就别问了,梅山双雄已成过去。” 梅山双雄? 张纯风猜测,莫非那秋铁秋钢就是梅山双雄?一个死了,一个被侄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却听白衣又道:“那小魔王怎么折腾你们?” 灰衣一听,仿佛触电一样,一脸惊恐,随后又摇头,说道:“不提也罢!让我喘口气,待会还得上山!” 白衣终于闭上了嘴。两人默默吃完面,结了账,便离开了。 张纯风咬了一口烧麦,向老板问道:“梅山双雄是秋铁和秋刚?” 老板连忙摆手,说道:“我也不清楚,我就是个做小买卖的。” 没劲! 张纯风只好继续吃他的烧卖。刚才那灰衣青年说要上山,想必北边那高山就是梅山宗的所在地了。 正想着,一个声音传到张纯风耳朵里:“年轻人,别管那么多闲事!” 张纯风循声望去,是那吃饺子的人。他一身黑衣,腰间别着一把长刀,背对着,无法看到面容。听声音,估计有四十来岁。 “前辈有何指教?”张纯风问道。 那人却不再说话,继续吃他的饺子。 “前辈可知梅山怎么走?”张纯风试探。 “都叫你少管闲事了!”那人回道。 “闲事就是用来管的,反正我正闲着!”张纯风继续试探。 话音未落,一支筷子突然破空而来,直刺张纯风的面门。张纯风两指一夹,抓住了筷子。 “别太自以为是!”那人站起来,扔了几枚铜钱在桌子上,转身出了店门。 张纯风终于看清他的样子,是个大鼻子中年人,一身都是杀气。 张纯风笑了笑,又吃了一个烧卖。老板收了铜钱,低着头收拾碗筷,说道:“年轻人不要冲动,可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他说得很小声,自言自语似的。 这小镇的特产肯定是老师,不然怎么个个都争着教育你? 张纯风吃了九笼烧卖,没了兴致,对老板说道:“帮忙打个包!” 说着扔给对方一块碎银。老板接过,又露出他的职业笑容,给烧卖打了个包。 张纯风点点头,接过烧麦,径直往北边的高山走去。 刚到山下,远远听见兵器碰撞的声音。 张纯风皱了皱眉,上前几步,拐了个弯,却见两个人在一块草地上拼命。 他仔细一看,一个是刚才那个大鼻子中年人,另一个却是吃面的灰衣男。 只见大鼻子长刀在手,一个前跃,长刀斜劈。灰衣短刀格挡,可惜力量不足,被大鼻子连人带刀撞了出去。 灰衣向后滑行数米,眯着眼,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鼻子站在原地,刀尖向下,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淡淡说道:“你多嘴多舌,不要有什么怨言!” “什么多嘴多舌?”灰衣一脸疑惑。 “你在小茶馆里说了不该说的话!”大鼻子回道。 灰衣大吃一惊,问道:“你是暗卫?” 大鼻子依旧面无波澜,说道:“你别怨我,安心上路!” 说着,身形一闪,与灰衣擦肩而过。大鼻子反手提刀,在灰衣的三步外站定。 定格两秒后,他的长刀从中断离,其中一段跌落在地。 耍帅失败,大鼻子皱了皱眉,转过身来,看着灰衣青年。 只见对方安然无恙,短刀依旧在手,也在看着他。 “看来,我低估你了!”大鼻子将刀扔在地上。 “看来,暗卫也不过如此!”灰衣恢复了信心。 第158章 梅山小镇(2) 大鼻子没有说什么,纳戒一闪,又一把长刀握在手里。 “话说,你们暗卫就这样助纣为虐,替秋石到处封口吗?”灰衣问道。 大鼻子依旧没有搭话,只是注视着他,随时准备动手。 “怎么?不敢承认吗?”灰衣又道。 “你话太多了!” 话音刚落,大鼻子再次出击,身形一闪,衣角飘动,再次逼近灰衣青年。 长刀与短刀碰撞摩擦,火花迸射,发出刺耳的声音。 长刀再次断裂,谁知掉落一半,却又飞舞起来,绕着灰衣,快速切向他的喉咙。 灰衣大惊失色,眼见就要命丧于此,突然凭空出现一张符纸,变成一个护心镜,遮住了他的喉咙。 断刀划过护心镜,又飞了出去。 大鼻子皱眉,扔下半把刀,飞身离去。 灰衣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瘫倒在地,长舒一口气,旋即又站起来,四处张望,却不见他人。 “这山你别上了!”张纯风收了符纸,走了出来。 灰衣男见是他,有些意外,拱手行礼,说道:“粟雨多谢少侠相救!” “这梅山小镇,你怕是待不住了!”张纯风说道。 粟雨叹了口气,苦笑道:“都怪我多嘴,惹了这烂事!” “说几句就要灭口,那梅山新宗主未免也太心虚了!”张纯风讽刺道。 “他就靠这一套镇住了整个宗门!”粟雨回道。 看来,靠暗卫刺杀是他们这类人的通病。 “刘虚如最近来过吗?”张纯风趁机问道。 “来过啊,你问这个干什么?”粟雨摸不着头脑。 张纯风双眼发光,一脸惊喜,追着问:“什么时候来的?” “七月份!” “……” 好,空欢喜一场!张纯风眼神黯淡,勉强笑了笑,说道:“你快走,说不定那大鼻子已经带人去你家了!” 粟雨一听,有如雷击,立马火急火燎地雷奔而出,下山去了。 该死的刘虚如,看来还得花费一些心思才能把你挖出来! 张纯风看看太阳,有些偏西了。他走到一处茂密的灌木丛里,摇身一变,成了大鼻子。 上山瞧瞧! 他凭空一闪,消失在原地,到了山顶一处密林里。 走了一小段路,一阵人声鼎沸。循声望去,底下一片大草地正在搞着什么活动。 却见一棵大树下,一个紫色锦衣少年歪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一把弩,一手拿着一个梨,嬉皮笑脸地吃着。 他身后站着一群人,簇拥着他。而身前并排跪着七个女人,像马一样趴着。 七个女人神情哀戚,泪流满面。七个男人骑在她们背后,手拿皮鞭,像极了赛马。 “都准备好了吗?”锦衣少年吃下一口梨,笑道。 “准备好了!”七个男人齐声喊道。 “跑!”锦衣少年将半个梨扔在最右那个女人的臀部上。 啪啪啪,皮鞭纷纷响起,女人们便都开始爬起来。可是,那娇弱的身体怎么能承载比她们重的男人? 于是,女人们纷纷扑倒,根本爬不动,两个男人也滚落在地。 “给我爬!”锦衣少年拿起旁边丫鬟的茶壶,用力一扔,砸在中间那个女人的大腿上。 茶水滚烫,女人当即惨叫起来。锦衣少年终于满意地笑了。 “快爬!”他又命令道。 男人们便甩起了鞭子,狠狠地打在女人身上。女人们只得死撑着,用力地爬着。然而,终究无能为力。 “爬不动吗?” 锦衣少年怒了,站了起来,短弩一射,刺中左边那个女人的大腿。 女人惨叫一声,晕了过去。其余人等见状,一脸惊恐。 “快给我爬!” 锦衣少年歇斯底里,短弩胡乱连发,无论男人女人,通通遭了殃,现场一片混乱。 看着这血腥的场面,他由怒转笑,神经质的。 那应该就是小魔王秋石了! 张纯风刚想出手,秋石后面的人群中,有一个大胖子站了出来。 “太阳偏西了,宗主回去吃饭!”大胖子笑着奉承道。 秋石一听,笑容尽失,斜眼看向大胖子,二话不说,伸手就是一箭。 大胖子稍稍挪脚,侧身躲了过去。 “你敢躲我的箭?”秋石咆哮起来。 大胖子立马低下头去。 “你敢躲我的箭?”秋石重复道,冲过去,抓住大胖子的衣领,一拳就打在对方的脸上。 拳劲有些弱,或者说大胖子的修为碾压秋石,拳头没有摸到脸,就被反弹回来。秋石整个身体都跌落在地。 这可不得了!他爬起来,怒吼着,抽出旁边一个卫兵的长刀,用力往大胖子身上砍去。 奈何,大胖子身上有护身光罩,秋石连砍十几刀都毫无动静。 他砍得气喘吁吁,扔下刀,大声骂道:“你敢反抗本宗主?” “太阳偏西了,宗主回去吃饭!”大胖子重复道。 这时,又有一个人站出来,却是个姑娘,明眸善睐,比秋石大一两岁的样子。 只见她走到秋石旁边,凑到他耳边,嘟囔了几句,两人便都笑了。 “二叔,我们俩来比一场,你敢不敢?”秋石看向大胖子,说道。 原来那大胖子是秋钢!只听他回道:“不知宗主想比什么?” “就赛狗啊!”秋石笑道。 不叫赛马,叫赛狗? “姑娘们都受伤了,怕是比不了!”秋钢说道。 “这是问题吗?”秋石转向后面的人群,点了两个女人,“你们俩出列!” 那两个女人都是三十岁左右,立马抗议起来。一个说道:“我是你三姨娘,你不能这样对我!” 另一个直接开骂:“我是你姑妈,你个畜生!” “要么死,要么当狗,你们自己选!”秋石抬起他的短弩,淡淡说道。 两人无可奈何,只好出列,跪趴下去。 “把衣服脱了!”秋石说道。 “你……”姑妈羞愤难当。 秋钢看不过眼,说道:“不比了,我有点不舒服。” “这可由不得你,你不比的话,我就杀了她!”秋石将短弩对准姑妈。 秋钢怒气盈胸,但还是咽了下去,问道:“你要怎么比?” 秋钢的让步,让秋石有了胜利的快感,他又笑了,说道:“你要是赢了,我就回去吃饭;我要是赢了,你吃饭给我看。” 第159章 梅山小镇(3) “我吃饭给你看?”秋钢疑惑。 “对啊,你输了,就脱光衣服,像猪一样在猪槽里吃给我看。是不是很公平?”秋石依旧笑着。 众人一听,窃窃私语。 “二哥,你别跟他比,就算我死了,也别跟他比!”姑妈愤恨道。 秋石顿时怒了,短弩一射,刺中姑妈的左大腿,骂道:“有你什么事?” 姑妈吃痛,惨叫一声,不再说话。 秋钢不忍直视,说道:“那就开始!” 秋石如愿以偿,笑了,骑上三姨娘的背,用力一拍,便道:“开始!” 三姨娘只得努力往前爬。 抢跑这么明目张胆吗?再看秋钢,他还站在原地没动。 “二长老,请!” 一个穿黑色紧身服的中年人走到秋钢旁边,摆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他嘴巴特别大,张开嘴应该能塞进去一个碗。看他那身衣服,和大鼻子穿的一样,莫非也是暗卫? 秋钢点点头,走到姑妈旁边,骑了上去。他虚蹲着,没有与她进行肌肤接触,说了一声:“走!” 姑妈没有负重,便快速爬起来,很快就超过了龟速的秋石。 秋石一看,短弩连发,极速刺向姑妈的身体。 秋钢皱眉,袖袍一挥,把箭拍打下去。 不一会,秋钢两人就过了终点。 秋石气急败坏,从三姨娘身上跳下来,一脚就踢在她的肋骨上,登时发出断裂的响声。 “没用的东西!” 他怒吼道,短弩再次连发,三姨娘当场毙命。 这时,人群里站出来一个白发老头,六七十岁的样子,一双绿豆眼。 他笑嘻嘻地走到秋石身边,拱手说道:“恭喜宗主取得比赛的胜利!” 秋石二话不说,一脚就踢在对方的膝盖上,骂道:“连你也敢讽刺我了?” 绿豆眼老头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却巍然不动,依旧笑着,说道:“小的不敢,小的是发自内心恭喜宗主的!” “怎么说?”秋石疑惑。 “刚才我们不是规定,谁先到达终点,谁就算输吗?”绿豆眼笑道。 秋石一听,笑容渐渐浮上脸。他扭头看向人群,问道:“刚才我们是这样规定的?” “是……”人群小声附和。 秋钢和姑妈站在终点线,面无表情,默然不语。 秋石喜不自胜,望向秋钢,说道:“二叔,该你吃饭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出现两个人,鼻孔都塞着布,抬着一个猪食槽,走到秋钢旁边。 两人放下食槽,快步离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到秋钢的身上。 秋钢低头看了一眼,一狠心,脱光衣服,趴在食槽边,大口大口吃起来。 众人一看,都皱起了眉头,沉默不语。秋石的笑容渐渐凝固,哼了一声,将短弩扔在地上,愤然离去。 咋不高兴了呢? 张纯风感应了一下,周围果然埋伏了大量人马,这是要逼反秋钢啊! 这小魔王真不是省油的灯,张纯风心里叹了口气。 幸亏秋钢是个忍者神龟! 可怜的梅山双雄,一个死了,一个在遭受奇耻大辱。 张纯风剑诀翻转,幻化出一只蚊子,追着秋石飞去。 只见他大踏步一路快走,穿过好几处院落,直到进了一处名叫“梅园”的院子,钻进一间厢房,方坐了下来。 “有什么好生气的?”后面跟进来一个人,正是刚才给他出主意的女子。 秋石不理她,只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了。 “别生气了,姐姐喂你吃葡萄!” 女子坐在秋石旁边,拿起桌上的一串葡萄,摘了一个,塞进嘴里,又吐出一半,喂到秋石的嘴里。 秋石吃了,将女子抱在怀里,说道:“还是在姐姐这里舒坦!” 说着用嘴叼了一粒葡萄,低头喂给女子。女子笑嘻嘻,别过脸去,说道:“我才不要,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给我找一百个美男子!”女子正色道。 秋石愣了一下,问道:“你一个女人家要那么多男人干什么?” 说着又凑近女子的嘴。女子推开他,说道:“你都有一百多个女人,凭什么我不能有一百个男人?” 秋石又是一愣,旋即哈哈笑起来,说道:“好你个秋玉,有我男子风范!” “你就说给不给嘛!”秋玉撒娇道。 “等我除去秋钢,别说一百个,就是一千个也给你找!” 秋玉闻言,眉开眼笑。 却又听秋石说道:“秋钢有刘虚如支持,我若杀了他,也不知道刘虚如什么反应?” “那个老色鬼,我帮你搞定,包在我身上!”秋玉一脸自信。 秋石笑道:“你能搞定他?我很怀疑。就算你能,我也不想你被他糟蹋了!” “这话你自己都不信!”秋玉嫌弃道。 秋石立马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这里,张纯风突然灵光闪现,有了主意。秋玉似乎认识刘虚如,而秋石要巴结刘虚如,如果我给他一株雪桂草,结果会怎样?刘虚如会出现吗? 张纯风看着沉入西山的太阳,无法确定。 试试! 他幻化出一只夜莺,在山上溜了一圈,终于找到那大嘴巴中年人。 那是北部的一片密林,与秋石所在的建筑群隔着几个山头。大嘴巴正坐在书桌上批阅文件。看起来职位不小。 大鼻子金丹期,大嘴巴元婴期,按常理,大嘴巴应该是大鼻子的顶头上司。 不管那么多了,试探一下就知道了。张纯风凭空一闪,到了大嘴巴所在房子的附近,大摇大摆地走着。 “姚大,去哪了?”一棵树后突然钻出一个人。 那人一口龅牙,叼着一根草,搂住了张纯风的肩膀。 “下山办点事!”张纯风学着大鼻子的口音。 “怪不得下午不见你人影?” “头找我了吗?”张纯风问道。 “那倒没有。” 正说着,一人急急忙忙从他们身边跑过,撞了张纯风一肩膀。 “诶……你怎么走路的?”龅牙骂道。 那人没理他,一溜烟钻进房子里,不见了。 什么事那么着急?张纯风疑惑。 正想着,龅牙手腕一阵铃铛响,他立马吐掉嘴里的草,抱怨道:“有完没完了,刚歇一会又要行动,真当我们铁打的?” 果然出事了! 第160章 梅山小镇(4) 张纯风跟着龅牙进了屋子,却是间大堂,里面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人,分两排站定。 大嘴巴站在台上,目测了一下人数,开口道:“刚才万竹园发现鬼,堂主叫我们去暗中狩猎,大家知道怎么做了?” “喏!”众人拱手,领命而去。 张纯风听了,心中好笑。鬼这玩意,哪能那么轻易出现。 不过,现在暂且不管这事,雪桂草这鱼饵抛出去再说。 张纯风等人走得差不多,走近大嘴巴,掏出一枚纳戒,说道:“头,我……” “你不是下山抓拿……那谁来着?”大嘴巴问道。 “我先回来了!”张纯风回道。 “人抓到了吗?” “抓是抓到了,就是不知怎么处理。” 大嘴巴皱眉,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张纯风递上纳戒,说道:“他说用这枚纳戒换他一命,还请您定夺!” 大嘴巴接过纳戒一看,吃了一惊,说道:“雪桂草?” 张纯风装傻,问道:“什么雪桂草?” 大嘴巴刚想开口,犹豫了,想了下,勉强笑了笑,回道:“没事,你先去忙!” “那粟雨的命呢?”张纯风问道。 “剁了!” 大嘴巴说着,大步走进他的书房。 这家伙会私吞还是会上交给秋石呢?张纯风格外期待。他一边出门,一边暗转剑诀,幻化出一只蚊子,飞到大嘴巴的头发上。 “你怎么那么慢?”门口等着个人,正是龅牙。 “和头讲几句话。”张纯风搂住他的胳膊,往外走去。 “说啥呢?”龅牙好奇。 “没什么,今天有个人在山下讲宗主的坏话,我带人去处理了。对方用一株雪桂草,请求换一命。” “雪桂草?”龅牙惊讶。 “你认识雪桂草?” “听说过,不认识。” “我把它给了头。” 龅牙一听,将他拉到一棵大树后,左右张望一下,低声骂道:“你是不是傻?你把雪桂草带走,能换一大笔银子,还要来这里干些不见得光的破事吗?” “我可不敢!”张纯风回道。 “一辈子吃不了两个菜!”龅牙扔下他,一个人跑了。 张纯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摇摇头,苦笑起来。随后,凭空一闪,到了万竹园。 万竹园非常大,有十多万亩,位于南部,恰好与暗卫隔了个梅园。 天已经完全黑了,张纯风站在一株竹子上,眼看四路,耳听八方。 鬼影?连人影都难发现!除了偶有马蹄声,便只有风声了。 等了一会,突然马蹄声急,来了一队人马,灰衣灰裤,长弓短刀,应该是粟雨原来所在的队伍。 “在那!”有人喊道。 嗖嗖嗖,弓箭破空,往张纯风左边射去。 左边有鬼?张纯风扭头看去,果然有个物体在快速飘荡,看起来像个女人。 再仔细一看,那不是之前死去的三姨娘吗? 有意思! 弓箭毫无作用,穿过“三姨娘”的身体,就像穿过空气一样。众人面面相觑! “秋石,赔我命来!”“三姨娘”哭吼着,朝着人群飞去,格外渗人。 人群惊叫,大家赶紧调转马头,逃命去了。“三姨娘”狂笑,也消失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周围恢复平静。 张纯风惦记着雪桂草,便把注意力转移到大嘴巴的身上。 却见他偷偷摸摸地进了梅园,随手甩出一粒小石子,打在门框上,反弹两次,共发出三个声响。 房门顿时开了,露出秋石的身影。他背着手,走出门外,在门廊下站着。 大嘴巴飘下地来,在秋石面前,单腿跪地。 “什么事?”秋石问道。 大嘴巴站起来,将纳戒呈上,又凑在秋石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秋石接过纳戒,满脸惊喜,将雪桂草拿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点头道:“好,干得好!” 说着便退回屋内,将门关了起来,留下大嘴巴在那里发愣。 等了一下,秋石并没有再出来,大嘴巴只好跃上屋顶,消失在夜幕里。 可怜的大嘴巴,做狗都没遇见好主人,好不容易立功,骨头却没得到一根。 张纯风差点笑出声来。他将蚊子从大嘴巴的头上驱使到屋里,转移到秋石的头发上。 却见他坐在桌子旁,拿着雪桂草,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竹园又一阵马蹄声传来,人数远多于刚才。张纯风便不管秋石,将注意力拉了回来。 “吁!” 领头一人勒住马头,其余人也就跟着停了下来。 “鬼呢?”那领头的环视一周,问道。 “刚才还在这里!”有人答道。 那领头的又看了一圈,不屑道:“我看你们就是眼花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 “可是,我们都看见了!”那人又道。 众人附和。 领头的哼了一声,骂道:“放你娘的屁!要是有鬼,现在怎么不……” 话没说完,前方十来米处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正是“三姨娘”。 “我这不就来了?”“三姨娘”笑道。 众人倒吸一口气,都看向领头的那位。却见他一脸恐惧,愣住了。 “怎么?李教头迷上奴家了?”“三姨娘”哈哈笑起来。 原来那领头的叫李教头。 只见他回过神来,脸一阵红一阵白,搭箭拉弓,嗖的一声,往“三姨娘”胸口射去。 毫无意外,又射了一次空气。“三姨娘”笑得更开心。 李教头更加愤怒,连射两箭,再一次穿过“三姨娘”。 “李教头,你好厉害哦!”“三姨娘”讽刺道。 李教头怒不可遏,扔了弓箭,跃上半空,抽出短刀,往“三姨娘”劈过去。 “三姨娘”不屑一顾,穿过李教头的身体,飞向前方的大队人马。 众人一看,掉头就跑,哪管李教头还在后头。谁知,刚跑一小段路,纷纷落马,全都倒地不起。 李教头一看,大吃一惊,赶紧朝相反方向逃离。 “三姨娘”再次狂笑起来,飞离张纯风的视线。 张纯风皱眉,仔细感应,落马的人倒是还活着,心跳正常,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张纯风懒得猜,继续看着就是了。 果然,没多久就听见竹子晃动的声音,接着飞下一个黑衣人,落在一个昏倒的人身边。 第161章 梅山小镇(5) 那人是个独眼龙,他探了探对方的鼻子,一巴掌打在对方的脸上,毫无反应。他皱了下眉,又打了两巴掌,依旧毫无反应。 他站起来,踢了对方一脚,还是不见醒来,叹了口气,摇响了手腕上的铃铛。 少顷,来了六个人,全都一身夜行服,不用猜都知道是暗卫。 六个暗卫一来就看到了地上的人,问道:“怎么回事?” “人没死,但怎么弄都不醒。”独眼龙说道。 六人一听,都蹲下身去查看。其中一个是侏儒,二话不说,对着身边的一个人,啪啪啪就是几巴掌。 “妈了个巴子,我就不信弄不醒你!”侏儒抽出长刀,一把插入那人的大腿上。 依旧没有醒来。 “我就说了,弄不醒!”独眼龙说道。 “一刀不醒,再来一刀呗!” 手起刀落,刺入另一条大腿。只听“啊”的一声,被刺两刀的人终于醒了过来。 “这不就醒了?”侏儒收刀,语气得意。 那被刺两刀的人,忍着疼痛,看着自己遭殃的双腿,又看看周围的人,跳了起来。 他短刀出鞘,作势要搏命,奈何大腿吃痛,只能跪了下去。 “短刀堂的垃圾,给老子提鞋都不配,还想打架?”独眼龙往地上吐了口水。 “你们是暗……” 话没说完,他就晕了过去。暗卫一看,愣了一下,立马警惕起来。然而,警惕并不管用,七人跟着纷纷中招,也晕了过去。 人刚倒地,“三姨娘”就飘了下来,缓缓踱步,看着脚下的一堆人。 她蹲下来,抓起一个暗卫的手臂,摇了摇,响起一阵铃铛声。 不久,来了十八个暗卫,将“三姨娘”团团围住。 “你们来得真慢!”“三姨娘”淡淡说道。 暗卫没人回答,只有其中一个高个上前一步,随手一甩,一张符纸脱手而出,往“三姨娘”额头飞去。 “三姨娘”嘴角上勾,迎了上去,符纸穿身而过。 高个眉头紧皱,剑诀翻转,身后桃木剑出鞘,便又刺向“三姨娘”。 “三姨娘”打了个哈欠,袖袍一挥,将桃木剑拍了回去。 “她怕桃木剑!”高个接住剑,惊喜地说道。 众人一听,纷纷从背后拔出木剑。“三姨娘”一个飞身而起,上了竹梢。 十多把木剑紧追而去,“三姨娘”冷笑一声,剑诀一转,将木剑操控住,转了一圈,反刺向暗卫。 暗卫吃惊,纷纷躲避。可是,身形未稳,眨眼就都倒地不起。 她又飘了下来,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低头看着他的战利品。 “不出来打一架吗?”她突然开口道。 被发现了?张纯风表示怀疑,决定等一等。 果然,左边竹林里飘下另一人,与“三姨娘”隔着十来米,对峙着。 那人也是一身夜行服,手持长刀,冷冷地看着“三姨娘”。 “钟右使,你现在是孤家寡人了!”“三姨娘”继续轻轻地踱着步子。 钟右使没有回答。 “你刚才怎么不出手?在观察我的破绽吗?”“三姨娘”又问。 钟右使依旧没有回答。 “你是变哑巴了?”“三姨娘”冷笑。 话音刚落,钟右使已经出手。只见一个铁球从他身后飞起,极速砸向“三姨娘”。 那铁球碗口大,浑身雕刻着符文,散发出闪闪金光。 “三姨娘”眼睛被晃了一下,身体当即被铁球撞了出去。倒飞中,她一个翻身,袖袍里窜出一根鞭子,直直撞向铁球。 嘭的一声,鞭子与铁球相撞,各自反弹回去。 “三姨娘”飞上一棵竹子,轻飘飘地悬立着。 铁球旋转,回到钟右使的身前,同样悬立着。 张纯风看得一脸疑惑,“三姨娘”之前不是虚影吗?怎么现在变成实体了? 不及细想,钟右使开口了:“我还以为多强呢?” 这口音不就是大嘴巴的吗?想想也是,暗卫就剩下一个人了,不是他还有谁? 却听“三姨娘”淡淡说道:“不过一个回合,钟右使就翘起尾巴了?” 钟右使双眼有火,剑诀一转,铁球再次攻击,嗖的一声,直往“三姨娘”胸口撞过去。 “三姨娘”脚尖轻轻一点,借着竹子的弹力,跃上高空,躲过了铁球的袭击。 她剑诀翻转,夺过铁球的控制权,往下一指,铁球便朝钟右使飞过去。 钟右使大惊失色,一个飞身,窜入旁边的竹林,隐藏起来。 “怎么就跑了呢?”“三姨娘”驱使铁球追过去,摧枯拉朽,竹子纷纷折断。 钟右使左奔右突,拼了命逃跑,奈何“三姨娘”比他更快,不费多少时间就堵住了他。 “你究竟是谁?”钟右使喘着气问道。 “你猜!” “三姨娘”笑了笑,铁球从侧面撞向钟右使的胳膊。 速度太快,他来不及躲闪,被结结实实撞飞出去。 眼看心口就要插入半截竹子,“三姨娘”动了,一个瞬移,到了钟右使背后,拍出一掌,将他震了出去。 钟右使跌落在地,看着那尖尖的半截竹子,一脸疑惑。 “你为什么不杀我?”他问道。 “三姨娘”笑了笑,钟右使随之晕了过去。 “我不喜欢杀人!”她低声说道,飘然离去。 有趣的人! 张纯风悄咪咪地跟着,没想到她又回到了原来那地方。 人刚到,就看见四个人在那里检查昏睡的人。张纯风仔细一看,其中一个正是大鼻子。估计刚去抓捕粟雨了,脸都没有遮住。 “原来还有四个漏网之鱼!”“三姨娘”站在竹梢上。 四人一听,立即拔出长刀,抬头仰望。 “是你干的好事?”大鼻子问道。 “是我干的!”“三姨娘”笑道。 大鼻子眯着眼,犹豫半晌,不知该不该出手。 “四个怂货!”“三姨娘”嗤笑。 话音刚落,一个暗卫便要飞上去与“三姨娘”撕打,却被大鼻子抓住后衣领,拉了回来。 “我们走!”大鼻子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要走你走,我来会会这装神弄鬼的妖人!”另一个暗卫一脸杀气,脚尖点地,往“三姨娘”飞去。 “有志气!”“三姨娘”凌空一巴掌,将对方拍了下去。 第162章 梅山小镇(6) 那暗卫跌倒在地,半边脸顿时肿得像猪头。 “弱鸡鸡!”“三姨娘”笑道。 暗卫气得直跺脚,其中一个暗箭连射,又飞了上去。 “三姨娘”皱了下眉,暗箭穿身而过。接着又是一巴掌,将那人拍了下去。 大鼻子越看越心惊,悄咪咪地想要溜走,却被“三姨娘”叫住了:“你走不了!” 他闻言,撒腿狂奔,可惜没几步路,也昏倒在地。 其余三人一看,满脸惊慌,不知所措。 “都躺下!” “三姨娘”话音未落,三人已经晕倒在地。 她俯视下方,想了一下,翩然离开。 这人究竟是谁?究竟想干什么? 张纯风猜不透,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蚊子这边。却见秋石又打开了门,站在门廊下,下面跪着两个人。 张纯风一看,那不是绿豆眼和大嘴巴钟右使吗? “秋钢那边什么动静?”秋石问道。 “没什么动静。回来后洗漱一番就一直坐在茶室里。”绿豆眼回道。 “这么说,那女鬼不是他假扮的喽?”秋石说道。 “应该不是。”钟右使插嘴道。 “看清楚什么来头吗?”秋石又问。 钟右使摇摇头。 “看清楚什么招式了吗?” 钟右使又摇摇头。 秋石顿时杀机四起。他举起手中的短弩,抵住钟右使的额头,狠狠说道:“整个暗卫毁在你手里,你连对方什么来头什么招式都摸不清,那要你何用?” 钟右使一脸慌乱,说道:“宗主息怒,属下还有重要的消息禀报!” “说!”秋石喝道。 “那女鬼似乎没有杀人的习惯,只是将大家都晕倒就收手!”钟右使急道。 “这算什么消息?”秋石目露凶光,短弩用力推了一下钟右使的额头。 “宗主息怒,”绿豆眼插嘴道,“眼下用人之际,请暂且饶他一命!” 秋石一听,想了想,撤了短弩,说道:“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 钟右使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他面露喜色的瞬间,一支短箭射穿了他的脑袋。 绿豆眼又惊又疑惑,看着秋石,问道:“宗主为何……” 秋石冷笑道:“没有那么多为何,我就是不爽!” 绿豆眼双眼黯淡,失望一闪而过。 “你去看紧秋钢,女鬼的事我自有办法!”秋石命令道。 绿豆眼怔了怔,回了一句“是”,便提起钟右使的尸体,离开了梅园。 秋石走进屋子,啪的一声,关了门,将弩摔在桌子上。他拿起酒壶,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又将酒壶摔在地上。 “你发火有什么用?”秋玉侧躺在床上,露着红色肚兜,单手撑着脑袋,淡淡说道。 “我一夜之间没了暗卫,没了短刀堂,你说我能不发火吗?”秋石有些沮丧。 “你慌什么?”秋玉坐起来,正色道,“秋钢的妻小不都关在地牢吗?他翻不起风浪!” 秋石听完,顿感宽慰,说道:“不错,况且我还有金刚不坏之身,任他打,我也能毫发无损。” 金刚不坏之身?连秋钢都奈何不了他?怪不得奇耻大辱都要忍! “这不就完了!”秋玉走过来,从背后搂着秋石的脖子。 “那女鬼你有什么看法?”秋石问道。 “她不愿杀人,这是她最大的弱点,我去会会她!”秋玉松开秋石的脖子,走到床边,穿好衣服。 “你有什么对策?” “你等着就是了!”秋玉笑道,“好歹我也在华青宗学过几年。” 秋石将她拉在怀里,笑道:“你这个梅山宗的叛徒,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就要亲她,却被她推开了。她打开门,跳出门外,笑道:“等我回来。” 张纯风赶紧驱使蚊子飞到秋玉的头发上。却见她上了屋顶,径直往北飞去。 不是说去会会女鬼吗?怎么往北去呢?不该往南去万竹园吗? 带着疑惑,张纯风全神贯注看着。终于,她停了下来,却是暗卫的营地。 她熟门熟路走了进去,来到钟右使的书房里,推开书桌,哗啦一声,石门打开,露出一条密道。 里面点着火把,她走下去,拐过几个岔路口,到了一处石牢。 转了转机关按钮,石门打开,眼前出现一个中年妇女和两个七八岁的男孩。 三人带着铁链,一见秋玉,眼神均流露出惧怕,紧紧搂抱在一起。 秋玉笑了笑,蹲下来,说道:“二婶近来可好?” 那妇女眼神闪烁,不敢回答。 秋玉继续笑着,又道:“二叔说想秋鸿了,哀求我带给他看看。” 妇女将信将疑,搂紧了左边那个男孩。 “怎么,二婶不想家人团聚?” 妇女依旧没有回答,看着秋玉,眼神复杂。 “好,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秋玉正色道,“第一,我现在把秋鸿打一顿,第二,我把秋鸿带走。你选一个。” 说着,秋玉纳戒一闪,一支钢鞭拿在手里。她随手一甩,啪的一声,将地板打出一条深沟。 妇女被吓得直颤抖。 “选好了吗?”秋玉笑道。 妇女抱紧了儿子,泪流满面。 “那就是要打一顿是?”秋玉收起笑容,走近女人,伸手就要拉左边那个男孩。 “我求求你放过我们!”妇女终于开了口。 “求求你放过我们!”两个男孩也哀求道。 秋玉又笑了起来,说道:“堂姐只是带秋鸿去见爹爹,你们有什么好害怕的?” 两个孩子转头看向妇女,询问她的看法。 妇女一脸愁苦,抱紧孩子,只是哭。 秋玉皱眉,鞭子一甩,打在秋鸿的背上,顿时出现一条血痕。 三人立马嚎啕大哭起来。 “二婶,你可想好了,我打一顿的话,孩子可不一定撑得住。我要是带走,你还有盼头!”秋玉伸手去拉秋鸿。 终于,妇女松开了手。秋玉开了男孩的锁。他哭着闹着,脚掌拖地,但还是被带了出去。 出了石门,秋玉抽出一张符纸,往空中一放,变成一个大口袋,将秋鸿套进里面去。 口袋随之变小,钻进秋玉的袖袍里。 秋玉收了钢鞭,拍拍手,脸上露出一丝诡笑。 她出了地牢,钻出营地,飞身而起,一路往南。 有心计的女人! 第163章 梅山小镇(7) 秋玉到了万竹园,刚站稳脚跟,“三姨娘”便现身了,她站在竹梢上,俯视着秋玉。 “你的动作真慢!”“三姨娘”说道。 “你等急了?”秋玉面露笑容。 “那倒没有,我耐心还是有的!”“三姨娘”似笑非笑。 “姑妈真是好本事,”秋玉拿出钢鞭,“以一己之力就废了暗卫和短刀堂,实在让我刮目相看!” 姑妈? 却见“三姨娘”旋身跃上高空,面容果然换成另一个女人的样子,正是之前见到的姑妈。 她飘落在地,与秋玉隔了十多米。 “扮鬼还是挺好玩的!”姑妈笑道。 “扮就没意思了,我建议你还是真真正正当个鬼,过足鬼瘾!”秋玉讽刺道。 姑妈并不生气,反讽道:“扮一扮就好了,我可不像你,沉迷于做鬼而无法自拔!” 秋玉笑容尽失,跃上半空,钢鞭一甩,直往姑妈面门打来。 姑妈半步也没退,一根丝带从袖袍里窜出去,和钢鞭来了个硬碰硬。 嘭的一声,两者都后撤回去,势均力敌。 “秋玉,你要不想当鬼,现在也不晚!”姑妈将丝带收回袖袍里。 “秋瑜,你们没有多少胜算,到时候要做鬼的恐怕是你们!”秋玉回道。 原来姑妈叫秋瑜。 却听她说道:“你们就剩两个人,你觉得自己有多少胜算?” “两个?”秋玉疑惑。 秋瑜笑了笑:“你以为柴其是谁的人?” “绿豆眼是你们的人?”秋玉怀疑。 “不然呢?” 秋玉冷笑一声,说道:“你这反间计没用!” “随便你,爱信不信!”秋瑜不动声色。 秋玉将手放在背后,左右踱起了步子,笑道:“如果绿豆眼是你们的暗子,这时候摊牌,未免太浪费了!” “你错了,他并不是我们的暗子,他只是临时弃暗投明罢了。” 秋玉停住脚步,一脸狐疑,问道:“局面没有明朗之前,他会转投阵营?” “秋石杀了钟右使,他心寒罢了!”秋瑜正色道,“好好一个梅山,被那丧心病狂的兔崽子搞得像地狱,人人自危,哪个正常人会受得了?” 秋玉显然有些触动,但转眼即逝。她放出一张符纸,贴在钢鞭上,剑诀一转,钢鞭立马变成长剑。 “对付你们,自然要用非常手段!”她又放出几十张符纸,如鱼群般冲向秋瑜。 秋瑜不敢轻视,丝带再次窜出,幻化成渔网,向符纸鱼群张开大口,瞬间合拢。 符纸鱼群被尽数抓捕,岂料秋玉剑诀一转,符纸又变成几十把匕首,刺破渔网,从不同方向极速往秋瑜身上刺来。 秋瑜拈花指轻轻一转,反而冲向匕首。她的身体犹如虚影,穿过匕首,直逼秋玉。 秋玉眉头微皱,长剑快舞,刷刷刷,剑光笼罩全身,将自己护地严严实实。 岂知秋瑜早有预料,丝带化成巨木,携带千钧之势,直直撞了过去。 秋玉极速后退,奈何巨木速度更快,竟将她撞飞出去,向后滑行了数十米。 “你在华青宗都学了些什么玩意?”秋瑜没有乘胜追击。 秋玉喘着粗气,掏出一个铃铛,套在握剑的那个手腕上。 华青宗的惊魂秘法要出动了。张纯风掏出朱雀剑,随时准备救人。 “现在就让你尝尝华青宗的玩意!”说着,残影飞动,秋玉已经瞬移过去。 秋瑜刚想躲避,一阵铃铛声钻进她的耳朵,如万鬼嘶嚎,啃食她的灵魂。 她痛苦至极,眼见长剑就要刺穿她的心脏,张纯风出手了。他凭空一闪,剑柄一伸,就将秋玉顶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秋玉吃了一惊。她倒飞着,一个翻身,落在地面,无法站稳,又滚了一段距离,方停住。 秋瑜死里逃生,又惊又喜,但见眼前这个大鼻子,她有些懵。 “你不是被我晕倒了吗?”她问道。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你别在意!”张纯风笑道。 秋瑜刚要接话,秋玉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张纯风耍了耍朱雀剑,一步步向她靠近,笑道:“我这个大鼻子,你不认识?” 秋玉摇头。 “我是暗卫姚大,你不认识?”张纯风戏弄她。 秋玉不屑道:“你一个小暗卫,凭什么要我认识你?” 张纯风摇摇头,叹口气,说道:“你看,你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小人物,活该倒霉!” 秋玉一听,心生警惕。她站起来,握紧长剑,盯着张纯风。 “你盯着我看也逃不了!”张纯风凌空一指,点了她穴道。 “你……”秋玉又惊又急。 “你什么你!”张纯风靠近她,伸手就要摸进她的袖袍。 “你想干什么?”秋玉脸上泛红晕。 “你说呢?”张纯风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你别乱来!” “我就要乱来!” “你……”秋玉闭上眼睛。 张纯风闹够了,手掌摸进她的袖袍,将那个装人的袋子掏了出来,放在地上。 “这是什么?”秋瑜问道。 “你侄子。” 张纯风剑诀翻转,那袋子便逐渐变大,一个小孩从里头钻了出来。 “秋鸿!”秋瑜惊喜叫道,将他拥在怀里。 “姑姑!”秋鸿哭了起来,搂着秋瑜的脖子。 秋玉怒目相对,骂道:“你这大鼻子,坏我好事,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以后?你过得了今晚再说!”张纯风嗤笑。 秋玉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突然,狂风大作,烟尘滚滚,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张纯风当机立断,凭空一闪,上了高空。 却见下方两个气息波动,正快速离开万竹园,往梅园奔去。 秋玉被救走了? 张纯风再一闪,到了梅园,隐藏于屋檐下。 果然,没一会,秋玉便飞了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却是绿豆眼。 秋石早就等在门外,见她回来,笑道:“搞定了?” 秋玉气鼓鼓,没有回答,直走进屋里,拿起酒壶,咕噜咕噜一阵猛灌。 秋石见状,眼神黯淡,问道:“让她跑了?” 秋玉依旧没有回答,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生闷气。 秋石只好看向绿豆眼,问道:“什么情况?” “小姐被抓了,我刚从竹园里救她回来!”绿豆眼眼含得意之色。 第164章 梅山小镇(8) 谁知,屋里扔出来一个酒壶,打在绿豆眼的身上,接着掉落在地,跌得稀碎。 “还你救我?”秋玉从屋里走出来,骂道,“你这个叛徒,投靠了秋瑜,还想来骗我们?” 绿豆眼闻言,一头雾水,赶紧跪下,说道:“小姐莫不是被他人挑拨离间?” 秋石也是一脸疑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秋玉放出一张符纸,化成匕首,慢悠悠飞到绿豆眼的面前,抵住了他的眉间。 “秋瑜说你投靠了她,你如实回答,但凡敢欺瞒,我杀了你!”秋玉杀机四起。 绿豆眼吓得浑身颤抖,急道:“我若投靠他人,千刀万剐!” “那你抖什么?”秋玉眼光如刀。 “我……”绿豆眼百口难辩。 秋玉冷笑,说道:“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吞吞吐吐干什么?” “真没有,小姐明察!”绿豆眼一脸愁苦。 “好极了!”秋玉剑诀一转,加大了匕首的力度,渗出一丝血迹。 “小姐,我若背叛,天打雷劈!”绿豆眼指天发誓。 张纯风听了,恶作剧之心生起,立即启动雷法,轰隆一声,打在绿豆眼的头上。 他被雷得一脸焦黑,头发竖起。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绿豆眼最先反应过来,趁着匕首被雷劈回原形,赶紧夺路而逃。 他飞上屋顶,拼命逃窜,谁知,一把匕首立马穿过他的后脑勺。他从屋顶滚落,连带几片瓦片,跌落在地。 秋石皱紧了眉头,转而怒不可遏,冲进屋里去,拿起短弩,又冲出屋外,朝着绿豆眼的尸体就是一顿乱射。 “连你也背叛我!”他射光短箭,将短弩砸在尸体上,又用脚踢了好几下,直到气喘如牛,才停下来。 秋玉依靠在门边,神情沮丧,沉默不语。石坐在屋檐下的台阶,表情凝重。 气氛有些僵。 “我们走,去找师尊,或许他可以帮我们稳住局面!”秋玉开口道。 “不,我们还没有输!”秋石说道。 “我们是没有输,但对方有个神秘人,能破我惊魂秘法。”秋玉淡淡说道。 秋石转过身去,看着秋玉,疑惑地问道:“什么神秘人?” “不知道,本来秋瑜就要死在我手上,他化成一个暗卫的样子,突然出现,反而将我打伤了。我不是他对手。” “你差点杀了秋瑜?” 秋玉点点头,补充道:“女鬼就是她扮的。” 秋石一听,目露凶光,狠狠地说道:“原来是那臭婆娘搞的鬼!让我逮着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问题是,她有神秘人帮忙,我们没有胜算!” “我不还没出手吗?最后鹿死谁手,一切还早!” 秋玉不再多说,眼里闪过一丝忧虑。她站直了身体,刚要进屋去,秋石喊住了她:“你去把孩子带过来,今晚要干掉秋钢,不要再拖了!” “用孩子逼他自杀?”秋玉问道。 “做个后手。” “你有什么计划?” “我先跟他耗,你再找机会干掉他,实在不行,用孩子威胁他。”秋石目露寒光。 “可是,对方还有秋瑜和那个神秘人。” “我这天生的金刚不破之身,再来几个我也能缠住他们,你在旁边伺机而动,万无一失!” 有意思,天生的金刚不坏之身?待会让你尝尝我的手段。不过,目前来看,还是先救人再说。 张纯风法随意动,瞬间来到地牢,开了石门。二婶一看大鼻子,害怕又疑惑。 张纯风也懒得说,连点两下,将他们定住,再点几下,解了铁链,把他们藏在虚空里。 恰在此时,秋玉到了,二话不说,铃铛一响,绞得张纯风格外痛苦。 同时,她钢鞭一甩,快如闪电,结结实实打在张纯风的身上。 麻蛋,大意了! 幸好护身光罩挡着,否则非得骨架断裂不可。 秋玉抓住机会,铃铛摇晃不止,一鞭又一鞭,尽往张纯风身上招呼。 就在护身光罩即将裂开之时,秋玉明显出现力竭的迹象,鞭速急剧下降。 好机会,张纯风抓住其中的间隙,凭空消失在她眼前。 秋玉一看,愣住了一下,收了钢鞭。她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地牢。 张纯风出现在暗卫的屋顶,喝了一口药,缓了过来。 臭婆娘,看我怎么炮制你! 正想着,秋玉从屋子里钻出来,出现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喂!”张纯风喊了一句。 秋玉扭头,岂料张纯风已经贴近她的耳朵,吹了一下口哨。 惊魂秘法而已,我也会啊! 只见秋玉双手捂住耳朵,痛苦难耐。下一秒,她就被张纯风点了穴道。 “叫你打我!”张纯风取下她的纳戒,拿出钢鞭,随手一甩,就打在秋玉的身上。 她粉色的长裙顿时染了一条血痕。 她咬着嘴唇,怨恨地看着张纯风,一言不发。 “知道怎么找刘虚如吗?”张纯风扔了钢鞭,拿出朱雀剑,取下秋玉手腕上的铃铛。 秋玉没有回答,但是眼珠子转动,显然在思考着对策。 张纯风耍了耍朱雀剑,又说道:“如果你告诉我怎么找刘虚如,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 秋玉依旧没有回答,依旧在动她的心思。 “你们华青宗有一种蛊心丹,你要试一试吗?”张纯风掏出一个小药瓶,在秋玉面前晃了晃。 终于,秋玉开口了。她一脸疑惑,问道:“你怎么会有我们华青宗的蛊心丹?” “又不是什么难炼制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有?”张纯风反问。 “不可能,这是我华青宗的绝密丹药,你不可能有?” 张纯风笑了笑,将蛊心丹的药方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秋玉一听,目瞪口呆,良久不能缓过来。 “现在,你是要吃下这药丸,还是告诉我刘虚如的行踪?”张纯风正色道。 秋玉仔细打量着张纯风,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我选择蛊心丹!” “……” 张纯风一阵凌乱,还有人选择当奴隶的? “你得想清楚,你吃了蛊心丹,可就是我的奴隶了!”张纯风说道。 “你那么强,做你的奴隶也挺好!”秋玉笑道。 张纯风愈加凌乱。 小姐姐,请你正常一点好不好! 第165章 梅山小镇(9) 张纯风苦笑,收回小药瓶,说道:“我们打个赌,你敢不敢?” “赌什么?”秋玉疑惑。 “我拿你威胁秋石,我赌他不会救你!” 秋玉没有多少信心,反提高音调,回道:“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我要是赢了,你带我见刘虚如,怎么样?”张纯风无视她的话。 “不,我才不和你赌!” “这由不得你!” “你……” 说完,张纯风便带着她,回到了梅园。他故意弄出大声响。秋石闻声,果然跳了出来。 一见秋玉被抓,秋石先是一愣,接着便连发几箭,往张纯风身上射来。 张纯风站在那里,丝毫不动,短箭寸步难进。秋石吃惊,向张纯风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我是大鼻子啊!”张纯风笑道。 秋石眯眼,打量着张纯风,喝道:“你把人放了,我饶你不死!” “你饶我不死?”张纯风差点被呛到,盾阵击出,将秋石连人带弩撞倒在地。 秋石的气势顿时矮了三分,爬起来,说道:“你放了她,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 秋玉一听,眉开眼笑,看着张纯风,似乎在说,看,我就知道秋石不会弃我于不顾! 却听张纯风问道:“什么条件都可以?” “自然!”秋石昂首挺胸,就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 “那可太好了,”张纯风说道,“我要你一命换她一命,你可答应?” “你妄想!”秋石闻言,脱口而出。 “所以嘛,还说什么条件都可以,简直就是吹牛不用交税。”张纯风讽刺道。 “除此之外,什么都可以!”秋石拉长了脖子。 “你确定?” “确定。” “那你马上辞去宗主之位,离开梅山,我现在就放了她。” 秋石一听,怒意爬满了脸庞,嚷道:“你这是趁机篡夺我梅山宗主之位!” “她的命都没有你的宗主之位重要吗?”张纯风冷笑。 秋石结结巴巴,说道:“她……总之我是不会上你的当!” 秋玉顿时收起了笑容。 张纯风笑了笑,又道:“那行,我换个条件。” “什么条件?”秋石问道。 “我把你的修为废了,你可以保留宗主之位。”张纯风回道。 秋石怒不可遏:“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 “所以,你不愿意?”张纯风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秋石不回答,只拿着短弩,本能地对准张纯风。 张纯风放出飞刀,抵住秋玉的太阳穴,正色道:“你确定要让她去死?” 秋石心虚,反而大声嚷道:“我不能有软肋。秋玉,你别怪我无情!” 张纯风摇摇头,对秋玉说道:“你看,他这种薄恩寡义之人有什么资格当宗主?” 秋玉面冷如霜,双眸黯淡,沉默不语。 秋石不乐意了,怒吼道:“我凭什么不能当宗主?我爹传给我的位,我当得堂堂正正!” “你的心里从来都只有自己,从来不管他人的生死,残忍嗜杀,将梅山变地狱,你还堂堂正正?”张纯风怒斥道。 “我是梅山宗主,想杀就杀,有什么问题吗?”秋石咆哮起来。 “有什么问题?也就你能这么理所当然!这么不知廉耻!”张纯风冷冷说道。 秋石登时杀机四起,怒吼着,跃上半空,伸出一拳,往张纯风头部砸过来。 金丹期的小角色也敢放肆? 张纯风开启盾阵,硬碰硬,一拳迎了过去。嘭的一声,秋石立马被震上高空。 张纯风凭空一闪,到了秋石上方,再砸一拳,将他捶了下去,撞破屋顶,跌回梅园的院子里,激起尘土滚滚。 张纯风再一闪,出现在土坑旁边。秋石翻身起来,毫无损伤,反而露出兴奋的表情。 “好久没遇见这么强的对手了,有劲!”他说着,身影飘动,又向张纯风撞过来。 这金刚不坏之身有那么变态吗? 张纯风有些烦,盾阵击出,将秋石撞了回去,穿过两堵墙,到了另一个院子。 秋石的身体在地上翻滚,直到撞上第三堵墙,才停了下来。 他依旧毫发无伤。 “怎么样?我这金丹期没让你失望!”秋石站起来,一脸是笑。 “挺有意思的。”张纯风剑诀翻转,将他囚禁在大日囚凰阵里。 秋石向前走了两步,撞在阵壁,歪头笑道:“玩阵法?” 说着便是一拳,硬生生地撞击在阵壁上。一拳没用,他就一阵狂乱捶打。 张纯风一脸问号,还能这样玩?金刚不坏之身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正疑惑间,阵壁出现裂痕,接着便是破碎。 秋石走出来,露出得意之色,笑道:“还有吗?” “快用惊魂秘法!”秋玉插嘴道。 秋石一听,又惊又怒。他一个雷奔,冲向秋玉。张纯风凭空一闪,在他耳边吹了一下口哨。 灵魂啃食的痛苦顿时传入秋石的大脑。他摔倒在地,滚了几滚,撞毁一堵墙。 他除了内心的痛苦,依旧没有损伤。 张纯风头有点大,使出一招噬心阵,希望可以定住他。可惜,毫无作用。 秋石站起来,松了松脖子,又按了按耳朵后的穴位,关闭了听觉。 他看了一眼秋玉,接着凝视着张纯风,突然身形一晃,翻上半空,一脚踢向张纯风。 张纯风迎上去就是一拳,谁知他这一脚却是佯攻,借着反弹力,转而攻向秋玉。 他捏住秋玉的脖子,站在她身后,一脸得意。 秋玉心灰意冷,又悲又痛苦,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秋石笑道:“你刚才给我两个选择,我现在也给你两个选择。” “你拿她威胁我,不觉得可笑吗?”张纯风说道。 秋石听不到,也看不懂唇语,便无视张纯风的话,继续说道:“第一,你废了自己的修为。第二,你去杀了秋瑜!” “我要不答应呢?”张纯风往前走了一步。 “你说什么?”秋石大声喊道。 “我说,你就是王八蛋龟儿子,千刀万剐死不足惜的孬种怂货!”张纯风骂道。 秋玉一听,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 秋石一脸懵,加大了手的力度,恶狠狠地问道:“你究竟选哪个?” 秋玉被他捏得痛苦至极。张纯风突然灵光闪现,法随意动,消失在原地。 第166章 梅山小镇(10) 把这高压锅泄掉气,我离开你的视野,你还能威胁谁?你真会杀掉秋玉吗? 不久前,你俩还你侬我侬恶心人,我不信你现在就要杀了她。 张纯风在附近的一座房子里隐藏着,幻化出一只蚊子,回到梅园。 却见秋玉瘫坐在地上,秋石站着,气愤地看着她。 “你敢出卖我?”他一脚踢在秋玉的肚子上,将她整个人踢飞,撞在墙上。 “你个贱人!”他继续骂道。 秋玉吐出一口血,怒意盈胸,反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你只不过是个自卑的孬种,连别人说你两句话都要派暗卫灭口的怂货而已!” 秋石听不见,但从秋玉的表情,他能感到对方的不服气。他狂吼一声,跃上半空,一拳砸向秋玉的心口。 真要杀她啊? 张纯风还要秋玉给他引路呢,暂时不能死!只见他再次闪现,伸出一拳,将秋石顶了回去。 他盯着秋石,凌空一指,解了秋玉的穴道。 “她你也要杀?”张纯风问道。 秋石听不到,没有回答,只捏了捏拳头,发出关节的声响。 张纯风懒得再说什么,一个瞬移,贴近秋石,伸出一拳,再次将他撞了出去。 穿破几道墙,秋石稳住身形,半蹲着,望向张纯风。 他臭着脸,用力一踩,快速向张纯风奔过来。 张纯风剑诀一转,凭空出现一张符纸,化成巨木,向着秋石就是一撞,如寺院撞钟,又将他推了回去。 尚未掉落,后面又出现一根巨木,将他撞了回来。 两根巨木,一前一后,将他来回撞击。 撞了近百回合,秋石终于受不住,大声喊道:“我认输,快停下来。” 张纯风剑诀再转,加快了速度,笑道:“中气还那么足,多撞几下。” 片刻之后,秋石的气息终于萎靡,张纯风方收了巨木,将他放下来。 秋石跌落在地,瘫倒着,有气无力地呻吟起来。 “不是金刚不坏之身吗?”张纯风向他缓缓走去,“这就受不了了?” 秋石依然呻吟着。 张纯风连点两下,开了他的听觉,问道:“现在能听见吗?” 秋石没有回应。 张纯风再上前一步,走到他身旁,重复道:“现在能听见吗?” 岂料,秋石突然击出一拳,砸在张纯风的胸口,将他摔了出去。 麻蛋,装死呢! “我这一拳怎样?”秋石露出得手的表情。 “不咋滴!” 张纯风一闪,上了高空,掏出狮吟刀,使出一招迎风十字斩。 看看是你的金刚不坏之身厉害,还是我的刀意更强。 只见刀意如月光流淌,瞬间将秋石笼罩起来,连续不断地袭向他的身体。 秋石被打得呲牙咧嘴,只得快速腾挪转移。然而,张纯风岂能轻易放过他,追着他,一路摧枯拉朽。 一直到了万竹园,才停了下来。 “怎么,不追了?”秋石抬头看向张纯风。 他仍旧毫发无损,一脸得意。张纯风站在竹梢上,俯视着他,笑道:“你太差劲了,堂堂一个宗主,被我一个小暗卫追着打,还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说出去还有什么脸面?” 秋石当即发飙,飞身而上,企图用头来撞张纯风。 谁知,凭空出现一张符纸,再次化成巨木,结结实实撞在他的头上。 他坠落下地,脚插泥土,头顶巨木,压力山大。 张纯风飞上巨木之顶,用力一踩,压得秋石面目扭曲。 就在此时,秋瑜和秋钢跟了过来,见状,立马向秋石出手。 只见秋瑜丝带窜出,瞬间缠住秋石的半个身体。而秋钢则拍出一掌,打在秋石的胸口上。 奈何,秋石巍然不动,毫无损伤。 “说,秋雁和你二婶在哪里?”秋钢喝道。 “你先让上面那个人离开,我再告诉你们!”秋石说道。 “我要不走呢?”张纯风说道。 “那就等着收尸!”秋石回道。 “是吗?”张纯风笑了笑,将人从虚空中放了出来。 秋石一看,吃瘪的表情布满脸庞。 秋钢赶紧走过去,抱住了孩子和夫人。三人相拥而泣。 “你究竟是什么人?”秋石吼道。 “我是大夫啊!”张纯风回道。 “什么大夫?” “就是专治你这种滥杀无辜,自卑自大,多疑自私,薄恩寡义,垃圾人的大夫!” 秋石勃然大怒,奋力一挣,将丝带撕得粉碎,巨木也被震歪,倒了下来。张纯风只好飞向旁边的一株竹子。 秋石兽性大发,身形一闪,直冲孩子飞去。 秋钢赶紧将孩子护在身后,伸出右手,与秋石对了一掌。秋石不敌,被拍了回去。 他翻身落地,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出路。 “你等死!”秋玉突然出现,手持钢鞭,堵死了唯一的缺口。 秋瑜和秋钢立马紧张起来,看向秋玉。 却见她一个瞬移,贴近秋石,铃铛顿时响了起来。 众人当即头痛欲裂。 麻蛋,你要折磨秋石,得考虑会不会殃及旁人啊!张纯风心里的羊驼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 此外,我不是没收了你的铃铛和纳戒吗?你怎么还有? 然而,她的铃铛套在钢鞭上,甩一次响一次,任大家怎么叫喊,她依旧摇铃不止。 她持续不断地鞭打着秋石,将全部都怨气都撒在他身上,直到筋疲力竭。 大家终于活了过来! 可是,金刚不坏之身又怎么受不住她的鞭打?只见秋石缓了过来,二话不说,一拳就往秋玉身上招呼。 秋玉气竭,反应慢了一拍,整个人便被撞了出去。 秋瑜和秋钢看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张纯风心累,拿出朱雀剑,身形一闪,接住秋玉,将她放了下来。 秋瑜和秋钢又懵了。 “收起你的铃铛,别打扰我!” 张纯风对秋玉说道,一个瞬移,靠近秋石,剑柄一送,将他顶上半空。 接着,放出一张符纸,化成钢索,如银龙般窜了上去,将秋石全身缠绕起来,只留了个头部裸露着。 张纯风剑诀再转,将他拉了下来。 秋石如巨石落地,重重地砸出一个坑来。 “你以为这就能困住我吗?”秋石冷笑,用力一挣,果然将钢索扯断。 张纯风有些头疼,这什么怪物啊,怎么什么都困不住他? 第167章 梅山小镇(11) 却见秋石再次跃上半空,径直往秋钢飞去。秋钢护着妻小,向前一步,又是一掌,将对方拍了回去。 秋石翻身,脚尖一蹬竹竿,再次袭击过来。岂料秋玉已经到了他背后,钢鞭一甩,打在他后背,将他拍下地来。 这一鞭,铃铛又响,再次将众人折磨得痛不欲生,只有手持朱雀剑的张纯风不受干扰。 “叫你把铃铛收起来,你怎么又……” 话说一半,秋玉打断了:“我不管,我就要他死!” 说着,又是一鞭,打在秋石的身上。铃铛再次响起,继续啃食大家都灵魂。 烦死了! 张纯风只好跃到秋玉的身边,抓住她的鞭子,喝道:“你打他不死,有什么意义?” “我不管!” 秋玉倔强地夺过鞭子,作势要再打。张纯风只好点了她穴道。 “你……”秋玉又急又气,“你快放了我!” “老实待着!”张纯风法随意动,将她藏进虚空中。 谁知,就在这片刻间,秋石已经跑了出去,向北疯狂逃窜。 秋瑜反应最快,一个飞身立马追了过去。秋钢看着妻小,有些为难。 “你们先回去,他逃不了!”张纯风对他说道。 秋钢犹豫着,说道:“他手里还有我的小女儿。” 还有一个小女儿? “关在哪里?”张纯风问道。 秋钢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没事,我抓住他逼问,定能找回来!” 秋钢不是很有信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张纯风凭空一闪,上了高空,往下一看,两个波动正快速向暗卫营地移动。 张纯风再一闪,出现在秋石前方,堵住了他的去路。 秋石二话不说,转身就跑,却又被秋瑜截住了。 “我看你往哪里跑?”秋瑜眼中有火。 秋石不回答,斜身冲了出去,快速往西逃离。 然而,没跑几步,他便被撞了回去,跌倒在地,滚了几滚,方停了下来。 张纯风出现在他眼前。 “你不敢用惊魂秘法,奈何不了我!”秋石咧嘴笑道。 “是吗?”张纯风收起朱雀剑,掏出银龙剑,“你知道这把剑为什么不开锋吗?” 秋石看着他,期待着答案。 “因为她藏锋露拙,韧而坚,能挡一切兵器!” “那又如何?” “我想看看,是你的金刚不坏之身抗揍,还是我的这把银龙剑更耐打!” 张纯风耍了耍剑花,一个瞬移,贴近秋石,一剑刺出,又将他撞了出去。 他向后滑行十多米,尚未站稳,张纯风已经在他背后,剑脊横拍,将他推回去。 金身出现裂缝,秋石狂怒,张纯风已经上了高空,使出一招断水一刀流,轰隆一声,不偏不倚,砸在秋石身上。 终于,那传说中的金刚不坏之身被毁去,露出残破不堪的肉体。 秋石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惊慌。 “我还以为真的金刚不坏呢!”张纯风落在他身边,收了银龙剑,蹲了下来。 “我可以吃口药吗?”秋石声如蚊吟。 “不可以!”张纯风点了他穴道,取下他的纳戒。 秋石立马露出怨恨的眼光。 “你告诉我,秋钢的小女儿在哪里,我就给你药!” 秋石笑了,说道:“你先给我吃药,我才能记起来。” 说着,一个小药瓶扔在他身上。张纯风回头一看,秋瑜站在他背后。 秋石无法动弹,期盼的眼神看着张纯风。无奈,张纯风只好解了他穴道。 他如愿以偿,拿了药瓶子,一口吞了。旋即,脸色开始由死灰转为红润,精神恢复了许多。 秋瑜盯着他,问道:“秋雪在哪里?” 秋石露出得逞的笑容,回道:“我说了,我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我就没活路了!” “你……”秋瑜气结。 张纯风伸手一指,又点了他的穴道,面色冷峻,说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对你没办法吗?” “你有什么办法?”秋石不以为然。 “那可多了。”张纯风放出飞刀,刺入秋石的左大腿。 秋石吃痛,咬牙切齿忍着。 “你能撑多少刀?”张纯风冷笑。 “有本事杀了我!”秋石骂道。 话音刚落,他的右大腿也中了一刀。 他终于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还要继续吗?” 秋石犹豫起来,眼珠子转了又转,说道:“如果你们答应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秋雪在哪里。” “你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张纯风剑诀一转,左大腿的飞刀穿腿而过,拐个弯,回到张纯风手上。 “如果你们不给我活路,”秋石说道,“你们就永远找不到秋雪。” 秋瑜着急,便道:“行,我们答应不杀你,总可以了!” “你发誓!”秋石说道。 “我发誓,只要秋石说出秋雪的下落,我们绝不杀秋石!”秋瑜指天发誓。 秋石又犹豫起来,说道:“我还有一个条件。” 秋瑜立马拉长了脸,喝道:“你信不信我马上杀了你?” “我不信!”秋石笑道。 秋瑜一怒,丝带窜出,缠着秋石的脖子,紧紧勒着。 秋石张大了嘴,脸色紫红,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 秋瑜心软了,收回丝带,怒道:“快说秋雪在哪里!” 秋石咳嗽,好一会才缓过来,他怨恨地看向秋瑜,说道:“只要你们离开梅山,让我继续当梅山宗主,我就告诉你们。” 张纯风一听,凌空就是一巴掌,打在秋石的脸上。 “你……”秋石无法动弹,一脸的怒气无法发泄,憋得脸色通红。 “就你这德行还想着当宗主?”张纯风说道,“没事拉泡尿照照自己!” 秋石狂怒,咆哮道:“梅山宗就是我的,你们妄想篡夺我的宗主之位!” 张纯风又是一巴掌,将他掀翻在地。 秋石四脚朝天,却倔强地继续骂道:“你们这群乱臣贼子,我不许你们碰我的宗主之位!” 张纯风烦了,剑诀翻转,驱使飞刀刺向秋石,扎入他的右臂。 “你还要当宗主吗?”张纯风问道。 秋石痛得脸色苍白,但依旧说道:“宗主之位是我的,是我的……” 张纯风皱眉,这垃圾人对宗主之位怎么会有如此深的执念? 第168章 梅山小镇(12) 却见秋瑜走到秋石的身边,将他身子拉正,温柔说道:“你六岁那年溺水,你还记得是谁救你上来的?” 秋石笑了,不屑道:“讲这些没用,你们想要秋雪的下落,就得答应我的条件,离开梅山。” 秋瑜立马变了脸色,袖袍里窜出丝带,化成巨木,将秋石撞飞出去。 “你个畜生,当年可是你二叔救你命,现在你反而恩将仇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说着,巨木化成丝带,追着秋石的身体,将他缠住,又拉了回来,摔在地上。 秋石没了金刚不坏之身,连续受到两次撞击,五脏六腑便如翻江倒海,嘴角渗出血迹来。 “秋雪到底在哪里?”秋瑜拉着丝带,一只脚踩在秋石的半边脸上,喝道。 秋石不为所动,反而哈哈哈笑起来。秋瑜越发愤怒,丝带用力一扯,将他脖子拉得几近要断。 秋石青筋暴起,脸色发黑,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秋瑜见状,只好松开,让他喘口气。 秋石虽然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但他赌对了,秋瑜不敢杀他。 张纯风突然想到,秋玉也可能知道秋雪在哪里啊,不一定非得从秋石口中得知啊! 于是,他掏出朱雀剑,再从虚空中放出秋玉来。 秋玉一脸怒气,刚站稳就向张纯风甩出一鞭子。张纯风侧身躲过,伸手一指,点了她穴道。 “你又点我穴道,我跟你没完!”她骂道。 张纯风没收了她的铃铛,问道:“你知道秋雪藏在哪吗?” “不知道。”秋玉干脆利落。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秋石没有告诉你?” “没有。” 张纯风看她的眼神,不像撒谎的样子,一阵失望,便解了她的穴道。 秋玉有了行动自由,看了一下周围,发现秋石被捆成粽子,瘫在地上,立马抢过鞭子,怒气冲冲地飞过去。 秋石有些恐慌。 秋玉二话不说,就是一顿鞭打,直到自己力竭才停了下来。 “你个绝情绝义的坏种,不救我就算了,还要杀我?”秋玉喘着气骂道。 秋石被打得皮开肉绽,气息奄奄,根本无法回应。 就在此时,秋钢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他后面跟着两个人,鼻子都塞着布团,抬着一个猪食槽,走到秋石面前。 秋钢蹲下来,掏出一个药瓶子,灌到秋石的嘴里。片刻后,他便恢复了一些神智。 他看了看秋钢,又看了看猪食槽,面露惊慌,转而愤怒,吼道:“我是梅山宗主,你要干什么?” 秋钢一脸凝重,说道:“告诉我秋雪在哪里,我不为难你!” 秋石喘着气,回道:“只要你让我继续当梅山宗主,我就告诉你!” “好!”秋钢很干脆。 秋石一听,一脸欣喜,旋即又狐疑起来,说道:“你发誓!” 秋钢便举起右手,发誓道:“只要秋石告诉我秋雪的下落,我依旧奉他为梅山宗主,直到海枯石烂!” 秋石终于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既然你依旧奉我为宗主,那我就告诉你秋雪的下落。她在邺城群芳苑。” “哪里?”秋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邺城群芳苑。” 秋钢顿时怒目圆睁,一掌拍出,将秋石拍向猪食槽。 “你敢打我?”秋石瘫倒在食槽边,一身都是潲水,喝道,“我是你宗主!” 秋钢一身都是怒火,跳到秋石旁边,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按进食槽里。 “你个畜生,我杀了你都说轻的!”秋钢咆哮道。 他不断地将秋石的头按下拉起,按下拉起,最后用力一按,把额头碰在食槽板,渗出一片血来。 秋钢怒不可遏,将秋石拉出来,在他胸口上连拍十多掌,最后一掌击飞出去。 秋石跌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气息紊乱。他望着秋钢,细声问道:“你说过要奉我为宗主,直到海枯石烂,怎么翻脸就不认人?” 秋瑜走了过来,大声骂道:“你还有脸问,你个杀千刀的畜生!” 说着,丝带窜出,再次缠住他的脖子,越勒越紧,最后身首异处。 秋钢一脸悲戚,望了一眼秋石的脸,飘然离去。 秋瑜本要跟去,想到要善后,也就留了下来。她走到张纯风的面前,抱拳行礼,说道:“多谢大侠今晚相助!” 张纯风回了一礼,说道:“却不知您怎么多谢!” 秋瑜愣了一下,转而问道:“大侠有何要求,尽管提!” “他要找刘虚如,你恐怕帮不上忙!”秋玉走过来,插嘴道。 秋瑜更是一头雾水,问道:“大侠要找刘师尊何事?” 张纯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隐瞒目的,毕竟梅山宗和华青宗交好。 “不知秋前辈能不能引荐一下?”他说道。 秋瑜摇摇头,说道:“我既非华青宗的人,又多年不在梅山,恐怕爱莫能助!” 张纯风不免有些失望,问道:“既然多年不在梅山,怎么今天那么巧,恰好在呢?” “二哥叫我来的。”她回道。 “你们谋划好了?” 秋瑜点点头。 “秋石的注意力都在秋钢身上,后者选择忍辱负重,巍然不动,而你则在万竹园狩猎,斩去秋石的羽翼。我猜对了吗?”张纯风询问道。 秋瑜笑了笑。 “那么多人,你是怎么弄晕的?”张纯风好奇。 秋瑜从袖里掏出一个药瓶子,扔给张纯风,说道:“我夫家的安神散,没什么特别的。” 张纯风打开闻了闻,没有什么味道。 “我待会会晕倒吗?”张纯风将药瓶子扔回给她,笑道。 “金丹期以下才受不住,大侠怎么可能晕倒?” 张纯风点点头,又问:“暗卫是怎么回事?梅山宗一直存在吗?” 秋瑜摇头,说道:“听说是大哥去年才建立的,怕那畜生继位后稳不住局面,才想的这一出。” “撤了,阴沟里的老鼠,又臭又恶心!”张纯风正色道。 秋瑜尴尬地笑笑,回道:“这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 好,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两人行了一礼,相互告辞,张纯风便带着秋玉离开了。 夜有些黑,张纯风抬头看了看天空,乌云隐隐可见。 刘虚如这缩头乌龟会在哪里? 第169章 流溪城(1) 次日清晨,张纯风与秋玉出现在一座小城,名曰“流溪”。顾名思义,这座小城溪流遍布,是个水乡。 刚进城,映入眼帘的,满目苍痍,房屋的下半部都留着泥印,显然是洪水留下的痕迹。 都十月份了,还有洪水? 秋玉视若无睹,熟门熟路地带着张纯风在街上逛。走到一个路口,一座断桥出现在两人面前。 那桥的桥头还堆着一些石块,显然修了一半。 秋玉皱眉,说道:“这桥居然垮了?上次来还好端端的!” “洪水冲垮了!”张纯风说道。 “修了一半就不修,啥玩意?” 秋玉抱怨道,沿着溪岸,去往另一座桥。 过了桥,转了几道弯,来到一家布店。 “王叔!”她刚到问口就喊了一句。 店内打苍蝇的男人,一听喊叫,立马扭过头来,见是秋玉,露出了笑容。 王叔五十来岁,肥头大耳,鼻子右边一颗大黑痣。 “你怎么来了?”他走到门口迎了上来。 “来看看你老人家啊!”秋玉笑着,走进布店。 王叔打量了一下张纯风,向他行礼道:“这位大侠怎么称呼?” “姚大。”张纯风依旧顶着大鼻子的样貌。 “原来是姚大侠,幸会幸会!” 张纯风方要回礼,秋玉扯着一卷布匹,插嘴道:“你们这客套话一堆一堆的,不觉得无聊吗?” 两个男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讲了些闲话,秋玉向王叔问道:“师尊最近来过吗?” 王叔愣了下,旋即笑道:“我哪知道啊?他老人家来了也不会跟我一个卖布的打招呼啊?” “少来,谁不知道你是他师弟啊!”秋玉将布卷起来,塞进原来的位置。 王叔明显有些尴尬,说道:“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提他干什么?” “他老人家去年才找过你,什么二十年前?”秋玉又拿出一匹布,打开来看。 “这没矛盾啊!”王叔回道,“我被赶出师门二十年,与他去年来找我,有什么冲突吗?” “别扯这些没用的,我现在想找他,你有没有办法?”秋玉低着头看布。 “那你直接去华青宗不就完了?”王叔说道。 秋玉抬起头,看向王叔,表情复杂,说道:“华青宗没了,师尊在跑路。” 王叔一听,怔住了,很快又不信,说道:“你开玩笑呢!” “他老人家走火入魔,废了!”秋玉低声回道。 王叔目瞪口呆,接着摇头,拨浪鼓似的,说道:“我不信,我不信!” “不信的话,您大可亲自去找他看看啊!”张纯风插嘴道。 王叔继续摇头,无视他的话。好一会,他才冷静下来,走到柜台后,缓缓坐了下去。 “努力一辈子,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感慨道。 “王叔不想知道他近况吗?”张纯风诱导。 王叔想了想,苦笑道:“一切都是命,顺其自然!” 啥意思? 张纯风和秋玉相视一眼,面面相觑。 “还没吃早餐?我给你们买去!”王叔站起来,转移了话题。 没等回答,他就一溜烟跑出去了。张纯风跟着出了店门,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有些不寻常。 张纯风剑诀暗转,幻化出一只八哥,跟了上去。 却见王叔沿着溪流岸边快步行走,在一处渡口处,上了一条小船,顺流而下。 大概一盏茶时间,靠了岸,敲了敲门,进了一座大宅。 这是买早餐的节奏吗? 八哥追了过去,站在屋顶上,继续观察。 却见王叔坐在客厅椅子上,焦灼地等待着。 少顷,来了一个丫鬟,对王叔说了一句,后者便起身离开了。 他一脸不悦,出了大门,拐了几个弯,在一个早餐店买了一些饺子,这才坐船回来。 “这城里有什么大族吗?”张纯风向秋玉问道。 “就刘家啊!”秋玉还在看布匹。 “没有其他大家族?”张纯风又问。 “就刘家一家独大,其他都上不了台面。”秋玉解释道。 张纯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此时,王叔回来了,笑容堆在脸上,进了布店,说道:“桥坏了,路途远了点,姚大侠别见怪!” 说着将饺子放在柜台上。秋玉终于不再对布匹感兴趣,走到柜台,伸手就抓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姚大侠不吃两个吗?”王叔见张纯风无动于衷,笑问道。 “吃腻了!”张纯风摇摇头。 三人说了些闲话,张纯风便和秋玉离开了布店。走了一小段路,秋玉问道:“看到什么了?” 张纯风停下来,问道:“什么看到什么?” “少装蒜,”秋玉笑道,“你那八哥还挺像的。” 居然被发现了! 张纯风只好笑了起来,继续走路。 “问你话呢!”秋玉追上来,与他并肩同行。 “没什么,就王叔刚刚进了个大宅院。” “哪个大宅院?” “待会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人乘船顺流而下,到了王叔刚才来过的大宅院门口。上了岸,进了附近一家茶楼。 随便点了些小吃和一壶龙井,上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视野刚好能看见那大宅院,秋玉望了一眼,说道:“刘家越来越寒酸了!” “怎么说?”张纯风给两人倒了茶。 “以前大门边都会摆个桌子,放一些剩饭菜,现在屁都没有!”秋玉笑道,拿起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 “放剩饭菜做什么?”张纯风喝了口茶。 “当然是展示他家的善良了!”秋玉笑得意味深长。 “你是说救济穷人?” “真心还是假意,这就不知道了!” 正说着,刘家大门打开了,出来一个汉子,约三十岁,一身红衣,头戴金冠,胸前挂着个金圈。 他左手上站着一只大红公鸡,后面跟着个小厮,大摇大摆地往街上走来。 没走两步,后面追来一个六七岁的丫鬟,叫住了他:“少爷,老夫人叫你回去!” 那汉子转过身去,登时拉长了脸,说道:“一大早的叫什么叫,我出去吃个早饭都不行吗?” 丫鬟低着头,怯怯地回道:“老夫人说叫你一起用早膳!” 汉子烦了,小厮察言观色,立马走到丫鬟旁边,喝道:“少爷还在房里睡觉呢,你吵什么?” 第170章 流溪城(2) 说着,举起手,作势就要打丫鬟的耳光。 “可是,少爷明明在面前啊!怎么会在房间睡觉?”丫鬟低声说道。 话音刚落,一个耳光就打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她捂着脸,眼泪滚了下来。 “少爷是不是在房间里睡觉?”小厮又举起手来。 “少爷明明在前面,你为什么要说在房间?”丫鬟哭着坚持。 小厮气极,又打了她一巴掌,将她掀翻在地。 “哎,你过分了哈!”汉子走过去,扶起了丫鬟,“你没事!” “我没事!”丫鬟摇摇头,一脸都是委屈。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汉子转向小厮,说道,“你打她一个小孩子干什么,有用吗?” 说着,一把将丫鬟推进旁边的溪流里。 “这才有用嘛!”汉子与小厮相看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丫鬟幸亏会游泳,从水里浮出头来,委屈巴巴! 张纯风看得直摇头。 “那是谁?”他问秋玉。 “刘家大少爷,刘拙。”秋玉将口中刚嚼的花生米吐了出来,“什么玩意,苦的?” “怪不得刘家会没落了,就这种长不大的熊孩子,注定有多少败多少!” 张纯风喝了口茶,将装花生的碟子从秋玉面前夺走。 “诶……你拿我花生干什么?”秋玉的手跟着碟子,想要抢回花生。 “你不是说苦吗?”张纯风拍了一下秋玉的手背,“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吃喽!” 秋玉撅嘴,说道:“你这叫勉为其难?” 张纯风吃了一小把,一脸难看,吐了出来。秋玉立马笑了。 “叫你跟我抢!”她说道。 “你看,是不是很勉为其难?”张纯风将花生递还给秋玉。 她没有接,摆摆手,正色道:“你觉得刘家和师……刘虚如有关系?” “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张纯风漱了漱口,回道。 秋玉摇摇头,说道:“我虽然对这里熟悉,但从没见刘虚如拜访过刘家啊!” “他拜访要经过你批准吗?”张纯风不以为然。 “但我就没见过啊!”秋玉反驳。 “或许人家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秋玉想了想,难以断定,问道:“你怎么就觉得刘虚如和刘家有关系?” “就凭王叔的反应!” “怎么说?” “第一,他撒谎,他瞒着我们去找刘家,除了通风报信还能做什么?” 张纯风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二,他是刘虚如的师弟!” “被赶出去的师弟。”秋玉强调。 “这个会不会是烟雾弹?从王叔的反应来看,我觉得他们两人的感情并不简单。”张纯风说道。 “所以呢?” “先看看再说!现在都是猜,没有证据。” 秋玉点点头。 正聊着,一艘船停了下来,一个汉子登上岸,正是王叔。他又敲开了刘家的大门,走了进去。 张纯风透过八哥,看清里面的状况。 客厅里已经有个妇人坐在那里等着,年纪和王叔差不多。只见她站了起来,笑道:“刚起床,才知道你来过。” 王叔向她行了一礼,回道:“听说了一件大事,急着跟您汇报,倒忘了时辰早晚!” 妇人拉着他坐下,问道:“什么大事那么急?” 王叔酝酿了一下情绪,面露凄然,说道:“听说师兄……” 他有些哽咽。 “他怎么了?”妇人有不好的预感。 “他……他……他废了!”王叔终于说了出口。 妇人一听,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王叔赶紧过去扶住她。 妇人坐稳了,表情凝固,久久没有说话。王叔坐回原来的位置,也不敢多言。 “废了就废了,反正几年才回来一次!”妇人的话里充满了怨言。 王叔低着头看地板,没有接话。 “他现在哪里?”妇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王叔没有抬头。 “废了也不愿回来,”妇人骂道,“死了更好!” 王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头看地板。 “他是怎么废的?”妇人语气缓和了一点。 “尚不清楚。” “你怎么什么都不清楚?”她又骂道。 王叔面露委屈,不敢说话。 “你去把他叫回来,以后就呆家里!”妇人心软了。 王叔这才抬起头来,为难道:“他不在华青宗,我去哪里找他?” “这我不管,你们两兄弟总有联络的办法!”妇人回道。 “您这不是为难我吗?”王叔站起来。 “那你就当我为难你!”妇人也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王叔叹了口气,径直出了客厅,走出大门,逆流而上。 张纯风剑诀翻转,驱使八哥跟了上去。却见他回到布店,钻进后院,进入卧室里。 他警觉地往外看了看,突然门帘一拉,遮住了视野。 张纯风只好将八哥化成蚊子,也钻进卧室去。可是,哪里还有人影? 张纯风有些失望! 还好,从刘夫人和王叔的对话来看,刘家应该是刘虚如其中一个家。盯着刘夫人,应该不会错。 张纯风剑诀再转,驱动蚊子,飞入刘家,趴在刘夫人的头发上。 却见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神情有些呆滞。良久,她才回过神来,扭头向屋内喊道:“小婉!” 许久,来了个丫鬟,怯怯地说道:“回夫人,小婉生病了!” “放你娘的屁,刚才不还好好的吗?”刘夫人骂道。 “她……刚才落水了,着了凉!”丫鬟低声说道。 “落水了?”刘夫人疑道。 丫鬟点头。 刘夫人想了想,喝道:“叫她请少爷吃早膳,没请动,怕我罚她才故意掉溪里!” 丫鬟不敢说话。 “行了,让她好好休息,”刘夫人说道,“康复了就让她卷铺盖滚蛋!” 丫鬟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其实,其实是少爷将她推进溪里的!” 刘夫人一听,勃然大怒,怒骂道:“放你娘的狗屁!我儿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 丫鬟顿时跪了下来。 “你胆敢污蔑少爷,你也卷铺盖滚蛋!”刘夫人说道。 “夫人!”丫鬟眼眶有泪。 “现在就去账房拿钱,中午之后不要让我看见你!”刘夫人哼了一声,转身走人,任由丫鬟苦苦哀求。 啥玩意?就因为讲了一句真话,工作都没了? 第171章 流溪城(3) 张纯风收回目光,对秋玉说道:“王叔去找刘虚如了。” “那你怎么不跟过去?”秋玉问道。 “他走太快了!” “是你太慢了!” 张纯风苦笑。他喝了一杯茶,对秋玉说道:“你可以走了,这事你就别掺和了!” 秋玉有些欢喜,又有些失望,说道:“你怕我为难?” “你毕竟是华青宗的弟子,万一到时候打起来,你不尴尬吗?”张纯风回道。 秋玉点点头,立马变了脸色,露出笑容,说道:“那你把纳戒还我!” 说着将右手伸到张纯风面前,摊开手掌。 “没事别老用惊魂秘法!”张纯风拿出一枚纳戒,放在她手里。 秋玉收好纳戒,撇撇嘴,说道:“要你管,老娘想用就用!” “你就一个十六七岁的丫头,还老娘!”张纯风利用空间法则,又将纳戒拿了回来。 秋玉一看,摸摸自己的怀里,急道:“你又拿回去干什么?” 说着就要来抢。可手还没触碰到纳戒,它凭空失踪了。秋玉气鼓鼓,只好坐回自己的位置。 “去江湖闯荡,多体谅别人的难处,别老使性子!”张纯风将纳戒悬在她眼前。 “行了行了,啰啰嗦嗦像个老妈子!”秋玉伸手抢到纳戒,笑道。 “你要是实在没地方去,就去万华门,报我名号,说不定能当个大护法!”张纯风笑了起来。 秋玉站起来,喝了杯茶,做了个鬼脸,便下楼去了。张纯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感慨。 他又喝了一杯茶,注意力转移到蚊子身上。却见刘夫人亲自到了账房,正坐在椅子上等着。身后还站着一位中年汉子。 “算清楚了!”账房先生停下打算盘的动作,向妇人微笑。 刘夫人没有搭话,站起来就往外走。那中年汉子跟在身后。 “你马上去办,顺便把少爷叫回来!”刘夫人边走边说。 “是,夫人!”中年汉子说道。 又走了几步,刘夫人停下脚步,正色道:“把南院打扫干净!” 中年汉子怔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老爷要回来了?” 刘夫人嗯了一声,补充道:“今天就要打扫干净!” 中年汉子立马点头。 “你去!”刘夫人说着,脚步又挪动起来。 刚走了两步,她又叫住那汉子:“鲍总管,小婉病了,你派个人去看看,别死在家里了!” 说完,不等鲍总管回复,进了另一个屋子。 这是一间卧室,没什么特别。她走到床边,坐了下去,想了一会,躺下了。 刚睡了一会,门外就传来一个声音:“娘……娘……” 话音未落,人已经闯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正是刘拙。 他拿起茶壶,对着壶嘴,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 “你能让我睡个好觉吗?”刘夫人翻过身,看着他,嗔道。 “睡什么睡?太阳晒屁股了!”刘拙说完,又灌了一大口茶水。 “我就想睡个回笼觉,给你吵得头疼!”刘夫人继续抱怨。 “别睡了,我都出去斗了……都出去吃完早饭回来了!”刘拙将茶壶放回原位。 “赢了吗?”刘夫人问道。 “什么赢了?”刘拙装傻。 “还能有什么?斗鸡呗!” 刘拙吞吞吐吐,回道:“当当当然,大将军那么能打,毫无悬念!” 刘夫人叹了口气,又道:“小婉是你推下水的?” 刘拙立马慌张起来,回道:“怎怎怎么可能,明明,明明,明明是她自己掉水里的!” 刘夫人失望的眼神当即流露出来,骂道:“她一个小丫头,你跟她置气做什么?被外人看见了像什么样?” “可她就是很烦啊!” “她怎么个烦法?” “就……反正就很烦!” “所以你就将她推进水里了?” “玩玩而已嘛!” 刘夫人气不打一处出,还想继续骂,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只好别过脸去。 “娘……”少爷撒娇。 刘夫人不理他。。 “娘……”刘拙继续撒娇,从怀里掏出一条婴儿用的围巾,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走到刘夫人床边,坐了下去,扯着她的衣袖,央求道:“娘……我要吃奶奶!” 啥? 张纯风满脑子都是问号。 却见刘夫人变了脸色,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你个小冤家,几十岁了还来折腾你娘!” 说着,开始宽衣。 “……” 张纯风无法直视,将视线转移到茶楼里。 三十多岁的人要吃奶?张纯风的三观要被震碎了。 他赶紧吃了几块酥糖,又吃了两块猪肉脯,压压惊,以弥补眼睛受到的损伤。 张纯风驱使蚊子,出了房门,本想趴在门边,一个小厮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正是之前打小婉那个。 他气喘吁吁,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 “少爷!”他喊道。 等了一会,无人应答,他便又喊了一句。依旧毫无反应。 “少爷,大将军不见了!”他急道。 果然奏效,房门立马打开了。刘拙穿着围巾,嘴角还残留着白色的液体。 “大将军不见了?”他站在门边,瞪大了眼睛。 小厮低着头,不敢直视刘拙的眼睛,低声说道:“刚刚还在,我喂了点粮食,出去干活,回来一看,就……就……” “就不见了?”刘拙问道。 小厮点点头。 “没用的东西!”刘拙骂道,一脚踹在小厮的肚子上,将他踢飞,撞在院墙上。 小厮嘴角渗出血迹,从墙上滑落下来,面如死灰。对他而言,元婴期的力量还是很强的。 “快带我去看!”刘拙扯掉围巾,扔在地上,怒冲冲跨过门槛,往外走去。 小厮挣扎着起来,惨兮兮的,一瘸一拐地小跑着,在前面带路。 没走两步,鲍总管急忙忙走过来,见到刘拙,赶紧行礼,将一封信递给他,说道:“刚回来,就看见这封信钉在大门门板上。” 刘拙拿过来一看,封面四个字“刘拙亲启”。他撕开封口,拉出信纸,看了一会,脸色越来越难看。 “好大的口气!”刘拙将信纸扔在地上,面露狠色,“要我刘家搬出流溪城?我倒要看看哪个神仙有这种能力!” 鲍总管闻言,不由得吃了一惊。 第172章 流溪城(4) 他弯腰捡起信纸,看了两眼,满眼都是狐疑。 “在流溪城,还没人敢叫板我刘家,这写信之人,究竟是何人?”他问道。 “你管他什么人,带人抓来剥皮就得了!”刘拙哼了一声,抢过鲍总管手中的信。 “少爷说的是,我立马去叫徐教头,让他带人查查,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来骚扰!”鲍总管说道。 “去!”刘拙说完,返回刘夫人的房间。 却见刘夫人坐在桌子旁,看着院子,一脸凝重。 “你都听见了?”刘拙坐在她旁边。 刘夫人视线没有转移,开口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想多了,估计就是某个阿猫阿狗在那里虚张声势!” 刘拙拿起茶壶,仰着脖子,对着壶嘴,想要再灌一次,可惜茶水没了。 他很生气,用力一扔,将茶壶打碎在地。 “你爹废了!”刘夫人轻描淡写地说道。 “废了就废……”刘拙这才反应过来,“你说谁废了?” 刘夫人没有回答他,继续说道:“所以,我才有不安的感觉!” 刘拙一脸惊讶,说道:“爹可是天下四大宗师之一,怎么可能废了?” “我也不确定,已经叫王顶霄去找他了!”刘夫人眼里有些凄然。 刘拙依旧不相信,转而问道:“王顶霄是谁?” “那是你爹的师弟,是你爹安排在这城里,暗中保护我们的!” 刘拙一脸茫然,问道:“我认识吗?” 刘夫人摇摇头。 正说着,鲍总管又急急忙忙跑过来,满脸忧愁,说道:“夫人,少爷,出事了!” “又有什么事?”刘拙失去耐心,霍地站起来。 刘夫人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大将军,大将军……嗐,少爷过来看!”鲍总管说着,在前面引路。 刘拙只好跳出去,跟着鲍总管,来到大门处。却见一只大公鸡拔光了毛,被一支箭穿过脖子,钉在门板上。 刘拙怒不可恕,一拳打在门板上,将半扇门都毁了。 原本围观的街坊,顿时被吓得退散而去。 “是谁,究竟是谁?”刘拙怒吼道。 然而,并无人回应。 “有本事出来跟你爷单挑!”刘拙又骂道。 依旧无人回应。 他扫视了一下,悻悻然返回屋内。屁股没坐稳,一支箭破空而来,直射刘拙两腿之间,钉在椅子上。 刘拙目露恐惧,过了好一会才拔出箭,取下纸条。却见纸条上写着:“若刘拙当街认罪,一切灾难尚能挽回!” 刘拙怒火中烧,握住纸条,将它化成粉末。 他跳出客厅,飞上屋顶,四下张望,哪里能见到什么人? “有发现什么人吗?”刘夫人飞了上来,手中握着一把长剑。 “鬼都不见一个!”刘拙气道。 “徐教头怎么还没来?关键时刻总掉链子!”刘夫人说道。 “估计还在哪个女人的被窝里呢!”刘拙说完,吐了一口痰。 刘夫人皱了皱眉,跳了下去,回到房里。刘拙也飘落下地,紧随其后。 “娘……”刘拙一脸愁云,“要是爹真的废了,我们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没你爹就活不成了吗?滚!”刘夫人暴怒,将刘拙赶了出去。 刘拙感觉委屈,低着头,缓缓走了出去。他转了几个弯,回到自己的房间,喝起了闷酒。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一个小厮又急急忙忙跑过来,喊道:“少爷!少爷!” 谁知,刘拙喝了个酩酊大醉,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 小厮一脸为难,转而跑出去,往刘夫人房里跑去。 “夫人,夫人!”他大声嚷道。 “拿过来!”刘夫人一眼就看到他手中的纸。 小厮赶紧递上去,转身就跑。 却见纸上写着:“半个时辰后,刘宅火灾,速逃!” 刘夫人眯着眼,杀机四起。她提起剑,风风火火地出了房门,来到大厅里。 里面挤满了人,甚至有些丫鬟已经打好了包袱,背在肩上。 “鲍总管呢?”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向众人问道。 “去请徐教头了!”人群中有人回道。 “怎么那么久还没回来?”她又问道。 众人低着头,无人回答。 “问你们话呢!”她将长剑往桌上一拍,大声喝道。 众人依旧低头,沉默不语。 刘夫人扫视着他们,眼光如刀,最后将目光锁定一个弱小的丫鬟身上。 “小婉,你出来!”她温柔地说道。 女孩怯怯的,不敢违抗,只好从后排人群中站了出来。她背着包袱,低着头,眼神闪烁。 “你不是病了吗?”刘夫人和颜悦色,“怎么现在那么精神?” “我……我……”小婉结巴,不知如何回答。 “你害怕坏人,想回家了?”刘夫人还是很温柔。 小婉犹豫一下,点点头。 刘夫人堆起一个笑容,谁知,下一秒,长剑出鞘,小婉的左耳瞬间掉在地上。 小婉愣了一下,随后捂住耳朵,痛哭起来。 刘夫人收起笑容,厉声道:“谁敢再提离开,就不是一个耳朵的事了!” 说着再出一剑,劈了桌子,分成两半。 众人一看,心惊胆颤,低着头,往后院走去。 张纯风看不懂,真要打起来,这些人除了当炮灰,还能有什么用呢? 正想着,鲍总管回来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徐教头呢?”刘夫人见他后面没人,不免失望。 “死了!”鲍总管低声回道。 “死了?”刘夫人霍地站起来。 “死在群芳苑里。”鲍总管补充道。 刘夫人气得咬牙切齿,用力一拍,将椅子也拍碎了。只听她骂道:“说了多少次了,叫他不要逛窑子不要逛窑子,偏偏不听,这下好了!” 鲍总管不敢接话。 “他是怎么死的?”刘夫人冷静了点。 “看伤口,应该是一刀封喉!” “这样看来,敌人是有预谋的,是早就策划好的!” 鲍总管点点头。 “他手下那些人呢?”刘夫人又问。 “全死了,一个不剩!”鲍总管回道 刘夫人叹了一口气,脸色突然变得柔和起来,看着鲍总管,说道:“鲍兄弟,如果今天挺过这一关,我们不妨结成儿女亲家,你怎么看?” 好一个大饼! 第173章 流溪城(5) 鲍总管有喜有忧,正要回答,天上突然飞来一大片箭雨,蝗虫一样,铺天盖地,往刘家袭来。 刘夫人杀机更盛,剑诀翻转,飞箭便撞到了法阵上,丝毫不得寸进。 鲍总管跃上屋顶,环视一周。并无发现。正想下来,又一支飞箭射来。 那箭要比普通的粗三倍,长三倍,箭身符文隐约可见。嗖的一声,破空而来,箭头登时扎进法阵,撕开一条裂纹。 刘夫人不动声色,镇定自若。鲍总管面露忧色,与刘夫人对了一眼。 刚要开口,一杆长枪突然从城东猛然刺来。 那长枪浑身闪耀着金色符文,气势磅礴,一眨眼就落了下来,将刘家的法阵砸得支离破碎。 鲍总管吃了一惊,往下看向刘夫人。却见她面色变得无比凝重。 “鲍兄弟,拜托了!”她向屋顶上拱手行礼。 鲍总管回了一礼,表情复杂,扭头看看长枪飞来的方向,一个跃起,飞了过去。 他飞过一座座房屋,到了城东边缘,最后站在城墙上。 城墙的不远处是座小山,山上绿树成荫,仔细一看,一个人正站在树梢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那人一身绿衣,戴着斗笠,脸上都是痘坑,约四十多岁。 “在下鲍仁,敢问阁下大名!”鲍总管向那人行了一礼。 “无名小卒,不劳惦记!”那人淡淡回道。 鲍总管面有不悦,又问道:“阁下今日为难我刘家,是何故?” “你刘家?”那人哈哈笑起来,“你一个佣人,也配姓刘?” 鲍总管眼里的火焰烧了起来,喝道:“你这无名小卒,满嘴污言秽语,看我如何收拾你!” 说着,盾阵启动,裹住了全身。 这不是颜戎的盾阵吗?怎么这鲍总管也会?莫非也是鬼医派的? 却见他一个弓腿,整个身体便弹射出去,划了一条弧线,往树梢上那人砸去。 那人一个跃起,长枪前刺,竟向着鲍总管迎了上去。 轰的一声,盾阵对长枪,双方都被震了回去,难分胜负。 鲍总管后撤到城墙,气息有些紊乱。他吃了一粒药,方顺了气。 “阁下与我……与刘家究竟有何恩怨?”鲍总管问道。 那人立在树梢上,冷冷道:“刘家无德,不配在流溪城落脚!” 鲍总管面露愧色,旋即喝道:“就凭你?你有什么资格对刘家评头论足?” “我就评头论足,你奈我何?”那人不屑道。 鲍总管血压又开始升高,喝道:“无知小儿,今天看爷爷我怎么炮制你!” 说着,他脚下的瓦片便升了起来,悬立于半空。鲍总管剑诀前指,那无数的瓦片便向那人冲了过去。 半途中,鲍总管剑诀翻转,瓦片便都化成了飞箭,企图将对方钉成刺猬。 然而,那人毫不畏惧,脚尖一点,长枪前指,反而迎着飞箭,冲了过来。 他突破箭群,向着鲍总管,猛然刺去。 鲍总管有些怂,不敢硬接,斜身跃起,躲过对方的攻击。 长枪刺入城墙,轰的一声,砸落砖块无数,激起烟尘飞扬。 鲍总管半空中翻转剑诀,将箭群召集回来,再次往那人身上覆盖。 岂料,那人一飞冲天,摆脱箭群,一个投枪,径直往鲍总管的面门刺来。 投枪快如闪电,鲍总管站在城墙上,避无可避,不免有些慌张。他本能地再次开启盾阵,硬生生扛了这一枪。 投枪势大,将鲍总管推了十多米,方停下来。 鲍总管汗流不止,瞅了一眼身前的盾阵,已经隐隐出现了裂缝。再看箭群,早已恢复瓦片本身,跌落下去,碎了一地。 那人从高空中飘落下来,拔出城墙里的长枪,语气冰冷地说道:“你还是把刘夫人叫过来,你太弱了!” 鲍总管又吃了一粒药,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何必在意我是什么人?”那人答道。 “起码,我输也该知道输给什么人。” “如果你非要执着于这个问题,你就当我是流溪城里一个普通人就好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问问城里的人,哪个不讨厌刘家的?” 鲍总管一脸不屑,冷笑道:“普通人也配跟刘家叫板?笑话!” 话音刚落,那人已然动手。长枪脱手而出,刹那间就逼近对方。 鲍总管刚想退后,那人早贴了过来,伸手就是一拳,将他撞了出去。 鲍总管撞破城墙,跌落下去。他后背着地,陷入泥坑里,嘴角渗出血迹来。 “我这普通人配和刘家叫板吗?”那人落在鲍总管身旁。 “就凭你一个元婴期?”鲍总管喘着气,露出不屑的笑容。 “不够吗?”那人问道。 鲍总管继续笑道:“刘拙一个人就能和你纠缠,更别说还有刘夫人徐妙婵在那里坐镇!” “是吗?”那人不以为然,“徐妙婵而已,早在计划中!” 鲍总管笑容收了起来,疑惑地问道:“什么计划?” “你看着就知道了!” “那又如何?刘家背后的靠山岂是你们能扳倒的?” “刘虚如吗?” “你知道就好!” 那人冷笑,长枪往下一扎,刺穿了鲍总管的左腿。 鲍总管惨叫一声,满脸都是痛苦。 “刘虚如废了,就像你的这条腿一样!”那人提起长枪,对鲍总管造成二次伤害。 鲍总管又惨叫一次,接着,他忍着痛问道:“刘虚如真废了?” 那人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现在觉得我这普通人能叫板刘家了吗?” 鲍总管彻底认怂,连连点头。 那人见状,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耍了耍长枪,抬腿离开他。 “你不杀我?”鲍总管疑惑。 “你?不配!”那人没有停步。 鲍总管一听,暴跳如雷,翻身站起来。奈何大腿吃痛,立马又摔下去。 “快点回去,火应该烧起来喽!”那人说完,吹起了欢快的口哨。 鲍总管大惊失色,赶紧吃药,急急忙忙赶回去。 却见刘宅后院火光冲天,佣人们敲脸盆的敲脸盆,提水的提水,乱成一锅粥。 人家提前通知你们要放火,就这样,你们还是防不住,这得烂成什么样子? 张纯风心里无力吐槽! 第174章 流溪城(6) 鲍总管一瘸一拐终于回到了刘家。刘夫人徐妙婵站在屋顶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 “对方是什么人?”徐妙婵语气冰冷。 鲍总管抬头仰望,立马又低下头来,接着摇了摇头。 “你让人废了一条腿都不知道问一下对方吗?”徐妙婵讽刺。 鲍总管依旧低着头,没有回答。 “问你话呢!” 徐妙婵火冒三丈,一个瞬移,贴近鲍总管,一掌将他拍出去,撞倒岸边提水救火的三个人,全都跌进溪流里。 众人一看,全都停下来,面面相觑。 “看什么看,快救火!”徐妙婵怒斥道。 众人只好又动了起来。 落水的四个人,折腾了一会,终于爬上岸来,一身是水,狼狈不堪。 恰在此时,刘拙终于睡醒,酒气熏天,哈欠连连地出现在徐妙婵的视野里。 “没睡醒你就继续睡,出来干什么?”她嗔怪道。 “吵得很,睡不着!”刘拙又打了个哈欠。 徐妙婵皱眉,转而向救火的佣人大声嚷道:“救火就认真救火,不许说话,不准发出任何声响!” “……” 张纯风惊得下巴差点掉了。你干脆叫大火烧慢一点,最好唱个安眠曲,哄你儿子睡觉好不好? 却见众人全都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全都停了下来。 “我醒了,随便!”他站在院子里,双手抱胸,看着大火熊熊的样子,突然有了精神。 “烧起来还挺有趣的,你们救火干什么?”刘拙笑道。 众人一听,愣住了,一会看看徐妙婵,一会看看刘拙,不知所措。 徐妙婵不耐烦,说道:“那就控制好火势,别让它蔓延开来,也别让它灭了!” 众人给她整不会了。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徐妙婵,你是认真的吗?” 大家循声望去,屋顶上站着一个人,背着手,戴着斗笠,正面露嘲笑,看着徐妙婵。 正是之前那个长枪汉子。 徐妙婵一看来人,目露凶光,二话不说,立马飞身上屋顶,与之隔了七八米,对峙起来。 “就是你搅得我刘家鸡犬不宁?”徐妙婵一脸都是怨恨。 “我劝你们赶紧离开流溪城,你们无动于衷,我只好给你们加把劲了!”那人语气淡然。 “果然是你!”徐妙婵拔出长剑,剑光冷如寒霜。 那人看了一眼长剑,纳戒一闪,长枪握在手里。 “你们最好住进荒山野岭里面去,爱怎么撒泼就怎么撒泼,没人管你们!”他说道。 “我们喜欢住哪里就住哪里,你没资格指手画脚!”徐妙婵向前走了一步,剑尖指向那人。 “你看,就是你们这霸道的作风,让整个流溪城的人受不了!”那人又道。 “我们霸道?”徐妙婵满脸自豪,“现在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霸道!” 话音未落,徐妙婵已经跃上高空,长剑快速转动,一道道剑意便自上而下,连续不断地向那人袭击过去,与“迎风十字斩”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人不接,在屋顶上横飞纵跳。徐妙婵哪能放过他,剑意紧随其后,摧枯拉朽,将瓦片撕得粉碎。 “徐妙婵,再打你家屋顶就要被你毁了!”那人一边躲避,一边说道。 徐妙婵打红了眼,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却见她落在屋顶,一个瞬移,登时贴近那人,长剑一划,企图将对方拦腰截断。 幸好那人反应极快,立马长枪格挡,噔的一声,与她的长剑撞了一击。 奈何元婴期抵不住化神期的力量,那人整个身体被推了出去,撞破两处屋脊,才稳住下来。 “仅凭你们这些歪瓜裂枣就想驱赶我刘家?”徐妙婵吐了口痰,提着剑,一步步向那人走去。 那人在屋脊上半蹲着,一手握着长枪,看向徐妙婵。 “你有什么好嚣张的,化神期而已!”他说道。 “化神期而已?”徐妙婵冷笑,随手一甩,一道剑意即袭向那人。 那人一个后翻,跃上半空,躲了过去。 岂知,徐妙婵再次瞬移,又将他撞飞出去。 “你究竟是什么人?老实道来!”徐妙婵喝道。 那人跌在屋面上,滚了几滚,落到一个院子的地面。 徐妙婵低头一看,哪里还有人?她正疑惑间,忽然感到头上有一股极强的杀机。 抬头一看,一把长枪正从高空刺下来。它速度极快,威能又大,瞬间就要将徐妙婵从头到脚贯穿。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徐妙婵再次瞬移,躲了过去。 长枪破了屋顶,洞穿她的绣床,直穿地板,打入地下。顿时溪水涌了上来。 徐妙婵杀机更盛。 “怎么样?我说你的化神期有些水分!”那人从屋底下跳上来,站上院里一棵大树,与徐妙婵隔着一个院子,相互对峙着。 “是吗?”徐妙婵不动声色。 “不是吗?”那人说道。 “就算我的化神期有水分,你也逃不掉!” 那人面露微笑,显然不以为然。 突然,他的笑容凝固了。他感到全身一阵麻木,旋即整个身体被捆绑起来,倒吊在树上。 他睁着眼睛,一个男人的脑袋出现在他面前,正是刘拙。 “又有人皮可以剥了,”刘拙一脸兴奋,“上次剥皮还是上个月的事!” 说着,他掏出一把小刀,在对方的脑袋前比划着。 张纯风感到脑袋有些炸裂,这三十多岁的熊孩子,竟然是那么凶残的! “原来陈如水是这样死在你手里的?”那人咬牙切齿! “陈如水?”刘拙笑了笑,说道,“谁叫他修桥来着,经过我刘家的允许吗?” 张纯风满脑子问号。 那人怒意盈胸,吼道:“桥断了,人家出钱修桥,还要你同意?” “那当然!”徐妙婵飘了过来,“这流溪城里,修桥铺路,施粥散钱的事,只有我刘家可以做,岂容他人染指?” “那你倒是修啊!这桥断了一年多了!”那人又吼道。 徐妙婵嗤笑,说道:“我刘家想修就修,不想修就不修,喜欢什么时候修就什么时候修,要你批准吗?” 那人气得快要爆炸,却又全身无力,只能咆哮着,以示抗议。 第175章 流溪城(7) 徐妙婵捏住那人的下巴,说道:“招出你的同伙,我让你死得痛快!” “我需要同伙吗?”那人回道。 “火不是你放的,”徐妙婵加大了手的力度,“当时你还在城东和鲍仁交手呢!” 那人不回答。 徐妙婵放开他的下巴,笑道:“你知道吗?人被剥皮之后并不会立马就死,你要不要体验一下?” “你先放开我!”那人面露恐惧。 “要说就说,不说拉倒,你没资格谈条件!”徐妙婵长剑出鞘,在对方的左手掌上划出一条血迹。 她继续笑道:“你知道吗?其中一种剥皮的手法就是从手掌开始的!” 那人越发恐惧,急道:“我说出来,你们能放过我吗?” “不能,但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徐妙婵回道。 “不,你们必须让我走!”那人越发恐惧。。 “现在知道害怕了?”徐妙婵冷笑,“乖乖地招供,否则让你好受!” “我不想死,除非你们答应放过我!” 徐妙婵没了耐心,再出一剑,割破他的另一个手掌,喝道:“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那人低声喃喃道。 徐妙婵火大,想要动手,刘拙拦住了。他对那人说道:“我可以饶你一命,你说!” 那人一听,双眼发亮,问道:“此话当真?” “当然,我以自己的人格担保,只要你说出来,我便饶你一命!”刘拙指天发誓。 那人犹豫了一下,叹口气,说道:“王顶霄!” 徐妙婵闻言,如午夜惊雷,大惊失色。旋即,她又恢复了镇定,骂道:“好一招挑拨离间计,看我怎么炮制你!” 说着就要出手。 “你们不能言而无信!”那人抢道。 徐妙婵冷哼一声,说道:“对付你,我需要讲什么信用?” 说完又要动手。 “王顶霄喜欢你!”那人又抢道。 又是一道午夜惊雷,徐妙婵感到有些恍惚。 “他一直想要得到你,所以才选择与我合作!”那人继续说道。 刘拙怒不可遏,举起小刀就要刺向那人的脑袋,却被徐妙婵一脚踢了下去。 “他喜欢我?”徐妙婵脸颊发烫,喃喃自语。 “只有摧毁了刘家,他才有机会和你在一起!”那人补充道。 徐妙婵心情格外复杂,长剑一划,割破那人脖子上的皮肤,大声喝道:“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火灾之时,他应该离开了流溪城,不可能是他!” “不,他没有离开!” “你胡说!” “句句真言,你大可让他来对质!”那人回道。 徐妙婵心跳很快,犹豫了一会,突然杀机四起。张纯风吓了一跳,当机立断,凭空一闪,伸手一拳,将徐妙婵推了出去。 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让她猝不及防,连人带剑撞入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张纯风念了句金蝉咒,将那人救了下来。没来得及说话,刘拙已经提剑跳了上来。 他满眼都是愤怒,二话不说,疯了一样向那人袭击而去。 那人身上有伤,不想和他纠缠,横飞纵跳,往城东逃去。 刘拙紧追不舍,跃上高空,长剑旋转,输出无穷剑意。 你这妈宝男,连招式都一样是?张纯风皱了下眉,再一闪,贴近刘拙,点了他穴道。 他的动作瞬间凝滞,直直掉了下去,撞破屋顶,没入其中一间房子里。 那人站在城墙,抬头望向张纯风,抱拳行了一礼,便飞向小山,潜入树林里。 “你是什么人?”徐妙婵的声音突然传入张纯风的耳朵。 张纯风向下一看,那女人提着剑又出现在屋顶。 抓还是不抓? 张纯风有些犹豫。正想着,徐妙婵已冲上高空,长剑一划,送出一道剑意,瞬间逼近张纯风。 还蹬鼻子上脸了? 张纯风法随意动,闪到徐妙婵的头顶之上,掏出狮吟刀,向下挥出一刀。 看看我的刀意强,还是你的剑意水? 徐妙婵反应很快,随手一剑,又划出一道剑意,迎了上来。 刀意与剑意碰撞,如巨石砸蛋,碾压下来,立马将徐妙婵撞了下去。 “你究竟是谁?”她瘫倒在屋脊上,身上出现一条长长的血痕。 张纯风飘落下来,也站在屋脊上,与他隔了十多米,并不回答。 “怎么,名号也不敢报吗?”徐妙婵爬起来,冷笑。 张纯风耍了耍狮吟刀,说道:“你这种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徐妙婵满眼都是杀意,突然一个瞬移,企图贴近张纯风。然而,在一米开外,她发现根本难以再近一步。 她懵了一下,身体已经被盾阵撞了出去,在屋脊上滚了几滚。 尚未稳住,又被一拳砸入地面,卷起滚滚烟尘。 徐妙婵灰头土脸,爬了起来。她有些慌,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你是放火那个人?”她抬头问道。 张纯风摇摇头。 “既然你不是那人的同伙,为何与我刘家作对?”徐妙婵继续问。 “你说呢?”张纯风反问。 徐妙婵盯着他看,大脑在快速转动,好一会才说道:“你是刘真人以前的仇家?” “你说对了一半!” 徐妙婵疑惑,期待张纯风说下去。 “他害死我师父,又嫁祸于我,是我现在的仇人,而不是以前的仇人!”张纯风冷若冰霜。 徐妙婵当即警觉起来,问道:“你想怎样?” “刘虚如迟迟不肯露面,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张纯风说道。 徐妙婵不回答,盯着张纯风,将手摸进怀里,掏出一串铃铛,绑在剑柄前端。 你们华青宗就没点新鲜玩意? 张纯风看在眼里,收了狮吟刀,掏出朱雀剑,握在手里。 徐妙婵目露凶光,说道:“既然你和刘真人有仇,那我就只能斩草除根了!” 说着,手腕转动,摇响铃铛。 围观的众人顿时捂住耳朵,或跪下,或翻滚,痛苦难耐。 徐妙婵见张纯风毫无异样,不禁感到惊讶。她加快了摇晃的速度,铃声便越加刺耳。 张纯风眼神有火,伸手一指,铃铛应声脱落,掉落地面。 徐妙婵大惊失色,一个瞬移,窜入其中一个房间,离开张纯风的视野。 铃声静止,众人才缓了过来。 第176章 流溪城(8) 张纯风没有追过去,把注意力转移到刘拙跌入的那个房子里。 儿子的价值还是比女人重要的! 张纯风凌空一闪,进了屋内,却不见刘拙的身影。他感应一下,果然没有任何呼吸声。 跑得真快! “房子下面有小河,应该是跑了!”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是刘拙那个小厮。 莫非,他才是放火之人? 张纯风没时间多想,凌空再闪,上了高空,将整个流溪城收在眼底。他俯视着,搜查任何异常波动。 可惜,并没有! 从暗河溜走,还真不好找。 正当失望时,一把长枪划过天际,往城北外的一处密林刺去。 轰的一声,水花四溅。 跑哪里去了? 张纯风不多想,凌空再闪,到了城北外的那片密林,藏于一棵树的枝干上。 树下是一条溪流,一条船被砸得稀碎,长枪刺去溪流里。却不见徐妙婵和刘拙的身影。 少顷,一个人影飘了过来,落在溪流边的另一棵树上。正是那戴斗笠的绿衣男。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剑诀翻转,将溪流里的长枪收回,拿在手里。 岂料,长枪上一丝细纹瞬间缠绕住他的手腕,并快速蔓延到他全身,将他捆得严严实实,再次倒吊起来。 那人叹了口气,双手交叉在胸前。 陷阱? 张纯风又感应了一下,附近果然藏着一个微弱的呼吸。 等了一会,却不见对方行动,难道在等我救人?陷阱都能做成连环套,不得不佩服! 又等了一会,凌空飞来一粒小石头,击落附近树上的一只麻雀。瞬间,一大群麻雀惊起,逃离出去。 聪明的家伙! 以为我看到雀群惊飞,就会过来吗? 又等了一会,那人终于没了耐心,自己走了出来。正是刘拙! 他飞上枝头,站在那人面前,一脸是笑。 “你那同伙呢?”他笑眯眯地问道。 那人并不回答。 “你那同伙呢?”刘拙依旧笑眯眯,一巴掌打在那人脸上。 那人半张脸立马肿了起来。他怒火中烧,挣扎着,还是不回答。 “你告诉我,我或许可以考虑离开流溪城。”刘拙再出一巴掌,将另一边脸也打得肿起来。 “你自己都不信的鬼话,拿来骗我?”那人骂道。 刘拙尴尬地笑了笑,掏出小刀,在那人脸上比划着。 “如果我现在给你剥皮,你觉得你的同伴会来救你吗?”刘拙笑着,像极了嗜血的恶狗。 为什么你们这些垃圾都那么残忍?张纯风心里吐槽道。他伸手一指,点了刘拙的穴位。 “我在这里!”张纯风从树后露出半张脸来。 他放出一张符纸,化成一根绳子,将刘拙捆绑起来,倒吊在树上。 接着在那人身边念了句金蝉咒,将他释放出来。 “陈如海多谢大侠相救!”那人掉落地面,翻了个身,向张纯风拱手行礼。 陈如海,陈如水,听起来像两兄弟。 “陈兄快躲起来,我们也来钓钓鱼!”张纯风飞回原来那棵树。 陈如海怔了一下,反应过来,随即也飞上附近的一棵树,躲了起来。 张纯风放出匕首,瞬间刺进刘拙的大腿。刘拙吃痛,惨叫一声,惊起群鸟离树。 等了好一会,无人出现。 张纯风剑诀翻转,将刘拙身上的匕首拔了出来,划了条弧线,回到他的手里。 刘拙再次惨叫,撕心裂肺,在密林里回荡着。 终于,一支箭破空而来,钉入张纯风脑袋边的树干上。他看了一眼,箭身绑着一张小纸条。展开一看:“还我儿来,一切皆好商量!” 张纯风冷笑,将纸条扔了下去。 “你娘不要你了!”张纯风向着刘拙,笑道。 “你放屁!”刘拙反驳。 话音刚落,他的大腿又遭了一刀。他再次惨叫起来,声嘶力竭。 “你叫久一点,看你娘会不会来救你!”张纯风收回匕首,刘拙便又吼叫起来。 等了许久,依旧不见徐妙婵的身影。 “你看,你娘真的不要你了!”张纯风说道。 刘拙是又痛又伤心,吼道:“不会的,不会的,我娘最爱我了!” “不,你娘怕死,比起你的命,她更爱她自己!”张纯风又说道。 “你胡说,我娘最爱我了……”刘拙越说越小声。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满脸都是失望与沮丧。 张纯风刚想再嘲讽他两句,南边密林里突然飞来一个大石头,快速往张纯风身上砸来。 张纯风盾阵开启,一拳击出,将大石头撞了回去。 岂料,捆绑刘拙的绳子已经被一把飞刀割断。一个人影半空接住他,迅速逃离出去。 想跑?张纯风凌空一闪,伸出一掌,那人影便带着刘拙飞了回去。 两人跌倒在地,刚想起来,穴道已经被点住。 张纯风仔细一看,却是鲍总管。 “你都废了一条腿了,徐妙婵还叫你来救人?”张纯风说道。 鲍总管闭着眼,一副任人拿捏的态度。刘拙喘着气,却是不甘心。 陈如海追了过来,见两人跌倒在地,放下心来。 “接下来怎么做?”他问道。 “再等等看。”张纯风回道。 陈如海点点头,又隐藏了起来。张纯风放出两张符纸,化成两根绳子,分别将刘拙和鲍总管倒吊起来。 筹码越来越多,张纯风很满意,把徐妙婵抓来,那就更妙了。 正想着,一个人出现在张纯风的视野里,却是王顶霄。只见他慢慢地走在树林的小路上,向着张纯风走来。 “张少侠好本事!” 离了七八米远,王顶霄站住,向张纯风抱拳行礼。 “王叔来要人?”张纯风拿出扇子,在脸上旋转一圈,恢复了真容。 “张少侠能给个面子吗?”王顶霄笑道。 张纯风掏出朱雀剑,耍了耍,说道:“刘家做的恶太重,王叔要助纣为虐吗?” “受人所托,还请张少侠成全!”王顶霄又行了一礼。 “你叫刘虚如来见我,”张纯风郑重说道,“其他押后再谈!” 王顶霄一听,笑容尽失,冷冷道:“那就对不住了!” 说完,一个瞬移,企图贴近张纯风。奈何乾元真气将他拒之门外。 他愣了一下,立马以剑诀为剑,猛刺胸口。 第177章 流溪城(9) 虽然说渡劫期的力量还是很强,奈何王顶霄慢了一拍。 他剑诀刚出之时,张纯风的盾阵已经击来,两相碰撞,双方都被震退十余米。 “张少侠果然名不虚传!”王顶霄的剑诀在颤抖。 “王叔也名不虚传啊!”张纯风露出一个笑容,意味深长。 王顶霄有些疑惑,问道:“我一个卖布的小人物,哪来的名?” “你爱慕刘夫人的传说,怕是早已声名远播!” 王顶霄一听,满脸都是尴尬,结结巴巴说道:“这这这……纯属……纯属胡说八道!” 话音未落,人已经瞬移过来,虚点一指,又瞬移到背后,用力一点,意图戳断张纯风的脊椎骨。 幸亏,张纯风比他更快,凭空一闪,绕到王顶霄的右侧,伸手一指,他的手腕便出现了一个洞。 王顶霄忍着痛,一个瞬移,与张纯风拉开七八米的距离。 他又惊又怒,一边盯着张纯风,一边给自己止了血。 “陈如水修桥,刘家把他杀了,这事你清楚吗?”张纯风问道。 “这事全城的人都知道。”王顶霄回道。 “所以,你也觉得没问题?” 王顶霄吃了口药,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世界很烂,有些事情即使我们看不惯,也得忍着。不要想当什么英雄,容易夭折!”他说道。 张纯风冷笑,回道:“人家陈如水修个桥,徐妙婵就将他剥皮,像她这种恶毒的女人,你居然心心念念!” 王顶霄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杀机四起,直勾勾地看着张纯风。 “你都修到渡劫期了,努力一下就能成仙,惦记着人家的老婆是怎么回事?”张纯风冷嘲热讽。 王顶霄杀意更浓,一把匕首从他袖袍里窜出,绕着张纯风头顶盘旋。 毫无意外,匕首挂着铃铛,发出刺耳的声音。 匕首窜出的同时,王顶霄也再次瞬移过来,企图借着惊魂秘法,一举拿下张纯风。 然而,他连张纯风的衣角都没摸到,就被撞了回去。 王顶霄一脸震惊,旋即拼命逃离。这不是他能对付的人! 他连连瞬移,一眨眼就消失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那么识时务的人就是没劲!张纯风吐了个槽,凭空一闪,堵住了王顶霄的去路。 “你要杀我?”他有些恐惧。 “我杀你干嘛?”张纯风说道。 “那你拦我干什么?”他放下心来。 “多一个人,多一份筹码!”张纯风微笑。 王顶霄又担忧起来,二话不说,继续逃窜。可是,下一秒,他就被撞飞出去。 半空中,一张符纸瞬间化成一根绳子,将他缠绕起来,捆绑得结结实实。 他摔在地上,卷起尘土飞扬。 “你以为这根绳子就能困住我?” 他冷笑一声,便大力挣扎,可惜一点用都没有。这让他感到惊慌。 “我这绳子加了锁身咒,你解不开!”张纯风笑了笑,将他藏进虚空中。 然而,当张纯风回到捆绑刘拙的地方时,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陈兄!”张纯风喊了一句。 无人应答。 失算了,原来那王顶霄是来引开他的,该死的声东击西! 去刘家走一趟! 张纯风凌空一闪,到了刘家屋顶。却见徐妙婵已经等在那里,脚下躺着一个人,正是陈如海。 他面如死灰,奄奄一息,嘴巴被缝了起来。 徐妙婵打量了一下张纯风,笑道:“原来这才是张少侠的真面目,可惜了!” “可惜什么?”张纯风不解。 “可惜这张俊俏的脸很快就要没了!” 张纯风笑笑,转移了话题:“把人放了,我还你王顶霄!” 徐妙婵一听,怒不可遏,骂道:“你要自己留着,我和他毫无瓜葛!” 啊!无情的女人! 张纯风将王顶霄放了出来,说道:“你确定不换?” 王顶霄躺在屋脊上,望着徐妙婵,满眼都是期待。 徐妙婵看了他一眼,转向张纯风,说道:“要换人也可以,你先断一条胳膊再说!” 张纯风笑了,向王顶霄说道:“看来王叔的分量不够,还得加我一条胳膊才能换陈兄一个人!” 王顶霄满眼都是失望,将脸别了过去。 “换还是不换?”徐妙婵催促道。 “一人换一人!”张纯风郑重说道。 话音刚落,徐妙婵长剑已经出鞘,陈如海的右耳立刻被削掉。 张纯风眼里有火,放出飞刀,径直往徐妙婵面门射去。 啪的一声,一层法阵挡住了飞刀。徐妙婵嘴角上扬。 可是,下一秒她的笑容立马转换成惊慌。飞刀符文发光,法阵现出裂缝,接着,张纯风已经贴近她的胸口,一拳将她击飞出去。 同样的,半空中一张符纸黏住她的脚踝,化成一根绳子,将她捆成一团。她跌落在屋顶上,滚了几滚,方停了下来。 她挣扎了几下,无能为力。 张纯风解了陈如海的穴道,扔给他一瓶药。接着,走到徐妙婵的跟前,板着脸,一脚踢在她肚子里,将她踢到王顶霄的身边。 “刘虚如在哪?”张纯风看着两人问道。 两人均不回答。 张纯风眼神一闪,徐妙婵的太阳穴便多了一把飞刀。 “不说?那我杀了她!”张纯风看着王顶霄,目露寒光。 王顶霄立马急了,说道:“你别杀她,刘……” 话说一半,被徐妙婵喝住了:“你住嘴!” 张纯风反手就是一巴掌,将她半边脸打得红肿起来。 徐妙婵又痛又气,骂道:“你个杀千刀的,待会我要扒了你的皮!” 又是一巴掌,打在另一边脸上。徐妙婵气得半死,却不敢再说什么。 张纯风抓住王顶霄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问道:“刘虚如和你说了什么?” “你先撤了飞刀!”王顶霄说道。 张纯风只好将飞刀收了回来。 王顶霄又道:“我说了,你要放了我们!” “你敢说,我杀了你!”徐妙婵插嘴道。 王顶霄为难起来。 张纯风烦死了,放出一张符纸,瞬间化成针线,将徐妙婵的嘴巴缝了起来。 徐妙婵双眼满是痛苦和怨恨。 “你说!”张纯风将注意力放回王顶霄的身上。 王顶霄犹犹豫豫,磨蹭了好一会,依旧没有开口。 第178章 流溪城(10) “刘虚如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张纯风将王顶霄提得更高。 “他说……” 说了一半,又被人打断了。这次不是徐妙婵,却是屋子下面的刘拙。 “快放了我娘!”他喊道。 张纯风往下一看,一群佣人被他绑在两个门柱上,后面火势随时要吞噬他们。 刘拙大腿包着绷带,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剑,脚踩几坛酒,正仰望着张纯风。 没完没了了! 张纯风喝道:“快把人放了,我还你娘!” “你先放了我娘!” 刘拙一脚踢在酒坛上,将它撞到一个佣人身上,溅起酒水一身。 张纯风心里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他试试空间法则,果然被法阵隔绝,进不了火场。 “快放人,不然我点火了!”刘拙跃到人群边,将火把靠近小婉,歇斯底里。 小婉闭着眼,反而显得很从容。 强攻?放人? 张纯风剑诀一转,捆住徐妙婵的绳子立马松绑,最后化成一张符纸,回到张纯风手里。 徐妙婵站了起来,怨恨地看着他。 “快把人放了!”张纯风向下嚷道。 刘拙露出得逞的笑容,回道:“不,你得先断一臂,其他再说!” 你妹的贱人! 张纯风暗骂一句。 突然,下面一个人影飘动,朝着刘拙袭击而去。刘拙惊讶,长剑前刺,便和对方的长枪对上了。 张纯风当机立断,飞刀破空而去,闪耀着金色的符文。法阵顿时碎裂。 刹那间,张纯风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刘拙人头落地。 徐妙婵大惊失色,尚未出手,又被一拳打上高空。她又怒又恨,想要反抗,却被张纯风撞下地面,陷入泥坑里。 张纯风看了一眼火场,人已经陆续逃出去,纷纷跳进溪流里。 他落在徐妙婵旁边,伸手点了她穴道,随手放出一张符纸,再次化成绳子,将她捆绑起来。 “我要杀了你!”徐妙婵有气无力地说道。 张纯风懒得理她,王顶霄的消息才是最重要的。他抬头一看,哪里还有王顶霄的影子? 抓一个跑一个,打地鼠吗? 张纯风好想打人。他回过头来,蹲下身去,看着徐妙婵,意味深长,说道:“我若拿你威胁,你猜王顶霄会不会来救你!” 徐妙婵神情复杂,眼神转换,不置一词。 张纯风剑诀一转,将徐妙婵转移到院中的那棵大树上,倒吊起来。 “王顶霄,不来救人吗?”张纯风说道。 无人回应。 张纯风放出飞刀,抵住徐妙婵的下巴,又道:“王顶霄,你不爱她了?” 徐妙婵闻言,怒目圆瞪,旋即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张纯风问道。 “我笑你和空气对话!”徐妙婵回道。 张纯风不理她,又等了一会,依旧不见有人出现。他收了飞刀,剑诀一转,在徐妙婵周围架设了一个法阵。 “王顶霄不出现也可以,刘虚如呢?他也不在乎你了?”张纯风笑道。 徐妙婵眼神黯淡。是啊,自己被人挟持了,那老不死还不出现,真特么无情无义! 忽然,她感觉身体发热,仿佛落进锅里一样。她感到有些恐慌,喊道:“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张纯风笑了笑,回道:“放你出去也可以,你有什么价值可以交换的吗?” 徐妙婵眼神更加恐慌,说道:“老不死的并没有带给我只言片语,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麻蛋,这老色胚也忒无情了。张纯风无力吐槽,向着天空喊道:“王顶霄,你再不出现,徐妙婵可就要溶化了!” 徐妙婵被他这一喊,感觉更热了。她似乎闻到皮肤烧焦的味道。 终于,南边的屋顶上出现一个人影,正是王顶霄。他背着长弓,与张纯风隔了两个庭院,喊道:“你放了她,我告诉你刘师兄的话。” “我信不过你们,你先说!”张纯风回道。 王顶霄犹豫了一下,将长弓拿在手里,瞄准张纯风。 这才是你的最强战力? 没来得及多想,箭已经飞了过来。箭身布满金色符文,嗖的一声,已经到了张纯风鼻尖。这速度,这力度,可不是一般人能躲的。 张纯风若不是懂空间法则,挡不住一箭。 只见他凌空一闪,贴近王顶霄,一拳砸向对方的胸口。 可惜对方早有准备,一个瞬移,躲了过去,反手就是一箭。 张纯风眼疾手快,伸手一指,噔的一声,与箭尖撞了个正着。 王顶霄抓住这个瞬间,一个纵跳,与张纯风拉开距离,顺手一箭,射向徐妙婵的所在的法阵。 法阵顿时出现裂痕。 然而,这一箭也耽误了王顶霄的速度。张纯风一闪,贴近他,又是一拳,将他撞了出去。 他快速倒退,期间射出一箭,直直飞向张纯风的面门。 张纯风再一闪,出现在他背后。正要使出虚空指,对方一个翻身,早射出一箭来。 张纯风只好侧移。岂知,刚刚站定,一把匕首就缠了过来。他盾阵击出,将匕首拍了出去。 谁料到,王顶霄早已窜了回去,再射一箭,加大了大日囚凰阵的裂缝。 这反应速度,与之前密林里的那个王顶霄判若两人。张纯风打心底佩服。 不过,佩服归佩服,再让他射一箭,那法阵就要失效了。 却见张纯风又一闪,在王顶霄的耳边念了句忏悔咒。 王顶霄顿感不妙,勉强射出一箭,刺向法阵。 随后,悔意便如潮水般在他心底涌现。他意志薄弱,反应变得迟钝。张纯风使出噬心阵,定住了他。 他摔倒在屋顶上,无法动弹。张纯风无暇顾及他,往徐妙婵原来的位置看去,早没了人影。 张纯风叹口气,厌倦了这打地鼠的游戏。他走到王顶霄的身边,将他藏进虚空中。 看你还往哪里逃! 张纯风往北飞去,上了那座小山,隐入树林中,才将王顶霄放了出来。 “刘虚如给你带了什么话?”张纯风正色道。 王顶霄一脸笑容,回道:“你现在没有筹码?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你自己不是筹码?” “我?我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你不会杀我!” “你助纣为虐,不算坏事吗?” “我并没有助纣为虐!” “刘家如此残害别人,而你在保护他们,你这不是助纣为虐?” 第179章 流溪城(11) 王顶霄又笑了起来,说道:“我只负责保护他们,其他不是我能管的!” “是吗?”张纯风说道,“你现在帮助恶人逃脱应有的惩罚,也是属于一种恶!” 王顶霄依旧笑着,回道:“那是你的看法,与我的看法完全相反。我觉得我在帮助别人!” “那就够了。” “什么够了?” “我的行为根据我的看法,而不是你的看法。我现在认为你有罪,我自然下得去手!”张纯风放出飞刀,毫不犹豫地刺向对方的手掌。 王顶霄又痛又不服气,说道:“我一生与人为善,不曾害人,你这是迫害良善!” 张纯风冷笑,剑诀再转,拔出飞刀,刺向另一个手掌,说道:“你人鬼不分,是非难断,包庇恶魔,残害街坊,你还没错了?” “不,我没错!”王顶霄怒吼一声。 “少废话,把刘虚如的话告诉我!”张纯风将飞刀抵住他的太阳穴。 王顶霄反而笑了,说道:“你杀了我,反正现在活着也没什么劲!” 什么意思?暗恋徐妙婵的秘密被公开,没脸见人?张纯风忽然有了主意。 他剑诀一转,幻化出一个王顶霄,吹了口气,那幻像便活灵活现。 王顶霄一看,不解道:“你想干什么?” 张纯风露出神秘的微笑。幻像被他操纵着,开口说道:“我爱刘夫人,我想和她睡觉。我爱刘夫人,我想和她生孩子。” 口音和王顶霄别无二致。 “你到底想干什么?”王顶霄有些惊慌。 “如果这幻像在大街小巷走一遍,你觉得如何?”张纯风笑道。 王顶霄怒气盈胸,骂道:“你这是毁我清誉!” “那你现在能说了吗?”张纯风一脸郑重。 王顶霄想了又想,说道:“我告诉你黑衣人的身份,你放了我们!” “什么黑衣人?我问的是刘虚如的原话!”张纯风气道。 “杀你师父的黑衣人。” 这一句如黑夜里的光,让张纯风惊喜不已,急道:“他是谁?” “你先答应我的条件。” “我答应你,绝不杀你们!” 王顶霄这才放下心来,说道:“他是元阳宗的弟子。” 张纯风惊得目瞪口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咬牙切齿地问道:“具体是谁?” “你放了我们,我再告诉你另一半。”王顶霄说道。 张纯风着急知道,便立马解了他的穴位,问道:“到底是谁?” 王顶霄拿出一小瓶药,慢悠悠地喝起来,直到状态恢复如初,才答道:“去北境的其中一个!” “究竟是谁?” “这我就不知道了,师兄只说了那么多。” “你师兄现在哪里?” 王顶霄不回答,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身离开。 张纯风呆在原地,大脑快速转动。去北境的人,大师兄,三师兄和四师兄? 这三个人谁才是凶手?那黑衣人那么强,怎么会是元阳宗的人? 想了好一会,毫无头绪。突然,一支箭破空袭来,穿过树林,直射张纯风的太阳穴。 张纯风伸手一夹,捏住箭身,上面有张小纸条。展开一看,几个小字:“想知道梅花烙的解法,速来!” 陷阱?赤裸裸的陷阱! 张纯风幻化出一只八哥,飞向刘家。却见徐妙婵坐在客厅里,面无表情。 桌面上放着一本小册子,封面上写着“梅花烙真经”五个字。 麻蛋,好诱惑! 张纯风放出飞刀,直飞过去,意图刺破法阵。然而,并没有法阵,飞刀非常顺利地逼近徐妙婵的面门。 她长剑格挡,叮的一声,挡住了飞刀的攻击。 有意思,没有法阵?那就会一会她! 张纯风掏出朱雀剑,一闪,坐在了徐妙婵的旁边,中间隔了一张桌子。 徐妙婵本能地出剑,却被张纯风的乾元真气挡住了。 她仔细一看,见是他,才收了剑,说道:“梅花烙的解法就在那里!” “什么条件?”张纯风问道。 “离开流溪城,不要再揪着刘真人不放!”徐妙婵正色道。 “很合理!” “你答应了?” “不,他害死我师父,我不会放过他的!” 徐妙婵一听,怒道:“你杀我儿子,我没有计较,一命换一命,我们两清!” “你儿子该死,我不欠他什么?” 徐妙婵霍地站起来,剑尖指着张纯风,满眼都是杀意。 “你杀不了我,你自己很清楚!”张纯风波澜不惊。 徐妙婵气得牙痒痒,一剑刺在《梅花烙真经》上,企图夺了过去。 张纯风眼疾手快,伸手一指,点了她的穴道。 他看了她一眼,取下《梅花烙真经》,说道:“这是你华青宗欠我的!” 说着翻开书本,一股梅香顿时侵入他的嗅觉。不好,张纯风心里大喊一声,意识竟然有些模糊。 就这一刹那,一条绳子将他缠绕起来,拉上房梁,倒吊起来。 这时,王顶霄从屋后走了出来,解了徐妙婵的穴道。 “张少侠,我们又见面了!”他笑吟吟地看着张纯风。 “看来,我不该放你!”张纯风逼出了毒素。 “你放了我,获取如此重要的消息,还是挺划算的!”王顶霄笑道。 “如今看来,那消息也是假的?” “非也,那消息可是真的!” “那《梅花烙真经》呢?” “自然也是真的。” 好,这样看来也不亏。张纯风又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 王顶霄笑得更加灿烂,说道:“这你可以自己选一个,千刀万剐还是剥皮,决定权在……” 话没说完,他的心脏处突然被一把剑贯穿。他目瞪口呆,当即倒地身亡。 张纯风也感到莫名其妙,却见徐妙婵拔出长剑,恶狠狠地看着他。 这是哪一出? “你为什么杀他?”张纯风问道。 徐妙婵冷哼一声,说道:“他玷污我名声,我自然要杀他!” “……” 张纯风为王顶霄默哀! “他喜欢你,你不谢谢人家就算了,还觉得他有错,你是不是有病?”张纯风说道。 “你……” 徐妙婵气极,长剑一挥,径直往张纯风的脖子切来。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定住了。张纯风一个翻身,落了下来,站在徐妙婵的面前。 第180章 流溪城(12) 徐妙婵无法动弹,大惊失色,急问道:“你怎么可能挣脱?”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张纯风嗤笑,“我给陈如海解几次了?你还用这招来绑我?” 徐妙婵回忆了一下,悔不当初。张纯风收了《梅花烙真经》,问道:“你平时不照镜子吗?” 徐妙婵不解:“什么意思?” “你要是照镜子,就该发现自己多么面目可憎啊!” 徐妙婵一听,怒火中烧,骂道:“你才面目可憎!” “你儿子三十多岁了,你还要给他喂奶,你不觉得恶心吗?” 徐妙婵又羞又怒,反驳道:“这是我的私事,轮不到你多嘴!” “我就要多嘴,”张纯风故意气她,“你给人家做外室就算了,还将孩子宠溺成长不大的婴儿,说出去都笑死人!” “你敢说出去,我杀了你!” “你用什么杀?” 徐妙婵更加恼怒,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状况,不禁颓丧下来。 “你杀了我!”她说道。 张纯风冷笑,说道:“哪有那么容易,况且我答应过王顶霄,我会放过你们的。” 徐妙婵双眼发亮,将信将疑,问道:“你会放过我?” “当然,我又没有杀人的嗜好!” 徐妙婵欣喜万分,急道:“那你快放了我啊!” 张纯风摇摇头,说道:“我会放过你,不等于别人会放过你!” 徐妙婵一下子从地狱到天堂,又从天堂到地狱,极度难受。她咆哮道:“你这杀千刀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张纯风不屑一顾,回道:“你做不了鬼,你将魂飞魄散!” 徐妙婵再次大惊失色,旋即嚷道:“凭什么?” “凭什么?人家修桥铺路,你把人家杀了,你说凭什么?如此恶毒的事,你不烟消云散,谁烟消云散?” 徐妙婵越发惊慌,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恰在此时,门外来了一群人,正是陈如海和一众佣人。徐妙婵一看,惊慌失措。 小婉先站了出来。她一边耳朵包着纱布,手里拿着一把长剑,走到徐妙婵的面前。 “你割我一只耳朵,我也割你一只,大家不拖不欠!”她说着,一剑就割了徐妙婵的一只耳朵。 徐妙婵心如死灰,竟然不觉得痛,喊都不喊一句。 小婉扔了剑,泪流满面,转身走了出去。 接着,鲍总管走了出来。他怨恨地看着徐妙婵,开启盾阵,一拳就把她撞了出去,穿过一道墙,到了庭院里。 徐妙婵瘫倒在地,一口血流了出来。 鲍总管跟了出去,骂道:“我为你卖命,受了伤,你不仅没有丝毫关心,反而将我打入溪流里,如此薄恩寡义,我还给你!” 说完,往她脸上吐了一口水。徐妙婵闭着眼,忍受着。 紧接着,一个小厮从人群里钻出来,却是刘拙的小跟班。 “你将我表叔剥皮,我今天也割你一片,你赚了!” 他说着,手里拿着一把小刀,走到徐妙婵的面前,抓起她的右手掌,用力一划,割去一片皮肉。 徐妙婵痛得眼泪直掉,一边哭一边骂:“我杀了你,你个龟儿子……” 小厮退了回来,陈如海走了过去。他把徐妙婵拎起来,一直到了断桥才将她扔下。众人跟着,路人也有凑热闹的,纷纷来围观。 陈如海从纳戒里掏出一块墓碑,放在桥头,泪水盈眶。 “你对着墓碑磕三个响头,我给你一个痛快!”他说道。 徐妙婵闭着眼,并不回应。 “好,很好!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今天就来跟你学学,如何缓慢地剥皮!”陈如海拿出一把小刀,在徐妙婵的眼前晃了晃。 徐妙婵一听,睁开眼,满是恐惧。 “磕还是不磕?”陈如海喝道。 “我磕我磕!”她带着哭腔。 张纯风便给她解了穴道。她立马有了逃跑的打算。只见她一个瞬移,从人群中窜了出去,在街道上狂奔起来。 然而,没走多远,她就被张纯风撞了回来。她跌倒在地,刚想再逃,一把飞刀已经在她身上划了一圈,断了她的筋脉。 她就像一摊泥,毫无反抗的能力。陈如海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拉到墓碑前。 徐妙婵面如死灰,不得不磕了三个响头。 陈如海眼眶里的泪终于流了下来。他拿出长枪,二话不说,用力一刺,穿透了徐妙婵的心脏。 全场静默,随后爆发出雷动的欢呼声。围观的人,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在对徐妙婵的尸体拳打脚踢。 流溪城终于没了刘家这恶霸! 张纯风走出人群,回到茶楼里,大吃大喝起来。唯有美食可以平复他的心情。 吃了几口,陈如海跟了过来,向张纯风抱了一拳,说道:“多谢少侠相助!” “过来一起吃?”张纯风笑道。 陈如海点点头,坐了下来。他礼貌性地吃了块鸡肉,便放下筷子,喝起了茶。 “陈兄没胃口?”张纯风问道。 “确实没有。” “那你别勉强,我能包圆!” 陈如海闻言,笑了起来。说了几句闲话,张纯风问道:“你很少在流溪城生活?” 陈如海点点头,回道:“我是次子,需要外出另找生活。” “长子在家继承家业?”张纯风推断。 陈如海又点点头,说道:“家业稀薄,再分就没多少了。” 怪不得刘家认不出他来。张纯风吃了块蒸鱼,说道:“你挑拨徐妙婵和王顶霄的关系,有几成把握?” “并没有多少。” “那你还敢试?” “那是我最大的机会。”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的关系?” “同福楼。” 果然,还是同福楼的谍报。张纯风八卦之心生起,问道:“刘虚如,徐妙婵和王顶霄,这三个人怎么回事?” “徐妙婵喜欢刘虚如,千方百计当了他的外室,但刘虚如并不大喜欢她;王顶霄喜欢徐妙婵,但止于暗恋,偷偷跟着,一跟就是三十几年……” 好狗血! 张纯风心里吐槽。 两人喝了几杯,陈如海便告辞而去。张纯风一边吃着,一边想着几个师兄的事。弑师?想到这,张纯风的脸色就很凝重。 该死的刘虚如怎么都不出来,或许该去北境走一趟了! 第181章 万鬼谷(1) 张纯风解了梅花烙,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凭空一闪,到了陈芝琳的书房。 空无一人! 张纯风坐在椅子上,自来熟地倒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等。 喝了好一会,陈芝琳才出现。她看见张纯风,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一个微笑,说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说着,走到书桌边,坐了下来。 “没风就不能来了?”张纯风喝了一口茶,笑了起来。 “你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陈芝琳埋头看文件,“这次难道会有意外?” 张纯风放下茶杯,正色道:“元阳宗去北境的名单,帮我查一下。” 陈芝琳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刘虚如的师弟跟我说,杀害我师父的人是我元阳宗的弟子,是去了北境的其中一个!” 陈芝琳越听眉头越紧,说道:“去了北境,又杀害你师父,去而复返吗?” 张纯风点头,回道:“极有可能!” “还有另一种可能,刘虚如骗你!”陈芝琳说道。 “也有可能。” “那你什么打算?去北境质问你的同门?还是与刘虚如对质?” 张纯风想了想,问道:“你们有刘虚如的行踪吗?” 陈芝琳摇摇头,说道:“他移动太快,我们一有消息,他就换地方了!” 张纯风苦笑,补充道:“不仅跑得快,还特别怂!” “他废了,保命要紧。” 张纯风叹了口气,拉回正题,说道:“我还是先去北境摸摸底,你帮我查查名单!” “没什么好查的,就三个人,”陈芝琳回道,“窦同酥,文可歆和余秀!” “大师兄,三师兄和四师兄,没有其他人了?” “没有。” 张纯风脸色有些难看,他原本希望还有其他人,这样,三个师兄的嫌疑就小了些。 他勉强地笑了笑,又问道:“你有他们三人的具体位置吗?” “他们都失踪了!” 晴天霹雳! 张纯风闻言,霍地站起来,瞠目结舌,良久才问道:“确定?” “前方谍报是这样说的,他们一队人绕到敌人后方,企图拦截粮草,结果有去无回。”陈芝琳一脸遗憾。 张纯风眼神黯然,连对质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我建议你去北境找一找,毕竟现在没有确定是死是活。”陈芝琳说道。 “有具体失踪的地点吗?” “双刃关往西四十里左右,一个叫万鬼谷的地方,”陈芝琳回道,“那里有个小宗门鬼医派,说不定有目击者。” 鬼医派?颜戎的那个鬼医派?没想到是在北境那个地方。 张纯风向陈芝琳抱了一拳,瞬间到了北境万鬼谷。他化成大鼻子的样子,从一小片林子里钻了出来。 万鬼谷人烟并不稀少,也没有阴森森的感觉,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镇。 为什么叫万鬼谷呢? 张纯风想不明白,也懒得想,他如今只想尽快打探出师兄们的消息。 人是死是活,总要见到才能判断。不过,如果黑衣人是其中一个师兄,不应该那么拉垮,藏起来的可能性更高! 张纯风看了看太阳,刚好落山,余晖照在天上的云,染成橘红色。 他来到大街上,却见店铺纷纷关门,急匆匆的样子,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 “发生什么事了吗?”张纯风问走到一家小吃店,向老板问道。 老板打量了他一下,并不搭理,啪的一声,关了门。 张纯风有些尴尬,走了几步,到了一家米店。他刚行了一礼,老板便摆摆手,也关了门。 真是友好的生意人! 张纯风吐了个槽,经过一家布店,却听一个声音说道:“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马上天黑了!” 张纯风扭头看去,只见老板一边麻利地关着窗户,一边说道。 “天黑了会有什么发生?”张纯风问道。 老板不再理他,关好门,消失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眨眼间,街道空无一人,末日般荒凉。张纯风本想找间客栈,如今只好随便找个落脚的地方了。 走了几步,前方街道突然出现一头狼,悄无声息的,正盯着他看,双眼露出寒光。 这…… 人烟聚集的地方出现狼?太嚣张了! 却见那狼肥壮高大,瞎了一只眼,斜戴着一个眼罩,走着小碎步,浑身散发着捕猎的气息。 张纯风开启盾阵,也盯着它看,杀意四起。 那狼顿时感到惊惧,后退几步,扭头跑了。 嘁,无胆匪类! 张纯风收起盾阵,继续走路。刚没走几步,那头狼居然又跑了回来,再次盯着他看。 找到帮手了? 没来得及想,身后突然出现异动,独眼狼也狂奔过来,跃上半空,向他扑过来。张纯风当机立断,凭空一闪,上了屋顶。 却见两头狼在半空中撞在一起,跌落地面。它们似乎有些懵,分开身体后,四周查看,才发现屋顶上的张纯风。 独眼狼又盯着他,突然仰天长啸,发出“呜”的狼嚎。 “有本事你上来啊!”张纯风笑道。 那独眼狼似乎听得懂他的话,立马奔跑着,往上跃了上去。可惜只能扒拉几片瓦,立刻又掉了下去。 另一头狼左右踱步,突然一个上窜,竟然窜了上来,直往张纯风身上扑来。 眼见就要扑下来,张纯风一个盾阵击出,当即将它撞了出去。 它倒飞几十米,在屋顶上滚了又滚,摔下地面,吐血身亡。 独眼狼一看,吓得赶紧跑。然而,刚跑几步,一把飞刀就穿过它的脑袋,当场毙命。 张纯风收回飞刀,刚想离开,发现又有狼出现。前边三头,后边四头,呲牙咧嘴地看着他。 七头狼而已,能干什么?就算七万头在这里也没用! 但是,恶狼不这么想。只见它们突然狂奔起来,一跃而上,纷纷上了屋顶,发疯似的冲向张纯风。 这是为了报仇? 张纯风不多想,一拳击出,将四头狼轰了回去。另外三头趁机扑咬过来,却被乾元真气挡住了。 它们感觉咬在了石头上,牙齿崩裂。惊慌爬上了它们的脸庞。 这不是它们能惹的人! 逃!这是它们的第一个想法。可是,等待它们的,却是一把飞刀。那飞刀在空中划了一圈,七头狼便立马断绝了生机。 第182章 万鬼谷(2) 张纯风看着眼下这几头狼,心中毫无波澜。 他收了飞刀,正要离开,前方屋顶突然出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那少年满脸都是麻子,与他隔了十来米,眼里都是怒色。 “你敢杀我家狗?”他呵斥道。 “它们要吃我,我不能杀它们?”张纯风回道。 “它们是我家的狗!”麻子强调。 “就是天王老子的狗,想吃我,就该死!”张纯风淡淡说道。 麻子右手的拳头快要捏爆了,一个跃起,开启盾阵,往张纯风身上砸过来。 咦,你也会盾阵?看来是颜戎的鬼医派到了。 只是这金丹期未免弱了些。张纯风凌空一巴掌,就将他拍了回去。 麻子倒飞几米,一个翻身,落到屋脊上,又踉踉跄跄倒退几步,跌倒下来。 “你敢还手?”麻子骂道,站了起来。 “难道我站在那里任你打?”张纯风好笑。 “我现在再打你一拳,你若再敢还手,看我怎么料理你!”麻子又开启盾阵,盯着张纯风,随时袭击过来。 “有病就去看大夫!”张纯风回道。 麻子一听,咬牙切齿,再次跃起,一拳砸来。 张纯风有些烦,又是一巴掌,将他拍了回去。麻子跌在屋脊上,气爆了。 他翻身站起来,双手放在背后,剑诀暗转,在张纯风周围设了个法阵。 “你好样的,待会看你怎么求我?”他斜眼看向张纯风,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小朋友别那么嚣张,”张纯风笑了笑,“小心等下我打你屁股!” “你打不了!”麻子笑了起来,“等我把你烤熟之后,我就将你剁成一小块一小块,给师姐师妹吃!” 真毒! “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学会狠毒了,我等下就替你爹娘教育你!”张纯风飞刀拿在手,准备刺向法阵。 麻子闻言,笑得更欢,说道:“你来啊!来打我啊!” 下一秒,法阵破裂,麻子被点了穴道。张纯风一步步向他走去。 麻子目瞪口呆,旋即惊慌失色,说道:“我爹……我爹是鬼医派门门门主,你最好别乱来!” 张纯风走到他跟前,放出一张符纸,化成一根鸡毛掸子,笑笑,将他推倒,屁股朝上。 “你别打我,我求求你!”麻子带着哭腔求饶。 “你不是要我求你吗?”张纯风一掸子下去,打在对方的屁股上。 麻子登时叫了起来,哭道:“我错了还不行吗?求求你别打了!” “你都要把我烤熟了吃,我就打你一下?”张纯风又一掸子下去,打得他嗷嗷叫。 麻子恼怒了,带着哭腔骂道:“你杀死我家的狗,还敢打我,我让你活不了今晚!” 话音刚落,啪啪啪,连打三下,打得他呼天抢地。 张纯风使出郭氏幻术,将大师兄的样子幻化出来。接着把麻子提起来,站好,问道:“见过眼前这个人吗?” 麻子打量了一下,狡猾的眼珠子转了转,并不回答。 “见过就说见过,没见过就没见过,想啥呢?”张纯风催促道。 麻子说道:“你放了我再说。” “少废话,快说!”张纯风举起鸡毛掸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麻子有些后怕,转而又挺起胸膛,说道:“我答应过他不给外人透露的,你死心!” 张纯风双眼发光,急道:“你快说,他在哪里?” “我都说不会告诉你……” 话没说完,一掸子又打在他身上。麻子恼怒,服软道:“就在我家!” 张纯风欣喜,当即放了麻子,说道:“带路!” 麻子撇撇嘴,下了屋顶,领着张纯风往镇子北边走去。 走了一盏茶时间,终于见到一家大门大户,应该就是鬼医派所在地了。 麻子敲了敲门,门后钻出一个大头来,见是麻子,立马弯腰行礼。 麻子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几句,那人便把目光转移到张纯风身上,打量一眼,又回到麻子身上,点点头,离开了。 “请!”麻子摆手,做出邀请的动作。 这小孩没打够! 张纯风不动声色,心里说了一句。他抬腿迈过门槛,进了院子。 是个大庭院,亭台楼阁,假山水榭,颇有江南园林的风格。在这缺水的北境,不能不说奢侈。 麻子领着他,转了几个风雨廊,来到一处客厅。 “坐,”麻子说道,“我把人叫过来!” 说着就要出去。 “不着急,”张纯风笑道,“既然我二师兄余秀在这里,想必是安全的。” 麻子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说道:“您不着急,余叔可着急了,天天念叨着师兄弟呢!” 果然,这小屁孩要坑他!且看他怎么出手。张纯风笑笑,说道:“那你去!” 麻子立马退出客厅,进了后院,留下张纯风一个人。张纯风剑诀翻转,一只蚊子便追了过去,落在麻子的头发上。 却见他穿过两个院子,到了一个炼丹房,蹑手蹑脚地走到一个打坐的女道士身后,一把将她抱住。 炼丹房不大,约百来平方,摆设和其他丹房并无多大区别。 张纯风驱使蚊子,将它转移到房梁上,俯视着。那女道士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眉清目秀,肤白貌美。 “今晚的收获应该很大!”她没有睁眼,神情平和。 麻子立马放开她,闷闷不乐,转到她的面前,一言不发。 女道士睁开眼,问道:“怎么了?让对方逃了?” 麻子摇摇头,依旧不回答。女道士又问道:“那你怎么还不开心?” “他把狗都杀了,还打我屁股!”麻子抱怨道。 女道士一听,脸色微微吃惊,问道:“之后呢?” “他要找一个人,我骗他在我家。” “找什么人?” “看样子应该是前阵子和星月教在这附近干仗的一个,不过还是要问爹爹才能确认。” 张纯风精神大振,还真有目击者。 却听女道士问道:“那你骗他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抓住他,”麻子表情变得兴奋起来,“他打死我的狗,还敢打我屁股,我一定要让他百倍奉还!” “你想好抓他的办法了?” 麻子点点头,祈求道:“还得麻烦师姐帮个忙!” 女道士不解,又问道:“你要师姐帮你做什么?” 第183章 万鬼谷(3) “当然是勾引他了!”麻子嘴角上勾,“只要你把他骗到床上,难道他还能逃出你的手掌心?” “……” 美人计? 却见女道士不动声色,当即拔去发簪,露出一头秀发。 少顷,张纯风便等来了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她换了道袍,一身鹅黄轻纱长裙,款款来到客厅。 她向张纯风行了一礼,笑道:“听说来了客人,我来凑凑热闹。” 张纯风站起来,露出礼貌性的微笑,陪她演一演这场戏。 “姑娘是……”他抱拳问道。 “鬼医派吴芷。大侠如何称呼?”她坐了下来,给张纯风倒了一杯茶。 “迟少麦。”张纯风坐回原来的位置。 吴芷若有所思,大脑似乎在搜索这个名字。 “迟大侠师承何处?” “元阳宗。” 吴芷立马来了精神。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继续问道:“迟大侠来北境,是来参加北境之战?” 装,继续装! 张纯风回道:“主要是来找我二师兄余秀,听说在贵派,所以来打扰,还请见谅!” 吴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原来如此。余大哥确实在这里,只是不巧,刚出去了,据说去打猎,要明天才回来。” 张纯风一脸遗憾,问道:“却不知我师兄去了哪里打猎?” 吴芷摇摇头,回道:“打猎行踪不定,恐怕难以追踪!” “这可如何是好?”张纯风假装忧虑起来。 吴芷笑笑,说道:“迟大侠恐怕得明早再来了。” 欲擒故纵? 张纯风当即站起来,行礼告辞:“那我明早再来打扰姑娘!” 说着便大踏步往外走,将要拐弯时,吴芷喊住了他:“迟大侠且慢,外面应该是没地方过夜了!” 着急了! 张纯风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面露难色,问道:“这可怎么办?” 吴芷走出客厅,向张纯风走来,回道:“迟大侠如果不嫌弃,不妨在这里休息一晚。” “这不大合适!”张纯风欲擒故纵。 “平时这里没什么客人,所以客房不多,可能还得委屈迟大侠到炼丹房将就一晚!”吴芷说道。 炼丹房?真会挑地方。 却听张纯风说道:“看来给吴姑娘添麻烦了,我随便找棵树打个盹就行了。” 吴芷一听,急道:“不麻烦不麻烦,我其实还有点事想请教迟大侠,您赏脸吗?” 张纯风心里暗笑,说道:“既然吴姑娘有难题,我就留下来看看!” 吴芷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摆手邀请道:“迟大侠这边请!” 说着便在前边引路,带着张纯风到了炼丹房。麻子自然已经不在。 炼丹炉燃烧着,散发着一股浓厚的药味。 “迟大侠请坐!”吴芷坐在蒲团上,抬头看向张纯风。 张纯风便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中间隔着个小圆桌。 “吴姑娘有何要问的?”张纯风开门见山。 吴芷立马面露戚戚,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不方便?”张纯风问道。 她尴尬地笑了一下,旋即又恢复凄冷的表情,说道:“本来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但我就是受不了,你说我是不是有毛病?” 这是什么套路? 张纯风问道:“吴姑娘的丈夫有三妻四妾?” 吴芷点点头,更加凄苦。 “你要是受不了,可以把他休了!”张纯风说道。 吴芷仿佛被电了一样,张大了嘴,许久才问道:“我一个女人还能休丈夫?” “为什么不能?男人女人都是人,没有谁比谁更高贵!你不想跟他过日子,踢了他就是了!” 吴芷继续震惊。 “我之前遇见一个女孩,她弟弟有一百多个妻妾,她就跟他弟弟说,她也要一百个丈夫!” 吴芷愈加震惊,过了好一会,她眼神黯淡下去,说道:“我要是休了他,他肯定会把我打死的!” “所以呢?” 吴芷抬头看着他,双眼又亮了起来,说道:“我一直在等一个人,等他把我带走,救我出苦海!” “不会是我!”张纯风装傻。 “就是你,”吴芷脸颊染红,低头道,“听说你一招就杀了七头狼,你一定能带我逃出苦海的!” 说完,双目含泪,期盼地看着张纯风。 要不是事先知道,这眼泪还是挺有力量的。却听张纯风问道:“我为什么要带你走呢?” 这答案和预想的差距有点大,吴芷失望的眼神一闪而过。她犹豫一下,站起身来,宽衣解带,露出万种风情。 “吴姑娘恐怕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张纯风感到有些燥热,低头喝茶。 吴芷穿着肚兜,钻进张纯风的怀里,幽幽道:“只要迟大侠能带我走,我心甘情愿。” 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这是美人计加苦肉计啊,杀伤力拉满! 炼丹炉的药味越来越浓,张纯风感觉越来越难受,不会是情药? 正想着,突然一处穴道被封住,吴芷笑了起来。 “迟大侠,你怎么那么不懂怜香惜玉呢?”她勾着张纯风的脖子,调戏他。 “你想干什么?”张纯风假装紧张。 “想干什么?”吴芷大笑,“当然是先奸后杀了!” 哇,黑寡妇啊! “你为什么要杀我?”张纯风继续装傻。 “你杀了我鬼医派的九头狼,又欺负我师弟,你说我为什么杀你?” “所以你受不了丈夫三妻四妾是假的喽?” 说到这个话题,吴芷脸色又变成凄苦,但转瞬即逝。 “当然是假的,”她笑得很勉强,“只有你这种傻子才相信!” 说着,她从张纯风的怀里站出来,弯着腰,笑嘻嘻地看着他,说道:“你知道这炼丹炉里放的是什么吗?” “情药?” 吴芷的眼睛闪耀着狡黠的光,又笑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特别难受,特别想要?” “是啊!”张纯风继续和她玩。 吴芷笑得更欢,走到张纯风背后,抱住他,在他耳边吹气,说道:“你求我,我便给你!” “然后呢?杀了我?”张纯风转过身,搂着她的腰肢,将她放倒在地板上。 “死在我的石榴裙……”吴芷忽然感到不对劲,刚想挣脱,穴道突然被点了。 她大惊失色,问道:“你是如何……” 第184章 万鬼谷(4) “点穴法对我没用!”张纯风站起来,拍拍衣服。 吴芷面露失望,旋即又笑了起来,眉目传情,尝试勾引张纯风。 “你别折腾了,告诉我师兄的情况,我就放了你!”张纯风笑了笑,剑诀翻转,幻化出大师兄窦同酥的样子。 吴芷有些生气,自己的魅力加上情药都吸引不了对方,这打击了她的自信心。 “不知道。”她气鼓鼓地回道。 “少来,你和那小麻子的对话我都听见了。”张纯风说道。 吴芷又是一惊,问道:“你如何偷听的?” “这就不劳你操心的,”张纯风回道,“快告诉那天在这附近发生的事。” 吴芷目光流转,又发出狡黠的光,说道:“你想知道那天的情况,除非我俩成为夫妻!” “……” 这什么脑回路? 张纯风掏出一个小瓶子,在吴芷面前晃了晃,说道:“你知道吗,我这药叫蛊心丹,你若吃了,便会变成我的奴隶!” 吴芷立马害怕起来,犹豫片刻,说道:“你放了我,我告诉你那天的情况。” “快说,别谈条件!”张纯风放出一把飞刀,抵住她的下巴。 吴芷越发恐惧,只得服软,说道:“那天我不在现场,情况也是听说的。” 张纯风有些失望,但眼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那天我在这里打坐练功,项朴突然进来跟我说,附近有一队人和星月教的人打起来了,屠了对方八百多人马。”吴芷说道。 “项朴是谁?” “是我们鬼医派门主。” “还有呢?” “没有了!” 张纯风不信,剑诀一转,加大了飞刀的力度,喝道:“快说,别藏着掖着!” “真没有了,他就说了这么多!”吴芷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项朴在哪里?”张纯风又问。 “去打猎了。” 麻蛋,这得等他回来了。张纯风收了飞刀,犹豫一下,解了吴芷的穴道。 吴芷有些惊讶,站了起来,问道:“你放了我,不怕我报复?” “我出于自卫,杀了你们九头恶狼,帮你们教育了一下小屁孩,你们至于要杀我吗?”张纯风没好气,也站了起来。 吴芷刚想说什么,外面突然锣鼓喧天,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吴芷眉头紧锁,快速穿好衣服,冲了出去。 张纯风好奇,也跟了过去。到了大门处,见一大群人围在门口,不知看什么。 张纯风飞上围墙,往下一看,一个人少了条腿,一身是血,气息奄奄地瘫倒在门边。 而门外十来米处站着个人,旁边还带着一头公狮子。 那人约三十岁,一身白衣,手中一把砍马刀,胡子拉碴,眼神忧郁。 “没咬死,算一百两银子好了!”白衣男声音低沉。 “什么一百两银子?”人群中有人吼道。 “当然是赔给我一百两银子。”白衣男不急不缓。 咬伤人还要别人赔钱? 太嚣张了! 却见一个中年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一脸苍白,涂了石灰似的,特别渗人。 “你要动手吗?”白衣男问道。 石灰男不回答,怒目圆瞪,身形突然一闪,冲了过去。将要接近白衣男时,盾阵突然开启,直直撞向对方。 白衣男面无表情,摸摸狮子,站在那里并不躲闪,突然伸手,一拳迎了上来,竟立马将对方推了回去。 石灰男倒退十多米,撞向门板上,穿了个洞。 围观的人脸色复杂,有的愤怒,有的失落,有的茫然…… 麻子怒火中烧,想要上前挑战,却被吴芷拉住了。她冷静地说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麻子更加恼火,一拳锤向围墙,砸出一个大坑来。 “你们还有谁要出手吗?”那白衣男平静地说道。 话音刚落,人群里钻出一个老头,六七十岁的样子,一头银发。他一身蓝色道袍,沉默寡言,一步一步向白衣男走去。 走了一半,盾阵开启,突然身形飘动,一拳往狮子的头部砸去。 这一拳比刚才石灰男的要强许多,元婴期就是不一样。 却见白衣男倒转砍马刀,刀柄斜顶,将那一拳斜推出去。 不料,银发老者顺势旋转身体,又是一拳,砸向白衣男的腋下。 幸好白衣男反应灵敏,回刀格挡,借着拳劲,后退几步。 就在此时,银发老者再次旋转身体,伸出双拳,往狮子头顶撞去。 眼看就要碰撞,狮子突然张开大口,要将两只手咬住。 银发老者吃了一惊,但收手显然来不及了,只能闭眼等结果,期待盾阵能挡住狮子的撕咬。 众人都惊呼一声,紧张地看着。 下一秒,盾阵出现裂痕,狮子咬着两只手,用力一甩,将银发老者抛上半空,张开嘴,又想接住。 银发老者胆战心惊,思维混乱,哪里还有逃生的意志? 眼见就要再次落入狮口,一张符纸凭空出现在银发老者的脚踝上,化成一根绳子,瞬间将他拉回大门边,跌落在地。 众人一看,松了口气,将他扶了起来。吴芷望向张纯风,表情复杂。 白衣男怔了一下,看向张纯风,向他行了一礼,说道:“阁下好手段,汪鸿鸣向阁下讨教几招!” 张纯风摆摆手,说道:“我就看个热闹,不想出人命,就随手扔了个小玩意,还请见谅!” 汪鸿鸣还想说点什么,那银发老者却插嘴了。只听他哼了一声,别着脸,不满道:“谁让你出手的,我自己应付不来吗?多管闲事!” 众人一听,不敢说话,脸色有些难看。张纯风回道:“不好意思,没让您老人家死成,是我的不对。” 银发老者立马恼怒起来,怒目圆瞪,看着张纯风,就要飞上去和他打一架。 众人拉住了他。 “人家救了你一命,你不感谢人家就算了,反而要为难人家,鬼医派的作风就是这么蛮不讲理!”汪鸿鸣讽刺道。 这一说,可把整个鬼医派都得罪了。然而,这群乌合之众也就只敢怒,却不敢上去挑战。 银发老者更是气得半死,将注意力转移到汪鸿鸣身上,眼勾勾地看着他。 “不服来打,看个屁!”汪鸿鸣依旧平静。 银发老者愈加恼怒,挣扎着,要跟汪鸿鸣拼命。 第185章 万鬼谷(5) 幸亏大家拉着他,否则也是被一顿打的结局。他脸挂不住,怒意满满地钻进人群里,离开了。 “还有人吗?”汪鸿鸣问道。 却见吴芷在麻子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麻子脸色逐渐兴奋起来。 他退回门内,吴芷却出了门外,往汪鸿鸣走去。 “鬼医派吴芷来跟汪大侠讨教两招。”她向汪鸿鸣行了一礼。 汪鸿鸣回了一礼,说道:“本人只想和项朴父子讨个说法,吴姑娘何必蹚这浑水?” “我是鬼医派门人,这浑水不蹚不行!”吴芷回道。 “你不是我对手,没有意义?”汪鸿鸣又道。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吴芷开启盾阵,语气坚定。 汪鸿鸣无奈,只好摸摸狮子,让它先行离去。 “吴姑娘请!”他又抱了一拳。 吴芷不再言语,盯着对方,精神集中。 突然,裙摆飘动,她一个瞬移,贴近汪鸿鸣,伸手就是一拳,往他胸口砸去。 汪鸿鸣当机立断,也来一个瞬移,躲过吴芷的攻击,挪到她的侧面,刀背横扫,拍向她的后心。 吴芷再次瞬移,与汪鸿鸣擦肩而过,同时一拳锤向他的肋骨。 汪鸿鸣横刀格挡,被震了出去。他滑行数米才站稳。 众人一看,欢欣鼓舞。吴芷收了盾阵,却道:“汪大侠何必手下留情,瞧不起我吗?” “不过第一回合,我自然留点力试探试探,着什么急?”汪鸿鸣耍了耍砍马刀,说得风轻云淡。 “那就好,我很期待你的实力!”吴芷警惕地踱着小步,盯着汪鸿鸣看。 “你不会期待的,”汪鸿鸣说道,“只有死人才见过我的实力!” “汪大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吴芷不以为然。 “倒不是自负,实话实说罢了!” 吴芷不再搭话,盾阵再次开启,直视汪鸿鸣的眼睛。双方一触即发。 吴芷动了,只见她绕着对方,连连瞬移,却不进攻,似乎在等机会。 然而,汪鸿鸣才不顺着她的套路,冲天而起,离开她的包围圈,再向下一砍,刀意狂暴,摧山断河,瞬间袭向地面。 吴芷岂敢硬接,再次瞬移,避开刀意。岂料,汪鸿鸣早已算好她的反应,刀背一拍,将她推了出去。 吴芷倒飞数米,跌落地面,盾阵出现了一丝裂痕。她站了起来,有些后怕。 “承让!”汪鸿鸣向她抱了一拳。 吴芷勉强地笑了笑,回了一礼。 正当众人沮丧时,一个声音传来:“汪大侠的刀法真让人大开眼界,可惜了!”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汪鸿鸣右侧的屋顶上站着一个人,正是那麻子。 他神情得意,俯视着汪鸿鸣,脸上挂着赢家的笑容。 “可惜什么?”汪鸿鸣抬头看着他,问道。 “可惜如此霸道的刀法,怕是要消失了!” 吴芷接道。她已经从恐惧中缓和过来。 汪鸿鸣皱眉,望着吴芷,期待她说个明白。 “你不觉得身体有些热吗?”吴芷说道,“我派大日囚凰阵的滋味如何?” 汪鸿鸣脸色略有惊讶,随后抡起砍马刀,斜劈一下,一股刀意登时劈了出去。三米开外,如水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使得汪鸿鸣愈加惊讶。 “没意义,”麻子笑道,“一般人解不开这个阵,任你刀意再强,也毫无用处!” 汪鸿鸣目光黯淡,吹了声口哨,狮子便从黑暗里跑了回来。 那狮子走到汪鸿鸣旁边,触碰到法阵,仰头咆哮起来。接着后退几步,一头撞向法阵。 可惜毫无效果! 阿西!张纯风看不过眼,对吴芷说道:“吴姑娘,人家手下留情没杀你,你这么做不妥!” 吴芷有些心虚,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话来。 却听麻子说道:“滚一边去,要你多管闲事!” 话音刚落,那狮子又一头撞在法阵上,鼻青脸肿。 张纯风看得心酸,放出飞刀,刀身符文金光闪闪,顿时刺破法阵,往麻子飞去。 麻子大惊失色,快速逃命,往鬼医派大门奔来。 吴芷也很惊讶,看向张纯风,眼中竟然有喜色。 再看汪鸿鸣,死里逃生,摸摸狮子,又看向张纯风,眼里充满感激。 至于众人,都愣住了。 麻子一边跑一边骂:“该死的,坏我好事,待会看我怎么整……” 话没说完,他便撞到一块铁板,登时流出鼻血,跌落地面来。 张纯风剑诀翻转,那铁板便恢复符纸,凭空消失。 汪鸿鸣带着狮子,一步步走向麻子,目露寒光。 麻子面露恐惧,以手代脚,仰面往后爬着。 “项良,”汪鸿鸣一边走一边说道,“你的狼呢?” “它们就就就就在周围,你最好别别别乱来!”麻子项良结结巴巴。 “那你就叫它们来呗!”汪鸿鸣走到麻子的身边,一刀砍断他的一个脚掌。 麻子痛彻心扉,惨叫一声,竟然昏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出手,众人尚未注意到就已经收刀了。待反应过来,一哄而上,想要救出麻子。 “你们要他死的就过来!”汪鸿鸣将刀架在麻子的脖子上。 众人登时不敢乱动,左右互看,不知所措。 “汪大侠留他一命,我还有事要问他!”张纯风说道。 汪鸿鸣转身看向他,点了点头,一脚踢向麻子的胸口,将他踢到张纯风所在的围墙下。 张纯风抱了一拳,在麻子身上点了几处穴位,止了血,将其收进虚空中。 汪鸿鸣再将麻子的断脚踢到大门处,说道:“你们少门主的一只脚值多少钱?三百两够吗?” 众人面面相觑。 吴芷说道:“汪大侠请回去!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你不问问项朴干的好事?”汪鸿鸣有些激动。 吴芷无言以对。 “项朴在哪里?叫他出来见我!”汪鸿鸣说道。 “他出去了,你要想见他,明早!”吴芷说着,转身就走。 “慢着!”汪鸿鸣叫住了她,“明早我见不到项朴的话,我把你们鬼医派移平了!” 这一句铿锵有力。 吴芷没有扭头,听完后径直往张纯风走去。 “我们能聊两句吗?”她抬头问道。 “你说!”张纯风回道。 吴芷却没有说什么,倒是往院里走去。 “这里不能说吗?”张纯风在她背后喊道。 第186章 万鬼谷(6) 然而,她依旧不说话,一直往前走。 麻蛋,要不是为了找人,我才懒得理你。 张纯风心里吐槽一句,跳下墙来,紧跟过去。 到了炼丹房,丹炉的火已经灭了。吴芷坐在蒲团上,埋头思量着什么。 “吴姑娘不打算继续引诱我了?”张纯风笑着,坐到她对面的蒲团上。 吴芷尴尬极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染上脸颊,头埋得更低。 “你之前还脱衣服给我看,现在怎么反而害羞了?”张纯风揶揄道,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吴芷恨不得钻进地缝去,脸红到了耳根。 “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装什么清纯?”张纯风将茶杯放在小圆桌。 吴芷闻言,又羞又怒,抬头喝道:“有完没完了!” 张纯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个屁!”吴芷白了他一眼。 张纯风只好收起笑容,清了清嗓子,问道:“说,找我到底什么事?” 吴芷看着他,试探着说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张纯风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说道:“你没事?之前想杀我,现在还想要我帮忙?” 吴芷有些失望,低声说道:“我就不该抱什么希望!” “这就对了,找仇人帮忙就不该有什么期望。” 吴芷愈加失望,拿起面前的茶,沉默地喝起来,凄苦的神情又出现在脸上。 怕你了!张纯风问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帮的,说来听听!” 吴芷黯淡的眼神立马有了神采,怯怯地说道:“我想你带我走!” “……” 这不是之前想坑我的说辞吗?怎么又来? “你一个化神期的高手,还需要我带你走?”张纯风不相信。 “他抓走了我父母!”吴芷回道。 “这个他是谁?项朴?”张纯风疑惑。 吴芷点点头。 “你打不过他?” 吴芷又点点头。 张纯风歪头想了想,继续问道:“项良是项朴的儿子,他为什么不叫你姨娘,却叫你师姐?” 吴芷不自然地笑笑,回道:“项朴霸占了我,但并没有公开,项良并不知道。” “……” 张纯风又想了一会,问道:“我带你走,你不怕项朴杀了你父母?” “所以,你得先救我父母。” 得寸进尺了哈! 张纯风摇摇头,笑道:“你太高估我了,你熟悉鬼医派都救不出来,我又有几成把握?” 吴芷当即将一枚纳戒移到张纯风前面,说道:“里面有项朴的底牌,你可以看看再做决定。” 你都知道他底牌了,怎么还要我出手?张纯风半信半疑,拿起纳戒,却见里面有一本小册子。 “万鬼幻境大法”六个大字明晃晃出现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他将其抖出来,便一页一页翻看,半盏茶时间就翻到了最后一页。 怪不得吴芷没办法对付,原来需要渡劫期的境界才有可能破解。 “你怎么会有这本书?”张纯风将小册子扔回纳戒,递给吴芷。 “项朴给我的。”吴芷没有接纳戒。 “他不怕你突破渡劫期?” “鬼医派要入渡劫期,没有二三十年,难以登天,而我今年才刚进化神期。” “所以,他给你这本书,其实是在警告你?” 吴芷又点点头。 “你父母被关在哪里?”张纯风问道。 吴芷一听有戏,双眼发光,随即又黯淡下去,说道:“我也不知道。” 这让张纯风感到有些棘手。人都不知道在哪里,我去哪里救? 却听张纯风说道:“事后你帮我做一件事,将刘虚如引出来!” 吴芷一脸疑惑:“四大宗师之一的刘虚如?” “狗屁宗师,就是个老色胚!”张纯风鄙夷道。 吴芷更加疑惑,问道:“你要我勾引他?” “是个好办法!”张纯风恶作剧之心生起。 吴芷神情有些失望,说道:“只要你能救我们,我义无反顾!” 张纯风将一株雪桂草拿出来,递给吴芷,说道:“刘虚如废了,需要这株雪桂草,你可以此钓他出来。” 吴芷接过雪桂草,问道:“那到时我怎么联系你?” “你有传送阵!将人带来鬼医派就行。” “我并没有传送阵。” 这……好,看来传送阵还不是大路货。 张纯风想了想,懊悔将流光珠给了朱岗的女儿。 “算了,这个以后再讨论,我先将你父母救出来再说!”他说道。 吴芷面露喜色。 两人又说了几句,门外忽然脚步声乱。两人往外看去,火光刺目,一群人聚集在门外。 “迟少麦,滚出来!”有人大声喊道。 “滚出来!”众人附和。 张纯风皱了皱眉,站起身来,便走向门外。到了门边,他停下来,打量了一下众人,个个手持武器,正盯着他看。 为首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风韵犹存,就是脸色不大好。 “找我什么事?”张纯风淡淡说道。 “迟少侠,请将我儿子交出来?”那妇人向张纯风行了一礼。 原来是麻子的母亲! “你儿子欠管教,我帮你教育教育,你不用谢我!”张纯风问道。 妇人立刻怒了,骂道:“你才欠管教,我儿子天资聪颖,你快放了他!” “天资聪颖和欠管教并不矛盾啊!”张纯风反驳。 妇人怒气冲天,厉声喝道:“快将我儿子放了,否则让你走不出万鬼谷!” 张纯风笑笑,回道:“我刚才救了你儿子一命,你就这样跟我说话?” 妇人的气势立马矮了半截,但很快又恢复了泼妇本相。 “你先把人放了,我饶你一命!”她说道。 “我有事要问他,你急什么?”张纯风说道。 妇人将信将疑,眯眼看着张纯风,突然一个跃起,开启盾阵,往张纯风头部砸来。 区区元婴期,想什么呢? 张纯风不避不躲,也开启盾阵,一拳迎了上去。嘭的一声,妇人身体倒飞,跌回人群里,撞倒几个人。 众人一看,满脸吃惊,有人喊道:“他怎么会盾阵?”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我鬼医派法门?”银发老者站出来,大声质问道。 “又不是什么难学的玩意,”张纯风收了盾阵,“我捡的,随便看看就会了。” 银发老者又怒又怂,几次跃跃欲试,最后都偃旗息鼓。 第187章 万鬼谷(7) 他的感性鼓励他出手,他的理性却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这人不好惹。 那妇人在众人的搀扶下站起来,十分狼狈。她失去了理智,再次雷奔过来,开启盾阵,又是一拳打过来。 当然没有意外,下一秒,她便被撞了回去,同样地,撞倒几个人。 “何苦呢?”张纯风说道。 不说还好,一说立马激起妇人的脾气。她站起来,倔强地再出一拳。 这一次,终于没有其他人被撞倒了。大家都让开了位置,妇人就只能砸到地板上。 她的脸色十分难看,两个人上去搀扶,却被她推倒在地。 “把项朴找来,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张纯风说道。 妇人还想再上,银发老者拦住了她,说道:“八姨太不要冲动,等门主回来再说!” 八姨太?麻蛋,怪不得吴芷不愿意了! 那妇人终于有了点理智,刮了一眼张纯风,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正主都走了,凑数的吃瓜群众自然也散了。 张纯风回到炼丹房,对吴芷说道:“你回避一下,我要问项良几个问题。” “帮我扎他一刀!”吴芷一边离开,一边说道,顺带关了门。 张纯风好笑,将麻子项良放了出来。麻子看了一眼,认出是炼丹房,立马跃起,想要冲出房去。 张纯风有些烦,伸手一指,点了他穴道。麻子当即跌落在地。 “关于我师兄的情况,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张纯风说道。 麻子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干脆闭眼,假装晕了过去。 看来还得扎一刀。张纯风放出飞刀,嗖的一声,穿过麻子的大腿,在空中划了一圈,悬在麻子的面前。 麻子惨叫一声,问候了几句张纯风的家人。 “不想再挨刀子就快点说!”张纯风说道。 “我也是听我爹说的,当时是半夜,我都睡着了,我爹第二天才跟我说的。”麻子说道。 “那就把你听到的说给我听。” “我说了,你能放我走吗?” “不能!” “那我不说。” 张纯风剑诀翻转,飞刀便抵住麻子的眉间。 “别啰嗦,赶紧讲。”张纯风说道。 麻子有些害怕,不得不开口道:“我爹说,那晚双方在牛鼻山遭遇,打得十分惨烈,尸横遍野……” “挑重点讲!”张纯风打断了他。 麻子想了下,继续说:“其中一个人留着小辫子,特别高大魁梧,像牛一样壮实,使一根银纹长铁棍。” 正是大师兄窦同酥! 张纯风有些激动,催促道:“还有呢?” “没有了。” 欠打是?张纯风剑诀再转,刀尖加大了力度,喝道:“那人后来去哪了?” 麻子的眉间渗出点血迹。他嚷道:“我也不知道,后面部分我没听,我出去跟狼耍了!” 张纯风被他气晕,叹口气,收了飞刀,又将麻子收进虚空中。 当夜无事,次日天蒙蒙亮,一声狮吼,将张纯风惊醒。 院内人声鼎沸,听脚步声,应该都是往大门外奔跑。 汪鸿鸣又来了,项朴回来了吗? 张纯风懒得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走向大门。 这次他飞上了大门边的一个屋顶,坐在屋脊上,开始吃瓜看戏。 却见汪鸿鸣带着他的狮子,再次来到大门外。 “项朴呢?”汪鸿鸣对着门口一群人,问道。 众人低着头,似乎是他们自己爽约了。 “当缩头乌龟吗?”汪鸿鸣嘲讽。 有人想要骂回去,张了几次嘴,发现人家说的似乎没错,项朴确实没出现。 “看来鬼医派要没了!”汪鸿鸣纳戒一闪,砍马刀握在手里,威风凛凛地指向大门。 就在此时,银发老者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板着脸,勉强地向汪鸿鸣抱了一拳。 “门主外出,尚未回来,汪大侠请晚些时候再来!”他说道。 “昨晚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今早要见到项朴,当我的话耳边风吗?”汪鸿鸣不急不躁。 银发老者眼中有火,努力压着,回道:“门主外出打猎,天南地北,我们去找了一晚,实在找不到!” “这是你们的事,”汪鸿鸣说道,“项良的狼咬死我儿子的时候,他怎么偏偏在现场,却不在其他地方呢?” 张纯风的心跳了一下,原来这男人还有这段故事,怪不得那么眼神忧郁。 只见银发老者脸色大变,恐慌爬满了脸。这人来报仇,修为还碾压吴芷,可谓大难临头。 他向身边的人嘀咕两句,假装镇定,转向汪鸿鸣,说道:“我鬼医派从没豢养狼群,咬死令郎的,恐怕是野狼!” “……” 你都快入土了,还在这里撒谎,脸呢? 却听汪鸿鸣冷笑道:“野狼咬死的?那项朴怎么还向贱内讨要三百两银子呢?说是我儿子戳瞎了一头狼的眼睛,需要赔偿!” 张纯风一听,差点从屋脊上掉下来。咬死了人家的儿子,反而要人家赔钱? 这鬼医派果然配得上“鬼”字! 只见银发老者脸一阵红一阵白,大声嚷道:“你血口喷人,我鬼医派名门正派,岂容你污蔑造谣?” “我污蔑造谣?”汪鸿鸣脸色冷如冰霜,向前走了着,虎视眈眈地看着银发老者。 银发老者的身体在发抖,却大声骂道:“你就是污蔑造谣,就想找个借口杀光我鬼医派门人,你就是歪门邪道!” 众人被他一煽动,纷纷开启盾阵,随时准备动手。 汪鸿鸣停住了脚步,说道:“这是我和项朴父子之间的事和你们无关!”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起来。 “不要被他挑拨离间,”银发老者吼道,“只要我们一起上,他不是我们的对手!” 众人依旧踌躇不定。 汪鸿鸣望向银发老者,目露寒光,说道:“项汉云,有本事来战!” 原来这银发老者叫项汉云?老不死的! 却见项汉云退到人群后,呵斥道:“都给我上,杀了这恶人!” 众人看着那威风凛凛的汪鸿鸣,哪敢上! 项汉云见状,杀机四起,一拳击出,将身边一个人撞了出去,倒地身亡。 “胆怯不前者,杀无赦!”他吼道。 众人不敢违抗,跳了出去,将汪鸿鸣团团围住。 第188章 万鬼谷(8) 张纯风怒火熊熊,刹那间,项汉云的心脏处便多了一把匕首。 项汉云满脸都是疑惑,接着倒地不起。 “项汉云死了,打个屁,赶紧离开鬼医派!”张纯风说道。 众人闻言,回头一看,项汉云果然躺在地上,生机尽断。 众人愣住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快滚!”汪鸿鸣喝道。 狮子也跟着大吼一声,吓得众人赶紧跑路。原本挤满人的大门,此时变得空荡荡。 汪鸿鸣带着狮子,一步步走进了大门。经过项汉云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一脚踩在他的嘴巴上,将整个脑袋踩扁。 恰在此时,院里出现四个女人,一眼看到地上的银发老者,立马向汪鸿鸣围了过来。 这四个人,年纪都在四十左右,分别穿着红衣,紫衣,蓝衣和黄衣,为首的正是项良的母亲,那个倔强的蠢女人。 只见她双眼冒火,痛恨地看着汪鸿鸣,好像要吃了他一样。 突然,她一个跃起,盾阵击出,发狂地往汪鸿鸣身上砸过去。 “你敢杀我爹,我和你拼命!”她一边进攻一边怒吼。 汪鸿鸣心软,一味躲避,在院子里闪躲腾移,不敢还手。 过了两三百招,蠢女人逐渐力不从心,动作越来越乏力,速度也越来越慢。 “别打了,丢死人!”张纯风揶揄她。 打酱油的三个妇人立马抬头看向张纯风,都蠢蠢欲动。 再看蠢女人,气喘吁吁,一只手扶住门柱,停了下来。 “整个鬼医派都快没了,”张纯风手里拿着一把飞刀,用刀尖挠了挠头,“你们不跑路,想要和项朴陪葬吗?” 三个妇人一听,面露忧色,将信将疑。 “就凭你们两个?”蠢女人喘着气,一脸不屑,“给我丈夫提鞋都不配!” 张纯风收了飞刀,打了个哈欠,说道:“你丈夫?需要我和汪兄两个联手?你是不是没睡醒?” “你才没睡醒,”蠢女人抬头看向张纯风,大骂,“你快把我儿子放了!” “我不放,”张纯风淡然,“你把儿子教成一个小流氓,我替你管教管教!” 蠢女人当即怒不可遏,跃上屋顶,要和张纯风搏命。她估计忘了,昨晚自己是怎么被捶的。 果然,只一招,她又被张纯风砸下地面,嘴角吐血。她翻起身来,怨恨地看着张纯风。 “看锤子,”张纯风又打了个哈欠,“你的眼神能杀人吗?” “你……”蠢女人瞪了一眼张纯风,“等我丈夫回来,看我如何拆了你的骨头!” “像你丈夫那种缩头乌龟,也就你当个宝贝,”张纯风头枕双掌,躺在屋脊上,“我将他老丈人杀了,他都不敢出来!” “是你杀我爹的!”蠢女人又惊又怒,瞪大了双眼。 “他自己怂得像只鹌鹑,却要手下出手,还打死了其中一个,”张纯风坐起来,双目寒光闪闪,看着蠢女人,“你说,他该不该死?” 蠢女人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又理亏,吞吞吐吐,眼神闪烁,说道:“还还还不是因为你们来捣捣捣乱……” 张纯风冷笑一声,不回答。却听汪鸿鸣说道:“我只想找项朴父子算账,并不想伤害其他人!” 三个妇人立马面露喜色,有了逃离的心思,聚在一起,叽叽咕咕,低声商讨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蠢女人感到不妙。 三人并不理她。 “你们给我过来!”她大声喝道。 三人被她的威势唬住,不再说话,看向她,却没有行动。 “我叫你们过来,聋了吗?”她加大了声音。 三人依旧没有挪动一步。 “人家没你那么变态,被项朴当玩物还要维护他,你说你贱不贱呢!”张纯风语含讽刺。 “贱”字的刺激性还是很大的,蠢女人立刻跳脚,再次跃上屋顶,开启盾阵,一拳就砸向张纯风。 傻子! 张纯风懒得理她,凭空一闪,到了三个妇人身后,说道:“快走,走了就自由了!” 三人被他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旋即拔腿就跑,一溜烟跑出了大门。 蠢女人眼看丈夫的其他女人跑远,立马追了过去,要将人截住。 她飞向街边的屋顶,快速奔跑,边跑边骂:“给我回来,再跑看我怎么扒了你们的皮!” 话音刚落,她就拦住了蓝衣妇人。 “我早就想走了,”蓝衣大吼一声,泪光闪烁,“我想回家!” “你的家就在鬼医派!”蠢女人慢慢向她走去。 “不,鬼医派我鬼地方这辈子都不想回去了!”蓝衣转身就跑,转入隔壁的巷子。 蠢女人紧追不舍,跟着也钻进巷子里去。 建筑物遮住了视野,张纯风怕那蠢女人下死手,凌空一闪,出现在巷子里,堵住了她。 “你要干什么?”她喝道。 “人家不想蹚这浑水,还没有逃跑的权利了?”张纯风看着对方的眼睛。 可惜,蠢女人不买账,一个斜飞,上了屋顶,企图绕过张纯风。 下一秒,她只感到胸口气闷,难以呼吸,整个身体在空中倒飞。尚未落地,穴道被点了。 她撞在鬼医派的大门上,穿破门板,跌倒在地,滚了滚,才停了下来。 她无法动弹,满腔怒火无法发泄,只能干吼着,气得几近爆炸。 “你那么喜欢项朴,就等着他来救你!”张纯风飞了回来,落在她的旁边。 这一说,她终于安静下来,随之露出笑容:“我丈夫一定会来救我的!” 汪鸿鸣走了过来,也在她的身上点了几处穴道,望向天空,似乎在搜索项朴的踪迹。 “希望他会念及你们的安危,出现在这里!”汪鸿鸣说道。 “他当然会念及我们的安危,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父亲,”蠢女人眼睛露出光芒,“他会来救我们的!” 张纯风听着想吐!哪个傻子把这角色塞进来的,还说着这么中二的台词? 他咳了几声,说道:“要不我们打个赌,如果你丈夫来救你,我给你十两银子;如果他不救你,你给我十两银子,如何?” “才十两银子!”蠢女人鄙夷,“看你那穷酸样!” “小赌怡情!”张纯风不跟她一般见识。 “穷就穷,”蠢女人找到了优越感,“说什么小赌怡情!” 第189章 万鬼谷(9) “穷又怎样,”张纯风看了看自己的纳戒,“穷就低人一等吗?” “那是自然,”蠢女人尾巴翘了起来,“穷人就活该被人骑在头上!” 张纯风看了一眼汪鸿鸣,对方不露声色,但能感觉到他的怒火在累积。 “既然你这么说,今天之后我就把你变成穷人!”张纯风取下她的纳戒,拿在手里。 蠢女人立马嚷了起来:“那是我的东西!” 张纯风不理她,将注意力放在纳戒里。没有什么意外,又是上百万两银子,还有其他杂七杂八。 “那是我的东西,”蠢女人又叫起来,“你个强盗!” “你才强盗,”张纯风骂回去,“你们鬼医派豢养狼群,祸害一方,这笔钱就当赔偿金了。” 说着,将纳戒抛给汪鸿鸣。汪鸿鸣不要,将纳戒还给张纯风,冷冷道:“我只要项朴两父子的命,不要钱!” 蠢女人闻言,急道:“你别得寸进尺,有钱收就适可而止,对大家都好!” “对大家都好?”汪鸿鸣冷哼一声,“我儿子死了,我内人疯了,几个臭钱就想了结吗?” 张纯风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悲伤。却听蠢女人又道:“什么几个臭钱?那是近百万两银子,你们这些穷人十辈子都挣不到,别不识抬……” 话没说完,张纯风凌空一巴掌,她的左脸便肿了起来。她心生惧意,闭上了嘴。 “你是不是从小就长在富贵人家家里?”张纯风喝道,“是不是从来就不能和普通人家共情?” 蠢女人不敢回答。 “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命很珍贵,”张纯风继续说,别人的命就值几两钱?” 蠢女人依旧不敢回答。 “如果我把你儿子杀了,几两银子你能接受和解?”张纯风放出项良,将他摔在蠢女人的旁边。 “娘!”项良喊道,“快将那大鼻子杀了!” 蠢女人有喜有悲,没有理会自己的儿子,向张纯风正色道:“你不能杀我儿子,多少钱都不行!” 张纯风放出飞刀,抵住项良的脖子,郑重道:“你开个价!” “不,你不能杀他,”蠢女人吼起来,“你敢杀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所以,你多少钱都不愿意换你儿子的命?”张纯风收了飞刀。 “那是自然!”她松了口气。 “那就对了,你儿子的命是无价的,人家汪兄的儿子也是无价的!” “他儿子算什么东西?”项良和蠢女人异口同声说道。 汪鸿鸣累积的怒火爆发了,哪里还坐得住,手起刀落,一刀就将两人送去了西天。 这一刀猝不及防,张纯风苦笑。他原本还想拿项良与项朴交换,要他说说当晚师兄们的状况的。 现在,只能将项朴抓来逼问了。 正想着,内院走出来一个汉子。他四十来岁,手里拿着一根带刺的藤条,裸着上半身,背后背着一捆带刺的藤条,雪花白的皮肉渗出条条血迹。 负荆请罪? 他远远看见汪鸿鸣就跪倒在地,连磕几个响头,连头皮都磕破了。 “项朴向汪大侠请罪!” 他五体投地,匍匐着,向汪鸿鸣爬过来。他爬一步,跪拜一次,看起来十分诚恳。 汪鸿鸣半眯着眼,生起警惕之心,说道:“你妻儿刚被我杀了,你不替他们报仇吗?” “犬子生性顽劣,贱内慈母败儿,如今下场是他们咎由自取,项朴还得感谢汪大侠为民除害!” 项朴说得泪流满面,痛苦不已,望着汪鸿鸣,十分感人。 这演技秒杀一切流量小生,奥斯卡欠他一个小金人。张纯风心里吐槽。 却听汪鸿鸣冷笑一声,说道:“你别惺惺作态,你那点小伎俩还能瞒得住我?” 项朴一听,手中藤条挥动,不断打在自己身上:“汪大侠饶命,我项朴就算给汪大侠做牛做马,也要洗清自己的罪恶!” “你也觉得自己有罪恶?”张纯风插嘴。 “当然,”项朴停止拍打自己,抬起头来,“我不该向大嫂要那三百两银子的,是我糊涂,为了在儿子面前立威,竟然做出如此荒诞的事情,我对不起汪大侠!” “你少来这套,”汪鸿鸣喝道,“亮武器!” 项朴一听,脸色变了,由委曲求全变成傲然不羁。他站起来,纳戒一闪,一把朴刀拿在手上。 “所以,演什么戏呢!”汪鸿鸣讽刺道。 话音刚落,项朴一刀就插进自己的左肋里,鲜血直流。 “……” 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张纯风和汪鸿鸣都有些懵圈。 “我的诚意不够吗?”项朴纳戒再闪,又拿住一把朴刀。 张纯风和张纯风互相对了一眼,难以判断。 又是一刀,项朴将刀插入自己的右肋。 真汉子! 张纯风不得不佩服他。不管是做戏还是真情,敢这么捅自己的,必须给予应有的敬意。 汪鸿鸣内心有些动摇,犹豫一下,说道:“算了,我既然杀了你妻儿,这仇就算报了!” 说着,眼泪流了下来!狮子跟着吼了一声。 项朴立马眼睛发亮,再次跪倒在地,哭了起来:“多谢汪大侠不杀之恩!” 汪鸿鸣揩了揩眼泪,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项朴叫住了:“汪大侠且慢,我准备了酒水给您赔罪,还请赏脸!” 汪鸿鸣不理他,抬脚就走。 “神智疯癫并非难治,”项朴急道,“鬼医派历代行医,对神智也有一点研究!” 汪鸿鸣立马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项朴,说道:“你所言是真是假?” “绝无虚言!”项朴一脸讨好。 汪鸿鸣转向张纯风,询问他的意见。 “汪兄不妨听听!”张纯风说道。 汪鸿鸣便折了回来,跟着项朴往内院走去。到了宴客厅,三人落座,丰盛的酒菜竟然已经摆好。 多么有趣的场景! 张纯风拿起筷子就吃,饿死鬼似的。 “迟大侠胃口真好!”项朴一脸是笑。 “你们说你们的,我吃我的,不用管我!”张纯风夹着一块不知什么肉,打量着。 项朴便不再理他,举起酒杯,向汪鸿鸣笑道:“汪大侠大恩,项朴永生难忘!” 说完干了一杯。 汪鸿鸣不为所动,说道:“疯癫如何治疗,还请明言!” 第190章 万鬼谷(10) 项朴并没有回答,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向汪鸿鸣敬酒:“汪大侠何必着急,先吃点酒菜也不迟。” 说完一饮而尽。 “我着急,请直言!”汪鸿鸣依旧滴酒不沾。 项朴素讪讪笑了笑,指着桌上一盆肉汤,说道:“这肉汤便是药方。” 汪鸿鸣将信将疑,说道:“请详言。” 张纯风听了也是颇为好奇,抬头看向项朴,期待他的说辞。 却听项朴说道:“此肉汤以雪山灵猴加长生仙水熬制而成,一般人吃了能脱胎换骨,神智混乱之人吃了可以恢复正常,二位可以现在就验证一下。” 汪鸿鸣一听,双眼发光,立马给自己盛了一碗,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 “迟大侠不试试?”项朴传来鼓励的眼神。 “不合胃口!”张纯风摇摇头。 “都没喝呢,怎么知道不合胃口?”项朴笑道。 “味道闻起来就不怎样!”张纯风看向汪鸿鸣,发现他神情开始有些恍惚。 “但喝起来就不一样了,包您满意!” 张纯风笑了笑,从肉汤里夹起一块肉。项朴一看,是只人耳朵,还戴着耳环,当即从座位上站起来,纳戒里闪出一把长剑,架在汪鸿鸣的脖子上。 “露馅了!”张纯风慢慢放下筷子,笑着看向项朴。 项朴很得意,笑道:“露馅就露馅呗,反正汪鸿鸣在我手里,你能怎样?” “你别太高估自己!” “我从不高估自己,是你们太弱了。我随便演个苦肉计,你们就上当了。”项朴更加得意。 “你看,你现在就高估自己了!” 项朴狐疑,问道:“你一直不相信我?” “正常人在自己亲人被杀之后都会想着报仇雪恨,你倒好,说汪兄杀得好,这让我怎能不怀疑?” 项朴得意的脸色凝固了,又问道:“仅凭这一点吗?” 张纯风摇摇头:“后来你插自己两刀,我动摇了原先的判断,但来到这里时,我又坚定了自己原来的看法。” “怎么说?” “很显然,这一桌子菜是你事先准备的。你完全有时间救自己的妻儿,但你却在设置陷阱,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项朴原本凝固的笑容再次绽放开来:“迟大侠一颗玲珑心,让项某好生佩服。可惜了!” 张纯风摇摇头,夹了一块酿豆腐,咬了一口,悠哉悠哉吃起来。 “可惜什么?你看,你又高估自己了!”张纯风嚼着,口齿不清。 “你死到临头还嘴硬!” 张纯风不理他,继续吃酿豆腐。项朴被无视,恼羞成怒,喝道:“看你嚣张到什么时候,待会进入幻境就是你的死期!” 好烦! 张纯风伸手一指,项朴握剑的手腕便出现一个洞。长剑落地,项朴又痛又惊,一个跃起,窜出客厅,飞到庭院里。 他悬立在一棵桂花树梢上,死死盯着张纯风,期待着什么发生。 张纯风又夹了一块酿豆腐,细嚼慢咽吃起来。 等了好一会,张纯风还在吃,项朴满脸都是疑惑,问道:“你为什么会没事?” “我为什么会有事?” “你虽然没有喝肉汤,但也闻到了,怎么还不进入幻境?” “所以说,你高估了自己嘛!万鬼幻境大法而已,有什么值得你骄傲的?”张纯风转过身来,对项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底牌被揭,项朴大惊,脚尖轻点树梢,想要飞出去。岂料,他发现自己似乎固定在树梢一样,无法离开。 他往下一看,一张符纸正贴在他脚踝上。他弯腰想要揭开,却被一拳砸下地板,陷入一个大坑里。 “你一个渡劫期怎么弱成这样?老婆太多了?”张纯风站在桂花树梢上,讽刺道。 项朴从坑里爬出来,一身尘土。他并不回答,开启盾阵,虎视眈眈地看着张纯风。 “话说,你娶那么多老婆,有几个是愿意的?都是逼迫的!”张纯风继续讽刺。 项朴双眼冒火,说道:“那是我的私事,与你何干?” “你为什么要逼迫别人呢?人家不愿意,你还能勉强?” “我偏要勉强,不愿意我就杀了,就像刚才逃跑的那三个一样!”项朴杀机四起。 张纯风吃了一惊,旋即大怒,凭空一闪,贴近项朴,一拳就将他砸飞出去。 项朴撞破两堵墙,跌倒在地。他也是又怒又狂躁,立马翻身跃起,一个瞬移,往张纯风身上砸来。 张纯风不避不让,盾阵开启,与之硬碰硬,嘭的一声,双方各退数十步。 项朴尚未站定,张纯风已经到了他侧面,又是一拳,击中对方肋骨,再次将他撞飞出去。 “人家不想跟你过日子了,你就杀了她们?”张纯风满腔怒火,又是一拳,将项朴从半空中砸入地面。 “她们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谁敢逃跑,格杀勿论!”项朴躺在坑里,气息有些紊乱。 “她们是人,不是你的财产!”张纯风再出一拳,将他颧骨都捶扁了。 项朴痛苦难耐,满头大汗,闭着眼,大口喘着气,不敢再说话。下一秒,几十道指力便封住了他的穴位。 “你不想汪鸿鸣死的话,最好放了我!”项朴微弱地露出一个笑。 “不然呢?” “不然的话,他就会一直被困在幻境里,活活吓死,或者耗死。” 张纯风嗤笑一声:“我既然知道你的万鬼幻境大法,你觉得我破不了?” 项朴不大相信,说道:“这幻境只有施法者能解,你再厉害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张纯风立即放出飞刀,刺入汪鸿鸣的胳膊里。飞刀的符文立马转移到他身上,游走了一圈,回到飞刀上。 汪鸿鸣顿时睁开了眼,恢复神智。项朴瞪大了眼睛,心凉了一截。 汪鸿鸣环视了一周,呼出一口气,随之将注意力转移到张纯风身上,见他安然无恙,放下心来。 接着,他看向项朴,目露寒光,杀机四起。他二话不说,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他的跟前。 “汪兄先别杀他,我还有问题要问他!” 张纯风很担心,要是汪鸿鸣再次干脆利落地出手,他就断线索了。大师兄的行踪还要从项朴的嘴里撬出来。 第191章 万鬼谷(11) 项朴闻言,露出狡黠的目光。只听他说道:“我觉得你问不了什么问题,他要杀我,你拦不住!” 汪鸿鸣不置一词,只冷冷地看着他。 “你看,他那要吃人的眼神,说不定到时连你一起杀了!”项朴又道。 汪鸿鸣哼了一声:“迟大侠尽管问,问完了我再下手!” 项朴看向张纯风,说道:“你想我开口可以,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你有什么资格讲条件?”张纯风凌空一巴掌,抽得项朴半边脸肿了起来。 项朴又怒又怕,干脆闭上眼装死。 “你最好识相一点!”张纯风放出飞刀,刺向对方的大腿。 项朴吃痛,立马睁开眼,咬牙切齿。 “这只是肉体上的痛苦,你要试试灵魂上的痛苦吗?”张纯风凑到他的耳边。 项朴有些害怕,但转而硬气起来,说道:“试试就试试,你不答应我条件,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松口的!” “是吗?” 张纯风轻轻在他耳边吹起了口哨。声音很细微,只有两人能听见。项朴立马感到灵魂被啃食,巨大的痛苦折磨着他的意志。 “你还要讲条件吗?”张纯风停了口哨。 项朴惊魂难定,许久才缓了过来。他喘着粗气,回道:“你尽管来,我怕我就不姓项!” 硬气! 张纯风只好拿出一个小药瓶,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道:“华青宗的蛊心丹听说过吗?” 项朴一听,脸色大变,恐惧布满了脸庞。 “我把你变成我的奴隶,你便再无尊严,再无自由,你要试试吗?”张纯风正色道。 项朴一脸沮丧,说道:“你问,只要你保我不死!” 张纯风皱眉,这项朴真特么阴险,汪鸿鸣要你死,你要我保你不死,明显是要我们打起来嘛! “我不可能保你不死,只能保证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张纯风说道。 “那我不说!”项朴又强硬起来。 “当奴隶也不说吗?”张纯风晃了晃药瓶子。 项朴登时气势萎靡,眼睛溜溜转,思考着对策。 张纯风剑诀翻转,幻化出大师兄窦同酥的样子,问道:“据说你在附近见过这个人,告诉我他后来去哪了。” 项朴一看,并不回答,眼珠子又转了起来。 “快说,我耐心有限!”张纯风催促道。 “往北边去了!”项朴开口。 “具体点。” “北边瞎子山!” “瞎子山是什么山?” “一座原始森林,一般人进入了就出不来,所以叫瞎子山。” 张纯风脸上立马出现忧色。他剑诀再转,将大师兄变成三师兄,问道:“这个呢?” 项朴看了几眼,摇头道:“没印象!” 张纯风有些失望,再将三师兄变成四师兄。项朴依旧摇头,表示不认识。 “如果你要去瞎子山找人,我可以带路,我经常去那里打猎!”项朴试探着说道。 汪鸿鸣立马警惕起来,给张纯风使了个眼色。张纯风不动声色,继续问话:“吴芷的父母关在哪里?” 项朴愣了一下,旋即笑起来,问道:“迟大侠看上那妮子了?” “别讲些没用的,人到底在哪里?”张纯风喝道。 “你要是我,你会藏在哪里?”项朴笑了。 “密室?” 项朴摇摇头。 “虚空?” 项朴再次摇摇头。 此时,一个声音从宴客厅传了过来:“瞎子山!” 张纯风扭头看去,正是吴芷。她手中拿着一把长刀,缓缓走过来,直到项朴的跟前才停了下来。 项朴笑起来:“没错,确实在瞎子山,你们尽管去找。” 张纯风狐疑起来,为什么都是瞎子山?不可能那么巧合?莫非项朴在那里有陷阱? 只听张纯风说道:“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的每一句话,你若想死得痛快一点,最好老实交代!” 项朴面露不屑,转眼即逝,谁知吴芷手起刀落,砍了他一只手臂。 项朴怔了一下,痛感才传到他的大脑。他面目扭曲,惨叫一声,随后怨恨地盯着吴芷,气喘如牛。 “具体在哪里?”吴芷将他瞪了回去。 “没有我带路,你们就是一辈子也找……” 话没说完,他的另一条胳膊也没了。他又痛又怒,咆哮起来,问候吴芷的父母好几遍。 吴芷当然礼尚往来,几个巴掌下去,项朴便整个脸肿得像猪头一样。 “事到如今,你还要耍小心思,你真是个人才!” 张纯风手握飞刀,割破了项朴的手掌,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前几天我听一个女人说,把人的皮扒了,他不会立刻死去,你要试试吗?” 项朴的脸肿得太严重,无法看明白他的表情,只听他声音颤抖,说道:“瞎子山西南处的密林里,有座石头坟墓,人就关在那里。” 吴芷当即跑了出去,没多远,她又跑回来,拿了项朴的纳戒,从中抖出一块令牌,这才最终离开。 项朴心中计谋破产,心如死灰,躺在地上就像一摊烂泥一样。 “我师兄究竟去了哪里?”张纯风问道。 “西北。”项朴回答得很干脆。 麻蛋,刚才果然是个谎言。 “西北哪里?” “我怎么知道?他们一群人追着星月教打,最后消失在西北方向!” 这才像真话嘛!张纯风收回飞刀,站起身来,将位置让给了汪鸿鸣。 项朴一看,闭上了眼睛,等待最后的裁决。 汪鸿鸣蹲下去,从项朴的怀里摸出另一枚纳戒,拿出三百两,收进自己的纳戒里。 他神情悲戚,说道:“你的狼咬死了我儿子,还要我内人赔偿三百两。现在,我让我的狮子咬死你,也要你赔偿三百两,你可有意见?” 项朴默不作声。 “等等,”张纯风突然喊了一句,对项朴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回到这里的?” “这还重要吗?”项朴没有睁开眼睛。 “我就好奇,你不说也无所谓!” “昨晚后半夜。” 张纯风听完,皱了下眉,便回到宴客厅,呆坐起来。 汪鸿鸣没明白,一脸疑惑,随后摸摸狮子,它便仰天咆哮一声,猛然扑倒项朴,咬断了他的脖子。 汪鸿鸣走到宴客厅门边,坐在门槛上,将项朴的纳戒抛给他。 第192章 万鬼谷(12) 张纯风接过纳戒,并没有翻看,将它放在桌上。汪鸿鸣见状,问道:“迟兄在想什么?” 张纯风叹了口气,回道:“项朴昨晚后半夜就回来了,但他一直不出现,就算老丈人死了,妻儿死了,他都隐忍不发,这人的心太可怕了!” 汪鸿鸣沉默不语。 张纯风又道:“他为了取信于人,负荆请罪,两肋插刀都做得出,要是走正道,该是个经天纬地的大英雄,可惜了!” 汪鸿鸣点头,感慨道:“也许他觉得走邪路是条捷径!” 张纯风苦笑。 两人沉默了一会,张纯风问道:“这万鬼谷如此偏僻,嫂子和令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汪鸿鸣迟疑了一下,回道:“我在这北境打仗,娘俩过来找我,路过而已!” 说完,他面露悲伤。过了一会,张纯风见他情绪缓和了不少,又问:“汪兄在北境打仗,没见过我师兄吗?” “战线太长了,那个魁梧高大的听说过,但没见过。” 张纯风不免有些失望。却听汪鸿鸣继续说道:“迟兄不妨来军营找找,或许回来了也不一定。” 说着,将一块方形铜质令牌扔给张纯风。 张纯风接过,疑惑道:“这块令牌有什么用?” “方便进入军营而已,迟兄来了,拿出铜牌,报我名号就好。我的驻地在双刃关。” “多谢汪兄!” 张纯风收好令牌,走到门边,也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一把飞刀,递给汪鸿鸣。 “这把飞刀能破大部分的法阵,你留着用!”他说道。 “你还有多少把?”汪鸿鸣收下飞刀,端详起来。 “我自己会造,要多少有多少!” 汪鸿鸣一听,万分激动,急道:“迟兄可否来军营,助我一臂之力?” 张纯风犹豫一下,拿出《聂氏阵法》递给汪鸿鸣,说道:“这本阵法应该是华青宗阵法的改良版,我的飞刀就是根据里面的内容改造的,你拿回去研究研究!” 汪鸿鸣大喜过望,接过小册子,向张纯风抱拳行礼:“迟兄救我两次性命,如今又赠我破阵法门,汪鸿鸣感激不尽!” “你这话说得过于客套,没劲!”张纯风调动空间法则,项朴的纳戒便出现在他手里。 汪鸿鸣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哈哈笑起来,说道:“迟兄真乃妙人,这兄弟我交定了。” “是兄弟你有空就帮我找找我的三个师兄!” 张纯风翻了翻纳戒,除了几十万枚灵石,几百万两银子,就是一些风月之类的画册,颇有项朴的风格。 汪鸿鸣喜上眉梢,立马答应下来。 “记得不要大张旗鼓,更不要说我在找人。”张纯风郑重其事。 汪鸿鸣不解道:“迟兄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这你别管,找到人了也别声张,把人稳住就好,我过阵子就去找你。” 汪鸿鸣愈加疑惑,“把人稳住”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师兄弟吗?怎么听起来像仇人? 不过,既然对方不说,他也不好再问,答应下来就好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汪鸿鸣站起来,抱拳道:“虽然没多少战事,我还是得回去了,我在军营等你!” 张纯风也站起来,回了一礼。两人就此告别。 张纯风坐回原来的位置,放出两把飞刀,一边快速雕刻符文,一边思考着汪鸿鸣刚才那句话:虽然没多少战事。 战线拉那么长,却又没多少战事,这是僵持不下,还是等待着什么? 正想着,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却是吴芷。张纯风抬头看她,见她一脸悲伤,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吴芷无声地坐在他身旁,眼泪流了下来。 张纯风不知所措。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门槛上,呆了大半天。 “我爹娘死了!”吴芷终于将头移开,抹了抹眼泪。 意料之内。 “怎么死的?”张纯风问道。 “应该是狼群咬死的,我去到那里,墓门开着,周围有一些断掉的胳膊。” 吴芷顿了顿,继续说道:“进去里面,找到一个石室,里面只剩下两条胳膊,被铁链锁着。” 吴芷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 “那两条胳膊是你爹娘的?”张纯风猜测。 吴芷点点头,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张纯风缺乏安慰人的经验,只好又静静地坐那里。 过了一会,吴芷稳住了情绪,小声说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 吴芷的脸颊立马染上了红晕,旋即说道:“谢谢你帮我杀了项朴,我自由了!” “倒也不必,你帮我把刘虚如揪出来就行!” “你还要我去色诱他吗?” “随便你用什么方法!” 吴芷闻言,眼神登时黯淡下去,站起身来,抬脚就要离开。 “等等,”张纯风叫住她,“清河郡柴子君借了我一枚流光珠,你去拿回来。” “流光珠是什么?”吴芷转身问道。 “传送阵,你将它悬空放在面前,默念目的地,它就能将你传到任何你想到达的地方。” 吴芷将信将疑,说道:“柴子君又不认识我,怎么会将它给我?” 这可难住了张纯风。写信?对方又不认识他的字迹。让他转述朱岗的事?朱梦禾怕是要和吴芷打起来。 突然灵光一闪,张纯风将朱岗的《风雷剑诀》掏出来,递给吴芷。 “你将它给柴子君看,说张纯风来拿回流光珠,请他物归原主!”张纯风说道。 吴芷听得一头雾水,问道:“谁是张纯风?你是张纯风?” 张纯风点点头:“迟少麦是我另一个名字!” 吴芷半眯着眼,说道:“你现在的样子也是你的另一个样子?” 张纯风立马咳嗽了两声,笑道:“你还真会举一反三!” 吴芷犹豫一下,问道:“我能看看你原来的样子吗?” 张纯风叹口气,拿出扇子遮住脸,旋转一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吴芷一看,怔了怔,面有喜色,转眼即逝。她转过身去,缓步向外走去。 “你要是把人抓了,送来鬼医派,过阵子我就回来!”张纯风冲着她的背后喊道。 “知道啦!” 吴芷没有回头,走着走着,步伐轻快起来。 张纯风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微笑起来。然而,想到师兄们的失踪,他准备动身前往西北方走走。 第193章 王家庄(1) 西北方是个大概的方向,师兄们究竟走了多远,张纯风没有任何信息可以参考。 张纯风化成大鼻子的样子,站上屋顶,将视线定在目光能看到的最远的西北处,凭空一闪,消失在原地。 瞬间,他出现在一座山脚下。目及所处,丛林萧瑟,落叶满地。 沿着一条弯曲小道,张纯风走了一段路,却见前方三十多米处,有一个人躺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不时拍打自己的身体。 仔细一看,他旁边堆着一坨牛粪,一群苍蝇正趴在上面聚餐,偶有几只飞到那人身上骚扰他。 张纯风皱了下眉,这人哪里不躺,偏偏躺在牛粪边,也是爱好特殊。 正想继续赶路,突然小道两旁的灌木丛里闪出来两个人,手里握刀,将那人左右堵住了。 这两人穿一身浅蓝色紧身粗布衣,胸口一个“王”字带圈,俯视着那人,满脸严肃。 “起来!”左边那位刀客厉声喝道,弯曲的胡须都颤抖起来。 那人应声坐起,滚圆的大肥脸茫然地左顾右盼,问道:“打劫吗?” “打你妈的劫!”右边的刀客骂道,从那人身上捻起几只苍蝇尸体,笑逐颜开,将唇角的一颗大痣推到耳边。 大肥脸一听,立马又躺下去,说道:“既然如此,别来烦我,老子要睡觉!” 大痣刀客见状,刀鞘一拍,打在那人肚子上,喝道:“起来,杀了我王家庄的灵兽,还想睡觉?” “啥?”大肥脸登时惊坐起,“你再说一遍!” “你杀了我王家庄的灵兽!”胡子刀客回道。 大肥脸脖子前倾,脸朝上,一脸懵逼的看着胡子刀客,问道:“我杀了你王家庄的灵兽?” 大痣刀客张开手,露出三只苍蝇尸体,说道:“这是刚才在你身上获取的证据,不容抵赖!” 张纯风也懵了,苍蝇你说灵兽? 只见大肥脸跳起来,怒道:“你现在是在消遣老子吗?” 两个刀客立马火了,抽出长刀,指向大肥脸。胡子刀客狠道:“老子没时间消遣你,这三只苍蝇就是我王家庄的灵兽!” 大肥脸指着牛粪,问道:“这些苍蝇也是你王家庄的灵兽?” “那是自然,”大痣刀客回道,“识相的赶紧赔偿!” 大肥脸冷笑:“你说苍蝇是你王家庄的灵兽,那你唤一声,它们要是应你,我马上赔偿!” 两刀客闻言,顿时怒目圆瞪,都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大痣刀客说道:“少他妈的废话,赶紧赔钱了事,我们不为难你!” 大肥脸毫不畏惧,双手一拍,打在两人持刀的手腕上,两把长刀登时落地。 两个刀客吃了一惊,旋即又露出狠色。胡须刀客骂道:“在王家庄,你居然敢殴打我们?我看你是嫌命长了!” 大肥脸拍拍手,说道:“你们先将刀架在我脖子上,我还不能反抗了?” “当然不能!” 两个刀客异口同声。 大肥脸又冷笑,卷起皂色衣袖,说道:“我不仅要反抗,我还要教训教训你们!” 说着看着两人,就要开打。两个刀客相互对了一眼,目露凶光,丝毫不让步。 有意思!张纯风双手交叉,靠在路边的一棵树干上,吃瓜看戏。 只见两刀客剑诀一转,地下的长刀便回到两人的手上。 然而,还未握稳,大肥脸已经靠了过来,轻轻一拍,将两人长刀再次拍落地。 两人均满脸怒意,不再管长刀,抡起拳头就往大肥脸的胸口捶过去。 然而,速度太慢,大肥脸伸出双拳,与之硬碰硬,将其双双推了出去。 “弱不禁风!”大肥脸讽刺道。 两刀客倒飞数米,跌倒在地。两人立马翻身站起来,面露忧色,看了大肥脸一眼,窜入灌木丛里,消失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大肥脸拍拍手,看了张纯风一下,回到大石头旁边,又躺了下去。 “兄台不走吗?他们恐怕要叫人来了!”张纯风说道。 “来就来呗,老子奉陪到底!”大肥脸躺着,翘起了二郎腿。 “看样子,王家庄的人不好惹,兄台不担心吗?” “所以我得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收敛一下!” 看来这大肥脸决心已定,劝是劝不住了。且问问他有没有见过大师兄! 张纯风剑诀翻转,将大师兄的样子幻化出来,问道:“兄台能否帮个忙?” “不能!”他干脆利落。 张纯风被噎了一下,又说道:“我不借钱,就打听个人。” “早说嘛!” 张纯风苦笑,继续说道:“兄台可曾见……” 话没说完,灌木丛突然钻出六个人,清一色的浅蓝色紧身衣,不用看就知道是王家庄的人。 那六人里自然包括原来那大痣刀客和胡子刀客。他们将大肥脸团团围住。 “死肥猪,这次看你往哪里跑?”大痣刀客说道。 大肥脸依旧躺着,翘着二郎腿,并不回答。 大痣刀客被无视,很没面子,登时气得面目扭曲,一脚就踢向大肥脸的肚子上。 他原本以为可以将对方踢飞,那样多少可以挽回一点面子。 可是大肥脸翻了个身,他的脚就踢到了石头上,顿时痛不欲生。 其余五人见状,憋着笑,场面更加滑稽。 “死肥猪,看我不杀了你?”大痣刀客又痛又怒,抢过旁边一人的长刀,往大肥脸身上砍过去。 谁知,大肥脸一个翻身,旋转身体,一脚踢在大痣刀客的手腕上,长刀立马改变方向,将左边的一个刀客砍倒在地。 大痣刀客还没反应回来,右边的一个刀客也已倒地不起。 他惊慌失措之时,其余刀客早已跟着倒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你娘打小没教你要讲礼貌吗?”大肥脸一脚踹在大痣刀客的肚子上,将他踹飞七八米。 “我是长得胖了些,但是你叫我大肥猪,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他话音未落,人已经靠近大痣刀客,又是一脚,将他踢了出去,拖地滑行数米,方停了下来。 大痣刀客嘴角渗出血迹,气喘吁吁,神色慌张。 “叫你主子过来,你还没资格收我的钱!”大肥脸回到大石头上,躺了下去,又翘起了二郎腿。 第194章 王家庄(2) 大痣刀客如释重负,勉力站起来,擦干嘴角的血迹,一瘸一拐地离开。 “你要找的那个大块头,我没见过。”大肥脸依旧躺着。 张纯风不免有些失望,回道:“多谢!那我问问别人!” 大肥脸没有搭话。 张纯风刚想离开,大肥脸突然坐起来,对张纯风说道:“我有个同伴,在这呆了一段时间,我今晚回去帮你问问!如果你找的人是在这附近丢了的话!” 这一说,张纯风又有了希望。他向对方行了一礼:“有劳兄台!” “小意思,”大肥脸又躺了下去,“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你别出手就好!” 张纯风不解,问道:“就算你被他们抓住也不出手吗?” “不出手!” 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张纯风想不透,便转移了话题:“兄台没见到那坨牛粪吗?” “见到了。” “那你还躺在旁边?” “没事!” “换个地方不好吗?” “不好!” “……” 好,既然你的爱好这么特殊,我就不好再干涉了。张纯风心里吐槽了一句。 恰在此时,周围一阵脚步声乱。张纯风收了幻术,却见小道两头各来了一队人,堵住了两人。 接着,小道两旁也跳出来几十个人,将大肥脸和张纯风团团围住。 “速度可以啊,你们主子来了吗?”大肥脸仍然躺着,翘着二郎腿。 小道南端的队伍立马让出路来,一顶轿子出现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轿子的门帘挂起来,里面坐着一个男人,四十来岁的样子。他的脸很瘦,颧骨很高,脖子上披着一条白色狐毛围巾。 他左手掌握着个白色东西,时不时地放到鼻子下闻起来。 轿子左边站着一个白净的少年,双手交叉抱胸,四下张望。 “听说有个大肥猪要见我,那就过来!”轿子里,男人的声音很懒,显得中气不足。 大肥脸无动于衷,躺在石头上,并不回应。 “你聋了?我们少庄主叫你滚过去!”大痣刀客大喝一声,想要一脚踢过去,半途犹豫了。 大肥脸说道:“你才聋了,他明明叫大肥猪。” “叫的就是你!”大痣刀客嘲笑。 大肥脸不理他。 大痣刀客怒了,抽出长刀,二话不说就往大肥脸的大腿砍过去。 “你就是欠收拾!” 大肥脸话音未落,翻身一脚,踢中刀身,将长刀踢到大痣身上,把对方连人带刀踢了出去,刚好停在轿子前。 少庄主看了下大痣刀客,皱了下眉,将手里的白色东西拿开,远离自己的鼻子。 “去把那头猪带过来!”他的声音不再慵懒。 轿子旁边的少年人立马离开轿子,往大肥脸走过去。他没有一句话,与大肥脸隔着三四米,袖袍里滑下一支铁笔,握在手里。 大肥脸向他抱拳行礼:“黎大富请教少侠高……” 话没说完,铁笔已经窜了过来,瞬间就逼近大肥脸黎大富的腰肢。 麻蛋,不讲武德! 幸好大肥脸反应够快,一个瞬移,绕到少年侧边,伸手就是一掌,拍在对方的腰肢上,将他撞了出去。 少年飞了十多米,一个翻身,双脚点住路边的树干,借力反杀过来。 这一招比刚才快了数倍,大肥脸慢了半拍,刚要抬脚,铁笔已经点住他的胸口,封住他的穴道。 虾兵蟹将一看,欢欣鼓舞。少年人翻身落地,饶有趣味的看着他,收了铁笔。 张纯风想要救大肥脸,可想想他之前的嘱咐,忍住了。 却听大肥脸说道:“好手段,可惜德行差了点!” 少年依旧没说话,但眼神充满了不屑。 大痣刀客终于扬眉吐气,屁颠屁颠跑过来,对着大肥脸一阵嘲讽:“不是很厉害吗?有本事来打我啊!”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他的脸便肿了起来。 “谁打我?”他一阵疑惑。 “当然是我打你了!”大肥脸笑道。 “放你娘的狗屁,就你现在这鬼样子还想打我?”大痣刀客捂着脸,冷笑。 又是一巴掌,他的另一边脸也肿了起来。他气得跳脚,骂道:“有本事出来单挑,躲躲藏藏算什么东西?” 一旁原本看戏的少年也警惕起来,疑惑地看着大肥脸。 大肥脸伸手捏住大痣刀客的肩膀,说道:“我没躲藏啊!不一直在这里吗?” 少年见状,眉头紧锁,略有惊讶。大痣刀客目瞪口呆,旋即挣脱大肥脸的手,滚了几滚,快速远离而去。 “你不是要单挑吗?怎么跑了?”大肥脸大声问道。 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大痣刀客躲在一棵树后,满面通红。 少年又从袖袍里滑下铁笔,虎视眈眈地看着大肥脸。 “走邪路只会增加你的成本,根本无法给你增加胜率!”大肥脸盯着对方眼睛,郑重说道。 少年依旧不搭话,突然袖袍里窜出一把匕首,朝大肥脸眼睛射去。 同时,少年衣角飘动,人也冲了过来,铁笔直顶心窝。 显然,匕首是干扰,铁笔才是致命的一招。 然而,大肥脸丝毫不慌,左手夹住匕首,右手夹住铁笔。 少年顿时杀机四起,铁笔一转,拔出帮于笔内的一根细针,毫不犹豫的刺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又一只手死死夹住了细针。 居然有三条手臂?张纯风见了个新奇。 少年未能得逞,惊慌失措。大肥脸抬脚一踹,他便倒飞出去。 尚未落地,一把匕首,一支铁笔,一根细针,全都扎进了他的屁股。他摔在轿子前,十分狼狈。 少庄主脸色阴沉,走出轿子,踩在少年的背上,走了过来。 他一边走一边鼓掌,说道:“黎大什么来着,好本事,让本少来会会你!” 他与大肥脸隔着四五米,方停下来。 大肥脸打量了对方一会,说道:“不打了,我区区一个元婴期打不过你化神期。” 少庄主得意地笑了,再次将手里的白色物件拿到鼻子下,大吸一口,露出享受的表情。 “你知道就好,把钱交了,我不为难你!”他说道。 “什么钱?” “灵兽的赔偿费,还有这些人的医药费!” 大肥脸摇摇头,回道:“难不成,你也觉得苍蝇是你们的灵兽?” 第195章 王家庄(3) “有什么问题吗?”少庄主又吸了一口白色物件。 大肥脸沉默一会,无奈说道:“说个数!” 少庄主想了想,回道:“二十枚灵石!” 大肥脸一听,当即跳脚:“你怎么不去抢?” “傻子才去抢,这不比抢好赚吗?”少庄主理直气壮。 大肥脸无语。张纯风更无语。 沉默了一下,少庄主说道:“那就十枚灵石,看在你修为不错的面子上!” 大肥脸从纳戒里掏出一些碎银,数了数,留出两小块,其余的用一个小钱袋装起来,扔给了少庄主。 “我只有这么多,你将就一下!”大肥脸说着便要离开。 少庄主打开钱袋一看,马上将它扔回大肥脸,说道:“打发叫花子呢!” 大肥脸举手接住,没有回头,说道:“不要拉倒!” 话音未落,少庄主已经瞬移过去,一掌就将大肥脸拍飞。 “你最好想清楚,要么乖乖把钱交了,要么我把你打一顿,你再把钱交了!”少庄主淡淡说道。 大肥脸翻身落地,冷冷道:“我虽然打不过你,跑还是能跑的!” 少庄主不以为然,吸了一口白色物件,说道:“你尽管试试!” 下一秒,他再次靠近大肥脸,又是一掌,拍向对方。然而,大肥脸有所准备,同样拍出一掌,硬扛了少庄主个这一掌。 但是,元婴期终究差了一截,大肥脸向后滑行了数米,而少庄主纹丝不动。 大肥脸不想跟他纠缠,立马瞬移出去,钻进灌木丛,快速逃跑。 少庄主嘴角上扬,一条红色绳子随之窜出去,将大肥脸来了个五花大绑。 大肥脸浑身无力,后脑勺着地,被绳子拖了回来。少庄主剑诀翻转,将他颠倒过来,站稳。 “服气吗?”少庄主得意。 大肥脸别过脸去,显然不服气。 少庄主倒也不在意,一手抓住他的衣襟,一手取下他的纳戒,再将他重重抛在地上。 少庄主看了看纳戒,脸色阴沉,往轿子的方向走去。 “把人带回去!”半路中,他说了一句。 离大肥脸近的两个刀客,便走过去,把他扛起来抬走。张纯风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救,却见大肥脸向他眨了眨眼。 莫非这都是他的计划? 还没多想,地上一个白色物件吸引了张纯风的注意,仔细一看,不是袜子还是什么? 少庄主落下? 张纯风顿时起一大片鸡皮疙瘩。那爱好真特别! 正吐槽呢,几个刀客围住了张纯风,像极了恶狼。其中一个说道:“把钱交一下!” “什么钱?”张纯风有些懵。 “自然是看热闹费!” “什么?” “看热闹不用花钱的?” 张纯风长见识了,问道:“多少钱?” 那人数了数包围的人数,最后说道:“咱厚道,四十两银子就好了!” 那就是每人五两银子,张纯风哭笑不得。见其他人走得差不多,虚空指连点,将八人封了穴位。 “看个热闹还得交钱,你们是不是掉进钱眼里了?”张纯风讽刺道。 八人动弹不得,刚想喊人,又被点了哑穴。 张纯风剑诀翻转,再次将大师兄幻化出来,说道:“你们谁见过这个人的,就点点头!” 麻蛋,好像点不了头。 张纯风只好放出一张符纸,化成一根绳子,将八人捆绑在一起。接着,解了他们的部分穴位。 八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却没人反应。 “见过就见过,没见过就没见过,有什么好想的?”张纯风说道。 八人又对了一下眼色,点了点头。 张纯风当即结了其中一人的哑穴,急问道:“在哪里见到?” 那人支支吾吾,看了看他的同伴,怯怯说道:“这你得付开口费!” 张纯风要疯了! “行行行,只要你们说出这个人的行踪,每个人给十两银子,这总可以?”张纯风说道。 八人大喜。 “那晚没有月亮,我在这边巡逻,隐约看见一个人,有些模糊,从这里快速奔走,往南边去了!”那人说道。 “……” 这是现场编的吗?张纯风心累,问道:“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那人犹豫一下,回道:“一个人!” 果然是个骗子,张纯风感到无语,说道:“我都将你们捆住了,怎么还敢说大话?” “你没说一定要真话啊!”那人说得振振有词。 “说真话还要我强调?” “那当然,说真话一个价,胡说八道一个价,不一样!” “胡说八道还得付费?” “当然,润喉费是不能少的!” 离大谱! “刚才你胡说八道,我该给你多少钱?”张纯风实在好奇。 “十两啊!” “那说真话呢?” “一百两!” 十倍!张纯风被震惊了,问道:“怎么那么贵?” “物以稀为贵嘛!” “具体点。” “我们这王家庄一年都没几句真话,自然要贵点。” 张纯风的思想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愣了一会,问道:“所以,你们没有一个人看过我这位师兄!?” 八人摇摇头。 浪费口水。张纯风怏怏不乐,离开八人,往刚才人群离开的方向走去。 “哎……钱没付呢!”那人喊道。 “什么钱?”张纯风停下来,扭头问道。 “润喉费!” “你都被抓了,还敢要钱?” “被抓是一回事,拿钱是一回事,不矛盾啊!” 张纯风大无语,这群钱痴!他懒得理他们,继续走,刚抬脚,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钟响。 发生了什么事? 张纯风三步并做两步,快速赶过去。没多久,来到一处开阔的场地,一群人正持刀围着一个人。 这场地由石板铺就,北边一个宏伟的朱色大门,悬挂着一个牌匾,上书“王家庄”三个烫金大字。 再看那被围住的人,四十岁左右,高瘦,浓须,一根丈八蛇矛,威风凛凛。 他脚下踩着一个人,鼻青脸肿,嘴角流血,气息奄奄。 “叫王永仁出来!”他淡淡说道,眼睛散发出一股威严。 刀客不敢妄动,与之保持着三四米的距离。 “怎么?你们也要尝尝我的银蛇吗?”那人耍了耍手中的长矛。 刀客只得往后稍稍退了一点。 第196章 王家庄(4)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大门里面弹出一个人,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在人群后面。 刀客立马让出一条路来。 张纯风仔细一看,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手里拿着一个肉馒头,一边吃着,一边向蛇矛男子走来。 “这一天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多无聊啊!”汉子嚼着肉馒头,口齿不清。 “叫王永仁出来!”蛇矛男子喝道。 “你找我们庄主干什么?” “有人要买他人头!” 肉馒头汉子怔了一下,立马笑了起来,回道:“每年都有人做这件傻事,我们庄主不都好好的?回去,吃顿好的比啥都强!” 蛇矛男子一听,认真打量了一下对方,抱拳行礼:“瞿冬想跟兄台讨教一下,请赐教!” “打个屁,我王贺没兴趣!”肉馒头汉子说着,转身就走。 岂知蛇矛男子瞿冬不依不饶,右脚一踢,将脚下那人踢了出去,往肉馒头汉子王贺身上砸过去。 王贺伸出一掌,那人寸步难进,再稍稍旋转,那人便脚朝地,稳稳站住。 “瞿兄要是不喜欢吃的,找个女人谈情说爱也好啊,天天在刀口上过日子多可怕啊!” 王贺又咬了口肉馒头,手掌轻移,将那人挪到旁边一个刀客身边,让他扶住了。 瞿冬面色冷峻,说道:“既然王兄不愿意出手,就叫王永仁出来!” 王贺闻言,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将最后一点肉馒头塞进嘴里。 “都让开点!”他纳戒一闪,一把拂尘拿在手里。 刀客一看,纷纷散开,让出一个宽敞的场地。 “看来我不打发了你,你是不会走了!”王贺说道。 瞿冬再次抱拳行礼:“请赐教!” 王贺不再说话,看了一眼对方,突然身形一闪,往瞿冬冲去。 他拂尘倒转,以柄代剑,瞬间刺向瞿冬的肩膀。 瞿冬反应极快,蛇矛斜挡,立马顶住拂尘的柄尖。 王贺借力反弹回来,跃上半空,旋转拂尘,一根白丝登时窜了下去,力大如铁柱,撞向瞿冬。 瞿冬毫不畏惧,一跃而起,蛇矛往上一送,迎了上去。嘭的一声,双方震退,不相伯仲。 两人翻身落地,均倒退两步才站稳。 “我你都没胜算,还想挑战我们庄主?”王贺说道。 “不过第一回合而已,急什么!”瞿冬面无表情。 “我急啊,我还没吃下午茶呢,更别说晚饭了!” 瞿冬依旧面无表情:“那你先去吃,吃完我们再打!” “吃完我就想睡觉了,哪里有空跟你玩!” 瞿冬不想说话,瞟了一眼王贺,目露寒光。王贺也闭上了嘴,对上瞿冬的眼光,毫无惧意。 突然,瞿冬蛇矛脱手而出,快如闪电,刹那间刺向王贺的眼睛。 王贺连忙往后跃起,岂料瞿冬算准他的反应,早已瞬移过来,握住蛇矛,一个横拍,将王贺拍了出去,撞倒一群吃瓜刀客。 王贺翻身跃起,拍拍身上的灰尘,笑道:“瞿兄好本事,在下佩服!” “还打吗?”瞿冬问道。 “打啊,都还没打发你走,怎么可能不打?” “你不是我对手,打发不了我!” “大家都是化神期,凭什么说我不是你对手啊!” “你太慢!” “你才慢!” 这对话,吃瓜的刀客听了想笑。 “不许笑!”王贺说道。 众人立马收敛起来。 王贺看向瞿冬,突然将手中拂尘一甩,同时剑诀翻转,拂尘便悬于空中,万千白丝张扬,瞬间变长,如条条银蛇,对瞿冬虎视眈眈。 王贺往前走一步,一条白丝登时窜下来,再走一步,两条白丝窜下来…… 一步一条,千丝万缕,瞿冬又有多少精力应对这绵绵不断的攻击? 他快速移动,蛇矛飞舞,绕着开阔的场地,左腾右挪。短短数秒,观看的刀客接连中招,被王贺的拂尘击倒在地。 瞿冬明显落了下风,不敢纠缠,一个跃起,冲上高空,往外逃去。 恰在此时,门内屋顶几个身影闪动,跟着瞿冬紧追而去。 王贺收了拂尘,扫了眼地上的人,眉头紧锁。但一想到下午茶,他又舒展开来。 他走向大门,用力一推,走了进去,消失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他是个有意思的人! 至于瞿冬,张纯风感到怪怪的,一个刺客居然明着来,不符合常理啊! 跟着去看看! 张纯风凭空一闪,上了高空,往下一看,南边密林里出现四个异常波动。再一闪,落在一棵树上。 树下四人停止了跑动,瞿冬蛇矛在手,与另外三人对峙着。 那三人蒙着脸,为首的很高大,一身银色锁子甲,背着手,似乎信心十足。 另外两人黑衣黑裤,手持长刀,倒是没什么特别。 “你继续逃啊!”锁子甲缓缓踱着步子。 “我为什么要逃?”瞿冬也跟着踱起步子。 “嘴硬是没有用的!” “就看你怎么定义嘴硬了。” 锁子甲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这人挺有意思的,跟我回去,我保你不死!” “你什么都保证不了,你只是王永仁的一条狗而已!”瞿冬冷笑。 两个黑衣人顿时拔出长刀。锁子甲笑声消失,冷冷道:“你若不从,你连狗都做不成!” “你喜欢做狗,没人拦着你!” 锁子甲目露凶光,不再说话,手掌一挥,另外两人便冲了上去,双双劈向瞿冬。 瞿冬担心锁子甲偷袭,不敢与两人硬刚,一个瞬移,躲在一棵大树的树干后。 “你连我两个手下都惧怕,有什么资格当狗?”锁子甲开启激将法。 但是,瞿冬并不理会。两个黑衣人便朝着他所在的大树走来。 走了一半,两人忽然感到腿脚发麻,接着便被套住脚踝,倒着吊了起来。 锁子甲眯了一下眼睛,放出一把飞刀,企图割断绳子。但并不奏效,噔的一声,飞刀折返,绳子无恙。 他的眼神掠过一丝惊讶,一个瞬移,靠近瞿冬,袖箭猛射。 瞿冬虽有防备,但如此近距离的袖箭,再快也拦不住。他身中数箭,被锁子甲一拳击出,倒飞十多米,跌落地面。 “大家都是化神期,你怎么那么弱呢?”锁子甲背着手,缓缓向他走去。 第197章 王家庄(5) 幸亏袖箭没毒,瞿冬站起来,冷静地看着对方。他拔掉袖箭,点了几处穴道,止住了血。 “谁要杀我们庄主,你说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锁子甲继续走着。 “不过一招,你就真以为自己很强了?”瞿冬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 锁子甲脚步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会,说道:“你以为一张符纸能救你吗?” 话音刚落,瞿冬放出符纸,绕着自身旋转一圈,一身红色锁子甲便穿在他身上。 “谢子恩,来战!”瞿冬蛇矛一挥,气势非凡。 原来锁子甲叫谢子恩。却听他冷笑道:“符纸代替不了真东西,你在自找死路。” “试试不就知道,谁在自找死路了!”瞿冬向前一步。 谢子恩不再说话,注视着瞿冬,杀意四起。 突然,他动了,残影飞舞,磅礴的掌力已经靠近瞿冬,往对方小腹袭去。 瞿冬不想硬接,一个瞬移,躲了过去,隐藏在另一棵树的背后。 “不是说来战吗?你就那么怂?” 谢子恩跟着瞬移,来到瞿冬身后,二话不说,又是一掌。然而,掌在半途中,蛇矛突然出现,将它刺了个正着。 谢子恩吃痛,反应慢了半拍,瞿冬一个后踢腿,将他踢飞出去。 谢子恩尚未落地,瞿冬早瞬移过来,蛇矛一拍,对方的身体便如炮弹般射了出去,撞进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谢子恩嵌在树干上,嘴角流出一点血。他双手扒拉着树枝,走了出来。 他用手指抹掉嘴角的血迹,看了一眼,塞进嘴里,吮吸干净。 “有意思,看来我低估你了!”他向瞿冬走去,没有一点沮丧的气息。 “是我高估你了。”瞿冬跃上树枝,俯视着对方。 “这你就翘起尾巴了?”谢子恩从怀里掏出一双银手套,慢条斯理地穿起来。 “我并非骄傲,只是觉得你并没有你装出来的那么强大而已!” “是吗?我只是没有出全力而已,你真以为自己那点本事是真本事啊?” 话音未落,袖箭已经射出数枚。瞿冬蛇矛挥舞,忙着抵挡袖箭,再看谢子恩,哪里还有踪迹。 瞿冬大感不好,刚想瞬移,身体已经被撞了下来。他面部朝下急坠,谢子恩在他背后一顿重锤。 瞿冬忍着痛,剑诀一转,地上落叶便纷纷飞舞起来,瞬间遮住谢子恩的视野。 谢子恩受到干扰,瞿冬便有了逃脱的机会,一个瞬移,逃之夭夭。 落叶失去控制,立马掉了下来,谢子恩落在地面,低头看去,脚下只有一张符纸和一只白色的袜子。 他从落叶里抽出白色的袜子,闻了闻,眉头紧皱。他犹豫一下,将袜子扔掉,掉头就走。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来,转身走回来,拾起袜子,放进怀里。 “谢教头,快放我下来!”被吊着的两个黑衣人喊道。 谢子恩抬头看了看他们,不置一词,自己一个人走了,留下两人在那里喊叫。 过了一会,瞿冬悄咪咪折返回来,搜寻一番,面露失望。最后,他走到两个黑衣人前面,问道:“看见一只白袜子了吗?” “你放我下来,我就告诉你!”其中一个说道。 “快说,少来这套!”瞿冬一巴掌打过去。 “那你答应不杀我们!”另一个说道。 瞿冬本想扇他,巴掌举到半空,又放了下来,说道:“行,你们告诉我,我放了你们!” 两人大喜,异口同声说道:“被谢子恩拿走了!” 瞿冬大惊失色,剑诀一转,放了两人,急冲冲飞了出去。 那袜子和少庄主的一样,瞿冬是少庄主的同伙?张纯风又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他幻化出一只八哥,直飞王家庄,选了座最高的屋顶,四下张望。 没多久,谢子恩回来了,进了大门,穿过几道风雨廊,进了茶室。 茶室里只有一张小圆桌,两个蒲团,一幅山水画,和一个灰发老人,别无他物。 老人正坐在蒲团上看书,听见脚步声,并不抬头,只问道:“解决了吗?” 谢子恩站在门口,掏出白色袜子,弯腰递上,说道:“找到这个。” 老人终于抬起头来,望了一眼袜子,眉头皱了一下,旋即又舒展开来,重新将目光放在书上。 “从对方身上搜的?”他问道。 “我打伤了他,他逃跑时身上掉的。”谢子恩回道。 “核实了吗?”老人又问。 “没有,第一时间就来这里!” 老人点点头,又问道:“还有其他人看见吗?” “还有两个夜卫。” “那你去办!” 谢子恩行了一礼,离开了茶室。看着他消失的身影,附近屋顶一个人影闪动,眨眼就无影无踪。 老人又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不一会,茶室四周脚步声乱,人影斑驳,几队人马全副武装,将其包围得水泄不通。 “终于动手了!”老人目光依旧停留在书上,嘴角上扬。 此时,一顶轿子出现在茶室外,卫兵让出一条道来,露出少庄主的身影。 “你以后在这里喝喝茶就好,庄里的事我会打理,你不用费心!”少庄主说道。 “动作挺快的,准备多久了?”老人没看他。 “你逼我的。” “怎么个逼法?” “一只袜子,一只袜子你就叫谢子恩动手,我能坐以待毙吗?”少庄主有些激动。 “你心虚,怪我做什么?”老人终于转过头来,看向少庄主。 少庄主无言以对,哼了一声,嚷道:“事到如今,多说无益,你就安心在这里养老!” 说着便要离开,不料,外围四周人影晃动,更多的人马包围了他们。 少庄主大惊,大喝一声:“进攻茶室!” 他的队伍便纷纷跃进茶室,向老人袭击而去。然而,老人早有准备,在小圆桌周围布置了法阵,将自己隔绝起来。 外围人马冲杀过来,茶室又久攻不下,少庄主心慌意乱。 他手握长刀,杀了几个喽啰,一个跃起,冲向茶室,往老人头上猛砍一刀。 没有意外,法阵挡住了他的刀,老人连抬头都懒得抬头,依旧悠然地看着书。 少庄主怒不可遏,接连砍了几刀,法阵毫无破裂的迹象。 第198章 王家庄(6) 少庄主越来越慌,扭头看向室外,自己的队伍已经所剩无几。 他刚想逃,室外一支箭破空而来,金色符文闪闪发光,嗖的一声,直刺法阵。 老人眉头微皱,双指一夹,截住箭矢,而法阵已然破碎。少庄主大喜,一个瞬移,企图靠近老人。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黑影从茶室内闪了出来,一掌就将少庄主撞飞出去。 少庄主倒飞数米,看清对方装扮,是个黑色锁子甲的蒙面人。少庄主胆寒,当机立断,一个翻身,仓皇出逃。 然而,半空中,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撞了下来。他的身体砸入地面,卷起尘土飞扬。 他翻身跃起,想要瞬移,穴位已经被封住了。此时,谢子恩站在他面前。 “少庄主,得罪了!”谢子恩说道。 少庄主灰头土脸站在那里,格外狼狈。他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你不服吗?”老人放下书,扭头看向他。 少庄主依旧不说话。 “行,不服就不服!”老人说着,随手一甩,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直逼少庄主的眉心。 说时迟那时快,又一支箭破空而来,噔的一声,撞歪老人甩出的那一箭。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屋顶上站着个人,正是瞿冬。他一手持矛,一手捏着符纸,俯视着茶室。 谢子恩向老人抱拳,说道:“就是他丢失的袜子。” 老人闻言,看看瞿冬,又看看少庄主,露出一个微笑,说道:“都收拾了,斩草除根!” 谢子恩领命,刚刚转身,茶室周围符纸飞舞,如落叶般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谢子恩大感不妙,一个瞬移,靠近刚才少庄主的所在的位置,盲出一拳,企图快刀斩乱麻。 然而,哪里还有人,少庄主已经被救走。 谢子恩眼里有火,一跃而起,上了屋顶,环视一周,发现南面人影飞动,立马追了上去。 追着追着,人又到了南面密林里,进入张纯风的肉眼视野里。 只见瞿冬和少庄主分别躲在两棵大树上,静静等着。不一会,谢子恩追了过来,也飞上一棵大树,四下张望。 少庄主恼恨谢子恩,一个瞬移,靠了过去,长刀前刺,顶住对方的胸口。 可是,锁子甲挡住了刀尖,谢子恩只被推了出去。他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落在地面。 “偷袭?你连偷袭都拿我没办法,你这都弱成什么样了?”谢子恩嗤笑道。 少庄主一听,骂道:“你不过是一条狗,有什么资格嘲讽主子?” “你算什么主子,不过一条丧家之犬!”谢子恩顶了回去。 少庄主气得咬牙切齿,一跃而下,直刺谢子恩的天灵盖。 谢子恩冷笑,伸手一抓,捏住刀背,旋身就要将少庄主甩出去。 就在这一瞬间,瞿冬动了,残影飞舞,谢子恩已经被蛇矛顶飞出去。 少庄主弃了长刀,翻身落地,再一瞬移,在谢子恩倒飞之时,一拳将他撞上半空。 谢子恩趁机袖箭连射,奈何距离远了些,被少庄主一一躲过。 他有些悔恨,自己不该太鲁莽,没有合理预估对方的战力。 正想着,一根红色绳子套住他的脚踝,如小蛇般,快速将他整个身体缠绕起来,悬挂于树上。 他一身无力,心有些慌。 少庄主露出得意的神色,说道:“我都那么弱了,你居然落在我手上,那你岂不是更弱?” “你们两个打我一个,算什么英雄?”谢子恩挣扎着。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英雄,你别误会!” “有种单挑,讲那么多屁话!” 少庄主冷笑,说道:“傻子才跟你单挑。” 正说着,人影晃动,四面八方来了不少人。谢子恩笑起来,说道:“我的援兵来了,你们一个都逃不……” 话没说完,他的眉心就被蛇矛刺穿,当场毙命,双眼带着不解与不甘。 少庄主呸了一口水,立马和瞿冬分别躲进附近的两棵大树后。 紧接着,来了十多个黑衣人,围住谢子恩的尸体,谨慎地合拢着。 “谢教头!”有人喊道。 “谢教头!”又喊了一句。 “谢……” 声音戛然而止,一根红绳子绕了一圈,刚好将这十多个黑衣人捆绑起来,缠得结结实实。 众人酸软无力,连叫喊都显得疲弱无力。 少庄主从树后走出来,笑嘻嘻地看着这些黑衣人,说道:“你们夜卫不是很威风吗?现在威风给我看看啊!” 众人连忙求饶,这使得少庄主更加开心。只见他纳戒一闪,握住一把长刀,说道:“你们只要叫我庄主,我就饶了你们!”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犹豫起来。 少庄主气得歇斯底里,手起刀落,砍了其中一人。他吼道:“快喊,不喊我杀了你们!” 众人吓得颤抖,立马喊起来:“庄主千秋,庄主神武……” 少庄主当即狂笑起来,进入癫狂状态。 突然,四周箭响,嗖嗖嗖,如雨点般射向少庄主。 少庄主大怒,长刀挥舞,一边躲避格挡,一边切瓜砍菜一样,眨眼便杀光了那十多个夜卫。 围捕的人越来越多,弓箭手,长枪手,盾牌手,近上百人,朝着少庄主合拢起来,为首的竟是那白净少年。 少庄主怒极,一条红色绳子从袖袍里窜出去,却不绑人,如游龙般,从众人的脖子上极速划过。 只一招,这群虾兵蟹将就倒地身亡,包括那白净少年。 少庄主看着这遍地尸体,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凝固了,整个身体被绑了起来,倒吊在树上。 他挣扎着,但无济于事,往下一看,瞿冬的冷峻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 “你究竟是什么人?”少庄主咆哮道。 “要你命的人。”瞿冬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自然是要引来这些人,再借你的手除掉这些人。” “为什么?” “为什么?”瞿冬冷冷道,“你们王家庄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不把你们引来,又怎么救人?” 少庄主恍然大悟,旋即骂道:“我王家庄何时关了无辜的人?都是欠钱不交的,哪里无辜了?” 话音刚落,少庄主的大腿就被刺了。 第199章 王家庄(7) 瞿冬怒道:“欠钱?人家打个蚊子,你们说打死你们的灵兽,非要人家掏钱,否则将人带走。人家打个苍蝇,你们也同样胡作非为。你还有理了!” 少庄主支支吾吾,嘴硬地说道:“我们王家庄要养那么多人,不需要钱的吗?” “因为要钱,就可以胡作非为?”瞿冬呵斥。 少庄主无言以对,干脆闭上了嘴。 “王永仁的弱点是什么?”瞿冬转移了话题。 “你找不到的,别浪费口舌了。”少庄主回道。 话音刚落,他的另一条大腿也遭了殃,蛇矛穿了过去。少庄主咬着牙,怒目相对。 “你最好看清楚自己的处境。”瞿冬拔下蛇矛,给少庄主造成二次伤害。 少庄主惨叫一声,大骂起来,问候了瞿冬一家的老老少少。结果,自然是被扇了几个巴掌,整张脸肿成猪头。 “王永仁的弱点是什么?”瞿冬追问道。 “我要是知道,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瞿冬一听,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不免有些失望。他叹了口气,蛇矛一挺,刺穿少庄主的心脏。 他取下少庄主的纳戒,看了看,收入怀中,露出满意的表情。 接着,他走向谢子恩的尸体,同样取下对方的纳戒,看了看,皱了下眉,将其扔在地上。 “你没有信心打败王永仁吗?”张纯风露出一张脸,淡淡说道。 瞿冬吓了一跳,本能地瞬移出去,躲在一棵树背后。只听他问道:“你是什么人?” “看热闹的人。”张纯风说道。 “刚才你全看到了?” “全看到了。” 瞿冬没有搭话,突然,一跃而起,靠近张纯风,蛇矛前顶,径直往心口刺去。 然而,矛尖离张纯风一米开外就被乾元真气挡住了,寸步难进。 瞿冬大吃一惊,抽回蛇矛,翻身落地,又躲了起来。 “我看了个热闹,你就要杀我?”张纯风吐槽。 瞿冬并不回答。 “怎么?不敢出来见人吗?” 瞿冬依旧没有露脸。 张纯风还想再说什么,突然符纸飞舞,刹那间将他裹了起来。 同时,瞿冬一个跃起,蛇矛下拍,企图将张纯风拍下去。 然而,符纸群里哪里有人,瞿冬拍了个空,顺势将下面的树枝拍断。 瞿冬怂了,当机立断,快速出逃。 “跑什么?”张纯风凭空一闪,堵住他的路。 瞿冬二话不说,扭头再跑。奈何,张纯风又堵住了他。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让我走?”瞿冬心里很不安。 “你刚想杀我,现在又问我为什么拦你,你不觉得好笑吗?”张纯风看向他,微笑着。 瞿冬汗如雨下,沿着鬓角流了下来,问道:“你究竟想怎样?” “我就想问你件事,你又是要杀打要杀,又是夺路而逃,至于吗?” 瞿冬半信半疑。 “你是不是有个胖胖的同伙,长了一个大肥脸的?”张纯风问道。 “你怎么知道?”瞿冬又是一惊。 “我猜的,他故意被抓进王家庄,你故意挑战王永仁,都是为了救人?” 瞿冬更加疑惑,又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就是来找个人,你见过他吗?”张纯风将大师兄幻化出来。 瞿冬打量了一下幻像,警惕地看着张纯风。 “见过他吗?”张纯风又问。 瞿冬点点头,说道:“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张纯风又喜又恼,一句话的事,这人也要讲条件,没意思! “你想我做什么?”他无奈问道。 “帮我杀了王永仁!” 张纯风摇摇头,说道:“我不是杀手,对杀人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那你永远别想知道那大块头的下落。” 张纯风心里的一万头羊驼又苏醒了。不过,看在人家救人的份上,就忍了。 “我帮你拖住王永仁,你告诉我人去了哪里?”张纯风开出自己的条件。 “不,你必须杀了王永仁,否则后患无穷!” 张纯风犹豫一下,回道:“我最多帮你将他擒住,其他你自己来!” 瞿冬正要回答,北面突然又来了一群人,往这边狂奔。张纯风和他立马躲了起来,分别藏在一棵大树后面。 不一会,人已经到了跟前,却是一群普通人。而领头的正是那大肥脸。 瞿冬大喜,剑诀一转,一张符纸立马窜了出去,绕着大肥脸飞舞。 大肥脸立马停了下来,四下张望。众人见状,紧张起来,眼光同样四处搜寻。瞿冬这才走了出来。 众人不认识瞿冬,纷纷后退。 “自己人!”大肥脸说道。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跟来了吗?”瞿冬向大肥脸问道。 大肥脸闻言,皱眉:“你没解决干净?” “哪那么容易,王永仁和王贺都不容易对付。” 大肥脸面露忧色,喃喃道:“这些人都是王家庄附近的人,王家庄不覆灭,恐怕会再遭殃!” 张纯风从树后钻了出来,郑重说道:“有人来了,大家先藏起来!” 众人一听,一顿慌乱,跌跌撞撞躲到大树后。 果然,刚刚藏好,人已经到了,悄咪咪地落在一棵大树上,也隐藏起来。 “来了就见一面!”瞿冬放出一张符纸,化成一根绳子,往那人窜去。 那人两指轻轻一夹,捏住绳子,恢复成符纸。他笑了笑,飘落下来,将符纸一甩,化成一把匕首,刺向瞿冬。 张纯风仔细一看,来人不就是王贺吗? 瞿冬伸手,企图抓住匕首,不料被割伤了手掌。匕首在空中划了一圈,又回到王贺的手里。 “你们把人带走也不通知一声,礼貌都哪里去了?”王贺说道。 “打了招呼就出不来了!”大肥脸走了出来,与王贺对峙着。 王贺笑了笑,说道:“其实,如果不是我假装看不见,你们真以为能出来吗?” 大肥脸一脸问号。瞿冬却是大惊失色,问道:“你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王贺得意,回道:“还是瞿兄脑子转得快。” 众人登时惊慌失措。 瞿冬不再废话,剑诀翻转,无数符纸从他身上飞出去,瞬间裹住王贺。 同时,他又瞬移过去,蛇矛前刺,捅向对方。 岂料,此时千丝万缕拂尘已从符纸里爆发出来,摧毁符纸,撞击蛇矛,将瞿冬推了回去。 第200章 王家庄(8) 瞿冬滚落在地,尚未站稳,一根拂尘已经穿过他的肩膀,将他提上半空。 大肥脸有些慌,上还是不上,他犹豫不决。 瞿冬感到酸软麻痛,浑身无力。他感到很沮丧,同样是化神期,他居然弱了那么多! 王贺双手交叉抱胸,神采飞扬,说道:“之前叫你回去吃点好的,别打打杀杀,现在知道错了吗?” 瞿冬不想理他。 王贺被无视,目露寒光,一根拂尘立刻快速刺向瞿冬的胳膊。 眼见就要触碰到衣服,洞穿胳膊,那根拂尘突然失去了力量,软绵绵飘落下去。 王贺眼睛圆睁,仔细一看,一把飞刀凭空出现,割断了他的拂尘丝。 “谁?”他喊了一句。 张纯风走了出来,淡淡说道:“别打打杀杀,弄点好吃的比啥都强!” 说着,飞刀已割断另一根拂尘丝,将瞿冬放了下来。 王贺眼有怒火,忍着,说道:“可惜,现在必须打打杀杀,否则我王家庄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张纯风立马警惕起来,回道:“你王家庄已经荒唐到这种地步了,散了就算了,免得祸害别人。” “如果没有兵祸,我们也不用养那么多人。苦一苦大家,你们得理解!”王贺自觉有理。 “我无法理解。我不过打了一只野兔,你们居然要我三枚灵石,你们比新月教的兵更可怕!”一棵树后钻出来一个中年妇女。 “艰难时刻,我们不向你们要钱,难道要我们饿肚子吗?你们怎么这么自私?” 王贺越说越激动,寒光一闪,一根拂尘丝顿时刺向那妇女的嘴巴。 张纯风怒火熊熊,剑诀一转,立马驱动飞刀割断袭向妇女的那根丝线。 接着,他又放出一把飞刀,绕着王贺快速旋转,割断一根又一根拂尘丝。 王贺大怒,拂尘丝快速捕捉飞刀。然而,他的速度和张纯风相比,总是慢了一拍。一眨眼,万千拂尘丝,几乎断了个精光。 王贺又怒又惊,连连瞬移,企图逃离。可是,频频出现的张纯风总是堵住他的去路。 王贺怒不可遏,再次瞬移,一根拂尘丝刺穿了几个人的心脏,同时从一棵大树后劫持了一个小女孩。 “放我走,否则我杀了她!”他面露狠色,一根拂尘丝抵住女孩的下巴。 “放开她!”张纯风双眼冒火,与之相距七八米,将飞刀抵住王贺的太阳穴。 “让我走!”王贺加大了力度,扎得小女孩哇哇大哭。 “你要比速度吗?”张纯风半眯着眼。 “那你就试试!” 麻蛋,张纯风感到有些棘手。速度确实能比对方快,但万一呢?他不敢拿小女孩的命冒险。 “你走!”张纯风收了飞刀。 王贺当即露出得逞的笑容。他嘲笑道:“你们这种人总是有各种顾虑,各种软肋,这就是你们一事无成的根本!” 说着,他便带着小姑娘飞离而去。 瞿冬又气又着急,剜了张纯风一眼,追了过去。 张纯风好想骂人,就你这弱鸡鸡的战力,还好意思埋怨队友不给力? 正吐槽着,大肥脸走了过来,拱手行礼:“祝蒙代表大家,多谢大侠出手相助!” 这才像话嘛!张纯风当即回礼:“举手之劳,有机会请我吃烧卖就好!” 密林里登时发出轻轻的笑声。大肥脸祝蒙也笑了起来。 片刻之后,祝蒙忧心忡忡,说道:“我得先把大家带走,还得拜托大侠把刚才那小姑娘救出来。” 张纯风点点头,凭空一闪,在王贺的耳边念了句忏悔咒。 源源不断的悔意顿时从王贺的心底涌现,他的戾气和杀意立马消失地无影无踪。 下一秒,他的穴道便被封了。悔恨与惊慌交织,手中的小姑娘已经被夺走,他从半空中跌倒在地。 张纯风抱着小姑娘,落在他身边,冷冷说道:“你有什么遗言吗?” 王贺不能动弹,双眼满是恐惧和不甘。他说道:“你不能杀我,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他有些语无伦次。 “你刚刚才杀了几个人,你说你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张纯风呵斥道。 “不,刚刚我杀的只是几只蝼蚁而已,算什么伤天害理?他们没有资格让我赔命!没有资格……” 话说一半,一把蛇矛洞穿了他的眉心,立时毙命。瞿冬走了过来,拔出蛇矛,一言不发,离开了。 “你等等!”张纯风叫住他。 瞿冬停了下来,没有扭头,问道:“有什么事?” “我要找的人,你能告诉我行踪了吗?” “不能。” “你还想怎样?” “你把王家庄铲平了,我自然告诉你。” 这人怎么那么烦?自己刚刚才救了他,立马就翻脸不认人,忒不是东西。 张纯风放出飞刀,堵住他的去路,说道:“你别不识抬举,我有无数的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瞿冬终于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张纯风,不以为然:“你不是那种人!” “……” 被看穿了,没劲。 “我真的着急,我要找的人关系我的清白,你帮帮忙!”张纯风十分诚恳。 瞿冬终于动摇了,他犹豫一下,刚想说,却又忍住了。最后他说道:“我也急,王家庄一日不铲除,附近的人就没好日子过,你帮帮忙!” 说完,瞿冬抬脚走了。张纯风心里的羊驼又没关住。他看看下山的太阳,一跃而起,抱着小姑娘,向祝蒙追去。 追了一会,到了之前密林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只好继续前进。 没多久,前面一个大石头上出现一个人,正悠闲地坐在上面看书。不是王永仁还能是谁? 张纯风停了下来,警惕起来,感应了一下,周围藏着几个呼吸。 “你终于来了!”王永仁抬起头来,看着张纯风。 张纯风将小姑娘藏进虚空中,说道:“你找我什么事?” “我找你自然有事。”王永仁笑了笑,显得很和蔼可亲。 “你说!” “你很着急吗?” “你很啰嗦吗?” 王永仁一听,露出不悦的脸色,转眼即逝。他笑道:“张少侠果然有意思。” 居然知道他本名,恐怕不是好对付的主。张纯风更加警惕。 第201章 王家庄(9) 却听王永仁说道:“张少侠一来我王家庄,就搞得鸡飞狗跳,这你得赔!” 张纯风虽然觉得不可理喻,但看了半天热闹,对王家庄人的脾性已经见怪不怪。 他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回道:“我只是路过,看了个热闹,你要收我什么钱?” “那么多人死伤,你不出手相救,我要收你‘见死不救费’,你有意见吗?”王永仁很平静。 张纯风摇摇头,回道:“并非我见死不救,只是死的都是罪有应得的而已。” “罪有应得?那些挣点生活费的小喽啰何罪之有?” “它们助纣为虐,不是挣点生活费就能作为免罪的借口的!” 王永仁哑口无言,沉默了一会,说道:“无论如何,我王家庄的损失你得赔。” 张纯风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脸皮和思维,反戈一击:“你现在拦住了我,我要收你‘误工费’,你有意见吗?” 王永仁一听,笑了起来,回道:“说得好。你很有我王家庄人的气质,你若愿意留下,我免去你一切赔偿。” 张纯风摆摆手,一脸鄙夷:“你若把王家庄解散了,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王永仁闻言,目露凶光,随即又笑了起来,说道:“张少侠真会开玩笑!” 说着,他剑诀翻转,几具尸体便从树上摔了下来,砸向张纯风。 张纯风稍稍挪脚,躲了过去,低头一看,却是大肥脸祝蒙和另外两个逃出来的人。他吃了一惊,怒火升了起来。 “这份见面礼,张少侠喜欢吗?”王永仁微笑着。 张纯风不想回答,只看着对方。王永仁见状,收了笑容,同样凝视着张纯风。战斗一触即发。 王永仁动了,他拿书的那只手腕轻轻一挥,张纯风即感到前方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如巨石般向他推来。 张纯风才不接招,凭空一闪,靠近王永仁,伸手就是一拳,砸向他的胸口。 可是,对方一动不动,他却感觉撞到了厚厚的钢板一样,无法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 张纯风再一闪,上了大树,隐藏起来。 王永仁得意,笑道:“我王家庄没了少庄主,张少侠没兴趣吗?” “没兴趣。”张纯风干脆利落拒绝。 话音刚落,王永仁书本一挥,张纯风所在的大树,登时被粉碎了树干,轰然倒塌。他不得不换了一棵树。 “我不会亏待你,”王永仁又道,“你不考虑一下?” “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杀,你说我要不要考虑?” “是他先动的手,我难道坐以待毙吗?” “你亲儿子都要杀你,你不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吗?” 王永仁想了一下,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沮丧,说道:“所以你来当少庄主,没了亲情的关系,可能更纯粹。” “这就是你要拉我入伙的原因?”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张少侠天赋异禀,一个人就能把各门派搅得天翻地覆,老夫我很欣赏!” “那你觉得我能不能将王家庄也搞得天翻地覆?” 王永仁一听,怔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也别太高估自己,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觉得自己是那个人外之人?” “自然,我一生无败绩,就算中原四大宗师来了也得给我敬酒!”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一声奇怪的咒语,接着,悔意顿时如泉水般在心底涌现。 他大感不好,却又意志薄弱,瞬间,他便被一股巨力撞了出去。 他的身体在树林里倒飞,连撞三棵大树,才停了下来。 “中原四大宗师也要给你敬酒?你脸真大!”张纯风讽刺道。 王永仁翻身跃起,脸色很难看。他揩了揩嘴角的血迹,注视着张纯风。 “你果然很强,”他说道,“强大到我必须毁了你才行!” “你刚才不是说要我当少庄主吗?怎么那么快就改主意了?你是变色龙吗?”张纯风继续讽刺。 王永仁杀机四起,剑诀一转,张纯风便感觉自己四周的空间在压缩,企图将他活活压死。 这垃圾人居然会空间法则。 张纯风感觉不妙,试试空间法则,果然被限制了。麻蛋,这无形的压力就快将人挤爆了。 王永仁得意洋洋,哈哈笑起来,说道:“我说中原四大宗师来了也要敬酒,你还有什么不服吗?” 下一秒,一声口哨传入他的耳朵,啃食灵魂的痛苦立刻传到他的大脑。接着,他就被一股巨力砸了出去,又撞破几棵树,跌倒在地。 他痛苦至极,面目扭曲,大吼数声,终于熬到了惊魂秘法失效。 张纯风站在他不远处,玩味地看着他。 王永仁站了起来,疑惑地看着张纯风。这是他未曾见过的对手! “张少侠出自元阳宗,怎么会有如此多奇怪的手段?”他实在好奇。 “路边捡的,随便玩玩!”张纯风回道。 王永仁面露怒色,强忍着,说道:“张少侠别太骄傲,我不过出了五成功力而已。” “我真没骄傲,如实陈述而已!” 王永仁将信将疑,又问道:“你刚才出的两招,能告诉我名字吗?” “不能。” 王永仁被呛了一句,怒意更盛。他不再说话,直勾勾看着张纯风,突然一闪,消失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张纯风不敢大意,跟着闪动,躲了起来。然而,等了一会,毫无动静。 “跑了!” 一棵大树后钻出来一个人,正是瞿冬。他面色凄然,走到大肥脸祝蒙旁边,坐了下去。 他沉默不语,坐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要找的人,我其实并不知道他的行踪,我骗你的!” 张纯风一听,一阵失落。 瞿冬继续说道:“我和祝蒙其实是群芳苑幸存的杀手,这一带的村民凑了五十两银子,托人请了我们来。” 他露出一个苦笑,又道:“本来我是不来的,五十两银子,两个人分,开玩笑呢!可是,祝蒙心软,听不得来人所说的荒诞事,便用一壶老酒把我骗来了。” 说着说着,眼眶的泪水打转,他又沉默下来。 天色暗了下来,张纯风面冷如霜。他看了一眼大肥脸,再一闪,消失在原地。 第202章 王家庄(10) 他来到王家庄,隐藏在一处风雨廊的横梁上。他感应了一下,整个王家庄的人所剩无几,只有茶室还有两个呼吸。 张纯风幻化出一只蚊子,飞向茶室。果然,王永仁坐在蒲团上,思绪万千。 他的旁边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色锁子甲,手握长刀,蒙着脸,看不到表情。 黑色锁子甲问道:“庄主打算怎么办?” 王永仁思考了一会,回道:“你把人看好,实在打不过的话,我们就威胁他就范!” “如果他不受威胁呢?” “不会的,他那种人心软,见不得普通人死去。” 黑色锁子甲不再多言,出了茶室,一路向北走去。穿过几个院子,来到一个卧室。 他站在床沿边,看了看墙上的一幅巨幅水墨画,钻了进去,立马变成一个扁平的黑色小人,与画融为一体。 那画有高山流水,有大雁松竹,以及两匹马。 画里,黑色锁子甲牵了一匹马,跳上去,往高山流水处奔跑。最后,他拐进高山,消失了视野。 画里藏人,妙啊! 张纯风凭空一闪,到了卧室,钻进画里,进入一个高山流水的早春世界。没有声音?这是个消声的地方。 试了下空间法则,不出意料,也失效了。 张纯风骑上另一匹马,往黑色锁子甲的方向,紧追而去。过了高山拐弯处,却无路可行,只有一匹马在路边吃草。 正感到怪异时,突然杀机四起。张纯风反应灵敏,快速跃起,退回原路。 尚未落地,马匹已被切成两半。麻蛋,这是陷阱? 没来得及思考,又一股极强的杀意快速袭来。 张纯风恼火了,一飞冲天,掏出狮吟刀,使出一招断水一刀流。 瞬间,对方的杀意便被摧枯拉朽击碎,一个隐藏于山石的黑影登时吐出一口血来。 张纯风乘胜追击,换成迎风十字斩,朝着黑影,源源不断地输出。 刀意快如月光,连绵不绝,即使黑影在山体上极速狂奔,横飞纵跳,也早已伤痕累累,最终跌落下来。 张纯风飘落在地,凌空一指,点了他的穴道。 “人呢?” 张纯风本能地问道,但无声的世界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他这才反应过来。 无奈,张纯风只好以刀代笔,在地上写字,询问人质的下落。 黑色锁子甲无法动弹,又蒙着脸,难以传递他的意思。张纯风唯有抽掉他的蒙面黑布,解了他的穴位。 黑色锁子甲看了一眼地上的字,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瓶,慢悠悠地喝着。 喝完后,这个一脸刀疤的中年男子扔了小药瓶,蹲在地上,用手指写了八个字:“庄主到了,你中计了!” 果然是陷阱,张纯风伸手一指,再次点了他的穴位。 刚要回头,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已经压住了他的胸口,将他撞飞出去。 他跌落山崖,往瀑布下的水潭里极速坠落。尚未落水,又被一股巨力撞了上去。 张纯风有些烦,放出飞刀,绕着自己快速旋转,终于挡住了对方的进攻。 他稳住身形,落在瀑布边的一棵松树上,环顾四周。哪里有人的踪影,连黑色锁子甲也消失了。 王永仁那老阴比怕自己的惊魂秘法和忏悔咒,选了这无声世界,不得不佩服。 正想着,前方又一股巨力向他砸来。张纯风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瞬移冲入水潭。 紧接着,水中使出一招郭氏幻术,幻化出另一个自己,一起冲出水面,跃上峭壁,快速横飞纵跳。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看你怎么选? 跑了一会,不见对方进攻,这是懵逼了吗?刚要放慢速度,一股杀意快速朝他袭来。熟悉的味道,自然是黑色锁子甲。 张纯风不接招,一飞冲天,再出一招断水一刀流,往自己的幻像袭击而去。 果然,刀意撞击,将王永仁逼了出来。再强的护身法门,在断水一刀流面前也得让三分。 只见王永仁被撞进山体里,口吐鲜血,极其狼狈。 张纯风想要痛打落水狗,岂料黑色锁子甲反应极快,立马追了上来,斜挑一刀,企图划向张纯风的脖子。 然而,张纯风更快,反手一刀,硬碰硬,将他震了回去。 黑色锁子甲顺势借力倒飞,想要逃走,岂知一把飞刀已经窜了过去,如流星破空,瞬间刺穿他的手腕。 他的刀顿时掉落下去,跌入水中。黑色锁子甲又痛又慌,极速坠落,即将要入水时,一个翻身,脚尖点水,踏浪而行。 张纯风伸手一指,黑色锁子甲的左脚便遭了殃,身形不稳,当即掉进水潭里去。 此时,一根红色绳子窜了过去,钻进水里,将他拉上岸来。 张纯风看看王永仁,他已经离开山体,站在瀑布边的松树上,恢复了气息。 两人凝视着对方,战斗再次一触即发。 突然,王永仁动了,残影飞舞,人身又隐藏起来。下一秒,一股巨力立马撞了过来。 张纯风早已料到,干脆极速坠落,往黑色锁子甲袭击而去。 他剑诀一转,对方的大腿便被刺穿,再转,胳膊跟着挂彩,三转,耳朵就也少了一只。 黑色锁子甲毫无还手之力,眨眼间,三招已完,他只能瘫倒在地上。张纯风凌空点了他穴道。 王永仁慢了一拍,待反应过来,已经迟了。他怒气冲天,跟着俯冲而下,连连挥掌,朝张纯风拍去。 他这一招和宋兰芝的劈空掌有些像,但威力明显大了许多,打得山石俱裂,水花四溅。 幸亏张纯风反应极快,接连瞬移,这才躲了过去。 王永仁落在黑色锁子甲的身边,看了一眼,居然目露悲伤。 接着,他望了一下张纯风,又瞬移起来。这一次,他没有直接攻击,而是隐藏起来。 他在寻找时机,一个一击毙命的时机。 可是,张纯风又不是傻子,躲在一块巨石后,轻轻往空中念了句显身咒,王永仁的身体显露无疑。 没了隐身法门,看你怎么打?张纯风从巨石后露出半个脑袋。 王永仁一看,时机成熟,瞬移到张纯风的背后,反手一掌,拍向他的后脑勺。 第203章 王家庄(11) 可是,刚出手,张纯风稍稍一挪脚,他便拍了个空。王永仁不多想,随手又是一掌,再次拍向对方的后脑勺。 张纯风继续挪脚,他又拍了个空。王永仁满脸疑惑,刚想再出手,一把飞刀刺穿了他的手掌。 他大吃一惊,连连瞬移,拼命地逃离出去。张纯风紧追而来,发现他奔向原来的拴马处,飞出了水墨画。 张纯风跟着飞出画卷,来到卧室,快速扫了一眼,哪里有人? 他放出飞刀,念了句追魂咒,飞刀立马窜了出去,飞往茶室。 接着,张纯风设了个法阵,将整个王家庄笼罩起来。 很快,茶室就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张纯风一闪,到了茶室外边。 只见王永仁拿着一幅画,一手拿着一把短剑,正和飞刀纠缠着。 张纯风懒得和他废话,一个瞬移,靠近他耳边,念了句忏悔咒。 王永仁对抗的意志立马薄弱下去,护身罡气一泻千里,连动作都慢了一拍,被飞刀连划两刀,割破手掌和胳膊。 他有些慌,想要调动空间法则逃离,发现根本无效。这使得他更加恐惧。 他拼命奔出茶室,飞上屋顶,一路往北逃窜。可是,没跑几步,他就撞到了法阵。 他掉落在屋顶,翻身站稳,面向南边。此时,他发现张纯风就在眼前,站在屋脊上,与他隔了七八米。 “张少侠果然好手段!”他假装镇定。 “没有好手段怎么抓住你?”张纯风面冷如霜。 “你何必紧紧不放,我们也没有正面的利益冲突。” “刚刚你才想杀我,现在就没有利益冲突了?” 王永仁闻言,心冷了半截。他将手里的画收入纳戒,目露凶光,死死看着张纯风。 突然,他又动了,一个瞬移,残影飞舞,企图与张纯风擦肩而过,一剑割断他的脖子。 可是,当他距离张纯风一米左右时,却被一股磅礴的力量从侧面撞了开去。 王永仁的信心急剧下降,一个翻身,再次瞬移,加速出逃。 然而,他发现无论走哪个方向,都被法阵圈死了去路。 他更加沮丧,干脆回到茶室,坐在蒲团上,喝起茶来。 “你怎么不跑了?” 张纯风站在茶室门口,倚靠着门框。 王永仁喝了一杯,喘了口气,看着张纯风,说道:“我存了点积蓄,你拿去,我们就当没见过。” 说着,他将一枚纳戒扔给张纯风。 “钱?我虽然不多,但你要想用钱打发我,未免……” 话没说完,王永仁又扔了一枚纳戒过来。 “两枚纳戒,一共五百万两银子,加五十万枚灵石。”王永仁面露骄傲之色。 啧啧啧,果然搜刮得可怕,就这点破地方,居然有如此天文数字的积蓄,真令人咋舌。 张纯风接过纳戒,冷笑道:“那些被你杀害的人,是不会答应的。” “张少侠别太贪心,适可而止,对大家都有好处。” “你以为我嫌钱少吗?” “难道不是吗?很显然你就是嫌钱少!”王永仁端起茶杯,嘲讽道。 话音刚落,张纯风伸手一指,茶杯破碎,王永仁的手掌出现一个洞。 王永仁吃痛,反手一掌,凌空往张纯风拍来。张纯风开启盾阵,伸出一拳,硬接他这一掌。 嘭的一声,双方不分胜负,都后退几步。 王永仁点了几处穴道,止住了血。又喝了口药,恢复了气息。 他一脸怒气,说道:“你们要救的几十个人还在我手里,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果然,那群被大肥脸祝蒙救走的人,又被抓了回去。 “把人放了,我可以饶你一命!”张纯风正色道。 王永仁笑了,说道:“现在人在我手里,不是在你手里,你最好搞清楚状况!” “我很清楚,是你不清楚罢了!”张纯风目露寒光,“你还有一次机会存活,就看你抓不抓得住了!” 王永仁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原本他还想用人质威胁,现在他犹豫了。 这里有个存活的机会,但是对方一定守信吗?他很怀疑。可是,对方那招啃食灵魂的法门,自己毫无抵抗办法。 王永仁进退两难。 “你想好了吗?”张纯风问道。 王永仁咬咬牙,从纳戒里拿出一幅画,扔在小圆桌上,说道:“人都在画里,你放我走!” 张纯风抬头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几十股指力瞬间封住王永仁的穴位。 王永仁动弹不得,大吃一惊,怒吼道:“你不讲信用,枉为君子!” 张纯风懒得理他,带着画卷,飞离茶室,选了个隐秘的房间,将画挂了起来。 这也是一幅山水画,他钻了进去,却见圆月当空,到处是悬崖峭壁,一条小路通往远处的瀑布。 张纯风皱了皱眉,只好沿着小路往前走。小路弯弯曲曲,高高低低,张纯风走了一小段,拐到一块巨石后,终于发现了人。 然而,却是死人!七八头斑鬣狗正围着几十具尸体狼吞虎咽。 张纯风是又悲又怒,放出飞刀,划过夜空,所有斑鬣狗应声倒地。 他发狂似的飞出画卷,连连瞬移,回到茶室。可是,哪里还有王永仁的影子? 张纯风怒不可遏,放出施了追魂咒的飞刀,狂奔而去。眨眼间,王家庄的一处厢房里便有了兵器碰撞的声音。 想跑? 张纯风一飞冲天,掏出狮吟刀,使出一招迎风十字斩,狂风暴雨般,袭向王永仁。 王永仁慌了,一边横飞纵跳一边出掌,接连拍向厢房里的地面,终于使其陷入大坑里。 没有任何犹豫,王永仁立马跳进坑里,企图逃离。 张纯风眼疾手快,哪里能让他逃了?只见一张符纸窜了下去,贴住王永仁的脚踝,瞬间化成一根绳子,将他缠绕起来。 王永仁大惊,短剑脱手,绕着他的身体旋转一圈,终于割断绳子。 他落到密道下,狂喜,正要调动空间法则离去,发现依旧没有效果。 他顿时涌出强烈的不祥预感,想要瞬移出去,往密道内部躲藏,可是撞在了法阵的边缘。 此时,张纯风正在上面洞口俯视着他,面色冷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王永仁喃喃道。 第204章 王家庄(12) “有什么不可能的?”张纯风冷冷说道,“你刚才出剑的那个刹那,我就设好了。” “不可能,不可能!”王永仁摇着头,完全不相信。 “你可以去死了!”张纯风又说道。 王永仁一听,急道:“你别杀我,我把整个王家庄都给你,把所有积蓄都给你,你放了我!” 张纯风并不回答,只是冷冷地俯视他。 等不到张纯风的回应,王永仁越发着急。突然,他灵光闪现,说道:“张少侠不是要找一个大块头吗?放了我,我告诉你!” 张纯风心动了一下,将信将疑,问道:“你知道他的行踪?” “当然,你先放了我再说。” “少废话,快说!” 王永仁犹豫片刻,说道:“前阵子联军从这里经过,大块头特别显眼,我印象特别深刻。”王永仁说道。 张纯风大喜,急问道:“人呢?去哪了?” “你先放了我。” “你没资格谈条件。” “那我不说。” 张纯风思量了一下,没有回应。 “你何不答应我?对双方都有好处!”王永仁急道。 张纯风摇摇头,拒绝了:“死在你手里的人命太多,我不可能让你活着的。” 王永仁顿时大骂起来,歇斯底里地问候了张纯风祖宗十八代。 张纯风没有任何反应。 骂累了,王永仁感到越来越热,越来越难受,皮肤烧焦的味道钻入他的鼻子。 “求求你放了我!”他惊惧地哀嚎起来。 张纯风无动于衷。 “你难道不想知道那大块头的行踪吗?”王永仁反问道。 “我想知道。” “那你放我出去。” “你死了这条心!” 王永仁登时瘫软在地,满眼都是绝望。 这时,瞿冬出现,走到张纯风的旁边,同样俯视着王永仁,同样冷若冰霜。 片刻之后,王永仁被大日囚凰阵融化成灰,只留下一枚纳戒。 瞿冬转身走开,坐在门槛上,一言不发。 张纯风剑诀一转,取了王永仁的纳戒,翻了翻,除了一本《画隐仙法》,一本《噬心阵残篇》,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张纯风看了看《画隐仙法》,原来之前能藏人的那画叫“隐仙图”。 “你把这些钱分给附近一带的人。”张纯风取了《画隐仙法》,将纳戒扔给瞿冬。 瞿冬接过纳戒,问道:“其他人呢,没问出来吗?” “你跟他们说,失踪了!”张纯风隐瞒了真相,希望活着的人还有个念想。 瞿冬一阵沉默,放出一张张符纸,飞上空中,燃烧起来。 半晌之后,张纯风问道:“你们之前挑拨王永仁父子的关系,有多少把握?” “十成。” 张纯风有些不敢相信:“何以见得?” “一个觊觎庄主之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另一个提防自己的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要给点火花,一点就着。” “袜子就是那个火花?” “自然,我登门闹事,主要就是为了掉袜子,让他们误以为我是少庄主的人。” 张纯风点点头:“但结果是少庄主成了惊弓之鸟,逼着他先下手为强。” “可惜他太弱,不能造成两败俱伤,让我们渔翁得利。” 两人沉默了一会,张纯风突然想起虚空中的小姑娘,赶紧将她放了出来。 他摸摸小姑娘的头,将她移交给瞿冬:“带她回家!” 小姑娘没有说话,只是久久抱着张纯风的大腿,不愿离去。 “回家去,我还有事要忙!”张纯风又摸摸她的头发。 小姑娘眼神有些失望,终于放开手,一步一回头,跟着瞿冬走出了厢房。 张纯风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有些伤感。他凭空一闪,来到黑色锁子甲的卧室,再次进入那幅水墨画。 他回到黑色锁子甲旁边,一眼看去,对方已经气息奄奄,萎靡不振。 张纯风将他拎出画卷,到了卧室,解了他穴道,又扔给他一个小药瓶。 他便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一口喝了个精光。 渐渐地,他恢复了神色。张纯风将大师兄幻化出来,问道:“见过这个人吗?” 黑色锁子甲看了看幻像,又看了看张纯风,神情复杂,并不回答。 “看到就说看到,没看到就没看到,有什么好想的?”张纯风说道。 “你不杀我吗?”他问道。 “你很想我杀你吗?” 黑色锁子甲一听,又闭上了嘴,眼神闪烁。 “你想要活命吗?”张纯风又问道。 黑色锁子甲点点头。 “那你快点说,这人到底在哪里?” “他在……” 黑色锁子甲说了一半,突然袖箭连射,直刺张纯风的心口。 幸亏张纯风有乾元真气护身,袖箭在一米开外就寸步难进。 黑色锁子甲大吃一惊,立马瞬移出去,快速奔向门口,飞向屋顶。 烦死了! 张纯风暗骂一句,追了过去。他放出飞刀,如流星般刺入对方的大腿。 黑色锁子甲吃痛,顿时从空中跌落下来,摔倒在卧室门口。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能杀了我呢?”张纯风凌空点了他的穴道,站在他身旁。 黑色锁子甲喘着气,满脸都是不甘。 “我只是向你打听个人,你至于杀我吗?”张纯风说道。 黑色锁子甲冷笑:“如果我说出来,我还能有命吗?不如先下手为强。” “你不相信我?” “我谁都不信!” “……” 张纯风的耐心就快被耗尽,呵道:“我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告诉我!” 黑色锁子甲没有任何选择余地,只得乖乖将实情说了出来:“前阵子确实有一队联军路过这里,大块头身体魁梧,很扎眼。” “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离开了。” “去哪了?” “往北去了,进了李家沟,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他心如死灰,一副等待最终审判的样子。 张纯风心中的雾霾散去了不少,伸手解了对方的穴道,说道:“你走!” 黑色锁子甲一脸不可思议,愣住了。 “现在让你走,你又不走了?”张纯风没好气。 黑色锁子甲登时跳起来,狂奔出去,眨眼就上了屋顶,消失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李家沟,张纯风念叨着这个名字,回到了卧室。他将画卷取下来,收进纳戒里。 接着,张纯风上了屋顶,抬头看向北方,凭空一闪,消失在原地。 第205章 李家沟(1) 张纯风到达李家沟时,天色已经暗了。他从一片树林里走出来,行了一段羊肠小道,就看到了村口。 李家沟三面环水,背靠大山,村口一座石头小桥,似乎是通往外界的唯一路径。 整座村庄黑灯瞎火的,除了溪流声,隐约还能听见人的笑声,还有碰杯的声音。 举行宴会吗?黑灯瞎火的宴会?张纯风懒得多想,径直走过去,上了石桥。 嗖的一声,一支箭破空而来,直刺张纯风的面门。 张纯风停住脚步,双指一夹,截住了竹箭。 “来者何人?”村口露出一个大脑袋,搭箭拉弓,瞄准了张纯风。 “冒昧来访,还请见谅!”张纯风向对方行了一礼。 “少废话,来干什么的?”大脑袋喝道。 “来找个人!” “没有,你走!” “……” 还没问呢,你就说没有,你们在做什么勾当?张纯风心里吐槽两句,说道:“我就来找个人,他长……” 话没说完,对方打断了:“你烦不烦,都说没有了,滚滚滚!” 张纯风恼火了,看着对方,一步步向前走去。 大脑袋见状,目露寒光,手指一松,又放了一箭。 张纯风随手一甩,将刚才截住的箭射了出去,眨眼将对方的箭一分为二,顺势刺断对方的长弓。 大脑袋吓了一跳,急忙逃离,隐入村口边的墙里。接着,张纯风便听到一声声打锣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不久,八九个汉子出现在张纯风的眼前。其中两个弓箭手在屋顶,其余带刀的都半围着张纯风,气势汹汹的样子。 酒味熏天。 张纯风又向来人行了一礼,说道:“兄弟我着急找人,还请各位包涵。” 这时站出来一个人,一个四五十岁的光头汉子,冷冷说道:“找人就找人,伤我村民是什么意思?” “我何时伤你村民?”张纯风心中不快。 屋顶一个弓箭手登时跳了下来,怒道:“刚才明明射伤我,连我的长弓都被他折断了!” 说这话的,不是大脑袋还能是谁? 众人一听,躁动起来,作势要砍张纯风。 “伤哪里了?”张纯风保持冷静。 大脑袋支支吾吾,最后拉长脖子说道:“反正就是伤着了!” 张纯风笑了,众人的气势顿时矮了几分。光头剜了大脑袋一眼。 接着,他对张纯风冷冷道:“既然你伤了我村民,赔个一两银子就算数了!” 一两银子?你自己也心虚!张纯风笑道:“你们这样污蔑我,小心我要你们赔偿我的名誉损失费!” 大脑袋一听,看了看光头,脑袋耷拉着,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而光头面子挂不住,反大声骂道:“你伤我村民就算了,如今还要讹钱,这是不将我李家沟放在眼里!” 说着便一跃而起,一刀往下劈来,要将张纯风劈成两半。 然而,张纯风根本没有动,光头的刀在一米开外就寸步难进。 光头愣了一下,转而翻身,双脚踹向张纯风的胸口。结果自然也是纹丝不动。 光头又惊又怕,退了回去,落在众人后面。 “大家一起上!”他大吼一声,快速往后撤,躲进了围墙里。 众人原本就害怕,哪里会被他鼓动,见他后退,赶紧扔了武器,一溜烟就往回跑。 “等等。”张纯风喊道。 众人并不理会他。 张纯风无奈,凌空一指,点了最后一个人的穴道。那人一条腿在半空,一条腿站立,神情十分焦急。 “大侠饶命!”他几乎要哭出来。 众人一听,停了下来,扭头看着他。见他不能动弹,跑得更快。 张纯风走到那人面前,仔细一看,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见过这人吗?”张纯风将大师兄幻化出来。 少年张大了嘴,一副吃惊的样子。这是再次见到此人的震惊?张纯风十分期待少年的答案。 “你见过此人?”他急问道。 少年收起吃惊的表情,摇摇头。 张纯风一阵失望,问道:“那你张大嘴干什么?” “我就觉得这法术太厉害了,跟真的一样。” 张纯风勉强笑笑,又问道:“前阵子不是有中原联军经过这里吗?” “听说是有这么一回事。” “听说?听谁说?” “族长。” 张纯风又有了希望,双眼发光,急忙说道:“快带我去见族长!” 说着就往村里走去。少年在背后喊道:“诶……你快放了我!” 张纯风这才记起,自己把人家穴位封住了。他解了少年的穴位,对方没站稳,立马跌倒在地。 “你大爷的!”少年骂了句粗口,站了起来。 两人正要往村里走,一群人浩浩荡荡跑了过来,将张纯风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少年看了一眼张纯风,钻进人群里去。 “就是你伤了我村民?”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站了出来。 他一身碎花圆领青衣,手中一把折扇,哈欠连连。 “我无缘无故伤你村民干什么?”张纯风很无语。 “我怎么知道?还请你告诉我!”哈欠青年将折扇一甩,摇了起来。 “我来找人,一个大脑袋没打招呼就向我射了一箭,我要是普通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所以,你就打伤了他?”哈欠青年扇子一合,大声喝道。 “并没有,我不过射断了他的弓而已,他一点事都没有。”张纯风很淡定。 “你说没事就没事了?”哈欠青年伸手一拉,将旁边大脑袋拉了过去,“这不就是你射伤的!” 说着,从大脑袋背后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大力刺入大脑袋的大腿,痛得他惨叫一声。 哈欠青年看着张纯风,一脸狠色。 “这么看来,你是吃定我了?”张纯风嗤笑。 哈欠青年得意地笑了,回道:“你挺聪明,要是杀了多可惜。这样,你赔我一万两银子,我就放了你!” 张纯风摇摇头,笑道:“你回家被子一盖,啥都有。” 哈欠青年想了想,没明白,半眯着眼,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叫你回家睡觉,梦里啥都有。” 众人一听,哈哈笑起来。 哈欠青年登时恼火了,骂道:“我看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敢消遣老子?” 第206章 李家沟(2) 顿时鸦雀无声。张纯风保持着微笑,说道:“我不过是来找个人,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我,你说我消遣你?” 哈欠青年斜眼看向张纯风,说道:“找人?我看你是来偷我们粮食的!” 光头立马站出来附和:“没错,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肯定是来偷粮食的!” 众人一听,群情激愤,七嘴八舌,各说一通。张纯风看了一圈,眉头微皱。 “大家快看,他无法反驳,他默认了!”哈欠青年露出得意的笑容。 众人当即安静下来,看向张纯风,神色各异。 “我偷你们粮食?”张纯风一脸问号,“我要你们粮食干什么?” “少在这里装蒜,今年我们李家沟粮食丰产,你肯定是来偷粮食的!”光头喝道。 “肯定?你用什么肯定?用你的嘴吗?”张纯风恼火了。 光头被噎了一下,恼羞成怒,提高音量嚷道:“我用我人格担保,此贼就是来偷粮食的!” 说着,一刀刺向张纯风的心口。众人响应,跟着将各式兵器往张纯风身上招呼。 结果不出意料,全都寸步难进。哈欠青年见状,面露疑惑。他又仔细打量张纯风,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众人愣了一下,急忙后退,有的连兵器都不要了。 “你们李家沟就这样蛮不讲理吗?”张纯风目露寒光,向前走了一步。 众人立马后退几步。光头钻到人群后头,支支吾吾说道:“我们李家沟最讲道理了,你最好把嘴放干净点!” “最讲道理?你讲道理的话,跑后面干什么?” 众人闻言,将目光投向光头。光头立马心虚,却嘴硬,说道:“道理在哪里都是道理,我喜欢站后面也不妨碍我讲道理!” 话音刚落,众人一阵哄堂大笑。光头脸红到耳根。 “住嘴!” 哈欠青年大喝一声,众人只好安静下来。只听他向张纯风说道:“我们现在怀疑你偷粮食,请你配合调查!” “怎么个配合法?”张纯风问道。 “把纳戒交出来!” 张纯风冷笑:“我现在怀疑你打劫,请你配合调查!” “你……” 哈欠青年怒目相对,随之放软了口气,说道:“你若拒绝调查,偷粮的嫌疑就洗不清楚了!” “你们随口安在我头上的帽子,你以为我在意吗?”张纯风不屑道。 哈欠青年气得咬牙,向前一步,想要动手,却又犹豫了。 他思前想后,最后说道:“你打扰了我李家沟的清静,赔个三千两,我们就算两清了!” “你们李家沟的清静那么值钱?”张纯风讽刺道。 “当然,我李家沟的清静远近闻名,三千两算便宜你了!” “我若不给呢?” “你出不了这个村!” 张纯风不搭话,双手交叉抱胸,笑嘻嘻地看着他。 哈欠青年心虚,犹豫一下,说道:“一千两,不能再低了!” 张纯风依旧不搭话,依旧笑嘻嘻地看着他。 “五百两,别不识抬举!” 张纯风叹口气,从纳戒拿出来十两银子,扔给对方,说道:“我确实打扰了你们的清静,这十两银子就当我请大家喝酒!” 哈欠青年接了银子,作势要扔掉,结果还是拿住了。他哼了一声,拨开人群,退回村里去了。 众人见状,纷纷跟着退了回去。 “等等。”张纯风喊了一句。 众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以目光询问。张纯风再次幻化出大师兄,问道:“你们见过这个人吗?” 众人瞧了两眼,大部分便转头走了,只有一个老汉留在原地。 “你见过此人?”张纯风问道。 “见过。”那老汉懒懒说道。 张纯风大喜,拱手行礼:“还请前辈告知。” “五百两。”那老汉依旧懒懒的。 走得慢的几个人闻言,再次停住脚步,转身看热闹。 张纯风皱了皱眉,说道:“三十两。” 那老汉转身就走。 “等等,”张纯风叫住他,“五十两。” “三百两,一分不少。”他停住了脚步。 麻蛋,打劫啊! 张纯风掏出一百五十两银子,扔给老汉,说道:“先给一半,说完再给一半!” 老汉接过银子,咬了咬,收入怀中,说道:“前阵子有一队中原联军从河对岸经过,三更半夜的,我值夜刚好看见。” “然后呢?” “然后……” 话说一半,老汉的额头上出现一支箭,他登时倒地身亡。 那几个看热闹的全都怔住了,旋即大喊大叫,往村里狂奔。 张纯风也是一愣,接着环顾四周,仔细感应,并未发现放箭的人。 麻蛋,关键时刻把人射死了,烦不烦啊?张纯风心里的羊驼又再次呼啸而过。 他叹口气,走到那老汉的尸体前,查看凶器。没什么特别的,就一普通竹箭。 正看着,村里传来一阵嘈杂声,又是一大群人急匆匆赶来,将张纯风团团围住。 一个老妇从人群后钻了进来,一见倒地的老汉,立马呼天抢地,踉踉跄跄跑过去,抱住了他的尸体。 她痛哭流涕,情绪十分激动。 哈欠青年目露凶光,急急走到张纯风面前,企图揪住他的衣领。被乾元真气挡住了。 哈欠青年又怒又尴尬,手臂一甩,骂道:“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恶徒,果然如此!” “人不是我射死的,我怎么成恶徒了呢?”张纯风很淡定。 “你说不是就不是了?” “我当时还问他问题,期待他给我答案呢,怎么可能杀他?” 哈欠青年吃瘪,憋了一肚子气。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说道:“除非你把凶手揪出来,否则,你就是凶手。” “当时就有几个凑热闹的在现场,可以证明,我当时正在和老汉对话,正在期待他给我答案,你问他们就行。” 哈欠青年纸扇一甩,摇了起来,说道:“你别讲这些没用的,他们现在根本不敢出来作证,谁作证谁可能死!” 张纯风将眼光放在人群里,搜索刚才那几个人。果然,全都低着头,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们愿意出来作证吗?”张纯风向他们行了一礼。 没人反应。 “你看,根本没人敢出来给你作证,”哈欠青年得意,“我看你就是凶手!” 第207章 李家沟(3) “他就是凶手!”人群中有人附和,听声音应该是光头。 “他就是凶手!”更多人附和。 张纯风冷笑,这是讹上他了。他倒要看看这群人能拿他怎么办! 他环视一周,接着向着哈欠青年走去。 哈欠青年向后退了几步,大声喝道:“给我上,把这凶手抓住!” 众人便一拥而上,各式武器又往张纯风身上招呼。张纯风懒得理他们,一个瞬移,贴近哈欠青年,伸手就是一拳,将他撞飞出去。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哈欠青年已经撞在村口的围墙上,嘴角渗出血迹来。 光头见状,咽了一口唾沫,惊慌爬上他的脸。 “如果你们还讲良知,还讲是非的话,就站出来给我作证,人不是我杀的!”张纯风看向那几个原本可以作证的人。 他们面面相觑,又低下头去,并不敢站出来。 张纯风面露失望,又说道:“你们可得想清楚,不愿意作证,就等于支持他人作恶,心魔可就在你们心中埋下种子了!” 那几个一听,跃跃欲试,但终究还是缄口不言。 张纯风无奈,转身走向哈欠青年,一步一步,吓得对方浑身发抖。 “我们从没见过面,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一再为难我,我不过想找个人而已!”张纯风俯视着哈欠青年,说道。 哈欠青年假装镇定,回道:“你少在这里狡辩,你害死我李家沟村民,就该承担责任!” 油盐不进! 张纯风有些恼火,点了他的穴位,凌空一巴掌,将他左脸打得红肿起来。 “你蛮横一次,我打你一巴掌,你继续啊!”张纯风说道。 哈欠青年吃痛,又哭又骂:“你敢打我?我去你大爷,你算什么狗东西……” 啪,又是一巴掌,将他的右脸也打得肿起来。 哈欠青年哀嚎起来,却不敢再骂。众人见了,也不敢上前,只是呆呆地看着。 “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张纯风冷笑。 哈欠青年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哀嚎。 突然,一股剑意从村内袭来,张纯风眯了一下眼,侧身一躲,剑意从身前划了过去,切断后面一个人的大腿。 那人惨叫一声,晕了过去,众人连忙过去查看。 张纯风抬头一看,村口屋顶站着一个中年人,手持一把长剑,背后还背着一把,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那人约五十岁,一身紫色碎花绸缎长袍,左手套着银色铁手,目露凶光。 “是二叔来了吗?”哈欠青年背对着村口,看不见中年人,但双眼流露出喜色。 却听中年人骂道:“没用的东西,待会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说着跳了下来,与张纯风隔着七八米。 张纯风一听对方语气,又联想刚才那一剑,心中有些郁闷。此人恐怕不是个厚道的人。 张纯风向对方抱拳行礼,说道:“深夜来访,有些误会,还请……” 话没说完,对方已经窜了过来,一剑就往张纯风的心口刺来。 麻蛋,果然也是个垃圾人。张纯风立马开启盾阵,一拳迎过去,将他的长剑砸成弯曲废铁,顺势把他震了回去。 中年人滑行十多米,撞翻几个人,这才停了下来。他将弯曲的剑扔在地上,哈哈笑起来,说道:“好久没遇见这么强的对手了,过瘾!” 一个元婴期而已,说得好像自己一直处于无敌的寂寞状态一样。张纯风暗暗吐了个槽。 “我只是来找人而已,不是来打架的。”张纯风收了盾阵。 “先打一架再说其他的!”那中年人纳戒一闪,又拿了一把长剑。 “不打不打,除非你告诉我这个人去哪了。”张纯风又将大师兄幻化出来。 中年人仔细一看,摇摇头,说道:“没见过。” “你们族长知道,你去把他叫出来,等我问清楚了,我再陪你打。” “打了再说。” 话音未落,那中年人已经出招。只见他跃上半空,斜劈一剑,一股剑意便袭击而来。 张纯风刚要躲避,对方又连刷几剑,道道剑意接连杀过来。 可惜速度太慢。张纯风一飞冲天,掏出银龙剑,也是斜劈一剑,剑意立马逼近对方。 那中年人急忙翻滚,想要躲避,可衣角已经被撕碎。他大吃一惊,脸色苍白,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张纯风收了银龙剑,飘落地面,向中年人行了一礼:“承让!” 中年人满眼都是不甘,说道:“我还没出全力,你别得意!” “你还要打?”张纯风有些烦。 “我若出全力,你不一定能扛一招。”中年人剑诀翻转,背后的剑立马出鞘,冲上了高空。 张纯风抬头看了一眼,那剑上了最高点便冲了下来,如流星般划破天际。 这和朱岗的招式差不多,甚至还弱了些。张纯风又看看周围的人,面有忧色。要是那把剑扎入人群,这可就没得救了。 还是收入虚空中! 张纯风法随意动,调动空间法则,那猛然刺下的长剑,马上消失不见。中年人原本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旋即,他反应过来,向张纯风喝道:“你不敢接我这一剑?” 张纯风摇摇头。 “你也知道厉害!你认输吗?”他又有了得意的神色。 这人脑子不好使,我连你的武器都能没收,你还觉得我打不过你? “我是说,这里那么多人,你这一剑要是走偏了,村民会死的。”张纯风郑重其事。 “死了就死,反正都是废物!”中年人脱口而出。 众人哗然。 中年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一不小心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众人怒目相对,往中年人围过去。 “反了吗?”中年人有些怂,大声嚷嚷。 “李恤生,那就是你的心里话?”人群中一个老人家问道。 原来中年人叫李恤生。 他不回答,长剑横挡,往后退了几步。 “我们找族长理论去。”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纷纷附和。 正吵得一团糟时,村的另一头忽然锣声震天响。 众人立马安静下来,随后一窝蜂跑进村里,往锣声来源处赶去。 李恤生反应最快,他翻身跃上屋顶,快速飞过去。 最后只剩下哈欠青年和张纯风两个人。 “你是族长的儿子?”张纯风解了他穴道。 哈欠青年急忙逃跑,根本不理会张纯风的问题。 第208章 李家沟(4) 张纯风好奇发生了什么,飞上屋顶,也跟了过去。 那是村里最里面的一座大房子,周围都是人,举着火把,都将眼光看向房子里面。 门口边站着一个斗笠汉子,靠在门边,双手交叉抱胸,嘴角叼着一根草。 张纯风幻化出一只蚊子,飞进房子里去。原来是座大仓库,里面一大半的空间都堆了麦子。 麦堆前站着三个人,都看着粮食,一言不发。 左边是个姑娘,约十七八岁,樱桃小嘴大眼睛,五官精致的程度不输秋霜。 她一身米白长裙,一会看看粮食,一会看看中间那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不敢多言。 那中年人一身灰色道袍,抱着一柄拂尘,眼里有怒火,骂道:“叫你看好粮仓,你去干嘛了?” “村口来了个人,听说很能打,我就去会会他,哪里知道……”右边站着的是李恤生,满脸都是委屈。 “蠢货!”道袍中年人又骂道。 李恤生不敢反驳,转而说道:“去他娘的,我去把刘家村掀了!”说着就要转身出去。 “你有证据吗?”道袍中年人喊住了他。 “把刘家村掀了自然有证据!”李恤生暴躁。 “放肆!”道袍中年人喝道,“你先回去等着,我自有办法把粮食找回来。” 李恤生一听,急得跳脚,骂道:“李恤民,你别以为自己是族长就可以让我靠边站,没门!” “二叔你胡说什么呢?”姑娘赶紧圆场,“爹让你等着,是有更重要的任务交代你做!” 李恤生半信半疑,走到姑娘旁边,问道:“焉儿,你快说有什么任务?” “你等着就是了,急什么?”焉儿姑娘回道。 “李焉,你又骗我是不是?”李恤生歪着脸,食指对着她。 “我骗你做什么,我又没钱赚!”李焉回道。 李恤生无法判断,只好问李恤民:“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李恤民无奈,从袖袍里拿出一个锦囊,扔给他,命令道:“回去再看!” 李恤生接过锦囊,立马就拆开来看,从中掏出一张纸,一看,上面工工整整八个字:大音若虚,取敌无声。 他摸不着头脑,问道:“啥意思?” 李恤民恼怒:“滚,回去想!” 李恤生撇了撇嘴,拿到李焉面前,讨好道:“焉儿,你告诉二叔,这啥意思?” 李焉笑了笑,说道:“二叔不是自诩天下第一聪明吗?回去肯定能想明白!” 李恤生讪讪地笑了笑,将纸条放回锦囊,出了仓库门,只留下父女两人。 “你有什么看法?”李恤民向李焉问道。 “这一半的粮食都被偷了,那么大量,不可能用车运走的。”李焉踱起步来。 “那是用什么?” “除了传送阵,还有什么?” 李恤民微笑:“我也是这么想的。能够悄无声息地运走大量粮食,除了传送阵,我还想不出什么办法。” “那爹爹现在有什么对策了吗?” “明早你去三姨家探探口风,其余我自有办法。” 李焉点点头,离开了仓库。李恤民沉默一会,也出了仓库大门,对着一众村民,说道:“都先回去,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粮食就该找回来了!” 众人一听,欢欣鼓舞,慢慢散了。李恤民看着众人的背影,面无表情。 “要我去一趟吗?”叼草男问道。 “不着急,你去把恤天叫回来即可!” 叼草男没说什么,当即离开,消失在夜幕里。 待他消失,李恤民突然说道:“张少侠既然来了,何不下来见一面?” 这都被发现了?张纯风只好从屋顶飘了下去。 “深夜造访,打扰了!”张纯风向李恤民行了一礼。 “听说你来打听一个人,可有此事?”李恤民开门见山。 “确有此事!”张纯风又将大师兄幻化出来,“前辈可曾见过此人?” 李恤民看了一眼,笑道:“前阵子和老猴头值夜,曾见过。” 张纯风喜道:“可知人去哪了?” 李恤民笑了笑,回道:“张少侠帮我办件事,我自然告诉你。” “什么事?” 李恤民沉默一会,缓缓说道:“我们的粮食被人偷走了,大概率是刘家村的人干的,你帮我核实一下。” “为何如此确定是刘家村的人干的呢?” “因为他们今年颗粒无收。” “你们丰收,他们怎么会颗粒无收?” “听说被新月教的人抢收了!” 张纯风恍然大悟,又问道:“只需要我核实吗?” 李恤民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块黑色圆形令牌,递给张纯风,说道:“你带着,如果被对方察觉,将他掏出来,应该可以化解干戈。” 张纯风接过令牌,看了看,一面刻着个李字,另一面刻了一条蛇,也没什么特别的,问道:“刘家村怎么走?” 李恤民转过身,往北指了指:“向北走,步行大概一个时辰。就一个石头村庄,建在一座大山的山腰,挺好认的!”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张纯风便离开李家沟,往刘家村走去。 刘家村是个大村,规模比李家沟大了不少。张纯风藏于半山一棵大树上,感应着周围。 毫无动静,全村都是均匀的呼吸声,全都睡得死死的,哪里有一点偷粮的迹象! 给对方一点压力试试。张纯风将李恤生幻化出来,往村里屋顶飞去。 接着,他放出一张符纸,化成一块小石头,射向村里的了望塔。 啪的一声,惊扰了了望塔守夜的人。 “什么人?”他打起十二分精神。 “你大爷我!”幻象开口,显得很嚣张。 那人一看是李恤生,当即响锣,整个村庄顿时点了灯,亮堂无比。 “你们刘家村竟然敢偷我李家沟的粮食,看我不拆了你们的老窝!”幻象大骂道。 守夜人一听,锣敲得更加急,二十多个人很快来到幻象底下的屋子周围,手中拿着各式武器。 另有几个人飞上屋顶,将幻象围了起来。 张纯风不再讲话,目光四处搜索,看看有没有人去往另一个地方,一个隐藏粮食的地方。 可惜,并没有! “识相的赶紧把粮食交出来!”幻象又说道。 “放你娘的狗屁,”远处屋顶快速飞来一个人,“我们虽然缺粮,也不至于偷!” 第209章 李家沟(5) 那人约三十来岁,一身蓝衣,满脸胡须碴子,双眼流露出疲惫的神情,似乎很久没有睡觉的样子。 他长槊在手,落在幻象七八米处,眼勾勾地看着它。 看那人的样子,不大像说谎,难道李恤民判断错了? “你说没偷就没偷吗?让我看看证据!”幻象说道。 “我没干过的事,还要我自己证明?”长槊男很愤怒。 “就让我看看粮仓!” “你休想,我们刘家村的粮仓岂是随便让人看的?” “你心虚?” “你才心虚,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如此纠缠也没意义,打草惊蛇不奏效,那就再想办法。 张纯风收了幻术,幻象立马凭空消失,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就连长槊男也不例外。 张纯风想了想,决定跟着长槊男,看看有什么收获,毕竟是这里说得上数的人。 他幻化出一只蚊子,飞到对方的头发上,接着便是等待了。 过了一会,众人回过神来,纷纷散去。长槊男环顾四周,一个弹跳,往西面一处房子跃去。 下了地面,他钻进一间屋子,坐了一会,确认无人跟踪,才躺在床上睡觉。 躺了一会,他突然动了一下,床边便出现一个洞口。他下了床,沿着洞口的楼梯,走了下去。 下了密道,乌漆麻黑,他点燃火折子,走了一段路。忽然前头有光,接着豁然开朗,一个宽阔的地下仓库出现在眼前。 张纯风仔细一看,一大堆麦子占了一半空间,另外一半则坐满了老幼妇孺,正吃着饭,饿死鬼一样。 看着一个个瘦骨如柴的人,张纯风一阵心酸。他收了幻术,靠在树干上,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粮食是找到了,传达还是隐瞒,张纯风拿不定主意。先过了这一夜,让他们吃个饱饭再说! 终于熬到次日清晨,天阴沉沉的,没有太阳。几个老幼妇孺走出家门,笑容挂在脸上。 此时,山下出现一个人,一身白色裙子,不是李焉还有谁?难道她的三姨在这里? 只见她轻快地走在山路上,一转眼就到了山腰村口。 “站住!” 村口哨岗里的汉子叫住了她。 “我来看我三姨!”李焉说道。 “回去,现在不适合。”哨岗回道。 “有什么不适合的?” “反正不适合。” “我打小在这长大,怎么就不适合了?”李焉急了。 哨岗有些难为情,最后还是强硬道:“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李家沟有独木桥,我刘家村有阳关道,没什么好交往的?” 李焉闻言,一脸落寞,怔了一会,转身下山去。 “等等。” 一个声音从村口屋顶传来,张纯风一看,是那长槊男。 李焉停住了脚步,回头一看,露出了笑容,欢快地叫道:“三表哥,快让我进去!” 那长槊男却是一副臭脸,说道:“之前你表嫂给你的金链子,你得还回来。我们从今往后没有任何瓜葛!” 李焉一听,愣了一下,随即脱下手腕的一条链子,扔给长槊男,立马转身离去。她的眼眶有泪,一边走一边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长槊男接住链子,望着李焉的背影,眼神黯淡。他跳下屋顶,长槊一扫,将路边一棵大树拦腰截断。 突然,一股杀气从他身后袭来。长槊男纵身一跃,斜飞上去,到了屋顶,躲过一劫。 却听一个声音传来:“刘烈山,你敢欺负我李家人,等死!” 张纯风循声望去,南边一棵树上悬立着一个人,手中一把剑,背上一把剑,正是李恤生。 刘烈山抬头看向他,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李焉是我李家的人,你欺负她就是欺负我李家,你说与我何干?”李恤生喝道。 “这里是刘家村,不是你李家沟,别一口一个李家李家的!” 李恤生气极,脚尖轻点树梢,跃上半空,斜劈一剑,剑意瞬间袭向刘烈山。 刘烈山快速奔离,一个跃起,长槊斜挑,槊意眨眼就划向李恤生的胸口。 李恤生急忙长剑横扫,嘭的一声,倒退十多米,落在屋顶上。 刘烈山露出不屑的表情,说道:“就你这垃圾水准,还敢来刘家村撒野?” 李恤生落了下风,又被羞辱,满腔都是怒火。他再次跃起,剑招连出,一股股剑意便接连袭向刘烈山。 刘烈山不敢硬接,只好横飞纵跳,在屋顶上快速移动。剑意摧枯拉朽,撕毁一个个屋顶。 然而,刘烈山安然无恙。 李恤生从半空中落下,轻点屋顶,再次弹起,向刘烈山刺去。 刘烈山长槊只一上挺,李恤生只得横剑格挡,当即被顶了回去。 李恤生空中倒退时,又斜劈一剑,剑意再次袭向刘烈山。 这一剑距离太近,刘烈山避无可避,只能长槊格挡,奈何整个人都被震了下去。 他的身体撞破屋檐,跌落下地,卷起尘土滚滚。附近几个人连忙飞跃过来,抽出长刀,将他护了起来。 李恤生翻身落在屋顶,面露得意之色,说道:“不过如此,识相的就快点跪下来叫声爷爷。” 刘烈山站起来,拨开人群,跃上屋顶,冷冷道:“大家都是元婴期,半斤八两,轮得到你一个小丑在这里嚣张吗?” “我是小丑?那你连小丑都不如!” “你……” 李恤生越发得意,说道:“你现在叫我爷爷,我饶你不死,待会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胜负未定,你哪来的底气?” “我有两把剑,现在才出了一把,你说我的底气从哪里来?” “我不管你有几把剑,我必一槊破之!” “你可得想清楚,现在你叫一声爷爷,全村平安。否则,待会就得全村一起叫爷爷了!” 李恤生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屋底下几个刀客哪里受得了这窝囊气,纷纷跃上屋顶,一起向李恤生窜去。 可惜太弱,李恤生只一剑,就将几人劈了回去。 刘烈山长槊横挡,接住几人,喝道:“你们一边掠阵就行,我一个人能应付!” 几人灰头土脸,只好散开,退在一边。 李恤生笑道:“想好了吗?叫声爷爷并不难,有什么开不了口的?” 第210章 李家沟(6) 刘烈山并不回答,只双眼盯着他,握紧手中武器,随时发起攻击。 李恤生收起笑脸,目露狠色,说道:“既然你要全村人叫我爷爷,我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李恤生就动了。只见他剑诀翻转,背后长剑立马出鞘,一飞冲天。 刘烈山懒得管它,快速窜了出去,长槊前刺,直逼对方面门。 李恤生嘴角上扬,长剑斜劈,隔开长槊,旋转身体,往刘烈山靠过来,同时弹出铁手,企图抓住对方的脖子。 刘烈山等的就是这一刻,长槊顺势旋转,突然变长,猛然横扫,李恤生顿时被拍了出去。 刘烈山本要乘胜追击,奈何空中长剑将至,携带天地之威,压得他不得不快速奔离。 再看李恤生,只见他撞破屋脊,在屋面滚了几滚,方停了下来。 他剑诀翻转,空中飞剑便追着刘烈山纠缠起来。他又占得了优势。 “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李恤生翻身站起来。 刘烈山并不理他,长槊挥舞,与长剑斗得难分难解。 “我现在上去给你一剑,你能阻挡吗?”李恤生越发得意。 几个掠阵的一听,着急起来,跃到两人中间,将双方隔开。 李恤生冷笑,说道:“你们能干什么?你们连我一招都接不住,来送死吗?” 几人顿时面露惧意,后退几步,犹豫着要不要撤退。 “叫爷爷,我让你们走!”李恤生笑道。 几人一听,银牙一咬,又前进几步。李恤生很生气,目露凶光,向前走了几步,随手一剑,一股剑意便袭击出去。 眼见几人就要被拦腰切断,一张符纸突然凭空出现,瞬间化成一块铁板,护住了众人。 死里逃生,几人恍惚了一会,赶紧逃离,一溜烟下了屋顶,消失了。 李恤生也是吃了一惊,转而飞向刘烈山,连划数十剑,道道剑意便一股脑往刘烈山招呼过去。 刘烈山原本就被缠住,哪里还有能力应对这数十道剑意?他心慌意乱,胳膊立马被刺了一剑。 说时迟那时快,又是一块铁板挡住了李恤生的剑意。 李恤生大怒,吼道:“哪个小王八蛋在捣鬼,出来跟你爷爷一较高下!” 张纯风懒得理他,剑诀一转,夺取飞剑的控制权,直刺李恤生的大腿。 李恤生大惊失色,手中长剑急忙格挡,竟被飞剑刺断,大腿随之遭了殃。 他又痛又惊,迅速拔出大腿上的飞剑,紧握在手里。 “出来,出来和你爷爷打一架!”他四周环顾,大怒道。 观看的众人也在四下搜索,想要看看这扭转局势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过,张纯风还不想露脸。他连要不要给李恤民传达消息的决心都还没下定。 李恤生等了一会,不见有人露面,便又骂道:“藏头露尾的怂货,有本事出来啊!” 刘烈山恢复了气息,立马又盯上了李恤生,说道:“你走还是要继续打?” 李恤生受了伤,飞剑又被破了,没什么底气。可是,他之前那么嚣张,如今又怎会轻易认怂? 只听他说道:“你叫我一声爷爷,我马上让你走!” 刘烈山面色冷峻,回道:“你若想打,我奉陪到底,你若想滚,现在就滚!” 这一说,李恤生登时怒了,脚尖一点,窜了过去。他双剑交叉,往外一拉,两道剑意便冲向刘烈山。 刘烈山没有飞剑牵制,往上一跃,上了半空,便躲了过去。长槊顺势往下砸,直敲李恤生的肩膀。 速度太快,李恤生只能举剑格挡,但又怎能抵挡长槊由上而下的力道? 李恤生长剑被长槊压入肩膀,血迹染红了衣裳。紧接着,房屋塌方,两个人接连掉进房里去。 房里烟尘滚滚,遮住了视线。待到尘埃落定,露出两人面容来,众人都怔住了。 只见两人面对面站着,李恤生一把剑插在刘烈山的大腿上,另一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咧着嘴笑。 “你输了,快叫爷爷!”李恤生说道。 刘烈山忍着痛,与李恤生怒目相对。 “我问你一次,你不叫的话,我就刺你一剑,看看到底你撑多少剑!”说着,李恤生拔出刘烈山腿上的剑,笑得格外渗人。 “叫爷爷!”他又命令道。 刘烈山咬着牙,依旧没有回答。李恤生长剑一刺,扎进对方另一条大腿,接着拔了出来。 “叫爷爷!”又是一剑,刺进肩膀。 刘烈山硬得像块石头,李恤生脾气越来越臭,最后威胁道:“你再不叫,我杀光你们刘家村。” 说着甩出一剑,剑意瞬间划向附近一个抱着孩子的村妇。吓得她目瞪口呆。然而,嘭的一声,铁板又挡住了他的剑意。 下一秒,李恤生的穴道便被封住了。他慌张起来,喝道:“你给我出来,我们面对面打一架!” 刘烈山看他只说不动的样子,料想他应该被定住了,便用手拨开脖子上的剑。 果然,对方毫无反应。刘烈山夺了双剑,在自己身上点了几处穴道,止住了血。接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李恤生一看,更加惊慌,骂道:“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啊!” 话音刚落,他的肩膀便被刺了一剑,痛得他嗷嗷叫。随后又是几剑,大腿,胳膊全都遭了殃。 “这几剑,是我还给你!”刘烈山说道。 “那现在能放了我吗?”李恤生惨兮兮的。 刘烈山摇摇头,又是一剑,断了对方一掌。他指着刚才差点死在剑意之下的那个村妇,说道:“这是她的。” 李恤生咬牙切齿,浑身发抖,眼光里都是怨恨。 刘烈山不理他,又是一剑,砍掉他的铁手,说道:“这一剑,是我们刘家村的。你们李家沟向我们借了三百石粮食,三年了也不还,我们要饿死了也不还!” 他说得越来越气愤,又是一剑,刺瞎了李恤生的右眼。 李恤生见他杀红了眼,恐慌了,连连叫到:“爷爷,别杀我,爷爷,别杀我……” 刘烈山冷笑一声,伸出一脚,将对方踢出房子,跌落在村道上。 “爷爷,别杀我,爷爷,别杀我……”李恤生又祈求道。 刘烈山扔了双剑,拿起长槊,走出房子,一步步走向李恤生。 第211章 李家沟(7) “你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你的。”他俯视着李恤生。 李恤生闻言,忧色尽散,说道:“那你赶紧放了我啊!” 刘烈山笑了笑,长槊一划,断了他筋脉。李恤生修为被废,气息萎靡,就像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 刘烈山抬头环顾四周,不见张纯风的人影,便抱拳行了一礼,说道:“多谢相助!” 说完又环顾一周,得不到回应,只好拎起李恤生,往村里面走去。 张纯风想了想,掏出扇子,遮住脸,随手一转,化成刘烈山的样子。随后,他凭空一闪,到了李家沟的村口。 放哨的人正倚靠在墙边打瞌睡,估计是因为昨晚折腾了半宿。 张纯风捡了一块小石头,轻轻一扔,砸在那人身上。他一个激灵,弹了起来,四下张望,见到刘烈山的样子,大惊失色。 “叫李恤民出来,说我来要粮食了。”张纯风学着刘烈山的语气。 那人并不买账,赶紧敲锣,不久便来了六个人,手持长刀,与张纯风对峙着。 “你们能做主吗?叫李恤民出来!”张纯风喝道。 那六个刀客相互对了一眼,向前走了两步,并不回答。 “李家沟借了我刘家村三百石粮食,你们六个能还吗?”张纯风开始套话。 那六个刀客依旧不回答,又向前走了几步。 “你们借粮不还,不怕天诛地灭?” 对方就像哑巴一样,完全不理会张纯风说什么。他们只是一味围上来。 看来,不打发了他们,李恤民是不会出来的。张纯风在背后放出一张符纸,化成长槊,拿在手里。 他扫了一眼对方六个人,不再说话。 突然,右侧那人跃上半空,径直往张纯风身上砍来。与此同时,正面也飞过来一人。 两人不同方向,企图让张纯风顾此失彼。只是,他们那慢动作又怎能得逞? 只见张纯风长槊横扫,拍中右侧刀客,将他撞飞,击中前方另一个刀客。 只一招,两人同时跌落地面,又滑行了十多米,方停了下来。 其余四个刀客一看,眉头紧皱,相互对了一眼,一拥而上,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夹击而来。 这是不信邪了! 张纯风长槊旋转一圈,啪啪啪啪,四人相继被拍了回去,跌倒在地。 “你们做不了主,在这里折腾什么?叫李恤民出来!”张纯风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 六个刀客扶持着爬起来,又对了一次眼神,再次一拥而上,纷纷跃上半空,往张纯风的天灵盖砍去。 背后偷袭?这很李家沟! 张纯风长槊脱手,横弹过去,六个刀客登时被长槊震了回去,倒飞数米,跌落在地。 而长槊借着与人触碰的反弹力,又回到张纯风的手里。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回过头。 六人爬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犹豫片刻,离开了村口,钻进村里去了。 身影还没完全消失,一个刀客就被踢了回来,倒地身亡。接着,一个人出现在村口,正是哈欠青年。 他身后跟着二十多个刀客,一副威风凛凛地样子。 他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下去,只残留着一点淤青。 “刘烈山,偷了我家的粮食,你还敢出现?”哈欠青年喝道。 张纯风转过身来,假装疑惑,旋即骂道:“放你娘的屁,你们欠我三百石粮食,我讨回来就行了,至于偷吗?” “就是你们偷的,少装蒜!”哈欠青年反驳。 “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我我我……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胡搅蛮缠的毛病又犯了,看来昨天没打痛。张纯风目露寒光,逼视对方,却见对方眼神闪烁。 “我再问一句,那三百石粮食,你们到底还不还?”张纯风长槊一挺,气势非凡。 哈欠青年昂首道:“要还也是你还,昨晚你偷了我家六百石粮食,除去借的三百石,你还倒欠我家三百石!” 终于承认借了三百石粮食没还,这就够了。就是这垃圾人实在欠揍。 张纯风怒目而视,说道:“刘家村要饿死人了,你不但不还粮食,还倒打一耙,你还是人吗?” “你们只是饿死人而已,我可要耽误一场宴席,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哈欠青年理直气壮。 这是人话吗?张纯风要气炸了,凌空一巴掌,将对方打成猪头。 “我们饿死事小,耽误你宴席事大,是这样吗?”张纯风目露寒光。 哈欠青年肿了半边脸,怒不可遏,袖袍里滑下一把长剑,骂道:“难道不是吗?你们这些贱民,饿死就饿死了,就跟死了一条狗一样,有什么好在意的?” 说着就要往张纯风冲过来。然而,原本跟他出来的其中一个刀客拦住了他。 “在你眼里,我们都是贱民,对吗?”那刀客冷冷问道。 “不然呢?” 哈欠青年话音未落,那刀客已经被他一剑劈成两半。 这一剑太没道理,张纯风愣了一下,凭空一闪,一拳砸在哈欠男的头上,登时将他撞了出去。 倒飞的身体撞翻一干人,最后跌倒在地,头撞在墙根。众人一看,整颗头颅都扁了,哪里还有气息。 惊慌瞬间蔓延,一部分人赶紧跑回村里,一部分人举刀,怯怯地看着张纯风,进退两难。 “把李恤民叫出来!”张纯风怒吼一声,一拳砸在围墙上,轰然倒塌,烟土飞扬。 原本犹豫的几个人,见状撒腿就跑。 就在此时,一股极强的剑意铺天盖地袭来。张纯风不敢大意,一个瞬移躲了过去。 尚未站稳,剑意紧随而来,快狠准,招招致命。幸亏张纯风有乾元真气和护身光罩,否则难逃一劫。 “你敢杀我儿,我让你碎尸万段!” 村口屋顶上站着一个人,一身道袍,手持长剑,正是李恤民。他满眼怒火,仿佛要吃了张纯风。 “他活该,像他那种蛮横无理,视人命如草芥的垃圾,就该扔进垃圾堆里!”张纯风丝毫不怂。 李恤民一听,越发愤怒,冲天而起,连刷数十剑,道道剑意便倾泻而下,劈头盖脸往张纯风袭来。 玩剑是,让你看看剑是怎么玩的! 张纯风凭空一闪,上了高空,法随意动,放出虚空中的一把长剑,直刺而下。 第212章 李家沟(8) 那速度那力度,又岂是李恤生所能比的? 李恤民先是失去目标,接着又感到头顶一股极强的威压,这让他十分不安。 毫不犹豫,他选择躲避,一个瞬移,立马转移出去。若迟一秒,他就要被一剑刺穿。 轰隆一声,长剑砸入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李恤民站在桥上,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你是张纯风?”他抬头看向高空。 “你反应慢了,现在才发现是我。”张纯风掏出扇子,摇身一变,露出真容。 “你为何杀我儿子?”李恤民问道。 张纯风冷笑:“刚才不是说了吗?他活该!” 李恤民半眯着眼睛,杀机四起,说道:“他不过说了几句玩笑话,何以到该死的地步?” “玩笑话?他说我村的人饿死事小,妨碍他宴席事大,这是玩笑话?” “这当然是玩笑话!” 张纯风冷笑:“我可看不出他有任何开玩笑的样子!” “无论玩笑话还是正儿八经的话,你也不能因言杀人!” “你以为我只是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杀他吗?他连你们自己人都杀,已经丧心病狂了!” 李恤民扫视了一下村口,地上确实有两具尸体。他的脸有些难看。 “这是我们李家沟自己的事,用不着你管!”他没有底气,显得很心虚。 “你们李家沟的事,我管定了!你们欠人家刘家村三百石粮食,为什么不还给人家?”张纯风喝道。 李恤民并不回答,袖袍里滑出一张符纸,贴在剑上,登时融入其中,消失不见。 张纯风正疑惑,李恤民一飞冲天,已经窜了上来。他速度极快,眨眼就到了张纯风脚底。 张纯风当机立断,开启盾阵,凭空一闪,到了李恤民侧面,伸手就是一拳。 谁知对方反应极快,同样伸出一拳,与之硬碰硬。双方各退数十米。 李恤民悬于树梢,张纯风飘落于屋顶,死死地盯住对方。 “你杀我儿,今日我必杀你!”李恤民说着,人已经弹了上来,连刷十多剑,道道剑意极速袭来。 张纯风本想一拳捶过去,发现自己突然处于一个安静的烟雾缭绕的湖面上。 诡异的幻境。 张纯风大感不好,十多道剑意已经杀了过来,连连招呼在他身上。 幻境消失,他被撞了下去,砸破屋顶,陷入房子底下的泥坑里。 幸亏乾元真气护身,没有大碍。他再一闪,到了桥上,掏出朱雀剑。 李恤民落在破烂的屋顶上,往下一看,发现张纯风已经不见了人影。他皱了一下眉,失望爬上他的脸庞。 “你欠人家的三百石粮食,什么时候还?”张纯风问道。 李恤民一听,嘴角上扬,转过身来,注视着张纯风。然而,当他发现对方毫发无损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先把命还给我再说!”他说道。 “所以,你是要赖账了?” “我从不赖账!” “那你为何不还人家粮食?” 李恤民冷笑:“现在借东西,不都应该有拿不回去的预期吗?刘家村三年前借给我三百石粮食,如今要拿回去,这算什么道理?” “……” 这两父子还真是一家人,全都理直气壮地耍流氓。 “所以,那三百石粮食,你是铁定不还了?”张纯风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就算刘家村饿死人了,你也不还吗?” “他刘家村饿死人与我何干?”李恤民笑道。 张纯风心里的一万匹羊驼又呼啸而过。他握紧朱雀剑,目露凶光。 李恤民也不再说话,袖袍突然窜出一根短剑,直刺张纯风的心口。 与此同时,他再次飞上高空,唰唰唰,瞬间数十剑,铺天盖地往张纯风袭来。 张纯风又不是傻子,站在那里任你打。只见他一个闪现,到了李恤民头顶,右脚一踏,立马将他捶了下去。 李恤民被打得猝不及防,心一慌,身形不稳,摇摇晃晃跌了下去。 尚未落地,张纯风暴风骤雨般的剑意已经到了。论速度与威力,李恤民的未免就太弱了。 只见他身中数剑,道袍破烂,十分狼狈。他连连瞬移,不断转移位置,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张纯风刚想乘胜追击,一把短剑破空而来,缓缓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张少侠,手下留情!”一个声音从村内的一棵高树上传来。 张纯风循声看去,却是李焉。她面无表情,扔给张纯风一个钱袋,继续说道:“这里有两百两银子,购买三百石粮食绰绰有余。” 张纯风接过钱袋子,又扔了回去,说道:“银子有什么用,饿肚子的时候,吃银子吗?” “但银子可以买粮食。”李焉又将钱袋子扔给张纯风。 “这偏僻的地方去哪里买粮食?我们只要粮食!”钱袋子又被扔了回去。 李焉拿住钱袋子,为难道:“我们的粮食也不够吃了,昨晚被偷了一大半。” “那是你们的事,你们大可拿钱去买粮食,而不是要我们去买。” 李焉考虑了一下,只好点头答应:“那你随我来!” 说着飞向粮仓,落在门口处。张纯风紧随其后。 守粮仓的四个人见了李焉,全都别过脸去,装作没看见。这让她感到生气且疑惑。 待到张纯风到来,四个人登时紧张起来,举刀相对,喝道:“你来做什么?” “来拿粮食!”张纯风开门见山。 四人一听,怒道:“我们李家沟的粮食,你凭什么拿?” “我替刘家村来拿,你有意见吗?” 几人立马心虚起来,相互对了一眼,但并不让路。 李焉喝道:“让开!” 四人并不领情,继续举刀相对。 “我的话也不管用了?”李焉又怒又委屈。 “你是贵人,我们是贱民,我们不是一家人,你请回!”其中一人说道。 “谁说的混账话,我们当然是一家人!”李焉怒道。 四人闻言,面面相觑。或许这姑娘和她兄弟不一样! “谁说的混账话?”李焉又重复了一次。 四人收了兵器,低头无语。 李焉扫视一眼,将钱袋子扔给其中一人,说道:“你们去买一些粮食回来。” 四人犹豫一下,走出了粮仓。 第213章 李家沟(9) 待四人走远,李焉问道:“这里粮食所剩不多,张少侠可以留点给我们吗?” 张纯风想了想,从纳戒拿出三百两银子,扔给李焉,说道:“粮食我带走,银子你拿去。” 李焉接住银子,毫无波澜,问道:“张少侠为何要帮刘家村?” “看不惯你们欺负人。”张纯风放出一张符纸,化成一个乾坤袋,准备将粮食收进去。 “没有其他因素?”李焉又问。 张纯风想了想,摇摇头。 李焉的眸子不经意间发出亮光。她继续说道:“你这样做,你想要找的人,恐怕我爹不会告诉你了!” 张纯风耸耸肩,无奈道:“那我只好逼他讲了!” 话音刚落,外面一个声音传来:“好大的口气!” 音未消,人已经到了,却是李恤民。他板着脸,剜了李焉一眼。 “爹!”李焉声如蚊吟。 李恤民哼了一声,骂道:“你翅膀硬了?敢做主将粮食送人了?” 李焉挺起胸膛,说道:“这不是送,是还!” “还?我们又不欠谁,何来还这一说?”李恤民随手一剑,划破了张纯风的乾坤袋。 张纯风双眼冒火,说道:“你休息了一下,是不是觉得自己又能战了?” 李恤民不理会他,对李焉骂道:“你给我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李焉一听,目露悲伤,一闪而过。她看了一下张纯风,不再多说什么,离开了粮仓。 李恤民这才转过身来,看向张纯风,说道:“张少侠,你有什么遗言吗?” “你那么有把握?”张纯风耍了耍朱雀剑。 “没把握我就不会现身了!” “那你就试……” 话说一半,李恤民已经动了,一把短剑从袖袍里窜了出去,直刺张纯风的面门。与此同时,他一个瞬移,也靠了过来。 张纯风反应极快,凭空一闪,到了屋顶。 李恤民一招扑空,迅速追了上来,再次瞬移,逼近张纯风。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一股巨力撞了出去。 “我要找的人,他在哪里?”张纯风没有追着他打,给他留点喘息的机会。 李恤民倒飞十多米,一个翻身,稳住身形,落在屋顶上。 “你都要死了,问这些有什么用?”他回道。 “既然我都要死了,你就满足我这个愿望呗!” 李恤民摇头,说道:“我最讨厌满足别人的愿望!” “……” 麻蛋,这该死的反派,那么纯粹干什么? 张纯风没办法,只得打服他再说了。 两人不再说话,相互盯着对方。突然,一张符纸从李恤民袖袍里窜出来,于半空中化成一块镜子,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张纯风的眼睛被闪了一下。就这一刹那间,李恤民用尽毕生功力,斜劈一剑,一道极强的剑意登时冲向张纯风。 嘭的一声,张纯风被震退十多米,撞破屋脊,翻了几番,才稳住。 李恤民本想将对方拦腰截断,结果只是后退一小段,这让他大失所望。 张纯风站起来,并无大碍,说道:“这招还行!” 还行?李恤民感到被嘲讽,大怒,袖袍窜出数十张符纸,全都化成镜子,一时间光芒万丈。 他刚想出手,身体已经被撞了出去。倒飞的过程中,一把飞刀在空中旋转一圈,镜子登时全毁,光芒消失。 他大惊失色,一个翻身,落入地面,赶紧跑路。可是,张纯风堵住了他。 不假思索,他立马换了个方向,瞬移出去,却被一股力量顶了回来。 他跌倒在地,立马弹起来,想要冲出去。奈何,一张符纸贴住他的脚踝,顿时化成一根绳子,缠住他全身。 李恤民跌倒在村道上,挣扎了一下,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他的眼神黯淡下去。 “我要找的人去哪里了?”张纯风落在他身边。 李恤民思绪翻滚,没有回答。 “我要找的人去哪里了?”张纯风重复道。 李恤民依旧在思考,依旧忽视张纯风的提问。 张纯风恼火,剑诀一转,飞刀当即刺穿对方的脚掌,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抵住他的太阳穴。 李恤民吃痛,咬着牙,怨恨地看向张纯风。 “这个人在哪里?”张纯风又将大师兄幻化出来。 “你先把我放了!”李恤民说道。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何必废话!” “那我干嘛要说?” 张纯风剑诀再转,加大了飞刀的力度,对方的太阳穴顿时渗出一丝血迹来。 “你若不想多吃苦头,就赶紧说!”张纯风面冷如霜。 李恤民说道:“我要见我女儿,只有她在场,我才跟你说。” “你有什么资格谈条件?”张纯风收了幻术,又加大飞刀的力度。 李恤民咬紧牙关,只是瞪着张纯风,并不说话。 “说不说?”张纯风剑诀倒转,飞刀离开太阳穴,刺穿李恤民的另一只脚掌。 李恤民痛得大汗淋漓,依旧咬紧牙关,一点都不松口。张纯风无奈,只好将他拎起来,准备带走。 此时,一个声音传来:“张少侠,等等!” 这熟悉的声音,不是李焉还能有谁?只见她脸色冷峻,缓缓走来。 张纯风便将李恤民扔在地上,俯视着他,说道:“你女儿来了,你可以说了吗?” 李恤民扭头看了看,见到李焉的身影,便对她说道:“你让他放了我。” 李焉俯视着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转而看向张纯风,说道:“张少侠,还请高抬贵手!” “我可以放他走,只要他告诉我人去了哪里!”张纯风回道。 李焉想了一下,望向李恤民,说道:“你告诉我,他会放你走。” 李恤民考虑了一下,说道:“那你俯身下来,我只对你说。” 这是典型的祸水转移。 李焉立马蹲下来,将耳朵贴在他的嘴边。李恤民嘀咕了几句,她便站了起来,向张纯风说道:“还请张少侠放人!” 张纯风剑诀一转,红绳子登时化成符纸,凭空消失。李恤民立马跳起来,一个瞬移,逃之夭夭。 “多谢张少侠!”李焉向他行了一礼。 “多谢就不必了,把行踪告诉我就行!” “他和队伍去了……” 话到关键,又一股极强的剑意杀来。 第214章 李家沟(10) 张纯风烦不胜烦,朱雀剑随手一挥,一股剑意冲了出去,与之硬碰硬。 嘭的一声,剑意相撞,张纯风往后滑行数米。他稳住身形,抬头看去,却见一个人影站在屋顶上,也正看着他,正是叼草男。 他手里还拎着个人,用力一扔,摔在屋脊上,却是刘烈山。 李焉大吃一惊。 张纯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叼草男不回答,纳戒一闪,一包粮食抓在手里,扔在刘烈山旁边。 麻蛋,被发现了。话说这人不是被叫去找李恤天吗?怎么跑去刘家村了? 正想着,李恤民跃上屋顶,满脸都是得意之色。只听他说道:“刘家村偷我粮食,人赃并获,你们有什么说的?” “人赃并获?”张纯风冷笑,“你对人赃并获有什么误会?” “嘴硬是没有用的!”李恤民说道。 “我劝你识相一点,把人放了,把粮食还了!”张纯风冷冷道。 “偷窃就该惩罚,你现在处处维护偷窃犯,想必你也有参与!”李恤民笑得越发灿烂。 张纯风怒了,骂道:“你个厚颜无耻之徒,欠粮不还,如今还把债主打一顿,简直是岂有此理!” 李恤民一听,气得牙痒痒,长剑一挥,断了刘烈山一只手臂。 张纯风见状,怒意盈胸,凭空一闪,一拳将李恤民捶了下去。屋顶破洞,瓦片尽落。 叼草男反应极快,立马雷奔过来,长剑前刺,直抵张纯风心口。 张纯风盾阵开启,再出一拳,将对方连人带剑撞了回去。 刚想将刘烈山带走,数十张符纸却从屋底窜了上来,遮住了张纯风的视线,其中还夹杂着一道剑意。 张纯风只能暂避锋芒,一个瞬移,上了树梢。 李恤民跃上屋顶,还未站稳,张纯风一个闪现,伸出一拳,又将他捶下屋底去。 这使得他格外恼怒,长剑乱舞,道道剑意由下而上,毫无规则地激射上来。 张纯风急忙闪躲,窜上高空。岂料叼草男紧追不放,唰唰唰十多剑,道道剑意席卷而来。 张纯风只好以剑代刀,使出一招断水一刀流,摧枯拉朽破了对方的剑意,又将他连人带剑撞了回去。 这一刀可比盾阵凶猛多了,叼草男的身体撞破屋脊,跌入村道,陷入泥里。人已经奄奄一息。 “你敢杀我徒弟?”下面传来一个声音,歇斯底里的。 张纯风向下一看,李恤民站在屋顶上,长剑架在刘烈山的脖子处,一剑划破他的脖子。 张纯风大吃一惊,杀机四起,一个闪现,贴近李恤民,一剑刺向他的心口。 眼见就要刺穿,凭空出现一块铁板,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剑。 接着,张纯风便感觉一股巨力砸向他的胸口,将他推了出去。 这不像李恤民的招式,来其他人了? 张纯风再一闪,落在一个屋顶上,环顾四周,却见李恤民不远处的屋脊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也是一身道袍,看起来比李恤民年轻几岁,长剑在手,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莫非他就是李恤天? 再看李恤民,他一手推倒刘烈山,情绪激动,四下张望,这才找到张纯风的身影。 二话不说,他立马瞬移过来,长剑直刺张纯风的眉心。 嘭的一声,一块铁板挡住了李恤民的剑,而此时,张纯风已经到了李恤天前方的屋顶,与之隔了十多米。 “听说你很强,我来会会你!”李恤天下巴上扬,一脸平静。 话音刚落,李恤民却杀了上来,不管不顾地往张纯风砍去。 李恤天皱了下眉,伸出一掌,立马将李恤民凌空拍了下去。 李恤民从地上跳上来,再次不管不顾地飞上来,一剑刺向张纯风。 李恤天目露寒光,又是一掌,将他拍了下去。 这一掌显然重了些,李恤民跌落地面,吐出一口血来。这终于让他冷静了一些。 李恤天往下瞪了一眼,转而看向张纯风,说道:“这下应该没人能干扰我们了!” 张纯风问道:“你们两个围攻我不好吗?” “张少侠,别把自己看得太高,我一个人,你大概率也是打不过的。”李恤天嗤笑。 “那你们两个一起上,省时省力不好吗?” “别讲这些没用的,出招!” “你赢了如何?我赢了又怎样?” “你赢不了!” “要是我赢了呢?” 李恤天有些不耐烦了,只好说道:“你要是赢了,就杀了我!” 张纯风摇摇头:“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我为什么要杀你?” “你不杀我,我就杀你,这够了吗?” 张纯风又摇摇头:“我们是人,又不是畜生,毫无理由的你死我活,未免太低……” 话没说完,李恤天已经出手了。他没了耐心,一个闪现,到了张纯风背后,伸手就是一剑,刺向对方的后脖子。 渡劫期的速度太快了,加上这种阴险的手段,若非乾元真气护身,怕是一招就完蛋。 张纯风被剑尖顶了出去,凭空一闪,到了李恤天上方,盾阵开启,一拳往下砸去。 李恤天反应极快,再一闪,到了张纯风背后,横切一剑,企图将对方拦腰截断。 电光火石间,张纯风只好继续闪现,到了另一个屋顶,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你慌了吗?”李恤天下巴又抬了起来。 “你只会背后捅刀子吗?” “能赢就行。” 张纯风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对于只有输赢的人,他没什么好说的。 李恤天也不废话,袖袍里窜出一张符纸,化成一把飞刀,极速刺向张纯风的心口。 同时,他一个闪现,又到了张纯风的背后,连刷数十剑。 前后夹攻,自带幻术,又是眨眼间的速度,他嘴角上扬,预先庆祝自己的胜利。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立马变成惊讶,因为他的飞刀刺上他的剑意,在他面前碰撞,炸裂开来。 而张纯风早已消失。 李恤天被炸得衣服破碎,一身是血,十分狼狈。他用袖袍抹干脸上的血,四下搜寻,终于发现张纯风的身影。 “你为什么不受我幻剑术的干扰?”他疑惑地问道。 第215章 李家沟(11) 幻剑术?名字还挺朴素的。 “不告诉你!”张纯风回道。 “你……”李恤天被噎了一句,“好,好极了,待会我让你跪着我,求着我,看你怎么嚣张!” 张纯风不屑道:“你赢的概率不大,逞口舌之快有什么意义?” “我赢的概率不大?”李恤天笑了,“我还有一张底牌,它将成为你的催命符!” 张纯风不理他,看了一眼李恤民,握紧了朱雀剑。 李恤天也闭上了嘴,从怀里拿出一支短笛,笑嘻嘻地看着张纯风。 一眨眼,他身形一闪,离开张纯风的视线,紧接着,一声悠扬的笛声传来。 张纯风并未感觉什么异样,突然,他怀里出现异动,一个条状物在里面游动起来。 随后,一条两米长的蛇游了出来,瞬间缠绕张纯风的脖子,嘴巴,鼻子和眼睛,力度极大,企图使其窒息而死。 张纯风刚想举剑切下它,后脑勺又刺来一剑。 这该死的李恤天,偷袭上瘾了! 就在这一刹那间,张纯风稍稍旋转,后脑勺的那一剑便擦着他的眼睑,刺中了游蛇。 游蛇瞬间化为乌有。张纯风朱雀剑上挑,立马断了李恤天手掌,顺手一拳,将他撞了出去。 李恤天底牌已经用完,又惊又不甘,一个翻身,连刷数十剑,再次向张纯风袭击而来。 可是,下一秒,他又被撞了出去,砸破屋顶,连破两道墙,跌落在村道上。 这使得他很愤怒。他站起来,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恤民和叼草男,骂道:“看你妈的看,还不上愣着干什么?” 李恤民很不爽,但还是跃上屋顶,与张纯风对峙起来。叼草男靠在墙边,闭上眼,装死。 “不是要单打独斗吗?”张纯风看向李恤天,讽刺道。 李恤天不回答,一飞冲天,数十道剑意马上袭击而来。 同时,李恤民也动了,同样也是连刷十多剑,剑意从另一个方向倾泻过来。 这些人为什么那么倔强?张纯风烦了,凭空一闪,到了李恤天背后,给他贴了一张符纸,化成一根绳子,瞬间将他五花大绑。 李恤天惊慌失措,刚要用剑割断,张纯风立马念了句锁身咒。 渡劫期还是得加一层保险才行。 随即,张纯风一拳击出,便将他捶到村口去。而这时,李恤民才反应过来。 他在进攻与逃跑之间犹豫起来。可是,他杀了刘烈山,张纯风岂能让他跑了? 于是,就在李恤民犹豫之时,张纯风动了,一个闪现,再接一拳,也将他锤向村口。 李恤民跌落地板,滑行数米,刚好到了李焉旁边。他嘴角流血,一身是泥,满脸死灰,狼狈不堪。 李焉蹲下去,将他扶了起来,又掏出药瓶,给他喂了几粒药,当即恢复了红润的气色。 张纯风落在地面,一步步向他走去。李恤民面有惧色,霍地站起来,藏在李焉背后。 李焉挺起胸脯,说道:“张少侠手下留情!” “你保不住他!”张纯风停住了脚步。 “他是我父亲,保不住我也要保!”李焉目光坚定。 “他杀了刘烈山!” 悲伤立马爬上李焉的脸。可她坚持道:“他是我父亲!” “他要饿死刘家村!” 李焉犹豫了一下,说道:“那……那你废了他就好,饶他一条性命!” 李恤民一听,暴跳如雷,长剑一指,架在李焉脖子上,骂道:“你个畜生,勾结刘烈山偷粮食就算了,现在还想废了我?” 说完,手腕就要动。张纯风眼疾手快,一个闪现,钳住李恤民的手,再一拳,将他砸了出去。 张纯风扭头一看,李焉脖子上出现一条血痕,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李焉摸了摸脖子,面无表情,对张纯风说了句:“你自己看着办!” 李恤民赶紧逃跑,连连瞬移,在村子的房里快速转移。他想利用熟悉的地形,获取逃跑的机会。 然而,他每转移一次,张纯风就堵住他一次,直到他气喘吁吁,都没能逃脱张纯风的手掌心。 “你一定要杀我吗?”李恤民跑不动了。 “不一定。”张纯风说道。 李恤民大喜,旋即又怀疑起来,问道:“此话当真?” “你也可以自杀!”张纯风不跟他兜圈子。 李恤民心凉了半截,骂道:“你如此赶尽杀绝,道义何在?” “道义?”张纯风冷笑,“你女儿三番四次救你,你却要杀害她,你跟我说道义?” “那个吃里扒外的贱人,我杀她一百遍都是轻的!”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张纯风凌空打了他一巴掌。 李恤民恼怒,连刷数剑,一溜烟跑了。可是他又能跑去哪?没走几步,他就被一股巨力撞了回来,跌倒在地。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张纯风冷冷说道。 李恤民急道:“你不是想知道那大块头去哪了吗?我告诉你,你放了我!” 张纯风摇摇头:“李焉会告诉我,用不着你多此一举。” 李恤民心又凉了一截。他站起来,说道:“我在外地还藏有一些钱财,张少侠大可拿去用!” “有多少?” 李恤民闻言,这是有戏啊,立马笑了,说道:“三百万两!” 张纯风皱眉:“这荒村野岭的,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这你就不需要操心了!” 张纯风又摇摇头:“钱救不回来刘烈山!” 李恤民眼神黯淡下去,袖袍突然窜出无数符纸,遮蔽了张纯风的视线。 李恤民又跑了。 张纯风苦笑,下一秒,李恤民便又被撞了回来。张纯风顺手点了他穴位。 李恤民跌倒在地,无法动弹,慌慌张张,急道:“我把幻剑术秘籍给你!” 张纯风继续摇头。 “我把几房妻妾送给你,求求你放了我!” 张纯风皱眉,朱雀剑一挥,砍断了他一只胳膊。李恤民惨叫一声,脸色由哀求转为怨恨。 “借了人家的东西,就该及时还给人家。这一剑,是刘家村的。” 李恤民不服,反驳道:“有借不还,是如今这个世界默认的常态,你不能因此责难我!” 话音刚落,他的另一条胳膊也搬了家。李恤民痛得大汗淋漓。 “你还理所当然了是?”张纯风目露凶光。 第216章 李家沟(12) 李恤民当即害怕起来,哀求道:“你别杀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但我并不需要你做什么!”张纯风回道。 “做牛做马,为奴为婢,我都可以,只要你别杀我!” “你想多了,我既不要奴,也不要婢,我没这么变态!”张纯风一脸鄙夷。 李恤民越发恐惧,搜肠刮肚,想要寻找一根救命稻草。但他并没有任何筹码。 “你没有要说的了?”张纯风问道。 “等等,你等等!”李恤民一脸着急。 然而,他刚说完,张纯风又出一剑,砍断了他的大腿。他又惨叫一声。 “这一剑是刘烈山的。就算他偷了你们的粮食,也是为了救人,更何况还是你欠人家的。你杀他毫无道理!” 李恤民没有反驳。 接着又是一剑,划瞎他的双眼。李恤民惊叫一声,随后便歇斯底里骂起来。 张纯风只好点了他哑穴,说道:“这一剑是李焉的,她救你三次,你却要杀她,你的眼睛要来干什么!” 李恤民双眼已瞎,又被封了穴位,绝望如潮水般涌来。 张纯风取下他的纳戒,手起剑落,刺穿了他的心脏。 接着,张纯风收了剑,来到村口,却见李焉一个人坐在桥边,而李恤天依旧躺在地上。 “死了?”李恤天问道。 张纯风点点头。 “没用的东西,连逃都逃不掉,呸!”李恤天吐了口痰。 张纯风看着五花大绑的李恤天,心里涌现出一种滑稽感。他清了清嗓子,问道:“你那底牌是怎么回事?” 李恤天面露得意,却又不答。 张纯风只好将令牌扔给他:“是它搞的鬼!” 李恤天一看,那一面是李字,另一面是条蛇的令牌,正悬在他面前,顿觉没意思。 “李恤民之前给我的,你怎么知道在我身上?”张纯风又问道。 “这是秘密,你想知道的话,放了我再说!”李恤天回道。 “我倒也不怎么好奇,你说也好,不说也罢!” “你……”李恤天又被噎了一口。 张纯风将他拎起来,郑重问道:“借粮不还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常年不在这里,怎么会知道?”李恤天脱口而出。 这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他确实不知道。” 张纯风转身看去,却见叼草男站在背后的墙边。 李恤天面露喜色:“听见了,我确实不知道,你快放了我!” “但他杀了刘家村整个村的男性。”叼草男补了一句。 李恤天大感不好,恼怒地看向张纯风的背后。 张纯风大吃一惊,旋即大怒,一拳就锤在李恤天的脸上,打得他颧骨断裂,口吐鲜血。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李焉闻言,冲了过来,一脸不解。 “他们杀了你二叔,你说我为什么要杀他们?”李恤天大喊道。 李焉又是一惊,问道:“二叔死了?” 李恤天神情凄然,喃喃道:“他们用石头,一块一块地砸他,砸得血肉模糊,砸得……” 他说不下去,杀机四起。 “是李恤生自己扬言要杀人家全村的,还逼人家叫他爷爷,如今死了,你有什么好委屈的?”张纯风冷冷说道。 李恤天一听,怒吼道:“那村贱人,偷我粮食,杀光他们有错吗?” 刚说完,张纯风又是一拳,将他的脸打得凹下去。 李恤天又痛又恼怒,继续吼道:“我就该杀光他们全村,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他的心口就多了一把剑,却是李焉下的手。她流着泪,用力一拔,整个人瘫软在地。 李恤天又惊又恨,登时倒地身亡。叼草男皱了下眉,把剑扛在肩上,过了桥。 “等等。”张纯风喊住他。 “你要杀我?”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没什么好问的,我没杀过一个人!”他继续走路。 张纯风一个闪现,堵住了他。 “我没杀过任何一个人!”他停下来,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张纯风强调。 叼草男叹口气,不大情愿地说道:“你问!” “李焉偷粮,是你告诉李恤民的?” “你说呢?” “你怎么知道李焉偷粮?刘烈山说的?” 叼草男摇摇头,说道:“他骨头挺硬的,打死也不说。” “那是谁说的?” “刘烈山的母亲。” “李焉的三姨?” 叼草男点点头。 张纯风不再问什么,给他让出路,叼草男便走了过去,离开了李家沟。 张纯风心里不痛快,走到桥上,坐下来,看着近乎干涸的溪水。 过了一会,李焉走了过来,站在张纯风的旁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坐了下来。 “你要找的人往东边去了。”她说道。 “东边?具体东边哪里?”张纯风问道。 “不知道,或许你可以去东边的黎家寨问问。” “多远?” “翻过三座山就到了。” 张纯风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又问道:“昨晚那一箭是你射的?” “哪一箭?” “要我银子的老汉,说告诉我行踪的那个。” “你怎么会觉得是我?”李焉转头看向他。 “你和刘烈山要偷粮食,需要转移看守人的注意力。”张纯风看着她的眼睛。 李焉眼神立马躲闪,回道:“确实是我放的箭。” 张纯风笑了笑,继续说道:“所以,你早上和刘烈山恩断义绝,也是演的?” “自然,为了掩人耳目,总得演戏演全套。” “演得挺好!” 李焉一听,有些尴尬,叹口气,说道:“还是被识破了!” “要不是你二叔过于无理取闹,或许……” “或许什么?” “或许你们就能蒙混过关了!” 李焉没有接话,看了一眼脚下的溪流,站了起来,说道:“多谢你为刘家村做的一切,我们有缘再见!” 说着便转身走进村里。张纯风看着她的背影,莫名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 他拿出李恤民的纳戒,翻了翻,里面存着几万枚灵石,几十万两银子,还有一些瓶瓶罐罐。 如此富有,三百石粮食拖着不还,就很贱。 继续翻,一本《幻剑术》出现在眼前。张纯风拿出来,看了看,一盏茶时间,也就掌握得差不多了。 黎家寨,张纯风念叨着这个名字,凭空一闪,消失在桥上。 第217章 傲慢与偏见(1) 黎家寨其实是个小镇,一座山坳里的小镇。与其他小镇差不多,除了萧条点,没什么特别的。 张纯风进了一家茶楼,要了十笼烧卖,上二楼,临窗坐下。 没什么人,就东北方向坐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正一个人在喝闷酒。 过了一会,小二抱着十笼烧卖上来,放在张纯风的桌面,笑道:“客官还要点什么?” 张纯风掏出一小块碎银,扔给小二,问道:“最近是不是有中原联军经过这里?” 小二拿了银子,笑容特别灿烂,说道:“听说是有这么一回事。” “听说?”张纯风夹起一个烧麦。 “听说是夜里经过的,小的睡着了,没有亲眼看见。” “那你知道有谁亲眼看见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小二摇头。 张纯风有些失望,向小二行了一礼:“多谢告知!” 小二弯腰回礼,说了几句闲话,便下楼去了。谁知,刚到楼梯口,迎面就被两个汉子撞翻在地。 张纯风一看,这两个汉子都三十多岁,一个招风耳,一个塌鼻子。 “没长眼睛吗?他奶奶的!”招风耳当即骂道。 刚说完,塌鼻子就一脚踢在小二的肚子上,将他整个人踢开三四米,让出道来。 小二又痛又委屈,不敢多说,直到那两人到了花白胡子的桌前,他才捂着肚子下楼去。 “温二叔,一大早喝闷酒呢!”招风耳自来熟地坐在花白胡子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花白胡子看了对方一眼,不搭理他,又默默喝了一杯。 塌鼻子站在招风耳旁边,见花白胡子不理会,立马骂道:“姓温的,别给脸不要脸!” 招风耳马上拦住他,说道:“对温二叔不可无礼,虽然他儿子是个窝囊废,我们也不能辱没了他老人家。” 花白胡子一听,双眼寒光闪烁,扫了两人一眼,依旧没有吭声。 “你是哑巴了吗?不会说话吗?”塌鼻子又骂道。 花白胡子这才缓缓开口:“你一大早掉粪坑里了?怎么一身都那么臭?连嘴巴都那么臭!” 塌鼻子闻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道:“放你娘的臭屁!老子我干净的很!” 花白胡子用手掌扇了扇鼻前,继续讽刺:“真臭,真臭,臭不可闻!” 塌鼻子越发恼怒,长刀出鞘,对着花白胡子,咆哮起来:“我剁了你这个老不死了!” 说着就要动手,却被招风耳捏住了手腕。 “休得无礼,我们是来请温二叔帮忙的!”招风耳说道。 塌鼻子没办法,只好收了长刀。 “温二叔,还请帮个忙,把鲁班锁的开启方法告诉我,不然我们不好交差。”招风耳看向花白胡子。 “那是我温家的东西,你们开不了就还给我!”花白胡子一脸郑重。 招风耳当即笑了:“温二叔真会说笑,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还死咬不放呢?” “那你们另请高明!” 招风耳立马收了笑容,冷冷道:“温煦阳,别撕破脸了,大家都不好看!” “不是早就撕破了吗?”温煦阳冷笑。 招风耳脸色越发难看,站了起来,厉声说道:“你温家在我们黎家寨是小姓,你考虑清楚。” “你们黎家是大姓就可以不讲道理了?” “你……”招风耳无力反驳。 塌鼻子暴躁,一把将桌子掀了,接着又是一脚,踢在桌子背面,企图将温煦阳撞倒在地。 然而,温煦阳反应更快,反踢一脚,塌鼻子便连人带桌摔倒在地。 噼里啪啦的声响,引来楼下许多人上来观看,而掌柜更是一脸愁色。 “温煦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别不识抬举!”招风耳的袖袍里滑下一把短剑。 “不识抬举?今天我就不识抬举了,你能怎样?”温煦阳随脚一踢,地上半只破盘子登时射向塌鼻子。 塌鼻子刚刚站起来,谁知脚踝又被割破,立马跌倒在地。 招风耳杀机四起,短剑出鞘,几枚钢钉顿时从剑鞘里射出来,直打温煦阳的面门。 张纯风皱了下眉,温煦阳却丝毫不在意,眼光一闪,几枚钢钉便在他面前悬立不动了。 招风耳愣了一下,一个翻身,到了楼梯口,踹倒几个观看的人,逃之夭夭。 几个人跌落楼梯,哎哟几声,骂了起来。 温煦阳一根一根拿下钢针,看向塌鼻子,面无表情。 塌鼻子立刻怂了,讨好道:“温二叔大人有大量,小的向您赔罪!” 温煦阳似笑非笑,随手一甩,一支钢针便刺进塌鼻子的舌头。 “嘴巴太臭,回去多洗洗!”温煦阳说道。 塌鼻子痛得直哆嗦,又不敢反抗,只能忍着痛点头。 温煦阳将剩下的钢针放入塌鼻子的怀里,说道:“回去告诉黎重道,不是他的东西就不要勉强!” 塌鼻子一听,这是要放他走啊,喜上眉头,满口答应,一溜烟跑了。 众人见状,便散了,纷纷离开楼梯,走下楼去,只有小二来收拾残局。 温煦阳扔了块银子给小二,坐到张纯风的对面,问道:“听说你在找中原联军,具体找什么人?” 张纯风警惕地看着他:“确实在找人,具体什么人,不好透露。” “你说一下,说不定我看过。”温煦阳拿了一双筷子,自来熟地夹了一个烧卖吃起来。 “你有什么条件吗?” “当然,凡事皆有代价。” 张纯风放下筷子,想了一下,问道:“你不会要我去拿鲁班锁?” 温煦阳当即笑起来,回道:“你这建议挺好!” 张纯风摆摆手:“你们的是非我不了解,还是不参与了!” 温煦阳收了笑容,正色道:“前阵子我外出,在路上偶遇一队联军,与新月教干了一仗,双方死伤过半。” “在哪里干仗?”张纯风急道。 温煦阳摇摇头,说道:“张少侠帮我做一件事,我自会告诉你!” 张纯风顿感失望,他看看温煦阳,问道:“你就不能立马告诉我?” “立马告诉你,你岂不是马上跑了!” “何以见得?” “张少侠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我只是不相信人性。” 张纯风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 温煦阳指了指他面前的一堆烧卖,露出一个微笑。 第218章 傲慢与偏见(2) 原来是烧卖出卖了他。张纯风跟着笑了起来,随后说道:“温前辈不会真的要我去拿鲁班锁?” 温煦阳摇摇头,笑道:“开玩笑而已,张少侠莫怪。” “那温前辈想要我做什么?” 温煦阳刚想开口,楼梯口出现两个人,两个女人,正朝着他走过来。 前面的是个老妪,五六十岁的样子,步子矫健。后面一个丫鬟,十四五岁,懒洋洋地跟着。 温煦阳皱了下眉,那老妪已经到了他面前,也是自来熟地坐下。 “温二叔,这些下人才吃的玩意,您怎么下得了口?”老妪看了一眼桌上的烧卖。 温煦阳马上夹起一个烧卖,塞进嘴里,唧唧吃起来,显得津津有味。老妪登时脸色难看。 她转向张纯风,说道:“我和温二叔说话,你小孩子一边去。” 张纯风心里的羊驼又关不住了。他不想和她一般见识,懒得理她,又夹了一个烧卖,也唧唧吃起来。 老妪当即怒了,提高音调,说道:“哎,我老人家跟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这是人家的座位。”温煦阳说了一句。 “他的座位又怎么了?现在我要和你谈话,他不该让出来吗?”老妪理直气壮。 温煦阳环顾了一圈,说道:“这里那么多空位置,你为什么非得要人家的座位?” “我不管,我就要这个位置!”老妪咄咄逼人。 温煦阳没搭话,拿了一笼烧卖,走到南边一张桌子,自顾自吃起来。 老妪一看,哼了一声,跟着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温煦阳的对面。 “黎重道叫你来的?”温煦阳问道。 老妪并不搭话,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移到温煦阳的面前。 温煦阳看了一眼,继续吃烧卖。 “这是一千两银票,”老妪说道,“还请温二叔笑纳!” “鲁班锁的开启方法,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不必多此一举!”温煦阳回道。 老妪显然一脸不悦,说道:“一千两不少了,温二叔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不满意的地方多了去了,一千两?打发不了!” “我劝你适可而止,你们温家在这里小门小户,我们黎家随便跺跺脚,就跟踩死蚂蚁一样。”老妪越说越难听。 温煦阳又皱了下眉,嗤笑道:“你们黎家?你姓黎吗?你只是个奶妈而已,马春梅!” 老妪一听,气得脸红脖子长,霍地站起来,作势就要走。 犹豫了一下,她又坐了下去,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气鼓鼓地将它扔在桌面。 “再加一千两银票,你别不识抬举!”她气道。 温煦阳摇摇头,说道:“鲁班锁不是你们的,强求不来,你们死了这条心!” “这么说,你是决计不给了?” “那是我温家的传家宝,黎可贞不配!” 老妪气得咬牙切齿,站起来,一把拿回银票,快步走向楼梯口。 她刚要下去,突然定住了,接着,拉着丫鬟的胳膊回到温煦阳的面前。 “这丫头给你儿子当媳妇,外加二千两银票!”她歪着脖子,昂着头,说道。 丫头一听,立马挣脱老妪的手,后退几步,与之隔开两米,低着头。 老妪一看,举手就要打,温煦阳开口了:“我儿子原本要娶的是小姐,你拿个丫鬟充数,当我好欺负是?” 老妪立即放下手来,将注意力转移到温煦阳的身上,讽刺道:“就你儿子那个样子,还想娶我家小姐?癞蛤蟆都表示很佩服!” “你家小姐只是恰好姓黎,又不是豪门巨户,大家半斤八两,说得好像我温家高攀一样!”温煦阳反驳道。 老妪不知如何还嘴,指着温煦阳的鼻子,呲牙咧嘴好一会,最后哼了一声,下楼去了。 温煦阳将手中筷子往桌上一拍,脸色变得冷峻。他坐了一会,思量半刻,走到张纯风对面坐下。 “听闻张少侠聪慧过人,可否帮我看看犬子,若能指点一二,那再好不过了!”他抱拳行礼。 这不是为难我胖虎吗?我哪有传道授业解惑的经验呢!张纯风心里暗道。 “我没教过别人,不一定能行!”他没底气。 “试试就好,成不成,就看他的造化了!” “那行,我尽力而为!” 温煦阳闻言,笑逐颜开,站起身来,又向张纯风行了一礼。 张纯风刚要起身回礼,楼下突然一阵喧嚣,旋即上来三个人,一眼就盯上了温煦阳。 招风耳,塌鼻子,两人拥着一位二十来岁青年,正站在楼梯口。 “姑爷,就是那老头!”招风耳对青年说道。 那青年穿一身崭新的滚金红衣,长得一表人才。他打量了一下温煦阳,并不打招呼。 “一个金丹期而已!”青年一脸不屑。 “就是,在姑爷面前,屁都不是!”招风耳讨好道。 “姑爷一只手指头就能掐死他!”塌鼻子不甘落后。 青年昂首挺胸,双手交叉抱胸,看着温煦阳,说道:“老头,识相的就将鲁班锁的开启方法告诉我。” “否则呢?”温煦阳面无表情。 “否则我打断你的狗腿!”青年目露寒光。 “就凭你吗?” “我绰绰有余!” 温煦阳摇摇头,讽刺道:“你一个上门女婿,吃的饭太软,恐怕不太行!” 这一说,青年立马炸毛,一跃而起,一掌径直拍向温煦阳的天灵盖。 温煦阳立马伸出一掌,与之硬碰,将对方推了回去。 青年半空中翻飞,脚尖点了下楼梯栏杆,再次冲了过来,一掌拍向温煦阳的胸口。 温煦阳刚接掌,对方却再出一掌,双掌齐出,立马将温煦阳推了出去。 “不堪一击!”青年落地,拍了拍手,一副旗开得胜的样子。 而招风耳和塌鼻子则在一旁兴高采烈地鼓掌。 温煦阳向后滑行几步,稳住了身形,神情自若。 青年看向他,继续说道:“老头,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别做无谓的挣扎!” “你不过元婴期,并没有太大的胜算。” “我压你一个境界,你居然觉得我没有胜算?” 温煦阳不搭话,只是盯着他,随时准备出击。 第219章 傲慢与偏见(3) 青年背着手,继续说道:“老头,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将鲁班锁的开启方法告诉我,我绝不亏待你!” “你今天成亲,居然还要被使唤出来,看来这软饭不好吃啊!” 青年满眼都是怒火,一跃而起,冲到温煦阳前方,朝着对方的胸口,双脚连踢。 温煦阳双手快速护胸,硬扛了对方几十脚。 青年讨不到便宜,最后借着温煦阳手掌的力,往后翻飞。岂料温煦阳袖袍里窜出一把匕首,瞬间划破了对方的新衣服。 青年落地站稳,看着腰间一处破烂的地方,目露凶光。他从纳戒里闪出一支雕花铁棍,恶狠狠地看向温煦阳。 “快回去拜堂,打个锤子!”温煦阳剑诀一转,匕首在茶楼里转了一圈,回到他手里。 “今天你不把鲁班锁的开启方法告诉我,休想离开!”青年厉声喝道。 温煦阳不以为然,回道:“我又不欠你的,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青年哼了一声,说道:“待会你就会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欠我的。” 话音未落,铁棍已经脱手而出,直打温煦阳的心口。 温煦阳想要伸手夺棍,谁知铁棍里面突然射出数枚钢针,瞬间刺穿他的手掌。 温煦阳哎哟一声,青年已经冲过来,抓住铁棍,一个旋转,一棍砸在温煦阳的肩膀上。 温煦阳当即被打倒在地,撞翻桌椅。 招风耳和塌鼻子登时欢呼雀跃,走了过去,将温煦阳围起来。 青年得意洋洋,铁棍一端指着温煦阳,说道:“现在我给你两条路,要么把鲁班锁的开启方法告诉我,要么我将你打得奄奄一息,你再告诉我!” 温煦阳站起来,骂道:“无耻小人,靠暗算取胜,算什么英雄?” “能胜就是英雄,所谓成王败寇,不就是这个道理吗?”青年铁棍前顶,抵住温煦阳的心口。 “所以,在你心里只有成王败寇,从来就没有道理是?”温煦阳冷笑。 青年收了笑容,满脸厉声,说道:“少啰嗦,快把方法告诉我,否则我让你痛不欲生!” “你尽管试,我吭一声算我输!”温煦阳凛然道。 青年立马杀机四起,从纳戒里闪出一支钢针,说道:“这支针可是喂了毒的,只要轻轻刺一下,你就要熬上七天七夜,每时每刻经受刀割般的痛苦!你要试试?” 温煦阳一听,惧意浮上脸颊,旋即又假装镇定。 塌鼻子大喝一声:“你到底说不说?” 温煦阳立马吐了口痰在他脸上。塌鼻子哪里受得了,暴怒,拔刀就要砍。 “等等!”青年喝道,盯着温煦阳,“你快说,我们谁也别为难谁!” 说完,将毒针靠近温煦阳的脖子。 张纯风看不下去,说道:“你们拿了人家的鲁班锁就算了,还要折磨人家,也太不厚道了!” 众人一听,纷纷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打量起来。 “要你多管闲事?”招风耳跳了过来,一拳就往张纯风的天灵盖捶过来。 张纯风凌空一指,招风耳便被点了穴道,重重摔下地来。 塌鼻子见状,马上怂了,钻进旁边的桌子底下。 青年放弃了温煦阳,对张纯风笑道:“兄弟,这事你要管吗?” “管啊!”张纯风咬了半个烧麦,不急不缓。 “你管不了,会死人的!”青年晃了晃他手中的毒针。 “你要杀我?” “你怕了?” 张纯风不答,将剩下的半个烧麦也塞进嘴里去。 “你若怕了,赶紧滚!”青年大喝一声,毒针射了过来。 叫人走,又想毒死人,这人真让人恼火。 张纯风眼神一闪,那毒针便凭空消失了。青年大吃一惊,旋即翻飞,想要逃跑。 张纯风再一指,青年的穴道立马被封住,也重重跌倒在地。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慌。 “大爷饶命,小人待会还要拜堂,请放了小人!”青年急忙祈求道。 “你知道怕了?”张纯风说道。 “大爷饶命,小人无意冒犯,您大人有大量,放了小人!”青年继续祈求。 “无意冒犯?你连毒针都发了,现在你说你无意冒犯?”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该死?那就杀了!” “不不不,不该死,不该死!” “不该死吗?” “该死,该死!” “到底该死还是不该死?” 青年懵了,把自己也绕晕了。他怔了一会,一脸不知所措。 张纯风看向温煦阳,见他恢复得差不多,便问道:“温前辈,你想怎么处理?” 温煦阳站起来,走到青年前面,看了一眼,说道:“你把鲁班锁还给我,我可以饶你一命!” 青年急道:“只要放我走,什么我都答应你!” 温煦阳皱了皱眉:“你答应得太快了,其实你只想溜,对不对?” 青年被看穿心思,立马颓丧起来。 张纯风放出一张符纸,化成一根绳子,将青年捆绑起来,说道:“用你换鲁班锁,顺便看看你在黎可贞心里的分量,你赚大了!” 正说着,一个小厮急急忙忙跑上来,看见温煦阳,立马喊道:“老爷,少爷被人捉住了,快快快回家!” 温煦阳一听,先是吃了一惊,接着便急问道:“被谁抓住了?” “黎府的人?” “黎重道?” 小厮点点头,又道:“来了好多人,全是黎氏宗族的。” 温煦阳眉头皱得更紧,想了想,一筹莫展。 青年面露得意,说道:“识相的赶紧把我放了,这样你温家或许还能保全。” 温煦阳没有理他,将目光锁定桌子下的塌鼻子,走过去,将他拎了出来,摔在招风耳旁边。 “张少侠,麻烦帮我把这两人也绑了。”温煦阳向张纯风说道。 塌鼻子立马抗议,想要冲出去,却被张纯风点了穴道,跌落下来。 接着,张纯风放出两张符纸,化成绳子,分别将两人捆绑起来。 青年又说道:“温老头,我黎家那么多人,你能扛得住吗?不如现在放了我,大家和和气气,比啥都强!” “你们如果不是咄咄逼人,我会为难你吗?你就老老实实当个筹码!”温煦阳说着,将他拎了起来。 第220章 傲慢与偏见(4) 太阳偏西,几人到了温煦阳的家门口,黎家人已经将它堵住。见了温煦阳,均目露凶光,又见青年被捆绑,当即躁动起来。 “快放了我家姑爷!”一个人怒喊道。 温煦阳当即将匕首架在青年的脖子上,说道:“把我儿子放了,我自然放他!” 黎家人立马拔刀,将温煦阳几人团团围住。 “你们要逼死他吗?”温煦阳加大了匕首的力度,青年人的脖子即刻渗出一丝血迹。 黎家人一看,互相对一眼,后退一步。 “温二叔,小心人命!”大门里头传来一个浑厚的嗓音。接着,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在门槛边。 这人一身滚金青衣,嘴巴有些歪,似笑非笑地看向温煦阳。 青年一见来人,立马叫道:“岳父大人,快救小婿!” 歪嘴巴正眼都没看他一眼,只向温煦阳拱手道:“温二叔,鲁班锁既然都送给我家了,开锁的方法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 温煦阳回道:“鲁班锁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先换人,把我儿子放了!” 歪嘴巴摇摇头:“你将鲁班锁的开启方法告诉我,我就放人。” 青年闻言,脸都绿了。他已经成了弃子,当即恼怒道:“岳父大人,你置我于何地?” 歪嘴巴冷笑一声,说道:“楼西月,你一个败军之将,你觉得我该怎么对待你?” “出门前,你还一口一个贤婿,现在我就成败军之将了?”楼西月更加恼怒。 歪嘴巴不大耐烦:“你连一个金丹期都解决不了,自然就成不了我黎家的贤婿,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楼西月还想说什么,张了几次嘴,终究咽了下去。他感到很沮丧。 温煦阳将匕首松了一些,说道:“黎重道,他可是替你们黎家出头才被我抓住的,你这就抛弃他了?” “没用的人留来做什么?” 楼西月闭上眼,一脸都是绝望。 “大家都等着拜堂呢,你黎家不怕笑话?”温煦阳问道。 “嫁了个窝囊废才是笑话。” 温煦阳脸色马上难看起来,转而讥讽道:“你不过也是金丹期,这个窝囊废可是元婴期,你连窝囊废都不如!” 黎重道一听,睚眦欲裂,袖袍里登时窜出几枚飞镖,往温煦阳射去。 温煦阳匕首快速飞舞,当当当,接住了五枚。剩下一枚打在了楼西月的大腿上。 楼西月又痛又气,大声骂道:“黎重道,你特么的不是人!” 歪嘴巴打不中温煦阳,本来就恼火,被楼西月这么一说,更加暴躁,又是几枚飞镖射出,全都打在楼西月身上。 温煦阳怕他被钉死,只好将他摔在地上。 黎重道出了气,恢复了一些理智,说道:“温煦阳,你若再不将开锁方法告诉我,我就将你儿子的手指剁了!” “你敢?”温煦阳急喝道。 “你看我敢不敢!”黎重道说着,往屋里射进一枚飞镖。 里面立马传来一声惨叫,接着,一根手指被扔了出来。 温煦阳暴怒,一跃而起,匕首随着射了出去,直取黎重道心口。 黎重道飞镖急射,登的一声,与匕首撞了个正着。 此时温煦阳已经到了黎重道上前方,一掌拍出,往天灵盖砸过去。 黎重道吓了一跳,连忙出掌相迎,却不敌温煦阳,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跌倒在地。 黎家人一看,赶紧围过去,将黎重道护起来。 温煦阳收回匕首,一步步向黎重道走去,冷笑一声,说道:“你不过如此,还敢嘲笑楼西月是废物?现在你连废物都不如了!” 黎重道哪里受得了如此辱没,翻身跃起,数十枚飞镖顿时射了过来,雨点般笼罩住温煦阳。 温煦阳剑诀翻转,匕首快速在前上方转动,将他保护起来。噔噔登,金属碰撞的声音撕咬了众人的耳膜。 黎重道一招未能得逞,便快速奔跑起来,飞镖从不同角度射向温煦阳。 温煦阳只有一把匕首,只能跟着快速移动,连连闪躲。 两个金丹期的人,本不相伯仲,但谁主动攻击,谁往往占了便宜。 这不,温煦阳一个不小心,肩膀便遭了殃,被扎了一飞镖。 随后更是慢了半拍,大腿又中了一飞镖。他跌倒在地,有些狼狈。 黎重道得意洋洋,落在温煦阳面前,放出一枚飞镖,在他面前悬立着。 “温煦阳,”他说道,“你输了,满盘皆输,现在能将开锁方法说出来了吗?” 温煦阳不搭理他,点了自己几处穴道,拔出飞镖,扔在地上。 “要么死,要么说出来!”黎重道向他走近一步。 温煦阳依旧不理他,掏出一个小药瓶,仰头就要喝。 嘭的一声,一枚飞镖射来,打碎了小药瓶。 “请你看清楚形势!”黎重道有些恼火。 温煦阳还是不理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仰头就灌下去。 黎重道怒了,又是一枚飞镖射出。只是,这一次,飞镖凭空消失了。 黎重道大惊失色,随之,他发现自己的穴道被封住,无法动弹了。 “把手剁了!”他大喊一声。 瞬间,院内传来两声痛叫声,两个人被扔了出来。 黎家人一看,一部分当即跳入院内,却见张纯风扶着温煦阳的儿子,坐在一张石桌前。 “要打一架吗?” 张纯风放出一把飞刀,嗖的一声,割破其中一人的腰带,使其裤子滑了下来。 那人赶紧拉起裤子,别扭地用手扶着,一脸尴尬。 众人见状,本能地后退一步,互相看了看,犹豫不决。 突然,一个人胆肥,从人群里跳了出来,跃上半空,将长刀对准了张纯风的脑袋,用力劈下来。 张纯风皱了下眉,凌空一巴掌,将那人掀翻回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众人又退了一步。 “办喜事就回去喝酒,在这里折腾个屁!”张纯风剑诀一转,飞刀旋转一圈,众人的裤腰带便都被割破,裤子纷纷滑落下来。 众人又气又怂,赶紧拉起裤子,从院子里退了出去。 黎重道见状,知道大势已去,急忙向黎家人喊道:“快解开我的穴道!” 话音刚落,他便被一股巨力撞上了高空,掉落在院子里的石桌前。 第221章 傲慢与偏见(5) 黎家人又纷纷跳进院子里,企图解救黎重道,却被一个法阵隔绝了。 张纯风站在围墙上,说道:“还要打一架吗?” 原本被割了裤腰带的人立马怂了,相继退后几步。 温煦阳走进院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见他没有大碍,放下心来。 随即,将目光放在黎重道身上,走到他面前,说道:“你也有今天?窝囊废!” 黎重道气得牙痒痒,厉声反驳道:“你要旁人帮忙,算什么英雄?” “你带着这二十几个人,是来旁观的吗?” “少来,有本事我们再打一次!” 温煦阳似笑非笑,说道:“我们年纪一大把,又不是小孩子,你既然落败,就老老实实等待发落!” “你不敢跟我打了?”黎重道嘲笑。 温煦阳不再理他,转过身来,对黎家那群虾兵蟹将说道:“回去告诉黎可贞,鲁班锁该还我温家了。”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 “你们回去问她,要鲁班锁还是要她爹,二选一,我就在这里等她。” 言毕,一个机灵的少年当即出了院门,其余人等依旧不肯离去。 张纯风凌空解了楼西月的穴道,收了绳子。对方当即跃进院子,怨恨地看着黎重道。 “你个老王八,敢用飞镖扎我?看我不扒了你皮?”楼西月说完,铁棍已经朝着黎重道敲了过去。 可惜,法阵隔绝了。楼西月怒火中烧,又连敲了几下,全都无济于事。 黎重道脸上堆起笑容,说道:“你有这余力,不如把他们都抓了,你还是我贤婿!” 楼西月冷笑:“贤婿?不敢当!做你们黎家的女婿,风险太高了,我这个窝囊废高攀不起!” 黎重道立即变了脸色,奇臭无比,冷冷道:“你果然是个窝囊废,一个元婴期居然被一个金丹期抓了,如今自由了还不敢出手,名副其实的窝囊废!” 楼西月怒极,铁棍又连敲几下,终究奈何不了法阵。 “你看你,不仅窝囊,还愚蠢,这法阵岂是能靠蛮力打破的?愚蠢至极!”黎重道嘲讽道。 张纯风剑诀暗转,撤去了法阵。 楼西月越听越怒,一跃而起,铁棍径直往黎重道的胸口砸去。 黎重道冷笑,随后,铁棍便重重锤在他胸口,将他砸了出去,撞在围墙上。 这变化让黎重道猝不及防,他嘴角流着血,目瞪口呆,滑落墙角。 楼西月向他走了过去,杀机四起。黎重道立马慌了,急忙说道:“贤婿你别杀我,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楼西月并不搭话,铁棍指着他的脑袋。 温煦阳有些着急,喊道:“手下留情!” 楼西月充耳不闻,一棍敲晕对方,随即射出一枚钢针。眼看就要将人射死,噔的一声,凭空出现一把飞刀,抵住了钢针。 “别杀他,我们还有用!”张纯风淡淡说道。 楼西月可不管,又是一枚钢针射出。噔的一声,又被飞刀截住了。 楼西月恼怒,抡起铁棍,一棒就要敲碎黎重道的天灵盖。 张纯风有些烦,只好凌空点了他的穴位,一巴掌将他掀翻在地。 “叫你别杀他,当我耳边风吗?”张纯风说道。 楼西月无法动弹,心里又憋着一股气,只好大吼一声,表达他的抗议。 张纯风刚想要说些什么,一股极强的杀机突然向他袭来。 他身子稍稍一挪,便躲了过去。抬头一望,一个人凌空飞来,瞬间落在屋顶上,俯视着众人。 那人一身白衣,三十岁的样子,手持一把长箫,显得十分飘逸。 “今天是我丹霞派弟子的大喜之日,各位当化干戈为玉帛,岂能在此争斗?”白衣背着手,笑得格外僵硬。 黎重道一听,救兵来了,面露喜色。 张纯风不喜欢被俯视,飞上屋顶,与之隔了五六米,拱手说道:“鲁班锁拿来了吗?” 白衣无视他,飞下屋顶,同时凌空一指,就想解了黎重道的穴位。 没礼貌的家伙! 张纯风法随意动,凭空放出一张符纸,化成铁板,挡住了白衣的指力。 白衣皱了下眉,落在黎重道的身边,回头一看,剜了一眼张纯风。 接着,他蹲下去,伸出双指,摆出一副要解开穴道的姿势,似乎在挑衅张纯风。 黎重道越发欢喜。 温煦阳当即飞跃过去,射出一把匕首,一掌拍向对方的肩膀。 白衣冷笑,无视温煦阳的攻击,望着张纯风,双指缓缓地点向黎重道的腰间。 温煦阳匕首已至,岂料撞在一层护罩上,如陷入泥沼中一般。 温煦阳吓了一跳,收了手掌,勉力转身,跌倒在地。 再看白衣,双指就要触碰到黎重道了,岂料凭空出现一把飞刀,登时刺破了他的手指。 黎重道笑容僵住了。 白衣本能地缩手,眯了一下眼,站起身来。他转身看向张纯风,笑道:“我还是小看你了!” 张纯风说道:“你要是带了鲁班锁,就赶紧拿出来换人,要是没拿,就别耽误时间,叫黎可贞亲自来。” 白衣冷笑:“对付你们几个小蝼蚁,我一人足矣,何劳他人?” 张纯风微笑:“所以,你根本没带鲁班锁,对吗?” “自然,我把你们全打发了,还需要什么鲁班锁交换?” “万一你打发不了呢?” “笑话,我杨汝亭乃丹霞派首席大弟子,你们几个给我提鞋都不配!” 啊,原来是个水仙男! 张纯风忍着笑,回道:“我猜你家肯定没有镜子。” 杨汝亭没有立刻听明白,想了一下,气急败坏,一跃而起,以箫为剑,连划十多下,道道剑意便接连袭向张纯风。 化神期的力度还是可以的,张纯风没有硬接,一飞冲天,掏出朱雀剑,放出一张符纸,没入剑内,试试从未用过的幻剑术。 他轻轻斜劈一剑,一道剑意便划向杨汝亭,不疾不徐。 杨汝亭一看,嘴角上扬,一脸不屑。随即,他眼神迷茫,剑意便撞向他的身体,把他推了下去。 还好张纯风没有用什么力,不然,他就一命呜呼了。 杨汝亭跌倒在地,这才从幻境里醒过来。他翻身跃起,站了起来,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若隐若现的剑痕,满脸嗤笑。 第222章 傲慢与偏见(6) 张纯风落在屋顶上,收了朱雀剑。杨汝亭飞了上来,嘲笑道:“剑术挺有趣的,可惜你没什么力度,不如把剑谱交给我,我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我又没杀人放火,你干嘛要杀我?”张纯风反问。 “杀你需要理由吗?” “……” 张纯风第一次见那么横的人。好想捶他! “你杀人都不需要理由?”张纯风问道。 “像你这种弱不禁风的小蝼蚁,杀了就杀了,要什么理由?” 自恋的人,智商往往不太高。 楼西月听了,张嘴要提醒他,犹豫一下,还是算了。这堂是没法拜了,杨汝亭这种自恋狂死了也无所谓。老实当个吃瓜群众挺好。 张纯风并不生气,指着下面的虾兵蟹将,问道:“照你这么说,下面这些人,你也是想杀就杀,不需要理由了?” “有什么问题吗?”杨汝亭笑道,“弱肉强食就是如此!” 底下的人顿时炸锅了,破口大骂起来。 “c你大爷的,你算个屁!” “龟儿子,给老子倒夜壶都不配,装什么装?” …… 杨汝亭闻言,登时恼火,长箫一划,一道剑气袭向其中一人。那人头颅瞬间落地。 这来得太快,太癫狂,张纯风愣了一下。 底下的人也一样,待醒悟过来,立马逃跑,急急忙忙跳出院子。 张纯风双眼冒火,凌空一闪,贴近杨汝亭,一拳就将他撞上高空。 杨汝亭还未反应,又是一拳,把他捶落地面,砸碎青石板。 他又恼又气,一跃而起,刚想反击,发现穴道被封住了。他急忙冲破穴位,岂料一张符纸出现在他脚踝,化作一条绳子,将他五花大绑。 他挣扎一下,毫无动静,惊慌与疑惑爬上了他的脸庞。 走得慢的几个人,见他败下阵来,立马又手提长刀,钻进院子,全都目露杀意。 张纯风出现在屋顶,面冷如霜。 杨汝亭见来者不过是几个筑基期的小喽啰,立马喝道:“你们这几个垃圾,也配和我动手?” 话音刚落,他的身上就被砍了几刀。 他又痛又恨,骂道:“你们怎敢……” 话没说完,又是几刀,砍得他血肉模糊。 “你们不配……”他奄奄一息,有气无力。 最后,一颗头颅落地,杨汝亭倒地身亡。 发泄了一顿,几个人渐渐恢复了理智。他们看了看张纯风,心情复杂,又看了看黎重道,犹豫片刻,离开了院子。 张纯风飘落地面,脸色稍稍柔和了一些。温煦阳立即抱拳行礼:“多谢张少侠出手,温某感激不尽。” 张纯风刚要回礼,嗖嗖嗖,几支箭射了进来。箭头包着火苗,漫无目的地乱射。 张纯风侧身躲过一支,岂料天空中星火点点,瞬间就飞了下来。 温煦阳一看,赶紧拉着儿子跳进屋子去。 张纯风倒无所谓,箭矢无法穿透他的乾元真气。他扭头看了看黎重道和楼西月,两人早已百箭穿心。 毒啊!自己人还在这呢,就迫不及待放箭了! 张纯风看着来箭的方向,不远处,一栋两层楼的房子里,有个女人正坐在二楼窗边的桌子旁,悠闲地摇着一把团扇,看向这边。 那女人大约四十多岁,一身红衣,妖媚动人。张纯风凭空一闪,坐在她的对面。 红衣女人略微吃惊,旋即笑了起来,说道:“张少侠果然名不虚传!” 又一个猜出她身份的人。 张纯风给自己倒了杯茶,问道:“前辈如何称呼?” “祁红玉。”红衣女人瞟了一眼张纯风。 “能具体点吗?” “黎可贞的母亲!” 张纯风心里一阵吃惊,问道:“黎重道还在那院子里,你不知道?” “我知道!”祁红玉脱口而出。 这……谋杀亲夫? “那你还放箭?” 祁红玉停止摇扇,淡淡说道:“寡妇多好啊,不用再看臭男人的脸色,多自在!” 说着,给张纯风抛了个媚眼。 “……” 张纯风皱了皱眉,继续问道:“鲁班锁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非要在今天拿到?” 祁红玉只是淡淡地笑着。并不回答。 “秘密?” 祁红玉点点头,转移话题,说道:“张少侠年轻有为,来我家当女婿,可有意向?” 张纯风心里的羊驼立马呼啸而过。那楼西月之前不是你们的贤婿吗?刚刚你才将人家射死。如此危险的职业,你居然叫我干? 张纯风当即摇头,说道:“我难以胜任,你还是找别人!” 祁红玉继续笑道:“张少侠不必着急拒绝。我家如今只有两个女人,你不考虑一下吗?” 说着又抛了个眉眼。 张纯风摆摆手,转移话题:“你把鲁班锁还给人家,我们再来讲其他的。” “那是温煦阳的儿子送给我女儿的,又不是我们抢的,何来归还一说?” 张纯风无言以对。 祁红玉又道:“如果你也看上鲁班锁,不如做我女婿,替我拿来开启的方法,你们俩就能得到里面的功法!” “功法?什么功法?” 祁红玉不答,只笑道:“你答应做我女婿,我就告诉你!” 张纯风苦笑,摇摇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祁红玉又道:“我女儿可是丹霞派内室弟子,未来可期,你们珠联璧合,前途一片光明!” 张纯风喝了口茶,依旧没有回答。 祁红玉立马板起了脸,说道:“张少侠,你别不识抬举。温煦阳的儿子可是做梦都想做我女婿。” “那你找他就好了。” 祁红玉摇摇头:“他人挺好,而且和可贞认识多年,就是资质太差了,一直进不了丹霞派内室,毫无前途可言。” “他也是丹霞派的?” “丹霞派外室弟子。” “一个外室弟子,能练到金丹期,资质不算差。” 祁红玉冷笑一声,说道:“那是他老子喂的,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再上一层了。” “这就是你们嫌弃人家的原因?” “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如果说他们感情不和,我倒无话可说。” 祁红玉笑了:“你以为是我们要拆散他们吗?其实是可贞看不上他。” “……” 如果真是这样,张纯风真的无话可说。 第223章 傲慢与偏见(7) 晚霞染红了西天,祁红玉又恢复了笑容,说道:“听说张少侠在找人,找联军的人,是吗?” “你有消息?”张纯风有点期待。 祁红玉笑得更加灿烂:“你想知道?” “你有条件?” “自然,你答应做我女婿,我就告诉你。” “你为什么如此执着呢?” “因为你当我家女婿,今日所有颓势都将翻转,鲁班锁的开启方法也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你真的很惊艳,我特别满意。” 可是,你这黑寡妇太可怕了!张纯风心里吐槽道。 “可惜了,我没什么兴趣,你还是另找他人!” 祁红玉继续笑道:“我在这房子里埋了火药,张少侠可别犯傻!” “你没注意我怎么来的吗?” “注意了,但你走不了,我设了法阵!” “那你不是要跟我陪葬?” 祁红玉仰头大笑起来,随后说道:“我又不傻,你面前的只不过是我的幻象而已!” “……” 张纯风眉头紧皱,用手指戳了一下对方的身体,果然是虚的。 “要么死,要么当我女婿,你只有这两种选择。”祁红玉露出胜者的微笑。 张纯风叹口气,放出飞刀,似笑非笑地看着祁红玉。 祁红玉看着刀身金色的符文,笑容凝固,大叫一声:“放箭!” 幻象随之消失。紧接着,楼外一支箭破空而来,带着燃烧的箭头,飞向一楼。 箭头破窗而入,刺入堆积的火药里,轰隆一声,整个房子顿时陷入火海。 而此时,张纯风已经到了温煦阳的家门外。 这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碳化的房梁,有些还有余火。温煦阳不见了踪影,只有他儿子,以及几个下人,灰头土脸地站在院子里,正朝着爆炸的方向张望。 张纯风进了院子,咳了一声,众人这才扭头看向他。 温煦阳的儿子马上迎过来,问道:“张少侠没事?” “没事,去见了祁红玉一面。”张纯风回道。 众人立马露出期待的眼光。 “她……她说鲁班锁里面藏着功法,但没告诉我。”张纯风决定隐藏要他做女婿的事。 温煦阳的儿子点点头,说道:“里面确实藏着我温家的一门功法,但他们开不了。” “很特别吗?” “陨铁打造,什么兵器都砸不烂,没有开启方法,就是个毫无价值的玩意。” “那他们为什么不骗取开启方法再……”张纯风不好说“踢开你”。 温煦阳的儿子犹豫一会,才说道:“上个月,黎可贞成了内室弟子,黎家就来退婚,我不愿意,就偷偷将鲁班锁送给黎可贞,希望可以挽回。” 他顿了顿,低着头,继续说道:“黎可贞假意答应,拿了鲁班锁,估计回家才发现开不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就跟我要开锁方法,但我并不知道,去问我爹,他说得新婚之夜才能开启。” 怪不得黎家今天那么急,要拿到开启的方法。 “但是,黎可贞已经下定决心,不愿意嫁给你了?”张纯风问道。 温煦阳的儿子又点点头:“可能黎家觉得他们有千万种手段逼我爹就范!” 张纯风没说什么,打量了一下温煦阳的儿子,只见他面如冠玉,五官端正,虽然稍稍矮了点,却也在正常范围。除了不善于交际,没什么缺点。 至于资质嘛,中等偏上,算不上差。 “你爹呢?”张纯风这才想起这个问题。 “被掳走了。” 张纯风吃了一惊,急道:“那你们怎么还在这?” 温煦阳的儿子又低下头去,小声道:“我打不过对方,等你回来可能更靠谱。” 倒也不傻。 “被抓去哪了?”张纯风问道。 “黎家!” “在哪里?” “镇北,门前一棵大银杏树。” 张纯风不再啰嗦,凭空一闪,到了银杏树上,隐藏起来。 往下一看,黎家是个二进院,门楣上挂着喜庆的红纱布,两个门板都贴了大大的喜字。 张纯风剑诀翻转,幻化出一只蚊子,往院里飞去。 里面摆满了酒席,但没什么人,也不见温煦阳。蚊子四处游荡,终于在后院西厢房听见了人声。 蚊子趴在门缝里,往里一看,一个女子坐在圆桌边,一身红色婚衣,披金戴银,估摸十八九岁,五官一般,大概就是黎可贞了。 椅子旁边一只大花瓶,她一边坐着,一边用小指挖了挖鼻子,闻了闻,塞进嘴巴里去。 另一个女人站着,背着手,手中一条染血短鞭,正在左右踱步,却是祁红玉。 “老不死的,骨头硬得很!”祁红玉语含恨意。 “你不够狠,一条鞭子能起什么作用?”黎可贞淡淡说道。 祁红玉立马就不乐意了,停住脚步,说道:“你去!” “大师伯在那里,用不着我。”黎可贞又将小指放进鼻孔。 祁红玉当即嗤笑一声,随后说道:“当初就该把温如海骗上婚床,简简单单就能到手。” “讲这些屁话有什么用?”黎可贞说道。 祁红玉无话可说。黎可贞补充道:“方法千千万,你急什么?” “我当然急,那个张纯风要是找过来,我们就完蛋了。” “你确定他逃出去了?” “暂时无法确定,但概率极大。” “你高估他了?” “他会空间法则,还会破阵,你觉得我高估他了吗?” 黎可贞眯了一下眼,说道:“你就该说服他与我成亲,现在就不是这副光景。” 祁红玉一听,气道:“我好说歹说,软硬兼施,人家就是看不上你,我有什么办法?” “那是他没见过我的样子!”黎可贞眉毛一扬,又将小指塞进嘴里,自信满满。 张纯风想吐,搞不明白,温如海为什么会喜欢这姑娘。 却听祁红玉说道:“我去看看,老不死的应该说了!” 说完就走到大花瓶旁边,将手伸进花瓶里,用力一扭,露出一个小小的密室门来。 密室空空如也,祁红玉走进去,脚底用力一踩,露出一个楼梯口。 蚊子立马跟了进去,趴在她头发上。她沿着楼梯走下去,火光照红了她的脸。 没走几步,到了地下密室,两个人影出现在眼前。 第224章 傲慢与偏见(8) 其中一人浑身是血,头上插着几根针,正是温煦阳。他被铁链吊起来,面如死灰,气息奄奄。 另一人一身灰色道袍,是个光头,不知是僧还是道,估计就是黎可贞的大师伯了。他的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盒针,大小不一。 祁红玉和他打了个招呼,便坐在旁边,静静地旁观着。 “温先生,”那光头道士满面笑容,“接下来,贫道这一针将扎在您涌泉穴上,您多担待!” 说着,针盒上一根长长的细针已经插入温煦阳的脚底。 “贫道这一针名见魂,您不会觉得痛,但您可能会见到各种可怕的鬼,您可千万别惊慌!”光头道士依旧满面笑容。 话音刚落,温煦阳登时扭曲起来,发出惊恐的喊叫。 持续了片刻,喊叫声停止,光头道士拔出细针,笑道:“温先生,让您受惊了!” 温煦阳没有搭话,大口大口喘着气。 “温先生,您接下来是要继续享受这见魂针呢,还是把开锁方法告诉我们呢?” 温煦阳没有回答。 “看来温先生是爱上这见魂针了,小的这就安排!”光头道士说着,又一针刺向温煦阳的脚底。 温煦阳又是一阵抽搐,惊慌乱叫。片刻,惊慌散去。 “温先生,又让您受惊了,罪过罪过!”光头道士拔出细针,笑容依旧。 温煦阳喘着粗气,说道:“不过一本夜瞳功法,你们至于吗?” “不过一本夜瞳功法,温先生又何必藏着掖着呢?”祁红玉插嘴道。 “不是我要藏着掖着,这是温家祖传功法,只能传给温家人,你们悔婚,我又怎能给你们?”温煦阳回道。 祁红玉面带怒色,不再多说。光头道士笑道:“既然温先生喜欢见魂,那就继续享受!” 说着就要再次刺进温煦阳的脚底。 “等等!”温煦阳叹了口气,“你过来,我只跟你说。” 光头道士立马停住,看了看祁红玉,有些犹豫。 祁红玉一听,脸拉了下来,喝道:“要说就跟我说。” “不,我只跟他说。”温煦阳看着光头道士。 “少来,要说就跟我说。”祁红玉说道。 “不,我不想跟你说。” 祁红玉被气死,想了下,说道:“你就在这大声说,我们都能听见。” “不,我就跟他说,不跟你说。”温煦阳坚持。 祁红玉没办法,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光头道士只好将耳朵凑过去。温煦阳便在耳边嘀咕起来。 “哎,温先生,您大点声……什么乾,什么离,哎……” 片刻,温煦阳闭嘴,光头道士一头雾水。祁红玉看着他,大声急道:“快告诉我!” 光头道士一脸为难:“我没听清楚啊!” 祁红玉气得想要骂人,旋即冷静下来,笑道:“辛苦大师伯了!” 光头道士尴尬地笑笑,就算回答了。 直接救人还是拿住黎可贞交换人质?张纯风没有自信一举打败光头道士,毕竟也是渡劫期。 正犹豫着,一个声音传入他耳朵:“张少侠,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吗?” 张纯风循声望去,屋顶一个人,正仰头喝药。那人五十来岁,山羊胡,一身碎花紫袍。 他的气息瞬间暴涨,暂时到了渡劫期。 张纯风从树上飞落,到了屋顶,与之隔了个院子。 “张少侠,听说你不愿意做我黎氏女婿,是这样吗?”山羊胡扔了药瓶,说道。 “我胆小,做你黎氏女婿命不长,我不敢。”张纯风想起楼西月的遭遇。 “弱者才命短,张少侠不弱,没有必要担心。” “你弱吗?” 山羊胡脸色马上冷峻起来,旋即哈哈笑起来,说道:“我是黎氏族长,手下几千黎氏子弟,你说我弱吗?” 张纯风摇摇头,说道:“但你只是化神期,需要吃药才能暂时到达渡劫期,说弱不弱,说强也不算强。” 山羊胡笑容消失,盯着张纯风,冷冷道:“小子,你是铁了心要和我黎氏作对了?” “你黎氏太欺负人,我就作对一次!” 张纯风话音未落,山羊胡已经瞬移过来,一身暗器噼里啪啦激射出来。 近距离放暗器?这是要一招制胜啊!若是平常人,还真扛不住这一招,可惜现在面对的是张纯风。 凭着乾元真气,张纯风根本不理会这些暗器,加上盾阵瞬间开启,一拳就将对方撞了回去。 山羊胡往后倒飞,一个翻身,点了下屋脊,立马又飞了过来。 他连射数枚暗器,直刺张纯风的双眼,企图扰乱他的视线。 同时,他凌空瞬移,再次靠近张纯风,一拳就砸向他的心口。 这电光火石之间,张纯风一个瞬移,已经到了山羊胡的侧面。 山羊胡扑了个空,拳头打在了空气里。他愣了一下,连连瞬移,直到感到安全,他才停了下来。 “张少侠果然名不虚传!”山羊胡与张纯风隔了十多米,笑道。 “你这个族长似乎弱了点哦!”张纯风回道。 山羊胡登时脸臭起来。 “你回去,我只是想救个人,不会为难你们!”张纯风又说道。 “你救不了,”山羊胡目露寒光,“温煦阳今天若能逃出黎家寨,我黎氏的面子往哪里搁?” “……” 只讲面子不讲是非?多么可怕的人类! 张纯风说道:“无论救得了还是救不了,我都要救。你要拦的话,尽管试试!” 山羊胡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掌,顿时飞上来九个人,将张纯风围住。 二话不说,九人的袖袍里立马窜出一壶酒瓶,眨眼就向他撞过去。 这算什么招数? 张纯风本想闪现,发现空间法则被屏蔽了,只好一个瞬移,撞倒一个人,再放出飞刀。 岂料,附近的两个人立马飞奔过来,酒瓶狂砸。同时,一支箭破空而来,箭头燃着火苗,转眼就要射中酒瓶。 这是要将张纯风点燃? 千钧一发之际,张纯风盾阵击出,将箭矢和酒瓶一股脑撞了出去。 轰隆一声,酒瓶爆炸,将张纯风与另外两人都震了出去。 麻蛋,居然不是酒,而是火药。不怕把自己人炸死吗? 张纯风后飞数米,又滑行两米,才在屋脊上站稳。 第225章 傲慢与偏见(9) 张纯风往下看了看那两个人,都被炸得血肉模糊,已然断气。 还来不及愤怒,又有三个人冲了过来,依旧酒瓶狂砸。 张纯风再次瞬移,躲开酒瓶,剑诀翻转,飞刀便转了回来,绕着三人一圈,割破脚踝,三人登时跌落地面。 法阵破了,山羊胡早已逃之夭夭,剩下四个小喽啰,面面相觑。 张纯风懒得理他们,凭空一闪,到了西厢房,空无一人,进了密室,也是空无一人,到了地下密室,依旧空空如也。 溜得也太快了! 幸好,那蚊子还在祁红玉头发上。张纯风将注意力转移到蚊子上,只见三个人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借着火光,张纯风看清了他们的脸,正是黎可贞,光头道士和祁红玉。 光头道士依旧笑容满面,黎可贞依旧挖着她的鼻孔,只有祁红玉眉头紧锁。 “为了一个夜瞳功法,引来一个杀神,真不值当!”祁红玉说道。 “我觉得挺值当的。”黎可贞说道。 祁红玉摇头:“我们现在沦落到要隐藏起来,有什么值当的?” “至少,你借机杀了黎重道啊!”黎可贞将手指塞进嘴里。 “那是你父亲!”祁红玉假装喝道。 “少装蒜,他一个窝囊废,你早就看他不惯了!”黎可贞反驳道。 祁红玉默然。 光头道士有些尴尬,只好拿出一根细针挖起了耳朵。 “你就说现在怎么办?”祁红玉又说道。 “我亲自出马,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黎可贞满眼都是自信。 祁红玉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光头道士却开口了:“我去埋伏,谈不拢的话,我一针要了他的命。” 黎可贞点了点头,起身走上旁边的阶梯。光头道士紧随其后。 张纯风仔细一听,密室下传来脚步声。 地下密室之下还有密室?你们是什么穴居动物吗? 张纯风无力吐槽,回到西厢房坐下,静等黎可贞的到来。 片刻间,她便从密室里钻了出来。她扭头一看,发现张纯风已经坐在那里,本能地露出惊讶的表情。 旋即,她一脸娇羞,低声说道:“张少侠,你这样闯进人家的闺房,是什么意思?” “你过来坐下。”张纯风笑道。 “你想干什么?”黎可贞声如蚊吟。 “听说你想要我当你丈夫,我想看看你的样子。”张纯风不露声色。 黎可贞一听,警惕起来,问道:“你现在看不到我吗?” “看是看得到,但摸不着啊!” 黎可贞后退一步,低头说道:“没有成亲,张少侠岂可轻薄?” 还玩欲擒故纵这把戏呢?张纯风站起来,作势要离开。黎可贞急道:“张少侠且慢!” 说着,便扭扭捏捏地走过来,在张纯风旁边坐下。 “张少侠,你觉得我好看吗?”她羞答答地问道。 “不好看!”张纯风笑道。 黎可贞闻言,猛地一抬头,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她的穴道便被封了。她大惊失色,旋即大怒:“你敢阴我?” 语罢,一枚细针瞬间从密室里射了过来,无声无息,直刺张纯风的眉心。 张纯风伸手一指,噔的一声,细针落地。黎可贞又是一惊。 光头道士从密室里钻出来,满面笑容,向张纯风拱手行礼:“张少侠英雄少年,贫道佩服!” 张纯风一脸正色:“客套话就不讲了,你把温煦阳放了,我就把黎可贞还给你!” “好说好说,您把我师侄放了,温先生自然平安。”光头道士保持着微笑。 “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张纯风放出飞刀,抵住黎可贞的太阳穴。 光头道士立马皱眉,随即恢复满面笑容:“张少侠可得小心,刀剑无眼,误伤了姑娘,您也不心安!” “你少啰嗦!” 张纯风剑诀再转,飞刀加大了力度,一丝血迹登时从刀尖处渗了出来。 黎可贞又怒又痛,骂道:“张纯风,等会老娘把你碎尸万段!” 张纯风不理会她,看着光头道士。只见对方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着。 “有什么好想的?”张纯风催促道。 “张少侠,她可是个姑娘家,您这样待她,不是大丈夫行为!”光头道士说道。 张纯风冷笑:“温如海对她一片痴情,她吊了人家那么多年,说抛弃就抛弃,她可不是什么好姑娘!” 这一说,黎可贞当即大声反驳起来:“他自己不思进取,怎怪我绝情?我成了内室弟子,他原地踏步,我们终将是两个世界的人。他配不上我,只能怪他没本事!” “所以呢?”张纯风问道。 “入室第一剑,先斩意中人!”黎可贞理直气壮。 张纯风面冷如霜。刚想说什么,一支箭射了进来,直刺他耳朵。 张纯风再伸一指,又是噔的一声,箭矢落地。岂料光头道士也发起反击,连射数枚细针,一个瞬移,抢了过来。 飞刀被一枚细针撞开,他抓起黎可贞的胳膊,企图将她带出室外。 张纯风剑诀一转,飞刀紧追而去。岂料室外又射来几支箭,干扰着他。 烦死了! 张纯风只好瞬移过去,盾阵击出,将黎可贞撞了回去。 光头道士反应极快,在张纯风出手的同时,跟着拍出一掌,将他推出门外。 张纯风还未落地,数十支箭矢又射了过来,想要将他扎成刺猬。 幸亏乾元真气挡住了。 张纯风翻身跃起,又进了室内,哪里还有人?赶紧追进密室,下了阶梯,数枚细针又射了过来。 没完没了了? 却见祁红玉押着温煦阳,手握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左右站着黎可贞和光头道士。 “你最好别动!”祁红玉看着张纯风,目露凶光。 话音刚落,她的额头就凭空多了一把飞刀,恐惧染上了她的眼眸。 “把人放了!”张纯风冷冷说道。 黎可贞原本就憋了一股气,如今能够动弹,哪里管那么多? 没等祁红玉回答,一枚暗器登时从她袖袍里窜出来,直刺张纯风的嘴巴。 元婴期的力度,张纯风不屑一顾。果然,暗器在他一米开外就寸步难进。 “要比速度吗?”张纯风对祁红玉说道。 祁红玉明显胆怯,却又加大了长刀的力度。 第226章 傲慢与偏见(10) 张纯风眯了一下眼,刚想念一句忏悔咒,一个酒瓶从头楼梯口扔进来。 众人吃了一惊,一支箭跟着射了下来。眼见箭头就要刺穿酒瓶,张纯风反手一掌,凌空拍飞。 酒瓶和箭矢登时被拍上楼梯口。谁知,更多的酒瓶和箭矢紧随而来。 这是要将所有人一起炸死啊!这族长未免太毒了! 张纯风没时间吐槽,连拍几掌,挡住一波攻击,放出一张符纸,化成一块巨石,堵住楼梯口,这才有点喘气的空闲。 岂料,他尚未回头,背后一股巨力已经将他撞飞。他砸入墙体,几块石头碎裂,掉落下来。 张纯风皱了下眉,刚要反击,发现脚踝被一根绳子绑住了。 绳子上符文大亮,瞬间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多谢张少侠,您的救命之恩,贫道永生难忘!”光头道士又是满面笑容。 “跟他废话什么?杀了干脆利落!”祁红玉说着,放了温煦阳,跳了过来,长刀对着张纯风,举手就要砍下去。 “慢着!”黎可贞喝道,“让我先折磨一下他!” “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想些没用的!”祁红玉不理她,长刀斜劈,想切断张纯风的脖子。 黎可贞伸手捏住她的手腕,喝道:“我不管,刚才他欺负我,我就要折磨他!” 祁红玉气得扔掉长刀,走到一边。 楼梯口依旧在攻击着,轰隆轰隆的爆炸声接连不断。 光头道士扶着温煦阳,一根细针抵着他的太阳穴。 黎可贞捡起地上的长刀,满脸怨气地看着张纯风,说道:“我再问一次,我好看吗?” “不好看!”张纯风笑道。 黎可贞怒不可遏,刚想出刀,楼梯口被炸开了一个小口,一个石块瞬间击中她胳膊。 她被撞倒在地,立即翻身跃起。她骂了句粗口,气鼓鼓地放出几枚暗器,穿过小口,往上面窜去。 哎哟两声,上面两人跌倒。她这才将注意力回到张纯风身上。 “你敢说我不好看?”她在张纯风面前耍了耍长刀,“上一个说我不好看的人,坟头草都有一人高了。” 说着一刀砍过去,想要割破张纯风的嘴巴。 刀举半空,一阵痛感传入黎可贞的大脑里,长刀跌落。她往上一看,一把飞刀刺入她的手腕。 她本能地后跃一步,惊恐而疑惑地看着张纯风。 祁红玉见状,也警惕起来,她看着张纯风,见他依旧被捆绑着,稍稍安心。 楼梯口的爆破声依旧。 黎可贞点了几处穴道,止住血,心里焦躁不安。她将目光转向光头道士,表情复杂。 大师伯不会害她?她难以确定。 突然,她瞳孔放大,光头道士的细针刺入温煦阳的太阳穴。温煦阳已经一命呜呼! “你杀了他?”黎可贞问道。 光头道士一听,扭头一看,一脸懵。 张纯风急忙念了句金蝉咒,凌空点了三人的穴道。他抢到温煦阳的身前,探了探鼻息,怒气爬上脸庞。 他抓住光头道士的衣襟,将他举起来,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光头道士又懵又急,回道:“您听我说,真不是我杀的,我杀他干什么?” “你想……” 张纯风话说一半,轰隆一声,楼梯口被炸开了,碎石乱射,将黎可贞和祁红玉撞倒在地。 紧接着,又是几个酒瓶扔下来。张纯风没时间和光头道士算账,凭空一闪,上了厢房,虚空指连点。 三个喽啰顿时无法动弹。山羊胡眼疾手快,一个瞬移,逃了出去。 想跑?张纯风凭空一闪,堵住了他的去路。 山羊胡毫不犹豫,扭头就跑,结果自然又是被张纯风堵住了。 “密室里还有黎可贞和祁红玉,你为什么要连她们一起炸死?”张纯风不解。 “谋杀亲夫的女人留来做什么?”山羊胡左顾右盼,依旧想着怎么逃跑。 “那黎可贞呢?” “那种势利眼女人,又要来做什么?” “那之前你又为何劝我做你黎氏女婿?” “你做我黎氏女婿,定能帮我黎氏光大门楣,那黎可贞还有利用价值。”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她死了,对黎氏的名誉可能更好一点。” “她不是还有丹霞派做靠山吗?你拉拢一下丹霞派,效果也是一样的。” 山羊胡摇摇头,鄙夷道:“那种藏污纳垢的破地方,我黎氏看不上。” “那为何你要连我一起炸死?” 山羊胡笑笑,回道:“一切都从我黎氏的利益出发。” 语罢,袖袍里窜出一支箭,瞬间化成数百支,劈头盖脸往张纯风射来。 张纯风凭空一闪,躲了过去。而山羊胡已经逃之夭夭。 这人的行为一会这样,一会完全相反,乱七八糟。张纯风懒得想,再一闪,回到密室里。 可是,这里也是人去楼空,只剩下死去的温煦阳倒在地上。 光头道士渡劫期,冲开穴道还是容易的,之前没有多设置一层保险,终究是大意了。 现如今,师兄的踪迹,看来还得从祁红玉的嘴里撬出来。 幸亏,郭氏幻术还没收,蚊子还趴在祁红玉头发上。张纯风仔细一看,一个昏暗的房间出现在视野里。 看起来是个破庙,祁红玉,黎可贞和光头道士正围着一个火堆,坐在蒲团上。 “应该安全了?”祁红眉头紧锁。 “难不成他还能追到南海来?”黎可贞说道。 “谁知道呢?他懂空间法则。” “那又怎样?他能想到我们在南海黎氏祖屋吗?”黎可贞反驳。 沉默。 三人等了一会,不见张纯风的影子,终于舒了口气。 “还是多亏了大师伯的传送阵,不然我们也逃不了。”祁红玉往光头道士靠过去。 光头道士很受用,回道:“以后有我罩着,不会委屈了两位娘子。” 黎可贞当即跳起来,怒道:“大师伯,你已经有我一个了,怎么敢对我娘……” 光头道士笑笑:“一个也是照顾,两个也是照……” 话没说完,他的心口出现一把刀,随即倒地身亡。 祁红玉松开刀柄,往他身上吐了口痰。 黎可贞稍一脸惊讶,问道:“你杀他做什么?” “他要独吞鲁班锁,我只好先下手为强了。”祁红玉冷冷道。 黎可贞更为疑惑。 第227章 傲慢与偏见(11) 祁红玉一边取下光头道士的纳戒,一边说道:“温煦阳将开锁的方法告诉他,他装作听不清,必然想要独吞。” “你把他杀了,那鲁班锁就永远开不了了!”黎可贞说道。 “我不杀他,他必定杀我们,好夺取鲁班锁。” 黎可贞想了想,不置可否。 看来,温煦阳死了也能反杀一人,不至于太亏。 张纯风刚想闪现,那破庙突然又来人了,却是山羊胡。 他从帷幔后钻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祁红玉和黎可贞。 “果然跑到南海祖屋来了!”山羊胡说道。 祁红玉和黎可贞当即跳起来,惊怒交集,后退了一步。 “黎重义,你为何要杀我们?”祁红玉喝道。 “丑闻需要掩盖,你们都死光了,我黎氏才能清白!”山羊胡正义凛然。 祁红玉当即冷笑:“黎氏的清白,还是你黎重义的清白?” “有区别吗?我是黎氏族长,我的清白就是黎氏的清白!” “但你清白不了,我们纠缠多年,你还杀了黎重道,你就是见了阎王也清白不了。”祁红玉继续冷笑。 “你们死光了,谁还知道我和你的孽缘?谁还知道是我杀了黎重道?”山羊胡嘴角上勾。 “你别忘了,杀黎重道是你用骤雨箭杀的,整个黎家寨的人都看见了。” “我一句误杀就可以搪塞过去。更何况是你出的主意。” 祁红玉又退了一步,面有戚色,说道:“我们多年的情分你一点都不念了?” 这下轮到山羊胡冷笑了:“情分?当你献身那臭道士时,哪里还有什么情分?” 黎可贞一听,大惊失色,旋即大怒,几枚飞镖瞬间射向山羊胡。 山羊胡袖袍一卷,再一挥,飞镖立马窜了回去,往黎可贞身上射来。 祁红玉纳戒一闪,长刀在手,登登登,挡住了所有飞镖。 “不要你管!”黎可贞怒道,一掌拍在祁红玉身上,将她拍倒在地。 “你疯了?”祁红玉喝道。 “你和大师伯到底什么关系?”黎可贞骂道。 “没什么关系,”祁红玉站起来,厉声道,“你以为你想进师门内室,光靠自己就能进吗?” 这关系太复杂,张纯风听得脑壳疼。却见山羊胡哈哈哈笑起来。 “你笑什么?”黎可贞呵斥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太可笑而已,为了区区一个内室弟子名额,连脸都不要了!”山羊胡说完又笑了起来。 祁红玉面露不屑,说道:“大家半斤八两,你有什么资格取笑我们?” 笑声戛然而止,山羊胡冷着脸,杀机四起,一支箭登时从袖袍里窜出去,瞬间化成数百支,往祁红玉和黎可贞射去。 两人早有料到,左右分开,雷奔出去。数百支箭纷纷扎进后面的墙体里。 山羊胡当机立断,一个瞬移,撞飞黎可贞,再次瞬移,撞飞祁红玉。 两人又回到大厅,跌倒在地,汇合在一起,均吐出一口鲜血。 山羊胡背对着他们,摆出一副胜利者的表情。 “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吗?”他不疾不徐地说道。 祁红玉和黎可贞对了一眼,双双跃起,暗器纷飞,一股脑往山羊胡扔过去。 山羊胡冷笑,再次瞬移,又将两人撞翻在地。 “你当真不念及我们的情分,要杀我们?”祁红玉往后挪着,靠近供桌。 “别讲这些没用的屁话!”山羊胡俯视着她,脸色冰冷。 “鲁班锁,”祁红玉急道,“我用鲁班锁换我们两条命!” 山羊胡摇摇头,回道:“你没有开启的方法,鲁班锁就是一块废铁。” “我有开启的方法。”祁红玉说道。 “你有开启的方法?”山羊胡半信半疑。 祁红玉当即把一个黑不溜秋的,手掌大的球状物体拿出来,扔给山羊胡。 “你现在知道我的诚意了?”她说道。 山羊胡接过黑球,打量了一下,依旧半信半疑。 “这交易能做吗?”祁红玉催促道。 山羊胡犹豫一下,点点头,说道:“那你说,开启方法是什么?” “你过来,我怕隔墙有耳。” “你爱说不说,不说拉倒!”山羊胡警惕着。 “你怕什么?怕我耍花招吗?” 山羊胡嗤笑一声,一支箭从袖袍里应声而出,刹那间刺入黎可贞的眉心。黎可贞倒地身亡。 祁红玉大惊,旋即大怒,一跃而起,想要发射飞镖。岂料山羊胡已经瞬移过来,一掌将她拍下地面,撞在供桌上。 “你若不说,就跟你女儿一样。”山羊胡威胁道。 祁红玉嘴角淌着血,喘着粗气,喃喃自语,声如蚊吟。 “你说什么?”山羊胡皱着眉。 祁红玉提高了音量:“你杀了我!” “不把鲁班锁的开启方法告诉我,你休想死!”山羊胡当即点了她的穴道。 祁红玉又喃喃自语起来,依旧声如蚊吟。 “你大点声。”山羊胡喝道。 祁红玉并不理会。 山羊胡只好走近祁红玉,在供桌边蹲了下去。岂料,一根绳子立马缠住了他的脚踝,瞬间将他绑成个大粽子。 山羊胡又惊又怒,挣扎几下,毫无用处。 祁红玉面冷如霜,说道:“这结局是不是很意外?” “但你也杀不了我?”山羊胡吼道。 “那是暂时的,等穴道自然解开,便是你人头落地之时。”祁红玉满眼都是杀意。 “你敢杀了我,我黎氏几千弟子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会将你们碎尸万段!”山羊胡厉声道。 祁红玉哈哈大笑起来:“你死了,我说是张纯风杀的,你猜会怎样?” “我死了,我弟重儒就是族长,他不是傻子,他不会信你的。” 祁红玉嘲讽道:“我之前怎么利用你,以后就怎么利用黎重儒,你们能逃过我的手掌心?” 山羊胡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他思前想后,又说道:“我将一半财产给你,从此分道扬镳,互不相欠,如何?” “不,我现在只要你的命。” “全部财产!” “不,我只要你的命。” 山羊胡立马歇斯底里,大骂起来:“你个贱女人,恶毒的女人,你敢杀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祁红玉充耳不闻,直到山羊胡骂完,她的表情全程毫无波澜。 第228章 傲慢与偏见(12) 山羊胡绝望了,他眼神黯淡,不再说什么。 祁红玉也沉默了,寂静在整个房子里蔓延。 张纯风收了幻术,凭空一闪,出现在破庙里。祁红玉和山羊胡都吃了一惊。 “你你……你怎么找过来的?”祁红玉结结巴巴。 张纯风没理她,走近山羊胡,取了鲁班锁,放入怀中。 “原来你也贪图这东西!”祁红玉嘲笑道。 “非也!”张纯风摆摆手,“我只是帮温家拿回来罢了!” “拿就拿,大大方方,没人笑话你。充什么正人君子,多无聊!”祁红玉又道。 “你自己欲壑难填,不等于其他人都跟你一样!”张纯风走了几步,与两人拉开一点距离。 “嘁,天下人都一样,装什么清高?”祁红玉不以为然。 “这跟清高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你快帮我解了穴道,我就相信你的鬼话。” 张纯风笑了笑,将大师兄幻化出来,问道:“你说你知道我找的人,是他吗?” 祁红玉看了一眼幻像,点点头,回道:“你帮我立刻杀了他,我就告诉你!” 说着,眼神看向山羊胡。 山羊胡急道:“我也知道你要找的人,你松开我,我立马告诉你。” 张纯风摇摇头:“我要是放了你,你必杀了她,要是你骗我,我岂不是断了线索?” 山羊胡哑口无言。 张纯风想了想,将祁红玉藏进虚空中。接着放出一把飞刀,割破山羊胡的手腕。 山羊胡大惊失色,问道:“你要杀我?” 张纯风不理他,念了句金蝉咒,绳子当即松开。山羊胡立马瞬移出去。 就知道这德性! 张纯风在飞刀上念了句追魂咒,飞刀立马窜了出去。几秒后,兵器碰撞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张纯风凭空一闪,盾阵击出,山羊胡就被撞进了破庙里。 毫不犹豫,他一个翻身,再次瞬移。而结果,自然又被撞了回来。 他再次弹起,想要挣扎到底,发现穴道被封住了,动弹不得。 “你不是说你知道吗?带我去看看。”张纯风出现在他面前。 “我确实知道,那人确实经过这里,还在我黎家寨住了一晚。”山羊胡说道。 “然后呢?” “第二天,他就走了。” “就一人?” “啊……” 张纯风有些失望,眼神一闪,山羊胡的心口立即出现一把飞刀。 他目瞪口呆,倒地身亡。 张纯风叹了口气,将祁红玉从虚空中放了出来。 她恍惚了一下,看见倒地身亡的山羊胡,笑了起来。 “张少侠,干得好!”她说道。 “我要找的人在哪?”张纯风问道。 “你放了我,我现在带你去!” 张纯风凌空一指,解了她穴道。祁红玉眼珠子骨碌转,说道:“张少侠,你要找的人在黎家寨东南处,大约六十里。” “那你带个路!” 祁红玉笑笑,架设好传送阵,和张纯风瞬间到了一处荒郊野外。 四周漆黑一片,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草的影子和山的轮廓。 “人呢?”张纯风问道。 “我记得就是这附近。”祁红玉说道,“那晚从丹霞派回来,经过这里,打得不可开交,双方死伤惨重!” 张纯风只好放出一张符纸,化成一盏灯,在空中飞动起来。 果然,借着光,两人看见草丛下都是尸体。张纯风的心提了起来。 他控制着灯缓缓移动,一具,两具……一直到第八十六具尸体,一个巨大的身躯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张纯风的心咯噔一下,悲伤袭上心头。他闭上眼睛,缓了一会。 就在此时,一股力量顶住他的身躯。他睁开眼,扭头一看,祁红玉正拿着一把长刀,刀尖在一米开外顶着。 她尴尬地笑了笑,松开刀柄,落在地面。 “你慕强嫌弱,谋杀亲夫,害死楼西月和温煦阳,又屡次要谋害我,还有必要活着吗?” 话音未落,祁红玉已经窜了出去,拼了命逃跑。然而,没走多远,一把长刀就刺穿了她的太阳穴。 张纯风收了飞刀,将大师兄藏入虚空中,又继续查看,但并没有其他师兄的。 他心情复杂,凭空一闪,回到黎家寨温家门前。一个人坐在大门台阶上,正是温煦阳的儿子温如海。 “你在这里干什么?”张纯风问道。 温如海见是他,霍地站起来,左右张望,不见他的父亲,眼神黯淡下去。 “我爹呢?”他问道。 “死了!”张纯风掏出鲁班锁,扔给他。 温如海登时跌坐在地,鲁班锁在地面滚了滚。 张纯风弯腰捡起鲁班锁,与他并排坐在一起。 坐了一会,温如海问道:“怎么死的?” “在密室里被人用针刺死的。” 又是一阵沉默。 “尸体呢?”温如海又问。 “你等我一下。”张纯风凭空一闪,到了密室,抱着温煦阳的尸体,快速飞了回来。 温如海接过尸体,一言不发。突然,他飞身跃起,上了屋顶,向郊外飞去。 张纯风跟着他到了一处墓地。依旧没有言语,温如海默默挖了个坑,将他父亲埋了。 “多谢你,张少侠!”他缓了缓,说道。 “我没救到他,这一声谢,我承受不起!” 温如海摇摇头,说道:“黎家要鲁班锁,这一难是注定的,你尽力了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 “你有什么打算?”张纯风问道。 “我也不知道,师门恐怕是回不去了!” 张纯风掏出一本《雾满长江秘籍》递给温如海,说道:“你爹叫我教你几招,你可以试试这个,逃跑挺好使的!” 温如海被逗笑了,接过小册子,将鲁班锁给了张纯风,说道:“这玩意怕是开不了了,你拿着,哪天你有了机缘,说不定能开。” 张纯风没有接,回道:“你都说机缘了,那你也可以有。” “你就当我拜托你,有机会帮我开了这个鲁班锁呗!” 张纯风只好收了那黑球,又道:“你要是实在没地方去,就去万华门,我是那里的名誉门主。” 温如海想了想,回道:“再说,我想到处看看,以后有机会可以去拜访一下。” 张纯风不好勉强,与他又说了几句,各自分开。 大师兄死了,那么杀害师父的凶手大概率不是他,另外两个师兄哪去了呢? 第229章 凌霄城(1) 张纯风找了个地方,将大师兄安葬了。 接着,回到他阵亡的地点,上了高空,发现东边一处亮灯的房子,遂寻了过去。 他落到地面,走了一小段路,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 没有人?那怎么还亮着灯?张纯风又敲了几下门,依旧悄无声息。 不会有贼?张纯风一脚踹开门,左右张望,掀开左边一块帘子,一把菜刀当即砍了过来。 张纯风伸手一抓,捏住对方手腕。那人“啊”了一声,菜刀落地。 张纯风仔细一看,是个山民打扮的汉子,四十来岁。再往里看,两个六七岁的孩子缩在床边。 他当即问道:“这是你家?” “不是我家,难道是你家?”汉子挣脱他的手,揉了揉疼痛的手腕。 “那我敲了两次门,你怎么不开门?” “最近不太平,谁知道你是好人坏人!” 张纯风苦笑,说道:“我就来问个事。” 汉子半信半疑,问道:“什么事?” “前阵子这附近有人战斗,你知道那些人去哪了吗?” 汉子立马摇头,条件反射似的。 “我只是要找两个人而已,你告诉我,不会有什么麻烦。”张纯风说道。 “真的不知道,你还是问问别人!” 张纯风只好掏出一块银子扔给他。汉子接过银子,犹豫一下,说道:“应该是往东去了。那晚杀得天昏地暗,人头滚滚,到了后半夜,一方往东跑,一方紧追不舍。” “多谢告知!” 张纯风行了一礼,出了房门,继续往东走去。行了一个时辰左右,不见什么痕迹,却见到了一个城郭。 天已经蒙蒙亮,城门排着长队,大多是进城卖农产品的。守城门的两个汉子,正一个个收钱。 这两人,一个斗鸡眼,一个镶金牙,板着脸,神气得很。 张纯风刚想上前问人,人群里突然吵了起来。一个老汉推着一车梨,说道:“向来都是十文钱,怎么今天要五十文?” “你这车梨黄的和绿的混杂,自然需要五十文。”斗鸡眼回道。 “梨自然有熟的和不那么熟的,这也不可以?”老汉感到委屈。 “那是你的事。”斗鸡眼喝道。 老汉只好挑了几个绿的梨,扔到路边。 “这总可以了?”他没好气地问道。 “不可以,你想进就交五十文,少啰嗦!”斗鸡眼没什么耐心。 “你……你别欺人太甚!”老汉气得直喘粗气。 “就欺负你了,你能怎么样?”镶金牙的凑过来,笑道。 老汉气得更甚,回头喊道:“大伙评评理,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众人却都低着头,或望向别处,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老汉没办法,掉头就想走,不料,车子被按住了。斗鸡眼说道:“你进了城门就得交钱,怎敢扭头就走?” “但我没进啊!”老汉大声嚷道。 “你进了这门洞就算进了。”斗鸡眼厉声道。 “你什么意思?我现在不进城了,你也要收我五十文吗?”老汉急道。 镶金牙笑了笑:“还是乖乖把五十文交了,进城去!” “我把这车梨卖了,也是亏的。” “那是你的事!”镶金牙继续笑着。 老汉当即拔出小刀,对着镶金牙,喝道:“今天你们敢收我五十文,我就跟你们拼命!” 镶金牙见状,弯腰笑起来。斗鸡眼拔出腰刀,目露狠色,用力一砍,将老汉的小刀砍成两截。 老汉目瞪口呆,旋即用半截小刀,狠狠扎进自己的大腿,血染红了裤子。 “你们让不让我走?”他大吼道。 “你把钱交了,自然就能走!”斗鸡眼收了腰刀。 “你是要逼死我吗?”老汉拔出小刀,对着自己的心脏。 斗鸡眼一看,又抽出腰刀,骂道:“你敢要挟我们?” 老汉气得眼泪直流,手臂一动,就要将刀子插入自己的心脏。 当的一声,凭空出现一面护心镜,挡住了刀子。 老汉愣了一下,随后扔掉刀子,瘫软在地。 众人呼出一口气。 斗鸡眼四处张望,见张纯风一个人在不远处,大声问道:“是你出手救他的吗?” 张纯风不理他。 “问你话呢!是你救的话,你过来把钱交了!”斗鸡眼又喊道。 “什么钱?” “救死扶伤积德金。” 张纯风一脸懵,这啥玩意?当即走了过去,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金?” “救死扶伤积德金。”斗鸡眼重复道。 “什么意思?” “你刚才是不是救了他?是的话,你得把救死扶伤积德金交一下。” “我救了他,我还得掏钱?” “那是自然,你助人得到快乐,自然要交钱!” 张纯风脸色变得越来越冷峻,说道:“你放屁那么臭,是不是也该把污染费交一下?” 众人一听,哈哈笑起来。斗鸡眼哪里受过这等侮辱,立马睚眦欲裂,一跃而起,一刀就往张纯风脑袋砍来。 张纯风凌空一巴掌,斗鸡眼马上被拍飞,撞向城墙,掉落在地,一边脸肿了起来。 镶金牙见状,目露惊慌,连忙后退,直到他觉得安全一些。 “在我凌霄城,你也敢撒野?”镶金牙盯着张纯风。 “这算什么撒野?”张纯风又是凌空一巴掌,将镶金牙打翻在地。 他继续说道:“你们这些渣滓,总喜欢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最大限度地为难别人。今天我不过教训一下而已,与撒野何干?” 镶金牙颤颤巍巍站起来,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扭头跑了。斗鸡眼一看,也跟着跑进城里。 众人连忙挤进城门,似乎赚了个大便宜。 张纯风看看原先那老汉,正收拾着,随后推着车,与人潮相反,往城外走去。 他走了几步,回头看看张纯风,停了下来。拿起两个梨,穿过人群,走到他跟前,塞进他手里。 老汉没说什么,送完梨便又回去了,推着他的车,一路走向郊外。 张纯风进了城,没走几步,一间茶楼映入眼帘。他径直走进去,掌柜立马笑脸相迎。 没有烧卖,张纯风随便点了些,便上了二楼,照例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没什么人,就东北处坐了两个人,正默默地吃着面。 两人都是五十来岁,左边一个脸黄,右边一个脸色极其苍白,抹了石灰似的。 第230章 凌霄城(2) 石灰脸带着一只鸟笼,盖着黑布,放在桌子上。 吃了一半,他突然开口道:“听说了吗?有人下了战书,要和南宫羽在城头对决。” 黄脸摇摇头,回道:“我自己的事都焦头烂额,哪有闲功夫听这些?” 石灰脸皱了一下眉,问道:“上次那件事还没了结吗?” “上次了结了,这次又来了。” “又来?” “可不是,大不了我把铺子一关,搬到深山老林里去住。” 黄脸满脸都是怒色。 石灰脸的眉头皱得更深。他咬着筷子,想了下,说道:“要不,你去拜会一下周老?” “我不去,”黄脸果断拒绝,“我就卖个煎饼而已,赚个生活费,又不是什么大生意,塞个屁的红包!” 石灰脸讪讪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两人又沉默着继续吃面。 这时,小二端着个盘子,上面一碗粥,一碟花生米,一壶茶,走了上来。 “客官请慢用!”他上了菜,转头就要离开。 “稍等一下,”张纯风叫住他,“最近这里打过仗吗?” “没有。”小二回道。 “周边呢?有听说吗?” 小二摇头。张纯风有些失望,只好让他下去了。 吃了两口粥,没滋味,喝了口茶,没滋味。 张纯风叹了口气,楼梯传来脚步声,上来三个人,却是之前那斗鸡眼,镶金牙和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那青年一身深褐色铠甲,不苟言笑,右眼下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就是他,”斗鸡眼首先跳出来,指着张纯风,“周师兄,就是他殴打我们。” 刀疤打量了一下张纯风,不动声色,问道:“确定是他?” 镶金牙接道:“就是他,藐视我们凌霄派的就是他!” 石灰脸和黄脸一看这阵势,赶紧离开,下楼去了。 张纯风不理会三人,夹了一粒花生米,塞进嘴里,慢慢嚼着。 刀疤走到他对面坐下,保持着他的不苟言笑。 “找我有事吗?”张纯风伸出筷子,想要夹起一粒花生米。 刀疤没搭话,伸手就将一碟花生米抢了过去,挑衅地,缓缓地往窗外倒掉。 楼下行人当即骂起来:“哪个王八蛋干的,给老子滚出来!” 刀疤一听,随手一甩,碟子飞了下去,将那人砸得头破血流。 “你欺负一个路人干什么?”张纯风冷冷问道。 “在我凌霄城,我凌霄派想欺负谁就欺负谁,要你批准吗?”刀疤依旧没什么表情。 “所以,你这是来欺负我的?”张纯风拿起茶壶,准备给自己倒一杯。 “你猜对了!”刀疤立马拿住杯子,又扔下楼去。楼下街道立马又骂起来。 “那就动手!”张纯风目露寒光。 话音未落,背后传来两股刀劲,张纯风稍稍一躲,伸手一捏,两把长刀便夺了过来。 斗鸡眼和镶金牙立马惨叫叫起来,跌倒在地。 此时,刀疤手掌一拨,桌上的一碗粥便飞了过来。 张纯风长刀轻拍,那碗粥立马弹了回去,砸在刀疤脸上,烫得他哇哇叫。 斗鸡眼一看,连忙跃过去,想要帮忙擦干。谁知被刀疤一脚踹开去。 斗鸡眼又跌倒在地,一脸委屈。镶金牙见状,有些不知所措。 刀疤抹去脸上粥,显出通红通红的脸蛋。他怒不可遏,对着张纯风狠道:“你敢还手?” “我不还手,等着你们把我砍死吗?”张纯风回道。 “好,好极了!”刀疤纳戒一闪,一把朴刀拿在手里,“敢在我凌霄城撒野,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凌霄城的手段!” 语罢,一脚踢翻桌子,向张纯风撞来,同时跃起,朴刀往前一刺,企图穿过桌子,将张纯风串在一起。 只是,一个小小的金丹期,动作何其慢?张纯风反踹一脚,他便连人带桌撞到了墙壁。 斗鸡眼和镶金牙愣住了,这结果和他们想象的有些差距。 刀疤推开桌子,站起来,怒气冲冲,吼道:“你还敢反抗?我是城主的外甥,你怎么敢反抗?” 张纯风凌空一巴掌,立马将他掀翻在地,说道:“你无端端地抢我的花生米就算了,还打伤路人,我打你都是轻的。” “我是城主的外甥,你聋了吗?”刀疤站起来,怒吼。 张纯风又凌空一巴掌,再次将他掀翻在地,说道:“别说是城主的外甥,就是城主的爹,我也照样打!” 刀疤又站起来,两边脸被打得红肿,想要再骂,却犹豫了。他想了想,哼了一声,往楼梯口走去。 斗鸡眼和镶金牙连忙跟上去。 “周师兄,您没事?”斗鸡眼问道。 刀疤扭头,立马抓住斗鸡眼的衣襟,将他摔下楼去。镶金牙一看,本能地退后两步。 “你也敢反抗了?”刀疤喝道。 镶金牙没办法,只好走了过去。刀疤又哼了一声,下楼去了。 掌柜跑上来一看,愁眉苦脸,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张纯风立刻掏了些银子给他。掌柜接过,笑逐颜开。 “中原联军与新月教,有见过吗?”张纯风问道。 掌柜闻言,既不说看见,也不说没看见,只是保持着笑容。张纯风只好又递给他一块银子。 “听说过,没见过。”掌柜笑道。 “听说过?” “听说过,就在北境啊!离这里还有些距离。” “没经过这里?” “没有。” 浪费银子! 张纯风再次失望,对掌柜行了一礼:“多谢告知。” 掌柜笑了笑,扭头要走。张纯风喊住了。他不死心,将三师兄幻化出来,问道:“这人见过吗?” 掌柜仔细打量一番,又保持微笑,不置一词。张纯风无奈,又给了他一块银子。 “没见过!”掌柜拿了银子。 张纯风收了三师兄的幻像,将四师兄幻化出来,扔给掌柜一块银子,继续问道:“这个呢?” “也没见过。”掌柜笑道。 张纯风很失望,收了幻术,向掌柜抱了一拳。 掌柜笑着还了一礼,便往楼梯口走去,突然停住了,回头说道:“你还是赶紧走,城主你惹不起!” 张纯风笑笑,感谢他的提醒。谁知话音刚落,楼下传来一个声音:“走不了喽!” 掌柜立马收起笑容,将楼梯口让出来。 第231章 凌霄城(3) 旋即,一个姑娘走了上来,后面跟着一个老者。 那姑娘看起来十七八岁,五官精致,美而不俗,眉间有一股微弱的英气。 至于那老者,消瘦,高颧骨,但精神极好,约七十岁,眼睛寒光闪闪。 “就是你打的周慕云?”姑娘站在楼梯口,昂首挺胸,背着手望着张纯风。 “谁是周慕云?”张纯风问道。 “就是那个一张死鱼脸的。”姑娘说道。 想必就是那个周师兄,城主的外甥了。张纯风说道:“是我打的。” “打得好,我早就想打他一顿了!”姑娘走到旁边一张桌子边,坐了下去。 “姑娘是……”张纯风走过去,坐在她对面。 “来打你的人!” “为何打我?” “你打伤我凌霄派的人,我自然要来跟你算账。” “刚才你不还说我打得好吗?” “打得好是一回事,辱没我凌霄派是一回事。” “是他们不讲理在先,难道姑娘也不讲理吗?” 那姑娘笑笑,回道:“我不是蛮横之人,你辱没我凌霄派,我也没打算要你的命。你可以留下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我给你充分的选择权!” “……” 你这叫不是蛮横之人?你对蛮横两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只听张纯风说道:“要是我不愿意呢?” “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这事轮不到你做主!”姑娘歪着头,铿锵有力。 张纯风微微笑了笑,说道:“看来,这凌霄城是个野蛮之地,没有是非之分,怪不得怨声载道!” 话音刚落,杀机四起,老者手指一弹,一滴液体瞬间射向张纯风的眉间。 张纯风并不在意,岂料液体竟能融入乾元真气,一股麻痹的感觉顿时传入他的大脑。 幸亏对方只是化神期,功法还没练到极致。转眼间,张纯风逼出毒素,恢复正常。 老者与姑娘都有些惊讶。 张纯风一掌拍在桌沿,将桌子撞了过去,老者与姑娘立马后跃。 张纯风凌空一巴掌,老者当即被撞飞,砸在墙上,掉落下地。 姑娘眼疾手快,手指连弹,一滴滴液体便接连射向张纯风。 然而,元婴期的速度要慢多了,张纯风一个瞬移,就躲了过去。顺手一拍,姑娘就被掀翻在地。 姑娘哪有被人这样教训过?当即跃起来,沿着墙壁快速奔跑,再次狂弹水珠。 奈何,无论她如何发狠,张纯风都能轻而易举地躲闪,最后反手一掌,她又被打了下来。 老者马上跳过去,护住她的身体,盯着张纯风,蠢蠢欲动。 张纯风轻轻一拍,桌子回归原位。他说道:“打个屁,回去,姑娘家别老是打打杀杀的,没事干就学学怎么讲道理!” 姑娘气炸了,一跃而起,还想再打,却被老者拉了下来。她只好骂道:“本小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你管?” “你别那么刁蛮,小心被人打屁股!”张纯风拉来一张凳子坐下。 姑娘一听,更加恼火,又骂道:“你敢?你打一下试试?” 张纯风皱了皱眉,姑娘的屁股后面就凭空多了张符纸,幻化成一个鸡毛掸子,立马打了下去。 姑娘哎哟一声,又羞又恼,转身看去,抓住鸡毛掸子,立马举起来,作势要打张纯风。 “是不是你打……” 她越说越小声,红霞染上了她的脸颊。旋即,她粗暴地把鸡毛掸子折断,扔在地上,气鼓鼓地下楼去了。 老者看了一眼张纯风,表情复杂。他刚想下楼,张纯风叫住了他:“前辈且慢!” 老者停下脚步,扭过头来,问道:“少侠有何吩咐?” “找两个人,还请前辈看看。”说着,将三师兄幻化出来。 老者看了一眼,摇摇头。张纯风又将四师兄幻化出来,老者依旧摇头。 张纯风心里倍感失望,对老者抱了一拳:“多谢前辈告知。” 老者没有回礼,扭头下去了。 就离谱,这城那么多人,怎么问了几个都没见过呢?难道真的没有经过这附近? 张纯风想了一会,喝了一会茶,楼梯嗒嗒嗒响起来,上来两个人,前面一个是六十来岁的老头,后面跟着小丫鬟。 老头一身藏蓝色长袍,病殃殃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条手绢,不停地咳着。他向张纯风抱拳行礼:“老夫南宫羽,凌霄城城主,失礼了。” 说着,在对面坐了下去。张纯风还了一礼,问道:“城主也是来找我算账的?” “非也……”南宫羽咳了一下,“小孩子胡闹,我是来给张少侠赔不是的。” 说完又咳了起来。张纯风半信半疑,看你们凌霄派这些人的行为,你这老头能好到哪里去? 只听张纯风回道:“我只是路过,城主言重了。” 南宫羽摆摆手,又道:“小孩子逞强好胜,老夫愧疚。还请张少侠过府,老夫准备了些酒菜,特意向您赔罪!” 鸿门宴? “不必了,我没什么损伤,况且你现在已经道过歉,我心领了。”张纯风拒绝。 南宫羽咳得更加严重,好一会才停下来,喘着气说道:“听说张少侠在找人,或许我可以帮一帮。” “你有消息?”张纯风不大相信。 “我凌霄派有门人在联军里,前几天回来一趟,说是路过附近,顺便回来看看。” 这是黑夜里的一束光啊! “那人呢?还在城里吗?”张纯风急问道。 南宫羽笑了笑,回道:“张少侠何必着急,随我进府,自然有更多的消息。” 张纯风想了一下,便跟着南宫羽离开茶楼,往南宫府走去。 南宫府位于城北,背靠山岭,全都是两三层楼高的建筑。大门巨大而高,类似城门,上面还有一座城楼,显得肃穆庄严。 进了紫色大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个空旷的演武场。经过几道风雨廊,上到三楼,终于到了宴客厅。 宴客厅很大,中间一张大圆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姑娘坐在餐桌边,狼吞虎咽地吃着。 张纯风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刚才挨揍的那个姑娘吗? 南宫羽咳了一下,那姑娘这才注意到来人,举着一个鸡腿,尴尬地笑了笑。 而当她见到张纯风时,脸色立马变臭,霍地站起来。 第232章 凌霄城(4) “你还敢找上门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她喝道。 说着,将鸡腿扔向张纯风。 “不得胡闹!”南宫羽袖袍一挥,鸡腿便飞了回去,稳稳当当落在姑娘的碗里。 “爹~,他欺负我。”姑娘撒娇。 南宫羽岔开话题,说道:“叫你在这里等着,你怎么吃起来了?” “爹,你别怪我,要怪就怪这些菜,是它们勾引我的!”姑娘站起来,走到南宫羽旁边,扶他坐下。 南宫羽却又站起来,做了个摆手的姿势,请张纯风入座:“张少侠,粗茶淡饭,别介意!” 张纯风扫了一眼,一桌山珍海味,换成银子够穷人家吃一年的了。 他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坐了下去,说道:“多谢城主款待。” 南宫羽这才坐下,笑道:“这是小女南宫珠,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爹~,是他欺负我,你怎么还跟他赔罪?”南宫珠继续撒娇。 南宫羽咳了几下,说道:“你胡闹,张少侠只是教训你一下,已经手下留情了。你快向他赔罪!” “我不,他欺负我,要赔罪也是他赔罪!”南宫珠别过脸去,摆出一副生气的表情。 “你别耍小孩子脾气。” “我就要耍小孩子脾气!” 南宫羽登时无语。他又咳了几声,说道:“你再闹,我把你关进密室里,和爷爷一起闭关。” 南宫珠立马嘟嘴,不情不愿地倒了一杯酒,举起来,用一边脸颊对着张纯风,说道:“你别得意,这杯酒就算是你给我赔罪了!” 说着一饮而尽。 这乱七八糟的话,张纯风听得好笑。正想说些什么,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南宫羽,我下了战书,不出来一战吗?” 那声音十分响亮,估计整个凌霄城的人都能听见。 南宫羽又咳了几声,门外已经有几个身影掠过。他用手绢擦了擦嘴,对张纯风笑笑,说道:“老夫去处理一下,你们俩先聊聊。” 说着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脚尖轻点,上了屋顶。南宫珠赶紧追过去。 张纯风喝了口酒,没毒,又吃了两口菜,也正常。最后,他拿了串烤肉,悠哉悠哉地上了屋顶。 却见南边最高的屋顶站着两个人,左边是痨病鬼南宫羽,右边是个陌生人。两人站在屋脊上,隔了十多米。 那陌生人约四十来岁,一身紧身灰布衣,打着补丁,头戴破斗笠,放入街边人群中估计没人找得出来。 他双手胸前交叉,抱着一把长剑,没什么表情。 “这里打也一样,为什么要去城墙?”南宫羽问道。 “城墙矮一点,大家看得清楚,谁赢谁输,你南宫家耍不了赖。”斗笠男沉声道。 “你怕我耍赖?” “怕!” 南宫羽当即哈哈笑起来,随后说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对你,我南宫羽需要耍赖?” “你们南宫家耍赖惯了!” 南宫羽被噎了一句,立马又咳了起来。 “不敢吗?”斗笠男大声道,整个凌霄城又听见了。 南宫羽骑虎难下,一跃而起,飞向西面的城墙上。斗笠男紧随而去。 几个身影也跟在后面。张纯风咬了一口肉,自然跟了上去。他落在城墙附近一个屋顶上,坐了下来。 围观的人群汹涌而至,将城墙周围包围得水泄不通。 南宫羽和斗笠男站在城墙上,对峙着。 “什么规则,你下的战书,你说!”南宫羽说道。 “你是主,我是客,随你。”斗笠男回道。 南宫羽半眯着眼睛,想了一会,说道:“三局两胜,点到为止,如何?” “可以。” 南宫羽纳戒一闪,一把短剑拿在手里。他盯着斗笠男,随时准备动手。 突然,他动了,残影飞舞,人已经贴近斗笠男,剑尖直刺对方心口。 斗笠男反应极快,剑鞘一伸,顶住南宫羽短剑的护手。两人登时后退十多米。 两个化神期,不分伯仲。 “你不出鞘吗?”南宫羽问道。 “不着急。”斗笠男回道。 南宫羽似乎受到了侮辱,目露凶光,一跃而起。他刷刷刷十多剑,道道剑意喷涌而出,袭向斗笠男。 斗笠男不敢硬接,快速向后跃起。谁知南宫羽已经瞬移过来,反手一剑,割向斗笠男的脖子。 斗笠男当机立断,剑鞘极速竖起,挡住了南宫羽的剑。同时,几把小刀立刻从斗笠里射出去。 这近距离的暗器,让南宫羽吓了一跳。他赶紧旋转短剑,噔噔噔,挡住了几把小刀。 然而,就在他旋转短剑之时,斗笠男长剑出鞘了,银光一闪,剑柄即刻顶住南宫羽的腹部,将他推了回去。 两人同时落地,在城墙上隔了十多米。 “这第二局,你输了!”斗笠男说道。 “大家半斤八两,你凭什么判自己赢?”南宫羽不服气。 斗笠男指了指对方的左肩膀。南宫羽低头一看,一把小刀正插在上面。 他当即拔出小刀,眼神闪烁着不服。 “还有一局,南宫城主何必动怒?”斗笠男说道。 南宫羽立刻露出笑容,回道:“可不是,还有一局呢,余先生可得小心了!” “南宫城主,你也要小心!你倒下了,这凌霄城就麻烦了!” 斗笠男目含杀机,握紧了长剑,注视着南宫羽。 南宫羽同样杀机四溢。突然,他连刷数剑,几道剑意立马冲向斗笠男。 紧接着,他雷奔起来,屈指连弹,一滴接一滴的液体快速射向斗笠男。 斗笠男似乎早有准备,剑诀一转,斗笠脱离头顶,在他面前旋转起来,越转越大,将他护的严严实实。 南宫羽见状,手握短剑,再次瞬移过来。 谁知,就在他贴近的瞬间,几把小刀从斗笠里窜了出去,扎在他身上。他立马跌落城墙,砸伤底下几个人。 南宫珠当即飞了过去,探探他的鼻息,放下心来。她拔出几把小刀,南宫羽便痛醒了。 他甩开女儿的手,站起来,看了看周围的吃瓜群众,恼火至极。他一跃而起,又上了城墙,与斗笠男对峙起来。 “你输了,南宫羽!”斗笠男又将斗笠戴在头上。 “不是五局三胜吗?这才哪到哪呢?”南宫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第233章 凌霄城(5) 吃瓜群众一片哗然。南宫羽斜眼看了一下城墙下,附近楼顶当即下去十多人,见人就打。 转眼间,噤若寒蝉。 “之前我们约定五局三胜,大家都听见了,是不是?”南宫羽俯视着说道。 没人应答。 又是一阵殴打。众人只好回答“是”。南宫羽终于笑了。 他不再咳嗽,应该说,自从决斗以来,他就没咳嗽过。敢情这咳嗽也是有眼力见的?非常懂得场合? 却见斗笠男哈哈大笑起来,朗声说道:“南宫羽,你果然又耍赖了!” 声音极大,整个凌霄城估计也听见了。南宫羽依旧笑着,说道:“大伙都作证,说是五局三胜,你是不敢比了吗?” “我有什么不敢比的,放马过来!” 语罢,南宫羽即刻跃起,老招式,又是刷刷几剑。斗笠男刚想躲避,一阵剧痛突然袭上心头。 他忍痛拔剑,挡住剑意,回头一看,几滴液体又钻进他身体,剧痛更加浓烈。 他看着身后十多米远的老者,眼神有些恍惚。 张纯风仔细一看,原来是之前跟着南宫珠的那个高颧骨老者,是他在背后阴了斗笠男一把。 南宫羽又刷了几剑,斗笠男立马倒飞出去,身上出现几道血痕。 “余先生,你看,局势这不就逆转了?”南宫羽笑得更加灿烂。 斗笠男艰难地爬起来,嘴角流血,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还有一局,余先生可要小心了!” 南宫羽笑道,又是连刷几剑。斗笠男哪有余力抵挡,当即被剑意推后数米,伤势越发严重。 “你输了!” 南宫羽收了剑,得意洋洋地向斗笠男走去。 “不是二比二吗?”斗笠男坐在城墙上,用剑撑着,露出一个笑容。 南宫羽旋即回想,问道:“第一局不是我赢了吗?” “平局。”斗笠男回道。 南宫羽摇摇头,转身看向城墙下,问道:“第一局是我赢了?” “是……”众人低头说道。 南宫羽扭头看着斗笠男,笑道:“听见没有,第一局是我赢了,五局三胜,我赢了三局,你输了!” 斗笠男没说什么,喝了口药,闭上眼,似乎在等什么。 南宫羽半眯着眼,杀机四起。正当他要动手时,轰隆一声,城北传来一声巨响。 张纯风扭头一看,南宫府的大门处升起一阵黑烟。 南宫羽和凌霄派的弟子连忙赶了过去。 黑烟消散,大门并无大碍,只是有轻微的损伤。南宫羽站在门下,怒火熊熊。 “把人找出来,要活的!”他大声说道。 各弟子领命,分头行动起来。南宫羽又折了回来,但斗笠男哪里还有踪影? 吃瓜群众散去,只有张纯风还坐在屋脊上,思绪万千。 这仅仅是一场决斗吗?炸大门是什么意思? 正想着,一个声音传入他耳朵:“张少侠,我们回去!” 不是南宫羽还有谁?这垃圾人也不知想对自己干什么,姑且去看看。 张纯风点点头,在屋顶上轻点几下,又回到了宴客厅。 伴随着几声咳嗽,南宫羽出现在张纯风的眼前。 嗯,打完架,咳嗽又很识趣地出来,真是乖巧。 “让张少侠见笑了!”南宫羽坐回原来的位置。 张纯风没接话题,问道:“南宫城主叫我来,不只是跟我赔罪的?” 南宫羽笑了笑,说道:“老夫爱才,想叫张少侠当我凌霄派副掌教,可有兴趣?” “……” 之前还打生打死,现在要我当副掌教? “城主讲笑了,我只是来找人,路过而已!”张纯风回道。 “路过说明有缘,张少侠何必着急拒绝?” “你们凌霄城的风格,我恐怕融入不了,城主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南宫羽立马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张少侠看不惯我凌霄派霸道的风格?” “城主不觉得不妥吗?” “不觉得。” “不怕人心不服吗?” 南宫羽又哈哈大笑起来,回道:“管人的艺术,不在于人心服不服,而在于人心怕不怕,恐惧才是最好的利器!” “所以,你不怕在大家面前耍赖?” “怕什么?只要我能镇住他们,他们能怎样?” “要是镇不住呢?” 南宫羽又笑了:“怎么可能镇不住?我凌霄派又不是吃素的!” 张纯风没什么说的,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 南宫羽咳了几声,说道:“我没几年活了,张少侠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我便把整个凌霄派,整个凌霄城交给你!” “你为什么不交给自己的儿女呢?”张纯风说道。 “我只有一个女儿,我百年后,她恐怕镇不住场面。” 这时,一个声音插嘴:“我怎么可能镇不住?” 正是南宫珠。她走了进来,坐在她爹旁边,嘟嘴道:“爹,我一定能把凌霄城镇住的,你别担心!” 南宫羽笑笑,说道:“有张少侠帮忙,我才放心。” “他?他懂个屁!”南宫珠不以为然。 “怎么说话呢?”南宫羽说道。 张纯风插嘴道:“南宫小姐说得没错,我真不懂。而且,过阵子我就要废除自己的一身修为。” 南宫珠闻言,张大了嘴巴。南宫羽笑道:“老夫知道散功丹的传闻,但是,凭借张少侠的聪慧,修回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一切都是未知数。我现在只想找两个人,城主能让我见见那名弟子吗?” “自然,只要张少侠当了我凌霄派的副掌教,自然可以见门下弟子。” “城主何必勉强?” 南宫羽笑容消失,南宫珠骂道:“姓张的,别不识好歹,请你做副掌教,是我南宫家看得起你!” “怎么跟张少侠说话的?他要愿意,他以后就是你丈夫!”南宫羽喝道。 南宫珠一听,脸红到耳根,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嚷道:“谁要他做我丈夫!” 说着,气鼓鼓地跑了出去。 张纯风一脸尴尬,说道:“城主真会开玩笑!” 南宫羽正色道:“老夫没开玩笑,张少侠若看得上小女,老夫连夜筹备婚礼。” “……” 又是副掌教,又是嫁女儿的,至于吗?只是,你南宫家的人品行太差,张纯风可不想掉进粪坑里。 第234章 凌霄城(6) 张纯风一脸郑重,刚想开口,外面又是一声轰隆巨响。 南宫羽的眼眸立马染上一层怒气。他站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张纯风幻化出一只八哥,飞了出去,却见大门处腾起一股黑烟。烟散后,大门依旧损伤不大。 八哥四处飞翔,最后发现南宫府东北方向显然有两个异常波动在快速移动。 跟过去一看,却是高颧骨老者在追一个人。那人一身紫衣,背着一张弓,在屋底下快速穿梭。 然而,筑基期终究弱了些,老者一个瞬移,化掌为刀,用力横扫,紫衣当即被撞退,后飞七八米。 他跌倒在地,立马翻身跃起。张纯风仔细一看,却是茶楼里那个吃面的黄脸汉子。 “你逃不了!”老者一脸严肃。 黄脸不回答,转身就奔了出去。老者再次瞬移,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逃不了!”老者保持着严肃的表情。 黄脸盯着他,突然抛出一个物件,往老者扔去。 老者纳戒一闪,一杆长枪拿在手里,随手一拍,击中物件。嘭的一声,白色烟雾弥漫,遮住了老者的视野。 黄脸趁机逃跑,往侧面风雨廊狂奔。岂料,刚到拐弯处,就被人一脚踹了回来。 他再次倒飞,跌倒在地。而拐弯处露出一张脸,却是周慕云。 “就凭你也敢炸我南宫府的大门?”周慕云握着朴刀,一脸鄙视。 黄脸站起来,冷笑道:“你南宫府?你姓周!” “那又怎样?等我与表妹完婚,就是我南宫府!”周慕云得意道。 “南宫珠要嫁给张纯风,你靠边站了。” 周慕云一听,笑容顿时消失,急问道:“谁?你说表妹要嫁给谁?” “张纯风,就是将你揍成猪头的那个少年。” 周慕云怒火中烧,一跃而起,双手高举朴刀,对着黄脸的脑袋砍过去。 黄脸再次甩出一个物件,扔向周慕云,转身就跑。周慕云朴刀一砍,又是一阵白色烟雾弥漫开来。 他视野被遮住,无能狂怒,乱砍数刀。再看黄脸,他已经窜进附近一间柴房。 谁知,刚进门,他就被撞飞出来,尚未落地,一滴液体已经从门内射了过去,钻进他的身体。 黄脸跌倒在地,一脸痛苦。 柴房里露出一张脸,却是南宫珠。她满面得意,背着手,跨过门槛,慢悠悠地走向黄脸。 “你的同伙呢?”她问道。 黄脸不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拔掉瓶嘴,仰头就想喝掉。 啪的一声,药瓶破碎。南宫珠笑道:“你想喝药,就告诉我余春晖在哪里?” 黄脸依旧不理她,又掏了一个小药瓶出来。啪的一声,又被打碎。 “余春晖在哪里?”南宫珠问道。 “我不认识余什么晖。”黄脸有些生气。 “你当我三岁小孩吗?他快死的时候,你放了一炮,你们自然是一伙的。” 黄脸想了想,问道:“我说了,你放我走吗?” “那是自然。” “我不相信你。” “我有必要骗你吗?” 黄脸将信将疑,最终说道:“余先生自然在南宫府,有本事你就去找他!” 南宫珠皱了下眉,屈指一弹,又一滴液体射进黄脸的身体。 黄脸痛苦加倍,嚷道:“你不是说让我走吗?” 南宫珠无视他的问题,问道:“你们为何要找我爹决斗?又为何要炸我家大门?” “这不是我们的约定。我们刚才说好了,我告诉你余先生的行踪,你让我走,你不能不守信用!” 话音刚落,又一滴液体钻进黄脸的身体。 “你把你们的目的告诉我,我放你走。”南宫珠说道。 “不,我不会再信你的鬼话!”黄脸痛得满头大汗。 “你最好告诉我,虽然我南宫家的水符杀不死人,但折磨人还是足够的。” “不,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语罢,又一滴液体射进他的身体。他痛得面目扭曲。 “你何必死撑呢?告诉我,我立马将你身上的所有水符拔出来。” 说着,剑诀一转,一滴液体立马从黄脸的身体里钻出来。黄脸登时舒服多了。 他喘着粗气,说道:“你何必在意我们什么目的,你凌霄派不一直没输过吗?” “少废话,叫你说你就说!” 黄脸正要开口,突然一声轰隆巨响传来。南宫珠面露忧色,犹豫了一下,走近黄脸,点了他的穴道。 她拎着黄脸,飞上屋顶,见大门处又腾起一阵黑色烟雾,怒气爬上眼眸。 她在屋顶上轻点几下,落到了大门处,将黄脸扔在地上。 两支卫队姗姗来迟,南宫珠劈头盖脸就骂起来:“在同一个地方,三番四次出事,我南宫家的防御是纸糊的吗?” 众人不敢接话,有的别着脸,有的低着头。 南宫珠见状,忍住,向领队行了一礼:“钟师兄,贼寇狡猾,还望您多费心!” 领队回了一礼:“大伙不敢懈怠,四处奔波,还请大小姐明察。” “好,等抓了贼寇,我给大伙请功加赏,还望大家尽力。” 说罢,拎着黄脸往东边一处建筑走去。 是个刑房,只有一个小窗,里面点了火把,靠墙放满了刑具。 “你不是说要放我走吗?”黄脸有些恐惧。 南宫珠将他扔在地上,笑道:“你快点说,我就放你走。你若磨磨唧唧,我就慢慢折磨你,你考虑清楚。” 说完,剑诀翻转,墙上一条铁链即窜了过来,将黄脸缠得严严实实,挂在墙上。 “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南宫珠问道。 黄脸冷笑:“你凌霄派的罪恶罄竹难书,还需要我多说吗?” “你才罄竹难书!”南宫珠怒道,剑诀翻转,铁链拉的更紧。 黄脸满脸痛苦,又犹豫一会,说道:“一年前,我娘推了个小推车进城,一半枣一半梨,你们说不能这样混在一起,要我娘掏四十文钱。我娘不愿意,你们就把她打了一顿,回家没几天就死了……” 南宫珠一听,眉头紧皱,问道:“还有这么离谱的事?” “你也觉得离谱?” “如果此事当真,我向你道歉。如果此事是你杜撰的,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千真万确。” 第235章 凌霄城(7) 南宫珠脸色变得难看,黄脸继续说道:“你们凌霄派如此对待我们,我们只盼着你们早点滚蛋,这够清楚了?” “你想我们滚蛋?”南宫珠语气变得强硬,“这属于妄念。” 说着,她剑诀翻转,撤去铁链,又将黄脸拎起来,出了刑房,来到大门口。 一名守卫头目迎了上去,抱拳行礼:“小姐有何吩咐?” 南宫珠将黄脸扔在地上,说道:“把他押到菜市场,等候处斩!” 黄脸一听,反而冷静,无悲无喜。 守卫头目问道:“宣布什么罪名?” “谋逆。” 守卫领命,当即将人押了下去。南宫珠看着被拖走的人,走到头目旁边,贴着他的耳朵,嘀咕了几句。 头目听完,点点头,转身走开了。 南宫珠在原地想了想,扭头往宴客厅走来。她走到张纯风的对面,隔着桌子,昂首说道:“你要想娶我,必须帮我一件事!” “但我并不想娶你啊!”张纯风直说。 南宫珠立马炸毛,嚷道:“你敢拒绝我?” “我为什么不敢拒绝你?” “你……”南宫珠气极,屈指连弹,一滴滴液体接连射向张纯风。 张纯风笑了笑,凭空出现一把飞刀,将液体一一挡住。 南宫珠见状,更气,大声骂道:“你这只癞蛤蟆,本小姐今天非炖了不可!” 说着,剑诀翻转,桌上的几只酒瓶随即飞升,在半空中通通炸开。 南宫珠剑诀再转,喷洒的酒水便一股脑往张纯风身上射去。 张纯风又笑了笑,剑诀跟着翻转,夺取了酒水的控制权,使其在空中旋转一圈,回头砸向南宫珠。 南宫珠吓了一跳,赶紧后跃。可惜慢了一拍,酒水将她淋了个落汤鸡。 南宫珠又羞又恼,双手抹了一把脸,恨道:“你……你欺负女人!” 张纯风收起笑容,正色道:“你快把人放了,否则就不是这样欺负了!” 南宫珠一听,愣住了。这人怎么知道她抓了个人? “你们把人家的母亲打死了,现在还要处死他,不觉得太过分吗?”张纯风说道。 南宫珠又吃了一惊,莫非这人跟踪她? 却听她喝道:“我对杀人没什么兴趣,并没有真想弄死他,只是个诱饵罢了。原本想让你当黄雀的,没想到你居然帮外人!” “你要诱捕余春晖?”张纯风猜测。 “那是自然,这两人是一伙的,我不信余春晖不救他。” “我劝你赶紧把人放了!” “我不放,你能怎样?” “你说我能怎样?” 张纯风说着,放出一张符纸,化成一支鸡毛掸子。南宫珠一看,又羞又怕,立马逃了出去。 张纯风也不追,凭空一闪,到了菜市场附近的一棵树上。 只见下方一个高台,黄脸跪在上面,两个卫兵站在他旁边。周围人山人海,都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忽然,之前大门的那个小头目走上高台,面对吃瓜群众,打开手中的卷轴。 只听他朗声道:“逆贼丛朴,勾结乱党余春晖,挑衅我凌霄派权威,企图陷我凌霄城百姓于危难,其心可诛,当凌迟处死!” 语罢,人群一阵喧哗。 台上其中一个卫兵立马掏出一把匕首,撕裂黄脸的衣服,手起刀落,在黄脸的胳膊上切了一块肉。 黄脸咬着牙,不发一声。 小头目抬头四望,不见余春晖的身影。 卫兵继续,一刀下去,又一块肉被割了下来。 依旧不见余春晖的踪迹,小头目有些失望。卫兵接着下刀,第三块肉脱离黄脸的身体。 他还是咬着牙,倔强地不吭一声。 轰隆一声,南宫府又传来一声巨响。众人纷纷将目光转过去。 看来,还得我来救! 张纯风心里说了一句,使出一招雾满长江,周围顿时烟雾弥漫。 人群一阵慌乱。 接着,张纯风凭空一闪,拎着黄脸,立马混入人群中。他解了黄脸的穴道,跟着进了附近一间房子。 那是一间煎饼店。黄脸忍痛关了门,喝了药,又包扎好伤口,才向张纯风抱拳行礼:“多谢少侠救命之恩,丛朴感激不尽!” 张纯风刚要回礼,店门被踹开了,一队人马冲了进来。 张纯风凌空一巴掌,带头的那人便倒飞出去,撞倒后面一堆人。 “走后门!” 黄脸说着,跳到后门。岂料后门被堵住了,一队人马冲了进来。 烦死了! 张纯风开启盾阵,一拳击出,将后门一队人马撞了出去。 黄脸赶紧跑出去,混进人群,七拐八拐,反而钻进南宫府,躲进一处假山洞里去了。 张纯风跟在后面,也进了假山,低声问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挫败南宫羽,炸了南宫府大门。”黄脸回道。 “意义在哪里?” “他凌霄派南宫府靠强力维持,我们挫败它的代表人物,炸掉它的标志性建筑,它的脆弱就会暴露出来,那么,它的强力就成了一种虚假的东西。” “所以,你们挑战南宫羽,又在南宫府大门安置火药?” 黄脸点点头,旋即又露出沮丧的表情,说道:“可惜火药的质量太差了。” 话音刚落,一支箭射了过来,张纯风伸手一抓,捏在手里。 “张纯风,你无路可逃了,出来投降!” 假山洞口露出一张脸,一张死鱼脸,正是周慕云。他带着几个弓箭手,对准了张纯风和黄脸。 “投降?你未免太自信了点!”张纯风放出飞刀,悬立在眼前。 周慕云愤恨的表情立马多了一分,手一摆,几支箭立马射了过去。 张纯风笑了笑,飞刀快速旋转,噔噔噔几声,拦住了所有箭矢。 周慕云还想放箭,一把飞刀凭空出现,抵住了他的太阳穴。他当即举起手来。 “都退出去!”张纯风说着,往上走去。 周慕云和弓箭手只能往后退。张纯风领着黄脸走出假山,伸手一指,点了周慕云的穴位。 “据说你们凌霄派有人参加联军,路过这附近,顺道回来了,有这回事吗?”张纯风问道。 “我不知道。”周慕云回道。 “你不知道?”张纯风不信。 “我真不知道。” 张纯风立即加大了飞刀的力度。 “我真没听说!”周慕云急道。 第236章 凌霄城(8) 南宫羽这个老匹夫,他在骗我?根本没有这么一个门人? 张纯风收了飞刀,说道:“你回去告诉南宫羽,我约他在南宫府大门一战!” 话音刚落,一把长枪凌空飞来,直刺张纯风的胸口。 张纯风伸手一抓,那长枪便稳稳地握在手里。 尚未仔细看,又有两把长枪飞来,枪身符文闪耀,无论力度还是速度都比之前强了许多。 两把长枪一前一后,瞬间就逼到张纯风的面前。张纯风一个瞬移,躲了过去。 长枪插入地板,石碎土裂。张纯风抬头一看,屋顶上站着一个人,正是南宫珠。 她板着脸,俯视着。而在她的身后,站着高颧骨的老者。 “张纯风,你当真看不上我?”南宫珠问道。 “当真。”张纯风回道。 南宫珠目露失望,让开一边,露出老者的整个身体。 老者向张纯风行了一礼:“张少侠,请指教!” 说完,一跃而下,屈指连弹。一滴滴液体便射了过来。 张纯风不接招,雷奔而出,左右腾挪,往大门跑去。 老者在后面紧追,滴滴液体快速射出,奈何都落了空。 张纯风飞上大门上的城楼,站在屋脊的一端。老者随之而来,站在屋脊的另一端。 张纯风抱拳,行礼道:“前辈,你现在离开凌霄城还来得及!” “年轻人,别那么狂!”老者纳戒一闪,一把长枪握在手里。 “不是狂,而是觉得你不该助纣为虐。”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张纯风不再说什么,老者也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突然,老者动了,一跃而起,冲上半空,长枪脱手,瞬间化成数十把,铺天盖地往张纯风砸来。 然而,眼看就要刺中,张纯风凭空消失了。 下一秒,老者感到背后传来一股巨力,没来得及反应,他就被砸了下去,透过屋顶,跌入屋内。 “这一拳是替余春晖还你的。前辈,背后偷袭的滋味不好受!”张纯风回到屋脊上,俯视着老者。 老者没有回应,从屋内破瓦而出,窜上高空,一把长枪又投了下来。 张纯风再一闪,出现在老者的侧面。老者刚察觉,立马又被砸了出去。 他后飞十多米,一个翻身,耍出一记回马枪,数十把长枪又往张纯风刺来。 真够倔强的! 张纯风一飞冲天,掏出狮吟刀,使出一招断水一刀流。回马枪顿时化成粉末。 刀势不减,轰隆一声,城楼登时轰然倒塌。 老者惊惧,极速降落,站在城楼的废墟上。 “张少侠,我认输!”他单腿跪下,抱拳行礼。 张纯风一个闪现,站在他不远处,说道:“你输了就叫南宫羽来!” “是!” 老者站起来,朝张纯风走来,与之擦肩而过。就在这一瞬间,无数滴液体激射而出。 老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下一秒,他的心脏处凭空多了一把飞刀。 他一脸疑惑,回头一看,张纯风从废墟的另一端出现。 老者倒地身亡。 张纯风剑诀翻转,幻象当即消失。 附近观战的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南宫珠才回过神来。她站在不远处的屋顶上,神情复杂。 “张少侠,火气怎么那么大,把我的城楼都拆了?” 一个声音传来,夹杂着几声咳嗽,正是南宫羽。 张纯风循声望去,对方正站在宴客厅外的栏杆上,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年轻人。 “南宫城主,不过来打一架吗?”张纯风正色道。 “张少侠英雄少年,何必为难我老人家?” “你认输了?” “凡事以和为贵,打架不如喝两杯。” “你若认输,来这里大声说出来,你若不认输,来这里和我一战!” 南宫羽目露寒光,旋即又笑道:“张少侠,你要问的人,我帮你找来了,何不过来聊两句!” 张纯风将信将疑,说道:“你让他上来,我在这里问他即可。” 南宫羽低头对旁边那年轻人嘀咕了几句,他便进了宴客厅。 “他说在宴客厅等你。”南宫羽说道。 不会是个圈套?不妨看看他做什么妖。 张纯风一跃而起,在屋顶上轻点几下,到了宴客厅外。 南宫羽咳了几声,向张纯风抱拳行礼:“张少侠,请!” 两人进了门,一眼看去,那年轻人坐在桌边,正悠哉悠哉地喝茶。 他没有站起来,更没有向人打招呼。张纯风仔细打量一番,那人居然和南宫羽有些相似,但看不清什么修为。 “张少侠请入座!”南宫羽笑道。 “兄台贵姓?”张纯风向那人行了一礼。 “你没必要知道。”那人喝着茶,斜眼瞟了一下张纯风。 “那么神秘吗?” 那人没有回答,继续喝茶。南宫羽咳了咳,说道:“张少侠,我跟你讲个故事。” “我是来打听两个人的,不是来听故事的。”张纯风警惕起来。 南宫羽笑了笑,从纳戒里掏出一个碗,一个镶满宝石的碗。 他拿在手上,一边端详一边说道:“去年也有一个天才少年经过这里,他和你一样是渡劫期大能,和你一样看不惯我们的行为,结果呢,你猜他现在哪里?” “在哪里?”张纯风的警惕心加了一分。 南宫羽一脸得意,将手里的碗扔给了张纯风,说道:“这是他的头盖骨,我平时用来盛汤喝!” 张纯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将碗扔了回去。 “张少侠害怕了?”南宫羽越发得意。 “你那么自信可以杀我?”张纯风试试空间法则,不出所料,被屏蔽了。 “当然,我要放倒任何人,手里有一千种方法。” “是吗?” “你不信?” “我信。” “所以,张少侠有什么遗言吗?”南宫羽笑着,杀机四起。 张纯风笑笑,凌空一指,当即封了南宫羽的穴道。然而,南宫羽却并不惊慌。 张纯风感到有些疑惑,岂料肚子传来一阵痛感,瞬间传遍五脏六腑。 放毒? 之前吃了菜,喝了酒都没事,现在就讲了几句话,这也中毒? 却听南宫听说道:“张少侠,现在我隆重跟你介绍一下,眼前这位其实是我父亲,南宫凤,天下第一用毒高手!” 这年轻人是你爹?张纯风有些懵。 第237章 凌霄城(9) 又听南宫羽问道:“张少侠,你现在感觉如何?” “还行!” 张纯风暗暗把毒逼出去,可是,那毒素似乎在源源不断流入他的体内。 这是怎么办到的? 南宫羽皱了一下眉,他的父亲也微微有些惊讶,茶杯停在半空,看了张纯风一眼。 “张少侠,你果然很不一样,换做去年那年轻人,现在已经倒地身亡了。”南宫羽说道。 “你们用的什么毒?有那么强吗?”张纯风好奇。 “这是秘密,你就不必知道了。”南宫羽笑道。 “用毒手法呢?” “自然也是秘密。” 张纯风笑了:“你们没有信心毒倒我。” 南宫羽头皮发麻,这人怎么现在还能笑?他的父亲也有些不淡定了,半眯着眼,打量起张纯风。 他将茶水一泼,眼光一闪,茶水立马化成一把淡绿色的匕首,缓缓逼近张纯风。 “毒不死你,我一样可以杀了你。”他淡淡说道。 然而,他的匕首被张纯风的乾元真气挡住了。他有些尴尬,剑诀一转,用力前刺,匕首就是寸步难进。 南宫羽脸色变得凝重。而他的父亲显然开始暴躁起来,剑诀翻转,撤去匕首,在屋子里划了半圈,再次刺向张纯风。 气势力度和速度都比之前强了数倍。可是,它就是无法透过张纯风的防御。 南宫羽脸上出现忧色,说道:“张少侠好手段,竟能在中毒的情况下挡住我父亲的两次攻击,不知是什么仙法,还请告知。” “这是秘密。”张纯风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南宫羽被噎了一句,表情更难看。他的父亲撤去匕首,纳戒一闪,放出一条绳子,将张纯风捆绑起来。 绳子符文闪耀,两人终于放下心来。 “张少侠,你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南宫羽哈哈笑了起来。 张纯风笑了笑,岔开话题,问道:“之前你还说要我当副掌教,要将女儿嫁给我,如今看来,都是假的?” “不,千真万确!”南宫羽笑道。 “这是什么目的?” “你是个天才,我们凌霄派需要你这样的天才。” “那你又为何骗我说,你有人在联军?” “骗一骗又何妨,等你变成我的人,你也不会在意。” 这是个骗子加无赖啊! 张纯风刚要再说些什么,一个人出现在门口,却是周慕云。 “外公,舅父!”他弯腰行礼,随后走了进来。 南宫凤没有理他,南宫羽无法动弹,只是“嗯”了一声。 周慕云走到张纯风面前,嘴角上扬,嘲笑道:“你不是很厉害吗?没想到也有今天?就凭你也想娶我表妹?” 说着,举起巴掌就扇了下去。乾元真气挡住了,他的手掌像打在钢板上一样,立马红肿起来。 周慕云又气又疼,换手又扇一巴掌,结果两只手都肿了。 “蠢货!”南宫凤喝道,凌空一巴掌,将周慕云打翻在地。 周慕云又屈辱又痛苦,当即翻身跃起,拔出朴刀,径直往张纯风脖子砍去。 结果,自然是被震了回去,跌落在地。他很沮丧,爬了起来,看了一眼南宫羽,又看了一眼南宫凤,转身离开。 “就这鬼样子,你要把珠儿嫁给他?”南宫凤嘲笑道。 “画个大饼罢了!”南宫羽回道。 南宫凤将目光转向张纯风:“张少侠,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真要听?” “你说!” “你家的菜真难吃!” 南宫凤愣了一下,旋即面有怒色,纳戒一闪,手握一柄锤子。 他轻轻一甩,剑诀一转,锤子立马飞了出去,快速旋转,砸向张纯风的后背。 锤子虽小,却力大如山,隔着乾元真气,张纯风依旧被撞飞。 他念了句金蝉咒,绳子立马滑落,刚想飞出宴客厅,锤子却拦住了,快速撞了过来。 中了毒,行动就慢了一拍,张纯风刚要躲闪,后背又被拍了一掌。于是,锤子就猛然砸到了他的胸口。 这前后两个攻击,虽然没什么大碍,但这种被动就很烦人。 “张少侠,你还能挨多久?”南宫凤停下进攻,仿佛张纯风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话音刚落,外面射来一把飞刀,直刺南宫羽的脑袋。 南宫凤冷笑,屈指一弹,一滴液体迎头撞上,将飞刀打落在地。 就在这一刹那,张纯风吹响了口哨,南宫凤父子顿感灵魂被啃食,双手本能地捂住耳朵。 张纯风立马窜了出去,身体的毒素瞬间排出,这才恢复了常态。 他上了屋顶,放出飞刀,宴客厅上的法阵立刻破裂。 南宫凤又怒又不服,破瓦而出,抡起锤子就往张纯风身上砸来。 张纯风凭空一闪,贴近南宫凤,一拳击出,对方立马被撞飞出去。 身体砸破屋顶,南宫凤又回到了宴客厅。这可把他气坏了! 他再次跃起,想要冲上去,岂料一把锤子迎头就砸了下去。 幸亏他反应极快,一个瞬移,躲了过去。 那锤子怎么那么眼熟?不是他刚刚那把吗?想到这,他越发生气,随手解了南宫羽的穴道,从门口窜了出去。 他上了对面屋顶,却见张纯风拿着他的锤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南宫凤,你这锤子不错,可大可小,在你手里浪费了。”张纯风说道。 “那是我的,你小心烫手!”南宫凤剑诀暗转,想要拿回锤子。 然而,无论他怎么转,锤子毫无反应。南宫凤心里惊讶。 “这锤子估计早就讨厌你了,你拿不回去!”张纯风耍了耍锤子,一脸都是讽刺。 南宫凤哪受得了,纳戒一闪,放出一个酒葫芦,酒水喷涌而出。 他剑诀翻转,酒水立马化成一把透明的长枪,猛然刺向张纯风。 速度与力度都无与伦比,瞬间就逼近张纯风的身前。 张纯风刚想接招,长枪突然恢复液态,透过乾元真气,洒了张纯风一脸。 那酒水掺了毒液,渗进皮肤,张纯风感到一阵疼痛。而此时,南宫凤已经瞬移过来,一掌就将他拍飞出去。 张纯风身形未稳,南宫凤再次瞬移过来,一掌拍向张纯风的脑袋。 然而,下一秒,一股疼痛传进他的大脑。他低头一看,一把飞刀刺穿了他的手掌。 第238章 凌霄城(10) 南宫凤赶紧拔掉飞刀,岂料手腕又传来一阵痛感,一个洞口出现在上面。 他有些惊慌,极速坠落,下了地面。尚未站稳,又被一股巨力撞飞,在地上滑行数十米,方停下。 他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看着张纯风,犹豫着。 “南宫凤,我们去大门上打一架,你敢吗?”张纯风说道。 南宫凤不回答,一个声音却从背后传来:“张纯风,你最好别乱动。” 张纯风扭头一看,南宫羽正一手捏着黄脸丛朴的脖子,一手捏着黄脸的胳膊,与他隔了十多米。而他旁边还跟着周慕云。 “你想怎样?”张纯风问道。 “一条胳膊换一条胳膊。”南宫羽说道。 “什么意思?” “你想保全他的一条胳膊,你就砍下自己的一条胳膊。” “你为什么不说一命换一命呢?” 南宫羽立马加大了手劲,喝道:“别说这些没用的,换还是不换?” “你要试试我的速度?”张纯风正色道。 南宫羽一听,目露凶光。谁知,一把刀从他后面刺穿了他的心脏。 惊讶布满了他的脸。却见周慕云一脸狠色,拔出刀又捅了一次,将他推倒在地。 这……太突然了!张纯风和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 却见周慕云单膝跪地,向张纯风行了一礼,说道:“张少侠,凌霄城的掌教之位是您的了,今后还请多关照!” “他不是你舅舅吗?”张纯风问道,解了黄脸的穴位。 “舅舅又怎样?他骗我就别怪我心狠!”周慕云回道。 “你不怕你外公拿你是问?”张纯风回头一看,南宫凤跑了。 “他打不过你。” “你刚刚还想杀我,现在就觉得我会保护你了?” 周慕云闻言,当即皱眉,问道:“我立了这关键一功,帮你当上掌教,你不能辜负我!” “你是不是还希望我能给你一些奖赏?” “我要南宫珠,我只要南宫珠!” “她是人,不是物品,人家看不上你,你不能勉强她,况且你也打不过她。” “你把她废了,我自然能勉强她。” 张纯风一听,恼火了:“你是听不懂人话是?我说了,她愿意嫁谁就嫁谁,不愿意你就别勉强!” 周慕云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突然,一滴液体凌空而来,直射周慕云的眉心。他吓了一跳,朴刀一挡,抵住了攻击。 周慕云刚收刀,一把长枪紧随而来,直刺他的心口。他连忙向右一个翻身,躲了过去。 “周慕云,你有什么遗言吗?”屋顶上站着个人,正是南宫珠。她板着脸,眼眸染上了仇恨。 “有张掌门在,你杀不了我!”周慕云得意洋洋。 南宫珠望着张纯风,问道:“你要帮他?” 张纯风摇摇头。周慕云见状,大惊失色,嚷道:“敢耍老子?” 说着,一跃而起,朴刀砍向张纯风。岂料南宫珠已经杀了下来,长枪横扫,周慕云便被拍了出去。 他后背撞到墙面,跌落在地。南宫珠紧追而来,周慕云不敢恋战,翻身跃起,虚晃两刀,逃了出去。 然而,没跑几步,长枪已经追了上来,猛刺他的后心。 周慕云来不及躲避,只能在背后举起朴刀,用刀身挡住枪尖。 可是长枪的威能显然大得多,周慕云连人带刀,被长枪冲撞出去,跌了个狗吃屎。 “你逃不掉,何不自刎?”南宫珠追了上来,冷冷道。 周慕云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说道:“你别自以为是,你未必能杀得了我!” “所以,你是至死不悔了?” “你爹以前说要将你嫁给我,其实是他骗我的,他死有余辜!” “他骗了你,你就要杀了他?” “不应该吗?” “那你杀了我爹,我是不是也应该杀了你?” 周慕云无言以对,突然扔出一个物件,往南宫珠面门砸去。 南宫珠长枪一拍,一股白色烟雾立马弥漫开来,遮住了南宫珠的视野。 周慕云趁机一跃而起,朴刀径直往南宫珠的脖子砍去。 眼见就要人头滚落,嘭的一声,周慕云被撞了回去。他再次跌倒在地,抬头一看,张纯风出现在他眼前。 “你为什么要帮她?”周慕云不解。 “因为你这种人更令人讨厌!” 张纯风让出道,南宫珠从烟雾里走出来,手提长枪,杀机四起。 周慕云满脸都是恐惧,又向南宫珠扔了一个物件,雷奔出去。 然而,没跑多远,南宫珠堵住了他,屈指连弹,几滴液体立马射向他的心口。 他提刀格挡,挡住了五滴液体。可是,一股痛感瞬间传入他的大脑。 终究还是漏了一滴。 南宫珠提着长枪,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枪尖抵住了他的心口。 周慕云越发恐惧,说道:“我娘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你不能杀我!” 南宫珠没有理他。 “我娘只有我一个儿子,你忍心杀她儿子?” 南宫珠依旧无动于衷。 “她是你姑姑!” 南宫珠面无表情,手腕一用力,长枪便洞穿了周慕云的的心口。 周慕云当即倒地身亡。 南宫珠低头看了他一眼,一脚踩在他脸上,决然离去。她来到张纯风的面前,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不是说了,我更讨厌他吗?”张纯风回道。 “没有其他原因?” “没有。” 南宫珠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说道:“这个掌教,你还要做吗?” 张纯风摇摇头:“我从来没这个想法。” “你不是看不惯我们的做法吗?当了掌教,你不就可以改了。” “难道我不当掌教,你们是决计不改了吗?” “没错,你不当掌教,我们决计不改!”南宫珠恢复了一些往日的风采。 正说着,附近突然出现无数的水珠,劈头盖脸往两人身上射来。 张纯风眼疾手快,揽着南宫珠的腰,窜进旁边的房子里。 水珠拍打在墙上,噼里啪啦,溅起阵阵毒气。 张纯风放开南宫珠,却见她满脸痛苦,当即问道:“解药在哪里?” 南宫珠摇头,说道:“他的毒只有他能解。” “谁的毒?” “南宫凤。” 张纯风心里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连自己孙女都下毒手?这是什么垃圾人? 第239章 凌霄城(11) 张纯风将南宫珠扶住,坐在墙边,说道:“你撑住,我去拿解药。” 南宫珠一脸发黑,小声道:“你小心点,他会将毒下在空中水汽里。” 空中水汽?莫非宴客厅的毒就是这么下的? 张纯风嗯了一声,出了房子,却见南宫凤站在对面屋脊上,正俯视着他。 “小鬼,我低估你了。”南宫凤说道。 张纯风凭空一闪,上了屋顶,与他隔了一个院子,喝道:“解药拿来。” 南宫凤不屑:“不过一个女人,你何必在意?” “一个女人?她不是你孙女?”张纯风双眼寒光闪闪。 “是我孙女,也不是我孙女,我凌霄派从来没有血脉羁绊。”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有血缘关系也好,无血缘关系也罢,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看街边那个姑娘,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一样可以给她下毒。” 张纯风扭头一看,果然,那姑娘登时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张纯风怒了,凭空一闪,一拳就捶向南宫凤的脑袋。 南宫凤早有准备,一个瞬移,躲了过去,与张纯风拉开一段距离。 他嘲笑道:“像你这种妇人之仁,注定一事无成。” 张纯风懒得多说,放出飞刀,放慢速度,向对方刺去。 南宫凤嘴角上扬,纳戒一闪,又掏出一把锤子,随手一扔,撞向飞刀。 张纯风剑诀翻转,飞刀便转移方向,斜飞过去,绕着南宫凤旋转起来。 南宫凤赶紧收回锤子,也跟着旋转,企图挡住飞刀的进攻。 然而,他刚出手时,张纯风伸手一指,他的右大腿便出现一个洞。 南宫凤吃痛,身形不稳,又被飞刀划伤几处。他赶紧撤退,一个瞬移,下了屋顶,钻进房子里。 岂料张纯风已经闪现过去,盾阵击出,将他撞出门外。 南宫凤毫不犹豫,翻身跃起,连连瞬移,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张纯风在飞刀上念了句追魂咒,飞刀立马窜了出去。随后,刀兵碰撞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张纯风凭空一闪,再出一拳,南宫凤便又倒飞出去。他后背撞在墙上,砸穿一个洞,又在地板上滑行数米,才停下来。 “解药拿来!”张纯风走进屋里,神情冷峻。 南宫凤没有回答,擦了擦嘴角的血,面无表情地看着张纯风。 “你再不拿,你这张返老还童的脸可就浪费了!”张纯风冷冷说道。 南宫凤依旧没有搭话,站起身来,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张纯风正感觉疑惑,一阵腹痛传入大脑。 麻蛋,又中毒了。他试试空间法则,果然也失效了。赶紧往门外窜去,嘭的一声,一个锤子将他撞了回来。 “你中计了,小朋友!”南宫凤一个瞬移,拦在门口。 “那又怎样?你打得过我吗?” 张纯风伸手一指,使出一招虚空指,居然被对方躲过了。中毒了就是慢啊! 南宫凤更加得意,剑诀一转,一滴液体当即从张纯风的后背钻进他的身体。 张纯风愈加痛苦。他伸出一拳,南宫凤又躲了过去。 “你看,你的动作多慢!何必再挣扎?” “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猜!” 张纯风想了下,说道:“何必卖弄关子?” “你猜不出?你不是天才吗?” “我是个普通人,从没说过自己是天才。” 南宫凤又打量了一下他,摇摇头,说道:“一个甘为普通人的天才,那注定就是普通人的命运了。” “普通人是什么命运?” “自然是被宰割的命运。” “所以,你要宰割我?” 南宫凤笑了:“我今年一百岁了,你猜我为什么那么年轻?”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喝人血!” 张纯风闻言,一阵寒意从头冷到脚。这都是什么怪物? “所以,你打算喝我的血?”他问道。 “你一个渡劫期的血,一定很不错!”他的双眸泛着贪婪的光。 “好奇问一下,你每年需要喝多少人的血?” “不确定,胃口好的时候多点,胃口差的时候少点。” “多是多少?少又是多少?” “你问这个来干什么?你也想学吗?” “纯属好奇。” “你都要死了,问来也没用。” “你那么自信能打败我?”张纯风笑了笑。 “这不是自信与不自信的问题,而是事实。你如今就是我砧板上的肉,我想怎么拿捏你就怎么拿捏你!” “太自负并不是什么好事!” “自负吗?” “有时候躺在你砧板上的不一定是肉,也可能是个钉子。” “但你就是我砧板上的肉!” “你确定?” 南宫凤心中莫名生起一阵不安,剑诀一转,将他周围的水汽凝结成水珠,一股脑地射向张纯风。 然而,水珠似乎碰到了透明的墙壁,全都反弹回来。他疑惑地看着张纯风。 “你啰哩巴嗦一大堆,我正好可以在你身体周围设置一个法阵,你说现在谁是砧板,谁是肉?” 张纯风说着,放出飞刀,刺破自己上方的屋顶,破了对方之前设置的法阵。 南宫凤面露惊讶,剑诀再转,锤子当即飞了出去,企图砸破张纯风的法阵。 可惜,毫无效果。 南宫凤有些惊慌,剑诀连连翻转,驱使着锤子,不断撞击法阵。 “你何必挣扎?”张纯风说道。 南宫凤不理会,继续撞击。 “你把解药拿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张纯风说道。 南宫凤终于停了下来。他想了想,露出笑容,说道:“你想要解药,先把我放了。” “不,你告诉我解药在哪,我自己会去拿。” “不,你先放了我再说。” 张纯风笑笑,不再多言,还是让他在大日囚凰阵里待一会再说。 “你若再拿不到解药,南宫珠可就不行了!”南宫凤说道。 “你再不拿出解药,你也快不行了。” 南宫凤将信将疑,渐渐的,他感到越来越热,皮肤有一种灼烧的痛苦。 “你快放我出去!”他喊道。 “解药在哪?” 南宫凤当即从纳戒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说道:“就在这里,快放我出去。” 张纯风剑诀一转,立刻收了法阵。 第240章 凌霄城(12) 南宫凤赶紧跑路,一个瞬移,出了房门。岂料张纯风早有防范,凭空一闪,再一拳,他便被撞了回来。 他还想逃,张纯风伸手一指,凌空点了他的穴道。再放出一张符纸,贴住他的脚踝,化成一根绳子,将他捆得严严实实。 南宫凤无法挣扎,唯有眼睛露出不甘的神情。 张纯风取下他的纳戒,拿了他的小药瓶,将他拎起来,回到南宫珠原来那个房子。 南宫珠瘫倒在地,张纯风吓了一跳,扔掉南宫凤,赶紧跑过去,探了探鼻息,幸亏还活着。 他打开小药瓶,闻了闻,没有异味,便灌进南宫珠的嘴里。片刻之后,人终于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看见张纯风的脸,有喜有忧,气若游丝地说道:“还是被老怪物弄死了!平时叫你狂!” “你胡说些什么乱七八糟?”张纯风一脸懵。 “我胡说?在阴曹地府可不敢胡说。” “……” 张纯风无语,只好将南宫凤拖到她跟前。 “老怪物也死了?那还不算太亏!”她说道。 张纯风哭笑不得,说道:“你好好看看,这地府怎么跟你家那么像?” 南宫珠眼睛扫了一下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活了过来。她双眼发亮,尴尬地笑了起来。 张纯风剑诀翻转,将南宫凤悬挂在半空,问道:“你想怎么处理?” “他毒得我半死,我当然得原原本本还给他。”南宫珠双眼寒光闪闪。 南宫凤越发惊慌,急道:“你别乱来,我是你亲爷爷!” “现在你才记起自己是我亲爷爷吗?之前怎么不记得?”南宫珠冷笑,屈指连弹,一滴滴液体射进南宫凤的眉心,钻进他的大脑。 南宫凤立马脸色发黑,痛得浑身抽搐。 南宫珠又道:“你没杀死我,我自然不会杀你。从此我们恩断义绝,不再有任何瓜葛!” 南宫凤毕竟是用毒大师,渐渐安静了下来,恢复了意识。 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张纯风,你放了我,我传授你青春永驻的方法。” “不就喝人血吗?”张纯风不屑。 “喝人血也是有具体方法的,方法不对也会暴毙的!”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感兴趣?” “永葆青春,不死不灭,谁不渴望?” 张纯风摇摇头:“我没你那么变态,用别人的命来保自己的青春!” “你还是这么妇人之仁!弱肉强食本是天地规则,难道你要逆天而行?” “如果这就是天地规则,那我就逆天而行!” 此时,门口出现两个人影,却是黄脸丛朴和余春晖。两人向张纯风行了一礼,将目光转向南宫凤。 “原来你才是凌霄派的幕后黑手!”黄脸拔出一把长刀,恨道。 南宫凤看着闪闪发光的刀锋,慌乱爬上了他的脸。 “你不能杀我,你没资格杀我,你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他说道。 黄脸冷冷说道:“我这个小人物,现在想杀你就杀你,想折磨你就折磨你,你有什么办法?” 说着,一刀下去,在他脸上划下一条血痕。 南宫凤当即大怒:“你敢毁我容颜?” 话音刚落,又一条血痕出现在他脸上。 南宫凤狂怒:“我要杀了你!” 又是一条血痕。 南宫凤歇斯底里:“我要杀光你们,杀光你们这些小蝼蚁!” 啪的一声,张纯风凌空给了他一巴掌,放出飞刀,废了他的修为。 南宫凤整个身体顿时枯槁下去,露出百岁老人的本来面目。他虚弱而无助,一副苟延残喘的样子。 “你现在连我们这些小蝼蚁都不如,你做何感想?” 张纯风剑诀翻转,南宫凤身上的绳子便恢复成符纸,钻进张纯风的袖袍里。 南宫凤闭上眼,没有回答。黄脸又向张纯风行了一礼,拎起南宫凤,走出门去。 他爬上南宫府的大门,站在城楼废墟旁,将南宫凤扔在南宫羽的尸体旁。又掏出一面锣,猛的一敲,将周围人群吸引过来。 众人一看,躁动起来,没一会,越聚越多人,有的拿着勺子,有的拿着剪刀,有的拿着菜刀,全都聚集在大门口。 “从今往后,我们城不再有凌霄派,不再有南宫家!” 黄脸说着,将南宫凤和南宫羽推下城去。 人群欢呼! 张纯风看向南宫珠,问道:“你不上去阻止?” 南宫珠面无表情,看着欢呼的人群,说道:“大家看起来很开心,南宫家还是滚蛋!” “那你的大小姐可就当不成了!” “那就不当呗!” “你有什么打算?” “你不是要找人吗?我帮你去打听一下,就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张纯风眼前一亮,问道:“你有什么消息?” “都没去打听,哪来的消息?” “……” 张纯风苦笑一下,说道:“行,你若打探到消息,去万鬼谷找我,我过阵子会过去那里。” “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我有其他消息来源,我们还是分开行动比较好。” 南宫珠点点头,转身与张纯风分别。 张纯风扭头,见余春晖双手交叉抱胸,靠在附近一处墙根,便走了过去,问道:“余先生不去凑热闹吗?” 余春晖笑笑:“我好歹是个刺客,怎能如此掉份?” “刺客?余先生不是本地人?” “丛朴请我来的。” “那之前丛朴被抓,你怎么不去救人?” “我中了毒,怎么救?而且那是个明显的陷阱!” “这倒是符合刺客的风格。” 余春晖笑了笑,没有接话。 “可是,之前宴客厅的那一箭,不是你射的吗?”张纯风好奇。 余春晖还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跃上屋顶,回头说道:“听说你在找人,不妨试试往北走。前天夜里,我在东河镇附近遇见一队西域军人,说不定联军就在他们屁股后面。” 说完,也不管张纯风的回应,飘然离去。 也行,那就先不劳烦同福楼了。张纯风目送余春晖离去,拿出南宫凤的纳戒,翻了起来。 好家伙,这近万的灵石要闪瞎他的眼啊!继续翻,一本《毒典》映入眼帘。张纯风看了看,果然是把毒放在空中水汽里。 再翻就没什么特别的了,正想作罢,一封信从书里掉了出来。展开一看,上面写道: “南宫先生,战事将近,请做好粮草准备。” 落款邱淳华。 这女人怎么又出现了? 第241章 东河镇(1) 东河镇是个很小的镇,只有一条街道,张纯风走几步就到街的尽头了。 大下午的,街上没什么人,张纯风看见一家街边小吃店,便走了过去。 店铺很小,里面只有两张条桌,坐着两个人,背对着张纯风,正在吃煎饼。 外面还有两张矮桌,张纯风随便挑了一张,坐了下去。 老板立马走了出来,满面笑容地问道:“客官吃点什么?” “有烧卖吗?”张纯风脱口而出。 “没有,”老板回道,“客官可以试试我们的煎饼,也挺好吃的。” “那先来两张煎饼!” 老板答应着,便进去了,很快就拿了两张煎饼给张纯风。 张纯风掏了块碎银给他,问道:“听说前天夜里经过一队西域军队,老板有耳闻吗?” 话音一出,里面两个人立马扭头看过来。张纯风这才看清两人的面貌。 左边一个唇下一颗黑痣,丰臀肥腰,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右边一个断了一条胳膊,骨瘦如柴,是个四五十岁的汉子。 老板犹豫了一下,回道:“确实听说有这么一回事,但也只是听说而已!” “那支队伍后面有没有其他队伍?” “这就没听说了。” “多谢老板!”张纯风又递给他一块碎银。 老板笑得合不拢嘴。里面两人回过头去,又唧唧地吃起了他们的煎饼。 黑痣女人突然开口道:“河仙派叫你回来的?” “讲的什么屁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与河仙派早已恩断义绝!”独臂汉子气道。 “河仙派现在只剩孤儿寡母,外加一个曹青峰,你还有什么好怨恨的?” 独臂汉子沉默不语。 “这战争一开启,河仙派就没了这么多人,现在就剩一个曹青峰,独木难支啊!” 独臂汉子依旧没有搭话。 “今天出殡,你真的不打算去吗?” “不去!”独臂汉子终于开口。 “那你千里迢迢来这里干嘛?” “来看笑话不可以吗?” 黑痣女人不再说什么,咬了一口煎饼,嚼了嚼,站起身来,给了老板几块铜板,转身离开。 走到张纯风旁边,她又回头朝店里说道:“有时间来我家坐坐,老头子也很多年没见你了!” 独臂汉子没回答,黑痣女人只好离开了。 张纯风吃完两个煎饼,刚站起来,街尾突然传来马蹄声,一个人骑着马快速跑来。后面还追着两匹马。 “别让他跑了!” 后面一个人喊道。随即,另一个人便投出一支木棍,飞向前面的人。 张纯风仔细一看,前面这人才七八岁的样子,背后插着一支箭,嘴角流血,被木棍一撞,飞下马来。 他在地上滑行数米,刚好停在张纯风的身边,早已晕了过去。 后面两人跟过来,勒住马头,翻身下地,吐了一口水,弯腰就要去抓男孩。 “慢着!”张纯风说道。 两人当即挺直身体,拔出腰刀,警惕地对着张纯风。左边那位胖子说道:“好极了,同党直接撞刀口来,连找都不用找!” “你们欺负一个小孩,现在还胡说八道什么同党,你们还有廉耻吗?”张纯风说道。 “少来这套,你们一个偷盗,一个接应,还想狡辩?”胖子提高了音调。 “偷盗?偷什么?”张纯风有些好奇。 “少装蒜,你们要偷什么心里比谁都清楚!” 张纯风抓住男孩的脚踝,拎起来,抖了抖,掉下一个钱袋。 “这是他偷的?”张纯风问道。 “不是这个。”胖子回道。 “那是什么?” “是……”胖子犹豫了,看了看同行的瘦子,缄口不言。 “我现在无法确定你们谁是谁非,”张纯风说道,“所以,我先得把这孩子弄醒。” “你最好别动!”瘦子喝道。 张纯风不理他,将男孩放在地上,伸手就要封住他的穴道,以求止住血。 不料瘦子举刀相对,往他身上砍来。张纯风只好先点了瘦子的穴位。 胖子一看,转身就跑,转眼就消失在街尾。 张纯风点了男孩几处穴道,拔出他后背上的箭,上药包扎,一气呵成。接着揉了揉他的人中,却没醒。 张纯风正奇怪呢,突然感觉利器顶住了他。低头一看,那男孩的右手握着一把匕首,捅向他的肚子。 幸好乾元真气挡住了匕首。 “我刚刚救了你,你反而要杀我?”张纯风问道。 男孩惊讶,翻身跃起,窜出街道,想要逃之夭夭。张纯风凌空一指,男孩便被封住了穴道,跌落下来。 “放了我!”他吼道。 “我刚刚救你,你为什么要杀我?”张纯风又问。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企图?”男孩说道。 “企图?什么企图?” “自然是……”男孩立马改口,“反正你不安好心!” “怎么个不安好心?” “你少装蒜,这世界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帮助别人,都是互相利用罢了!” “我利用你什么?” 男孩却不再说话。他眼睛骨碌骨碌转,正想着怎么逃脱。 瘦子脸色复杂,试探着问道:“你和那小孩,真的不是一伙的?” “看起来像是一伙的吗?”张纯风反问道。 瘦子讪讪笑了笑,说道:“看来是我误会少侠了。” “他到底偷了你们什么?” 瘦子犹豫一下,终究没有透露,只是说道:“少侠不必关心这个,先把我放了!” 正说着,街尾出现五个人,是胖子带着人来了。他们一见街上躺着的男孩,愣了一下,又看看张纯风和瘦子,一头雾水。 五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男孩,胖子对瘦子喊道:“老高,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一伙的,那小鬼要杀眼前这位少侠,被少侠点了穴道。”瘦子回道。 胖子半信半疑,用刀尖碰了碰男孩,不见他动弹,顿时喜上眉梢。 “搜他身!”胖子说道。 一人便蹲下去,在那男孩身上摸索起来。结果在手腕处搜到一条手链,上面系着一枚纳戒。 那人扯下纳戒,看了看,递给胖子。胖子看了一眼,如释重负,将纳戒收好。 他小跑着过来,向张纯风行了一礼,说道:“如果少侠与小鬼不是一伙的,还请放了高师兄。” 第242章 东河镇(2) 张纯风见他诚恳,又见他们手臂上都缠着白布,便解了瘦子的穴道。 “多谢少侠!”瘦子抱拳。 “你们是河仙派的?”张纯风问道。 瘦子点点头。 “听说前两天有一队西域军从附近经过,你们有谁见过?”张纯风又问。 众人一听,皆怒火中烧。胖子骂道:“那群混球,让我看见了,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众人附和。 张纯风大喜过望,急问道:“那群西域军后面是不是还有一队联军追着?”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说的。”胖子回道。 张纯风一阵失望。 “要不,你问问曹师伯,我是从他那里听说的。”胖子说道。 “你曹师伯看见了?”张纯风又起希望。 胖子点点头。 张纯风霍地站起来,向各位抱拳行礼,说道:“还请带路!” 于是,众人便拎着男孩,领着张纯风,到了街尾拐弯处一所大宅院。 大门上写着“河仙派”三个大字,挂着白色纱布,显然在办丧事。 张纯风被引到一处偏厅。他喝了一会茶,不见曹长青过来,便幻化了一只八哥,四处逛逛。 只见院中树木落光了叶子,一片萧瑟。白纱布挂满院子,更加凄凉。 到了正厅所在的院子,横放着八具棺材,两个道士正在做法事。 而厅里坐着三个披麻戴孝的人,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还有一个六十来岁的汉子,应该就是那孤儿寡母和曹长青了。另有几个人站着。 安静得可怕,全都板着脸,却也没人流眼泪,就这样默默地等着。 突然,院里进来三个人,却是一个门人领着两个客人,径直走到客厅。 那两个客人,一个穿黑衣,留着微黄的山羊胡,约五十岁。另一个穿白衣,约二十二三岁。 两人一进屋就向曹长青行了一礼。黑衣男说道:“曹师兄,节哀顺变!” 曹长青站起来,回了一礼:“钟师弟有心。” 黑衣男笑笑,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白衣少年站在他背后。 “刚才进来,也没见几个人,都到哪去了?”黑衣男说道。 “战场上损失了不少。”曹长青回道。 “剩这么点人,河仙派以后不容易啊!” 曹长青半眯着眼,没有说什么。黑衣男继续说道:“曹师兄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把葬礼办了再说!”曹长青说道。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钟师弟有心了!”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沉默了一会,黑衣男又说道:“曹师兄,如今河仙派有困难,而我仁道宗也想壮大,如果我们合并,想必有一番作为!” 曹长青当即皱眉:“钟师弟,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跟我谈这个?” 黑衣男连忙道歉:“确实是钟某鲁莽了,还请曹师兄恕罪,我们改日再谈!” “免了,我们河仙派虽然不复以前的风光,但自保还是够的。”曹长青拒绝。 白衣少年一听,立马喝道:“姓曹的,别给脸不要脸,如今你河仙派已经没落,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黑衣男随即喝住他:“放肆,怎么跟前辈说话的呢?” 白衣少年立刻闭了嘴。 黑衣男继续说道:“曹师兄也别那么着急拒绝嘛,合并之后,掌门人这个位置还得曹师兄多费心呢!” “什么意思?”曹长青眉头皱得更紧。 “这两派中,就数您威望最大,如果合并,这掌门之位非你莫属啊!” 曹长青犹豫起来,又问道:“如果两派合并,门派名字叫什么?” “还没想好,还得曹师兄费心。” “我看,就叫仁道宗,如何?” 白衣少年大喜,而黑衣男却半信半疑,试探道:“曹师兄,这是你的心里话?” “不是你的心里话吗?”曹长青似笑非笑。 黑衣男即刻板起了脸,随即哈哈笑起来,说道:“曹师兄真会开玩笑!” “钟师弟开的玩笑才大,连并派的玩笑都敢开。”曹长青不动声色。 白衣少年急道:“这可不是开玩笑!” “这样看来,是我在开玩笑了!”曹长青冷笑。 黑衣男拿出一枚纳戒,放在茶几上,说道:“并派需要各种花费,掌门不妨先拿着,不够再跟我商量!” “你在贿赂我?”曹长青问道。 黑衣男闻言,又板起了脸,说道:“不错,我是在贿赂你,贿赂你当掌门人,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我这掌门人有兵权吗?有财权吗?还是只是个吉祥物?”曹长青微笑着。 黑衣男当即站起来,收起纳戒,冷冷道:“既然曹师兄是这种态度,钟某告辞!” 说着转身就走。走了两步,他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说道:“听说曹师兄喜欢和男童切磋技艺,我这小跟班可看得上?” 少年一听,又羞又急,窜出门去。曹长青却哈哈笑起来,说道:“你们仁道宗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真够仁道的!” 这讽刺毫不给面子,黑衣男死得胡子颤动,目露凶光,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就在他踏出门槛之时,一个门人从院门外被踹飞进来,跌倒在地。 接着,进来一个人,凶神恶煞。他一脸络腮胡子,肤色却很白,手里拿着一把巨斧,杀机四溢。 众人的注意力都投在他身上。做法事的道士赶紧闪到一边。 “听说海鲜派完蛋了,我来捡点海鲜,果真没错!”络腮胡子说道。 河仙派几个门人一听,当即跳上去,长刀乱砍,却被络腮胡子一招拍了回去,跌落在地面。 “听说就剩一个元婴期的老不死,这海鲜派要是不完蛋,天理难容啊!”络腮胡子向里走了两步,摸了摸棺材。 “你是何人?”曹长青跨过门槛,脸色凝重。 “你就是曹长青?”络腮胡子反问道。 “你为何要与我河仙派作对?我们似乎没有什么过节?”曹长青又道。 “我们确实没有什么过节。” “那你为何来捣乱?” “因为你们没落了。” “没落了,你就要来欺负吗?” “当然,那么好的机会,不欺负可惜了!” 络腮胡子说着,用力一抓,一副棺材当即被抓碎了一角。众人一看,怒火爬上了脸庞。 第243章 东河镇(3) 曹长青目露寒光,一跃而起,从纳戒里闪出一把折扇,斜劈一下,一股巨力立马冲向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不敢硬接,身体向后一仰,脚尖一踢,将一副棺材踢向曹长青。 曹长青刚伸手托住,岂料络腮胡子已经飞跃过来,巨斧下劈,将棺材劈成两半。 曹长青怒极,折扇用力一送,竟然凭空变长,将络腮胡子撞了出去。 络腮胡子后飞数米,一个翻身,将巨斧扔了出去,朝厅内孤儿寡母猛砸。 两人吓了一大跳,曹长青眼疾手快,折扇脱手而出,撞向巨斧,将它推偏,两人才捡了一条命。 巨斧擦着妇人的脖子,砸入正厅的墙壁。曹长青越发愤怒,剑诀翻转,折扇便在院里绕了半圈,往络腮胡子飞去。 络腮胡子纳戒一闪,两把斧子拿在手里,跟着一跃而起,扔出一把斧子,撞向折扇。 同时,他的身体已经飞向曹长青,抡起另一把斧子,往对方面门砍过去。 情急之下,曹长青从纳戒里闪出一把剑,举剑格挡。奈何络腮胡子力道极大,将他连人带剑撞了下去。 他后背砸烂一副棺材,滚了一下,方站稳。厅内那孤儿寡母一看,抱紧了,恐惧爬上她们的脸。 络腮胡子落在地面,耍了耍手中的斧子,得意洋洋:“你这海鲜派没救了,不如把钱一分,大家散伙得了!” 曹长青站起来,看了一眼旁边观战的黑衣男,神情越发凝重,问道:“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没人派我来。”络腮胡子回道。 “你怕什么?”曹长青激将。 “你想多了!”络腮胡子说着,剑诀翻转,厅里墙上的巨斧便颤动起来,又回到他的手里。 “你都那么有信心打败我了,何必藏着掖着,让我死个明白不好吗?”曹长青又道。 络腮胡子摇摇头,斧子一扔,朝曹长青胸口砸去。 曹长青侧身躲过。岂料络腮胡子已经跃上半空,举起斧子往他头顶砍去。 “曹师兄小心!”黑衣男大喊一声,飞身而上,挡在曹长青前面。 他快速踢出一个高抬腿,立马将络腮胡子踢了回去,接着,袖袍窜出一根绳子,瞬间将对方五花大绑。 络腮胡子摔倒在地,挣扎了一下,毫无办法,只好作罢。 黑衣男两招就制服了络腮胡子,整个院子的人纷纷投来震惊的表情。 曹长青神情复杂,礼貌性地抱拳行礼,说道:“多谢钟师弟出手!” “都是自家人,举手之劳!只是……”黑衣男笑着,故意卖关子。 “只是什么?”曹长青问道。 “只是,如果下次还有人来侵犯,而我不在,恐怕结果就难料了!” 众人一听,纷纷同意。 曹长青问道:“依钟师弟的看法,该怎么办?” “还是加入我仁道宗!两相依靠,外人才不敢侵犯!” 曹长青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果然,这络腮胡子是你请来的人!” 黑衣男一听,杀机四起,袖袍又窜出一根绳子,想要将曹长青来个五花大绑。 曹长青早有警惕,扇面快速一挥,将绳子扇了回去。 黑衣男见一招未能得逞,赶紧跑路。曹长青刚想追过去,一把斧子飞了过来。 果然,黑衣男给络腮胡子留了解绑的方法。 曹长青伸出扇子,挡住斧子,而络腮胡子已经逼了过来。眼见肚子就要被另一把斧子划破,络腮胡子却被撞了出去,跌落在地板。 众人一看,一个少年出现在眼前,正是张纯风。 把曹长青打死了,师兄的踪迹我问谁去? 络腮胡子翻身跃起,打量着张纯风,犹犹豫豫,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曹长青死里逃生,连忙抱拳行礼,说道:“多谢少侠出手相救!” “我有事找曹前辈,不必言谢!”张纯风回了一礼。 “你找我?”曹长青满脸疑惑。 张纯风点点头,看了一眼络腮胡子,说道:“让我先料理了这家伙再说!” 那络腮胡子一听,不敢冒险,一跃而起,上了屋顶,想要逃之夭夭。 一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人,一个看不清修为的人,他实在没有打赢的把握。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连逃也逃不了。一张符纸突然贴住他的脚踝。 他的脚就像被绑住了一样,无法走动一步。他吓了一跳,连忙弯腰,想要撕下符纸。 可是,就在这一刹那,他被一股力量撞了下来,跌在院子里。 众人抬头一看,空中出现一根巨木,化成一张符纸,凭空消失了。 络腮胡子有些惊慌,两把长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而脚踝的符纸化成一根绳子,将他绑得严严实实。 曹长青又向张纯风行了一礼,说道:“今天多亏了少侠,请受老夫一拜!” 说着就要跪下去。张纯风上前拉住他,说道:“曹前辈千万不可,我还有事请教你。” 曹长青便邀张纯风进了客厅。张纯风向那遗孀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方落座。 “不知少侠贵姓?”曹长青问道。 “免贵姓张。”张纯风回道。 “原来是张少侠。不知找我何事?” “前两天据说西域军路过,曹前辈可曾看见?” “确实有一队西域军路过。张少侠打听这个干什么?” “我找两个人,他们是我师兄。” 曹长青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贵派是西域军的一方?” 张纯风摇头:“我那两个师兄是中原联军的,听说在追赶一队西域军。” 曹长青顿时宽下心来。张纯风继续说道:“曹前辈可曾看见联军?” “那倒没有!” 张纯风有些失望。勉强笑了笑,对曹长青行了一礼:“多谢曹前辈告知!” “没帮到什么忙,惭愧!” 又说了几句闲话,张纯风站起身来,与众人告辞。 突然,外面传来一句话:“曹长青,河仙派今天要毁在你手里了!” 曹长青一听,赶紧出门,抬头一看,却是那黑衣男带着一队弓箭手,站在屋顶上,将院子围得严严实实。 曹长青两眼满是怒火,骂道:“钟必聪,终于不来虚的了?” “我给过你机会,你没抓住,现在就别怪我撕破脸!”黑衣男钟必聪说道。 第244章 东河镇(4) “撕破脸更好,以后我河仙派再也不用喂白眼狼!” 钟必聪哈哈笑起来:“以后都没有河仙派了,你还充什么大头?” 曹长青扫了一眼屋顶,心里估计着双方实力,面有忧色。他决定速战速决。 他双眼寒芒四射,纳戒一闪,拿出一个大袋子,往屋顶一抛,数百枚灵石登时洒落在屋面。 弓箭手一看,如饿狼扑食,赶紧弯腰拾起来。钟必聪完全没想到对方会用这招,又气又怒。 正当他要喝住弓箭手,曹长青已经跃上屋顶,展开折扇,向他射出数枚暗器。 钟必聪失了先手,赶紧躲避,在屋顶上左右腾挪。 曹长青占了上风,紧追不舍,折扇里的暗器接连射出,咬着对方不放。 两个都是元婴期,不相上下。 突然,钟必聪一个回身,袖袍里窜出数枚小石头,撞向曹长青的暗器。 嘭嘭嘭,两相碰撞,发出轻微的爆炸声。 钟必聪化被动为主动,甚为得意,又射出几枚小石头,快速往曹长青胸口袭去。 曹长青当机立断,扇面一挥,一股磅礴巨力瞬间击出,将小石头反弹回去。 这反弹的力度比钟必聪还大,令他吓了一跳。他赶紧躲避,可是已经来不及,其中一块小石头击中了他的肩膀,将他撞飞出去。 曹长青本想乘胜追击,不料弓箭手已经抢完灵石,将箭对准了他,嗖嗖嗖射了过去。 曹长青只好快速雷奔起来,顺手射出数枚暗器,放倒几个人。其余弓箭手见状,赶紧撤退。 就在曹长青以为胜利在望之时,钟必聪趁他不注意,从背后射出数枚小石头。 曹长青大感不妙,一跃而起,想要躲避。无奈还是慢了一拍,小腿被其中一枚射穿。 他忍着痛,旋转身体,放出几枚暗器,争取一点缓和的时间。 钟必聪无法乘胜追击,躲了几下暗器,与曹长青对峙起来。 “曹长青,你一个人支撑不了多久,何不乖乖投降,我给你一个体面的结局。”钟必聪笑道。 曹长青盯着对方,给自己点了几处穴道,止住了血。 “大家半斤八两,你也没多少胜算!”他说道。 “我是没有多少胜算,但是我的弓箭手有啊。” 曹长青没明白,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和你纠缠,你能护住那孤儿寡母吗?” 曹长青一听,条件反射地看向客厅,见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却听钟必聪又道:“现在是没事,待会我们再打呢?” 曹长青思绪万千,他不得不承认,钟必聪说得有道理。他一个人确实难以左右顾全。 “怎么样?曹师兄想明白了吗?”钟必聪有些得意。 话音刚落,一把飞刀破空而来,弓箭手的长弓,一把接一把被划断。 钟必聪吃了一惊,二话不说,飞奔而出,快速逃离。 曹长青大喜,刚想追击,不远处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他皱了下眉,外院撞进来一个人,喊道:“小鬼被人劫走了!” 曹长青闻言,连忙追过去,没走多远却停住了。他犹豫一下,又返回来,落下地面。 “叫他们别追了,一个小鬼而已!”曹长青向那来报信的人说道。 那人领了命,赶紧出去传达。 而此时,张纯风早已到了刀兵碰撞的地方。 只见两个人影在屋顶快速奔离。张纯风凭空一闪,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定睛一看,一个是那七八岁的男孩,另一个却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 “你是何人?”女人问道。 话音未落,那男孩已经窜了出去,往旁边快速逃离。 张纯风懒得理她,伸手一指,凌空点了她穴道。接着再一闪,又堵住男孩的去路。 男孩二话不说,转身就要逃跑,张纯风封住了他的穴道。 “往哪逃呢?”张纯风说着,将他拎起来,往刚才那女人走去。 男孩说道:“我就一个小偷,你至于费尽心思抓我吗?” 说着哭了起来。 张纯风冷笑:“你这小偷之前可是要我命呢!” “误会,都是误会!”男孩继续哭着。 “误会也好,有意也罢,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哭声戛然而止。 “你想问什么?”男孩问道。 “钟必聪叫你在河仙派里偷什么?” “你怎么知道是他叫我偷的?” “这不明显吗?” 男孩尴尬地笑笑,问道:“我说了你能放了我吗?” “不能。” “那我说个屁!” 张纯风正色道:“说了,你可以换自己一命。” 男孩沉默了。他想了想,说道:“不放我也行,你把我姐放了!” “你姐?哪个是你姐?”张纯风有些莫名其妙。 男孩眼神看向面前那四十岁左右的女人。 “她当你奶奶都差不多了,怎么会是你姐?”张纯风根本不信。 女人当即喝道:“瞎说什么乱七八糟,他就是我弟!” “好,你娘真厉害,六七十岁还能生。”张纯风只能这样想了。 “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女人又骂起来。 张纯风有些气恼:“你现在在我手里,你嚣张什么?小心我先撕烂你的嘴!” 女人一听,立马住了嘴。张纯风也不管他们的关系,说道:“你告诉我到底偷了什么,我就放了你姐。” “掌门令牌。”男孩说得很直接。 “偷这个干什么?是不是有了这个令牌,河仙派就得听命?”张纯风问道。 “显而易见了,”男孩说道,“快把我姐放了!” 张纯风凌空一指,立马解了女人的穴道。 “把我弟放了!”女人抽出长剑,底气很不足。 “你是要再被我点一次穴道吗?”张纯风没好气。 女人的双眸立即闪出一丝惊慌。可是,她并不后退。 “快放了我弟!”她又重复一次。 男孩急道:“你快走,他不会为难我的。” 女人犹豫一下,跳下屋顶,跑了。张纯风拎起男孩往回赶,走到一半,发现客厅屋顶又打了起来。 仔细一看,却是那络腮胡子逃了出去,正和曹长青比划着呢。 只见那络腮胡子扔出一把斧子,在空中旋转,不断干扰曹长青。同时,他快速撤退,毫不恋战。 第245章 东河镇(5) 曹长青不敢追太远,又被斧子不断干扰,无奈之下,只好舍了络腮胡子,回到客厅。 张纯风实在好奇,那络腮胡子是如何挣脱自己的绳子的? 他将男孩藏入虚空中,凭空一闪,贴近络腮胡子,伸手就是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络腮胡子在地上滚了几滚,方停了下来。他爬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你为何揪着我不放?”他抬头看向张纯风。 “人家在办葬礼,你却上门挑衅人家,如此不厚道,你说我不该揪着你不放吗?” “我只是拿钱办事而已!” “拿谁的钱?钟必聪吗?” “你都猜出来了,何必问,要找麻烦你就找他去!” “他找你来就为了他那一脚?” “不错,他要吞并河仙派,需要立功,就找我来演这场戏咯!” “可惜他太心急了!” 络腮胡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 络腮胡子双眸立马露出寒光。他握紧了斧子,盯住张纯风,问道:“你为何不让我走?” “我放你回去,钟必聪不就增加战力了吗?我又不傻!”张纯风回道。 “我不掺和他们的事,你放我走!”络腮胡子说道。 张纯风摇摇头:“我信不过你!” 络腮胡子一听,不再多说什么,斧子一甩,人就窜了出去,拼了老命地逃跑。 但是,他只是个元婴期,又怎么逃?没走几步,凭空出现一根巨木,将他撞了回来。 他倒飞着,一个翻身,稳住身形,放出一张符纸,化成烟雾,快速钻进附近的房子里,希望建筑物能遮挡张纯风的视线。 这招果然有些效果,张纯风跟过去一看,哪里还有人影? 可是,他的速度能有多快?张纯风剑诀翻转,在周围设置了一个法阵,他还能往哪逃? 果然,那逃不出法阵的家伙,此时急得团团转,到处发出剧烈的声响。 张纯风听声辨位,再一闪,又将他撞翻在地。 络腮胡子在地上滑行十多米,撞到一处墙根,方稳住。他又急又恼,血又从他的嘴角渗出来。 “刚才我忘了问你,你是怎么挣脱我的绳子的?”张纯风俯视着他,问道。 “区区一张符纸,岂能奈何得了我?”络腮胡子回道。 张纯风回想他将符纸化成烟雾的情景,恍然大悟。这家伙也是会玩符纸的人。 正要点住他的穴道,一阵烟雾突然笼罩了络腮胡子。这家伙又逃了。 没完没了! 你又逃不了哪里去,有什么好挣扎的? 张纯风再一闪,堵住了他的路。络腮胡子二话不说,转身就逃。可是,他的穴位被封住了,动弹不得。 “跑锤子,我又不杀你!”张纯风走到络腮胡子面前。 络腮胡子闻言,放下心来,问道:“你不过就跟曹长青问个人,至于那么卖力吗?” “两者倒也没太大的关系。我只是看不惯你们落井下石的样子罢了!” “我只是拿钱办事,你别把我和他们混在一起相提并论。” “你接了这种脏活,就别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来。” “混口饭吃而已!” “这世上有各种各样的饭,你偏偏选这口!” 张纯风拎着他,回到了客厅。众人一看,精神为之一振。 张纯风将络腮胡子扔在地上,又把男孩从虚空中放了出来,说道:“这小鬼是仁道宗派来偷掌门令牌的,这个络腮胡子是来配合钟必聪演戏的。” 众人一听,一阵哗然。曹长青站出来,向张纯风行了一礼:“有劳张少侠了!” 说着,叫人将两人关押起来。 张纯风进了客厅,不见原来那孤儿寡母,问道:“夫人和小姐呢?” “藏起来了,怕再打起来时,没精力顾全。”曹长青给张纯风倒了杯茶。 张纯风点点头。 曹长青又道:“那小鬼果然是仁道宗派来的。若掌门令牌落在他们手中,我河仙派可就被别人拿捏在手中了!” “光靠一块令牌就能号召整个门派吗?”张纯风存疑。 曹长青苦笑:“这是创派祖师留下的规矩。” “……” 你这祖师肯定没学过风险管理课,鸡蛋岂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张纯风问道:“仁道宗听起来和贵派似乎交往颇深,怎么会有吞并的想法?” 曹长青摇摇头:“我也看不懂,只能说人心难测!” 说着,纳戒一闪,一块绿色玉牌拿在手里。他将玉牌递给张纯风,说道:“这是本派掌门令牌,还请张少侠帮忙保管一段时间。” “你不怕我是仁道宗派来的?”张纯风笑道。 曹长青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起来,说道:“你要是仁道宗的,需要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手段吗?” 张纯风笑笑,又道:“那你不怕我拿了不还?” “还有这种好事?”曹长青笑得更欢。 张纯风想了想,收下令牌。他突然有了个想法,把仁道宗吞并了,河仙派才有可能安宁。 于是问道:“仁道宗战力如何?” 曹长青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回道:“少侠何故问这个?” “他仁道宗不是要吞并贵派吗?我们不如把仁道宗反过来吞并了,这样,你们才能有安生日子过。”张纯风说道。 曹长青一听,眉毛渐渐舒展,说道:“仁道宗其实是个小门派,全靠钟必聪和钟必慧两个元婴期支撑。” “就两个元婴期?” 曹长青点点头:“其他都是些凑数的虾兵蟹将。” 怪不得要请外援了。就这样一个小门派,能活着就不错了,居然还想着吞并别人?谁给他们的勇气啊? 正想着,外面一支箭破空而来,钉在门框上。 曹长青拿下箭上的纸条,展开一看,一行小楷出现在眼帘:“张少侠,青湖游船,联军踪迹。”落款钟必慧。 曹长青皱眉,将纸条递给张纯风,心事重重。 张纯风接过一看,说道:“看来,钟必慧要给我设陷阱啊!” “说不定也要拉拢张少侠!”曹长青说道。 张纯风笑了笑,问道:“青湖在哪里?” “小镇西南,翻过一座山就是了。” “我去会会他。” 张纯风说着就走了出去。 第246章 东河镇(6) 曹长青叫住了他,说道:“钟必慧是男的,你记住。” 张纯风感到莫名其妙,男的就男的,有必要记住吗? 他点了下头,凭空一闪,到了小镇西南处的那座山上。往下一看,果然有个湖,湖水碧绿,怪不得叫青湖。 湖中有一艘乌篷船,船头坐着一个粉衣女子,焚着一炉香,正兴致勃勃地弹着古琴。 不是说钟必慧是个男的吗?怎么是女的?难不成他躲在船里? 张纯风幻化出一只八哥,飞到船尾,往里一看,并没有其他人。莫非不是这只船? 正疑惑着,琴声戛然而止,女子开口道:“张少侠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这都能看穿? 张纯风再闪,出现在船尾,大大咧咧坐了下来,说道:“不是钟必慧找我吗?怎么派你来?” “不好吗?”女人笑道。 “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重要事情面对面谈更好。” “跟我说没什么不一样。” 张纯风闻言,打量了一下对面这个女人。 她画着浓妆,看不出年纪,眼神有些凶,却又努力装成妩媚的样子。 “联军的踪迹你知道吗?”张纯风单刀直入。 “你很想知道吗?”女人笑起来。 “你若知道就讲,不知道我就走。” “我知道。”女人继续笑着。 张纯风登时来了精神:“你要什么条件?” 女人哈哈大笑起来,回道:“张少侠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 “你要我灭了曹长青?”张纯风试探。 笑声停止,女人这才正眼看向张纯风,正色道:“张少侠快人快语。不过,我要你帮我活捉曹长青,而非杀他。” 张纯风摇摇头:“你先把联军的踪迹告诉我再谈其他的。” “我若现在说了,张少侠还会帮我抓人吗?” “你可以先吐露一半,让我验验成色。” 女人微微眯着眼,想了一会,说道:“张少侠不信任我?” “当然。” “你大可不必怀疑我。” “别讲这些虚头巴脑的。” 女人双眸散发出淡淡的怒意,说道:“你把曹长青抓来,我自然告诉你。” “不,你现在就告诉我!” 女人怒意更盛,转而又柔和起来,说道:“前两天有个西域军的逃兵撞入我仁道宗,被我们活抓了。” 张纯风半信半疑,说道:“带我去见一面。” 女人摇头:“我已经透露一半了,张少侠何不把曹长青抓来?” “仅仅凭这一句?” 女人想了一下,又道:“如果张少侠把曹长青抓来,两派合并,我愿拥张少侠为新掌门。” “你确定?” “我确定。” “你能做主?” “我能做主。” 张纯风又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女人,为什么她能做主? 先不管这个问题,张纯风继续问:“这掌门有什么权限?” 女人犹豫一下,说道:“你要什么权限?” “人事权,财权,命名权之类的。” 女人顿时警惕起来。她发觉这少年并不是啥都不知道的愣头青。 她尴尬地笑笑,回道:“掌门自然有各种权限,只要你抓住曹长青,一切都不是问题。” “要并派不一定要抓住曹长青啊!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抓拿曹长青?” 女人疑惑:“不抓曹长青,如何并派?” 张纯风当即掏出河仙派的掌门令牌,笑道:“有了这令牌,并派不需要曹长青同意?” 女人大喜,说道:“我能看看吗?” 张纯风神秘一笑,将令牌收好,回道:“何必着急?” 女人略有失望,旋即笑道:“既然令牌在手,并派在望,我弹一首曲子庆祝一下!” 说着,古琴音起。琴声悠远,凄切,张纯风越听越觉得奇怪,有一种溺水的感觉。 呼吸越来越困难,张纯风大感不好。中圈套了! 他纳戒一闪,拿住朱雀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沉湖。 好可怕的幻术! 正想离开湖里,一个人跳下水里,向他游来,正是那女人。只是,湖水洗去妆容,显出一副男人的骨相。 麻蛋,原来是个男人! 张纯风不怎么会游泳,不想和他在水里纠缠,凭空一闪,到了湖岸。 他往湖中那艘船看去,只剩余半艘,原来自己坐的船尾已经消失不见。 严格来说,那是两艘船,沉了一艘。 这是要把他溺死,然后拿到掌门令牌?终究是不相信张纯风会按他的意志并派啊! 张纯风收了朱雀剑,等了一会,那人并没有回到船上。 追还是不追?张纯风有些犹豫。他怕离开太久,仁道宗会再次攻击河仙派。 算了,回去! 张纯风凭空一闪,出现在客厅里,发现四周一片狼藉,地上躺着两个昏迷的伤员。 还是来迟一步。 他将两个伤员弄醒,问道:“曹前辈呢?” 两人一听,急道:“被被被抓了!” “被钟必聪抓了?” 两人点头。 “仁道宗在哪里?” “隔壁西河镇。” “什么方向?” “西北方向二十里。” 张纯风不敢耽搁,再一闪,到了西河镇。他选了镇上最高一座山,往下一看,一座大宅院很明显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个小镇的门派,往往是当地的地头蛇,房子当然是最气派的。 张纯风潜入院中一处假山后,幻化出一只蚊子,飞了出去。 蚊子游荡了一圈,终于在柴房里听到钟必聪的声音。飞近一看,曹长青被吊了起来,一身都是血迹。 钟必聪拿着一条鞭子,左右踱步,双眼闪着寒光。只听他说道:“你要和我熬吗?我大可奉陪到底!” 曹长青并不回答。 钟必聪越发生气,手中鞭子一甩,重重拍在曹长青的身上。 “河仙派经营那么多年,积累的灵石不可能那么少,你究竟藏在哪里?”他厉声道。 曹长青依旧没有回答。钟必聪扬起鞭子,想要再打,门开了,进来一个人,正是之前青湖船上那位。 他换了一身白色纱裙,又画了浓妆,依旧是一副女人的样子。 “我来问!”他保持着女人的声线。 “我都问不出来,你能问出什么?”钟必聪不以为然。 “我有我的办法。”那人不急不慢,走到曹长青身前。 “你能有什么办法?” 第247章 东河镇(7) “你管我用什么办法?” 钟必聪冷哼一声,走到门口,说道:“曹长青喜欢的是男童,不是喜欢阴阳人。” 那人一听,袖袍里窜出一枚小石头,射向钟必聪的后背。 钟必聪伸手一夹,截住小石头,跨出门槛。 那人恼怒的眼色旋即缓和,露出明媚的笑容。 “曹师兄,今年的灵石只有三十枚,太过分了?是不是被你私吞了?”她说道。 “放你娘的狗屁!”曹长青终于开口了。 “你若没私吞,怎么今年就给了三十枚?往年不都是六十枚吗?” “今年不是要抵抗新月教的入侵吗?还有三十枚灵石给你们,你们就该偷笑了。” “不,肯定是你私吞了!” “你有证据吗?” “我有没有证据不重要,但你的清白需要你自己证明?” “如何证明?” “查账对账。” 曹长青想了一下,冷笑道:“说到底,你还是在觊觎我河仙派的财产。” “这是证明你自己清白的唯一办法,你仔细掂量!” “没什么好掂量的,对付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告诉你!” “什么忘恩负义?” “我河仙派每年资助你仁道宗六十枚灵石,你还不满意,还想吃下我河仙派所有的财产,这不是忘恩负义吗?” 阴阳人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是我们接受你们的馈赠,成就了你们道德上的优越感,到底谁施恩,谁负义?” 曹长青一听,气得睚眦欲裂,大骂道:“钟必慧,你颠倒黑白,你无耻无德……” 果然,这阴阳人是钟必慧。 “别讲这些没用的,”钟必慧说道,“你若藏着掖着,不把河仙派的财产供出来,我就对外放风,说你私吞救济金!” “你……”曹长青又怕又怒,结结巴巴,说不出什么来。 “曹师兄,我们没有必要把关系搞得那么僵。你若老老实实合作,并派之后,我们留个长老的位置给你,河仙派原来的弟子还是受你调遣,这不挺好吗?”钟必慧笑道。 曹长青犹豫起来,没有回答。 “你还住河仙派,我们也不去打扰你们,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曹长青依旧在掂量着,没有搭话。 “你若不答应,私吞救济金,玩弄男童的名声就要流传附近百里了。” 钟必慧嘴角上扬,双眼发出狡黠的光芒。 曹长青叹了一口气,说道:“河仙派的财产并不在我手上,而在小姐手里。” 钟必慧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曹长青脸上:“当我三岁小孩呢!”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行,那你就等着街头巷尾议论你丑事!” 钟必慧冷哼一声,转身就走。门外却匆匆跑进来一个人,说道:“圣姑,河仙派的人找上门来了!” “来了就来了呗,几个虾兵蟹将,能干什么?”钟必慧回道。 “他们劫持了人质,说要换回曹长青。” 钟必慧急问道:“劫持了谁?” “就是我们请的林忠。” 钟必慧笑了,说道:“他们拿盗门的林忠来跟我换人?有意思!” 说着走了出去。 张纯风操控蚊子,悄无声息地趴在钟必慧的肩膀上。 只见她悠哉悠哉地走到府宅大门处,背着手,扫了一眼双方的阵仗。 对方河仙派八个人,都绑着绷带,带着长刀。其中两人将刀架在男孩的脖子上,一人在前谈判,正是之前在路边摊见过的瘦子。 再看仁道宗,六个弓箭手站在屋顶,四个刀手围在大门两边,钟必聪正威风凛凛地凝视着。 “一人换一人,快放了我大师伯!”瘦子喝道。 “不换。”钟必聪直截了当。 “不换?不换我杀了他!”瘦子说着,嗖的一声,拔出腰刀,抵住男孩的心口。 “那你就杀呗!”钟必聪一点都不在意。 “你别以为我不敢!”瘦子加大了腰刀的力度。 “你就是不敢!” “你看我到底敢不敢!”瘦子继续加大力度。 “你倒是杀啊!装模作样干什么?”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吗?”瘦子底气不足。 “他不过是我雇来的一个小偷,我有什么好在乎?” 话音未落,男孩就骂了起来:“钟必聪,槽你大爷,老子辛辛苦苦帮你偷令牌,你居然不救我?” “帮我?我没给你钱吗?”钟必聪反驳道。 “我槽你大爷,给钱了不起吗?我槽你大爷!” “林忠,你四十岁的人了,还像村野山妇一样口无遮拦,是活腻了吗?”钟必聪双眼寒光闪闪。 男孩哪管他,又骂道:“我槽你大爷,槽你全家,槽你祖宗十八……” 话没说完,一枚小石头穿过他的心脏。他双目圆睁,断了生机。 河仙派众人一看,大吃一惊。钟必聪冷冷道:“这下,你们还有什么能换的吗?” 说着,举起手,就要命令弓箭手放箭。 “慢着!”钟必慧叫住了他,“先别杀,我还有用!” “有个屁用?”钟必聪喝道,“杀了一了百了!” 说着,一挥手,弓箭便嗖嗖嗖射了出去。 钟必慧恼怒,袖袍窜出一枚小石头,快速破空而去,把箭都拦住了。 钟必聪一看,用眼神剜了一眼钟必慧,甩手离去。 钟必慧这才走出大门,说道:“你们救曹长青也不是不可以,带你们小姐过来,我问她几句话就行!” 河仙派众人相互对了一眼,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瘦子回道:“夫人和小姐早送走了!” “我当然知道送走了,不然也不劳烦你们去请!” “但我们并不知道送哪里去了!” “那是你们的事!” 瘦子紧皱眉头,问道:“我们用络腮胡子换大师伯,你意下如何?” “络腮胡子?林文?那换不了!”钟必慧回道。 “络腮胡子战力不错,为何不换?” “不换就不换,除了你们小姐,我谁也不换!” 瘦子没办法,与河仙派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撤退了。 钟必慧面露得意之色,又背着手,回到了柴房。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曹长青不见了。他怒火中烧,一拳锤在门板上,砸了个稀巴烂。 此时,张纯风已经带着曹长青回到了河仙派。 第248章 东河镇(8) 内服外敷,曹长青很快恢复了常态。他再次向张纯风抱拳行礼:“老夫今生有幸,能蒙张少侠三番四次相救,老夫感激不尽!” 张纯风回了一礼:“曹前辈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 两人客套两句,便进入正题。张纯风说道:“曹前辈在仁道宗可见到一个西域逃兵?” “西域人见到一个,逃兵不逃兵的就不知道了。”曹长青回道。 张纯风暗喜,还真有一个逃兵。他又问道:“那人具体在哪里?” “原本他被绑在柴房的,我被抓过去之后,他们就将他转移了。” 看来,还得问问钟必聪两兄弟。张纯风与曹长青告辞,凭空一闪,回到原来假山处。 他将注意力回到蚊子身上,却见钟必慧站在一间房间里,和一个西域人哇啦哇啦说些什么。 而那西域人被绑着,吊在墙上,操着一口鸟语,也不知说些什么。 看样子,似乎两人可以沟通。 张纯风再一闪,出现在钟必慧面前,顺手一指,封了他的穴位。 钟必慧无法动弹,略有惊讶,随即笑道:“张少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你在等我?”张纯风心生警惕。 钟必慧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你猜!” 这不会又是一个幻境?张纯风纳戒一闪,握住朱雀剑,现出这地方的本来面目。 果然,这是一个蛛网密布的房间,一个正在着火的房间。又是陷阱啊! 张纯风走到西域人面前,问道:“会说中原话吗?” 那人一听,哇啦哇啦一堆,也不知说啥。显然他不会。 钟必慧笑道:“张少侠,我会西域话,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你会西域话?”张纯风假装不知道。 “当然,我在西域三年,自然会点西域话。” “那你说说,怎么个交易法?” “你放开我,我帮你问话。” “不,你先帮我问话,我再放了你。” “你怕我逃了吗?” “怕。” 钟必慧想不到他会这样回答,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张纯风收了蚊子,幻化出三师兄,对钟必慧说道:“你帮我问问,这人他见过没有?” 钟必慧见状,左思右想,难以判断。很明显,这人也会幻术,怪不得在青湖能逃生。 但是,现在这情形,他看穿了自己的把戏了吗?如果看穿了,他怎么不跑? 先不猜了,试试他。只听钟必慧哇啦哇啦几句,然后那西域人也哇啦哇啦几句。 接着钟必慧便道:“他说看见了,要你放开他,他才告诉你在哪。” 张纯风半信半疑,说道:“跟他讲,他先说了,我才放他走。” 钟必慧于是又讲了几句鸟语,而那西域人也回了他几句鸟语。 “他说,你往后退两步,才才说。”钟必慧说道。 这什么奇怪的要求?张纯风往后看了看,原来那里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该死的钟必慧,这是要烧死自己啊! 张纯风拎起钟必慧,将他放在自己后面两步的地方,笑道:“是这个位置吗?” 钟必慧裙摆立马着火,腿脚被烧伤。他忍着痛,回道:“是这个位置,你快把我移走。” 于是,张纯风又将他移走,放到旁边更大火的地方,问道:“移到这个位置吗?” 钟必慧被烧得黑不溜秋。他继续忍着痛,急道:“移回原来的位置。” 于是,张纯风又将他移到刚刚着火的地方。 钟必慧终于明白,自己的幻术被张纯风识破了。他恼怒道:“你若烧死了我,没人帮你翻译!” 张纯风笑了,将他扔在没火的地方,说道:“你要是不想死,就老老实实翻译,别给我耍花招。” 钟必慧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他在寻找逃脱的办法。原本用来引诱张纯风的陷阱,没想到受伤的竟是自己。 正想着,他又被拎了起来,再次扔进火堆里。 “我看你还是不老实,还得让火神帮你净化一下坏心思!”张纯风说道。 “我说,我立马就说,你先把我拉走!”钟必慧痛不欲生。 张纯风便将他拉出火堆。 “他刚刚说,那人他见过,特别怂,一打起来他就装死,他已经见过两回了!”钟必慧说道。 这是张纯风想不到的,三师兄那么怂的吗? “你再问他,最后一次见到这人是在哪里?”张纯风又道。 于是钟必慧又和那西域人哇啦哇啦说了一通。 “他说在一个河滩边。” “什么样的河滩?” “就很普通的河滩。” “……” 就不能描绘一下那个河滩的样子吗? 张纯风继续问道:“具体什么方位?” 钟必慧与那西域人又交流几句鸟语,回道:“他说他才不知道,人生地不熟的,毫无方向感。” 没有方向,又不知道什么河滩,你是故意逗我的?张纯风心里吐槽了两句。 他又将四师兄幻化出来,可惜西域人表示没见过。 火越烧越旺,张纯风将西域人藏入虚空中,脱下钟必慧的纳戒,收了起来。 钟必慧又怒又急:“那是我的东西!” “你那么贪婪,我先替你保管一下,帮你戒戒这毛病!”张纯风笑道。 “你无耻!” “我无耻?你连人家河仙派的全部家当都觊觎,我拿你一枚纳戒就无耻了?” 钟必慧无言以对。 火马上就要淹没整个房间,张纯风解了钟必慧的穴道。 钟必慧想不到张纯风会放开他,一脸意外,问道:“你为什么放我?” “之前答应了放你,自然就会放你。” 张纯风说完,凭空消失在原地。他又回到假山处,却听见屋顶上有人在快速奔跑。 接着,一个人影被踢翻落地。仔细一看,却是林忠的姐姐。她后背着地,吐出一口血。 “敢偷到我的头上来了?”屋顶上探出一个脑袋,正是钟必聪。 他飞落地面,站在女人的旁边,目露凶光。 那女人爬起来,满眼都是怨恨,说道:“你杀我弟弟,我必给他报仇!” 话音刚落,一块小石头便穿过她的肩膀。钟必聪嗤笑道:“就凭你?” “就凭我!”女人忍着痛,倔强地说道。 又一块小石头射出,穿过女人的小腿。 第249章 东河镇(9) 女人吃痛,又跌落在地。钟必聪喝道:“快把白玉砚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开杀戒!” “你仁道宗的掌门信物,你以为我会带在身上吗?”女人回道。 钟必聪将信将疑,蹲下去,点了女人的穴道,取下她的纳戒。 他看了看纳戒,拿出一块白玉做成的砚盘,笑容爬上脸庞,说道:“这不就是吗?骗人也要一点技巧。” 女人有些绝望,问道:“你要杀我了吗?” “自然,你敢偷我仁道宗的东西,就该做好随时被杀的心理准备。” 语罢,钟必聪的穴道就被封住了。他大吃一惊,喊道:“谁?” 张纯风从假山后钻出来,取下他手上的白玉砚,收进自己的纳戒里。接着将女人的纳戒扔了回去。 “听说这白玉砚是你仁道宗的掌门信物,那么我拿了,你是不是得听我的号令?”张纯风笑道。 “那你想得也未免太天真了!”钟必聪说。 “是吗?那怎样才能发号施令?” “你以为我会傻到告诉你?” 张纯风笑了笑,让开位置,女人立马提剑跨走了过来。 钟必聪一看,急道:“还得要白玉笔。” “多谢告知!”张纯风说道。 钟必聪不见对方阻止女人,更加着急,说道:“你快阻止她,不然你永远找不到白玉笔。” 张纯风无动于衷。女人已经靠近钟必聪,咬牙切齿,一剑就刺进对方的肩膀。 钟必聪大骂起来。 女人拔出剑,刺进对方的小腿。钟必聪痛哭流涕,求饶道:“林微,放了我!我……” 话没说完,女人林微一剑刺入他的心脏。钟必聪登时倒地身亡。 林微取下他的纳戒,拿出一支笔,递给张纯风。看它那白玉笔身的样子,应该就是掌门的另一个信物了。 林微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张纯风,转身离开。 张纯风收好白玉笔,心想可以将仁道宗收入囊中了。 他大大咧咧地走向正厅,却见六个人在搬东西。挂画,花瓶,连茶杯也被他们收入囊中。 其中两人还因为一张椅子争执起来。 “这是我先拿到的!”一个说道。 “是我先看到的!”另一个用力抢过去。 张纯风看得好笑,咳嗽两声,引起众人的注意。 大家一看,后退一步,左右顾盼。 “你们这是要散伙吗?”张纯风问道。 大家一听,见他没有恶意,放下心来。其中一个回道:“宗主死了,圣姑跑了,不散伙干嘛?” “钟必慧跑了?”张纯风问道。 众人点头。 张纯风表示存疑,那阴阳人手段多着呢,怎么可能就认输了? 先不管这个,把仁道宗改名换姓再说。张纯风当即拿出白玉砚和白玉笔,正色道:“仁道宗弟子听令!” 大家一看,精神为之一振,其中一人说道:“少侠要接管仁道宗吗?加月俸吗?” “你们月俸多少?”张纯风哭笑不得。 “二两银子。” “那都加一两。” 大家闻言,赶紧把刚才收入囊中的东西拿出来,物归原位。 张纯风拿出一百两银子,放在桌上,说道:“把剩余的人都叫过来,我们开个会。” “没有其他人了,都走光了。”有人说道。 好,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门派就是脆弱! “那你们把钱分了,就当是我的见面礼!”张纯风说道。 大家当即眉开眼笑,将桌面的一百两银子分了。 “宗主有何吩咐?”有人问道? “既然我是宗主,我是不是有权把门派的名字改了?”张纯风问道。 “当然,只要宗主给够钱,随便改。”有人回道。 “……” 你们这群人掉钱眼里了?张纯风无力吐槽。 “我是宗主还不能拍板决定?” “可以是可以,难以服众。”又有人说道。 张纯风只好又拿出一百两银子分给大家,终于把仁道宗改成了河仙派。 “新宗主就是阔气,不像圣姑,抠抠搜搜,几个月都不发月俸!”有人说道。 大家附和。 正当大家叽叽喳喳说着,一股极强的杀机极速袭来。张纯风随手刷出一剑,迎了上去。嘭的一声,两相碰撞,不分上下。 张纯风抬头一看,对面屋顶站着一个人,却是那路边摊的那个断臂汉子。 他单手执剑,站在屋脊上,冷冷地看着张纯风。 “前辈有何指教?”张纯风踏出正厅。 “你坏我大事,你说我有何指教?”独臂汉子说道。 “我坏你大事?” “你不该帮着曹长青的。” “什么意思?你原来不是河仙派的人吗?” 独臂汉子一听,勃然大怒,长剑一挥,一道剑意又飞了过来。 张纯风跟着刷了一剑,又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张少侠,我与河仙派的恩怨,你最好别插手!”独臂汉子又道。 “什么恩怨?” “这你别管!” 张纯风掏出河仙派的掌门令牌,笑道:“你说我能不管吗?” 独臂汉子一看,怒色染上双眸,嚷嚷道:“曹长青把掌门之位给了你?”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那原本是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 “当然。” “但是,你被驱逐了。你怀恨在心,所以你回来夺取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你错了,我不是来夺回什么东西,我是来毁灭河仙派,驱逐曹长青的!”独臂汉子说着,双眼散发出仇恨的光芒。 “你要曹长青也试试被驱逐的滋味?”张纯风好奇。 “难道不应该吗?”独臂汉子吼道。 “应不应该我无法判断,但你勾结外人,企图毁灭自己原来的宗门,我是无法理解的。” “我不需要你的理解。” “既然如此,你就动手!”张纯风握着朱雀剑,凝视着对方。 独臂汉子也不废话,一跃而起,旋转身体,连刷数十剑,输出道道剑意。 这剑意快速而绵密,狠辣而霸道,张纯风不好硬接,一个瞬移,躲了过去,再顺手刷出一剑幻剑术,对方当即被剑意撞飞出去。 张纯风本想凌空点了他的穴道,不料自己被人从背后来了个五花大绑。 “张少侠,我们又见面了!”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钟必慧。 第250章 东河镇(10) 他得意洋洋地走到张纯风跟前,继续说道:“前两次都让你跑了,这次你还能跑吗?” 张纯风看了他一眼,被火烧伤的地方已经痊愈。他不动声色,问道:“你不是跑了吗?怎么又返回来了?” “我不假装逃跑,怎么能出其不意把你逮住呢?”钟必慧笑道。 “我之前没杀你,你现在却来抓我,是不是不够厚道?” “厚道都是用来限制老实人的,你看我像老实人吗?” 张纯风摇摇头。 钟必慧继续说道:“张少侠,我一个好好的并派计划,被你搅黄了,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并派?我们现在不是并成河仙派了吗?你该感谢我,我帮你完成了并派大业,怎么还要惩罚我呢?”张纯风装傻充愣? 钟必慧越听越恼怒,袖袍窜出一枚小石头,射向张纯风。然而,被乾元真气挡住了。 钟必慧更加恼怒,一巴掌往张纯风的脸颊打去。下一秒,他的手掌便像打在钢板上一样,顿时红肿起来。 他一脸疑惑,后退几步,再次打量起张纯风。 独臂汉子说道:“把他杀了,免得夜长梦多!” 说着刷出一剑,剑意瞬间撞向乾元真气。 钟必慧也跟着射出数十枚小石头,全都往张纯风身上招呼。 但问题在于,张纯风毫发无伤。两人开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对了一眼,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独臂汉子微微眯了一下眼,连刷十多剑,再次往张纯风身上袭来。 结果依旧无法穿透乾元真气。这使他面露忧色。 张纯风冷笑:“你们不过这点本事,就想称王称霸,吞并别人宗派。有点小伎俩,就以为天下无敌,就想开疆拓土,也不撒泡尿照一照!” 钟必慧一听,哪里能忍,纳戒里闪出一把长刀,一跃而起,双手握刀,径直劈向张纯风的天灵盖。 张纯风念了句金蝉咒,盾阵击出,钟必慧便被撞飞出去。 独臂汉子一看,赶紧跑路。张纯风凭空一闪,伸出一拳,对方便被砸在地上。 钟必慧更加恐慌,一个翻身,脚尖轻点墙壁,上了屋顶,落荒而逃。 看你往哪逃? 张纯风再一闪,堵住他的去路。钟必慧急忙拱手:“张少侠,何必赶尽杀绝?” “你之前三番五次想杀我的时候,怎么就赶尽杀绝呢?” 钟必慧一听不妙,撒腿就跑,在屋顶上雷奔起来。 然而,就他那点修为,又怎么逃出张纯风的手心?只见凭空出现一张符纸,瞬间化成一根巨木,将钟必慧撞了回来。 张纯风凌空一指,封了他的穴位。 钟必慧的身体砸破屋顶,穿过屋墙,在正厅前的院子里混了几滚,方停了下来。 再看独臂汉子,哪里还有人影? 钟必慧吐了一口血,脸色土灰,瘫倒在地上。 “他人去哪了?”张纯风问道。 钟必慧眼睛转了转,并不回答。 张纯风放出一把飞刀,刺向他的大腿,痛苦瞬间传到他的大脑。他惨叫一声。 “问你话呢!”张纯风说道。 “我把他抓回来,你能放过我吗?”钟必慧终于开口。 “我没要你抓他回来,你告诉我他藏在哪里就好。”张纯风说道。 “那我不告诉你!” “你有说不的资格吗?”张纯风剑诀一转,飞刀便刺进钟必慧的胳膊。 钟必慧痛得银牙紧咬。 “可以说了吗?”张纯风剑诀再转,将飞刀抵住他的下巴。 钟必慧一脸惊慌,只能说道:“他要么跑了,要么去了河仙派。” “他还敢去河仙派?” “他说,此仇不报枉为人。” 还真够执着的! 张纯风又问:“他与河仙派究竟什么恩怨?为什么被驱逐出去了?” “据说是私吞了几十枚灵石,被曹长青发现了,就被断了一条胳膊,扫地出门。” “多久的事了?” “十多年了!” 张纯风总算弄明白了,放出一张符纸,化成一根绳子,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接着,他凭空一闪,回到河仙派的正厅。 果然,独臂汉子找了过来,正在院子里和曹长青交锋。 一个化神期对一个元婴期,曹长青没有特殊技能,很快落败下来。 他身中数剑,半躺在地上,血迹染红了衣裳。 “曹长青,我现在驱你出师门,你有意见吗?”独臂汉子站在他旁边,剑尖指着他。 “你又不是我河仙派的人,你怎么驱逐我出师门?”曹长青嘲笑道。 “你……”独臂汉子恼羞成怒,连刷几剑,在曹长青身上又留了几道剑痕。 曹长青忍着痛,笑得更加灿烂:“你不觉得可笑吗?你一个外门弟子,有什么资格驱逐本门弟子?” “等我当了掌门,看你怎么嘴硬!”独臂汉子喝道。 “你私吞库银,有什么资格当我河仙派掌门?” 独臂汉子一听,火冒三丈,吼道:“我当年作为一门之主,用几枚灵石怎么了?不都是我的吗?” 曹长青摇头,回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分不清私银和公帑,你以为当了掌门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不能为所欲为,那当掌门来做什么?” 独臂汉子近乎歇斯底里,长剑一送,朝着曹长青的心口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张纯风放出飞刀,噔的一声,弹开了独臂汉子的长剑。 独臂汉子一惊,赶紧撤退,一个瞬移,出了院门。 张纯风紧追而去,凭空一闪,堵住他的去路。 独臂汉子又急又怒,问道:“你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你跟这个世界的常理过不去呢?”张纯风回道。 “不,不可能是我的错!”独臂汉子连刷十多剑,朝张纯风杀过来。 张纯风一个瞬移,躲了过去,剑诀翻转,飞刀立马穿过对方的肩膀。 独臂汉子忍着痛,袖袍窜出数十枚暗器,飞上屋顶,拼命逃离。 张纯风再一闪,贴近他,又是一拳,将他砸进泥土里,尘土飞扬。 等到尘土消散,竟然没了人影。 这还能让你逃了?张纯风收回飞刀,念了句追魂咒,飞刀顿时破空而去。 片刻,刀兵碰撞的声音便传了回来。张纯风听声辨位,再一闪,堵住了独臂汉子的路。 第251章 东河镇(11) 独臂汉子毫不犹豫,一个瞬移,往侧边逃跑。张纯风跟着瞬移,再次拦住他。 “你到底想怎样?”独臂汉子怒道,又连刷数剑。 张纯风再一闪,一拳击出,将他打翻在地。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错,从来都是别人的错?”张纯风问道。 “不然呢?”独臂汉子爬起来,揩了揩嘴角的血。 “那你修炼了几十年,连渡劫期都进不了,是别人的错还是老天的错?” “既是别人的错,也是老天的错!” “你看,你这是又菜又自以为是!” 独臂汉子一听,正是他的逆鳞,气得怒不可遏,袖袍一挥,无数的暗器倾巢而出,铺天盖地往张纯风射去。 接着,他又连刷数十剑,道道剑意悉数袭向张纯风的身上。 然而,张纯风一招都不想接,再一闪,出现在独臂汉子的侧面,凌空一巴掌,将他掀翻在地。 独臂汉子又惊又怒,翻身跃起,连连瞬移,在房子之间快速转移,希望用建筑物挡住张纯风的视线。 可是,他忘了,张纯风还有一把追魂刀。片刻间,他又被飞刀纠缠住了。 他长剑挥舞,与飞刀打得难解难分。突然,一股巨力撞击他的胸膛,他又被砸飞出去。 “你为什么处处针对我?”独臂汉子爬起来。 “这你就太自恋了,你只是我顺带要教训一下的小角色,远远谈不上处处针对。”张纯风收起飞刀。 这几句话,可把独臂汉子气死了。他一跃而起,想要再次出剑。 但是,张纯风比他更快,凌空一巴掌,把他击飞出去,撞在一堵墙上。 他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越发歇斯底里,快速跳起来,倔强地想要出剑。 下一秒,他又被一巴掌打倒在地。穴道也被封住了。他无法动弹,胸膛积累着一股怨气,狂吼起来。 烦死了! 张纯风再出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将整个身体在地上推动了数米。 “你有什么不满的?”张纯风说道。 “我就是不满,凭什么你们这些垃圾可以作威作福?”独臂汉子气喘吁吁。 “你对作威作福有什么误会?另外,你连我们这些‘垃圾’都打不过,你是不是垃圾不如啊?” 这又捅到了独臂汉子的痛点。他再次狂吼起来。 吵死了! 张纯风又是凌空一巴掌,打断了他的声音。 “你有什么好委屈的?赢不了就接受现实喽!”张纯风说道。 “不,我就要赢,我不可能输的!”独臂汉子吼道。 “你看,你已经到自欺欺人的地步了,多可悲啊!” 独臂汉子又是一顿狂吼。 张纯风烦了,放出飞刀,废了他的修为。独臂汉子气息萎靡,就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你现在赢给我看啊!”张纯风收了飞刀。 独臂汉子没有回答,双眼黯淡。 此时,曹长青出现在屋顶,跳了下来,恶狠狠地看着地上的独臂汉子。 “十多年前就该废了你!”他说道,一步步向对方走去。 “你没资格说话。”独臂汉子声若蚊吟。 “我没资格说话?”曹长青扇子一挥,射出一枚暗器,穿过对方的大腿。 “你一个手下败将,就是没资格说话。”独臂汉子嘲讽道。 话音未落,又一枚暗器穿过他的小腿。 张纯风凌空解了他的穴位,说道:“一天到晚成王败寇的思想,有本事你跟他打一架。” 独臂汉子怂了,旋即又对曹长青说道:“你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孬种,该被驱逐出师门的人应该是你!” 曹长青怒极,扇子一挥,将对方掀翻,撞在墙上。 “像你这种死不悔改的渣滓,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曹长青说着,射出一枚暗器,直刺独臂汉子的眉心。 登的一声,另一枚暗器射来,撞开了曹长青的暗器。 “师兄手下留情!” 屋顶上现出一个女人,正是路边摊和独臂汉子见面的黑痣女人。她飞了下来,站在独臂汉子前面,挡住了曹长青。 “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他吗?”曹长青哼了一声。 “他已经废了,杀他有什么意义?”黑痣女人说道。 “他废了又如何?他刚才可是要杀我!” “但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我好不好是一码事,他要杀我是一码事。” 黑痣女人双眼寒光闪闪,冷冷道:“我不管你说什么,反正这人我要带走!” “有本事你就试试!”曹长青来脾气了。 “试试就试试!” 黑痣女人寸步不让,两人剑拔弩张。曹长青想了想,转身离开。走了几步,说道:“最终还不是靠女人?” 话音刚落,黑痣女人的心口突然出现一把剑。惊讶布满了她的脸。 张纯风也是一脸震惊。却听独臂汉子坐在地上,手持长剑,恶狠狠地说道:“我要你救我?我要你救我?” 张纯风气得咬牙切齿,一个瞬移,连锤数十拳,砸在独臂汉子的头上,将它锤成肉泥。 曹长青回头一看,黑痣女人倒地身亡,愣了一下,悲伤染上了他的双眸。 张纯风发泄了一通,情绪渐渐恢复正常。他离开独臂汉子的尸体,扭头看了看黑痣女人,一脸愧疚。 他觉得自己不该解了独臂汉子的穴位。 曹长青走回来,抱起黑痣女人,默默地离开。 张纯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情复杂。他怔了一下,消失在原地,回到了仁道宗。 钟必慧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张纯风皱了皱眉,感应一下,似乎人都聚集在柴房里。 他走了过去,尚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痛苦而低沉的声音。 打起来了? 张纯风加紧脚步,走进柴房,只见六个人正围着,一人一脚地踢着什么,连张纯风进来了也没发现。 张纯风咳嗽两声,大家这才扭过头来,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干什么呢?”张纯风问道。 大家当即两侧分开,露出脚下一个人,正是五花大绑的钟必慧。 张纯风仔细一看,钟必慧被踢得鼻青脸肿,好不狼狈。 “宗主。”众人喊了一句。 张纯风板着脸,扫了众人一眼,说道:“你们打他干什么?” 第252章 东河镇(12) 众人一听,低下头,不敢吱声。张纯风又道:“是因为他欠你们月俸吗?” “嗯!”众人抬起头来,异口同声。 “欠多久了?” “快半年了。” “欠半年月俸,用脚踢合适吗?” 众人又低下头去。 “半年不发薪,用脚踢怎么行,得拿刀!” 张纯风说完,众人一阵欢呼,纷纷抽出长刀,虎视眈眈地看着钟必慧。 “张少侠,手下留情!”钟必慧急道。 “你想杀我的时候,有过手下留情吗?”张纯风说道。 “是我的错,还请张少侠开恩!”钟必慧请求道。 “你不该打吗?”张纯风问道。 “不该打。” 啪的一声,张纯风凌空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众人立马围上去,用刀身往他身上招呼。 片刻后,大家打累了,这才住了手。钟必慧伤情越发严重。 “张少侠,”钟必慧气喘吁吁,半边脸肿了起来,“我还有点私房钱,你若放了我,我全都给你。” “是这个吗?”张纯风将他的纳戒拿出来。 “还有几枚。” 张纯风没什么兴趣,回道:“你的私房钱还是自己留着!” 钟必慧一阵失望。他犹豫了一会,银牙一咬,说道:“我把学到的幻术传给你,你放我离开!” 张纯风继续摇头:“你的幻术没什么用,两次都杀不死我。” “那你开个条件!” “你没什么东西是我想要的。” 钟必慧几近绝望,转而愤怒起来,大声骂道:“你个伪君子,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你装什么清高?” 众人闻言,对他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我怎么就清高了?”张纯风问道。 众人住了手,钟必慧回道:“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不是清高是什么?” “我还不能看不上了?”张纯风冷笑。 “你看不上?你知道我有多少私房钱吗?” “你有多少私房钱?” “八万两银子,一千多枚灵石!”钟必慧说着,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张纯风皱了下眉,靠近他,蹲下去,将自己的纳戒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钟必慧目瞪口呆。 “井底之蛙总是那么自信。没见过高山,没见过众生,也就见不到自己!看着自己井口的一小片天,就以为那是全世界。” 钟必慧哑口无言。 张纯风起身离开,出门前甩下一句话:“他欠你们多少两银子,你们就捅他几刀。” 语罢,众人纷纷亮出长刀,又将钟必慧围了起来。 张纯风再次回到河仙派。正厅摆了九副棺木,做法事的道士又咿咿呀呀在跳着。 曹长青见他身影,立马迎了出来,拱手行礼:“多谢张少侠为本派除去了隐患!” 张纯风回了一礼,走进客厅,坐了下去。他喝了口茶,掏出河仙派的掌门令牌,交还给曹长青。 “张少侠何必归还?若能做我河仙派掌门,实乃本派荣幸!”曹长青没有接令牌。 “曹前辈抬举了,”张纯风回道,“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当不了贵派掌门。” “具体事物我会处理,张少侠大可当个甩手掌柜。” 张纯风苦笑,又将仁道宗的白玉砚和白玉笔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这是……”曹长青有些惊讶。 “我把仁道宗并入了河仙派,事先没有跟您商量,还请曹前辈见谅。” 曹长青一听,神情复杂,问道:“合并后的名字是什么?” “河仙派。” 曹长青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掌门呢?” “钟必聪两兄弟都死了,还得曹前辈操心。” 一抹喜色爬上曹长青的眉梢。他照例推辞了几次,最后才笑呵呵答应下来。 “终于尘埃落定,我河仙派渡过这一劫,幸亏了张少侠。”曹长青向张纯风敬了一杯茶。 两人客套两句,曹长青又面露忧色,说道:“只是我河仙派高手全部战死,如今就剩我一个,恐怕难守啊!” 张纯风没有接话,喝了口茶,突然想到一个人,便道:“林文关在哪里?你把他放出来!” 曹长青愣了一下:“谁是林文?” “就那个用斧头的。” 曹长青这才恍然大悟,说道:“我把他关在密室里,怎么了?” “你把他带过来,我有话跟他说。”张纯风说道。 不久,林文便被带了过来。他扫了一眼,问道:“钟必聪两兄弟被你们弄死了?” “该死之人,早死早投胎!”张纯风解了他的穴道。 林文有些疑惑:“你这是要放我走?” “非也!你欠河仙派的账,打算怎么还?”张纯风郑重道。 林文立马紧张起来:“你到底想怎样?” “你在河仙派守三年,谁来找茬,你就把他打回去,你觉得如何?” 林文一听,放下心来,大大咧咧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他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才心满意足。 “钱给够,啥事都好商量!”他说道。 曹长青听了,也放下心来。有价码的人,没有其他小心思。 张纯风皱了一下眉,说道:“你欠河仙派的,还要人家掏钱?” 曹长青插嘴道:“这点钱我们还是付得起的,张少侠不必细究。” “你看,我们曹掌门就很大方,不像你那么抠门。”林文翘起了二郎腿,又喝了一杯茶。 张纯风哭笑不得。算了,既然曹长青觉得付钱才安心,那就付! 张纯风惦记着师兄的踪迹,惦记着西域逃兵口中的河滩,便起身告辞而去。 河滩?附近就这么一条河,而那逃兵也是在这附近出现的,推测一下,估计也不会太远。 张纯风来到河边,一眼看去,发现全都是河滩。麻蛋,北方的枯水期,不就都是河滩吗? 张纯风有些凌乱,只好放出西域逃兵。对方一阵惊慌,疑惑地看着他。 “是这里吗?”张纯风指着河滩。 逃兵顺着手指,看了看,拼命摇头。 “你是不知道还是说不是这里?”张纯风感到头大。 逃兵一听,哇啦哇啦说起来,也不知道说什么玩意。 逃兵见他听不懂,手舞足蹈起来,期间夹着一串串鸟语。 张纯风听着听着,似乎开了耳,继续听下去,似乎通了窍,再听下去,竟然如母语般清楚明了。 第253章 喀纳城(1) 原来那西域人叫阿夫辛,厌倦了战争,所以趁乱逃了出来。 根据他的描述,张纯风和他找到了那个河滩。然而,除了几具尸体,并没有三师兄和四师兄的踪影。 “你看见其他人往哪去了吗?”张纯风问道。 “我自己先逃了,哪里知道其他人往哪去?”阿夫辛回道。 好,挺有道理的。张纯风又问:“如果现在你要找回自己的队伍,你怎么找?” 阿夫辛脱口而出:“我可不敢回去,当了逃兵再回去,会被处死的。”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找人!” 阿夫辛想了想,回道:“还是向北,队伍需要补给,最可能到的就是喀纳城。” 张纯风半信半疑,又问了一些新月教的情况,才将他打发走。 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兵,没必要为难他。 张纯风看着阿夫辛远去的背影,拿出扇子,摇身一变,成了阿夫辛的样子。 他凭空一闪,到了喀纳城里一处废弃的老宅。本以为没有人,不料隔壁却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好久没吃过这么痛快了!”一个汉子的声音,说的正是阿夫辛的家乡话。 “嘘~”另一个人示意不要大声。 “怕个屁,那群狗腿子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你小点声会死啊?” “你那么怕就别来吃阿!” “我不是怕,我是以防万一。” “胆小就胆小,讲那么多屁话!” “槽你大爷!我胆小?” 说着打了起来。张纯风听得莫名其妙,穿过一个门洞,才见到两人的身影。 一个是穿着黑色碎花绸缎的西域中年人,一个穿着青色布衣的年轻汉人。 那两人原本抱在一起摔跤,突然觉察到张纯风的出现,马上停了下来。 两人掐着对方的肩膀,扭头看着张纯风,定格了一会。随后慌忙逃窜,一溜烟跑了出去。 张纯风也不追,看向两人原来的地方,发现一堆吃剩的鸡骨头,乱七八糟堆在地上。 偷鸡贼?穿绸缎的偷鸡贼? 张纯风还没来得及细想,原来那两人又急急忙忙跑了回来。他们就像无头苍蝇,乱作一团。 接着,门外进来两个西域人,左边一个银色锁子甲,右边一个黑色锁子甲,手按刀柄,威风凛凛。 两个锁子甲扫视一眼,立马看到地上的一堆鸡骨头,咧嘴一笑。 “要我们动手还是乖乖把钱交上来?”银色锁子甲说着。 绸缎男讨好地笑了笑,说道:“我们只是在这里乘凉,长官千万别误会。” “误会什么?”银色锁子甲冷笑。 绸缎男愣住了,自己刚才那话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他讪讪地笑道:“长官如此看着我们,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嘛!” “少来,”黑色锁子甲一脚将他踢翻在地,“鸡骨头就在那,还想抵赖吗?” “什么鸡骨头?”绸缎男装傻。 黑色锁子甲一听,耐心没了,嗖的一声,拔出腰刀,靠近绸缎男。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钱你是交还是不交?”黑色锁子甲用刀尖指着绸缎男。 绸缎男犹豫了一下,突然指着张纯风,说道:“是他杀的鸡,也是他吃的。” 这都能躺枪?张纯风一脸意外。众人一听,纷纷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 “我只是刚路过这里,什么乱七八糟的!”张纯风说道。 黑色锁子甲看看张纯风,又看看绸缎男,缓缓说道:“说谎可是要割舌头的。” 绸缎男咽了口唾沫,假装镇定:“小的不敢。 黑色锁子甲便将目光转移到张纯风身上,说道:“那就是你说谎了?” “你看我像说谎的人吗?”张纯风反问。 黑色锁子甲闻言,长刀当即指向张纯风,骂道:“你敢反问我?你算什么东西?” 说着一脚踹过去,想要将张纯风踹倒在地。 张纯风纹丝不动,那黑色锁子甲倒反弹出去,摔倒在地。 众人一看,顿时紧张起来。黑色锁子甲怒极,翻身跃起,冲向张纯风,举刀就砍。 毫不意外,他又被反弹回去,跌了个四脚朝天。 黑色锁子甲怒不可遏,翻身跃起,想要再次攻击张纯风,却被银色锁子甲拉住了。 他笑了笑,说道:“既然我们也判断不了到底谁杀的鸡,谁吃的鸡,你们三人把该交的钱平分一下就好了。” 绸缎男见张纯风不是省油的灯,不敢再把锅甩给他,赶紧点头同意。 张纯风却摇头道:“我什么都没干,只是路过,凭什么要我给钱?” “你干了也好,没干也罢,这钱你是交定了!”银色锁子甲目露狠色。 “我要是不交呢?”张纯风向前一步。 “那你出不了喀纳城。”银色锁子甲厉声道,拔出腰刀。 “我想出就出,我想进就进,你拦得住我吗?”张纯风冷冷道。 “你敢藐视我?”银色锁子甲怒道,“你藐视我就藐视城主,大胆狂徒!” “你代表城主吗?”张纯风嘲讽道。 “我不代表城主,难道你代表城主吗?”银色锁子甲自豪说道。 “你一个街边溜达的小喽啰,还真敢扯虎皮拉大旗呢?”张纯风冷笑。 这话直接戳破银色锁子甲的自尊心。他长刀脱手,往张纯风身上砸来,同时伸直右手,手臂的机关里射出一面网,将张纯风罩住。 黑色锁子甲心有灵犀,一个箭步靠了过来,用长刀架在张纯风的脖子上。 张纯风淡淡说道:“这就是你的底气?” 银色锁子甲得意洋洋,笑道:“不够吗?你不已经是我的瓮中之鳖吗?” “然后呢?” “然后我就拿光你的钱,再将你扔进奴隶市场去。”银色锁子甲说着,双目发光。 “你可真恶毒!”张纯风回道。 “你们这些人本来就贱,变成奴隶也没差多少,哪里恶毒呢?” 话音刚落,黑色锁子甲的手腕就被一把飞刀刺穿,腰刀跌落在地。 银色锁子甲还未反应过来,飞刀已飞了过去,刺穿他的手掌。 他大吃一惊,拔腿就跑,这个原来罩在张纯风身上的网已经困住了他。 黑色锁子甲落荒而逃,任凭银色锁子甲喊破喉咙,也不敢留下来救他。 第254章 喀纳城(2) 绸缎男和青衣年轻人一看事情搞大了,早已逃之夭夭。张纯风收了飞刀,向银色锁子甲问道:“这里有奴隶市场?” 对方一听,吓得直哆嗦,说道:“勇士饶命,小的有眼无珠,请放了我!” “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勇士请问。”银色锁子甲脸上有了希望的喜色。 张纯风随即将三师兄幻化出来,问道:“见过这个人吗?” 银色锁子甲仔细看了看,摇摇头,回道:“没有。” 张纯风又将四师兄幻化出来,得到的答案依旧是“没有”。 张纯风叹了口气,继续问道:“看到新月教的队伍吗?” 银色锁子甲犹豫一下,问道:“我说了,你就放我走吗?” 张纯风点点头。 银色锁子甲大喜,说道:“昨晚确实进来一队新月教的人,在城西休整。” “城西哪里?”张纯风急问道。 “除了安康坊还能去哪里?” 城西安康坊?张纯风念叨了一句,将银色锁子甲放了。他凭空一闪,出现在城西一棵树上。 他环顾一周,发现喀纳城的建筑风格各式各样,以唐式和波斯为主。 而眼前的安康坊正是一座三层楼高的唐式建筑。 张纯风大摇大摆走进去,一个波斯姑娘当即迎了上来,大大方方地问道:“公子有相好的对象吗?” 张纯风摇摇头。姑娘立马挽住他的手臂,笑道:“公子请随我上楼。” 上了三楼,姑娘将张纯风拉进一间单房,一关门就跳上他的身上,像树袋熊一样挂着。 过分热情了哈! 姑娘笑嘻嘻的,搂着张纯风的脖子,刚要亲他脸,被他用手掌挡住了。 “姑娘且慢,我有事问你!”张纯风将她放在凳子上。 姑娘皱着眉,没有说话,期待他说下去。 “听说昨晚这里来了一队新月教的人,现在还在这里吗?”张纯风拿出一锭银子,塞在她手里。 姑娘眉开眼笑,回道:“昨晚确实来了一队人,是不是新月教的就不知道了。” “人呢?还在吗?” “今早就走了。” 张纯风有些失望,旋即又问道:“知道去哪了吗?” 姑娘摇摇头。 张纯风无奈,掏出一百两银子递给姑娘,说道:“你帮我问问你的姐妹,如果有谁知道那些人去了哪,我再给她一百两银子。” 姑娘心花怒放,又跳到张纯风的身上,吻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接着她跳下来,说道:“放心,都包在我身上。” 正要出门,张纯风拉住了她,问道:“知道同福楼在哪里吗?” 姑娘又摇了摇头。 这没道理啊,这个城也不算小,同福楼应该在这里设了据点,怎么又不知道? 张纯风放开她,她笑了笑便出了门。还没跨过门槛,房门被一脚踹开,姑娘也被人抓住了胳膊,吓得她花容失色。 张纯风一看,却是之前那银色锁子甲,后面还跟着三个人,都是一样的装扮。 最后出场的,是一个红衣青年,二十来岁,啃着一个梨。是个汉人。 “就是他偷吃鸡,还打伤了我们!”银色锁子甲说道。 红衣青年打量了一下张纯风,没有说话,继续啃他的梨。 “放开她!”张纯风说道。 银色锁子甲一脸狠色,喝道:“你说放就放了?你算什么玩意?” “我算什么玩意不重要,但你为难一个女人,可就连垃圾都不如了!”张纯风冷冷道。 银色锁子甲闻言,恼羞成怒,抽出另一只手,啪的一声,打了女人一巴掌。 “我就为难她了,你能怎样?”他示威道。 话音刚落,张纯风凌空一巴掌,将银色锁子甲抓住姑娘的手打得骨折。 银色锁子甲哎哟一声,立马放开姑娘,用另一只手捂住骨折的手腕。 姑娘赶紧逃跑,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惜被红衣青年拦住,抓住了手臂。 “别急着走啊!”红衣青年笑道。 姑娘挣扎着,不肯依。 “你也要为难她?”张纯风双眸寒光闪闪。 红衣青年不理他,将手中吃剩的半只梨塞进姑娘的嘴里。姑娘立即吐了出来,掉在地板上。 红衣青年一看,保持着微笑,用力一拍,将姑娘摔下楼去。 姑娘惊慌失色,啊了一声,往一楼下坠。张纯风当机立断,凭空一闪,搂住姑娘的腰肢,平稳落地。 姑娘愣了一下,旋即晕倒在张纯风怀里。这时匆忙来了个女人,四十岁左右,将姑娘抢了过去。 “多谢勇士出手相救!”她说了一句,把姑娘交给随从。 “你是?”张纯风拱手问道。 “她是老板娘!”楼梯口传来一个声音,正是那红衣青年。 他依靠在楼梯栏杆,手里又拿了一只梨,悠哉悠哉地啃起来。后面跟着几个银色锁子甲。 老板娘尴尬地笑笑,退出大厅,消失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你本事不错,吃了我这半边梨,我可以考虑让你加入我启明教。”红衣青年将吃剩的半边梨扔给张纯风。 “哦?是谁给你的勇气说这样的话?”张纯风冷冷道,剑诀翻转,将梨扔了回去。 “就凭我启明教三个字。”红衣青年接住梨,一脸不悦。 “没听说过。” 红衣青年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他拿着半边梨,凝视着张纯风。 “喀纳城是我启明教的喀纳城,启明教是我喀纳城的启明教,这能理解吗?”他正色道。 就地头蛇呗! 张纯风满脸不在意,说道:“我管你什么教,你刚才差点摔死那姑娘,你先道歉赔偿再说!” 红衣青年一听,和后边几个银色锁子甲对了一眼,均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下一秒,他们都笑不出来了,因为张纯风凌空点了他们的穴道。 “放肆!”红衣青年喝道,“你敢对我无礼?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城主?” 张纯风放出一张符纸,化成一根绳子,将红衣青年捆了起来。 “城主是我爹,你个眼瞎的!”红衣青年大骂道。 “哦?原来是少城主!”张纯风剑诀翻转,将红衣青年拉上三楼。 “你想干什么?快放了我!”少城主又慌又怒。 “道歉,赔偿!”张纯风说道。 “放你娘的臭屁,你敢要我道歉?”红衣青年骂道。 第255章 喀纳城(3) 话音刚落,他便从三楼坠落下来。脑袋将要触地,张纯风拉住了。 红衣青年大惊失色,几个银色锁子甲更是吓得冷汗直流。张纯风将他摔在地上,问道:“道歉不道歉?” “不过一个舞姬,你至于吗?”红衣青年回道。 “舞姬你就可以随意摔死了?”张纯风骂道。 “为什么不可以?”红衣青年理直气壮。 张纯风剑诀再转,又将他拉上三楼,直坠落地。 嘭的一声,胳膊先着地,当即摔断。红衣青年惨叫一声。 “道歉不道歉?”张纯风喝道。 红衣青年又痛又怒,歇斯底里地骂道:“道你娘的歉,我是少城主,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张纯风凌空一巴掌,打在他嘴巴上,当即红肿起来。 “你以为你很高贵吗?”张纯风又打了他一巴掌。 红衣青年怒道:“我是少城主,我当然高贵!” “你不过运气好,投胎到一个好家庭罢了。高贵?你卑劣得连街边小混混都不如!”张纯风又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这时,老板娘出现了,距离张纯风七八米,怯怯地说道:“勇士快别打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了少城主!” “我没说不放他啊!”张纯风说道。 老板娘松了口气,讨好道:“勇士果然深明大义!” “只要他道歉,我立马放了他。” 老板娘的心立马又提了起来,说道:“阿丽亚没事,道歉不道歉的,不重要!” “那你就错了,道歉可重要了!”张纯风郑重说道。 老板娘不再说什么,尴尬地笑笑,离开了一楼大厅。 “你道歉吗?”张纯风再次问道。 “你休想!”红衣青年口齿不清。 张纯风刚想再打他一巴掌,外面突然传来几股力量,瞬间解了众人的穴道。 其中一股力量则杀向张纯风的太阳穴,被乾元真气挡住了。 张纯风扭头一看,一个六十来岁的白发老人正慢悠悠地跨过门槛,背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四个锁子甲当即跑到红衣青年身旁,将他扶起来。红衣青年恼怒,一脚踢翻一个银色锁子甲。 白发老人向张纯风行了一礼,笑道:“老夫彭国华,还请勇士行个方便,让我带走少城主!” “他道个歉,赔点钱就可以走了,我又没为难他!”张纯风回了一礼。 “你这就是为难他了。他堂堂一个少城主,又怎么可能道歉?”彭国华回道。 “少城主为什么不能道歉?” “因为少城主不可能错。” “他无缘无故将一个人摔下三楼,你说他没有错?” 彭国华眯了一下眼睛,回道:“当然,那人被少城主扔下楼,肯定是那人做错了什么。” 听这虎狼之词,这人不是来讲道理的。张纯风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我之前打他还有错了?” “那倒没有,勇士一对五,轻松制敌,何错之有?” “……” 这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吗? 却听彭国华继续说道:“勇士本事不错,若能进我启明教,大有可为!” “你先让他道歉再说!”张纯风有些不耐烦了。 彭国华一听,脸色渐渐僵硬,目露凶光。他盯着张纯风,说道:“看来,我们不较量一下,你是听不懂人话的了!” 说着,杀机四起。他站着不动,空中却陡然升起一股力量,瞬间撞向张纯风的胸膛。 张纯风反应极快,盾阵击出,和那股力量撞了个正着。两人各自退了两步,不分上下。 彭国华露出吃惊的神情,旋即抱拳行礼:“老夫佩服!” “佩服就不必了,叫他道个歉,赔点钱!”张纯风回道。 红衣青年当即骂道:“做你的春秋大梦,有我老师在,你还想我道歉?” “聒噪!”彭国华凌空一巴掌,打在红衣青年脸上。 红衣青年当即低下头去,用手摸着自己的脸。 彭国华继续对张纯风说道:“寒舍还有点酒菜,勇士不嫌弃的话,我们一起畅饮几杯,席间我让少城主向你敬酒。” 红衣青年立马不愿意了:“我可不跟他敬酒。” 彭国华用眼神剜了他一眼,他立马闭了嘴。 “不是向我道歉,是向阿丽亚道歉。”张纯风说道。 “那就带上她!”彭国华笑道。 既然人家服软,张纯风也就同意了对方的建议。只是少城主一路都不高兴。 双方坐了辆马车,互相做了介绍。原来少城主叫孔智信。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到了目的地。彭国华所住的房子是一座唐式院子,不大,不过两进院而已。 到了宴客厅,宾主各自落座,先上了几杯茶。彭国华问道:“勇士来我喀纳城,是为了观看一年一度的蛐蛐大赛吗?” “什么蛐蛐大赛?”张纯风有些懵。 “那是我喀纳城每年一次的比赛。看来阿夫辛勇士并不了解。”彭国华笑道。 又说了几句闲话,陆续上菜:盐焗鸡,白切鸡,酱油鸡,葱油鸡,黄焖鸡,三杯鸡。竟然是全鸡宴。 阿丽亚看得口水直流,张纯风却是一头雾水。 “吃点鸡你们都要人家交钱,怎么自己却大大方方吃起来了?”他问道。 彭国华哈哈笑起来,捋了捋他的花白山羊胡,说道:“规矩都是我们给别人定的,自己怎么可能受规矩束缚?” “所以,你们定的规矩,你们从来不需要遵守?”张纯风问道。 “那是自然,我们定规矩就是为了给别人套上枷锁,而方便自己。” 张纯风没有接话,看着远处的夕阳,心里五味杂陈。 彭国华又道:“勇士若是加入我们,也就成了这喀纳城的人上人,自然也不必遵守那条条框框。” 张纯风摇摇头:“我没有做人上人的命。” 少城主哼了一声,喝道:“我劝你识相一点。” 张纯风笑了笑,对彭国华说道:“不是说要给阿丽亚道歉吗?敬一杯!” 少城主一听,霍地站起来,怒道:“你以为我真的会给一个舞姬道歉?做梦!” 阿丽亚低着头,不敢说话。张纯风看着彭国华,却见他举起筷子,夹了块鸡肉,说道:“吃鸡肉,大家吃鸡肉!” 第256章 喀纳城(4) 张纯风正要开口说话,外面突然进来一个人,匆匆忙忙赶到彭国华身边,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彭国华越听脸色越难看,放下筷子,站了起来,对张纯风抱拳行礼道:“出了点事,阿夫辛勇士随意!” 说着拉起少城主,离开了宴会厅。张纯风也不想久待,拉起阿丽亚,离开了彭国华的住所。 途中,他幻化出一只蚊子,飞到彭国华的肩膀上趴着。 只见他和少城主各自骑了一匹马,匆匆往城北绝尘而去,没一会就到了一处大庄园。 庄园里一座宏伟高大的波斯宫殿,显得格外庄严。牌匾上写着三个字“万星殿”。 少城主在庄园外下了马,而彭国华则骑马进殿。 到了殿内,高座上一个人立马站起来,走了下去,迎接彭国华。 那人一身胡服,却是汉人面孔,约四十来岁。他一头短发,戴了一只大耳环,格外显眼。 彭国华勒住马首,翻身下马,急问道:“抓到人了吗?” “没有,智仁去追了。”那人一脸忧愁。 彭国华想了下,问道:“看守的人呢?” “都抓起来了。” 彭国华点点头,回道:“师弟别担忧,我去审一审那几个看守的人。” “那就拜托你了!”那人拉着他的手,万分期待。 说完,过来两个随从,一个牵马离开,一个领着彭国华从后殿出去。 两人在庄园里穿梭了一大段路,终于到了一座没有窗户的高楼。 下了负一层,火把通明,两排牢房出现在眼前。在牢房的尽头,摆满了刑具。 牢头一见是他,赶紧搬来一张干净的凳子,一张小圆桌,一壶茶,还有一盒糕点。 “教主。”牢头弯腰行礼。 原来教主和城主不是一个人,有意思。 彭国华没有应声,只是坐了下去,倒了杯茶,慢慢地喝着。好一会他才说道:“把蛐蛐盗窃案的嫌疑人带上来。” 语罢,六个银色锁子甲便被押了过来,并排站好。 彭国华扫了一眼,拿起一个柿饼,咬了一口,淡淡说道:“城主的蛐蛐都看不好,要你们何用?” 六人低下头,不敢做声。 “既然失职,就先把这身皮脱了!”彭国华又道。 狱卒闻言,立马过去,将六人身上的锁子甲脱了下来。 彭国华一边吃一边观察着六人,说道:“你们中有一个人监守自盗,最好马上站出来。”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 “如果不站出来,恐怕大家都要因你而遭罪。”彭国华继续说道。 众人又相互看了看,没人出列。彭国华不动声色,又咬了一口柿饼,唧唧嚼起来。 “很好,是个薄情寡义,不顾他人生死的好汉子!”彭国华眼神一闪,刑具上一把小刀马上飞到他面前,悬立着。 六人露出恐惧的眼神。 “我再给一次机会,你若站出来,我不为难你,顶多让你倒三年粪桶。如果你不站出来,我可就要为难大家了!”彭国华保持着不慌不忙的语气。 六人又相互看了看,依旧没人站出来。 彭国华将吃剩下的半个柿饼吐了出来,掉在桌子上。他眨了一眼,面前的小刀当即复制出六把。 “你们一人拿一把。”他说道。 六人相互看了看,没人敢上前去取。彭国华见状,脸上现出轻微的怒色。 他目光一闪,六把小刀顿时射了出去,分别刺中了六个人的肩膀。 众人均闷哼一声。 彭国华示意牢头个狱卒出去,随后说道:“我讲一下规则,你们先互相捅几刀,除了要害不能捅,其他地方随意。谁最后还站着,谁就可以出去。” 说完,他拿起装柿饼的盒子,将身体转过去,背对着六人,又悠哉悠哉地吃起来。 六人一听,赶紧拔出身上小刀,互相攻击起来。 一时间,小刀碰撞的声音,拳脚碰撞的声音,小刀刺进身体的声音,肉身倒地的声音,惨叫的声音,通通交织在一起。 彭国华闭着眼,嚼着柿饼,一副享受的模样。 没一会,声音消停,只剩下一个人站在那里,满身都是血迹。 彭国华皱了下眉,转过身来,看着对方,笑道:“你可以出去了。” 那人满脸怒气,瞪了彭国华一眼,缓缓走了出去。 彭国华叫来牢头,吩咐道:“把倒下的人弄醒。” 牢头领命,拿出一个小药瓶,拔出塞子,凑近五人的鼻子,当即都醒了过来。 五人哼哼唧唧,一阵呻吟,满脸都是痛苦的表情。 彭国华又示意牢头出去,说道:“刚才的游戏,我们继续!” 说完依旧转过身来。五人拿着刀,踉踉跄跄地打起来。一眨眼,只剩一个站着。 彭国华转过身去,见他抓着刀,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走!”彭国华说道。 那人却走到他面前,用力将刀刺在桌子上,哼了一声,这才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牢头识趣地走过来,弄醒剩余的四人。 “游戏继续!” 一声令下,四人艰难地互相捅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决出了胜负。 那人喘着粗气,脸色平静,向彭国华行了一礼,勉力向门口走去。 “等等!”彭国华喊住了他。 那人立马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彭国华嘴角上扬,笑道:“你最终还是暴露了!” 那人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牢头很醒目,当即将他架回来,摔倒在彭国华的面前。 “你知道自己是怎么露出马脚的吗?”彭国华得意道。 那人瘫倒在地,抬头看着他,没有回答。 彭国华只好继续说道:“我让你们自相残杀,你应该愤怒,应该生气,而你居然还向我行礼,你不觉得自己太不正常吗?” 那人苦笑,说道:“既然被你抓到,我无话可说。” 彭国华摇摇头:“我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你,你不能无话可说。” “你觉得我会说吗?”那人笑道。 “你会说的!”彭国华也笑着,“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偷城主的蛐蛐?” “你何必在意?他的蛐蛐明天无法参赛,对你不是更好吗?” “耍嘴皮子就没意思了,你把目的一五一十说出来,我让你死得舒舒服服!”彭国华说道。 第257章 喀纳城(5) 那人咧嘴笑着:“不麻烦你动手了!” 彭国华一听,目露惊讶,低头一看,一把小刀已经插在那人的心口上。 彭国华满眼失望,闭了一下眼,又睁开来,对方已经倒在血泊里。 他有些愤怒,抓起桌上的糕点小吃,胡乱吃起来,速度又快又急。 吃了几口,又停下来,将糕点盒扫翻在地。 他站起来,拂袖而去。刚到门口,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越发恼怒,一巴掌将那人打翻在地。 那人瘫倒在地,抚着脸,又惊又委屈。 “眼睛长屁股上了?” 彭国华骂道,本想再打,发现是自己家里的一个奴仆,这才放下手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他问道。 那人这才松口气,回道:“家里来了好多人,说要搜查,正闹着呢!” “什么?”彭国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孔智仁带了大队人马围了咱家,说是抓盗贼,正和汪左使对峙着呢!” 彭国华一听,杀机四起,凭空一闪,到了自家宅院附近的一处墙角。 只见周围都是人,有卫兵,有吃瓜群众。而大门处,十多个黑色锁子甲拥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和一个和尚僵持着。 “汪左使,你这样拦着是什么意思?”少年一身白衣,外加黑色披风,威风凛凛。 “滚你娘的蛋,谁敢硬闯,我打断谁的脚!”和尚戴着一串黑色佛珠,手握戒刀,怒目圆睁。 “你再不让开,你就是盗贼同党,我连你一起抓了。”少年毫不畏惧。 “你说是同党就是同党了?你算什么东西?”和尚不屑道。 “大胆!”十多名黑色锁子甲齐声喊道。 和尚当即意识到自己的口无遮拦,咽了口唾沫,眼神闪躲。 少年软了些口气,说道:“汪左使,我们只是进去搜个人而已,你有什么好阻拦的?” “这是教主的宅院,”和尚回道,“岂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你可知道,你这是陷教主于不义。” “放你娘的屁,我这是向教主尽责!” 少年摇摇头:“贼人进了教主的宅院,你不让我们搜查,你是不是存心要我们起疑,将教主和贼人捆绑在一起?” 和尚想了一下,没想明白,嚷道:“我不管,反正你们不能进!” 少年叹了口气,没了耐心,伸手一指,凌空点了和尚的穴道。接着扬手一挥,示意队伍闯进去。 “且慢!”彭国华从墙角边走了出去,“二公子何必劳师动众,待老夫进去,将贼人擒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少年向他行了一礼,说道:“教主现在有嫌疑,不宜亲自动手。这样,我派一名手下进去搜,无论搜到与否,立马撤军,如何?” 和尚闻言,又骂了起来:“你才有嫌疑,你敢说教主有嫌疑?” 彭国华双眸散发着凶光,说道:“二公子说话小心点,我清白不清白,心里有数。二公子什么心思,我也看得明白,你敢轻举妄动,别怪本教主刀剑无眼!”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院内飞过来一个物件,啪的一声,掉在门槛处。大家一看,一个拳头大小的盒子翻倒在地,一只蟋蟀跳了出来。 孔智仁大喜,嚷道:“贼人在里面,进去抓人!” 数十名黑色锁子甲登时跨进大门去,搜查起来。 此时,张纯风与阿丽亚已经回到安康坊,后者开始帮张纯风打听消息。 至于张纯风,他回到三楼房间,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等了一会,刚才进去搜查的锁子甲出来了。没有搜到人,但其中一人手中抓着一张桌子,上面还有一桌子菜。正是那全鸡宴。 他单手抓着一条桌腿,稳稳当当,没有一碟菜漏出来。他出了大门,将桌子放下。 围观的吃瓜群众一看,愣住了,全场鸦雀无声。 彭国华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四周,内心里却是思潮汹涌。 少年最后走出来,假装疑惑,问道:“叫你抓人,你带一桌菜出来做什么?” 那锁子甲回道:“没发现贼人,倒是发现有人偷吃鸡肉,还请二公子严惩!” 众人这才哗然,少年扭头看向彭国华,问道:“教主,您看怎么办?” 彭国华冷笑一声:“问题那么严重,当然要斩立决!” “斩谁?” “当然是栽赃陷害的人。” “栽赃陷害?” “这不很明显吗?” 少年笑了笑,提高了音量:“是栽赃陷害,还是抓个正着,都有可能,教主切不可急躁。” 彭国华半眯了眼睛,将杀机收了回去。这不是杀人的好时机。 “既然事情难以断定,二公子还是回去调查清楚再说!”他说道。 “这里是案发现场,整个院子的人都有嫌疑,在这里办案就好,教主觉得有道理吗?”少年笑道。 彭国华脸色有些难看。这时候他需要汪左使那傻蛋大闹一场,搅搅混水,以求蒙混过关。 可是,当他接触汪左使的眼神时,他有一种被刀子割了一下的感觉。 傻蛋的另一个意思是耿直。一桌子鸡肉将他推到了汪左使的对立面。 彭国华闻到了浓烈的阴谋味道。 他躲开汪左使的眼神,瞅了一眼少年,没有回答他,径直跨过大门,往院里走去。 少年得意,大手一挥,命令黑色锁子甲进入。这时,一个人拦住了他们,却是孔智信。 “这是老师的住宅,谁敢进来,我杀了谁。”他拔出长剑,大声喝道。 “大哥最好别掺和这事,让父亲知道了,把你扔进牢房去就不好了!” 孔智信一听,脸有惧色,立马让开道来。 谁知,众人刚一进门,院里都是死人,七八个奴仆全都躺在地上,生机全断。 张纯风吃了一惊,这不很明显的杀人灭口,毁灭所有证人吗?阿丽亚有危险。 张纯风立马在安康坊连连闪现,弄得鸡飞狗跳。最后,终于在厨房里找到了她。 她正和几个人蹲在地上,埋头拔鸡毛。 几个厨子被他凭空出现的姿势吓了一跳。张纯风见她没事,松了口气,问道:“阿丽亚,你在这里干什么?” 第258章 喀纳城(6)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打量着他。阿丽亚抬头,一脸惊喜,回道:“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都在嚷嚷要吃鸡肉,我被叫来督工。” “你们这不是禁止吃鸡肉吗?你们哪里弄来的鸡?”张纯风不解。 厨子们一听,笑道:“当然是黑市了,不然的话,平时那些大人物怎么吃?” 果然留了个口子。张纯风也不多理会,对阿丽亚说道:“你现在很危险,有人要杀我们灭口!” 阿丽亚一脸疑惑。张纯风没时间跟她解释,刚想将她藏入虚空中,她却开口道:“找到一个新月教的人,他不想上战场,偷偷留了下来。” 张纯风一听,大喜过望,正要问她在哪里,阿丽亚竟然凭空消失了。 张纯风大惊失色,莫非是彭国华利用空间法则,将她掳走了?也只有这个解释了。他又急又怒,凭空一闪,出现在对方的面前。 那是一间普通的茶室,彭国华坐在一个蒲团上,正闭着眼打坐。 “把人交出来!”张纯风喝道。 彭国华眉头皱了一下,旋即舒展开来。他没有睁开眼睛,回道:“你识相的话,最好别乱说话。” “我说与不说并没有什么区别,现在全城的人都在吃鸡肉。你已经没有任何威望可言!”张纯风目露寒光。 “有什么关系呢?”彭国华保持着他的微笑,“等这件事过去,我再杀几个人立威,他们就会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 “你以为你挺得过去吗?” 彭国华睁开眼,寒芒直射,随即哈哈笑了起来。他说道:“我坚决不承认,他们能拿我怎样?” “他们可以一直软禁你,以案件嫌疑人的理由。然后清洗你教中的势力,全都换成他们的人。你会成为孤家寡人!” 彭国华的笑容凝固了,他眉头紧锁,杀机又起,狠狠说道:“那我先下手为强,先把他们干掉再说!” 张纯风冷笑:“你若能干掉他们,还会等到现在吗?你是渡劫期,城主也是渡劫期,你们一直势均力敌,这才保持着彼此的平衡。” 彭国华没有接话,想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张纯风,笑容露了出来:“你我联手,孔方雄不是我们的对手。” 城主叫孔方雄? 彭国华继续说道:“孔方雄一死,你可以坐他的位置。” 张纯风摇摇头,说道:“你的基础已经坍塌,就算杀了孔方雄,整个喀纳城的人也不会服你,包括你的手下。” “我需要他们服吗?我只要他们怕就够了!” “你这是逆天而行,成本会高到你无法承受!” “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你在乎也好,不在乎也罢,先把人还给我。”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人还给你。” “你说。” “你去把孔智信杀了。” 张纯风一听,心里一阵疑惑,这不是你徒弟吗?不过终究是孔方雄的儿子。 “我杀了孔智信,孔方雄就会对付我,我就不得不和你结盟,是这样吗?”张纯风说道。 彭国华点头:“不错,不过,你有其他选择吗?”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没有其他选择呢?” 彭国华当即警惕起来,半眯着眼,盯着张纯风,说道:“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你要的人在我手里,我随时弄死她。” 话音刚落,张纯风已经动手,几十股指力瞬间射向对方。 然而,对方并没有动,那几十股指力却反弹了回来,十分诡异。 噬心阵居然近不了他的身,张纯风非常意外。他赶紧瞬移,躲过反弹的指力,顺手伸出一拳,撞向彭国华的胸口。 彭国华依旧不躲,硬生生扛住了张纯风的这一拳,竟然只后退了两步。 他皱了下眉,说道:“阿夫辛勇士,你的拳头果然很强!” 说着,一股力量凭空升起,在茶室里快速乱窜,数次佯攻,从张纯风身旁掠过。 这股力量无影无踪,真不好对付。张纯风幸好感应力强,突然一拳击出,与它撞了个正着。 他后退两步,尚未站稳,背后一股力量已经将他撞飞。 “阿夫辛勇士也不过如此嘛!”彭国华得意。 张纯风一个翻身,想要稳住身形,岂料,又一股力量从背后袭击了他。 室内两股飘忽不定的力量,就这样不断攻击他,使他应接不暇,颇为被动。 张纯风不想纠缠,再次瞬移,贴近彭国华,念了句忏悔咒。 彭国华内心深处立马悔意涌现,他吓了一跳,想要闪身离开,发现空间法则失效了。 如此一来,他便慢了半拍,茶室内那两股乱窜的力量也荡然无存。 嘭的一声,他被张纯风一拳撞了出去,在院子里滚了几滚,又滑行数米,方停住。 刚站稳,他的脚踝便多了张符纸,化成一根绳子,将他五花大绑。 “你以为这玩意能绑住我?”彭国华冷笑一声,那绳子又变回符纸,自动离开他的脚踝。 张纯风站在茶室门口,此时来了一队黑色锁子甲,举着火把,将张纯风和彭国华分别围住。 “阿夫辛勇士,你是选择被捕,还是跟我杀出去?”彭国华问道。 “我为什么会被捕?我又没偷吃鸡肉,不像你那样大快朵颐!”张纯风回道。 在场的人闻言,立马将矛头对准彭国华。 “你别忘了,你要的人在我手里。”彭国华有些恼怒。 “但如今你在我手里。”张纯风说道。 彭国华一听,将信将疑,从纳戒里闪出一枚碎银,射了出去。果然,登的一声,撞在两米外的法阵边缘。 “阿夫辛勇士好手段,竟然能悄无声息地给我设了个法阵,老夫佩服。”彭国华从纳戒里拿出一枚铜钱,在手里把玩着。 “我也佩服!”屋顶上传来一个声音。 张纯风循声望去,却是安康坊的老板娘。她目光犀利,继续说道:“彭国华,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彭国华抬头望去,疑惑道:“我们之前有什么过节?” 老板娘当即杀机四起,恨道:“二十多年前,你启明教颁发鸡肉禁食令,为了立威,杀了数百人,你可记得?” 第259章 喀纳城(7) “有问题吗?”彭国华说道。 “我夫君就是那数百人之一,你说呢?” “那就是你夫君的问题了,他不该吃鸡。” “问题是,法令颁布后,我夫君再也没有吃过鸡。” 彭国华想了想,又道:“那就只能怪你夫君运气不好,刚好成了那个凑数的倒霉鬼了!” 老板娘怒意更盛,犹豫一下,终究没有动手。她冷静下来,嘲讽道:“如今你也要倒霉了,真是天道好轮回。” “所以,偷城主蛐蛐的那个人是你?”彭国华问道。 “自然是我。” 众人一听,将目光投到她身上。彭国华笑道:“你偷了孔方雄的蛐蛐,然后引诱卫兵到了这里?” “接着,你自然就会和孔方雄的人冲突起来。”老板娘说道。 “你怎么就确定我们会打起来?” “你们俩早就想吞并对方了。我只是点了个导火索而已。” “何以见得我们都想吞并对方?” “你收孔智信为徒,把他培养成嚣张跋扈的废物,不就是为了以后拿下城主之位更容易吗?” 彭国华的心思被揭穿,目露狠色,手中铜钱突然射出,上面符文金光大盛,瞬间破了张纯风的法阵。 铜钱去势不减,直射老板娘的心口。老板娘剑鞘一抬,挡住了铜钱。 彭国华刚要逃跑,张纯风已经瞬移过去,贴近他,又念了句忏悔咒。 彭国华的斗志瞬间跌落谷底。张纯风再次使用噬心阵,终于将他定住。 彭国华无法动弹,想要利用空间法则逃脱,发现又被屏蔽了。他双眸黯淡,露出失败者的表情。 “快把人交出来!”张纯风放出飞刀,刀尖顶住他的太阳穴。 这一提醒,彭国华双眸又亮了起来。他笑道:“你若不想她死,最好放了我。” 张纯风马上加大了力度,血丝从刀尖处流了下来。 “你若不想死,最好把人放了!”张纯风喝道。 “你不敢杀我,何必虚张声势?”彭国华笑道。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他不敢杀你,但我敢啊!” 话音未落,人已钻出人群,正是孔智仁那个少年。 他拔出长剑,一步步走近彭国华,说道:“彭国华滥杀无辜,知法犯法,罪孽深重,当斩立决!” 说着,长剑刺向彭国华的心口。噔的一声,飞刀抵住了剑尖。 黑色锁子甲当即将矛头对准张纯风。 “我还有人在他手上,二公子不可着急。”张纯风解释道。 孔智仁收起长剑,说道:“阿丽亚不在他手里,你别上他的当。” 张纯风和彭国华同时惊讶。孔智仁继续说道:“阿丽亚在我父亲那里,是他带走了阿丽亚。” 说着再出一剑,砍向彭国华的脖子。又是噔的一声,飞刀挡住了。 孔智仁恼怒,喝道:“你为何不让我杀他。” “我要看到阿丽亚,否则……” 张纯风话没说完,突然一把戒刀从天而降,往他身上砸来。张纯风稍稍一挪脚,那戒刀便插入泥土里。 黑色锁子甲当即警戒,外面呼喊声大盛。启明教的人来了。 孔智仁越发着急,又一剑刺出,想要了结彭国华。不料一个和尚从上空跳了下来,扔出一串佛珠,打在他身上,将他击退数米。 佛珠反弹,在空中旋转一圈,一股奇异的香味当即弥漫开来。张纯风大感不好,刚想屏住呼吸,已经进入一个鲜花纷飞的幻境。 他当机立断,纳戒一闪,握住朱雀剑,幻境立马消失。然而,彭国华与和尚早已经逃之夭夭。 张纯风看了看周围其他人,除了一副放松的神情,倒也没受什么伤。 和尚为什么不杀了这些人呢?因为他是耿直的傻蛋? 管不了那么多,张纯风收回飞刀,念了句追魂咒,那飞刀便极速往南追去。 张纯风紧随其后,到了城南一座宏伟的波斯宫殿建筑。那宫殿长约百米,高六层,门匾三个大字“启明教”。 前面一个巨型广场,已经汇集了数百人在那里。 张纯风收回飞刀,上了屋顶,连点几下,定住了屋顶的几个哨兵。 往下看去,灯火通明,彭国华跪在地上,正怒吼着:“老秃驴,你反了?你敢殴打教主?” 看样子,他解不开噬心阵。和尚站在旁边,一脚踢在他胸膛,将他踢飞十多米。彭国华重心不稳,下巴坠地,磕在地上。 “彭国华,你自己制定的规矩,你居然带头违反,你特么的还有脸当教主?”和尚说着,凌空一拳,将彭国华又撞飞十多米。 “老秃驴,你要篡位?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吗?”彭国华这一句说得特别大声,以至于广场上的教众议论起来。 和尚冷笑:“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权欲熏心吗?别说教主,这个狗屁左使我也不当了。” 说着,怀里掏出一块铁牌,射向彭国华,撞断了他的手腕。 彭国华哎哟一声,又痛又怒,向教众大声说道:“汪秃驴已不是我启明教之人,如今殴打本教教主,该当何罪?” 无人附和。 彭国华有些害怕,加大嗓门:“该当何罪?” 依旧无人应答。 他心惊胆战,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人影,他突然感觉到无比的孤寂。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救我出来?”彭国华问道。 “清理门户,什么时候轮得到外人!”和尚将戒刀往地上一撞,尘土飞扬。 “你已经不是我启明教之人,说什么清理门户?”彭国华说道。 和尚不回答,一步步向他走去。突然,人群里钻出一个人,手里提着一把长剑,却是孔智信。 “慢着!”他说道。 众人立马将目光投在他身上。彭国华面露喜色,急道:“你来得正好,快帮为师铲除这老秃驴。” 孔智信冷笑:“你之前还说要杀了我,现在却叫我救你,这世上所有便宜的事都要给你占光了?” 彭国华一听,笑容凝固。孔智信又道:“听说我今天这样的性格也是你特意培养的,你要把我当傀儡?” 彭国华轻蔑道:“当个傀儡不好吗?一个废物,不用思考太多,整天吃喝玩乐,没事就去欺负一下良家妇女,不也挺好吗?” 第260章 喀纳城(8) 孔智信拔出长剑,怒火在眼里燃烧。他走近彭国华,阴恻恻地俯视着对方。 “所以,这些年来,你处心积虑的,就是想夺取城主之位,与你的教主之位合二为一吗?”他将剑架在彭国华的脖子上。 彭国华毫无惧色,回道:“当然,只有将城主之位拿入囊中,我才能在这喀纳城说一不二。” “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是吗?”彭国华笑了。 孔智信惊疑,用力就要割破彭国华的大动脉。然而,他慢了一拍,心口被一股力量洞穿,倒地身亡。 张纯风大吃一惊,这彭国华冲破了他的噬心阵? 众人慌作一团,和尚被另一股力量掀翻在地。张纯风凭空一闪,贴着彭国华的耳朵,又念了句忏悔咒。 可惜慢了半拍,彭国华已经在教众里升起几股力量,一阵乱窜,将众人穿膛破肚。 惨叫声不绝于耳,张纯风怒不可遏,一拳砸在彭国华的太阳穴上。 彭国华滑行数米,并无大碍。尚未站稳,张纯风又靠了过去,再出一拳。而他却消失不见了。 同时,和尚又被一股力量撞飞出去。 “老秃驴,你现在后悔了吗?”屋顶传来彭国华的声音。 和尚倒地,气喘吁吁,却抬起头倔强地回道:“后你娘的悔,就算死了我也不后悔!” 张纯风趁机再一闪,想要贴近对方。岂知,彭国华周围环绕着几股力量,飘忽不定,冷不丁就将张纯风撞了出去。 彭国华冷冷道:“阿夫辛勇士,你三番五次坏我大事,明天的太阳你就别看了!” 话音刚落,一道雷就劈了下来,将彭国华劈落屋顶,跌倒在地。 幸亏他防护极强,否则一命呜呼。 他不敢逗留,连忙闪现,贴近和尚,想要洞穿他的心口。 然而,张纯风比他快了一拍,将和尚藏进了虚空里。 彭国华一招落空,恼羞成怒,闪近张纯风,发动几股力量,连连攻击。 可是,张纯风站在屋顶,雷法护身,周围都是闪电,根本无法突破。 彭国华在他周围闪现数十次,毫无办法。他越战越怯,不敢再纠缠下去。 可是,当他想要离开的时候,一声哨声钻进他的耳朵,刹那间就开始啃食他的灵魂。 他痛苦不堪,从屋顶跌落下来。穴道再次被封住。 他瘫软在地,对自己的误判懊悔不已。这阿夫辛可不是他能对付的。 不过随着惊魂秘法的失效,他又恢复了力量,冲破了穴道。 然而,就在穴道冲破的瞬间,张纯风已经放出飞刀,废除了他的修为。 他的气机当即暴跌。他沦落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他眼神黯淡,心灰意冷。 张纯风冷笑道:“你没想到,你想凌驾于规则之上,到头来却被规则摆了一道!” 彭国华不以为然:“我是败在你手里,不是败在规则上。” 张纯风摇摇头:“那你错了,你若没有吃鸡肉,违反自己制定的规则,别人就无法利用你的规则,你也就不会陷于被动。” “不,一切都是你的问题,你若跟我合作,境况就不一样。”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跟你合作吗?”张纯风看了他一眼,“第一,我没兴趣,第二,我要找人合作的话,也不会是你。” “为什么不是我?” “因为你已经犯了众怒,你已经摇摇欲坠,你连自己的部下都失去了号召力,你还剩什么?” “放你娘的狗屁,要不是你打败我,我现在依旧呼风唤雨!” “就算我不打败你,在如今这个局势里,你还有打赢孔方雄的可能吗?” “有什么不可能?” “势已经不在你身上了!” “什么狗屁势不势的,我的拳头就是最大的势。” 张纯风懒得跟他讲那么多,这种茅坑里的石头,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张纯风放出和尚汪左使,就让他清理门户! 和尚恍惚了一下,见彭国华瘫坐在地上,气机萎靡,立马骂道:“你这杀千刀的,连自己教众都杀,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说着走上前,一脚将他踢翻。 彭国华顿时吐出一口血,怒道:“他们胆敢不遵从我的命令,就该死!” 和尚闻言,越发愤怒,一脚踢在他心口,登时气绝身亡。 和尚平息了一下怒火,旋即跪下,向张纯风叩首道:“汪知愚拜见新教主!” “……” 张纯风一脸莫名其妙,问道:“汪左使这是干什么?” 和尚回道:“本教教规,谁打败教主,谁就是新教主。” 这么简单粗暴? 张纯风哭笑不得:“我真没兴趣,汪左使耿直忠厚,倒是当教主的好人选!” 和尚立马摇头:“还请教主不要推脱!” “还请教主不要推脱!”活下来的一百来人也跟着跪下呐喊。 “我有事要忙,只是路过这里而已,汪左使当教主就挺好,何必为难我?”张纯风继续拒绝。 和尚面露忧色:“教主若不肯即位,我启明教恐怕要覆灭,教众恐怕都要遇难。” 张纯风一听,恍然大悟。可不是,孔方雄若要吞并启明教,肯定会清洗一番。如果他要灭启明教,一家独大,那就更加血腥了! 张纯风正想着,风风火火来了上千黑色锁子甲,将广场包围得水泄不通。 领头的正是孔智仁。他一眼就看到地上的孔智信,立马拔出长剑,指向张纯风:“少城主是你杀的?” 和尚赶紧弹起来,喝道:“那是彭国华杀的。” 孔智仁不为所动:“谁能证明?” “在场的都能证明!”和尚又道。 孔智仁冷哼一声:“在场的都是你启明教的人,你们自然维护他。” “放你娘的臭屁,我汪知愚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你有没有说过假话,我无法判断,就像少城主被谁所杀一样,我也不能立马知道。” “那你想怎样?” “你们都是嫌犯,我自然都要带回去审问。” 启明教教众一听,纷纷抗议。和尚大怒:“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孔智仁寸步不让。 这时,屋顶传来一个声音:“我不是启明教的人,我可以作证,孔智信是彭国华所杀!” 第261章 喀纳城(9) 众人抬头一看,却是安康坊的老板娘。 孔智仁冷笑:“你一个小偷,有什么资格作证?” 老板娘笑道:“我可不是小偷,我是大偷,敢偷城主的东西,怎么能是小偷?” “你别在这里做文字游戏,既然你承认偷了城主的东西,那我就要拿你归案!” 语罢,十多个黑色锁子甲就飞上屋顶,将老板娘围了起来。 张纯风有点烦,对孔智仁说道:“你知道彭国华是谁杀的吗?你觉得自己比彭国华厉害?” 孔智仁立马后退两步,脸色犹豫不定。 张纯风继续说道:“我劝你别动启明教,也别惦记着安康坊。有时间你就回家斗蛐蛐,舔血舔多了可就成魔了!” “别讲这些没用的,你们涉嫌杀害少城主,我依法办案,合情合理!”孔智仁喝道,手一挥,屋顶上的锁子甲便行动起来。 然而,那虾兵蟹将又岂是老板娘的对手?一眨眼,全都滚落屋顶,掉下地面来。 “老板娘,你这又多了一项罪名,拒捕!”孔智仁说道。 老板娘脚下一踢,一片瓦登时飞了下去,直射孔智仁的面门。她说道:“你以为老娘我在乎吗?” 孔智仁刷了一剑,挡住了瓦片。他又后退几步,隐入锁子甲人群里,命令道:“众将士听令,把所有人都抓了,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话音未落,他发觉自己就不能动了。再一看,张纯风已经贴住自己,将他拎起来,飞上了屋顶。 “你们谁敢抓一个人,我就打他一巴掌!”张纯风说着,将他扔在屋脊上。 锁子甲抬头一看,当即不敢妄动。 孔智仁笑道:“你已成嫌犯,如今劫持我,就更加坐实你的罪名,你不觉自己太蠢了吗?” “我不反抗的话,你们有千万种手段栽赃我,我反抗了,我有千万种手段对付你们。别总以为自己很聪明!” 孔智仁一听,赶紧翻身跃起,窜了下去。 嗯?一个金丹期居然能冲开我封的穴道? 张纯风剑诀一转,一张符纸凭空出现,贴住孔智仁的脚踝,化成一根绳子,将他缠绕起来。 岂料,眨眼间,绳子脱落,孔智仁稳稳当当落在地面。 张纯风不得不佩服他,立刻使出一招噬心阵,终于将他定住。 锁子甲赶紧过来抢人,可哪有张纯风快?衣角都没有碰到,人已经被抓上了屋顶。 张纯风又将孔智仁扔在屋脊上,谁知他又翻身跃起,拼命逃跑。 这……噬心阵你都能解? 张纯风十分惊讶,放出飞刀,刺穿他的大腿。孔智仁吃痛,掉落在屋顶上。 “你再跑,我可就要废了你,你最好想清楚。”张纯风说道。 孔智仁考虑再三,不敢动弹。张纯风问道:“你怎么会解噬心阵?”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孔智仁反问道。 “我只是好奇而已,你说也好,不说也罢。” 孔智仁便闭嘴不谈。张纯风表情越来越严肃,说道:“你小小年纪,心肠也忒毒了,亲哥都杀。” 孔智仁一听,吃了一惊,旋即假装镇定,喝道:“你在乱说什么?” 张纯风冷冷道:“你明知道你哥听了老板娘和彭国华的对话,必定会来杀他,而你竟然没有阻拦他,也没有派人保护他,你这是眼睁睁看着他赴死啊!” 孔智仁哈哈笑起来,回道:“你想得太多了。我一直在忙,哪里有时间顾及他。” “你没时间顾及他?怎么彭国华刚死你就来了呢?你明明就是那只黄雀,随时注视着我们,你有很多时间可以挽救你哥!” “你忘了?是你定住了彭国华,按常理来说,我哥去杀他并没有什么危险。” “本来是没什么危险,但是有人偷偷解了彭国华的穴道。” 孔智仁一脸恐惧,一跃而起,拼了命逃跑。嘭的一声,凭空出现一根巨木,将他撞了回来。 巨木恢复成符纸,凭空消失。张纯风说道:“是你解了彭国华的穴道?” 孔智仁急道:“我巴不得他死了,怎么可能给他解开穴道?” “你是巴不得彭国华死,但你更加期望孔智信死。他死了,你就是少城主。” “这都是你的臆想,你没有任何证据。” “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解了我的噬心阵,这就是最好的证据。彭国华可解不开。” “你怎么知道彭国华解不开?” “他若能解开,早就将汪左使杀了,还会受他一顿拳打脚踢?” 孔智仁词穷,左思右想,不知如何回答。沮丧在他脸上浮现起来。 众人窃窃私语,孔智仁感到自己的形象在坍塌。 就在这时,屋顶上凭空出现一个人,短发,胡服,大耳环,正是城主孔方雄。 他背着手,每走一步,孔智仁就被凌空打一巴掌。他走了十步,方停了下来。 最后一巴掌,孔智仁被拍了下去,落在地面。 孔方雄叹了口气,目露悲伤,向张纯风行了一礼:“阿夫辛勇士,家门不幸,让你笑话了!” 张纯风回了一礼:“城主带回去多管教!二公子是个人才!” 孔方雄不知对方是真夸还是讽刺,沉吟片刻,笑道:“阿夫辛勇士,可否赏脸,来寒舍喝两杯?阿丽亚在等着我们呢!” 果然是被他抓了去。 张纯风扫了一眼下方人群,问道:“城主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人?” “既然彭国华已死,那就将他埋了,其余恢复往常。至于安康坊老板娘,给他夫君平反,赔偿一笔抚恤金。这样可以?”孔方雄说道。 张纯风点点头。 孔方雄又向下说道:“今晚铲除奸贼彭国华,废除鸡肉禁食令,本城主请大家吃鸡,听者有份!” 众人欢呼。 随后,两人离开启明教,到了城北万星殿。孔方雄带着张纯风,穿过侧殿,进了一间宴客厅。 阿丽亚果然等在那里。 她正坐在一张大圆桌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鸡腿,听见脚步声,扭头一看,露出一个笑容。 “好吃吗?”张纯风笑道。 阿丽亚一听,尴尬地笑笑,赶紧扭回头去,将鸡腿放在盘子上,抽出手帕,擦了擦嘴。 “吃就吃了,装什么淑女?”张纯风揶揄她,在她旁边坐下。 “你才装淑女!”阿丽亚反驳。 孔方雄哈哈笑起来,显得格外亲切。 第262章 喀纳城(10) 三杯淡酒下肚,张纯风问道:“城主把阿丽亚带走是何意?” “你猜?”孔方雄露出神秘的笑容。 “你怕彭国华杀人灭口?” “这是一个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 孔方雄笑笑:“借你这把刀,杀了彭国华。” 张纯风一听,警觉起来。阿丽亚目瞪口呆。 张纯风试了试空间法则,自然被屏蔽了。他半眯着眼,问道:“你怎么确定我会找彭国华?” “他有动机,有手段。”孔方雄给自己夹了一块鸡肉,慢慢咀嚼起来。 “就算我去找他,你怎么就确定我们会打起来?” “这我就无法确定了,我赌了一把,结果显示我运气很好。” “城主好计谋!” 孔方雄得意笑起来,说道:“我比较笨,对付你的办法我想了大半天才想到。” 张纯风更加警觉,问道:“城主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孔方雄又夹了一块鸡肉,说道:“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可能是馊主意也不一定。” “什么馊主意?” “催眠术。” “就这样吗?” “就这样。” 张纯风突然一阵恍惚,而旁边的阿丽亚已经睡了过去。 这么几句话就起效果了?张纯风感觉眼皮就要睁不开来,艰难地在桌子下闪出朱雀剑,一阵激灵,醒了过来。 就在这一刹那,一把筷子射了过来,张纯风举剑一挡,筷子反射回去。 孔方雄眼神一闪,筷子凌空悬立,寸步难进。他苦笑一声:“终究还是馊主意!” 话音未落,他已经瞬移出去,而一桌子菜却都悬浮起来,劈头盖脸往张纯风身上袭来。 张纯风跟着瞬移出去,拦住了孔方雄,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好不容易弄死彭国华,我可不想再来一个彭国华。”孔方雄笑道。 “你要吞并启明教?” “不,我要灭掉启明教。” “你果然要一家独大。” “一家独大就不用争来争去,大家都安稳,不好吗?” 张纯风摇摇头:“一家独大就安稳了?一家独大,为所欲为带来的祸害更大。” 孔方雄收起笑容,不再说话。眼神一闪,凭空生起一股力量,往张纯风胸膛撞来。 张纯风一个瞬移,躲过去,同时靠近孔方雄,一拳砸向他的颧骨。 孔方雄反应极快,瞬移躲开,又凭空发动一股力量,冲向张纯风的拳头。 这股力量快速而磅礴,张纯风被推了回去,向后滑行数米。 尚未站稳,又一股力量凭空袭来,从后面将张纯风撞倒在地。 “阿夫辛勇士,你的反应有点慢哦!”孔方雄笑道,脸上有一抹胜利者的得意之色。 “没办法,今晚吃多了。”张纯风站起来笑道。 这镇定的语气,浇灭了孔方雄的得意气焰。他眼神再闪,张纯风的周围便生起两股力量,飘忽不定地游走着。 张纯风可不想被动,再次瞬移,贴着孔方雄的耳朵,念了句忏悔咒。 孔方雄的斗志瞬间暴跌。张纯风伸出一拳,当即将他撞飞出去,在地上滑行十多米。 孔方雄跌倒在地,刚要跃起,张纯风已经放出一张符纸,化成一块房子大的巨石,向他砸了下去。 孔方雄避无可避,只能用双手接着。可是巨石又大又重,孔方雄青筋暴起,使了吃奶的劲才勉强支撑着。 他眼神连闪,发动周围几股力量,连续冲击巨石。奈何巨石太重,摇晃几下,反而压得他更加痛苦。 他不敢再动,思前想后,却没什么好办法。 “城主今晚也吃多了!”张纯风又放出一张符纸,化成另一块巨石,垒在之前的巨石之上。 孔方雄哪有精力回答。张纯风又道:“你把空间法则屏蔽了,没想到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眼见就要被巨石压断他的胳膊,突然飞来数十把长枪,推开了上面的巨石。 张纯风定睛一看,数十个黑色锁子甲赶了过来。 锁子甲兵分两路,一路围住张纯风,一路过去帮忙抬石头。 张纯风剑诀一转,飞刀当即在人群里绕了一圈,割破了众人的手腕。 黑色锁子甲全都面露恐惧之色,捂着手腕,退后几步。 “孔方雄,你的野心太大,这是你的灾难!”张纯风剑诀再转,一刀刺穿他的胳膊。 孔方雄又痛又恼火,气喘吁吁地回道:“你有本事把石头撤走,我们再打一架。” 张纯风摇摇头,又给他加了一块巨石,说道:“激将法对我没用。” “你不敢吗?”孔方雄继续激将法。 “你就当我不敢呗!”张纯风剑诀再转,飞刀刺穿他的另一条胳膊。 孔方雄惨叫一声,睚眦欲裂,大骂道:“你个孬种,算什么本事?” 话音刚落,张纯风凌空一巴掌,打在他嘴巴上,说道:“城主怎么可以失了风范,怎么可以气急败坏?” 孔方雄也不知多少年没有被人打过嘴巴了,屈辱充满了他的胸膛。 他就像一头困兽,歇斯底里咆哮起来。 吵死了! 张纯风又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孔方雄更加屈辱,又骂起来。 张纯风本要再打他一巴掌,背后突然传来一股杀意。 张纯风脚跟轻挪,那股杀意便从他面前穿过去,割掉了孔方雄的一只耳朵。 孔方雄越发恼怒。 张纯风扭头看去,却见孔智仁拿着一把剑,架在昏睡的阿丽亚脖子上。 “快将我父亲放了,否则我杀了她!”孔智仁喝道。 真是没完没了。 张纯风说道:“她只是安康坊的一名舞姬,你拿她威胁我,不觉得可笑吗?” “但你在乎她,不是吗?”孔智仁回道。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幻觉?” “幻觉?”孔智仁嗤笑,“你如果不在乎她,之前怎么会跟彭国华要人?” “就算我在乎她,你以为我救不了她吗?”张纯风凝视着对方,随时准备动手。 孔智仁正色道:“我刚才喂了她毒药,我劝你别轻举妄动!” 张纯风仔细看阿丽亚的脸色,果然发黑。 孔智仁又道:“解药不在我身上,你要想救她,最好把我父亲先放了。” 张纯风不敢冒险,叹口气,剑诀一转,将巨石恢复成符纸,收了回来。 第263章 喀纳城(11) 孔方雄翻身跃起,暴跳如雷,一个瞬移,贴近张纯风,一拳就要砸向他的太阳穴。 然而,孔方雄已经受伤,速度明显慢了半拍。张纯风盾阵开启,一拳击出,与他硬碰硬对了一拳。 张纯风纹丝不动,孔方雄却后退了数米。他气息有些紊乱,赶紧拿出一瓶药。 “我已经放了你父亲,你还不放人吗?”张纯风看向孔智仁。 孔智仁笑道:“你以为我会像你那么傻吗?手中的筹码又怎能轻易放弃。” 张纯风怒了,他看了一眼正在喝药的孔方雄,一个瞬移,贴了过去,念了句忏悔咒。 接着放出一张符纸,再次化成一块巨石,将他压在地上。孔方雄猝不及防,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 孔智仁嚷道:“你……你怎敢又用巨石压住我父亲?” “你快把阿丽亚放了,否则我杀了你父亲,让你当个不孝子!”张纯风放出飞刀,抵住孔方雄的太阳穴。 孔智仁一看,手腕用力,阿丽亚的脖子立马处渗出一丝血迹。他厉声道:“你快放了我父亲,否则我杀了她!” “你敢?”张纯风也加大了飞刀的力度。 “你看我敢不敢!”孔智仁继续加大力度。 麻蛋,这人真是滚刀肉。张纯风的心没他那么硬,只好退一步:“我们同时放人,如何?” “不,你先放人。”孔智仁毫不退让。 “你别不知进退!” “我不管,我就要你先放人!” “我已经让了一步,你若不同意,信不信我一换二?” 孔智仁犹豫一下,终于同意。他说道:“我数到三,我们一起放人。” “好!” 两人互相盯着对方,孔智仁报数:“一,二,三!” 张纯风立刻将巨石恢复成符纸。孔方雄翻身跃起,一个瞬移,到了孔智仁旁边。 然而,孔智仁根本没有松开阿丽亚脖子上的剑。他的双眸散发出狡黠的光芒。 “你又上当了。”他得意地说道。 张纯风心里有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 “你居然能两次犯一个错误,你的脑子是水做的吗?”孔智仁继续笑着。 张纯风冷笑:“我承认我笨,居然相信你这种言而无信的人。” “什么言而无信?这是策略!”孔智仁笑道。 “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把阿丽亚交出来了?”张纯风问道。 “那不一定,”孔智仁说道,“你砍掉自己一条大腿,我保证把阿丽亚给你。” “你以为我会再信你吗?”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得相信她的命在我手里。” 张纯风将手放到背后,说道:“你小小年纪,为什么一再杀人?连你哥都不放过?” 孔智仁一听,情绪激动:“你乱说,我没有杀他,是彭国华杀的!” 语罢,张纯风已幻化出孔智信,站在孔智仁的右上方。 孔方雄和孔智仁一看,死状凄惨的孔智信正阴森森地盯着他们,不由得心惊胆战。 就是这一刹那,张纯风已经瞬移过去,念了句忏悔咒,同时伸手一指,戳穿了孔智仁的手腕。 长剑落地,孔智仁惨叫一声。张纯风再出一拳,将他撞了出去。 孔方雄回过神来,瞬移出去,接住了孔智仁。 然而,张纯风才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两人刚站稳,又一块巨石砸了下去,将两人压住。 孔方雄和孔智仁挣扎着。眼看就要推翻巨石,一把飞刀凌空飞去,刺穿了四条手臂。巨石直接压在他们的胸膛。 “解药在哪里?”张纯风看着阿丽亚越来越黑的脸色,急切问道。 “你先放了我们。”孔方雄说道。 张纯风又急又恼,跃到两人身边,取下纳戒,将里面的瓶瓶罐罐全拿了出来。 “我说了身上没有,你怎么不信?”孔智仁说道。 张纯风没理他,一瓶瓶查看。谁知,全都是毒药,竟然没有一瓶解药。这让张纯风很沮丧。 “解药究竟在哪里?”张纯风凌空一巴掌,打在孔智仁脸上。 “你放了我们,我自然告诉你!”孔智仁回道。 话音未落,又是一巴掌。 “你打,看是我先死还是阿丽亚先死。” 这时,孔方雄插嘴道:“你告诉他,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孔智仁一听,骂道:“你闭嘴,要不是你被他抓了,我怎么会那么被动?” 儿子教训老子,孔方雄愣了一下,张纯风也有些懵。只听孔智仁又道:“你先把我父亲放了,我就告诉你解药在哪里!” 张纯风自然不相信他的鬼话,但两个手下败将又能翻出什么浪花? 张纯风撤去巨石,两人立马弹跳起来,就在这一瞬间,飞刀快速划来,废去了孔方雄的修为。 孔智仁窜了出去,发觉父亲没有跟上,回头一看,又气又急。孔方雄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孔智仁犹豫一下,不再逗留,继续逃跑。 张纯风摇摇头,放出一张符纸,化成一根巨木,将他撞了回来。 “你父亲都不要了?”张纯风将他拎起来,扔在他父亲旁边。 “你别废我修为,”他慌张起来,“我告诉你解药在哪里。” “你说。”张纯风将飞刀抵住他的下巴。 “你先发誓!” “你还有讲条件的资格吗?” “我不管,反正你得发誓保全我的修为。” 张纯风看着气息奄奄的阿丽亚,只得举起一只手来,准备发誓。 就在此时,一个人闯了进来,却是汪知愚。他一身是血,怒意盈胸,手握戒刀,一见孔智仁就扑了上去。 张纯风没看懂,凌空一掌,将他推了回去,问道:“汪左使为什么如此愤怒?” 汪左使站稳脚跟,怒道:“他带人杀光了启明教的教众,我非杀了他报仇不可。” 张纯风感觉被当头一棒,急道:“你说清楚,启明教覆灭了?” “全都死了,饭饱酒醉,全都被杀了。”汪知愚越说越激动,转而跳到孔方雄身旁,举刀要杀他。 孔智仁趁乱逃跑,奈何又被张纯风堵住了。 汪知愚手起刀落,刺死了孔方雄,一股怒气终于发泄了出去。 “到底怎么回事?”张纯风问道。 孔智仁一脸恐惧,后退几步,不知所措。 第264章 喀纳城(12) 汪知愚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孔智仁慌张说道:“不关我的事,鸿门宴是我父亲的主意,他要斩草除根,不留下任何一个人。” 张纯风总算听明白了,连扇几巴掌,将孔智仁打得满脸红肿,像个猪头。 孔智仁倒在地上,急道:“你别杀我,我把解药告诉你。” “快讲!”张纯风忍着怒气。 “就在阿丽亚怀里。” 张纯风赶紧跑到阿丽亚身边,从她怀里搜出一瓶药,闻了闻,一股香草味,当即灌进她的嘴里。 终于,阿丽亚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 张纯风放下她,又将目光转移到孔智仁身上,杀机四起,问道:“鸿门宴虽是你父亲出的主意,但却是你执行的任务!” 这一说,孔智仁越发慌张,说道:“你答应过不杀我的,你不能反悔。” “我不会杀你,但汪左使可以!”张纯风冷冷道。 汪知愚闻言,站起来,握着戒刀,对孔智仁虎视眈眈。 孔智仁继续往后退,急道:“你们别杀我,我把我的我的……我的……” 他一时间找不到交换筹码,急得满头大汗。 汪知愚向他走去,怨恨的眼神将孔智仁吓倒在地。 “我将我将万万万星殿送给你。”他终于想到了一个筹码,结结巴巴说道。 然而,汪知愚并没有停止前进。 孔智仁双手撑地,往后挪动,又道:“整整整座喀纳城,整座喀纳城都给你,求求你别杀我!” “你现在害怕了?”汪知愚停下脚步。 孔智仁颤抖着,不知如何回答。 “下令屠杀我教众的时候,你怎么不害怕呢?” 孔智仁又往后挪了挪,依旧颤抖着。 “你们若是要我启明教离开喀纳城,或者就地解散,我也不会那么恨!” 汪知愚说着,一戒刀切掉孔智仁的左耳。 孔智仁又痛又恨,翻身跃起,伸手一指,点了汪知愚的穴道。 “你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张纯风放出飞刀,刺穿他的脚踝。 孔智仁吃痛,单腿跪了下来。他抬头看着张纯风,怨恨染上了眼眸。 突然,他发疯似的跃上半空,凌空连点几下,往张纯风袭击而来。 张纯风接连躲过,顺手一指,戳穿他的手腕。 孔智仁刚落地,一块巨石又出现在他身上。他被压得脸色涨紫。 张纯风解了汪知愚的穴道。他便走到孔智仁的跟前,揪着他的右耳,用戒刀切了下来。 “你罪恶深重,听不见大家临死前的呐喊,要这耳朵来干什么?”他说道。 孔智仁咬牙切齿,并不搭话。汪知愚叹口气,一刀刺穿他的心脏。 张纯风别过脸去,发现阿丽亚已经苏醒。她看着孔智仁心脏处的戒刀,张大了嘴。 “我们回去!”张纯风说道。 于是,三人离开了万星殿,回到了安康坊。里面一片狼藉,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老板娘一身是血,坐在楼梯上。她一手持刀,一手拿着一坛酒,正大口大口喝着。 发觉几个人进门,她先是警觉,见是张纯风三人,才安心下来。 “你们居然能活着回来,看来孔方雄死翘翘了!”她露出一个快意的笑容,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张纯风看着地上几具黑色锁子甲的尸体,大概也能猜出怎么回事。 老板娘偷了城主的蛐蛐,城主不抓老板娘的话,自己的威严荡然无存。 四人找了个干净的房间,喝了几杯酒,汪知愚问道:“教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张纯风苦笑:“启明教都没了,你还叫个屁的教主!” “教主在启明教就在。”汪知愚郑重道。 张纯风想了想,说道:“孔方雄父子覆灭,万星殿还得有人去主持,老板娘有兴趣吗?” 老板娘愣了一下,倒酒的姿势定格了一会,说道:“城主之位你不坐吗?” “我还有事忙。我觉得你挺合适的,有勇有谋,还能沉住气,能当大任。”张纯风说道。 “你不怕我把你启明教灭了?”老板娘笑道。 汪知愚一听,急道:“你敢?” “她开玩笑呢,你急什么?”张纯风笑道。 众人笑了起来。 张纯风又道:“以后城里的事,你们商量着办,没事就少折腾,更别想着吞并谁。” 众人都答应了。说了几句闲话,张纯风想起鸡肉禁食令来,问道:“那鸡肉禁食令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懂。”汪知愚说道。 老板娘笑笑:“无非就想大家犯禁,然后将把柄握在手里,需要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用的一种控制手段罢了。” 众人恍然大悟。 又聊了一会,张纯风将三师兄和四师兄分别幻化出来,可惜大家都说没见过。 张纯风波澜不惊。 众人散去,只留下阿丽亚。张纯风问道:“那新月教的逃兵在哪里?” “听姐妹说,那逃兵有个远房表亲在城里做香料生意,估计投奔他去了。”阿丽亚说道。 “有具体地址吗?”张纯风急问道。 阿丽亚摇摇头。 “行,多谢你,阿丽亚!”张纯风掏出一百两银子,递给了她。 阿丽亚接过银子,欢天喜地,一边数着一边走出房门。 财迷的快乐就是这么纯粹! 张纯风喝了杯茶,掏出孔方雄父子的纳戒。他查看了一下,除了大量的灵石和金银珠宝,就一本《孔氏指法》能入他法眼。 他拿出来翻了翻,这不是万华门《虚空指大法》的残篇吗?怪不得孔智仁能解他的噬心阵。 张纯风本来还想看看催眠术,可惜并没有秘籍。 行,缘分不到,不能强求。他将茶杯放下,走出房门,将《孔氏指法》送给汪知愚,将剩余的财物给了老板娘。 天渐渐亮了起来,收拾干净,喀纳城又和往常一样热闹。这个胡汉杂居的城市,有多少香料商?又有多少胡人香料商? 张纯风在一楼吃着粥,老板娘从门外走了过来,拿起一个烧饼,边吃边说:“打听过了,胡人的香料商有八家,而来自巨食国的香料商就只有一家。” 张纯风一听,眼睛发亮,问道:“是哪家?” “城东椰枣街万国香料商行。” 张纯风点点头,又喝了几口粥,擦了擦嘴角,出门往城东走去。 第265章 香料行(1) 万国香料商行还没开门,张纯风只好进了对面的一家茶馆。 他幻化出一只蚊子,飞进香料行后院。溜了一圈,见餐厅里坐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一碗什么东西。 吃没两口,丫鬟进来通报:“阿其实老爷来访。” 那胡人闻言,皱了一下眉,问道:“他来做什么?” “他没说。” “那让他在外面等会!” 语罢,一个声音传来:“阿吉通,一大早就吃佛跳墙,我是远远地就闻到了啊!” 说着,一个六十来岁的人已经闯了进来。阿吉通站了起来,笑脸相迎:“您一大早的,不会就想来吃我的佛跳墙?” “吃不了,我这身体可受不了那佛跳墙的燥热。”阿其实笑着,自顾自地拿起一个碗,给自己盛了一碗肉汤。 “你不是说吃不了吗?”阿吉通问道。 “我的身体是受不了,但我的心想吃啊!”阿其实理直气壮。 阿吉通苦笑。 两人吃了几口,阿吉通问道:“您一大早的找我什么事?是昨晚的事吗?” 阿其实摆摆手:“昨晚的事可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插手的。” “那您来找我干什么?” 阿其实神情严肃,放下碗,说道:“周转有点困难,月俸还没给大伙发放,所以来跟你商量商量,能否借点给我渡过难关?” 阿吉通一听,笑道:“阿其实老爷尽开玩笑,这喀纳城谁不知道您的生意做得最大呢!” “生意做得大,开销也大,前阵子还损失一批货,我这头发又白了好几根了!” 阿吉通点点头,放下碗,擦了擦嘴,问道:“你给佣人开多少月俸来着?” “三两到五两不等。” “这就是你过分了嘛,你居然给他们那么高的月俸,活该你开不出薪水来!” 阿其实愣住了,过了一会才问道:“那你这边开多少?” “一两到二两。” 阿其实有些吃惊,说道:“这里地处北境,物资匮乏,生活费用不低,一两银子能干什么?” 阿吉通笑笑,并没有回答。阿其实叹口气,问道:“阿吉通,我还缺五百两银子,能借给我吗?” “您老人家开口,我自然要借,谁叫您对我有恩呢?”阿吉通回道。 阿其实拱手行礼:“多谢多谢!” 阿吉通摆摆手:“您别急着道谢,这利息还有点贵,你可得掂量掂量。” 这是阿其实没想到的,他怔了怔,问道:“利息怎么算?” 阿吉通伸出两个手指:“年利二分。” 愁色立马爬上阿其实的脸上。他小声问道:“能降点吗?” 阿吉通摇摇头,拿起他的碗,唧唧吃起来。 阿其实有些恼火,站起来,走出餐厅。刚跨过门槛,犹豫了一下,又转身回来:“行,大伙都等着开饭,二分就二分!” 阿吉通又放下碗,正色道:“一年后您可得还我六百两,您考虑好了?” 阿其实点点头:“大伙吃饭要紧,我尽快还你!” 阿吉通便拿来笔墨纸砚,立了字据,按了手印,这才从纳戒里掏出五百两银子,递给阿其实。 “六百两,别记错了!”阿吉通提醒道。 阿其实勉强笑了笑,走出餐厅。 他刚一走,一个人就出现在餐厅里。那人和阿吉通有些像,只不过稍显年轻。他冷冷说道:“你借给他干什么,小心他还不了!” 阿吉通继续喝汤,随后回道:“他会还的,一个把佣人当人看的老板,他大抵不会耍赖。” “那么无耻?居然把佣人当人看?槽他大爷的!” 那人有些生气,一屁股坐下,拿了只碗,准备盛汤喝。谁知阿吉通端起汤锅,将剩余的全倒进自己的碗里。 “哎~这剩下的半碗都不给我吗?”他抗议。 阿吉通用嘴唇舔了一圈碗,问道:“你还要吗?” 那人将碗重重拍在桌上,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餐厅。 “你等等!”阿吉通说道,“表弟那个儿子,你安排好了吗?” 那人没有回头:“我自有分寸,要你多管!” 说着就走了。 张纯风一听,来了精神,驱动蚊子,飞到那人肩膀上。 只见他穿过院子,往东边一栋楼走去。他上了二楼,蹑手蹑脚进了一间房,关好门。 里面一个西域姑娘正拿着一把鸡毛掸子打扫灰尘,见他进来,吓了一跳。 “二爷进来做什么?”她问道。 二爷笑着,靠近那姑娘,搂住她的腰肢,笑道:“当然是想你来着,还能干什么?” 那姑娘赶紧推开他,说道:“二爷切莫无礼!” “装什么黄花大闺女,我又不是没见过你里面怎么样。”二爷说着,又将姑娘搂过来,并加大了力度。 姑娘急得掉眼泪珠子,又气又恼,奋力将他推开。 可是她的力度不足,二爷将他抱得死死的。他沉声喝道:“你最好配合我,否则上半年的月俸你一分也别想拿到!” “上次你就没有将月俸发给我,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姑娘继续挣扎,碰了桌上的茶杯,掉落地面,砸到了二爷的脚。 啪的一声,二爷当即给了她一巴掌,骂道:“贱人,敢砸老子的脚,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将姑娘推到墙上,一手压着她的脖子,一手在她身上游走。 姑娘不肯就范,低头咬了一口二爷的手背,痛得他赶紧收手。 姑娘再用力一推,将他推倒在地,急忙逃跑。谁知二爷抓住了她的脚踝,把她扑倒在地。 “你敢反抗?” 啪啪两声,二爷压在她身上,又打了她两巴掌。 “给脸不要脸的贱货,看我怎么折磨你!” 二爷说着,撕烂姑娘的一片衣裳。谁知姑娘剧烈反抗,一脚踢在二爷的下体。 二爷立马翻身,躺在地上,双手捂着下体,低哼起来。他骂道:“臭婆娘,我不扒了你的皮,我就不是阿利奥!” 姑娘赶紧爬起来,满脸怒气。她看着地上打滚的阿利奥,一咬牙,又在他下体猛踩两脚。阿利奥痛得死去活来。 姑娘赶紧跑路,推开门,一溜烟往楼下跑去。 张纯风驱使蚊子,跟了上去。却见七八个人堵住了楼梯口。 “阿诗蒂,上面发什么了什么?”领头的一个汉子说道。 原来这姑娘叫阿诗蒂。 她有些慌张,说道:“二爷犯犯犯病了,你们快去看他!” 第266章 香料行(2) 众人一听,急忙上楼。阿诗蒂眼见大家进了房,急忙离开,往北面后门跑去。 谁料,还没靠近,门边一个三十来岁的西域汉子站出来,堵住了她的去路。 “你要去哪里?”他抱着一把弯刀说道。 “我去,我去,我去给二爷买点药。”阿诗蒂结结巴巴。 “通行字条呢?” “忘忘忘记带了。” 阿诗蒂只好转身,往西边一个房间快步走去。她推开门,看见里面一个汉人模样的妇人正在给婴儿喂奶。 “阿诗蒂,你急急忙忙的干什么?”妇人问道。 “二爷病了,我要出去买药,夫人快给我通行字条。”阿诗蒂急道。 “针线篮里不是还有吗?”妇人回道。 阿诗蒂一眼看见旁边桌上的篮子,几捆线团确实还压着几张纸条。 二话不说,她就拿起一张纸条,转身就走。 “等等!”妇人喊住她。 阿诗蒂惊慌,跑得更快。 “哎~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妇人喊道,“帮我买点葡萄回来啊!” 阿诗蒂没有回应,径直往后门跑去。她跑着将通行字条递给刚才那弯刀汉子,正要冲出去,后面几个人喊住了她:“阿诗蒂,你跑不了!” 正是刚才那几个去见二爷的人。阿诗蒂又惊又急,赶紧冲出去。奈何,守门的弯刀汉子把她拦住,推了回去。 “先把状况搞清楚再说!”他说道。 阿诗蒂愈加惊慌,眼泪都急得掉下来了:“二爷要……要糟蹋我,我把他弄伤了!” 弯刀汉子一听,大惊失色。他抓住阿诗蒂的胳膊,面向前来的几个人,问道:“她说的是真的吗?” 那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白胡子说道:“二爷说,是阿诗蒂踩坏他的下体,原因没说。” 弯刀汉子更加惊讶,他皱眉想了想,说道:“二爷呢?能叫他来对质吗?” “老爷送他去看大夫了,你先把人留下再说!”人群里钻出来一个人,一个六十来岁的汉人。 他戴着半边银色面具,背着手,阴沉沉地看着阿诗蒂。 “邓先生,你想怎么对待她?”弯刀汉子松开阿诗蒂的手腕,将她藏在身后。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银色面具邓先生面无表情。 “那该怎么办?” “你说呢?” 邓先生前进一步,而守门的和阿诗蒂则往后退了一步。 “我刚来,不知道什么规矩,请邓先生明示。”弯刀汉子说道。 “伤害主人者,仗打三百。”邓先生双眸露出凶光。 弯刀汉子眉头皱得更加严重:“如果是主人犯错在先呢?” 邓先生冷笑:“主人永远不会犯错。” 弯刀汉子又后退一步,低声说道:“快跑!” 阿诗蒂便拔腿就跑。可惜,没跑两步,又被人堵住了。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西域汉子,留着弯曲的胡子。 “回去,你跑不了!”他说道。 这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阿诗蒂只能退回去,与弯刀汉子背靠背。 邓先生继续前进,笑道:“怎么,你也想学英雄救美?” “总比为虎作伥好?”弯刀汉子反讽。 邓先生登时脸色大变,死灰的神情,透露出隐隐的怒气。他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人交上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从袖袍里滑下一支手臂长的短棍。 “她是受害人,你们就不能对她网开一面吗?”弯刀汉子有些慌。 众人一听,看着邓先生,似乎都赞同这个说法。却听邓先生回道:“受害者又怎样?受害者就可以对主人出手吗?” 众人失望。 阿诗蒂怒极,嚷道:“我差点就被他侮辱了,我还不能反抗了?” 邓先生冷哼一声:“他要侮辱你,你受着就是了,你有什么资格反抗?” 阿诗蒂怒气冲冲,顾不得一切,跑上去就要给邓先生一个巴掌。 邓先生伸手一抓,钳住她的手臂。他反手一巴掌,想要打在阿诗蒂的脸上。不料,凭空出现一把飞刀,刺穿了他的手掌。 邓先生哎呦一声,放开阿诗蒂,收回手掌,四下张望,满脸都是惊疑。 众人也为这突如其来的飞刀感到惊讶。阿诗蒂赶紧跑回弯刀汉子的身边。 邓先生拔出飞刀,满脸都是痛苦。他止住血,看了看飞刀,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看了一眼阿诗蒂,随后对空中喊道:“有本事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东西?” 无人回应。 他又道:“你再不出来,我可就把阿诗蒂杀了!” 说着,用短棍指着阿诗蒂。 话音刚落,又一把飞刀凭空出现,刺穿他的手腕。他哎呦一声,短棍落地。 “有本事出来打,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邓先生气急败坏。 依旧没人理他。 邓先生止住血,犹豫一下,突然飞身而起,冲向弯刀汉子,一掌拍出,将对方连同阿诗蒂推倒在地。 弯刀汉子吐出一口血,刚要跃起反抗,邓先生已经钳住他的脖子和阿诗蒂的手臂。 “再不出来,我就拧断他的脖子!”邓先生脸上有胜利者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就消失了,痛苦再次爬上他的脸庞。 两把飞刀同时凭空出现,再次刺穿他的手腕。 他又痛又恼又怕,放开两人,踉踉跄跄离开了。众人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诗蒂和弯刀汉子站起来,又惊又喜。两人转身看向门外,那弯曲胡子正犹犹豫豫着,进退两难。 “你还拦我们吗?”阿诗蒂问道,向前走了一步。 弯曲胡子叹口气,最终让出道来。阿诗蒂和弯刀汉子欢喜,正要走出去,背后却传来了一个声音:“阿诗蒂,有我做主,你跑什么?” 两人扭头一看,却是夫人。她一个人站着,手中拿着小孩的衣服。 阿诗蒂摇摇头:“夫人,他们说要打我三百大板,我会被打死的!” “有我在,他们都得听我的!”夫人露出女王的风范。 “算了,我还是走!”阿诗蒂回道。 “你出了这个门,我可保不住你,你别犯糊涂。” 阿诗蒂闻言,犹豫起来。走还是不走,这是个问题。她并不确定夫人能不能保住她,但出去的话,被追杀的可能性也很大。 第267章 香料行(3) 阿诗蒂正犹豫着,夫人又道:“你回来,我把半年薪水结给你!” 众人一听,纷纷要求一视同仁。夫人喝道:“关你们屁事,你们又不是阿诗蒂!” 众人不依不饶,夫人怒道:“赶紧干活去,小心老爷看见了扣你们薪水。” 众人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阿诗蒂问道:“夫人说话算话?” “我什么时候食言过?”夫人回道。 阿诗蒂指着旁边的弯刀汉子,又问:“夫人能保他吗?” “保不了。” 阿诗蒂面露失望,对弯刀汉子说道:“你快走,晚了就走不成了。” 弯刀汉子急道:“那你呢?” “我,我想留下来。” 弯刀汉子有些失望,低声道:“那行,你保重。” 说完,他转身就出了大门,大踏步离开。阿诗蒂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怔了怔。 “走,我带你去账房领钱。”夫人对阿诗蒂笑道。 阿诗蒂回过神来,便跟着夫人,去了东边一间房子。 那房子很宽敞,只有北墙边放了一张书桌,一个汉人小年轻正坐在那打着算盘。 “阿宽。”夫人唤了一声。 “夫人,您怎么来了?”小年轻有些惊讶。 “把阿诗蒂的薪水结给她。”夫人说道。 阿宽想了一下,点头答应。阿诗蒂拿了六两银子,兴高采烈:“谢谢夫人!” 夫人将书桌边的椅子拉出来,坐了下去,翘起二郎腿。她望着阿诗蒂,突然喝道:“来人!” 门外当即进来两个奴仆,各拿着一条长棍。 阿诗蒂一见,又惊又疑惑,问道:“夫人这是做什么?” 夫人正色道:“你胆敢反抗主子,伤害主子,你说我该做什么?” 阿诗蒂吓得脚软,跌倒在地。她问道:“夫人不是说要保我吗?怎么出尔反尔?” “我现在就在保你,保你一个奴婢应有的品格,保你一个奴婢应有的觉悟。” 阿诗蒂闻言,一骨碌站起来,怒骂道:“放你娘的屁,你个贼婆娘,骗我上当就大大方方承认,说什么一堆鬼话?” “放肆!”夫人凌空一巴掌,将阿诗蒂打翻在地,“胆肥了,敢这样跟主子说话!打她一百大板!” 两个奴仆便抡起棍子,往阿诗蒂身上打去。 张纯风看不下去,剑诀翻转,凭空出现一张符纸,化成一根长棍,挡住了两个奴仆的棍子。 两人吃了一惊,赶紧后退两步,看向夫人。却见她半眯着眼,眼神如刀,突然从袖袍里窜出一根红丝带,往张纯风的长棍缠绕过来。 张纯风剑诀再转,将长棍化成飞刀,绕着红丝带旋转,将它割成碎片满天。 阿诗蒂坐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又喜又疑惑。 夫人脸色有些难看,纳戒一闪,握住一把长刀,斜劈一刀,一记刀意便破空而去。 看起来像是要击退飞刀,其实目标是阿诗蒂。张纯风干脆将飞刀化成铁板,挡住了那一记刀意。 岂料,夫人已窜出一根红丝带,绑住了阿诗蒂的脚踝,将她拉过去。 阿诗蒂惊喊一声,整个身体在地板上拖行。 张纯风当机立断,利用空间法则,凭空放出一把飞刀,切断了阿诗蒂脚踝上的红丝带。 夫人见状,只好认输,她收了刀和红丝带,说道:“罢了,既然有人护着你,阿诗蒂,你走!” 阿诗蒂急忙站起来,神情复杂,小跑着离开了。 夫人四周环顾,说道:“英雄手法精妙,可否出来见一面?” 张纯风收了符纸,懒得理她。却听她继续说道:“小女子若能得见英雄真面目,三生有幸,还请成全!” 张纯风依旧无动于衷。 夫人显然有些生气。她站起身来,刚要走,外面进来两人,却是阿吉通拎着阿诗蒂进来。 阿吉通将阿诗蒂扔在地上,扭头看向夫人,问道:“你把她放了?” “是我把她放了!”夫人重新坐下去。 阿吉通当即凌空一巴掌,打在夫人的脸上。 “你敢打我?”夫人捂着脸,满眼都是怨恨。 “这个贱人把二弟弄残了,”阿吉通怒道,“我杀她都来不及,你倒好,竟然把她放了!” 夫人本想说神秘人不好对付,但刚才的一巴掌令她闭了嘴。 阿吉通见她不说话,语气软了下来:“你回去看孩子,剩下的我来处理!” 夫人却坐着不动。这让阿吉通的怒火又升了上来。他骂道:“你耳聋了吗?赶紧滚回去看孩子!” 在场的小年轻和两个奴仆很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低头看地面。 夫人轻蔑一笑,刚想开口,外面突然传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少爷不见了,少爷不见了!” 夫人一听,要窜了出去。她冲到院里,抓住那叫喊的婆子,急道:“少爷呢?怎么会不见的?” 那婆子被抓得生疼,忍着回道:“刚刚少爷才睡着,我想去方便,就将他放在床上,谁知一回来,少爷就没了。” 夫人气得将婆子推倒在地,飞快地往西边卧室跑去。 而阿吉通早飞上屋顶,举目四望。弯曲胡子和邓先生相继跟着飞了上来。 哪里有什么踪影? 阿吉通又怒又急,一脚踢在瓦片上,将楼下街边一人砸伤。顿时骂声一片。 正要走,东边射来一支箭。阿吉通双指夹住,见上面绑着一张纸条,当即拆下来。 纸上写了一串鸡肠文字,张纯风看不懂。 阿吉通将纸条揉成粉,弯曲胡子早就追往东边。张纯风驱使蚊子跟了过去。 只见前方两个身影在屋顶快速移动。一眨眼,弯曲胡子就堵住了对方。 仔细一看,那人身前背着一个孩子,身后背着一张弓,鼻子上戴着一个小鼻环,大概二十来岁。 弯曲胡子喝道:“阿什坎,快把孩子还回来!” 小鼻环笑道:“你半年的工钱都没拿到,你那么积极有个屁用?” 弯曲胡子当即愣住了。是啊,半年的工钱都没拿到呢,那么积极究竟是为了什么? 却听小鼻环继续说道:“你赶紧跟阿吉通要工钱要紧,追我干什么?” 说着,他拔腿就跑了。弯曲胡子立马追了上去,喊道:“你把孩子留下!” 第268章 香料行(4) 小鼻环哪里理他,跳下屋顶,在街上横穿纵跳,几次混入人群,最后穿过一家店,闪进一栋废弃的唐式房屋里。 刚进门,他就被一拳砸了出去,后背撞在围墙上,砖头倒塌。 怀里的孩子嘎嘎笑。 小鼻环赶紧跳起来,纳戒一闪,一把长刀握在手里。屋里走出来一个人,却是邓先生。他的脖子上有道红色勒痕。 “怎么不跑了?跑啊!”邓先生说道。 “对付你,也还不至于跑。我屋里的机关不好受?”小鼻环眉毛一挑,手中的长刀银光闪闪。 “自大并没有什么好处,我劝你掂量掂量自己,免得待会后悔。”邓先生向前走了一步。 “后悔?我的手腕可没有被飞刀刺穿!”小鼻环讽刺道。 邓先生一听,哪里受得了,一个箭步,向小鼻环扑去,伸出一短棍,拍向他脑袋。 小鼻环早有准备,长刀一挑,挡住邓先生的短棍,同时伸出一脚,将他踹了回去。 邓先生一个翻身,稳住身形,稳稳当当落在地面。 他的脸色有点难看,说道:“若非我受伤,你能扛我一招?” “肯定扛不了,”小鼻环笑道,“邓先生一代英杰,叱咤风云,即使沦落为的家奴打手,仍然风采依旧!” 邓先生听着,原本还颇为自豪,越听越不对劲,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敢消遣老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他大喝一声,短棍一甩,变成长棍。 “您别急啊!”小鼻环说道,“您不是很久没有拿到薪水了吗?您要是打我,就是打手,不打我,就没有这一说,对不对?” 邓先生可不吃他这一套,又是一个箭步,窜了过来,与小鼻环擦肩而过,长棍横拍,敲中了对方了后背。 小鼻环被拍飞,向前撞向房子。他只好用刀尖点了一下房墙,借力翻身,一刀刺向邓先生的后脑勺。 邓先生回身,长棍一顶,与刀尖相撞。两人同时后退两步,一时不分上下。 “邓先生,我们半斤八两,你还要纠缠吗?”小鼻环笑道。 “你急什么?我还没用力呢?”邓先生冷冷说道。 “我急啊,您拿不到工钱,却又格外卖力,说出去,我怕别人笑话您老人家呢!”小鼻环保持着笑容。 “阿吉通不过欠着而已,又不是不给,挑拨离间这一套,你少来!” “挑拨离间这一套还是要试试的,万一成功了呢!” 邓先生冷笑:“你都承认是挑拨离间,我又不是傻子,又怎么会成功呢?” “你不是傻子,所以才可能成功啊。” 邓先生没听明白,期待他说下去。小鼻环便道:“阿吉通根本不缺钱,今早才借给阿其实老爷五百两银子。” 邓先生一听,脸色越来越难看,问道:“真有其事?” “真不真,您去问阿其实老爷不就知道了!” 邓先生怒气爬上脸庞,他收起长棍,瞪了一眼小鼻环:“你若敢骗我,小心我挖了你的心来下酒。” 说着,大踏步离开破房子,往闹市走去。 小鼻环看看胸前的小家伙,发现他正仰头看着自己,眨巴眨巴着他的大眼睛。 “有啥好看,我又不是你爹!” 小鼻环说着,钻进屋里。他走到客厅,将长刀放在桌子上,擦了擦破烂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接着又从纳戒里拿出一串葡萄,悠哉悠哉地吃起来。 怀里的孩子依旧仰头望着他,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 “你是坏人的儿子,我才不给你吃。”小鼻环说着,摘了一粒葡萄,塞进自己的嘴里。 小家伙当即哭了起来。 “哭个屁,不许哭。”小鼻环喝道。 小家伙立马停住哭泣,他看了看小鼻环,随即哭得更大声。 “再哭,再哭我打你了!”小鼻环吓唬他。 小家伙哭得更带劲。 “怕了你了!”小鼻环无奈,只好摘了一粒葡萄,塞进小家伙的嘴里。哭声戛然而止。 小家伙正嘬得津津有味,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阿什坎,你要的钱,我带来了。” “我要的人呢?”小鼻环问道。 “阿诗蒂还在商行里,老爷叫你回去,一人换一人。” “不,要换也在这里换!” 沉默一会,一人走了进来,正是弯曲胡子。他站在客厅门口,扔给小鼻环一个钱袋子:“这是你的工钱,你数一数。” 小鼻环掂量了一下重量,又捏了捏,笑道:“应该不会错,有劳了!” 弯曲胡子看了一看小家伙,见他正常如故,放下心来。他说道:“老爷既然给了你工钱,说明他还是有诚意的,你何不回去?” “我不回去,我在纸条里说得很清楚,把阿诗蒂交给我,小屁孩我自然会归还给他们。”小鼻环吃了一口葡萄。 “你这让我很难做啊!” “你有什么难做的?他连工钱都不愿意发给你,你就偷懒不干呗!” 弯曲胡子笑笑:“刚才老爷把工钱发下来了。” “于是,你又感恩戴德了?” “没有,你这话怎么说得那么难听?” “那你还不跑?还要继续在他那里干吗?” 弯曲胡子尴尬地笑笑,说道:“现在东家不好找,我也没办法啊!” “饭难找,你就要吃屎吗?” “你……” 弯曲胡子被他噎了一句,想了想,又道:“小孩子是无辜的,要是出了意外,你能负责吗?” “你把阿诗蒂带来,啥事都没有!” 这让弯曲胡子很为难。他继续说道:“老爷说了,你若带少爷回去,他再加你六两银子。” “我不要他六两银子,我只要阿诗蒂出现在这里。” “你要是不回去,老爷说要把我的工钱收回去。”弯曲胡子面露难色。 小鼻环一听,霍地站起来,怒道:“槽他大爷,关你屁事,他有什么资格没收你的工钱?” “讲这些有什么用?你要是可怜我,就一起回去!” 小鼻环又坐了下去,犹豫一下,说道:“你敢收回你的工钱,我这一份给你。” 弯曲胡子感到有些别扭。他不自然地笑笑,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他停住脚步,又道:“老爷说了,如果你不回去,阿诗蒂遭受的苦就要算在你的头上。” 第269章 香料行(5) 小鼻环一听,板着脸,冷冷说道:“你回去跟阿吉通说,如果他敢动阿诗蒂,我就敢动他儿子。我说到做到!” 弯曲胡子转过身来,看着小鼻环,更加为难。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身走了。 小鼻环低头看看小家伙,见他还在津津有味地嘬着葡萄,眉毛舒展开来。 他又吃了几粒葡萄,门外进来一个人,却是之前那婆子。她探头探脑地,看起来很机警。 “你来做什么?”小鼻环问道。 婆子扒在门边,露出讨好的笑容,说道:“我来看看孩子。没伤着?”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滚!” 婆子并不恼怒,保持着她的微笑,回道:“让我看看孩子,看完我就走。” “那你就看呗!” “我看不清楚,你靠过来。” “你可以进来看阿,如果你有胆量的话。” 婆子犹豫一下,终究不敢踏进客厅。她勉强笑笑:“你走过来一点嘛,我老太太能干什么?” 小鼻环想想,便站起来,向婆子靠近了两步。婆子看着小孩,双眼发亮,又问道:“我可以抱抱吗?” 小鼻环立马警惕起来,后退两步,又坐了回去。他说道:“想屁吃呢!” “你担心什么,还怕我跑了不成?”婆子说道。 “那当然,你什么心思我难道还不知道。”小鼻环回道。 婆子讪讪笑道:“你想多了,我就来看看孩子。” “那你已经看到了,回去!” “急什么,让我看多两眼。” 小鼻环不耐烦了,喝道:“有什么好看的,赶紧滚!” 婆子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缩,但她并没有离开。她收起笑容,说道:“夫人说,你要是把孩子还回来,她愿意给你一百二十两银子。” 小鼻环不相信。 婆子又道:“那可是你十年的收入,更划算,对不对?” 小鼻环看着她,半信半疑。 婆子继续道:“你有一百二十两银子,还怕没女人吗?十个老婆都娶得到。” 小鼻环笑笑:“有意思!” 婆子大喜,试探道:“这买卖成交不?” 小鼻环摇摇头:“我没兴趣。你回去告诉王碧婷,她要想他儿子安然无恙,就把阿诗蒂带过来!” 婆子有些失望,问道:“你考虑清楚了?” “我不用考虑。” 婆子咬牙,又道:“三百两银子。” “你就是一千两银子,我也没兴趣,我只要阿诗蒂!” 婆子冷笑一声:“阿诗蒂又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你别算错账!” 晴天霹雳,小鼻环霍地站起来,转而怒道:“你敢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你撕烂我的嘴也改变不了事实。她为了拿到工钱,早就被二爷上了。” “你胡说!”小鼻环将葡萄扔到婆子身上。 “你爱信不信,自己掂量清楚,那个女人和三百两,到底哪个更值得!” 小鼻环跌坐在椅子上,神情很颓丧。他缓缓抬起头来,说道:“钱你带了吗?” 婆子大喜,纳戒一闪,一袋银子拿在手上,扔给了小鼻环。 小鼻环将钱放在桌上,说道:“你回去把阿诗蒂带来,我要亲自问她。” 婆子傻眼了:“你……” 小鼻环没有理她,看了看孩子,竟然将整粒葡萄嘬没了。他沮丧的心情似乎缓解了一些。 婆子又气又无奈,看着桌子上的银子,几次想要冲进去,却都忍住了。 她哼了一声,扭头就要走,突然嗖的一声,一支箭破空而来,钉在客厅的门上。 箭头带着火,将门烧了起来。小鼻环眉头紧皱,抬头一看,对面屋顶站着一个人,却是夫人王碧婷。 “你不怕把你儿子也烧伤了?”小鼻环大声说道。 话音刚落,王碧婷又射了一箭,钉在小鼻环的椅子上。火一下子烧了起来。 小鼻环赶紧弹起来,离开座位,一脚将椅子踢了出去。 “你疯了吗?”他大骂道。 王碧婷依旧没有搭话,又是一箭,射在桌子上。 “你个疯婆娘!” 小鼻环窜进后堂,箭矢紧随而至,嗖嗖嗖,四处点火。 终于,整座破房子烧了起来。小鼻环无奈,只得冲出房子,在街上快速跑动。 怀里的孩子又嘎嘎笑起来。 “笑个屁,你娘都没把你当回事!”小鼻环一边跑,一边说道。 冲进一条小巷,一个人在前面堵住了他,却是邓先生。二话不说,掉头就跑,王碧婷出现在眼前。 小鼻环后退两步。 王碧婷扔掉弓箭,说道:“把孩子还给我,我放你走!” “少来,你骗了阿诗蒂,还想再骗我一遍?”小鼻环回道。 “你跑得了吗?”王碧婷向前走两步。 小鼻环当即把手掐在孩子脖子上,说道:“你最好别乱动,小心我把他掐死!” 王碧婷继续向前一步,冷笑道:“你是那种人吗?你自己都不信,对不对!” “你别逼急了,逼急了,兔子还会咬人呢!” 王碧婷继续前进。 小鼻环无奈,纵身一跃,上了屋顶。他想继续逃跑,发现脚踝被扯住了。他低头一看,一根红丝带绑住了他。 小鼻环赶紧从纳戒里闪出一把长刀,正要举刀切断,背后一股力量将他撞了出去。 他向前飞了一段距离,落在屋顶上,踉踉跄跄。还没站稳,邓先生又贴了过去,拍出一棍,将他拍落地面。 眼见就要跌个狗吃屎,一根红丝带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住了。 邓先生飘落地面,走到小鼻环的前面,得意地笑道:“那么嫩,学什么不好,学人家英雄救美?” 说着,伸手就要去抱小孩。岂知,凭空出现一把飞刀,刺穿了他的手腕。 他哎哟一声,双手本能地缩回来。他又惊又怕,犹豫两下,往后退了几步。 王碧婷见状,环顾四周,朗声道:“此人绑架我儿,难道我没有资格要回来吗?” 张纯风想想,也该露面了,凭空一闪,出现在小鼻环的背后,拉住他的胳膊,同时割断了红丝带。 众人一看,怔住了。 张纯风将小鼻环扶正,对王碧婷说道:“人家说了用阿诗蒂交换,你把阿诗蒂给他不就完事了吗?” 王碧婷回过神来,打量着他,并没有回答。 第270章 香料行(6) 邓先生双眸都是怒火,然而,他却不敢发作。张纯风又问:“人家要阿诗蒂,你们为何迟迟不换?” 王碧婷终于回过神来,说道:“阿诗蒂严重伤害了主子,我们是不会交换的。” “难道你家二爷不该被伤害吗?”张纯风讽刺道。 王碧婷本能地后退两步,她又看了张纯风一眼,反驳道:“奴婢若能反抗主子?这世界还得了?” “笑话,阿诗蒂都要被糟蹋了,她还不能反抗?” “当然,糟蹋事小,反抗事大。” 张纯风心里那一万头羊驼再次呼啸而过。他冷着脸,说道:“如果是你被人糟蹋呢?” “我自然要反抗。”王碧婷脱口而出。 你还能再双标吗? 却听她继续说道:“我是主子,不是奴婢,我自然有反抗的资格。” 张纯风冷笑:“你若执迷不悔,很快就会是奴婢!” 王碧婷一听,受了一惊。她犹豫片刻,终究不敢出手。 邓先生愈加愤怒,但也不敢出手。他拔下手腕里的飞刀,扔在地上。 张纯风又道:“把阿诗蒂带来,否则,别怪我把你香料行毁了!” 说着,凌空一巴掌,将王碧婷掀翻在地。 王碧婷恼怒,立马翻身跃起,袖袍里窜出一根红丝带,往张纯风身上袭来。 同时,邓先生也出手了,一个箭步,冲向张纯风,长棍一拍,往他胸口砸去。 张纯风本来心里有气,正好可以发泄一下。 只见他剑诀翻转,红丝带便从他腰间穿过,缠住邓先生的长棍。再出一拳,邓先生就被撞了出去。 他后飞十多米,跌倒在地,又继续滑行数米,方停了下来。 王碧婷见状,一跃而起,上了屋顶,她手握长刀,向张纯风连刷几道刀意,快速出逃。 张纯风再一闪,堵住她的去路,顺手一巴掌,又将她掀翻在地。 王碧婷又恼又怕,爬起来,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管我的家事?” “因为你一家人过于冷血,我看不惯,所以就来管一管咯!”张纯风说着,又凌空打了她一巴掌。 王碧婷滚了几滚,极其恼怒。她再次翻身跃起,连刷十多刀,连绵不绝的刀意往张纯风身上袭击而来。 没完没了! 张纯风一个瞬移,点了她的穴道。回头一看,邓先生早已经落荒而逃。 小鼻环看得目瞪口呆。 张纯风又将目光转移到王碧婷的身上,说道:“有个新月教的逃兵去了你家,人现在哪里?” 王碧婷闻言,又是一惊:“你怎么知道这事?你是……” 她又将张纯风打量一番,续道:“你是新月教的人?来找逃兵的?” “这你别管,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张纯风说道。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是二叔在处理这件事。” 麻蛋,浪费口水,还得找那变态佬。先把阿诗蒂救出来再说! 张纯风放出一张符纸化成一根绳子,将她五花大绑起来。 “我们去把阿诗蒂救出来!”张纯风对小鼻环说道。 小鼻环两眼发亮,紧跟张纯风的脚步,来到了香料行的后院屋顶,与弯曲胡子打了个照面。 “叫阿吉通出来!”张纯风说着,把王碧婷扔在脚下。 弯曲胡子一看,大惊失色。 王碧婷看他无动于衷,骂道:“你聋了吗,叫老爷出来!” 弯曲胡子这才回过神来,怯怯说道:“老爷不在,说是出去请帮手。” “那你把阿诗蒂带过来,我们来交换人质。”张纯风说道。 弯曲胡子不敢做主,看着王碧婷,要她拿主意。 “叫你带你就带,哪那么多废话?”王碧婷吼道。 弯曲胡子得到授意,跳下屋顶,进了一间屋子,将阿诗蒂押了出来。 “你要换谁?你儿子还是你?”张纯风对王碧婷说道。 “当然是……” 王碧婷说了一半,却被一个声音抢先:“当然是我儿子!” 大家循声望去,阿吉通站在不远处的屋顶,正凝视着张纯风。 王碧婷满眼失望,干脆别过脸去。 小鼻环看了看张纯风,得到肯定,便跳了下去,解开背带,将孩子递给弯曲胡子。 弯曲胡子接过孩子,小鼻环赶紧搂着阿诗蒂的腰肢,飞上了屋顶,躲在张纯风的背后。 阿吉通看了一眼王碧婷,又看看张纯风,说道:“请把我夫人放了,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王碧婷一听,怒色渐消。 张纯风问道:“什么条件都可以?” “什么条件都可以。” 王碧婷面露喜色。 “那拿你二弟来换!” “那不行!”阿吉通脱口而出。 王碧婷喜色荡然无存。 张纯风又道:“我就问他几个问题,不会杀他。” 阿吉通摇摇头:“我不会让他冒这个险。” 怒意爬上了王碧婷的脸庞。 张纯风放出飞刀,抵住王碧婷的太阳穴,说道:“你最好把他带过来。” 阿吉通紧张起来,旋即又笑道:“我不信你会为难一个女人。” 张纯风剑诀一转,加大了飞刀的力度。王碧婷的太阳穴当即渗出一丝血迹。 “你真的不管她的生死吗?”张纯风问道。 阿吉通目露寒光,喝道:“你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英雄?” 张纯风嗤笑:“你们为难阿诗蒂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个想法呢?” 阿吉通立马语塞。 张纯风继续说道:“我不过就问你二弟几个问题,你至于拿你夫人的命来冒险吗?” 阿吉通犹豫起来。 王碧婷突然开口骂道:“阿吉通,你个狗娘养的,我的命不是命,只有你那老色鬼弟弟的命才是命,是?” “你给我闭嘴!男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女人插嘴!”阿吉通大声喝道。 “我就要说,你个狗娘养的……” 说了半句,阿吉通睚眦欲裂,已经窜了过来,伸手就要给王碧婷一个巴掌。 张纯风伸出一拳,将他撞了回去。阿吉通后飞十多米,在屋顶滚了几滚,撞破无数瓦片。 他怒气未消,再次跃起,从纳戒里闪出一把长剑,唰唰唰,连刷数十剑,往张纯风身上袭来。 这是连老婆都不要了? “快跑!” 张纯风喊了句,小鼻环赶紧带着阿诗蒂飞跑,在屋顶逃了一小段,跳下街道去。 第271章 香料行(7) 张纯风则拎着王碧婷,纵跳几次,顺手一指,戳穿阿吉通的手腕。 阿吉通吃痛,从半空中跌落,在屋顶上滚了几滚,抓住屋檐,差点掉落地面。 张纯风刚想继续给他一顿教训,一把长剑从高空极速坠落,威势极大。张纯风只好拎着王碧婷,快速奔离。 嘭的一声,长脸刺穿屋顶,震得房子墙壁断裂。 王碧婷脸色发白。张纯风四下搜寻,不见御剑者,阿吉通也不见了。 他剑诀翻转,将王碧婷身上的绳子恢复成符纸,收了回来,又解了她的穴位。 王碧婷有些懵:“你为什么放开我?” “你还是回家带孩子去!”张纯风说着,转身离去。 王碧婷怔了怔,随之叫住张纯风:“你等等。” 张纯风停住脚步,回过头来,以眼神示意她继续。 “城东燕子街,冼大夫。”王碧婷说着,跳下地面。 冼大夫?莫非二爷在那里治伤?张纯风想着,人已经到了燕子街。 街道不长,走了几步路,“冼氏医馆”就出现在张纯风的眼里。 他进了斜对面一家面馆,叫了碗阳春面,便幻化出一只蚊子,往对面医馆飞去。 医馆里歪坐着几个黑色锁子甲,全都包着纱布,哼哼唧唧。 一个中年汉人正给其中一位敷药。应该就是冼大夫了。 却不见二爷那个色鬼。张纯风驱使蚊子进入后院,转了半圈,终于找到那家伙。 只见他半躺在床上,下半身包着纱布。屋里圆桌旁坐着个丫鬟,正在打毛衣。 “我渴了。”二爷说道。 丫鬟便停下手中的活,倒了杯茶,递给二爷。 二爷接着茶杯,却触摸丫鬟的手。丫鬟当即缩手,茶杯掉落床上,茶水淋湿了被子。 二爷露出邪魅的笑容:“现在怎么办?我是帮你瞒着,还是告诉冼大夫?” “随便你!”丫鬟毫不畏惧,回到座位,又继续织毛衣。 “我若告诉冼大夫,难道他不会罚你吗?”二爷问道。 “那你错了,冼大夫要是知道你调戏他的丫鬟,只会给你加多几味药。” 二爷计谋落空,暴躁起来,吼道:“你给老子滚,我不要看见你们这些贱女人!” “你说谁贱呢?”丫鬟停下手中的活,语气严厉。 二爷不怂,回道:“说的就是你,贱女人!” 丫鬟霍地站起来,走到床边,用毛衣针指着二爷:“你再说一遍!” 二爷立马怂了。他缩着身子,小声说道:“你别耀武扬威,等我哥来了,有你好看!” “来了就来了,我是冼大夫家的人,又不是你家的丫鬟,他能对我怎样?” “总之,你别乱来!” “我就要乱来,你又能怎样?”丫鬟说着,一巴掌打在二爷脸上。 “你敢打我?” 二爷本能地想反击,抬手就往丫鬟脸上打去。然而,丫鬟将毛衣针一举,正好刺中了二爷的手掌。 他哎哟一声,手缩了回去,往下一看,血从手掌流了出来。 姑娘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回到圆桌旁,坐了下去。 她一边织毛衣,一边说道:“就你这种垃圾货色,还敢欺负我们女人,不剪了你的小祖宗,算仁慈了!” 二爷又痛又怒,骂道:“你等着,等我哥来了,看我怎么撕烂你的嘴!” “我好怕哦!”丫鬟阴阳怪气,“有本事现在就来撕烂我的嘴啊!一天到晚我哥我哥,没了你哥,你就活不成了?” 二爷愈加恼怒,用力一扯,将蚊帐拉了下来,不料反将他自己盖住了。 他挣扎着,从蚊帐里钻出头来,又骂道:“迟早我收了你这牙尖嘴利的婆娘,到时看我怎么折磨你!” 丫鬟冷笑:“就凭你还想收了我?你要是没镜子,也该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二爷气得不行,拿起床边的一个烛台就往丫鬟脑袋扔去。 丫鬟后脑勺流血,她摸了摸,怒气盈胸。她将一根毛衣针取下来,拿在手里,站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二爷目露惊恐。 丫鬟不答,靠近二爷,猛然一刺,将毛衣针扎在二爷的大腿上。 二爷惨叫一声,疼痛与愤怒爬上他的脸庞。 门外出现脚步声,丫鬟赶紧撕破自己身上的衣裳,坐在地上,往后挪着,脸上显出惊恐的表情。 很快进来一个人,正是冼大夫。他一眼扫过去,看看地上的丫鬟,看看床上的二爷,脸色铁青。 他扶起丫鬟,说道:“就不该让你来照看他,让你受委屈了!” 丫鬟哭起来,梨花带雨的,说道:“他说要收了我,然后折磨我,呜呜呜……” 二爷想要反驳,发现自己确实说过这话,顿时哑然。 冼大夫安抚了一下丫鬟,给她的头做好包扎,打发她出去了。接着又拔下二爷大腿上的毛衣针,帮他包扎好伤口。 恰在此时,进来一个人,正是阿吉通。他背后还跟着一个老年人,约六十来岁,留一头小辫子。 二爷一见阿吉通,面露喜色,随即又故作凄惨,唤了一声“哥”。 阿吉通没理他,向冼大夫行了一礼,说道:“有劳冼大夫。” 冼大夫回了一礼,说道:“令弟最好还是带回家去休养,我这里人多嘴杂,出了什么意外,可不好交代。” “冼大夫之前不是说在这里休养更合适吗?怎么现在却又出尔反尔呢?”阿吉通问道。 “情况有变。” “什么情况?” 冼大夫看了一眼二爷,说道:“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揪着不放也没意思。” 语罢,二爷却道:“你家丫鬟刺伤我,你就想这样翻过去了?” 阿吉通一听,皱了皱眉,旋即骂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肮脏事?人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刺伤你?” 二爷心虚,低声说道:“没有,她把茶水浇在被子上,我叫她小心点,她就打了我一巴掌,还用毛衣针刺伤了我的大腿!” “放你娘的狗屁,”屋外立马传来丫鬟的声音,“明明是你想轻薄我,还说要收了我,然后折磨我!” 冼大夫和阿吉通都皱紧了眉头。而那小辫子老人却瞬移出去,一巴掌打在丫鬟的脸上。 “主子讲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贱婢插嘴?”他喝道。 第272章 香料行(8) 丫鬟气得冒烟,举手就向他打去。奈何小辫子反应快,钳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进屋里,扔在地上。 冼大夫双眸寒光闪闪,对小辫子问道:“我这丫鬟犯了什么错?你凭什么打她一个耳光?” “她目无主子,老夫帮你教训一下,你不必谢我!”小辫子傲慢地仰起头。 冼大夫冷哼一声,说道:“她原本就被欺负,是个受害者,她还不能说话了?” “她是个受害者就能说话了?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堕落到,只要是受害者就能说话的地步了?”小辫子说得理直气壮。 “如果受害者都不能说话,那谁可以说话?”冼大夫气得浑身发抖。 “自然是我们这些主子!” “呸,你别用‘我们’这个词,我和你不一样。你们赶紧滚,我这里不欢迎你们!”冼大夫走到丫鬟旁边,将她扶了起来。 小辫子杀机四起,阿吉通赶紧打圆场,笑道:“大家冷静冷静,何必为了一个丫鬟伤了和气!” 冼大夫瞥了一眼老人,不想纠缠,干脆扶着丫鬟,往门外走去。 “慢着,”小辫子说道,“你若想离开,先给我道歉再说!” 冼大夫一听,火气又上来了:“我还要给你道歉?” “我是你长辈,你刚才这样跟我讲话,不该道歉吗?” “你一个欺负小丫鬟的老不死,有什么资格充当长辈?” 话音刚落,小辫子已瞬移过去,一掌将冼大夫连同丫鬟拍出门去。两人跌倒在地,均吐出一口血。 小辫子跟着走出来,傲然站立,俯视着两人。他说道:“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把这丫鬟交给我,并且向我道歉;第二,你继续护着这丫鬟,我把你们一起拍死。” 冼大夫闻言,脸上浮现一丝恐惧。丫鬟却大胆地站了起来,用手背擦干嘴角的血迹,说道:“你们放了冼大夫,我跟你们走!” 小辫子露出胜利者的眼色。他把丫鬟拽过来,又向冼大夫说道:“你道歉,道完歉就可以滚了!” 冼大夫站起来,冷笑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给你这种人道歉。你杀了我!” 小辫子目露凶光,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 说着,上前一步,一掌拍向冼大夫的心脏处。 张纯风有些恼,凭空一闪,接住了这一掌,将小辫子震了回去。 小辫子后退一步,稳如泰山,气息丝毫不乱。阿吉通赶紧窜出来,看见张纯风,吃了一惊。 丫鬟早就溜回冼大夫的身边,扶住他。 小辫子打量着张纯风,说道:“怎么又是你?” 张纯风回道:“你恃强凌弱,我看不惯你这老混蛋,就出来多管闲事喽!” 小辫子被叫“老混蛋”,怒发冲冠,纳戒一闪,长剑出鞘,寒光闪耀,一道剑意瞬间袭向张纯风的脖子。 张纯风纹丝不动,一块铁板凭空出现,嘭的一声,挡住了剑意,随后恢复成符纸。 阿吉通大为震撼,后退两步。小辫子眯了下眼,问道:“你和芙州城聂家什么关系?” “你管我们什么关系?”张纯风回道。 小辫子感觉又被冒犯,玻璃心碎了一地。他一跃而起,连刷数剑,一部分剑意袭向张纯风,另一部分则接连袭向冼大夫和丫鬟。 狡猾的老狐狸! 张纯风只能瞬移过去,挡住冼大夫的身体,同时开启盾阵,抵住了小辫子的这波进攻。 “你能护得了他们多少次?” 小辫子说着,又连刷十多剑。接着一个瞬移,靠近冼大夫,伸手就是一掌,往冼大夫心脏处拍去。 幸亏张纯风反应极快,盾阵击出,一手挡住剑意,一手接住掌力,又将小辫子震了回去。 小辫子借力后飞,翻上屋顶,一溜烟跑了。 张纯风收了盾阵,看向阿吉通,却见他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勇士好手段,阿吉通佩服!”他说道。 冼大夫和丫鬟原先惊魂未定,如今听阿吉通开口,方回过神来。他向张纯风抱拳行礼:“多谢勇士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冼大夫不必言谢!”张纯风回了一礼。 正说着,屋里传来一个声响,似乎是翻窗的声音。张纯风一个箭步,冲入房间,却见一个窗户摇动,而二爷的身影早已不见。 张纯风连忙追了出去,刚出窗,三支箭就从对面屋顶射了过来。他斜身躲过,再凭空一闪,化掌为刀,将射箭之人拍了出去。 那人后飞数米,跌倒在屋顶。张纯风定睛一看,却是弯曲胡子。他四下搜索,哪里还有二爷的身影? “二爷呢?”张纯风问道。 “邓先生带走了!”弯曲胡子回道。 “带去哪了?” “不知道!” 话音刚落,一把飞刀即刺穿他的手掌。 “快说!”张纯风喝道。 “真不知道。” 又一把飞刀刺穿他的另一个手掌。弯曲胡子满脸痛苦,只得说道:“城外西郊,有个葡萄园,可能去那里了。” 张纯风扔给他一瓶药,再一闪,回到医馆,却见丫鬟和冼大夫双双倒在血泊上。而阿吉通早不见了踪影。 张纯风吃了一惊,俯身探了探两人的鼻息,两人已经驾鹤西去。 张纯风杀机四起,凭空一闪,到了西郊一个葡萄园。那是个百亩果园,中间有座小屋。 张纯风开启盾阵,小心翼翼推开门,只见屋内堆满了农具和柴火,还有个简易的炉灶,并没有人。 张纯风正纳闷呢,屋外传来异响,扭头看去,正是邓先生抱着二爷赶来了。 两人一见张纯风,一阵惊恐,掉头就走。岂料一根巨木迎头撞来,将两人撞到门口。 张纯风凌空点了两人穴道。 “勇士饶命!”邓先生急道。 张纯风不理他,将巨木化成一根绳子,将两人捆绑起来,拎进屋里,扔在柴火旁。 他关了门,凭空一闪,躲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上。 果然,没多久,阿吉通也赶了过来。他四处张望,来到小屋门口,刚打开门,一股力量就将他撞了出去。 他后背摩擦着葡萄树,最后跌倒在地。刚想爬起来,张纯风已经点了他穴道。 第273章 香料行(9) 阿吉通想要开口,张纯风凌空一巴掌,将他掀翻数米。 “你为什么要杀害冼大夫和他的丫鬟?”张纯风怒道。 阿吉通半边脸肿了起来。他嗤笑一声,说道:“一个敢反抗主子,刺伤主子的丫鬟,留在这世上干什么?” 话音刚落,张纯风又给了他一巴掌,喝道:“丫鬟为什么就不能反抗主子呢?” “丫鬟为什么可以反抗主子?”阿吉通反问。 “主子无理,主子无良,主子侵害丫鬟的利益,她自然可以反抗!” “笑话,丫鬟就如同家里的家具,你见过家具有自己的利益吗?” 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张纯风怒道:“丫鬟就如同家里的家具?那你算什么东西?” 说着,放出飞刀,刺穿他的大腿。阿吉通又痛又恐惧,不敢再出声。 张纯风又问:“冼大夫帮你弟治伤,你为什么杀他?” 阿吉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张纯风又是一巴掌,怒道:“冼大夫不过护着他的丫鬟,他有什么错?你竟然杀了他?” 阿吉通依旧不敢说话。 张纯风剑诀翻转,飞刀再次刺穿他的大腿。 阿吉通痛苦难耐,骂道:“冼大夫背叛我们,心甘情愿与丫鬟为伍。他既然如此堕落,我就送他上西天,别污染了喀纳城的土地!” 话音刚落,一把飞刀就刺穿了他的心脏。他满眼惊讶,倒地而亡。 张纯风收回飞刀,回到小屋,二爷和邓先生当即惊慌起来。 张纯风看着二爷,问道:“新月教的逃兵,你藏在哪里?” 二爷浑身颤抖,邓先生插嘴道:“如果说了,你能放了我们吗?” “没叫你说话!”张纯风打了他一巴掌。 二爷依旧颤抖着,看着邓先生,不知所措。邓先生眼里有火,但是忍着不敢发作。 “新月教的逃兵藏在哪里?”张纯风又重复了一次。 “在在在……在地窖里!”二爷结结巴巴,终于说了出口。 张纯风半信半疑:“地窖的开关在哪里?” 二爷又望着邓先生,请示他的看法。邓先生假装看不到,别过脸去。 “快点说!”张纯风催促着。 “在在在……我说了,你能放放放……放我走吗?”二爷问道。 “你告诉我再说!” “不,你先先答应我!” 张纯风放出飞刀,抵住他的下巴,喝道:“你没有谈判的资格!” 二爷愈加害怕,只好将开关说了出来。张纯风收回飞刀,推开简易灶台,果然露出一个楼梯口。 张纯风拎起二爷,将他扔了下去。随即传来一阵呐喊声,接着是肉体滚落楼梯,暗器乱射的声响。 邓先生皱紧了眉头。 张纯风面无表情,也将他扔了下去。这次只有滚落楼梯的声音,暗器应该是用完了。 张纯风这才拿了个火把,缓缓走了下去。 地窖的墙壁都点着火把,看起来不知道多大,因为隔成很多小房间。张纯风低头看了看二爷,身中几十枚暗器,已经一命呜呼。 再看邓先生,跌了个狗吃屎,一脸都是灰尘。 张纯风放出一把飞刀,在前面探路,突然噔的一声,撞在一透明处。 法阵? 刚反应过来,出来两个人,一个小辫子,一个陌生的西域年轻人。 不会就是那新月教的逃兵? 小辫子目光如刀,望着张纯风,怨恨道:“你杀死我的徒弟,如今我要你血债血偿!” 说着便要动手,张纯风打断了他:“哪个是你徒弟?” “阿吉通。”小辫子回道。 张纯风哦了一声,又道:“我和阿吉通没有血债啊,是他杀了冼大夫两人,我替冼大夫两人报仇,扯平了!” “放你娘的臭狗屎!”小辫子骂道,“一码归一码,你少在这里耍嘴皮子!” “这你就不讲道理了!” “我不讲道理又怎样?现在是你在我手里,我想怎样就怎样!” 小辫子说着,剑诀翻转,张纯风便觉有千道剑意在阵里乱砍乱杀。 幸好乾元真气护身,张纯风赶紧放出另一把飞刀,金光大盛,瞬间破了法阵,剑意随之消失。 小辫子和年轻人大吃一惊,分别窜入两个房间。 张纯剑诀一转,一把飞刀往小辫子逃跑的方向追去。接着,他凭空一闪,堵住了年轻人。 年轻人扭头就跑,张纯风剑诀一转,飞刀刺穿对方的小腿。他哎哟一声,跌倒在地。 张纯风刚想开口,一道剑意从门口袭击而来。 没完没了! 张纯风盾阵开启,挡住了剑意。岂料一根红丝带窜了过来,缠住年轻人的腰肢,将他拉了出去。 麻蛋,还敢抢人?张纯风再一闪,贴近小辫子,一拳击出,将他砸了出去。 肉体撞穿一堵墙,在地面滑行数米,撞到另一堵墙才停下来。 年轻人趁乱逃脱,离开了张纯风的视野。 还能跑了?张纯风收回飞刀,念了句追魂咒,立马追了过去。 没多久,兵器碰撞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张纯风再一闪,将年轻人捶了出去。 年轻人跌倒在地,滑行数米。他尚未停下来,门外又是数道剑意袭来。 张纯风烦了,凭空再闪,靠近小辫子,一拳将他砸在地上。 他刚想跃起,一张符纸凭空出现,化成一块巨石,瞬间就要落在他怀里。 他使出吃奶的劲,方撑住巨石。 张纯风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年轻人身上。然而,他又跑了。 跑锤子! 张纯风放出飞刀,片刻间便追了过去,伸手一指,点了对方穴道。 “跑什么跑?” 张纯风走到他面前,收了飞刀,再次打量着他。没什么特别,就一普通的西域人。 “你是新月教的逃兵?”张纯风问道。 “不不不,我不是。”年轻人连忙否定。 语罢,一把飞刀抵住他的太阳穴。年轻人惊恐万分。 “说实话,你是不是新月教的逃兵?”张纯风继续问道。 年轻人一脸为难:“真不是!” 张纯风感到有些棘手,二爷和阿吉通都死了,还真不好确定他是不是那个逃兵。王碧婷认识吗? 先利诱他一下! 张纯风掏出一百两银子,拿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道:“如果你是新月教逃兵,这些钱就是你的,并且我承诺最终让你活着离开。” 第274章 香料行(10) 年轻人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犹豫起来。正要开口,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你放了他!” 张纯风循声望去,却是邓先生押着阿诗蒂,正站在房间门口。 他躲在阿诗蒂身后,露出半张脸,手持一把长剑,架在阿诗蒂脖子上。 阿诗蒂不是和小鼻环阿什坎跑了吗?又被抓住了? 张纯风问道:“阿什坎呢?” “我也不知道,”阿诗蒂回道,“我们逃了没多久,邓先生和阿吉通的师父就把我们抓了,关在不同的地方。” 果然是这两个垃圾人的杰作。 却听邓先生喝道:“快把人放了,否则我杀了阿诗蒂!” “你没有我快,我劝你别乱来!”张纯风说道。 “是吗?”小辫子出现在房间的另一个门。 大意了,他居然能从巨石下逃出来。难不成,是他解了邓先生身上的绳子和穴道? 来不及多想,张纯风当机立断,再一闪,贴近邓先生,念了句忏悔咒。 他的斗志瞬间全无,长剑落地。张纯风伸手一指,又封了他的穴道。 此时,小辫子瞬移过来,一剑刺向阿诗蒂,企图将张纯风和阿诗蒂串成肉串。 奈何,张纯风反应更快,在剑尖将要触碰阿诗蒂衣服的瞬间,一把飞刀挡住了。 噔的一声,阿诗蒂和张纯风被推了出去,小辫子借力反弹,飞到年轻人旁边,搂住他的腰肢,从另一个门窜了出去。 想跑? 张纯风稳住身形,将阿诗蒂藏入虚空中,再次放出飞刀,紧追而去。 谁知小辫子跳了出来,凌空一剑,将飞刀切成两半,掉落在地。 他信心大增,凝视着张纯风,随时准备动手。 张纯风很烦,好端端的符文刀又得重新做一把。 喜欢玩剑是?那就陪你玩玩!张纯风纳戒一闪,朱雀剑握在手里。 此时,小辫子已经连刷数剑,数道剑意破空而来。张纯风朱雀出鞘,一道剑意喷薄而出,与对方撞了个正着。 嘭的一声,双方各退一步,不分伯仲。 “你居然也会用剑!”小辫子有些意外。 “捡的剑谱,随便玩玩!”张纯风耍了几朵剑花。 小辫子显然很不服气,哼了一声,又道:“你少在这里装,没有三四十年的积累,你出不了刚才那一剑。” “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小辫子又看了一眼张纯风,这张阿夫辛的脸,顶多就二十岁。这让他陷入了疑惑之中。 不过,转眼间他就将这个问题弃之不顾。他握紧了长剑,想要再次发起攻击。 他的手腕动了,然而,张纯风比他更快,随手一挑,使出一招幻剑术。 小辫子恍惚了一下,人已经被剑意撞了回去。他后飞数米,撞破一道墙,钻进另一间房子里。 张纯风追过去,却见对方身上出现一条长长的血迹,半跪着,一手持剑,撑在地上。 “你这是什么妖术?”他既疑惑又不服。 “你有必要知道吗?”张纯风收起朱雀剑。 “你不敢告诉我吗?” “那倒不至于,就是前阵子捡来的幻剑术,没什么特别的!” 小辫子气得牙痒痒:“你赢了就赢了,为什么还要如此羞辱我?” “那你想多了,你还不够资格让我羞辱!” 小辫子更加愤怒,袖袍里窜出一根红丝带,往张纯风面门袭来。 张纯风伸手一抓,用力一扯,小辫子便跌倒在地。 “阿什坎在哪里?”张纯风问道。 小辫子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并不回答。 “你不回答的话,后面可就要受苦了!” 小辫子依旧保持沉默,他望着张纯风,突然连刷两剑,往另一个门窜去。 嘭的一声,身体撞在法阵上,跌落下来。小辫子有些疑惑和不安,问道:“你什么时候设置的法阵?” “刚才。” “佩服!”小辫子有些丧气。 “现在能说了吗?”张纯风催促道。 小辫子笑了笑:“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告诉你。” 张纯风摇摇头:“你困在我的法阵里,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找!”小辫子故作镇定。 “你确定我找不到?” “我不确定,但我可以赌一把。” 张纯风笑笑,转身出了房间,将邓先生拎了过来。 “阿什坎在哪里,你们谁先说,谁就可以活命!”张纯风郑重说道。 话音刚落,邓先生便抢道:“阿什坎在……” 话说一半,小辫子打断了:“你住嘴,你敢说小心我杀了你!” 邓先生有些怂,看了一眼小辫子,闭嘴不语。 张纯风皱了皱眉,对邓先生说道:“他在我的法阵里,杀不了你,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邓先生张嘴欲言,小辫子又插嘴道:“你别听他的,我们都不说,他奈何不了我们!” “你确定我奈何不了你们?”张纯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小辫子还想嘴硬,突然感觉身体越来越热,似乎闻到了皮肤灼伤的味道。 “在香料行里,”小辫子脱口而出,“你快放了我!” 邓先生一听,怒气冲天,大骂道:“你居然阴我!我跟你拼命!” 说着要动手,可惜动弹不得。张纯风剑诀翻转,撤了法阵。小辫子感觉活了过来。 然而,他还没喘口气,一把飞刀刺穿他的肩膀,绕了半圈,回到张纯风的手里。 小辫子又痛又恼,骂道:“我已经告诉你了,为什么你还要刺我一刀?” “因为你活该!” “你……你别欺人太甚!” “赶紧走!再不走我可就反悔了!” 张纯风径直走出房间,凭空一闪,出了地窖,到了葡萄园旁边的树上。 等了一会,小屋不远处的一丛葡萄树出现晃动,一个人影从地下钻了出来,正是小辫子。 却见他一路向东,进了城里,没入人群里,转眼就消失在张纯风的视野里。 张纯风只好拿出飞刀,念了句追魂咒。飞刀立马追了过去,钻进附近一栋葡萄酒商行。 兵器碰撞的声音随之传来。张纯风开启盾阵,再一闪,出现在葡萄酒商行里。 他快速扫了一眼,只见小辫子正在和飞刀纠缠,新月教的逃兵躲在楼梯旁观看。 第275章 香料行(11) 张纯风眼疾手快,一个瞬移,想要抓住那逃兵,发觉是个幻象。 陷阱? 没来得及多想,身旁已窜出一根红丝带,符文闪耀,将他五花大绑,吊了起来。 小辫子得意,用力一挥,又砍断了一把飞刀。他向张纯风走来,笑道:“没想到这是陷阱?” “你早就料到我会跟踪你?”张纯风问道。 “不然呢?” “既然你抓住了我,我能见见那年轻人吗?” 小辫子摇摇头:“那是我侄子,我不会让他冒险的。” 原来是他侄子。 “你对自己的红丝带没信心?”张纯风激将。 小辫子又摇头:“只是因为你总有太多让人意想不到的手段,我不想冒这个险!” “说到底还是对自己的陷阱不自信。”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也要死了,就像邓先生一样!” “你把邓先生杀了?”张纯风有些不可思议。 小辫子冷笑一声:“像他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今天我不杀他,他日必定死在他手上。” “……” 你们这些反派为什么总喜欢互相伤害呢?张纯风心里吐槽了一句。 却听小辫子又道:“如果你不想死,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条件?” “你把幻剑术送给我,我可以饶你不死!”小辫子说着,取下张纯风的纳戒。 他看了一眼,大受震撼。又翻了翻,没发现幻剑术,问道:“幻剑术藏在哪里?” “你就那么好奇幻剑术?” “能打败我的,自然是好东西。” 张纯风笑笑:“我送给你,你也不一定能练。” 小辫子闻言,感觉又受到了侮辱。他双眼寒光闪闪,用剑指着张纯风,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你能练成的剑法,凭什么我练不成?” 张纯风想了下,说道:“你若想要剑谱,就把你侄子叫来,我问他几句话。” “你没资格谈条件!”小辫子喝道。 “看来,你对剑谱的兴趣并不大。” “你少废话,快告诉我剑谱的下落!” 张纯风叹了口气,说道:“我退一步,先给你剑谱,你再叫你侄子出来,如何?” 小辫子半信半疑:“你不会给我假剑谱?” “我还没闲得有时间去写一本假剑谱。” 小辫子想了想,同意了:“那快点告诉我!” “就在纳戒里的纳戒,具体哪个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检查一下就能找到了。” 小辫子依法寻找,果真将幻剑术找了出来。他翻开一看,欣喜若狂。 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现在能叫你侄子出来了吗?”张纯风催促道。 小辫子并不理他,依旧将注意力放在剑谱上。 张纯风有些烦,等了好一会,对方才看了几页。有那么难吗?能不能快点? 却见小辫子越看眉头越紧,最后不得不放弃。他合上剑谱,放进怀里,这才将目光放在张纯风身上。 “多谢你的剑谱,你死了之后,我会给你多烧两柱香的。”他说道。 “哎~,你侄子呢?我还有问题要问他呢!”张纯风问道。 小辫子笑笑:“没必要,反正都要死了,问了也白问!” “我们不是刚才说好了吗?” “刚才确实是说好了。” “那你为何反悔?” 小辫子哈哈大笑起来,将张纯风的纳戒戴在手上,说道:“你是我砧板上的鱼,我想反悔就反悔,你能怎样?” 话音未落,张纯风已经挣脱出来,一拳砸在小辫子的太阳穴上,将他锤倒在地上,滑行数米,撞翻几缸葡萄酒,撒了一地。 小辫子惊讶万分,刚想逃脱,一根巨木迎头撞来,将他撞回张纯风的旁边。 他不假思索,举剑就刺,可惜慢了半拍。张纯风伸手一指,戳穿他的手腕。 剑跌落地面,他忍着痛,翻身跃起,却被张纯风一拳撞了出去。 还没反应过来,一把飞刀凭空出现,绕着他身体转了一圈,断了他全身筋脉。 小辫子修为被废除,气息暴跌,落在地面,面如死灰。 张纯风收了飞刀和符纸,走到他面前,蹲下,拿回自己的纳戒和剑谱,说道:“谁是砧板上的鱼?” 小辫子闭上眼,不回答,满脸都是失败者的表情。 “你侄子在哪里?”张纯风又问道。 小辫子依旧不回答。 “你以为装死,我就对你没办法了吗?”张纯风冷笑,“如果我把你扔到你家佣人面前,你觉得会怎样?” 小辫子当即睁开眼,惊慌爬上来他的脸庞。 “能说了吗?”张纯风没多少耐心。 “你能放我吗?”小辫子问道。 “可以。” 小辫子一咬牙,说道:“在酒窖里。” “入口在哪?” “楼梯口下面。” “机关呢?” “扶梯下。” 张纯风依言找到开关,按了一下,嚯地一声,露出一个地下楼梯口。 张纯风开启盾阵,小心翼翼地走下去。嘭的一声,扔过来一把斧子。 张纯风一看,靠墙一堆酒桶,边上站着个人,正是那逃兵。他拿着一把剑,惊慌失措地看着张纯风。 “我就向你打听两个人,你别怕!”张纯风说道。 那逃兵将信将疑,问道:“什么人?” 张纯风便将三师兄幻化出来,问道:“见过这个人吗?” 逃兵点点头:“这人怂得很,每次和我们碰见,都会装死。” “人去哪了?” 逃兵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张纯风只好换上四师兄,问道:“这个呢?” 逃兵打量一下,说道:“好像见过,但一时没想到在哪见过。” “再想想!” 逃兵摇摇头。 张纯风感到很失望。他点了他的穴道,说道:“你什么时候想起来,我什么时候放你走,抱歉了!” 逃兵一阵惊慌,却又无可奈何。张纯风将他拎出酒窖,发现小辫子已经不见了。 随他去,一个废人还能做什么? 张纯风带着逃兵,回到万国香料行。弯曲胡子已经等在门口,一见张纯风,便迎了上来,说道:“勇士可算回来了,夫人在等着呢!” 王碧婷在等着?要替他丈夫报仇吗? 张纯风懒得猜,跟着弯曲胡子就进了后院。只见院里躺着三具尸体,正是阿吉通两兄弟和邓先生。 逃兵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 第276章 香料行(12) 张纯风双眼发亮,赶紧停下脚步,问道:“你快说,想起什么来了?” “就后面那个人,死了!” “死了?”张纯风不敢相信。 “死了!” 张纯风又将四师兄幻化出来,问道“是他死了吗?” 逃兵点点头:“尸体就在一座石头山下面。” 张纯风心里很复杂,一边为师兄们的死感到悲伤,另一方面,却对真凶浮出水面感到欢喜。 三师兄? 印象里,他确实是一个比较怂的人,以前经常被师兄们呼来唤去当下人使唤,这样的一个人会是杀害师父的凶手吗? 刘虚如的消息不会是假的?看来还得找刘虚如对证。 正想着,王碧婷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阿什坎。 这是什么状况?都不用营救他了? 阿什坎见到张纯风,急道:“阿诗蒂呢?” 张纯风这才想起来,连忙从虚空里放出阿诗蒂。阿什坎一见,喜上眉梢,将阿诗蒂拉在一边,打量了一番。 张纯风看着王碧婷,问道:“这些尸体摆在这里,是在向我示威吗?” 王碧婷摇头:“是等你回来烧的?” 张纯风一头雾水。 王碧婷解释道:“你杀死了我的丈夫,现在你便是我的主人!” “……” 这是哪里的奇葩风俗?张纯风愣了一下,说道:“我杀死了你的丈夫,你不应该替他报仇吗?” 这会轮到王碧婷愣住了,她问道:“这是你们巨食国的规矩,你不懂?” “我不是巨食国的,”张纯风干脆挑明了,“所以你不必遵守这个莫名其妙的规矩。” “你不是巨食国的?”王碧婷不信。 “我不是。” “我不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不会是你主人,你也别叫我主人。” 王碧婷双眸黯淡。 弯曲胡子越听越疑惑,插嘴道:“现在还有不想当主人的?是我老人家听错了吗?” 张纯风苦笑:“你没听错,我没兴趣当谁的主人。” 弯曲胡子一脸失落,一边走开,一边喃喃道:“世道要变了,世道要变了!” 王碧婷问道:“你真的不愿意做我的主人?” 张纯风叹口气,回道:“你一个汉人,认什么主人?你自己就是自己的主人。” 说着,拎起逃兵,往门口走去。王碧婷看着他的背影,心神有些恍惚。 走了一半,张纯风停住脚步,回过头来,说道:“记得给大家加薪水,按时发月俸,半年不发薪水是人干的事吗?” 大家一听,欢欣鼓舞。王碧婷笑了笑,点点头。 出了门,张纯风解了逃兵的穴位,问道:“你还记得那座石头山在哪吗?” 逃兵摇摇头:“这边地形我陌生,不大记得了。” 关键时刻掉链子,张纯风有点揍他。算了,还是去问问安康坊的老板娘!不对,现在应该是城主大人了。 “带你去见城主,或许她能帮你回想起来。”张纯风说道。 逃兵当即面露恐惧,说道:“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见城主而已,说不定她还会请你吃鸡肉呢!” 逃兵一听,半信半疑。 张纯风继续说道:“反正不会为难你,没什么好担心的。” 逃兵还是不大相信,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去了。 两人到了万星殿门外,黑色锁子甲眼尖,赶紧放行。没一会,阿丽亚迎了上来,看了看逃兵,对张纯风笑道:“你怎么回来了?” “鸡肉没吃够,你多准备一点。”张纯风笑着回答。 阿丽亚鄙夷:“连吃三四餐鸡肉,你不腻吗?” “开玩笑而已,现在我要吃烧卖,你去叫厨房准备!” “烧卖有啥好吃的?”阿丽亚说着,就要离去。 “等等。”张纯风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 “把城主叫来,我有事问她。” “你好烦啊!” 阿丽亚笑着,走了出去。张纯风自来熟,带着逃兵,进了宴客厅。城主很快就走了过来。 “听说你过来要吃烧卖,有这回事?”城主笑着向张纯风行了一礼。 “吃烧卖只是顺便,其实是有要事请城主帮个忙!”张纯风笑道。 “自己人的事,说什么帮忙?” 逃兵一听,有些震惊。果然,这家伙来头不小! 张纯风开门见山,问道:“附近有石头山吗?” 城主有些懵:“你问这个干嘛?” “我正在找的人,这位仁兄说他见过,在一座石头山下。”张纯风指了指旁边的逃兵。 城主想了想,摇头道:“附近没有石头山。” 张纯风一阵失望。 城主继续说道:“但四十里外有一个,远远看去,有点像桃子,当地人叫它桃山。” 逃兵听着,眼前一亮,急道:“就是那里就是那里,像个桃子。” 张纯风闻言,心里反而有些胆怯,不敢前去寻找。四师兄的尸体马上就要见到,丑陋的真相就要显现在眼前,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他假装镇定,对城主行了一礼:“多谢城主!” “越说越见外了。”城主嗔道。 张纯风笑笑,说了几句闲话,终于等来了烧卖。一吃解千愁,他大快朵颐起来。 过了两刻钟,心满意足,张纯风擦了擦嘴,与城主告辞。 他带着逃兵,很快来到了桃山。转了一圈,在一处灌木丛下找到一堆尸体,仔细辨认,一副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果然是四师兄。 张纯风把目光从尸体上转移,努力控制着自己。他稳了稳情绪,和逃兵一起,将尸体都掩埋了。 “你走!”张纯风扔给逃兵五十两银子。 逃兵先是欢喜,接着怀疑,问道:“你真的不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你是十恶不赦的烂人吗?” “我不是!”逃兵急道。 “那就赶紧滚!” 逃兵想走,却又不敢,犹犹豫豫:“你真的放我走?” “真的。” “你发誓?” “你再啰嗦,小心我反悔!” 逃兵这才欢天喜地跑开。 张纯风摸了摸四师兄的石头墓碑,心情格外复杂。 三师兄如今在哪里?吴芷找到刘虚如了吗?南宫珠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算算时间,也该回去万鬼谷与吴芷汇合了,但愿她能平安回来! 第277章 继位大典(1) 回到鬼医派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张纯风拿出扇子,在脸上旋转一圈,变成大鼻子的样貌。 他找了一圈,没发现人,只好坐在宴客厅的门槛上,一边看夕阳,一边雕刻符文飞刀。 吴芷不会出意外? 张纯风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能不能对付刘虚如身边的冯衡和秋英? 胡思乱想一番,太阳下山了,外面街道的店铺没有关门,反而亮起了灯。 没有了狼群和鬼医派的祸害,街坊们终于可以正常营业了。 张纯风有些渴,又懒得烧水,决定去逛逛街,找个茶楼喝喝茶。 街道很短,走了几步,“茶馆”两个字就映入他的眼帘。那是一座两层的小茶楼,门边挂着红色灯笼。 张纯风走了进去,不想一楼几乎坐满了人。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汉子格外引人注意。 那汉子脸黑,一脸络腮胡子,有些像张飞。他坐在中间一张桌子边,手提一坛酒,正口吐唾沫,眉飞色舞地讲着有色段子。 气氛很融洽,听众时不时地哄堂大笑,空气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张纯风上了二楼,扫了一眼,也是几乎坐满了人,只楼梯口一张桌还空着。 他只好坐下,向小二点了些桂花糕和一壶碧螺春。 这都晚上了,怎么还那么多人?张纯风感到有些奇怪。 不过,听了听楼下的段子,他又放松下来。 听了一会,进来一个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肤白如雪,五官协调,立马引起众人的注意。 声音登时消失,欲望弥漫了整家茶楼! 姑娘提着一把短剑,站在柜台旁,要了坛黄酒。她扫了一眼四周,脸上浮现一副胆怯的表情。 “姑娘,来跟爷喝一杯!”说段子的黑脸汉子调笑道。 姑娘眼神闪躲,没有回答。 “怕什么?那么晚你都敢出门乱逛,还怕跟爷喝两杯酒吗?”黑脸汉子站起来,翻过桌子,跨过人群,往姑娘走去。 还没到她跟前,姑娘扭头就走,朝大门急行而去。 黑脸汉子比她快,一下子就跳到大门口,堵住了姑娘。 他笑道:“急什么?大伙正在兴头上呢!你不陪我喝两杯,没什么,但那么多兄弟在这里,你不能这样就一走了之!” 大家一听,全都起哄。姑娘越发着急,低着头,要从黑脸汉子旁边走过去,又被他挡住了。 姑娘后退两步,急得就快哭了。后面又上来几个汉子,堵住她的后路。 这时跳出来一个醉汉,站在姑娘背后,挡住了后面几个汉子。 他手里拿着一瓶酒,醉醺醺地说道:“这群都是坏蛋,还是跟哥哥走!” 说着搂住姑娘的腰。姑娘当即反抗,掰开醉汉的手指,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茶楼里一阵哄堂大笑。有人喊道:“矮脚七,你家母老虎回娘家了?今晚居然敢摸小姑娘的腰?”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醉汉躺在地上,回道:“老子什么时候怕过她,我想摸就……” 话没说完,竟呼呼大睡起来。众人一阵欢乐。 姑娘本想趁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时逃离,不料黑脸汉子依旧盯着她。 “请你让开!”姑娘低着头,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黑脸汉子故意凑前去。 姑娘又后退两步,提高声调:“你快让开!” “你再大声点,我听不清楚。”黑脸汉子步步紧逼。 “嗖”的一声,姑娘拔出短剑,又加大了声音:“你快让开,否则,别怪我不不不……不客气!” 她的声音软糯,与她说话的内容形成极强的反差,大伙又哈哈大笑起来。 黑脸汉子模仿她的结巴,笑道:“你准备怎么个不不不……不客气法?” 又是哄堂大笑。 姑娘恼怒了,往黑脸汉子身上斜劈一剑。后者稍稍一挪脚,便躲了过去。 姑娘继续劈,连劈三剑,都被对方躲开了。 最后,姑娘改劈为刺,黑脸汉子旋身一转,一手钳住她的手腕,夺取了她的短剑,一手搂住她的腰,露出猥琐的笑容。 谁料,姑娘突然一个高踢腿,将他踹了出去。 他跌倒在地,立马翻身跃起,露出狰狞的表情,骂道:“敢踹老子?跟你玩玩还蹬鼻子上脸了?” 姑娘不理他,一跃而起,想要窜出大门去,奈何被黑脸汉子抓住脚踝,拉了下来。 她踉踉跄跄,差点跌倒,黑脸汉子抱住了她的腰。她气极,伸手就是一巴掌,可惜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姑娘挣扎着,却被黑脸汉子死死地抱住,难以挣脱。 “现在老子就把你就地正法,看你还敢打我!”黑脸汉子说着,撕破了姑娘一片衣裳。 众人闻言,欢呼起来。张纯风皱了一下眉,扔了一块桂花糕,打中黑脸汉子的手腕。 他哎哟一声,立马缩手,姑娘便挣脱出来。欢呼声戛然而止。 不料,黑脸汉子一个箭步,又将她抓在怀里。欢呼声再次响起。 “哪个该死的,敢打扰老子的雅兴?有种就给老子站出来!”黑脸汉子说道。 语罢,黑脸汉子就感到一股力量,将他推了出去。他低头一看,自己的小腹前,不知何时多了根棍棒。 他的脚撞了一下门槛,使得整个人跌倒在地。姑娘趁机跳出门,谁知又被黑脸汉子掰住小腿,也跟着跌倒在地。 黑脸汉子一把搂住姑娘,嘿嘿一笑,说道:“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把她办了!” 说着,又撕烂了姑娘的一片衣服。姑娘挣扎着,泪水流了下来。 张纯风脸色难看,皱了下眉,一把飞刀便凭空出现,刺穿了黑脸汉子的手腕。 他惨叫一声,却执着地不肯放开姑娘,转而骂道:“有本事出来和老子打一架,藏头露尾算什么东西?” 张纯风有些烦,站了起来,从楼梯上一步步往下走。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他身上。 “人家姑娘不愿意,你就该回家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癞蛤蟆!”张纯风说道。 黑脸汉子目露凶光,拔出飞刀,狠道:“你爷爷我今晚吃定她了,有本事你就来救她啊!” 说着,一只手在姑娘身上乱摸。张纯风伸手一指,封了他穴道。 第277章 继位大典(1) 回到鬼医派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张纯风拿出扇子,在脸上旋转一圈,变成大鼻子的样貌。 他找了一圈,没发现人,只好坐在宴客厅的门槛上,一边看夕阳,一边雕刻符文飞刀。 吴芷不会出意外? 张纯风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能不能对付刘虚如身边的冯衡和秋英? 胡思乱想一番,太阳下山了,外面街道的店铺没有关门,反而亮起了灯。 没有了狼群和鬼医派的祸害,街坊们终于可以正常营业了。 张纯风有些渴,又懒得烧水,决定去逛逛街,找个茶楼喝喝茶。 街道很短,走了几步,“茶馆”两个字就映入他的眼帘。那是一座两层的小茶楼,门边挂着红色灯笼。 张纯风走了进去,不想一楼几乎坐满了人。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汉子格外引人注意。 那汉子脸黑,一脸络腮胡子,有些像张飞。他坐在中间一张桌子边,手提一坛酒,正口吐唾沫,眉飞色舞地讲着有色段子。 气氛很融洽,听众时不时地哄堂大笑,空气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张纯风上了二楼,扫了一眼,也是几乎坐满了人,只楼梯口一张桌还空着。 他只好坐下,向小二点了些桂花糕和一壶碧螺春。 这都晚上了,怎么还那么多人?张纯风感到有些奇怪。 不过,听了听楼下的段子,他又放松下来。 听了一会,进来一个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肤白如雪,五官协调,立马引起众人的注意。 声音登时消失,欲望弥漫了整家茶楼! 姑娘提着一把短剑,站在柜台旁,要了坛黄酒。她扫了一眼四周,脸上浮现一副胆怯的表情。 “姑娘,来跟爷喝一杯!”说段子的黑脸汉子调笑道。 姑娘眼神闪躲,没有回答。 “怕什么?那么晚你都敢出门乱逛,还怕跟爷喝两杯酒吗?”黑脸汉子站起来,翻过桌子,跨过人群,往姑娘走去。 还没到她跟前,姑娘扭头就走,朝大门急行而去。 黑脸汉子比她快,一下子就跳到大门口,堵住了姑娘。 他笑道:“急什么?大伙正在兴头上呢!你不陪我喝两杯,没什么,但那么多兄弟在这里,你不能这样就一走了之!” 大家一听,全都起哄。姑娘越发着急,低着头,要从黑脸汉子旁边走过去,又被他挡住了。 姑娘后退两步,急得就快哭了。后面又上来几个汉子,堵住她的后路。 这时跳出来一个醉汉,站在姑娘背后,挡住了后面几个汉子。 他手里拿着一瓶酒,醉醺醺地说道:“这群都是坏蛋,还是跟哥哥走!” 说着搂住姑娘的腰。姑娘当即反抗,掰开醉汉的手指,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茶楼里一阵哄堂大笑。有人喊道:“矮脚七,你家母老虎回娘家了?今晚居然敢摸小姑娘的腰?”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醉汉躺在地上,回道:“老子什么时候怕过她,我想摸就……” 话没说完,竟呼呼大睡起来。众人一阵欢乐。 姑娘本想趁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时逃离,不料黑脸汉子依旧盯着她。 “请你让开!”姑娘低着头,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黑脸汉子故意凑前去。 姑娘又后退两步,提高声调:“你快让开!” “你再大声点,我听不清楚。”黑脸汉子步步紧逼。 “嗖”的一声,姑娘拔出短剑,又加大了声音:“你快让开,否则,别怪我不不不……不客气!” 她的声音软糯,与她说话的内容形成极强的反差,大伙又哈哈大笑起来。 黑脸汉子模仿她的结巴,笑道:“你准备怎么个不不不……不客气法?” 又是哄堂大笑。 姑娘恼怒了,往黑脸汉子身上斜劈一剑。后者稍稍一挪脚,便躲了过去。 姑娘继续劈,连劈三剑,都被对方躲开了。 最后,姑娘改劈为刺,黑脸汉子旋身一转,一手钳住她的手腕,夺取了她的短剑,一手搂住她的腰,露出猥琐的笑容。 谁料,姑娘突然一个高踢腿,将他踹了出去。 他跌倒在地,立马翻身跃起,露出狰狞的表情,骂道:“敢踹老子?跟你玩玩还蹬鼻子上脸了?” 姑娘不理他,一跃而起,想要窜出大门去,奈何被黑脸汉子抓住脚踝,拉了下来。 她踉踉跄跄,差点跌倒,黑脸汉子抱住了她的腰。她气极,伸手就是一巴掌,可惜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姑娘挣扎着,却被黑脸汉子死死地抱住,难以挣脱。 “现在老子就把你就地正法,看你还敢打我!”黑脸汉子说着,撕破了姑娘一片衣裳。 众人闻言,欢呼起来。张纯风皱了一下眉,扔了一块桂花糕,打中黑脸汉子的手腕。 他哎哟一声,立马缩手,姑娘便挣脱出来。欢呼声戛然而止。 不料,黑脸汉子一个箭步,又将她抓在怀里。欢呼声再次响起。 “哪个该死的,敢打扰老子的雅兴?有种就给老子站出来!”黑脸汉子说道。 语罢,黑脸汉子就感到一股力量,将他推了出去。他低头一看,自己的小腹前,不知何时多了根棍棒。 他的脚撞了一下门槛,使得整个人跌倒在地。姑娘趁机跳出门,谁知又被黑脸汉子掰住小腿,也跟着跌倒在地。 黑脸汉子一把搂住姑娘,嘿嘿一笑,说道:“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把她办了!” 说着,又撕烂了姑娘的一片衣服。姑娘挣扎着,泪水流了下来。 张纯风脸色难看,皱了下眉,一把飞刀便凭空出现,刺穿了黑脸汉子的手腕。 他惨叫一声,却执着地不肯放开姑娘,转而骂道:“有本事出来和老子打一架,藏头露尾算什么东西?” 张纯风有些烦,站了起来,从楼梯上一步步往下走。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他身上。 “人家姑娘不愿意,你就该回家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癞蛤蟆!”张纯风说道。 黑脸汉子目露凶光,拔出飞刀,狠道:“你爷爷我今晚吃定她了,有本事你就来救她啊!” 说着,一只手在姑娘身上乱摸。张纯风伸手一指,封了他穴道。 第278章 继位大典(2) 黑脸汉子目瞪口呆,短剑掉落在地,无法动弹。姑娘立马挣脱出来,捡起自己的短剑,泪流满面。 众人愣了一下,鸦雀无声,随后连忙给张纯风让出一条路。 张纯风看着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凌空一巴掌,就把黑脸汉子掀翻在地。 “什么不好当,当采花大盗?”张纯风再出一巴掌,又打在黑脸汉子的脸上。 黑脸汉子当即告饶:“小的知错了,英雄饶命!” 什么垃圾货色?张纯风懒得理他,扔给掌柜一块碎银,便跨出了大门。 “恩人请留步!”姑娘说着,走到他跟前,跪了下去。 “你别这样,快起来!” 张纯风俯身下去,扶着她的手臂,想将她拉起来。就在这一瞬间,他感到身体被一个异物贯穿。 张纯风怔住了,低头一看,一把符文闪耀的短剑插进了自己的身体,与心脏擦边而过。 又是陷阱?可怕的女人! 张纯风将视线转向姑娘的脸,却见她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 大意了,这剑居然能破开他的乾元真气和护身光罩,想必也不是凡物了! 张纯风忍着痛,一脚踢开姑娘,撞烂大门。她的身体在地上滑行,撞翻桌椅,方停了下来。 茶楼里的人也露出得意的笑容,掏出武器,一跃而起,往张纯风头顶砍来。 原来是一伙的! 张纯风拔出短剑,开启盾阵,横劈一剑,对方便被剑意撞了回去。 刚想封住自己的几处穴道,以止住血,谁知对方又窜来几个人,几支长枪快速刺向他的身体。 张纯风盾阵击出,一拳就把对方锤了回去。 “你能顶得住几次车轮战?”姑娘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话音未落,又有几个人向张纯风袭击而来。 没完没了! 张纯风伸手连点,对方几人便纷纷落地。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调动空间法则,发现被屏蔽了。 就这么一刹那,姑娘已经靠了近来,伸手一掌,就将张纯风拍了出去。 麻蛋,这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张纯风怒了,倒飞的过程,使出一招幻剑术。姑娘恍惚之间,人已被剑意撞飞。 他稳住身形,刚落地,尚未站稳,又有几个人围攻过来。 张纯风流着血,气息有些紊乱。他不想恋战,放出飞刀,凌空划出一条弧线,全部放倒。 张纯风赶紧跑,跃上屋顶,边跑边封住自己的几处穴道。 谁知,屋顶上都是埋伏,一时间,道道剑意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 张纯风当机立断,一飞冲天,以剑代刀,使出一招迎风十字斩。 剑意如月光般倾泻而下,瞬间将伏兵击退十多米。 然而,张纯风感到越来越无力,他飘落屋顶,刚想喝药,伏兵却又再次发起进攻,道道剑意铺天盖地袭来。 张纯风想要瞬移,发现自己虚弱得无法发动。这一迟疑,道道剑意便都招呼在了他的身上。 幸亏盾阵挡住了,并无大碍。伏兵一看,相互对了一眼,又发起新的一轮攻势。 张纯风再出一招幻剑术,击退前方几个人。奈何,其余三方的剑意已至,又全都招呼在他身上。 盾阵再次保护了他。 “你还能撑多久?”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正是之前演戏的姑娘。 看来,不来点惊魂秘法,你们是不会退的了。张纯风不想理她,嘟起嘴唇,吹起了口哨。 口哨声四下飘荡,钻进各人的耳朵,啃食他们的灵魂。一时间,众人痛苦难耐,在屋顶上翻滚,撞破瓦片,掉落下去。 姑娘捂住耳朵,渐渐站了起来,目露凶光。 这是关了听觉神经? 还没多想,那姑娘突然一个雷奔,贴近张纯风,伸手又是一掌。 张纯风吃了一次亏,又岂会再吃一次?他跟着伸出一掌,与对方硬碰硬。双方各退两步,不相伯仲。 还没站稳,张纯风已刷了一剑幻剑术,姑娘便被再次撞了出去,身上多了条血痕。 此时,原本落地的伏兵又飞了上来,护着姑娘,对张纯风虎视眈眈。 张纯风吹了一下口哨,对方无动于衷,果然,全都关闭了听觉神经。 这还真麻烦! 正吐槽着,突然一阵白烟在周围升起,瞬间遮住了大家的视野。 “张少侠快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张纯风趁机喝了瓶药,身体机能快速恢复,心脏边的剑伤转眼间便愈合如初。 他感到全身恢复了原有的力量,放出符文飞刀,冲天而起,刺破了屏蔽空间法则的法阵。 张纯风凭空一闪,上了高空,俯视着下方的白烟。 等了一会,烟消云散,不见了原来的伏兵和姑娘,只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瘫坐在屋顶上。 南宫珠? 张纯风仔细一看,果然是她。只见她下腹插着一把剑,嘴角流血,脸色土灰,奄奄一息。 他大吃一惊,再一闪,来到她的旁边,点了她几处穴道,拔出长剑,包扎伤口。又喂了她一瓶药,气色才渐渐恢复正常。 她缓缓睁开眼,小声说道:“快走!” 张纯风便抱起她,往鬼医派飞去。到了炼丹房,拿了个蒲团当枕头,才把她放下。 她没有睁开眼,气息依旧有些紊乱。张纯风感应了一下,敌人并没有追来。 他放下心来,正想要离开,却被她拉住了手腕。 “你别走,我怕!”她闭着眼,低声说道。 “……” 张纯风没办法,只好在她旁边坐了下去。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她终于睁开了眼,害羞地放开张纯风的手腕。 “你醒了?还疼吗?”张纯风问道。 “好多了,多谢张少侠救命之恩!”她说道。 张纯风点点头,又说道:“南宫姑娘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杀害你师父的凶手可能是你三师兄!”她坐了起来,看着张纯风的眼睛。 张纯风想了想,问道:“何以见得?” “你的大师兄和四师兄都死了,就三师兄还活着,这不明显吗?” 张纯风又点了点头:“有道理。有劳南宫姑娘费心了!” “小意思,说感谢还得我感谢你,你救了我一次命。” 张纯风笑笑,说道:“我记得救过你三次,凌霄城一次,李家沟一次,今天又一次,是我记错了吗?” 第278章 继位大典(2) 黑脸汉子目瞪口呆,短剑掉落在地,无法动弹。姑娘立马挣脱出来,捡起自己的短剑,泪流满面。 众人愣了一下,鸦雀无声,随后连忙给张纯风让出一条路。 张纯风看着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凌空一巴掌,就把黑脸汉子掀翻在地。 “什么不好当,当采花大盗?”张纯风再出一巴掌,又打在黑脸汉子的脸上。 黑脸汉子当即告饶:“小的知错了,英雄饶命!” 什么垃圾货色?张纯风懒得理他,扔给掌柜一块碎银,便跨出了大门。 “恩人请留步!”姑娘说着,走到他跟前,跪了下去。 “你别这样,快起来!” 张纯风俯身下去,扶着她的手臂,想将她拉起来。就在这一瞬间,他感到身体被一个异物贯穿。 张纯风怔住了,低头一看,一把符文闪耀的短剑插进了自己的身体,与心脏擦边而过。 又是陷阱?可怕的女人! 张纯风将视线转向姑娘的脸,却见她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 大意了,这剑居然能破开他的乾元真气和护身光罩,想必也不是凡物了! 张纯风忍着痛,一脚踢开姑娘,撞烂大门。她的身体在地上滑行,撞翻桌椅,方停了下来。 茶楼里的人也露出得意的笑容,掏出武器,一跃而起,往张纯风头顶砍来。 原来是一伙的! 张纯风拔出短剑,开启盾阵,横劈一剑,对方便被剑意撞了回去。 刚想封住自己的几处穴道,以止住血,谁知对方又窜来几个人,几支长枪快速刺向他的身体。 张纯风盾阵击出,一拳就把对方锤了回去。 “你能顶得住几次车轮战?”姑娘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话音未落,又有几个人向张纯风袭击而来。 没完没了! 张纯风伸手连点,对方几人便纷纷落地。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调动空间法则,发现被屏蔽了。 就这么一刹那,姑娘已经靠了近来,伸手一掌,就将张纯风拍了出去。 麻蛋,这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张纯风怒了,倒飞的过程,使出一招幻剑术。姑娘恍惚之间,人已被剑意撞飞。 他稳住身形,刚落地,尚未站稳,又有几个人围攻过来。 张纯风流着血,气息有些紊乱。他不想恋战,放出飞刀,凌空划出一条弧线,全部放倒。 张纯风赶紧跑,跃上屋顶,边跑边封住自己的几处穴道。 谁知,屋顶上都是埋伏,一时间,道道剑意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 张纯风当机立断,一飞冲天,以剑代刀,使出一招迎风十字斩。 剑意如月光般倾泻而下,瞬间将伏兵击退十多米。 然而,张纯风感到越来越无力,他飘落屋顶,刚想喝药,伏兵却又再次发起进攻,道道剑意铺天盖地袭来。 张纯风想要瞬移,发现自己虚弱得无法发动。这一迟疑,道道剑意便都招呼在了他的身上。 幸亏盾阵挡住了,并无大碍。伏兵一看,相互对了一眼,又发起新的一轮攻势。 张纯风再出一招幻剑术,击退前方几个人。奈何,其余三方的剑意已至,又全都招呼在他身上。 盾阵再次保护了他。 “你还能撑多久?”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正是之前演戏的姑娘。 看来,不来点惊魂秘法,你们是不会退的了。张纯风不想理她,嘟起嘴唇,吹起了口哨。 口哨声四下飘荡,钻进各人的耳朵,啃食他们的灵魂。一时间,众人痛苦难耐,在屋顶上翻滚,撞破瓦片,掉落下去。 姑娘捂住耳朵,渐渐站了起来,目露凶光。 这是关了听觉神经? 还没多想,那姑娘突然一个雷奔,贴近张纯风,伸手又是一掌。 张纯风吃了一次亏,又岂会再吃一次?他跟着伸出一掌,与对方硬碰硬。双方各退两步,不相伯仲。 还没站稳,张纯风已刷了一剑幻剑术,姑娘便被再次撞了出去,身上多了条血痕。 此时,原本落地的伏兵又飞了上来,护着姑娘,对张纯风虎视眈眈。 张纯风吹了一下口哨,对方无动于衷,果然,全都关闭了听觉神经。 这还真麻烦! 正吐槽着,突然一阵白烟在周围升起,瞬间遮住了大家的视野。 “张少侠快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张纯风趁机喝了瓶药,身体机能快速恢复,心脏边的剑伤转眼间便愈合如初。 他感到全身恢复了原有的力量,放出符文飞刀,冲天而起,刺破了屏蔽空间法则的法阵。 张纯风凭空一闪,上了高空,俯视着下方的白烟。 等了一会,烟消云散,不见了原来的伏兵和姑娘,只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瘫坐在屋顶上。 南宫珠? 张纯风仔细一看,果然是她。只见她下腹插着一把剑,嘴角流血,脸色土灰,奄奄一息。 他大吃一惊,再一闪,来到她的旁边,点了她几处穴道,拔出长剑,包扎伤口。又喂了她一瓶药,气色才渐渐恢复正常。 她缓缓睁开眼,小声说道:“快走!” 张纯风便抱起她,往鬼医派飞去。到了炼丹房,拿了个蒲团当枕头,才把她放下。 她没有睁开眼,气息依旧有些紊乱。张纯风感应了一下,敌人并没有追来。 他放下心来,正想要离开,却被她拉住了手腕。 “你别走,我怕!”她闭着眼,低声说道。 “……” 张纯风没办法,只好在她旁边坐了下去。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她终于睁开了眼,害羞地放开张纯风的手腕。 “你醒了?还疼吗?”张纯风问道。 “好多了,多谢张少侠救命之恩!”她说道。 张纯风点点头,又说道:“南宫姑娘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杀害你师父的凶手可能是你三师兄!”她坐了起来,看着张纯风的眼睛。 张纯风想了想,问道:“何以见得?” “你的大师兄和四师兄都死了,就三师兄还活着,这不明显吗?” 张纯风又点了点头:“有道理。有劳南宫姑娘费心了!” “小意思,说感谢还得我感谢你,你救了我一次命。” 张纯风笑笑,说道:“我记得救过你三次,凌霄城一次,李家沟一次,今天又一次,是我记错了吗?” 第279章 继位大典(3) 她尴尬地笑了笑,回道:“是三次,是我记错了。” “肯定是你受了伤,一时糊涂了。我去泡点茶,你等我一会。”张纯风将符文剑放在蒲团旁边,起身离开炼丹房。 过了一会,他跨门进来,却是两手空空。 “厨房没水,真是抱歉!”张纯风说着,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没关系,我不渴。”她回道。 “我看看纳戒里有没有水囊!”说着转身,背对着对方。 就在这一瞬间,女人握着符文短剑,用力往张纯风身上刺去。 然而,这一剑仿佛刺在了虚空中一样。 女人愣了一下,一把飞刀凭空刺穿了她的手腕,符文剑应声落地,凭空消失。 她毫不迟疑,拔出飞刀,翻身跃起,往窗户外飞去。嘭的一声,一根巨木又将她撞了回来。 她倒飞十多米,跌倒在地,又滑行了数米。惊慌爬上了她的脸庞。 “你们这一套接一套的,到底是什么人?”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接着出现一个身影,正是张纯风。 那“南宫珠”没有回答,连扔几个物件,刹那间白烟弥漫。 想逃? 张纯风掏出扇子,用力一挥,烟雾消散,而那女人也被撞到了墙上。 “你是什么人,南宫珠在哪里?”张纯风喝道。 那女人从墙上滑下来,揩了揩嘴角的血迹,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张纯风冷笑:“南宫珠不是这样讲话的,你学不到她的有趣之处。” “就这样?” “当然不止,我叫南宫珠帮我找人,并没有告诉她师门里的弑师案。你倒好,一醒来就告诉我三师兄可能是凶手。” 那女人苦笑:“想必救她的次数也是错的?” “那是自然,我在李家沟的时候还没见过南宫珠,又怎么救她?” 那女人叹了口气,袖袍在脸上旋转一圈,露出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妪面孔。 “张少侠果然名不虚传,老太婆佩服。”她说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张纯风正色道。 “你的使命完成了,自然就该死了。” 张纯风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使命?” 老妪没有多说,笑了笑,回道:“知道那么多也没用,你的命运早就安排好了!” 话音刚落,一口黑血从她嘴角处流出。她双眼呆滞,已没了气息。 “……” 这就服毒自杀了?也不挣扎一下?哎~刺客的尊严啊! 张纯风帮她合上双眼,转身出了炼丹房。正关着门,背后传来一股极强的杀意。 张纯风凭空一闪,炼丹房的大门被砸得稀巴烂。 他上了对面屋顶,却见一人坐在屋脊上,唧唧地吃着东西。 “三师兄?”张纯风皱眉,叫了一声。 “我带了你喜欢吃的烧卖,来一个?”三师兄一身皂色布衣,一张人畜无害的国字脸,抬头冲他一笑。 “不吃了,今天在喀纳城吃多了!”张纯风警惕着。 “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小心了?”三师兄笑道。 “你派了两拨杀手,我能不小心吗?” 三师兄没搭话,继续唧唧地吃着。 “你为什么要杀害师父?”张纯风问道。 三师兄一听,当即停止了咀嚼,笑道:“他挡在了路上,我不得已,只好把他挪开喽!” 终于水落石出! 张纯风微微颤抖,吼道:“他是咱师父,你怎么下得了手?” “成大事者,又怎么会被这些无聊的条条框框左右?伦理道德从来都是用来束缚弱者的!”三师兄又吃了起来。 这态度,瞬间点燃了张纯风的怒火。他伸手一指,一股指力当即射向三师兄的胸口。 岂料,一个法阵挡住了张纯风的虚空指。 他二话不说,放出符文飞刀,立马破了对方的阵法。 三师兄凭空一闪,消失在张纯风的眼前。 “火气那么大干什么?” 说着,一股巨力撞向张纯风的后背。 张纯风再一闪,从侧面贴近三师兄,一拳砸向他的太阳穴。 嘭的一声,三师兄被撞了出去,瞬间消失。 “五师弟越来越厉害了,看来师兄不杀你也不行了!”三师兄出现在隔壁屋顶上。 张纯风转身面向他,问道:“之前你有机会杀我,为什么没有下手?” 三师兄笑道:“之前是因为你还有用处,所以就留着你喽?” “什么用处?” “这你倒不必知道!” “你那么有信心杀我,为何不敢告诉我?” “目标还没达成之前,我不想冒这个险。” “什么目标?” “这也是秘密!” 对方如此一说,张纯风心里终于有了一些底气。三师兄这些话透露出来的不是自信,反而是心虚。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哨声,钻进张纯风的耳朵里,瞬间灵魂被啃食。 麻蛋,三师兄也会惊魂秘法! 张纯风一阵痛苦,接着就被一股巨力撞了出去。他在屋顶上滚了滚,撞破无数瓦片。 三师兄在屋脊上缓缓踱步,笑道:“没有破魔剑,五师弟还真难杀!” 张纯风站起来,纳戒一闪,符文短剑握在手里,问道:“你说的破魔剑是这把?” 三师兄看了一眼,笑笑:“世上就这一把破魔剑,能破大部分的护体,五师弟小心被我抢了哦!” 说着,凭空消失。张纯风才不会傻傻站在那,在对方消失的瞬间,也跟着转移。 他的身影在屋顶连续闪现。突然,又一声口哨传来,三师兄再次靠近,伸手就去抢那破魔剑。 然而,三师兄的手穿过的是一道虚影。他皱了下眉,一块巨石凭空出现在他头顶。 他刚想闪离,发现空间法则被屏蔽了。这一迟疑,导致他慢了一拍,当即被巨石压了下去,破了屋顶。 趁着坠落的空间,他一个瞬移,脱离了巨石。 轰隆一声,巨石砸在地上,尘土飞扬。三师兄满面尘土,连连瞬移,嘭的一声,撞在法阵上。 他有些狼狈,剑诀翻转,袖袍里窜出一把飞刀,符文闪耀,瞬间破了法阵。 他嘴角上扬,再一闪,消失在原地。远处的夜空里传来他的声音:“五师弟,南宫珠在我手里,明日正午,有本事就来双阳山,我期待你的大驾光临!” 第279章 继位大典(3) 她尴尬地笑了笑,回道:“是三次,是我记错了。” “肯定是你受了伤,一时糊涂了。我去泡点茶,你等我一会。”张纯风将符文剑放在蒲团旁边,起身离开炼丹房。 过了一会,他跨门进来,却是两手空空。 “厨房没水,真是抱歉!”张纯风说着,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没关系,我不渴。”她回道。 “我看看纳戒里有没有水囊!”说着转身,背对着对方。 就在这一瞬间,女人握着符文短剑,用力往张纯风身上刺去。 然而,这一剑仿佛刺在了虚空中一样。 女人愣了一下,一把飞刀凭空刺穿了她的手腕,符文剑应声落地,凭空消失。 她毫不迟疑,拔出飞刀,翻身跃起,往窗户外飞去。嘭的一声,一根巨木又将她撞了回来。 她倒飞十多米,跌倒在地,又滑行了数米。惊慌爬上了她的脸庞。 “你们这一套接一套的,到底是什么人?”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接着出现一个身影,正是张纯风。 那“南宫珠”没有回答,连扔几个物件,刹那间白烟弥漫。 想逃? 张纯风掏出扇子,用力一挥,烟雾消散,而那女人也被撞到了墙上。 “你是什么人,南宫珠在哪里?”张纯风喝道。 那女人从墙上滑下来,揩了揩嘴角的血迹,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张纯风冷笑:“南宫珠不是这样讲话的,你学不到她的有趣之处。” “就这样?” “当然不止,我叫南宫珠帮我找人,并没有告诉她师门里的弑师案。你倒好,一醒来就告诉我三师兄可能是凶手。” 那女人苦笑:“想必救她的次数也是错的?” “那是自然,我在李家沟的时候还没见过南宫珠,又怎么救她?” 那女人叹了口气,袖袍在脸上旋转一圈,露出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妪面孔。 “张少侠果然名不虚传,老太婆佩服。”她说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张纯风正色道。 “你的使命完成了,自然就该死了。” 张纯风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使命?” 老妪没有多说,笑了笑,回道:“知道那么多也没用,你的命运早就安排好了!” 话音刚落,一口黑血从她嘴角处流出。她双眼呆滞,已没了气息。 “……” 这就服毒自杀了?也不挣扎一下?哎~刺客的尊严啊! 张纯风帮她合上双眼,转身出了炼丹房。正关着门,背后传来一股极强的杀意。 张纯风凭空一闪,炼丹房的大门被砸得稀巴烂。 他上了对面屋顶,却见一人坐在屋脊上,唧唧地吃着东西。 “三师兄?”张纯风皱眉,叫了一声。 “我带了你喜欢吃的烧卖,来一个?”三师兄一身皂色布衣,一张人畜无害的国字脸,抬头冲他一笑。 “不吃了,今天在喀纳城吃多了!”张纯风警惕着。 “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小心了?”三师兄笑道。 “你派了两拨杀手,我能不小心吗?” 三师兄没搭话,继续唧唧地吃着。 “你为什么要杀害师父?”张纯风问道。 三师兄一听,当即停止了咀嚼,笑道:“他挡在了路上,我不得已,只好把他挪开喽!” 终于水落石出! 张纯风微微颤抖,吼道:“他是咱师父,你怎么下得了手?” “成大事者,又怎么会被这些无聊的条条框框左右?伦理道德从来都是用来束缚弱者的!”三师兄又吃了起来。 这态度,瞬间点燃了张纯风的怒火。他伸手一指,一股指力当即射向三师兄的胸口。 岂料,一个法阵挡住了张纯风的虚空指。 他二话不说,放出符文飞刀,立马破了对方的阵法。 三师兄凭空一闪,消失在张纯风的眼前。 “火气那么大干什么?” 说着,一股巨力撞向张纯风的后背。 张纯风再一闪,从侧面贴近三师兄,一拳砸向他的太阳穴。 嘭的一声,三师兄被撞了出去,瞬间消失。 “五师弟越来越厉害了,看来师兄不杀你也不行了!”三师兄出现在隔壁屋顶上。 张纯风转身面向他,问道:“之前你有机会杀我,为什么没有下手?” 三师兄笑道:“之前是因为你还有用处,所以就留着你喽?” “什么用处?” “这你倒不必知道!” “你那么有信心杀我,为何不敢告诉我?” “目标还没达成之前,我不想冒这个险。” “什么目标?” “这也是秘密!” 对方如此一说,张纯风心里终于有了一些底气。三师兄这些话透露出来的不是自信,反而是心虚。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哨声,钻进张纯风的耳朵里,瞬间灵魂被啃食。 麻蛋,三师兄也会惊魂秘法! 张纯风一阵痛苦,接着就被一股巨力撞了出去。他在屋顶上滚了滚,撞破无数瓦片。 三师兄在屋脊上缓缓踱步,笑道:“没有破魔剑,五师弟还真难杀!” 张纯风站起来,纳戒一闪,符文短剑握在手里,问道:“你说的破魔剑是这把?” 三师兄看了一眼,笑笑:“世上就这一把破魔剑,能破大部分的护体,五师弟小心被我抢了哦!” 说着,凭空消失。张纯风才不会傻傻站在那,在对方消失的瞬间,也跟着转移。 他的身影在屋顶连续闪现。突然,又一声口哨传来,三师兄再次靠近,伸手就去抢那破魔剑。 然而,三师兄的手穿过的是一道虚影。他皱了下眉,一块巨石凭空出现在他头顶。 他刚想闪离,发现空间法则被屏蔽了。这一迟疑,导致他慢了一拍,当即被巨石压了下去,破了屋顶。 趁着坠落的空间,他一个瞬移,脱离了巨石。 轰隆一声,巨石砸在地上,尘土飞扬。三师兄满面尘土,连连瞬移,嘭的一声,撞在法阵上。 他有些狼狈,剑诀翻转,袖袍里窜出一把飞刀,符文闪耀,瞬间破了法阵。 他嘴角上扬,再一闪,消失在原地。远处的夜空里传来他的声音:“五师弟,南宫珠在我手里,明日正午,有本事就来双阳山,我期待你的大驾光临!” 第280章 继位大典(4) 张纯风有些不明白,三师兄这杀人凶手怎么还敢约他在师门相见?为什么如此有恃无恐? 他收好破魔剑,凭空一闪,到了望阳镇。 他顶着大鼻子的样貌,从街边一处黑暗的树荫里走出来。 却见街上灯火通明,人潮川流不息,即使过年也似乎没有这么热闹。 张纯风更加疑惑,进了附近一家客栈,却被掌柜告知满房了。 他扫了一眼,大厅里坐满了陌生人,看起来像是五湖四海的来客。 换了家茶楼,情况也没什么不一样。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张纯风站在柜台前,要了一坛女儿红,问道:“掌柜的,大家都涌来望阳镇干什么?” 掌柜露出他职业性笑容,回道:“元阳宗新掌门继位,大家都来观礼啊!” “新掌门?”张纯风有些惊讶。 “听说是明天正午举行仪式,七大宗门都会到场。”掌柜继续保持着他的笑容。 “明天正午?” “明天正午。” 三师兄约的不就是正午吗?他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张纯风继续问道:“新掌门是谁?” “文可歆。” 张纯风感到一道雷电击中了他。三师兄文可歆继任新掌门?一个杀害师父的凶手,继任师父的掌门之位?还能再荒谬吗? 张纯风冷笑一声,提着酒坛子出了茶楼的门。他走进附近一灌木丛,扔了酒坛子,凭空一闪,上了虎啸岗。 他隐身于一棵松树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渐渐地,呼吸变得细长,心也平稳了下来,张纯风这才开始分析目前的状况。 首先,元阳宗的规矩是,掌门的内室弟子才有资格继任掌门之位,其他旁支没有这个资格。 所以,元阳宗的掌门之位就只能在张纯风的几个师兄弟之间挑选。 然而,如今只有张纯风和文可歆两人活着,那么,掌门之位就只能在这两人中二选一。 问题是,弑师的嫌疑一直在张纯风身上,所以掌门之位就顺理成章落在文可歆的身上。 虽然文可歆今晚承认是他杀了师父,但张纯风也无法用它来说服大家,因为文可歆大可否定。 这大概就是他邀请自己上山的底气所在。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刘虚如能够指证,而他却不知所踪。 其次,文可歆邀请自己上山观礼的目的何在?为了在众人面前羞辱我吗?还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这一个个的问题,张纯风感到有些棘手。他缓了缓,幻化出一只麻雀,飞往归元小筑。 院子乌漆麻黑一片,并没有任何人的气息,麻雀溜达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 张纯风只好驱使麻雀飞往山腰,来到松涛院。也是乌漆麻黑,但能听见十多个平稳的呼吸,其中一个鼾声如雷。 张纯风听了一会,没有人说话,只好驱使麻雀,飞到了山下大会客厅外面的树上。 这里倒是热闹非凡,近百来人正喝得起劲。张纯风仔细一看,七大宗门来了六大派。浅雪宫宫主周迎雪和紫霄派掌门龚玉真也在其中。 这个局还真不好破! 张纯风又听了一会,全都是些场面话,只好驱使蚊子到北面的先贤祠。 那是元阳宗历代掌门牌位安放的大殿,也是继位大典的举办地方。 这是座宫殿式的建筑,高大威严,门前一片宽敞的石板广场,估计能容纳上千人。 此时灯火通明,会场基本布置完毕。大殿内悄无声息,只有一个人站着,背着手,斜看着牌位。 正是文可歆。 等了好一会,他依旧那样看着,张纯风只好收了幻术。他坐在树上,绞尽脑汁,却毫无办法。 现在,他急需大吃一顿! 于是,他又回到了山下望阳镇。他随便找了个路边摊,要了六笼烧卖,八串烧烤,两碗豆腐花。 吃着吃着,嘭的一声,一个胖子撞到了忙前忙后的老板娘,将她撞翻在地。 “你个死人头,走路看哪里啊!” 老板娘爬起来,破口大骂。胖子连连道歉,一溜烟跑了。 张纯风灵光一闪,来了主意。他抛给老板娘十两银子,随后挤入人群,凭空一闪,到了双刃关军营。 那是一座边陲城池,张纯风不知道汪鸿鸣到底在哪里,只好出现在城墙上。 值夜卫兵吓了一跳,旋即长枪乱捅,张纯风只好点了他们穴道。 他拿出汪鸿鸣给他的铜牌,问道:“汪鸿鸣在哪里?我要见他。” 卫兵一见铜牌,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说道:“原来是右将军的熟人,还以为是新月教的人来偷袭呢!” 张纯风当即解了他们的穴道,说道:“我找汪将军有急事,劳烦带路!” 几人对望一眼,刚才说话那人回道:“不敢擅离职守,还请您体谅。” “那你指个方向位置给我!”张纯风说道。 话音刚落,城墙下传来一阵笑声:“迟兄弟怎么突然来访?”不一会露出一张脸,正是汪鸿鸣。 “右将军!”卫兵行了一礼。 “你们去忙!”汪鸿鸣回道。 卫兵立马归位。张纯风收起铜牌,笑道:“有事麻烦汪兄,还请帮个忙!” 谁知,汪鸿鸣突然收了笑容,嗖的一声,拔出佩剑,指着张纯风:“你究竟是谁?” “这算什么问题?我是迟少麦啊!在万鬼谷还救过你呢!”张纯风用手指拨开他的剑。 “你是救过我,但你冒充元阳宗的人,究竟有何意图?” “你去打听了?” “我要结交的兄弟,自然要调查清楚。元阳宗根本就没有一个叫迟少麦的弟子。” 张纯风苦笑:“其实我是元阳宗弟子,只是用了个假名和假样子罢了!” 说着拿出扇子,在脸上旋转一圈,恢复了真身。 “你是张纯风?”汪鸿鸣一眼认出来。 “你见过我画像?” “到处都是你的传说与画像,我不想看也不行。” 两人哈哈笑了几声,张纯风将三师兄是凶手的真相告诉汪鸿鸣,又说了自己的计划。 汪鸿鸣犹豫了一下,又问了几个问题,便架设传送阵,随张纯风来到望阳镇。 张纯风化身为三师兄文可歆,汪鸿鸣变成四师兄余秀。 只见张纯风大大咧咧进了一家茶楼,笑容满面地跟大家招手。 第280章 继位大典(4) 张纯风有些不明白,三师兄这杀人凶手怎么还敢约他在师门相见?为什么如此有恃无恐? 他收好破魔剑,凭空一闪,到了望阳镇。 他顶着大鼻子的样貌,从街边一处黑暗的树荫里走出来。 却见街上灯火通明,人潮川流不息,即使过年也似乎没有这么热闹。 张纯风更加疑惑,进了附近一家客栈,却被掌柜告知满房了。 他扫了一眼,大厅里坐满了陌生人,看起来像是五湖四海的来客。 换了家茶楼,情况也没什么不一样。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张纯风站在柜台前,要了一坛女儿红,问道:“掌柜的,大家都涌来望阳镇干什么?” 掌柜露出他职业性笑容,回道:“元阳宗新掌门继位,大家都来观礼啊!” “新掌门?”张纯风有些惊讶。 “听说是明天正午举行仪式,七大宗门都会到场。”掌柜继续保持着他的笑容。 “明天正午?” “明天正午。” 三师兄约的不就是正午吗?他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张纯风继续问道:“新掌门是谁?” “文可歆。” 张纯风感到一道雷电击中了他。三师兄文可歆继任新掌门?一个杀害师父的凶手,继任师父的掌门之位?还能再荒谬吗? 张纯风冷笑一声,提着酒坛子出了茶楼的门。他走进附近一灌木丛,扔了酒坛子,凭空一闪,上了虎啸岗。 他隐身于一棵松树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渐渐地,呼吸变得细长,心也平稳了下来,张纯风这才开始分析目前的状况。 首先,元阳宗的规矩是,掌门的内室弟子才有资格继任掌门之位,其他旁支没有这个资格。 所以,元阳宗的掌门之位就只能在张纯风的几个师兄弟之间挑选。 然而,如今只有张纯风和文可歆两人活着,那么,掌门之位就只能在这两人中二选一。 问题是,弑师的嫌疑一直在张纯风身上,所以掌门之位就顺理成章落在文可歆的身上。 虽然文可歆今晚承认是他杀了师父,但张纯风也无法用它来说服大家,因为文可歆大可否定。 这大概就是他邀请自己上山的底气所在。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刘虚如能够指证,而他却不知所踪。 其次,文可歆邀请自己上山观礼的目的何在?为了在众人面前羞辱我吗?还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这一个个的问题,张纯风感到有些棘手。他缓了缓,幻化出一只麻雀,飞往归元小筑。 院子乌漆麻黑一片,并没有任何人的气息,麻雀溜达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 张纯风只好驱使麻雀飞往山腰,来到松涛院。也是乌漆麻黑,但能听见十多个平稳的呼吸,其中一个鼾声如雷。 张纯风听了一会,没有人说话,只好驱使麻雀,飞到了山下大会客厅外面的树上。 这里倒是热闹非凡,近百来人正喝得起劲。张纯风仔细一看,七大宗门来了六大派。浅雪宫宫主周迎雪和紫霄派掌门龚玉真也在其中。 这个局还真不好破! 张纯风又听了一会,全都是些场面话,只好驱使蚊子到北面的先贤祠。 那是元阳宗历代掌门牌位安放的大殿,也是继位大典的举办地方。 这是座宫殿式的建筑,高大威严,门前一片宽敞的石板广场,估计能容纳上千人。 此时灯火通明,会场基本布置完毕。大殿内悄无声息,只有一个人站着,背着手,斜看着牌位。 正是文可歆。 等了好一会,他依旧那样看着,张纯风只好收了幻术。他坐在树上,绞尽脑汁,却毫无办法。 现在,他急需大吃一顿! 于是,他又回到了山下望阳镇。他随便找了个路边摊,要了六笼烧卖,八串烧烤,两碗豆腐花。 吃着吃着,嘭的一声,一个胖子撞到了忙前忙后的老板娘,将她撞翻在地。 “你个死人头,走路看哪里啊!” 老板娘爬起来,破口大骂。胖子连连道歉,一溜烟跑了。 张纯风灵光一闪,来了主意。他抛给老板娘十两银子,随后挤入人群,凭空一闪,到了双刃关军营。 那是一座边陲城池,张纯风不知道汪鸿鸣到底在哪里,只好出现在城墙上。 值夜卫兵吓了一跳,旋即长枪乱捅,张纯风只好点了他们穴道。 他拿出汪鸿鸣给他的铜牌,问道:“汪鸿鸣在哪里?我要见他。” 卫兵一见铜牌,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说道:“原来是右将军的熟人,还以为是新月教的人来偷袭呢!” 张纯风当即解了他们的穴道,说道:“我找汪将军有急事,劳烦带路!” 几人对望一眼,刚才说话那人回道:“不敢擅离职守,还请您体谅。” “那你指个方向位置给我!”张纯风说道。 话音刚落,城墙下传来一阵笑声:“迟兄弟怎么突然来访?”不一会露出一张脸,正是汪鸿鸣。 “右将军!”卫兵行了一礼。 “你们去忙!”汪鸿鸣回道。 卫兵立马归位。张纯风收起铜牌,笑道:“有事麻烦汪兄,还请帮个忙!” 谁知,汪鸿鸣突然收了笑容,嗖的一声,拔出佩剑,指着张纯风:“你究竟是谁?” “这算什么问题?我是迟少麦啊!在万鬼谷还救过你呢!”张纯风用手指拨开他的剑。 “你是救过我,但你冒充元阳宗的人,究竟有何意图?” “你去打听了?” “我要结交的兄弟,自然要调查清楚。元阳宗根本就没有一个叫迟少麦的弟子。” 张纯风苦笑:“其实我是元阳宗弟子,只是用了个假名和假样子罢了!” 说着拿出扇子,在脸上旋转一圈,恢复了真身。 “你是张纯风?”汪鸿鸣一眼认出来。 “你见过我画像?” “到处都是你的传说与画像,我不想看也不行。” 两人哈哈笑了几声,张纯风将三师兄是凶手的真相告诉汪鸿鸣,又说了自己的计划。 汪鸿鸣犹豫了一下,又问了几个问题,便架设传送阵,随张纯风来到望阳镇。 张纯风化身为三师兄文可歆,汪鸿鸣变成四师兄余秀。 只见张纯风大大咧咧进了一家茶楼,笑容满面地跟大家招手。 第281章 继位大典(5) 众人一看,欢呼雷动。张纯风走过去,一一和大家握手寒暄。 互动了一大半,刚要和一个老尼姑说话,一张凳子凌空而来,砸向张纯风的脑袋。 张纯风轻轻一抓,凳子拿在手里。他回头一看,汪鸿鸣扮演的四师兄正恼怒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杀我?就为了掌门之位吗?”他质问道。 众人一听,全都哗然! 张纯风冷笑:“四师弟想多了,我怎么可能杀你?” “你少来,师父是你杀的,大师兄也是你……” 话说一半,张纯风伸手一指,戳穿对方的肩膀,吼道:“你再污蔑我,小心我杀了你!” 汪鸿鸣冷笑:“大师兄也是你杀……” 张纯风怒不可遏,凭空一闪,贴近汪鸿鸣,一拳击出,将他砸了出去。 汪鸿鸣身体撞破茶楼门板,跌倒在地板,滑行数米,没入树丛的阴影里。 茶楼里群情激动,怒火蔓延,都将注意力放在张纯风的身上。 “是他杀了王真人!”人群中有人喊道。 “你为什么不让余秀师兄说话?”另一个声音出现。 火候差不多,张纯风再加一把火,喝道:“这是我宗门的事,要你们管?王仲青是我杀的,你们又能奈我何?” 说着,伸出一指,戳穿最近一个矮子的手掌。 众人越发恼怒,一拥而上。张纯风凭空一闪,回到双刃关。 汪鸿鸣已经等在那里,见他回来,抱怨道:“至于戳我吗?疼得要死!” “看来砸你那拳没什么大碍。”张纯风笑道。 汪鸿鸣一掌拍在他胳膊上,说道:“我都记在账上,以后加倍还我!” 两人说了几句,张纯风便告辞了。他回到虎啸岗,观看接下来的反应。 他又幻化出一只麻雀,飞向先贤祠,却不见了文可歆的踪影。 转去大会客厅,只见场面有些混乱,一大帮人在厅外嚷着要文可歆交代。 带头的正是茶楼里的那个老尼姑。她坐在一张椅子上,捧着一杯茶,脸色沉重。 然而,文可歆并不在那里,只有五师叔和几个弟子在交涉。 “文师侄一直在山上,怎么可能到山下闹事?”五师叔说道。 “我们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老尼姑说道。 众人附和。 “法门万万千,假扮别人样貌的手段多着呢,大家估计被人骗了。”五师叔又道。 “你怎么如此肯定?”老尼姑问道。 “因为文师侄一直在山上,未曾下山。” “你怎么知道他未曾下山,你和他同吃同行同睡吗?” 哄堂大笑。 五师叔很尴尬,支支吾吾:“反正我我我……我说的是实话。” 老尼姑继续说道:“文可歆会空间法则,来去自如,大家都看见了。你看不住他!” 众人又附和。 “你到底想怎样?”五师叔不耐烦了。 尼姑霍地站起来,茶杯扔在桌上,说道:“杀害我大哥的凶手究竟是谁,我今天就要一个答案。你把文可歆叫出来对质!” 原来这尼姑是师父王仲青的妹妹,怪不得那么激动。 五师叔愣了一下,旋即行了一礼:“未曾见面,原来是王师太,失敬失敬!” “少讲屁话,快将文可歆叫出来!”老尼姑又坐了下去。 五师叔却没动,只说道:“师太不必着急,听我慢慢说。掌门师兄原本有一把扇子,是件法器,能改变人的容貌。可惜被张纯风那个逆徒偷了。” “你是说……”老尼姑猜想。 “没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山下的那场争斗,不过是张纯风这个恶贼的一场戏罢了!”五师叔说道。 众人窃窃私语。 老尼姑却道:“你怎么那么言之凿凿呢?” “我也是猜的,有动机嫁祸文师侄的,也只有张纯风那厮了?” 老尼姑想了想,摇摇头,说道:“现在一切都不确定,张纯风是疑凶,文可歆也是嫌犯,究竟谁是凶手,都有一半的概率。” 众人闻言,全都思考起来。五师叔却摇头道:“文师侄不可能是凶手,案发时他还在北境,而张纯风那恶棍却在现场,真相一目了然!” “懂空间法则的人,北境算什么距离?”老尼姑说道。 五师叔结结巴巴,不知如何反驳。 老尼姑叹了口气,站起来,说道:“算了,也没必要见了,反正文可歆有嫌疑,你们明天敢让他坐上掌门之位,就别怪天下人笑话你们!” 说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众人一见,也就跟着离开。 五师叔望着老尼姑远去的背影,眉头紧皱。 张纯风看得正起劲,画面突然消失了。这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状况。 他正疑惑呢,隔壁树梢传来一个声音:“五师弟好手段啊!” 张纯风扭头看去,正是文可歆。他背手站在树梢上,继续说道:“五师弟随便演一场戏,我的掌门之位就黄了,师兄我不得不佩服!” 张纯风飞上树梢,说道:“你不会只是来夸我的?” 文可歆哈哈笑了起来,旋即回道:“那么漂亮的手段,值得一夸。虽然漏洞百出,依然足够蛊惑人心,这就很了不起!” 张纯风笑笑:“为了足够蛊惑人心,我不得不演得过火一点,还伤了一个无辜的人,罪过罪过!” “你还是太软弱,只是伤了一个人,如果换作我,得死好几个人,这样才能激起足够的民愤。”文可歆笑道。 “没必要,足够让你涉嫌杀害师父,这就够了!” 文可歆摇摇头:“你要是打死几个人,对方才不管那么多,直接找我报仇,将双阳山大闹一场,我的麻烦才大!” “我没你那么狠!” “多谢夸奖!” 张纯风问道:“南宫珠可以还给我吗?她只是帮我打探消息而已,你为难她干什么?” 文可歆保持着微笑:“我不为难她,又怎么能够为难你?” “你想怎样?” “明天早上我摆宴送别六大派,你若能过来,我就放了南宫珠。”文可歆正色道。 鸿门宴? 张纯风本能地感到危险。他说道:“你送六大派就送呗,拉上我干什么?” “你害怕?”文可歆得意。 “我只是猜不透。” “猜不透就别猜,反正你想要南宫珠活着,最好按时赴约!” 第281章 继位大典(5) 众人一看,欢呼雷动。张纯风走过去,一一和大家握手寒暄。 互动了一大半,刚要和一个老尼姑说话,一张凳子凌空而来,砸向张纯风的脑袋。 张纯风轻轻一抓,凳子拿在手里。他回头一看,汪鸿鸣扮演的四师兄正恼怒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杀我?就为了掌门之位吗?”他质问道。 众人一听,全都哗然! 张纯风冷笑:“四师弟想多了,我怎么可能杀你?” “你少来,师父是你杀的,大师兄也是你……” 话说一半,张纯风伸手一指,戳穿对方的肩膀,吼道:“你再污蔑我,小心我杀了你!” 汪鸿鸣冷笑:“大师兄也是你杀……” 张纯风怒不可遏,凭空一闪,贴近汪鸿鸣,一拳击出,将他砸了出去。 汪鸿鸣身体撞破茶楼门板,跌倒在地板,滑行数米,没入树丛的阴影里。 茶楼里群情激动,怒火蔓延,都将注意力放在张纯风的身上。 “是他杀了王真人!”人群中有人喊道。 “你为什么不让余秀师兄说话?”另一个声音出现。 火候差不多,张纯风再加一把火,喝道:“这是我宗门的事,要你们管?王仲青是我杀的,你们又能奈我何?” 说着,伸出一指,戳穿最近一个矮子的手掌。 众人越发恼怒,一拥而上。张纯风凭空一闪,回到双刃关。 汪鸿鸣已经等在那里,见他回来,抱怨道:“至于戳我吗?疼得要死!” “看来砸你那拳没什么大碍。”张纯风笑道。 汪鸿鸣一掌拍在他胳膊上,说道:“我都记在账上,以后加倍还我!” 两人说了几句,张纯风便告辞了。他回到虎啸岗,观看接下来的反应。 他又幻化出一只麻雀,飞向先贤祠,却不见了文可歆的踪影。 转去大会客厅,只见场面有些混乱,一大帮人在厅外嚷着要文可歆交代。 带头的正是茶楼里的那个老尼姑。她坐在一张椅子上,捧着一杯茶,脸色沉重。 然而,文可歆并不在那里,只有五师叔和几个弟子在交涉。 “文师侄一直在山上,怎么可能到山下闹事?”五师叔说道。 “我们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老尼姑说道。 众人附和。 “法门万万千,假扮别人样貌的手段多着呢,大家估计被人骗了。”五师叔又道。 “你怎么如此肯定?”老尼姑问道。 “因为文师侄一直在山上,未曾下山。” “你怎么知道他未曾下山,你和他同吃同行同睡吗?” 哄堂大笑。 五师叔很尴尬,支支吾吾:“反正我我我……我说的是实话。” 老尼姑继续说道:“文可歆会空间法则,来去自如,大家都看见了。你看不住他!” 众人又附和。 “你到底想怎样?”五师叔不耐烦了。 尼姑霍地站起来,茶杯扔在桌上,说道:“杀害我大哥的凶手究竟是谁,我今天就要一个答案。你把文可歆叫出来对质!” 原来这尼姑是师父王仲青的妹妹,怪不得那么激动。 五师叔愣了一下,旋即行了一礼:“未曾见面,原来是王师太,失敬失敬!” “少讲屁话,快将文可歆叫出来!”老尼姑又坐了下去。 五师叔却没动,只说道:“师太不必着急,听我慢慢说。掌门师兄原本有一把扇子,是件法器,能改变人的容貌。可惜被张纯风那个逆徒偷了。” “你是说……”老尼姑猜想。 “没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山下的那场争斗,不过是张纯风这个恶贼的一场戏罢了!”五师叔说道。 众人窃窃私语。 老尼姑却道:“你怎么那么言之凿凿呢?” “我也是猜的,有动机嫁祸文师侄的,也只有张纯风那厮了?” 老尼姑想了想,摇摇头,说道:“现在一切都不确定,张纯风是疑凶,文可歆也是嫌犯,究竟谁是凶手,都有一半的概率。” 众人闻言,全都思考起来。五师叔却摇头道:“文师侄不可能是凶手,案发时他还在北境,而张纯风那恶棍却在现场,真相一目了然!” “懂空间法则的人,北境算什么距离?”老尼姑说道。 五师叔结结巴巴,不知如何反驳。 老尼姑叹了口气,站起来,说道:“算了,也没必要见了,反正文可歆有嫌疑,你们明天敢让他坐上掌门之位,就别怪天下人笑话你们!” 说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众人一见,也就跟着离开。 五师叔望着老尼姑远去的背影,眉头紧皱。 张纯风看得正起劲,画面突然消失了。这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状况。 他正疑惑呢,隔壁树梢传来一个声音:“五师弟好手段啊!” 张纯风扭头看去,正是文可歆。他背手站在树梢上,继续说道:“五师弟随便演一场戏,我的掌门之位就黄了,师兄我不得不佩服!” 张纯风飞上树梢,说道:“你不会只是来夸我的?” 文可歆哈哈笑了起来,旋即回道:“那么漂亮的手段,值得一夸。虽然漏洞百出,依然足够蛊惑人心,这就很了不起!” 张纯风笑笑:“为了足够蛊惑人心,我不得不演得过火一点,还伤了一个无辜的人,罪过罪过!” “你还是太软弱,只是伤了一个人,如果换作我,得死好几个人,这样才能激起足够的民愤。”文可歆笑道。 “没必要,足够让你涉嫌杀害师父,这就够了!” 文可歆摇摇头:“你要是打死几个人,对方才不管那么多,直接找我报仇,将双阳山大闹一场,我的麻烦才大!” “我没你那么狠!” “多谢夸奖!” 张纯风问道:“南宫珠可以还给我吗?她只是帮我打探消息而已,你为难她干什么?” 文可歆保持着微笑:“我不为难她,又怎么能够为难你?” “你想怎样?” “明天早上我摆宴送别六大派,你若能过来,我就放了南宫珠。”文可歆正色道。 鸿门宴? 张纯风本能地感到危险。他说道:“你送六大派就送呗,拉上我干什么?” “你害怕?”文可歆得意。 “我只是猜不透。” “猜不透就别猜,反正你想要南宫珠活着,最好按时赴约!” 第282章 继位大典(6) 文可歆说完,想要离开,发现空间法则失效了。 “你至于吗?”他放出符文飞刀,想要刺破法阵。 “当然至于。”张纯风握着朱雀剑,随手一扬,将对方的飞刀切成两半,跌落地面。 文可歆目露凶光,说道:“南宫珠在我手里,你最好别乱动。” “你以为我会按你的想法行事?你未免太天真了,我废了你,依旧可以逼问南宫珠的下落!” 文可歆一听,杀机四起。他纳戒一闪,一把长刀握在手里,死死地盯着张纯风。 突然,文可歆动了,衣角飘动,残影飞舞,人已经瞬移过来,吹响了口哨。 就在这一瞬间,张纯风反手一剑,往自己身后刺去。文可歆吓了一跳,赶紧长刀格挡,倒飞出去。 尚未落地,几十股指力刹那间打入他的体内。 “南宫珠到底在哪里?”张纯风喝道,放出飞刀,刺向他的大腿。 登的一声,文可歆挥了一刀,拍开飞刀。张纯风吃了一惊,对方居然能解开噬心阵。 文可歆得意洋洋,说道:“你留不住我,大家半斤八两!” 话音刚落,张纯风已经瞬移过去,在对方耳边念了句忏悔咒。 文可歆惊讶,向后伸手一指,打在乾元真气上,将张纯风推了出去。随后斗志萎靡不振,往树下坠落。 张纯风后飞数米,放出飞刀,想要废了对方。 可惜,文可歆恢复太快,飞刀刚要切断他脚踝的筋脉,就被虚空指震落了。 “师弟果真厉害!” 文可歆稳住身形,脚踏松枝,借力一弹,冲上高空,连刷数十刀。刀意如狂风暴雨般袭击而来。 张纯风一个瞬移,躲了过去。岂料,文可歆已放出符文飞刀,破了法阵。 “明早记得准时过来!” 夜空中,文可歆留下这句话,人便如星辰闪烁,消失了。 张纯风感到很棘手,他为什么要邀请自己参加送别宴?另一个问题,看五师叔的表现,难道是文可歆一伙的? 张纯风又幻化出一只麻雀,飞向大会客厅。 然而,人已经散了,也不见五师叔的踪影。 会在先贤祠吗? 张纯风驱使麻雀,再次飞到先贤祠。刚刚到达,里面就传来一阵异响。 打斗的声音? 果然,还没多想,一个人影就从大门口飞了出来。 他跌倒在地,口吐鲜血,艰难地挪动着身体。 张纯风定睛一看,却是五师叔。这是什么状况? 正想着,大门内跃出一个人,正是文可歆。他目露寒光,一步步向五师叔走去。 “既然你知道真相,那我就不能留你了!”他说道。 “你这个畜牲,欺师灭祖的畜牲!”五师叔骂道。 “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偷看我的信件,知道了你不该知道的事情!” “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元阳宗哪里对不起你?” “元阳宗没有对不起我,但为了成就大事业,你们必须牺牲!” “你好狠毒啊!” 文可歆冷笑一声,放出飞刀,径直刺向五师叔的心口。 眼见刀尖就要触碰衣服,凭空出现一块铁板,挡住了飞刀。 此时,赶来一群人,各门各派,看了一眼现场,有些摸不着头脑。 文可歆毫不迟疑,一飞冲天,连刷数十刀,往五师叔身上袭击而去。接着再一闪,消失不见了。 龚玉真皱了一下眉,眼神一闪,文可歆的道道刀意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大宗师就是不同凡响! 五师叔挪开铁板,喘了一大口气,掏出一个小药瓶,仰头灌进嘴里,脸色才渐渐恢复常态。 他站了起来,向龚玉真行了一礼:“多谢真人出手相救,晚辈定当涌泉相报!” 龚玉真笑了一下,铁板登时恢复成符纸,再一闪,符纸出现在他手里。 “这不是我的东西,救你的另有其人!”他说道。 “谁?”五师叔问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那只麻雀知道。” 说着,龚玉真指了指屋顶上的麻雀幻象,瞬间出现在张纯风隔壁的松树上。 “果然是你!”他坐在树枝上笑道。 “晚辈见过真人!”张纯风抱拳行礼,接着拿出扇子,恢复了真身容貌。 “委屈你了,这些天一直背负着弑师的嫌疑。”龚玉真从怀里拿出一包牛皮纸,翻出两串冰糖葫芦,分给了张纯风一串。 张纯风接过冰糖葫芦,说道:“能真相大白就好。” “心态不错,”龚玉真咬了一颗冰糖葫芦,“有我龚大胖子的风范!” 张纯风笑了两声,随即也咬了一颗冰糖葫芦。眼前这头发雪白的大胖子,让他倍感亲切。 “还是冰糖葫芦好吃!”龚玉真说道,“吃了半天席,可把我腻歪了!” “前辈喜欢冰糖葫芦?”张纯风问道。 “小时候的味道,谁不喜欢呢?”龚玉真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我喜欢吃烧卖。”张纯风说道。 “那咱俩可以拼成吃货双人组。” 笑声在山谷里荡漾。 又聊了一会,树下来了几个人,却是五师叔和他的几个弟子。 “来找你当掌门人了,不愿意你就跑,管他那么多!”龚玉真笑道。 张纯风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经消失。只听五师叔有气无力地喊道:“纯风,你在这里干什么?快跟我回去。” 张纯风只好飘落下来,问道:“五师叔找我什么事?” “杀害掌门师兄的凶手是文可歆,师叔错怪你了!” “没事,能还我清白就好。” “文可歆这恶贼,欺师灭祖,杀害掌门师兄,又嫁祸于你,实该千刀万剐!” “师叔放心,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为师父报仇,为元阳宗清理门户。” 五师叔重重地点头,又道:“现在掌门师兄一脉就剩下你一个人,元阳宗的重担就落在你身上了。” 果然是来叫他当掌门的! 张纯风有些无奈:“我要是当了掌门,可以改规矩吗?” 众人一听,一头雾水。五师叔问道:“你想改什么规矩?” “取消掌门一职,重要事情让元阳宗所有弟子一起商量着办。” 众人愕然。 “这万万不可!”五师叔回道。 “那我当个甩手掌柜,重要事情你们自己商量着办,这总可以!” 第282章 继位大典(6) 文可歆说完,想要离开,发现空间法则失效了。 “你至于吗?”他放出符文飞刀,想要刺破法阵。 “当然至于。”张纯风握着朱雀剑,随手一扬,将对方的飞刀切成两半,跌落地面。 文可歆目露凶光,说道:“南宫珠在我手里,你最好别乱动。” “你以为我会按你的想法行事?你未免太天真了,我废了你,依旧可以逼问南宫珠的下落!” 文可歆一听,杀机四起。他纳戒一闪,一把长刀握在手里,死死地盯着张纯风。 突然,文可歆动了,衣角飘动,残影飞舞,人已经瞬移过来,吹响了口哨。 就在这一瞬间,张纯风反手一剑,往自己身后刺去。文可歆吓了一跳,赶紧长刀格挡,倒飞出去。 尚未落地,几十股指力刹那间打入他的体内。 “南宫珠到底在哪里?”张纯风喝道,放出飞刀,刺向他的大腿。 登的一声,文可歆挥了一刀,拍开飞刀。张纯风吃了一惊,对方居然能解开噬心阵。 文可歆得意洋洋,说道:“你留不住我,大家半斤八两!” 话音刚落,张纯风已经瞬移过去,在对方耳边念了句忏悔咒。 文可歆惊讶,向后伸手一指,打在乾元真气上,将张纯风推了出去。随后斗志萎靡不振,往树下坠落。 张纯风后飞数米,放出飞刀,想要废了对方。 可惜,文可歆恢复太快,飞刀刚要切断他脚踝的筋脉,就被虚空指震落了。 “师弟果真厉害!” 文可歆稳住身形,脚踏松枝,借力一弹,冲上高空,连刷数十刀。刀意如狂风暴雨般袭击而来。 张纯风一个瞬移,躲了过去。岂料,文可歆已放出符文飞刀,破了法阵。 “明早记得准时过来!” 夜空中,文可歆留下这句话,人便如星辰闪烁,消失了。 张纯风感到很棘手,他为什么要邀请自己参加送别宴?另一个问题,看五师叔的表现,难道是文可歆一伙的? 张纯风又幻化出一只麻雀,飞向大会客厅。 然而,人已经散了,也不见五师叔的踪影。 会在先贤祠吗? 张纯风驱使麻雀,再次飞到先贤祠。刚刚到达,里面就传来一阵异响。 打斗的声音? 果然,还没多想,一个人影就从大门口飞了出来。 他跌倒在地,口吐鲜血,艰难地挪动着身体。 张纯风定睛一看,却是五师叔。这是什么状况? 正想着,大门内跃出一个人,正是文可歆。他目露寒光,一步步向五师叔走去。 “既然你知道真相,那我就不能留你了!”他说道。 “你这个畜牲,欺师灭祖的畜牲!”五师叔骂道。 “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偷看我的信件,知道了你不该知道的事情!” “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元阳宗哪里对不起你?” “元阳宗没有对不起我,但为了成就大事业,你们必须牺牲!” “你好狠毒啊!” 文可歆冷笑一声,放出飞刀,径直刺向五师叔的心口。 眼见刀尖就要触碰衣服,凭空出现一块铁板,挡住了飞刀。 此时,赶来一群人,各门各派,看了一眼现场,有些摸不着头脑。 文可歆毫不迟疑,一飞冲天,连刷数十刀,往五师叔身上袭击而去。接着再一闪,消失不见了。 龚玉真皱了一下眉,眼神一闪,文可歆的道道刀意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大宗师就是不同凡响! 五师叔挪开铁板,喘了一大口气,掏出一个小药瓶,仰头灌进嘴里,脸色才渐渐恢复常态。 他站了起来,向龚玉真行了一礼:“多谢真人出手相救,晚辈定当涌泉相报!” 龚玉真笑了一下,铁板登时恢复成符纸,再一闪,符纸出现在他手里。 “这不是我的东西,救你的另有其人!”他说道。 “谁?”五师叔问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那只麻雀知道。” 说着,龚玉真指了指屋顶上的麻雀幻象,瞬间出现在张纯风隔壁的松树上。 “果然是你!”他坐在树枝上笑道。 “晚辈见过真人!”张纯风抱拳行礼,接着拿出扇子,恢复了真身容貌。 “委屈你了,这些天一直背负着弑师的嫌疑。”龚玉真从怀里拿出一包牛皮纸,翻出两串冰糖葫芦,分给了张纯风一串。 张纯风接过冰糖葫芦,说道:“能真相大白就好。” “心态不错,”龚玉真咬了一颗冰糖葫芦,“有我龚大胖子的风范!” 张纯风笑了两声,随即也咬了一颗冰糖葫芦。眼前这头发雪白的大胖子,让他倍感亲切。 “还是冰糖葫芦好吃!”龚玉真说道,“吃了半天席,可把我腻歪了!” “前辈喜欢冰糖葫芦?”张纯风问道。 “小时候的味道,谁不喜欢呢?”龚玉真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我喜欢吃烧卖。”张纯风说道。 “那咱俩可以拼成吃货双人组。” 笑声在山谷里荡漾。 又聊了一会,树下来了几个人,却是五师叔和他的几个弟子。 “来找你当掌门人了,不愿意你就跑,管他那么多!”龚玉真笑道。 张纯风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经消失。只听五师叔有气无力地喊道:“纯风,你在这里干什么?快跟我回去。” 张纯风只好飘落下来,问道:“五师叔找我什么事?” “杀害掌门师兄的凶手是文可歆,师叔错怪你了!” “没事,能还我清白就好。” “文可歆这恶贼,欺师灭祖,杀害掌门师兄,又嫁祸于你,实该千刀万剐!” “师叔放心,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为师父报仇,为元阳宗清理门户。” 五师叔重重地点头,又道:“现在掌门师兄一脉就剩下你一个人,元阳宗的重担就落在你身上了。” 果然是来叫他当掌门的! 张纯风有些无奈:“我要是当了掌门,可以改规矩吗?” 众人一听,一头雾水。五师叔问道:“你想改什么规矩?” “取消掌门一职,重要事情让元阳宗所有弟子一起商量着办。” 众人愕然。 “这万万不可!”五师叔回道。 “那我当个甩手掌柜,重要事情你们自己商量着办,这总可以!” 第283章 继位大典(7) 五师叔笑道:“那行,以后你就当个甩手掌柜,具体事情我自会安排!” “小事你安排,大事得大家商量着办。”张纯风说道。 五师叔收起笑容,想了想,最后还是同意了。掌门一事总算定了下来,张纯风问道:“文可歆抓了一个姑娘,知道关在哪里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表示不知道。这就很麻烦! 回到双阳山,张纯风吩咐大家搜查一遍,结果依旧不见人影。文可歆到底把南宫珠藏哪了? 张纯风没头绪,看着太阳升起,爬高,一直到正午,都没有任何进展。 继位大典如期举行。 张纯风换了一身红底滚金长袍,在司礼官的引导下,先向先贤敬香礼拜,再由大宗师灌顶,最后接受掌门信物双鱼阴阳令。 过程很顺利,没一会就完成了。张纯风与各门派一一寒暄回礼。 酒菜端了上来,宾主落座,六大派坐在了一桌。张纯风与龚玉真并排而坐。 “你有什么想不通的,怎么会傻到留下来做掌门呢?”龚玉真对张纯风说道。 大家闻言,都笑了起来。张纯风回道:“我没办法啊,元阳宗就剩我一个继承人。” “你管他那么多呢,自己开心最重要,而且,不还有陆九诚那个老东西镇着吗?” “大师伯闭关时,人都不知道在哪里,指望不上。”张纯风回道。 “他都不管,你更加不用操心了。走,我们离开这里。” 大家又是笑。 周迎雪笑道:“龚真人这是想收徒弟还是怎么着?老怂恿他跑路干嘛?” “你这说的什么鬼话?我龚大胖子是那样的人吗?我只是想和他吃遍天下而已!” 笑声在席间荡漾开来。 南玄派掌门钱恒接过话头,笑道:“龚真人实乃妙人,有机会可来我南玄派走走,俺老钱天天请你吃好吃的。” 龚玉真摇摇头:“你那旮瘩就一美食荒漠,我不去!” “那来我们忘言派,好吃的可多了。”忘言派掌门莫晓询说道。 “我也不去,你们忘言派都是怪物,个个都不讲话,我要是去了,不把我急死了?” “我现在不就讲话了吗?”莫晓询说道。 “所以,我怀疑你是假的。” 大家哭笑不得。 清虚宗掌门洪泽湖开口道:“还是到我那破地方溜达溜达,烧鸡管饱。” 龚玉真一听,明显心动了,转眼又摇头道:“你们那个个都会隐身术,如果偷吃我的冰糖葫芦,我也只能闷声亏,划不来划不来!” 欢乐蔓延开来。 忽然,五师叔站了起来,举杯说道:“感谢龚真人和各位掌门,我元阳宗蓬荜生辉。现在我敬大家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 大家纷纷举杯,跟着一饮而尽。又吃了点菜,说了些话,突然,大家相继感觉气息暴跌,又惊又怒。 龚玉真暴跳如雷,一拍桌子,霍地站起来,指着五师叔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姓柳的,敢谋害我?” 五师叔一脸无辜,回道:“真人何出此言?” “喝了酒,我的修为就没了,你说我何出此言?”龚玉真吼道。 五师叔依旧一脸无辜:“我手里没有能够废除修为的丹药啊,怎么废除真人的修为?” 众人一经提醒,纷纷看向张纯风。龚玉真抓住他的衣襟,骂道:“你为何要害我?” 其余四大派掌门也是站了起来,对张纯风怒目圆瞪。周迎雪骂道:“你当初炼制散功丹,就是为了这一天!” 众人哗然,纷纷拔出武器,对准了张纯风。 张纯风惊得目瞪口呆,急忙解释道:“我完全不知情,炼制散功丹只是给我自己吃的,又怎会给各位前辈服用?” 龚玉真怒道:“你放屁,你若只给自己吃,那你告诉我,现在我们是怎么回事?怎么修为突然间就没了?” “我不知道,”张纯风回道,“散功丹炼成之后,我一直带在身边,一粒都没有用。” “一粒都没有用?” “没有。” “一共练了多少粒,拿来我看看。” “一共八粒。” 张纯风将一个药瓶子从纳戒里放出来,龚玉真一把抢了过去。他放开张纯风,拔掉瓶塞,将丹药倒了出来。 一粒! 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张纯风大惊失色,急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众人一看,怒不可遏,将手中武器一股脑往张纯风身上招呼。 他没办法,又不愿意伤害别人,只好逃跑再说。他本想利用空间法则,没想到被屏蔽了。 这阴谋的味道实在太浓郁了! 没有办法,他只能跃上屋顶,破瓦而上。他放出飞刀,想要破了屏蔽空间法则的法阵,岂料凌空飞来一把剑,将它斩断了。 追兵纷纷破瓦跟来,张纯风不想纠缠,拼命逃跑。没有多远,前面出现一人,堵住了他的去路,却是五师叔。 “逆徒,何以丧心病狂,谋害前辈?”他说道。 “我没有,是别人陷害我的。”张纯风急道。 此时,后面各大派的追兵已经赶来,与五师叔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却听五师叔又道:“那你如何解释,散功丹只剩下一粒?” “我无法解释。”张纯风憋屈。 “你无法解释,那就是你干的!”五师叔说着飞身扑来,一拳往张纯风脑袋砸去。 然而,他速度太慢,张纯风凌空一指,即封了他穴位。他跌在屋顶上,撞破瓦片,掉了下去。 张纯风本想继续逃跑,追兵里的一人已越过他头顶,又堵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脖子处有块黑斑,四十来岁,正是南玄派掌门大弟子傅家盛,应该是李山河的徒孙辈! “你还想跑?”他手握苗刀,杀机四溢。 “能听我解释吗?”张纯风说道。 “有什么好解释的?大家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 “亲眼所见?亲眼看到我下药了吗?” “你少在这里狡辩,你炼制散功丹,天下人皆知。” “那是给我自己吃的。” “但你并没有吃,却给我师父吃了。” “我没有。” “少在这里狡辩。” 傅家盛说着,跃上半空,抡起苗刀,一刀砍向张纯风的脑袋。 第283章 继位大典(7) 五师叔笑道:“那行,以后你就当个甩手掌柜,具体事情我自会安排!” “小事你安排,大事得大家商量着办。”张纯风说道。 五师叔收起笑容,想了想,最后还是同意了。掌门一事总算定了下来,张纯风问道:“文可歆抓了一个姑娘,知道关在哪里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表示不知道。这就很麻烦! 回到双阳山,张纯风吩咐大家搜查一遍,结果依旧不见人影。文可歆到底把南宫珠藏哪了? 张纯风没头绪,看着太阳升起,爬高,一直到正午,都没有任何进展。 继位大典如期举行。 张纯风换了一身红底滚金长袍,在司礼官的引导下,先向先贤敬香礼拜,再由大宗师灌顶,最后接受掌门信物双鱼阴阳令。 过程很顺利,没一会就完成了。张纯风与各门派一一寒暄回礼。 酒菜端了上来,宾主落座,六大派坐在了一桌。张纯风与龚玉真并排而坐。 “你有什么想不通的,怎么会傻到留下来做掌门呢?”龚玉真对张纯风说道。 大家闻言,都笑了起来。张纯风回道:“我没办法啊,元阳宗就剩我一个继承人。” “你管他那么多呢,自己开心最重要,而且,不还有陆九诚那个老东西镇着吗?” “大师伯闭关时,人都不知道在哪里,指望不上。”张纯风回道。 “他都不管,你更加不用操心了。走,我们离开这里。” 大家又是笑。 周迎雪笑道:“龚真人这是想收徒弟还是怎么着?老怂恿他跑路干嘛?” “你这说的什么鬼话?我龚大胖子是那样的人吗?我只是想和他吃遍天下而已!” 笑声在席间荡漾开来。 南玄派掌门钱恒接过话头,笑道:“龚真人实乃妙人,有机会可来我南玄派走走,俺老钱天天请你吃好吃的。” 龚玉真摇摇头:“你那旮瘩就一美食荒漠,我不去!” “那来我们忘言派,好吃的可多了。”忘言派掌门莫晓询说道。 “我也不去,你们忘言派都是怪物,个个都不讲话,我要是去了,不把我急死了?” “我现在不就讲话了吗?”莫晓询说道。 “所以,我怀疑你是假的。” 大家哭笑不得。 清虚宗掌门洪泽湖开口道:“还是到我那破地方溜达溜达,烧鸡管饱。” 龚玉真一听,明显心动了,转眼又摇头道:“你们那个个都会隐身术,如果偷吃我的冰糖葫芦,我也只能闷声亏,划不来划不来!” 欢乐蔓延开来。 忽然,五师叔站了起来,举杯说道:“感谢龚真人和各位掌门,我元阳宗蓬荜生辉。现在我敬大家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 大家纷纷举杯,跟着一饮而尽。又吃了点菜,说了些话,突然,大家相继感觉气息暴跌,又惊又怒。 龚玉真暴跳如雷,一拍桌子,霍地站起来,指着五师叔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姓柳的,敢谋害我?” 五师叔一脸无辜,回道:“真人何出此言?” “喝了酒,我的修为就没了,你说我何出此言?”龚玉真吼道。 五师叔依旧一脸无辜:“我手里没有能够废除修为的丹药啊,怎么废除真人的修为?” 众人一经提醒,纷纷看向张纯风。龚玉真抓住他的衣襟,骂道:“你为何要害我?” 其余四大派掌门也是站了起来,对张纯风怒目圆瞪。周迎雪骂道:“你当初炼制散功丹,就是为了这一天!” 众人哗然,纷纷拔出武器,对准了张纯风。 张纯风惊得目瞪口呆,急忙解释道:“我完全不知情,炼制散功丹只是给我自己吃的,又怎会给各位前辈服用?” 龚玉真怒道:“你放屁,你若只给自己吃,那你告诉我,现在我们是怎么回事?怎么修为突然间就没了?” “我不知道,”张纯风回道,“散功丹炼成之后,我一直带在身边,一粒都没有用。” “一粒都没有用?” “没有。” “一共练了多少粒,拿来我看看。” “一共八粒。” 张纯风将一个药瓶子从纳戒里放出来,龚玉真一把抢了过去。他放开张纯风,拔掉瓶塞,将丹药倒了出来。 一粒! 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张纯风大惊失色,急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众人一看,怒不可遏,将手中武器一股脑往张纯风身上招呼。 他没办法,又不愿意伤害别人,只好逃跑再说。他本想利用空间法则,没想到被屏蔽了。 这阴谋的味道实在太浓郁了! 没有办法,他只能跃上屋顶,破瓦而上。他放出飞刀,想要破了屏蔽空间法则的法阵,岂料凌空飞来一把剑,将它斩断了。 追兵纷纷破瓦跟来,张纯风不想纠缠,拼命逃跑。没有多远,前面出现一人,堵住了他的去路,却是五师叔。 “逆徒,何以丧心病狂,谋害前辈?”他说道。 “我没有,是别人陷害我的。”张纯风急道。 此时,后面各大派的追兵已经赶来,与五师叔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却听五师叔又道:“那你如何解释,散功丹只剩下一粒?” “我无法解释。”张纯风憋屈。 “你无法解释,那就是你干的!”五师叔说着飞身扑来,一拳往张纯风脑袋砸去。 然而,他速度太慢,张纯风凌空一指,即封了他穴位。他跌在屋顶上,撞破瓦片,掉了下去。 张纯风本想继续逃跑,追兵里的一人已越过他头顶,又堵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脖子处有块黑斑,四十来岁,正是南玄派掌门大弟子傅家盛,应该是李山河的徒孙辈! “你还想跑?”他手握苗刀,杀机四溢。 “能听我解释吗?”张纯风说道。 “有什么好解释的?大家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 “亲眼所见?亲眼看到我下药了吗?” “你少在这里狡辩,你炼制散功丹,天下人皆知。” “那是给我自己吃的。” “但你并没有吃,却给我师父吃了。” “我没有。” “少在这里狡辩。” 傅家盛说着,跃上半空,抡起苗刀,一刀砍向张纯风的脑袋。 第284章 继位大典(8) 他这一刀威势极大,震得屋面瓦片破碎,飞沙走石。张纯风不好硬接,一个瞬移,窜了出去,继续逃跑。 谁知,傅家盛一招落空,脚尖轻点屋脊,一个翻身,斜劈一刀,一道极强的刀意瞬间逼近张纯风。 这招又快又狠,张纯风避无可避,只好开启盾阵,硬生生扛了这一刀意。 他踉跄两步,不料,前方窜来一条钢鞭,径直袭向他面门。 张纯风盾阵击出,迎面将钢鞭砸了回去。就在这一刹那,背后又出现一道刀意,将他撞了出去。 “你何必挣扎?”前方出现一个人,却是南玄派掌门二弟子尉迟辉。 他剑诀翻转,那钢鞭便如游龙般在他头顶上盘旋。 张纯风稳住身形,站在屋顶上,并不说话。 他知道,如今说什么都没用,这些人是铁了心要抓住他,甚至要杀了他的。 二对一,张纯风必须先发制人。于是,他动了,一个瞬移,贴近尉迟辉,念了句忏悔咒,顺手封了他的穴位。 只一招,尉迟辉就无还手之力,这让他感到心惊胆战。 傅家盛也是大惊失色,急忙扑过来,吸引张纯风的火力,以保全尉迟辉的性命。 然而,张纯风已经预判了他的动作,放出符纸,化成一根巨木,将他撞了回去。 傅家盛苗刀脱手,砸破屋顶,掉落地面。 还未落地,张纯风已瞬移过去,伸手一指,点了他穴道。 至此,南玄派二打一,以惨败结束。旁观的追兵有些胆怯。 傅家盛不能动弹,又急又怒,骂道:“有本事就放了我,看我不打爆你的狗头!” “傅师兄,得罪了!”张纯风说道。 “得罪你妈的头,少来这套废话,快点放开我,让你尝尝我苗刀的厉害!” 这暴躁老哥,张纯风跟他沟通不了,只好对众人说道:“我若是下药之人,大家觉得我现在会怎么做?会杀了傅师兄和尉迟师兄,还是会放了他们?” 大家一听,思考起来。却听一姑娘说道:“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你要逃跑,当然可以惺惺作态,假装放人家一马。” 张纯风一眼看去,却是紫霄派弟子班若男。 大家一听,议论纷纷。张纯风刚想解释,突然一股力量将他撞了出去。还未稳住身形,又有一股力量将他撞了回来。接着又是一股力量,将他撞飞。 他就像一只皮球,被人踢来踢去。更诡异的是,张纯风还看不到人。 麻蛋,敢情是清虚宗的人!仗着隐身术就觉得可以为所欲为了? 张纯风念了句显身咒,三个家伙终于现出了真身。果然是清虚宗弟子杨显,鹿山和葛芙。 三人手里各拿着一把锤子,黑光隐约浮现,一锤一锤地敲着张纯风的身体。 不讲武德! 张纯风幸好有盾阵和乾元真气护着,否则早凉透了。 他有些烦,在被锤出去的瞬间,一拳击出,与迎接他的另一个锤子相撞,将杨显砸了出去。 三人目瞪口呆。张纯风乘胜追击,一个瞬移,推出一拳,撞翻鹿山。 葛芙赶紧撤退,张纯风伸手一指,点了她穴道,跌落在屋顶。 杨显着急,跃上半空,一锤子向张纯风砸下来,竟有雷电伴随。 电光火石之间,张纯风一个瞬移,贴近鹿山,也封了他的穴道。 雷电落地,击垮部分屋顶,葛芙掉了下去。 眼见就要被下面的苗刀刺穿身体,一根绳子拉住了她,将她带上了屋顶。 她惊魂未定,神情有些恍惚,身上的绳子恢复成符纸,飞回张纯风的袖里。 杨显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心情格外复杂。他疑惑地看着张纯风,欲言又止。 张纯风扫了一眼大家,抱拳行礼:“各位后会有期,待我查明真相,定将恶人绳之以法,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完便要走,岂料五师叔又出现,堵住了他的去路。 “真相那么明显,你还想狡辩?今天你若还有廉耻,那就自裁!”他说道。 众人并没有附和。 张纯风回道:“我没有下药,这个罪名我是不会背的,你若要拦我,那就试试!” 五师叔显然有些胆怯,他本能地后退一步,骂道:“你犯了弥天大祸,现在还要对师叔下死手,好啊,来啊!” 话音刚落,张纯风凌空一巴掌,将五师叔拍了下去。他回头看了一下大家,又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 屋底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张纯风循声望去,正是龚玉真。 “你若想证明清白,我有一个办法,你若答应,我们就试试看!”他说道。 “什么办法?”张纯风惊喜。 大家也期待地看着龚玉真。只听他说道:“你让大家都捅一刀,如何?” 张纯风脸上的惊喜瞬间消失。他疑惑地问道:“这能证明什么?” “能证明你的诚意。” 张纯风想了想,又问:“有附加条件吗?” 龚玉真摇摇头:“没有。” 张纯风立马解了鹿山,葛芙,尉迟辉和傅家盛的穴道,飘落地面,笔直地站着。 “来!”他说道。 原先在屋顶的人,全都落了下来,互相看了看,并无人动手。 暴躁老哥傅家盛看了看张纯风,犹犹豫豫。 “我先来!” 人群里钻出一人,正是五师叔。他手里提着一把长刀,走到张纯风面前,二话不说,一刀刺了过去。 然而,刀尖在一米开外就寸步难进。 “你必须撤掉你的乾元真气!”五师叔喝道。 “龚真人说了,没有附加条件。”葛芙说道。 众人议论纷纷。 五师叔看向龚真人,期待他说句话。龚玉真却不理他,扭过头去吃他的冰糖葫芦。 五师叔哼了一声,钻出人群。 傅家盛站了出来,剑诀翻转,将他的苗刀召唤回来,握在手里。 他瞪着张纯风,跃上半空,一刀劈向对方的天灵盖。 嘭的一声,一把锤子将傅家盛撞了出去。 “说了用捅,你特么什么姿势?”杨显收回他的锤子,骂道。 傅家盛恼怒,翻身跃起,就要跟杨显干起来,却被钱恒叫住了:“放肆,人家好心提醒你,你得感谢人家。” 傅家盛只好停下来,哼了一声。 第284章 继位大典(8) 他这一刀威势极大,震得屋面瓦片破碎,飞沙走石。张纯风不好硬接,一个瞬移,窜了出去,继续逃跑。 谁知,傅家盛一招落空,脚尖轻点屋脊,一个翻身,斜劈一刀,一道极强的刀意瞬间逼近张纯风。 这招又快又狠,张纯风避无可避,只好开启盾阵,硬生生扛了这一刀意。 他踉跄两步,不料,前方窜来一条钢鞭,径直袭向他面门。 张纯风盾阵击出,迎面将钢鞭砸了回去。就在这一刹那,背后又出现一道刀意,将他撞了出去。 “你何必挣扎?”前方出现一个人,却是南玄派掌门二弟子尉迟辉。 他剑诀翻转,那钢鞭便如游龙般在他头顶上盘旋。 张纯风稳住身形,站在屋顶上,并不说话。 他知道,如今说什么都没用,这些人是铁了心要抓住他,甚至要杀了他的。 二对一,张纯风必须先发制人。于是,他动了,一个瞬移,贴近尉迟辉,念了句忏悔咒,顺手封了他的穴位。 只一招,尉迟辉就无还手之力,这让他感到心惊胆战。 傅家盛也是大惊失色,急忙扑过来,吸引张纯风的火力,以保全尉迟辉的性命。 然而,张纯风已经预判了他的动作,放出符纸,化成一根巨木,将他撞了回去。 傅家盛苗刀脱手,砸破屋顶,掉落地面。 还未落地,张纯风已瞬移过去,伸手一指,点了他穴道。 至此,南玄派二打一,以惨败结束。旁观的追兵有些胆怯。 傅家盛不能动弹,又急又怒,骂道:“有本事就放了我,看我不打爆你的狗头!” “傅师兄,得罪了!”张纯风说道。 “得罪你妈的头,少来这套废话,快点放开我,让你尝尝我苗刀的厉害!” 这暴躁老哥,张纯风跟他沟通不了,只好对众人说道:“我若是下药之人,大家觉得我现在会怎么做?会杀了傅师兄和尉迟师兄,还是会放了他们?” 大家一听,思考起来。却听一姑娘说道:“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你要逃跑,当然可以惺惺作态,假装放人家一马。” 张纯风一眼看去,却是紫霄派弟子班若男。 大家一听,议论纷纷。张纯风刚想解释,突然一股力量将他撞了出去。还未稳住身形,又有一股力量将他撞了回来。接着又是一股力量,将他撞飞。 他就像一只皮球,被人踢来踢去。更诡异的是,张纯风还看不到人。 麻蛋,敢情是清虚宗的人!仗着隐身术就觉得可以为所欲为了? 张纯风念了句显身咒,三个家伙终于现出了真身。果然是清虚宗弟子杨显,鹿山和葛芙。 三人手里各拿着一把锤子,黑光隐约浮现,一锤一锤地敲着张纯风的身体。 不讲武德! 张纯风幸好有盾阵和乾元真气护着,否则早凉透了。 他有些烦,在被锤出去的瞬间,一拳击出,与迎接他的另一个锤子相撞,将杨显砸了出去。 三人目瞪口呆。张纯风乘胜追击,一个瞬移,推出一拳,撞翻鹿山。 葛芙赶紧撤退,张纯风伸手一指,点了她穴道,跌落在屋顶。 杨显着急,跃上半空,一锤子向张纯风砸下来,竟有雷电伴随。 电光火石之间,张纯风一个瞬移,贴近鹿山,也封了他的穴道。 雷电落地,击垮部分屋顶,葛芙掉了下去。 眼见就要被下面的苗刀刺穿身体,一根绳子拉住了她,将她带上了屋顶。 她惊魂未定,神情有些恍惚,身上的绳子恢复成符纸,飞回张纯风的袖里。 杨显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心情格外复杂。他疑惑地看着张纯风,欲言又止。 张纯风扫了一眼大家,抱拳行礼:“各位后会有期,待我查明真相,定将恶人绳之以法,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完便要走,岂料五师叔又出现,堵住了他的去路。 “真相那么明显,你还想狡辩?今天你若还有廉耻,那就自裁!”他说道。 众人并没有附和。 张纯风回道:“我没有下药,这个罪名我是不会背的,你若要拦我,那就试试!” 五师叔显然有些胆怯,他本能地后退一步,骂道:“你犯了弥天大祸,现在还要对师叔下死手,好啊,来啊!” 话音刚落,张纯风凌空一巴掌,将五师叔拍了下去。他回头看了一下大家,又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 屋底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张纯风循声望去,正是龚玉真。 “你若想证明清白,我有一个办法,你若答应,我们就试试看!”他说道。 “什么办法?”张纯风惊喜。 大家也期待地看着龚玉真。只听他说道:“你让大家都捅一刀,如何?” 张纯风脸上的惊喜瞬间消失。他疑惑地问道:“这能证明什么?” “能证明你的诚意。” 张纯风想了想,又问:“有附加条件吗?” 龚玉真摇摇头:“没有。” 张纯风立马解了鹿山,葛芙,尉迟辉和傅家盛的穴道,飘落地面,笔直地站着。 “来!”他说道。 原先在屋顶的人,全都落了下来,互相看了看,并无人动手。 暴躁老哥傅家盛看了看张纯风,犹犹豫豫。 “我先来!” 人群里钻出一人,正是五师叔。他手里提着一把长刀,走到张纯风面前,二话不说,一刀刺了过去。 然而,刀尖在一米开外就寸步难进。 “你必须撤掉你的乾元真气!”五师叔喝道。 “龚真人说了,没有附加条件。”葛芙说道。 众人议论纷纷。 五师叔看向龚真人,期待他说句话。龚玉真却不理他,扭过头去吃他的冰糖葫芦。 五师叔哼了一声,钻出人群。 傅家盛站了出来,剑诀翻转,将他的苗刀召唤回来,握在手里。 他瞪着张纯风,跃上半空,一刀劈向对方的天灵盖。 嘭的一声,一把锤子将傅家盛撞了出去。 “说了用捅,你特么什么姿势?”杨显收回他的锤子,骂道。 傅家盛恼怒,翻身跃起,就要跟杨显干起来,却被钱恒叫住了:“放肆,人家好心提醒你,你得感谢人家。” 傅家盛只好停下来,哼了一声。 第285章 继位大典(9) 众人相继试着捅张纯风一刀,结果毫无悬念,没人能破他的乾元真气。 龚玉真说道:“张少侠站着让大家捅,大家都没办法,你们还要和他打吗?” 众人有些沮丧。 龚玉真又道:“张少侠如果是下药之人,以他的实力,他现在不应该把我们都杀了吗?” 众人窃窃私语。 龚玉真继续说道:“这事蹊跷得很,文可歆也有可能是凶手,毕竟他才是杀害王掌门的人。” “问题是,散功丹如何解释?”五师叔站了出来。 龚玉真眉头紧锁,想了一会,叹口气:“我也想不明白。” “所以,张纯风的嫌疑并不能洗清!”五师叔抢道。 龚玉真只能点头同意。五师叔继续说道:“既然张纯风有重大嫌疑,那必须关押起来,否则让他逃了可不好!” 龚玉真冷笑:“你抓得住他?” “他敢逃,他就是凶手。” “这算什么道理?你要关押人家,人家还不能逃跑了?” “他要是干净,他就不会跑。” “他不是迂腐之人,你抓他试试!” 五师叔一听,看了一眼张纯风,目露胆怯,后退了一步。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说道:“张纯风,你是重大嫌疑犯,现在要关押你,你可有异议?” “不,我不会给你关押的,我还要追查真凶,你不能关我!”张纯风一口拒绝。 五师叔嘴角上勾,说道:“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就是凶手。你连关押都不愿意,因为你不清白。” “笑话,这酒席还是你操办的呢?你难道就没有嫌疑吗?你要不要关押?”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交头接耳。五师叔怒道:“一派胡言,你张纯风炼制散功丹,天下人人知道,除了你下药,谁能拿到你的丹药?” “我不知道,反正我没下药!” “你说没有就没有了?” “你说有就有了吗?” 五师叔双眼冒火,大声嚷道:“元阳宗弟子听令,拿下此贼,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无人应答。 龚玉真冷笑:“有本事你就去抓,指使别人干什么?” 五师叔阴恻恻,旋即吼道:“元阳宗的弟子,你们要与张纯风这厮同流合污吗?你们不抓他,就是默认自己也是帮凶!” 几个元阳宗弟子这才低着头出列。葛芙当即跳出来,挡在张纯风面前,对着五师叔喝道:“你放屁,你那么着急将罪名落实在张少侠身上,想必你才是下药的那个!” 五师叔被噎了一句,随即举起长刀,指着葛芙,喝道:“你那么维护他,那你也有份下药,你们一定是奸夫淫妇!” 语罢,葛芙已经冲了过去,锤子脱手,将五师叔顶飞。 五师叔后飞数米,还未落地,后背又被一股力量撞了回来。 如此来回几次,清虚宗的人又玩起了皮球运动。 眼看人快不行了,张纯风抱拳行礼,说道:“还请师兄师姐手下留情!” 葛芙和杨显这才停了下来。五师叔被揍得鼻青脸肿,跌在地上,滚了几滚。 杨显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才收了锤子。 周迎雪说道:“张少侠,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至于救他吗?” “他既然也有嫌疑,那就不能死。”张纯风回道。 周迎雪想了想,点头同意:“那就把他押下去审问!” 当即站出来两人,俯身架起五师叔,带离现场。 龚玉真扔给张纯风一个小药瓶,说道:“最后一粒散功丹,你小心保管!” 张纯风接过,点了点头。 正当大家要散去时,突然天色巨变,黑云遮天蔽日而来,在人群上空旋转着,雷电交加。 这是要渡劫了?怎么就提前了?张纯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着手中的散功丹,犹豫着,吃还是不吃?若吃了,文可歆来了怎么办? 黑云越来越浓密,雷电也越来越响亮。众人纷纷躲进屋里,只留下张纯风站在原地。 此时,一个声音传来:“五师弟,你现在是要吃了散功丹,还是要扛住这天雷?” 张纯风循声望去,东北角的一棵树梢上站着一个人,正是文可歆。 他悠哉悠哉地拿着把飞刀,在手上把玩着。 众人一看,怒意上脸。傅家盛这暴躁老哥立马窜上半空,斜劈一刀,把文可歆脚下的树枝砍断。 文可歆换了一根树梢,双眼寒光闪闪。 “欺师灭祖的东西!”傅家盛大吼一声,又砍断了文可歆脚下的树枝。 文可歆怒了,凭空一闪,贴近傅家盛的耳朵,吹了声口哨,再出一拳,把对方砸下地面。 傅家盛痛苦难耐,跌落地面,滚了几滚,立马翻身跃起。他刚想再打,一把飞刀凭空出现在他的心脏处。 他一脸疑惑,倒地身亡。 “大家快结法阵!”龚玉真急忙说道。 南玄派,紫霄派,清虚宗,浅雪宫和忘言派的弟子立马行动起来,结了五层法阵。 “文可歆,有本事和我打!”张纯风怒道。 文可歆摇头:“不着急,我等你渡劫完或者吃完药再打。” 麻蛋,张纯风看看文可歆,看看头顶上的乌云,犹豫难决。 恰在此时,西南边山上飞下来一个人,落在张纯风面前。他一看,却是李焉。 “你快吃,我帮你护法。”她警惕地看着文可歆。 张纯风欣喜万分。 接着,又一人从屋顶飞下来,握着斩马刀,站在他身旁,正是汪鸿鸣。 “你折腾一晚上,怎么越折腾越麻烦?”他说道。 没等回答,又飞来一人,正是夏侯云。她说道:“我看了半天,这浑水我不淌一下,看来是不行了。” 接着,瞿冬,程洁,陈如海和曹长青接连出现,将张纯风围了起来。 文可歆微眯着眼,蠢蠢欲动。 张纯风激动万分,剑诀暗转,在周围设了个法阵,屏蔽空间法则。 随后,他才猛地将散功丹吞了下去。等了一会,他的气息突然暴跌,一身的修为消失得无影无踪。 雷电隐去,黑云消散,太阳又重新露了出来。 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张纯风身上。文可歆笑容满面,格外灿烂。他说道:“五师弟,你这可就输了,你现在一个凡人,怎么和我打?” 张纯风没有理他,试试元阳宗的心法,一股暖洋洋的感觉重新出现。 第285章 继位大典(9) 众人相继试着捅张纯风一刀,结果毫无悬念,没人能破他的乾元真气。 龚玉真说道:“张少侠站着让大家捅,大家都没办法,你们还要和他打吗?” 众人有些沮丧。 龚玉真又道:“张少侠如果是下药之人,以他的实力,他现在不应该把我们都杀了吗?” 众人窃窃私语。 龚玉真继续说道:“这事蹊跷得很,文可歆也有可能是凶手,毕竟他才是杀害王掌门的人。” “问题是,散功丹如何解释?”五师叔站了出来。 龚玉真眉头紧锁,想了一会,叹口气:“我也想不明白。” “所以,张纯风的嫌疑并不能洗清!”五师叔抢道。 龚玉真只能点头同意。五师叔继续说道:“既然张纯风有重大嫌疑,那必须关押起来,否则让他逃了可不好!” 龚玉真冷笑:“你抓得住他?” “他敢逃,他就是凶手。” “这算什么道理?你要关押人家,人家还不能逃跑了?” “他要是干净,他就不会跑。” “他不是迂腐之人,你抓他试试!” 五师叔一听,看了一眼张纯风,目露胆怯,后退了一步。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说道:“张纯风,你是重大嫌疑犯,现在要关押你,你可有异议?” “不,我不会给你关押的,我还要追查真凶,你不能关我!”张纯风一口拒绝。 五师叔嘴角上勾,说道:“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就是凶手。你连关押都不愿意,因为你不清白。” “笑话,这酒席还是你操办的呢?你难道就没有嫌疑吗?你要不要关押?”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交头接耳。五师叔怒道:“一派胡言,你张纯风炼制散功丹,天下人人知道,除了你下药,谁能拿到你的丹药?” “我不知道,反正我没下药!” “你说没有就没有了?” “你说有就有了吗?” 五师叔双眼冒火,大声嚷道:“元阳宗弟子听令,拿下此贼,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无人应答。 龚玉真冷笑:“有本事你就去抓,指使别人干什么?” 五师叔阴恻恻,旋即吼道:“元阳宗的弟子,你们要与张纯风这厮同流合污吗?你们不抓他,就是默认自己也是帮凶!” 几个元阳宗弟子这才低着头出列。葛芙当即跳出来,挡在张纯风面前,对着五师叔喝道:“你放屁,你那么着急将罪名落实在张少侠身上,想必你才是下药的那个!” 五师叔被噎了一句,随即举起长刀,指着葛芙,喝道:“你那么维护他,那你也有份下药,你们一定是奸夫淫妇!” 语罢,葛芙已经冲了过去,锤子脱手,将五师叔顶飞。 五师叔后飞数米,还未落地,后背又被一股力量撞了回来。 如此来回几次,清虚宗的人又玩起了皮球运动。 眼看人快不行了,张纯风抱拳行礼,说道:“还请师兄师姐手下留情!” 葛芙和杨显这才停了下来。五师叔被揍得鼻青脸肿,跌在地上,滚了几滚。 杨显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才收了锤子。 周迎雪说道:“张少侠,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至于救他吗?” “他既然也有嫌疑,那就不能死。”张纯风回道。 周迎雪想了想,点头同意:“那就把他押下去审问!” 当即站出来两人,俯身架起五师叔,带离现场。 龚玉真扔给张纯风一个小药瓶,说道:“最后一粒散功丹,你小心保管!” 张纯风接过,点了点头。 正当大家要散去时,突然天色巨变,黑云遮天蔽日而来,在人群上空旋转着,雷电交加。 这是要渡劫了?怎么就提前了?张纯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着手中的散功丹,犹豫着,吃还是不吃?若吃了,文可歆来了怎么办? 黑云越来越浓密,雷电也越来越响亮。众人纷纷躲进屋里,只留下张纯风站在原地。 此时,一个声音传来:“五师弟,你现在是要吃了散功丹,还是要扛住这天雷?” 张纯风循声望去,东北角的一棵树梢上站着一个人,正是文可歆。 他悠哉悠哉地拿着把飞刀,在手上把玩着。 众人一看,怒意上脸。傅家盛这暴躁老哥立马窜上半空,斜劈一刀,把文可歆脚下的树枝砍断。 文可歆换了一根树梢,双眼寒光闪闪。 “欺师灭祖的东西!”傅家盛大吼一声,又砍断了文可歆脚下的树枝。 文可歆怒了,凭空一闪,贴近傅家盛的耳朵,吹了声口哨,再出一拳,把对方砸下地面。 傅家盛痛苦难耐,跌落地面,滚了几滚,立马翻身跃起。他刚想再打,一把飞刀凭空出现在他的心脏处。 他一脸疑惑,倒地身亡。 “大家快结法阵!”龚玉真急忙说道。 南玄派,紫霄派,清虚宗,浅雪宫和忘言派的弟子立马行动起来,结了五层法阵。 “文可歆,有本事和我打!”张纯风怒道。 文可歆摇头:“不着急,我等你渡劫完或者吃完药再打。” 麻蛋,张纯风看看文可歆,看看头顶上的乌云,犹豫难决。 恰在此时,西南边山上飞下来一个人,落在张纯风面前。他一看,却是李焉。 “你快吃,我帮你护法。”她警惕地看着文可歆。 张纯风欣喜万分。 接着,又一人从屋顶飞下来,握着斩马刀,站在他身旁,正是汪鸿鸣。 “你折腾一晚上,怎么越折腾越麻烦?”他说道。 没等回答,又飞来一人,正是夏侯云。她说道:“我看了半天,这浑水我不淌一下,看来是不行了。” 接着,瞿冬,程洁,陈如海和曹长青接连出现,将张纯风围了起来。 文可歆微眯着眼,蠢蠢欲动。 张纯风激动万分,剑诀暗转,在周围设了个法阵,屏蔽空间法则。 随后,他才猛地将散功丹吞了下去。等了一会,他的气息突然暴跌,一身的修为消失得无影无踪。 雷电隐去,黑云消散,太阳又重新露了出来。 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张纯风身上。文可歆笑容满面,格外灿烂。他说道:“五师弟,你这可就输了,你现在一个凡人,怎么和我打?” 张纯风没有理他,试试元阳宗的心法,一股暖洋洋的感觉重新出现。 第286章 继位大典(10) 张纯风露出微笑,一步一境界,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五步即成。 先到这里,再到渡劫期,也不知是福是祸! 文可歆的笑容凝固了。 众人一看,又惊又喜。张纯风看了一下李焉,目露感激,转向汪鸿鸣,笑道:“你再不出现,我可就凉了。” “那你让我戳一下。”汪鸿鸣用手指戳了一下张纯风的肩膀。 正说着,一把符文飞刀冲天而起,企图破了张纯风设置的法阵。 汪鸿鸣眼疾手快,斩马刀一挥,一股刀意瞬间破空而去,切断了符文飞刀。 文可歆皱了下眉,手轻轻一挥,四周立马出现一群黑衣蒙面弓箭手,粗略估计有上百人,将大家团团围住。 嗖的一声,一支箭凌空而去,符文闪耀,立即破了龚玉真所在位置的一层法阵。 各门派弟子脸上皆有忧色。文可歆笑道:“五师弟,我们打一场,三局两胜,如何?” “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张纯风问道。 “你若赢了,我就退兵,你若输了,任我宰割。” “那太不公平了。” “那你觉得该怎样?” “我若赢了,你撤兵,再把南宫珠放了。我若输了,你放大家走,我任你处置。” “可以。” 文可歆当即飞了下来。张纯风激发乾元真气,掏出朱雀剑,向身边的朋友行了一礼。 他低声说道:“待会我会放烟雾,你们先静悄悄把弓箭手干掉,注意别让对方破了上方的法阵,一旦破了,文可歆就能调动空间法则,你们就赶紧跑!” 大家心领神会,当即散了,场上只留下张纯风和文可歆。 化神期对渡劫期,文可歆信心满满,又道:“五师弟,要我让你一局吗?” “好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张纯风爽快。 文可歆立马嘴角下垂。一句话,他就输了一局。他不再说话,盯着张纯风,随时准备动手。 突然,残影飞舞,文可歆爆发超音速,一拳就将张纯风撞了出去。 张纯风被打倒在地,向后滑行十多米,方停了下来。化神期的反应就是慢一拍。 “五师弟,你太慢了!”文可歆得意地笑道。 张纯风站起来,说道:“你老用我的招式干什么?你就没有自己的招式?” “好用就行!” “也有道理。” 张纯风话音刚落,周围便升起白雾,极速蔓延。雾满长江是时候出场了。 文可歆当机立断,在白雾淹没张纯风的瞬间,立马瞬移过去,伸出一拳,企图再次将他打倒。 然而,张纯风早已料到,一个瞬移,转移了位置,反手一剑,一道剑意当即将文可歆撞翻在地。 “你输了?”张纯风收了白雾。 文可歆躺在地上,身上一条血痕。他笑了笑,站起来,说道:“不才两局吗?怎么就分出胜负了?” “你不是让我一局吗?”张纯风问道。 “都是客套话,你怎么能认真呢?” 众人哗然。葛芙骂道:“你还要脸吗?” 文可歆不理她,说道:“五师弟不敢再打一局?” 张纯风说道:“不再打一局,你是不服气的了?” 文可歆纳戒一闪,拿出长刀,双眼寒光闪闪:“五师弟小心了!” 话音未落,长刀上挑,一道刀意转眼逼近张纯风。同时,他再次爆发超音速,一拳锤向对方。 一刀干扰,一拳实锤,文可歆想要一招决胜负。可是,他看到的张纯风只是幻象,这一拳,他穿影而过。 他又中招了。 滑行数十米,他尚未站稳,张纯风已从侧边瞬移过去,一拳将他砸在地上。 他又在地板滑行十多米。 “你输了!”张纯风说道。 众人喝彩。 文可歆翻身跃起,满脸都是不服。他大喊一声:“放箭!” 然而,并没有反应。他越发愤怒,吼道:“放箭!” 依旧没有反应。 他有些慌,向张纯风问道:“你动了手脚?” “你有弓箭手,我有朋友。我放点烟雾,你那些弓箭手估计也就糊里糊涂没了。” 文可歆怒不可遏,放出符文飞刀,冲天而起,企图破掉张纯风设置的法阵。 噔的一声,一道刀意又将飞刀劈断,掉落地面。张纯风一眼看去,正是汪鸿鸣。 “你快放了南宫珠!”张纯风说道。 文可歆努力稳住情绪,回道:“你要南宫珠也行,你先断了自己一条胳膊再说。” “你这是耍赖吗?”张纯风面冷如霜。 “你别说这些没用的,你想要人,现在就砍一条胳膊下来!” “我要是不呢?” “那你就等着领她的尸体!” 看来不打残你是不会招的了。张纯风放出飞刀,眨眼就逼近文可歆的眉间。 文可歆刚举刀格挡,张纯风已送出一剑幻剑术。 文可歆吃了一惊,随即恍惚,又被剑意撞了出去。 他立马惊醒,在倒飞的过程中,连刷数刀。趁着张纯风应付的空隙,他赶紧逃之夭夭。 他连连瞬移,不断转移位置,最后在房子拐角处放出符文飞刀,破了法阵,极速往望阳镇逃去。张纯风紧追不舍,两人很快就到了大街上。 文可歆站在人群里,面对着张纯风,笑道:“这里没有法阵隔绝,你还要追吗?” “没有法阵隔绝,你就能打赢我了吗?”张纯风说道。 “我能利用空间法则,但你应该用不了,你说你还有什么胜算?” “不妨试试!” 文可歆摇摇头:“你没有我快,何必试?” “不试试怎么知道?” 文可歆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女孩,笑道:“你看那个女孩,我现在要杀她,你能救吗?” “你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杀她?”张纯风怒道。 “你不是要试试吗?那就试试呗!” “不试了,你快,这总行了?” 文可歆得意:“已经说了要试,可不能反悔,你准备好了吗?我可要动手了。” 话音刚落,一把飞刀便凭空出现,刺穿了小女孩的心脏。 张纯风怒火中烧,一个瞬移,一拳往文可歆身上砸去。文可歆凭空消失,下一秒,张纯风就被撞飞出去。 他后背撞破茶楼屋墙,又撞翻里面桌椅,滚了几滚方停了下来。 他站起来,再次瞬移,又是一拳,撞向文可歆的心口。可惜,对方再次闪现,到了他背后,又将他捶了出去。 第286章 继位大典(10) 张纯风露出微笑,一步一境界,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五步即成。 先到这里,再到渡劫期,也不知是福是祸! 文可歆的笑容凝固了。 众人一看,又惊又喜。张纯风看了一下李焉,目露感激,转向汪鸿鸣,笑道:“你再不出现,我可就凉了。” “那你让我戳一下。”汪鸿鸣用手指戳了一下张纯风的肩膀。 正说着,一把符文飞刀冲天而起,企图破了张纯风设置的法阵。 汪鸿鸣眼疾手快,斩马刀一挥,一股刀意瞬间破空而去,切断了符文飞刀。 文可歆皱了下眉,手轻轻一挥,四周立马出现一群黑衣蒙面弓箭手,粗略估计有上百人,将大家团团围住。 嗖的一声,一支箭凌空而去,符文闪耀,立即破了龚玉真所在位置的一层法阵。 各门派弟子脸上皆有忧色。文可歆笑道:“五师弟,我们打一场,三局两胜,如何?” “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张纯风问道。 “你若赢了,我就退兵,你若输了,任我宰割。” “那太不公平了。” “那你觉得该怎样?” “我若赢了,你撤兵,再把南宫珠放了。我若输了,你放大家走,我任你处置。” “可以。” 文可歆当即飞了下来。张纯风激发乾元真气,掏出朱雀剑,向身边的朋友行了一礼。 他低声说道:“待会我会放烟雾,你们先静悄悄把弓箭手干掉,注意别让对方破了上方的法阵,一旦破了,文可歆就能调动空间法则,你们就赶紧跑!” 大家心领神会,当即散了,场上只留下张纯风和文可歆。 化神期对渡劫期,文可歆信心满满,又道:“五师弟,要我让你一局吗?” “好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张纯风爽快。 文可歆立马嘴角下垂。一句话,他就输了一局。他不再说话,盯着张纯风,随时准备动手。 突然,残影飞舞,文可歆爆发超音速,一拳就将张纯风撞了出去。 张纯风被打倒在地,向后滑行十多米,方停了下来。化神期的反应就是慢一拍。 “五师弟,你太慢了!”文可歆得意地笑道。 张纯风站起来,说道:“你老用我的招式干什么?你就没有自己的招式?” “好用就行!” “也有道理。” 张纯风话音刚落,周围便升起白雾,极速蔓延。雾满长江是时候出场了。 文可歆当机立断,在白雾淹没张纯风的瞬间,立马瞬移过去,伸出一拳,企图再次将他打倒。 然而,张纯风早已料到,一个瞬移,转移了位置,反手一剑,一道剑意当即将文可歆撞翻在地。 “你输了?”张纯风收了白雾。 文可歆躺在地上,身上一条血痕。他笑了笑,站起来,说道:“不才两局吗?怎么就分出胜负了?” “你不是让我一局吗?”张纯风问道。 “都是客套话,你怎么能认真呢?” 众人哗然。葛芙骂道:“你还要脸吗?” 文可歆不理她,说道:“五师弟不敢再打一局?” 张纯风说道:“不再打一局,你是不服气的了?” 文可歆纳戒一闪,拿出长刀,双眼寒光闪闪:“五师弟小心了!” 话音未落,长刀上挑,一道刀意转眼逼近张纯风。同时,他再次爆发超音速,一拳锤向对方。 一刀干扰,一拳实锤,文可歆想要一招决胜负。可是,他看到的张纯风只是幻象,这一拳,他穿影而过。 他又中招了。 滑行数十米,他尚未站稳,张纯风已从侧边瞬移过去,一拳将他砸在地上。 他又在地板滑行十多米。 “你输了!”张纯风说道。 众人喝彩。 文可歆翻身跃起,满脸都是不服。他大喊一声:“放箭!” 然而,并没有反应。他越发愤怒,吼道:“放箭!” 依旧没有反应。 他有些慌,向张纯风问道:“你动了手脚?” “你有弓箭手,我有朋友。我放点烟雾,你那些弓箭手估计也就糊里糊涂没了。” 文可歆怒不可遏,放出符文飞刀,冲天而起,企图破掉张纯风设置的法阵。 噔的一声,一道刀意又将飞刀劈断,掉落地面。张纯风一眼看去,正是汪鸿鸣。 “你快放了南宫珠!”张纯风说道。 文可歆努力稳住情绪,回道:“你要南宫珠也行,你先断了自己一条胳膊再说。” “你这是耍赖吗?”张纯风面冷如霜。 “你别说这些没用的,你想要人,现在就砍一条胳膊下来!” “我要是不呢?” “那你就等着领她的尸体!” 看来不打残你是不会招的了。张纯风放出飞刀,眨眼就逼近文可歆的眉间。 文可歆刚举刀格挡,张纯风已送出一剑幻剑术。 文可歆吃了一惊,随即恍惚,又被剑意撞了出去。 他立马惊醒,在倒飞的过程中,连刷数刀。趁着张纯风应付的空隙,他赶紧逃之夭夭。 他连连瞬移,不断转移位置,最后在房子拐角处放出符文飞刀,破了法阵,极速往望阳镇逃去。张纯风紧追不舍,两人很快就到了大街上。 文可歆站在人群里,面对着张纯风,笑道:“这里没有法阵隔绝,你还要追吗?” “没有法阵隔绝,你就能打赢我了吗?”张纯风说道。 “我能利用空间法则,但你应该用不了,你说你还有什么胜算?” “不妨试试!” 文可歆摇摇头:“你没有我快,何必试?” “不试试怎么知道?” 文可歆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女孩,笑道:“你看那个女孩,我现在要杀她,你能救吗?” “你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杀她?”张纯风怒道。 “你不是要试试吗?那就试试呗!” “不试了,你快,这总行了?” 文可歆得意:“已经说了要试,可不能反悔,你准备好了吗?我可要动手了。” 话音刚落,一把飞刀便凭空出现,刺穿了小女孩的心脏。 张纯风怒火中烧,一个瞬移,一拳往文可歆身上砸去。文可歆凭空消失,下一秒,张纯风就被撞飞出去。 他后背撞破茶楼屋墙,又撞翻里面桌椅,滚了几滚方停了下来。 他站起来,再次瞬移,又是一拳,撞向文可歆的心口。可惜,对方再次闪现,到了他背后,又将他捶了出去。 第287章 继位大典(11) 麻蛋,能利用空间法则就是不一样。自己化神期,反应又慢,还真是没赢面。 张纯风努力冷静下来,翻身跃起,连连瞬移,往郊外转移,进入一片松树林。 “你还能往哪里逃?”文可歆堵住了张纯风的路。 “你现在又有信心杀我了?”张纯风问道。 “不妨一试。” 文可歆说完,再一闪,一拳砸向张纯风的后背。 张纯风向前飞去,抓住一根树枝,绕到一棵大树后面,遮蔽了文可歆的视线。 “天真!” 文可歆说了一句,再一闪,出现在大树后面。 哪里有人?树干上一张符纸立马化成一群黄蜂,将文可歆围得严严实实。 文可歆想要闪离,发现空间法则失效了。张纯风趁着这空档又设置了法阵。 文可歆没办法,只能不断挥手驱赶黄蜂。而此时,又一幻剑术朝他袭来。 没有意外,他再次被剑意撞了出去。黄蜂紧随而来。文可歆撞到树头,抖落树叶无数。 黄蜂依旧纠缠着文可歆,张纯风跃上半空,以剑代刀,使出一招迎风十字斩。 源源不断的剑意,便如月光般,连续打在文可歆的身上。 他身中几十剑,无奈之下,刚想要逃跑,一把飞刀刺穿他的肩膀。 他又恨又痛,只能在一棵棵大树后面不断转移。 “三师兄,你怎么连化神期都打不过?”张纯风也在一棵棵大树后飘忽不定。 嘭的一声,法阵破碎,传来文可歆的声音:“你待会看看谁打不过谁!” 张纯风立马出一招“雾满长江”,快速将自己笼罩在白雾里。 可惜,文可歆已经闪现过来,一拳击出,再次将他撞飞。 白雾快速蔓延,张纯风连连瞬移,文可歆毫无办法。张纯风最后躲在一棵大树后,在飞刀上念了句追魂咒,那飞刀便疾驰而去。 一声利器穿透肉体的声音随即传来。文可歆惨叫一声,快速闪离。 奈何,加了追魂咒的飞刀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立马又在浓雾里穿梭而去,再次穿透他的身体。 接二连三,无论他如何变换位置,飞刀就是能精准穿透他的身体。 他有些慌,想要闪离,发现空间法则又失效了。张纯风说道:“三师兄,还要继续吗?” “有本事就把白雾撤去!”文可歆回道。 白雾快速消散,飞刀再次凌空刺向文可歆。这次有了视野,他伸手一指,噔的一声,将飞刀击落。 然而,此时他的头顶一块巨石已然落下,将他砸倒在地上。 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推开了巨石,奈何张纯风已经瞬移过来,贴着他耳朵,念了句忏悔咒。 悔意如潮水般涌现,文可歆斗志全无。张纯风放出飞刀,绕着他身体旋转一圈,废了他的修为。 他气息暴跌,脸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张纯风说道:“三师兄,之前在先贤祠,你和五师叔是在演戏?你故意暴露自己,让五师叔请我当掌门,是想将废除五大派掌门的罪行推到我身上?” 文可歆闭着眼,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张纯风走到他旁边,俯视着他,又道:“告诉我南宫珠在哪里,我给你一个痛快!” 文可歆没有回应。 “她不过是帮我打听消息,纯属无辜之人,你没必要难为她,把她交出来!” 文可歆依旧闭眼不答。 张纯风有些恼火,凌空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他滚了几滚,撞在树头上。 “我已经废了,你要杀要剐随便!”他终于开口。 “你快告诉我南宫珠在哪里。” 文可歆冷笑:“我死了就拉上一个垫背!” “她是无辜的!”张纯风又是一巴掌,将他的脸打得红肿。 “那又怎样?我在乎吗?” 张纯风又怒又急,朱雀剑一刺,扎入文可歆的大腿。他吃痛,惨叫一声,气喘吁吁。 “你再不说,我让你生不如死!”张纯风拔出朱雀剑。 文可歆再次感到一阵疼痛,脸庞几近扭曲。他咬紧牙关,恨恨地看着张纯风。 烦死了! 张纯风点了他穴道,取下他的纳戒,翻了翻,并没有什么信件纸条之类的。 张纯风伸手摸进他的怀里,果然还有一枚纳戒。里面一本小册子格外醒目,却是《虚空指大法》。 张纯风翻了翻,特别熟悉,心里有些黯然。翻到最后一页,一张纸条出现在眼前:“将南宫珠带来金陵城曾氏钱庄。” 没有落款,不知是谁。但好歹有些眉目了。张纯风安下心来,将纸条和《虚空指大法》收好。 “你为什么要下药废除几个门派掌教的修为?”张纯风又问道。 “没必要问,我不会告诉你的。”文可歆回道。 张纯风目露寒光,一剑砍了他一条胳膊,问道:“还不说吗?” 文可歆大吼一声,咬得牙关吱吱响。他不回答,死死盯着张纯风。 “我再问一遍,为什么要下药废除几个门派掌教的修为?” “你折磨我,我透露一个字算我输!” 话音刚落,又是一剑,断了他另一条胳膊。他晕了过去。 还真特么强硬! 张纯风没办法,只好拎着他,回到了双阳山。 众人等在先贤祠门口,七嘴八舌说着。一见张纯风回来,喜上眉梢。 夏侯云对李焉说道:“我就说了,他不是一般人,自己能应付,这不就回来了,你叨叨个屁!” 李焉回道:“你瞎说什么,我哪里叨叨了?” 夏侯云笑道:“也不知道谁一直在我耳边嗡嗡叫!” 李焉尴尬地笑笑。 张纯风把文可歆扔在地上,说道:“嘴硬地很,没问出什么东西。” 周迎雪提着一把长刀,走上前来,一刀就砍掉他的一条脚。她说道:“不用问也知道是他下的药。” 文可歆被痛醒,咬牙闭眼,想要坐起来。 南玄派钱恒跟着走上来,剑尖指着文可歆的胸口,气愤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这只是我的任务,并没有针对你。谁叫你是南玄派掌门呢?”文可歆说道。 这话逻辑不通,钱恒听得一头雾水,又问道:“这南玄派掌门怎么就得罪你了?” “你不该坐在那个位置,那不属于你的位置。” 钱恒更加疑惑:“你想要我的位置?” 文可歆只是笑,并没有回答。钱恒又想了一会,脸色难看,转身离去。 清虚宗洪泽湖接着走来,二话不说,砍掉文可歆的另一只脚。 第287章 继位大典(11) 麻蛋,能利用空间法则就是不一样。自己化神期,反应又慢,还真是没赢面。 张纯风努力冷静下来,翻身跃起,连连瞬移,往郊外转移,进入一片松树林。 “你还能往哪里逃?”文可歆堵住了张纯风的路。 “你现在又有信心杀我了?”张纯风问道。 “不妨一试。” 文可歆说完,再一闪,一拳砸向张纯风的后背。 张纯风向前飞去,抓住一根树枝,绕到一棵大树后面,遮蔽了文可歆的视线。 “天真!” 文可歆说了一句,再一闪,出现在大树后面。 哪里有人?树干上一张符纸立马化成一群黄蜂,将文可歆围得严严实实。 文可歆想要闪离,发现空间法则失效了。张纯风趁着这空档又设置了法阵。 文可歆没办法,只能不断挥手驱赶黄蜂。而此时,又一幻剑术朝他袭来。 没有意外,他再次被剑意撞了出去。黄蜂紧随而来。文可歆撞到树头,抖落树叶无数。 黄蜂依旧纠缠着文可歆,张纯风跃上半空,以剑代刀,使出一招迎风十字斩。 源源不断的剑意,便如月光般,连续打在文可歆的身上。 他身中几十剑,无奈之下,刚想要逃跑,一把飞刀刺穿他的肩膀。 他又恨又痛,只能在一棵棵大树后面不断转移。 “三师兄,你怎么连化神期都打不过?”张纯风也在一棵棵大树后飘忽不定。 嘭的一声,法阵破碎,传来文可歆的声音:“你待会看看谁打不过谁!” 张纯风立马出一招“雾满长江”,快速将自己笼罩在白雾里。 可惜,文可歆已经闪现过来,一拳击出,再次将他撞飞。 白雾快速蔓延,张纯风连连瞬移,文可歆毫无办法。张纯风最后躲在一棵大树后,在飞刀上念了句追魂咒,那飞刀便疾驰而去。 一声利器穿透肉体的声音随即传来。文可歆惨叫一声,快速闪离。 奈何,加了追魂咒的飞刀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立马又在浓雾里穿梭而去,再次穿透他的身体。 接二连三,无论他如何变换位置,飞刀就是能精准穿透他的身体。 他有些慌,想要闪离,发现空间法则又失效了。张纯风说道:“三师兄,还要继续吗?” “有本事就把白雾撤去!”文可歆回道。 白雾快速消散,飞刀再次凌空刺向文可歆。这次有了视野,他伸手一指,噔的一声,将飞刀击落。 然而,此时他的头顶一块巨石已然落下,将他砸倒在地上。 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推开了巨石,奈何张纯风已经瞬移过来,贴着他耳朵,念了句忏悔咒。 悔意如潮水般涌现,文可歆斗志全无。张纯风放出飞刀,绕着他身体旋转一圈,废了他的修为。 他气息暴跌,脸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张纯风说道:“三师兄,之前在先贤祠,你和五师叔是在演戏?你故意暴露自己,让五师叔请我当掌门,是想将废除五大派掌门的罪行推到我身上?” 文可歆闭着眼,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张纯风走到他旁边,俯视着他,又道:“告诉我南宫珠在哪里,我给你一个痛快!” 文可歆没有回应。 “她不过是帮我打听消息,纯属无辜之人,你没必要难为她,把她交出来!” 文可歆依旧闭眼不答。 张纯风有些恼火,凌空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他滚了几滚,撞在树头上。 “我已经废了,你要杀要剐随便!”他终于开口。 “你快告诉我南宫珠在哪里。” 文可歆冷笑:“我死了就拉上一个垫背!” “她是无辜的!”张纯风又是一巴掌,将他的脸打得红肿。 “那又怎样?我在乎吗?” 张纯风又怒又急,朱雀剑一刺,扎入文可歆的大腿。他吃痛,惨叫一声,气喘吁吁。 “你再不说,我让你生不如死!”张纯风拔出朱雀剑。 文可歆再次感到一阵疼痛,脸庞几近扭曲。他咬紧牙关,恨恨地看着张纯风。 烦死了! 张纯风点了他穴道,取下他的纳戒,翻了翻,并没有什么信件纸条之类的。 张纯风伸手摸进他的怀里,果然还有一枚纳戒。里面一本小册子格外醒目,却是《虚空指大法》。 张纯风翻了翻,特别熟悉,心里有些黯然。翻到最后一页,一张纸条出现在眼前:“将南宫珠带来金陵城曾氏钱庄。” 没有落款,不知是谁。但好歹有些眉目了。张纯风安下心来,将纸条和《虚空指大法》收好。 “你为什么要下药废除几个门派掌教的修为?”张纯风又问道。 “没必要问,我不会告诉你的。”文可歆回道。 张纯风目露寒光,一剑砍了他一条胳膊,问道:“还不说吗?” 文可歆大吼一声,咬得牙关吱吱响。他不回答,死死盯着张纯风。 “我再问一遍,为什么要下药废除几个门派掌教的修为?” “你折磨我,我透露一个字算我输!” 话音刚落,又是一剑,断了他另一条胳膊。他晕了过去。 还真特么强硬! 张纯风没办法,只好拎着他,回到了双阳山。 众人等在先贤祠门口,七嘴八舌说着。一见张纯风回来,喜上眉梢。 夏侯云对李焉说道:“我就说了,他不是一般人,自己能应付,这不就回来了,你叨叨个屁!” 李焉回道:“你瞎说什么,我哪里叨叨了?” 夏侯云笑道:“也不知道谁一直在我耳边嗡嗡叫!” 李焉尴尬地笑笑。 张纯风把文可歆扔在地上,说道:“嘴硬地很,没问出什么东西。” 周迎雪提着一把长刀,走上前来,一刀就砍掉他的一条脚。她说道:“不用问也知道是他下的药。” 文可歆被痛醒,咬牙闭眼,想要坐起来。 南玄派钱恒跟着走上来,剑尖指着文可歆的胸口,气愤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这只是我的任务,并没有针对你。谁叫你是南玄派掌门呢?”文可歆说道。 这话逻辑不通,钱恒听得一头雾水,又问道:“这南玄派掌门怎么就得罪你了?” “你不该坐在那个位置,那不属于你的位置。” 钱恒更加疑惑:“你想要我的位置?” 文可歆只是笑,并没有回答。钱恒又想了一会,脸色难看,转身离去。 清虚宗洪泽湖接着走来,二话不说,砍掉文可歆的另一只脚。 第288章 继位大典(12) 文可歆又是一声惨叫。洪泽湖问道:“我这清虚宗的掌门之位给你好不好?” 文可歆痛得大汗淋漓,说道:“反正你坐不住那个位置。” 洪泽湖杀机四起,旋即熄灭,反而笑了笑,说道:“我是坐不住了,不过,你也坐不了,你有什么推荐的人吗?” 文可歆也笑了笑,并不回答。洪泽湖转身离开,将剑递给忘言派掌门莫晓询。 莫晓询接过剑,对文可歆冷冷说道:“你废除我们的修为,究竟是什么目的?背后还有谁?” 文可歆依然没有回答,只是笑。莫晓询又道:“我忘言派不怎么会打架,但有一招千刀万剐的剑术以备不时之需,你要尝尝吗?” “你尽管用,我临死前还能体验一把千刀万剐,也值了!” 莫晓询火冒三丈,扭头喊道:“阿正,你来!” 那叫“阿正”的年轻人当即走了过去,拔出长剑,刚想要出手,文可歆突然吐出一口黑血,断气了。 大家一阵惊愕。 一声拗口的汉语从东北角传来:“千刀万剐未免也太残忍了?” 张纯风扭头看去,却见一黑衣蒙面人站在树梢上,背着手,俯视着大家。 “是你杀了文可歆?”张纯风问道。 “废了就没用了,留着干什么?”黑衣蒙面人说道。 张纯风当即放出飞刀,往那人射去。接着使出一招幻剑术,也往那人劈去。 黑衣蒙面人不动声色,飞刀和剑意却凭空消失了。他说道:“你这些小孩子玩意,对我可没用!” 大家感到巨大的威胁,立马分散,隐蔽起来。只留下张纯风和那人在对峙。 “你有什么目的,可以说来听听吗?”张纯风问道。 “等你死了再问阎王!”黑衣人回道。 “你那么强,我是你的瓮中之鳖,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黑衣人摇摇头:“目的没有达成之前,透露出去是大忌。” “看来,你没有信心杀我。” 黑衣人立马露出凶光。他皱了一下眉,张纯风当即被一股巨力撞了出去。 他倒飞数十米,放出烟雾,极速蔓延开来。然而,刚没入烟雾里,又一股力量把他撞飞了。 “慢,真慢!” 黑衣人说着,白雾已经将他笼罩。张纯风稳住身形,连连瞬移,最后贴近对方,念了句忏悔咒。 不料,自己竟被一拳捶了回去。 “我都说了,你那些小孩子玩意对我没用。”迷雾里传来黑衣人的声音。 麻蛋,至于那么强吗? 张纯风四处转移,发现大家已逃之夭夭,放下心来。他接连放出符纸,化成无数黄蜂,缠着黑衣人。 “你这算什么招数?” 黑衣人有些烦,眼睛一眨,一股力量就像涟漪一样,四下扩散,把黄蜂全部搅碎。 但话音刚落,一把长剑就向他胸口刺了过去。他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击,向后退了两步。 防御那么强?张纯风只好掏出破魔剑。 “有意思,”黑衣人笑道,“张纯风,我还是低估你了。” 张纯风才不想和他废话,继续放出符纸,一群群黄蜂又缠了过去。 黑衣人烦不胜烦,刚要眨眼,一把剑刺进了他的身体,差点就刺中心脏。 他目瞪口呆,旋即暴怒,浑身散发出一股极强的力量,将张纯风撞了出去。 张纯风体内翻江倒海,他拿着破魔剑,后飞数十米,稳住身形。他感应了一下,对方似乎跑了。 又等了一会,没有动静,他便散了白雾,露出空荡荡的场地。 张纯风揩了揩嘴角的血,赶紧喝了一瓶药,身体才渐渐恢复如初。 他又看了看地上的血迹,确认对方受了伤,才呼了口气。 他四处搜寻一番,大家果然都走了。他找到五师叔,发觉已经断气。 张纯风坐在先贤祠的门槛上,想着刚才的那个黑衣人,一个个问号从脑海里钻出来。 他是谁? 他到底有什么计划? 废除几大门派掌门人的修为,这又是为什么? 张纯风没有答案。 突然,一个声音从附近传来:“发什么呆?不如喝两碗酒庆贺一下!” 这熟悉的声音,不是汪鸿鸣还有谁? 又一个声音说道:“喝锤子酒,不如吃冰糖葫芦!” 这是龚玉真。 接着,夏侯云走出来,说道:“去去去,你们一边去,我带张少侠吃烧卖去。” 李焉跟在后面,却是没有说话。 张纯风欣喜,站起来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怕老怪物?” 夏侯云笑道:“我们又没走远,见老怪物跑了,就回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啰!” 龚玉真打量了一下张纯风,见他没缺胳膊没缺腿,大为满意。 他说道:“张少侠只是化神期,就能与那黑衣人纠缠,以后我龚大胖子就靠你保护了!” 夏侯云急道:“你想得美,张少侠何等人物,你还想他当你保镖?” 龚玉真拉长脖子,回道:“要你管?我和张少侠一起吃遍天下,不带你!” “你敢不带我?我把你胡子拔了!”夏侯云说着就要动手。 龚玉真躲到张纯风背后,露出半个脑袋,说道:“你的驼铃城不要了,瞎逛什么?” “要你管?我想去哪就去哪!”夏侯云昂首挺胸。 “行行行,你爱去哪就去哪,我管不着!” 夏侯云得意。 张纯风心里好笑,建议大家下山去喝一杯。大家同意,便一路说说笑笑,来到望阳镇。 五人随便进了家茶楼,叫了些饭菜,边吃边说。 张纯风对龚玉真问道:“真人看出来那个黑衣人是什么来头吗?” 龚玉真摇摇头:“以前没遇见过,但是,看样子很强。” “你这不是废话吗?”夏侯云撇撇嘴。 “我是说,比我没废之前还强。”龚玉真说道。 “比你还强?”夏侯云一本正经,“中原四大宗师,就剩李山河与陆九诚了,会是他们其中一个?” 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 龚玉真摇头说道:“那黑衣人说的汉语拗口,不像我们中原人。何况,李山河与陆九诚的人品,我认为问题不大。” 张纯风略微安心,转头问汪鸿鸣:“汪兄在北境前线,遇见过这黑衣人?” 汪鸿鸣也是摇摇头:“没见过这么强的对手。” 沉默了一下,大家转到轻松的话题,觥筹交错,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只是,在张纯风的心里,这几个问题依旧沉甸甸。 第288章 继位大典(12) 文可歆又是一声惨叫。洪泽湖问道:“我这清虚宗的掌门之位给你好不好?” 文可歆痛得大汗淋漓,说道:“反正你坐不住那个位置。” 洪泽湖杀机四起,旋即熄灭,反而笑了笑,说道:“我是坐不住了,不过,你也坐不了,你有什么推荐的人吗?” 文可歆也笑了笑,并不回答。洪泽湖转身离开,将剑递给忘言派掌门莫晓询。 莫晓询接过剑,对文可歆冷冷说道:“你废除我们的修为,究竟是什么目的?背后还有谁?” 文可歆依然没有回答,只是笑。莫晓询又道:“我忘言派不怎么会打架,但有一招千刀万剐的剑术以备不时之需,你要尝尝吗?” “你尽管用,我临死前还能体验一把千刀万剐,也值了!” 莫晓询火冒三丈,扭头喊道:“阿正,你来!” 那叫“阿正”的年轻人当即走了过去,拔出长剑,刚想要出手,文可歆突然吐出一口黑血,断气了。 大家一阵惊愕。 一声拗口的汉语从东北角传来:“千刀万剐未免也太残忍了?” 张纯风扭头看去,却见一黑衣蒙面人站在树梢上,背着手,俯视着大家。 “是你杀了文可歆?”张纯风问道。 “废了就没用了,留着干什么?”黑衣蒙面人说道。 张纯风当即放出飞刀,往那人射去。接着使出一招幻剑术,也往那人劈去。 黑衣蒙面人不动声色,飞刀和剑意却凭空消失了。他说道:“你这些小孩子玩意,对我可没用!” 大家感到巨大的威胁,立马分散,隐蔽起来。只留下张纯风和那人在对峙。 “你有什么目的,可以说来听听吗?”张纯风问道。 “等你死了再问阎王!”黑衣人回道。 “你那么强,我是你的瓮中之鳖,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黑衣人摇摇头:“目的没有达成之前,透露出去是大忌。” “看来,你没有信心杀我。” 黑衣人立马露出凶光。他皱了一下眉,张纯风当即被一股巨力撞了出去。 他倒飞数十米,放出烟雾,极速蔓延开来。然而,刚没入烟雾里,又一股力量把他撞飞了。 “慢,真慢!” 黑衣人说着,白雾已经将他笼罩。张纯风稳住身形,连连瞬移,最后贴近对方,念了句忏悔咒。 不料,自己竟被一拳捶了回去。 “我都说了,你那些小孩子玩意对我没用。”迷雾里传来黑衣人的声音。 麻蛋,至于那么强吗? 张纯风四处转移,发现大家已逃之夭夭,放下心来。他接连放出符纸,化成无数黄蜂,缠着黑衣人。 “你这算什么招数?” 黑衣人有些烦,眼睛一眨,一股力量就像涟漪一样,四下扩散,把黄蜂全部搅碎。 但话音刚落,一把长剑就向他胸口刺了过去。他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击,向后退了两步。 防御那么强?张纯风只好掏出破魔剑。 “有意思,”黑衣人笑道,“张纯风,我还是低估你了。” 张纯风才不想和他废话,继续放出符纸,一群群黄蜂又缠了过去。 黑衣人烦不胜烦,刚要眨眼,一把剑刺进了他的身体,差点就刺中心脏。 他目瞪口呆,旋即暴怒,浑身散发出一股极强的力量,将张纯风撞了出去。 张纯风体内翻江倒海,他拿着破魔剑,后飞数十米,稳住身形。他感应了一下,对方似乎跑了。 又等了一会,没有动静,他便散了白雾,露出空荡荡的场地。 张纯风揩了揩嘴角的血,赶紧喝了一瓶药,身体才渐渐恢复如初。 他又看了看地上的血迹,确认对方受了伤,才呼了口气。 他四处搜寻一番,大家果然都走了。他找到五师叔,发觉已经断气。 张纯风坐在先贤祠的门槛上,想着刚才的那个黑衣人,一个个问号从脑海里钻出来。 他是谁? 他到底有什么计划? 废除几大门派掌门人的修为,这又是为什么? 张纯风没有答案。 突然,一个声音从附近传来:“发什么呆?不如喝两碗酒庆贺一下!” 这熟悉的声音,不是汪鸿鸣还有谁? 又一个声音说道:“喝锤子酒,不如吃冰糖葫芦!” 这是龚玉真。 接着,夏侯云走出来,说道:“去去去,你们一边去,我带张少侠吃烧卖去。” 李焉跟在后面,却是没有说话。 张纯风欣喜,站起来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怕老怪物?” 夏侯云笑道:“我们又没走远,见老怪物跑了,就回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啰!” 龚玉真打量了一下张纯风,见他没缺胳膊没缺腿,大为满意。 他说道:“张少侠只是化神期,就能与那黑衣人纠缠,以后我龚大胖子就靠你保护了!” 夏侯云急道:“你想得美,张少侠何等人物,你还想他当你保镖?” 龚玉真拉长脖子,回道:“要你管?我和张少侠一起吃遍天下,不带你!” “你敢不带我?我把你胡子拔了!”夏侯云说着就要动手。 龚玉真躲到张纯风背后,露出半个脑袋,说道:“你的驼铃城不要了,瞎逛什么?” “要你管?我想去哪就去哪!”夏侯云昂首挺胸。 “行行行,你爱去哪就去哪,我管不着!” 夏侯云得意。 张纯风心里好笑,建议大家下山去喝一杯。大家同意,便一路说说笑笑,来到望阳镇。 五人随便进了家茶楼,叫了些饭菜,边吃边说。 张纯风对龚玉真问道:“真人看出来那个黑衣人是什么来头吗?” 龚玉真摇摇头:“以前没遇见过,但是,看样子很强。” “你这不是废话吗?”夏侯云撇撇嘴。 “我是说,比我没废之前还强。”龚玉真说道。 “比你还强?”夏侯云一本正经,“中原四大宗师,就剩李山河与陆九诚了,会是他们其中一个?” 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 龚玉真摇头说道:“那黑衣人说的汉语拗口,不像我们中原人。何况,李山河与陆九诚的人品,我认为问题不大。” 张纯风略微安心,转头问汪鸿鸣:“汪兄在北境前线,遇见过这黑衣人?” 汪鸿鸣也是摇摇头:“没见过这么强的对手。” 沉默了一下,大家转到轻松的话题,觥筹交错,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只是,在张纯风的心里,这几个问题依旧沉甸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