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子只卖艺》 第一章 夺舍,随你挑 “小娘子,我来了!” 一个身子瘦弱,眼眶深陷,但十分帅气的公子哥,朝着新娘伸出了魔掌。 轮回境前。 “快,就是此时!”一个男子魂魄激动握拳,对着老者急急喊道。 老者眯着眼,笑骂道:“瞧你这德行,猴急猴急的。事先说好,这可是你自己挑中的人,那人气血亏虚,命不久矣,你可别后悔。” “不后悔,绝对不后悔。哎呀,你别磨叽了,迟则生变啊,老头儿。” 老者抬手在轮回境上一指,喊了句:“去!”。 男子魂魄嗖的一声钻进了轮回境。 老者摇头,抚须轻笑。正欲离开,他忽然轻咦了一声,喃喃道:“这镜子怎么不亮了?坏了?” 轮回路上,男子的灵魂穿越时空,阅读着那一闪而逝的重重光影,那是他要夺舍之人的记忆碎片。 罗林嘴巴圆张,额滴亲娘哎,这家伙的情史可以拍个系列剧了,女主是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浪,柔美的娘子,魅惑的花魁,冷艳的公主 突然,快速坠落的魂魄一滞,光影倏地消失,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片刻之后。 “喂,有人吗?老头儿,你特么搞什么?老子卡住了,喂” 可是,无论魂魄如何叫喊,声音就像是被黑暗吸走了一般,喊了又好像没喊。 五分钟。 十分钟。 三十分钟。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男子内心沮丧,暗道,完了,肯定赶不上拿美娇娘的一血了。更可怕的是他特么卡住了,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救命啊!” 许久,辣个男人哭了,是那般凄婉,虽然鬼魂没有眼泪,但难掩内心悲凉。早知如此,他为何要见义勇为?为什么相信神仙都言而有信?老神棍误我! 男人名叫罗林,父母早亡,寄宿在二叔家,初中毕业便辍学去打工,站大街,挫大岗,偷瞎子的眼镜,抢小学生棒棒糖,穷困潦倒,朝不保夕。 某天,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神仙找到罗林,要他去救一个人,言说他会死,但承诺会让他穿越并夺舍一个身体,款式任他挑。 罗林本就落魄,于是一咬牙,一跺脚,跳进河里救人。结局很粗暴,人救了,他没了。 魂魄随着老神仙来到轮回镜前,挑选款式,正巧看见一个姓白的公子哥入洞房。瞧那新娘的身段,肩宽臀翘,那白皙的脚丫子,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比某位记者也不遑多让。 而且,那肾亏男有钱,是个二代,家里三代单传。爹县令,早逝;爷爷县令,早逝;太爷爷县令,早逝。关键是城里有八套院子,八套啊! 罗林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赶紧催促老神仙。洞房花烛这段,那必须自己来,吃海鲜得趁热。于是乎,就有了开头的那一段。 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他喊累了,也骂累了,意识渐渐浑噩。 轮回殿。 老者皱眉,在轮回镜前,左拍拍,右打打,嘴里骂骂咧咧,道:“这他娘的,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就这个时候坏。” 不多时,老者忽然一拍脑门,似乎有所冥悟,自言自语道:“难道这是天意?对对对,这就是天意,可不关老夫的事,喝酒去了。” 俗话说,天上才几日,地下几十年。 几日后。 意识涣散的罗林忽然被惊醒,周围忽然再次出现重重光影,记忆的碎片再次涌入他的意识,只是这一次,他只顾着狂喜,根本就没在意那些记忆。 阳谷县,白家。 “林儿,林儿”一个穿着青色罗裙,发鬓盘起,鹅蛋脸的美妇喊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我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为娘怎么跟你的死鬼老爹交代?” 林儿?老爹?刚刚附体,尚未完全恢复的罗林心里纳闷,我不是应该洞房花烛,一夜春宵的吗? 片刻之后,罗林心里一惊,他忽然想起,自己夺舍时,被卡住了,卡了多久他不记得了,难道? 他猛地睁开眼睛,张口便喊:“娘” 那个“子”字却生生憋在了嗓子眼里,因为他看见一个那么大的美妇! “哎,娘在,娘在呢。儿子,你可把娘亲吓死了!”美妇抱起罗林的头,激动哭喊。 那是一种他熟悉的味道,是那般亲切,那般温暖,那般 “青儿,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少爷打来热水,煮参汤?”管家老顾朝身后的丫头喊道。 三天后。 罗林终于可以起床活动了。他来到窗前,秋风徐徐,北雁南飞,几根柳枝在窗前荡来荡去。 他的眼中有泪光闪动,背影是那般萧瑟。洞房花烛没了,花魁没了,冷艳公主也没了。那个他曾经要夺舍的男银成了他死去的老爹,死的老早了,洞房花烛夜,战死在了床榻上。 “少爷,少爷。” 青儿唤了好几声,罗林终于回头,眸中湿润,长发轻垂。世事无常,只差一步,娘子变成妈,何其悲哉! “少少爷,您怎么了?您别哭啊,青儿给您梳洗来了。” 只消片刻,青儿便惊异地发现,少爷的泪水没了,眼光下移,瞬间锃明瓦亮,那眼神,是那般炙热,那般火辣,似要择人而噬。 “少爷,你你是不是饿了?“青儿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 罗林心道,我特么饿了二十多年了,我想吃肉,肥的!嘴上却道:“算了,我自己来,你去忙你的。” 青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低声道:“是不是少爷嫌弃奴家没用了?奴家从小就伺候少爷,从那么小开始” 罗林赶紧伸手制止,心中暗骂,你个死丫头,多比划几厘米会死吗? 恰在此时,前厅钟响,窗外,一队家丁跑向了前厅方向。 “青儿,你去看看府里发生了何事?” 青儿擦了擦眼泪,由悲转喜,抽抽鼻子,跑去了前厅。 罗林趁机洗个把脸,按照古装片里的做法给自己穿上衣服。让女人服侍,对他一个流浪汉来说,还真是不太习惯。 没等青儿回报,罗林自己去了前厅偏门,朝里面张望。 前厅。 有两伙人分坐两旁,左侧是以主母柳氏为首的白家人。管家老顾带着几个家丁站在柳氏身后,家丁表情凝重,刀鞘提的偏高,似是准备随时出手。 右侧则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体型瘦削,有些佝偻,身后也跟着一些黑衣家丁,看上去比自己家的那些家丁更壮些,衣服上有个大大的“刘”字。 罗林搜索记忆,想起了一个本县的大族,刘家,以及他们的光荣事迹,比如挽救良家妇女,关爱百姓钱包等等。 白发老头儿抚须笑了两声,道:“前日我送上拜帖,接你儿白林入赘我刘家,不知柳主母考虑的如何了?” 第二章 羞答答的玫瑰四处开 罗林闻言,心里一惊,哎呦喂,光天化日,逼良为婿?请问你家小姐芳龄几何? 就见柳式倏地站起来,哼了一声,怒道:“我儿乃白家独子,四代单传,岂能入了赘?康师爷还是劝刘家主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别伤了和气。” 康师爷也不生气,呵呵笑道:“令郎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花瓶。我家小姐能看上他,那是他的福气。至于和气,柳主母若是答应了这门亲事,你我两家亲上加亲,何来伤和气一说?” 说完,他摊开两手,转身对着家丁们笑了两声,笑得很是得意,故意给柳式难堪。 柳式冷笑一声,讥讽道:“刘大人不过是看上了我白家的家产,他若是想要,何不明抢?图谋我儿作甚?想当年,刘立中落魄,还是我家老爷提拔了他,如今做了县令,倒是学会了忘恩负义。” 怼的好,一针见血,罗林心中赞叹,娘亲巾帼不让须眉,谁说熊大无脑?我光头强决不答应。 “这么说,是没得谈了?”康师爷面容渐冷,很是不悦,很显然“忘恩负义”一词戳到了他的痛点。 柳式玉手一挥,道:“送客!” 老白毛哼了一声,女生女气地说道:“希望你们别后悔,走!” 柳式心中骂道,老杂毛,不男不女的狗东西,当年老鬼就不该饶你一命,呸! 当晚,白府所有人,除了罗林,全部聚集在后堂,商量对策。 管家老顾道:“夫人,东西两街的铺子最近又关了几家,实在是做不下去了,进不到货,恐怕也是刘立中那狗日的搞的鬼。” 柳式叹了口气,道:“除了他们,还能有谁?老爷早逝,失了官府靠山,再大的家业也是守不住的。” 顾管家道:“下月便是春围,要不花点银子,走走关系,给小少爷搏个功名?” 柳式还是摇头,道:“他那死鬼老爹,不懂变通,不收贿赂,又不去勾栏厮混,路是越走越窄,没留下半点人脉。我们有银子,谁敢收啊?”她摊着葱白的玉手,表情无奈。 老顾叹气,厅内一阵沉默。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嗤笑,进而大笑,笑的有些癫狂。 管家皱眉,喝道:“哪个混账在偷笑?” 在众人的目光中,罗林缓步走了进来,捂着额,摇着头,面红耳赤地走了进来。 罗林一直在门外听着,得知白家近况,心情也是颇为沉重。直到听见母亲对死鬼老爹的评价,他实在是实在是屁可忍,吐槽不能忍。 死鬼老爹就是一匹种马,一天四次,最终战死在洞房里,享年二十四岁。搁在前世,那就是妥妥的海王,不对,应该叫老色批。 真他娘的是个人才,罗林一边忍笑,一边暗道,爹,你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所有人都诧异地盯着这个小少爷,这可是对老爷的大不敬,有失孝道。 柳新月皱眉问道:“林儿,你何故发笑?娘说的可有错?” 罗林擦了下眼角,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一首歌,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羞答答的玫瑰四处开。”说完,他又没忍住,捧腹笑了起来。 “够了!”柳新月有些不悦,轻喝一声,就算亲儿子,也不该如此无礼,疯疯癫癫的,让下人笑话。 少倾,罗林终于忍住笑意,深吸一口气,认真说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接下来我们说正事。” 在场众人相视一眼,瞬间不淡定了。过往,小少爷从不关心正事,安心读书或者发呆,今日有些反常。 罗林站在场中,开口道:“娘,春围,孩儿会参加,功名,孩儿也志在必得。但在那之前,刘老贼必须得死。” 还没等罗林说完,护卫队长顾顺清第一个拍了桌子,怒道:“少爷放心,刘立中那老杂毛太过分,忘恩负义。夫人若是同意,我找几个人,逮个机会偷偷的”说完,他做了个挥刀的手势。 罗林呵笑一声,心中吐槽,你这是要自宫吗?他转身拍了拍顾顺清的肩膀,问道:“敢问顾大哥是几品?” 顾顺清道:“八品。” 罗林道:“适才我观察了一下,老白毛身后的侍卫有好几个是七品,顾大哥准备一打几?” 境界差一品,那可是天差地别,七品已经凝聚元婴,体内玄气可比八品要多出数倍,恢复速度更是八品望尘莫及,若无极品武技,或者法宝,八品在七品面前就是个瓜。 顾顺清吃瘪,面色涨红,还一打几?一个七品能打十几个八品,他垂头叹气,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如何?” 罗林没再搭理他,人言武夫粗鄙,“鄙”字,罗林不敢苟同,但粗是真的粗,儒家与道门鄙视武夫,甚至青楼卖海鲜的姑娘们也不愿与武夫做生意,无他,俩字,粗俗,又粗又俗。 哎,等等,青楼?罗林脑中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他转身对柳新月道:“娘,此事由我来解决。我不仅要刘立中的狗命,还要让他满门抄斩,夷三族。” 柳新月和顾管家对视一眼,又看向罗林,眼神中有一种我家儿子终于长大了,都知道怎么开飞船了的感觉。 “你不是跟娘开玩笑?”柳新月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 罗林道:“娘亲放心,我已经有了个主意,必让那狗东西付出代价。” 柳新月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确实没什么办法,白家已经被逼到了墙角,既然儿子愿意担下此事,何不就让他放手一搏呢? 良久,罗林躬身作揖:“娘,顾叔,孩儿先告退了。”拱手后,朝着傻大个道:“顾大哥,你跟我来。” 顾顺清嘿嘿笑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柳新月缓缓坐下,喃喃道:“也不知道这孩子哪来的底气,竟敢说夷人三族?那得是谋逆的大罪啊。” 老顾没接茬,倒是笑骂道:“我这个傻儿子打小就莽撞。嘿,他就喜欢小少爷好,一根筋,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说完呵呵笑了几声。 柳新月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指望这俩孩子了。” 罗林边走边琢磨,他已有了初步计划,但细节还得推敲,习惯性把手伸进兜里掏烟,却发现,衣服没兜,大皖还没有发明烟草。 在大皖王朝,儒家把持朝政,最喜欢的就是三样东西:权利,名声和海鲜。因此,青楼自古便盛行。 官阶低的去青楼,官阶高些的爱去教坊司,那的姑娘都是犯官女眷,姿色好,气质好,多有才艺,海鲜价格自然也贵了些。 关于海鲜,与武夫们的武吃不同,儒生们喜欢文吃,吃完若是能留下一首诗作,尤其是一首流传世间的佳作,海鲜们甚至愿意倒贴。 来到书房,罗林叫来青儿,三人凑在一起。 “青儿,给本少爷准备些银两,和顾大哥陪我去教坊司走一趟。”罗林对着铜镜,边整理衣冠,边随口说道。 青儿愣了一下才答应道:“好的,少爷。”心中却想,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小少爷莫非忘了老爷是怎么没的了? 不多时,俊逸潇洒的白家小少爷白林正式上线,从此世上再无罗林。 他左手背负,右手持扇,发丝在秋风中轻摆,正是大皖好儿郎。 古人没手机,没网络,到了晚上,出入风月场所是唯一的娱乐,雅俗共赏,有钱的出力,没钱的看戏。 第三章 风光露于才人赏 教坊司。 莺莺燕燕,客满为患,颇为热闹,只因今日打茶围的花魁不简单。花魁名为绿莺,善琴,善舞,尤其是那歌声,如夜莺轻啼,婉转悠长,叫人心神荡漾,流连忘返。 今日的绿莺姑娘,略施粉黛,瓜子小脸,眉眼含笑,一身浅绿长裙,围胸颇低,隐隐露出深沟高垒,端的是倾城绝色。 客人们心生向往,品评赞叹,有人言,若能与绿莺姑娘一度春宵,即使白银百两那也是值得的,随即摇头叹息,这绿莺姑娘不仅爱财,还颇重名声,要求颇高,只爱有财又有才的贵公子,等闲人摸不得。 恰此时,一位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在护卫的陪同下,迈步走进大堂。锦衣华袍,眉清目秀。 大堂内,顿时议论声四起。 有人道:“这不是刘县令的小公子嘛?” 也有人道:“听说刘牧公子不仅家财万贯,还颇有才名,仪表堂堂,今日一见,传言不虚呀。” 还有人道:“难怪今日绿莺姑娘穿了那件衣裳,感情是来了贵客,风光露于才人赏。”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刘牧收起扇子,双手抱拳,仰头道:“今日的酒钱,刘某出了,各位只管尽兴,赏花品酒。” 场中瞬间热闹起来,一群伪君子抱拳回礼,连声称赞刘牧公子仗义,恭维声不绝于耳。 “这刘公子好大的手笔!” “大手笔?我劝你长点见识,这条街大半的铺子都是刘家的。” “铺子算啥?据说刘公子丫鬟就有这个数。”那人伸手比了个八。 “八个?” “八十,八十个。”那人对周围人的反应十分满意。 听着台下七嘴八舌的议论,台上的绿莺抿嘴轻笑,眉目含羞,看刘牧的气度就绝非寒门学子可比,这样的人做出的诗才有风花雪月的韵味,契合她这等人间尤物。 半个时辰后,气氛达到高潮。 刘牧忽然起身,朗声道:“诸位,我有诗一首,送给绿莺姑娘,与各位品评一二。” 听到刘牧有诗,绿莺立即停止弹奏,笑颜如花。 在这个缺乏娱乐的时代,若能得赠一首佳作,广为传颂,便会红极一时,甚至流芳千古,成为千年大网红,比如姓杜那位,号称失足妇女之友,青楼代言人的大才子。 那句“十年一觉扬州梦,留得青楼薄幸名。”经久流传。 千古留名,就连儒家的大儒们尚且趋之若鹜,更何况青楼名妓?她们早没了贞洁,若能得赠千古名作,便能后世流芳。绿莺双手紧握,静待佳作。 刘牧扇子一甩,朗声道: “本是天仙女,不料坠凡尘。 抚琴弄琵琶,只待有缘人。” 吟毕,刘公子纸扇轻摇,客人们拍手称赞,皆言这是一首难得的好诗,对仗工整,必定广为流传。 绿莺也不自觉地伸出玉手,轻拍了几下,说了句:“不错。” 也只是不错,似绿莺这种风月佳人,见的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自然能品出味道。心道,工整是工整,只是少了些韵味,缺了些内在。但不失为一首好诗,看来今日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刘牧抱拳,微笑着环视众人,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还未等刘牧谦虚几句,又有一人进了大堂,身后跟着一个武夫,一个丫头。 众人皱眉,哪有来风月场,还带女眷的?还有那个武夫,嗯,粗鄙,没文化,一身汗臭,污了芊芊学子的心中圣地。 但仔细一瞧那公子,客人们瞬间张大了双眼,端的是俊俏可人。白林从小便因身子孱弱,极少出门,因此也没人认得他。 有人道:“这是谁家公子,生的如此漂亮!” 也有人道:“这长相,莫不是要压了花魁一头?” 还有人道:“没见过这号人物啊,哪家的小公子?细皮嫩肉的,好看,好看!” 众人七嘴八舌。在这个时代,男宠之风也颇为盛行。女人好看那叫花魁,男子好看那叫俊首,且较之花魁,俊首更难得。 “诗是好诗,但少了些许内在,过于直白。”白林当场对刘牧的诗给出了评价。 绿莺美眸一闪,竟有同感。 刘牧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不悦地道:“兄台是哪家公子?本少似乎没见过你这号人物。” 白林道:“我恰巧路过,进来喝杯热酒暖暖身子,见兄台吟诗,便多嘴一句,兄台莫要在意。” 刘牧拍了拍扇子,继续道:“适才,兄台说我的诗少了内在,不知兄台可有佳作?” 白林闻言,佳作?我九年义务教育,差亿点考了清华北大的,好伐?你跟我比诗词?我随意抄袭一首就压死你。 嘴上却道:“未有,只不过随意一说罢了。” 众人有些失望,如此俊俏的小公子竟是个口出狂言的花瓶。绿莺亦是不喜,颇感扫兴。 白林坐在角落,偷瞄了一眼绿莺,心道,果然漂亮,但似乎对自己的英俊清纯,萌萌哒的外表并不来电,看来是个约人无数的老手。 不多时,打茶围过半,绿莺身侧的丫鬟道:“我家姑娘请刘公子到绿意小阁一叙。” 众人明白,刘牧这是得手了,啥叫一叙?就是一度春宵,海鲜泡酒,后代串门。 没过多久,白林在青儿耳边说了几句,青儿便拿着一封信和一把碎银去了绿意小阁。 少倾,青儿见到了绿莺的大丫鬟桃子,也听见了暖室内男女的欢愉声。 青儿道:“桃子姑娘,我家公子有封信,请姑娘明日交于绿莺姑娘。” 桃子不喜,正要拒绝,这种事她见多了,馋他们家花魁娘子身子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正要拒绝。 青儿却随手掏出一袋银两,递到桃子手上,足有二三十两,莫说睡姑娘,睡花魁也够了。 看在银子的份儿上,桃子姑娘勉强同意,顺便还从青儿口中套出了点白林的信息,也就是年龄,爱好之类的。毕竟帅是一回事,帅又有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二日清晨。 送走刘牧的绿莺慵懒地躺在床榻上,对着桃子嘟囔道:“这刘公子真是个怪胎,我的脚丫子被咬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该走的门不走,有钱人真难伺候。” 桃子服饰她起床梳洗,顺便把昨晚那小公子的信给了她。 绿莺诧异,往常,这种事儿,桃子早替她打发了。 绿莺问:“收了银子?” 桃子不敢看她,低眉顺目。 绿莺又问:“多少?” 桃子伸出两根手指,嗫嚅道:“二,二十两。” 她本以为绿莺姑娘会骂她,但没有。她只是皱眉思索,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信件。 少倾,绿莺道:“你出去,我乏了,再歇息会儿。” 桃子卖着小碎步,开门走了。 绿莺打开信件,随意看了一眼,这一眼只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毕竟出手就是二十两,足够阔绰。 “游丝飞絮春茫茫,柔肠一寸生秋霜。” 只这一句,绿莺倏地坐起来,心脏猛然一滞。手心瞬间沁出冷汗,浑身鸡皮疙瘩暴起。 “吴山青青江水绿,燕语莺啼空断肠。” “燕语莺啼空断肠。。。空断肠。。。”绿莺的眼中瞬间噙满泪水,继而泪水狂涌,伏床痛哭。 第四章 再访教坊司 绿莺为何痛哭?自然是伤怀往事,每个教坊司的姑娘都有一段家破人亡的不堪往事。遥想当年,父亲锒铛入狱,家族男丁死的死,发配的发配,而自己则被扔进了教坊司,从此世间再无杨巧莺,而是多了一只绿莺。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醒悟,衣衫不整地冲出暖阁,白皙的脚丫子在地上留下混乱的脚印。 “桃子!桃子!你死哪去了?”绿莺的喊叫声惊得其他姑娘和客人们出门张望。 不久,桃子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见花魁娘子披头散发,赤足喊叫,如此失态,心中一紧,莫非是因为那二十两银子的贿赂? “小姐,奴婢在呢,在呢!”桃子心里打鼓,不敢抬头。 绿莺一把将她拉进屋里,关上房门,落了锁。 其他客人们一脸惋惜,这可是阳谷县难得一见的风雅之事,花魁娘子慌乱记。 绿莺抄起信件,举至胸前,急急问道:“送你信件的小公子,他有没有说他是哪家的?来自何方?姓甚名谁?” 桃子摇头,呆愣愣地看着绿莺,无比疑惑。 绿莺慢慢地将信件递给了桃子,片刻之后,桃子也开始失声痛哭,哭成了泪人。 公子赠诗却不留姓名,说明有事要与她说,那他一定还会再来,绿莺这样想着。 良久,她吩咐桃子,近一段时间,不接客,不打茶围,谢绝一切来访。 几天后,一首名为《过阳谷·送绿莺姑娘》的诗作在阳谷县城内疯传,文人骚客们争相拜读,揣摩,互告,感叹。 诗本无名,名字是绿莺自己加上去的,这千古留名的机会,多少文人名妓求都求不来的。 又几日后,这首诗作传入遥远的京城,传入了儒家书院,传入了大儒们的耳朵。 “浪费,当真是浪费!”名为杨蒲的大儒,拿着这篇诗作,大声斥骂。 名为李松玉的另一位大儒,拍着桌子,胡须颤抖,道:“如此名垂千古的佳作,居然写给一个青楼女子,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杨蒲朝门外喊道:“来人,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查出来,此诗出自何人之手?” 良久,杨蒲缕着胡子喃喃道:“莫非那些女子能带来诗意?” 李松玉拉起杨蒲就走,圣人在上,他们只是要追寻诗意,湿意。 阳谷县,白家 三人聚在白林的书房里,青儿倒了三杯茶水,也不客气地和两个男子对坐。 顾顺清挑了挑眉毛,笑嘻嘻地问道:“公子,那诗是你写的?” 白林看了他一眼,用戏谑的语气答道:“不然呢?难道你写的?” 顾顺清挠头,依旧笑嘻嘻。 白林可不敢正面承认那诗是自己所做,毕竟,二十二世纪的良好教育,使得他不敢昧了良心。但凡他改了一个标点符号,他都敢据为己有,但他没敢,还是选择原封照抄。 白林抿了口茶,道:“青儿,再帮我送一封信给绿莺姑娘,说我明晚要深夜拜访。” “啊?”青儿眨了眨大眼睛。 白林皱眉,道:“啊什么啊,照办就是了。另外,顾大哥,你去药铺弄些迷药,致幻的那种。” 少倾,青儿和顾顺清离去。 白林在心思反复盘算着复仇计划,绿莺花魁搞定了,迷药也准备了,现在就缺一首反诗,一首捅破天的反诗。 他努力回想,电视剧里哪个人物题的反诗最具威力。良久,一个鲜活的人物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记忆中,那人左手握着酒壶,右手握着笔,仰头对问店家说道:“终有一日,天下人人都会知道我山东宋江是何许人?” 对,就是这个宋江,最坑大反派,我就用那首浔阳江畔的反诗为引,我就不信搬不倒他。宋江都倒了,何况他一个七品县令? 只不过,诗得改改,润色一番,贴近大皖的情况,务必要一石激起千层浪,于是,白林陷入了沉思。 教坊司。 青儿在门口等了许久,也没见桃子出来。 一个打杂的龟公见青儿漂亮,于是上前搭话,道:“姑娘有所不知,自从那诗词流传开来,我家绿莺姑娘那是红透了半边天,周边大大小小郡县的文人雅客都慕名而来,许以重金,都难得见到我家绿莺花魁一面。” 青儿点头。 杂役所言不虚,绿莺的身价今非昔比,有人不识阳谷,但没人不识绿莺,这几乎成了阳谷的金字招牌,名牌商标,搁现在,那就是千万大网红。 许久,桃子终于出来,再次见到青儿,无比热情,连声道歉,称是通传不及时。 青儿给了信,并未久留,毕竟,风月场所对于一个黄瓜大姑娘而言,还是很忌讳的。 次日,深夜 白林三人披着斗篷,进了绿意小阁,着两人在外守候,白林独自进了暖阁,再次见到了这位声名大噪的花魁娘子。 绿莺自然是激动不已,直接来个九十度躬身礼,又白又大,明晃晃的,搞得白林只能坐下说话,站着实在不方便。 绿莺不敢太过唐突,于是一边热络,一边悄悄地褪去衣服。没过多时,便只剩贴身衣物,鞋袜也没了踪影,蜷着白皙的脚趾,对白林施展媚功。 幸亏白林及时制止,否则这母老虎真的要生吞活剥了他。 白林道:“绿莺姑娘,我们先谈正事儿,欢愉之事不急。” 绿莺有些小失望,但是她不急,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小郎君跑不了。 绿莺问道:“白郎有何事?” 你看看,刚见面,这就白郎白郎的叫上了,白林心中吐槽,其实是他特么灰狼,吃肉的那种。 于是,白林把白刘两家的恩怨说了一遍,并顺势抛出了复仇计划。 绿莺倏地站起身,脸色凝重,或许是被白林的计划给吓到了,胸衣颤抖,呼吸有些不匀。 “可是。。。可是” 绿莺可是了半天,还是犹豫不决,虽然小郎君可爱,可是这污人谋反的计划太过惊人,是抄家夷三族的大案。 白林看出了绿莺的顾虑,于是扣了扣桌面,道:“绿莺姑娘,可还记得十年前,你杨家的贪污大案?” 绿莺猛地看向白林,双手扶桌,惊道:“公子何意?” 白林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若没记错,那刘立中刚刚上任,你杨家就爆出了贪污案。姑娘觉得,这是不是过于巧合?” 绿莺眉头紧皱,慢慢地坐回了凳子上,若有所思,脸色阴晴不定。 第五章 我这是公干 白林继续加码,道:“一月后便是春季大考,本公子拿个功名难吗?将来这阳谷县仍是我白家的。到时,你有我白家做靠山,教坊司都是你的,再无后顾之忧,名利双收,何愁不能召回子弟,复兴杨家?” 白林这话就是给绿莺吃定心丸,给她规划好未来,简称画饼。 绿莺再次看向白林,眼中有了些异动。俄顷,她忽然握住白林的手,急急问道:“公子此话当真?若出了意外,事情败露又该当如何?” 白林一笑,抚摸着她的小手,淡定说道:“没有意外!” 简简单单四个字。绿莺低头沉思。白林最懂女人,她们是感性动物,你只要表现得足够强势,足够的霸气侧漏,再给她们画个饼,畅想个美好未来,根本不用讲道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绿莺咬了咬嘴唇,沉声道:“一不做二不休,就依公子,望君莫负。” 白林心中大喜,诸事已定,只待猎物自投罗网。当即给了绿莺一个小瓷瓶,一张阅后即焚得小纸条,仔细交代了一番,核对好剧本。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步骤,睡服她! 第二日清晨。 白林起床更衣,一只玉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含情脉脉。 白林嘴角含笑,道:“怎么,绿莺姑娘还没够?” 绿莺立刻松开衣角,嘟嘴道:“够了,够了,白郎真是厉害,奴家快散架了,今日恐怕都下不了床呢。” 白林拍了怕她藏在被子里的翘臀,道:“等事情办好了,我再为你赋诗一首,让你扬名天下。” “当真?” “自然当真。” 回白府的路上,武夫和丫头围着白林问这问那,旁敲侧击的打听昨晚的战斗。白林心中吐槽,两个没见识的家伙,想当初,我曾在桥下,以一敌二,唉,算了,与你们这些鸡雏华山论剑,丢份儿。 白府。 “好你个白林,你要啥姑娘没有,偏去那不三不四的地方,给老娘丢人。”柳氏柳眉倒竖,手里的戒尺有些颤抖,围着饭桌,追了好几圈。 “娘,娘你听我解释,我这是公干,为白家献身。”白林边跑边解释,心里却道,我爹也去过了,只是您不知道,我这算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柳氏气喘吁吁,叉腰怒道:“你还敢狡辩,什么公干,你就是去鬼混,干些龌龊事。亏我还当你长大懂事了。” 顾顺清赶紧帮忙解释,言称小少爷确实是公干。于是乎,跑的人变成了顾顺清,且围追堵截的人又多了一个头发斑白的老管家,那真是饿狼进院子,鸡飞狗跳。 没过多久,一个下人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报告:“夫人,县衙李捕头一早查封了咱家东街的一个米铺,说有多人联名举报,咱们家商铺的斤两不对,涉嫌弄虚作假,掌柜的让您拿个主意。” 柳氏扔了戒尺,骂道:“这个老东西,是不想给我白家活路啊。” 顾顺清嚷嚷道:“夫人莫急,我带人去平了那帮狗崽子。” 白林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喊道:“回来!” 顾顺清脚步顿住。几人看向白林,似是在等他的下文。 白林淡然说道:“自古商不与官斗,他若要,给他便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天若让其亡,必使其疯狂。” 柳氏叹道:“辛辛苦苦经营的铺子,就这么给他了?” 白林嗤笑一声,道:“不只要让给他,我还要送给他。连同咱们家那几个给官府打造兵器的铺子,还有库存的兵器,一起低价送给那老匹夫,就怕他胃口不够大。” 柳氏叹息,她自知斗不过官府,没落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三日后。 路人甲:“听说了吗?白家的铁匠铺子和库存都被刘家低价收了,上千件长矛,朴刀,白花花的银子啊。” 路人乙:“这下,刘家可是发达了。” 路人丙:“关心这个干啥,这年头越来越动荡,隔壁清水县已经有人揭竿而起,烧了官府,落了草了,咱们自己能活到哪天都还不自知。” 路人丁:“就是,不如咱们趁着还安稳,去教坊司耍耍,今晚,可有重头戏,绿莺花魁开宴打茶围。” 路人?:“走走走,一起去。” 教坊司,月上柳梢头。 就听有人喊道:“是刘公子,刘公子来了!” 刘牧抱拳,环视众人,道:“刘某来晚了,今日的花销还是我刘某人出,各位只管赏花品酒。” 众人欢呼,大喊要绿莺出场。 老妈妈赶紧上前,笑着说道:“绿莺姑娘知道今日刘公子光临,要特意梳妆打扮一番。” 角落里,几位眼生的客人开始议论,其中一个公子问:“这刘公子是何许人,为何绿莺要另眼相待?”没过多久,他们便知道了那刘公子的来历。 这几位客人自然是被特意请来的,青州知府王大人的少公子,通判张大人的小舅子,司狱赵大人的亲侄儿等等,都是青州良家后援会的骨干。 请来他们的自然是绿莺,背后操作的人却是白林。也不是请,就是透露个消息出来,派人去散播,一传十,十传百,这些纨绔想不知道都难。 陪酒的自然是白林,大论一番诗词文章后,这些人明显对白林的印象异常的好。尤其是得知《过阳谷·送绿莺姑娘》出自白林之手,几位纨绔顿时如找到了知己。他们早就从父亲那里得知,儒家书院的大儒们正在寻找那首青楼诗的大诗人。只要把这个消息带回去,便是大功一件。 至于花魁,这些省城公子哥见得多了,相比花魁,细皮嫩肉,俊逸无双的白家小公子更讨他们欢心。 打茶围过半,绿莺瞄了一眼白林,白林顺势给了绿莺一个ok的手势,绿莺看不懂,但猜测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果然,桃子高声道:“我家绿莺姑娘,有请刘牧公子到暖阁一叙。” 刘牧再次抱拳环视众人,随后背着手,神采奕奕地随着桃子姑娘去了暖阁。 暖阁内。 绿莺穿的极少,翩然起舞间,用脚尖将一杯杯烈酒送到刘牧嘴前。 “绝技,美人绝技,舞的好,再来。” 酒过三巡,刘牧已经渐入佳境,于是,绿莺不失时机地拿出了那首白林修改过的《都灵江畔》,与之品评,言称得此诗作皆属偶然,愿赠予刘公子。 刘牧虽是纨绔,但也是个读书人,自然要在美人面前卖弄一番,品评一二。 绿莺见时机成熟,便娇嗔道:“刘公子,你看我这墙壁,都是过往客人留下的,都是真迹,却唯独少了公子你的真迹,可否为奴家补上一笔?” 于是刘牧顺理成章,大笔一挥,写下: 心望江宁谁人知, 飘蓬江海漫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 敢筑金屋锁十七。 写完,刘牧砰的一声,醉倒在暖席上,呼呼大睡,殊不知,大祸就要临头! 第六章 不要怪本公子腹黑 及至深夜,打茶围结束,白林与诸位州府纨绔们依依惜别,并相约明在绿意小阁再聚。 送走了青州四公子,他自己兜了一圈,又悄悄潜回了教坊司。 当当当,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绿莺姑娘,是我。”白林不敢报名字,以防隔墙有耳,小心驶得万年船。 绿莺惊喜,开门,直接抱住了白林,眼里有思念,有欣喜,也有一丝丝的惶恐,毕竟一个弱女子毒翻官二代这种事,可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成了?”白林问道。 绿莺嗯了一声,指向一侧的墙壁,说道:“白郎,你且看墙壁,那便是反诗,这个无耻小人亲笔所题。” 白林心里吐槽,果然,女人心,海底针,那日还陪人家玩耍,今日翻脸就成了无耻小人。 嘴上却夸赞道:“干的漂亮!你就等着接手教坊司,大展宏图。” 绿莺笑得眉眼弯弯,得到情郎的承诺,自是喜不胜收,教坊司可不是轻易就能接手的。 与青楼不同,教坊司是礼部直营,属于国企。所以,你还别瞧不起那些老妈妈,人家搁现在,那就是公务员。要想成为一处教坊司的老板,那需要礼部下文书。 良久,绿莺叹道:“只是可惜这首诗了,如此的雄浑,气吞山河。” 白林道:“娘子此言差矣,只要能为你我谋得前程,一首诗词,无需吝啬。再说,如果不是此等程度的诗词,怎能置他刘家于死地?” “把那诗词用帘子遮起来,记得仔细服侍,让他忘了题诗的事更为稳妥”又交代几句,白林离去。 绿莺关上门,瞧了眼床上的刘牧,苦笑一声,想着,自己就算是花魁,也终究还是个风尘女子。刘牧也好,白郎也罢,自己不过是富家公子的玩物,与一只小母狗何异?所以,她要有权利,要掌控教坊司,复兴杨家。 夜已深,白林没有坐马车,而是和顾顺清,青儿步行回白府,阳谷地处偏远,并无宵禁一说。 路上,白林重复推演这个计划,看看是否有什么破绽。 首先,诗肯定没问题,尤其最后一句,“敢做金屋锁十七”只要传到京城,必定石破天惊,估计龙椅上那位会气的暴跳如雷。 然后就是绿莺,最关键的一环。自己应该是吃定她了。原因无他,利益,在巨大的利益和复仇的驱使下,她是这场游戏中最投入的角色。 甚至,白林已经为自己想好了退路。药是他送的,诗词也是他给的,但都已销毁,死无对证。也就是说,这桩案子的主谋只有一个,那就是绿莺。 心里琢磨,明日早宴之后,便安排她和桃子出城暂避风头。事成之后,便让顾顺清偷偷做掉这主仆二人,毁尸灭迹,以绝后患。 白林浅笑一声,心道,绿莺姑娘,莫要怪本公子腹黑,只怪咱们相遇的不是时候,不是嫌你脏,只因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对,应该是四房。 女人只对自己肚子里出来的男人毫无保留,至于爱情,呵呵。对于白林,他只一个女人,就是动不动拿着戒尺,虚张声势的老娘。 两人各怀心事,一个呼呼大睡,一个彻夜不眠。 第二日清晨。 白林三人早早地来到教坊司对面的茶楼里,喝着茶,盯着对面。 “少爷,那色胚子出来了。”青儿低声喊道。 白林凑到窗前,仔细观察。刘牧与绿莺拱手告别,满面出风,意气风发,毫无异样。 白林一拍扇子,道:“成了,顾大哥,你立刻派人去监视县衙和刘府,但凡有人马调动,立刻发信号。” 顾顺清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青儿,我们走,再会一会青州四公子。” 昨日,白林与四位省城纨绔约好,今早在绿意小阁小聚,并有诗一首,与他们品评。品评诗词是一件雅事,须有美酒,佳人,琴瑟和鸣,方能体现出文人本色。 四位纨绔自然心驰神往,《过阳谷·送绿莺姑娘》早已传遍天下,能与如此大才结交。纨绔们感觉很受用,很有趣,感觉自己也是才子了,离改名青州四大才子不远矣。 俗话说,缺什么补什么,男人为何要吃腰子?宋江为什么要坑卢俊义上山?作者为什么总爱看动作片?那都是一样的。 这些纨绔虽然耀武扬威,但在官场这个圈子里,那就是妥妥的败家子外加无望青年。尤其知府王博真的小儿子王半春,就等着逮个机会跟家长邀功,而这就是机会。 白林调查过,王博真师从当朝礼部尚书左隐,而左隐则是大儒杨蒲的门徒加义子。 白林有绝对的自信,杨蒲一定会对他的诗作动心,留下一首千古名作是每个文学大家的终极梦想,哪怕只有一首。到时只要自己递上去一首无名诗作为投名状,搭上关系,然后就苟在这阳谷县,吃香喝辣,今生足矣。 刘府。 头发花白的刘立中坐在书案前,身体后倾,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似是在冥想。 一个同样头发花白老者躬身立在案边,满脸褶子,没什么胡子,牙齿有些许泛黄。 这主仆二人便是刘立中和康师爷,书房中有些暮气沉沉,就如同案上的那株不知名的灵草,几乎凋落,只剩枝丫。 良久,刘立中开口:“牧儿呢?” 康师爷回道:“刚回来,正在书房玩闹。” 刘立中睁开眼睛,哼了一声:“玩闹,就知道玩闹。白家的事,办的如何了?” 康师爷回道:“已经办妥了,就差和州府兵器司交接文书。” 刘立中问:“不就是一来一回的事吗?怎么还没有办好?” 康师爷道:“老爷,都灵江的桥断了,匠人们正在抢修。” 刘立中皱眉,问:“你就不能安排人摆渡过江?” 康师爷低声道:“秋季水势凶猛,唯一渡江的大船,几日前也不知怎么的漏了水,也在修。” 刘立中突然皱眉,良久,似是想到了什么,道:“库房里有多少兵器?” 康师爷回答:“长矛一千余,朴刀八百余,还有弓五百余。” 刘立中突地站起来,怒道:“如此多的兵器,有些烫手啊,赶紧想办法运到州府,多抓些民夫,越快越好。” 康师爷猛地抬头,似是明白了什么,应了一声,招呼了几个家丁急匆匆赶往都灵江渡桥。 第七章 此贼,好大的胆! 绿意小阁。 碳火煮的龙井,茶香四溢。白鸡,烧鸽子,大块的斩牛肉应有尽有。 绿莺抚琴,眉眼弯弯,她知道眼前这四人都非寻常人,非富即贵,单看那王姓公子腰间的玉佩,通透如碧绿的溪水,绝对不凡。 白林余光扫了一眼绿莺,心中有些不屑,一入青楼深似海,不,是宽似海。 王半春扇子一指茶壶,道:“茶,确实是好茶,就是少了些神韵。我曾尝过杨公的茶,那味道,终身难忘。” 余下三位公子皆高声附和,连声称是,送上助攻,祝其逼格拉满。 白林听得明白,装逼嘛,大儒都抬出来了。立刻起身,拿起酒壶,给王半春满了一杯酒,送上本场最佳助攻,他道:“王兄,再尝尝这酒,味道如何?” 王半春立刻喜笑颜开,拍了拍白林的肩,觉得他很会做人,浅戳一口,道:“嗯,此酒尚可,但与陛下赐的琼浆还是差了些。” 放下酒杯,他问白林:“前日,我爹问我,银子,女人,仕途哪个最重要?你猜我是怎么答的?” 白林想都没想,张口便答:“有了银子,何愁女人和仕途?” 王半春长长地嗯了一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白林,与其他三位一起哈哈大笑。 白林背后沁出冷汗,王半春这是在投石问路,真实的用意是在问,你与我等是不是同路人啊? 大笑过后,王半春拉着白林的胳膊,道:“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李青山,通判张大人的小舅子,这位是司狱赵大人的亲侄儿赵合,还有这位,我们刚结识不久,京城的王晋王公子,都是兄弟。” 酒过三巡。 四位纨绔开始和白林讨论最近的风流韵事,分享经验,忽而指着对方大笑,忽而骂某位官员假正经,金屋藏娇。 白林正陪笑,突然,他透过窗户看到县衙方向一只红灯笼高高飞起,心中一紧,暗道不好。 半个时辰前,刘牧来书房见刘立中,找了个机会,炫耀了一番他在绿意小阁题的那首七言诗。 刘立中听完大骇,顾不得教训儿子,点齐一队县衙侍卫,直奔教坊司。 白林心里急啊,于是直切主题,对四人道:“小弟与四位哥哥一见如故,不如由小弟作诗一首,如何?” 四人闻言大喜,他们来就是为了这个,但文章本天成,何况是诗词?既然不可强求,便未主动开口,见白林主动作诗,求之不得。 只见白林起身,左手背负,右手持酒盏,朗声道: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 忽听翁的一声,琴弦崩断,绿莺手指颤抖,直愣愣地盯着白林,眼中有泪光盈盈,诗词最大的魅力就是煽情。 四位公子沉默良久,忽而齐声赞道:“好诗,得失愁恨都不过尔尔,好诗!” 王半春起身,靠近白林,抓着他的胳膊,急急说道:“快说下联。”他预感到下联会无比精彩。 白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声吟诵: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 当的一声,白林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用缓慢而高亢的嗓音说出了最后三个字:“明日愁。” 顿时,屋里陷入寂静,落针可闻。 四个大男人心神震颤,心脏骤停了一拍,只一息间,四人旋即陷入疯狂,拍手,放声大笑。王半春不断地重复:“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好诗,好诗啊!此诗正是为我等而作!” 王晋自顾自拿起酒壶,咕咚咕咚,猛灌,一言未发,但那疯狂之情溢于言表。 许久,众人才冷静下来,依旧觉得激动不已,仔细一品,酣畅淋漓。这诗精准命中了纨绔们的心窝子。 白林抓住时机,笑道:“听闻半春兄的字是一绝,小弟冒昧请兄台题此诗于墙上,以谢绿莺姑娘的款待之情?” 王半春的字写的如何,白林哪里知道,但想来这年代的人写字应该都不差,毕竟啥都不干,竟特么写字了,舔就完了。只要王半春答应,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王半春环视一周,笑意更盛,爽快说道:“可。” 绿莺反应快,拉开墙上的帘子,露出了过往文人的真迹。 王半春抬笔,回头一笑,转身就要写,但他神情猛然一变,愣住了。 半晌,他指着墙壁,颤声说道:“这,这是谁这么大胆?敢题反诗,还直指天听?” 于是,所有人都凑过去,有人读道: “心望江宁不自知, 飘蓬江海漫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 敢筑金屋锁十七。” 读完,诸位公子脸色大变,眉头紧皱,有人甚至差点跌倒。 白林装出一副无知无畏的表情,拍了拍王半春的肩膀,假装疑惑地问到:“听王兄说,这诗是反诗,何解?” 王半春转头问:“白林兄当真不知?” 白林摊手,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王半春指着那首诗道:“咱们皇后本是来自西域佛陀国的十七公主,陛下特意赐名凤十七,对她极其宠爱,甚至鲜少上朝。” 白林故作震惊,皱眉,嘴巴张大,演技略带浮夸。 王半春继续说道:“还不止,皇后与陛下育有十七个女儿,也就是说,陛下有十七位公主,个个掌上明珠。再对应首句“心望江宁”,这明摆着是要图谋造反呐,此贼好大的胆!” 白林啊了一声,左手捂心脏,后退,心中默数一二三,撑住桌子,手指墙壁,嘴唇颤抖道:“这,这” 他差点就要给自己点小心心了,一切按照剧本,动作,台词,时机,把握的分毫不差,妥妥的影帝级演技。 “何人所题?”王半春斥问。 绿莺顺势跪下,故作绝望,嘤嘤嘤地痛哭,直言:“奴婢不敢说。” 王半春一脚踢倒绿莺,怒道:“你不说,便是同谋!” 绿莺一下子瘫在地上。 白林顺势向前,抓着绿莺的香肩,假意劝道:“快说那人是谁?你若招了,王公子得了大功,必会保你。” 王半春等人对视一眼,似是窥见了什么天机,怒斥绿莺。 绿莺支支吾吾供出了刘牧的名字,几位公子了然,再对照一下诗词左下角的留名,完全可以确认。 白林说道:“几位若能揭露此事,必是大功一件,到时可别忘了小弟。” 于是乎,几人简单商议一番,出了暖阁,直奔青州。 但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晚了一步,还没有走出教坊司的大门,一队人马已经围了上来,带队之人正是阳谷县令刘立中。 白林心中一叹,千算万算,还是晚了一步。 第八章 滚! 李捕头带着几个衙役冲到门前,手握刀柄,高声喊道:“官府办案,教坊司一众人等押往县衙候审,反抗者就地正法。” 教坊司里的人乱成了一锅粥,几个胆大点的嫖客嚷嚷起来。 有人小声说:“到底什么案子,要扣押我们所有人?” 也有人嚷嚷:“官府也不能这么不讲理?不尊大皖律法?” 还有人出头,上前几步,与衙役对峙,结果可想而知,被打得鼻口窜血。 王半春,白林等五人就在人群中间,向外张望。 白林的大脑飞速运转。他若是刘立中,该当如何?必定是先把绿意小阁的人抓去审问,其余人扣押在教坊司。再然后,将抓去的人,扣个罪名,长期关押,然后不知不觉弄死。 我操!想到这,白林打了个冷颤,原来我特么是这种人,我的九年义务教育学了啥? 没空评价自己的人品,他继续推演。王半春几人若亮出身份,刘立中会把他们“请”回县衙,然后严刑拷打我和绿莺,我们肯定是扛不住的,很有可能不打自招,白林对自己的人品极其自信。 那么,王半春肯定会选择表面答应,获得自由。刘立中那老狗肯定也不会让他们安心离去,他只要在阳谷县外的某个地方,安排人干掉王半春,祸水东引。 若是不亮出身份,那么大家一起被收监。到时,王半春在监牢亮出身份,然后结局还是一样的,好生款待,送走,半路截杀。 但不管哪种选择,自己和绿莺必死无疑,到时,我老娘必定带人去和县衙火拼,结局是我白家全家死光光。 短短的片刻内,白林似是过了半生,他必须现在就脱身,绝不能进县衙大牢。只要暂时脱身,就有机会。 白林靠近王半春四人问道:“你们可是修炼者?武夫还是儒家?几品?” 几人回头对着他苦笑,摇头。 我擦,你们躺的这么平吗?摇床不需要体力的吗? 白林是读书人,自然修的是儒道,但他前身是个秀才,儒道九品,唯一的能力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简称九品钙中钙。 就在白林一筹莫展时,一个和蔼的老者嗓音在白林脑中响起:“小伙子,要不要老夫帮你一回呀?” 白林一愣,顿时反应过来,道:“我操!是你个老阴批,你特么坑苦我了。” 老者虚影出现在白林面前,旁边人没有半分察觉,笑道:“年轻人,莫要在意那么多细节嘛。老夫可以救你一次,只此一次,两不相欠。” 门外,李捕头开始审问老妈妈和嫖客们,很快,白林等五人就会被供出来,到时一切都晚了。 白林急道:“好好好,你若能救我,咱们就两清。快说,你怎么救我?” 老者伸出五根手指,笑道:“帮你脱身。” 白林毫不怀疑,神仙嘛,了解。他问:“可否带人?” 老者摇头,说道:“不能,我只能救你一人,别人自有造化。” 白林附耳对王半春说道:“半春兄可有什么州府的信物?” 王半春疑惑,掏出了一张腰牌,递给白林。 白林双手接过,道:“半春兄稍后亮出身份,那老贼有所顾及,暂时不敢对诸位公子怎么样,小弟自会来救你们。” 白林跑回绿意小阁,拓印了一张反诗,道:“走!” 老者微微一笑,抓起白林,口中念诵:“老夫身如清风,一步五百里!” 白林只觉得眼前一白,随后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等他反应过来,抬头望去,高大的赤色大门上方,铭刻着几个镂金大字:青州府衙。 我操,这是什么操作?虫洞?量子物理学?不行,改天必须烧香骂一顿那老阴批,让他教教我,学会这个,想死都难。 不再胡思乱想,白林扣响州府大门。少倾,出来两个侍卫,都是七品武夫,颇有气势。 白林举着腰牌,道:“两位大哥,我要见知府大人,少公子有难,速救!” 与此同时,教坊司大门口。 两个老妈妈毫不犹豫地供出了王半春等五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李捕头喝道:“带走,连那个花魁,其余人等暂留教坊司,私自外出者格杀勿论。” 几个衙役冲过来,就要拿人。 王半春喝道:“我看谁敢动!” 李捕头刀指王半春,怒道:“你想拒捕?不想活了?” 刘立中抬手打断李捕头,眼中有一丝疑惑,因为他注意到了王半春腰间的宝玉,翠绿通透。平时爱搞收藏的刘立中立刻心生警觉。 他那满是褶子的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这位公子是?” 王半春抬手,食指中指并起,指着刘立中喝道:“狗官,还不下马?我父王博真,你敢动我试试?” 刘立中心头一震,王博真自然是老知府,看这公子的架势,绝不是装出来的。当下,不管是真是假,还是稳住对方为妙。 刘立中下马走到王半春近前,笑道:“是老朽眼拙,未能认出少公子,大水冲了龙王庙,不如与老夫县衙说话?” 王半春哼了一声,道:“我等要走,你莫非敢阻拦?” 刘立中心神一颤,按理说,这少公子应该是怒斥自己一顿,然后到县衙,捞一笔,再大摇大摆地离去。此时,如此急切地要离开,莫非他们已经? 刘立中心里一沉,此事怕是不能善了,放走这几人,刘家死路一条。他贴近王半春,低声道:“本官也只想求个活路,还望公子成全,事情闹大了,老朽也不会坐以待毙。” 这明摆着就是摊牌了。王半春没有硬钢,虎落平阳,不能太嚣张,否则狗急跳墙就不好了。 青州府衙。 啪的一声,一张令牌直接呼在了白林脸上。令牌滑落,漏出一副震惊,疑惑,不可思议的表情。 “滚!” 一个愤怒的声音传出来,声如洪钟,窗帘鼓荡,元气满满,白林的耳朵嗡嗡的。 随后,两个侍卫提着白林,跟扔小鸡子似的扔将他扔出了府衙,在地上足足滚了八圈,直到一双浅绿的绣花皮靴踩在了他的身上。 第九章 你的确很大 白林抬头望去。金边马靴,紫裤,黑色皮甲裙,再然后视线就被两个高耸的东西挡住了。 “说,我哥哪儿去了?”一个女声厉声问道。 根据光的直射原理,白林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这娘们儿肯定也看不见他的脸。 白林怒道:“不是,大姐,你谁呀?” “你娘!” 我操,碰到茬子了。白林道:“我娘比你大一号,好伐?” 那女人嗯了一声,靴子往下用力一踩,白林立刻求饶,顺着靴子往大腿上爬,试图站起来。 结局是,砰的一声,白林被踢出去七八米远,又滚了八圈儿才停下来,仰面朝天,眼神空洞。 我特么穿个越容易吗?做个宅男,县令搞我;来请救兵,知府打我;我特么躺在地上,还要被女人毒打。 片刻后,他翻过身,朝着路边的一个马蹄坑爬去。他不要活了,横竖都是一死。 就在这时,那女人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冲过来,一脚踩在白林的屁股上。 白林慢慢转过头,流下两行泪,哀求道:“娘,让我去死,please!” 女人一把将他提起来,跟拎个小鸡儿似的,又将他按到墙上。白林眉眼一挑,这是要壁咚我? 当他看清白林的脸,轻咦了一声,说道:“好个俊俏的小郎君。” 白灵握紧拳头,咬着牙回道:“在下。。。。。。” 女人忽然抽出短刀,顶住了白林的喉咙,嗤笑一声道:“你这身板确实只能在下面。” 白灵吃了一惊,心道,我靠,老司机你好。他很想说一声,师傅,三里屯去不去? 他也看清了那女人的长相,好看,十分的好看,毫不夸张的说,那是一张比任何他见过的女人都要漂亮的脸。 大大的杏眼,一字剑眉,圆脸,马尾辫,再加上这身儿行头,妥妥的人族女战士,美的健康。 “还看!说,这腰牌的主人去哪了?”女子握着腰牌问道。 白林反问:“这腰牌的主人是你哥?你是半真公子的妹妹?” 女子道:“你看不出来我比他大吗?” 白林猛点头,口中喊着是是是,然后心里吐槽,你的确很大,还很挺。 接下来白林一边哎呦,一边将事情的经过给这位女侠描述了一遍。也从这位女侠的口中得知,她叫王金莲,你没看错,就是潘金莲的那个金莲。 一番沟通后,金莲女侠明显对白林有了些善意,毕竟哥哥的朋友也是他的朋友。 当当当。。。。。。 “狗大,狗二,给本小姐滚出来!” 那气势,那霸道劲儿,真真是小姐一声吼,府衙抖三抖。 之前那两个守卫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出来,一人挨了一个大嘴巴,嘴上还得喊着真香。 金莲女侠一进院,用马鞭指着书房,破口大骂:“王博真,你个老东西,虎毒还不食子呢。我看你是找抽了。” 不下片刻,一个老头儿嗖的一声就到了金莲面前,两只手已经抱拳,躬身。 白林眼睛睁大,倒吸一口凉气,头往后仰,瞬移?那老知府的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女儿呀,你不是去了京城,怎么这么快就回返了呀?”王博真陪笑说道。 金莲女侠冷笑一声,拍了拍老知府的肩膀,道:“我再不回来,我哥就没了。” 王博真讪笑一声,道:“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怎能不救?兵马我已点齐,随时出发。” 金莲嗯了一声,道:“算你这老东西识相,把狗大狗二借我,我亲自领兵去救大哥。” 王博真连连陪笑,点头哈腰。 与此同时,阳谷县,白家。 柳式双手紧握,胸脯起伏,坐立不安,其余众人表情严肃,一声不吭。 “老顾,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夫人莫急,顺清很快就会回来,先摸清楚情况,再做打算,实在不行拼了我这条老命去劫狱。” 正说话间,顾神清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柳式和顾管家迎了上去,忙问:“少爷在哪?情况如何?” 顾顺清喘着粗气答道:“夫人,爹,你们别急,有四位公子,还有绿莺姑娘还有青儿被带走了,没有少爷,我看的清清楚楚,绝不会错。少爷要么还在教坊司,要么已经逃掉了。我一会儿派人买通个衙役,去里面打听打听。” 柳式拍了拍胸口,强自镇定,骂道:“这个不省心的东西,我就说不要去教坊司,不要去教坊司,他偏不听,还说是公干。” 顿了顿,她突然从头上摘下一只簪子,递到顾顺清手上,急急道:“顺清,赶紧派人,带着我这只簪子去州府,找知府王半春,要他搭救我儿。” 顾顺清有些诧异,但还是叫了一个手下,骑了匹快马,直奔青州府。 青州府衙。 王博真手里拿着白林送来的反诗拓本,嘴里大骂:“好个刘立中,竟敢扣押我儿,意图谋反,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来人!” 一个衙役匆匆跑进大堂。 “拿着本府手信去城外,找江校尉,借一千银甲军,速速支援小姐。” 衙役应了一声,转头出了大堂。 片刻之后,他又对着身后喊道:“黑煞。” 一个身着玄色斗篷,只露双眼的诡异刺客出现在王博真面前。 “大人。” 王博真抬手,道:“派出三名影卫,一名贴身保护小姐,一名去阳谷县大牢刺探,是否有一位颈部有龙型胎记的年轻人,另一个。。。” 他顿了顿,说道:“去阳谷县白家,务必保证那母子平安。” 先前匆忙,他并不知,来给他送信之人正是白林。 黑煞刚走几步,回头问道:“大人,确定要动用影卫?” 王博真挥了挥手,没有作答,黑煞消失在堂中。 一名侍卫,身后背着三面“官”字小旗,纵马,直奔京都,江宁城。 路上白林终于搞清楚了知府,王半春以及这位金莲女侠的关系。王半春确实是其独子,乃是与亡妻孙氏所生。而这个金莲,乃是老知府与小妾庞氏所生。他还得知了一个八卦秘闻,这位封疆大吏非常怕老婆,不管是亡妻,二房,还是小妾,怕的溜溜地。 青州府离阳谷县距离大概三百里,即便全部是轻骑,也要两日才能到达阳谷。 第十章 你先叫我声爸爸 一千府兵,星夜疾驰,至飞云峡前五里扎营整顿。 问过金莲才知道,过了飞云峡,距离阳谷县城还有七八十里路。白林心中暗暗吐槽,常听说书人讲某某某日行千里,原来都是骗人的,他们昼夜不停,也不过走了两百多里。 还是老色批快啊,嘴里叨咕一句我身如清风,嗖的一声就出去了三百多里,不知道那老色批是不是修炼者?此事过后,他要找个高人问问,比如宁岚学院的那两个大儒,白林心里暗暗想着。 “给。”王金莲从甲衣里掏出一包肉干扔给白林。 白林抬眼看去,眉毛一挑,嘴巴张圆,心里奥的一声,感情您那是垫了东西的,那就比我娘差了好几个等级了。 金莲女侠最后又掏出了一包,坐在地上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对a女侠?白林讪笑一声,拿起装着肉干儿的纸包,其上留有余温,在鼻子前闻了又闻,感觉好香啊! 王金莲见他不吃肉干,而是对着包装纸闻了又闻,有些疑惑,道:“放心,肉干是在我打你之前新买的,新鲜着呢。” 白林切了一声,开始啃肉干。心里却在不断推演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 我没有被抓进县衙,所以家里应该不会轻举妄动,暂时应该是安全的。接下来,他们应该会派人贿赂衙役打听情况。 至于青州四纨绔,暂时肯定也安然无恙,那老货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前,不会轻易对四纨绔下手。 但是有一种情况是非常危险的,那就是绿莺熬不住刑讯,招了供,那反诗一事便会彻底暴露。要是这小妮子连自己一起供了出去,那白家就真的危险了。 想到这里,白林坐立不安起来,围着火堆走来走去。只希望娘亲他们能尽快躲起来,别被找到。 阳谷县衙,大牢。 “绿莺姑娘,希望你识相点,把今早去过绿意小阁的人都招出来,免得我用刑。”一个衙役,拍着鞭子冷笑道。 绿莺别过脸,道:“该招的我都招了,只有四位公子和我见过那诗。” 啪的一声脆响,绿莺白皙的肚皮上多了一道鲜红的血印,绿莺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泼醒她,把她的衣物给我剥了,我就不信,你还能嘴硬到几时。”衙役对着两个狱卒说道。 两个狱卒笑嘻嘻地上前,就要动手脱衣服。平日里,他们一个月的俸禄都不够去一次教坊司的,更不用说觊觎这位远近闻名的花魁,想都不敢想。 “慢着!” 狱卒回头,发现是刘牧,当即躬身行礼,退到一旁。 刘牧咬着牙,阴狠地说道:“这个贱人,本公子要亲自来折磨她,让她尝尝专门对付女人的刑罚。” 县衙,后厅。 王半春几人脸色难看,对躬身端着酒壶的刘立中道:“刘知县,打算关押本公子到几时?想对我们不利?家父的脾气你可是知道的。” 刘立中呵呵干笑几声,道:“不不不,下官怎敢对公子不利,好酒,好肉招待都来不及。只是多留公子几日,以尽地主之谊。” 说完,他拍了拍手,一个少女领着十多个衣着暴露的女子小步跑来。 刘立中笑道:“这是小女刘倩,不知是否能让几位公子满意。” 王半春心里嗤笑,这个老东西还真是个人物,亲闺女都舍得送。于是乎,四位公子为解心头之恨,十八般武艺全用上了。据幸存的刘家下人讲,刘倩老惨了,第二天是被抬出去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犹如漏了气的馒头。此是后话,不再多表。 书房内,几个探子跪在刘立中面前。他握紧拳头,旋即松开,又再次握紧。 良久,他倏地起身,道了一句:“罢了,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几个身着黑衣的家丁带着刘立中的亲笔书信,连夜,直奔清水县北的百里泊。 大量衙役连夜出动,带着银两,粮食,强行闯入各家各户,一夜间,县城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刘府。 在得知林既没有被抓进县衙大牢,也不在教房司,而是人间蒸发后,柳式带着一家子人,带了食物和水,躲进了密道。刘府靠近东侧山林,因此,刘家老祖早早就开了密道,以防不测。密道在山脚下有一个窄窄的出口,用来观察和传递消息,平时都是用伪装过的石门封好。 只有顾顺清一人留在外面,乔装成瘸子,昼伏夜出,收集消息。 临时营地。 白林嚼着肉干,看向对面的飞云峡谷。往王金莲身边凑了凑,说道:“莲姐,你觉不觉得这个峡谷它是个兵家要地?” “莲姐?”金莲女侠皱眉,感觉有被冒犯,但看在那精致俊雅的小脸蛋儿份儿上,没有爆发。 “一个峡谷,怎么就成了兵家要地?” 白林道:“我看书上说的,峡谷都是险地,这是军事常识。” 金莲女侠更疑惑了,问道:“常识是什么意思?” 白脸道:“嗯,就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 金莲女侠怒道:“白林!” 白林讨饶,解释道:“兵书上就是这么写的。”他本想说电视剧里就是这么演的,但这些古人肯定不知道什么是电视剧,解释起来很麻烦。 金莲女侠显然很感兴趣,问道:“什么书?” 白林答:“《孙子兵法》。” 金莲问:“谁写?” 白林答:“孙子。” 金莲问:“那有没有儿子兵法?” 白林答:“你先叫我声爸爸。” 金莲问:“爸爸是弟弟的意思吗?” 白林答:“是的。” 金莲问:“爸爸,我们睡?” 白林答:“哎!” 。。。。。。 一夜再无话。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青州军已经收拾完毕,准备再次急行军,不消两个时辰便能抵达阳谷县。 今日的金莲女侠换上一身银色轻铠,头戴金翎盔,手持长矛,英姿飒爽。 恰在此时,一个黑影快速冲到阵前。府兵们警觉,拦住其去路。谁知那黑袍人掏出一块腰牌,明示其身份。 王金莲抬手,示意放行,少倾,那人躬身向王金莲行礼,道:“属下参见大小姐。” 第十一章 莲姐,我跟你姓 “你是何人?为何会有我州府的腰牌?”金莲枪头斜指,有些戒备,习武之人警觉性很高。 “大小姐只需要知道,属下乃知府大人的人。属下编号为三号,大小姐可称我为三号。”黑衣人躬身答道。 金莲问:“哦?你来此有何目的?” 三号道:“属下本被派往阳谷县,保护白府家人。” 王金莲回头看了一眼白林,有些疑惑,便问:“白家何人?” 三号道:“白家主母柳氏,及其子白林。” 王金莲更困惑了,看向白林,但见白林脸色有些苍白。 白林心中一紧,保护的人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家里是出了事?他急急问道:“你可见到白家人?” 三号道:“我去时,白家已经人去楼空,东西完好无损,人却凭空消失了。我来之前与刺探县衙的二号确认过,白家并未遭到缉捕,大抵是藏到了某个秘密地方。于是,属下返回来找大小姐,并带来一个重要消息。” 白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心道,娘亲果然还是有些魄力的,舍财保命是正道。 金莲问:“你有什么消息?” 三号道:“属下来时遇到了一队人马,足有千余人,旗帜是写着一个“百”字。” 金莲蹙眉,随即号令全军备战。白林后来从金莲口中得知,那是百里泊的贼寇。 白林上前问道:“距离我方还有多远?” 三号道:“一个时辰。” 白林道:“足够了。” 他转身与王金莲商议了一番,一批人迅速奔向附近的村落。其余人尽皆爬上山谷两侧的峭壁。白林自然跟金莲女侠待在一侧,无他,因为自己是弱鸡。 军士们开始伐木,搬石头,扎草团。石头搬到山谷两头,滚木,草团沿着山谷摆放。 时不时有抱怨声传来。 有人说:“不整军备战,弄这些东西有啥用?” 也有人说:“这玩意儿能砸死几个人?” 还有人说:“不用拼命,倒也是件好事儿。” 没过多久,负责收集火油的府兵赶了回来。时值深秋,家家户户为过冬储存了很多的火油,所以这些军士不费吹灰之力便收集了很多桶。 滚木,草团,箭矢沾了火油。白林又通过金莲下令,命军士们匍匐于地,保持静默,禁止移动,有尿尿裤子里。 一刻钟后。 那“百”字大旗隐约可见,金莲举手,示意众人稳住,直到队伍距离出口不足百丈。 金莲挥动大旗,山谷两端巨石如雨点般砸落,眨眼间便封住了山谷两端的出口。 山谷内一片混乱,就听有人大喊:“首领,有埋伏,快撤!” 这些贼寇掉头回撤。恰此时,金莲高呼一声:“火攻!”这一声喊加入了武者的玄气,声传千丈。 嗖嗖嗖! 滚木,草团被无数火箭点燃,砸向山谷里的贼寇,瞬间,浓烟带着一股肉体焦糊的味道直冲天际,下面的惨叫声看的白林有些心悸。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杀人,还是如此多的人横遭惨死。有那么一刻,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肉体,呼吸停滞,头皮发麻。 好半晌,一根手突然指点在他眉间,金莲大喊:“呼吸,呼吸啊,笨蛋!” 白林的嗓子发出一声低鸣,一口污浊的空气涌入胸腔,他终于缓了过来,靠在大树上,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金莲摇了摇头,继续摇旗呐喊,激战正酣。忽然,一道身影冲上了峭壁,身后跟着数十贼寇。 金莲女侠提起银龙枪,一个箭步冲到峭壁边缘,刚刚停稳身形,一道红线似的刀芒便朝着她直直斩落。 来人手持金刀,气势雄浑,锐不可当,一击之后,转身便逃。 金莲来不及闪躲,举枪横档。 当的一声脆响。 金莲倒飞了十几步,堪堪停下,正好靠在了白林的胸膛上。 嘿,白林不知怎么的,被金莲女侠这么一靠,似乎来了精神,刚才的萎靡不振,一瞬间消失无踪,就是肋骨有点痛! “你行不行啊?”白林调侃。 “废话!不行你上。”金莲头也不回,右脚磕起枪把,旋转一周,大喊一声:“给我破!” 嗡的一声,丈八银龙枪带着一股威猛霸道的玄气直射那金刀贼人。 金刀贼人右臂一震,玄气化盾,迎向银龙枪。又是当的一声巨响,金刀贼人倒飞数丈,口吐鲜血。 一旁观战的白林,眼睛瞪大,嘴巴圆张,口里只能发出两个字:“我操,我操,我操!”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七品武者的对决,效果拉满,动感爆棚,搞得白林热血沸腾,很想大喊一句:剑来。 片刻后,那金刀贼人带着几十名手下仓皇逃去,留下了堆满山谷,惨嚎连连的贼寇。 金莲高声下令:“全部射杀,不留活口!” 白林抬头看向金莲,眼睛中都是小星星,她伟岸的身躯如同擎天一柱,他好想狂奔过去,抱住金莲的大白腿,说一声,莲姐,要了我,我跟你姓。 一刻钟后。 战场处理完毕,队伍再次集结,直扑阳谷县。 由于白林的谋略,青州军伤亡极小,阵亡不足五十,却消灭贼寇一千余,缴获兵器上千件。 马背上晃晃悠悠的白林忽然想起一个细节,那金刀贼人临走时看了自己一眼,他不禁打了个哆嗦,犹如芒刺在背。 随即往金莲身边靠了靠,心里琢磨,必须把莲姐哄到手,对a他认了,腿粗才是王道。 要不我也修炼?我是穿越者,不知道能不能修炼?对了,我修的是儒家,儒家厉不厉害?比如我说一句屎真香,对方会不会? 正在白林胡思乱想间,又一名黑衣人站在了军队的行进路线上,躬身抱拳,手里握着腰牌。 “停下!”金莲抬手,军队停止前进。 “你是几号?”金莲不用猜了,和三号一样的打扮。 那人道:“属下是二号,负责刺探县衙大牢。属下有机密情报,要与大小姐单独言说。” “哦?”金莲打马向前,审视了二号一眼。 “莲姐,不如拿纸笔给他,让他写给你看。”白林上前说道。 金莲嗯了一声,心道,这小公子好聪明,姐姐喜欢。随即命人拿来纸笔,递给二号黑衣人。 对方虽有腰牌,但父亲毕竟从未对她提起过黑衣人的存在,这些黑衣人的实力很强,而且都是刺客,不得不防。金莲看向远方,阳谷县依稀可见。 第十二章 骂阵是这么个骂法 待到二号写完。金莲伸手一招,那纸张飞入手中,快速看过,瞥了二号一眼,又看了一遍,玉手轻握,纸张砰的一声化为碎末,随风飘散。 “莲姐,那上面写的啥?”白林很好奇。 金莲眉头紧皱,杏眼微闭,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半晌没有说话。 白林心里猜测,难道是四纨绔没了?不应该呀,按理说,就算刘老贼狗急跳墙,那这四人也是极佳的人质,不至于这么早撕票啊? 良久,金莲转过头看向白林,道“跟我来。” 百米外的大树旁,金莲道:“白公子,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可一定要保密,切不可对别人提起。你只需为我出个计策。” 白林点头。 金莲继续说道:“刘立中已然谋反。召集了一支军队,皆为乱民,约有三千余。” 白林吐槽,还不是你们这帮有钱人逼的?还乱民?作为二十二世纪的穿越者,他拒绝接受,绝不接受,这是来自朴素的阶级感情。 金莲继续道:“刘老贼非但没有烧掉那首反诗,反而四处张贴,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大肆招揽周边各县的流民。” 白林眉毛一挑,心中暗道,我操,替天行道,宋江? 金莲继续道:“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被扣押的四人中除了我哥,还有一位重要的大人物,宫里的。” 白林看向金莲,问道:“谁?” 金莲摇头:“不能说,但我们必须保证这位大人的安全,不可轻举妄动。我刚才已经接到一号汇报,我爹已经连发两封八百里加急,向朝廷求援,希望会有大批援军赶来。” “哪来的一号?”白林警觉地环视一周,心道,这老知府是养鬼的吗?鬼修? “白公子,能否抓住重点?我在说的是那位大人。”金莲有些愠怒。 “抱歉,重点太小,把握不住。”白林没好气的回了句,他的好心情全被打破了,什么大人物小人物的,我还是穿越者呢,我骄傲了吗? “我没时间和你闲扯,你有没有良策?就像刚才火烧贼寇那种的,有没有?” 白林搓了搓额头,道:“也就是说不能强攻,只能智取,胜败无所谓,只要能把那位大人救出来。” 金莲拍了拍他的肩,嗯了一声道:“聪明。这就是重点,你好好想办法,我打坐恢复一下玄气。” 嘿,感情拿我当你家客卿用,你给钱了吗你?吐槽完毕,白林冥思苦想。 一刻钟后。 “莲姐,我有主意了!” 金莲欣喜问道:“快说,有何妙计?” 白林缓缓说道:“你只要假扮成失足少女,混入县衙。” “然后呢?” “迷惑那老贼,然后你就趁他不注意,给他下药,擒贼先擒王,你懂伐?” “懂,然后呢?” “逼他放人,然后一刀结果了他!”白林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金莲抱着胳膊,凑到白林耳边,笑道:“白林公子,好计谋,只是你有所不知,那刘立中喜男宠。所以,就麻烦公子了。”说完大笑离去。 白林双脚一软,连滚带爬,追着金莲,连声喊道:“小生还有一计,且听我说,哎你慢点,等等我,本公子只卖艺,不卖身呐” 一个时辰后,都灵江渡口。 青州军在离渡口外,整齐列阵,二百人一小阵,重骑在前,马弓手在中,轻骑押后,鼓声雷动,气势逼人。 渡口内,也集结了一支队伍,虽然穿着不甚整齐,但数量上稳稳压了青州军一头。 金莲提枪纵马,喝道:“刘立中,你聚众谋反,还不下马受降?” 隔着数十米的吊桥,身着铠甲,手持长剑的刘立中,仰天大笑,带着苍凉,胡须颤抖,剑指王金莲,怒吼:“当年,我随王博真南征北战,血染疆场,换来了什么?一个边城小吏,你王博真功勋卓着,也不过是个外臣,上不得庙堂。” 金莲怒道:“贼子,休提我父。你蛊惑百姓,图谋造反,实属大逆不道。” 刘立中再次大笑,冷声道:“可笑。大皖气数已尽,民不聊生,积怨已深。我辈替天行道,顺应民心,杀官吏,分良田,反抗暴政。你一无知女子,安敢饶舌?” 白林暗暗鼓掌,说得好,说得好,打土豪,分田地,要不是知道这老东西是个道貌岸然的吸血鬼,白林都想冲上去送个奖状,简直就是正道的光啊。 “白林,白林” 正在暗暗点红心的白林一怔,啊了一声。 “词儿,骂他的,快点!” 白林瞬间反应过来,哦,感情金莲女侠被怼了,骂不过人家,求支援了。 这事儿白林在行啊,上辈子为了一个桥洞,和一个四十岁老娘们对骂一宿,不带重样的。 冷场不过十秒。 就听金莲女侠厉声骂道:“刘立中,你个傻波儿,抢人老李家的铺子,打死人家老公,睡人家媳妇儿,还把人扔井里,你多损呐你。县里好地一共就三百多顷,二百多顷是特么你们家的,你缺德你。还特么跟这儿装孙子,满嘴仁义道德,跑火车,你装的住嘛你,臭傻” 一套下来,场中安静了,落针可闻,全都愣住了,小声嘀咕,骂阵是这么个骂法?新鲜,刺激,爽啊!瞬间,两侧军士战意全无,抿嘴偷笑。 金莲大姐实在hold不住了,频频用脚跟踢白林。白林依旧在那喋喋不休,继续嘴炮,给金莲大姐输送炮弹。 刘立中脸色铁青,瞳孔充血,大吼一声:“拉起吊桥,休战!” 总算是撑过了第一关,骂累了的女侠拄着银龙枪,靠在大树上,踢了踢坐在地上玩蚂蚁的白林。 “你真是个天才。”金莲女侠突然说了一句。 白林没抬头,道:“请在真字前加个他娘的,谢谢。” “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金莲女侠又说一遍。 愁啊愁,就白了头,入不了虎穴,捅不了炮楼,白林一个人,嘴里哼着口水歌,脑袋里是乱七八糟,再想不到主意,娘亲他们就撑不住了,愁啊。 第十三章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临近中午,白林望着远方,都灵江江上的渡桥。忽然心中一动,脑中灵光一闪,一拍手,激动道:“有了!” “莲姐,有了!有了!” 一刻钟后,一只有四百人人组成的小队,穿越乱树丛,沿着都灵江向东,朝阳谷县后山方向迂回,这四百人着白衣,如披麻戴孝。 “希望你的计策有用。”金莲忧心忡忡。 “莲姐,不如咱们赌一局?”白林很是自信。 “赌什么?”金莲来了点兴致,江湖儿女就没有不爱赌的。 “此计若成,你嫁给我,给我当媳妇儿。”他琢磨了许久,这个大白腿他得抱住了,人若无耻,天下无敌,更何况对a女侠长得还可以,不亏。 金莲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过了半晌,好半天,她才笑道:“白林公子莫不是在开玩笑?白公子好看是好看,胸有才华,但我王金莲可并非一般女子,一心向往江湖,从未喜爱想过婚假之事。” 白林被当面拒绝,一时间有些羞愧。光想着抱大腿了,婚姻并非儿戏,的确太过唐突,有些功利了。 他有些懊恼,低头玩蚂蚁,气氛颇为尴尬,金莲用脚踢了踢白林,道:“小公子,生气了?” 白林头也不抬,还是玩蚂蚁,金莲道:“要不这样?你的计策若是成了,我便在阳谷县多待些时日,与你接触,相互了解,如何?” “好,一言为定。”白林回话,看似是答应了,但实际上头不抬,眼不睁,扒拉着地上的蚂蚁。 金莲也没有再理会白林,自顾自打坐修炼,只当白林跟自己开了个玩笑,年少轻狂嘛,无知亦无畏。自己比他大了五六个年岁,只当他是弟弟,一个软萌的小弟弟。 又一刻钟后。 金莲按照白林的计策,五百人一阵,留下一百人马尾栓树枝。在军阵后方来回跑动,卷起漫天尘土。 “刘老贼,快快出来决战!”金莲大声叫阵,声音加了玄气,声传百丈。 “大胆狂徒,无知女流。大皖朝廷,不查民情,不知民心,横征暴敛。。。。。。”刘立忠刚才骂阵输了一场,干脆把康师爷也也拉了出来,组团叫骂。 两边都在拖,都在等,但军队士气不能输,骂阵相当于后世的舆论战,简称嘴炮。 白林心气不高,任凭王金莲被骂的浑身颤抖,兀自拿着树枝,蹲在地上画圈圈。抱不成大腿,就算此次缴匪成了,自己得罪了百里泊,恐也难逃厄运。 “白林,白林。。。。。。”金莲急得直跺脚,白林就是不吭声,全当没听见。 “好,我答应你。只要自战胜了,我便嫁你。”金莲无奈妥协。 “此话当真?”白林眼睛一亮。 “当真,你快点!”金莲急道。 于是乎,京骂,津骂,东北骂,白林灵感爆棚,在后面张牙舞爪,口吐芬芳,金莲有样学样,大骂刘立中。 一刻钟后。 刘立中须发皆张,几欲吐血,怒吼一声:“这女子简直岂有此理!收起吊桥,休战!” 青州军一方,数百人齐声欢呼,他们都是跟随王博珍南征北站的老卒,此等嘴炮名场面,平生仅见。 金莲笑意盈盈,直言,她活了20多年,从来没这么爽过,这才叫江湖,这才叫酣畅淋漓。 白林心里吐槽,这特么叫键盘侠,大小姐。你若是看过一场国足比赛,能骂到那老匹夫吐血。 刘府。 刘立中脱了盔甲往地上一摔,气恼地骂道:“无耻女流,老夫随王博真大小数百战,也没见过如此牙尖嘴利的,简直泼妇骂街!” 康师爷低眉顺眼,附和道:“就是,就是。大人骂得对,她就是一个泼妇。” 刘立中哼了一声,道:“那女子不只是泼,看似还了解我阳谷县的一些事情,明里暗里的知道不少。尤其我灭李家的事,还有趁火打劫商铺,睡了齐主簿小妾之事,她也知晓,必是其后有人怂恿,而且是了解官府黑幕之人,去给我查查,到底是谁在那婆娘后面煽风点火,出谋划策?” 康师爷应了声,就要出去。 “回来!” 刚要出门的康师爷又被刘立中喊了回来,躬身问道:“老爷,还有何吩咐?” 刘立中眯着眼,道:“我突然想到了白家,昨日我召集那些家族商讨议事,就觉得缺了点什么,刚才突然想起。白家到底什么情况?” 康师爷回道:“老爷,白家,卑职已命人去过了,空无一人,除了银票,地契,其他的都没带走,卑职已经全部收缴充公。” 刘立忠指着他骂道:“全收到你包里去了?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贪心不足的蠢货!” 豆大的汗珠从康师爷的额头滑落,他抬起袖口擦了擦,大气都不敢喘。 刘立中哼了一声,扬了扬手。康师爷转身,小跑着离去。 俄顷,他独自一人来了大牢,昏暗的牢房里传来女子一阵阵的凄惨叫声。 “贱货,今日你若是不把那第五个人供出来,本公子就把你丢进军营,万人骑。”刘牧有些恼怒,他倒是没想到一个卖身的贱货,骨头居然如此的硬。 绿莺半裸着身子,衣裙破碎,只靠一条残破的裤子维持女子仅有的尊严。两个狱卒抓着她的头狠狠的按进水里。 望着水中不断吐出的泡泡,刘牧笑的犹如鬼魅,如果说他最恨谁,就是这个骗他写反诗的贱人。 之前审问时,绿莺坚持说十七是对应她在教房司的编号,刘牧虽然蠢,但不傻,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停下!”刘立忠苍老冰冷的声音传来。 刘牧吓了一跳,躬身喊了声爹,狱卒们扔下绿莺,退到一旁。 刘立忠骂了声蠢货,旋即抓起绿莺的头发,用阴狠狠的声音说道:“你受谁指使,为谁办事?有何企图?” 绿莺身子颤抖,脸色苍白,瞪着两只无神的杏眼,无声抵抗,她依旧坚信白郎对他说的话,只要她此时撑住,来日便能风光无限。 刘立中凑到他耳旁,道:“老夫告诉你一个真理,不管你生前多么风光,有多少谋划,但只要你死了,你就什么都不是,人死了,什么都没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只这一句话,绿荫心中坚如磐石的信心突然炸裂。是啊,只要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没过多久,绿莺便将谋划之事和盘托出,包括白林。刘立中答应,此事过后便还她自由。 “去,挖地三尺也要把白家人给我挖出来,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刘立中出离了愤怒,没有想到将他逼入绝境的,竟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 第十四章 一号现身 刘氏带着白家全族,在暗道内藏了快两天了。时值深秋,地道阴冷,一群人裹着棉被在地道里瑟瑟发抖。 “也不知外面什么情形,林儿去了哪里,一点消息也没有。”柳式唉声叹气,面容憔悴。 管家老顾安慰她:“夫人莫要担心。小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依我看,小少爷这几天表现的颇有城府,想必有什么谋划?” 柳氏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林儿自从那日醒来确实跟换了个人似的,与之前大为不同。” 顾管家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太阳西落,天已渐黑。四百白衣已经顺利摸到了阳谷县东北方,只要渡过都灵江,便能进入山里。 这些白衣兵士将随身携带的竹子,迅速地扎成竹排,一切准备就绪。 “莲姐,开整!” 随着白林的话出口,金莲女侠将手中的火把扔到洒了火油的木架上,木架上堆满干柴,一粘明火,迅速爆燃,火光冲天。 战鼓响起,王金莲挥舞着银龙枪,带头冲向渡桥。喊杀声震天,气势汹汹。 渡桥另一边,钟声大作。刘立中从睡梦中惊醒,虽然已有准备,但事关生死,大意不得。 忽然有人来报:“报告大人,青州军夜袭渡桥,弓弩开路,前军正在苦战。” 刘立中带着数十护卫,直奔渡桥。待他赶到渡桥前,看见了一个身着银甲,手持银枪的女子,锐不可当,宛如一个杀神,正是与他骂阵的女将。 王金莲枪出如龙,周身玄气爆涌,威不可当,被银龙枪砸到的人,尽皆粉身碎骨。 很快,叛军一方在金莲女侠的淫威下,渐渐不敌,边打边撤。 刘立忠见状,从身边侍卫手中夺过一把长弓,弯弓搭箭,凝聚周身玄气与箭上。 嗖的一声,箭矢带着无比锋锐的气息,直射王金莲。箭矢速度极快,甚至看不见残影。 凭借着七品武者的本能,王金莲敏锐的察觉到了危机。来不及闪躲,将长枪插在地上,双手结印,玄气化盾。 砰的一声巨响,王金莲倒退了十几步,撞飞了好几个兵士才堪堪停下,眼中罕见的露出一丝凝重。 想不到这老家伙竟是个武者,金莲心中暗想,品级怕是不在她之下。那一箭的威力,她一个七品炼神境的武者都有些吃不消。想起白天。这老家伙曾言,他曾与父亲南征北战,看来所言非虚。 她不再与叛军将士缠斗,后退几步,脚跟磕起长枪,旋转一周,玄气内敛,集中于右臂。 “破!” 随着王金莲的一声怒吼,长达一丈的银龙枪带着刺耳的破风声,穿透几名叛军的身体,笔直射向刘立忠,那凌厉的气势犹如胸涌的潮水,锐不可挡。 这是金莲女侠的绝学,百步破神枪,这一枪抽干了她八成玄气,实属搏命一击,不是你死便是我忘。要的就是这忘却生死,孤注一掷的气势。 砰的一声巨响。 刘立忠倒飞出十几步,嘴里溢出一丝鲜血,却没有倒下。 他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再次弯弓搭箭,浑身玄气聚敛于箭矢之上,在黑暗的火光中,犹如一颗闪闪发光的星。 这下,站在渡桥后方,作为拉拉队的白林心中一紧,这一箭明显比第一箭更具威力。他不懂武学修炼,但可以看亮度啊,第一箭如果是四十瓦,那这一箭少说也得一百瓦。不好,这一箭会要了婆娘的命。 金莲双手结印,准备使用最后的玄气,化盾抵挡。却看见一个有些苗条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纤腰长腿,线条优美。 “滚开,会死!”金莲怒道。 白林头也不会,喊道:“反正你死了,我特么也活不了,不如一起!” 他说的是实话,没有了金莲这条大腿,他就是一只弱鸡,随便一个兵士都能轻轻松松干掉他。 而且,他还存着一丝侥幸。刚才那一瞬间,他想到了黑衣人,比如从未现身的一号。 说时迟那时快,刘立中的第二支箭飞射而出,所过之处,空气都变得扭曲。就在这危急时刻,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白林二人面前,拔刀,斩出一道红芒。 嘭! 似是炸弹爆炸一般,箭矢与刀气碰撞,白光一闪,渡桥的木板被炸成粉末,血肉和器官伴着血雨,四散飞溅。 俄顷,尘烟散去。黑影起身,甩动几下短刀,收刀入鞘,诡异地凭空消失。 白林在金莲的怀中瞪大眼睛,露出震惊的表情,心中暗道,我操,好帅啊!逼格好高,我要修炼,必须修炼。开局一声“剑来”,结束来一句“你家在哪,指个方向”。 双方的兵士依旧在渡桥厮杀,但是局势却开始变得僵持,青州军战力高,但阳谷叛军人多势众,一时间难分胜负。但这却是白林想要的结果,因为本就是佯攻,真正的目的正在酝酿。 一刻钟前。 东山脚下,看见烽火的四百青州军,身着白衣,乘着竹筏,悄无声息地渡江。在月光的照射下,与白亮亮的江水融为一体。 一盏茶的功夫,这四百青州军全部渡过都灵江,摸到了城墙边缘,城墙上的守军不多,且颇为懈怠。 两个黑影率先攀上城墙,正是二号和三号,二人配合的极为默契,一个以玄气隔绝查看,另一个手持匕首,将城墙上的巡逻士兵逐个刺杀。 不消多时,四百青州军全部入城,朝山里行进。 此时,白府老宅。 康师爷带着人进了白府,搜查密道。白府上下有上百号人,根本没有可能秘密混出城,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密道或者密室。 “你们几个随我来,其他人围住白府,莫要放走一人。”康师爷吩咐完后带着几个八品武者进了院子。 以康师爷的所作所为,他该死了十次八次了,但是这老家伙依旧生龙活虎,靠的就是谨慎,深知命比钱重要,刘立中对绿莺那句诛心之论,实际就是出自这位人称阴间师爷的口。 康师爷进入院子后,并没有立刻派人去搜查,既然是密道,那就绝对不会被轻易找到。 “你留下,其余几人查看地上的脚印,上百人同时前往一个密道,脚印应该颇为密集,给我查。”康师爷吩咐下去,自己则去了前面,那已经没了香火的祠堂。 在几十个灵牌中,他看到了那个让他深恶痛绝的名字:白晚舟,那个让他做了半辈子阴阳人的白晚舟。 第十五章 小鸡炖蘑菇 康师爷突然发疯一般,抄起那灵牌,狠狠地摔在地上,释放压抑在内心多年的怒火。 左手挽袖,右手颤抖地指着那灵牌,眼中含泪,骂道:“一个包子,就为一个包子,我就想不明白了,就他娘的为一个包子,白-晚-舟!” 矗立良久,康师爷直起的背又慢慢地弯了下去,定定地望着那灵牌。 良久,一个衙役禀报:“师爷,入口找到了,就在后院的古井” 哈哈哈。。。康师爷冷笑,进而大笑,道:“果然,这世上就没有比我聪明的人。不,曾经有一个,他却死在了洞房里,可笑。” 说完他狠狠地一脚将那灵牌踢飞,下令:“前面带路,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暗道。” 衙役在前带路,康师爷垫着脚尖,尽量走的有风度,嘴里却低声骂道:“不当人子的狗东西,灵牌还用铁的。此间事了,我就给你筑个铁丘坟。” 绕过前院的门廊,穿过后院的花园,一个磨盘粗的枯井映入眼帘,旁边是一株高大的歪脖桃树。 “速速下井。”康师爷吩咐道。 于是,十多个八品守卫顺着绳索,依次下入枯井,康师爷扒着井沿往里瞧。 先下去的几个衙役喊道:“师爷,里面是空的,啥也没有啊。” 又有几个衙役落到井底,说道:“果真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块石板,上面还有字。” “什么字?”康师爷问道。 “深挖洞,广积粮,早生孩子。。。早当娘?”有衙役念道。 有人问:“什么意思?” 有人答:“不知。莫非是暗语?” 康师爷也懵了,心道,此话内仓玄机,很大的玄机,他突然又想到了包子,顿生警觉。 随着最后两个衙役落入井底,一声刺耳的崩断声传来。康师爷急急后退,一颗井口粗的大铁球,自树顶轰然砸落,擦着他的头皮,坠入井底。 啊啊啊的惨叫声传来,一声比一声惨烈,血雾自井底升起,周边一片血腥。 康师爷撒丫子就往门口跑,胳膊都顺拐了,连滚带爬,抱着大门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片刻后,师爷正了正衣冠,捡回自己的鞋,悠悠叹道:“我果然是最聪明的人,白晚舟不当人子。” 这是白林重新设计的机关,灵感来自于小视频里的捕鼠器,但凡有人好奇去看那字,石板偏斜,便会触发机关。 这机关的原理其实非常的简单,但又有几人能停止那颗好奇的心?比如穿着最正经的皮,聊最露骨的天,舔最渣的仔,拍最狠的片儿。所以好奇害死的不只是猫,还有猫的子孙。 东山山腰。 二号和三号带着四百白衣兵士,逐渐靠近指定地点,悄悄地四处观察,远看如百鬼夜行。 二号小声道:“这地图,我平生仅见,下面还有一个标注,叫什么来着?” 三号小声答道:“缩放比,白痴。” 二号踢了三号一脚,三号回瞪他一眼,又道:“不知门主要咱们救的是什么人,居然派出了地字部杀手。” 二号嘘了一声,示意他莫要再多言。三号果然闭嘴。他窜上前面一棵大树的树梢。 “停下,有动静!”三号发出警告。 所有人原地趴伏,二号几个闪身,来到了三号所指的方向。 呲溜一声,二号脚底打滑,猝不及防,就要摔倒,好在品级够高,调转身形,单手撑地,却赫然看见了一个白花花,冒着热气的。。。 “哇操,好臭!” 二号飞起一脚,将那白花花的东西踢飞了出去,手上黏糊糊的,五官扭曲。 “谁?谁打我?”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地上爬起来,提起裤子低吼。 当他看见后面一个个白惨惨的人影,腿一软,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嘴里喃喃:“太岁饶命,我就拉个屎,莫要怪罪,莫要怪罪。” 二号嫌恶地把他拉起来,看清了大汉的面容。如果二号来过白家,肯定会认出来,这便是白小公子的跟班,钛合金直男顾顺清。 “你特么拉屎还要上山?”二号怒道。 奥,顾顺清看明白了,是人不是鬼,瞬间找回了胆子,回怼道:“拉屎还要找地方,你家有矿啊?教坊司的暖阁干净,你去呀?” “少废话,你是什么人?”二号不耐。 “你们是什么人?人不人,鬼不鬼的,看着就不像好人。”顾顺清看出了这些人的实力,尤其是那个踹他屁股的,看不出品级,但起码也在七品炼神境之上,但他不能怂,绝对不能怂。 片刻后,“大哥,你放过我,我就是拉个屎。犯不着围观呐。”语气中带着哭腔。 “白家人?”二号不想多废话,荒山野岭,恰巧在指定地点活动,绝对不是巧合。 顾顺清愣住了,心生警惕,毕竟事关白家生死,但是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该怎么说,于是。。。他懵了。 “好了,不用说了,带我们去地道,快点。”二号催促,他实在受不了了,反应比拉屎还慢,也不知道那古灵精怪的白公子是怎么选随从的。 “天王。。。” 还没等顾顺清说完,二号抢话:“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快走,别磨叽了。” “哦。” 地道内。 二号三号终于见到白家人,于是短暂地与柳式交流了一番。柳式得知是王博真的人,算是放了心。 但当她得知儿子没事,还与王金莲大小姐厮混在一起,眉来眼去的时候,一下子就不淡定了,满脸愁容,急得团团转,老顾问她,她也不说。 留下几人,保护白家人,其余人潜入地道,直奔白府。 渡桥处。 两军依旧在厮杀,只是两个主将,金莲女侠和刘立中各自退回本方阵营恢复伤势。 青州军营帐内,金莲打坐调息,白林蹲地上玩蚂蚁。 金莲的胳膊受了点伤,但不严重,只是玄气亏得厉害,出门没带药,只能运功调息。她暗自琢磨,百步破神枪是自己最强一击,那老匹夫居然接得住,还有能力还击?这么看来,刘立中起码是六品,最不济也是七品巅峰实力,还有那一箭是什么品阶的武技?还有,一号能轻松挡下,对呀,这些有编号的是什么人?为什么父亲从未与我言说? 然而白林想的却是。。。,算了,他其实啥也没想,就只是在玩蚂蚁。 第十六章 打赌的事,你是认真的吗 渡桥处的喊杀声传入营帐,金莲依旧自顾自打坐调息,偶有属下来禀报战况,她也就是哼一声了事。 渡桥不宽,只要对面没有高品武者,那么渡桥争夺会一直持续下去。反正也只是佯攻,至于为什么要佯攻?对于金莲将军,这重要吗?有意义吗? 半个时辰后。 金莲缓缓睁开双眼,玄气恢复了八成,已有一战之力。她扭扭脖子,发出一阵脆响。 “白林,接下来怎么办?” 白林坐在地上,手里的树枝拨来弄去,随口答道:“继续佯攻,咱们派出的那四百人应该已经进城了。” 金莲狐疑道:“四百人?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白林终于停止了拨弄,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她,嘴角抽搐,树枝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默默伸出三根手指。 “好好好,你冷静下,别激动,这些都是小事,不必在意。”金莲说完,背着手,吹着口哨,出了营帐。 白林捂着额头,喃喃道:“可怜那四百名渡江的勇士,竟被主将一天内忘记了三回,节哀顺变。” 他终于发现了这个妞儿最大的缺点,不但智商低,记忆力还出奇的差,他有时候甚至怀疑,这个妞儿会不会时常脱下裤子,自检一下性别? 叛军营帐。 刘立中刚刚完成了三个周天的调息,玄气恢复了七八成。抓起身前的一瓶丹药,一股脑的倒进嘴里。 他暗自琢磨,今天若不是那黑衣人王金莲必死无疑,只需要再出一箭。那黑衣人是谁呢?总感觉有点熟悉,又想不起来。 恰在此时,康师爷弓着腰,小跑着进来,脸上带着些许惊恐。 刘立中捂着额头,抿着嘴唇,实在是受不了康师爷跑步的姿势,跟个没了头的大鹅一样,他忍了二十多年了,也许还要忍到入土。 “停!就站在那儿说,离我远点儿。”刘立中呵斥道。 “老。。。老爷,卑职可是去了趟鬼门关呐!差点就回不来了,差点儿就伺候不了您了。”师爷在离刘立中一丈处哭诉。 “你不是去白家了吗?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刘立中不耐。 “那白家他到处是陷阱啊。卑职差一点就着了道,折损了十几个衙役,卑职惭愧啊!” “回府上抽调衙役,再去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抓到那柳氏,暂时先别动,带回来见我。”刘立中吩咐道。 康师爷应了一声,又迈着大鹅步,哒哒哒地跑远了,刘立中自始至终都背着身,他不要看见那个男银。 回忆当初,王党分崩离析,大将军交出兵权,他被贬为县吏,只有这个货站了自己的队,所以他得活着,作为见证者。如今,他刘立中又有一次机会证明自己,证明大将军的选择是错的。永远不要把自己的鸡蛋放在别人的篮子里。 “快了,快了。”刘立中自顾自地说着,声音有些阴冷,嘶哑,似笑非笑,侍卫们挪了挪步子,有些惶恐。 渡桥上,激战依旧。 青州军一方,已损失超过百人,余下不足五百,已经逐渐退出了中线争夺,边打边撤。 “白林,我还要等到几时?”金莲握着银龙枪急得来回踱步,盔甲发出甲片摩擦的声响。 “快了,快了。”白林答道,手里的树枝拨来弄去,嘴里还发出去去去,来来来的逗弄声。 突然,一只绣花靴子啪的一声踩在了白林的两腿间,白林本能地捂住要害,对着金莲破口大骂:“你这傻缺儿,急急急就特么知道急,自己有几个大头兵,你都记不住,一问三不知,我要你有什么用,肉都没二两。。。。。。” 芬芳吐到一半,有些后悔,毕竟这特么是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儿。叹了口气,他站起身,看着王金莲,眼泪在眼里打转。金莲噗哧一声笑了,此等极品她也是平生仅见。 “别担心了,估计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就会有消息传来。你老实在营帐里待着,暂时不要出战,否则我们败的更快。”白林认真地说到。 金莲别过头,看着地图,良久,才问道:“白林,打赌的事,你是认真的吗?” 白林有些猝不及防,这是金莲大姐头在问自己有几分诚意?几分?抱大腿的话他毫不犹豫,若问真心,那得问小兄弟了。 心里想着,嘴里却道:“自然当真,男子汉大丈夫,理当言而有信,一诺千金。” 内心想法是,男子汉大豆腐,能屈能伸,怕个毛?佛祖发宏愿成了佛,我都立誓了,还不能尝个海鲜了?大家讲道理嘛,对不啦? 金莲还想说什么?突然外面一阵骚动。一个士兵在账外大声禀报:“大小姐,急报!” “说!” 士兵道:“斥候来报,百里泊贼寇正在向我军后方开进,另,斥候还发现了佛陀国和尚的身影,就在百里泊贼寇军中。” 金莲问道:“多少人?” 士兵答:“不清楚,约有千人,全部是骑兵。” 金莲看向白林,后者一样眉头紧锁,看着她。 白林思考片刻,说道:“莫急,只要看见城中火起,咱们就向南钻入树林,与那四百兵士合兵一处。” 金莲点头,谋划之类的她不懂,但起码以白林这弱鸡属性,应该不会做无把握之事,否则难逃一死。 阳谷县城内。 二进白府老宅的康师爷,这次可是谨慎的多了,身前身后跟了五十多衙役,几乎把县衙的留守护卫给搬空了。 刚进大门,突然,天上飞过一只白鸟,发出一声鸣叫,康师爷抬头,啪的一声,一泼鸟粪砸在他额头。 “呸,这地方真他娘的晦气,你们都给我进去搜。”康师爷挥了挥手,自己却蹑手蹑脚地退回来了大门。 不消片刻,一群犹如鬼魅的白衣人出现,数十县衙守卫集体暴尸当场。 康师爷哒哒哒地飘向远方。。。 四百勇士褪去白衣,在二号三号的率领下,直奔县衙,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因为留守的护卫已经被某个聪明人用光了。 县衙后堂,一个绿衣女子趴在桌子上,两只白皙的脚丫子指尖撑地,发出欢快的声音。 正在种地的,自然是刘牧,闭着眼睛,极其投入,丝毫没有发现站在两侧,对视摇头的二号和三号。 第十七章 本公子骑过最烈的马 片刻后,二号三号对视一眼,俩人突然暴起发难。二号左手扣咽喉,右手的匕首直接插入刘牧后颈半寸。 三号同时出手,一掌砍在绿莺的脖颈,绿莺在欢快的叫声中,脑袋砸在桌面,失去意识。 刘牧当时就吓得面色惨败,太过突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黄色的液体溅了绿莺一腿。那一瞬间,他体悟到了死亡的恐惧。 二号手稍稍用力,冷声道:“别动,动一下就宰了你!” “大大哥饶命啊!我有银子,我银子啊!”刘牧带着哭腔叫喊。是的他有钱,但他不只有钱,还有女人,有宝物,但是人在万分紧急的时刻想到的永远都是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对于刘牧,是的,他最珍视的是银子。 “少废话,带我们去找四位公子,你应该知道我们说的是谁。”二号的匕首又深入一寸。玄气侵入骨髓,刘牧遍体生寒。 刘牧赶紧道:“好好好,大人别激动,几位公子好着呢。” 二号把他拔出来,押着他赶往地牢,绿莺被几个青州军捆好,扛到了院子里。 地牢里。 几位公子被捆着,横七竖八地扔在一间牢房里。牢房里臭气熏天,随便动一下,就能压死几只大蟑螂。耗子排着队,等着他们变成腐肉。 四人里最不争气的就数通判的小舅子李青山,平时睡花魁,砸赌场,打架斗殴,一马当先,此时却是最蔫儿的一个。 “半春兄,你说咱们会不会死在牢里?” 王半春靠在铁栏上,悠悠说道:“死就死,怕什么?本公子这一生骑过最烈的马,读过大儒的书,睡过最浪的花魁,值了,可惜没有酒,没有那写得出千古佳作的小公子。” 赵合笑道:“白林公子会救我们吗?” 石台上,头发凌乱,却坐得笔直的王晋开口道:“会的。” 几人齐齐看向他,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似是在问你为何如此肯定? 王晋嗤笑一声,道:“到现在你们还不明白?我们为何会去绿意小阁?为什么半春兄偏偏会看到那首反诗?就凭这番心机,我说他会的。” 几位公子哥互视一眼,露出了然的表情,进而哈哈大笑。 李青山道:“这小子确实不一般,在这青州,敢拿我们当枪使的,也就他一人。”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若有美酒,今日纵使死了也畅快。”王半春摇晃着身子,如醉春风。 王晋道:“纨绔,你们真心当不起这纨绔的骂名。无非是郁郁不得志罢了。” 几人正在谈笑风生,忽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王半春,站起身,朝着几人拱了拱手,凛然道:“各位兄弟,黄泉路上,莫要贪杯,来生再聚。” 其他几人纷纷起身,互相拜别,依依不舍。 少倾,几人转头看去,那催命的恶霸公子果然还是来了,只不过脖子上架了一把刀,光着屁股,十分狼狈。几人心惊,看去。 “开门!”黑衣人喝道。 片刻后,牢门打开,黑衣人拱手道:“几位公子莫要多问,快随卑职离开。” 来不及多想,一群人匆匆来到了县衙后堂,几百青州军勇士正焦急等待。 二号挥手:“走!” 三号抄起火把,扔向洒满火油的大堂。一瞬间,火光冲天,照亮了半个阳谷县城。 一群人也不再隐匿行踪,城内都是一些散兵游勇,根本阻拦不住这群训练有素的精兵,尤其是有黑衣人开道。 渡桥上一片骚乱,白林在营帐前对着金莲高声喊道:“莲姐,就是现在,猛攻渡桥,只杀人,不渡桥,撑住一刻钟!” 金莲女侠如过江猛虎,冲上渡桥,枪出如龙,杀得昏天黑地,青州军见主将前冲,气势大振,一点点的推向中间线。 营帐外的刘立中见到城中燃起大火,身形一晃,险些摔倒,看方向是府衙大牢,心知大事不妙,有人入城救人。 俄顷,他突然反应过来,原来渡桥之战不过是佯攻,真正的意图却是自己的老巢。 “来人,速去救援县衙,不,我亲自去。”刘立中厉声吩咐。 正当他跨上马背,回头却看见渡桥上大杀四方的王金莲,狠狠地将马鞭扔到地上,奔向渡桥。 二者不可兼得,何况待他冲回县衙估计已经晚了,人已经被救走。若再丢了渡桥,被青州军冲入城中,后果不堪设想。 “师爷,师爷!” 刘立中吼了几声,方才想起那老白干去了白府找地道,骂了一句,掉头冲上渡桥。 一脚踹飞一个叛军,跨出弓步,单手握住枪尾,横扫千军,一大片叛军被扫飞,尖叫着砸落进滔滔江水。 白林就在渡桥口观战,观察局势,心中琢磨,这要拍个段子,搞个带货,岂不是?不对,在这个时代也是可以搞的,回头给金莲配首诗,卖同款。 突然,黑暗中一个亮点缓缓凝聚,白林心中一紧,我操,来了,40瓦。 “莲姐,快撤!” 金莲杀疯了,根本听不见,白林直跺脚,这娘们儿的脑子是特么长到屁股上了吗? 情急之下,白林大喊:“一号,一号!” 一道白线骤然射出,空气炸响。一个身影倒飞了出去,银龙枪脱手,砸断了渡桥的铁链,桥上的人纷纷跌向江中。 双脚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沟壑,金莲才堪堪稳住身形,一只箭矢插在她的左胸,血流如注。 白林冲过去,一把捂住金莲的胸口,口中依旧大喊:“一号,你他妈死哪去了?滚出来!” “没事,我不要紧,你快走!我随后就到。”金莲搬开白林的手,将他一把推向身后。 “要走一起走,别磨叽,快走!”白林伸手去拉金莲。 “不行,我不能丢下他们。”金莲眼神决绝。 “你特么连手下多少人都不知道,装什么大尾巴狼?我告诉你,你死了,我立刻改嫁,啊不,我立刻换人。”白林真的急了,他可不想死,也不想金莲死,毕竟有了交集。 突然,第二个光点亮起,我操,白林暗骂,你特么不需要技能冷却的吗? “撤!”金莲突然喊道,转身带着身边兵士,扛起白林朝东南山林狂奔。 身后又是一阵渗人的爆炸声传来,在白林的一瞥中,一个黑影斜刺里杀出,斩出一道红色的刀芒,便随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十八章 参见晋王殿下 一口气跑出去七八里路,钻进了山林。回身看去,兵不过白余,丢盔弃甲,趴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窒息的怪响。 金莲放下白林,无力地跪倒在地上,螓首低垂,银甲被染红,如同一面旗帜。 “莲姐,莲姐,你怎么样了?”白林抓着金莲的肩膀急急问道。 金莲笑了一声,扑通一声,倒在了白林怀里。 白林正要叫醒她,知道她不能睡,一睡就真的永别了,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给她服下,并无大碍。”一只苍老的大手伸到白林面前,手心里是一颗红色的药丸。 白林抬头看去,来人带着面具,看不清脸,但从身体特征及声音判断,就是一号没错。他这记人的本事是天生的,前世常常蹲在某师范大学门口,全校5342个女生,他全部都能记住。 给金莲服了药,白林问道:“前辈,她会没事?” 一号道:“没事,她命硬得很。” 片刻之后,一号消失,白林露出一丝微笑,低声喃喃:“原来是你。” 一个时辰后,金莲悠悠转醒,给身边的白衣小公子正了正脑袋,脱下沾满血污的披风给他轻轻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变得如此熟悉,似乎前世就已经相识。 天边一抹鱼肚白缓缓拉伸,四处看去,皆是血肉模糊的兵士,脸上沾满了血污,已经分不清谁是谁。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不管你是谁家的孩子,谁的心上人,亦或是哪个高堂白发的殷殷期望,都是草芥,人命不如狗,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白林没有睡,他只是在刻意逃避,假装自己已经睡去。他忽然想到一首诗: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良夜, 好人,在最后的浪潮褪去,高呼着他们脆弱的善行。” 这诗用在此刻也许并不算恰当,但白林却偏偏想起了它,是的,不要温和地走进那良夜,捏碎它,踢它蛋蛋,让它忧伤去!我白林绝不会任人宰割。 突然,沙沙沙的脚步声传来。士兵们立刻起身,警觉的观望。 “天王盖地虎。” “我操你大爷!”白林咧着嘴迎了上去,这厮化成细胞,他都能扒拉出细胞核来。 “少爷,少爷,他们欺负我!”顾顺清抱着白林大腿抱怨。 二号和三号看的直撇嘴,俩人头对头嘀嘀咕咕。 “林儿,我的林儿。”大号娘亲撩着裙摆,跑过来,嘴里不停呼喊,眼泪直流。 白林当即跪倒,道:“娘亲!孩儿让娘亲担心了。” 柳式俯身,双手抱着他的头,哭成泪人,久久不能回神。管家老顾更是老泪纵横,哭着哭着又笑了。下人们也掩面哭泣,对于他们来说,属实是劫后余生。 没过多久,兵士禀报说,几位公子也到了,金莲唤他同去迎接,白林这才收拾一番,去找了金莲。 竹筏靠岸,四纨绔远远的便看见了一身白衣的小公子,兴奋地跑过来,五人执臂,抱在一起,因为太过感慨竟一时无言。 屏退左右,白林拉着金莲突然跪地,朗声道:“参见晋王殿下!”其他几人都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王晋立刻躬身扶起白林,道:“你怎么知道是本王?” 因为电视剧看多了,什么三爷,四爷,王上白,再就你这俩字颠倒的把戏,骗小学生你?再加上那该死的气质,他基本确定。 白林心中吐槽,嘴里却道:“殿下英武不凡,卓尔不群,一身正气,是卑职心中最靓的仔!” “白林兄真是出口成章,就莫要见外了,都是纨绔帮的兄弟,说起来,本王还欠了你一条命啊!”晋王笑道。 其他三人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脸色涨红,低头不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晋王道:“起来,都起来,还做不做兄弟了?” 几人起身,对视一眼,没忍住,开怀大笑起来,感觉自己几天的经历简直比戏园子里的戏还要精彩。 “白林兄,可否说说,这几日你是如何谋划营救之事的?”晋王问道,其他人也顿时好奇起来。 白林咳嗽几声,他就知道这几个公子肯定要问起此事,别的都好说,但是老阴批的事不好解释。实话实说?说那老阴批来了句“我身如清风,一步五百里”,然后我就被快递到了青州府?有点不科学,牛顿他老人家都不敢这么讲。 顿了顿,他道:“是这样的,我遇到一个叫量子的高手,他帮我脱困,带我去青州府” 当听到王博真喊了声“滚”,白林便被守卫扔了出去的事,王半春骂道:“老东西,反了天了他?几天不修理,皮痒痒了。” 惹得几人大笑,当说到自己献计,于风云峡设伏,火攻百里泊贼寇时,几位公子好奇地打量着白林,他们想不到这小公子年不过十八,竟有如此智谋,颇为惊讶。 “白林兄有大将之材,本王与你相识,着实是幸运。”晋王笑道,眼中带着神采,异样的神采,其他三位公子争相附和。 “殿下过誉了,小弟不过是奇思妙想多了些,可当不起将才二字。”嘴上说着,白林心里却道,来,夸我,殿下,来日赏我做个县令,卑职绝不推辞。 果然,晋王殿下又是一番文绉绉的捧哏,配合得天衣无缝。 “那后来呢?” 白林喝了口水,仔细地组织了一波语言,道:“那日两军渡桥,先后两次骂阵” 几位公子听的是目瞪口呆,看看白林,又看看金莲,尤其是看金莲的眼神,似乎在说,你这女子当真是泼的很,一个敢出招,一个就敢往出捅,神仙配合。 “哎,等等,你刚才说我妹与你打赌?救出了人,就嫁给你?”王半春突然反应过来。 白林心道,哎呀,终于抓到重点了,半春大舅哥不笨嘛,诸位公子都给我做个见证人哈,腿我是抱定了。 王半春看向自己的大妹,后者没有反驳,只是推了下白林,有些愠怒,道:“此事算不得真,本小姐不过是权宜之计,白林你还是太好骗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靠的却挺近,比白林还多半个身位,任谁都看得出,这是出悍女护夫的专用身位。 “妹夫,你接着说,那四百兵士是如何进的城?”王半春问。 金莲本想抢个风头,忽然意识到不对,对着兄长嗔道:“大哥,你怎么帮着外人?妹子还不想嫁人呢。” 王半春笑道:“嗯,大哥知道了,此事稍后再说,且让妹夫讲完。” 金莲努着嘴,显然与老爹相比,她更怕眼前的纨绔兄长,只敢撒娇,不敢顶嘴,这就让白林有些诧异,心中悄悄给老王的家庭地位排了个序。 第十九章 哪个孙子写的 白林挽起袖子,道:“我用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让莲姐缓攻渡桥,与刘立中打拉锯战,然后安排四百人着白衣,趁着月色,渡江” 晋王殿下听的出神,忽而起身,忽而托腮思考,其他几人也面带惊异,这可比说书人说的精彩多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出自哪位兵法大家之手?”晋王抬手问道。 白林本想装个逼,刚想伸出拇指指向自己。金莲抢先答道:“我知道,肯定又是出自《孙子兵法》,对不对?” 完,没有默契,捧哏的就不要乱说话,白林心中吐槽,嘴中却道:“此计并非出自孙子兵法,乃是从古籍中所学,恰好能用上。” “那白衣渡江呢?”晋王追问。 白林的大拇指刚有异动,金莲再次抢先,道:“我知道,出自孙子兵法,肯定是。” 白林脸儿有些绿油油,嗔道:“不是那个孙子写的。” 金莲疑惑,转头问道:“那是哪个孙子?” 白林没好气的答道:“姓罗的孙子,你满意了?” “哦,那应该叫罗子。”金莲一本正经地捧哏。 俩人的神对话,引起一阵哄堂大笑,觉得这俩人当真是天作之合,惊才绝艳小公子,无知悍妇霸王花。 正谈笑间,二号三号,抱拳对晋王行了一礼,道:“殿下,各位大人,刘牧和绿莺如何处置?带着两个累赘颇为麻烦,是否?”说完做了个挥刀的手势。 “殿下,刘牧还有用,作为人质。至于绿莺?”白林有些尴尬,自己睡过这货,第一滴鸡精就给了这个绿茶婊。他很想说杀了,但是此刻他得看晋王殿下的意思。 晋王笑着看向白林,问道:“以白林兄之见,该如何处理?”那表情,很精彩,你睡过的,你说了算。但白林读懂了晋王眼神中的深意。 “卑职谢过殿下。”白林拱手,回头对二号点了点头。 二号会意,拔出了黑金匕首,转身离去。这二号聪明,好想要! 原以为危机已解,忽然,天边烟尘滚滚,旌旗招展,马蹄声夹杂着摄人心魄的梵音笼罩了整个山林。 白林豁然起身,道:“来的好快!” “佛门?”晋王问道。 白林摇头,说:“不止,还有百里泊贼寇,恐怕与刘家叛军合兵一处了,人数怕是要过万。” 闻言,所有人脸色凝重。晋王急问:“白林兄,可有对策?” 白林摇头,道:“只有缓兵之计,实力悬殊,无法力战。” 计谋在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才会奏效。若是实力相差悬殊,便基本没了胜算。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徒劳。 “朝廷早已得知此事,为何现在还不派兵支援?”白林疑惑,算起来三四天已经过去了,朝廷不应该没有动静,何况落入危险的还有一位王爷,他失算了?这不合情理啊? 王半春,李青山和赵颌不做声,晋王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 白林似是明白了一点什么,他道:“诸位,莫要太担心,我还有后手。” 众人看向他,如果说此时谁还有能力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那必是这位古灵精怪的小公子。 “人数上我们处于绝对劣势,但若论此地地形,没人比我更熟悉。” 说罢,他看向王金莲,严肃说道:“莲姐,下令。谋事在人,能否脱身,看天意了。” 白林在心里琢磨,以目前的形式看,敌众我寡,不能硬刚,不如背靠山林打游击?“游击战”三个字立马浮现在脑海,感谢伟大的先行者,让他在这困顿之地,依旧有不败的信心。散兵游勇,匹夫贼寇,外加一些秃驴组成的队伍不可怕,在宇宙真理面前,都是纸老虎,白林给自己打气。 数百人齐齐行动,按照白林指的方向,朝山顶方向行进。 山虽然不算陡峭,但对于妇人来说,还是颇为困难,尤其是白林的大大大娘亲,体态过于丰盈,又极少走动,细皮嫩肉的,刚走几步便气喘吁吁。 白林有点发愁了,找人背她?兵士肯定不行,再说娘的身子岂能随便被别的男人让碰?自己背,又背不动,白林心中又日常问候了老阴批祖宗十八代。 “我来。”金莲简简单单三个字,一筹莫展,无计可施的白林突然无比感动。 “大娘,我来背你。” 柳氏挤出一丝干笑,很是不好意思,她不过三十出头,怎么就叫大娘了呢?这姑娘真是的,但是自己又确实身子骨软,爬不动。 没等柳氏回答,金莲转身,背对柳式,一个矮身,背起柳氏快速朝山坡奔去。 白林朝后张望,一条巨大的火龙在快速蔓延,是的,白林的第一步就是放火火烧山,制造一条火墙,暂时阻止追兵。 东山脚下。 “师兄,你若早听我的,与我一同落草,何至如此狼狈?”说话之人,身材高大,粗犷,面如黑玉,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张口,周围就充满了酒精味。此人便是百里泊大头领,孟超。 “师弟,此时也不晚,你我摇旗呐喊,振臂一呼,何愁不能对抗朝廷?”刘立手中玩弄着一根箭矢,说道。 “阿弥陀佛,贫僧虚业,乃西域佛陀国渡嗔罗汉坐下大弟子,有幸于刘施主结识,真是机缘造化。”一个和尚上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刘立手,道:“能与大师结缘,对刘某来说也是荣幸之至。” 但在心里,刘立中对这些西域的秃驴十分厌恶。遥想当年,龙牙谷地国战,作为盟友,秃驴国非但不出兵,还在背后狠狠敲了一笔大皖的竹杠。 虽然刘立中反了朝廷,对王党不满,但是比起家事,他对这些背信弃义的秃驴更加的憎恶。 虚业掐着佛珠,笑道:“佛陀国远在西域,但对于中原之事颇为关注,尤其是两位龙牙谷地国战的大才,国主愿给予必要的帮助。” 刘立中看着那一脸褶子的老和尚,道:“说实话,贵国的帮助,我们不太敢接啊。”说完笑了笑,心里实则暗骂,秃驴真心不要脸,竞想分裂我大皖,好生可恶。 第二十章 不信就对了 元贞八年,除夕,北方的大乌国与西北的翻兆国达成协议,各自从北安口,西河口,派出两只十万人的大军,成弯刀之势,直插大皖帝都江宁城。 前太子,赵王徐广宇亲征,大柱国王博真挂帅,统兵十二万,在龙牙谷地,与两国大军戮战一年零三个月。两国军队不敌,又染上瘟疫,不得不退回本国,赔款白银九百万两。 身为盟友的西域佛国,非但不出兵,甚至默许翻兆军队过境,开放西河口,拿了银子,转头又敲炸大皖,合计拿了白银一千五百万两,骇人听闻。 那之后,大皖朝廷震怒,在儒家书院的推动下,破寺灭佛。从此,大皖再无一间寺庙,一个和尚。 虚业和尚刚要答话,就见斥候匆匆赶来,道:“大人,青州军放火烧山,火势凶猛。前军受阻,正原地待命,请大人下令。” 刘立中摆了摆手,屏退斥候,表情波澜不惊,没有丝毫起伏。 “师兄,咱们不追?”孟超不解。 刘立中指着山峰,笑道:“两位请看,这座山,名为斧头山,两侧是断崖,顶部陡峭,就是条死路。放火?是嫌秋季太冷还是想把自己烤了吃?” 虚业和尚疑惑道:“刘施主,就不怕朝廷派兵来援?” “朝廷?可笑。若赵王还在,刘某自不敢谋反,现在?元贞帝那个蠢货,整日炼丹求长生,与妖女鬼混,自以为摆弄得了内阁那几个老家伙便是掌控了天下?愚不可及!”刘立中有些不屑。 顿了顿,他又道:“天下是他的,可这天下他真的说了算吗?除了那仨瓜俩枣的禁军,哪一支军队他指挥的动?” 哂笑一声,继续说道:“就在我们脚下,曾有一支无敌的军队。” 孟超嘶了一声,道:“师兄说的是隆北铁骑?” “不错,可惜了。那老混蛋居然解散了它,堂堂大柱国甘愿做个青州知府,他对得起赵王吗?现在,青州军不过两三千,毫无战力,别的州府,就算能来,也得半个月,到时候,我们早收了猎物回百里泊了。” 孟超听完大笑,虚业低头念诵佛号。 “大和尚,我要是你,现在就去谏言西域国主出兵,不超三个月,大皖可平。”刘立中对着虚业伸出三个手指。 虚业不答话,似是在盘算什么。刘立中嗤笑一声,问:“大和尚不信?” 虚业依旧不答话,手里摆弄着佛珠,眉头紧皱。 “不信就对了,因为还有另一个赵王。”刘立中说完,拍了拍大和尚的肩,径自走向前军大营。 虚业看着刘立中的背影,嘴唇微颤,这个人的城府,他驾驭不了,更猜不透。 刘立中下令,包围斧头山,不救火,不进攻,命人取来江水,沿路泼洒,随着火势推进。 江宁,天正殿。 鲜少上朝的元贞帝龙颜大怒,抓起奏折,扔在地上。 “四天了,谋反的折子才放到朕的案上,晋王生死未卜,你们就是这么给朕办事的吗?” 半晌,御史大夫张庭建才躬身出列,道:“禀奏陛下,通政司昨日才送来急报,微臣已经连夜送到了司礼监。” 司礼监掌印刘启抬头瞥了一眼张庭建,心道,这张庭建长本事了,敢坏了规矩? 随后,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太监躬身,走到台阶下,道:“陛下,微臣昨夜连夜审查,今早便送到了内阁。” 再然后是内阁首辅,兵部尚书杨彻,言说内阁收到奏报后,起的多么多么早,吃的多么多么少,说到最后,声泪俱下。 禁军大统领朱振岳抿着嘴唇,手指扣着剑柄,尽量憋住,不笑出声来。杨彻整整诉苦了一柱香,演技惊人。 “行了行了,各位爱卿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理?” 嗯,重点来了,接下来该吵架了,朱振岳心里数着数,首先该是礼部左大人,一二三 刚好数到三,左隐出列,道“陛下,晋王殿下身陷囹圄,恐被反贼所害,还望陛下早日出兵征讨,救回晋王殿下。” 爱吐槽的朱振岳又开始心中数数,接下来该是吏部龚大人,一二三 刚好数到三,龚寅出列,高声道:“左大人,陛下已然看过奏折了。”言外之意,你的话太多了。 又有一人出列,户部尚书钱仲,道:“龚大人,不思修缮兵制,倒是很有闲心摆弄口舌。” 嗯,接下来,皇子们出场,相互指责,陛下呵斥,居中调停,最后愉快地决定容后再议,一二三 果不其然,一如往常,楚王指责钱仲阴阳怪气,太子斥龚寅多嘴多舌,然后陛下果然斥责一番两个儿子,然后愉快地决定容后再议。 朱振岳跟着元贞帝回了御书房,一路上感叹,就这个戏码,他足足看了十八年,从七品看到了三品,或许还能看到二品,只是那个家伙怎一个惨字了得呀! “道友,我又得了一炉益寿丹,贫道试过一颗,药性比之一炉高了三倍。”八卦袍的老道,伸出三根手指,很是得意地跟坐在龙椅上的元贞帝汇报。 “哦?呈几颗上来,朕拿给师妹品鉴一番。”元贞帝心情大好。 朱振岳扫了一眼那丹药,灰气缭绕,没有一丝道韵,明显是术士练的邪物。 儒家修浩然正气,武者灵力化玄修自身体魄,佛门立宏愿悟世间妙法,维有问道,问天取道,求宇宙自然法则,难如登天,用白林的话讲,佛就是求道不成自闭了。 有道无术,称为道种,有术无道,称为术士。术士善用术法汲取阴邪之气,攫气运寿长生,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把自己练成一个失去人性的邪物。 朱振岳十五岁便成为元贞帝的贴身侍卫,二十岁晋升禁军大统领,为报答元贞帝的知遇之恩,他曾多次侧面给元贞帝普及过一些关于道门的事,但这位帝王受术法影响已深,于是,朱振岳只能珍惜日复一日的上朝戏,看一天就少一天。 左隐踱着步子,走在御道上,后面是一个小随从,牵着马车跟在后面,不疾不徐,一主一仆就这么走着。 良久,尚书大人忽然停下来,他感觉到了一阵秋风,吹着几片黄叶从他的脚边溜过。 他忽然仰天长叹:“风,不够大,不够大啊!” 第二十一章 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兄弟 临近深秋,草木干枯,风又很大,山火蔓延的速度非常的快,白林等人不得不加快爬山速度。 顾顺清回头对背上的白林说道:“少爷,我之前多方打听,青儿并没有被抓进大牢,也不在教坊司。”顾顺清一边爬,一边对背上的白林说道。 白林忽然反应过来,哎呀我操,把那丫头给忘脑后去了,自己果然是薄凉之人,无耻,恶心! 他拍了拍大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放心,二号三号就是我安排去寻找青儿的。你莫要担心,她不在大牢,说明她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心里却道,老天爷,请将这笔账记在我爹身上,多谢! 顾顺清哦了一声,表情有些落寞,白林心里琢磨,这家伙莫非是馋人家海鲜? 在顾顺清的“辅助”下,白林终于追上了停下来休息的老娘和金莲。 “白公子当真身轻如燕,本姑娘七品巅峰竟然没有落下顺清兄弟。” 白林闻言也不恼,缓缓说道:“姑娘倒是一马平川?莫欺少年短,小姐姐。” 跟我比嘴炮?我特么跟你比开车,只要我不要face,你们都是弟弟。 场面瞬间安静了,很安静,片刻后。 “臭小子!”柳式咬着牙,憋出三个字,转身就去找树枝。 “娘娘娘,不至于,不至于。现在情况不容乐观,您老人家要保持精力。”白林赶紧求饶。 柳式瞪了他一眼,别过脸,颇为嫌弃。嘴里还不忘接上一句:“真是跟那死鬼爹一模一样。” 白林自动忽略老娘的评价,看了一眼正在偷笑的金莲,道:“不就是个七品吗?有难度吗?金莲姑娘莫非觉得我达不到?实话告诉你,本公子天赋异禀。” 金莲闻言,凝视白林,视线缓缓下移,在某处要害部位停住,然后抿着嘴,摇了摇头。 似是某根敏感神经被挑动,白林怒道:“你摇头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兄弟?王金莲,当着大伙的面,你要不给我个解释,我今儿就换人,你对a我都没嫌你,你还来劲了,白眼狼,要是没有我,你早就喂了百里泊贼寇了你”白林还真动了点肝火,污我兄弟,是男人就不能忍,他单手叉腰,指着王金莲口吐芬芳。 顾顺清在背后拍了拍白林,小声道:“少爷,王姑娘是说,你已不是童子身了,修不到七品。” 此言一出,白林老娘倏地站起身,盯着白林,眼神不善。 “内个,你们先走,我与殿下有要事相商,不用管我。”白林大义凛然地挥手说道。 金莲矮身,背起柳氏,笑得那叫一个开心,白林抿着嘴,心道,你给我等着,我早晚把你开发了。 没过多久,二号三号保护着晋王与三位公子赶了上来。 “殿下。”白林拱手道 见白林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晋王温声问道:“白林兄这是?” 白林道:“一点小事。” 白林不愿说,几人也不再提起,都是过来人,明白。 白林严肃说道:“殿下,叛军并未追杀,想来那刘立中觉得自己吃定咱们了,知道山顶便是死路。” 晋王点头。 白林继续缓声道:“这与我等而言反倒是好事,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来谋划。十日,十日之内,朝廷再慢,援军也该到了。” 晋王道:“所以,我们要撑到十日,对吗?” 白林点头,随后说道:“此处山顶有一处天然洞穴,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成,就看殿下的气运了。” 晋王颔首,叹了口气,说道:“哪有气运一说,只希望王兄在天之灵护佑,助我等早日脱困。” 几位公子,包括白林,闻言心神有些恍惚,似是记起了一件久远,又好似发生在昨日的往事。 元贞八年春,龙牙谷地国战,由于盟友西域佛国作壁上观,大皖军虽胜,但却是惨胜,损失惨重,尤其是堪称帝国精锐的八万隆北铁骑,十不存一,七万忠魂埋骨于黄沙之下。 然而,震惊世人的是,万万没想到,就在大皖军凯旋,班师回朝的途中,太子遭遇一群神秘修炼者的刺杀,王博真重伤,太子殿下遭袭,于途中不治身亡,史称龙牙国难。 坊间传言,元贞帝大怒,斥责刑部,大理寺办案无能,多位官员被免职。此案随后被转入督政司密查。半月后,吏部,户部以及数位军中将领遭到罢免流放,罪名无一例外,勾结江湖势力,谋害太子。 再之后,就是隆北铁骑被拆分,重伤初愈的王博真被加封为永顺公,却被派去偏远的青州做了知府,从此黯淡无名,销声匿迹。 “当年的赵王是何等神武,督政司草草结案,却没连个榜都没发,真当世人好欺?”王半春愤然出口。 “王兄慎言,此事乃陛下钦定。”李青山一向谨慎。王半春只用鼻息回应了李青山,他敢如此说也并非没有依凭,世人皆知晋王赵广启乃是前太子的胞弟。 几人同时瞄向了晋王。这位殿下露出一丝苦笑,并未做出反应。白林凭借之前的记忆,再加上晋王的反应,得出一个结论,这位小王爷对于前太子的死无法释怀,且默认了王半春的质疑。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良久,白林打破沉默,催促道:“后边火势汹涌,咱们还是尽快赶到洞穴,早做准备,一切等熬过此番劫难再说。” 众人看着白林,笑了几声,一致认为这位小公子的确灵动可人。 途中,二号前来汇报:“白公子,统计了一下剩余口粮和打来的猎物,满打满算,最多能撑五天。” 白林心中虽然早有估计,但现实往往咣咣打脸,还不给你喊疼的机会,自己在殿下那吹过的牛,得自己想办法搞定。 白林吩咐道:“告诉兵士们,路过有能吃的草籽也顺手摘些,干柴树枝也打一些。”在他的记忆里,山洞深处有水声,只是当时他和顺清年幼,未敢深入,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找到鱼或者蛇一类能吃的东西。 二号应了一声,正要离开,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又对白林说道:“公子,我当年跟随老公爷征战,凑巧知道些关于前太子的一些隐秘,公子若想知道,我可以”老公爷,自然是指王博真。 白林伸手直接打断他,道:“你说你随王博真征战过?老公爷是几品?”巧妙地避过前太子的秘闻,他预感到这潭水很深,与他苟且偷安的人生理想并无裨益。 第二十二章 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二号回答了白林的问题,但是对于王博真的品级,二号含糊其辞,只说深不可测。 既然深不可测,那袭击前太子的贼人岂不更加可怕?白林心里打了个哆嗦,君子不立危墙,我要不要和莲姐分道扬镳,及时止损?心里还有点舍不得呢,毕竟莲姐对我不错。 好在二号聪明,了解白林的意思,没有再提及前太子,但补了一句:“属下明白,但属下得告诉白公子一件事,前太子就死在斧头山下,只不过是在山的另一边。” 白林愕然,他听说过前太子遇刺之地是在鹅颈山脉,想不到竟是离自己如此的近,而且越来越近。 二号走后,顾顺清背着他继续爬山。路上,白林心里琢磨,同一个地方,同样身陷囹圄,哥哥那么牛叉都被干了,晋王这个弟弟气运能好到哪去?凶多吉少啊!大不了,找个机会,带上莲姐,老娘,顺清单独跑路,或者想办法联系老阴批。 正当白林在心里瞎琢磨的时候,顾顺清突然说道:“少爷,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白林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顾顺清道:“那日,少爷你不知所踪,夫人着急,便让我找人带上她的亲笔信去求援,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闻言,白林突然来了兴致,据他所知,父亲并无亲戚,白家算上他四代单传,娘亲据说是父亲偶遇山贼时救下的,这么多年,从没听说她有什么亲戚,那么娘会向谁求助呢?谁有这么大本事呢? 白林问:“顺清,我娘给谁写的信?” 顾顺清答道:“青州知府王博真,我也是刚弄清楚你和王家小姐的关系,突然想起此事。” 白林眼睛睁大,似是闻到了瓜香,拍着顾顺清的大头,急道:“王博真?信里写的啥?” 顾顺清道:“夫人的信,我哪敢看?送信的家丁还没回来,我们就去密道躲藏了。” “你个笨蛋,记住,以后这种事必须偷看,然后跟我汇报,知道吗?” 顾顺清满嘴答应,只要少爷说的,那就是真理,他暗下决心,以后不管谁的信,只管拆了看,这是公干。 白林心里念着两个当事人的名字,柳青月,王博真,姓氏不沾边啊?突然,白林眉梢一挑,姓王?老王?隔壁老王?那这个瓜有点大啊!也不能乱猜,万一是远房亲戚呢,比如表妹?又或者王博真是死鬼老爹朋友?朋友妻呸,朋友妻就算了 无论白林怎么猜,事情都会自动朝着独居寡妇与隔壁老王靠拢。该不会老爹被绿了?自己是老王的意外?金莲大姐的小老弟?不要啊 太阳西斜,白林等人陆续到达山腰,聚集在一起,再往上,山体笔直陡峭,无法继续攀爬,原地等待白林的安排。 白林放下混乱的思绪,活命要紧,他指着头顶岩壁的一块巨石,说道:“殿下,洞口就在巨石上面,有巨石遮挡视线,若不是爬上去,极难发现。” 晋王道:“确实极难发现,天无绝人之路,我们速速进洞,莫要再耽误时间,错失了良机。” 白林轻咳一声,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晋王道:“可。”说完,他屏退左右,只留自己和白林二人。 白林低声道:“殿下,地上没有尸体,叛军必定会起疑,要不卑职带人” 还没等白林说完,晋王立刻打断他,道:“不可。本王乘王兄教化,推崇儒家的仁之大道,岂能看着你与那些士兵赴死?白林兄,不必再说,本王决不答应,生死有命,若我今日做了此事,九泉之下,我有何颜面去见皇长兄?” 我尼玛,白林心里暗骂,我特么是想说,卑职带人护送殿下与家眷先走,忽悠一波兵士死战,断后,然后许诺重金,抚恤家人,如此,还有一部分士兵有机会活下来,这才是完美计划。你倒好,想让我去送死?没门儿,窗户都没有! 在白林的固有印象里,他本以为这些王公贵胄会在生死攸关之时,果断舍卒保车,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教人慈不掌兵,可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王爷,很是难得,配得上一个“仁”字。 善心泛滥,对于寻常人,那就是绿茶,可若是此人是位九五之尊的帝王呢?虽然受到前太子牵连,但他依旧是皇子,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白林颔首,进而抱拳行了个大礼,道:“殿下宅心仁厚,有明君之姿。” 晋王苦笑一声,不答话,不表态,返回了洞口,白林紧随其后,忽然觉得王爷的形象高大了几分。 随着一声令下,众人开始攀上岩壁,金莲带着柳夫人以及一些女眷先进了山洞,然后才是晋王与其他三位公子,最后是五百士卒。 二号鼓动玄气,方圆十丈内,狂风骤起,飞沙走石,掩盖了众人的脚印。白林又酸了,草率了,当初就该给绿莺发明点快乐小玩具。 洞内。 洞穴入口十分宽敞,足以容纳数百人。地上铺满了大小小的鹅卵石,头顶一丈处,遍布着长度不一的钟乳石,十分漂亮。 再往里是一条幽深的隧道,不知道多长,也不知道它通往何方,火把在他面前不过是星星之火。 白林对身边的金莲道:“莲姐,让三号带一百人守住洞口,洞口狭窄,即使叛军冲上来一时也难以攻克。” 王金莲点头,但嘴上仍带着笑意,有些宠溺的那种。 白林瞪了她一眼,道“我说你能不能不笑了,那事就那么好笑吗?” 金莲笑道:“放心,本小姐不会嫌弃你的。” 白林切了一声,俩人并排,带着众人朝隧道深处走去。 走了一里后,通道逐渐变窄,白林感觉自己的心房也变窄了,快容不下自己的心脏。 金莲嘲笑地问:“怕了?” 白林道:“胡扯,我天赋异禀!” 金莲问:“那你抓的那么紧干嘛?” 白林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紧紧地抓着金莲的衣襟,靠的有些颇近,近到能闻到她的如兰的气息,与绿莺的胭脂气不同,金莲的气息是一股股清新淡雅的味道。 “切!”白林切了一声,保持一米距离,且靠前了半个身位。 咚的一声! 白林妈呀一声,扑到金莲身上,老树盘根一般。 哈哈哈,金莲大笑道:“再紧点,姐喜欢。” “我靠,王金莲你耍我,我救过你的命哎,你的良心不会痛吗?”白林说完立刻从金莲身上蹦下来。 随后,又是咚咚咚的声音传来。白林大怒,道:“王金莲,你是不是欠揍了?” 但随后,他就看见王金莲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一把将白林拉过来,挡在身后,银龙枪已握在手中。 第二十三章 留给你殉情 白林头皮发麻,紧紧抓着金莲的斗篷,如同老鹰捉小鸡一般,躲在金莲身后,脑子里闪出各种可怕画面,比如地宫的驴头太子,迷宫的嗜血牛神,不不不,应该是粽子,比如血尸,三叔救我! “莲姐,要不咱们回去?刘老贼不一定能发现入口。”白林小声对金莲说道,他确实有些害怕,因他上辈子看了太多的恐怖片,此刻双腿打颤。 “别怕,有我呢。”金莲沉声安慰,随即朝前缓步走去。 白林不吭声,抓着金莲的斗篷跟着往前走,除了咚咚声,他还听见了水滴落的声音,水泡破碎的声音,低沉的喘息声,还有石头摩擦的声音 忽然,一个微弱似孩童的声音在白林耳边响起:“爹爹,你来了,终于来了” “我操,莲姐,有人说话,你听到没?”白林拉了拉金莲的斗篷,同时他感知到一个东西,就在前方不远处,很模糊,像是一座塔,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 金莲低声道:“没有,只有咚咚声。”心想白林可能是出现幻听了。 “真的有声音,女子的声音,我的头好痛,咱们回去,莲姐。”白林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感知又延伸了,密密麻麻的东西在更远的地方等着他。 金莲闻言,怕白林精神崩溃,于是一把拉起他的手,入手一阵冰凉,潮湿。突然,金莲身形一滞。 她也听到了那个声音,白林说的那个声音:来呀,快一点,娘亲要等不及了,还有更远处密密麻麻,活动的模糊光点。 手被金莲抓着,白林忽然感觉神经一松,恐惧感似是传导给了金莲一般,减轻了许多,但声音和模糊的奇怪东西依旧清晰存在。 金莲试着松开白林的手,那声音和怪东西瞬间从她的感知中消失,很明显,白林能感知到这里的一切,虽然并不清晰。而当她握住白林的手便可以分享他的感知,那感知里的东西是存在的还是某种幻想?会不会是个陷阱,在引诱他们过去? 思考间,金莲的小手被白林牵住,这是她第一次被男子拉手,真正的拉手,白林的手抓的更紧。 “莲姐,你嫁给我好不好?”白林跟在后面小声问道,他也不知道,这么可怕的时候他竟然想问这个问题,就如同恐怖片里,赴死前都要激吻一番。 “那你愿意跟我闯荡江湖吗?”金莲反手握住白林的手。 “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好不好?”白林答道,他啥都不会,看家确实比较合适。 “好,一言为定。”金莲拉着他快速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跟上,跟上,保护好殿下。”二号下令,金莲不在,军队便由他来指挥。 金莲与白林的话大部分都传到了他的耳中,包括俩人的私定终身。白公子是老公爷的女婿,这事儿肯定没跑了,毕竟小姐对老公爷那可是有血脉压制的。 此前,自己曾对白公子释放善意并没有错,二号心里想着,姑爷的大腿,自己得抱紧了,这家伙虽然弱,但极其聪明,善于审时度势,趋吉避凶,与之深交,将来必有裨益,自己在阴影组织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 在二号的脑中,一张大网隐隐浮现,大到看不见边界,而自己能看到的角落里,前面,除了代表着老公爷的黑色蜘蛛,又多了一只瘦削的白色身影。 白林观察着前方,路越来越平整,明显经过开凿过的,头顶甚至还有星星点点的光,有些华丽。 有那么一瞬间,他和金莲的脚步有一个极短暂的停顿。就是这极短的一个停顿,他的心脏骤然停跳,那不是星星,也不是宝石,而是一只只密密麻麻足有两米长的大蜈蚣,眼睛闪烁着蓝光,看得白林头皮发麻,腿一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若非金莲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拉起,搂住他的腰身,将他托起,恐怕白林已经当场昏倒。 “白林,白林” 白林从恍惚中醒转,伸手捂住金莲的嘴,急道:“莫要出声,上面有东西。” 金莲拍开白林的手,朝洞顶望去,然后摇了摇头,表示什么都没有?白林望着她漂亮的大眼睛,看得出她没有说谎。 “不应该啊?我出现幻觉了?”白林喃喃道。俄顷,金莲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抓起白林的手。 “你干什么,男女”白林正要挣扎,却见金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了看头顶,又淡定地点了点头,这下,白林双腿一软,直接抱住金莲的蛮腰。 这时,二号也带着人赶了上来,金莲扬起手,示意他们停下来,不要出声。而在众人的眼中,尤其柳式眼中,自己的宝贝儿子正蜷缩在金莲女侠怀里,红唇一憋,空气有点酸。 “低下头,不准看。”二号小声下令,前面的兵士们都低下头,憋着笑,气氛顿时有些异样。老实说,这俩人的身高差却是有些萌,金莲整整比白林高了一头,常年习武,身强体壮,玲珑浮凸,白林瘦削,弱不禁风,此时被金莲揽入怀中,别有一番风情。 金莲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弯腰潜行,众人照做,不时抬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好了,别怕,咱们保持安静,不会惊动那些怪物。”金莲在白林耳边安慰,收起银龙枪,缩成一根筷子大小,插入怀中。 白林这才感觉安全了些,但腿还是有些打颤。 金莲问:“要不要我背你?” “男子汉岂能算了,当我欠你一个人情,走。”白林下了决心,不走就是等死,前方或许有出路。 又过了一刻钟,天上的“星星”逐渐消失,白林的胆子大了起来,那个大皖好男儿又回来了。 “这个给你。”金莲递给白林一把匕首,眼睛却一直盯着前方。 白林问:“这么短,能打怪?” 金莲小声答道:“万一我死了,留给你殉情。” 白林切了一声,道了一声,莫欺少年短,与金莲并肩而行。不久,一座古朴的红漆大门出现在俩人面前,古朴,厚重,刻画着繁乱的铭文。 第二十四章 二号,你怕鬼吗 一股刺骨的阴风从门缝里钻出来,钻进白林的衣领,他下意识地裹了裹衣襟,脚步往后挪了一步,很自然地抓住金莲的斗篷,英明神武的大皖好儿郎又又又怂了。 金莲手掌摊开,丈八银龙枪出现在手中,枪尖顶住大门,稍稍一用力,大门发出一声沉重的摩擦声,缓缓打开。 突然,毫无预兆地,一张绿油油的脸出现在门户,在火把微弱的光亮下,更显突兀而狰狞,她沉默地盯着两人,确切地说,鬼脸盯着的是金莲身后的白林。 白林只看了一眼,便被吓得脸色苍白,死死地抱着金莲,头埋进她的后背,不敢再看。 金莲望着鬼脸,确认是个女鬼,年级很小,八九岁的样子。等等,她好像在笑?没错,她就是在笑,金莲心中疑惑,小女鬼为何对着白公子笑?心神有些恍惚,元婴在丹田烦躁不安。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金莲盯着那笑的渗人的鬼脸,手中银龙枪握的死死的,她不怕鬼,但她感受到了压制,来自境界的压制,来自武者对于危险的感知。 “爹。”那小女鬼突然大声叫道。 我操!白林差点摔倒,幸好金莲的屁股够大,挂得住,否则白林就要跪了。太突然了,天降神雷,雷得白林七窍生烟。金莲同样被雷得外焦里嫩,睫毛频闪,小嘴圆张,能塞进一个鸡蛋,正经的那种。 那小女鬼继而咧开嘴,笑出声来,直到它看了眼金莲,用低沉嘶哑的声音,说道:“爹爹,你不要娘了吗?她等你十八年了,你真狠心!” 嗯?正在瑟瑟发抖的白林忽然又问到了瓜香,而且还是自己的瓜,反正不管什么瓜,白林都喜欢,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白林心道,这小女鬼称自己爹爹,那不如?他稳了稳心神,忍住恐惧,慢慢抬起头,隔着金莲的肩膀,怒骂一句:“还不给爹滚回去!” 那小女鬼闻言一愣,竟然摆出一副伤心的表情,虽然看起来依旧恐怖,但那确实是极其伤心的表情,继而又呜咽起来,听的人头皮发麻。 金莲回望白林,皱着眉头,问道:“你连鬼都不放过,果真是个色胚,真是小看了你。” 白林道:“少扯,我就睡过绿莺,她都已经凉了,这小女鬼少说都有七八岁了,跟我有个毛线的关系?” 金莲道:“哦,也对。那她为何唤你爹爹?貌似你还始乱终弃?” “鬼知道为什么?我十八年守身如玉,招谁惹谁了?”白林有些愠怒,平白无故躺枪,真他娘的晦气。 “守身如玉?”金莲呵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堪比六品武者的脸皮。”女人在生气的时候,道理都是垃圾。 “爹爹,跟我来,跟我来啊,娘亲就在里面,你快救救她”小女鬼带着悲伤,一边说着,一边飘入大门,白林头大,很不爽。 大门后的景象逐渐显露,那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大厅,大厅中间是一个石台,石台上延伸出四条锁链,锁链的另一端插入岩壁。 白林朝二号示意,让他过来。二号指了指自己,白林点头。随后,二号吩咐道:“保护殿下,原地别动。”说完他以极快的速度冲到白林身边。 白林问:“二号,你怕鬼吗?” 二号立刻拍胸脯,说:“卑职不怕,区区鬼神,何足挂齿。”男银嘛,怎能说自己不行? 白林又问金莲:“莲姐,你怕鬼吗?”金莲看着白林,俄顷,她缓缓点头。 白林又道:“我也怕鬼。”于是他给了二号一个坚定的眼神,朝大厅挥了挥手,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我们都怕,你不怕,你去,放心,后事我会给你料理 我操!二号心里暗骂,被姑爷坑了,无耻,无耻! 心里想着,二号还是仗着胆子朝里面走去,毕竟二号是刺客六品,多年暗无天日的训练,使得他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不似常人那般强烈。 拔出匕首,二号缓缓进入了大门,刚走了一步,一股气浪突然席卷而来,二号被抛飞了回来,十几丈后才堪堪停下,嘴里缓缓溢出一丝鲜血。一片氤氲的光幕若隐若现。 “大小姐,公子,是阵法,很厉害。”二号对着两个阴货说道,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我来!”金莲说罢,上前一步,伸手触碰阵法,刚一接触,光幕似活过来一般,庞博的玄气,掺杂着怨气在接触点凝聚。金莲迅速抽身,退了回来,摇了摇头。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走向白林,拉起他的手,再次去碰触阵法结界,金莲眉毛一挑,她猜对了,白林可以穿越结界,他是被允许的,而她拉着他的手便可以一起穿过阵法。 回头与二号交代一番,俩人拉着手,进入了结界。 刚进入结界,俩人便被宏大的景观震惊。大厅是圆形的,地面上遍布空洞,排列成某种形状,孔洞内阴风阵阵。 通道中间是一个石台,就是他们在门外瞥见的那座石台,四角被粗大的锁链拉扯,锁链另一端插入岩壁,石台上有一个盒子,漆面鲜红如血。 “爹爹,救救娘亲?”一个小女孩站在箱子上,楚楚可怜地看向白林,正是刚才那小女鬼,此刻看着楚楚可怜。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白林腿一软,幸好有金莲扶住他,好久才稳定住心神。循声望去,那小女孩正站在石台中间的盒子上看着他,准确地说是漂浮于盒子上方一尺处。她满脸悲伤,仿佛看一眼就会被那股悲伤感染,想去帮助她,似乎她就是你的一切。 白林迅速撤回目光,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望向对面,哪里也有一道门,和进来时一样,有阵法结界守护。 白林问道:“小姑娘,我若不救你娘亲,是不是就打不开对面的大门?” 小女孩嗯了一声,道:“好爹爹,救救娘亲,她要死了。” 第二十五章 就这么两句话,急了 “爹爹,救救娘亲,救救娘亲”小女鬼不停地恳求,语气哀婉,听的人心里难受,很想去帮助她。 白林皱眉问道:“只要打开你脚下的盒子?” 小女鬼频频点头,长发遮挡住黑洞洞的双眼,看不出悲伤。 “我去试试,不就是打开盒子吗?”金莲收起银龙枪,跃跃欲试,白林一把拉住了她,摇了摇头。 不太对劲啊,白林心中思忖,这个女鬼给他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小姑娘,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白林突然开口问道,十分突兀。 小女鬼做思考状,答道:“我不知道,我娘经常叨咕一个名字,晚舟,晚舟” “你在撒谎!”白林盯着小女鬼,厉声质问。 小女鬼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后颤声说道:“爹爹,我没有。” 白林道:“你犹豫了。” 小女鬼:“我没有。” 白林道:“你就是犹豫了。” 小女鬼突然厉声嚎叫:“我没有!”声音凄厉,宛如厉鬼。 白林呵了一声,道:“你看看你还急眼了,撒谎就撒谎,还不承认。” 小女鬼突然头发散开,露出两个恐怖的黑窟窿,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我没有。” “好,你没有,我信了,你看我的表情,已经信你了,还不行吗?”白林露出一副无奈,又嘲讽的神情,摇着头呵呵。 “白晚舟!”女鬼的嘴裂开,露出森森白骨和獠牙。 白林指了指女鬼,回头对着金莲,摊开手,歪着头,做出欲哭无泪的表情,道:“我都承认她没撒谎,她还不依不饶的,我真的信了!” 金莲看的目瞪口呆,满脑子的问号,发生了啥?但随即她握紧了银龙枪,玄气在双臂凝聚。 白林继续嘴炮:“你看看,就这么两句话,急了?原形毕露了?还跟我急眼?更年期晚期吗?” “白晚舟,你给我去死,去死,十八年前你就该死,死!”女鬼近乎疯狂,呲牙狂吼。 嘴炮继续:“你说话能不能离我远点,哈喇子喷我一脸,本公子可是干净人,脏了唧的,真恶心,死前都生蛆了?恶心,呸!” 女鬼忽地朝着白林飘过来,面部扭曲,伸出苍白的双手,模样已不似人形,狰狞恐怖。 “吓唬谁呢?你要有本事杀我,还用得着装可怜勾引我?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生前不检点,死后不要脸,装神弄鬼吓唬人,下了地狱也是婊子” 砰的一声,来时的大门关闭。女鬼变得愈发凶恶,恶狠狠地道:“好,你猜对了,不过没关系,你今天不打开这盒子,我就和你们耗下去,看谁熬得住。” 这下轮到白林脸绿了,心中合计,耗他可耗不起,门外有殿下,好友,还有家眷及几百条性命。刘立中不是吃素的,一手灯泡箭法,连金莲都扛不住。 他为什么要拆穿女鬼?因为他知道女鬼的确是在撒谎,原因很简单,她很早就感应到自己的到来,但却把他误认为自己老爹。也就是说,女鬼识别他,靠的并不是某种神秘的感知,而是时间,就在这个时间点,白晚舟本应出现在这里,而不是自己。 不不不,不对,如果我穿越时没有被卡在黑暗裂缝里,那么我爹就是我,来这里的人家便是我,这女鬼要害的人是我,而不是我爹? 但是,我偏偏在黑暗裂缝中被卡住了几日,于是错过夺舍,导致白晚舟真的身亡,神魂俱灭,但十八年后,我还是来到了这里,只不过身体是白林,而非老爹白晚舟,这是注定的吗? 白林忽然想到一个人,一个假仁假义,道貌岸然的家伙,没错,就是那个每天被他问候一次祖先的老阴批,老阴批一定知道什么?但现在白林没时间考虑其他,搞定眼前才最重要。 女鬼笑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年轻人。” 白林道:“恐怕留给你的时间也不多了,据我观察,你的灵魂比刚才又虚弱了几分,如果我没猜错,你今天得不到我的人,会难过死,真的死。” 女鬼抓着自己的头发,很久才平静下来,怒道:“没错,但我还有一个计划,你要不要听听,贱人?” “你骂我,我不想听了,再见!”白林拉着金莲往来时的大门处退去。 “没用的,逃不了,那门是天上之人所设,没有人能强行离开,我也不行。年轻人,还是好好考虑我的建议。”女鬼说完,呵呵笑了几声,很是得意,他终于拿捏到这小子的痛处,银甲女子。 大门前,金莲玄力汇聚双臂,猛的推向大门,然后,果如女鬼所说,金莲被砰的一声弹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突出一口鲜血。 “怎么样?你自己上来,还是我夺舍了她,再把你扔上来?”女鬼趁机胁迫白林。 “好!”白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就要起身,袖子突然被金莲拉住,她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突然,金莲一挥手,银龙枪笔直飞起至半空,枪尖对准自己,笔直落下。 “不要!”白林伸手阻止,女鬼惊声尖叫。 奈何白林并非武者,只是个凡人,挡不住银龙枪的飞速一击,眼看枪尖已经碰触左胸,就在此时,白林腰间的匕首突然化作流光,撞飞了银龙枪。 本已经闭上双眼,决心赴死的金莲睁大了美眸,匕首救了她。 九星伏龙匕,母亲的嫁妆之一,传女不传男,如女子有心仪男子,便可送给他作为定情信物,可带来平安,当然,这是世代相传的传言,至于有没有用,姑且只能当做谈资。 没想到今日,九星伏龙匕却主动护主,这神奇的一幕,金莲也是第一次看到,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得自杀的伟大事业。 “你干什么?王金莲,你特么不要命了,你先给我一刀,来来来,朝这捅!”白林见金莲没事,瞬间火了,捡起匕首对着自己胸口。他不允许金莲有意外,这是底线,身边人是他存在的意义,老娘,金莲,顺清皆为自己的禁忌。 他不能容忍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在家人身上,一如前世,为了兄弟他被打折了腿。这一世,他要掌控自己拥有的一切,没有意外,也不能有意外。 第二十六章 一只贞子而已 白林再次看向女鬼,她不再是之前的孩童,而是一个披着乱蓬蓬的头发,手臂垂落,身材良好的妇人。 “白林兄,里面是何情况?”一个中正平和略带焦急的嗓音传来,白林看向大门,那是晋王殿下的声音。 白林朗声道:“莫急,我还没死,一只贞子而已,我应付得来。” 晋王不解,问:“贞子?是何物?” 白林呵了一声,回答:“女鬼,很弱智的女鬼,我分分钟搞定她。”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王晋兄就站在门后,别动,把我老娘和顺清也带在身边。” 晋王不解,应了声:“善。”随即把焦急的柳式和顾顺清叫到身边,言说是白林的安排。 女鬼哂笑一声,道:“搞定我?你倒是很有自信,等我夺舍了那小娘子,便送你入塔。” 白林闻言,心道,果然是打的这个主意,可惜,我还带了个王爷,一身身浩然正气的儒王。 “你很快就会知道。”白林说完,对金莲耳语一句,金莲会意,亦步亦趋地走到了大门前,回头张望。 “可笑,我就算虚弱,在这座大厅里,你和那小妮子也是跑不掉的。”女鬼说完,猛地朝着金莲扑去。 金莲提枪便刺,然而,银龙枪从女鬼的左胸穿过去,女鬼丝毫无恙,继续抓向王金莲。金莲大急,浑身玄气爆涌,女鬼被推开一段距离,然而下一刻,女鬼再次扑来。 眼见那惨白虚幻的鬼手就要到触碰到金莲的脖子,女鬼突然一声惨叫,双手捂住脸,倒飞了回去。 原本大惊失色的金莲顿时怔住,搞不清楚状况,俄顷,她突然开心地说道:“想不到本小姐如此厉害,竟然不惧妖邪侵袭。”白林只告诉她靠门而立,没告诉她为什么,好在金莲比较听话。 闻言,白林和女鬼齐齐看向她,前者嗤笑,后者疑惑又愤怒,计划落空,有些茫然。 “你是不是很疑惑?我可以告诉你。”白林看着女鬼,笑着说道。 “说,为什么”,女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别那么凶嘛,我胆子很小的。”白林调侃女鬼,反正现在急的不是他。 女鬼发出一声渗人的冷笑,道:“真当我不知?那女子是皇族子嗣,对吗?” 白林做出震惊的表情,连连点头,伸出大拇指。门边的金莲却捂着脸,感觉好丢人。 “丑鬼,咱们聊聊?反正现在咱们谁都奈何不了谁。”白林盘坐下来,一副打持久战的模样。 女鬼:“聊什么?” 白林:“聊聊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女鬼:“很简单,等!再过一个时辰,九剑熔灵塔便会主动现世,到时你死还是我亡,各凭运气。” 一个时辰?白林默然,倘若女鬼说的是真的,那么就有两个问题,一,九剑熔灵塔是什么东东?二,二选一,怎么个选法了? “也好,你能不能说一说,九剑熔灵塔是什么法器?”白林悠悠问道。 女鬼:“法器?那是天上之人的,没人知道品级。” 白林:“用来阵杀灵魂?” 女鬼:“是的,包括活人的灵魂,灵魂被活活拖出来,关入九层炼妖台,如坠地狱,受无尽折磨,直至灵魂被磨灭,永不超生。” 白林:“注意你的表情,演技太差了,既然如此可怕,你还能在这呆十八年?” 女鬼:“我在等你,等你献祭灵魂,我便能重新投胎,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白林闻言,心中一动,怎么突然想起老阴批?那老家伙当初就是这么忽悠他的,慈眉善目的老片子。 “等我献祭灵魂?你随便找一个不好吗?为什么一定是我?”白林淡然问道,反正他现在不怕,死猪不怕开水烫。 女鬼突然靠近白林,低声道:“因为你知道的一个事实。” 白林心头一震,他猜对了,这个塔就是针对他的,不,应该是针对和他一样的穿越者。他来到这里是一个必然,不管是作为白晚舟还是白林,结局只有一个,回收。回收他的灵魂,然后彻底磨灭。 “怎么了?害怕了?还是后悔了?”女鬼揶揄,嘴边露出一丝怪笑。 白林道:“这么说,你也是同路人,我很奇怪你怎么就成了鬼魂?” 女鬼沉默片刻,忽然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贱人,你是第九个,你是第九个,你知道吗?”女鬼有些疯狂,眼神狠厉。 白林淡淡说道:“让我猜猜,十八年前,你来这盗宝,准确的说是你来盗取那座宝塔,而我没有如期来到这,你就成了苦逼备选。” 女鬼不答话,白林知道自己猜对了,果然,佛家忌贪嗔痴是有意义的,贪心不足,早晚被坑。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其实认不认都无关紧要,反正我们有一个会被囚禁,而另一人会成为破塔的主人。” 女鬼还是不答话,用两颗黑洞洞的窟窿注视着白林。 白林呵笑一声,继续道:“你不说话,这样很尴尬的。不如我们达成一个协议。” 听到协议二字,女鬼抬起头,问:“什么协议?” 白林道:“不管是谁成为塔主,都要竭尽所能搭救对方,可好?” 女鬼想了想,答道:“可。” 然后,一人一鬼不再说话,尴尬地等待命运的安排。金莲则打坐修炼,隐隐有突破的迹象,白林不懂修炼,因此并未留意。 山洞外,康师爷带着一队叛军自西面而来,神色凝重。孟超带着一队贼寇自东面而来,与康师爷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大人,都搜过了,连个尸体都没看到,颇为蹊跷。”康师爷躬身对刘立中说道,久久不敢直起身。 孟超道:“师兄,已经过了四五日,恐怕这大山,咱们不宜久留,并州离青州较近,不得不防啊。” 刘立中点头,他也搞不懂这么大的一群人怎么就突然凭空消失了呢?这不合常理,他想到了洞穴,可是搜索结果让他很失望,根本没有发现任何洞穴。 与此同时,御书房。 元贞帝坐在龙案后面,漠然地看着吵作一团的群臣。 第二十七章 你不奇怪吗 三日前,军情奏报已经送到了朝堂。其中言说大柱国之女王金莲率军一千伏击百里泊贼寇,又设计救出晋王,现因敌众我寡,被困斧头山。 元贞帝终于下了道圣旨,着并州,幽州两州兵马,共计五万,共同开赴青州剿匪,并州安抚使董霄为主将。 在禁军大统领朱振岳的戏本里,当时的朝堂议事,经过如下: 元贞十八年九月初八,陛下紧急召集群臣议事。 “陛下,青州乃北部边境要地,大乌,翻兆两国近年来对我大皖虎视眈眈,还请陛下下旨增加青州军力。”左隐第一个出列,言毕,弓着身,等着元贞帝的答复。 然而等来的却是元贞帝的闭眼不语,还有几位尚书的冷嘲热讽。 兵部尚书杨彻出列,道:“陛下,青州军力确实薄弱,乃是一大隐患,的确需要增强兵力。微臣觉得,陛下可重新委派一名刺史,负责青州兵马司的一应事物。” 吏部尚书龚寅启奏,道:“臣以为不可。青州人心浮动,形式复杂,委派刺史恐难以服众。依臣之见,可继续增加并州,幽州两州守军,一来可挟制青州,二来则可应对内外之敌。” 原本皱眉眯眼,状似沉睡的元贞帝忽然睁开了眼,坐直了身子,道:“龚寅,说下去。”很显然,龚寅的提议很和元贞帝的心意,青州有个老顽固,那是元贞帝的心病。 龚寅上奏:“臣觉得,此次剿匪,可将并州,幽州兵马和合兵一处,形成绝对优势,兵发阳谷,令青州卫戍营做前锋,共同剿匪,必能战而胜之。” 这里的潜台词是让青州老兵去当炮灰,两州将领得功劳,朱振岳心中冷笑,才过十年,人们当真是忘了那位大柱国的恐怖了。 元贞帝笑了,心中欢喜,龚寅的提议正合他的心意。 朱振岳眯着眼,大拇指搓着宝刀的刀柄,数着上面的纹路。看戏嘛,他很在行,尤其是猜剧情,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朱振岳暗自盘算,接下来,陛下定然问谁人为主帅啊?龚寅会举荐并州刺史,因为那人是楚王的妻弟,然后太子不同意,提议幽州刺史然后两方开吵,陛下从中调停,并同意龚寅的提议,因为上一次陛下打压了楚党。 果然,龚寅躬身道:“臣觉得并州安抚使董霄领兵打仗颇有经验,可让他率两州兵马剿除匪患。” 然后,就如朱振岳所料,太子反对,提议主将换人,楚王立刻不满,双方就差扔鞋子了。再然后,陛下调停,同意了龚寅的提议,董霄顺利成为两州兵马主帅。 朱振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中说道,果然没有意外,这场戏的结局我又猜对了,一如既往。正所谓久病成医,戏看多了,自己也成了戏子,蹉跎岁月罢了。 俄顷,他心中叹道:“也不知道那个一身正气,爱管闲事的小王爷怎么样了?同样是亲生儿子,身陷囹圄,陛下与几位王爷居然同时选择闭口不提,真是墙倒众人推。” 斧头山山腰。 斥候急匆匆来报:“大人,有一队人马,朝我军方向推进,请大人示下。” “哦?可有旗号?”刘立中眯着眼睛问道。 斥候回禀:“回大人,是青字旗,一千人左右。” 刘立中哂笑一声,道:“一群苍蝇,也敢来战,着一千步军压后,五百弓手配合,若敢来犯,全部射杀。” 斥候得令,转身离去。 孟超问:“师兄,用不用我亲自带人御敌?” 刘立中抬手,道:“不必,青州除了那只老卒,其他皆是蝼蚁。” 战况也确实如刘立中所料,来的一千人马正是前来支援的一千银甲军,名字虽然霸气,但不过是一群老弱病残,一击即溃,向东南方向撤退。 刘立中居高临下,看着那群仓惶逃窜的虾兵蟹将,不禁悠悠感叹:“当年的青州军,犹如一只猛虎,北方宵小安敢来犯?”说至此,他的眼睛中迸发出亮光,又随着一声叹息,逐渐暗淡。 山洞大厅内。 白林百无聊赖,盘坐在地上,幸好地上有蚂蚁,他用匕首拨来弄去,偶尔沾点口水扰乱蚂蚁的行军路线,逗得自己呵呵直笑。 这一幕,连鬼都看不下去了,女鬼心里琢磨,正主是他不是我,九剑熔灵塔出世,九乘九会选择他作为祭品,这个家伙居然还如此悠闲,生死关头,还有闲心玩蚂蚁。女鬼嫌弃地撇了撇嘴。 白林忽然停止拨弄,搓了搓手,对女鬼道:“石台之下有什么?” 女鬼哼了一声,不答话。 “你觉不觉得,我出奇的淡定,你不奇怪吗?”白林问道。 女鬼闻言,终于抬头,问道:“为什么?你有什么倚仗?” 白林低头不答,好似没听见。 女鬼怒道:“你你这人怎得如此可恶?” 白林慢悠悠地道:“还有一刻钟,等你进了炼妖台,我慢慢讲给你听。” 女鬼呵了一声,道:“谁进去还不一定呢。等我夺了塔,便可带着塔轮回转世,再也没人能困住我。” “人啊,还不如这小小的蚂蚁,知道趋吉避凶,懂得合作。”说完他摇了摇头,继续玩蚂蚁。于是,大厅再次陷入沉默。 “大人,大人,找到了,找到了!”康师爷迈着小碎步,扭扭走来。 片刻后,洞口处发生激战,三号指挥一百青州军拼命抵抗,由于洞口狭窄,叛军竟一时难以攻破。 刘立中推开眼前碍眼的士卒,弯弓搭箭,砰的一声,洞口的巨石被炸成粉末,威力堪比意大利炮。 三号见状,带着余下的几十人匆忙向洞内撤退,叛军冲入山洞,紧追不舍。 直到蜈蚣通道,三号下令,扔掉所有火把,静默潜行。 叛军与此处的恐怖蜈蚣怪物发生大战,长达两米的巨大蜈蚣蠕动着身躯,沿着墙体爬下来,喷吐着墨绿的毒液。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康师爷吓得两腿发软,声音都变了调,由于惊慌的妇女。 突然,一阵梵音响起,虚业和尚手中的金钵飞至半空,突然发出刺眼的金光,虚空中,隐隐有一个巨大的法相,法相伸出一根手指,点向了蜈蚣群。 第二十八章 说半截话,小心投不了胎 突然,巨大的金色手指点在离地一尺处,突然一点金光现,叮的一声,一片金光泼洒,如同水波,荡漾开去。 数十只巨型蜈蚣蜷缩着身子,在佛光照耀下,化作干瘪的尸体,如同被炙烤的蚯蚓的一般。 叛军被梵音感染,欢欣鼓舞,从巨型蜈蚣的恐惧中解脱。然而刘立中的脸上却蒙上了一层寒霜,眯着眼,斜视着正在施展佛法的大和尚,银牙紧咬,挤出几个字:“佛门金刚指,原来那个人是你。” 佛法,皇族紫气以及儒家的浩然正气都对邪物有着天然的克制,佛光普照下,妖魔鬼怪皆不可敌。大和尚的佛光在通道内接连炸开,不停地有巨型蜈蚣丧命,发出吱吱的怪叫。 “殿下,叛军冲进来了,正在与那些怪物搏斗。”三号带着残余的士兵赶到大门前,向晋王禀报。 “该来的总会来,吩咐下去,列阵,迎敌!”关键时刻,晋王展现出他与皇长兄同样的胆魄,不惧生死。 王半春拱手道:“殿下,卑职曾于父亲那学过些带兵打仗的经验,愿为殿下分忧。” “甚好,本王就点你为将,速速组织防御。”晋王看着王半春离去的背影,似乎又看到了一丝那位大柱国的神采,颇感欣慰,又倍感心酸,心中叹道,旧人已去,但仇恨难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搬些石头,越多越好,挡住出口此处,撒上火油,快快快!”王半春在不停地布置防御攻势,两位死党公子哥在旁辅助,晋王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与身边的柳式和顾顺清品评几句。虽然俩人和鸭子听雷没什么不同,但晋王并不在意,依旧温声解释着。 嘈杂声传至大厅内,正在玩蚂蚁的白林起身,急急问道:“殿下,追兵到了?” 女鬼狐疑地看了一眼大门,又看了一眼王金莲,喃喃道:“哦,原来你不是王族,门后另有其人?” 门后传来晋王那中正平和的嗓音:“白林兄且安心斗法,叛军一时三刻还攻不进来。” 白林这才心安,估计一个时辰马上就要到了,到时结界会自动消失,只要命人死守大门,大部队还是可以安全撤走的,况且二号与三号的武者品级很高,一号可能也在附近,他怀疑那九星伏龙匕可能就是被一号牵引。 白林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仔细看去,刀身确实有七颗血红的宝石,拉进看,宝石上似有血液在流淌,再近看,似乎每一颗都是一汪血池,煞是骇人。 “你那匕首很不简单。”女鬼突然道。 “你知道它的来历?”白林见她有兴趣,便随口问道。 女鬼道:“不知,但有个人死在了这匕首之下,这个人你应该知道。” 白林皱眉,心道,莫非是什么大人物?于是开口问道:“那人是谁?” 女鬼将头扭向一边,不答。 哎呀我操?这丑鬼有点意思啊,学的还特么挺快,白林心里暗骂,不说就不说,等你进了炼妖台,我慢慢折磨你。 奈何八卦之火更难受,白林骂道:“说半截话,小心投不了胎。” 女鬼呵了一声,道:“我是觉得你没必要知道,因为你很快就要进塔了。” 正当一人一鬼斗嘴,叛军已经杀光了巨型蜈蚣,朝着大厅方向快速推进。刘立中看着虚业和尚的背影,拳头握紧。 俄顷,咣咣咣的撞击声传来,那是叛军在破开石墙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是催命符,激起士兵们极速的心跳。 “稳住,弓箭手准备!”王半春扬起手,神情肃穆,眉头紧锁。他的心中涌起一种难言的兴奋,那是对战争的渴望,是茹毛饮血的原始欲望。他甚至对自己的表现感到不解,作战安排竟然做得手到擒来,似乎像是吃饭睡觉的小事。 青州府的书房内,头发花白的大柱国发出一声叹息,王家注定会走上那条不见尽头的战争之路。 轰的一声!石墙炸碎,刘立中的紫金长弓依然举着,手中缓缓凝聚出另一支箭矢,粗如孩童的手臂,更具威势,缓缓地瞄准了虚业和尚的后背。 “师兄,不可!”孟超小声提醒,一脸焦急。 刘立中哼了一声,放下紫金弓,手里的箭矢也随之消散,但他的眼神依旧冰冷,他在想,如果不是那些蒙面人,现在赵王殿下已然登上大宝,而他,应是那九五之尊的贴身侍卫。 “杀!一个不留!”刘立中高声下令。 叛军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冲锋,整个通道都在杂乱的脚步声中震颤,灰尘四起。 “立盾!”在王半春的命令出口的瞬间,前排,为数不多的八品将领一字排开,以玄气化盾,撑起一面氤氲的盾墙。 “弓箭手准备!” “放!” 一瞬间,箭如雨下,朝着对面的叛军激射,惨嚎声不断响起,竟在短时间内占据了优势,军心振奋。 恰此时,一个璀璨的光点引起了三号的注意,他急呼:“少爷危险!”刘立中那一箭正对王半春。 情急之下,三号鼓荡玄气,招来一块巨石,两手化掌,将巨石虚托在胸前。 轰的一声巨响! 巨石炸碎,华为齑粉,三号应声倒飞,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三号!”王半春急呼一声,却来不及查看三号的情况,稳住心境,继续指挥:“换火箭!” 弓箭手齐刷刷射出带火的箭矢,引燃地面的火油,顿时火势滔天,一股焦糊味在广场内扩散。 叛军与己方士兵置身火海,疯狂嚎叫,四处乱窜,撕咬,如同发了疯的恶狗。王半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命令第二批步军继续顶上去。 这如同人间炼狱的战场,就连一向居高临下,正气凛然的晋王殿下也握紧了拳头,王半春竟毫不手软,他似乎看到了儿时那个魁梧的高大身影,无所顾忌,无所畏惧。 以此同时,大厅内,地底传来一声怒吼,似鬼怪,又似妖兽,地面开始颤动。 “来了,终于来了!”女鬼沉声呢喃。 白林霍地起身,看了女鬼一眼,低头俯视地面,在他玩蚂蚁的地方,透过狭窄的圆形空洞,他看到一个巨物带着滂沱的水声从地底深处缓缓浮起。 第二十九章 我只想嘴炮 整个地面都在震颤,水声越来越近,似乎随时都会喷涌而出,白林握着匕首,退到大门边,与金莲站在一起,皱眉观望。 “怕了?你不是很爱玩吗?你可试试这个大一点的。”女鬼捂嘴轻笑。 白林不解,急急问道:“底下是什么?” 女鬼道:“你猜?” “猜你妈个头,不会聊天就闭嘴!”白林很讨厌未知的东西,那意味着意外和不确定,不在他的掌控之内。 轰隆隆的响声传来,四根大铁链缓缓拉直,将石台拉起,圆形的地面缓缓打开,一颗巨大的头颅,连着半截身子伸了出来。 青眼竖瞳,头生双角,似龙非龙,似蛇非蛇,浑身布满细腻的鳞片,身上的水哗啦啦的退去。 “蛇?不,这是巨蟒。”白林紧靠墙壁,双目圆睁,嘴中喃喃,拳头握紧,他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不对,这不是普通的巨蟒,头生双角,是蛟?白林猜测着,悄悄藏起了匕首,他可不想激怒这怪物。金莲上前一步,挡在白林身前,拔出银龙枪,眼神凝重。 那蛟龙缓缓爬上地面,扭动巨大的身躯,顺着铁索攀上石台,盘踞其上,低头俯视着宝盒。 白林的心狂跳,有些难以呼吸,巨物恐惧症都犯了。 大门外。 又一批青州军勇士慨然赴死,用燃着烈火的身躯挡住叛军的进攻,这已经是第三批,青州军已损失过半。 刘立中发出一声狂笑,高呼:“杀,一个不留!”随即他弯弓搭箭,玄气内敛,聚于双臂,弓身咯咯作响。 “少爷快躲!”二号打退两名叛军将领,朝着王半春狂奔,速度之快,不见残影。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大门内传出一声高亢无比的龙吟,那龙吟声响彻整个洞穴,士兵抱住脑袋,跪地惨嚎。 刘立中收了蓄势待发的一箭,后退几步,堪堪站稳,高呼一声:“撤!快撤!”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孟超愣在原地,虚业和尚则紧随其后,半刻不敢停留。 哗啦啦的甲片摩擦声传来,叛军如潮水般退去,刚刚还是人间地狱,此刻只有满目茫然的青州军士兵。 “殿下,那是什么声音?”浑身是伤的王半春看向了晋王。 晋王摇头,到了句:“不知,但我记得那东西的声音,十年前那一夜,便是这吼声吓退了刺杀皇长兄的刺客。” 王半春听得一知半解,随后看向了大门,又自言自语道:“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我妹和白林都在里面。” 大厅内。 白林擦了擦身上的口水,露出一副很嫌弃的表情,他不知道大蛇要做什么,但他想让这一切快点结束。 “大蛇兄,你可是宝塔的守护者?”白林拉住金莲的玉手,大声询问,他不想做个糊涂鬼,很明显大蛇若要攻击他,他只有脱光光往自己身上抹调料的份儿。 大蛇望了他一眼,有一瞬间的停滞,又再次扭过头,盯着宝盒。 女鬼哂笑一声,道:“白痴,那家伙是来趁火打劫的,你没看出来?什么智商。” 白林无语,竟然被鬼嘲笑,他没理会女鬼,继续看向大蛇,大蛇露出一副贪婪的表情,似是在说,我的,我的,都别抢 女鬼说的没错,果然是打算躲塔,不管是我还是女鬼得到宝塔,都不可能敌得过这个庞大的怪物。 “放心,小老弟,这个怪物姐来对付。”这个声音是在白林的脑中想起,声音很熟悉,他转头看向金莲,金莲朝他扬了扬下巴。 “你确定?”白林问道。 “确定,姐现在是六品巅峰,感谢你的晋王殿下,他有醇厚的紫气,对修炼者有极大裨益,不简单。”金莲传声说道。 主角光环?白林脑中立刻蹦出来这个词,看来以后得离这个小王爷远点,主角都太能作,还干作不死,死的都是配角。 “白林兄,叛军已经退走,里面是否有什么可怕的怪物?”晋王高声问道。 怪物?可怕?白林心中吐槽,你是主角,好伐?要有点主角的逼格啊,兄弟。你应该说,我有一剑,可斩满天神魔,我有一鞭,可破王母嫦娥。 正在白林胡思乱想,一朵黑云在石台上空的穹顶突然凝聚。 金莲喃喃:“开始了吗?” 黑云周围,电蛇游走,中心是一个白亮亮的漩涡,似乎联通着另一个世界。大蛇扬起巨大的脑袋,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黑云发出一声恐怖的龙吟。 突然,一道雷电落下,大蛇被击中,电流在巨蛇身体表面游走,冒出阵阵火花。 片刻之后,又是一道神雷落下,大蛇突然一个翻滚,朝着白林和女鬼的对面一侧墙壁爬去,与白林和女鬼成三角站位,体型比之刚才小了一圈。 怂了?白林有些差异,看了看不远处的女鬼。 女鬼呵了一声,道:“装逼,被打脸。我要是记得没错,这是它一年里第八次被打脸了。” 硬抗神雷只是为了装逼?白林默默竖起大拇指,用命来装,你牛批,我不如你,我只想嘴炮。 没有了大蛇的阻挡,粗如手臂的闪电直接砸在宝盒上,宝盒颤动,有金光从缝隙射出,似是要撑破宝盒。 短暂的一瞬后,一条更粗的雷蛇击中宝盒,宝盒的光芒更盛,女鬼和大蛇跃跃欲试,眼中有不加掩饰的贪婪。 吱嘎一声! 宝盒缓缓打开,金莲抓起白林直接扔了过去。女鬼,大蛇也同时冲向宝盒,只见一座玲珑的宝塔缓缓升起,九层塔身在交错旋转。 扑过去的众人,突然被定格在快要接触到塔的一瞬间。悬在半空的白林听到了一阵美妙的乐声,声如泉水,叮咚清脆,让人心中无限安宁。 大门外,时间也在这一刻静止,再也不复之前的恐惧与疯狂,有的只是一种岁月静好的奇妙感觉。 白林仔细观察那座宝塔,确实有九把小剑挂在第九层的屋顶转角,随着塔身一起旋转,美轮美奂。 “好想要!”这是白林的第一感觉,不是因为它有多厉害,只是因为好看,真的好看,他从小就喜欢音乐盒,穷困潦倒的妈妈至死都没能给他买上一个。 突然,塔身旋转加速,咔咔咔的声音传来,塔身变大,音乐也由缓入急,突然地移到了白林头顶。 第三十章 给我一滴血,傻白甜 白林抬头望去,仿佛置身一个高楼的地下室,上面是环形的楼阁,旋转的阶梯,还有一个光点在不停地跳跃。 金莲怒喝一声,白皙的大腿猛然弯曲,蓄力,准备刺出一枪。然而,她的动作停滞了,那塔的威压十分强大,强大到即便如金莲这种拥有六品铁骨的武者,也无法起身,咣当一声,银龙枪砸在了地上,她愤怒地望着宝塔,却无能为力。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才是入塔的那个人。放心,我会去楼上看你。”女鬼揶揄道,眸子中闪烁着幸灾乐祸与贪婪的光。 对面的巨蛇伸出了长长的舌头,垂涎欲滴,丝毫不掩饰对那宝物的贪婪。 九剑熔灵塔高悬,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死死地压制着怀有敌意的王金莲,那急促的乐声如十面埋伏,令人心惊肉跳。 许久,白林收起目光,转而看向女鬼,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和嘲讽,缓缓说道:“有一个秘密,你可能永远都不知道。等你进了塔,我有的是时间认真详细地讲给你听。” “你说什么?”女鬼有些错愕,其实他也发现了有些不对劲,那塔只是停留在白林头顶,然后就没有了任何动作。 突然,九剑熔灵塔动了,缓缓朝着女鬼飘去,女鬼错愕,不不不,这不对,一楼曾亲自告诉她,九楼是给姓白的公子留的,这不可能错,他不可能骗我。 在她错愕的眼神中,塔缓缓地停在了她的头顶,女鬼想逃,但是却发现她根本动不了,被牢牢地禁锢。 然后,塔就没了动静,旋转速度变慢,乐声变得和缓,在她头上转了几圈,忽而又朝着白林飞去。 女鬼神情一松,颤声笑道:“我就说,那个人是你,你不属于这个世界。”说完,她指着白林大笑起来,笑得张狂,笑的无所顾忌。 突然,她的笑声停止,那塔瞬移回她的头顶,然后一个稚嫩如铜铃般的声音传入三人一兽耳中:“聒噪!” 宝塔极速旋转,塔底开启,一束摄人心魄的红光罩住了女鬼,稚嫩的声音再次传来:“第九个!” 女鬼惊叫道:“不,不可能,你搞错了,他才是那人,他才是”她指着白林疯狂大喊,然而她的灵魂似一股青烟被九剑熔灵塔慢慢吸入,最后只剩下那根指着白林的惨败的手指,一息之后,连那手指也消失了。 白林呵了一声,学着女鬼的语气揶揄道:“恭喜你,住到了顶层,希望里面有空调!” 不出白林所料,那塔缓缓地朝着白林飘来,乐声再次从十面埋伏变成了八音盒,清脆悦耳。 来,baby,到爸爸这里来,爸爸带你飞,啊不,是你带着爸爸飞,从此以后,我白林不再是个花瓶,请叫我托塔天王r白。 白林的眼神变得火热,一切都如同预料的那样,没有弹窗,拒绝意外,宝塔在手,天下我有。 宝塔悬浮在白林头顶,片刻后,突然闪现到金莲头顶,白光大作,白林心中悚然一惊,瞳孔收缩。 “莲姐!”白林想都没想,径直扑向金莲。啪的一声,一只虚幻的大手直接将白林拍翻在地。 “林!”金莲一声惊呼,银龙枪已经握在手中,却被死死地固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白林爬起来,两眼猩红地望着熔灵塔,欲再次起身扑过来,却发现自己也被禁锢在原地。 “给我一滴血,傻白甜!”稚嫩的声音再次突兀地响起。 这下,错愕的人变成了白林,一个巨大的问号出现在白林头顶。一滴血?精血?根据他多年的剧情积累,这是要认主? 金莲闻言也愣住,看着白林,表情错愕,她有些茫然,自从认识了白林,脑子便彻底荒废了,白林顶着压力,努力地点了点头。 “快点,看那大猪蹄子干什么?”熔灵塔似乎对金莲的举动有些不耐。 “莲姐,按她说的做。”白林来不及思考,费力挤出几个字,猛地咳嗽几声。 金莲不再犹豫,咬破手指,玉指轻弹,一滴经血飞入熔灵塔,塔身猛地一震,继而收缩,化作指甲大小,钻入金莲的大脑,在她的额眉心处留下一个小小的金色塔型符文,若隐若现。 与此同时,法阵崩散,结界瞬间消失,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数张惊异未定又迷茫的脸,只有一人,虽然震惊,但表情从容。 白林趴在地上,脑袋夹在金莲的双脚间,正自抬头看去,金莲背对众人,兀自站在那里,闭着眼睛,状似石像。 于是乎,情景变得很微妙,一个裙摆飞扬,一个抄底观赏,一个双眼微闭,一个目射金光,画面似定格了一般。 “白林兄,发生了什么?”刚刚进入大门的晋王殿下问出一句话,便愣在当场。 柳氏和顾顺清的表情也变得精彩,画面再次定格。 “妖,有大妖!”突然有人惊呼一声,打破了猥美画面,一条数十丈长的巨蛇闯入了众人的视线。 “妖,蛇妖!” “我的妈呀!这么大!” “这这么大个!西北妖族?” 众人惊慌失措地看着大蛇,连连后退,巨蛇庞大的体型并未散发威压,众人依旧齐声惊叫,惊慌失措。 “戒备!戒备!二号,保护殿下。”王半春高声喝道。 兵士们似是找到了主心骨,慢慢安定下来,保护者晋王慢慢地退出了大厅,在门口观望。晋王的两只手同时拉住了柳式和顾顺清,朝他们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了大蛇。 大蛇并未注意到众人,吐着信子,贪婪地盯着金莲,蛇头缓缓地朝前动了动。 白林霍地起身,双眼紧盯着大蛇,嘴里低呼:“莲姐!金莲”然而,金莲依旧双眼禁闭,睫毛颤抖,如同在于什么东西作斗争。 大蛇怒吼一声,猛然抬起巨大的头颅,双眼散发出摄人的绿光。 白林咬着牙,站起身,他怒指大蛇吼道:“妖怪,你敢动我的女人!”这一刻,他找回了前世的胆量,为兄弟断指的胆量。 第三十一章 他只想宣誓一下领地 那一年,兄弟睡了地痞的女人,白林偷了二叔家的存款,替兄弟擦了屁股,婶子大怒,要送他去坐牢,寄人篱下的白林一气之下剁了自己两根手指,离家出走。 如今,他又到了抉择的时候,少年义气再次上脑,如果说他有多喜欢金莲,他不知道,但若金莲是男儿,绝对是他可以过命的兄弟。 情也好,义也罢,反正就他妈豁出去了,什么他妈的算计,不冲动枉少年,白林擦了擦嘴角的血,拉着金莲的裙摆,爬了起来,他微微一笑,别说还挺翘,不白死一回。 巨蛇再次怒吼,掀起一阵狂风,吹的白林发丝乱舞。 “来呀,废物!你永远都成不了龙,怂货!”白林再无畏惧。 大门处。 “放!” 随着王半春一声怒吼,弩箭朝着大蛇疯狂攒射,在大蛇的皮肤上擦点火花,也仅仅是火花。 大蛇连头都没转一下,张开巨口,依旧朝着白林咬去,如同巨石砸向蝼蚁。 白林捡起石块,狠狠地地砸向大蛇,弱者才会无能狂怒,强者永远保持斗志,即使螳臂当车。 刷的一声清响,白林腰间的匕首突然飞出,悬浮在白林面前,刀身旋转着,对准了来袭的大蛇。 “我妹的定情信物,它它认主了?”王半春低呼一声,众人不解,唯有柳式在摇头,掩面喃喃。 咔咔咔,匕首发出一连串的响声,在白林惊愕的目光中,原本七寸的匕首突然连续变大数倍,一息之后,九星伏龙匕化作两米的双刃长刀,缓缓旋转,散发出冰冷的寒光。 大蛇瞬间停止撕咬的动作,蛇头抬高,似是要避开,然而长刀也随之抬高,刀尖依旧直指大蛇额头。 “九魄魔刀。”大蛇忽然口吐人言,瓮声瓮气,震得灰尘漱漱落下。 “头大无脑的蠢货,你该庆幸它只是威胁你。”那银铃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很突兀,似是来自金莲,又不是。 塔?又出来diss人?已经很懵逼的白林更加懵逼了,这世界太可怕了,一锅炖不下的蛇,会说话的塔,反牛顿的刀。原本冲动的白林此刻也泄了气,导演,请认真写剧本好伐?这特么都什么跟什么呀? 就在白林吐槽的时候,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手,紧接着是一阵清新温润的气息。 “林,别怕!姐来护你。” 然后,白林就看到了一条腿,一条大腿,一条又白又粗的大腿,一人一枪打得大蛇嚎叫连连,四处逃窜,撞的石壁四分五裂。 众人惊呆了,在他们的视线中,现在的王金莲,头顶悬浮着一尊小塔,眼睛变成了灿金色,出枪不再花里胡哨,而是简简单单的刺与砸,但威力却远超她当前的境界。 六品武者,骨骼发生质变,坚硬如铁,不要误会,对某处没有增强。最大的改变是增强身体防御,等闲攻击已经无法对其造成伤害。 但现在的金莲明显不是六品那么简单,更像是?白林想到了一个人,那人一身蓝色紧身衣,内裤外穿,以拯救地球为己任,没错,就是超人。金莲现在的状态像极了超人,眼冒金光,速度极快,招式简单粗暴。很明显,这与那破塔有关,貌似可以加buff。 大门前。 二号惊叹:“小姐现在的实力不输四品,甚至身体强度还要胜过四品,那塔不简单啊!” 四品,已经真正迈入武道强者之列。在大皖,除却禁军大统领朱振岳那个怪胎,四品武夫已是一方霸主,比如大皖的四位镇国将军。 砰的一声! 大蛇再次被砸中面门,硕大的蛇头晃了晃,一道血红的伤痕横贯额头与上颚,鲜血模糊了它的眼睛。它怒吼一声,喉咙滚动,一颗大如足球的珠子从它口中缓缓飘出,散发着灼热的红光。 “一起死!”大蛇再次口吐人言,喷出一口昏黄的火焰,火焰将珠子点燃,珠子开始变得赤红,膨胀,瞬间便扩大了三倍不止。 “金莲!停手!”白林急呼,很明显,大蛇要自爆,多年的追剧经验告诉他,自爆妖丹威力巨大。 这颗妖丹的威力有多大,白林不知道,但那亮度起码堪比五百瓦的大灯泡,比刘立中的一百瓦箭矢要亮太多。刘立中那一箭可碎石,这家伙的火球起码可崩山,到时大家一起玩完。 金莲拉开距离,看向白林,投来询问的眼神。 白林急急喊道:“大蛇兄,莫要自爆,我们不想伤害你。” 大蛇看向白林,又看看金莲,见她果然停止了动作,头顶的小塔已经不见,变回之前的模样,站在对面不远处,紧盯着自己。 大蛇没有收起内丹,只是不再喷吐火焰加热内丹。良久,它终于再次口吐人言:“人类,你可以做主?” 白林指了指金莲,于众目睽睽之下,大声道:“她是我的女人,明白?” 金莲的脸颊瞬间绯红一片,微微低头,避开众人的视线,如果她记得没错,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害羞,第一次。 大蛇看了看金莲,又过良久,它终于收起内丹,眼中的猩红褪去,环视众人,准备离去。 就在它的目光扫过大门时,突然,它巨大的头颅高高扬起,扭动身躯直奔大门。 “金莲!”白林心中一惊,指着大门处大呼一声。 金莲立刻变身超人模式,一个瞬移,出现在了大门上方,眼射金光,笼罩住了大蛇,大蛇身形顿住,但依旧盯着不远处的人群。 我擦,这挂太香了,白林觉得金莲大姐的腿在这一瞬间又又又变粗了,粗如山岳,他有一种想脱裤子的冲动,不要误会,他只是想宣示一下领地。 没时间yy,白林高声喝道:“大蛇兄,我劝你不要自误!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白林的底气足了,一副金莲在手,天下我有的傲娇表情。 大蛇没有回应白林,许久,它终于开口,道:“小晋,你不认识我了吗?”瓮声瓮气的嗓音中充满了悲伤。 小金?小锦?小晋?白林心念电转,难道它说的是晋王殿下? 果然,人群中,护卫簇拥着一个有着方正脸庞,浓眉星目的少年,缓缓走出人群,正是晋王殿下。 第三十二章 肉没几两,还挺记仇 晋王注视着眼前硕大的蛇头,眼神从疑惑变为期待,他缓缓开口:“你你是小黑?” 然后,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大蛇露出一个笑容,很迷人,众人集体后退,举着刀,表示这个笑容很赞。 “真的是你,那那日,也是你救了我?”晋王指的是龙牙国难之日,太子遇刺,而前来迎驾的自己却虎口脱险。 大蛇缓缓点头,双目流着泪水,巨大的脑袋伏在地上,看起来是那么的悲伤。 “可惜,你再也见不到皇长兄了。”晋王抱着大蛇的脑袋,坐在地上,岔开两腿,像是迷茫的孩童。 “殿下”王半春上前,他想提醒晋王尽早离开。 白林抬手阻止了他,转头凝视着一人一兽,那悲伤犹如实质,弥漫了整个大厅,众人低头,白林从他们的表情读懂了一件事,一件令他们无法释怀的往事。 一位纵横朝野的太子,一位贤名远播,爱民如子的储君,竟然在凯旋归途中意外离世,只听说是遭遇刺杀,却没人知道细节,那是埋在每个人心里的一根刺。 那一年,风调雨顺,那一年,太子亲征,打得塞北两大帝国割地赔款,打出了十年的边境太平。然而,市民的鲜花和预先准备的欢呼,变成了帝国的挽歌。 白林读懂了晋王的悲伤,读懂了众人的悲伤,奈何,一入宫城深似海,他又能什么呢?还不是和市井小民一样,只能在心中惋惜。 良久,白林上前,躬身道:“殿下,该启程了。” 晋王背对众人,起身,抬起袖管擦了擦,对大蛇道:“在这里等我,终有一日,你会化身为龙。”那声音中正平和,令人如沐春风。 “你也会的。”白林在心中补了一句,对于前太子,他这个市井小民无缘见到,但是对于眼前这位小王爷,他好感满满。 又过了许久,几句耳语后,大蛇终于抬起头,在不断的回望中,缓缓爬进了大厅中心的深潭,最后看了一眼晋王,转身钻入水中。水声远去,地面合隆,一切归于平静。 “走!”晋王深吸了一口气,下了命令,众人这才有了些喜色,脸上的阴霾渐渐散去。 六百青州军,如今只剩三百余,白林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这支千疮百孔的军队心生感慨,若是那位还在,也许根本不会有今日的劫难。一人贤,百废兴,一人昏,万民哀,说的便是这人间帝王,“还是那个世界好,人人都能安居乐业。”白林低喃了一句,朝前走去。 “小林子!” 白林抬头,一个明媚的笑脸站在不远的地方。 “莲姐!” 白林回应了一声,顿觉心情大好,又有许多许多话要说,快步跑过去,伸开了双臂。 “还有外人在,不可。”金莲含羞低头,声音微不可闻,伸出手,轻轻地抵住白林的前冲的身子。 嘭的一声。 某个人形生物,以一个完美的c型身姿,倒飞了出去,砸在了地面上。 “啊!”金莲一声惊叫,快步跑过去。 白林从地面上爬起,捂着屁股,望着金莲,眼中有泪花闪动,许久,他道:“莲姐,你” 金莲一脸懵,又无比心疼,想要上前,白林却后退几步,喊了句:“顺清,救驾!” 一个魁梧的彪形大汉立马如瞬移般出现在了白林身前,嘴里还大呼小叫:“怪物?哪呢?在哪?” 金莲的脸垮了下来,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用力,真的,要不你再来一次?我保证不动。”她满脸的愧疚。 “别理他,傻白甜,这个大猪蹄子惹到我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巴掌大,深身后一对透明羽翼,通体闪着白光的小姑娘出现在金莲头顶。 白林看着小小的人儿怒道:“哦,原来是你这个破塔坏我好事,肉没几两,还挺记仇。”不用多想,这个肯定是塔灵,自己骂了她好多次破塔,怕是记仇了。 塔灵呵了一声,道:“你要知道,在本灵的眼里,万事万物都没了遮掩,你有几两,本灵现在看的是一清二楚,小黄瓜。” 白林也不生气,反唇相讥:“你连黄瓜都吃不下!” 塔灵:“你本灵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我不介意把你和九楼关在一起。” 金莲和顺清插不上话,完全成了看客。 白林:“小匕,哦不,小剑,给他点颜色看看!” 刷的一声,九星伏龙匕瞬间出窍,在咔咔咔的异响后,化作两米长的九魄魔刀,寒光四射。 塔灵嗖地飞回了金莲的额头,在她的神识之海中,对着一片蔚蓝的湖泊,口吐芬芳,画圈诅咒。 白林微微一笑,抚摸着匕首。自从它出鞘护主那一刻,他便和这把匕首有了交流,不靠语言,纯靠默契,匕首还不会说人话。 金莲看着匕首,有些呆愣,她只知道这把匕首是世代女儿家的定情之物,却没想到它竟然是一把魔刀,单凭这把魔刀本事散发出的威压,有接近四品的实力。 “莲姐,我们走”白林毫无阻碍地拉起金莲的手朝前走去,这个举动让行走江湖的金莲女侠颇有些窘迫,羞赧。 白林一边走,一边琢磨这把匕首的来历,九魄魔刀,听起来不是正派的东西,那就是邪物。既然是邪物,又为何成为一把世代相传的定情之物?这里面一定有一个故事,久远的故事,来日得和老王讨论一番。 想到老王,白林心里一紧,竟不知不觉松开了金莲的手,金莲侧头看着他,有些疑惑。 白林问:“莲姐,你可曾听说过我娘?” 金莲摇头,道:“不曾,但是小时候曾听爹提到过白家,还不住摇头,拍桌子,似乎是你”爹字,她没说不出口,现在俩人关系已定,背后议论公公确实无礼。 白林郑重说道:“此前,白家遭难,我娘曾写信给你父亲求援。” 金莲道:“这么说来,你我两家还是有渊源的。” 白林点头,道:“我爹在洞房花烛时突然去世,因此也没有机会问过我爹。” 金莲大眼睛闪了闪,支吾道:“白伯伯他” 白林没有接话,反问道:“你爹真的没有提到过我娘?”金莲缓缓摇头。 第三十三章 不可告人的关系 我滴亲娘哎,你可千万千万别和老王有一腿啊!不然孩儿情何以堪,到手的大腿还没捂热呢!白林边走边郁闷。 “白公子,殿下找你。”白林抬头,看见了前来传话的二号,他摇了摇头,便跟着去了队伍中。 金莲对刚才白林的话是百思不得其解,始终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索性不想了,边走边摆弄手里的银龙枪。 不久,一个美丽妇人,在丫鬟的服侍下,出现了金莲的眼前。 “柳伯母。”金莲很有礼貌地颔首,说实话,她天不怕地不怕,反倒面对这个弱不禁风的美妇,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独处。 “金莲,我听说你是王博真之女,可是真的?”柳氏笑着问道,她对金莲印象不差,一路背她上了山,对她颇多照顾,只是 “伯母,家父王博真,乃青州知府,白林未曾与您提起?”金莲表现的十分礼貌。 柳氏依旧笑着,但有些苦涩,良久她说道:“王小姐,可知我们白家是个落魄的商贾之家?” 金莲确实不知道白林的身世,相处才几日,她便送出了定情信物,对此,她给自己的解释是:江湖儿女,敢爱敢恨。 于是,金莲微笑着摇头道:“未听白郎说过。” 嗯?白郎?柳氏心里一惊,急问道:“你们你们还没有行过那等事?” 金莲傻傻问道:“哪等事?” 柳氏的丫鬟含柳开口解释道:“就是男女春宵之事啊。” 金莲被呛了一口,咳嗽几声道:“没没有,我们一直在打仗行军,那事该是洞房花烛才做,我们只是牵了手而已。”说完,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柳氏拍了拍胸脯,似是惊魂未定,良久,她道:“王小姐,我有句话想对你说言说,不知道?” 金莲忽然心生不好的预感,但还是保持镇定,道:“夫人请讲。” 柳氏咬了咬嘴唇,道“你看我们家是落魄的商贾,与王府并不登对,我儿也无功名,小姐还是另觅良人。” 这句话如同炸雷,在金莲的耳边炸响,刚才她就听着不对劲,现在白林娘亲竟然当面拒绝自己,而且是如此干脆,甚至丝毫没有询问她的意见。 金莲愣在当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很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从自己的身体里流逝,痛入骨髓。 眼泪滴滴滑落,二十三年,自从她记事起就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她当自己是男儿,喝酒吃肉,打马江湖。直到几天前,遇到了那个天天喊着抱她大腿的坏蛋。 金莲低下了头,不说话,女儿家怎好开口说我不在乎? 柳氏叹了口气,她想安慰几句,然而理智告诉她要干脆利落地阻断孽缘,她道:“此间事了,我们便回去阳谷县,去过安生日子,与小姐恐怕不会再有瓜葛了。” 说完,柳氏带着丫鬟,转身离开,留下金莲一人矗立在山洞的冷风中。 含柳道:“夫人,这样对王小姐,会不会太过残忍?” 柳氏道:“你懂什么?男女那点事,过了就忘了,再说,她伤心总比我儿铸下大错要好。” 柳氏走后,金莲矗立在原地久久不语,似是石化了一般。 队伍终于离开了山洞,来到了山的另一边。原来是条隧道,白林给出了定义,隧道连通了山的两侧,具体是谁开凿了它,以白林这一世的记忆,不得而知。 山下是一条宽敞的官道,一眼望去,杂草丛生,应该是许久没有人走过,已经被人忘记。 终于到了告别的时刻,众人依依不舍,其实,分别的只有白林一人,晋王与诸位公子会赶回青州府,两位黑衣人二号和三号随行保护。 王半春留下了五十府兵,保护白家家眷,这五十府兵都是王府家丁,训练有素,都是八品武者,他们会一直护卫白家,直到风波彻底过去。 临行时,白林与晋王单独进行了一番交谈。 白林沉声问:“殿下,可是在查赵王遇刺案?” 晋王豁然抬头,看了白林一眼,俄顷,他点了点头,摇头叹息。 白林又道:“敢刺杀赵王者,必是一方庞大势力,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殿下若手中没有实力,万万不可冒进。” 晋王颔首,道:“白林兄言之有理,奈何我没有半点势力,认识的也不过是一些纨绔子弟,贩夫走卒。”说完,他的眉头皱起,看了看白林,又看了看远处几位公子及黑衣人,低头沉思。 白林道:“殿下须知,问题虽出自朝堂,但答案却在江湖。” 晋王再次抬头,看着白林,许久,他笑道:“确实如此,当今天下,局势不稳,我或可收拢江湖势力,徐徐图之。” 白林缓缓点头,心道,这小王爷孺子可教,农村包围城市嘛,若他将来得势,多半不会忘了今日这份善缘。 白林道:“殿下英明。如今刘立中举起反抗大旗,一呼百应,必成一股庞大实力,再有佛门辅助,朝廷即使出兵,未必能胜。”这对于读过上下五千年历史的人来说,不难理解,历次农民起义,虽然败多胜少,但一开始都是轰轰烈烈,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扑灭的,毕竟是民心所向。 晋王点头,这段时间,他走访多地,大多民不聊生,早有反意,如白林所言,刘立中振臂一呼,响应者恐怕不在少数。 白林又道:“殿下需隐忍,暗中发展势力。可以巡视为由,远走南方边陲,避开陛下与朝堂诸公的视线。”简称猥琐发育,白林心里补了一句。 晋王再次点头,又与白林耳语了几句,才带人离开山腰,顺着官道,朝青州府而去。 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白林忽然想起,半天没见莲姐,便转头问柳式和顺清,顾顺清摇头,柳氏目光躲闪,所问非所答,只是催着他快些离开,回阳谷县。 临近县城,白林派人去城里打探情况,自己则和众人在一处山林等候,小心使得万年船,这是他在这个世界混的座右铭。 过了一会儿,白林还是觉得不对劲,金莲不会就这样不辞而别,必有隐情,他看了看母亲,觉得她有些异样。 “等家里安定了,我就把金莲接过来,成亲!”白林突然大声宣布。 “不行,我不同意!你们二人不合适。”柳氏果然大声反对,甚至有些愠怒,白林更加确定母亲与老王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莫非? 第三十四章 你们是想辅佐本王 “怎么就不合适了?我们是一见钟情,定情信物我都收了。那王金莲我是非娶不可。”白林态度坚决,一定要逼迫母亲说出实情。但其实,这也是他心中所想,与金莲分别了不过个把时辰,他已经有些想念。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白林感觉踏实,尤其是那又白又粗的大腿。他本来已经计划好了,日后,娶了金莲看家护院,自己再鼓捣点小产业,与她安稳度日,没事玩玩蚂蚁,逍遥一世。 “你这死孩子,不行就是不行!”柳氏彻底急了。 白林也不服软,直接说道:“行,我这就剃度出家,实在不行,我下去找我爹。” “你爹还没死!”柳氏吼了一句,突然感觉不对,别过头,出声抽泣。 “所以白晚舟不是我爹,对不对?”白林追问,此时不弄清楚,恐怕一生都会纠结。 良久,柳氏终于停止抽泣,拉着白林的手说道:“林儿,你确实不是白晚舟的儿子,你是唉!” 柳氏一声哀叹,缓缓道:“左右你已经成人,我便告诉你实情。那一年”柳氏带着悲伤回忆着一切。 原来,当年王博真征战时,曾与一个丫鬟有染,丫鬟怀了孕。龙牙国战后,太子遇刺,王博真重伤,于是便将丫鬟托付给了当时任参军的白晚舟。然而,白晚舟在洞房花烛夜战死床榻,柳新月便成了接盘侠,照顾那个丫鬟。 几个月后,丫鬟生下白林,然后神秘失踪,柳新月派人去问询过王博真,但杳无音信。 白林心里就俩字:我操!。这狗血的剧情,他问道:“所以你不是我娘?白晚舟也不是我爹?白林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发生在别人身上的叫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就是事故了,太不真实。 柳氏沉默许久,似是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良久,她道:“你的确是王博真的私生子,一直寄养在我白家。我也不是你娘,你娘叫左小琴,是个漂亮贤惠的女子,比我温柔,比我会疼人,我不配做你娘。” “不,娘,你就是我娘,我只有你一个娘亲。”白林急急说道,他有些怕这个娘亲就此疏远他,斯人已逝,不如把握眼前。 柳新月伸出手,将他的头搂入怀中,哭泣道:“好孩子,娘也只有你一个,以后娘只对你一个人好,你想怎样就怎样。” 白林嗯了一声,道:“至于王博真这个爹,我是不会认的,大不了我跟娘姓柳。”心中却道,老王,除非给我个县令,否则别想要回冠名权,莲姐也是我的。 想到金莲,白林又像漏气的气球,定情信物都收了,就差一日了,结果狗血剧情来了。先有娘子变娘亲,后有娘子变妹妹,怎一个惨字了得? “对,这些年他从未主动来看过你,这次你遭难,也不见那老东西的身影,不能便宜了他。”柳新月显得很气愤,似是有很多怒火要宣泄,只是看了眼儿子,情绪又逐渐缓和下来。 又聊了许久后,娘俩终于打开了心结,亲密更胜从前。 柳新月本就三十出头,洞房花烛夜,未经人事便成了寡妇,本身并不老,此刻打开心结,回归了本性,恢复了活力。 “所以,你可不能招惹那王金莲,行不伦之事。”柳新月哀求道,眼神恳切。 白林点了点头,他确实不能那么做,但心里又有些眷恋,内心纠结不已,不停地搓弄着匕首,想着要怎么还回去。 恰此时,忽听斥候来报,言说阳谷县已经安全,只是满地狼藉,人去楼空,十不存一。 白林呵了一声,挥手道:“进城!”众人旋即进入阳谷县城,走入破烂不堪的街道。 如斥候所说,整个街道一片狼藉,房屋被烧毁坍塌,即使完整,也几乎没人居住,人几乎都走光了,剩下一些老弱病残以及不愿意背井离乡的年轻人,人数很少。此刻,他们或立于街头,或藏于窗后,偷偷向外张望。 看来阳谷县的地图要推倒重来了,白林心里暗暗琢磨着未来的规划,但眼前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建造防御攻势,以防叛军反扑。 朝廷大军应该已经与叛军遭遇,一个月内,恐怕不会再次祸及阳谷县,白林心安了些。 回青州府的路上,晋王与之前那一千多人的边防营汇合,在一片树林边扎营修整,暂时依旧有王半春节制。 王半春与李青山,赵颌私下商议,毕竟这对于几个废柴公子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王半春道:“晋王虽不得势,但也正是我三人的天赐良机,你们觉得如何?” 李青山:“晋王殿下有当年那位的风骨,临危不乱,气定神闲。我觉得可以。” 王半春点头,看向赵颌,赵颌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他道:“既然两位兄长愿意辅佐晋王,兄弟自然不能落下。” 王半春再次开口:“殿下师从大儒,修浩然正气,肯于兵士同甘共苦,将来也必定是个爱民如子的明君。即便不成事,我等也不白活一世,算是给读书人一个交代。” 三人同时点头,李青山忽然问道:“不知白林兄意下如何?” 王半春笑了笑,说道:“离开时,白兄与殿下密谈了一刻钟。”说完,他朝其他两人挑了挑眉,李青山和赵颌顿时恍然。 赵颌道:“就算他不是晋王殿下的人,但他做的事和那些诗词必然被广为传颂,他撇不清关系的。” 三人哈哈大笑,商议完毕,便直接来到临时营帐。 正在看书的晋王见三人一起进帐,略有些诧异,问道:“三位兄长找我有事?” 王半春赶紧躬身,说道:“兄长,我们可不敢当,殿下莫要折煞我等。” 晋王笑了笑,说道:“此间是江湖,便按江湖的规矩来,我称呼三位兄长并无不妥。” 顿了顿,他又道:“即便是在朝堂,我这王爷的头衔也只是个摆设,无权,无人也无势,没人会真正在乎的,你们也不必过于拘束。” 王半春再次躬身道:“殿下莫要如此想。昔年,大皖元武帝也是庶出,无权无势,却成为诸国闻风丧胆的一代明君。” 引经据典,有理有据,晋王思忖片刻,道:“莫非,你们是想要辅佐本王?” 三人齐齐跪地,齐道:“只要殿下不弃,我等愿为殿下效力,为殿下驱使。” 第三十五章 因为他遇到了我 晋王起身,缓缓开口:“你们怎知本王有夺嫡之心?” 王半春看了看其他两人,随后道:“白林兄曾暗示我三人,我三人也看出殿下对赵王之事耿耿于怀,既然要查那庄旧案,殿下殿下必然有大谋划,故而斗胆” “白林兄果然知我,奈何本王根基浅薄,我母妃也不得宠,恐难成大事,你们确实要辅佐本王?” 三人抱拳称是,语气肯定。 “本王要为皇长兄平反昭雪,不知道要得罪多少势力,你们想清楚了?”晋王再次提醒。 三人依旧称是,毫不迟疑。 “好!”晋王倒了四杯浊酒,立下誓言,永不相负。 四人喝完酒,王博真又倒了一杯,笑道:“这杯是白林兄的,我替他喝了。”四人执手大笑,再次吟诵起白林的劝酒诗: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远在阳谷县,坐在残垣断壁前的白林,忽然打了个喷嚏,碎碎念几句,起身继续指挥家丁清理碎石砖瓦。殊不知,那四人已经悄悄地给他加了标签。 顾顺清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了过来,对白林说道:“少爷,这阳谷县都是残垣断壁,咱们为啥还要回到这?” 白林呵了一声,道:“大头,你不懂,这个地方背靠大山,三面环水,占尽了地利。” 顾顺清摸了摸头,笑呵呵地说道:“少爷说的我不太懂,但要是真占了地利,那刘立中咋跑了呢?” 白林想了想,说道:“因为他遇到了我。”顺清挑了挑眉,觉得少爷的话有理,极其有理,刘立中是什么东西?我家少爷那是和京城的王爷称兄道弟的人物。 柳新月也带着含柳走过来,后面跟着管家老顾。含柳杏眼柳腰,凹凸有致,尤其是微微鼓起的小肚子,白林觉得是一大特点,有网红潜力。 白林见母亲过来,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躬身行礼,唤了声娘亲。 “林儿,接下来怎么办?”柳式问道。 老顾也凑过来,听听白家未来的发展方向,毕竟事情都得他去安排人去办,柳新月从来都是甩手掌柜。白林倒是喜欢亲力亲为,这让老顾瞬间有了危机感,他还不想养老。 白林咳了咳,道:“召集城内民众,一起重建阳谷县城,尤其是河堤,修高,然后招兵买马,当然不能明着来,以家丁的名义招。” 老顾嗯了一声,问道:“这得大把的银子啊。现如今,城里连半个铜板都找不到,光靠咱们的积蓄恐怕不够啊。” 白林问:“需要多少银子?” 老顾道:“从别的县城顾一个长工,每月最少一两银子,少爷若是修河堤,恐怕五百人,也要一年。再加上吃食,住宿一应开销,大概要七千两,这还不算材料。” 白林道:“懂了,银子我来想办法,顾叔负责找人设计河堤,要高如城墙,这样” 白林按照记忆,给老管家画了一段带有了望口的城墙,每隔一段便有一个岗哨以及烽火台。白林称之为外城墙,预计高度十丈,长十里,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他刘立中可在百里泊称王,那白林就可以在阳谷县建立根据地,建立一座乱世坚城。 只是这银子白林凝眉思索,白家有钱但也不过千两,他需要的可是万两白银,不,一万两也不够。 半年,最好一个月就完成河堤加固和新兵招募,为此白林需要更多的银子。 至于银子,白林有主意了,坑蒙拐骗,坑为上策,白林咬着一根青草,躺在青石板上,思索应该坑谁? 回青州府的路上,李青山突然问王半春:“半春兄,为何不见你那金莲妹子?” 王半春白了他一眼,说道:“别瞎惦记,我妹子与白兄那才是天作之合,你要敢动歪心思,我先抽你一顿。” 李青山挠挠头,道:“没没没,我就是问问,金莲妹子着实英武不凡,不敢招惹。” 王半春不搭理他,心里思忖,妹子去了阳谷县?应该是的,回头还得再派些人过去。现在,阳谷县百废待兴,我回去便和父亲建议启用白林做县令,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还得是自家人。 百里泊。 刘立中率叛军进入百里泊,此时的叛军人数激增,达到了五万之巨,多数是流民,只要给饭吃,就愿意卖命,也有些是当地农民,没吃没喝,只好跟着刘立中造反。 为此,刘立中提出了自己的口号,那便是人人有田,人人有饭吃,获得了当地民众的支持,许多白姓主动赶往百里泊加入叛军。 刘立中还以各种罪名杀了一批地主富户,积累银两和粮食马匹。 两日后,元贞二十六年深秋。两州联军抵达百里泊,便立刻于叛军大战。 二头领孟超且战且退,将联军引入沼泽地,刘立中绕后,前后围堵,屠杀联军三万余,联军大败,仓惶退回青州城,路上又遭到虚业的光头高手团伏击,死伤过半,损失惨重。 青州大营。 久未露面的大柱国,永顺公,青州知府王博真终于出现了大营。 望着狼狈的董霄,王博真悠悠说道:“董将军,为帅者,应知天文,懂地利,更应该审时度势,这一点你比刘立中差远了。” 对于王博真的揶揄,董霄咬了咬牙只能忍下,虽然这位大柱国不得势,但大皖军神的名号依旧在,受人尊重,他拱手回道:“若是大柱国带兵,此仗该如何打?请大柱国教我。” 王博真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没什么可教的,与民意斗,即使暂时胜上几阵也无意义。”说完,他出了营帐,打马回府。 董霄矗立在原地许久,似乎听明白了点什么,叹了口气,提笔开写奏折。 王府。 王博真哼着隆北小调儿,慢慢悠悠回到了王府,推开大门,刚走没几步,看见了两个熟人,看门的两个守卫,狗大和狗二。这俩人的名字都是王金莲起的,王博真也跟着这么叫。 老王眉毛一挑,嘴角一抽,转身就要跑。 “回来!”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嗓音有些冷,带着几分怒气。 第三十六章 我儿有大将军之姿 老王脚步一顿,回头笑嘻嘻地说道:“诶呀,儿子你回来了,有没有受伤,可担心死为父了。” 王半春呵笑一声,道:“你少跟我虚情假意,识相点,跟我去祠堂。” 老王陪笑,摆着双手,道:“不至于,不至于,你看你这不是好好的嘛。金莲不是去救你了吗?金莲呢?”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金莲有意中人了,用不着你管,咱俩的帐得今儿必须算清楚!”王半春不吃老王那套,拎起扫把就朝老王冲了过去。 老王绕着花坛,儿子在后面追,老王时不时还得停下来挨两下,怕把儿子累坏了。 直到王半春扶着柱子喘粗气,这场父子大战才算完。神奇的是,院子里的仆人,家丁,丫鬟都跟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打理花坛的丫鬟甚至左右腾挪,巧妙避开父子。 黄昏时分,王府终于恢复平静,父子俩坐在门廊下喝茶,老王亲自服侍。 一个丫鬟小声对另一个丫鬟道:“老爷也真可以,堂堂大柱国,怕儿子怕成这样。”说完啧啧两声。 另一个丫鬟道:“何止是怕少爷,若是大小姐回来,老爷连大气都不敢喘。” 劈柴的家丁走过来,小声道:“你俩听见没?小姐有意中人了,老爷的地位又要”家丁说完,摇了摇头。 王半春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给老王复述了一遍,当然,自己领军抗击叛军的事是添了十斤油,加了二两醋的。 老王伸出大拇指,道:“我儿有大将军之姿,前途不可限量。” 王半春拍了拍老爹的肩膀,叹了口气道:“老王,甭说别的,就看人这块,你真得跟我学学,好好学学。” 老王笑道:“你说的是白林?” 王半春得意地说道:“嗯,白林兄确实有大才,诗词,兵法,泡”想到是自己妹妹,这个不夸也罢。 “总之,白林确实是大才,父亲得给他个官当。” 老王笑着道:“好好好,就以你,给他个阳谷县令,至于银子嘛,爹是真没有,他得自己想办法。” 这一点,王半春还是信的,父亲虽然没什么作为,知府也当的稀里糊涂,但从不敛财,不收贿赂。 良久,王半春开口问:“老王,你觉得晋王如何?” 王博真淡然道:“是个好王爷,与当年的那位一样,只是论韬略武功,尚有不及,心性倒是不错。” “爹,你不惊讶我为什么这么问吗?”王半春靠过来,低声问道。 王博真道:“有什么惊讶的?大惊小怪,你爹我可是大皖第一武夫,横扫隆北” “唉,得得得,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还是没选对人。”王半春揶揄。 老王有点不服,说道:“那晋王就是对的人?” 王半春摇了摇头,道:“不,我说的是白林。我选的白林,而白林选了晋王。” 这下,王博真真的沉默了,陷入了沉思。王半春不再理会他,独自跑进书房喝酒,不时传来吟诵声: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来明日愁。 青州城外一家小店内,王金莲一脚踩着凳子,握着酒壶,和几位江湖人士喝的昏天黑地。 “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要笑,我看上的人他不要我了,人家不要我了”一边说,一边喝,一遍大笑,嘴里不停地念道着白林的名字。 “谁敢不要你,咱们兄弟绑了他!”几个壮汉端着酒杯,晃着手里的大刀,吵吵嚷嚷。 “那那不行,他那么弱,那么胆小,不能动粗的,不能” 白林躺在床上,睡不着,侧脸看着皎洁的月光,不知为何,满脑子都是那傻姑娘的影子,她粗狂,鲁莽,智商低,记性又差,但是对他好。对了,她的臀还是很翘的,就是对a差强人意,她最喜欢问的话是下一步怎么办? 不不不,白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是我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有血缘关系,是近亲,自己歪歪她太过禽兽,不要想,不要想,啊 百里泊。 兵士都已入睡,只有那些巡逻的船只和哨兵在活动,水面波光粼粼,简陋的竹楼内,刘立中与孟超在喝酒,下面几个衣着极少的女人在跳着舞。 孟超问:“师兄,接下来怎么办?” 刘立中喝了一口,缓缓说道:“朝廷大败,必会再派人来清剿,此时不宜主动出击,以逸待劳才是上策。” 孟超点头,思考片刻,他又问:“师兄,你说王博真会不会亲自带兵来对付咱们?” 刘立中摇头,道:“不会,他已心死,整日浑浑噩噩,早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他放下酒杯,继续道:“良禽择木而栖,可惜那根山高的木头已经化成灰了,他无处可依,为何而战?来与我这个当年的小侍卫争地盘?” 说道激动处,他起身,道:“争了地盘又如何?养鱼吗?一条没有主子的狗,龟缩在窝里,混吃等死就是他的结局。” 江宁,皇宫,御书房。 元贞帝连夜召集内阁议事,殿内安安静静,落针可闻。 “说话呀,真要你们有何用?一个乱民造反都摆不平?那董董什么来着?” 大太监刘启赶紧救场,道:“陛下,董霄” 大统领朱振岳强忍笑意,手指使劲搓了两下刀柄,心道,今儿又有好戏看了,这陛下也够可以的,自己封的将军居然忘了名字。 然后,这位大统领开启了今日份的剧情预测,心里默默打开了小本本。 元贞帝斜了一眼咪在后排的龚寅,“朕记得那董霄是龚寅举荐,龚寅你可有话说?” 龚寅苦着脸,上前,弓了弓腰,偷瞄楚王,楚王闭着眼,看向左边。 朱振岳一挑眉,哎呦,楚王这是让龚寅认错。看了这么多年宫廷戏,他对这些暗语了如指掌。 比如楚王的习惯,闭着眼,看向左边,意思是认错,不要顶撞。睁着眼,看向左边,祸水东引,攻击太子党。抬头看向斜上方,意思大家一起上等等诸如此类的暗语,朱振岳如数家珍。 这位资深戏迷就连老皇帝的暗语都能读懂,比如敲龙椅的左手还是右手,用的是第几根手指,敲几下那都是代表着不同的意思,所以说,朝堂的水深着呢! 第三十七章 大皖好县令 龚寅叹了一声,道:“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元贞帝哼了一声,道:“你确实有罪你有用人失察之责,一个将军居然跟朕谈论民心,民意。” 嗖的一声,奏折飞了出去,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龚寅的脑壳上。朱振岳暗自给老皇帝点赞,一手飞天奏折练的如火纯情。 “罚奉一年,好好反省!”皇帝的惩罚并不重,只是小惩大诫,毕竟现在楚王在朝堂的实力弱于太子。 楚王上前,躬身道:“父皇,董霄新败,退守青州北大营,是否需要另选一良将接替他?” 楚王的用意有二,第一,侧面提醒皇帝,董霄这番言论可能出自青州某人之口;第二,叛军已然壮大,临阵换将,实为不智,若皇帝选择换,则董霄虽然有罪,但不会丢了性命,若不换,此刻只会斥责,不会真的降罪,只会令其戴罪立功,两者都不亏。 老皇帝若有所思,斜眼看了看太子,太子低头不语。此刻所有人心里同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他们不愿意提起的人,王博真,大皖第一武夫,当年的北境军神。 良久,元贞帝开口:“抽调福州兵马三万给董霄,连同幽宾青三州兵马,清剿贼寇,戴罪立功,若不能胜,朕夷他三族。” 下了旨,元贞帝匆匆离开,留下了两位殿下和一群七嘴八舌的大臣。权臣们有说有笑,官级低的摇头苦叹,无他,权贵们是看不到底层人民疾苦的,自然也不会知道此次叛乱的严重性。 两个身背三面小旗的传令兵打马扬鞭,一个奔福州,另一个则直奔青州。 董霄在奏折中并未提及有关青州老卒之事。先前,按朝廷旨意,青州内卫营的一千老卒当为先锋,但王博真在接旨前便解散了内卫营的老兵,招了一些老弱病残。 一来,董霄对这位大柱国心存敬意,但凡是武夫,撇开朝廷,单论武力和人品,大多对这个大皖第一武夫有所敬畏。 二来,没必要,乱民贼寇而已,他不屑于借他人之手。 白府。 “哪位是白林公子?”一群骑马的甲士在白府废墟前叫喊。 还没等白林回话,顾顺清擦了擦手,拎起一把大锤,朝着这群人喊道:“找我家少爷何事?”在他印象里,当官的没一个好人,包括那死去的老爷。 为首的甲士抱拳,道:“奉知府大人之命,送任令给白林公子,擢白林公子为阳谷县令,即刻上任。” 白林眉毛一挑,老王的任令来了,他连忙上前接过任令,顺手给了甲士首领一袋银子。甲士首领道了句您太客气了,便把银子悄悄收了。 烧纸还要撒些给外鬼,作为二十二世纪的东北小哥儿,白林这套东西学的贼溜。江湖要面子,官场要关系,这在哪个时代都适用,旁人一句话可能就会助你走上坦途,也可能一句话让你不明不白的去见了阎王,啊不,应该是老银币。 甲士首领笑呵呵地下了马,在白林耳边道:“白大人,董霄吃了败仗,正在青州北大营修整待命。” 白林拱了拱手,送走了甲士们,扬了扬手里的任令,对众人道:“以后,请叫我白大人。” 含柳作揖,笑道:“县太爷吉祥!” 柳新月笑道:“我儿当官了,真是光宗耀祖啊!” 顾顺清搓着手,满脸陪笑,道:“少爷,也给我个官当?我干啥都行。” 白林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在落日的余辉中,他朝着天空拜了一拜,嘴里喃喃:“老范,我当官了,还是个县长,初一十五我烧纸告诉你。” 老范是白林前世认识的一个老伙计,收垃圾的。那年,白林自断手指,离家出走,落魄街头,就是老范收留了他,俩人一起混吃混喝。 去家乐福试吃,去4s店混糕点,当过群演,发过传单,算是忘年交,当然,白林死时,老范还活着,但除了烧纸,白林想不出别的联系手段。 大皖有许多州是贵族封地,贵族封地内的官员可由贵族领主自由安排,青州便是王博真的封地,所以白林相当于捡了个便宜,抄了近路,不必参加乡试。 白林以那五十人为基础,建立了一个临时县衙班底,挑了三个武功好的,再加上顾顺清,四人成了白县令的专职护卫。 其余人,部分成为捕快,部分为衙役,狱卒,简而言之,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人事任命完毕,白林命人召集城中的留守民众,在渡桥边上集合,准备训话,这可不是装逼,这是流程,至少白县令是如此认为的。 半个时辰后,渡桥边人头攒动,二百多老弱病残围着一个土台叽叽喳喳,不知道要做什么。 白林抱拳,朗声道:“各位父老乡亲,女士们,先生们,鄙人白林,在此宣布,阳谷县新府衙,今天,成立了!” 老弱妇孺们有点蒙,说的是啥?好在县衙俩字他们是懂的。 顾顺清带头叫了声好,一帮基层小领导们也跟着鼓掌,民众的反应却是有些冷淡。 一个老人说:“这是新任县令?这么年青?” 一个妇人说:“毛都没长齐,能管个撒子么?” 还有个留着胡须的姑娘道:“细皮嫩肉的,新县令,俺喜欢!” 白林抬手,压住了议论声,他继续道:“本届县衙的宗旨是,均田制,按人头分地,一成收入归县衙。”白林伸着一根手指,环视众人。 这下,民众炸了锅,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赋税收一成的,简直难以置信,很多人挖着耳朵与周围人议论。 白林咳了几声,继续道:“不只如此,我们要大力发展商业,鼓励商贾经商,三年内免去赋税。”说完,白林伸出三根手指。 民众再次欢腾,叫好声连成一片,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大好事,在这个赋税沉重的时代,这简直就是白给呀。 “还有,知道为什么我要把县衙建立在渡桥边上吗?”白林高声问道。 众人看向他,有些不解,有些茫然,他们不关心县衙在哪,反而对之前的减税政策很感兴趣。 白林高声道:“因为我,白林,你们的县太爷,要为你们死守家门,想要入侵我阳谷县,先从我白林的尸体上踏过去!” 白林说的大义凛然,慷慨激昂,大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气势。 然而,同样的,民众不感兴趣,只是安静片刻,继续讨论减税,白林只能尴尬一笑。 那个留着胡子的姑娘再次大喊:“县太爷,奴家想从你的身体上跨过去撒!”此话一出,引来哄堂大笑,只留捂着额头的白县令在风中凌乱。 第三十八章 莫非脏银流到了教坊司 青州府衙。 悠悠茶香铺满了房间,桌案上有一幅未完成的美人图,美人嘴边有颗痣,看起来十分妩媚,身体还未画完,但那玲玲的曲线已经勾勒成型。 又画完一笔,王博真没有抬头,淡淡道:“情况如何?” 二号拱手道:“公爷,白公子在阳谷县搞了个叫做叫做“就职典礼”的集会,发布了三条法令。” 王博真仔细地描了一笔,问:“哪三条?” 二号:“第一条,均田制,按人头分田地,赋税仅一成。” 王博真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二号,二号点了点头,道:“白公子就是这么说的。” 王博真:“第二条呢?” 二号:“第二天,鼓励经商,三年免赋税。” 王博真嗯了一声,他对这条显然不感兴趣,商贾乃是下等行业,地位甚至不如农民。 二号继续道:“第三条是,新县衙选址在渡桥边上,白公子说他要亲自把守阳谷县大门,胆敢侵犯阳谷县者,要先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王博真忽然抬头,嘴角微微翘起,哼了一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刘老儿一箭能穿他十个窟窿。” 二号:“公爷,我倒是挺佩服白公子的,有胆气。” 王博真哼了一声,道:“匹夫之勇!奥对了,白林的相貌如何?” 二号被问的一愣,抬头看着王博真,貌似很疑惑。 “愣着做什么?我问你他相貌如何?”王博真皱眉,停下手中的笔,有些愠怒,一股威严之气弥漫。 二号赶紧道:“公爷,卑职以为您知道。” “我知道?”王博真有些疑惑。 二号道:“卑职听白公子与大小姐说过,几日前,他来青州府求援,被您一脚给踢出了府衙。”二号声音越来越低,有些胆怯。 王博真的脸突然一白,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案上,溅起一片墨汁。 “出出去!”王博真一声怒吼,二号头顶问号,如风一般消失在书房,留下一串斑驳的残影。 “完了,完了,已经有俩祖宗了,现在又惹了一个,唉,夫人,救我啊!”王博真瘫坐在椅子上,抓着头发,表情痛苦。 江宁,天正殿。 第二道圣旨刚发出去,第二天,晋王便到了江宁城,并上朝觐见元贞帝。 朝堂上,两波人因为赈灾一事吵的不可开交,都知道是个肥差,两方都不肯退让。 持刀而立的大统领朱振岳朝着群臣后方看去,远远地瞧见了站在队尾的晋王徐广启。 晋王也同时看到了朱振岳投来的目光,只是对视了一眼,晋王便收回了目光。 此刻可不是什么暗送秋波的好时机,若是被群臣尤其父皇看在眼里,少不得要心生猜忌,作为一个纸糊的王爷,徐广启还是很有逼数的。 赈灾之事很快有了眉目,东部几个州县由太子亲往,户部配合。 朱振岳丝毫不感意外,百里泊叛乱,楚王谋划了一波兵权,此次赈灾,自当是给太子些好处,元贞帝一向如此。 至于南方几个小县城的赈灾,因为地处偏远,环境恶劣,没人愿意接元贞帝的茬。没有油水不说,还可能遭遇民变。都说穷乡僻壤出刁民,如果没有饭吃,那些刁民真敢把官员生吞活剥,这是人之本性。 元贞帝眯着眼,问道:“诸位爱卿,难道没人愿意为朕分忧?” 楚王躬身,道:“儿臣染了风寒,若不急,待儿臣好转便可前往南方边陲赈灾。” 朱振岳心中暗笑,吵架吵的跟个什么似的,一说去边陲赈灾就风寒了,不知道吹的是不是朝堂的风? 太子闭上眼睛,看向右方,朱振岳眼神一亮,有情况。 果然,户部钱仲出列,道:“陛下,赈灾乃十万火急之事,不能拖。迟了,恐生民变,祸及南方各个州县” 朱振岳心中暗笑,太子这是得了便宜还不忘踩楚王一脚,够狠呐,接下来的戏本应该是楚王一党的反击了? 谁料老皇帝目光远眺,看向了站在队尾的晋王。 老皇帝呵笑一声,开口道:“广启,你倒是很闲呐。有闲情雅致去北三州胡混。” 晋王出列,回禀道:“启禀父皇,儿臣是奉父皇之命,查宾州贪腐案,并非胡混。” 太子和楚王同时转头看向晋王,眼神怜悯,似乎在说,老弟啊,你这是在骂父皇糊涂啊!你脑瓜子秀逗了? 吐槽王朱振岳闭上眼,心中叹道,果然还是那个直挺挺的少年,这是君前奏对啊,我的晋王,老皇帝的颜面落不得。 果然,元贞帝脸色阴郁,沉声问道:“贪腐案查的如何了?” 晋王:“回父皇,宾州各司态度散漫,致使进度缓慢,后因突发战事,儿臣被困青州,故而搁置。” 元贞帝:“宾州的案子,你跑到青州做什么?” 晋王:“回父皇,儿臣查到脏银可能流向青州,因此儿臣” 元贞帝拍了下龙案,打断了晋王的话,冷冷道:“朕倒是听闻,你去了青州教坊司,莫非脏银流到了教坊司?” 太子和楚王捂着额头,群臣低头偷笑,元贞帝嗤笑一声,斜眼看着晋王。 晋王本想再次开口,忽然想起白林的叮嘱,把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躬身答道:“儿臣儿臣办差不利,请父皇惩罚。” 元贞帝哼了一声,道:“算了,被三州有战事,你就替朕去南方边陲赈灾。此次若再办不好,绝不轻饶!” 晋王道:“儿臣领旨,谢恩。” 朝会就此散去,愉快地结束了各种安排,元贞帝匆匆返回了天华殿,去和两位道家师兄妹炼丹。 群臣也都散去,留下晋王一个人,看着空空如也的大殿,久久不语,只留下一声叹息。 阳谷县,白府。 阳光照在白林的脸上,他不得不翻个身,昨晚,他梦到了金莲,被困在狼群中,左冲右突,浑身浴血,一边拼杀还一边回头看他,满眼的悲伤与痛苦。 整个晚上,他不停地做着同一个梦,还隐约听到匕首出鞘时的摩擦声,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浑浑噩噩。 “林儿,起床了,该去升堂了。”柳式玉手抚摸着他的额头,有些心疼。 第三十九章 大人,您要修炼哪门功法 许久,白林缓缓睁开眼睛,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明媚的小公子不见了,看起来就像前世的国宝。 柳新月叹了口气,道:“林儿,娘知道你心里苦,但那金莲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得认呐。” 白林点了点头,趴在柳新月雪白的大腿上,蹭来蹭去,许久才起身,说了句:“好了娘,我上班去了。” “是升堂,升堂,稀里糊涂的,怎能办好案子?”柳新月嘟囔几句,又看着儿子摇摇晃晃的背影,流了几滴眼泪。 白林第一天上任,县衙还未建好,住的还是临时的棚子,但白林觉得生活要有仪式感。 一身蟒袍,头戴官帽,黑色官靴,右手背负,左手横在腹前,大皖好县令新鲜出炉。 留胡子的姑娘第一个来敲了喊冤鼓,理由是她丢了一双绣花鞋。 只是坐了片刻,白林早早休沐下班,拉着老顾和顺清父子去了后堂的一间草屋,准备商量下如何搞钱,只有搞钱才能让他停止思念。 “少爷,城中两百口子人,我都给发了一两银子,足够挨过这个冬天。”老顾说道。 白林点头,看来他的融资计划要尽快实施了。 顾顺清道:“我去了趟清水,明水和鹿泉三个县城,果然如少爷所料,已经人心慌慌,尤其是清水县,县老爷毛震已经开始自掏腰包增高城墙,他们离百里泊最近。明水和鹿泉也好不到哪去。” 白林问:“毛震是清官还是个贪官?” 老顾突然大笑,道:“少爷您甭逗了,那毛震,外号白毛风,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贪官,人尽皆知,也就知府老爷不理政事,否则早办了他了。” “好,很好!贪官就好!”白林拍了下手,兴奋地说道。 老顾和儿子不懂,齐声问:“好在哪?” 白林神秘一笑,道:“有钱,不好吗?一只养肥的年猪啊!”说完他忽然哈哈大笑,转身,迈步,啪的一声,老顾父子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顺清啊,我就说要好好睡觉,好好睡觉,不然会得失心疯的,知不知道!” “知道了,爹,我这就去睡觉。” “你们给我回来!哎哟,我的脸!” 午饭后,顾顺清去了城里残存的几家药铺,去采购一些奇奇怪怪的药品,说奇怪是因为,这些东西极少用到。 下午也没什么事做,因为阳谷县也没什么人气,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案子,除了胡子姑娘,临时县衙里冷冷清清。 除了搞钱,他还要找些别的事做,否则他又会控制不住想金莲,晚上做噩梦。 一个念头忽然涌上心头,我为何不修炼?如果我有一身的武功,比如金莲那样,算了,不能提莲姐。比如刘老贼,练就一手四十瓦的穿云箭,再比如一号,帅气无敌一刀斩,还有老银币,老银币就算了,他不当人子。 他虽然有匕首,但那是金莲的定情信物,自己不能娶她,那自然是要还给她的,万事还得靠自己。 过了半个时辰,几个衙役搬着一些书进了县衙后堂。 “大人,您要的书,各个门派的典籍都有。” 白林扫了一眼,顿时皱起了眉,那一摞摞的书籍,比他的椅子都高,散发着发霉的味道。 一个衙役道:“大人,您想修炼哪一门的功法?”这些衙役对白林很是尊敬,都是跟着白林打过贼寇,在渡桥和叛军拼过命的老兵。 白林指了指相对最少的一摞书籍,说道:“不如我修炼这门功法?” 那衙役笑着道:“大人真有眼光,不愧是读书人,这是儒家的功法,修的是浩然正气,最适合大人您。” 白林挑了挑眉,问:“儒家的书籍,这么少?” 那衙役答道:“大人您真会开玩笑,这些都是目录。” 白林倒吸一口凉气,表情僵住,心中一句我操,一米高的目录,我看的言情动作片都没这么多的。 衙役补充道:“这个儒家讲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书一卷不能少读,路不能少走一步,您完成这个小小的要求,便可进儒家九品,算是入门了。” 小小的要求?你确定?白林果断指了指倒数第二高的那一摞,衙役笑着道:“难怪大人长得仙风道骨,原来是天意,这一摞便是道家典籍。” 白林随手翻开一本,开头几行大字写道:道乃万物之始,万物之规则,追求道之真意者,当舍人间俗物,斩断一切情丝,超脱凡尘,顿悟天地 啪的一声,道家入门典籍飞回了原位,白林穿越为了啥?自然是娘子,银子,乐子,简称“三子经”,至于追求大道,学太上老君天天烧锅炉?我呸! 于是,白林又把目光投向了第三摞书籍,说了句:“算了算了,这个也不学了,太辛苦。” 这第三摞书自然是武者的入门典籍,顺清都跟他说了,他破了身,打死也就能练到八品。 第四摞书,白林都懒得看,只看见封面上的大和尚便果断放弃,出家?去尼姑庵还可以。 衙役尴尬地笑了笑,指着第五摞书道:“大人,这是一些歪门邪道的书,一些阴邪术法,卑职搜集来,拿来给大人增加些武学认识的。” 歪门邪道?白林眼前一亮,暗道,这才是本公子想要的,弯道超车才是主角装逼的正确开启方式。 再说了,主角哪有苦修的?玩大凶蛇的,玩长腿兔的,哪一个不是挂逼?我歪门邪道怎么了?不就是抄个近路吗?不丢人。 念至此,白林道:“把书放在这,你们去,这点碎银拿去喝酒。”说完,他扔了块银子给衙役头子。 “卑职谢过大人,谢大人赏赐。”那衙役头子点头哈腰。 白林问:“你叫什么来着?” 衙役头子答道:“卑职罗浩,是个牢头,大人您前日亲自点的卑职。” 白林嗯了一声,说了句:“不错,本县很看好你。” 罗浩赶紧道:“谢大人赏识!”他早就想好了,若是回了青州府,他也就小兵一个,还不如在这。更何况这白县令聪明绝顶,跟着他绝对没错,良禽择木而栖嘛。而且,县令大人长得俊俏,天天看着就赏心悦目。 白林说了句:“记住,不管你们怎么玩,不能鱼肉百姓,该给钱给钱,否则,本县可不会留情面。” 挥退了众人,白林把门关好,劈开双腿,坐在那摞歪门邪道的功法书前,搓搓手,稀里哗啦地翻找起来。 第四十章 小姐姐,你是怎么死的 “暗门要术?”白林捣鼓一句,翻开典籍,开篇写着,不求道,只修术法,虽入魔途,然不后悔。 “哦,术士,要得!”说完,他将暗门要术放在了自己的小箱子里。 “阴阳术?”白林眼睛一亮,又看到了一本有意思的书,上面画了男女和合术法,画的那叫一个,叫一个白林的眼睛贼亮贼亮的,甚至出现了幻觉,一个光不出溜的大美人,白嫩嫩的脚丫子,修长的大腿,对a?金莲?呸呸呸,白林赶紧停止胡思乱想,继续看下去。 “哦,高等阴阳术可咒杀,驭魂,够邪门的啊,这阴阳师有前途啊,以后这就是我的方向,高品阴阳师。”叨咕几句,白林将阴阳师的所有书籍也都放到自己的小箱子里。 再之后,墓灵术,炼尸术,血阵术,甚至还有能把自己练成一坨翔的化形异术,应有尽有,只要脑洞够大。 这些书其实不难收集,府衙旧址的库房里有很多,都是入门级的百家典籍,虽然已被时代抛弃,但这留传下来的典籍也昭示着曾经那个百家争鸣的时代。 白林将喜欢的术法典籍放入自己的小箱子,拿出了一本封面已经略有残缺的《阴阳术》。 在介绍中,有如下说明:阴阳术法乃上古阴阳家所创,没有品级,因术法不同而分高低,修习者只有一个要求,获得阴阳大道认可,自古至今,获得认可者不超七人。 白林心里暗道,难怪阴阳师失传了,自古至今只有七人练成,可见要求之苛刻。 翻到第二页,一堆乱七八糟,像是文字又不是文字的字符横七竖八地排列在书页上,但奇怪的是,只要看上一眼,便会头疼不已。 不消片刻,白林的额头沁出了汗珠,他逐渐意识到,这就是阴阳大道的试探,试探他能否修习阴阳术法。 一炷香后,他的眼神逐渐空洞,在他的视线中,书上的字突然缓缓移动,凝聚成一张人脸,一张字符组成的脸,如同前世看过的3d图画,那是自己?白林心头一震,不不不,这不是自己,这是前世的自己,留着乱糟糟的短发。 那之后,白林看到的画面再次拉近,拉近到一个个的小字,再然后,他的精神被拉回到了前世。 一个阴暗的雨天,他和老范去4s店蹭糕点,一个女销售员认出了两人,皱着眉,将两人轰了出去。 时间来到晚上,他和老范趁着夜色,躲在距离4s店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处。 那个女人穿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过来,白林抓住机会,拿着一个破床单将那女店员罩住,两人对着那女人一顿拳打脚踢。白林,不,应该是罗林还趁机扒走女人的衣物,留下她一个人惊慌失措地欺声喊叫。 画面一闪,那是一个厨房,体态丰腴肥硕的女人正把一只鸡腿递给一个男孩,那是他堂弟,而那女人正是他的二婶。 趁她们走出厨房,罗林悄悄地将一小袋泛黄的液体倒进了菜里,然后回头喊一句:“二婶,我不吃了,去超市打零工去。” 画面再次闪动,某校大门处,一个漂亮的女孩骑上自行车,刚走没多远,停了下来,发现车胎没气了,不远处的罗林嘴角翘起。 女孩徒步回家,经过一片小树林,罗林亲眼看见一群流氓将那女孩活活弄死,尸体扔进了下水道。 他远远地呸了一口,冷冷地说了句:“活该!让你天天装高冷。”说完他悄悄地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 一幅又一幅的画面闪过,都是他前世做过的恶事,似是法官在临刑前细数,罗列犯人的罪行。 他看到了隐藏在灵魂深处的阴暗,那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他,这个世界是黑暗的,邪恶的,到处是欺骗,冷落和不平。 他抗拒着那个声音,似是自己的灵魂在分裂,有两个不同的灵魂在撕扯他的大脑,要将他的精神撕裂。 “不!” 白林一声怒吼,将自己的精神从黑暗中拉了回来,手上多了一缕青丝,那是他从自己的头上扯下来的。 一眼万年。汗水湿透了衣衫,冷风透过窗户,吹在他的身上,冰冰凉凉的,他打了个冷战,忽然觉得自己无比的孤独和无助,命运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伸出的丝线拉扯着。 直到一个女声传入他的耳中:“林儿,你这是咋了?出了这么多汗。” 白林扑过去,跪倒在柳新月面前,将头埋进娘亲柔软的腹中,一声声地喊着:“娘娘” 柳新月附身将他搂入怀中,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林儿别怕,娘在呢,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许久之后,柳新月见他好了一些,便去了厨房,亲自下厨去给他熬参汤,做些他爱吃的小菜。 白林安定下来,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身体一半冷,一半热,且相互交融,倒也没有感觉不舒服。 他来到铜镜前,打量着自己,拍拍左脸,又拍拍右脸,没有什么不同,相貌也没什么变化,他甚至还脱下裤子检察了一番,东西还在,只是感觉有点头大。 “真帅!”他朝着镜中完美的脸庞,调皮地抛了个媚眼,可当他抛媚眼,闭上左眼时,突然寒毛炸起,头皮发麻,呆立在原地,不敢回头。 闭上左眼的一瞬间,他在铜镜里看到了一个白衣女子吊在房梁上,惨白惨白的,鬼,绝对是鬼。 他颤抖着眼皮,再次尝试闭上左眼,那女鬼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白林啊的一声,挥手将铜镜甩了出去。 可当他看清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难道难道我的右眼能看见鬼?这个想法把白林自己吓了一跳,不不不,这不科学,他见过鬼,山洞里还和女鬼过过招,不过那不算真正意义上的鬼,算是魂魄。 于是他又试着闭上左眼,然后 “我操!鬼呀!” “你不要过来呀!” “救命啊!” 再然后 “小姐姐,你是怎么死的?” “你有没有一米长的舌头?” “我告诉你我也死过一回的。” 在白林读到第二页后,他看到了一行字:“如果你看到了这行字,恭喜你,你被阴阳大道选中,成为阴阳家的传人。” 哦吼?我,白林,正是成为了阴阳师了?白林无比兴奋,搂着女鬼的肩,在房间里蹦蹦跳跳,大呼小叫。 啪嗒一声,一碗热乎乎参汤撒了一地,门口的丰盈美妇吓得呆在原地,嘴唇颤抖。 第四十一章 坟头摆摊 “林林儿,你是不是中邪了?碰了什么邪祟之物?”柳新月一脸的凝重。 白林挠挠头,道:“娘亲不必担心,孩儿偶然得到了一本书,读的开心,便有些兴奋。” 柳新月看了看地上乱七八糟的书籍,嗯了一声,虽然心中有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娘亲走后,白林安定下来,与女鬼聊了几句,便继续修炼。 入门后,阴阳家有九大术法,简称阴阳九术,由简入深,从易到难。分别为驭鬼,出窍,傀儡,鬼刃,摄魂,分身,血手,流沙,恐咒。 为对应武者,儒家,道门,佛门等几大派别的修炼品级,白林按照九大术法也给阴阳师定了品级,即九品驭鬼境,八品出窍境,以此类推。 白林现在属于没品,所以他得从驭鬼练起,从而让自己成为九品阴阳师。 阴阳家的历史该有我白林一笔,因为我为阴阳家定了品级,对阴阳家的传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于是白大人提笔在书皮上写道,定品者白林,五个大字。 翻开驭鬼篇,字数不多,驭鬼要术的要点有二,其一,多亲近鬼,沾染鬼气;其二,耗阳补阴,以阴气喂养鬼魂。被喂养的鬼魂会打上阴魂烙印,无法再被其他阴阳师喂养,若在一段时间内得不到喂养便会魂飞魄散。 白林喃喃:“亲近鬼,怎么亲近?拉拉手,亲亲嘴,还是一炮而红?”说完自己打了个冷颤,单眼瞥了一眼回到房梁的女鬼小姐姐,还是算了,靠嘴活。 这一个鬼,恐怕不太够,还得去找更多的鬼玩口活,哪有那么多鬼呢?忽然,他灵机一动,坟地多呀。是坟头摆摊好呢?还是坟头蹦迪好呢?我去之前是整点啤的,还是白的呢?他陷入了沉思。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 “少爷,你要的药品,我买全了,跑了十几家药铺子,挖了很多废墟才找到的。”顾顺清嘿嘿笑着,跟白林邀功。 白林看了眼他拎着的东西,分量还挺足,于是道:“干得不错,大头,你想要本县如何赏你呀?” 顾顺清呵呵一笑,道:“少爷您看着给,我都接着。” 白林一挑眉,问:“女人,你感兴趣不?” 顾顺清愣了一下,立马精神抖擞,哈着腰,搓着手,一脸的欲拒还迎。 白林嘴角翘起,一把拉住顾顺清的大手,往房梁上一指,附耳说道:“你看!” 顾顺清疑惑地看了眼白林,随后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然后 “我的妈呀,鬼,鬼,鬼呀” 嗖的一声,顾顺清从白林眼前划出一道残影,白林似乎看见了顾顺清的魂在他后面喊:慢点我追不上你的人了 白林笑着打开了几样药品,硝石和硫磺,还有一些粗制的蔗糖。他要造火药,但他不会推广火药,这是他融资的噱头,没有产品怎么找到投资人? 他之所以肯定这玩意能忽悠到钱,那是因为他大概了解了低品武夫的属性,尤其是反应速速和防御力。 比如,八品武夫与普通人相比,对暗器的反应速度略有增加,主要是因为八品武夫对危险更加敏感。至于对暗器的防御程度,差不多是常人的三倍左右,也就是说,一箭可以射死普通人,但对于八品武夫,要三箭。 火药爆炸产生的速度足以超过弓箭的数倍,人员密集的情况下,武夫再机警也难免被击中。 对于潜在客户,他们面对的大多还是普通兵士,火药绝对是个圈钱的好噱头。再加上来自二十二世纪的高明骗局,白林自信,融资计划必然能够成功。 此后两天,白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顾顺清等四位保镖看门,不允许外人打扰。 草木灰加硝石的提取物,硫磺以及木炭粉不需要加工,至于白糖,这个花费了白林不少时间,蒸馏,冷却,研磨,虽然不白,但尝起来是那么回事。 到了晚上,拉上四个保镖在残破不堪的大街上闲逛,到处见鬼,他可不敢真去坟地摆摊。 这四个保镖,都是白林精心挑选的,除了顾顺清,其他三人分别是杨景风,赵明生和李月奎。这四人都极有天赋,但没有家族支持,缺少资源,故修炼缓慢,顾顺清因为白家的关系,有些资源,但白家不是武学世家,因此至今仍是八品巅峰,无法突破到七品炼神境。 武者修行,若无高手指点,又无功法,就算再有天赋也难以精进。而高手大多有家族或门派归属,功法更是如此,被朝廷,各大门派及家族势力掌握,也就是所谓的内卷。 走了一会儿,白林在教坊司旧址停了下来,远远地看见了一只身着绿衣的鬼魂,身段极好,玲珑浮凸。 “若是养一只花魁的鬼魂,那岂不是可以看片?”白林激动起来,径直朝着那绿衣背影走过去,四护卫紧随其后。 离近了,“姑娘,为何在此地徘徊?”白林微笑问道,心中满怀期待。 “白公子。”女鬼缓缓吐出几个字,白林听着有些耳熟,就是记不起来。等等,这只鬼怎么会说话?鬼魂过了一晚后就会逐渐残缺,如果不喂养,难以恢复的,除非怨念极深? 正当白林思考时,那女鬼突然转过身,贴近白林的脸,厉声说道:“你好狠的心呐!” 白林有些惊愕,但是不闪不避,看着她脖子处的深可见骨的勒痕,他悠悠开口:“原来是绿莺娘子,贴近了看,眼袋有些深啊!” 绿莺吃惊,退后一步,颤声道:“你你竟然能看见我?”她有些茫然。 就听白林缓声道:“所以,那些噩梦都是你干的?” 绿莺平复片刻,恨恨地说道:“只恨不能取你狗命,负心的男人。” 白林咳了一声,心道,对不起了,我得保全家人,杀你是不得已。而此刻,绿莺的鬼魂如此强悍,不需要蕴养太久,她又是如此的国色天香,若是收了她必有大用,自己也将正是迈入九品。 片刻后,他下定决心,摆出一副哀伤的表情,缓缓说道:“我负心,还不是因为你出卖我,与那刘牧厮混?还被我的侍卫抓个正着,我不杀你,何以解我心头之恨?” 第四十二章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大 绿莺杏眼圆睁,想发怒又理亏,呆呆地看着白林。 白林闭上眼睛,叹道:“我何尝不后悔呀?奈何世事无常,连你也背叛了我,痛心疾首,痛心疾首啊!” 顾顺清与三位同僚在身后小声议论,表达愤慨。 杨景风道:“大人义薄云天,救数百兵士于水火,所遇女子却都是负心之人。”他这话也暗指王金莲,他亲耳听到俩人的赌约,若是逃过一劫,王金莲便会嫁给白大人,结果事了拂衣去,再无音讯,留下大人独自于梦中挣扎。 顾顺清也应和:“绿莺是少爷唯一睡过的女人,她居然和死敌上床,简直是贱货。” 赵明生和李月奎也跟着愤愤不平,言说大人如此俊逸无双,有情有义,却所遇皆非良人。 渐渐地,绿莺攥紧的拳头松开,眸子中泪光闪动,心中一叹,我居然是他第一个女人,我拿了他的第一次,却辜负了他,与他的仇敌苟且,让他难堪,着实是自己错了。 半晌,她道:“所以你杀我,是恨我不忠,不知廉耻,以身侍敌?” 白林把头扭向一边,不作答,只是苦笑,带着惆怅与苦涩。内心里却给自己打了个八十分,终究不是老戏骨,做不到涕泪横流。 看在绿莺的眼里,那就是默认,无声默认,她道:“白郎,是我负你,可现在已经晚了,大错已经铸成,如今人鬼殊途,我又能如何补偿?” 白林眉头一挑,前世总说糊弄鬼,糊弄鬼,原来鬼这么好糊弄,不知道是自己演技好,还是自己与鬼神契合,容易得到鬼的信任。 绿莺的灵魂逐渐变得虚幻,心中没了怨念,便无法维持形态,即将魂归天地。 “不,绿莺,你不能走,我需要你,哪怕你是鬼魂!”白林飙出终极演技,撕心裂肺。 “可是,我”绿莺哽咽,她也没有办法,天地有法,鬼魂不可能长存。 “我有办法,抓住我的手,跟着我念”白林急急道。 绿莺毫不犹豫,一把抓住白林的手,白林感触不到,却能感觉到她的虚弱。他急忙道“愿以吾之魂,立下誓约,不破不散,不眠不休,永侍君侧,供君驱使。” 绿莺跟着念道:“愿以吾之魂,立下誓约,不破不散,不眠不休,永侍君侧,供君驱使。” 就在绿莺即将消散的一瞬间,一个小小的林字在绿莺额头闪烁,她抱住头,痛苦地哀嚎,那个林“字”延伸出蜘蛛网般的金色丝线将她捆缚,包裹。 与此同时,白林的右眼散发出冰冷的蓝色光辉,笼罩住绿莺的灵魂。片刻之后,蓝光收敛,白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绿莺的灵魂重新凝聚,金丝渐渐消失,恢复了清明,她转了一圈,满眼惊喜。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清风明月四护卫急忙围过来,搀扶,捶胸,敲背,杨景风甚至要来个人工呼吸,被顾顺清瞪了一眼制止。 “没没事,刚才施展术法,亏了阳气,无碍的。”白林咳了一口血,声音颤颤巍巍。 “白郎!”绿莺扑过来,抱住他,无比焦急,伟岸的胸脯剧烈起伏。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大”白林如此说,心里却激动不已,小爷九品了,驭鬼境小成,不枉我吐了三升血。 收服了绿莺后,白林的阴阳体得到极大的增强,但这阴阳体很邪门。武者九品,身体强度与常人相比会有很大增强,林黛玉变泰森。 阴阳体则不然,九品后,身体反而变弱,怕冷,怕凉,但是好处同样惊人,白林闭眼,阴气可扩散百丈,百丈内的一切他清晰可见,对危险的感知也提高数倍。 接下来的两天里,悬梁的女鬼被绿莺赶走,接管了白林的卧室。凭借着与白林的主仆契约,绿莺可以得到白林的阴气滋养,愈加凝实,从而魂力远远大于平常的鬼魂。 白林则专注于火药的制造,依据的是最古老的一硝二硫三木炭的配方,至于白糖的剂量,他不知道配比,正在测试。 云州,官道驿站。 残阳如血,黄水涛涛。赵广启负手站在驿馆的露台上,抬目远眺,忽而感叹,忽而嘴角翘起。 三个不同的人,说了三件不同的事,本自困惑,但今日,看着涛涛河水,他忽然念头通达。 朱振岳给他看了朝堂戏本,让他知晓庙堂诸公因为夺嫡而分化。陛下掌握兵权,六部尚书,有五部已经站队,朱振岳甚至还与他分享了朝堂大战的暗号大全。 离开青州时,大柱国王博真也与他有过一次密谈,谈及暗月组织及几位可用的人才,包括他的儿子与未来的女婿。这提供了一个暗中势力,一个可信的人才名单。 而白林,这个小公子,晋王只要想起,嘴角便会不自觉的上扬,他明媚,睿智,给他指出了一条眼下最适合的道路:远走江湖,寻找答案,从更高的地方俯视朝堂,才能影响它,甚至掌控它。 白林的话也得到了王博真的认同,他犹记那一日与这位昔日军神的对话,当他听到白林的一番见解,当即拍手大笑,握着酒杯感叹:“老子百年竟不如幼子”。 不如幼子,晋王忽然大笑起来,心情忽然莫名的好,好到妙不可言。 三号忍不住躬身问道:“殿下今日为何这般开心?”他自从伤愈,便被派给了晋王,作为贴身护卫。 “只是想到了一个人,心情莫名的好。”晋王悠悠说道,嘴角依旧有笑意。 三号问:“白小公子?” 晋王点头,回头道:“来人,给本王备上酒菜。” 清水县,衙门。 知县毛震踱着步子,在桌案前走来走去,满面愁容。 他忽然抬头,问道:“齐冉这老匹夫,真真不识好歹,不顾大局!” 山羊胡的师爷把头低了低。 又踱了几步,毛震继续骂道:“我清水县没了,他泗水县就能逃得过?没见识的东西。” 师爷道:“大人,董霄再次屯兵百里泊,此战未必不能胜。” “放屁,你知道那刘立中有多少叛军吗?十万,十万!这还是几天前的数字。民意汹涌,有个屁的胜算。” 师爷擦了擦额头的汗,道:“要不咱们收拾家当,准备准备?” 毛震一脚踹过去,怒道:“准备干啥?逃跑?拜托你用用脑子,这是谁的地盘?你能跑到哪去?大柱国一句话就能捏死我。” 第四十三章 刺客 师爷爬起来,往后挪了几步,道:“大人,阳谷县令换人了,据说是个有才的公子哥。咱们要不要派人去谈谈?” 毛震哼了一声,道:“有才?会做诗与打仗何干?阳谷已经没什么人了,我对他们不感兴趣。” 师爷补充了一句:“大人,据说那个姓白的县令与大小姐王金莲关系不简单。” “哦?你都知道些什么?”师爷的话勾起了毛震的兴趣。 师爷道:“卑职听说,飞云峡一战,那白林献计,大小姐伏击百里泊贼寇,几乎全歼。后又设计救走了老公爷之子王半春。据传,那白公子因此与王小姐结缘,关系不简单。” 毛震嘶了一声,眼珠转了转,道:“这样,你派人去阳谷县打探一下,随时报给我。” 师爷领命离去。 毛震心里琢磨,阳谷县虽然成了空城,但是这白公子倒是根很好的稻草,救过王家少爷,勾搭了王家小姐,老公爷想必会庇护他。若如此,我何不与他搭上关系,一旦清水县不保,我就可以打着联盟抗贼的名义,躲到阳谷县,等待老公爷救援,既不算临阵脱逃,又能自保,不失为一条良策。 清晨,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户,射入屋内,细微的尘土勾勒出那一束笔直的光线。 盘坐在榻上的白林睁开眼,他忽然想起一个成语,和光同尘。晋王,王博真还有自己其实都在蛰伏,掩藏锋芒,伺机而动。 咣咣咣的敲门声打断了白林的思绪,转头喊了句:“进来。” “少爷,这两天逃来阳谷县的流民越来越多,该如何安置?”管家老顾开门见山,他现在不只是管家,还兼着县衙少爷的活儿。 “有多少?可有青壮?”白林抬头问道。 老顾道:“有,都是拖家带口的,听说咱们这给吃的,就都跑来阳谷县了,他们不愿意跑去落草。” 白林思考片刻,道:“这样,你把剩余的银子都拿出来,一部分去买粮食,去清水县买,那的商铺老板肯定会着急把粮卖掉,好跑路,价格一定要压低。然后号召流民们自建房屋,但凡修建房屋者县衙给饭吃,每户一个月发一钱银子。” 老顾笑着点头,他也可怜那些流民,但随即面露难色,道:“少爷,咱们银子不太够了,库房也就不到五百两了,撑不了几天了。” 钱,又是钱,比上辈子还需要钱,他算是理解那些首富们为啥那么有钱,还要提倡节俭,吃员工餐,因为要吃饭的嘴太多。 “顾叔,后天,你陪我去一趟清水县,咱们会一会毛震。” 老顾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白林看着桌案上那十多个足球大小的土雷,脸上露出笑意,心道,感谢劳动人民的智慧,感谢抗倭神剧,我白林要发财了,还是战争财。 早饭过后,他带着清风明月四守卫来到一个铁匠铺,老板躬身迎接,态度十分客气,因为这是白家的铺子,准确地说,涉及盐,粮,铁等重要物资的铺子都成了白家的,白林美其名曰公有。 啪嗒一声,一张图纸扔到桌子上。 老铁匠双手捧起,看了看,疑惑地问道:“少爷,您亲自来,就为了这?” 白林说道:“嗯,我要十个,你多久能做好?” 老铁匠笑呵呵地道:“少爷这些东西简单,您去街上逛逛,最多两个时辰。” 于是,白林带着护卫去逛街。此时的街道已经有所恢复,四面八方赶来的流民繁华了这座小城。 “大娘,枣干怎么卖的?”白林在一个摊位停下来。 大娘头也没抬,道:“一文钱一把,你能抓多少,就抓多少。” 白林放了一枚铜钱在摊位上,弯腰捡起了三颗枣干,老婆婆突然抬起头,她似乎对客人拿的这么少而感到惊讶。 片刻之后,老婆婆激动起来,抓着白林的衣角,大喊:“大伙快来呀!快来呀!” 一大群人围了过来,白林皱眉,心道,难道我给的钱不对?没错啊,一文钱一把,随便抓。 四护卫也紧张起来,手握刀柄,蓄势待发,白林摆摆手,因为他的匕首没有反应。 “这是白县令,白大人呐。”老婆婆喊着。 然后,就听到一声哗啦啦的响声,围观的人都缓缓跪了下去,拼命磕头。 “求大人,给我们入个籍?” “我们不要钱,只要一口吃的和一块土地。” “我们交两成赋税,不不不,三成,三成” 白林的眼角逐渐湿润,前世,他就流浪街头,风餐露宿,没人看得起他除了捡垃圾的老范。所以,白林同情这些人,都是人,都有活下来的权利,这土地本就属于他们。 他仇富,却对卑微的穷人们充满怜悯,或许是出于感同身受。 “好,你们从今以后就是阳谷县民了,前三年赋税一成,三年后三成。”白林伸出三根手指。他考虑过一直收一成赋税,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收的太少,不利于县城发展,也会惯坏这些人,不能喂的太饱。 “都起来。记住,今后你们的生活靠你们自己的手。”白林说道,抬袖就要扶起老婆婆。 恰在此时,白林的匕首突然出鞘,只一息时间便化作两米的九魄魔刀,魔刀如同一只拉满的箭矢,在白林的身周瞬移,指向不同的方向,看似十分紧张。 清风明月四护卫围过来,保护着白林朝铁匠铺赶去,身后传来一阵的惨叫声,但却没有敌人追过来。 白林施展驭鬼术,数十小鬼在绿莺的指挥下,向魔刀所指的方向探查,良久方归。 顾顺清边走边问:“少爷,是不是有刺客?” 白林嗯了一声,说道:“而且品级不低,否则魔刀不会出鞘。” 杨景风问:“大人,你可知刺客是谁的人?” 白林摇头,道:“蒙着面,全部用的匕首,与二号三号相似,其他的不知。” 他确实不知,但怀疑对象有几个,第一个就是刘立中,他的谋反就白林一手策划的。 但是,能够驱使品级如此高的刺客,刘立中有这个实力吗?或许有,但他现在面对的是朝廷十万大军,刺杀自己有这个必有吗? 如果不是刘立中,那他只能阴谋论了,但凡不合理的事情,都可以归结为阴谋,然后假定这是个阴谋,再去收集线索,推断原因。 白林现在没时间,也没有精力来调查,推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钓鱼,他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第四十四章 祸不及家人 五人很快到了铁匠铺,白林再次施展驭鬼术,感应百丈之内等等鬼魂,利用他们的视角观察周围,确定那些刺客没有追上来。 令他疑惑的是,就在刚才,有人出手替他阻止了刺客,会是谁呢? 疑惑间,老铁匠抱着箱子走进来,躬身笑道:“少爷,您设计的东西虽然简单,但这螺纹,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妙啊!” 螺纹?还浮点呢,这叫螺丝好不?真没见识,白林心里吐槽一句,说道:“嗯,不错,严丝合缝,你这个月的工钱多拿一成。” 老铁匠连连躬身道谢。 白林叮嘱一句:“记住,这是个秘密,休与他人提起。” 老铁匠点头称是,心里却道,你这玩意儿就是给别人看,他也看不懂啊。 此时,绿莺飘了进来,对白林道:“公子,奴家检查过了,路上暂时安全。”当然只有白林一人能看见绿莺,凡人是看不见鬼魂的。 白林点了点头,道:“方才那些刺客可有特别之处?或者有什么线索?” 绿莺说:“有。” 白林深呼吸一口气,道:“走,回去说。” 白林等人走后,老铁匠端着油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喃喃道:“没人呐,少爷是在和谁说话?”不久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四周一阵磕头。 县衙后堂,卧室。 白林将火药与小型鹅卵石装入铁桶,鹅卵石在江边有的是,拧好盖子,装上木柄,一个简化版的手榴弹新鲜出炉。白林心中道,感谢神剧。 “公子,这是什么?”绿莺飘过来问道,她坐在房梁上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明白。 白林想了想,道:“这个嘛,叫做糖心弹。” 绿莺:“很甜吗?” 白林:“不止甜,还会爆的。” 绿莺:“会爆?” 董霄吸取了之前轻敌的教训,加之王博真的提醒,现在,他不在盲目迫切地进攻,而是准备长期对峙,毕竟民意不可违。 刘立中也不敢主动出击,十万正规军,无论在装备,还是在气势上,都要压过己方一头,再加上董霄经过上次那一战,已经有所防备,此时最应该做的就是耗,民意滔天,董霄撑不了太久。 康师爷突然眼睛一亮,道:“大人,我有一计,可以逼董霄就范。” 刘立中撇了他一眼,吐出一个字:“说!” 康师爷凑上去,刘立中立马道:“你离我远点,就在那说,没外人。” 康师爷陪笑,说道:“离间计。” “哦?说下去。”刘立中眼中露出亮光。 康师爷娓娓道来,刘立中听得嘴角翘起,缓缓点头,少有的夸赞了一句:“狗东西,不枉我养了你十几年。速速去办。” 康师爷应了声,转身就要离开。 刘立中突然又道:“慢着,顺便派人去宾州,把董霄一家老小给抓来。” 康师爷顿住,回头道:“大人,这恐怕” 刘立中呵笑一声,道:“你想说祸不及家人?扯淡,赵王死的时候谁特么跟我讲规矩了?按我说的做。” 康师爷称是,转身离去。 遥远的西域佛国。一只白头鹰飞过边境,掠过荒芜的高原,明珠般的湖泊,钻入云雾的雪山,和一座座洁白的高塔,落在一座雄伟的寺庙前。 一个小和尚熟练地从白头鹰的腿上解下一个小圆筒,飞快地朝着万佛宫跑去。 大殿内,金光缭绕,或坐或卧的罗汉,金刚们都看向一个人,一个丈余的大和尚,其后的宝轮缓缓转动,梵音悦耳。西域佛国的国主,佛主大菩萨,佛门一品。 佛主握着纸条,放肆的大笑着,其声如洪钟,大笑之声传百丈而不绝。 佛主大菩萨道:“元贞自毁气运,一代军神被贬去当知府,大皖人人思变,是时候让我佛的金光普照中原大地,传扬我佛之弘法。” 一众罗汉,金刚,菩萨起身掐佛号,齐声道:“愿我佛保佑,助大菩萨入主中原,弘扬佛法。” 又一阵爽朗的笑声后,佛主笑道:“传我法旨,备粮草,训战马,明天春天,入主中原。” 一个罗汉提醒道:“佛主,大乌和翻兆该如何布置?” “大乌自顾不暇,龙牙国战后一蹶不振,至于翻兆”他呵笑一声,道:“不过是瓮中之鳖。待我入主中原,回头便去教这帮杂碎如何礼佛。” 殿内再次响起一片笑声,殿外,广阔的大地上,武僧与佛兵结成方阵,训练声响彻整个高原。 一缕阳光透过枯黄的树叶,照射在桃树下俊美的脸庞上。 含柳端着糕点一颗一颗,小心翼翼地喂进白林嘴里,后者发出一阵慵懒的哈欠声。 “含柳,你和青儿熟吗?”白林突然问道,含柳被问的一愣。 很快,她道:“熟的,都长在白府,只不过她伺候少爷你,地位颇高,因此奴婢与她交流不多,不曾交过心。” 白林哦了一声,又问道:“她人如何?” 含柳笑道:“她随少爷长大,少爷应该更知道她的品行,干嘛还要问我呢?” 白林切了一声,朝着清风明月四护卫喊道:“走,出发,去清水,找毛震。” 四名护卫,二十衙役,一驾马车,朝着清水县快速而去。 “我说,大头,你他娘的能慢点吗?我的屁股要散架了!”白林暗暗发誓,等此间事了,一定要制造一辆舒服的马车,带悬挂有真皮沙发的,能车震,啊不,马震,我要享受生活。 “知道了,少爷!”顾顺清回应了一声,继续大喊驾驾驾! 唉,白林心里哀叹一声,还是莲姐好,她会背着我走,莲姐,你在哪呢? 半日路程后,白林一行人抵达清水县城外。放眼望去,城门禁闭,残破的城墙上站满了守城的兵士。 “你们是什么人?”守城士兵喊道。 顾顺清跳下马车,递交了拜访信。不多时,城门打开,一个四十左右的官员出门来迎,白林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哎呀,毛大人,久闻大名,未得一见,今日小侄三生有幸啊!” 这话听的毛震一愣,随后爽朗大笑,这个时代还没有那么高逼格的商业互吹,白林属实是言过其实,但是毛震很受用,并且心里表示,嗯学到了,这小子不简单! 第四十五章 毛大人格局小了 “哪里,哪里,贤侄说笑了,知府大人近来可好?”毛震试探着问道。 白林心念电转,感情这家伙是知道我和老王的关系啊,立刻回道:“我爹他老人家挺好,吃嘛嘛香,还能勾栏听曲。” 爹?不是岳父?毛震压住惊愕,心道这小子够能舔的,直接叫爹。白晚舟,你这儿子厉害呀。再说,就大小姐那暴脾气,少不了夜夜毒打,竟还舔得如此心安理得,此子惹不得。心里想着,嘴上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敢问贤侄,此来清水所为何事?” 白林笑道:“自然是为毛叔的安全而来,我爹可是对你有所重视。” 屁!毛震心里骂了句,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他这些年贪得无厌,那是因为老公爷不理政务。他笑着道:“多亏老公爷赏识,我才有这一隅之地。” 两人走着,白林指着残破的城墙,忽然问道:“毛大人,这城墙挡得住叛军吗?” 毛震神色一暗,道:“挡不住,但又能怎样?刘立中这老匹夫,一点不念旧情,扬言十日内败朝廷大军,十五日内攻陷清水,一个月横扫青州。真是狂妄。” 刘立中够狂的,白林骂道:“这狗贼确实可恶,小侄此次来正是来和毛大人商议抗贼之事。” 毛震看了他一眼,心说你拿什么来和我合作?刘立中把阳谷县搬空了,这谁不知道?嘴上却笑道:“不知贤侄打算如何合作?” 白林道:“小侄有样小东西,一次击杀十个八个的八品武夫不在话下,不知大人可否有兴趣一观?” 毛震一愣,床弩?他第一个想到了床弩?不不不,床弩可不是小东西。而且即便是床弩也需要刻上阵法方能有效杀伤八品武夫,而且只是杀伤,到底是什么呢?好奇心促使他答道:“如此,我倒想看上一看,是何利器。” 校场上,一群野猪被圈在一个围栏里,不远处,白林从一个小木匣里取了糖心弹。 毛震看着白林手里的东西,眼睛眨了眨,问道:“贤侄,就这个小东西?” 白林没有回答,把糖心弹给了顾顺清,交代了一句。 “毛大人我们后退十步,免得被误伤。”白林提醒毛震。 毛震笑道:“不必,好歹我也是七品武者,不至于那么容易受伤。” 白林无奈,自己后退几步,朝着顾顺清点了点头,顾顺清点燃引线,嗖的一声,将手榴弹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准确地扔进了围栏。 轰的一声巨响! 毛震被爆炸产生的气浪震飞出去五六米,踉跄几步才堪堪停下,楞楞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白林跑过去,喊了声:“毛大人。”结果毛震毫无反应。 白林又喊了声,毛震转头看着他,大声喊着:“你说啥,大点声!” 一刻钟后,两人回到了县衙后堂。 白林喝了口茶,缓缓说道:“这个只是样品,只要有人,有钱,我就能大量生产。到时你若有了这东西,县城还不固若金汤?” 毛震问:“那东西叫什么名字?” 白林:“糖心弹。” 毛震嘶了一声,低头沉吟,什么糖心弹,名字好听,其实就是术士行径。这小子看着俊俏,其实是个术士,那东西的火焰如此爆裂,绝不是什么天火。作为一名武夫,他心中不耻,但作为一个战场老卒,毛震可不反对术士,相反,他们当年没少把那些黑暗伎俩用到敌人身上,比如散播瘟疫的毒丹,可是为龙牙国战一锤定音,虽然也害死国人无数,但惨胜也是胜。如今自己岌岌可危,急需扭转局势,何不? 白林适时补刀:“毛大人试想一下,叛军攻城,人员密集,若那时你让几百人同时投掷糖心弹,你想想叛军还不吓破胆?” 毛震再次嘶了一声,抬头看着白林,片刻后,他问:“说,你想要什么?” 白林笑了笑,伸出五根手指,道:“白银五千两,外加八百精壮。” 毛震端茶杯的手抖了一下,心道,这小子是真黑呀,开口就是五千两,喝了一口,他道:“白公子,这个要价着实有点高啊!本县不过是个清水衙门。” 白林抬手道:“毛大人格局小了,你想想,保住城池,今后有的是银子,说不定还能加官进爵。我爹他老人家最是爱惜人才。” 毛震看了看他,心道,你说的哪个爹?要是白晚舟,老子恨不得把他从坟里拖出来鞭尸!吐槽归吐槽,他明白这是那位大人物压他,即是警告也是画饼,但若是真守住了清水县,确实前途似锦。 沉吟片刻,毛震道:“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白林欣喜,立刻道:“毛大人请说。” 毛震道:“你我须两县须结盟,共同御敌,共同进退。十天之内,我要五百糖心弹。” 白林心道,哦,这老家伙打的是这个主意,想搭上我这条线,就算城丢了,老王也不好重罚,老东西有些城府。 “可以!” 白林答应的很干脆,现在这情况还想个毛线,没钱没人,到时尸骨无存。大不了临阵毁约,活着最重要。何况这老小子搜刮民脂民膏,等他死了,我就用驭鬼术收其鬼魂,把他的财宝都收了。 毛震大笑几声,道:“爽快!” 傍晚时分。 八百精壮甲士,护着一辆马车,缓缓地朝着阳谷县行进。 马车上,白林坐在榻上,看着下面那整整六箱白花花的银子心情大好,想起了前世某位首富的名言:设定个小目标,先赚他一个亿。 第二天,上午,白林带着八百人和三辆马车又出发了,目标泗水县。 傍晚方归,沉重的马车在土道上留下深深的车辙印,护卫的甲士从八百变成了两千。 顾顺清也不赶车了,把马鞭扔给了杨景风,转身钻进白林的专车。 “少爷,八千两啊,车轮都压弯了!”顾顺清笑嘻嘻地奉承,盯着那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两眼放光。 白林踢了他一脚,道:“有点出息,跟着少爷我,这辈子你就准备吃香喝辣的。” 顾顺清连连点头称是,笑着问:“少爷,那齐冉咋就同意给咱们这么多银子?” 白林与齐冉在泗水县衙谈话时,顾顺清在外边把守,一个时辰后,他就被叫进去抬银子,这个货当时的状态是懵懵的,两天两次见到巨款,激动得双蛋颤抖。 白林插着袖子,斜靠在车壁上,悠悠说道:“没什么,我就告诉齐冉,毛震出价五千两,八百精壮,以我爹的名义担保。那老家伙就爽快加价了。”白林说完,摊开手,一副他愿意给,我也没辙的样子。 第四十六章 这叫融资,笨蛋 “少爷,咱们这算不算骗银子?”顾顺清问道。 “骗?不不不,不是骗,我们是有产品的,这叫融资,笨蛋。” “产品?融资?”顾顺清听得一脸懵,但随后就认真点头,少爷说的就是对的。 月上柳梢头,刚刚完成重建的县衙前,白林下了马车,老顾安排人存放银两,安置这些刚刚加入的精壮。 白林看着这座拔地而起的县衙以及高大二十丈的了望台,露出一丝笑容,轻笑一声,心道,用别人的钱实现自己的梦想,果然,白嫖才是人生的巅峰。 “绿莺,飘上了望台。” 绿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如一阵清风般飘到了了望台顶。 白林闭上眼,切换到绿莺的鬼魂视角,整个隆北平原静悄悄的,只有极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那是正在对峙的军营。 良久,白林问:“绿莺,你能离开我多远距离而不会受损?” 绿莺道:“最多十里,我试过。超过十里,魂力会迅速衰弱。” 白林叹了口气,终究是九品,自身与阴阳大道的契合度低微,因此驭鬼术最多第二阶,十里已是极限。不然可以把绿莺派过去,看看董刘两军的大战直播,唉,看来得今早玩鬼,玩到三阶,我才能进八品。 八品出窍,届时,他可以灵魂出窍,魂游百里,想看什么看什么,白林在心里给这个品阶起了个很贴切的名字偷窥境。 良久,他回了县衙后堂的书房,打坐修行,吸纳灵气,转阳为阴,滋补绿莺与其他鬼魂,促使他们进化。但其他鬼魂进化速度太慢,唯有绿莺最有可能达到三阶。 除了绿莺,其他鬼魂都被他派出去,在方圆十里内巡视,以防外贼袭扰,偷渡。 白林一边修炼,一边琢磨接下来的安排。三千精壮,外加两三千老弱男人,还是不够,还得搞人头。银子嘛倒是够了,那就买人。 只要城墙建起来,手握一万精兵,配合自己的火器,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但高墙和火器挡不住高品武夫,白林的眸子瞬间又暗淡下来。 这一刻,他又想起了那个身着银甲,手握银龙枪的女战神,伊人咫尺,却远在天涯,他不敢去找金莲,甚至不敢随意想起她。 一个时辰后,白林起身,找来老顾和小顾议事。 白林道:“顾叔,我还需要人,尤其是精壮,得想想办法。” 老顾缕着胡子,沉吟片刻,道:“清水县和泗水县已经被少爷搜刮过,再要人,得去别的地方弄了。” 白林道:“附近的村子呢?只要肯进城的,给安家费,愿意加入民兵营的,给一两银子月钱,不,二两。”民兵营是白林给城防军起的新名字。按照大皖律,县级衙门不得养兵,否则按意图谋反处理,白林还没有实力和朝廷掰手腕,因此他玩了个文字游戏,把自己新召集的军队起名民兵营,平时负责建造,兴修水利,闲暇时分批次,偷偷练兵。 老顾摇摇头道:“少爷有所不知,现在的村子十室九空,都逃难去了,能招来几百精壮已是极限,不能再多。” 白林道:“几百也好,尽快安排人去办。” 老顾点头。 白林手指扣了几下桌面,突然嘶了一声,道:“我有个新主意,不如,我们去抢刘立中的人,他那人多,况且相当一部分都是阳谷县的本地人。” 老顾双眼放光,急道:“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但随后他的眼神一暗,道:“少爷,咱们去挖墙脚,会不会遭到刘老贼的报复?” 白林呵笑一声,道:“他的卧榻之侧是朝廷的十万大军,自己被将着军,哪有机会报复咱们,除非打败了朝廷大军,到那时,谁报复谁还不一定呢。” 老顾拍手,笑道:“你瞧我都老糊涂了,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那就按少爷说的办,我这就安排人混进去传播消息,挖他墙角。” 白林道:“到时,朝廷没准还会褒奖咱们。”说完,三人哈哈大笑。 倒立在房梁的绿莺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心中吐槽,真是阴险,老娘当初就是上了你的当,虽然老娘心甘情愿,但就是看着不爽。 青州府衙,书房。 “公爷,白公子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从毛震和齐冉那里弄来了一万多两银子和上千精壮。” 王博真背着手,望着门外萧索的竹林,呼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头也不回地问道:“有什么用?挡得住叛军?” 二号躬身道:“公爷,白公子在修城墙,用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筑墙方法,速度极快。” “哦?说说。”王博真来兴致质,回头看着二号。 二号道:“竖起两排木板,挖来一些河泥,加入一种不知名的粉末,混合完全后浇注在木板之间,只一天,河堤加高了近三尺。” “河堤?他要沿江建造城墙?”王博真有些震惊。 二号点头,又道:“没错,沿着都灵江而建。以现在的进度,一个月他就建造出一道高达十丈的城墙。” 王博真皱眉,快速踱了几步,突然停住,对二号道:“去,派人去东西部的几个县,把他的新政宣传出去,城里的流民也都赶到他那去。” 北部边境,山羊谷。 峭壁上方,一个身着黑色软甲,梳着马尾辫的女人趴在一块巨石后,她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块肉干,一边盯着下方,一边咀嚼着肉干。 不多时,一个身着粗布短衣的汉子弯着腰,俯着身子,爬过杂草,小声对着一个女子说道:“团长,狗儿来了。” 女团长嘴角翘起,低声道:“通知两头的兄弟们,准备关门。” 女团长自然是白嫖县令心心念念的大腿,金莲。自从山洞分别,王金莲几次三番喝的酩酊大醉,多亏了熔灵塔,才没有人敢动她。 那日,她喝多,一枪把招惹她的佣兵团头领穿了肉串,可不知怎的,那帮佣兵非要她来当团长。心如止水,无所事事的金莲女侠找到了新的事业,帮人打架,收取佣金,即娱乐了自己,也痛快了别人。 久而久之,她对做佣兵也感到无趣了,于是这位女侠盯上了大乌的军队。尤其是那些越过边境打秋风的队伍。 第四十七章 绑了,扔到团长床上 既能解救大皖百姓,又能扬名立万,金莲女侠的新事业如火如荼。她把白林教给他的几招兵法用的炉火纯青,尤其是游击战理论。 这不,今日又有一支队伍送上门来。这只大乌国的队伍刚刚打了秋风,劫掠了一些女人和财务,打算穿过山羊谷返回大乌境内。 早早得知情报的金莲带着五百多个江湖汉子,学着白林当初的做法,早早在山崖顶端背好了雷石,滚木,火油,守株待兔。 “动手!”随着今年一声令下,雷石,滚木齐发,下方的兵马顿时乱作一团,与此同时,一支支的火箭犹如催命符一般,收割着敌军的生命。 半个时辰后,敌军先头部队死伤殆尽。后面押送女人和财务的队伍被佣兵团包围,缴械投降。 “团长,以你的智慧,若是男儿身,给个将军都不为过。”副团长朱成志在旁奉承道。 今年呵笑了一声,将白银龙枪插在地上,道:“某人有这个智慧,但他只喜欢待在他的县城里。” 朱成志不说话,他知道团长说的是谁,就是那个,每次醉酒,团长都会不断重复着的名字,白林。这个白林是眼瞎吗?似团长这样的女人,世间再难找到,他却不闻不问,真是个狗娘养的。 清点了女人和物品后,金莲下令:“受伤的都给我砍了,活着的留下几个人盘问口供,其余人以及被掳掠的女人押往就近的官府。” 有几个小头目小声建议:“团长,能不能留下几个品相好的女子让兄弟们乐呵乐呵?” 没等金莲开口,朱成志啪啪几鞭子抽了过去,喝道:“狗东西,忘了咱们白金佣兵团的宗旨了?想要玩女人,就去大乌国境内抢,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几个小头目呲牙咧嘴,干笑一声,不敢复言,灰溜溜地跑去执行任务。 几人走后,朱成志小声道:“团长,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老让他们憋着也不是办法,您看咱们能不能进大乌境内搞点事情?” 金莲哼了一声,骂道:“一群没羞耻的色胚子!”朱承志干笑两声,挠头,不敢反驳。 顿了顿,她又道:“这样,等咱们的队伍扩大到千人,咱们就去大乌耍耍,礼尚往来,也让他们尝尝被打秋风的滋味,到时你和兄弟们随意,老娘不管便是。” 朱承志哎了一声,跑去和兄弟们宣布这个喜讯。营地内传来一阵粗野汉子的猥琐的笑声。 “小林子,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想我?”金莲叹了口气,从鼓鼓囊囊的怀中,掏出一块肉干,细细咀嚼起来。 汉子们的对话传入她耳中,不是她想听,而是高品武夫的听觉要高出常人数倍。 一个小头目道:“朱大副,你说咱们团长,那是万中无一的美人,那个叫白林的小子真是不当人子。” 另一个小头目接茬,道:“上次喝酒听团长说,那姓白的小子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凭什么看不上咱们团长?” 朱承志喝了一口酒,道:“谁知道呢?若是逮着机会,哥几个必须教育教育他,实在不行把他绑了,扔到团长的床上。” 几个小头目哈哈大笑起来,都对朱大副的主意竖起了大拇指。 第二日清晨。 “团长,有重大消息。”朱承志轻轻地敲了敲金莲的帐篷。 “进来说话。” 营帐内,朱成志道:“团长,我们连夜审问了几个俘虏,他们是大乌南苑大王乌都而赤的狐狼营,乌都而赤正在集结大军,准备南下。” 本自玩弄茶杯的金莲忽然站了起来,问道:“有多少人马?” 朱承志支吾说道:“十八万。” “十八万,举国之力,十八万”金莲皱紧眉头,只觉脊背发凉,她缓缓坐下,心中涌起万丈波澜,龙牙国战,大乌出兵十万,此次出兵十八万,这是要她不敢想象。 “何时出兵?”金莲沉声问道。 朱成志摇摇头,道:“这个,属下问下,但俘虏们都说不知道,我还毒打了他们一顿,烙铁都用上了,看起来他们是真的不知道,想来如此机密之事,这些小喽啰应该无权知晓。” 金莲点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告诉那几个小色胚子,此事保密,等我命令。” 朱成志走后,金莲在心中暗自思量,一旦大乌军南下,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北三州,尤其是青州,那小林子就惨了,还有父兄,青州百姓。这件事要尽快通知爹爹,然后然后我就去找他,豁出来女儿家的颜面,带他一起远走江湖。 半个时辰后,一匹快马出了营帐,直奔青州府。 百里泊,大寨。 “大人,收到飞鸽传书,董霄意图谋反的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不日将有圣旨降下。”康师爷躬身汇报。 刘立中呵笑一声,道:“干的不错,让我猜猜你贿赂了哪位大人物。”沉吟片刻,他道:“钱仲。” 康师爷露出一个无比震惊的表情,道:“大人真是料事如神,钱仲确实人如其名,贪财好色至极。” 刘立中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良久,他道:“我想起一件旧事。” 康师爷捧哏:“什么事,令大人如此高兴?” “想当年,赵王微服出访,路过教坊司,恰巧把他堵在了被窝子里,赵王对他笑了笑,那老家伙居然就”说到这,刘立中捂着肚子。康师爷还从没见刘立中如此失态过,近乎癫狂。 “就怎么样?”康师爷追问。 “他他一紧张,居然”话没说完,康师爷已经明白了,只不过他笑不出来,因为他自己还那功能呢,只能心里憋屈地骂了句:白晚舟,不当人子! 但接下来的事,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你说什么?有大量逃兵?说清楚!”刘立中的脸色晴转阴,很是难看。 康师爷支支吾吾地道:“有人在军中散播谣言,说是阳谷县衙给入籍百姓,尤其是精壮建房子,每人人还有二两银子的月钱,生活很是富足,于是很多人就就偷偷离开。” 刘立中啪的一声拍断了桌子,怒骂:“又是那白家小儿,我早晚活剐了他!” 第四十八章 太阴高悬,百鬼夜行 康师爷赶紧躬身道:“大人息怒,虽然有逃兵,但是也有加入咱们的,暂时不用理会这等小事,对付董霄的大军要紧。” 刘立中哼了一声,半晌,他问:“董霄的家眷,你办的如何了?” 康师爷支吾说道:“大人,咱们的人回禀说,董家已经人去楼空,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哦?人去楼空?” 师爷点点头,道:“是的,大人,不会有错。” 刘立中冷笑一声,道“就是说,这姓董的小儿也不是朝廷的忠犬。” 顿了顿,他又道:“也是,元贞老儿连儿子的命都不在乎,何况是一条狗。” 恰此时,孟超急急赶来,人未到声先至:“师兄,董霄大军有动作,沿岸多了许多船工,似乎在造船。” 刘立中哼了一声,缓缓道:“不过是拖延,他没那个底气与咱们决战。康师爷,放个风给朝廷,就说董霄暗中转移家眷,已有谋反之心。” 两日后,青州府衙。 二号抱拳,道:“公爷。” 身材有些发福的大柱国王博真没有反应,就像个石像,二号抬头瞄了一眼,见老公爷没反应,只能静等。 许久,王博真道:“果然,战事将起,却不想来的如此的快。” 二号道:“公爷,咱们宜早做准备。” “准备什么?带着几百老卒去送死?还是找个狗窝藏起来?”王博真瞪了他一眼,对这句废话很不满,二号挠挠头,干笑一声。 “大乌既然敢有此野心,背后一定有佛国与翻兆的影子,说不定是三国合谋瓜分我大皖。” 二号,道:“是否该通知朝廷?” 王博真道:“不,朝廷对我等有戒心,我们的手不宜伸得过长,还是通知金莲,将俘虏送官,押解进京。” 二号问:“那岂不是贻误了军机?” 王博真没理会他的话,沉吟片刻,道:“你去找白林,把情报跟他说一下,我很好奇,这小子会有什么反应?” 二号领命离去。王博真暗骂一声:“好好的大小姐不当,天天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阳谷县,后山演武场。 “太阴高悬,百鬼夜行。”白林食指指天,一声高呼。 周围空气突然变冷,阴风遮蔽了太阳,一颗明月若隐若现,隐藏在白林体内的数百鬼魂突然飘出,按照白林的意念飞向四面八方。 “我操,我成功了,第二阶,百鬼夜行,原来就是这个原理!”白林兴奋地大喊大叫,引来绿莺的阵阵白眼。 百鬼夜行,只能在夜里,然而到了白天,太阳星高悬,鬼魂无法活动。但白林成功的以自身媒介,转化阴阳,可以让十里范围内的世界白昼如夜。 之所以是十里,那是因为白林只是九品,十里已经是极限,而且这个逆天的状态最多只能持续十分钟,便会被天地法则修正。 十里之内的百姓瑟瑟发抖,他们似乎听见了阵阵哀嚎声,那声音令人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正在白林沉浸在喜悦之中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入耳中:“少爷,有人来访。” 白林不耐烦地回了句:“不见,本少爷正在修炼。” 顾顺清倒吸一口凉气,喃喃:“修炼?莫非刚才那可怕的景象是少爷你弄出来的?” 白林很满意大头的反应,随口问了句:“谁来寻我?” 顾顺清半天才回过神来,忙答道:“哦,是二号大哥,那个黑衣人。” 白林有些小惊讶,说了句:“走。” 后堂。 “白公子,好久不见!”二号见白林进来,热情地打招呼。 白林却笑道:“才几天,不算很久。” 二号干笑一声,心道,这翁婿俩说话真是一模一样,都是老狗。 二号直切主题,道:“白公子,我此来是有个消息告诉你。” 白林哦了一声,问:“什么消息?关于叛军的?” 二号摇头,道:“有叛军的消息,但还有个更重要的消息,关乎存亡的大消息。” “什么大消息?” “大小姐昨日传来消息,大乌集结十八万大军,意图南下。”二号说完,等着看他的表情。 “我家金莲在北部边境?”白林皱眉问道。 二号闻言一愣,道:“你家金莲?哦对,是你家金莲,但是你该关注的点是十八万,十八万大军。” “哦,那确实很危险。”白林沉吟。 二号刚要开口问他的看法,却听白林道:“十八万,莲姐可千万别犯二!” 二号头上一排问号,道:“公子,大小姐好的很,现在的问题是大乌军南下。” 白林白了他一眼,心道,别人死活与我何干?我只关心莲姐。随后,他摆摆手,悠悠开口:“十八万不太可能,西域佛国才是猛虎,乌都而赤又不傻,但规模应该不会小于龙牙国战,佛国与翻兆必然会参与,关键要看大皖军的表现,一旦大皖显现颓势,则会一拥而上,分食之。” 二号皱眉听着,不断点头。 “所以,大皖必须主动出击,提前谋划,务必拿到首胜,震慑群狼,然后潜使游说。”白林继续补充道。 二号嗯了一声,问道:“游说是何意?” 白林皱眉,反问:“你们发动战争前,不会互派使者?” 二号摇了摇头。 白林呵笑一声,表示无奈,继续道:“当前最要紧的是平叛,安抚民心,攘外必先安内,再大肆宣传大乌入侵,号召民众同仇敌忾,转移怨气。” 二号越来越听不懂,只好拼命记住,一个字都不能差,免得被老公爷收拾。 白林问道:“百里泊战事可有进展?” 二号答道:“据说董霄接到圣旨,要求他速战速决,现今,他正在组织船工,制造大船,准备水战。” 白林切声道:“回去告诉王博真,董霄并非良将,他那是拖延战术。再有一月,天气入冬,何须大船?又不是什么大江大河。” 二号做了一个恍然的表情,问道:“那依公子之见,该如何处理百里泊的战事?” 那是皇帝的事,与我何干?白林心中腹诽,算了,历来战争都是百姓受苦,我就当为百姓谋福利了,他略做思考,道:“可推广新政,以安民心,同时打疼刘立中,再让朝廷招安了他。”然后搞杯毒酒给老刘,送他归西。当然,这是后话,此时说,为时尚早。 第四十九章 九楼那个货才懂 二号点头,默默记下,片刻后,他又道:“只是方才公子也说了,董霄并非良将,怕是难以取胜。” 白林嗯了一声,开口道:“据我所知,青州九县,各自握有一支兵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卒,再加上大皖军神,小赢几场还是做得到的。问题是,朝廷真的需要大柱国吗?陛下会允许人们记起曾经的大皖军神吗?” 二号凛然,心道,这白公子还真是所知甚多,于是,在他心中的那张网上,那只代表白林的白色蜘蛛又往前爬了几步。 随后,白林呵笑一声,吹了吹杯中的茶水,悠悠一叹:“我听说,三百年前,曾有一少年,十年修剑,从未出鞘,成为坊间笑柄。十年后,他只递出一剑,却在千军万马中斩杀大乌王乌赫尔甲,从此一战成名。” 二号身体前倾,激动说道:“卑职知道此人,王翦,王氏曾祖。” 白林道:“所以,十年磨一剑,斩的可不是凡夫俗子,懂了?” 一刻钟后,谈话结束,二号顶着无数问号返回了青州府。 白林送走二号后,心里涌起担心和惆怅,那一袭银甲,梳着马尾辫的身影,在他脑海挥之不去。那诱人的馨香再难亲近。 “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你快回来”白林端着酒杯,唱着前世的歌儿,流着今世的泪。 “想她,就去找她,睡了她。磨磨唧唧,你当初睡我时,可没这么婆婆妈妈。”坐在房梁上的绿莺翻着白眼,没好气地揶揄白林。她虽然对白林余情未了,但终究人鬼殊途,只能作壁上观,即便如此,她也看不得白郎这副惨兮兮的可怜样。 绿莺抓住了关键,问道:“不是他?他是谁?” 白林呵笑一声,道:“你不懂,九楼那个货才懂。” 绿莺更加迷糊了,于是干脆不问了,在屋子里飞来飞去,红衣胜火,伟岸的胸脯呼之欲出,裙摆之下,依稀可见。 这一幕,看的白林头大,心想着,得赶紧将驭鬼术修炼第三阶,附体境,可以让二阶鬼魂,比如绿莺,附体并控制一个活人。到时,就让绿莺附体一个绝色小娘子,泄个火。 白林为啥不去教坊司?因为不能对不起金莲,但是鬼就不一样了,不算红杏出墙。 南部,云州边境。 三号端来一碗水,说道:“王爷,凑合一下,咱们马上就进入云州了,到了驿站,便不会这么辛苦了。” 晋王摇头,道:“驿站?不,我们不去驿站,既然是赈灾,那就要了解实际情况,本王此来绝非做做样子,必须查明实情,如实回禀父皇。” 三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很想提醒这位一身正气的小王爷,是否忘了宾州贪腐案?你尽心竭力,结果却成了皇帝与堂上诸公的笑柄。 晋王似乎从他脸上看出了什么,他笑道:“莫要在意那些冷嘲热讽。这些年,我被父皇边缘化,总是被派些看似琐碎的小差事,但我却从中了解到了穷人的苦,战争时,横尸满地,饥荒时,饿殍遍野,即便是太平年月,大多数人依旧吃不饱穿不暖,被贼抢,被官欺,苟延残喘。” 三号默然,眼中露出悲伤之色。 “他们中有太多人,寒窗十载,却争不得半点功名,四野官宦,哪个不是权贵的裙带?寒门再难出贵子。与其相比,我算是走运的,虽然不得势,但始终是个亲王。母妃虽然不得宠,但凭借着燕后的照顾,我们母子也算锦衣玉食。”说完他苦涩地笑了笑。 三号,道:“所以,王爷淡泊名利,只想为百姓做点事?” 晋王背负双手,望者湍急的河流道:“不,那是皇长兄,不是我。圣人曾言: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然而,我不想随波逐流,我师从杨蒲大儒,学的是仁德之道。当然,我也和我老师有着相同的执念,名垂青史。所以,我并非淡泊名利,我求名,千古留名的名。”说完,晋王哈哈大笑,带着爽朗与一丝苦涩。 三号闻言,双手叠放,朝向晋王,深深作揖,行儒家大礼。 江宁,楚王府。 身材微胖的楚王高坐于台上。下面是两位尚书和一群舞姬,舞姬不着寸缕,分毫毕现。 两位尚书,钱仲和龚寅,前者口水直流,紧紧盯着舞姬,后者则低头不语,只顾喝酒,脸色平静,不起波澜。 一个身材丰腴的舞姬含着一口酒,四肢并用,爬上台阶,丑态毕现,将酒口对口地喂给楚王,匍匐在他脚下。 楚王踩着舞姬的肩膀,将一杯美酒倒在她纤细的腰肢上,酒水滑落,在台阶上留下两汪小小的池水。 钱仲起身,举起酒杯,笑道:“殿下调教美人儿的点子真是叹为观止,妙哉妙哉!” 楚王大笑,指着钱仲,对脚下的舞姬道:“去给本王的钱大人满酒,还有本王的龚大人。” 龚寅却忽然起身,躬身道:“殿下,臣等此来是有正事,还请屏退舞姬。” 楚王的脸顿时冷了下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喝道:“下去,下去!” 随后,楚王道:“龚大人总是劳心劳力,也该适当放松一下,天下的事情那么多,岂能一日做完?” 龚寅急道:“殿下再放松,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楚王笑着,不以为意,问道:“哦?你且说来,是什么事让咱们龚大人如此担忧?” 龚寅道:“刚收到军报,董霄沿河造船,此乃拖延之策,只为应付圣旨,但凡有些资历的武将都知道。且臣刚刚收到密报,董霄的家眷不知所踪,殿下想想,若是陛下得知此事,会是什么反应?必会龙颜大怒。” 钱仲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看向楚王,那表情似乎在说,殿下,董霄是您的小舅子,我是给您当了枪的。 楚王皱眉问道:“此事当真?” 钱仲抢先道:“龚大人所言俱是实情,董霄惧战,恐来日必败,殿下宜早做准备。” 第五十章 舍卒保车 龚寅补充道:“钱大人说的有理,加之连年的弊政致使国库空虚,今年偏又逢旱灾,南方还好,北方民心浮动。那刘立中登高一呼,便能聚集十万之众,如此的民怨沸腾,安能轻易平之?董霄怯战,安能胜之?” 楚王倏地站起来,将酒杯砸在桌案上,怒道:“董霄误我!” 他指着远处骂道:“这个混蛋居然传信给我说,沿河造船,万无一失。” 龚寅怒道:“万无一失?再过一旬便入冬,何用建造大船?这是在敷衍,在拖延时间呐,我的殿下,那厮恐怕另有图谋。” “他还敢造反不成?”楚王反问。 龚寅道:“家眷不知所踪,这难保不是他故意所为,为自己安排后路,一旦陛下龙颜大怒,他真的不敢反?大乌国巴不得看到大皖内乱。” 楚王慢慢闭上了眼,良久,他道:“事到如今,你们可有主意?” 龚寅道:“如实禀明陛下,将功补过,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出去。” 楚王看着他,片刻后,他道:“如此,我们便又少了颗军中的棋子。” 钱仲道:“一个小小的刺史而已,北三州本就孱弱,实属鸡肋,殿下舍卒保车,这买卖不亏。” 龚寅瞥了一眼钱仲,眼中尽是嫌弃,一股子商贾做派。 楚王一拍桌案,似是下定了决心,道:“就这么办,本王这就进宫面见父王,陈述利害。” 御书房内,元贞帝盘坐在龙椅上,闭眼修行,左侧是那白发老道,右侧是一个面容娇艳的道姑。 道姑身着白色道服,身材高挑,胸脯高耸,圆脸,杏眼,柳叶眉,嘴唇很薄,娇艳欲滴。 朱振岳拄着宝剑,立于元贞帝身后,闭着双眼,三品武夫,气血庞博,护国宝剑,龙气氤氲。 忽然,太监迈着小碎步跑进来,禀报:“陛下,楚王殿下有要事求见!” 元贞帝缓缓睁开眼,道:“宣!” 楚王进殿,感受到一如既往的庞大威压,来自朱振岳的威压,这也是元贞帝高坐龙椅三十载,震得住朝堂诸公的底气。 不多时,元贞帝屏退两位道士。楚王按计划禀明了一切,包括临阵换将的建议。 元贞帝哼了一声,表达不满,对身边的大伴儿道:“宣太子进宫。” 老太监一甩拂尘,朗声道:“来人,宣太子进殿。”多年练就的嗓音,明亮清晰却又不显突兀,朱振岳很喜欢这声音,因为这意味着有好戏看了。 没过多时,太子进殿,一身衮龙袍,头戴九珠冠,先斜眼看了看一旁的楚王,躬身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元贞帝端起茶水,道:“起来,朕有话问你。” 太子起身,躬身退到一侧,道:“请父皇示下。” 元贞帝道:“刚刚听闻董霄拖延,怯战,意图不轨,太子对此事有何看法?” 太子惊愕片刻,转头看了看楚王,声音有些结巴地说道:“这有些棘手啊。” “废话,不棘手唤你来作甚?”元贞帝对太子的反应很不满,作为一国储君,应当胸有城府,然而太子显然对此事一无所知。一无所知也就罢了,对应也颇为迟缓,若是他自己,直接建议召集群臣议事,帅锅还不会吗?这一点他比楚王差了些。 太子忙拱手,道:“儿臣知错,不如唤来内阁大臣们,共同商议。” 元贞帝这才点了点头,吩咐大伴儿太监下旨。 不多时,内阁大臣们以及司礼监掌印刘策聚集在御书房,新任内阁首辅和正躬身问:“不知陛下昭微臣们所为何事?” 当下,作为发起人的楚王又将青州的情况说了一遍,几位大臣听得皱眉,沉吟深思。 良久,和正拱手说道:“陛下,此次平乱颇为重要,全国大面积的旱灾,人心浮动,此战必须要胜,打压住躁动的气焰,以防大乌,翻兆,甚至佛国觊觎我大皖疆土。” 元贞帝点头道:“和爱卿所言极是,可有良策?” 和正看了看身边的几位大学士,沉吟片刻,道:“据微臣所知,若那袭紫衣肯出战,必然能胜。” 元贞帝放下茶杯,侧着头,眯了眯眼,道:“除了那老东西,我大皖就没有良将了吗?你们就这么应付朕的吗?” 和正不答,弓着身,也不抬头,心道,陛下,如今大皖将才凋零,董霄之流已经是凤毛麟角。 元贞帝一拍桌子,哼了一声,怒道:“传朕旨意,宣魏真进宫。” 几位内阁大臣互相对视一眼,露出肃穆的神情,有些畏惧,也有些不解。 魏真,天鉴司首座,天鉴司是查案机构,直属皇帝,属于专门为皇帝查案的部门,想查谁,只需要皇帝一句话,上到太子宫卿,下至黎民百姓,百无禁忌。 和正心里嘀咕,商议打仗的事,怎么会把天鉴司也拉进来?查案?查谁?董霄吗? 不久,一身青衣的魏真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血气庞博,每走一步,空气微微颤抖,直到近前,才被朱振岳的威压压制下去。 他目不斜视,直接参拜皇帝,这目中无人的气势引来在场多人的不满,尤其是几位内阁大臣,这几年,不少大臣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他们的手里。 魏真道:“陛下。” 元贞帝朗声道:“魏真,朕要你速速前往青州,查清董霄家眷的去向,亲自督战,若董霄避而不战,卿可就地诛杀,取而代之,稳住局势,朕另有安排。” 魏真道:“谨遵陛下旨意。” 元贞帝手指轻叩龙案,又道:“如果与那老货有有关,你大可不加理会,按你的想法做便是。” 魏真再次叩首,道:“是,陛下。不过是些乱民,微臣只手可灭。” 和正闭眼不语,心中思忖,明明那袭紫衣就在青州,给他兵权,不仅能震慑乱民,还可保北境不失。可陛下却宁愿避重就轻,令人费解。前太子之事已经过了十年,早已物是人非,何必如此忌惮? 第五十一章 关键是风往哪吹 青州府,书房。 王博推开书架上的书,手指在一块砖上轻轻一按,一阵轻微的咔嚓声传来,暗门缓缓打开。他端着油灯,沿着台阶,拾级而下,身后的暗门自动关闭。 走了七八圈台阶后,终于下到地面,来到一间密室前,他拱手道:“殿下,臣有事与您商议。” 不久,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进来。” 推开石门,一座石台映入眼帘,四角亮着常年不息的油灯,无烟,无色,无味,甚至那火苗都不会跳动。 石台上盘踞着一条浑身赤红的毒蛇,蛇头昂起,注视着王博真。 “何事?”赤蛇口吐人言,声音平稳,有力。 王博真拱手,道:“殿下,先前得到情报,言说大乌屯兵十八万,伺机南下。” “看来,龙牙国战,我还是太仁慈了,早该屠了这个无耻邻国,佛国和翻兆有何动静?” 王博真道:“翻兆内乱,恐无暇南顾,佛国不好说,佛宫森严,很难在其内部安插探子。但据回报,佛国正在加紧训练军队,尤其是佛兵,恐对大皖不利。” 赤蛇吐了吐信子,道:“菩萨是跟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关键是风往哪吹,你明白?” 王博真道:“微臣明白,首战必胜,才能震慑宵小,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赤蛇道:“不错,另外,破坏两国可能组成的联盟也是一招好棋。” “殿下所言极是,离间佛国与大乌确实是一招妙棋,只是这人选?” 赤蛇露出一个人性化的笑容,有些渗人,声音却很有磁性,道:“我听说你有个女婿,为人机警,善诗词,懂兵法,京城贵胄人人皆知,就连宁岚书院的两位大儒都对其赞不绝口,可有此事?” 王博真双手微微一抖,笑道:“殿下过誉了,他不过是个毛孩子,有些小聪明罢了,不值一提,能力是有点,不过也就个县令的料。” 赤蛇笑道:“你别紧张,就算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那小东西有不世之才,还是留给我那天天想着千古留名的弟弟。” 王博真躬身,额角浸出汗珠。 俄顷,赤蛇道:“刘立中有个师爷,叫康康什么来着?” 王博真立刻补充:“康延寿。” “嗯,这个人虽然是个小人,但是足够的无耻,足够的猥琐,他又没了那个东西,很适合混入佛国。” 王博真嘶了一声,道:“可是那厮正随着刘立中造反,怕是不好安排。” “不急,让刘立中去闹腾,直到你名正言顺地拿到兵权。另外,小心天鉴司的魏真,他可能属于另一只更大的蜘蛛。至于朱振岳,此人虽然武功深不可测,但持心中正,很合我那弟弟的胃口,不必太担心,只要不弑君,他便不会出手。”赤蛇语气依旧平稳,似是成竹在胸。 王博真道:“朱振岳十八岁进五品,二十岁超凡,确实难以置信,如今更是不知修为几何?没人能看得出。” 赤蛇道:“你也不行?” 王博真摇头:“微臣这些年为隐蔽锋芒,并无半分精进,始终是三品中期,想来朱振岳已经是三品巅峰或者二品。” 顿了顿,他又道:“陛下虽然不善治国,但手握天鉴司与众多高手,对天下倒是了如指掌,若不是近些年沉迷炼丹,恐怕我们的安排也逃不过陛下的法眼。” 赤蛇道:“嗯,父皇无情,若非贪恋权利,还真是符合道门的要求。罢了,你去,把持好刘立中和董霄之间的度,毕竟都是我大皖的子民,必要时,让你那女婿敲打一下刘立中,他鼓捣的那些小玩意儿很是有趣。” 王博真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赤蛇喃喃道:“小东西,你要为我探清这张网上还有什么妖魔鬼怪。” 百里泊,联军大营。 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喊杀声骤起,无数人急呼:“敌袭,敌袭!” 董霄稳坐中军大帐,对着两位副将吩咐了几句,端起杯中酒,冷笑一声,一饮而尽。 孟超带着一千叛军迂回,绕到粮草营地后方,一声令下:“烧!” 上百支火把腾空而起,砸落在粮草堆起的小山上,燃起熊熊大火,火光染红了半个天空。 少倾,孟超抬头,天空忽然出现无数的黑点,一息之后,孟超终于确认那是箭矢,成千上万的箭矢。 “立盾!” 孟超话一出口,叛军立刻将盾牌举过头顶,当当当的金属碰撞声传来,箭矢如同雨点般砸落,传来一声声的惨叫。 “可笑。我董霄虽然不是军神,但也不是一个草寇能比的,来人!” 一个副将进来,抱拳道:“将军。” 董霄起身,拎起佩刀,沉声道:“收网,我要关门打狗!” 另一边,箭雨终于过去,喊杀声传来,让人心惊。孟超怒吼一声,以玄气加持自身,高呼:“撤!” 孟超率领叛军边打边撤,撤向水泊方向,期间各有死伤,叛军精锐,奈何人少,加之低品武夫挡不住弓箭,更挡住床弩。 一刻钟后,孟超可以看到不远处泛着月光的水面,心中稍安,直到一个身着金甲,拎着佩刀的将军挡住了他的去路,正是董霄。 孟超扬手,止住己方军队,联军的甲士也停止进攻,两方保持着距离,但各自戒备,以防对方突然发难。这个情景犹如看电影,忽然画面卡主,但声音犹在。 “孟超?”董霄笑问。 孟超深吸一口气,笑道:“你就是董霄?手下败将?”孟超身陷囹圄,仍然不忘记挑衅,鼓舞己方军心。 董霄笑了一声,道:“又不是败给你,你一个草寇,也配与本将谈胜负?” “少废话,来!”孟超抡起大刀,当头劈下,刀气十丈,附着着爆裂的火焰,十分骇人。 “五品!”董霄嘴角漏出一丝轻笑,抽出佩刀,随手就是一刀斩出,没有刀气,亦没有花哨的效果。 铿锵巨响传来! 孟超倒飞数步,刀气溃散,火光四溅,如同烟花,他的虎口裂开,口鼻出血,沉声道:“四品!” 四品对五品,意气之争,气有形,而意无形,斩肉身,更斩敌方斗志。 第五十二章 弄不好要断子绝孙的 孟超眼神惊恐,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地与科班出身的武将对战,那股子杀伐之意他从未体会过,那是久经沙场,磨砺出来的杀气。 “好强的一刀!”孟超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颤抖着握紧了手里的刀,欲做困兽之斗。 董霄冷声道:“该我了!”说完,他佩刀横扫,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刀,一股雄浑的气劲骤起,横斩孟超。孟超瞳孔微缩,武者的危险感知疯狂预警。 来不及多想,孟超果断燃魂,凝聚剩余不多的玄气,一刀劈斩,迎向董霄的刀意。 轰的一声! 孟超再次倒飞出去,双脚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佩刀断成两截,插在地上,他跪在地上,头发披散,挡住了脸,犹如引颈受戮的囚徒。 董霄呵笑一声,道:“贼寇就是贼寇,没吃过敌人的肉,没舔过刀尖的血,知道什么是战斗?”他的语调越来越凶狠。 言毕,他再次挥起佩刀,佩刀反射着明月清冷的寒光。 “贼寇,受死!”董霄怒吼一声,佩刀落下,离颈半寸。 突然,一股深沉的气机锁定了董霄,他抬头望去,不远的河面上,一根发光的箭矢瞄准了他。 如果白林在场,一定会大喊一声,我操,四十瓦神箭,快跑! 董霄收住刀,回头望去。 “刘护卫!”董霄的面容变得冰冷,与对战孟超不同,他的表情有些凝重,带着无比的愤怒,盯视着刘立中。 “董霄,你能接老夫一箭否?”刘立中厉声喝道。 董霄冷笑一声,不作答,挥动佩刀,刀气与刀意纵横,掠起尘土。 翁的一声!箭矢带着斑驳的雷霆之力,呼啸着射向董霄,士兵们惊恐,连连后退。 董霄的佩刀忽然劈下,拖着数丈的残影,与刘立中的箭矢直接碰撞。 一碰即分,一团雷火炸开,附近的士兵均被抛飞出去,离得近的直接化为尸块,血肉翻飞,极其血腥。 董霄后退两步,依旧保持着劈刀的姿势,头发披散,浑身染血,当然,那不是他的血。 俄顷,董霄突然大笑,道:“刘护卫也不似当年,退步了啊。惊鸿一箭,不过是徒有虚名!” “一条狗,也配评论老夫的箭?让你看看什么是惊鸿一箭。”言毕,刘立中脚踏弓身,双手拉弦,这一次不再用真正的箭矢,而是一支由玄气凝结的长箭,与其说箭,不如说是一杆长矛,其上雷蛇游走。 董霄眯起双眼,片刻后,他大喊一句:“列阵!” 四名副将在他面前一字排开,各持一面圆盾,圆盾闪烁着繁复的阵法符文,四面八方的玄气快速向圆盾凝聚,坍塌。一瞬间,董霄面前出现了四面盾墙。 刘立中高呼一声,粗重的箭矢拖着丈余的雷蛇,直射东西。 轰轰两声。 第一面和第二面盾墙骤然破碎,两名副将的胸口出现一个盆口大的血洞,却没有鲜血涌出,因为身体已经烧糊。 紧接着,雷霆箭矢缓缓地刺透第三面盾墙,副将惨死。 董霄一脚踢翻了离他最近的副将,横举佩刀,他要硬接这一箭。能不能接下,他其实没底,这一箭威力巨大,是刘立中的最强一箭,用白林的话讲,老贼一箭,一百瓦。 人群中,一个满脸泥污的士兵跨前一步,含胸弯腰,手握剑柄,似要出剑。 就在剑出鞘这千钧一发时刻,地上的死尸忽然动了起来,扑向箭矢,死尸的丹田处闪烁着光芒。数百死尸将箭矢层层包裹,散发着危险的绿色光芒。 士兵收剑入鞘,慢慢地隐没在队伍中。 在场士兵们大惊失色,交头接耳,纷纷议论。 一个士兵道:“这是还魂?” 另一个士兵道:“这不可能,死尸怎么会燃魂?” 还有士兵道:“自爆!尸体要自爆!” 就连董霄也大为震惊,心道,这怎么可能?死尸居然燃魂?刘立中也有些难以置信,本来他这一倾尽全力的一箭就是要诛杀董霄的,万万没想到,遇到了死尸复活又燃魂自爆的诡异情况。 “撤,快撤!”董霄高呼一声,一众联军慌忙撤退,自爆可是威力巨大,范围太大,可能死伤无数。 孟超趁乱,带人逃向河中大船,大船在一众高手的玄气推力下,迅速驶离河岸,隐没在雾气氤氲的湖水中。 不多时,人们看到一个巨大的绿色火球冲天而起,形成一朵诡异的蘑菇云,其上附着着庞博的雷霆之力。 十里之外,一个声音道:“绿茶,把没自爆的,引他们回府,我要在今夜子时升堂审鬼。” 御姐音传来:“是,公子。” 公子自然是白林,御姐便是绿莺,白林给她起了个新名字,反正她也不知道绿茶婊的梗。 青州府,书房。 王博真气的暴走,直拍桌子,骂道:“这个混蛋用的什么邪术?你是怎么和他交代的?” 二号嗫嚅着说:“就是按照公爷交代说的啊。让他用些小玩意儿弄出点动静,搅个局,自会有人收场。” 王博真指着问外,对着二号破口大骂:“他用的是什么?啊?诡异的术法,复活暴尸,这是邪术,邪术” 二号低声道:“他不是做到搅局了吗?虽然方式有些诡异。” 王博真拍着桌子,骂道:“诡异?何止诡异?那是上古阴阳家的邪术,自身演化阴阳,弄不好要断子绝孙的,老子费尽心机,隐忍多年,就图他有个安稳,他倒好,武者,儒家,道门哪个不行?偏要学邪术。” 二号道:“听说是因为嫌那些太难,公子才抄了近路。” “近路?阴阳大道牵动天地,很难隐藏。加派人手,暗中保护他,不能有半点闪失。任何有关他的动向,不允许对任何人说起,包括”王博真指了指上面。 二号点头,消失在黑暗中。 王博真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皎洁的明月,自言自语道:“夫人,我愧对你的嘱托,他到了还是走上了这盘大棋。” 百里泊,山寨。 趁乱逃得一命的孟超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对面的虚业和尚闭目礼佛。头把交椅上的刘立中面若寒霜。 第五十三章 来人!上油锅 半晌,刘立中道:“我早说过,咱们胜在出其不意。朝廷镇守一方的武将,各个都不简单,大皖占据中原近千年,你以为靠的是运气?那是千年的传承。” 孟超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想烧了董霄那厮的粮草,逼他主动进攻。” 刘立中被气笑了,道:“师弟,我大皖的四品将军,岂会不知粮草重要?为了烧一堆柴火,损失了几百兄弟,值吗?” 孟超低头,胸膛起伏。 刘立中见他不说话,开口道:“当然,也不算毫无收获,起码探出了他的底牌。” 顿了顿,他又道:“但那暴尸是什么邪术?未曾听闻过。”刘立中沉声说着,手指轻扣着扶手,似在沉思。 久未开口的虚业和尚说道:“阿弥陀佛,据贫僧所知,上古百家争鸣时代,有一个神秘组织曾有一种类似的秘术。” 刘立中道:“哦?可否说的详细些?” 虚业手掐佛号,道:“上古天地初开,人族领悟阴阳大道,此后千年,一个神秘组织出现,就是阴阳家,在百家争鸣的时代异军突起。阴阳家有控尸,附魂,咒杀,魔音等邪术,十分可怕,当然,这个门派的要求也十分苛刻,据说能修炼阴阳术的人必须是自身能演化阴阳之人,也就是同时阳魂和阴魂的人,这几乎不可能,于是渐渐绝迹。” “不是术士的秘法?”刘立中追问。 虚业道:“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但术士多沉迷丹术,极少修习功法。” 刘立中点头,道:“此人必须查实,否则会成为大患。” 想象一下,在千万人的战场上,忽然死尸复活,冲入敌阵自爆,简直是灾难般的效果。 孟超道:“可是,那神秘人物为何出手?若非神秘人,我可能要葬身敌手了。” 刘立中也点头,忽而嘶了一声,道:“或许这里面有什么文章?得查出此人身份,了解其立场,能收为己用最好,否则只能”他没有继续说,台下两人都明白,若不能用,那只能杀。 孟超道:“此事我来办,尽早查实此人。” 子时,阳谷县衙,大堂。 台下依次是清风明月四护卫,十八捕快。白林高坐堂上,身边是新任师爷老顾,顾大管家自愿加班,打两份工。 台下挂着两排青色灯笼,尽头各有两面招魂幡,青光铺满大堂,十分诡异。 白林抬起惊堂木,啪的一声砸在案上,朗声道:“战死冤魂速速现身!” 威武之声响起,一阵阴风刮过,一个个青色鬼魂现身,互相对视一眼,有些茫然。 白林吩咐道:“分站两排,左边是叛军,右侧是朝廷军队。” 台下的众人仍然互相对视,嘀嘀咕咕,尤其是几个衣着异于寻常士兵的甲士,眼神不善,一看就是军官。 老顾喝道:“县太爷训话,都老实点,免受刑罚之苦。” 几个军官魂魄忽然嗤笑一声,道:“我等乃大皖军官,你一个小小的知县有何权利审讯我等?我们是军方之人,轮不到一个知县来审,何况论品级,你不过是凡人,会点招魂的小把戏就想对我等呼来喝去,笑话!” 他们嘴中的品级自然是修炼品级,四护卫刚刚晋级七品炼神境,十八捕快才八品,至于台上那位,就是个没品的凡人,在他们面前,显然不够格。 白林呵笑一声,他白林可不是什么善茬,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只听他冷声道:“来人,上油锅!” 几个衙役抬着一口大油锅上来,填了干柴,引燃,干柴嘎吱作响,熊熊燃烧,使得满是青光的大堂暂时有了些烟火气。 白林指着连毛胡军官道:“你不是逼格挺高嘛,就从你开始!” 连毛胡军官开口笑道:“就你也”他话还没说完,白林左眼变成了诡异的亮青色,他右手探出,一个巨大的手掌浮现,掐住连毛军官的脖子,将他扔进油锅。 “开炸!” 威武声再次想起,掺杂着莫名的法咒之音,汇聚成一个阴阳八卦盘,扣在油锅上。 顿时,惨嚎之声响起,连毛胡军官的魂魄在油锅中翻腾,挣扎,一双鬼爪挠着透明的八卦盘,两个黑窟窿冒着油花。 一群鬼魂吓得瘫坐在地上,有胆大想逃的直接被威武声镇压,捂着脑袋,不住厮嚎。 白林满意地点了点头,啪的一声,惊堂木再次拍下,这一次没人再敢装逼,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从审讯中,白林得知,董霄从未离开过军营,也没有派人去转移家眷,这让白林有些困惑,前日,逃来阳谷县的叛军士兵主动交代,康师爷安排人到江宁城散播消息,称董霄转移家眷,意图谋反,他当时还信了几分,以己度人,换成是他,他必定会这么做,家人最重要。 但是,董霄并没有转移家眷,哪是谁做的呢?刘立中?不太可能,如果是,他早就以此要挟董霄了。自己逃的?也不太可能,根据大皖律,各地出征作战的将军,家眷必须留在所在地,由知府派人严家看护,擅自逃离者按谋反处理。 白林用排除法,排除了以上两种可能,那么只剩一种,阴谋。但凡不合常理的事情都可以用阴谋论解释,某个神秘组织想要控制董霄,控制了董霄就是控制了十万联军,然后要挟董霄做一些悖逆之事,比如送羊入虎口,比如这个想法一出现,白林后背有些发凉。 除此之外,白林还获知虚业是佛门四品高手,手下有百余名高品武僧,这些僧人从未宣传佛法,是近期突然出现在百里泊的,并与孟超勾勾搭搭。 还有最重要的,百里泊的几条外出通道,这几条通道弯弯绕绕,却可以避开湖泊和沼泽,属于机密。这让白林欣喜若狂,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联军大营。 董霄依靠在虎皮大椅上,桌案上放着一些瓶瓶罐罐,东倒西歪,一些药粉散落在地上,地上到处都是碎木和瓷器破片。 就在刚刚,一名副将前来禀报,说他的家眷不知所踪,此事已经惊动上面,不知会不会有旨意下来?董霄大发雷霆,借着酒意,鞭挞完士卒,又砸烂了能看见的所有东西。 第五十四章 八品出窍 董霄兀自怒骂:“哪个混蛋敢掳走我家眷,陷我于不义?若我查出那人,必将他碎尸万段。” 没过多久,一个侍卫前来禀报:“将军,青州府的车架到了,邀您前去一叙。” 董霄轻咦了一声,急忙随着侍卫出了营门。不远处一驾马车停靠在树林旁。 董霄快跑几步赶过去,躬身道:“老公爷。”朝中重臣对于这位大柱国的态度是敬而远之,不敢招惹,董霄自然也一样,何况他身在青州地界。 车里,一个苍老遒劲的声音传来:“上来,有事与你说。” 车内。 王博真道:“据老夫所知,你家眷失踪之事已经传入京城,可有什么要说的?” 董霄露出一个愤怒的表情,道:“不瞒老公爷,属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得老公爷提点,卑职一直小心谨慎,稳妥应对,既不冒进,也尽量打消朝廷的疑虑,谁知竟发生此等事。” 王博真道:“董将军的话不妥,并非本公爷提点。” 董霄自知说错了话,连连点头,陪笑道:“是是是,老公爷说的是,都是本将自己的主意。” 王博真问:“确定不是你自己转移了家眷?” 董霄连忙抱拳,道:“自然不是,卑职虽然是武夫,但也知忠君爱国,报效朝廷。” 王博真点了点头,道:“嗯,本府信你。”王博真自称本府,论实职,他确实只是一州知府。 顿了顿,他又道:“可是朝廷未必会信你。” 董霄的面色有些阴郁,俄顷,他抱拳道:“还望老公爷教我,帮卑职度过眼前这一关。”董霄心中琢磨,既然王博真提了此事,必然有后续。 王博真笑道:“你没有私下里找过楚王殿下?”董霄是楚王的妻弟,自然属于楚党。 董霄苦涩一笑,道:“先前接到姐姐的密信,言说楚王对我的拖延之策非常不满,他已决定弃卒保车,谏言陛下收回我的兵权。但太子不肯接手,于是,陛下任命魏真为监军,不日便会抵达联军大营。” 王博真道:“嗯,魏真是条忠犬,确实颇为棘手,恐怕会对你不利,可有对策?” 董霄道:“尚无对策。昨日我本想借机与叛军决战,兴许还有希望,最不济一死了之,却不想被一个神秘人搅了局。” 王博真依靠在车壁上,悠悠叹道:“你该庆幸,刘立中背后还有一个四品的和尚,两人联手,你不死也是重伤。” 董霄闻言,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苦笑一声,这场丈无论胜负,他都注定没有好结局,良久,他道:“早晚都是一死,只是我那一家老小,唉” 王博真笑道:“你活着,家人才有希望,不是吗?” 董霄闻言,嘶了一声,眼神一亮,立刻躬身,道:“请老公爷教我,只要能逃过此劫,董霄愿为公爷赴汤蹈火。” “董将军大可不必,我救你原因有三,第一,你是大皖十三名将之一,对我大皖安全至关重要;第二,大乌即将挥师南下,你在此时陨落,很不划算: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当年龙牙国战,你虽未出战,但却暗中支援了一批粮草,本府是知道的。” 董霄有些汗颜,遥想当年,龙牙国战,八万隆北铁骑浴血沙场,然而作为楚王阵营的一份子,他无法为国征战,只能偷运一批粮草支援前方。 董霄再次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这是他作为一个将军的耻辱。但他也庆幸,一时的血气给自己挣下了一份善缘。 王博真继续道:“我无法直接出手,但可保你不死。至于保住你的兵权,你需要去找一个人,一个能帮你度过难关的人。” 董霄忽地抬头,问:“那人是谁?” 王博真坐直身子,缓缓道:“阳谷县令,白林。” 董霄有些愕然,喃喃道:“白林?那个极有诗才的少年?”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早已传遍大皖,成为酒桌上被谈论最多的诗词佳句。 王博真点头,道:“不久前,他辅佐小女金莲于飞云谷伏击数千百里泊贼寇,几乎全歼,后于阳谷县城设计营救晋王殿下。在斧头山,击退刘立中一万大军。若论谋略,非此人莫属。”心中补了句,儿啊,别怪爹坑你,既然你已经入局,那就要站在高处。 董霄躬身拜谢,返回军营,心里依然疑惑,虽说那少年极有诗才,也打过几次胜仗,但也只能说是初出茅庐,论谋略还能胜过自己不成? 另一边,白林正在修炼,驭鬼术已经达到了第三阶,附体。这意味着他可以正式修炼下一门阴阳术法,出窍。 何为出窍,一般来说,灵魂脱离肉身即为出窍。但对于阴阳家,出窍还有着深层含义。白林之所以能够修炼阴阳术,那是因为自身为双魂,也就是身体内拥有两个灵魂,一阴一阳。阴魂主阴,阳魂主阳。 那么问题来了。“哪个是阴,哪个是阳呢?我是罗林还是白林?”白林喃喃自语,这是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 当日,山洞夺塔,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还有一个鲜活的灵魂。当时,他无比确信那个灵魂应该是白林,自己夺舍了他的身体,但是他的灵魂并没有消散。但修炼阴阳术后,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白林掷出四枚铜钱,注入阴气,结了一个简单的护灵阵,阴阳家不善阵法,也不屑于使用阵法,但传承里多多少少的还是用到了阵法,只阴阳家称之为风水,而非阵法。白林心中吐槽,这就好比某国拿春节去申请非遗。 为了避免超时,他又点燃一支香握在手里,只要香燃尽,疼痛会给他最后提醒。 他还是觉得不放心,召来绿茶妹,吩咐一句:“一炷香后,如果我还未归来,你就激活我的七魄,引魂。” 绿茶妹眉眼弯弯,笑道:“公子放心,我会好好看护公子的身子,寸步不离,寸步不离哦。” 白林皱了皱眉,暗骂一句色胚,走向布好的护灵阵。 白林盘坐在护灵阵中间,手握燃香,将体内的两颗阴阳丹上移,镇住七魄,免得出现意外,灵魂无法回体。 一切准备完毕,他坍缩气机,默念咒语,顿时感觉身体一轻,缓缓地飘了起来。 房梁处,白林低头看看自己盘坐的身体,忽然激动起来,兴奋大叫:“绿茶妹,我成功了,成功了,本公子八品了!” 绿莺瞥了他一眼,切了一声,低头继续看着白林的身体,拄着下巴,眼中温情脉脉。 恰此时,柳新月带着含柳赶来,含柳手里端着一碗汤,柳新月嘴里还叨咕着:“小心些,别洒了,这可是西山的灵鸡,大补!” 第五十五章 原来是他 人未到,声先至,就听门外四位保安齐齐喊道:“参加主母。” 柳新月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兴奋,道:“林儿呢?在里面?” 顾顺清道:“主母,大人在修炼,特命我等守着,不允许外人进去。” 柳新月问道:“顺清,我算外人吗?” 顾顺清干笑几声,道:“卑职不敢,主母请进,但请主母不要扰乱大人修炼,免得出现意外。” 白林刚要飘出窗户,忽听母亲推门的声音,便转回头看去。心里琢磨着,母亲大人应该不会乱来,观察一下再说。 柳新月眉眼弯弯,道:“林儿,西街的归园客栈收了只西山逮到的灵鸡,娘给你煲了汤。” 门开了,柳式笑盈盈地走进来,看见白林在打坐,背对着她,见没有回应,她轻咦了一声,转到他面前,看了一小会儿,俯下身,伸出玉手,在白林肉身面前晃了晃,喃喃道:“还真是在修炼。” 白林飘到自己肉身后面,恰巧看到娘亲的白皙的脖颈以及。 柳新月俯首,宽松没有弹性的胸衣已经挡不住呼之欲出的胸脯,然而,在儿子面前,她毫无芥蒂。 忽然,他心中一阵悸动,自己的肉身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一抹壮观的雪白。 就在肉身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心中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是一种原始的冲动,来自于?他心中猛地一惊,瞳孔收缩,原来半睡的灵魂是他!呸,色胚,连娘亲都不放过。 白林暗骂一声,附体,接管身体,顿时,肉身恢复灵动,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对柳新月笑道:“娘,您怎么来了?”他明知故问,以掩饰内心的尴尬。 柳新月似乎也察觉到了白林刚才的目光,但不显尴尬,而是满眼宠溺,缓缓直起身,对他道:“林儿,娘来给你送汤的,灵鸡汤,西山的灵鸡,很补。” 白林挠挠头,笑道:“娘,我还年轻,不需要补的。” 柳新月拍了下他的脑袋,轻笑道:“你都十八了,按理该娶媳妇儿了。” 又聊了一会儿,柳新月对含柳道:“今晚,你来侍候林儿,他要忙的事太多,替我照顾好她。” 含柳脸颊一红,低头嗯了一声。 柳式走后,白林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心中暗道,奶奶的,差点社死。抬头看了眼含柳,捂着额头,完犊子了,他已经社死了。 绿莺呵了一声,道:“没情意的色胚!” 白林头也不抬,切了一声,传音嘟囔一句:“绿茶婊,怎么能懂本公子的情深!” 绿莺疑惑道:“你说什么?” 白林又传音嘟囔一句:“好话不说二遍,自己体会去。” 抬头看了眼含柳,吩咐道:“含柳,喂本公子喝汤。”说完,白林往床上一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绿莺哼了一声,道:“还以为多么情比金坚呢?原来不过如此。” 白林不理会,继续喝着含柳喂来的汤汁,含柳很解风情地将屁股蛋儿把白林身前挪了挪,靠的更近些。 片刻后,浓重的脂粉味盖过了汤汁的鲜香,白林有点头大,再这样下去容易社死。他推开含柳,挥挥手道:“你去,我自己来。” 含柳面露疑惑,继而眼中闪烁泪光,她带着哭腔,道:“公子,是不是奴婢做的不好,惹公子不快了?” “没有,你做得不错,我只是不太习惯有人伺候,与你无关。”白林笑着解释道。 含柳哦了一声,低头,继续悲伤。 你也算百里挑一了,白林心中补充了一句,只是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有些艳俗,还是莲姐身上的味道好闻,娘亲的也可以,当然绿茶妹也算不错。只是可惜,一个是亲妹子,一个老娘,另一个成了鬼,小兄弟,你好命苦! 不久后,白林继续修炼出窍,这一次,他依旧没有离开身体太远,只是仔细感悟灵魂与躯体的微妙联系,准确的说是白林的灵魂,罗林的灵魂以及躯体,三者之间的关联。 现在,白林已经清楚地知道他是白林,是阳魂,而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属于罗林,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属阴魂。他读取了罗林的全部记忆,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是罗林,现在终于知道了答案。 当然,他是可以控制罗林的灵魂的,就如同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样,想来是因为那家伙在时间裂缝中被磨灭了意志,只剩下记忆与本能,成为了他的白林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词汇,备机。备机会读取他的数据,但本身没有操作系统,凭本能行事。 但是令白林忌惮的是,只要他远离一分,对罗林灵魂的控制就会减少一分,如果距离过远,那家伙会不会自主行动,搞出什么事情来? 一想到那家伙看娘亲的胸脯时,那炙热和渴望的眼神,白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好,他在一定距离内是可以控制那家伙的,他不断地试探着最远距离。 这种试探很累,很伤脑,他一边远离,一边感应着身体和那个家伙,那感觉就像锅里炖着鸡,而你要去找邻居阿姨切磋棍法,又想爽,又怕锅糊了,很难拿捏分寸,只能一点点地试探。 第一次,他只飘出了不到十里,飘过都灵江,飘过山林,墓地,和鬼魂们闲聊几句,品评一下碑文,比比谁的坟头草高 忽然,一阵剧痛传来,来自躯体的剧痛。白林的灵魂以极快的速度回返,回归身体。 刚一回归本体,白林就感受到了剧痛,腹部正在痉挛,浑身变得冰凉,生机在流逝,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滚落。 “公子,你怎么了?”绿莺焦急地问着。 “少爷!”含柳也看出了不对劲,但他本能地以为少爷是修炼出了岔子,于是跑向门外,将四护卫叫了进来,又跑去找柳新月。 “我中毒了!”白林对绿莺传音道。 绿莺急道:“是那碗汤?” “别管了,我死不了,赶紧安排鬼魂们巡视,警戒,有情况速速来报!” 绿莺看了白林一眼,嚎叫一声,召集四散的游魂。 第五十六章 白公子还有底牌吗? 四护卫呼啦一下冲进来,围在床前,顾顺清急问:“少爷,你这是咋了?” 白林艰难地摆摆手,道:“中毒了,蛊毒。” 杨景风怒道:“谁这么大胆,敢给大人下毒?” 白林道:“这个日后再查,顺清留在这,你们三个速速去白府保护我娘和顾叔。” 三人互视一眼,迅速窜出窗户,跳出院墙,直奔白府。顾顺清脸色铁青,问道:“少爷,现在怎么办?” 白林道:“刺客马上就会来,遣散县衙全部人员,你也别回来了,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回来。” 顾顺清愣了一下,急道:“不行,我走了你怎么办?不行,不行。” “快去!”白林怒吼一声,眼神中带着杀意,吓得顾顺清一抖,转身推门而去。 片刻之后,绿莺急匆匆赶回来,脸色更加惨白,道:“来了!” “多少人?什么品阶?”白林问道,同时化阳为阴,以阴气包裹蛊虫,阻止它向心脉移动,同时磨灭它的生机。这是一个阴阳师来说并不难,奈何白林道行太浅,比较困难。 绿莺冷声道:“二十人,十个六品,九个五品,一个四品。” 白林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喃喃道:“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了,到底是谁要杀我?什么目的?” “来了!”绿莺给出预警。 刷刷刷地,户外响起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房顶咯吱作响,犹如催命符一般,将整个后堂包围。 “出来,让我看看是些什么货色?”白林忍着剧痛沉声喝道。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一个手持匕首的黑衣人站在门口,身后还有两个黑衣人,同样的衣着,只是威压查了些许。 白林依旧盘坐,冷笑道:“四品。” “杀你足够!”黑衣人指着白林,冷声说道,带着些许口音。 白林道:“给个理由!” 黑衣人头领呵笑一声,道:“杀你不需要理由。” 白林道:“狂妄!” 话虽这么说,白林心里确实无比绝望,他的阴阳术并非杀伐之道,至少现在还不是,就如同五品以下的儒生,百无一用。 他暗中传音给绿莺:“待我杀掉一个,你立刻召来鬼魂附体,我们还有机会。” 黑衣人头领不愿废话,冷冷道:“多说无益,受死!” 白林心中吐槽,这人不讲武德啊,开打之前,不应该逼逼几句吗?毫无高手风范。 黑衣人反握匕首,身形一矮,化作一道残影,朝着白林扑来。 “魔刀!”白林大喊一声,一把两米长的黑刀瞬移般出现在白林面前,朝着黑衣人直直刺去。 当的一声! 黑衣人的身形顿住,匕首横在胸前,挡住了九魄魔刀的一击。 “九魄魔刀?”黑衣人眼神眯了起来。 白林笑道:“还挺识货,速速撤去,本县可饶你不死。” 黑衣人冷笑一声,用蹩脚的大皖语说道:“一件凶器而已,以你的实力怕是驾驭不了此刀,不如给我!”说完,黑衣人一个侧步,再次杀来,比刚才更快。 魔刀依旧精准地抵御住了黑衣人头目的攻击,顷刻间,人影与刀光混战在一起,以白林的实力,根本看不清局势。 此时,外面也传来喊杀声,白林听的清楚,是顾顺清。白林大骂一句:“赶紧滚!老子不需要你救驾!” 外面没有回应,惨叫声不绝,白林急得跺脚,他朝绿莺传声:“控制死尸,自爆!” 俄顷,砰砰的爆炸声传来,每一声都如一根刺,狠狠地刺进白林心里,让他目眦欲裂,那都是他的手下,平日里跟他嬉皮笑脸,蹭吃蹭喝的兄弟。 忽然,一个黑影从他身边略过,白林一惊,低头看去,衣服被划开,右胸处出现一道血红。 九魄魔刀斜斜地插入地面,刀身不住颤抖,发出阵阵嗡鸣,似乎要把自己从砖石中拔出来。 黑衣人直起身,冷笑道:“白公子,还有底牌吗?如果没有,我可要取你狗命了。” 白林心中一叹,魔刀很强,可惜自己不是武夫,无法发挥它的威力,看来今日在劫难逃。 “少爷!”门口处一声怒吼,顾顺清冲进来浑身是血,俨然一个血人。 “绿莺,控制我的尸体。”说完,顾顺清抬起长刀,双手握住刀身,割向自己的脖子,他的想法很简单,他是六品巅峰,自爆的强度要比那些衙役猛的多。 “不要!”白林伸出手,怒吼,瞳孔剧烈收缩。 然而比他还快的是黑衣人头目的脚。顾顺清只是眼前一黑,便被踢飞出去,砸入墙壁,一把长刀插入他的右胸口,将他死死地钉在墙壁上。 “少爷!少爷!”顾顺清不死心,双手握着刀身,一边哭喊,一边死命地往出拔刀,刀刃切入他的手掌,血液汩汩流出。 可是那刀穿过他的肩骨,无论如何他就是拔出来,他大骂一句:“我干你祖宗!”旋即,他双手挂住刀背,缓缓上移,试图让刀切开他的胸膛。 “不要!”白林跪在地上,双目赤红。 “受死!”黑衣人头目反握匕首再次杀来,白林闭上了眼睛,喃喃道:“来世再做兄弟。” 砰的一声! 一个高亢的声音传来:“白公子本将军来也!” 白林猛地睁开眼,一个身着金甲,手握长刀的将军站在自己身前。 “刺客报上姓名,本将不杀无名之辈!”那将军刀指刺客,厉声喝道。 “董霄?”刺客直起身,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将军。他没说错,来人正是董霄,大皖十三名将之一,江湖人称凡刀。 何为凡刀,每一刀看似平凡无奇,却刀刀致命,乃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刀法,速度奇快且势大力沉。 “欺我大皖无人?”董霄抡起长刀冲向黑衣人头目,两人混战一处,带起的罡风似要将房屋撕碎。 俄顷,外面有人喊道:“将军,外面已经解决。”话毕,四位身着银甲的将军冲进来。 董霄喊了句:“救人!” 四位将军回过神来,将顾顺清身上的刀拔出来,以玄气封住他的经脉,止住血。 “白公子,借刀一用!”一触即分的董霄朝白林喊道。 白林喊了句:“九魄!” 魔刀噌的一声,挣脱束缚,将自己送到董霄手里。 第五十七章 小白白,你可愿听老夫的话? 九魄魔刀在四品武夫的手里终于发挥出它应有的实力,刀身逐渐赤红,变为真正的魔刀。 “凡刀,破阵!” 董霄高喝一声,玄气凝聚手臂,高举魔刀,直直劈下,没有丝毫的花哨,就是简单的劈刀。 黑衣人噔噔噔后退几步,同时身体向右急闪,试图躲开这一刀。 砰的一声闷响,黑衣人杂碎墙壁,飞了出去,倒飞十几米才堪堪停住,哇地吐出一口血。匕首断成两截,一半握在手中,一般插入了胸口。 黑衣人头目吐了吐嘴里的血沫,冷声道:“凡刀,果然名不虚传,大皖确实人才济济。” “少废话,受死!”董霄再次举起魔刀,眼神中充满杀机,这是久经沙场练就的气势。 魔刀落下,同样平凡的一刀,空气在一瞬间扭曲变形,连同黑衣人头目的脸也变得扭曲。 “祭司大人,还不出手?”黑人头目高呼一声。 话刚出口,就听一声怒吼传来,似是野兽咆哮,魔刀忽然顿住,董霄身形一晃,鲜血顺着耳朵流出,满脸震惊。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将士们抱着头,七窍流血,发出声声惨嚎,就连绿莺和鬼魂们也都被定在原地,身形摇晃。只有白林若无其事。 旋即,一把长枪直刺董霄,白林眼睛瞪大,在他的视线中,威风凛凛的董将军面对这一枪,居然毫无反应。 白林大急,随意指了一具尸体,注入魂魄,瞬间燃魂引爆。 轰的一声! 剧烈的爆炸余波打破了静止的画面,生死一瞬间,董霄来不及调动玄气,横起魔刀,硬接那一枪。一触即分,董霄倒飞出去,杂碎了桌案。 一个身材瘦削,五官奇丑,头发斑白的佝偻老者出现在场中,他虽然佝偻,但依旧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高大,就像一只巨猿。 “董霄,身为主将,擅离职守可是死罪。”高瘦老者眯着眼,笑道。 董霄擦了擦耳边的血迹,缓缓道:“狮子吼,佛门武僧?” 狮子吼是有名的佛门武技,属于声波攻击,被攻击者暂时失聪,大脑停滞,如同被定身一般。 顿了顿,董霄又道:“或者,我可以称你为狮祭祀?” 白林第一次听到这个怪异的名字,正在快速思考,忽然收到董霄传音:“狮祭司乃三品,不可敌,我出一刀,拖住片刻,分开逃。”白林闻言一怔,心中骇然。 “列阵!”董霄高呼一声,四位副将快速占位,分列董霄前后左右,以玄气互联,将董霄托举过头顶。 董霄缓缓地举起魔刀。 高瘦老者呵笑一声,道:“蝼蚁,不过是徒劳。” 四品在三品面前确实如蝼蚁,就如五品如意在四品面前一样,天差地别,犹如蝼蚁。四品在大皖不下百人,但三品武者已知的只有三人。 “冲阵!”董霄高喝一声,魔刀离手,朝着高瘦老者飞斩而去,带着呼呼的风声和喊杀声,一往无前。 这一刀是董霄凡刀刀法的最强一击,以必死之心冲阵,含玉碎之意。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狮祭司抬起枪头,朝着飞来的魔刀轻轻一磕,笔直飞来的魔刀居然变了方向,砰的一声插入远处的围墙,再无动静。 狮祭司随即一声狮子吼,正欲四散而逃的众人似是被定了身,保持姿势,失去了行动能力,一息后,全部瘫软在地上。 只有白林一人站在原地,他不能逃,顺清受了重伤,董霄玄气被吼散,同样在劫难逃。 狮祭司啧啧几声,道:“白公子,你这体质确实奇特,不受南域蛊毒,不惧佛门狮子吼,老夫有点舍不得杀你,细皮嫩肉的,真是精致,让老夫看着欢喜。” 白林无语,盯着高瘦老者,不说话。 狮祭司舔了舔干瘪的嘴唇,继续道:“真是越看越嫩,你若肯侍候老夫,老夫或可网开一面。” 黑衣人头目突然道:“祭司大人不可,鹰王交代过,白林必须死。” 砰的一声,黑衣人头目飞了出去,尸体挂在远处院墙的魔刀上。 狮祭司摊手,阴笑道:“你看,他不听话,命没了?小白白,你可愿听老夫的话?” 在场众人目光呆滞,继而看向白林,眼神怪异。 白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特么小白白,恶心,变态。 绿莺嗫嚅着嘴唇,弱弱地传音给白林:“公子,要不你就” 还没等她说完,就得到了白林的一个“滚”字。 白林嘴角抽搐了一下,冷声道:“老匹夫,本公子只卖艺不卖身。” 狮祭司冷笑一声,道:“不识抬举,老夫只好打晕你,霸王硬上弓了。” 白林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过,这个老家伙简直是个畜生,竟然想强行搞基,我特么也是玩棍法的人,好伐? 白林看了眼董霄,道:“董将军,你们先走,我自己想办法。” 狮祭司呵笑一声,缓缓说道:“走?一个都走不了,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免得老夫我浪费了力气,摇不动床。” “我操!”白林真心忍不了,脱口而出:“你个老匹夫,去玩猪你,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丑八怪,你娘是猩猩?”白林破口大骂,口吐芬芳。 狮祭司脸儿都绿了,本来就奇丑的面目更加扭曲,他张开大嘴,狂吼一声,所有人再次惨嚎,趴伏在地上,唯有白林丝毫不受影响,继续骂街。 狮祭司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似是在怀疑这小公子是个什么怪物,竟然扛得住佛门狮子吼。 狮祭司怒道:“既然你找死,那老夫就成全你,送你去地狱陪你爹。” 白林毫不胆怯,指着狮祭司,对着上方吼道:“爹,这丑八怪骂你,给我拆了他!” 狮祭司大喊一声,脚跟一磕狮头枪,一股雄浑的力道带着噼啪的破风声,直刺白林。 白林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一动不动。 “少爷!”顾顺清不顾剧痛,嘶声怒吼。 眨眼睛,枪尖已经来到白林胸前,却听一声闷响,枪头偏了些许,擦着白林的袖管,刺中身后的木门,木门瞬间四分五裂。 狮祭司回头看去,一个蹉跎的老者站在白林身侧,满头银发,鹰一般锐利的眼眸正审视着他。 第五十八章 看好了,这才是凡刀 “王博真。”狮祭司眯着眼,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老神棍,你还和当年一样恶心!”王博真冷笑一声,嘲讽道。 狮祭司将狮头枪插在地上,当作拐杖,冷声道:“别多管闲事,我只要这个小白脸。” 哦,原来是个瘸子,白林仔细观察一番,嘴里喃喃道:“你娘应该是只老鼠,我可能误伤了猩猩。” 众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憋着笑,觉得白林的猜测很对,狮祭司人虽高大,但面部颧骨颇高,尖嘴猴腮,三瓣唇,确实面目如鼠。 狮祭司咬着牙,挤出两个字:“找死!” 有了王博真撑腰,众人不再恐惧。王博真是谁?大皖第一武夫,国之柱石,唯一的一等公爵。 “你可以试试!”王博真冷冷说道。 狮祭司道:“那就试试,来!”说罢,他提起狮头枪,直指王博真。 “刀来!” 随着王博真的话出口,九魄魔刀似是获得了无穷力量,噌的一声轻响,飞到了王博真手上。 王博真抚摸着刀身,喃喃道:“老朋友,今天再陪我一战。” 狮祭司哼了一声,握住枪杆,向前直刺,佝偻的身躯划出一道残影,快如闪电。 王博真对着靠墙的董霄道:“看好了,这才是凡刀。” 话一出口,枪尖已到近前,王博真挥刀上挑,刀背磕飞枪头,跨出一步,魔刀擦着枪杆横扫,没有丝毫的花哨,但身形稳如泰山。 狮祭司前脚蹬地,后退数步,堪堪躲开,眼神凝重。 “脚步要跟上刀,如同铁匠打铁,每一锤都要用上全身之力。”王博真一边挥刀,一边现场教学。 白林不是武夫,但能感觉到那稳如老狗的身形,像极了打铁的汉子,遒劲有力。 狮祭司高高跃起,狮头枪从空中狠狠砸落,空气如光幕一般颤抖,这一枪的力道足以打死一只猛虎。 王博真猛地抬头,直到枪头离他一尺,他忽然闪躲,扬起魔刀,沿着枪杆上挑。狮祭司只得松开长枪,躲过王博真的一刀,复又握住长枪,枪尖触地,弯曲,将他弹回了原地。 “临危不惧,分寸拿捏在毫厘之间,向死而生。”王博真拄着魔刀继续教学,看得董霄和白林目瞪口呆,尤其是董霄,握着双拳,眼神炙热。 白林心中吐槽,老王,你这叫作死,君子不立危墙,懂不懂?料敌先机,先下手为强才是正道。 狮祭司看着自己被划破的衣袖和血迹,哼了一声,道:“不愧是大皖第一武夫,有些本事,看来狼祭司死的不算冤。” 王博真笑道:“你可以下去亲自跟那头畜生说。” “狂妄!”狮祭司骂了一句,嗷的一声怒吼,肌肉再次暴涨一圈,身体长出毛发,面部肌肉蠕动,转瞬间化作一个狮身巨人,高达一丈有余。 “还真是头畜生。”白林揉着下巴,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狮祭司,若有所思。 “小杂种,老夫不杀你誓不为人。”狮祭司青筋暴起,缓缓举起狮头枪。 白林指着狮祭司,对众人道:“这玩意儿背影像人,正面像老鼠,变形像狮子,此刻像个怪兽,就是个四不像。” 狮祭司暴怒,躬起身子,像一枚炮弹般,直扑白林,裹挟着风雷之力,每踏出一步,青石板咔嚓碎裂,大地震颤。 忽然,一阵嗡鸣声传来,白林循声望去,王博真驮着的背忽然伸直,肌肉撑破衣衫,散发着青绿色的油光,白发飞舞,九魄魔刀再次增长,化为三米长的凶器,红光闪烁。 “浩克?”白林脱口而出。 王博真身形横闪,魔刀迎向狮祭司的长枪,轰隆一声巨响,狮头枪和魔刀猛烈碰撞,然后同时脱手,飞了出去。 一触即分的两人,赤手空拳,再次奔向对方,空气微微扭曲,众人屏住呼吸,因为这两人即将肉搏。 王博真一计头锤撞在狮祭司的胸膛,狮祭司身形倒仰,同时用巨大的爪子扣住了王博真的肩,将他抡起,发动背摔。 王博真同样伸手薅住狮祭司的头发,以同样的方式将狮祭司庞大的身躯抡起,摔飞出去。两人就像摔跤手,互相抱摔,砸的广场上到处是深坑。地面不断震动,白林看着董霄等人被颠来颠去的,感觉颇为滑稽。 一炷香后,狮祭司被摔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围墙上,身体凹陷进去,废了很大力气才挣脱出来。刚一出来,就又被王博真一计重拳打飞向空中,下落过程中,又被王博真抓住小腿,狠狠地摔向地面,然后就是一顿连招。 白林被震惊了,武夫果然强悍,只要对手被近身,极有可能被一套连招带走,除非有什么保命手段,还得是能使出来的那种。 被再次抛飞的狮祭司身形突然缩小,身体长出一双类似蝙蝠的翅膀,同时,身周凭空出现几条粗壮的闪电,劈向王博真。 王博真不闪不避,雷电在他青绿油光的皮肤上游走,滋啦滋啦地冒着火花,导致他有一瞬间的停滞。 狮祭司趁机逃遁,速度虽然不快,但好在他有翅膀。片刻后,王博真召来魔刀,狮祭司回头一声狮子吼,王博真的动作停滞。 狮祭司继续忽闪翅膀逃遁。 “想逃?”狮子吼影响不了白林,他从身后掏出一把青铜火铳,朝着渐渐远去的狮祭司开火,看不见头,只能瞄准屁股。 只听远处传来“啊”的一声惨叫,狮祭司化作一个光点,消失在天际。 白林吹了吹火铳的白烟,插回到腰间,环视众人。 原本东倒西歪的众人全部爬了起来,顾顺清昏迷不醒,依旧躺在地上,血已经止住,呼吸尚算平稳,肩部和手上的刀口正在缓慢愈合,武夫在体魄上的优势是其他任何职业无法比拟的。 随后,白林走到董霄面前,拱手道:“多谢董将军营救,今夜就留在寒舍,畅谈一二。”白林猜想,董霄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救自己,必是得到某人的指示,而这个某人应该就是老王,老王肯定也知道刺客的来历。 第五十九章 久违的瓜香 董霄艰难起身,笑道:“谢公子好意,奈何军务繁忙,今日前来已是擅离职守。” 白林环视一圈,笑道:“看来今日来的都是董将军的心腹。” 董霄道:“公子聪明,这些确实都是我的心腹,但长时间离营,终是不妥,想必公子也知道我的处境。”说完他扫了一眼王博真。 白林立刻反应过来,心道,董霄前来应该是为了破局,自身的困局。他看了老王一眼,是在暗示这是老王的安排,即便有所图,这个人情我还是得领的,毕竟是拼了性命的。 白林拱手道:“也好,今日就此别过,最晚后日,我会亲自登门,到时再与将军详谈。” 顿了顿,他又道“还望将军暂时隐忍,莫要冲动行事。” 董霄大喜,拜别了白林与大柱国,领着一群伤兵回了大营。 白林安排人将顾顺清送回白府修养,转身走向残破的后堂。 王博真伸了伸手,对着白林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道:“你,不想与我说说话吗?”声音有些怯。 白林脚步顿住,没有回头,淡淡地说道:“你要是想来,就来。”言罢,继续朝后堂走去。 他其实也有许多话要问,只是觉得有些尴尬。回忆过往的十八年,白家逐渐没落,遭刘立中欺压,山贼劫掠,外来商户挤兑,皆是因为家中没一个主心骨,柳新月带着他苦苦支撑。 现在,他时来运转,融合一个新的灵魂,让他的命运轨迹终于朝向光明延伸。然而,今日这一战让他彻底明白,这是一个尚武的世界,没有实力,终究是一捧黄土。 白林跨进门槛,突然,一根房梁轰然砸落,他还没来得及抬头,一道黑影瞬间击碎了那根圆木,护住了他。 “谢谢!”白林轻描淡写地道了句谢,继续朝里走去。 “白林儿,你是不是很恨爹。”王博真问道。 “爹?你要是想让我叫爹,那就请回,慢走不送。”白林傲娇地坐在椅子上,吹去茶杯盖上的尘土,浅啜一口。 王博真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你这脾气,真像你娘,话中总是带着刺。” 白林抬手道:“我娘是柳新月,别来跟我套近乎。” 王博真陪笑,道:“是是是,你柳姨确实不错,这么多年,含辛茹苦,对你很好,是个不错的女子。” 白林心中吐槽,大柱国同志,你刚才的威风八面呢?临危不惧呢?现场教学呢?为了摆脱尴尬,他直切主题,问道:“董霄是你安排的?” 王博真答道:“是我安排的,结个善缘,我想着,你既然已经入局,便想让你站的高点,保险。”说完,老王怯怯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上方。 爬上房梁当鬼去?白林心中毒舌一句,嘴上却道:“这么说来,你知道今晚有刺客,还知道刺客是何人? 王博真道:“这个一时说不清楚,这么说,在天下诸国之间有一张网,无边无际的网,每个人都是一只蜘蛛,同时也是别的蜘蛛的猎物。” 有些晦涩,但白林还是听懂了,他隐约明白,这个世界就是被这张大网操纵的。 沉吟片刻,白林问:“这网叫什么?” 王博真低头,小声道:“夜幕,一个庞大的组织,你我就在一个角落。”他一边说,一边在满是灰尘的桌子上画了一个大圈,又在边缘处画了一个小圈,并且用手指点了点那个小圈。 白林问:“那我要做什么?”他已经意识到,他离低调苟且的梦想已经渐行渐远,高大的围墙挡得住士兵,却挡不住高品武者,今晚的刺客就是例子。 王博真道:“保住大皖,保住自己的命,若大皖不可保,那就保住自己的命,什么都可以抛弃。” “所以,我就是被你抛弃的棋子?”白林用嘲讽的语气问道。 王博真脸色黯然,道:“林儿,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爹,我都得告诉你实情。” 咦,瓜香?白林闻到了久违的瓜香,虽然这瓜不保熟,毕竟是自己父母,但他一颗八卦的心正在不断地催促。 内心狂跳,表面上,白林竭力保持平静,说道:“说说看,说的精彩,我没准会考虑放过你。” 王博真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龙牙国战后,王师凯旋归来。途经鹅颈山脉,太子遇刺,我为护驾,身受重伤。当时你娘已经怀了你,危在旦夕。” 白林坐直了身子,王博真扣着桌面,脸色难看,继续说道:“一个高大的黑衣人持枪刺向你娘,我抛开太子,燃魂聚气,与那人死斗,击杀了他,后来我才知道那人便是大乌四祭司之一的狼祭司。” “然后呢?”白林瞪大眼睛,浑身绷紧。 王博真继续道:“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太子被刺死,却无能为力。”说罢,他拍着桌面咬牙切齿。 “然后呢?”白林催促。 王博真道:“然后又来了两个刺客,都是三品超凡境,我当时已经绝望,谁知,山脉崩裂,飞出一条百丈金龙,吐出龙珠撞向两个刺客,刺客重伤逃走,那金龙的龙气受损,溃散,真身化作一道黑影遁入山脉。” 白林忽然想起了山洞里的黑蛟,头生双角,但实力与老王口中的金龙相差甚远。 王博真继续道:“那之后我回到了青州府,将你娘偷偷的安排到一个参军家中,也就是白晚舟。” 这时,脚步声响起,一个女声传来:“大柱国好深的心思。” 白林与王博真齐齐抬头看去进来的是柳新月,她面色难看,冷冷地看了王博真一眼,戏谑地说道:“你把我丢给那登徒子,原来竟是这个目的。” 王博真起身,不看她,哼了一声,道:“你不是嫌武夫粗鄙吗?白晚舟是个秀才,岂不正合你意?” 等等,我的瓜还没熟。白林腹诽一句,说道:“娘,让他说完。” 柳新月冷着脸看向一边,不说话。 良久,王博真道:“不久,你娘生下了你,再之后她就不知所踪了。” 白林沉默片刻,忽然发现了破绽,急忙说道:“不对呀,你不是已有一双儿女,与我同龄,半春和金莲。” 王博真眯起眼,凑过来,低声道:“他们两个姓白。” 姓白?白林和柳新月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圆,呼吸急促。 第六十章 本县从不喝花酒 几秒后,白林和柳新月母子俩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读到了震惊,继而读到了惊喜,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俩人脑中炸开。 “你是说王半春和金莲都是”柳新月忍不住第一个开口。 王博真缕着胡子,得意地道:“没错,他们都是白晚舟的孩子,只不过同父异母,一个是教坊司的前任花魁生的,另一个则是怀月公主所出。” 白林目瞪口呆,良久,他才问道:“半春是怀月公主的儿子?”他不敢问金莲身世,有些怕,便反向求证。 “不,他是花魁所生,所以他对青楼情有独钟。”王博真给出答复,带着些许玩味。 白林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不对,已经满意的不能再满意,脑袋中出现了那条魂牵梦绕的大白腿,粗壮,白皙,有力,满满的安全感。他看着柳新月逐渐露出笑容,柳新月也看着他。 良久,这娘俩的笑容逐渐扩大,趴在桌子上一抽一抽的。王博真不明所以,跟着陪笑。 效果之后,白林平复心绪,起身拍了拍王博真肩膀,笑道:“老王,你今儿表现不错,跟我回府,整两杯。” 老王?王博真有些意外,这是什么称呼?有点怪怪的,但老公爷已经很满意,毕竟,这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年近不惑才得一子,何其宠爱。 王博真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用袖子擦了擦,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大柱国的威风消失无踪,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老头儿。 白林道:“行了,别煽情了,我知道你不易,这么多年忍辱偷生,有子不能认,但你可别想我叫爹,我顶多叫你声老王。” 王博真重重地嗯了一声,道:“爱叫什么都行,你平安,一切都值得。” 路上,王博真一路走,一路瞧,街道干干净净,两侧商铺林立,已近子时,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林儿,你这儿不宵禁?”王博真有些疑惑,虽然朝廷并未对边陲小镇实施宵禁,但各地县衙都是实施宵禁的,避免治安隐患。 白林摆手道:“为何宵禁,漫漫长夜,吃吃夜宵,听听曲儿,岂不逍遥?宵禁是懒政的表现。” 王博真点头,若有所思,我儿有治国理政之才呀,老公爷不禁缕着胡子微笑,完全不理会柳新月投来的白眼。 “是县令大人,县令大人来巡街了。”一个街边卖拉面的伙计喊道。 随着这声惊呼,又有一群人围过来,一位老者躬身作揖,跑过来道:“真是县令大人,县令大人来了,县令大人来了” 这下子热闹了,街道两边,呼啦啦地围上来一群白姓,喝酒的扔了酒杯,吃饭的扔下筷子,全都跑过来打招呼。 白林的社恐症都要犯了,他极少出门,一应政策都是老顾和顺清代为实施的,他也没想到这些百姓见到自己竟如此热情,甚至到了膜拜的程度。 老者带着谄媚的笑容,说道:“县令大人,小老儿的小店开业了,多亏了县令大人送来的菜谱,小老儿想请您进店坐坐,品尝下新进的菜肴。” 白林刚要回应,就见一群人把老者挤到一边。 有人道:“去去去,菜有好吃的,大人来我的古玩店,新进的西域琉璃盏,夜明杯,大人决定喜欢。” 老者不满地道:“你们有没有个先来后到啊,我可是第一个发现大人的。” 眼见就要吵起来,白林拱拱手,安抚道:“诸位乡亲莫急莫急,今日天色已晚,来日,本县必然挨家探访。” 恰此时一个胭脂妇人上前,笑道:“大人是要休息了?来我花月楼,姑娘随您挑,包您睡得香。” 白林有些尴尬,笑道:“大娘说笑了,本县从不喝花酒,政务繁忙,政务繁忙。” 胭脂妇人却不依不饶:“大人莫要羞涩,我可是记得大人在教坊司一展才华,留下千古佳句的。”说完,妇人就要动手抢人。 “你那姑娘不行,大人去我那,我那有西域的女子,可会疼人了。” “红颜祸水,大人要保重身体,去我那,我那新来了一个明医,专治体虚肝火” “你敢说大人虚?大人明显玉树临风,金枪不倒。” 白林有点懵,脑瓜子嗡嗡的,老顾父子干了啥? 恰此时,一队人马过来,分开人群,老顾下了马车,与诸位街坊拱手道:“各位乡亲,大人要夜巡城墙,还请让开道路,兹事体大,莫要阻扰。” 于是,白林终于脱困,与王博真,柳新月一同上了马车,白林依靠在车壁上,拍着自己的胸脯,平复情绪。 王博真笑道:“外面是乱世,你这却是一片盛世,不可思议。” 白林道:“没什么可思议的,先让他们有饭吃,再让他们有钱赚,赚了钱有地方花,民众自然安享太平。”花在青楼最好,那暗里都是我白家的产业,心里这么想着,又有许多计划涌上心头。 王博真道:“不错,是这个理儿,可是有人俯视天下半个甲子,却依旧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不如一个小儿。” 白林自然明白老王说的是谁,他推开窗,望了眼外面,看似不经意地说了句:“有个人,他就明白,只是不得志罢了。” 王博真笑道:“太弱小了,在巨网面前,不过是一只自身难保的小蜘蛛罢了。” 白府,后院。 白林和老顾说了顾顺清的情况,道:“顾叔放心,明日您儿子就能活蹦乱跳了,或许还有有所精进。” 老顾笑道:“少爷不必安慰老朽,他与少爷你情同手足,少爷有难,他岂可袖手旁观?我不打断他的腿。” 不远处,三个护卫正在烤着全羊,调料自然是白林配置的,这个不是什么秘密,早已在阳谷县散播开去,为小城的夜宵文化添姿增彩。 王博真坐在桌子旁看着儿子,一脸的满足,以往他都是趁着夜色,乔装打扮,观察数日甚至数月才能冒险来看上一眼。如今人就眼前,老公爷脸上乐开了花。 白府众人没见过王博真,也不知道他是谁,但看到主母作陪,猜想是个达官显贵。 “大人,那老者是谁呀?貌似很有身份。”杨景风凑过来,在耳边问道。 白林躲了躲,道:“别靠这么近。”瞪了一眼他继续道:“那是老王,我娘的远房亲戚。”心中却道,你们要是知道这老头儿是大皖第一武夫,永顺公,估计你们会趴在炉子上把自己烤成肉串的。 第六十一章 何为如意? 酒过三巡,王博真笑得合不拢嘴,仰头有明月,把酒有家人,不知不觉,七八碗酒下了肚。 白林举杯,朝三个护卫喊了句:“来来来,都过来。” 三个护卫正与一群捕快喝酒划拳,听到大人呼唤,立刻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三个人喝得摇摇晃晃,脚步虚浮,站队都错了行。 “老王,这些是我的贴身护卫,都是六品巅峰,帮我指点一二?”白林把腿抬到凳子上,丝毫不顾及形象。 “好!”王博真豪迈起身,抓起酒坛,一阵咕咚咕咚,闭上眼,身形挺直,肌肉鼓胀,白发飞舞,他伸出右手,大喊一句:“剑来!” 杨景风的佩剑嗖地飞出,落在王博真手中,他回头笑道:“看好了,小娃子们。”说罢,长剑飞舞,如龙似蛇,虽然不快,但毫无破绽。 “五品如意,何为如意?”王博真身影一闪,十八道剑光齐齐斩出,看似同时,其实是同时出了十八剑。左手则背在身后,玄气如水流旋转,凝结。 “如意者,刀剑如意,身形如意,气机如意,不求全攻,亦非全守。”现场教学模式再次开启,老匹夫今日痛快,似是忆起当年,投身沙场,纵情厮杀的豪迈。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高品武夫着实是可怕,白林看的心惊不已,暗下决心,从今以后,好好学习,天天想上。 啪嗒啪嗒的,三个人的酒杯掉落,嘴巴长大,只有进的气没了出的气。 “我的妈呀!”杨景风憋不住,第一个出声。赵明生和李月奎跌退几步,靠着桌子说不出话。 安静,绝对的安静。 一套剑法完毕,王博真回头一笑,睥睨众人,那是至强者的无敌之姿,是对芸芸众生的无声漠视。白林似乎看见了当年,那个威风凛凛,纵横疆场的大柱国。 “好!”白林鼓掌,给老王竖了个大拇指,打破这个肃杀气氛。于是,片刻后,老王同志似是想起了自己是谁,又变回了那个看着儿子傻笑的糟老头儿。 杨景风三人立刻围过去,跪地叩拜,道:“感谢大人指点,我等悟了。” 王博真笑道:“都起来,起来,你们是县太爷的护卫,老夫可受不起,不然会有麻烦的。”说完,爽朗一笑。 算你识相,知道在这谁是爹!白林暗怼一句,嘴上道:“老王,咱们走走?” 老王同志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柳新月白了一眼,吩咐下人去准备房间。 杨景风三人趴在桌子上,头对头,小声嘀咕。 杨景风道:“那老者是何来历?如此厉害。” 赵明生道:“说是主母的远房亲戚,莫非是公子的舅舅?” 李月奎道:“我看不像,你没看见主母看那人的眼神,凶中带怯,我看呐” “你们都闲了是?闲了去刷盘子,别在这说闲话。”三人回头看去,来人是含柳,主母的贴身大丫鬟。 赵明生和李月奎连连称是,转身就走,只有杨景风不买账,嘴中嘟囔一句:“要啥啥没有,心机倒是挺深。” “你说什么?”含柳柳眉倒竖。 “说谁说知道。”杨景风哼了一声,一跃而起,消失在院中。 含柳抓起一只筷子,咔嚓折断,面如冰霜。 都灵江畔,父子二人沿着高大的城墙缓缓而行。 王博真感叹道:“你这城墙比皇宫的围墙还要高上几丈,当真不可思议。” 白林道:“墙高了才有安全感。”顿了顿他又道:“现在看来,墙再高也挡不住高品武夫。” 王博真笑道:“挡得住大军即可,至于高品武夫,确实难以阻挡,但要想跨过我这道坎,怕是这天下没有几个。” 你牛逼你说了算,白林腹诽一句,开口叹道:“没有了大皖,这里不过是坚固的囚牢而已。” 王博真笑了笑,说道:“嗯,有远见,所以你的路还很长。这里就算是你的堡垒,以此为根基,扫荡天下,何愁得不来安稳?” “扫荡天下?”白林摇摇头,继续道:“不,我的理想是偏居一隅,与家人作伴,开开心心了此一生,足矣。” 王博真转头看了眼白林,点头道:“也好,平安就好,不要学我,纵横一生,落得个有子不能认,苟且偷生的下场。” “所以,当年的刺杀之事是个惊天的阴谋?”白林问道。 王博真叹了口气,道:“我已追查多年,没有结果。”顿了顿,他转头,皱眉道:“不要试图去追查,那些势力纵横多国,盘根错节,不是你能招惹的。” “我知道了。”白林答道,此刻,他察觉到了一丝危险,来自父亲的严厉警告。 王博真继续道:“晋王弱小,保不了你,一切还应稳妥行事。” 又聊了许久,王博真准备离去。 走了几步,王博真停住,回头道:“你还没有见过为父的真容。”说罢,他手指顶在眉间,伪装褪去,露出一张无比精致的脸,虽然略有沧桑,但绝对风华绝代。 白林愣住了,这简直是复刻了自己的颜值,不同的是,英俊中带着些许岁月痕迹和凛然杀机,让人看一眼便心生惧意,白林心道,这看来是没错了,亲生的。这年轻时得拱了多少白菜? “行行行,我记住了,您还是变回去,看着瘆得慌,还以为自己老了。”白林伸出手,笑嘻嘻地道。 王博真一笑,恢复易容,转身,消失在原地,留下白林,原地羡慕不已,喃喃道:“高手就是高手,都特么不吊牛顿的。” 良久,白府书房。 白林拉着柳新月的手,开心地道:“娘,我可以娶金莲了,我可以娶她了。” 柳新月也高兴地抚摸着他的手道:“可以,自然可以。” “只是”柳新月欲言又止。 白林问:“只是什么?” 柳新月哎了一声,道:“那日,在山洞,为娘知道你是王博真的儿子,所以对她说了些难听话,不知道她会不会介意?” 白林在柳新月两腿间席地而坐,轻轻地依靠在母亲温暖的腿上,悠悠道:“不会,她不是那样的女子,只要她知道知道真相,定会不顾一切来找我。” “你就那么自信?”柳新月眉眼弯弯。 白林道:“当然。”顿了顿他抬头看向柳新月那精美绝伦,温婉可人的脸蛋儿,笑道:“大不了,不娶媳妇了,我跟娘过,您还得养着我。” 柳新月俯身,玉手轻拍一下白林的脑袋,嗔道:“净说些虎话,哪有长大不娶媳妇儿的?你爹,我说你那老不死的亲爹,八代单传。你瞎胡闹,他可能都由着你,甚至纵容,但你要敢说不娶媳妇儿,我敢保证,你会看到他可怕的另一面。” 第六十二章 干票大的 “你怕他?”白林随口问了一句。 柳新月哼了一声,道:“我会怕他?是他先对不起我的,他应该感到惭愧。” 白林嗯了一声,直起身,心道怎么着又有瓜?赶紧道:“娘,你说来听听。” 柳新月娓娓道来:“当年,我父亲随他出征,战死于北境,临死前,将我托付于他。后来,他就一门心思地要将我许配给前太子的心腹,前军主将武庭知,那人是个武夫,极其粗鄙,我不依,他就将我绑了,要逼我成亲。” 白林差点跳起来,骂道:“想不到这个浓眉大眼的老家伙如此的不当人子,竟然强迫民女。” “坐下!不许这么说亲生父亲。”柳新月有些嗔怒。 白林哦了一声,也觉得这么说确实有些不妥,毕竟是亲爹。他道:“他为何要这样做?” 柳新月摇头,继续说道:“后来,我以死要挟,他才作罢。后来我就想,不如就嫁给你父亲,他虽然也是武夫,但没有粗鄙的习性,平时对我还是极好的。” “然后呢?”白林两眼放光,期待着伦理剧下集。 柳新月拍了下桌子,有些怒意,低声道:“他竟然又把给给绑了,逼我嫁给白晚舟。” “我操!真是不当人子!”听到这儿白林都忍不了了,一个如此美丽的弱女子被他绑了,强行逼婚,还两次,老爹你是钢铁座的吗? 柳新月白了他一眼,这一次她没有出现制止,显然是觉得骂的对骂的好。紧接着,她继续说道:“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心灰意冷,也就同意了。谁知那死鬼居然居然洞房花烛夜,还没爬上床就见了阎王。”说完,她一声叹息。 又一个不当人子的,白林心中骂了一句,随即,一个念头出现在班里的脑海中,莫非是因为我那个亲娘?绿茶了柳阿姨? 当然,这个事儿他是不可能问出口的,但他会暗地里查一查。 良久,白林问道:“那我亲娘呢?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柳新月摇头,说道:“不知,她生下了你,第三夜便无声无息的失踪了。我不知道她的详细身份,只知道他是你爹的丫鬟,但我总感觉她不简单。” “怎么个不简单?”白林追问。 柳新月道:“不知道,就是直觉,女人的直觉。” 白林默然,自从加入阴阳家,学了那些诡异的术法,他对于直觉一事还是颇为相信的,世间一切是我在冥冥中都是有联系的。阴阳家的咒术就可以通过对手的某件贴身事物,比如毛发,衣物,用过的器具隔空发动。 又聊了一会儿,夜已深,柳新月交代了几句便回了卧室。 白林有些疲惫,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但他却兴奋的睡不着,脑中总是浮现那个修长,矫健的倩影。 “绿茶妹,找几个机灵的鬼魂,派去联军大营和百里泊山寨,打探一下情况。” 白林已经八品,出窍虽然初步习得,但不够熟练,再加上他胆子有点小怕灵魂出窍迷了路,这个时代可没有导航。又担心,万一那个家伙突然苏醒会不会惹出事端,比如跑到娘亲的卧房,有事别人上才保险。 绿莺应了一声,转头就要飘走,白林补充一句:“莫要靠近高品武夫,还有那个百里泊的和尚。” 绿莺再次点头,转身离去。高品武夫天生阳气旺盛,靠得太近,鬼魂容易被灼伤。至于佛门,应该是专门克制鬼魂的,这个纯属猜测,理由是猴哥皈依了佛门。 鬼魂们的活动范围已经扩大道到百里,只要每隔十日回来吸取他的阴气,便不会有什么问题。 白琳依旧睡不着,索性起身修炼,尝试原来躯体,每次增加十里,然后停下来感应躯体,确定没有问题后,再继续尝试。 北方边境。 白金佣兵团的头目们聚在一起,围着篝火,大口喝酒吃肉,这本该是快乐的气氛,然后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最近出来探查情报或者打秋风的队伍越来越少,白金佣兵团的收入锐减,几个头目灰心丧气,嘴里的酒肉也不香了。 副团长朱成志道:“团长,要不咱们直接进入大乌,干票大的?再这么下去,真熬不住了。” 王金莲嚼着肉干,眉头紧蹙。 四个小队长也附和道:“团长,最近的商队也知道局势紧张,不敢出货,咱们的任务也少了许多。不如听朱大副的,咱们去大乌干一票。” 金莲缓缓抬头问道:“朝廷收到情报,可有反应?” 朱成志摇头,道:“没有反应,昨日收到探子飞鸽传书,朝堂议事根本就没有提及此事。” 金莲将手里的肉干狠狠捏碎,其他人看她的反应,都不敢出声,良久,金莲道:“准备一下,咱们分散混进去,我去探听情报,老朱带两队人去打劫,庞博和沈毅在山阳谷西侧的黑岩山接应,咱们明日就出发。” 整个雇佣兵团沸腾,这帮汉子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意,脑袋只要还在裤腰带上别着,那就什么都敢干,用拿命换来的钱去挥霍,然后再去卖命。 大帐里,只有朱成志和金莲两人,金莲道:“你宫里那个线人可靠吗?” 朱成志神秘一笑,道:“团长放心,那线人是我堂兄,地位超然。” 金莲看着他,对他的话颇为怀疑。 朱成志道:“这么说,如果我死在谁手里,那个人会全家陪葬,甚至一个城。” 金莲呵笑一声,不以为意,能屠一城的起码三品,你要是有个三品的堂哥你会跑来赚卖命钱? 第二天拂晓。 整个佣兵团五百多u三批,一批去往黑岩山脚下设伏,准备接应,一批去了顺着黑岩山,向上攀爬,这可是玩命的活儿,但这粗野汉子全无惧色,玩命就是家常便饭。 最后一批是佣兵团的精英,由金莲带领,乔装打扮,混入壮丁队伍,目的是刺探最新军情。 穿一身麻布衣服,胡乱挽着发髻,抓一把碎叶子往头上揉搓几下,金莲瞧了瞧铜镜,摇摇头,又把鞋子脱下来,蹭一把鞋底灰,抹在脸上。良久,她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六十三章 本团长有个大胆的想法 天还未亮,三批人同时出发。金莲和朱成志带着十个精英混进了流民队伍,这些流民都是大皖人,有被抓来的,也有逃荒到这里当苦力的。 两个大皖武士抡着鞭子,驱赶着人群,就像驱赶牲口一样。 一个武士朝着一个十岁的瘦小男童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吼道:“快点,大皖的猪崽子,低下头!” 朱成志咬牙切齿,低声说了句:“区区八品也敢如此猖狂。”拳头攥的咯吱响。 金莲忙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传音道:“老朱莫要急躁,这些人都会做咱们的刀下鬼。”朱成志深吸一口气,压住愤怒,低下头,随着人群缓缓移动。 “小九,去探查一圈。”一道金色的塔型符文在金莲的眉心闪烁,继而化作一个肉眼不可见的光点,飞了出去。 小九是金莲给九剑熔灵塔取的名字,因为总是管白林叫小白,管他的匕首叫小贱,差不多每隔几个时辰就会把这两个名字diss一遍,于是,金莲干脆给她起名小九。 人群被驱赶到一个空场,停了下来,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准确地说,这里应该是一个深坑,周围站了许多弓箭手,各个精壮,比大皖人高大了一圈。 打人的武士用鼻孔指朝着众人喝道:“今天就住在这里,明天一早集体洗澡,然后分派工地,敢惹事的,就地射杀。” 旁边那带着连毛胡的武士对他道:“今晚这些猪猡,看着都不行,挑不出几个模样好的。” 朝天鼻武士道:“都脏了唧的,看不出来,明儿一早,下了水就知道了。” 连毛胡武士道:“大人真够浪费的,一天要玩死好几个。” 朝天鼻武士道:“别抱怨,说不定哪天,咱们也成了他的白狗。” 连毛胡武士打了个寒颤,骂了句:“别特么说丧气话,明天一早,管他成色好不好,先弄几个汉子送过去,尤其是身体精壮,毛发旺盛的最好。”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落在金莲和朱成志的耳中,金莲戳了戳朱成志,一脸坏笑,传声道:“老朱,本团长有个大胆的想法。” 朱成志的脸憋成了猪肝色,暗暗骂了句,狗皇帝不作为,大皖百姓如此凄惨,朝廷连个屁都没有。 另一边,白林灵魂出窍,在城中闲逛。 外墙已经修到了二十丈,比他前世住过的十二层小楼还要高。上面有通道,宽度足以并排跑过两辆马车。 城墙通道上方搭有凉棚,主要是为了避免火药因降雨潮湿,无法点燃。每隔十米,摆有一辆投掷车,白林牌的,带有刻度线,相比诸国所用的投石车,精度有很大提升。 每隔五十米,设有一个岗楼,士兵可以在里面休息,极大地改善了巡逻士兵的条件,岗楼里甚至设有炉灶和床铺。 城墙上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早已不复当初的惨淡景象,阳谷小城在他的新政下恢复生机。 离开城墙,往里,是正在修建中的内城城墙,是小城的第二层防护,战时,可将妇女儿童安置在内城。 内城再往里是瓮城,依山而建,在半山腰伸出一座平台,一座巨大的楼阁就建立在平台上。平台向前延伸,就像一个巨大的船头,白林称之为观阵台。 站在观阵台上,极目远眺,阳谷小城周围百里尽收眼底,广阔的隆北平原就在脚下,甚至依稀可以看到百里泊营地和周围几个小县城。 战时,白林会把自己的家人搬到观阵台楼阁,这也是他的一点私心,毕竟家人最重要,是他的底线。 正在欣赏得意之作的白林忽然看向城门处,那里聚集着一些衣衫褴褛的流民,一排守卫守在门前,似在阻止流民进入。 白林身影一闪,出现在城门上方,向下望去。 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带着一群流民跪在城门前,中年人乞求着:“官爷,放我们进城?实在是熬不住了,没饭吃,没棉衣,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冻死了。” 守卫头目一脸的苦涩,道:“你们都闹腾好几天了,真不是我们不通融,实在是容不下太多人了。” 中年人往前爬了爬,道:“那能不能先把孩子们送进去,都是孤儿,我实在是没办法。” 守卫头目道:“你既然是教书先生,应该懂些道理,我们也是有苦衷的,上面有禁令,我们也不敢逾越。” 另一个守卫道凑过来,在耳边道:“统领,这些人确实可怜,当初咱们也是流民,要不咱们去请示下顾统领?他和大人比较熟。” 守卫头目瞪了他一眼,道:“你动动脑子,发布禁令的是顾师爷,顾统领的亲爹。” 守卫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白林皱眉,抬头看向远方,一顶顶破烂的帐篷零落在地平线上,无比苍凉。 中年人似是明白了情况,哭丧着脸,继续哀求,他只求守卫让孩子们进城。 良久,白林闭上眼睛,心情沉重地回归本体,立刻吩咐杨景风去请老顾,没过多久,老顾匆匆赶来。 “少爷唤我,可是为城门外的事?”老顾拱手问道。 果然是人老精,马老滑,一来就知道自己问的什么事,也好,省的废话,自己的时间也很紧张,便直接开口问道:“顾叔为何禁止流民进入?” 老顾笑道:“城内地方有限,着实容不下这么多人,更何况,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岂不危险?” 白林挑了挑眉,嗯,有远见。白林露出笑容,温声问道:“那顾叔打算怎么安排这些流民?” 老顾道:“沿着江边,建立村落,具体的,还得少爷拿主意。” 拿什么主意,您老人家都已经计划好了?要是我当皇帝,一定要封你做首辅,最次也是个户部尚书。 白林道:“您安排,我只有一个要求,每个孩子必须读书识字,同时开始习武,挑选最优秀的士兵训练他们。” 老顾点头应承,搓着手,琢磨片刻,眼中渐渐有了光亮,似是有了些计划。 临走时,白林问:“顾叔,银子还够吗?” 提到钱,老顾颇为兴奋,笑道:“银子足够,靠着少爷的主意,咱们的商队转的盆满钵满。” 白林反问:“是吗?赚了多少?” 老顾凑过来,神秘地伸出三根苍老的手指,道:“三万两。” 白林眼睛瞪圆,他当县令不足一月,进账三万两?这是抢劫州府了吗? 第六十四章 白酒是这么来的? “三万两?”白林有些难以置信,故而想要确认。 老顾又露出神秘的笑容,回道:“少爷您没听错,三万两,只多不少。” 白林眨了眨眼,问:“你不是把卖火药了?” 老顾继续道:“当然不是,这个是机密,老朽知道。但我们用您的建造方法给其他县城加固城墙,赚了五千两。” “清水县和泗水县?”白林追问。 老顾道:“不止,还有东部的两个县,青城县和绿山县,当然,我们打着您是老公爷姑爷的幌子接的生意,还结了盟,就如同清水和泗水两县一样。” 我擦,你们学的够快的,你们卖的不是技术,卖的是我的人设啊,白林腹诽一句,他也不在意,反正已经卖了两次了,节操早就没了。 “还有呢?”白林问。 老顾继续道:“我们把您的制糖秘方改良了下,派出商队,参与了边境地下交易,靠卖糖,赚了近五千两。” 这个可以有,糖的秘方他早晚会公之于众,甚至,他还准备制作棒棒糖,让小朋友们的童年都是甜的。 “还有两万两呢?” 老顾笑容更盛,他道:“您还记得您说过的烧酒方法吗?” 白林思考片刻,似乎是喝酒时,无意间说到了一些,那是很土的烧酒方法,密封发酵,蒸馏,冷却,很是笼统,他问:“你们制造出来了?” 老顾道:“与之相比,之前的酒都是糟粕,味如嚼蜡。这新酿的酒极其的烈,醇香,再彪悍的武夫,也撑不过半坛,现在可是官宦商贾的席上真品,咱们的酒坊连明年的酒都给预定出去了。” 我就胡乱说了句,他们就搞出来了?我要不要说一说ak47和原子弹的故事?白林感叹一番,道:“能人还真不少,本县只是随口提了一句。” 老顾摆摆手道:“那也是少爷的灵感,我们只不过是实现了它。新酿的酒是少爷发明出来的,少爷姓白,所以我们给这种新酒起了名字,就叫白酒。” 白林眉毛一挑,白酒?感情白酒的名字是这么来的?老顾,本县姓王,你是不是该改成王酒啊? 白林道:“白酒,有意思,卖了多少银子?” 老顾伸出两根手指,邀功似的说道:“两万两,只要咱们的新酒坊建成,银子绝对会翻翻。” 白林被这个数字震惊了,甚至有些心虚,不得不反复地斟酌,白酒到底会不会毒害国民?考虑到蓝星的状况,貌似也不会。 良久,白林拍了拍老顾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有了顾叔,我没有后顾之忧。” 老顾乐得脸上开了花,如今的少爷可是青州的一方霸主,能再发光发热,也不枉少爷一番新任。 “那老朽就去办了,少爷放心,保证妥妥当当。” 白林道:“去。我一会儿去看看顺清。” 老顾感谢一番,离去,背影有些驼,但脚步甚是轻快。 天色渐晚,正在修炼的白林被一个妩媚的声音唤醒:“公子,奴家有事来报。” 白林不用看,来的是自己的“死鬼”绿茶妹,他伸开腿,斜靠在床上,悠悠道:“说,别对我吹阴气,我够冷了,最近都快被你榨干了。” 养鬼需要阴气所以白林不断地化阳为阴,亏虚的厉害,大部分时间他就跟发了高烧一样,浑身发冷,深秋里穿着狐皮软甲,挡风御寒。 绿莺嘟着嘴,撒娇道:“公子,奴家虽然吸得多,可是奴家进步神速啊!如今人家是四阶鬼魂,可以帮助公子战斗了呢。” 白林忽地坐起来,急问:“你四阶了?有啥手段?” 绿莺翻了个白眼,嘟囔一句,答道:“灵魂尖啸,能让百米范围内的敌人大脑空白五秒。” 五秒?白林眨眨眼,心道,大脑空白五秒?怎么听起来像是贤者时间的前奏?白林道:“五秒足矣,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不枉我一身经血。” 绿莺叹道:“公子就不能奖赏人家吗?” 白林问:“你想要什么奖赏?” 绿莺凑过来,抛了个媚眼,道:“公子出窍,与我一翻云雨,好不好?” “我考虑考虑。”玩鬼这事儿,还是谨慎的好,万一给柳新月整出了鬼孙子来,岂不?白林打了个寒颤,婉拒了绿茶妹。 绿莺怅然若失。 白林转移话题,问道:“你不是说有情报吗?说说看。” 绿莺道:“魏真来了,正四处查证,那董将军恐怕是凶多吉少,另外,魏真是四品之上的强者,具体品级无法查证,高品武夫的阳气太盛,无法靠近。” “知道了,你去,继续监视。”白林吩咐了一句,似是想到了什么,开门,叫上杨景风和其他三名护卫,驾车去了顾府。 顾府,也就是老顾的府邸,虽然老顾以白府老仆自居,但阳谷人人皆知,顾家可是仅次白家的大家族。老顾是白府管家,县令的师爷。 顾顺清那是县令大人的心腹,护卫头子。父子俩一文一武,掌握着阳谷县的军政大权。 当当当! 披着羊皮大氅的老顾亲自跑过来开门,将白林等人迎进院子。白林环视一周,发现,虽然院子挺大,但内饰十分简陋,一个仆人都没有。 白林笑道:“顾叔,您年级大了,该顾些仆人。” 老顾摆手道:“不不不,使不得,老朽就是白家的老仆,这些年承蒙夫人器重,少爷信任,我父子过得有滋有味。可不能奢侈,坏了规矩。” 白林握着他苍老的手,说道:“顾叔严重了,没有您,我母子也难过,我与顺清是亲兄弟,您就是我的叔伯长辈,不可再自称老仆。” 老顾哎的答应一声,老泪纵横,俄顷,将他迎进了西屋,顾顺清的卧房。 望着微弱的烛光,白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亲自推开门悄悄地钻了进去,就跟小时候一样。 老顾摇摇头,露出慈祥的笑容,招待几位护卫去院子里喝茶。 “顺清!”白林大吼一声,吓得顾顺清从床上蹦起来,当的一声,头撞到房梁上,指着白林大喊大叫。 “我就知道你小子半夜三更不睡觉,肯定在看插图。”白林翻弄着手里的彩绘画本,不怀好意的笑着。 顾顺清挠挠头,道:“少爷,感情你都睡了花魁,得了女侠,还不让我看看插图,聊以慰藉?”顿了顿,他似乎想起什么,问了句:“插图什么?” “书里插入的图画呀。”白林眉眼弯弯,一脸的猥琐。 第六十五章 要不要和奴家庆祝一番? 顾顺清秒懂,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说道:“我那可不是下流,我那是为了缓解疼痛”说完,他蹦下了床。 一瞬间,白林眉头骤起,他发现这个家伙居然落地无声,难道?他现心中一沉,朝着顾顺清的屁股当的一脚踹过去。 啊! 顾顺清惨叫一声,喊道:“少爷,你干嘛打我,我可是刚刚大伤初愈。” 白林没有理会,伸出左手,施加阴阳标记,结果标记无效,这下,他深呼一口气,喃喃道:“你没死,吓死我了。” 顾顺清一脸的不解,回道:“我当然没死,你看,好好的。”他伸展手臂,走了几步螃蟹步。 “那你怎么落地无声?”白林问出了疑问,可能是在蓝星鬼片看的太多,天然地认为只有鬼魂才会脚步轻飘。 顾顺清嘿嘿一笑,道:“少爷,我五品了,生死之间走一遭,外加你老爹的指点,我突破到五品如意境了。别说这床,就是百丈悬崖,我依旧可以落地无声。” 白林哦了一声,“牛逼”俩字脱口而出,顾顺清眨眨眼:“牛逼是何意?” 白林呵笑一声,道:“就是说你很厉害的意思。” 顿了顿,他又问:“五品有多厉害?” 顾顺清一扬脖子道:“武者五品,圆融如意,攻防一体,气息连绵不绝,而且,我还从你老爹那悟到了一种武技,我把它命名为无极九连杀。这么说,五品之下,我无敌,五品之上一换一。” 白林有些震惊,“牛逼”俩字又脱口而出。 之后,顾顺清又问了些昨天的细节,有些精彩部分,他当时昏迷错过了,白林添油加醋,手舞足蹈地给他白呼了一番,尤其是老王现场教学那段。当然,他不是武者,各种动作,他当京剧来演,顾顺清配合地演倒霉的狮祭司。 良久,白林拍了拍他的肩,郑重说道:“谢谢!” 顾顺清把他的手拍开,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少爷,你这是跟我生分了?咱俩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啊不,是我穿你的裤子长大的,但我可拿你当我亲哥,我死了我愿意,爱谁谁。” 白林欣慰地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道:“那你好好修炼,尽快到四品,最近可能你还得再死几次,保重。”说完,白林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留给顾顺清一个优雅的背影。 “嘿!”顾顺清抓起一只鞋扔了过去。 回到卧房,白林打坐修炼,作为八品阴阳师,他实际已经不需要睡觉,于是心中暗自盘算,大头五品了,配合绿莺的灵魂尖啸,只要不遇到超凡,我也是有自保能力的人了。要是莲姐在就好了,我基本高枕无忧了。 他闭上双眼,感受自己的阴阳大道,练习了数次出窍,现在,他的阴阳之力有了不小的积累,内视自身,丹田的阴阳之海已大如池塘,阴阳互生,又互相吞噬。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白林离开卧室,来到后山空地,天刚破晓,后山一片静寂,花鸟鱼虫尚未苏醒。 “应该是安全的。”白林低语一句,忽然调动阴阳大道,发动阴极领域,百丈之内,大地被黑雾笼罩,被笼罩的生物灵魂被禁锢,犹如身陷沼泽,被地下伸出的腐烂手臂拉入地下。 这就是驭鬼术第五阶的新术法,阴极领域,当然,死去的都是鱼虫走兽,这种骇人的阴阳术他可不敢随意示人,免得被当成魔头。 白林收起阴极领域,露出满意的笑容。 “呦,公子驭鬼术第五阶了啊?好厉害呢!要不要跟奴家庆祝一番?正巧,四下无人。”绿莺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给出了一个略带妩媚的评价。 白林没搭理她,抬头看见一个飞行的黑点。突然间,他的双眼射出两道神芒,一道苍白,一道漆黑。 天空传来一声惨叫,由远及近,白林转身离去,俄顷,一只乌鸦的尸体直直砸落,撞到巨石上,四分五裂。 大乌边境。 天将拂晓,两个大乌武士吼着大乌语,抡起鞭子,将矿坑里的众人抽醒,深秋的凌晨,空气已经很冷,能清晰看见呼出的白气。 “起来,你们这帮大皖猪猡。”啪啪啪地,鞭子声再次响起,惨嚎声四起。 朱成志咬着牙,爬起来,看向远处高高竖起的军旗,他心道,希望团长运气好,不要暴露,军营可是凶险之地。 “都脱掉衣服,立刻!脱了给热粥,不脱的就地处决。”连毛胡武士蹦下矿坑,一边抽打,一边吼着。 前排的一些人熬不住打,已经开始缓缓脱下衣物,不论男女老少。朱成志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脱掉衣物的人,尤其是女子,都瑟瑟发抖地蹲在地上,男人被赶到墙壁处站好,等待着朝天鼻武士的挑选。 朱成志不甘心地脱掉衣物,靠墙站好,咬着牙,斜视着两个武士和围住矿坑的弓箭手。 朝天鼻武士环视着男人们,忽然他的眼神锁定了朱成志,大步跑过来,不断地上下打量,嘴里啧啧啧的,端着下巴,如同欣赏一个艺术品。 “好!好!”连着叫了两声好,回头大喊,把连毛胡武士也叫过来,两个人一起品评起来,朱成志的火气到了极点,一万匹草泥马都挡不住。 片刻后,朝天鼻武士指着朱成志,朝着上面大喊一声:“下来几个人,把这只白狗洗干净,送去大人那。”说完,还不忘评价一句:“个头儿狗大!好狗!” 很快,朱成志被几个大乌武士带走,他一路忍辱负重,牙都陷进去了一毫米,耻辱,耻辱啊! 当然,他不是没想过反抗,但他感受过这些武士的品级,全部都是七品,那两个恶心的家伙是六品,反抗也毫无胜算。 朱成志心里滴血,一声悲呼,早知如此,打死也要答应老虎和他换任务,当初他还以为老虎要和团长套近乎,拒绝了他,这下可好,如今悔恨至极,这大副的威严是彻底完了。 第六十六章 苏赫巴鲁 昨夜,金莲杀了一名侍女,乔装打扮一番,以送酒食的名义,进入大营内部,释放塔灵,探查军情,搞清楚大乌军的部署。 作为一个大眼美女,金莲很容易打动了守卫,进入到大营的中心区域,然而奇怪的是,大营内部略显空旷,完全不像外营那般热闹。 从塔灵的视角看去,帐篷虽然也不少,火光星星点点,一望无际,但却极少有人走动,她隐隐感觉不对。 “那个送酒食的,你干什么呢?快点啊!”一个有些瘦削的武士掀开帘子嚷嚷道。 “来了,来了。”金莲应和一声,学着侍女的样子,小碎步疾走过去。 几秒钟后,营帐里传来猥琐的夸赞声 “小美人,眼睛真漂亮!” “这身条儿,有味道” “别跑嘛,来大爷这。” 短短几息后,营帐里再没了动静,多了几具残破的尸体,金莲祭出宝塔将尸体收入其中,灵魂镇压在第一层,玉手一挥,抹除了血迹。 整理一番,端着盘子,继续朝大营中间走去,堂而皇之与路过的守卫言语勾搭,一路畅通无阻。 半个时辰后,她已经来到了大营中间,但依旧没见到多少兵士,难道我得到的情报有误?当初明明见到多路人马汇聚于此,绝对不少于十五万。 犹豫片刻,她干掉几个守卫,在一个帐篷内换了身黑衣,迅速朝着外营大帐潜行而去。 外营大帐内。 刚刚被带到大帐的朱成志瞪大了双眼,继而胃中翻滚,污秽之物窜到了嗓子眼。 高台上,一个粗壮的男子被坎去手脚,满脸的享受,其上骑着一个身材瘦削,匹夫皮肤雪白,样貌颇好的男子,正在往复运动着。 地上散落着鲜红的花瓣,花瓣下隐约露出无数的断肢残臂,极为血腥,味道被点燃的松香掩盖,有种血腥的美。 见到朱成志进来,那白面男子停止运动,眯起眼,直直地打量着朱成志,目光一番游走后,白面男子露出一个贪婪的表情,带朱成志进来的两个守卫缓步后退,朱成志甚至听见了他们咚咚的心跳声。 白面男子啧啧两声,阴策策的说道:“好精壮的汉子,本王喜欢。”说完,他舔了舔嘴唇。 朱成志心中狂跳,他没敢开口,也没有动作,他看不出对方的品级,那意味着眼前的白面男子高他不只两阶。 白面男子轻轻伸出手,用修长的手指指向朱成志,朱唇轻启:“跪下。” 朱成志身子一矮,一股宛如大山般的威压直接砸在他的身上,仅仅一息,朱成志咣当一声,跪在了地上。 “知道这是什么香吗?”白面男子一边缓步走来,一边看似懒散地打着哈欠,聊着天。 朱成志青筋暴起,眼睛瞪得老大,膝下的碎石咯吱作响。 “这叫石香,吸了它,就算人死了,尸体依旧欢愉。”白面男子露出陶醉的表情,已经来到朱成志面前,不着寸缕。 朱成志只看了一眼,瞳孔剧烈收缩,怒吼出声,道:“我日你祖宗!” 白面男子表情一寒,缓缓地举起右手,扣在朱成志的脑袋上,朱成志呼吸一滞,武者的危机感应疯狂报警,他要死了,也许就是下一个瞬间。 忽然,嗖的一声轻响。 一杆长枪飞来,直射男子眉心,白面男子反应极快,手中突然抽出一把软剑,抽打在长枪之上。朱成志以兄弟发誓,他真没看清剑是从哪里抽出来的。 长枪拐了个弯,飞回了黑衣人手中,黑衣人正是赶来的金莲。 没了威压,朱成志忽地起身,随意捡了件衣服,寄在腰间,挡住下身,噔噔噔地后腿,满脸戒备。这已经不是他能参与的战斗。 “五品。”白面男子嗤笑一声,缓缓吐出两个字,软剑颤巍巍地指向金莲,发出轻轻的嗡鸣。 金莲看着不着寸缕的男子,眼神凝重,右脚后退半步,银龙枪缓缓抬起。 朱成志传声问道:“团长,这贼人几品?” 金莲没答话,只是摇了摇头,朱成志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团长是四品,然而连团长也看不出白面男子的品级,这就有些惊悚了。他看了看台上的人彘,再次退后了几步,脸色铁青。死,他不怕,怕的是不得好死。 “讨厌的女人,本王该把你削成几段?”白面男子缓缓走来,威压铺天盖地,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朱成志战栗。 金莲脸色难看,冷声问道:“你是谁?” 白面男子面无表情,脚步不停,咄咄逼人,近了,他冷冷说道:“苏赫巴鲁。” 苏赫巴鲁!金莲瞳孔收缩,嗡的一声!银龙枪当头砸落,苏赫巴鲁挥动软剑,依旧是轻描淡写的一撩,银龙枪的枪尖如时钟的指针般,被轻易拨开,随后,白面男子向前一步,软剑划着枪杆,斩向金莲握枪的双手。 金莲大惊,转身就跑,跑的很突然,留下一个矫健的背影。 苏赫巴鲁停止斜斩,软剑拨弄长枪,如同拨弄牙签,片刻后,长枪嗖的一声直射金莲。 “小九!”金莲头也不回,沉声怒吼,九剑熔灵塔忽地飞出,瞬间将银龙枪以及朱成志吸入塔中,遁回金莲眉间。金莲转身就跑,速度飞快。 苏赫巴鲁一愣,他显然没料到区区四品的小妮子居然有法宝,他呵笑一声,喃喃道:“有意思,抢了我的宝贝,我看你能逃到哪去?” 俄顷,他喝道:“来人,随本王擒拿刺客!” 呼啦啦的,一大队人马紧急集合,丝毫没有迟滞,如果金莲有胆回头,她会大吃一惊,全部都是五品,其中还有十多位四品。 苏赫巴鲁扔给领头的军士长一个漆黑的圆盘,其上有一根白色的指针,指向金莲逃跑的方向。 金莲疯狂逃跑,一向鲁莽的她头也不回,催动玄气,如意境的修为让她的大长腿如同踏着狂风,在草地上狂奔。 苏赫巴鲁,苏赫巴鲁,金莲一年跑,一边后怕,苏赫巴鲁是天下有名的超凡武夫之一,与大皖的王博真,佛国的 第六十七章 抓到你了 当年龙牙国战,大乌败北,大皖军之所以没有乘胜追击,攻入大乌,与这位传奇武夫不无关系。这些早已不是秘密,世人皆知,但世人皆未曾见过苏赫巴鲁的真容。 王金莲想起了父亲王博真讲过的一桩旧事,王博真曾在隆北战场与苏赫巴鲁交手,那一次他被削断一臂,而苏赫巴鲁亦受到重创。 苏赫巴鲁的形象再次出现在金莲脑中,当然,是不着寸缕的,但她奇怪的是,苏赫巴鲁身白如玉,根本看不出受过重伤。即便是父亲,重新长出的手臂与身体在外观上,气势上都有差异,这个差异需要几十上百年才能同化。 那么苏赫巴鲁是如何做到重伤而没有任何痕迹的呢?难道他不是三品?金莲越想越害怕,脚步加快了几分。 后方,为首的军士长掏出罗盘,指着左侧,吼道:“抄近路,拦截她。”言毕,彪悍的千里神骏们腾起一阵尘土,朝金莲的方向追去。 金莲疯狂奔跑了一阵,刚一停下来,武者的危机感应疯狂预警,金莲咬了咬牙,继续奔跑。 “小九,帮我看看来了多少人?” 塔灵飞出金莲的眉心,飞入半空,随即给金莲传音:“小主,后方有上百人,右前方也有几十人,咱们要被包围了。” 金莲急问:“什么境界?” “四品,五品的都有,咱们没有胜算。” 确实没有胜算,金莲刚刚四品,面对数名四品和五品的联合绞杀,即便加上熔灵塔的加持,也不过是四品中期,一对多,又没有品级优势,绝对没有任何胜算。 金莲暗骂一声,朝左前方奔跑,这一次,她汇聚玄力于双腿,在苍茫的原野上狂奔,只要冲出包围圈,以四品武夫的脚力,摆脱这些追兵还是有可能的。 一口气奔出数十里后,金莲停住脚步,恢复玄气,光靠体力已经无法支撑。 “小主,他们追来了!”半空的小九发出预警。 “该死,他们能追踪咱们!”金莲气喘吁吁地说道。 小九道:“小主,前面有山脉,咱们躲去那里。” 金莲摇摇头道:“没用的,他们不知道有什么追踪类的法器,咱们逃到哪里都会被追上。” 片刻后,小九道:“小主,我有一个办法,就是很痛苦。” 金莲急问:“什么办法?” 小九道:“那就是你藏我的内部,然后我们缩小躲藏,应该可以躲过追踪,只是” 金莲惊喜的脸庞转为疑惑,问道:“只是什么?” 小九道:“我是用来镇压灵魂的,活人进入会神魂受损,撑不过几个时辰便会真正死亡,即使我,也改不了这规则之力。” 金莲皱眉,问道:“那朱成志怎样了?”朱成志先前被她收入塔中,如今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小九叹口气道:“现在只有半条命了,我已经很努力了。” “走,去山脉!”金莲喊了声,起身继续狂奔。 军士长掏出罗盘,指向山脉,喝道:“追,只要她还活着,罗盘就能定位到她。” 两队人马合兵一处,朝着山脉方向疾驰,荒草地的风沙打在这些背地骑兵的脸上,丝毫组织不了他们追击的速度。 一刻钟后。 金莲纵身,一个跳跃,跳下悬崖,在一个伸出的大树上,施展五品如意的身形,化去冲击力,噔噔噔地跑向树根处一处凹进去的峭壁。 “小九,把朱成志放出来。”小九闻言,煽动娇小的翅膀,将朱成志扔到了峭壁上。金莲伸手试了试他的呼吸,确认还活着,便转身迅速离去。 跳下峭壁,进入湍急的河流,游了一刻钟后,金莲喊道:“小九,收我进塔,快!” 小九翅膀煽动,将金莲收入塔中,缩到水珠大小,随着河流向下飘去。 片刻后,大乌追兵赶到悬崖。 “消失了?”军士长皱着眉,看着手里的罗盘,指针突然消失,意味着猎物的气息消失了。 此时,挥动软剑,折磨士卒的苏赫巴鲁突然停住,望着远方,骤起眉头。俄顷,他嘴角翘起,喃喃道:“有意思的法宝。” 能够逃过他的罗盘的自然是法宝。因为罗盘也是法宝,是其父狼祭司以十万人的精血炼制,任何人类的气息都逃过其追踪,尤其是中了石香,更加难以逃脱,除非对方也有法宝,隐匿气息的法宝。 苏赫巴鲁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大帐内的气息,片刻后,他从残留的气息中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来自地狱的阴诡气息。 “抓到你了!”苏赫巴鲁伸手在空气中一抓,一只火红的小鸟出现在他手中,如同变魔术一般。 “去,找到它!”苏赫巴鲁对着火鸟低语了几句,火鸟扑腾着翅膀,身形一闪,消失在帐中。 进入熔灵塔的金莲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一轮血月挂在天空,放眼望去,陆地方圆足有千米,到处是青蓝色的业火,这里只有一种植物,尸驼花,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花瓣,花瓣中间是鲜红的血液,有的已经溢出,落地地面上,化作一条小蛇,扭曲着钻入泥土。 之前被她干掉,扔进来的兵士尸体,此刻已经腐烂,其上摇曳着色泽更加鲜艳的尸驼花。 陆地边缘是黑压压的海面,血红的波浪翻滚,陆地上却没有一丝丝的风,只有升腾的血腥味道,十分的诡异。 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金莲的脑海,这得是多少人的血才能汇聚出如此庞博的血海,这塔也太邪恶了,不,邪恶难以形容。 渐渐地,她开始感到不适,似乎无数鬼魂在撕扯她的灵魂,就想一个活人被一群饿急的疯狗围住,撕咬,蚕食。 “小主,快些,去地狱。”小九的声音传来。 金莲抬头看了一眼,皱眉问道:“你确定?”心里喃喃,下地狱,那不就死了吗? 小九急道:“小主快点,莫要担心,第一层快被那个家伙打破了,那里的阴气较少。” 金莲别无选择,艰难地朝着陆地中央跑去,每跑一步,生机就会消失一分。 一柱香后,她终于跑到了陆地中央,看到了一个个深不见底的竖井,鲜红的血液向里面倒灌,犹如无底的血池。 第六十八章 飞奔的老太太 这个景象让金莲感到惊异,在她的想象里,他认为镇压魔魂的九层魔塔应该是座塔形建筑,却不想是个深入地底的环形建筑。 生机仍在不断的流逝,今年没有时间多想,纵身跃下,施展如意身形,落在了第一层的露台上。 青灰色的藤蔓长满了露台,藤蔓近乎透明,鼓鼓的血液在里面流动,其上盛开着鲜艳的尸驼花。配合四周的鲜血瀑布,有种诡异的美感。 大门敞开着,有一层氤氲的结界将室内和室外隔开,仔细看去,其上闪烁着各种景象,不停变幻。 其中一副画面是一座土丘,一个丈高的壮汉站在土丘上俯视下方,他头生双角,面似牛脸,脸上画着奇怪的图腾,背生双翼,肌肉虬结,泛着悠悠的黑光,似人又不是人。 第二幅画面是一个体型如牛的野兽,形似熊,黑白相间,四个粗大的爪子抓着地面,咬碎了一把青铜长戟。 第三幅画面是黑脸怪人被套上了枷锁,跪在地上,眼神凶狠。忽然一把金色的大剑落下,黑脸怪人的头颅飞起,砸落在地面上。 第四幅画面,枷锁长出枝丫,化作一片竹林,鲜红的竹林,在烈烈的风中呜呜作响,无比悲凉 金莲不再看后面的画面,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她不喜欢英雄断头的悲情故事,抬起步子,缓缓穿越结界,慢慢地走入了第一层。 借着月光,她慢慢地朝前走去,走了十几步后,她看见一条条粗壮的锁链,就如同山洞里的一样,锈迹斑驳。再往前,是一处深渊,铁索横跨深渊,通向对岸。 忽然间,一阵砂轮磨铁的咯吱声响起,伴随铁链的剧烈摇晃,洞顶的碎石灰尘漱漱落下。 再之后,磨铁的声音停止,传来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带着重重的鼻音,金莲停下脚步,武者的危机感应在报警,前方有危险,十分危险。 “人类,活着的人类。”那声音瓮声瓮气的,缓慢而厚重,回声在空间内回荡,震的金莲耳膜生疼。 “你是谁?”金莲问道。 “小主,它是头熊,异世界的囚徒,罪名是贪食,被囚禁四千五百年。”塔灵小九给出了介绍。 “妖族?”金莲问道。 “女娃子,不要把本王与那些鳖孙子相提并论。”说完,它狂吼一声,深渊内血海翻滚。 “一楼你最好老实点。”小九奶声奶气地威胁道。 金莲根据结界上的画面猜测,这位应该就是那只巨熊,那个黑脸壮汉呢?为什么没出声?已经魂飞魄散了? 生机的流逝打断了金莲的思考,她盘腿坐下,运转玄气对抗阴邪之气的侵蚀,然而,毫无用处,生机依旧在流逝,只是放缓了些。 与此同时,阳谷县,城西铁匠铺。 白林拿出一张图纸,铺在桌子上,老铁匠立刻俯身凝眸观看。良久他啧啧两声,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 老铁匠道:“大人的设计真是巧夺天工,这个螺纹设计的妙啊!还有这个凸起恰好可以用来点火,不大不小,刚好合适。” 嗯,还有超薄款呢,保证引而不发。白林心中补了一句,嘴上道:“老李叔,怎么样?能做不?” “能能能,肯定能,别的我不敢说,就打造铁器,我这儿全城独一份儿,朝廷监造司的赵主簿还是老朽的徒弟呢。”监造司是朝廷重要的武器制造机关。 “您要多久能制造出来?”白林有些急切。 “三天。”老铁匠伸出三根手指。 “好,从今以后,您老就别接活儿了,我要成立本县专属的武器监造司,您来给我当主簿。”白林笑道。 老铁匠急忙摆手,道:“这可使不得,大人太抬举我了,我就是个铁匠,管不了人的。” 白林抬手道:“并非抬举,现在世道不太平,我们需要制造更多先进的武器,包本县白姓平安,李老不愿意出份力?” 老铁匠琢磨片刻,用力顿了顿,道:“好,活儿老朽不接了。” 白林笑道:“李老放心,我会安排一队人马为您撑场子,回头我跟顾师爷说一声,一应事物他都会给您办妥,您老的家人就一起搬到监造司。” 老铁匠躬身答应。 正在交谈的白林腰间忽然一动,匕首忽然飞出,将他推出了铁匠铺的门,白林连告别都没说出口。 “小刀,你干什么?有刺客?”白林不明所以,回头问道。 清风明月四护卫紧紧跟随,拔出刀,向四周警戒地望去。 匕首在他面前晃了晃,似是在摆手否定白林的猜测。 “到底怎么了?”白林疑惑地问道。 匕首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似是十分着急,白林闭着眼,深吸一口,道:“你会不会写字?” 匕首一滞,忽然瞬移到白林胸前,呲的一声划开了白林的衣服,露出洁白的皮肤,白林大惊失色,道:“我擦,去墙上写!” 匕首会意,瞬移到墙边,迅速刻字,石头墙冒出火星,白林暗骂一句,这哑巴刀真够低智的,得想办法叫它说话。 正在吐槽的白林忽然脸色难看起来,匕首刻的是:金莲有难,晚了就 还没等它刻完,白林喊道:“走,回府!” 白府,白林命四护卫给自己护法,并交代绿莺想办法通知王博真。自己则元神出窍,握住匕首,朝着北方急飞。 这一次他出窍的是元神,也就阴阳双魂的合体,这能让他在短时间内凝实,并使出出窍境三阶的新术法。但缺点是一旦肉体被攻击,元神将无法附体,他就真的死了,但他已经不管不顾,只想着救金莲。 掠过隆北平原,掠过当年的沉尸数万的战场,掠过高大的鹅颈山脉,像大乌境内急飞。 另一边,青州王府附近,一条宽阔的马路上,送葬的队伍举着白帆,撒着纸钱,哭声连成一片。 砰的一声! 棺材板炸开,穿着寿衣的老太太突然蹦了出来,朝着王府,噔噔噔地狂奔。 送葬的队伍愣在原地。 “妈呀,诈尸了!”一个穿着孝服的女子惊声尖叫。 “她,她跑了,好快!”车夫也懵了,赵家老太太诈尸了,还跑得飞快! 场面顿时大乱,送葬的队伍和围观的百姓乱作一团,议论纷纷,却没人敢去追赶飞奔的老太太。 第六十九章 这可是王爷看上的人 王府的大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两个守卫立刻拔刀,却听那黑衣老妇用怪异的嗓音喊道:“大小姐有难,速救!” 守卫对视一眼,怒道:“你是何人?”他们没有慌忙出刀,里面的人可是大皖第一武夫,若要刺杀大柱国,那是找死。 只一眨眼功夫,不,他们都没眨眼,就看见黑衣老妇被大柱国掐住了脖子,提了起来。 “说,大小姐怎么了?”大柱国眯着眼,杀机凸显。 那老妇人蹬着双腿,说不出话,两只青黑的手掰着大柱国的胳膊。 王博真松开手,寿衣老妇人用怪异的声音道:“大人,小姐在大乌边境遇险,白公子已经元神出窍前去营救,请大人去边关接应。” 阳谷离边关不止五百里,林儿元神出窍,竟然可以如此之远?王博真暗暗心惊,开口道:“去。” 寿衣老太的眼瞳缓缓扩散,身体软倒,看的两个守卫瞠目结舌,他们猜测这是一种邪术,但不知是什么邪术。 “想活命就管好嘴巴。”王博真看向两个守卫。两个守卫一凛,跪地抱拳。 片刻之后,王博真消失在王府,直奔边关而去。他的速度赶不上白林的元神,但也慢不了多少,只一刻钟就奔出百里。 此时,白林已经离边关不远,但他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离躯体太远,元神无法自己转换阴阳,只能靠空间中稀薄的阴气维持,元神已经有些暗淡。 熔灵塔内。 “小主,他们追过来了。”小九喊道,空灵的声音唤醒了打坐的金莲。 “你不是可以屏蔽气息吗?”金莲问道,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微弱,生机被熔灵塔磨灭,只剩不到两成。 小九委屈地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他能追踪到我的气息。”她的声音有些结巴。 金莲艰难起身,深吸一口气,道:“左右都是一死,拼了,杀两个赚个本。”说完,她单手撑地,皱眉起身,踉跄着走出了一楼,爬上了旋梯。 河岸边上。 两百多大乌武士骑着马,沿着河岸,缓缓而行,为首的军士长握着罗盘,说道:“注意观察,别让她逃了。” “千户,那娘们漂亮不?”一个武士轮着刀问道。 军士长哼了一声,道:“不想死就打歪主意,这可是王爷看上的人。” 那武士撇撇嘴,道:“千户莫不是听错了?该不会是个爷们?”此话一出,几个同行的武士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突然,嗖的一声! 那武士的头颅飞起,鲜血如喷泉一般喷出,身体还随着马匹起伏,喷的到处都是,身边的武士笑容凝固,瞳孔倏地收缩,随后呼啦啦地散开。 “这”武士们战战兢兢地看向军士长手里的罗盘,却没有勒住马匹,机械地朝前走着,个个噤若寒蝉。 不多时,一个人影窜出河面,环视一周,沿着河岸,迅速远遁。 军士长喊道:“追!” 数百武士轮着刀追了上去,马蹄声震得河水泛起涟漪,鱼儿在水里疯狂逃窜。 一炷香后,金莲的力气终于耗尽,眼前是一片荒芜的草地,风沙吹在她细嫩的脸上,如同刀割一般。 既然跑不了,那就一战,金莲抽出银龙枪,轮动一周,枪身瞬间增长到两米,白亮的枪刃在沙粒的撞击下微微作响。 武士们围将过来,形成一个数层严密的包围圈,内圈持枪,中圈持刀,外圈是骑马的高大的弓弩手,这是围猎对手的标准杀阵。弓弩手所用的弩是加强弩,五品以下的武夫挨上几箭也会很难受。 金莲的脸色有些难看,很是苍白,生机流逝的严重,虽然在塔外,生机流逝已经停止,但恢复是需要时间的。 “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军士长抬起长刀指向王金莲。 金莲毫无反应,一双美丽灵动的杏眼环视周围,锋利如刀。 “上!”军士长一声令下,围阵慢慢缩紧,数十把枪在不同层面上刺向金莲,金莲以枪拄地,跃身而起,在空中,银龙枪横扫,枪芒划出一轮白亮的圆月,几名武士的脑袋瞬间飞了出去。 武士们有些吃惊,有人小声说道:“五品?” “不对,她不是一般的五品。”有人觉察出了异常,一个五品根本扛不住这么多五品和六品的联合绞杀。 军士长高声下令:“放箭!” 嗖嗖嗖地,上百只箭矢射向金莲,噗噗噗的声音随即响起,金莲就像只刺猬,浑身插满了弩箭,但身上并无血迹,弩箭射穿了盔甲,却无法破开五品武夫的防御。 “小九!”金莲低喝一声,熔灵塔应声出现,漂浮在金莲头顶,射出一道金光,将金莲笼罩其中,让她气势暴涨。 她横起枪在身前一划,箭矢纷纷折断,心中暗道,一炷香,熔灵塔的塔的增幅只有一炷香,现在的自己是四品中期,对面也有几个四品,依旧没有胜算。 正思考间,箭矢再次射来,同时,数把长枪也不断地刺来,金莲再次飞身而起,背部传来刺痛,有几只箭矢刺透了皮肤,虽然只是刺痛,但若继续硬扛,早晚会破防。 她单推点在一个武士的脑袋上,武士的脑袋砰地炸开,血雾四溅,四品武夫的力量已经圆融如意,随时运转全身。 一脚踢爆一个脑袋,金莲并没有落地,而是借力直扑为首的军士长。就在刚才,她注意到军士长手里的罗盘,猜测那是一件追踪类的法器,只要夺取法器,便能阻止追踪,只要对方无法追踪,她就能故技重施,摆脱这些大乌武士。 金莲身形极快,然而,就在她飞出第一层围阵之后,一面盾墙忽然升起,挡住了她的去路。 砰的一声! 金莲的长枪狠狠地撞在盾墙上,两面盾牌飞了出去,而她自己也不得不下落,等待她的是下方竖起的无数刀枪,只要她落下,就是不被戳几个窟窿,也难免重伤。 无奈之下,金莲只要玄气化盾,砸入阵中,顺势抡起银龙枪横扫,七八个武士被扫飞出去,自身也中了数箭,被砍了几刀,鲜血染红了衣襟。 银白的铠甲不再闪光,在荒原的余辉中黯淡无光,金莲有些力竭,银龙枪拄在地上,玄气的恢复已经跟不上战斗消耗,这是一个必死之局。 第七十章 永别了,小林子 军士长扬了扬手,示意武士们停手,冷笑道:“你已经无力再战了,投降,免受皮肉之苦。”实际上,他只是不想弄坏了眼前美人的身体,这可能会让王爷不悦。 金莲的眼中闪过一抹绝望,她确实已经无力再战,玄气消耗殆尽,生机恢复不到三成,这使得她无法以武夫如意的气机全力恢复玄气,也就入不敷出,亏虚得厉害。 “我就是死,也不会便宜那个变态。”金莲盯着军士长手里的罗盘,擦去嘴角的血,缓缓地举起银龙枪,对准了自己的丹田。 “阻止她!”军士长高呼一声,武士们举起盾牌,蜂拥而上,欲把金莲挤压,制服。 恰在此时,嗖嗖嗖地,无数箭矢凌空射来,紧接着是一队汹涌而来的人马。 “团长,老虎来也!”为首的人正是金莲的二副,白金佣兵团的副团长老虎,也是金莲最忠心的拥趸之一。 “列阵!”军士长不慌,冷哼一声,下了命令。 武士们转身,步卒立盾,长枪兵在后,弓弩手骑着马绕到后方,弯弓搭箭,丝毫不显慌乱,可见正规军的训练有素。 金莲的眼中出现一抹喜色,随后缓缓褪去,一来老虎的队伍只有百十来人,修为也不对这些大乌武士,两军对阵,依旧没有胜算,不,应该是必败。 金莲靠着这短短时间内凝聚的玄气,收敛气息,坍缩情绪,她要掷出最强一枪,百步破神枪。擒贼先擒王,这一枪若能杀掉军士长,她便还有机会,若不能,唯死而已。 微微发亮的银龙枪在地面的沙石上划出一圈火花,伴随着砂轮磨刀的撕裂声,金莲旋转一周,扫飞周围的武士,高高地举起了银龙枪,白皙修长的左腿伸出,右腿微弯,犹如威风凛凛的亚马逊女武神。 翁的一声! 银龙枪化作一条白光,锁定了军士长,以极快的速度飞射而去。 军士长哼了一声,手里的罗盘飞起,瞬间化作一个大如斗的圆盾,同时,罗盘上的白色指针化作一把匕首,射向金莲,速度比她的枪还要快,而且快得多。 瞬息间,两声洪钟大吕传来。 第一声是银龙枪撞击罗盘的声音,罗盘丝毫未动,银龙枪却弯成c型,随后弹射,倒飞,戳穿了几名武士,斜插在地面上。 第二声是指针匕首撞到了熔灵塔上,在指针射来的瞬间,小九控制塔身,护住了金莲,同为法宝,一触即分,指针飞回罗盘,熔灵塔气机变弱飞回了金莲眉心。法宝之间的战斗从来都是一招定胜负,这一次,两件法宝明显是两败俱伤。 指针黯淡无光,熔灵塔也无力再战。 另一边,老虎已经带着人马与大乌武士接触,弓箭,刀光,剑影,金属碰撞的铿锵声此起彼伏,随之而来的是血肉飞溅,悲惨的哀嚎。 金莲回头喊道:“老虎,别管我,快撤!”她已经脱困无望,这帮兄弟不过是飞蛾扑火,白白浪费了生命。 老虎就像杀红了眼,在敌阵冲杀,对金莲的命令置若罔闻。扑通一声,战马被砍断了腿,终于倒下。老虎翻身飞起,却被一只箭矢射中,爆退数步,长刀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金莲闭上了眼,怒吼一声:“来!”银龙枪翁的一声挣脱泥土的束缚,飞回金莲手中,被她高高举起,再次对准了自己的丹田,灵魂的火焰剧烈燃烧,她选择了燃魂自爆。 “不!”老虎伸手怒吼,目眦欲裂。 “阻止她!”军士长同时怒吼出声,如果任务失败,他的下场不会比这个女子好多少。 永别了,小林子,这是她心中最后的一点牵挂,长枪落下,金莲看了一眼昏黄的天空,闭上了美眸。 突然,一声清脆的金属嗡鸣声响起,紧接着是一声剧烈的爆炸,金莲被跑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翻身爬起。 一把漆黑的长刀笔直射向领头的军士长,金莲瞪大美眸,这把刀她认识,是她赠与那家伙的定情信物。 砰的一声!魔刀撞在罗盘化成的大盾上,一触即分,魔刀后退数步,军士长连人带盾被撞飞出去,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金莲茫然寻找,她知道白林来了,不多时,一匹死去的战马突然复活,两眼青光缭绕,撞飞了几个武士,朝着金莲奔来。 “上马!” 金莲来不及多想,翻身上马,马匹一跃而起,朝远方狂奔,老虎喊了一声,带着剩余的兄弟们紧随其后。 军士长眼神一凝,高声下令:“追!”数百骑腾起尘沙,朝着金莲等人的方向追去。 刚才那是什么?死而复生?尸体自爆?这是什么邪术?还有那把刀,那必然是件法宝。短短时间内,一连串的问题在军士长的脑中闪现。 “有王爷的罗盘在,他们跑不掉。”军士长依旧有些懵,但既然对方逃了,说明来者并非高品,否则不会逃跑,且己方还有王爷的法宝罗盘,想来不会有失。 同样一串问号的还有金莲,他并没有见到白林,难道不是他?可是魔刀是怎么回事? 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一个漂浮的灵魂逐渐显现,一双黑色鹿皮靴,身着绣着竹菊的白衣,单手负于身后,回过头,给了她一个明媚的笑容。 “小林子!”金莲激动大喊,旋即心中一惊,结巴地说道:“你” 换成一般人,绝对以为对方已经死了,只是魂魄尚存。后面的老虎等人闻言相互对视,老虎喃喃自语:“是那个白林?” 噔噔噔的,一群人马截住了他们的去路,这是另一波拦截的人马,与后面的追兵配合,再次将金莲等人围住。 追来的军士长飞身下马,冷笑着说道:“别跑了,浪费时间,你以为一把破刀就想挡得住大乌精锐?” 白林转过头,呵笑一声,道:“我只是在等援军。” “援军?在大乌境内等援军?你是什么孤魂野鬼?莫非是开玩笑把自己笑死的?”军士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 第七十一章 抓住银甲女子,赏金千两 白林呵笑一声,指了指大乌武士们的后方,那里有跌跌撞撞跑来数十个大乌武士,只是奔跑的姿势有些怪异。 军士长及众人回头望去,片刻后,军士长转过头,复又看向手里的罗盘,摇摇头,有一种无视傻波的倨傲气势。 金莲还没时间思考这些,她愣愣地看着白林的灵魂,忽然美眸湿润。 忽然,有人指着援兵喊道:“将军,那援兵有异!” 然后更多的人惊呼,军士长猛地抬头,回头望去,那些援军虽然仍是大乌武士,但眼瞳发白,嘴里发出瘆人的低吼声,犹如野狗。 “后军,列阵!”军士长下令。 “没用了,你们马上就起飞了。”白林两手做了个一触即分的爆炸手势。 手势刚做完,只听一声巨响传来,第一个僵尸武士撞入军阵,瞬间引爆,十几个武士被炸上了天,残肢四散飘落。 军士长的马匹退了退,眼睛大如斗,这是他第二次看见诡异的尸爆,第一次他没有看清,这一次他是看的真真切切,他是四品武夫,按理,没有哪个体系是他不知道的,至少会有所了解,但这是什么邪术? 轰轰,又是两声巨响。 数十武士被炸飞,面对如此诡异,恐怖的手段,靠前的一些武士对视一眼,缓缓后退,原本齐整的阵型出现些微的凹陷。 大乌以武立国,是个不折不扣的战斗民族,民风彪悍,草原武士个个骁勇,悍不畏死,但眼前这种情况超出了他们的理解,刚才还有说有笑的队友,眨眼睛变成了白眼行尸,冲锋,自爆。 不过几息时间,原本齐整的阵型缓缓凹陷,前排武士互相对视着,有一个人退,其他就会跟着退,甚至退的更多。 不行,再这样下去,会出现溃逃,军士长眼神一凝,厉声喝道:“各小队分散,长枪兵退后,步卒立盾,弓弩手在后,抓住银甲女子,赏金千两,草场百顷。” 原本摇摇欲坠的军心终于稳住,训练有素的武士们化整为零,分成数个小队,包围了金莲等人。 “没用的,一群土鸡瓦狗。”白林冷笑一声,双手伸开,长出无数跟凡人看不见的诡异丝线,控制着行尸将己方数人护在中间。亡灵马开始奔跑,速度不快,老虎等人紧紧跟随,从空中看去,犹如一个移动的不规则的圆。 “放箭!”军士长高声下令,他不敢派步卒冲锋,一旦死人,立刻就会化为白眼行尸。 “小林子。”金莲疲惫的眼眸中泪光闪烁,一脸的悲伤和绝望。 白林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传音道:“莲姐放心,我这叫元神出窍,没睡你,我怎么好意思死呢?” “元神出窍能如此之远?”金莲不理会白林的俏皮话,心中仍是怀疑,通常情况下,高品修士,无论哪个体系,都是可以元神出窍的,但元神绝不可能离体太久,太远,否则会被天地规则抹去记忆,扔进归墟。 白林没有回答,手一指后方,说了句:“去。”九魄魔刀笔直地杀入一支小队,他要制造更多的行尸。 “我看你没了刀,还有什么本事?”军士长朝左侧一个副将挥了挥手,左副将飞身而去,出佩剑,挡住了魔刀,一人一刀混战在一起,副将是正八经的四品武夫,他的意是久经沙场锤炼出的杀意,军中武夫独有的意,比那些江湖门派和散修要精纯的多。 白林不是武者,看不出对方品级,眉头骤起。 金莲传音:“小林子,为首三人都是四品,领头的是四品后期,很难对付。” 白林冷冷道:“那就别怪我不讲武德了!”说罢,他舞动双手犹如操纵木偶一般,将行尸散出去,冲向各个小队。 轰轰轰的响声再次传来,无数残肢断臂飞起,场面十分混乱。没多久又有几具新生的行尸冲向其他小队,大乌武士们犹如多米诺骨牌一样被连续轰杀接连倒下,再化作新的行尸。 一个行尸正在冲锋,忽然间,一把长枪横扫而来,打爆了他的脑袋,脑浆掺杂着血肉飞起,随即,那行尸扑通一声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出手的人正是军士长,白林心中一凛,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控尸术法竟然能如此破解。 军士长高呼一声:“攻击行尸头部,快!” 一众武士们如梦初醒,似是找到法门一般,盾牌,长枪,弓箭纷纷攻向行尸的头部,奔跑的行尸脑袋被叉成了刺猬,扑倒在地上。 军士长哈哈大笑:“小白脸儿,你还有什么花样?尽管使出来。” 旋即,他脸色一凝,喊道:“给我上,悬赏不变!” 没了对行尸的恐惧,武士们的士气终于全面复苏,用大乌语喊着口号,朝着金莲一方杀来。 老虎突然拔出刀,吼道:“兄弟们,跟我冲!死了就把我们变成行尸,炸他们狗娘养的。”说罢,就要掉头,纵马杀过去。 “停!”白林抬手,接着说道:“你们的命是捡的吗?粗鲁!”不等佣兵们怒目,他继续说道:“都护好我莲姐,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人间地狱!” 白林飞向半空,双手摊开,大乌武士们脚步一顿,有些惊恐地看着这个诡异的灵魂。 “太阴高悬,百鬼夜行!”白林的声音落下,天空瞬间变暗,一轮血月冉冉升起,紧接着他的双手往下一压,阴极领域瞬间发动。 周围百丈的大地上升腾起一层漆黑的浓雾,在百鬼夜行的加持下,浓雾化作一个灵魂沼泽,无数的鬼手伸出地面,抓向武士们的灵魂,向地底拖拽。 武士们没见过如此可怕的景象,瞬间,犹如受惊的羊群,哀嚎着,四散溃逃,互相踩踏,整个地表化作一片地狱。 马背上的佣兵们回头张望,只一眼便被吓得魂不附体,催促胯下马匹朝远方疾驰。 军士长后退几步,抽刀在地面砍出一道沟壑,鬼手缓缓散去。 “这邪术控制不了高品,继续追!”军士长朝着领头两个副将喊道。 确实,七品炼神境之上的武夫灵魂强悍,虽然行动迟缓,但并不会有生命危险,死去的都是七品之下的武士。 第七十二章 莲姐,放大招 即便如此,武士队伍依旧损失惨重,上百人死在了这地狱般的领域之内,随着白林的远去,领域缓缓消散,地面恢复正常,一阵慌乱后,在军士长的命令下,武士们重新聚集。 然而,令人惊悚,似曾相识的一幕发生了,上百武士依旧停留在原地,眼瞳逐渐变白。 片刻之后,武士们突然惊觉,场面再次混乱,纷纷躲避身边的白眼行尸,如同受了惊的羊群,互相踩踏。 轰轰轰的,数声爆炸响起,天空再次弥漫血雾,残肢飞舞,足足持续了半柱香。 “这他妈是什么邪术?太邪门了!”左副将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咬牙骂道。 “不知道,但绝非现在的体系,或许是某个失传的远古体系。”军士长望着手里的罗盘,脸色难看。 右副将点头,认同军士长的看法,他道:“咱们继续追吗?兄弟们损失惨重。” 军士长苦笑一声,道:“王爷交代的差事,若不能完成,你们知道后果。”两位副将叹了口气,重整残兵,继续追击。 金莲一行人朝着西南方行去,黑岩山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只要一炷香,他们便能抵达黑岩山,从那里的山坳翻过去,回到大皖境内。 “小林子,你学的是什么法术?”马背上的金莲问道,她的玄生机恢复了半数,玄气也恢复了六七成。 法术?莲姐你太含蓄了,感谢你替我挽尊,白林吐了个槽,悠悠传音:“阴阳家,但这是秘密。” 金莲疑惑,传音问道:“为何?” “因为阴阳家就玩阴的,大家都知道了,我还怎么阴人?”白林大大方方,坦坦荡荡。 金莲听得无语,呵笑一声,道:“还真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说完她娇哼一声,心里有些失落,时隔月余,他再不是那个抱着她大腿求包养的小家伙了。 几分钟后,一把长刀带着肃杀的气势笔直飞来,在空气的摩擦中嗡鸣作响。 “来了!”白林脸色凛然,他以为能拖住他们至少两柱香,毕竟他们救援那些受伤的武士,然而,那些七品之上的武士在军士长和两个副将的率领下,继续追击,足有百人。 “魔刀!”白林召唤九魄魔刀,魔刀出鞘,笔直飞斩,拦截飞来的长刀。 砰的一声,两把刀还未接触,刀气便已经提前接触,随即炸开,各自飞回主人手中,当然白林不是武夫,握不住刀,魔刀只是停在他胸前,尺寸小了许多。 金莲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望向空中的白林元神和他面前的魔刀,魔刀的气势已经不如初见,可见其吸收的玄力和自身气势已经入不敷出,极具减弱。 白林随即传音给金莲:“莲姐快逃,不要管别人。”对他来说,媳妇儿最重要,其他人与他何干。 金莲看向她,眼中有着一丝犹疑。白林急急传声:“别看了,我又不是神,打不过三位四品。” 哦,金莲明白了,心道,原来你不是无敌的,那还得看姐的,她看了看身边的二副和佣兵们,出声道:“列阵!”老虎带着佣兵们快速列阵。 白林心中盘算,对方三位四品,但绿莺可以控制,我还有魔刀和出窍境三阶的绝技,完全可以一战。 念至此,白林喊道:“诸位,听我指挥,莫要硬来。” 金莲点了点头,老虎斜了白林一眼,不答话,冷着脸,看向对面的武士们。 “还有什么邪术?统统使出来,否则你没有机会了。”军士长单手持刀指向白林。 “你马上就知道了。”白林丝毫不慌,言语中充满自信。 “莲姐,杀左边那个。”白林传音给金莲。 “杀!”军士长没心情与他们废话,高声下令,百来武士集体冲锋,这些可都是七品之上的武夫,人虽少,但战力不俗。 金莲跨出一步,两条大白腿微弯,化作一道银影,冲向左副将。 “百鬼夜行!”白林再次施展驭鬼术,阴极领域他已经无法再使用,消耗极大,继续释放领域,很可能敌人没死,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顿时,一轮血月升起,天空瞬间变暗,阴风阵阵,无数的鬼魂从白林的灵魂里分离出来,冲向大乌武士们。 只是一瞬间,大半的武士突然顿住脚步,眼神茫然,有的扑倒在地,一动不动,没有受到影响的转身逃跑。 “右副将!”军士长高呼一声,原本有些茫然的右副将忽然转醒,也扑向金莲,却被魔刀挡住。 在白林眼中,魔刀被一个高大的影子操纵,头生双角,面如牛,刻画着繁复的图腾,只是十分虚幻。 来不及多看,白林看向金莲一边,两人缠斗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白林心中慨叹道:“莲姐还是强啊,五品可战四品,且不落下风。” 忽然,白云再次听到了熟悉的拔刀声,军士长要出手了,气势明显要高出两位副将一节,否则魔刀也不会暗淡萎缩。 “莲姐,放大招!”白林急急传音。 金莲应声后退,抡起银龙枪,收缩气机,坍塌情绪,玄力汇聚于四肢,银龙枪散发出璀璨的金光,熔灵塔罩住金莲,为其护法。 “绿莺,就是现在!”绿莺挺起伟岸的胸襟,一声凡人不可听的尖啸从她的喉咙中喷薄而出。 霎时间,所有人的身形顿住,犹如静止,金莲的长枪带着噼啪的音爆声,笔直地刺向左副将。 军士长眼睛瞪圆,只一息,他忽然继续拔刀动作。 白林大惊,他没想到军士长竟有如此高的抵抗力,居然只被控制了一秒。 但紧接着,白林双眼,青金色光芒一闪,一道光柱击中了军士长的头颅,后者向后一仰,再洗陷入短暂的昏迷,这就是白林出窍境的神技,灵魂冲击。 后仰的军士长眼睁睁地看着银龙枪刺中左副将的头颅,头颅啪的一声炸开,隐约中,左副将的灵魂被击出体外。白林抓住机会,汇聚全身阴气,强行与左副将的灵魂签订契约。 第七十三章 国宝??? 左副将的灵魂剧烈颤抖一下,额头出现一个小小的金色的“林”字,一闪而逝,随即回归肉体,原本碎裂的头颅开始生长出新的血肉,这对于四品武夫来说,绝非难事。 此时,军士长已经已经恢复清明,足足三秒,灵魂被致盲了三秒,他眼神凶厉地盯着白林,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又有些许的忌惮。 “好手段,让我看看你的手段能否破我肉身!”说罢,他挥出长刀攻向金莲,而此时的金莲已无再战之力,刚才一枪抽干了她近乎全部的玄力。 恰此时,左副将额头的“林”字突然闪烁一下,一把长枪递出,一阵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军士长的长刀偏离方向,军士长反应极快,屈膝撞在金莲的小腹上。 金莲倒飞出去,靠着宝塔的力量,划出十几步才堪堪停住,捂着小腹,发出一声闷哼。 “我操!”白林眼睛园睁,你他妈打我儿子的别墅,随即,他眼神再次绽放青金色光芒,强行发动灵魂冲击,军士长刚刚停住的身形微微后仰,眼神出现一丝茫然。 短暂的三秒内,成为傀儡的左副将刺出了七八枪,将军士长的头颅和前胸刺出了几个窟窿,窟窿不大,但已经血流不止。 白林控制左副将竭尽全力刺出最后一枪,长枪擦爆空气,直刺军士长心脏,只要毁了军士长肉体,他就有机会与军士长强行签订契约,让他成为傀儡。 然而,白林只觉得自己的魂力突然衰弱,一股无力感袭来,他的元神迅速暗淡,几近透明,这是强行发动灵魂冲击的反噬。 左副将的长枪也随之变慢,给了军士长反应的时间,他转醒后,迅速取出罗盘,罗盘化作盾牌,白色指针化作匕首,化作一道白光刺穿了左副将的头颅。 左副将眼神茫然,呆立在原地,犹如没了电的机器人,对军士长的攻击毫无反应。 白色指针迅速转向,刺向金莲,千钧一发时刻,一声瘆人的尖啸传来,是绿莺,她也与白林一样,强行发动灵魂尖啸。 白色指针顿住,军士长的反击被打断,然而也只是打断了一秒。一秒过后,指针再次刺向金莲。 “公子,奴家奴家尽力了。”说罢,绿莺的灵魂融入白林的元神,消失无踪。 金莲猛地抬头,武者的危机预警让她的每个细胞都在给出疯狂暗示,逃跑。但她已经无力逃过四品后期的致命一击。 白林眼瞳微缩,他已经无能为力,即使他不惜魂飞魄散,也无法再次发动灵魂冲击,此刻的他只有无奈,无计可施的无奈。 轰的一声,气浪炸开。 白林和金莲同时睁开眼,错愕地看着指针射来的方向。 在白林眼中,一头大如牛的毛熊挡住了指针的去路,一只硕大的熊掌高高抬起,抵住了飞来的指针。 “国宝???”白林头顶的问号已经超出了屏幕,那胖乎乎的身体,黑白相间的皮毛,短粗的四肢和尾巴,尤其是那大大的黑眼圈,他确定这就是国宝,作为一个华夏人,爹可能不认识,但国宝闭着眼都能画出来。 与白林的直观印象不同,金莲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屁股,毛茸茸的,硕大无比,还有粗壮的后腿。与白林一样,她的表情也是错愕,甚至是惊愕,这个怪物她见过,在熔灵塔的一楼。 它被释放了?不是还有些时日呢吗?金莲心中嘀咕,小九说过,这大猫熊被镇压四千五百多年,即将刑满,但也是即将呀,难道服刑期满了? 更惊愕的还有军士长,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妖类,”即便西北妖族也未听说过有这么个怪物。 “何方妖孽?敢坏本将的好事。”军士长表情凝重,举起长刀厉声喝问。 大猫熊打了个绵长的哈欠,声音如同山中虎啸,军士长后退几步,忽然一阵睡意来袭,极其的困倦,是睡眠都解不了的困倦,他只是抵抗了两息时间,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扑通一声,军士长以及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金莲全部进入沉睡,鼾声四起,白林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暗暗心惊,这是什么妖术?竟能强行催眠。 接下来,更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大猫熊自己也睡去了,留下灵魂体的白林呆若木鸡。 “我操,国宝兄,你别睡呀?咱们还没脱离危险呢?喂”无论白林如何喊叫,大猫熊的鼾声是越来越响,鼻涕泡炸飞了地上的蚂蚁。 白林飘过去,仔细看大猫熊的脸,突然,啪嗒一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在身边,白林转身看去,是一只大雁,紧接着,啪啪啪地,满地飞鸟。 沉鱼落雁?不愧是国宝,白林吐了个槽,心中一动,唤来九魄魔刀,准备拍一拍国宝的屁股,把它打醒。 但他转念一想,万一国宝醒了,这些大乌士兵也醒了,岂不又要死战?白林心中琢磨,国宝应该是己方的救兵,否则不会出手挡下指针飞刀,但我不是武夫,看不出这货的品级,还是先把敌人解决了为妙。 除了魔刀,他还能控制傀儡左副将,于是乎,地上很快就血流成河,百十来个大乌武士成了亡魂,被白林奴役。 白林发现,这个催眠是可以打断的,比如,魔刀割破敌人喉咙那一瞬间,敌人其实已经醒转,只是来不及反抗,也就是说疼痛能够打断催眠。 一番残忍操作后,最后只剩下军士长和一个右副将,两个四品的强者。 白林控制魔刀比量一下军士长的脖子,摇了摇头,又比量了一下右副将的脖子,还是摇摇头,四品武夫啊,铜皮铁骨,脖子没那么容易砍断,尤其是魔刀灵力不足,傀儡又掉了品级(但凡成为傀儡的武者,无论什么体系,都会将半品。) 先把莲姐叫醒,念至此,白林控制魔刀朝着金莲浑圆的翘臀啪的一声拍了下去,魔刀微微弹起,白林的嘴张成o字型,感叹一句,当真是弹性十足。 第七十四章 姐四品了 啪啪啪地,白林操控魔刀连拍了三下,昏睡的金莲终于娇哼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随即忽地爬起来,看着眼前尸横遍野的情景,眉头紧蹙,直到看见了漂浮在头顶的白林。 “小林子。”金莲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叫了一声。 “呦,醒了,我还没啪够呢,当真是弹性十足,人间极品。”白林坏笑着。 金莲撇撇嘴,伸手召来银龙枪,走了几步,就看到还未挨刀的军士长和右副将。 “狗东西,追杀了老娘一路。”说罢,她举枪要刺死军士长。 白林赶紧阻止,道:“等下,你要是杀不死他,他可就醒了。” 金莲顿了顿,低头捡起罗盘,揣在怀里,走向右副将。 “莲姐,那罗盘是我的。”白林很中意那个宝贝,能追踪的,只是不知道怎么使用,但那也是宝贝。 金莲白了他一眼,道:“姐的不就是你的?” 白林无力反驳,嗯了一声,道:“这个右副将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货色,四品武夫没那么容易杀死。” “准备镇住他的灵魂。”金莲在左副将身上看到了白林的手段,他是有办法封印死者灵魂的。 砰的一声,银龙枪插在地上,枪杆震颤,发出阵阵嗡鸣,金莲扭动了一下脖子,扩了一下丰挺的胸肌,四肢的皮肤下,细腻隆起的肌肉咯吱作响,看得白林有些头皮发麻。 金莲朝他微微一笑,说了句:“姐四品了。” 说罢,她拔出银龙枪,高高跃起,一股一往无前的枪意喷薄而出,差点吹散了白林的灵魂。 好可怕的意境,莲姐的意是一往无前?白林心中一震,他隐约预见了自己的未来,一个娇俏的公子被一个泼妇提着扔上了床,然后,在泼妇一往无前的摧残中,摇摇欲坠 还有,这就四品了?初见她时才刚刚晋升六品,这才一个月不到,已经四品了,这天赋猛的一批啊! 正在白林思考间,只听呲的一声,银龙枪轻易刺穿了右副将的头颅将他钉在地上,右副将怒目圆睁,没了动静,元神随即脱离躯壳,转身遁走。 “回来!” 随着白林一声轻喝,右副将的灵魂被强制拉回到白林面前,白林伸出手指点在右副将原神的眉心。 右副将元神的眉心处,一个金色的小小的“林”字若隐若现,片刻后,右副将原神附体,自行拔出银龙枪,扔在地上,呆呆地站在那里,与左副将一样,眼神空洞,变成了没电的机器人。 白林深呼一口气,总算解决了一个,他转头看向国宝,大猫熊依旧在酣睡,粗大的鼻孔吹起阵阵沙尘。 “别担心,它算是自己人,不会伤人的,它是个罪犯。”金莲似是知道白林心中所想,开口解释。 “自己人?罪犯?”白林皱眉,想来这玩意应该是和那破塔有关。 金莲简单解释了一句:“是的,他它就是被镇压在熔灵塔一楼的犯人,不对,它不是人,算了犯了罪的药,小九是这样说的。” 白林不用问,也知道小九是谁,那个一见面就喊他大猪蹄子的可恶塔灵,我早晚会把你扔到厕所当马桶的。 “它什么品级?”话刚出口,白林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愚蠢的问,能徒手接住四品武夫的飞刀,肯定是高手。 “不知道。”金莲摇了摇头,顿了顿,她若有所思地说了句:“应该不会低于四品,起码在体质上是超越我的,妖族在体质上是超越同品阶人类的。” 四品,外加两个接近四品的傀儡,若是国宝肯帮忙,也许能干掉军士长,但国宝不一定会帮忙,白林左右思量一番,他还是不敢赌。 良久,他道:“走,留它在这睡觉,咱们先回大皖。” 金莲点头,提着枪,挨个拍醒,半途,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白林,先是一阵嗔怒,转而露出一丝微笑,甚至在白林不注意时,转头看了看自己映在地面的影子,依旧凹凸有致。 老虎等人被打醒,一阵茫然后,紧接着,个个狂喜,睡了一觉,敌人全死了,老虎对白林的印象有了一丝改观,起码他不是没用的小白脸了。 半柱香后,众人翻越山坳,进入到大皖边境,温度上升了一些,不再似大乌境内那般寒冷。 “走,青州府。”金莲挥手下令。 老虎等人没动,歪头看着金莲,金莲疑惑,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老虎吸了口气,凑上前,低声道:“团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金莲严肃认真地想了想,看着老虎,道:“有屁快放,别绕关子。” 老虎憨笑一声,道:“庞博和沈毅应该来接应咱们的,这是团长您亲自安排的。” 金莲皱眉,良久,她哦了一声,喃喃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老虎愕然,白林也一脸同情地看着老虎等人,心中一叹,莲姐果然是莲姐,记性还是辣么好。 “走,咱们去与他们汇合。”金莲挥手,转头朝右方走去。 老虎赶紧上前,拦住她,低声道:“团长,右边右边。”说完,他指着右侧远方。 “右侧?”金莲漏出一丝疑惑。 老虎道:“黑岩山,团长叫他们在黑岩山接应。” “嗯,带路。”金莲保持严肃,一副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镇定表情。 白林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我操!”随着众人朝黑岩山方向行进。 一刻钟后,众人来到了黑岩山脚下,但随之而来的是愤怒和愕然,以及铺天盖地的恐惧。 一个身着白衣的颀长人影站立在满地的尸体中间,背负着双手,散发着阴寒可怕的威压。 “是他!”金莲的脸色铁青,这个人他刚刚见过,那个禽兽王爷,苏赫巴鲁。 白林传音问金莲:“你认识他?” 金莲道:“苏赫巴鲁。” 白林当然不认识苏赫巴鲁是谁,于是随口问道:“什么人?厉害吗?” 金莲传音,答道:“与我那不靠谱的爹齐名。” 白林倒吸一口凉气,苏赫巴鲁有多厉害,他不知道,但自己老爹有多厉害,他是见识过的,那是一位传奇武夫,那就是说这位也是大佬? 第七十五章 我擦,失控了 一身白衣的苏赫巴鲁转过身,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一双细长的眸子瞥了一眼众人,如同看着脚下的蝼蚁。 缓缓地,他用低沉中性的嗓音说了两个字:“罗盘。” “变态,想要罗盘,自己来取!”金莲毫不畏惧,抽出了银龙枪,咔嚓一声,化为丈八长枪。 真刚啊!白林心里嘀咕一句,这可是传奇武夫,莲姐怂一会儿,不丢人的,早死不一定能早超生的,也可能神魂俱灭。 “嘴硬的蝼蚁。”苏赫巴鲁冷笑着,眼中一片默然。 “先下手为强!”一句传音飘进白林耳朵。金莲磕起银龙枪,准备发动最强一击。 也可能是先下手遭殃,白林心里补了一句,随即,他发动刚刚积累的阴气,勉强发动灵魂冲击。 眼下的形式已经没有了操作的空间,任何技巧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徒劳,白林想过分散逃跑,但最先死的绝对是金莲,自己也逃不过一劫,元神被灭,无疑身死道消。 当是时,金莲长枪飞射而出,如同一道流光,一往无前,四品武夫的全力一枪,威力可想而知。 看见流光的那一刹那,白林两眼迸射出青金色光芒,灵魂冲击发动。 灵魂冲击直接攻击灵魂,瞬发舜至。 青金色光芒刚一射出,白林的元神便突然倒仰飞出,发出一声无声惨叫,青金色光芒炸散,白林的双眼化为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紧接着,叮的一声脆响,金莲双目园睁,缓缓地低下头,左胸口,一个细小的血洞在汩汩地流着血液,无法复原。 她错愕地看着自己的伤口,这超出她理解的范围,武夫躯体受损是可以自行恢复的,何况她是四品武夫。 胸前的伤口,冰冰的,凉凉的,也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 白林牺牲了数十魂魄,在短时间内将受损的元神修复,旋即抬头看去,便看到了金莲的惨状。 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反正都是一死,就让你看看八品阴阳师的自爆。 “阴极领域!”白林低吼着,胸口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缓缓旋转。 地面犹如地狱,伸出无数的鬼手,白林双臂张开,漩涡极速旋转,无数的灵魂被拖出地面,朝着黑色漩涡聚拢,然后被吸入。 漩涡越来越强,越来越庞博,犹如一颗即将引爆的核弹然而漩涡没有停止,百丈内,积累千年的灵魂被强行吸收,然后千丈,最后扩大到十里。 千百年来,这片战场上积累了无数战死的冤魂,其中不伐七品甚至六品的武者,祭司,如此多的阴魂集体引爆,其威力可想而知。 “自爆?”苏赫巴鲁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凝重。 “不要,不要自爆!”金莲按着伤口,朝着白林急急传声,眼泪瞬间盈满眼眶。 老虎等人也是伸了伸手就没了动静,昏死过去,他们是扛不住传奇武夫的威压的。 然而此时的白林已经听不见传音,漩涡已经将他的意识淹没,他的眼中一片黑暗。 我擦,失控了,白林心中凛然,虽然他抱了必死之心,但这死的有点彻底啊,只要漩涡炸开,他绝对神魂俱灭,就算老银币来了,估计也救不了他。 心中一叹,前世今生,无数记忆汇聚在他的脑海,最后只剩下两个人,老范和金莲,两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当然,老银币和他的祖宗十八代也在其列,他死后一定要去亲自,脸对脸的问候。 他不怕死吗?怕,当然怕,但是,他死过一次,倒也觉得没那么可怕,还能去找老银币嘴炮,想想也是挺爽的。 几息之后,白林胸前的黑色漩涡强烈到极点,雷蛇从里面钻出,在地上炸出火花。 “小林子。”金莲不停地呼喊,无力地呼喊,失血过多,她已经渐渐意识模糊。 苏赫巴鲁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消失无踪,他已经确定这个身怀诡异术法的小子必死,其他人也会跟着一起陨灭。 不知道过了多久,金莲缓缓地睁开眼睛,转过头,一个有些驼背的老人坐在窗外的石桌旁,落下一子,随后又坐到右侧,自言自语地品评一番,落下一子后再坐回左侧,凝眉思索,循环往复。 金莲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突然,她忽地坐起来,冲出房门,声嘶力竭地对着自己老爹喊道:“小林子呢?他在哪?” 王博真赶紧起身,退后几步,压了压手,谄笑道:“女儿勿急,他没事,有爹在,他死不了。” 金莲惨白等等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双手拄在桌子上,深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良久。 “老东西,我都要死了你才来,是不是存心的?” “没没没,女儿你听我解释,远隔六七百里,我需要时间的嘛。” “少跟我扯,谁不知道你是大皖第一武夫?” “武夫不擅长速度啊。” “哎,你还敢顶嘴,胆子大了。” 日落西山,书房传来一阵咳嗽声,有些嘶哑。 行至门口的金莲踌躇了片刻,转身离开。 一刻钟后,她端着一碗羊肉参汤,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苍老的声音传来。 推开门,金莲把参汤当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冷声道:“喝了它。” 王博真哎了一声,坐在桌子旁边,端起参汤喝了个精光,一脸谄媚,笑道:“今儿这是太阳西边出来了?我女儿亲自给爹熬汤?” 金莲低下头,半晌不答,良久,一颗颗的泪珠滑落。 王博真赶紧过去,急问:“女儿,你这是咋了?” 金莲不出声,眼泪还是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为了那小子?”王博真似有所感。 金莲抬起头,抱着王博真的大腿,哭成了泪人,哽咽道:“爹,我想白林,可是他母亲不同意,让我不要再见他。” 王博真抚摸着女儿的秀发,笑道:“傻闺女,他母亲不同意是有原因的。” 金莲豁然抬头,问道:“为什么?爹你快说。” “这会儿知道叫爹了。”王博真满眼慈爱。 金莲不顾老爹的揶揄,急道:“你快说,是什么原因?” 第七十六章 能生儿子的料 “因为我这个糟老头子。”王博真笑道。 金莲不解,缓缓直起身,眯着眼问:“莫非是你搞的鬼?你从中作梗?难怪柳伯母说不想高攀。” 王博真后退两步,双手疯狂摆动,嘴里急道:“不不不,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 啥时间父慈子孝消失无踪,只有杏目圆睁的女儿和拔腿要跑的老父。 “说,因为啥?” 王博真叹了口气,娓娓道来:“我壮年时,你柳伯母对我有意。” 就这一句,王金莲小嘴圆张,眉毛轻挑,一双玉手抓住老父亲的衣袖,咀嚼片刻,急道:“继续,继续。” 看着女儿眼里熊熊燃烧的的八卦之火,老好人王博真拽出衣袖,后退两步,继续说道:“但为父当时已经有了良配,于是” 王博真把他对柳新月干的事儿简单地说了一遍,总之,话题导向就是他是个负心汉,所以柳新月恨他,不愿与他结成儿女亲家。 “哦,白伯父死了,于是你们又勾勾搭搭,想再续前缘,于是拆散我和小林子。” 王博真眉毛一挑,心中一惊,这女儿的想象力简直简直。他急道:“不可乱说,不可乱说,我们清清白白,你柳伯母只是记恨我。” 金莲拍了拍胸脯,深呼吸一口气,喃喃道:“原来如此,那就好办了。” “好好办?女儿你要干嘛?” 金莲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拉着王博真的衣袖道:“我小时候读过一片史记,叫负荆请罪,爹,为了女儿,麻烦您老演出苦肉计,好不好?” “负荆请罪?亏你想得出来,为父的脸不要了?”王博真故作嗔怒。 “您喝了我的汤,这事儿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女儿这就给您砍些柳条来。”说完,她拔出银龙枪,就要出门。 “停!不用了,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已经化解了矛盾,你和那小子可以随意来往了。”王博真眯着眼笑道。 “当真?” “自然当真,为父何时骗过你?” 王金莲闻言,喜出望外,笑颜如花,两只大眼睛发着奇异的光,搓着手,踱了几步,兴奋地说道:“爹女儿这就去找他。” 王博真笑道:“莲儿,你矜持点,女儿家怎能这么毛躁?明日,爹与你同去。” “谢谢爹!” 于是乎,父慈子孝的戏码再次上演,只是,连喝三碗参汤,让老王有些吃不消。 白府。 “含柳,含柳!”柳新月唤了一声贴身大丫鬟。 “夫人,少爷还在闭关中,不让人打扰。”含柳边走边说,老夫人一开口她便知道要问什么事,能得宠不是没有原因的。 柳新月放下茶杯,叹道:“也不知道林儿学的什么法术,常常闭关。” 旁边陪坐的老顾,笑着说:“夫人不必担心,少爷可不是当初的少爷了。” 柳新月皱着眉,叹道:“也越来越看不懂了。你说他以前多懂事,读书写字,无事从不出门鬼混,现在?”她轻哼了一声,有些失落。 老顾笑道:“夫人,少爷总会长大的,若不是他那些本事,咱们怕是早就遭了刘立中老贼的毒手了,哪来现在的安平喜乐?” “知道,但是这整天看不见人,好不容易回了家,又要闭关,这里是家,又不是道观,他老是如此,我啥时候能抱上孙儿?”柳新月抱怨道。 老顾喝了口茶,神秘一笑,说道:“不耽误,如今那俩人没了障碍,金莲姑娘身板强健,一看能生儿子的料。” 柳新月探过头,若有所思地问:“老顾,你说金莲会不会记恨我?我当初可是棒打了鸳鸯。” 老顾笑道:“不会,不会,老公爷多聪明的人,必然会让你们婆媳俩冰释前嫌。” 听到王博真的名字,柳新月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老顾自顾自喝茶,表情恬淡。 “娘!”一声呼唤传来,人未到声先至。 柳新月霍地起身,朝门口迎去,眉眼含笑,柳眉弯弯。 “林儿,你可算出关了,娘和你顾叔一直担心着呢,没出什么事?”柳新月整理着儿子略显凌乱的衣衫,眼中充满慈爱。 白林笑道:“没事了娘,我去救你儿媳妇儿了,刚刚回返。”说的轻松,其实心里后怕,魂力耗损严重,阳气不足。 柳新月被白林的话吓了一跳,问道:“那就好,过来和娘说说。” 她也不知道白林遇到什么危险,只是从顺清嘴里得知,他元神出窍,去办事。 白林频繁使用那神乎其技的能力,柳新月也渐渐接受,不会太过担心,只是每一次,她都会有些莫名的不安。 于是乎,白林轻描淡写地把救金莲的经过描述了一遍,但自爆,重伤之类的通通省略。 柳新月听得心惊肉跳,好在儿子平安,随后和老顾两个唱双簧,大意是想要他和金莲姑娘尽快成婚,搬来白府。 简单来说就是催婚,否则她就要另想对策,比如办个相亲会。白林真实体验了一把催婚,不对,应该叫逼婚。 东街的一家面馆里。 虽然已经入夜,但因为没有宵禁,人们逐渐爱上了夜生活,比如靠着墙角的一桌商人打扮的客人。 矮个商人道:“老高,我这次一路往西,到了西部的甘州,那里的百姓生活无比惨淡,天灾人祸不断,官府层层盘剥,民不聊生啊!但教坊司里却歌舞升平,全部都是达官显贵,唉!” 高个商人叹了口气,抿了一口,道:“何止是西部,我这次去了东洲,路过津州,冀州等地,真真是饿殍遍野,乱象横生啊。” 黑瘦商人附和道:“南部那几个州也是一样,泰州已经大乱,揭竿而起了,我这条命差点丢在那。” 扒拉算盘的老掌柜闻言,提着一壶酒和一盆卤肉走过来,笑道:“能否和各位喝几杯?” 几位商人都道了声请,与老掌柜攀谈起来,内容依旧是当前的局势,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所感。 一阵唏嘘后,老掌柜道:“还好,我们有知县大人庇护,才能在这乱世过的安平喜乐。” 诸位商人齐齐点头,良久,几人齐齐举杯朝着县衙方向,恭敬地敬了一杯烈酒,聊起这位神奇知县的各种趣闻。 第七十七章 婆媳再见 老掌柜姓郭,单名一个简,简单的简,刘立中叛乱时,唯一的儿子战死,孤苦无依,靠着给别人扛木头过活。 那一日,恰巧管家老顾路过工地,见他年级大了,便招呼他过来闲聊,得知老人有些厨艺,便顺手将白林手写的几个菜谱给了他,大概都是白林爱吃的,比如臊子面,烤鸭,酱肘子,也给了些银钱。 郭简就靠着这张字迹潦草的菜谱和几两碎银发了家,当时,他答应老顾,只要能把菜做出来,定要让知县大人尝一尝。 上次,路边,好不容易碰到了知县大人外出巡视,激动地冲上去,想要把知县拉进自己的小店,吃碗臊子面,结果被一群青楼老阿姨给搅了局。 自此之后,这老郭就日日惦记,到处打听,只要南来北往的商人,他就给个合适的价格,顺便打听一下外面的情况,想着要是有什么重要消息,就借个由头去请县令到自家小店,顺便给提个字,挂个匾。 这不,今儿又来了批卖杂货的商人,从不同的地方回来,带来的消息也不尽相同。 “福成啊,切盘肘子来,我与几位商家老爷喝一杯。”老掌柜眯着眼笑着朝柜台边的福成喊道。 “掌柜稍等,这就来。”福成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后厨。 福成是一个捡来的孩子,也不算白捡,他花了一两银子从路过的商人手里买的,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沿街乞讨。 见到商人,福成死赖着不走,非要跟着当牛做马,商人心善便把他带回了阳谷县城。但福成并未入籍,不能呆在城里,于是,看着有眼缘的郭掌柜便以失散儿子的名义,找顾师爷求了请,给入了籍。 几位商人见老掌柜爽快,便一起畅饮,讨论些见到的稀罕事儿。 一个有六指的商人道:“朝廷如此纵容贪官污吏,克扣盘剥,当真是没什么指望。” 高个商人抬头看了看四周,有些警觉,老郭笑道:“兄弟莫要怕,这会儿没人了。再说了,这是阳谷县,有县太爷罩着,但说无妨。我已经让福成关门谢客。今儿,咱们喝个痛快。” 高个商人这才如释重负,低头,手指瞧着桌子道:“我听说,津州那的官儿,那都是当今太子的人。”说完一扬脖子,一副透露重大机密的得意表情。 老郭赶紧给满了杯酒,笑眯眯地劝酒。 矮个商人切了一声,道:“你这算什么?甘州,你们知道?听说朝廷半个粮仓都被搬到了那,知道那是谁的地盘吗?” 几个人似是看见了大瓜,纷纷附身,头对头,等着矮个商人说出下文。 矮个商人神秘一笑,道:“楚王的地盘,粮食藏在哪我都知道。” 老郭抓住了重点,两眼放光,赶紧给满了一杯酒,急急问道:“兄弟当真知道?” 矮个商人得意地道:“不知道,我敢瞎说?我可是花了百两银子,送了两个小妞儿,才从一个千户嘴里套出来的。” 六指商人问:“兄弟,你可真够大方的,就为了这么个吃不下的消息?” 矮个商人啧啧两声,道:“你看看,目光短浅了?来日兵荒马乱,我要是把这个消息卖出去,你猜猜能换多少好处?” 几个人同时咂么咂么嘴,觉得甚是有理,老郭不声不响记在心里,回头喊道:“福成,把我那坛子好酒拿来。” 福成乐应了一声,呵呵地去搬酒坛,心里还嘀咕,这回干爹是得到了大消息了,这坛酒可是去白府拜谢顾师爷时,顾师爷亲赠的,可是好宝贝。 酒过三巡,这群商人的底细都被老郭忽悠出来,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就差宰鸡拜把子了。 第二日早晨,王府。 柳新月叫来老顾和顺清,和白林一起吃早餐,老顾本想和下人们一起吃,结果,还是没拗过柳新月母子。四人一起吃着白林发明的油条,豆浆,有说有笑。 当当当的敲门声响起。 老顾撂下筷子,来到大门前,白家现在家大业大,老顾的心倒是越操越多,生怕有什么意外,整日殚精竭虑。 门开了,老顾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有些苍老,但那股久经沙场的气势还是让老顾心中凛然,他强自镇定,开口,笑道:“是老公爷来了,快请,快请!” 王博真微笑颔首,算是回了一礼,这个举动可着实把老管家吓了一跳,大柱国的礼哪个敢受?作为管家,他早已从夫人口中得知,眼前这位前几日来过,正是名满天下的传奇武夫,大皖一等公爵。 “诶呀,老公爷,小老儿该死,该死!”老顾要哭出来了。 “无妨,无妨,管家带路便是。”王博真笑容温和,努力表现出亲和力,毕竟是来求亲,啊不,求亲一词不太恰当。 “顾叔,莫要客气。” 老顾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容颜绝美,英武不凡的奇女子,正是小少爷的未婚妻王金莲。 老顾心中莫名地稍安,陪着笑,把两人领进门,绕过花园,来到偏厅门前。 “新月。”王博真的声音爽朗,满脸堆笑。 白林立刻起身迎了出去,以极快的速度绕过王博真,直接跑到金莲面前,两人隔着一步距离,互相看着,面露微笑,两人的双眼被无尽的惊喜和思念填满。 柳新月哼了一声,踩着莲步,绕过王博真,表情夸张地喊了句:“哎呀,我儿媳妇来了,快进来。”那热情劲儿,白林差点掩面。 “伯母,我”金莲脸色有些泛红,白林看得是心旷神怡。 “啥也别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都怪你爹那个死老头子。”说完,柳新月还给了王博真一个夸张的白眼。 王博真伸出手又放下,尴尬地笑着,开心倒是真的开心。 接下来,主场作战的柳伯母开启了嘘寒问暖模式,又叫人煮茶,又安排人准备午膳,最后干脆就把金莲拉进了自己的卧房,留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相对凌乱。 第七十八章 玩枪高手 良久,两个大男人坐下来,含柳送来茶水,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自家少爷和鬓生白发的老帅哥。 “林儿,我此来还有一事。”王博真喝了口茶,缓缓道。 白林问:“等下,你是怎么救得我们?”他目前只对这件事无比好奇,对于当时的情景,他丝毫不记得。 王博真笑道:“你不需知道,但我能告诉你的是,这世间,并非只有你一人得到阴阳家传承。” 这句话的信息量颇大,也就是说他还有同门,此人也是一体双魂,且品级远在他之上,与父亲相熟,可能也是前王党的一份子。 白林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低头一笑,道:“好,我不问。您刚才说还有一事与我商议,是何事?” 王博真脸色严肃,说道:“朝廷传来消息,大乌屯兵边境的消息不实,不予理会,且,金莲此次亲自打探了一番,那营盘确实有名无实,人马不过万余,有些蹊跷。” 白林看着他,良久,他倏地站起,从书柜里拿出一张地图,地图颇为精细,大到城池,小到山路都有标注。 王博真也探过头来,缕着胡子,喃喃:“好独特的地图。” 白林的手指沿着大乌的山阳谷军营向西缓缓移动,沿着黑岭山脉,划过翻兆南境,在佛陀谷停下。 父子俩同时抬头,面露惊色,异口同声道:“奇袭江陵?” 白林起身踱步,猛然回头,道:“速速接回晋王殿下,江陵守不住了。” 王博真点头:“我这就派人去南境,我们时间不多了。” 白林抿了抿嘴唇,道:“最多半月,金莲便会沦陷,如果西域加入,也许不到半月。” 两人根据金莲传来的两份情报的时间间隔判断,如果是半月前大乌军队已经启程,现在已经接近佛陀谷。 王博真道:“佛国不一定会冒险掺和进来,大乌乃虎狼之国。” 白林呵笑一声,心道,老王同志,放弃幻想,准备斗争。嘴上却道:“佛国已经掺和进来了。” 王博真点点头,他想起那日在山中洞穴,那个叛徒的队伍中确实掺杂着一些品级颇高的和尚,其中一人居然能施展水月法像。 两人又简短谋划一番,王博真匆匆离去,走前还不忘叮嘱白林,注意身体,金莲那丫头可不是一般的彪悍,是玩枪的高手。 白林当时的表情是满脸黑线,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老王忒不正经,搞得伦家小心脏扑通扑通地。 送走老王,白林召集了四护卫,准备巡视城防,虽说老顾已经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但自己总要露个面,大战在即,总要给城中白姓吃个定心丸,给那三万守军一些鼓励。 四护卫,十八衙役,白林高坐在敞篷马车上,朝着蜂拥而来的人群频频挥手,衙役们扯着嗓子,用白林发明的大喇叭喊话,召集百姓于县衙广场听县令大人训话。 不多时,完成扩建的县衙广场上,站了几万白姓和几千名负责维护秩序的守军士兵。 这些守军是在朝廷兵部造了册的,属于阳谷县明面上的军队。 而那些正在秘密训练以及布防城墙的士兵是民兵组织,也就是阳谷民兵团,这些士兵并未在兵部造册,名义上并非军人,而是农民,军饷是以白家的名义发放,理由是赈灾。 “诸位!”白林高亢的声音响起,纷乱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几万双眼睛紧盯着台上白衣飘飘的少年县令。 “不瞒大家,此时的大皖正在经历天灾人祸,饿殍遍野,想必诸位已经从四面八方赶回来的商人口中知道了大概。” 白林顿了顿,目的是给下面的百姓一点讨论时间。 果然,喧哗声四起。 有人道:“是啊,是啊,我三叔刚从西部甘州回来,那里的村子十不存一,饿死的人都按村子计算。” 也有人:“东部也好不到哪去,没了粮食,近海的渔场被匪徒霸占,民不聊生啊。” 还有人说:“正巧,我侄儿刚从南方几个州回来,别说赚钱,命都差点保不住,到处都是流民。” 还有位老者高声道:“诸位,也就咱们这安平喜乐,多亏了县令大人呐。” 这个老者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人们开始疯狂夸赞县令大人,最后汇聚成了口号:县令大人万岁! 喊声如同海潮班,一浪高过一浪,淹没了所有的嘈杂声,海浪涌到了城墙,城墙上的民兵也跟着高声呼喊,呼喊声传到了大江和山脉。 山洞藏宝室的深井中,一个巨大的蛟龙忽然翻滚,咆哮,似是在回应。 白林压了压手,振聋发聩的口号声终于停止,百姓们再次将注意力放回到县令大人身上。 白林拱手,朗声道:“感谢父老乡亲的厚爱。我接下来话可能会让大家感到恐惧,但请相信我们的三万守城将士,相信我白林有能力扞卫阳谷县城。” 又是一块巨石砸入汪洋,激起千层巨浪,人们的眼中充满了茫然与恐惧,海潮般的议论声再起。 有人说:“这,这是要打仗吗?” 也有人说:“真的要打仗了,和哪国?大乌还是翻兆?” 还有人说:“这战事一起,咱们阳谷就是第一批遭殃的。” 有人道:“这可咋整?战事一起,人命如草芥,还记得那年龙牙国战吗?死了几十万人。” 恐惧不断地发酵,白林微笑看着,没有阻止,也没有解释。 直到不同的声音终于出现。 “县令大人说了,让咱们相信守军将士。” “对对对,咱们的军队,那可是县令大人亲自训练的,以一敌十,绝对没问题。” “我说你们操得什么心?回头看看咱们那城墙,二三十丈,敌军除非长了翅膀,否则别想打进来。” “对,说的对,总之一句话,相信县令大人,县令大人万岁!” 于是,议论声再次转化为喊口号。白林心中吐槽,你们除了喊口号还会点别的吗?但话说回来,喊口号确实提振士气的最佳方式。 “诸位,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若干来犯,必叫它灰飞烟灭。”白林阴转阴阳大道,声音如洪钟大吕,传遍百里河山。 第七十九章 都是纸老虎 大乌军真是纸老虎吗?当然不是,大乌以军武立国,当年龙牙国战,若非大皖养着只隆北重骑,战争结局犹未可知。 但是,口号是必须喊的,这是我军的优良传统,在异世界同样有效。 “对,都是纸老虎。” “纸老虎爬不上城墙,我们是安全的。” “县令大人会庇护我等白姓,不必担忧。” “大家捐钱捐粮,保卫阳谷!” 议论声逐渐高亢,当然,提议捐赠钱粮的那个是白大人的托儿,毕竟,打仗不是他一个人的事,钱也不能都是白家出是不是? 随后,老顾上台,讲解战时的各种规定,比如人员转移的顺序,区域,战时的征兵制度等等,这些都是白林提出,老顾等人仔细润色过的。 战争动员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效果要比白林预想的要好,毕竟人们逐渐接受敌人都是纸老虎的纯洁命题了嘛。 傍晚时分,人群散去,白林带着几个守卫步行回府,心里琢磨着莲姐的大白腿,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莲姐,夫君来了!”白林边走边想,脸上都乐开了花。 “不就是姑娘吗?美得没边了。”顾顺清揶揄了白林一句,其他三人低头轻笑。 杨景风戏谑地说了句:“可惜了,我本将心向明月。” “滚!你还是跟哥去勾栏混混,改变一下你的喜好。”老光棍顾顺清改变了攻击目标。 白林呵呵一声,不予理会,自顾自哼着民俗小调:“姑娘就像那美酒,看上一眼就上头,每天都想老一口” 四个护卫跟着嘿嘿嘿,五个人跟该溜子似的,一步三晃,杨景风还捏起兰花指,与顾顺清一唱一和,扮演白林和金莲。 一炷香后,五人进入街区。阳谷的夜生活那叫一个热闹,大排档,小酒馆,青楼,教坊司,叫卖声,揽客声不绝于耳。 直到众人发现了县令大人的身影,呼啦啦地涌过去,搞得白林社恐症又犯了,结结实实地体会了一把天王巨星的待遇。 墨镜,口罩,这些必须尽快发明,白林心里碎碎念,抵抗耳边嘈杂的人声。 “大人出行,禁止跟随” 随着四护卫的呵斥声,人们终于放过了这位笑容僵硬的小县令。 唯有一老者挡住去路,怎么劝也不走,嘴里还念念有词:“小老儿有情报要禀明县令大人。” 顾顺清刚要再次呵斥,就听白林道:“好了,不要太粗鲁,且听老伯有何情报?” 老掌柜弓着身,笑道:“大人请进小店一叙,小老儿绝不敢谎报军情。” 谎报军情?你当自己是老银币呢,做啥靠嘴炮就管用? “老人家请。”白林彬彬有礼,随着老掌柜进了他的面馆。 “福成,福成,快快快,大老爷来了,酒菜通通上来!”老掌柜高声吩咐,声音洪亮,与年龄极不相符。 福成哎了一声,咧开嘴,一路小跑,进了后厨。 顾顺清有些不满,道:“我说老伯,你可别不能欺骗咱,有啥情报尽快说出来。县令大人急着回家一度春宵呢。” 老掌柜愣了一下,随后笑道:“不耽误,不耽误,只要一炷香。” 白林踹了一脚顾顺清,温和笑道:“老人家,有话就请说。” 老掌柜自我介绍一番:“小老儿姓郭,单名一个简字,您叫小老儿老郭就行。” “郭老请说。”白林颇有礼貌。 恰此时,福成端着一大盘酒菜,就是烈酒,菜是好菜,全都是白林爱吃的,臊子面,卤肘子,蒜泥白肉,当然那时没有酱油,只是当了些盐巴。 白林眉毛一挑,不顾形象,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瞪大眼睛,嗯了一声,评价了一句:“味道好极了!” 四个守卫也跟着稀里哗啦地抢着吃,赞不绝口。 “郭老,给我再做些,带回家给给我娘子。”白林一边往嘴里夹菜一边说着。 “福成,速去准备,告诉后厨,全要最好的。”福成哎了一声,乐颠颠地跑下楼。 白林斜视了一眼福成的背影,继续大口干饭。 趁着吃饭的功夫,郭掌柜把最近得来的消息统统汇报给白林。 第一,元贞帝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上朝理政,圣旨都是司礼监大太监刘启代传。 第二,南疆小国成立了一个联盟,招兵买马。 嗯,南联盟,正在吃肉的白林默默给南疆小国联盟起了个威武霸气的名字。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情报,楚王多年搜刮来的银钱粮草,全都藏在了甘州一座山林中,据说富可敌国。 郭掌柜带着几分神秘娓娓道来,白林夹肉的筷子停在半空,油汁滴滴掉落,他的眼睛在闪光,贪婪的光。 “消息属实?”白林急问。 老掌柜:“草民仔细思虑过,可信度有八九成。” “好!”白林将肉塞进嘴里,咀嚼片刻,说道:“郭老,我打算成立一个情报组织,您可否代我掌管这个情报组织?” 成立情报组织,这是白林思虑多日的一个想法,虽然他的鬼魂傀儡可以辐射方圆百里,但这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事远远不够,而且他必将分身乏术。 郭掌柜明显一愣,而后面露难色,喃喃道:“草民可没那个本事。” 白林笑道:“你对情报的分析十分独到,逻辑清晰,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郭老就不要推辞了,就当是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全。” 郭掌柜踱了几步,深吸一口气,道:“好,草民愿为大人肝脑涂地。” 白林笑道:“只是这个差事并不风光,外人无法知晓,知道你身份的只有本县的几名心腹。” 郭掌柜摆手道:“没事,草民受大人的无上恩情,如今只想报答,只要大人知道那便可以了。” “好,咱们的情报组织名字就叫春雨。” 春雨取自那首古诗: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郭掌柜捋了捋胡子,道:“好,这个名字好,春雨生万物,草民觉得甚好。” 白林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是这个意思,但没有关系,只是个名字。 白林道:“郭老也别草民自称了,以后,你就是春雨组织的首坐。” 自此,阳谷县自己的情报组织正式成立,第一任首坐,郭简。 临走,白林还是被郭首坐缠着写了一副匾额,上书五个金色大字:味道好极了。 第八十章 谋杀亲夫啊 四护卫看了看县令大人那歪歪扭扭的五个烫金大字,默契地别过头,仰头看着房梁,不予置评! 郭总管却视若珍宝,搓着手道:“妙,妙!属下就以“好极”为名,就叫好极面馆。” 白林与郭总管相对大笑,十分满意,反正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郭总管道:“以后,属下要将好极面馆开遍大皖各地,作为收集情报的站点,培养暗子,渗透到各大势力之中。” 白林颔首,心道,肘子没白吃,收得一个得力的属下,又认识了一个颇有眼缘的少年。 交代一番,白林告辞,带着四护卫回返白府。 一路上,白林心里不断推演接下来的种种可能。 西部地广人稀,西北守军的主将韩奇与董霄齐名,乃大皖十三名将之一,希望他能多拖住一段日子。 大乌军早晚会攻入江陵城,到时恐怕又会生灵涂炭,大乌武士凶残,天下皆知。皇族可能更惨,唯一要救的是燕皇后,那位号称天下第一的大美人,以及她的十七为国色天香的公主,都是晋王殿下的至亲,不能不救,至于狗皇帝,自生自灭! 元贞帝死了最好,这样晋王可在阳谷县自立为帝,延续帝国传承,至于能否收复河山,那就要走一步看一步了。 皇后和公主们,老王会去安排,不需要自己担心,他要做的是确保晋王殿下安全回返,还有收服董霄的两州联军。 哦,对了,白林忽然想起与董霄的约定,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喃喃道:“希望你还没死。” 四护卫不明所以,也不问,只是警戒地看向周围,最近几次遇刺搞得四人颇为紧张,尤其是出门。 不知不觉,一行人到了白府,四护卫齐齐松了口气。 “林儿,林儿,快过来,你亲自给莲儿烤肉。”柳新月笑颜如花,还时不时地偷瞄金莲丰腴的臀部和高耸的山峦。 看看能不能生儿子?白林心中吐槽,老娘,能不能生儿子是靠您儿子的染色体决定,看人家姑娘有何用? 不过现在的金莲当真是国色天香,鹅黄的长裙盖不住修长的大腿,微微隆起的肌肉更显浑圆有力,长长的马尾,长长的睫毛,大大的杏眼,恰如前世,他躲在人群中偷看的,香汗淋漓的,奔跑中的校花小姐姐。 “娘!”白林收回视线,颔首叫了一声,柳新月笑颜如花,很是高兴。 “莲姐,来!”白林大大方方拉起了金莲的小手,朝着桃树下的烤肉架走去。 “有人!”金莲娇嗔一声。 白林心说,你还会害羞呢?这不符合你悍妇的人设呀? “没事,都是家人,就莫要害羞了,吃完先上车。” 金莲眨眨眼,不解地问:“上车?” “就是滚床单呀!” 半秒,金莲脸色一红,啪的一声打开白林的胳膊,白林的胳膊差点被拍断,靠在树上哎哟哟,哎哟哟的哼哼,嘴里振振有词:“谋杀亲夫啊,有木有天理呀,谋杀亲夫。” 金莲掩嘴,随后一把抱起白林,公主抱。 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清香入鼻,那不是脂粉的香,就是如山野丛林中的的花草,那般清新,那般的勾动心弦。 “哇哦!” “这受不鸟!” “少爷他” 一时间各种表情齐聚,最怪异的是柳新月,小嘴圆张,竹签还在唇边颤抖,两颊泛起红晕,不知是羞还是怒,半晌才哼了一声,小声骂了句:“不害臊!” “莲姐,伦家还没有洗澡啦!”白林一脸媚态。 这家伙居然破罐子破摔,当真是脸皮厚得城墙一般,金莲将他扔到石桌上,指了指烤肉架,傲娇地说道:“给老娘烤肉,老娘饿了。” “得嘞,这就招呼着,那您渴不渴?”白林笑嘻嘻地问。 “不可,刚喝过蜜水,你娘给的。” 白林哦了一声,朝远处自己那四个护卫挤眉弄眼,甚是春风得意。 杨景风哼了一声,道:“大人的脸皮,怎么那么厚?比咱的新城墙还厚。” 顾顺清呵笑一声,戏谑道:“咋的?你嫉妒了?哥告诉你,似王大小姐这等绝色可不是咱能驾驭的。” 杨景风点头,附和道:“确实,搁一般人还真就吃不消,也就是咱家大人,枪法过硬。” 一遍烤肉,一边聊天。 “莲姐,若我所料不差,江陵城在半月之内便会沦陷。” 金莲一惊,本来靠在桃树上的身子一震,绣眉轻蹙,问道:“为何?大乌军营并无大量驻军,也就万余人。” 白林呵笑一声,把他和老王的分析给金莲说了一遍,金莲更加震惊。 “那我们怎么办?驰援江陵?”金莲问。 “驰援江陵?救那个废物皇帝?不不不,为夫另有谋划。” “那就好,烤好了没?我饿了,你娘就给了我一盘糕点,根本不够吃。” 白林明显愣了一下,心道,这就没事了?当真是吃货,还是二逼青年快乐多啊! “给,吃饱了,咱俩大战三百回合。”递过肉串顺便摸了摸那滑腻腻的葱白玉指。 金莲也不躲闪,伸出小腿踢了一下白林,俩人小动作频频,让白林想起在蓝星学校里的青春爱情故事。 舒服,得劲儿,和金莲在一起,完全没有压力。 美中不足的是,篝火宴会一结束,金莲就被安排进了自己的卧室,而他堂堂大少爷,正牌大官人,竟被娘硬生生地塞进了偏厅客房。最可气的是柳新月还派了含柳和几个丫鬟伺候着金莲。 那是伺候吗?那是防贼,你还是我的亲娘吗?白林眼泪汪汪地看着老顾慈祥的老脸,简直生无可恋。 第二日早晨。 一缕金色的阳光照入白府,一个身着银色轻甲,梳着高马尾的倾城美人推开了门,眼前时一身白衣的明媚少年。 “莲姐,走,先去选一件兵器,然后随我去百里泊大营。”白林开门见山,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金莲灿烂一笑,伸出玉手,拉着白林,出门而去。 柳新月哼了一声,嘴角翘起,回头对老顾道:“老顾,咱们该准备准备了,该置办的早早置办起来。” 老顾哎了一声,躬身笑道:“早就开始准备了,夫人放心,小少爷的婚礼一定会热热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