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回到过去当女首富》 第一章 重生 “妈，你怎么能胡收张麻子的钱呢？你真想把我嫁给他啊！” “呜呜呜，妈，你这是在害我呀！村子里谁不知道他就是个无赖。整天游手好闲，四处惹事，还因为赌博欠债，气死了他爸。” “伈儿，都是妈不好，呜呜……可，可妈也没办法啊！”一位妇人哭泣道：“你爸被打的两条腿都断了，要是不赶紧把医疗费补交齐，医生就不治了。如果没你爸撑着，以后咱们家还怎么过呀！” 一栋不大的土房院内，一对母女正坐在长凳上抱头痛哭，很是凄惨。 屋内。 吕婉徐徐睁开了双眼，只感到整个脑袋发出阵阵剧痛。 不仅如此，甚至身体各处都仿佛被万马来回踩过几遍，总结起来便是浑身上下透出一个字。 疼！ 屋内的灯火很暗，似是电压并不稳定，总在闪烁。结合此时她昏沉的状态，总有这种置身梦幻般的感觉。 然而没过多久，外面传来的哭声让吕婉不禁感到有些诧异，甚至有些紧张。 “难道遇上打劫的了？” “可是……好像又有些不对。” 自己活了五十年，从未结婚，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居住，家里不可能有外人。而且从哭声来看，应该是两个女人，不像打劫，反倒是…… 吕婉脑中闪过一丝荒唐的念头。 这似乎是自己已经去世多年的母亲吴秀玉与姐姐吕伈的声音。 “梦，我绝对是在梦里！” 吕婉深吸一口气。 艰难的直起身子，怀着一抹忐忑，跌跌撞撞走到门口，随之望向院内。 轰—— 当看到院内周遭环境的刹那，尘封多年的记忆，猛地涌上脑海。 “这……怎么可能！这……这是芳口镇的老房子？！” 斑驳的土墙围成一个不规则的院子，岁月在其表面刻画出淡淡的痕迹。两棵石榴树耸立在院落的中央，枝繁叶茂。 院子的一角摆放着几件已经锈迹斑斑的农具，简陋的木门半掩着，门板上的油漆早已剥落，露出下面斑驳的木质，哪怕风轻轻一吹，便会发出吱呀的声响。 这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太过熟悉，这美好的一切，一直是她心中最深处的净土。 吕婉抬头看向前方，是位年轻女子。 漂亮的瓜子脸，皮肤很白，只不过由于吃得不好，看起来十分消瘦。 一件红底配着绿色碎花的大棉袄裹在身上，上面甚至还有几块补丁。 吕婉知道，那是她唯一的一件棉袄。 而那女子，此时却早已哭红了眼，不断抽泣。 吕婉见状，不由失声惊呼：“姐？！” 那原本抱着对泣的母女，听到声响不约而同的跟着转过了头。 当看清那名中年妇人面容时，吕婉忍不住再次惊呼。 “妈？！” 这一刻，吕婉彻底怔住了。 她升出手，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捏了一下。 疼。 特别疼。 这……这竟然不是做梦！ 吕婉不可置信的再看看自己的双手，以及身上的衣物。原本还不太确认的一切，此刻她完全相信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自己真的重生了！ 那二人看到他，吴秀玉立马擦了擦泪珠，露出一抹喜色：“小婉，你可算醒了？” 可下一秒，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吕伈亦是跟目前一般。 同样也是眼中有喜色闪现，可很快，便有些怒气在脸上浮现。又似是认命般，低头继续哭泣，比之前还要更大了些声响。 吕婉张着嘴，欲言又止。 可猛地一下，她反应过来了。 “不会，难道……难道那事终究还是没能避开？！” 一时间，早年记忆逐渐清晰。 吕婉双膝一软，腿颤了颤。 噗通一声，她直接跪倒在地，泪珠犹如止不住的水龙头，点点落下。 “妈、姐，是我错了！” “是我对不起你们啊，哇呜呜呜呜……都怪我，怪我！” 这一刻，自己埋藏了几十年的悔恨与内疚，再也没办法控住，直接当场宣泄了出来。 这是个她无法忘怀的日子。 1983年年底，父亲吕建国身为村子里的生产大队队长，管着村子今年所有生产事宜。听说今年是最后一年实行生产制度，上面给了村子不少今年的结款。 总计大约有2000块钱，这在当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而那时的她还年幼，都说哪位少女不怀春。 她在当年，就因为这儿，干了一件特别愚蠢的事情。 那时村子里来了位不知从哪的外乡男人，年纪看着也并不大，留着摇滚范的长头发，一身皮衣皮裤，很是前卫。当时认识那个男人，她便有些心动。 尤其在之后那男人的甜言蜜语下，更是很快深陷其中。 虽然两人啥都没做，可在她心底，就已经打算以后嫁给此人。 而就在年底父亲获得一年村结款，还未给村民发放前，那男人忽悠她想要下海做生意，肯定能挣大钱，让她家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只不过缺一笔启动资金。 吕婉当时便脑子一热说自己能解决，将那笔2000块结款偷出来给了男人。 结果……对方拿到钱后便失踪了。 父亲当时得知，气的当即拎起木棍对着她一顿打，妈妈跟姐姐拦都拦不住。最终有一棍打到了她脑袋，她直接晕了过去。 她这一晕就是两三天功夫。 她只知道，当自己醒来后，家里已经开始发生巨变。 先是村民得知一年的生产结款没了，都跑来家中找父亲麻烦，起冲突后，父亲更是被人打的双腿骨折。由于家中实在没钱付医疗费，母亲将二姐嫁给或者说卖给村里无赖张麻子。 可结果呢？ 张麻子觉得二姐是买来的，经常家暴她，对她也一点不好，日子过得十分凄惨。父亲也由于医疗费迟交了些时日，导致双腿即便治好还有后遗症，走路一瘸一拐。 没多久，父亲便颓废沉沦成了酒鬼，没几年就去世。母亲也经常受到村子各种流言蜚语，抑郁而终。 家中缺了老人，张麻子对二姐更是不客气，最终二姐也实在扛不住压力，喝农药走了。 大哥与小弟更是彻底跟吕婉断绝关系。 即便后来吕婉在岭南打工遇到贵人，打拼几十年成为国内知名女富豪，想要回家照应大哥他们，都被拒绝。 每每想起这些，吕婉的心犹如刀割，是她一辈子无法忘却的阴影。 自己凭借一己之力，害了整个家。 “你现在知道错有什么用？！爸还在医院躺着没钱，家里连吃饭的钱都拿不出来，每天都有人上门催……你……呜呜呜。” 姐姐吕伈对着吕婉怒吼。 然而即便如此，她都没有提妈刚说的结婚的事儿。 吕婉听后，心底更不是滋味。 自己的二姐，到头来，都还在维护她，没有提及她自己的未来。 “妈，二姐，我真的知道错了！” 吕婉直接跪下，咚咚咚磕了几个沉重的响头，然后抬头认真道：“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我做的糊涂事，我自己会处理好。无论是欠村民的结款，还是爸的医疗费，我会想办法解决。” 她上辈子所做生意，并取得成功。 尤其加之如今的年代，总结起来就八个字：投机倒把，内外倒腾！ 她有信心，这世上没有自己卖不出去的东西！ 很快，她便在土墙边看到一个竹筐，里面放的是近期做出来的柿饼。 吕婉顿时眼前一亮，直接抱起竹筐就要往外走。 “吕婉，你还是个人吗？” “咱家现在被你害的，就只剩最后这点吃的了，你要拿走大家怎么办。” 见状，吕伈彻底忍不住爆发了，扑过去抓着竹筐便不松手。 母亲也过来哭着哀求道：“小婉，就当妈求你了，多少给家里留点给弟弟他吃，他还小，遭不住饿呀！” 吕婉强忍着激荡的心，擦着泪珠喊道：“可就算这筐留着，也不够咱们一家人过年吃呀。而且……而且人哪能天天吃这玩意，会吃出毛病的。” “妈，最后相信我一次好么，我保证不会胡来的。” 可二人哪还相信如此糊涂，任性的吕婉。她俩拼尽全力，死死拦着她，不让她离开。 吕婉深吸一口气，狠了狠心，强行将二人推开。 在走出院门的时候，她转身说道：“二姐，照顾好咱们妈，相信我，最迟晚上，我一定会带来吃的给你们！” …… 第二章 开张 出了家门，吕婉便再次体会到，如今的自己是多么遭人恨。 沿途经过每一家，只要有人见着她，对方眼神中充斥的愤怒便毫不遮掩的直勾勾盯着自己。 面对这些冷眼，吕婉明白。 花费再多口舌都没有任何意义，拿出行动，才是解决问题最佳方式。 没有多想，她加快脚下的步伐，走出村外朝县城方向走去。 芳口镇距离县城并不算远，大约有个十来里的土路。 这要换做平时，真不算什么。 然后此时的吕婉身体非常虚弱，浑身肌肉、关节都在疼，尤其肩上那小脑袋，更是如同抗了座山，显得十分沉重。 结果导致，十来里的路，愣是走走停停，时而歇息，走了小半天才到达县城。 然而在看到县城街道的那一刻，吕婉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 她抬头看看天色，已经略微有些暗了。 冬天本就黑的较早，吕婉知道留给自己赶集的时间并不多。 她稍作歇息，重新背起竹筐。 凭借记忆，她很快走到县城一处集市街口附近。此时正值县城厂子工人或其他人下班时间，使得即便天快黑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并不算少。 尤其不远的菜市场，更是人挤人。 毕竟到了晚上，无论菜肉，都卖的比较便宜。 她选好一处地，放下竹筐便扯着嗓子尖锐的喊了起来。 “又甜又香的柿饼咯，新鲜制成，买不到吃亏，买不到上当。” “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每每只要有行人从她身边路过，她便更卖力的喊，且每次喊得吆喝词也不同。 “小孩吃了长高个，大人送礼显真心。如此地道柿饼，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然而她的一番操作下来，虽是吸引了一部分人的兴趣，可更多人似乎只是远远看着，并未有一人上前问价购买，感觉更像是为了听她在那吆喝。 不过这也不奇怪，这年头的商贩还算老实巴交，更别说这种穷山僻壤，哪有人能想出如此别致的吆喝词。 而就在吕婉耐着性子等待时，终于，远处迎面走来一位披着呢子大衣的女子。 吕婉顿时来了精神。 这是朝自己这边来的呀！ 而且从对方衣着来看，那一身呢子大衣没个四五十块钱估计买不来，那双小皮鞋，也少说得二三十。 在如今即便是工厂工人月收入四五十的情况下，能穿得起这么一身的，肯定不差钱。 吕婉当即装作没看见女子，左顾右望的大喊道：“新鲜柿饼哟，试吃不要钱！” “爱人吃了甜在心，两人白首不相离。” “男人吃了肾棒棒，一夜七次展雄风。女人吃了肤白嫩，一掐流水十八岁！” “噗——” “特娘的，小姑娘你可真会胡咧咧。你这柿饼要真有那么好，甭管多少钱，你有多少我买多少！” 一位四十来岁的秃头大叔真好路过，当听到吕婉的话，顿时乐了，对着笑骂道。 “大叔，您没吃过咋知道不行。” 吕婉也是咧嘴笑吟吟道：“要不买几个回去尝尝，多吃几天，保证嫂子夸您雄风不减当年。” 两世为人，在商海摸爬滚打几十年。 吕婉很清楚作为销售，就得敢说，不要顾及所谓的脸面。至于现在说的这番话，更是张口就来，毫无顾忌。 一旁围观的人群中。 男人们一个个都是哈哈大笑，几名女子更是满脸羞红，那位大叔不用说，也被整的不好意思。 只得笑骂一句：“你个小姑娘，年纪不大不学好，咋跟我家村口的老妇人一般。” 说完便不好意思的抓紧跑路。 吕婉当然不在意这些。 她目光一直盯着逐渐走近的那位身穿呢子大衣的年轻女人，随着对方走近，吕婉发现对方竟然长得还挺漂亮，一点也不弱于自己知晓的一些女明星。 那女人似乎也听到了她刚刚吆喝的话，面颊微微红了一下，然后直接走了过来笑道：“老远就听到你在这吆喝，小姑娘懂得还不少呢。” 吕婉嘿嘿一笑，立马宣传道。 “姐，要不买点？” “纯天然，无污染的新鲜柿饼，吃了对皮肤保养肯定好。你看我，就是从小吃自家柿饼长大，皮肤好着呢。” 说着，她撸起袖子，露出自己洁白的小臂。 虽说她从小农村长大，可相比二姐，其实自己身体反而更好一些，哪怕现在显得消瘦，皮肤那是没的说。 吕婉相信，这世上没有哪位女人能抗拒皮肤变好的秘诀，这对任何女人而言，都是极具杀伤力的广告词，尤其还是在当即这个营销手段相对匮乏的时代。 果不其然，当吕婉如此说时，那女人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些亮光。 她心动了。 “所以怎么卖啊？” 吕婉笑着搓搓手，一副没见过世面，仿佛第一次出来摆摊般，略显紧张的回应道：“不贵姐，5分钱一个，绝对是好东西，不信你可以试吃一个尝尝味。” “你个小姑娘虽然一直在胡说八道，不过嘛，我倒的确想买些尝尝。” 女人咯咯笑了下，沉默片刻道：“这样，5分钱有点贵，你要3分钱一个，我就买了。” 吕婉脸瞬间就苦了起来，心底暗自吐槽着。 看着挺有钱的人，咋还学起砍价了。 不过她表面还是洋溢着笑脸，拉扯道：“不瞒您说，咱家比较穷，这些柿饼都是咱家新鲜采摘做成，就指望靠这些柿饼熬过春荒。您要是能买些，可这就是救了咱家所有人命，可得好好谢谢您嘞。” “所以便宜真不行，不过我看姐您是第一个来买的，待会儿我额外多送您几个，成儿不？” 吕婉将声调拉长，一股子京城味道便出来了。 说完，还立即给女子鞠了个躬，表示感谢。 “哎哟，您这是唱的哪儿出。” 女人也没想到吕婉突然会这样做，只得笑着摇摇头：“看你那么卖力，大冬天的也不容易，算了算了，那就先给我装20个尝尝。” 说着便从自己包中，拿出了一个布袋子。 看样子，是早有准备想来外出买菜购物。 “嘿嘿，谢谢姐。” 见自己终于开张，而且还是一口气买20个，吕婉心底也微微松了口气。 她利索热情的开始帮着女人挑柿饼。 女人一边挑着，同时目光看着吕婉，有些好奇的问询道：“你这从哪学来的京城话，这个调调，我好久没在这边听到了。” 吕婉刚刚就听出，对方似乎有些京城口音，她眼珠子稍作一转，开口胡咧道。 “喔，我家村子那边有个早年京城过来的老头，平日见他生活困难，我就经常给他送些吃喝。一来二去，就从他那学了点。” 说完又有装作害羞不好意思的样子，挠挠头。 对于这种程度的表演，吕婉表示不要太熟。 果然，在听到吕婉如此乐于助人，还是帮着京城下来的，女人说话的语调都更加轻柔不少。 “姐也是京城人吗？”见关系拉进，吕婉随口问道。 “哦哦，是呢，调到这边工作的。” “还别说，你跟我的小妹小时候还挺像的。” “是么，我叫吕婉，以后我就是你在这边小妹，有啥事，尽管吩咐。”吕婉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开始攀扯起来。 女人似乎心情也还不错，没有抗拒，反而跟着笑道：“行啊，我叫周雪，以后喊我周姐就行。” “嗯呐，谢谢周姐照顾我家生意。” 吕婉点头应了下，然后低头开始装柿饼。 每装一个，她还故作跟小学生数数般，弄得十分迟钝。 “1…1…2…3…3…4……10…” 她每次数数，总是估计在有些时候重复多数，然后给周雪多装上一个柿饼。此番操作，顿时吸引人周边其他几名妇人的注意。 周雪也笑了。 她自然知晓吕婉的用意，笑了笑，没有说话，反而很惊奇。 如此年纪，就有这份心，太不容易了。 “行了行了，别装了。等我吃完，下次有机会再买。”周雪目光柔和的看了她一眼，将钱给出，真有一副在看自家妹妹的感觉。 吕婉接过钱，双眼笑如月牙，激动道。 “谢谢姐，您放心，以后有好东西，一定第一时间给您。” 终于开张了！ 周雪笑笑辞去离开，离开时，她嘴角喃喃道：“这小姑娘还真挺有意思！” …… 第三章 归家 待周雪离开。 吕婉将目光转向之前似乎有些兴趣的几名妇女那边。 刚刚在数柿饼时，她的眼睛余光，其实一直就在偷偷观察，早就注意到那边有两三个妇女貌似有些心动。 她立马招呼道：“几位姐姐，要不要也来买点。可以试吃，不甜不要钱哟。” 那几人听闻，可就一点也不客气了。 直接走出人群，蹲在竹筐边，一人拿起一个，直接就咬上一口。 “咦，味道还真不错咧。” 其中一人刚吃完，面露喜色：“这跟我以前在奶奶家吃的味道一样，真地道。不错不错，小姑娘你刚说是5分钱一个对，给我也装二十个。” “好嘞姐，您等会儿，马上就装。！” 如法炮制。 吕婉故意数错数，明明只是要二十个，她愣是最终给对方装了差不多有二十五六个样子。 在装的同时，她也听到那妇人正跟旁边另一个人小声念叨。 “这小娃数数好像没学好，你不抓紧也买点？” 那人想都没想便点头应下了。 有便宜不占，除非脑子有病。 吕婉装作没听见，自顾自的给人装。 心底却是暗喜。 你们这样的，再多点最好。 很快，第二单成了。 几乎就在收到钱的下一秒，另一妇人也跟着立马喊道：“给我来三十个。” 有人开始买，后续就都好说了。 随着陆续开始都有人过来试吃购买。有的买五六个，有的买十来个。不到半小时的时间，装有将近400个柿饼的竹筐，直接销售一空。 看着空空如也的竹筐，吕婉长吁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不少。 吕婉看了看天色，估摸要不了多少时间，便会彻底黑下来。 她收好钱，背起竹筐，忍着疼痛快步朝另一条街道跑去。 此时的粮油店，基本上属于国营，这个时间基本都已经下班了。 没办法，吕婉只得来到一些黑市小摊贩的地方，看看能不能买点粮食。 自己基本把家里最后的口粮都给拿了出来，要是今晚不能兑现承诺拿回些粮食回去，恐怕家里的境况，会被前世经历的还要凄惨。 一想起母亲、姐姐，还有父亲等人前世那几乎绝望的眼神，吕婉心中慢慢的愧疚。 上天既然真给了我重生的机会，相同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 一路小跑来到地方，所幸运气还不错，正巧赶上一壮汉正用平板车在运送着白面。 吕婉当即喊停：“大叔，面粉咋买呀？” “小姑娘来的还真巧，我这才刚到，还没支摊呢。” “不过……”壮汉老板拍了拍平板上的面粉道：“我这都是正宗的富强粉，质量绝对没问题。只不过我不要票，要现钱。2毛一斤，你买不？” “买！” 吕婉毫不犹豫便同意了。 虽然富强粉在国营店里是卖一毛六到一毛八不等，对方要价要高。 可毕竟此事已经关门，而且国营店需要票，她家如今的条件，哪有票能够买面粉。走这种黑市小摊，贵上一点，她也能接受。 “你要多少？”老板脸上一喜。 自己出摊冒着被抓风险来卖东西，自然是想着越快卖掉，越早收摊最好。既能挣钱，也安全一些。 吕婉想了想自己刚刚的收入，大约有20块左右。 盘算一番，她开口道：“先来个30斤。” 倒不是吕婉不想多买点，奈何如今自己身体比较虚，加上买太多，自己也怕背不回去。 这位老板倒也挺会做人。 见吕婉没有合适的袋子，他自己又从板车下边掏出一些袋子将面粉装好，并在吕婉的竹筐摆放整齐，使得背起来也省力些。 买好面粉，吕婉又在街道四处逛了逛，买了些猪肉、鱼肉、葱蒜等物，将竹筐装的满满当当，适才离开。 然而她还未走出街口，沉重的负担让吕婉有些头晕。 她摸了下自己干瘪的肚皮。 太饿了。 她嗅了嗅鼻子，闻着味，一眼便看见不远处还在开的包子铺。 自己随口吃上一个后，又买上几个用纸包裹放入怀中，希望回到家里别冷，母亲她们恐怕都还在饿肚子。 自己上辈子亏欠家里人太多太多，只能想尽办法去弥补。 …… 一直到晚上十点点左右，吕婉适才大汗淋漓的来到家门口。 刚要进门，便听见屋内传来的脚步走动声音。 她侧耳一听，是母亲吴秀玉在说话。 吴秀玉道：“小伈，这么晚你要干啥去呢？” “小婉把家里最后那点吃的都拿走了，我们总得想办法整些吃的。否则不填饱肚子，明天怎么干活。” 吕伈无奈的叹口气道：“现在趁天黑，我去挖点观音土。白天怕村子里有人看见，太丢人了。” 听闻此话，吴秀玉立刻就哭了出来。 下一秒，吕伈开了房门，吓了偷听的吕婉一跳。 二人面面相觑片刻。 “你还知道回来……” 吕伈正要破口大骂，突然看到自家妹妹肩上竹筐中，满满当当的面袋跟其他菜肉，顿时惊了。 手中的小锄头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怎么了小伈，是小婉回来了么？” 屋内，听到声响的吴秀玉走了出来，也看到了这一幕。 “妈、姐，你们赶紧吃点。” “我说过，今晚一定给你们带吃的回来。” 吕婉平复下自己疲惫的呼吸，强打着精神想笑笑，可看到母亲与二姐那不可思议中，又带着一点喜色且担忧的神情，眼泪顿时又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我……我终于给家里做了件好事了呀！ 吕婉声音不禁有些哽咽起来。 “小…小婉，你上哪整来的这些东西。”吕伈的声音是颤抖的，略显恐惧。 吴秀玉也反应过来，立马将吕婉拉进屋，并且关上门。 由于太过突然，加上身上背着重物，吕婉差点就甩到地上。 还未等吕婉将东西放下，吴秀玉便一脸担心的问道：“小婉，你跟妈说句实话，这些东西都从哪来的？” “当然是买的呀？”吕婉愣了下，当即回应道。 吕伈似乎也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神情愤怒的低声骂道：“你还不说实话。那点柿饼在供销社收购，也就5分钱一斤。换来的钱，能买这么多东西？” “你知不知道，现在偷东西是重罪，被抓到肯定要挨枪子的！你真的想害死咱们一家人，才罢休么？！” 说着说着，吕伈又忍不住哭出了声。 吕婉很快想起。 如今这个年代不是过去，80年代对于一些偷蒙拐骗行为，都是严打。 但转念一下，二姐也是在担心她的安全，吕婉心中不由有些感动。 她只好赶紧解释道：“姐，你信我，我没偷东西。这些都是我去县城卖的钱买的，来路干净的很。” 吴秀玉惊讶道：“你说的是真的？” 吕婉认真点头道：“当然，不信明天你们可以去县城找买过柿饼的客人问，他们都能作证。” 听到这一切，二人都没说话了，不过从二姐眼神来看，她显然还是持有一些怀疑态度。 自知此事一时半会说不清。 吕婉只好放下竹筐，拿出一些菜肉，苦笑道：“妈，你先去烧饭，我真快饿死了。” 说着她突然想起什么。 从怀里将用纸包裹的几个肉包子拿出来，如今已经凉了。 “妈，姐，你们肯定都饿了。先吃几个肉包子垫垫，有事咱们待会儿说，我一定会讲清楚。以后这个家，有我，请相信我好么？” 她伸出自己的小手递出肉包子，嘴角笑容依旧，可眼角的泪珠却忍不住一直往下掉。 …… 第四章 办法 肉香味逸散，吕秀玉和吕伈肚子回应般咕咕作响。 许是看她眼睛通红，满眼恳求，她们终究是接了过去，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两人吃完包子，沉默着拿起了肉，菜和面。 两人手脚麻利，一个烧锅，一个炒菜擀面。 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一碗香喷喷的热汤面就端到了吕婉的面前。 早就饿得前胸贴的吕婉顾不上说话，就准备开吃。 低头的一瞬间，就瞧见木桌上另外两只豁牙碗，碗里冒着热气，里面稀汤寡水，只飘着孤零零的三四根面条。 当即，她就放下了筷子。 “妈，姐！你们怎么不吃面？” 吕婉眉心拧着，声音不自觉地严厉起来。 父亲出事这几天，她俩肯定没吃过热乎饭。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凑到碗边吸溜，眼泪一滴滴地掉进面汤里。 二姐满脸愁容，可到底是不忍再责备她，只淡淡的说：“你吃，我们吃过肉包子了，不饿。” 吕婉一下子没了胃口。 “妈，姐，你们是在担心爸没钱治腿？” 纵然能解决温饱，可医院的催缴，父亲的断腿，2000块钱巨额债务，始终是一座座飞来的大山，压在了他们这个本就飘摇艰难的家里。 母亲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都是只知道种地干活，收拾家务。 二姐虽然能干，可毕竟也才刚过二十。 她们怎么可能受的住这么大的打击？ 吃不进去饭也是正常。 吕婉知道，话不说清楚，只怕她们是安不下心了。 她坐直了身体，双手扳正了母亲的肩膀。 “妈，别哭了。我有办法挣钱，爸的腿能治好，那两千块钱，我能还！” 她不说还好，一说，吴秀玉的肩膀抖地更厉害了。 “小婉，你拿什么挣钱？我和你爸，你大哥，你二姐累死累活不吃不喝一年也就挣二百块。医院通知，要是明天晚上不去交钱，人家就不治了。” “你爸要是腿治不好，咱们这个家就完了呀！呜呜呜……” 提起伤心事，吴秀玉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她男人是这个家的顶梁柱，现在……真是天塌了呀！ 吕伈看着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母亲，也瞬间红了眼睛，再也伪装不下去，放下了碗。 ”妈，你别哭了。我嫁给张麻子，咱们先把爸的腿治好。“ 就这一会儿，母女俩又抱头痛哭起来。 吕婉看得眼睛酸涩，心里一阵阵抽痛。 前世，母亲和二姐也是这么绝望的？ 她也恨，恨自己怎么就不长眼信一个二流子，害了自己全家。 可，历经一世，她知道，伤心后悔是没有用的。 找到解决办法才是最重要的。 回来的路上，她就已经想好了办法，只等天亮就能行动了。 “二姐，你不用嫁！我有办法凑到钱！” 一句话，石破天惊。 哇哇大哭的两母女都猛地抬起了头，瞪大了眼睛，止住了哭泣。 “小婉！你又想干什么？你可别干什么出格的事儿！” 吕伈最先反应过来，当即声音尖利起来，蕴满了怒意。 吕婉又是鼻子一酸，心里又暖又疼。 要不是她，家里也不会出这事儿。 可哪怕这样，二姐还是惦记着她，生怕她出一点事！ 她伸手给母亲和二姐擦掉了眼泪，认真且郑重地说道：“妈，二姐，我真的有办法！” “你们看，我都能买来肉菜和面了，我真的不骗你们！” 吴秀玉情绪平静了些，虽然还是不相信小女儿的话，但终于还是抱了一丝希望。 “那两千块钱咱们还能缓缓，但你爸的腿要治好，医生说得三百块。不到一天的时间，你一个刚成年的女娃子，做什么能赚那么多啊？” 吕伈也定定地看着吕婉，想要知道她的办法。 吕婉却卖起了关子，拿起筷子把碗里的面条平分到她们两人的碗里。 “妈，二姐，咱先把面吃了，我再告诉你们。” 吕婉的神态语气仿佛变了个人似的，那晶亮的眼睛里是她们从未见过的稳重。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眼前又是自己至亲的人。 她们还是默默拿起了碗筷，默默地将一大碗汤面一口气吃光喝净。 一大碗汤面下肚，吕婉才真的踏实。 她是真的回来了，回到了这个能改变全家人命运的家里来。 顾不上收拾碗筷，吴秀玉和吕伈就眼巴巴地看向了她。 “小婉，你快说说，你上哪儿去弄钱啊？” “那不是三分钱，可是三百块啊！” 这当口，能把她男人腿治好，村里那两千块钱丢失的事儿，也能往后挪挪了。 吕婉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不到一天的时间，想要一下子挣到三百块钱，的确很难。 勤劳勇敢的华夏人，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是努力的勤奋的，敢于进取的。 纵然她有前世的记忆，可，赚钱不是一蹴而就的。 而唯一能天降巨款的办法，就只有一个。 “贷款！” “明天一早，我去县里信用社贷款！” 一语如惊雷，炸得吴秀玉和吕伈呆在当场。 她们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跟银行打过交道？ 那可是国家的金库，是有本事的人才能进去的地方！ 吕婉一个刚满十八岁的丫头片子，竟然要去贷款！ 说什么胡话呢？ 吴秀玉的脸最先垮下来。 她就知道，自己这小女儿胆大包天，想不出什么靠谱的办法来！ “吕婉！你要真想不出办法，就别乱说话！” 就算是性子最软，最没主意的她也实在忍不住了，直接祭出了叫全名大法，表达着自己的怒气。 这死丫头简直是疯了！她以为她是谁？ 国家的钱，一个小老百姓想借就借？ 且不说，他们这种小老百姓会不会还没进信用社大门被直接赶出来？ 难道借的钱，就不用还了？ 她可听说过邻村有个胆大的，半年都不敢着家了！ 毕竟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挣到那么多钱呢？ 他们在黄土地里忙碌了大半辈子了，手头也没攒到钱，难不成还指望着土里刨出金疙瘩来还钱啊？ 这分明就是青天白日梦！ 拆了东墙补了西墙啊！ 吴秀玉胸膛剧烈起伏着，第一次咬牙切齿地瞪着吕婉，“你个死丫头，真是疯了！国家的钱，你以为想借就能借？” 吕婉眼神笃定，按住情绪激动的母亲，再次重复，“妈，我肯定能！” “这是最快的办法了，相信我！我能贷到钱！能救爸！” 第五章 村民的态度 泪从粗糙斑驳的脸上无声滑落，吴秀玉沉默着坐回了板凳上。 说不心动是假的。 一个家里的顶梁柱要是倒了，那这个家就塌了。 真要能救她男人，多少钱，砸锅卖铁的总能还上。 这日子总还有指望。 可…… 她这小闺女，说的是真的吗？ 他们这样的穷苦人家真能贷出那么多钱来？ 吕婉看出了母亲的心思，求助一般看向了一盘没有说话的二姐吕伈。 吕伈秀丽的脸上略有犹豫，但还是伸手握住了母亲粗糙的书，认真道：“妈，就听小婉一回！” 吴秀玉愁苦的眉眼丝毫没有舒展开，她眼里满是茫然和对未知的恐慌。 “可……就算是借了国家的钱，咱们拿什么还啊？” 毕竟花钱容易赚钱难。 吕婉适时上前保证道：“妈，您放心，我保证半年内就把钱还了！” 说着，她再次朝着二姐使了使眼色。 吕伈虽然没给她什么好脸色，但还是帮了腔，“妈，爸的腿不能拖呀！” 一提到吕建国的腿，吴秀玉就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她高高抬手，朝着吕婉的肩膀拍了一巴掌，声音哽咽凄苦：“都怪你个死丫头……呜呜……” 吕伈见母亲如此伤心，也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很快就和母亲抱成一团低声抽泣虚了起来。 家里遇到这么大的事，天都塌了。 吕婉看得心酸，眼睛湿润，模糊了视线。 要不是她猪油蒙了心，被那个渣男欺骗，怎么会把家里搞成这个样子？ 无论如何，她都要让一家人度过这个难关！ …… 母亲吴秀玉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大字不识几个，当初还是靠着国家的扫盲班才勉强会写自己的姓名。 像是贷款这种事，在她听来云里雾里，近乎天方夜谭。 她始终搞不明白国家怎么会给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借钱，还一直担心钱还不上，会不会被抓去吃牢饭。 吕婉是哭笑不得，最后从屋子里扒拉出了一张旧报纸，指着上面的相关政策，一字一句指着新闻念给她听。 她才勉强搞懂了什么叫贷款。 吕伈看着侃侃而谈的妹妹，满眼的欣慰。 她总算是看到了希望！ 人类的极限总是超出了自己的预知。 母亲和二姐渐渐都平静了下来。 两人在她的鼓励下也都接受了她说的事情。 明天一早就去想办法贷款！ …… 躺在床上的时候，吕婉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拉丝破洞的蚊帐搭在头顶，身下是红漆的木床，只要微微一动，就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叫声。 她是真的回来了，带着前世的遗憾悔恨回来了，也带着未来人对这个时代的观感回来了！ 这是一个充满了变革的风口。 只要心细胆大，努力跟着历史的车轮，那么她就可以再度站在浪潮之上，成为这个时代传奇里的一份子！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她可以带着她最亲最近最为亏欠的亲人们一起，去享受这个时代变革后的幸福和满足！ 她的遗憾，终于可以弥补了！ …… 吕婉也记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几点才睡着的。 也许是心里太踏实兴奋了。 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在草垫子铺底的硬邦邦的木床上睡觉，竟也格外的香甜。 早上刚床上厚厚的棉袄，二姐吕伈就拿了两个铁水桶和铁锨朝她喊。 “小婉，走，跟我打水去！” “好咧！” 吕婉看了一眼还蒙蒙亮的天，伸了伸懒腰就快步跟了上去。 芳口镇地处中原，到处都是平原，经济条件落后。 哪怕是现在，人们还是一村子的人共用一个古老的水井。 那水井位于村口，一大早就有不少人排队等待。 毕竟，人多水少。 谁要是打水晚了，下面的一层水就是浑浊的。 所以大部分人家都会提前排队打水，一桶一桶往家拎，倒满整个大缸，这样一天吃水也够了，不用总走去村口打水。 水井在村西，他们住在村东，一一路上，碰到了不少的村民。 只是，那些村民在瞧见她的时候，睡意朦胧的脸上就会变得冷冰冰的。 大部分人都会偏过头去不看她，但也有一些性子急躁的村民在路过她身边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小声又凶狠地咒骂。 “呸！祸害精！” 二姐吕伈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试图安慰：“小婉，你也知道大家只是因为没了钱，所以才……” 吕婉笑了笑，强打起精神：“二姐，我知道。没关系的！” 村子里的那一笔巨款，对于普通的农户来说，那是一年生存的根本。 就这么没了，没有不肉疼的。 说不定，很多人家过年都吃不起白面馒头了。 她怎么可能会不理解呢？ 都是她鬼迷心窍造的孽呀！ 等贷款到手，除了父亲的手术费和医疗费，她还得赶紧着手实施赚钱计划了。 争取，在大年三十前，把所有人的钱还了！ 吕伈点了点头。 两姐妹沉默着打满了水桶，又一人握了铁锨杆子的一头。 两姐妹一前一后抬着重重的水桶慢慢往家走。 冬日的清晨，第一缕阳光羞羞怯怯地洒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天亮了…… 吕婉苍白瘦弱的小脸在阳光下透出了几分的坚毅和冷静。 前世，80年代，国家开启改革开放，个体经营。 为了鼓励农村经济，国家下拨了很多的生产资金，以无息或者低息的方式借贷给个人。 她后来接触的很多行业顶级富豪，都是靠着这一项政策真正起飞，一跃成为最先暴富的那一批存在。 毕竟这个遍地生财的时代，只要有足够的资金支持，总是能够快人一步。 而她，也一定要抓住这个快人一步的机会。 她昨晚就打定了主意，等吃完早饭就进城。 一定要问清楚办理贷款需要什么手续和流程，这样，也能尽快的把钱贷出来。 时间不等人啊！ 医院昨天就跟母亲下了通牒，要母亲今晚天黑之前必须把医药费补齐。 三百块的巨款，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第六章 咨询 吃了早饭，吕婉带着二姐吕伈一起进了县城。 她先去了合作供销社买了两袋子大白兔糖和一盒烟踹到了兜里。 打听了好几个人，吕婉才找到了农村合作信用社的大院。 那是一座红砖建筑，双层小楼，正中心位置开着两扇红色的木门，上面挂着一把拳头大的u形锁。 尤其是楼顶上加盖的人字形顶盖上，有着一颗闪耀的红星，彰显着它独特的威严气势。 门口的地方冷冷清清，半天不见一人。 吕婉感叹了一下时代的不同，就准备抬步跨入。 可手臂却突然被死死的拽住。 二姐吕伈清秀的脸上满是紧张和敬畏。 “小……小婉，要不……还是算了？” 这种地方充满了神圣感。 她这样的一个升斗小民，哪里见过这等气派？ 何况还是要进去借钱！ 吕婉看着怯场的二姐，忍不住失笑道：“二姐，要不，你在外面等我，我自己进去？” 她也能理解二姐的恐惧。 这个年代，老百姓第一次见到这种借钱的方式。 何况还是借那么大一笔巨款！ 能不能借到钱的忐忑，和花完了钱怎么还的茫然，都是萦绕在她们心底的未知恐惧。 对于老实本分的农村妇女来说，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天大的事情。 吕伈重重松了口气，一口答应了下来，“好，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她逃也似地退到了繁衍一角，目送着吕婉进门。 吕婉进入大厅的一瞬，熟悉的年代感气息扑面而来。 地上是灰色的水泥地面，打扫的干干净净。 里面靠墙的位置有着两个小小的铁窗口。 可以看到坐在后面的职员，正端着搪瓷杯子一边喝茶一边跟旁边的同事聊着天。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进门的吕婉。 吕婉抬手轻轻敲了敲窗户，才张嘴礼貌的问道：“您好，请问现在上班了吗？” 穿着黑色工作制服的女职员掀了掀眼皮，看到吕婉的时候，有抑制不住的意外。 说笑的她脸上的表情一秒钟变严肃，端坐着身子点了点头。 “什么事儿？” “请问咱们这里怎么办理贷款？我想贷款！” 吕婉一股脑的把话说完。 她紧张又期待的看着那名职员。 她清楚的记得，从82年开始，国家每年都会因为鼓励创业，帮助农民，往各个地方部门发放了不少的钱财，为的就是能让大家尽快富裕起来。 可是偏偏，大部分人都担心还不起利息，哪怕是信用社的员工求着人贷款，都没有人愿意贷款。 前一世，因为消息闭塞，她是靠自己一点点的积累，才慢慢攒出了一定的积蓄。 但有些人却早就靠着这一波福利，赚得盆满钵满。 所以，她昨天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就是这个。 这样，除了能给父亲治腿，她还能有一定的本金，让她也能在两千快速的积攒出被骗的那两千块钱。 “你说什么？” 女职员表情再也无法维持淡定，一脸惊诧地看着吕婉，“你真要贷款？” 吕婉看着女职员眼里兴奋的光，再次重重点头。 “姐姐，实在是麻烦您了！我想咨询一下办理贷款究竟需要什么手续？” 女职员反应过来，立马抽出了一张政策单子透过铁窗递给了吕婉。 “小姑娘，所有的条件都在这个上面。” “谢谢！” 吕婉打开单子静静的寻找政策。 很快，她就从单子上知道了许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现在的贷款手续极其简单，只需要有一个担保人就可以放款了。 吕婉满眼的星星。 真是发了！ 吕伈就是吕婉在如此兴奋的状态下被拽进信用社大厅的。 “姐姐，麻烦您给我办手续，我要贷款，贷五百！” 吕婉的声音不大，但说出去的话却像是一颗大石头，瞬间砸乱了平静地水面。 女职工眉开眼笑，就立马答应了下来。 “小婉！你疯了？” 晕头转向跟着进来的吕伈瞬间就白了脸，第一次声音变得严肃。 吕婉怎么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疯狂的事发生。 “咱爸的手术费只要三百就够了，你怎么贷那么多？” 吕婉笑嘻嘻地看着阻碍她的弟弟解释道：“二姐，我不是也需要一点启动资金吗？” “你干什么需要这么多资金？这个是五百块，咱么一家人也得不吃不喝三年才能攒够！你要是把钱用了，咱们拿什么还？” 能同意贷款三百元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再高，她是绝不会妥协的！ 吕婉拿着户口本的手被她死死地挡住。 正等着拿证件，核对之后开始操作的女职员有些不耐烦起来：“你们到底办还是不办？” “办！” 吕婉立马讨好地答应。 她缓慢掏出口袋里买的两袋子大白兔奶糖从窗口递了进去，声音清脆的说：“姐姐，耽误您几分钟，我看能不能和我家里人商量完了再办理。” 女职员不耐烦的脸色缓和了很多。 她看了看吕伈，轻轻点了点头。 吕婉漠然的甩开了吕婉的手臂，沉声道：“二姐，别再耽误时间了，咱爸的医药费不等人啊！” 吕伈依旧抬手挡在了窗口的地方，满是恼怒和担忧。 “小婉，你知不知道五百块是多少钱？怎么能突然变卦呢？” 吕婉如实的点了点头：“姐，我真的可以赚到钱！现在贷款不过是一时只需！你放心，等过完了年，我保证一分不少的把贷款的钱全还了！” 吕伈依旧不放心：“可是……可是你能干什么营生，赚那么多？” “姐，那你就不用管了，只管帮我贷！” 吕伈使劲摇了摇头，第一次上了倔脾气。 “那不行！你要是不说清楚怎么挣钱还钱，我说什么也不能帮你贷款！” 对于自己这个妹妹，她实在不放心她这么无节制的贷款。 毕竟，万一还不上，那可是得坐牢的！ 说什么，她也不能拿着全家人去冒险！ 更不能对自己这总是惹祸的妹妹有丝毫的心软！ 看着神色坚决，吕婉知道，要是不拿点真本事，只怕二姐真不会帮她担保了！ 第七章 顶额办理 “二姐，你知道昨天的的白面和肉菜是哪儿来的吗？” 吕伈一愣，摇了摇头。 昨晚只顾着难过，想怎么样才能凑够钱给父亲交医药费。 这么一想，她和母亲倒是忘了问这茬了。 她严肃地看着面前的小妹，语气控制不住的紧张起来：“是啊！差点忘了正事，白面和肉菜都是你从哪儿弄来的？” 那些东西都不便宜，生活在农村的他们，一年能吃上一次白面和肉已经算是条件不错的。 可是，现在他们家里被抢夺一空，可以说是真的家徒四壁了，父亲又断腿住进了医院，小妹是怎么弄到钱了的？ 她可听说，有些村子里不务正业的二流子喜欢鬼混，靠一些旁门左道赚钱。 难不成她的妹妹也被带坏了？ 吕婉一手扶额，颇为无语。 看来她这名声，算是毁了。 就连亲姐姐都怀疑她，可见她以前有多么不靠谱。 也难怪姐姐刚刚说什么也不帮忙贷款了。 “二姐，那些钱都是我赚的。包裹咱们吃的肉和白面，总共二十块钱呢！” 怕吕伈不信，吕婉干脆掏出了红色手帕打开。 里面的块角分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下面那一张宽大的，赫然是一张深棕色印着高山族的十元大钞！ 吕伈嘴巴张了张，又赶忙用手捂住。 看着那些深棕色花花绿绿的纸币，她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脑子里响起的都是吕婉说二十块。 一天二十块，一个月就是六百块，一年就是两千四百块…… 她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已经没办法再算下去了！ 一个村子一整年收入才勉强达到两千元，可她的妹妹，一个人，每天只花半天的时间，一年就能挣道两千四百块。 这……不是要发财了吗？ 好一会儿，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朝四周瞟了瞟，这才慌忙推了推吕婉的手，小声又急切地提醒：“小婉，赶紧收起来，别被人看到！” 吕婉轻笑了一声，这才点了点头，将所有的钱重新收好，塞进了口袋。 之所以把钱拿出来，为的就是说服二姐。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 “二姐，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 吕伈犹豫着点了点头，但心里的担心仍旧不能消除：”可是……那是五百块啊！” “就算你运气好，赚到了二十，但……你能保证天天赚二十吗？” 长这么大，她从没有想过一天可以赚到这么多钱。 冷静下来之后，她再次开始摇摆。 这世上的好事，哪能天天让小妹占了呢？ 万一呢？ 万一还不上钱了，那不还是要拉去改造？ 吕婉脸色一暗。 嘿！ 怎么就说不通二姐呢？ 上一世，她曾经在新闻上看到，国家为了发展经济，信用社的不少工作人员都是挨家挨户敲门放贷款，可惜，人们太过的闭塞，担心都不肯办理贷款。 最后只有少数人办理了贷款。 后来，第一批成为一方富豪的，恰恰就是那少部分人。 太多的人扼腕顿足。 如今，她能赶上这样的好时机，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二姐！你难道想嫁给张麻子啊？” “没时间了！你再不去办理，人家就该下班了！到时候爸的医药费还有张麻子给的彩礼钱，你准备怎么给？” 吕伈身体微颤，后背绷紧了几分，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苍白。 片刻的沉默之后，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行！五百就五百！” 吕婉笑了。 成了！ 二姐被说服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说的就是这个年代。 两人重新回到了柜台。 还不等柜员说话，吕婉再次掏出了一把大白兔糖递了过去。 “同志，给你添麻烦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这些正式单位里的职工。 多多维护总是没有错的。 毕竟，将来生意一步步的扩大，难免会有缺钱的时候。 如今个人的贷款额度不高，但在将来，企业做大做强，少不了要多和他们打交道了。 柜员年纪不大，穿着特定的工装，一头的齐耳短发，显得干练稳重。 见到两姐妹磨磨唧唧，她本来也有些不耐烦，但看着唇红齿白，一脸稚嫩的小姑娘笑脸相迎地递过来的大白兔糖，她就再也没办法冷下脸了。 当即，她语气缓和了很多：“政策规定，我们不能收群众一针一线。还是说正事，要办理贷款，就把贷款人和担保人的户口本给我。” 吕婉麻利地递出了准备好的户口本，连带着那一把大白兔糖块也都一起越过窗子，丢在了柜台上。 “同志，几颗糖块，不算收东西。再说了，领导也得感受下老百姓的甜嘛！” 柜员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嘴是真甜！” 说完，她麻利地拿过了户口本，哐哐一顿登记操作。 不一会儿，她抬起头问：“现在个人贷款额度有一百，二百，三百，五百四种。你需要哪一种？” 吕婉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我要顶格贷款，五百！” 柜员有点惊讶地看了看吕婉，忍不住好心提醒：“小丫头，贷款额度高，利息就会高一点，根据政策，你一年之后需要偿还本金和利息。五百一年的利息是三块六毛五。你确定？” 来信用社贷款的人，大部分都是贷一百的。 甚至还有一些只希望贷五十的。 敢一下子贷五百的，只有眼前的吕婉。 吕婉心里暗暗惊叹。 利息三块六毛五？！ 简直太便宜了！ 她几乎是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生怕柜员后悔，不帮她办理了。 “我确定，确定！” 柜员虽然意外，但将吕婉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也点了点头，就又开始接着忙碌。 填写了好一会儿后，她又是一阵哐哐哐盖章操作。 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就递出了五张工整崭新的教员头像。 “给！你贷款五百元，一年之后本息偿还。根据政策，利息一年三块六毛五。” 吕婉慌忙伸手接过。 纸币薄薄的一层，拿在手里，竟也哗哗作响。 她的眼里蓄满了希望。 这一世，就让她从这五张百元大钞开始！ …… 第八章 再见父亲 拿到了钱，吕婉和二姐吕伈便慌忙朝县城医院赶。 父亲的腿被打伤两天了，交的医药费昨天就已经用完了。 那些钱除了母亲找亲戚们借的，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张二麻子的彩礼钱。 前世，父亲的腿虽然保住了，但因为耽误的时间有点长，最后走路还是一瘸一拐，并不利索。 这一次，她一定能让父亲恢复如初！ …… 姐妹两人走的气喘吁吁，很快，就找到了父亲住的病房。 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父亲吕建国呆呆地靠在床头上，头发花白，脸颊凹陷，眉头紧锁，表情沉重无助。 他一条腿打着厚厚的石膏，吊在病床上方，脚踝的地方，枯瘦的骨头显露出来，依稀可以看到脚后跟的粗糙。 身旁的大哥端着搪瓷碗递到他面前，小声劝着：“爸，你先吃点东西！” 吕建国摇了摇头，推开了饭碗，而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一字一句道：“我不饿。吕城，去给我办出院手续，不治了。” 说完，他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闭上了眼睛，重新无力地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他头上花白的头发刺伤了吕婉的眼睛，让她心头酸涩顿起，眼眶发酸。 记忆里，父亲高大威猛，一身正气。 尤其是父亲是村里生产队大队长，办事从来都是公平正直，事事带头。 所以虽然干了不少的活，但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意气风发，头发乌黑。 从来没有现在这样沮丧，苍老。 足以可见，这一次的事情给他带来呢多大的伤害和打击。 “爸！那怎么行？要是不治了，你的腿就废了！” 大哥吕城惊讶开口，满脸心疼，慌乱。 父亲是一家人的顶梁柱，好好的，真要瘸了，要他怎么接受？ 吕建国苦笑了一声，“小城，听爸的，家里什么光景你不是不知道！原有的东西，能拿走的村子里的人都拿走了。治腿……可得两三百块钱！你妈和你姐她们怎么可能凑得到？” “回家，咱们回家！不治了！” 说着，吕建国就要拔掉手上的针头，想要立刻离开。 吕城慌忙放下手里的搪瓷碗，双手搀住父亲，通红的眼睛再也忍受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出一滴滴的泪来。 “爸，一定能想到办法的。你别冲动……” 吕城的声音很小，很是无力。 这年头，城里人都不一定能一下子拿出三百块，而他们一家子土里刨食的庄户人家，上哪儿去凑那么多钱啊？ “爸，大哥，我们有钱，有钱治病！” 吕伈已经是泪如雨下，再也顾不上身后的吕婉，人就率先跑进了病房，抱住父子两个开始失声痛哭。 此言一出，吕城也顾不上难过，缓慢伸手，抓住了吕伈一条手臂，急声问道：“二妹，你说什么？凑到钱了？” 吕伈重重点了点头，缓慢从自己的口袋里摸索出一个红色的破旧的手帕。 摊开了一层又一层折叠的红布，印着教员侧脸像的深棕蓝色百元大钞赫然显现。 “三……三百！真的是三百块！” 吕城又喜又惊，他一边说一边朝着父亲看去。 本来已经不报希望的吕建国也忍不住侧目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直到完全看清楚那三张百元大钞，他严肃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三百？！这钱你们哪儿来的？” “是不是你妈收了张麻子的钱？” “退了！赶紧让你妈退了！老子就是残废了，也绝不能卖了你！” 吕建国暴怒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额头上的青筋跳动，要不是这会儿吴秀玉不在，他早就一巴掌打在他婆娘的脸上了！ 吕城脸上的惊喜也全散了去，目光惊愕地看向了二妹吕伈。 “小伈，爸说的是真的吗？” 吕伈看着父兄，眼里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眼看着父亲的脸上屈辱的怒气快要爆发，她才手忙脚乱地摇头摆手，努力地平复激动的情绪，断断续续地说道：“不……不是……是小婉……” “这钱……是小婉给的！” 说着，她仿佛是为了验证一般，转头看向了身后寻找。 可是，此刻她的身后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吕婉的影子？ 吕婉站在病房门口，眼睛发酸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终于再见到了父亲和大哥！ 还鲜活高大的父亲！ 从不重男轻女的父亲！ 哪怕前世她把家里害得那么惨，父亲都从未埋怨过她一句，甚至到死还捏着她留下的唯一照片。 她回来奔丧的时候，曾经听过村里人议论，说父亲之所以会酗酒冻死在村口，是因为父亲以为她回来了…… 前世种种涌上心头，她此刻怎么也抬不起脚来。 直到二姐说出她的名字，她才慌乱地看向父亲。 父亲干瘦的脸颊颤动了一下，眼里有明显的愕然。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吕婉慌乱地低下头去，一步一步挪进了病房。 “吕婉！你竟然还有脸来见爸？” 大哥吕城一看到她，声音就提高了八度，和她有三分相像的脸上蕴满了怒气。 他带着茧子的右手高高的扬起。 “大哥！你干什么？小婉知道错了！爸的医药费都是她弄来的，你就别打她了！” 吕伈见状，慌忙抱住了吕城，生怕吕城这一巴掌打下去。 吕建国的表情沉了又沉，冷着脸，看都不看吕婉一眼，就漠然地叫道：“小城，回来！我就是腿瘸了，她弄来的钱，我也一分不会用！” 吕婉一步步走到父亲的病床边停住，已经是泪如雨下！ 知父莫若女。 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父亲是真的失望了。 他还在生气，生气到不准备认她这个女儿。 从小到大，父亲没有像旁的人家一样重男轻女，所以才会一直供她读书，让她不至于像是老一辈那样把剩下的人生蹉跎在黄土地上。 可是，她被渣男骗了，还干出了偷钱的事儿，把家里害成了这个样子！ 是她让父亲被打成了这样！ 是她让父亲一头黑发一夜变白！ 是她辜负了父亲的爱！ 泪控制不住地从低垂的眼睛里滑落。 她双膝缓缓弯下，重重地跪在地上，发自内心的认错道歉！ “爸，对不起！之前是我让您失望了！” 第九章 和解 吴秀玉从家里冲冲赶来，刚走到病房门口看到小女儿吕婉正跪在地上磕头。 自家男人脸黑成了炭，一声不吭。 病房里唯一的声音就是额头触地的咚咚声，听起来格外地让人心疼。 同病房的一个老大爷都有些看不过去，忍不住规劝道：“大兄弟，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就是犯再大的错，你也原谅她一回！” “浪子回头金不换！她还知道给你筹钱，让你看病。我那闺女，从我住院那天，就生怕我沾染她一分钱。” 吕伈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沉默不言的父亲，试探着扶住了吕婉，怯怯的附和：“是啊，爸，小妹真的知道错了，您先治腿，等您好了，咱们再好好惩罚她，行不行？” 吕婉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她并未停止磕头，很快就挣开了二姐的手。 “行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别再丢人现眼了，这事过去了。村里丢的钱，等我好了，我再想办法还！” 吕建国没好气地开口，他目光快速扫过吕婉通红渗血的额头，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和心疼。 为了避免自己的女儿看出来，他不自在地扭过头，看向了窗外。 干枯的树干在清冷的阳光下摇摇晃晃，阴沉沉的天像是要下雪一样。 就算是没出病房，他也能感受到外面的寒冷。 快要过年了！ 今年，注定是一个难挨的年。 说着，吴秀玉见气氛好了些，这才擦了擦眼泪，走进了病房。 “建国，来来来，先吃饭，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恢复恢复。” 她把怀里装好白面馒头和肉菜的缸子放在了吴建国旁边的桌子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招呼：“小城，快，有白面馒头和肉菜。吃好了，你才有力气照顾好你爸。” 睡着盖子被打开，浓浓的香味瞬间飘满了整个病房。 吕建国和吕城看着颜色明艳，分量十足的肉丝炒芹菜，不约而同都吞了吞口水。 在村子里，这种配置，只有过年才有。 甚至有些穷苦人家，三年才可能吃上一顿肉。 “妈，这肉哪儿来的？” 吕城看了看母亲，好奇地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吴秀玉看了一眼吕婉，又悄悄瞧了一眼自家男人，解释道：“这是你小妹买的。” 吕城毕竟年轻，说话直来直去。 他惊讶地打量了一下沉默又有些不一样的小妹：“小婉，你哪里来的钱？该不会你偷走的钱找回来了？” 吕婉偷偷看了一眼父亲。 尽管父亲到现在也没跟她说上一句话，但大哥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父亲的眼神也朝着她看了过来。 得到了父亲的一点谅解，她心里好受多了。 当即，她便解释道：“我把咱们家里的柿饼卖了凑到的钱买的！” 吕伈也连忙补充道：“是啊，小婉可厉害了。四百斤柿饼竟然被她卖了二十块。” 吕城闻言，惊讶又意外地多看了自家小妹一眼，似乎还没有完全从一个恋爱脑妹妹转变回来。 “是吗？” 吕城略有些怀疑地重复了一句。 但毕竟年轻气盛，平日里又多是一些体力活，肚子里没有半点的油水。 此刻闻见肉味，早就按捺不住了。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率先拿起了一个白面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接着又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他如同陶醉一般闭着眼睛反复咀嚼。 又甜又香，回味无穷！ “这么大人了，看你那吃相，就不能慢点？！” 吕建国忍不住朝着大儿子翻了个白眼，粗糙的大手也伸向了旁边的白面馒头。 吕婉见状，连忙双手递上了筷子，狗腿子一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吕建国看都不看她一眼，就把筷子拿了过去，接着夹了一大口肉菜塞进嘴里，啪叽啪叽嚼了起来。 满满一饭盒的菜眨眼就见了底。 “爸，你还说我吃相不好，你看看你，我再慢一点，一口肉都没了啊……” 大哥吕城哀嚎一声，连忙扒拉了一口菜。 吕建国筷子一敲：“你搞搞清楚，我才是病人！” …… 本来愁云惨淡的一家人不约而同露出了淡淡地笑脸。 吕婉哭着哭着也笑了。、 爸爸原谅她了！ 除了小弟，他们终于是一家团聚了。 真好！ 一顿饭如风卷残云一般。 吕婉陪着母亲交了医药费，又给母亲拿了五十块钱，交代了又交代：“妈，你和大哥你们好好照顾爸，我得赶快想办法挣钱了！” 吴秀玉看着女儿给的五十元大钞，依旧有点心慌。 她仿佛确认：“小婉，你没烦什么事？” 吕婉苦笑不得：“妈，不是跟您说了吗？这钱是我去信用社贷的款。” 吴秀玉微微松了口气，用手拍了拍胸脯，喃喃自语道：“好，那就好。” 吕婉忍不住笑着看向了母亲，神色严肃了许多：“妈，贷款这事儿，你就暂时不要跟爸说明。等他出院了，我会亲自跟他解释的！” 吴秀玉闻言愣了愣，随即像是想明白了似的点了点头：“你爸这个人哪，就是认死理。不说就不说，要不然多一个人干着急！” “谢谢妈！” 吕婉感动地挽住了母亲的手臂，重新回了病房。 感动的情绪依旧让她无比的满足，尤其是一家人相互挂念，哪怕家里再惨，父母也都是第一时间选择原谅。 这样真好！ 虽然眼下的日子仍旧十分难过，但一家人总算是和解了。 只要假以时日，父亲康复，家里赚了钱，一切都会向着更好的方向去。 …… 病房里，父亲沉沉睡去，厚厚的板子牢牢地禁锢着他受伤臃肿的腿。 姐姐守在病床边上给父亲按摩另外一条腿。 吕婉朝着她轻轻招了招手，吕伈就立马会意，连忙走出了病房。 “二姐，帮我个忙！” 有些事情，必须得加速提上日程了。 时间不等人。 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过年了。 且不说贷款的钱要还，光是村里的两千块钱就迫在眉睫。 虽然这是一个遍地是黄金的年代，但真正能一个月赚到两千块钱的生意还不是那么多。 所以，她必须立马开始行动了！ 第十章 门路 姐妹两个出了医院，在县城转了一大圈。 吕婉心中暗暗选定了几个合适的位置。 等到转完，天都黑了。 吕婉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拽着二姐就往一家面馆里钻。 吕伈瞬间反应过来，像是生怕拉低了饭馆的档次一样连连摆手。 “小婉，我不饿，咱们回家再做饭。别浪费钱了！” 袅袅的香气混合着热气钻入她们的鼻孔。 吕婉清楚地看到二姐的喉咙动了动。 显然，她并不是真的不饿，而是舍不得钱。 “姐，我饿了。”吕婉一手摸着肚子，一边期待又可怜地看着二姐。 长姐如母。 二姐面对她的撒娇，一向是半点都招架不住。 可，这一次，吕伈还是使劲地摇了摇头：“小婉，咱们还没挣到钱呢，哪能这么败家呀？还不上钱，你可是会被抓起来的！” “要不，你去吃，姐在外面等你？” 吕婉听得鼻子一酸。 她这个傻姐姐，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这样挂念着她。 这才刚刚把钱贷出来，就开始担心她的以后了。 除了最亲的人，谁会为自己计深远呢？ 吕婉抽了抽鼻子，强压下眼中的泪水，耐心解释道，“姐，咱们又不合适只管吃，还有正事要做呢！这里面可是藏着我赚钱的门路！” 吕伈不解地抬头：“赚钱的门路？去饭馆里面吃饭还能赚钱？” 她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走，你跟着我进去就知道了。” 还不等她问清，吕婉就不由分说，推着他的肩膀进了饭馆的大门。 饭馆不大，只不过十多平的样子。 里面只摆放了两三张长桌。 虽然不是正饭点，但桌子上几乎都坐满了。 唯独剩下一个角落里挨着柜台的位置。 吕婉指着空位让姐姐坐下，而后，她走到柜台边上，看了一眼菜单，“老板娘，来两碗炝锅面。” “好咧。” 老板娘应了一声，接着用铅笔快速在白纸上写下了‘炝锅面，2份’的字眼。 接着她就把单子撕下来递到了厨师的旁边。 老板娘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年轻女人，脖子上挎着一个小包，手里拿着铅笔和白纸。 她快速地写下了两碗炝锅面，丢到了厨师的旁边。 吕婉借机笑呵呵地和老板娘聊上了天。 “老板娘，您这面离二里地都能闻见香味，用的什么油啊？” 老板娘刚刚转过头，听到吕婉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灿烂起来。 她看着吕婉，尤其还是一个干干净净十分漂亮的小姑娘，心里就更加的开心，说气话来也就多了。 “那是当然，还是小姑娘你识货！我家呀，所有的面都用的香油呢，不香才怪了！” 吕婉眼睛一亮。 她要的就是这个回答。 当即，她就顺坡下驴，又是一顿猛夸。 像是什么县城第一面馆啦，最好吃的面啦。 吕婉几乎是张嘴就来。 这么一通彩虹屁下来，老板娘已经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眼见时机成熟，吕婉直接切入了正题：“老板娘，你们店里的香油够用吗？” 老板娘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吕婉，笑容明显客气了不少。 “额……偶尔不太够，我家当家的会去买一些。” 说完，老板娘就连忙走开，去接待其他的客人去了。 好像，她们聊的是什么机密的事情一样。 吕婉看着丝毫没有被冷落的难过，反而露出了更加灿烂的笑容。 她接下来要干的事，有着落了。 一个月的时间，要赚够两千块钱，并不是做梦！ 这么想着，她的开心就抑制不住。 只是刚一屁股坐下，二姐吕伈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迫不及待地凑近她，低声问：“小婉，你说的赚钱的门路是什么？” 吕婉朝着四周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说：“姐，我想在村里收购芝麻，花生还有青菜。” 一句话，像是点中了吕伈的穴道一样。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吕婉，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你……你说啥？” 村里各家各户都会种这些东西。 毕竟，农村的人能不花钱买的都不愿意花钱买。 尤其是青菜和芝麻花生之类的。 都是能够自给自足，也能省下吃油吃菜的钱。 可她在村里长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收这些东西呀？ 吕婉像是知道她什么态度一样，再次笑着说道：“姐，不止这些，还有柿饼之类的。我都要！” “等咱们回家，有的忙了！” 吕伈瞪大的眼睛终于恢复了正常，“你收这些东西干什么？” “当然是卖啊！” “不行！” 吕伈当即提高了音量，强硬了起来。 对于小妹这个提议，她实在不认同。 他们家里再也不能出一丁点的问题了。 如今家里已经是风雨飘摇，随时会倒。 收那些东西，那可是需要很多本钱的。 万一砸手里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更何况，这种行为……不就是投机倒把吗？ 恰在这时，老板娘把他们的面端了过来。 吕婉笑了笑，伸手接过了面，就没有再说话。l 吕伈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就明白自己这小妹绝对是没死心。 虽然有心再教训几句，但，面馆里面人多嘴杂，她终究也没再说什么。 …… 两人回到家，天已经快黑了。 吕婉在屋里鼓捣了半天，最后扒拉出了一个老旧的作业本，然后撕下了一张又一张纸，再用笔唰唰唰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 “收购芝麻！一毛钱一斤。” “收购花生！一分钱一斤。” “收购柿饼！两分钱一斤。” “收购青菜！两分钱一斤。” 从外面受了一肚子的吕伈刚刚回到家，就看见四个牌子摆在地上。 看着纸上写的东西，她眼皮突突直跳。 “小婉，城里国营商店回收这些东西价格也没那么高，你疯了吗？” 照着这个价格收购东西，那他们家这辈子都别想再翻身了！ 当即，她就伸手，拽住了吕婉做的一张纸牌子。 “我现在就把它们可撕了！” 吕婉见状，猛地握住吕伈的手臂，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二姐，不准撕！” 这可是她第一桶金的开始，说什么也不能被毁了！ 第十一章 姐妹打赌 吕伈被阻，当即也来了脾气。 “小婉！你之前胡闹也就算了，但现在咱爸还在医院里，咱妈一个人操劳着家里还要管咱爸，你能不能消停点？别再惹事了行吗？” 吕婉看着眼睛通红，好像恨铁不成钢的二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今这个年代，的确是从来没有人在村子里收购这些东西！ 毕竟，不管哪一样，在村子里都是稀松平常的东西。 要真是拿钱去买那些东西，看起来的确是很蠢。 可她也不能直接告诉二姐，自己是重生回来的？ 吕婉也没想到，还没开始就遇上了这样的难题。 尤其是拦截她的还是自己的亲姐姐吕伈。 她犹豫了片刻，计上心来。 “二姐，要不咱们打个赌？就赌我收购了多少东西，肯定能用更高的价格卖出去。” “要是我赢了，就听我的。要是你赢了，就听你的。” 吕伈皱着眉，闷声闷气地说：“你说。” “只要明天，我回收的东西赚到了钱，你以后就不能阻拦我，必须跟我站在同一个阵营。” “要是我输了，我直接毁掉这些东西，以后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吕伈看着眉眼坚定的妹妹，心里仿佛被什么拨动了一下。 她之所以发那么大的火，除了担心更多是被人挑逗的了。 如今赌约已成，她也点了点头：“好，成交！” …… 吕婉把所有的账单仔仔细细算了一遍。 她收购的芝麻，花生可以直接打成油，然后再高价出售。其中的差价必定不菲。 就连柿饼，她也是轻车熟路。 最后的青菜更是一本万利。 甚至三件事，刚好可以顺利的分摊成三个班次。 早上去菜市场卖青菜，中午去卖油，晚上就卖柿饼。 这样，全天的时间也能充分的调动起来，达到赚钱最大化。 当然，这也是为了证明自己，将一家人成功带上经商掘金之路的开端！ 不知不觉，吕婉就睡了过去。 等到窗外响起喔喔的叫声时，吕婉立马坐直了身体，迅速地开始穿衣服鞋子。 清晨的早上，还是十分的寒冷。 吕婉穿着厚厚的格子花棉袄，外面套了一件厚厚的外套，一步一个脚印到了村支部的广播室。 一般上面有个什么政策，都是村长在大喇叭里面喊，方便传达给村里的每一个人。 而现在，吕婉就顺利的到达了广播室。 迎面就见到了早早起床的村长大叔陈大林。 陈大林已经五十多了，光是在村子里当村长就已经二十年了。 他在村子里的威望极高。 吕婉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正好从办公室里出来，手指上还夹着一根烟。 “陈伯伯！” 吕婉怯生生地朝着老头叫了一声。 陈大林突然听到了清脆的声音，忍不住回头看去。 刚一转身，他就看到吕婉俏生生的站在门口。 浑浊的眼睛也变得湿润起来，甚至浑浊的目光里也多了许多的愧疚。 作为一村之主，他太清楚吕建国的脾气秉性了。 可是，他却没办法阻止愤怒的村民们。 如今吕建国腿断了，在面对他女儿的时候，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大林微微点了点头，笑着问道：“小婉，起这么早，是想干什么呀？” 吕婉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话筒，“陈伯伯，我想借一借喇叭。” 陈大林一愣，随即笑呵呵地看着吕婉。 “小丫头，现在就可以随便使用了。” 吕婉闻言，高兴地快要跳起来了。 她迅速地冲了过去，而后爱不释手地拿起话筒。 “各位乡亲们，我是吕婉，想要趁机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我准备开始收购乡亲们多余的芝麻和花生，如果有需要的都可以去我家售卖。今天一天，收满即停！” 说完，吕婉又对着大喇叭翻了好几声，最后才重新摸回了家。 陈大林看着吕婉离开的背影，嘴里仿佛咀嚼什么一样。 …… 令吕婉震惊的是，她第一次行动，竟然一个人捧场都没有！ 整整一个上午，虽然也有一些村民会好奇地来看她放置在门口的牌子，但没有一家愿意来售卖东西的。 他们只是远远地站在别处，静悄悄的看着她们。 甚至还有不少的村民开始大声咒骂。 “黑心人家！骗了我们一年的收成！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简直是丧尽天良！” “活该你们一家穷困潦倒而死！” “还收东西呢？我看哪，就算是废品，她也不一定能收的起！” …… 那些恶毒的声音对准了吕婉。 吕婉皱了皱眉，围观的村民一个接着一个，但心里的难过还是压制不住。 她把家里害这么惨，要是再兑现不了和二姐的赌约，那就麻烦了！ 毕竟，张麻子很快就会来要彩礼钱的，她必须趁着那个事情之前，把彩礼钱赚够，还给张麻子！ 否则，二姐就有危险了！ 可是，到底怎么样才能打消村民的固有认知呢？ 就算她现在贷了钱，但也绝对不能说出去。 想到这里，吕婉干脆摸出自己包钱的帕子。 除了刚刚贷款贷的钱，剩下的钱全都是她前两天卖柿饼得到的钱。 她随意的掏出了一张纸币拿起。 “各位，这张就是你们说的新纸币，只要有人售卖物品，就可以现金结账，先到先结！”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 尤其是村长陈大林，更是捋起来袖子，将重重的半袋子芝麻拿了出来，随后堆在了吕婉的面前。 “吕婉丫头，你可一定要给我一个公道价啊！： 吕婉慌不迭的起身，笑眯眯地接过了芝麻，挂在了称钩上。 “村长伯伯，那是自然！只会多不会少！” 吕婉麻利地把芝麻倒进了自己准备好的袋子里，然后朝着负责记账的二姐吕伈喊，“四十斤五两！共计四块零五分。” 说话间，她直接数了四块五分钱当众递给了陈大林。 围观的人群，一时间眼睛如饿狼见到食物一般，亮了起来。 没想到，吕婉竟然真的给了现金！ 那些东西，竟然真的可以换钱！ 第十二章 钱花完了 “小婉，那个，我家也有三十多斤芝麻，你真的收？” 有了先例，人群都开始骚动起来。 之前一直对吕婉翻白眼的人群终究是扛不住钞票的诱惑，其中一个椭圆脑袋，大眼睛的矮个子上前，干笑着问道。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吕婉，生怕被吕婉给拒之门外。 吕婉抬头看过去，自然知道对方的尴尬从何而来。 他们都是参与打砸他们家的人。 吕婉沉默了一秒钟，才轻轻点点头，声音清脆地回应：“力叔，只要你有，我就收！” 之前的事情，是她有错在先。 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们，一下子没了一整年的收入，情绪激动也是情有可原。 何况，她当时看的分明。 真正对父亲动手，打断父亲的腿的人只有那两个！ 一切与他们无关。 所以她也犯不着和全村的人为敌。 毕竟，和则为贵。 自己一家人起码还要在芳口镇待上一年呢！ 陈大力见状，立马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黝黑的脸上露出了憨厚又感激的笑。 “好，好。我现在就回家去拿！” 说着，他身体晃动，转了一个圈，先是脚步匆匆，随后直接跑了起来…… 要是往常，围观的村民早就开始笑话他了。 可是，这一次，没有人哄笑。 有的只是更加火热的激动。 每个人的眼里都露出了不加抑制的兴奋。 吕家那小丫头不计较他们打砸了她家！ 他们的东西，吕婉收！ 内心的火热像是瞬间被点燃了起来。 不约而同的，围观的人群如鸟兽散开。 一眨眼的功夫，厚厚的人群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吕伈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一幕，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小婉……他们，他们慌什么？” 吕婉笑得灿烂，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下去。 看样子，货稳了！ 一开始，她也担心村民不肯把东西卖给她。 毕竟，全村的人刚刚一起打砸了她家，还把父亲的腿打断了。 如今就算是眼红她给的价格和钞票，但也未必会答应卖给她。 现在好了，有了村长伯伯带头，一切都好起来了。 接下来，她只用守在这里，等着大家来卖东西就好了！ ……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沉睡的芳口镇就沸腾了起来。 连带着村子周围的人也都是激动了起来。 有人竟然花高价收购芝麻，花生，柿饼，青菜？！ 还等什么？ 赶紧去卖啊！ 过了这个村还上哪里去找这个店呢？ 十分多钟之后，村子的羊肠小道里，到处都是背着尿素袋子，抬着箩筐的村民。 人们三三两两，暗暗较劲。 仿佛生怕谁走慢了就换不到钱了！ …… 半个小时的时间，原本谁走到门口都要吐一口口水的吕家门口，破败的柴火垛外面挤满了人。 人人都伸长了脑袋，朝着院子里看，眼里满是着急。 院子里时不时传来吕婉清脆的报称声和加钱。 动不动就是两块，三块。 甚至，也不知道哪家福大，一次性竟然卖了十多块。 沸腾的人声，让得寒冷的冬天变得火热。 人人都是喜上眉梢，像是中了大奖一样。 …… 吕婉把大秤挂在木门门框上，手脚就没有停过。 她自己过秤称重，计数，算账。 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都是轻车熟路，不在话下。 毕竟，前世她离开家之后，就是自己摸索着做点小买卖，不管是摆摊开店，几乎没有她不干的工作。 姐姐吕伈对这些东西都不熟练，所以她都得自己上手。 按照二姐那仔细的样子，发钱的事，倒是十分适合她。 短短半日时间，二姐也完全进入了状态。 从昨晚开始，她们就一起收拾了一间杂物间，还专门弄好了囤仓。 半日的时间，囤仓就已经冒了尖。 吕伈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手里厚厚的钞票，已经变得稀薄，最后只剩下一点角分。 她小心地凑到了吕婉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小婉，钱要没了呀！” 吕婉闻言，也有一丝的惊讶。 她倒是没想到，短短的半日时间，竟然会收了这么多的货。 可院子里排队的人依旧还长龙一样，延伸到院子外。 她叹了口气，高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不好意思，今天的货已经收满了，大家明天再来！” 正排着队的人们一听，脸色瞬间垮了下去。 他们的钱……没了！ “怎么就收满了？！” “唉！就不该听家里的婆娘的话，要是早点来，肯定能卖上钱。” …… 排队的人扼腕叹息，满脸的遗憾，只恨自己跑的慢了！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一会儿的时间，院子里就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院子外面还有一些人探头探脑，似乎是在确认吕婉收东西是真是假。 吕婉收了账本，心里踏实了很多。 只要这件事传出去，接下来的日子，她就不用担心货源的问题了。 甚至，只要一切步入正规，还有更多的操作空间。 也许，要不了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赚到两千块钱了！ …… 送走了院子里剩下的村民，吕婉和二姐吕伈又仔细盘点了一下所有的东西。 芝麻八百斤，花生两千斤，柿饼一千八百斤，青菜一千六百斤。 这些数量已经远远超出吕婉的想象。 等下午，她就可以开始赚钱的事业了！ 清点好所有的东西，吕婉就揣着一包大白兔糖去了村长家。 他们家里的板车也被人给抢了，这么多的东西，需要运往县城，没有工具，说什么都是白搭。必须得找个靠谱的人家借用一下板车！ 一路上盘算着具体的操作，不知不觉，人就走到了村长陈大林家。 只是人还没有走进院子，吕婉的眼神陡然锐利了起来。 心里怒火和冷意，犹如结成的寒冰释放。 她死死地盯着从村长家里出来的人，脸色沉到了极点！ 真是冤家路窄呀！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张二勇！ 是他鼓动着村民来她们家闹事，又趁乱活生生地打断了父亲的腿，砸了家里的不少东西，还抢走了他们唯一攒下的一袋子花生！ 第十三章 恬不知耻 许是察觉到吕婉冰冷的怨恨的目光。 张二勇精明的眼睛抬起，目光里透着老鼠般的精明。 他一看到吕婉，眼睛就笑得眯了起来，自来熟般笑着打起了招呼。 “哎呀，小婉！这么巧啊！” 吕婉紧皱着眉，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要不是现在村长陈伯在，她绝对不会客气！ 张二勇讪讪一笑，眼底闪过一丝不被人察觉的阴沉和恶毒。 当村长陈大林看过去的时候，他面上又恢复了原本的诚恳无辜。 “大林哥，你看，我没说错？小婉肯定误会我了，不肯跟我再来往了呢！” 陈大林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叹了口气，说：“二勇，你先回去。小婉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会再劝劝她的！” 张二勇点了点头，最后又看了一眼吕婉，“行咧，那我就回去等你消息啦。” 说着，他扭头朝着他家的方向走去。 谁都没有注意到，张二勇走出一段距离后，脸上的笑意收敛，扭过头去朝着吕婉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呸！一个缺男人的小贱货，竟然敢跟老子摆谱！” “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吕婉丝毫不知身后的状况，她在村长热情的招呼下进了门。 村长陈大林年轻时候是军武出身，后来因为受伤就退了下来，成了村长。 他为人公正，处事周全，加上还有一些战友的关系，即便是在周边各个镇上，也都是颇有威望的存在。 他们家正堂屋里放着一个木条茶几，屋子地面用红砖铺了一遍，倒是格外整洁。 陈大林的媳妇程秀英，正坐在一旁纳鞋底。 她穿着蓝色的的确良衬衫，袖子挽到手肘，见到吕婉进门，她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小婉来啦，快坐快坐。” 程秀英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给吕婉倒了杯水。 吕婉接过水杯，道了声谢，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包大白兔奶糖，放在了茶几上。 “陈伯，秀英婶，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吕婉笑看着程秀英，不等她推辞，就连忙表明了来意，“我想借用一下您家的板车，可以吗？” 程秀英闻言，爽朗地笑了，“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干嘛！板车就在院子里，你随便用！用多久都行！” “谢谢秀英婶！”吕婉真心实意地感谢。 有了板车，她就可以开始自己的计划了。 就在这时，陈大林走到了她的跟前，语气变得有些严肃， “小婉啊，正好我也有点事儿想跟你说。” 吕婉神色平静，礼貌的点点头：“陈伯，你说。” 虽然她不知道什么事儿，但她能肯定这事儿肯定是和张二勇有关。 看着吕婉神色不惊的样子，陈大林满意的点点头。 这丫头，经历了一些事儿，倒是学稳重了。 当即，他也不再藏着掖着。 “刚刚你也看到了，你二勇叔来找我，说是他家里也有二十斤芝麻，五十斤花生，另外还有二百斤柿饼，都想卖给你，又怕你因为你爸的事儿生分，所以想让我帮忙说说情，你看……” 吕婉眼底的冷光一闪而过。 她就知道，张二勇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这儿。 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恬不知耻的人！ 村子里谁不知道，张二勇就是一个二流子，平日里好吃懒做。 要不是大锅饭，他早就已经在村子里过不下去了。 他囤的这些东西，分明就是他从家里抢走的！ 只不过之前场面混乱，父亲又被打断了腿，他们根本就无暇清点丢失的东西。 倒是没想到，他的脸皮竟然厚到要把抢走的东西再卖给自己！ 要是张二勇在这儿，她真想一巴掌呼上去！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脸色不太好看，陈大林脸上也露出了尴尬之色。 “小婉，你，你要是实在不方便……” 话还没有说完，吕婉神情就恢复了正常。 她直接开口打断了陈大林：“陈伯，没什么不方便的。反正开门做生意，要是他的货清清白白，我哪有不收的道理？” 原本想要一口回绝的吕婉，突然改变了主意。 要是以前的吕婉也就算了！ 可是重活一世，家里的悲剧，亲人悲惨的命运，皆因为父亲断腿所致。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张二勇！ 虽然现在没有办法，让他为前一世的作为赎罪，但，拿了她的，起码也要吐出来！ 既然他想要送上门来，她岂有不收的道理？ 陈大林并不知道吕婉心中所想，见她这么说，脸上的细纹都舒展开来，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婉，你这丫头真是长大了，明事理了！不错！以后但凡是有什么难事儿，只管过来找你陈伯。” “只要我能给你办的，都给你办！” 陈大林猛抽了一口烟袋，就郑重地做出了承诺。 吕婉眼睛弯弯，也开心地笑着感谢：“多谢陈伯，那以后就多麻烦啦！” 说话间，堂屋的门被推开。 一道高大的干瘦的年轻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木着脸，仿佛确认没有看到他们三人一样，就准备往里屋走。 吕婉愣了愣神。 前一世，她回家给父亲奔丧，听到村民们说起过村长陈大林的儿子陈学成，因为不务正业，在县城跟人打架，最后被严打，吃了花生米。 不少人叹息说，陈学成也是一个仗义大方的年轻人。 只是陈大林老两口总是唠叨他没有好好上学，没有好好干工作挣到钱，所以才导致他误入歧途，犯了大错。 如今看着高高瘦瘦干干净净的陈学成，吕婉的脑子里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还不等他说话，就听见陈大林不悦又威严的唠叨声响起。 “你看看你，二十二的人了，天天没个正事儿干，就知道和你那群狐朋狗友鬼混！连小婉一个女孩子都不如！” “你就不能好好去找个工作，安安心心的上班？” 陈学成长长的睫毛低垂，脸上尽是不耐烦。 “我知道了。” 吕婉见状，也忙接腔道，“陈伯，您这要求也太高了！说不定，以后我还得多麻烦学成哥呢！” 说着，她朝陈学成眨了眨眼。 第十四章 真正用意 吕婉对陈学成是有一些印象的。 他为人沉默寡言，但却心地善良。 即便是帮人打架，也是因为仗义。 而她毕竟是个女人，现在小本买卖还好一点。 若是以后，事情做大了，总需要个男人帮衬，才能镇得住场子。 何况以后在村子里面做事，少不了要让村长帮忙。 所以，要真是能够帮助陈学成走入正途，谋一个好的未来，也不失是一个双赢的事情。 此言一出，堂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木着脸准备进屋的陈学成惊讶的看着她。 程秀英也立马反应过来，愁苦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慌忙附和：“是啊！邻里邻居的，多给你小婉妹子帮个忙也不错，别总跟你爹对着犟！” 陈大林严肃的脸色有了些许的缓和。 他是发愁儿子没有工作，整天和狐朋狗友鬼混。 要真是能给吕婉这丫头帮忙，说不定也踏实些。 毕竟和吕婉这丫头一起，总比和一些黄毛二流子在一起要强的多。 陈学成板着的脸总算是缓和了许多。 他朝着吕婉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这才掀开了半截的布帘子，进了里屋。 吕婉笑了笑，又和陈大林夫妇寒暄了几句，这才拉着板车离开。 两个轮子的板车吱吱呀呀的响着，像是一首动听的歌。 吕婉的心情也格外的美好。 哪怕是正午的时间，她心里也充满了干劲。 这个时代，她带着家人朋友新生的一天，真的要开始了。 …… 回了家，二姐吕伈早就已经把青菜码好，装了满满一大布包。 四角对折绑好，就等着装车了。 另外的芝麻花生，也装了几袋子。 等两人气喘吁吁的把东西装上车，才发现，今天收的货实在是太多了！ 板车的扶手死沉死沉的。 就算是吕婉把整个身体都压在扶手上，竟然也没能把板车给压下去。 吕伈看着她猴急又团团转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的笑了起来。 “还是我来！” 说着，吕伈把吕婉拉了出来，自己双手扶住了扶手，用力下压，板车又是纹丝不动…… 吕伈很快就涨红了脸，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两姐妹大眼瞪小眼。 “完了，看样子咱们得卸车！今天还不能把所有东西都拉县城里！” 吕婉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 “噗嗤……” 一道浑厚的笑声突兀地从门外响起。 两姐妹齐齐地瞪大了眼睛，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陈学成高大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要不，我给你们帮忙！” …… 陈学成拉着满载货物的板车，大踏步的往前走。 吕婉和吕伈一左一右，推着板车。 虽然他们都没有说话，但无形中，仿佛也有了一道战友情。 吕婉看着陈学成高大干瘦的背影，再次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陈学成再步前世的后尘。 十多里路，三个人硬是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 陈学成把板车停在了吕婉指定的位置。 还不等吕婉感谢，他就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朝着两个人摆了摆手，交代道。“我去找朋友，你们忙。” 说完，他就走进了人流中，大踏步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吕婉看着陈学成的背影，心里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陈学成哪里是真要找朋友，这么做，分明是为了避嫌。 等她先消化了这批货，下次倒是可以问问看，他有没有兴趣给自己帮忙！ 不管怎么样，她也绝不能看着陈学成再度走上前一世的老路！ “小婉，咱们就要在这儿卖东西吗？” 吕伈看着满满的一板车东西，十分的发愁，眼里也满是忐忑，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从见到吕婉有那么一筐柿饼，换回了那么多钱，她心里就一直在好奇，自己的妹妹究竟是怎么把柿饼卖出那么高的价钱的。 可真让她跟着来，她实在是心慌，有种做贼的感觉。 吕婉笑着看了看二姐，摇了摇头。 “二姐，那怎么能行？我们一起推车，跟我走！” 吕婉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压下了板车扶手。 好在，有二姐帮忙，再加上县城的路明显要好很多，也不那么费力。 两人慢慢地朝着县城的一条巷子深处走去。 吕伈大眼瞪小眼，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她到现在也没搞懂自己这妹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那么多的东西，她说收就收，简直豪横！ 很快，吕婉就把车子停在了一处油坊前。 她伸手指了指有些破旧脏乱的油坊，眼睛弯弯，笑得灿烂：“二姐，这就是我的秘密了！” “咱们赶紧把芝麻和花生全都卸下来！” 吕婉一边说，一边开始忙碌。 吕伈本能的去帮忙，但脑子里还没有转过弯来。 “你来油坊干什么？要把这些全都打成油？” 吕伈只觉得胸腔里有一股郁气想要把她点爆炸。 这些芝麻和花生，可是花了不少的钱收回来的。 打那么多油，他们一家怎么可能吃得完？ 这不是瞎胡乱吗？ 还不等她发飙，吕婉的声音就像是天籁一样响起。 “二姐，打成了油才方便我们去卖嘛！” “这些可都是我们赚钱的宝贝！” 说着，吕婉已经率先把一袋子芝麻拖进了油坊。 吕伈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像是抓住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抓到。 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复苏，变得清晰，可怕。 记得国营商店里的油不仅需要油票，一斤花生油得两毛钱，一斤香油高达五毛。 他们收了这么多的芝麻和花生，起码能打出三百斤香油，六百斤花生油。 按照国营商店的价格，光是这两种东西，起码能卖出二百七十块钱。 还不说没有卖掉的柿饼和青菜。 光是卖油的钱，倒腾一下，就远超过本钱了！ 要是天天这么翻腾，那……岂不是要发财了？ 难怪，这丫头天天打包票，说这几天就帮他搞定张麻子的事儿。 原来，她不是在哄自己玩！ 是真的！ 她是真的可以帮她拜托张麻子！ 吕伈震惊之下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忙完的吕婉笑看着自己的二姐。 看来二姐也不笨嘛！ 收柿饼，收青菜，都不过是她隐藏着门赚钱的生意的手段！ 这才是她收芝麻花生的真正用意！ 第十五章 回馈老客户 油坊里弥漫着浓郁的芝麻香气，机器轰鸣声中，吕婉看着金黄色的香油缓缓流出，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不过半小时时间，八百斤芝麻就变成了三百斤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香油。 紧接着，一千二百斤花生也变成了六百斤醇厚的花生油。 吕婉和吕伈两人忙得满头大汗，将油一桶桶装好，码在板车上。 这满满一车的油，在吕伈眼里，简直就是闪闪发光的金子！ 她现在总算明白吕婉之前那些举动背后的深意了，这丫头，真是鬼精鬼精的！ “小婉，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也太厉害了！” 吕伈一边拉车一边由衷地赞叹。 吕婉得意地挑了挑眉，故作神秘地说：“这叫商业机密，二姐，以后跟着我好好干，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话间，吕婉就再次抵达了她之前卖柿饼的集市街口。 有了上次的经验，吕婉这次显得更加自信从容。 她清了清嗓子，双手叠在嘴巴周围，扯开嗓门吆喝起来。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新鲜出炉的香油、花生油，便宜卖啦！不要油票，价格公道！” “还有能让男人一夜来七次的美味柿饼哟！错过拍大腿！不好吃不要钱哟！” 清脆响亮的声音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格外引人注目。 很快，就有不少人被吸引了过来。 甚至还有之前的老熟人。 见到吕婉，都开始主动打起了招呼。 “小姑娘，你这油怎么卖啊？” “大妈，香油五毛一斤，花生油两毛一斤，都比国营商店便宜，保管您吃了还想吃！家人甜如蜜！” 吕婉热情地介绍着，一边拧开了一个油壶的盖子。 “小姑娘，你这油跟商店里一个价，谁知道好不好呢？能不能便宜点？” 大妈迟疑着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了怀疑嫌弃的表情。 吕婉不由得笑了。 嫌货才是真买家。 她笑着用木勺子拨动了一下油壶，浓郁的芝麻香气瞬间飘散开来。 “大妈，您闻闻，我保证我这香油百分百纯芝麻打的！您随便炒个菜，下个面，保管您老伴再也离不开您！” 大妈老脸一红，但鼻子还是抽动了两下，的确是香，比国营商店那寡淡的香油味儿正多了。 但她还是有些犹豫，“五毛钱一斤，可不便宜啊……” 吕婉眼珠一转，指着旁边堆得小山似的青菜，朗声道：“买三斤香油送一斤青菜，保管您吃不了亏，上不了当！” 大妈瞄了一眼旁边绿油油的大白菜和白萝卜，眼睛亮了起来。 买油送菜，多稀奇！ 这小姑娘，真会做生意。 这大冬天的，谁家不缺青菜萝卜啊？ 真要去菜市场买，还得多花几毛钱呢！ 现在买了香油还能得到萝卜白菜，划算呀！ “行！小姑娘，给我来三斤香油，五斤花生油！”大妈当即拍板，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 一旁围观的人也都沸腾了起来，纷纷凑了上去。 “小姑娘，你这里真的买油送菜？” 吕婉笑容飞扬，“真，真的不能再真了！” 她麻利地给大妈装好了油，又挑好了萝卜白菜丢进了大妈的袋子里。 实打实的赠送一瞬间勾住了如果的人的心。 就连大妈也是喜上眉梢，逢人便说，“快看，我买了几斤油，人家小姑娘还送我三斤萝卜，两斤白菜！” …… 一个实例一瞬间像是水里丢进去的重磅炸弹，不一会儿的时间，她车子周围就围满了顾客。 “给我打三斤香油！” “我也要！我也要！” …… 吕婉忙得不可开交，一边称油，一边收钱，一边还要招呼二姐吕伈帮忙递青菜。 吕伈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心里激动得怦怦直跳。 这钱，来得也太容易了！ 不到两个小时，带来的油就卖得差不多了。 吕婉数了数手里的钱，足足有二百多块！ 这可比之前卖柿饼赚得多多了。 看着鼓鼓囊囊的钱包，吕伈激动得脸都红了。 她没想到，短短半天，就赚了这么多钱。 要是天天这样，那……不就发了？！ 吕婉笑看着做着美梦的姐姐，眼睛的余光突然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轻盈的脚步停在了板车的面前，穿着呢子大衣的漂亮女人脸上的酒窝浅浅，眼睛里满是笑意，主动的打起了招呼：“又是你呀，小姑娘。你这花样挺多的嘛！” 吕婉嘿嘿一笑，点了点头，自来熟地看着女人：“周姐，这次要点什么？” 说着，她就拿起了木油勺，熟练地灌满了一瓶油瓶子。 周雪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想买香油？” 吕婉眼皮都不抬一下，就熟练的封好了油瓶，这才双手递过去，回答道：“周姐，我在这吆喝半天了，您才凑进来，除了被我的香油吸引，还能是什么？” 她刚刚已经观察过了，周围已经多了几个卖柿饼的小贩。 要是买柿饼的话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更何况，她走过来的时候，眼睛就一直不停的朝着他的油壶看。 不是为了买香油又是为了什么？ 她能猜得到，周雪之所以等到现在，就是因为她的修养和气质，注定了她根本不可能像大爷大妈一样挤进来买油，所以才会等到现在。 周雪眼睛一亮。 她直接递了一块五给吕婉，赞赏道：“你年纪不大，观察力倒是真厉害！下次，我还打你的油！” “谢谢，谢谢姐捧场！” “姐，这是送您的白菜萝卜，自家种的，可好吃啦！” 吕婉麻利地把萝卜白菜装好，又特意往袋子里添了几个柿饼，这才笑嘻嘻地把东西递给女人。 人家能等到现在没有离开，还光顾她的小摊，说什么也得回馈一下老客户！ 收了东西的周雪却并不这么想。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的诧异，打量一样地看向了吕婉：“你这是干什么？” 吕婉丝毫没有在意她眼中的审视，自然地答道：“当然是回馈老客户啊！” 她巴掌大的瓜子脸上闪烁着真诚欢喜的笑容，弯弯的眼睛笑得像月牙，晶亮晶亮的。 周雪心里的防备，在一瞬间完全消退。 第十六章 盆满钵满 “小姑娘，你这油不错，服务也不错，下次来记得给我留五斤。” 没了猜忌，周雪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直接就下了预约订单。 有了固定客户，吕婉更是兴奋，立马答应了下来。 “好嘞！” 周雪拎着东西离开，吕婉了她很远，直到周雪步履轻盈地朝着那个威严的庄重的大院走去。 大院门口站岗的哨兵朝着周雪敬了个军礼，周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吕婉这才收回视线。 她倒是没想到，一个买菜的老客户竟然是大院的人！ 诧异归诧异，吕婉很快就重新进入了状态。 她继续和二姐叫卖。 不到十分钟，板车上剩下的香油也都销售一空，就连青菜也去了大半。 吕伈看着空荡了许多的板车，心疼得直抽抽：“小婉，你咋这么大手大脚呢！那么多菜，咋说送就送了？就算在咱们农村，这白菜萝卜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这些菜可都是宝贝，谁家舍得多吃？ 可就是这样的好东西，她这好妹妹嘴一张就送出去了！ 吕婉无奈地笑着解释：“二姐，这可不是白送，你想想，要不是送菜，咱这油能卖这么快吗？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叫营销策略，懂不懂？！” 吕伈听得云里雾里，虽然不明白什么叫“营销策略”，但好像又觉得妹妹说得很有道理。 吕婉也没再多解释，有些东西，得靠自己慢慢琢磨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精妙。 反正日子还长，生活会教会二姐所有的事情的。 看着空空的油桶，吕婉心里一阵轻松。 这次摆摊明显比昨天成功的多。 虽然身体疲惫，但她的精神却异常亢奋。 甚至看着从工厂出来的工人大军，她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直接扯开了嗓子，大声吆喝起来。 “卖青菜哦！一斤青菜送一斤柿饼哟！” “卖柿饼哟！五斤柿饼送一斤青菜哟！” 她的吆喝十分新奇，加上这会儿正是下班时间，人流量大，不一会儿，她的板车周围又围满了人。 相比之下，旁边几个卖柿饼的小贩生意就显得格外冷清。 她靠着青菜和柿饼捆绑销售，又引动了一波购买的热潮。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板车上的东西也只剩下四五十斤左右了。 吕婉手里紧紧攥着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沉甸甸的，心里也像灌了蜜一样甜。 今天的收入，比她预想的还要多，简直赚翻了！ 剩下的这点尾货她也懒得卖了，直接推着板车，带着二姐往昨天吃面的小街走去。 “走，二姐，我请你去吃面。” 两人说说笑笑，还没走到面馆，就看到陈学成站在中午分开的地方，静静地等着她们。 吕婉一拍脑门，想起早上陈学成说的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学成哥，抱歉啊，我忙忘了！走，我请你吃面，算是赔罪！” 陈学成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也是顺路。” 吕伈却一把拽住陈学成的胳膊，语气带着一丝嗔怪：“你就别装了，你看你手都冻紫了，分明就是在这等我们的！” 吕婉看着二姐这举动，忍不住偷笑。 看来这两人之间，有点意思啊！ 三人来到面馆，热腾腾的了热气驱散了他们身上的寒意。 吕婉抽出了三双筷子分别递了出去，然后豪气地说：“老板娘，来三碗面！要大份的！” 老板娘动作麻利地端上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香味扑鼻，上面飘着几片翠绿的葱花和几滴红亮的辣椒油，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吕婉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挑起一筷子面条送进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呼，真好吃！” 吕伈也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忘招呼陈学成：“学成，你也吃啊，别客气！” 陈学成腼腆地笑了笑，也低头吃了起来。 他吃得很慢，很斯文，不像吕婉和吕伈那样狼吞虎咽。 吕婉一边吃面，一边偷偷观察着陈学成和二姐。 重生一世，她早已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 她看得出来，二姐虽然嘴上不说，但看向陈学成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羞涩。 俩人明显有苗头啊！ 想到这里，吕婉心里暗自盘算着，得找个机会撮合一下这两人。 要是能促成一段好姻缘，也算是她这个做妹妹的一份心意。 毕竟，要真是把陈学成变成姐夫，那就多了个可靠的帮手了！ 吃过面，吕婉抢着付了钱。 陈学成坚持要aa，被吕婉一口回绝：“学成哥，你跟我还客气啥！今天要不是你帮忙，我们那些东西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呢！这顿面就当是我谢谢你啦！” 陈学成还想说什么，吕婉却已经给过了钱，并拉着吕伈走出了面馆。 三人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家。 敢一进屋，吕婉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今天带的背包，把所有的收入都拿了出来。 她仔细地数了一遍。 一共三百四十二块五角八分！ 除去她一百六十二的本钱，净赚一百八十块五角八分！ “我的老天爷呀……” 吕伈惊讶出声，很快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眼睛瞪得溜圆，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仿佛生怕说漏了一个字。 吕婉把钱仔仔细细地数了两遍，确定无误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真的赚了一百八十块五角八分！ 这种赚钱速度，几天的时间，她就能把张麻子的彩礼钱还了。 一个月的时间，她就顺利还清村子里丢失的两千块钱的外债。 再有一年的时间，她就会真正变成万元户，甚至是百亿富婆！ 这可是真是赚得盆满钵满！ 生活处处充满了希望！ 吕婉从厚厚的一沓钱中，小心翼翼地数出五张一块的，新票子散发着油墨香，像五片希望的叶子在她指尖跳跃。 她把钱单独放好，然后把剩下的钱重新仔细地捆好，递给吕伈：“二姐，拿着，藏好了。” 吕伈接过钱，双手微微颤抖，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钱啊！ 比她以前见过的所有钱加起来都多！ “二姐，钱放好了，咱们去陈伯家里谢谢学成哥！顺便再谈件大事！” 第十七章 拉人入伙 夜幕低垂，明月高悬于空中，清冷的光辉洒在大地上，给坑坑洼洼的土路蒙上了一层薄纱。 吕婉手里拿着手电筒，晃来晃去，光柱在月光下画出一圈圈的光晕，也让她更加的开心。 “小婉，别闹了，看路！别给摔了！” 吕伈笑着拍了一下调皮的吕婉的胳膊，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 “嘿嘿，”吕婉吐了吐舌头，乖乖地将手电筒的光柱固定在前方，“这不是高兴嘛！二姐，你现在是不是踏实了？” 吕伈也忍不住笑了，脸上洋溢着喜悦的光芒：“可不是嘛！要是天天都能赚这么多，咱们家的难处就能解决了！” 月光朦胧，打在吕伈的脸上，满载了希望。 吕婉看得很是满足。 时间还长，她一定可以让全家人都幸福起来的！ 不知不觉，两姐妹很快就到了村长陈大林家。 敲了门，陈大林有些意外的看着突然到访的姐妹俩。 “是小婉，小伈啊！外面冷，有啥事进来说。” 吕婉也不客气，当即拉了二姐的手，推门进去。 堂屋门口的地方，一个铁盆里放着燃烧的树根，火光映红了陈大林黝黑的脸庞，也照亮了糊满了报纸的房间。 程秀英正坐在一旁缝补衣服，见两人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脸上堆满了笑容。 “婉丫头，伈丫头，我去给你们倒茶。” 吕婉笑盈盈地拦住了她：“秀英婶，我们不渴，只是来说点事。您就别忙了。” 程秀英闻言，尴尬地杵在了原地，看着自家男人，等着他给个主意。 陈大林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两姐妹。 冬天天短，村子里家家户户睡的很早，很少有晚上串门的。 他一时间也搞不懂这姐妹俩来，是有什么事儿。 “小婉，小伈，你们有什么事吗？” 吕伈点了点头，看着吕婉，等她说话。 吕婉眼睛一弯，直接说明了来意。 “陈伯，我们是来感谢学成哥的。” 陈大林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和疑惑：“感谢他？他整天游手好闲的，有啥好感谢的？” 程秀英连忙拍了一下自家男人的肩膀，嗔怪道：“你这老头子，咋说话呢！婉丫头，伈丫头，快坐。” 虽然儿子整日不着家，但那不是也是想要找份体面工作吗？ 这么想着，她更好奇两姐妹到底为什么要感谢自己儿子的。 她热情地给两人拿了板凳放好。 吕婉弯腰坐下的时候，顺手就从兜里掏出五张崭新的一块钱，递到陈大林面前：“陈伯，秀英婶，这是我们今天借板车还有学成哥给我们押送货物的感谢费。” 陈大林和程秀英一瞬间僵在了原地，瞳孔收缩，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五张一块的纸币。 五块钱的巨款！ 这可是陈大林忙碌三个月的工资啊！ 可吕婉这丫头，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就跟从兜里掏出把瓜子那么的轻松随意。 半晌，陈大林才反应过来，他连连摆手，黝黑的脸庞上写满了拒绝：“小婉，小伈，不就是帮个小忙嘛，这钱我们怎么能要呢？使不得，使不得！” 他说着，就把钱推回到了吕婉手里。 一旁反应过来的陈秀英眼里闪过一丝的肉痛。 吕婉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然后直接把钱塞到了程秀英的手里，笑盈盈地说：“秀英婶，你可别听陈伯的，这是我们感谢学成哥的钱，陈伯做不得主，您就帮忙收下！” 说完，她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眼里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光，“再说……又不是帮这一次忙。” 程秀英拿着钱，手都有点抖，她看了看手里的钱，又看了看陈大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陈大林皱了皱眉，冲着媳妇点了点头：“既然小婉他们要给，你就先帮那小子收着。” 他混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会听不出了吕婉话里的意思？ 虽然心里有些警惕，但他也不是迂腐的人，干脆不再像是刚才那样死命地要把钱还回去了。 吕婉心里松了口气，这才接着说道：“陈伯，其实我和二姐过来，就是想要跟你们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学成哥以后都给我们帮忙，每天工钱三块，成不？” 陈秀英心里咯噔了一下，再次惊地说不出话来。 三块！ 一天就给三块？！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陈大林也愣神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表情变得严肃郑重起来：“小婉，一天三块？你们该不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吕婉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说出口的话分外严肃诚恳：“陈伯，您放心，我们做的事情绝对是奉公守法，国家鼓励的！我们赚的每一分钱，都是绝对的干净！” 吕伈也在旁边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 陈大林见状，悬着的心这才踏实了不少。 吕家这小丫头虽然爱折腾，鬼点子多，但是这二闺女却是个没心眼的，她都这么说，那肯定是没问题了。 他沉吟片刻，心里盘算了一下。 儿子帮个小忙一天还能赚三块钱，比他一天到晚出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瞎混，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想到这里，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粗声粗气地说：“行！你们放心，这事儿，我就替学成应下了！明天一早，我就让他去给你们帮忙。” 吕婉闻言，笑容更加灿烂，“既然这样，那就多谢陈伯和秀英婶子了！不过也不用太早，到时候我会来找学成哥的。” 吕婉是真心开心，这事就这么成了！ 这下，陈学成就再也不会像是前一世那样误入歧途，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悲惨下场了。 而且，吕婉很快就发现她今晚这个善意的决定有多么正确！ 以至于很久以后的很多年，她和陈大林夫妇都对今晚的事情记得格外清晰。 甚至，哪怕后来的陈大林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但依旧会拉着她说起这天晚上的事情。 吕婉和吕伈又和两人寒暄了两句，就对着二老告辞离开。 程秀英更是对着她们感激了又感激，直把两人送到门口才肯回去。 陈大林虽然严肃些，但也一再说，有什么困难就去找他。 第十八章 不速之客 一夜无梦，吕婉睡得格外踏实。 或许是重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心安。 她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改变一些事情，那些在她前世中留下的深深遗憾的齿轮，终于开始旋转。 清晨，鸡鸣声穿透薄薄的窗纸，唤醒了吕婉。 她伸了个懒腰，感受着久违的轻松。 简单洗漱后，就到厨房帮着二姐吕伈做早饭。 白面馒头散发着麦香，配上一碗清单的萝卜白菜腌菜，再来上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简直美极了。 等到吕婉收拾好，盘算着今天要收购多少东西的时候，就被院子外嘈杂的吵闹声惊动。 她疑惑地走到门口，然后拉开了门栓，眼前的一幕瞬间让她愣住了。 门外，黑压压地挤满了人，从她们家门口，一直排到了村口的小路。 这些人手里都提着篮子、口袋，里面装着柿饼、花生、芝麻、青菜等等，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的大门，生怕自己排不上号。 “这……这么早？”吕婉惊讶地开口。 她刚刚还想着要不要去村委办公室借用一下大喇叭的，却没想到这下什么都省了。 吕伈也跟着走了出来，看到这阵势，也是吓了一跳：“哇噻！这么多人啊，这么多的东西，咱家哪里放得下？” 可眼前的情形显然没有给吕婉思考回答的机会。 一个大娘就挤到了她的前面，急切地问道：“小婉啊，你们今天还收不收东西了？我家的柿饼可甜了，你尝尝！” 说着，就从篮子里掏出一个饱满的柿饼，往吕婉手里塞。 另一个叔叔也跟着喊道：“小婉，我家的花生也新鲜，今年攒下的，你看看！” “收！当然收！” 吕婉反应过来，立马进入了工作状态。 她立马开始挂秤，称重，记数，忙得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军大衣，扛着花生和柿饼，干笑着凑到了吕婉的面前。 他谄媚地开口道，“吕婉侄女，我这点东西你也给叔称称，看看能换多少钱？”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吕婉猛地抬起头，眼里的笑意和客气瞬间沉了下来。 “张二勇！”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和他们过节不小的张二勇。 昨天陈大林还劝她别跟张二勇计较那么多，她就已经假意答应，就等着张二勇上门的。 可昨天她并没有看到张二勇出现，本以为他不一定会来了。 却没想到，他终于还是憋不住了呀！ 张二勇嘿嘿一笑，端着长辈一样的架势教训道，“小婉丫头，好歹你也得喊我一声二勇叔，怎么好直接叫我的大名？显得你爹妈都没把你教好不是？” 吕婉冷哼一声，手中的笔朝着桌子上重重一拍，眼神冒着寒气：“对你这种强盗二流子，我用不着礼貌！” 张二勇见状，眼底闪过一丝阴寒，心里暗暗吐槽：好你个陈大林，明明说这死丫头愿意收购我的东西，现在这丫头却要吃人，敢骗我，该死！ 这么想着，他伸手拽起了装花生的麻袋口子，硬气的说，“小丫头，不收就不收，犯得着这么骂人吗？你不要，我有的是地方卖。哼！” 说着，他就准备把东西背上肩离开。 可，一只细嫩的手腕像是一块大石头拽住了麻袋，让他根本没法背起来。 接着，就听到了吕婉冷笑的声音，“你走可以，但这袋子东西，你得放下！” 张二勇猛地瞪大了眼睛，表情瞬间凶狠了起来，“你说什么？老子凭什么把东西给你留下？” 此言一出，来卖东西的众人也都瞪大了眼睛，眼里燃起了熊熊的八卦火焰。 每个人都伸长了脑袋，竖起了耳朵，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吕婉见台子搭得差不多了，这才一字一顿大声说道，“因为这麻袋的东西是你从我家抢走的。让你原封不动还回来，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此言一出，顿时石破天惊。 不少人都用鄙夷的眼神朝着陈二勇看了过去。 甚至有些脾气耿直的，更是伸出了手指朝着他点了点头：“哎哟！丢人哦！张二勇这家伙竟然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可不是嘛！他自己整日里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人家建国只不过说了他两句，他就怀恨在心。之前打断建国的腿，我看就是他下的黑手！” …… 一句一句的议论像是刀子一样戳在张二勇的心上。 饶是他脸皮再厚，可这么多人，唾沫星子也会把人淹死。 他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 可抢到手的东西哪里有再还回去的道理？ 更何况，当时的情况早就已经乱成了一团，又有谁亲眼看到他偷摸着拿走了这么多东西？ 当即他的胆子又重新大了起来，色厉内荏地瞪了吕婉一眼，“你这死丫头，少胡说八道了！这东西是我自己家的，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吕婉冷笑一声，指着麻袋上的一个特殊的黑色字体，“你懒得连个麻袋都舍不得换，这麻烦上，还是我妈特意做的标记，整个村子就我家有。要不要我把村长叫来，让他评评理？” 张二勇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没想到吕婉竟然如此精明，连这点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一时间，人也心虚地瞥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村民。 每个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张二勇，你个二流子！人家小婉说的对，那麻袋上可不就是墨水写的吕字吗？你还想充什么能？” “整日里好吃懒做也就罢了，现在还学会偷鸡摸狗！我说呢，你一向不着调，怎么会囤了这么多东西，敢情是浑水摸鱼摸来的呀！” “我看呀，就被跟他废话了，直接叫治安队的人来！这种人就该送去劳改！” …… “这…这…”张二勇支支吾吾，凶狠强硬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才勉强蹦出几个字来：“哼！既然你说是你的给你就是。” 他的声音很低，不一会，人就灰溜溜地钻出了人群。 他要再不走，只怕上报了治安队，还真就走不了了。 看着张二勇落荒而逃的背影，吕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才只是个开始，前世张二勇给她们家带来的伤害，她都会一点一点地讨回来！ 第十九章 姐姐的心思 处理完张二勇的事情后，吕婉继续收购村民们带来的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队伍，吕婉家的院子都快被挤满了。 吕伈也帮着一起忙活，两人配合默契，效率极高。 又是半日的时间，他们提前准备好的囤仓就堆满了东西。 一如昨天那样，吕婉再次停止了收购。 又是一阵阵的扼腕叹息声。 不过相较于昨天，吕婉已经淡定多了。 她虽然赚了点钱，但也没想着要每次都把本钱都折进去。 毕竟，商场如战场，哪怕这个年代再好做，但也必须稳中求生才行。 毕竟，单独靠她和二姐两人，实在是能力有限。 贪多了嚼不烂，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更何况，收货这种事，也不能表现得太着急了，要不然村子里的人又该讨价还价了。 吕婉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长舒一口气。 忙碌了一上午，真是快累死了！ 不过有了昨天的经验，她并没有着急忙慌地开始装车，而是拉着吕伈先去做午饭，吃饭。 剩余的那点肉和菜全都被她一股脑的切了，看得吕伈一阵阵肉疼，不停在旁边唠叨：“这肉和菜那么贵，你一次少切一点就好了。等咱爸出院了，不是还能补补吗？” “二姐，你就别心疼了。等爸出院，咱们再买就是了！” 吕婉大口大口往嘴里送饭，一边吃一边声音含混的说话。 对于赚钱这事，她从不怀疑。 但是，父亲出院的时候，肯定还会有人来逼要那两千块钱的。 所以，手里有钱，心才不慌！ 毕竟她们现在这个年纪，实在是太瘦了点。 要真是饿病了，累坏了，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吕伈看着她的样子，默默叹了口气，笑骂道：“你看看你那吃相，没人跟你抢，你慢点！” 说话间，院子里传来了一道清晰的脚步声。 吕婉刚咽下最后一口吃的，就本能地冲着外面喊：“不好意思，今天东西不收了啊……” 可话还没说完，陈学成的脸就露出了出来，眼里带着几分闯祸了慌乱表情。 “我……我只是看你们准备往板车上装，所以就……” 说着，他有些无措地指了指肩膀上的麻袋，笨拙地解释着。 吕婉心头升起一股热流。 她还以为是来卖货的村民，没想到竟然是陈学成！ 他竟然这么早就来帮忙装车了。 原本麻袋，板车，都准备好了之后，就等着把芝麻、花生从屯仓里一袋袋装好，再搬到板车上码放整齐。 这活琐碎，干着非常耗力气。 可陈学成竟然一点也不嫌弃。 吕婉缓慢感谢，风卷残云地吃完了午饭，这才带着二姐撸起袖子，准备咬牙抬一麻袋东西的时候，陈学成高大的身影径直掠过了她们，伸出了结实的手臂。 “我来。” 说着，他抬手抓住了那麻袋花生，手臂微微发力，轻轻一甩，就把那百十斤重的大包扛在了肩膀上。 他认真地看着吕婉和吕伈两人，轻声交待：“这点活我来干，你们女孩子还是歇着。” 他也不好意思说，要不然他怎么能对得起爹妈收她们的三块钱呢？ 吕婉看傻了眼，嘴巴微微张开，都顾不上合上。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陈学成就已经扛着那袋花生走到板车旁，稳稳地放了上去。 半个小时的时间，屯仓里堆满的花生芝麻像是变戏法一样都搬到了板车上，还被码放得整整齐齐，就跟叠积木似的。 吕伈从屋里拿出一条洗得泛白的毛巾，细心地递给陈学成：“擦擦汗，学成哥。”陈学成憨厚地笑了笑，接过毛巾胡乱抹了一把脸，黝黑的皮肤上泛起一层水光。 吕婉在一旁看得嘿嘿直笑。 她眼很尖，一眼就瞧见吕伈递给陈学成的毛巾，正是刚刚二姐用过的那个。 两人共用一个毛巾，那可不就是变相的亲密接触嘛！ 哎哟，她好像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了！ 她那贼亮贼亮的眼神，自然逃不过吕伈的眼睛。 吕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用手指点了点她脑袋，装作恶狠狠地警告：“你脑子里整天想的什么啊？别忘了，今天咱爸手术，要让他知道你脑子里还是些情情爱爱的事，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吕婉闻言，打了个激灵。 可不是嘛，今天是父亲手术的日子。 光顾着赚钱了，差点把这件大事给忘了。 她吐了吐舌头，赶紧收敛了笑意。 “姐，等咱们今天卖完东西，正好接了父亲一起回来。” 吕伈自是没什么意见。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清秀漂亮的脸上却隐藏了一丝的愁绪。 父亲一出院，那件事只怕就避不开了。 也不知道今天的生意怎么样。 吕婉只顾着兴奋，并未注意到自己二姐的反应。 他们简单的修整了一下，就再次踏上了进县城的路。 好在，这个距离并不是很远，又有陈学成帮忙推车，姐妹两个倒是十分的轻松愉快。 很快，陈学成就把姐妹俩送到了昨天的老地方，他自觉得退开了位置，把拉车的位置腾出来。 这已经是行业里不成文的规定了。 吕婉伸手接过了车子，冲着陈学成挥了挥手，就和二姐吕伈默契地推走了车子。 两人走的极为小心，很快就再次来到了那处熟悉的地方。 吕婉的声音清脆温柔却又嘹亮，很快就从路口远远的飘了出去。 来来往往的人群瞬间将关注点放在了他们的身上。 甚至还有几个聚在一起的大爷大妈，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一股脑地凑了上来。 每个人的手里还拿着油壶高高举起：“小姑娘，是不是你们家买香油送青菜呀？” 此言一出，吕婉笑了起来。 她朝着几人重重点头，声音更是跟抹了蜜似的：“是我。各位大爷大妈真是太捧我的场了！” “我无以为报，你们的青菜，再额外多送半斤！” 此话一出，聚拢过来的老头老太太瞬间笑容灿烂了起来。 每个人脸上的细纹都像是开了的花一样灿烂。 第二十章 柿饼救人 吕婉这嗓门一开，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哗啦啦地就把人全给引了过来。 那场面，堪比菜市场大甩卖，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个大爷大妈更是挤破了头地往里钻，生怕抢不到似的。 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抢什么宝贝呢！ “哎哟，小姑娘，你这青菜看着真水灵！比昨天那个看着还好！” 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的大妈，手里紧紧攥着个皱巴巴的油壶，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板车上的青菜，恨不得直接上手扒拉两下。 “那是当然！我这青菜都是当天早上新鲜摘的，保证最新鲜！”吕婉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一边麻利地称菜，一边不忘推销，“您看看这叶子，绿油油的，多嫩！回去炒一盘，保证香喷喷的！” “给我来两斤！”大妈一听，立马掏钱，生怕晚了就没了。 有了抢货的，后面的人就跟下饺子似的，一个个也都涌了上来。 “我也要两斤！” “我要三斤！” “我要五斤，家里人多！” …… 吕婉和吕伈忙得脚不沾地，称菜，收钱，找零，再送上多加的半斤青菜，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配合得无比默契。 吕婉一边忙活，一边还不忘观察周围的情况。 她发现，今天来买东西的人，除了昨天那些老顾客，还多了不少路过的新面孔。 看来，她这“买一送一”的策略还真奏效了，这口碑传播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还要快！ 不到小半天功夫，板车上堆得满满当当的货物，就只剩下了一百斤青菜，两斤香油，和三百斤柿饼了。 吕婉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乐开了花。 这生意，比她预想中还要好！ 看来，今天又能大赚一笔了！ 吕伈也累得够呛，她偷偷地看了吕婉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如果不是妹妹的主意，生意肯定不会这么好。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看起来文质彬彬，手里还提着一个公文包。 男人走到吕婉面前，推了推眼镜，问道：“请问，你们的香油还有吗？” 吕婉抬头一看，发现男人虽然衣着整齐，但脸色却有些苍白，眼神中也带着一丝疲惫。 “还有两斤，您要吗？”吕婉热情地问道。 男人点点头：“都要了。” 吕婉麻利地称好两斤香油，递给男人。 男人接过香油，从公文包里掏出钱递给吕婉。 吕婉接过钱，正准备找零，突然，男人捂着胸口，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身体也摇摇晃晃起来。 “同志，您没事？”吕婉见状，连忙扶住男人。 男人虚弱地摆了摆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老毛病了，低血糖。” 吕婉一听，赶紧从板车上拿了一块柿饼递给男人：“您先吃块柿饼垫垫肚子。” 男人接过柿饼，感激地看了吕婉一眼，然后慢慢地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柿饼后，他的脸色才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 “谢谢。”男人缓过劲来，感激地对吕婉说道。 “不客气。”吕婉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男人缓缓站直身子，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然后问吕婉：“姑娘，这柿饼多少钱一个？我补给你。” 吕婉豪爽地挥了挥手：“嗨！不要钱，举手之劳而已。你没事就好，还是赶紧回去。低血糖的人还是得好好吃饭，手边备着糖块才行，这万一哪天晕倒在没人的地方可就麻烦了。” 男人听得一愣，随即点点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吕婉：“谢谢你了，姑娘。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随时都能来找我帮忙。” 吕婉接过名片，随意地扫了一眼。上面印着“秦淮生，治安部某某行动队队员”。 她心里微微一动，这年代，治安部可是相当有威慑力的存在。 她朝着男人点点头，带着一丝敬佩，把名片塞进了口袋。 秦淮生看着吕婉这随意的动作，微微一愣，随即问道：“你……没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吕婉被他问得哭笑不得：“大哥，我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是做点小生意，能有什么事啊？” 秦淮生讪讪地笑了笑，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这才转身离开。 他走到一辆停在路边的迷彩吉普车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一个身姿笔挺，面容冷峻的男人正翻看着一份文件。 听到秦淮生上车的声音，他头也不抬地问道：“好了？” 秦淮生摘掉了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有些惆怅地说：“老大，我们身价好像低了，不是香饽饽了。” 被称为“老大”的男人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挑了挑眉，手中的文件随手往秦淮生脑门上敲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你这家伙，又去挑逗人家小姑娘了？天天没个正形！” 秦淮生撇了撇嘴：“哪有？！我不就是觉得那小姑娘挺有意思的。不信你自己下去看看，说不定你也心动！” 男人呵呵一笑，抬脚踹了他一下，道：“别胡扯八道了！等我回去看看我姐，咱们就得出发北城了。” 说话间，车子的引擎启动，男人的目光透过窗子落在热闹的街道上。 突然，一个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个清秀美丽的女孩，正站在一个水果摊位前，麻利地为客人称着青菜和柿饼。 她眼睛笑得弯弯的，露出两颗白白的虎牙，热情地说着：“您拿好，慢走！” 那份活力和热情，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让人倍感温暖。 男人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目光紧紧地追随着那个女孩的身影。 女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女孩大方地对他笑了笑，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忙碌起来。 男人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微笑，那道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里，但那个女孩的笑容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跳出来。 下次，还能再碰到她吗？ 第二十一章 父亲出院 夜幕降临，落日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街道染成一片暖橙色。 下班的人们裹紧衣裳，脚步匆匆地钻进了温暖的房子里，街道上的人流逐渐散去，变得稀稀拉拉。 吕婉拍了拍二姐吕伈的肩膀，笑着说：“二姐，收摊了。” 吕伈看着板车上还装着的满满一筐柿饼，肉疼地说：“小婉，再等等，咱们柿饼还没有卖完呢！” 吕婉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二姐，做生意就是有赚有赔，这才是常态。今天已经很好了，剩下的东西咱们走着卖着，能处理掉就最好。” 吕伈还是有些不赞同：“可咱们明天再来，还是能卖高价的呀？这可是好几块钱呢！” 卖过了高价，她实在不想就这么低价处理了这些柿饼。 吕婉不由分说地把剩下的柿饼装好，她一边干活一边说：“二姐，人心不足蛇吞象，咱们要真是再把东西拉回村里，你觉得明天还能卖上好价钱了吗？都捂软了！再说，爸该出院了。咱们正好接他回家。” 吕伈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父亲还在医院等着她们呢！ 她虽然满心的不舍，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拉着板车又沿街叫卖了一阵，把所有的柿饼都按照两分钱一斤处理，再加上有买有送，最后比白送贵不了多少。 过路的行人看着便宜，也愿意买几个尝尝鲜。 很快，剩余的一百多斤柿饼全都卖了个干净。 等车上空下来，天已经全黑了。 两人在路边的面摊上简单地吃了碗汤面，热乎乎的汤水下肚，驱散了一身的疲惫和寒意。 接着，她们又马不停蹄地去了黑市，买了些肉蛋菜和五十斤白面，这才急匆匆地往医院赶。 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昏暗的灯光下，人影稀疏。 吕婉和吕伈推开病房的门，一股淡淡的药味扑面而来。 父亲吕建国正扶着床沿，一只断腿臃肿地抬高，动作笨拙地起身。 母亲吴秀玉在一边紧张地唠叨：“哎呀，家里的事，你就放心，小伈和小婉能处理好的。” “就在医院多待一个晚上而已，慌啥嘛？” 吕建国黝黑的脸沉沉闷闷的，脾气倔得跟老牛：“两个丫头在家，我才不放心咧！万一再有人去闹，再出点啥事情，咱俩就是搭上命也晚了！” 大哥吕城扛着打包好的东西，笑道：“哎呀，妈，爸有多宝贝那俩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想早点走你就让他早点走嘛！” 吕婉站在病房门口，静静地看着她的亲人们，眼中的酸涩控制不住，瞬间模糊了视线。 哪怕是八十年代，生活在这落后的农村里面，父亲吕建国始终是一碗水端平，没有任何偏私。 纵然很多时候严厉了些，但也都是一视同仁。 可偏偏那个时候的她什么都不懂，还怨恨父亲因为那两千块钱狠心把她赶出家门！ 情绪奔涌，她抽了抽鼻子，声音哽咽，叫了一声：“爸！” 吕建国等人一惊，扭头看向了门口。 吴秀玉见到姐妹俩，挂念的心瞬间落了地，脸上的皱纹挤到了一起。 “呵呵，我就说，这俩丫头能行……能行着呢！” 她话说完，眼眶也红了起来。 家里毕竟是出了这么大的变故，男人腿断了需要伺候，家里两个丫头，虽然大了，但毕竟是两个姑娘家家的，她怎么会不担心再有闹事的人上门？ 她留在医院这两个晚上，天天都睡不好觉。 现在见到人了，才算真的踏实。 吕婉深吸一口气，将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 上一世她不懂事，和父亲犟了半辈子，就算是父亲出事，她都没能和父亲好好说上一句话。 如今重活一世，她一定要和父亲好好相处，享受家人健康快乐的日子。 她快步走到父亲身边，伸手搀扶住他：“爸，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吕建国冷哼了一声，别扭地将头偏向一边：“别以为你这样，那事就算了。你以后要再和哪个男人挨得近了，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这一次，吕婉心里没有半点不服，她重重点头，说：“爸，你放心，我以后只听你的话，再也不犯犟了。” 吕建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今天怎么这么乖？ 转念一想，估计是这几天吓破胆了。 到底是自己闺女，他语气到底是缓和了下来：“欠村子的钱，你也不用多想。等我腿好了，我来想办法……” 话还没说完，走廊里一个更大更急的声音响起：“咱们一位同志受了重伤，急需输血，谁能帮帮忙？” 只见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满身满脸的血迹，他满脸绝望地跪在地上，朝着路过的人磕头哀求，声音嘶哑无助。 吕婉扶着父亲经过的时候朝着那男人看了一眼，瞬间心里多了一丝惊讶。 这男人，可不就是之前在她的摊位上犯了低血糖的那位客户吗？ 当时这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现在搞得这么狼狈？ 周围的人虽然面露不忍，但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给人输血可是要损耗元气的，万一落下什么病根，可就得不偿失了。 吕建国也拉着吕婉想走，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他腿还伤着呢。 “爸，等等。”吕婉却停下了脚步。 “你干啥？”吕建国紧张地问道，“别去瞎掺和，小心惹祸上身！” 吕婉抿了抿唇，说：“爸，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他之前还在我摊位上买过柿饼呢，也算是我们的顾客。” 吕建国一听这话更急了：“就因为买过几块柿饼，你就把命搭进去？傻丫头，那几块柿饼值几个钱？” “爸，”吕婉语气坚定，“不是钱的问题，是良心的问题。如果我们今天见死不救，以后良心会不安的。” 吕婉的目光落在那个男人身上，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她要救，一定要救那人！ 第二十二章 鲜血 吕婉的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这年头，小县城的医疗条件确实简陋，别说血库储备不足，就连基本的医疗设备都匮乏。 多少人因为一场意外，就因为失血过多而丢了性命，想想都让人后怕。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那个男人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同志，你需要什么血型的血？” 男人原本绝望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声音沙哑：“o…o型血……” 吕婉悬着的心落了下来，长舒一口气：“我就是o型血。走，抽我的血。” 秦淮生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又摔倒在地。 他一个趔趄，连忙伸手扶住墙，稳住身体后，才慌忙带着吕婉往医生办公室冲去。 吕建国急得直跺脚，想追上去，无奈腿脚不便，只能重重地叹气：“这丫头！” 吴秀玉和吕伈也满脸的着急，想开口制止，但吕婉回头，给了她们一个安抚的眼神：“爸，妈，二姐，我心里有数。救人要紧！你们先回去！” 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吕建国心里五味杂陈。 他既担心女儿的安全，又为女儿的善良感到欣慰。 这丫头，真是长大了，也懂事了。 跟着秦淮生来到简陋的输血室，一眼就看到，一个棱角分明的寸头男人脸色苍白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他胸口位置，已经包扎了好几道，依旧有殷红的血迹渗出。 连接着他身体的仪器滴滴直叫，数据近乎平行，情况很是危急。 吕婉也顾不上问什么，就按医生的指示躺在硬邦邦的病床上。 护士快速地给她重新测验血型，抽血。 她心里并没有害怕，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平静。 也许是重活一世，让她更加珍惜生命，也更加懂得生命的意义。 输血的过程很慢，吕婉看着鲜红的血液顺着输血管流进病床上的男人的身体里，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周元白浑浑噩噩地躺在病床上，仿佛看到了一道俏生生的身影站在他的前面。 突兀地，一把利刃猛地蹿到了女孩的身后。 他一惊，忙扑了上去，利刃瞬间刺入他的胸膛……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漫天的白色。 消毒水的味道和激动的人声瞬间充斥了他的耳膜。 “醒了！病人醒了！” “太好了！” 周元白侧过头，看到那张清秀美丽的脸，朝着他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露出了两颗标志性的白白的虎牙。 还不等他说话，秦淮生就扑了过来，大声嚎道：“老大，你终于醒了，真是吓死我了！” 周元白声音虚弱，但却格外清晰：“滚！” 秦淮生抹了抹眼睛，一脸受伤：“老大，你怎么这么对我？” 虽然这么说着，但秦淮生还是站了起来，退开了位置。 老大能说出那个字，肯定是没事了。 周元白的目光再次投向对面的病床，哪里还有人影？ …… 走出了病房的吕婉，脑子一阵阵的眩晕。 幸亏晚上吃饱了饭，要不然，一下子献出这么多血，还真是吃不消。 就在此时，一双白皙纤细的玉手突然扶住了她的肩膀，声音惊讶又充满了感激。 “小姑娘，是你！” 吕婉掀了掀眼皮，一阵晕眩感袭来，让她不禁晃了晃身子。 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待她勉强聚焦视线，立马看清了眼前的女人——深色呢子大衣，焦急的神情，可不就是老客户周雪嘛！ 吕婉有些难以置信，“周…周姐？” 世界竟然这么小！ 前脚刚碰见秦淮生，后脚就撞上了周雪。 她的客户就这么倒霉，一起往医院跑？ 周雪用力点了点头，通红的双眼充满了感激，她攥着一卷纸币不由分说就往吕婉手里塞：“姑娘，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弟弟！这点钱你拿着，买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补身子。” 吕婉还没来得及反应，周雪就松开了她，人急匆匆地跑了过去：“我…我先去看看我弟弟，咱们回头再聊！” 说完也不等吕婉回复，她便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走廊里。 吕婉低头看着手里被硬塞过来的一卷钱，又抬头看看空荡荡的走廊，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晃了晃脑袋，把钱舒展开。 她简单数了数，竟然有整整一百五十块！ 要知道，现在村里的农民，一个精壮的大男人一个月顶多能拿到两块五的工钱。 这一百五十块，顶得上村里人家一年的工资了！ 这钱，她哪能收？ 吕婉看了一眼那间人来人往的病房，转身朝着医院收费窗口走了过去。 她把一百五十块钱全部当成住院费交到了医院。 她想来想去，这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了。 毕竟，周雪的弟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家里人着急也是正常的。 自己再因为这点钱推让来推让去的，徒给人增加事端。 “207病房，周元白交费吗？” 收费的工作人员头也没抬，正常的核对道。 吕婉愣了一下，这才知道受伤的人叫周元白。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不过脑子晕乎乎的，感觉比上辈子加班熬通宵还难受。 她干脆也不想了，只是机械的应了一声，就把钱交了过去。 等到手续全都办好，吕婉才踏实了下来。 只是输血后的副作用依旧十分明显，她头重脚轻，眼睛发黑地朝着家里走去。 …… 207病房内，周元白感觉力气逐渐回到了身体里。 他看着坐在床边，眼睛哭得像核桃似的周雪，忍不住轻笑着调侃：“姐，我这不是又立了大功嘛，你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英勇牺牲了呢！” 周雪被他这副“皮猴子”样气笑了，她抬手想朝着周元白肩膀拍一下，只是手落下的时候，只有指尖扫过衣服。 “你下次做事，能不能别那么拼命，难道非得把命搭上才行吗？” 周元白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义正言辞道：“周雪同志，我身为临时治安队长，为人民服务，义不容辞。你可别让我犯错误！” 话刚说完，秦淮生就从外面闯了进来，大腔小调地喊了起来：“周雪姐，不是跟你说了吗，老大的医药费公费报销，你怎么又去交了一百五？” “我没……”周雪正要否认，脑海里却浮现了那道纤瘦俏皮的身影，以及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是她？” 第二十三章 张麻子上门 “谁呀？”周元白虚弱地问，浓密的眉毛拧在一起，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周雪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弟弟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后才说道：“还能是谁？就是给你献血的那个姑娘啊。” 周元白眨了眨眼，只觉得一阵惊奇，“她给我献了血，又去交了医药费？一百五十块呢！” “该不会是…来送礼的？” 周雪被他这番话逗乐了，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这人，防备心也太重了？人家一个摆摊的乡下小姑娘，犯得着给你送礼吗？” “摆摊的姑娘？”周元白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在他脑海里激起了一丝涟漪。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了下午看到的那个女孩的样子。 扎着马尾辫，一笑就露出两个小虎牙。 想到这里，周元白的语气不由得柔和起来：“那，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一定好好谢谢她。” 秦淮生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插嘴道：“周雪姐，你说的这个姑娘，是不是长得挺俊俏的，个子不高，扎着个马尾辫？” 周雪点点头，好奇地问：“你认识她？” 秦淮生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我今天还在她那里买香油了呢，我听她一起的那女孩叫她叫小婉。” “小婉…”周元白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觉得自己和这个女孩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奇妙的缘分。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护士，手里拿着一些药瓶。 “周元白同志，感觉怎么样？”医生走到床边，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谢谢医生。”周元白礼貌地回答。 医生点了点头，开始例行检查，一边检查一边叮嘱：“你这次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息，补充营养。我已经给你开了些补血的药，按时服用。” “知道了，医生。” 医生检查完毕后，护士开始给周元白挂点滴。 周雪和秦淮生也识趣地退到一旁，小声地聊了起来。 “周雪姐，你说这小婉姑娘，是不是对老大有意思啊？”秦淮生挤眉弄眼地问道。 周雪瞪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人家姑娘只是好心帮忙而已。” “好心帮忙能帮忙到献血的地步？这可不是一般的好心啊！”秦淮生一脸不信，“我看啊，这姑娘八成是看上我们老大了。” “要是真能给老大解决了终身大事，说不定上面领导要给我发奖章了！” 周雪无奈地摇了摇头，懒得再理会秦淮生的八卦。 她细心的给弟弟掖了一下被角，心里却想着吕婉。 她总觉得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特别之处。 要是真能让自家老弟心动，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身为当事人的吕婉自然不知道，在那个之前还慌乱恐惧的病房里，几个人三言两 语在给她安排终身大事。 她头重脚轻晕晕乎乎地走到村子口，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吕婉脚步虚浮，强撑着走到了村口。 献血后的无力感一阵阵袭来，眼前的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摇摇晃晃。 可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瞬间清醒。 这都快半夜了，村口的小路上竟然挤满了人，嗡嗡嗡像炸了锅的马蜂窝。 手电筒的光束交错纵横，把原本漆黑的夜晚照得如同白昼。 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朝着同一个方向张望。 那个方向，她再熟悉不过。 正是她家的方向！ 吕婉脑子“嗡”的一声，心猛地沉了下去。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毒蛇一样紧紧缠绕住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肯定是家里出事了！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 父亲才刚出院，就又被人闹上了门？！ 吕婉不敢深想，再也顾不上头晕目眩虚弱的身体，拔腿就跑了起来。 耳边风声呼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她跌跌撞撞地穿过人群，听到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哎哟，造孽啊，吕家这次算是彻底垮了……” “可不是嘛，养了一个白眼狼闺女，还把另一个闺女卖了，这下吕建国不气得喝药才怪？！” “不是说吕婉那丫头赚了点钱吗？怎么也不见人了？这是知道露馅就跑了？” “吕婉那丫头从小就野，现在长大了更是无法无天……” …… 一字一句钻进吕婉的耳朵。 她慌乱的心有了些许的平静。 理智回笼，脑子里已经把事情疏离了个大概。 看样子，不是村民又去家里打砸打闹了。 只要不是打闹，一切就还要回旋的余地！ 不知不觉，吕婉就走近了家门。 还没有进院，就听到院子里的吵闹声。 一个满脸坑坑洼洼的男人伸手拽住了二姐吕伈的手，强行拖着就要往外走。 “丈母娘，你可是收了我三百块钱彩礼，答应把吕伈嫁给我的！现在，咋能不认账呢？” 二姐吕伈一边挣扎，满脸的泪水恣意滑落，惊恐又慌乱地往回看自己的母亲，大声喊道：“放开我！” “我不嫁给你！” 张二麻子嘿嘿一笑，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二姐的脸上，坑坑洼洼的脸更是狰狞。 “臭娘们！你说不嫁就不嫁了？难道你们家有钱把彩礼还给我？” “赶紧跟我走！再啰嗦，老子打断你的腿！” 一盘的吕城目眦欲裂，大声地吼叫：“张二麻子，放开我二妹，要不然，我打死你！” 吴秀玉死死拽住他的腿，哭的满脸都是泪：“小城，你不能打他啊！你快想想办法，把你小妹找回来！我们肯定能还上他的彩礼钱的！” 张二麻子闻言，笑得更是得意。 他干脆直接把脸伸了一半过去，如同挑衅一般说道：“你打呀！大舅子，你今天要是打不死我，我就还是你的妹夫！” “嘿嘿，要想让我放人，那就把我给的彩礼钱拿出来呀！” 此话一出，周围村民也都暗暗摇头。 “谁不知道建国断了腿花了不少钱，吕家哪里有钱还彩礼钱呀？” 第二十四章 还是晚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突兀地响起。 张二麻子只感觉眼前一花，而后半张脸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 火辣辣的疼痛加上嘴里的铁锈味，让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水来。 血水落地，里面还含混着一颗黄牙。 吕婉犹如天降一般瞪大了眼睛，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把瑟瑟发抖的吕伈牢牢地护在身后。 她恶狠狠地盯着他，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拿开你的脏手！” 刚刚那一巴掌，她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想起前一世，张二麻子娶了二姐后，稍有不顺心就对她拳打脚踢。 她至今都记得，二姐出事那天，浑身没有一处好皮，腿也被打断了一条。 附近的村民曾经对她说过，二姐的惨叫声响了一夜。 她死死地盯着张二麻子，一点也不掩饰眼底翻涌的刻骨恨意。 这一巴掌，只是她帮二姐收回的一点利息而已！ 张二麻子捂着脸，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心头狂怒，这才看清打他的人。 竟然是吕婉！ “好啊，你这个死丫头，竟然敢打我！看老子不弄死你！” 他伸手指着吕婉，坑坑洼洼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扭曲，显得十分狠厉。 他话一说完，拳头就高高的扬起。 吕婉冷笑一声，径直上前一步，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打的就是你！你要是不害怕吃牢饭的话，尽管往我脸上打！” 张二麻子被她凌厉的眼神震慑住，一时竟不敢落拳。 他看了看周围的村民，又看了看吕婉，心里有些打鼓。 他虽然喜欢胡乱混，但也知道现在国家严打，真要动手，那可是要吃花生米的！ 张二麻子恨恨地放下了拳头，指着吕婉，恶狠狠地说道：“吕婉，你给老子等着！今天这一巴掌，老子绝对十倍百倍的还到你姐的身上！” 说完，他狠狠地瞪着吓坏了的吕伈，厉声喝道：“吕伈，还不跟老子走？想挨打吗？！” 吕伈吓得身体微颤，下意识就要跟上。 吕婉玉手一抬，按住了吓坏的姐姐，而后看着张二麻子冷笑一声：“哼！张二麻子，别做梦了！今天你谁也带不走！” 张二麻子一愣，随即一扬手，一张收据就被揭露在众人的面前。 他指着吴秀玉，得意道：“小丫头片子，你问问你妈，她有没有收我的彩礼钱！你说我凭什么要带走你姐？” “嘿嘿！要不是你耍不要脸，被男人骗了钱，你妈也不至于把你姐卖给我再去给你爸看病！” 张二麻子一脸嘲弄地看着吕婉，满是恶毒和讥诮。 他就是知道哪里是吕婉的软肋，所以才要插最狠的刀！ 前世的悔恨加上鲜血的虚弱，让得吕婉眼前又是一黑，身体也跟着摇晃了起来。 围观的村民也都纷纷开口劝解。 “小婉丫头，张二麻子的话虽然难听，但说的也是事实啊！你们家收了人彩礼钱又不肯给人，闹到哪里也不占理啊？” …… 吴秀玉的脸色青白绝望。 她翻出了包了一层又一层的手绢，露出里面的零碎钞票来。 “我退彩礼！我退彩礼！” “这是建国看病剩下的一百八十二块钱，我全给你！剩下的一百一十八我就是去砸锅卖铁，卖血，我也还给你，行不行？” 吴秀玉绝望地呜咽着，瘦弱的身躯颤抖着凑近了张二麻子，已经是满脸的哀求。 吕城扶着已经气得快要背过气的父亲吕建国，方正的脸上一样满是绝望。 张二麻子丝毫不为所动。 他冷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秀玉婶子，我给你的可是三张崭新的百元大钞，你们家现在要反悔，就拿这么点钱糊弄我，你觉得合适吗？” 他粗暴地推开吴秀玉，逼近了吕伈，一字一顿道：“今天，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还钱，要么就让我把人带走！” 吕婉深吸了一口气，强行稳住了身体，将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她眼神锐利如饿狼护食一般，盯紧了张二麻子，脆声道：“谁说我们没钱把彩礼钱还你的？” 围观的村民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吕婉身上。 就连张二麻子也停下了脚步，眼底升起了一丝愕然。 他目光不着痕迹地和人群中的一人对视。 两人眼里都有一样的疑问。 这么短的时间，这丫头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 吕婉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最后拿出了三张百元大钞，重重地朝着张二麻子甩了过去。 随着三百元滑落到地上，里面还夹着一张皱巴巴的一角纸币。 “一共三百块零一毛！除了三百彩礼钱，剩下那一毛就当是利息了！”吕婉的声音清脆而有力，像一颗颗石子砸在平静的水面上，“滚！以后，不准再打我二姐的主意！” 张二麻子愣住了，他没想到吕婉真的能拿出钱来。 三百块啊！ 那可是他东拼西凑才凑够的数目。 他难以置信地弯腰捡起地上的钱，仔细地数了一遍又一遍。 确认无误后，他的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本来为了夜长梦多，他才趁着今晚来吕家要人的。 可没想到，就算这样，竟然还是晚了！ 周围的村民也立马炸开了锅。 “这丫头哪来的这么多钱？” “不会是偷的？” “我看不像，她这气势，倒像是……她这两天卖东西赚的！” “但那些芝麻花生，青菜柿饼的，能赚这么多钱吗？” …… 吕婉拿钱的架势实在太具有冲击力了。 这种冲击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想要知道吕伈会不会被张二麻子带走的八卦心理。 毕竟，在这样一个家家户户困难的环境里，能多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张二麻子心底一股郁气堵得慌，像吞了只活苍蝇。 他本来盘算着，吕家现在根本拿不出钱来，他正好把吕伈那丫头带回去当媳妇，省得夜长梦多。 可哪想到吕婉这丫头片子竟然这么干脆利落，当着大家的面就把钱扔出来了！ 这下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算他再想要闹下去，也没了说辞呀！ 不由得，他把目光转向了人群里那个给他出主意的人。 第二十五章 闹剧散场 人群里，张二勇也傻了眼，原本看好戏的脸上写满了震惊，活像被雷劈过似的。 他沉默了好一阵，听到周围的人的议论，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出来，扯着嗓子喊道：“张二麻子，你不问清楚这钱什么来路就敢收，是想吃花生米吗？”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村民们本来就在议论吕婉哪来的钱，现在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她身上，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和怀疑。 这钱要真是来路不正的话，可不就不能收吗？ 张二麻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张二勇话里的意思。 他眼珠子一转，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如同质问一般看着吕婉：“听到了没？小丫头，你这钱要是不说清来路，我怎么敢收呢？” 吕婉冷冷地瞪了张二勇一眼。 他就知道，张二麻子虽然是个暴力狂，但人却没有那么多心眼。 张二麻子早不来晚不来，非要等着父亲出院来闹事，是吃准了他们吕家人当着刚正不阿的父亲面，不会反悔，肯定会让二姐跟张二麻子走的。 原来，一切都是背后有人啊！ “二勇叔，你这话什么意思？”吕婉故作不解地看着挑事的张二勇，沉声道，“这钱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怎么到你嘴里就要吃花生米了？” “辛辛苦苦赚来的？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赚什么钱？怕不是偷的？！”张二勇咄咄逼人，似乎恨不得立马就实锤了她。 吕婉也不恼，她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村民，声音清脆而坚定：“张二勇，我念在咱们是一个村的，你辈分又长我一辈，我才对你客客气气的。” “既然你不识抬举，恶意造谣我，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这些钱都是我在县城卖花生芝麻，青菜柿饼赚的。里面的每一分每一毛都是干干净净，不信你们可以去县城问问，毕竟好多人都买过我的东西！” 张二勇嗤之以鼻，根本不肯相信：“切！就那些破烂玩意儿，能赚三百块？你骗谁呢！” “破烂玩意儿？”吕婉挑了挑眉，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张二勇，凡事讲究证据，我赚的钱干不干净，可不是你说了算！你要再敢张嘴就来，别怪我告你诽谤！” 张二勇毕竟只是村里的小小的村民，闻言，也吓了一跳。 他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我，我…不就是担心张二…上当受骗嘛！” 吕婉冷笑一声，眼神如刀，直直地剜向张二勇，像是要把他的心给剜出来。 “张二勇，别假惺惺的当好人了。你先是抢走我家东西再来卖我不成，现在又开始撺掇张二麻子来我们家找事。你真以为自己做的事没人知道吗？” “我告诉你，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从今以后，你要卖的东西，我吕婉一概不收！” 周围的村民闻言，脸上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们一下子就意识到，他们这是被张二勇当了枪使了！ 原本看热闹的眼神，此刻都变成了鄙夷和愤怒。 “张二勇，你个鳖孙，竟然敢骗我们！”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撸起袖子，就瞪向了张二勇。 “就是，你安的什么心？我们还以为吕婉这丫头偷了钱呢！害我们白担心一场！”几个妇女叉着腰，唾沫星子乱飞。 吕婉的话让他们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不管吕婉到底是怎么卖东西的，但是他们却是实实在在从吕婉手里享受到了恩惠。 谁不盼望能把一些多余的柿饼、青菜、芝麻、花生卖给吕婉？ 现在张二勇这么一闹，万一吕婉不收他们的东西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想到这些，众人就一阵后怕。 连带着，他们对张二勇的声讨声也越来越强。 “张二勇，你赶紧给吕婉丫头道歉！” “对，道歉！不然以后我们都不跟你来往了！” 指责声一波高过一波，像潮水般涌向张二勇。 张二勇脸色煞白，像个霜打的茄子，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张二麻子见势不妙，也不敢再闹了，悄悄地从院子里逃离。 村长陈大林横了一眼看热闹的人，厉声道：“热闹也看够了，还不赶紧回家睡觉？” “以后，谁再敢听风就是雨，在村子里乱嚼舌根的，老子非把他拉到大队部去亮亮相，让咱们村子还有隔壁的村子的人都看看什么败类！” 众多村民闻言，脸色越发尴尬，纷纷收起了脸上的好奇心，快速的朝着自己家走去。 陈大林这才走到吕建国面前安抚了几句，“建国，你家这俩丫头确实厉害，她们赚的钱，你尽管放心花就是。” “你家要真有什么难处，你们尽管来找我！” 吕建国应了一声，陈大林才点点头，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自家儿子这两天跟着吕家两个小丫头进城，发生的事情，他早有耳闻。 所以，今晚，他从来得那一刻就已经决定好要帮吕家了。 希望，吕婉那丫头那记他一个人情。 …… 人群纷纷散去，吕婉转身回到屋里，父亲吕建国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苍白阴沉。 “婉婉，你老实说，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吕建国语气严肃到了极点，看着吕婉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吕婉沉默了一瞬。 她们做的事情，不能再瞒着家人了。 索性她也不再隐瞒，直接把自己做的生意全部流程都跟父母和大哥说了一遍。 吕建国和吴秀玉听得目瞪口呆，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女儿。 他们一直以为吕婉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她竟然能把生意做那么大！ 吕城则是听得满眼火热，眼神激动得拉着吕婉的手臂，说：“小婉，下次能带哥一起去吗？” 他一直都在村里本本分分的生活种地，哪里想过，就收购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萝卜白菜和柿饼，竟然也能挣钱？！ 还有芝麻和花生，竟然那么暴利？ 两天时间挣三百，那他们家不是要发了吗？ 吕伈看着已经逐渐疯狂的大哥吕城，满眼嫌弃。 “就这点承受力，还不如我呢！” 第二十六章 当家人 昏黄的煤油灯下，吕家的堂屋恢复了平静。 斑驳的墙面上，毛主席的画像依旧庄严，墙角的蜘蛛网在昏暗中几乎隐形。 一张掉了漆的八仙桌占据了堂屋中心，四张木板凳和中央的一张小凳子摆放整齐。 吕婉坐在小凳子上，被家人团团围住。 四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她。 吕伈眼神晶亮，眉眼里是少有的舒缓和愉悦。 今晚之后，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送去当张二麻子的媳妇了。 吕城更是激动得搓着手，像个猴子似的坐立不安。 要不是因为老父亲没有说话，他恨不得问出一箩筐的问题！ 小妹刚刚甩钱给张二麻子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 要是他也能跟着小妹一起干，是不是就能真正给家里做顶梁柱，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了？ 说不定他巴望着的猪牛，也能买到手了？ 到时候，十里八乡的漂亮姑娘岂不是都由着他挑了？ 想想未来，他心里就美滋滋的。 吴秀玉拍了拍儿子的背，低声说道：“小城，坐下，你挡着你爸了。” 吕城憨憨一笑，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坐在板凳上。 只是他的眼睛依旧不离开父亲和小妹。 吴秀玉也随着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小女儿，眼里满是欣慰。 她头一次觉得吕婉这丫头能闹腾也挺好！ 这闹腾劲儿，竟然闹腾出钱来了！ 谁能想到，前两天还是愁云惨淡，天都要塌了的老吕家，就靠着这闺女的闹腾劲，缓过神来了呢？ 唯独吕建国，坐在唯一的太师椅上，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向吕婉，又落在吕婉手里捏着的一沓零钱纸币上，眼神复杂难辨。 疑惑，严肃，还有一丝浓浓的担忧。 吕婉想过，等她把张二麻子的钱还了之后，家里人一定会吃惊追问。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重生的事情。 所以，她一直打算多拖几天。 毕竟拖的时间越长，赚钱的事情，家里人就越容易接受。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张二麻子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带走二姐。 情急之下，她也不能再装了！ 现在冷静下来，她是有些后悔的。 起码，那会儿给钱的时候，应该先让村长把围观的村民遣散的。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影响已经扩大了，她是没法改变的。 唯一能做的，那就是尽量修正这件事的影响。 别因为这件事，害了家里。 “婉婉，”吕建国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一丝质问的语气，“你老实交代，这些钱，到底是怎么赚来的？就那些普通的东西，怎么能赚那么多钱呢？” 吕婉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看着父亲。“爸，妈，大哥，这事，我本来也没打算瞒你们。这生意，是我和二姐一起做的，我们起早贪黑，确实就赚了那么多。我保证我们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干净净！” 说着，她把自己这几天收货的账本老老实实递到了父亲的面前。 “您不信，可以看看我的账本。这上面收货的账本加上我们卖货的价格，一核对，就什么都清楚了。” 吕建国眼里满是惊奇，本能的伸过手接过了账本。 小小的账本上，娟秀的字迹一直是他骄傲的。 上面清清楚楚的记着每一斤的货物的重量和价钱。 哪怕只有两天的时间，但小小的账本已经快要用完了，就连夹在中间的铅笔头夜只剩下拇指长短。 账本页面翻动的哗哗声伴随着小女儿详细的讲述。 哪怕小女儿说的很是简略，但他也能想象到其中的困难。 但，这些事，这丫头竟然能解决了！ 而且解决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完美！ 就在他还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不能自拔的时候，小女儿有些担忧的声音像是一道炸雷砸在了他的脑子里。 “爸，我猜今晚上张二麻子来找事，就是张二勇捣的鬼！他肯定是记恨我要回了咱家的东西让他难堪。今儿晚上这么一闹，估计他以后更不会消停了！” “咱们之间的梁子，算是结死了！” 吴秀玉和吕伈也是一阵后怕，吴秀玉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天杀的张二勇，自己不务正业，还小心眼烂心肝！村子里再找不出一个比他还坏的王八羔子了！” 想到张二勇趁着混乱，一撅头砸在她男人腿上的一幕，她就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张二勇骂他个狗血喷头！ 吕城也冷着脸，挥舞了一下拳头，“爸，小妹，要不然我找人给他套麻袋，狠狠地揍他一顿？” 不等父亲说话，吕婉就连忙出声否决，“大哥，现在国家刚刚拨乱反正，百废待兴，你可不能干什么出格的事儿！” 她声音有些无奈。 自己大哥这脾气，真是跟爆竹一样，一点就着。 吕城见小妹如此严肃，缩了缩脑袋，郁闷地把手插进袖子里，闷闷地说：“可是张二勇一而再再而三地害咱们，难道就这么算了？” 他穿着洗得发白缝了好几个补丁的黑棉袄，袖口磨得起了毛边，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憋屈劲儿。 吕婉摇了摇头，缓声道，“大哥，他针对咱们只是因为眼红咱们，既然这样，咱们偏要过得更好，那不是更能让他难受吗？” “再说了，他要再敢找事，咱们再新账旧账一起算，起码正正当当的，到哪儿都不输理不是？” 一旁的吕伈和吴秀玉听得连连点头，很是赞同。 此言一出，吕城也愣愣地看着吕婉，心头惊讶不已。 几天不见，自己这小妹不仅不混蛋了，说话条理还这么清楚，说的他心里的暴躁和怨恨都消了大半。 他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心悦诚服道，“小妹，你说的对！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吕建国更是眼中异彩连连，惊讶小女儿的变化。 这个一度让他觉得没救了的小女儿，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却展现出了惊人的成熟和智慧。 好像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他心里最后的一丝怀疑彻底消散，而后放下了手里的账本，缓缓地点点头，用他一贯低沉而威严的语气总结道：“小婉说的对！你可别胡闹！” “还有，以后家里的事儿，都听你小妹的，不准瞎胡搞！” 吕建国虽然一条腿包裹地笨重狼狈，但身板却挺得很直，不怒自威。 他始终保持着一家之主的威严。 此话一出，一家人纷纷看向了他。 吴秀玉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建国，你，你说啥？！以后叫小婉这丫头当家？” 第二十七章 其乐融融 “让小婉当家？她才多大？！都听她的，那咱家以后不会喝西北风？” 吴秀玉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男人，活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吕建国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小婉长大了！今个这事儿，要不是小婉，咱们家现在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 他一个激动想站起来，却扯到了伤口，顿时疼得嘶了一声，又跌坐回去。 吴秀玉被戳到了痛处，想到她差点把大闺女卖了，又是一阵后怕和后悔，再也说不会出任何否认的话来：“我……我那不是也没办法嘛……” 吕婉看着母亲的反应，心里暗笑。 母亲虽然嘴上嫌弃，但其实只是太意外了。 毕竟前两天父亲还要打死她的，现在态度就有了这么大的逆转，着实惊到她了。 “妈，你就放心，我肯定把家里管得好好的！”吕婉走到母亲身边，挽住她的胳膊，撒娇似的晃了晃。 吴秀玉点点头，脸上总算露出点笑纹，“我信你。你们谁管家都一样。我呀，就是个老黄牛，你们咋指挥我就咋干活。可别再出什么事了，要不我真受不了。” 短短几天，家里经过这么多变故，要不是家里的孩子，她早就喝药了。 现在，家里有吃有喝，日子总归会慢慢好起来的。 这么想着，她扭头拍了拍二闺女，说，“小伈，走，跟妈一起做饭去。” 吕城闻言，一手捂住了肚子，一手连连竖大拇指，“妈，你这后勤队长就是优秀！张二麻子闹了这么久，咱们一口饭都没顾上吃，我还真是饿坏了。” 吴秀玉笑骂了一句，“今天你爸出院，说什么也让你们吃顿好的，去去晦气！” 说着，她和吕伈就钻进了厨房忙碌。 吕婉也连忙跟上，只是人还没进屋，却被两人拦住，“小婉，你刚给人献了血，还是好好歇着去。” 吕婉拗不过，却又贪恋着和家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身子一侧，滑溜地坐在了灶台前，笑嘻嘻地说：“天这么冷，我烧火，也好烤烤手。” 两人笑看着吕婉摇了摇头，便不再阻拦了。 …… 吕婉熟稔地点火烧锅。 母亲和二姐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天。 灶膛里火光跳跃，把她清秀稚嫩的脸也烤地红扑扑的，热乎乎的温度也点燃了她心底的温暖。 重生一世，她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家的温馨。 遇事有人商量，刚吵了架，转身还能去给做饭…… 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好了！ 虽然小弟还没放假，没有来得及参加这次的家庭会议让她略有些遗憾，但看着母亲和二姐一个擀面，一个炒菜，配合默契，她又格外的满足。 前一世，这种温馨的场面只有梦里才有过。 母亲吴秀玉先是用粗瓷大碗舀出满满两碗白面面粉倒进了盆里，又添了小半碗水，开始和面。 她手上动作娴熟有力，白皙的面粉和清水在她的揉搓下，渐渐融合在一起，变成一个柔软光滑的面团。 面团在案板上被她反复揉搓、摔打，发出“砰砰”的声响。 最后，她用擀面杖将面团擀成薄薄的面皮，再折叠起来，切成细细的面条。 二姐吕伈也洗好了菜，切好准备妥当。 她先将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成小丁，在热油锅里煸炒出油脂，肉丁变得金黄酥脆，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接着，又放入了洗净切好的青菜，翻炒几下，再加入适量的盐、酱油和清水，盖上锅盖焖煮。 袅袅的白烟在小小的厨房飘起，到处都是热气腾腾的感觉。 灶火时不时在灶膛里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大锅里面的清水开始翻滚。 母亲双手抓着白乎乎的手擀面，往锅里一丢，不一会儿时间，清水逐渐变白，面条透亮翻滚，如同一条条银色的游鱼在水中嬉戏。 待面条煮熟后，吕伈用漏勺将面条捞进盆里，再浇上已经煮好的黏黏糊糊的肉沫青菜浇头，香气瞬间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吕婉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熟悉的味道，让她有些泪目。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前世，她不懂珍惜，每每和母亲，二姐做饭，都会觉得暴怒烦躁，说话也总是挑刺噎人，最后闹的很是不愉快！ 这一世，她总算是弥补了曾经的过错。 “吃饭啦！” 吴秀玉扯着大嗓门喊，一转头就看到小女儿眼里盈着的泪光，不由得笑了起来：“小婉，你该不会是饿过头，哭了？” “唉哟，真是娇气闺女眼泪多！我现在就给你盛！” 说着吴秀玉一筷子下去挑起了一碗面条，又用勺子满满浇了一勺子浇头递给了吕婉。 吕婉尴尬地抹掉眼泪，嘴硬道：“哪有？我，我是被火烤的眼干。妈，我吃过饭了，你们吃。我先洗洗睡了啊……” 说完，吕婉落荒而逃。 昏暗的房间里，伴随着一阵阵的吸溜声，吕婉沉沉的睡去，格外的踏实。 …… 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床头的破烂柜子上，摆着一碗稀饭和一盘黄灿灿的炒鸡蛋。 见到她醒了，吕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假装酸溜溜地说道：“小婉，你 看看，我就说咱爸妈最偏心你了？非让我给你把饭端过来。” “刚攒下的五个鸡蛋全都给你炒吃了。咱爸都没舍得吃一口。” 吕婉一愣，心里暖流涌过，只觉得冬日的阳光好灿烂啊！ 她嬉笑着穿好衣服，一边调侃：“二姐，你要是羡慕我，也要赶紧像我这么能干才行啊！” “就会跟我贫嘴！赶紧吃饭，等会儿干活。外面的人都拍到村子外了，咱爸死活不让叫你。” 吕伈一点也不恼，笑骂了一句就转身离开呢屋子。 吕婉默默的低着头，一滴滴晶莹的珠子掉进稀饭里。 父亲是真的不怪她之前偷了村子的钱了！ 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种被人爱护，被人在意的感觉真好。 她大口大口吞下整碗的稀饭，转眼间连一盘子炒蛋也吃了个精光。 元气恢复完毕，吕婉洗了碗放好，就再次坐上了她的记账桌。 是时候把家人都拉上道了…… 第二十八章 蒸蒸日上 这两天她和二姐收货卖货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们人手不足，也没有其他信得过的人。 但，现在家里人都回来了，国家又处于大变革的变化中，想要尽快在这个风口抓到红利，那必须是让家里人都赶紧行动起来！ 所以，大门一打开，来卖芝麻，花生，青菜，柿饼的村民进来，吕婉就把父亲，母亲和大哥全都叫到了身边。 她检查货物品质，称重，计数，算账。 每进行一步，她都会仔仔细细的把其中要注意的事情跟他们讲述一遍。 吴秀玉听得头昏脑涨，感觉比在地里干一天活还累。 那些什么斤两、价格，在她耳朵里嗡嗡作响，像一群蚊子在她脑袋里飞来飞去。 她忍不住抓了抓头发，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变得散乱起来。 可好半天，她听着小女儿说的事情，依旧像是听天书似的。 憋了半天，她再也忍不住，讨饶似的说道， “小婉啊，我大字不识一个，这些实在学不会，我看，我还是帮你验货干活。” 说完，她生怕被女儿拒绝，逃也似的离开了记账桌，仿佛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冲到了仓库里，堆放收来得东西。 吕城见状，也试探着搓了搓手，干笑起来：“小妹，我，我去帮妈。” 说完，他也一溜烟地跑走了。 吕伈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婉，我就跟你说了，妈和大哥只能干粗活，精细的事情，他们是一点也不愿意沾。” 吕婉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算了。” 她教的嗓子冒烟，可结果，显然不太美好。 母亲大字不识一个，记账算账确实不适合她。 大哥也从小不爱学习，当初为了逼着他上学，父亲把扫帚都打断了，后来也就由着他去了。 也许是因为他只愿意干体力活的原因，所以人也长得高高壮壮的，十分有力。 看来指望他们是不行了！ 美好的培训计划落空，吕婉心里也一阵失落。 低头的一瞬间，她竟瞥见了断腿的父亲，正皱着眉头，手里拿着铅笔，在一本破旧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她的眼睛一亮，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父亲年轻时读过几年书，虽然为人沉默，但当了几年村里生产大队的大队队长，所有事情都能处理地井井有条。 他的腿也有很久不能走路，要是能取代自己做可账房收货，那她不就有更多时间去卖东西了吗？ 甚至，等一段时间，她还可以扩大规模收购！ 这个认知让她立马又兴奋了起来！ 她搬了个小板凳，在吕建国身边坐下，耐心地再次讲解了一遍记账的流程。 吕建国虽然腿脚不便，但脑子却转得飞快。 他本来一直就是村里的生产队队长，处理这些事情也很拿手，现在学起来更是轻松。 没过多久，他的动作也变得娴熟起来。 “七斤花生，一斤一分钱，一共……一块七分！” 吕建国学着吕婉的操作，收了一个村民的货。 吕婉全程没有说话，看着母亲娴熟地验货，不由得笑着点了点头。 看样子，过不了两天，她就能大撒手了！ 不知不觉，手头剩下的两百块钱就再次花的七七八八。 吕婉熟练地收了门口的收货牌子。 原本排队的人悻悻离开，继续等待着明天。 …… 中午刚吃过饭，陈学成就拉着板车出现在了他们家门口。 “吕婉妹子，我来装货了！” 陈学成爽朗的声音在院子里外响起。 自从给吕婉每天送货之后，他人也外向开心了很多。 吴秀玉听到声音，率先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学成来了啊！” 吕城也连忙放下了碗筷跟过去帮忙。 雇佣陈学成的事情，吕婉昨晚就已经跟家里人全都说过了。 大家对此都没什么意见。 毕竟，父亲腿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康复，还有张二勇和张二麻子这两个潜在的威胁，大哥在家，也好有个照应。 吕婉和吕伈推着板车，走出院子。 吕建国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吴秀玉和吕城站在他身后，三人的目光都落在姐妹俩身上，满是期盼和担忧。 “路上小心点！”吴秀玉忍不住叮嘱，虽然今天一直平安无事，但她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毕竟，昨晚张二麻子他们眼神可是凶得很。 吕婉回头，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妈，放心。” 吕伈也笑着挥了挥手，“回去，外面风大。有什么事，学成哥会帮我们的。” 冬日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三道长长的影子。 很快，三人的身影就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 和前两天一样，吕婉和吕伈顺利地到达了县城。 新的位置依旧人声鼎沸，叫卖声此起彼伏。 吕婉熟练地摆好东西，开始售卖。 有了之前的经验，两人的东西总是处理得很快。 直到收摊，也没见到张二麻子和张二勇他们找茬。 吕婉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 如此这般，好几天过去。 吕婉总算是彻底从收货的事情中解放出来，把更多精力放在了卖东西上。 张二麻子和张二勇的事情像是一阵风一样被她彻底抛之脑后。 吕婉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卖东西，怎么赚钱。 为了能更好的售卖。 她和二姐吕伈去县城的时间都改成了凌晨。 虽然早上起个大早，但是也能赶在天黑前回家了。 日子忙碌又充实。 原本愁云惨淡的吕家，日子又开始蒸蒸日上起来。 更令人欣喜的是，晚上一对账，利润竟然高达七八百！ 一家人围坐在火盆旁，看着那厚厚的一沓钱，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七八百块啊！”吕建国感叹道，“这才十天，离过年还有二十天呢！照这个速度下去，过年前咱们就能把村里的两千块钱还清了！” 吴秀玉也激动得眼眶泛红：“是啊，总算能把这笔债还上了！以后咱们在村里也能抬起头做人了！” 吕城也跟着傻乐：“小妹，你可真厉害！” 吕婉看着家人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暖洋洋的。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院子外的角落里，一双眼睛散着幽冷的光，将他们一家人的言行举止尽收眼底！ 第二十九章 又回到了那一天 吕家人在对未来美好憧憬的包围下，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嘈杂的声浪将吕婉从睡梦中惊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披上厚厚的棉袄走到堂屋，看到正做早饭的母亲也探头朝外看去。 她不由得笑着打趣道：“妈，看来你们昨天在家偷懒了呀，怎么一大早就来了这么多人？” 自从她把收货的事情交给父亲后，爸妈大哥下午也会一直收货，并不影响她第二天一大早出摊。 所以，这几天的早上已经没有再像是之前那样队伍排成长龙了。 但今天早上的火热，又让她瞬间回到了刚开始的那几天。 吴秀玉一脸委屈：“怎么会？我和你爸昨天忙得连中午饭都没顾上吃。十里八乡的不少人家都来了。” 说着，她放下了勺子，准备去开门，看个究竟。 吕婉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的右眼皮突然跳了跳，一股不太好的预感猛然冒出来。 本能的，她拦住了母亲：“妈，还是我去开门。” 吴秀玉忙着做饭，倒也没拒绝。 她点点头：“行，你去看看谁这么早就吵吵嚷嚷的。” 吕婉快步走到门口，伸手拉开了门栓。 看着外面乌泱泱的人群，她的表情彻底凝固了起来。 门口的人虽然很多，但全都是熟面孔，而且每个人手里空空如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着要售卖的东西。 他们一个个面色冷凝，正看着自己窃窃私语，气氛诡异而压抑。 这让她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是……” 心中不祥的预感猛然暴涨。 就算是没人说话，但她也发现了一个现象。 来的这些人全都是本村的。 甚至就连熟悉的村长陈大林一家也都在。 吕婉的心猛地一沉，隐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是来者不善啊！ “陈伯，你们，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吕婉强作镇定地看向了村长陈大林。 这几天时间，她和村长家的关系也算是十分和谐熟悉了。 更何况，陈大林还是村长，他们这么一群人聚众出现，铁定不一般。 陈大林眼神闪烁，猛地抽了一口眼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自然：“小婉啊，你爸妈在家吗？那个……村委有点事找。” 他心里七上八下也不安生。 这一大清早，饭还没吃上一口，就被张二强那帮人堵在家门口，不由分说地拉了过来。 说句不好听的，他就是个被强拉出来的工具人。 偏偏他还推脱不了！ 吕婉看着陈大林这副反常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我爸妈在屋里。” 陈大林轻轻点头，而后严肃地说：“那我们就进去见见他们。” 说完，他率先抬脚，走进了院子。 身后乌泱泱的人群也跟着涌了进来，像潮水般挤满了吕家不大的院子。 吕婉看着这阵仗，右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头狂跳。 今天的事绝对没那么简单！ 人群路中，后方一个高瘦的身影闪到了吕婉身边。 他偷偷摸摸地塞了张纸条到吕婉手里，眼神里带着一丝焦急和暗示，随后就连忙跟着众人走了过去。 吕婉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揣进兜里，眼看着一些人进了堂屋，她才迅速摊开了纸条。 上面的内容让她顿时一阵恶寒。 “你们赚钱的事被传开了。” …… 吕建国和吴秀玉看到这阵势也都愣住了。 “这……这是咋回事啊？”吴秀玉手里还拿着锅铲，一脸茫然地开口。 陈大林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公正的姿态，说道：“建国啊，是这样的，村里最近反映了一些情况……”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了陈大林的话：“村长，别跟他们废话了！” “吕建国，亏我们之前还可怜你摊上了个赔钱货女儿，合着你们一家子在这儿唱空城计呢？” “既然赚了不少钱，那就别藏着掖着了，赶紧把欠我们的钱还上！” 说话的正是和吕家过节不小的张二勇。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的讥诮和幸灾乐祸。 “张二强，你胡说八道什么！”吕建国面色一沉，心里也有些震惊。 自古都是财不外漏，所以他们从没有跟人提起过盈利的状况。 可现在，他们的底细怎么就传出去了呢？ “我胡说八道？我可听人说你们这几天都赚了七八百了！你们有钱了也不肯还钱，是想要逼死我们吗？”张二强面目狰狞，继续咄咄逼人道。 “你……你听谁说的！”吴秀玉闻言也急了，“到底是哪个嚼舌根的烂货，就知道搬弄是非！” “呵呵，听谁说的？全村人都知道了！你以为你们家的事能瞒得住？”张二强冷笑一声后，便得意洋洋地环顾四周。 其他人也纷纷叫嚷起来。 “就是！你们赚了钱，就赶紧还钱！” “我们一家老小还指望着这点钱过年呢！” “你们弄丢了那么多钱，自己家却吃香的喝辣的，良心不会痛吗？” “还钱！今天必须还钱！” …… 之前一直对他们十分热情的村民，很快就换了嘴脸。 女的叉着腰，恶狠狠地看着他们他们一家。 仿佛，他们犯下了十恶不赦的滔天巨罪！ 屋里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吕婉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她终于明白，这是有人故意散播的消息，目的就是想让他们刚刚有了点气色的家成为众矢之啊！ 她的视线扫过人群，目光最终落在了张二勇身上。 张二勇正得意洋洋地站在人群前列，唾沫星子横飞，煽动着众人的情绪。 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和父亲断腿那天一样。 同样是乌泱泱的人群，同样是充满敌意的目光，同样是震耳欲聋的叫骂声。 在农村，尤其是都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为了一点利益，大打出手的比比皆是。 何况，这一次来的这些人，眼里有不加掩饰的嫉妒。 要是不能想到一个完美的办法解决此事的话，说不定，刚刚安稳下来的家会再次被打入万丈深渊！ 真是大意了啊！ 第三十章 大姐吕梅 吕婉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因眼红嫉妒而扭曲的脸，心底的寒意更甚。 父亲吕建国瘸着腿，被几个村民围在中间，身体摇晃，脸色煞白。 明明高大正直的汉子现在却满脸的羞愧，绝望。 母亲吴秀玉紧紧抱着他，才让他不至于倒下。 她哭得像个泪人，嘴里不停地说着：“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打他，他腿才刚好……” 姐姐吕伈更惨，被一个五大三粗的村妇一把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或许是冬日的寒气太冷，她的身体一直在抖。 撑在地上的手掌心下，鲜红的血珠子在冻土上晕染开来，触目惊心。 吕婉也被众人隔绝在外，根本没法救他们！ 大哥吕城又天不亮就出发去了十里地以外的清台村接大姐了。 现在就剩下他们一堆老弱病残了！ 就算是她再后知后觉，现在也明白过来了。 这些人是早就算准了，踩点来得呀！ 眼下形势越来越严峻，要是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又要变成混乱的殴打了。 父亲的腿刚做了手术，还需要慢慢养，说什么也不能再受伤了！ 吕婉深吸一口气，左右张望了一下。 很快，她就看到了自己记账的那张高高的木桌子，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几步跑到桌子旁，抄起旁边麻袋上的铁皮大喇叭就爬了上去。 这铁皮大喇叭是她之前为了维护秩序特意买来的。 现在，它成了她唯一的武器！ 全家人能不能过了这一劫，就看它了！ “大家静一静，想要钱的，听我说！” 吕婉站在高处，喇叭高高举起，沙哑又严肃的声音从喇叭里嘶吼着传了出去。 原本嘈杂的人群，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来要钱的都是眼红吕家日子越过越红火，经不起人撺掇，就想趁着这时候要回自己的钱。 如今吕婉这么一说，不少人都停止了咒骂吵闹，想听听吕婉这丫头能说出什么花来。 毕竟，要到钱，才是他们真正要做的事儿！ 很快，混乱的人群就真的安静了下来。 村长陈大林这才看了一眼被撕烂的棉袄胳肢窝，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站在桌子上的吕婉身上。 “我知道，大家伙今天来，都是为了钱。”吕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你们恼我们赚了钱不还，所以才……” 他们所有的钱加起来，也不够两千块钱。 就算是给钱，也没法给完。 所以，就算是再生气，对这些暴怒的村民也不能说狠话。 “少废话！赶紧还钱！”张二勇眼珠子一转，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凭什么你们家天天肉蛋白面的吃着，我们都吃糠咽菜！今天你们要是不还钱，就别想让我们离开！” “就是！还钱！还钱！” 其他人的心思都被张二勇吼了出来，情绪再次上头，又跟着起哄起来。 吕婉冷笑一声，眼睛死死地盯着罪魁祸首张二勇，声音冒着寒气，“张二勇，你不就是记恨我要回了你抢走我家的东西，还不肯收你的东西吗？” “你倒是说说，你闹这么凶，村里的钱，你能分多少？” 周围人一愣，看向张二勇的眼神也变了变。 张二勇更是被吕婉这突如其来的反问弄得一愣，眼底是肉眼可见的心虚。 他一直都是好吃懒做，田里的事很少打理，要不是沾着集体的光，哪能分到钱啊？ 分钱的单子他已经确认过，一年到头，他总共能分到的钱也就不到十块钱。 现在被吕婉这死丫头当众问出来，高低是有些说不出口的。 但，他好不容易才把村里的人聚齐，说什么也不能被一个贱人拆了台。 这么想着，他就梗直了脖子喊道：“我分多少关你什么事儿？！要不是你个赔钱货为了哄男人偷了村里的钱，大家至于这些天吃糠咽菜吗？” 此言一出，刚刚有所意动的村民立马又强硬了起来。 “吕婉丫头，你别扯那些有的没的，关键是你们到底打算怎么还钱？” “村里谁家不是指着这点结算款过个好年的？之前你们家穷也就算了，现在有钱了，为什么不还钱？” 说话的是村里二队的生产队长刘安，在村里也颇有威信。 这几句话说的，也是没有半点毛病。 周围的村民都连连点头，不悦地看着吕婉。 张二勇眼底的得意再次浮现。 闹！闹！把吕家闹得家破人亡才好呢！ 吕婉把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头已经有了主意。 她看了下刘安，而后目光扫过所有人，接着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诚恳地道歉：“安叔，各位叔伯婶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糊涂，被人蒙骗。” “既然各位来了，那我今天就给大家个准话。我们吕家，从来没有想过要欠钱不还！” 就在此时，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外响了起来：“吕婉，别把话说那么好听！是你欠的钱，和爸妈，还有我们几个兄弟姐妹有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转过头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妇人，裹着臃肿的黑色棉袄，像个圆滚滚的煤气罐。 棉袄领口磨得油光发亮，袖口也脏兮兮的，露出里面褪色的红色毛衣。 暗红色的头巾紧紧地裹着她的头，只露出两道细长的眉毛和一双刻薄的眼睛。 这双眼睛，此刻正毫不掩饰地翻着白眼，上下打量着吕婉，活像吕婉欠了她几万块钱似的。 吕婉的表情一瞬间沉了下去。 来人不是别人，是她爸妈收养的女儿，吕家的大姐吕梅，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前世，要不是爸妈当初可怜她，收养了她，她早就冻死在野地里了！ 可她不仅不知道感恩，还总是闹脾气，说爸妈偏心亲生的。 弄得爸妈总是把好东西让给她。 就算是她结婚，爸妈也把家里仅有的五块钱都陪送给了她。 她结婚之后，空手回家，嫌家里这儿不好那儿不好，但一回夫家，就大包小包地装东西。 后来，父亲被人打断腿，她借口孩子小离不开娘，愣是一次都没回来过。 后来父亲耽误了医治瘸了腿，她又生怕被家里拖累，立马和她们吕家断绝了关系，划清了界限。 这一世，她还不曾和家里断亲，又以大姐的身份回来了！ 她到底想干什么？ 第三十一章 添乱的 吕梅迈着碎步走近，脚上那双塑料底的棉鞋啪嗒啪嗒作响，在此刻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吕婉，你还嫌把家里害的不够惨？凭什么要拉长我们给你还钱？” 她扯着尖细的嗓子，每一个字都像针尖一样扎向吕婉。 吕婉看着吕梅这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心里冷笑一声。 吕梅昨天让人传了消息回来，说让大哥今天早早去接她回来。 本来爸妈帮着她说话，她也以为这位姐要改邪归正了，所以也没拦着。 闹了半天，还是那个白眼狼啊！ 她这不是回娘家帮忙，分明就是来添乱的！ 吕城反应过来，浓眉紧锁，一把拉住吕梅的胳膊，低声劝阻：“大姐，你别这么说，小婉是我们妹妹。” 吕梅夸张地甩了甩手，像被什么脏东西沾到了一样，尖声惊叫道：“妹妹？她算什么妹妹？咱家里好吃好喝地供她上学，她倒好，不仅害得咱爸腿都被人打断了，还去偷男人，被人骗财骗……” “吕梅！” 脸色铁青的吕建国再也忍不住了，用吃人的眼神瞪着吕梅，大声喝止，“你怎么说话的？！” 吕梅缩了缩脑袋，虽然不服气，但终究是把最后一个字——“色”给咽了回去。 她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本来就是嘛……” 吕婉感激地朝着父亲看了一眼。 她知道父亲制止吕梅，是为了维护她的名声。 毕竟一个女孩子的名声在这样一个偏僻的村子里实在太重要了。 要不然光是村里那些说闲话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村里人知道吕建国是因为家里收留了一个外地男人才被偷了钱。 根本不知道，那男人跟吕婉之间的关系。 吕梅话虽然没有说完，但也是实证。 原本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村民们再次沸腾了起来，嗡嗡嗡地说个不停。 张二勇更是幸灾乐祸地看着吕婉，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吕婉，听到了没？你姐都不认你了，你们吕家要都一推三六九，我们钱上哪儿去要回来？” “你就别再这儿推三阻四了！赶紧还钱！” 村民们一听张二勇的话，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纷纷把凶狠的目光投向了吕家人。 刘安也紧蹙起了眉，脸上是隐约可见的怒气。 “建国哥，不是老弟逼你，村子里的钱，你们家到底谁还？” 感受着所有人的目光，吕建国挺起了胸膛，苍白的脸上是男人的笃定，“当然是我还！” 闺女是犯了错，但她已经改邪归正了。 他这个当爹的怎么可能把烂摊子丢给闺女一个人？ 此话一出，吕梅刻薄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她不满地叫道：“爸！你怎么能大包大揽还钱？你就是再偏心吕婉，也不能不管我们几个的死活啊！我不同意！” 吕建国眼中的深沉有了些许的破碎和难过。 他不是个傻子，大女儿这些做派真的太寒人心了。 但终究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到底是有感情的。 吕建国心里还存着一丝幻想，他平静下了语气，认真地看着吕梅，问：“小梅，你不肯同意，那这么多账，你说怎么办？” 吕梅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肚子里藏了许久的话再也憋不住，直接说了出来。 “爸，吕婉欠的钱她自己想办法。咱家这几天收芝麻花生赚的钱，说什么也不能拿出去给她还账啊！” 她顿了顿，又着重地补充道，“那可是咱们家里辛辛苦苦赚的！凭什么给她填窟窿？” “再说了，那钱总还有我一份不是？！” 此言一出，吕建国表情僵住。 母亲吴秀玉泪水流了满脸，伤心地哭了起来。 吕城和吕伈都不可思议地望过去，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家的大姐。 吕婉漠然收回了视线。 她总算是知道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 敢情，她这位养姐，是因为惦记她赚的那点钱才匆匆回来的呀！ 吕建国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 他颤抖的手高高扬起，最终狠狠地甩在了吕梅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你，你滚！” 吕建国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每个字都在颤抖。 他怎么也没想到，刚刚那些话是从大女儿嘴里说出来的！ 吕梅捂着脸，尖叫一声，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豆大的泪珠瞬间夺眶而出，哭声尖锐刺耳，瞬间在院子里嚎叫起来。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吕梅哭喊着，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控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的！你们就不愿意管我的死活！呜呜……” 她哭得撕心裂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围的村民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张二勇更是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也不枉费他托人去给吕梅传话了！ “我要那点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你们留点养老钱？”吕梅哭喊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着，“你们老了，动不了了，谁管你们？还不是我这个女儿！我辛辛苦苦攒点钱容易吗？你竟然打我！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用控诉的眼神看着吕建国和吴秀玉，仿佛他们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欠村子里的钱，那可是两千，不是两块！你们非要担这债，那就跟我没关系！你们要当好人，你们自己去还！别拖累我！” 吴秀玉早已哭成了泪人，她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些年，这个闺女，真的白养了吗？ 吕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神平静得可怕。 她看着哭得歇斯底里的吕梅，声音冷漠如寒冰：“吕梅，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爸妈养老，用不着你操心！” “从今往后，你和我们吕家再无半点瓜葛！” 对于这样的一个大姐，实在没有必要再强行保留关系了。 这世上，从古到今，从来不缺自私自利的人。 像是吕梅这样，只要讨要好处，半点不知感恩的人，留着也是祸害！ 第三十二章 反咬一口 吕梅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扭曲的表情里满是震惊。 好久，她才咂摸出味来，羞恼地指着吕婉，“你，你这意思是要代表爸妈和我断绝关系了？” 吕婉沉默了一瞬，不由得偏头看向了父母。 自己的爸妈虽然是土里刨食的老农民，但却重情义。 他们在缺吃少穿的年代收养了吕梅，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过任何偏私，就连村里爱说闲话的那些人也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就足以说明他们对吕梅的感情了。 就这么突然断绝关系，她也不确定二老会不会同意。 母亲吴秀玉佝偻着身子，瘦弱的肩膀不停地颤抖，整个人像是树上落下的枯叶，一生的死寂悲伤。 父亲吕建国的脸铁青，紧抿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扭曲的蚯蚓。 看得出来，他们都很痛苦。 但，吕梅来得这么凑巧，还说出这种话来，足以预见，这种人是没救了的！ 不管怎么样，她今天都要让家里和吕梅彻底断绝关系！ 省得外患没除，自家后院再起了火。 想到这里，她张了张嘴，就准备开口。 就在这时，母亲吴秀玉却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迸射出从未有过的决绝。 “是。小婉的意思就是我们的意思。”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 话音落下，她眼角的泪水再次一颗一颗垂落，眼里是无尽的失望。 “小梅，我们把你养大，送你嫁人，从来没有半分对不起你。你今天既然能说出这种话，那咱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 “以后，我不是你妈。” 她声音渐渐冰冷，视线落在身边的丈夫身上，又一鼓作气道，“他也不是你爸。” 吕梅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眼中的惊讶又变成了深深的怨恨。 她恶狠狠地点点头：“好，既然要和我断绝关系，那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该是我的钱，一分钱也不能少我！” 这话一出口，吕婉瞬间气笑了。 尽管她猜到了吕梅回来的意图，但没想到，她竟然还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什么叫农夫与蛇？ 什么叫恩将仇报？ 什么叫倒打一耙？ 她这位好大姐真是占全了！ 她冷笑一声，讥诮地问：“吕梅，什么叫该是你的钱？” 吕梅叉着腰，扫了一眼用来储存货物的房间，理所当然道：“当然是这几天你们收东西挣的钱，还有这些东西，全都得分我一份！要不然咱们没完！” 来要债的村民们似乎都有些意外，纷纷同情地看向了吕建国和吴秀玉。 隐约间，还能听到有人小声议论的话，“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吕城气得握紧了拳头，要不是吕伈拉着，人就要冲上去揍人了。 吕婉目光静静地落在吕梅身上良久，和声音一起渐渐变冷：“吕梅，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姐。” “爸妈这些年是怎么对你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结婚的时候，家里没钱，最后的五块钱爸妈都留给你当嫁妆！可是爸被人打断了腿，你三番四次推脱不回。爸住院这么多天，你一次都没去过医院。现在，家里好不容刚好一点，你就又想回来吸血了？” “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今天你们不把东西分给我，我就让你们鸡犬不宁！”吕梅闻言，眼珠子凸起，恨声尖叫起来。 “想这么容易就把我一脚踢开？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吴秀玉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胸口哭了起来：“小梅，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什么时候想过要踢开你？这都是……是你自己的选择啊！” “我的选择？”吕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指着吴秀玉的鼻子骂道，“要不是你们没用，还养了这么几个废物，要不然，当初我就能进城了！这是你们欠我的！” 吕建国脸色铁青，再也忍不住手指颤抖地指着大门怒吼：“滚！你给我滚出去！我们吕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这一刻，他彻底死心了！ 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啊，怎么就养成了这样？ 吕梅看着暴怒的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嚣张起来：“滚？我凭什么滚？这房子也有我一份！这些东西也有我一份！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到处去说，说你们虐待养女！” 吕婉看着撒泼的吕梅，心中一阵厌恶。 今天这事儿，说什么她也得给爸妈出口恶气！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吕梅面前，语气异常平静：“吕梅，你想要钱是？行，你只要回答几个问题，我要满意了就给你！” 吕梅闻言一愣，狐疑地看着她：“你会这么好心？” 吕婉也不在意她的冒犯，接着说道：“当然。” 吕梅警惕地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敌过诱惑：“好，你问。” 吕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好。那咱们就回忆回忆，这些年，爸妈到底是怎么对你的。” 她顿了顿，声音骤然提高，“远的不说，就说近几年。你结婚的时候，是谁拿出全部的积蓄给你置办的嫁妆？你在婆家受委屈的时候，是谁挺身而出为你撑腰的？” 吕梅的脸色变了又变，眼神闪烁，声音弱了很多：“是，是爸。” 吕婉没搭理她，继续道：“是谁在你生孩子的时候，衣不解带地照顾你？是谁在你坐月子的时候，变着花样给你做好吃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 吕梅的心腾腾直跳。 周围人的目光带着吕婉说的话像是一把锤子一下一下敲落下来。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暗暗恨声道：“该死的贱货！净让我难看！” 可吕婉却并没有就此停下。 “你扪心自问，爸妈对你，比对我和大哥，二姐，小弟差了吗？” “和这样的父母断绝关系，是我们的幸运，你的损失！” 吕梅心脏突突直跳。 吕婉一字一句说出口的话，如同炸雷一下一下击中了她的心。 不知为什么，她内心深处，突然就冒出了一丝恐惧和心慌。 不等她回应，吕婉就下了最后通牒。 “我的话说完了，你可以滚了！” 第三十三章 破局 最后一句话出口，吕婉只觉得通体舒畅。 钱是不可能分的，人却是要骂的！ 后汉书曾言杀人诛心！ 她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开所有的真相，彻底把吕梅钉死在耻辱柱上！ 也要让吕梅知道，没有爸妈，她吕梅在婆家不过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从此，她再无后盾！ 悔之亦晚！ 吕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眼神里的震动后悔变得怨毒。 到这会儿，她也明白，吕婉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她分钱。 当即，她往地上一坐，接着就嚎啕大哭起来。 “啊呀……我不活了啊！亲生爹妈不要我，养父养母也偏心呀！” “我命怎么那么苦啊……” 干嚎声像是杀猪一般在院子里响彻。 陈二勇看得嘴都怪咧到了脑门后。 他嘿嘿怪笑两声，幸灾乐祸道：“吕婉，还是把钱给了，要不然人死在你家，你们一家子后半辈子都别想安生了！” 此言一出，吕伈和吕城瞳孔一缩，忍不住凑到了吕婉的身边，小声商量道：“小婉，要不，给她一点钱。” 吕婉眼睛一横，“做梦！” 这么说着，她直接跳下了桌子，径直拎着算盘，走到了吕梅身边。 “吕梅，这些年，你在我们家吃，在我们家喝，少数也有两千块，既然咱们没关系了，那你就先把钱还了！” “等你还了爸妈，我保证，你要分的钱，我立马给你！” “要不然，你在这里哭哭啼啼地闹事，我就报到县里治安大队，把你抓走劳改！” 吕婉的话说的干脆自然，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带给她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压迫感。 饶是吕梅做好了闹下去的准备，此刻也被吓到，忍不住止住了哭声。 她几乎是立刻跳起来，指着吕婉的鼻子骂：“你个丧良心的小贱人，你小时候还是我哄你的，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你以为，我是吓大的？” 吕婉神色平静，丝毫不受影响：“你可以试试看。” “以我对你婆家的了解，你要是真去劳改，估计你丈夫第二天就会跟你闹离婚，你婆婆还会直接让你孩子们换个妈……” “嗯……要是时间再久的话，说不定，你孩子多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吕婉一字一句狠狠地捅在了吕梅的心上。 她虽然一直不喜欢吕梅，但对吕梅婆家的人还是知道不少的。 当初，吕梅未婚先孕嫁给了她丈夫，对方是一点彩礼都不想给，她婆婆更是处处看不起她，刁难她。 要不是爸妈给她撑腰，让她在那个家里有了一席之地，让她丈夫对她不敢有二心，她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 今日之后，吕梅的报应还在后面！ 吕婉的话就像一盆盆冰水，在这寒冬腊月里浇到了吕梅头上。 她脸上的气焰一点点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惶恐，慌张。 也不知她究竟又想起了什么，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像变戏法似的。 吕婉说的那句“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就像一根毒刺，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里。她好不容易在婆家站稳脚跟，要是真让别的女人生了孩子，那她在那个家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想到这里，吕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咬了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再也顾不上分家的事儿，转身就往外跑去。 她跑得很快，一溜烟就消失在了院门口的土路上。 这个时候，她再也不提让人接送的事儿。 吕婉看着吕梅消失，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畅快感。 终于，家人摆脱了这个吸血鬼！ 以后的日子，终于可以清净了！ 人群里，张二勇朝着已经消失不见的吕梅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低声咒骂了一句：“废物！” 他本想借着吕梅闹事，让吕家不能好过，没想到吕梅这女人这么不经吓，几句话就被唬住了。 围观的村民们更是有些意犹未尽，毕竟当面上演的八卦大戏，足够妇女们茶余饭后说很多天了。 吕婉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 她心里清楚，吕梅虽然走了，但事情远没有结束。 这些来要债的村民，就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随时都会再扑上来。 尤其是，她能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人看她的目光变了。 那种目光，不再是之前的轻视，而是一种带着几分戒备的审视，仿佛将她视为了同等级的对手。 果然，还没等她缓口气，一个粗重的声音就再次响起：“小婉丫头，你们家的事儿是解决了，可我们的事儿，总要给个交代！” 刘安的表情沉沉，并没有看热闹的幸灾乐祸，但是态度却极为鲜明。 他今天一定要要个说法！ 所有的村民像是有了主心骨，也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吕婉答复。 吕婉迎着众人逼视的目光，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各位叔伯婶子，欠你们的钱，我们给！”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该我们家还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别只会说好听话，既然一分都不会少，那就把钱拿出来给大家啊！” 张二麻子抱着手臂，说起了风凉话。 张二强更是嘿嘿一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眼底的得意已经不加掩饰。 为了今天，他多少个寒夜趴在吕家房子后面偷听他们说话。 终于等到吕家彻底完了的时候！ 过了今天，他做梦都会笑醒的！ 吕建国和吴秀玉等人也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担忧地看着女儿吕婉，忍不住想要开口制止。 毕竟破上他们的老脸不要，起码还是能拖过去的！ 吕婉却率先开了口：“既然大家着急，那就先按每家实际结算款的三成给。” “大家排好队，做好登记。” “免得，还有想要趁火打劫，讹我们家的人混在里面！” “剩下的钱，我保证年三十之前，一定会一分不少的送到各家！” 吕婉的声音清脆悦耳，让人无法忽视。 吕建国和吴秀英沉重的表情瞬间多了一分喜悦。 他们怎么没想到，还能这样呢？ 第三十四章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吕城和吕伈也都反应过来。 他们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妙极了！ 吕伈更是激动地抱住了吕婉的手臂，使劲摇晃。 “太绝了！你这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这也太聪明了！” 和吕家人的兴奋截然不同的是，张二勇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那些被他撺掇来闹事的村民此刻竟然都没人反驳，甚至脸上还露出了满意的同情之色。 要真这么解决了，那他多天的心血就白费了！ 张二勇心里暗恨，这小丫头片子，居然敢耍他！ 他原本以为吕家今天必然完蛋，甚至他都想好了要怎么瓜分这小丫头片子赚钱的门道，可没想到吕婉这死丫头，竟然一一扭转了局面。 这叫他怎么甘心？ 愤怒之下，他猛地向前一步，越过人群，指着吕婉大声嚷道：“不行！你说了，今天就把钱全部还给大家的，凭什么只给三成？大家都是辛辛苦苦挣的钱，凭什么让你白白多用二十多天？” 他义正言辞的样子，像极了孤军奋战的孤胆英雄。 周围的村民原本都觉得吕婉的法子不错，毕竟能先拿到一部分钱，总比一直空等着强。 可是经张二勇这么一煽动，不少人又开始动摇起来，纷纷附和道：“是啊，小婉，二勇说得对，我们这钱也是血汗钱啊！” 吕婉目光淡淡地盯着张二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早就料到张二勇会跳出来，毕竟他费尽心思安排了这场闹剧，怎么可能轻易罢休？ 她清了清嗓子，再次拆台：“张二勇，你要是不愿意，你的十八块六毛钱，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张二勇顿时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脸色涨红。 他从来都不是单独为了要钱，只是把这钱当做引子，来煽动大家，搞垮吕家。 可现在倒好，吕婉这死丫头竟然直接把他的遮羞布当众撕开了！ 十八块六毛钱，又是邻里邻居，他闹这么凶，以后在村里还怎么做人？ 他梗着脖子，张了张嘴，强行给自己辩白道：“我，我只是……只是替大家鸣不平！不行吗？” 吕婉掀了掀眼皮，讥讽道：“大家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何况，我们家欠的钱，每多耽搁一天，我都会按照每天两厘的利息支付。直白点说，也就是大家到年前都能多拿到一块钱的利息！” “要是有哪位叔伯婶子的钱不急用钱的话，也可以到过年来我这里拿回本金和利息，既不耽误大家用钱，还能钱生钱，各位叔伯婶子，你们说是不是？” 她目光掠过张二勇，眼睛含笑地说出了自己的底牌。 张二勇有他的张良计，她吕婉，自然也有她的过墙梯！ 原本被鼓动的一小撮村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他们脸上的质问都变成了客气和礼貌。 一块钱，可不是小数目！ 原本还跟着张二勇起哄的村民们，瞬间倒戈。 “小婉丫头的法子好，我陈大林算一个！” 陈大林一直都有些愧疚没能拦住来闹事的村民，如今见众人态度转缓，立马开口附和。 他一开口，原本还有些尴尬的村民也都跟着附和起来。 “可不是！老吕有个这样能干的闺女，以后享福了！” ……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瞬间变得融洽起来。 每个村民都自觉地排好了队，开始登记。 反正已经等了这么多天，也不在乎多等十多天。 何况，十多天的时间，就能多赚到一块多钱，怎么都是划算的！ 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笑眯眯的登记做选择。 不知不觉，闹事的人群已经离开呢大半。 吕婉看着登记的账本，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了下来。 哪怕已经登记了一半的人，也不过才兑换了一百多块钱。 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还是能承受的起的。 这场危机，总算是顺利度过了！ 看着这一幕，原本气势汹汹的张二勇，像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 他本以为自己能煽动村民，给吕家一个下马威，让他们彻底完蛋。 却没想到这反倒成了吕婉的垫脚石！ 看众人和吕婉亲热讨好的样子，他无力的后退了一步。 到这个时候，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他站在人群中，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活脱脱像个小丑。 “怎么？张二勇，你还有什么高见？”吕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里却满是揶揄。 张二勇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吕婉一眼，伸手拿过属于他的结算款，签了字，便一言不发地灰溜溜离开。 今天，他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不仅没能让吕家难堪，反而还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想想都要吐血！ 看着张二勇离开的背影，吕婉翘起的嘴角更明显了。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家人任人摆布！ 谁敢欺负她的家人，她就十倍奉还！ 吕建国和吴秀玉站在一旁，看着女儿沉着冷静地处理着这一切，眼中满是欣慰。 养女和他们断绝关系带来的伤痛，好像也被淡化了。 爱他们的女儿，真的长大了，出息了！ 以后，他们真能享福了！ 大大的太阳爬到了正头顶，驱散了冬日里的严寒。 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去，吕家的小院又恢复了平静和忙碌。 吕婉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这场风波比她预想的要提前很多。 好在，一切还算顺利，化解了危机。 悬在心里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肚子抗议一般咕咕叫了起来，她这才反应过来。 一大清早就遇见这种麻烦事，他们一家子好像都没来得及吃饭！ 当即，吕婉朝着厨房一头扎了进去，嘴里嚷嚷着，“我要饿死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现在要有的，我能吞下一头牛！” 一家人听着她夸张的喊叫，都露出了会心的笑。 吴秀玉揉了揉哭的有些肿胀的眼睛，笑着钻进了厨房：“好了好了，我现在就给你们做饭。” “今天，加肉！” “哈哈！不容易呀，咱妈终于大方起来了！有肉吃喽！” 吕城憨憨一笑，由衷地赞叹起来。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母亲手里最后一块土猪肉，哈喇子都快掉出来了。 第三十五章 上门的老太太 这是出事以来，一家五口吃的最踏实的一顿饭。 每个人都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时间紧迫，碗筷都来不及收拾，吕婉便匆匆忙忙地拉着二姐吕伈，说：“二姐，你赶快去叫学成哥，咱们要出发去县城了。” 上午这么一闹，白白耽误了一晌的时间。 这半天，损失的都是钱啊！ 吕婉一阵肉疼，连带着进城的脚步都比平时快了许多。 三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进城的时候，身后的土路上，也跟着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三人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到了县城。 陈学成像是往常一样离开，两人自行推着板车找到了他们常摆摊的那条街口。 东西刚收拾好，吕婉就敏锐的发现，周围多了好几个卖油的摊子。 她暗自心惊，看来，这“同行竞争”来得比她想象中还要快。 吕婉不动声色地挑了个相对人流量大的位置，把带来的东西一样样摆好。 吕伈则在一旁帮忙，时不时担忧地看向吕婉：“婉婉，这周围卖山货的这么多，咱们的东西还能卖出去吗？” 吕婉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二姐，别担心，我有办法！” 她前世可是白手起家的女富豪，叱咤商场的销售精英，什么促销手段没见过？ 这点小场面，根本难不倒她。 只见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纸牌，上面写着“买油送青菜，多买多送”几个大字，接着又扯着嗓子吆喝起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新鲜的香油花生油哦，买油送青菜啦！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清脆的嗓音，加上漂亮的脸蛋，立刻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 就连有些已经去了隔壁摊贩上的路人，也都纷纷倒戈，朝着她们围了过来。 “哎，这位大姐，您瞧这油，多香啊，纯正小磨香油，闻着就让人流口水！今儿买油还送青菜，多买多送，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看着围过来的人，吕婉顿时又热情了起来，她一边吆喝，手里一边灵活地展示着油的色泽和粘稠度。 本来只是过去凑热闹的大婶都被吸引住了，“小姑娘，你这油咋卖的？” “大婶，您真是好眼力！这可是我们家自己榨的纯正小磨香油，比供销社那稀溜溜的油可香多了！一斤五毛，买一斤送一把青菜，买两斤送两把，以此类推，怎么样，划算？” 吕婉笑眯眯地解释，小脸上透着真诚。 大婶被她说得心动，犹豫了一下，又问：“你这油真有那么好？我可是听人说，有些私人榨的油不干净，掺了东西的。” “大婶，您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们家这油，那可是良心买卖！童叟无欺！不信您闻闻，看看，绝对是纯正的香油！您要是觉得不好，尽管退回来，我分文不取！”吕婉说着，直接倒了一小勺油在大婶手上，让她仔细辨别。 大婶仔细闻了闻，又用手指搓了搓，果然香气扑鼻，油质纯正。“行，小姑娘，给我来两斤！” “好嘞！”吕婉麻利地称好油，又抓了两大把新鲜的青菜递给大婶，“您拿好，下次再来啊！” “我也来两斤！” “我要三斤！” …… 其他的围观人群也都沸腾了起来。 周围的摊贩，原本还对吕婉姐妹俩的到来不屑一顾，此刻却一个个都傻了眼。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吕婉的摊位前人头攒动，生意火爆，而自己的摊位前却门可罗雀，心里那叫一个酸啊！ 不远处的巷子里，满脸坑坑洼洼的张二麻子阴恻恻地盯着吕婉姐妹俩。 看着姐妹俩的生意如此红火，他也是满心嫉妒，暗暗嘀咕道：“哼，小丫头片子，还真有两下子！怪不得能把彩礼钱还我！” “不过，可惜了，到底只是两个成不了大事的臭娘们！” 他手从棉袄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零零碎碎的钞票，眼里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吕婉带来的油越来越少，眼看着就要卖完了。 吕婉心里乐开了花，看来今天的收入又要创新高了！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小姑娘卖的油有问题！我刚才买了她的油，回去一尝，一股怪味！肯定是掺了假！”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个油瓶，气势汹汹地走到吕婉的摊位前，大声嚷嚷着。 周围的人一听，都停下了脚步，好奇地围观起来。 吕婉心里咯噔一下。 她强装镇定，走到老太太面前，礼貌地问道：“这位大娘，我的油都是当天现榨的，您是不是弄错了？” 老太太一把将油瓶塞到吕婉手里，尖声道：“你自己尝尝！这油一股哈喇味，肯定是用死耗子榨的！你这是昧着良心赚钱啊！黑心商家！” 周围的人一听“死耗子”三个字，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死耗子？太恶心了！” “这小姑娘看着挺清秀的，没想到这么黑心！”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 人群中议论纷纷，指责声此起彼伏。 周围的小贩也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二姐吕伈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手足无措地自言自语起来：“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榨油的时候，我都在旁边看着的呀，不应该啊！” 老太太斜着眼，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像一朵枯萎的菊花。 她扯着嗓子，音调瞬间拔高了八度，“你们什么意思？难道我老太太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能诬陷你们两个小丫头不成？” “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还多，犯得着诓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去告你们！” 吕伈被老太太这么一通抢白，吓得脸色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慌乱地摆着手，语无伦次地解释：“不……大娘，不是……我们家的油……真的是……好油……” 吕婉看着姐姐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急。 二姐一向是个仔细认真的人，所以榨油的时候，都是二姐全程盯着的。 不可能有耗子才对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三十六章 应变 吕婉反握住姐姐冰凉的手，安慰了几句，就主动站在了前方。 既然事儿出了，那她就得想办法解决。 她直视着老太太，依然保持着礼貌的语气：“大娘，您好好想想，这油真是在我们这里打的？” 她向来记性好，一般打过交道的客人都有印象，但是眼前这位老太太，她却半点印象都没有。 如今这个年代，又没有什么监控探头。 就算她有所怀疑，却也没有证据拆穿对方。 老太太一听吕婉质疑自己，立马跳脚似的尖声叫了起来：“哎哟喂！现在的小姑娘不得了啊，敢起伏我老人家！我活了六十多年，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长！我还能冤枉你不成？” 她说着，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老天爷啊！没天理啊！还有没有王法了！两个小丫头片子卖假油还不让说啊！呜呜呜……”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围观的人变得更多。 不明所以的路人开始窃窃私语：“看这老太太哭得这么伤心，估计是真的受了委屈。” “是啊，现在的小姑娘为了赚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还没离开的顾客纷纷远离了板车，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气。 甚至连一些刚买了油或者柿饼，青菜的客户，也慌忙地把东西退回给了吕婉。 “算了，我不要了。这种恶心的油，我可不敢吃。”一个胖大婶儿匆匆折返，一脸嫌弃地把油瓶塞到吕婉手里，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 “我也是，我也是！万一吃出问题怎么办？退钱！” …… 一时间，退货的人越来越多，吕婉和吕伈面前堆满了油瓶。 吕伈急得都快哭了，她拼命地解释：“不是的，我们的油真的没问题！都是当天新榨的，绝对干净卫生！大娘，您肯定搞错了！” 她真是欲哭无泪。 家里的麻烦事才刚解决完，虽然发放了四百多的钱，但是剩余的不到一千六百块依旧是一个巨额的数目。 十多天的时间，他们一刻都不敢耽搁！ 但要是今天这事情一闹，那他们赚钱的门路就完了呀！ 此话一出，老太太哭得更凶了，仿佛受到了更大的委屈，不停地拉长了声音哭诉：“哎哟，我的肚子啊！疼死我了！肯定是被这毒油害的！你们这两个黑心肝的丫头，要害死我老婆子啊！” 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指责声越来越大。 “真是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卖这种油！” “报警！一定要报警抓她们！” “这种黑心商家就应该关门！” …… 吕伈手足无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慌乱地摆着手，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却又生怕说错了话，终究是一个字都没再说出口。 吕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如果不能尽快解决，不止是今天的生意毁了，甚至可能以后，这县城也没有他们一席之地了！ 她再次看向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老太太，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怀疑。 这个老太太出现得太巧了，而且她的表演也太过夸张，怎么看都像是故意来找茬的。 可是，她没有证据。 周围的人已经是义愤填膺，恨不得立马把她们抓去送公安。 要是不赶快想出办法来，就全完了！ 无奈之下，吕婉只能硬着头皮高声道：“各位冷静，请听我一言！” 周围的指指点点的人们这才安静了下来，就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誓要讨回公道的老太太哭声也小了起来，一双苍老又浑浊的眼睛盯着她。 “你说。”之前那个买了最多香油的中年妇人冷着脸看吕婉，就数她买的油最多，要是这油真有问题，她损失最大。 吕婉定定地看着地上哭喊的老太太，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位老大娘从来没有在我这里买过油！” 周围人一愣，纷纷看向了老太太。 是啊，香油也不是找不到，万一是栽赃陷害呢？ 老太太眼珠子一转，嚎得更加起劲：“哎呦，冤死人了！我就是在你这里买的油，你这小姑娘怎么说瞎话，诬陷我老婆子啊？” 吕婉看着哭得伤心欲绝的老太太，再次语重心长劝导：“老大娘，你一把年纪了，何必干这种丧良心的事儿？难道你非要我拿出证据证明，你才肯承认吗？” 老太太一听这话，哭声戛然而止，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吕婉的鼻子骂道：“小丫头片子，口气倒是不小！你倒是说说，我老婆子要害你什么？我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能贪图你那点蝇头小利？” 吕婉冷笑一声：“大娘，你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玩得倒是挺熟练的。你说你肚子疼，是被我们的油吃坏的，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时候买的油？买的什么油？花了多少钱？我这里每天卖出去的油都有记录，要是真有问题，其他人早就闹起来了，怎么就偏偏你一个人肚子疼？” 老太太被吕婉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懵，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昨天买的……买的香油……花了……花了两块钱！” 吕婉走到板车旁，拿起一个账本，翻了几页后说道：“大娘，你记性可真不好。昨天我们一共卖出了三十六壶香油，根本没有两块钱的！” 围观的人群见吕婉有理有据，心里的天秤开始倾斜，不少人纷纷看向老太太，眼神也充满了怀疑。 老太太见情况不妙，又开始撒泼打滚：“哎哟，说不定是我记错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你们欺负我老婆子不是识字哟！你们这两个黑心肝的丫头，是想害死我老婆子啊！” 吕婉看着老太太拙劣的表演，心中冷笑。 虽然她不知道这老太太为什么冒出来诬陷她，但这种事情如果不彻底解决，流言蜚语和猜测就会彻底毁了她的经商之路。 当即，她便对周围的人群鞠了一躬，郑重道：“各位乡亲，今天这事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大娘是故意来找茬的。我们吕家姐妹虽然初来乍到，但也知道做生意要讲诚信。我们的油都是当天新榨的，绝对干净卫生！” “如果大家不相信，可以随便挑一瓶，我给大家当场品尝验货！” 第三十七章 示弱 吕婉的话掷地有声，可围观的人群却依旧窃窃私语，无人上前。 虽然他们觉得吕婉说得有理，但去帮吕婉作证清白的，他们还没那么热心。 僵持之际，吕婉深吸一口气，强行逼着自己挤出了几滴眼泪，再次诚恳地开口。 “各位大哥大姐，大叔大婶！今天这事儿关乎我们姐妹俩的生计，也关系到大家的权益。为了证明我们的清白，只要哪位愿意帮小妹做个见证，当场品尝验货，小妹愿送五斤香油，再加两斤新鲜青菜作为回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何况，两个花骨朵一样的年轻孩子这么潸然泪下的哀求。 不管是谁，都有些心软！ 人群里一阵骚动，不少人开始跃跃欲试。 就在此时，之前买了最多香油，一直板着脸的中年胖大婶，一咬牙一跺脚，便嚷道：“我看这小姑娘两个不像是偷奸耍滑的人！不就是验货吗？这个忙我帮了！” 说着，胖大婶撸起袖子就凑了上去。 吕婉见状，心里松了口气。 看样子，示弱奏效了！ 当即，她也立马从油桶里抽出了木勺子，递到了胖大婶面前。 “大婶，我所有的油都在这儿了，您随便舀！” 胖大婶也不含糊，接过勺子，舀出了一勺，接着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浓郁的芝麻香气扑鼻而来，醇香厚重的香气格外周正。 她又小心翼翼地将勺子微微倾倒，丝滑的香油顿时如瀑布一般滑落，再次流入油桶之中。 那丝滑均匀的油质，没有半点杂质，明显比供销社里卖的香油还要好上几分！ 胖大婶忍不住又舀了一勺扬了起来，连连赞叹：“这油，真不错！比我以前买的都好！” “是纯正芝麻打的，没错了！” 有了胖大婶的肯定，其他人也纷纷上前查看。 短短的一会儿时间，赞不绝口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油真香！” “真的比供销社的还好！” “小姑娘，你这油怎么卖的？” 人群的疑虑彻底被打消，原本的怀疑变成了对香油的渴望。 不一会儿的时间，最后的香油也被哄抢一空。 吕伈顿时又忙得不可开交。 吕婉还记得自己的承诺，专门给胖大婶又打了满满五斤的香油和两斤青菜，两斤柿饼一同递了过去。 “大婶，谢谢你了！要不然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胖大婶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辞，但最终还是还是没能犟过吕婉，还是收下了吕婉的报酬。 也许是拿人手短，胖大婶一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眼神躲闪的老太太，当即，她就叉着腰，走了过去。 她嫌恶地看着老太太，恶狠狠地骂道：“好你个老虔婆！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害人！人家两个小姑娘出来卖点东西容易吗？你还有没有良心？走，现在咱们就去警察局！” 老太太被胖大婶的气势吓得一哆嗦，再也顾不上嚎叫，连忙讨饶：“大妹子，我错了，我错了！我是家里穷得实在揭不开锅了，才收了人钱，我家里还有个五岁的小孙子要照顾呢，求求你，别把我送警察局啊！” 胖大婶一听，诧异地松开了手，转头看向吕婉：“哟，小姑娘，你俩是得罪啥人了？” 吕婉心头微沉。 尽管她刚刚已经有所猜测，但现在得到了证实，心里还是没来由的紧张了起来。 村里的结算款还有二十天就要还，父亲的腿也得好好补补，她们一家现在是经不起任何一点打击了。 要是摆摊的小生意再出一点岔子，那就是致命的啊！ 她必须得把幕后的人给揪出来才行！ 定了定神，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大婶，您别听她胡说，我们姐妹俩刚来县城，哪会得罪什么人啊。估计是她自己身体不舒服，想讹点钱。” 胖大婶狐疑地看了看吕婉，又看了看老太太，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吕婉：“也是，就你俩这小身板，能得罪谁啊。行了，老婆子，赶紧走，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说完，她又朝着围观的人群吼了吼：“行了，大家伙都别看热闹了，都散了。” 人群很快散去。 老太太也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吕婉看着老太太离开的方向，跟二姐打了声招呼，就悄悄跟了上去。 就算她们得到了清白，生意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但她心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有人在背后捣鬼，而且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让她在县城待不下去。 要是不把人揪出来，说不定下次还会有事！ 这是唯一能知道对方底细的机会了！ 吕婉尾随着老太太，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巷子两侧是低矮破旧的房屋，散发着霉味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 老太太步履蹒跚，满脸的沉重。 吕婉刻意放慢了脚步，隐藏着自己，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以免被她发现。 好在，老太太并没有回头看过。 就在这时，墙角的位置，一道瘦小的身影突然拦在了老太太的面前。 老太太被吓了一跳，而后就满脸愁苦地跟着那人到了墙角。 跟在后面的吕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人。 虽然距离有点远，男人又呆了一顶中山帽遮住了半边脸。 但，吕婉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可不就是差点买走二姐的张麻子吗？ 吕婉的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张麻子，这个差点害了二姐的人，竟然就是幕后黑手！ 她死死地盯着墙角的两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张麻子恶狠狠地盯着老太太，语气阴森地问道：“老子给了你钱，为什么把事办砸了？” 老太太哪里还有闹事时候的泼辣？ 她满脸惊恐地看着张麻子，颤颤巍巍地把两毛钱掏出来，塞到了张麻子的手里，哀求一般说道：“大兄弟，你的钱我不要了，这种事，我再也不干了。” “太坏良心哟！我还是给孙子积点德。” “你特么的敢说老子坏良心？！”张麻子忽然变了脸色，一把揪住老太太的衣领，“你个老不死的，要不是看以为你有点用，你以后老子会给你钱？” 说话间，他拳脚相向，墙角处传来了老太太的哀嚎求饶声。 第三十八章 抉择 吕婉眼睁睁看着张麻子对老太太拳打脚踢，怒火中烧。 她握紧了拳头，本能的就想要冲出去狠狠教训这个混蛋！ 可电光火石间，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她猛地拉回现实。 张麻子，前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家暴男，性格鲁莽，动不动就打二姐。 他虽然看着瘦小，但是毕竟是男人，先天就在力量上占了优势。 这里又这么偏僻，就算是她冲出去，和老太太加起来，也未必能打得过张麻子。 万一再激怒了他，后果更不堪设想！ 何况，刚刚老太太诬陷她的时候，要不是她机灵，急中生智想到了解决办法，说不定，现在已经被这老太太害得再也没法摆摊了！ 为了一个差点害了自己的老太太，冒险不值得。 想到这里，她压下了想要冲出去的冲动。 听着老太太凄惨的求饶声，吕婉皱了皱眉。 去救一个差点害死自己的人虽然让她有些有了苍蝇一样得恶心，但看到一个年迈的老太太被一个正年轻力壮的男人这样殴打，终究是同情占据了上风。 急中生智下，她用手捏紧了鼻子，压着舌头让声音显得尽量粗鲁，而后铆足了力气，大喊了一声：“警察来了！” 张麻子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 他慌张地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下，而后左右看了一眼，就扭头朝着另外的一条小巷狂奔而逃，甚至连老太太手里的两毛钱都顾不上拿。 吕婉微微的松了口气，却并没有走出去。 她也不确定张麻子会不会再去而复返。 寂静的等待里，仿佛隔了很久。 老太太踉踉跄跄，无比虚弱地从地上爬起来。 可能是身上的疼痛再加上上了年纪，她腰还没有直起来，人就又跌坐在了地上。 老太太再也忍不住，蜷缩在地上，抱着腿，身体不停地颤抖起来。 呜呜的声音在这寒冷的傍晚传开，绝望又无助。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老太太的哭声：“奶奶，你怎么了？” 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瘦瘦小小的，身上穿着满是补丁的棉袄。 他仰着小脸，一脸担忧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这才回过神来，再次抬起了头，慌忙抹了抹眼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奶奶眼里进沙子了。” 小男孩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伸出小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奶奶，疼吗？” 老太太一把将小男孩搂进怀里，声音哽咽：“不疼，奶奶不疼。” 祖孙俩相互依偎着，缓缓朝巷子深处走去。 小男孩时不时地看向自己的奶奶，似乎察觉到奶奶说的不是真话，但最终还是乖乖地扶着她，没有再说话。 很快，祖孙两个一步一步消失在巷子深处的一户人家门前。 吕婉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本想问问老太太为什么要去干害人害己的事儿，可看到那个瘦弱的小男孩，所有的愤怒都被咽了回去。 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小巷。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也知道了幕后黑手是谁，就算是达到了目的。 至于老太太，她不想再追究了。 她同情老太太的境况，钦佩敬重老太太对孙子的爱护。 但，若是因为这个，就让她把老太太害她的事情一笔勾销，彻底原谅，甚至去帮扶他们祖孙，她又没有这个度量！ 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就算是再难再苦，也不该以祸害别人为跳板来过上她想要的轻松生活。 苦难不是借口，更不是害人的理由！ 每个伤害自己的人都不值得被原谅！ …… 吕婉转过身，一步步重新回到了热闹的街道上。 昏黄的路灯下，远远的，吕婉就看见二姐吕伈的身影。 她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在人群中穿梭，焦急地四处张望。 手里一边拉着她们赖以为生的板车，一边逢人就问：“哎，大哥，你见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了吗？长得挺漂亮的，穿着大红棉袄，还有两个小虎牙……” 大多数人只是摇摇头，便匆匆走过。 人员渐渐稀少的街道上，只留下二姐更加无助的身影。 可她并没有放弃，依旧是见人就问，着急的样子像是快要哭了。 偶尔也有不耐烦的人挥挥手，声音凶巴巴的，“没见着！没见着！赶紧走开，别挡着道！” 看着二姐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吕婉心中一紧。 她快步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吕伈条件反射地转身，看到吕婉的那一刻，所有的焦虑和担忧瞬间崩溃。 她一把丢开板车，紧紧抱住吕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 “死丫头，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吕伈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搂着吕婉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仿佛还是十分后怕。 她抱得紧紧的，吕婉感觉自己都要无法呼吸了。 “二姐，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吕婉笑嘻嘻地开玩笑。 吕伈抽了抽鼻子，并没有松手。 她仍旧很怕，怕一松手，小妹就会消失不见。 “呜呜……以后，你再也不准自己瞎跑了！听到没？！” 带着浓重鼻音的警告，让得吕婉放弃了挣扎。 她也紧紧回抱着二姐，感受着这份深沉浓厚的关心和温暖。 前一世，二姐就是这么爱护她，可她却没有珍惜。 这一世，她一定要变成一座大山，为她遮风挡雨！ 这一刻，她仿佛理解了那个害他们的老太太。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哄孩子一样轻声安抚道：“姐，你放心，我以后不单独跑了，行不行？”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温和俏皮的声音给吕伈注入了新的力量。 她重重点了点头，崩溃失控的情绪正重新拼接愈合…… “好！没事就好！” 平静下来的吕伈这才破涕为笑，松开了抱着吕婉的手。 “姐，走，咱们去再买点白面和肉给咱爸妈补补身体。” 吕婉扫去了心头的阴霾，挽着吕伈的手臂，笑意盈盈地说道。 两人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和他们一样卖油和柿饼的小摊贩仍旧还在吆喝，眼睛时不时瞟向了两姐妹，眼底深处是加倍的嫉妒！ 第三十九章 捡漏 吕婉和吕伈姐妹两个拉着板车到了和陈学成约定的地方，陈学成正和一个黄毛聊天。 吕婉不着痕迹的朝着那黄毛看了一眼，心底一阵嘀咕。 该不会陈学成又开始和县城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陈学成见到两人回来，立马终止了和黄毛的对话，微笑着起身，看向了两人。 “小伈，小婉，你们东西卖完了？可以回家了？” 这些天，陈学成一直帮他们拉车，再和他们一同结伴返会村里。 唯独只有她们姐妹俩有事的时候，才会提前告知让陈学成先行离开。 吕婉和吕伈点点头。 吕伈先开了口，略带羞涩地说：“学成哥，让你等久了？” 陈学成笑着摆摆手，“怎么会，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儿，走。你们上板车，我拉你们回家。” 吕婉嘿嘿一笑，“学成哥，那怎么好意思，而且今天我们得去黑市买点东西呢。家里人多，之前买的肉菜都吃的差不多了。父亲刚出院，得多吃点有营养的补一补。” “咱们从这儿走到黑市，也得半个小时，你们两个忙了一天了，歇歇怕啥？上来。” 陈学成笑看着两人，再次拍了拍空了的板车。 吕伈和吕婉正准备推辞，却不想陈学成径直走向她们。 她伸手率先扯住了吕伈的手臂，轻轻地把人推到板车上坐下，接着又笑看着吕婉，“小婉，你也打算让我拉你坐车上？” 吕婉干笑一声，摆了摆手，“呵呵，不用，不用。我自己坐。” 说着，她也一屁股坐上了板车，心里却嘀咕：这陈学成，也不知道到底对二姐有没有意思呢？ 如果不是前世，二姐死后，她在家里收拾遗物，发现了二姐的床下那本小小的笔记本上，也不会知道，二姐是对陈学成心有所属的。 这一世，她除了想改变陈学成的命运之外，更多也是想撮合一下两人。 只是，这么多天了，她还是不确定两人现在究竟有没有那个意思。 “坐好了啊！” 陈学成满意地把板车的肩绳朝着他们身边一甩，拉着板车就健步如飞，整个人像头牛一样结实有力。 两人坐在板车上歇脚，吕婉的目光却八卦似地看向了二姐。 二姐吕伈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陈学成的身上，眼里的光一闪一闪的。 吕婉看得一脸姨母笑笑，心中原本的沉闷都一扫而空。 这些天她们姐妹两个和陈学成已经熟悉了很多。 陈学成不愧是上过高中的人，虽然落榜了，但为人却十分沉稳，不该他打听的事儿从不打听，每次都能敏锐地察觉到她们累了，总是默默地帮助她们。 像是现在这样的次数也不少。 尤其是二姐每次在他面前都会有些不一样，脸红红的，说话也细声细气的。 好像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不知不觉间，他们就到达了黑市。 还是老规矩，陈学成负责看板车，吕婉和二姐她们去采购。 很快，姐妹俩就熟悉地走到摊贩最里面一个油腻腻的板车边。 白布盖着半扇子猪肉，旁边还放着一个绿色的水桶，水桶里扔着一堆剔下来的肉骨头。 看见两人过来，板车老板立马就热情地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两位姑娘，又来照顾我生意啦？今天想买点啥？” 吕婉笑着上前，掀开白布看了一眼，“哟，今天这肉不错啊，肥瘦相间。老板，这肉怎么卖？” 老板搓了搓手，伸出两个手指头，“你们老主顾了，三块一斤，最低价。” 吕婉挑了挑眉，“三块？老板，你这也太贵了！上次我们来买，不才两块五吗？” 老板一脸为难，“姑娘，这你也知道，现在猪肉多难弄啊，原料都涨了，我也没办法啊。” 吕婉和吕伈对视一眼，吕伈轻轻拉了拉吕婉的衣袖，小声说道：“小婉，要不咱们还是买，爸的身体要紧。” 吕婉心里清楚，这老板就是在坐地起价，可如今这年代，猪肉确实紧俏，黑市上的价格也确实比供销社高。 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指着水桶里的肉骨头说道：“老板，这肉骨头怎么卖？” 老板看了一眼肉骨头，不以为意地说道：“那玩意儿不值钱，你们要是要肉，我就送你们点。” 吕婉惊讶地看向了老板。 之前她来买肉的时候，时间太晚，所以也没有注意过。 现在知道这一桶的骨头是可以送的，心中止不住的震惊。 要知道，这么一桶大骨头，就算上面的肉被剔除的很干净了，但起码也是十多块起步的。 这个年代，人们还是生活匮乏，所以猪肉也没有那么多的分解方法。 大部分人买肉，都喜欢肥一点，因为吃起来更香！ 吕婉压下了心中的惊讶，面上不显地看着老板，道：“老板，我们都来那么多次了，你还按老价钱两块五给我们成不？” 老板犹豫了一下，最后一脸为难地点点头。 “行。你们也是老主顾了，两块五就两块五。要多少？” 吕婉笑了，“我们要五斤！老板。你再把这一桶骨头送我？” 老板一边掀开白布开始切割猪肉，一边笑看了吕婉一眼，说：“小丫头，你年纪不大，倒是挺机灵啊。不过，你想要，就拿走。反正一堆骨头也没肉，没人愿意要这玩意。” 说完，他麻利地切下一块的肉，放在秤上称了称，“五斤二两，算你五斤了。一共十二块五。” 吕婉从兜里掏出钱递给老板，又把那桶骨头装好，拎回到了板车上。 在自己人的面前，她眼里的激动几乎是肉眼可见。 “发了！发了！捡到宝了！” 吕婉爱不释手的看着一堆骨头，无比激动。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骨头熬汤不仅味道鲜美，而且还营养丰富，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味蕾享受！ 这样看来，以后真要搬来县城，事业的第二春就找到了！ 陈学成和吕伈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一脸的疑惑。 吕伈更是觉得自己小妹怪怪的，就算是去买鸡蛋和菜，也都是一直傻笑，像是有什么大病。 第四十章 大骨汤面 买完猪肉，吕婉又拉着吕伈买了些油盐酱醋之类的日用品。 也许购物是女人的天性，那疯狂程度看得陈学成也忍不住，最后也买了十多斤白面和一些糖块。 几人将东西堆上板车，这才离开了县城。 这一次吕婉和吕伈没有再坐板车，毕竟板车上堆了不少东西，陈学成拉车也不轻松，她们默默跟在后面，一路说说笑笑地往家走。 到村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几个妇女正蹲在墙角，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菜，一边家长里短地闲聊着。 看见三人过来，其中一个妇女眼尖，立马就笑着开了口：“哟，这不是老吕家俩闺女吗？又跟陈学成在一块儿啦？你们仨还真是形影不离啊！” 说话的正是村里的“广播站”周玉华，最爱嚼舌根子，传播各种小道消息。 他对村子里谁家的事情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可谓是村子的百事通。 周玉华这话一出，旁边的几个妇女也跟着哄笑起来，眼神暧昧地在吕婉、吕伈和陈学成三人身上来回打量。 她们手里拿着碗，碗里装着的是清可见底的稀粥，和几根蔫巴巴的咸菜，和吕婉她们板车上的东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吕婉心里暗道糟糕。 她最头疼的就是碰见这些人了。 嘴上没个把门的，还爱说闲话。 之前，他们几个每次回来的时间有早有晚，倒也没有遇上。 没想到今天就给撞上了。 她干笑着，正要开口，却被陈学成抢先了一步。 只见陈学成从兜里掏出几块糖，笑呵呵地分给那几个妇女，说道：“玉华婶，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板车被小婉她们承包了，我这不是拿人钱财，替人干活嘛！” 几个妇女接过糖，立马喜笑颜开，纷纷改口夸赞陈学成勤快能干，吕婉姐妹俩会做生意。 吕婉看着她们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模样，心里一阵恶寒，但面上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冲她们摆了摆手，几人就快步离开了。 “小婉，你有没有觉得周玉华今天有点奇怪？”走远后，吕伈小声地问吕婉。 “是有点，她平时可没这么好打发。”吕婉也觉得奇怪，周玉华平时最喜欢捕风捉影，无中生有，今天竟然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们了，实在反常。 “你说，她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呢？”吕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管她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吕婉虽然心里也有些不安，但还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她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防止张麻子他们再使坏，影响她赚钱，其他的事情，她也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 …… 吕婉和吕伈刚走到自家院子门口，就听见大哥吕城洪亮的声音：“你们可算回来了！我都快饿扁了！今天又买了啥好东西？”他一边说着，一边兴冲冲地迎了上来，迫不及待地开始卸板车上的东西。 吕婉宝贝似的抱着那堆大骨头，像护着什么珍宝一样，往厨房里钻。“大哥，爸妈，今晚我给你们做顿好的！” 吴秀玉跟在她身后，笑着说：“小婉，你都忙一天了，饭还是妈来做。” 吕婉摇了摇头，笑呵呵地把人推到案板桌边：“妈，你就帮忙擀面，择菜洗菜就好。” 说着，她已经麻利地拿出了一个大盆，舀了几瓢水，开始清洗大骨头。 吴秀玉看着女儿洗骨头，眉头皱得紧紧的：“小婉，这骨头上没啥肉，还费柴火，你洗它干嘛？还不如炖点白菜土豆实在。” 就是穷苦人家也知道，这些骨头上肉都剔地干干净净，煮了也是白煮，一点用处都没有。 吕婉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妈，你就等着，我保证让你惊掉下巴！” 说着，她端着洗好的骨头，冷水下锅，加入几片生姜和大葱，大火烧开后又撇去浮沫。 这步骤至关重要，能有效去除骨头里的血水和杂质，让汤色清亮，味道鲜美。 焯过水的骨头被她捞出来，用温水冲洗干净，再次放入干净的锅中。 这次，她往锅里加了足够多的水，没过骨头，然后放进葱段、姜片、八角、香叶等香料。 吴秀玉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念叨：“这么多调料，得花多少钱啊？这不是净浪费钱嘛？” 吕婉也不反驳，只是笑了笑，盖上锅盖，用大火将汤烧开。 等锅里的水沸腾起来后，她又转成小火，慢悠悠地熬煮起来。 这骨头汤，最关键的就是‘慢工出细活’。 得小火慢炖，才能把骨头里的精华都熬出来。 屋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子里面热腾腾的白烟缭绕，烟囱里一股黑烟流出，仿佛还弥漫着骨头汤的香味。 味道散开之后，就连吕建国都忍不住探头往厨房里看。 吕城更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由衷赞叹，“这味道，真香啊！” 两个小时后，骨头汤已经熬成了奶白色，香味更加浓郁。 吕婉揭开锅盖，用勺子舀了一勺汤尝了尝，满意地点了点头。 最后才将焯过水的面条下入汤中，煮熟后捞出，盛入碗中。 然后，她又把焯好水的青菜铺在面上，又撒上了切好的葱花、香菜，最后，再舀上两勺热气腾腾的骨头汤，一碗香喷喷的大骨汤面就做好了。 吕婉先给父母和大哥二姐都盛了一碗，让他们品尝。 吕城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汤，眼睛顿时一亮：“哇！这汤也太鲜美了！小婉，你这手艺绝了！” 吴秀玉也尝了一口，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这骨头汤，还真不一样！煮出来的面，竟然比肉还好吃！” 吕建国也赞不绝口：“小婉，你真能干！” 看到家人都喜欢自己做的汤面，吕婉心里美滋滋的。 看来，她计划回头进县城的事儿有指望了！ 不过，这个想法，她并没有和家人提起。 毕竟，村子里的钱还没还，信用社还有贷款，搬家进城也需要钱。 哪哪儿都需要钱，可她现在的储备，还差得远呢！ 必须得更努力才行！ 这样等有钱了，从村里搬出去，就能远离张麻子，陈二勇那群人了！ 第四十一章 和父亲谈心 吃过面，二姐吕伈和母亲吴秀玉一起把碗筷收拾干净，一家人围坐在火盆旁，开始对账。 这也是吕婉提议的。 毕竟，一家人都得对家里情况有个了解。 经过之前被偷听事宜，他们现在也学聪明了，队长的时候，门关严实，还坐在堂屋。 这里隔音，就不会再被人偷听了。 吕婉把兜里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零零散散的，堆在桌子上，看起来像个小山。 “妈，你点点。”吕婉把钱推到吴秀玉面前。 吴秀玉仔细地数了两遍，眉开眼笑地说：“一共是一百零八块三毛二！乖乖，这比我们以前在地里干一年挣的还多！” “可不是嘛！”吕城也兴奋地搓了搓手，“小婉，你简直就是咱家的福星！” 吕婉笑了笑，又从兜里掏出一沓钱：“这里还有两百多，是之前剩下的。除去今天还给村里大家的钱，咱们现在手头还有三百一十二块六毛八。” 之前她手里大概有七八百块钱，可是还了村里人三百六十多，又压了一部分货的本金，再加上今天卖货赚的，所有的现金也就这么多了。 吕建国也把账本拿了出来。 “我和你妈，还有你大哥，下午在家也收了不少货，货款是有三百六十二块。” 吕婉点点头，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比她预想的要好很多。 这么想着，吕婉把其中几张十块，五块的钞票都挑出来给了吕建国，“爸，这些大票你拿着。零碎的钱我和二姐拿着。” 吕建国和吴秀玉一愣，连忙推辞。 “小婉，这钱是你赚的，我们怎么能拿着？” 吕婉执意递了过去，笑着说道：“爸，妈，咱们是一家人，谁拿着不都一样。再说了，欠村子里的钱，总有人会来要的，你们备着也方便。这些大票攒着，等攒够了，把村里钱还了，咱们一家就轻松了。” 吕建国和吴秀玉脸色动容，满眼欣慰。 闺女说的有道理，他们到底没再拒绝。 吕建国小心地把钱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所有的账目对清楚之后，吕婉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吕建国有些心疼地看了闺女一眼，说，“行了，都早点睡，明天还得早起呢。” 几人点了点头，就准备起身。 吕婉却突然开口，道：“爸，等等，我有话想要单独和你说。” 说完，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母亲和大哥，二姐，笑着说：“这话，你们暂时不能听，嘿嘿。” 几人闻言，虽然好奇，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也习惯了吕婉当家，既然吕婉觉得他们不能听，那他们就不听呗。 几人都打着哈欠去了里屋。 很快，堂屋就剩下了两人。 吕建国有些疑惑地看着闺女，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吕婉看大家都睡了，这才搬着小板凳凑近了父亲。 “爸，我和二姐今天卖货，我看到张麻子了。” 吕婉小声把张麻子是如何花钱雇老太太陷害她们，又是如何殴打老太太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 等所有的事情说完，吕婉又仔仔细细地叮嘱道：“爸，你们在家里收货也一定要小心。特别是张麻子和陈二勇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跟他们沾边的，你都得防一防！” “不要抹不开脸面，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去计较。要不然，最后倒霉的，只会是咱们一家！” 吕建国的眉头紧紧皱着，面色阴沉得可怕。 吕婉知道，这是父亲生气的表现。 父亲虽然心地善良，但也是有脾气的，被人这么欺负，他明显也不像之前那样无动于衷了。 这就是吕婉想要的效果。 自从村里结算款被骗了之后，父亲就一直觉得亏欠村里人，所以即便他腿被打断，也从来没有怨恨过任何村里人。 甚至，很多时候，父亲面对村里人，都有一种抬不起头的自卑感。 就连收货，遇到村里的人往花生里面惨土疙瘩，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她默默地解决了那些麻烦，但长久以往，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之前，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劝。 但经过张麻子的事儿，她觉得是时候让父亲想法有所改变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们不欠村里人！ 对他们好的人，他们百倍千倍地还，对他们不好的人，就得狠狠地还击！ “爸，咱们欠的钱咱们很快就能还了，你之前那么多年在村里任劳任怨，帮过多少人？咱们不欠任何人的！” “谁要是再对咱们家起坏心眼，你可千万不能客气啊！” 吕婉又一次着重强调了一遍。 这些都是她的肺腑之言。 吕建国沉默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小婉，爸知道了。你放心，爸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这就对了！”吕婉欣慰地笑了，“爸，咱们现在日子越来越好了，以后还会更好！你得挺起腰杆来！” 吕建国看着女儿，眼中是一阵轻松和欣慰。 仿佛他心底的愁云全部散开，人重获了新生。 “小婉，爸都听你的。” 他重重地点头，郑重地应下。 这些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小闺女的改变的确是让他看到了希望，但心里的坎却没有过去。 可是，闺女说起张麻子暗地干的坏事的时候，他突然就醒了！ 闺女说的没错，他不欠任何人的。 钱是从他手上丢的，但他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们也没有赖账。 可是他们这么艰难地想要弥补，竟然还有人说风凉话，做黑心事！ 他要是不振作起来，支楞起来，难道让这么小的闺女去扛，去冲？ 那他吕建国还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父亲？ 吕婉感受到了父亲的变化，忍不住笑了笑。 她伸手揽住父亲的肩，撒娇一般说道：“爸，这样就对了！你可是咱们村里最最能干的生产队长！以后，国家让实行承包制了，咱们肯定能过的比谁都好！” “那些眼红咱们的，想要害咱们的，让他们都颤抖！” 吕建国揉了揉她的脑袋，笑了起来：“你呀……鬼机灵！” “赶紧睡，早上还得早起，卖货又那么辛苦。是爸没用，让你二姐你们受苦了……” 第四十二章 父亲的反击 第二天，天还没亮，吕建国就醒了。 他翻身下床，动作轻缓，尽量不吵醒熟睡的家人们。 他穿好了衣服，又扶着女儿们昨天给他买回家的拐杖，一瘸一瘸地挪到了镜子前，用手耙了耙乱糟糟的头发。 镜子里映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眼角的皱纹像犁过的田埂，深深浅浅。 但他眼神里却闪着一种久违的光芒，像是蒙尘的宝剑重新出鞘，锋利逼人。 昨天晚上和小婉的那番谈话，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他麻木的心脏。 他的小婉长大了，懂事了，那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孬，不能怂，他得重新为孩子们撑起一片天！ 刮了胡子之后，他就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出家门。 很快，他就到达了村委会。 这里他再熟悉不过。 原本他就是这个村的生产队长，经常往这里跑。 村委会的大门紧闭着，她就静静地站在门口等。 没一会儿，睡眼惺忪的村长陈大林就出现在了门口。 察觉到他的存在时，吓得一个激灵，眼神都变得澄澈紧张起来。 直到察觉到是吕建国，陈大林才惊讶开口，“老吕？你咋这么早就来了？” 吕建国点点头：“大林哥，麻烦你帮我通知一下，让大家都到出院前面的大会广场集合，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你，你要干啥？”猝不及防，陈大林十分的疑惑。 吕建国绷着一张脸，说：“有重要的事，等会儿一起说。” 两人在村子里处了了几十年，陈大林也知道吕建国的性子，虽然疑惑，但还是立马照做了。 他打开了喇叭话筒，轻轻敲了敲，而后对着话筒说道：“各位村民注意啦！各位村民注意了！吕建国同志有重要的事情宣布，请大家马上到村委集合！” 树梢上的大喇叭顿时叫醒了整个村庄。 听到喇叭里的通知，村民们也都纷纷从被窝里爬起来，穿戴整齐，走出了家门。 穿着臃肿的人们见了面，也都忍不住好奇地议论起来。 “老吕腿断了之后就没出过门了，今天弄这么大的动静到底想干什么？” “谁知道呢？该不是要提前还钱了？”有人猜测道。 “不能？这才几天，他们能挣那么多？” …… 没有人知道真正的答案。 他们只是加快了脚步，想要快点揭晓这谜底。 张麻子也是人群中的一份子。 他一出门就凑到了张二勇的身边嘀咕，总觉得右眼皮不停地跳，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所以临出门的时候，他还在扫帚上弄了点扫帚皮沾着口水贴到了眼皮上。 听着大家各种各样的议论，他眼底一片暗沉，目光深深地和张二勇对视了一眼，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吕家那死丫头片子，该不会真赚了那么多钱？” 昨天他悄悄跟去了县城了，亲眼见到两姐妹的生意有多火爆。 收钱收的他都眼红。 但，这么短短的几天，她们也不太可能挣到一千多块钱？ 可要不是因为吕建国那老杂毛要还钱的事儿，还能是什么事儿呢？ 怀着类似的疑惑，众人很快就到达了村委前面的大院子里。 这里一直都是村子集体开会的场地。 只不过承包制度一开始，大家已经好些天没有来了。 清晨的太阳渐渐升起，早晨的霞光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陆陆续续赶来的村民们，成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人群嗡嗡嗡地。 直到村委的门打开，村长陈大林扶着吕建国走出，众人像是被按住了开关，瞬间就静了下来。 吕建国手里拄着拐杖，目光扫视着众人，透着一股子队长的威严。 他清了清嗓子，举起了陈大林递过来的大喇叭，朗声说道：“今天，我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是有件很重要的私人的事要说。” 说到此处，他停顿了下来。 大家猜了很久，心里早就痒痒的了。 此刻见他停顿，更是伸长了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等他揭晓最后的谜底。 吕建国没有理会众人的焦急，他锐利的目光从人群中搜寻了片刻，最后从张二勇身上掠过，停在了张麻子的身上。 张麻子察觉到他的视线，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张二勇，压低了声音，问：“二勇叔，该不会你让我昨天进城偷偷查看吕家那俩丫头的事儿被吕建国这老东西知道了？” 张二勇眉心一沉，嘴巴没张，却硬挤出了不悦的声音：“你慌什么？别自己吓自己。” 张麻子本就欺软怕硬。 此刻看着张二勇横起的眉毛和不悦的脸色，讪笑一下，点了点头。 只是心里的那份心慌却没法压下去。 他总觉得吕建国一直在看他。 吕建国的目光并没有挪开，声音依旧沉沉的，带着几分的狠劲，又接着说道：“我女儿吕婉和吕伈做生意的事儿，想必大家都知道。今天，我要说的就是跟她们有关！也跟大家有关！” “我知道，她们两个丫头赚了点钱，村里有些人眼红，说闲话，甚至在背后搞小动作！” “之前，我吕建国弄丢了结算款，欠着大家，我总觉得没脸见你们，所以大部分时间，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我吕建国除了结算款没给全部给你们以外，上对得起天下对的起地，从来没有害过谁！就连你们聚众打断了我的腿，我也从没追究过。” “但今天，我却要站出来耍耍狠！我警告你们有些人，收起你们的那些小心思！我吕建国的女儿，谁要是敢欺负她，背地里算计他，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跟他没完！” “别忘了，我女儿做的小生意，一样是起早贪黑，从没麻烦过你们谁，甚至还让你们把闲置的东西换成了钱，让你们也从中获了利！我今天话就放出去，敢再针对我女儿，背地里耍炸使坏的，老子一定让你也不得安生！” 他说话强硬，一身的戾气，却又是一个父亲自带的威严和霸气。 一时间，每个人都听得心神震动。 第四十三章 敲打张麻子 人群瞬间嗡的一声炸开，每个人都在揣摩吕建国话里的意思。 只有张麻子脸色煞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感觉吕建国的目光像一把尖刀，直直地戳在他的心窝上。 张麻子眼皮又开始疯狂地跳动。 他瞪大了眼睛，慌乱之下，甚至都忘了张二勇刚刚的警告，就直接凑了过去，语气慌张地问：“二勇叔，你听，这老东西是在敲打咱们？” 张二勇沉着脸，心里更是恼得不行。 他心里暗暗嘀咕：该不会是张二勇这个蠢货昨天办的事情败露了？ 这么想着，他伸手扯过了张麻子，恶狠狠地质问：“张麻子，你特么地昨天让人去栽赃，是不是被那两个死丫头发现了？” 张麻子吓了一跳，一脸无辜：“没有啊，我躲得可好了，她们那点小聪明，怎么可能发现我？” 张二勇闻言，心才微微踏实了点。 他松开了张麻子再次低声交待道：“你记住，不管是谁问，你都咬死了昨天没进县城，明白没？” 张麻子被吓了一跳，乖顺的点了点头。 吕建国的样子，着实吓人。 他能在村里当那么多年的生产队队长，靠的就是强硬的手段。 吕建国要真想整人，够他喝一壶的！ 两人踏实了许多，张二勇这才朝着吕建国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冷笑着，自言自语道：“吕建国这个老东西，为了两个丫头片子这么霸道，真是蠢！” “没有证据，把全村人都拿出来敲打，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 吕建国对众人的议论置若罔闻。 他重重地顿了顿拐杖，而后一瘸一拐地朝着张麻子走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身形移动。 张麻子眼睁睁地看着吕建国一步步逼近，下意识地心里发慌，人也往后退了两步。 吕建国走到张麻子面前，站稳，才缓缓抬起头，眼里迸射出精光，一字一顿朗声问道：“张麻子，你听懂我的话了吗？” 这简短的一句话，却像一颗炸雷在人群中炸开，瞬间点燃了八卦的火苗。 本来因为大清早被吕建国威胁敲打有些不快的村民们，此刻纷纷把目光转向了角落里的张麻子，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是有什么惊天大八卦？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张麻子顿时脸红脖子粗。 他张了张嘴，舌头都开始打结：“我…我…我……” “我什么我！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自己心里清楚！”吕建国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震得张麻子浑身一哆嗦。 “我…我没有！”张麻子一眼瞥到张二强警告的目光，顿时又硬气了几分。 “没有？”吕建国冷笑一声，“那昨天，你鬼鬼祟祟地跑到县城干什么去了？” 此话一出，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 昨天？县城？ 这其中有猫腻？ 张麻子吓得脸色更白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去…县城…我…我在家…” “在家？”吕建国再次冷笑，“那你怎么解释，有人在县城看到了你？而且，还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我女儿的摊位附近？” 张麻子彻底慌了，他拼命地回忆昨天晚上的事情，努力想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他越是着急，脑子就越是混乱。 最后，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让他也更加语无伦次！ “你……你放屁！” “不承认？”吕建国步步紧逼，“那我就再提醒你一下。有人看到你鬼鬼祟祟地在我女儿的摊位附近徘徊，后来，还塞给了一个老太太钱和一瓶油，然后那老太太就去我女儿摊位上闹事，说买了她的油吃坏了肚子。你说，这是巧合吗？” 张麻子脸色煞白，眼露惊恐。 就算是他没有承认，但周围的人也都看得出来，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眼见张麻子就快要撑不住露馅了，张二勇再也没法置身事外。 毕竟，张麻子要真是承认了，那他这个出主意的军师，以后在村里的名声也毁了。 当即，他就笑着拉住了吕建国，装作劝架一般说道，“建国哥，没有证据，你可不敢胡说的！” “我听人说，污蔑人的名誉，也会犯法的！” 张二勇这番话，看似在劝架，实则是在提醒张麻子，让他咬死了不承认。 吕建国活了大半辈子，这点小伎俩他一眼就看穿了。 他冷笑一声，一把甩开张二勇的手，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射穿张麻子，“张麻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之所以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警告你，不过是想给你一次机会！” “再有下一次，你以为你还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儿？” 最后一句话，其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张麻子脸色发白，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他也不知道吕建国到底知道多少东西，虽然有心想要争辩，但看到吕建国那吃人的目光，终究还是一个字都没敢多说。 后知后觉赶来的吕婉站在人群外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没想到，父亲竟然会为了她做到这一步！ 古有曹操宁叫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 可她的父亲却是宁叫他负天下人，也绝不让天下人负他的女儿！ 隐隐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里流动，沉甸甸的暖意托举着她。 心里对张麻子的恨都被对父亲的担心压制。 毕竟像是张麻子这样的人，狗该不了吃屎，说教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万一真惹恼了他，父亲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能这样敲打一番就足够了。 她大踏步地走进了人群，停在了父亲的面前，扬起下巴，脆生生叫道：“爸，走，回家吃饭。” “我不是说了，这事不用你管吗？” 吕建国见女儿来了，腰杆挺得更直。 他眼底温柔涌过，为吕婉讨回公道的心更加强烈。 于是他拍了拍吕婉的手，就再次阴沉沉地逼视着张麻子，厉声道：“张麻子，今天你就给我当着父老乡亲的面，跟我闺女道歉，再保证以后绝不去给她捣乱！” 张麻子眼底阴狠之色乍然浮现，令人不寒而栗。 第四十四章 指点陈学成 吕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闪而逝的恶意，她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挡在吕建国身前，立马开口打断：“不用了！爸，要是道歉有用，这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冲突恩怨了。” “既然这事摊开了，我正好有几句话说。” 她顿了顿，而后转过身，直视张麻子，冷笑道，“张麻子，你应该庆幸这次的事儿没酿成多大的损失。要是再有下次，我不介意，亲手把你送去劳改！” 周围的村民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吕婉看着柔柔弱弱，说话竟会如此硬气！ 真要吃了牢饭，那张麻子真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不了人了！ 吕婉这番话，软中带硬，绵里藏针。 张麻子心里恼怒却又不敢发作。 对方把他做的事情说的这么清楚，他还真是有点怕了。 毕竟万一吕婉父女真拿出证据，他在村子里就彻底待不下去了。 毕竟谁愿意身边住着一个喜欢暗中害人的邻居呢？ 张麻子结结巴巴地‘我‘了半天，吕婉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再施舍给他。 她转过身，拿起了父亲手中的喇叭，对着众多村民高声道：“各位父老乡亲，如果家里有芝麻，花生和吃不完的青菜，我们吕家的大门随时为各位敞开！你们给东西，我给现金！多有叨扰之处，还望大家见谅！” 村子里第一次人聚这么齐整的，不宣传自己都浪费了。 村民们见事情解决了，也纷纷点头称赞：“吕婉这丫头真是懂事了，孝顺了。果然是读过书的！” “还是老吕有福气啊！” 恭维声很快响起。 很多人都是主动和他们打了招呼才离开。 毕竟吕家父女说话虽然霸道了点，但说的话却都是实在话。 这些东西留在家里也是摆设。 就算供销社回收，但价格低到类似白送。 只有吕家，价格给的高，还是现钱。 这个时候，要跟吕家过不去，那不就是跟钱过不去吗？ 谁会那么傻呢？ 人群散去，吕婉挽着父亲的胳膊，一起往家走去。 父亲这事虽然做的有些鲁莽霸道，但好处总是多过坏处。 起码，今天这么一敲打之后，张麻子短时间之内起码是不敢再有什么举动了。 毕竟，她要再遇到点什么问题，大家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张麻子了。 只要张麻子不傻，这段时间都不敢在她的生意上下黑手。 这也算是好事一桩！ 两人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菜。 看到两人回来，她撇了撇嘴，沉着脸道：“吕建国，你可真是能耐了！亏得小婉去了，要不然就你这行动不便的，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吕建国嘿嘿一笑，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快速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秀玉，我快饿死了，快吃饭。” 吴秀玉一边搀扶他，一边假装恶狠狠地吼道：“饿死你也活该，看你下次还逞能不逞能了！” 吕婉看着捂着嘴偷笑的大哥吕城和二姐吕伈，嘴角也扬起了一抹笑意。 ……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气氛温馨而融洽。 饭吃到一半，陈学成就拉着板车出现在了门口。 他热情地跟吕建国打招呼，然后就开始帮忙把打包好的货物往板车上装。 “学成哥，天还早，你先进屋喝杯茶烤烤火，咱们再出发？” 板车刚刚装好，陈学成憨厚的笑了笑，拒绝道：“不了，咱们早点去，你们也能早点回来嘛。” 二姐吕伈也适时的端好了一茶缸热水不由分说就塞到了陈学成的手里。 “学成，你还是喝点。你看你的嘴唇都起皮了。” 陈学成讪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茶缸端了起来，咕咚咕咚很快就喝完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又把茶缸还给了吕伈。 “谢谢，小伈。” 吕婉在旁边看着两人，忍不住笑着调侃道：“学成哥，你人真好！好到，我都想让你当我姐夫了！” 此话一出，拿着茶缸的吕伈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当即伸手轻轻拍打了一下吕婉的肩膀，轻声斥责道：“小婉，你说什么呢？！” 她说完，目光又隐隐有些期待的看向了陈学成。 陈学成最后一口茶刚到喉间，乍一紧张，茶水呛入肺管，当即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他的脸瞬间红的像是猴屁股一样，也说不清楚是羞红了脸还是被呛红了脸。 吕婉呵呵一笑，把茶缸接过，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笑嘻嘻地说：“咱们出发。” 陈学成连忙点头，逃也似的跑向了板车。 吕婉和吕伈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路上，陈学成推着板车，吕婉姐妹俩跟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自从吕婉重生以来，陈学成一直都在帮着吕家，为人忠厚老实，任劳任怨，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甚至他跟着她们去县城了那么多次，没经过她们允许，从不打听她们的收入，分寸感极好。 这样的人，无论什么年代，都是难得可贵啊！ 想到前一世陈学成因为仗义打架反倒害得自己吃了花生米，她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何况，二姐吕伈还对他芳心暗许。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她已经确定，这个时候的二姐对他已经颇有好感了。 对于自己的准姐夫，她说什么也得多上上心。 “学成哥，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吕婉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陈学成愣了一下，憨厚地挠了挠头，“我…我也不知道，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一直给别人打工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吕婉意味深长地说，“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做点什么？” 陈学成推车的动作顿了顿，低着头，半晌才说道：“我…我连考了两年，都落榜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一旁的吕伈见状，立马插腔鼓励道： “学成，你别自己瞧不起自己。你力气大，人也聪明，又有学问，要是做点什么，肯定能成的！” 陈学成抬起头，看着吕伈鼓励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天天跑县城，和一些朋友吃吃喝喝，无非就是为了给自己寻道一份不错的工作。 这样，父亲也不会天天骂他没出息了。 看着姐妹俩鼓励的眼神，他忍不住动了动心，虚心请教道：“小伈，小婉，你们觉得我这样的，能干点什么好呢？” 第四十五章 偷腥的猫 吕婉张了张嘴，刚想给陈学成出出主意，却被一道尖利的声音打断。 “哟，是你们仨呀？这是又一起进城？” 三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周玉华，正站在自家院子门口，手里提溜着一条已经处理过的草鱼。 “玉华婶。”吕婉姐妹俩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周玉华眼里却别有意味地打量着三人，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村长的小子，就是有福气啊！天天都能跟着两个漂亮丫头进城，真是羡煞旁人。” 吕婉听着她这阴阳怪气、意有所指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周玉华，村里有名的长舌妇，最爱嚼舌根，搬弄是非。 她那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 以往的时候，吕婉都是让陈学成先拉着车出村，她们姐妹俩在后面规规矩矩地跟着，话都不敢多说半句，就怕被周玉华这种人抓到什么小辫子。 但现在熟悉了，她也就没想那么多，却没想到，今个儿竟然会碰到周玉华这尊“大佛”。 当即，吕婉换上了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主动岔开了话题：“玉华婶，我们进城卖货，你有什么要我们帮忙捎的吗？” 周玉华被吕婉这热情的样子一激，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她愣了一下，连连摆手，朝着院里退去。“不，不用。家里什么都不缺，没什么要捎的。” 吕婉点点头，目光落在了她手里那条肥肥胖胖的草鱼上，略有些诧异。 周玉华家的日子一般都过得紧巴巴的，平日里连白面都舍不得多买，今天竟然买了一条这么大的草鱼，这是要改善伙食啊？ 难道是……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狐疑的想法。 “玉华婶，你家这是来客人了？”吕婉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目光却朝着周玉华家的院里瞟。 周玉华眼神闪烁了一下，故意挡住了开着的半扇门，含糊其辞地说：“没…没啥客人，就是…家里孩子想吃鱼了。” 吕婉心里冷笑一声，这借口也太敷衍了。 不过，她也没打算深究，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那行，玉华婶，我们先走了。” 吕婉说完，便招呼着吕伈和陈学成继续往前走。 三人走远后，吕伈忍不住问道：“小婉，你刚才干嘛对周玉华那么客气？她那个人，最喜欢说人坏话了。” 吕婉神秘一笑，“二姐，我这是以退为进，省得她又在我们背后嚼舌根。你想想，她要是真想说我们坏话，咱们对她再冷淡，她也能编排出一堆故事来。还不如咱们主动示好，堵住她的嘴。” 吕伈恍然大悟，“还是小婉你想得周到。” 陈学成也忍不住赞叹道：“小婉，你真是聪明！” 吕婉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事儿虽然是这么办了，但她心里总隐隐的觉得不对劲。 …… 周玉华前脚刚踏进屋，后腰就被一只粗糙的手掌捉住，而后身体一歪，就被人捞入了怀里。 那人身上散发着劣质的烟草味。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周玉华故作娇嗔地拍打了一下男人的肩膀，语气里却满是笑意。 “你个死鬼，急什么？” “嘿嘿，好不容易等你男人出去了，我能不急吗？”张二勇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手已经像蛇一样灵活地钻进了周玉华的衣服里，顺着她的肚皮往上游走。 两人的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屋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 周玉华被撩拨得浑身发软，却故作矜持地推了推张二勇的胸膛，“死鬼，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看到谁了？” 张二勇正沉醉在温柔乡里，眼神火热，有些不耐烦地敷衍道：“天王老子来了也关我屁事！” 他必须得好好发泄一番才行。 这几天，干的那些事，没一个顺心的。 尤其是早上差点就被张麻子这个蠢货给拉下水，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周玉华咯咯一笑，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我看到吕家那俩丫头和村长的小子了。” 听到这几个名字，张二勇眼里的火焰瞬间熄灭，他猛地顿住了动作，声调也扬高了几度，“谁？” “吕家那两个丫头吕婉和吕伈，还有村长家的独子陈学成！” 张二勇的脸上的阴沉瞬间又重了几分，表情里的寒意和狠劲也显露出了出来。 想起早上的事情，他心里就憋着一股邪火。 村长陈大林，处处护着吕建国。 明明他那么配合，陈大林还是不肯答应和他一起整死吕建国。 甚至，早上大会结束，他还警告似地教训他，让他不要老是针对吕建国。 呵呵！那不是明显向着吕建国，摆明了要和他作对吗？ 既然如此，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让他们在村子里做不了人！ 想到这儿，他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玉华，你帮我干一件事呗！” 周玉华娇滴滴地靠在他怀里，好奇地问：“什么事啊？只要你高兴，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帮你做。” 张二勇闻言笑了起来。 他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周玉华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犹豫，“这……不太好？” 张二勇一把扯掉周玉华的棉袄，逼近，“有什么不好的？你男人我最近诸事不顺，就指望你帮我转运了！你要是帮我成了这件事，以后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周玉华眼珠子转了转，想到张二勇承诺的好处，心里又开始痒痒起来。 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帮你。不过，要是事情败露了，你可得保住我！” “放心，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 张二勇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一把将周玉华抱起，扔到了床上…… 这女人的嘴有多厉害，村里人没有不知道的。 要是事成了，吕家就完了。 到时候他顺带手的就把吕家小丫头干的事情接手过来，甚至以后，连陈大林也得顾忌他三分！ 想想就带劲！ 他只觉得这会儿浑身都是劲！ 第四十六章 拉风姐弟 吕婉三人进了县城。 这个点，还有不少城里人才刚刚起床。 他们丝毫不知村子里还有人想算计他们。 陈学成把板车拉到道边，擦了擦汗，笑说道：“小伈，小婉，车交给你们了，我走啦。” “学成哥，等等。” 陈学成像是往常一样转身准备找个地方歇脚，再等姐妹俩一起回家。 所以，吕婉的话让他愣了愣，不由得问道：“小婉，怎么了？” “学成哥，要不，今天我们一起？” 吕婉笑着发出了邀请。 陈学成一愣，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吕婉见他迟疑，忍不住解释道：“学成哥，你也别怪我一开始有防备心，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不是。”陈学成将吕婉误会，缓慢摆手，最后有些犹豫，“主要是，这…不太合适？” 他脸微微泛红，说话也结巴起来。 意外来得太突然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吕婉大大方方地看着他，“你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吕伈也在旁边帮腔：“是啊，学成。反正你也没有别的要紧事，不如，年前这段时间，你就跟着我们先帮帮忙，说不定到年后，你就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了！” 陈学成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吕婉姐妹俩能带他一起过去，还主动说这样的话，就是有心帮他哩，他一个大男人，还扭捏什么？ 当即，他又扯过了板车的缰绳，“行！你们带路。” 吕婉和吕伈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很快，他们几人就到常驻的摆摊位置。 吕婉和吕伈熟练地摆放货物，陈学成学的手忙脚乱。 东西一摆好，吕婉当即就站在了带来的板凳上，对着大喇叭，大声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又香又便宜的香油花生油喽！男人吃了天天早回家，女人吃了顶呱呱！买到就是赚到哟！” 吕婉的叫卖声清脆响亮，很快就吸引了不少顾客。 陈学成看着吕婉这一套顺口溜说得飞快，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吕伈看着他吃惊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学成，我小妹厉害？你看周围卖东西的，都没我们卖得这么好！” 陈学成连连点头。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卖货方式。 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吕婉姐妹两个短短的时间里能赚不少钱了。 村里谁有吕婉这股机灵劲儿？ 他心服口服地帮着搬货，干些杂活。 不知不觉，一车货就卖得差不多了。 围在板车周围的人也变得稀稀拉拉。 就在这时，两道人影落下。 三人不约而同抬头。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英俊男人突然走到了摊位前。 他身材挺拔，眉宇间带着军人一样冷峻气质。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打扮洋气的年轻女人，穿着时髦的毛呢大衣，明艳动人。 两人站在一起，在清一色的大棉袄人群里格外亮眼，如同鹤立鸡群。 女人满脸笑容，明媚灿烂，像冬日里的一束暖阳。 “小姑娘，你这儿还有多少油，我全要了！” 吕婉眨了眨眼，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迎了上去：“周姐！您稍等，我马上给您装好。” 来人正是之前的老主顾周雪。 只不过这段时间没怎么见到，她都有些忘了。 人家这么热情，一出手还是大手笔，弄的吕婉都有些不好意思。 当即，她就忙着赶紧给周雪灌油。 被忽略的男人，冷峻的眉眼紧紧蹙了蹙。 他紧紧盯着只瞧了他一眼，就没再看他一眼的吕婉，心里有些不悦。 这个女人，是不认识他了吗？ 吕婉很快把油装好，递了过去，语气里透着一丝歉意：“周姐，不好意思，你们来得有点晚了，香油和花生油剩的都不多了。” 周雪笑了笑，满不在乎道：“没关系，实在不行，我明天还来。” 说完，她朝着弟弟周元白看了一眼，忍不住偷笑起来。 她弟弟这别扭的性子，还是头一次这样的。 吕婉不明所以，这才干笑着把目光转到周元白身上。 说实话，她对这位周雪身边这位男士，除了羡慕就没别的。 难怪周雪会这么漂亮洋气，这丈夫也不赖！ 这男人长得真是…让人过目难忘。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线条分明，即使穿着普通的黑色风衣，也掩盖不住他身上那种冷峻的气质，像极了电影海报上的男主角。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周元白的声音就带着清清冷冷的质问响了起来：“你不认识我了？” 吕婉一愣，忍不住僵在了原地。 这话问的……她，她能认识这么帅气的人吗？ 照理说，如果认识，她肯定不会忘记。 就在她要摇头的时候，男人不悦又带着愠怒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是周元白。” 吕婉本来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只觉得这男人说话和他的样貌实在有些不匹配。 然后此刻，一听到这个名字，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突然就冒出来，但她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听过。 于是，她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周元白”的信息。 周元白气得胸膛都要爆炸了。 他特意忍着身上的伤，也要下车走这一趟，就是想看看这个女人。 结果倒好，她居然完全不记得他了！ 他低低地声音再次响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献了血给我！” “哦！”吕婉这才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你啊！” 她再次仔细打量男人，略有些尴尬地笑看了一眼两人。 亏她刚刚还以为两人是两口子。 幸亏没乱叫人，要不然就太尴尬了！ 实在不能怪她脸盲，把这么帅气的男人给忘了。 主要这男人当初在医院脸上有血，又闭着眼睛，所以她才一时没想起来。 毕竟，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虚弱得像随时要断气一样的男人，现在居然变得这么…这么英俊逼人呢？ “你这是……康复了吗？”吕婉小心翼翼地问。 “托你的福，已经痊愈了。”周元白语气冷淡，眼神却紧紧地锁在吕婉身上，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他心里憋着一股闷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吕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干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她总觉得这男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像是在责怪她什么。 可她又实在想不出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他。 她好歹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难道就因为她没认出他来，他就生气了？ 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第四十七章 怪怪的感觉 一旁的周雪看着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了好了，元白，你也别吓着人家小姑娘了。” 她转头对吕婉解释道，“我弟弟就是这脾气，你别介意。” 吕婉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周姐。” 她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哪是脾气不好啊，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陈学成看着吕婉和周元白之间你来我往的对话，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同为男人，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对吕婉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忍不住轻声道：“小婉，人家专门来找你，你好歹也招待一下嘛，别只顾着做生意！” 吕婉干笑了一下，从善如流地点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周姐，您弟弟这气场，一般人可降不住啊，我这不是…稍微有点紧张么。” 她声音带着点玩笑的意味，试图缓和这诡异的气氛。 周元白看着吕婉和陈学成之间轻松自然的互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和嫉妒涌上心头。 明明他只是想要来感谢一下吕婉，可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呢？ 难道，之前训练的科目都白学了？ 顾不上弄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他就把目光转向了陈学成，眼里浮出一丝敌意来：“你是？” 陈学成虽然惊讶于周元白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但他好歹也见过一点世面，也不至于会被轻易吓倒的人。 他能感受得到对方来头一定不一般，当即便保持着足够的客气和礼貌，伸出手道，“你好，同志，我是小婉的邻居大哥，陈学成。” 周元白苍白的脸色更不好看起来。 邻居大哥？ 青梅竹马？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一紧，脸色更加苍白，就连绷直的身体都晃了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穿着军绿色大衣的男人迅速出现，伸手扶住了周元白。 这人浓眉大眼，皮肤黝黑，十分结实的样子。 他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急切，显得有几分凶狠。 “老大，你不要命了？赶紧回去！” 他的目光落在周元白的伤口上，眉头拧紧。 周元白身上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染红了裹伤的纱布。 周雪见状，也忍不住跟着劝，“元白，秦同志说的没错，咱们还是先回去？” 周元白抬了抬手，倔强地推开了男人的手，说，“我没事。” 他的目光从吕婉身上扫过，而后才看向了陈学成，声音平淡硬朗，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你好，我叫周元白。” 停顿了片刻，他看着陈学成，问：“你们是夫妻？” 他这话问的很是冒昧突兀。 甚至，和他的现象截然相反。 因此，刚一听到他这句话的陈学成都没反应过来。 吕婉更是无语地瞪着他，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长得好看，就能这么放肆了？ 她有那么早熟？ 还夫妻！ 周雪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尴尬，反应过来后立马悄悄拽住了弟弟的手臂，想要暗暗制止。 平时做事稳重睿智的弟弟，今天这是怎么了？ 秦淮生圆圆的眼睛瞪大，虽然模样颇有男子气概，但是眼里却闪烁着不一样的八卦之光。 哦吼~他是发现什么秘密了吗？ 周元白对他引起的诡异气氛一点都不在意，甚至心里更生出几分急切来。 以至于他嗓子里又是挤出了一个清晰的音节来，“嗯？” 那表情明显是在质问，这不好回答吗？ 陈学成这才把心底的那份怪异感压了下去，笑着解释道：“周同志，这种话不好乱说的。我只是小婉和小伈雇的帮手。她们抬举我，又是一个村的，所以才跟我走得近些。” 不知道为什么，周元白那种眼神，莫名的有压力感。 甚至，说的话也怪怪的，明显和他的身份不符。 他刚一回答完，就见周元白眉心瞬间舒展开，眼神一瞬间柔和亮堂起来。 那种突然明媚起来的气质，让人一头雾水。 他身上的气势瞬间消散于无形，微微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提醒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早点收摊回家，免得不安全。” 这声音温和亲切，和刚刚的凌厉截然不同。 吕婉一脑门的懵逼。 这男人……是心情又好了？ 周雪在旁边也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狐疑又尴尬，但搞不懂弟弟心思，这个时候也不敢拆台，只能干笑着附和：“是啊。再晚了，你们也不安全，早点回家。” 吕婉脸上重新堆起了礼貌的笑，立马应呢下来：“行的。周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帮我们清了尾货，让我们能下个早班。” 周雪笑了笑，“没事，应该的。你明天过来，再帮我送三十壶五斤的香油。” 吕婉闻言，脸上笑得更加灿烂。 大主顾啊！ 她连连点头，一再保证：“周姐，您放心，明天一定给你准备好。” 周雪笑着点点头，接着朝她挥了挥手：“那我们就先走了，再见。” “再见。”吕婉也挥了挥手，目送他们转身离开。 周元白深深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几人上了不远处那个大的绿色越野皮卡车。 直到几人消失不见，陈学成立马就凑了上来。 “小婉，这男的什么身份啊？怎么感觉…有点来者不善啊？” 吕婉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我才第二次见他。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吕伈突然插嘴，一脸八卦。 吕婉白了她一眼，心头涌起一阵羞涩，耳根立马热了起来。 虽然刚看见周元白的时候，她心里也有些惊艳，甚至还羡慕地想，要是他是她的老公就好了。 但，这种小心思一下子被二姐说破，就太尴尬了。 她嗔怪道：“二姐，你说什么呢！赶紧收拾东西，回家了！” 吕伈一边收东西，一边继续闹：“小婉，他要真是对你有意思，你可一定要试试，别眼光太高了。” 吕婉也没想到，二姐这话题算是没完没了了。 当即，她没好气地回怼，“二姐，我可没有。倒是你，别眼光太高，要不然你怎么还没找着对象呢？” 吕伈：“……你这臭丫头！” 她笑着拍打了一下吕婉的手臂，没敢再说话。 妹妹这嘴，一点亏都不吃啊！ 第四十八章 直男告白 三人收拾好东西，推着板车往回走。 今天收工早，回家的时候，村口的地方，又碰到了周玉华和人在门口闲聊。 见到他们几个一起回来，又笑嘻嘻地打了招呼。 直到几人走远，他们又热闹地低语起来。 吕婉的心情有些混乱，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异常。 回到家后，吃晚饭，收拾完，往日里累得倒头就能睡着的吕婉，现在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周元白的态度，太怪异了。 难道真的是二姐说的那样，他对自己有意思？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吕婉迅速否定了。 这怎么可能！ 他们才见过几次面，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他怎么可能对自己有意思？ 肯定是错觉。 他一定只是想要来感谢一下她献血的功劳。 心一下子就定了下来。 吕婉又突然想起周元白苍白的脸色和渗血的伤口。 也不知道他怎么伤的，看起来还挺严重的。 那么英俊有气质的男人，可千万别有什么事儿才好。 …… 吕婉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是被梦吓醒的。 梦里，周元白情绪失控地晃着她的双肩，大声质问她，为什么找别人当老公都不选他？他有什么不好的？ 吕婉揉着脸，吓得也没了睡意，干脆又爬起来继续干活。 毕竟，周雪预定了那么多的香油，她也得赶紧准备了。 好在，周雪取油的时候，没有再见到周元白。 吕婉帮着周雪把所有的油壶装到了三轮车里，跟着周雪的人再把油拉走。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 不知不觉聊到了周元白的身上。 吕婉忍不住好奇地问：“周姐，你弟弟怎么受伤的？” 周元白光是站在那里就很有气势，看起来是个厉害的人。 受伤那么严重，也不知道究竟是干了什么。 周雪无奈又心疼地叹了口气，“他呀，来看我，结果晚上遇见了两三个歹徒想要害人，逞能去救人。结果一不小心，被装昏死的歹徒捅了一刀。” 吕婉听得心里紧张。 难怪，周元白那天会失血那么多。 没想到，喜欢臭着一张脸的男人，竟然会这么热心！ 送走了周雪，剩下的货处理得也更快了。 她本来就长得漂亮，再加上小嘴叭叭的，能说会道，又固定在这儿摆摊。 但凡是有缺这些东西，嘴馋的，第一个就找到她这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在这里摆摊问距霸主的地位，渐渐的周围的摊贩就少了很多。 不知不觉，又是十多天过去了。 就在她准备收摊回家的时候，周元白又来了，而且还是一个人来的。 他依旧穿着那件黑色的风衣，脸色倒是比之前红润了不少。 他站在摊位前，一言不发地看着吕婉。 吕婉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你…你又要买油吗？” 周元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她。 吕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哟，周同志，又来照顾小婉生意啦？” 陈学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摊位前，手里还提着一袋苹果。 看到陈学成，周元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有着莫名的敌意升腾。 “我不买油。” 他的语气冰冷生硬。 陈学成笑了笑，更觉得古怪。 他讪讪地笑着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直接把苹果递给了吕婉，“小婉，我刚刚去买的苹果，可甜了，尝尝。” 吕婉接过苹果，对陈学成笑了笑，“谢谢你，学成哥。” 周元白看着两人之间自然亲昵的互动，心又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又酸又涩。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抓住吕婉的手腕，语气低沉而沙哑，“跟我走。” 吕婉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用力想要挣脱他的手掌，却发现他的力气出奇地大。 “你干什么！放开我！” 周元白没有理会她的挣扎，拉着她就往人群外走。 陈学成见状，连忙上前阻止，“周同志，你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嘛！” 周元白停下脚步，转头冷冷地看了陈学成一眼，眼神阴鸷得可怕，“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 说完，他不再理会陈学成，拉着吕婉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吕婉被他拖着走，心里又慌又乱。 这个周元白，发什么神经？ 他到底想干什么？ 周元白一路拉着吕婉，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她带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里。 巷子深处堆放着一些杂物，散发着淡淡的霉味，昏暗的光线下，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 吕婉甩开他的手，揉着被攥红的手腕，恼火地瞪着他：“周同志，就算是我们认识，但你这么做，逾矩了？这青天白日的，拉拉扯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干什么呢！万一碰上纠察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周元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刚才在人群中看到陈学成献殷勤，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略显尴尬地松开手，看着吕婉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心中反而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对不起，我……” “对不起就完了？”吕婉没好气地打断他，“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吗？这种行为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我一个姑娘家，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越说越气，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周元白看着她，眼神复杂，沉默了片刻，才低沉地说道：“我明天就要回队里了。” 吕婉一愣，回队里？所以呢？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正想开口，却听周元白继续说道：“这十多天，我每天都过来看你摆摊……” 吕婉心里咯噔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那种古怪的念头又重新涌了出来。 她突然感觉脑子有点缺氧。 “吕婉，”周元白深吸一口气，语气低沉而沙哑，“我喜欢你，你愿意考虑跟我处对象吗？”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像一道惊雷，劈得吕婉外焦里嫩。 她大脑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一时间竟然忘了该怎么说话。 “你……你……我……” 她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这太突然了！ 这男人也太直球了！ 第四十九章 难以消化 吕婉脑子里是巨大的风暴席卷。 虽然周元白长得确实不错，人也看着挺正派，但他们一共也没说过几句话，这样告白，合适吗？ 尤其，她重生回来，满脑子想的都是赚钱，改变命运，压根儿就没考虑过感情问题。 这，完全超出了她大脑的处理能力。 看到吕婉震惊的表情，周元白心里也有些忐忑。 他抿了抿唇，解释道：“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是我明天就要走了，如果不说，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周元白向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喜欢就是喜欢，所以我想趁着今天把话说清楚。” 吕婉终于找回了一点思考能力，她神色古怪地看着周元白，认真地问道：“周同志，你不觉得你这样说有点不负责人吗？我们话都没说上过几句，你了解我吗？” “再说，我对你也是一无所知。你这样，实在草率，恕我不能答应你！” 周元白闻言有些急切，他慌忙说道：“吕婉，我知道我这么做有些冒昧！但，事情只有做了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努力。或许我们现在不够了解，但我每天都来这里看你，也知道你聪明能干，坚强独立，你对生活的热情，你的幽默，你的笑，都深深地吸引着我。”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补充道：“我知道这不足以让你完全了解我，但我可以保证，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会让你慢慢了解我的！” 吕婉被他这番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承认，周元白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身上那种沉稳内敛的气质，让她不自觉地感到安心。 但安心和喜欢是两码事，更何况，她现在只想搞钱，不想谈恋爱。 何况，他们本来不过是献血者和被献血对象的关系，怎么就突然跳到要处对象的地步了呢？ 实在太搞笑了！ “周同志，”吕婉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委婉地拒绝道，“我很感谢你的喜欢，但我觉得我们现在还不够了解彼此，处对象这种事，还是需要慎重考虑的。” 周元白的眼神暗淡了一些，他沮丧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我知道，我不会逼你立刻答应我，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有机会更多地了解你，也让你更了解我。”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小纸条，递给吕婉，“这是我的地址和联系方式，我虽然不能及时回复，但你可以随时联系我，请你务必收下！” 吕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纸条。 这男人一身的正气，而且看起来也是颇有身份，她也不能拒绝的太狠，伤了人家面子。 两人从巷子里走出，迎面就碰上了陈学成和吕伈。 周元白突然这样，把他们也吓了一跳。 不过，看到吕婉神态正常，两人也都放下心来。 周元白虽然满心失落，但到底是找回了理智，他有些歉意地朝着两人点点头，“抱歉，刚刚是我冲动了，让你们担心了！” 吕伈见周元白如此诚恳，也不好发火，只能胡乱点了点头，目光却转向了自家小妹。 显然只要吕婉敢说周元白一点不好，她一定会立马暴起，抓周元白一脸血痕！ 吕婉还沉浸在刚刚的事情里，有些回不过神。 之前她看周元白，还能暗地里欣赏美男。 但现在，对方突然要拉着她处对象，这就……太天方夜谭了。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元白了。 于是，反应过来之后，她慌忙冲到吕伈的身边，挽住了她的手臂，急吼吼地催道：“二姐，走，咱们回家！” 吕伈也不知道具体原委，但见吕婉这么说，也就没再多计较，淡淡地向周元白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周元白目送着他们离开，站在了原地很久很久。 他突然想抽一支烟。 可是，摸遍了全身，一根都没有…… 好兄弟秦淮生突然就冒了出来，把口袋里的细烟递了过去，有些无奈地说道：“老大，你说你为了这姑娘，差点命都搭上了，要不是你担心惊动她，吓着她，怎么可能被几个小瘪三给刺伤？”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要是放在古代，什么样的女人也该感动的以身相许了！” 周元白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皮痒了是吗？等归队之后，越野十公里！” “……” 秦淮生想抽自己嘴巴子。 …… 夕阳的余晖洒在坑洼不平的村路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昏黄的色彩。 吕婉三人回到村里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炊烟的味道，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袅袅青烟，一派祥和的景象。 陈学成跟她们简单道别后，就拉着空板车，脚步匆匆地往自家方向去了。 吕婉心里装着事，一路上都有些魂不守舍。 她跟着二姐，心事重重地进了家门。 父亲吕建国坐在堂屋的木椅上，眉头紧锁，手里拿着旱烟袋，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 母亲吴秀玉坐在一旁，一脸的不安。 她声音带着一丝无助和急切：“老吕，你倒是说说，咱们怎么办啊？” 察觉到两人进门，他们立马停止了话头，呆呆地看着两姐妹。 吴秀玉的眼睛微微发红，眼神不自然地偏到了一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我，你们饿了？我去做饭。” 说完，她逃也似地进了厨房。 饶是吕婉和吕伈心再大，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们把目光瞥向了大哥吕城。 “哥，出啥事了？” 大哥吕城倚在门框上，目光在她们身上来回逡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尤其是投射到两人身上的眼神里，有担忧，有探究。 “爸，大哥，到底怎么了？”吕婉见他们沉默，更是心急。 吕城叹了口气，锁着眉，像是豁出去了一眼，问道：“你们……你们没听说到什么闲话？” 吕婉和吕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闲话？什么闲话？” “哥，你倒是说清楚啊！”吕伈性子急，最受不了这种遮遮掩掩的说话方式。 第五十章 流言蜚语 吕城低着头，闷闷地说：“村里都在传……都在传……说小婉和你……都跟学成不清不楚，还……还背地里……睡过！” “还有人更过分，说小婉……说小婉刚被男人骗，就又耐不住寂寞了……” 他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拳头握得咔啪作响。 吕婉这才发现，大哥的拳头上，有着好几块破了皮的伤，身上棉袄也破了大洞，十分狼狈。 那样子，显然是跟人打过架！ 吕婉站在暴怒的边缘，声音冷得像冰碴子：“大哥，谁说的？” 吕城很少感受到小妹这样凌厉的气势，他本能地咽了咽口水：“今天来卖花生的后队村民赵大山。他卖的花生里掺了很多土疙瘩，我说品质不过关让他收拾一下再来，他就骂人，说我们吕家赚钱，靠的都是卖……卖女儿……我气不过，就把他揍了一顿。” 吕城话音刚落，吕婉眼里的火苗“噌”地一下窜了起来。 她环顾四周，最后目光锁定在墙角一把劈柴的斧头上。 她一把抓起斧头，二话不说，冲出了家门。 前世，她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什么样的地痞流氓没碰到过？ 像是这种往人身上泼脏水的下三滥招数，她见得太多了。 就算她堵不住悠悠之口，但敢当着大家的面这么侮辱她家人的，那就必须教训！ 她吕婉，可没这么好的脾气！ 吕婉的举动把吕城和吕伈吓了一跳。 吕伈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她指着吕婉的背影，颤抖着说：“哥，快……快追上她……” 吕城也慌了神，连忙追了出去：“小婉！你冷静点，把斧头放下！” 吕建国也慌了，猛地站了起来。 但他断腿未愈，这一着急，又忘了拄拐，猛地站起来反而失去了平衡，接着就“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爸！” 吕城和吕伈惊叫一声，无奈只能慌张折返回，去扶起父亲。 吕婉出了家门，握紧斧头，沿着坑洼不平的村路，一路朝着后队走去。 尽管她早就知道，她偷钱的事肯定会有流言蜚语出来，影响她的名声。 但却从来没想到，不止是她，就连二姐、学成哥都会被人说闲话！ 还说的这样难听！ 要是今天不弄个清楚，那她今晚觉都别想睡了！ …… 后队在村子的后排，从吕婉家走到那里，要走十多分钟。 两个队之间平时打交道不多，吕婉也很少去后队。 但现在，她心里憋着一股火，脚步飞快，恨不得立刻出现在赵大山面前，问问他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一路上，也碰到不少村民，她都没像往常一样打招呼。 有些人看到她手里拿着斧头，都吓得躲得远远的，生怕惹祸上身。 就连一些本来说话说的火热的人，见到她时也纷纷安静了下来。 吕婉也不想深究，径直从他们身边穿过。 终于，她顺利找到了赵大山家。 这是一个低矮的土坯房，院子里乱糟糟的，堆满了各种农具和杂物。 赵大山正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抽着旱烟，看到吕婉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哟，这不是吕家的小闺女吗？怎么，拿着斧头是来砍我啊？”赵大山阴阳怪气地说道。 吕婉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斧头。 斧刃在夕阳下闪着寒光，映照出赵大山惊恐的脸。 “赵大山，你今天说的话，我都知道了！你老实说，这话谁传的？” 吕婉的声音冰冷，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赵大山吓得脸色煞白，他往后缩了缩身子，结结巴巴地说：“吕……吕婉，你……你想干嘛？我……我可警告你，杀人是犯法的！” “我今天不是来杀你的，”吕婉冷笑一声，“我只是想让你把话说清楚！你凭什么说我们吕家卖女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我二姐和陈学成不清不楚了？” 赵大山见吕婉没有真要砍他的意思，胆子又壮了起来。 他梗着脖子，吼道：“我……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吕家三个女儿，哪个不是欠男人……” “啪！” 不等赵大山说完，吕婉斧头一扔，反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她拎着斧头不过是为了吓唬人。 真正弄清楚闲话的源头才是最重要的！ 芳口镇本就落后，这种说法，对于女生来说，那就是致命的。 她能接受，可二姐能接受被人议论，被人指点吗？ 爸，妈，大哥，小弟，能接受被人指指点点吗？ 答案是不能！ 所以，她必须在闲话萌芽这一刻，就想尽办法去扼杀！ 赵大山被打得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在地。 他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吕婉。 “你……你敢打我？”赵大山怒吼道。 “打你又怎么样？”吕婉一步上前，直视着赵大山，“谁让你满嘴喷粪呢？” 赵大山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恶狠狠地瞪着吕婉。 “小贱人，这话又不是我说的！你跟老子横什么？” 吕婉心里一沉，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个大男人，都已经开始嚼舌根子，说这种下三滥的闲话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些闲话，就像瘟疫一样，在暗地里悄悄蔓延，也不知道在村子里传了多久了。 要不是今天赵大山想要蒙混过关，和大哥起了冲突，他们家里怎么会知道还有这么多难听的传言？ 一旦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到时候他们一家人还能抬起头做人吗？ 就以她对爸妈那种思想的了解，一旦到那个时候，说不定他们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这些话，像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子，阴险恶毒！ 吕婉声音不自觉地冷了很多。 “你听谁说的？” 赵大山冷哼一声，满眼的怒意，“老子凭什么告诉你？你算老几？” 吕婉皱了皱眉。 赵大山要不说的话，她还真的没法逼问出来。 毕竟，赵大山虽然个子不高，但毕竟是个男人。 真要武力威胁，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可，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得把背后说闲话给他们泼脏水的人揪出来！ 第五十一章 愈演愈烈 吕婉沉默了下来。 她知道，硬碰硬是不可能行的。 女人和男人之间天生就有很大的力量差距。 像是赵大山这种常年在地里干活的庄稼汉子，她如何能打的过？ 赵大山见吕婉不吭声，顿时得意呢起来。 “吕婉，没事就赶紧滚，少在老子家里闹！要不然，老子不介意把你打出去！” 说着，他抄起旁边的大扫把挥舞了一下。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一道浑厚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威严，怒声道：“赵大山，亏你还是个男人，学婆娘们搬弄是非，胡说八道！你还老子？你信不信，老子先抽你？” 话音落下，村长陈大林带着儿子陈学成大步流星地从门外走进来。 陈大林身材高大，多年参军的习惯让他身形笔挺，再加上在村里做了这么长时间村长，人更是不怒自威，颇具威严。 他身后跟着的陈学成，虽然比吕婉大哥吕江略矮一些，但也算得上身强体壮，眉宇间带着一股正气。 父子两个一进门都一脸寒意的看向了赵大山。 赵大山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他能笑话吕婉，却不敢得罪身为村长的陈大林。 毕竟，陈大林在镇上，那还是数得上号的人物，上到镇长，下到附近的村长支书，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当即，赵大山语气也软和了下来，陪着笑脸说：“哎呦，村长，我这不是气极了吗？再说，那些话我也是听人说的，跟我无关啊。” 陈大林冷哼一声，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厉声问道：“你到底是听谁说的？造谣造到我儿子头上了，我倒要找人问问清楚，他哪只眼睛看见我儿子和吕家丫头们做了让人笑话的事儿了？” 陈大林这么一问，赵大山也不敢再瞒着，干笑着说：“村长，我，我这不也是听前队的赵玉梅说的。您知道就算了，可千万别跟她们说是我说的啊！” “要不然那群娘们能给人说的抬不起头！” “赵玉梅？” 吕婉闻言，脸色沉了沉，秀气的柳叶眉挑起。 她就知道，这闲话不是传了一天两天了！ 赵玉梅，芳口镇里二号说闲话的人物，仗着家里男人在信用社当业务员，整天和周玉华那些人凑在一起说说东家长，西家短的。 一股怒火在吕婉胸中燃烧，她再也不多做停留，转身就走。 耳边响起了陈大林恨铁不成钢的教训声。 “大山，你小子就这点出息，听风就是雨，跟个娘们儿似的！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陈大林教训完，担心的朝着吕婉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也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是是是，村长教训的是，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赵大山点头哈腰，目送他们离开。 直到几人消失不见，他脸上重新堆出了一丝笑意，朝着旁边的地上猛地啐了一口。 “呸！什么东西！” …… 吕婉胸口憋着一股火，迈着大步朝前队走去。 陈大林紧跟在她身后，一路劝慰：“婉丫头，别跟她们一般见识，那些碎嘴的婆娘，整天就知道嚼舌根子，你越搭理她们，她们越来劲！” 吕婉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她两世为人，自然不会被几句闲话激怒到失去理智。 但这些话，句句戳在她家人的心窝子上。 很难想象，这事儿会给传统的二姐和母亲带来多大的打击！ 甚至将来大哥娶媳妇，都会受到影响！ 祸及她家人的，她不能忍！ 刚走到赵玉梅家院外，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阵刺耳的笑声，夹杂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呵呵，村长的儿子啊，就是太实诚了，非要捡城里男人留下的破鞋！叫我说真是太亏了！” 尖酸刻薄的笑声响彻院子，接着就是一阵的哄笑。 显然院子里坐的人并不少！ 这个时候，电力还不发达，冬天的村子黑的早，人们没事的话，就会吃饭的时候聚到一起闲聊。 所以，吕婉之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这里的动静。 今天，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难听的议论！ “玉梅，话可不能这么说，万一那丫头那方面功夫跟外面卖的一样呢？哪个男人能不喜欢的？” 另一个女人语气轻佻，隐隐带着笑意。 “哈哈哈……说的也是。年纪轻轻就不学好。吕建国和吴秀玉这两口子啊，这辈子算是完了！” “人人都说他们能干老实，我看呀，他们就是蠢！先是捡个养女当宝贝，结果未婚先孕，他们还得赔钱陪送东西。现在，又养了个不要脸的闺女。连唯一好一点的吕伈丫头也给带坏了！造孽啊！” …… 一句一句出口的话都像是油水泼在了火焰上。 她重生回来，只想好好守护家人，过平静的生活，却没想到，流言蜚语依旧像巨浪一般席卷了他们一家！ 刚刚跟过来的吕伈和吴秀玉唰的一下脸色惨白。 吕伈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 吴秀玉身体颤了颤，接着猛地冲了过去，重重地踢开了半掩着的院门。 “咚！” 破旧的木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打断了院子里热闹的谈笑声。 几个女人愣了一下，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看到吴秀玉，赵玉梅先是一愣，随即扯着嘴角，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秀玉吗？怎么，今天得空了？” 她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表现的十分亲热自然。 如果不是吕家人在外面把她们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恐怕这会儿就要被骗了！ 一直都是老好人，话不多吴秀玉咬着牙，嘴唇打颤，质问道：“赵玉梅，你嘴巴这么臭，是吃了屎吗？” 此话一出，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几个女人瞳孔都放大了不少，脸上又被拆穿的阴沉。 赵玉梅脸色难看了几分，阴阳怪气道：“秀玉，你也不能怪我们说，毕竟事儿是你的好女儿们干出来的！自己敢干，总得叫人说！” 吴秀玉气得牙齿打架，最后的耐心彻底道了极限，她朝着赵玉梅冲了过去，大骂道：“你们这群杀千刀的死女人，整天就知道嚼舌根子，搬弄是非！我女儿招你们惹你们了，你们要这么败坏她的名声？我告诉你们，你们要再敢胡说，我跟你们拼了！” 第五十二章 全家都上 吴秀玉犹如一头护犊的母狮，嘶吼着扑向赵玉梅。 她一把抓住赵玉梅油腻腻的头发，另一只手左右开弓，狠狠地扇在赵玉梅的脸上。“让你胡咧咧！让你败坏我闺女的名声！” 赵玉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尖声叫骂起来：“吴秀玉，你个疯婆子！你敢打我？老娘跟你拼了！” 她也薅住吴秀玉的头发，两人扭打在一起，像是疯了一般。 吕婉和吕伈慌忙上前，两人故意拉着赵玉梅，让她又多挨了个巴掌。 另外几个女人满脸尴尬，但闹成这样，她们也冲了上去开始拉架，劝架。 院子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混乱中，不知是谁的脚绊倒了院里的水盆，哗啦一声，水流了一地，让本就湿漉漉的地面更泥泞。 每个人身上都沾着泥点子，场面混乱不堪。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传来：“都给我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村长陈大林黑着脸站在院门口，手里拿着手电筒，脸色铁青。 他大步走进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扭打在一起的众人。 每个人都不自觉的停止了动作。 陈大林余怒未消，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你看看你们！大晚上的，像什么样子！” 低声呜呜哭泣的赵玉梅，花棉袄烂了好几处，身上都是泥地打湿发黑的狼狈。 她一只眼睛乌青，脸上还有好几处破皮的伤口。 见到村长这么所，她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哭喊道：“村长，你看看吴秀玉这个疯婆子，她把我打成什么样了？吕家也太欺负人了啊！” 吕婉和二姐拽着母亲和赵玉梅隔开了距离。 听她这么一说，吕婉都忍不住气笑了。 这女人，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着倒打一耙！ 不等她开口，背着手来回走动地陈大林严肃的脸上，眼睛一瞪，定在了赵玉梅的身上：“闭嘴你！人家打你，你能不知道因为什么？” “一个个的，天天闲的蛋疼！都滚回家去，明天，去村委院里开会！” …… 翌日清晨，天才刚亮，村委会外面的院子里就挤满了人。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在空中打着旋儿。 时不时有枯叶掉落发出轻微的啪声。 村民们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头上戴着狗皮帽子或者系着围巾。 不少人缩着脖子，跺着脚，哈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一片片白雾。 一小撮人成群地聚集在一起，小声议论。 “村长这是咋了？天才刚亮就把咱们叫来开会？” “你不知道？听说昨晚事儿闹的挺大的。” 懵逼的人搓了搓手，又把双手双在袄袖子里：“天冷的耳朵都快冻掉了，谁不是吃罢饭早早进被窝了，哪里知道啥事啊？” 他一脸虚心请教的样子，好奇心被勾到了极致。 对方呵呵一笑，眉眼飞扬，八卦心大起：“你还不知道啊？还不是赵玉梅她们几个在院子里嘀咕吕家那两个闺女和村长儿子，结果被人家听了个正着。听说这次还是窝囊的吴秀玉冲上去先打的人，下手可狠了，我在门外看着，都吓了一跳……” 她说着，还绘声绘色地模仿着吴秀玉打人的动作，引得周围几个人一阵哄笑。 “哎呦！这也太刺激了！我还一位吴秀玉是知道干活，没主意的胆怂包！没想动啊她竟然还能这么疯？！” “嗨！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是不知道赵玉梅她们说话有多脏多难听！” 几人议论到最后，虽然没有议论出个所以然来，但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又问了一句，“你们说，赵玉梅她们说的有鼻有眼，吕家那俩丫头和村长小子，到底是真是假啊？”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可不想像赵玉梅一样破相！ …… 吕家，吕婉看着脸上挂着彩，头发乱成鸡窝的母亲吴秀玉睡着，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昨晚上老太太发挥完毕，就和她们回了家。 她也没想到，这老太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打架时候那凶猛程度，简直太牛掰了！ 只是人到了家，却跟蔫了一样，一直哭一直哭。 她嘴皮子快要磨破了，好说歹说才让她勉强喝了半碗稀饭。 一家人就这么一坐一夜。 母亲毕竟上了年纪，情绪这么起起伏伏，到底是熬不住，刚刚才睡着。 吕婉给她掖了掖被子，出了里屋。 父亲吕建国坐在堂屋门口的板凳上，猛地抽了一口旱烟袋，浓烈的烟味在屋里弥漫开来。 他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问道：“小婉，你真的有办法能止住这些闲话？事情都闹这么大了，要是处理不好，咱们家以后在村里可就彻底抬不起头了。” 二姐吕伈红肿的眼睛抬起，眼里满是期待。 这段时间，小妹的改变有目共睹。 但凡是遇到事情，她也习惯了听小妹安排。 吕婉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爸，你放心，这盆在脏水，咱家可不接。我们得去参加村里的大会。” 吕婉的话让一家子都面面相觑。 “去参加村里的大会？那岂不是又给那些人多点说闲话的素材？” 吕建国吸了口旱烟，浓重的烟雾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半晌才闷声问道：“小婉，爸知道你鬼点子多，可这回，事关你和你二姐的名声，咱们……咱们要解释不清，那你们后半辈子就完了啊！” 吕伈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是啊，小妹，咱不去行不行？我……我害怕……” 吕婉走到两人面前，伸手露出了二姐的肩膀，安慰道：“二姐，别怕。有我呢，谁也欺负不了咱！” 而后，她转头看向父亲，语气坚定：“爸，咱要不去，这脏水就永远洗不清了。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光明正大的去！我倒要看看，她们能编排出什么花样来！” 吕建国看着女儿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虽然还是忐忑不安，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小闺女主意正，胆子也大。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点了头：“行，都听你的。” 吕婉嘴角微微上扬：“爸，这才对嘛！咱们不仅要去，还得全家都去！” 打脸那些混账，就要全家都上！ “不过，在那儿之前，大哥还得帮我进趟城办件事。” 第五十三章 把事情闹大 一家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吕婉和吕伈两人扶着父亲吕建国，一行人朝着村委小院走去。 村委小院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看到吕家人进来，原本嘈杂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 赵玉梅坐在人群的最前面，脸上贴着纱布，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看起来格外狰狞。 看到吕婉，她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今天，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吕婉将父亲安顿在院子边上的一棵大槐树下，轻声嘱咐了几句，便转身朝着人群中央走去。 她目光与村长陈大林短暂交汇，微微颔首。 这场村委大会，正是她昨晚提议召开的。 与其被动承受流言蜚语的攻击，不如主动出击，釜底抽薪，将这些传播源头扼杀在摇篮里。 陈大林接收到吕婉的眼神暗示，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他将面前的喇叭拉近了些，浑厚的声音在小院里回荡：“最近村子里，闲话传得沸沸扬扬，甚至都闹到动手打架的地步了。作为村长，今天我就应了双方当事人的要求，把大家都叫来做个见证，咱们一次性说个清楚！” 说完，陈大林转头看向吕婉：“小婉，你有什么要说的，就上来。” 吕婉点点头，步伐沉稳地走到陈大林身边站定。 她目光扫过一张张或好奇、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脸，神色淡然。 “各位父老乡亲，既然事情闹得这么大，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那些子虚乌有的闲话了？” 此话一出，台下顿时嗡嗡一片。 尤其是满心怨毒的赵玉梅，更是冷笑一声，接话道：“哟！还子虚乌有呢！不是和男人抱着睡的时候呢！” 刻薄尖锐的话让得人群又是一阵的哄笑。 不少人纷纷看向了吕婉，眼神也变得有些古怪。 不得不说，吕婉明眸皓齿，娇俏可人。 一米六五的个子，洁白如雪的皮肤，乌黑透亮的头发，看起来丝毫没有农村妇女的粗糙，像是城里姑娘一样细嫩。 尤其是这种直白的荤段子，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大家也都爱听个热闹。 吕婉眼神里闪过一丝的戾气。 已经到这个时候了，赵玉梅说话还是这么无中生有，狂妄不堪！ 她冷笑一声，目光喷火般锁定在人群前排的赵玉梅身上，语气凌厉：“赵玉梅，你是哪只眼睛看见我和学成哥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了？” “没有证据胡乱造谣，可是违法的！” 赵玉梅被吕婉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心里一慌，脸上狰狞的伤口因为表情的扭曲再次痛了起来。 略有些心虚的情绪立马被压了下去。 她表情怨毒，一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脸颊，一手颤抖着指向吕婉的鼻子，唾沫星子飞溅：“我亲眼看见的！违什么法了？你个小骚货，不正经的东西！” “我亲眼看见你和那个城里男人牵着手往小河岸走，也亲眼看见你天天和陈学成一起进城。你们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是干什么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像是冷水掉进了热油锅里，每个看向吕婉的目光都带着一丝鄙夷。 吕婉却神色淡然，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她轻蔑地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这就是你说的证据？你当真是亲眼所见？你愿意为你的话负全责？” 赵玉梅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叫嚣：“我当然愿意！我怕你啊？你个破鞋！” 吕婉点点头，目光转向村口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很好。既然这样，大家就帮忙一起做个见证。我已经让我大哥去县城警察局了。很快，就会有人来。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做证供记录在案。希望你能为你说的话负责到底！” 此话一出，赵玉梅脸色微变，原本嚣张的气焰也有了些许的不安。 她没想到这么一点小事，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吕婉竟然会报警！ 人群中也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丫头已经报警了？！” “这吕婉还真敢啊，就不怕查出点什么来？” “难不成真的是赵玉梅胡说八道的？” 陈大林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吕婉会来这么一出。 他赶紧走到吕婉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小婉，你真报警了？” 吕婉微微侧头，给了陈大林一个安抚的眼神。 “村长，这种事，没有官方证据，自己怎么能说的清楚？” 赵玉梅声音里夹了一丝的颤音，依旧嘴硬道：“你，你报到老天爷那儿，我也这么说。” 吕婉笑着点了点头。 “好，但愿你别改口！” 说着，她的目光扫过其他的村民，接着说道：“各位父老乡亲，趁着民警没来，我刚好向大家普及一下。根据我国刑法，随意传播诬蔑他人造成当事人损失的，严重者可判刑，即便是情节较轻的，也需要赔偿当事人的精神损失。” “我不希望，等到真相大白，各位因为一时嘴快，再拿出一笔钱来赔偿我和二姐，以及学成哥！” 赵玉梅听得更是心慌，但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能改口，只能故作镇定：“一个小丫头片子，吓唬谁呢！” 吕婉并未和她继续浪费口舌。 她之前就是让大哥进城报警的。 算算时间，人快来了。 …… 没过多久，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卷着尘土，停在了村委小院门口。 两名穿着警服的干警从车上下来，径直走进了小院。 “谁报的警？”一名身形修长，宽肩窄腰的男人沉声问道。 看着说话的人，吕婉差点没反应过来。 因为来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昨天才跟他告了白的周元白。 而他身后的那位，可不就是见过几面的秦淮生嘛！ 周元白的目光深邃，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抬步就逼近了吕婉，再次问道：“同志，是你报的警吗？” “是，是我。” 吕婉虽然不太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反应过来，还是立刻指向了赵玉梅说道，“同志，她恶意造谣诽谤我，败坏我的名声，我请求两位警察同志依法处理。” 第五十四章 咎由自取 周元白看向赵玉梅，眼神凌厉：“你好，这位姑娘说的话是真的吗？” 赵玉梅一直都是个农村妇女，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现在看到两个民警，顿时慌了神，腿开始不由自主地打哆嗦。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哭喊着，试图为自己辩解：“警察同志，我，我没有！我是冤枉的！是这个死丫头勾引男人……” 周元白的眼神一寒，“同志，请你注意你的用词！” 赵玉梅缩了缩脑袋，声音弱了下去，生怕再说了什么让警察同志不开心的话。 吕婉见赵玉梅如此，再一次郑重其事地请求：“同志，赵玉梅在村子里肆意散播我和二姐与男人有不正当男女关系，污蔑毁坏我的名声，对我和二姐吕伈以及我的家庭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还请你们能依法处置她，还我和二姐一个清白！” 吕婉话说的义正言辞，掷地有声。 之前还窃窃私语的村民们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正色了起来，谁也不敢再像是之前那样肆意说笑。 原本看好戏的心态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的不安。 毕竟，谁也不想因为嘴快惹上麻烦。 周元白目光转向赵玉梅，沉声问：“是这样吗？女士。” 赵玉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嗫嚅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之前她一直以为吕婉只是说说而已，吓唬吓唬她，没想到这丫头来真的！ 直到此刻真刀真枪地面对警察的盘问，她心里才真正怕了。 “我……我……” 赵玉梅支支吾吾，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周元白凌厉的目光。 “你到底有没有造谣诽谤？”周元白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 赵玉梅吓得一哆嗦，腿肚子都开始抽筋。 “我……我就是说了几句，没，没想那么多……” “说了几句？你说的那几句，足以毁掉一个姑娘的名声！” 吕婉厉声打断她，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人言可畏，这些话，亏的是她。 否则，光是二姐就会被这些猜测言语目光杀死！ 这个年代，名声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来说，究竟有多重要，赵玉梅不是不知道。 可她还是凭着自己的猜测，以讹传讹，随随便便造她们的黄谣！ 这种行为算什么？ 这是在杀人！ 不见血的杀人！ 周元白看了吕婉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他转头对赵玉梅说：“女士，造谣诽谤是违法行为，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赵玉梅这下彻底慌了神，哭喊着说道：“警察同志，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我就是一时嘴快，我，我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我们会调查清楚。跟我们走一趟！”周元白依旧语气平静，手掌却轻轻一翻，拎出了手铐。 手铐的金属碰撞声清脆地响在破旧的小院里，像一道惊雷，炸糊了赵玉梅混沌的脑子。 她脸色煞白，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她嘴里嘟囔着：“怎么会……” 这么想着，她求助般看向了丈夫 一直躲在她后面的丈夫陈大强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推开赵玉梅，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恨声道，“赵玉梅，你个败家娘们！就知道嚼舌根子，这下好了，把我们老陈家的脸都丢尽了！” 他激动的唾沫星子飞溅，又朝着赵玉梅狠狠地踹了一脚，接着骂，“你个臭婆娘，就知道惹事！老子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 赵玉梅瘫坐在地上，泥土沾满了她的衣裤，狼狈不堪。 她眼里满是绝望。 这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啊！ 要真是坐了牢，以后，她还怎么做人？ 村里的人会怎么看她？ 她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她绝望地看向周围的村民，却只看到一张张冷漠的脸。 曾经和她一起说长道短的那些人，现在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她，生怕和她沾上一点关系。 彻骨的寒冷将她包围。 “警察同志，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赵玉梅哭喊着，伸手拽着周元白的裤腿，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求求你们，放了我！要不然我男人就不要我了，我不能去坐牢啊！” 周元白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裤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犯了法，就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 赵玉梅绝望地闭上眼睛，泪水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流了下来。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指着已经快要钻进人群里的一个女人，声嘶力竭地喊道：“警察同志，不是我！是她！是她这么跟我说的！” “我也是被人骗了，所以才说假话的！” “你们抓她！不管我事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赵玉梅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穿着花棉袄的女人正慌乱地往人群里挤，试图躲避众人的视线。 “周玉华！你给我站住！”赵玉梅像发了疯一样，挣扎着爬起来，朝着那个女人扑了过去，“是你！是你先说的那些话！是你不停跟我说吕家两个丫头跟着同一个男人滚床的，你不能把什么都推给我啊！” 周玉华被赵玉梅的喊声吓了一跳，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速度，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抓住她！”周元白一声令下，旁边的秦淮生立刻冲上前，一把抓住了周玉华的胳膊。 周玉华拼命挣扎，嘴里喊着：“放开我！我没有！我没有造谣！” 赵玉梅也冲到了周玉华面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敢说你没说过？你敢说不是你第一个说的吕婉和吕伈的坏话？你敢说？！” 周玉华被赵玉梅拽得头皮发麻，疼得直咧嘴，却依旧不肯承认，“我没有！你胡说！我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谁知道你会当真！” 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完全没了之前一起说闲话的亲热，场面一片混乱。 村民们纷纷后退，生怕被殃及池鱼。 所有人的眼里又露出了新的八卦之火。 第五十五章 名声昭雪 吕婉冷眼看着这一切，眼里有一丝的惊讶。 她倒是没想到，这些谣言的背后竟然还有源头。 不过，都无所谓了！ 经过此事，他们的名声就能恢复了！ 两个女人嚎声震天，可她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周元白看着吕婉平静的脸色，心里却有些心疼。 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孩，到底是怎么熬过那些被人背后说闲话，造谣的异样时光里？ 她卖东西时的熟练，她的勤劳，勇敢，究竟是得内心多么强大？ 作为双单位联合的精英人员，他见过太多不堪忍受谣言，最后自寻短见的。 那些花儿一样的生命陨落，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悲剧。 却原来，女孩子也可以活成这个样子！ 收回目光，周元白看着已经被抓住的周玉华和赵玉梅，声音更冷。 “你们两个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应该庆幸，你们还没有造成太过严重的后果！否则，牢饭你们吃定了！” 周玉华头发散乱，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慌张。 她仍旧不停地重复，“同志，这事儿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周元白看着她们，眼神里是公事公办的冷酷。 “有没有关系，证据说话。带走！” 说完，他一挥手，秦淮生就拽着人塞进了车里。 周元白看了一眼桌上的喇叭，又伸手拿了起来。 他试了试音，刺耳的声音让不少村民捂住了耳朵。 确定可以了之后，他清了清嗓子，才将喇叭对准了众多村民：“各位父老乡亲，既然碰上了，那我就借此跟大家普普法。” 他的声音通过喇叭传遍了整个院子，原本嘈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都好奇地望着他。 “今天这事儿大家都看到了！我想说的是，大家闲话家常自然没什么问题，但若是无中生有，损害他人名声，那就是犯罪！”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尤其是在那些刚刚还在和周玉华，赵玉梅闲聊的妇女脸上停留了片刻。 “希望各位能与人为善，为他人着想，也为自己着想，不要再以讹传讹！” 几人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里直发毛。 每个人都站的端端正正，像是听话的小学生。 她们连连点头，满脸的后怕。 幸亏，她们没有说那么厉害，要不然，也要被抓走了！ 太吓人了！ 其他的村民也很安静地听完周元白的讲话，原本看热闹的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造谣可是要吃牢饭的！以后可得管住这张嘴！” …… 人群在最后的总结声中，渐渐散去，原本热闹的院子又恢复了平静。 吕婉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神色，她长舒一口气，沉重的心头终于轻松了起来。 她走向周元白，压下满心的的情绪和疑问，很是真诚地对他说道：“周同志，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和二姐还不知道要被她们污蔑到什么时候呢！” 周元白看着眼前的女孩，花棉袄洗的发白，但那白皙的皮肤却衬地棉袄一点都不土气！ 虽然是衣着朴素，却掩盖不住她身上散发出的坚韧和聪慧。 他温和地笑了笑，说道：“不用谢，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打击造谣传谣，维护社会秩序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不过，”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严肃，“这件事也给你提了个醒，以后做事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 “要是可以，尽量不要单独和男孩子一起出去。” 他话说完，目光不由得打量着吕婉的脸色。 说这句话，他是有私心的。 要是能让吕婉和那个叫陈学成的邻居大哥少接触，也挺好。 吕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虽然觉得怪怪的，但这个时候也不好多问，只是敷衍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 周元白嘴唇动了动，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吕婉已经转身扶住了拄着拐杖的父亲。 吕建国身形佝偻，脸上沟壑纵横，浑浊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感激的光。 他颤巍巍地朝周元白点了点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周同志，今天真是多亏你们主持公道了，我真是感激不尽啊！” 周元白客气的回应：“大叔，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吕婉也轻笑着点点头，和他说了一声再见，然后就扶着父亲慢慢地离开。 周元白无奈地收回了目光，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老大，你又是出力不讨好，没说到姑娘心坎上？”秦淮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边，挤眉弄眼地戏谑道。 周元白扭头瞪了他一眼，眼神冷峻而严厉，“滚！” 秦淮生丝毫没有被他的冷脸吓到，反而笑得更欢了，“叫我说，你就直接告诉她，你为了帮她出气，改了火车时间，还拖着受伤的身体替你手下的小兄弟跑这一趟。这多感人啊，保准姑娘对你刮目相看！” 周元白脸色更黑了，他咬了咬牙，抬脚踹在这个没眼色的家伙身上。 “开车去！” 秦淮生嘿嘿一笑，见好就收。 他麻溜地退回到了车子上，讪笑着打开了车门，“老大，上车，咱们回去了！” 周元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迈步上了车。 车子启动，扬起一阵尘土，绝尘而去。 …… 周元白他们的办事速度很快，仅仅一天时间，周玉华和赵玉梅就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她们不仅要赔偿吕家名誉损失费，还要在村子的大喇叭里，当着全村人的面，连续三十天念道歉信和检讨书。 每天清晨，村民们都能听到她们声泪俱下的忏悔，以后她们在村里里再也抬不起头了。 更劲爆的是，有跟警局熟悉的人传信回来说，周玉华在警局承认，她背着丈夫和张二勇暗中有一腿，两人已经发生了很多次关系。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村子里炸开了锅，人们纷纷议论，曾经的八卦对象变成了周玉华和张二勇。 吕家终于恢复了宁静，笼罩在他们头顶的阴霾也随之散去。 吕婉松了一口气，她终于可以安心了。 尤其是二姐吕伈，脸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她扬起了手里的信，激动地喊：“咱们小弟要回来了。” 第五十六章 小弟带回来的消息 吕婉也露出了灿烂愉悦的笑。 小弟吕鹏云是他们最小的孩子，也是二姐的心头肉。 他从小就聪明伶俐，学习成绩优异，是全家人的骄傲。 为了让他安心学习，二姐主动承担了家里的所有农活和家务，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的学业。 如今，吕鹏云即将结束封闭学习，放假回家，二姐自然比任何人都高兴，都期待！ 为了庆祝吕鹏云回家，吕家确实热闹了起来。 五斤猪肉在案板上堆成小山，肥瘦相间，看得人直流口水。 五十斤白面更是壮观，几乎占满了厨房角落里的大缸。 甚至，吕婉还弄到了一条大鲤鱼。 母亲吴秀玉还专程宰了一只鸡。 这种生活，就是以前过年也没有过。 但这一次，吕建国和吴秀玉都没说什么。 他们是真的高兴！ 高兴女儿们的名声挽回了，高兴孩子们都懂事了，高兴小儿子也马上要回家了。 一家人终于能团圆了！ 吴秀玉一边用手掌一下下拍着面粉，一边絮絮叨叨地念叨着：“鹏云这孩子从小就爱吃白面馒头，这次可得让他吃个够！” …… 除了那些东西，堂屋的桌上还放了一袋子苹果、梨和橘子，散发着诱人的香甜。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包瓜子。 哪怕还没到新年，吕家上上下下，已经弥漫着浓浓的年味。 吕婉和二姐刚刚把家里布置好。 瘦高个子的吕鹏云，就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化肥袋子，走进了院子。 也许是因为走路太久，他头顶还在往外冒着热气，白色的热气像是头发着火了一样，滑稽又搞笑。 “大姐，二姐，我回来了！爸妈，大哥，我回来了！” 一进门，他就高声喊了一声，目光也开始在家里四处打量。 虽然还是那个家，但家里似乎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正熬着骨汤的吴秀玉从厨房探了探头，笑骂：“你个臭小子，回来就知道先找大姐，二姐。” 吕婉也正好从堂屋走出，她一眼就看到了瘦瘦高高，有些营养不良的小弟吕鹏云。 不知为什么，她鼻子突然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前世，小弟虽然学习成绩优异，是全家的希望，但命运却跟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 因为她的愚蠢自私，父亲断腿酗酒，母亲又因为打零工劳累过度去世。 小弟和大哥为了扛起这个家，他最后辍学打工。 后来，他在工地上被人欺负殴打，最后变成了残废。 那段时间，她回去找过他，想要去帮他，可小弟却恨她入骨，说是她毁了他们的家，毁了他一辈子。 他决绝地从楼顶跳下，也不愿意再叫她一声二姐。 那冰冷的画面，成了她心中永远的痛。 没想到，这辈子，她竟然又听到了小弟欢快的声音，看到了他脸上洋溢着的笑容。 一切都还没有变，她真的守护住了这个家，守护住了她的亲人们，包括小弟！ 察觉到吕婉眼里蓄着的泪花，吕鹏云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关切地问：“二姐，你咋了？不舒服吗？” 吕婉慌忙摇头，掩饰道：“不是，我就是……就是刚刚做饭呛到了，油烟太大。” 吕鹏云虽然狐疑。 二姐不是从厨房出来的呀！ 但他并没有戳穿吕婉，还是笑着点了点头，“二姐，你什么时候学会下厨了呀？之前你不是说下厨烧锅会把你弄得不漂亮吗？要不，还是我去烧锅。” 吕婉被他这句话逗笑了，前世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那时候的她虚荣又懒惰自私，哪里会下厨做饭？ 此刻被自己小弟揭了老底，顿时脸蛋也红了起来。 “去去去，一边玩去！” 吕鹏云放下了化肥袋子，笑着说：“有啥不好意思的，咱家谁不知道你最爱美了。你歇着，我去给咱妈烧锅。” 说着，他就朝着厨房走去。 氤氲的香气扑面而来。 吕鹏云的肚子都开始咕咕直叫。 他惊讶地叫道：“咱家这是发生什么喜事了吗？怎么这么香？” 吕婉笑嘻嘻又自豪的说：“当然有喜事啊！这不是你回来了吗？我们给你接风洗尘，给你补补身体！” …… 做饭的功夫，吕鹏云总算是弄清楚了家里发生的事情。 一件件的事情，听得惊心动魄，又心情起伏。 二姐被骗，父亲断腿，巨额欠款，二姐贷款，做生意…… 哪怕是食物上桌，他还有些头晕目眩。 丰盛的食物，是他以前见都没见过的。 他不由得喃喃自语道：“我真不是在做梦？” 吕婉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臭小子，赶紧吃。这可是我们辛辛苦苦给你准备的！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吕鹏云这才回过神来，拿起了筷子，就想开动。 可筷子伸出去，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默默吃饭的父亲吕建国，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他动作慢了下来，而后夹起一个鸡腿，放进了父亲的碗里。 “爸，以后家里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告诉我。”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哪怕事情过去了，但现在再听，也很难不后怕。 吕建国看着儿子，欣慰地点了点头：“好！” 一家人美美地吃了一顿饱餐。 吃过饭，吕鹏云从化肥袋子里掏出一沓报纸，递给吕婉。 “二姐，这是最近几天的报纸，你看看有没有你关注的。” “我老师说了，咱们国家现在正在改革发展，以后人人都能富裕！” 吕婉笑了笑，认同地点点头：“是啊，鹏云，不管我们做什么，将来都有辉煌的未来呢！” 正说着，吕婉的目光扫到了报纸的一处。 醒目的黑色粗体标题，一下子击中了她的内心。 “大力迈开改革开放的步子，紧追鹏城的巨变！” 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瞬间击中了吕婉的心脏。 她目光紧紧地定格再鹏城两个字上！ 经济先锋的号角已经吹响了，她必须加快步子才能带着全家起飞啊！ 吕鹏云好奇地看着她，疑惑地问：“二姐，你盯着这张报纸看很久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吕婉笑了笑，“嗯，我想过了年，我们一家就该离开芳口镇，去县城陪你了！” 第五十七章 打算 吕鹏云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吕婉，神情里带着一丝疑惑，“二姐，咱们一大家子人，真要进了县城？住都没地方住啊！这不现实？” 吕婉神秘一笑，眼角眉梢都带着藏不住的喜悦，“如果是以前，确实是不现实，但现在嘛……也许可以。” 吕伈和吕城刚一进堂屋，就听到吕婉说出这句话。 两人都好奇地看着她，有些震惊地问出口：“小婉，你要去搬家去县城？” 原本坐在一边抽烟袋的吕建国也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看着吕婉。 吕婉思考了一下，干脆也不再隐藏自己的打算。 这件事，从一开始她就在计划。 只不过现在，这个计划才有了能实施的落地条件。 她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门外忙碌的母亲。 “妈，你进屋，有事儿和你们商量。” 吴秀玉擦了擦刚刷完碗的湿手，迈过了包浆的木门槛，疑惑地看着吕婉。 “小婉，啥事？” 吕婉低下了头，而后抱出了一个铁皮盒子，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包裹，一层层打开，露出了里面厚厚的一沓钞票。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吕婉将一沓钱都丢在了小方桌上，脸上光彩奕奕。 这些是她们一家人起飞的本钱！ 吕鹏云的眼睛都瞪直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本能的，他一把抓过吕婉手中的钱，一张张数了起来，“一…二…三…” 每一张他都数的很仔细，直到如此反反复复好几遍，他才震惊的开口，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巨大惊喜，“二姐，这…这是两千三百六十二块？” 吕建国也被这厚厚的一沓钱震住了，他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十几年，也攒不下这么多钱。 但是现在，自己女儿手里的，却真的是他们一家人货真价实赚到的。 这种认知，让他心里涌出了巨大的惊喜和兴奋。 他颤抖着嘴唇，问道：“婉婉，你…这些都是你，你们这些天赚的？” 吕婉笑着，重重点了点头。 改革开放的春风确实吹来了，再加上这几天，接近年关，所以她的生意异常火爆。 她卖的油在县城几乎是供不应求，每天她一出摊就都有人排着长队等着购买。 就连青菜和柿饼也卖的巨快！ 本来预计需要二十天才能把欠村子的钱全部赚到手，但现在才过了十天而已，手里的现金已经达到了两千三百多。 这个收入，就算是把村里剩余的所有钱还了，也绰绰有余。 估计谁也想不到，他们一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赚到这么多钱。 “太好了，太好了。这样，我们就能把所有欠的钱都还了，咱们家日子照样红火！” 吴秀玉激动得直掉眼泪。 刚知道村里的结算款丢了的时候，她天都塌了。 现在好了，终于能全部都还完了！ 吕婉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接着就切入了她准备说的事情上。 “爸，妈，大哥，二姐，小弟，既然咱们一家人团圆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我今天是想跟你们商量，过完年，咱们一家都搬去县城住！你们同意吗？” 屋子里瞬间寂静。 静的只有一家人的呼吸声。 吕婉的话，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激起了层层涟漪。 吴秀玉更是如同五雷轰顶，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她愣愣地看着吕婉，嘴巴张了张，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婉…你…你说啥？去县城？咱们…咱们祖祖辈辈都在这村里，你…你要搬走？” 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了，她一时间都没能扭过这个劲。 吴秀玉也被吕婉这个想法惊到了，说话都变得结巴，“小婉，你说啥？搬…搬去县城？咱们一家子都去？” 吕城挠了挠头，跟着附和，“是啊小婉，县城的花销多贵啊，咱们在村里住的好好的，搬去县城干嘛？” 一直沉默的吕建国放下了烟袋，缓缓吐出嘴里最后的一圈烟圈，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小婉，你咋想的？这…这县城可不是咱们农村，啥都要钱，咱们去了能干啥？” 吕婉看着家人震惊、担忧、不舍的表情，心里并不意外。 对于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来说，离开熟悉的土地，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需要多大的勇气，她可是深有体会的！ 更何况，他们家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大家子！ 离开了赖以为生的土地，在和他们格格不入的城市里，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来源，光是想想就让人心里发慌。 这决定，尤其是对爸妈来说，无异于重磅炸弹！ 但，即便如此，这件事，也必须提上日程了！ 人需思变！ 唯有改变，才能让一切都向着更好的未来发展。 吕婉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解释，二姐吕伈抿了抿嘴唇：“小婉，你是不是担心我们还留在村里，还会闹出很多事来？” 一家人闻言，也都纷纷看向了她，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煤油灯摇晃的火苗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几人冷静下来后，心里也都有了同样的猜测。 吕婉坦然地点了点头，“二姐，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最近眼红嫉妒咱们家的人越来越多了。再不搬走，以后麻烦会更多！” “眼红嫉妒？”吴秀玉皱着眉，还是有些不太认同，“咱们家现在是比以前好过了些，可谁不知道咱们欠了那么多钱，也没到让人眼红嫉妒的地步？” 吕婉叹了口气，解释道：“妈，你忘了今天发生儿事儿？忘了村里人来逼债，要我们来还钱？这些事，哪一件不是想把咱们往绝路上逼？” 吴秀玉想起前些天发生的事，脸色也变了。 村里的人明明知道他们家现在日子不好过，但还是聚众来逼债。 要不是小婉反应快，他们家就全毁了！ 说不好，建国的腿根本就好不起来了！ 还有村里传的闲话，恶毒至极！ 现在想想，可不就是想要毁了他们家吗？ 不由得，她心里颤了颤。 一时间，她也拿不定主意了。 本能的，她推了推丈夫吕建国的肩，“建国，你是咋想的？” 第五十八章 下定决心 吕建国沉吟了一会儿，黝黑沧桑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凝重，好半天才缓缓说道：“小婉说的没错，树大招风，咱们家现在是有点儿扎眼了。那些个好吃懒做，见不得人好的，都憋着坏呢。” 吕婉点点头，继续说道：“爸说的对，咱们现在赚的只是小钱。以后，咱们还会赚更多的钱。要是不离开村子，以后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了！财帛动人心，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到时候，指不定会出什么更恶劣的事儿！” 吴秀玉脸色煞白，她虽然老实本分，但也明白这个道理。 以前他们家穷，就算有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没人会放在心上。 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家赚钱了，就好像一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 “那…那咱们搬去县城，就能避免这些事了吗？”吴秀玉担忧地问。 吕婉肯定地看着她，“妈，县城离村子远，就算有人心里嫉妒，也够不上。” 吴秀玉没有再说什么。 她知道闺女说的都是对的。 但……这消息太突然了。 吕伈天天跟吕婉在一起，虽然有短暂的吃惊，但却对小妹这个打算没什么意见。 何况，刚刚亲身经历了一场人言风暴，那些村民的眼神，那些神神秘秘的指指点点，到现在都让她心头发寒。 吕鹏云虽然刚回来，家里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像让他惊奇，但毕竟他在县城读书读了这么久。 家里人拼尽了全力给他创造了那么多的条件和机会。 对外面的世界的看法和老师同学的议论，都隐隐预约地告诉他，姐姐吕婉说的是对的！ “我支持我姐！” 吕鹏云像是大会表决一般举手支持。 吕伈也跟着举手。 吕城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相通，但也跟着举起了手。 反正最近的事情证明，小妹不管是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 吕婉见状，笑脸盈盈地看着父亲母亲：“爸，妈，你们什么意见？” 吕建国敲了敲烟袋，卷了起来。 他微微颔首，只是皱眉满面的脸上带着一丝大家长的沉稳。 “小婉，你可想好了？咱们一家人，可是五六张嘴呢！不在村里，你就没办法收货，而且，咱们去了县城，住哪儿呢？吃啥呢？” 闺女的意见他自然也没意见。 毕竟经历过断腿，村民逼债，养女断亲的事件后，他也认识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那些曾经和他亲热，敬重，客客气气的村民，在巨大的变故面前，仍然是能够将他变成仇敌，下得了死手的！ 世事变化，人情冷暖。 好像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自己的孩子们，一定要过得舒服，过得顺遂。 作为父亲，他只能把自己想到的实际上还有很多要处理的问题提出来。 毕竟孩子们年轻，考虑事情太天真。 他必须得稳重点。 一旦离开呢村子，要是不能闯出点名堂来，再灰溜溜的回来，他们老了自然不在乎，但是孩子们脸皮薄，能受得住？ 吕婉闻言笑了。 爸妈两个人向来都是听她爸的。 既然父亲这么问，爸妈对进城的事儿，想必也没什么意见了。 当即，吕婉便解释了起来：“爸，这些我都想好了。这几天，我和二姐我们现在城里打听打听，看哪里有家里房子往外出租的。到时候，咱们租下一个院子。至于吃什么嘛！这个您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 吕婉俏皮地拍了拍胸脯，道：“我保证让咱家每个人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她笑得眉眼弯弯，格外明媚。 笑话！ 这是什么年代？ 改革春风吹出来的时代。 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上天！ 怎么可能饿着？ 当然，这些话，吕婉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不过，她的保证明显起到了作用。 每个人脸上的抗拒，担忧都在消融。 很多年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回想起这个晚上，仍然觉得心里充满了希望。 在这个一家团圆的寒冷冬夜里，在这个临近春节的节骨眼上。 一个月前还天塌地陷，几乎无力再支撑下去的破败的家，好像突然就走向了一条康庄大道！ 看着吕婉脸上的笑，吕建国严肃地表情也舒展开。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他的脸前面飘扬上升，和他出口的话一样带着氤氲的舒适的温度。 “那就搬！咱家全家都搬！” 吴秀玉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反正人来了，跟着子女，能做什么做什么。 随着他们折腾，大不了再回来就是了。 反正家就在村子里，什么时候回来，拾掇拾掇还能住！ “好，那就搬！我明天就开始收拾东西！” 吴秀玉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 吕婉看着母亲下定了决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母亲最是好说话，心里比谁都在乎这个家。 只要家里人都好，好像什么样的环境，生活，母亲都能很快接受，适应。 “妈，现在搬家还早。等我们找到房子，您再慢慢收拾也不迟。赶紧睡觉，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吕婉把手搭在母亲的肩膀上，把人推进了里屋。 时候也不早了，一觉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各自回房。 吕婉正准备端着煤油灯进屋，却被父亲突然叫住。 “小婉，你等等，我，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吕婉疑惑地看了一眼父亲，只剩他俩了，父亲要单独说什么？ “爸，怎么了？” 吕婉笑看着父亲。 吕建国搓了搓手，又摸了摸后脑勺，眼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他吭哧了半天，脸上憋地有些通红。 好半天之后，他才声音低低地，憋出一句话来：“那个……小婉啊，爸……爸想求你件事儿……” 吕婉看着父亲这副不自然的模样，心里更加疑惑了。 “爸，您有啥事就直说，跟我还客气啥？” 吕建国讪笑了一下，随即一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 但开口的一瞬间，所有的勇气又泄完了。 “唉，这……这怎么说呢……” 他支支吾吾，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吕婉忍不住笑了笑，“爸，该不会是想让我先把村子里的钱全还了？” 第五十九章 结束合作 吕婉看着父亲涨红的老脸，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父亲这辈子付出了无数的心血，从来没有求过回报。 现在倒好，问自己要点钱，竟然会这么不好意思。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由得，她朝着父亲走了过去，郑重其事地说道，“爸，我是您的女儿，欠的钱本来就是我惹的事儿。你问我要钱，有什么不能开口的？” 吕建国闻言，猛的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像是被什么给猛地击中了一下。 “小婉，你已经帮家里很多了，是爸没用，才……” “你放心，等爸的腿好了，还能干活，肯定能帮上你忙，把你挣得这些钱还给你！” 吕婉摇了摇头，“把，别说你的我的了。只要你和我妈用钱，你要多少我都心甘情愿。” “不过，你要是想现在就还村里人的钱，我确实不能给你。” 吕建国浑浊的眼睛猛地一沉，闪出了些许的痛意。 难道小女儿也和大的养女一样？ 只是吕婉的反应实在不像是忘恩负义的刻薄之人，于是，他颤声道：“为什么不能给？你不是说……” “爸，您别着急。你想想，咱们这才几天就赚了这么多钱，要是现在就还，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咱们家现在赚钱了吗？” 话到最后，她声音里又多了几分的语重心长：“我知道您心地善良，不愿意欠钱不还，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咱们不得不防啊！财不外露的道理您应该比我明白。我看还是到约定好的时间，咱们再还钱，您看行吗？” 吕建国愣了半晌，才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爸糊涂了！还是你想得周到！闺女真是长大了！” 他眼眶有些湿润。 刚刚是他把闺女想坏了。 闺女不仅能赚钱，还能如此清楚地处理事情，真是他的骄傲啊！ 吕婉见父亲终于释怀，笑着挽住了他的胳膊摇了摇：“爸，现在能安心去睡觉了吗？” 吕建国又摇了摇头。 他丝毫没有要进屋的意思，反而更加局促地搓起了手。 “爸，您还有啥事啊？” 吕婉有些傻眼。 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吕建国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小婉啊……村里的钱不能还，但既然咱们有钱了……要不，就去打一个板车？” 吕婉一愣，看着父亲担忧又欲说还休的样子，他随即就明白了过来。 她现在做生意，经常需要运送芝麻花生，柿饼，青菜的。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借用村长陈叔家的板车。 而且每次还是她和二姐跟着学成哥进的城。 赵玉梅和周玉华到现在还每天早上用大喇叭念检讨跟她们道歉。 就在眼前的案例，却是不能不顾及的。 一直这样借用陈家的板车也不是长久之计。 “爸，您是想让我们不要再经常跟学成哥一起进城了是？” 吕建国虽然略有些歉疚，但那一丝歉意还是被他压了下去。 他重重地点点头，而后斟酌了下语句，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是啊。小婉，三次那些流言蜚语，虽然靠着你机智化解了。但毕竟人言可畏啊！你和你二姐天天让学成给你们拉车，不合适！” “你可别嫌弃爸多管闲事。之前是爸拖累了你们姐俩，还帮不上忙。但现在我能自己拄着拐杖活动了，你小弟也回来了。这样，你大哥就可以给你们帮忙拉车送货了。这不是更好吗？” 吕婉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爸，您怎么知道我想买板车？” 这老头，还真是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吕建国忐忑的表情瞬间舒展开，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 “嘿嘿，这么说你同意了？！” 吕婉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的心里暖暖的，父亲虽然不善言辞，但却把对子女的爱都藏在了行动里。 她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了抱父亲，笑着说道：“爸，咱俩不愧是父女，心有灵犀哟！” …… 第二天清晨，薄雾还未散尽，吕婉就拎着两斤新鲜猪肉，沿着蜿蜒的乡间小路，朝着村长陈大林家走去。 猪肉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在她的手里一晃一晃。 周围清冷的空气打在脸上凉凉的，但晨起的太阳光洒落下来，又显得格外温暖。 吕婉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她终于是稳住了脚跟，一切都渐渐步入了正规。 所以，的确是时候和陈家结束合作了。 不过，这事儿自然也得好好说说，免得陈家人心里有什么疙瘩。 毕竟，这段时间，村长一家可是给他们帮了不少忙。 学成哥天天帮着他们家拉货送货，哪怕天再冷，他都没吭声过。 这份恩情，她得记着。 说起来，自从她家出事后，只有村长陈大林还是一如既往的尽力帮他们。 其他的村里人对他们一家都是避之不及，唯恐被沾染了霉运。 特别是父亲的几个堂兄弟，更是恨不得划清界限，生怕被连累。 当初，和赵玉梅一起嚼舌根的，就有两个是她父亲堂兄的媳妇。 这些人情冷暖，吕婉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不知不觉走到陈家门口，吕婉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陈大林浑厚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陈叔，是我，吕婉。” 门吱呀一声开了，陈大林穿着厚实的棉袄，头发有些凌乱，像是刚起床不久。 看到吕婉手里的拎着的东西，他愣了一下，随即眉头微皱：“婉丫头，你这是……” 吕婉笑着把猪肉递过去：“陈叔，这段时间多亏了学成哥帮忙，这是两斤猪肉，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陈大林连忙推辞：“咦！那怎么能行？学成不就是给你们拉一趟车吗？你们一个月还给五块钱，就这儿，我和你婶子已经够感激了，你可别再客气了！” “陈叔，您就收下，”吕婉坚持道，“要不是学成哥，我们家的生意也做不起来。这点肉不算什么，您要是再推辞，我可就不好意思再来麻烦您了。” 陈大林见吕婉态度坚决，这才叹了口气接过了猪肉：“你这丫头啊……真是太客气了。不过……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第六十章 鼓励未来姐夫 吕婉微笑着点了点头。 “陈叔，我的确实有点事想和你和学成哥说。” 陈大林点点头，拉开了房门：“婉丫头，外面冷。进来说。” 吕婉也没再客气，跟着陈大林进了屋。 陈学成正坐在桌边喝粥，看到吕婉，他憨厚地笑了笑：“婉妹子，来了啊。” “学成哥，早上好。”吕婉也笑着打了招呼。 陈大林把猪肉放到厨房，出来招呼吕婉坐下，又给她倒了杯热水：“婉丫头，说，什么事儿？” 吕婉喝了口热水，捧着水杯，慢慢开口道：“陈叔，是这样的，我和我爸商量了一下，打算以后自己买辆板车，自己送货进城。” “所以以后就不用那么麻烦学成哥了。” 陈大林和陈学成父子俩都愣了愣。 陈大林脸色猛地严肃起来，他瞪了一眼陈学成，这才满是歉意的问道：“婉丫头，是不是你学成哥给你惹什么麻烦了？你跟叔说，叔教训他！” 吕婉慌忙摆了摆手，解释道：“陈叔，您误会了！学成哥帮了我们家大忙了，这段时间没有他，我们家的生意根本做不起来。怎么会是他给我惹麻烦呢？是我和我爸商量好了，想买辆板车自己送货，毕竟家里人多，这样更方便些。” “而且马上过年了，总麻烦学成哥也不好。” 陈学成挠了挠头，憨厚一笑：“就因为这事儿啊？你起个大早，跑来通知我？” 吕婉略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我这不是怕你们多想嘛……”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陈学成，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学成哥，其实你学习挺好的，为什么不去再试一试高考呢？” 陈学成愣住了，手里拿着的勺子停在了半空中，“我能行吗？” 高考，对他来说，像是一个遥远又沉重的词。 这两年，他高考失利，名落孙山。 父亲都快把他骂死了。 他自己也怀疑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 要是再去试，万一又没考上呢？ 吕婉看着陈学成有所意动，忍不住继续说道：“学成哥，我看你进城的时候总是带着书。为什么不行啊？” “再说了，我小弟的老师说未来国家变革，人才可是极为稀缺的。说不定，以后你就是我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呢！等学成归来，我们还得麻烦你多给我们帮忙呢！我二姐就常说，以后找对象要找个学问好的人呢！” 说这些话，也是吕婉今天来的用意之一。 按照前世的时间，她已经让陈学成避开了那场让他锒铛入狱的失手伤人事件。 但她不能确定，之后的陈学成还会不会走上老路。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鼓励陈学成走另外一条路。 读书，或许能改变他的命运。 陈学成闻言，愣了一下，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你二姐喜欢学问高的人？” 他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吕婉的二姐吕伈，温柔善良，又是村里有名的美人，他们一起出去的这些日子，吕婉的细心，耐心，贤惠温柔，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之所以愿意一直去帮忙，无非就是能多跟她相处。 他才知道，原来她喜欢有学问的人！ 心里的犹豫仿佛被什么给打消了很多。 吕婉立马捕捉到了陈学成眼底深处的一丝激动，她心里轻快了起来。 看样子，她说的话奏效了。 于是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眉眼弯弯，趁热打铁，疯狂开启了瞎话模式：“是啊。我爸妈也是这样想的。他们还说，明年高考，让我姐我们都去试试呢！” “他们还说，要是咱们村能有个大学生，就把我二姐嫁给人家呢！” 陈学成眼底的情绪翻滚了一下，眼里的犹豫尽消：“小婉，那明年我们一起考！” 吕婉笑得更加灿烂：“一定！” 这未来姐夫，她是拐定了！ 还在家准备早饭的吴秀玉和吕伈双双打起了喷嚏。 一连几个，两人都忍不住嘀咕。 难道有人在背后说她们坏话了？ 可是这么一大清早的，不至于仇这么深？ 吕婉是在陈大林夫妇千恩万谢下离开的。 陈大林虽然对儿子说话暴躁，但其实心里也一直很期待儿子能有出息。 只是，先前儿子自暴自弃，他无奈之下，才天天骂人。 现在好了，儿子竟然答应复读，继续参加高考！ 这可不就是他们家天大的好事儿吗？ 他可得立马就找人，给儿子找学校！ …… 吃罢早饭，大哥吕城就拉了一辆崭新的板车回了家。 他围着板车转了又转，几乎是爱不释书！ 吕婉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搞笑，忍不住开口催促：“大哥，别看了，赶紧吃饭去。等会儿咱们还得装车出发呢！” 只是一辆普通的板车，又不是什么豪车，竟然也能让大哥高兴成这样。 吕城嘿嘿一笑，嘴里嗯嗯了两声，眼神却生怕多离开一会儿。 “小妹，你试试这儿板车，我跟王木匠弄了一大早呢！嘿嘿，板车顺溜极了！这下，能帮你拉不少货呢！” “知道啦，知道啦！赶快去吃饭！” 这两天，因为发生的事情多，好几次进城都晚了很多。家里也积压了不少的花生，芝麻。 确实得尽快处理了！ 要不然，一旦等到过年，生意就不好做了。 尤其是芝麻花生的存货，每家每户都不可能太多。 这么长时间的收购，数量明显有了下滑。 这也是她最终决定早点进城的原因之一。 守在村子里的生意，毕竟不是长久的。 何况，她跟陈学成说的话，虽然是馋了水分。 但，她打算让大哥，二姐包裹她自己都去上学，高考的打算却是真的。 就算是生意能赚再多的钱，在未来经济发展的前提下，多掌握一些知识也会多一些机会。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她在屋里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二姐得身影，不由得心里一沉。 二姐去哪儿了？ 该不会是因为和学成个断绝了合作关系，生气了？ 吕婉越找越心惊，越找越担忧。 可是爸妈都说没有见人。 吕婉彻底慌了！ 二姐不会想不开？ 第六十一章 自我疗伤的姐姐 吕婉越想越心惊，但也不敢过度的声张。 毕竟，二姐和学成哥之间的事情，要不是她有先天视角，也是不可能知道的。 这个时代的男男女女，感情都极为的纯粹含蓄。 即便他们心里有着很多好感，但还是能够克己复礼，绝不越雷池半步。 何况，昨天晚上父亲说的突然，她还没来得及跟二姐说。 以二姐的性子，只怕又偷偷伤心去了。 她思来想去，最后去了家门后面的小树林。 小树林的边上，有着一条小河穿流而过，平时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圣地了。 尤其到冬天的时候，天一冷，下了雪，降了温，小河上就会结出一层厚厚的冰。 很多的孩子，会拉着板凳在冰面上溜冰。 二姐也不例外。 吕婉沿着小河边一路找去，远远地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二姐吕伈正坐在河边一块大石头上，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不用走近，吕婉就知道，二姐肯定在哭。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吕伈身后站定，才轻声开口：“二姐？” 吕伈身子猛地一颤，慌乱地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浓浓的鼻音里带着尴尬的掩饰：“小婉，你怎么来了？” 她眼睛红肿，像是核桃似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吕婉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拽住了她的手。 二姐的手冰凉，像一块冰。 “二姐，对不起，没和你商量就让学成哥不要来了。主要是咱爸昨晚说的晚，早上赶时间，要不然去晚了又惹人说闲话。” 吕伈像是被戳穿了心思一样，嘴硬道：“这，这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我就是……” 她本来就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这会儿嘴硬，但话却是一点都编不下去了，最后只憋出一句，“我就是出来走走。” 吕婉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又好笑又心疼。 这傻二姐，明明心里难过得要死，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二姐，你不用瞒我，”吕婉握紧了她的手，“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学成哥的事，爸也是为了咱们好。毕竟之前传闲话的一堆。咱们要是一起进进出出，确实人言可畏。” “再说，我们过完年进了城，终究是要分开的。” 吕伈咬着嘴唇，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心里的难受终于是不再掩饰。 她趴在吕婉的肩头，哭：“我知道……可是，我就是……” 她哽咽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吕婉轻轻地搂住二姐的肩膀，像小时候二姐那样安慰她一样。 “二姐，其实，你哭早了。” 吕婉故作轻松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吕伈被她这莫名其妙的话弄得困惑极了，干脆也不哭了，只是挂着满脸的泪痕，好奇地看着她。 “什么意思？” 吕婉噗嗤笑了起来，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 “二姐，学成哥明年还要参加高考呢！说不定，到时候咱们可以在一个学校哟！” 高考恢复到现在，学校还是很愿意接收复读生的，尤其是像陈学成这样底子不错的。 再加上之前她离开陈家的时候，他们一家人的态度，吕婉便知道，一切稳了！ “真的？” 此话一出，吕伈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像是两颗蒙尘的珍珠，重新焕发了光彩。 她刚刚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喜和期待。 吕婉哈哈一笑，“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今早上，学成哥和陈叔亲口说的。” 她故意顿了顿，然后抛出更大的诱饵，“你要是好好干活，咱们挣了钱，到时候也能一起去上学啦！” 这个消息像是天降大奖，砸的吕伈晕头转向。 她甚至都忘记了刚刚的伤心难过，人直接站了起来，就气势十足地催促，“走，小婉，赶紧回家干活。早点去，多卖点东西，多赚点钱！” 吕婉无语地看着自己的二姐，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暗叹：女人啊！女人！上一秒还梨花带雨，下一秒就斗志昂扬，这变脸速度，啧啧啧！ 眼看着二姐步子飞快，瞬间像是活了一样。 那种纯净的鼓励的爱情，让她心里也不知不觉荡漾了一下涟漪。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就想起周元白那双深邃期待的眼睛。 那眼神，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汹涌的期待，像是在等她一个回答。 吕婉吓得连忙甩了甩头，自言自语道，“呸呸呸，我想他干什么？真是魔怔了！” 回到家，吕婉几人就麻利地将昨天准备好的货物一点点装车。 直到车子塞的满满当当，几人脸上都露出了几分轻松。 吕建国拉着满满一板车的货物，黝黑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回咱们进城，争取多卖点钱，给你们和爸妈都买件新衣裳！” “大哥，还有你！” …… 兄妹三个笑笑闹闹地走着，时间都快了不少。 三人熟门熟路地来到县城，找到了他们平时摆摊的位置。 然而，到了地方，他们却傻眼了。 只见他们常年占据的黄金位置，此刻竟然停着另一辆板车。 而那板车上摆放的，分明也是香油，花生油，柿饼，还有青菜！ 吕建国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 吕婉和吕伈也有些发懵。 她们在这个位置摆摊已经很久了，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吕伈看着这一幕，担忧地说，“小婉，咱们的位置被占了！旁边也没了位置，那么多的老客户来了，不就找错人了嘛？他们，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呀！” “我们要不要去找他们理论去？” 吕婉沉默着，拽住了她的手臂：“别去了，二姐。没用的！” 能干出这种事的，可不就是故意的！ 但，摆摊这种事情，又不是位置私有。 像是这种事情也避免不了。 就算他们这个时候去争执，也不会有什么用处。 吕伈小脸垮下来，满是不甘：“那咱们该怎么办？这个地方，就这里最显眼的！” “要是换到别处，卖的东西估计要大打折扣了！那怎么还怎么赚钱啊？” 这才刚来摆摊，就遇上这种事，真是恶心！ 吕婉目光恢复了平静，眼睛里闪起了亮晶晶的自信。 “二姐，那可未必！” 第六十二章 采购白糖 吕婉指挥着大哥吕建国把板车拉到一条僻静小巷，靠墙停好。 “大哥，你在这儿看着，我和二姐去去就回。” 吕建国虽然疑惑，但还是点点头，憨厚地说：“行，你们去，我就在这儿守着。” 他心里嘀咕，这俩丫头神神秘秘的，要干嘛去？ 不会是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 吕婉拉着吕伈快步走向供销社，吕伈一路都在碎碎念：“小婉，你到底要干啥啊？咱们的油和菜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呢！这要是赔了，爸妈不得扒了咱们的皮？” 吕婉只是神秘一笑，并不作答，不知不觉就到了供销社的门口。 供销社里，人来人往，柜台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虽然种类不多，但在这个年代，也算是应有尽有了。 吕婉一眼就锁定了角落里堆放的白糖，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吕伈紧张兮兮地拽着吕婉的衣角，生怕她一个冲动买下什么不实用的东西。 “小婉，你到底要买啥啊？” 吕婉轻轻拍了拍二姐的手背，安慰道：“二姐，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次，咱们要玩个大的！” 说着，她径直走向了柜台小窗口，不管是谁来这里买东西，都是需要在小窗口报东西，然后由售货员拿出来的。 小窗口的台子上已经磨的包浆了。 也不知道曾经有多少的东西从这里进进出出的。 柜台后面是一个穿着碎花大红棉袄的女售货员，月末三四十岁的样子。 她神色闲散，丝毫没有过多在意靠近过去的吕婉。 对于她的傲慢和无视，吕婉丝毫不在意。 这年头，能在这里面工作的，那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十成十的好工作！ 她笑着趴在窗口，说道：“美女大姐，能不能给我称点白糖？” 女售货员正照着镜子，听着脆生生又真诚的叫声，还叫她美女，当即也没法再冷着脸，于是就抓过头应了一声。 “要多少？” “50斤。” 女售货员刚打开的袋子又重新合上，诧异地打量了吕婉一眼。 现在家家户户都不富裕，一次买个一斤两斤白糖已经很奢侈了，可吕婉竟然一次性要五十斤。 何况，她年纪也不大，难不成是什么单位的人物？ 要不然，这种采购的肥差能交给她？ 吕伈听到吕婉要五十斤白糖，吓了一跳，脸都白了。 她连忙堆起笑脸，打断了售货员的思绪：“不好意思，同志，我们姐俩再商量商量。” 说着，她一把拽住吕婉的胳膊，把她拉到了一边。 她尽量压低了声音，可还是没能掩饰住内心的慌张：“小婉，你疯啦？五十斤白糖！你买这么多干嘛？咱们的油和菜已经压了不少本钱，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呢？这要是赔了，可就太心疼人了啊！” 摆摊的位置都被人抢了，他们板车停的地方太不起眼了，哪里是能卖东西的？ 吕婉看着二姐焦急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她双手扶着二姐吕伈的肩膀，安慰道：“二姐，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我的办法，保管咱们的货供不应求！” 她说的自信笃定，笑得灿烂开心。 那样子分明是一点也不担心货卖不出去。 吕伈虽然半信半疑，但到底拗不过一堆鬼点子的妹妹。 因此，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强行压下心里的担忧，嗔怪道：“你就吹你！五十斤白糖，怎么就能让咱们的油和菜供不应求了？你当这是仙丹妙药啊！” 她总觉得小妹太冲动了！ 吕婉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多解释。 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搞定了二姐，她再次走向柜台，重复道：“同志，五十斤白糖，可以便宜吗？” 售货员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此刻充满了热情，散发着绝对的善意和热情。 她脸上的笑容灿烂，声音温和耐心：“小同志，你稍等啊，我去给你问问。” 售货员说着，扭着略显浑厚的身躯，消失在柜台后面的阴影里。 吕婉看着售货员的背影，心里暗自开心。 看来这声“美女姐姐”叫得值！ 无论什么时候，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好听话呢？ 吕伈依旧一脸担忧地站在一旁，不停地搓着冻得通红的手纠结。 “小婉，你真有把握吗？你可别砸手里了。”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像蚊子哼哼似的，生怕被人听到。 吕婉冲她眨了眨眼，故作神秘地说：“二姐，你就瞧好！有了这些白糖，我保证，今天咱们的摊位，会是整个市场最热闹的地方！” 没过一会儿，售货员就回来了，脸上堆满了笑。 “小同志，我跟领导申请了，你这么大批量采购，可以给你优惠！原本五分钱一斤，现在给你算四分钱，五十斤一共两块！” 吕婉心里乐开了花，连连道谢。 “多谢美女大姐。” 说完，她爽快地掏出两块皱巴巴的钱，递了过去。 售货员彻底迷失在了她的称呼中。 她收了钱，麻利地称好白糖，装进一个大大的麻袋里递出去。 “小同志，拿好了！下次再来啊！” …… 吕婉和吕伈费力地抬着麻袋，走出了供销社。 冬日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却丝毫驱散不了扛着五十斤白糖的沉重感。 两人一路抬，一路歇，总算是回到了摊位上。 看着被挤到角落里的摊位，吕伈心里的忧愁又上了头。 这位置，可咋办？ 吕婉开心地把麻袋往板车上一放，五十斤白糖沉甸甸的，像一袋鼓囊囊的希望。 她拍了拍手，掸掉手上沾染的糖霜，然后从板车底下掏出一块皱巴巴的纸壳牌子。 这牌子是她从废品站淘来的，原本是印着“上海永久牌自行车”的广告，被她裁剪一番，背面刷上了一层石灰水，就成了她专属的卖货神器。 吕伈看着妹妹这番操作，心里更加忐忑了。“小婉，你到底要干啥啊？这白糖……咱们也卖？” 她眼里满是不解，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 吕婉神秘一笑，从兜里掏出一根红铅笔。 这铅笔还是她从小弟手里“借”来的。 她大手一挥，唰唰唰，几个大字就跃然于纸壳牌子上。 第六十三章 小老板疯了 小老板疯了，买五斤香油送一斤白糖！送完为止！ 牌子上的字体不显眼，但是内容却格外的劲爆！ 吕伈看着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疯啦！买五斤油送一斤糖？那咱们不得赔死！” 她一把抓住吕婉的胳膊，恨不得摇醒这个“疯了”的妹妹。 现在国家虽然在大力提倡发展经济，但家家户户都不富裕。 这些白糖，很多人家还不舍得买呢，可自己这糊涂妹妹倒好，竟然要白送？ “二姐，你放心，亏不了。” 吕婉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脯，一点也不理会已经逐渐抓狂的二姐。 她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一副调皮孩子的样子。 吕伈没折了！ 倒是作为大哥的吕城看得很开，拉了她一把，劝道：“小伈，你就随她。反正小婉做的决定，还没有不对的呢。” 他上了高中之后就不愿意再读书了。 虽然种田辛苦，但他也一直想要挣大钱，让家里人享福。 但那么多年过去了，他除了帮着爸妈把地里面的活弄得不错之外，倒是也没什么大的改变。 反倒是小妹，虽然干过一些气人的事儿。 但她及时的醒悟过来了。 这段时间，家里听她的话，日子也是越过越红火。 他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道理，但行李却明白，只要是小妹做的决定，肯定正确！ 吕婉也不在意嘀嘀咕咕的大哥和二姐，她找了一个位置，然后把牌子往板车上一支，又把那袋白糖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而后就开始拿着大喇叭喊了起来。 “各位父老乡亲，叔伯婶子，兄弟姐妹，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哟！” “小婉精制香油新鲜出炉，买一斤香油送一斤白糖啦！” …… 嘹亮清脆的叫卖声一瞬间从这角落中传出去。 冬日的阳光照在白花花的糖粒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光芒，在吕伈看来，却是无比刺眼。 她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妹妹的“疯狂”计划能够成功，否则，这五十斤白糖，可就真成了一堆甜蜜的负担。 市场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 吕婉的叫卖声像一颗重磅炸弹，投入了原本平静的市场水面，激起了一阵的轰动。 原本聚集在其他摊贩周围的人群，脖子像装了弹簧似的，齐刷刷地扭向了吕婉的方向。 “买油送糖？真的假的？”一个穿着厚棉袄的大婶，手里拎着半篮子鸡蛋，狐疑地眯起了眼。 “谁知道呢，兴许是家里糖多得吃不完，想处理掉呢。”旁边一个戴着狗皮帽子的男人，吐出一口白气，语气里带着一丝的猜测。 “这年头还有白送东西的？怕不是有什么猫腻哦。”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年轻女孩，满脸的质疑。 送普通东西也就算了。 可吕婉要送的可是家家户户都喜欢的白糖啊！ 谁家小孩子和老人要是能往稀饭里来上那么一勺，把碗底都给舔掉了。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脸上都写满了怀疑。 冬日里，人们都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双眼睛，像审视犯人一样打量着吕婉和她的摊位。 吕婉也不恼，她笑盈盈地站在板车旁，手里的大喇叭依旧卖力地吆喝着：“正宗小磨香油，自家手工制作，买五斤送一斤白糖，送完为止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啦！” 阳光照在她红扑扑的脸上，更显得她活力四倍。 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似乎足以证明她可不是在开玩笑！ 人群中，一个身材瘦削，穿着打补丁棉袄的老太太，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她佝偻着背，眼神里充满了犹豫。 “闺女，你这……真送糖？”老太太的声音有些沙哑，忐忑。 吕婉连忙放下喇叭，热情地迎了上去：“奶奶，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哦！这白糖可是正宗的绵白糖，您尝尝。” 说着，她用小勺舀了一勺白糖，递到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迟疑地伸出枯瘦的手，沾了一点糖放进嘴里。 一股甜味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甜，真甜。”老太太砸着嘴，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那是当然，奶奶，只要买香油，我就送白糖。您闻闻，我这香油也是顶好的！”吕婉说着，用木勺子舀出了一勺子香油，递到了老太太面前。 一股浓郁的芝麻香气扑鼻而来，老太太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赞叹道：“真香啊！” “那是，我家的香油都是用上好的芝麻，小石磨慢慢磨出来的，绝对纯芝麻香油！”吕婉趁热打铁，开始介绍自家香油的优点。 老太太略有些行动，但脸上还是带着一些犹豫：“这油……多少钱一斤啊？” “不贵，不贵，五毛钱一斤。”吕婉笑眯眯地说道，“您要是买五斤，就送您一斤白糖！” 老太太一听，眼睛都亮了。 五斤油才两块五，还能白得一斤糖，这也太划算了！ “行，闺女，给我来五斤！”老太太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布袋，从里面掏出了零零碎碎的毛票和硬币。 吕婉麻利地称好五斤香油，又用一个小布袋装了一斤白糖，一起递给老太太。 “奶奶，您慢走啊，下次再来！”吕婉热情地送别了老太太。 这一幕，被周围观望的人群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的怀疑和观望，逐渐被惊讶和心动所取代。 “还真送糖啊！” “这老太太赚大了！” “我也去买点！”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呼，像是打开了闸门的洪水，人们争先恐后地朝着吕婉的摊位涌去。 “给我来五斤！” “我要十斤！” “我也要五斤！” …… 原本空荡荡的摊位前，瞬间挤满了人。 吕婉和吕城顿时忙得不可开交，称油的称油，装糖的装糖。 吕伈则是帮着收钱找零。 周围的摊贩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热闹景象，彻底傻眼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小丫头片子，竟然用这种“赔本赚吆喝”的招数，吸引了这么多顾客！ 第六十四章 被人盯上了 尤其是那个占据了吕婉摊位的小贩，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原本以为，把吕婉的摊位抢到手，就能把她手里的生意都揽到自己手里了。 可是没想到，哪怕是这丫头被赶到角落里，竟然也能把生意盘活！ 这丫头玩了这么一出，生意不仅没受到影响，反而还吸引了更多的人。 他看着吕婉摊位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眼里闪烁着细微的阴沉和恼怒，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他阴狠地盯着吕婉，侧头看向了旁边的兄弟。 “苗斌，你确定上次吴大狗他们出事，不是因为这小丫头有背景吗？” 那人染着黄毛，穿着臃肿的军绿色棉大衣敞着怀，露出里面印着猛虎图案的腈纶毛衣，脖子上挂着一条拇指粗细的假金项链。 听到男人说话，立马一脸谄媚地凑上前笑道：“林哥，绝对不会有错啊！我打听清楚了，吴大狗他们纯属倒霉，撞上个穿便服的兵蛋子。人家本来只是见他们鬼鬼祟祟想盘问一下，结果他们一慌，就捅了人家一刀。要不是那样，吴大狗他们也不至于陷进去。” 被称为林哥的男人，名叫林长国，浓眉下一双三角眼透着阴狠。 他狠狠地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厚重的棉鞋碾了碾，仿佛那是吕婉的脸。 “好。既然这小丫头片子没背景，那就好办了。苗斌，你叫上几个兄弟，去警告警告他们，以后，让他们不要再出现在千阳县城！这块地盘，是老子的！” 他天天在外面和兄弟们混日子。 爸妈给的钱根本不够花的。 也是意外之下才发现，这小丫头片子的生意不是一般的好。 所以，他老早就眼馋了。 可惜手下人不中用，反倒闹出了事儿。 所以他只能跟小丫头一样支起了摊子。 但，他带着几个兄弟在这儿摆半天了，卖出去的东西，也就够他的本钱。 站了那么厂时间，累的要死，还没有这丫头片子一会儿的时间卖的好！ 这才短短一个钟的时间，这丫头满满一车的货，已经快要见底了！ 他能不眼红吗？ 要是没有这丫头，买油的这些人不就都来他这里了吗？ 苗斌一眼就看出了老大不开心。 当即，他就点头哈腰地应道：“哎！林哥您放心，我这就去办！保证让他们这辈子都忘不了咱们！” 说着，他拍了拍戴着的粗毛线手套，笑得阴险。 林大勇冷哼一声，重新坐回了他那张破凳子上，裹紧了身上厚重的军大衣。 “还等什么？赶紧去呀！这丫头要是再多待一阵，老子底裤都该赔光了！” 苗斌点点头就转身离开。 不多时，他就叫来了几个同样流里流气的混混。 几个人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嘴里叼着烟，身上穿着肥大的灯芯绒裤子，脚踩着脏兮兮的解放鞋，晃荡到了吕婉的摊位前。 苗斌嘿嘿地笑看着吕婉，嘴里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吕婉正忙得热火朝天，小脸红扑扑的。 送白糖的营销手段的确不错。 这才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车上的货都已经清了一大半儿，剩下的，也没有多少了。 只要在这里，在等上个三二十分钟，估计东西就能卖完了。 他们也能早点收摊回家。 吕城和吕伈也都一样忙碌着整理板车上的货。 青菜和柿饼，本来只是陪衬。 不过经过刚刚的营销，有买有送，也不剩多少了。 只不过东西被人挑乱了，总需要再整理整理的。 三兄妹根本没有注意到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走到了摊位前。 “哎，小丫头片子，生意不错啊！”苗斌阴阳怪气地开口，冻得有些发紫的嘴唇吐出的烟圈迅速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吕婉皱了皱眉，抬头看向这几个混混，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厌恶感。 她前世见过不少这种社会渣滓，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来者不善。 她带了大哥来，再加上这段时间，她也一直在偷偷的训练前世学的跆拳道，所以真要动起手来，她也不怕。 但是对方也没有表明来意，更没有什么动作，她也不好直接动手，于是就不动声色的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几位大哥，要买香油吗？” “买油？我们像是买油的人吗？”苗斌身后的一个小混混，染着一头绿毛，因为寒冷，绿毛显得更加暗淡。 他嚣张地用手打翻了放青菜的袋子，顿时，绿油油的青菜散乱的掉落在地上。 绿毛更加得意，嚣张的说道：“小丫头，我们林哥说了，让你们以后别再出现在千阳县城！这块地盘，是我们的！” 原本想要过来的一些顾客，见到几人凶神恶煞的样子，也纷纷顿住了脚步。 有些怕惹事的，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吕婉心里冷笑一声，看来这些人是没挣到钱，就眼红他们，想要来找茬啊？ 当即，她也不惯着几人，脸上的笑容收敛，目光锐利，锋芒闪动。 “这位大哥，话可不能乱说。现在是法制社会的新中国。再说，这县城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不让我们摆摊？” 吕婉语气虽然平静，但拒绝的意思却极为肯定。 “哟呵，小丫头片子还挺硬气啊！” 苗斌上前一步，伸手就想摸吕婉的脸，“别以为你长得漂亮，哥哥我们就会心软！你也不打听打听，这千阳县城，我们老大林长国的威名！” 吕婉眼疾手快，一把拍开苗斌戴着粗线手套的手，眼神凌厉地盯着他：“把你脏手拿开！再敢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 苗斌被吕婉的眼神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竟然如此泼辣。 他顿时恼羞成怒起来：“小丫头片子，你敢跟老子横，不想混了是？” “怎么？你们想打架？” 吕城见状不对，立马放下手中的称，走到吕婉面前，将妹妹护在身后。 他虽然一人面对三人，但眼里却没有丝毫畏惧。 真要有人敢欺负他吕城的妹妹，他就是豁出这条命，也得让对方掉层皮！ 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第六十五章 服软？不可能！ 吕婉的目光闪动，正思考着要不要动手。 就在这时，正午的阳光照射，一道寒光刚好折射到了她眼睛一瞬。 吕婉的瞳孔微微收缩。 锐利的目光顿时如同捕猎的鹰隼，一眼就看到了绿毛插在口袋里的手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利刃！ 虽然，她这段时间一直在锻炼，就为了能有一点自保之力。 可是真要空手斗白刃，还是不太可能的！ 毕竟他们不是电视里的英雄，怎么打都打不死。 万一出点什么事儿，一切就完了！ 想到这里，她主动开口叫住了大哥吕城：“大哥，算了。反正咱们东西也不多了，还是走。” 1983年，真是经济改革初期，鱼龙混杂，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在巨大的变革面前，总有一些激进分子想要浑水摸鱼，搞点事情出来。 她记得没错的话，现在已经进入严打时期了。 可惜，还是有很多的社会渣滓丝毫没有意识到祖国母亲的严厉，依旧横行霸道，无法无天。 曾经的她深切地体会了国家严打运动的厉害，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混混们，一个个哭爹喊娘，甚至尿了裤子。 她摆摊之前最担心的就是遇上这样的事情。 但怕什么来什么。 眼下这个状况，就算是大哥再壮，她也不可能让大哥赤手空拳去跟一个拿着刀的疯子肉搏。 吕城一愣，有些不甘心：“婉婉，他们……” “大哥！”吕婉加重了语气。 吕城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他虽然不怕事，但既然妹妹这么说了，肯定有妹妹的道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行，听你的。”吕城压低声音说道，然后对着苗斌几人说道：“今天算我们倒霉，我们走！” 说完，他们便开始收拾剩下的东西。 苗斌几人见吕婉兄妹服软，更加得意。 绿毛更是嚣张冷笑：“早这样不就得了？识相点，以后别再在县城出现！” 吕婉强忍着怒火，默默地帮着大哥收拾东西。 她心里清楚，这些人就是欠收拾。 今天就先避其锋芒，以后再找机会收拾他们。 苗斌一伙的哄笑声像苍蝇嗡嗡般，黏腻地贴在吕婉兄妹身后。 吕城咬紧牙关，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用力拉着板车，脚下步子又快又急，像是要甩掉什么脏东西似的。 吕婉默默地跟在一旁，眼神冰冷，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 吕伈紧紧抓着吕婉的衣角，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 直到拐过街角，离开了那条喧闹的街道，嘈杂声才渐渐远去，苗斌等人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吕城停下脚步，重重地喘着粗气，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 他回头看了看脸色依旧苍白的吕伈，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吕婉，心里一阵憋屈。 “婉婉……我们就这么算了？车上还有些油和菜。” “是啊，小婉，怎么办？这些人一看就是地头蛇。咱们以后还怎么在县城做事啊？” 吕伈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明明……明明之前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就被人盯上了呢？” 吕伈越说越难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从小就胆小，今天被苗斌等人这么一吓，更是魂飞魄散。 要是不能来县城摆摊，那他们还怎么赚钱？ 怎么进城？怎么上学？ 她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又被打入了无间地狱。 吕婉扶着板车，正在思考对策。 1983年的千阳县城，远没有后世那般繁华和安全，这里鱼龙混杂，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就会惹上麻烦。 她重生回来，就是想带着家人们过上好日子，摆脱前世悲惨的命运。 可今天的事情，无疑给她敲响了警钟。 听到二姐的询问，她才反应过来。 看着满眼担心的二姐和大哥，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大哥，二姐，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让我们服软，不可能！” 吕城和吕伈都愣了愣。 遇上这么大的事儿，他们的小妹，还能笑得出来？ 吕城虽然眼底疑惑，但出于对小妹的依赖，他还是直接问了出来：“婉婉，你有什么办法？” 吕婉神秘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大哥，二姐，你们相信我吗？” 吕城和吕伈毫不犹豫地点头。 在他们心里，吕婉一直都是个有主意、有能力的人。 自从小妹经过那场变故之后，家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这也让他们对吕婉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好！既然你们相信我，那就听我的安排。” 吕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大哥，你敢和我一起再正面和他们较量一次吗？” 吕城和吕伈虽然听得满脸疑惑，但还是异口同声说：“敢！” 吕婉哭笑不得，看着自己的二姐，说：“二姐，我没说你。你还有另外一件很关键的事儿要去做。” 两人看着她神神秘秘的样子，虽然茫然不解，但最后都重重点了点头。 吕婉压低声音，一个完整的计划就在她脑子你成形。 于是她将大哥和二姐都拉近了一点，悄悄地将自己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 吕城听着听着，眼睛越来越亮，原本的憋屈和担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期待。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好！小妹，我听你的！我保证完成任务！” 吕婉转头又看向吕伈，确认一般看着她：“二姐，我交给你的事情，你记住了吗？” 吕伈心里的情绪还没有消化。 这计划，跟打仗似的。 谋略都用上了。 怎么越听越心慌呢？ 她略有些不安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小婉，你确定这样能行？” “万一……万一他们这些人都很有背景的话，那咱们这样做，可就彻底把他们得罪死了呀！” 自古强龙不压地头蛇。 更何况，他们还是乡下来的老农民。 真要出了什么事儿，谁也担不起呀！ 吕婉忍不住笑了笑，语气带着绝对的自信：“二姐，你就放心！我心里有数。这次，我不仅要让他们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还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六十六章 计划 吕婉将所有的计划又在脑子里完善了一遍，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落定了些。 虽然她表面镇定，可实际上，手心里全是汗。 好在，解决这事情，总算是有了点眉目。 “婉婉，咱们现在回家吗？”吕伈搓了搓冰凉的手，小声问道。 她的话里还带着颤音，显然之前的事儿把她吓得不轻。 毕竟他们从小长在村里，哪见过这种阵仗？ 吕婉轻轻摇摇头，“现在回去太早了，爸妈肯定要问东问西的。” 她回头看了看板车上剩下的东西，又接着说道，“咱们还是先把剩下的东西卖掉再说。” 吕城也附和道：“对，不能让爸妈担心。只是，小婉，那些人警告咱们不要再出现在县城，咱们能去哪儿卖啊？” “嗨！他们说是那么说，县城这么大，他们怎么可能只手遮天？走，我们沿街叫卖，总能卖掉的。” …… 三人沿着街道，挨家挨户地叫卖。 这一次，他们格外小心，尽量挑人多的地方，免得那些人再冷不丁的冒出来。 好在，剩下的东西不多，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卖完了。 看着空空的板车，吕婉长舒了一口气。 “走，咱们去吃点东西。”吕婉提议道。 忙了这么长时间，天又冷，他们又受了惊吓，大哥二姐肯定也饿了。 何况，他们都需要好好冷静一下，再复盘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毕竟，机会只有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要不然，一次性不能打掉那群混混，必定会招来他们无穷无尽的报复。 吕城和吕伈也都没什么意见。 他们现在这个状态，就算是回家，也没法掩饰过去。 要是让爸妈知道他们遇上了混混找茬，说不定能吓得以后都不让他们进城摆摊了！ 三人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面馆，一人要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吕婉一边吃，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她必须确保，这个地方足够安全，可以让他们安心地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面馆里人不多，只有几个零散的客人，老板娘正忙着招呼客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吕婉这才放下心来，压低声音对大哥二姐说：“大哥，二姐，咱们再好好想想，看看明天的计划还有哪里又纰漏没？” 吕城和吕伈都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她。 吕婉神情严肃：“现在咱们先把明天的事儿再捋一遍。” 吕城双手搭在腿上，坐的很是端正。 他认真的看着吕婉：“小婉，你说，我们听着。” 吕婉点点头，又开始将计划的每一个细微的步骤都重述一遍、 两人大部分都在倾听，暗暗把小妹的话都记在心里。 直到他们已经把每一个步骤都烂熟于心，吕城才深吸一口气：“行，我知道了，小婉，我记住了。” 吕婉又不放心地转向吕伈：“二姐，你的任务最重要。” 吕伈闻言，紧张地差点儿把筷子碰掉地上，她脸色也有些发白：“我……我记住了。” 吕婉看着她，语气放缓了些：“二姐，你别紧张。就按照我跟你说的事情去做，记住一定要抓紧时间，明白吗？” 吕伈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字：“好……我一定不拖你们后腿！” 吕婉知道二姐胆小，但这时太突然，也需要给她时间消化。 人都是这样，唯有在遇到事情，解决事情的时候，才能变得强大。 希望二姐经历过此事之后，也能变得更强大一些！ 这样，以后就算是她们一家分开行动，她也能放心了。 直到三人商量完毕，才开始吃面。 热腾腾的面条下肚，驱散了身上的寒意，也让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吃完面，付了钱，三人离开了面馆，朝着出村子的方向走去。 冬日的傍晚，天色阴沉，寒风呼啸，路边的树枝光秃秃的，在风中瑟瑟发抖。 吕婉走在最前面，脚步坚定。 也许，明天，千阳县就会出一件大事了！ ……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吕婉就起床了。 她快速地洗漱完毕，然后开始准备今天的货物。 吕城和吕伈也早早地起来了，虽然两人都强装镇定，但眼底的焦虑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小婉，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吕伈看着吕婉准备的东西，忍不住确认。 吕婉重重点头，笑着鼓励道：“二姐，放心！今天，咱们要给他们来个‘惊喜’！” 吕伈沉默着重重点了点头。 她的表情有了昨晚没有的坚定和勇气。 三人推着板车，再次来到了县城。 今天的县城，比昨天还要热闹几分，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 按照计划，吕城和吕婉先在昨天的地方摆起了摊子，而吕伈则拿着吕婉给她准备好的“秘密武器”，躲进了不远处的小巷里。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那些混混上钩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吕婉一边叫卖，一边暗中扫描着街上的动静，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终于，在临近中午的时候，那群混混出现了。 他们还是和昨天一样，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他们一边走一边笑，很快就到达了摊位上。 这一刻，拉着板车的人才察觉到了吕婉兄妹的存在。 每个人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诧异和凝固。 尤其是捏着烟头的苗斌，手里的烟头都掉在了地上，眼底的惊讶也变成了阴森的模样。 “哟，小丫头，又来摆摊了啊？” 苗斌的声音很冷，话音刚落，另外的两个男人也都跟着凑了上去。 每个人的眼神都变得冰冷不善。 绿毛更是有些被拂了面子的恼怒，声音阴沉沉的，“看来，昨天给你们的警告，你们是没记住啊？” 吕婉故作害怕地瑟缩了一下，怯生生地说道：“大，大哥，我们……我们只是想赚点钱……” “赚点钱？”苗斌冷笑一声，一把抓起摊位上的一块柿饼，塞进了嘴里。 他冷笑几声，“就凭你们这些破烂玩意儿，也想赚大钱？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吕城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挡在吕婉面前，强作镇定地说道：“这位大哥，我们……我们也是小本生意，不容易……” “不容易？”绿毛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吕城的衣领，凶狠地说道，“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吕婉见状，目光不着痕迹的朝着二姐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伪装过的二姐速度飞快，已经朝着那个商定好的方向跑去。 看来，计划还算顺利！ 第六十七章 兄妹飙戏 吕婉见状，慌忙上前，一把拽住绿毛的手臂，带着哭腔说道：“大哥，等等！你们不是想要赚钱吗？我把我赚钱的方法都告诉你们，你们不要打我大哥，行不行？” 吕婉的戏演得格外逼真。 她不仅是一脸的恐慌，甚至还硬生生挤出了两滴眼泪，泪珠挂在睫毛上，要落不落，我见犹怜。 她的话加上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得绿毛都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小丫头，你真的愿意把方法告诉我们？”一直没说话的林长国狐疑地看着她，捏着柿饼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将软糯的柿饼捏得变形。 不得不说，吕婉说的话的确是十分的诱人。 他们之所以盯上吕婉的摊位，学着她做一样的生意，不过就是因为看她生意日日都很火爆，眼红她赚的钱。 但真正开始摆摊，林长国才发现，他准备的东西，就算是守一天，最多也只能卖一半。 虽然这玩意多少也挣一点，但却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要是吕婉真的愿意把方法教给他，那不就完美解决了他的麻烦吗？ “真的，真的！”吕婉连忙点头，生怕他们反悔似的，“只要你们不打我大哥，我就告诉你们。” 林长国和绿毛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动。 能轻松赚钱的方法，对他们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林长国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吕婉，似乎在评估她话里的真假。 半晌后，又语带威胁道：“要是敢骗我们，后果你知道的！” “不敢，不敢！”吕婉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哪敢骗几位大哥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做的？”林长国松开了捏着柿饼的手，那柿饼被他随意的扔在地上。 吕婉正要说话，刚张嘴，吕城就立马急声制止了她，声音里透着不屈的倔强：“小婉！不要说！” 林长国皱了皱眉，显然对吕城这种态度不满，他冷冷一笑，转向身边的小弟，朝着苗斌和绿毛使了个眼色。 苗斌目光闪烁，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和绿毛一同向吕城走去。 “这小子胆子不小啊，居然敢跟林哥这么说话。”苗斌用力地拍打着吕城的脸，声音低沉而带着威胁：“小子，不想缺胳膊断腿的，就老实点！” 吕城的脸颊立刻偏向一边，他奋力挣扎，但却被按德死死地。 绿毛在一旁冷笑，似乎已经习惯了看人反抗却又徒劳无功的样子。 一旁的女王顿时心急如焚，大喊着求饶：“各位大哥，求求你们别跟我哥计较！” “闭嘴！” 苗斌恼火地对着吕婉吼，吼声震得她的耳膜发响。 吕婉微微闭了一下眼睛，而后做出了被吓得不轻的表情，眼里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时间啊，过得真是太慢了！ 林长国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的笑意依旧。 他很享受这种掌控局面的快感，手指轻轻敲击着另一只手的背面。 他嘴唇勾起，心头升起了完全的掌控欲。 “你就这么想保护你哥？” 林长国眼中闪烁着一丝戏谑，而后站起身，向吕婉走去，再俯下身，眼神变得阴鸷，几乎贴近她的面庞：“你要是聪明，就最好赶紧说，否则，你哥可真要遭殃了。” 吕婉满心的恶心，可街角还没有动静，仍旧不到时候。 “你们别太过分！”吕城怒吼着，毫无畏惧地看着眼前这群人，“别想欺负我小妹！” “哟，这小子还挺有种。”苗斌被吕城的态度逗乐了，嘴角一撇，显得更为凶狠，“那我就给你个机会，告诉我，你们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生意才会那么火爆？！” “这位大哥，”吕婉突然拔高了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却吐字清晰，“你们放了我哥，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到底怎么赚钱！” 苗斌闻言，请示地朝着林长国看了一眼。 这决定，还得看林哥的。 林长国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指，沉声道：“先放了他。” 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也不怎么在意。 反正在这千阳县，还没有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苗斌等人闻言，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吕城。 吕城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 绿毛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警告道：“小子，老实点。我们林哥可没那么多的耐心。要是再敢耍花样，你们一定会死的很惨！” 吕婉连忙上前扶住吕城，连连称是。 她目光不着痕迹地抬起，远远就看到远处不少路过的行人正同情的看向他们，心里也更踏实了几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于是，她做出一脸愁苦的表情，仿佛真的是忍痛割爱一般，说道：“大哥，我说，绝对不耍花样。其实，我做生意卖的好的原因，就是因为……我肯送东西。” 她顿了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只要多送东西，来买东西的人自然也多了。” 林长国听着吕婉的话，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对这个所谓的“送东西”法子有些狐疑。他细细的目光扫过吕婉，语气虽然生硬，却也充满了试探：“送什么东西？” 吕婉心中一动，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狡黠，面上却是慌张中带着讨好的神情，急忙说道：“大哥，就是买油送白糖。这样的生意铁定火爆！” 她说完，心底不由地暗自冷哼一声。 人渣！想要空手套白狼，这次我让你们赔得底裤都不剩！ 苗斌闻言，凑近林长国耳边低声道：“老大，我特地查了，这丫头确实是这么做的，买油送白糖，生意才会这么红火。” 林长国点了点头，脸上的阴云稍稍散去，随即说道：“很好。那就按照她的方法去做，去多买些白糖。” 他满意地扫了一眼周围的手下，似乎又忽然想起什么，迅速转过身来，盯着吕婉的眼睛，语带戏谑：“对了，你说的是买多少油送一斤白糖来着？” 吕婉用力抿了抿嘴唇，显得更加紧张害怕，哆嗦着回答道：“买一斤就送一斤。” 这时，林长国的眉眼里才露出些许满意之色，他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宽容：“很好，表现不错。你们可以滚了！” 第六十八章 贪心不足蛇吞象 吕城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仿佛已经忘了在演戏！ 这也太嚣张了！ 抢了他们摊位，还逼着他们说出赚钱的秘诀。 现在竟然还用这种口气说话！ 这是什么？ 简直是土皇帝呀！ 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这么欺负过多少人了！ 新中国的土地上，怎么能出这种人渣？ 吕婉一样就瞧见了大哥难看的脸色，立马上前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然后朝着说话的林长国点点头，“好，我们马上走。” 说着，她就乖巧地朝着板车方向走去。 但身后的声音却再次响起，“不过，作为你们不听话的惩罚。这一板车的货，得留下！” 在连绵不绝的自行车的铃铛声中，吕城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满脸涨红，几乎能听见血液在头颅中喧嚣。 他猛地甩开吕婉抓住他手臂的手，双目喷火地瞪向林长国和他的手下，声音沙哑而愤怒：“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吕婉见状，心中顿时一惊。 大哥的性子直，此刻不管不顾，肯定要吃亏啊！ 她必须赶紧想办法，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人对他们下狠手！ 于是，她赶紧拉住吕城的另一只袖子，低声劝阻：“哥……别忘了正事，别冲动！” 而吕城的声音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懑脱口而出：“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一车货，光是成本就一百多块钱啊！他们逼问赚钱的法子也就算了，可竟然还要明抢咱们的货？那怎么能行？” 这可是一百多块钱啊！ 足够普通的农村人家一年的生活费！ 这些人这么做，就是断人生路！ 林长国听着吕城激烈的控诉，脸上的冷笑更加浓重了些。 他缓步上前，微微掀了掀眼皮，讥笑着看向吕城的双眼，问道：“怎么？不服气？” 刹那间，林长国身后的苗斌等人默契地动作一致，手缓缓探入了口袋中，那藏匿的冰冷金属隐隐可见。 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出了毫不掩饰的凶狠。 仿佛，只要他们的大哥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路旁的围观者们一片死寂，许多人伸长了脖子观望着这一幕。 终于，有胆大一些的路人看不下去，忍不住冲吕城叫起话来：“小伙子，小姑娘，你们还是赶紧走。钱没了还能再赚，要是人出了什么事儿，那就什么都没了！” “是呀，听人劝，吃饱饭。” 有人低声附和，说完话，就赶紧收回了目光。 可以看的得每个人对这些人都是十分的害怕。 吕婉原本只是想要整治一下这些街头一霸，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更过分了！ 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人要真是一心作死，恐怕连神仙都阻止不住！ 她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众人，面上带着勉强的笑容迎向林长国。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恐惧胆怯。 “这位大哥，咱们都是为了讨生活，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做事这么绝呢？” 说话之前，她已经看到了远处的车子。好戏该收场了！ 林长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目光肆意又贪婪的看向了吕婉，说：“小丫头，你还真是天真可爱的很。想要我把你们的货还有位置还给你也行，不如，你跟哥哥回家，做我小媳妇，怎么样？” 他的兄弟们吹起了口哨，哄笑起来。 吕婉眼神一寒，手突然抬起，瞬间握住了林长国想要作怪的手掌，而后用力一撇。 “啊——！” 林长国顿时疼的龇牙咧嘴起来。 他一声惨叫，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眼里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吕婉猛地一用力，直接把人推了出去，冷哼一声，道：“滚！” 得了自由的林长国眼神阴冷，浑身含煞。 林长国捂着被吕婉扭痛的手腕，脸色由红转青，再转白，最后彻底黑了下来。 他阴狠地盯着吕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小丫头片子，你们找死！” 说罢，他手一挥，身后的几个兄弟立马抽出了闪着寒光的匕首。 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呼，纷纷后退，生怕被卷入这场突如其来的械斗。 吕城下意识地将吕婉护在身后，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这群亡命之徒，但他也绝不会让妹妹受到伤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汽车鸣笛声。 一辆吉普车风驰电掣般地驶来，在众人面前猛地刹住。 车门打开，一个身穿制服，肩扛星星的男人跳了下来，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装束的公安。 “你们在干什么？！”男人厉声喝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嚣张无比的小混混们愣住了，他们脸上的表情从凶狠变成了惊讶，再变成了慌乱。 林长国更是脸色惨白，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公安们已经迅速上前，干净利落地将他们制服。 林长国还想挣扎，却被一个公安一脚踹在膝盖上，顿时跪倒在地，疼得他嗷嗷直叫。 “警察同志，他们抢我们的货！还要打我们！”吕城指着被制服的林长国等人，大声说道。 带头的公安看了一眼吕城和吕婉，又看了看地上的货物和散落的零钱，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他朝身后的一个公安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上前，开始收集证据，并询问周围的目击者。 吕伈也从车门里面钻出，她满脸焦急地冲向了吕婉和吕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们，语气焦灼：“小婉，大哥，你们没事？有没有受伤？” 吕婉摇摇头，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二姐，我们没事，多亏你来得及时。” 吕城也附和道：“是啊，小伈，要不是你，我们今天可就惨了。” 吕伈这才松了口气，她转头看向被制服的林长国等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好一阵过后，案情很快就清晰明了了。 一名公安拿着案件记录递给吕婉他们签字。 吕婉一边签字一边询问，“同志，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们是这一带的混混，经常敲诈勒索过往的商贩。欺男霸女，恶行累累。我们已经盯了他们很久了。”那人公事公办地回答道。 第六十九章 国家发了奖金 接过吕婉签了字的记录，那名公安又对三人交待了几句：“同志，多谢你们的配合！我们会把他们带回去好好审问，绝不姑息！” “谢谢同志。”三兄妹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而后异口同声地说道。 看着吉普车绝尘而出。 吕婉的心情也很复杂。 在她的印象里，距离千阳城不远的诸葛县城会发生一件大事。 小混混后来找到了自己的老大告状，他的老大仗着他在当地的关系很硬，当即找到了夫妇两个。 那人假意和两人聊天询问情况，却在夫妻俩准备离开的时候，用铁混敲到了丈夫的后脑勺上。 再加上性质恶劣到了极点，国家迅速出手，开启了为期三年的严打行动。 也正是这雷厉风行的举动，给国家经济飞跃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经济环境。 不过，整件事，最倒霉的就是那些横行霸道的混混了！ 就像是林长国这些人，必然会成为严打的对象。 此次被带走，只怕以后都将是他们的噩梦！ 她叹了口气也蹲下了身子开始整理。 原本，她的计划只是为了教训这般街头为霸的混混。 却没想到，他们越来越过分。 种种罪名加起来，最少也得二十年起步了。 大好的环境，真不知道他们这样想要不劳而获，是何必呢？ “小婉，你看什么呢？你不会还同情他们？”吕伈看着被扔了一地的青菜，满眼的心疼和对那些混混的憎恶。 吕婉摇了摇头：“怎么会？” “那你叹什么气？我可跟你说，咱们今天做的事儿，可厉害了！带我来的那位同志说了，等到所有事情核实清楚，还要给我们颁奖咧！” 吕婉听到二姐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二姐平日里可是胆小得紧，连个小偷小摸都要躲得远远的，如今却因为荣誉感压过了恐惧，完全不怕那些混混的报复了。 这个认知在她脑海中来回晃悠，令她忍俊不禁。 吕伈虽性格文静，但此刻却因小妹的笑声感到不好意思。 她面颊绯红，轻轻拍了拍吕婉的肩膀，半带嗔怪地说道：“小婉，笑我就算了，别笑出声来啊。” 吕婉扬起嘴角，又是一阵笑声，她的笑渐渐放肆起来，仿佛前两天的紧张和惊吓都随着笑声烟消云散。 此刻，三兄妹之间因为一场愉快的笑闹而重新恢复了些许的轻松。 吕城忍不住感慨道：“幸亏小妹机灵，想了这么个办法。这次这些人被抓了个现行，总能算是证据？” 吕婉点点头：“那当然，人赃俱获。以后他们再也没机会来咱们这里捣乱了！” 危机化解，吕婉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们又可以安安生生地摆摊做生意了。 不知不觉，眼里就涌上了一层笑意。 人就是这样，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到彩虹呢？ 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光明的！ 林长国一伙人坏事做尽，接下来就是他们厄运的开始。 他们平日里就没少敲诈勒索周遭商户。 因此，不仅仅是人被抓了，就连他们花了大价钱买到手的货也被全部没收。 甚至连那个去买白糖的小弟也没能逃得掉！ 回想着混混们狼狈不堪的模样，吕婉觉得再没有比现实更好的编剧了。 每一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的报应，都是一次对恶势力的无情鞭笞。 几天后，对于林长国一伙的判决结果传来，所有人都是十八年起步。 这样的惩处大快人心，一时间在当地掀起了不小波澜。 那名负责案件的公安同志再次出现在吕婉他们的摊位前，笑着递给吕婉一个红彤彤的信封，上面赫然写着“表彰信”三个大字。 信封虽然轻巧，但却让吕婉心里格外激动。 这是她头一次得到国家母亲的奖励和认可，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无名的自豪感！ 吕伈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兴奋地拍了拍手：“小婉，大哥，我们真的收到表彰信了！” 吕城也难得露出些憨厚的笑。 吕婉打开信封，里头是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表彰信和一张光彩夺目的奖状。 信中详细叙述了他们协助公安打击犯罪所做出的贡献，并对他们的勇敢行为给予了高度肯定。 “小婉，还有奖金呢！“吕伈指着信中写明的奖励金额，眼中满是惊喜。 吕婉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她轻轻把表彰信扬了一下，竟看到信封底下安安静静地躺着两张十元纸币，共计二十元。 这些钱虽然并不多，但却是吕婉这两世中唯一一次凭借自己的勇气和机智赢得的荣誉。 吕伈看着崭新的纸币，高兴地差点欢呼起来。 “太好了！小婉，有了这奖金，咱们可得多买点肉，犒劳犒劳自己！“ 吕城也是难得露出爽朗的笑：“没错，咱们庆祝一下！” 吕婉点了点头，心中如涌泉般冒出无限的感慨。 作为一个重生后立志改变命运的人，能够实实在在为周围做些贡献，这种被国家认可的成就感仿佛是生命中最为弥足珍贵的奖饰。 前世她虽然生意也做的挺成功，但却从来没有机会获得这样的殊荣。 所以她很多时候也很羡慕那些能够为国家发展做出各种各样贡献的科学家，各行各业的工作者。 此刻，这封奖励信，带给了她巨大的鼓舞！ 这一世，也许除了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还可以去试试走一走另外的一条人生路！ 不远处的街道上，鞭炮突然炸响。 噼里啪啦的声音夹杂着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有人在旁边喊：“过年喽！” 第七十章 最后的债务 腊月二十九。 摆摊终于是摆到了最后。 北方人的新年，到这个时候，就不再有人买东西了。 家家户户都会回到自己的家里，享受一家团圆的欢乐。 吕婉三兄妹也整整采购了一上午，拉了满满的一板车东西回家。 有春联，有鞭炮，还有糖果，瓜子…… 鞭炮声渐渐远去，吕婉看着满满一板车的年货，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这是她重生之后和家人过的第一个年。 前世，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享受过过年的美好。 别人春节的时候都是热热闹闹一家团圆，而她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直到死！ 今年，这个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 不知不觉三人就回到了村子。 板车吱呀吱呀地进了院子，还没停稳，一群小萝卜头就围了上来，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车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年货。 吕城笑着招呼吕婉和吕伈：“来，搭把手，把这些东西卸下来。” 吕婉跳下车，一把撕开一袋花生糖，像天女散花似的往孩子们手里塞：“来来来，一人一把，别抢啊！” 孩子们拿到糖，立刻作鸟兽散，欢快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可这热闹的场景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因为院子里还坐着黑压压一片大人。 见到吕家三兄妹回来，这些原本嘻嘻哈哈聊着天的村民们，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们，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吕建国从人群中站起身，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到吕婉身边，压低声音说：“小婉，今天是咱们说好要还村里钱的日子了。” 吕婉点点头，将一袋瓜子往吕城手里一塞：“哥，你招呼着大家伙儿嗑瓜子，我去拿账本。” 她环视了一下挤满院子的村民，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各位叔伯婶娘，我先收拾一下，去拿一下账本，然后就把钱给大家伙儿分了哈。”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夹杂着几声爽朗的笑声。 自从吕婉做生意开始，他们也都卖了不少的东西，这段时间家家户户都换回了点小钱，日子过得比往年宽裕不少，因此大部分人对吕家的态度也越发客气起来。 “小婉这丫头真是能干啊，这才多久，就把欠的钱都还上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身为父母的吕建国和吴秀玉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自豪。 谁能想到一个月前，他们还在为生计奔波，以为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 吕婉洗了洗手，换上一件大红花棉袄，就拿着账本从屋里走了出来。 “好了，各位叔伯婶娘，咱们开始。” 吕婉将账本摊开，放在院子里的小方桌上，“我先念一下名字和借的钱数，大家核对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过来签字领钱。” 清晰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村民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生怕听漏了自己的名字。 “李大娘，一百五十块。” “哎，对的，对的。”李大娘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接过钱，仔细数了两遍，才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张二叔，八十块。” “没错，就是八十。”张二叔接过钱，搓了搓手，憨厚地笑了笑。 “王婶，九十块……” 一个接着一个，吕婉念着名字，发着钱，看着一张张喜气洋洋的脸，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人群渐渐散去，等到发完钱，吕婉合上账本，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把这件压在心头的大事解决了，以后就可以轻装上阵，大展拳脚了！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哟，大哥这是发财了啊，这么多钱，也不怕闪瞎了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削，满脸刻薄的女人站在人群外，正是吕婉的二婶，牛翠花。 牛翠花身后跟着她的儿子，吕强，正一脸嫉妒地看着吕婉。 吕婉心中冷笑一声，看来这牛翠花是来者不善啊。 “二婶，你来啦。”吕婉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 “哼，我还以为小侄女赚了钱，就不认我们这一家子了呢！”牛翠花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走了进来，她的脑袋伸长，看向了吕婉手中装钱的牛皮袋子。 “这才赚了几个钱啊，就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吕强也在一旁帮腔：“就是，不就是赚了点小钱嘛，也不说多顾一顾亲人！” 吕婉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作为她唯一的亲叔叔，父亲的亲弟弟。 他们一家子在当初毫不顾及父亲和母亲曾经对他们的帮扶之情，甚至还在父亲腿被打断的时候，生怕麻烦他们，逃也似的回了娘家。 现在，过年了，才想起来回来看一眼。 一见面就是这么冷嘲热讽。 怪不得前一世很多人都说，亲戚是最不希望你过得好的人！ “二婶，吕强，你们要是为了来说风凉话，那就可以走了！” “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牛翠花却好像完全没听到吕婉的话一样，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正起劲地把桌子上剩下的瓜子花生往兜里塞，口袋都塞的鼓鼓囊囊的。 吕强也有样学样，把桌上的花生糖拼命抓。 两人正准备再多拿一点，一只手“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吓得两人一个激灵。 吕婉站在他们面前，眼神锐利得像刀子，看得牛翠花心里直发毛。 “你这丫头，干什么？吓了我一跳！” 牛翠花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马换上了一副长辈的架势。 “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尊老爱幼懂不懂？我拿点东西怎么了？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赚了多少钱呢，这么小气！白眼狼！” 吕婉被这颠倒黑白的言论气笑了。 她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两人塞得鼓鼓囊囊的口袋，语气冰冷：“二婶，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还有，我们家的东西是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你们这样不问自拿，是偷盗。” 说着，吕婉手掌一翻，把牛翠花和吕强口袋里的瓜子花生糖全都倒回了袋子里。 牛翠花和吕强顿时傻了眼，脸也黑了下来。 “你……你个死丫头！敢这么对我说话！反了你了！”牛翠花气急败坏，伸手就要打吕婉。 吕婉眼疾手快地躲开了，反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冷笑道：“二婶，你要是再动手，我可就不客气了！” 第七十一章 过年了 牛翠花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吕婉冰冷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怵。 吕婉这丫头现在可不是好惹的，万一真闹起来，她肯定讨不到好。 吕强在一旁缩了缩脑袋，也有些怕：“妈，别跟她废话了！她就是个白眼狼！咱们走，以后再也不来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吕婉冷笑一声。 这种亲戚，留在也是祸害，早断早省心！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家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多么的崇拜！ 大哥和小弟都纷纷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就连母亲吴秀玉也笑得开心：“小婉，我还是头一次将你二婶没占到便宜，呵呵。而且我还是头一次见你爸没阻止。” 吕建国尴尬地干咳了一声，转身进了堂屋。 他严肃的脸上也勾起了淡淡地笑意。 时间长了，人心也都看透了。 他自问一直都对弟弟们不错，凡事什么好事，都想着他们。 凡事挣到一点钱，多少也会给他们买点东西。 可但他腿断了那一刻，弟弟们有的不是关心，而是指责，逼债。 甚至，家里唯一的五十多块钱也被他们抢走。 媳妇哭着跪求他们借点钱给他治腿，他们都能毫不留情地关上门赶人。 这样的弟弟，弟媳，又有什么感情可言？ 经历这么大的一场变故，他也终于醒了。 日子是自己的，自己媳妇，自己孩子开心才最重要！ …… 一家人忙忙碌碌，收拾年货，打扫卫生。 不过一天的时间，家里就焕然一新。 日子飞快，就到了大年三十。 早上醒来，吕婉一眼就看到窗户上贴着的鲜红的窗花，年味十足。 门口是父亲写的对联。 虽然不是多么的奢华，但是一笔一竖倒也格外有力。 偶尔家里还有人来请父亲帮忙写对联。 家里热热闹闹的。 不用去摆摊的日子，吕婉是难得睡了一次懒觉。 等她起床，厨房里，母亲和二姐已经包了好多圆圆滚滚的饺子。 屋子里热气腾腾的。 屋外的村子，有了不同以往的热闹。 到处都是噼啪的声响。 直到所有的饺子下锅，香喷喷的猪肉韭菜水饺就出锅了。 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吃着热腾腾的饺子。 母亲说她特意包了几个硬币在饺子里，说是吃到硬币的人，来年就会有好运。 吕伈第一个吃到硬币，高兴地差点跳起来，“我吃到硬币啦！我明年一定会有好运！” 吕城也吃到一个，憨厚地笑着，“看来明年我运气也不错。” 吕婉并没有吃到硬币，但她也不太在意。 看着家人开心的笑脸，她久觉得，这就是最大的好运。 吃完饺子，吕伈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和大哥小弟出去放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夜空，驱散了冬日的寒冷，也点燃了新年的希望。 吕婉站在门口，看着在地上转圈的小鞭炮，在黑夜里闪出白色的光，心头也是一样的明媚。 新的一年，改革的春风会继续笼罩这片神州大地！ 也许将来他们一家还会面临更多的挑战，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会继续努力，用自己的双手，带领着全家，去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 …… 放过鞭炮，一家四口围坐在热气腾腾的火盆旁，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聊着家常。 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村里的新鲜事，二姐叽叽喳喳地接话。 父亲，和大哥小弟则默默地听着，时不时插上一两句。 吕婉只是静静地听着，无比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亲情。 这一切都是她努力得来的，是她用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改变了家里人悲惨的命运。 从此以后，他们要过上更好的生活了！ “小婉，你今年有什么愿望？”二姐突然看向了她，问道。 吕婉愣了一下，前世这个时候，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和家人团聚，热热闹闹的吃上一顿团圆饭。 而现在，她已经实现了这个愿望，甚至还获得了更多！ 所以，她愣了一下，才小笑着说道：“我希望，我们一家人都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顿了顿，她又露出了更狡黠的笑容，“我也希望，我能赚更多的钱，上一个好一点的学校，做我喜欢做的事儿！” ……上一个好一点的学校！” 话音刚落，噼里啪啦的瓜子声停了下来，一家四口齐刷刷地看向她，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二姐吕伈最先打破了沉默，瞪大了眼睛问道：“小妹，你也想去读书了？” 一家人的眼里都带着同样的疑惑。 吕婉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差点忘了，重生之前的她，虽然父母全力支持她读书，但她学习成绩一直平平。 尤其是见了那个城里来的男人后，她就被迷得神魂颠倒，死活都不愿意去学校了。 现在她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家里人感到意外也是正常的。 可是，她要怎么解释她思想上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呢？ “呃……摆摊摆了这么长时间，我突然就想去上学了。”吕婉硬着头皮解释道，声音细若蚊蝇。 吕建国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小婉，只要你愿意读书，爸就是砸锅卖铁也供你！只是，你回了学校，可千万不能像以前那样，被人给骗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显然是还没忘记之前那个城里男人的事情。 吕婉尴尬地举起手发誓：“爸，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被那种男人骗了。” 吕建国这才稍稍缓和了脸色，点点头说道：“嗯，你要是真想找个对象，回头我让你妈帮你打听打听。” 吕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慌乱地摆着手说道：“不，不用了，我有……有男朋友……” 话一出口，她就想扇自己的脸。 她哪来的男朋友啊？ 怎么嘴比脑子都快啊？ 谁来救她狗命？！ 果然，此话一出，全家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她身上，这次的疑惑更甚。 母亲更是放下了手中的瓜子，好奇地问道：“小婉，你啥时候有男朋友了？怎么没听你说过啊？是哪儿的人啊？家里是做什么的？” 一连串的问题像炮弹一样砸向吕婉…… 第七十二章 给自己找门路 吕婉这下是真的骑虎难下了。 她总不能说，她说的男朋友是信口胡诌的？ “就……就……”她支支吾吾，眼神飘忽不定，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就……他还没正式和我确定关系呢！” 吕婉含糊其辞，试图蒙混过关。 “还没确定关系？那就是还在互相了解阶段了？”吴秀玉脸色一瞬间绷紧，表情也严肃了起来，“那更得好好考察考察了。这谈对象可不是儿戏，得找个靠谱的。” “找个机会把人带回来，我们一家人给你把把关！” 吕婉只能点头称是，心里却暗暗叫苦。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把这个谎圆过去，上哪儿去找个对象啊？ 就在这时，吕建国突然开口了，“小婉，既然你有了心上人，那学习的事就更得抓紧了。只有自己有本事，才能找到更好的对象。” 吕婉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父亲。 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一直以为父亲只是希望她找个好人家嫁了，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支持她继续学习。 这在这种偏僻的村庄里，实在是非常罕见了！ “爸，我知道了。” 吕婉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睛里酸酸涩涩的。 有了父亲的话题转移，大家总算不中围着她转了。 只是还不等她松一口气。 思考的二姐眼神猛地一亮，心里仿佛有了眉目。 “哦！小婉，我知道了。” “你喜欢的那个，该不会是那位帅气高大的客人？怪不得上次他去我们摊位上怪怪的，还把你拉到小巷子里……” 吕婉：“……” 到底有没有一块豆腐，让她撞死算了！ 家里人一瞬间，也不聊其他的了，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吕伈。 每个人都带着愉悦的八卦眼神看着她，一会儿时间，几个人就叽叽喳喳了起来。 这一晚上，吕婉深切地体会了，男人八卦起来，一点也不比女人差！ ……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大年初八。 吕婉这些天除了看书就是锻炼，总算把过年期间积攒的懒散劲儿给抖落了出去。 尤其是今天，她起得格外早。 千阳县有个习俗，大年初八“大开市”。 今天是市场开门的第一天，也是新的一年再度开启忙碌的征程。 所以，她也打算趁着今天进城一趟，先买点东西，然后再去千阳一中找马校长，问问复读的事情。 这种事情，当然是身为尖子生的弟弟带路最合适了。 毕竟她和二姐两人，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 吃过早饭，吕婉跟家里人打了招呼，便带着小弟和二姐出发了。 二姐吕伈今天格外紧张，一路上都在她耳边叨咕：“小婉，你说，咱们又不认识马校长，这么贸然找过去，不会被人赶出来？” 吕婉笑着看她，安慰道：“二姐，咱们是去上学的，又不是去打架的，再说还有小弟跟着呢，怎么可能把咱们赶出来？要赶也是先赶你出来！哈哈哈！” 吕伈被吕婉这么一闹，顿时也没那么紧张了。 她佯装生气地伸手去挠吕婉：“好啊，你敢笑话我？！哼！别忘了，我学习可比你好！马校长要赶人也是先赶你！” 吕婉嘿嘿一笑，笑着跑开：“赶你，赶你！” 姐俩一路打打闹闹，倒是冲淡了不少紧张的气氛。 小弟吕鹏云跟在后面，看着两个姐姐嬉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到了千阳县城，三人先去路边小饭店吃了碗热腾腾的面条。 吕婉特意给吕伈和吕鹏云多加了个鸡蛋。 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 吃完饭，三人买了东西，按照打听到的地址，找到了千阳一中的教师家属院。 家属院位于学校后面，唯一的出入口就链接在学校里。 所以想要进去找人，就必须从学校大门进去。 只会此刻学校大门紧闭，只有传达室里面有人坐着。 吕婉上前敲了敲窗户，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探出头来，警惕地打量着他们。 “你们找谁啊？”老大爷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大爷您好，我们是来找马校长的。”吕婉礼貌地回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卷，递给了老大爷。 老大爷上下打量了吕婉一番，干枯的脸上浮出了友善的笑容：“小姑娘，马校长今天不在，你们还是改天再来。” 吕婉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这大过年的，马校长能去哪儿呢？ 要是今天找不到他，那他们三个过完年还能正常入学吗？ 何况，她还有很多的特殊条件要商议。 “大爷，您知道马校长去哪儿了吗？我们从乡下来的，来一趟不容易。”吕婉不死心地问道。 老大爷爱莫能助地摆摆手：“我一个看门的，那哪儿能知道啊？” 吕伈见状，拉了拉吕婉的衣袖，小声说道：“小婉，要不我们还是改天再来。” 吕婉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甘心。 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么空手而归，实在不甘心。 何况，快要开学了，要是不说清楚，影响了上学，那就得等明年了！ 就在这时，老大爷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开口：“对了，我听说马校长喜欢下象棋，是不是去下象棋了？” 老大爷这一句话，让吕婉眼前一亮。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这年头，娱乐活动少，很多人都喜欢下象棋。 马校长既然喜欢下象棋，这个时候又是假期，那去棋社的可能性很大！ “大爷，你知道县城里哪有下棋聚集的地方吗？”吕婉连忙问道。 老大爷想了想，说道：“离这儿最近的就是在文化馆旁边的小巷子里。不过，我可不敢保证马校长就在那儿。”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吕婉连忙道谢，接着又拿了一包糖果盒放在了老大爷的桌子上，不等老大爷开口，她就拉着吕伈和吕鹏云往文化馆旁边的小巷子里跑。 老大爷拿起糖果要还回去的时候，三姐弟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叹了一声，“哎！现在这年轻人！” 话说到最后，他嘴角的笑意已经扬起了很高很高。 以后要是再碰见这丫头，能帮就得多帮！ 第七十三章 提出诉求 三人一路加速，直跑的头顶冒着白烟。 果然，在文化馆后面的小巷子里，坐着一排排下象棋的人。 吕鹏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面下棋的马校长。 “马校长在那儿！” 他伸手指了指，压低了声音告诉给了吕婉。 冬日的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枝桠，稀稀拉拉地洒落在小巷里，照在马校长身上。 他裹着一件厚厚的深蓝色棉大衣，领子竖得高高的，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花白的头发和浓密的眉毛。 鼻梁上架着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镜，镜片后，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棋盘。 他左手捏着一枚黑色的“炮”，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挲着棋子的表面，迟迟没有落下。右手则不自觉地捻着下巴，眉头紧锁。 周围嘈杂的人声、叫卖声，仿佛都被他自动屏蔽。 吕婉深吸一口气，带着吕伈和吕鹏云走了进去。 “马校长您好，我是吕婉，想问问复读的事情，不知道您方便给我们一点时间吗？” 话音落下，马校长却连头都没抬一下。 在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棋盘上红黑两色的棋子，以及棋子背后蕴藏的无限变化。 吕鹏云顿时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无奈地看着自己的两位姐姐。 他正要抬手叫醒马校长。 可抬起的手却被吕婉拉住。 吕婉朝着他无声的摇了摇头，而后转头看了一眼棋盘。 只见马校长试了几次，迟迟没有落子。 观棋的人们也屏息凝神，不敢大声喧哗，生怕打扰了这两位棋坛高手的对弈。 寒冷的冬日里，只有周围的人一起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凝结成一团团白雾，又很快消散。 吕鹏云和吕伈都是十分的不解，想要开口，却被吕婉的嘘声制止。 她也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那棋盘。 直到好一会儿，和马校长对弈的年轻男人笑地如同胜利者。 “马叔，您输了！” 马校长捏着棋子，死活不肯松手。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语气里是孩子气的坚持：“哎，你这小伙子，我还没落子呢，你怎么就知道我输了？” 年轻男人忍不住笑了起来：“马叔，现在可是个死局，不管你怎么落子，将军都死啦！” 马校长脸咚地一声就红了起来。 他看了半天，确实没看到能救活棋局的办法。 但，整盘棋子里，他已经把对方杀的只剩下几个过河卒和一个相一个士了。 他这边兵强马壮的，怎么就输了？ 这个时候要他认输，那怎么甘心？ 吕婉一眼就看出了马校长骑虎难下的局面。 作为老棋迷，这种阵容输了，的确憋屈。 但，棋如人生，落子无悔。 输了就是输了。 这个时候，还是得给马校长一个台阶下的。 当即，她便抬起了手，轻轻拍了拍马校长的肩膀，客客气气地大声叫了一句：“马校长。” 马校长正一阵困惑，肩膀上突然被人轻轻一拍，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年轻的姑娘站在身旁，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显然就是刚刚叫他的人。 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小姑娘是谁，但尴尬地局面化解，顺势把手里的“炮”往棋盘上一丢，嘴里嘟囔着：“哎呀，这棋……” 棋子落下，整个棋盘顿时乱成一团，原本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变得模糊不清，几枚棋子甚至被撞翻在地。 年轻男人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说：“马叔，您这是……” 马校长摆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不下了不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看向吕婉，语气也十分和蔼：“小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吕婉朝着马校长微微鞠了一躬，说：“马校长，我是吕鹏云的姐姐，来给您拜个年。当然，还有件事想要麻烦您！” 说完，吕婉露出自嘲的笑。 那笑容尴尬俏皮，明显是假装的诙谐。 这种真诚又不做作的态度当即让马校长的心里又多了几分的喜欢。 “鹏云的姐姐？呵呵，那么客气干什么。” 说这话，他这才注意到吕鹏云，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这小子，也不早点介绍，害我差点错过了两位客人。” 吕鹏云礼貌地笑了笑。 他指了指不远处空着的石凳，“来来来，都坐下说。” 三人依言坐下，吕鹏云局促地搓着手，吕伈则好奇地打量着马校长。 吕婉斟酌了一下语言，沉声道，“马校长，是这样的，我和我二姐去年高考不太理想，我们想复读一年，再试一次。不知道咱们一中方不方便收下我们？” “复读啊……”马校长沉吟片刻，复读生他见过不少，成功的寥寥无几，多数都是浪费时间。 “小姑娘，你们真想复读？” 吕婉重重地点点头，语气坚定：“想！马校长，我们真的很想复读。” 马校长眉头紧锁，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石桌，半天之后才开口，语气委婉：“小姑娘，我对你有点印象，你是叫吕婉对？你去年的成绩确实不太理想，后来还因为……咳，因为一些个人原因辍学，落下的课程太多了。就算复读一年，你就有把握考上大学吗？”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何况，我接收了你，学费又是一大项开支。要是一年时间再没个收获，把你们父母累的累死累活的，又是何必呢？” 吕婉脸上一红，也有些尴尬。 她重生回来，倒是忘了自己之前也是一中的学生。 更没想到马校长竟然还记得她这个出格的差生！ 她看着一脸认真的马校长，心里更加坚定了些！ 无论如何，一定要去一中复读！ 马校长虽然说的直白，甚至有些扎心，但这些话足以看出，马校长的认真。 他能这么说话，还是很负责任的。 作为资深的教师，他太明白复读意味着什么了。 在这个刚刚改革开放的年代，大家的条件都不好。 他们三兄妹一起读书，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来说，真的是砸锅卖铁了。 他不仅仅是教书育人，而是全身心的在替学生考虑。 可谓是真的燃尽自己，照亮学生的典范了！ 这样负责任的教师，带领的学校，必定也是最优秀的！ 第七十四章 为自己争取 吕婉深吸一口气，思考了一下。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主动为自己争取道：“马校长，学费的事情您放心，我们可以自己想办法。至于成绩，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拖后腿！这样，您给我们一个月的考察时间，我们参加一次摸底考试，您再做决定，怎么样？” 马校长深深地看了吕婉一眼，这姑娘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子韧劲，让他心头猛地颤了一下。 但很快，他又心硬了起来。 他朝着旁边的棋桌看了一眼，半晌才缓缓开口，“吕婉，人生如棋啊。很多时候，你当时没努力，现在重来一局，大概率还是会输。你们……靠自己，能行吗？” 吕婉的目光也跟着移了过去。 周围还有不少厮杀的象棋迷。 她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自信起来，下巴微微扬起，直视着马校长，语气坚定地说：“马校长，要是我赢一局，你就让我和二姐入学。行吗？” 马校长闻言一愣。 没想到吕婉这丫头竟然会不走寻常路！ 这小姑娘，勾起倒是不小！ 他捋了捋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吕婉，心里的好奇心也被激了起来，当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行！要是你赢了，我就破例让你们入学。不过，要是你输了……”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 “要是输了，我们扭头就走，绝不纠缠。” 吕婉干脆利落地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好！爽快！”马校长哈哈大笑，指着刚刚败给的对手，说道，“来，你和他下一局。” 吕婉也不推辞，走到棋桌旁坐下，目光望向了对面的年轻男子。 男子斜睨了吕婉一眼，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露出一口白牙。 “小姑娘，你真要挑战我？输了可别哭鼻子啊。” 他身上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棉大衣，领口磨得有些发白，露出里面一件洗得发灰的高领毛衣。 头发像是好几天没洗过，却梳得一丝不苟。 一看就是个典型的八十年代三十多岁的北方汉子。 冬日凛冽的寒风，在他脸上留下了高原红，让他看起来更加粗犷。 吕婉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没有一丝胆怯。 “好，有胆识！你先选，执黑棋还是红棋？”男子颇有些欣赏地看着吕婉。 马校长这个老棋迷都输给他了。 敢挑战他的可不多！ “我黑。”吕婉语气平静，拿着黑棋摆好了棋局。 两人在坐在棋盘两侧，一场无声的较量就此展开。 吕婉执黑先行，第一颗棋子落在炮位上，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男子见状，微微挑眉，看来这小姑娘并非完全的外行。 他也不甘示弱，迅速应对，两人你来我往，棋盘上杀气腾腾。 吕婉的棋风凌厉果断，她落子的速度很快，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仿佛每一步棋都在她心中预演过无数遍。 男子一开始还有些轻敌，但随着棋局的深入，他神色渐渐浓重了起来。 吕婉的棋子逼近，大开大合，看似毫无章法，但是攻势凌厉，根本就没让他有多少的反应时间。 不一会时间，他的一组车马炮就被解决掉了，可吕婉仅仅损失了一个炮和小兵。 着让他顿时感到压力山大，额头上不自觉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原本轻松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马校长站在一旁，原本的轻视也变得凝重，最后化作惊喜。 短短的一会儿时间，他对最后的棋局变得期待起来。 吕婉的二姐吕伈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将军！”吕婉突然发出致命一击，一枚黑车横扫千军，直指男子的老将。 男子苦思冥想，却找不到任何破解之法。 他颓然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输了。” 马校长顿时发出一阵惊呼，“赢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吕婉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竟然战胜了棋场老手！ 男子自己也一脸的不可思议，他呆呆地望着棋盘，仍然眉头紧锁，显然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会不明不白就输了！ 吕婉站起身，平静地望着男子，语气淡然，“大哥，谢谢承让了。” 说完，她转头看向了马校长，露出了两个小虎牙。 “马校长，现在，可以答应我们姐妹两个入学了吗？” 马校长眼里的惊叹收敛，脸上堆满了笑容，“吕婉同学，你真的厉害！我说话算话，你和你姐姐都可以来一中复读。” 吕鹏云和吕伈相视一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吕婉也笑呵呵地道谢。 只是，她眼底又突然闪出了一丝的狡黠。 “呵呵，马校长，我其实还有一个小小小小的请求！” 马校长的心头一凛，总觉得这小丫头的笑有点不对劲。 但，之前已经放出了话，现在自然也不能反悔。 当即，他点了点头，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你说。” 吕婉眨巴着眼睛，两颗小虎牙在唇边若隐若现，声音轻柔得像三月的春风，带着一丝丝的怯懦：“马校长，除了我们入学之外，头一个月，我能不能先帮休学？” 一句话，石破天惊。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马校长脸上的笑容，真如冰川融化般迅速倒退，取而代之的是错愕、震惊，最后是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严肃。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迅速，如果表情变化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的话，马校长此刻绝对能稳坐冠军宝座。 “什……什么？！” 马校长扶了扶差点滑落到鼻尖的眼镜，声音拔高了八度，尖锐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好不容易争取到复读的机会，现在还没入学，就想着先请假？”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吕婉，嘴巴张得大大的，也忘记闭上。 吕婉依旧保持着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眼神清澈，仿佛刚才提出惊世骇俗要求的人不是她。 “马校长，您别激动，我这不是请假，是休学，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重要的事情？”马校长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太阳穴突突直跳，“什么重要的事情比你复读考大学还重要？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一中？你倒好，好不容易进来了，还想休学？你……” 第七十五章 牛马校长 马校长察觉到自己语气有些重了，这才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快要爆炸的情绪，指着吕婉，激动的手指都在抖：“你……你……你这简直是胡闹！” 亏他刚刚还想着凑时间，给这俩小姑娘多补补课呢，现在倒好，这丫头竟然要请假？ 过分了啊！ 吕婉尴尬一笑，伸手虚扶了一下马校长，那模样乖巧得像个小学生。 “马校长，您别生气，先听我说完嘛。我这不是要挣学费嘛，时间真的凑不过来。”她顿了顿，小虎牙再次闪现，“但是您放心，我保证，要是一个月后的测试，我没完成您的要求，您就再把我赶走，行不行？” 马校长听得都麻了…… 这孩子，真是什么都敢说！ 什么时候，一个落榜生都变得这么自信了吗？ 还是这丫头脑子坏了？ 他在学校工作了那么多年，也不是没见过聪明的学生了。 但人家都没敢这么自信啊！ 谁不知道，在学校专心学习都不一定能学好，可吕婉她……她竟然还想休学去“挣钱”？！ 简直是异想天开！ “小丫头，学习是日积月累的事儿，不是你异想天开就能学好的。” 马校长平静下来，尽量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答应你复读，你就老老实实去学校复读，学费的事儿，我会尽量帮你们想办法，你还是不要休学了！” “不行啊。”吕婉声音弱弱的，大眼睛无辜又可怜地看着他，“马校长，我保证，我要是真的没有通过你的考试，就自动退学，再也不麻烦您了，行吗？” “……” 马校长已经快要自闭了。 他突然有点想给自己两巴掌！ 怎么就那么嘴贱？ 怎么就答应这丫头复读了呢？ 马校长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敢情他说了半天，这丫头是油盐不进啊！ “你这丫头怎么说不通呢？我不是跟你说了学费的事儿，我来帮你想办法吗……” 吕婉见马校长还是这个态度，心里也更过意不去了。 能够遇上这样一个负责任的老师，他绝对是福气。 这个年代的人，无论是什么岗位，很多人都是绝对的奉献精神。 尤其是作为老师，他们更是深刻表现了什么是辛勤的园丁。 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提的有点过分。 所以，哪怕是暂时无法兑现，但她还是放出了大招。 “马校长，要是您放我休学一个月，我保证，我可以一学期资助五个贫困学生的学费。” “这样，您就不用总是可惜有些学习好的同学却要辍学了，您看，行不行？” “你……”马校长话刚出口一个字，突然像是刚听明白吕婉的意思一样，声音陡然失控：“你说啥？” 吕婉笑看着他，重复了一遍：“我说，要是您同意我休学一个月，我可以先一学期资助五个贫困生。当然，”她语气一顿，又很是郑重地说道，“如果条件允许，后期我会资助更多！” 马校长脸上原本反对的神情瞬间变成了凝重和探究。 吕婉说的话就是他的心病。 他不愿意让一个想上学的孩子因为没钱辍学。 但，他自己，毕竟能力有限。 现在吕婉冷不丁给了这么一个诱人的条件，他的心脏也忍不住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他紧紧盯着吕婉，仿佛要把她看穿：“你说的是真的？” 吕婉重重点头，语气坚定：“当然。可以白纸黑字，签订合同！” “要是这样的话……我答应你！” 马校长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再看向吕婉的眼神，就像在看财神爷。 五个贫困生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要是真的能落实，那可解决了他的一大难题啊！ “咳咳，”马校长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校长的威严，“吕婉同学啊，你想法不错。不过，学习还是不能耽误的。这样，你休学可以，但必须按时完成我布置的学习任务，怎么样？” 这么给他解燃眉之急的同学，说什么他也得多出点力。 “那就太好了，校长！” 吕婉忙不迭地点头，脸上的笑容几乎是聚成了一朵花。 要是能有校长的神助攻，那她就更有信心了。 前世的她，因为离家太早，后来又赚了不少钱。 但没能圆了父亲的心愿，好好学习，始终是她的心结。 所以，后来她已经成为亿万女总裁的时候，很喜欢学些东西，还专门给自己请了家教。 甚至还自学考上了清北的研究生。 哪怕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但只要给她一点时间，通过高中老师的考核，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吕鹏云和吕伈全程目瞪口呆，她们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尤其是吕伈，她扯了扯吕婉的衣袖，小声问道：“婉婉，你哪来的钱资助贫困生啊？咱们家……” 吕婉神秘一笑，冲她眨了眨眼睛：“山人自有妙计。” 只要能搞定马校长就好。 她前世就听说过，一中的校长一生都在奉献，默默资助了数百名学生。 为此，他一生无子。 但，去世的时候，却有很多的孩子前来为他送行。 所以在他去世的那天，马校长的老伴都在吃惊他怎么会来了那么的孩子。 后来在众多学生的说明下，她才知道，自己的老板那么多年挣的钱，全都偷偷资助了学生。 老板哭的当场晕厥，说对不起他，不该那么多年怀疑他藏了私房钱，总是因为这事儿吵架。 这一事件，登上了省城的新闻，成为本省年度最让人感动的事件之一。 也正因为如此，一中成为了很多人都慕名前来的学校，发展规模一再扩大。 哪怕是她，后来也曾经回来捐助过。 不过，那个时候已经是很多年以后了。 看着那些得到了捐助的贫困孩子，脸上重新焕发了激动和希望的光，她的心里也会动容。 那个时候，仿佛她也能隔着时空看见马校长的开心的样子。 而现在，她重生了，再也不用隔着时空去感受马校长的精神，而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马校长的厚重！ 第七十六章 炮仗媳妇 马校长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喜悦中，他激动的心完全掩饰不住。 看着眼前的三姐弟，主动邀请道：“要不，你们跟我去家里坐坐？” 吕婉笑了笑，也没推辞，欣然答应了下来。 他们拎着的礼物还没送出去呢！ 几人跟着马校长重新回到了教师家属院。 路过的门卫老大爷还朝着他们笑着点了点头。 在马校长的带领下，三人乖顺的进了屋。 马校长爱人王老师正在厨房忙活，看到爱人领着三个学生回来，手中的刀啪地一下摔在了菜板上：“老马，你过来！” 王老师一头短卷发，身上系着一条碎花围裙，气势汹汹地率先走进了卧室。 马校长讪笑了一下，冲着吕婉几人干笑了一声，“你们随便坐，我过去下。” 说着，他匆忙跟了进去。 80年代的老筒子楼，一室一厅的格局，房间不大，也不隔音。 很快就听到了房间里压低了一点的怒吼声。 “老马，你又领学生回来干什么？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还打肿脸充胖子！” 卧室门的缝隙里依稀可以看见马校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解释道：“老婆子，这几个孩子不一样……” 王老师怒气不减，打断了马校长：“有什么不一样的？大过年的为什么还来给我添堵？你有多少工资自己不知道？逞什么能？这又是哪里带来的贫困生？” “不是……”马校长试图解释，却被王老师粗暴打断。 “不是什么？你以为你是圣人啊？别忘了，你只是个中学校长！还有两双父母要养！”王老师叉着腰，语气咄咄逼人。 “不是的！老婆子！他们不是贫困生！”马校长急得脸红脖子粗。 王老师冷哼了一声：“不是贫困生，你会大过年把他们带家里来混饭吃？往年你哪一年没这么干过？” 马校长苦笑一声：“我说的是真的！他们说是可以资助贫困生，所以我才把他们带回来的。” 话音刚落，卧室的门被猛地拉开，王老师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鸡毛掸子，指着吕婉三人：“好啊，老马，我说你怎么回事，原来是找了几个冤大头来给你当摇钱树！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年纪轻轻不学好，学会骗人了！” 吕婉三人面面相觑，这情形发展的有点超出预料啊！ 吕伈吓得和弟弟吕鹏云拽在一起。 吕婉反应过来，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她倒是没想到，马校长爱人脾气会这么暴躁。 当即，她便赶紧上前一步，沉着冷静地说道：“王老师，您误会了，我们真的是来资助贫困生的。” 王老师用鼻子哼了一声：“资助？你们拿什么资助？就凭你们这身破衣烂衫？” 吕婉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眼神清澈地直视着王老师几乎喷火的双眼。 “王老师，我理解您的担忧。但您真的误会了，我们不是来骗吃骗喝的。一个月后，我最少可以资助五名贫困生，如果您不放心，我们可以签合同，让捐赠变得有法律效应。” 吕婉这番话掷地有声，真诚十足。 她从容地将一直拎着的礼物放在有些斑驳的桌子上，才接着说道：“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王老师和马校长你们收下。” 王老师看着桌上的礼物，那是一壶香油，两包果盒糕点，还有几斤猪肉。 几样东西，对于他们这样的双职工家庭来说，也很少吃。 家里的钱都被老马帮学生了。 这还是头一次，有学生拎着东西送给他们的！ 一时间，她心里也很复杂，一边看吕婉，一边半信半疑。 “你…你说的是真的？一个月后就能资助五个学生？你做什么工作的？哪儿来那么多钱？” 吕婉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王老师，实不相瞒，我之前做了一些小生意，收入还不错，只不过家里有事花了很多。所以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缓冲，我保证，一个月后，资助五个学生绝对没问题！” 一旁的吕鹏云和吕伈也怯生生地看着她，纷纷点头。 乌黑的眼睛里是一样的真诚。 看得出来，三姐弟身上的衣服虽然洗得干净，但补丁清晰可见，也不像是什么富裕人家的孩子啊？ 她心底的狐疑依旧没办法打消。 “小生意？什么小生意能赚这么多钱？该不会是什么不正经的买卖？”王老师狐疑地打量着吕婉，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 吕婉早料到王老师会这么问，毕竟八十年代，人们的思想观念还比较保守，对于“做生意”这件事，很多人还停留在“投机倒把”的认知上。 当即她便笑着把自己在家收购花生，芝麻，再磨成香油出售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她又无比肯定地总结道：“王老师，现在改革开放了，政策也支持个体户发展，我的生意是合法合规的。” 她不疾不徐的声音十分诚恳，眼神清澈，毫无半点狡诈。 看着这么一个白净瘦小单薄的女孩，王老师心里也被震了一下。 马校长紧张地看着自己的老婆。 他了解自己老婆的脾气，刀子嘴豆腐心，但认死理，一旦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他真怕老婆把这三个好孩子给气走了，那他资助贫困生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 当即，便趁机拽走了老婆手里的鸡毛掸子，打起了圆场：“老婆子，孩子们一片好心，你就别再为难他们了。” 王老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这是为难他们吗？我这是在为他们好！万一被骗了怎么办？现在社会上骗子那么多！” 马校长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老婆的顾虑，但也相信吕婉不是那种人。“孩子们既然说了可以签合同，那就签呗。这样你总该放心了？” 王老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那就签合同。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们敢骗我，我可饶不了你们！” 吕婉笑着答应下来，“王老师，您放心，我绝对不会骗您的。” 第七十七章 一顿饭的改变 看到王老师的态度有所缓和，吕婉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王老师看着吕婉真诚的笑容，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 瘦黄的脸上浮现出一点歉意来。 这几个孩子大过年的跑来学校，说是要资助贫困生，不管真假，这份心意都是值得肯定的。 “孩子，刚才是我态度不好，你们别往心里去。”王老师语气柔和了许多，“我去给你们煮饺子去。” 吕婉三人连忙摆手，“不用麻烦了，王老师，我们马上就回家了。” “那怎么行？大过年的，来了家里哪有不吃饭的道理？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煮。”王老师说着，转身进了厨房。 看着王老师忙碌的身影，吕婉三人对视一眼，狡黠的笑了。 看来，他们已经成功地赢得了王老师的信任！ 没过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饺子就上桌了。 王老师和马校长两人一趟趟地从厨房往外端，足足摆了五大盘。 饺子皮薄馅大，隐约透着绿油油的韭菜，香味扑鼻。 在这个物质相对贫乏的年代，只有职工才能吃上一顿饺子，这足以看出马校长夫妇的热情了！ 吕婉姐弟三人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饺子，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快吃，别客气。”王老师笑容满面的热情招呼着，与之前已经判若两人。 马校长也笑呵呵地附和：“对，快吃，不够锅里还有。” 他拿起一双筷子，给吕婉夹了满满一筷子饺子，“多吃点，看你瘦的。” 吕婉也不客气，连忙双手接了过来，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她夹起一个饺子，轻轻咬了一口，鲜美的汤汁瞬间在嘴里爆开，韭菜的清香混合着猪肉的香味，让人回味无穷。 “好吃！”吕鹏云和吕伈也吃得津津有味，脸上全是满足的笑。 “好吃就多吃点。”王老师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欣慰地笑了。 吕婉三人的情况，刚刚马校长已经说过了。 此刻，看着三人，王老师忍不住打开了好奇心。 “小婉同学啊，你跟老师说说，你这么小的年纪，休学一个月，准备干什么去啊？” 吕婉咽下嘴里的饺子，笑着说：“王老师，我准备在县城做点小生意。” “哦？你自己吗？”王老师疑惑地看着她，动作都停顿了下来。 吕婉摇了摇头，说：“我很快就要回学校上课了，很多时候还得让家里人帮忙。所以我打算带着我们全家搬来县城住。” “全家都搬家到县城？你们有地方住吗？” 王老师震惊之余，更多的是诧异。 举家搬迁，那可不是个容易事。 毕竟，在农村，起码还有田地。 真要搬到县城了，万一生意不好，那可是日子更难了！ 吕婉如实的摇了摇头，“还没有呢，王老师。所以我才要休学一个月，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再回学校。房子，工作，这些都得安排好。” 王老师夹菜的动作顿了顿，筷子悬在半空中，感慨道：“你们真是年轻人，敢想敢干啊！看来我真是老喽！” 她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怅然和自嘲。 “王老师您一点都不老，您还年轻着呢！您这精神头，比我们年轻人还好！”吕婉赶紧笑着安慰，顺便给马校长也夹了一筷子饺子，“马校长您说是不是？” 马校长笑呵呵地应和：“对对对，老婆子，你还年轻着呢！比我可少了好多白头发呢。” 王老师瞬间笑了起来，晚上露出了一丝微微娇羞的笑意。 马校长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他转头看向吕婉，道，“小婉同学，你这想法是好的，但是搬到县城来不容易啊，处处都要花钱。你们家大人同意了吗？” “同意了，我爸妈都很支持我。”吕婉语气自豪。 杨校长放下了筷子，神色严肃起来：“小婉同学，你有主意是好事儿，但做生意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再说你既然要复读，还是得以学习为重才是！” 吕婉重重点头：“校长大人教训的是。” 看着吕婉调皮的样子，一旁的王老师几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杨校长也是满脸无奈地笑了笑。 屋子里欢声笑语，一片祥和。 直到所有的饺子下肚，盘子空空如也。 吕婉和吕伈姐妹组就已经把碗筷收拾了，自来熟地开始洗碗，洗筷子。 哪怕王老师叫了又叫，两人也没停下动作。 一顿饭下来，就算是一开始不欢迎他们的王老师，此刻对他们也是满脸的欢喜。 时候也不早了，吕婉和二姐，小弟使了个眼色，然后便一同起身，准备告辞。 “王老师，您做的饺子真的是最最最好吃的东西了！今天真是太感谢您和马校长的招待了！” 吕婉的笑容真诚，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激。 “我爸妈要是知道我吃了校长家的饺子，肯定得羡慕我！” 王老师被她这么一逗，眼角的细纹都全部舒展开了。 “你这丫头，嘴巴真甜！以后常来，想吃饺子就来，王老师给你包！” 马校长也笑呵呵地附和：“对对对，常来玩儿，别客气！” 他拍了拍吕婉的肩膀，眼神里带着一丝欣赏。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却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只要好好学习，以后肯定有出息。 三人和马校长夫妇道别后，便走出了家门。 冬日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扑面而来，吕婉不禁打了个哆嗦。 “姐，冷不冷？”吕鹏云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眼巴巴看向了吕婉。 吕婉看着冷冷的雪花，如何不明白小弟的意思。 天这么冷，他们还得在外面逛，真不好受啊。 但不今天的任务才完成了一项，要是不能早点找到合适的房子，过完年，他们怎么搬到城里来呢？ 吕婉也跺了跺冻得有些麻木的双脚，说：“不冷。时间不等人啊，得赶紧找房子去。” 吕伈和吕鹏云脸都皱了起来。 命苦啊，还得走路！ 三人正准备离开，王老师突然从屋里追了出来，“小婉同学，等等！” 吕婉不由得停下脚步，满眼疑惑地回头，“王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第七十八章 意外的收获 王老师略有些犹豫地问道：“小婉同学，要是有人往外出租带院的房子，房租贵一点，你们家人要考虑吗？” 吕婉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这真是瞌睡了送枕头啊！ 她正愁着搬到县城没地方住呢！ 吕婉激动地脱口而出，“王老师，您有房子要往外出租？” 王老师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的房子，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的。他们家前几年搬走了，房子一直空着，说是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租出去。我刚刚才想起来，他家的房子似乎很符合你们一家的要求啊！所以我就想着问问你考虑不考虑。” “要考虑，当然要考虑！”吕婉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种好事，这么能等呢？ 这个年代，大家都还没有从最初的环境里跳出来，尤其是那几年整治投机倒把，人人都怕。 往外租房子这种事，真是可遇不可求。 她真是一点也没想到，一段饭还吃出了个意外收获来！ “王老师，您能跟我说说房子的情况吗？多大面积？在哪儿？房租多少？” 王老师见她如此感兴趣，便详细地介绍起来：“房子就在这儿附近，离一中不远，是个两进的院子，带一个小花园，面积挺大的，足够你们一家人住了。至于房租嘛，一个月十五块钱，稍微有点贵，不过房子确实不错。” “而且人家承诺，十年不涨房租。” 吕婉沉吟了一下。 十五块钱一个月，在八十年代的县城，的确是最高价了。 也难怪，那么长时间，房子没有租出去了。 不过她也知道，如今的十五块的确是看似很多，但未来经济发展腾飞，十五块钱只不过是一顿饭钱而已，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合适的住所，能让她安心地开展自己的计划。 况且，这个价格对于她来说，完全可以承受。 “王老师，您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我想去看看房子，可以吗？”吕婉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当然可以，”王老师爽快地答应了，“不过，那里的钥匙我得去亲戚家拿，到明天上午九点，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好，谢谢王老师！”吕婉感激地说道。 第二天上午九点，吕婉准时来到约定地点，和王老师一起前往附近看房。 穿过几条狭窄的巷子，来到一处略显僻静的街道。王老师指着前面一扇朱红色的大门说道：“就是这里了。” 大门有些斑驳，透着岁月的痕迹。 推开大门，一个宽敞的院子映入眼帘。 院子中央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枝干遒劲，即便是在冬天，也依然挺拔。 院子两侧是两排青砖瓦房，虽然有些老旧，但整体保存得还算完好。 院子后面还有一个独立的小花园，虽然现在是冬天，花草都枯萎了，但吕婉依然可以想象春天百花盛开的美景。 吕婉对这个院子非常满意，无论是面积、位置还是环境，都符合她的要求。 特别是这里距离学校很近，距离她考虑的事情周围。 “王老师，这个院子我很喜欢。”吕婉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之情，“我们租了！” 王老师也替她高兴，“好，那我明天就去联系我亲戚，跟他们说一声。” 接下来的几天，吕婉签了合同，办理各种手续，交了房租。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正月十五。 县城也恢复了原本的繁华。 吕家收购芝麻花生的事情也都停了。 之前大家都不富裕，一直都是吃大锅饭。 家里能攒下的一点花生，芝麻都是平时开荒种田存下来的。 那么长时间的收购，早就已经疲软了。 吕婉也知道，这个生意不过是她的过度。 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吃过午饭，吕婉帮着吴秀玉收拾碗筷，状似随意地开口：“爸，妈，今天一过，年就过完了。明天我们就开始搬家？” 吕建国正嗒嗒地抽着旱烟，被吕婉这句话呛得直咳嗽，浓烈的烟味弥散在不算宽敞的屋子里。 “咳咳咳……小婉，咱们明天就搬家？” 吴秀玉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担忧地看向吕婉：“婉婉，这么急？咱们的东西也不少，要不缓缓？等过几天我和你爸慢慢收拾也行啊。” 吕婉知道父母的顾虑，笑着宽慰道：“妈，东西不多，咱们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送人或者干脆卖了。早点搬过去。毕竟，快开学了。” 一句话出口，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生活了半辈子的院子，默默点了点头。 哪怕他们之前已经有所准备，但闺女这么正式通知他们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不舍，不安。 老房子住了几代人了，这突然就要离开，怎么丢的下呢？ “唉，”吕建国长叹一口气，拄着拐杖进了里屋。 吴秀玉虽然眼眶有点红，但见自家男人这么难受，当即也忍不住劝了起来：“老吕，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婉婉有本事，咱们也跟着享福去。再说，那新房子在城里？以后咱们也能住城里了，跟孩子们一起，不也挺好？” 她的话，说到最后，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劝自己老伴，还是劝慰自己了。 吕婉看着父母，心里也一阵酸涩。 父母都喜欢呆在老家。 这个时候分别，的确是难受。 吕婉不自觉地走到父母身边，挽着他们的胳膊，撒娇道：“爸，妈，你们就放心！我保证，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 第二天一大早，吕婉一家就准备好了板车，开始搬家。 左邻右舍都过来帮忙，你搬桌子我抬椅子，热闹非凡。 张婶子一边帮忙搬东西，一边打趣道：“呦，老吕，你们家这是要搬到城里享福了啊？以后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邻居啊！” 吕建国藏不住眼底的乐呵和开怀，口不对心道：“哪里是什么享福啊？婉婉说，他们都要去上学，不放心我和秀玉两个在家，非要我们跟着……” “婉婉真孝顺！”李婶子也插嘴道，“像婉婉这么孝顺又能干的孩子可不多了，你老吕真是有福气啊！” 吕建国被夸得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孩子自己争气！” 就在这时，村长陈大林出现在了家门口，脸色凝重。 第七十九章 卖个人情 “大哥……你们真的全都要去城里了？” 吕建国看着自己的弟弟，虽然对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寒了心，但毕竟是亲兄弟，如今他找上门来，到底是不忍心不搭理。 他叹了口气，点点头说：“是，小婉这么决定了，我们也没办法。为人父母的，孩子去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 吕建中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揣在兜里的手都不自觉拿了出来，破天荒给吕建国递了一把椅子。 他凑近过去，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哥，你们走了，确定以后都不再收货了？” 一直在收拾东西的吕婉，一眼就看到了这位不速之客。 自从父亲断腿，母亲跪求他们借钱反倒被扫地出门后，他们两家就不来玩了。 没想到，现在他们要去县城了，自己这二叔竟然还能厚着脸皮跟过来！ 于是，吕婉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径直走了过去，接过了话头。 “是的，怎么了？二叔。”吕婉的目光扫过吕建中，又看了看门外，还有很多探头探脑的村民，其中就有故意暗中使坏的张二勇和张麻子。 她的心里不由微微一动。 这些人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时候来，明显没安好心。 吕建中干咳一声，眼神闪烁，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那个……婉婉啊，你看，你二叔我也闲着没事干，你们要是去城里了，这收货的生意……”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觑着吕婉的脸色，“能不能……让我和你二婶来做？” 吕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反问道：“二叔是想接手我的生意？” 吕建中心想，这丫头片子总算开窍了，连忙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你看，我也是你亲二叔，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他脸上堆满了开怀的笑容，仿佛想要给吕婉留下极为友好的印象。 为了接手生意，就算是让他反过来叫吕婉姑奶奶都行！ “二叔，您这话说的，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吕婉故意拉长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之前我收货的时候，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我听村里不少人说，您和我二婶在人家面前总是嫌我价格给的低，说我扰乱市场，怎么现在又想来分一杯羹了？” 吕建中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尴尬地搓了搓手：“那……那不是以前糊涂嘛！婉婉啊，二叔知道错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把这生意让给我！” 吕婉环顾四周，那些探头探脑的村民们此时都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她心中冷笑。 真是肥肉引苍蝇啊！ 她今天才开始准备搬家，村里的人就来呢这么多。 这些人有些是真心和他们一家道别的，但有些，分明是迫不及待地想来抢生意了！ “二叔，”吕婉语气平静，“这生意不是我的，我也没权利让给谁。再说，这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您确定自己能干的了？” 吕建中虽然心头不快，但还是陪着笑脸讪讪地道：“婉婉，二叔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做生意这方面还是有点天赋的！要不然，我们吕家日子怎么能过得好起来呢？” 他挺了挺胸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吕婉心头更冷。 他家的日子能好，有一半都是父亲和母亲的功劳。 可他们夫妻俩竟然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现在还有脸说这些？ 吕婉强忍住心中冷意，继续说道：“二叔，这做生意啊，可不是光有天赋就行的，还得有本钱，有人脉，还得能吃苦耐劳。您看您，年纪也不小了，身体也不太好，万一累坏了怎么办？” 吕建中急了：“我不累！我身体好着呢！你就放心，我肯定能把这生意做好！你就告诉我，收了东西，到底去哪儿卖，好卖？” 吕婉看着他纠缠不休的样子，也懒得继续浪费时间，直接冷了脸，道：“二叔，这生意真的不适合您。您还是在家好好休息。何况，这个生意已经有人接手了。” 吕建中心有不甘，还想再争取一下，却被一旁的张二勇挤了上来。 张二勇满脸堆笑，搓着手说道：“吕婉侄女啊，你看，你二叔年纪大了，确实不适合做这个。要不，你把这生意让给我？叔年轻力壮，肯定能做得比你更好！” 吕婉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张二勇，你上次故意让人给我们家泼脏水，你就忘了？现在怎么有脸来接手我的生意的？你这脸皮可真够厚的！” 张二勇脸色一变，强压下心头的恼怒，尴尬地笑了笑：“那……那都是误会！吕婉侄女，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计较？”吕婉冷笑一声，“我可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你之前怎么对我的，我可都记着呢！” 张二勇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吕婉打断：“行了，你们都别说了！这生意我已经让人了！你们谁都别想打这个事情的主意！” 说着，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向了人群。 “村长大叔，我准备把这生意交给您，您愿意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众村民面面相觑，纷纷看向村长陈大林。 陈大林一大早就来吕家帮忙，抬桌子，放椅子，没有休息过。 此刻，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人也有些懵。 吕建中和张二勇更是脸色铁青，没想到吕婉竟然给他们来了这么一出！ 村民嗡嗡地瞬间议论了起来。 陈大林这才从怔愣中清醒过来。 他连忙走到了吕婉的面前，劝阻：“小婉，这生意可是你们一家子安身立命的本钱，你怎么能送人呢？” 吕家有多不容易，他看得最清楚。 这事儿，说什么他也不能接。 吕婉笑着鼓励道：“陈大叔，放心，我不会让爸妈跟着我受苦的。这个生意只有呆在村子里才行。再说学成哥跟我帮了那么长时间忙，这事儿，没人比你们更合适了！” 这事儿，她很早之前就已经想过了。 既然现在他们要走了，不管生意给谁，都不如直接给村长。 还能有个人情。 以后他们就算不在村里了，有什么事，村长也会帮忙的。 第八十章 卖关子 吕婉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就炸开了锅。 先前还忙着的几个村民，脸“唰”地一下拉了下来，手里的东西也跟着“哐当”一声扔在了地上。 先前殷勤的嘴脸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恼怒，仿佛吕婉抢了他们家祖坟似的。 “什么？给村长？凭什么啊！”一个矮胖的女人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她本来还指望着吕婉能把这“肥差”给自己，现在希望落空，自然气不打一处来。“我们在这忙活半天，连口水都没喝上，到头来什么好处都没有，凭什么便宜了他陈大林！” 另一个瘦高个的男人也跟着附和：“就是！吕婉，你什么意思？我们帮你家干活，你却把好处给了别人？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吕婉看着他们，一点也不惯着：“这是我的生意，我想给谁就给谁！” 一句话说的霸气，说的绝对。 生气的人们顿时哑口无言。 他们能来，就是为了打听这生意怎么赚钱的，现在看来是半点油水都没了。 他们怒瞪着吕婉，嘴里骂骂咧咧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先前那股子勤快和热情劲儿，早就荡然无存，仿佛刚才卖力干活的人根本不是他们。 吕婉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些人，她早就看透了。 他们来帮忙，不过是想着能从她这里捞点好处。 现在好处没了，自然也就露出了真面目。 人群中，也有一些真心实意来帮忙的村民，他们大多是吕家平日里关系不错的邻居。 看到那些人离开，他们纷纷上前安慰吕父吕母。 “秀玉啊，别往心里去，这些人就是见钱眼开，不值得生气。”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看着吴秀玉，笑着说道。 “是啊，小婉这孩子做得对，这生意交给村长，咱们也放心。” 二队生产队长刘安也跟着说道。 吕父吕母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看到还有这么多真心实意的邻居朋友，心里也宽慰了不少。 很快，该装车的都已经装好了。 吕婉招呼着大家进屋，一人硬塞了一包糖，说道：“谢谢刘叔！” “谢谢陈奶。” “谢谢杨嫂子。” “大家都带回去尝尝。以后，我们会多回来看大家的。” …… 陈大林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他看了一眼离开的人群，又看了一眼吕婉，心头暗暗惊异。 这丫头的举动，看似冲动，实则深谋远虑。 他不禁想起吕婉第一次去他家借板车的事情。 当时，吕婉还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说话细声细气的，村子里那么多人家，她谁都没找，就自己找到了自己家。 现在想来，这丫头从一开始就为现在打定了主意。 所以，现在她才会这么强硬的当着全村人的面，将这生意交给了他。 这不仅仅是信任，更是一种策略。 将生意交给他，既能避免村民之间的争抢，又卖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这样的智慧，这样圆滑又强硬的手段，就算是村里很多老油条也做不到。 这丫头，未来不可限量啊！ …… 板车一路颠簸，终于是到了租住的小院前面。 小院入口是一个黑色的大铁门，还能看到院子里两处花坛，虽然院子里杂草丛生，但这种气派的房子，对于他们这样的村里人还从没看过呢！ 吕父吕建国一下车，就忍不住感慨：“这房子，真气派！” 吴秀玉也下了车，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婉婉啊，这房子，得花不少钱？” 她为闺女骄傲，但也心疼钱。 吕婉笑着挽住母亲的胳膊，“妈，你就别操心钱的事了，以后咱们还能赚更多呢！”说着，她掏出钥匙，打开了黑色的大铁门。 大铁门吱呀一声打开，吕婉伸开了手臂欢迎。 “咱们的新家到啦！” 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吕城三兄妹纷纷跳下了车，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这房子是小妹跑了好几趟才租下来的。 他们虽然知道，但还是头一次见到。 吕鹏云看着这一幕，十分感慨。 “以后，我上学回家，再也不用走十几里路了！真好！” 一家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初春的阳光洒落在他们一张张脸上。 每个人的神色都熠熠生辉。 一家人七手八脚地开始卸车。 被褥、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一件件从车上搬下来，堆满了院子。 吕建国断腿还未康复，就坐阵指挥。 儿子吕城和吕鹏云一起把家具搬进屋里，吴秀玉则拉着两个女儿开始收拾屋子。 这房子虽然不大，但是比起村里的土坯房，简直是天堂。 五个房间，还有两个独立的卫生间。 吕婉推开其中一间房门，“妈，这间最大，采光也好，就给你和爸住！” 吴秀玉看着宽敞干净的房间，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婉婉，妈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吕婉笑着抱住母亲，“妈，以后咱们还能住更好的房子！” 吕城和吕鹏云也拍了拍两米宽带垫子的大床，满眼的惊叹。 “没想到这辈子咱们还能睡上席梦思大床的房子。” “这床真好！这房子真好！我终于不用趴在小板凳上写作业了！” 吕鹏云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席梦思床上，目光激动而崇拜地看向了二姐吕婉。 其他人也从惊叹里清醒，纷纷看向了吕婉。 吕婉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只觉得怪异。 “咋了？我脸上有东西？” 吕鹏云调皮一笑：“姐，你脸上有光。” 一家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哪怕是不识字的吴秀玉也是笑着连连点头。 她虽然不识字，但小儿子的话，真的是很贴切。 自从家里出了事儿，小闺女吕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过的像是做梦一样。 哪怕是现在，她都担心，这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吕婉眼中的疑惑尽消，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家人的爱意涌动，她只感觉前所未有的圆满。 就在这时，父亲吕建国突然开口问道：“小婉，咱们一家子都搬来了，生意你又给了村长，那咱们接下来干什么啊？” 毕竟家里这么多张嘴，不能坐吃山空啊！ 第八十一章 揭晓 吕建国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刚燃起的喜悦。 一家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纷纷转头看向了吕婉。 他们眼里有和父亲一样的忧虑。 吕伈也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妹，你之前就说你有打算，现在咱们家都搬来了，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吕婉笑了笑，卖了个关子：“等收拾完东西，我就带你们去看。” 一家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这闺女要卖关子，他们也只能等着。 吕建国和吴秀玉拍了拍几人，又开始热火朝天的干起了活。 抹地，打扫，清晰，铺床，摆放他们的家当…… 不知不觉，就忙到了大中午。 每个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吴秀玉洗了手，快速擦了擦，就给聪聪看说：“我现在就去做饭。” 可人还没去厨房，就被吕婉拽住。 “妈，别去了。我带你们出去吃。” 吴秀玉忍不住唠叨：“哎哟，你就挣那么点钱，这么大手大脚，以后万一有点啥事要钱了怎么办？出去吃一顿饭得好几块呢！” 吕婉亲昵地推着吴秀玉的肩膀，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妈，你们不是想知道我到底要做什么事吗？吃饭时候给你们揭晓谜底！” 闻言，众人纷纷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吕婉。 这个谜底，终于要揭晓了吗？ 吕婉神秘一笑，大家也都不再反对。 吕婉带着一家人出了门。 一路上，穿过巷子，走到主街道上。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中学校的旁边。 那里稀稀拉拉的店铺排成一排，只有角落里开着一家面馆。 每个人都忍不住猜测吕婉到底要带他们去哪里，做什么。 心里的好奇心已经被勾到了极致。 “小婉，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儿啊？你这丫头，神神秘秘的。”吴秀玉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焦虑。 吕婉只是笑笑，并不回答，反而加快了脚步。 走了大约半分钟，他们就到了面馆得前面。 吕婉脚步停了下来。 店铺的招牌已经有些斑驳，上面写着“正阳面馆”几个字。 吕家人面面相觑，都有些疑惑。 来这儿干什么？ 吕婉没理会家人的疑惑，推开了小吃店的门，就让众人进去。 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店面不大，只有几张桌子，但收拾得干净整洁。 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正忙着招呼客人，看到吕婉进来，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小婉丫头来啦！今天想吃点什么？” “钱姨，我今天带家人来尝尝你的手艺。”吕婉笑着说道。 “哎哟，这是你爸妈？快请坐，快请坐！”王姨热情地招呼吕家人坐下。 吕家人还是一头雾水，但都被王姨的热情感染，纷纷落座。 吕婉点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菜，又让王姨加了两碗米饭。 菜很快就上齐了，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欲大增。 吕家人早就饿了，也顾不上其他，纷纷动筷。 一直到众人完成了光盘行动，吕婉也没有揭开谜底。 吕城终于耐不住性子，放下筷子，看向吕婉：“小婉，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们做什么吗？这饭也吃完了，谜底呢？” 吕婉笑了笑，故作神秘地用筷子点了点对面学校的方向：“看到学校斜对角路口那房子了吗？三大间，青砖的。” 一家人顺着吕婉指的方向望过去，那房子孤零零地立在路口，灰扑扑的，透着股萧瑟的劲儿。 “那个青砖三大间房子？我知道，空了好些年了，怎么了吗？”吕伈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 吕婉重重点头：“对，就是它。” “小婉，你……到底想干什么？”吕建国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丫头最有主意了，也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 吕婉放下筷子，目光炯炯，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把它租下来了！租金一年五百！” “噗——”吕城一口水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其他人的脸色也齐刷刷地变了，仿佛被雷劈中一般。 “五百？！你疯了？！”吴秀玉率先叫出声来，“那房子空了那么多年，你花那么多钱租下来干什么？你钱多烧得慌啊！” 吕建国也沉下了脸，眉头紧锁：“小婉，年前你赚的那点钱，怎么经得起这么折腾？五百块，都够普通人家生活好几年了！” 吕伈虽然没像父母那样咋呼，但脸上也一些愁色。 她拉着吕婉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埋怨：“小婉啊，这么大个事，你怎么也不跟我们商量商量？五百块可不是小数目啊！万一……” 吕婉看着家人们震惊又担忧的表情，心里也很无奈。 她也想商量啊，但租金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着实不便宜。 何况，后面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她只能先斩后奏啊！ “爸，妈，大哥，二姐，”吕婉环视了一圈家人，缓缓解释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但我有我的打算。这房子虽然破旧，但位置好，就在一中学校旁边。我想把它改造成一个小超市。” “小超市？”吕城瞪大了眼睛，仿佛吕婉说了什么天方夜谭，“啥意思？” 吕婉重重点头，“就是小的国营商店。” 吕建国脸色阴沉得可怕，他重重地放下茶杯，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小婉，你太胡闹了！五百块租个破房子，还要开什么供销社？你以为是过家家吗？” 就连一向温柔的二姐吕伈也忍不住开口，“小婉，你…你真的想好了吗？这可不是小事啊……” 看着激动地家人，吕婉无奈地摊了摊手，朝着一直默默观察着这边的钱姨尴尬地笑了笑。 她知道家人的担忧不无道理，这儿时候国家政策刚刚出台，个体户才刚刚兴起，像她这样想开“小超市”的，确实是疯了！ 她赶紧结了账，带着依旧处于震惊状态的一家人走出了小吃店，朝着学校斜对角的那栋青砖三大间走去。 一路上，吴秀玉还在不停地絮叨，像一只愤怒的母鸡，吕建国则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吕城、吕伈和吕鹏云则是一脸担忧地望着吕婉。 尤其是走到那栋房子前，他们心更沉了。 第八十二章 吃苦 房子空置了很久，灰扑扑的外墙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苔藓，木门也已经腐朽，露出里面黑漆漆的空洞，窗户上的玻璃也破碎不堪，用报纸勉强糊着，看起来阴森恐怖。 一阵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像鬼哭狼嚎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就…就这？” 吕鹏云指着房子，还有些不太相信，“姐，你真花了五百租了这里？” 唯独只有大哥吕城，格外的冷静。 他定定看着吕婉，说：“爸妈，要不咱们听听小婉说说怎么想的？她做事一向都分寸，肯定不会胡来的！” 自从他在医院照顾完父亲回家，看着焕然一新的家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小妹最能干了！ 村里没有男人能比得了她的！ 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是小妹最忠实的守卫者！ 吕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又自信。 “爸，妈，这里只是门窗不太好，我们换一下就好了。”她指了指破败的窗户和大门，“换新的，刷层漆，立马就焕然一新了！” 吴秀玉依旧是满脸的肉疼，“小婉啊，你说的轻巧！换门窗，刷油漆，不要钱啊？再说，你要是开超市，那得多少钱啊？” 吕建国一言不发，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心疼钱，更心疼女儿的一腔热血可能会付诸东流。 “你和你二姐天天起早贪黑，盯着严寒，风里来雪里去，就剩下那么点钱了，你一下子就把它们全花出去了，以后怎么办？” 吕婉知道爸妈的意思。 年前赚的钱，除了还清村里的两千块钱之外，还剩下一千八百多。 如今光租房就花掉了六百八十块。 剩下的钱再拿去囤货，那他们就真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这一点她也想过。 她本意是打算先开个饭馆的，但是真正在县城里多转几圈之后，就会发现，饭馆不仅辛苦，将来她也没有时间去上课。 综合衡量下，超市是最合适的。 如今万事俱备，只差家人齐心，她就可以去采购货物了。 想到这里，她笑嘻嘻地看着一脸担忧的家人，细声解释道：“爸妈，你们看，这里挨着一中，周围还有很多的居民住宅区。平时需要的生活用品的很多很多。这个店的位置又在拐角，只要人从这个十字路口走过，就能看到这里。你们相信我，只要在这里开小超市，生意一定很好的！” 说完，吕婉开始指着房子周围，详细地解释她的计划。 “一中那么多学生，每天都要买零食、文具，还有生活用品。周围的居民也需要买油盐酱醋，柴米油盐。现在供销社里面的东西少，服务态度也差，如果我们这里东西齐全，价格公道，服务热情，肯定能吸引很多顾客。” “怎么会不赚钱呢？对？” 吕伈听得也有些动摇。 她看着吕婉，犹豫地问道：“可是小婉，这么大的地方，你哪来的那么多钱进货啊？咱们剩的钱不多了，还有信用社的五百块没还呢。” 吕婉求助般看向了父亲和大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期盼。 “大哥，店铺装修的活就得麻烦你帮忙了。卫生清理，得麻烦妈和二姐了。” 她顿了顿，又转向小弟吕鹏云，“小弟，你就照顾好咱爸，帮忙跑腿就行。我会尽快进好货，好早点开张！” 说完，吕婉伸手抱住母亲吴秀玉的腰身，撒娇道：“妈，你说我这样安排行不行？” 吴秀玉无奈地叹口气，伸手点了点吕婉的额头。 “你这丫头主意大的很，钱都花了，我们还能说什么？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呗！” 吕婉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这就是有家人的好处呀！ 一家人拧成一股绳，又有什么坎过不去的？ 千阳县一中的开学时间是正月过完。 所以她还有十多天的时间进货，整理，开业。 时间紧迫，不容耽搁。 …… 当天下午，一家人就忙碌了起来。 吕家全家总动员，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店铺改造工作。 吕城不愧是家里的顶梁柱，带着吕鹏云将破败的门窗全部换新，又刷上了一层鲜亮的绿色油漆，原本阴森恐怖的房子顿时焕然一新。 吴秀玉和吕伈则负责清理卫生，将房子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看着已经焕然一新的店铺，还有正在定做的店铺招牌，哪怕是重生归来的吕婉，心里也难免紧张。 每件事情真正到要落实到实处，都不是那么顺手。 这又是她重生以来，第一个正经的生意。 能不能赶在第一波房子涨价潮前吃一波红利，成败就在此一举啊！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吕家的店铺已经焕然一新。 原本斑驳的墙壁被粉刷成干净的白色，破旧的门窗换成了崭新的，刷上了醒目的绿色油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店内，吕城亲手打造的木质货架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等待着商品的填充。 一切准备就绪，只差最重要的货物了。 傍晚，吕家六口人围坐在有些掉漆的木桌旁，桌子上摆着一大盘腌萝卜疙瘩，几碗稀得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米汤，每个人手里还捏着一个硬邦邦的窝窝头。 昏黄的灯光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疲惫。 吴秀玉摘下沾满灰尘的围裙，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开始发言。 “从今天开始，咱们全家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小婉手里剩下的钱不到九百了，还得去省城进货，这钱必须花在刀刃上。以后每顿饭，咱们都得吃点窝窝头，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空气凝滞了几秒，吕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默地低下了头。 吕鹏云啃了一口窝窝头，小声嘟囔道：“又要过那种吃不饱的日子了吗……” 吕伈也愁眉苦脸的，想起过去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胃里一阵痉挛。 吕婉看着家人们的神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重生一世，她只想让家人尽快过上好日子，没想到第一步就让大家跟着她一起受苦。 第八十三章 遇见人贩子 不由得，她强忍着心头的酸涩，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递到吴秀玉面前。 “妈，这钱您拿着，给咱们家改善伙食。做生意是为了让咱们过上好日子，又不是为了赔钱。等货进回来，咱们就能开张了，到时候就有收入了。” 吴秀玉连忙摆手，拒绝，“小婉，你手里也没多少钱了，这五十块还是留着进货。” “妈，您就拿着，”吕婉笑着说，“我心里有数。这点钱进货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何况，等我进货回来，总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干活？” 吕建国点点头：“小婉说得对，秀玉，你就拿着。闺女说的是，总不能吃不饱穿不暖的。” 吴秀玉这才把钱收下，只是看着吕婉的眼神依旧是满眼的心疼。 “行，那妈就听你的。明天我去集市上买点肉和菜，给大家好好补补。” 吕婉这才笑了起来：“妈，这就对了。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 …… 第二天一早，为了节省路费，吕婉只带了大哥吕城出发去了省城。 他们坐上了绿皮火车，在火车翁鸣的汽笛声中，看着周遭熟悉的建筑风格在快速倒退。 霜雪过去的麦田里，已经有了绿油油的生机。 希望就在这趟列车上急速奔驰。 车厢里很吵，小贩的叫卖声，孩子的哭闹声，大人们的聊天声，交织成一片嘈杂的交响曲。 身旁的大哥吕城倒是适应良好，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车厢里的一切，仿佛对这喧闹的环境充满了好奇。 “小婉，这火车可真快啊！”吕城兴奋地指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说道，“比牛车快多了！” 吕婉笑了笑，心里却有些无奈。 这绿皮火车在后世看来，速度慢得像蜗牛爬，但在1983年，已经是相当先进的交通工具了。 硬座车厢里挤满了人，过道上也站满了人，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不少人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把本来就狭小的空间塞得更加拥挤。 吕婉和吕城好不容易找到他们的空位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感觉有人挤了过来。 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脸色蜡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 她怀里的小女孩倒是长得白白净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煞是可爱。 只是小女孩一直软绵绵的，也不知道是生病了还是怎么回事。 女人在吕婉旁边坐下，随意的把孩子放在腿上。 吕婉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她们多留出一些空间。 火车继续往前开，车厢里的人越来越多，空气也越来越浑浊。 女人从包里掏出一盒方便面，用开水泡开，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 方便面的香味弥漫开来，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小女孩在睡梦中不安地扭动了几下，小脑袋靠在了女人的肩膀上，眼巴巴地看了一样，声音哀求又虚弱：“我饿……” 女人却像是触电般，猛地把孩子的头推开，满眼厌恶地嘟囔着：“烦死了！睡你的！” 吕婉看着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 这女人的举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母亲对待孩子的态度。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小女孩长得如此可爱，女人却对她如此冷漠，甚至带着一丝厌恶。 而且，女人吃完面两三个小时了，小女孩却一直昏睡不醒。 这么嘈杂的环境，又是这么小的年纪，这安静的，也太不正常了？ 吕婉想起这个年代，信息不发达，拐卖儿童的案件时有发生。 她心头微颤，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不会是遇上人贩子了？ 想到这里，她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女人，想从她身上找到更多的线索。 也许是时间太久，女人又从包里掏出一个苹果，慢条斯理地啃了起来。 小女孩似乎被苹果的香味吸引，微微睁开了眼睛。 她软软地伸出小手，想要去抓女人手里的苹果。 “别碰！”女人一把打掉小女孩的手，语气十分粗暴，“这是我的！” 小女孩委屈地扁了扁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但她似乎很害怕女人，不敢哭出声来，只能默默地把小手缩了回去。 吕婉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虽然不是什么圣母，但看到这么可爱的孩子被如此虐待，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难受。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试探一下这个女人。 “大姐，这孩子是你的吗？”吕婉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 女人警惕地看了吕婉一眼，眼神闪烁不定，“当然是我的！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孩子长得真可爱。”吕婉笑着说道，“多大了？” “三岁。”女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没啥，就是随便问问。”吕婉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追问。 眼前这小女孩，分明有四岁多的样子。 要真是小女孩的母亲，怎么可能会说错？ 尤其是她眯着眼睛，斜看向她的样子，更是阴森恐怖。 这个女人绝对不对劲！ 就在这时，火车突然猛地刹车，车厢里的人猝不及防，纷纷向前倾倒。 女人怀里的小女孩也受到了惊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闭嘴！”女人狠狠地瞪了小女孩一眼，“再哭就把你扔下去！” 小女孩被吓得不敢再哭，只是小声地抽泣着。 吕婉看着这一幕，心脏砰砰直跳，像擂鼓一般。 浑身的血液一瞬间都涌向了头部，脸颊一阵阵发烫。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女人就是人贩子！ 小女孩柔弱无助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前世，她也曾差点被人贩子拐卖。 那种恐惧和绝望仿佛再一次升腾。 只是这一次，所有的恐惧化成了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在她心中升腾而起。 一定要帮这个小女孩！ 可是那女人阴森的目光锁定了她，分明是对她已经有了防备。 现在，不能行动！ 否则，一定会打草惊蛇。 火车上人多眼杂，谁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这个女人的同伴，如果贸然行动，不仅救不了小女孩，还会给自己惹来无尽的麻烦。 第八十四章 机会来了 吕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假装自然地靠在了靠背上，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就闭上了眼睛，假装睡觉。 那一直锁定着她的阴冷目光这才慢慢消失。 吕婉抱在胸前的双手都冒着冷汗。 她心里也在暗暗思考对策。 如何才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去找乘警说明情况呢？ 这事儿不能有半点失误，否则万一暴露了自己的意图，人贩子肯定会提前带着孩子下车。 可她这个时候行动，必然会引起怀疑。 万一，这女人带着孩子钻进人群里，大海捞针一样，自己又毫无证据，更不可能救下这小女孩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火车还在轰隆轰隆地向前行驶，就像吕婉此刻焦躁不安的心情。 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女人消除了戒心，她再假装上厕所离开。 而且这事情还不能告诉大哥，免得他露馅了。 想到这里，她偷偷地睁开一条缝，观察着那个女人。 女人正靠在座位上打盹，手里紧紧地攥着小女孩的手腕，时不时又睁开眼睛看一眼小女孩，仿佛生怕她跑了似的。 小女孩依然昏睡着，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看得吕婉一阵心疼。 火车有节奏的哐当声，仿佛一下一下敲击在吕婉的心上。 她紧张地几乎屏住呼吸，偷偷观察着那个女人。 渐渐的，女人似乎是真的累了，头一点一点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终于，她彻底睡着了，抓着小女孩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开。 机会来了！ 吕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狂跳的心脏，然后转头看向吕城，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大哥，你看着点东西，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去一下厕所。” 吕城关切地问道：“小婉，你不会是吃坏肚子了？” “嗯，没太大事，可能是凉着了。”吕婉强忍着内心的焦灼，扯出一个笑容。 她在心里暗暗给大哥点了个赞，这配合，简直神了！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女人，见她果然睁开了眼睛，朝着她看了一眼。 不过，她只是扫了一下，就重新闭上了眼睛，显然是没有怀疑她。 吕婉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暗暗窃喜，然后起身，尽量自然地穿过拥挤的车厢，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 然而，她并没有真的去厕所。 走到车厢连接处，她迅速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后，立刻转身朝着乘警室的方向跑去。 找到乘警后，吕婉简单明了地说明了情况：“3号车厢，12排，一个女人，疑似人贩子，拐卖了一个小女孩！” 乘警一听，脸色立刻严肃起来：“你确定？” “我确定！”吕婉语气坚定，“那女人对孩子的年龄含糊其辞，而且眼神躲闪，一看就有问题！孩子一直昏睡，脸色也很不好，我怀疑她给孩子吃了什么药！同志，请你们一定要核实清楚啊！” 一个孩子代表了一个家庭。 前世，太多太多这样的悲剧了。 她痛失亲人，所以对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人贩子，更是无比的痛恨！ 自己的判断绝不会错！ 乘警没有再犹豫，立刻叫上两个同事，便朝着吕婉细心交代：“同志，谢谢你提供的线索，你先回座位上，切记不要打草惊蛇，我们会过去查验清楚的。” 吕婉重重地点点头。 她的确不能出来太长时间。 吕婉匆匆忙忙，重新回到3号车厢。 那女人依然靠在座位上，只是姿势略微调整了一下，手里依然紧紧抓着小女孩。 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看样子，女人暂时没有警觉。 她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再次闭上眼睛假寐。 不一会儿的时间， 一命乘警从车厢里走出，喊了一句：“各位旅客，请把你们的身份证明和车票都拿出来，方便查验。” 说着，乘警便一个接着一个开始查验起了车票。 这一瞬间，吕婉注意到，那女人醒了。 她那双三角眼，此刻像淬了毒的刀尖，直直地射向乘警，充满了警惕。 原本就抓着小女孩的手，更是用力了几分。 虽然小女孩还在昏睡，但眉头紧蹙，嘴里含糊地溢出一声细弱的“我疼”。 女人对小女孩的痛呼充耳不闻，眼神慌乱地四处飘移，眼看着乘警一步步走近，她开始坐立不安，似乎想带着孩子换个位置。 吕婉心急如焚，眼看女人就要在乘警到来前离开，当即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扬声问道：“大姐，你也要去上厕所吗？你孩子还睡着呢，带去上厕所也不方便啊。要不，你留下她，我帮你看着？” 这一嗓子，成功地吸引了周围旅客的注意，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那女人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瞪了吕婉一眼，眼中的凶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本想悄悄溜走，却没想到吕婉这一嗓子，直接把她架在了火上烤。 几乎是同一时间，乘警走到了她们面前。 “您好，请出示您的身份证和车票。”乘警例行公事地说道，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女人和她抱着的小女孩。 女人脸色更加难看，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我……我的身份证和车票……都放在行李架上了。” “那麻烦您取一下。”乘警语气依然平静，但眼神却更加锐利。 女人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缓缓站起身，装作去拿行李的样子。 乘警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见她走向行李架，便也跟了过去。 女人在行李架上翻找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找到。 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更加慌乱。 “同志，我的身份证和车票……好像不见了……” 她转过身，脸色阴沉苍白。 乘警眉头微皱：“不见了？你确定你带了吗？” “我……我确定……”女人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乘警的眼睛。 “那请你跟我们去一趟乘警室，协助调查。”乘警语气严肃起来。 女人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孩子，直接坐在了地上，开始耍起了无赖：“我又没有犯法，你们凭什么带我去乘警室？我不去！” 第八十五章 团伙作案 女人瘫坐在地上，哭天抢地：“我真的是忘了！我男人有，他就在后面的车厢！不信你们去问啊！你们欺负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算什么本事！” 乘警不为所动，语气更加严厉：“这位女士，根据规定，旅客必须携带有效身份证件乘车。你没有身份证明，我们需要你配合核实。如果你拒绝配合，我们有权将你带下车处理。” 女人一听要被带下车，哭得更凶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在小女孩的衣服上，嘴里不停地喊着冤枉。 小女孩似乎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景象，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嘈杂的车厢里，哭声、吵闹声混成一团，周围的旅客纷纷侧目，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棉袄，身材低矮的男人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他个子不高，脸膛黝黑，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一股精明。 “同志，不好意思，我这女人记性不好，丢三落四的。她们的车票在我这儿呢。”男人一边赔着笑，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车票递给乘警。 乘警接过车票，目光落在了女人怀里的小女孩身上。 “这是你们的孩子？” 男人笑着点点头：“是我家丫头，就是瞌睡多。” 乘警仔细核验了车票和男人的身份证，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看向吕婉，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吕婉心里一沉。 难道是自己弄错了？ 可女人的眼神，她一路上的作为，都不像是一个真正的母亲会做的事情啊！ 就在这时，小女孩突然挣扎起来，含糊不清地喊着：“妈妈……我要妈妈……” 她的小手胡乱挥舞，一把抓住了女人胸前的衣服，用力地扯着。 女人连忙安抚她：“乖，妈妈在这儿呢，别闹。” 小女孩却哭得更厉害了，小手不停地在女人胸前摸索，似乎在寻找什么。 女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扯着嗓子嚷嚷道：“哎哟，我家孩子真是磨人！乘警同志，麻烦让让，我们要下车了！” 说罢，她便作势要走。 那矮个男人也立马配合，一把捞起地上的行李，就跟了上去。 吕婉心急如焚。 这要是让他们下了车，茫茫人海，再想找到他们可就难了！ 更何况，这小女孩的父母还不知道在哪儿焦急地寻找着自己的孩子呢！ 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吕婉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站起身，指着女人怀里的小女孩，语气坚定：“乘警同志，这个孩子，不是他们的！他们是人贩子！” 这句话就像一颗炸弹，在拥挤的车厢里炸开了锅。 周围的旅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原本昏昏欲睡的吕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他一把拉住吕婉的胳膊，压低声音劝道：“小妹，你可不敢乱说啊！这要是说错了……” 吕婉甩开吕城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女人，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那女人脸色一变，原本伪装的柔弱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怨毒目光。 她那双细长的三角眼死死地瞪着吕婉，尖酸刻薄的声音像针一样刺耳：“小姑娘，我看你年纪轻轻，没想到心肠这么歹毒！我看你才是人贩子！怪不得你一路盯着我们母女，还说什么要上厕所帮我照看孩子，敢情是为了创造条件，拐跑我的孩子？” 她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言论，顿时引起了周围一些不明真相的旅客的议论。 “真是人不可貌相，长得挺漂亮的小姑娘，竟然想拐卖孩子！真是丧良心啊！” “就是，看人家带个孩子不容易，就故意找茬！” “现在人贩子的手段也越来越高明！”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吕婉的心沉了下去。 要是自己拿不出确凿的证据的话，就只能眼睁睁看他们离开了！ 可是连乘警都没有察觉到异常，她能怎么证明呢？ 吕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依旧哭闹不止，小手紧紧抓着女人的衣服，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吕婉注意到小女孩的脖子上有一条细细的疤痕，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随着她努力的回忆，一个模糊的画面渐渐在脑海中浮现。 那是年前小弟回家给的报纸上，无意中看到的一则寻人启事！ 那个小女孩脖子上，就有这么一条细细的疤痕！ “我想起来了！” 吕婉激动地喊道，“几个月前，我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个孩子的照片！她叫小雅，她的父母一直在找她！” 乘警听到这话，也来了精神，连忙问道：“你确定？你能找到那份报纸吗？” 吕婉摇摇头：“报纸已经不在了，但是我可以肯定，这个孩子就是小雅！她的父母为了找到她，还特意登了报纸，就在年初第一期报刊上！上面有小雅的照片和详细的信息！” 乘警快速地记录下来。 他立刻挡住了准备离开的男人和女人，严肃的说道：“不好意思，两位，你们暂时不能下车！我们需要将这位女士提供的消息进行核实，请你们配合！” 女人和矮个男人见状，脸色猛地难看下来！ 事情正在朝着对他们不利的方向发展。 女人尖声叫骂起来：“臭丫头，你敢坏老娘的好事！我跟你拼了！” 她张牙舞爪地扑向吕婉，却被乘警一把拦住。 与此同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矮个男人，脸色变得凶狠无比。 他插在口袋里的手猛然拔了出来，一道寒光闪动，赫然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吕婉刺了过去。 “小妹，小心！”吕城惊呼一声，猛地将吕婉推开。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牢牢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男人狰狞着脸，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出手的，是一位一直默默观察，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 他身材魁梧，目光如炬，一只手轻松一扭，只听“咔嚓”一声，矮个男人的手腕就脱臼了。 他发出一声惨叫，便被反扣住按倒在沙发座椅上。 第八十六章 再见周元白 明晃晃的手铐，咔嚓一下就将他给铐住。 乘警立刻上前，将男人和女人接手过来。 中年男人这才拍了拍手，走到吕婉面前，关切地问道：“小姑娘，你没事？” 吕婉惊魂未定，摇了摇头，眼里茫然又感激地说道：“谢谢您，要不是您，我……” 中年男人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我们早就留意到他们了。这次还多亏你帮我们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呵呵！” 说完，他转头看向乘警，沉声道：“乘警同志，我建议等会儿停车，立刻联系当地公安，把这两个人交给他们处理，还有，尽快联系孩子的父母！” 吕婉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像是有一群蜜蜂在里面飞舞。 刚才那一幕发生得太快，从人贩子掏出匕首到被制服，不过短短几秒钟，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尖叫，就已经结束了。 她有些晕乎乎地看向那位出手相救的中年男人，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半天憋出一句：“这……这是我们每个公民的义务和责任。” 中年男人明显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在车厢里回荡。 “小姑娘，果然不错！”他笑着点了点头，但随即语气又变得严肃起来，“不过，下一次可别这么冲动了，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吕婉乖巧地点头，“是，多谢大叔。” 中年男人再次哈哈一笑，“小丫头，你还真是对我的脾气。你去哪儿的？要不我们路上聊聊天？” 吕婉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头发花白了一些，眼角也有了细纹，但眉宇间透着一股温和，整个人更是显得一身正气凛然。 再加上他刚刚干脆利落的动作，明显不是个普通人。 能和这样的人聊天，吕婉自然乐意之至。 她才刚刚拆穿了人贩子，谁也不知道这车上还有没有他们的同伙，能有个厉害人物镇着，她求之不得。 “我去省城。”吕婉老实地回答了一下，就麻溜地跟着中年男人坐了下来。 “省城海市？咱俩同路啊！海市可是个好地方，机会多，发展快。”男人赞赏地点了点头。 “嗯嗯，是的。” “小姑娘，我看你年纪不大，这个时候去省城干什么呢？” “我去省城的批发市场看看，想进点日用品回我们县城卖。”吕婉实话实说，带着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 省城海市，她是头一次来。 前一世，她压根儿没来过海市，更别提什么批发市场了，现在可不就是两眼一抹黑，跟个无头苍蝇似的。 中年男人赞赏地点了点头：“小丫头，年纪不大，眼光倒是毒辣！日用品可是人们的刚需啊！” 吕婉谦虚地笑了笑。 刚需不刚需的，她一个重生者还能不知道？ 可问题是，就算知道是刚需，那也得有好货源才行啊！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大叔，眼光毒不毒辣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两眼一抹黑，压根儿不知道省城哪儿能进货！” 中年男人闻言，忍不住笑了笑，眼角的细纹更深了些，像是蕴藏着某种智慧：“小姑娘，你见义勇为，主动履行公民的义务和责任，等到了省城，是可以申请见义勇为奖的。到时候，你请当地的同志帮你个小忙，不就行了？” 吕婉愣愣地看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这……这也可以？” “那当然啊。”男人语气笃定，“等会儿下了车，我让人陪你去。” 吕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真的？” 男人无奈地笑了笑：“你这丫头，难不成我还能骗你不成？” 吕婉激动地坐直了身体。 真要有人能帮忙，那就太好了啊！ …… 不知不觉，火车终于到站。 听着那板正的播音，吕婉和大哥吕城匆匆跟着中年男子一起下了车。 两名人贩子的罪行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最为见义勇为的获得者的吕婉，也顺利见到了来接男人的手下。 只一眼，吕婉就愣住了。 因为其中一人，她认识。 只见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从人流中大踏步走来，身上带着雷厉风行的劲头，仿佛能劈开眼前熙攘的人群。 他刚一站定，就干净利落地冲着中年男人敬了个军礼。 中年男人也回了个标准的军礼，严肃中带着一丝笑意。 “小白，”他指着吕婉，语气里带着赞赏，“我在车上遇到一个见义勇为的小姑娘，叫吕婉。作为我们兄弟单位的奖励，你给她帮个小忙！这姑娘要找海市的批发市场，你们天天在这儿转悠，肯定门儿清。”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长风衣更衬得他肩宽腿长，英俊的脸上五官分明。 他严肃的表情转过来，顿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吕婉身上。 那眼神像是要把吕婉整个人都吸进去一般，心头陡然涌出一阵的狂喜来。 领导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死死地盯着吕婉，眼里翻涌着克制不住的汹涌之情，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想念，又或者，是两者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他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日思夜想的人儿竟然会这么突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吕婉同志，我们又见面了！真巧！” 他直接无视了吕婉审判的吕城，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激动，礼貌地伸出了一只手。 吕婉也没矫情，微微点了点头，心头莫名生起一丝的愉悦。 “的确巧！周元白同志，好久不见！” 这男人，长得好看，身材又好。 当初那么霸道的告白，弄得她措手不及。 只是没想到，后来，这家伙就不见了踪影。 当初她本来是打算拿他当挡箭牌给父母见一见的，结果，竟然会在这里碰上了！ 两人相视一笑。 中年男人眼里露出了一丝的惊讶，他打量了一下两人，轻笑了一声。 “看来都是缘分啊！” 说完，他朝着周元白身后的男人叫了一声：“淮生，咱们走。” “是！” 秦淮生挤眉弄眼，立马跟了上去。 唯独只剩下一个不明所以的吕城站在原地凌乱。 “……”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第八十七章 大舅子的敌意 吕婉心头那点异样的愉悦，在看到吕城吃人的眼神后，瞬间烟消云散。 她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拉开和周元白的距离。 周元白看着吕婉的小动作，眼底涌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暗沉。 这丫头，还是要拒绝他了吗？ “大哥，”吕婉连忙向吕城解释，“这位周同志以前帮过我，这次也是碰巧遇上了。” 吕城狐疑地看看吕婉，又看看周元白，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可疑的证物。 他沉声问道：“以前怎么帮的？” 这位周同志的眼神，明显不清白。 他的小妹好不容易不被坏男人带坏了，说什么也得防着点。 只是这直白的审问一般的文化，让得吕婉一时语塞了下去。 她总不能说，她给周元白献血之后，周元白就霸道地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追她了？ 这要是说了，大哥非得炸毛不可。 周元白看出吕婉的窘迫，心里不自觉地又开心了点。 他适时开口解围：“大哥，是这样的，吕婉同志之前在千阳县城里面摆摊，遇到了点小麻烦，我恰好帮了个小忙。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真是缘分。” 吕婉也没想到周元白会这么自来熟的把事情都说出来，当即就忍不住瞪了周元白一眼。 她总觉得这家伙没安好心。 这还没怎么呢，他就想和自己家人套近乎！ 他说的含糊不清，吕婉的刻意这样，都让吕城心头起疑。 他怎么从来没听小妹说过遇到了麻烦？ 吕城皱着眉头，目光在小妹和周元白之间来回扫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两人之间，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氛。 他真要多问几句，吕婉干笑了两声，赶紧拽着他的手臂，转移话题：“大哥，咱不是急着去批发市场吗？快走！时间不早了。” 吕城这才想起正事，点了点头，却还是不忘警告地看了周元白一眼。 周元白回以一个坦荡的笑容，这未来大舅哥，还挺有意思。 “吕婉同志，这里批发市场，我都很熟悉，不知道你们主要想批发些什么？” 提起正事，吕婉也正色了起来。 什么尴尬，什么男人，都没有事业来得重要。 既然送上门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我想开一家小型的日用品商店。像是常用的生活用品，都需要。”吕婉开门见山。 周元白眼中闪过一丝的惊讶，心里很是惊叹。 “你要开商店？” 吕婉笑了笑，也没隐瞒，“是啊。麻烦周同志帮忙带路了！” 周元白点了点头，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皮卡，“走。” 吕婉眼睛一亮，竟然还有皮卡！ 那她这下就方便了！ 几乎是没有犹豫，吕婉就跳上了皮卡车的副驾。 吕城虽然狐疑，但小妹不说，他也不好再追问，只能默默地跟着爬了进去。 她警惕地观察着周元白的一举一动，活像个护妹狂魔。 周元白在他的目光扫射下，一路上硬是没找到和吕婉私自说话的机会。 英俊坚毅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一种便秘的阴沉之色。 到了批发市场，各种商品琳琅满目，看得吕婉眼花缭乱。 周元白对这里轻车熟路，带着他们直奔日用品批发区。 “吕婉同志，你想主营哪些方面的日用品？洗漱用品、厨房用具还是其他？”周元白一边走一边询问，语气温和。 吕婉沉吟片刻，“我想先从常用的洗漱用品和一些基础的厨房日用品。” 她能用来进货的钱不多了，得省着点花。 周元白点点头，带着她来到一家规模较大的批发店，“这家店的货源比较稳定，价格也公道，你可以先看看。” 吕婉走进店里，仔细地观察着货架上的商品，时不时询问价格和质量。 周元白则在一旁耐心解答，偶尔还会给出一些建议。 吕城全程保持沉默，目光始终在两人之间游移，像一只警惕的猎犬。 批发市场里人声鼎沸，充斥着各种吆喝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商品混杂的味道，有点呛鼻，却又带着一种奇特的活力。 吕婉置身其中，感觉自己像一条鱼回到了水里，兴奋又自在。 她目光炯炯，快速扫视着货架上的商品，脑海里飞速盘算着。 这里简直就是个宝库！ 后世那些司空见惯的生活用品，在这里都散发着一种新奇的光芒。 “同志，这汽水怎么批发的？”吕婉指着货架上摆放整齐的北冰洋汽水，玻璃瓶身在昏暗的灯光下也反射着诱人的光泽。 “批发价2毛6一瓶，一箱二十瓶，十箱起批。” 老板娘是个精明的中年妇女，语气干脆利落。 “要是再多拿呢？”吕婉试探性地问。 老板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多拿可以便宜点，量大从优。” 吕婉心里有了底，直接下了十箱子订单。 留了地址，吕婉再次又去看其他的商品。 bj牌老牙膏，东方红牙粉，包装简陋却透着股年代感。 蜂花檀香皂，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包装纸上印着个梳着两条辫子的姑娘，透着股淳朴的美。 还有雪花膏，装在小小的铁盒子里，上面印着梅花图案，在众多商品中显得格外精致。 除了这些，还有水果罐头、水果糖、搪瓷杯、塑料盆等等，都是这个年代的畅销货。 吕婉看得眼花缭乱，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搬回去。 她一样一样地询问价格，和老板讨价还价，力求用最少的钱买到最多的货物。 周元白则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帮她提着选好的商品，时不时地还会给出一些建议。 “吕婉同志，我觉得这个蛤蜊油不错，女孩子都喜欢用，应该很好卖。”周元白指着货架上一个印着美人鱼图案的小铁盒说道。 吕婉拿起那个小铁盒，打开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 她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这个年代，农村虽然很是落后，但是城里人都已经学的爱美起来。 这种一代护肤品，在前世，可是畅销货！ 没想过，周元白的阳光真是不错！ “是很不错，那就进一点回去试试！” 吕婉笑了笑，边说边毫不犹豫的把蛤蜊油放进了篮子里。 第八十八章 硬着头皮寄快递 一旁的吕城一直默默观察着两人，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 这周元白对小妹也太殷勤了点？ 不会又是一个骗子男人？ 他心里暗暗提高了警惕，决定要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周元白。 不知不觉，三人就把市场转了一圈，吕婉选好了不少东西：汽水、牙膏、胰子、牙粉、雪花膏、罐头、水果糖……满满当当堆了一皮卡。 “大哥，这些应该差不多了。”吕婉看着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货物，心里充满了希望。 这些货物是他们全家人的希望。 只要能顺利运回家去，最多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可以让这些钱重新增值数倍。 到时候，就有更多的钱来进货了！ 吕城看着这些东西，眉头紧锁。“小妹，你确定这些东西都能卖出去？这可花了不少钱啊。” “放心大哥，我心里有数。”吕婉自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结完账后，吕婉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下不到五十块钱了。 这让她心里有些忐忑，但想到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又充满了期待。 周元白帮着把货物搬上皮卡，吕婉注意到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周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吕婉真诚地感谢道。 “举手之劳而已，吕婉同志不用客气。”周元白笑了笑，眼中光芒闪动，话也说的暧昧，“能帮上忙我很高兴。” 吕城在一旁冷哼一声，挡在了吕婉的面前，“周同志，你别以为你帮了我们，就能耍流氓啊！” 周元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巴巴地看向了吕婉，仿佛还在等她给一个名分。 吕婉也从意外中清醒过来，哭笑不得地说：“大哥，你说话别这么夸大了，好不好？” 周元白感受到吕婉的维护，内心十分的开心。 他严肃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忍不住轻声调侃道：“是啊，大哥，我没有恶意的。再说，吕婉同志当初也救了我一命，于情于理，我帮点小忙也是应该的。” 吕城狐疑地打量着他，瞪大了眼睛，“救你一命？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是啊，大哥，当初要不是吕婉同志献血给我，我现在已经躺进太平间了！” 吕城还想再追问，却被吕婉拦住了。 “大哥，咱们先回去，时候不早了。” 说完，吕婉又扭头恶狠狠地瞪了周元白一眼。 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家里人对她谈对象的事儿可是极为反对，上一个城里男人已经是她的耻辱柱了。 要是让家里知道，又来了个周元白，那还得了？ 周元白再这么继续说下去，万一露馅就麻烦了！ 她和他之间，这种恋爱不满，暧昧之上的关系，要怎么跟家里人解释？ 吕城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从了妹妹的话，三人一起上了皮卡车。 回程的路上，吕城一直沉默不语，心里还在琢磨着周元白的事情。 吕婉则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心里有些发愁。 哪怕汽水可以发运，但剩下这么多的货，就靠她和大哥两人，也没法带回家去？ 要是全部去邮政寄发的话，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最后的五十块钱，说什么也得留着才行啊！ 这可怎么办才好？ 周元白时不时地通过后视镜偷看吕婉，一眼就看见了吕婉眼里的愁绪。 他忍不住问答：“这些货你们要怎么带回去呢？” 吕婉无奈地摇了摇头：“暂时没想好。先麻烦送我们回旅馆。” 选货选了一大天了，天马上就黑了，先住下再说别的！ 周元白闻言，目光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吕婉，状似不经意地提议：“吕婉同志，这么多货，放在旅馆里也不安全。要不，我直接帮你们送到邮局？” 吕婉心头一沉。 周元白说的很有道理。 这些货要真出了什么问题，那对她们来说，可就是致命的打击了。 虽然五十块钱重要，但和这些货比，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当即，她一咬牙，道：“那就麻烦周同志了。” 皮卡摇摇晃晃加速朝着邮局驶去。 吕婉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起来。 这么多东西，全都寄回县城，还不知道邮费得花掉多少呢！ 虽然周元白这提议，正中她下怀，但要是钱花光了，超市还怎么开业？ 干啥都要钱啊！ 夜幕降临，路灯昏黄，车厢里气氛有些微妙。 不知不觉，车子就稳稳的停在了邮局门口。 冬天的天黑的有些早，哪怕墙上的闹钟才指向4点多钟，邮局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几人出现，柜台里面的女人明显一脸的不快。 女人十分不爽地开口说：“你们想办什么业务？快点！我们马上要下班了！” 吕婉目光从时钟上收回，快步走到柜台边上，礼貌地说：“姐，我想寄东西。” 女人满脸的不耐烦，头也不抬就问：“东西呢？” 吕婉礼貌得笑了笑，解释道：“稍等，东西有点多。我这就弄进来！” 女人把手往桌子上一拍，翻了个白眼，拉长了声音说：“快点！” 吕婉点点头，转身招呼吕城和周元白帮忙搬货。 吕城虽然对周元白还有点戒备，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便也跟着一起忙活起来。 周元白更是殷勤，抢着搬最重的箱子，还时不时地冲吕婉露出讨好的笑容。 要是秦淮生在这儿的话，肯定得惊掉下巴！ 他们老大竟然也铁树开花了，还开得这么灿烂！ 三人不停地忙碌着，可东西实在太多，一箱箱的罐头，胰子……像小山一样堆放在皮卡车后斗里。 三人来来回回搬了好几趟，才将所有的货物都堆放在了邮局柜台前面和地上。 原本就不大的空间，顿时被挤得满满当当，连转身都困难。 作为工作人员的女人，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了下来。 她本来就快要下班了，只想赶紧收拾东西走人，没想到碰上这三个瘟神，一下子给她弄来这么多东西。 她斜着眼看着堆积如山的货物，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这么多？你们这是要搬家啊？” 第八十九章 刁难 吕婉陪着笑脸解释道：“姐，我们是来进货的，东西自己带不住，就麻烦您了！” 女人上下打量了吕婉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冷淡。 这年头，能一口气进这么多货的人，可不多见。 她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哟，大老板啊！这么有钱，怎么还跑到邮局来寄东西？不会是走私的？” 吕婉心里咯噔一下。 这女人的态度，着实让人不爽。 但，这个时候，她有求于人，也不能说什么。 于是，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快，脸上不动声色地保持着笑容：“姐，您说笑了。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怎么可能走私呢？这不是想着邮局安全可靠嘛！” 女人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开始清点货物。 她一边点，一边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真是的，下班了还让人不得安生……” 吕婉和吕城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惹恼了这位姑奶奶。 周元白则微微皱眉，脸上的讨好变成了冰冷之色。 看着身为工作人员的女人开始清点货物，他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直到小半天，女人才慢悠悠地清点完货物，她机械又冷漠地报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一共八十块五毛！” “这么贵？”吕城没忍住，率先惊讶出声。 吕婉也傻眼了。 八十多块？！ 现在就是搭上她全部的积蓄也不够啊！ 本来想着这些东西最多也就三十来块钱，剩下的钱还能留着备用，这下全完了！ 钱不够啊！ 老天爷，这可怎么办？ 吕婉的手心冒汗，忍不住咽了咽发干的喉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同志，这邮费是不是算错了？怎么会这么贵？” 女人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算错？我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还能算错？你们这么多东西，体积又大，重量又重，当然贵了！爱寄不寄，不寄拉倒！” 吕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细声细气地和女人商量道：“姐，我们能不能只寄五十块钱的东西，剩下的我们带走？” 女人一听吕婉说要少寄点，当即恼了，眉毛一竖，嘴巴一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炸了毛。 “玩我呢？谁是你姐！少在这儿攀关系！要寄就寄，不寄就别在这儿碍事！” 吕城本来就老实巴交的一个人，这会儿也忍不住了。 他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和女人理论：“哎，你这位同志怎么说话的呢？我们钱不够，少寄点东西怎么了？你既然在这儿上班，就得服务好人民。发什么邪火？” 女人冷笑一声，肥厚的嘴唇向上翻起，露出两颗大龅牙。 她双手抱臂，眼睛斜睨着吕城和吕婉，满脸的不屑和轻蔑：“哼！老娘怎么上班还用得着你们这样的穷鬼教？不想寄就赶紧滚！” 说着，她一把将货物往外推，差点把吕婉撞个趔趄。 吕婉不由得沉下了脸。 尽管她知道，这个时候人们的服务意识还不强，但是这种有点小权就高高在上，还想为难人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当即，她也不惯着，沉声说道：“这位女同志，请你注意你的用词，摆正你的态度。国家设下你这样的工作岗位，为的就是服务人民的。你却因为个人情绪消极对待工作，就是不对！麻烦你，现在立刻给我们寄送五十块钱的货品，多余的，退回给我们！” 女人被吕婉这番话噎得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姑娘竟然敢这么和她说话。 站在一边准备开口的周元白看着这一幕，嘴角都不由得微微扬了起来。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果然有趣！ 女人“哼”了一声，肥厚的下巴抖了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她粗暴地将柜台里的东西往外一推，差点把摆放整齐的包裹掀翻在地。 “自己挑！再有二十分钟我们就下班了，快点！” 柜台上的东西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摔下来。 吕婉和周元白眼疾手快，同时伸手扶住，才避免了一场“罐头雨”。 吕婉看着差点摔碎的罐头，眼底闪过一丝愠怒。 这些罐头可是她精心挑训的货品，是他们全家人的希望！ 真要是摔碎了，她得心疼死！ 一股恼怒的情绪腾地一下就从心里直冲天灵盖。 她已经忍不住想要和这女人理论了！ “同志，你玩忽职守，擅自抬高运费价格，现在还这种态度，这恐怕不太好？” 女人抬了抬眼皮。 只见面前这姑娘眉清目秀，眼神刚毅，自带一股巾帼之气，心头的不耐烦瞬间被压制下去了许多。 她看着吕婉，尤其是那双锐利清明的眼睛，带着洞察了一切的澄澈之光。 那语气中的质问，更像是一把尖刀，戳得她心里微颤！ 一股心虚的情绪涌动出来。 刚刚的运费价格，的确是她故意多报的。 她仗着自己在这个岗位上干了多年，又知道这些外地来的“土鳖”不懂行情，便想从中捞点油水。 平时都屡试不爽，但眼前这小姑娘，怎么会知道呢？ 她故作镇定地梗着脖子，强词夺理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乱收费！这都是按照规定来的！” 吕婉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展开后递到女人面前。“这是邮政局的收费标准，你自己看看，这上面的价格和你报的价格，差了多少？” 女人看着纸上的价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随身带着收费标准！ 尴尬！大写的尴尬！ 被拆穿的窘迫，还有一个土鳖敢质疑她这个有工作的城里人的气愤，瞬间就化作无边的怒火。 她猛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着吕婉，声音阴沉沉的：“小姑娘，你是来闹事的？”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来把你带走，治你一个扰乱治安的罪名！” 她可是本地的城里人，只要一句话，黑白是非，还不是她说了算？ 吕婉的脸色沉了下去。 看来，她真的是碰到了地头蛇啊！ 第九十章 他的维护 吕婉心头火起，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她从小就不是个吃亏的主，这女人摆明了欺负她不懂行情，想讹她钱！ 她撸起袖子，准备去邮局门口撒泼，就不信这女人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可她刚迈出一步，一道高大的身影闪过，瞬间遮住了她眼前的光线。 周元白的身体像一座山一样，挡在了她面前。 他身上那件略显老旧的军绿色大氅，此刻却仿佛有了种莫名的威严感。 他目光冷淡而严肃地看向了柜台内的女人，声音没了对待吕婉和她大哥时候的温和以及赖皮，反倒是多了几分少见的寒意。 “你这么做，难道眼里就没有律法吗？” 女人显然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由得上下打量了周元白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哟，哪来的愣头青？这小丫头片子是你什么人？想替她出头？” 她肥厚的下巴一抬，语气里满是讥讽，“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了你撒野？” 周元白冷冷地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在她眼前晃了晃。 “看清楚了，我是京市革委会的工作人员，现在怀疑你涉嫌违规收费、滥用职权，请你配合调查。” 女人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萎靡了下去。 她脸色煞白，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周元白证件一亮出来，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京市革委会，那可是个响当当的单位！ 在这个年代，从首都来的干部，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 有人主持公道，邮局外面原本等着寄东西的人见状，纷纷围了上来，对着女人指指点点。 “我就说嘛，这女人肯定有问题，每次收费都比别人高！” “可不是嘛，上次我寄个东西，她硬是多收了我五毛钱，我跟她理论，她还骂我呢！” “活该！这下自作自受了！” 女人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像涂了层石灰似的，惨白得吓人。 她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周元白并没有因为女人的恐惧而就此罢休，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沉声说道：“有没有哪位同志愿意出来作证，这位同志存在违规收费的行为？”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便立刻有人站了出来。 “我作证！上次我寄一封信，她就多收了我两毛钱！”一个穿着厚棉袄的大叔义愤填膺地说道。 “我也作证！我寄包裹的时候，她也多收了我一块钱！还说这是加急费，可我的包裹根本就没加急！”一个年轻的姑娘也跟着站了出来。 有了一个带头的，其他人也纷纷站出来，七嘴八舌地控诉着女人的种种恶行。 一时间，邮局里热闹得像个菜市场。 女人被围在中间，像一只落水狗一样，狼狈不堪。 她想逃，却被周元白眼神骇住。 “这位同志，证据确凿，请你配合我们后续人员，接受调查。”周元白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很多时候，社会的蛀虫就是这样养成的。 对于这些人，他自然不会手软！ 女人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手脚发抖，哭喊着求饶。 “这位同志，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放过我！” 周元白没有理会她的哭喊， 他掏出了工作笔记本，将一切都记录在案。 处理这种在编的人员，再简单不过！ 这女人会因为这件事情，上一堂永远难忘的一课！ 处理完这一切，邮局其他的工作人员也慌忙走了出来。 他们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高傲，客客气气地帮吕婉把所有的物品打包。 再次核对运费标准，所有的运费下来，三十六块八毛。 虽然价格依旧昂贵，但对于吕婉来说，已经是可以接受的了！ 她爽快地交了费，看着承载着她希望的货物被一件件打包，装好，心里一下子就轻松了下来。 出了邮局，转身就迎上了周元白柔和的目光。 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出头的男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冬日的寒风凛冽，也无法吹散她心中的暖意。 她冲着周元白甜甜一笑，“谢谢你，周同志。” 周元白看着吕婉的笑容，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 他自然地抬手揉了揉吕婉的头发，“傻姑娘，跟我还客气什么。” 说完，他一眼就看见吕婉冻得通红的双手，顿时心疼地忙将自己的皮手套摘下来，戴在了吕婉的手上。 “外面冷，戴上暖和点。” 吕婉的手被厚实的皮手套包裹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男人特有的气息，钻入她的鼻腔。 吕婉的手指蜷缩在温暖的皮手套里，指尖轻轻摩挲着柔软的内里，感受着手套上残留的温度。 她抬眼看向周元白，正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 然而，这丝甜蜜还没来得及扩散，就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 “喂，这位周同志，你离我妹妹远点，男女有别，知道不？” 吕城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像一只护食的狼崽子，绷着一张脸，警惕地抬手，硬生生将两人隔开。 他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元白，仿佛周元白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周元白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舅子”，微微一愣。 他没想到吕婉的哥哥反应会这么大，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得先想办法搞定大舅子了！ 吕婉看着两人这剑拔弩张的架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大哥这护犊子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大哥，咱们耽误周同志一天了，还是先回旅馆。明早还要赶最早的火车回去呢！”吕婉笑着打断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周元白这样的男人，虽然情话没有多少，但是却实实在在默默做了很多的事情。 哪怕之前她一直不相信周元白对她是一见钟情，但这几次的接触，心里那簇怀疑的火苗，竟也慢慢熄灭了。 现在，她倒是觉得，周元白做她对象，也不是不可以。 第九十一章 虚惊一场 这个念头只是在吕婉心里闪过，很快，她就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和日子。 现在钱也花的差不多了，家里的小超市得赶紧开业啦！ 她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回去。 时间不等人啊！ 得赚钱！疯狂地赚钱！ 吕城听到小妹的话，这才收回目光，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周元白无奈地跟在吕婉身后，眼神可怜巴巴的。 为什么，吕婉还不答应做他的对象呢？ 为什么攻克一个女人的心就这么难？ 他看着吕婉纤细的背影，心里满是怨怼。 这个女人，坚强，独立，很少给他机会。 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了，他表现没问题啊，为什么就不能像是其他女人那样对他热情点呢？ …… 吕婉和吕城就在周元白这种心情下上了车，被送回到了旅馆里。 回到旅馆，吕婉和吕城简单地和周元白道了别。 吕城全程黑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恨不得马上把周元白推出房门。 周元白倒是好脾气，任由吕城“驱赶”，临走前还依依不舍地看了吕婉好几眼。 吕婉看着周元白吃瘪的模样，心里暗自发笑，大哥这护犊子的劲儿，还真是帮了她大忙了！ 要不然某些人又要纠缠个没完没了了！ 送走周元白后，吕婉和吕城回到房间。 吕城一反常态的没有立刻躺下休息，而是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像是有话要说却又难以启齿。 “大哥，有话就说，你这样来回走，我头都晕了。”吕婉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吕城停下脚步，神色复杂地看向吕婉，“小妹，你老实跟大哥说，你对那周同志，到底是个啥想法？” 吕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即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能有啥想法？就是觉得他人还不错。” “不错？小妹，你该不会是真看上他了？”吕城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可别忘了之前那个城里男人，骗了村里的钱，还害得咱爸腿被人打断！你可千万别……” 吕城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未尽的话语，吕婉却听得明白。 大哥是担心她再重蹈覆辙，过上之前那种被骗财骗色的老路。 可他不知道的是，以前的她已经没了。 如今的她是历经千帆之后的自己。 “大哥，你想多了。我心里有数。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了。” 听到吕婉这么说，吕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妹，大哥只想你平平安安，找个踏实可靠的男人过日子。” “我知道，大哥。”吕婉点点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与此同时，在旅馆外面的阴暗角落里，一个衣衫褴褛，背着破麻袋的中年男人，眼神阴鸷地走进了小巷。 巷子里，两个二三十岁的男人正焦急地等待着。 看到中年男人出现，两人立刻迎了上去，点头哈腰，满脸的畏惧和恭敬。 “六哥。”其中一个男人低声唤道。 中年男人正是胡老六，他把破麻袋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旁边的小弟见状，立刻递上一根烟，另一个小弟则殷勤地划着火柴，用手挡着风，帮胡老六点燃了香烟。 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胡老六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 烟雾缭绕间，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狠厉之色。 “我胡老六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栽了这么大个跟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害的！”胡老六咬牙切齿地开口，语气中充满了恨意。 “六哥，嫂子被抓，咱们还折进去一个兄弟，都是那个小丫头害的。咱们要不要今晚就行动？” 之前说话的小弟小心翼翼地问道，眼中也掠过一抹阴狠。 胡老六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凶光，“行动？当然要行动！老子要让她知道，得罪我胡老六是什么下场！” “呵呵，真是欠调教啊！” 另一个小弟闻言，猥琐地笑了起来，“六哥，我看她长得挺机灵的，弄到山里，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听到小弟的话，胡老六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先别急着卖，老子要先好好‘招待’她一番，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胡老六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灭。 “今晚，我们就行动！” 夜幕降临，旅馆里一片寂静。 吕婉和吕城早已经睡下，全然不知危险正在悄悄逼近。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地开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吕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不由得看向了有细微响动的木房门。 她向来睡眠浅，门一响，她就醒了。 看着房门门锁正在缓缓的收缩，睡意朦胧的她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门锁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如同死神的脚步声，一下下敲击着吕婉的心脏。 她屏住呼吸，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能看到门锁的插销正在缓缓地被推开。 “不是大哥……”吕婉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大哥就算忘记带钥匙，也不会如此鬼鬼祟祟地开门。 恐惧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但求生的本能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她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抓住床边的桌子，用力地推向门口。 沉重的桌子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紧接着，她又将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也搬了过来，死死地抵住桌子。 做完这一切，吕婉的心跳依然如擂鼓般，但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扯开嗓子，朝着隔壁房间大喊：“救命啊！大哥！有人！有人要进来！”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尖锐，划破了旅馆的宁静。 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会不会惊扰其他人了。 有人半夜想要偷偷入室，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意图。 她不能赌！ 尖锐的声音惊醒了旅馆里的人。 吕婉听到门外响起了一声恨恨的骂声。 “玛德！这丫头耳朵这么尖！” “快走！” 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匆匆远离。 很快，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伴随着大哥吕城急切的担忧：“小婉，你怎么了？” 第九十二章 公民的义务 吕婉一把拉开了门，吕城一个箭步冲了进来，上下打量着她，急切地问道：“小婉，你咋了？” 吕婉摇摇头，脸色有些发白，“我没事，大哥，刚刚有人在偷偷开我的门，但是被我吓跑了。” 吕城微微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是什么人？看清楚了吗？” 吕婉摇摇头，神色凝重：“我没看到他们，只听到他们骂了一句，然后就跑了。他们好像知道我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他们的对话虽然急促，但她还是能分辨的出，那些人是有备而来的。 “怎么会？难道咱们进货被人盯上了？”吕城脸色凝重，径直走到门口仔细检查了一下门锁。 他这才发现插销已经被撬坏，心里更加不安。 “小婉，咱们现在就去报警！” 哪怕人已经不见了，但还是让人后怕。 两人当即也不睡了，立刻穿好了衣服，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房间。 省城的派出所就在旅馆不远处，值班的公安同志听到吕婉的描述，也是一脸严肃。 然而，八十年代的旅馆，哪有什么监控摄像头，加上歹徒没有得逞，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这让案件的侦破变得异常困难。 正在做笔录的时候，吕婉意外地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周元白和秦淮生。 周元白一身笔挺的制服，即使在深夜也显得格外精神。 看到吕婉，他疲惫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而后快步走过来，关切地问道：“吕婉同志，大哥，你们怎么在这儿？” 吕婉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再度复述了一遍，重点强调了歹徒撬门和逃跑的过程，以及他们言语中透露出的对她的了解。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但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秦淮生听完，浓眉紧锁，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桌上的茶缸都跳了起来。 “真是太嚣张了！这大半夜的，居然敢在省城这么猖狂！” 周元白揉了揉眉心，脸色有些发白，一天半夜的奔波忙碌让他疲惫不堪，这件事更让他心里后怕。 幸亏吕婉没事！ 他沉吟着看向了吕婉。 “吕婉同志，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接触过你？”他语气极尽温和，仿佛希望能让吕婉放松下来，再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吕婉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啊，我才来省城一天，今晚才入住旅馆，根本没得罪过什么人啊。除了火车上……” 她顿了顿，想起火车上那两个人贩子被抓的时候看她的恶毒眼神，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除了在火车上举报了两个人贩子之外，就再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了。” 吕城一直在旁边焦急地思索，听到吕婉的话，他突然停下来，猛地一拍大腿，“小婉，你说会不会是那些人贩子？” 吕婉拧眉：“不可能。那两个人贩子已经被抓了啊！” 周元白凝重的神色变得阴沉严肃：“不！八成是他们了！” 吕婉看着他近乎笃定的样子，一脸的懵。 “为什么？” “据我们调查，他们还有同伙在火车上没有被发现。说不定就是他们在火车上盯上你，然后一路跟着到了省城想要报复你！” 此话一出，吕婉心中一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如果真是那些人贩子，那他们的目的……她不敢再往下想，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秦淮生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这帮畜生，真是胆大包天！老大，咱们得赶紧行动起来，决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吕婉听出了他们话里的意思，一颗心猛地揪紧，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你的意思是……那辆火车上，他们还有同伙没被抓到？” 周元白沉重地点了点头，疲惫的脸上写满了焦虑。 “我们来省城，就是因为追踪到了一个拐卖团伙。只不过他们十分狡猾，反侦察能力很强，我们暂时没能找到他们的窝点。” 吕婉脑子“嗡”的响了一下，记忆像是一颗炸开的炸弹散开。 前世她曾经在新闻和报纸上看过，那些拐卖儿童的罪犯逍遥法外三十多年，才被抓捕归案，造成了无数家庭的破裂，多少人从此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就发生在了自己的身边！ 心头的热血涌动，让她也没了刚刚的恐惧，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连脑子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她就脱口而出：“我能帮你们把那些人揪出来！” 周元白和秦淮生都愣住了，齐刷刷地朝着她看了过去。 吕城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他难以置信地拽住吕婉的手臂，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小婉，你说啥呢？你一个小姑娘，能帮啥忙啊？这可是公安的事儿！” 他急得嗓门也拔高了几度。 发生这样的事，他本来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会这样，当时在火车上，他就应该拦着小婉，别让她多管闲事的。 现在好了，人贩子盯上他们了，那感觉就像一群毒蛇躲在暗处，随时可能蹿出来咬他们一口！ 吕婉看着大哥焦急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愧疚，但她并不后悔在火车上举报人贩子。 能免除一个家庭的破裂，这是最有成就感的事情。 何况，人贩子这种存在，就该狠狠的教训他们。 尤其是现在严打期间，更得让他们都心有畏惧，不敢随意作恶才行！ 身为公民，人人有责。 当即，吕婉轻轻地推开了大哥拽着她手臂的手，认真且坚定地说道：“大哥，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我们也被那些人给盯上了，不把他们揪出来，咱们也安心不了啊！” 吕婉声音很轻，却又格外的坚定。 那柔中带刚的样子，让得周元白几人的眼神都有了一瞬间的震动。 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哪怕是经历了报复，却依然没有被打倒。 那澄澈坚定地眼神，像是一剂热血涌入他们的胸腔！ 无论如何，他们一定要把这群人贩子绳之以法！ 第九十三章 以身入局 秦淮生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大。 难怪老大会对这个女孩一见钟情。 明明柔弱，却身怀如此的勇气和担当，当真是少见！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建国前为了中华抛头颅洒热血的女辈先驱！ 秦淮生看了一眼沉默的老大，率先打破沉默：“吕婉同志，你有什么想法吗？” 他们忙到了现在，却依然毫无头绪。 要是未来嫂子真能帮忙，必定是好事一件啊！ 吕婉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他们不是想要保护我吗？既然这样，那咱们就给他们演一个请君入瓮的好戏！” 吕婉迎着三人的目光，语气沉稳：“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做诱饵，把那些人贩子引出来。” 吕城一听，吓得脸都白了，一把抓住吕婉的手，惊恐道：“不行！这太危险了！” 他眉头紧锁，紧紧地攥着吕婉的手，生怕她下一秒就跑了似的。 家里人对小妹的重视，谁不知道。 要是真让小妹干这么危险的事儿，父亲不打掉他一层皮才怪！ 吕婉反握住大哥的手，轻笑着安慰道：“大哥，相信我。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再不然，咱们这些公安同志也能保护好我的！” 周元白也皱起了眉头，眼中涌出一丝担忧：“吕婉同志，你的想法很好，但是这个计划太冒险了。我们不能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 秦淮生也附和道：“是啊，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怎么跟吕大哥交代？” 吕婉看着他们担忧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明白大家的顾虑，但她更知道，如果不尽快将这些人贩子绳之以法，还会有更多的家庭遭受不幸。 甚至包括他们，以后也未必能安生了！ 何况，前世的新闻上曾经出现过那些人贩子的照片。 虽然时间会让人的相貌有一些改变，但她出去引蛇出洞，总比周元白他们两眼一抹黑的去找人要方便的多。 心头的念头升腾，让得她语气更加坚定：“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只有主动出击，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别废话了，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多耽误一天，说不定就多一个家庭受害！而且，我相信你们，你们一定会保护好我的。” 吕婉冷静下来，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她笑看着周元白和秦淮生，没有再给两人拒绝的机会。 周元白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吕婉同志，听你的！” …… 一场精心策划的“请君入瓮”就此展开。 公安同志们乔装打扮，埋伏在暗处，等待着猎物上钩。 而吕婉，作为这场戏的主角，按照事先约定好的那样，在赶往火车站的路上，她故作焦急说道，“大哥，你肚子疼，去下厕所。你等我一会儿！” 吕城眼里都是压抑的担心，但也知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掉链子， 当即只能强忍着心里的不安，叮嘱道：“那你快点，别走远了，注意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吕婉敷衍地回答，匆匆跑开。 吕婉按照计划，独自一人走在空荡的街道上，朝着公厕的方向快速地走去。 公厕是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这里白天的时候很少有人经过，是周元白等人勘查出的最合适人贩子下手的地点。 而且，这里也是孩子丢失的频发地。 至于人贩子会不会再出手，他们心里也没底。 周元白等人调动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假装是路人穿行而过，守护着她的安全。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周围静悄悄的。 吕婉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这空旷寂静的早晨响起。 凛冽的寒风吹过，路边的树枝发出“沙沙”的响声，像鬼魅的低语。 昏黄的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又瞬间吞噬在黑暗中。 吕婉的神经在一瞬间也提升到了极点。 她加快了脚步往公厕走，哪怕心脏犹如擂鼓一般，却也不敢回头看一下。 她手心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紧紧攥着的拳头，努力揣在口袋里，来控制着自己微微颤抖的身体。 哪怕前世的她也曾经练习过跆拳道，但如今重生归来，满脑子都是赚钱的事情，锻炼的次数并不多。 真要遇上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依旧是凶险！ “快点出现！快点出现！” 吕婉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既期待着人贩子出现，又害怕他们真的出现。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备受煎熬。 脑子里不停地想象着人贩子会如何出现，是突然从巷子里蹿出来偷袭她？还是假装路人靠近她？ 又或者，他们还只是躲在暗处在等待最佳的时机？ 每一种可能性都像是一种凌迟的刑法，让她心头不安。 公厕就在前方不远处，昏暗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像一只怪兽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吕婉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吕婉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却又强迫自己忍住了。 她努力保持着镇定，继续往前走，只是脚步更加快了一些。 身后的脚步声也随之加快，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吕婉的心跳得像擂鼓一样，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手心里全是汗。 “别怕，别怕，周元白他们就在附近……”吕婉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 突然，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 “啊！”吕婉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却发现对方力气很大，她根本挣脱不开。 “别动！”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吕婉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自己被控制了？！ 她脑子混乱，微闭上眼睛，正思考着要如何脱身，一个熟悉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 “小婉，你没事？” 吕婉猛地睁开了眼睛。 赫然是一张熟悉的脸，是周元白！ “周元白？怎么是你？”吕婉一脸惊讶。 周元白笑了笑，解释道：“收网了。” “啊？”吕婉疑惑地张大了嘴巴，“可是，抓我的人呢？” 第九十四章 懵逼的人贩子 周元白指了指身后：“喏，在那儿呢。” 吕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两个男人被公安同志们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怎么……这么快？”吕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一单独行动，他们就暴露了。”周元白笑着说道。 两个男人被死死地按在地上，脸上满是灰尘，眼里全是恐慌和懵逼。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还没动手呢，怎么就被抓了？ 另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嘴里依旧还在喊冤：“公安同志，你们抓错人了！我们啥也没干啊！” 吕婉看着他们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看着已经被制服的人贩子，她心底也不由得涌出一丝好奇。 前世今生加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人贩子。 前世，这些人贩子大多是在作案多年后才被抓获，那时他们已经年老体衰，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和罪恶的痕迹。 哪怕是最后得到了审判，但他们对于曾经做下的恶，还有很多的不屑，根本不愿意真正的认错。 这一瞬间，吕婉也很想知道，这些人在年轻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为什么就能这么蛇蝎心肠？ “我能去看看他们长什么样吗？”吕婉看着他们那个方向，忍不住开了口。 秦淮生嘿嘿一笑，冲着周元白挤眉弄眼：“老大，嫂子想看，就让她看看。要不是嫂子，咱们还不好抓这些滑头呢！” 周元白无奈地看了吕婉一眼，这丫头，胆子也忒大了些！ 不过，他也理解吕婉的好奇心。 当即，他也没犹豫，自然地拉起了吕婉的手，轻声说道：“走，我带你过去。” 温热的手掌，虽然生出了粗糙的茧子，却让人格外的安心。 吕婉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不对劲。 她还沉浸在秦淮生刚才叫她“嫂子”的声音里刚反应过来。 一瞬间，她急忙甩开周元白的手，瞪着秦淮生佯怒道：“什么嫂子，你别瞎喊！” 周元白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心里有些失落。 可目光落在吕婉发红的耳垂上，心里却又泛起一丝甜蜜。 这丫头，还真是不好追啊！ 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规规矩矩地走在前面。 直到走到两人面前，吕婉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那两个人贩子。 一个像是瘦猴一样，眼窝深陷，眼中闪着凶狠的精光。 另一个看上去憨厚壮实，一脸的不服。 显然，直到现在，他对于突然被抓，还是无法接受，心里还存着一丝能够顺利狡辩的希望。 吕婉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贩子，脸色猛地一变，声音骤然尖锐起来：“不对，还有一个人！” 原本放松下来的秦淮生等人，听到吕婉这话，全都愣住了。 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警惕。 周元白的表情也变得严肃，剑眉微蹙，深邃的目光落在吕婉脸上：“小婉，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吕婉焦急地催促：“快，赶紧问他们，他们的老大胡老六在哪儿！可别让他们把骗走的孩子转移了！” 前世关于这起拐卖案件的新闻报道，她可是关注了不少。 被抓住的这几个人里面，根本没有那个主犯胡老六！ 如果不能及时抓住胡老六，那些被拐卖的孩子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原本还准备负隅顽抗，跟公安同志对抗的两个男人，听到吕婉准确地说出“胡老六”这个名字，彻底傻眼了。 他们惊恐地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慌张和恐惧。 完了，完了！老大也被抓了吗？ 周元白立刻就捕捉到了他们细微的神色变化，他一把拽住那瘦小男人的头发，语气冰冷，沉声问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要是不想为你们老大背黑锅，被严肃处理，就老实说，你们老大还有那些拐卖来的孩子都藏在哪儿了?” 本就受惊过度的两人，心里慌得一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哪里还敢隐瞒。 瘦猴男率先崩溃，声音颤抖，“我交代，我都交代！” “我也交代，我也交代！”壮汉再也没有了之前嘴硬的无辜，连忙紧随其后，生怕自己晚一步就会被当成替罪羊。 行动的几名公安同志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眼里是说不出的古怪。 什么时候，这些穷凶极恶之徒，这么好说话了？ 但该行动还是行动，两人迅速上前，将两人的口供记录下来。 瘦猴男交代，他们拐卖来的孩子都藏在城郊一处废弃的工厂里，由胡老六亲自看守。 而胡老六为人狡猾多疑，身上总是带着武器，非常危险。 得到这个重要线索，周元白立刻部署警力，准备前往废弃工厂解救被拐儿童。 城郊废弃工厂内，弥漫着一股霉味和尘土的味道。 昏暗的光线下，一张破旧的桌子成了赌桌，胡老六叼着烟，手里捏着一把扑克，得意洋洋。 “一对k！哈哈，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又输了！”胡老六吐出一口烟圈，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他对面，两个手下苦着脸，一个双颊凹陷的手下挠了挠头，“六哥，你这手气也太好了，连着赢了三把！” 另一个男人也跟着附和，“就是啊六哥，今天是不是要发财了，运气这么旺？” 胡老六斜睨了他们一眼，“少废话，愿赌服输，赶紧掏钱！” 两人不情不愿地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扔在桌子上。 胡老六一把搂过钱，喜滋滋地揣进兜里。 “等会儿强儿和柱子把那丫头带回来，先好好教教她规矩，害得老子老婆都折进去了！”胡老六狠狠吸了口烟，语气里带着一丝阴狠。 提到“那丫头”，两名手下立马来了精神，他们笑得一脸猥琐，“六哥，你放心，等人带回来了，我们保证给你调教好了，当新嫂子，嘿嘿。” “就是，六哥的眼光一向不错，那丫头长得水灵，肯定是个好货色。” 胡老六眯着眼睛，满脸的得意。“能调教好，自然好。要是不行，就找个山沟沟里处理了。女人嘛，老子什么时候缺了？” 第九十五章 双标的老大 “是是是！”强儿和柱子点头哈腰，一脸谄媚。 两人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巨响，工厂的大门被猛地踹开。 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三人浑身一哆嗦，手里的扑克牌散落一地。 强烈的光线从门外照射进来，刺得他们睁不开眼。 等他们适应了光线，才看清门口站着一群荷枪实弹的公安，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他们。 为首的周元白，目光如炬，语气冰冷，“胡老六，你已经被包围了，举起手来！” 胡老六愣住了，手里还夹着半截香烟，呆呆地看着门口的公安，脑子一片空白。 这些条子怎么找到这儿的？ 天罗地网一样的包围圈，胡老六一伙都知道，他们逃不掉了。 废弃工厂里，是公安同志胜利的收缴。 除了胡老六一伙人悉数被抓之外，还有十几个被拐卖的儿童。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里满是皇宫和不安。 甚至还有一些孩子浑身是伤，显然没少被虐待。 周元白安排警员将孩子们一一安抚，并联系当地福利院，妥善安置并开始和这些孩子的父母取得来联系。 解救行动非常成功，没有任何人员伤亡，就连盘踞在这一代十分嚣张的胡老六团伙也被一网打尽。 吕婉看着那些被安置的孩子们，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前世，她看过太多丢失了孩子的父母辛苦的寻找。 甚至，多年的分离之后，哪怕亲人重聚，却也无法抹除那么多年没有在一起过的隔阂。 分离多年，摧毁了圆满的家庭，摧毁了无数的人生。 这些孩子获救，就意味着有这么多的家庭将要获得重生！ 吕婉的英勇举动再次得到了表彰。 周元白再次代替她颁发了奖章，并奖励了她一百元现金。 吕婉拿着崭新的钞票，心里美滋滋的。 我为国家做贡献，国家给我使劲发钞票。 真好！ 虽然因为配合公安同志的行动耽误了火车的时间，但国家不仅把她的损失全报销了，还给她和大哥买了下午的火车票。 周元白作为行动小队长，亲自将两兄妹送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外，人来人往，喧嚣嘈杂。 吕婉坐在椅子上，大哥前去取票。 周元白站在吕婉面前，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吕婉同志，我想要和你处对象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吕婉没想到，这个钢铁直男又问得这么直接。 她心虚地看了一眼大哥，庆幸大哥在排队取票了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她这才郑重地对周元白说：“周元白同志，等你下次去千阳县，我再给你答案。” 周元白浓眉紧锁，对这个答案很不满。 “吕婉同志，你究竟是哪里对我不满意吗？你说出来，我愿意改。” 吕婉被他逼问得有些慌乱。 她并非是不心动的。 周元白长得英俊帅气高大，工作又好。 就算她对他了解不多，也能猜到，喜欢周元白的女孩肯定一箩筐。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有学业，没有生意，没有家境。 她从不觉得，这样的他们能长久的在一起！ 吕婉郑重其事地对周元白说：“周元白同志，等你下次去千阳县，我再给你答案。” 周元白浓眉拧成了一个疙瘩，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他抿着嘴，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妥协道：“希望你下次不要食言。” 吕婉用力点了点头，微微松了一口气：“绝不食言。” 等到下次见面，她的小超市一定能做出点起色来。 到时候，她心里的顾虑应该就能消除掉一部分了。 看到吕婉如此肯定的答复，周元白的神色这才缓和了许多。 他目光深深地注视着吕婉，突然问道：“吕婉同志，我方便问你个问题吗？” 吕婉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点点头：“你说。” 周元白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些人贩子有一个叫胡老六的老大？” 他的眼神满是困惑，目光静静定格在了她的脸上。 吕婉心头一颤。 她就知道，之前情急之下做的事情，终究是躲不过被盘问的。 可是，她总不能说她是靠前世的记忆知道的？ 周元白的眼神直勾勾的，根本没给她逃避回答的机会。 吕婉的大脑飞速运转，最后一咬牙，就开始半真半假地编了起来。 “我之前在村里被一个城里男人骗了很多钱……我爸气得用棍子打到了我的脑袋，后来我醒了之后，就能梦到一些奇怪的事情……胡老六……就是我梦到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有！” 吕婉说完，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这种神神叨叨的解释，根正苗红的周元白怎么可能相信？ 她偷偷抬眼观察周元白的反应，却发现他并没有露出怀疑或鄙夷的神色。 就在她心里慌得一批的时候，周元白突然笑了，语气里带着一丝自豪：“不愧是我的未来媳妇，果然厉害！等我下次遇到难事，你可一定帮我多做做梦！” 吕婉瞬间愣住了。 她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周元白竟然相信了？ 还这么自豪？ 跟着周元白一起来的秦淮生刚喝到嘴里的茶，一个没控制好，就呛到了。 他剧烈的咳嗽着，瞪大了眼睛，匪夷所思地看着自家老大。 当初，人家京市大领导的闺女跟他说，一位大师说他们两人的命格极为契合，适合做夫妻。 当时老大是怎么说来着？ 他板着脸，一本正经教训人家说是封建迷信，还特意给人报了一个思想政治课让人去上，硬是把人家女孩子气得哭了两天。 可现在，他竟然让吕婉多做做梦给他帮忙？ 这……要不要这么过分？ 剧烈的咳嗽声惊到了吕婉，她虽然疑惑，但也松了口气，只是关切地看向秦淮生。 “秦同志，你没事？” 秦淮生抬了抬眼，还没开口，就接收到了自家老大警告的眼神，要出口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没……没事。” 第九十五章 双标的老大 “是是是！”强儿和柱子点头哈腰，一脸谄媚。 两人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巨响，工厂的大门被猛地踹开。 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三人浑身一哆嗦，手里的扑克牌散落一地。 强烈的光线从门外照射进来，刺得他们睁不开眼。 等他们适应了光线，才看清门口站着一群荷枪实弹的公安，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他们。 为首的周元白，目光如炬，语气冰冷，“胡老六，你已经被包围了，举起手来！” 胡老六愣住了，手里还夹着半截香烟，呆呆地看着门口的公安，脑子一片空白。 这些条子怎么找到这儿的？ 天罗地网一样的包围圈，胡老六一伙都知道，他们逃不掉了。 废弃工厂里，是公安同志胜利的收缴。 除了胡老六一伙人悉数被抓之外，还有十几个被拐卖的儿童。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里满是皇宫和不安。 甚至还有一些孩子浑身是伤，显然没少被虐待。 周元白安排警员将孩子们一一安抚，并联系当地福利院，妥善安置并开始和这些孩子的父母取得来联系。 解救行动非常成功，没有任何人员伤亡，就连盘踞在这一代十分嚣张的胡老六团伙也被一网打尽。 吕婉看着那些被安置的孩子们，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前世，她看过太多丢失了孩子的父母辛苦的寻找。 甚至，多年的分离之后，哪怕亲人重聚，却也无法抹除那么多年没有在一起过的隔阂。 分离多年，摧毁了圆满的家庭，摧毁了无数的人生。 这些孩子获救，就意味着有这么多的家庭将要获得重生！ 吕婉的英勇举动再次得到了表彰。 周元白再次代替她颁发了奖章，并奖励了她一百元现金。 吕婉拿着崭新的钞票，心里美滋滋的。 我为国家做贡献，国家给我使劲发钞票。 真好！ 虽然因为配合公安同志的行动耽误了火车的时间，但国家不仅把她的损失全报销了，还给她和大哥买了下午的火车票。 周元白作为行动小队长，亲自将两兄妹送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外，人来人往，喧嚣嘈杂。 吕婉坐在椅子上，大哥前去取票。 周元白站在吕婉面前，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吕婉同志，我想要和你处对象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吕婉没想到，这个钢铁直男又问得这么直接。 她心虚地看了一眼大哥，庆幸大哥在排队取票了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她这才郑重地对周元白说：“周元白同志，等你下次去千阳县，我再给你答案。” 周元白浓眉紧锁，对这个答案很不满。 “吕婉同志，你究竟是哪里对我不满意吗？你说出来，我愿意改。” 吕婉被他逼问得有些慌乱。 她并非是不心动的。 周元白长得英俊帅气高大，工作又好。 就算她对他了解不多，也能猜到，喜欢周元白的女孩肯定一箩筐。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有学业，没有生意，没有家境。 她从不觉得，这样的他们能长久的在一起！ 吕婉郑重其事地对周元白说：“周元白同志，等你下次去千阳县，我再给你答案。” 周元白浓眉拧成了一个疙瘩，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他抿着嘴，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妥协道：“希望你下次不要食言。” 吕婉用力点了点头，微微松了一口气：“绝不食言。” 等到下次见面，她的小超市一定能做出点起色来。 到时候，她心里的顾虑应该就能消除掉一部分了。 看到吕婉如此肯定的答复，周元白的神色这才缓和了许多。 他目光深深地注视着吕婉，突然问道：“吕婉同志，我方便问你个问题吗？” 吕婉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点点头：“你说。” 周元白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些人贩子有一个叫胡老六的老大？” 他的眼神满是困惑，目光静静定格在了她的脸上。 吕婉心头一颤。 她就知道，之前情急之下做的事情，终究是躲不过被盘问的。 可是，她总不能说她是靠前世的记忆知道的？ 周元白的眼神直勾勾的，根本没给她逃避回答的机会。 吕婉的大脑飞速运转，最后一咬牙，就开始半真半假地编了起来。 “我之前在村里被一个城里男人骗了很多钱……我爸气得用棍子打到了我的脑袋，后来我醒了之后，就能梦到一些奇怪的事情……胡老六……就是我梦到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有！” 吕婉说完，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这种神神叨叨的解释，根正苗红的周元白怎么可能相信？ 她偷偷抬眼观察周元白的反应，却发现他并没有露出怀疑或鄙夷的神色。 就在她心里慌得一批的时候，周元白突然笑了，语气里带着一丝自豪：“不愧是我的未来媳妇，果然厉害！等我下次遇到难事，你可一定帮我多做做梦！” 吕婉瞬间愣住了。 她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周元白竟然相信了？ 还这么自豪？ 跟着周元白一起来的秦淮生刚喝到嘴里的茶，一个没控制好，就呛到了。 他剧烈的咳嗽着，瞪大了眼睛，匪夷所思地看着自家老大。 当初，人家京市大领导的闺女跟他说，一位大师说他们两人的命格极为契合，适合做夫妻。 当时老大是怎么说来着？ 他板着脸，一本正经教训人家说是封建迷信，还特意给人报了一个思想政治课让人去上，硬是把人家女孩子气得哭了两天。 可现在，他竟然让吕婉多做做梦给他帮忙？ 这……要不要这么过分？ 剧烈的咳嗽声惊到了吕婉，她虽然疑惑，但也松了口气，只是关切地看向秦淮生。 “秦同志，你没事？” 秦淮生抬了抬眼，还没开口，就接收到了自家老大警告的眼神，要出口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没……没事。” 第九十六章 超市开业 大哥吕城刚取完票回来，周元白就带着秦淮生告辞离开。 吕城看着奇奇怪怪的秦淮生，疑惑地问道：“小婉，那位秦同志怎么有点奇怪呢？” 吕婉干笑了下，连忙转移话题：“大哥，你票取到手了吗？” 吕城也没过多纠结之前的问题，连忙把手里的票递给了吕婉。 他脸上还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给，小婉！国家现在真是越来越强大了呀！竟然给咱们买了卧铺票呢！这下，咱们回去还可以躺下睡觉了！” 吕婉接过车票，嘴角的笑意也翘起了很高。 大哥这话说的一点毛病也没有。 国家正在慢慢强大。 要不了多久，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国家的变化。 到时候，每个人华夏人都会为此自豪的！ 两兄妹快速检票进站，上车。 他们再次听着列车轰隆隆的声响，心里格外的踏实。 不知不觉，六个小时过去了。 回到千阳县城的时候，就连早餐店都还没有开门。 心中的兴奋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吕婉带着大哥回了家，饭都顾不上吃，就拉上板车去了邮局。 这点距离，他们进的货应该都回来了。 直到他们将货物一车一车的运到小超市里，摆上货架。 渐渐的，空空的货架被摆满了东西。 吕城看着充盈起来的小超市，兴奋不已：“小婉，咱们这超市，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吕婉笑着点点头，心里却盘算着超市开业的宣传工作。 八十年代的宣传方式有限，吕婉思来想去，决定采用最简单粗暴的——发传单。 她连夜赶制了一批传单，上面印着“千阳县第一大超市盛大开业”等吸引眼球的字样，还特意标注了开业当天的优惠活动和抽奖活动。 在这个商品种类还并不齐全，很多商品都很稀缺的时代，再加上她的传单营销活动，绝对能够引爆千阳县！ 第二天一大早，吕婉带上了大哥，二姐，小弟一起，开始在县城的主要街道分发传单。 冬日的寒风凛冽，吕婉哈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冻得她鼻尖通红。 “姐，你这传单上写的‘全场商品满10元送礼品’，真的假的啊？这不得亏死？”吕鹏云看着传单上的内容，有些担心。 他还是头一次跟着家里人接手生意的事儿。 这种活动，实在是闻所未闻。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二姐脑子里是怎么装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的！ 吕婉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道：“小弟，放心，亏不了的。不信你问咱伈姐。” 既然开了超市，那必须要一炮打响，起码得让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个超市的存在。 所以，她才会费尽心思弄了这些传单出来。 就当是她对超市的广告投入了！ 作为一个曾经的商业巨鳄，她太清楚消费者的心理了。 这传单发出去的效果，绝对不会差！ 经过一天的发酵，吕家超市就成为了附近居民口中常出的词。 即便是吕婉等人也能时不时听见周围人议论。 不知不觉，到了开业的时间。 一大早天不亮，吴秀玉就准备好了全家人的早餐。 全家人不约而同起了个大早，甚至还都默契的穿上了新衣服坐在了桌子旁。 热气腾腾的粥，金黄酥脆的油条，还有吴秀玉特意蒸的白白胖胖的馒头，摆满了桌子。 一家六口难得整整齐齐地坐在一块儿，却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每个人都默默吃饭没有说话。 尤其是吴建国，眼里有着藏不住的愁容。 吴秀玉给吕婉盛了碗粥，絮絮叨叨地念叨着：“小婉啊，超市马上要开业了？你说能赚钱吗？咱们家可就那么点积蓄了呀！这超市也太费钱了！” 吕婉接过粥，笑着安慰她：“妈，您就放心！亏不了！今天可是开业第一天，保准让您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山人海！” “人山人海？”吕鹏云啃着油条，含糊不清地说，“姐，你吹牛也不打草稿，这大冷天的，谁没事儿跑超市去啊？” 吕伈也跟着附和：“就是啊，二妹，咱们这县城，大家伙儿都习惯去供销社了，你这超市，东西还能卖得比供销社还好？” 吕建国重重地叹了口气，夹起一根油条，却没什么胃口。 他看着吕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担忧咽了回去。 毕竟，闺女事情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他也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 一家人，唯有吕城，似乎对吕婉充满了信心。 他几口吃完了一个馒头，含混不清的说：“爸，妈，小婉说人山人海，那就肯定人山人海。你们赶紧吃饭，多吃点，才有力气干活！” 吕婉看着大哥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环视了一圈，放下筷子，认真地说：“爸，妈，大哥，二姐，小弟，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但是你们相信我，咱们这超市肯定能生意火爆！” “咱们卖的东西跟供销社不一样，咱们卖的是服务，是新鲜，是种类齐全！供销社那些服务员，一个个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顾客就是上帝都不知道！咱们不一样，咱们要让顾客感受到宾至如归！只要咱们一家齐心协力，咱们的超市，绝对能火！” 她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 众人闻言，也都不再多说什么。 是骡子是马，拿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超市马上就要开业了！ …… 吃完早饭，一家人便浩浩荡荡地朝超市走去。 冬日的清晨，街道上行人稀少，寒风呼啸，更显得萧瑟冷清。 吕婉走在最前面，脚步轻快，仿佛前方是铺满鲜花的康庄大道。 到了超市门口，吕婉深吸一口气，将卷帘门拉了起来。 阳光倾泻而入，照亮了琳琅满目的商品，也照亮了吕婉充满希望的脸庞。 “开张大吉！” 吕城点燃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也预示着新的开始。 吕家众人纷纷捂住了耳朵，眼神焦急又期待的看着超市周围的道路。 希望能够看到足够的人出现在这儿！ 除了吕婉，每个人的眼里都有抑制不住的担心！ 毕竟是砸了那么多钱进去的生意，真要赔了，那可真是天塌了！ 第九十六章 超市开业 大哥吕城刚取完票回来，周元白就带着秦淮生告辞离开。 吕城看着奇奇怪怪的秦淮生，疑惑地问道：“小婉，那位秦同志怎么有点奇怪呢？” 吕婉干笑了下，连忙转移话题：“大哥，你票取到手了吗？” 吕城也没过多纠结之前的问题，连忙把手里的票递给了吕婉。 他脸上还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给，小婉！国家现在真是越来越强大了呀！竟然给咱们买了卧铺票呢！这下，咱们回去还可以躺下睡觉了！” 吕婉接过车票，嘴角的笑意也翘起了很高。 大哥这话说的一点毛病也没有。 国家正在慢慢强大。 要不了多久，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国家的变化。 到时候，每个人华夏人都会为此自豪的！ 两兄妹快速检票进站，上车。 他们再次听着列车轰隆隆的声响，心里格外的踏实。 不知不觉，六个小时过去了。 回到千阳县城的时候，就连早餐店都还没有开门。 心中的兴奋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吕婉带着大哥回了家，饭都顾不上吃，就拉上板车去了邮局。 这点距离，他们进的货应该都回来了。 直到他们将货物一车一车的运到小超市里，摆上货架。 渐渐的，空空的货架被摆满了东西。 吕城看着充盈起来的小超市，兴奋不已：“小婉，咱们这超市，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吕婉笑着点点头，心里却盘算着超市开业的宣传工作。 八十年代的宣传方式有限，吕婉思来想去，决定采用最简单粗暴的——发传单。 她连夜赶制了一批传单，上面印着“千阳县第一大超市盛大开业”等吸引眼球的字样，还特意标注了开业当天的优惠活动和抽奖活动。 在这个商品种类还并不齐全，很多商品都很稀缺的时代，再加上她的传单营销活动，绝对能够引爆千阳县！ 第二天一大早，吕婉带上了大哥，二姐，小弟一起，开始在县城的主要街道分发传单。 冬日的寒风凛冽，吕婉哈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冻得她鼻尖通红。 “姐，你这传单上写的‘全场商品满10元送礼品’，真的假的啊？这不得亏死？”吕鹏云看着传单上的内容，有些担心。 他还是头一次跟着家里人接手生意的事儿。 这种活动，实在是闻所未闻。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二姐脑子里是怎么装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的！ 吕婉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道：“小弟，放心，亏不了的。不信你问咱伈姐。” 既然开了超市，那必须要一炮打响，起码得让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个超市的存在。 所以，她才会费尽心思弄了这些传单出来。 就当是她对超市的广告投入了！ 作为一个曾经的商业巨鳄，她太清楚消费者的心理了。 这传单发出去的效果，绝对不会差！ 经过一天的发酵，吕家超市就成为了附近居民口中常出的词。 即便是吕婉等人也能时不时听见周围人议论。 不知不觉，到了开业的时间。 一大早天不亮，吴秀玉就准备好了全家人的早餐。 全家人不约而同起了个大早，甚至还都默契的穿上了新衣服坐在了桌子旁。 热气腾腾的粥，金黄酥脆的油条，还有吴秀玉特意蒸的白白胖胖的馒头，摆满了桌子。 一家六口难得整整齐齐地坐在一块儿，却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每个人都默默吃饭没有说话。 尤其是吴建国，眼里有着藏不住的愁容。 吴秀玉给吕婉盛了碗粥，絮絮叨叨地念叨着：“小婉啊，超市马上要开业了？你说能赚钱吗？咱们家可就那么点积蓄了呀！这超市也太费钱了！” 吕婉接过粥，笑着安慰她：“妈，您就放心！亏不了！今天可是开业第一天，保准让您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山人海！” “人山人海？”吕鹏云啃着油条，含糊不清地说，“姐，你吹牛也不打草稿，这大冷天的，谁没事儿跑超市去啊？” 吕伈也跟着附和：“就是啊，二妹，咱们这县城，大家伙儿都习惯去供销社了，你这超市，东西还能卖得比供销社还好？” 吕建国重重地叹了口气，夹起一根油条，却没什么胃口。 他看着吕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担忧咽了回去。 毕竟，闺女事情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他也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 一家人，唯有吕城，似乎对吕婉充满了信心。 他几口吃完了一个馒头，含混不清的说：“爸，妈，小婉说人山人海，那就肯定人山人海。你们赶紧吃饭，多吃点，才有力气干活！” 吕婉看着大哥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环视了一圈，放下筷子，认真地说：“爸，妈，大哥，二姐，小弟，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但是你们相信我，咱们这超市肯定能生意火爆！” “咱们卖的东西跟供销社不一样，咱们卖的是服务，是新鲜，是种类齐全！供销社那些服务员，一个个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顾客就是上帝都不知道！咱们不一样，咱们要让顾客感受到宾至如归！只要咱们一家齐心协力，咱们的超市，绝对能火！” 她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 众人闻言，也都不再多说什么。 是骡子是马，拿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超市马上就要开业了！ …… 吃完早饭，一家人便浩浩荡荡地朝超市走去。 冬日的清晨，街道上行人稀少，寒风呼啸，更显得萧瑟冷清。 吕婉走在最前面，脚步轻快，仿佛前方是铺满鲜花的康庄大道。 到了超市门口，吕婉深吸一口气，将卷帘门拉了起来。 阳光倾泻而入，照亮了琳琅满目的商品，也照亮了吕婉充满希望的脸庞。 “开张大吉！” 吕城点燃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也预示着新的开始。 吕家众人纷纷捂住了耳朵，眼神焦急又期待的看着超市周围的道路。 希望能够看到足够的人出现在这儿！ 除了吕婉，每个人的眼里都有抑制不住的担心！ 毕竟是砸了那么多钱进去的生意，真要赔了，那可真是天塌了！ 第九十七章 家人的焦虑 鞭炮声响彻了整条冷清的街道，红色的纸屑飘飘扬扬地落在地上，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红雪。 然而，预想中的人山人海并没有出现。 几分钟过去了，街道上除了几个好奇张望的行人，并没有人走进超市。 吕伈的笑容渐渐僵硬，她用力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眼巴眼望地看着外面的行人。 一个接一个路过的行人只是把目光朝超市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就此驻足停留。 吴秀玉的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她扯了扯吕建国的衣袖，压低声音说：“老吕，这……这怕是不行啊！这大冷天的，谁出来逛超市啊！” “尤其是咱们还是卖这么新奇贵重的东西的！” 吕建国狠狠地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显得更加焦虑。 这样的冷清，让他的心也彻底沉了下去。 吕鹏云更是小声地嘀咕起来：“二姐，你这主意怕是不行啊！” 到现在为止，光是传单就又发了快二十块钱的。 但，现在，一个人来都没有。 谁能不慌？ 只有吕城，神色虽然严肃，但是依旧选择坚信吕婉的决定。 他忍不住都到大路上，开始朝着人来人往的路人大声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新店开业，优惠多多！新鲜商品，应有尽有！”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传开，呼啸的北风淹没了他喊的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吕家的每个人，心都越来越沉。 真要完了吗？ 这么好的东西卖不出去？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吕家众人的心像这冬日的寒风一样，越来越冷。 吕建国皱紧了眉头，有些沉闷地看向小女儿。 其他人仿佛也感受到了这低气压，都纷纷聚焦过去。 巨大的恐慌面前，所有的希望都在吕婉的身上了。 吕婉对众人的反应浑然不知。 她坐在柜台后面，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右手还握着一杆笔，时不时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超市里静悄悄的，只有她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和外面呼啸的风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种诡异的安静，让吕家人更加坐立不安。 他们眼神里满是焦虑。 这都火烧眉毛了，她还能看进去书？ 吕伈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夺过吕婉手里的书，语气急切：“小妹，你快想想办法！咱们店里一个人都没有，这可怎么办啊？” 吴秀玉本就胆小，想到一家人的心血就要付诸东流，只觉得天又塌了。 她声音颤颤巍巍，跟着说道：“小婉，咱们全部家当都投进去了，还有五百块的贷款没还呢！你咋还有心思看书啊！” 吕鹏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脑袋凑到书本前面，语气疑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小婉姐，你不会被刺激傻了？想在书里赚钱？” 吕城一巴掌拍在吕鹏云的后脑勺上，严肃地教训道：“你小子胡说什么呢？怎么咒你二姐傻了？” 吕鹏云捂着脑袋，委屈地嘟囔：“大哥，本来就是嘛，你看小婉姐都没反应！” 吕婉被他们吵得脑壳疼，好不容易解开了最后一道数学题，才抬起头，无奈地看着围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家人，哭笑不得。 “爸，妈，二姐，小弟，你们不用担心，时间还早，再等一个小时。” 她指了指墙边放着的老式座钟，继续道：“现在才六点多，传单上写的开业时间是八点整。这么早，能有人才怪呢！” 吴秀玉一拍大腿，懊恼地说：“哎呦，我这脑子！真是昏头了！大冷天的，谁会起这么早来买东西啊！” 吕建国也尴尬地笑了笑，狠狠地吸了口烟，说道：“都怪我，太心急了！没事，再等等，八点肯定有人来！” 吕婉看着他们这副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她把书放回柜台下，走到门口，伸了个懒腰，感受着清晨的寒风。 天已经大亮，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了。 马上就要来人了！ 吕婉的心里也莫名升起了一丝的激动。 前世，她做餐饮的，跟零售行业不搭边。 但这一世，家人在身边，她又想活出不一样的人生来。 这零售还是她第一次接触！ 一切都是两眼一抹黑。 她回头看了一眼布局爽利，干净的小超市，不由得问道： “大哥，暖水壶准备好了吗？放在外面桌上，有顾客需要，他们可以喝杯热水。” “二姐，小弟，你们再去检查一下货架上的商品，看看有没有摆放不整齐的地方，再把价格标签擦干净对准货品，免得有客人看不懂。”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七点，七点半……街道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不少的人拿着传单迅速的聚拢在超市门前的空地上。 每个人都在朝着超市里张望。 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几十号人在门前等待。 七点五十分，超市门口的人群越聚越多，叽叽喳喳像一群麻雀。 吕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拿着大喇叭对着众人说道：“感谢各位父老乡亲的到来，我们老吕家第一大超市开业了！大家需要什么买什么，不要慌不要急，有什么问题来找我解决！请进！” 随着喇叭声音消散，人群瞬间涌了进去，迅速填满了不算宽敞的超市。 吕婉一家人都愣住了，这阵势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火爆！ “哇！这超市真亮堂！” “东西好多啊！比供销社的东西齐全多了！” “快看看，这肥皂比供销社便宜一分钱！” 顾客们兴奋地讨论着，手里拿着传单，寻找着自己心仪的商品。 吕婉很快回过神，指挥着家人开始忙碌起来。 “大哥，你负责维护秩序。二姐和小弟你们负责引导顾客，算账。我来收银。爸，你腿不方便，就守在门口买你的有人逃单。妈，你负责补货。” 一家人各司其职，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之中。 吕伈和吕鹏云则像两只勤劳的小蜜蜂，穿梭在货架之间，热情地为顾客解答问题，推荐商品。 吴秀玉则一趟趟地往货架上补货，生怕商品被抢购一空。 看着超市里热闹非凡的景象，吕婉的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这可是她两世为人第一次开超市，没想到生意竟然这么好！ 第九十七章 家人的焦虑 鞭炮声响彻了整条冷清的街道，红色的纸屑飘飘扬扬地落在地上，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红雪。 然而，预想中的人山人海并没有出现。 几分钟过去了，街道上除了几个好奇张望的行人，并没有人走进超市。 吕伈的笑容渐渐僵硬，她用力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眼巴眼望地看着外面的行人。 一个接一个路过的行人只是把目光朝超市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就此驻足停留。 吴秀玉的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她扯了扯吕建国的衣袖，压低声音说：“老吕，这……这怕是不行啊！这大冷天的，谁出来逛超市啊！” “尤其是咱们还是卖这么新奇贵重的东西的！” 吕建国狠狠地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显得更加焦虑。 这样的冷清，让他的心也彻底沉了下去。 吕鹏云更是小声地嘀咕起来：“二姐，你这主意怕是不行啊！” 到现在为止，光是传单就又发了快二十块钱的。 但，现在，一个人来都没有。 谁能不慌？ 只有吕城，神色虽然严肃，但是依旧选择坚信吕婉的决定。 他忍不住都到大路上，开始朝着人来人往的路人大声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新店开业，优惠多多！新鲜商品，应有尽有！”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传开，呼啸的北风淹没了他喊的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吕家的每个人，心都越来越沉。 真要完了吗？ 这么好的东西卖不出去？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吕家众人的心像这冬日的寒风一样，越来越冷。 吕建国皱紧了眉头，有些沉闷地看向小女儿。 其他人仿佛也感受到了这低气压，都纷纷聚焦过去。 巨大的恐慌面前，所有的希望都在吕婉的身上了。 吕婉对众人的反应浑然不知。 她坐在柜台后面，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右手还握着一杆笔，时不时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超市里静悄悄的，只有她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和外面呼啸的风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种诡异的安静，让吕家人更加坐立不安。 他们眼神里满是焦虑。 这都火烧眉毛了，她还能看进去书？ 吕伈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夺过吕婉手里的书，语气急切：“小妹，你快想想办法！咱们店里一个人都没有，这可怎么办啊？” 吴秀玉本就胆小，想到一家人的心血就要付诸东流，只觉得天又塌了。 她声音颤颤巍巍，跟着说道：“小婉，咱们全部家当都投进去了，还有五百块的贷款没还呢！你咋还有心思看书啊！” 吕鹏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脑袋凑到书本前面，语气疑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小婉姐，你不会被刺激傻了？想在书里赚钱？” 吕城一巴掌拍在吕鹏云的后脑勺上，严肃地教训道：“你小子胡说什么呢？怎么咒你二姐傻了？” 吕鹏云捂着脑袋，委屈地嘟囔：“大哥，本来就是嘛，你看小婉姐都没反应！” 吕婉被他们吵得脑壳疼，好不容易解开了最后一道数学题，才抬起头，无奈地看着围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家人，哭笑不得。 “爸，妈，二姐，小弟，你们不用担心，时间还早，再等一个小时。” 她指了指墙边放着的老式座钟，继续道：“现在才六点多，传单上写的开业时间是八点整。这么早，能有人才怪呢！” 吴秀玉一拍大腿，懊恼地说：“哎呦，我这脑子！真是昏头了！大冷天的，谁会起这么早来买东西啊！” 吕建国也尴尬地笑了笑，狠狠地吸了口烟，说道：“都怪我，太心急了！没事，再等等，八点肯定有人来！” 吕婉看着他们这副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她把书放回柜台下，走到门口，伸了个懒腰，感受着清晨的寒风。 天已经大亮，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了。 马上就要来人了！ 吕婉的心里也莫名升起了一丝的激动。 前世，她做餐饮的，跟零售行业不搭边。 但这一世，家人在身边，她又想活出不一样的人生来。 这零售还是她第一次接触！ 一切都是两眼一抹黑。 她回头看了一眼布局爽利，干净的小超市，不由得问道： “大哥，暖水壶准备好了吗？放在外面桌上，有顾客需要，他们可以喝杯热水。” “二姐，小弟，你们再去检查一下货架上的商品，看看有没有摆放不整齐的地方，再把价格标签擦干净对准货品，免得有客人看不懂。”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七点，七点半……街道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不少的人拿着传单迅速的聚拢在超市门前的空地上。 每个人都在朝着超市里张望。 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几十号人在门前等待。 七点五十分，超市门口的人群越聚越多，叽叽喳喳像一群麻雀。 吕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拿着大喇叭对着众人说道：“感谢各位父老乡亲的到来，我们老吕家第一大超市开业了！大家需要什么买什么，不要慌不要急，有什么问题来找我解决！请进！” 随着喇叭声音消散，人群瞬间涌了进去，迅速填满了不算宽敞的超市。 吕婉一家人都愣住了，这阵势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火爆！ “哇！这超市真亮堂！” “东西好多啊！比供销社的东西齐全多了！” “快看看，这肥皂比供销社便宜一分钱！” 顾客们兴奋地讨论着，手里拿着传单，寻找着自己心仪的商品。 吕婉很快回过神，指挥着家人开始忙碌起来。 “大哥，你负责维护秩序。二姐和小弟你们负责引导顾客，算账。我来收银。爸，你腿不方便，就守在门口买你的有人逃单。妈，你负责补货。” 一家人各司其职，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之中。 吕伈和吕鹏云则像两只勤劳的小蜜蜂，穿梭在货架之间，热情地为顾客解答问题，推荐商品。 吴秀玉则一趟趟地往货架上补货，生怕商品被抢购一空。 看着超市里热闹非凡的景象，吕婉的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这可是她两世为人第一次开超市，没想到生意竟然这么好！ 第九十八章 万人空巷 超市里人声鼎沸，像炸开了锅一样。 吕婉忙得脚不沾地，收钱收到手软。 她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也因为激动而泛起红晕。 一家人都没顾得上吃中午饭，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货架上的货物空了很多。 吴秀玉满眼焦急，自言自语嘟囔：“怎么办？怎么办？罐头没货了！” “汽水没货了！” “胰子没货了！” …… 一天下来，超市里一直都是她说没货的声音。 直到晚上超市歇业，货架子上几乎已经空完了。 哪怕是吕婉，也震惊于这样的消费力。 这一天，她是真的体会了什么叫火爆，什么叫万人空巷！ 打烊后，一家人围坐在空荡的货架间，脸上虽带着疲惫，却难掩兴奋与喜悦。 吕建国望着狼藉的店铺，感慨道：“婉婉啊，真没想到能这么火，你这主意太对了！” 吕婉笑得灿烂，她目光看向超市外面摆放的保温瓶，客观总结起来：“爸，这才刚开始呢。今天来的大多是冲着开业优惠和新鲜劲儿，以后咱们得在货品质量、服务上更下功夫，才能长久留住顾客。” 众人闻言，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吕建国看着女儿的眼神更是欣慰。 他们都是大字不识多少的泥腿子，之前对闺女说的很多事情都不能理解。 但现在看来，闺女安排的事儿，没有一件事多余的！ 吕伈眼神晶亮，难掩脸上的激动：“小妹，今天好多人都夸咱们超市东西全，价格实惠，还有人问会不会进些新货呢！” 哪怕她跟着小妹摆摊摆了很长时间，不是没见过摊位被围住的场景。 可今天超市里的火爆，依旧是让她傻眼。 她现在看自己这个从小不让人省心的妹妹，只觉得他们家这是得到了一尊财神奶奶！ 神！简直太神了！ 照现在这种势头，他们家真是要发财了呀！ 吕建国也在一边傻呵呵地笑着。 他就知道小妹主意行着呢！ 吕婉笑着点点头，她更加坚定了自己开超市的正确：“不管怎么说，今天成绩不错！说明县城里需求很大。我会根据顾客的反馈，调整进货的种类和数量。小弟，你明天就去供销社，看看都有什么热门商品记录给我。我再找找有没有一些新颖独特的货品可以引进。” 吕鹏云兴奋地应下：“好嘞，二姐，我肯定办好！” 吕城也说道：“今天人多，秩序有点乱，明天我在门口准备些排队用的栏杆，这样顾客进出能更顺畅。” 吴秀玉看着家人热烈地讨论，忍不住重重松了一口气。 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吕婉看着家人，心中也满是温暖与感动。 在这个时代，他们或许没有太多经验和资源，但只要敢想敢干，敢拼敢闯，一家人团结一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一家人正说得热闹，吕婉清了清嗓子，把话题引向更实际的问题。 “爸，妈，大哥，二姐，小弟，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咱们今天到底赚了多少钱吗？” 吕婉伸手从柜台下抱出一个小木箱，轻轻放在众人面前的小方桌上。 这才是今天的重点。 每个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吕婉手里的小木箱。 想！ 他们可太想知道，今天到底能赚多少钱了！ 吕婉缓缓打开木箱，把里面一沓沓零散的纸币和硬币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哗啦啦地声音带着钢蹦在桌子上跳跃的声音，优美极了。 众人的目光瞬间直了起来，呼吸都变得紧张急促。 只见满桌的钱在黯淡的灯光下泛着暖光。 吕婉率先动手，把钱规整起来，边数边念叨：“今天货都卖的差不多了，收回的货款都在这儿了！” 她手法娴熟，手指飞快地分拣、清点，纸币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店里格外清晰。 吕城在一旁看着，不禁咂舌：“婉婉，没想到能收这么多，这可比咱预想的多多了。” 吴秀玉也凑过来，眼睛笑得眯成缝：“老天保佑，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吕鹏云更是开心：“这下，以后我再也不用发愁学费了。” 吕婉数完最后一叠钱，抬起头，眼里满是笑意与自豪：“爸，妈，大哥，二姐，小弟，今天一共收了一千九百六十块七毛钱！刨除进货的成本，净赚一千多一点！” 寂静！ 吕家众人都呆愣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一天一千元的收入，一个月就是三万！ 要知道，城镇职工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一百多块钱啊！ 吕建国愕然地看着自己的闺女，眼眶不由得微微泛红。 他这一辈子勤勤恳恳，也没见过这么多现钱一下子摆在眼前。 尤其是，年前的时候，他还因为两千块钱的巨款被人打断了腿。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他的闺女，不仅帮他把所有的欠款还完了，还赚了这么多多钱！ 饶是他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大老爷们，此刻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小婉啊，多亏了你，要不是你主意多，咱家哪能有这一天。” 吕婉握住父亲粗糙的手：“爸，这是一家人的功劳，缺了谁都不行。咱往后把这钱再投进去，进些好货，把招牌打得更响亮，生意也会越来越好的！” 吕婉说的郑重。 她一直都知道，贫穷像是后遗症一眼让家里人一直都不踏实。 每次做事，哪怕家人都是全力的支持，但更多的时候都是提心吊胆的。 现在，她总算是有能力，让每个人都明白，钱是可以赚的！ 吕伈忙不迭点头：“对，小妹说得对！明天我就把货架擦得锃亮，让人一进来就舒坦。” 吕鹏云也拍着胸脯保证：“我也去供销社一定把热门货摸得门清，给二姐带足情报。” 看着斗志昂扬的家人，吕婉心里暖烘烘的。 她把钱交给父母五百，放进木箱两百，剩下的又仔细收好：“爸，妈，这五百咱们家用。二百块放在超市找零，剩下的钱，我拿去进货！” “今天大家都累坏了，先回家好好歇着，我再去买些菜和肉，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这么大的收获，无论如何也得好好庆祝！ 第九十八章 万人空巷 超市里人声鼎沸，像炸开了锅一样。 吕婉忙得脚不沾地，收钱收到手软。 她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也因为激动而泛起红晕。 一家人都没顾得上吃中午饭，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货架上的货物空了很多。 吴秀玉满眼焦急，自言自语嘟囔：“怎么办？怎么办？罐头没货了！” “汽水没货了！” “胰子没货了！” …… 一天下来，超市里一直都是她说没货的声音。 直到晚上超市歇业，货架子上几乎已经空完了。 哪怕是吕婉，也震惊于这样的消费力。 这一天，她是真的体会了什么叫火爆，什么叫万人空巷！ 打烊后，一家人围坐在空荡的货架间，脸上虽带着疲惫，却难掩兴奋与喜悦。 吕建国望着狼藉的店铺，感慨道：“婉婉啊，真没想到能这么火，你这主意太对了！” 吕婉笑得灿烂，她目光看向超市外面摆放的保温瓶，客观总结起来：“爸，这才刚开始呢。今天来的大多是冲着开业优惠和新鲜劲儿，以后咱们得在货品质量、服务上更下功夫，才能长久留住顾客。” 众人闻言，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吕建国看着女儿的眼神更是欣慰。 他们都是大字不识多少的泥腿子，之前对闺女说的很多事情都不能理解。 但现在看来，闺女安排的事儿，没有一件事多余的！ 吕伈眼神晶亮，难掩脸上的激动：“小妹，今天好多人都夸咱们超市东西全，价格实惠，还有人问会不会进些新货呢！” 哪怕她跟着小妹摆摊摆了很长时间，不是没见过摊位被围住的场景。 可今天超市里的火爆，依旧是让她傻眼。 她现在看自己这个从小不让人省心的妹妹，只觉得他们家这是得到了一尊财神奶奶！ 神！简直太神了！ 照现在这种势头，他们家真是要发财了呀！ 吕建国也在一边傻呵呵地笑着。 他就知道小妹主意行着呢！ 吕婉笑着点点头，她更加坚定了自己开超市的正确：“不管怎么说，今天成绩不错！说明县城里需求很大。我会根据顾客的反馈，调整进货的种类和数量。小弟，你明天就去供销社，看看都有什么热门商品记录给我。我再找找有没有一些新颖独特的货品可以引进。” 吕鹏云兴奋地应下：“好嘞，二姐，我肯定办好！” 吕城也说道：“今天人多，秩序有点乱，明天我在门口准备些排队用的栏杆，这样顾客进出能更顺畅。” 吴秀玉看着家人热烈地讨论，忍不住重重松了一口气。 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吕婉看着家人，心中也满是温暖与感动。 在这个时代，他们或许没有太多经验和资源，但只要敢想敢干，敢拼敢闯，一家人团结一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一家人正说得热闹，吕婉清了清嗓子，把话题引向更实际的问题。 “爸，妈，大哥，二姐，小弟，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咱们今天到底赚了多少钱吗？” 吕婉伸手从柜台下抱出一个小木箱，轻轻放在众人面前的小方桌上。 这才是今天的重点。 每个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吕婉手里的小木箱。 想！ 他们可太想知道，今天到底能赚多少钱了！ 吕婉缓缓打开木箱，把里面一沓沓零散的纸币和硬币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哗啦啦地声音带着钢蹦在桌子上跳跃的声音，优美极了。 众人的目光瞬间直了起来，呼吸都变得紧张急促。 只见满桌的钱在黯淡的灯光下泛着暖光。 吕婉率先动手，把钱规整起来，边数边念叨：“今天货都卖的差不多了，收回的货款都在这儿了！” 她手法娴熟，手指飞快地分拣、清点，纸币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店里格外清晰。 吕城在一旁看着，不禁咂舌：“婉婉，没想到能收这么多，这可比咱预想的多多了。” 吴秀玉也凑过来，眼睛笑得眯成缝：“老天保佑，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吕鹏云更是开心：“这下，以后我再也不用发愁学费了。” 吕婉数完最后一叠钱，抬起头，眼里满是笑意与自豪：“爸，妈，大哥，二姐，小弟，今天一共收了一千九百六十块七毛钱！刨除进货的成本，净赚一千多一点！” 寂静！ 吕家众人都呆愣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一天一千元的收入，一个月就是三万！ 要知道，城镇职工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一百多块钱啊！ 吕建国愕然地看着自己的闺女，眼眶不由得微微泛红。 他这一辈子勤勤恳恳，也没见过这么多现钱一下子摆在眼前。 尤其是，年前的时候，他还因为两千块钱的巨款被人打断了腿。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他的闺女，不仅帮他把所有的欠款还完了，还赚了这么多多钱！ 饶是他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大老爷们，此刻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小婉啊，多亏了你，要不是你主意多，咱家哪能有这一天。” 吕婉握住父亲粗糙的手：“爸，这是一家人的功劳，缺了谁都不行。咱往后把这钱再投进去，进些好货，把招牌打得更响亮，生意也会越来越好的！” 吕婉说的郑重。 她一直都知道，贫穷像是后遗症一眼让家里人一直都不踏实。 每次做事，哪怕家人都是全力的支持，但更多的时候都是提心吊胆的。 现在，她总算是有能力，让每个人都明白，钱是可以赚的！ 吕伈忙不迭点头：“对，小妹说得对！明天我就把货架擦得锃亮，让人一进来就舒坦。” 吕鹏云也拍着胸脯保证：“我也去供销社一定把热门货摸得门清，给二姐带足情报。” 看着斗志昂扬的家人，吕婉心里暖烘烘的。 她把钱交给父母五百，放进木箱两百，剩下的又仔细收好：“爸，妈，这五百咱们家用。二百块放在超市找零，剩下的钱，我拿去进货！” “今天大家都累坏了，先回家好好歇着，我再去买些菜和肉，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这么大的收获，无论如何也得好好庆祝！ 第九十九章 人精 不知不觉三天过去了。 吕婉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不停地补货收货，上货。 短短的三天时间，她就瘦了五斤。 不过，这些辛苦是值得的，三天的时间，收入不菲。 除了本金一千元之外，她依旧赚了将近四千元。 现在，她终于可以一次性多囤一部分的货物，不用天天都去订货了。 新鲜劲过去，超市的运营情况也变得更加平稳，销售也恢复了正常。 没有了店铺活动，店铺一天的正常营收是一千八百块钱左右，纯利润大概是一天八百。 第一家超市的运营终于进入了正轨。 吕婉站在超市门口，望着整齐的货架和来来往往的顾客，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多日的疲惫也在这一刻轻松了下来。 她打了个哈欠，缓缓地舒展了一下手臂。 父亲吕建国正拄着拐杖慢慢锻炼行走。 腿断了这么长时间，天天看家里人忙来忙去，他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心里别提又多着急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超市不远处的街角，一个推着板车卖土特产的男人和女人，都眼巴巴地朝着超市的方向看。 女人轻轻嘀咕一声，“二勇，我怎么看着门口坐着的是吕建国呢？” 张二勇撇了撇嘴，“周玉华，你说什么胡话呢？咱们一个村的，你还能不知道吕建国一家子什么情况？他一个瘸腿的废物，指望着他那胆小的婆娘，一个没脑子的大儿子，还有一个书呆子儿子，两个臭丫头，能开这么大个商店？想什么呢？” 张二勇话刚说完，牙齿就差点咬到舌头，瞳孔在一瞬间放大。 因为，他一眼就看到超市门口一个穿着大红绣花毛衣的女孩。 女孩转过了身子，正面向他们，站在门口伸了伸懒腰。 那俏生生漂亮的样子，可不就是吕建国的小闺女吕婉嘛！ 张二勇愣在原地，心里是说不出的疑惑和嫉妒。 他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明所以的周玉华看到他这个样子，轻轻推了推他，“二勇，你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张二勇这才回过神来，指着超市门口，声音有些颤抖，“玉、玉华，你看，那是谁？” 玉华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也愣住了，“那、那不是吕婉吗？她怎么……” “是不是我刚刚没看错？那个瘸腿的真的是吕建国？！” 张二勇一脸见鬼的表情，“可是……他们家怎么可能开得起这么大的商店？” “明明他们前段时间还欠着债，吕建国腿都被我打断了，怎么现在就……” 玉华也愣住了，喃喃道，“是啊，怎么可能呢？他们不是穷得叮当响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不解。 吕建国一家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翻身致富的？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周玉华忍不住嘀咕。 反正他们一个村的，就算是之前有不愉快，但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以吕家那家人的性子，也不可能把他们赶出门外。 张二勇脸色微沉，最后点了点头。 他也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要吕家真有什么厉害的赚钱门路，说什么他也得抢过来！ 一商量好，两人就立刻推着板车，慢慢朝超市走去。 吕婉正在门口整理货架，看到有人走近，她抬起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您好，欢迎光临。” 张二勇干笑了两声，“小婉，真的是你啊。” 吕婉的笑容收起，看着面前站在的张二勇和周玉华，心头升起浓浓的警惕。 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让全家搬来县城，本意就是为了躲避这些喜欢搬弄是非，又心眼极小嫉妒心强的人。 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他们了。 但心里再不高兴，吕婉还是挤出了客气的微笑，“二勇叔，玉华婶子，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就在附近卖点土特产，看到这儿开了家超市，好奇就过来看看。谁知道就碰到你了！” 周玉华笑着解释，眼睛却在四处打量，状似热情地问道：“小婉啊，这超市是你开的吗？” 吕婉皮笑肉不笑，语气冷淡：“玉华婶子说笑了，我哪有那本事开超市啊，就是给人打工的。” 她刻意加重了“打工”两个字，希望这两人能听懂弦外之音。 周玉华却像是没听懂似的，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哎呦，这超市生意看着不错啊，人来人往的，一天得赚不少钱？可真厉害！”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吕婉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还行，也就混口饭吃。” 对于这样的人，她不想过多打交道。 就在这时，二姐吕伈已经给他们递了一杯水。 “二勇叔，玉华婶子进来坐坐，喝口水。” 吕伈本就温善，哪里知道吕婉的心思，说话间就把人请进了屋。 周玉华更是一点不客气，接过茶水，就进了超市。 她看着超市里选货的人，羡慕的眼神都控制不住。 “小伈呀，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开起这么大个超市了？前段时间你们家不是还……”吕伈明白她的意思，腼腆地笑了笑，“我们也是很不容易，才勉强才把超市开起来的。” 张二勇和周玉华对视一眼，眼底的嫉妒涌出。 吕建国一家竟然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翻身致富了！ 一直没说话的张二勇，此刻却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小伈啊，我家里最近手头有点紧，咱们邻里邻居的，你看能不能帮帮忙认识下你们老板……” 吕伈还没来得及开口，吕婉就抢先说道：“二勇叔，我们也只是打工的，哪能做得了主啊。” 张二勇脸色一沉，有些不悦：“小婉，你这话说的，我们这不是为你们好吗？要是我们也能在这儿干活，你们也轻松一些不是？” “不用了，二勇叔。”吕婉打断他的话，态度很坚决，“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店里也不缺人！” 张二勇的脸色瞬间阴了下去。 周玉华见张二勇碰了钉子，连忙打圆场：“小婉啊，你二勇叔也是好心，再说咱们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我们和你爸妈关系都那么好，你们就帮帮忙！” 吕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玉华婶子不说我就忘了，当初好像是二勇叔你下狠手打断的我爸的腿？” 第九十九章 人精 不知不觉三天过去了。 吕婉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不停地补货收货，上货。 短短的三天时间，她就瘦了五斤。 不过，这些辛苦是值得的，三天的时间，收入不菲。 除了本金一千元之外，她依旧赚了将近四千元。 现在，她终于可以一次性多囤一部分的货物，不用天天都去订货了。 新鲜劲过去，超市的运营情况也变得更加平稳，销售也恢复了正常。 没有了店铺活动，店铺一天的正常营收是一千八百块钱左右，纯利润大概是一天八百。 第一家超市的运营终于进入了正轨。 吕婉站在超市门口，望着整齐的货架和来来往往的顾客，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多日的疲惫也在这一刻轻松了下来。 她打了个哈欠，缓缓地舒展了一下手臂。 父亲吕建国正拄着拐杖慢慢锻炼行走。 腿断了这么长时间，天天看家里人忙来忙去，他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心里别提又多着急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超市不远处的街角，一个推着板车卖土特产的男人和女人，都眼巴巴地朝着超市的方向看。 女人轻轻嘀咕一声，“二勇，我怎么看着门口坐着的是吕建国呢？” 张二勇撇了撇嘴，“周玉华，你说什么胡话呢？咱们一个村的，你还能不知道吕建国一家子什么情况？他一个瘸腿的废物，指望着他那胆小的婆娘，一个没脑子的大儿子，还有一个书呆子儿子，两个臭丫头，能开这么大个商店？想什么呢？” 张二勇话刚说完，牙齿就差点咬到舌头，瞳孔在一瞬间放大。 因为，他一眼就看到超市门口一个穿着大红绣花毛衣的女孩。 女孩转过了身子，正面向他们，站在门口伸了伸懒腰。 那俏生生漂亮的样子，可不就是吕建国的小闺女吕婉嘛！ 张二勇愣在原地，心里是说不出的疑惑和嫉妒。 他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明所以的周玉华看到他这个样子，轻轻推了推他，“二勇，你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张二勇这才回过神来，指着超市门口，声音有些颤抖，“玉、玉华，你看，那是谁？” 玉华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也愣住了，“那、那不是吕婉吗？她怎么……” “是不是我刚刚没看错？那个瘸腿的真的是吕建国？！” 张二勇一脸见鬼的表情，“可是……他们家怎么可能开得起这么大的商店？” “明明他们前段时间还欠着债，吕建国腿都被我打断了，怎么现在就……” 玉华也愣住了，喃喃道，“是啊，怎么可能呢？他们不是穷得叮当响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不解。 吕建国一家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翻身致富的？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周玉华忍不住嘀咕。 反正他们一个村的，就算是之前有不愉快，但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以吕家那家人的性子，也不可能把他们赶出门外。 张二勇脸色微沉，最后点了点头。 他也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要吕家真有什么厉害的赚钱门路，说什么他也得抢过来！ 一商量好，两人就立刻推着板车，慢慢朝超市走去。 吕婉正在门口整理货架，看到有人走近，她抬起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您好，欢迎光临。” 张二勇干笑了两声，“小婉，真的是你啊。” 吕婉的笑容收起，看着面前站在的张二勇和周玉华，心头升起浓浓的警惕。 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让全家搬来县城，本意就是为了躲避这些喜欢搬弄是非，又心眼极小嫉妒心强的人。 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他们了。 但心里再不高兴，吕婉还是挤出了客气的微笑，“二勇叔，玉华婶子，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就在附近卖点土特产，看到这儿开了家超市，好奇就过来看看。谁知道就碰到你了！” 周玉华笑着解释，眼睛却在四处打量，状似热情地问道：“小婉啊，这超市是你开的吗？” 吕婉皮笑肉不笑，语气冷淡：“玉华婶子说笑了，我哪有那本事开超市啊，就是给人打工的。” 她刻意加重了“打工”两个字，希望这两人能听懂弦外之音。 周玉华却像是没听懂似的，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哎呦，这超市生意看着不错啊，人来人往的，一天得赚不少钱？可真厉害！”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吕婉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还行，也就混口饭吃。” 对于这样的人，她不想过多打交道。 就在这时，二姐吕伈已经给他们递了一杯水。 “二勇叔，玉华婶子进来坐坐，喝口水。” 吕伈本就温善，哪里知道吕婉的心思，说话间就把人请进了屋。 周玉华更是一点不客气，接过茶水，就进了超市。 她看着超市里选货的人，羡慕的眼神都控制不住。 “小伈呀，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开起这么大个超市了？前段时间你们家不是还……”吕伈明白她的意思，腼腆地笑了笑，“我们也是很不容易，才勉强才把超市开起来的。” 张二勇和周玉华对视一眼，眼底的嫉妒涌出。 吕建国一家竟然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翻身致富了！ 一直没说话的张二勇，此刻却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小伈啊，我家里最近手头有点紧，咱们邻里邻居的，你看能不能帮帮忙认识下你们老板……” 吕伈还没来得及开口，吕婉就抢先说道：“二勇叔，我们也只是打工的，哪能做得了主啊。” 张二勇脸色一沉，有些不悦：“小婉，你这话说的，我们这不是为你们好吗？要是我们也能在这儿干活，你们也轻松一些不是？” “不用了，二勇叔。”吕婉打断他的话，态度很坚决，“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店里也不缺人！” 张二勇的脸色瞬间阴了下去。 周玉华见张二勇碰了钉子，连忙打圆场：“小婉啊，你二勇叔也是好心，再说咱们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我们和你爸妈关系都那么好，你们就帮帮忙！” 吕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玉华婶子不说我就忘了，当初好像是二勇叔你下狠手打断的我爸的腿？” 第一百章 敲响警钟 周玉华被吕婉这毫不留情的话噎得面色涨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二勇的脸上也挂不住了，眼底一片阴沉。 但他面上却露出尴尬的神色，不由得干笑道：“小婉，你看你，怎么这么记仇呢？我当初……当初不也是气急了，没有理智才伤到你爸吗？也不是故意的。” 他顿了顿，继续狡辩道：“更何况，是有人推我，我才不小心打断了你爸的腿。” 吕婉再也不想和他们演戏，当即就冷下了脸，神色淡漠：“是吗？张二勇，我爸的腿到底是怎么断的，你心里清楚。我爸心里也清楚。” 她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你要是趁着我爸跟我妈出去买菜没回来赶紧走也就算了。要是被他们碰上了，我爸真要发起飙，那我们做儿女的可拦不住！” 此话一出，张二勇当即眼底闪出了一丝的惧意。 吕建国那暴脾气，村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身为生产大队长，他当初可没少被吕建国骂！ 就算如今吕建国腿脚不便，但真要发起火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讪笑着摆了摆手，连连后退：“行行行，小婉侄女，等我挣点钱了，过些天再来看你爸。你别跟你爸说我们来了。” 说着，他拽着周玉华，逃也似的离开了超市。 直到走远，张二勇眼底的凶狠才显现出来。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低声咒骂：“该死的吕婉！你给老子等着！想糊弄老子，老子让你们都不好过！” 周玉华也一脸的不甘心，尖声道：“就是！装什么清高！不就是开了个小破超市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看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真以为自己是城里人了！” “哼，走着瞧！”张二勇阴狠地说完，便拉着周玉华匆匆离开。 吕婉站在超市门口，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眼神冰冷。 没想到，他们一家才搬出来几天，张二勇和周玉华竟然一点都不顾及周玉华的男人就勾搭在了一起。 这样没有道德，只有黑心的人，绝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他们的超市开在这里，他们也必然要在这里生活上很长时间，说什么也得想办法防着他们！ 吕伈从后面走过来，有些担忧：“小婉，你这样得罪他们，会不会……” 吕婉转过身，摇了摇头：“二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这种人，你越是给他们脸，他们越是蹬鼻子上脸！” “二姐，等晚上闭店，你跟爸妈大哥，小弟说一声，都放下手头的事儿，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说着，她的语气也严肃了不少，说完便转身进了店里。 二姐的性子一向是软弱善良。 刚刚要不是她拦得及时，二姐说不定什么事情都说出去了！ 他们一家从欠下巨债到现在开起一间超市。 其中的变化，要真是被人知道了，那是足够让村里人疯狂眼红的。 可二姐却没有半点防备之心。 要是一直这样，说不定哪天就会给家里惹来大麻烦！ 今天的事儿，也给她敲响了警钟。 家里不仅仅是二姐，就连母亲吴秀玉，也是一样没心眼。 大哥憨厚直率，小弟只喜欢学习研究，更不懂那么多人情世故。 父亲虽然懂得多一些，但人寡言少语，又思想老派，终究是没那么周到的！ 无论如何，今天，她都有必要给家里所有人都好好的上一课！ 吕伈虽然不知道什么事儿，但小妹严肃郑重的样子，到底是让她跟着也紧张了起来。 直到超市忙完，夜幕降临。 卷闸门拉上锁好，一家人才一起朝着租住的小院走去。 每个人都好奇地看着吕婉。 气氛格外的低沉。 直到晚饭结束，一家人坐在一起，吕婉才缓缓开了口。 “爸，妈，大哥，二姐，小弟，我们开个家庭会议！” 吕婉环视了一圈，屋内昏黄的灯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他们或疑惑或担忧的神情。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严肃：“今天开这个会，主要是因为张二勇和周玉华的事。” 吴秀玉一听，满脸的疑惑：“小婉，他们…他们不是也没干什么吗？” 她一回店里就听吕伈说了。 可一时间，她也不太明白，闺女这么大动干戈到底是为了什么。 吕婉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语气沉重：“妈，我们家现在的情况，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们开了超市，手里也有了些钱，这在村里，可是会招人眼红的。” “你们都太善良，太容易被人套话了！” 说着，她看向吕伈，语气严肃：“二姐，今天要不是我及时阻止，你差点就把我们的事全告诉张二勇和周玉华了！你想想，要是他们知道超市是我们家的，会怎么样？” “所以不管以后遇到谁，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要说超市是我们自己家开的，必须统一口径，说是给人打工的！” 吕伈脸色发白，低着头不敢说话。 吴秀玉摆了摆手，不太在意道：“哎呀，小婉，你……你想多了呀！都是邻里邻居的，咱们不能出了门，就忘了祖，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父亲吕建国严肃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认同，他点了点头，跟着说道：“小婉，你妈说的没错。咱们之前家里穷，谁见了咱们都想躲得远远的，现在咱们日子好起来了，为什么不能说？” 吕婉瞪大了眼睛，满心的意外。 “……” 她知道母亲会是这种软弱固执的态度，但没想到父亲竟然也这么固执？ 她到底该怎么说才能让他们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 吕婉目光复杂地扫过二姐吕伈和小弟吕鹏云等人。 她轻声问：“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吕鹏云点了点头，眼里全是迷茫不解：“小婉姐，爸妈辛苦半辈子，穷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日子好点了，不用被人瞧不起，也不用被人笑话了，他们想炫耀一下也是正常的，不是吗？” 吕伈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非常认同地朝着吕婉点了点头。 一家人全都把困惑的目光投向了她。 这一刻，吕婉突然意识到，观念之间的不同，不去自己体验，是不可能争论出结果的！ 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第一百章 敲响警钟 周玉华被吕婉这毫不留情的话噎得面色涨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二勇的脸上也挂不住了，眼底一片阴沉。 但他面上却露出尴尬的神色，不由得干笑道：“小婉，你看你，怎么这么记仇呢？我当初……当初不也是气急了，没有理智才伤到你爸吗？也不是故意的。” 他顿了顿，继续狡辩道：“更何况，是有人推我，我才不小心打断了你爸的腿。” 吕婉再也不想和他们演戏，当即就冷下了脸，神色淡漠：“是吗？张二勇，我爸的腿到底是怎么断的，你心里清楚。我爸心里也清楚。” 她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你要是趁着我爸跟我妈出去买菜没回来赶紧走也就算了。要是被他们碰上了，我爸真要发起飙，那我们做儿女的可拦不住！” 此话一出，张二勇当即眼底闪出了一丝的惧意。 吕建国那暴脾气，村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身为生产大队长，他当初可没少被吕建国骂！ 就算如今吕建国腿脚不便，但真要发起火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讪笑着摆了摆手，连连后退：“行行行，小婉侄女，等我挣点钱了，过些天再来看你爸。你别跟你爸说我们来了。” 说着，他拽着周玉华，逃也似的离开了超市。 直到走远，张二勇眼底的凶狠才显现出来。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低声咒骂：“该死的吕婉！你给老子等着！想糊弄老子，老子让你们都不好过！” 周玉华也一脸的不甘心，尖声道：“就是！装什么清高！不就是开了个小破超市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看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真以为自己是城里人了！” “哼，走着瞧！”张二勇阴狠地说完，便拉着周玉华匆匆离开。 吕婉站在超市门口，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眼神冰冷。 没想到，他们一家才搬出来几天，张二勇和周玉华竟然一点都不顾及周玉华的男人就勾搭在了一起。 这样没有道德，只有黑心的人，绝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他们的超市开在这里，他们也必然要在这里生活上很长时间，说什么也得想办法防着他们！ 吕伈从后面走过来，有些担忧：“小婉，你这样得罪他们，会不会……” 吕婉转过身，摇了摇头：“二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这种人，你越是给他们脸，他们越是蹬鼻子上脸！” “二姐，等晚上闭店，你跟爸妈大哥，小弟说一声，都放下手头的事儿，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说着，她的语气也严肃了不少，说完便转身进了店里。 二姐的性子一向是软弱善良。 刚刚要不是她拦得及时，二姐说不定什么事情都说出去了！ 他们一家从欠下巨债到现在开起一间超市。 其中的变化，要真是被人知道了，那是足够让村里人疯狂眼红的。 可二姐却没有半点防备之心。 要是一直这样，说不定哪天就会给家里惹来大麻烦！ 今天的事儿，也给她敲响了警钟。 家里不仅仅是二姐，就连母亲吴秀玉，也是一样没心眼。 大哥憨厚直率，小弟只喜欢学习研究，更不懂那么多人情世故。 父亲虽然懂得多一些，但人寡言少语，又思想老派，终究是没那么周到的！ 无论如何，今天，她都有必要给家里所有人都好好的上一课！ 吕伈虽然不知道什么事儿，但小妹严肃郑重的样子，到底是让她跟着也紧张了起来。 直到超市忙完，夜幕降临。 卷闸门拉上锁好，一家人才一起朝着租住的小院走去。 每个人都好奇地看着吕婉。 气氛格外的低沉。 直到晚饭结束，一家人坐在一起，吕婉才缓缓开了口。 “爸，妈，大哥，二姐，小弟，我们开个家庭会议！” 吕婉环视了一圈，屋内昏黄的灯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他们或疑惑或担忧的神情。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严肃：“今天开这个会，主要是因为张二勇和周玉华的事。” 吴秀玉一听，满脸的疑惑：“小婉，他们…他们不是也没干什么吗？” 她一回店里就听吕伈说了。 可一时间，她也不太明白，闺女这么大动干戈到底是为了什么。 吕婉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语气沉重：“妈，我们家现在的情况，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们开了超市，手里也有了些钱，这在村里，可是会招人眼红的。” “你们都太善良，太容易被人套话了！” 说着，她看向吕伈，语气严肃：“二姐，今天要不是我及时阻止，你差点就把我们的事全告诉张二勇和周玉华了！你想想，要是他们知道超市是我们家的，会怎么样？” “所以不管以后遇到谁，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要说超市是我们自己家开的，必须统一口径，说是给人打工的！” 吕伈脸色发白，低着头不敢说话。 吴秀玉摆了摆手，不太在意道：“哎呀，小婉，你……你想多了呀！都是邻里邻居的，咱们不能出了门，就忘了祖，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父亲吕建国严肃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认同，他点了点头，跟着说道：“小婉，你妈说的没错。咱们之前家里穷，谁见了咱们都想躲得远远的，现在咱们日子好起来了，为什么不能说？” 吕婉瞪大了眼睛，满心的意外。 “……” 她知道母亲会是这种软弱固执的态度，但没想到父亲竟然也这么固执？ 她到底该怎么说才能让他们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 吕婉目光复杂地扫过二姐吕伈和小弟吕鹏云等人。 她轻声问：“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吕鹏云点了点头，眼里全是迷茫不解：“小婉姐，爸妈辛苦半辈子，穷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日子好点了，不用被人瞧不起，也不用被人笑话了，他们想炫耀一下也是正常的，不是吗？” 吕伈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非常认同地朝着吕婉点了点头。 一家人全都把困惑的目光投向了她。 这一刻，吕婉突然意识到，观念之间的不同，不去自己体验，是不可能争论出结果的！ 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第一百零一章 分歧 吕婉沉默了许久，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鹏云，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可是，炫耀有时候会带来麻烦。我们现在的情况，别人看在眼里，心里不一定是祝福，甚至可能是嫉妒。只有低调，才能保护好自己和家人。明白吗？” 吕鹏云眼中闪烁着似懂非懂的迷茫。 父亲吕建国眼里已经多了几分的恼怒。 “小婉，别的事情我们听你的！可这种事情，你未免心眼也太多了！村里都是咱们世世代代一起的邻里邻居，甚至还有不少都是咱家的近亲，同宗同族，哪里会那么坏？” 重生以来，一家人一向都是同心协力。 却没想到，现在破天荒的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分歧！ 吕婉看着吕鹏云，这个学习成绩一向优异，甚至可以说是全村孩子学习的榜样，竟然也如此天真，原本想要继续劝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她突然意识到，有些事情，不是靠说就能让人明白的。 她深吸一口气，换了个思路，提议道：“爸，妈，马上我和二姐，小弟都要去上学了，要不你们趁着我们还在，回趟家。” 离开家好些天了，天天忙得像个陀螺一样。 两人也很想回村，还在她面前唠叨过好几次。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回去一趟好了！ 也许，亲身经历一番，他们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担忧。 吕建国和吴秀玉都诧异地看了吕婉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吴秀玉又皱着眉道：“小婉，超市……现在不是挺忙的吗？” 吕婉笑了笑，说：“没事儿，妈，这两天也不用进货，不耽误。” 母亲瞬间高兴得合不拢嘴，当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好好好，我和你爸回家看看你姥爷和姥姥，你姥爷他们念叨了咱们好多次了！” 吕建国严肃的脸上也浮现出愉快的笑意，连连点头：“嗯，是啊，回去看看。” 两人似乎已经全然忘了吕婉刚刚交代的事情，满心都是回家的喜悦。 吕婉什么都没有再多说。 第二天一早，她就两人准备了一些超市里的东西，让他们带回去。 看着父母离去的背影，吕婉心里五味杂陈。 吕伈忍不住好奇地问：“小婉，你不是不让爸妈在村里人面前说实话吗？为什么现在又让他们回家呢？” 吕婉收回了目光，平静地说：“二姐，人教人，永远教不会，事教人，才能一次就教会了。” “希望，真的是我多想了！” 送走父母后，超市的生意依旧忙碌。 不知不觉，两天过去了。 超市的生意依旧红火，四兄妹忙得脚不沾地。 傍晚时分，店里人刚刚走完，陈学成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他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刚跑完了一场马拉松。 他一看到吕婉和吕伈，虽然上气不接下棋，但还是急切地开了口：“小婉，小伈，你们……你们快回去一趟，出事了！” 一句话说完，正在整理货物的吕城和吕鹏云也围了过来，脸上满是疑惑和紧张之色。 吕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声音微微颤抖：“学成哥，出……出什么事儿了？” 吕婉则显得比较镇定，默默地给陈学成递了一杯水，然后平静地问：“学成哥，你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陈学成接过水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这才缓过一口气，说道：“是建国叔和秀玉婶。” “他们……他们被你们大姐吕梅和表哥吴大福堵在家里，不让出门。已经闹了一天了，你爸妈到现在饭都没吃上一口，气得心脏病都要犯了，我爸去劝都没用！” 吕婉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们堵着我爸妈，是想干什么？” 陈学成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吕婉，凝重地说道：“建国叔和秀玉婶说你们在县城开了商店，他们非要逼着他们要一部分的股份。” 吕婉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呀！ “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吕伈气得浑身发抖，“我们辛辛苦苦赚钱，好不容易才把这个超市弄起来，他们……他们凭什么来分钱？！” 吕婉的脸色平静严肃。 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吕鹏云此刻呆呆地看向了吕婉。 那天和自己姐姐有分歧的时候，他说的话还言犹在耳。 现在想想，他都骚的慌！ 吕城毕竟是家里的老大，虽然担心，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学成，村里人都知道我们一家已经和吕梅断了关系，怎么还能允许他们在我们家里闹呢？” 陈学成神色复杂，忍不住叹了口气，“吕梅说你们就是为了不想跟她分钱，所以才故意刺激她跟你们断绝关系的！她一直在村里哭天抢地，村里不少人都相信了她的鬼话，指责你们和你们爸妈！” “你爸妈为了维护你们的名声，就跟吕梅吵了起来。结果，吕梅和吴大福就干脆堵着家门，非说你们要不把超市的股份分给他们，就不让你们爸妈出来了！” “你们毕竟是一家人，外人，也不好插手不是？” 陈学成一口气说完，又催促道，“你们赶紧想想办法，我怕再这么下去会出大事的！” 吕婉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大哥，二姐，小弟。 今天这事是活生生的例子。 当即，她就当机立断道：“大哥，二姐，鹏云，超市关了，我们一起回去一趟！” 既然要靠着事教人，那就得让每个人都亲眼看看，到底什么才是现实。 几人都没有犹豫，心情负责又沉重。 十多里的路，对他们来说，头一次又艰难，又漫长。 …… 回到村里，他们老远就看到自家门口围满了人，吵吵嚷嚷的，像是在看热闹。 吕梅带着三个孩子拎着铁锨站在门口叫骂。 “老东西，你们偏心眼！你们要是不给我们娘四个一个交代，谁也别想出这个大门！” 表哥吴大福得意洋洋地站在一边，双手抱臂。 他不软不硬地接话：“小姑，你可不能太没良心了。有钱了也不说想着点你侄子我，明明有钱，就给我们拎了两罐罐头，像什么话？你们赶紧给我写一个股份转让书，把超市的股份给我一半！” 父亲吕建国和母亲吴秀玉一脸疲惫地坐在凳子上，脸色苍白。 母亲的手捂住胸口，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第一百零一章 分歧 吕婉沉默了许久，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鹏云，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可是，炫耀有时候会带来麻烦。我们现在的情况，别人看在眼里，心里不一定是祝福，甚至可能是嫉妒。只有低调，才能保护好自己和家人。明白吗？” 吕鹏云眼中闪烁着似懂非懂的迷茫。 父亲吕建国眼里已经多了几分的恼怒。 “小婉，别的事情我们听你的！可这种事情，你未免心眼也太多了！村里都是咱们世世代代一起的邻里邻居，甚至还有不少都是咱家的近亲，同宗同族，哪里会那么坏？” 重生以来，一家人一向都是同心协力。 却没想到，现在破天荒的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分歧！ 吕婉看着吕鹏云，这个学习成绩一向优异，甚至可以说是全村孩子学习的榜样，竟然也如此天真，原本想要继续劝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她突然意识到，有些事情，不是靠说就能让人明白的。 她深吸一口气，换了个思路，提议道：“爸，妈，马上我和二姐，小弟都要去上学了，要不你们趁着我们还在，回趟家。” 离开家好些天了，天天忙得像个陀螺一样。 两人也很想回村，还在她面前唠叨过好几次。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回去一趟好了！ 也许，亲身经历一番，他们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担忧。 吕建国和吴秀玉都诧异地看了吕婉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吴秀玉又皱着眉道：“小婉，超市……现在不是挺忙的吗？” 吕婉笑了笑，说：“没事儿，妈，这两天也不用进货，不耽误。” 母亲瞬间高兴得合不拢嘴，当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好好好，我和你爸回家看看你姥爷和姥姥，你姥爷他们念叨了咱们好多次了！” 吕建国严肃的脸上也浮现出愉快的笑意，连连点头：“嗯，是啊，回去看看。” 两人似乎已经全然忘了吕婉刚刚交代的事情，满心都是回家的喜悦。 吕婉什么都没有再多说。 第二天一早，她就两人准备了一些超市里的东西，让他们带回去。 看着父母离去的背影，吕婉心里五味杂陈。 吕伈忍不住好奇地问：“小婉，你不是不让爸妈在村里人面前说实话吗？为什么现在又让他们回家呢？” 吕婉收回了目光，平静地说：“二姐，人教人，永远教不会，事教人，才能一次就教会了。” “希望，真的是我多想了！” 送走父母后，超市的生意依旧忙碌。 不知不觉，两天过去了。 超市的生意依旧红火，四兄妹忙得脚不沾地。 傍晚时分，店里人刚刚走完，陈学成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他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刚跑完了一场马拉松。 他一看到吕婉和吕伈，虽然上气不接下棋，但还是急切地开了口：“小婉，小伈，你们……你们快回去一趟，出事了！” 一句话说完，正在整理货物的吕城和吕鹏云也围了过来，脸上满是疑惑和紧张之色。 吕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声音微微颤抖：“学成哥，出……出什么事儿了？” 吕婉则显得比较镇定，默默地给陈学成递了一杯水，然后平静地问：“学成哥，你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陈学成接过水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这才缓过一口气，说道：“是建国叔和秀玉婶。” “他们……他们被你们大姐吕梅和表哥吴大福堵在家里，不让出门。已经闹了一天了，你爸妈到现在饭都没吃上一口，气得心脏病都要犯了，我爸去劝都没用！” 吕婉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们堵着我爸妈，是想干什么？” 陈学成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吕婉，凝重地说道：“建国叔和秀玉婶说你们在县城开了商店，他们非要逼着他们要一部分的股份。” 吕婉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呀！ “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吕伈气得浑身发抖，“我们辛辛苦苦赚钱，好不容易才把这个超市弄起来，他们……他们凭什么来分钱？！” 吕婉的脸色平静严肃。 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吕鹏云此刻呆呆地看向了吕婉。 那天和自己姐姐有分歧的时候，他说的话还言犹在耳。 现在想想，他都骚的慌！ 吕城毕竟是家里的老大，虽然担心，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学成，村里人都知道我们一家已经和吕梅断了关系，怎么还能允许他们在我们家里闹呢？” 陈学成神色复杂，忍不住叹了口气，“吕梅说你们就是为了不想跟她分钱，所以才故意刺激她跟你们断绝关系的！她一直在村里哭天抢地，村里不少人都相信了她的鬼话，指责你们和你们爸妈！” “你爸妈为了维护你们的名声，就跟吕梅吵了起来。结果，吕梅和吴大福就干脆堵着家门，非说你们要不把超市的股份分给他们，就不让你们爸妈出来了！” “你们毕竟是一家人，外人，也不好插手不是？” 陈学成一口气说完，又催促道，“你们赶紧想想办法，我怕再这么下去会出大事的！” 吕婉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大哥，二姐，小弟。 今天这事是活生生的例子。 当即，她就当机立断道：“大哥，二姐，鹏云，超市关了，我们一起回去一趟！” 既然要靠着事教人，那就得让每个人都亲眼看看，到底什么才是现实。 几人都没有犹豫，心情负责又沉重。 十多里的路，对他们来说，头一次又艰难，又漫长。 …… 回到村里，他们老远就看到自家门口围满了人，吵吵嚷嚷的，像是在看热闹。 吕梅带着三个孩子拎着铁锨站在门口叫骂。 “老东西，你们偏心眼！你们要是不给我们娘四个一个交代，谁也别想出这个大门！” 表哥吴大福得意洋洋地站在一边，双手抱臂。 他不软不硬地接话：“小姑，你可不能太没良心了。有钱了也不说想着点你侄子我，明明有钱，就给我们拎了两罐罐头，像什么话？你们赶紧给我写一个股份转让书，把超市的股份给我一半！” 父亲吕建国和母亲吴秀玉一脸疲惫地坐在凳子上，脸色苍白。 母亲的手捂住胸口，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第一百零二章 父母的长进 吕婉看着这两个面目狰狞的人，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厌恶。 都是至亲之人，可但凡艰难之时，从不见他们踪影。 但凡有点好处，他们就像是见了腥的狗一样扑上来。 明明房子里住着的也曾经是他们至亲之人。 可这两个人却还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 不由得，她三步并做一步，挡在了两人的面前冷冷一笑，道：“股份？你们也配？” 吕梅和吴大福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吕婉竟然会这个时候回来。 两人的得意的眼里闪烁着明显的紧张。 两个老家伙，他们还能拿捏。 可最难控制的，就是吕婉这个丫头了！ 吕梅收敛了心神，当即，尖声叫道：“吕婉，你什么意思？” 吕婉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的意思很清楚，这个超市是我和二姐，小弟，爸，妈辛辛苦苦开起来的，跟你们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们想分一杯羹，做梦！” “你……”吕梅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吕婉的手指不停地颤抖。 “还有，”吕婉继续说道，“我们爸妈在城里过得好不好，跟你们两个吸血鬼没关系！别忘了，我们断绝关系了！” “你……你敢骂我们！”吴大福怒吼一声，挥起拳头就要打吕婉。 吕婉早有防备，侧身一闪，躲过了吴大福的拳头，然后反手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人群中炸响。 所有人都呆住了。 吕建国拄着拐杖，和吴秀玉一起出现在了大门口。 老两口看到吴大福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吴秀玉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嘴。 吴大福捂着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怒火中烧，表情一瞬间变得狰狞。 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像要喷出火烧死吕婉。 他指着吕婉，咬牙切齿地吼道：“好你个吕婉！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打我？我从小到大，我爹都没碰过我一根手指头，你妈也没敢大声跟我说过话，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 吕婉神色淡漠，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你也知道我妈对你好，没打过你，没骂过你，你要钱，给你钱，你要东西，给你东西。你就是我们家养的一条狗！现在，当狗的想咬主人了？” “你……”吴大福气得浑身发抖，他作势要冲上去，却被吕梅一把拉住。 “大福哥，别冲动！跟这种人犯不着！”吕梅虽然也意外，但她比吴大福要聪明一些。 再这么和吕婉争论下去，他们可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 吕梅把吴大福拉大了一边，阴阳怪气起来：“吕婉，你说话注意点，好歹我们也是你的表哥，大姐！你怎么能这么跟我们说话？爸妈都没说什么呢，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吕婉冷哼一声：“呵呵！表哥，大姐？你们也配？” “吕梅，咱们断绝关系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们早就没关系了！你们跑到这里来撒泼打滚，想干什么？” 吕梅眼底闪着阴沉的光，脸上的恶意更盛。 “当初我就是被骗了！他们两个明明偷偷藏了那么多钱，还骗我欠了一屁股债，想这么轻松甩掉我，那就把超市的股份，给我一半！” 吴大福冷冷附和，往门口一堵，做好了刷无赖的准备，“没错。既然当初你妈和你爸养了吕梅，那就得负责到底！要是不把赚的钱分一半，就别想摆脱关系！” “你们做梦！”哪怕是一向心软善良的吕伈听着两人不要脸的说法，也快被气笑了。 不等吕婉开口，她就率先拒绝。 “超市是我们辛辛苦苦开起来的，跟你们没有半毛钱关系！至于我们在城里赚的钱，更是跟你们无关！” “吕伈，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吴大福恶狠狠地说道，“今天你们要是不答应，吕梅这三个孩子就死在你们家里！” “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们老吕家这么多人，你们还有什么脸面再回芳口村来！” 吕城和吕鹏云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吕城更是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揍人。 吴大福见状，非但没有丝毫惧怕，反而更加嚣张，指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叫嚣道：“来来来，你打啊！你再敢动我一下试试？老子立马去派出所告你！告你是黑恶势力！让你吃花生米！” 吕建国听到“吃花生米”三个字，眼前一黑，拐杖脱手，整个人瘫倒在地。 吴秀玉也吓得脸色惨白，身子一晃，叫了一声：“小城！” 吕婉跟着，眼中闪过一丝急切，迅速挡在了吕城面前。 她沉声道：“大哥，你们先扶爸妈进去休息，这事儿我来处理。” 吕城和吕鹏云虽然怒火中烧，但看到吕婉深邃郑重的眼神，最终还是压制住了怒气，一人一边搀扶着父母进了屋。 吴大福见状，脸上闪出了得意的狞笑。 吕梅更是朝着她的孩子使了个眼色。 她那三个脏兮兮的孩子立马就朝着吕婉围了上来，一人一边拽住了吕婉的裤腿，可怜兮兮地央求道：“小姨，你赶紧把钱分给我妈，那是你应该给我们的钱啊……” 吕婉心头发冷。 她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父母苍老的身影更让她心痛。 他们一辈子在村里生活，最在乎的就是脸面。 吕梅和吴大福这是抓准了他们的软肋呀！ 两人就是想要把事情闹大，好让爸妈以后在村里被人指指点点，无法再抬头做人！ 想到这里，吕婉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恼怒。 她神色尽量平静平稳，而后轻轻点了下头，“好，你们想要分股份，可以。” 说着，它这才不着痕迹地将腿从孩子们手中抽出，拉开了距离。 本来做好了打持久战准备的吴大福和吕梅，听到吕婉这句干脆的回答，都愣住了。 片刻之后，脸上的震惊化作了狂喜。 “你……你真的愿意把超市的股份分给我们？”吴大福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吕婉郑重地点了点头：“真的。” 吴大福和吕梅激动得几乎跳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父母的长进 吕婉看着这两个面目狰狞的人，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厌恶。 都是至亲之人，可但凡艰难之时，从不见他们踪影。 但凡有点好处，他们就像是见了腥的狗一样扑上来。 明明房子里住着的也曾经是他们至亲之人。 可这两个人却还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 不由得，她三步并做一步，挡在了两人的面前冷冷一笑，道：“股份？你们也配？” 吕梅和吴大福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吕婉竟然会这个时候回来。 两人的得意的眼里闪烁着明显的紧张。 两个老家伙，他们还能拿捏。 可最难控制的，就是吕婉这个丫头了！ 吕梅收敛了心神，当即，尖声叫道：“吕婉，你什么意思？” 吕婉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的意思很清楚，这个超市是我和二姐，小弟，爸，妈辛辛苦苦开起来的，跟你们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们想分一杯羹，做梦！” “你……”吕梅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吕婉的手指不停地颤抖。 “还有，”吕婉继续说道，“我们爸妈在城里过得好不好，跟你们两个吸血鬼没关系！别忘了，我们断绝关系了！” “你……你敢骂我们！”吴大福怒吼一声，挥起拳头就要打吕婉。 吕婉早有防备，侧身一闪，躲过了吴大福的拳头，然后反手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人群中炸响。 所有人都呆住了。 吕建国拄着拐杖，和吴秀玉一起出现在了大门口。 老两口看到吴大福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吴秀玉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嘴。 吴大福捂着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怒火中烧，表情一瞬间变得狰狞。 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像要喷出火烧死吕婉。 他指着吕婉，咬牙切齿地吼道：“好你个吕婉！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打我？我从小到大，我爹都没碰过我一根手指头，你妈也没敢大声跟我说过话，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 吕婉神色淡漠，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你也知道我妈对你好，没打过你，没骂过你，你要钱，给你钱，你要东西，给你东西。你就是我们家养的一条狗！现在，当狗的想咬主人了？” “你……”吴大福气得浑身发抖，他作势要冲上去，却被吕梅一把拉住。 “大福哥，别冲动！跟这种人犯不着！”吕梅虽然也意外，但她比吴大福要聪明一些。 再这么和吕婉争论下去，他们可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 吕梅把吴大福拉大了一边，阴阳怪气起来：“吕婉，你说话注意点，好歹我们也是你的表哥，大姐！你怎么能这么跟我们说话？爸妈都没说什么呢，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吕婉冷哼一声：“呵呵！表哥，大姐？你们也配？” “吕梅，咱们断绝关系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们早就没关系了！你们跑到这里来撒泼打滚，想干什么？” 吕梅眼底闪着阴沉的光，脸上的恶意更盛。 “当初我就是被骗了！他们两个明明偷偷藏了那么多钱，还骗我欠了一屁股债，想这么轻松甩掉我，那就把超市的股份，给我一半！” 吴大福冷冷附和，往门口一堵，做好了刷无赖的准备，“没错。既然当初你妈和你爸养了吕梅，那就得负责到底！要是不把赚的钱分一半，就别想摆脱关系！” “你们做梦！”哪怕是一向心软善良的吕伈听着两人不要脸的说法，也快被气笑了。 不等吕婉开口，她就率先拒绝。 “超市是我们辛辛苦苦开起来的，跟你们没有半毛钱关系！至于我们在城里赚的钱，更是跟你们无关！” “吕伈，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吴大福恶狠狠地说道，“今天你们要是不答应，吕梅这三个孩子就死在你们家里！” “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们老吕家这么多人，你们还有什么脸面再回芳口村来！” 吕城和吕鹏云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吕城更是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揍人。 吴大福见状，非但没有丝毫惧怕，反而更加嚣张，指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叫嚣道：“来来来，你打啊！你再敢动我一下试试？老子立马去派出所告你！告你是黑恶势力！让你吃花生米！” 吕建国听到“吃花生米”三个字，眼前一黑，拐杖脱手，整个人瘫倒在地。 吴秀玉也吓得脸色惨白，身子一晃，叫了一声：“小城！” 吕婉跟着，眼中闪过一丝急切，迅速挡在了吕城面前。 她沉声道：“大哥，你们先扶爸妈进去休息，这事儿我来处理。” 吕城和吕鹏云虽然怒火中烧，但看到吕婉深邃郑重的眼神，最终还是压制住了怒气，一人一边搀扶着父母进了屋。 吴大福见状，脸上闪出了得意的狞笑。 吕梅更是朝着她的孩子使了个眼色。 她那三个脏兮兮的孩子立马就朝着吕婉围了上来，一人一边拽住了吕婉的裤腿，可怜兮兮地央求道：“小姨，你赶紧把钱分给我妈，那是你应该给我们的钱啊……” 吕婉心头发冷。 她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父母苍老的身影更让她心痛。 他们一辈子在村里生活，最在乎的就是脸面。 吕梅和吴大福这是抓准了他们的软肋呀！ 两人就是想要把事情闹大，好让爸妈以后在村里被人指指点点，无法再抬头做人！ 想到这里，吕婉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恼怒。 她神色尽量平静平稳，而后轻轻点了下头，“好，你们想要分股份，可以。” 说着，它这才不着痕迹地将腿从孩子们手中抽出，拉开了距离。 本来做好了打持久战准备的吴大福和吕梅，听到吕婉这句干脆的回答，都愣住了。 片刻之后，脸上的震惊化作了狂喜。 “你……你真的愿意把超市的股份分给我们？”吴大福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吕婉郑重地点了点头：“真的。” 吴大福和吕梅激动得几乎跳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 你要我就给 吕梅更是迫不及待地问道：“那……那你打算分给我们多少股份？” 吕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百分之五十，怎么样？” 吴大福和吕梅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贪婪。 百分之五十！那可是整整一半啊！ 这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吕婉竟然就同意了？！ “行！百分之五十就百分之五十！” 吴大福生怕吕婉反悔，率先慌忙应承了下来。 吕婉的笑容更深了：“要是你们没意见，要不我们就请村长和几位有威望的老人帮忙做个见证？” 吴大福和吕梅已经沉浸在了能够拿到股份的喜悦中。 当即，两人本能地点头，“行！” 只要能拿到股份，干什么都行！ 吴大福和吕梅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在人群招呼起来。 为了能快点把见证人请到现场，两人还破天荒各自掏出了一块钱给人当跑腿费。 要不是担心他们走了，吕婉带着一家人离开，他们恨不得自己亲自去请人。 不过一块钱的跑腿费，在芳口村这地方，也算不小的数目了，他们一开口，不少村民都乐颠颠地帮忙叫人去了。 吕婉没理会他们，径直进了堂屋。 屋子里气氛冷凝低沉。 她看着垂头丧气的父母和大哥、二姐，小弟，心里很是平静。 这一场闹剧，她并不算意外。 唯一意外的是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么快。 还不等她说话，父亲吕建国就先开了口。 “小婉，是爸妈对不起你……” 吕建国满脸愧疚，头低的不敢去看吕婉，“我们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对人不设防。要不然，也不会出这档子事儿！” 吴秀玉也抹着眼泪，哭哭啼啼地附和：“小婉，是妈的错！是妈不该在你舅舅他们打听情况的时候啥话都说。不该，瞒着你去看吕梅这个白眼狼！” “是我们对不起你！你……你不能把超市给他们啊！那可是你的心血啊！” 听着父母的道歉，吕城、吕鹏云和吕伈三人也都低下了头，满是愧疚地看着吕婉。 爸妈是错了，但是他们也是帮凶。 他们的无所谓，他们的虚荣心，才助长了爸妈的错误，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吕婉看着他们，心里并没有多少责怪。 和家人相比，她心里反倒是很平静。 这样的结果，她早有预料。 爸妈两人都是心地善良，最容易心软。 回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向学成哥了解过了情况。 要不是爸妈觉得日子好了，主动去看望了吕梅，想要修补破损的关系，要不是他们主动给了表哥吴大福一些钱，吕梅和吴大福怎么会勾搭到一起跑到家里来闹呢？ 闹到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他们开了超市，赚了钱。 她回到家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人员。 可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在吕梅和吴大福撒泼耍混的时候上来劝阻教训。 这是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嫉妒才带来的后遗症吗？ 以前的年代，穷了大家一起穷，富了大家一起富，只要有威望，只要肯出力气，那就能站在人前。 可现在，身边的亲人，反倒是嫌你穷怕你富！ 相信这一件事就足够教会爸妈守拙了。 可他们这软弱的性格若是不能有所改变，以后，不还是要吃亏吗？！ 吕婉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爸，妈，我想问你们，你们真的能舍掉对吕梅还有我舅舅家的感情吗？” 这个问题，让吴秀玉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挣扎和痛苦。 吕梅是他们亲手养大的女儿，哪怕不是亲生的，可是养了二十来年啊，又是第一个孩子。 怎么说断就断？ 还有吴大福，她的亲侄子，她大哥唯一的儿子，但凡是她平时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 他就这么断了关系，以后还怎么登娘家的门？ “这……”吴秀玉张了张嘴，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小婉，他们……他们虽然做得不对，可……可毕竟是咱们的亲戚啊！” 吕婉看着母亲痛苦纠结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真要让他们彻底和这两人断绝关系，太难了。 “算了，”吕婉摇摇头，“这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你们就能割舍的，这件事先放一放。”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凌厉严肃起来，“但是，等会儿不管我做什么，你们都不要插话，不要阻拦，要绝对支持，明白吗？” 吕建国和吴秀玉虽然不明白吕婉要做什么，但看着闺女凝重认真的样子，还是立马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一会儿，村长陈大林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全都出现在了家里。 吴大福和吕梅一脸兴奋，将几人请到了吕婉的身边，围观的村民再度站满了院子。 他们看着吕婉，急吼吼地催促道：“吕婉，人都到齐了，开始宣布。” 吕婉点了点头，目光平静地扫向了众人。 吕婉环视一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各位叔伯，谢谢你们来帮我见证。接下来，我想把超市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转让给吕梅和吴大福。”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啥？给吕梅？她都那样对你了！” “就是啊，吕婉，你脑子烧坏了？” “吴大福那混子也配？”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吕建国和吴秀玉更是急得脸都红了，想要说话，却被吕婉一个眼神制止住。 最后，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吕婉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到村长陈大林面前。 “陈叔，您看看，没问题的话，就请您和其他几位叔伯做个见证。” 陈大林接过文件，仔细地看了起来。 其他几位老人也凑过去，一行行地读着上面的条款。 几分钟后，陈大林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向吕婉，“小婉，你真要这么做？这超市可是你一手操办起来的啊！” 吕婉点点头，“陈叔，吕梅毕竟是我爸妈的养女，吴大福也是我的舅家表哥，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总不能看着他们日子过不下去。” 她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周围的村民虽然还是觉得她傻，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这是吕家的家事，吕婉愿意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他们也不过是看个热闹而已。 第一百零三章 你要我就给 吕梅更是迫不及待地问道：“那……那你打算分给我们多少股份？” 吕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百分之五十，怎么样？” 吴大福和吕梅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贪婪。 百分之五十！那可是整整一半啊！ 这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吕婉竟然就同意了？！ “行！百分之五十就百分之五十！” 吴大福生怕吕婉反悔，率先慌忙应承了下来。 吕婉的笑容更深了：“要是你们没意见，要不我们就请村长和几位有威望的老人帮忙做个见证？” 吴大福和吕梅已经沉浸在了能够拿到股份的喜悦中。 当即，两人本能地点头，“行！” 只要能拿到股份，干什么都行！ 吴大福和吕梅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在人群招呼起来。 为了能快点把见证人请到现场，两人还破天荒各自掏出了一块钱给人当跑腿费。 要不是担心他们走了，吕婉带着一家人离开，他们恨不得自己亲自去请人。 不过一块钱的跑腿费，在芳口村这地方，也算不小的数目了，他们一开口，不少村民都乐颠颠地帮忙叫人去了。 吕婉没理会他们，径直进了堂屋。 屋子里气氛冷凝低沉。 她看着垂头丧气的父母和大哥、二姐，小弟，心里很是平静。 这一场闹剧，她并不算意外。 唯一意外的是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么快。 还不等她说话，父亲吕建国就先开了口。 “小婉，是爸妈对不起你……” 吕建国满脸愧疚，头低的不敢去看吕婉，“我们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对人不设防。要不然，也不会出这档子事儿！” 吴秀玉也抹着眼泪，哭哭啼啼地附和：“小婉，是妈的错！是妈不该在你舅舅他们打听情况的时候啥话都说。不该，瞒着你去看吕梅这个白眼狼！” “是我们对不起你！你……你不能把超市给他们啊！那可是你的心血啊！” 听着父母的道歉，吕城、吕鹏云和吕伈三人也都低下了头，满是愧疚地看着吕婉。 爸妈是错了，但是他们也是帮凶。 他们的无所谓，他们的虚荣心，才助长了爸妈的错误，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吕婉看着他们，心里并没有多少责怪。 和家人相比，她心里反倒是很平静。 这样的结果，她早有预料。 爸妈两人都是心地善良，最容易心软。 回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向学成哥了解过了情况。 要不是爸妈觉得日子好了，主动去看望了吕梅，想要修补破损的关系，要不是他们主动给了表哥吴大福一些钱，吕梅和吴大福怎么会勾搭到一起跑到家里来闹呢？ 闹到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他们开了超市，赚了钱。 她回到家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人员。 可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在吕梅和吴大福撒泼耍混的时候上来劝阻教训。 这是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嫉妒才带来的后遗症吗？ 以前的年代，穷了大家一起穷，富了大家一起富，只要有威望，只要肯出力气，那就能站在人前。 可现在，身边的亲人，反倒是嫌你穷怕你富！ 相信这一件事就足够教会爸妈守拙了。 可他们这软弱的性格若是不能有所改变，以后，不还是要吃亏吗？！ 吕婉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爸，妈，我想问你们，你们真的能舍掉对吕梅还有我舅舅家的感情吗？” 这个问题，让吴秀玉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挣扎和痛苦。 吕梅是他们亲手养大的女儿，哪怕不是亲生的，可是养了二十来年啊，又是第一个孩子。 怎么说断就断？ 还有吴大福，她的亲侄子，她大哥唯一的儿子，但凡是她平时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 他就这么断了关系，以后还怎么登娘家的门？ “这……”吴秀玉张了张嘴，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小婉，他们……他们虽然做得不对，可……可毕竟是咱们的亲戚啊！” 吕婉看着母亲痛苦纠结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真要让他们彻底和这两人断绝关系，太难了。 “算了，”吕婉摇摇头，“这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你们就能割舍的，这件事先放一放。”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凌厉严肃起来，“但是，等会儿不管我做什么，你们都不要插话，不要阻拦，要绝对支持，明白吗？” 吕建国和吴秀玉虽然不明白吕婉要做什么，但看着闺女凝重认真的样子，还是立马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一会儿，村长陈大林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全都出现在了家里。 吴大福和吕梅一脸兴奋，将几人请到了吕婉的身边，围观的村民再度站满了院子。 他们看着吕婉，急吼吼地催促道：“吕婉，人都到齐了，开始宣布。” 吕婉点了点头，目光平静地扫向了众人。 吕婉环视一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各位叔伯，谢谢你们来帮我见证。接下来，我想把超市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转让给吕梅和吴大福。”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啥？给吕梅？她都那样对你了！” “就是啊，吕婉，你脑子烧坏了？” “吴大福那混子也配？”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吕建国和吴秀玉更是急得脸都红了，想要说话，却被吕婉一个眼神制止住。 最后，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吕婉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到村长陈大林面前。 “陈叔，您看看，没问题的话，就请您和其他几位叔伯做个见证。” 陈大林接过文件，仔细地看了起来。 其他几位老人也凑过去，一行行地读着上面的条款。 几分钟后，陈大林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向吕婉，“小婉，你真要这么做？这超市可是你一手操办起来的啊！” 吕婉点点头，“陈叔，吕梅毕竟是我爸妈的养女，吴大福也是我的舅家表哥，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总不能看着他们日子过不下去。” 她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周围的村民虽然还是觉得她傻，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这是吕家的家事，吕婉愿意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他们也不过是看个热闹而已。 第一百零四章 人心尽显 陈大林虽然眉头皱得很紧，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只是把文件递给了吕梅和吴大福：“你们签字。” 吕梅和吴大福两人见状，慌忙按了手印，签了字。 这惊喜来得太快，让他们有些晕乎乎的。 虽然他们也不明白吕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白纸黑字的，也没什么毛病。 吴大福签完字，脸上的笑容堆叠到了一起，“吕婉表妹，这才对了！这样才是我们吴家的好亲戚！不愧是我姑的孩子！既然超市也是我的了，那我明天就去县城找你去，咱们再好好算算超市的账。” 说着，他就打算带合同离开。 就在此时，吕婉冷笑一声，突然开口叫道：“别急呀，表哥，大姐，既然超市也有你们的份儿了，那咱们还得接着算算超市欠的外债呀。这几天我正发愁呢！有你们加入，真是太好了！” 吴大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吕梅也愣住了。 “外债？什么外债？”吴大福的声音有些粗重喑哑。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出。 吕婉慢条斯理地从包里又掏出一沓文件，“表哥，别紧张嘛，这些都是超市进货的欠条，还有高利贷的贷款合同。为了超市开业，我可是借了不少钱呢！总共加起来……嗯，大概有五万块。” “五……五万块？！” 吴大福和吕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五万块，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哪怕是这辈子，他们也没想过自己能存到那么多钱！ 周围的村民也在一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天，五万块！吕婉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借这么多钱！” “就是啊，这要是还不上，可怎么办？” “我看吕婉是故意的，故意挖坑给吕梅和吴大福跳！”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吕婉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如刀般冰冷。 吕建国，吴秀玉，吕城，吕伈……全都傻了眼。 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无声的交流在他们的眼神里上演。 “小婉什么时候借了五万？” “肯定是假的。我二姐真是高明啊，这种损招都使的出来！” “小婉就是点子多！怪不得她就答应把超市分那两个白眼狼呢！” …… “大福哥，吕梅姐，你们也看到了，这超市现在负债累累。按照股份比例，你们两人需要承担两万五千块的债务。分配到你们两家的身上，一人一万两千五，怎么样，有信心还吗？” 吴大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恨恨地瞪着吕婉，结结巴巴地说：“吕……吕婉，你……你这是坑我们啊！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吕梅也哭丧起了脸，拿着合同的手慌忙把合同扔了出去，好像那一页纸很烫手一样。 “吕婉，这……这股份，我不要了，行吗？” 吕婉看着两人慌乱的样子，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这两人都是贪婪无耻，毫无底线。 家里出事的时候，他们能跑的无影无踪。 现在自己一家人好不容易赚点钱，把日子过好了一点，他们就像是闻见了腥味的狗，蹭的一下就蹿上来。 吕婉看着两人煞白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大福哥，吕梅姐，我本来没打算让你们帮忙还账的。这不是你们吵着闹着要给我分担吗？现在手印都按了，各位叔伯都请了，你们又反悔，不太合适？” 吴大福闻言，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一万两千五百块！ 把他卖了也凑不齐啊！ 他慌忙把合同塞到了吕婉的手里，像是扔掉了什么烫手的山芋似的，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之前就是开个玩笑。超市是你们一家子开的，这账，跟我们可没关系！” 吕梅也连连点头，尖声附和道：“就是就是，我都和你们断绝关系了，刚刚就是开个玩笑。谁会要一个欠了一屁股债的破超市啊！” 说话间，她已经在心里把吕婉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死丫头，竟然敢阴她！ 也许是因为不放心，两人又把还给吕婉的合同拽了回去，亲手撕了个粉碎。 直到合同变成了雪花一样的碎纸片，他们才真正踏实起来。 两人做完这一切，这才朝着几位见证人异口同声地说：“各位叔伯，我吴大福（吕梅）和吕家的超市没有半点瓜葛！我们可没签什么合同！还请你们能做个见证！” 来做见证的几位老人看着两人前后的反差，干枯的脸皮都愣住了。 这俩人变脸变得也太快了！比戏台上的演员还精彩！ 收了一块钱跑腿钱的村民更是不自觉地捂住了口袋。 给的钱说什么也不能还回去了！ 这吕家的事儿，还真是比大戏还好看！ 吴大福完全不在意周围人的反应。 他率先转身离开，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合同，他没签那么快，要不真被吕婉这死丫头坑惨了！ 一万两千五百块，想想都肉疼！ 吕梅不甘地看了一眼收了‘小费’跑腿的村民，很是心疼给出去的一块钱。 身后吕婉却根本不给她肉疼的机会，继续夸张的“鬼嚎，“吕梅姐，既然大福表哥不愿意接手超市了，要不你连他的那一份也接了？咱们一人两万五，你什么时候给钱啊？” “……”吕梅脸色急变。 她一秒钟都不想多待，硬是拽着三个孩子，脚下生风，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吴大福和吕梅两人相继逃离。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并没有立刻散去。 不少人反而朝着吕婉围了上来。 有几个年纪大的婶子看着吕婉，脸上带着几分同情，七嘴八舌地劝慰道： “小婉丫头啊，你也别太难过了。五万块可不是个小数目，就是不吃不喝一辈子，也没那么容易赚到手啊！” “就是就是，实在不行，还是回村里。在村里虽然苦了点，但好歹饿不死。” “唉，你爸妈也是，怎么就欠了这么多钱呢？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吕婉看着这些人，客气点头。 不管他们是真心或假意，都已经不重要了。 起码她可以借着这件事，消除掉爸妈因为炫耀在村子里引起的坏影响，也挺好的。 第一百零四章 人心尽显 陈大林虽然眉头皱得很紧，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只是把文件递给了吕梅和吴大福：“你们签字。” 吕梅和吴大福两人见状，慌忙按了手印，签了字。 这惊喜来得太快，让他们有些晕乎乎的。 虽然他们也不明白吕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白纸黑字的，也没什么毛病。 吴大福签完字，脸上的笑容堆叠到了一起，“吕婉表妹，这才对了！这样才是我们吴家的好亲戚！不愧是我姑的孩子！既然超市也是我的了，那我明天就去县城找你去，咱们再好好算算超市的账。” 说着，他就打算带合同离开。 就在此时，吕婉冷笑一声，突然开口叫道：“别急呀，表哥，大姐，既然超市也有你们的份儿了，那咱们还得接着算算超市欠的外债呀。这几天我正发愁呢！有你们加入，真是太好了！” 吴大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吕梅也愣住了。 “外债？什么外债？”吴大福的声音有些粗重喑哑。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出。 吕婉慢条斯理地从包里又掏出一沓文件，“表哥，别紧张嘛，这些都是超市进货的欠条，还有高利贷的贷款合同。为了超市开业，我可是借了不少钱呢！总共加起来……嗯，大概有五万块。” “五……五万块？！” 吴大福和吕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五万块，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哪怕是这辈子，他们也没想过自己能存到那么多钱！ 周围的村民也在一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天，五万块！吕婉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借这么多钱！” “就是啊，这要是还不上，可怎么办？” “我看吕婉是故意的，故意挖坑给吕梅和吴大福跳！”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吕婉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如刀般冰冷。 吕建国，吴秀玉，吕城，吕伈……全都傻了眼。 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无声的交流在他们的眼神里上演。 “小婉什么时候借了五万？” “肯定是假的。我二姐真是高明啊，这种损招都使的出来！” “小婉就是点子多！怪不得她就答应把超市分那两个白眼狼呢！” …… “大福哥，吕梅姐，你们也看到了，这超市现在负债累累。按照股份比例，你们两人需要承担两万五千块的债务。分配到你们两家的身上，一人一万两千五，怎么样，有信心还吗？” 吴大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恨恨地瞪着吕婉，结结巴巴地说：“吕……吕婉，你……你这是坑我们啊！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吕梅也哭丧起了脸，拿着合同的手慌忙把合同扔了出去，好像那一页纸很烫手一样。 “吕婉，这……这股份，我不要了，行吗？” 吕婉看着两人慌乱的样子，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这两人都是贪婪无耻，毫无底线。 家里出事的时候，他们能跑的无影无踪。 现在自己一家人好不容易赚点钱，把日子过好了一点，他们就像是闻见了腥味的狗，蹭的一下就蹿上来。 吕婉看着两人煞白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大福哥，吕梅姐，我本来没打算让你们帮忙还账的。这不是你们吵着闹着要给我分担吗？现在手印都按了，各位叔伯都请了，你们又反悔，不太合适？” 吴大福闻言，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一万两千五百块！ 把他卖了也凑不齐啊！ 他慌忙把合同塞到了吕婉的手里，像是扔掉了什么烫手的山芋似的，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之前就是开个玩笑。超市是你们一家子开的，这账，跟我们可没关系！” 吕梅也连连点头，尖声附和道：“就是就是，我都和你们断绝关系了，刚刚就是开个玩笑。谁会要一个欠了一屁股债的破超市啊！” 说话间，她已经在心里把吕婉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死丫头，竟然敢阴她！ 也许是因为不放心，两人又把还给吕婉的合同拽了回去，亲手撕了个粉碎。 直到合同变成了雪花一样的碎纸片，他们才真正踏实起来。 两人做完这一切，这才朝着几位见证人异口同声地说：“各位叔伯，我吴大福（吕梅）和吕家的超市没有半点瓜葛！我们可没签什么合同！还请你们能做个见证！” 来做见证的几位老人看着两人前后的反差，干枯的脸皮都愣住了。 这俩人变脸变得也太快了！比戏台上的演员还精彩！ 收了一块钱跑腿钱的村民更是不自觉地捂住了口袋。 给的钱说什么也不能还回去了！ 这吕家的事儿，还真是比大戏还好看！ 吴大福完全不在意周围人的反应。 他率先转身离开，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合同，他没签那么快，要不真被吕婉这死丫头坑惨了！ 一万两千五百块，想想都肉疼！ 吕梅不甘地看了一眼收了‘小费’跑腿的村民，很是心疼给出去的一块钱。 身后吕婉却根本不给她肉疼的机会，继续夸张的“鬼嚎，“吕梅姐，既然大福表哥不愿意接手超市了，要不你连他的那一份也接了？咱们一人两万五，你什么时候给钱啊？” “……”吕梅脸色急变。 她一秒钟都不想多待，硬是拽着三个孩子，脚下生风，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吴大福和吕梅两人相继逃离。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并没有立刻散去。 不少人反而朝着吕婉围了上来。 有几个年纪大的婶子看着吕婉，脸上带着几分同情，七嘴八舌地劝慰道： “小婉丫头啊，你也别太难过了。五万块可不是个小数目，就是不吃不喝一辈子，也没那么容易赚到手啊！” “就是就是，实在不行，还是回村里。在村里虽然苦了点，但好歹饿不死。” “唉，你爸妈也是，怎么就欠了这么多钱呢？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吕婉看着这些人，客气点头。 不管他们是真心或假意，都已经不重要了。 起码她可以借着这件事，消除掉爸妈因为炫耀在村子里引起的坏影响，也挺好的。 第一百零五章 消除影响 客套一番之后，吕婉挤出一丝笑容，说：“谢谢各位叔伯婶子关心，我没事的。” “不过，我一直都想找点合伙人，一起把超市做大做强。所以，听到吕梅大姐和表哥来要超市股份，我们几个饭都没吃就赶回来了。没想到……他俩话还没说这就走了！” 吕婉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语气诚恳又急切：“不知道各位父老乡亲，可有愿意入股和我们一起做生意的？” 刚刚还在劝慰她的村民们瞬间住声。 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尴尬地笑。 “那个，小婉啊，我家灶里还烧着火，我得回去看看啊，不然锅都烧穿了！” “我家猪也得喂食了，先走了啊……” “我家的鸡娃子还没喂呢……” “我得回去洗衣服了……” …… 不一会儿时间，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快走了个精光。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超市门口，只剩下吕婉兄妹和几位年迈的见证人。 最后剩下的几位年迈的见证人茫然地看了看走的人，又看了看吕婉，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吕婉将回来时候带着的几袋菊花晶递到了他们手上，礼貌道：“两位太爷，陈伯，辛苦你们今日给我们家做了见证，以后要是吕梅和吴大福再有闹事，还希望你们能帮忙主持公道。” 两位老人连连称是，再三推辞后，才高兴地拎着菊花晶离开了。 陈大林看着吕婉，颇为担忧：“小婉，你……你们要是实在缺钱，我们家还有点，要不我让你学成哥给你们送来？” 吕婉心中暖意涌动，她摇了摇头，笑道：“陈伯，放心。我们暂时用不上！谢谢您了！” 陈大林愕然，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清晰起来。 他重重点头，和吕婉打了声招呼便跟着离开。 院子里只剩下自己一家人，吕婉凝重急切的神色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沉稳。 她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中并没有太多失望。 这个结果是她早就预料到的。 村里的很多人，占便宜的时候最积极，一旦涉及到真金白银，跑得比兔子还快。 人性如此。 嫌你穷，怕你富。 有时候适当的示弱并不是坏事。 回到堂屋，一家人都齐刷刷地看着吕婉，震惊到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气氛凝滞又诡异。 吕伈率先问出了大家心里一样的疑问：“小婉，你早知道会出事，所以之前就想好了对策是吗？” 吕婉没否认。 她轻轻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那张所谓的“欠条”，在指尖轻轻捻动，最后扔进了火盆里。 “这玩意儿啊，我伪造的，吓唬吓唬他们罢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又很快隐去。 世上贪心的人很多。 村里的人，无非是为了利。 只有触及了他们的底线，才能化解那些难堪的事情。 直到“欠条”化作了灰烬，吕婉才郑重地看向父亲，缓缓开口：“爸，你们也看到了，要真是让人知道我们赚了多少钱，你们觉得咱们的日子能安生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又极其的严厉。 吕建国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他羞愧地低下头，连连点头：“小婉，爸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为了一点面子就去炫耀了。我们以后都听你的！” 哪怕到了现在，他仍有些后怕。 要是自家闺女没想出这招，吕梅和吴大福他们会善罢甘休？！ 明明都是至亲的人啊，可真的回不去了！ 吕婉叹了口气。 财帛动人心，亲情在金钱面前，有时脆弱得不堪一击。 好在，吕梅也好，吴大福也好，已经是外人了。 只要爸妈不再心软，他们谁也伤不到！ 吕伈和吕鹏云，两人也都陷入了深思之中。 这“生动的一课”让他们感触颇深。 “二姐，小弟，”吕婉语气缓和下来，再次向着他们叮嘱起来，“咱们家现在这情况，就像走在钢丝上，一步都不能错。财不外露，闷声发大财，懂吗？” 吕伈点点头，神色凝重：“小婉，你放心，我知道轻重。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一直沉默的吕鹏云也开口了：“小婉姐，我也明白了！” 吕婉见状，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她脸上浮现出一丝小女儿的娇憨，直勾勾地看着眼睛红肿的母亲，撒娇道：“妈，我快饿死了，你能给我做碗面吗？” 吴秀玉一直都没有说话。 一个是她娘家宠爱有加的侄子，一个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养女。 哪怕闺女说的再对，可想到要就此和他们彻底变成陌生人，还要加以防备，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但闺女一撒娇，心里什么样的难过都得靠边站。 她立马站了起来，双手有些无措地晃了一下，接着就匆匆走进了厨房，开始生火做饭。 简单的面条，卧了几个荷包蛋，香味很快飘满了整个堂屋。 吕梅和吴大福闹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也没什么胃口。 现在事情解决了，好几碗面，人人都有份。 一家人默默地吃着面，气氛却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小婉，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吕婉已经成了大家的主心骨，超市的生意也已经很稳妥了。 吕伈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自己妹妹的决定，一向最厉害了！ 其他人的耳朵也都支了起来，纷纷注意着吕婉的决定。 吕婉笑了笑：“二姐，马上要开学了，咱们该添置点新衣服了！” 年前为了搞定欠债，搞定年后搬家做生意的储备，他们除了采买了一些年货之外，连新衣服都没买几件。 可开学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身上的棉袄一个补丁接着一个补丁，实在不太好看。 哪怕她的心态再成熟，但身为少男少女的爱美之心却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既然超市的生意稳了，那她自然也得去给家里人多添置几件新衣服的！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又热烈了起来。 吕伈眼里更是激动。 “小婉，那我要供销社店里那件红棉袄，可漂亮了！” 吕婉一边嗦面一边笑着点头：“买！” 第一百零五章 消除影响 客套一番之后，吕婉挤出一丝笑容，说：“谢谢各位叔伯婶子关心，我没事的。” “不过，我一直都想找点合伙人，一起把超市做大做强。所以，听到吕梅大姐和表哥来要超市股份，我们几个饭都没吃就赶回来了。没想到……他俩话还没说这就走了！” 吕婉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语气诚恳又急切：“不知道各位父老乡亲，可有愿意入股和我们一起做生意的？” 刚刚还在劝慰她的村民们瞬间住声。 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尴尬地笑。 “那个，小婉啊，我家灶里还烧着火，我得回去看看啊，不然锅都烧穿了！” “我家猪也得喂食了，先走了啊……” “我家的鸡娃子还没喂呢……” “我得回去洗衣服了……” …… 不一会儿时间，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快走了个精光。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超市门口，只剩下吕婉兄妹和几位年迈的见证人。 最后剩下的几位年迈的见证人茫然地看了看走的人，又看了看吕婉，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吕婉将回来时候带着的几袋菊花晶递到了他们手上，礼貌道：“两位太爷，陈伯，辛苦你们今日给我们家做了见证，以后要是吕梅和吴大福再有闹事，还希望你们能帮忙主持公道。” 两位老人连连称是，再三推辞后，才高兴地拎着菊花晶离开了。 陈大林看着吕婉，颇为担忧：“小婉，你……你们要是实在缺钱，我们家还有点，要不我让你学成哥给你们送来？” 吕婉心中暖意涌动，她摇了摇头，笑道：“陈伯，放心。我们暂时用不上！谢谢您了！” 陈大林愕然，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清晰起来。 他重重点头，和吕婉打了声招呼便跟着离开。 院子里只剩下自己一家人，吕婉凝重急切的神色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沉稳。 她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中并没有太多失望。 这个结果是她早就预料到的。 村里的很多人，占便宜的时候最积极，一旦涉及到真金白银，跑得比兔子还快。 人性如此。 嫌你穷，怕你富。 有时候适当的示弱并不是坏事。 回到堂屋，一家人都齐刷刷地看着吕婉，震惊到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气氛凝滞又诡异。 吕伈率先问出了大家心里一样的疑问：“小婉，你早知道会出事，所以之前就想好了对策是吗？” 吕婉没否认。 她轻轻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那张所谓的“欠条”，在指尖轻轻捻动，最后扔进了火盆里。 “这玩意儿啊，我伪造的，吓唬吓唬他们罢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又很快隐去。 世上贪心的人很多。 村里的人，无非是为了利。 只有触及了他们的底线，才能化解那些难堪的事情。 直到“欠条”化作了灰烬，吕婉才郑重地看向父亲，缓缓开口：“爸，你们也看到了，要真是让人知道我们赚了多少钱，你们觉得咱们的日子能安生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又极其的严厉。 吕建国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他羞愧地低下头，连连点头：“小婉，爸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为了一点面子就去炫耀了。我们以后都听你的！” 哪怕到了现在，他仍有些后怕。 要是自家闺女没想出这招，吕梅和吴大福他们会善罢甘休？！ 明明都是至亲的人啊，可真的回不去了！ 吕婉叹了口气。 财帛动人心，亲情在金钱面前，有时脆弱得不堪一击。 好在，吕梅也好，吴大福也好，已经是外人了。 只要爸妈不再心软，他们谁也伤不到！ 吕伈和吕鹏云，两人也都陷入了深思之中。 这“生动的一课”让他们感触颇深。 “二姐，小弟，”吕婉语气缓和下来，再次向着他们叮嘱起来，“咱们家现在这情况，就像走在钢丝上，一步都不能错。财不外露，闷声发大财，懂吗？” 吕伈点点头，神色凝重：“小婉，你放心，我知道轻重。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一直沉默的吕鹏云也开口了：“小婉姐，我也明白了！” 吕婉见状，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她脸上浮现出一丝小女儿的娇憨，直勾勾地看着眼睛红肿的母亲，撒娇道：“妈，我快饿死了，你能给我做碗面吗？” 吴秀玉一直都没有说话。 一个是她娘家宠爱有加的侄子，一个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养女。 哪怕闺女说的再对，可想到要就此和他们彻底变成陌生人，还要加以防备，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但闺女一撒娇，心里什么样的难过都得靠边站。 她立马站了起来，双手有些无措地晃了一下，接着就匆匆走进了厨房，开始生火做饭。 简单的面条，卧了几个荷包蛋，香味很快飘满了整个堂屋。 吕梅和吴大福闹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也没什么胃口。 现在事情解决了，好几碗面，人人都有份。 一家人默默地吃着面，气氛却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小婉，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吕婉已经成了大家的主心骨，超市的生意也已经很稳妥了。 吕伈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自己妹妹的决定，一向最厉害了！ 其他人的耳朵也都支了起来，纷纷注意着吕婉的决定。 吕婉笑了笑：“二姐，马上要开学了，咱们该添置点新衣服了！” 年前为了搞定欠债，搞定年后搬家做生意的储备，他们除了采买了一些年货之外，连新衣服都没买几件。 可开学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身上的棉袄一个补丁接着一个补丁，实在不太好看。 哪怕她的心态再成熟，但身为少男少女的爱美之心却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既然超市的生意稳了，那她自然也得去给家里人多添置几件新衣服的！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又热烈了起来。 吕伈眼里更是激动。 “小婉，那我要供销社店里那件红棉袄，可漂亮了！” 吕婉一边嗦面一边笑着点头：“买！” 第一百零六章 逛街 第二天一早，鸡鸣声还未完全褪去，吕家人就全部都爬了起来。 她们简单地吃了一碗水煮蛋，就锁上了院门，踏上了回县城的路。 吕建国腿脚不便，吕婉就把棉被给父亲铺好，让他坐在板车上。 大哥吕城和小弟吕鹏云一起拉着板车再次穿过了熟悉的泥路。 一家五口，顶着夜色再次消失在了村口。 经过之前的事情，吕建国和吴秀玉心底的不舍已经淡化了不少。 对于闺女这样的安排也没什么意见。 芳口村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村道上尘土飞扬，很快，他们就看不到村子的影子了。 天渐渐大亮，不少村民路过吕家紧闭的大门时，总要窃窃私语几句。 “这吕家，欠了一屁股债，还往城里跑，我看啊，迟早得回来！” “可不是！我还当他们去城里是过好日子去了呢！” …… 农村的生活就是这样。 单调，日复一日。 吕家发生的事情，将会在未来的很长时间里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谁也没有注意到，村里的张二勇每次都不发一言。 直到偷偷钻进周玉华的被窝的时候，才会放开了心里的猜度。 “吕家那个小丫头，精明的很！他们怎么可能欠那么多钱！我看呀，村里的这群蠢货，都是被她给骗了！” …… 与此同时，县城里的吕家小超市也迎来了新的一天。 吕建国坐在柜台后，翻着账本，吕伈则忙着整理货架，吕鹏云则像个小尾巴一样跑前跑后送东西。 一家人齐心协力，再次按时打开了超市的卷闸门。 吕婉看着街头远处的树梢生出的细小嫩芽，笑着说道：“妈，二姐，今天店就交给爸和大哥小弟照看，咱们几个放假，去买东西！” 吴秀玉摆了摆手：“妈不要，还是你们姐俩去买。” 吕婉吕伈一人一边，伸手架住了她的手臂。 吕婉笑嘻嘻地说：“妈，咱家人人有份。再说，明天就开学了，你总不能让我们都穿着补丁去学校？” 吴秀玉这才妥协，眼里却闪着一丝激动的笑意。 苦日子过很久了，这么多年，毛衣是自己织的，棉袄是自己做的，什么时候，还兴买衣服的？ 这世界真是变了呀！ …… 母女三人很快就到了千阳县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兴隆街。 这里的街道两旁店铺最，人流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 上次去省城的时候，吕婉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时代的变化。 人们的穿着打扮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单调，各种新潮的服装款式和颜色开始出现，就像一颗颗发芽的嫩叶。 春天是真的要来了！ “妈，二姐，咱们去那家新开的服装店看看！” 吕婉拽着准备往供销社去的母亲和二姐，指着一家装修得颇为时尚的店铺催促道。 这家服装店就开在供销社旁边，店面不大，但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从颜色鲜艳的羽绒服到款式新颖的毛衣，应有尽有。 透过店门，她甚至看到了几双十分新鲜的高跟皮靴。 这种款式是她们之前都没有见到过的！ 吴秀玉和吕伈拗不过吕婉，最后都跟着她进了店。 一进店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尾冬的寒意。 店铺里人挤人，都在扒拉着自己心仪的衣服。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布料的味道，夹杂着人们的说话声，颇为嘈杂热闹。 老板娘年纪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 一个人嘴巴都没闲下来过。 她的声音喊的都有些沙哑，但脸上的笑意从来没有下去过。 母女三人也被这气氛影响。 吕伈一眼就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件红色棉袄。 它被挂在店铺最显眼的门口位置，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她兴奋地拉着吴秀玉跑了过去，指着棉袄说道：“妈，你看，这件红袄！漂亮？” 吴秀玉仔细地打量着那件棉袄，红色的确很喜庆，款式也新颖，但这样板正的东西，想必价格一定不便宜！ 她略有些忐忑和犹豫，忍不住小声嘟囔：“这…会不会太贵了？” 吕婉拎着一件毛衣逼话了一下，听到母亲的话，忍不住走过来，笑着说道：“妈，咱们现在不差钱！喜欢就买！” 说着，她直接取下了那件棉袄，朝着老板高声喊道：“老板，这件棉袄怎么卖？” 老板娘闻声立马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愉悦的笑容：“姑娘，你眼光真好！这件棉袄可是我们店里的最新款，质量好，款式新，穿上保暖又时尚！一件只要三十八块钱！” “老板娘，我们要买好几件呢，我给你报个实诚价，二十行不？” 吕婉也不磨叽，直接开启了砍价模式。 “小姑娘，二十块，我连进价都顾不上啊！你看，给你打个折，三十行不？！”老板娘笑眯眯地看着她，继续拉扯。 吕婉挑了挑眉。 这价格在现在来说，可不便宜。 “二十五！行就行，不行就算了。”吕婉干脆利落。 二十五是她心理预期价格。 老板娘犹豫了一下，勉为其难应了下来：“行行，二十五就二十五，小姑娘，年纪不大，砍价真狠啊！” 说着，她一边给叠好衣服一边往袋子里装。 吕婉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生意人都是这样，赚钱也不会说。 按照她的估计，这衣服的进价顶多也就二十。 不过同为生意人，大家都明白，人人都不容易，她也得给人留点赚头。 吕婉干脆利落付了钱，然后将棉袄递给吕伈：“二姐，试试！” 吕伈接过棉袄，迫不及待地穿在了身上。 她人本就娇小，皮肤白皙，这会儿穿上红棉袄，更衬得漂亮极了。 “小婉，你也挑一件！”吕伈兴奋地转了一圈，忍不住催促道。 小妹长得比她高，比她漂亮。 这衣服要是她穿上，肯定更好看。 吕婉笑了笑，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衣服，最终停留在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上。 这件大衣款式简洁大方，剪裁修身，也很保暖。 当即，她便走过去拿起了大衣，准备试穿。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哟，这不是吕家的赔钱货吗？都穿得起呢子大衣了？不会都忘了自己欠多少钱了？” 第一百零六章 逛街 第二天一早，鸡鸣声还未完全褪去，吕家人就全部都爬了起来。 她们简单地吃了一碗水煮蛋，就锁上了院门，踏上了回县城的路。 吕建国腿脚不便，吕婉就把棉被给父亲铺好，让他坐在板车上。 大哥吕城和小弟吕鹏云一起拉着板车再次穿过了熟悉的泥路。 一家五口，顶着夜色再次消失在了村口。 经过之前的事情，吕建国和吴秀玉心底的不舍已经淡化了不少。 对于闺女这样的安排也没什么意见。 芳口村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村道上尘土飞扬，很快，他们就看不到村子的影子了。 天渐渐大亮，不少村民路过吕家紧闭的大门时，总要窃窃私语几句。 “这吕家，欠了一屁股债，还往城里跑，我看啊，迟早得回来！” “可不是！我还当他们去城里是过好日子去了呢！” …… 农村的生活就是这样。 单调，日复一日。 吕家发生的事情，将会在未来的很长时间里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谁也没有注意到，村里的张二勇每次都不发一言。 直到偷偷钻进周玉华的被窝的时候，才会放开了心里的猜度。 “吕家那个小丫头，精明的很！他们怎么可能欠那么多钱！我看呀，村里的这群蠢货，都是被她给骗了！” …… 与此同时，县城里的吕家小超市也迎来了新的一天。 吕建国坐在柜台后，翻着账本，吕伈则忙着整理货架，吕鹏云则像个小尾巴一样跑前跑后送东西。 一家人齐心协力，再次按时打开了超市的卷闸门。 吕婉看着街头远处的树梢生出的细小嫩芽，笑着说道：“妈，二姐，今天店就交给爸和大哥小弟照看，咱们几个放假，去买东西！” 吴秀玉摆了摆手：“妈不要，还是你们姐俩去买。” 吕婉吕伈一人一边，伸手架住了她的手臂。 吕婉笑嘻嘻地说：“妈，咱家人人有份。再说，明天就开学了，你总不能让我们都穿着补丁去学校？” 吴秀玉这才妥协，眼里却闪着一丝激动的笑意。 苦日子过很久了，这么多年，毛衣是自己织的，棉袄是自己做的，什么时候，还兴买衣服的？ 这世界真是变了呀！ …… 母女三人很快就到了千阳县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兴隆街。 这里的街道两旁店铺最，人流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 上次去省城的时候，吕婉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时代的变化。 人们的穿着打扮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单调，各种新潮的服装款式和颜色开始出现，就像一颗颗发芽的嫩叶。 春天是真的要来了！ “妈，二姐，咱们去那家新开的服装店看看！” 吕婉拽着准备往供销社去的母亲和二姐，指着一家装修得颇为时尚的店铺催促道。 这家服装店就开在供销社旁边，店面不大，但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从颜色鲜艳的羽绒服到款式新颖的毛衣，应有尽有。 透过店门，她甚至看到了几双十分新鲜的高跟皮靴。 这种款式是她们之前都没有见到过的！ 吴秀玉和吕伈拗不过吕婉，最后都跟着她进了店。 一进店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尾冬的寒意。 店铺里人挤人，都在扒拉着自己心仪的衣服。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布料的味道，夹杂着人们的说话声，颇为嘈杂热闹。 老板娘年纪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 一个人嘴巴都没闲下来过。 她的声音喊的都有些沙哑，但脸上的笑意从来没有下去过。 母女三人也被这气氛影响。 吕伈一眼就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件红色棉袄。 它被挂在店铺最显眼的门口位置，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她兴奋地拉着吴秀玉跑了过去，指着棉袄说道：“妈，你看，这件红袄！漂亮？” 吴秀玉仔细地打量着那件棉袄，红色的确很喜庆，款式也新颖，但这样板正的东西，想必价格一定不便宜！ 她略有些忐忑和犹豫，忍不住小声嘟囔：“这…会不会太贵了？” 吕婉拎着一件毛衣逼话了一下，听到母亲的话，忍不住走过来，笑着说道：“妈，咱们现在不差钱！喜欢就买！” 说着，她直接取下了那件棉袄，朝着老板高声喊道：“老板，这件棉袄怎么卖？” 老板娘闻声立马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愉悦的笑容：“姑娘，你眼光真好！这件棉袄可是我们店里的最新款，质量好，款式新，穿上保暖又时尚！一件只要三十八块钱！” “老板娘，我们要买好几件呢，我给你报个实诚价，二十行不？” 吕婉也不磨叽，直接开启了砍价模式。 “小姑娘，二十块，我连进价都顾不上啊！你看，给你打个折，三十行不？！”老板娘笑眯眯地看着她，继续拉扯。 吕婉挑了挑眉。 这价格在现在来说，可不便宜。 “二十五！行就行，不行就算了。”吕婉干脆利落。 二十五是她心理预期价格。 老板娘犹豫了一下，勉为其难应了下来：“行行，二十五就二十五，小姑娘，年纪不大，砍价真狠啊！” 说着，她一边给叠好衣服一边往袋子里装。 吕婉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生意人都是这样，赚钱也不会说。 按照她的估计，这衣服的进价顶多也就二十。 不过同为生意人，大家都明白，人人都不容易，她也得给人留点赚头。 吕婉干脆利落付了钱，然后将棉袄递给吕伈：“二姐，试试！” 吕伈接过棉袄，迫不及待地穿在了身上。 她人本就娇小，皮肤白皙，这会儿穿上红棉袄，更衬得漂亮极了。 “小婉，你也挑一件！”吕伈兴奋地转了一圈，忍不住催促道。 小妹长得比她高，比她漂亮。 这衣服要是她穿上，肯定更好看。 吕婉笑了笑，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衣服，最终停留在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上。 这件大衣款式简洁大方，剪裁修身，也很保暖。 当即，她便走过去拿起了大衣，准备试穿。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哟，这不是吕家的赔钱货吗？都穿得起呢子大衣了？不会都忘了自己欠多少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