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娇软美人事业爱情双丰收》 第1章 重生八零年代 疼。 好疼。 苏甜甜还没有睁眼，就已感觉到了从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痛，尤其是十根手指头上，简直是火辣辣的痛，让人难以忍受。 苏甜甜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晃了晃，才渐渐看清楚眼前的情景。 眼前的这个地方，看起来熟悉又陌生。 但她可以确定的是，这不是她住了五六年的省城医院病房。 医院病房的天花板上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别说蜘蛛网和污渍了，连灰尘都很少。 可是，她眼前的这个天花板，却是又破又旧，不仅斑驳掉皮，墙角处还结着许多蜘蛛网，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苏甜甜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终于想了起来，这里竟然是红花村！ 红花村是她婆婆的老家，自从老公死了以后，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回过这个地方了，现在乍一看见这个年轻时住了好些年的破房子，心里没有怀念，只有恐惧。 她怎么会回到红花村？难道是儿女嫌她年纪大了招人烦，不肯再让她治病，要把她从医院里赶出去等死？也是了，省城医院的药费不便宜，她那点财产，再这么治下去，只怕剩不下几个子儿…… 但是，再怎么着，也不能把她扔回红花村？这地方，简直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 二十岁那年，苏甜甜嫁进了红花村，从此，苦日子就开始了。 她和她那便宜老公是相亲认识的，媒人跑到她家里说得天花乱坠，说陆谦是十里八村唯一一个读书人，模样斯文人品好，从来不发脾气，在城里头还有工作，吃的是供应粮，简直是没得挑的好对象，唯一的缺点，就是家里兄弟多了点，妯娌关系复杂，怕她处不好。 她妈一听就心动了，家里穷得叮当响，早就想把苏甜甜嫁出去，给老幺换点彩礼钱，可惜，苏甜甜虽然长得漂亮，但这乡下讲究个门当户对，平时来提亲的都是些庄稼汉，她妈怎么想，都觉得亏大发了。 这回来了个城里人，可不得赶紧抓住了。 至于苏甜甜嫁过去日子好不好过，那可不在她妈的考虑范围之内，彩礼钱一收，苏甜甜就进了陆家的门。 当天晚上，婆婆王翠花就给她立起了规矩，一杯改口茶，愣是喝了三个小时，跪得苏甜甜膝盖都麻了，王翠花才大发慈悲，认了她这个儿媳妇。 苏甜甜本来想着，婆母妯娌不好相处，自己两口子关起门来过，日子也不会太苦，谁知道没过一个礼拜，陆谦竟然回城了！ 到了这时候，她才知道，陆谦在隔壁省的钢铁厂上班，离这里十万八千里，这回是特意请了一个月假回来结婚的。 她这婚，等于是跟老陆家结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尤其是后头又怀了孕，更是落下了病根，一辈子都没好利索…… 苏甜甜想到这儿，胃就是一阵绞痛，她这胃痛的老毛病，就是在红花村落下的。 她正想去翻药瓶子，却听见一把稚嫩的童声，一路叫着“妈妈，妈妈！”，从外头冲了进来。 “妈妈，你好点没？” 从外头进来的是个小女孩，长得瘦骨嶙峋，寒冬腊月的天气，身上只穿着一件破袄子，连棉花都露在外面，冻得直打哆嗦，一双黑乎乎的小手里捧着一块干巴巴的红薯，做贼似的塞进她手心里。 “隔壁张奶奶给的红薯，妈，你吃。” 苏甜甜愣愣的看着小女孩，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女儿珊珊！ 她使劲掐了一把自己，痛的，不是在做梦，可是，眼前这事儿太离奇了，珊珊早就成年了，怎么这会儿看着才四五岁？ “妈，你快吃，等会奶奶就赶集回来了，”珊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再不吃，我们就没得吃了。” 赶集？苏甜甜猛地抬头，一把抓过墙上的破日历，没错，这是一九七八年！ 一九七八年，王翠花赶的这个集，她真是永生难忘！ 这个冬天，为了让儿女过个好年，苏甜甜上镇里收了招待所的被褥回来洗，零下几度的天气，在河边足足蹲了三天，钱是赚到手了，人也累病了，一场高烧差点给她烧过去。 她本来想着，赚了钱去镇上砍两斤肉，让儿女吃顿饱饭，没想到王翠花趁着她病了，把她藏在鞋底里的钱都摸走了，带着大房和三房去赶集，在镇上吃得满嘴流油，却连个窝头都没她的两个孩子留下！ 她病了三天，孩子就挨了三天饿，等到她醒过来，两个孩子饿得哭都没声音了，珊珊更是落下了个营养不良，之后怎么养都养不回来，成了个药罐子。 为了这事，两个孩子埋怨了她一辈子，直到她躺病床上了，都还在怨她。 苏甜甜牙一咬，把女儿搂进怀里，管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老天爷给了她重头再来的机会，她肯定要抓住了！ 离开红花村，去钢铁厂找老公，有个地方住下后，再做点小生意，好好养孩子，不怕日子过不好。 “妈妈，你怎么哭了？” 一滴泪落在珊珊脸上，小姑娘睁大眼睛，懵懂的说： “你别怕，红薯真的是张奶奶给的，我们不会挨打的……” 听了女儿的话，苏甜甜更是心疼得要命，四五岁的孩子，正是黏妈妈爱撒娇的时候，珊珊却为了一块红薯，成天想着会不会挨打。 “珊珊，咱们今天不吃红薯，吃大米饭和炒鸡蛋，”苏甜甜擦干眼泪，挤出个笑容，“你哥哥去哪了？快去叫他回来。” “炒鸡蛋？” 珊珊一听，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但还是很懂事的问： “妈妈，我们吃炒鸡蛋，会不会挨骂？” “没事，妈妈有办法。” 苏甜甜从床上站起来，对着镜子整理好衣领，笑道： “妈妈不仅要让你们吃上炒鸡蛋，还要带你们去城里找爸爸，天天吃炒鸡蛋，不对，是比炒鸡蛋更好吃的东西。” 镜子里的女人虽然还带着点病气，但不难看出相貌姣好，稍微收拾打扮一下，就是个漂亮的女人了。 更不要说，她现在眼神坚定，更是多添了几分光彩。 珊珊看着妈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妈妈看起来光芒四射，厉害得不得了。 第2章 妈妈给你们炒鸡蛋 苏甜甜走出低矮的土房，转身进了里屋。 王翠花这人精明，不光把钱和票都藏得死死的，连家里的吃食，都是锁在柜子里的，生怕被别人摸了去。 “妈妈，奶奶把柜子都上了锁，我们怎么吃鸡蛋？”珊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满脸疑惑的问。 “没事，妈妈有办法，”苏甜甜对珊珊挥挥手，“你赶紧去叫哥哥，一会儿奶奶回来了，咱们就吃不成了。” 珊珊一听到奶奶回来了几个字，顿时抖了一下，一溜烟的跑了，生怕耽误了时间，一会儿吃不上鸡蛋。 见孩子走了，苏甜甜伸手到橱柜顶上，摸出来一把钥匙。 这钥匙是王翠花的备用钥匙，专门用来给大房家用的，生怕饿着了大房家的两个小子。 她不止一次看大房的媳妇周梅凤从这橱柜顶上摸钥匙，防贼似的防着他们，偷偷摸摸的给大虎和二虎加餐。 那炒鸡蛋的香味，能飘出二里地，谁闻不见似的！ 珊珊和壮壮馋得直哭，眼巴巴的追着大虎二虎跑，也没见他们分给孩子一口。 往日里，苏甜甜想着男人不在家，她带着两个孩子，全靠看婆婆脸色过日子，活儿干得最多，饱饭是没有一口，连带着娃娃都跟着挨饿，生怕惹了婆婆不高兴，要把她们赶出去。 现在，她是看开了，王翠花赶她们走倒是正好，省得她再跟他们掰扯。 离开陆家，去钢铁厂投奔老公，就是苏甜甜第一个目标。 苏甜甜打开橱柜，从最上头那格摸出两个鸡蛋，刚准备关门走人，想了想又摸了两个出来，一块儿揣进了怀里。 她给老陆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连过节都没吃过一口鸡蛋，更好笑的是，她那便宜老公陆谦每个月工资足足一百零八块，寄回来全落进了公婆的口袋，说是替他养媳妇孩子，实际上，她们娘儿三个，是一分钱都没见着。 别说四个鸡蛋了，她就是把这柜子里的鸡蛋都吃了，也是有理跟他们说道说道的。 苏甜甜怀里揣着四个鸡蛋，又从橱柜深处舀出两杯米，一块儿端着往厨房走。 厨房敞开的，这年头的乡下都这样，屋檐下头搭个棚，再垒个土灶，就算是厨房了。 她刚把米蒸上，珊珊就拉着哥哥跑回来了。 “妈，妹妹说今儿中午你给我们炒鸡蛋？” 壮壮一脸难以置信，他比珊珊还大两岁，都到上学读书的年纪了，还是漫山遍野的乱跑，长得也是瘦骨嶙峋，比同龄的男孩子要矮小不少，为了这事儿，没少受人嘲笑。 “是啊，今天妈给你们炒鸡蛋，”苏甜甜看了心酸，背着孩子抹把眼泪，强颜欢笑道，“你们看，鸡蛋都拿来了。” 她从怀里摸出四个鸡蛋，挨个磕在大海碗上，一并儿打散了，看上去黄澄澄的一片，还没下锅，就已经勾得两个孩子口水直流。 “妈，我刚上山采了点野菜，咱们一并炒了。” 壮壮一边咽口水，一边把背上的箩筐卸下来，筐子里头满满当当的都是野菜，看起来绿油油的，特别水灵。 苏甜甜一瞧那筐子，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孩子从小就懂事，知道家里吃不饱，没事就去山上摘野菜果子，回来给妈妈和妹妹填饱肚子，有时候运气好，还能打几只小山鸡，这几年，他们母子三个就是这么活下来的。 “好，咱们一块儿炒了，今天中午吃得饱饱的。” 苏甜甜刚从箩筐里把野菜抱出来，珊珊就凑了过来，把菜全都接过去了，对她甜甜一笑：“妈，你病刚好，别太辛苦了，我帮你洗菜。” 苏甜甜心里像喝了蜜似的，她嫁进老陆家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婆婆偏心妯娌蔫坏，可这两个孩子，却是实打实的好孩子。 上辈子过得太苦，没空照顾孩子，把两个娃娃都养歪了，是苏甜甜最大的遗憾。 重生一回，她一定好好教养这两个孩子，让他们都能有出息。 苏甜甜眼看着米饭蒸得差不多，就开始准备炒鸡蛋了。 往日里，她在婆婆家炒菜，那是不敢多用一滴油，生怕被王翠花抓住把柄的，可是这重生第一天，苏甜甜是下定了决心，以后再也不看王翠花脸色了，直接端起装猪油的搪瓷缸，狠狠舀了一大勺子，直接倒进了锅里。 那个豪放劲儿，看得两个孩子倒抽一口凉气。 “妈，你这样用油，一会儿奶奶回来了……”珊珊小心翼翼的开口，“不会挨打吗？” 苏甜甜冷笑一声：“挨打？我就是要让这帮人都知道，以后谁都别想欺负我们母子几个。” 珊珊“哇”了一声，一张小脸上闪着光，满满都是崇拜和期待。 猪油在大铁锅里头化开，顿时冒出一阵香气儿，苏甜甜拿起大海碗，将蛋液倒进锅里，黄澄澄的鸡蛋液遇见了猪油，立马滋啦滋啦的响起来，鼓起一个个小小的气泡，看着别提多馋人了。 等到鸡蛋微微凝固，苏甜甜就抄起锅铲，将它们在锅里头炒开了，再加上那么一把葱花，一碗香喷喷的炒鸡蛋就出锅了。 另一边，珊珊早就把野菜洗好了，现在正捧着碗，站在一旁等着，一看妈妈把鸡蛋炒好了，马上就伸长了手臂，把野菜递了过去。 “真乖，知道心疼妈妈了。” 苏甜甜接过野菜，还不忘夸了孩子一句，果然，珊珊一听妈妈的话，脸上立刻就有了笑容。 虽然还是瘦瘦黑黑的，但那古灵精怪的眼神，才像是这年纪的小孩子。 苏甜甜没洗锅，就着刚刚炒过鸡蛋的猪油，把野菜倒了进去，随意翻炒了几下，就盛了出来，招呼孩子们过来吃饭。 壮壮和珊珊洗了手，凑到桌子前一看，眼睛都睁大了。 鸡蛋炒得嫩呼呼的，黄澄澄的一大碗，上头撒着青翠的葱花，味道香得不得了，旁边的野菜是刚从山上摘的，鲜嫩青翠，拿猪油炒过了，沾上了鸡蛋和猪油的香味，比平时的野菜馋人一百倍。 “妈妈，这……这真是我们的午饭？” 第3章 妈妈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们了 自从懂事起，两个孩子就没吃过一顿饱饭，现在看见这一桌子饭菜，第一反应不是吃饭，而是看妈妈的眼色。 “当然了，这就是做给你们吃的，”苏甜甜给两个孩子一人盛了碗大米饭，再夹上两筷子鸡蛋，塞进孩子手里，“快吃，一会儿凉了。” 珊珊和壮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饶是被馋得受不了了，还是不敢动筷子。 苏甜甜生病几天粒米未进，这会儿早就饿得狠了，猛扒了几口饭，才觉得自己缓过来了。 再一抬头，就看见两个小崽子正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眼里还隐隐蓄着一包眼泪。 “这是怎么了？”苏甜甜连忙放下筷子，“怎么哭了？” “妈妈……” 珊珊抽了两下鼻子，眼泪就淌了下来。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们了？” 她一把抓住苏甜甜的袖子，小心翼翼的说：“二丫妈妈走之前，也给她炒鸡蛋了，你是不是也要走了，才给我们炒鸡蛋？” 女儿的眼泪都流了一脸了，却还不敢哭出声音来，生怕招了大人嫌弃，可怜又懂事的样子让苏甜甜的心软成了一片，她连忙把珊珊抱进怀里，给她擦干眼泪，低声哄道：“珊珊，妈妈不走，妈妈不会丢下你们的，妈妈就是想给你们做顿好吃的，要走，妈也带你们走。” 珊珊眨巴着眼睛：“真的？” 苏甜甜点头：“真的，骗人是小狗。” 珊珊伸出小拇指，要跟妈妈拉勾勾。 苏甜甜笑眯眯的跟女儿拉了勾，说：“快点吃饭，一会儿奶奶回来就吃不成了。” 两个孩子知道妈妈不会走了，这才放下心，捧起碗大吃了起来。 猪油炒出来的鸡蛋别提多香了，下头和着大米饭，一口塞进嘴里，香得舌头都能咽下去。 “妈妈，好次！香似了！”珊珊把饭塞了满嘴巴，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壮壮比她年纪大点，已经懂事了，不仅自己吃，还给苏甜甜也夹了一筷子。 “妈，你吃，你病刚好，要多补补。” 苏甜甜笑道：“妈妈知道，你们吃饱点，别剩下了。” 她夹了一筷子野菜，这东西是原生态的，吃起来那叫一个鲜脆可口，还带着点野菜特有的鲜甜，后世环境污染多了，是绝对吃不到这味道的。 两个孩子上回吃炒蛋，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王翠花就挑了那么小小一筷子，给他们尝了个味道，就这，他们都能一直记着那味道。 更别说现在一大碗炒鸡蛋就摆在他们眼前了，那是吃得一整个迷糊了，大口大口的扒饭，没几分钟，大米饭和炒鸡蛋都见了底。 吃完饭以后，壮壮打了声招呼，就和小伙伴上山上玩儿去了，苏甜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去厨房把碗洗了，就回房间躺下了。 见妈妈不准备给奶奶做饭，珊珊先慌了神，细声细气的问：“妈妈，奶奶等会就回来了，要是发现没饭吃，会打我们的。” “别怕，她不敢打你，”苏甜甜说，“她要吃饭，让她自己做去。” 说罢，就把小女儿搂了过来，让她一块儿睡午觉。 她们躺下不过十分钟，王翠花一行人就回来了。 王翠花嗓门大，周梅凤比她还大，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再加上几个孩子在旁边东奔西跑，硬是搞出了一种敲锣打鼓的效果，人还在村口，苏甜甜就听见他们的声音了。 珊珊被他们的动静吵醒，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生怕下一秒钟，奶奶的巴掌就挥过来了。 “没事，别怕，”苏甜甜完全没打算起床，拍了拍女儿的背，“有妈妈在呢。” 珊珊这才又闭上眼睛，小孩子觉多，等到王翠花和周梅凤走进来的这段时间，她就又睡着了。 王翠花进了门，先去厨房摸了灶台，一摸灶台还是热的，锅里头却什么都没有，登时来了火气。 老二那个懒婆娘，病好了不知道给他们做饭就算了，现在还吃上独食了！ 王翠花怒气冲冲掀开灶台，翻箱倒柜了一阵，发现家里头的红薯玉米一个没少，不由得嘀咕了起来：这婆娘，难不成没偷家里的吃食？ “梅凤，你来看看，咱们这红薯玉米都对得上数不？”王翠花怎么想都觉得蹊跷，难不成是自己老眼昏花了，记错了数量？ 周梅凤跟着来数了一阵，说：“没啊，这数儿都对得上。” “那就怪了，咱家东西没少，灶台倒是热的，难不成是壮壮又在山上抓到野兔子了？” 说起孙子，王翠花的脸色稍微好了点儿，她再不喜欢苏甜甜，这壮壮也是他们老陆家的香火。 不过，这孩子叫苏甜甜养得忒野了，平时在山上抓了好东西，从来不懂得要大家一起分享，都是偷偷摸摸的躲起来，全给他妈和妹妹吃了。 简直忒浪费！王翠花想起来就火大，苏甜甜这女人，也不知道哪里好了，长着一张勾男人的脸，把她儿子勾得没了魂就算了，连孙子都捏在手里，一点都不懂得规矩。 要不是儿子说了，娶了苏甜甜，工资就寄回来养老婆孩子，她是绝对不可能让这女人进门的。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这年头，谁家媳妇不是赚完工分还要干家务，怎么就她一副娇滴滴的样子，还给累病了？ 王翠花一面想，一面冲进苏甜甜的屋里，大声喊道：“日上三竿了还不起，你要懒死在家里？我们两把老骨头天天赚工分供你们吃穿，回来了连顿饱饭都没得吃，娶了你这种儿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你还躺在那装什么西施？” 苏甜甜靠在床头，气定神闲的看着她，跟之前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样完全不一样。 王翠花心里觉得有点怪异，但她早就习惯拿捏这个软柿子似的儿媳妇了，连珠炮似的往下骂：“壮壮又从山上抓什么好吃的了？你们母子几个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自私到了骨子里，就知道吃独食……” 她在苏甜甜屋里骂得正兴起，忽然听见隔壁屋里传来一声尖叫，接着，就是周梅凤惊慌失措的声音： “妈！不好了！咱家鸡蛋叫人偷了！” 第4章 咱家鸡蛋丢了 “什么？！” 王翠花一听，顿时慌了，也顾不上再管苏甜甜了，扭头就往里屋冲。 鸡蛋丢了，这在红花村是天大的事。 红花村穷得叮当响，一亩田里种不出几斤粮，鸡蛋是顶奢侈的东西，只有逢年过节了才能吃上一次，家里头有几个鸡蛋，那都是数了又数，天天记在心上的。 “丢了几个？”王翠花一边喊一边冲进隔壁屋，“我的个乖乖啊！这鸡蛋怎么会遭人偷了呢？这可都是留给我孙子补身体的，少一个都不行，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可怎么办才好……” 王翠花指挥着周梅凤，从橱柜里头把装鸡蛋的篮子搬出来，又在地上铺上一层稻草，一个一个的细心数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周梅凤苦着一张脸，提心吊胆的数着数，“四个！哪个杀千刀的！竟然偷了我们家四个鸡蛋！” 王翠花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泼辣，谁都不敢惹她，更别说占她的便宜了，一听说家里少了四个鸡蛋，立马抓着周梅凤的胳膊，说：“走！咱们上大队长家里去，一定要队上给咱们查清楚了，四个鸡蛋啊，我孙子能吃两天了，这么一少，这个月都不够吃的了……” 苏甜甜站在门口，看着她们乱成一团，嘴角不禁浮出一丝冷笑。 什么孙子，不就是大虎和二虎么？在这老太婆的心里，就只有大房家的儿子叫孙子，要天天吃鸡蛋，才能长身体，她这边的壮壮和珊珊，那就是野草，喝点露水就能长大的。 她这公婆两个，一个偏心大儿子，一个偏心小儿子，可她的便宜老公，偏偏是夹在中间的老二！ 做牛做马，工资都给这一家人吃光花光了，还落不着一句好，连带着她这老婆，都得在他们老陆家当长工，一年到头，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王翠花和周梅凤掰扯了一阵，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一直待在家里的苏甜甜。 “妈，你说是不是……”周梅凤眼睛一瞟，“壮壮妈最近病了，想吃几个鸡蛋补补？” “她？也配吃鸡蛋？”王翠花瞪起眼睛，“我不叫她下蛋就不错了，她还想吃我家的蛋？！” 周梅凤装出一副好人样子：“妈，别这么说啊，甜甜身子弱，吃几个鸡蛋补补，小叔子回来了，看着也高兴。” 她不提陆谦还好，一提陆谦，王翠花就要发飙了。 “嘿？身子弱？咱们村里头的女人，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才干了多少活啊，就病得要吃鸡蛋补了？我是短了她那两口饭吗？” 王翠花一想起儿子非她不娶，就气得牙痒痒，她这儿子哪里都好，就是脾气犟，要是不随了他的意，那一百零八块的工资，她是一块钱都别想看到。 “苏甜甜，杵那干啥？你给我过来，老实交代，那四个鸡蛋是不是你偷的？！” 苏甜甜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妈，我和梅凤姐都是你儿媳妇，怎么大虎二虎吃鸡蛋就是补身体，我做个炒鸡蛋给孩子吃，就叫偷了？” 她本来就长得漂亮，现在把头发梳得清清爽爽，哪怕身上就穿着件旧棉袄，看上去也是干净利落，叫人移不开眼睛。 周梅凤被她那笑容惊了一下，气势顿时就矮下去半截：“你吃鸡蛋就吃鸡蛋，扯我做什么……” 她一向不喜欢这个妯娌，苏甜甜长得高，人又好看，还没嫁进红花村，村里头就全是议论声了，都说陆家老二运气好，娶了这么个漂亮老婆，不愧是城里的高材生，就是有本事。 周梅凤在娘家，向来是出挑的那个，嫁进陆家也是她自己选的，陆家老大陆征长得平头正脸，家里还有两间平房，嫁过去不用住漏雨的土房子，在红花村算是顶好的条件。 刚结婚的那会儿，娘家妹妹也是羡慕惨了，成天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就盼着周梅凤给介绍一门好亲事。 谁知道，这苏甜甜嫁过来后，一切都变了。 陆家那个下田干活直晃悠的老二竟然考上了钢铁厂，一个月工资足足一百零八块，够他们一家人死命干一年！ 周梅凤撺掇婆婆，把这一百零八块全捏在了手里，又天天领着大虎二虎在婆婆面前晃悠，就是想要她多贴补点。 现在看苏甜甜一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模样，心里顿时就急了。 周梅凤眼睛一转，憋出一副委屈样子，拉着王翠花的袖子，说：“妈，你看她说的什么话，咱们什么时候不让壮壮吃鸡蛋了？说得像是我家大虎二虎欺负弟弟似的。” 苏甜甜一听这话，真想给她鼓鼓掌。 看看，说得多好听啊，什么时候不让壮壮吃鸡蛋了？她家两个孩子，天天吃的就是红薯玉米，连吃个窝头都要看王翠花的脸色，一有不如意了，就满村子追着打，这还不叫欺负他们？ “嫂子，瞧你这话说的，大虎二虎吃鸡蛋的时候，哪次不是背着我们？” 苏甜甜柔柔一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就是装绿茶么？看看谁比谁装得好啊。 “别说我家壮壮珊珊了，就是小叔子家的牛牛秋花，又分到过几口？咱妈咱爸又分到过几口？老人孩子都吃不上，更别说我们这些大人了，你说是？” 周梅凤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虽说这鸡蛋是王翠花让他们吃的，但从苏甜甜的嘴巴里说出来，怎么就不是那味道，反倒像是她带着大虎二虎吃独食呢？ 王翠花叫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了。 她是疼孙子，但还没疼到连自己都顾不上的程度，自从当了婆婆，她就觉得这家里头的一切，理应都是她来享受头一份的，叫苏甜甜这么一说，王翠花还真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了。 周梅凤一见事情不对，连忙找补道：“妈，大虎二虎是吃了几个鸡蛋，但那都是您心疼孙子，想让他们长个子，才给他们吃的啊！但是这壮壮妈……” 她面露难色，一副不想为难苏甜甜的样子，说道： “私底下从橱柜里头摸鸡蛋吃，怎么就不算是偷了？” 第5章 给人家看笑话 周梅凤这人，平时看着憨厚老实，天天做小伏低哄婆婆开心，都一点儿不带喘的，但其实一肚子坏水，天天想着怎么压妯娌一头，现在被她抓住了机会，可不得好好呛苏甜甜几句。 “苏甜甜，你嫁进我们家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家里的鸡蛋都是有定数的吗？”周梅凤眉头一挑，显出几分咄咄逼人，“你多吃一个，别人就少吃一个，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放在以往，以前随便周梅凤怎么编排，苏甜甜为了两个孩子有口饭吃，都是忍着不说话的，毕竟，王翠花骂着骂着，总有个消停的时候，要是跟她顶起来，说不准就要抓起扫帚追着她们打。 但是，现在苏甜甜可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媳妇了。 上辈子，她把两个孩子拉扯到十来岁，钢铁厂那边忽然传来个噩耗，说是陆谦在上工的时候出了意外，没来得及抢救，直接送回来个骨灰坛子，里头还有八百块钱，就这么买断了他的一辈子。 老公死了，苏甜甜在红花村的日子更不好过，她实在受不了，带着两个孩子跑出来，靠打零工卖盒饭养活他们，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开玩笑，她风吹雨打卖盒饭的时候，见过多少难缠的人，还不是都被她软刀子挡回去了，现在周梅凤这么几句话，根本就没在怕的。 “嫂子，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家的鸡蛋有多少，你是最清楚的，”苏甜甜笑眯眯的瞧着她，“大虎二虎这么天天加餐，怕是妈都不知道到底吃了多少鸡蛋？” 王翠花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在老陆家，一向是以第一号人物自居，家里有几根针几根线，王翠花都是要攥在手心里的，更别说这珍贵的鸡蛋了。 没错，她是疼大虎二虎，可这周梅凤要越到她脑门上头去，那是纯属做梦！ “妈怎么能不知道呢？大虎二虎每天要吃鸡蛋，可都是妈说的，妈，你说是不是？” 周梅凤一个乡下妇女，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平时算计别人的时候精明，嘴上掰扯的时候倒是落了下风，半天说不清楚，反倒是越抹越黑了。 “大虎二虎一天吃四个，这可都是说好了的！” 苏甜甜唇角一勾，笑得愈发动人：“两个小孩一天哪能吃四个鸡蛋？” 她眼睛一扫，从周梅凤的衣服打量到鞋子，全是崭新崭新的东西，那上衣袄子还做了个掐腰，看着就不便宜。 她这个大嫂，平时把王翠花哄得云里雾里，以为自己贴补的钱和鸡蛋都是为了两个大孙子，其实，两个孩子能吃得了什么？那省下来的钱，就全进了周梅凤的口袋。 有苏甜甜这么一提醒，王翠花登时就想起来了，她也是养过三个儿子的人，小孩子哪有那么能花钱？周梅凤一天三顿在家里吃饭，逢年过节还要找她拿个一块两块的零花，她那两个大孙子，还是成天穿着件破袄子，看着像没娘管似的，这像话吗？ 再看看周梅凤，穿得那叫一个出挑，就这袄子，怕是十里八乡都找不出第二件了？ 王翠花的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也顾不得管苏甜甜了，大步走向周梅凤，一把拧住了她的耳朵：“你这小蹄子，贪了家里头多少钱？！给我过来讲清楚！” 周梅凤自从嫁了进来，一直把王翠花哄得服服帖帖的，哪里受过这个委屈。 王翠花刚一拧她耳朵，周梅凤就嗷嗷的叫了起来：“妈！你这是干嘛？！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这鸡蛋明明就是苏甜甜偷的，你指着我骂什么呢？” 苏甜甜在旁边冷眼看着，这婆媳两个，平时好得跟母女似的，现在一听见花了她的钱了，就跟个仇人似的了，也真是可笑。 说实话，王翠花要是拿自己的钱去补贴周梅凤，她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老人家攒了一辈子的钱，自己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她这做儿媳妇的，肯定不会去惦记着，可是，王翠花贴补周梅凤的钱，是她老公寄回来的工资！ 陆谦一个人在钢铁厂拼死拼活的赚钱，说是寄回来养老婆孩子，实际上全被陆华顺和王翠花把在手里，她和两个孩子连饭都吃不饱，侄子倒是吃香喝辣，这世上哪有这个道理？ 她就是要说，就是要让王翠花和周梅凤狗咬狗，就是她以后离开红花村了，这一家人都别想过上太平日子。 “大嫂，我们都是妈的儿媳妇，吃几个鸡蛋的事儿，有什么偷不偷的，”苏甜甜笑着补刀，“壮壮和珊珊身体好了，妈看着也高兴，是？” 她张口闭口都是为了孩子，王翠花平时虽然没那么喜欢壮壮和珊珊，但好歹是老陆家的骨血，比起周梅凤这个外人，那是顺眼多了。 “是！给孩子吃了，总比给狐媚子瞎打扮强！” 王翠花提着扫帚，一路追着周梅凤就去了，一边打一边嘴里还在喊着： “周梅凤！你贪了我家多少钱！你给我吐出来！我打死你个嫁过来了还不安分的贱人，穿的这什么衣服，掐出那一把腰给谁看！” 苏甜甜站在房门口，还不忘招呼王翠花：“妈，你慢点，小心摔了腿！” 这会儿正好是村里头下工的时候，村民们三三两两的从田间地头往回走，老远就看见老陆家又在追追打打，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王老婆子，娶了十里八村最漂亮的儿媳妇进门，不好好对人家，反倒天天磋磨人家，真不知道是哪根筋有毛病。 不过…… 村民们边走边看了会儿热闹，忽然感觉出不对来了。 这平时王翠花追着打的都是苏甜甜，今天怎么换成了周梅凤？ 红花村谁不知道，周梅凤是老太太最喜欢的儿媳妇，天天给吃鸡蛋不说，连衣服都三天两头做新的。 在这个穷乡下，那是独一份的待遇。 “苏甜甜，这咋回事？” 有那好事的村民憋不住话，过来问站在门口的苏甜甜。 “我大嫂偷家里的钱花，叫婆婆逮住了。” 苏甜甜笑容温柔，她今天跟周梅凤闹成这样，就是为了把事情搞大，让大家伙都来看看，他们老陆家是怎么花着陆谦的钱贴补别人，却不给她们母子一顿饱饭吃的。 众口悠悠，她要借着这个机会，想办法把陆谦的工资要过来。 第6章 天大的新闻 周梅凤偷钱？！ 这可是天大的新闻！ 刹那间，整个红花村都沸腾了。 “我就说嘛，王翠花那老太婆抠到骨子里了，怎么可能年年花钱给儿媳妇做衣服！” “就是，周梅凤天天抖擞得跟什么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把老陆家的钱都捏住了呢，谁晓得是偷的。” “今儿上午我还看见周梅凤和王翠花手挽手赶集，怎地这会儿就闹起偷钱来了？” 村民们刚下了工，这会儿正是闲的时候，一个个提着锄头拎着背篓，就杵在老陆家门口唠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非要苏甜甜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甜甜靠在门框边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袄子，看起来单薄又瘦弱，楚楚可怜的，瓜子脸瘦得都脱了形，更显得一双眼睛清澈无辜。 再看看被王翠花撵得满地跑的周梅凤，吃得那叫一个油光满面，脸色红润。 说苏甜甜没遭人欺负，他们都不相信！ “我哪敢说嫂子婆婆的不是啊，”苏甜甜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婶子们别问我了，这不是叫我难做吗？” 几个打头阵的大婶听了这话，顿时心领神会。 大伙儿都知道，这苏甜甜在老陆家受尽搓磨，哪里敢说这些话，平时她们问她两句，她就跟个缩头乌龟似的缩回屋子里头了，现在站门口跟她们说这么多，这事儿还有假？ 见苏甜甜这儿问不出什么，大婶拉长了嗓门：“王翠花，你这大儿媳妇怎么回事儿啊？！可别冤枉了好人，一会儿妇女主任要找你谈话的！” 王翠花平时脾气就爆，更别说现在正在气头上了。 “冤枉好人？我呸！拿我孙子吃饭的钱去做衣服，有她这么当妈的吗？！” 王翠花中气十足，一边朝着人群吼，一边撵着周梅凤打。 周梅凤一看这势头不对，再叫她们这么编排下去，她可就真成偷钱贼了，以后在这红花村里，怎么过得下去？ 于是，周梅凤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苏甜甜！你这事儿精！平时看着文文静静，怎么挑拨是非这么行呢？！自己偷鸡蛋，反过来赖我一口！” 哎哟，这就闹起来了，事儿比他们想象得还精彩啊！ “偷鸡蛋？”婶子们转头看向苏甜甜，“这又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的是，她们话音刚落，苏甜甜的眼眶竟然红了！ 好好一个大美人，现在瘦得细伶伶的，风一吹就会倒的模样，更别说还哭得梨花带雨了，这模样，别说是男人，就是她们看了都心软。 “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哭什么？” 刘婶子自认为是老陆家的邻居，在这堆人里跟苏甜甜最熟，上前头来拉住苏甜甜的手，说： “老陆家又怎么欺负你了？跟婶子们说说，大伙儿给你撑腰。” 这话是说得好听，但苏甜甜心里清楚，这群婶子们要是有这么热心肠，她上辈子就不至于在红花村活不下去，不得不带着两个娃自己出去讨生活了。 她们啊，就是想看王翠花的笑话。 不过，她今天就是想把事情闹大了，让大伙儿都知道老陆家有多狼心狗肺。 吸着陆谦的血，还把他的妻儿搓磨成这样，什么丧良心的人才干得出这种事！ “婶子，哪里是我偷鸡蛋啊……” 苏甜甜抹一把眼泪，声音里带上哭腔，听起来委屈得不得了。 “这不是快到年关了吗？我琢磨着，孩子们过了一年的苦日子了，这到了过年，总该砍两斤肉，尝个荤菜味道，才不算亏待了他们，是？” “那是那是，苦啥不能苦孩子，这又不是饥荒年代，过年总得吃两口肉！” 红花村里谁家没孩子，一听苏甜甜说这个，婶子们都附和着点起了头。 “我家这两个娃娃，贴心着呢！平时吃不饱，也不哭不闹，壮壮才多大点年纪，就知道去山上抓野兔子给妹妹吃。” 苏甜甜边抹眼泪边说： “我实在看不下去两个孩子吃不上饭，就去镇上头的招待所找了份工，给他们洗被子，一天三十床被套，能赚两块钱，就等着给孩子买肉吃，结果我这身体，真是不争气……” 她垂下头，看起来更是柔弱无助，说道： “河边那水太凉，我月子里留了病根，回来就发作了，躺床上起不来，可怜我这两个孩子，一礼拜了都没人管。” “好歹也是她孙子，你婆婆不给你管管？” “他们奶奶眼里只看得见大虎二虎，哪里有我们壮壮珊珊，我躺了多久，两个孩子就饿了多久，等我醒过来，珊珊脸都青了。” 苏甜甜正说着，珊珊正好从里屋跑出来。 小姑娘瘦骨嶙峋的，脸色还有点发青，长得像个小萝卜头似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这一看，大伙儿都嘀咕开了。 “咱们家虽然不是特别有钱，但也不至于让孩子饿成这样，这老陆家在咱们村里可是拔头筹的人家，怎么孩子连口饭都吃不饱？” “瞧这脸色，不止这几天没吃上饭？这身板，不像这年纪的小娃娃。” 婶子们一边摇头，一边看着珊珊嘀咕。 苏甜甜苦笑了一下，见气氛已经烘托得差不多了，才继续说道： “我自己生的娃，看他俩饿成这样，我怎么舍得？我本来想拿我那两块钱，给他们买点肉吃，结果翻遍了整个屋，都找不到那钱，急得没办法了，才去里屋拿了几个鸡蛋炒给孩子吃。” “都是当妈的，哪个受得了自己孩子这样，”刘婶子看着珊珊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也跟着心疼了，“是该给孩子炒几个鸡蛋吃，周梅凤也忒刻薄了，就她大虎二虎是人不成？” 有了刘婶子打头，其他婶子们跟着附和起来： “就是，苏甜甜，你平时也下地上工，这鸡蛋就该有你家一份。” “对了，刚刚苏甜甜不是还说，她那两块钱怎么都找不到了吗？是不是被周梅凤拿了啊？” “好家伙，这说来说去，周梅凤是惯犯了！” 第7章 装模作样给谁看 婶子们都是在大树底下聊惯了天的，那嗓门不是一般的大。 有她们这么一嚷嚷，半个村子都听见了，这周梅凤是个偷钱的惯犯！ 一时间，乡里乡亲的眼睛都瞪大了，一个劲儿的盯着周梅凤瞧，把周梅凤看得是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她还在被婆婆追着打呢，王翠花一听见这话，顿时更来气了。 “我打死你个偷鸡摸狗的贱\/人！我们老陆家的家底就是被你这么给败坏了的！” 王翠花边跑边骂，逼着周梅凤把偷的钱交出来。 周梅凤哪儿有啊，她平时也就干点儿昧个鸡蛋布头的事儿，根本不敢真的去动王翠花的钱，那点鸡蛋布头卖的小钱，还不够孩子吃零嘴的，这会儿让她上哪里去找钱去！ 再一看苏甜甜站在那儿抹眼泪，周梅凤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这女人，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今儿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癫，胆子大得不得了！ 偷家里的鸡蛋也就算了，居然还反咬一口她偷钱！ 更叫她咽不下这口气，还是那些给苏甜甜递帕子的婶子们。 这些女人平时没少跟她一块嚼舌根，现在跑来装什么好人，那苏甜甜也是，娇滴滴的哭给谁看呢？别说男人 了，这帮婶子们都被她给哄得一愣一愣的。 难怪平时王翠花老说，这就是个狐狸精。 她今天非得给苏甜甜一点教训不可！ 周梅凤怒从心起，连王翠花也不躲了，直接调转了方向，冲到了苏甜甜面前，抬手给了她一耳光！ “我打死你个狐媚子，居然敢诬陷老娘偷钱！” 周梅凤打了一耳光，还觉得不过瘾，正撸起了袖子，要继续打苏甜甜，嘴里还骂着： “哭哭啼啼的给谁看，你男人是死了还是怎么地，要你在这儿勾\/引人？” 苏甜甜也没想到周梅凤能疯成这样，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苏甜甜刚刚病了三天，本来就弱不禁风的，现在被周梅凤这么一扇，半张脸都偏了过去，白皙的皮肤上迅速氤氲出几道红红的巴掌印，看起来别提多可怜了。 围在苏甜甜边上的婶子们大惊失色，正想替苏甜甜找回公道，却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拨开人群，把苏甜甜揽入了怀中。 \"谁允许你打她的？\" 陆谦声音冰冷，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恶狠狠的盯着周梅凤。 \"我不在家的时候 ，你们就是这么对我媳妇儿的？\" 周梅凤浑身一激灵，刚刚还气势汹汹想打苏甜甜的手一下就落了下来，成了个畏畏缩缩的鹌鹑。 \"二弟，你……你怎么回来了？\" 周梅凤结结巴巴的说着，整个人都被眼前这一幕震傻了。 陆谦在老陆家排行第二，上头大哥是老陆家长子，下头弟弟是老陆家幺儿，俗话说娘爱大儿爹爱幺，他陆谦就是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老二。 自从周梅凤嫁到老陆家，这陆老二就没回来过几回。 除了逢年过节，陆老二就在和苏甜甜结婚的时候回来住过几天。平时，这陆老二就跟人间失踪似的，在家里完全没有存在感的。 就这么一个人，怎么会忽然回来，还要替苏甜甜出头？ 苏甜甜也呆住了。 上辈子，陆谦就是个老黄牛，除了兢兢业业给老陆家赚钱，每个月汇一百零八块的工资回来以外，根本就跟不存在一样。 而现在，男人把她按在怀里，精壮的手臂挡在她面前，保护着她不被人欺负。 清爽的洗衣粉味道从男人的身上传过来，他不仅手臂结实，胸膛也是结实有力的，把她搂在怀里的时候，有种特别安全的感觉。 苏甜甜嗅着那股男性荷尔蒙的味道，脸悄悄红了。 陆谦搂着苏甜甜，质问道：\"周梅凤，我敬你一句大嫂，不跟你动手，但你打我老婆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等大哥下了工，我们再好好说道说道。\" 这边陆谦刚把周梅凤打苏甜甜给拦住，那边王翠花就提着扫帚杀到了。 \"周梅凤！你跑什么！给我把钱交出来！\" 王翠花老眼昏花，全部注意力又在周梅凤身上，啥也没注意看，就一扫帚抡到了周梅凤的身上，把周梅凤打得嗷嗷一声惨叫。 \"妈！我没偷钱！！是苏甜甜偷了家里的鸡蛋啊！！你打我干什么啊！\" 周梅凤尖声叫道，不顾陆谦还在场，就要伸手去把苏甜甜拖出来。 她那手刚伸到一半，就被陆谦一把抓住了手腕。 陆谦的手指头硬得像是铁钳似的，抓得周梅凤动弹不得。 \"偷鸡蛋？\"陆谦冷声问，\"我每个月给爸妈寄一百块钱，咱们家还买不起几个鸡蛋，要说我老婆偷？\" 王翠花\"呸\"了一声：\"没一个好东西！今天我老太婆就一个个收拾你们这些败家子儿！\" 她打得正兴起，脑袋都被两个儿媳妇你一句我一句的偷东西给整懵了，连儿子回来了都没发现，光顾着提着个扫帚打周梅凤。 周梅凤被她打得嗷嗷直叫：\"妈，别打了，咱们有话好好说，这闹得二弟都回来了！\" 她虽然平时欺负苏甜甜，这时候却还有点脑子，知道陆谦回来了，她再逮着苏甜甜欺负，陆谦这体格就能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周梅凤话出了口，周围的老婶子们眼看着越来越混乱，也跟着劝了两嘴。 \"就是啊，翠花，有话好好说，别老是动手啊。\" \"你看，老二都回来了，先给整治顿好饭好菜接风洗尘，有啥事等会说。\" \"都是一家人，犯不着这么生气，啊？\" 劝是劝了，就是不太真心，那语气听着跟新灾乐祸似的。 也是，这穷乡僻壤的，一年到头连回皮影戏都看不上，可不就得每天逮着八卦看热闹么？ 这老陆家，平时在村里是一等一的体面人，老两口一说起那一百零八块的工资，那都是脸上有光，逮着只狗都要炫耀一番的。 婶子们这么一通劝，王翠花的脑袋终于冷静了点，一看眼前这情况，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周梅凤被她打得满脸是泪，扑在地上抱着她的腿，一副被她欺负惨了的可怜模样。 苏甜甜被她儿子抱在怀里，纤纤细腰不盈一握，看起来娇弱又羞怯，像朵被雨淋过的玫瑰。 王翠花刚冷静下去的脑子又炸了，这一个两个的，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第8章 得把钱搞到手 王翠花正想发作，眼睛一瞟，看见婶子们那一个个看热闹的表情，登时想起自家在村里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硬生生忍了下去。 \"都进屋去，搁着装什么相，给人看笑话啊？\" 王翠花嘴巴一哼，提着扫帚就进了里屋。 周梅凤扭捏了一会儿，伸着脖子往村头看了半天，自家男人连个影子都没有，只好悻悻的从地上爬起来，进屋里去了。 陆谦坐了两天的车，连夜从隔壁省的钢铁厂里回来，也不是为了站在门口给人看笑话的。 他轻轻拍了拍苏甜甜的背，柔声说：\"咱们先进去。\" 苏甜甜有点儿不适应，上下两辈子加起来，她不知道有多久没跟陆谦这么亲密过了，怎么都有点儿别扭。 她\"嗯\"了一声，躲过邻居们的目光，跟着陆谦进去了。 老婶子们本来就是来看笑话的，现在笑话没了，站在那闲扯几句，自然就散了。 现在正好是下工的点儿，各家各户都赶着回去做饭，也没人有空搁这儿等着。 …… 进了里屋，光线一下就暗下来许多。 这破房子已经是陆谦爷爷那辈儿建的了，传到现在都已经小一百年了，到处都是缝缝补补的痕迹。 按理说，陆谦上班这几年，月月一百零八块的工资，翻新个老土屋肯定是有了的，但王翠花和陆华顺合计了一番，总觉得翻修这老土屋，不如攒着钱，以后分家的时候，给大儿幺儿起新屋。 这事儿，就这么一天天拖了下来。 王翠花进了屋，自己一屁股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也不招呼陆谦，就斜着眼睛瞅他，不冷不热的问： \"不是说外头工作忙得很，今天怎么回来了？\" 她对这个二儿子，一向就这态度。 生老大的时候，家里头正盼着儿子，生了陆征以后，婆家对王翠花一下就变了，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坐月子，着实是舒服了一阵，连带着王翠花看大儿子也顺眼。 生陆谦的时候，情况就不一样了，这老二来的不是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哪里来的余粮养娃娃？王翠花生他遭了罪，成天连个鸡蛋都吃不上，看陆谦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更别说后头了，这老二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干起活来比哥哥弟弟都差一截，一副文弱书生样，看了就来气。 会读书有什么用？他们这种家庭，有几个钱能给他读书？当然是早早的下地干活，才是正经营生。 可是，这个老二就是倔。 平时上工也跟着家里人一起上，可每天下了工，他就不见人影了。 王翠花去找过他一回，他一个人躲在牛棚里头，打着个手电筒看书。 那牛棚里臭的要命，陆谦竟然也看得下去，那一整个聚精会神的样儿，连王翠花来了都没有发现。 王翠花一看，那叫一个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就骂：\"你个败家玩意儿，这电筒多少钱一个，就这么让你糟蹋了……” 她正想去拧陆谦的耳朵，陆谦就抬头看了她一眼，凉凉的说：“这是学校的手电筒。” 从那以后，王翠花莫名就有点怵这个儿子。 总觉得陆谦这个儿子，跟他们这些人都不太一样，不是她能拿捏得住的人。 她和陆华顺商量了一下，老二爱读书，就让他读去，但是钱，他们是不可能拿一分的，有他一口饭吃就不错了。 在读书这事儿上，陆谦确实是有点天分的，他从小学一路念到高中，愣是没花家里一分钱，这年头还没有奖学金，都是校长老师看他成绩好，惜才，让他坐在教室最后头一起听课，就这么读了出来。 陆谦高中毕业，考上了石湖省钢铁厂的事情，震惊了整个红花村。 钢铁厂！那可是吃供应粮的地方！正儿八经的城里人！ 虽然石湖省离红花村十万八千里远，但这都不妨碍什么，不就是外省么，只要能赚钱，去外太空都没事儿。 石湖省钢铁厂到红花村足足要走三四天，牛车转拖拉机 ，拖拉机转汽车，汽车转火车，下了火车还要再坐拖拉机，舟车劳顿的，陆谦平时回来一趟，别提多麻烦了。 这么些年，也就逢年过节，还有结婚回来过，现在离过年还早，有个十几天的光景，怎么就回来了？ 王翠花心里嘀咕着，这往年怎么也得过了小年，才能看到陆谦的影子。 “我要是不回来，你们就要把我媳妇打死了。” 陆谦一双眼睛冷冷的瞧着他们，手臂把苏甜甜抱得死紧。 “以前看你们对甜甜还算不错，现在看来都是装给我看的，要不是这回壮壮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我的老婆孩子过的是这种日子。”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低沉 ，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一下就把整个屋子里的人都镇住了。 苏甜甜愣在当场，把脑袋埋在陆谦怀里装鸵鸟，眨巴了几下眼睛。 她这便宜老公是这种人？ 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其实，这上下两辈子加起来，苏甜甜和陆谦相处的日子都不超过两个月。 上辈子陆谦忙工作，除了寄钱以外，就跟不存在似的，她嫁过来多久，就守了多久 的活寡。 后头陆谦没了，就更不用说了，她那日子过得，就跟人间地狱似的，每天都是煎熬。 这辈子重生回来，她也是没指望过靠老公的。 毕竟，有了上辈子的经历，苏甜甜觉得陆谦这人大概率是靠不住的。 一年就回来一次，大过年的，谁也不愿意互相别苗头，连王翠花和陆华顺都老实不少，生怕大过年的家庭不睦，影响了来年的气运。 可就是这样，陆谦才一直以为老婆和老妈相处得挺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 上辈子，苏甜甜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已经把这事儿想明白了。 陆谦这么个钢铁直男，平时除了读书就是读书，一毕业就去炼钢了，那钢铁厂里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个女人，王翠花和陆华顺又演技精湛，他发现不了也实属正常。 而且，她和陆谦相处的时间也不长，撑死算是一起搭伙过日子，根本就没什么感情可言。 陆谦觉得把钱给了就完事了，她上辈子没想清楚，这辈子可是想得清清楚楚。 给钱可以，但这钱得给到她手上，不然，这日子还是没法过。 她吃了一辈子的苦头，才想明白这么个道理，怎么可能陆谦替她挡这么一下，她就给忘了。 第9章 给他们一人一拳头 苏甜甜心里头转了无数个念头，现在这情况 ，她还是先不要说话的好。 反正，她的目的就是把陆谦这便宜老公的钱要过来，再带着两个孩子上钢铁厂去，远离老陆家这一窝神经病，过点正常日子。 陆谦人回来了，倒还省了她的事了。 苏甜甜把脑袋扎在陆谦怀里装鸵鸟，彻底把王翠花刺激到了。 她把儿子养到这么大，儿子一句软和话都没跟她说过也就算了，当初苏家来人说亲的时候，这苏甜甜一眼就把儿子的魂勾走了！ 她和陆华顺省吃俭用 ，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考上钢铁厂后把钱藏得死死的儿子，竟然主动提出要把钱给苏甜甜，好让苏甜甜嫁过来日子过得舒坦点。 这怎么能忍。 王翠花和陆华顺耍了点花招，把那钱都昧下来了。 他们在镇上邮政所有亲戚，苏甜甜就是去了邮政所，没有他们老两口跟着，也别想把钱取走。 这几年，苏甜甜忙着带孩子，家里头也就相安无事，王翠花本来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谁知道今天出了这档子事。 “你媳妇儿要被我们打死了？”王翠花从鼻子里嗤了一声，“我可没动你那宝贝媳妇儿一根汗毛，你看看梅凤都被她欺负成什么样了？今天你媳妇儿还说梅凤偷钱！” 王翠花这老太婆，说话从来不讲道理，前脚还在追着周梅凤打，现在就能大言不惭的说是苏甜甜诬陷周梅凤偷钱。 周梅凤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主，一向为王翠花马首是瞻，闻言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嚷嚷道： “可不是吗！我这一辈子清清白白，都叫苏甜甜给诬赖了！” 她双手往腰上一插，仗着王翠花给她撑腰，像个连珠炮似的说起来： “苏甜甜，你现在装什么装，今儿中午你偷鸡蛋，可是自己承认了的！” “要不是怕妈跟你算账，你嚷嚷什么我偷钱，我哪儿偷过妈的钱？” 陆谦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撒泼的大嫂，脑子一转，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中午偷鸡蛋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再说他妈没欺负苏甜甜，这不是搞笑吗？ “偷鸡蛋是怎么回事？” 陆谦盯着周梅凤，眼神里满是怒意。 周梅凤抖了两下 ，她感觉陆谦想把她活剥了。 “苏甜甜……她她中午去里屋摸了四个鸡蛋，偷偷的吃掉了，家里的鸡蛋都是有数的，她今天摸一个 ，明天摸一个，家里的鸡蛋都让她给摸光了……” 周梅凤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就看见陆谦的眼神越来越可怕。 陆谦虽然是老陆家的二儿子，但她跟这个二弟一直不熟，陆谦也就过年回来个一趟，每次住个天，大过年的也没什么矛盾，哪里见过他这种眼神。 就像是气得要把他们全都吃了似得，眼睛里还有红血丝，看着别提多吓人。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用那眼神看着我干啥？” 周梅凤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两步，眼睛朝着窗户外头瞟，就想看看自家男人回来了没。 “你缩什么？没出息的，”王翠花瞪了周梅凤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老二，你看看，你媳妇干的这都是什么事？家里头不富裕，她一天多吃两个蛋，孩子们可怎么办 ？” “家里头不富裕？”陆谦忽然笑了，“我每个月寄一百多块钱回来，难道还养不活她们母子三个？” 王翠花哂笑一声：“能有多富裕啊？家里这么多口人吃饭，你这一百块钱哪里够花的？” 苏甜甜听着听着，这老太婆又开始演了。 她要是不说点什么，她这便宜老公一会儿又让人给忽悠了，她还怎么离开红花村？ “老公，别的我不知道，我就是心疼壮壮和珊珊，”苏甜甜从陆谦怀里抬起头来，“我这几天生病了，可怜两个孩子没饭吃，饿得脸色都发青了，我顾不了那么多，醒过来就给他们做了顿饭吃。” 她说得轻描淡写的，但话里的意思就像个炸弹似的，一下就把陆谦引爆了。 合着苏甜甜生病了，两个孩子就连饭都没得吃了吗？！ 这家里头这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人给壮壮和珊珊一口吃的，把两个孩子都饿得脸色发青？！ 就这样，苏甜甜醒了给炒两个鸡蛋吃，他妈和嫂子居然说她是在偷鸡蛋？ 再想起壮壮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陆谦对苏甜甜的愧疚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别怕，”陆谦的大手拍了拍苏甜甜的背，“有我在，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了。” 说罢，陆谦就把苏甜甜又按进了怀里。 “我每个月给家里一百块，想到了你们不会都花在甜甜和孩子身上，但我真是没想到啊，你们是一点都没花在甜甜和孩子身上！” 陆谦的声音里尽是火气，一拳头砸在桌子上，砸得那桌子都震了两震。 老陆家的桌子是还是王翠花和陆华顺结婚的时候打的，几十年下来，木头都朽了不少，被陆谦这么一砸，木屑簌簌的往下掉。 他是挺想打人的，但眼前一个是他老妈，一个是他大嫂，他打了哪一个，红花村的吐沫星子都能把苏甜甜淹死。 为了老婆和孩子，他这一拳头也只能砸桌子上。 可就是砸桌子上的这一拳头，都把王翠花和周梅凤吓得屁滚尿流了。 她们哪里见过陆谦这幅样子，王翠花登时就受不了了，捂着自己的心口，嘴里大喊道： “杀人了！杀人了！儿子要杀老娘了！” 周梅凤抖着手上去把王翠花扶住，眼泪一个劲往下淌，看起来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二弟啊，你消消气，妈这么大的年纪了，你有什么别冲着妈来，冲着嫂子来，啊，嫂子给你打一巴掌，就算还了债了，行不行啊？” 她不提还好，她这一提，陆谦就想起来他刚进红花村，就看见老婆叫人扇了一巴掌打场面。 苏甜甜柔弱娇嫩，像是一朵被露水沾湿了的花，被周梅凤一巴掌打得脸都歪过去了，现在脸上的红印子还没消。 她是哪里来的脸，还提这码事情！ 陆谦再也忍不住了，提着拳头就冲了上去，场面一度混乱。 苏甜甜想拦，又不是很想拦。 一方面，她怕陆谦这一拳头下去，给这婆媳俩砸出什么好歹来，她以后在红花村要遭人嚼一辈子舌根。 另一方面，想想自己这前后两辈子遭的罪，她是真希望陆谦给他们一人一拳头啊！ 第10章 别想欺负我媳妇 不过，想是这么想，但苏甜甜理智尚存。 她要干的事是带着孩子投奔老公过上好日子，可不是老公为了她殴打亲妈，搞出什么家庭伦理矛盾，以后每次想起这事儿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把她当个祸国妖妃来看待。 “老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苏甜甜装模作样的上去拉住了陆谦，看起来是在拉架，其实找准了机会，往周梅凤腿上狠狠踢了几脚，也算是解了刚那一巴掌的气。 “妈年纪大了，一会儿气坏了身子，别人怎么看我们啊！” 陆谦刚还听见王翠花和周梅凤那样说苏甜甜，现在苏甜甜出来给她们说话，搞得他心里是又愧疚又难受。 那拳头又一次砸在了桌子上，木屑簌簌的往下掉，不小心飞进了王翠花的眼睛里，王翠花顿时叫得更厉害了。 “杀人了，没天理了，儿子杀老娘了！我儿子为了个狐狸精，要把我打死了呀！” 她叫得惊天动地，早就把邻居都给惊动了。 几个婶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半路上碰见老陆家几个男人，绘声绘色的给他们把刚刚的事儿讲了一遍。 陆华顺一听陆谦回来了，立马就着急了，连小儿子一家都顾不上了，撇下他们就往家里头跑。 陆华顺一进家门，正好瞧见陆谦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吓得立马就扑了过来。 “老头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儿子打死了呀，我这一辈子给你们老陆家当牛做马，到头来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陆谦！你这是在干什么！” 陆华顺冲着儿子吹胡子瞪眼，尽显当爹的威严： “有你这么对爹妈的吗？俗话说天大地大父母最大，你这读书人怎么还不知道廉耻了？！” 陆谦捏着拳头，声音像是从牙齿里头挤出来的，一整个都在发冷：“我把甜甜和孩子托给你们照顾，你们就是这样照顾的，连吃个鸡蛋都要打她？！” 陆华顺对这档子事有点印象，想起儿子手里头的工资，不情不愿的和起了稀泥：“怎么能说是咱们打她呢？这鸡蛋确实是有数的，这年头吃啥不要钱买？咱们村这点粮食，哪里养的活壮壮那么个半大小子……” 他说得倒是理直气壮的，好像有多大的理儿似的。 “梅凤，梅凤你没事儿？” 这边正说着，他大哥陆征就从外头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老二，有话好好说，别跟爹妈呛声，你这一年到头，都难得回来一趟的，听话。” 陆谦冷笑道：“大哥现在跟我摆什么大哥架子，先把你老婆管好再来管我这弟弟！” 陆征话头一愣，狠狠瞪了一眼周梅凤，意思是回去再收拾你。 他再移过来眼神，打量着好久没见的弟弟。 弟弟还是跟以前一样，一身工作服，看起来就像是刚从厂里出来，曾几何时，这身工作服让他嫉妒惨了，半夜都在想怎么把弟弟这份好工作抢到手。 可惜，钢铁厂那工作是实打实考的，他就是陆谦的亲大哥，也不能顶了去。 琢磨了一番没琢磨出办法，陆征就心想着，把弟弟的工资弄过来也不错，才撺掇着 爹妈干了那事儿。 现在，他这弟弟就站在他面前，眼睛里要喷出火来似的，盯着他们瞧。 他那漂亮的弟媳妇就缩在一旁，娇娇弱弱的，看得人心痒。 “老二，你这说的说什么话，咱们亲兄弟，一家人，哪有这么见外的。” 陆征笑呵呵的凑到陆谦面前，结果被他一巴掌挥开来，登时脸上就有点不好看。 “怎么着，老二，现在不认我这大哥来？” 这时候，陆平也带着老婆黄小莲回来了，一看见大哥二哥这架势，连忙冲上来拉架。 “大哥二哥别打啊，有什么话坐下来再说！” 陆平倒是知道这家里的钱都是哪里来的，冲陆谦赔着笑脸： “都这个点了，咱们赶紧弄饭吃，这上工上了一天，都累了，小莲，跟嫂子们做饭去。” 他顺手在老婆身上拍了一把，黄小莲立马会意，给周梅凤使了个眼色。 周梅凤还想留在这儿，但一看老公和两个弟弟那样儿，再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留在这了。 周梅凤放开王翠花的大腿，跟着黄小莲一溜烟的跑了。 苏甜甜看着两个妯娌走了，跟着犹豫了一下。 “我要去吗？”她小声问陆谦。 说实话，她是一点都不想去。 遭了这么多罪，她在这老陆家是一天都不想待下去了，更别说给这一大家子做饭了。 “怎么不去？做饭就是你们当媳妇的事儿，你嫂子都去了你不去？！” 看见苏甜甜站着不动，陆华顺又开始吹胡子瞪眼睛。 他就觉得，现在是他们几个男人在说话，这儿媳妇们杵在这像什么话！ 苏甜甜平时乖巧听话，今天却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就站在那不动了，看得王翠花又来了火。 “还站在干什么，要我亲自请你去？我老太婆做了一辈子的饭，等到老了还要给儿媳妇做饭，我怎么这么苦的命哟！” 王翠花一边说，一边就要去拉苏甜甜。 她手还没碰到苏甜甜呢，就被亲儿子挡住了。 陆谦的手劲儿大得像是铁钳，抓着亲妈的手腕，把她又按回了椅子上。 “去什么去？” 陆谦扫了他们一眼，拉起苏甜甜就走。 “我媳妇不用做饭。” 苏甜甜被他这么一拉，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这便宜老公，是想拉她到什么地方去啊？！ 陆谦腿长，步子也大，苏甜甜跟在他后面一溜小跑，跟着他进了隔壁屋。 这屋子是他们的婚房，别看屋子又小又破，下雨天还漏水，但这已经是陆谦每年都回来翻修的成果了。 陆华顺和王翠花这两口子对老二向来抠门，就是结婚也没起新房子，就直接扒拉了一间杂屋，收拾收拾就给他们住下了。 以前，陆谦没觉得这有什么。 经过今天这一遭，他看着这小屋子，再看看缩在角落里的两个孩子，感觉自己都快要疯了。 第11章 和你们爸爸说点事 屋子里一片昏暗，几乎没有什么光。 现在是晚上五六点钟，红花村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南方，这个点天还没有黑透。 外头虽然不太亮，但也不至于黑的连手指头都看不清。 陆谦抬起头，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屋子。 这房子的墙壁是用泥土垒起来的，是结构最为古老的那种房子。 墙壁的上面没有窗户，只在最顶端开了两个小口子，就算是在大夏天，能进来的光也很有限。 所以，这个房子里一年四季都见不到什么阳光，充满了一股潮湿的霉味。 屋顶上只搭了木头架子，上边盖着一层塑料布，是用来防雨的。 塑料布上面甚至没有瓦片，而是一片片木板，每次到下雨的时候，外面的雨水就会顺着木板的缝隙往里渗，滴得满屋都是水。 常常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这些事情，苏甜甜虽然没有跟他说过，但是他光是看屋里的摆设，就能猜出来了。 家里太穷，搪瓷脸盆都是稀罕东西，下雨的时候，这屋子里面有东西可以接着水，就那么流在地上，以至于墙壁边缘连着地的那一块，颜色都跟其他地方不一样。 以前，在陆谦心里，王翠花和陆华顺虽然有些偏心，但好歹也供他上完了高中，算得上一对称职的父母了。 至于结婚的时候都没有像两个兄弟一样给他起新房子，而是随便扒拉了一间杂屋给他们住，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常年不在家，爸妈觉得苏甜甜和两个孩子住不了那么大的地方，所以才这样安排的。 但是，今天这件事让他彻底明白了。 王翠花和陆华顺的偏心已经偏到了地球的另一边，在他们的眼里，他就是再有出息，也比不上他们的宝贝疙瘩。 说实话，陆谦对自己受这种待遇，其实已经习惯了。 他这二十多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小时候过年，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那都是没有他的份的，只会留给哥哥和弟弟。 就算那些好吃的，只是一些花生或者劣质糖果，撑死了还有几块油渣，但就是这种东西，也是落不到陆谦嘴里的。 他一直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毕竟，哥哥和弟弟下地干完活后，还要帮王翠花和陆华顺割猪草，打柴火，但他都会趁这个时候，去牛棚里面看书。 在看见苏甜甜和孩子们之前，陆谦理所当然的认为，这种不公平的待遇是他欠哥哥和弟弟的。 但是，就算他欠他们的再多，跟他的老婆和孩子也没什么关系！ 苏甜甜那么漂亮，娇嫩得像花一样，怎么能跟他受这种罪？ 陆谦只要一想到这个，火气就怎么都忍不住，从心里一直往上涌，捏的拳头都咔咔作响。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看到苏甜甜的时候，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一定要娶这个姑娘，一定要对她好，让她幸福一辈子。 他本来以为，虽然自己工作忙，常年回不了家，但是，只要把工资给苏甜甜，王翠花和陆华顺就会看在钱的面子上，对苏甜甜好一些。 可是，现在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四四方方的，只有一张床。 床边放着一个脸盆，除了这个之外，就没有任何摆设了。 珊珊和壮壮蹲在墙角，警惕的看着他。 陆谦苦笑了一下，这么久没回来，两个孩子都不认识他了。 还是苏甜甜出来解了围，一手拉过珊珊，一手牵过壮壮，把他们往陆谦面前一推：“平时老是叫着想爸爸，现在爸爸回来了，怎么还不过来叫人？” 两个孩子都显得有点不情不愿的。 他们平时确实挺想爸爸的，但是，他们每次喊着想爸爸的时候，想的都是怎么没有一个人出来帮他们打架？ 怎么别的小孩都有爸爸，带着他们骑大马，下河抓鱼，要是有人欺负了他们，都不用说什么，他们的爸爸就会提着铁棍出来找人，一定要好好教训欺负他家小孩儿的人。 就是他们俩不一样。 村里的小孩儿都知道，壮壮和珊珊没有爸爸，可以随便欺负他俩，不用担心有人来找麻烦。 他俩没有爹，也没有大人来给他们出头，比村头的那个孤儿还不如。 那个孤儿好歹还有大队给他做主，但他俩只有苏甜甜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妈，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天天被婆婆欺负。 壮壮小时候，就是跟别人打架打到大的。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经常被人打的头破血流，但是，壮壮打架的时候总是咬着一口气，有一股子别人都没有的狠劲。 就靠着这个，壮壮在红花村算是站住了脚，连带着妹妹也不受人欺负了。 现在，忽然冒出来一个人，就说是他们爸爸，壮壮怎么想，都觉得不舒坦。 “一年就回来一趟，算什么爸爸？” 壮壮今年过完生日，就要满六岁了。 正好是个猫憎狗嫌的年纪，开始要懂点事了，但就是这点半懂不懂的事，让他对陆谦的突然出现格外不满。 陆谦倒是对他这种态度习惯了。 每年过年，这种事都要来一回。以前孩子年纪小，就更加明显了。他头两年回来的时候，珊珊都不记得他是谁。 “壮壮，是爸爸不好，在外面忙工作，没照顾好你们。” 陆谦满心愧疚，伸了一下手，想把两个孩子拉过来，却被孩子们像小泥鳅似的躲掉了。 “谁让你照顾了？我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妈妈。” 壮壮显然是在跟爸爸闹别扭，脑袋一偏，就不理陆谦了。 珊珊一向都是跟着哥哥，一看壮壮这副模样，跟着把脑袋一扭，也不说话了。 苏甜甜叹了一口气。 两个孩子都是刚懂点事，又不太懂事的年纪。 只知道别人都有爸爸，他们却没有爸爸，这么一年到头下来，见了陆谦能有好脸色，才奇了怪了。 “不想叫爸爸，就先不叫了。” 苏甜甜刚重生回来，看着两个瘦骨伶仃的孩子，本来就心疼的不得了。 今天下午还闹了那么一出，不知道孩子们是不是受了惊吓，一会儿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是得好好哄哄他们。 不过，现在她有一点儿别的事情，得跟陆谦说清楚。 “你们先出去玩，我跟你们爸爸说点事，等会儿饭做好了，我到门口喊你们去。” 第12章 想要什么都给你弄来 壮壮正在气头上，还不愿意走。 珊珊虽然比他小两岁，还是个小萝卜头，但毕竟是个女孩子，平时跟着妈妈，心思细腻很多。 现在听妈妈叫他们出去，听话的拉着哥哥的袖子，一摇一摆的出去了。 孩子们走了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忽然这么跟陆谦面对面，苏甜甜还觉得有些尴尬。 再怎么说，她也是重生回来的人，少说也有几十年，没见过自己这个便宜老公了。 刚刚当着王翠花和周梅凤的面，苏甜甜那一声声老公叫的是没有一点障碍，但那都是为了气她们。 现在私底下，再和陆谦面对面，苏甜甜总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气氛就这么诡异的沉默着，陆谦显然是个现在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闷包。 也是，要是他能说会道，至于被陆征和陆平欺负成这样吗？ 王翠花和陆华顺只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又不是蠢蛋，放着陆谦这么一个能挣钱的儿子不要，非得去帮扶那两个拖油瓶，还不是因为那两个人说会道，把爹娘哄得心花怒放么？ 苏甜甜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陆谦，她这便宜老公，光是看身材样貌，确实是没话说。 陆谦长得高大挺拔，至少有一米八的个子，站在这个低矮的小泥房里，显得手长脚长，有种局促的感觉。 因为常年吃的少，干活多，陆谦的肌肉线条格外结实，藏在工作服下头，流畅又漂亮。 一看就叫人很有安全感。 屋子里头很黑，但苏甜甜还是看得出来，陆谦剑眉星目，长得很是端正。 难怪当年说亲的时候，她妈就看了陆谦一次，就觉得这个女婿人选不错。 想要老陆家那点彩礼钱是一方面，看中陆谦这个人，拿她去做投资，也是一方面。 苏甜甜深知自己那个妈是什么德行。 她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她妈就念叨，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将来还不得被人家踏破门槛，到时候，他们老苏家要多少钱彩礼，那还不随他们喊价？ 她妈对她有母爱，但不多。 还是更爱儿子，和漂亮女儿给她带来的利益。 苏甜甜正沉浸在思绪里，忽然听见陆谦艰涩的声音。 “这几年……你受委屈了？” 男人声音低哑，听上去像是压抑了许多情绪，莫名有种磁性。 苏甜甜一抬眼睛，就看见陆谦满脸愧疚的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尽是担忧。 她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便宜老公，对她还有几分真情。 其实，苏甜甜对陆谦，已经非常的陌生了。 这上下两辈子，她和陆谦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一年。 要说有多深厚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上辈子陆谦早早的就走了，后面这几十年，都是苏甜甜一个人扛过来的。 今天，在见到陆谦之前，她连这个便宜老公长什么样子都已经忘了。 不过，既然她现在重生过来，陆谦还活的好好的，她自然是没有不搭理他的道理。 再怎么说，陆谦作为她的便宜老公，她未来的投奔对象，在她逃离红花村的路上，能够发挥的作用海了去了。 哪怕就是为了两个孩子，她也不可能跟陆谦当什么陌生人。 这年头，有爹和没爹，差别大了去了，更别说是个在钢铁厂有正式工作的好爹。 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她这时候再矫情，也显得太奇怪了。 陆谦人聪明，要是被他琢磨出来，她是个重生回来的人，那不得给她交到研究院去？ 想到这里，苏甜甜干脆扬起一脸甜美的笑，看起来毫不在乎，其实声音里面满是委屈：“我倒是没什么，就是两个孩子……” 她欲言又止，一滴眼泪迅速的从眼眶里浮现出来，顺着白皙的面颊缓缓滑落。 苏甜甜本来就长得白，这寒冬腊月的没个太阳，又生病在屋里头捂了这么久，现在皮肤白皙得几近透明。 哪怕是屋里这么昏暗的光线，陆谦都能看见她微微泛红的眼角。 刹那之间，陆谦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打了一圈，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眼前的人低垂着头，精致秀丽的眉眼之间笼罩着一层说不出的哀愁，白皙的面颊上隐隐泛红，是刚刚周梅凤打的那个巴掌印还没消失。 他的妻子明明就漂亮得像是一朵沾满露水的花，要被养在最舒适的温室，结果却在这里跟他受苦。 跟苏甜甜结婚之前，他想的是以后要给她最好的生活。 他以为自己一定可以，毕竟，十里八村这么多人，他是唯一一个考上了高中，在钢铁厂拿到了正式工作的人。 “你，你别哭。” 陆谦笨嘴拙舌，一下就慌了手脚。 “都是我不好，这些年把你和孩子扔在家里，我不知道爸妈对你们这么差……” 他环视四周，又被屋里简陋破烂的陈设惹出了一肚子火。 再一看苏甜甜，眼泪无声的流，一言不发低着头的样子，要多惹人心疼，就有多惹人心疼。 “别哭了，我们明天去镇上，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 陆谦不会哄人，他这辈子就没跟女人正儿八经相处过，唯一那点哄人的经验，还是小时候拿糖葫芦哄妹妹。 他下意识伸手，想帮苏甜甜把眼泪擦掉。 可是，苏甜甜的皮肤那么娇嫩，好像碰一下都会破掉，他的手伸到半路，又缩了回去。 陆谦憋了半天，这屋里连张卫生纸都没有。 他想了又想，索性撩起袖子，把里头还算干净的衬衫袖口拽出来，伸到苏甜甜面前，说：“眼泪擦擦，等会哭坏了眼睛。” 苏甜甜看着他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忽然扑哧一笑。 不得不说，她这便宜老公，对她还挺上心的。 好好调教调教，以后也是过日子的一大助力。 男人嘛，不怕他笨，就怕他不肯用心。 “吃什么糖葫芦，”苏甜甜眉眼一动，笑得像是盛放的花，“你当你哄小孩呢？” 陆谦一时看得呆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不是哄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 第13章 你打算怎么办？ 平时，男人说这种话，苏甜甜都是听听就算了的。 但她今天还真有事要让陆谦解决。 壮壮今年已经六岁了，眼看着就要上学了。 先不说他们留在红花村，王翠花舍不舍得给两个孩子上学花这份钱，就算王翠花愿意，红花村这个地方，连个像样的学校都没有。 红花村方圆十里就只有一个学校，从小学到初中全都混在一起上，整个学校就一个老师，还是前几年知青回城潮时没回城的知青。 不说他教学水平怎么样，光是那个脾气，就能把好好的孩子教坏了。 在孩子读书这个问题上，苏甜甜是非常重视的。 上辈子，壮壮和珊珊都是上的乡里的那个小学，学校里的学生都是附近村里的孩子，从小就跟壮壮打架打在一起，嘲笑他们是没爹的孩子。 孩子们上了学没两年，陆谦出事的消息就从钢铁厂传来了，他俩真的成了没爹的孩子。 乡下的小孩不懂事，大人也不知道拦着，由着他们说壮壮和珊珊是没爹的孩子，结果把壮壮惹毛了。 壮壮本来就长得结实，力气比一般的孩子大。那天，他下了死手，非要给嘲笑他们的小孩一个教训，等苏甜甜知道的时候，壮壮已经把人家一条腿都打断了。 那家人在乡里也算是有点小钱，平时傲得不得了，属于鼻子朝天看人的那种主儿。 平时在乡里横行霸道，现在被人打断了腿，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苏甜甜找到那家人，想花钱跟他们协商，最好能私了这件事。 但是，那家人觉得儿子受了欺负，怎么都不肯接受协商，非得要把壮壮送进局子里，苏甜甜苦苦哀求，最后也没能改变他们的想法。 上辈子，壮壮刚上初中的年纪，就进了少管所。 在里头认识了一帮啥都敢干的狐朋狗友，出来以后彻底变了一个人，本来挺乖的孩子，满嘴巴都是江湖道义，苏甜甜在说什么，他都不肯相信了。 为了这事，苏甜甜愁的头发都白了，生怕珊珊重蹈覆辙，对孩子管的特别严。 结果，珊珊倒是没有进少管所，但是整个人性格变得非常阴沉，不愿意跟别人说话。 等到了20岁，能结婚的年纪，珊珊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混混，迫不及待的从家里搬了出去，一直等她躺到病床上，才回来看了她两次。 重活一世，苏甜甜真的不想再像上辈子那样，辛辛苦苦养大两个孩子，却把两个孩子都养歪了。 这辈子，她想从一开始，就杜绝两个孩子被养歪的可能性。 首先就是要把他们送进一个好的学校。 红花村没有什么好地方可以让他们上学，但是陆谦工作的钢铁厂，有省里面最好的子弟小学。 要是能带着两个孩子去钢铁厂，这事就解决了。 一墙之隔的外头，周梅凤和宋小莲正在做饭，把锅碗瓢盆摔得哐当作响，一看就是在做样子给她听。 苏甜甜觉得，这日子，她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陆谦。” 苏甜甜忽然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问： “你认真的？” 如果说陆谦刚刚是被她的笑容迷昏了头，现在看到她这么严肃的样子，心里竟是猛地一跳。 他本来就是一个责任感很强的男人，现在看到苏甜甜明显是有什么事情要跟他说，那种想要保护她的想法愈发的强烈了起来。 “当然是认真的。” 陆谦郑重其事的说： “你有什么事情，受了什么委屈，全都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苏甜甜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扑哧一笑：“这么严肃干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找青天大老爷申冤。” 陆谦本来就是个闷葫芦，刚刚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对苏甜甜说出那些，现在苏甜甜这么一开玩笑，他反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苏甜甜倒是很自在，一双眼睛里像盛满了秋水，波光盈盈的看着他：“不过，壮壮眼看着就六岁了，上学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陆谦被她的笑容晃了眼，但苏甜甜跟他说孩子上学的事，他还是立刻收敛的心神。 “乡里面没有好的小学，”陆谦沉思道，“孩子的教育是大事，要从小开始抓起。” 他自己是最明白上学的重要性，要不是因为会读书，他现在还在红花村这个山沟沟里窝着，干活也不利索，天天被爹娘嫌弃。 要不是他坚持读完了高中，考上了钢铁厂，每月能拿一百多块的工资，还不知道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尝过读书的甜头，陆谦对孩子读书这件事，自然是相当上心。 其实，就算不用苏甜甜提，他接到壮壮的电话，从钢铁厂赶回来的时候，听孩子在电话里哭成那样，他就在想这事了。 且不说王翠花和陆华顺对他们怎么样，就红花村这个环境，孩子长期在这种地方呆着，说不准会长成什么样。 在回来的路上，他隐隐就有这个想法，只是怕苏甜甜不同意。 苏甜甜性子软，又是个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红花村的女人。 要是他忽然跟她说，要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一起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她真的能接受吗？ 陆谦心里没底。 毕竟，这个年头大部分人去一趟镇上都觉得自己像是出了远门。 钢铁厂那么远，又是在外省，哪怕苏甜甜嫁给了他，恐怕也很难接受。 之前，他还不知道要怎么跟苏甜甜提这回事儿。 现在听苏甜甜主动提起孩子上学的问题，陆谦的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 他娇软漂亮的小妻子，见识和头脑跟一般的女人不一样，让他觉得惊喜又意外。 “甜甜，有个事我想了很久了，”陆谦斟酌了一下，还是直接说了出来，“之前壮壮给我打电话，说奶奶和大伯母总是打他们，不给他们吃饭，我没想到你们在家过的日子这么难，我心里是真的心疼。” 苏甜甜点了点头：“是挺难的，差点就过不下去了。” 都到这个地步了，她也不打算再跟陆谦装什么了贤妻良母了。 苏甜甜一双眼睛盯住了陆谦，问道：“我跟你结婚这么久，总这么两地分居不是办法，你打算怎么办？” 第14章 跟我一块去钢铁厂 苏甜甜说的这么直白，倒是让陆谦愣了一下。 他本来是打算说，让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到钢铁厂去上学，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人两地分居的问题，也就顺理成章解决了。 谁知，苏甜甜居然直接问他，他们结婚这么久，两地分居这个问题，要怎么样解决？ 陆谦顿时气血上涌，好在他是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从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不然一个一米八的汉子脸红到脖子根，那场面能让他臊死。 说实话，陆谦结婚的时候和苏甜甜处过一个月，自那之后，那滋味儿就一直留在了他心里。 平时再怎么看着冷静自持，说到底陆谦也只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 血气方刚，对这种事情，哪能不想的？ 他平时不说，是怕人觉得他不正经，但苏甜甜一说，结婚这么久两地分居这个事儿，他那思维就忍不住飘过去了。 苏甜甜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岔了。 她有点哭笑不得，她这便宜老公看上去一本正经，其实脑子里想的事情还挺多的嘛。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陆谦，好像是在等他拿个态度出来。 把老婆和孩子带去钢铁厂这事儿，陆谦已经想了一路了。 现在难得有这么个好机会，陆谦来不及考虑措辞，一句话就已经冲口而出： “我之前就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一块儿去钢铁厂？” 不等苏甜甜回答，他就一连串的说： “你放心，钢铁厂虽然离这儿挺远的，但宿舍还不错，吃饭也有食堂，那边还有子弟小学，孩子上学也方便。” “我保证我一直对你好，不会让你吃苦的。” 说完这一连串，陆谦忐忑看着苏甜甜的脸色。 他知道他这要求，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苏甜甜刚刚问他的那话，估计是想让他调回红花村附近来，哪怕就是不能调回附近，至少要调到省里面。 这样他们夫妻两个，一个月总能见上几回，要是能在省里面站稳脚跟，再把两个孩子带过去，也算是解决了教育问题。 但他却直接跟她说，要她带着两个孩子，跟他一起上钢铁厂去。 苏甜甜这辈子都没离开过红花村，不说别的，红花村这地方虽然穷了点，但至少离她娘家近，要真有个什么万一，她还能回去找爸妈。 跟着他去了钢铁厂，山高水远，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到了那时候，真就赌的是他的人品，赌他究竟会不会一直对她好。 哪怕是为了两个娃，跟着他去钢铁厂也是非常冒险的。 风险这么大，苏甜甜真能同意吗？ 陆谦正在那想着，就看见苏甜甜点了点头。 “行，等过了这个年，我就带着孩子跟你上钢铁厂去。” 苏甜甜说的轻描淡写，好像她不是要带着两个孩子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是跟他去村头买个酱油。 “真的？” 陆谦的声音里满是惊喜。 “你真愿意跟我去钢铁厂？” 苏甜甜又点了点头：“是啊，你不是说去了钢铁厂，就不会吃苦了吗？” 她本来就长得乖巧漂亮，现在这么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天真又崇拜的看着陆谦，没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陆谦一时间晕头转向，只觉得老婆是天下最好的女人，什么都没问，就愿意跟着他走。 他不忍心让苏甜甜糊里糊涂的跟着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又问道：“甜甜，你没出过远门，可能不知道。我们那钢铁厂，离红花村有三四天的路，以后你娘家有个什么事儿，回来一趟很麻烦，你真愿意跟我走？” 他这话说的，暗示的味道很重了。 要是苏甜甜以后觉得他对她不够好，要找娘家人来撑腰是很费劲的，她要是真的相信他，就跟他走。 “这有什么？你不是说过了吗？以后会对我好的。” 苏甜甜笑颜如花，适时拉住了陆谦的手臂，轻轻晃了两下。 果然，陆谦那手臂，顿时更僵硬了，怎么看都是被她给闹的。 “我妈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的事儿，她才懒得管。” 这话倒是没骗人。 她妈那点母爱，真的稀罕的很，全都给了她弟弟，分到她这儿的时候，比纸糊的窗户还薄。 她在红花村被王翠花搓磨成这样，她妈愣是一句话没说过，更别提带着娘家人过来给她撑腰了。 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可她妈也真没好到哪里去。 经过上辈子遭的那些罪，苏甜甜现在对依靠别人这事儿，是一点指望都没有。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是靠自己最踏实。 今天她在这里跟陆谦掰扯这么多，也不过是想借着陆谦回来了这个由头，带着孩子走的更方便。 要是陆谦这次没回来，她也有办法带着两个孩子走。 只要去了钢铁厂，办法总比问题多。 上辈子，陆谦没了以后，她就是拖着两个孩子，一路辗转跋涉到了钢铁厂，才把日子过下去的。 钢铁厂里头讲人情，一看她是陆谦的遗孀，还拖着两个娃，对她也是颇多照顾。 靠着厂里面的帮助，她在钢铁厂宿舍区开起了小饭馆，不说赚多少钱，至少把两个娃养活了，后来赶上改革开放的春风，她这小饭馆做出了名气，还开了几家连锁店，在省里面也是风生水起的。 去钢铁厂，算得上是苏甜甜的人生转折点了。 现在陆谦主动提起来，她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 而且，现在陆谦人还好好的，她要是这会儿就去了钢铁厂，说不定就能发现当年那起事故的真相，陆谦也就不用英年早逝了。 不过，去钢铁厂之前，她还得想个办法，让陆谦把工资从那老两口手里面要回来。 不然，她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以后喝西北风不成？ 陆谦没想到苏甜甜已经想了这么多，还沉浸在老婆对自己的信任里，笑得嘴都合不拢。 苏甜甜看着他那个呆相，不知怎么回事，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她往陆谦肩膀上推了一把，说：“还愣着干什么？先把孩子们叫回来，跟他们说说这事儿。” 第15章 非要闹这些事 经过上辈子的教训，现在苏甜甜对孩子的意见，还是非常看重的。 她一点也不想让孩子们觉得，去钢铁厂这么大的事儿，就是爸爸妈妈忽然决定了，一点也不考虑他们的感受。 当然，钢铁厂肯定是要去的。 她让陆谦把孩子们叫回来，表面上是要跟他们商量商量，实际上，她是准备好好引导一下孩子们，让孩子们知道去钢铁厂是一个好的选择。 陆谦听了她的话，还微微愣了一下。 在红花村，从来没有哪个当爹妈的，做事情之前要跟孩子商量。 他也是去了钢铁厂，看见厂里面的大领导教育小孩，要知道小孩儿的心理状态也是很重要的。 对待小孩，不能光是打骂教训，还得关爱他们，给他们讲道理，这样才能够养出好孩子。 像王翠花和陆华顺这样的，是万万不行的。 可苏甜甜这么一个从来没有离开过红花村的女人，也有这样的意识，实在让他非常吃惊。 连带着，对自己的老婆又多了几分好奇。 这个女人，好像跟其他的女人都不一样。 她有着这个小村子里养不出的见识和眼界，是个让他刮目相看的女人。 陆谦正准备出去叫孩子，这又被苏甜甜叫住了。 “哎，等一下。” 苏甜甜从床沿跳下来，那模样就跟小鹿似的灵动，看得陆谦一时呆住了。 “还有个事儿要跟你说。” “什么事儿？”陆谦问道。 苏甜甜说： “咱们要去钢铁厂的事儿，你跟爸妈说过没？” “还没有，”陆谦回答道，“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说。” 苏甜甜眼珠一转，悠悠的叹了口气，一副十分发愁的模样。 陆谦问：“怎么了？” 他心里一慌，刚刚不是说好了要跟他一块儿去钢铁厂吗？现在这么叹气，是不是有别的担心了。 苏甜甜说：“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到，以前你一个人在钢铁厂里，工资都是寄回来给爸妈的，现在我们一家子都要过去，到时候吃什么喝什么啊？” 她怕陆谦不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不等他说话，就继续说了下去。 “壮壮今年已经六岁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饭怎么也要吃个两三碗，才能吃饱肚子。” 她声音里满是愁绪，连眼睛里都泛起了一层雾气，显然是被这事儿愁得狠了。 “要不是因为这个，妈也不会对我们意见那么大。壮壮吃不饱，老去山上找兔子，我这心里也是担心。” 陆谦听到这里，火气又是上来了。 他那一个月一百零八块的工资，别说养苏甜甜和两个孩子了，就是再养十个八个孩子，供他们吃饱喝足也是够够的了。 红花村这里，现在还是吃玉米面红薯之类的粗粮，混点大米饭就是一顿，一百零八块钱的工资，换成玉米面和大米饭，养活半个村子的人都够了。 他儿子就是多吃了两口饭，王翠花都看不顺眼，这叫什么事儿？ 再回想起周梅凤给苏甜甜的那一巴掌，陆谦更是觉得，他的老婆儿子这日子过的，真是吃了大苦头了。 “这个你别担心。” 陆谦沉了声音，说道： “咱们去了钢铁厂，这工资肯定是要给你拿着的。” 苏甜甜说：“我怕妈不愿意。” “你是我老婆，我工资不给你要给谁？”陆谦说，“你就放心，这事我等会儿跟她说。” 苏甜甜应了一声，笑得眉眼弯弯，又把陆谦给看得晃了一下神。 他们两口子在屋里头说话，外边周梅凤和宋小莲已经摔摔打打的把饭做完了。 周梅凤一想到陆谦搁在婆婆面前说什么“我媳妇不用做饭”，再想到自家老公那个死样子，就觉得气不打一出来。 她在老陆家一向是掐尖儿的人物，把婆婆哄的三迷五道的，哪里受过这个委屈？ 这会儿饭做好了，周梅凤拖着不情不愿的脚步，往苏甜甜房门上狠狠拍了几下。 “饭好了！还不赶紧出来吃？！” 周梅凤嗓音尖，拍的房门震天响，吓得苏甜甜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陆谦一下就心疼上了老婆，正想安慰安慰苏甜甜，就听见周梅凤在外头嘀咕： “这光天化日的，不知道在里头干什么，这大半天都不出来，我就说长着那张脸，没事儿就知道勾男人，这回让我说中了，真是不害臊。” 破房子门板薄，那尖酸刻薄的语气，叫陆谦听得一阵恶心。 他不在的时候，他妈和他嫂子就是这么说他老婆的？ “你说什么呢？！” 陆谦大步走过去，一把拉开了房门。 “嘀嘀咕咕像什么样子，有本事站到村口去说，让大家都听听，我大嫂说话是怎么个难听法。” 他阴沉着脸色，又长得人高马大的，看起来十分唬人。 周梅凤顿时就不敢吱声了，结结巴巴的说：“我又没说啥，就是叫你们来吃饭，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们嫂子，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嫂子？” 陆谦忽然笑了起来，那笑意极冷，像是冬天里的寒冰。 “那我倒要问问我大哥了，我嫂子说话这么难听，是不是他教的，大家都是兄弟，至于这么编排我吗？” 陆征本来在堂屋里头喝茶，想着今天家里头这一出闹剧要怎么收场，现在见老婆和弟弟又吵了起来，心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平时，周梅凤爱找苏甜甜的事儿，那也就算了，毕竟，苏甜甜只是个柔弱废话，王翠花这么天天打她，骂她，也没见她翻出过什么风浪来。 但是陆谦可不一样啊。 他这弟弟看起来是个闷葫芦，但能不声不响的考上钢铁厂，那能是个省油的灯吗？ “周梅凤！” 陆征嚯的一下站起来，大步穿过堂屋，走到苏甜甜门口，一把揪住了周梅凤的头发。 “差不多就够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大过年的，非得要闹这些事吗？” 周梅凤猝不及防被老公抓住了头发，心里更是怨气深重。 这苏甜甜到底是有什么本事，把陆谦这么个一表人才的男人迷得死去活来，得罪亲大哥都要替她出头？ 第16章 我这就回娘家去了 周梅凤是个妇道人家，一辈子都没出过红花村。 平时除了上工，干的最多的活计，就是和婆婆一块缝缝补补。 她所有的见识，都是来自村头那棵大槐树。平日里头，村里的大姑娘小婶子们没事总是坐那唠嗑，村子里头没什么新闻，是他们不知道的。 就因为这个，周梅凤一直认为自己是老陆家最有能耐的人。 王翠花这么难搞的婆婆，都要高看她几分，更别说陆征这个呆头老公了。 她平时不跟他吵，那是因为日子过得还不错，懒得跟他计较。 今天，看见在外省钢铁厂上班的陆谦回来了，还对老婆护得那么厉害，周梅凤一下就不平衡了。 这陆征和陆谦兄弟两都是一个窝里出来的，怎么陆谦不仅工作好，在省里头吃钢铁厂的供应粮，陆征就是个地里刨食的，没一点本事。 最让人觉得心里不爽的，还是这个地里刨食的是她老公。 平时不懂得体贴人就算了，今天她跟苏甜甜闹矛盾，本来就是要老公撑腰的时候，陆征居然拉着她的头发骂她？ 周梅凤顿时就不愿意了。 “陆征，你什么意思？！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孩子都给你老陆家生了两个！” 周梅凤脑袋一甩，扑上去就要跟陆征打起来。 “怎么着？你现在看弟媳妇长得年轻漂亮，就开始嫌上我了是？” 陆征脸色难看。 他是万万没想到，周梅凤能把话题扯到这上头去。 苏甜甜是长得漂亮，漂亮的像朵花似的，这十里八乡的男人哪个没有多看过她两眼？但那都是苏甜甜结婚前的事儿了。 现在，苏甜甜是他的弟媳妇，他能有什么想法？ 周梅凤这话说得，也忒龌龊了。 “你说什么呢？老二难得回来一趟，你就在这儿吵吵，”陆征沉着声音说，“给不知道的人听去了，还以为我们对老二多大意见呢？” 他本来是想息事宁人，谁知道周梅凤完全不买他的账。 “哟，怎么着？还怕人听去了是吗？” 周梅凤那口气儿一上来，就压不下去了，一巴掌狠狠拍在陆征的胳膊上，开始放声喊了起来： “我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给你们老陆家生了两个孩子，天天当牛做马的，现在还要给弟媳妇做饭，我这是过的什么日子？” “你少说两句！” 陆征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边上一推，烦躁的说： “这大过年的，非要闹得家里乌烟瘴气吗？” 真不是他脾气差，现在离过大年也就差一个多月，红花村这地方传统保守，有好些人家已经开始准备过年了。 到了这个时候，讲究的就是一个和和气气。 不然，是要影响来年的运气的。 周梅凤这么闹，要是让王翠花和陆华顺看见了，他们两口子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再怎么说，陆征都是个男人，他这么用力一推，周梅凤就跟个风筝似的，啪嗒一下撞墙上去了。 周梅凤的额头上顿时起了个大包，带着一片乌青，看着煞是有些吓人。 黄小莲正好从外头走进来，她本来是想来看看，大嫂去叫苏甜甜两口子出来吃饭，怎么去了这么久的，结果正好看见大哥把嫂子一把推倒在墙上，吓的脸色都白了。 “大哥大嫂，你们这是干嘛呢？” 黄小莲长得瘦瘦小小的，平时就低眉顺眼，特别会和稀泥。 她从门口一溜烟冲进来，一把扶起周梅凤，嘴里不停的劝道： “有话好好说，都是两口子，动手多伤感情啊？二哥，你也跟着劝劝，你难得回来一趟，又是读书人，大哥和大嫂肯定听你的。”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可就捅了马蜂窝了。 周梅凤一听动手伤感情和二哥是个读书人，心里顿时更不平衡了。 她掐尖了一辈子，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陆征，今天我就实话跟你说了，你老陆家这个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 周梅凤挽着黄小莲的胳膊，狠声嚷嚷道： “小莲，一会儿你帮我跟婆婆说说，就说我周梅凤今天真是被陆征欺负死了！这日子我不过了，我收拾包袱回娘家去，两个孩子我也不要了，就留在老陆家，有口饭吃就行，以后也别来找我，我就当没结过这个婚！” 黄小莲完全没有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连忙帮着劝道： “大嫂，这大过年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现在收拾包裹回来娘家，娘家人怎么看你啊？” 她是最怕家里吵架的人，劝了周梅凤，又把脑袋探进屋里，对着苏甜甜喊道： “二嫂，你是不是又惹大嫂生气了？你出来跟嫂子道个歉，嫂子肯定不跟你计较。” 黄小莲平时看着畏畏缩缩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其实心里门儿清。 周梅凤这人就是个纸老虎，外强中干的，也就逮着苏甜甜这种软包子欺负一下。 黄小莲心里装着八百个心眼子，这种时候随便说两句，就能把周梅凤的火气都转到苏甜甜身上去。 反正，这苏甜甜在老陆家，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就是被周梅凤欺负死了，也没人为她说话。 要是周梅凤真回了娘家，没人伺候王翠花了，王翠花肯定逮着她使唤啊。 黄小莲今天回来的晚，没看见之前陆谦在堂屋里头呛王翠花那一幕，还以为苏甜甜是平时那个没人管的小可怜呢。 她光知道今天苏甜甜没跟她们一块儿去做饭，心里估摸着是因为陆谦回来了，两口子有话要说，完全没有想到是陆谦给媳妇儿撑腰，不让她去做饭。 黄小莲不说话还好，她这话一出口，陆谦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他本来就觉得苏甜甜在家里受了委屈，现在黄小莲说的话，不是正好证明了事实吗？ 周梅凤这个当嫂子的，平时肯定没少欺负他老婆。 不然，怎么黄小莲都说，苏甜甜道个歉就没事了？ 开什么玩笑，今天这事跟他老婆有半毛钱关系吗？凭什么陆征两口子吵架，要苏甜甜来道歉？ 再一看小妻子那惴惴不安的神情，陆谦心里的火气又被点起来了。 第17章 妈妈有件事跟你们说 苏甜甜听见外面的动静，又听见黄小莲在叫她，刚好从房门口探出半个身子。 陆谦就站在房门口，正捏着拳头看着周梅凤和陆征的闹剧，苏甜甜下意识伸出手，拉了一下陆谦的袖子。 “怎么了？” 她的声音本来偏甜，这样子小声说话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软。 “我刚刚就在屋里头坐着，嫂子怎么就生气了？” 她这副模样，陆谦真是一秒钟都不忍心让她被这些人欺负了。 “没事儿，”陆谦将她挡在身后，“大哥和嫂子吵架了，你去找孩子们回来吃饭，这有我呢。” 苏甜甜点了点头，披了一件外套，就到外头去找孩子了。 说实话，陆征和周梅凤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她是一点儿都不关心。 刚刚看堂屋里那架势，陆征和周梅凤这一架怕是吵得不小。 老陆家这个大哥和嫂子，平时看着闷声不响的，其实心里头一肚子计较。 尤其是周梅凤，仗着自己能把王翠花哄好了，平时在家里头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舒服。 几个男人要上工，家里头的家务，按理说是她们三个当儿媳妇的平分，但是周梅凤对这些事是从来不肯沾手的。 一到了要做事情的时候，她就从屋里头躲出去，挽着王翠花的胳膊说说笑笑。 王翠花这个偏心眼的，也从来不说她，那么多活儿，就全落在了苏甜甜和黄小莲头上。 黄小莲还经常借口他们三房有事，不肯做公家的家务，这伺候公婆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苏甜甜干的。 就这，王翠花对她还诸多不满。 平时有事没事，就要阴阳怪气的骂她两句，脾气上来了，拿着笤帚满村追着她打，都是常有的事。 苏甜甜刚刚在屋里头，也把周梅凤和陆征的事情听了一嘴。 具体是怎么吵起来的她也不知道，就知道周梅凤要闹着回娘家。 说实话，她是巴不得周梅凤回娘家的。 大过年的，这个节骨眼上回娘家，是个人都知道周梅凤是跟老公吵翻了。 平时，周梅凤就仗着王翠花对她好，经常摸个鸡蛋布头什么的带回娘家，让她那娘家人都对她高看一眼，以为婆家待她有多好呢，现在大过年的吵翻了回娘家，这份脸面可就全没了。 苏甜甜一边想，一边往后山上走去。 红花村里没什么可玩的地方，壮壮和珊珊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后山了。 后山上头有草有树，时不时还有野兔子出没，壮壮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就爱上去抓个野兔子，摸个鸟蛋什么的，回来给妈妈和妹妹加餐。 要不是后山上这些东西，他们母子几个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苏甜甜走到后山上，正巧碰见壮壮带着珊珊下山来了。 “妈，你怎么来找我们了？” 壮壮一手牵着妹妹，一手小心翼翼的护着几个鸟蛋。 看见苏甜甜后，满脸都是兴奋： “妈，你看。我刚摸到的鸟蛋，一会儿晚上吃不饱，我就去厨房里把它给烘熟了，到时候给你们吃。” 苏甜甜一阵心酸，她这一双儿女，真的是，小小年纪就懂事的不得了。 上辈子，要不是在红花村蹉跎了光阴，壮壮和珊珊还不知道能多有出息。 “壮壮真乖，这鸟蛋等会儿回去给你爸爸，让他晚上烘熟了给你们吃。” 苏甜甜先把这事儿扔给了陆谦，一来可以让他和孩子们沟通一下感情，二来也可以让他知道，壮壮和珊珊在老陆家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说完了鸟蛋的事儿，苏甜甜又想起来另一码事。 “对了，壮壮，以后天快黑了，就别带着你妹妹上山了。这山上不安全，说是有野猪的，你们两个是妈妈的命根子，千万不能够出事。” 也是她上辈子对两个孩子不上心。 壮壮这么大点个孩子，平时自己上山抓兔子摸鸟蛋也就算了，他还带着妹妹一起去，要是出点什么事情，那真的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听说，红花村这个后山上，可是有野猪的。 壮壮和珊珊上辈子是没出过什么事儿，但是，苏甜甜在带着他们搬到钢铁厂后，红花村这边的村委会还打电话给她，说是红花村里出了件大事。 山上冲下来一头野猪，把好几家人都撞伤了，他们老陆家也被撞塌了一间屋，村委会打电话过来就是要问，这屋翻修的时候，苏甜甜要不要出钱。 那会儿，苏甜甜都是寡妇了。她才懒得管老陆家出了什么事儿，直接就把电话挂掉了。 现在想起来，别的不说，两个孩子的安全还是要注意的。 “没事，妈你放心，”壮壮笑嘻嘻的说，“我心里都有数。” 苏甜甜点了点头，壮壮现在不过六岁多点，看着就像个小牛犊似的，壮实的不得了。 她心里头当然还是担心的，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你越是不让他干什么，他就越是想干什么。 苏甜甜也不好一直说来说去，真怕自己说的多了，壮壮反而更爱往山上跑了。 总之，山上有野猪的事儿她已经跟壮壮说过了，现在只能够相信孩子心里有数，再多盯着点孩子了。 说完了山上有野猪的事儿，苏甜甜也领着两个孩子走到村口了。 过了那棵大槐树，没几步路就是老陆家了。 苏甜甜放慢了脚步，心中思量着，周梅凤和陆征刚刚那事儿怎么也得闹一阵，这一时半会吃不上饭，她要不要先跟孩子们把事儿说了。 要带他们去钢铁厂这个事儿，肯定是要跟他们说说的。 陆谦毕竟刚从外头回来，跟两个孩子还不熟。 这事儿要是让陆谦去说，搞不好事情还没说清楚，两个孩子就先对这事儿有抵触情绪了。 要是两个孩子觉得是因为爸爸回来了，所以他们才不得不离开红花村，去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说不定怎么都不愿意走了。 想来想去，还是得自己跟两个孩子说才行。 苏甜甜在大槐树前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两个孩子。 “壮壮，珊珊，妈妈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第18章 跟爸爸妈妈走 这棵大槐树在村里是大人们的地盘，平时村里有个什么重要的事儿，村长都是把大伙召集起来，在这棵树底下开会的。 就算没有杀年猪这种大事儿，这棵树底下也聚满了大姑娘小媳妇，每天讨论东家长西家短，那话题要有多糙就有多糙，轻易不能让孩子们听见了。 有几次，壮壮带着珊珊从这树底下路过，正好听见周梅凤在跟别人说苏甜甜的坏话，他想凑上去听听她们究竟说了什么，还没等他凑到面前，就被他们赶开了。 现在，苏甜甜带着他们，在大槐树底下找了个地方坐着，说要跟他们说件事儿。 壮壮和珊珊下意识就觉得，这肯定是个重要的事儿。 珊珊有点惴惴不安，小姑娘到底是年纪太小了，还没完全懂事儿，从来没见过妈妈这么严肃的样子，心里到底是觉得有点怕怕的。 “妈妈，什么事啊？” 小姑娘怯生生的伸出手，拉住了苏甜甜的袖子。 她本来就长得瘦小，手腕细细的一根，连骨头都看得分明。 苏甜甜看的心疼，本来是想严肃的跟孩子们讨论一下的，现在看见女儿这个样子，什么教育啊，引导啊，都一下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脑子里头就剩下个要好好宠女儿，看着女儿这么一副担心的样子，干脆直接把她抱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 “没事，不怕，妈妈在这儿呢。” 苏甜甜柔声哄了两句，再给壮壮使了个眼色，示意壮壮在边上坐。 “我们珊珊是大孩子了，所以家里有事情，也要跟珊珊商量一下，对不对？” 珊珊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问：“妈妈，你说的重要的事是什么事？不是要把我们送走？” 珊珊虽然只有四岁，但是隔壁家小孩被送走的事情，已经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现在看见大人跟平时不太一样，就会想到这件事。 苏甜甜看了一眼壮壮，两个孩子是在同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但是壮壮就完全没有想过他们有可能被送走这件事。 壮壮坐在她的旁边，手里捏着他那两鸟蛋，看起来十分淡定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六岁多的孩子。 发现苏甜甜在看他，他还特别认真朝苏甜甜点了点头，意思是妈妈你先哄妹妹，我一个人坐着没事儿。 苏甜甜有点哭笑不得，但也真的没去管壮壮，就是跟他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给他，意思是妈妈知道了。 说真的，珊珊这个要被妈妈送走的想法，她真的得弄清楚是怎么来的。 这种事情，说着像在开玩笑，但其实会对孩子的心理造成特别大的影响。 她这么费劲的想要把两个孩子弄去钢铁厂读书，为的是什么啊？不就是为了两个孩子以后能成才，别走上辈子的老路吗？ 现在，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给她女儿灌输这种事情，她不把这个人揪出来，就不姓苏了！ “珊珊，跟妈妈说说，你怎么老是觉得妈妈要把你送走？” 苏甜甜放软了声音，握着珊珊的小手，温柔的问道： “妈妈肯定是不会把你送走的，你们两个都是妈妈的宝贝，妈妈不仅不会把你们送走，还要让你们去吃好吃的，穿好看的衣裳，过上好日子。” “真的吗？”珊珊像是放下了一点心，小心翼翼的跟妈妈确认道，“妈妈，你真的不会把我们送走吗？” 苏甜甜说：“那当然了。妈妈跟你们拉钩。” 说罢，苏甜甜就把手伸出来，竖着小拇指，要跟珊珊拉钩。 珊珊毕竟还是个孩子，在小孩子的心里，拉钩发誓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诺言了。 妈妈都要跟她拉钩了，那肯定就是没有这种想法了。 珊珊兴高采烈的伸出小手，慎重其事的竖着小手指，跟苏甜甜拉的拉钩。 “那妈妈说好了哦！以后肯定不能把珊珊送走！” “那肯定，妈妈答应你们的事情，什么时候反悔过？” 珊珊高兴的“嗯”了一声，确实，妈妈最讲信用了，答应他们的事情，从来都不会骗他们的。 跟珊珊拉完钩以后，苏甜甜又在壮壮面前晃了晃手指，示意壮壮也跟她拉钩。 壮壮明显有点不情愿，拉钩这种事情，在六岁多的小男孩看来，已经是有点幼稚的事儿了。 不过，看着妈妈和妹妹都这么认真，他也没有再别扭，而是伸出小拇指，跟苏甜甜拉了拉钩。 “珊珊，你为什么会觉得妈妈要把你们送走？” 拉完钩以后，苏甜甜就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珊珊年纪小，没什么心眼，苏甜甜问，她就直接回答了。 “因为隔壁的妹妹就被他妈妈送走了，”珊珊可怜巴巴的说，“大伯母和婶婶都说，没有人喜欢女孩子，等到咱们家里养不起我了，就会把我也送走。” 珊珊一边说，一边学着她们的语气，给苏甜甜复述道： “我们家里穷，养不起这么多孩子，你哥哥是男孩子，要给家里传宗接代，香火不能断，一顿吃再多也不能送走了，那你说咋办？只能把你这个拖油瓶送走了。” 苏甜甜听见女儿用稚气的声音，说着这么刻薄的话，气的肺都要炸了。 大伯母和婶婶，就是周梅凤和宋小莲这两个爱嚼舌根的货！ 这两个人，自己的娃管不好，倒是跑来对她的小孩儿指手画脚！ 看看，这对孩子说的都是什么话！ 她苏甜甜离开红花村前，不给老陆家这些人一点颜色瞧瞧，她就不信苏！ 苏甜甜一把把两个孩子搂过来，抱在怀里使劲的揉了揉。 红花村这个地方，真的是让她的两个孩子也受苦了。 苏甜甜一边想着，一边就觉得心酸。 她之前还在担心，两个孩子会不愿意跟他们去钢铁厂，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还有很多小伙伴在这里，去了陌生的地方，就没有那么多熟悉的人和事了。 但是，红花村这些事情，对孩子们造成的伤害，恐怕也让孩子们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跟爸爸妈妈一起去钢铁厂，认识新的小伙伴，未尝不是一种新的生活。 “没事儿了，妈妈不会把你们送走的，咱们以后都会过上好日子。” 苏甜甜抱了一会儿两个孩子，才把他们松开，一手拉着一个问道： “壮壮，珊珊，爷爷奶奶家里的人都对我们不好，我们以后换个地方住好不好？” 第19章 派上用场 壮壮和珊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有点没听明白妈妈在说什么似的，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换个地方住？” 珊珊像是有点不确定一般，懵懵懂懂的问道：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住？去外公外婆家里吗？” 珊珊年纪小，心里还没有搬家这个概念，在她看来，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不是爸爸妈妈的家，而是爷爷奶奶的家。 爷爷奶奶不喜欢他们，所以他们吃不饱肚子，平时还会被哥哥姐姐欺负。 如果说要换个地方住，那肯定就是去外公外婆家里住了。 每年过年的时候，妈妈就会带她和哥哥去外公外婆家，外公外婆对她虽然没有对哥哥那么好，但也会在吃晚饭的时候把鸡腿夹给她。 那个小鸡腿，就是珊珊每年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平时在爷爷奶奶家，别说吃鸡腿了，他们是连块肉都看不见的。 珊珊想到鸡腿，口水不由自主的就流下来了。 “可以呀！妈妈，我们去外公外婆家住，外公外婆家有鸡腿吃！” 苏甜甜看见珊珊嘴馋的样子，又是一阵心酸。 这年头穷是穷，但过年过节的时候，哪户人家不要杀两只鸡？别人家的小孩儿，就算吃不到一整个鸡腿，至少也能分上两块肉。 但是在王翠花这儿，给珊珊和壮壮分两块肉都是不可能的。 整个老陆家的肉菜，那都是要留给大虎和二虎的。 “乖宝，咱们不去外公外婆家，咱们去个别的地方好不好？” 苏甜甜摸了摸孩子的头，语气温柔的说： “妈妈答应你们，不会把你们扔掉，你们也答应妈妈，不要把妈妈扔掉好不好？” 说实话，珊珊说的去外公外婆家，其实也是不现实的。 苏甜甜比谁都清楚，她妈对她有母爱，但不多。 逢年过节回娘家，外公外婆的当然得给小孩吃点好的，不然左邻右舍是要说嘴的。 但是，苏甜甜要是真的带着两个小孩回娘家，刘美芳肯定是第一个跳起来反对的人。 苏甜甜把两个孩子一起拉过来，抱在怀里，认认真真的说： “珊珊，壮壮，爸爸和妈妈想带你们去钢铁厂住，你们愿不愿意？” 壮壮和珊珊年纪虽然小，但也知道钢铁厂是爸爸工作的地方。 这次陆谦回来，还是壮壮偷偷记下了钢铁厂的电话，打去传达室给陆谦转接的。 “去钢铁厂住？” 壮壮重复了一遍苏甜甜的话，心里有点小激动。 “妈妈，我们可以去钢铁厂住吗？” 壮壮作为一个六岁多的小男孩，心里是很向往钢铁厂的。 尤其是爸爸在钢铁厂上班，虽然一年到头就回来一次，但就这么一回，也足够让壮壮对钢铁厂充满向往了。 在小男孩儿的心里，钢铁厂这种地方，就像外太空一样，充满了各种神奇的东西。 为了钢铁厂，壮壮还跟小朋友打过好几架，就因为那些小孩不相信他爸爸真的在钢铁厂上班，非要说他是个没爹的孩子。 珊珊一向都是哥哥的小跟屁虫，听到壮壮这么期待的语气，也跟着问道： “妈妈，去钢铁厂是不是很好玩？” “那当然了，钢铁厂里面有很多和你们差不多大的小伙伴，厂里还有食堂，每顿都有饱饭吃，”苏甜甜一边说，一边就看见两个小孩儿的眼睛亮了起来，“等到了钢铁厂，你们就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以后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陆谦常年不在家，两个小孩儿对于一家人再也不分开，其实是没有什么概念的。 但是，苏甜甜说的去了钢铁厂就能吃饱饭了，对壮壮和珊珊而言，简直是个没办法抵抗的诱惑。 “妈妈，那我们就去钢铁厂，”珊珊立马点头答应，学着苏甜甜的话说，“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珊珊同意了以后，苏甜甜看向了壮壮，壮壮的年纪比珊珊大一点，可能会有不同的想法。 壮壮早就受够了王翠花和陆华顺的偏心，也受够了和大虎二虎打架，更是受够了吃不饱饭的日子。 他给钢铁厂打电话的时候，心里也隐隐的期待过，爸爸能不能够回来，带他们去钢铁厂生活，以后再也不回红花村了。 现在，他的心愿实现了，自然是一连串的点头： “我也愿意，妈妈，我们一块儿去钢铁厂，什么时候走？” 看他那个雀跃的样子，苏甜甜忍不住就笑了。 这孩子，一副恨不得明天就去钢铁厂的样子，一下就把苏甜甜心中仅剩的那点担忧冲跑了。 “别急，没有那么快。至少也得等过了年。” 苏甜甜说完，眼看着天色差不多了，拍了拍两个孩子说： “走，咱们先回家吃饭去。” 等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回到老陆家，黄小莲正好把几个大海碗端上桌子，忙前忙后的张罗碗筷。 苏甜甜往屋里一瞧，周梅凤已经不见了。 再看陆征那个难看的脸色，估摸着周梅凤是真回娘家去了。 王翠花还在自己屋里头坐着，摆着她的婆婆架子，估计是要等小辈过去请她，她才准备出来吃饭。 黄小莲刚把碗筷摆好，大虎和二虎就像闻见血味的鲨鱼，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就坐在了唯一的一盘肉菜旁边，手里头抱着碗，摇头晃脑的找妈妈。 大虎人如其名，长得真像头小牛犊似的，说话也是粗声粗气，冲着黄小莲喊道：“三婶！我妈呢！” 黄小莲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公，陆平冲她摇摇头，意思是让她别管这个闲事。 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悄悄走进去，站到陆谦身边，小声跟他说：“我跟孩子们都说好了。” 陆谦点了点头，意思是他知道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了。 苏甜甜看着这堂屋里阴沉沉的气氛，忽然觉得心情不错。 黄小莲已经去叫王翠花和陆华顺过来吃饭了，周梅凤扔下两个孩子，忽然回了娘家，今天这顿饭，估计会吃得挺不痛快的。 不过，这一切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有个靠谱的男人就是好，到了这种时候，还是很能派上用场的。 第20章 你跟她吵什么 王翠花虽然爱拿乔，但是在吃饭这种事上，她是向来不含糊的。 黄小莲一步三扭的进了王翠花的屋，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妈，饭已经做好了，出来吃。” 王翠花向来看不惯三房这个儿媳妇扭捏作态的样子，没好气的说：“来了，吃个饭而已，叫那么大声干什么？叫魂啊你？” 说实话，除了周梅凤，王翠花是哪个儿媳妇都看不惯。 周梅凤嘴甜大方会哄人，娘家也爽利，每年过年，她拎回去的东西，总能原封不动的拎回来不说，还能再添几件东西。 王翠花是个讲实惠的人，苏甜甜长得漂亮，生的孩子也机灵，但那跟她王翠花有什么关系？彩礼钱拿出去了，嫁妆钱倒是没回来几个。 她一早就说了，这老苏家，不是个讲究的。 奈何儿子非要娶，也就认了。 至于三房这个黄小莲，那是无功无过，彩礼钱给出去多少，嫁妆钱就带回来多少，逢年过节拎回去就拎回去了，还回来的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好在黄小莲长得还算顺眼，不是那种妖妖道道的长相，平和朴实，一看就是家宅安宁。 脾气也不算差，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就低眉垂眼的，从来不跟她顶嘴。 就是有一点不好，太低眉垂眼了，显得扭捏作态，看着真叫人火大。 王翠花一边想着三个儿媳妇各自的缺点，一边从木架子床上站起来，拉了陆华顺一把。 “没听见吗？你三媳妇儿说吃饭了，还坐在那儿干什么？” 陆华顺不情不愿的站起来，把抽了一半的旱烟放在床脚，嘴巴里头嘟哝了一句。 “听见了，我又没聋，一辈子唠唠叨叨的。” 他声音很小，生怕被王翠花听见了，又是一顿好吵。 他这个老婆，性格泼辣，他是向来不敢惹她的。 年轻的时候，陆华顺还没被生活磨平棱角，总在一些小事上跟王翠花吵架，闹的家里不得安生。 结果，有一天王翠花火气上来了，直接收拾包袱回了娘家，陆华顺才知道，自己没了这个老婆是真不行。 他白天上工，晚上回来随便煮几个玉米棒子对付一顿，但是他能这样吃，几个半大孩子却是不行。 没过两三天，几个孩子就饿的嗷嗷大哭，那会儿，最大一个陆征也就三四岁，最小一个陆芳芳还是个奶娃娃，一天离了妈都不行。 王翠花心也是真的狠，小女儿两三个月大，就能扔下她回娘家。 三个大的偷偷摸摸去后山上摘野桃子，喂给妹妹吃，不然，现在陆芳芳早就没了。 陆华顺心里叹息，这老二在钢铁厂上班都回来了，芳芳就在镇上读高中，怎么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到了堂屋，陆华顺拿眼睛一扫，就发现了事情不对。 他老陆家不说平时气氛有多和谐，至少这每天吃饭的时候，桌上都是和乐融融的。 这也是陆华顺一直引以为傲的事情。 毕竟，这村里头那些不讲究的人家，平时吃个饭都能打起来，陆华顺是相当看不过眼的。 他一向觉得，这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吃饭的时候吵吵嚷嚷，弄得连个饭都吃不好，像什么样子。 今儿，他们老陆家这个氛围，就跟他平时最看不过眼的那些人家一样。 阴沉沉的，一屋子人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干坐着，瞅着桌上那几个寒酸的碗。 陆华顺还没说话，王翠花就先开口了。 “干啥呢？一个个拉着个脸，准备给我老婆子送葬啊？” 她也不客气，走到主位就直接坐下了。 王翠花拿眼睛扫了一圈，忽然发现事情不对，问道： “老大媳妇儿呢？怎么不来吃饭？” 她今天下午确实是追着周梅凤打了一圈，好生给了她个没脸，但是，周梅凤确实还是她最喜欢的儿媳妇。 王翠花本来还打算，今天晚上给周梅凤多夹两块鸡蛋，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也省得儿媳妇说她这个老婆子不会做人。 至于苏甜甜，平白无故挑起这一遭，她肯定是要给她点颜色看看的。 这大过年的，老二从钢铁厂里回来了，手里头一定有不少奖金，要是她在这种时候非要给苏甜甜脸色看，陆谦手里的钱还能不能搞到手，那就是二话了。 王翠花精明了一辈子，当然知道什么事该干什么事不该干。 她预备着，大伙儿先和和美美过了这个年，等开春了，陆谦回钢铁厂去上班，她再来好好收拾苏甜甜。 谁知道，她还没说什么，周梅凤倒是先拿上乔了。 王翠花脸色不太好看，她熬了几十年，好不容易从媳妇儿熬成了婆婆，本来以为以后都要过上好日子了，谁知道这三个儿媳妇，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苏甜甜和黄小莲也就算了，榆木疙瘩不开窍。 现在，她最喜欢的周梅凤也跑来跟她作对。 “老大，你媳妇儿呢？”王翠花没好气的说，“天都黑成这样了，还不知道过来吃饭？怎么着？是我这个当婆婆的亲自去请她吗？” 老妈开口问了，陆征额头上冒了一层汗，心里是把老婆骂了一遍又一遍。 这个周梅凤，平时把老妈哄得眉开眼笑的，也没见弄回来什么好处，反倒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非得要给他添麻烦。 大过年的往娘家跑，以后别人要怎么看他们老陆家？ 陆征心里头还藏着这个事儿，没跟老婆说过。 他之前在镇上遇见大舅哥，大舅哥现在发达了，在镇上肉联厂上班，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 那手上随便漏下来一点油水，都够他们老陆家吃好久的。 陆征有心钻营，那天拉着大舅哥喝了两口小酒，终于哄的大舅哥松了口。 说好了等开春以后，肉联厂里要是有位置，就想办法弄个由头，把陆征给塞进去。 这下好了，这一切全都毁了。 周梅凤一回娘家，被大舅哥看见了，还不得觉得他们老陆家亏待了周梅凤？ 妹妹都被欺负了，还有可能给他搞什么工作吗？ 陆征想到这儿，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连带着看跟老婆吵架的老妈都不爽了。 “梅凤今天挨了打，心里头不舒服，回娘家去了，”陆征满肚子火气，冲着王翠花埋怨，“妈，你说你也是，这大过年的，跟她吵什么呢？” 第21章 他们抢肉吃 王翠花本来气势汹汹的，准备在今天吃晚饭的时候，好好摆一下婆婆的架子，教训一下这些不听话的小辈。 谁知道，她话还没有说一句，就先被儿子教训了一顿。 王翠花的那颗心啊，真是拨凉拨凉的。 三个儿子，她最喜欢的就是大儿子。 为了陆征，王翠花真是把心血都熬干了。 现在，陆征为了老婆跟她呛声，王翠花顿时就受不了了。 她顾不上吃饭，直接把刚拿起来的筷子啪嗒一声拍在了桌上，抖着声音对陆征说： “好啊，我养的好儿子，老婆斗气回娘家，你来骂老妈！” 陆征一向脾气暴躁，又在家里受宠，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 现在工作的事情泡了汤，老婆还扔下两个孩子跑了，他妈明明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没有一点愧疚感，还要跟他吵架。 陆征那火气也上来了，饭也不吃了，筷子一扔，一条腿踩到凳子上，冲着王翠花嚷嚷： “我老婆为什么跟我斗气？还不是因为你！就为了俩破鸡蛋，你追着她打了一下午！咱们老陆家是要揭不开锅了吗？至于为了两个破鸡蛋闹成这副鸟样？！” 王翠花活了大半辈子，临到老了，竟然被儿子指着鼻子骂。 王翠花感觉自己那个脑袋嗡的一声，浑身的血都在往上涌，手和声音跟着一起抖。 “都是因为我？我这把老骨头了，还要受你们欺负，我干脆别活算了！” 王翠花一拍大腿，开始又哭又闹： “我的大儿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你就这么对我？！我们老陆家以前多穷啊！你还小的时候，家里穷的连个红薯窝窝头都吃不上，要不是我去田里挖野蕨菜，你早就被饿死了！知不知道啊？” 她一边哭，一边去看陆征的脸色。 陆征这人一贯自私，对于王翠花这一套说辞，他向来是没什么感觉的。 “知道知道，又说这些干什么？”陆征不耐烦的说，“你有本事别生我啊！我求着你生我这个儿子了吗？说什么挖野菜养我，你不生我，你再生个儿子，你不也得挖野菜养他。” 他说的理直气壮，把苏甜甜都听笑了。 苏甜甜拼命压着嘴角，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陆征和王翠花这对母子，真是东风压西风，配得死去活来啊。 上辈子，没有她揭破周梅凤偷钱这一遭，王翠花和周梅凤也就没打起来过，更没有周梅凤回老家这一茬事儿，她也就没见过王翠花和亲儿子撕起来。 王翠花这个人，要强了一辈子，唯一在乎的就是这个儿子。 现在陆征为了老婆跟她吵的死去活来，这不等于是在挖她的心么？ 王翠花听儿子说这种话，气的是手都抖了。 “你……你听听你现在说的是人话吗？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我怎么就没良心了？”陆征没好气的说，“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多大的事儿？” 他本来想把大舅哥准备把他塞进肉联厂的事情说出来，但看看这一桌子的人，怕说出来事情更难收拾，最后就是狠狠叹了一口气。 陆征把碗一摔：“这饭是没法吃了！” 说完，陆征就袖子一甩，把门狠狠一摔，不知道是不是去周梅凤娘家找她去了。 大儿子和儿媳妇都走了，就剩下大虎和二虎两个孩子，跟王翠花大眼瞪小眼。 堂屋里面安静了半饷，大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奶奶，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大虎今年八岁，刚上小学一年级，成绩不怎么样，没事儿老爱在学校捣蛋。 为了这事儿，周梅凤没少吓唬他，说以后要把他扔了，不要他这么不争气的儿子。 大虎一哭，王翠花就开始心疼了。 “大虎，我的乖乖宝贝，爸爸妈妈不要你，奶奶要你，别哭了啊，来吃个鸡腿。” 王翠花在正中央唯一一盘肉菜里面扒拉了半天，终于把埋在最底下的鸡腿扒了出来，夹进大虎的碗里。 陆华顺一看，就瞪了眼睛。 “你个败家子，现在夹给他吃干嘛？”陆华顺气急败坏的说，“不是说了吗？咱们家难得杀只鸡，明天客人来了，还要给他们吃呢！” 王翠花说：“我孙子受了这么大委屈，吃个鸡腿怎么了？” 陆华顺拍着大腿：“哎呀，你懂什么呀？明天再吃这个鸡腿，能饿死他不成？” 苏甜甜看着他们掰扯这个鸡腿的事情，总觉得有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好像被她忽略了。 她正在这边想着，忽然碗里面多了一大块鸡肉。 鸡肉这种东西，在老陆家可是个稀罕货。 王翠花一年到头，顶多就杀四回鸡。 过大年，清明节，国庆节，还有她自己的生日。 除了这四个节日，老陆家是不可能杀鸡的，顶多从镇上买二两肉回来，炒在大白菜里，尝个肉味也就算了。 不过，不管是哪天，肉这种东西都是轮不到苏甜甜她们吃的。 她碗里这块鸡肉，大概是她今年以来吃的第一块肉了。 “你吃啊，”陆谦从旁边靠过来，“你不喜欢吃鸡肉吗？我给你夹点别的？” 苏甜甜瞬间反应过来，这肉是陆谦给她夹的，都到她碗里了，当然不可能让王翠花给她夹回去。 “喜欢，谢谢老公，”苏甜甜一口把鸡肉吃了，笑得眉眼弯弯，“我什么肉都爱吃。” 她长得娇小漂亮，说起这种话来的时候，有种别样的娇憨。 “喜欢吃就多吃点。” 陆谦一边说，一边又给她夹了两块鸡肉，顺便给壮壮和珊珊的碗里，也一人夹了一块。 “我们也吃，小小年纪就是要多吃点肉，省的以后长不高。” 壮壮和珊珊都是小孩子，一看见肉了，哪里还忍得住？什么也来不及想，直接就抓起鸡肉，塞进了嘴里。 大虎和二虎看的眼睛都直了。 在老陆家的饭桌上，那点儿肉向来都是他们两个的，顶多让牛牛跟着吃一口。 苏甜甜的两个孩子，还有黄小莲的女儿，那都是没得吃的。 现在，壮壮和珊珊吃肉吃的不亦乐乎，大虎和二虎都觉得，他们把自己的肉抢走了。 “奶奶！你看壮壮和珊珊在吃肉！” 大虎冲着王翠花叫道： “他们抢肉吃！奶奶打他们！” 第22章 老公有点腹黑 大虎和二虎都是小孩儿,下手没轻没重的。 他们一边喊,一边就伸出手,要去抢珊珊和壮壮碗里的肉。 壮壮在红花村里，是从小打架打到大的，平时在家里也没少跟大虎和二虎干架。 难得爸爸回来了，还给他们夹了菜，大虎和二虎竟然想抢他们的菜。 壮壮顿时就忍不了了，喊道：“这是我爸给我夹的！你们凭什么抢？” 他打架经验丰富，一把把珊珊的碗怼进珊珊怀里，又把自己的碗也一把塞进珊珊怀里，撸起袖子就跟大虎和二虎扭打在了一块儿。 大虎和二虎平时看着壮实，但哪有壮壮这种在村里面跟无数小孩儿练出来的功夫厉害，没两下就被打趴在地上，只知道哇哇大哭。 “奶奶！壮壮打我！你快管管他！” 大虎一边哭，一边伸手去拉王翠花，让王翠花帮他主持公道。 王翠花已经被眼前这一幕震住了。 这一个晚上，她真是见了太多没想到的事情！ 儿子和儿媳妇一块儿跑了，留下两个傻愣傻愣的孙子，被平时他最看不上的孙子打得落花流水，趴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一直对他们老两口唯命是从的二儿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硬要跟他们对着干。 王翠花眼睛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苏甜甜身上。 都是这个女人惹的祸！ 要不是这个女人进了家门，哪里能闹出这么多事儿来？ 等过完年，陆谦走了以后，她非得给苏甜甜好好立一下规矩不可。 王翠花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就看见陆谦一双眼睛鹰隼似的盯着她，好像她只要说出什么对苏甜甜不好的话，他就要扒了她的皮似的。 王翠花的心凉了半截，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回去了。 辛辛苦苦养大了三个儿子，到头来竟然没有一个贴心的，全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货。 “打什么打？吃饭！” 王翠花半天不说话，还是陆华顺出来压住了这些小辈，端足了大家长的架子。 “一天天的闹得不像话，有什么话吃完饭了再说。” 陆华顺平时是不管这些事的，现在忽然出来管起了这些琐事，对小萝卜头们的震慑还是相当大的。 爷爷发了话，大虎和二虎不敢再闹了，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抱着碗开始吃饭。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 不过，这顿饭的气氛，还是相当沉闷的。 王翠花明摆着就在生气，她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她不高兴，其他人也大气不敢出一声。 苏甜甜把脑袋埋在饭碗里，吃得不亦乐乎。 说实话，老陆家就是把天都掀翻了，她也不在乎，甚至还想买两挂鞭炮来放放。 陆谦坐在苏甜甜旁边，看着老婆埋头吃饭的样子，心里满是愧疚。 他才回来这么一会儿，家里头就闹出了这么多事情。 苏甜甜平时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陆谦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到什么别的办法，可以快速弥补他的这种愧疚，索性就给苏甜甜一直夹菜。 没过一会儿，苏甜甜的碗里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老陆家的饭桌本来就不丰盛，除去正中央那一盆明天要用来招待客人的炖鸡肉，就只剩下各种萎靡的菜叶子。 老陆家炒青菜，向来是一点猪油和盐巴都不肯放的，整个菜就是下水煮了一通，吃起来除了一股土腥味，没有一点味道。 几个孩子都不想吃那些青菜，但是又不敢动手去夹正中央的那盆炖鸡肉，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陆谦给苏甜甜夹一块，再给壮壮和珊珊夹一块。 没几筷子，碗里头的鸡肉就下去了半截。 陆华顺看的脸都绿了。 他再三强调，这盆鸡肉是明天要用来招待客人的！ 这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肉都快被他们夹没了，明天还怎么吃？ 陆华顺饭也不吃了，啪嗒一声把筷子撂在了桌上，拍着桌子板板，开始吹胡子瞪眼睛。 陆华顺：“我刚说什么了？这鸡肉是要留着明天给客人吃的！你们这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夹成这副样子，别人还怎么吃？” 他话说的是“你们”，其实桌上的人都知道，这话是说给陆谦听的。 老陆家的人一向都是这么吃饭的，中间摆一碗鸡肉，那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看的，顶多等会儿大家都吃饱了饭，再一人舀两口汤喝喝，尝个鸡肉的味道，就算是吃过了。 所以，这顿饭从开始吃到现在，其实就只有王翠花给大虎夹了一个鸡腿，其他人碰都没有碰中间那盆鸡肉，光顾着看陆谦给苏甜甜夹菜了。 现在回过味来，都觉得不对劲。 怎么他们从来吃不上的好东西，就让陆谦这么一筷子一筷子的全夹给老婆了？ 大虎和二虎嘴巴一瘪，立马开始放声大哭。 “呜呜呜，我要吃鸡腿！我要吃肉！二婶怎么能抢我的肉吃？！” 大虎和二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别提多凄惨了，就好像是苏甜甜吃的肉是从他们身上挖下来的一样。 陆谦在钢铁厂打拼了这么久，不说多么有心眼，那智商总是在线的。 一听两个侄子哭的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虎，跟二叔说说，二婶怎么抢你的肉吃呢？” 陆谦脸色不怎么好，但声音还是比较温和，对两个侄子循循善诱。 “一会儿吃完饭，跟二叔好好说说，二叔给你们买糖吃。” 陆平和黄小莲是出了名的没心眼，一听说陆谦要给孩子买糖吃，顿时就见钱眼开了。 他俩把牛牛和秋花往前头一推，满脸堆笑的说：“他二叔，要给孩子买糖吃，带着牛牛和秋花一起去啊，要问什么一块儿问他们就好了，我们家牛牛和秋花可听话了，从来不惹事。” 陆华顺和王翠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陆谦这胡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大虎和二虎明明是在说他老婆的坏话，他怎么还要他俩跟他好好说说，还说要给他们买糖吃？ 难不成是他们老两口看走眼了，儿子对儿媳妇儿其实也并没有那么上心？ 苏甜甜一听这话，差点笑出声来。 她这便宜老公平时看着憨憨的，其实心里头还挺有点弯弯绕绕的嘛。 要是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腹黑。 看看，这老陆家一家子人，都没弄明白他到底想干嘛。 第23章 拿着我的钱干什么去了 苏甜甜把头低下去，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 她自己是觉得自己在装鸵鸟，不打算参与老陆家的破事，但看在陆谦眼中，却是另一种意思了。 在陆谦看来，他的小妻子已经委屈死了。 苏甜甜黑发如瀑，柔软的像是丝绸一般，落在雪白的脖颈上，更衬得她肤白似玉，精致漂亮的像个仙女。 从陆谦的角度看过去，其实是看不见苏甜甜整张脸的。 苏甜甜把脸埋在了饭碗里，老陆家吃饭的碗，是个足足能把她的脸遮起来的破搪瓷盆子，苏甜甜这样一低头，陆谦就只能看见她小巧精致的下巴和柔软的耳垂。 老陆家舍不得点蜡烛，只点了个乌烟瘴气的煤油灯，光线昏暗摇曳，反倒显得她的耳垂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分外可爱。 陆谦的心里满是柔情，苏甜甜这么柔弱，像是沾满了露水的鲜花，风一吹就能将她折断。 这样的小妻子，他怎么能不保护她？ 陆谦一边想着，一边把碗里剩下的那个大鸡腿直接夹给了苏甜甜。 这次，陆华顺的脸是直接黑了。 儿子对儿媳妇上不上心，他是一点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他这一碗鸡肉，满满当当的端上来，现在都快让陆谦给夹光了。 他们老陆家的人都没捞着几口吃，全都让苏甜甜和那两个小兔崽子吃了。 陆华顺平时脾气好，跟个泥人儿似的，但那都是在没什么矛盾的情况下，像今天这种事情，他就是一点都忍不了的。 在陆华顺的心里，鸡肉这种一等一的好东西，那肯定是要留给家里爷们吃的，哪能让儿媳妇吃了个干干净净？ “我叫你们别吃，你们还越夹越起劲了？” 陆华顺指着正中央那个碗，大声嚷嚷： “瞧瞧这一海碗好鸡肉，都让你们给吃光了，怎么就那么馋呢？你们知不知道，咱们土里刨食的，挣点钱有多难？这肉是给你们吃的吗？” 一顿吃了一大碗鸡肉这种事儿，在老陆家还是第一次发生。 陆平和黄小莲都是喜欢和稀泥的性子，一看陆华顺发起了脾气，都低下头装起了鹌鹑，一句话都不敢说。 苏甜甜也把肩膀往下压了点，她倒不是不敢说话，纯粹的就是不想参与这种争端。 反正，肉也吃了，戏也看了，她这顿饭是一点都不亏的。 陆谦看着小妻子瑟缩的样子，下意识就觉得，陆华顺这么大声嚷嚷，是把她给吓着了。 “怎么，我一个月给家里寄回来那么多钱，家里还是穷得连口肉都吃不上？” 陆谦的声音很冷，像是冬天的寒冰。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陆华顺，好像是要看看他还能再说出什么话来。 陆华顺刚抖了两下威风，正在兴头上，忽然看见了儿子的眼神，气焰顿时就下去了，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他敢打赌，他这辈子都没有在二儿子身上见过这眼神。 陆谦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看起来结实得不得了，但再怎么说，他也是个读过书的人，跟他们乡下这些臭烘烘的汉子不一样。 一直以来，陆谦的好脾气在红花村都是出了名的。 今天竟然敢这样跟他们呛声。 陆华顺张口结舌了一阵，最后梗着脖子回答：“你给家里寄过多少钱？！你这老婆孩子，可都是家里养着的，三张嘴吃饭！你知道要吃掉多少吗？就你那点工资，哪里够花的？还不是我们两老口给你们贴补。” 他这话说完，别说陆谦了，连陆平和黄小莲脸上都出现了一言难尽的神情。 这红花村里头谁不知道啊？整个老陆家，就是靠老二工资养活的。 他们几个当儿子的，下田赚工分还是相当努力的，毕竟，这老二家的钱，捏在陆华顺和王翠花的手里头，他们还能蹭上一两口，至少每天吃饭是不愁的。 伙食费省下来了，自己赚的工分，到年末分了粮食，拿去跟镇上跟家里头粮食紧张的人换一换，总归还是能换个块儿八毛，省下来给娃娃上学用。 不然，就以老陆家这点家底，他们就是在田里干到死，也不可能把孩子们送去上学。 陆华顺睁着眼睛说瞎话，说白了，就是当陆谦是个傻子。 不知道油盐柴米贵的傻子，还不是随便他们忽悠。 苏甜甜一听这话，顿时就紧张起来了。 她之前就跟陆谦说过，如果他们要带着孩子一起去钢铁厂，肯定得把陆谦的工资要回来，不然没法生活。 这事说得简单，只要等他们去了钢铁厂，陆谦别再把工资汇回老家就行了。 一个月一百零八块，在现在这个时代，购买力还是相当惊人的，养活苏甜甜和孩子肯定不是问题。 但是，陆谦之前是一个人在钢铁厂上班，住的是宿舍，就算他是高级工程师，宿舍里也是有四个人的。 现在有了老婆孩子，不可能还跟工友挤在一起？ 住的地方就是一个大问题，壮壮马上就要上学，到时候又是一笔固定开支。 还有珊珊这个身体，孩子营养不良这么久，总得好好补一补，还得去医院看看，省的落下什么毛病。 之后她到了那边，不可能什么都不干，她还想像上辈子一样开个小饭馆，多少贴补点家用。 开小饭馆，也需要本钱。 一家子过日子，到处都是钱。 苏甜甜觉得，最好让这老两口把这么多年陆谦汇回来的钱吐出来，再怎么说，他们小家也有个启动资金。 她之前就跟陆谦提过这件事，这会儿陆谦在饭桌上提起来，估计就是想逼陆华顺和王翠花把钱吐出来了。 果然，陆谦听了他爸的话之后，就是一声冷笑。 “一个月一百零八块，还养不活我的老婆孩子？我看咱们家这也没吃什么山珍海味啊，大过年的连口鸡肉都不让吃，能花得了多少钱？” 陆华顺被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喊道：“反了你了，现在敢跟你老子叫板了是吗？” “我就事论事，您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 陆谦慢悠悠的说着，拿眼睛盯住了陆华顺和王翠花。 “你们拿着我的钱干什么去了，我一提就发这么大火？” 第24章 当着列祖列宗的面 陆谦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盯住了陆华顺和王翠花，好像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似的。 一听这个话题，陆华顺和王翠花果然慌了。 刚刚陆谦苏甜甜夹鸡腿的时候，王翠花一直默默埋头吃饭，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她自认为自己比陆老头要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忍，什么时候不该忍。 今天这顿饭是吃得憋屈，可不只是因为陆谦，最大的原因还是大儿子和儿媳妇，忽然在那闹什么回娘家。 要不是周梅凤忽然闹那一出，今天这顿饭估计顺顺溜溜的就吃下来了，哪能闹到陆谦在这逼问他们钱都花到什么地方去了这地步？ 这老头子也是，不知道家里的钱是从哪来的吗？要不是这个儿子还有点儿出息，他们现在还在刨草根，哪能吃得上鸡肉。 不就是给儿媳妇夹几块肉吗？至于发那么大的火气，现在好了，把人给惹毛了。 王翠花是真的瞧不起苏甜甜，但在金钱面前，她比什么人都精明。 “哎呀！老二，看你说的是什么话？” 王翠花一扫之前的刻薄样子，脸上堆出一个笑，她本来就长得显老，现在这样一笑，满脸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看起来像个老妖婆似的，小孩都能被她吓哭了。 “都是一家人，什么发不发火的，你爸这脾气你还不知道吗？那就是个狗脾气，说话的时候不过脑子。” 王翠花一边说，一边狠狠瞪了陆华顺一眼。 那意思，就是让他闭嘴，别再给她添乱了。 陆华顺平时看着没什么脾气，像个软包子似的，随便老婆欺负。 但一到了这种时候，那火气上来了，是怎么都忍不住的。 这会儿，看见王翠花给他使眼色，陆华顺还不乐意了起来，坐在主位上吹胡子瞪眼睛的。 他一伸手，指头往脑门上头一指，怒气冲冲的说： “我花你钱？陆谦，你给我看清楚了，这堂屋上头，挂的都是我们列祖列宗的牌位！你现在当着祖宗的面给我说清楚，是谁花你钱了？” 他这话一说，陆谦的脸色顿时更冷了几分。 陆谦本来就长得端正，剑眉星目，一双眼睛神采奕奕，看着就精神气儿十足，现在冷了脸，身上那种温和的读书人气质消失不见，多了几分肃杀的味道。 不得不说，他用那种眼神看着陆华顺和王翠花的时候，还真有点帅。 苏甜甜正好吃的差不多了，干脆把碗里剩下的几块肉平均分给了壮壮和珊珊，托着下巴专心看起了陆谦帮她要钱。 陆谦比她高很多，即使是两个人都坐在桌边吃饭，也看得出来苏甜甜只到陆谦的肩膀，两个人待在一块儿，就是实打实的小鸟依人。 陆谦正在跟亲爹别苗头，忽然感受到旁边有一道目光凝视着自己，不由得走神了一下。 这一眼，就正好看见苏甜甜托着下巴，微微仰头看着他，灵动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崇拜。 那眼神，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 陆谦登时就觉得一股气血往上涌，今天这事儿，他要是办不好，以后在老婆面前，他都没法抬头了。 不过，把工资要回来这事儿，那是十拿九稳的。 不然，他也不会选在吃饭的时候，忽然对陆华顺和王翠花发难。 这事儿，刚刚苏甜甜出去找孩子的时候，他在心里合计了半天了。 别说是陆华顺让他抬头看看列祖列宗，就是陆华顺现在拉他去列祖列宗的坟头，这话他今天也要跟爹娘掰扯清楚了。 在小妻子温柔似水的眼神面前，陆谦实在有点不忍心说什么重话。 哪怕这话是说给陆华顺和王翠花听的，他都怕吓着了娇滴滴的小妻子。 “乖，你先吃饭，”陆谦忽然低头，对苏甜甜低声说道，“吃饱了吗？没吃饱再吃点。” 苏甜甜摇头：“吃饱了，你们继续聊，不用管我。” 开玩笑，她看戏看的正开心，不知道陆谦怎么忽然就停下了？还问她吃没吃饱，她看起来像是那种连自己吃没吃饱都不知道的人吗？ “真吃饱了？”陆谦又问，“是不是觉得饭菜不好吃？要不要我明天带你去镇上，咱们上国营饭店吃饭去？” 苏甜甜一整个纳闷了，这男人葫芦里卖什么药？陆华顺都让他看着列祖列宗说话了，他还在这关心她吃没吃饱？说实话，她现在只关心陆谦的工资能不能要回来，就算她真的没吃饱，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说的。 不过，她这便宜老公，不仅人长得端正，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的。 这么低沉有磁性的嗓音，还在她耳边说话，她要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说不定还真能被他迷得三迷五道的。 可惜啊，她现在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对这种口花花的承诺已经没兴趣了。 真要对她好，就赶紧把他的工资要回来，带着两个孩子一块儿上钢铁厂去，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过日子，不再受公婆的气，那比什么都强。 陆谦话说到一半来说这些，该不会是后悔了？ 苏甜甜想到这儿，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她上下打量一眼陆谦，看他这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来啊。 特别正直，好像就真的只是关心她，没有一点别的想法。 不像是觉得这事儿太难，所以认怂了啊？ “我真的吃饱了，”苏甜甜伸出手，推了推陆谦的肩膀，语气里带着点娇气的埋怨，“你管我干什么呀？爸妈还等着你呢。” 小妻子这么懂事，陆谦的心都要化了。 他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苏甜甜的背，力度很轻，像是生怕把她吓着了一样。 确定苏甜甜没事后，陆谦才把目光转向了陆华顺，炯炯有神的盯着他，说： “爸，你也知道列祖列宗在看着，那我倒要好好问问你，我这个二儿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至于你们这样子对我的老婆和孩子？” 陆谦这话一出，王翠花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跟陆老头那个呆子可不一样，她看人可准了。 刚刚陆谦跟苏甜甜讲的那悄悄话，那不就是活脱脱的狐媚子，勾得男人连爹妈都不要了，非得把那点钱全攥在自己手上才安心？ 她这个儿子还是太嫩了，才会着了苏甜甜的道。 第25章 做了亏心事是要遭雷劈的 王翠花觉得，老陆家的这些男人，真是都有点憨，不能再让这一家子都被苏甜甜带跑了。 她抢在陆华顺前头开口，说：“老二，有话好好说，什么叫我们这样对你的老婆和孩子？你跟妈说说，是不是有人跟你嚼舌根，说我们对她不好了？” 陆华顺听老婆开了口，也跟着哼了一声。 他转身进了里屋，从床脚把他的旱烟摸出来，狠狠抽了一大口。 “陆平，陆平媳妇儿，你们要是吃完了，就带着娃先进去歇着，爹娘跟你们二哥有些话要说。” 陆平和宋小莲一听，那是如蒙大赦。 明眼人都知道，看这架势，今天二哥跟爹娘肯定是免不了要大吵一架了。 他们可不想在这掺和。 毕竟，二哥的那份工资，他们虽然也跟着吃了点，喝了点，但那大头可不是他们花掉的。 别人不知道，他们两个可是一清二楚的。 大哥这几年，一门心思想要去城里吃供应粮，光是为了活动关系，就不知道问爹娘拿了多少钱了。 还有大虎和二虎上学的事情，大哥也是找爹娘出的钱，不然，以大哥两口子种田的那点收入，上村头那小学都费劲儿，更别说时不时还要买个本子什么的了。 说实话，爹妈干的这事儿，陆平和宋小莲也觉得不地道。 二哥的工资寄回来，说是要用来养老婆孩子的，实际上，谁不知道爹妈肯定会克扣一点，贴补给别的儿子啊。 但是，这贴给大哥的，也贴得太多了。 每个月那一百零八块，起码有一大半都贴补给了大哥，剩下的那一点儿，爹妈攥在手里头存着，说是以后要给孙子们娶媳妇儿用，看的比谁都紧。 牛牛今年也五岁多了，眼看着过两年就要上学了，他们两口子哪能不急的。 前段时间，宋小莲在镇上找了个亲戚，说是可以给钱把牛牛塞镇上集体户口去，等到牛牛满了七周岁，就能去镇上的小学上学了。 这么好的机会，陆平明里暗里跟爹妈说了好几次，陆华顺和王翠花愣是没松过口。 宋小莲心里那个着急上火啊，要是这家里没个读书人也就算了，偏偏眼前就有陆谦这么个成功案例，你再让她别为了孩子读书花钱，她这心里能情愿吗？ 她也想把牛牛送去上学，以后考高中，考工厂，吃供应粮，当城里人，看看谁还敢看不起她宋小莲？ 陆华顺和王翠花这当爹娘的，真的不要太偏心了，那一腔热血全是为了大儿子，他们这些当弟弟的，哪能受得了。 因此，这会儿陆谦问爹娘要工资，陆平一句话都没说，带着宋小莲和牛牛秋花就回屋了。 二哥这钱，他们家花不到，大哥也别想花！ 陆平一家子回屋后，堂屋里就只剩下王翠花陆华顺两口子，还有陆谦一家四口。 一阵难言的沉默后，还是陆谦先开了口。 “现在弟弟也回屋了，我们就把话摊开讲了。” 王翠花却还是不情愿，拿眼睛看了苏甜甜一眼，说：“这不是还有个闲人坐着么？” 在王翠花看来，儿媳妇那就不是人，是个物件儿。 他们谈正事，苏甜甜还带着两个孩子坐在这像什么话？难不成是要坐在这儿继续给陆谦下蛊，让他顶撞爹娘啊？ 王翠花这话一出，陆谦脸色就变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陆谦一手护着苏甜甜，冷笑道，“苏甜甜是我的妻子，我的钱就是她的钱，我们谈正事，她当然应该在场。” 王翠花活了一辈子，从来没有听说过哪家人谈正事，要让个小媳妇儿坐在边上的。 “陆谦，你糊涂啊！” 王翠花痛心疾首，她真感觉自己这半辈子白熬了。 这苏甜甜才哪到哪啊，一点苦头没吃，竟然就要跟她平起平坐了。 陆谦这么大个儿子，她为了养活他吃了多少苦啊，这下好了，苏甜甜三言两语，就把她儿子骗走了。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糊涂的，我的所有事情，我的妻子都应该知道。” 陆谦语气冷硬，好像丝毫没有把王翠花的控诉放在心上一样。 “爸，妈，我感恩你们把我养到这么大，我孝顺你们，这是我的责任，但这不是甜甜的责任，你们没资格这样对她。” 王翠花差点被他气了个仰倒，伸出个手指头，颤颤巍巍的指着陆谦： “我们怎么对她了？你倒是给我们说清楚，我们哪点亏待过她？我们是没让她上桌吃饭，还是让她去大街上睡觉了？” 陆华顺抽着旱烟，在边上帮腔： “陆谦，你别太不识好歹了，你的老婆孩子，我们帮你养了这么久，你这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也要讲点良心！” “你们帮我养？” 陆谦声音冷得要命，眼神更是像刀子似的，要在王翠花和陆华顺的身上挖出个洞。 “瞧你们这话说的，好像我陆谦一分钱不给，白让我爹娘替我养老婆孩子似的，我要真那么混蛋，列祖列宗看见了，也要降下来一道雷劈死我。” 王翠花和陆华顺没什么文化，都是相信老天爷有因果报应的人。 一听到陆谦提什么一道雷降下来劈死我，登时脸就白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王翠花连忙呸呸呸了几声，“什么雷劈不劈的，说这种话也不怕折寿。” “我又没做亏心事，我为什么怕折寿？” 陆谦这时候倒是笑了起来，声音听起来温和有礼，还有心思偏过头来，低声问苏甜甜： “老婆，老天爷只会降雷劈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你说是？” 这话说的，不就明摆着是谁说谎话，做亏心事，谁就遭雷劈吗？跟赌咒发誓也没什么差别了，简直就是把陆华顺和王翠花这两口子拿捏得死死的，叫他们一句话都不敢乱说了。 苏甜甜都快要笑死了，这个陆谦，一本正经的说这么阴阳怪气的话，听起来真是格外带劲。 “那当然了，”苏甜甜笑眯眯的点头，“我爸妈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从小就教我，做人不能太缺德，不然是要被雷劈死的。” 她一边说，一边抬眼去看王翠花。 老太婆的脸色发白，显然是被他们说得哑口无言了。 她心里那个爽啊，实在是无法形容。 这钱还没拿回来，陆谦在她心里的形象，已经高大了不少。 苏甜甜眨着星星眼，跟在陆谦后头补刀：“妈，这亏待不亏待的我也不好说，毕竟，您是婆婆，我是儿媳妇，您说话，我是不敢顶嘴的……” “但是，我这两个娃娃，可是老陆家的种，当爸爸的一个月赚这么多钱，娃娃吃都吃不饱，这就说不过去了？” 第26章 怎么就成了这样 苏甜甜这句“娃娃都吃不饱”说得半点不算夸大。 不说别的，光是看壮壮和珊珊那个长相，就知道这俩孩子伙食肯定不怎么样。 珊珊长得瘦骨嶙峋，跟个小萝卜头似的，那身子骨细的都让人怀疑她的脑袋会不会从脖子上掉下来，整一个营养不良的模样。 壮壮比珊珊稍微强点儿，长得还算结实，但是他那个头硬生生比同龄的小男孩要矮上半截，原因还有啥？还不就是营养跟不上。 要知道，陆谦和苏甜甜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高挑个子，他俩生出来的孩子，再矮又能矮到哪里去？ 苏甜甜一说，娃娃都吃不饱，陆谦的眼眶顿时就红了。 一米八的大个子，将近一米九，走出去谁不说一句顶天立地，平时在工地上，再苦再累陆谦没有说过一句辛苦。 现在光是听苏甜甜这么一句话，陆谦就觉得眼睛里的湿意怎么都忍不住了。 当男人的，一个人在外头打拼，那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想让老婆和孩子过上好日子。 多少个加班的夜晚，陆谦啃着干馍馍，披星戴月的去工地，想着的就是苏甜甜和两个孩子能在家里吃饱穿暖。 现在好了，他一个电话被孩子叫回来，才知道老婆和孩子在老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饭都吃不饱！ 刚出生时玉雪可爱的孩子，现在被饿的像个大头娃娃，身上穿的衣服，干净是挺干净的，可是那补丁叠补丁的，一看就穿了不知道多少时日。 陆谦红着眼眶，一把把珊珊拉过来，抱在自己的膝盖上，质问王翠花。 “爸，妈，你们敢不敢对着列祖列宗说说，到底有没有亏待我的老婆和孩子？” 说实话，看珊珊这副样子，但凡是个长了眼睛的，都不敢说王翠花和陆华顺没有亏待苏甜甜和两个孩子了。 况且，刚刚陆谦还在那说什么，谁做了亏心事，列祖列宗就会降下来一道雷劈他。 王翠花额头上冒汗，对一个信神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要对着神说谎话更恐怖的事了。 毕竟，她是真的怕遭雷劈啊。 陆华顺倒是有几分虎胆，他心一横 ，想着这列祖列宗又不是其他人，全是他老陆家的老先辈们，他们不保佑他陆华顺，还能保佑谁？ 是，他陆华顺是待儿媳妇不怎么样，克扣了儿子的工资，但他拿了儿子的工资，又不是去吃喝嫖赌了，而是去干正事了啊！ 大儿子，小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俩没出息，当爹的不帮扶一把，还能怎么办？ 他干的这事儿，就算是老陆家的列祖列宗来了，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陆华顺脖子一梗，强硬的说：“都是坐在一个桌上吃饭的，我按着你老婆孩子的筷子不让他们吃了吗？这小孩子长得瘦，怎么还能怪到我们头上来？” 王翠花一听，这老头子平时软和得像个发面馒头，到了这事上，竟然还挺有胆色的。 也是，老二只是说对着列祖列宗发誓，可没说对着满天神佛发誓。 这老陆家的列祖列宗，对陆华顺肯定还是保佑的，至于她这个外姓人，那就不知道了。 王翠花想了想，还是给了陆华顺一个赞同的眼神，鼓励他继续跟陆谦杠到底。 她是不敢说话了，这个恶人，就让陆华顺做去。 陆华顺在老婆面前受了一辈子的气，就连当初跟老陆家几个兄弟争家产，把这个祖宅争到了自己手里，王翠花都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看。 今天他要从儿子手里头扣钱，王翠花倒是跟他站在同一边了。 陆华顺得了老婆的鼓励，这下是怎么都要把这事儿跟陆谦掰扯到底了。 “老二啊，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我这当爹的，你说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你小时候要读书，我压着你去上工了吗？咱们红花村，谁家的小子不是到了十岁，就当个壮劳力用？你不上工，家里供着你吃饭，还让你读书，那钱一把一把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咱们当爹娘的没说过一句不愿意的话。你现在出息了，心里有老婆孩子，我们当然也支持你们小家庭幸福，但是你这哥哥弟弟还在火炕里，你不能不拉一把呀！” 陆华顺这一番话说的是感人肺腑，把他自己都给感动了。 然而，陆谦听了以后，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只是搂着珊珊，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女儿的后背。 “爸，妈，你们说这话，就是承认了拿我的钱给大哥三弟，是吗？” 半饷，陆谦抬起头来，眼神分外锐利，像是翱翔天际的鹰隼。 “你们要是支持我小家庭幸福，就不会干这种事。当初我寄钱回来的时候，白纸黑字的写清楚了，这钱是给苏甜甜的。” “可是这么多年，甜甜去邮政所，从来没领到过钱，你们说，这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他的目光里，陆华顺的额头上缓缓冒出了一层汗。 陆华顺是真的想不通了。 这事儿是怎么就闹到这样了？他这个二儿子，一贯就是最听话的。 以前，先不要说到哥哥弟弟的事情，光是说对父母的孝道，陆谦就是没话说的。 十里八乡的人听了陆谦的事儿，都得竖个大拇指。 他们这祖宅翻新，还是陆谦拿的钱。 那会儿，陆谦才刚参加工作，还没升成高级工程师，就是个普通工人 ，一个月拿二十八块钱的工资。 叫他拿钱出来修房子，他也是二话没说，掏了两百块钱，把这事儿给包了。 陆华顺抽着旱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谦儿啊，我们是你的亲爹妈啊！我们还能害你不成？” 他说得很是沧桑，像是在陆谦身上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似的，一边抬头吐了个烟圈，一边摇了摇头。 “你说你，现在怎么这么计较呢？当年家里修房子，你二话不说，就把你存了一年的工资拿出来给我们，我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说说，现在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第27章 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陆华顺不提这些陈年旧事还好，他一说当年陆谦拿一整年的工资给家里修房子的事儿，苏甜甜这血压就上来了。 她就说呢，这老陆家做事情，怎么看都有些不合常理。 生了这么一大窝娃，三男一女，四个孩子里面只有陆谦有出息，在钢铁厂吃供应粮。 这不管放在哪个家庭，那都是要万事紧着陆谦来的，为了讨好这个手里有钱的儿子，爹娘伏小做低都有可能，怎么到了老陆家，陆谦别说在家里躺着当大爷了，他这待遇，那就是根爹不疼娘不爱的野草。 现在，听说了陆谦刚一参加工作，就拿一整年的工资去贴补老陆家的事儿，苏甜甜就明白为什么了。 这人哪，就是贱得慌。 越容易得到的，就越不会珍惜。 陆谦以前就是给钱给的太容易了，所以到了现在，陆华顺和王翠花完全把他的钱，当做了自己的钱。 而且，陆谦不仅给钱给的容易，还一直被陆华顺道德绑架。 看陆华顺这熟练的架势，这套说辞，他应该没少对陆谦说过。 恐怕是陆谦只要一说自己有什么困难，陆华顺就要搬出这套说辞，跟他说这家里头为了培养他费了多大的劲儿，说的好像他不把钱拿出来，就是天大的不孝。 以苏甜甜这两辈子对陆谦的了解，老陆家在培养陆谦这事儿上，根本就没有下过什么功夫。 陆谦能有如今的出息，那完全就是靠自己。 这会儿听到陆华顺又来这招，苏甜甜觉得自己简直要吐了。 不行，不能让这呆头鹅再被老陆家忽悠了去，他去给老陆家当牛做马，她带着两个孩子喝西北风去啊？ 虽然她自己已经计划好了，等到了钢铁厂，就像上辈子一样，去开个小饭馆，也能养活两个孩子。 但是，她能把两个孩子养活了，不代表陆谦这个当爹的，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啊。 本来，这俩孩子长得这么大，就是只靠她一个人拉扯的，这陆谦要是连钱都不出了，那还像什么话？ 苏甜甜越想越觉得心梗，连忙伸手拉了拉陆谦的衣角。 陆谦刚把头转过来，就看见苏甜甜一脸委屈的小模样，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难过，还夹杂着一些对他的心疼，让他更不好受了。 陆谦还抱着珊珊，腾出手来摸了摸苏甜甜的头，表示她不用担心，这事儿他一定会解决的。 苏甜甜：？ 怎么回事，她很严肃的好嘛！ 这哄小朋友一样的摸头是怎么回事啊！ 苏甜甜还没反应过来，陆谦已经转过了头，重新看向了陆华顺。 这一次，他的眼神比刚刚更冷。 陆谦：“爸，这些话你以后不用再说了。” 陆华顺显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说：“怎么我就不能说了？你还是不是老陆家的人？” 陆谦：“我当然是。但是爸你再这么说下去，我就很难说是不是了。” 陆华顺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现在翅膀硬了，不认爹娘了是吗？” “认，我怎么不认？”陆谦说，“你要我认，你也拿出个当爹的样子来。” 陆华顺：“我怎么就没有当爹的样子了？” 陆谦：“你要是真有当爹的样子，你就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苏甜甜每次去邮政所，都领不出钱来？” 陆华顺：“谁跟你说的？她去邮政所领不出钱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她不识字，邮政所的门朝哪边开，她都不知道，她怎么能领的出钱来？邮政所的钱都是有定数的，谁敢随便给她。” 说起苏甜甜在邮政所领不出钱这事儿，陆华顺就有点心虚了。 这事儿，完全就是他捣的鬼。 其实，陆谦汇回来的工资单上，都写着苏甜甜的名字。 要去邮政所领钱，那肯定是苏甜甜本人去，比什么都更好使。 但是，事情就出在这地方。 苏甜甜过去这两年，每回有空自己去镇上，她都要去邮政所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把陆谦的工资领出来，但没有一次是能成功的。 她每回去邮政所，那邮政所的职工都告诉她，这个月的钱还没有汇过来。 等她再过几天去，邮政所的职工就会跟她说，陆谦这个月的钱，已经让王翠花和陆华顺领走了。 她要是想要钱，就得去找王翠花和陆华顺。 光找他们，那是不顶用的。 苏甜甜也想过，是不是她真的去的时间不巧，才总是领不到钱。 于是，有一回她特意算准了时间，踩着点儿去了邮政所。 邮政所的职工还是跟她说，陆谦这个月的钱还没有汇过来。 苏甜甜觉得可能是自己运气不大好，这个月正好晚了，准备去隔壁的黑菜市把壮壮摘的桃子卖了，换点吃的给孩子带回去。 谁知道，她前脚刚出了邮政所的大门，后脚就看见王翠花和陆华顺走进去了。 她蹲一旁悄摸看着，王翠花和陆华顺竟然把那还没有汇过来的钱提出来了！ 刚刚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邮政所职工，这会儿竟然对王翠花和陆华顺笑脸相向。 苏甜甜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蹲在那儿听了一会儿。 那邮政所职工跟王翠花和路华顺有说有笑的，还说刚刚你们家儿媳妇也来过，我把款子扣下了，才没让她提走。 陆华顺和王翠花顺手就给那职工塞了一袋子红薯干，满面笑容的叮嘱道，还得是你办事我们放心，我们家儿媳妇不懂事，下次她来了，照着这回处理就行。 苏甜甜这下总算明白，她怎么来了这么多回，就是没有一回顺利领到陆谦工资的。 敢情，这老两口早就把邮政所的职工打点好了，任她什么时候来，那都是不会给她领钱的！ 这事儿，刚刚陆谦说要带她去钢铁厂的时候，她就跟陆谦说过了。 陆谦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怎么可能不找王翠花和陆华顺问个清楚？ 见陆华顺到现在还在狡辩，陆谦的心里面，对自己的亲生爹娘那种失望的感觉，硬生生的又多了一层。 他这父母，嘴上说得漂亮，那心里头还真是不盼着他好啊！ “爸，你们要是真行得正坐得端，明天咱们就一起去邮政所，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28章 怎么睡得着 深夜。 王翠花躺在木板床上，一会儿翻过来，一会儿翻过去，总觉得这心里头不踏实。 旁边的陆华顺早已经睡得打呼噜了，那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听起来就像个水壶似的。 王翠花越听越觉得烦，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这一脚踢得很结实，脚趾头踢在陆华顺的小腿骨上，把陆华顺的瞌睡一下子就踢醒了。 陆华顺嗷的一声醒了，抱着自己的脚脖子，大声冲她嚷嚷。 “你干嘛呢？这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 “我发神经？” 王翠花一听，心里头那股不踏实的感觉倒是没了，火气那是噌噌的往上冒。 “你这死老头，嘴上没个把门的，老二叫你明天去邮政所，你还真答应啊？” 陆华顺这会儿已经睡迷糊了，被老婆一脚踢醒，心里面自然也是装着火气的，说话就不太好听。 陆华顺：“我不答应能怎么办？这事儿已经这样了，真等着列祖列宗降下来一道雷劈死我们吗？” 他仗着自己是老陆家的人，说起话来口无遮拦，就是为了故意气王翠花这个外姓人。 王翠花果然被他气得不轻。 王翠花：“好啊，你老头子，现在巴不得我快点死是不是？” 陆华顺闭着眼睛，手上去摸床脚的旱烟，嘀咕道：“这话我可没说。” 王翠花嗤了一声，说：“你就盼着我死！等我死了，你好去娶个二房，就跟那苏甜甜一般漂亮，你就心满意足了！” 陆华顺一听她扯这个，顿时就不乐意了。 他这一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最后悔的就是娶的老婆不够漂亮！ 王翠花现在是满脸褶子，跟别的老太太没什么区别，但放在三十年前，王翠花这长相，放在十里八乡都是算差的。 他本来不想娶这个老婆，但是他爹说，王翠花性格泼辣，能拿得住事儿，娶了她，以后受益无穷。 不说别的，至少能把老陆家这份祖产守住了。 陆华顺一听，一下就被迷了眼睛。 老陆家这份祖产，虽然没什么东西，但却是实打实有两间房子的。 砖瓦房！青砖盖的！这放在整个红花村，都是一等一的好房子，再住上三代人都不是问题。 他们那年代，各个兄弟都穷的叮当响。 有这么两间房子，生活不知道过得要舒坦多少。 陆华顺信了他爹的话，娶了王翠花，这祖产是抢到手了，但这气也是受了一辈子。 这临到老了，竟然还要被自己老婆说，肖想自己的儿媳妇！ 陆华顺真觉得自己受不了这侮辱。 “你这老婆子，胡说八道什么？”陆华顺气得瞌睡都醒了，“我这一辈子行得正坐得端，什么品格你还不知道吗？非得说些这种话，败坏我们老陆家的名声。” 王翠花拿眼睛斜他：“你有没有想，你心里最清楚。本来陆谦娶这个老婆，我就是不赞同的，要不是你松了口，这苏甜甜能进得来我们家门？” “那还不是你儿子说了，让他娶苏甜甜，以后工资都汇回家来，养老婆孩子用！” 陆华顺气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摸出旱烟抽了一大口。 “这事儿，不是你也同意了吗？怎么现在全赖我？” 王翠花直拍大腿：“那你说现在这事情怎么办？明天去了邮政所，老二一问，那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陆华顺说：“知道什么？明天不一样丽华又不上班。” 王翠花将信将疑 ：“真的？丽华不上班，他们就算过去了，也是扑一个空。” 陆华顺：“那当然，就算丽华明天上班，她也肯定是站在咱们这边的，会把事情告诉老二？” 王翠花：“你咋这么肯定呢？” 陆华顺跟她掰扯到现在，瞌睡也醒了一大半，整个人那是火气蹭蹭的冒。 “我怎么就不能肯定了？丽华是我表亲妹妹！这么多年，她办事多利索你没看见？” 王翠花：“那倒是，上回苏甜甜都追到邮政所来了，还是被丽华拦住了。” “那不就得了？”陆华顺把旱烟重新扔回床角，“睡！想那么多干什么？天天就会折腾自己。” 王翠花没有办法，只好跟着躺下了。 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明天千万别出事情。 陆谦这工资不能要回去了，要是要回去了，大儿子一家怎么过得下去？二虎和大虎花销那么大，要不是她偷偷贴补着，周梅凤早就愁白了头发。 隔壁屋里，苏甜甜也没睡着。 一方面，她是在担心明天去邮政所的事情。 毕竟，她上次去邮政所，就是吃了个闭门羹的。 陆华顺和王翠花，早就已经把关系打点好了。 很明显，那个女职工就只会把钱给这老两口，而且，她恐怕私下里收了不少陆华顺和王翠花的各种吃食，嘴巴紧着呢。 要从她嘴里撬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恐怕比登天还难。 还有王翠花和陆华顺那张存着陆谦工资的存折，也不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 要是他们怎么都不肯交出来，她和陆谦能不能上公公婆婆的屋子里去翻？ 可是，她嫁给陆谦这么多年，不说存个万儿八千，两三千块总归是有的。 这年头，两三千块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足够在钢铁厂棚户区搭个小棚子，让她和两个孩子先住下来了。 这钱要是拿不到手，等他们去了钢铁厂，日子就难过了。 另一方面，是因为陆谦。 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纯粹就是因为太久没见他，两个人已经像陌生人似的了。 虽然刚刚在饭桌上，当着其他人的面，苏甜甜叫他老公也叫得挺顺溜的，但她觉得那就是叫给别人听的，这真的到了私底下相处，她还真不知道该叫他什么。 想来想去，最后也就是叫他陆谦了。 除了这个，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这屋子太小了。 屋里头就只有一张床，连个地铺都打不下。 陆谦再怎么温和受礼，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她又是他的合法妻子，她真怕这几个夜晚躺下来要发生点什么。 要知道，她上下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个便宜老公了。 再要她跟他躺一张床上，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第29章 睡不着 苏甜甜在床上翻来覆去，翻得两个孩子都有意见了。 “妈妈，你别动来动去的，我睡不着。” 珊珊睡得迷迷糊糊，一只小手拉着苏甜甜的袖子，半个人都拱进了她怀里，一副粘着妈妈不放手的模样。 壮壮躺在她旁边，明明已经困的不行了，但还是很警觉的睁着眼睛。 原因很简单，这屋里头就只有一张床，平时他们两个都是跟着妈妈睡觉的。 现在爸爸回来了，一家人就得挤在一块睡觉。 壮壮还不懂事，但也知道，忽然多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躺在妈妈旁边，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哪怕这个男人是他们的爸爸，可是这个爸爸也有很久没有见到了呀。 陆谦躺在最外边，这张床不大，他几乎就是挤在床的边缘，侧着一个身子，勉强维持着不掉下去而已。 黑暗之中，一家人就这么各怀心思的躺在一起，呼吸声此起彼伏，但除了已经睡的迷迷糊糊的珊珊，愣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苏甜甜搂着女儿的背，轻轻的拍着，心里头想着，这一晚上自己还能睡着吗？ 别说陆谦在这，让她浑身都不自在，光是明天要去邮政所的事情，就愁到她心里不踏实。 苏甜甜不知道第多少次翻身的时候，忽然听见陆谦说话了。 兴许是怕吵醒了孩子，男人的声音低沉：“睡不着吗？” 漆黑的夜里，苏甜甜的背上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壮壮更是无比警觉，他一向把自己当做这个家里唯一的小男子汉，平时有人欺负妈妈和妹妹，他都是要挺身而出，保护她们不受别人欺负的。 壮壮虽然只有六岁，还不知道男女之间的事儿。 但是，他听别人说过，爸爸会欺负妈妈，槐树下那些大婶们，说到谁家那口子晚上回来了，那都是要折腾一晚上的。 那些大婶们，嘴上没个把门，壮壮虽然听不明白，但是总记得那么几句。 婶子们总说，受不了那个罪。 壮壮下意识就觉得，爸爸回来了，妈妈就是要受罪的，他不想让妈妈受那个罪。 所以，万一爸爸要打妈妈，他肯定得拦着。 现在，一听陆谦说话，壮壮的整个身子都僵的不得了，随时准备蹦起来保护妈妈。 “睡不着。” 床的另一头，苏甜甜想了半天，终于小声回答： “我想到明天要去邮政所，心里就不踏实。” 这确实也是她睡不着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她就不想告诉陆谦了。 省的她显得太那个什么。 “没事，我能应付的来，你不用操心这个。” 兴许是担心吵到两个孩子睡觉，陆谦一边说，一边用手捂住了壮壮的耳朵。 “你之前说的那事儿，我仔细想了想，他们可能跟邮政所的那个职工串通好了，”陆谦声音又低了几分，确保只有苏甜甜才能听得清楚 ，“那个职工肯定是答应他们，收了他们的好处，平时有别人来领我汇过去的工资，她都替他们拦下来，确保这钱只有他们能拿到。” 苏甜甜“嗯”了一声，把珊珊的耳朵也捂住了。 “他们这么干，不合规矩？” 她是重生回来的，不是那种一辈子没有出过红花村的农村妇女，对于社会上的事情，还是知道一点的。 陆谦觉得有些意外。 他的小妻子，竟然还挺聪明的，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陆谦：“是的，他们这么干，完全不合规矩。” 苏甜甜：“你是打算？”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她已经知道陆谦想做什么了。 既然这老两口和邮政所的职工串通好了，那职工还收了他们的好处，明儿陆谦本人去了邮政所，估计也不能把自己的工资领出来。 这事儿，只要让邮政所的领导知道了，那就是破坏社会主义公平的大事儿。 邮政所职工和那老两口，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陆谦：“嗯，我就是打算把这个不合规矩的事儿，当场写信告诉邮政所的领导。” 他是钢铁厂的职工，比一般的村民要说得上话，又是个文化人，他要真是较了真，把这事儿写信给邮政所办公室，那收了好处的职工恐怕是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那人肯定会让老两口把钱吐出来的。 就算那老两口真不要脸面了，就是把别人的工作搅黄了，也要昧下这笔钱，那邮政所为了自己的名声，还是会把钱给他们补上，好用来息事宁人。 到时候，那职工非得搅得老两口被唾沫星子淹死，在这十里八乡都混不下去。 这横着看竖着看，明天去邮政所这一趟，都能把事情给解决了。 到时候，他们一家人拿了钱，就能顺顺当当的过个大年，等到明年开春了，就上钢铁厂，过好日子去。 要是这老两口被他们逼得吐了钱出来，看他们不过眼，不让他们留在祖宅过年，也没什么关系。 现在红花镇上，已经有国营饭店和招待所了，到时候，他们拿了钱去住几天招待所，自己关起门来过年，不知道有多舒坦。 苏甜甜想到这里，那颗悬起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困意也跟着上头了。 “你想好了办法，我就放心了。” 苏甜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是叹息似的。 “我就怕这事儿，你也八字没一撇，就是随便说说，明天搞出什么麻烦来，那我可要生气了。” 她本来就声线甜美，现在困意上头，更显得娇软可人。 陆谦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跟这么个娇气漂亮的女人躺在一起，还是自己的老婆，就算他心里想了一万遍要尊重苏甜甜，可总归还是会有点反应的。 “你放心，这事儿我肯定会办好的。” 陆谦哑着嗓子，在夜色中显得分外有磁性。 “等我们一家人去了钢铁厂，我肯定会对你好的。” 苏甜甜困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应道：“好呀，我等着你。” 声音更甜更娇，惹的陆谦翻身而起，低声说了句：“我去堂屋打地铺。” 第30章 对他好点 第二天，想到要去邮政所，苏甜甜特意起了个大早。 她醒过来的时候，珊珊和壮壮还睡得正熟，像两个小动物似的挤在一起，哥哥抱着妹妹，别提多可爱了。 苏甜甜盯着孩子们看了一会，感觉心里十分满足。 她折腾这一大圈，非得要带着陆谦的工资去钢铁厂，为的是什么？还不都是为了孩子。 壮壮和珊珊年纪还小，要是继续留在红花村这种地方，以后肯定是要长歪的。 她一点都不想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了。 上辈子，壮壮和珊珊之所以一个接一个的出事，全都是因为小时候的教育，没有打下良好的基础。 红花村里本来就爱说人是非，王翠花和陆华顺更是看不上她这两个孩子，从小就在这两个孩子心里埋下了自卑的种子。 这孩子的性格一出了问题，就是影响一生的大事。 从今往后，孩子不管做什么，都会被他的性格拖累，不管做什么事，都容易出岔子。 别说出人头地了，光是好好生活都成问题。 所以重生回来后，苏甜甜第一件事，就是考虑这两个孩子的教育和生活问题，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顺利把他们俩带到钢铁厂去。 “妈妈，你醒了？” 她盯着两个孩子瞧的时候，壮壮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了，揉着眼睛问她： “妈妈，你们今天是不是有事情要办？” 苏甜甜点了点头：“等会儿我跟你爸爸要去邮政所，你在家好好带着妹妹，别去太远的地方，等会儿晚一点，爸爸妈妈就来接你们。” 壮壮很懂事，知道爸爸妈妈今天要去办正事，不方便带着他们。 虽然他很想去镇上玩，但也不想给妈妈添乱。 壮壮很有哥哥样子的说：“放心，妈妈。我肯定保护好妹妹。” 苏甜甜沉吟了一下，心里头有点纠结。 把这两个孩子放在家里，方便是方便了很多。 她和陆谦今天去红花镇上，真不是去玩的。 不管是找邮政所要钱，还是找王翠花和陆华顺要钱，那都是一场硬仗。 带着两个孩子，确实会有很多顾虑。 有些话她在孩子面前说不出口，怕影响了孩子的思维，但这些话不说，事又不好办。 但是如果把两个孩子放在家里，万一他们办完了事情，跟王翠花和陆华顺彻底闹翻了，还得再回一趟红花村，把两个孩子接走才行。 这中间要是出个什么事，比如说王翠花和陆华顺咽不下这口气，非得要把她的两个孩子藏起来，不让她带到钢铁厂去，那她这一大通，不就白折腾了吗？ 虽然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但苏甜甜觉得，她赌不起这个。 苏甜甜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干脆问问孩子的意见。 要是壮壮和珊珊都想去，不想离开爸爸妈妈，那她还不如把孩子带着，大不了等到了邮政所，他们要和陆华顺王翠花掰扯的时候，把孩子放到国营饭店或者招待所，让那的职员帮忙看一会儿，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这年头的国营饭店和招待所 都是国家单位，待遇那是出了名的好。 那里头的职工，虽然有时候工作态度不太好，但她们至少不会对孩子做什么坏事儿。 这年头经常见的那种拐孩子之类的事，在国营饭店和招待所，那肯定是不会发生的。 苏甜甜之前在招待所打零工，洗被子的时候，还是认识了几个正式职工的，跟她们处的关系不错。 等到了那边，她给她们带点儿红薯干和瓜果花生什么的，拜托她们帮忙看一下孩子，应该问题不大。 打定了主意后，苏甜甜就问：“壮壮，一会儿爸爸妈妈去邮政所，你们想不想跟着一块去？” 珊珊这会儿还没醒，苏甜甜把她也给摇醒了，一块儿问她这个事。 苏甜甜重生一回，现在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两个孩子都培养好，这是最首要的大事。 珊珊虽然年纪小，但苏甜甜不想让她觉得，爸爸妈妈不尊重他的意见，有什么事儿只跟哥哥商量。 这一碗水端平，就是要从小事做起，潜移默化的让孩子觉得，爸爸妈妈对于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爱的，没什么区别，这样以后才能够长得自信又健康。 两个孩子揉着眼睛，听苏甜甜把这件事儿说了一遍，似懂非懂的点头。 苏甜甜说完了之后，壮壮才懵懵懂懂的问：“妈妈，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跟着你们去镇上，但是你和爸爸要办正事，所以我们可能要在招待所的阿姨那里待一会儿，等你们办完事儿了就来接我们，是不是这样？” 苏甜甜本来还在担心他们俩理解不了，毕竟，她没把具体要做什么告诉壮壮和珊珊，只是跟他们俩说爸爸妈妈要干正事儿，得把他们俩放在阿姨那儿。 现在听见壮壮这么清晰的把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心里头只有欣慰。 “是的，妈妈跟你们保证，等会儿我们办完了事，肯定会去接你们的。” 她之所以说这么多，还不就是怕孩子觉得，她是要把他们扔了。 一想到这个，苏甜甜心里对周梅凤和王翠花真是恨得慌。 她好好的孩子，她们在他们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呢？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多罪，以后要重建孩子的安全感，还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 跟孩子说好之后，苏甜甜就把两个孩子从床上薅起来，快手快脚的帮他们把衣服穿上了。 她领着两个穿得整整齐齐的孩子，从屋里头走出去的时候，才发现陆谦已经把早上的洗脸水打好了。 现在就放在堂屋的门口，等着她和两个孩子去洗。 苏甜甜拉着孩子洗脸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就没有陆谦的影子，昨天晚上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还听见陆谦说过一句要去堂屋里打地铺。 这男人，还真怪体贴的。 知道四个人挤着睡不自在，寒冬腊月的，特意去堂屋里面打地铺，给老婆孩子腾位置。 苏甜甜活了这两辈子，一向是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想到便宜老公为了她们娘儿几个挨一晚上冻，她语气都温柔了不少，更显得声音又甜又软，像藏着小勾子似的撩人。 “这么冷的天打地铺，给冻坏了？”苏甜甜说，“等会儿，我去给你热个红薯，咱们吃了再出门。” 第31章 有多少家底 陆谦回来这一趟，本来就觉得自己对不起老婆。 昨天，苏甜甜就对他温言软语的，听得他这个心里，是怎么想怎么觉得熨帖。 今天这一大早起来，苏甜甜拉着孩子还没忙活完，就说要给他热红薯吃，心疼他昨天晚上打地铺挨冻。 他身体素质好着呢，又从大哥房里拿了条被子出来，在堂屋板凳上凑合了一宿。 几个板凳拼起来，虽然说不宽敞，但也算是有个离了地的床板，起码不受地上那湿气冻气的苦头。 陆谦寻思着，这其实也没有多难受的。 可苏甜甜这么心疼他，让他心里面真是像吃了蜜一样甜。 陆谦愈发觉得，他这个老婆，真是娶得太对了。 陆谦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就觉得，自己该多做点事，别让苏甜甜累着了。 “没事，我昨晚拿板凳拼了张床板，睡着不冻，”陆谦说，“你给孩子洗着脸呢，就别为了早饭忙活了，我去蒸红薯。” 陆谦这人一向是说到做到的。 说完这话之后，他就进了堂屋外头的灶间。 陆谦没离家之前，也是经常烧饭的。 这灶间里头什么东西在什么位置，他是记得一清二楚。 陆谦先掀开放粮食的大土缸，从里头摸了三四个红薯出来，又把旁边的土灶烧起来，热了一大锅水。 这是用来蒸红薯的，土灶火力旺，没烧几分钟，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了。 陆谦从架子上摸了个碗出来，把红薯洗干净放进去，再把碗放进锅里，就这么隔水蒸起来。 这乡下的红薯，都是自己地里种的，用不着加什么调味料，吃起来味儿就是香香甜甜的。 按理说，像是陆谦这样的成年人，一早上得吃两红薯才能饱。 陆华顺和王翠花也还是能干农活的年纪，一顿吃两个红薯不在话下。 自家爹妈到底有多抠门，陆谦是最清楚的。 他这一顿，要是按照四个成年人的饭量，实打实的蒸上八个红薯，叫王翠花看见了，非得疯掉不可。 但是，他又不忍心让老婆和孩子挨饿。 思来想去，陆谦干脆把昨天晚上煮饭的锅盖子掀起来，把里头剩下的米饭全都舀了出来。 米饭是精细粮，王翠花看的比命还重。 他要是把这米饭给苏甜甜吃了，陆华顺和王翠花非得跟他拼命不可。 不过，陆谦现在是想开了。 他和他爹妈，等会儿就要去邮政所算账了。 这父母和孩子之间走到这个地步，已经够悲哀了，现在为了那点米饭和红薯，让老婆孩子受委屈，那是真没必要了。 昨天夜里，陆谦想了一晚上。 这么多年，陆华顺和王翠花恐怕都没把他当自己的儿子看。 他那工资去了哪儿，其实他心里也有数。 大哥这么多年，一直想找个工作，去城里吃供应粮，但是他文化程度不高，光是靠考试，那肯定是没戏的。 总得想点办法，疏通疏通关系。 小弟娶媳妇儿，家里给他起了一间新瓦房。 那材料工钱，没一个是老陆家给得起的，除了拿出他的工资来贴，还能有什么办法？ 陆谦从前觉得，都是一个屋子里出来的，兄弟之间互相帮扶一把，那是应当的情分。 可就是这情分，害惨了他的老婆孩子。 陆华顺和王翠花可着劲儿从他身上掏钱，恨不得把他掏空了才罢休，这哪是对一个儿子该有的态度？ 要是他们真为他考虑过，就不会做出这种事儿。 陆谦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他真正的家人，其实只有老婆和孩子。 陆谦心里头想着事，手上动作也没停，干净利落的把米饭都盛了出来，又打了两个鸡蛋，还掐了一把小葱。 红薯一蒸好，他就把大锅里的水倒了，再次把锅烧干了，刺啦一声把热油倒了进去。 那油花一遇热，马上就滋啦滋啦的烧起来了，在锅里散发出一阵迷人的油香味。 陆谦接着把米饭倒进去，等米饭热得差不多了，再把鸡蛋也倒进锅里，使劲的翻炒着。 鸡蛋液均匀的裹上饭粒，整个米饭都变得金灿灿的，看起来别提多诱人了。 出锅之前，陆谦把小葱洒进里头，拿了三个碗，把蛋炒饭盛了出来。 那绿油油的葱花，点缀在金灿灿的蛋炒饭上，看起来就好吃的不得了。 这会儿，不仅苏甜甜已经给孩子收拾好了，王翠花和陆华顺也起了床，现在正坐在堂屋里等着。 陆谦端着蒸红薯进来的时候，王翠花还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我这儿媳妇娶的好啊，大早上起来连饭都不做，还得男人来做饭。” 苏甜甜本来不想跟她吵的，但想到过会儿他们就要去邮政所说工资的事儿了，等到了那时候，什么里子面子，婆媳关系，就全都没有了。 这还忍她干什么？ “我男人乐意做饭，我当然要坐着享福了，”苏甜甜娇滴滴的说，“这还得婆婆养了个这么好的儿子，不然，我打哪找这个待遇去？” 这话说得，王翠花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平生最恨的事情，就是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现在娶了媳妇，心就向着媳妇，没有她这个娘了。 昨天大儿子去找周梅凤，就让她狠狠气了一回，没想到今天早上起来，又要再被气一回。 不过，苏甜甜说的这话，陆谦倒是很受用的。 他就是想疼老婆，宠老婆，让老婆过上好生活，现在苏甜甜这么夸他，他心里真的是别提多美了。 陆谦把蒸红薯放在桌上，又转身出了堂屋。 “你还干啥去？”王翠花没好气的问道。 片刻后，陆谦端着一大两小三碗蛋炒饭进来了。 他把蛋炒饭摆在苏甜甜和孩子们面前，温柔的说：“吃，家里没啥好东西，一会儿到了镇上，爸爸再给你们买糖吃。” 王翠花看见那蛋炒饭，眼睛顿时就瞪大了。 “这大清早的吃什么蛋炒饭？”王翠花大声嚷嚷道，“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当咱家是多大的大户人家啊？！” 陆谦从碗里拿起一个红薯，慢条斯理的剥了皮，说：“咱家这到底有多少家底，一会儿去了邮政所，不就知道了吗？” 第32章 老公炒的蛋炒饭就是好吃 王翠花活了这么多年，向来只有她阴阳怪气别人，从来没有别人阴阳怪气她。 第一次听见别人这样子跟她说话，还是她的亲儿子，王翠花顿时就受不了了。 “你现在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王翠花声音酸溜溜的，像吃了两根酸黄瓜，“逼得你爹娘上邮政所，给你看看家里到底有多少钱，什么样的儿子才能干出这种事儿？” 是的，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王翠花还是觉得，这邮政所能不去就不去。 虽然陆华顺跟她说，就算是去了邮政所，他也有办法把这事儿摆平，但是，王翠花的这个心里，怎么都安定不下来。 她跟陆华顺过了一辈子，自家老头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陆华顺这人，小聪明是有一点的，要不然也不能够在老陆家几个兄弟争祖宅的时候，把老头子哄得开开心心，最后顺利搞到了这间砖瓦房。 但是在大事上，这陆华顺就是个拎不清的。 当年老二要结婚，她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让苏甜甜过了门。 结果怎么着？陆谦一说结了婚以后，就把工资都给苏甜甜，让他俩当公婆的照顾着老婆孩子，陆华顺就同意了。 就在那会儿，陆华顺打的就是把陆谦的工资都昧下来的主意。 你说他们这些年搞到了多少钱，倒是也没有，基本上都贴给了大儿子和小儿子。 可娶了这苏甜甜，闹得家宅不灵，这惹出的许多事儿，不比那几个钱要麻烦？ 王翠花想到这儿，心里面就老大的不开心了，把个红薯戳的稀巴烂。 再一看苏甜甜和两个孩子吃的蛋炒饭，王翠花这心里更是过不去。 “咱们好好的一家人，就为了个女人，要闹到上邮政所去，你说这值得吗？” 王翠花一副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的样子劝着陆谦。 “这要是邮政所解决不了，你是不是还想闹到警察局去？等到了那时候，以后乡亲们怎么看我们？我和你爸还要不要在这红花村过了？” 苏甜甜一边吃蛋炒饭，一边在心里头想，你们在这红花村的名声本来也就没多好，这左邻右舍谁不知道，你王翠花是出了名的爱欺负儿媳妇。 再说了，王翠花和陆华顺在红花村过不过得下去，关她苏甜甜什么事？ 她还巴不得这两个老东西过不下去呢。 苏甜甜直接无视了王翠花一直给她使的眼色，继续埋头吃着自己的蛋炒饭。 嗯，不用自己动手的蛋炒饭就是好吃。 金灿灿的饭粒上均匀的裹着油花，在这种缺衣少食的年代，光是那一点猪油味道，就已经香的不得了了，更别说陆谦还一口气打了两个鸡蛋下去，猪油混合着鸡蛋的香味，还有小葱提鲜，别提多好吃了。 两个孩子也是吃得满嘴流油，呼啦呼啦像是小猪似的，没一会儿，就把两大碗饭都干完了。 壮壮吃完了蛋炒饭，见奶奶还在那念叨个不停，再一看妈妈埋头吃饭，不想理她的样子，心里那股小男子汉的劲儿一下就上来了。 妈妈有麻烦，他怎么不保护她！ 哼，他就知道爸爸靠不住，奶奶都说了这么久了，也没见他站出来保护妈妈。 事实上，陆谦的沉默只是因为在思考，他正在想着等会儿到了邮政所，要怎么样才能够尽快把这个事情解决了。 而且，王翠花说这么多，不就是不想去邮政所吗？他要是跟王翠花在这里吵嘴，反倒是耽误了时间，等会儿办不成正事，才是最大的损失。 不过，壮壮作为一个孩子，显然考虑的就没有这么多。 他吃完蛋炒饭后，把碗哐当一声往桌上一放，很有气势的问道：“奶奶，咱们什么时候去邮政所？昨天不是都说好了吗？” 王翠花是万万没有想到啊，平时追在她屁股后面，为了吃颗鸡蛋什么都愿意干的孙子，竟然也这样子对她说话。 她算是看明白了。 老二这一家子，都让苏甜甜给拿捏住了！ 王翠花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没好气的吼道：“走就走！说的好像我老太婆要拦着你们去发财似的，说那么废话干什么？” 苏甜甜听得心里好笑。 她这婆婆真是有点厉害，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她可不就是拦着他们发财吗？ 这些话，苏甜甜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 她三两口把碗里的饭扒干净，干脆利落的站起来：“走，咱们现在就去镇上。” 王翠花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吞吞吐吐的说：“这大早上的又没车，怎么去啊？” 苏甜甜说：“爸妈，你们年纪大了，这大冷天的，我怕冻着你们，正好我娘家哥哥今天要去镇上，我叫他借了拖拉机来接我们。” 王翠花的表情一下就凝固了。 这苏甜甜，还真是有备而来。 她往门口探头一瞧，拖拉机已经在那等着了。 苏诚实有一手开拖拉机的好技术，在这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 现在是大冬天，地里没什么活干，苏诚实就把那拖拉机改装了一下，后边加了个车斗，拉个人载个货都方便，平时没事儿拉点儿鸡鸭白菜上镇里，换点钱贴补家用。 他虽然用的是隔壁黄花村大队的拖拉机，但每个月都会给大队交个几块钱，还会孝敬些酒水卷烟，大队干部们欣赏苏诚实机灵肯干，你就由着他去了。 苏甜甜刚一走出家门，苏诚实就从拖拉机驾驶室里探出颗脑袋，大声喊道： “甜甜，你家这都准备好了吗？上车，哥载你们去镇上。” 苏甜甜应了一声，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先把他们塞进了驾驶室。 这拖拉机驾驶室里顶多能坐一大两小，或者是坐两个大人，反正位置不宽裕。 孩子年纪小，苏甜甜舍不得让他们挨冻。 那车斗虽然是改装过的，但也没这驾驶室里舒坦。 苏甜甜干脆抱着两个孩子，自己坐进了拖拉机的驾驶室里。 不管咋说，苏诚实也是她亲大哥，怎么着都比跟着王翠花陆华顺坐一块舒坦，还用不着挨冻。 至于陆谦，就让他陪爹妈坐着去。 心疼归心疼，但要不是陆谦心太软，她至于带着两个孩子受这么多苦吗？ 就该让他长点教训，知道不管啥时候，把老婆孩子放在第一位，才有好日子过。 第33章 问问工资的事 苏诚实和妹妹有好些日子没见过了，现在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上了车，他也就是打了声招呼，吭吭哧哧半天没说出话来。 苏甜甜也没放在心上，她这个大哥，一向性子木讷，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但其实心是好的。 要说这老苏家，有谁是真的在乎苏甜甜的，那就是她大哥苏诚实了。 苏甜甜刚出生那会儿，苏诚实已经七八岁了，满山遍野的跑，谁都喊不住他，直到发现家里多了个妹妹，苏诚实才不出去瞎混了，一门心思要待在家里看妹妹。 后来苏甜甜出嫁，她大哥也是不同意的。 奈何笨嘴拙舌，又讲孝道，拗不过亲爹妈，实在没了办法，才让苏甜甜嫁了过去。 苏甜甜刚结婚的那会儿，回娘家的时候也说过婆婆不好。 她妈叫她忍了，说是当人家媳妇儿的，哪有不受罪的，王翠花这也算是还不错的婆婆了，有那号狠心的，能把儿媳妇打得三天下不来床。 倒是苏诚实听着听着就忍不住了，非得要冲去王翠花家里，给他们点教训看看。 刘美芳叫上儿媳妇，也就是苏诚实的老婆，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他按住。 刘美芳苦口婆心说了半天，终于让苏诚实信了，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是他这个当大哥的，三天两头跑到老陆家给妹妹撑腰，妹妹的日子才是真难过下去。 后来，刘美芳还特意交代了儿媳妇，要把苏诚实看好了，千万不能让他去找老陆家的麻烦。 昨天下午，苏甜甜出去找孩子的时候，顺路去了趟娘家，跟大哥说今天借拖拉机的事情，还让嫂子逮着好一顿问。 苏诚实开着拖拉机，想了半天也没说出句什么来，倒是从驾驶座下头摸了个纸包出来。 “早上吃了没？” 苏诚实把那个纸包塞给妹妹，眼睛还是看着前头。 “给你们带了几个红薯饼子，吃了，省的路上饿。” 其实，从红花村到镇上，开拖拉机也就三十来分钟的路，根本用不着带什么干粮，但苏诚实就怕妹妹饿着，还是给准备了一些。 “不用了，大哥。我们早上吃过了，你留着一会儿吃。” “真的？你那婆婆舍得给你们吃早饭？” 苏诚实很是怀疑。 “她哪里舍得啊，是陆谦做的，”苏甜甜撇了撇嘴，“陆谦早上起来给我们炒了三碗蛋炒饭，给她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出门前还在骂我呢。” 事到如今，苏甜甜也想开了。 刘美芳这个当亲妈的，自己不为女儿考虑也就算了，她大哥想给她撑腰，她凭啥还拉着不让？ 苏甜甜一向是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的，大哥现在愿意拉她一把，她以后赚了钱，肯定也要拉大哥一把。 苏诚实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他就是觉得，妹妹现在在婆家过得不好，要不是老婆和亲妈都拦着他，他肯定是要给妹妹撑腰的。 “陆谦还知道给你们炒蛋炒饭？” 说起苏甜甜这个便宜老公，苏诚实那是相当的不满意。 “你们结婚这几年，他回来过几次？壮壮这都六岁多了，跟爸爸待在一起的时间有一年没？” 苏甜甜笑道：“哥，这个你不用担心了。我跟陆谦说好了，等开了春，我们一家人就一块上钢铁厂去。” “你带孩子跟陆谦去钢铁厂？这事儿你婆婆能同意？” “她同不同意，关我什么事，红花村这个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想过了。壮壮眼看着都六岁多了，总得给孩子找个学上。” 苏诚实点点头：“这确实也是个问题，反正，你要跟陆谦上钢铁厂，我这当大哥的，肯定是支持的。” 他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钢铁厂肯定比红花村强。 再说了，这陆谦至少还知道炒碗蛋炒饭给妹妹吃，不比那个抠门婆婆强多了。 “我就知道大哥肯定支持我，”苏甜甜笑颜如花，“不过，这事儿你先别跟妈说，我怕妈知道了不让我去。” 刘美芳什么个德行，苏甜甜这个当女儿的是最清楚不过了。 那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苏甜甜别给她惹一点麻烦，能给家里没事添点钱，那就更好了。 苏诚实说：“我知道，咱妈那个性子，就怕得罪了你婆婆，我肯定不跟她说。” 苏甜甜点了点头，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珊珊年纪小，上了拖拉机没一会儿，就已经困得睡着了。 壮壮还睁着眼睛，扒着窗户外头使劲的看，他这还是第一次坐拖拉机，看什看什么都新鲜。 不吵也不闹的，光就是看风景，听话得不得了。 拖拉机开了半小时，远远的就看见红花镇了。 红花镇是个很小的镇，除去国营饭店和供销所这些国有单位，其实就跟红花村黄花村没什么差别。 镇上只有一条街，两边都是筒子楼，里头住着的就是单位职工们。 这年头，其实已经可以摆摊了，但是红花镇位置偏远，落后又保守，没什么人敢干这事。 放在陆谦工作的钢铁厂，这会儿在棚户区摆摊的已经很多了。 苏诚实开着拖拉机，把他们送到邮政所门口。 临下车前，苏诚实叮嘱苏甜甜：“凡事小心点，要是遇见啥麻烦了，叫壮壮过来找大哥，我就在前头国营饭店里坐着，等会儿你们办完事情了再一起走。” 他平时在乡里和镇上运个菜什么的，跟国营饭店的职工们还是混熟了的，这会儿有事情，去门卫室里坐一会儿，还是没啥问题的。 苏甜甜心里感激：“谢谢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跟大哥还谢什么谢的，你把事儿办好了，比什么都强。”苏诚实说。 苏甜甜下了车以后，陆谦已经带着陆华顺和王翠花站在邮政所门口等她了。 苏甜甜叮嘱了壮壮一番，叫他一会儿看见事情不对，就带着妹妹去国营饭店找舅舅，这才牵着两个孩子过去。 邮政所的门头绿油油的，看起来十分气派。 陆华顺早就打听过丽华的上班时间，知道她今天不在，心里头是一点都没在怕的。 陆华顺昂首挺胸，领着一大家子人就往邮政所里走，冲着职工招呼道： “老乡！咱们今天是来问我儿子工资的事情的，你给我说道说道，这里头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第34章 吃不了，兜着走 儿子每个月都有一百零八块钱的工资寄到家里来，这在十里八乡都是独一份的。 陆华顺每个月都得上一次邮政所，取汇款的时候听见职工们问他，这钱是从哪里汇来的，他总会昂首挺胸的告诉人家 ，这是他儿子在钢铁厂上班，从外头汇过来的。 职工们每次听说了这事，都会不停的说他好福气，羡慕他有个好儿子。 那眼神，极大的满足了陆华顺的虚荣心。 他一向都觉得，自己在邮政所绝对是一等一的大客户，这邮政所里头的每一个职工，都得认识他。 虽然今天丽华没有上班，但陆华顺还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愣是把那步子走的虎虎生风。 然而，今天邮政所值班的职工正好是新来的，不知道陆华顺在邮政所每个月刷一次脸的丰功伟绩。 听见陆华顺叫她“老乡”，林静当场就急了。 她是从别的乡镇考上来的，没走过一点儿关系，绝对的清清白白。 这上班第一天，就有个老头来者不善，问题都不说清楚，就开始喊她老乡，她怎么着都觉得事情不对劲。 林静能考这边的邮政所，当然也不是个软柿子。 当即就黑了脸色，一本正经的说：“大爷，咱们办事都是讲规矩的，没什么老乡不老乡的，您今天要办什么业务？” 这个年头的邮政所是彻头彻尾的闲职，平时都没有什么人，邮政所里的职工比来办事的人还多。 林静是刚考进来的，长得又漂亮，现在是所里的一枝花，不知道有多少小伙子都在暗暗关注她。 她这边刚出了一点动静，另外两边窗口的老职工就看了过来。 一看见是陆华顺领着一大家子人来了，就幸灾乐祸的对视了一眼，那嘴巴边上的笑容是藏都藏不住，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这老陆家的事情，在他们邮政所里也算是一大谈资了。 老头家的儿子争气，在外省的钢铁厂上班，每个月都把工资寄回来养老婆。 结果，这老头老太婆偏心眼，工资是一分钱都不想花在儿媳妇和孙子孙女身上，全都用来贴补了大儿子和小儿子。 每个月，陆华顺这老头都会拿着汇款单过来取钱。 这倒是没有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那汇款单上写的明明就是苏甜甜的名字。 你说这苏甜甜要是真的不来领钱也就算了，但她也是来过邮政所很多回的，全都被张丽华给拦了回去。 张丽华那个人，胆子也是忒大了，给她点好处，就什么都敢干。 这汇款单的取款人和名字不一致，她也照给取，从来没有问过陆华顺什么，甚至啊，这陆华顺叫她帮忙拦着自己的儿媳妇取钱，她都愿意干。 所里一直有传言，张丽华说是陆华顺的表妹，其实根本就没有表妹这么简单。 哪个表妹对表哥的事这么上心，冒着自己丢工作的风险都要帮啊？ 这邮政所的工作可是个香饽饽，事少不说，还是正儿八经吃供应粮的，要是弄丢了，任谁都的悔八辈子去。 这事儿，他们怎么想都觉得不简单。 再说了，这表哥表妹的关系，本来就叫人浮想联翩的，这两人还不避着点嫌？要知道，放在旧社会，表哥和表妹可是能结婚的。 林静刚来邮政所，对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是一概不明白。 她坐在窗口，公事公办的说：“您的儿子是哪位？把他的姓名写出来，我帮你们查汇款单。” 陆华顺一听就懵了。 他来这邮政所取钱这么多次，从来没有哪一次，有人问过他儿子是谁。 王翠花已经开始着急了。 之前陆华顺跟她说，让她用不着着急，今天丽华不在，他们这个事儿绝对不会让苏甜甜得逞。 谁知道邮政所会来这么个愣头青给他们办业务。 陆华顺和王翠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肯说话了，唯恐自己再多说一句，这到手了的钱就得飞走。 苏甜甜看见这情况，唇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笑。 没想到啊，这陆华顺和王翠花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今天邮政所来了这么个公事公办的新人。 她正准备去跟林静把事情说清楚，陆谦就已经先走到窗口边上去了。 “我是陆谦，是陆华顺的儿子。” 陆谦在窗口边上坐下，语气温和的说： “我是华兰省钢铁厂的职工，每个月十号，会把一百零八块钱的工资汇到红花镇邮政所，取款人是苏甜甜，麻烦这位同志帮我查一查，苏甜甜有取过几次款？” 林静点了点头：“好的，您稍等。” 她虽然是新来的职工，但是业务能力很强，对邮政所各方面的工作都很熟练。 只见她在邮政所的记录簿上翻找了一阵，很快就抽出了一张卡片。 “您稍等一下，我去查一下取款记录。” 这年头，银行还没有用上电脑系统，什么东西都是手工汇算，用账本和卡片锁在保险柜里头的。 林静拿了卡片，就去翻保险柜了。 过了好半天，林静才拿着个账本回来，皱着眉头说： “你这款都是汇给苏甜甜的？我看你们这个汇款记录上面，苏甜甜没有来取过款啊。” 苏甜甜牵着两个孩子站在后面，默默冷笑了一声。 陆华顺和王翠花都没有什么文化，就是打死他们，他们也想不到，虽然那个职工帮他们把钱取出来了，但那个汇款记录，是会一直留在银行的保险柜里的。 林静年纪轻，还没结过婚，不知道结婚之后一大家子人会有什么纠葛，心直口快的问： “我看你这个汇款记录上，取款人都是陆华顺……嗯，还有个王翠花，这两个人是你什么人？他们是冒领汇款吗？” 林静一边说，一边就拿起了柜台上头的电话机。 陆谦从钢铁厂汇款到红花镇少说也有七八年了，这一年几百一千的，攒在一起是个不小的数字。 甚至可以说，加在一起是他们整个邮政所都负担不起的数字。 这要是真的冒领了，这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业务员能够处理得了的事了。 必须得上报领导。 不然，就这事的严重程度，他们今天所有上班的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第35章 叫你们领导来 陆华顺一看见林静准备去拿电话，顿时就慌了。 “你干啥呢？你要打电话给谁？”陆华顺从后头冲上来，越过陆谦就冲着窗口里头大声嚷嚷，“咱们家取钱可都是正规手续！俺取俺儿子汇的钱，那是天经地义！” 陆华顺一着急，口音就变了，听在临镇小姑娘林静的耳朵里，别提多刺耳了。 更何况，这陆华顺还一直冲到了窗口面前，一边疯狂的拍打着窗玻璃，一边对着她吼叫。 林静给旁边的同事使了个眼色，麻烦他们过来帮帮忙。 她本来就长得漂亮，虽然今天是第一次上班，但所里的男同志还是很愿意帮她这个忙的。 当即，两个三大五粗的汉子就从窗口后头走出来，一左一右的按住了陆华顺。 “大爷，您别着急，您每个月来所里取钱的事情，我们大家都知道。” 那汉子一脸诚恳的对陆华顺说： “林静就是打个电话，日常汇报一下，咱们这边取钱都有这个规矩。” 说实话，他冲出来说这些，一方面是想在林静面前留个好印象，毕竟，这么漂亮的女同志，在红花镇可不多见。 另一方面，就是纯粹想给张丽华使个坏。 张丽华干的那些事儿，放在整个邮政所，都是相当招人嫌的。 当公公婆婆的抢儿子给儿媳妇汇的钱，本来就已经很让人不齿了，这个张丽华，还跟那当公公的牵扯不清，更叫人恶心。 陆华顺三言两语就被安抚住了，气呼呼的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一副大爷模样。 “原来你们也知道我每个月都来取钱，怎么着也算是你们这的大客户了，怎么还对咱们这个态度？不行，得叫丽华过来，好好跟你们说道说道。” 他在抱怨的时候，林静已经把电话打完了。 邮政所的领导正在家里头睡觉，听见所里头出了这么大一件事，瞌睡顿时就醒得七七八八的。 总量加起来那么高的汇款，取了这么多次，竟然都不是正主取走的，这是哪门子事啊？ 别看他在邮政所只是个主管，其实背景是相当的硬。 只要这两年没出什么大的问题，等到老所长退休了，下一个升上去的就是他。 这节骨眼，冒出这种事情，龙江真是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霉了。 龙江连脸都来不及洗，套上外套就冲出去了，准备去所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静给领导打完电话之后，就听见陆华顺在叫嚣着要把张丽华叫来。 于是，林静小声问同事：“丽华姐怎么了？怎么他们一直要叫丽华姐过来？” 同事说：“这家子以前的汇款业务都是张丽华给办的，现在出了岔子，肯定得叫她回来。” 其实，陆华顺可没想那么多。 他想的就是，张丽华是邮政所的职工，又是老资格了，再怎么说，也是他表妹。 张丽华来了，怎么着也能把这个面嫩的小姑娘给压住了，叫他们吃不了亏。 陆华顺拿出一副大爷架子，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就等着张丽华过来。 王翠花心里是有点着急的。 她总觉得今天这个事情有点不对劲，平时他们来邮政所，哪个不是把他们哄着供着，怎么今天陆华顺喊了句老乡，那小姑娘就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好像他们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 她忍不住拉了一把陆华顺，问道：“这事儿能成吗？” 陆华顺闭着眼睛，老神在在的说：“当然能成，咱们儿子的钱不就是咱们的钱吗？有什么成不成的，还能真让外姓人拿走了不成。” 没错，他这打心眼里，就没把苏甜甜当回事。 就算这事儿已经闹到儿子跟他们一块儿来邮政所，他也就是觉得，儿媳妇在胡闹。 儿子疼老婆,来了就来了,不会真的对他们怎么样的。 另一边，见林静已经打电话去把领导和张丽华都叫了过来，就差当面对峙了，陆谦也松了一口气。 他本来以为，要掰扯上好一阵，才会走到这一步。 谁知道他爹妈比谁都沉不住气，上来就在邮政所里大吵大嚷，一下就把事情闹大了。 陆谦眼看着邮政所领导和张丽华都还没来，就找林静借了个搪瓷杯子，仔仔细细洗干净了，给苏甜甜倒了杯温水过来。 “这儿没什么东西可吃的，你先喝杯水润润嗓子。” 陆谦拉着苏甜甜，另外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累不累？这一大早就折腾来折腾去的。” 苏甜甜捧着杯子，心里感觉还挺熨帖的。 陆谦上辈子走得早，她这上下两辈子，都没有跟他好好相处过几天。 这两天处下来，竟然发现这是个挺贴心的男人。 “不累，”苏甜甜摇摇头，“这有什么累的？平时我早上起的比这还早，做完早饭还要上工，中午得回家做饭，歇不了几分钟又得上工，晚上下了工还是做饭，家里头还有那么多家务活要干，这一天到头就没个歇息的时候，今天这算什么？不算累的。” 陆谦一听，心里更是心疼得不得了。 别人家的媳妇，要么上工，要么做家务，两样选一样就行了，总归现在条件比以前好了，一家人粗粮混细粮的总能过下来。 他的媳妇儿，长得这么娇小，看着这么柔弱，却要干这么多活，还从来不会喊苦喊累。 “等我们以后到了钢铁厂，就不会这么累了。” 陆谦宽慰着苏甜甜。 苏甜甜抿唇一笑，点头答应他，心里头想的却是等到了钢铁厂，她还得把小生意做起来，那活儿也够累人的。 只希望到时候能把孩子送去上学，减轻一些她的负担。 苏甜甜和陆谦聊着聊着，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喧闹。 估摸是邮政所的领导快要来了，这一路走就一路在和街坊聊着呢。 苏甜甜拍了拍壮壮的手背，低声对他说：“壮壮，你带着妹妹去国营饭店找舅舅，爸爸妈妈要办点正事了。” 壮壮一向懂事，加上苏甜甜之前就跟他说好了，现在一句话也不多问，二话不说的牵着妹妹，就往街对面的国营饭店去了。 两个孩子离开后，邮政所的领导龙江和陆华顺心心念念的张丽华也都过来了。 眼看着邮政所这个不大的堂屋里挤了一堆人，苏甜甜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感觉有点紧张了。 真正的重头戏，终于要开始了。 第36章 哪里敢说话 张丽华本来以为，林静急匆匆的叫她过来，是因为小姑娘新来的不懂事，业务上有不会办的地方，是叫她救场来了。 因此，张丽华在接电话的时候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这林静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平白无故受了张丽华这么大的冤枉，竟然还能忍得住，没在电话里跟她吵起来，而是低声下气的跟她赔了半天罪，好赖把人给弄过来了。 张丽华一进邮政所的大门，就觉得事情不妙了。 那气氛沉闷的呀，像是有一朵乌云压在这些人头上，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这龙卷风就要卷到自己头上了。 张丽华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左右张望了一眼，顿时就有些头皮发麻。 邮政所最里边的太师椅上，竟然坐着一个她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 要说张丽华这辈子在邮政所干过什么亏心事，那肯定就是每个月帮陆华顺取他儿子那汇款。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汇款是他儿子汇给他儿媳妇的，跟陆华顺和王翠花没有一点关系。 但耐不住陆华顺对她软磨硬泡啊。 张丽华虽然是陆华顺的远房表妹，但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就跟着寡母住进了老陆家的祖宅。 说是亲戚，但孤女寡母的住在别人家里头，总归多的是不方便。 老陆家几个兄弟小时候没少欺负她，就只有陆华顺还像个爷们儿，在那些兄弟们欺负她的时候，总会站出来保护她。 这一来二去，大人们就喜欢打趣，说张丽华是陆华顺的小媳妇儿，等到以后长大了要嫁给他的。 张丽华情窦初开，把这事儿当了真。 谁知道两个人到了适婚年纪，老陆家做主，给陆华顺说了王翠花当老婆。 张丽华等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这张丽华也是个狠人。 没跟陆华顺结成婚，人家转眼就去自学了高中课程，毕业后考上了邮政所，吃上了供应粮，还把老妈接了出来一块享福。 现在，红花村里的人提起张丽华来，个个都是竖大拇指的。 平时红花村里的人有个什么业务要办，也都是去邮政所里找张丽华，因此，张丽华的业绩还是相当漂亮的。 要是没出陆华顺这档子事，搞不好过两年就能升成主管，以后下半辈子都不愁了。 张丽华那个后悔啊。 当初，陆华顺提着两只土鸡，在她家门口堵了她一礼拜，堵得她实在没办法了，才松口见了陆华顺一面。 这一松口，就是一直松口，直到闹出这档子事来。 说实话，要不是有小时候的情分在，平时陆华顺给她的那点儿红薯干，在邮政所的工作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张丽华也觉得自己是猪油蒙了心，虽说当了四五十年的未婚老姑娘，但只要有邮政所这份工作在，总是不缺男人跟在她屁股后面跑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陆华顺为了几个钱，求她求成那副样子，她那个心里，说不出是在心疼他，还是可怜他。 反正就是有点爽，又有点于心不忍。 就好像她这么多年的遗憾，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似的，总之这事儿半推半就的，就这么办了下来。 这会儿在邮政所里见到这架势，张丽华心里也有点慌了。 “怎么回事？”张丽华小声问林静，“怎么大家都不说话？” 林静虽然年纪不大，但心眼可多了。 张丽华这么问她，她当然不可能告诉她实话。 开玩笑，这要是实话告诉张丽华，那她可不就成罪人了？ 林静眼珠子一转，说：“丽华姐，这事情我不太清楚，等会儿龙主管来了，你问问他。” 张丽华一听，脑子就是嗡嗡一声。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还扯上龙江了！ 这邮政所里谁不知道啊，县官不如现管，老所长现在就是个半退休状态，所里头有什么事儿都是龙主管在管着。 况且，龙江还是她的顶头上司，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儿，龙江第一个拿她开刀，不可能偏袒她的。 现在要溜也来不及了，林静已经把龙江要来的事情告诉了她，她要是现在走了，就是不尊重领导，不把领导放在眼里。 张丽华抬眼看了一眼同事们，同事跟她对上目光后，竟然都把视线移开了。 看来确实是出事了。 不然，这些平时天天哄着她的货色，今天怎么理都不理她？ 没办法，现在只能去问陆华顺了。 张丽华从窗口后头走出来，硬着头皮走到陆华顺和王翠花面前，小声问：“表哥，表嫂，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陆华顺在这坐了半天，除了林静的冷眼以外，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现在终于看见张丽华过来了，那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连忙拉住了她的袖子。 “丽华！你可总算来了！我们在这等老半天了！” 张丽华看见那老树皮似的手抓着自己刚刚浆洗过的衣袖，瞬间就在白衬衫上留下了两个灰褐色的指印，心里不由得有些犯恶心。 “表哥，表嫂，别急，有话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丽华虽然说着别急，但其实现在最急的就是她了。 陆华顺一抓着她的袖子，就不肯放松了。 “丽华啊，咱们今天过来，是为了说我儿子的汇款那事儿的！你说，我取我儿子汇来的钱，那不是天经地义吗？” 张丽华张了张嘴，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她哪里敢说什么啊？ 要是陆华顺儿子的汇款单上，真写的是陆华顺的名字，这事儿也就算了。 哪怕就是写的老陆家，这事儿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但问题偏偏就在于，陆华顺的儿子，在汇款单上只写了他老婆苏甜甜的名字！ 而且，最致命的是，他不仅只写了苏甜甜的名字，还加了一句备注。 备注“仅限苏甜甜本人取款”！ 就这么个备注，让陆华顺在邮政所不知道吃了多少次瘪。 一看那备注，没有人敢把这个款让他取了。 逼得陆华顺没有办法，求爷爷告奶奶的来找张丽华，这事儿才算解决了。 现在这件事情能闹到这个程度，全都是因为张丽华给陆华顺开了这个后门。 对于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张丽华是再清楚不过了。 现在众目睽睽，都等着她拿个说法出来，她哪里敢说话？ 第37章 对她有偏见 张丽华正在犹豫的时候，邮政所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低沉而充满了威严，一听就知道是个颇有地位的人。 张丽华头皮一紧。 这是龙江来了。 龙江刚一进邮政所，就显示出了一副领导的派头，在邮政所里信步闲庭，仿佛这里是他家一样自在。 龙江身上穿着邮政所的制服，一看就比林静和张丽华气派许多。 陆华顺和王翠花对视一眼，小声嘀咕道：“这是那邮政所的领导同志吗？” 王翠花点了点头：“我瞅着他这衣服比丽华的高级，估计是个能做主的。” 陆华顺：“那行，那咱们找他说道说道去！” 王翠花心里头还有点打鼓，说：“万一他说咱们不占理怎么办？” 王翠花虽然是个农村妇女，但她对白纸黑字的东西有种天然的敬畏，陆谦那汇款单她看过，上头写的就不是他们俩的名字，还有一行她和陆华顺都不认识的字，不知道写的是啥。 更何况，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两个拿着那单子去找邮政所领钱，硬是没有人愿意把钱领给他们。 还是后来找了张丽华，这事儿才办成了。 你说，这汇款单上要真是天经地义给他们的钱，那他们咋个领不出来呢？ 不过，陆华顺是不吃什么白纸黑字这一套的。 他在土里刨食了一辈子，最相信的就是他那一把子力气。 陆华顺一直觉得，只要他这把子力气一直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到他。 至于什么法律契约，陆华顺是不在乎的。 他是老陆家的人，他们老陆家的祖宗礼法就是天，谁也别想破坏了这个。 这会儿，听见王翠花质疑这个事情，陆华顺登时就不乐意了。 陆华顺：“这有什么不占理的？我给他养到那么大，老子花儿子的钱天经地义，要是真有什么问题，咱们都领了这么久了，早就来找我们了。” 张丽华在旁边听见他们的对话，差点被气了个仰倒。 这事儿之所以能成，还不是她在这里顶着风险，给他们两口子开后门吗？现在倒好了，成了天经地义的事了。 张丽华脑袋一扭，决定再也不管这两口子的事了，一会儿等领导问起来，就说是自己工作失误，没有看清楚汇款单上的备注要求，所以让陆华顺代领了。 再怎么说，陆华顺也是陆谦的亲爹，代领了儿子汇款的事儿，也算说得过去。 只要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以后就是他们老陆家的事情了，跟她张丽华没关系。 张丽华想到这里，就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跟龙江说：“龙主管，我也是刚过来的，这事儿我不清楚，您问问林静？是她打电话叫咱们过来的。” 林静一看她把这皮球踢到了自己这边，顿时就不乐意了。 林静小嘴一撅，委屈的说道：“龙主管，今天我值班，这位陆华顺同志，带着一大家子人过来，要问问我他儿子工资的事情，您说，我第一天上班，我哪儿知道这个呀？我就问了老同事们，大家都说，这事儿以前是丽华姐负责的。” 龙江是个什么样的人精，一听就知道她话里有话。 “他儿子的工资是什么事情？你先把这个事情说明白。” 林静看了一眼张丽华，意思是这可是领导问的，不是我非要给你捅出来的，你以后有什么问题别记恨我。 张丽华无奈的笑笑，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她自保都来不及，哪还有功夫去折腾林静。 “这位陆华顺同志说，要问问他儿子工资的事情，我就帮他查了一下，他儿子陆谦同志的工资单汇款。” 林静口齿伶俐，三言两语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个明白： “陆谦同志过去八年，每个月都会往红花镇邮政所汇款，总金额加起来是一万五千八百元，取款人是他的妻子苏甜甜，但是，经过陆谦同志本人反映，他的妻子苏甜甜同志，从来没有收到过他的汇款。” 一听这个情况，龙江也跟着急了。 一万五千八！不是一块五毛八啊！ 这年头，一万五千八放在任何一个家庭都是一笔巨款了，哪怕是对于他们红花镇邮政所而言，那也是一笔巨款了。 他们现在整个邮政所的现金总额加起来，都还没有一万五千八这么多！ 若是这个事情查实无误，苏甜甜确实没有收到这些汇款，那这个漏洞是要他们邮政所来补的！ 这个是重大工作失误，别说他以后还想升任所长了，搞不好连这个主管职位都保不住。 “从来没有收到过汇款？”龙江吼道，“那这笔钱去哪了？你查过了没有？” 林静说：“查过了，都让陆谦同志的父亲陆华顺同志取走了。” 龙江一听，刚提起的那口气又松了下来。 他现在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了。 千算万算，家贼难防，汇给老婆的钱被亲爹取走了，现在老婆不甘心，非要闹个明白呗。 龙江说：“这陆华顺既然是陆谦的父亲，那代替儿媳妇过来取款，也算是情有可原。” 眼看着这个领导同志要开始和稀泥，苏甜甜有点坐不住了。 她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 万一就这么被糊弄了过去，她以后要上哪儿哭去啊？ 这衣食住行，孩子教育，启动资金，样样件件都是钱，一万五千八真的不是小钱了，哪怕能够回来一半，也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苏甜甜理了理裙摆，刚想去跟龙江理论，却被陆谦按住了。 “我去，”陆谦低声说，“听这人的语气，恐怕对你有些偏见。” 苏甜甜叹了一口气。 有偏见，怎么可能没有偏见啊？龙江是个男人，是个有老婆有爹娘的男人，他看了这件事儿，下意识就会认定，亲爹代取儿子的汇款，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 是她太较真了，非要把钱握在自己手里，才会闹得一家人上邮政所掰扯。 还好有陆谦，这个时候愿意站出来帮她一把。 第38章 让我老婆一起去 龙江刚一说完那番和稀泥的，陆华顺和王翠花就抖擞起来了。 陆华顺一把拉住老婆的袖子，喜上眉梢的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咱们这个事情就是天经地义的，连领导同志都支持我们。” 王翠花也是放下了一颗心，她本来以为今天这个事情肯定要让苏甜甜拿捏住了。 没想到这柳暗花明又一村，苏甜甜他们把领导同志叫过来，领导同志却给他们撑起了腰。 看来啊，这天大地大大不过祖宗礼法。 陆华顺听见龙江这么说，就已经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连忙拉着王翠花走过去，一把握住龙江的手，使劲的晃了晃。 “领导同志，谢谢你为俺们做主啊！” 龙江本来就是随口说一句，为的是把这个事情尽快解决了，别影响他的乌纱帽。 没想到，那个叫苏甜甜的女同志在哪里还不知道呢，这惹出麻烦的人倒是过来跟他套起近乎了。 龙江看着陆华顺那老树皮似的手，上头还沾着泥点子，热络的握着自己的手一个劲的晃来晃去，说的他像是什么青天大老爷似的，心里不由得直皱眉头。 他不爱听这些恭维话吗？那当然是爱听的。 可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真的不兴那一套了啊！这陆华顺套近乎也就算了，可这说的像是地主家的老爷和长工，这就不合适了啊！ 要是让有心人听见了，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龙江拉着陆华顺的手，脸上的笑都僵住了。 “同志，别这么说话，咱们都是按规矩办事的，没什么做主不做主的。” 陆华顺哪里听得进去，在他看来，只要有了龙江这句话，那这事就是板上钉钉的成了。 陆华顺：“领导同志，谢谢您啊，你就是那青天大老爷，咱们这个事儿，要是没有您可怎么办啊？谢谢您给我们做主啊，我们都是些穷苦老百姓，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我们就只知道这儿子的钱，亲爹花起来，那怎么就不是天经地义了？还是您明事理啊！” 眼看着陆华顺越说越离谱，龙江有点儿坐不住了。 “大爷，咱们都是按规矩办事的，您只要按规矩来，我们红花镇邮政所，肯定都是能办好事的。” 龙江一边强调着按规矩办事，一边拿眼睛四下寻摸，看看那个叫苏甜甜的女同志到底来了没。 要是她来了，他真的得找她好好说道说道，把这个事情给了解清楚，顺便把这些人的情绪都安抚住，别闹到上头去，这事儿就算这么过了。 龙江往邮政所大厅里一打量，还真发现了这么个女同志。 那女同志长得瘦瘦小小的，肩膀细细的，薄薄的，手腕和脚踝也是细细的，薄薄的，下巴尖尖的，眼睛大大的，眼神看着很忧愁，一看就是非常娇弱的模样。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袄子，扎着麻花辫，看着艰苦朴素，不像是个能闹腾的。 这么个女同志坐在那儿，手足无措的模样，看到龙江心里又开始犯嘀咕了。 陆华顺和王翠花这两口，别看加起来都一百来岁了，可那个中气十足的，像是一个能打十个似的，要是那女同志真是苏甜甜，怎么可能在他们手上讨得到好去？ 龙江正想着这事儿呢，忽然，一个高大俊朗的年轻人朝他走了过来。 这年轻人长得剑眉星目，穿着一身单位工作服，看着不算很有钱的样子，但是在干净清爽，朝气蓬勃。 陆谦走到龙江面前，彬彬有礼的对他说：“同志你好，我是陆谦，现在在华兰省钢铁厂上班，今天是陪妻子过来处理汇款的事情的，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龙江一听，就知道是正主来了。 这年轻人看起来文质彬彬，说话也像是有文化的样子，还在华兰省钢铁厂上班，瞧着比陆华顺和王翠花这两个泥腿子好打交道多了。 龙江当然是愿意跟他交流的，而且，他现在过来，等于是将他从陆华顺和王翠花这两口子手里解救出来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哪有不愿意的。 “可以，可以，这边请。” 龙江不着痕迹的推开陆华顺的手，转身对陆谦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跟自己进办公室去聊。 陆谦一边走，一边问道：“同志，其实今天我老婆也过来了，就在那边等着，不如咱们叫上我老婆一块去聊？事情也说的清楚点儿。” 龙江刚刚被陆华顺和王翠花那么一折腾，现在真是有点怕了没文化的乡下人了。 他愿意单独跟陆谦上办公室去聊，也是因为陆谦是华兰省钢铁厂的职工。 要知道，像钢铁厂这种单位，是非得要高中毕业证，才能够去考的。 这陆谦肯定是个文化人，他老婆可就不一定了。 看龙江这么犹豫，陆谦就知道是陆华顺和王翠花惹的祸了。 “同志，刚刚我爸妈拉着您说了那么多，真是给您添好麻烦了，”陆谦真心实意的道歉，“我爸妈都是农民，一直呆在红花村，对这些事情多少有些不明白，劳您包涵包涵。” 龙江被他这么一道歉，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龙江连忙说：“没事儿，我们本来就是人民的公仆，为老百姓排忧解难，那是应该的事情。” 陆谦笑道：“那就多麻烦您了。” 龙江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苏甜甜，这女同志看起来温柔又安静，在角落里面坐了那么久，也一声不吭的。 确实不像个会闹事的。 也是，要是是个会闹事的，怎么让公公取了那么久的钱，一直到老公从华兰省回家，才来说这个汇款的事呢？ 龙江动了恻隐之心，主动对陆谦说：“同志，让你老婆一起过来，再怎么说，这钱也是你汇给你老婆的，她有知情权。” 陆谦连忙感谢道：“谢谢同志，我这就叫她一起过来，您放心，我老婆真的是个明事理的人。” 这话也是真心实意的。 要说之前，陆谦觉得苏甜甜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对她是怜爱和喜欢，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明白了，苏甜甜跟那些人完全不一样，是个有知识，有智慧的女人，是完全能够跟他并肩而行的女人。 第39章 满意的答复 等真的坐在了龙江的办公室里，苏甜甜才感觉到自己有多紧张。 之前，她一直都是硬撑着的，生怕被陆华顺和王翠花发现她心里的忐忑。 现在坐在了龙江的办公室里，有机会跟邮政所的领导面对面谈话了，她心里的这口气才松了下来。 龙江的办公室里装潢不错，沙发是最新款式的海绵沙发，坐上去软绵绵的，别提多舒服了。 苏甜甜坐在这张沙发上，感觉自己狂跳了一上午的心脏，终于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陆谦坐在她的身边，温柔的握着她的手。 感受到老婆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陆谦也是松了一口气，轻轻捏了捏苏甜甜的手心。 看着小夫妻悄悄互相安慰的动作，龙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刚刚陆华顺和王翠花那个架势，一看就是为了钱才挤在这里的，但是陆谦和苏甜甜这夫妻俩就不一样了。 瞧瞧这心疼对方的样子，还真不一定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能一起过好日子，才下定了决心，要把工资这事儿掰扯清楚的。 龙江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笑道：“没事儿，不用紧张。你们俩把这个事情说清楚了，要是合规矩，咱们就按规矩办。” 声音竟然有一点慈爱的味道，看着像是把他俩当成了晚辈似的。 说实话，龙江毕竟是在岗位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久的人，刚刚在邮政所大厅里面，听着各路人掰扯了这么久，早就把事情摸的七七八八了。 估计啊，就是这个汇款流程出了问题，陆谦本来是想把钱寄给苏甜甜的，结果全被父母给取走了，现在两个人小家庭日子过不下去，父母又不愿意把钱吐出来，才事情搞到了这个样子。 “同志，这个事情，其实也是我不好，没想到我爸妈在邮政所找了关系，把钱都给取走了，让我老婆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硬生生的受了这么多罪。” 陆谦一开口，就是王炸。 三言两语，就把这事情说了个大概。 一是陆华顺和王翠花确实是在违规取钱，二呢，就是苏甜甜在家里受了很多罪，都是被着钱闹的。 龙江一听“在邮政所里找了关系”这种话，立马就紧张起来了。 其实在他们这种乡镇上，偶尔找个关系，办个事什么的，这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但要是找关系，找出了一万多块钱这么大的事情，那就是要好好处理处理的。 龙江：“你慢慢说，这找关系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陆谦给了苏甜甜一个眼神，意思是让她来说。 苏甜甜立马会意，开口说道：“同志，我是当事人，我来说。” 她声音清甜，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态度也是不卑不亢的，一点胆怯的感觉都没有，果然，就像陆谦说的，他老婆真的是个明事理的人。 龙江很少见到这么大方的女同志，还是个家庭妇女，顿时就对她多了几分欣赏。 苏甜甜理了理思绪，从头开始说了起来。 “同志，事情是这样的。” “我跟陆谦结婚的时候，陆谦就跟爸妈说好了，每个月都会把工资寄回来，当做我住在家里的家用。他是心疼我身体弱，想让我少干点活，所以才自己吃苦，把钱都省下来汇款，就是希望我在家里能够过得好一点。”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没生孩子，上完工还有空做家务，爸妈对我还不错，饭都是管饱了吃的。” 龙江听到这里，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先不说陆谦把工资都汇回了老陆家，这苏甜甜在家里也不是吃干白饭的，她不仅下地赚工分，还要给家里做家务，这对家庭的贡献很大了，陆华顺和王翠花对她不错的待遇，竟然就是饭管饱了吃？ 不过，他也没有打断苏甜甜，就是坐在那儿点点头，让苏甜甜继续说下去。 虽然对于现在的苏甜甜而言，这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但是现在回忆起来还是非常的难受。 “后来，我生了两个孩子，小孩子不好带，我背着他们干活就没有以前利索了，爸妈对我也有些意见，我那是刚生完小女儿，身体不好，不怎么下奶，想给小女儿弄点米糊糊吃，被妈发现了一次，给我好一顿教训。” “我就不怎么敢给孩子弄吃的了，可是这小孩子真的需要营养。我看小女儿饿的哇哇大哭，我这心里也疼啊。没办法，我就想起来，陆谦说他的工资都汇到了红花镇邮政所，我就寻思着去取点钱出来，也给孩子买个奶粉什么的喝喝。” 苏甜甜说着说着，声音都有点哽咽了。 陆谦听着老婆这些年的经历，也跟着眼圈红了。 “我知道陆谦每个月十号汇款回来，我就等到了十号，上了邮政所准备取钱，那天当班的是张丽华同志，她跟我说，这个月邮政系统有些延迟，陆谦这笔工资还没有汇回来，叫我回去等通知。” “我等了很久，镇上邮递员来了好几次，都说没有邮政所的口信，后来我托人问了一回，说是十号下午，汇款就被领走了。” 苏甜甜说着说着，手都有点发抖了，眼泪也跟着蒙住了眼眶。 “到了第二个月，我那小女儿真的等不了了，饿的脸色都发青。我没有办法，就踩着点儿过去领汇款，还是张丽华同志当班，他说这个月也有些延迟，还没有到汇款。” “我心里头想着，上个月就是差了那么几个小时，这汇款就没领成，干脆就在邮政所边上等着，等汇款到了直接进去领。” 龙江听到这儿，其实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苏甜甜说： “我前脚刚出去，后脚爸妈就来了。张丽华同志一看是我爸来了，就说这钱已经到账了，马上给他们领出来，还说我刚刚来过，被她给拦住了。” “同志，这真的不是我瞎说的。我爸给张丽华同志带了个纸包，说是有好东西给她，让她下班了赶紧尝尝，我觉得，可能就是因为我没文化，不懂这些人情世故，所以张丽华同志才不愿意给我领钱……” 苏甜甜说着说着，眼泪就无声的流了下来，看起来柔弱又可怜，叫人心生怜惜。 龙江在听见张丽华跟陆华顺的对话时，脸色就已经很严肃了。 后头再听见张丽华接了陆华顺的纸包，那个凌厉的眼神，已经挡都挡不住了。 “两位同志，你们放心，这件事情是张丽华做的不合规矩。” 龙江气势汹汹的说： “走，咱们现在出去，把这个事情处理了，今天我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40章 叫两个警察来 龙江迈着大步，走在最前头，苏甜甜和陆谦对视了一眼，连忙从沙发上起来，跟上了他的脚步。 龙江刚带着他们俩走出办公室，就看见走廊上有两个探头探脑的身影。 两个邮政所的小职员一看见他们过来，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一溜烟的跑开了。 龙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明显是非常不耐烦。 “都到什么时候了，还过来打探消息，”龙江很是抱歉的说，“你们放心，今天这个事一定会解决的。” 他们刚一走进邮政所大厅，众人的目光就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张丽华脸色灰白。 她是邮政所的老职员了，很清楚龙江的脾气。 龙江这个人，平时看着跟好好先生似的，不怎么管事。 但是，如果有什么事情一旦让他较了真，那他那个雷厉风行的手段，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能刚过四十五岁，就被提到了主管的位置，大有希望升任成下一任所长。 “张丽华，你过来一下。” 龙江办事情，一向不会拖泥带水。 刚一进大厅就看见张丽华缩着个脖子坐在那里，好像她只要装鹌鹑，就没人能管她了似的。 知道了张丽华和陆华顺两口子的事，龙江现在对张丽华可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张丽华支支吾吾的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龙江面前：“龙主管，什么事？” 龙江冷笑了一声，说：“什么事还需要我跟你说？” 张丽华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陆谦和苏甜甜，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她帮陆华顺走后门的事情暴露了呗。 现在问这话，也不过就是心里侥幸而已。 龙江本来还打算给她个面子，把她带到办公室里去处理这件事，现在一看她这个态度，火气噌噌的就上来了。 龙江先是把陆谦和苏甜甜带到了一个窗口前，示意他们在窗口前坐下。 接着哗啦一声拉开柜台后头的大门，满脸怒气的对张丽华说：“进来！还愣着干什么？” 张丽华哪里敢惹正在气头上的领导，跟在后面灰溜溜的就进去了。 龙江带着张丽华坐在窗口前，指挥道：“你之前是怎么给路华顺办业务的？把当时的汇款单子都找出来。” 张丽华一想到那个单子上面不仅写着苏甜甜的大名，还写着“仅限本人取款”的备注，就觉得头皮发麻。 要是没有那行备注，她还能说是公公帮儿媳妇代取，自己只是没有确认取款人，就是普通的工作失误。 但是有那行备注在，她说什么都不好使，这板上钉钉的就是找关系走后门。 这年头，违反单位的规矩，可是要被开除的。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龙江不耐烦的说，“就这么点小事，你还打算折腾一天不成？” 张丽华没有办法。 她的手都在发抖，拉开柜台的抽屉，开始在里头翻起了陆华顺的取款记录。 看见这个驾驶，陆华顺和王翠花就是再没有文化，也知道事情不好了。 一直帮他们取款的张丽华都被领导叫进去了，说明这事儿可能真的出问题了啊！ 陆华顺一看就急了。 一方面，他是心疼陆谦的那笔钱。 每个月一百零八块呢，真的是不少了。 他们就是在村里种地，种一年也种不出这么多钱来，要是没有这笔钱，以后大儿子小儿子的生活全都成问题，他和王翠花也要像村里的老头们一样吃苦头。 一大把年纪了，每天上工计较工分，下工了跟儿媳妇为了两个鸡蛋吵架，陆华顺一想到那日子，就觉得痛苦。 另一方面，这张丽华怎么说也是他表妹。 虽然现在有王翠花看着，他不敢真的跟张丽华有什么实质上的往来。 但平时去张丽华家里头做客的时候，趁着王翠花不注意，有个眉来眼去，拉拉小手什么的，还是很常见的。 一想到这么个等了他几十年的好女人，现在领导退休了，还要为了他的事情挨领导的骂，这陆华顺的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要是还不冲上去保护张丽华，他还算是个男人吗？ 陆华顺气血上涌，顿时就忍不住了。 他冲到窗口前头，狠狠地拍着玻璃，把那玻璃拍的震天响。 “你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对着丽华凶什么凶？” 陆华顺这话一出，半个大厅里的人都震惊了，齐齐转头看向他。 苏甜甜也震惊住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她上下活了两辈子，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不是小姑娘了，很是明白男人这种生物。 男人么，那个血性上来了，是会为了女人出头的。 但问题是，为女人出头的时候，把话说的这么亲密，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了。 那就是他们的关系真的有这么亲密。 苏甜甜是完全没有想到，陆华顺这么个糟老头子，竟然还能在邮政所里轧姘头。 陆谦一看周围这反应，再想起来小时候那些传言，脸色一下变得极其难看。 苏甜甜不知道陆华顺和张丽华是什么关系，但他这个当亲儿子的，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张丽华是他爹的远房表妹！他小时候可是管她叫姑姑的！ 陆谦顿时觉得一阵恶心。 他爸一把年纪了，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龙江也注意到了外边的动静，再一听陆华顺喊的那些话，神情更是阴沉。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管辖的邮政所里头，不仅出了这么大的业务事故，还有人乱搞男女关系。 这个张丽华是不得不开除了。 不然，那就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以后别人提起他们红花镇邮政所，他还怎么抬头做人？ 陆华顺把窗口玻璃拍的震天响，像是要把玻璃震碎似的。 龙江也没有给他一个眼神，而是招手叫来两个五大三粗的男职工，朝着陆华顺一指： “去，先把他给按住。” 男职工听他那语气，哪有敢不听话的，立马走了过去，把陆华顺给按住了。 陆华顺还相当不满，嘴里喊道：“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按住我？我要去警察局告你们，光天化日，殴打良民了！” “你要去警察局告我们？” 龙江冷笑一声，对林静说道： “你去隔壁警察局跑一趟，叫他们派两个值班民警过来，就说我们这里有人寻衅滋事。” 第41章 你也别想好过 林静一听要叫警察来，不禁有些害怕。 平时表现的再怎么冷静，林静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这辈子还没跟警察打过交道呢。 龙江本来就在气头上，再被陆华顺这么一闹，整个心情是非常糟糕的，连带着脾气也差了很多。 一看林静还站在原地不动，马上就不耐烦了。 龙江说：“你还愣着干什么，叫你去你就去。” 林静微微一哆嗦，看来，这回领导是要动真格了。 她不敢再犹豫，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陆华顺被一左一右两个大汉按着，嘴巴里头还不老实：“你个愣头青，我敬你是个领导，才给你几分面子？你别不识好歹，也不打听打听这个红花镇上是谁的地盘……” 别说龙江了，就是苏甜甜听了这说辞，都忍不住发笑。 老陆家在当地也算是大族了，表亲堂亲确实是一抓一把。 平时要是有什么人欺负了老陆家的人，那打架的时候是一喊一个准，但问题是，现在是在打架吗？ 他们现在可是在邮政所！ 正儿八经的国家单位，讲的是道理和规矩。 龙江本来就火冒三丈的，现在听见陆华顺这种挑衅的言语，更是心头火起。 “红花镇是谁的地盘？现在是新社会了，不讲究这一套！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该干什么干什么！” 说罢，他又转过头去，教训张丽华： “找到了没？这么一点资料，你想找到什么时候去？” 张丽华其实早就找到了，就是拖着拖着不想给他，想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能脱身。 眼看着现在龙江快没耐心了，张丽华只好从抽屉里把陆华顺取款的记录拿出来，磨磨蹭蹭的放在了桌上。 龙江二话不说，直接抓起来，随便扫了一眼。 “汇款人这里这么大三个字苏甜甜，你取钱的时候看不到？！” 龙江现在真的是火气上来了。 他今天刚到邮政所的时候，心里还怀着一丝侥幸，觉得这事情搞不好是弄错了。 但是现在看来，苏甜甜和陆谦确实是受害者。 这整个事情，其实就是张丽华和陆华顺私底下有交易，张丽华违反邮政所的规矩，给陆华顺开了后门。 龙江手上拽着汇款单，又仔细的看了一遍。 这下，他感觉自己更生气了。 那个汇款单上，白纸黑字的写着“仅限本人取款”。 陆谦特意加上了这条备注，恐怕防的就是亲爹亲娘，谁知道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张丽华啊，张丽华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龙江痛心疾首的摇头，说： “你这属于重大职务失误，具体事情是怎么个经过，你写个报告书，下个礼拜交到市里面，再看怎么处理。” 张丽华一听，顿时面色灰白。 这就等于是说要开除她了，这种事情上报到市里面，怎么可能还有转运的机会？ 张丽华嘴巴张了张，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龙江已经不想再听了。 这一万五千块的窟窿肯定是得他想办法来堵上的，不然，陆谦和苏甜甜不会让这个事就这么过去了。 钱已经被张丽华给了陆华顺，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夫妻俩把钱吐出来。 还好，他刚刚已经让林静去叫了警察。 等会儿陆华顺发起癫来，好歹还有人能治得住他。 不过，现在这整个大厅里，最疯狂的并不是陆华顺，而是刚丢了工作的张丽华。 张丽华从柜台里头出来，心里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服气。 她这份工作，当年也是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才考上了。 这些年来努力工作，也在所里留下了不错的评价，不说之后升任什么职位，至少能安安稳稳退休，月月有退休工资领。 那日子也是相当逍遥快活的。 经过窗口的时候，张丽华就看见了苏甜甜。 明明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了，穿得还那么破烂，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自带着一股吸引人的气质。 光是坐在那儿，就让人觉得特别引人注目。 气质更是像兰花似的，又温柔又沉静。 她旁边还坐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一看那眼神，就是对苏甜甜特别呵护，生怕她受了一点委屈。 也是，要不是怕苏甜甜受委屈，他们今天又怎么会来闹这一出呢？ 注意到张丽华的视线，陆谦还动了动身子，把苏甜甜给挡住了，像是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对苏甜甜不利的事似的。 张丽华心里觉得一阵凄怆。 大家都是女人，怎么命就这么不一样呢？ 苏甜甜长得漂亮不说，还有老公疼爱，可她张丽华也不差啊。 年轻的时候，她也是一枝花，想娶她的男人踏破了老陆家的门槛，可惜她一个也看不上，就一门心思等着陆华顺。 可现在看看，陆华顺哪是什么好东西？ 年轻的时候就用花言巧语吊着她，耽误了她的大好光阴。 几十年相安无事，等到年纪大了，陆华顺老婆孩子都有一窝了，倒是又想起她来了。 张丽华这心里啊，那是恨得牙痒痒。 要是陆华顺真是念着旧情，想起她这个表妹来了，那也就算了。 可问题是，陆华顺过来找她，完全是为了让她帮忙开后门，好把属于儿子和儿媳妇儿的钱全部拿走。 怪就怪当时她被猪油蒙了心，还真觉得陆华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张丽华想着想着，就觉得咽不下这一口气了。 她这一辈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陆华顺是个不负责任的自私男人！ 反正现在工作也没了，张丽华心下一横，朝着陆华顺扑了过去，嘴里面喊道：“老东西，我今天非要跟你同归于尽不可！” 她扑到陆华顺身上，就是一阵撕咬扭打，抓得陆华顺脸上顿时就多了好几道印子，不管不顾的说： “我说你别太离谱了，隔一两个月取一次就够了，留一点给苏甜甜，免得让人家过不下去，你个老匹夫不听我的，现在闹出大事了！” “我工作没了，你也别想好过，就你这个金额，你是要进局子的！” 第42章 跟我走一趟 陆华顺这一辈子，在爹妈手里吃过瘪，在王翠花手里吃过瘪，甚至在儿子手里也吃过瘪。 唯独没在张丽华身上吃过瘪。 打从他看见张丽华第一眼，就知道这小姑娘是好拿捏的。 他跟张丽华的关系，就像是旧社会的少爷和丫鬟。 他说一，张丽华是不能说二的。 可是现在，张丽华像疯了似了，扑到他身上，对他又打又骂。 骂的那些话，是一句比一句脏。 陆华顺从来没有见过张丽华这副模样，一时呆住了。 半晌，陆华顺才回过神来，伸手挡住自己的脸，嘴里念叨道： “这哪是我的错啊？取这钱的事儿，可不是我决定的，那都是俺老婆说了算的……” 陆华顺这话一出，张丽华显然是不信的，继续扭打着他，像是不在他身上咬出个大窟窿就不罢休似的。 在一旁的王翠花听到这话，顿时就忍不住了。 这糟老头子，当初要取钱的时候，还不是他撺掇的吗？现在出了麻烦，还真就把事情都推到她身上了！ 果真是应了那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怎么就是我说了算了？还不是你说，陆平要结婚，家里总得给起个屋，咱们攒了一辈子钱都不够，这培养出了老二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儿子，让他贴补贴补也是应该的！” 王翠花这人，到了这种危机关头，那记忆力是相当的好使。 陆华顺当初说过些什么，她是一字一句，记得清清楚楚。 陆华顺也不甘示弱，一边跟张丽华扭打在一起，一边反驳道： “怎么就只有陆平要结婚这件事了？陆征找工作，你给他贴了多少钱？你自己算算，每次都是千儿八百的要钱，那点老底都让他掏空了！” 陆华顺、王翠花和张丽华打成一团，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说甜甜的。 苏甜甜听着听着，就是脸色一变。 陆平结婚盖房子的时候，她刚嫁进来没多久，那房子都快成型了，她也没多想什么。 但是，这陆征找工作的事，她电光火石之间，愣是给想了起来！ 陆征是陆家的老大，从小就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最得王翠花的喜欢，后来又娶了周梅凤，王翠花对这两口子，那是心疼到了骨子里。 昨天吃饭的时候，苏甜甜就在想，怎么周梅凤一回娘家，把陆征给急成了那副样子？ 平时没见他俩的感情有多好，怎么就忽然扮起了恩爱夫妻。 这会儿，听着王翠花和陆华顺互相掰扯，苏甜甜就想起来了。 上辈子，陆征有一阵天天往周梅凤的娘家跑，人人都以为他是疼老婆，但过了没多久，陆征忽然就去肉联厂上班了！ 肉联厂上班，那可是个香饽饽。 这种工作，怎么可能能得到小学都没毕业的陆征？ 村里面传啊传，最后就把真相传出来了。 原来是周梅凤的大哥给力，找了个关系把陆征给安排进去了。 苏甜甜现在想想，陆征给大舅哥疏通关系的钱，恐怕全部都是陆谦的血汗钱！ 陆谦没过两年，就在钢铁厂出了意外，年纪轻轻的就走了。 老陆家这一家子，倒是靠着肉联厂工作的大儿子，还有陆谦留下来的那一笔钱，过的是风生水起，小日子滋润的不得了。 想起这一茬，苏甜甜心里头的恨就像是疯长的野草一样，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她盯着扭打在地上的三个人，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 现在陆谦那一万五千块钱，还剩下多少？怎么样才能让他们吐出来？ 陆谦注意到老婆的情绪不对劲，微微低了头，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 苏甜甜从牙缝里吐出三个字。 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她要怎么样才能跟陆谦说清楚？ 总之，既然老天爷让她重生一回，那她就要当那个扇动风暴的蝴蝶，把这一切都搅合了。 “龙同志，谢谢你的帮助，要不是你，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事是怎么回事呢。” 苏甜甜收起心里的火气，对龙江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旁敲侧击的问道： “张丽华同志工作失误，现在我老公汇回来的钱都叫别人取走了，咱们这要怎么办？” 龙江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这个事情，所里肯定会给你们解决的，你们放心。” 他给林静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到后边去拿表格来。 林静一溜烟的跑了，龙江回过头，看着扭打在地上的三个人，心里别提多恶心了。 陆华顺和王翠花互相揪着头发，看起来没有一点夫妻的样子，反倒像是仇人。 张丽华则是目标明确，一门心思的要找陆华顺算账。 长长的指甲不知道在陆华顺的脑门上挠了多少条道道，直直的给陆华顺挠了个满脸开花。 他们一边打，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都怪你！要不是你偏心大儿子，至于今天弄成这样吗？” “陆华顺，你自己贪别怪到我头上！我跟你结婚这么多年，那是一点福没享过，尽剩下遭罪了！” 张丽华听见他们俩这样吵，竟然听着听着就哭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陆华顺，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小时候你答应我什么来着？长大了就娶我，说我是你媳妇儿，我等了你多少年？你一转眼就跟别人结婚了，我说过什么了我？现在好了，眼看着我就要过上好日子了，你还要来坑我一把！你是不是人啊？” 王翠花本来跟陆华顺厮打在一起，一听张丽华的哭诉，顿时就愣了。 什么东西？陆华顺以前说要跟张丽华结婚？ 好啊！好啊！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怎么这个张丽华就愿意帮陆华顺干这种缺德事儿？敢情是他俩有一腿啊！ “你个贱女人，偷汉子偷到我头上来了！” 王翠花一声怒吼，扑上去就要扇张丽华的耳光。 苏甜甜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们几个，她倒要看看，这狗咬狗一嘴毛，蛇鼠一窝的事情，还能闹到什么地步？ 王翠花刚把手举起来，还没扇到张丽华脸上，就有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彪形大汉冲了进来。 “不许动，警察！干什么呢？跟我回局子里走一趟！” 第43章 把想吃的都买一遍 张丽华一语成谶，陆华顺这下真的要进局子了。 不过，要进局子的不仅有陆华顺，还有王翠花和张丽华。 由于他们三个人在邮政所大厅里扭打，严重妨碍了公共秩序，警察把他们三个一块儿带回去了。 他们三个人走后，邮政所里总算恢复了安静。 龙江满头是汗，对苏甜甜和陆谦赔笑道：“他们进了局子，总归得教育一下，等个十五天才能放出来，不会耽误你们的事？” 说实话，他心里头也有点忐忑了。 这个事情闹成这样，他也是完全没想到的。 本来，龙江想的是，要是这是张丽华的错，那就把张丽华开除了，然后想办法从陆华顺和王翠花身上把款子追回来，这事儿也就结束了。 实在不行，他们邮政所还能先把这笔钱垫上，以后再去红花村大队上强制征收，逼陆华顺和王翠花还钱给邮政所。 龙江之所以会想出这个招，也是因为觉得陆谦和苏甜甜这两个人不简单。 一般人上邮政所要钱，哪里能想得到这种法子，不跟那职员当面对质，而是把他这个当领导的叫过来？ 他们能这样对陆华顺和王翠花，也能这样对他们邮政所。 要是邮政所不给他们钱，他们是不是会找到市里面去，让他龙江走不了兜着走？ “没关系，不耽误。” 苏甜甜看见他们三个人被抓进警局，别不错说生气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们要等过完年以后，开春了才上钢铁厂去，我公公婆婆进去学习十五天，等到出来了，正好是过年。” 陆谦也跟着点了点头：“今天还要多谢龙同志了。” 龙江那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不管怎么说，估计陆华顺和王翠花被抓这件事，对于小夫妻来说不算是件坏事。 “那好，那好，那之前你们被冒领的一万五千块，邮政所这边就先退还给你们。” 龙江下定了决心，去陆华顺和王翠花大队上要债是有点麻烦，但陆谦和苏甜甜这两个年轻人，以后的发展肯定不会差。 他今天给他们开这个方便之门，也是想要拉拢他们的意思。 等到以后有机会了，他们俩也欠他一个人情。 龙江说邮政所给他们垫付这笔钱，苏甜甜也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这种工作失误，邮政所确实也有这种处理方式。 只是这种方式处理起来比较麻烦，有没有人愿意这么做，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今天龙江愿意这样，苏甜甜真的有点喜出望外。 “那我就代表我们家先谢谢您了！”苏甜甜大大方方的笑道，“等明年我们去了华兰省钢铁厂，龙同志您有空来做客！您别看我这样，手艺还是挺不错的。” 陆谦听到苏甜甜这一番滴水不漏的话，实在是有点吃惊。 他的小妻子从来没有出过红花村，是在什么地方学的这么圆滑老练的？ 不过，陆谦细细想了一下，虽然苏甜甜从来没有出过红花村，但以王翠花那个为难儿媳妇的劲儿，再不能嘴甜圆滑一点，日子还不知道难过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陆谦对苏甜甜的愧疚又冒了上来。 连带着看她的眼神都温柔了不少。 有了龙江的首肯，退款这件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很多。 陆谦和苏甜甜又重新坐回了窗口前，这回接待他们的还是林静。 小姑娘见识了今天这一出闹剧后，对他们两个人那是肃然起敬。 林静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就给陆谦和苏甜甜办了一个家庭账户。 这年头银行系统还不发达，有什么存款，取款的事情，全都是由各地邮政所来办的。 他们的这个家庭账户，不仅可以在红花镇用，等到了华兰省，那也是一样可以用的。 不过，一万五千块那个数额实在是太大了。 整个红花镇邮政所，都没有这么多钱。 “苏同志，咱们邮政所里现在只有五千块钱的现款，已经汇到你们的账户上了，剩下的这一万块钱，我们分两次打给你们，一次五千块，你们到时候记得查收。” 苏甜甜接过存折，这悬起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虽然不是一次性拿到了钱，但能拿到五千块钱，也真的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好的好的，这回真的谢谢您了。” 苏甜甜朝林静连连感谢，完事了也没忘记一旁的龙江。 “龙同志，我们今天这个汇款能追回来，真的多亏你了，我们夫妻是真心感谢你们。” 龙江被她这一番话夸的飘飘然，摆着手说：“不敢当，不敢当。” 处理完他们的事情后，龙江也就告辞了。 今天本来就不是他当班，他还忙着去接孩子下课呢。 邮政所大厅里，现在除了当班的职工，就只剩下了陆谦和苏甜甜两个人。 众人忽然散了个干净，陆谦竟然觉得有点不习惯了。 倒不是他不想跟苏甜甜两个人相处，而是经过今天的事情后，他发现苏甜甜比他想象得要聪明很多。 也要可爱很多。 苏甜甜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现在手上抱着存折，看着上头那五千块钱的余额，心里别提多美了。 她心情好了，笑容也就更明媚。 简直像是冬日的暖阳，漂亮得耀眼。 “陆谦，你还愣着干什么呀？” 苏甜甜看陆谦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开口叫了他一声，说： “走啊，我们去接孩子，带他们买好吃的去。” 陆谦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好，我们现在去接孩子。” 苏甜甜把存折小心的藏好，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起来了，还是觉得不放心。 一定要放在心窝窝那儿，才觉得踏实。 “陆谦，我们终于有钱了。” 苏甜甜兴奋又雀跃，从邮政所去国营饭店的那点路上，一直都在说个不停。 “之前壮壮就说，国营饭店里头卖烤鸡，那味道简直是绝了，他一直想买一只尝尝，可是一只要三块钱，都够买四五只老母鸡了，我想了很久也没舍得给他买，等会到了饭店一定要给他点一只。” “还有珊珊，说是想吃供销社的纸包糖，要玻璃纸包的那种，一颗三毛钱，我也是没舍得给她买过。” 苏甜甜说着说着，忽然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这两个孩子是真的懂事，想要什么从来不强求，现在好了，终于有钱让他们尝尝了。” 听见苏甜甜说三块一只的鸡，三毛一颗的糖，孩子馋成那样都不舍得买，陆谦这个心里头，真是心疼的不得了，忍不住说： “好，买，咱们等会儿去接上孩子，把你们想吃的都买一遍。” 第44章 想妈妈了吗 红花镇就这么点面积，只有一条主要的街道，所有的建筑都在这条街上了。 陆谦和苏甜甜从邮政所走到国营饭店，也不过就是五分钟的路程。 就这么走走聊聊的，很快就看到了国营饭店的招牌。 这年头的国营饭店，那是一等一的好地方。 普通人光是进来一趟，十天半个月的工钱就出去了，这还是那种条件好的人家，换个那种条件不好的人家，那是连国营饭店的门都不敢摸的。 这不，苏诚实在饭店里坐了一上午，愣是什么都没点，渴了就喝点自己带的凉白开，生怕等会出去的时候付不起钱。 苏诚实能坐在这儿，还是因为他给国营饭店送了半年菜，跟这儿的服务员都认识了。 要不然，他也不敢进这个门。 苏诚实坐在大堂里，搂着侄子侄女，看起来局促得不得了。 壮壮已经是懂一点事的年纪了，平时到镇上来的时候，也听别人家的小孩说过国营饭店。 都说那是个死贵死贵的地方，听说上那里吃一顿饭，要花十几块钱。 他上山捡野果子，一次只能卖几毛钱，十几块钱，他攒两年都攒不出来。 这会儿，壮壮坐在舅舅的边上，不吵也不闹的，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玻璃门外头，生怕错过了爸爸和妈妈的身影。 经过这几天苏甜甜的潜移默化，现在壮壮已经不怕妈妈会把他们丢了。 现在这么盯着外头，全是因为担心爸爸妈妈。 他带着妹妹，跑到国营饭店来找舅舅的时候，邮政所里还没发生什么。 但他们在这边坐着的这一会儿，邮政所里是又吵又闹。 隔着老远，壮壮都能够听见爷爷奶奶骂街的声音，更别说过了一会儿，还有警察叔叔进了邮政所，还把爷爷奶奶给带走了。 “舅舅，我妈怎么还不来啊？”壮壮忐忑的问，“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苏诚实是个庄稼汉子，没见过什么世面，现在给国营饭店送菜，还是大队上觉得他心地好，特意分派给他的活计。 现在，听见侄子这么说，他的心里也有一丝慌张。 但是，毕竟还在两个孩子面前，苏诚实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故意装出一副可靠的大人模样，宽慰小侄子： “没事，哪能出什么事儿？咱们就在这坐着，要是真有什么事情，三步就过去了。” 壮壮想到他们离爸爸妈妈很近，就没那么害怕了。 珊珊年纪小，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今天起得早，吃了蛋炒饭，爸爸妈妈就把他们带到了镇上。 现在跟舅舅待在一起，虽然一年只见一次面，但是再怎么说也是亲人。 “舅舅，那我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呢？” 珊珊拉着苏诚实的袖子，小声的问道，漆黑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期盼。 “快了快了，舅舅跟你们保证，爸爸妈妈马上就回来了。” 其实，苏诚实的心里也没有什么底。 小孩子嘛，哄一哄总是能安静一会儿的。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这边刚哄过孩子，国营饭店的大门就被推开了。 两个高挑的年轻人从外边走进来，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看着就招人喜欢。 那两个人一路走进来，一路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苏诚实正在那里感叹，红花镇上还有长得这么一表人才的人物，没想到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妹妹和妹夫。 苏甜甜刚刚办成了一件大事，现在心情好得不得了，走路都带着风，满心满眼都在盘算着，他们这小日子以后要怎么过。 陆谦走在她的边上，穿得干净整洁，看着就精神抖擞。 他本来就长得高大英俊，现在换掉了那身灰扑扑的钢铁厂工作服，穿着去年留在家里的旧衣服。 衣服旧是旧了点，可苏甜甜给打理的好，那肩膀是肩膀，袖子是袖子的，看着也是体面的不得了。 “爸爸！妈妈！你们回来啦？” 小孩子眼睛尖，珊珊第一个看见了陆谦和苏甜甜，顿时就坐不住了。 四岁多点的小娃娃，正是看不住的时候，苏诚实一个不留神，珊珊就从他的膝盖上溜了下去，直直地奔着苏甜甜去了。 “妈妈！妈妈！抱！” 珊珊一上午没见到妈妈，早就想她想得要命了，迈着两条小短腿，抱着苏甜甜的腿就要往上爬。 苏甜甜之前在邮政所的时候，心里头就记挂着这两个孩子了。 现在见到小女儿这么向她扑过来，她这心里头满满的都是甜蜜。 珊珊现在还正是粘人的时候，壮壮也就是准备刚刚准备上学，他们现在把两个孩子带到钢铁厂好好培养，以后还愁过不上好日子吗？ “哎，妈妈抱，”苏甜甜一把把珊珊抱起来，“珊珊想妈妈没？” 别看珊珊现在是个瘦骨嶙峋的小萝卜头，可那双眼睛是又黑又亮，完全继承了苏甜甜的漂亮基因。 小姑娘眼睛眨巴眨巴，甜甜的说：“当然想妈妈了。” 壮壮这时候也从苏诚实边上跳下来了，一溜烟跑到苏甜甜面前，拉着苏甜甜的袖子，问： “妈妈，你们事情办好了吗？” “办好了，”苏甜甜笑着说，“壮壮担心爸爸妈妈啊？” 壮壮现在六岁多，正好是跟爸爸妈妈别扭的年纪，但在国营饭店坐了一上午，心里头不知道想了多少事了。 现在一听苏甜甜这样问他，还是点了点头，说： “嗯，我刚刚看警察叔叔进了邮政所，把爷爷奶奶带走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担心爸爸妈妈有麻烦。” 壮壮说完，还挥舞了一下自己的小拳头，义正严词的表示： “妈妈，要是爷爷奶奶欺负你们，你就跟我说，有我保护你们！” 苏甜甜看着孩子这懂事样子，心里暖得啊，眼睛里头泪花都要出来了。 陆谦听见孩子说的话，心里不是滋味。 他摸了摸壮壮的头，说道：“壮壮，以前是爸爸没有照顾好你们，你放心，以后有爸爸在的地方，都不会让你们受了欺负。” 一家人说着说着，那眼睛都是湿润了的。 就是苏诚实在边上看着，也觉得真是不容易。 妹妹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熬出头了。 苏甜甜拉着两个孩子又亲又抱，折腾了好一会儿。 直到珊珊的肚子咕噜了一声，苏甜甜才回过神来，现在竟然已经到饭点儿了。 苏甜甜把眼泪一抹，抱着珊珊坐到桌子边，豪气万丈的叫来服务员，说： “哥，今天多谢你了，咱们叫几个菜，今天一家人好好吃一顿！” 第45章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苏诚实一听要在国营饭店吃饭，立马就开始摇头。 “在国营饭店吃什么饭啊？这儿的菜贵着呢，一顿能吃十几块。” 苏诚实一边摆手，一边就要拉着苏甜甜出去。 “甜甜，不是哥说你，你们这以后还要过日子，不能这么花钱。” 苏甜甜拉住他，说：“哥，就吃这么一顿，没事儿的。” 苏诚实还是摇头：“这一顿一顿又一顿的，钱不就这么花出去了吗？甜甜，大哥，给国营饭店送了半年菜，这里头的东西有多贵，我是一清二楚的。” 他以为苏甜甜是不知道国营饭店里的东西是什么个价格，所以才非得要在这请他吃饭的。 “你别跟大哥客气，大哥每个月都要到镇上来好几次，知道哪有摊子卖饭吃，等会儿大哥带你们一块去，味道不比这里的差。” “哥，知道你心疼我，不想让我花钱。” 苏甜甜听苏诚实说了这么多，哪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苏诚实就是觉得她生活过的不容易，不想花她的钱而已。 说实话，苏诚实要是有钱，他肯定乐意在国营饭店请妹妹一家子吃饭，但他只是个庄稼汉子，一年到头都赚不到几个钱。 别说在国营饭店请妹妹吃饭了，就是在隔壁街的小饭摊上，他要请上一顿都费劲。 苏甜甜知道大哥家是个什么状况，当然不可能让他花钱。 苏诚实就是个地道的庄稼汉子，一年到头都在田地里卖力气，又给国营饭店送菜，这才攒下了两个孩子的学费。 这在镇上请他们一家子吃饭，哪怕是隔壁街上的小饭摊，也够苏诚实折腾一阵子了。 苏甜甜越是想到这些，就越是觉得大哥对她是真的好。 要不是亲妈和嫂子拦着，她这日子不至于过的这么糟糕。 “大哥，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苏甜甜真心实意的说，“难得陆谦回来一趟，就让咱们请你吃个饭！下回再这样子聚一聚，都不知道是啥时候了。” 陆谦也跟着劝：“是啊，大哥，就当给我个面子，甜甜应该也跟你说了，等过了这个年，咱们一家子就准备上钢铁厂去了。” 苏诚实原本还想着不想让苏甜甜花钱，但现在听陆谦这么说，又觉得不好意思拒绝了。 到底是自家亲妹妹，这过了年就要去外省，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以后见上一面都难。 现在非要请他在国营饭店吃个饭，他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就显得不厚道了。 “那行，”苏诚实牙齿一咬，拍着胸脯说道，“咱们今天就在国营饭店吃饭，让两个小的开开眼，一会儿哥跟你们一块付钱！” “没事，大哥，”苏甜甜笑眯眯的，指了指旁边的陆谦，“我老公有工资的，让他付。” 苏诚实还没说话，苏甜甜已经加上了一句：“把我们娘儿几个扔在老家这么久，该让他出出血。” 苏甜甜话是这么说，但那声音软和好听，娇滴滴的模样。 苏诚实这个当大哥的，看了都觉得自家妹妹这副模样，男人哪有不疼爱的，更别说陆谦了。 陆谦本来就准备好了给老婆孩子花钱，现在听见苏甜甜这么说话，又是在大舅哥面前，哪里还有不乐意的？ “大哥，你别跟我客气，今天我跟甜甜说好了，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买。” 苏诚实听了这话，先是愣了一下。 等他反应过来以后，那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大家都是男人，哪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陆谦肯说这话，那就是把他妹子真的放在心上啊！ 苏诚实也不再跟他们客气了，抱着珊珊，笑眯眯的坐在饭桌边上，说： “哎，有你这句话，大哥就放心了，我就怕这钢铁厂在外省，甜甜跟着你去了受苦。” 陆谦再三保证，不可能让苏甜甜受苦，听得苏诚实那是笑逐颜开，连连称赞苏甜甜这回是苦尽甘来，要过去享福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服务员也一步三磨蹭的走了过来，问道：“你们吃点啥？” 苏甜甜上下两辈子加起来，没有在国营饭店吃过饭。 那点菜的经验，都是后世自己开饭馆的时候，看别人点菜，在那有样学样的。 这会儿服务员两手空空，苏甜甜不禁说道：“你好，菜单麻烦给我们一下。” “菜单？” 那服务员歪着头想了一会，好像听见了什么奇怪的事一样，半饷才回答道： “菜单？哪有什么菜单？你要看菜牌，上那边看去。” 她语气里都是浓浓的不耐烦。 苏甜甜一听这语气，就想起来了，这年头的国营饭店服务员，那是一等一的香馍馍，脾气就没有哪个是好的。 “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了，”苏甜甜被她这么呛了一下，不仅没生气，还笑眯眯的说，“我们这是第一次来国营饭店，不懂得规矩，今天有什么菜，能不能麻烦您给说说？” 服务员跟着也是一愣。 她上班这么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像个炮仗似的一点炸的，她都见得多了，那都是不当一回事的。 可像苏甜甜这样，虽然说是第一次来，但是一副彬彬有礼的大方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服务员不说话，苏甜甜就笑眯眯的看着她，也不催她，就等着她开口。 其实，苏甜甜这么干，还是为了给这国营饭店的服务员留个印象。 这年头，能在国营饭店当服务员，那都是有一点傲气在的，家里没点关系，真不可能进来。 你要是太捧着她了，或者是不把她当回事，她他心里都不舒坦。 非得这样不卑不亢的，才能叫她们高看一眼。 苏甜甜心里想着，她以后是不会在红花镇了，但是，苏诚实还要继续帮国营饭店送菜。 要是能在国营饭店的服务员面前留个印象，对她哥也有好处。 不然，她折腾这么多干什么，直接上窗口去看菜牌，速度不是要快得多？ 果然，她越是这么不卑不亢的等着，一副不着急的样子，那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心里面倒是泛起了嘀咕。 这一桌子上坐的人，苏诚实她是认识的，经常给他们饭店送菜。 但是，这个漂亮女人是谁？ 她不记得她们镇上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啊。 第46章 一起点上 那服务员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苏甜甜是谁。 不过，因为这个不一般的女人，她对苏诚实倒是多了一点印象。 这给他们送菜的庄稼汉子，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居然还认识这号人物。 不过，话又说回来。 要是这苏诚实真是那种啥也不想的庄稼汉子，怎么就能从大队里那么多人脱颖而出，揽下给他们饭店送菜的这份活儿呢？ 短短的一瞬间，服务员的脑子里已经闪过了无数念头，脸上却还是显得很平静的。 她伸出手，指着窗口上排列成一排的菜牌，对苏甜甜说： “咱们饭店今天还有红烧肉，难得有这么好的菜，要不要来一份？” 苏甜甜点了点头：“那就先来一份红烧肉，我们也尝尝饭店大厨的手艺。” 红烧肉确实是一道名菜，现在的国营饭店里，十家有八家都有这道菜。 就是以后的小饭馆里头，这红烧肉也是经常有的菜。 苏甜甜准备去了钢铁厂，自己在棚户区开家小饭馆的，这红烧肉就是一道必须得做的菜。 甚至可以说，这红烧肉的水平做的怎么样，在这个年代，就是直接影响饭馆生意的。 毕竟，这年头的人不怎么上饭馆吃饭，一上饭馆，那肯定就是想吃点，家里头做不出来的菜。 今天尝尝这红花镇国营饭店的红烧肉，也能给她以后开饭馆做些准备。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不过，听说她一上来就要点这么贵的菜，苏诚实又开始着急了。 苏诚实本来想的是，他们三个大人，两个小孩，顶多点上三个菜，一人再加上两个大馒头，怎么也够吃了。 点个小炒肉，再点两个素菜，也花不了多少钱，不算他这个做大哥的占妹妹的便宜。 “甜甜，这红烧肉要不就算了，咱们点个小炒肉也是挺好的？” 苏诚实小声跟苏甜甜说，没想到苏甜甜摆了摆手，又问道： “咱们店里除了红烧肉，还有什么别的招牌菜？” 服务员一听她还想继续点菜，脸上的笑容真挚了一点。 这年头，他们虽然拿的是固定工资，但每天卖的菜多一些，他们当服务员的，下了班，油水也足一点。 像苏甜甜这样上来就点了红烧肉，还准备继续点菜的大主顾，他们都是相当欢迎的。 “咱们这店里的招牌菜，还有梅菜扣肉和香酥鱼，要不要也来一份？” 苏甜甜想了一下，梅菜扣肉和红烧肉一样，是一道经常在菜单上面见到的菜。 她重生之前，在钢铁厂棚户区开小饭馆的时候，这道菜也经常有人点。 毕竟，那梅菜很是下饭，扣肉又是肥肉，油水那是相当的足，非常受卖力气的工人们欢迎。 苏诚实这样的庄稼汉子，平时都在田地里干活，肯定爱吃这样油水足的菜。 而且，这个梅菜扣肉，平时是只有过年才能吃上的。 点这个菜来招待苏诚实，那也是相当的有诚意了。 先不说这个大哥是老苏家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光是今天上午，坐在这个国营饭店里头，替她看了一上午的孩子，苏甜甜就觉得，得好好谢谢大哥。 眼看着妹妹又点了一道硬菜，苏诚实这回是真坐不住了。 照她这个点法，这一顿饭得点出多少钱来？ 陆谦就算是有工资，那也禁不住这么造啊！ 他们小两口搬去了钢铁厂，以后还要过日子的，这一顿饭就吃掉十几块钱，二十几块的，以后可怎么过？ 他虽然是个庄稼汉子，一辈子都在田地里干活，但他之前打听过国营饭店服务员的工资，一个月也就二十来块钱。 二十来块钱，在这个年代，真的是一笔巨款了。 “够了，够了，咱们再点两个素菜就行，别再点这些了。” 苏诚实急得脸色都红了，使劲的拉着苏甜甜的袖子。 苏甜甜却是一点都不着急。 “没事，哥，难得过来吃一回，咱们就吃个尽兴，好？” 苏甜甜说道： “你看，两个孩子都馋成什么样？我这当妈妈的，哪里舍得让他们不吃？” 苏诚实一看，珊珊和壮壮那个眼巴巴的样子，确实是惹人心疼。 珊珊本来就瘦得皮包骨头，小小的一个孩子，脸上愣是没有二两肉，瘦的连骨头都凸出来了。 一双大眼睛黑漆漆的，眼巴巴的趴在桌子上，看着大人们点菜。 明明想吃的不得了，愣是一句话都不说。 壮壮比她年纪稍微大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吃都吃不饱，早上吃下去的那点蛋炒饭，这会儿早就消化了。 光是听苏甜甜在那说什么红烧肉和梅菜扣肉，他那口水就快流下来了。 两个小孩子怎么眼巴巴的盯着，苏诚实也不忍心了。 他是时时刻刻想着省钱，但怎么省钱也不能够省到了孩子身上。 更何况是在吃的东西上面，这不让小孩子吃饱了，像什么话？ 他们大人天天干活，不就是为了孩子吗？ 苏诚实一咬牙，对苏甜甜说：“点！把孩子想吃的都点上，一会要是钱不够，大哥来给你们付。” “放心哥，钱肯定够。” 苏甜甜笑颜如花，安慰她大哥。 “壮壮，珊珊，还有什么想吃的？” “妈妈，想吃烧鸡！” 这是珊珊在说话。 她之前去镇上赶集的时候，看见过一回，有人卖烧鸡。 那烧鸡油亮亮的，老远就闻到一股香味。 珊珊的脚步当时就挪不动了。 可惜，那会苏甜甜没钱，就算女人再怎么眼巴巴的盯着，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卖烧鸡的人越走越远。 好在珊珊这孩子实在听话。 那天没吃成，后面也没再提了。 苏甜甜没想到的是，过了这么久，她还记在心里。 这才是个四岁多的孩子，怎么就这么懂事了？ 苏甜甜问道：“你们这里有烧鸡吗？给我也来一只。” “有有有，”服务员的脸笑得都要开花了，冲着后厨喊道，“烧鸡来一只！” 苏甜甜又转过头去问壮壮：“壮壮，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告诉妈妈，妈妈给你一上。” 壮壮想了又想，问道：“真的可以吗？” 第47章 小天才 苏甜甜看着孩子期待的眼神，心里很不是滋味。 壮壮虽然才六岁多，但平时在家里照顾妹妹，俨然已经是个小大人的模样。 别的孩子到了国营饭店，盯着窗口看的眼神都挪不开，这也想吃，那也想要的。 壮壮到了这儿，眼睛看着的却是菜牌上的价格。 一盘红烧肉三块钱，一碗梅菜扣肉三块钱，一份烧鸡两块钱…… 壮壮这么大一点的孩子，想的不是这些东西有多好吃，而是这些东西都要多少钱？ 平时，苏甜甜看见壮壮带着珊珊山上摘野果，或者是去别的什么地方，心里都没有什么很大的感觉。 这农村里的小孩子，不都是大的带小的，这么一路带过来的吗？ 现在，看见壮壮想吃又不敢说的模样，苏甜甜真是心疼极了。 苏甜甜：“可以点的，什么都可以点，壮壮，你想吃什么？跟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给你买。” 壮壮听见苏甜甜说了一遍又一遍，可以随便给他买他想吃的东西，不由得雀跃了起来。 既然妈妈说了这么多次，那就是肯定可以给他买好吃的了。 壮壮立即抬起了头，眼睛盯着菜牌，他本来也不认识几个字，但他就是觉得，来国营饭店吃饭，一定得这个样子点菜，才叫来饭店吃饭了。 服务员看了他这副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觉得这小男孩真有意思，虽然皮肤晒得黑黑的，但长的虎头虎脑的，看着还挺可爱的。 壮壮身上穿着一件棉花补了又补的棉袄，那袄子因为穿了太多次，晒得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就像个球一样。 睁着一双大眼睛，圆溜溜黑漆漆，一脸期待的看着菜牌，明明一个字也不认识，但非要装的自己很懂的样子，真是个有趣的小孩子。 服务员忍不住逗他：“小朋友，你能看懂这上面的字吗？” 其实，六岁多的孩子，村里已经有人上过学了。 不说把这个菜牌上的字全认识，那简单的一两个，像是米啊肉啊什么的，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不过，因为老陆家耽误了孩子，现在壮壮还没有上过学，自然是不认识字。 但是，听见服务员这么问，壮壮眼珠子一转，反问道：“姐姐，我要是认识字，有什么奖励吗？” 服务员被他逗笑了，这来国营饭店的小孩这么多，壮壮还是第一个这样跟她说话的。 这服务员三十多岁，家里也有个小不点，平时看见孩子就爱逗两句。 现在觉得跟壮壮投缘，干脆说道：“好啊，要是你认识这上面的字，姐姐就送你们一个菜，好吗？” 壮壮睁大了眼睛，问：“真的？！” 苏甜甜也睁大了眼睛，心里非常惊讶。 壮壮还没有上过学，老陆家除了陆谦，也没有一个有文化的。 她才刚重生回来，还没有时间管过孩子的教育。 壮壮，怎么可能认识字？ 她这边在心里犯嘀咕，那边壮壮和服务员已经谈好了！ 要是他能够认识菜牌上的字，服务员就送他一份兔子糕。 兔子糕这个东西，在别的地方不常见，但却是红花镇的特产。 小小的一个糕团，白白的糯糯的，吃起来软乎乎的。 捏成小兔子的形状，在耳朵上洒点儿桃子粉，看上去粉粉嫩嫩的，又漂亮又可爱。 就这个东西，平时在市集上，只要有小孩子看见了，那就是完全走不动路了。 这个糕点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 这服务员说，只要壮壮认识，就送他一盘兔子糕，可以说是相当的有诚意了。 苏甜甜怕等会儿壮壮不认识字，打击了他以后读书的积极性，正想去阻止，陆谦却对她摇了摇头。 眼看着壮壮跟着那个服务员，去了窗口菜牌那，苏甜甜急道： “你拦我干什么？壮壮，还没有上过学，他哪里认识字啊？” 陆谦说：“他虽然没有上学，但他都能主动跟服务员提出认字换糕点了，说明他心里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我们大人就不要去阻止他了。” 苏甜甜转念一想，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万一壮壮真的有自己的想法，她这么贸然去阻拦了，搞不好又是另外一种阴影了。 苏甜甜好奇得心里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但是也不好问什么。 她悄悄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装作没有什么事情，散步一样，走到了那个菜牌和窗口旁边，李壮壮和那个服务员有个两三步的样子，悄悄听着他们说话。 这一听，还真让她听出点东西来了。 窗口菜牌下头，服务员和壮壮一问一答。 服务员指着菜牌上头的字，问壮壮：“小朋友，你说你认识字，这是什么字？” 壮壮盯着那个菜牌看了半天，眼睛滴溜溜一转，说：“姐姐，这是红烧肉！” 他小手背在身后，看上去非常有自信的样子。 壮壮的答案刚说出来，服务员和苏甜甜都惊呆了。 还真让他给答对了。 服务员刚刚指着那个菜牌，就是红烧肉。 “行啊你，小朋友看着这么点大，还真的认识字啊！” 服务员乐的合不拢嘴，转身进了后厨，扬起声音对后厨的大师傅说： “来一份兔子糕！送到他们那桌，就说是我送的。” “好耶！”壮壮听见服务员真的去送了兔子糕给他们，高兴的一蹦三尺高，脆生生的回答，“谢谢姐姐！” 服务员被他这一声声姐姐叫的心花怒放，能带着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壮壮从服务员这里赢到了兔子糕，那心情也是相当的好。 他一转身，正准备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甜甜，就看见苏甜甜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妈妈！” 壮壮兴奋的喊了一声，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进了苏甜甜的怀里。 “妈妈你什么时候过来？看见我刚刚认字了吗？” 苏甜甜点头：“当然看见了！壮壮真是厉害，怎么认识这么多字的？” 壮壮拉着苏甜甜的手，说：“这都是之前二丫他们去了学校，回来考我们的时候，教给我们的。” 苏甜甜惊讶道：“二丫教给你们的？你们都学会了吗？” 壮壮摇摇头：“没有，只有我学会了。” 苏甜甜更惊讶了，没想到她的儿子，其实还是个小天才啊！ 第48章 这一大桌子太香了 苏甜甜牵着壮壮的手，一路说一路走了回来，那脸上的笑容是藏都藏不住的。 光是二丫去上个学，回来以后玩游戏似的教这些其他小朋友，壮壮就把她说的字记下来了。 这么多孩子，就只有壮壮记住了，那说明什么？ 说明她的儿子聪明啊！ 苏甜甜美滋滋的看了一眼陆谦：“你儿子还真认识字，给我们赢了一盘兔子糕回来。” 她估计啊，壮壮的这个智商，应该是随了他爹。 以后估计学习成绩也挺不错的。 一想到儿子这么聪明，苏甜甜就觉得，她折腾这么一大圈，非得要把两个孩子弄到钢铁厂去的决定，越发的正确了。 只有在一个好的环境下，这孩子的资质，才不会被浪费。 要是继续留在红花村，搞不好就跟上辈子一样，最后是一事无成了。 陆谦听说壮壮还真把那个兔子糕给赢了回来，脸上也多了笑容。 “真不错，以后等你上学了，有什么不明白的，爸爸都能教你。” 珊珊还坐在舅舅怀里，今天爸爸妈妈和哥哥说话，眨巴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问道： “上学？哥哥要去上学吗？” 她还不知道上学是怎么回事，只知道隔壁的二丫去上学以后，就开始不跟他们玩了。 要是哥哥去上学了，以后是不是也不会再跟她玩了？ “对，”虽然知道小女儿根本就听不懂，但苏甜甜认真的解释，“哥哥今年六岁了，等我们搬去钢铁厂，就应该要去上学了。” 珊珊嘴巴一瘪，就一副要哭的样子。 “哥哥去上学了，以后是不是就不会跟珊珊玩了？” “怎么会呢？” 苏甜甜问道，顺手把小女儿从哥哥怀里接过来，笑眯眯的逗她： “哥哥虽然去上学了，但晚上回家写完作业，肯定会跟你一起玩的。” 珊珊这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另一边，壮壮已经绘声绘色的跟陆谦和苏诚实把他是怎么赢得兔子糕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了之后，陆谦非常给面子的鼓起了掌：“我儿子就是聪明！” 这边正说着，那边服务员就推着一个小车上来了。 这年头的国营饭店，主要招待的都是各单位领导和职工，上菜的时候还是非常讲究仪式感的。 那上菜用的小车，就跟后世的五星级大酒店上菜用的小车一样。 小车是三层的，最下边那一层带着轮子，可以用来推动。 上边两层都放着菜，满满当当的一车，看着别提多丰盛了。 也是，红烧肉，梅菜扣肉，烧鸡这就是三道大菜了。 这三道菜都是摆在白瓷盘子里面的，上面还盖着玻璃罩子，还没有摆到桌子上，就已经把两个孩子的眼睛看直了。 “妈妈！妈妈！这里的菜好香！” 珊珊兴奋的叫道，一边用眼睛使劲的看着服务员给他们上菜，一边抽着鼻子，想把这个菜的香味全部都吸进鼻子里。 壮壮比她稍微稳重一点，但那个视线也是一直跟着服务员转的，生怕错过了一个动作。 服务员像是慢动作一样，先是把烧鸡端了上来，放在了圆桌的正中央。 那烧鸡的皮烤的黄澄澄的，上边浮着一层油光，看起来十分诱人。 玻璃罩子还没揭开，就已经闻到了一股迷人的香味。 接下来上的菜，就是红烧肉了。 这红烧肉不愧是国营饭店的招牌菜，一大块肉整整齐齐的码在白瓷盘子里，泛着温润的油光。 红烧肉的皮都已经变成了漂亮的红色，看上去又软又糯。 油花花的皮子下面，是瘦肉和肥肉交界的地方。 这块地方是最好吃的，吃起来口感入口即化，现在被国营饭店的大厨师做的晶莹剔透，上面还泛着油亮的光。 整个红烧肉的上面，淋着一层浓油赤酱，看上去别提多美味了。 就这一道菜，就把苏诚实的眼睛看直了。 那烧鸡虽然看上去油光滑亮的，表皮又脆又香，但再怎么说也只是一只鸡。 他们乡下人，平时别的肉吃不上，但杀个老母鸡补一补，偶尔还是有机会的。 这不，最近苏诚实的老婆怀孩子，刘美芳就已经杀了家里好几只老母鸡，没事就炖个汤什么的。 苏诚实跟着老婆也吃了不少鸡肉，其实现在对那只烧鸡没有那么的渴望了。 但是，这个红烧肉就不一样了！ 光是看那个卖相，就让人让人流口水了。 而且，这可是实打实的猪肉，猪五花肉！猪身上最好吃的部位！ 虽然说大队上也养了两头猪，但就这两头猪，养成了，都是要送去肉联厂换钱。 他们一整个村的人，也就只能够分到那么一点点肉。 一家人吃的话，根本就是不够的。 今儿就这么大一盘红烧肉，放在他的面前，让他怎么能不馋？ 不过，在妹妹和妹夫面前，苏诚实还是要脸面的，没怎么表现出自己的馋嘴来。 开玩笑，这桌上还有两个孩子呢，他就是在想吃，要让两个孩子先吃饱了。 服务员把那盘红烧肉端上来以后，又把梅菜扣肉端了上来。 这梅菜扣肉，在乡下，可是一道实打实的大菜。 平时要想吃，那是绝对吃不上的。 只有等到了过年，一家人才会做上这么一道。 上头的扣肉放的也不多，主要就是尝个味道，吃的都是底下的梅菜。 但是国营饭店的这个梅菜扣肉，分量是真的很足。 苏诚实是送惯了菜的，平时也会去帮着肉联厂拉猪肉，光是看了一眼，就知道他肯定分量不小。 有这么几道硬菜，再加上刚刚服务员送的兔子糕，苏甜甜又点了两个素的。 说是素的，其实也不是很素。 一个是蚂蚁上树，这菜里头主要是粉丝，加了木耳和胡萝卜丝，吃起来又下饭又顶饱。 还有一个就是麻婆豆腐了。 豆腐是小荤菜，平时家里实在没有肉的时候，有时候实在馋，也会去镇上买两块豆腐来吃。 这国营饭店的麻婆豆腐，做的火火辣辣的，满满当当的一大盘，看着就下饭。 服务员把这一桌子摆好后，又从小推车的第二层，套了一个保温桶上来。 那保温桶一打开，里面竟然满满的都是大米饭！ 又白又软的大米饭，光是闻着就香。 这满满一大桌子，足够他们三个大人，两个小孩吃了。 苏诚实都还没开始吃饭，就已经被香迷糊了。 第49章 红烧肉香不香 说实话，苏诚实活到这个岁数，还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饭。 老苏家的条件虽然说还可以，但也只是还可以而已。 平时吃饭也是大米拌红薯，一家人凑合着能吃饱，要说菜式什么的，那是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菜式的。 这年头，有的吃就不错了，哪有那么多可挑剔的。 就是过年，也没见过这么丰盛的饭菜。 苏诚实端着个碗，半天没有动作。 实在是这桌上每一道菜都太诱人了，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筷子了。 “哥，你吃啊，别跟我客气。” 苏甜甜看他半天都不动，干脆把他的碗拿过来，盛了一碗满满当当的大米饭。 她舀饭的时候，还用饭勺把米饭压了又压，那米饭本来就堆得像小山似的，再被这么一压，更加扎实了。 苏甜甜把这碗扎实的米饭放到大哥面前，笑道： “哥，小时候总是你给我盛饭，现在我也给你盛一会。” 苏诚实捧着那碗沉甸甸的大米饭，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说：“好，好啊。” 他这个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 一方面呢，他感觉苏甜甜这个妹妹，确实是已经长大了。 这不管是人情世故，还是眼界和见识，都已经不是他这个大哥可以比的了。 另一方面，又觉得有点惆怅。 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妹妹，现在长大了，要去别的地方生活了，心里还是有点不舍得的。 苏甜甜给他盛了一碗扎实的大米饭后，又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米饭的上边。 “哥，你试试这个红烧肉，味道可好了，”苏甜甜说，“这个肉一口吞下去，满嘴都是香，或者你把它拌在饭里头，那就整个饭里头都是那股肉香，说起来可带劲了。” 苏甜甜刚说完，陆谦就看了她一眼。 这红花村穷的叮当响，一年到头村里就杀一头猪。 分到每家每户，有没有个二两肉都不好说。 隔壁黄花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尤其是老苏家人口多，平时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点荤腥。 要不然，苏诚实这个当大哥的，怎么看见这桌菜眼睛都直了？ 按理说，红烧肉这个东西，苏甜甜有没有见过，都是一个问题。 她怎么说起这些吃的东西来，那叫一个头头是道？ 苏甜甜之所以知道这些事，当然是因为重生前开过小饭馆。 开饭馆的人，不仅要会做饭，还要会吃饭。 苏甜甜刚开小饭馆的时候，也没少去窝棚区里别的小饭馆取经。 对于这些家常菜的吃法，那肯定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陆谦的眼神还是挺明显的，苏甜甜注意到他在看着自己，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糟了，刚刚说的太绘声绘色，把这个便宜老公震惊到了。 陆谦到底是见过一点世面的人，估计知道她说的都是对的。 她一直生活在红花村这个山沟沟里，一年到头连肉都见不到一块，能知道这些事情确实是挺奇怪的。 她总得想个理由糊弄过去，不能够把她重生的事情暴露了。 苏甜甜眼珠一转，又补上一句：“哥，这么吃味道感觉怎么样？” 苏诚实刚刚一口吞了一块红烧肉，那浓浓的肉香就冲进了他的嘴巴里，整个舌头上，都是那种浓油赤酱的香气。 先不说别的，光是那股肉香，就让人满足得不得了。 “好吃啊！！！”苏诚实激动的说，“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说完，他就像苏甜甜说的那样，又夹了一块红烧肉，给它拌进了饭里，浇上一勺汤汁。 整个大米饭，立刻变得油汪汪的，满是香美的味道。 苏诚实拿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巴里，顿时就被那香味惊呆了。 如果说刚刚只是浓郁的肉香，现在就是红烧肉特有的汤汁香味，全都渗进了大米饭里，跟米饭的饭香混在一起，让苏诚实一口一口吃的根本停不下来。 苏诚实一边吃，一边问道：“甜甜，你咋知道这么好吃的吃法的？在哪吃过吗？” 这个问题，也是陆谦想问的问题。 苏甜甜一听大哥替她把这个问题说了出来，顿时抿唇一笑： “我哪里吃过这些啊！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里是什么条件。” 面对两个男人疑惑的眼神，苏甜甜说： “我就是听说的，每回村里杀猪，我就看着他们分猪肉，心里面想着这东西要怎么弄才好吃？隔壁二丫家的妈妈，说她结婚的时候请大厨师做过一道红烧肉，那个味道有多美多美，怎么吃都好吃，拌饭吃更好吃，我就记住了。” 果然，苏甜甜这么一说，他们俩都相信了。 也是，苏甜甜一天到晚住在红花村里，能接触到的人，也就是红花村里的大姑娘小婶子们。 隔壁二丫家，虽然不算有钱，但是对孩子们是真好。 二丫妈妈结婚的时候，在村里摆的那个酒席，到现在都是被村里人津津乐道的。 她那酒席里头，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请国营饭店大师傅过来做的红烧肉。 那叫一个排场，那叫一个脸面，去她家吃过席的人，再去吃别人家的席面，回来总得点评两句，不如二丫家的大气。 要是这事是二丫妈妈跟苏甜甜说的，也确实合理。 苏甜甜说完之后，也不再多做解释了，就由得他们俩想去。 这种事情都是说得多错得多的。 她把孩子们的碗拿过来，给孩子们一人盛了一碗米饭，放到壮壮和珊珊面前。 “来，吃饭了，今天都多吃一点，吃的饱饱的。” 壮壮和珊珊看见舅舅吃饭，早就已经眼馋了。 但孩子懂事，知道讲礼貌，今天是爸爸妈妈请舅舅吃饭，舅舅是长辈，所以让舅舅先吃，嗯，就是一直很馋，也没闹什么。 这会儿，妈妈把盛好的米饭，放在他们的面前，他们早就忍不住了。 壮壮捧着碗，对苏甜甜说：“妈妈，我也要吃红烧肉！” 苏甜甜听到孩子这么说，脸上的笑容更加浓了。 她从碗里头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壮壮碗里，又给珊珊也夹了一块，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快快快，尝尝这个红烧肉好不好吃？喜欢的话，以后妈妈给你们做。” 第50章 细心又体贴 红烧肉刚一夹到碗里，壮壮就学着舅舅的样子，迫不及待的把肉塞进了嘴巴。 他刚一把肉塞进嘴里，顿时就睁大了眼睛。 小孩子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对于壮壮来说，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这么大的一块肉，上面浇了浓浓的酱汁，吃起来软乎乎的，还有一股特别的香味。 刚一沾到舌头，就像是要化了一样，简直好吃得不可思议！ 壮壮鼓着腮帮子，连嚼都不敢嚼，生怕自己一嚼，这块肉就从自己的嘴里消失了。 但是，这么好吃的东西放在嘴里，怎么可能不嚼呢？ 壮壮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把红烧肉嚼碎咽进了肚子，嘴巴里面还全是那股肉香，怎么回味都觉得不够。 “好吃！这个太好吃了！” 壮壮一边惊叹，一边期待的问： “妈妈，你会做这个吗？” 珊珊年纪小，一口吃不了这么大的肉，咬了一半在嘴巴里，也跟着睁大了眼睛。 这么好吃的东西，她还从来没有吃过呢！ 香香的，软软的，糯糯的！ 吃起来味道简直绝了。 珊珊筷子用的不太好，人一激动，唧一下就把剩下的半块红烧肉戳进了饭碗里。 她刚刚嘴巴一瘪想哭，忽然想起来，刚刚舅舅还把红烧肉拌进了饭里，吃起来也很香的样子。 小孩子力气不大，拌饭拌得费劲，苏甜甜干脆把她的碗拿过来，帮女儿把饭拌好了，推到她的面前。 珊珊捧着碗吃的不亦乐乎，跟着哥哥问： “妈妈，你也会做这个菜吗！以后给我们做！” 苏甜甜点头：“要是咱们有了五花肉，我就能做给你们吃。” 对于红烧肉这个菜，苏甜甜还是很有信心的。 重生之前，红烧肉就是她家小饭馆的主打菜。 顾客们来吃了以后都说好吃，说苏甜甜的红烧肉做的特别香，吃了还想吃。 她的第一批老主顾，就是这么攒起来的。 这会儿，苏甜甜说她会做红烧肉，陆谦和苏诚实也没有多想什么。 他俩毕竟是男人，对做饭没什么研究，以为做饭这个事情，就只要看一看，就能学会了。 苏甜甜把两个孩子照顾好以后，就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夹了菜准备吃了。 至于陆谦，又不是没手没脚的，用不着管他。 这国营饭店的红烧肉果然很香，吃起来软糯可口，浓香四溢。 拌在米饭里头，更是下饭一绝。 苏甜甜估摸了一下，这个味道，她还真能做出来。 要是材料到位，她还能做她后世的改良版。 在钢铁厂的窝棚区，那绝对是独一份的，生意不可能差。 尝过红烧肉以后，苏甜甜又把筷子伸向了的烧鸡。 烧鸡这个东西，倒是自己屋里做不出来的。 这东西要用到烤炉，现在这个年代，哪里有家里用的烤炉啊？ 国营饭店里头，用的都是那种后院里头垒出来的土灶大烤炉，烤出来的烧鸡，味道那叫一个香美。 黄澄澄的表皮上泛着油光，拿手那么一撕，细嫩的肉就跟骨头分开了。 苏甜甜先把两个鸡腿撕下来，一个孩子碗里放了一个，说： “你们小孩吃鸡腿，肉最多最嫩。” 壮壮和珊珊都是欢呼一声，抓起鸡腿就啃。 烧鸡这个东西，他们以前在集市里面，也见别人卖过。 可是，烧鸡真的太贵了，以前妈妈是不可能给他们买的。 今天，不仅有烧鸡，还是一整只烧鸡！ 鸡腿吃起来香喷喷的，肉一咬就掉了下来，嫩得不像话。 外头的皮却是烤得焦黄，吃起来特别香，跟肉搭配在一起，那味道别提多好了。 壮壮和珊珊把两个鸡腿吃的精光，这还不够，连鸡腿的骨头，都啃的干干净净，恨不得一起吃下去。 两个孩子啃鸡腿的时候，苏甜甜就撕了一只鸡翅膀给自己。 她一直都很喜欢吃鸡翅膀，前世在小饭馆里头，还卖过鸡翅膀之类的卤味，生意也是相当不错的。 苏甜甜喜欢吃鸡翅膀这个事情，苏诚实是知道的。 刘美芳虽然有些重男轻女，但在小儿子没出生之前，苏甜甜在家里也是能分到一个鸡腿的。 不过，等弟弟生了以后，她的鸡腿就没了。 那会儿，苏诚实就经常把自己的鸡腿藏起来，趁刘美芳不注意给妹妹吃。 苏甜甜说她不要，说她喜欢吃鸡翅膀。 苏诚实刚开始还以为，苏甜甜是在跟他客气，毕竟，哪里有小孩子不爱吃肉的？ 后来，他才发现妹妹是真的喜欢吃鸡翅膀，尤其喜欢吃翅膀中间的那点肉。 她说，鸡翅膀中间的肉，那是最嫩的。 苏诚实当时就觉得，妹妹在吃东西，这事情上还挺讲究的。 苏甜甜一边吃着自己刚撕下来的鸡翅膀，一边就在心里头琢磨着，以后去了钢铁厂，要怎么开饭馆的事儿。 一不留神，再低头的时候，发现自己碗里面又多了一只鸡翅膀。 苏甜甜以为是大哥给她夹的，不由得嫣然一笑：“大哥，你还记得我喜欢吃鸡翅膀啊？” 她这么一说，苏诚实倒是不好意思了。 “这不是我给你夹的，是陆谦。” “啊？” 这一下，苏甜甜是真的惊讶了！ 苏诚实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知道她喜欢吃鸡翅膀，可这陆谦是怎么知道的？ 苏甜甜脑袋一偏，看向自家老公：“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陆谦说：“刚刚看你夹了，就觉得你应该是喜欢吃的。” 苏甜甜点了点头：“没想到你还挺细心。” 投桃报李，她也给陆谦夹了块红烧肉。 没想到，这陆谦看她给自己夹红烧肉，还有点受宠若惊。 “你那是什么表情？”苏甜甜说，“看你贴心，给你夹个菜，怎么还害羞上了？” 陆谦连忙摇头，示意自己怎么可能害羞。 这小两口一来一回的，别提多和谐了。 苏诚实看着这一幕，心里是相当的欣慰。 妹妹自从嫁进了老陆家，生活就一直不太顺利。 这回妹夫回来了，忽然说要一起去钢铁厂。 那么远的地方，他真怕她以后过去了受欺负。 现在，看陆谦对她这么细心体贴，苏诚实这颗心是放下了一半。 第51章 有什么打算 这当大哥的，最害怕的就是妹妹过的不好。 现在看陆谦确实有那份心，不是那种嘴巴上面说说，其实就是说大话的人，而是确实有实际行动的。 苏诚实把心放下来后，脸上笑容有了，话也变多了。 “我看你们两口子相处得好，我这当哥哥的也就放心了。” 苏诚实一边欣慰的说，一边给苏甜甜又夹了块鸡肉。 国营饭店的碗本来就不大，苏甜甜刚刚盛饭的时候，给自己盛的那碗饭，那也是相当扎实的。 毕竟，这国营饭店里的米饭不要钱，难得来一次，当然要敞开了吃。 饭勺儿把饭压得紧紧实实的，还冒着一个尖，苏甜甜只扒了两口，碗里的米饭还是堆得相当高的。 加上苏诚实给她夹的这块鸡肉，那碗里的饭菜都要冒出来了。 苏甜甜心里满满都是暖意。 今天这顿饭，吃得可真是满足。 饭菜好吃，香得不得了，还有个菜是孩子赢来的，那感觉比自己花钱点十个菜都觉得舒坦。 老公体贴细心，汇了这么多年的工资，也从公婆的手里头拿回来了。 这手里面有钱，心里面就是不慌。 大哥对自己还是那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想着自己，这也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亲人，多少是个安慰。 过不了多久，他们一家子就要远离这个地方，去钢铁厂里头生活，等到了那时候，真正的好日子才是要来了。 苏甜甜一高兴，脸上笑容又甜了几分，看得陆谦一阵晃神。 “哥，知道你疼我，从小到大，这就是你对我最好了。” 苏甜甜亲亲热热的说，顺手又给苏诚实夹了一块梅菜扣肉。 那梅菜扣肉做得也是很好的。 扣肉肥瘦相间，最上面是一层皱巴巴的肉皮，上头浇了酱汁，看起来油亮亮的，特别诱人。 肉皮下头是一层白花花的肥肉，这东西在这年头是最受欢迎的，油水足足的，吃了别提多解馋。 那肥肉上面也是浸汤的酱汁，吃起来一点都不腻，跟上面的皮和下面的瘦肉搭配在一起，香得不得了。 苏诚实一边吃，一边连连称赞，又从扣肉底下挖了一勺梅菜，拌在饭里头吃。 那大米饭又白又香，被苏诚实拌了汤汁和梅菜，浸得透透的。 哪怕是不用什么菜，这米饭已经足够好吃了。 苏诚实呼噜呼噜的扒饭，没几分钟，那碗里的大米饭已经下去了一半。 他像忽然想了什么似的，问道： “你们去钢铁厂的事情，现在有什么计划了吗？” 苏诚实这话一说，两个孩子吃饭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说真的，他们对于去爸爸上班的地方生活，也是相当期待的呀！ 华兰省钢铁厂，这地方在大人们的嘴里，那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花花绿绿，什么都有的世界。 壮壮以前在大槐树下面听婶子们唠嗑的时候，曾经听她们用非常羡慕的语气，说过爸爸上班的事情。 据说，那钢铁厂说是只有一个厂区，其实就跟一个小镇似的。 钢铁厂的厂区里面，有学校，有房子，还有吃饭的地方，连篮球场都有！ 壮壮长这么大，别说篮球场了，连篮球都没见过。 爸爸工作的钢铁厂里面，居然还有篮球场，那得多好玩啊。 孩子都眨着期待的大眼睛，和舅舅一块看着她。 看着他们都这么认真的样子，苏甜甜也心软了。 她本来是没打算告诉他们自己的计划的，像是在窝棚去开饭馆这种事，要是随随便便就说出来了，还不知道有什么变数。 毕竟，在这个年代，开小饭馆对于红花村这种地方的人来说，还是一件相当不能理解的事。 本来，苏甜甜是准备等到了钢铁厂，就自己去窝棚区里头找一个铺子，把小饭馆先开起来再说。 就算到时候陆谦不同意，那她的小饭馆也已经开了起来，再想让她去关门，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然而，现在大哥和孩子们都用这么期待的眼神看着她，想要知道她下一步的计划。 陆谦也停下来筷子，认真的看着她。 苏甜甜那颗心就软了一下，就觉得不该瞒着他们了。 再怎么说，他们都是一家人，互相之间有什么想法，都该说一说，沟通一下，这样才能感情好。 苏甜甜深吸一口气，先跟苏诚实保证道： “大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肯定能把日子过好。” 苏诚实点头：“那肯定，你打小就有想法，大哥相信你。” 这话倒不是骗苏甜甜。 从小到大，他就觉得这个妹妹是有想法的。 小时候家里穷，吃不饱肚子，小孩子们总是去树上摘果子，或者去山上打野鸡。 每次那野鸡打回来，大家都是随便一弄就那么吃了，有时候肉都烤焦了，吃起来真的不怎么得劲。 但苏甜甜就是能想到煮饭的时候放在家里土灶里焖熟。 那野鸡小小的一只，焖得满是柴火味，别提多香了。 那么小一个孩子，在吃食上都这么有想法，现在长大了，肯定也不会乱来。 果然，苏甜甜看着大哥和孩子们，笑眯眯的说： “我打算啊，等到了钢铁厂那边，就去开家小饭馆，卖饭给工友们吃。” “开小饭馆？”苏诚实疑惑道，“那钢铁厂不是有食堂么？” 陆谦也疑惑的看着她，他平时住在宿舍，三餐就是吃的食堂，还没听说哪个工友去吃饭馆的。 “对，是有食堂，可是食堂贵啊，”苏甜甜笑道，“我自己做，自己卖，肯定比食堂便宜，这样一来，大家省钱，我也能赚钱。” 陆谦若有所思的点头，这倒是没错。 钢铁厂的食堂都是外包的，给了那领导亲戚来做饭，味道嘛，倒是勉强可以入口，但是价格是真的贵。 他现在升了高级工程师，工资也跟着涨了，给老婆孩子汇了款以后，节衣缩食的还能过，但他以前的工友们，那三顿总有一顿吃不饱的。 苏甜甜这个小饭馆，说不定还真的能开起来。 不过，苏甜甜从来没去过钢铁厂，怎么能想到这些呢？ 他总觉得，他的老婆，跟以前有点不一样。 第52章 我都支持你 苏诚实倒是想不到这些。 什么食堂的饭菜贵，小饭馆的饭菜便宜之类的，他是完全不知道都是些什么意思的。 苏诚实一个庄稼汉子，靠地吃饭，哪里见过食堂这种东西？ 不过，他也没有打算阻止苏甜甜。 反而不住的点头：“好啊，开个小饭馆挺好的，到时候你在钢铁厂也有事情做，一家人心往一处使，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 他就是觉得，妹妹要做生意，他肯定是支持的。 再说了，苏甜甜别的不会，做饭总是会的？这年头的家庭妇女，哪个不会做饭？ 就以他妹妹那个把鸡焖在土灶里的聪明劲儿，去开饭馆怎么就不行了？ 当即，苏诚实就拍了板。 “好！大哥支持你！” 苏诚实表达支持的方法，就是给苏甜甜夹菜。 “来，多吃点这个，这梅菜扣肉做得真的不错，油水足，顶饱。” 壮壮和珊珊听见舅舅这么说，也跟着说道：“妈妈一定可以！” 那稚嫩的声音，听了别提多暖心了。 哪怕是陆谦这个一句话说不出来的闷包，这时候也给她夹了块烧鸡。 苏甜甜那个碗里，刚空下去，这会儿又堆满了菜。 苏甜甜本来还担心她要开小饭馆这个事儿，让家人们知道了，会不支持她，但看现在陆谦和孩子们的反应，那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你们支持我，我真是松了口气。” 苏甜甜这话说的，也是真心实意的。 “开小饭馆要做的事情多，到时候总有照顾不到家里的时候，就怕你们会怕我这个做妈妈的不负责任，只想着自己搞事业，耽误了你们生活。” 壮壮和珊珊年纪还小，不太懂这些事情，但他们是觉得，只要妈妈想做的事情，他们都应该支持。 再说了，舅舅是大人了。 舅舅不也支持妈妈想做的事吗？既然这样，那妈妈想开小饭馆，就一定是对的。 经过一个上午的相处，孩子们和舅舅已经很熟悉了。 现在都已经觉得舅舅是一个超级好的长辈，很听舅舅的话。 “妈妈，我已经是大孩子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还可以照顾妹妹。” 壮壮拍着小胸脯，一本正经的说： “你不是说我都要上学了嘛？等我上了学就已经是小大人了。” 珊珊也跟着嚷嚷：“是啊，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听哥哥的话的。” 孩子们都这么懂事，苏甜甜更是觉得暖心。 这会儿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陆谦虽然没说什么，但也给她夹了不少菜。 光是看这个态度就是可以的。 最开始，苏甜甜还担心，她以后要开小饭馆，每天要忙活的事情多了，没什么时间管孩子，当然也没什么时间去照顾陆谦的生活。 而且，在老公和孩子之间，她肯定是优先孩子的。 到时候，壮壮和珊珊应该还是会管，但是陆谦她就真管不着了。 这会儿，陆谦不反对就已经是最大的支持了。 说了要开小饭馆的事情后，苏甜甜，这颗心是彻底的敞开了。 “大哥，今年过完年，我带两个孩子去家里头看你们，到时候你别跟爸妈提这件事。” 苏甜甜刚一说完，苏诚实就点了点头。 妹妹开小饭馆这件事情，不想让家里知道，他也是很能理解的。 老苏家的人很传统，觉得女儿嫁过去以后，那就是伺候男人的。 苏甜甜千里迢迢跟着老公去了钢铁厂，结果跑去自己开饭馆，扔下老公和孩子不管，要是让家里知道了，准得念叨她一通。 他这个妹妹脾气倔，就算家里人念叨她，她也不会改自己的想法。 这事还不如不让家里人知道，省的到时候两边都烦心。 “你放心，这事我肯定不跟爸妈说，”苏诚实说，“大哥做事，你还有啥担心的？肯定都给你安排好了。” 苏甜甜微微一笑，那是比蜜还甜。 “我当然放心，就是那么一说，省得大哥你忘了。” 说完，苏甜甜又说： “本来今天应该请大哥喝酒，但大哥你开拖拉机来，喝了酒开车不安全，咱们今天就不喝了，等年后我回娘家再给你补上。” 陆谦也说：“到时候我陪大哥喝两杯。” 他说这话，苏甜甜还是挺意外的。 在她看来，陆谦就是个实打实的闷包， 不懂什么人情世故的。 这会儿居然要主动陪她大哥喝酒，也不知道是把她放在心上，还是忽然就开窍了。 不过，苏诚实这人一向爽朗，想不到那么多东西，直接就说：“行，等过了年你跟甜甜回娘家来，咱们好好喝一杯。” 说了这么多话，饭也吃的差不多了。 别看点了一桌子菜，但这一桌子大人小孩都是饿极了的。 这会儿一桌子菜，竟然都吃的七七八八了。 尤其是那个烧鸡，别说鸡腿，鸡翅膀，鸡胸肉这些部分了，就是那个骨架子上面的肉，也让两个小孩剃的干干净净，吃的连骨头都嗦干净了。 还觉得意犹未尽的，在那里舔手指呢。 红烧肉也是一样，不仅肉都吃光了，那汤汁也拌着饭，都进了两个男人的肚子。 那梅菜扣肉里面的梅菜，跟红烧肉里的汤汁一样，也成了拌饭的材料，两个小孩也没有少吃。 苏甜甜倒是不像他们那样饿虎扑食，吃的还是比较秀气的。 除了吃那三道硬菜，她还吃了挺多的蚂蚁上树。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道菜，那粉丝做的恰到好处，又香又糯的，里头还有不少青菜，吃着就觉得舒坦，正好刮刮油腻。 一整个桌上就剩下那道兔子糕了。 兔子糕看着就惹人疼爱，白白糯糯的，耳朵还是粉红色的，最招小姑娘的喜欢。 珊珊眼巴巴的看着兔子糕，已经看了好久了。 苏甜甜知道她的想法，说道： “饭吃的差不多了，咱们把这兔子糕吃了？” 珊珊立即举起小手赞同：“好呀好呀，我们吃兔子糕。” 苏甜甜又转头看向壮壮，说： “壮壮，这兔子糕是你赢来的，你来分兔子糕！” 第53章 牵老婆的手 壮壮一听妈妈说他来分兔子糕，顿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我来分吗？” 苏甜甜点了点头：“你赚来的，当然你来分。” 在红花村这个地方，大人说话，小孩子是不能开口的。 别说让小孩子来分菜了，小孩子就是夹菜也要看大人的脸色。 很多大人不是把小孩子当成娃，而是当个猫猫狗狗，随便养养，能养大就养，养不大就算了，更别提什么教育。 苏甜甜不想这样，她重生回来之后，有一个很大的目标，就是要把两个小孩教育好。 教育这个事情，不是嘴上说说就算了，也不是哪天想起来，哪天再去做，而是要从每一个细节开始的。 苏甜甜说完之后，就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壮壮，等着壮壮去切兔子糕。 陆谦听见苏甜甜这么说，心里更惊讶了。 他老婆就是跟红花村的人不太一样，说的话，做的事，那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 像这么跟儿子说话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在苏甜甜的鼓励，壮壮拿起了国营饭店送的小刀，跃跃欲试的在兔子糕上比划。 “妈妈这里只有三个兔子，你和爸爸还有舅舅，加上我和妹妹总共有五个人，我们要怎么分啊？” 苏甜甜笑眯眯的说：“你觉得怎么分合适，就怎么分。” “真的吗？” 壮壮眼睛咕噜噜一转，说道： “那我想给妈妈和妹妹一人一只，我和爸爸还有舅舅，我们三个人吃一只小兔子。” 苏甜甜扑哧一声笑了：“壮壮，你怎么想到这样分？” 她和珊珊一人一只，其他人分剩下的那只小兔子，这偏心眼的样子真的是太明显了。 不过，壮壮还是个小孩，就愿意把甜点让给妈妈和妹妹吃，一看以后就会是个好男人。 壮壮扭捏了一阵，说：“因为妈妈和妹妹喜欢吃甜食，我想给妈妈和妹妹多吃一点。” 苏甜甜又一次惊叹儿子的体贴。 珊珊确实喜欢吃甜的，一直就是那种只要给一颗糖，就可以安静很久的小孩。 不过，他们家以前穷的不像话，根本就买不起糖吃，珊珊有回捡到隔壁二丫家的糖纸，还特意带了回来，像献宝一样的给她，说妈妈这个是甜的，你舔一舔就知道了。 一想起这个事，苏甜甜就觉得心酸。 壮壮也就见了那么一次，就记住了她们爱吃甜的。 对于儿子想要体贴妈妈和妹妹，苏甜甜肯定是不会阻止的。 “原来是因为这样啊！妈妈先谢谢你了，妈妈确实喜欢吃小兔子，珊珊呢？” 珊珊也跟着点了点头，声音清脆的说：“谢谢哥哥，我也喜欢吃小兔子！” 壮壮本来就不是那种畏畏缩缩的小孩，现在又有了妈妈的支持，眼睛里的光更明亮了。 他把盘子里的兔子糕一人一只，分给了苏甜甜和珊珊。 接着又拿起国营饭店的小刀，把剩下的兔子膏均匀的分成三份，一份给了自己，一份给了舅舅，一份给了爸爸。 分完兔子糕以后，壮壮才捧着自己小小的那份兔子糕，满脸珍惜的吃了起来。 这兔子糕不光是看着好看，吃起来果然也很好吃！ 软软的，糯糯的，看一沾到嘴巴，就感觉要化了一样。 根本用不着牙齿，就化在了嘴巴里，甜丝丝的，味道好的不得了。 两个孩子都是吃的满脸陶醉，毕竟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兔子糕真的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了。 吃完了饭之后，两边的人就分开了。 苏诚实今天就是过来送苏甜甜一家子的，回去的时候顺便给大队上捎点东西，今天的任务就结束了。 苏甜甜准备一会儿带孩子去附近的街上逛逛，毕竟，孩子们在红花镇上住了这么，其实连红花镇都没有好好逛过。 每次来镇上赶集，他们都得看着王翠花的脸色，王翠花要去的地方，他们也得跟着去，王翠花不想去的地方，他们也去不了。 苏甜甜早就想带着两个孩子，自由自在的逛一次了。 苏甜甜：“哥，那我们就去附近逛逛了，你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路上注意安全。” 苏诚实：“那是肯定的，我开了这么多年的拖拉机了，你还有啥不放心的？” 苏甜甜：“知道，我哥开车的技术最好了，这十里八乡都知道。” 因为陆谦在这，苏诚实也没有硬要留下来陪妹妹一块逛逛，毕竟人家一家子难得见一次面，他也不好去凑热闹。 再说了，有陆谦陪着苏甜甜，晚上回来的时候也方便。 不管是直接走回去，还是两口子一人借个二八大杠，一人带个孩子回来，都是方便的。 苏诚实走了以后，不知道怎么回事，陆谦和苏甜甜还冷场了一会儿。 苏甜甜是在那惆怅，她大哥对她还是挺好的，以后去了钢铁厂，要见一面真的是难了。 还好离他们去钢铁厂还有一段时间，等过了年回娘家的时候还能再见一面。 陆谦就不一样了。 他牵着两个孩子，看着老婆和大舅哥告别，那叫一个依依不舍。 就算知道老婆和大舅哥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的不得，他那心里还是有点泛酸。 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觉得他这个当老公的，好像有点多余。 等苏诚实走了，苏甜甜从马路边回来，从他手里牵过个珊珊，说： “走，咱们上隔壁那条街逛去，我哥说了，那条街上的供销社里头东西最多，珊珊老早就想买玻璃糖纸包着的糖了，咱们一会就去买。” 陆谦点了点头：“好。” 对于一会儿要去哪儿逛，他是没什么意见的。 横竖都是为了陪老婆和孩子，只要老婆和孩子逛的开心，他就心满意足了。 苏甜甜见他没有意见，直接迈开步子，就往前头走去。 她手里头牵着珊珊，陆谦手里头牵着壮壮，正好一人一个娃，带起来也方便。 不像她平时带着两个孩子上街，那叫一个忙的不得了。 两只眼睛都不敢闲着，一刻不停的盯着他俩，生怕孩子跑丢了。 手上还得提着王翠花给她安排的东西，随时随地的应付王翠花和周梅凤的问题，每次去赶个集，都像下了一天地，累的不行。 苏甜甜正在这边想着，忽然感觉手被人牵住了。 “干嘛呢？” 她吓了一跳，问道： “这大街上这么多人，手拉着手不嫌丢人？” “合法夫妻，有什么丢人的？” 陆谦倒是挺淡定的，说话的时候声音沉稳，很有一种斯文败类的味道。 “我牵着我老婆的手，有什么问题？” 第54章 去逛街 苏甜甜一愣。 陆谦都这样说了，她再去计较这个事儿，倒是显得她有点奇怪了。 苏甜甜已经不记得上辈子她是怎么和陆谦相处的了。 毕竟，他们两人上辈子就是实打实的异地夫妻，结婚七八年，见面的日子两只手都数得清。 后边陆谦没了，她拉扯两个孩子长大，实打实的当了几十年寡妇。 对老公的记忆那是越来越模糊，别说这些细节了，陆谦回来之前，她连陆谦长什么样都记不太清了。 这会儿陆谦牵她的手牵得这么自然，难不成他们上辈子感情其实还挺好的？ 虽然见面见的不多，每次都是小别胜新婚，特别蜜里调油的那种？ 苏甜甜一时间有点茫然。 要是她跟陆谦上辈子真的是这样相处的话，她现在要是显得不自然，那不就暴露了她跟原本那个她不太一样，暴露了重生的事实。 算了，牵个手也不会掉块肉。 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再去计较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再说了，她这便宜老公长得是一表人才，随便跟谁站在一块，人家都得夸一句长得端正。 她也不算吃亏了。 苏甜甜转念一想，就想开了，不过，她刚刚反应那么大，总归是有点没面子的。 苏甜甜给自己找补一句：“大街上拉手，也不怕人家说你流氓罪。” “流氓罪是给那搞不正当男女关系的，咱们俩这是合法夫妻，”陆谦说，“这还牵着两个孩子，谁见了咱们俩不说是夫妻？再说了，咱们都是在红花镇这附近长大的，结婚那天，这镇子上不少人来吃过席，都知道我们是夫妻。” 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说起道理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这就是牵个手，都能找出这么多理由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俩是夫妻似的。 不过，陆谦这说得一套一套的，苏甜甜也不讨厌就是了。 他也不只是在这种事情上面会讲道理，刚刚在邮政所的时候，他也是挺会讲道理的。 这不，陆华顺和王翠花弄走的那一万多块钱工资，这不就弄回来了吗？ 一想到这个，苏甜甜心里就美滋滋的。 “懒得跟你贫嘴，”苏甜甜说，“走，咱们带壮壮和珊珊逛街去。” 她说的话虽然不怎么好听，但那声音却是甜得发腻，语气更是娇嗔。 别说陆谦这个没摸过几次老婆手的呆头鹅了，这随便换个男人来，都得被迷的神魂颠倒。 苏甜甜虽然说是生了两个娃，还被婆婆这百般折腾，但耐不住底子实在好。 瓜子脸大眼睛，一头黑发又浓又密，一个冬天没有见过太阳，那皮肤简直是白得发亮，嘴唇也是粉红色的，在阳光下那叫一个娇艳欲滴。 看着就跟朵山茶花似的，漂亮得不像话。 陆谦牵着老婆孩子，总觉得这大街上的男人都在看他老婆，危机感真的强。 他这么多年为了工作不回家，真的是脑门被驴踢了。 红花镇上没有多大，从国营饭店出了门，往前走了没几步，就到了他们平时赶集的那条小巷子。 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小巷子里自然是没有多少人的。 不过也有那号心思活络的，不是赶集日也悄摸出来摆摊，为的就是赚个家用，过几天过个好年。 苏甜甜站在巷口，一眼望过去，街上没有多热闹，那稀稀拉拉的摊子，两个手都能数的完。 街上虽然人不多，带两个孩子还是兴致勃勃的，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妈妈！今天咱们可以买糖了吗？” 珊珊人小鬼大，知道爸爸妈妈今天心情特别好。 刚刚还在国营饭店吃过饭，这会儿就惦记上糖果了。 苏甜甜一点也没有觉得女儿调皮，反而觉得这样挺好的。 珊珊现在正是活泼的年纪，想吃想玩都很正常，这年纪的小姑娘，不要吃糖买裙子，要干什么？她女儿以前就是因为在老陆家受多了欺负，才养成了那副畏畏缩缩的性子。 这么点大的孩子，那么懂事干什么？ 要是太懂事了，那就是当父母的没当好，让小孩子过早的承担起了他们不应该有的责任。 “当然可以，”苏甜甜说，“你舅舅说了，这条街上的供销社里头有你想要的那种玻璃纸包的糖，咱们一会儿就去买。” 珊珊欢呼了一声，高兴的像什么似的，就是直接撒丫子往前跑，去找供销社了。 “壮壮，你想买什么吃？” 苏甜甜转过头，问一旁的壮壮。 壮壮摇摇头：“妈妈，我吃饱了，没啥想吃的。” 苏甜甜不信，这个岁数的小孩，正好是怎么都吃不饱的年纪，怎么可能没啥想吃的。 特别是壮壮和珊珊这种平时在家里头吃不饱的小孩，一旦逮着了机会，那不是看什么都想吃吗？ “真的？”苏甜甜怀疑的看着壮壮，“你平时不是老说想吃这想吃那的吗？今天难得出来逛街，你想吃什么，直接跟爸爸妈妈说，不用担心钱的事。” 壮壮平时在家里就是小大人，懂的事情老多了。 “妈妈，我知道你们现在有钱了，”壮壮说，“你们今天去邮政所，就是要爷爷奶奶把钱还给你们的，我是真的没什么想吃的，没骗你们。” 苏甜甜听了他这么说，更觉得心酸了。 这小小年纪的，就知道爸爸妈妈是去找爷爷奶奶要钱了。 别的小孩哪懂这个呀？这年纪都是傻乐傻乐的。 “那你有啥想要的？要不一会儿咱们上百货商店去，给你和妹妹一人扯一身衣裳？” 苏甜甜想了想，去百货商店扯身衣裳，倒是也挺不错的。 她是自从结了婚以后，就再也没有穿过新衣服了，两个孩子更是从出生以后，就没有过属于自己的衣裳。 平时穿的这衣服，就是东家捡一件，西家送一件的，从来没给孩子正经买过衣服。 今儿去买身衣服，过两天正好过年。 新年穿新衣，也是新气象。 壮壮却是又摇了摇头：“妈妈，我也不要新衣服，我衣服够穿了。” 他脑袋一抬，看着苏甜甜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 “我想买盒摔炮可以吗？隔壁家的虎子和二牛过年都有摔炮玩，我真的想要一盒，过年的时候跟他们一块儿玩。” 以前每一年过年，他都是跟在虎子和二牛后头，捡他们玩过的摔炮玩，看有没有个哑炮，可以让他再摔一下。 不过，这年头条件差，小孩子没玩具，那有个摔炮，都是摔了又摔，实在没响儿了才扔。 壮壮是从来没捡到过能响的摔炮，早就想尝尝那滋味儿了。 苏甜甜一听，又是一阵心疼。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最是爱玩了。 平时没有玩具，就是上山下河的摸鱼抓鸟，等到了过年，几个小男孩儿凑一凑，也能凑一盒摔炮出来。 玩儿摔炮就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候，可怜她的儿子长这么大，都从来没玩过。 她立马点了头：“买，一会儿给你买十盒，没事儿慢慢玩。” 第55章 说话算话 壮壮一听说妈妈要给他买十盒摔炮，顿时睁大了眼睛。 “十盒？！” 壮壮的脸上满是兴奋，忍不住问了一遍又一遍： “妈妈，你真的要给我买十盒摔炮吗？” 十盒啊！整整十盒摔炮，这放在任何一个小男孩手里，那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苏甜甜说：“那当然了，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一会儿到了供销社，你就自己去挑。” 这年头的供销社，货品虽然不丰富，但像是摔炮这种受小孩子欢迎的东西，还是有个几种能选的。 壮壮一听等会儿还要让他自己挑，高兴的像是什么似的，在街上蹦蹦跳跳，走路都像是在飞。 苏甜甜这边说好了要给儿子买摔炮，想了想又觉得只给女儿买几颗糖不太公平，于是又问道：“珊珊，除了玻璃纸糖，还有什么想要的？” 珊珊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小嘴巴砸砸的，看上去像是想说又不敢说。 “没事儿，你想要什么？告诉妈妈，”苏甜甜鼓励道，“今天爸爸妈妈都在，一会儿我们一起去买。” 壮壮刚刚得到了十盒摔炮，现在也知道爸爸妈妈今天跟平时不一样，估计是真的想让他们开开心心的玩一天。 于是也对妹妹说：“妹，你不是一直想要二丫那种头花吗？你跟妈妈说呀！妈妈又不是大伯妈，不会骂你的。” 大伯妈就是周梅凤，苏甜甜听了儿子的话，就把这事儿记了下来。 珊珊拉着苏甜甜的袖子：“真的吗？妈妈今天除了给我买糖，还可以买别的东西吗？” 苏甜甜点头：“那当然了。珊珊，现在爸爸也回来了，以后肯定不会再让你们受欺负的。” 珊珊年纪小，对这些事情还没什么概念，就知道平时在家里头，大虎和二虎两个哥哥有的东西，她和哥哥总是没有，隔壁家的二丫有的东西，他们也总是没有。 现在，妈妈愿意给他们买，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珊珊的小脸上多了些许笑容，拉着苏甜甜的袖子晃了晃，小声说：“妈妈，我也想要二丫姐姐那样闪闪发亮的头花。” 苏甜甜说：“好！一会儿我们去了供销社，一起给你们买。” 珊珊也四岁多了，这个年纪的小女孩，谁不想当公主？好多城里的小孩 ，这个年纪都穿上公主裙了。 她女儿就只是想买个头花，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 苏甜甜心里想着，等他们到了钢铁厂，她一定好好做事，把小饭馆开起来，以后让两个孩子过上好生活。 苏甜甜一边走，一边就和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一会儿到了供销社要买什么，气氛很是热烈。 陆谦走在她们的旁边，听着老婆和孩子聊天，心里有种别样的温暖。 说实话，他在钢铁厂打拼了这么久，每次午夜梦回，这里头想的不就是这么一个场景吗？ 阳光正好，一家人一块儿散步，老婆和孩子聊着天，他在一旁听着，偶尔能接上几句，吃饱了肚子去逛逛商店，买点儿小孩儿想要的玩具什么的，这不就是最温暖的日子吗？ 前两天，陆谦想把老婆和孩子带到钢铁厂，还只是为了孩子的教育，是为了一家人的生活条件考虑。 但是，现在他想把老婆和孩子带到钢铁厂，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愿望了。 这种幸福的日子，他是真的想天天都过啊。 从国营饭店没走几步，就到了摆着摊儿的小巷子。 苏甜甜领着两个孩子走进去，一路走一路看。 那些摊位上卖的东西不多，基本上都是吃的东西，都是住在这两边的居民，在家里头做了，拿出来卖的。 之前苏诚实说的那个小饭摊，也是在这条街上。 摆摊的是个大妈，看着四五十岁的年纪，手脚很麻利。 她拿两张木头桌子，并在一处，就当是个灶台了。 上边放着切好了的小菜，全都拿不锈钢盆子装着，看着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还挺有模样的。 灶头是个白泥炉子，里头放着几颗碎煤块，上边架着口铁锅，要是有人来买饭，就把碎煤块给点了，升起火来炒菜。 这年头城市里面的人，用的都是这种白泥炉子，便宜好使，用不着去买整块的煤也能烧起来。 小饭摊本来就没多大，是摆在大妈家门口的，墙根底下放着一排小板凳，就当是座位了。 这会儿，还有两个刚在镇上打完零工的汉子坐在那，端着个搪瓷碗吃得正香。 两个孩子没见过这种小饭摊，看啥都觉得新鲜，杵在人家摊门口，盯着人家炒菜。 苏甜甜看他们对这有兴趣，问道：“想吃？” 果然不出她所料，两个孩子齐齐点头。 国营饭店的饭菜再好吃，那也是之前的事儿了，小孩子就是这样，看见了新鲜的就想吃。 苏甜甜说：“今天中午咱们吃过了，现在也吃不下，我们先去供销社，逛好了，晚上再来吃。” 她这么说了，才把两个孩子给劝走了。 陆谦听她这样跟孩子说话，着实是挺意外的。 苏甜甜跟孩子说话的时候，一直是有商有量的，没有半点不耐烦。 孩子们也懂事得很，不像是很多小孩儿一样，动不动就无理取闹。 他的老婆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在教育孩子上，还真是有一套。 过了小饭摊，就是供销社了。 那红花镇上的供销社，是整个镇子上最豪华的建筑了。 两层小楼都是新刷的漆，墙壁白纷纷的亮，招牌是油绿色的，上头写着“红花镇供销社”几个大字，一看就气派。 供销社的门口有个玻璃柜台，里头搁着各种各样的烟草。 这东西，在八十年代可是硬通货！不仅要钱，还得要票，要是能弄上几条，出去走亲戚送礼，都倍儿有面子。 不过，他们今天的目标可不是这些。 两个孩子对柜台里头的烟草啊，摆在门板边上的水果蔬菜啊什么的，全都不感兴趣。 进了供销社，就冲着摆零食玩具的货架过去了。 第56章 怎么都漂亮 供销社毕竟是供销社，平时都是大家过来买菜砍肉，买生活必需品的地方，零食和玩具那是相当的少。 这年头大家生活都不富裕，吃饱肚子都难，更别说给小孩买这些东西了。 所以，放零食和玩具的货架，是在整个供销社的最里头。 壮壮和珊珊手拉着手跑进供销社，一头就扎进了那个货架里头，兄妹俩叽叽喳喳的，边挑东西边聊天，就两个小孩子，愣是聊出了五百只鸭子的效果。 苏甜甜没去打扰孩子们，站在外头等着，顺便跟陆谦聊聊天。 陆谦见苏甜甜没有进去，以为她是特意留下来跟他聊天的，脸上那笑容是藏都藏不住。 苏甜甜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误会了。 这时候再进去找孩子，也是挺奇怪的，于是没话找话的问：“你抽烟吗？这儿烟还挺多的，就是咱们没有烟草票，估计是买不了。” 这话也就是客气一下，就算是有烟草票，她也不会给陆谦买的。 老公抽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她让人改还来不及，犯不着上赶子去哄他。 饭都吃不饱的年头，没必要的开销少一个是一个，抽烟，别说抽这种有牌子的烟，就是抽陆华顺那种旱烟，一个月也抽不少钱去。 要是陆谦说他抽烟，以后肯定得想办法让他改了去。 还好，陆谦看了一眼那柜台，就没有什么兴趣的离开了视线。 “我不抽烟，”陆谦说，“厂里不让抽。” “哦？” 苏甜甜听他这么说，好奇心就有点起来了。 “你们厂里还管这个？” 陆谦点了点头，说：“钢铁厂里抽烟不安全。” 说完之后，他想了想，又多说了两句： “我们厂里头的设备都是不能见火星的，有明火容易出事故，所以只要是在钢铁厂的厂区里头，就是不给抽烟的。不过，有那号同事烟瘾大的，平时下了班回宿舍，还是会躲着抽两口。” 其实根本就不用说这么多的，但陆谦第一次发现老婆对自己的事儿这么感兴趣，总想多说两句。 苏甜甜也很配合。 陆谦说完之后，她就微微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啊。” 她真的就是配合一下陆谦，才就是这个话题聊的。 再怎么说，她上辈子也是在钢铁厂窝棚区住了小半辈子的人，这点事儿还是知道的。 不过，夫妻两个站在这店门口等孩子，总得找点话题。 苏甜甜的眼睛瞟了一圈旁边的水果蔬菜，又扫了一眼后边挂着肉的摊子，说： “今天物资还挺丰富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过年了，供销社里也变大方了。” “那是，”陆谦跟着她的眼神转了一圈，“今天都这个点了，还有这么多肉。” 这年头物资缺乏，光是拿着钱过来买东西还不行，还得要票，要是没票，就得花别人双份钱，或者拿着钱都买不到。 肉啊菜啊这种天天要吃的东西，那还好一点儿，总有那号神通广大的人，能搞点不要票的出来卖。 像是供销社里挂着的肉，五花肉瘦肉排骨这种，那肯定是要票的。 但是下头案板上散着的什么碎肉下水，只要拿钱就能买了。 他们农村人没单位，手头上面没有票，能买的肉也就是这种了。 至于热水瓶，不锈钢盆子，搪瓷碗这些东西，那都是现在一等一的抢手货，全都是要票才能买的。 苏甜甜琢磨着供销社里的东西，想着等到了钢铁厂，陆谦住宿舍，她带着孩子们先到窝棚区租个床位住着，也花不了几个钱，但脸盆杯子这些东西总得添置一下，不然没得用。 等之后等钢铁厂给他们批个宅地基，在窝棚区搭个棚子住，也的添置家什。 不光要钱，还得要票。 上辈子，她就没少为这事儿发愁。 苏甜甜愁了半天，忽然想起来，她现在是有老公的人。 “对了，”苏甜甜脑袋一转，看向旁边的陆谦，“你们单位应该有票发的？” 陆谦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但是老婆问了，他也就老老实实回答。 “有的，每个季度都发粮票布票，这个东西不好寄，我都攒着了，等你过去了一块儿给你。” 苏甜甜点点头：“那好。” 她这个便宜老公，果然还是挺上道的。 苏甜甜说了这句后，就没有下文了。 倒是陆谦等了几秒，待不住了，又问：“等会儿你不是说要上百货商店吗？我带了点布票回来，到时候给你买衣服去。” “我要买啥衣服啊，都这年纪……” 话刚一说出口，苏甜甜就觉得不对劲了。 瞧瞧她说的这是什么话，她才二十多岁，怎么就觉得自己不需要买衣服了？ 再说了，这是老公主动要给她买衣服，不要白不要。 红花村这个鬼地方，给她磋磨得思想都不正常了。 不行不行，这种要命的想法以后一定得扭过来，不能再有了。 老公要给她花钱，她要是拦着不让花，过不了多久，这钱就不知道花哪个女人身上去了。 苏甜甜嘴巴一拐，露出个甜美的笑容：“行，等会儿孩子们挑好东西，我们上百货商店买衣服去。” 她一边说，一边往边上靠了，挽住陆谦的胳膊。 这男人果然是个没经验的，那脸顿时就红到了脖子根。 隔着老厚的棉袄子，她都能感觉到陆谦手臂上的肌肉綳得紧紧的，那手感还挺好。 “听说最近百货商店从粤市进了裙子，镇上就那么一条，一会儿咱们看看什么式样。” 苏甜甜笑眯眯的说，故意压低了声音，凑近陆谦耳边，对着他耳朵吹了口气。 “你老婆穿得漂亮了，你脸上也有面子是不是？” 别看两人已经结婚好些年了，但这一年就回来一次，最近这几年还有了孩子，两人睡觉都不在一张床上，这男人也跟没开荤的大小伙子没什么区别了。 老婆这么一凑过来，这血气方刚的男人哪里忍得住，当时就心跳得像在打鼓了。 半天，陆谦才憋出一句：“你怎么穿都漂亮。” 第57章 供销社 他们俩正在这门口说着，壮壮和珊珊就从供销社里头跑出来了。 两个小孩子的手上都拿着满满的东西，一看就是满载而归的。 壮壮年纪大一点，想的事情要多一点。 捧着东西跑出来以后，还知道看一下妈妈的脸色。 壮壮：“妈妈，这供销社里面好玩儿的真是太多了，你帮我们挑挑。” 说是让妈妈帮他们挑一挑，其实心里头想的就是全都想要。 苏甜甜哪能不知道小孩子的心思，指挥两个孩子把挑好的东西放在柜台上，一个个的看了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了一跳。 这两个小孩儿，都快要把供销社里所有的玩具都抱出来了。 供销社里本来就东西不多，壮壮和珊珊抱到柜台上的不仅有之前说好的摔炮和头花，还有现在小孩喜欢玩儿的木刀木枪，弹簧青蛙，什么什么的。 珊珊挑的糖果也是，除了之前跟她说好的玻璃纸糖，还有花生糖枣仁糖什么。 那架势，不像是过来买点儿东西解馋，倒像是过年了采购年货。 苏甜甜哭笑不得：“你们这干脆把整个供销社都搬回去得了。” 两个孩子悄悄看着妈妈的脸色，那小手绞在一起扭啊扭啊，都快扭成麻花了。 他们当然也知道，自己挑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妈妈今天是心情挺好的，说好了要给他们买东西，但买这么多东西，好像是有点不太可能。 隔壁的二丫姐姐家里对她那么好，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才能买两个头花。 他们这又是吃又是玩的，妈妈能同意？ 老陆家的穷困早就已经深入两个孩子的脑海里了，哪怕是今天刚在国营饭店吃过饭，他们也觉得家里买不起这许多东西。 壮壮纠结了一阵儿，不等苏甜甜开口，已经主动说道：“妈妈是不是太多了？要不这个木刀就不要了。” 他是当哥哥的，宁可自己少买两样东西，也要让妹妹把喜欢的东西都买回去。 “是有点多，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壮壮买摔炮，珊珊买头花和玻璃纸糖。” 苏甜甜一边说，一边从一大堆东西里面，把之前说好的摔炮、头花和玻璃纸糖挑了出来，放在旁边。 说实话，她不是不想给孩子买，也不是买不起这些东西。 就是觉得教育孩子的时候，说话得算数，不管是好话还是坏话。 他们进供销社之前，就说好了买这些东西，现在抱过来这么大一堆，她还真同意了买回去，那叫什么事儿？ 她要是真的这么干，以后孩子们会不会觉得，妈妈就是嘴上说说，其实根本就不会那么做？ 等真到了那时候，她说话就不算数了，还怎么管孩子。 不过，她心里头也是有点不忍心的。 壮壮和珊珊在红花村这个地方吃了这么多苦头，这两天好不容易活泼了一点，有点小孩子的模样，知道找爸爸妈妈要东西了。 就为了教育孩子，不给孩子买，又觉得有点心疼。 苏甜甜心里头这样想着，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就变慢了。 壮壮和珊珊眼巴巴地看着她，珊珊一手拉着哥哥的袖子，一手拉着妈妈的袖子，声音很小的说:“妈妈，就这一回，我保证下次不买这么多了嘛。” 小姑娘长得瘦瘦小小的，拉着妈妈撒娇的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苏甜甜听见女儿这么说，更加是不忍心了。 但是，这孩子的教育问题，也是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苏甜甜想了一下，说：“这样，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些东西就当是爸爸和妈妈给你们买的新年礼物，好不好？” 壮壮和珊珊顿时睁大了眼睛。 新年礼物？！他们长这么大，还没有收到过新年礼物呢！ 苏甜甜又说：“这次是因为要过年了，所以给你们买了这些东西。下次再去供销社，我们说好买什么，就买什么，好不好？好孩子要说话算数。” 壮壮和珊珊都是一顿疯狂点头，就像是那小鸡啄米似的，别提多好玩了。 跟孩子说清楚这事因为过年才破例的，苏甜甜也就把这堆东西全都买下来了。 别看这些东西堆得柜台都满了，但是那价格还真是挺便宜的。 壮壮拿的那十盒摔炮，加起来也就一块钱，那些木刀头花什么的，就更不值钱了。 最后这么一大堆东西，结完账也就八块八。 还真是个吉利的数字。 苏甜甜领着两个孩子从供销社走出来的时候，两个小孩子的脸上都笑开了花。 老陆家拿了陆谦的工资，本来是一点都不穷的，可王翠花对他们抠门，他们一家人一向过得是那号穷得不能再穷的日子。 饭都吃不饱，更别提买这些零食玩具了。 壮壮手上抱着他的宝贝摔炮，还拿着个木刀，嘴巴里哇啦啦不知道喊着些什么东西，朝着前头冲出去了。 珊珊把那朵头花给苏甜甜，要妈妈给她梳辫子。 苏甜甜看着那头花，倒是真的犯了难。 她女儿营养不良，头发稀稀拉拉的，根本就没有几根，哪里用这头花扎的起来？ 苏甜甜看得那叫一个心痛，直在心里想，等到了钢铁厂，她非得好好给两个孩子补补不可。 不对，从现在开始，她就要好好给两个孩子补补。 不然，以后两个孩子的生长发育都成问题。 苏甜甜给珊珊把头花戴在耳朵上，也算是把花给戴上了。 珊珊这么点大个人，啥也不懂，只要头花戴上了，那就高兴了。 小姑娘头上戴着花，手里捧着糖，别提多开心了，跟着哥哥就往前冲。 苏甜甜跟在他们后面，喊道：“慢点儿！小心别摔了。” 陆谦手里捧着一大堆东西，跟着老婆和孩子一路走，连他们要去哪儿都不用，完全就是一副天大地大老婆最大，一切都让苏甜甜说了算的架势。 这会儿已经给孩子买完了东西，苏甜甜准备去百货商店。 马上就要过年了，她这回非得买个洋气衣裳，气死周梅凤和黄小莲。 叫她们天天在她面前嘚瑟，还说什么心疼她命苦，男人赚这么多，一分都花不到。 她这回就叫她们看看，是谁一分都花不到。 第58章 买衣服 红花镇上就只有一家百货商店。 这个地方，对于红花村里的人来说，那是比国营饭店还要神秘一百倍的地方。 国营饭店贵是贵了点，但毕竟民以食为天，总有那么一两个不怕花钱的，非要去尝一尝，回去了能吹上一阵牛，其实还是挺美的。 红花村里头的人，就是自己没去过国营饭店吃过饭，但也总听人家说过。 可是这百货商店，那是真的还没人进去过。 原因么，倒是也简单。 红花村里都是一些庄稼人，平时穿衣打扮，那是怎么简单方便怎么来，至于脸盆暖壶这些东西，供销社就有卖的，根本就用不着进百货商店去买。 这年头的百货商店，最抢手的当属三大件。 自行车，手表，缝纫机，那都是各顶各的好东西。 城里单位的双职工家庭结婚，备上一套都费劲，更别说他们这些庄稼人了。 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苏甜甜带着老公孩子，没走几步，就到了百货商店门口。 百货商店不愧是整个红花镇上最洋气的地方，两扇大玻璃门，上头是不锈钢把手，别提多气派了。 孩子们还是第一次来这边儿，那个兴奋劲简直是挡都挡不住。 苏甜甜站在门口，都不带犹豫的，直接推门就进去了。 陆谦心里头还诧异，他媳妇儿一辈子住在红花村，怎么说话做事都这么大气，一点都不带怯场的。 苏甜甜可管不着他心里的想法，百货商店这东西，在这个年头是挺洋气的，但到了后世，那大商场大超市动不动就是几栋楼，跟这百货商店比，不知道气派到哪里去了。 她是重生回来的人，那大商场都逛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还在这么个小商店门口怯场啊？ 苏甜甜进了百货商店，就目标明确的直奔布料柜台去了。 除了三大件，布料柜台就是百货商店里最抢手的部分了。 那营业员站在柜台后头，眼睛都不带瞟一眼顾客的，就自顾自的在那理着她那些布。 苏甜甜也不跟她计较，这年头的百货商店店员，那都是铁饭碗，脾气傲着呢。 “同志，你们这还有什么适合做袄子的布料吗？” 苏甜甜好声好气的说： “过年了，我想给孩子做两身衣服。” 那店员抬起头，瞧了苏甜甜一眼。 这年头的单位都有工作服，平时休息也穿着，就怕人家不知道他们是端铁饭碗的，但苏甜甜虽然长得漂亮，打扮的干净清爽，但身上的衣服都有些年头了，也不是单位的工作服，就对她有点爱搭不理的。 “有布票吗？咱们这儿扯布都是要票的。” 店员的语气不怎么好，苏甜甜也全当没听见，她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红花镇了，犯不着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个店员起冲突。 再说了，尊重是自己挣来的，跟这些人没啥关系。 她现在这身份地位，这些看人下菜碟的不把她放在眼里也正常。 “有，”苏甜甜说，“同志，我这儿的是全国标准布票，你看看扯哪种划算？” 她竟然有票？ 店员一脸狐疑，从苏甜甜手上接过布票。 光是看了一眼，她那眼睛就睁大了。 还真是全国标准布票！签发单位是隔壁华兰省的钢铁厂！ 店员的脸色立即就变了，别看这女人穿的朴素，不显山不露水的，可这一出手，就是一打标准布票！ 标准布票在全国都是通用的，不拘于哪个省，流通性很强，跟他们红花镇上单位发的布票比，那是要高出好几个级别的。 “同志，你过来看看，这两种布都是我们这新上的，摸着手感又好，穿着又暖和。” 店员殷勤的把苏甜甜叫到柜台边上，从里头摸出两匹布，摊到她面前，卖力的推销： “你现在订了，咱们商店里面还有老师傅可以帮你做衣裳，等到了过年前，你这俩娃娃一准能穿上新衣服。” 她是真的挺想把这笔生意做成的。 他们在百货商店当柜员，油水是挺足的，但也看是在什么地方的百货商店。 她这在红花镇上当柜员的，肯定就比不过在市里头的了。 工资啥的有限，布票粮票发的也不多，就够她一个人用的。 有时候想去市里头买身时髦衣服，那还得找同事凑一阵票，还凑不上全国票。 这会儿，苏甜甜一出手就是一打，她要是做成了这笔生意，店里就能进来不少全国票。 她私底下拿普通票跟全国票这么一换，心仪的裙子不就到手了？ 苏甜甜一看她这个殷勤劲儿，就知道她是看上了她手里头的票。 苏甜甜也不戳破她，就问道：“我这俩孩子一人扯一身，男孩儿做蓝色的，女孩儿做红色的，这师傅的工费得要多少？” 这年头，大家扯了布，都是自己回去做衣裳的，平白无故的花工费找师傅做，那不是钱多烧的慌吗？ 她当然也会做，但苏甜甜现在觉得，这寒冬腊月的，自己点灯熬油的做衣裳，就是为了省那几块钱，有必要没？ 不说她男人会赚钱，她也是会赚钱的啊。 上辈子，她就是心甘情愿做牛做马，啥都想着省钱，最后落得了个什么下场？ 这好不容易重生一回，苏甜甜是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浪费自己的精力和时间了。 而且，这店员有求于她，多磨两句嘴皮子，说不定这工费就省了。 果然，店员听说她有意要买，那脸上的笑容更真挚了。 “咱们这的师傅都是老师傅，平时做衣裳工费是三块一件，你这两件，给你打个折，五块钱两件，怎么样？” 苏甜甜听了这个价格以后，脸上面露难色。 她倒不是真的觉得贵，这年头，百货商店的老师傅就是比别的地方要贵，这价格也算合理。 她就是想再砍砍。 这买东西不砍价，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意思。 苏甜甜说：“五块钱两件啊，这有点贵了，五块钱都能扯不少布了，我自己回家做不也是做吗？” 确实，这年头的衣裳都是自己回去做的，店员正想再说点什么，就看见苏甜甜招手叫过两个孩子，一副准备带着他们走了的样子。 “哎，等等……” 店员顿时就急了，连忙叫住苏甜甜。 “我再跟上级申请一下，给你们弄个大点儿的折扣。” 第59章 试一下 苏甜甜这才停住了脚步，一脸很有兴趣的样子，问那个营业员： “什么折扣？” 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但她是重生回来的，上辈子开小饭馆，跟不少人都打过交道。 这些百货商店的营业员手里头都有点小权力，平时多给顾客个针头线脑的，根本就不算什么。 要是没有投缘的顾客，他们就把这点东西留下来了，平时拿去给亲戚朋友分。 那营业员一看苏甜甜的表情，就知道她是个懂行的，当下也不拿乔了，直接就说道：“同志，你在我这里扯两身布，给孩子做衣裳，这衣裳的工费我们就不收了，再送你一顶帽子，怎么样？” 苏甜甜不说话，做出一副正在想值不值的样子。 营业员看她这样，知道她是心动了。 营业员一扭身，从柜台底下摸出一顶帽子，神秘兮兮的递给苏甜甜，说：“你看，这手感怎么样？是不是又软和又踏实？我跟你说啊，这是纯羊毛的，咱们这个柜台就一顶！” 营业员一边说，一边用手把那顶帽子摸了又摸，满脸都是不舍得。 “实话跟你说，这帽子我本来是准备自己留着的，但我看今天跟你投缘，这帽子就让给你。” 苏甜甜瞧她那个不舍得的模样，就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这个帽子确实是手感好，光是摸着就知道它戴上能有多暖和，式样也还算时尚。 估计真是这营业员准备自己留下的。 苏甜甜拿着帽子，来回摸了几次，那营业员看她心动了，连忙从柜台后面搬了个镜子过来，让她对着照一照。 “你戴上看看，同志，你长得这么好看，戴上一定好看。” 苏甜甜把那帽子戴在自己头上，在镜子面前比划了一下，转头问陆谦： “好看吗？” 陆谦从老婆戴上这顶帽子，就在看她了。 苏甜甜本来就长得漂亮，重生回来之后又想开了，要为了自己而活，现在那个气质，就像是一朵盛放的玫瑰，娇艳又耀眼。 哪怕身上穿着一件旧袄子，也根本就挡不住她的光芒。 这顶时尚的羊毛帽子别提多衬她了，那个宽帽檐和深蓝色的呢绒料子，跟苏甜甜搭配在一起，就像是电影明星似的，好看的不得了。 陆谦看得都快呆住了，冷不丁的听到苏甜甜问他，居然还愣了一下。 半晌，陆谦才反应过来，说：“好看，真的很好看。”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竟然直接掏起了钱包，好像是准备付钱的样子。 苏甜甜看着这男人的动作，连忙伸手拦了一下：“等会儿，我们还要再看看呢。” 嘴上这么说着，她心里确实觉得有点甜丝丝的。 这陆谦，说要给她买衣服，还真是实打实的买。 苏甜甜把那顶帽子放下，跟营业员说：“除了孩子的衣裳，我还想再买件衣裳。” 她冲着营业员眨眨眼，说：“你看，这不快过年了吗？回娘家走亲戚撑撑面子。” 营业员也是个懂行的，这小夫妻两个带着孩子来买衣裳，哪有只买一身的道理，这是大采购来了。 “哎，有的！你看看这件，都是刚从上头调过来的货。” 营业员在柜台上挑挑拣拣，给她拿出一套呢子裙，说： “这呢子裙，在我们镇上都是独一份的，你买了这个回去走亲戚，保证有面子。” 苏甜甜瞧了一眼，这呢子裙是上下两件的，上衣加套裙，式样还算新潮，但营业员说这是独一份的，那就是在骗她了。 “同志，我也不跟你说虚的，我今儿来买衣服，就是想买个独一份儿的。” 苏甜甜看都没看那呢子裙，就直接跟营业员说： “你这套呢子裙，除了这个色儿，不是还有好几个色吗？这种不叫独一份的。” 营业员听苏甜甜这么说了，竟然一点都不显得生气。 挑剔好啊，越是挑剔，越说明这生意容易成。 红花镇上，有几个人来买呢子裙啊，这儿的人，看一眼都嫌贵。 “同志，那你是想要？” 营业员对着苏甜甜挤挤眼睛，问道： “上周咱们店里从粤市来了一套呢子大衣，你是看中那个了？” 苏甜甜点头。 “我听我姐说，你们这有套呢子大衣，整个镇上就那么一套，是不是真的？” 这个听她姐说，当然是编的。 苏甜甜之所以知道有这么一套呢子大衣，那是因为上辈子周梅凤买了，天天穿着在他们面前晃，别提多得意了。 说是陆征找了肉联厂的工作，她得给老公撑面子，所以才买了这么件衣服。 苏甜甜上辈子不知道这肉联厂工作背后的故事，现在知道是用陆谦的工资去疏通关系了，非得把这事搅黄不可。 至于这衣裳，她也要先买了去，气死周梅凤。 她这大嫂最爱出风头，平时那吃穿用度，都是红花村独一份的。 这件呢子大衣，周梅凤也看上好久了，就是还没攒够钱去买。 听说苏甜甜有意思要买这件衣服，那营业员的脸都笑开了花。 她们当百货商店营业员的，拿的是死工资，但要是销售业绩好，年底的奖金能多拿一点儿。 光是这件呢子大衣就要二十八块钱了，这这放在红花镇上，简直就是一笔巨款。 遇见苏甜甜前，营业员是真的想不到谁能把这衣服买走。 这衣服一卖出去，再加上两套小孩衣服，这几十块钱业绩就到手了。 要是这女同志出手大方，再给老公买一身，她今年的表彰会上，一定会有一份儿。 营业员到柜台后头绕了一圈，拖出个木头模特来，说： “咱们这儿衣服都是不试穿的，但你要买这个呢子大衣，价格高，我偷偷让你试一回，你可别驴我啊。” 这年头的人买衣服都要买新的，他们这百货商店里的衣服价格又高，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给试穿，那衣服穿旧了，就没法卖了。 要不是看在苏甜甜长得美气质又好，出手还大方的份上，她才不破这个例呢。 营业员对着苏甜甜招手，让她到柜台里头来，给她开了休息室的小门。 “同志，你上我们休息室里试一下，合适你就买了。” 第60章 回家 苏甜甜也没跟她客气，她本来就是准备过来买衣服的，想要的就是这件呢子大衣。 她从柜台旁边的小门进了营业员的休息室，开始准备试那件呢子大衣。 不得不说，这二十八块钱的呢子大衣，那手感就是好。 那质地摸上去又软和又踏实，呢子布一点都不糙，泛着一种柔软的深蓝色。 神奇的是，这呢子布虽然暖和，但整个大衣剪裁的很挺，穿在身上，显得特别有气质。 苏甜甜从休息室里头走出来的时候，陆谦那眼睛都亮了。 他的老婆，也太漂亮了！ 苏甜甜穿上这个呢子大衣后，简直整个人都在发光。 她本来就皮肤白，穿上这个深蓝色的呢子大衣，别提多衬她了。 那乌黑油亮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显得整个人都特别洋气。 那气质，那相貌，比海报上的电影明星还漂亮。 陆谦看了半天，耳朵根子都红了，才憋出一句：“漂亮。” 孩子们跟着起哄，大声叫道：“妈妈真好看！像天上的仙女！” 营业员看了这模样，感觉这单生意是一定要成了。 “同志，你看看，这衣服多衬你啊，这宝蓝色就是显气质，衬得你这个皮肤哟，白的像是在发光啊。” 这营业员不愧是百货商店的，那口齿就是伶俐，三言两语就说得苏甜甜心动了。 她走到穿衣镜面前一看，果然，这呢子大衣的效果是真不错。 宝蓝色的呢子料平顺又踏实，顺着她的腰身往下，勾勒得那一把小腰细得是不盈一握。 大衣剪裁的很挺阔，肩线腰线这些显手艺的地方都做得很好，衬得整个人修长又挺拔 ，相当的有精神。 苏甜甜正在这儿看着呢，那营业员就过来帮她理了一下衣领，附在她的耳边，悄声说： “你老公看得耳朵都红了，这买回去还不得迷死他？” 苏甜甜抿唇一笑。 这衣服肯定是要买的，但她可没想着要迷死陆谦。 她现在和陆谦的感情，说是夫妻，但这没见过几面的夫妻，就跟那陌生人差不多。 要是陆谦真对她有什么想法，她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那营业员见她没啥反应，以为她是害羞了，给了她一个“都是过来人，你听姐的准没错”的眼神，转身去游说陆谦了。 营业员指着苏甜甜照镜子的模样，对陆谦说： “同志你看，这衣服多衬你老婆啊，一看就显贵气，给她买了这身，你在亲戚面前也有面子不是？” 陆谦哪里听得进去这些，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苏甜甜那顾盼生姿的眼神，眼睛一直跟着苏甜甜转，钱包都已经攥在了手上，就等着苏甜甜说好看，就给她买了。 苏甜甜一回头，就看见陆谦那个呆样。 估计是刚刚被她拦了一下，这会儿没有她开口，陆谦不敢随便说要买了。 她有意逗逗陆谦，从那穿衣镜面前转身，走到陆谦面前，问道： “好看么？” 陆谦点头：“好看，这件真的很好看，我给你买了。” 苏甜甜眉毛一挑，笑道：“真的假的？这衣服一件二十八块呢，真舍得？” “有什么不舍得的？”陆谦干脆把钱包递给她，“我赚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吗？” 苏甜甜冷不丁被他塞了个钱包，也跟着一愣。 这男人虽然跟个呆头鹅似的，但对她这份心还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苏甜甜捏着钱包，在他面前晃了晃：“我真买了啊？” 陆谦点头：“买。” 他又转过头去，对那营业员说：“同志，这件衣服帮我们包起来，在哪里结账？” 表现得比苏甜甜还迫不及待。 苏甜甜笑道：“等会儿，你急什么？我先把衣服换下来。” 营业员把柜台的门打开，让苏甜甜进去休息室换衣裳。 苏甜甜换了衣服出来，又给孩子们各挑了一身，最后想了想，干脆给陆谦也买了件衣服，省得人家说她不心疼老公 。 结账的时候，那营业员羡慕得眼睛发直，一个劲的说：“同志，你这老公对你是真好啊，我在这上班这么多年了，愣是没有见过谁给老婆买衣服这么大方的。” 苏甜甜抿着唇笑，说：“我们这也是小别胜新婚，这一年就见这一回的，平时都在外头上班，哪能天天见。”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后头一瞟，见陆谦就站在不远处，能把她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就盼着啊，这夫妻团圆了，比什么都强。” 苏甜甜买了衣裳，一家人拎着大包小包的出了百货商店，天色也差不多黑了。 孩子小，经不住饿，之前又答应了他们晚上在小饭铺吃饭，这会儿干脆就直接上那边去，叫大婶给炒了一荤二素三个菜，一家人一起坐在小饭铺上吃了。 这小饭铺规模虽小，但味道还是可以的，分量也挺大。 米饭里头掺着红薯，都是可以续的，吃到吃饱为止。 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儿，一家子吃三个菜，都是够够的。 难怪这十里八乡的人来了红花镇，都愿意上这儿吃一碗。 吃完了饭以后，苏甜甜就琢磨着该怎么回去了。 红花镇这边交通不发达，连小巴车都没有几辆，还好他们今天凑巧，刚准备回去，就有个小巴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了。 那司机伸着脖子，大声问道：“走不？” 苏甜甜连忙说：“走！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儿，到红花村多少钱？” 司机说：“大人一个两毛！孩子抱着不要钱，上来。” 价格也算是合理。 这年头的小巴车，都是国营的，钱收得不算多，但对于大部分村里的人来说，两毛钱也是挺贵的了。 所以他们平时要么是搭拖拉机，那么就是靠脚走。 壮壮和珊珊两个孩子，还是第一次坐小巴车。 上了车那个兴奋劲儿啊，左看看右看看，四处扒拉一下，就像两个兴奋的猴儿，怎么拦都拦不住。 苏甜甜倒是没那么兴奋，她在想另一件事儿。 今天他们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就少了两个人。 这镇上没秘密，估计兄弟妯娌现在都知道陆华顺和王翠花被警察局带走了。 “哎，爸妈被警察局带走这个事儿，回去了怎么说？” 苏甜甜拿胳膊肘撞了撞陆谦，说： “你大哥三弟不得疯了？” 第61章 收拾东西 说起来，老陆家这三兄弟也是神奇。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陆谦跟爹娘闹成那个样子，陆征和陆平竟然都没有出来说一句话，半点要给他们拉一下架的心都没有。 陆征这个做大哥的，还火上浇油，昨天晚上直接就回去老婆娘家了。 想起这个，苏甜甜问道：“你大哥大嫂回来了没？” 王翠花和陆华顺平时贪下来的钱，大部分还是花在了这个大儿子身上。 一会儿他从周梅凤娘家回来，发现爹妈双双进了局子，不知道会不会发疯。 而且又是在这个找肉联厂工作的节骨眼上。 这年头村里头没有电话，之前壮壮给陆谦打电话，还是特意跑到了镇上的。 “还不知道呢，一会回去看看。” 陆谦一边说，一边握住了苏甜甜的手，意思就是用不着担心，一切有他在。 其实，苏甜甜倒也不担心。 反正这钱已经到了他们的账上，老陆家闹成什么样子，跟他都没有关系了。 这会儿陆谦开了口，她更加懒得管了。 苏甜甜点了下头，意思是自己知道了。 她把头转过去，看着两个孩子打打闹闹。 壮壮和珊珊年纪还小，用不着买车票，她跟陆谦一人抱一个，也不算费劲。 两个孩子都是一直看着窗外，兴奋的不得了。 小巴车外头都是山路，没什么风景，天色还渐渐的黑了，但两个孩子一点都不嫌弃，还是看得劲儿劲儿的，很有精神。 苏甜甜看得心酸，这俩孩子从小就过的苦日子，长这么大了，还没有坐过车，所以才会这么开心。 红花村到镇上也不远，坐小巴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苏甜甜刚走到村口，就感觉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气氛。 平时这个点，红花村早就安静得不行了，但是，他们今天回来，村口的大槐树下竟然还有几个婶子在聊天。 要知道这可是冬天，外头冷的冻骨头，谁没事儿蹲在村口聊天啊。 这一看就是看笑话来了。 苏甜甜拖家带口的，根本不想搭理他们。 她就当没看见似的，直接过了大槐树，往家里头走去。 那几个婶子居然还叫住了他们，问道： “苏甜甜，你们那么大一家子出去的，咋地回来就你们几个了？” 苏甜甜也不想多掰扯什么，直接就说：“我公公和婆婆在镇上犯了点事，这会儿还在警察局呢，婶子们，你们有啥事儿？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等会儿还要叫大哥大嫂去镇上送饭呢。” 那几个婶子是万万没有想到，苏甜甜竟然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里头的瓜子都不香了，张着嘴巴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甜甜懒得再理她们，牵着两个孩子，埋头就往家里赶。 她之前忍气吞声的，还不就是为了陆谦那点工资，生怕拿不到钱，他们母子几个去了钢铁厂，生计都成问题。 现在钱都到手了，她还忍她们干什么？ 说实话，对红花村的这些人，苏甜甜是没有一点好印象。 她们要真是好人，当年她被王翠花欺负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她们出来说过一句话没有？现在眼看着她以前不一样了，倒是一个个的都出来了。 苏甜甜牵着两个孩子走在前头，陆谦跟在后头，看着老婆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红花村的这些人最爱嚼舌根，他小时候读书，这些人就没少说过风凉话，这些年在外头上班挣工资，她们倒是不说什么了。 但看这架势，平时他不在家的时候，这些人没少嚼过苏甜甜的舌根。 苏甜甜脚步极快，到了老陆家，就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屋，把门砰的一声关上，意思是你爹妈干的好事，你跟你兄弟说去。 她本来没想这么绝情的，但今天这一天的好心情，一下就被大槐树下那几个婶子给败坏了。 这红花村没有一点乡邻乡情，天天就知道看人家笑话，真是叫人恶心。 要不是快过年了，她真想现在就一家人搬到钢铁厂去。 陆谦在老婆那吃了个闭门羹，也没说什么，而是默默去了堂屋，找自己的两个兄弟谈话去了。 不知道他们在堂屋里谈些什么，总之那声音是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好像是在吵架了。 过了一会儿，堂屋里面还传来了摔摔打打的声音，听到苏甜甜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她就知道，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但这陆谦要是跟两个兄弟打起来了，会不会打出什么问题啊？ 要是陆谦没有回来，苏甜甜本来是想着，去邮政所里闹一通，把工资搞到手，然后就带着两个孩子去投奔老公了，没想过要跟这帮人正面交锋的。 老陆家人多势众的，她一个弱女子，哪里占得到便宜。 还没等她想清楚是怎么回事，陆谦就推开门进来了。 男人脸色铁青，眼角眉梢都是怒意，结实的胸膛起起伏伏的，一看就是生了老大的气。 “这是怎么了？”苏甜甜问道。 “我刚跟大哥说了爸妈的事儿，他说我不讲孝道，没有兄弟情义，要我明天一早去局子里把爸妈捞出来，还说家里培养了我这么久，挣的工资就是他们的钱，我不该为了这个钱这么计较。” 陆谦的声音满是怒火，又压抑又消沉，听得人心里真是难受。 “要是他真的这么冠冕堂皇也就算了，但他说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为了这个家！” 苏甜甜心里说，那可不，人家为的是肉联厂的工作。 也就你这个老实人，觉得老陆家都是为了这个家，搞得自己老婆孩子都吃苦。 果然，陆谦深吸了一口气，说：“大哥他想要这些钱，就是为了去疏通工作，想去肉联厂上班。” 苏甜甜搂着两个孩子，尽量语气温柔的说：“大家都是各自为家，那你是怎么想的？” 陆谦听着妻子的温言软语，再看看两个孩子漆黑的大眼睛，想着今天白天一家四口那过得有多快活啊，结果一回老陆家 ，什么都毁了。 全是些狗屁倒灶的烂事儿。 有些事儿，没想开还好，一旦想开了，那就是一分一秒都不能忍了。 陆谦说：“甜甜，你不是答应了我，要一起去钢铁厂么？咱们现在收拾东西，明天就去厂里。” 第62章 伶牙俐齿 “明天就去厂里？！” 饶是苏甜甜计划这个事情已经好久了，但她听见陆谦说今天收拾东西，明天就去厂里，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对。” 陆谦点了点头，声音里的怒火还没有平息，说： “他们都盯着我们手里的钱，我们在这儿留的越久，变数就越多，不如早点走算了。” 苏甜甜心里窃喜，没想到这个呆头鹅，平时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在这种大事情上面竟然挺拎得清的。 “这马上就过年了，这个节骨眼上走了，会不会不大好？” 这所谓的不大好，也就是在红花村里头风评不大好。 总有那么一些婶子爱嚼舌根的，看他们在这个时候走了，陆华顺和王翠花又在警察局里，还不知道在背后怎么说他们。 “没事，”陆谦说，“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咱们去了厂里，把日子过好就行。” 在这方面，他还是想的挺开的。 年轻的时候躲在牛棚里看书，这些人也没少嚼过舌根，那还不是一样忍下来了。 苏甜甜点了头：“那行，既然你都想好了，咱们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就走。” 她也是没什么牵挂的，顶多就是明天走之前，要去给娘家哥哥挂个电话。 还好今天请苏诚实吃了顿饭，不然，这真是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见面了。 陆谦没想到老婆答应的这么快，心里不禁有几分感动。 他这么忽然说要去钢铁厂，没个心理准备的，一般人都不能答应，苏甜甜却是一点都没质疑他的安排，直接就说愿意跟着他走了。 两个大人决定好了，苏甜甜就把孩子们搂过来，跟他们说了一番明天要去钢铁厂的事儿。 孩子们当然是没意见的。 他们这个年纪，看什么都新鲜，今天在镇上玩了一天，本来就已经把心思给玩野了，这会儿说明天要去个更大的地方，他们只有兴奋，没有不愿意的。 这个点儿也不早了，苏甜甜干脆先把两个孩子安顿睡下，再跟陆谦一起收拾起了东西。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 这小破屋子里面，除了两个孩子盖了一条被子，就只有几件补丁叠补丁的衣裳，还有苏甜甜刚买回来的那些东西。 今天从供销社买回来的东西，那自然是要带上的。 除了这些之外，他们还真没什么东西了。 钱和票带着，孩子领着，衣服往陆谦背回来的大包里一塞，东西就这么收拾好了。 苏甜甜怀里抱着钱和票，一夜没怎么眯眼睛，唯恐节外生枝。 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她竟然一点难过的心情都没有，满满的全都是要开启新生活的期待。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苏甜甜就醒过来了，给两个孩子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确认了一下钱和票都在身上，就去堂屋里找陆谦了。 老陆家的堂屋里，气氛那叫一个死寂。 明明这才早上四五点钟，堂屋里就坐了一屋子人。 陆征陆平，周梅凤和黄小莲全起来了，脸上那表情说不出是惊恐还是紧张，全看着他们一家大包小包的，半天不敢开口。 陆谦淡淡的说：“大哥大嫂，弟弟弟妹，我们这就回厂里去了，不用送我们了。” 陆征和陆平对视了一眼，昨晚上吵架的时候，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后果会严重成这样。 他们这个兄弟，一向脾气好得很，软和得像是个面团子似的，说啥都不会生气。 谁知道他们只是说了些大实话，陆谦就说要带着老婆孩子回钢铁厂了？ 陆征到底是大哥，还是先开口了：“二弟，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天寒地冻的，要不你们过完年再回去？” 陆谦摇了摇头，说：“不了，我们回厂里过年就行。” 这话就是谈崩了。 周梅凤看着老公那个呆样，心里头是气不打一出来。 她就回了这一趟娘家，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娘家大哥给陆征疏通肉联厂的工作，刚好是关键的时候，再有个一两百块钱，这事儿就成了。 谁知道，一向对他们有求必应的公公和婆婆竟然进了局子！ 听那口风，工资也被陆谦要回去了，不然，昨天苏甜甜回来的时候，穿的那一身呢子大衣，是从啥地方来的？ 那身呢子大衣，这整个红花镇上，可是只有一件！ 就那么摆在百货商店里，摆了快有三个月了，愣是没人有钱拿下。 这陆谦回来一趟，就穿苏甜甜身上了。 她心里那个恨啊，都快把牙给咬碎了。 周梅凤想着，要是这肉联厂的工作搞定了，以后日子就好过了。 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了这么个事儿！ 不能让苏甜甜带着钱就这么走了，周梅凤牙一咬，还是挤出了一脸笑容，说道： “别啊，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这个时候走了，乡里乡亲的怎么想啊，还不得说我们家苛待了你们，就连过个年都要出去过的。” 她的本意是让苏甜甜想想这七嘴八舌的邻居，总得先留下过个年。 打算能拖多久就是多久，过年这一两个月下来，总能捞到一点钱，说不定那肉联厂的工作就成了。 总归比人跑到钢铁厂，再怎么找都找不到要强。 没想到，苏甜甜现在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了。 “那是，我们这么急着怎么走做什么？还不就是这屋里头待不下去了啊。” 苏甜甜冷笑一声，手往屋里头一指： “瞧瞧我们住的是什么地方，这屋子，再过几天不得把人冻死了。” 周梅凤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支支吾吾了半天，说： “有那么冷吗？这几年不都住的好好的。” “有啊，”苏甜甜现在是半点不肯示弱，“这几年好好的，那是因为我命大！” “这……这，你也没有必要说这么难听……” 周梅凤脸都绿了，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几天不见，苏甜甜怎么就这么伶牙俐齿了？ “我这再不走，今年就要被你们冻死在这儿，”苏甜甜说，“我傻啊，挨冻挨死了，把我老公的钱都留给你们？” 第63章 临走前来个大的 周梅凤没有想到，苏甜甜现在说话这么不留情面。 “你……你咋这么说话的呢！我可是你大嫂！” 周梅凤气得脸都白了。 她嫁进老陆家这么多年，还没有谁对她这样说过话。 妯娌之间，她一向是掐尖的那个。 苏甜甜向来是个低眉垂眼的小媳妇儿，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些年一直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能想到现在她说一句，苏甜甜就能呛她三句的？ “是啊，你是我大嫂，”苏甜甜还在笑着，冲她呸了一声，“你这当大嫂的，天天就想着怎么从弟弟家里薅钱！有脸说自己是大嫂吗？” 周梅凤被她说中了心事，更是气的不行。 “苏甜甜，你怎么说话的？大家关起门来过日子，谁想着薅你家钱了？” 苏甜甜笑眯眯的说：“当然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啊。” 他们带着两个孩子，大清早的去镇上不方便，陆谦去隔壁村上找苏诚实借拖拉机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现在正好有时间跟他们掰扯。 “反正我都要走了，我也懒得跟你们废话。” 苏甜甜牵着两个娃，身上除了一点零钱，啥东西都没带，都让陆谦一块拿着了，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周梅凤，你就说说，你老公那个肉联厂的工作，是不是拿陆谦的钱去疏通的？” 昨天，陆谦顾及兄弟情义，说得还没这么直白。 但是苏甜甜是无所谓的，反正她嫁进老陆家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这些人又不是她的兄弟，她才懒得管什么脸面不脸面的。 “你怎么说话的？你看见我拿你家的钱去疏通了吗？” 周梅凤当然是不肯承认的。 她觉得，这钱是王翠花给她的，哪能说是陆谦的钱呢？这进了两老口的口袋，那当然就是老陆家的钱了。 这爹妈贴补亲儿子，哪里轮得着儿媳妇说话。 “我老公疏通肉联厂工作的钱，那是爸妈给我们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梅凤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即就吵吵开了。 “你自己盯着家里头的钱，还要来说我，你要不要脸？” 苏甜甜冷笑着说：“周梅凤，脸面是自己挣的！老陆家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把两个孩子搂紧了点，瞅着外头有人探头探脑的，估计是乡亲们都起来了，听见这边有动静，都凑过来看热闹了。 苏甜甜干脆大声一点，让大家都能听个清楚。 “我今天就告诉你们，陆华顺和王翠花是怎么被抓进局子里的！”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掷地有声！ 围在老陆家外头的乡亲们都沸腾了，这件事情昨天大家都知道了，在村里传的神乎其神，什么稀奇古怪的原因都出来了。 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们至于这么大清早的就来老陆家听墙角吗？ 周梅凤一听她要说这个，也吓得不敢说话了。 八十年代的乡下，进局子可是一件比天还大的事情，要不是犯了什么大事儿，怎么会跟警察局沾上关系？ 苏甜甜快步走到门口，把窗户和门全都打开，站在院子里头大声说： “今天乡亲们都在，我就把陆华顺和王翠花干的好事说个清楚！也省得大家猜来猜去，觉得是我们夫妻两个不近人情，我们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不然这大过年的，谁愿意背井离乡？” 她这话说得实在是轰动，围在外头的村民们嚯了一声，那叫一个议论纷纷。 “背井离乡？我刚好像是看见陆谦大清早就出去了，说是去隔壁村借拖拉机。” “真要走啊，这大过年的，是造了什么孽？” “我一早就说，王翠花这个当婆婆的，实在是太苛刻了，逼得儿媳妇没有活路啊！” 周梅凤站在原地，啥也不敢说。 她实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甜甜就敢这么说话。 “今儿大家都来了，干脆给我们做个见证！” 苏甜甜站在院子中央，面对这么大一群人，一点都不带怵的。 “我就开门见山，直接说了，陆华顺和王翠花被抓进局子里，是因为他们贪了我们家一万五千块钱！” “一万五千块！！！” 她这话一说出来，整个院子里都炸了。 红花村里穷，好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甚至这么一村子的人加起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红花村里大家都知道，陆谦在外头赚工资，寄回来养老婆和孩子，但是他们完全没有想，这工资竟然有这么多！ “陆谦从工作开始，就往家里头寄工资，一共记了十年，这十年攒起来，足足有一万五千块。” 苏甜甜一边说，一边干脆利落的把袖子撩了起来。 这大冷天的，她那白生生的手臂上还有好几道没消下去的疤，一看就是拿指甲挠的。 “陆谦寄工资回来，说是养老婆孩子，但是平时他们花在我们母子几个身上的钱，一个月有没有两块？我这孩子吃不饱，大家都知道！要不是这东家一口西家一口的，我这孩子都活不下来……” 苏甜甜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看着模样，别提多凄惨。 “我也想过要自己去把陆谦的工资取回来，我也不是贪那个钱，就是想让孩子吃饱，但是我去取钱的时候，大家猜怎么着？” 她这么一说，村民们就跟着猜：“咋回事？钱都叫王翠花取走了？” 苏甜甜点头，带着哭腔说： “他们撺掇了邮政所的职工，私下把钱取走了！还跟那职工说，我来了不给取钱，一定要把钱都留给他们！” “他们不知道，这是犯法的！今天我们过去，那邮政所的领导，就帮我们把这事处理了，我这两个孩子才终于吃了口饱饭。” 有那知道内情的村民问：“那职工是不是张丽华？” 苏甜甜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嗨！ 这事儿，也就是你们这些小年轻不知道！” 那村民得意洋洋地说： “邮政所的张丽华是陆华顺的童养媳！现在这解放了，这事就不了了之了，谁能想到他们还在轧姘头？” 苏甜甜脸上一副啥都不知道的，心里头却是在，多说点，把这事情说的一清二楚，我今天就是要让陆华顺和王翠花身败名裂！ 第64章 进城 那村民的话一出口，整个院子都沸腾了。 红花村落后闭塞，没啥新鲜事，一听见这种八卦，大家就忍不住要琢磨琢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照这么说，那老陆头就是流氓罪咯？” 一村民问道，脸上满是鄙夷。 “这年头已经没有流氓罪了，老陆头就是看着没人管才敢轧姘头的？” “嗨，他那个老鼠胆子，肯定死了！”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开了，也还有几个婶子不忘问苏甜甜：“到底咋回事？” “我公公的事我不清楚，但是邮政所的领导说，张丽华帮我公公取钱是违法的，把她给开除了，”苏甜甜一抹眼泪，“我公公看不过眼，要替她出头，结果跟我婆婆打起来了。” “老陆头跟王翠花打起来了？” 那问话的婶子倒抽一口凉气，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这老陆头平时怂的跟什么似的，他敢跟王翠花打架？” “姘头的能量这么大啊，我看这童养媳的说法靠谱。” 对这个事儿，苏甜甜只是提了一嘴，没有详细的说什么，就随便大家去猜了。 红花村这个地方保守落后，这种乱搞男女关系的，大家都是鄙视的。 她把这个风头放出去了，就是陆华顺和王翠花回来，他们在这个村子里也过不下去了，要被这些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我公公婆婆在邮政所打起来了，我公公还说要去打邮政所的领导，邮政所看不下去，就把警察局的叫来了。” 短短的几句话，能够这些人猜上一辈子的。 村民们琢磨了一番，又问了个重要的问题。 “那你们这钱要回来了吗？” 一万五千块啊！这么一大笔钱，要是便宜了陆华顺和王翠花，那可不是造孽吗？ 苏甜甜眉眼一弯，笑眯眯的说：“要回来了，邮政所的领导给我们做主，让他们都给还回来了。” “要回来了就好，那可是陆谦的血汗钱。” “就是，你们小夫妻两个生活哪哪都要钱，孩子大了也得上学，手上没点积蓄，哪过得下去？” 乡亲们你言我一语的，听起来像是有多关心他们似的，但苏甜甜心里清楚得很，这群人就是看不得陆华顺和王翠花发财。 她和陆谦马上就要上钢铁厂去了，走那么远，他们也就成另一个世界的人了，没啥好眼红的。 不过，苏甜甜虽然心里头清楚，但嘴上也不会说什么。 “这还是要谢谢邮政所的领导，不然光靠我俩，哪里拿得回这笔钱啊，肯定只能便宜别人了。” 这个“别人”指的是谁，大家都心里有数。 老陆家的堂屋里头，那四个人的脸色是一个比一个精彩。 周梅凤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她是压根就没想到，苏甜甜现在胆子这么大，直接就冲到外头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事儿捅出来了。 她那个丢人啊，真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征更别说了，听到那钱都让他们拿走了，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肉联厂的工作正是紧要关头，现在没了钱，肯定也没戏了。 陆平和黄小莲还好一点儿，他们反正房子已经捞到手了，小孩上学的钱以后没了，四下凑一凑总能有的。 现在看着大哥和大嫂吃瘪，他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毕竟，老陆家的钱贴补得最多的还是大哥，他花不着，还不如大家都别花。 苏甜甜可不管这些人心里怎么想，估摸着陆谦也快回来了，干脆拉起两个孩子，对挤在门口的人说： “孩子他爹该回来了，咱们就先走了，以后逢年过节有机会，再回来看大家啊。” 这话也就是客套话。 她带着孩子去了钢铁厂，就是没打算回来的。 这破地方，回来干什么？等陆华顺和王翠花从局子里出来，发现他们跑了，还不得被气死。 不过，红花村的村民们是想不到这层的。 在他们的世界里，背井离乡是世界上第一大惨事，哪有人不想回来的？ 这以后过年，还不是得带孩子回来看看爷爷奶奶。 于是，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里，一帮人七嘴八舌的送她们到了村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 “出去了好好挣钱，明年回来叫大家开开眼。” “就是，明年带个几十万回来，王翠花保准不敢再对你大小声！” 苏甜甜嘴上应着，心里却是嗤笑。 钱她是肯定会赚的，但是她赚的钱，跟王翠花一点关系都没有！ 要她去孝敬公婆，没门儿！ 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上了拖拉机，还是昨天那个位置。 苏诚实立马就递了两个饼子过来：“陆谦说你们今天没吃早饭，哥给你们弄了两个饼子，赶紧吃了，别饿着了。” 坐在大哥的拖拉机上，冷风吹不进来，四周都暖融融的。 苏甜甜这才松了口气，接过饼子，笑着说：“谢谢哥！” 她把两个饼子掰开，两个孩子一人先分一半，一个自己拿着吃了。 刚烤好的饼子，拿在手里还热乎着，纸包一掀开，就是一股浓浓的芝麻酱气。 壮壮和珊珊年纪小挨不住饿，拿到饼子就是嗷呜一口，咬得就剩下半个。 苏甜甜一边吃，一边不忘叮嘱两个孩子：“慢点吃，别噎着。” 珊珊忙着把饼子往嘴巴里面塞，奶声奶气的问：“妈妈，咱们这是要去哪儿？怎么又坐拖拉机啊？” “我们现在就要去钢铁厂了，”苏甜甜说，“你们先吃点饼子垫垫，一会儿到了火车站，妈再给你们买点东西吃。” 苏诚实给她的那两个饼子，其实是自己的口粮。 早上陆谦来借拖拉机，他找了个借口，说他们两个男人要去镇上办事，才拿了两个饼子出来了。 苏家也不富裕，没有多余的粮食，连留陆谦吃饭都费劲，更别说再给他们带干粮了。 苏甜甜吃了饼子，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钱，塞给苏诚实。 “哥，一会儿到了城里，你去上饭铺买点儿吃的，别饿坏了自己。” 苏诚实没接她的钱，笑呵呵的说：“这两个饼子，你哥我还是请得起的，你的钱自己留着，去了钢铁厂，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苏甜甜知道大哥对她好，也没跟大哥客气。 这两块钱，她要是非得塞给大哥，反而伤了感情。 “谢谢哥，”苏甜甜说，“你放心，到了钢铁厂，我给你挂电话。” 苏诚实应了一声：“好咧，这两天我上邮政所等着，你们到了就跟我报个平安。” 进城的路上，苏甜甜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大哥拉着家常，听着拖拉机那突突突的声音，心里别提多踏实了。 熬了这么久，终于熬到了去钢铁厂的这一天。 他们的新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65章 火车站 红花镇上没有火车站，他们要去华兰省的钢铁厂，一般都是得坐大巴车的。 大巴车一天一趟，发车的时间不确定，得凑齐人了才会开，等到了市里，早就不知道是几点钟了，再等买上火车票折腾一通，光是坐上火车，就能耽误上两三天。 还好今天有苏诚实开着拖拉机送他们，直接就把坐大巴车这一道程序给省了。 拖拉机一路开到市里，不知道省了多少时间。 不过，市里头有道路限制，苏诚实的拖拉机是进不了市区的，干脆给找了个公交站，把苏甜甜一家给放了下来。 公交车还要等一会儿才来，站在公交车的站牌底下，苏诚实拉着妹妹的手，一米八高的汉子，满眼都是泪花。 “甜甜，你去了钢铁厂，要照顾好自己，遇到啥不如意的，就打电话回来。” 苏诚实一边说，一边眼圈红得厉害。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从小就疼她，之前嫁进红花村，是他没本事，拦不住老妈要拿妹妹换彩礼。 现在，妹妹要跟着老公去钢铁厂，不再受婆婆折磨了，也算是一条活路。 可就是陆谦看起来再靠谱，钢铁厂也是在另外一个省。 这天高皇帝远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这个当大哥的，连豁出去给妹妹撑腰的机会都没有。 “你把电话打到大队上，或者打到邮政所，我到时候就去给你回电话，寄封信回来也行，你大哥我虽然不识字，但是国营饭店找两个熟人看看信还是没问题的。” 苏甜甜听着大哥的叮嘱，心里是暖融融的。 她上辈子去钢铁厂的时候，就跟逃难似的，拖着两个孩子，身上就只有买车票的钱，一路上啃大饼喝凉水，历经千辛万苦才到了钢铁厂。 这回身上有钱有票，还有老公陪着，哥哥还来送行，这有亲人关怀的感觉，还是挺不一样的。 “大哥，你就放心，我心里有数。” 苏甜甜把两个孩子塞进陆谦怀里，干脆跟小时候似的，一头扎进大哥怀里，伸手使劲拍了拍大哥的背。 “我等到了钢铁厂，就给你挂电话。等我们安顿下来，一礼拜给你写封信。你就放心。” 苏诚实听妹妹这么有安排，心里跟着踏实下来。 “好！好，等你到了那边，一定给大哥写信啊。” 今天早上去红花村接妹妹的时候，看见妹妹跟那几个亲戚闹成那样，苏诚实也知道，妹妹大概是没打算回来过年了。 至少这几年是不可能了。 老陆家没她的位置，老苏家也原来这个女儿是可有可无的，她还回来做什么？ 苏诚实也没强求，就是用力抱了抱妹妹。 “等大哥以后挣了钱，再去钢铁厂看你们，到时候给我侄子侄女儿买糖吃。” 眼看着公交车就要来了，那嗡嗡嗡的声音老远就能听见了。 苏诚实赶紧说了两句贴心话，就松开了苏甜甜，催促着他们准备上车。 这年头的公交车还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尤其是这种开向火车站的公交车，里头是挤满了拿着大包小包的人。 苏甜甜上次来这里还是上辈子，早就忘了这里坐公交车是个什么情景。 乍一看见那么多人，苏甜甜都愣住了。 还好陆谦反应快，把她往前一推，一手薅着一个孩子，就从前门挤上了车。 苏诚实跟在后头，把他们的行李往车上一塞，正好塞进陆谦怀里。 这一道工序完成，苏诚实才跳下了车，隔着窗玻璃对着他们挥手。 苏甜甜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把两个孩子牵着，陆谦早就把大包小包的都背在了自己身上，从兜里摸出两毛钱，交给司机当车费。 售票员倚在门边，刷拉一下，撕下来两张车票，塞进陆谦手里，没好气的大喊： “都往里头走走，全挤在门口干什么！” 售票员的话音还没落，司机就是一脚油门，开得整个车都窜出去一截。 这年头，大家还没有什么让座的观念。 就是苏甜甜手里头牵着两个小孩，公交车上也没人有啥反应，就那么看着她们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好在还有陆谦这么个壮汉子，一手拉着扶手，一手搂着老婆孩子，硬是把一家人都护住了。 苏甜甜半靠在陆谦怀里头，感受着背后坚实的胸膛，心里是说不出的安定。 还是有个男人好啊。 真不知道她上辈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硬是带着两个孩子走路换大巴，大巴换公交，公交换火车，一路进了钢铁厂。 好在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照这辈子这个开头，她们后头的生活应该会顺利不少。 上辈子那么苦，都坚持下来了，这辈子有钱有票有男人，还有啥好怕的？ 苏甜甜心里是五味杂陈，但两个孩子就不是了。 对于两个孩子而言，这几天就是大冒险，那叫一个兴奋。 昨天刚去镇上玩过，今天就坐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啊！他们别说坐一回了，平时那是连听到没有听说过。 壮壮敢打包票，这红花村所有的孩子里头，就只有他和珊珊坐过公交车。 两个孩子趴在窗户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一直盯着外头的风景。 这市里头不知道比红花镇大上多少倍，光是在公交车上这么看着，外头就是无数他们见都没见过的房子。 还有那干净宽敞的马路，白底红漆的百货商店，啥啥都新鲜，啥啥都有意思。 壮壮忍不住问：“妈妈，钢铁厂有这么漂亮吗？” “那肯定是有的。” 苏甜甜毫不犹豫的回答： “比这漂亮多了。” 华兰省是附近几个省里最发达的，除了粤省，就数华兰省条件最好了。 钢铁厂是华兰省的心脏，建的时候就是奔着小城市去的，虽然不在华兰市，但是离华兰市也就几十分钟车程。 那建设程度，是两个孩子根本就没法想象的。 壮壮和珊珊还想缠着妈妈再问点什么，但是，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已经到了他们最终的目的地。 红橡市火车站。 第66章 在这等我 整个红橡省就这么一个火车站，还建的破破烂烂的，跟华兰省根本没法比。 公交车刚在火车站门口停稳，整个车上的人就像下饺子一样，哗啦啦的往下头涌。 都急着赶火车，谁也没空让谁。 苏甜甜生怕人潮挤着了孩子，一手拉着壮壮，一手拉着珊珊，硬是等车里空了一半，才带我着两个孩子下车。 她刚在路边上站稳，陆谦就从车上跳下来了，大包小包背在他身上，就跟没重量似的，一点都不像有负担。 陆谦下了公交车，顺手就把珊珊牵过去了。 苏甜甜一个人管一个孩子，手上还什么都不用拿，从来都没有这么轻松过。 她心里头一甜，去钢铁厂这一路路途遥远，正好可以看看陆谦这人是不是靠得住。 陆谦一手牵着珊珊，一手就过来牵她，嘴里头还说：“火车站旁边应该有饭铺，咱们先去吃个早饭，再买点干粮带上，省的到了车上挨饿。” 他不知道苏甜甜重生过，自然而然就觉得她是从来没搭过火车的，肯定要他来照顾。 苏甜甜本来想把他的手甩开，又觉得这火车站里人挤人的，这年头又没个手机什么的，要是一家人真的走散了，还真不知道上哪里找。 不过，她嘴上还是抱怨了一句：“干嘛呀，这么多人，拉着手多不好意思。” 声音挺娇俏的，听得出来，不是真的在埋怨。 陆谦被老婆这娇滴滴的抱怨弄得心里头一热，手上牵得更紧了。 “火车站里头全是人，一会儿走丢了麻烦。” 他的理由这么冠冕堂皇，苏甜甜也不好说什么了，乖巧的让他拉着手，一家人跟着陆谦熟门熟路的绕过火车站，到了火车站后街的一家小饭铺里。 这家小饭铺就跟红花镇上的那家差不多规模。 一个大婶支了个炉子，上边架个大铁锅，里头烧着一锅沸水，正在煮面条和米线。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不锈钢大盆，里面装着自家做的浇头，有客人点了浇头面，就拿个大勺往里头一舀，把浇头盖在面上，再加上一点骨头汤，闻着味道别提多香了。 “咱们就吃这家，这家分量足，”陆谦一边带着老婆孩子找凳子坐下，一边解释道，“我每次回来，下了车都是吃的这家，老板娘人好，不会坑我们。” 苏甜甜点头：“这地方你熟，你安排就好了。” 她这辈子没坐过火车，上辈子却是走南闯北的，对这种小饭铺再熟悉不过了。 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来哪家好吃，哪家爱偷工减料。 开玩笑，要是这都看不出来，她也就别想开什么小饭馆了。 不过，这男人有责任心，想疼着老婆孩子，那就不要去打击他的积极性，省得以后没自信了，干脆当个甩手掌柜。 那得有她好受的。 上辈子，陆谦是早早没了，她当寡妇就当寡妇，认命，这辈子，老公活蹦乱跳的还会疼人，她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没过多少功夫，老板娘就把面给端上来了。 陆谦一共叫了三碗面，两碗浇头的，一碗素面。 苏甜甜眉头一挑，这是在干什么？ 陆谦也不废话，把素面扒拉到自己面前，浇头面推给苏甜甜，又叫老板娘拿了两个小碗过来，给两个孩子分了剩下的一碗浇头面。 苏甜甜捧着那碗盖着满满肉酱的面，心里头对陆谦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这男人，就是那种自己吃不吃的饱无所谓，要先让老婆孩子吃饱了的好男人。 不过，苏甜甜也干不出自己吃都是这种事儿。 她拿筷子把面上的浇头一捞，分了一半到陆谦碗里，说：“一块儿吃，要省钱也不是这么个省法。” 呢子大衣都给她买了，这会儿吃个面才多少钱，陆谦愣是不舍得的花在自己身上。 “人是铁，饭是钢，咱们还要坐好几天的火车，你这会儿不吃饱，到了车上咋整？” 苏甜甜一边说，一边把老板娘叫过来，又要了四个茶叶蛋，一家人一人分一个。 “陆谦，我知道你心疼我们，但你自己的身体也重要，你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你要是没吃饱倒下了，我们娘儿几个怎么办？” 陆谦听她这么说，心里头是暖融融的。 他在老陆家这么多年，爹娘兄弟只关心他能挣多少钱，还没人关心过他的身体。 这会儿，苏甜甜小手剥着茶叶蛋，没一会儿就剥了一颗圆圆胖胖的蛋出来，塞进陆谦手里头。 “快吃，一会儿吃完了咱们去买干粮，”苏甜甜说，“等置办好了还得去买火车票呢。” 这年头，坐火车是件麻烦事。 什么网络售票啊一概没有，要买火车票，就得实打实的到火车站排队。 光是排长队不说，还得有介绍信，不然连票都买不着。 本来，要是陆谦不回来，苏甜甜就打算去大队上哭诉，让妇女主任给她开张介绍信，她好带着两个孩子买火车票。 这会儿陆谦回来了，介绍信倒是省了。 陆谦是钢铁厂的职工，手上当然有钢铁厂的介绍信，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回工作单位，也正常得很。 说到要买火车票，陆谦就不犹豫了。 三两口的把一碗面都吃了，陆谦就跟苏甜甜说： “你在这坐着，带着两个孩子慢慢吃，我去置办干粮，一会儿都买好了，再回来找你们。” 苏甜甜点了点头：“成，你去，记得买点儿软和的，到时候给珊珊吃。” 她也不怕陆谦扔下她们就跑了。 一是觉得经过这一路上的相处，陆谦不是会干这种事的人。 要是他真不想要老婆孩子，今天早上干啥还去找苏诚实借拖拉机？ 第二呢，就是钱和票都在她身上，不怕陆谦不回来。 这人要出远门，身上总得有点保障。 陆谦身上那点钱，也就是买点干粮的钱。 陆谦倒是没想这么多，纯粹就是觉得坐火车辛苦，想给老婆孩子省点麻烦。 现在听见苏甜甜这么说，他就点头，笑得一口白牙都出来了。 “成，我记着呢，给珊珊年纪小，得吃点软和的，我买完干粮就回来，你们在这等着我啊。” 第67章 绿皮火车 一直等坐到了火车上，苏甜甜那颗悬起的心才放了下来。 这年头只有绿皮火车，开起来轰隆隆的响。 车上也是鱼龙混杂，干什么的人都有，还有些人脚下放着蛇皮袋，里头装着活鸡活鸭，那车一开，鸡鸭就跟着嘎嘎乱叫，别提多热闹了。 陆谦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两张卧铺票，一个下铺，一个中铺，都在同一边。 这会儿还没有到睡觉的点，一家人挤在下铺，聊聊天，看看风景，气氛是相当不错。 他们车程长，这一趟火车，得坐三天两夜。 等到了华兰省，还得换大巴，才能进钢铁厂，一路上很是折腾。 两个大人还好，忍忍也就过了。 但小孩子身体没有那么好，一路舟车劳顿的，就容易生病。 上辈子，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只买到了硬座，一路折腾过去，等到了钢铁厂，两个孩子一个发烧一个咳嗽，足足折腾了半个月。 这回有了卧铺，至少孩子们的睡觉问题是解决了。 壮壮和珊珊是第一次坐火车，两个人都兴奋的不得了，趴着窗户左看右看，时不时就叫道： “妈妈！看，那边有个大烟囱！” “妈妈，你快看这两边都没有树了，火车开的好快啊！” 一路上都是妈妈妈妈的叫，一句爸爸都没有。 陆谦的表情很是落寞，看得苏甜甜都有点不忍心了。 她给陆谦递了一把瓜子，没话找话。 “哎，你这卧铺票是怎么弄来的？坐着挺舒服啊。” 陆谦上车之前买了一大堆吃的，光是瓜子就称了三斤，这会儿苏甜甜手里抱着一袋，正嗑得不亦乐乎。 “排队买的，我跟售票员同志说，我带了两个小孩儿，硬座坐着不方便。” 陆谦老老实实的把他买票的经过说了一遍。 “说了有两个小孩儿，就让你把卧铺票给买着了？” 苏甜甜觉得不可思议。 这年头，卧铺票可是抢手货。 绿皮火车动不动就要坐一两天，有时候车程长的四五天都有，哪怕是一个壮汉，这么久的车，坐下来都得废了。 卧铺票就比硬座票贵那么一点儿，一向是刚一开票，就被人给抢光了。 陆谦抓着脑袋，笑的憨厚：“估计是觉得两个小孩不好管，才把卧铺票给我们了？” 苏甜甜不信，上下打量他一眼。 “我看是看你这张脸长得帅，才买到了卧铺票。” 她这个猜想，倒是蛮准确的。 火车站的售票员都是四五十岁的妇女，看见长得精神的大小伙子，就免不了多几分照顾。 陆谦这长得一表人才的，还是钢铁厂的职工，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回厂里，这么有责任心的大小伙子，可不就惹人喜欢了。 他买到的那两张卧铺票，还真是售票员压着的余票，就是照顾特殊乘客用的。 苏甜甜猜是猜到了，不过也没说什么。 左右这是她的老公，陆谦得了实惠，还不是她跟着享受？ 现在这一家人坐着的这张下铺，就是最好的证明。 陆谦一个干工程的，脸皮薄得很。 一听老婆说他长得帅，脸上腾得就红了。 好在火车上光线不好，其他人也看不出来。 “你真这么觉得？” 陆谦顾及着两个孩子，生怕他跟苏甜甜这打情骂俏的，孩子们看了有样学样，声音都变小了很多。 “真的啊，”苏甜甜说，“你这张脸，十里八村的小伙子，你敢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 陆谦被她夸到了心坎里，乐得脸上都笑开了花。 苏甜甜的注意力却是放到了两个孩子身上，忽然悠悠的叹了口气。 “唉，以咱俩这基因，孩子以后肯定也长得端正，可惜现在营养跟不上，两个孩子都瘦的跟猴一样。” 陆谦听她这么说，眼神也跟着飘到的两个孩子身上。 果然，就像苏甜甜说的那样。 他们这两个孩子，长相是都不赖，仔细看一看，还能看出大眼睛瓜子脸，那睫毛又长又黑，眨巴起眼睛来，就跟那年画娃娃似的，漂亮得不得了。 可惜，他们这两个年画娃娃，是一个长得比一个瘦，皮肤也是一个比一个黑。 陆谦心里头酸楚，要不是这些年他不在家，他这两个孩子至于长成这样吗？ 他的老婆也是，长得那么漂亮的一个人。 现在瘦得像是竹竿一样，小腰一折就能断。 苏甜甜倒是不知道他在那儿伤春悲秋什么，这会儿已经计划开了。 “等到了钢铁厂，咱们先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奶粉能买？买一罐给珊珊补补身体。” 陆谦想归想，注意力还是全在老婆那儿的。 一听苏甜甜说钢铁厂的事，下意识就回答道： “奶粉？我听说供销社是有的，就是不好买，到时候我再托托人，想办法弄一罐来。” 苏甜甜点点头：“珊珊小时候没喝上几口奶，一直就身子虚，现在买点奶粉来补补，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壮壮也得喝点牛奶，多吃几个鸡蛋，要是有肉吃就更好了，营养跟得上才能长得高。” “这个没问题，等到了那边，食堂的肉管够，有钱就能买。” 陆谦一边说，一边往身上摸，像是准备把工资条摸出来，直接交给她。 苏甜甜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吃食堂像什么话呀？这钢铁厂的食堂是出了名的贵，他们家就陆谦一个人赚工资，吃饭的嘴有四张，那不是每个月光是吃饭，都得把钱花光了。 就算他们还有点存款，也禁不住这么花啊。 要知道，过不了几年，就是九十年代了。 等到了那时候，国企效益下降，好些工厂都搞起了大下岗。 要是在这之前，她没能把小饭馆开起来，再挣套房子出来，一家人衣食住行都成问题。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一家人刚团聚，不能给他们浇冷水，一切还得等到了厂里再说。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苏甜甜从卧铺底下拖出个蛇皮袋子，招呼两个孩子吃饭。 除了瓜子花生这些零食，陆谦还称了烤饼馍片之类的主食，还买了几斤卤菜，这天寒地冻的，一时半会儿也坏不了。 把这些干粮从袋子里拿出来，也能凑上丰盛的一顿了。 第68章 挺会疼老婆 两个孩子还是第一次在火车上吃饭，兴奋得嘎嘎直叫。 绿皮火车上有小桌板，苏甜甜把干粮摆在桌板上，省得把铺位弄脏了。 对面坐的乘客也是好说话的，见他们一家子要吃饭，就把自家的东西挪了挪，给他们把位置腾出来放干粮。 这年头坐绿皮火车出远门不容易，大家在路上都是互相照顾的，气氛相当的好。 苏甜甜把蛇皮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烤饼，馍片，卤蛋和牛肉，除了这些之外，居然还有两根火腿肠！ 塑料皮包的火腿肠，在这年头可是稀罕物。 两个孩子一见眼睛就睁大了。 “妈妈，这是啥东西？” “这东西能吃吗？闻着好香啊！” 苏甜甜被他俩吵的头疼，顾不上问陆谦这火腿肠是从哪来的，先给孩子们解释： “能吃，这东西叫火腿肠，你把外头那层塑料皮撕了，就能吃了。” 壮壮手里头拿着那根火腿肠左看右看，这东西滑不溜丢的，从头到尾都包着塑料皮，这要咋撕？ 他们在村里面都没有见过这种零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弄，全都疑惑的看着妈妈。 “哎，我来给你们开。” 苏甜甜从壮壮手里头拿过火腿肠，直接就把上边那截塞进了嘴里。 壮壮惊呆了。 他本来以为妈妈是要帮他开火腿肠，可这个架势，他怎么感觉妈妈是要吃了他的火腿肠？ 但他又不敢说啥，毕竟，这是他亲妈啊。 妈妈为了把他们养大，吃了多少苦头，这吃一根火腿肠算什么，他就该把这根火腿肠让给妈妈吃。 可是，这个东西看起来就好好吃，隔着一层塑料皮，都能闻到它那个香味儿。 他还没吃过这种好吃的东西呢…… 壮壮一个人在那纠结，愁得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到底是自己生的孩子，苏甜甜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瞧你那样，是担心妈妈把你的火腿肠给吃了？”苏甜甜撕拉一下把火腿肠的皮扯下来，笑眯眯的揉了一把壮壮的脑壳，“喏，你拿牙齿咬住火腿肠最上头这个地方，往下头一拉，火腿肠就打开了。” 壮壮看的目瞪口呆。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看苏甜甜这么开火腿肠，就跟看变魔术似的。 看着儿子那呆样，苏甜甜忍不住看了一眼陆谦。 这爷俩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陆谦看她开火腿肠，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 毕竟，别说红花村了，就整个红花镇上，也找不出一根火腿肠。 他刚在火车站小卖部里头看到火腿肠，就想着买回来给老婆孩子尝个新鲜。 没想到苏甜甜说起火腿肠来如数家珍，开火腿肠那动作叫一个行云流水。 不像是没吃过的。 陆谦心里头疑惑，随口问道：“甜甜，你之前吃过？” 他这话一出，苏甜甜心里是警铃大作。 红花村那个穷地方哪里来的火腿肠，她这一手熟练的动作，当然是前世学会的。 不过，陆谦这男人哪里都好，就是在感情上不太开窍，老婆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苏甜甜抿唇一笑，说：“我哥之前不是给国营饭店送菜吗？有一回就拿了这个东西回来，给我尝新鲜。” 果然，陆谦一听，不仅信了，眼神还黯淡了几分。 他这个当老公的，比起大舅哥来，真是差远了。 难怪他回家的时候，苏甜甜都不愿意搭理他。 苏甜甜装作没看见他那眼神，赶紧转移了话题。 这种事情就是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珊珊，你的开了没？要不要妈妈帮你开？” 她一边说，一边干粮里头拿了个卤蛋，咔咔的敲开了，准备剥好了去堵陆谦的嘴。 珊珊虽然年纪小，但是脾气很倔，抓着火腿肠摇了摇头，奶声奶气的说：“我要自己开！妈妈你瞧我的！” 她那小牙花子，根本就咬不动火腿肠上头的螺丝栓，唧唧的啃了半天，火腿肠上面除了一堆牙印，什么都没有留下。 不过，她这一堆牙印啃的，别说苏甜甜了，就是壮壮这个小孩子，都嫌弃妹妹的口水。 珊珊开火腿肠失败，手里头抓着火腿肠，眨巴着大眼睛，在家里人脸上挨个看了一圈，最后很有眼力见的锁定了陆谦 。 “爸爸，爸爸帮我开！” 小女儿这一声爸爸，叫得陆谦是魂都没了。 他的女儿主动叫爸爸了！ 陆谦乐颠颠的把那火腿肠接过来：“爸爸给你开，乖，等着啊。” 苏甜甜看着小女儿把老公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也乐得轻松。 那卤蛋剥好了，也不给陆谦了，直接自己咬了一口。 别说，这火车站附近的小饭铺，手艺还真不错。 这卤蛋卤得是相当入味，整个蛋白上头都浸润了卤汁的香味，吃起来那叫一个上头。 中间的蛋黄还是糖心的，做得是十分到位。 苏甜甜吃着卤蛋，又摸了个烤饼出来。 卤蛋味道重，刚好用来下饭。 那烤饼是陆谦专门找烤饼店买的，饼子是用那种一人多高的大炉子烤出来的，那叫一个又香又脆。 上头还撒着芝麻粒，吃起来嘎嘣嘎嘣的，别提多带劲了。 两个孩子也是吃的香甜，火腿肠这种稀罕的东西就不说了。 壮壮和珊珊都是捧着火腿肠，小心翼翼的咬着，品味着它的味道。 生怕自己多咬一口，火腿肠就没了。 吃完了火腿肠，苏甜甜就把烤饼掰碎了，泡在茶缸里头，递给两个孩子。 茶缸里装着的是大豆芝麻茶，喝起来香香甜甜的，和普通的茶叶不太一样。 烤饼撕碎了放下去，还没有完全被泡软，但是已经浸透了大豆芝麻茶的香气，吃起来别提多香了。 苏甜甜这边忙着照顾两个孩子吃喝，那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递给她一个茶缸。 “干啥？” 苏甜甜莫名其妙，抬头看着陆谦。 陆谦自己啃着干馍片，连个卤蛋都舍不得吃，对她说： “别光顾着孩子，你也吃。” 苏甜甜接了茶缸，里面是撕好了的烤饼，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别说，这男人还真是挺会疼老婆的。 第69章 新生活 一路上吃吃喝喝，还带着两个孩子，一家人看风景聊聊天，这三天的车程，竟然一眨眼就过完了。 绿皮火车轰隆隆的驶入华兰省火车站，两个孩子还有点依依不舍。 壮壮扒着车窗户，看着外头延绵不绝的铁道，瘪着嘴巴说：“妈妈，我们这就要下车了吗？” 这会儿，陆谦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 他们在车上头待了三天，除了干粮袋子之外，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落在铺位上，陆谦把铺位上头的被子翻过来，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拽出珊珊落在里头的秋衣，一把给女儿套上。 苏甜甜手上紧紧拉着珊珊，火车上头人贩子最多了，这一路上她都没敢让两个孩子离开过她的视线。 听见壮壮的问题，苏甜甜忍不住笑道： “还不想下车啊？我们这都到了。” 壮壮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正是对飞机火车感兴趣的时候，这火车一坐三天都不带腻味的。 现在听见妈妈说要下车了，还真有点恋恋不舍。 苏甜甜见他有兴趣，也不去打击孩子，就是说：“壮壮，咱们到钢铁厂安顿好了，妈妈带你们去新华书店，买点书来看看怎么样？” 她想得很简单，壮壮喜欢火车，但是他们不可能天天坐火车，干脆买几本跟火车有关的书来给他看看，省得他天天惦记着，还能给孩子长点儿知识。 壮壮虽然没上学，但是对上学还是非常有兴趣的。 一听妈妈说要带他们去新华书店，立马就不扒着窗户了。 “好啊好啊！我听二丫说，新华书店里面有好多好多书，到时候咱们去买上头画着火车的！” 苏甜甜点头：“成，到时候妈妈带你们买去。” 他们家确实不算有钱，但在孩子的教育上，那是万万不能省钱的。 再说了，壮壮马上就要上学了。 钢铁厂这边的孩子都读过幼儿园，有那号讲究的，还上过学前班。 壮壮在田野里疯跑了这么多年，别说认字数数了，连学校的门朝哪边开，他都是不知道的。 他们来钢铁厂这个时间不巧，正好是过年的时候，还得再等半年，到了九月份，壮壮才能进学校。 不过这样也好，正好提前给孩子补补课，省的进了学校跟不上。 正在这说着，绿皮火车轰隆一声，在华兰省火车站停下了。 火车上头顿时沸腾起来，旅客们都拿着大包小包，开始往下头挤。 陆谦身上背着包，顺手把小女儿抱了起来，省的她在人潮里被挤散了。 又转过头来叮嘱壮壮：“你现在是小男子汉了，要照顾好妈妈，跟紧爸爸，懂了没？” 经过这三天的相处，孩子们跟爸爸已经熟了很多。 壮壮正好是崇拜爸爸的年纪，听见爸爸说要保护妈妈，立马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一定行！爸爸你就保护好妹妹，妈妈交给我！” 说罢，壮壮小手一拉，紧紧牵着苏甜甜。 苏甜甜心里发笑，这爷俩有时候还真是挺像的。 火车停稳后，一家子顺着人潮下了火车。 站在火车站台上，苏甜甜深吸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看见华兰省火车站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激动。 华兰省火车站就建在华兰市市中心，规模还是相当大的，有好几条铁轨，火车来来去去的十分热闹。 这都到了华兰市里头，陆谦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奔波劳碌，他这颗心是一直没放下来过。 他是皮糙肉厚的，习惯了长途奔波，可他的老婆孩子又娇又弱，万一累病了可不好。 苏甜甜虽然知道是怎么去钢铁厂的，但陆谦在这儿，她也就不想表现的太熟悉了，省得露馅。 毕竟，这辈子到现在，她还是个从来没有出过红花村的女人，要是表现得对华兰市了如指掌，那不是太奇怪了么？ 苏甜甜问道：“咱们现在怎么走？” 陆谦看了会儿方向，说道：“出站，搭大巴去厂里。” 钢铁厂里就像个小社会一样，有食堂有供销社，吃饭买东西都有保障，用不着背着这大包小包的在市里头折腾。 苏甜甜也同意这方案。 她可是生怕陆谦觉得他们第一次来华兰市，要背着这大包小包的四处看看再回厂里。 还好，这男人不算太笨。 一家人说好了，就由陆谦带路，一路顺顺利利的出了站。 刚一走出火车站的大门，两个孩子都是“哇”的一声。 没别的，就是华兰市比起红花村来说，实在是太繁华了。 那宽敞的大马路，上头还跑着小汽车，两边的房子都有好几层楼高，而且又新又漂亮！ 火车站的边上，还有两条商业街。 街上有供销社，有百货商店，有国营饭店，也有自由市场和小饭铺，这会儿人来人往，别提多热闹了。 不愧是华兰市的市中心，一下就给两个孩子看得眼睛都不够用了。 苏甜甜看着孩子那眼神，差点就要心软了。 但看着天色不早，还是狠了狠心，说道：“走，咱们坐大巴去。” 陆谦应了一声，看着他们就往大巴站走。 两个孩子都是一副失望的样子，珊珊的眼睛眨巴眨巴，里头都是眼泪水，一看就是难过得不得了。 苏甜甜拍拍女儿，安慰道：“没事儿，咱们先去爸爸厂子里，把住的地方找好，下回再带你们过来好好逛。” 珊珊还是懂事，听见妈妈这么说，使劲的把眼泪一吸，点头：“好！妈妈说话算数哦。” 苏甜甜伸出小拇指，跟她拉钩钩：“当然算数。” 大巴站也不远，一路走一路安慰孩子，很快就到了。 等进了大巴站，看着那五颜六色的大汽车，孩子们又兴奋了起来。 这个汽车，看着跟公交车似的，但比他们那的公交车是漂亮多了！ “妈妈，咱们等会儿要坐这个吗？” 苏甜甜点头： “对，坐上这个车，一会儿就到爸爸工作的钢铁厂了！” 两个孩子上了车，直接就奔着司机后头的座位坐下了，兴奋得左看右看，一刻都闲不下来。 苏甜甜怀里抱着孩子，跟陆谦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期待。 第70章 再见故人 大巴车在路上开了半个多小时。 刚开始的时候，旁边的房子还挺多的，开着开着，路两边就开始荒了起来。 除了树还是树，中间点缀着几间砖瓦土房，一看就是附近村子里头的人在住。 还好，车子开着开着，他们的眼前就出现了连成片的厂房。 这是钢铁厂到了。 大巴车上的人，基本上都是到钢铁厂的，除了钢铁厂的职工，还有住在钢铁厂后头窝棚区里的职工家属，更远一点儿，还有钢铁厂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 这会儿一窝蜂的下了车，场面倒是显得有点混乱。 陆谦带着老婆和孩子下了车，站在钢铁厂的大门前，他却有些犹豫了。 他在厂里头住的是宿舍，一宿舍里头七八个大老爷们，一人一张钢板床，东西往床底下一塞，凑合着就住了。 但是他能住宿舍，老婆和孩子不可能住宿舍啊！ 钢铁厂里头，现在还没有分房这码事，能住上筒子楼的，也就只有领导们了。 一般工人们的家属来了，都是住在厂子后头的窝棚区。 他一时冲动，直接把苏甜甜和两个孩子带了过来，现在让他们去住窝棚区，陆谦真觉得自己挺不是个人的。 苏甜甜在钢铁厂门口站了半天，见陆谦一直没有反应，不禁问道： “咋了？咱们站在这儿干啥？” 陆谦犹豫了一下，像是很不好意思的开口：“钢铁厂这边都是住宿舍，我那宿舍里七八个大老爷们，我带你们去住招待所。” 住的地方没安排好这事儿，确实全都赖他。 好在钢铁厂里也是有招待所的，两块钱一晚上，苏甜甜带两个孩子开一间就够了。 先让他们过去住上一礼拜，看看能不能找领导批一间单人宿舍下来。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高级工程师了，以前老婆孩子不在，没有计较过这些待遇，现在苏甜甜来了，陆谦想尽力给她个好生活。 “住啥招待所啊？” 苏甜甜睁大了眼睛，她是万万没想到，陆谦会让她们去住招待所。 “招待所一晚上两块钱，你打算让我们住多久？一个月就是六十块，大半工资都没了。” 她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听得陆谦更自责了。 他这么多年在钢铁厂，从来没有想过要申请单人宿舍，说白了就是觉得自己老婆孩子不在，用不着去费那个劲儿。 单人宿舍申请起来，确实是挺麻烦的。 得有职称不说，还得去找领导疏通关系，一般都是那号老婆孩子来了钢铁厂投奔的工友，才会去费那个劲儿申请。 陆谦是觉得，他对老婆孩子，还真是没尽到什么责任。 按理说，他应该把单人宿舍申请好了，再把苏甜甜她们接过来。 陆谦说：“这儿条件差，你们先在招待所住一礼拜，我去找领导申请单人宿舍，等批下来了，咱们一家就能一块住了。” 他这话说得，听得苏甜甜直摇头。 这单人宿舍要是真有那么好申请，钢铁厂也就不会有窝棚区了。 她上辈子来钢铁厂找陆谦的时候，虽然陆谦人已经没了，但听他那些工友说话，陆谦这人，平时跟工友们处的都不错，不管是一线工人，还是高级工程师，他都是一视同仁，能处成朋友的。 但他对领导，可就不是这样了。 钢铁厂的领导们大部分都不是搞技术的，尤其是陆谦顶头上那位，对技术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万事都以行政为准，跟陆谦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架。 就这关系，能给陆谦批单人宿舍才有鬼了。 “用不着住招待所，”苏甜甜说，“我都打听过了，你们钢铁厂后头有个窝棚区，里头有家庭旅馆，一晚上才五 毛钱，我们先过去住一礼拜，再找你们厂里头批个条子，上窝棚区盖一间，这事儿不就解决了？” 厂子里面的单人宿舍不好申请，外头的窝棚区可是松快多了。 毕竟，这钢铁厂里面几千号人，总有老婆孩子过来投奔的，总不能让家属没地方去？ 所以，厂子后头的那片窝棚区，只要条子递上去了，就能把地方批下来。 这事儿，她上辈子办过一回，已经是是驾轻就熟了。 陆谦听了老婆的话，却是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苏甜甜说的这个法子，比他想的法子要有可操作性多了。 他那领导什么德行，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要让他批个宿舍下来，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行，我今天就不回宿舍了，一会儿陪你们一块儿去旅馆住。” 陆谦真的也不放心老婆孩子去住家庭旅馆，毕竟，那窝棚区里头虽然住的都是钢铁厂家属，可苏甜甜人生地不熟的，还带着两个孩子，怎么想都觉得不方便。 苏甜甜也不跟他犟，干脆利落就同意了。 一家人扛着大包小包的，径直进了窝棚区。 这窝棚区实打实的就是个窝棚区，那房子就没有正经的砖瓦房，全都是这里一杆子那里一棒子搭起来的，整个就是怎么省钱怎么来，看着就让人觉得不舒坦。 苏甜甜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好。 上辈子，就是这地方救了她一命，让她和孩子有地方睡，有东西吃，顺利的落下了脚，还开上了小饭馆，挣扎着把日子过了下去。 这会儿再看到窝棚区，苏甜甜只觉得亲切又怀念。 多年前的记忆再度复苏，苏甜甜熟练的绕过一堆破破烂烂的房子，进了窝棚区里头一个小巷子。 抬眼一看，一张还算干净的招牌上，明晃晃的写着“芳菊旅馆”四个大字。 苏甜甜帘子一撩，就进了旅馆里头。 这家是典型的窝棚区家庭旅馆，最里头是主人家住的地方，另外几间卧室被隔了出来，一个独门独户的给一家人住，其他的房间里都放着好几张床，直接卖床位。 苏甜甜对这家旅馆，那是亲切得不能再亲切了。 上辈子，她走投无路，带着两个孩子来钢铁厂的时候，就是芳菊旅馆的老板娘刘芳菊给她搭了一把手，才让她这日子过了下来。 这次来了钢铁厂，苏甜甜想也不想，直接就来了刘芳菊家的旅馆。 “老板娘，两大两小，住一晚上怎么算？” 第71章 家庭旅馆 这会儿正好是饭点，窝棚区里面正是热闹的时候。 刘芳菊在后头的厨房里炒菜，整个小旅馆里面弥漫着一股饭香味，光是闻着就让人觉得肚子里面在咕咕叫。 听见外头有人叫，刘芳菊把铲子往妹妹手里头一塞，就从厨房里头奔出来了。 “谁啊？” 刘芳菊穿着一身棉布袄子，腰上系着个围裙，头发扎成发髻，全都盘在脑袋后头，看起来干净利落，跟一般的家庭妇女不太一样。 眼看着堂屋里站着两个大包小包的陌生人，还牵着两个孩子，刘芳菊脸上顿时就多了笑容。 “大妹子，住店啊？” 苏甜甜对这一口亲切的华兰省方言真是想了好久了，当下就点头。 “住店，两大二小，嫂子这儿还有单间没？” 她是记得刘芳菊家里是有单间的，这也是窝棚区独一份。 他们现在毕竟是一家人出来，跟人家一块挤大通铺不方便。 她这话一出口，刘芳菊就热情的说： “有啊有啊，你要找单间，来我家就对了！咱们厂子里独一份儿的单间，就在我家了。” 刘芳菊一边说，一边走到边上，哗啦一下拉开了一扇门。 “大妹子，来看看，这环境你还满意不？” 苏甜甜走过去一看，那单间虽然不宽敞，看着也就十来平方的样子，但胜在收拾的干净整洁。 四四方方的房间中央放着一张双人床，上头铺着大花被子，看着棉花还挺扎实的，估计是下了血本。 钢铁厂这边冬天冷的厉害，动不动就能到零下几度，有这么一床被子，过年是肯定不愁了。 那床的边上，还放了张桌子，估计是为了方便住客吃饭的。 家具虽然简单了点，但这单间儿有个窗户，明媚的阳光从外头落进来，看着就让人觉得舒坦。 “行！这条件挺好的，卫生又搞得干净，我还有啥不满意的？” 苏甜甜也不打算跟刘芳菊砍价，直接就问道： “这多少钱一天？” 刘芳菊的人品，她是知道的。 老实又勤快，心眼特别好，不会因为她不讲价就给她开高价。 “五毛一天！”刘芳菊说，“你这带着老公孩子，还是住单间划算，那大通铺虽然便宜，但一个人一毛，四个人加起来也四毛了。” 苏甜甜：“就是这个理。我这带着老公孩子，也不方便睡大通铺。” 刘芳菊是个家庭妇女，平时就只在窝棚区里头走动，瞅了半天，也没瞅出来苏甜甜旁边站着的那男人就是钢铁厂大名鼎鼎的陆工。 说定了价格，刘芳菊就从门把手上拔下来一把钥匙，塞给苏甜甜。 “钥匙你先拿着，住一天结一天的钱，你们住单间的，要做饭去我家厨房就行了。” 别的家庭旅馆，要做饭的话，还得再多付几毛钱的卫生费。 说是卫生费，其实就是调料和煤渣的钱，这两样东西看着不怎么花钱，但耐不住天天都要用，量大了一样花钱。 窝棚区的家庭旅馆都是一次性买卖，主要就是职工家属来住，回头客很少，有的人家里头就是想尽了办法坑钱。 刘芳菊就不一样了。 她一向就觉得，大家都是钢铁厂的家属，来住旅馆就是个过渡，等在窝棚区安顿下来，那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 远亲不如近邻，她给人方便，日后也好相处。 苏甜甜知道她做人厚道，也没跟她客气。 “谢谢刘姐，我是上厂子里面来投奔老公的，现在还没找着住的地方，还要麻烦你多照顾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陆谦拖过来，说：“这我老公，陆谦，姐你叫他小陆就行了。” 刘芳菊今年三十来岁，比他俩都大，叫声姐也不过分。 “哎！陆谦……原来是陆工啊？” 刘芳菊也是职工家属，老公就在钢铁厂上班，虽然不是工程师，但是当一线工人的时候，跟陆谦还是住一个宿舍的。 “我家老王常跟我提起你，说你是他们那个组最聪明的，现在已经升成高工了，没想到今天在这儿见到你啊，”刘芳菊笑呵呵的说，给了苏甜甜一个揶揄的眼神，“接老婆来过年啊？” 钢铁厂这边，也有很多职工平时两地分居，等到了过年过节，就把老婆孩子接过来，一家人找个小旅馆团聚，过几天家庭生活的。 以前，陆谦都是自己回红花村，现在听刘芳菊说起这个，心里还多几分愧疚。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还可以把老婆孩子接过来过年呢？ “刘姐，我是想把老婆孩子一起接过来，在钢铁厂这边定居，”陆谦诚恳的说，“咱们一家子初来乍到，对这边的生活不了解，还拜托刘姐多照顾了。” 苏甜甜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她光知道陆谦在钢铁厂跟领导关系差了，没想到他说起这种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这人真是，明明挺会做人的，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得罪领导。 刘芳菊平时虽然就住在窝棚区，可老公是钢铁厂的一线工人，从王大发嘴里，她也是听过不少钢铁厂的职工拜高踩低的事儿的。 陆谦现在已经是高级工程师了，还能这样跟她说话，她那心里叫一个舒坦。 “这你就放心，来我家住过的，有忙我都会帮。” 刘芳菊大手一挥，热情的说： “都是邻居，那么生分干什么？” 他们正在这儿说着，王大发就从厂子里回来了。 老远听见家里头这么热闹，还以为是来了亲戚。 这会儿回来一看，顿时就瞪大了眼。 “老陆?!你不是回老家去了吗？怎么在这儿？” 王大发跟陆谦的关系挺近，只是陆谦这个人性格冷淡，所以认识这么久了，虽然也聊得来，但平时要聚会吃饭，也一般是在食堂里头，很少去工友家里。 所以，王大发这一回来，在家里头看见陆谦，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陆谦挠挠头，挺不好意思的说：“家里头有点儿事，我就把老婆孩子带过来了，今晚准备在你家旅馆住一天。” 第72章 好男人 “成啊！你们想住多久都行！” 王大发一听陆谦要带着老婆孩子住在他们家旅馆，顿时就乐呵了。 “正好最近过年了，食堂里要休息了，咱们两家一块做饭吃，也方便省事。” 他嘴上没个把门，刘芳菊却不像老公那么大大咧咧。 她在窝棚区开了这么多年的家庭旅馆，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还是很懂得看眼色的，当下就捅了老公一肘子。 “大妹子，你怎么称呼？” 刘芳菊帮他们把行李提进房里，笑眯眯的说： “这也到饭点了，正巧我那饭也快做好了，咱们一块儿吃了，省的你们去外头找饭铺了。” 苏甜甜笑道：“我叫苏甜甜，刘姐叫我小苏就行了。” 刘芳菊：“哎！小苏，你们来了姐这儿，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用不着拘束那么多，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苏甜甜：“刘姐，我知道的，等咱们安顿下来，我就去厂里头申请，找个地儿盖个棚，这样一来，我们一家人就团聚了。” 刘芳菊：“这样好！这夫妻两地分居，怎么也不是个办法，你这会儿带着孩子来了，就在这边住下最好了。” 苏甜甜：“我这人生地不熟的，这些事儿还得多问刘姐了。”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熟的像亲姐妹似的，手挽着手进厨房去了。 陆谦带着两个孩子在屋里头收拾东西，也没有想那么多。 他们在火车上头，就有挺多人是上钢铁厂来的。 苏甜甜既然能打听到钢铁厂这边有个窝棚区，还能这么熟门熟路的找到刘芳菊家，估计就是有人给介绍的。 这些都知道了，再打听到钢铁厂要批条子，才能进窝棚去盖房，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领着两个孩子，把行李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分门别类的归置了一番。 干粮袋子里头还剩一些零嘴儿，正好一会儿拿出去，跟刘芳菊他们一块儿吃了，不然再这么放下去，估计就得坏了。 剩下的东西，基本上就是几件衣服，还有那天在供销社给孩子们买的玩具。 生活用品那是没有什么的。 毕竟，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在红花村过的日子，基本上就是凑合凑合，除了个破搪瓷盆子外，就没啥生活用品了。 两个孩子长这么大了，刷牙都没有用过牙刷。 平时就是手指头沾点儿盐，在嘴巴里呼噜呼噜就算了。 现在仔细看看，两个孩子的牙口都不怎么好。 所幸现在年纪还小，还没把乳牙换完，等以后好好的注意就成了。 陆谦把行李归置好以后，刘芳菊那边饭也做好了。 菜色不怎么丰富，就是普通的家常菜。 因为他们过来了，又临时炒了两个，凑了四菜一汤，一并摆在木头桌子上，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还挺的诱人的。 他们坐了三天的火车，现在看什么菜都觉得香。 两个孩子一看就馋坏了，但还是站着没动，等着爸妈说话。 刘芳菊家除了他们夫妻俩，还有个过来探亲的妹妹刘芳梅，今年十七八岁，正好是害羞的年纪，躲在角落里不怎么说话。 他家生了三个孩子，最小的那个还在摇篮里，这两个大的都是男孩，在外头玩的一身泥巴，等到了饭点，才从外面冲回来。 “哇！今天这么多菜啊？妈，有客人？” 刘芳菊的大儿子今年刚满六岁，跟壮壮年纪相当，大名王有才，小名铁蛋，长得也像个铁蛋似的，体格壮实得不得了。 小儿子今年三岁多，小名铁球，也是长得圆滚滚的，一看就养的不错。 苏甜甜看着自家两个像豆芽菜似的小孩儿，心里头满是心酸。 现在到了钢铁厂，生活好起来了，她一定要把两个孩子都养得壮壮的，以后才不会吃亏。 铁蛋一溜烟跑到桌子边上，使劲的闻了闻：“好香啊！” “去去去，洗手去，”刘芳菊赶着两个儿子，“别拿你那脏手到处摸来摸去。” 铁蛋和铁球也算是听话的，被妈妈说了两句，就乖乖地去洗手了。 刘芳菊招呼他们：“坐啊，别愣着了。” 苏甜甜：“那我就不跟姐客气了。” 她找了个凳子，在刘芳菊身边坐下，帮着摆碗筷。 难得家里有客人来，王大发直接从橱柜里头，掏出了珍藏很久的老酒，拉着陆谦说： “来来来，老陆，咱们喝一杯，当了这么多年工友，还没见你喝过酒呢。” 刘芳菊打了老公一手肘，说：“喝什么喝？成天就知道喝酒，人陆工不喝酒！” 王大发是个虎了唧的人，她可不是。 当了这么多年工友，从来没有见陆谦喝过酒，那不就是说明，陆谦不喝酒么？ 还上赶着拉人家喝酒，平白无故惹人讨厌。 说实话，刘芳菊还是相当想和苏甜甜一家交好的。 苏甜甜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说话还软和，老公还是钢铁厂的高级工程师，两个孩子也是懂事又礼貌。 这样一家子，处好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刘芳菊虽然天天住在这窝棚区，但其实也没几个知心朋友。 这边的妇女喜欢嚼舌根，平时不是说东家长，就是说西家短的，刘芳菊不乐意跟他们打交道。 “陆工，我们家大发脾气就这样，平时没事儿就爱喝口酒。” 刘芳菊拉着老公坐下，顺手给他倒了杯红高粱，满是歉意的说： “陆工，你平时喝不喝酒？喝的话我给你倒杯。” 陆谦果然摆了摆手。 “谢谢嫂子，我平时不喝酒的。” 刘芳菊笑道：“果然，我就说你们干工程师的不一样，不像我家这个，没两口酒简直是吃不下饭了。” 她把一碟子花生米推到王大发面前，一副嫌弃的样儿。 苏甜甜听陆谦说他不喝酒，倒是有点意外。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男人就是抽烟喝酒，女人就是围在树底下讲八卦。 陆谦这不抽烟不喝酒的，还真是稀奇。 不过，自家男人不抽烟不喝酒，那当然是好事情。 苏甜甜心情大好，抿唇一笑：“今天咱们在刘姐家吃一顿 ，明天我去市场买菜，给你们露一手。” 第73章 好好吃一顿 刘芳菊准备的这一桌子，菜色挺朴实的，两个素炒，都是应季的青菜，这两个菜是最开始端上来的，估计就是预备着他们一家六口人吃的。 除了这两个菜，还有一碟花生米和一碟腐乳，是用来下酒和下饭的。 光是看这些，就知道刘芳菊家里头生活条件不大好。 王大发是一线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二十六块钱，要养活老婆孩子六口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偶尔还要帮补老家，这不，刘芳梅这回过来看姐姐，那是一分钱没带，扛了两大包青菜过来，就当是生活费了。 这个月，刘芳菊家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捉襟见肘。 就算家里头还开着个小旅馆，一月也能赚个块的，但要顿顿吃饱喝足，那还是相当有难度的。 苏甜甜一家住下后，加的是一个素炒豆皮和一个辣椒炒香干，还有一个番茄蛋汤。 虽然都不是什么肉菜，但也算是小荤了。 比之前一家六口吃的还要丰盛许多，算得上是用心了。 苏甜甜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果然，就算重生了一次，刘芳菊也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是那号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的老实人。 她正在这边想着，刘芳菊就招呼开了。 “甜甜，吃啊！来尝尝这个香干，这可是姐的拿手好菜，尝了都说好！” 刘芳菊一边说，一边给苏甜甜夹了一筷子。 那味道，不能说是好吃，也不能说是难吃，就是家常菜的味道。 不过，苏甜甜在火车上啃了三天的饼子，这会儿尝到大米饭配家常菜，那叫一个感动。 她记得，上辈子她带着两个孩子跑到钢铁厂来的时候，刘芳菊也做了这个菜招待她，一时间真是百感交集。 “好吃，”苏甜甜说，“刘姐这手艺，真是没得挑，太香了！” 她说的真诚，听的刘芳菊也是笑呵呵的，心里头别提多熨帖了。 这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 王大发喝了不少酒，喝到后头，拉着陆谦就开始回忆他们一起在钢铁厂一线打拼的时光。 说着说着，两个汉子的眼中竟然都带上了泪光。 孩子们闲不住，饭碗一放，就让刘芳菊家铁蛋和铁球带着出去玩了。 铁蛋和铁球虽然年纪不大，但还是挺有分寸的，平时也没少带住在旅馆的孩子出去玩儿，这会儿带着壮壮和珊珊，也就是在刘芳菊家的小旅馆面前这条街上追逐打闹，没跑出大人们的视线。 苏甜甜看了也放心，坐在堂屋里跟刘芳菊聊着闲话。 苏甜甜刚到棚户区，两人的话题除了孩子，就是这盖窝棚了。 刘芳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问：“甜甜，你说你们打算在这边住下来，那该窝棚的地儿选好了吗？” 苏甜甜摇头：“还没呢，我们今天下午刚到，明天我就去看看，确定了地方以后，再去给厂里打条子。” 刘芳菊：“那是得好好看看，这窝棚一盖，男人下了班回来吃个饭，看看孩子，这才有家的味道。” 苏甜甜笑着说：“这还得看呢，我家这个，平时老加班，谁晓得回不回的来。” 这话倒不是她胡说的。 陆谦在钢铁厂是高级工程师，平时忙的脚不沾地的，就过年回来这么几天假，还得调休调半天，谁知道他能不能天天回来吃饭。 所以，苏甜甜都想好了。 这盖窝棚的事儿，就不劳他操心了，她一个人就能全操办了。 一回生二回熟，上辈子都盖过一次了，这回还能难倒她？ 再说了，这窝棚盖好了，还不是她带着两个孩子住啊，这陆谦平时要上班的，待在家里的时间哪有她长。 她当然得按自己的喜好置办了，不然住着多憋屈啊。 不过，听苏甜甜这么说，刘芳菊又压低了声音，说： “这你都搬过来了，咋能让他还住宿舍，这夫妻两个就是得在躺一张床上，那感情才会好了。” 刘芳菊想着他们两个孩子都生了，应该早就开了荤了，这话题也没有避着苏甜甜。 谁知道苏甜甜是重生回来的，这辈子，跟陆谦还就是个陌生人。 眼看着苏甜甜那脸都红起来了，刘芳菊忍不住打趣：“哎哟哎哟，这脸都红了，小年轻就是不一样哈。” 苏甜甜：“刘姐你快别说了，怎么老拿我开玩笑？” 刘芳菊知道她害羞，点头道：“怎么还着急起来了，我不说就是了。不过，这盖房子的事情，你们还真得多上点心，窝棚区里好地方就这么几块，别让人家抢了。” 这倒是真心话。 最近这两年，上厂里来投奔家属的女人是越来越多了。 原本稀稀拉拉盖了几个房子的窝棚区，现在都热闹了起来。 最外头那两条街，还有人做起了生意，卖点衣服鞋子什么的，比供销社便宜不少，自然有人愿意光顾。 她是想来开小饭馆的，位置当然是选择越靠外越好。 可他们来得迟了，这外头的位置早就被人家占满了，哪里轮得着他们去选。 所以啊，这窝棚究竟盖在什么地方？她明天还得好好看看，才能再做决定。 “放心刘姐，我心里头有数，”苏甜甜打了个哈欠，“这边我人生地不熟的，明天早上还得拜托你，带我去趟菜市场。” 这话明面上是拜托刘芳菊，其实是说给陆谦听的。 上辈子她在这个棚户区住了十几年，哪有可能连个菜市场都找不着。 拜托刘芳菊带她去逛逛，也就是让陆谦别老是想她怎么啥都知道。 苏甜甜见刘芳菊手里头的瓜子也磕的差不多了，从椅子上头站起来，笑道：“刘姐，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去睡了。” 陆谦也跟王大发告辞，准备跟老婆一块回房。 刘芳菊连忙说：“那是那是，你们这坐了三天的火车，当然得早点休息。” 她站在门边一喊，几个孩子就蹿了回来。 苏甜甜领着自己两个孩子，就去屋里头洗漱睡觉了。 今天晚上，她得好好睡一觉。 等到了明天起来，这真正的硬仗才要开始呢。 第74章 还得自己手里有钱 这一晚上，苏甜甜和陆谦算是睡在一张床上的。 刘芳菊家这个单间里头只有一张床，没有多余的被子让陆谦打地铺用。 好在这床是比老陆家的床要宽敞多了，睡两大两小一家人是完全没有问题。 苏甜甜想了想，干脆让两个孩子睡中间，陆谦睡另一头，这样一来，也没啥局促的感觉。 不过，第二天一早上醒来，发现自己枕头边有个男人，还是把苏甜甜给吓了一跳。 苏甜甜一睁眼，差点就把枕头呼到他脸上去。 陆谦一手按着她的枕头，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她，带着笑意摇了摇头。 苏甜甜这才反应过来，边上这人是她老公。 她连忙把手里头的枕头放下来，给了陆谦一个抱歉的眼神。 陆谦对她微微点头，示意她没事。 又指了指孩子，意思是砸他没事，砸坏了孩子就不好了。 苏甜甜白了他一眼，用口型说：“被你吓着了，谁要砸你啊。” 陆谦在后头抱着枕头，倒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也是了，和苏甜甜见面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跟老婆躺在同一张床上。 虽然这中间隔着两个孩子，但这也说明他们夫妻俩的关系已经好了很多了。 说完，她就起床洗漱去了。 今天她事儿多，一早上就约了刘芳菊上菜市场去买菜，完事了还得回来做饭。 这是她昨天就答应刘芳菊一家子的，等于是还他们家的人情。 等两家人吃了这一顿饭，她还得去外头逛逛，把生活用品置办齐了，再看看有什么地方适合盖他们家的窝棚。 事情这么多，时间耽误不起。 索性陆谦今天还有假，就让他去看孩子。 男人嘛，就是得使唤他，不然，他那性子就飘了，以后眼里没有一点家务和孩子，当老婆的不得累死。 苏甜甜想得很开，她就不是心疼男人的那号人。 上辈子当了几十年的好女人，她那日子过得，简直是惨不忍睹。 这辈子，她就只心疼自己。 苏甜甜洗漱完了，刘芳菊已经在堂屋里头等她了。 “你这就收拾好了？”刘芳菊问道，“你家那俩孩子自己会洗脸刷牙了不？” 苏甜甜说：“扔给老陆了，咱们赶紧上菜市场去，一会儿新鲜菜都叫人挑光了。” 刘芳菊听她这么说，奇道：“你家老陆可是高级工程师，他肯管这个？” “怎么不能管了，”苏甜甜显得比她还惊讶，“这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生的，他这当爹的给洗个脸怎么了？” 刘芳菊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事，整个人都震惊的不得了。 “这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家务孩子这不自古就是女人家的活儿？” 刘芳菊一边挽着她的手往外头走，一边跟她唠嗑。 “我家老王一说这个，就要发脾气，说他一个月工资都已经交给我了，我还要他看孩子，这家里的活都让他给干完了，还要我干什么？” 这年头的男人，基本上都跟王大发是一个想法。 他们在外头赚一份工资，甭管多少钱，只要把这份工资给了老婆，那老婆就得把家里的东西都操持好了。 最好啊，那是一年四季，家里头都干干净净，回来就有热饭吃，老婆还得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这才叫没娶错人。 苏甜甜一听就摇头：“刘姐，你这一年到头看孩子，还得去打扫家务，这干的活不比他少，凭啥受他的气？” 刘芳菊一声长叹：“这有啥办法？手里头没钱，买菜都得朝他伸手，哪能不受人气的。” 又说：“还是你家好，陆工知书达理的，赚那么多工资，还懂得疼老婆。” “哪能啊，”苏甜甜笑道，“他也就是现在愧疚，把我扔在村里头这么多年，让我和孩子吃了苦头，才愿意顺着我的，过两年你看看？” 说实话，她是不信男人的真心的。 这个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孩子都生了两个，还活了两辈子，对人性也有自己的看法了。 “所以啊，我得趁着这段时间找个事儿做做，”苏甜甜说，“手里有钱，心里才不慌。” 刘芳菊在窝棚区待了这么久，自己还开着小旅馆，也是见过女人做事的，好奇的问道：“你准备做什么？” 苏甜甜跟她说这个，就是存了以后生意好了，让刘芳菊来给自己当帮手的想法。 当下也不瞒她，直接大大方方的说： “我准备开个小饭馆。” “小饭馆啊？” 刘芳菊听了以后，也没泼她冷水，这窝棚区里头的小饭馆还是有几家的，有那号做的不错的，听说一个月的收入都能赶上个一线工人。 “这个不错，咱们别的不会，做饭还不会吗？等到时候你家窝棚盖起来了，就在堂屋里头开饭馆。” 刘芳菊说的这种小饭馆，就是窝棚区里现在大部分人开的饭馆。 就在自己家里头做，也不搞广告啥的，每个月能赚多少就赚多少。 她想做的不是这种，但现在也没有必要跟刘芳菊说。 还是等她做起来了，再去说这些东西。 苏甜甜点头：“就是这个理，等会儿到了菜市场，买几个菜给你们露一手，让你们看看我这手艺够不够开饭馆的。” 说着说着，俩人就走进了菜市场。 这会儿正好是早上六点，菜市场里头正热闹。 说是菜市场，其实就是个集市，不是固定在啥地方的，就是附近的村民们家里头有多的菜啊肉啊，就挑着扁担来钢铁厂这边卖菜，也好赚个外快。 苏甜甜今天来的巧，正好是赶大集的日子。 街上啥东西都有，到处都是叫卖声，热闹得不得了。 苏甜甜大致扫了一眼，心里头就打算好了。 他们两家人加起来，足足有五个大人，四个小孩。 这一顿要吃饱喝足了，至少也得准备七八个菜。 弄两个青菜素炒，再买点豆干鸡蛋啥的，做俩小荤菜，最好能砍二两肉，买只鸡什么的做上个硬菜，才能吃得舒坦了。 苏甜甜手里头有钱有票，没怎么计较这价钱，就想着辛苦了这么久，总得让孩子吃顿好的。 “走，咱们先买青菜去，这大早上的菜最新鲜，上头还带露水的。” 苏甜甜一拉刘芳菊，就往集市里头去了。 “等会儿买了青菜，我们再去看看能不能砍二两肉，给孩子们加个餐。” 第75章 会疼媳妇 刘芳菊是个实在人，一听她的打算，就连忙拉住了她。 “甜甜，你去买啥青菜呀？我妹子从乡下不是带来了两大包？咱们吃了这么久，还剩下不少呢，一会儿回去了你随便挑挑，想炒啥就给它炒了，不就行了吗？” 苏甜甜一愣，刚想说买点新鲜菜，好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但是又想了想，这年头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菜市场，都是数着日子赶集。 她要是非得买新鲜菜，以后开了饭馆，哪天没有买到菜，只能用之前准备的菜来做饭，那味道不够好怎么办？ 所以啊，为了以后不要出现那种事儿，现在就应该有啥用啥。 刘芳梅带来的那些菜就是放得蔫了点儿，还远远没到坏了的程度，咋就不能用了？ 于是，苏甜甜点了点头：“刘姐，还是你会过日子，这青菜咱们就别买了，一会儿回去用你们家的存货。” 刘芳菊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不是吗？这过日子，就得一半钱掰成两半来花，不该浪费的别浪费。再说了，这集市里头的菜，还不是从那乡下挑来的？” 苏甜甜问道：“刘姐，你家就住这边上？” 她上辈子跟刘芳菊有些交情，当然知道刘芳菊家里头就住在这边乡下。 不过，这具体的情况，她是没有问过的。 要不是刘芳菊刚刚说刘芳梅扛过来的那两大包菜，就跟这边上村民卖的一样，她还没想到这事儿呢。 要是刘芳菊家里头种的菜多，以后小饭馆要进菜，直接找她不就得了。 还省了采买的功夫。 “嗨，我家就住这边上！平时村里头也有人出来卖鸡卖鸭的，我家爸妈年纪大了，芳梅又还小，所以不常来赶集。” 刘芳菊一边说，一边还惋惜的摇了摇头。 “也是这两年钢铁厂人多了，这集市才能办的起来，可惜我家里没赶上好时候，要换成我出嫁之前，高低得来摆个摊子。” 苏甜甜说：“这有啥呀，刘姐你要是觉得芳梅一个人来摆摊不方便，你就陪她一起来，这赚钱的事情，有啥好犹豫的。” 刘芳菊说：“我哪有时间啊，家里头三个孩子，根本就走不开。” 苏甜甜跟着叹气：“那是，等下你还得管着小旅馆，更没空了。” 俩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集市里头。 钢铁厂窝棚区边上的这个集市，算得上附近规模最大的了，里头东西那叫一个丰富。 水灵灵的青菜，就那么摆在地上，下头垫个塑料薄膜，看着一点儿都不讲究。 除了卖青菜的，还有些卖山货的。 什么菌子笋子一类的东西，全都是晒干了的。 “现在是冬天，山货只有干的，”刘芳菊见她盯着那些东西瞧，给她解释道，“等到了明年春天，山上的雪化了，就有新鲜的出来了。” 苏甜甜点头：“那明年春天再买这些。” 刘芳菊说 ：“对头，现在都是干货，贵的很。” 逛了一圈下来，苏甜甜也就买了点儿辣椒，八角之类的调料，没买到啥别的东西。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她也不再犹豫。 直接去那豆腐摊子上拿了两块新鲜的豆腐，又去肉铺上割了二两肉，最后在集市口子上买了只鲜嫩的小母鸡，就准备回去了。 刘芳菊看她买了这么多东西，那个心疼的哟。 嘴里不住地说：“买这么多干嘛？咱们两家人吃个便饭，还让你这么破费。” 苏甜甜知道她是心里过意不去。 她今天买的这些菜，放在普通人家，那是过年才有的菜色。 刘芳菊昨天整治的那一桌子，已经是他们家招待客人的最高规格了，但放在苏甜甜买的这些东西面前，那还是不够看的。 苏甜甜有意安慰她，说：“刘姐，我这不是想开饭馆吗？今天做几个拿手好菜，让你们看看我的手艺，我也好放心做生意啊。” 刘芳菊知道她是在宽慰自己，但还是接受了苏甜甜的好意。 “哎，你有这个心，姐就不劝你了，走，咱们回家给孩子们做好吃的去。” 苏甜甜点头，又在集市上买了些包子馒头，准备一会儿给孩子们当早饭吃。 这么满满当当的东西，整治起来要花不少时间。 她们大包小包的回到刘芳菊家的小旅馆时，孩子们都已经收拾好了，正在门口的巷子里头踢石子玩。 今天正好是礼拜天，王大发也用不着上班，这会儿正坐在家里头跟陆谦聊天吹水。 见老婆回来了，陆谦就跟他打了个招呼，站起来把苏甜甜手里的东西都接了过去。 看得刘芳菊是啧啧称赞，愈发看自家男人不爽了。 “王大发！你还坐在那儿干什么，也不知道来搭把手！” 王大发听见老婆喊他，这才慢悠悠的站起来，不情不愿的过来接东西。 “干啥啊，喊那么大声。” 刘芳菊更是恨铁不成钢，满脸羡慕的说 ：“你看看陆工，人家是怎么对老婆的，那个心疼劲儿啊！哎，我这嫁给你，那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王大发刚想说我平时在厂子里赚工资，再一想陆谦的工资和自家的工资，顿时觉得心虚，只好悻悻的闭了嘴。 刘芳菊也就是说说而已。 这么多年的日子过下来，她早就不指望王大发真在家里头能做啥了。 说完之后，刘芳菊就一扭身去了后厨，打算去帮苏甜甜的忙。 然而，等她到了后厨一看，人家两口子那叫一个配合无间，根本没她能插手的地方。 别看苏甜甜长得漂亮，那干起活来还是真利索。 刚从集市上买回来的小母鸡，这会儿就已经拿烫开水烫过，准备拔毛了。 老公就在边上，苏甜甜也没打算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干。 她把小母鸡往陆谦手上一塞，抬着下巴指挥：“杀鸡拔毛会？” 陆谦点头：“以前在家里拔过，你放心。” 苏甜甜说：“那就好，一会儿你弄好了给我。” 有陆谦帮她处理小母鸡，苏甜甜自己就把那二两肉拿出来，利落的切成了丝。 刘芳菊看着这夫妻一块做饭的和谐场面，心里头真是别提多羡慕了。 大家都是女人，怎么苏甜甜的老公就这么会疼媳妇呢？ 第76章 到时候请大家吃饭 陆谦虽然已经在钢铁厂里干成了高级工程师，但他再怎么说也是在红花村里头长大的孩子。 杀鸡拔毛这点儿小事，干的还是相当利落的。 苏甜甜把肉丝切好之后，陆谦就提着那只小母鸡过来了。 陆谦：“这鸡杀好了，咱们怎么做？” 苏甜甜点头，对他这个态度相当满意。 咱们怎么做，而不是你打算怎么做，这就说明陆谦没把做饭当成她一个人的事情，而是默认两个人都得做的。 这个年头，男人知道要做饭做家务，那就已经胜过百分之九十的男人了。 看看那王大发，刚刚刘芳菊才跟他发过脾气，现在又坐在外头磕上瓜子了。 苏甜甜放下手里头的菜刀，在墙角翻捡了一阵，翻出一袋子板栗来，拎到灶台边上 ，递给陆谦。 “你先把这个剥了，”苏甜甜说，“一会儿咱们做板栗烧鸡。” 这板栗也是刘芳梅从乡下带过来的，上个月就摘下来了，放在家里头吃不完，干脆带了一大包过来，给姐姐一家当零嘴吃。 板栗这东西漫山遍野都是，不值几个钱。 拿过来以后，用石头炒炒就能吃，味道虽然不咋地，但也能够给孩子们解个馋。 不过，这东西炒起来要把握火候，还费力气，刘芳梅带过来这么久，刘芳菊也就炒过一次，这会儿还剩了一大袋子，扔在墙角，吃了又麻烦，不吃又可惜，愁的刘芳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现在看苏甜甜要拿这个东西做菜，刘芳菊忍不住问道：“甜甜，这东西还能做菜吃？” 这年头还没有什么网络，更没有什么视频，菜谱之类的东西，可以让他们参考了。 因此，哪怕是刘芳菊这样的家庭主妇，能做的菜也就是炒个菜炒个肉什么的，只要能弄熟了就行，味道啥的就别太指望了。 别看刘芳菊炒菜就这水平，但她这种能把菜炒的味道差不多的，在窝棚区都是好手艺了。 苏甜甜说：“是啊，板栗剥好了，一会儿扔到鸡里头一起炖，那味道比肉还香。” 刘芳菊奇道：“真的？我们平时也就剥了放饭里一块煮，哪能想到用来炖鸡？” 也是，板栗这年头也属于粗粮，就跟红薯啥的一个性质。 大家除了做炒栗子，也就是把它扔进饭里头，煮了一块儿填肚子了。 刘芳菊聊天归聊天，手上的动作还是挺利索的。 没几分钟，就把青菜给摘好了，洗的干干净净的。 苏甜甜一见就笑了：“刘姐，你这手真巧，洗菜真是又快又好。” 刘芳菊说：“哪能啊，这都是平时做惯了的事，还能慢到哪去？” 她俩在这边聊着，那边陆谦剥板栗的速度就忍不住加快了。 刘芳菊都把菜给洗好了，老婆也把鸡肉剁好了，这会儿就等着他的板栗了，他怎么能不急？ 苏甜甜倒是不急。 反正，现在还用不上板栗，陆谦等会儿能剥好就行。 刘芳菊家里头用的是白泥炉子，里头烧煤渣的，火力没有乡下的大灶旺，苏甜甜耐心的烧了一锅水，把剁好的鸡肉下进去，又扔了几块姜片和葱，再倒上点料酒，等水面上浮起白沫子，才把鸡给捞出来。 这道工序是为了去血水，省的那鸡肉里头有味儿。 不过，她这一手，倒是把刘芳菊给看呆了。 他们这普通人家做菜，谁能这么讲究的？平时还不就是剁了直接炒，还特意这么煮一轮，看着像大厨似的。 光是看苏甜甜这手法，刘芳菊就觉得，她要开饭馆这事儿，靠谱。 苏甜甜把鸡肉处理好之后，就单独上了口炉子，把鸡和料汁一块炖上了。 等会儿鸡肉熟得差不多了，再把板栗加进去，炖的酥香软烂，这道菜就弄好了。 重头戏上了灶，其他的菜就简单了。 那二两肉丝被苏甜甜均匀的分成了几份，炒进了素菜和豆腐里头，这样一来，也让这些菜沾个肉味，吃起来香得多。 菜炒得差不多，那鸡也炖好了。 刘芳菊的小旅馆里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气，两扇门都关不住，直直的就冲着外头去了。 几个孩子在巷口闻到味道，忍不住一路走一路找，想看看是啥地方有这种香味。 发现是从自家钻出来的后，孩子们那叫一个喜出望外。 妈妈做了啥好吃的，能香成这样？！ 不光是孩子们，打从小旅馆门口路过的邻居们，也跟着探头探脑的。 “这啥味道？能香成这样 ，我记得刘芳菊手艺没这么好啊。” “那可不，她要是有这手艺 ，还开啥旅馆，开饭馆去啊。” 这小旅馆门口不锁门，有那号热情的邻居，就从外头走进来了，扯着嗓子喊： “刘芳菊，你家今天做啥呢？怎么这么香？” 刘芳菊也是个热情好客的，站在堂屋里头，就帮苏甜甜宣传开了。 “这哪是我做的呀？我哪有这个手艺，你们天天打我家门前过还不知道吗？” “那是，你做饭要是有这香味，这旅馆干脆改饭馆咯！” “这不就巧了吗？”刘芳菊一拍手，指着苏甜甜说，“这是陆工的老婆，昨天刚到厂里，在我家住着呢，今天说给大家露一手，没想到这手艺开饭馆都行了！” 陆谦在钢铁厂里也算是一号人物了，那从一线工人打拼上来的高级工程师，几万人里面也就他这一个。 住在窝棚区的大多都是一线工人，对陆谦的名字都熟。 一听是陆工的老婆来了，都探着脑袋使劲瞧。 只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站在堂屋中央，皮肤白得像瓷器似的，大眼睛尖下巴，笑得有点腼腆，跟大伙儿怯生生的打招呼，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她旁边站着的个一表人才的男人，可不就是陆工。 “哎哟，陆工好福气啊！老婆长得这么漂亮，做饭还这么香！” “陆工这回是把老婆孩子都接过来了，打算在厂里待多久？”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问，苏甜甜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笑眯眯的回答： “咱们一家是准备搬到厂里来住了，夫妻团聚，才叫过日子嘛！等我们安顿下来，到时候请大伙吃饭！” 第77章 手艺真好 邻居们本来是过来看热闹的，没想到苏甜甜这么热情好客，还请他们去家里吃饭，一时间气氛更和谐了。 “那是那是，陆工这些年一个人在厂子里，这日子也是过得怪冷清的，现在老婆孩子来了就好了，一家人劲儿往一处使，才能过得红红火火嘛！” “你们这是刚搬过来，还住在芳菊家的旅馆里？咋不赶紧找厂里批个条子，把窝棚盖起来？” 苏甜甜说：“这不是刚过来吗？还不清楚情况，等咱们搞清楚了，就去批条子。” 她一边笑眯眯的跟邻居们唠嗑，一边还不忘夸两句刘芳菊。 “再说了，刘姐这里条件也不错，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窝棚怕是不好盖，咱们在刘姐这里住着也舒坦，等明年开春了再好好盖。” 刘芳菊被她夸得心里熨帖，那笑得是一个开心啊，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苏甜甜说的这话，倒也不是纯粹的客套话。 他们在红花村这么一通折腾下来，现在已经是农历十二月了，眼看着就要过年了。 过年放在哪个年代都是大事儿，别说到时候有没有工人愿意出来干活盖窝棚了，就算是厂子里面的后勤办，现在估计也是忙着采买年货，准备给大家发发福利放假了。 所以，就算她等会儿就看好了地方，马不停蹄的写了条子交到厂里面去，这窝棚也得年后才能盖好的。 他们家到了钢铁厂的第一个年，大概率是要在刘芳菊家里过了。 不过，在旅馆里面过年这种事，放在钢铁厂确实没什么的。 逢年过节来探亲的家属们多了，这厂区里头的小旅馆，到了这时候反而是最热闹的。 苏甜甜跟邻居们唠嗑了一阵，把对他们家满是好奇的邻居们送走后，板栗烧鸡也差不多做好了。 刚刚她在外头的时候，刘芳梅一直在后厨帮她看着火。 这会儿苏甜甜回来，一掀开锅盖，那浓浓的鸡肉香味就冒出来了。 板栗是早就已经下进去了的，在跟着鸡肉一块儿收了汁，炖的酥香软烂，金灿灿的窝在锅里头，看着就馋人。 这道重头菜做好之后，苏甜甜没熄火，给它继续放在小火上温着，免得天寒地冻的凉的快。 另一边起了大灶，把早就准备好的菜倒进去，一顿翻炒之后，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就可以上桌了。 他们还在厨房里头准备的时候，孩子们就眼巴巴的等着了。 早上吃的那几个包子馒头味道虽然也不错，但消化了这么一上午，早就不剩下啥了。 再闻到这个香喷喷的味道，别说几个小孩子了，就是王大发也跟着流口水。 “开饭啦？我说陆工，你打哪娶到这么好的媳妇？这菜做得，真是香死人了。” 王大发从小在华兰省长大的，一成年就上钢铁厂顶了父亲的缺，成了一线工人，可以说是这辈子都没挨过饿的。 但是，也就是没挨过饿而已。 那些饭店里的珍馐美味，他也是想都别想的。 今儿看见苏甜甜做的这道板栗烧鸡，那香喷喷的味道，跟国营饭店也没啥差别了。 陆谦听到工友的赞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我和甜甜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还是我来了钢铁厂上班，我们夫妻俩才分开的。” 他这话说的，听着苏甜甜瞪大了眼睛。 青梅竹马？她跟陆谦算哪门子的青梅竹马？两个人都不住在一个村好吗？这结婚之前，她都没有听过陆谦这号人。 不过，老公都这样说了，她也懒得当着外人的面纠正，只是笑了笑，权当默认了。 刘芳菊和刘芳梅两姐妹帮着她端菜，这会儿已经把桌子摆满了。 正中央就放着板栗烧鸡，直接装在砂锅里，这么端上来了，旁边是三道加了肉丝的素炒，还有一个麻婆豆腐，一个青菜豆腐汤，再加上刘芳菊家里头的小咸菜和腐乳，把个桌子摆的满满当当的，也是相当丰盛的一餐了。 苏甜甜看孩子们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也不说什么了，直接端碗盛饭，大家一块儿开吃。 这一大桌子里，最受瞩目的就是那道板栗烧鸡了。 几乎人人的筷子都是冲着它去的。 苏甜甜自己先尝了一口，这味道是真不错。 鸡肉里头加了香料，盐巴酱油也放得足，耐心的放下小火上头炖了两个小时，这会是早就已经入味了。 吃起来又香又软，那丰富的滋味，简直能下三碗大米饭。 除了鸡肉本身，里头的配菜也是酥软入味。 尤其是板栗，平时没什么味道，又硬邦邦的东西，今天是炖的软烂，连三岁小孩吃了都不嫌费劲。 里头还浸透了鸡肉的香味，吃起来除了口感不大一样，那几乎就跟肉没什么两样了。 这年头物资匮乏，吃个肉比登天还难。 除了逢年过节，一般人家里甭想尝到肉味。 对一道菜的最高赞美，那就是吃起来跟肉差不多味道。 除了板栗之外，苏甜甜还往锅里放了土豆和大白菜，这会儿也炖得软烂了，吃起来味道也是极好的。 几个小孩子吃得呼噜呼噜的，连头都懒得抬起来，除了往嘴里头扒饭，也顾不上什么别的了。 一顿饭吃得风卷残云，连王大发都不喝酒了，就想着怎么多吃两口。 吃饱喝足后，刘芳菊摸着自己的肚皮，感叹道： “甜甜，难怪你想开饭馆呢，你这手艺，不去开饭馆真是浪费了。” 苏甜甜也笑道：“真的？” “那当然，不是我说，咱们厂里那国营饭店，大师傅的手艺都没你好。” 陆谦也跟着点头。 他们上次在红花镇国营饭店吃饭的时候，那味道就已经觉得惊为天人了 。 没想到今天老婆做的板栗烧鸡，又让他对美味的理解上了一个台阶。 陆谦一时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苏甜甜长得这么漂亮，性格又好，还明事理，居然还能做得一手好菜。 他的老婆怎么这么厉害呢？ 苏甜甜叫他们夸的飘飘然的，不过也没有忘记了自己该做的事。 “对了，刘姐，下午还得你陪我出去一趟，我想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盖窝棚。” 第78章 选地方 刘芳菊一听她要找地儿盖窝棚，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刘芳菊：“这可是正事儿，你这人生地不熟的，我当然得陪你去。” 说罢，她就把身上围裙一脱，对着家人们絮絮叨叨的交代了一番。 这大伙吃完了的碗筷，刘芳梅主动说要去洗了，用不着她操心。 主要还是孩子的事情。 临近年关，街上人多了，厂区这边也不太平。 让王大发把孩子们给看好了，别到那太远的地方去玩，就在巷子里头打打闹闹还是没问题的。 交代完之后，刘芳菊问道：“陆工一块去？你们一家子盖房，干脆一家人都去看看。” 苏甜甜想了想，那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上辈子，她把盖房这事儿一手挑了，还不是因为陆谦没得早么？ 这辈子陆谦还是活蹦乱跳的，哪能让她一个人一手包办了。 “那是，干脆咱们带上两个孩子一块儿去。” 苏甜甜招手把壮壮和珊珊叫过来，又对陆谦说： “一人牵一个孩子，也不费劲儿。” 陆谦对老婆的安排，一向都是言听计从的。 苏甜甜来了钢铁厂的第二天，就准备去找地儿盖窝棚，他也是举双手支持，半句话都没有说，就牵着壮壮准备出门。 一家四口加上刘芳菊一共五个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在钢铁厂外头找地方盖房子，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一来，他们来的时间已经算是晚的了，外头靠近厂区的好地方，早就已经让人占光了。 二来，盖窝棚是要厂子里批条子的，选的地方就不能脱离了窝棚区，不然，钢铁厂是怎么也不可能批地方给盖的。 对于这两点，苏甜甜自然是心里门儿清。 她上辈子来的比这回更晚，选的那块地已经快偏到附近乡村去了，这次自然是不做考虑的，得重新再找一块地方才行。 这块地方最好不要太吵闹，邻居得爱干净，不然，那小饭馆一开，附近巷子里头到处都是脏兮兮的，客人还怎么会来？ 苏甜甜对现在这时候的窝棚区不怎么熟，但她也不是那种好面子的人。 直接就问刘芳菊：“刘姐，你在这边住了这么久，这块地方你熟，你看有啥不吵闹又干净的地方，带咱们去看看？” 刘芳菊既然今天肯陪他们出来看地方，那就是做好了准备，要当向导的。 “安静又干净？这种地方倒是挺多的，但是位置都偏。” 刘芳菊一边带着他们往前走，一边说道： “你不是还要开饭馆吗？这位置太偏了能成吗？” 苏甜甜说：“有好位置当然是最好的，但咱们今天早上去逛集市，看那外头的位置，不是已经被占满了吗？” 刘芳菊点头：“那倒是，他们来得早，是钢铁厂第一批来盖窝棚的，盖的那位置最靠近厂区，现在都成集市了。” 说到这个，刘芳菊也是羡慕的。 窝棚区最靠近厂区的那一排房子，来来往往的人最多，做生意什么的是最合适了。 钢铁厂虽然也有国营饭店和供销社，那都是在厂区里头，跟他们窝棚区的不搭边。 他们住在窝棚区的，还不是得上最外面那一排买东西去。 “能在那一排找到位置当然好，”苏甜甜说，“要是找不到，还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能把房子盖大点。” 刘芳菊赞同道：“那是，你家里人口也不少，住得宽敞一点，舒坦。” 苏甜甜跟小姐妹说了半天，想起来后头还跟着个男人。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老公，得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陆谦，你怎么看？” 陆谦一下被点名，还懵了一下。 他对这些事情，向来是没什么所谓的。 总结一句话，就是听老婆的安排。 “我觉得都行，”陆谦说，“听你安排。” 苏甜甜一听这话，眉头就皱起来了，显得一张俏丽的小脸上都是怒气。 “怎么能都听我安排呢？”苏甜甜没好气的说，“这屋子就我一个人住啊？” 陆谦一发现她生气了，顿时就慌张了起来。 一米八几的汉子急得手足无措，一个劲儿的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这房子你和孩子住的舒坦就好，我这人皮糙肉厚的，住哪儿都没有啥区别。” 苏甜甜说：“我可不管，你既然是我老公，这家里的事你就得一起商量着来，不然，我要你干啥呢？” 她上辈子就是个寡妇，这辈子可不想再守活寡了。 老公在屋里头当撒手掌柜，她事业家庭一把抓，傻子才干这种事。 苏甜甜这么说，陆谦就明白了。 陆谦连忙说：“那肯定是要一块商量的，我可没我不管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想开饭馆，那这个地址肯定得你选，才能方便到时候开店，等会儿你选好了地址，我就写条子交给厂里，明年开春了，再找工人来盖房子。” 老公这态度表达得够明确了 ，苏甜甜才展颜一笑 。 “这还差不多。” 刘芳菊看的目瞪口呆。 都说陆工在厂里如何如何高冷，连领导都不搭理，脾气可犟得像头驴了。 这在苏甜甜面前，那不是万事都哄着来？ 刘芳菊憋了半天 ，终于憋出一句：“你们两口子感情可真好……” “那可不？” 苏甜甜嫣然一笑，挽着刘芳菊的胳膊，俨然就是要给她传授经验。 “刘姐，我跟你说，这男人啊，不能惯，一 惯他就上房揭瓦的，有啥不满意的，你得直接告诉他，他才能改好。” 刘芳菊若有所思的点头。 窝棚区也不大，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没过一会儿，就到了一片空地上。 刘芳菊指着空地说：“甜甜，你看这片地方怎么样？离我家那小旅馆也不远，还在巷子口上头，但这边靠厂区背后，没那么吵闹，外头也干净。” 苏甜甜 看着那片空地，还真是挺满意的。 这位置，就是一个闹中取静。 刘芳菊那片地方在窝棚区里不算偏的，算得上是中心偏后一点儿 。 用后世的话来讲，就是在城市里头二环上，正正好的位置。 她给苏甜甜找的这片空地，就在巷子尾巴上，有两条巷子从这儿过，平时下工的点儿人多，其他的时候就清净了 。 周围邻居 也不多，看着地面上都干干净净的，真符合她的要求。 苏甜甜当场就拍了板：“就这儿，咱们去找领导批条子。” 第79章 过年啦 “这就看好啦？” 刘芳菊满脸都是惊讶。 在她看来，找地方盖房子这件事，那是应该慎重了再慎重，看上个天都不为过。 有那种讲究的，那是恨不得看上十天半个月，把整个窝棚区都转遍了，才能够罢休。 刘芳菊本来以为，苏甜甜叫她过来陪着找地方，那就是她过来陪着转一圈，把路给认清楚了，今儿的事情就算是干完了。 之后他们夫妻俩有时间，再过来多看看逛逛，找地方批条子。 谁知道，苏甜甜就这么看了一回，就把地方定下来了？ “看好了，”苏甜甜肯定的说，“就这儿了，平时看着安静，下工的时候多热闹啊！正好摆个摊子卖饭，离你们家还近，咱们串门也方便。” 刘芳菊听她这么说，也觉得这地方真是不错。 “那确实，咱们这附近住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要干净清爽还真的不容易。” 苏甜甜自己挑好了地方，还不忘征求老公和孩子们的意见。 “你们觉得怎么样？” 两个孩子还小，自然是妈妈说哪里好，他们就觉得哪里好的，这会儿都拍着巴掌答应了。 壮壮还拉着妹妹，一本正经的在空地上比划开了。 “珊珊你看，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壮壮兴致勃勃的说，“有堂屋，有卧室，住起来多舒坦。” 陆谦表现的就比两个孩子谨慎多了。 他先是四下看了看，又在这个巷子里面走了一遭，最后才回来说： “这个地方是真的不错，附近住的都是一线工人，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很安全。” 苏甜甜白了他一眼：“这是钢铁厂的家属区，住的不都是你们厂的工人吗？” 刘芳菊说：“甜甜，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这附近还有好几个村子，那边也有人想做买卖，跑到咱们这儿来租房子住的。” 苏甜甜这回可以说是惊呆了。 华兰省不愧是华兰省，这经济就是发达。 红花镇上还在担心做生意是不是属于投机倒把，这边就已经开始租房子做生意了。 其实，现在都已经是一九七八年的尾巴，个体经济早就已经开始松动了。 有那种脑袋活泛的，摆摊子一月都能赚好几百！ 等到了明年，个体户的执照就能办下来了。 那时候，才是做生意的好时机。 苏甜甜搞错了状况，也不觉得丢脸，反而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还是我来得迟，不了解这边的情况了。” 她这么说，陆谦就更愧疚了。 顾不得刘芳菊和两个孩子还站在这儿，陆谦一把拉起了苏甜甜的手，把苏甜甜都给吓了一跳。 “你干嘛呢？”苏甜甜低声说，“刘姐和孩子都看着呢？” 陆谦声音里是浓浓的愧疚，说：“要是我早点想到我把你们接过来就好了。” 苏甜甜听见他又提这件事，心里头是真的挺熨帖的。 不管怎么说，陆谦这个当老公的，心里头是真的有她和孩子。 苏甜甜娇嗔的看他一眼，说：“又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现在我和孩子都过来了，咱们一家人把日子过好才是正经的。” 陆谦被她这一眼看得心都酥了，连忙点头。 苏甜甜选好了地方，一行人就准备回家去了。 趁着现在钢铁厂的后勤处还没有放假，陆谦连忙写了条子交上去。 钢铁厂的效率也是挺高的，他们这条子交上去还没有两天，地就批下来了。 苏甜甜拿着回执，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没想到，选地批条子这件事儿能这么顺利，比她上辈子还顺利不少呢！ 也是，对钢铁厂来说，她上辈子就是个职工遗孀，抚恤金给到位了，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批地方给她盖窝棚，那纯粹就是厂里发善心，不想她和孩子流离失所。 现在，高级工程师陆谦亲自拿着条子去找后勤处，说是把老婆和孩子都接过来了，以后想要在厂里面安安心心住下，努力提高效益，厂子里面还不是乐得飞上天了，哪里有可能还会卡他们。 可惜，现在正好是年关，工人们都忙的要命。 就算苏甜甜想去后头那几个村子找工人，人家也忙着过年，没时间出来做工。 一家子只好继续住在刘芳菊家的小旅馆里，等过了这个年再说。 还好刘芳菊家的小旅馆是单间，一家人住着倒也舒坦。 一个月才十块钱，也是干净又便宜了。 眼看着老婆着急，陆谦也就没闲着。 这半个月，他下了班之后就往外头跑，走村串巷的，把要盖房子的材料都给备齐了。 这会儿，那些材料就摆在了他们家那块空地上，拿一块雨布压着，等着开春招到工人，就开始盖房。 这边虽然是窝棚区，但附近住的都是一线工人。 跟陆谦眼熟，跟王大发更眼熟，知道他们要来这儿盖房子，都是特别欢迎的。 别说偷他们的材料了，那住的近的人家，还帮他们看着材料呢。 不过，就算是这样，苏甜甜每天还是要去看一回，清点一下东西的。 就算上辈子已经盖过一次了，但盖房子这种事，盖几次都觉得新鲜啊！ 那可是自己家要住的地方，怎么不得好好规划规划？ 于是，苏甜甜白天在站那空地上琢磨房子要怎么建，晚上就回去跟老公孩子讨论，半个月下来，竟然也画了张设计图出来，看着也像模像样的。 一转眼，新年就到了。 窝棚区里来探亲的人越来越多，集市也越来越热闹了。 钢铁厂里头也放了假，方便大家去备年货。 临近三十，苏甜甜和刘芳菊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市场，把过年要吃的用的都买了回来。 等到过年这天，只要上集市去买条鱼，就能做年夜饭了。 对于这顿年夜饭，苏甜甜还是相当重视的。 虽然还没有住上自己家的房子，但这顿年夜饭可是他们家到钢铁厂来过的第一个年，意义非凡。 三十一大早，苏甜甜就叫上刘芳菊，准备上集市买鱼去了。 “今年，咱们两家就在一块儿过年，好好热闹热闹！” 第80章 年夜饭 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费劲巴拉的忙了一年，图的是个什么？还不就是年关吃好喝好，一家团圆。 现在一家团圆是有了，钢铁厂里盖窝棚的地也批了下来，等一开春就能开工，还有比这更让人激动的吗？ 苏甜甜一大早起来，就在那儿计划上了。 等会儿到了集市上，先买条大草鱼，称它个八九斤，两家人吃都够够的，那才叫爽利。 再砍上两斤上好的五花肉，回来给孩子们做红烧肉吃。 上回在国营饭店吃过一次后，壮壮和珊珊可都是念叨的这一口，还跟小伙伴们说了又说，现在惹得孩子们都天天在念叨着红烧肉。 这大过年的，总该满足他们一回。 苏甜甜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等到了集市上一看，却是傻眼了。 这集市上头人挤人，连附近的村民都过来采买了，那叫一个热闹。 刘芳菊挽着她的手臂，就带着他往里头挤。 “还愣着干啥呀？赶紧走啊，等会儿晚了就什么都买不上了。” 苏甜甜连忙点头，跟着刘芳菊挤进了人堆里。 刘芳菊买东西那是已经相当熟练了，进去就直奔卖鱼的摊子，按照他俩说好的，直接杀了条八九斤的大草鱼，拎在手上就往下一家去了。 在刘芳菊的带领下，苏甜甜的采购生涯简直顺利的不像话。 一个小时不到，她们就两手拎满了东西，满载而归的回了小旅馆。 刘芳菊刚把东西放下，就感叹道：“这过年买东西真是不容易，那个挤得啊，人都快成肉饼了。” 苏甜甜说：“要不是刘姐熟门熟路，我们今儿这真不知道要买到啥时候去。” 今天是大年三十，陆谦早上去办公室转了一圈，把过年期间的值班任务安排好，就可以下班回来吃年夜饭了。 听刘芳菊说集市人挤人，连忙过来扶着老婆，问道：“人那么多？挤累了没？” 苏甜甜哭笑不得：“就买个东西，能累到哪儿去啊？” 她上下打量一眼陆谦：“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对我的事儿这么上心？” 当着刘芳菊一家子的面，她也不太好跟陆谦发嗲，不过她估摸着，这男人最近这么大献殷勤，跟她平时说话的方式有脱不开的关系。 自从厂里把盖房的那块地批下来之后，陆谦天天下了班就去找材料，苏甜甜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对他说话也温柔了不少。 没事还撒个娇什么的，把陆谦哄得是服服帖帖，不管是找材料盖房子，还是管孩子吃喝洗漱，那都是心甘情愿的。 每天下了班回来，就是围着老婆和孩子转。 苏甜甜除了借灶头给他们做早晚两顿饭之外，基本上是什么都没管过。 她这么对老公和孩子，要是放在红花村，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不过，苏甜甜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等到他们的房子盖起来，小饭馆就要开业了。 这开业之前，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像是去集市上看每天有些什么菜，哪家新鲜哪家不新鲜，工人们平时在食堂里爱吃些什么东西，小饭馆要弄个什么布局，主打卖什么东西，这都是得苏甜甜一个人来想的。 这事业一忙起来，哪里还顾得上老公和孩子啊？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忙成这样，陆谦和孩子们不仅没有意见，反而还相当的支持她。 尤其是两个孩子，每次一说到板栗烧鸡，就闹着要她把这道菜当小饭馆的招牌菜，说是好吃的，天上有，地下无，神仙来了都觉得美味。 根据陆谦和王大发所说的，她的手艺比食堂的大师傅强上不知道多少倍，等到时候小饭馆开起来了，只要价钱合适，那肯定是有生意可做的。 苏甜甜跟着他们去吃过两回食堂后，感觉他们说的话也是很有道理的。 钢铁厂的食堂，饭菜不能说好吃，也不能说难吃，只能说是吃着还行。 有那种嘴巴馋的，也想没事出去打个牙祭。 外街上那几家小饭馆，生意就是相当不错的。 苏甜甜也去吃过，那手艺，比食堂大师傅是好一些，但跟她比起来，那还是差着一节的。 所以，她对未来小饭馆的前景，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这会儿，陆谦和王大发把那大草鱼收拾得差不多了，苏甜甜捞起袖子，就准备来露一手了。 大草鱼的鱼头砍下来，单独炖一锅鱼汤。 鱼头别看没有二两肉，可那味道最是鲜美。 里头加上几块嫩豆腐，再撒点盐巴一炖，就是一道好菜。 剩下的鱼肉，苏甜甜给它们片成了片，加上从集市上买来的酸菜，又放了一把干辣椒，这就成了后世很受欢迎的酸菜鱼。 红烧肉自然用不着说，那是苏甜甜的拿手好菜，以后要在饭馆里当招牌的。 这段时间，苏甜甜也挑了个周末，给孩子们做过一次红烧肉。 一来是给他们尝个味道，二来也是让刘芳菊和王大发尝尝，她这手艺怎么样。 这会儿 ，苏甜甜把红烧肉扔进锅里 ，倒入她的特制料汁后，砂锅里顿时腾起了一阵香味儿。 饶是刘芳菊见识过她的手艺，还是忍不住狠狠吸了两口气。 “甜甜，大家都是做饭，你这菜怎么就这么香呢？” 王大发在一旁帮腔：“那可不，以后大妹子可是要开饭馆的，能不比咱们做饭香？” 陆谦听着他们夸自己的老婆，就像是听见他们在夸自己一样，脸上笑开了花。 苏甜甜跟着笑道：“刘姐，你们这都要把我夸上天了，多不好意思啊。” 刘芳菊在一旁炒着小菜，这会也差不多要出锅了。 三道素炒加上前段时间炸的黄雀肉和肉圆子，还有鱼头汤、酸菜鱼和红烧肉这么几道硬菜，今天晚上的年夜饭算是相当丰盛了。 大人们刚一说开饭，小孩子们就已经乐疯了。 捧着碗挤到桌子上，眼巴巴的盯着桌上的菜，筷子迫不及待的就伸了出去。 巷子外头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仿佛预示着辞旧迎新，明天会更好。 苏甜甜吃着酸菜鱼，心里是感慨万千。 一九七八这个年，过得真是太漫长了。 还好，一九七九年的春天，马上就要来临了！ 第81章 搬家 办起正事来，苏甜甜的效率还是相当高的。 一九七九年的春天一到，她就拉上陆谦在市场上找工人，对着设计图盖起了房子。 倒不是她不愿意一个人办这事儿，而是这年头市场上鱼龙混杂，她一个弱女子拿着大把的钱去找工人，搞不好那房子还没盖起来，他们一家老小就先出事了。 而且，家里有个壮劳力，不用白不用。 陆谦出面，事情就简单多了。 他在钢铁厂当高级工程师这个身份，不仅在窝棚区好用，在整个厂区都是很好用的。 一听说是陆工家里要盖房子，市场里的工人们都是争先恐后，说是要来沾沾读书人的气息。 苏甜甜之前设想的，那些什么拖工期坑材料之类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 就这么紧锣密鼓的赶工了两个月，苏甜甜家的房子总算是盖好了。 收工的那天，陆谦比苏甜甜还激动，早早就请了假，去工地那边守着了。 对于陆谦来说，这盖自己家的房子，还是长这么大来头一遭，叫他怎么不激动？ 以往在红花村的时候，老陆家也盖过房子。 但那房子是给哥哥弟弟们住的，他根本就没啥关系，盖了也就是盖了，总觉得没啥真实感。 这一回，这房子可是他们一砖一瓦盖起来的！ 陆谦看着这房子从无到有，这么一点点的建起来，再想到要带着老婆孩子住进去，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苏甜甜倒是没有他这么激动。 盖房子这件事情，上辈子她已经盖过一遍了，轮到现在再来一回。 她的感觉已经不是激动和兴奋，而是盘算着要怎么样把这房子盖的更好了。 毕竟，在城里头出现商品房之前，他们一家子估计都是要住在这儿了，当然是想办法弄得越舒适越好。 除了自家人住之外，他们这房子还得空出地方开小饭馆，招呼客人。 说到这一点，苏甜甜在盖房子之前，就考虑过这件事了。 所以 ，他们家的布局跟这年头大部分人家里的布局都不太一样。 一般人盖房子，会把厨房盖在堂屋后头，这样方便做好饭的时候端了就出来吃，也有一定的私密性，不会被邻居看见你们家每天都在吃些啥。 刘芳菊家的房子，就是这么个构造。 但是，苏甜甜想到要开小饭馆，干脆就把厨房盖在了院子里头。 四面敞开着，过往的人都能看得清楚，知道他家做饭干净又卫生。 至于冬天太冷这个问题，苏甜甜准备等到了明年冬天再处理。 到了那时候，估计他们也有钱装玻璃窗户了。 她设计的时候，这 厨房就是半开放式的，等到时候玻璃窗户一加，就成 了后世的全透明厨房，别提多洋气了。 至于前头的堂屋，那自然是能盖多大盖多大。 毕竟，这堂屋就等于是她的小饭馆了，能尽量多坐几桌客人，才是最好的。 堂屋后头就是三间卧室，他们夫妻俩住一间，两个孩子一人一间，也有个私人空间，住起来舒坦。 房子是盖起来了，他们从红花镇邮政所要回来的那几千块钱，也是花的差不多了。 之后再添置一下家具，置办那些开饭馆要用的器具，估计身上就不剩什么钱了。 不过，苏甜甜现在是一点都不慌。 房子都盖起来了，还有啥好担心的？ 再怎么说，陆谦一个月还有一百多块钱的工资，一家人省着点花，肯定是够用了。 也就是刚开始一两个月会紧巴巴一点，等后面她的生意做起来了，日子就好过了。 一九七九年的三月，苏甜甜选了一个吉祥日子，一家人带着行李，搬进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 刚到新家，两个孩子都开心的要命。 不说别的，就是一人一间卧室，已经让他们足够快乐了。 虽然那卧室只有巴掌大，里头放了一张床，就已经显得很拥挤了，衣服箱子都只能够放在床底下，但孩子们还是喜欢的不行。 苏甜甜自然也是开心的。 穿过来住了这么久的大通铺，每天都是和老公孩子一起睡，没有一点自己的空间，她早就有点受不了了。 现在搬了新房子，苏甜甜第一件事情就是躺在自家那张大床上，悠悠的感叹了一句：“还是自己家里舒服啊。” 这张床，是她专门找木工打造的。 上辈子 ，她再怎么说也是做成了一点小生意的，对吃穿用度还是有讲究的。 要不然，她这辈子就直接当小媳妇得了，还折腾这么多干啥呢？ 就是因为尝过了手里头有钱的滋味，才越发受不了红花村的穷日子。 陆谦听见她的感叹，忽然看了她一眼，笑道 ：“自家的床当然睡着舒服。” “干嘛？”苏甜甜警觉的看了他一眼，“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啊。” 这两个月的房子盖下来，他们夫妻俩不说蜜里调油，起码感情也是比之前好了不少的。 至少，比刚开始那陌生人的感觉是强多了。 现在，他俩有时候拉个小手什么的，也不像是刚开始那么中年夫妻摸手心，就像左手摸右手了 。 而是……有了一点奇怪的小火花。 就是这么点小火花，让苏甜甜有时候光是看他那眼神，就觉得脸热 。 就比方说现在…… 陆谦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人都还离她的床有三米远，苏甜甜就往后缩了两寸，抱着枕头看着他。 模样像极了一只小兔子。 “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陆谦没动，朝她一点头，压低了声音说： “这卧室里就一张床，到了晚上，咱们不是还得一起睡吗？” 苏甜甜盯着他看了两秒钟，耳朵都红透了。 “不正经的，孩子还在隔壁呢，说啥有的没的……” 陆谦逗老婆一直是很有分寸的，看苏甜甜这副又娇又害羞的模样，心里更是喜欢得不得了，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眼天色，很是口不对心的说： “马上就到饭点了，我去食堂里打几个菜回来，咱们今天好好吃一顿，就当是乔迁宴了 。” 苏甜甜听他这么说，这才放过了他，娇滴滴的一抬下巴：“那你还不快去，晚上想打地铺？” 第82章 红烧大排 搬进新家的第一天，陆谦到底还是没能和老婆睡上一张床。 他去食堂里头打了四个菜回来，准备和老婆孩子好好吃一顿。 谁知道铝皮饭盒刚一放下，厂里头就来了通知，说是两台机器出了故障，让他现在回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厂子里面有事，就是天上头下刀子，陆谦也得跟着过去。 临走前，陆谦把四个铝皮饭盒交给苏甜甜，满心愧疚的解释：“最近厂子里边儿效益好，工人们都是连轴转的，现在机器出了问题，要是不能够及时修好，耽误的事情就大了。” 苏甜甜捧着饭盒点头：“知道了，快去！用不着操心家里，孩子们有我呢。” 她不是那种只知道围着老公孩子转的小媳妇，对国营单位的工作流程也有些了解。 钢铁厂里头每个月给陆谦发这么多工资，为的就是他那一手技术。 现在厂子里面机器出了事情，他要是不去修，就没人能修了。 这一耽误就是一晚上，损失的钱他俩就是有十间房都赔不起。 陆谦解释完了之后，看老婆和孩子也能理解，心里头别提多开心了。 有这么温柔又善解人意的老婆，真的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陆谦跟着厂子里头的工人走了以后，苏甜甜就招呼两个孩子去厨房里头拿碗过来。 他们如今有了自己的房子，生活是方便多了。 因为要开小饭馆，所以这个堂屋是最大的，里头摆了好几张方桌子，就是为了方便以后客人来吃饭。 不过，现在小饭馆还没开张，她带着两个孩子，自己坐在堂屋里头吃饭，看着旁边那几张空桌子，总觉得有哪儿怪怪的。 窝棚区里的地都是厂子里批的，每一家的面积差不多。 他们把这个堂屋做的这么大，就没办法再搞一家人用的客厅啥的了，就只能凑活凑活着，在要开店的地方吃饭了。 这本来也没啥。 窝棚区里头，多的是人这样子凑合着，还有那种开杂货铺的，平时一家人端着碗就直接在柜台上吃饭了。 她这好歹还有一张桌子，还有啥好不满意的？ 等以后有钱了，再去建别的房子住就好了。 苏甜甜刚把四个铝皮饭盒都打开，孩子们就抱着碗蹬蹬蹬的跑回来了。 壮壮现在是一看见钢铁厂食堂的铝皮饭盒就激动，忍不住问道：“妈妈，今天咱们吃啥？” 倒不是苏甜甜的手艺不够好，而是他们之前住在刘芳菊家的小旅馆，虽然刘芳菊说了，欢迎他们随时过去做饭，但这一住就是两三个月，每个月的房钱都是友情价，刘芳菊还不收他们的厨房使用费，苏甜甜也不好意思，老是去做饭了。 但是，这孩子还在长身体，也不能够天天吃外头的饭。 干脆，苏甜甜就跟刘芳菊合伙做两家人的伙食。 刘芳菊家里头不宽裕，就只有王大发一个人上班，肯定是没办法顿顿吃肉的。 于是，苏甜甜就叮嘱陆谦，在食堂里头碰上什么好菜，就干脆打回来给孩子们打打牙祭。 这会儿，壮壮领着珊珊，捧着碗坐在小方桌边上，等着苏甜甜开饭盒。 “两个馋猫，”苏甜甜又好气又好笑，“现在咱们搬进自家房子了，明儿开始，妈给你们做饭吃。” 苏甜甜做板栗烧鸡和红烧肉的手艺，现在是彻底把孩子们征服了。 孩子们一听她要自己做饭吃，顿时一阵欢呼。 “太好了！我们以后有好吃的了！” 苏甜甜看着他们俩那样，笑得更是灿烂了。 她把那四个铝皮饭盒打开，菜色还真丰富。 首先看见的就是那满满一盒红烧大排了，这个菜在食堂里头属于硬菜，打上这么一盒子至少得要五毛钱！ 别的不说，光是那满满的大排，就知道这菜肯定便宜不了，更别说上头还浓油赤酱的，很是精心的制作了一番。 陆谦为了庆祝他们今晚搬家，真是下了血本了。 有了红烧大排，剩下的三个菜就没有那么吸引眼球了。 白切鸡，油淋茄子，素炒包菜，我都是在他们平时的饭桌上也能看到的菜。 这四盒加起来，怎么着也得两块钱了。 两块钱说起来不多，但要是用窝棚区的物价来看，两块钱都足够他们一家子在刘芳菊家的小旅馆住上大半个月了。 苏甜甜捧着这四个饭盒子，对自己的小生意更有信心了。 她就是卖的再贵，也贵不过钢铁厂食堂去。 便宜量大，那肯定是会有生意的。 苏甜甜是准备搬过来就开张的，早就定好了明天一大早起来，就去市场上面采购。 中午先做几个菜，装在饭盒子里头，去厂区那边摆摊，在工人们面前混个眼熟，晚上好正式开张。 这会儿也不早了。 苏甜甜饭盒子一开，也不再去拿碗装了，直接让孩子们就着饭盒开始吃饭。 米饭是他们家里自己蒸的，吃多少都管够。 壮壮拿碗的时候，就直接端了三碗饭过来，这会儿正好母子三个一人一碗。 “妈妈，红烧大排真好吃！你以后也会做吗？” 壮壮沾满了酱料的大排埋在白米饭里，等白米饭上都浸透了汤汁，才一口饭一口肉的往嘴里扒拉。 苏甜甜看着他这个吃法，都忍不住感叹，她这儿子还是挺会吃的。 “会做，就是得看没有人点单了。” 毕竟，红烧大排这种菜成本还是挺高的，不可能放进盒饭里头卖。 “妈妈，那珊珊可以点单嘛！” 小女儿现在筷子已经使得很熟练了，用不着大人喂她，自己也能够吃饭。 这会儿学着哥哥的样子，把大排拌在了米饭里头，用汤汁把米饭浸得油润香甜，才开始扒饭。 不过，珊珊毕竟年纪还小，一口吃不了太多东西，她吃着吃着，就把大排在饭里头戳碎了，碎肉拌着米饭一起吃，滋味也是相当好的。 苏甜甜看着一双儿女这机灵的样子，心里别提多欣慰了。 “那当然也可以了，珊珊啥时候想点单都行，妈妈都给你做！” 第83章 准备工作 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吃了饭，再一看墙上的时钟，才发现已经快要七点多了。 现在已经有《新闻联播》了。 但是，这《新闻联播》也不是人人都能看的，得家里有台电视机才行。 这年头，电视机可是个稀罕东西。 别说苏甜甜家里了，就是整个窝棚区，也找不出哪家有电视机的，可能只有住在筒子楼里的钢铁厂领导们，家里才可能有这物件。 《新闻联播》在收音机上也能够听，但收音机也是个贵件儿，苏甜甜家里没有，刘芳菊家里也没有。 他们要听《新闻联播》，得上外街，到那边的供销社里头才能听上。 《新闻联播》这东西，苏甜甜上辈子没少听，新鲜劲儿早就过了。 两个孩子还小，也没到能听懂这些东西的岁数，他们家干脆就不去凑热闹了。 再说了，明天一早，她还得去集市上采购呢。 抱着两个孩子聊了会儿天，眼看着过了八点钟，苏甜甜就催着他们去睡觉了。 这个岁数的小孩子，有那闲工夫学习，还不如多睡一会儿，才能长得高，长得壮。 身体好了，以后读书也不费劲。 孩子们睡下以后，苏甜甜进了卧室，从桌子底下摸出个笔记本，对着蜡烛一笔一画的写起了明天要做的菜单。 这也是为了方便记账，自从搬到钢铁厂以后，家里头每天支出多少，收入多少，苏甜甜都是一笔一划记下来的，这样一来，家里头还有多少钱，心里也有数。 反正，陆谦在钢铁厂里头当高级工程师，别的没有，纸笔那是管够的。 陆谦也支持老婆读书写字，有点文化，不当睁眼瞎，总比连报纸都看不懂要好。 等到九月份，壮壮也要上学了。 陆谦干脆从外头找来了一套小学课本，没事就在家里头教苏甜甜和壮壮读书认字。 苏甜甜虽然没有读过书，但上辈子当了老板以后，也是自己去扫过盲的，至少小学课本上的字儿认起来没什么问题。 这辈子还年轻，苏甜甜觉得，等以后有了时间，去读个夜校什么的，拿张毕业证也是挺好的。 至于陆谦，那就更加有志向了。 一九七七年刚恢复了高考，他就去试了一次，可惜成绩不太理想，加上厂子里又给他升了高级工程师，就没有去读大学了。 今年，他准备再考一回，目标不是别的，就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的青华北大！ 苏甜甜知道了他这个想法，也是被吓了一跳。 青华北大！那是什么档次的学校？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陆谦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告诉她，准备考那儿读书去，还不得把她吓死。 不过，等苏甜甜冷静下来，再细细一想，又觉得合理了。 陆谦能从红花村考进钢铁厂，那脑子确实是杠杠的，再加上前两年高考那么激烈，他还能考上华兰大学，就说明这人确实是有几把刷子的。 只不过是在工作和学习之间选择了工作，一定要考上理想的大学，才会放弃钢铁厂的工作去读。 毕竟他现在可是有一家老小要养的人，那一百多块钱的工资还是相当重要的。 总之，一家人考大学的考大学，读小学的读小学，每天晚上的学习班就这么坚持了下来。 苏甜甜看了会儿课本，把明天要弄的菜给计划好了，时间也差不多到10点了。 陆谦还没个影子，估计今天晚上是要在钢铁厂那边睡了。 钢铁厂还留着他的宿舍，方便他晚上加了班去休息。 苏甜甜洗漱了一番，直接就睡下了。 一夜好梦，陆谦果然没回来。 第二天一早，苏甜甜六点钟就爬起来了。 从床上把两个孩子薅起来，抓紧时间洗洗刷刷一番，又把昨天晚上剩的大米饭拿出来，炒了个蛋炒饭，和孩子们一块吃了，就急匆匆的带着两个孩子出门了。 集市上人多眼杂，她不可能带着两个小孩儿一起过去，得先把他们送到刘芳菊家，拜托刘芳菊帮忙照看着，再自己去集市上采购。 刘芳菊知道她今天打算试营业，一早就在家门口等着了。 一见到她，就热情的招呼道：“甜甜，来啦？那边集市上正热闹，我估摸着你也快来了，就先出来等你。” 苏甜甜见到她这么热情，那颗心顿时就定下了一半。 苏甜甜：“谢谢刘姐，我这两个孩子还得麻烦您帮我看着了，一会儿我中午做了饭，你和芳梅一块儿过来吃。” 这倒不是客气话。 她反正今天是要试营业的，中午准备做几个菜，弄成盒饭，拉到厂区那边去卖。 多做刘芳梅和刘芳菊那两份，根本算不了什么。 人家帮她看孩子，她也得有个表示。 不过，刘芳菊是个实在人，不愿意占她的便宜。 刘芳菊：“甜甜，你弄那么多菜本来就不容易了，用不着再做我俩的，要我说，你中午上我们家来吃，还是方便又省事。” 苏甜甜摇摇头：“哪能让你们又帮我看孩子，又带着孩子上你们家蹭饭啊，就这么说定了，中午你们过来吃，也尝尝我的手艺。” 刘芳菊还想说什么，但苏甜甜赶着去集市，把两个孩子往她手里头一塞，就急匆匆的走了。 窝棚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从她们家走到外街集市，还是要个小十分钟的。 苏甜甜一路走就一路在盘算，一会儿到了集市，要去买些什么。 她今儿打算做两个荤菜，再加四个素菜。 菜单是昨天就计划好的，两个荤菜就做糖醋小酥肉和辣椒炒肉，一个辣的一个酸甜口的，吃不吃辣都有的选。 素菜就做油淋茄子，素炒花菜，西红柿炒鸡蛋和黄焖土豆块儿，都是颜色鲜亮，吃起来下饭又顶饱的菜。 每份盒饭里头两个菜搭配着，两个荤的卖八毛钱，一荤一素卖五毛钱，两个素的就卖三毛钱。 这价格，放在红花村上，那肯定是贵的没谱了。 要知道，他们一家人在红花镇的小饭铺上吃一顿，点上三四个菜也就五毛钱，大米饭还是管够的。 但这儿是钢铁厂，工人们普遍都拿着十几块，二十块的工资，那种工龄长的，一个月光是工资就三四十了，根本就不缺钱。 钢铁厂的食堂里头，一个素菜就卖三毛钱，还看不见一点油星子。 正是因为这样，外街上才会有那么多小饭铺，工人们成群，一人来点一个菜，凑上一桌子还能喝点酒，不比吃食堂快活？ 但就算是小饭铺，那一个素菜也是要两毛钱的，胜就胜在大米饭管够，用不着再花五分一毛的去打饭。 她这盒饭跟食堂和小饭铺比起来，那叫一个物美价廉。 第84章 卖盒饭 昨天就做好了计划，今天到了集市，苏甜甜是一点都没耽误，直接就奔着卖菜的铺子去了。 现在正好是集市上最热闹的时候，挑着担子的摊贩挤满了整个外街，正在卖力的叫卖。 “茄子！新鲜的茄子！豆角！长豆角，短豆角！” “水灵灵的绿叶菜，刚从地里摘下来的菜！” “买块豆腐吗？自家做的豆腐，味道好着呢！” 这一路走下来，看得人是眼花缭乱。 不过，苏甜甜也没被这些五花八门的菜给迷了眼，目标明确的买了茄子和花菜，就准备去砍肉了。 土豆和西红柿刘芳梅从家里拿来了不少，昨天她就去刘芳菊家里提回来了，价格比市场上便宜许多。 现在和后世不同，大规模养鸡场还没有出现，老母鸡能下蛋，是最金贵的东西，一斤要一块二，平常人家除了坐月子，根本不会买来吃。 相比之下，猪肉还算便宜的了，只要八毛一斤 。 她打算做的糖醋酥肉和辣椒炒肉，虽然都是荤菜，但对于肉的用量并不是很大。 糖醋酥肉主要做法是把肉切成细条，在肉外头裹上一层淀粉，炸的焦香酥脆，再用白糖和醋，调出酸甜口味。 别看炸这东西费油，她这种一次性要做好多份酥肉的，反而是成本降低了。 油炸过了之后，还可以留下来自家炒菜，也不会浪费什么。 辣椒炒肉就更别说了，主料是辣椒，肉才是辅助。 这两样菜都是用得料少，口味又重，容易下饭的，做盒饭最合适不过了。 苏甜甜到了肉铺，左右一打量，就看见肉铺的架子上挂着一块上好的五花肉，那层次分明的，一看就让人觉得馋。 不过，这种上好的肉都是要票的，她家里头虽然也有票，但也禁不住一天斤的这么造。 所以，苏甜甜看中的还是下头那些碎肉边角料。 这种肉虽然卖相不咋地，但也都是新鲜的，要是来的晚了还抢不着呢。 “大哥，这肉咋卖？”苏甜甜问道，“没票，想买点儿边角料。” 卖肉大哥瞧了她一眼，见是个漂亮小主妇，也就没说啥了，就是语气还有点儿倨傲。 “没票啊？没票就只能买这种，八毛一斤，称完就没了。” 苏甜甜点头 ：“我知道的，就来这种，我要个五斤。” “五斤？这个量可不少，”卖肉大哥终于正眼看了她了一眼，“你确定要这么多？” 苏甜甜肯定的点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对的，要五斤，我在那边巷子里头开了个小饭铺，今天第一天营业，先要五斤试试。” 一听说是开小饭铺的，卖肉大哥就明白了。 这年头，在厂区边上开饭铺的人多了去了，就是没几家能做下来的。 卖饭这事儿，说是个主妇就能干，可真要做得大伙儿都喜欢吃，还要能赚钱，那可不是件容易事。 “在巷子里边开饭铺啊？这可不好做，”卖肉大哥一边砍肉一边说，“现在都是靠外边这条街生意好，里边儿太远了，大家都不乐意过去。” 苏甜甜笑眯眯的说：“是啊，所以我打算今天中午做一批盒饭，一会儿到厂子后门去卖，大哥，你要是想试试，就过来尝尝。” 卖肉大哥一愣：“你这脑瓜子灵活啊！好了，这是五斤肉，给你多搭两块骨头。” 说罢，大哥手一翻，就把两块大骨头扔进了苏甜甜的袋子里。 别看那两块骨头长得奇形怪状的，但也不影响味道啊，加点海带什么的，炖上一锅大骨汤，别提多香了。 不过，骨头就只有两块，炖出来肯定是自家人喝就行了，要是给盒饭配汤，不说成本要高多少，光是那个重量她就受不住。 买好了菜，苏甜甜就马不停蹄的回了家，开始处理起刚买回来的菜了。 她准备的这几个菜，其实都是家常菜。 最麻烦的就是小酥肉和茄子了，得先切成细条，再裹上淀粉炸一遍，光是这两道工序，就耗了足足两个小时。 等她把所有的菜都处理好，都已经快10点多了。 钢铁厂的工人们十二点就下班了，她得在那之前把所有的菜都做好，再装进大盆里，再带去钢铁厂后门。 还好，前几天她就去借了个板车回来，正好等会儿搬菜能用上。 时间太紧，苏甜甜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个人用，在家里头烟熏火燎的炒了半天菜，这才赶在十一点半之前，把六个菜都弄出来了。 几个不锈钢盆子一装，在端上一锅饭，一块儿放到板车上，就可以出发了。 苏甜甜一路拖着板车，感觉这重量真是挺要人命的。 她本来就不是多壮实的身板，就算这段时间很是好好养了一下，忽然拖这么重的东西，感觉还是很疲劳的。 等把这么一板车的饭菜弄到钢铁厂后门，苏甜甜都累出了一身汗。 不过，好在她紧赶慢赶的，这会儿到钢铁厂后门的时间整整好，刚好是工人们下班的时候。 工人们上了半天班，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这会儿手上拿着饭盒，一窝蜂的往食堂冲，没想到刚一出门，就闻见了一股诱人的饭香。 “好香啊！好像是炒菜的味道，咋回事儿？咱们食堂现在做饭这么香了吗？隔着这么远都能闻见。” “这是啥菜啊？闻着酸酸甜甜的，真想来上一勺子。” “估计又做啥硬菜了，五毛钱一份，你能吃得起？” 工人们一边走一边讨论，说起食堂的菜价，那嘴巴里面都是苦涩。 就食堂那价格，他们能吃个素菜配饭就不错了。 还是那些家里老婆过来了的工友好，每天都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还用不着花那么多钱。 正讨论着，他们就出了钢铁厂后门，最显眼的位置就是苏甜甜的板车。 那板车上放着六个不锈钢大盆，盆里头五颜六色的，看着就鲜亮诱人，散发出一阵阵迷人的香味。 “那是什么？闻着好香啊！” “卖饭的？要不过去瞧瞧？反正食堂那几个菜也没啥好抢的。” 苏甜甜见他们看过来，立马笑了起来，大声招呼道：“卖盒饭了！卖盒饭了！好吃不贵的盒饭！大哥们来尝尝吗 ？今儿有糖醋酥肉，辣椒炒肉，油淋茄子，西红柿炒鸡蛋，黄焖土豆块，清炒嫩花菜！出摊第一天有优惠，米饭管饱！” 第85章 真香 先不说空气中弥漫的那一阵饭香，光是苏甜甜报的这一阵菜名，就足够让人食欲大动了。 “糖醋酥肉？这是个硬菜啊！在食堂起码要卖三毛钱，不知道在这个小饭铺上卖多少？” “肯定比食堂便宜，不然出来摆摊干啥？走，过去看看。” 等到了板车边，工人们才知道什么叫眼花缭乱。 苏甜甜摆的这个小摊，跟他们平时看见的小摊都不大一样。 平时，那些婶子们摆摊，随便扒拉个架子，上头五花八门，什么颜色的碗都有，来了就现炒现卖，说吃啥就吃啥。 但是，苏甜甜的这个小摊，看上去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板车上铺着一层雪白的垫布，看着就让人神清气爽。 六个不锈钢大盆，一字排开，里头满满当当都是色香味俱全的菜。 那模样和架势，和食堂也不差什么了。 而且，苏甜甜笑盈盈的往板车旁边一站，那唇红齿白的，就像是娇嫩的鲜花。 现在正好是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苏甜甜也脱下了厚重的袄子，换上了轻薄的的确良裙子。 就那么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心情愉快。 几个工人凑过来，仔细的看了一遍板车里的菜，不说别的，光是那个香味，就快要让他们流口水了。 不知道苏甜甜炒菜的时候用了什么法子，那菜香一个劲的往人的鼻子里钻，勾得人胃里的馋虫都起来了。 最前面那个工人大哥看了一阵，终于下定了决心，问道： “大妹子，你这盒饭咋卖？” 他这话一出，摊子前的工人们也都抬起了头，一块儿等着苏甜甜的回答。 “大哥，我这里的盒饭是按菜算的。” 苏甜甜拿着勺子，在那些菜上面一挥，指给他们看。 “我这今天有两荤六素，荤的是糖醋酥肉和辣椒炒肉，素的就这些花菜，西红柿什么的，盒饭按菜色卖，两个荤的八毛钱，一荤一素五毛钱，两个素的三毛钱，米饭管够随便吃。” 这价格实在不算贵的，加上米饭管够，一下就给衬出来性价比了。 刚刚还在犹豫的几个工人，听见她说的价格之后，眼睛一下就亮了。 “米饭管够？” 那大哥像是不敢相信一样，又问了一遍。 苏甜甜点头：“对的，米饭管够，大哥，别看我这里只是个卖盒饭的，其实我在那边巷子里头也有小饭铺，米饭肯定管够。” 这话说的，一来是为了她的小饭铺打个广告，二来就是告诉这些大哥们，她虽然是推车卖盒饭，但其实也是有实力的。 米饭管够还是没问题的，这些菜的新鲜和口味也可以保证。 听她这么说，这几个工人果然放下来心，争先恐后的点起了菜。 “给我来个这糖醋酥肉，再配个西红柿炒鸡蛋，这炒鸡蛋也算素的？” “算的，西红柿炒鸡蛋在我这就是算素的，大哥放心。” “大妹子敞亮人！西红柿炒蛋怎么说也算个小荤了，你这太实在了，今儿晚上还来吗？” “来的，要是我没来，大哥们也可以上我家小饭铺吃饭去。” 苏甜甜顺口就把自己家的地址报了出来，工人们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 这年头的工人们都是自带饭盒去食堂打饭的，中午下工，他们的身上自然是揣着饭盒的。 现在准备在苏甜甜的摊子上面买饭，就直接把饭盒子掏出来了。 “大妹子，来，给我打一份辣椒炒肉！素的就要油淋茄子，那个下饭香。” 苏甜甜接过他手里的饭盒，甜甜的笑道：“好咧！辣椒炒肉配油淋茄子，一份五毛！” 她一边手脚麻利的往饭盒子里打饭，一边接过那大哥递过来的五毛钱，扔进板车下头早就准备好的饼干盒子里。 苏甜甜知道这些工人的饭量大，平时在食堂里头，光是打饭就要打个五分一毛的，所以在装饭的时候，都是使劲的往里按的。 她这个把大米饭在饭盒子里压紧的动作，看得工人们是心花怒放。 “大妹子果然敞亮，这大米饭装的多扎实啊。” 打完饭以后，苏甜甜又往饭盒子里头装上满满两大勺菜，都是实实在在的分量，跟工厂食堂里头动不动就手抖的大妈完全不一样。 最后，那工人拿到手里头的饭盒，就是扎扎实实的一大盒。 分量足，拿着手上都觉得坠手。 光是看这分量，那工人就觉得，自己今天这一盒饭，真的是赚到了。 这么满满一大盒子，还有荤有素的，去了食堂不得要个八毛一块？ 可是，在苏甜甜这里，只要了五毛钱！ 苏甜甜把饭盒递给他之后，还补上了一句：“大哥，一会儿要是米饭不够，你再上我这打。” 那大哥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够了，够了，那满满一大盒子的，哪能还不够吃？” 工人们都是粗糙汉子，没那么讲究，拿了饭盒之后，也不说要回宿舍吃，或者说是找个地儿什么的，就那么直接蹲在马路牙子上开吃了。 这么一吃起来不要紧，惹得附近的工人们都看过来了。 别的不说，光是看那么满满一大盒饭菜，就让人眼馋的紧。 更别说这些人还吃的格外香了。 那买了辣椒炒肉的大哥，一口辣椒一口米饭，吃得是呼呼直喘，那辣椒够劲儿，又下饭又鲜辣，吃着叫人停不下来。 油淋茄子就更妙了，别看它只是个素菜，但那茄子先用油炸过，味道香得很，后头又浸透了满是肉末的热油，那个香味真是够够的。 给拌着饭吃，一口下去全是肉香味，并着茄子软糯的口感，好吃让人要把舌头都吞下去。 那么满满一大盒子饭菜，大哥愣是风卷残云，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等他吃完了，再抬起头一看，边上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不少工友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七嘴八舌的问： “咋样？看你吃得这么香，是不是味道很不错？” “哪儿买的？那边那个小饭摊？我看那小主妇长得那么漂亮，不像个会做饭的啊。” “真好吃？我看你吃那么香，我也想去试试了。” 那大哥听了他们这么一大串问题，都顾不上回答了，就一个劲儿的点头说：“好吃好吃！真的不错，我还要去再打点米饭，拌着这个汤汁吃了才够劲。” 第86章 赚翻了 “再去打点米饭？这话咋说？米饭是管够的？” 大哥话还没说完，边上的工友们就沸腾了。 米饭管够，这是只有在饭铺里头点上好几个菜才有的待遇。 平时吃食堂，那都是要花钱打饭的。 有那种饭量大的人，光是打饭就得花一毛钱。 “还有这么好的事，虎子，你这盒饭多少钱买的？” “五毛！” 大哥头也不回的说： “你们还不赶快去，我看她那摊子要卖空了。” 说罢 ，就拿着只剩下一点汤汁的饭盒，跑去苏甜甜那打饭了。 像这样吃完了米饭来打饭的工人，着实是不多的。 以苏甜甜打饭的扎实程度，基本上都能给他们吃撑了。 这大哥也是觉得，汤汁拌饭实在是好吃，所以才又拿着饭盒来打饭的。 他这回过来的时候，苏甜甜的摊子面前都围满了人。 现在正是工人们下班热闹的时候，马路牙子边上又有了这么一排天然广告，苏甜甜的饭摊子前自然是热闹了。 “大妹子，给我来个糖醋酥肉，配土豆块儿！” “我要辣椒炒肉，素的配油淋茄子！多浇点汤汁！” 一般的工人都是要的一荤一素 ，但也有那种豪横的，一次性就打两个荤菜，吃得更是过瘾。 苏甜甜做的糖醋酥肉，虽然外头裹了面粉，但里头的肉块头也不小，吃起来满满都是肉味，外头还有一层酸甜口的皮儿，别提多好吃了。 她正忙着，早上那肉铺的大哥就来了。 “大妹子，忙着呢？” 肉铺大哥本来是有些好奇，这跑厂区后门卖盒饭，到底能有个啥生意？谁知道过来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 刚下工的工人们，把苏甜甜的摊子围的水泄不通。 要菜的时候也是一点都不吝啬，基本上都要了荤菜。 他过来一看，荤菜的那两个大盆都快要空掉了。 肉铺大哥本来就是冲着荤菜来的，毕竟，苏甜甜做菜用的肉全都是他那儿买的，他也是有些好奇。 这么漂亮的小主妇，做起饭的是个啥滋味？ 现在刚十二点半，工人们下工才半小时，苏甜甜的盒饭竟然就卖的差不多了，可见这生意是有多好。 肉铺大哥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直接就到了她摊子面前，说道： “大妹子，来，给我来两个荤的！” 说罢，就把饭盒递了过去，又加上一句：“多给点汤汁儿，听说你这儿用汤汁拌饭最香了。” 苏甜甜见到老熟人来了，脆生生的应了一句：“好咧！” 卖了这么多盒饭，她也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变得更加干净利落了。 一手收钱，一手交饭盒，那一套动作，做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没一会儿，肉铺大哥就拿了自己的饭盒子，去一边吃上了。 他手底下管着肉铺，实际上却是供销社的员工，有正式职位的那种。 整个供销社油水最足的部门，就是他这儿了。 别的不说，肉和大骨头平时都是随便吃的。 摊子上卖不掉的那些碎肉啥的，本来就是不上供销社的账的，正好给他拿了回家，给一家老小打牙祭。 论吃肉，他在钢铁厂算是经验丰富了。 饶是如此，苏甜甜做的菜还是给他惊艳了一回。 一个酸甜口，一个辣菜，做得都是真真够劲儿。 味道和口感都叫人吃得满足，尤其是那个汤汁拌饭，真真是香得不得了！ 肉铺大哥一个没注意，就把饭盒子里的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之后还觉得有点意犹未尽。 他一个壮汉子，本来就饭量大，家里头还有老婆孩子，干脆又走到了摊子面前，对苏甜甜说： “大妹子，给我打俩素菜，我一会儿带回家去吃。” 正好，也让家里人尝尝味道。 苏甜甜应了一声，就帮他把饭盒子给打满了。 肉铺大哥这一下，可是给了边上工人们不少启发。 他们本来就觉得，苏甜甜这盒饭做得是扎实又好吃，吃完了一盒子，还觉得没过足瘾。 现在想想，要是能让老婆孩子也吃上，那该有多好？ 可惜，他们下午得上工，一会儿到了一点，就得进厂子里头了，没那个时间回家去。 不过，等会儿晚上下工了，倒是可以带这么一盒子回去，登时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大妹子 ，你这晚上还来不？下午我还来打饭！” 苏甜甜点头：“来，当然来，大伙儿五点下工，我五点就过来，等卖完了盒饭，就回家开饭铺去，大伙儿要是没找到我，就来我家饭铺。” 说罢，又把地址给报了一遍。 她一开始出摊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中午卖盒饭，赚多赚少都是赚，主要是给小饭铺打个广告 ，方便做晚上的生意。 下午工人们下工，出来喝杯小酒炒两个小菜，才是小饭铺最赚钱的时候。 而且，点菜和盒饭的利润，那也是没法比的。 这卖盒饭，就是个辛苦活，赚不了太多钱，但在小饭铺生意还没稳定的时候，也是个好出路。 出来寻摸寻摸，总比坐在家里等生意上门要强多了。 只不过，她实在没想到，她这盒饭生意能火爆成这样。 这才刚十二点半呢，所有的菜都卖空了。 第二班下工的工人，一出来就啥都没了，只能一边听着工友们得意洋洋的说苏甜甜的盒饭有多好吃，一边拎着饭盒子上食堂去。 苏甜甜琢磨着，明儿是不是能出两趟摊，反正这大锅菜，炒一次是炒，炒两次也是炒。 等饭菜卖光了，拖着板车回家里头算账，苏甜甜才是真下定了决心。 卖！这盒饭得卖！ 不仅中午得卖，晚上也得出一趟摊子，等收摊了再回饭铺来！ 因为，这利润真是太丰厚了啊。 她今儿早上买了五斤肉，加起来就是四块钱，西红柿和土豆是从刘芳菊家里头拿来的，满满两大麻袋才两块钱，茄子八分钱一斤，她买了十斤才八毛，花菜四分钱一斤，买了十斤就是四毛钱，还有鸡蛋买了二十个，一共是两块钱。 这成本加起来，八块钱顶天了，再加上调料、米饭和油那些，也就十块钱出头。 但是，按照她的售价，两个荤的八毛，一共卖出去了十四份，这儿就十块钱有多了。 剩下了一荤一素和俩素菜，就是净赚的！ 一荤一素卖五毛，按照她准备的菜量，足足卖了八十份，整整四十块钱！ 更别说那素菜的了，后头荤菜没了，基本上大家打的都是俩素菜的，一份三毛，这么卖了快两百份，也有足足六十块。 一中午出摊，就赚了一百块钱，这叫人怎么不心动啊？ 要知道，这年头的高级工程师 ，八级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一百块出头！ 第87章 帮我做盒饭 盒饭生意这么挣钱，苏甜甜也是万万没想到。 上辈子，她开小饭馆的时候，陆谦人已经没了，是孤身一人来的钢铁厂。 当时，厂里面为了照顾她这个遗孀，给她在外街上找了个铺子。 她的窝棚还是建在巷子里头，街面上的铺子人流量比较大，她每天过去开门做生意，起早贪黑的也能赚到钱。 大家来小饭铺吃饭，虽然一顿饭会点好几个菜，再就着小酒喝上一顿，加起来也能吃个几块钱，有时候遇见那种豪气的一顿饭也能吃个十来块。 但是一天具体能挣多少钱，那还得看小饭铺的规模。 平常的小饭铺里头，放个张桌子都是很有排场了。 就是全都坐满，按一桌十块钱，一场足下来也就是五十，一晚上顶多能换上三桌人，就算是不错的了。 这样一来，小饭铺一晚上能赚个两百块，已经是生意非常的好了。 小饭铺主要是做晚上的生意，中午工人们就只有一个小时休息，压根就没有时间去饭铺里面吃饭，一般都是上食堂打饭。 就是晚上凑份子喝酒，也不是天天有的。 工资遭不住啊。 所以，平时开小饭铺，也不是每天都能坐满的。 这么一看，卖盒饭的利润还真是挺高的。 就是这大锅菜炒起来实在是有些累人，还得推着板车过去卖饭，一直站在那儿招呼客人，收钱打饭的，其实一中午下来，苏甜甜感觉已经有点遭不住了。 她在家里头点完钱，稍微休息了一下，正准备去把出摊前特意留下的菜热一热，一会儿叫刘芳菊他们一块儿过来吃。 两家离得近，也用不着特意跑一趟。 站在巷子口，苏甜甜朝着那边喊了声：“刘芳菊！” 刘芳菊听到外头有人叫她的名字，立马就出来了。 “来了来了，啥事儿？” 她探头一瞧，发现是苏甜甜，顿时眉开眼笑。 “甜甜，回来了？生意怎么样？” 刘芳菊领着两个孩子，对着她招手：“快来，我炒了俩菜，正好上我家吃饭来。” 苏甜甜正好看着一桌子冷饭冷菜发愁，她刚刚去出摊卖盒饭，把力气用的一干二净，现在就是觉得热一下饭都挺累人的。 正好刘芳菊说她炒了菜，那就干脆带上这几个菜一块儿去她那边，让她来帮忙热一热。 刘芳菊脾气好，这几个菜也是硬菜，带过去不丢人。 “刘姐，我这还留了几个菜，要不一块儿拎你家去？” 苏甜甜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刘芳菊就把两个孩子放下，带着刘芳梅一块儿过来端菜了。 刘芳梅是刘芳菊的亲妹妹，现在这个年纪，正好是读书找工作相亲的好时候，家里爸妈想着，跟刘芳菊住在钢铁厂里，见得世面也多一点，能有个好前程。 所以开春之后，又把刘芳梅送过来了。 正好刘芳菊家里孩子多，妹妹来了，也就是多一副筷子的事，还能帮忙看看孩子，也就没让她回去了。 刘芳菊和刘芳梅进了屋，就看见苏甜甜的板车停在院子里头，上边的不锈钢大盆还没有收拾，一个个都空掉了，只剩一些菜汤。 苏甜甜正坐在堂屋里面休息，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四个大碗。 苏甜甜：“刘姐，你们来了，这是我今天早上准备的菜，热一热就能吃了。” 刘芳菊探头一看，嚯！四个碗里头装的满满当当，就算是放了一上午，也看得出菜色鲜亮，叫人食指大动。 刘芳菊和刘芳梅一人端两碗，穿过巷子，就上自己家里头去了。 等把这几个菜菜灶头上热好，刘方菊才发现，苏甜甜做的这几个菜都是好菜。 糖醋酥肉，辣椒炒肉，西红柿炒鸡蛋，油淋茄子，哪个不是放在桌上能压阵的？ “这是你做的盒饭？” 刘芳菊惊讶的问： “这么好的菜，拿去卖盒饭会不会可惜了？” 如果说今天早上苏甜甜在集市采购的时候，还思考过这个问题。 那么，在她卖完盒饭回来，看见卖盒饭的收入之后，这一切肯定就是值得的了。 苏甜甜笑吟吟的说：“刘姐，我去卖盒饭，肯定得比食堂里的扎实啊，不然谁来买我的？” 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就算是刘芳菊这样的家庭主妇，也是一听就明白了。 刘芳菊：“那是，这做生意就是得实诚，才能有回头客。” 苏甜甜：“就是这个理。” 她俩说话的时候，刘芳梅已经把菜给热好了。 这会儿放在饭桌上，加上刘芳菊炒的两个菜，就是满满一大桌子。 “甜甜，咱们今天可真是享福了，”刘芳菊看着这一桌子菜，感叹到，“有菜有肉的，还这么香，都快赶上过年了。” 苏甜甜说：“刘姐，这算啥呀，以后我出去卖盒饭，肯定会留一份菜，你们上我家来吃就是了。” 刘芳菊：“那怎么好意思？” 苏甜甜：“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壮壮九月份才能上学校去，珊珊也得那时候才能进托儿所，我这两个孩子还得麻烦你们帮我看着。” 刘芳菊看孩子是看习惯了的，没觉得这有啥难度。 她家的两个孩子，其实现在也到了进学校的时间，可惜刘芳菊家里没几个钱，要把孩子送上小学，心里头还是挺犹豫的。 左右孩子年纪还不大，干脆就再拖一年，明年攒点儿钱，把两个孩子一起送去学校。 这年头还没有义务教育，孩子上不上学，全看家长舍不舍得花钱。 她家本来就有两个孩子，加上还在摇篮里的小女儿，那就是三个孩子了，再加苏甜甜加的两个，正好一块儿管了。 不过，苏甜甜虽然开口说了让她们帮忙看孩子，刘芳菊还是觉得吃人家这么丰盛的饭菜不好。 这年头肉多贵啊，她们家里人口多，一个月都舍不得买上一回。 苏甜甜这一端就是两大碗，拿去卖盒饭也能卖不少钱了，帮忙管两个孩子又不是多费劲的活计。 “孩子我帮你看着，这天天吃饭就不用了，多破费啊，还是把这些菜拿出去卖，咱们吃两个素的就行了。” 刘芳菊说完之后，就看见苏甜甜一脸神秘的笑容。 “刘姐，我这还有个忙，不知道你肯不肯帮？” 刘芳菊：“啥忙啊？你说说，我能干的话肯定帮你干了。” 这年头的人都朴实，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对邻居也是实诚。 苏甜甜就说：“帮我来做盒饭，每天包饭，还给工资。” 第88章 来帮忙 苏甜甜说得这番话，着实是把刘芳菊给惊了一下。 “啥？” 刘芳菊就愣愣的问道： “甜甜 ，你刚刚说啥？” 苏甜甜：“我说，刘姐你帮我来做盒饭，我包吃饭，还给发工资。” 这种事儿，刘芳菊是想都没有想过。 这个年代出去工作的女人不多，主要是找不着工作。 各种厂子和单位那都是要靠考的，男孩都没钱读书，就更别说女孩了。 女人们一般是在家里带孩子，顺便接点儿针线活补贴家用。 之前苏甜甜在红花村的时候，去招待所接的那份活儿，就是这种性质的零工。 更加稳定一点的，就是家里头自己开个小铺子，操持生意或者给兄弟老公帮忙。 刘芳菊就是这种类型，她家虽然一没货源二没技术的，但好在来窝棚区来得比较早，那会儿厂子里面批地的比较大方，她家的房子还算是挺大的，就干脆在家里头开了个小旅馆。 这生意用不着怎么打理，基本上就是靠天吃饭。 逢年过节的时候生意好点儿，平时就是看运气。 有客人来了，就洗洗晒晒，把那些被褥什么的都弄弄干净，也就成了。 除此之外，还真没什么活计要干。 本来刘芳菊一个人就能够把这些事都操持了，现在妹妹来了，多个人来帮手，打理小旅馆就更不在话下了。 苏甜甜也是想到她说忙不忙，说闲不闲，又是上辈子就认识的人，人品啥的都清楚。 她正好缺人手，叫刘芳菊过来帮忙是再好不过了。 这会儿也没外人，连王大发都不在，就只有刘芳菊姐妹俩，带着几个孩子吃饭。 苏甜甜索性就说开了。 “刘姐，你过来帮我做盒饭，洗洗菜切切菜啥的，我炒了菜出去卖，这样速度快一点，咱们一个中午能卖两轮盒饭，我也没那么累。” 刘芳菊一听说是只要帮她洗洗刷刷，刚刚悬起的那颗心又放下了。 她本来还在担心，她这做菜的技术拿不出手，去帮苏甜甜的忙，反而是给她添乱。 但是，现在听苏甜甜说，只要洗洗菜切切菜就行，估摸着自己也能胜任。 待遇什么的，刘芳菊倒是真不在意。 苏甜甜那个盒饭生意，不知道一天能赚多少钱，估计不赔本，能糊口就成了，她哪好意思还要工资。 她也是看苏甜甜不容易，老公加班忙，自己又上进，想把两个孩子都送进学校，才这么拼死拼活的做生意的。 “成，切切菜洗洗菜，你刘姐还是没问题的。” 刘芳菊拍着胸脯保证： “保管给你弄得漂漂亮亮的。” 苏甜甜点头：“成，那刘姐下午就来我家，咱们今天只干半天，工资就算五毛钱，明儿早上你就过来帮我，一天一块钱，三餐我全包。” 说罢，她又转头看向刘芳梅： “芳梅，最近在家里也没啥事？” 刘芳梅是个有点腼腆的小姑娘，忽然听见隔壁家的漂亮姐姐问自己，登时脸就红了，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没啥事儿，平时就是住在姐姐家里，帮她看看旅馆，照顾一下小囡。” 苏甜甜笑道：“那我家这两个皮猴子也麻烦你照顾了，明天早上你带着铁蛋和铁球一块上我家吃早饭，中午我们收了摊，再过来找你们。” 这意思，就是刘芳梅和铁蛋铁球的伙食也一起包了。 苏甜甜这个大手笔，又把刘芳菊给吓了一跳。 “甜甜，这孩子我们帮你看着就是了，用不着特意还叫我们去吃饭，这邻里邻居的那么客气干啥？” 她那一块钱的工资，就够唬人了。 要知道，她老公王大发，在钢铁厂干了好几年了，一个月的工资才二十八块！ 她要是跟着苏甜甜干上一个月，工资就三十了，比王大发还多！ 刘芳菊那颗心顿时就怦怦跳了。 这叫她怎么拒绝？根本就不可能拒绝呀！ “刘姐，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我麻烦你们这么多，哪能白让你们帮忙？” 苏甜甜说： “一天两天还行，可我这生意是要长长久久干下去的，你们一年半载的这么帮我忙，我得亏欠你们多少啊，影响了咱们的感情就不好了。” 刘芳菊一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儿，干脆爽快的答应下来。 “成，那就这么定了，”刘芳菊说完，还笑眯眯的打趣，“甜甜，这下你算不算我们的老板了？” 苏甜甜：“哪能啊，我这小饭铺要是真做大做强了，肯定叫你们一起发家致富。” 三个女人笑作一团，和和美美的把这顿饭吃完了。 吃完饭之后，苏甜甜把两个孩子留在刘芳菊家，叮嘱刘芳梅看着点他们看书，就带着刘芳菊急匆匆的回去了。 她晚上本来是不打算出摊的，准备待在家里等着小饭馆生意。 谁知道中午盒饭卖的那么好，还有好多工人都说晚上还要再来吃。 这做生意最讲究一个诚信，她要是中午刚打出点名气，晚上就不去了，这不是又白瞎了吗？ 她可不是想着赚一笔就跑，而是实实在在想做生意的。 早上去集市的时候，她就把今天这一天要用的菜都买上了。 刘芳菊进了她家院子，才发现她家墙角还堆着一堆菜呢，那模样，比自家那俩麻袋的土豆是壮观多了。 “甜甜，咱们晚上做啥菜？” 刘芳菊迅速的进入了角色，摩拳擦掌的问苏甜甜。 苏甜甜说：“晚上还是做两个荤的，素的就也做两个，这么搭配着卖，省事又省心。” 她不想把这个盒饭搞得太复杂了，毕竟，她晚上摆完盒饭回来，还打算再营业一段时间呢！ 苏甜甜看了一下，今天早上买的肉已经不剩下啥了，还好那肉铺大哥中午的时候来买了她的盒饭，她就拜托人家又给她留了几斤肉。 这会儿正好能用上。 还是一个酸甜口，一个辣口。 酸甜口的就做白菜烧肉，正好现在刚开春，去年的冬白菜还水灵灵的。 辣口的就做回锅肉，里头加了香干和大蒜叶，吃起来可下饭了。 除了这些，还有俩素菜，一个炒土豆丝，一个西红柿炒蛋，这些素的也不用天天换来换去，最好是固定几个菜式，一周轮着来。 确定了菜单之后，两个人又热火朝天的忙开了。 第89章 晚上出摊 刘芳菊虽然从来没有想过要做饭铺生意，但洗菜切菜这些事情，平时在家里头做饭的时候也是干惯了的。 这会儿做起事来，那动作叫一个麻利。 现在这个年头，除了一些大城市的富人家，一般人家里头是没有自来水的。 苏甜甜这个小院虽然是新建的，但也没有装自来水。 不仅她家没有，是这整个钢铁厂的家属区都没有自来水。 家里洗菜的水，都是从后边儿村子里的河里挑过来的。 窝棚区有专门卖水的人，价格不算贵，大家洗菜洗衣服都是找他们买水。 刘芳菊找了个大盆，把晚上要用的白菜先剥好了，再一片片的放在盆里洗，速度又快，洗的又干净。 洗完白菜之后，就是剩下的几种蔬菜。 刘芳菊在这边洗菜，那边苏甜甜就操着菜刀，先把晚上要用的肉给备好了。 切菜这活计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蔬菜还好说，大小块头差不多就可以了，跟平时做饭也没啥区别。 这肉就不一样了。 再怎么说，猪肉也要八毛钱一斤，是她的盒饭生意里最贵的成本。 刘芳菊那个刀工，让她来切肉，这五斤肉哪里够炒？ 刘芳菊洗好了菜，再过来一看苏甜甜切的肉，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叹： “甜甜，你这肉是怎么切的？这怎么每一片看起来都差不多大？” 苏甜甜说：“切多了，也就切习惯了。” 这话倒不是乱说的，苏甜甜上辈子开小饭馆的时候，为了省点成本，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些活都是自己干的。 刀工也就越练越好。 现在她切出来的肉片，大小厚薄都差不多，这么满满一碗码在边上，看着也实在诱人。 刘芳菊这几个月也听她说过一些红花村的事情，知道她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受尽了婆婆的欺负。 估计家务活和灶上的活儿，都是苏甜甜在干，才练出了这么一手手艺。 刘芳菊凑在那肉片旁边看了一会儿，又稀奇的问道：“甜甜，你这肉片咋切得这么薄？” 苏甜甜把她买回来的那五斤肉切好了，放在平时的大海碗里，看上去竟然比原本的五斤肉要多出许多。 刘芳菊仔细瞧了瞧，才发现苏甜甜把每块肉都切的很薄。 约莫五六张纸的厚度，对着太阳一瞧，还有些透光。 她本来以为，苏甜甜是舍不得放肉。 但转念一想，要是真舍不得放肉，那还买这么多肉回来干什么？弄个两三斤，切成肉末子放在菜里，照样能有个肉味儿。 外街上那几家小饭铺，为了节省成本，这么干的大有人在。 尤其是临街口的玲丽饭馆，那女的心就黑着呢。 但凡是在这钢铁厂窝棚区住着的，就没人不知道的，李玲丽炒菜，那肉切的比指甲盖还小，一盘子土豆烧肉，里头全是土豆，却也还要卖五毛钱，比食堂还不得劲！ 她那儿还有生意，全赖位置好。 这附近村子里头的居民不常来，偶尔过来赶集，吃上那么一顿，还以为是钢铁厂的平均物价了。 是了，在钢铁厂这边的小饭铺，吃个荤菜确实是得五毛钱，可人家那肉放得扎实，不像玲丽饭馆，就知道偷工减料。 苏甜甜把肉切的这么薄，不一定就和李玲丽是一路货色。 果然，她问了以后，苏甜甜就解释道： “猪肉切成这个大小刚刚好，往那锅里头一煸炒，那油香味就全出来了，又入味儿，又不费料。” 刘芳菊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还是你有办法，我都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苏甜甜已经把肉给备好了，刘芳菊也把菜洗完了，这会儿两个人一块儿上阵，没过一会儿，这把晚上要用的菜都给备好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苏甜甜就准备开始炒菜了。 刘芳菊之前在家里头的时候，听过苏甜甜说中午想去卖两轮，于是问道：“甜甜，一会儿晚上你打算卖几轮？要不要把菜先做好了，放在锅子里头温着，一会儿你卖完了菜，我再给你送过来。” 她家里头虽然没有板车，但哎苏甜甜这次准备的菜只有四个，她和妹妹两个人一块帮忙，送上两轮过来，不也就成了？ 苏甜甜说：“这样也成，晚上卖个两轮，我就回来等着，看看还有没有生意。” 她本来是打算晚上做小饭馆生意的，但盒饭生意现在蒸蒸日上，不多去卖两轮，总像亏了似的。 再说了，这种在厂区后头卖盒饭的生意，不仅她能做，街面上那些开小饭馆的也能做。 要是再过几天，他们不耐烦再坐在家里头等着生意上门，也跑过来做盒饭生意，她的生意就没这么好了。 趁着这几天，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她能多卖一点是一点。 手里头攒点钱，然后开发点儿新菜品，做点别人做不了的才行。 最好，把小饭馆的名头打出去，坐在家里头也能有人来，那才叫上了正轨。 苏甜甜一边想着，一边热了锅。 土灶火力大，没过一会儿，大铁锅就已经烧好了。 苏甜甜没倒大豆油，直接就把那肉片放下去，猛火煸炒了起来。 五斤肉片能出不少猪油，等那火力把猪油煸出来，肉片上也就微微卷了边，看起来别提多肥美了。 整个小院儿里头，弥漫着一股诱人的肉香。 刘芳菊使劲吸了吸鼻子，心里头想着，就冲这股香味，苏甜甜这生意都差不了。 苏甜甜把肉片煸炒到七八分熟，就从锅里头捞了起来，连锅底里的油都没有放过，找了个小碗盛出来。 这可都是猪油，留着炒菜可香了。 白菜帮子是早就洗好的，这会儿下进热锅里，没几分钟就冒出一股诱人的甜香。 苏甜甜手脚麻利的把肉片和一早就准备好的调料倒进去，再翻炒几下，一大锅香美的白菜炒肉就做好了。 装进边上早就准备好的不锈钢大盆里，呼呼的冒着热气，闻着就觉得味道好。 剩下的几个菜，也是这么一一制作了。 苏甜甜买不锈钢大盆的时候，正好买了八个，现在分成两份。 她先带四盆出去，等她把这一批盒饭卖完了，再让刘芳菊和刘芳梅送剩下四盆过来。 “刘姐，我这就先出去了，等会儿过半个小时，你就让孩子们过来看一趟，要是菜卖完了，我就让孩子们给你带话，你们再把菜送过来。” 第90章 手艺太好了 苏甜甜中午出摊的时候，生意就好的不得了。 她估摸着这晚上，生意应该也不会差。 工人们辛苦了一天，到了下工的时候，不去小饭馆里面喝上两杯，就是去食堂里头打饭，也得打个荤菜。 那家属没跟过来的，一天就指望着这一顿补充点油水。 家属跟过来了的，就更别说了，要是碰上好菜，总得带一个回去，给家里人打打牙祭。 钢铁厂的正式工人，工资是不少的，只是一家老小人太多，才总是捉襟见肘的不敢花。 但如果是又划算又好吃的盒饭，估计还是有不少人，愿意打上一两个菜回家的。 总的来说，这晚上的生意，总是要比白天好做的。 苏甜甜背着板车走到钢铁厂后门的时候，正好碰上钢铁厂打铃。 她刚把车子放稳，就见一群工人从厂子里头走了出来。 走在最前头的，正好就是中午第一个来买盒饭的大哥，正在跟边上的人互相打趣： “老张，你这还没有下工，可又开始念叨着要来吃盒饭了，这晚上不得打两个荤菜？” “你就别打趣我了，你中午把饭吃完了，不是还去加饭了吗？拌着那个汤汁吃得呼噜呼噜的，晚上不要两个荤的像话吗？” “你们都是单身汉，一会儿过去吃盒饭就成了，我这老婆还在家里头等着，就不跟着你们掺和了。” 他话音刚落，老张就跟着说： “得了，你老婆哪儿会做饭，不都是你每天上食堂去打饭回家吗？” “就是，”老王也跟着说，“你那两个小孩，天天在街上嚷嚷，说啥妈妈做的饭没法吃，中午就要去食堂找你来着。” 老李一听，顿时就来了脾气。 “还有这事儿？这两个小兔崽子，看我回去不打死他们。” 老张说：“打什么打啊，这年头是新社会了，不提倡打孩子，对了，反正都是要打饭回家，你怎么不上那摊子打饭去？左右还比食堂便宜两毛钱。” 老李苦笑道：“我媳妇儿说了，这外头的小饭铺不干净，不要老是弄那些有的没的给孩子吃，还得是食堂，卫生又放心。” 老王啧啧两声：“你家里这也忒讲究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户人家，这打两个菜咋了？” 老张说：“就是啊，你看我们这么多人都吃了，也没见哪个出事的，你干脆就打一份回去，媳妇儿，孩子不吃，你自个儿吃完也成啊，天天吃食堂的你不腻味吗？” 说实话，老李还真是早就腻味了。 食食堂那个大锅饭，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个菜色。 偶尔上个新鲜的，还得花大价钱。 一份菜五毛钱，谁吃得起啊？ 媳妇儿做菜又跟玩似的，能弄熟就不错了，至于味道什么的，就更别想指望了。 老李想了又想，干脆把心一横，跟着老张和老王两个人，熟门熟路的走到苏甜甜的摊子前面。 “大妹子，你这菜晚上还是一个价吗？” 苏甜甜笑道：“那当然，哪能中午一个价，晚上又一个价呢？这还是一样的，两个荤的八毛，一荤一素五毛，两个素的三毛，菜色随便配，看大哥们喜欢。” 老张点头：“还是你这实诚！街口的玲丽饭馆，晚上的菜要比中午多一毛钱，她说这是时价！” 说起玲丽饭馆，小推车旁边就忽然爆发出一阵哄笑。 钢铁厂里面谁不知道啊，外街的玲丽饭馆，那就是个黑心的，专门挣刚来的人的钱。 苏甜甜没掺和这种同行八卦，只是大大方方的接了老张的饭盒，问道：“张哥，晚上来点啥？” 老张被这一声张哥叫得心里熨帖极了，加上今天又发了奖金，手里头正松动，于是干脆叫道：“给我来两个荤的，这晚上荤菜是什么？” 苏甜甜：“还是一个酸甜口，一个辣味儿的，白菜烧肉和回锅肉！都给您打上了 。” 说罢 ，她手上饭盒子一盖，塞进老张的手里。 老张接了饭盒子，这沉甸甸的都坠手，就知道分量一定少不了，顿时乐呵得牙花子都出来了。 他一个单身汉，还是二级工人，平时光是领工资，一个月就能领三十几块钱。 再加上奖金，一个月就奔着四十块去了。 平时住在厂子里头的宿舍，没啥花钱的地方，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也对穿衣打扮没兴趣，平时光是穿厂子里面的工作服，就觉得够够的了。 这工资和奖金啊，除了寄给乡下的爸妈，就是拿来吃喝了。 苏甜甜这小饭摊实惠又好吃，怎么能叫他不爱呢？ 老张捧着饭盒子，也顾不上两个兄弟了，直接找了个马路牙子，蹲下来就开吃了。 兴许是中午光顾过一回生意，苏甜甜这次给他打饭的时候，特意把饭给压的更严实了。 那饭稍微挑松动了一些，饭盒子里的菜就要冒出来了。 老张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夹起一筷子白菜烧肉，拌着大米饭就往嘴里送。 这一口刚一进嘴，老张眼睛就眯起来了。 这白菜烧肉也不知道是咋做的，味道怎么就这么好呢？ 那肉片真是香得不得了，入口即化不说，还有一股微微的焦香味，一点儿都不腻人，反而叫人吃了一口，还想再吃一口。 白菜梆子也是，刚入口是浓香的肉味，那汤汁全都泡进了菜叶子里，搞得菜里面全都是肉味，吃起来也和肉没什么差别了。 偏偏吃着吃着，又觉得还有一丝白菜的清甜。 老张刚坐下来吃了两口，老王就从边上来了，问道：“咋样，我今儿要的是回锅肉和焖土豆，真是香死我了。” 老张说：“这两个荤菜吃着就是爽，白菜烧肉又甜又香的 ！” 老王眼巴巴的看着他：“给我尝一口呗，我给你扒拉两口土豆？” 老张一把护住自己的饭盒：“去你的，谁要你那土豆啊 ！” 他这可是实打实的肉啊！ 不过，到底是一起上了这么多年班的工友，老张还是捡了两块白菜烧肉给老王尝尝的。 再一吃换回来的焖土豆，这土豆也是丝毫不比肉差啊！ 这手艺，实在是太好了！ 第91章 热卖 这边两人蹲在马路牙子上吃的正开心，那边老李也拎着饭盒，去了苏甜甜的摊子。 老李这人腼腆，平时不咋跟工友说话，上食堂打菜的时候，那大妈手抖，一份菜就给他几块肉，他也是不敢说话的。 到底都是花工资买的，这一来二去的，老李对食堂的怨言也是大得很。 今天老张和老王这么一撺掇 ，他就来了苏甜甜这边，其实也是心里在嘀咕 ： 这食堂大妈天天打菜手抖，这外头的铺子就不会了吗？不过，这外头的铺子不像食堂那么有硬关系 ，要是又黑他的菜，他就跟人家吵一架，也吃不了亏去。 想着想着，老李就站在了苏甜甜的摊子面前：“大妹子，你这盒饭怎么卖？” 苏甜甜头也不抬的说：“两个荤的八毛，一荤一素五毛，两个素的三毛，米饭管够，吃了还能添，你要哪种？” 老李一听，这声音甜成这样，跟厂子里的播音员也差不多了。 怎么会跑来卖盒饭？ 苏甜甜等了半天，没等到人说话。 抬起头来一看，老李更是愣住了。 这长得也太漂亮了！ 他在这个窝棚区，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身材高挑，婀娜多姿，皮肤白得像是羊脂膏玉一样，那眉眼灵动得呀，叫人一看就痴了。 老李本来就不会说话，又是对着这么个漂亮女人。 这会儿拎着饭盒，说话都结巴了。 “给我来一份……两个荤的，八毛是？” 他本来是准备买个一荤一素回去尝尝味道的，但看那边老王和老张蹲在马路牙子上吃的正香，又想着自己家里头一大家子人，那么点菜还不够塞牙缝的，干脆就弄了两个荤的。 素菜么，自己家炒炒也就是那个味道了。 犯不着在摊子上买。 看着苏甜甜往饭盒里面装米饭，老李这心里头又开始琢磨上了。 他是打包带回家里头吃的，家里头别的弄不好，米饭总是能煮的。 虽说这盒饭米饭管饱，但他白白打一盒子饭回去，老婆又有话要说。 老李想了又想，最后憋出来一句：“大妹子，我要是不要米饭，能给我弄个素的吗？” 苏甜甜一愣，这个要求她还是第一次听见。 这年头，大米饭也是金贵东西。 平常人家里头吃不起细粮，都是在大米饭里头掺些红薯玉米什么的，能混饱肚子就行。 那味道，实在是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里。 苏甜甜这个摊子上的米饭，可能是用细粮蒸的，吃起来是香甜软糯，让人欲罢不能。 尤其是拌上汤汁，那叫一个又香又下饭。 老李见她半天不回答，自己先开始不好意思了。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这菜是打了回去给婆娘吃的，平时食堂里头不给米饭，今天带一大盒子饭回去，又要叨叨我浪费。” 苏甜甜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儿。 她做盒饭的，来吃饭的就不仅仅只是工人，还有打饭回家吃的，就跟那大食堂似的。 这米饭管饱是她的优势，肯定也不能够没了。 但是像老李这种带回家吃的人，又会觉得带一大盒子饭不划算了。 干脆，不需要米饭的话，就给他多添一个素菜。 素菜也不值什么钱，搞不好比细粮还便宜点。 苏甜甜嫣然一笑：“成啊！那李哥你想要哪个素的？” 这已经打到老李饭盒子里头的米饭，肯定不能倒回大锅里。 工人们平时用的饭盒子，都是一顿一顿接着用的，有那种不讲究的人，中午吃了也不洗，直接晚上接着用。 所以，这打出去了的饭，肯定也不能收回来了。 好在她给老李打的饭不多，也就那么一勺子，老李就把他的事说出来了。 老李的眼睛在两个菜盆面前看了又看，一个是西红柿炒鸡蛋，另一个是焖土豆块。 焖土豆块能当饭吃，是这会儿常见的粗粮。 但不知道苏甜甜是怎么捣鼓的，那土豆块焖得金黄，看起来软嫩嫩，油乎乎的，泛着一股迷人的香味儿。 有点辣，有点甜，光是闻那味道，就觉得要是拿这个拌着米饭吃，不知道得多好吃。 西红柿炒鸡蛋就不说了，里头有鸡蛋，怎么样也算个小荤。 要是按划不划算来选，那肯定是选西红柿炒鸡蛋的。 再说了，这西红柿炒鸡蛋也做的好，看起来颜色鲜亮，闻起来酸酸甜甜的。 老李家里头有两个小孩，一儿一女都是正馋嘴的年纪，要是能买了这个西红柿炒鸡蛋回去，他们一准爱吃。 老李站在摊子前头，想了又想，苏甜甜也不催他，就只是把他那两荤菜给打好了。 苏甜甜不着急，后头排队的工人们可是急的不行了。 干了一整天的活，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有不少人中午没能吃上盒饭的，下午一直听见工友们在念叨，早就盼着下了班工，能自己来尝尝。 这会儿看见老李在那磨蹭，忍不住有人出声嘲笑 ： “老李，你咋这么能磨蹭呢？你这打个饭的功夫，人家饭都能吃完了。” “就是，在那磨蹭啥呢？随便选个都好吃，我中午都来吃过了，这味道真是正。” 后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老李都不好意思了，匆匆忙忙的说：“给我来个西红柿炒鸡蛋。” “好咧！” 苏甜甜利落的一应，手上勺子一翻，西红柿的炒鸡蛋盖进了老李的饭盒。 为了不串味儿，她盖的还是酸甜口的白菜烧肉那边，省得边上那回锅肉辣不辣甜不甜的，吃了叫人难受。 老李刚提着饭盒一走 ，后头的工人们就挤了上来。 “大妹子，我可是早就想好了，晚上打个牙祭，给我来两个荤的。” “我要一荤一素，多加点米饭！” 苏甜甜手脚麻利，一手拿饭盒子，一手收钱，打饭的速度比中午还快。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工人们的热情。 中午的时候，她准备了六个菜，半个小时就卖空了。 晚上想着等会刘芳菊可以过来送第二轮菜，就只准备了四个菜。 这会儿下工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卖空了！ 第92章 上饭馆里吃去 先前她跟刘芳菊说好了，等她出摊以后，大概等上半个小时，再叫孩子们过来看一眼。 现在没想到的是，刚出摊十分钟，几个桶里的菜就被卖空了。 苏甜甜基本上没怎么等着生意来，就是把车子放下，接着一份一份的卖盒饭，才能这么快的。 眼看着她的车子空了，后头的工人们都很失落。 “这才刚下工，怎么就没有盒饭了？” “就是啊，大妹子，你明天多准备一点儿，我们这么多人都等着吃呢。” 苏甜甜朝着巷子口张望了一下，连孩子的人影都没有。 估计刘芳菊也没能想到，她这么快就把盒饭卖光了。 苏甜甜说：“各位大哥，这盒饭还有的，我家里还准备了四盆菜呢！就是没想到大家这么捧场，帮我送盒饭的大姐还没过来呢。” “还准备了有盒饭？要不，大家伙帮你看着摊子，你回去拿菜。” 工人里头有人粗声粗气的建议，听着是没啥问题，这是在钢铁厂的地界上，大概是没人会那么不长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偷她的东西。 但是，她刚刚卖盒饭，可是收了不少钱的。 这会儿不管是抱着钱盒子回去，是把钱盒子留在这儿，都不是啥好选择。 苏甜甜想了想，干脆说：“各位大哥，我家里头本来是开小饭馆的，这两天没啥生意，不想在家里头闲着，所以才出来卖盒饭，我那小饭馆里头，也置办了桌子椅子的，要不大家干脆上我那吃去？” 她本来就是想做小饭馆生意的，堂屋里头都是按饭馆布置的。 这会儿菜不好送过来，干脆把他们带回去吃，也没有什么所谓。 反正，她和刘芳菊做事很干净。 下午炒菜，切菜折腾的那一通，把院子里搞得乱七八糟的，这会儿已经全都收拾干净了。 再领着人上门去吃饭，也没啥问题。 苏甜甜这话一说，工人们都沸腾了。 “去饭馆里头吃，还是这个价不？” “馆子里头能坐着吃，还能要上两壶酒，那肯定是比在这吃舒坦。” 别看现在已经开春了，但晚上那个风呼呼的刮起来，还是相当渗人的。 在这外头站了这么一小会儿，苏甜甜就已经被吹得有点不舒坦了。 苏甜甜 ：“大家去了我那饭馆里头，吃的还是盒饭，当然还是这个价，不过，这酒水就跟别家一样了，我自家 也不会酿酒，都是打外面买来的。” “那是当然，这事儿我们当然都是知道的。” 这么三言两语的说了一通，最后不少工人都心动了，准备直接上苏甜甜家的小饭馆吃去。 左右卧棚区就是这么点儿大，走这两步路有啥费劲的？ 不过，也有像老李那种，准备打了饭菜，回家去跟老婆孩子一起吃的，这会儿听说要去小饭馆吃，都摇摇头走了，还是准备去食堂打饭。 他们跟那些单身汉不一样，回去的太晚了，可是要挨骂的。 苏甜甜推着车，领着一帮子工人，浩浩荡荡的回了小饭馆。 她那小饭馆和刘芳菊家的小旅馆就在同一条巷子里，她动静这么大的往里走，刘芳菊自然也是看到了。 刘芳菊一个闪身，从屋里头窜出来，溜到苏甜甜身边，问道： “甜甜 ，这么多人咋回事？” 她生怕苏甜甜吃了亏。 这么个漂亮女人，又独自在外头做生意，干啥都不容易。 苏甜甜指了指板车上空空荡荡的不锈钢大盆，说：“盒饭都卖完了，我想着你们还没有到送菜的时间，就干脆让他们都去小饭馆吃了。” 刘芳菊一听，这倒是比卖盒饭强多了。 “好事儿啊！今天让他们认认门，下回就能直接找上来了。” 苏甜甜点了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 她家这块地界哪哪都好，就是有个问题，离外街太远 。 工人们下了工，除了正好往这边过的，很少能有注意到他们家这的。 今天她的盒饭卖的好，干脆就带这些人来认认门，生意就容易了。 而且，盒饭这东西也不一定非得推到后门去买，她在家里头做了，就直接在小饭馆里头卖，还省了推车的力气。 工人们去食堂也是去，去她家也是去，干啥不多走两步，来她家吃更实惠的？ 况且，如果不用推车去外头卖，就是在小饭馆里头卖盒饭的话，那每天卖多少份都成，用不着受那推车的限制。 她弄的这种饭，就跟后世那什么……工地自助餐似的，便宜大碗又实惠。 不怕没人来。 在巷子里头走了一会儿，工人们就看见“甜美饭馆“的招牌了。 红字白底的，看着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叫人心里头舒坦。 苏甜甜 ：“大哥们，前头就是我家的甜美饭馆了，要是以后大家想喝个小酒，打打牙祭，就过来找我，味道差不了！” 工人们越是靠近甜美饭馆，越是能闻见饭馆里头传来的那一阵饭香。 其实，距离苏甜甜做好盒饭推车出去，也不过才二十分钟。 先前做好的菜都放在不锈钢大盆里，下头垫了棉被保温，现在还热乎着。 “好香的味道，你家有人在做饭？” 苏甜甜：“哪能啊，我老公不会做饭，这味道是我之前做好的盒饭。” 工人们跟着她进了甜美饭馆，一看那灶台上摆着的四个不锈钢大盆，就忍不住开始咽口水了。 白菜烧肉，爆炒回锅肉，西红柿炒鸡蛋，焖土豆……这不就是他们刚刚看工友们吃得狼吞虎咽的盒饭？ 苏甜甜还没开口，跟在她边上的刘芳菊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刘芳菊操起灶台边上的大勺，站在不锈钢盆旁边，像食堂里的大妈一样，对着工人们喊道：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饭盒都打开了！” 听见这熟悉的台词，工人们的腿就自动动起来了。 眼看着工人们都一个个排好了队，刘芳菊给苏甜甜使了个颜色，压低了声音说：“我给他们打饭，你瞅这菜够不够，不够的话，你跟芳梅再做几个。” 苏甜甜点头，刘芳菊果然上道，她就是这么想的。 家里卖盒饭还有一点好，就是菜没了，可以随时做，不怕不够卖。 第93章 本来就是我老婆 苏甜甜看了一眼小饭馆里的人数。 她准备了两轮盒饭，每一轮是四个不锈钢菜盆，一个菜盆里头大概能装四五十份菜。 每一轮大概就是两百份出头，两轮下来就是四百份。 这会儿，第一轮的两百份菜已经卖光了，院子里头剩下的这些刚好就是第二轮的。 四百份听起来很多，但这钢铁厂里面有足足上万名工人，光是大食堂就建了五个，她这四百份算啥呀？ 苏甜甜打眼一看，她这小饭馆里头足足挤了有一百来人。 原本准备好的这些盒饭，肯定是可以卖光的。 不过，再做一些也无妨。 她这院子不大，排队的人现在已经排到了外头巷子里，这来来往往的都是工人，有那号下了工没打算去食堂，准备找个小饭铺凑合凑合的人，这会儿看见这里大排长龙，干脆也跟着等了起来。 八毛钱两个荤菜的盒饭，甭管它味道怎样，冲着这便宜价格，就是赚了呀。 刘芳梅看见外头排了那么多人，估摸着小饭馆里忙不过来，干脆领着四个孩子，手里头还抱着刘芳刘芳菊的小女儿二红，浩浩荡荡的进了小饭馆。 “哦哟，哪来的这么多人？” “都是来吃饭的，”刘芳菊招呼道，“你把孩子们放在后头屋里玩，先去帮甜甜切菜。” 刘芳梅虽然是个大姑娘，但在家里头也是干惯了活的。 这会儿听见姐姐指挥，立马带着四个孩子进了堂屋后头，把他们送进壮壮和珊珊的卧室里，叮嘱道：“你们在这好好玩，小姨去前头帮你苏阿姨干活，记得看好二红，别让她尿裤子了。” 几个月下来，四个孩子早就玩得熟了，平时也懂事，知道大人们在干正事，就跟着刘芳梅玩儿，也不闹事调皮什么的。 刘芳梅现在有事，他们就是哥哥姐姐了，当然要照顾好二红妹妹。 壮壮和铁蛋把胸膛一挺，很有男子汉气概的说：“小姨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妹妹。” 刘芳梅把四个孩子安顿好了，连忙扭身出去。 苏甜甜这会儿已经把鸡蛋给打好了，见刘芳梅过来，说道：“芳梅，帮我洗一下西红柿，还有角落里头那茄子和白菜，也洗了给我。” 刘芳梅脆生生的应了一声 ：“好咧！” 接着，就手脚麻利的干活去了。 光是洗洗西红柿和茄子白菜什么的。根本不算什么很难的活计。 甚至，把后头几个孩子叫来，这活儿也能干。 不过，她们做了盒饭，是要拿去卖的，要几个十岁不到的孩子来洗菜，人家看了，心里头肯定要嘀咕，这么小的孩子洗菜能不能洗干净啊？ 所以，虽然是麻烦了点，但还是让刘芳梅过来洗菜。 等她把菜一洗好，苏甜甜就拿过去切了，堆在一旁的盆子里头，准备等会儿炒菜用。 刘芳梅在那边卖盒饭，她们就在这边做盒饭。 本来是人家等不及的，但那些工人们看到她们现做盒饭，反倒都不着急了。 “这盒饭果然新鲜，都是现做现卖的，那味道能不好吃吗？” “堂屋里头还有桌椅，买了过去坐着吃，比马路牙子上不是舒坦多了。” “这家叫啥来着？甜美饭馆？咱们明天晚上继续来吃。” 中午休息的时间短，苏甜甜还是准备推了车子出去，直接在路边卖盒饭才更方便。 晚上就不一样了。 下了工之后，一直都是自由活动时间。 工人们过来买个盒饭，不管是拎回去吃，还是就坐在她家吃，或者三三两两的去外头找地方吃的，都是没问题的。 这会儿，就有不少工人在打了饭之后，直接坐在堂屋里头吃了起来。 苏甜甜这个地方不大，也就五六张桌子，顶多能坐个二三十人。 坐下来吃饭的工人，大多都要了一壶小酒，就跟平时在小饭馆儿似的，边吃边聊。 那种只买盒饭的工人，自然就不好意思再坐在屋里头吃了，干脆拎回宿舍去吃，跟平时在食堂吃饭一样。 苏甜甜虽说是在厨房里头炒菜，但也还是关心着外边儿动静的。 眼看着工人们拎了菜就走，或者是坐下来边喝小酒边吃，之前去悬起的一颗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她本来还在担心，在小饭馆里头卖盒饭这件事是不是行不通。 但现在这么一看，她的自助小餐馆，还是非常有市场的。 苏甜甜琢磨着，赶明儿做个新招牌，就放在门边上，上头写清楚究竟是怎么个卖法。 广告词她都想好了：工人盒饭，米饭管饱！八毛两荤，五毛一荤，三毛全素！ 要是有那号不讲究的，三毛钱吃一顿，哪怕全是素菜，也比食堂实惠不少。 苏甜甜这边卖盒饭卖的正火热，那边门口进来个修长的人影，脸上满是疑惑。 “我们家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进来的人正是陆谦，他平时下班没个准点儿。 工人们都干完活了，他还得和同事们去把那些机器给检查好了，有哪台不好用的，还得维护维护。 这样一来，那时间就拖得长了。 是以苏甜甜都卖了两轮盒饭了，做生意做的如火如荼，他才刚好回来。 现在一进院子，就看见家里头挤满了人。 全是拎着饭盒，穿着钢铁厂工服的壮汉子，恍然间还以为自己到了大食堂。 空气中那股诱人的饭香，更是叫人完全抵抗不住。 陆谦的肚子顿时就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他再怎么说也是从一线出来的，排队的工人里头有不少人认识他。 这会儿一看他在院子里头出现，就招呼道：“陆工？来买盒饭吗？我这都是工友，让你插个队儿？大家伙有没有意见？” 陆谦平时在工人里口碑很好，厂子里面有什么忙，他能帮的都去帮。 平时在食堂里头，工人们看见他，也没少跟他打招呼，让他先买饭。 今儿在甜美饭馆撞见了，就以为陆工也是听说了这甜美饭馆的盒饭好吃，专程过来买盒饭的。 然而，他们叫陆工过来，加个塞先买饭，陆工却迟迟没有反应。 再一看，一向正经的陆工正盯着后厨里忙个不停的漂亮女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工人们之间发出一阵善意的大笑，有那号胆子大的，对着陆谦调侃道： “陆工 ，看上咱们老板娘了？” “老板娘这么漂亮，又做得一手好饭，哪个男人不喜欢！” “陆工，老板娘能不能在这儿开饭铺，家里头是有人的！你可别干错事啊！” 笑声之间，陆谦的耳朵根儿都红了，掷地有声的来了句： “啥错事不错事的！甜甜本来就是我老婆！” 第94章 让他做 啥？ 甜美饭馆的老板娘是陆工的媳妇儿？ 陆谦这话刚一落地，满院子里等着打饭的汉子全都惊呆了。 这这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陆工长得一表人才，又会读书，年纪轻轻就成了厂里头的高级工程师，工资是他们的两三倍还有得多！ 偏偏老婆也这么漂亮，还做的一手好饭！ 这日子，简直就是圆满了啊！ “陆工，老板娘真的是你老婆？你啥时候娶的媳妇儿，怎么都不告诉兄弟们？” “就是啊，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换成是我，我肯定天天挂在嘴边上。”啊？ 工人们一边吃饭，一边七嘴八舌的跟陆谦唠嗑 。 陆谦招架不住这么多人，只好捡要紧的回答了。 “甜甜真的是我媳妇儿，之前一直在老家带孩子，最近才搬过来的。这甜美饭馆也是她的主意，两个孩子都快上学了，想自己做点儿小生意贴补家用。” 他说的是坦坦荡荡，一点都没觉得他一个高级工程师的老婆出去做盒饭生意有啥子不对的。 苏甜甜在后头听的很欣慰。 很好，不拦着她做生意赚钱，就是好事儿。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苏甜甜两锅新的菜也炒好了。 一锅是西红柿炒鸡蛋，这两样菜的材料，家里头都备了很多。 就算这会儿是临时要做，分量也是够够的。 另一锅是油淋茄子，茄子今儿不止她买了，刘芳菊也买了不少。 刚刚刘芳梅从家里头提了过来，跟她家剩下的茄子正好凑一锅。 里头的肉末是苏甜甜买了准备自家吃的，分量也没多少，但剁成肉末，加进油淋茄子里，闻起来也是相当的香了。 她卖盒饭一向是新鲜现做，菜能当天买的就会当天买，家里头其实没备多少存货。 就这么两锅子，还是掏空了储备的。 苏甜甜利落的把菜装进不锈钢大盆，放到刘芳菊面前。 又对正在围着陆谦七嘴八舌说话的工人们说道： “各位大哥，咱们陆工不善言辞，就别为难他了！来，我这有新鲜出炉的西红柿炒鸡蛋和油淋茄子，最后五十份 了，有需要的赶紧去打饭啊!一会儿就没了。” 工人们一听她出来说话，更是笑得开心 ，打趣道： “老板娘 ，陆工娶了你，真是好福气！” “这么维护陆工 ，陆工这老婆娶得好啊！” 苏甜甜做惯了生意的，脸皮比陆谦厚多了。 听见工人们这么打趣 ，她也一点儿不带惊慌的，笑吟吟的说： “那当然，陆工跟我定亲的时候，咱们十里八乡几个村子都说，我俩是天生一对。” 她这么坦荡大方，要是闹的那些工人们不好意思了。 五十份盒饭也没多少，大伙儿拿着饭盒子，刘芳菊手脚又麻利，没过几分钟就给打完了。 之前苏甜甜就说过了，这是今天最后五十份盒饭，打完了就没有了。 这会儿工人们打完了饭，手里头捧着饭盒子，一边往外头走，一边招呼着外头还在排队的工友： “今儿的盒饭都卖光了，大伙儿散了！赶紧去食堂随便打一点东西吃了得了，再晚都没有啥能吃的了。” 外头还排着几十号人，听见他们这么一说，脸上都是失望的神色。 不过，他们也是听见第一批吃了盒饭的工人说，甜美饭馆这边的盒饭便宜又好吃，才拎着饭盒子过来，准备打俩菜回去加个餐。 实际上也没等多长时间。 不少人的饭盒子里头，还有从食堂打来的菜饼子和窝窝头。 凑合着就是一顿了，也不耽误什么。 就算是实在没得吃，这儿这么多工友，个成群一起上外头小饭铺去吃饭，也是没啥的。 听见里头没有盒饭卖了，外头的工人们便三三两两的散了。 小院里头又恢复了平静。 苏甜甜洗了手，先跟刘芳菊和刘芳梅两姐妹道谢。 “今天真是谢谢刘姐和芳梅了，没有你们俩，今晚我这摊子真是支棱不起来。” 刘方菊连忙摇手道：“我也就是顺手帮个忙，打饭这事儿又不累人，没啥的。” 刘芳梅也说：“洗菜我在家里头也经常洗，用不着专门道谢。” 苏甜甜说：“话哪能这么讲？你们干了活儿，就是帮了我的忙，一会儿我炒两个菜，刘姐你叫上王大哥，一块儿上我家吃饭。” 刘芳菊说：“哪能这么麻烦你，刚刚已经炒了这么多菜了，还不累得慌吗 ？照我说，上我家吃得了。” 苏甜甜说：“之前就说好了包你们饭的，哪有反悔的道理，我炒菜也就是顺手的事儿，一会儿吃完了还要给你们发工资呢。” 说到要发工资，刘芳梅和刘芳菊都心动了。 姐妹俩这辈子干了这么多活，还从来没领过工资呢。 领工资这是个啥滋味，她们也想尝尝 。 于是 ，刘芳菊说：“那咱们就厚着脸皮，上你们家蹭一顿，这饭还是我来做，省的你累着了。” 其实，苏甜甜本来是想着，这盒饭卖了以后，大家直接吃盒饭里的菜的。 谁知道现在，盒饭是卖的一干二净。 哪儿还有菜，剩下来给他们吃？ 苏甜甜和刘芳菊站在那儿，为了今天晚上谁做饭扯来扯去的时候，陆谦默默的走到了灶台边上，开始洗起了，刚刚卖盒饭剩下的那些大不锈钢盆子。 等到苏甜甜和刘芳菊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不仅把灶台收拾的干干净净，还从墙角拿了土豆和西红柿出来，准备做饭了。 刘芳菊一看，连忙跑过去，就要夺他手上的菜刀： “哎呀陆工，你这是干啥呢？做饭这是女人的活计 ，我们这么多人，都能操持三桌了，哪儿能让你来。” 在刘芳菊看来，陆谦不仅是个汉子，还是个难得一见的读书人。 高级工程师啊！这在整个厂子里头，也是数得着的。 哪能让他给大伙儿做饭呢？！ 然而，苏甜甜一看老公主动去做饭了，脸上就带上了点笑意，更显得娇艳漂亮，像是朵花儿似的。 苏甜甜坐在堂屋里头，让刘芳梅帮她上街称个二斤瓜子来，很是悠闲的说： “刘姐，你别忙了，让他做！咱们陆工做蛋炒饭，那是一绝，还有那土豆西红柿烧肉，也是他的拿手好菜，一会儿你等着尝尝就是了。” 第95章 腻歪 苏甜甜和陆谦之前在刘芳菊家的小旅馆住过，两家人已经很熟悉了。 听说今天是陆谦做饭，刘芳菊也没觉得吃惊。 别人不知道，她哪有不知道的。 苏甜甜家的陆工真的是疼媳妇儿！ 别说做饭了，但凡是他有时间，这家里头的家务，都是他承包了的。 “哟，今天难得陆工下厨，那我们可要好好的吃一顿了，”刘芳菊一边说，一边出了苏甜甜家的院子，“我这就去叫老王过来。” 刘芳菊走了以后，刘芳梅也没闲着。 她跟苏甜甜打了声招呼，就去后头卧室里，带着几个孩子玩儿去了。 这边院子里，陆谦手脚麻利的把西红柿和土豆洗的干干净净，切成大小均匀的块儿，就准备去收拾肉了。 家里的肉剩下的不多了，就那么一小块。 本来苏甜甜是买了了挺多，准备今天晚上一家人好好吃一顿。 但没想到今天晚上盒饭生意太好，就把那些存货都用了。 原本是准备做个土豆烧肉，现在干脆把西红柿也加进去，才能凑够了满满一碗。 不然那么点儿东西放在中间，看着也磕碜。 陆谦准备好了土豆和西红柿以后，就把那肉切成了小块，倒进锅里头，猛火煸炒了一顿。 刹那间，小院里头就冒起了一阵诱人的香气。 上好的五花肉在锅里头滚了一圈，那油都给点出来了，滋啦啦的冒着油花儿，别提多香了。 苏甜甜闻着这股香气，凑到灶台边上： “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是了，对于别的工人来说，已经是加班的时间了，但对于她老公来说，这真是回来的挺早了。 华兰省的钢铁厂规模大，历史久，有不少机器都是从苏联进口的，说明书都是一堆英文，一般人根本就看不懂。 尤其是那些老师傅，别看在钢铁厂已经干了几十年了，但对英文这个事儿，那是一窍不通。 陆谦是厂子里为数不多的高中生，再怎么说也是受过正经教育的，英文虽然认识的不多，但对着字典琢磨琢磨，也能把说明书看懂了。 要不是之前高考暂停了，他高低得去整个大学生回来。 作为钢铁厂里为数不多能看懂说明书的人，陆谦的工作就是相当繁忙了。 不说那些机器有个故障啥的时候，光是平时维护检查，每天折腾个一俩小时都不在话下的。 能在六点多钟就回来给她做饭吃，实在是很罕见的情况了。 苏甜甜这么趴在灶台边，看起来没个正形，平白无故带出几分娇俏。 陆谦就看了一眼，就像被烫了似的。 他死死的盯着锅里头的菜，说：“今天厂子里面没什么事儿，机器都维护完了，我就提前回来了。” 苏甜甜娇哼一声：“什么提前回来了？钢铁厂就是这个点下班的，你别当我不知道。” 陆谦一时语塞。 一米八高的汉子，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愣是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老婆。 就闷声不动的站在那干活，手里头拿着大铁铲，是不是把锅里头的菜翻炒一遍。 这会，那肉块早就已经炖得软烂了，土豆和西红柿也加了进去，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酸甜香味儿。 苏甜甜随手调了个料汁，倒进锅里头，那锅里头立即就散发出一阵更猛烈的香味。 陆谦一闻到这股味道，就感觉肚子里的馋虫咕咕乱叫。 恨不得直接把锅里头的菜捞出来吃了。 “你这是加了什么？怎么这么香？” 苏甜甜娇滴滴的瞧了他一眼：“秘方。手里头没点绝活，怎么敢出来开门做生意？” 陆谦愣了一下，低声问：“什么秘方，连老公都不能说？” “我老公连钢铁厂的下班时间都当我不知道，我说这个干啥？” 苏甜甜表面上是在埋怨，实际上，声音却是娇滴滴的，半点听不出怒气。 “再说了，灶台上的事，我说了你能懂吗？” 陆谦被她教训的一愣一愣的，一米八的大个子，束手束脚的站在那，连话都不知道该咋说了。 “好了，瞧你那傻样，”苏甜甜扑哧一声乐道，“就是红烧汁，我自己调的，加进去味道好。” 味道当然会好，她那碗料汁加进去后，整口锅里头变得浓香扑鼻。 红烧汁子的味道完全把肉香给勾出来了，连带着西红柿的味儿，都变得格外香甜。 土豆早就炖的软烂，里头浸满了肉汁和西红柿的汁水，一看那个金黄的色泽，就知道味道差不了。 陆谦站在灶台边上，很是落寞的说：“我咋就不知道了？我能学。” 他在学校里头的时候，成绩可是全校最好。 只要他想学，没啥东西是他学不会的。 “你还真想学啊！”苏甜甜扑哧一笑，更是乐不可支，“得了，你跟我学这个，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陆谦：“这哪叫欺负我？这我心甘情愿的。” 两口子正腻歪着，刘方菊就带着王大发从门口走进来了。 “陆工这是在煮什么东西，这么香？” 王大发一进来就开始吸流口水，大概是在门外头就已经馋的不得了。 他就是一线工人，今儿中午忽然流行起来的盒饭，他可是听工友们说了半天了。 中午他去的晚，苏甜甜已经收摊了，只得上食堂吃。 晚上偏偏他们那组加班，又没能赶得上。 刚刚一回来，就听见老婆说，风靡工厂的那盒饭是陆工的老婆做的，顿时惊掉了下巴。 再一听刘芳菊说，今天晚上陆工掌勺，要请他们吃饭，就更加吃惊了。 本来他还觉得，陆工做饭不也就是那个水平，要是能蹭几口苏甜甜的盒饭吃，那才叫美呢。 结果，刚走到苏甜甜家门口，闻见那股肉香味儿，王大发的口水顿时就流下来了。 这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问开了。 “土豆西红柿烧肉，”陆谦回答道，“都是家常菜，一会儿就弄好了。” 眼看着刘芳菊回来了，苏甜甜也就不在和老公腻歪。 干脆利落的从灶台上起来了，顺手接过刘芳菊手里头的瓜子。 “走，咱们先上堂屋里头坐着，就等着陆工开饭咯！” 第96章 跟着你干 苏甜甜在这边说着，刘芳菊就点了点头。 “成，我去叫芳梅带孩子出来。” 苏甜甜：“叫他们洗了手再过来，省的来了，这一通折腾。” 这年头，像她这么讲究卫生的人，其实真的不多。 大家都没那意识，孩子么，不就是在泥巴地里打滚的？ 脏点正常，磕了碰了也正常。 苏甜甜是见过后世卫生教育的人，知道讲卫生有多重要，能少得不少病呢。 所以，平时吃饭之前，她都是要求壮壮和珊珊先洗手的。 铁蛋和铁球她管不着，那毕竟是刘芳菊家的孩子，她在自己家里头提一嘴也就算了。 平时他们在刘芳菊家洗不洗手，那根本就不是她能管的事。 刘芳菊以前还觉得她这一套挺烦人的，抓着两个小子去洗手的时候，心里头总是嘀咕两句，哪能就那么娇气了。 但是竟然看到她的盒饭生意做的这么火热，心里头的想法已经变了。 既然苏甜甜是这么要求壮壮和珊珊的，那这事儿肯定有一定的道理。 甭管那道理到底是什么？总之先照着做就对了！ 刘芳菊扯着嗓子喊：“芳梅！别忘了给他们洗手！” 刘芳梅自从见了苏甜甜，就觉得这个陌生的姐姐，比她亲姐要强。 平时苏甜甜说的话，她都是挺愿意听的。 “好咧！”刘芳梅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就带着几个孩子去洗手了。 苏甜甜嗑着瓜子，跟刘芳菊唠嗑，闲着没事就看一眼陆谦那边的饭做的怎么样了，模样别提多悠闲了。 闻着灶台那边传来的味道差不多，苏甜甜隔着半个院子喊了一声： “陆谦！差不多了，收个汁儿就能端出来了！” 陆谦本来就一直盯着那锅子里头，不停的拿铲子翻炒着，这会儿听见苏甜甜在叫他，一点都没带犹豫的，瞅着锅里的菜差不多了，就把火给关了。 没过两分钟，陆谦就端着个大碗过来了。 大人和孩子都在堂屋里头坐好了，就等着他上菜呢。 陆谦平时看这么多人等着他，那都是在会议室，这还是第一回，在堂屋里有人等着他吃饭。 苏甜甜：“还愣着干啥，盛了饭过来啊？” 刚刚陆谦弄那土豆西红柿烧鸡的时候，苏甜甜就到边上拍了个黄瓜，弄了个凉拌菜，又把早上的豆腐给拌了，凑了两凉拌菜放边上。 中午还有他们吃剩的油淋茄子和辣椒炒肉，这年头也没有那么讲究，就直接热了热，这会儿一块儿摆在了桌子上。 碗碗碟碟加起来能有五六个，看着还挺丰盛的。 陆谦端了饭过来，苏甜甜又说：“老公，帮我把橱柜里头的黄酒拿过来，今儿晚上我要和刘姐喝两杯。” 刘芳菊叫她吓了一跳，这年头，晚饭桌上喝酒助兴的男人多，但女人还没啥呢！ “甜甜，咱们喝啥酒呢？一会儿喝醉了，孩子没人照看。” 苏甜甜说：“放心，刘姐，这黄酒度数不高，喝不醉的，咱们过年回家，不也得喝两杯。” 刘芳菊还有点犹豫，刘芳梅就已经说了。 “没事，姐你放心喝，孩子有我看着呢。” 她隐隐有种感觉，苏甜甜不是平白无故叫她姐喝酒的，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而且这重要的事情，估计能改变他们家的命运。 苏甜甜刚把酒杯拿出，给刘芳菊倒上，王大发就忍不住了。 “大妹子，你这是干啥呢？” 王大发满脸都是诧异。 “你想喝酒，我和陆工陪你喝不就成了，干啥拉你刘姐？你刘姐可是除了过年回老家，从来不喝酒的。” “王哥，我今天要和刘姐喝这杯酒，是有正事要谈的。” “啥？有正事要谈？你们两个女人有啥正事要谈？” 王大发这话刚一出口，就看见旁边的陆谦，给了他一个狠狠的眼神。 王大发顿时住嘴了。 他平时在家里头刻薄老婆是没人要管，但他要是刻薄陆工的老婆，陆工头一个不答应。 苏甜甜给刘芳菊把黄酒倒上，端起酒杯，说道： “刘姐，今天我这盒饭生意这么顺利，还要多谢你和芳梅！” 刘芳菊那个惶恐啊！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都是三个孩子的妈了，还没人这样跟她说过话。 “哪里，哪里。” 刘芳菊跟着端起酒杯，显得有点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也就是帮着洗了洗菜，切了点菜，这放在平时都是天天干的，不算什么大事儿。” “这怎么就不算什么大事儿了？” 苏甜甜虽然长得娇弱漂亮，可说起正事儿来，那是半点都不怵的。 “洗菜切菜，帮忙打饭，今天晚上你和芳梅来了以后，我才感觉我这盒饭生意算是上了正轨。” 刘芳菊听她这么说，显得更加不知所措了。 “那是甜甜你手艺好，又会说话，才有这么多人过来买你盒饭的，跟我俩有啥关系？” 苏甜甜：“有人来买，我也得能卖出去，今日中午我就是一个人去卖的，那效率远远不如今天晚上的，你说你们俩有没有用？” 刘芳菊想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 苏甜甜说：“那就对了，刘姐，我真想跟你们商量个事儿，以后你和芳梅过来帮我卖盒饭，我给你俩开工资，一个月十块钱，要是咱们生意好，还能有奖金，成吗？” 刘芳菊都被她惊呆了，本来只是说来帮忙，给五毛一天，结果现在一下子就变成了正式工，还有一个月十块钱的工资。 “真，真的？” “真的。” 苏甜甜肯定的点了点头。 “要是咱们生意好，每个月再给你们发奖金，这个事明天我们再找个时间细细的说，今天我们就好好的喝两杯吃顿饭。” 刘芳菊感觉就像是有个大馅饼，突然砸到了自己的头上。 她这种没知识，没文化的妇女，哪想过能找到一份正式的工作？ 每个月不仅有工资，还有奖金，照之前那样给苏甜甜打个零工，每天能有个几毛钱就已经很满足了。 “成…成啊，”刘芳菊结结巴巴的说，“甜甜，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姐妹俩肯定跟着你干。” 第97章 酥了半边 刘芳菊首先答应了下来，接着刘芳梅也说：“我当然愿意了，只要甜甜姐你不嫌弃，我肯定跟着你干！” 刘芳菊在边上附和道：“甜甜你都开这个口了，她哪有不愿意的？你不知道，芳梅她平时最崇拜你了。” 两杯酒下肚，刘芳菊也变得话多了起来。 她平时是个闷葫芦性子，虽然嗓门大，说话做事都爽利，但平时轻易不会开口，一旦开口了，就是一副热心肠的模样。 “甜甜，你做这个盒饭生意，看着是真辛苦，今天下午那洗啊切啊弄的，手上的皮都给泡皱了，那要是天天弄，还真不是个容易的事儿。” 刘芳菊举着酒杯，一副跟苏甜甜掏心窝子的模样。 “以后啊，我和芳梅就把这些粗活给你包了，我俩皮糙肉厚的，干这些不在话下。” 苏甜甜笑道：“刘姐，你们这是说什么呢？什么粗活细活的，那厨房里头的事儿我也是干惯了的。” 刘芳菊：“那肯定，要不是你干惯了的，那这口味能这么好吗？” 刘芳梅也在一旁点头：“甜甜姐这菜烧的，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呢。” “你们两这嘴跟抹了蜜似的，夸的我都找不着北了，”苏甜甜笑道，“今天这明明就是陆工做的饭，怎么净夸我来了？” 刘芳梅一向嘴甜，马上就补充道：“甜甜姐做饭好吃，陆工做饭也好吃，真是天生一对。” 陆谦哪儿听过这么直白胆大的话，登时就不好意思了。 然而刘芳梅今年才二十岁出头，实打实是个小妹妹，平时老婆也对她照顾得紧。 不仅时不时叫她来吃饭，平时读书的时候也爱喊她。 现在又要跟这姐妹俩一块做生意，以后就是合作伙伴了。 饶是小姑娘说这么叫人不好意思的话，他一个大男人也没法说啥。 “瞧瞧芳梅这张嘴，把我们陆工都说的不好意思了。” 苏甜甜看见自家男人耳根子都红了，还跟着打趣道： “是不是啊，陆工？” 她平时都管陆谦叫老公，啥语气的都有过。 娇滴滴的也叫过，生气的时候也叫过，没啥感情的时候也叫过。 就是没叫过陆工。 这会儿这样打趣，给陆谦闹得更不好意思了 。 别人打趣听一听也就算了，其实也不会往心里头去。 但这天天朝夕相处的老婆打趣，还真是让他心里头一烫 。 苏甜甜这么又娇又软的模样，天天都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只要是个正常的汉子，心里头哪能不想的。 不过，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候，桌上坐的也不止他们一家人。 哪怕想偷偷拉个小手，都是挺不方便的。 而且，苏甜甜明显是在跟刘芳菊，刘芳梅谈正事，他现在想这些，真是挺不正经的。 所幸那黄酒还有一些，陆谦干脆拿了两个杯子来，跟王大发也喝一回。 一来二去，饭桌上还挺热闹的。 苏甜甜跟刘芳菊和刘芳没谈好了工资，把工作内容给说了。 “芳菊姐，今天我想了一下，以后我这个餐馆里头，中午卖盒饭，晚上就做自助餐。 以后每天上午，芳菊姐就来这边帮我洗菜，切菜，芳梅帮我俩看着孩子。 下午也是一样，就是等到饭点那会儿，芳菊姐来帮我给他们打个饭。 要是店里头人多，芳梅也可以来帮忙。” 刘芳菊点了点头：“打饭这个事儿，跟今天晚上一样是？” 苏甜甜说：“对的。” 做自助餐，这菜量就得一直补上，不能老是空着盆。 还得看着客人的数量，时不时添上一点儿。 晚饭那个点儿人多，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还是得刘芳菊过来帮忙。 今天晚上来了一百来号人，刘芳菊也不见混乱的。 可见她是真的挺适合做这个事儿的。 苏甜甜放下酒杯，很是严肃的说：“工资就按我们之前说好了算，芳菊姐一个月是十块钱，外加奖金，芳梅帮我们看孩子，虽然不直接拿钱，但我一天包三顿饭，要是下午额外有要帮忙的，再算五毛一天。” 刘芳菊点头说：“这个我晓得，甜甜，你放心，我们肯定给你干好了。” 这年头，女人找个工作是真不容易。 现在有了这么个机会，他们肯定会珍惜。 “成！我相信你们！” 苏甜甜跟她们说好了条件，也不再多说什么，再次举起了酒杯，豪爽的跟刘芳菊碰了碰。 “来，尝尝陆工的手艺，这土豆西红柿烧肉做的是真不错。” 苏甜甜给刘芳菊夹了块烧肉，又意味深长的看了陆谦一眼。 “我们陆工这手艺，真是没得挑。” 陆谦叫她看得更不好意思了。 只得跟王大发碰杯，掩饰自己的感觉。 “大发，咱俩也喝一杯，难得一块儿吃饭。” 王大发这人糙得很，压根听不出陆谦的客气话，直接就说： “陆哥，咱们两家住的这么近，啥时候想喝酒？你叫我就是了。” 陆谦装作咳了两声，应了，又转头去照顾孩子。 两个孩子今天吃的真是满嘴流油。 自家人做饭，那肉都切得扎扎实实，一大块一大块的，放了土豆和西红柿，炖得又软又香，别提多好吃了。 猪肉里头浸满了西红柿的香气儿，酸中还带点儿甜，两个孩子都是吃的呼噜呼噜的。 用不着爸爸妈妈管，自己拿着个小勺，半碗饭就下去了。 壮壮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吃了一碗饭还不够，又要盛第二碗。 他领着铁蛋铁牛两个孩子，小炮弹似的冲到灶台边上，掀开煮米饭的大锅，探着身子就开始盛饭。 苏甜甜她们做生意的，那煮米饭的锅又深又大。 六岁的小男孩儿探身进去，半个人都感觉进了锅里，看得大人们是哈哈大笑。 苏甜甜一边笑，一边在桌子底下踢了陆谦一脚： “去，给你儿子盛个饭，瞧那小模样，一会儿掉锅里去了。” 那一脚力度轻轻的，脚尖踢在他的小腿上，有股子娇俏的味道。 陆谦半边身子都酥了，连忙听老婆的话站起来，给儿子盛饭去了。 第98章 睡觉去 陆谦这顿晚饭做得很合小孩子胃口。 没啥很咸很辣的菜，基本上是酸甜口的，小孩子吃起来特别香。 他去灶台边上，给三个小孩儿一人盛了一碗饭后，珊珊有样学样。 三四岁的小女孩正是可爱的时候，来了钢铁厂这几个月，吃的喝的都跟上来了，之前的面黄肌瘦的样儿是一点都没了。 养得是玉雪可爱，脸蛋上的婴儿肥都回来了，看起来像个奶团子似的。 这会儿学着哥哥的样子，也把小手举起来，捧着自己的小碗，鼓着奶膘对爸爸说： “爸爸，我也要！” 陆谦对小女儿是宠得天上有地下无，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的。 更别说只是在吃一碗饭了。 陆谦接过珊珊手里头的碗，笑眯眯的去灶台边上了。 “等会儿，爸爸马上就给你装一碗。” 珊珊举着小手，兴高采烈的挥舞来挥舞去，开心的说： “谢谢爸爸！” 苏甜甜看着父女俩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 这老公和孩子感情好，愿意一块玩儿，她看得是心里头相当熨帖。 老公带娃好啊，老公带娃，她都用不着管娃了。 以后这省出来的时间，都可以用在搞事业上。好 当然，该陪娃的时候，还是得陪娃。 让他们能体验到母爱的温暖就行了，这些个琐事小事，让爸爸去做正好。 也多点儿亲子互动，省得爸爸在带娃这件事情上，都没有什么参与感。 刘芳菊看着他们一家子，那就是羡慕的不得了。 “甜甜，你和陆工这感情，那是真的好呀！” 刘芳菊又跟她碰一杯子，酸溜溜的说： “我们都羡慕死了，可惜啊，我家这个，怎么都不开窍。” 苏甜甜买的这黄酒是上好的黄酒，虽然度数不高，可那口感是杠杠的。 王大发正喝得美着，忽然听见老婆这么一句，心里头有点不得劲。 “我这咋就不开窍了！以前没结婚那会儿，我不是还带你上电影院去吗？” 刘芳菊气道：“你也说是没结婚那会儿了，现在这么多年了，你咋个不说？” 两口子互相埋怨两句，这事儿也就过了。 一顿饭，大家是吃得宾主尽欢。 最后回去的时候，刘芳菊那肚儿都是滚圆的，别提多满足了。 再想想以后每天上班，一个月还有十块钱的工资拿。 刘芳菊真是觉得像在梦里似的。 一个月十块，还有奖金，虽然说现在还比不上厂里头的工人。 但这工资也是工人们的一半了。 更何况，她这还包三餐。 连她妹妹的三餐都给包了，就是帮苏甜甜看个孩子。 这么好的事儿，上哪儿找去？ 刘芳梅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家里头把她送进厂区，也就是存了让她在这边相看相看，瞧瞧能不能找个年轻工人，以后也吃上供应粮。 但是，厂区的日子哪有那么好过？ 刘芳菊家里头，就只有王大发一个人挣工资。 那二十八块前，根本就不够花的。 养着老婆和三个孩子，还有家里头的父母，这会儿再加上刘芳梅这个妹妹，吃饭都捉襟见肘。 为了这事儿，王大发没少跟刘芳菊吵架。 现在好了，有了甜美饭馆这份工作，这些事儿都解决了。 刘芳菊一家走了后，苏甜甜就拿眼睛瞧了一眼陆谦，声音软了几分。 “刚刚你想跟我说啥？” 陆谦正在领着两个孩子洗漱。 听到她这话，差点把手里的盆给打翻了。 “你慌什么？” 苏甜甜笑眯眯的说： “我们可是合法夫妻，有啥话不敢说的？” 这话，还是他在红花镇上的时候，非要拉苏甜甜的手，那会儿忽悠她的。 现在被她原封不动的学了去，倒是闹得陆谦好一阵不好意思。 偏偏两个孩子正是好奇的年纪。 珊珊听见妈妈的话，小脸一抬，问道：“爸爸，妈妈说你们是合法夫妻，那是啥意思啊？” 珊珊现在长得圆乎乎的，手臂也像藕节似的，胖嘟嘟的一团。 洗脸的时候不好好洗脸，小手啪叽啪叽的玩水。 那水珠子争先恐后的往她脸上蹦，蹦得一张小脸上全是水滴，像是打了露水的莲藕似的，别提多可爱了。 壮壮比她大一点儿，稍微懂事点了。 以前在红花村的时候，壮壮没少听那大槐树底下的婶子们唠嗑。 这会儿很有些神气的抢答： “合法夫妻，就是结了婚的！晚上可以睡一个炕头上的！” 陆谦不知道儿子还懂这个，登时被呛了一下，一巴掌拍在壮壮的手臂上，问：“谁告诉你这些有的没的？再乱说话爸爸打你了啊。” 苏甜甜见他那么跟孩子说话，顿时不乐意了。 这年头的人嘛，对这方面的教育不上心，她是能理解的。 不过，那是她儿子，她可不想壮壮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把那些事儿都给糊弄过去了。 要知道，壮壮今年已经六岁多了，下半年就要上学。 那学校里头有高年级的学生，也有小混混。 这些事儿，就是家长不提前教，小孩儿就会跟着大一点的小孩儿有样学样。 要是给教歪了，那以后祸害了别人家的小姑娘，她不得被气死去？ “壮壮，别听你爸瞎说，什么打不打的？咱们家不兴这个。” 苏甜甜抓了把瓜子，蹲在边上看两个孩子洗脸。 语气特别的轻松随意。 “壮壮，妈妈告诉你，这合法夫妻啊，就是两情相悦，领了结婚证的夫妻，是受法律保护的，这样才可以睡在一个床上，懂了没？” 壮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原来如此，两情相悦就是互相喜欢，对？” “对，”苏甜甜说，“得两个人互相喜欢，才能领结婚证。” 别的事儿，孩子这么小，也用不着细说。 总之，先让孩子知道，得互相喜欢，才能领结婚证，领了结婚证，才能睡在一个床上，这样就不会出大事儿。 眼看着壮壮和珊珊都洗漱完了，苏甜甜把手里头的瓜子壳扔进垃圾桶，拍拍手站起来： “洗好了？洗好了，就回屋睡觉去，小孩子家家的，多睡觉才能长高。” 第99章 老婆 壮壮已经把手和脸都洗干净了，现在听见妈妈说要去睡觉了，抬起脑袋疑惑的问： “妈妈，就要睡觉了吗？我们今天还没看书呢。” 自从搬来了钢铁厂这边，苏甜甜就要求两个孩子，每天晚上都得看几页书。 不说学出个什么来，就是启蒙教育。 这俩孩子在红花村的时候，一直都是放养的。 别说上幼儿园什么的了，他俩在搬来钢铁厂之前，连个大名都没有，一直就是叫壮壮和珊珊。 搬来这边以后，苏甜甜之前和陆谦一块儿去问钢铁厂附小上学的事情。 附小的人说，珊珊上学还早，壮壮上学可以先登记着，等到九月的时候再入学。 登记的时候，得要个大名。 这事苏甜甜也想了很久，和陆谦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壮壮的大名就叫陆振宇，珊珊的大名就叫陆梓涵，都是一些好听又好记的名字。 两个孩子的名字都是他们用心起的，一听就寄予了父母的厚望。 自从有了大名，两个孩子是兴奋了好一阵子。 毕竟，在红花村里头的时候，他们的小伙伴们就是叫二丫虎子什么的，还没有谁有过这么响亮的名字。 现在，壮壮和珊珊也是对上学越来越感兴趣了。 平时没事干的时候，都要背起小书包，在屋里头走两圈。 这会儿提起晚上还没看书的事情，也是非常正常。 “看看今天晚上这都几点了？”苏甜甜笑道，“还看啥书啊？快睡，一会儿长不高了。” 这一段时间，苏甜甜没事儿的时候，晚上总要给孩子们讲两个故事再睡。 苏甜甜说故事的时候，总会多加那么两句。 跟孩子们说点道理。 小孩子每天晚上八九点钟不睡觉，就会影响长高，这是苏甜甜跟他们说过了的。 一来二去，壮壮和珊珊也就记得了。 晚上八九点钟是上床睡觉的时间。 一听苏甜甜说要长不高了，壮壮第一个就慌了。 “妈妈，那我先去睡觉了，你叫妹妹快点。” 珊珊听见哥哥的话，小手也跟着挥舞起来了。 “爸爸！快点！睡觉！珊珊也要长高高。” 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正是可爱的时候。 圆滚滚的手臂就像是藕节似的，蛮不讲道理的挥来挥去的模样，看在父母眼里，觉得烦人，只觉得有意思。 陆谦手脚麻利的给女儿擦了脸，拍拍她的小脑门：“快，跟你哥睡觉去。” 珊珊屁颠屁颠的走了，去后面卧室找哥哥去了。 厂子里头批地的时候，是按照各家的人头来分的。 他们家里头就只有四口人，还有两个是小孩儿，能分的面积自然就不大。 这年头，别人家里头动不动就是八九口人，他们这样的小家庭，还真是不多。 为了开小饭馆，他们在盖房子的时候，先是紧着外头的堂屋来的，又弄了个小院儿当做厨房，平时自家人也可以当客厅用。 两个孩子的房间就小了点。 放两张床是没啥问题的，但就显得有点拥挤。 要是放了两张床，再去放书桌什么的，那就根本没地儿下脚了。 壮壮九月份就要上学了，苏甜甜想着要培养一下两个孩子的学习习惯，不想让他们在堂屋里头看书，还是在卧室里头弄了个书桌。 现在两个孩子是弄了张双人床，高低上下铺的那种，这个年纪睡是刚刚好。 两个孩子都是正对这种上下铺新鲜的时候，没事就在里面爬上爬下的。 用不着大人带，也玩的开心的不行。 平时，俩孩子睡觉之前，至少有在那上下铺上爬上爬下的，玩上半个多小时。 不过，今天已经晚了，两个孩子回了卧室之后，没有闹上多久，就乖乖打着哈欠上床睡去了。 苏甜甜和陆谦在院子里头唠嗑，聊聊白天发生的事。 今天是她的小饭馆第一天开张，生意就那么好，两口子有不少话要说。 苏甜甜一边说她的盒饭生意，一边留心着卧室里头孩子们的声音。 逐渐听见卧室里头两个孩子的笑闹声停了，陆谦才低声问她：“那咱们也去睡觉？” 苏甜甜：“这才十点不到，我们睡什么睡？” 她手里头抓着一把瓜子，正想说要睡你先睡，我去隔壁找方菊再唠一会儿，一抬头却撞进了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神。 苏甜甜呆了一下，刚刚抓起来的瓜子又下意识的放回去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陆谦就是那么看着她，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得好快。 “嗯……那就去睡，早点儿休息也好。” 苏甜甜一溜烟的钻进洗漱间，临走前还扔下一句： “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早点睡好。” 欲盖弥彰的。 等苏甜甜洗漱完了之后，再回到卧室里头，听着外头哗啦啦的水声，心里头不停琢磨着，奇怪了，我脸红什么？ 没过几分钟，陆谦就推门进来了，带着一声清凉的水汽。 这男人也不知道是用啥洗了澡，一股子薄荷的清香味道，惹得苏甜甜心跳怪厉害的。 他也不说什么，迎面就抱过来，兜头兜脑的将她罩住了。 那股浓浓的男性荷尔蒙味道扑面而来，烧得苏甜甜头脑都发晕。 “你……” 苏甜甜手脚发软，推了他一下，没推开。 “干嘛呀……” 声音娇滴滴的，倒也不是真的要推开他。 男人的手臂结实滚烫，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头，抱得越来越紧。 “你说我想干嘛？” 那声音低沉，贴着她的耳朵，像是有什么魔咒似的。 苏甜甜晕晕乎乎的嘟囔了两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一双娇白的小手在他身上推来推去，没一点力气。 没一会儿，陆谦就把她抱到了床上，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老婆，”他低下头，鼻尖蹭了蹭苏甜甜的额头，“你好漂亮。” 苏甜甜呼吸都变快了。 那一晚上，苏甜甜都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去的。 就记得月亮高高的挂在枝头，顺着微风轻轻摇晃，空气像是醉了酒，满是甜意。 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摇晃的床上，衬得爱意更是动人。 第100章 宠上天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甜甜还没起床呢，刘芳菊就来敲门了。 厂区里头的女人都是大嗓门，没那么客气，上来就喊道：“甜甜，甜甜！起了没？我给你你带了包子，早上吃口热的，咱们再去菜市场。” 她站在院门口那么一通喊，院子里头和堂屋里头都是能听见的。 可偏偏苏甜甜这时候还在卧室里头躺着，睡得正是香甜。 陆谦倒是已经起来了，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头，哼着小曲儿做早饭。 他以前在红花村的时候，也是做惯了活计的，干起这些家务事来，手脚很是麻利，一点都不带怵的。 前段时间，家里头没有做饭馆生意的时候，陆谦做饭的时候都是像在老家一样，拿块猪油皮子，在大铁锅里面擦上两轮，那猪油皮子上头的肥肉融化成了猪油，把个大铁锅给润得油光水滑的，就能开始做饭了。 现在是不一样了。 家里都做起了饭馆生意，别的没有，各种菜啊，肉啊，油啊，那是一点都不缺的。 光是昨天，苏甜甜用那肥肉炼出来的油渣子，就有满满一大碗。 今天早上，正好做个油渣子炒饭。 陆谦对老婆孩子向来大方，直接就打了四个鸡蛋进去，炒的油汪汪，金灿灿一片，跟昨天晚上剩下的米饭炒在一起，味道是香的不得了。 刘芳菊站在门口，都受不了那股味道。 她鼻子使劲嗅了嗅，本来不想大清早的就说别人家的事儿，可那股味道实在是太香了。 刘芳菊忍不住问道：“这是啥味儿？” 她往前头走了两步，发现院子里头的人不是苏甜甜，而是陆谦的时候，登时就不好意思起来，硬是闹了个大红脸。 “陆工？”刘芳菊讪讪的说，“这大清早的，做饭啊？” 陆谦倒是不在意，很是好脾气的回答： “甜甜昨天炼了碗油渣子，拿来炒饭最好，加两个蛋，再撒一把葱花，味道特香。” 虽然是邻居了，但刘芳菊对这位钢铁厂的高级工程师还是很有一些敬佩在的。 这大清早的看见他围着个围裙在炒油渣子蛋炒饭，还是相当的不适应。 虽说昨儿晚上才吃过陆工做的西红柿土豆烧肉，但昨儿甜甜家里头有喜事，饭馆头一天开门红，男人给下厨做顿好吃的，算不上什么稀奇事，也是给自家女人脸上做面子。 可这一大早的起来炒饭，那就不是假把式了。 这整个钢铁厂的男人，刘芳菊就没见过第二个这样的！ “陆工果然是好男人，”刘芳菊竖起大拇指，“我们甜甜以后可以享福咯！” 这话说得亲热，语气就跟苏甜甜的娘家姐姐似的。 不过，两家人本来就走得近，这么几个月处下来，处得跟一家人也没差什么了。 昨天晚上又商量好了要来帮忙，一口一个芳菊姐都叫上了，跟娘家姐姐也没啥差别了。 陆谦本来还在担心，苏甜甜来了这边，没个亲戚朋友啥的，生活会不会不方便，现在看她跟刘芳菊姐妹俩处得这么好，也放下心来了。 “给老婆孩子做饭，应该的。” 陆谦温和的笑了笑，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挂在一旁，又说： “甜甜昨天累着了，今天起得晚点，刘姐你们多担当，我这就上班去了，一会儿到点了，孩子们会叫她起床的。” 两个孩子早就醒了，这会儿正蹲在地上看蚂蚁。 听见爸爸这么说，两个孩子齐齐抬起头，对着刘芳菊点了点头，还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小声的说：“对哒，我们等下会叫妈妈起床哒！” 显然是对这个任务非常满意，两个娃儿都跃跃欲试的。 刘芳菊在一边看得那个羡慕啊。 都是差不多大小的娃儿，苏甜甜家两个娃不吵不闹的，懂事得不得了。 再看看她家那两个，大清早起来，就闹着要吃什么油条豆浆，巴巴的扒着门框，非要闹着她上外街买去。 刘芳菊遭他俩闹得没办法，只好领着俩孩子大清早的去外街，一人给买了一份豆浆油条，又给苏甜甜带了俩大肉包子，这才提着东西上甜美饭馆来。 没想到的是，苏甜甜居然还没起床。 刘芳菊正犹豫着要不要先招呼壮壮和珊珊吃饭，就见俩孩子从树底下蹦起来了，一个比一个快的往后院里头蹿。 就那么两秒钟，整个小院里都充满了俩孩子的叫声。 “妈妈！妈妈！起床啦！刘阿姨都来找你啦！” 苏甜甜听见孩子的叫声，这才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了句：“芳菊姐来了？” “对！刘阿姨来啦，还给你带了大肉包子！” 壮壮站在门口，字正腔圆的说： “爸爸给我们做了油渣蛋炒饭，说你起来了就能吃，妈妈你醒了就快点吃饭，我们都饿啦！” 珊珊站在哥哥边上，小脑袋跟着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像个年画娃娃似的，可爱得不得了。 苏甜甜一听陆谦都上班去了，估计时间都过七点半了。 她连忙对孩子挥了挥手，说：“你们先上院子里招呼刘阿姨去，把碗筷都摆好了，妈妈这就起来了。” 两个孩子清脆的应了一声，哒哒哒的跑出去了。 苏甜甜这才从床上爬起来，找了件舒适宽松的的确良衬衫穿了。 陆谦昨晚折腾得太晚，她这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 也不知道一会儿刘芳菊要怎么打趣她。 这结了婚的女人之间啊，有时候一个眼神就懂，谁家的男人好，谁家的男人不行，促狭的不得了。 她这今天早上都睡过头了，还不得惹人笑话啊。 苏甜甜穿好衣裳，就满脸笑容的走了出去，边走还边跟刘芳菊打招呼： “芳菊姐，今天咋来这么早，咱们不是说好了嘛，九点半来就成了，买菜我一个人也行。” 刘芳菊正坐在堂屋里头，跟两个孩子唠嗑来着，见她过来了，笑道： “这开饭馆买菜，跟咱们家里头买菜能一样么，那么多东西，哪能叫你一个人提。” “我提得动，哪儿就有那么娇气了。”苏甜甜说。 “怎么没有呀，”刘芳菊冲她一挤眼，笑嘻嘻的说，“你家这一大两小，都要把你宠上天了，我哪舍得让你干这粗活。” 第101章 说说 “芳菊姐，怎么你也跟着凑热闹。” 苏甜甜本来是已经想好了的，出来后就大大方方的，不管刘芳菊怎么打趣她，反正她就请刘芳菊吃油渣子蛋炒饭就成了。 吃人的嘴软，刘芳菊吃了她家香喷喷的油渣子炒饭，就是再有促狭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这年头，油渣子炒饭可是好东西。 大家伙肚子里头都没啥油水，平时去肉铺砍肉，那带二两肥的都得贵上几毛钱。 昨天苏甜甜做肉菜的时候，也是用得肥瘦参半的后腿肉，瘦的没那油汪汪的香味儿。 带二两肥的都能金贵好几毛，更别说这炼油炼出来的油渣子了。 嚼在嘴巴里头不仅香得冒人，吃到肚里还有油水，当然是好东西里的好东西。 陆谦炒饭的时候，还往里头加了四个鸡蛋，那下料足得啊，炒出来的饭是喷香喷香的。 刘芳菊要是打趣她还好，这说不舍得让她一个人去买菜，真是实打实的心疼她了。 苏甜甜也是个记好的，哪里还说得出啥。 一咬牙一跺脚，娇声埋怨两句，还真处出娘家姐姐那感觉了。 人在他乡，有份真挚的姐妹情，也是够让人感动的。 苏甜甜跟刘芳菊唠了两句，也坐下来吃饭了。 不得不说，陆谦这一手炒蛋炒饭的功夫，那是真的得劲儿。 鸡蛋炒的金灿灿的，均匀的包裹着饭粒儿，闻着就香得不得了。 油渣子也是金灿灿的，泛着油汪汪的光，点缀在米粒之间，看着就叫人想吃。 最上头撒了把翠绿翠绿的葱花，看着是清清爽爽，把油渣子和鸡蛋衬得更香了。 苏甜甜的肚子早就咕噜噜的叫起来了。 这会儿端了碗，先招呼刘芳菊：“芳菊姐，你自己盛饭，可劲儿吃，别跟我们客气。” 刘芳菊应了声：“那肯定的，我们俩这关系，我跟你客气啥。” 两人相视一笑，别提多舒坦了。 招呼完了客人，苏甜甜给俩孩子一人盛了一碗油渣子蛋炒饭。 就小半碗，不是特别多。 米饭不好消化，小孩子吃多了胀气，要是等会儿饿了，再回来添两口就是了。 况且，今儿刘芳菊还给她们带了俩大肉包子。 现在正好一人掰一半儿，当菜分着吃了，也是美滋滋。 苏甜甜手里头拿着包子，仔细打量了一眼，说：“咱们外街这户卖包子的，还真是有点手艺，这面发得真好。” 刘芳菊点头：“那是，就数他家生意最好，我吃着也是最香。” 她带来的这大肉包子，在钢铁厂也算个特产了。 皮薄肉厚的，蓬松柔软的面皮儿不知道是怎么捏得，香得不得了，跟那些死面疙瘩味道完全不一样，吃起来劲儿劲儿的，还有股奶香气。 里头的肉馅儿也是扎实，一口咬下去先是一口浓汤，鲜得人舌头都能掉了。 那肉也是怎么吃都不腻味，咸香咸香的，还加了点藕丁，吃起来可清爽。 两个大人两个小孩，掰着肉包子配着蛋炒饭，没两口就吃光了。 壮壮摸着滚圆的肚皮：“好饱好饱。” 珊珊跟着学话：“好饱好饱！” 苏甜甜看着两个孩子的乖样儿，心里也是熨帖。 “吃饱啦？”苏甜甜说，“走，妈妈送你们去芳梅阿姨那儿，记得把书本带上。” 壮壮拍拍自己的小书包：“早就带上了！” “妈妈！我也带上了！”珊珊挤到她面前，挥舞着小手，奶声奶气的说，“哥哥说，我们昨天没读书，今天要补回来，才是好孩子，你说对不对呀，妈妈？” 苏甜甜笑道：“那当然了，壮壮和珊珊都知道主动读书了，当然是好孩子。” 她领着两个孩子，跟刘芳菊一块出了门。 那边刘芳菊家的小旅馆门口，刘芳梅早就出来等了。 见到两个孩子，也是开心的不行。 刘芳梅：“壮壮珊珊来了？姨姨都等你们好久了。” 壮壮：“真的？姨姨等着我们一块玩吗？” 珊珊：“铁蛋铁球哥哥呢？” 刘芳梅一边回答两个小萝卜头的问题，一边领着孩子们进屋去了。 “芳梅对小孩儿真有耐心，”苏甜甜感叹道，“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这么有耐心，真是不容易。” 刘芳菊倒是不以为意。 “这有啥的？都是快嫁人的大姑娘了，管管孩子应该的，我们那儿都这样。” 苏甜甜：“管管孩子是没啥，可你看芳梅一个人管五个孩子，都管得井井有条的，这不叫本事叫啥？” 其实，之前她还没觉得，刚刚刘芳梅过来接壮壮和珊珊的时候，苏甜甜就感觉有点儿熟悉了。 刘芳梅说的这些话，不就跟后世那些……什么幼儿园的老师一个样吗？ 听说，那些幼儿园老师，可是要专门读书考试，才能学会这些的。 刘芳梅这啥都没学，就已经有模有样了。 要是真去学一个，之后进厂里的幼儿园当老师，那要啥样儿的男人没有？ 年轻漂亮，又有工资，工作还这么体面，别说找个一线工人了，就是找干部子弟，那也是绰绰有余啊！ 苏甜甜跟刘芳菊姐妹俩两辈子的缘分，这会儿看见刘芳梅有天分，就忍不住想拨拉一下。 毕竟，上辈子刘芳梅最后的归宿也不咋样。 在钢铁厂姐姐家里头住了两三年，处了几个一线工人，愣是没哪个铁了心要跟她结婚的。 她家那条件，住在厂区外头的村子里，家里老娘病歪歪，老爹一个人操持地里的营生，还有两个弟弟，谁见了不怕？ 这一蹉跎，就过了二十五岁，后来又过了两年，没办法还是跟同村一个小伙结婚了，日子过得忒苦。 这辈子，苏甜甜不仅是想自己过好日子，这身边的人，有缘分的，也想让人过上好日子。 她把读书考试当老师这事儿一说，刘芳菊先吓了一跳。 刘芳菊：“你说啥？让芳梅去考试？她小学都没毕业，哪儿干得来这个？” 苏甜甜说：“这有啥的，我还没读过小学呢，这饭馆不是照样开起来了？” 刘芳菊还是摇头：“甜甜你这么聪明，那肯定能行，芳梅这啥都不知道的……” 苏甜甜笑道：“芳菊姐，你先别急着想这些，我也就是提个主意，要不要去，还得看芳梅自己的意思。” 刘芳菊这回倒是点了头：“那是，一会儿我们买完菜，回去问问她。” 自己的妹妹，自己最了解。 她估计啊，芳梅是不敢干这事儿的。 第102章 鸭子 现在菜市场上正是人多的时候，挤来挤去的，吆喝声和叫卖声此起彼伏，听着很是热闹。 今天是赶大集的日子，附近乡镇上的村民们都来了。 一个个挑着扁担，带着鸡鸭，黝黑的脸晒得红彤彤的，看着很是辛苦。 “甜甜，你挽紧我，一会儿别走散了。” 赶大集这事儿，她们也来过两回了。 每次过来，刘芳菊都是挽着苏甜甜的手，省的人太多了，一会儿把她们冲散了。 这大集人多得啊，都快从钢铁厂厂区外街，一路铺到刘方菊他们村里头了。 从钢铁厂厂区到村里头，外头有一片空地，这会儿上面都是牛车和骡子车，不少上边还放着新鲜菜蔬，都是旁边来赶集的村民。 刘芳菊看了看菜色，说：“他们的菜倒是挺新鲜，甜甜，你要不要？” 苏甜甜说：“买一些！芳梅前几天从你家提来的菜，这会儿都快用光了。” 她站在摊子前挑挑拣拣，买了一些常用的菜蔬。 提着两大包东西，从摊子里面挤出来后，苏甜甜抹了一把汗，对刘方菊说： “不知道你们家里头种了多少菜？要不以后定时让芳梅回去提一点，我就固定从你们家里买。” 刘芳菊说：“那敢情好，我家里头的菜种类还是挺多的，要是不够吃的话，我就去亲戚家里头帮你们收点。” 苏甜甜：“可以的，这事就麻烦方菊姐了。” 刘方菊说：“这有啥的，我和方梅现在领你的工资，高兴还来不及，这点小事顺手就做了。” 苏甜甜点了点头。 他们开饭馆的，每天要用的菜很多，要是天天上集市上买，不仅价格贵，每天能买到的东西也很难说。 万一菜不够用，那就很麻烦了。 刘芳菊家里正好在村上，能够给她提供便宜的菜，这种互惠互利的买卖，傻子才不做。 苏甜甜买完了菜，又绕去昨天那个肉铺。 说是肉铺，其实也只是供销社下头的一个摊位。 这年头是计划经济，各样东西都是有定量的。 尤其是供销社里头卖肉的，那真是个香饽饽。 昨天，苏甜甜已经跟那个大哥聊过了，那大哥姓黄，手里头每天都能有十来斤猪肉。 这个是不用凭票买的，位置不怎么好，成色也不咋样。 但是对于钢铁厂厂区的居民来说，已经是够吃了的。 而且，也不会天天吃，就是偶尔打个牙祭。 苏甜甜昨天第一天刚开业，就差点把黄大哥手里头的肉给包圆了。 这样下去不行。 黄大哥是供销社的正式员工，肉是要卖给整个厂区的人。 她天天量这么大的找人家买肉，时间长了，黄大哥也难做。 是时候想个别的法子。 昨天刚做过猪肉的菜，今天就先不做。 反正集市上面全是卖鸡卖鸭的，干脆就去买点鸡鸭回来。 这年头，鸡比肉要贵，不过好在都是活鸡，买来了，能直接养在院子里头下蛋。 喂得好的话，一只鸡一天下两个蛋，一个月攒起来，也有五六十个。 小母鸡，回去养几个月，光是下蛋都能回本了。 苏甜甜现在开店，每天鸡蛋用的多，要是能自己养上那么一群，也是能省不少的。 不过，她店里要做菜，肯定是不能养一群鸡闹哄哄的。 不然，每天大家过来吃饭，看见那群鸡在地上走来走去，地板上也干净不了，估计心里也得犯嘀咕。 苏甜甜和刘芳菊商量一下，干脆就买了十几只鸡，拜托刘芳菊带回老家去帮她养。 十几只鸡，每天能下几十个蛋，攒个两三天，凑上一百个，再和菜一块儿送过来，也不费事。 苏甜甜说要给刘芳菊养鸡的钱，刘芳菊也是摇手拒绝了。 刘芳菊：“用不着，我家本来就养着鸡，你这十几只，也就是顺带手喂喂的功夫。” 苏甜甜：“那也行，这鸡的饲料钱总得给，等不下蛋了，这鸡就给二老吃了补身子。” 刘芳菊自然是点头的。 这年头，老母鸡也是相当值钱的。 她家里的鸡养到下不了蛋了，爸妈也是舍不得吃的，要拿去集市上换钱。 这回帮苏甜甜养鸡，等这些鸡不下蛋了，还能白得十几只鸡。 她爸妈当然愿意干。 苏甜甜拎着几只鸭子，还有一大包菜，和刘方菊一起回巷子里头。 没走几步路，就到了刘芳菊家的小旅馆门口。 刘芳菊家的小旅馆用不着怎么打理，没事洗洗晒晒就行，刘芳梅一个人也操持的过来。 苏甜甜到了门口站住脚步，特意跟刘芳菊说： “芳菊姐，今天早上我跟你说的那件事儿，你可别忘了。” 刘芳菊说：“没忘，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哪能忘？” 让妹妹去读书，这事她以前想都不敢想。 现在，苏甜甜提起来了，说刘芳梅年纪也不大，现在补习补习，上上夜校，指不定之后真的考个老师当当。 苏甜甜点头：“那你跟她说说，要是她愿意，以后我补习的时候，就把她给带上。” 她前世虽然学历不高，但字还是认识不少的。 现在自学小学课本，也不算什么难事。 真有那不知道的，晚上陆谦回来了问问他，也就学会了。 刘芳梅现在启蒙，跟她一块儿学习正正好。 她也有个伴儿。 刘芳菊回去放点东西，顺便跟刘芳梅说说读书的事儿，拎着大包小包进院里去。 苏甜甜回到甜美饭馆，先把大锅架上，开始烧热水。 砍鸭子是个技术活，光是拔毛就得拔半天，她是不耐烦费这个劲儿的。 一会儿等刘芳菊回来了，干脆让她料理这些鸭子。 鸭子腥气重，平常人家没几个会料理的，卖价也就便宜。 小十只鸭子，价格就跟三只鸡差不多。 那叫一个实惠。 苏甜甜准备今儿做个土豆烧鸭子，里头加点辣椒，再抓一把葱花，味儿就好得不得了。 那剩下来的鸭血也是好东西，放点盐上锅蒸了，就能凝固成一块块的，再跟韭菜炒在一块，又是一道荤菜，正好晚上用。 中午的菜单就是辣的土豆烧鸭子，再做个不辣的青豆炒猪肉，里头放一把油渣子，能把人香晕过去。 素的就是醋溜白菜，加一个清炒藕片，正好跟这两道荤的配上。 苏甜甜这边正琢磨好菜单，那边刘芳菊就回来了，喜气洋洋的说： “甜甜！我跟芳梅说了，她乐意跟你一块读书！” 第103章 土豆烧鸭子 苏甜甜让刘芳菊回去问之前，就已经猜到刘芳梅的回答了！ 这年头，读书可是个稀罕事。 除了那些家底殷实的，谁还会送小孩子去读书？种地还来不及呢。 尤其是女孩，那以后都是要嫁人的。 这费劲巴拉读了书，钱花出去了，就算考上工作了又咋样？还不是别人家的人。 让老刘家自己送刘芳梅去读书，那是不可能的。 但要是能在苏甜甜这儿蹭一下，那肯定是能同意的。 刘芳梅同意了，苏甜甜也就一点头。 “成，那以后我看书的时候，就让壮壮过去叫芳梅，到时候咱俩一块看。” 刘芳菊还是挺疑惑的，问道：“你这又要带孩子，又要操持家务，啥时候看书啊？” 苏甜甜说：“这时间嘛，挤一挤总是有的，晚上饭馆关门了，壮壮他们也要念书，我就跟着一块念。” 壮壮和珊珊现在看的都是小学课本，能学会多少，那是另一码事，总之先学了再说，以后上学的时候也不至于两抹眼瞎。 刘芳菊佩服的说：“那还是你能干，我每天晚上吃了饭，就只想嗑嗑瓜子。” 苏甜甜笑道：“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看我家老陆，高中毕业生，我要是一个字都不认识，那不是给他丢人吗？” 这理由当然是用来给别人听的。 她要念书，跟陆谦可没什么关系。 苏甜甜就是觉得，上辈子吃了没文化的亏，这回重生了，怎么着也得弄个高中读读。 不过，这个理由听在刘芳菊这种家庭妇女眼中，那是相当有道理的。 刘芳菊立马点头赞同道：“那是，你家陆工可是高材生，你学习一下也能多点话题。” 至于她自己，那就用不着了。 王大发那个文化水平，也就是能把字看懂了，你问他说明书上到底写了什么，他也是看不懂的。 两个人就着这件事情聊了一个来回，那大锅里的水也就烧开了。 刘芳菊是农村人，杀鸡杀鸭这种事，她是干的特熟练了。 用不着苏甜甜说什么，她就从墙角拎了只鸭子过来，熟练的开始杀鸭拔毛。 “方菊姐，这鸭子就交给你了，”苏甜甜说，“一会儿你弄好了，把那鸭血里头放点盐，搁一旁放着，我们晚上再吃。” 刘芳菊说：“好咧！我晓得的。” 杀鸭子，做鸭血这事儿，她也是经常干的，没什么难度。 刘芳菊在这边操持鸭子，苏甜甜就去墙角，把早上买的肉提过来，先像平时那样切成薄的像纸一样的肉片。 起锅倒油，把个大锅烧的火烫烫的，再把肉片呲啦一下倒进去。 用不着炒的太熟，就是往里头那么溜一下边。 肉片遇了热，被这么一撩，顿时就曲卷了起来，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肉香。 刘芳菊在一旁操持着鸭子，也忍不住吸溜了一口气。 刘芳菊：“哎呀妈呀，甜甜，你炒的这肉可真是太香了！” 苏甜甜：“这有啥呀？火候到了，你扔进锅里，头，一溜就是这个味儿。” 话是说的简单，可这一溜到底是个怎么个溜法？刘芳菊是一点都不知道。 她嘿嘿憨笑了两声：“你这手艺，比国营饭店的大师傅也不差什么了，开这小饭馆，真是委屈了。” 刘芳菊是真的觉得，就凭苏甜甜这手艺，不说去国营饭店里头当大师傅，至少去食堂里头干活，那都是绰绰有余的。 苏甜甜说：“这有啥委屈不委屈的，以后我这小饭馆做大了，那不也和国营饭店一样？” 她说的轻轻巧巧，好像一点也不怀疑她这小饭馆以后会变成像国营饭店一样的大饭店。 刘方菊被惊了一下：“那……那倒也是的。” 说实话，苏甜甜还真不觉得，国营饭店有什么的。 这都快1980年了，别看现在国营饭店还牛皮哄哄的，其实再过不了几年，国营饭店就要退出历史舞台了。 等到了那时候，都是私营餐饮业的天下。 不过这事儿，也没有必要跟别人说，自己心里头知道就行了。 苏甜甜溜完了猪肉片，像往常一样，从橱柜里头摸了个大碗出来，把溜得卷曲焦香的猪肉片全都给放了进去。 接着就是处理那些菜蔬了。 本来，这些都是刘芳菊的活。 但她今天买了那么多只鸭子，都要拔毛放血的，刘芳菊一个人忙了半天，才把它们都给收拾好。 切菜洗菜这些活儿，苏甜甜也就一块做了。 一直忙活到十点多，才把这些东西都处理好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苏甜甜起锅烧油，开始整治今天的重头戏！ 土豆烧鸭子！ 这菜看着简单，其实工序还是相当复杂的。 要是没弄好，那鸭子的腥味儿就去不掉，整个菜也就没法儿好吃了。 苏甜甜先把鸭子焯了一道水，把里面的血水都给逼了出来。 再大火烧油，切了一把蒜末儿进去，劈哩叭啦爆出一阵香味儿。 最后鸭子倒进去，一顿爆炒之后，再把早就调配好的料汁倒进去，开大火煮了起来。 等到鸭子和料汁都煮了差不多了，再把土豆块儿一起放进去，煮得软烂金黄，全都入了味儿，就可以出锅了。 重头戏准备好之后，其他的菜也就没啥难度了。 苏甜甜赶着时间一通忙活，总算是在工人们下工之前，把今天中午要卖的盒饭都给制作了出来。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她各个菜都多做了一些，分两拨装盆出去，省的到时候不够卖的。 临走之前，苏甜甜干脆把刘芳菊给带上了。 她今天中午准备好了要卖两轮盒饭，就是不知道第一轮盒饭啥时候能卖光。 要是像昨天晚上一样，第一轮盒饭都卖空，第二轮盒饭还没有送过，那事儿就麻烦了。 所以她干脆把刘芳菊给带上，等到时候盒饭卖光，就直接让刘芳菊回来拿菜，啥也不耽误。 两个人一块儿，一个人打饭，一个人收钱，不仅效率高了，还显得干净整洁。 苏甜甜和刘芳菊拖着板车，踩着工人下工的点儿到了厂子后门。 大老远的，就有人看见了她们，热情的喊道： “老板娘，来卖盒饭啊？！” 第104章 好生意 苏甜甜定睛一看，喊她的人正好就是昨天来买过盒饭的老张。 “对的！” 苏甜甜把板车在厂区后头放下，冲着刚下班的工人们挥了挥手： “张哥，今儿中午吃啥？” 现在正好是工人们下工的时间，厂子后门热闹的不得了。 工人们手里三三两两的拎着饭盒，有说有笑的，从里头走了出来。 苏甜甜的盒饭在这卖了这么两天，也算打出了一点名气来了。 有人老远看着她，就张嘴问道：“老板娘，今儿中午有些啥菜？” 苏甜甜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把板车上头的不锈钢盆盖子揭开，让那些菜的香气都从里头冒了出来。 “各位大哥，今天中午还是两个荤菜，两个素菜。” 苏甜甜等他们挤到板车前，才开始大声介绍道： “荤的有一个辣的，一个不辣的，辣的是土豆烧鸭子，不辣的是青豆炒肉片，素的有醋溜白菜和清炒藕片。” “价格还是一样的，两个荤的八毛，一荤一素五毛，两个素的三毛。” 她报完了菜名之后，就把脸转向第一个挤到板车旁边的老张，问道： “张哥，来点啥？” 老张是老顾客了，对价格和味道啥的，心里头都是一清二楚。 一听见苏甜甜第一个招呼他，心里头觉得倍儿有面。 连忙把饭盒递了过去。 “大妹子，给我来个那啥，土豆烧鸭子！这味道闻着是真的香啊！素的就要醋溜白菜，下饭。” 老张口味重，选的都是那种下饭的菜。 正好，今天有不少昨天没有来过的工人，也好奇地提着饭盒，凑过来看这在卖什么了。 下饭的菜口味重，味道也浓郁。 苏甜甜照例先给老张打饭。 米饭都是装在木桶里头的，外头包了棉套子，用来保温，省的菜还没有卖完，米饭就已经先凉了。 她拿着一个大勺，一点儿都不吝啬的往老张的饭盒里头打了两大勺饭，还给死死的压了两下。 “张哥，这些饭够吃了吗？” 老张点头，笑的是嘴都合不拢。 “够了够了，你这打饭就是瓷实，比大食堂那边实在多了。” 苏甜甜就是一笑：“那肯定，我们做生意的，就讲究一个诚信。” 她又拿出一个干净的勺，往不锈钢铁盆里一舀，满满当当的菜盖在饭上，看着别提多诱人了。 那土豆烧鸭子香味浓的要命，颜色更是金黄焦香，看着就叫人挪不开眼睛。 再来上一勺酸溜溜的醋溜白菜，老张手里头端着的那饭盒，香味真是浓得不得了。 叫人光是看那卖相就觉得流口水。 老张心满意足地端着盒饭，去马路牙子边上蹲着吃了。 他那吃相一向奔放，呼噜呼噜的往嘴里头塞，看的其他人更加饿了。 干脆一拥而上，跑到苏甜甜这里来买盒饭。 还好她今天把刘方菊给带出来了，两个人一人收钱，一人打饭，也不显得混乱。 今天的生意比昨天还好一些，没过多少时间，第一轮盒饭竟然就卖空了。 苏甜甜瞅准时机，对刘芳菊说：“方菊姐，你先回去把那两盆素的端过来，这边眼看着就要卖光了。” 刘芳菊点了点头：“我这就回去。” 苏甜甜的板车上，那卖的最快的，果然还是两盆素菜。 除了两个荤菜的盒饭，其他盒饭都是要配素菜，因此，这素菜就消耗的格外快。 好在她家里头离厂子后门不远，刘芳菊去了没多久，就端着两大盆菜回来了。 这会儿苏甜甜这里的两盆素菜刚好打完。 “方菊姐，你回来的可真是及时。” 苏甜甜抹了一把汗： “这要是再晚一点，我这就没东西卖了。” 昨天中午，还有昨天晚上，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苏甜甜才没能卖第二轮盒饭的。 今天把刘芳菊带出来，就是让刘方菊可以回去拿菜的。 刘芳菊把那两盆素菜放下，眼看着荤菜又没有了，又端着换下来的盆，回去再换荤菜来。 这么一来一回的，也真是够累的。 要是中午也能够在甜美饭馆做自助餐，那她们就能省不少事儿了。 苏甜甜一边打饭一边琢磨着，等明儿出摊，总得弄个招牌，再弄个价目表，放在边上。 一来是省的工人们在问来问去，二来是也可以给甜美饭馆打个广告，以后就在家里头做自助餐了。 苏甜甜和刘芳菊忙活了一中午，把这八盆菜都卖光了。 时间才正好快到一点。 说来，这跟她算的也差不多。 两轮盒饭卖光，正好也是厂子的午休时间结束。 工人们蹲在马路牙子边吃完了饭，这会儿正互相交流着盒饭的味道，顺便聊这个天。 趁着这个机会，苏甜甜就跟这些工人们说了一下，晚上不卖盒饭，而是在甜美饭馆里头做自助餐的事情。 听她说了之后，老张第一个开口： “自助餐？是不是就像昨儿晚上一样，咱们拎着饭盒去你家饭馆里头打饭？” 苏甜甜点头：“是的，不过我今儿晚上做的自助餐，就是交了菜钱，以后菜你们自己打，想吃多少吃多少。” “嚯！还有这种好事？！” 工人们齐齐都是震惊了。 平时他们在食堂打饭，那大妈都是手能有多抖有多抖，菜码永远不会给他们足量的。 这交了菜钱以后自己打菜，想吃多少吃多少都好事，竟然真的存在？ 苏甜甜点头：“是的，就是咱们厂子里头发的这种饭盒，你们自己打菜，米饭管够，不浪费就行，要是浪费了，下回就不给吃了。” 这也是她想出来的办法。 要是有那种故意浪费的人，下回就不接待了。 厂子里头总共就这么多工人，大家的工作服上头都绣着字呢。 把名字往黑名单里头一加，下回就不让他来吃了。 不过这种事儿也就只有在国营的大厂子里才能够做了。 这年头，厂子里头的工人们都是固定的，而且彼此之间都认识，谁要是浪费粮食，其他的工友们也不答应。 这会儿，老张就带头笑了起来： “那是肯定的，老板娘，你放心，随便浪费粮食，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跟工人们说了，晚上要弄自助餐的事情后，苏甜甜就准备拉着板车回去了。 不过，他们这边卖的热火朝天，其乐融融的样子，还是落在了另外一些人眼中。 外街上的玲丽饭馆，看着苏甜甜的好生意，气的牙都要咬碎了。 都是开饭馆的，凭啥苏甜甜每天都能够卖出那么多饭菜，她那甜美饭馆，也就是刚开的呢！ 哪里比得上她的玲丽饭馆，在这条街上都做了好几年了！ 不行，非得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不可！ 第105章 打探 这玲丽饭馆的老板娘姓李，长得是肥头大耳，相当的壮实。 她那饭馆的位置是一等一的好，就在钢铁厂厂区的最外头。 平时，大家都把这条街叫做外街。 这条街上不光有国营饭店和供销社，还有不少小铺子。 卖饭食的，卖生活用品的，卖衣裳鞋袜的，卖啥的都有。 就算是平时不赶大集的时候，外街上头也是最热闹的。 李玲丽虽然手艺不怎么样，但她家饭馆这个位置，就是实打实的赢了。 工人们虽然都知道，她家的饭食我味道不咋样，分量也不咋样，但耐不住她位置好，就算是不做回头客的生意，也是不愁买卖的。 钢铁厂就这么大，拢共能养活几家饭馆？ 李玲丽觉着，那苏甜甜的甜美饭馆生意好了，就是抢了她家的生意。 李玲丽这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回到了家里头以后，再一看瘫在躺椅上的老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糟老头子，一天天的就知道躺在这儿，咱们家饭馆这生意都这样了，你也不想想办法？” 梁德昌一听，顿时就来了火气。 “啥叫我一天天的就知道躺在这儿？这大午休的，厂子里头不上工，就是让我们来休息的。” 梁德昌也是钢铁厂的工人，资历还挺老。 他上了好些年的班了，光是工资一个月都能拿四十五块。 老婆开的这个小饭馆，他觉得就是一消遣，每个月不赔钱就成了，还折腾那么多干啥？ 这么些年来，李玲丽开饭馆子的水平，其实也就跟他想的一样。 纯粹就是个消遣。 要不是家里头的位置好，李玲丽这个饭馆子早就开不下去了。 李玲丽被老公抢白了一顿，也不敢说啥。 她这饭馆确实不怎么挣钱，别看每天好像生意不断的，但这没有一个回头客，来吃饭的都是别让村里头那些赶集的。 村里头的人没钱，一顿饭也点不了几个菜，加起来能赚个五毛一块的，那已经挺不错了。 再看看苏甜甜的盒饭生意，卖得那叫一个火爆。 她都去打听过了。 一份盒饭里头一个荤菜，一个素菜，就要卖五毛钱！ 就这，那些工人还一个个的往上冲，生怕自己买不上了似的。 李玲丽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那苏甜甜做饭，真的就有那么好吃？ 她看未必！搞不好是有别的招儿，才让那些人吃了还想吃呢。 “老粱，你别光搁那坐着，跟我一起想想办法啊。” 李玲丽越想越觉得不应该，但又实在想不出来，苏甜甜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 想着老公再怎么说也是在钢铁厂上班的人，总归读过两年书，比她这家庭妇女见过的世面多一点。 于是捅了梁德昌一肘子，神秘兮兮的问： “你说那苏甜甜，是不是往盒饭里头放了东西，那些人才能那么爱吃的？” 梁德昌午觉睡到一半，愣是被她叫起来两次。 当时就有点不耐烦了。 “能有啥东西？做饭不就是柴米油盐吗？” 梁德昌脾气本来就不好，现在睡个午觉还被吵醒了两次，更是满肚子火气，看李玲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我说你要是这么闲，没事多看看孩子的功课，老是琢磨着人家是怎么做饭的干啥？” 李玲丽气不打一出来：“闲？谁闲了？” 她一巴掌拍在梁德昌的脑门上，怒气冲冲的说：“你每个月就上那点班，还天天嚷嚷着累不累的，我这又要操持家务，又要看孩子，还得管着这个饭馆，我不比你忙？” 梁德昌被她一巴掌打蒙了。 眼看着也快到上工的时间了，干脆也不再跟她多说什么。 “跟你说不清楚，我上班去了。” 梁德昌走了以后，李玲丽在屋里头琢磨着，这事这样子不行。 老公不管事儿，她就得支棱起来。 不然，这家里头没个主事的人，日子还怎么过？ 李玲丽向来就不是那号在家里头听天由命的人，这么一合计，干脆直接翻身起来，准备上苏甜甜的甜美饭馆看个究竟。 这年头虽然没有电视机，但李玲丽在广播里头，还是听过不少话本子的。 她特意从衣橱里头摸了件灰不拉几的长罩衫穿上，还戴了个帽子，打扮得就跟那话本子里头的特务似的，兴冲冲的出了门。 甜美饭馆就在巷子里头。 从外街走过去也就几分钟的路。 隔着老远，李玲丽就看见甜美饭馆的招牌了。 白底红字，板板正正的，挂在小院门口，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李玲丽一路低着头，就跟那做贼似的，生怕叫别人看见了。 等到了甜美饭馆门口，李玲丽一抬头，又看见个新奇的东西。 甜美饭馆的门口，不知道啥时候多出来一块牌子。 还是白底红字的，上头板板正正的写着： “自助餐，五毛一位，一荤一素，米饭管饱。” 这个自助餐是什么东西？李玲丽是完全不知道。 但是，那上头写着米饭管饱四个大字，她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当即，李玲丽就倒抽一口凉气。 这苏甜甜，还真舍得下血本啊！ 钢铁厂的工人们，一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 一顿饭吃起来，七八两米饭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这米饭管饱，不得亏死？ 李玲丽现在更是觉得，苏甜甜一定是用了什么别人不知道的招数，才哄得这些工人们天天来吃饭的。 她伸长了脖子，往小院里头一看。 院子里头，苏甜甜和刘芳菊正在那儿洗菜。 地上摆着几个塑料盆儿，都是干干净净的，里头装着清淋淋的水。 刘芳菊正在用力的洗着土豆上的泥巴，每次洗完一颗土豆，就把那土豆放进另一个干净的盆里。 那动作看着，真是干净利落，挑不出什么错来。 李玲丽这个心里头，就更加犯嘀咕了。 难不成，这苏甜甜还真是啥东西都没往饭菜里头放，就靠味道让这帮人天天都来吃？ 她可是听说了的，云南那边有些香料，叫人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 苏甜甜该不会就是往饭菜里头放了这个？ 第106章 自助餐 李玲丽刚趴在那儿看了没一会儿，忽然感觉到背后多了个人。 她背后一阵汗毛倒竖，正想问是谁，就被人从后边拍了一下肩膀。 李玲丽顿时吓得跳了起来。 李玲丽：“谁啊？” 她猛地一转身，不由分说的就想开骂。 结果在看清了那个人的脸之后，愣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刚刚拍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钢铁厂厂区里头鼎鼎有名的陆工！ 先不说别的，光是陆工那身材那样貌，在钢铁厂里头就是独一份儿。 厂子里头的工人们，大多都是黝黑黝黑的，别说长相端正什么的了，这光是干净整洁，都能要了这帮老爷们的命了。 这陆工就不一样了。 年纪轻轻，就成了高级工程师。 不少领导都看重着，听说今年还要考大学呢。 平时，李玲丽在外头和人唠嗑的时候，也没少说这些八卦。 前两年，还有个领导想把女儿嫁给陆工呢！可人家陆工是怎么说的，他说自己在乡下已经有老婆孩子了，不能再想这些东西。 给那领导惊得呀。 这么一表人才的人物，怎么就在红花村那个乡下娶了老婆，把孩子都生了呢。 陆工自己都把话放出来了，后头想给他介绍对象的那些人，自然而然的就黄了。 一说起这个，李玲丽他们都是啧啧称奇。 都不用说别的人，光是自家那个梁德昌，李玲丽就知道他是什么德性。 那就是个跟所有男人都一样的货色。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也就是没机会，要真是有机会了，他不得上房揭瓦，去外头再娶个年轻漂亮的老婆，还有她李玲丽什么事儿啊？ 不像陆工，人长得一表人才，还是个痴情种子。 不过，有这么一件事儿在前头，大伙儿对陆工的老婆，也就是相当好奇了。 陆工带着老婆孩子搬到厂区也快有半年了，之前搬家的时候，还是不少工友过去看过的。 回来的时候，把陆工的老婆吹的那个叫天上有，地下无啊，简直是仙女来了，也不过如此了。 对于这些，李玲丽都是没放在心上的。 陆工虽然是一线工人出来的，但跟她老公梁德昌也不是一个部门的。 这人家家里的事，跟她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八竿子都打不着，她去管他做什么？ 这会儿，陆工忽然出现在她背后，还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这真是李玲丽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陆……陆工？” 李玲丽呆愣了半天，终于开口问道： “你……你怎么在这儿？” 她就抬头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在乱跳。 别看她已经跟梁德昌结婚这么多年了，但她那心思还是跟少女一样，看见长得高大帅气的男人，就走不动道儿。 陆工这长相身材，放在钢铁厂厂区里头，那是一等一的了。 他忽然出现在后头，还拍她肩膀，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她不是那号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不会做一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美梦。 但能跟陆工多说上两句话，要是能再帮上他个什么忙，那也是足够吹上一阵子的了。 李玲丽正美滋滋的想着，就听见陆谦说： “这里是我家，请问你是哪位？为什么蹲在我家门口？” 那声音，真是冷冰冰的。 跟她在职工大会上面听过的不一样。 “啊？” 李玲丽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 “这里是你家？” “对，这是我家，”陆谦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饭馆的招牌，“我们还没有开始营业，你要吃饭的话，晚点再来。” 说罢，又推开门进去院里了。 李玲丽站在门口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这甜美饭馆是陆工的家，那不就是说明…… 苏甜甜是陆工的老婆吗？！ 顿时，李玲丽更气了。 这到底是凭啥，好事都让苏甜甜一个人占了？！ 不行，她非得找出来，苏甜甜往饭食里头放了什么，才能搞得这么多工人，天天往甜美饭馆跑不可！ 陆谦进了家门，就看见苏甜甜正站在厨房里头，认认真真的切菜。 都说男人工作的时候最帅，可在陆谦看来，老婆在工作的时候，也是别有一番魅力。 “甜甜，我回来了。” 怕打扰了老婆切菜，陆谦轻手轻脚的走进院儿里，连声音都轻了不少。 苏甜甜从案板之间抬起头，有点儿惊讶的问：“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今天我们上午检修，提前把活儿干完了。” 陆谦一边说，一边就要挽起袖子来帮她干活。 “本来我想上午下了工就回来的，但是中午方主任说咱们技术部的要一块儿吃个饭，才耽误了时间。” 他一直是个很有眼色的男人，苏甜甜忙活着切菜，他就往院子里头一看，刘芳菊正在边上洗菜。 估计这活儿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于是问了苏甜甜几句，也加入了洗菜的队伍。 苏甜甜见他眼里这么有活儿，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这嫁人么，不就图个男人知冷知热，心里头有你，知道照顾你心疼你么。 苏甜甜：“跟方主任吃饭也是正事儿，回来迟一点没事。” 说罢，她飞快的瞧了刘芳菊一眼。 刘芳菊正低着头洗菜呢，巴不得不给他们小两口当电灯泡，就差缩到墙角里头去了。 苏甜甜声音娇了两分，但也没太放肆，就只是说： “今天这是有正当理由的，迟点儿回来没事儿，可不是说平时迟点回来也没事。” “我知道。” 陆谦声音温和： “我还是那号没分寸的人？” 苏甜甜笑道：“那当然，我老公最有分寸了。” 小两口一边说话，一边做事，效率竟然高了不少。 还没有到平时下工的点儿，苏甜甜就把菜都准备好了。 晚上人多，苏甜甜是准备弄个自助餐的。 自助么，为了方便，那就所有人都一个价。 也不让选什么菜色了，就一荤一素，自己打了往饭盒子里头装，能装多少，那全看自己本事。 这样一来，工人们觉得实惠，也省她的事儿。 菜单子她也想好了，照样是两个素的，两个荤的。 荤的做韭菜炒鸭血，再配一个芹菜炒肉，素的就是烧胡萝卜和焖土豆。 成本不高，但做出来又敞亮，工人们吃得也开心。 简直是完美！ 第107章 大白天 今天还没有到下工的点儿，陆谦就先下班回来了，苏甜甜就琢磨着他们先把晚饭给吃了。 反正，自从她开始卖盒饭，他们家晚上吃的都是盒饭里头的菜。 真正做到了工人们吃什么，他们就跟着吃什么。 这会儿菜已经做好了，都是现成的，与其一家子等上两三个小时，把菜卖光了再吃，还不如先吃了再卖盒饭舒坦。 苏甜甜把这想法跟刘芳菊一说，刘芳菊就点了头： “那敢情好！等他们下工了，我们再把盒饭给卖完，那都几点钟了？孩子们都该饿坏了。” 陆谦在这种事情上面，一直都是听老婆安排。 现在也是点头，温和的笑道：“听你的，那我现在去把孩子们叫回来？”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苏甜甜就在饭桌上面说了她对小饭馆的安排。 所以，陆谦也是知道的。 白天的时候，壮壮和珊珊会带着课本去刘芳菊家里头，刘芳菊的妹妹刘芳梅帮她们看着孩子，好让她们腾出手来干饭馆这边的事儿。 说实话，陆谦是相当佩服妻子的。 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不说，还把这家小饭馆操持的井井有条。 所以说今天才是营业的第二天，可看看昨天的生意，真是好的不得了。 他不是不会算数的人。 昨天晚上下班回来，看见小院里头挤着那么多人，陆谦就留了个心眼。 再怎么说，他也是钢铁厂的高级工程师，在算术这一块儿，是相当的有造诣的。 就那么简单的掐指一算，就差不多把苏甜甜的成本和利润都算出来了。 不算不知道，这么一算，他才是真的惊呆了。 老婆开的这家小饭馆，第一天开业的利润，就跟他的工资一样高了！ 一时间，陆谦都不知道该惊叹于做买卖的利润，还是该惊叹于老婆的能干了。 昨天晚上，陆谦还特意问了苏甜甜：“我算的对不对？” 苏甜甜一听那个数字，就觉得简直是神了。 不多不少，跟她自己盘的账，也就差那么十块钱！ 苏甜甜的眼睛亮晶晶的，直接就唧一口，在陆谦的脸上亲了一下。 苏甜甜：“你怎么算出来的？这也太厉害了！” 陆谦什么时候见过老婆这么主动，当即耳朵根子就红了。 “这有啥的？” 陆谦看见苏甜甜有兴趣，干脆摊开了纸笔，给她演算起来。 “我今天晚上，数了一下咱们院子里头的人，按照你的菜价算了个大概的数量，又想了一下咱们平时去集市上，那些菜都是多少钱一斤，就这么算出来了。” 这过程说起来简单。 但在纸上演算起来，也是列了满满一大张纸的。 苏甜甜看着陆谦在那儿算，心里头就感叹上了。 这读过书的人，果然是不一样。 “陆谦，”想到这儿，她就抬起头看着陆谦，笑眯眯的说，“你说我把这小学课本学完了，就去参加考试，之后再去读个初中，怎么样？” 要读初中，首先要有小学毕业证。 不过，这年头能上学的人不多，到了她这个年纪，还没有小学毕业证的人也比比皆是。 所以，华兰市市里头有教育局组织的小学考试。 只要能考过了，就能报名上初中。 “当然可以。” 听说老婆想上学，陆谦当然是支持的。 最开始苏甜甜说要跟孩子们一块儿看书的时候，跟陆谦说的就只是自己想识个字儿，以后不当文盲。 现在都说到要读初中了，陆谦还是支持她，这倒让她觉得有点意外了。 苏甜甜诧异的问：“你支持我？” “为什么不支持？” 这回轮到陆谦觉得奇怪了。 “你想读书，那是好事，我干啥不支持？你平时有啥不懂的，我还能辅导辅导你，也省的去外头找老师了。” 苏甜甜笑道：“没啥，你支持就好。” 这年头，支持老婆读书的，那可没几个人。 毕竟，又要带孩子，又要操持家务的，她还开了个小饭馆。 再想去读书，那家里头这一大摊子事儿谁来管？还不是得他来管。 换个人，那心里头可就要犯嘀咕了。 又要上班挣工资，又要在家里头做家务的，别的男人怎么不这样？ 不说远的，刘芳菊的老公王大发，不就是这种想法？ 她可不想跟老公说这些，省得陆谦想东想西的，跟这些人学坏了。 经过这半年的相处，苏甜甜真的感觉，自己这个便宜老公，算是捡到宝了。 这会儿，陆谦主动提出要去刘芳菊家里头叫孩子回来吃饭，苏甜甜就点了头。 苏甜甜：“成，你先叫他们回来吃饭，等一会儿，工人们下工了，就直接领他们到后屋玩去。” 陆谦正要走，刘芳菊已经先站起来了。 刘芳菊：“陆工，哪能让你去呢？你这成天忙工作的，小两口都难得在一块儿吃顿饭，还是我过去叫。” 说完，她直接一扭身，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出了院门，去隔壁小旅馆叫人去了。 看那架势，要不是人太多了，她都能直接把菜端回去让他们吃，好给苏甜甜和陆谦腾个空间出来。 苏甜甜在后头笑道：“芳菊姐，你这么着急干啥？这大白天的，我俩待在这院里头，也没啥好腻歪的啊。” 刘芳菊声音拖得远远的：“咋个就没有了？你们小年轻，就是该抓紧时间交流交流感情，给珊珊再生个弟弟妹妹！” 她这话一出，苏甜甜的脸就红了。 给珊珊生个弟弟妹妹，这事儿，也能这么大声说的么？ 这要是放在以前，苏甜甜还能大声呸她一口，说他们夫妻俩结婚这么多年，早就是左手摸右手了，还有啥弟弟妹妹的。 可现在…… 这话，是不能乱说了。 就昨天晚上，陆谦还搂着她，在她耳边说，要不要给珊珊生个弟弟妹妹呢。 苏甜甜正在那想着，忽然一双火热的大手从后头搂过来，紧接着就是陆谦身上男人的味道。 “干啥呢你？” 苏甜甜被吓了一跳，连忙推着他的胳膊： “这还是大白天呢……” 不仅是大白天，还是随时有人要进来的大白天！ 第108章 一直对你好 苏甜甜虽然使劲推了他，但陆谦比她高出大半个头。 就这么兜头兜脑的罩下来，再用那火热的眼神一瞧她，苏甜甜就感觉自己腿都软了。 要不是想到这是白天，刘芳菊又只是出去一会儿，叫孩子们回来吃饭。 工人们还马上就要下工，准备着来她家小饭馆吃自助餐。 苏甜甜真想就这么从了。 “老婆……” 陆谦跟一般男人不同，身上永远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没有一点儿怪味，全是男性荷尔蒙那令人心动的味道。 现在这么压着嗓子，在她耳边叫老婆的声音，真是叫苏甜甜腿都酥了。 “大白天的……”苏甜甜垂死挣扎，“一会儿让孩子们看见了不好。” “我真是想你想得慌。” 陆谦的嘴唇在她耳朵边上一蹭，像是羽毛似的，没啥感觉，却又撩得她脸都红了。 “你是不是也想我？” 就这么轻轻一蹭，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 但苏甜甜的那颗心，真是跳得像是在打鼓。 “想……谁想你了。” 苏甜甜整个儿软在他怀里，眼含秋波： “没个正经的。” 话是这么说，可陆谦光是看见老婆这副样子，就知道她也是想自己想得紧了。 就这么抱着腻歪了一会儿，陆谦还是把老婆给放开了。 他是知道分寸的。 现在真不是时候。 要是真像话本子上写的那样，他直接把苏甜甜打横抱起，两个人就回后院去了的话，邻居们的闲话都要说死他们了。 且不说这个。 要是耽误了一会儿的生意，苏甜甜指定得怨他。 自助餐这么个形式，别说是在钢铁厂厂区里头了，哪怕是在整个华兰省，或者说是全国，那都是独一份儿的。 陆谦也是好奇，他老婆的小脑瓜子里面，怎么就有这么多奇思妙想呢？ 他俩刚分开没多久，刘芳菊就领着妹妹和四个孩子，浩浩荡荡的过来了。 还真别说，苏甜甜这个小饭馆，虽然只有她和刘芳菊两个员工，但每天这三餐饭要一块儿吃的人可真不少。 刘芳梅帮她们俩看着孩子，就算是编外员工了。 虽然说不给钱，但这三餐饭总是要包的。 苏甜甜琢磨着，要是等以后她的小饭馆做大做强了，像是厂子里面一样，弄个托儿所也成。 反正，她的员工肯定都是厂子里头的家属，都有孩子没人看这个问题。 厂子里头虽然也有托儿所，但是名额少，价格贵，一般工人家的孩子，根本就上不起。 壮壮今年下半年就要去上小学了，她也就没再往托儿所里头凑热闹。 珊珊已经给她报了名，但这托儿所也是分上下学期的。 还得看下学期有没有空出名额来，才能决定珊珊能不能去得成托儿所。 苏甜甜当然是希望女儿能够去厂子里头的托儿所上学的。 毕竟，珊珊今年才四岁。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正好是应该跟别的小孩一起玩的时候。 在钢铁厂托儿所里上学的都是钢铁厂职工的小孩儿，知根知底的，还有老师专门带着。 平时教教孩子们生活和学习上面的规矩，给孩子们做个榜样，渐渐的孩子们也就适应了学校里头的生活，之后再去上小学，也不会觉得太不习惯。 一想到这个事儿，苏甜甜就觉得觉得挺头疼的。 要是这托儿所上不成，以后多凑几个孩子，白天跟着刘芳梅一起读书识字，也算是个小型托儿所了。 总比在外头疯玩强。 现在这会儿，刘芳梅把几个孩子都带了过来， 挨个在教他们洗手。 刘芳梅：“吃饭之前要洗手，不然会有细菌，吃了饭就容易生病。” 她对小孩子是真的很有耐心。 铁球和铁蛋在外头野惯了，就是跟他们说会生病，他们也是不乐意洗手的，就是嫌麻烦。 这会儿，就梗着脖子问刘芳梅：“小姨，细菌是什么？为啥不洗手就容易生病？” 刘芳梅哪里知道细菌是什么啊，她也就是听了两回收音机广播里头的健康卫生科普。 科普里讲得没有那么细致，也就是说了不洗手容易生病而已。 不过，听见小孩的问题，她也没生气。 刘芳梅：“细菌就是一种对身体不好的东西，这都是收音机里头说的，你们不相信小姨，也该相信收音机里头的护士姐姐？” 铁球和铁蛋长这么大，就去过一回医院。 一想起去医院打针的事情，两小孩的脸色就变了。 “收音机护士姐姐说的肯定是对的！我们马上洗手！” 铁球和铁蛋跟刘芳梅掰扯洗手的功夫，壮壮和珊珊都已经把手给洗完了。 这会儿都跟着陆谦，去厨房里头端碗了。 刘芳菊看了就开始摇头：“芳梅你也是惯的孩子！哪有这么多道理呀？不洗手就是脏的！” 她以前也不在乎，还是到了苏甜甜的饭馆里头，才开始在乎这些事儿的。 苏甜甜听她这么说，笑道：“芳菊姐，你也别说芳梅，小孩子就是要耐心一点教育啊。” 她这么一说，刘芳菊还真就上了心。 平时，她自己对着铁球和铁蛋这两个皮小子都没耐心，刘芳梅倒是对他俩和颜悦色的。 说不定，芳梅还真有当幼儿园老师的天分呢？ 苏甜甜见她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说什么了，笑吟吟的等着孩子们和老公拿碗吃饭。 她今儿做的这几个菜香味都霸道。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整个后院里头，都已经是菜的香味了。 陆谦带着孩子端了米饭过来，第一筷子就给苏甜甜夹菜。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你是最爱吃鸭血了。” 陆谦一边说，一边给她夹了一筷子韭菜炒鸭血，还特意夹了几块鸭胗给她。 “咱们到了厂区以后，就没有自己杀过鸭子，今天还是第一次吃鸭血。” 苏甜甜爱吃鸭血，这炒鸭血自然就格外有一手。 韭菜先倒进热油锅里头爆香，再把切得细细碎碎的鸭胗倒进去，炒得脆溜溜的。 最后再把切成片儿的鸭血倒进去一溜，嫩滑滑的就出锅，别提多香了。 苏甜甜就好这一口。 陆谦给她夹了，她也不客气，拌着米饭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刘芳菊看着他们两口子，又是啧啧两声：“你俩这感情，真是羡慕死我们这些人了！你看我家那个，真是一辈子都不晓得给我夹一口菜的。” 苏甜甜说：“芳菊姐，那你得教训他啊。” 刘芳菊苦笑道：“我哪儿敢教训他，脾气大着呢！哪有陆工脾气这么好。” 苏甜甜拿眼睛瞥了一眼陆谦，笑道：“陆工脾气也不是一直这么好的，你说是？” 陆谦想起以前在村里头的事儿，连忙摇了摇头，表明自己的态度：“男人不疼老婆，还叫什么男人？我以后肯定一直对你好的。” 第109章 咋这么聪明 一家人吃完饭之后，苏甜甜就开始准备营业了。 她今天第一次开始做自助餐，还不知道反响怎么样。 刘芳菊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大大咧咧的说：“这有啥的？甜甜你昨天盒饭卖的那么好，今天肯定也一样。” 苏甜甜笑道：“芳菊姐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刘芳菊说：“那当然了！你手艺又好，卖的又便宜，还这么聪明，凭啥不能赚钱？别的不说，就是你这个盒饭的想法，在厂子里面可是独一份儿！” 说到这个，刘芳菊就觉得稀奇。 她家老王就是厂子里头的工人，每天都拎着饭盒子上食堂打饭。 平时也没少抱怨过，食堂的饭菜真是贵得很。 分量也是时多时少的，全看那天打饭的人的心情。 别的不说，王大发可是经常回来就抱怨：“那食堂大妈不公平，净给小年轻的打好饭！” 原因也是简单的，那小年轻的大多是平头正脸的小伙儿，看着就干净清爽，那大妈们都是把他们当儿子看的，可不得多给两勺饭？ 至于他们这种老油条，家里老婆都一把年纪了，脸上沟沟壑壑的，看着就招人烦。 自从苏甜甜出了这个盒饭，王大发昨天回来的时候都是眉飞色舞的。 说是工友们听说，他老婆和苏甜甜关系好，他们家经常上苏甜甜家里吃饭，那得多吃多少好东西啊。 苏甜甜听了刘芳菊说的话，又跟着笑： “这有啥的？盒饭还是饭啊，在家里头做了热乎饭过去摆摊儿，稍微勤快点的人都能干。你别看现在我们生意好，过不了几天，厂子后头出来摆摊的人就多了。” 刘芳菊“啊”了一声，显然是非常惊讶。 “咋还能这样？这不是明明白白的模仿你，要抢你的生意吗？” 苏甜甜苦笑道：“那又咋样？厂子这么大，总不能不让别人摆摊。” 她这话一说，陆谦也跟着点头。 “这确实是个麻烦事儿。” 刘芳菊一看，平时不参与她们生意的陆工都明白了，自己还没有搞懂为什么，不免有点着急。 刘芳菊：“这话怎么讲？” 苏甜甜看了陆谦一眼，她确实是没有想到，陆谦这个只会读书的高级工程师，也对做生意的门道，这么一点就通。 恰好刘芳菊和刘芳梅都在，苏甜甜就详细解释了一道。 “要是有人学着我们的样子，摆摊卖盒饭，那顶多也就是道义上头过不去，让别人嚼两句舌根，也就算了，真要闹起来，让厂子里头的领导或者是警察局来主持公道，反倒是我们没理儿。” 刘芳菊一脸迷茫，急切的问：“咋能这样说呢？这不是我们的点子吗，做生意也要分个先来后到。” 苏甜甜说：“这钢铁厂又不是我们的，凭啥只让我们摆摊赚钱，不让人家摆摊赚钱呢，就算是以后有人模仿我们，别人说两句嘴，发现这事儿是真的赚钱，搞不好也要跟着摆摊。” 眼看着刘芳菊和刘芳梅姐妹俩还是一副没搞明白，在那干着急的模样，陆谦补充道： “你们在钢铁厂后门摆摊，在法律上头其实是没有保护的，所以别人想学着你们摆摊，你们也没处说理去。” 夫妻俩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半天，刘芳菊和刘芳梅总算是搞明白了。 刘芳菊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在那喃喃的说：“怎么会这样呢？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刘芳梅比姐姐冷静一点。 刘芳梅问道：“既然这样，那咱们该怎么办？自助餐这个，应该不会叫人家模仿了？” 在她看来，苏甜甜弄的这个自助餐，可真是天上有地下无，从来没有见过的稀罕玩意儿。 苏甜甜摇摇头：“一样的，这些形式上的东西都靠不住，咱们还是得从菜品上面下功夫。” 刘芳菊和刘芳梅都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就只有陆谦看着老婆，像是陷入了沉思。 他就不明白了，他的老婆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明明都没有读过书，连识字都是跟他现学的，但这说起做生意的事情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他虽然对做生意的事情不太懂，但之前也在新华书店看过一些书。 说是做生意要立于不败之地，商品一定要有自己的特色。 那书上说的，跟苏甜甜刚刚说的，不就是一码事吗？ 两家人吃完了饭，眼看着工人们就快要下工了。 陆谦连忙帮着收拾了碗筷，就把苏甜甜今天刚做好的牌子，放到了门口去。 等会儿工人们来了一眼就能看见。 壮壮和珊珊领着两个小伙伴，直接就去了后院儿。 刘芳梅手里头抱着二红，看见四个大点的孩子都用不着她管了，一时间有点迷茫。 “那我就先带二红回家去了？”刘芳梅问。 “等一会儿，”苏甜甜连忙喊住了她，“先别急着走，再帮我个忙。” 刘芳梅果然停下了。 她压根儿就不想走。 今天是苏甜甜开始做自助餐的第一天，指不定有什么事儿要忙。 她还是挺想留下来帮忙的。 刘芳梅说：“啥事儿？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帮你干了。” i 苏甜甜说：“我这自助餐不是第一天开门吗？我怕工人们还不知道，我今儿不做盒饭，改做自助餐了。芳梅，你等会儿带着二红遛弯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带着这个招牌，去厂子后头站一会儿？” 刘芳梅一看，苏甜甜从院子里头搬过来一个牌子，放在了她面前。 那牌子也是白底红字的，就跟甜美饭馆门口的那个一模一样。 牌子是木头做的，分量不重。 刘芳梅用手一提，就给提起来了。 “成，我帮你把这个拿到厂子后门去。” 刘芳梅把二红放进推车里，一手推着车子，一手拎着木牌，就往厂子后头去了。 “你放心，他们要是问起来，我就说上你这儿就能吃。” 苏甜甜点了点头：“成，那就麻烦你了。” 虽然昨天有不少厂子里头的工人都来了甜美饭馆，她也跟他们一一说了自助餐的事儿。 但每天上工事情那么多，保不起人家就给忘了呢。 还是让刘芳梅拎个牌子过去更保险。 也算是个宣传。 第110章 管饱的自助餐 不过，今天苏甜甜的担心是纯属多余了。 刘芳梅刚拿着牌子出去，还没过三分钟，就有几个工人有说有笑的从院子门口进来了。 打头的是已经来吃了好几顿的老张。 一进饭馆，老张就热情的跟苏甜甜打招呼： “大妹子，我听说你这边要弄什么自助餐？今儿我把兄弟们都带来了，你这也算饭馆第一天开业，给你捧个场！” 苏甜甜感觉很是惊喜。 其实，说是熟客，也不能算是什么熟客。 毕竟，她去摆摊也就只摆了两天。 居然还真有工人记住了她，还特意带朋友过来捧场，实在是让苏甜甜有些意外。 “张哥，谢谢你来捧场啊！” 苏甜甜笑眯眯的迎上去，给老张指了指放在门口的牌子，顺便解释道： “我们这个自助餐，就是可以自己打饭打菜，一荤一素，一个人五毛，吃饱了为止。” “吃饱了为止？！” 几个跟老张一块儿来的工人都惊呼出声： “当真能吃饱了为止？老板娘，我们兄弟几个都是大块头，饭量很大的。” “那当然了，还能骗你们不成？”苏甜甜笑道，“不过，我们这儿有个规矩，吃多少打多少，不能够浪费，要是浪费粮食，下回就不让来了。” 听了她这个规矩，几个工人都是笑道： “那肯定，粮食多宝贵啊！我们怎么会浪费粮食？” 几个工人在门口交了钱，就往院子里头走。 只见甜美饭馆的小院里头，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排长桌。 那桌子上头擦的干干净净，一点儿灰尘和油渍都没有，看着就叫人舒坦。 上边放着四个不锈钢大盆，里头都是浓香扑鼻的菜肴。 边上还有一口大锅，上头盖着个木头盖子，里边装的是米饭。 几个工人走到桌子边上，对着那些菜看了又看，半天都不敢动。 娘咧！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韭菜炒鸭血，里头的鸭血大块大块的，切的厚厚的，一点都不碎。 和着韭菜炒得香喷喷的，一点鸭血的腥气都没有。 那不锈钢大盆里头，除了韭菜和鸭血，还加了不少鸭杂。 鸭肝，鸭胗和鸭心什么的，都混在里头一块儿炒了，闻起来香味就特别浓。 这些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肉，但吃起来相当的下饭。 更别说里头还加了辣子和酸豆角，光是闻着那股酸酸辣辣的味儿，工人们的口水就要流下来了。 另外一个菜是芹菜炒肉。 里头的肉都是带着二道肥的，加了油花爆香过，那肥肉的边儿都卷曲起来了，一看味道就美的不得了。 那芹菜也是切成了丁儿，炒的香喷喷的。 两个素的是胡萝卜块和焖土豆，不知道苏甜甜是怎么做的，看起来颜色都特别鲜亮，闻着味道也好。 这么好的菜，真就让他们自己打？ 这一勺子下去，那五毛钱不就回本了吗？ 工人们站在长桌前头，咽了口口水，问道：“大妹子，真让我们自己打菜？你不会亏本吗？” 苏甜甜站在长桌后头，手上拿着一把饭勺，也不带犹豫什么的，直接就把饭勺递到工人手里，笑吟吟的说： “我男人也是厂子里头的，我弄这个自助餐，就是想给大家弄点实惠的热乎饭，大哥们放心打菜就是了，我这心里头都有数。” 这年头的人淳朴，钢铁厂里的工人又都是考试进来的，素质比一般人都高。 逮着便宜使劲占的事儿，他们也干不出来。 看见苏甜甜弄这种自助餐，用料又那么扎实，生怕她亏了。 苏甜甜心里也是暖融融的。 不过，她在弄这个自助餐之前，就已经算过利润了。 单独一份肯定是不如盒饭赚钱的，但这个就是胜在量大，来的工人多了，薄利多销也能挣钱。 听苏甜甜这么说了，工人们才是终于放心了。 老张率先掀开了饭锅上的木头盖子，往自己的饭盒里面舀了一大勺。 “大妹子，我这就不客气了。” 苏甜甜点头：“客气啥，就当是在自己家里头吃饭，吃多少打多少，别亏着自己。” 她说了这话之后，工人们更是觉得心里头亲切了不少，也开始有说有笑的打起饭来。 说是自助餐，但他们打饭的时候，还是没有下狠手的。 苏甜甜见了，就说：“一会儿吃完了，再来添饭啊。” 有她这么一句话，工人们更是像吃了定心丸似的，端着饭盒去一边找位置坐着吃了。 有了第一波客人，后头来的就好办了。 刘芳菊看了苏甜甜是怎么招待的以后，也就有样学样，站在饭馆门口招呼了起来。 按人头收钱，然后跟工人们说清楚是怎么个吃法，再让大家进来自己打饭。 虽然人多，却也是井井有条的。 苏甜甜看了看，今天来的工人，比昨天还要多上好些。 下工还没到半小时，有个菜盆子里的菜就已经空了。 要不然怎么说在自己家里头做自助餐方便呢，要是放在平时，那菜盆子里头空了，还得端着盆过来换菜。 现在只要炒好了菜，再装进盆里就行了。 而且，有苏甜甜在一旁现炒，工人们吃着也就更香了。 食堂里头的饭都是冷呼呼的，都不知道做出来放了多久了。 甜美饭馆的饭菜新鲜现做，用料足还管饱，吃着能不舒坦吗？ 这一顿晚餐的时间，饭馆里头的工人们来来去去，光是补菜，苏甜甜都补了三回。 等到工人们都走的差不多了，苏甜甜抬头一看时间，才发现竟然已经八点多了。 钢铁厂五点半下工，她整整忙活了三个小时了！ 炒菜，切菜，洗菜的，这会儿感觉自己手臂都要抬不起来了。 门口招呼客人的刘芳菊，也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要哑了。 营业时间一结束，刘芳菊就急匆匆的赶回去了。 别的不说，她家里头还有三个小孩儿呢，总得回去看着。 苏甜甜把院子大门关上，抱着钱盒坐在堂屋里，准备清点一下今天的账目。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了一跳。 光是今天一晚上，入账就有足足三百四十块！ 第111章 咋那么厉害 三百四十块是什么概念？ 放在这个年头，就算是钢铁厂的工人，一年也就赚个三四百块！ 就这么三四百块钱，还得养活一大家子人。 三四百块钱放在现在的购买力，那是相当惊人的。 猪肉才八毛钱一斤，三百块钱换成猪肉，都够一大家子顿顿吃猪肉，吃上好几个月了。 哪怕是这年头的大件儿——自行车。 一辆永久牌的，也才一百六十块啊！ 她一天的收入，就可以买两辆了！ 这叫苏甜甜怎么不激动呢？ 苏甜甜正坐在堂屋里头盘账，陆谦就走过来了。 “看你笑的那么开心，是不是收获很不错？” 男人声音温和，笑眯眯的走到她旁边，微微俯着身，偏头看着她。 苏甜甜抬起头，兴奋的说：“你猜猜，这有多少钱？” 她双手一拢，把一堆纸币推到陆谦面前，挤眉弄眼的冲他笑：“不许数，只许看。” 陆谦看着她那副狡黠的模样，就觉得心里头痒痒的。 要是这会儿换个人来，看见这桌子上这么大一堆钱，指不定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一心就想知道这儿到底有多少钱？ 但是，陆谦就偏偏心如止水的。 也不能说是心如止水的。 看见这么多钱，他当然也激动。 但他更多的心思，都是在老婆身上。 堂屋里头点的是老式煤油灯，光线不是很亮，映得苏甜甜的脸像是刚刚成熟的蜜桃。 白润又水嫩，甜美的不得了。 “多少钱？”陆谦脑袋更低一点，跟苏甜甜又近了几分，“我老婆那么厉害，今天是不是赚了很多？” 苏甜甜听他这么说话，心里头是甜的不得了。 但嘴巴上还在逞强，娇嗔一声：“你这话说的，跟没说又有啥区别啊？你倒是说说，觉得这有多少钱？” 陆谦见老婆的心思都在盘账上，也就不跟她闹了。 陆谦收了心神，眼睛往桌子上头一扫。 来吃自助餐的都是一线工人，那手里头的钱都是一毛两毛的。 现在这么一眼望过去，那桌子上都是一毛两毛的散钱，就是在厂子里头管账的会计大师傅来了，也得数一数才知道究竟是多少钱。 陆谦估摸了一下，昨天苏甜甜去摆摊卖盒饭，一个晚上的收入是两百块钱。 再想想刚刚小院儿里头来的工人，稍微合计了一下，算了个数出来。 “三百五十块钱，你说对不对？” 陆谦说的轻巧。 说完之后，又拿一双眼睛看着苏甜甜，像是在等着她夸奖一样。 苏甜甜倒是真的被他惊住了。 一时间，苏甜甜的呼吸都停了。 她看着陆谦的眼神，分外不可思议。 “不是，这么看一眼，真能看出来多少钱吗？” 要知道，这桌子上可都是散钱！ 一毛两毛的堆在一起，跟一座小山似的。 她刚刚光是点钱，就点了十来分钟。 陆谦就这么扫了一眼，手指头都没有沾到钱呢，这就算了个八九不离十。 也太神了！ 难不成，这就是学霸？ 陆谦看着她满眼亮晶晶的样子，心里很是受用。 当男人的，在外头打拼，不就是图一个老婆孩子热炕头吗？ 还有啥事情，比得上老婆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这么看一眼当然是看不出来的，”陆谦也不跟老婆拿乔，“这儿这么多钱，你当你老公的眼睛是点钞机呀？” 满是调笑的语气。 有种说不出来的亲昵。 苏甜甜被他用这样的语气一说，羞得脸都红了。 “你这人，真是没个正经的。” 苏甜甜笑着推他一把，说： “快点告诉我，你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谦干脆在桌子边上坐下来，跟苏甜甜一块儿整理那一堆纸币。 两人一边做事，他就一边说道： “还是算出来的，你昨天晚上，营业额是两百多块，我再想了一下，你今儿这个自助餐的价格，还有今天晚上来咱们家吃饭的的人，价格和人数怎么一算，不就出来了？” 苏甜甜一听，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瞧瞧，这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她坐在这里盘账盘了半天了，才把今儿自己赚了多少钱算出来。 陆谦过来这么一瞧，就给算了个八九不离十。 “真厉害，”苏甜甜真心实意的说，“我要是也能学会就好了。” 陆谦帮着她把钱算好，又把账本给写好了。 最后摸了摸她的头，就跟平时鼓励壮壮和珊珊那样，笑着哄她说： “等你把小学课本学好了，加减乘除自然也就会了，等到时候上了初中，啥东西算不出来？” 苏甜甜被他哄得心花怒放，但是又觉得他说的这话好像不太对劲。 怎么总觉得像是在跟小孩说话呢？ “真的？” 她很是怀疑的瞧了一眼陆谦，问道： “陆谦，你在钢铁厂里头，这学历也是数一数二的了，你真觉得我能考上初中？” 自从两人感情越来越好以后，苏甜甜就很少这样叫他了。 平时要么就是叫老公，要么就是跟着厂子里头其他人一块儿叫他陆工。 像是这样叫他的名字，说明她现在说的话很严肃。 “当然成。” 陆谦说得很有信心，斩钉截铁的。 “我看你的学习进度，比壮壮和珊珊都快，再过不了几天，你就要把小学课本给学完了，到时候我给你出几套试卷，提前适应适应，咱们就报名考初中去。” 华兰省的初中考试是在暑假的尾巴上，也就是八月份的下旬。 离现在还有两三个月呢。 苏甜甜一估摸时间，还是相当充裕的。 她把小学课本给学完了，再让陆谦给出几套卷子，把考试题也给吃透了，到时候考上初中应该不成问题。 等到了那时候，白天孩子上学，晚上她就得去上夜校。 指不定比现在还忙。 显然，陆谦也是这样想的。 还没到那时候，他就开始担心不能跟老婆天天待在一块儿了。 于是，他用自己的行动，表达了对苏甜甜的喜欢。 趁着月色正好，陆谦把苏甜甜打横抱起，就要往卧室里头去。 苏甜甜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羞得双颊绯红。 “你干啥呢！” 苏甜甜整个人都被他禁锢在怀里，动都动不了，只得小声说： “还没洗澡呢，这样不成……” 陆谦低下头，亲了一下她，低声说：“一块洗就成了。” 第112章 独一份儿 这个一块洗就成了，最后的结果就是……苏甜甜第二天又没能准时起床。 几天下来，刘芳菊已经习惯了。 知道苏甜甜早晨不能准时起来的，干脆每天早上都提着早饭过来找她。 反正她家里两个孩子，还有刘芳梅都得吃早餐。 不管是自己弄还是出去买，那都是一大份儿。 苏甜甜人也厚道，每天她帮忙带了早饭，都会按照市价结给她。 不会占她的便宜，反倒还是个进项。 这么一来，刘芳菊还挺不好意思的。 本来是好心好意，想给苏甜甜解决点麻烦，没想到却成了自己创收。 不过，苏甜甜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直白的就跟她说，自个儿早上起不来，老公孩子又要吃饭。 陆谦有时候上班早，这天天让他做也不是个事儿。 有刘芳菊帮忙带饭，还真是省了她的事儿了。 刘芳菊现在也知道了，早晨过来的时候，动静小一点儿，别在院门口大喊大叫，直接敲敲门进去就成了。 小两口感情好，夜里睡得晚，这种事情，过来人都知道。 更何况，她们这生意做起来了，晚上还得盘账，不像她们，晚上回去脸一洗，就能上床躺着了。 刘芳菊今天早上准备的是菜煎饼。 饼子摊得薄薄的，再往里头打个鸡蛋，把煮熟了的胡萝卜，粉丝啥的放上去，再淋上一勺辣子，那菜煎饼就做好了。 热乎乎的，吃起来心里头最熨帖。 刘芳菊提着菜煎饼过来，站在甜美饭馆门口敲了敲门，里头就有人当当当的来开门了。 壮壮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到门口把门一拉，眼睛就往刘芳菊的手上瞧。 “刘阿姨来啦，咱们今天早上吃什么？” 珊珊紧随其后，紧接着就过来了。 小姑娘现在长得像雪团子似的，软乎乎的一团，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 眼睛圆溜溜的，跟葡萄似的，看着就招人喜欢。 珊珊伸出手，去接刘芳菊手里头的袋子，奶呼呼的说：“ 刘阿姨，我帮你提东西，你赶紧过来坐。” 二红年纪还小，刘芳菊看着这么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儿对自己撒娇，那心都要跟着化了。 刘芳菊哎了一声，到底是不舍得让小孩儿提东西，自己拎着菜煎饼，放在堂屋里头的桌上。 刘芳菊左右看了一眼：“你们爸爸妈妈呢？” “刚刚来了个叔叔，把爸爸叫走了，说厂子里面有事。” 珊珊嗒嗒的去拿了碗，放在桌子上： “妈妈还没起床，我去叫妈妈。” 她一溜烟儿就去了后院。 过了没两分钟，就牵着苏甜甜嗒嗒的回来了。 苏甜甜跟着女儿在堂屋里头坐下，还打了个哈欠。 “芳菊姐，早啊，今儿吃菜煎饼？” 刘芳菊现在对她早上起不来这事儿也见怪不怪了，直接点了点头：“对的，家里头菜还不少，怕搁在那太久放坏了，干脆就做了菜煎饼吃。” 苏甜甜一边咬着煎饼，一边就说： “芳菊姐，我昨天晚上想了想，咱们这个自助餐，现在看着生意还不错，但老做这些家常菜也不行，是时候整点新鲜的了。” 刘芳菊呆了呆：“啊……这个，我倒是不懂，你安排就是了。” 苏甜甜点头：“这样，一会儿吃完早饭，咱们兵分两路，你去外街上头买菜，回来把菜都准备好，我去市里头的市场上看看，有啥新鲜的东西没，一会儿中午再回来炒菜。” 刘芳菊松了口气。 她还在担心苏甜甜让她做饭呢，没想到还是跟前两天一样。 只要买菜，切菜，洗菜就好了。 “这事我干的来，你就放心。” 说完，刘芳菊还是把自个心里头的疑惑说了出来。 “咱们这才做了不到一个礼拜，就得上新菜了吗？” 外街上头那些小饭馆，开业的时候卖的是什么菜，这几年过去了，卖的还是什么菜。 苏甜甜不光是手艺好，这自助餐也是头一份，至于这么火急火燎的吗？ 苏甜甜肯定的说：“要啊，不然人家也做自助餐，还卖得更便宜，大家干啥还来我们这儿吃呢？” 她是想的很明白的。 这辈子开饭馆，就是奔着做大做强去的。 都重生一轮了，不干出点事业来，真叫人不甘心。 现在厂子里头那些小饭馆，卖饭卖菜就是顺便的，补贴点家用就成了，没想着赚大钱。 她不一样。 她想赚大钱，送孩子读书，自己上夜校，以后还要买房买车，过上好日子。 上辈子见过了世面，知道以后国家会发展得多繁华，怎么可能再次错过呢？ “自助餐这个东西，其实卖的就是个便宜大碗，大家就是觉得比食堂实惠，才上我们家来吃的。” 苏甜甜见刘芳菊还是不明白，干脆给她细细的解释道： “但要是人家和我们一样，也做自助餐，到时候卖三毛钱一个人，顾客不就跑光了？还是得弄一点儿别人家都没有的东西，才能让大家天天来吃。” 刘芳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苏甜甜也没勉强她完全搞明白。 毕竟，刘芳菊人是挺善良的，但没读过书，也没见过啥世面，让她这就理解这些事儿，那不是为难她吗？ 就是她自己，也是过了两辈子才明白了。 苏甜甜又说：“芳菊姐，昨天晚上你看见了没？外街上开饭馆的那个李玲丽，在咱们家门口探头探脑的，我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她就要开始卖自助餐了。” 刘芳菊倒吸一口凉气。 “那李玲丽家的饭馆就在外街上头！正对着厂子后门，要是她也做自助餐，咱们这影响也就大了。” 苏甜甜说：“就是这个理儿，所以我才想先提防起来，免得到时候被她整个措手不及。” 刘芳菊明显是有些慌了。 她搓着手，惴惴不安的问：“那咋整啊？” 这日子才刚刚好过起来，她还想供着芳梅和两个孩子读书，以后让妹妹和孩子们都有个好前程。 苏甜甜说：“你放心，我有办法的。” 说罢，她挎起布包，就准备上市里去了。 办法她都想好了，就做卤味来卖！ 这东西味儿重，做起来又方便，一做一大锅子的，不仅能在自助餐上卖，还能零卖了，让人家称了回去吃。 关键是，这手艺在钢铁厂，那是独一份儿！ 第113章 买香料 钢铁厂就在华兰市的边上，要是能够坐上公交车，半个小时也就到市里面了。 如果说不想坐公交车，去找人借一辆二八大杠，踩到市里面也就一个多小时。 苏甜甜家里头还没有买自行车，厂子里面有自行车的人家也不多，不好这么冒冒然去借的。 她挎着布包走了几分钟，就到了钢铁厂的正门。 那有个公交站，半小时来一趟车。 她今天是踩着点出门的，刚一到公交站，就有一辆公交车吭哧吭哧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售票员把车门一拉开，对着下边儿就喊：“华兰市火车站！华兰市农贸市场！华兰市供销社！要走的现在上车啊！” 车站里人不多，听见售票员喊的话之后，就呼啦啦的上了车。 苏甜甜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心里满是感叹。 重生到80年代以后，这还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坐车呢。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开了起来，售票员揣着她的小包，挨个挨个座位的收钱。 “上哪儿去？” 苏甜甜回过神来，连忙回答：“农贸市场。” “三毛。” 售票员从片儿夹子上撕下一张票，递到她手里。 “拿好了，一会儿没票，不让下车。” 苏甜甜应了一声，把票收进小包里，妥帖的放好了。 这年头路上没有什么车，公交车开起来还是挺快的。 两边的风景飞速向后掠过，半个小时不到，公交车就停在了华兰市农贸市场前头。 苏甜甜跳下车，抬头看着眼前挤挤挨挨的人群。 这地方说是华兰市的农贸市场，其实也就是个大集。 这年头是没有正儿八经的农贸市场的，所有的东西都要去供销社买，还得凭票才能买到，要不然就得多花钱。 虽然这两年政策松动了，摆摊开店的风潮起来了，但也就是没有投机倒把罪，不会随便进橘子了而已。 真要正儿八经干个体户，那还是不提倡的。 所以说，农贸市场还是没有的，就是整个华兰市的人都过来赶集，才有这么大的规模。 苏甜甜进了农贸市场，那叫卖的声音，真是此起彼伏的。 让人光是听着就舒坦。 这么大的集市，放在红花村，那哪儿有可能啊？ 苏甜甜一路走一路看。 这市里头的农贸市场，东西就是比他们厂区里面的丰富！ 别说鸡鸭鱼肉了，就是牛肉，羊肉，苏甜甜也看见好几个人在卖。 至于蔬菜，那就更是丰盛了。 平时常见的瓜果蔬菜，集市上是应有尽有，还有些不常见的时令蔬菜，这边也是有的。 苏甜甜在集市里头逛了一圈，就看见有人卖春笋和香椿的。 这会儿正是春天，这两样东西正鲜嫩着，随便炒炒都好吃。 苏甜甜走到人家的背篓前头，问道：“大娘，你这春笋和香椿怎么卖？” “大妹子，你是个识货的人啊！” 那大妈直起腰，絮絮叨叨的跟她说： “这都是我从这家院子里头摘下来的，新鲜水嫩着呢！一斤一毛钱，你随便挑，成吗？” 苏甜甜一喜，一斤一毛钱，这也就是平时买蔬菜的钱而已。 但是，这春笋和香椿，比起一般的西红柿土豆啥的，味道可是鲜美多了。 估摸着这年头会吃的人不多，大家都是当野菜来卖的，所以价格才能这么便宜。 要知道，这两样东西在后世，那是动辄就几十块一斤的！ 现在这新鲜现摘的，竟然只要一毛钱一斤，苏甜甜立即就心动了。 “大娘，你这一背篓我全都包了，大概多少钱？” 那大妈显然没想到她这么豪爽，顿时喜不自胜。 “全包了？那敢情好啊！我出来的时候称了一下，我这一背篓里头，估摸着能有三十斤，你真的都全要？” 苏甜甜掂量了一下，这三十斤估计都是春笋的重量。 那香椿是不压称的，就算是满满一背篓，估计也没有几斤重。 三十斤春笋，炒炒菜，煲煲汤，很快就弄完了。 她如今是开小饭馆的人，一顿自助餐，光是肉就能消耗五六斤，更别说蔬菜了。 “我全都要了，大娘，给我称一下。” “哎！” 那大妈听说她是认真的，不知道有多开心。 手脚麻溜的摸出一杆秤来，拎着那背篓一称，果然是三十斤出头。 “你看，我这背篓大概有个两三斤重，正好把零头给抹了，你要全包了的话，我这背篓也送给你。” 苏甜甜点了点头：“成，那就这样。” 于是手交钱，一手交货。 苏甜甜从地上拿起大娘的背篓，一把背到了肩上。 三十斤重量可不轻，但这年头的人都是干惯了活的，倒也没觉得很重。 苏甜甜买了春笋和香椿，就往香料那边去了。 她今天出来，最主要的是要买做卤味用的东西。 大料就是必不可少的。 像是八角桂皮这些，这年头不常用的香料，钢铁厂的厂区那边是没有的，非得上这边的供销社来买。 好在华兰市的供销社就在农贸市场边上，拐个弯就到了。 供销社的门口人挤人，热闹的不得了。 苏甜甜花了一些功夫，才进了供销社里面，把自己要的东西给买齐了。 她出门的时候是带了副食品票的。 这年头的东西都是凭票购买，她担心市里头的供销社没有门路，光是靠钱买不到东西。 副食品票大家一般都是用来买油盐酱醋的，像她这样子，买平时不大用的着的香料的人，着实是少数。 她刚把自己要买的东西说出口，就引得供销社的社员多看了她两眼。 “八角桂皮茴香？这些东西可不便宜，你真要买？” 苏甜甜点了点头：“家里头孩子爱吃卤味，最近得了空，想给他们做一点儿。” 这话就是一种敷衍了。 家里头孩子爱吃，也用不着要买这么多。 但她也不可能告诉一个素未谋面的供销社社员，说自己在家里头做生意，开饭馆。 虽说是没有投机倒把罪了，但这要是遭人举报了，也是麻烦的很。 那供销社社员倒是敞亮，笑眯眯的说： “你家几个孩子，要买这么多香料？没事儿，我是这边供销社的正式职员，害不到你头上。” 她把自己的胸牌往苏甜甜面前一亮，说： “我姓徐，你叫我小徐就得了。” 小徐把脑袋往她面前一凑，压低了声音： “实话跟你说了，我们这柜台平时卖不出去东西，再放久了都要潮了，你要是要的多，我不收你票，咋样？” 第114章 腌笃鲜 还有这种好事儿？ 苏甜甜都惊呆了。 这可真是一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 “真的？”苏甜甜也压低了声音，“徐同志，实话跟你说，我家里孩子多，平时用量也大，你看这有没有啥办法？” 徐彤眼珠一转：“你要是用的多，就每个礼拜，礼拜三过来买，我都在这儿上班，用不着你给票，就按零售价给你，成吗？” 苏甜甜笑眯眯的说：“那敢情好啊，我今天先各要五斤，下个礼拜再过来找你。” 徐彤做人也敞亮。 她一边给苏甜甜称东西，一边就快言快语的说：“那你下个礼拜可要过来找我啊，实话跟你讲，我们供销社现在的待遇不如以前了，得把东西卖出去才有补贴拿，你说那卖肉卖米的也就算了，我这 卖香料的，一礼拜的卖出去几两啊？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徐彤说的也是实话。 她刚来供销社上班的时候，那日子好过的啊。 工作体面，待遇又好，每个月除了工资，还发米面粮油补贴。 不说能赚多少钱，但那米面粮油的补贴，哪个邻居看了不说一声羡慕。 别人家吃红薯拌米饭都吃不饱的年头，她家就靠她一个人的工资和补贴，五口人都能吃饱穿暖。 那阵儿，徐彤的爸妈出门去遛弯，那脚下都是带着风的。 女儿有出息，考上了供销社这样的好工作，用不着花家里的钱不说，还能帮着养两个弟弟，一家人这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了。 可惜好景不长。 她这才工作了两三年，供销社竟然就改了制度。 以往每个月都发的米面粮油，现在得看业绩了。 徐彤家里头没什么关系，这岗位就是硬考考上的，特别的偏门。 别说每个月卖多少了，一年到头都不见得的卖出去几两 ，哪里达得到供销社的业绩标准？ 这补贴没了，家里的日子就紧巴巴起来。 爸妈天天没米下锅，就打起了她的主意。 恨不得马上就把她给嫁出去，随便什么男人都成，只要能帮衬上家里就行。 徐彤不乐意，家里头就整天吵闹不休的，什么难听话都能说出来。 今天好不容易撞上苏甜甜过来买香料，徐彤一看有戏，立马就把机会给抓住了。 苏甜甜一边听着徐彤诉苦，一边观察着她装东西的动作。 小姑娘的手脚还挺麻利的，打包打的很快，也不缺斤少两。 没过两分钟，她要的东西就已经全部装好了。 苏甜甜麻利的交了钱，说：“下周三上班是？到时候我来找你。” 徐彤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到时候我就在这等你，您怎么称呼？” 苏甜甜把名字告诉了她，就拎着东西走了。 她买的东西可真不少，现在加起来都快有小五十斤了。 虽然说有背篓，但这重量加起来也是相当可怕的。 还好她是坐公交车过来的，只要把这些东西给拎到公交站就成了。 撑一撑也能回得去。 苏甜甜今天的收获还是相当丰盛的。 除了本来就要买的东西，还买到了一些时令的鲜菜。 下午把春笋给收拾好了，炖它一锅子腌笃鲜，还不把眉毛给鲜掉啊。 中午还得做生意，苏甜甜是掐着时间逛市场的。 她带着东西坐上公交车，也才十点多钟。 等会儿回去把菜一炒就可以出摊了。 苏甜甜背着个大背篓，走进甜美饭馆的时候，着实把刘芳菊给吓了一跳。 刘芳菊：“甜甜，你这背的是什么？咋这么大味儿？” 苏甜甜把背篓卸下来，冲进堂屋里头，猛灌了两口凉白开。 缓了一会儿气，才回答道：“都是我买的菜，上边儿那几包是调味料，不能受潮了，我拿去后院里头放着。” 不能受潮了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的问题，是这些东西都挺贵的。 她家的厨房在院子里头，人多眼杂的，要是东西丢了，她得后悔死。 刘芳菊虽然也是做过饭的人，但那些东西真是见都没有见过。 这年头大家生活条件差，平时吃饭都是凑合凑合算了。 猪肉下锅炒一炒，再放点儿盐，就已经是很美味的东西了，哪儿舍得放这么多调料的？ 刘芳菊看苏甜甜买了这么一大包东西，虽然心里头很是疑惑，但也没有问啥。 苏甜甜缓过来气后，再一看小院里头，刘芳菊已经把中午要用的菜给准备好了。 “芳菊姐，你这活儿是干得真不错，辛苦你了。” 苏甜甜真心实意的夸奖，倒是给刘芳菊闹了个大红脸。 “这有啥的？你给我开工资，我不得帮你把这些事儿都做好了，不然像什么话呢？” 苏甜甜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就把刘芳菊准备好的菜给炒了，准备出去摆摊。 中午照例是摆两轮，重头戏都放在晚上。 她今天中午回来的迟了，两人都来不及吃饭，就推着车子出摊了。 等把盒饭都卖光，也就一点多了。 这一上午折腾的，苏甜甜着实是饿了。 卖剩下的米饭炒上两个鸡蛋，再切点儿肉末进去，随手抓一把酸菜，还有昨天剩下的油渣子，就算是一顿了。 吃完饭之后，苏甜甜就把刚买的调味料拿了出来，准备开始做卤肉了。 这东西做起来麻烦，得把卤水给熬出来，再把要卤的东西放进去慢慢泡着，泡个一下午，也就差不多了。 苏甜甜把卤水熬上，刘芳菊也就把春笋给剥得差不多了。 这会儿看苏甜甜过来，刘芳菊忍不住问道： “甜甜，你买这么多笋子，准备做啥？” 笋子这东西，她是知道的。 便宜是便宜，就是难炒，要不就是夹生了，要不就是太老了，反正就是不好吃。 苏甜甜说：“我听说海市那边有道菜叫腌笃鲜，最适合春天吃，准备做来试试。” 刘芳菊被她整得一头雾水，啥玩意儿？ 没听说过。 苏甜甜也不多解释，这玩意说也说不清楚，得见着了才知道好。 笋子剁大块儿，再切一条过年时候腌的咸肉，加上早上刚买回来的猪杂骨，就这么炖上一大锅子。 等那汤咕噜噜的冒泡了，再把切成块儿的鲜肉扔进去，煮得嫩嫩的。 那香味儿，真是叫人直咽口水！ 第115章 找麻烦 她这边灶上炖着汤，那边刘芳菊就吸起了鼻子。 刘芳菊：“甜甜，你在做啥东西？这么香？” 苏甜甜笑着说：“就是之前跟你说的腌笃鲜，这会已经炖的差不多了。” 刘芳菊咋舌：“娘咧！这是拿春笋做的？咋能香成这样！” 春笋这东西，她又不是没吃过。 有时候掐下来的嫩尖，和肉炒在一起，味道是还不错，但这香成这样，还真是第一次见。 苏甜甜说：“我在里头加了腌好的咸肉和刚买回来的大杂骨，这会儿汤都炖上鲜了，这能不香吗？” 她一边说着就一边看了眼时间。 这会儿已经五点钟出头了，马上就是工人们下工的时间。 刚刚炖腌笃鲜的时候，她就已经把今天晚上的两个素菜给炒好了。 地三鲜和西红柿炒蛋，做起来不麻烦，用的料扎实，工人们也喜欢。 尤其是那西红柿炒蛋。 鸡蛋打的嫩嫩的，西红柿炒出了沙，酸甜的汁水渗进蛋里，味道别提多鲜美了。 虽然说是个素菜，可那汤汁一拌饭，也是相当下饭的。 地三鲜就是胡萝卜，木耳之类的蔬菜炒炒，说不上有多正宗，但是在一个用料丰富，吃着爽口。 这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不热的，下了工以后，心里头总有点燥。 有那种上了年纪的工人，不吃点清爽的，真是下不去饭。 素菜不怕油，都是一早做好放着的，这会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苏甜甜就准备把荤菜给炒了。 一个腌笃鲜，是早就已经炖好的。 另一个就得味道重点，苏甜甜想了想，就做水煮肉片。 肉片切的薄薄的，加上豆芽菜和娃娃菜啥的，一块扔进汤汁里，煮的火辣辣的，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冒汗，别提多爽快了。 等她把菜准备好，工人们也就下工了。 到了下工的点儿，刘芳梅就提着牌子，到钢铁厂的后门站着了。 这样一来，工人们就都知道，这边巷子里头的甜美饭馆有自助餐了。 这会儿，苏甜甜站在小院里头，老远就听见工人们的说笑声。 “今儿这菜闻着真香，这到底是做了啥？” “就是啊，一股火辣辣的味道，还有一股鲜味儿，真想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要我说这甜美饭馆真不错，每天这花样百出的，还管饱。” 其实他们也就在甜美饭馆吃了两三天的饭，但是现在都已经有那种惯性了。 下午还没有下工，就已经想到甜美饭馆今天晚上做了啥菜了。 以前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感觉。 进了饭馆，就闻见空气里的香味更浓郁了。 老张现在已经是甜美饭馆的常客了，一应流程都很熟练。 “大妹子，今天做啥菜了？怎么这么香？” 为了方便收钱，苏甜甜在院门口搭了个台子，现在刘芳菊就坐在那，面前放着个钱盒子。 一边手脚麻利的给老张找钱，一边确认他拎来的饭盒是不是厂子里头发的标准饭盒。 这两天自助餐做起来了，苏甜甜也跟刘芳菊商量了一下，他们这个自助餐的标准。 毕竟，他们这个自助餐是按人头收费的，一荤一素，自己打菜，米饭管饱。 饭盒子里头能装多少，全凭自己的本事。 可要是有人耍滑头，带来的饭盒比人家尺寸大，那别人不就吃亏了吗？ 所以还是得规定个标准。 他们这是钢铁厂的厂区，住的人都是钢铁厂的工人，就直接用厂里头发的铁皮饭盒，这玩意儿人人家里都有几个，用起来最方便。 老张一看刘芳菊要看他的饭盒，就笑呵呵的提了起来：“厂子里头发的饭盒，还能有啥呀？出去买也怪不方便的。” 刘芳菊笑道：“那是那是，不吃买饭盒还得要日用品票，不划算！哎，我们看大家的饭盒，也不是怕你们占我们便宜，是怕你们吃亏了呀。” 不然怎么说刘芳菊会讲话呢？这一番话说下来，把工人们是哄得服服帖帖的。 老张能来自助餐吃这么多回，其实心里是很认可他们的。 听见刘芳菊这么说，脸上就笑开了。 “那是那是，大妹子今天做的这是什么菜？我在巷子口就闻见了，那个香的嘞。” 刘菊芳说：“今儿我们老板娘做的是一道海市名菜，叫做腌笃鲜，里头加了可多料呢，等会您尝尝就知道了。” 后边儿有个工人跟着问：“那这辣的是什么？真是过瘾，一闻就香。” 刘芳菊说：“水煮肉片，里头加了干辣椒的，光是肉就砍了好几斤，等会儿你们吃吃就知道了，真的很下饭！” 刚刚刘芳菊已经吃过了。 今天时间急，来不及叫大家一块儿吃。 她和苏甜甜两个人端着碗，就着水煮肉片扒了一碗饭。 完事了还喝了一碗腌笃鲜，那个鲜美得哟！真是舌头都要掉下来了！ 直到现在，刘方菊还在砸着那个滋味。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春笋这东西能这么好吃。 老张他们几个人听了刘芳菊的话，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连忙拿着饭盒，进去看看到底有什么好东西了。 老张进了饭馆，一眼就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长桌。 四个不锈钢饭盆一字排开，里头装着满满当当的菜。 最边上那两个是荤的，一个是火辣辣的水煮肉片，另一个就是清爽鲜美的腌笃鲜。 两个菜都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可这香味儿又不尽相同。 老张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这这这……这两个都太好吃了呀！ 等后头的工友上来，老张就跟他商量道：“今儿这两个荤的看着都不错，要不咱们一人选一个，一会儿换着吃。” 那工友看着两个菜，也是有一样的想法。 两个菜都很新鲜，平时没怎么见过，要是能都尝尝，那是再好不过了。 进了饭馆的工人们熟练的给自己打着菜，门口的刘芳菊收着钱，却是来了个不速之客。 外街上玲丽饭馆的李玲丽，不知道咋回事，也拎着个饭盒子，出现在了门口。 “你们……这自助餐怎么卖？” 李玲丽扭扭捏捏，探头探脑的问。 刘芳菊这个心里，顿时就打起鼓来了。 她来干啥？该不会是来找麻烦的？ 第116章 气死了 钢铁厂厂区里头谁不知道啊，外街上的玲丽饭馆，那叫一个小心眼儿。 平时仗着他们家位置好，做出来的饭食缺斤少两的。 除了来赶集的外村人，现在谁还上那儿吃饭？ 而且，现在就算是来赶集的外村人，也渐渐不上玲丽饭馆吃饭了。 李玲丽那个名声，在这附近十里八乡都传开了。 刘芳菊估摸着，这是生意要做不下去了，上他们家取经来了。 李玲丽要是来吃上一回，估计明天回去，就要在玲丽饭馆开始做自助餐了。 刘芳菊心里头防备着，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按理说，这李玲丽是拿着钱过来的，那就说明他也算是客人。 可她也是竞争对手啊。 刘芳菊下意识的就往苏甜甜的方向看。 苏甜甜正在灶台那边，看着下一锅腌笃鲜的火候。 从李玲丽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事情不对劲。 刘芳菊的嗓门是很大的。 平时站在门口收钱，她跟进来的每个人都会聊两句。 但是，自从门口那个女人出现后，刘芳菊就像是哑巴了一样，半天没说一句话。 苏甜甜往门口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来的人竟然是李玲丽。 她之前和刘芳菊一块儿去集市上头的时候，刘芳菊就跟她说过李玲丽他们家饭馆的事情。 还特意把李玲丽指给她看了。 因此，苏甜甜对李玲丽这张脸，还是相当有印象的。 刘芳菊肯定是在担心，李玲丽来了他们家饭馆，是要把他们的自助餐学走了去，所以不知道要不要让她进来。 苏甜甜笑眯眯的冲刘芳菊点了点头，意思是没有事，让她进来。 得了苏甜甜的答案，刘芳菊才放下心来。 虽然这心里头还是有点打鼓，但也能好好的招待客人了。 刘芳菊说：“五毛一位，四个菜任选一荤一素，只能用厂子里头发的标准饭盒。” 因为心里头瞧不上李玲丽，刘芳菊的语气也不怎么样。 李玲丽也不在乎。 她把手里头的饭盒子一扬，煞是神气的说：“带着呢！厂子里头的标准饭盒，我男人上个月刚发的。” 刘芳菊撇撇嘴。 不就是发一饭盒吗？有啥好特意说的。 这玩意谁家没有啊？ 她把钱一收，指了指小院里头的长桌。 “那儿打菜，可以在院子里头吃，也可以带回家去吃。” 李玲丽“哼”了一声：“我可不在这儿吃，人挤人的，不舒坦。” 眼看着后头的工人都等烦了，刘芳菊连忙说：“赶紧进去打饭，净说些有的没的，大伙儿一块儿吃才热闹。” 李玲丽也无所谓，被她呛这么一下。 她今天过来，可是带着任务的！ 第一个就是要看看甜美饭馆这自助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咋就能活成这样。 进了饭馆，李玲丽就闻到了一股霸道的香味。 火辣辣的，闻着就让人觉得很开胃。 真是怪了。 她本来是吃了东西过来的，这会感觉又饿了。 说到吃了东西再过来，这就是李玲丽来的第二个目的了。 她总觉得这甜美饭馆卖的东西不干净，不知道放了啥，才让这些人天天来吃的。 听说南省那边有些菌子，吃了会让人上瘾。 甜美饭馆该不会就是放了那些东西？ 要不是想看看自助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才不会来呢。 这种吃了还想吃的饭菜，她可不敢乱吃。 可是，现在这香味，一个劲的往她鼻子里钻。 让她根本就忍不住馋。 李玲丽提着自己的饭盒子，磨磨蹭蹭的走到长桌旁边。 桌子上摆着四个不锈钢饭盆，看着倒是干干净净的。 饭盆的下边儿还放着小纸条，上边写的可能是菜名。 她不识字，也看不懂。 李玲丽心里头嘀咕了一句，放什么洋屁呢，搞几个字写了放这儿。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家老公是高级工程师啊。 正巧一盆腌笃鲜卖空了，苏甜甜端着新出炉的一锅子过来，看见在李玲丽站在长桌面前发，笑吟吟的说： “这个是水煮肉片，这个是腌笃鲜，你爱吃哪个就打哪个，再选个素菜，米饭管饱。” 水煮肉片，李玲丽是知道的。 又香又辣，那一盆汤汁都是红彤彤的。 里头的肉片满满当当，切的厚薄得当，泡在红油汁里，下边儿垫着豆芽菜，看着就香。 不过，这腌笃鲜是个什么东西？ 看起来白乎乎的一大锅，里头东西还挺多的，不知道放了些什么。 李玲丽心想，这该不会就是甜美饭馆那个让人吃了还想吃的东西？ 不行不行，她可不敢吃这个。 李玲丽眼睛一瞟，边上的工人们都在争先恐后的打这个菜，心里头更是觉得不对劲了。 那水煮肉片看着就香，红彤彤的多下饭啊，里头看着料也足。 正常人都得选这个？ 苏甜甜看她疑惑，说道：“这个腌笃鲜是海市名菜，春笋炖的大骨头汤，里头加了我今年刚腌好的咸肉，还有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鲜肉，味道好着呢，要不要尝尝？” 边上的工人也跟着说： “这个是真好吃，我刚刚从老张饭盒子里夹了一块，哎哟喂，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另一个工人捧着饭盒附和道： “真不知道老板娘是咋做的，这笋子太嫩了！吃起来脆生生的，我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笋子。” “老板娘，再给我多加点一勺汤！这汤拌饭真是太香了，我吃两碗饭都觉得不够。” 李玲丽听着觉得真是离奇。 这不就是一道普通的菜吗？至于说成这样吗？看着就清汤寡水的，还吃两碗饭呢。 怕不是真上瘾了！ 不行，她得试试！ 要是真的有问题，她肯定得向厂子里面举报。 不能让这害人的东西害了厂子里头的工人们。 钢铁厂可是他们的命啊！ 李玲丽想到这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摆出一张英勇就义的脸，说： “那我也要这个菜！” 说着，就把饭盒子一伸，让苏甜甜给她打菜。 苏甜甜站着没动，脸上还是笑吟吟的： “不是说了吗？我们这是自助餐，你要吃什么，自己打菜就行了。” 李玲丽本来心里头想了很多。 结果人家根本就不接招，顿时一张脸就气成了猪肝色。 第117章 算账去 李玲丽生气归生气，可是钱已经给了，总不能饭也不打就回去。 虽然说丢脸，但李玲丽还是灰溜溜的把菜给打了，拎着饭盒准备带回家去吃。 为了找回场子，李玲丽昂着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外头走。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干什么大事儿。 苏甜甜也没放在心上。 上辈子，她后面也是把饭馆做的有声有色的，没少见这种人。 自己没啥本事，还不愿意让别人好过，总想着要来找点茬，心里才舒坦。 她也是没在怕的。 反正不管李玲丽要做什么，她都有办法应对。 用不着担心。 苏甜甜这边的自助餐做得正火热，李玲丽就拎着饭盒，灰溜溜的回自己家去了。 虽说人家也看不见她饭盒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但李玲丽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老是感觉邻居们知道了，会看她的笑话。 不过，这个世界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李玲丽拎着饭盒走到家门口，就被边上开小商店的婶子看见了。 “李玲丽，你这也是上甜美饭馆打的饭？” 婶子兴致勃勃的跟她搭话： “哎，我家那口子，不知道咋回事，最近就好这一口，天天都去排队拎了回来吃。” “我开始还嫌他瞎费钱呢！结果一尝那味道，真是值了。” 五毛钱一个人头，还能拿着饭盒随便装，这事儿别提多划算了。 她家那口子知道疼人，每天都只打一点点米饭，多装点菜回来，和她一块儿吃。 两口子在家里头蒸个馍馍，煮个红薯啥的，就着那些菜，也能吃的美滋滋了。 就这么吃了两天，她居然觉得比自己去集市里头买菜做饭还要更合算些。 李玲丽就是开饭馆的，这些邻居们不来照应生意，那也就算了。 当着她的面，说甜美饭馆的东西好吃，这像什么话！ 李玲丽身子一扭，就进了自家饭馆。 粱德昌早就下工了，这会儿正窝在躺椅上，一听到门口有动静，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你上哪儿去了？这个点不做饭，要把我饿死啊。” 李玲丽还没进屋，梁德昌已经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大串。 “亏的我们家还是开饭馆的，都没口热饭吃，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去吃食堂呢。” 他对李玲丽还是有点子怕的，不敢在她面前说甜美饭馆的事儿。 不然，他早就吃自助餐去了。 工友们可都是说了，那自助餐便宜又好吃，五毛钱一个人，能吃到饱为止。 光是听他们形容的那味道，梁德昌心里头就馋的不行了。 李玲丽进了屋，把个饭盒哐当一声放在桌子上。 “亏你还知道我们家是开饭馆的，咱们多久没生意了，你都不知道？” 梁德昌说：“这我天天上班，哪有时间关心啊。” 李玲丽嗤笑了一声：“瞧你那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班能挣多少钱呢，人家苏甜甜的老公还是高级工程师，下了班不照样回来做饭？” 梁德昌瞟了她一眼：“人家家里的事情，你又知道了？”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 李玲丽抢白道： “那苏甜甜家里的生意多好啊，我今儿过去打饭，里头真是人挤人的！我倒要看看，她这饭菜里头到底放了什么玩意儿，能把大伙儿迷成这样。” 照她说，甜美饭馆不仅是饭菜，连人都是一副狐媚子样儿！ 开个饭馆，弄的那么整整齐齐的干啥，围裙还是粉红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干啥呢！ 李玲丽满肚子火气，梁德昌是一点都没注意到。 他耳朵里就听见一句，上那儿去打饭了。 梁德昌从躺椅上面蹦起来：“你带了饭回来？赶紧让我尝尝，都快饿死了。” 李玲丽白了他一眼：“尝什么尝，不怕中毒啊！” 梁德昌可不管她，兴冲冲的从厨房里头拿了碗筷过来，一把掀开饭盒的盖子，狠狠吸了一口气。 “哎呦，这个可真是香的呀！” 李玲丽不爱吃辣，打的是腌笃鲜和西红柿炒鸡蛋。 梁德昌没见过腌笃鲜，盯着看了会儿，问道：“这是啥菜？闻着真是香，这春笋咋个这么嫩呢？” 他咬进嘴里一嚼，那春笋就断开了。 脆生生的，嫩的就像水一样，还带着一股春笋特有的香气。 也不知道这甜美饭馆是怎么做的，这春笋一点土腥气都没有，反而有一股鲜香。 李玲丽没好气的说：“腌笃鲜！说是什么海市名菜，叫我说，就是放了那些不干净的菌子，才能有这个味儿！” “什么菌子啊？” 梁德昌吃得是满嘴流油。 “我在这里头没看见菌子啊。” 他连头都没抬，吃的呼噜呼噜的。 这腌笃鲜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实在是太好吃了。 里头除了春笋，还有杂骨和鲜肉，吃起来别提多香了。 就是那些他平时不爱吃的咸肉，好像也有了不一样的滋味。 一点儿也不干，一点儿也不柴，吃起来光觉得香了。 看见老公吃得香，李玲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男人真是！平时她做饭的时候，可没见他吃的这么香过！ 李玲丽说：“这种东西哪能让你看见？吃你的，吃多了你就知道错了。” 梁德昌吃得正在兴头上，也没管老婆到底啥意思，埋着头闷哼了两声。 “你也快吃，这味道是真好，吃了还想吃。” 李玲丽深吸一口气，夹了一块春笋，小心翼翼的送进嘴里，生怕中毒了似的。 就这么一口，就让她睁大了眼睛。 这这这……这是什么滋味儿啊？！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尝到这种味道。 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鲜美味道，在她的嘴巴里散开了。 李玲丽一口还没有吞下去，就已经想吃第二口了。 梁德昌在一边说：“咋样？是不是特好吃？你喝口这汤，拌着饭真叫绝了！” 李玲丽恍恍惚惚的吃了口汤泡饭，迟迟回不过神。 这普普通通的大米饭叫那汤汁一泡，每一颗米粒里面，都有一股鲜美的香味。 简直了！ 太不可思议了！ 李玲丽把饭盒子一甩，就要夺门而去。 粱德昌追在她后边问：“你干啥去？饭还没吃完呢！” “我找她麻烦去！” 李玲丽头也不回的说： “这玩意儿真是邪乎了！要是没放菌子，咋能吃了还想吃？！” 第118章 诬陷 “哎！你等一会儿，别着急啊！” 梁德昌在后头使劲的喊她，但也没能把她喊回来。 “总得弄清楚是什么事儿，再去找人家！” 奈何李玲丽根本就听不进去这些话了，一回头的功夫，她就跑的没影了。 李玲丽雄赳赳气昂昂的闯进甜美饭馆的小院时，最后一波工人正在吃自助餐。 钢铁厂下工一般都是五点半，但总有那么几个车间，下工的时间要比别人晚上一点，当然补贴也会多一点。 刘芳菊还在门口站着，毕竟陆陆续续还有人来，得有人在这收钱。 李玲丽像是没看见她似的，不管不顾的就往里冲。 “你干啥呢？” 刘芳菊对着她的背影叫道： “李玲丽！叫你呢！你往我们家饭馆里冲是啥子意思？！” 她这话一出，李玲丽还找着理由了。 立即就叫骂起来： “我啥子意思？！我啥子意思，你们还能不明白吗？” 她叉着腰，往小院中间一站，就像座山似的。 “苏甜甜，你给我老实交代，你这菜里头放了什么东西？我家男人吃了还想吃！” 李玲丽这话刚一说出口，小院里头的人都是齐齐一愣。 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 有几个工人甚至吃吃的笑了起来： “李玲丽，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老梁吃了还想吃，那不是好事吗？” 李玲丽说：“好事什么好事？他分明就是叫人给下了药，迷住了！” 苏甜甜皱起了眉头。 这李玲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虽然说见多识广，但也没有见过这个路数。 什么叫她男人吃了还想吃，是菜里头下了药？ 工人们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说：“李玲丽，你说啥乱七八糟的呢？这菜吃了还想吃，不就是因为手艺好吗？” “就是啊，你家老梁可是说了，你那手艺，那真是叫他吃不下去饭。” 李玲丽这时候也顾不上计较梁德昌在外头说她做饭难吃了。 她整个心思都在苏甜甜是不是往菜里头放菌子，让人上瘾天天来吃自助餐上了，哪儿还顾得上梁德昌是不是在外头拆她的台？ 李玲丽指着腌笃鲜，中气十足的说： “就是这玩意儿，闻着香成这样，要不是加了料，咋个可能有这么香的东西？” 那几个工人一下子就呆住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半饷，才憋出一句话来：“李玲丽，你不要自己手艺不好，就觉得大伙儿手艺都不好，这就是老板娘会操持，才能煮出这个味儿的。” 不过，这话声音也很小，像是没理似的。 不像李玲丽那个嗓门，中气十足的，恨不得整个钢铁厂厂区都能听见。 李玲丽说：“手艺好，她手艺再好，能比国营饭店大师傅的手艺还好？大师傅们都烧不出这个味儿来！你说她怎么能烧得出来？” 说罢，指着苏甜甜，就是一句掷地有声的话： “她这儿的菜，你们在别的地方见过没？你们这天天吃，吃了还想吃的，十有八九就是放了南省的菌子！会上瘾！” “她就是为了坑你们的钱，才做这个自助餐的！” “你们想想看，要是等以后上了瘾，那不是得天天来吃，一天吃不上，就抓心挠肝的，日子还能过吗？” 苏甜甜都快被气笑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饭菜里头放鸦片了！ 再一看那些工人，刚刚还吃的可香了，现在是一个个停了筷子，一幅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 看来，他们还是受了李玲丽这话的影响。 这样可不行。 李玲丽的这些话，完全就是瞎说的，一点儿事实根据都没有。 但耐不住这年头的人文化程度低，在这些事情上更加没有什么见识。 本来她这饭馆在厂区里面好吃得数一数二，还常常有新菜式，人家看了就新鲜。 可让李玲丽这么一说，好像是她在搞什么鬼似的。 苏甜甜脸色一沉：“李玲丽，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得要证据的。” 她这么坦然，工人们倒是也松了一口气。 跟着附和道： “对对对，可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得要有真凭实据！” “就是，刚刚老板娘炖汤，我们可都是亲眼看见的，就是加笋啊肉啊那些，没看见有你说的什么菌子啊？” 这就是把厨房建在院子里的好处了。 她做菜的时候，吃饭的人都能看得见。 知道她干净卫生，用料又好又足，那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不就建立起来了吗？ 李玲丽一时语塞，想起刚刚梁德昌也是这么说的，干脆就用之前的话回了。 “她要是真要加什么，哪能让你们看见？这做菜的时候，要用的东西多了去了，随便放在哪个罐子里头，就是在你眼前做，你也不知道是什么。” 她倒是说得振振有词的，苏甜甜的脸色愈发阴沉。 “李玲丽，”苏甜甜说，“你说这话，可是要付出法律代价的，你再说胡话，我就要叫警察来了。” 这是从陆谦那儿学来的。 法律，是保护自己的武器。 平时遇见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他又不在家里的话，就让人去叫警察来。 左右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之前，苏甜甜还觉得他真是想得太多，小题大做了。 现在才知道他考虑得周全。 苏甜甜的嘴巴里一说出“法律 ”这么个有文化的词儿，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他们可搞不懂这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敢叫警察来，那肯定是心里头不虚的。 一时间，院子里的人都看着李玲丽。 “老板娘都说了，可以叫警察过来，这还不能说明她做事干净么？” “李玲丽，你是不是就是嫉妒人家生意好，故意过来搅局的啊！” 李玲丽被气得眼睛都红了，大声说：“你们都中了她的毒了，当然帮着她说话！” 苏甜甜见情势有了变化，连忙趁热打铁： “既然有人觉得我们家东西不干净，我今天也就把话说开了，大家也给我做个见证，以后再遇见这种事情，公道自在人心，大家都知道我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心里头就能放心了。” 第119章 坏事儿 苏甜甜说的格外坦然，声音也特别清晰。 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清似的。 李玲丽被她这么一抢白，顿时愣住了。 心里头不免有点犯嘀咕。 苏甜甜怎么就一点儿都不慌呢？这种事情，甭管真的假的，落在开饭馆的人头上，那都得慌张好一阵子了。 尤其是他们这种开小饭馆的，邻里邻居的名声是最重要的。 要是在钢铁厂厂区里头坏了名声，那可就是一传十，十传百，大伙儿都知道了，生意也就没了。 苏甜甜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这就是她为什么非得澄清的原因。 苏甜甜看都没有看李玲丽一眼，直接对着工人们大声说： “都是在一个厂子里头上班的，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要是真的坏了良心，拿不干净的东西给你们吃，就出问题来了，厂子里的领导也要找我麻烦，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苏甜甜这么一说，工人们也觉得有道理。 “那肯定！要是哪个饭馆里的吃食有问题，咱们钢铁厂第一个不答应，非得给他赶走了不可！” 苏甜甜点头。 钢铁厂这种大型单位，最怕的就是食品安全问题。 一个工人吃出了问题，就说明有无数个工人也有可能吃出问题。 这大伙儿都生病了，车间里头谁来上工？那肯定是不得行的。 苏甜甜：“我还没开饭馆的时候，就在想着这饭馆不管生意咋样，能不能赚钱，都要让大家都有口热乎干净的饭吃。” 她说得真诚，听到工人们也是连连点头。 自从甜美饭馆开了以后，这几天他们过的日子，是比以前强多了。 用不着去食堂排大队，花好些钱吃冷饭，还吃不上两口肉。 下了工拎着饭盒，直接上甜美饭馆里来，就能吃上新鲜现做的热乎饭。 这日子，就跟住在家里头一样美。 苏甜甜见工人们脸上都有了笑容，干脆站起来，走到她那灶台旁边，说： “我开饭馆之前，就想着让大伙放心，所以才把灶台砌在了前院。” “大伙儿来吃饭，一眼就能看见我是怎么炒菜的，那心里头不得放心多了，大家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工人们说：“那倒是，这厂子里头这么多小饭馆，还没见过谁家的灶台是在前面的。” “就是啊，平时老板娘炒菜，我们也是看在眼里的，那肉啊，菜啊，都是干净的很。” 李玲丽听见苏甜甜这么一番话，那是气的脸都绿了。 她今儿过来找茬，就是想把苏甜甜的生意给搅黄了。 “苏甜甜，你这可真是睁眼说瞎话了！我前头就说了，你这灶台是敞开着，可你要放点什么东西，咱们哪里防得住？” 苏甜甜瞟了她一眼，她现在可算是看出来了。 这李玲丽，今天就是过来找茬的！ 亏她之前还在想，这李玲丽是不是心疼老公，怕老公吃坏了肚子，才跑到她这里来大闹的。 苏甜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 “李玲丽，你非要说我这菜里头放了什么菌子，才让大家吃了还想吃的，你倒是说说看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的东西。” “该不会是你自己家里放了，就觉得所有人都放了？” 她这么一说，工人们又是齐齐皱起了眉头。 乖乖！这事儿蹊跷啊！ 李玲丽家里头那个破饭馆，是个啥味道，大家伙心里都清楚。 可耐不住就是老有人去吃，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倒闭。 该不会真是有什么诈？ 李玲丽顿时一张脸都成了猪肝色，支支吾吾的说：“那怎么可能？你别血口喷人！” 往菜里头放菌子，让人吃了上瘾啥的，她还真想过。 她在南省那边有个亲戚，听说了她开饭馆的事情，说是有个好东西给她，她才好奇问了一嘴。 要不是那菌子太贵了，她还真就放了！ 李玲丽这个表现，看起来跟苏甜甜也差太多了。 刚刚她说苏甜甜往菜里头放菌子的时候，苏甜甜那个坦然啊，一看就是心里一点儿都不怵的。 这说明啥？ 说明苏甜甜才是心里一点鬼都没有，干干净净做生意的人啊！ 这李玲丽一提到这个，就支支吾吾的。 不知道在打些什么鬼主意。 苏甜甜一看她这样儿，就知道她肯定没安好心。 开玩笑，南省有菌子能让人上瘾这事儿，一般人哪知道啊？ 她也是后世的时候看了新闻，才知道有人干这丧良心的事儿，就是为了做生意赚钱。 苏甜甜的脸色严肃了起来，往菜里放菌子，这可不是个小事！ “李玲丽！” 苏甜甜大声问： “你该不会真的干过这种丧良心的事儿？！” 李玲丽被她问得浑身一抖。 她真是没想明白，这苏甜甜看着娇娇弱弱的，怎么就这么难搞呢？ 这种长得漂亮的女人，不是都该脑子不太好使吗？ 苏甜甜见她不回答，又大声问了一句： “李玲丽！这种事儿是犯法的！你要是干了就赶紧说，咱们去警察局，省的你以后更麻烦。” 小院里的工人们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他们就是来吃个晚饭，咋还有这种事情呢？ 不过，现在这么看来，苏甜甜家这个馆子，是真的没啥问题了。 反而是外街上的玲丽饭馆，指不定干了些什么事儿。 他们以前都是上玲丽饭馆吃过饭的人，这会儿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李玲丽说的那个什么菌子，该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他们家里头可就指着他们上班赚钱，真要病了没法上班，那就是跟天塌了一样，日子没法过了。 “这……这我还没干过呢。” 李玲丽被这么一吓唬，脸色都白了。 语无伦次的说： “我就是有一亲戚，在南省那边种菌子的，跟我说了这个事儿，问我要不要弄一点放菜里，我说那得多少钱啊，我就是生意再好，这钱也赚不回来啊，他也就没再说这事儿了。” 她这话说得，小院里头的人，就是松了一口气，又提起来一口气。 看看，她哪里是不想放，就是没那个本钱啊！ 要是真有那个本钱，岂不是早就做了？！ 第120章 问题 工人们现在才回过神来，一时间脸上都是震惊。 吃了能上瘾的菌子，这东西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远的不能再远的东西。 就是在收音机里头听见，还觉得稀奇。 这会儿居然从李玲丽嘴巴里头说出来，那可不得是震惊？！ 李玲丽的老公梁德昌，那就是他们的工友，天天都要见面的。 他们这里不少人，平时也上玲丽饭馆吃过饭。 这东西居然离他们这么近！ 顿时，就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李玲丽，你没骗人？你那饭馆没放那些东西？” “就是，我们可都是在你家吃过饭的，你要真放了，现在就告诉大伙儿，我们也好上医院看看去。” 工人们全都看着李玲丽，像是在看个怪物似的。 把李玲丽看得是低眉怂眼的，心里就像在打鼓。 糟了，她怎么就把这事儿给说出来了？！ 小院里头眼看着就要有一场混乱，苏甜甜连忙出来打圆场。 “李玲丽，你要只是想想，没做过这事儿，那也就算了，一会儿你上厂子后勤处把话说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这事也就过去了。” 李玲丽见有了台阶，立马点头如捣蒜： “那是那是，那肯定的，一会儿我就去找厂子后勤处，把事情给说清楚。” “嗯，你的事情是说清楚了，我这的事还没说清楚呢。” 苏甜甜笑眯眯的看着她，问： “李玲丽，你给我好好说说，你今天这是干什么？跑来我这说这么一通胡话。” 李玲丽那脸色就像猪肝似的，难看得要命。 “我……我就是看你生意好，心里头不痛快，想给你使点绊子……” 苏甜甜：“给我使点绊子？” 李玲丽点头：“嗯……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这回就饶了我，成吗？” 苏甜甜还没说话，边上的刘芳菊已经听不下去了。 “李玲丽，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欺负我们家甜甜脸皮薄是不是？我今儿就告诉你，你这不害臊的有多远滚多远，别来脏了我们家的地！” 刘芳菊一向是个爽利脾气，骂起人来很是泼辣。 “自个儿心里头脏，想用那种埋汰玩意儿，就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了！我呸！” “我们正经做生意的，都是用的新鲜菜新鲜肉，我天天早上五点钟爬起来，跟甜甜一块儿上集市买的，李玲丽你就住在外街，你敢说没看见过我们？！” 李玲丽被她骂得一头懵，哪里还敢说话。 反倒是一旁的工人们帮起腔来： “那倒是，早上我去买包子的时候，正好在集市上碰见老板娘了，当时我还在想，这每天大清早的出来买菜。，真是够辛苦的。” 刘芳菊说：“我们辛苦一点，那也是为了饭馆好，可不是为了让什么人都能来污蔑我们的！” 李玲丽愈发的抬不起头来，一副想要马上溜了的样子。 刘芳菊还要再说些什么，小院的门又被推开了。 陆谦从外头走进来，神色急匆匆的：“刚刚刘芳梅跑到厂子里头找我，说是饭馆里头出事了，咋个回事儿？” 刘芳菊像个炮仗似的，顿时就忍不住了。 “陆工，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甜甜就要叫人欺负死了！” 她说得格外用劲儿，苏甜甜听了，心里头都有点发麻。 这话让她说的，怎么就这么严重呢？ 苏甜甜觉得，这也不过就是一点商业竞争。 有人看她不爽，觉得她生意太好了，找上门来使绊子而已。 这会儿不都化解了，干啥还要跟陆谦说这种话啊。 然而，刘芳菊可不管这么多，竹筒倒豆子似的，就把刚刚的事情跟陆谦说了一遍。 边上的工人们也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这个事情给补充完了。 陆谦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 等刘芳菊说完，陆谦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走到苏甜甜身边，先轻轻拍了拍苏甜甜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着急。 他回来了，万事有他。 苏甜甜虽然说觉得用不着他来出头，可这心里到底是熨帖的。 感觉甜丝丝的。 她男人不光长得好智商高，还把她放在心上。 这感觉谁不喜欢？ 她当然也喜欢。 苏甜甜冲着陆谦笑了笑，美滋滋的看着他。 陆谦得了老婆的鼓励，更加认真了，特别严肃地看着李玲丽，说： “李玲丽，你这个事儿甭管做没做，只要跟那亲戚联系了，就是有责任的。” 李玲丽差点被他吓死，战战兢兢的问： “这，我跟那亲戚都十几年没有见过面了，这怎么也算我的事儿？” “种菌子让人上瘾，这可不是个小事儿，你跟我去趟警察局，把这亲戚的事情说清楚，别的事儿让警察说去。” 说罢，陆谦就给刘芳菊使了个眼色。 “刘姐，劳烦你抓进她，咱们一块儿去警察局。” 苏甜甜一愣，怎么着又要去警察局了？ 见刘芳菊把李玲丽给抓住了，陆谦才回过头，给苏甜甜解释道： “她那亲戚的菌子不一定是菌子，搞不好是什么药，这得让警察知道，不然以后出了事，咱们知道情况，但是没有报警，也是要担责任的。” 苏甜甜听他这么说了，也是觉得后怕。 “那成，我陪你们一块儿去。” 眼看着这院里头的工人也吃的差不多了，那些没有吃完的，也把饭盒子啪嗒一盖，准备一会儿拎到宿舍吃去。 这要去警察局的大事儿，他们可不敢耽误了。 最好，还要跟着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心里头才能安宁。 不然，今天晚上睡觉，都要想着以前在玲丽饭馆吃的那顿饭有没有问题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甜美饭馆，往警察局去了。 钢铁厂厂区里头，就有一个派出所。 从这走过去，也就是五分钟的事儿。 李玲丽脸色苍白，跟着陆谦和苏甜甜，一路走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一看这么多人来了，也是吓了一跳。 “这是咋了？怎么全都来了？” 李立明顿时瞌睡都醒了，连忙起来问道： “发生啥事儿了？” 陆谦一指李玲丽，说： “同志，这位同志说，她有个亲戚，家里种了吃了能上瘾的菌子，我怕是罂粟，就带她过来给你们看看。” 第121章 脏东西 吃了能上瘾的菌子？在家里头种罂粟？！ 这可是大事情！ 派出所的同志们不敢怠慢，连忙把他们一帮人带进局里，一人给倒了一杯茶。 陆谦在钢铁厂城区里头还是挺有名的，大伙儿都知道他是谁。 二十来岁的高级工程师，还长得一表人才的，这可不多见。 李立明拉着陆谦，一叠声的问道：“陆工，这是咋回事？这个女同志是打哪里来的？怎么就跟罂粟扯上关系了？” 陆谦还没开口，李玲丽就哭丧着个脸，把事情给明明白白的说了一遍。 说完了，就拉着李立明的袖子，满脸惶恐的问：“同志，我还啥都没干呢！就是我有那亲戚跟我说了一下这事，也算犯法吗？要不要坐牢啊？” 她可真是被吓得够呛的。 开始，那亲戚跟她说什么吃了能上瘾的菌子，她还没当回事儿。 刚刚听见陆谦跟民警说话，说是扯上了什么罂粟花，她才慌张了起来。 罂粟花，那可不就是大鸦片！ 那东西，哪里是人能够沾的？她那亲戚，搞不好就是想害死她！ 短短的几分钟，李玲丽脑子里面把自己这一辈子都过了一遍，吓得是手抖得像筛糠。 李立明听了她刚刚说的话，现在是特别看不起她。 在他看来，这女人就是又蠢又坏。 别人家生意好，就要上门去搅黄了人家。 自己家生意不好，不想着怎么好好做饭，把口味给弄好点儿，或者给大家点实惠，反而想着搞什么能上瘾的菌子！ 要不是没有本钱，她早就去做了。 听听，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不过，看不起李玲丽是一回事儿，这工作还是要好好做的。 “你还啥都没有干，坐什么牢啊？” 李立明不耐烦的说： “你跟我过来，把你那亲戚的事儿好好说一说，其他人可以先回去了。” 他这么说了，可围着派出所的工人们还不愿意散。 “咱们先回去？那这事儿怎么办？总得让我们看到处理的方法呀！” “就是，再怎么说，也得上她家饭馆去查查看，确定了没有猫腻，大伙儿才能放心啊。” 李立明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这口说无凭的，李玲丽说自己啥都没干，那就啥都没干啊？ 还得上她家里去看看，才能踏实。 “成，那大伙儿跟我一块走，咱们上玲丽饭馆看看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李玲丽一听说要去她家里，那脸色就更白了。 “现在去我家？我男人还在家呢，他要是知道我惹出这事儿来，非得打我不可！” 说完，她就扯着李立明的袖子，非得不让去。 李立明在派出所干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她不拉还好，她这么一拉，李立明就觉得有鬼，非得要去看看不可了。 “李玲丽，我警告你啊，配合调查，你再这么胡搅蛮缠的，有理都说不清了。” 李玲丽顿时蔫了半截。 看来，今儿这一遭，她肯定是逃不过了。 外街上头的玲丽饭馆，这儿的人谁没去过？也用不着她带路，一群人呼啦啦的，就朝着那边去了。 李立明带着一群人进了玲丽饭馆，着实是把梁德昌给吓了一跳。 “干啥呢？这是在干啥呢？怎么全冲我家来了？” 李立明还没开口，后头的工人们就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梁德昌，你婆娘开饭馆放罂粟，这事儿你还不知道？！” 苏甜甜在后头看得咋舌，这事还没个定论呢，大伙儿就觉得李玲丽肯定有问题了。 还好还好，她反应够快，没让李玲丽把这盆脏水泼到她身上。 要是真惹上了这个恶名声，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既然陆谦在这儿，她也就省了麻烦，跟着大伙儿一块儿看热闹。 现在这个时候，伶俐饭馆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梁德昌一听这麻烦是李玲丽惹出来的，立马就拎起了墙角的扫帚，追着李玲丽满街跑。 “什么玩意儿？！你说弄个饭馆，挣点钱补贴家用，我看你这钱没赚到，还把警察给惹上门了！你到底在外头干什么了？！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李玲丽又哭又叫，声音传的老远。 “我啥也没干啊！南省那个老刘，说什么可以帮咱们家弄点菌子，吃了还想吃的，这事儿你不也知道！你说咱们家里没钱，整不起那花哨的，咱就啥也没弄，你都给忘了？！” 他们夫妻俩是闹得欢实，整条街都出来看热闹。 李立明可不管那些，进了玲丽饭馆，立即动作专业的开始搜查了起来。 大伙儿也就是瞧个热闹，不知道她家里头究竟有没有藏那罂粟花。 但是，玲丽饭馆叫这么一翻，后厨房里的东西倒是都暴露在了大家眼前。 这年头没有冰箱，大家买的菜啊，肉啊，都是放在橱柜里头的。 李玲丽家里头那橱柜一打开，一股刺鼻的味道，顿时冲了出来。 苏甜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小声嘟囔了一句：“这是在柜子里放了啥啊，这么臭……” 陆谦见她脸色不好，连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家休息？” “用不着，我也在这看看，”苏甜甜说，“一会儿晚点，咱们一块儿回去。” 说罢，她也伸长了脖子，看着李立明从那橱柜里头，一样一样往外翻东西。 李立明每次往外头扔一样，大伙儿就倒抽一口凉气。 长了霉的鸡蛋，蔫了唧的菜叶子，发芽的土豆，灰不拉几的猪肉…… 这、这这真能给人吃？！ 李立明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甭说这李玲丽有没有在家里头藏罂粟花了，就是这原材料的质量，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苏甜甜看得也是吃惊：“这真是太没良心了……” 他们开饭馆的，讲究的就是一个新鲜，好吃。 这李玲丽用的所有材料，都是快坏了的，那做出来的东西能好吃吗？ 苏甜甜扭头问陆谦：“她折腾的这些，厂里后勤处不管管吗？” 陆谦脸色也是阴沉：“以前大伙儿都不知道，现在这事儿闹开了，厂子里面肯定会管的。” 第122章 幸福 今天时间晚了，后勤处早就下班了。 这事儿只能留到明天再说。 李立明在玲丽饭馆里头搜查了一遭，没找到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饭馆的卫生问题不归他管，最后把李玲丽夫妻叫回来，一块儿教育了一通，说是以后不能再跟这样的亲戚来往了，就让他俩回去了。 李玲丽夫妻俩一回家，一件事情就是把院里的人全轰走了。 然后啪嗒一声，把院门一关，那吵架的声音震天响。 苏甜甜站在外头，听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对陆谦说： “咱们也回去，孩子也该等急了。” 壮壮和珊珊还放在刘芳菊家的小旅馆，刚刚刘芳梅跑出去叫人，把几个孩子单独留下了，还不知道孩子们得急成什么样。 陆谦一听，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话也不多说，直接拉着苏甜甜就走了。 苏甜甜看着这男人紧握着自己的手，心里头有些好笑。 自打从红花村来了钢铁厂，这男人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平时不管去哪儿，都要拉着她的手。 她说啥都不肯放的。 苏甜甜现在也不说啥了，男人心里头有她，总比没有好。 何必去打击人家的积极性。 刘芳菊看了他们俩这样儿，啧啧了两声，满脸羡慕的回家去了。 苏甜甜拉着陆谦进了小院儿，两个孩子已经在屋里头等了。 现在一看见爸爸妈妈回来，立即挥舞着小手臂跑过来，一人抱住一边，满脸担心的问： “妈妈没事？刚刚芳梅阿姨出去了，说家里头有外人过来欺负妈妈，要去找爸爸帮忙。” “爸爸把坏人打跑了吗？坏人在哪里？珊珊也帮妈妈打坏人！” 珊珊一边说，一边还挥舞着小拳头，做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苏甜甜一把将小女儿搂进怀里：“珊珊也要帮妈妈打坏人啊？珊珊对妈妈真好，妈妈太开心了。” 壮壮一看妹妹得到了妈妈的夸奖，顿时就较上劲了。 “妈妈，我也帮你打坏人！我最厉害了，你看我！” 说着，唰唰唰就在院子里头打了一套拳。 看着是虎头虎脑的，别提多可爱了。 苏甜甜被李玲丽搅和出来的坏心情，在看见两个儿女贴心的样子时，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老公疼爱，儿女贴心，还有自己的小事业，有啥事情比这更幸福的？ 苏甜甜拍拍两个孩子，问：“都吃过饭了没？要不要吃点儿啥？” 壮壮摸摸自己的小肚皮：“吃过了！芳梅阿姨说你今天做了一个叫腌笃鲜的东西，真的好香啊！我妹妹都吃了两大碗！” 珊珊跟着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 “好香好香，那个汤汤好好喝哦！” 两个孩子手舞足蹈的，给她比划着腌笃鲜有多好吃，看得苏甜甜脸上尽是笑容。 孩子们吃饱了，她又转头去问陆谦。 “你今天下工这么晚，还没吃饭？想吃点啥？” 陆谦点了点头，他今天本来下工就晚了，还是刘芳梅过来说他家里出了事，他才先回来的。 刚又跟李玲丽他们在派出所折腾了那么一番，现在早就饿了。 “弄点简单的，你也忙了一天了，别再辛苦弄这些事了。” 苏甜甜：“那肯定的，你要真点菜，我还得生气呢。” 陆谦笑道：“我哪里舍得让你弄复杂的？” 说着，夫妻两个人都进了厨房。 苏甜甜之前就留了一碗腌笃鲜出来，这会儿只要热一热，就能当一道菜了。 墙角还有早上买来的香椿，这会儿正好拿来炒蛋吃。 再随便拌个西红柿，撒两把白糖，这又是一道菜了。 两个孩子吃过了，她之前也吃了一点儿，现在是要饿不饿的。 主要就是陆谦吃，他们三个都是陪着吃点，这么多菜，实在是够了。 三个菜都不是麻烦的东西。 苏甜甜在那儿择香椿的时候，陆谦就先把西红柿给洗好了。 再切切，拌上白糖就端了出来，放在堂屋里头的桌上。 两个孩子见了那红彤彤撒着白糖的西红柿，哪里还忍得住，都闹着说要吃一块儿。 苏甜甜想了想，一块西红柿也塞不饱人，就由着他们吃去了。 陆谦看着两个孩子，她就把那香椿切碎了，再倒进打好的鸡蛋里，一并下锅炒了。 大铁锅里头倒的是猪油，这香椿和鸡蛋一倒下去，就刺啦啦的响了起来。 香味儿一下子就腾了出来，香椿特有的气息和着鸡蛋，闻得两个孩子直咽口水。 不说孩子们了，就是陆谦这个成年人，这会儿眼神也直勾勾的，盯着锅里头的菜。 苏甜甜看了他们这样儿，不由的笑道：“先把米饭端出来，我这一会儿就好了。” 那边腌笃鲜也是一开始就是热着的，这会儿正好端上桌。 苏甜甜的香椿炒蛋一出锅，饭桌上就齐活了。 腌笃鲜，香椿炒蛋，凉拌西红柿。 这放在哪一家，都是相当不错的菜色了。 空气里头那股香椿的香气啊，真是叫人食指大动。 陆谦端了碗，舀一勺子香椿炒蛋，拌在米饭里头，一口吃下去，顿时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这炒蛋，也太好吃了！ 香得要命！ 就着香椿炒蛋，陆谦都吃了一碗饭下去。 苏甜甜忍不住笑道：“你慢点儿吃，急什么啊，又没有人跟你抢。” 她声音本来就甜，这么带着笑意说话，就更是甜美了。 听得陆谦耳朵都酥酥麻麻的，吃饭的速度也放慢了。 “以前在家里头，跟兄弟们抢吃的抢习惯了……” 苏甜甜娇嗔道：“这都半年多了，还没习惯呢？” 她说的话虽然是埋怨的，但语气很是娇气，叫人听得舒坦。 陆谦心里头的慢慢松快下来，说：“是我不好了，我慢点吃，省得叫你担心。” 苏甜甜点头：“这才对嘛。” 壮壮和珊珊坐在旁边，一人捧着个小碗，慢慢喝着腌笃鲜的汤。 听见爸爸妈妈说话，抬起头来：“我们都慢慢吃的哦！爸爸要向我们学习！” 陆谦笑道：“嗯嗯，那是，你们做得好，爸爸当然要跟你们学习啦！” 苏甜甜脸上尽是笑意，看着自己这一家子，心里满是幸福。 虽然前路也有各种麻烦，但有老公孩子陪着，就不算艰辛。 第123章 卤肉 第二天一大早，刘芳菊就拎着早餐过来了。 她心里头记挂着昨天玲丽饭馆的事儿，怕苏甜甜这边有什么麻烦，一大早就过来看一看，心里头才能安定。 刘芳菊熟门熟路的进了小院儿，惊讶的发现苏甜甜竟然已经起来了。 这会儿，正坐在堂屋里头摆弄着什么。 陆谦和两个孩子也已经起来了，正乖巧的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摆弄那东西。 一家人都长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坐在那儿别提多养眼了。 刘芳菊看了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提着早餐，连忙走了过来。 “甜甜，今儿你们一家子怎么都起的这么早？” 她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早饭放在桌上，招呼道： “我给你们带了早饭，街口王二麻子家的大烧饼和油条，还有崔家的豆浆！都还热乎着呢。” 苏甜甜听了她的话，转过头来说： “芳菊姐，你可就别打趣我了，这哪儿是我们一家子起的早啊，是今儿我也跟着他们起来了。” 刘芳菊哈哈笑了两声，说：“话怎么能这么讲呢？你每天操持这个饭馆，多辛苦啊！多睡会儿怎么了？” 这几天下来，刘芳菊真是把她当亲妹子看了。 说话的时候，也就是姐姐那个味儿，偏心着呢。 壮壮和珊珊两个小孩子都觉得奇怪了，纷纷说道：“芳菊阿姨对妈妈也太好了！我们平时睡懒觉，爸爸都要骂我们的。” 陆谦慢条斯理的说：“妈妈开饭馆，平时忙完就已经晚上七八点了，跟你们一块儿看书学习，一直到十点多才能睡觉，跟你们睡觉的时间差不多长，那怎么能算是睡懒觉呢？” 听见爸爸这么说，珊珊和壮壮都惊呆了。 呜呜，好过分。 他们平时多睡五分钟，还没开始撒娇呢，爸爸就要开始跟他们讲道理了。 妈妈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爸爸还要告诉他们，不要去吵妈妈。 两个孩子正在那儿委屈着呢，小手指头对来对去的，坐在板凳上头扭。 苏甜甜看得好笑，干脆就拍了拍手： “珊珊，壮壮，是不是觉得好委屈？觉得爸爸妈妈对你们好严厉？” 俩孩子都是点头：“我们也想睡懒觉……” 苏甜甜倒也不生气。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爱吃爱玩的，你跟他们说什么学习，上进，体谅爸爸妈妈，那都是听不明白的。 但也不能完全顺着他们。 那样的话，孩子就教坏了。 “睡懒觉当然好啊，妈妈也想睡懒觉，但妈妈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做，所以一到了要做事的时间，再累也会爬起来，对不对？” 壮壮和珊珊懵懵懂懂的：“好像是的……” 他们之前也是去叫过妈妈起床的，那时候，妈妈看起来好累呀，可是一听见他们说芳菊阿姨过来了，妈妈二话不说的就爬起来了。 “这就对了嘛，妈妈平时起的比你们晚，是因为妈妈要起来做事的时间比你们晚，但是妈妈睡得也比你们晚呀，”苏甜甜笑眯眯的说，“要不是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妈妈也能早点起来的。” 两个孩子现在早上起来，都是要先跟着陆谦做一套早操的。 对身体好，也提前适应一下以后学校的生活。 两个孩子听苏甜甜这么说也都是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每个人到了自己该起床的时间就起床，就不算是赖床了！ 刘芳菊在一旁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她以前就知道苏甜甜会管孩子，但没有想到苏甜甜这么会管孩子。 这三言两语的，就把两个眼看着要哭闹的小赖皮给说通了。 真是厉害啊！ 眼看着两个孩子都明白了，苏甜甜也就打开桌子上放的盒子，又让壮壮拿了双干净的筷子过来。 “昨天做的卤肉今天已经能吃了，咱们过来一块尝尝。” 刘芳菊应了一声，提着她买的烧饼和油条就过来了。 她刚一过来，就闻见了一股扑鼻的浓香。 那香味，她真是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香味儿。 浓郁得要命，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香料味儿，又有点麻有点辣的。 她还没有尝呢，口水就已经流出来了。 “甜甜，你昨天说要做这个啥子卤肉，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呢，但今天闻见这个味儿，我觉得这事儿就成了！” 刘芳菊在堂屋里头坐下，把她带过来的烧饼和油条分给苏甜甜他们。 苏甜甜拿干净的筷子，一人给夹了几块卤肉，放在小碟子里头，正好配着烧饼和油条吃。 街口王二麻子家的烧饼和油条都做了十几年了，那叫一个焦香酥脆，一口咬下去，那饼皮就哗啦啦的往下掉。 苏甜甜做的这个卤肉，看起来莹润细腻，像一块块小方糖似的，窝在碟子里头，漂亮的不得了。 都是上好的五花肉做的，在卤水里头腌了一晚上，现在皮子都已经变成了深红色。 皮子上头晶莹剔透的，还挂着酱汁。 一整块肉，看上去层次分明，漂亮的不得了。 刘芳菊拿筷子一戳，那卤肉就颤抖了一下，像是果冻似的。 苏甜甜拿起烧饼，直接把卤肉裹在了里头，加点儿葱丝和黄瓜丝，再来点小腌菜，那味道别提多美了。 刘芳菊跟着一吃，也是眼睛都亮了。 “这……这是啥味儿啊？！” 咋个就能这么好吃呢？ 又香又浓的肉味儿，一进嘴巴里头，就像是化开了似的，带着点麻辣味儿，但是又香得要命。 跟那烧饼配在一起，简直是绝了！ 苏甜甜笑着问：“芳菊姐，这个吃着感觉咋样？” 刘芳菊已经美得找不着北了，一边嚼嘴巴里的卤肉，一边不停的点头：“好吃！好吃啊！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呢，这比我前两年去吃席，吃那个八大碗还香！” 苏甜甜听她这么说，心也就跟着放下了一半。 她这卤肉是后世经常见的东西，但这会儿吃的人还很少。 主要是那香料都很贵，肉也贵着呢，买来这么一通折腾的，实在是不划算。 因此，这会儿吃的人也少。 她还怕大家吃不惯呢，但看刘芳菊这反应…… 这事儿，成了！ 第124章 有我呢 不光是刘芳菊，陆谦也对卤肉喜欢得紧。 他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饭量比她们都大，那几块卤肉就着大饼一卷，就已经下肚了。 苏甜甜看他那吃得飞快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吃这么快，尝出味道了吗？” 陆谦明显有点意犹未尽。 “味道嘛，肯定是尝出来了，就是不大过瘾。” 苏甜甜说：“你慢点儿吃嘛。” 陆谦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说：“我也想慢点吃，可这个实在是太香了，刚一沾到舌头，就直接滑下去了，哪里慢得了。” 他当然是想慢慢吃，细细品味一下的，可耐不住这卤肉实在太好吃了。 嘴巴那么一抿，就顺着舌头下去了，除了那种浓香，啥都没剩下。 陆谦这么说着，两个孩子也是这样子觉得的。 他们俩虽然人小，嘴巴也小，但是在吃卤肉的时候，那速度是只快不慢的。 卤肉进了嘴里，舌头一压，嘴唇一抿，直接就下肚了。 根本就连卷饼子都来不及。 苏甜甜刚给夹的那一小碟，还没有两分钟，就已经吃的空了。 两个小孩儿，一人捧着一个小碟子，齐刷刷地站在苏甜甜面前，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妈妈，还想要！” 珊珊今年才四岁多点儿，脸上的婴儿肥都还没消，看起来肉嘟嘟的。 这几个月养的好了，那小脸又白又嫩，水灵灵的大眼睛这么看着她，还真让她有点抵挡不住。 苏甜甜故意虎着脸：“这个卤肉是大人才能吃的，妈妈刚刚给你们尝个味道，那已经是违反规定了，再给你们吃，你们变笨了怎么办？” 珊珊顿时就被她吓到了。 小姑娘的胳膊像是藕节似的，白生生，嫩呼呼，手里头捧着个碟子，抬着脑袋眼巴巴的看着她。 “妈妈，小孩吃了这个会变笨吗？” 苏甜甜说：“适量吃一点，肯定是不会的，但要是你们一直吃，就会变成笨小孩。” 这倒不是在骗他们。 卤肉里头放了许多香料，口味又很重，吃起来是又香又鲜美，还很下饭。 可小孩子本来就不爱吃那些清淡的东西，像是青菜水果啥的，就更加不喜欢了。 要是再吃多了味道香浓的卤肉，那就更不爱吃家常菜了。 营养不均衡，肯定影响发育。 不仅学习成绩好不了，还会长不高。 身高这件事儿，苏甜甜还是挺在意的。 要是孩子学习成绩不好，总归还有办法教他，但要是孩子长不高，那真是没有一点办法了。 不过，这卤肉实在是太好吃了，就算听说吃多了会变成笨小孩，两个小孩子还是抵抗不了诱惑。 壮壮明显十分犹豫，但想了又想，还是开口了： “妈妈，我就再吃一块，应该不会变笨很多？” 珊珊跟着眼前一亮：“我也一样！珊珊也只吃一块，应该不会有事？” 苏甜甜都被两个孩子逗笑了。 哎她的宝贝们，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不过，这话已经说出去了，她肯定也不会再拆自己的台。 苏甜甜装作想了又想，最后才勉为其难的同意。 “行，那就一人再吃一块，跟妈妈说好了，吃了这一块儿就不能再吃了，不然妈妈要有两个笨小孩了。” 听说还能再吃一块，壮壮和珊珊开心的跟什么似的。 捧着小碗一蹦一跳的就过来了。 苏甜甜一人给夹了一块。 这回知道要好好尝味道了。 珊珊小心翼翼的把肉放进嘴里，闭上眼睛，抿了又抿，砸着小嘴儿，像是要把这个味道背下来似的。 壮壮也是一样，一小块卤肉，两个孩子愣是吃了半天，才把它给吃完。 吃完了，还得闭上眼睛，像是美食家一样感叹一句： “真是好吃啊！” 苏甜甜看着两个孩子可爱的样子，心里头真是开心的不得了。 这一大早起来忙东忙西的辛苦，也就烟消云散了。 一家子人吃过饭，刘芳菊照例准备跟苏甜甜一块儿上集市上去买菜。 然而，苏甜甜却从屋里头拖了个篮子出来，又把那卤肉细细密密的包好，放在特意从供销社买回来的白瓷盆子里，准备提着出去。 刘芳菊愣了愣：“甜甜，这是干啥呢？” 苏甜甜说：“摆摊啊，一会儿到了集市上，你先去买菜，我把这些卤肉卖完了，就跟你一块儿提东西回来，啥也不耽误。” 刘芳菊人都惊呆了。 她一直知道苏甜甜干起活儿来挺拼的，但是没有想到她能拼成这样。 原先还只是中午做盒饭，晚上做自助餐，现在早上还要去外头卖卤肉了，这一天到头真是连轴转，一点儿都没有停过的。 刘芳菊：“甜甜，你这是不是有点太拼了？” 她是真不明白，苏甜甜干啥要拼成这样。 家里头就只有两个孩子，陆工一个人工资就能赚百来块，他们家这条件，在整个钢铁厂都是数一数二的了。 她要是有苏甜甜这个条件，估计压根就不会想到开什么小旅馆，小饭馆的。 这不是只要躺在家里享福就成了吗？ 苏甜甜摇头：“我现在早上出去卖卤肉，要是生意好的话，以后中午盒饭就不做了，咱们也省点事。” 刘芳菊又被她吓了一跳。 “这做的好好的，咋就不做了呢？” 苏甜甜说：“我跟你打个赌，你信不信我们今天去厂子后门，就有人一块儿来卖盒饭了？” 刘芳菊心里头一跳，这事苏甜甜之前就说过，只是她没有往心里去过。 “成，”刘芳菊咬了咬牙，“一会儿去了集市，咱们就分开两边，你去卖卤肉，我去买菜。” 苏甜甜点了点头，挎上篮子就准备出门了。 陆谦的工作时间也快到了，正好跟老婆一块出门。 夫妻俩出了家门，先是一块儿把两个孩子送到了刘芳梅那儿，再一起往前走。 到了巷子口那儿，陆谦就该跟苏甜甜分开了。 一个去钢铁厂，一个去外街上的集市，不顺路了。 但是，苏甜甜正准备走的时候，陆谦却忽然拉住了她。 刘芳菊识趣的往边上避了一避，陆谦拉着苏甜甜，温柔的叮嘱道：“老婆，别太累了，家里头有我呢。” 第125章 好位置 苏甜甜从巷子那头绕过来的时候，刘芳菊看着她就是吃吃的笑。 苏甜甜被她笑的怪不好意思，忍不住笑骂道：“芳菊姐，你又笑话我，下回不跟你一块儿出来了。” 刘芳菊啧啧两声，说：“别啊，你们小夫妻，两口子感情好，那可是好事儿，有啥好害羞的。” 苏甜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陆谦正好提着个饭盒子，往巷子另一头走了。 现在家里头开个小饭馆，陆谦也不上食堂去吃了。 早上，晚上都是在家里头吃的，中午有空的时候，直接拎着饭盒子，去苏甜甜的摊位上打一份，都用不着给钱的。 这么几天下来，钢铁厂的工人们都知道了，这甜美饭馆的老板娘啊，就是陆工的老婆！ 昨天中午，老张他们在摊位上碰见陆谦，还跟他开玩笑来着。 “陆工怎么也来买盒饭了，每天晚上在家里头吃不够，中午还要跟我们抢啊？” 陆谦脾气好，平时跟工人们也是打成一片的。 听了这话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说：“我老婆做的饭太好吃了，现在去食堂总觉得不对味儿。” 那几个工人听了，都是羡慕的不得了。 七嘴八舌的打趣他： “陆工现在的日子过得也太舒服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难怪一下了工，就往家里头跑。” “就是，以前都是天天跟我们一块儿混着的，现在一下班就跑的没影了。” 苏甜甜听了也觉得新奇，忍不住跟着问：“陆谦以前下了班都干什么？” 那些工人们说的可积极了，你一言我一语的。 “我那会儿跟陆工在一个车间呢，陆工平时下了工，就回宿舍看书，吃饭就是打俩馒头。” “可不？我还纳闷呢，咋就这么爱看书，后来陆谦成了高级工程师，咱们还是一线工人，这就是看书的好处了！” 苏甜甜听着工人们说话，陆谦在心里头的形象，也是越来越丰富了。 这男人还真是个好男人。 她不在的时候，每天就是在宿舍里头看书，也不出去玩啥的，一门心思想着工作，把钱都攒下来给她们。 现在她来了钢铁厂，陆谦每天下了工，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 平时对她也是贴心又温柔的，家里头的事，还有孩子的事情，都帮她管的妥妥当当。 这么好的老公，上哪里找去？ 因此，这会儿刘芳菊打趣了几句，她也就是红了脸。 啥也没反驳，还笑眯眯的听着刘芳菊说。 一看那样儿，就知道她和陆谦的夫妻感情是真的好。 “芳菊姐，前面的集市都已经开始了，咱们赶紧过去。” 刘芳菊也是个有分寸的人。 瞧了前面一眼，跟着也是一拍大腿。 “赶紧走，一会没有好位置了。” 摆摊这事儿，就讲究个位置。 摆摊的位置选的好，甭管你卖的是什么，总归有人会过来看上两眼。 要是摆摊的位置没选好，你就是在那儿摆上一整天，东西再好，再新奇，人家看不见也白搭。 苏甜甜和刘芳菊到集市里头的时候，外街集市上人已经很多了。 街口上有几个好位置，都已经被赶早过来的村民占满了。 卖鸡鸭的，卖小菜的，全都挤在那一处。 小小一个街口，人倒是不少，挤得水泄不通的，连个走路的地儿，都没有留给别人。 刘芳菊看了，就觉得犯愁。 “甜甜，这可咋整？” 她本来是想着她们过来了之后，就在这个街口支起摊子。 这里人来人往的，卖啥都好卖。 显然，村民们也是这样想的，这会儿正堵在街口，为了谁挤谁一分位置而互相瞪眼睛。 “我们去里边儿摆。” 苏甜甜看了一眼这街口的环境，就挎着篮子走过去了，没带一点犹豫的。 刘芳菊还觉得奇怪。 “去里边儿摆？里边的人没这儿多，能好卖吗？” “怎么不能了？” 苏甜甜笑眯眯的，一副有了成算的样子。 “我们卖的是吃食，他们这乱七八糟的，跟他们挤在一起，谁敢买我们的东西？” 刘芳菊看了一眼街口，觉得苏甜甜说的也有道理。 那街口上乱七八糟的，鸡鸭都关在笼子里头，挤在一起嘎嘎乱叫。 卖小菜的不断的把她篓子里的烂菜叶子扔出来，落在地上，被踩的稀巴烂，时不时还被隔壁的鸡鸭啄上两口，看起来别提多脏了。 “也是，那地方看着就脏。” 刘芳菊皱着眉头，问道： “那咱们上哪儿摆去？” 苏甜甜神秘一笑：“当然是上供销社旁边摆去。” 要说钢铁厂厂区里头，什么地方有钱人最多，当属供销社了。 这年头大家手里头挣的钱都少，平时能在货郎那儿买东西，就不会去别的地方。 现在能去供销社买东西的，那都是手里头有钱有票的。 几乎都是钢铁厂的领导们，再不济也是工程师们，一线工人都来的少。 她这卤肉摊子摆在供销社旁边，可以说是整整好的位置。 苏甜甜来之前就想好了，这卤肉成本高，不可能像盒饭一样卖的那么便宜。 光是猪肉就已经八毛钱一斤了，更别提那些香料，还有她的人工成本。 这么一加起来，不卖个三块钱一斤，都没啥赚头的。 可是这年头，谁花三块钱来买这东西吃啊！ 于是，苏甜甜又想了个法子。 在家里头用那油纸包，把卤肉给分成小份的，一包放个二两，卖个五毛钱，也就差不多了。 提在手上小巧的一包，也不耽误什么事儿。 五毛钱一包，正好吃个新鲜。 中午放在家里头加个菜，有那么一碟子了。 苏甜甜带着刘芳菊到了供销社，供销社里头正是热闹的时候。 今儿供销社里头进了不少米面，手里头有票的工人们都过来买了。 苏甜甜一到供销社边上，张屠夫已经在等她了。 “老板娘，你可算来了，这位置，我可给你留了老半天了。” 苏甜甜连忙应了一声：“张大哥讲义气！这包卤肉是我新鲜做的，你拿回家给嫂子尝尝。” 张屠夫倒是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推辞：“平时中午吃盒饭，你给我点优惠也就算了，这卤肉是好东西，可不敢占你便宜。” 现在苏甜甜每天都上他这儿砍肉，少则七八斤，多则十来斤，基本上都能把他的那些碎肉给包了。 他那碎肉也是从肉联厂拉来的，没啥成本，就是纯赚。 可不得跟苏甜甜关系越来越好。 张屠夫跟猪肉打了半辈子交道，当然知道这卤肉是什么。 各色香料放下去，炖得又香又烂，吃起来美得要命！ 这好东西，他哪儿敢随便要？ “拿着，”苏甜甜笑道，“我以后每天早上都来卖卤肉，这位置还要张大哥你多帮我看着。” 供销社的门口，这可是个好位置。 她刚刚用眼睛往供销社里一扫，就看见厂子里的二把手也在这买东西呢。 一会儿等他出来了，买上一块卤肉，她这卤肉还愁销路？ 第126章 卤肉摊子 苏甜甜将摊子摆好之后，不由分说的塞了一份卤肉到张屠夫手里头。 张屠夫推辞了半天，苏甜甜也没让他把卤肉还回来。 张屠夫估摸着苏甜甜是认真的，不是跟他客气，也就收下了。 收了苏甜甜给的卤肉，张屠夫这个心里头，对苏甜甜是更亲切了。 苏甜甜送了卤肉给张屠夫之后，也不再多打扰他什么，安安静静的在旁边摆起了自己的摊子。 现在这个点儿，正是集市上面热闹的时候。 张屠夫也是忙得很，招呼过她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摊子上头，开始操持卖猪肉的事情。 他是肉联厂的屠夫，因为家里头住在钢铁厂附近的村里，就被借调到这边供销社来卖猪肉。 平时在供销社里头卖完猪肉，还得去一趟肉联厂，把今儿的出账和入账都给算清楚了，这才算是下班。 张屠夫给苏甜甜找的这个位置正好，就在供销社的边上，大伙儿在供销社里头买了东西，一出来就能看见她。 苏甜甜也不耽误时间。 把桌子支上以后，她就直接把之前从家里头带过来的篮子一掀开，把盛在白瓷碗里头的卤肉露了出来。 顿时，一股子迷人的香气，就从她的白瓷碗里头撞了出来。 刘芳菊在边上，把平时刘芳梅带着去厂子后门的那招牌立起来，搁在苏甜甜边上。 那招牌也是白底红字的，上边写着“甜美饭馆”四个大字。 下面的小字，已经让苏甜甜提前换过了。 把之前的“自助餐”撤下来，换成了“美味卤肉”，边上还写明了价格。 “五毛钱二两，欢迎品尝。” 她们的摊子刚一摆好，从供销社里头走出来的人们，就注意到了她们。 “是啥东西？闻着咋这么香呢？” 这个点出来的，大多数都是家里头的主妇。 看见这新奇菜式，就有点走不动路了。 “就是啊，瞧着也漂亮，晶莹剔透的。” 能在钢铁厂上班的，大多数都有个初中学历，至少也是有个小学学历的，总不能是文盲。 他们的老婆平时跟着耳闻目染，也算是识了字。 当即就有人看见了那牌子，给念了出来： “美味卤肉，五毛钱二两，欢迎品尝……嚯！这还真不便宜。” 这年头，八毛钱都能买一斤猪肉了。 她这儿才二两，虽说是什么个卤肉的新鲜做法，但这也忒不划算了。 有几个主妇家里头人口多的，就指望着男人那一口工资吃饭。 一听见这个价格，立马转身就走了。 试吃都没有试一下。 刘芳菊看了着急，这咋会这样呢？ 她们卖的这个卤肉，明明就那么好吃。 真材实料的，那猪肉，那香料，都是她看着苏甜甜去供销社买回来的好东西。 又在院子里头折腾了那么一下午，才做出来这么一盆子。 味道是香的不得了，她站在这么老远，都能闻见那味儿。 这些人怎么看都不看，直接就走了？ “甜甜，现在这是啥情况？怎么没有人来试吃呢？”刘芳菊着急的问。 对，这个试吃也是。 这都是上好的卤肉，跟他们早上吃的一模一样。 苏甜甜就这么大方的摆在碟子里头，端出来放在桌上，招呼边上过来看的人一块儿尝尝。 饶是这样，大家也都是犹犹豫豫的，没啥人过来。 这可跟她们想象的太不一样了。 不过，刘芳菊已经慌得不行了。 苏甜甜倒是很镇定。 看着刘芳菊那个慌手慌脚的样子，苏甜甜干脆也不让她在这呆着了。 “芳菊姐，你先去买菜，这有我呢。” 刘芳菊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真能行？” “当然能成，你就放心。” 刘芳菊点了点头：“好，要是有什么麻烦，你就喊一声，这集市也不大，我能听见的。” 苏甜甜笑道：“知道啦，你就放心。” 刘芳菊也是担心她，才这么多话的，她当然也不会觉得人家烦。 刘芳菊走了以后，苏甜甜左右看了看。 这边上的人，其实对她的卤肉还是相当感兴趣的。 估摸着就是觉得价格贵了点，不知道是不是划算，所以才迟迟没有过来。 苏甜甜索性放开了胆子，跟边上小贩一样吆喝道：“卤肉！好吃的卤肉！试吃！不好吃不要钱啊！” 她这一说试吃，刚刚在边上看来看去，迟迟下不了决定的人，立马就围了过来。 “试吃？真的？” “不好吃不要钱？” “这卤肉是个啥东西？闻着倒是挺香的 。” 苏甜甜一见来了人，脸上立马多了个笑容。 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牙签，把碟子里的卤肉一块儿一块儿戳起来，递给围在摊子面前的人们。 “试试，这是我家传的手艺，用各种香料熬出来卤水汁，把那上好的五花肉给泡在里头卤上一晚上，那香料的味儿都进了肉里，这能不香吗？” 乖乖，别说真去吃这卤肉了。 光是听她这么说，有人就觉得自己的口水要流出来了。 上好的五花肉啊！别看他们是钢铁厂的正式工人，平时都拿着厂里头给的工资，看上去是过得挺滋润的。 可是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全都指望着他们的工资过活，家里头也是紧巴巴的。 五花肉，这可是平时根本就吃不上的东西，她就这么摆出来，让大家试吃？ “真的是吃吗？不要钱的？” 苏甜甜笑道：“吃一口不要钱，尝个味道。” 钥匙放在刚刚开始开小饭馆的时候，她肯定也干不出来这尝味道的事情。 别看这一盘子肉不多，但这也是成本。 也是现在做自助餐赚了钱，她才有资本做这种宣传的活动。 苏甜甜将一块卤肉递给那个主妇，笑眯眯的说：“婶子，尝尝看 ，要是觉得这个不对胃口，我家每天晚上还有自助餐，五毛钱一个人，一荤一素随便选，吃到饱为止。” 一说自助餐，婶子们就精神了。 “嚯！是你啊？甜美饭馆那个老板娘？我可是听隔壁家的说了，你家那自助餐，味道好着呢！” “就是，可惜我家里人口多，没那闲钱去试试。” “这卤肉也是你做的？那味道肯定好，我先尝尝看，好吃的话也买二两尝鲜去。” 第127章 厂长 刚刚围在边上看了半天，愣是不敢上前的婶子们，这会儿全都围了上来。 “大妹子，我记得你叫苏甜甜是？陆工的老婆！” “对对对，你们搬过来那天，我家男人还去凑热闹了呢，说你长得漂亮，性格又温柔！” “陆工娶了你，真是好福气，现在这小饭馆也是红红火火的开起来了，一家子肯定能越过越好。” 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热情的不得了。 苏甜甜也不端着，都是钢铁厂里头的邻居，只要来摊位上看上一眼的，都给她递一块卤肉。 婶子们看着这边有肉，可以尝味儿，她只要递过来了，就没有不接的。 这不尝不要紧，一尝真是吓了一跳。 哦哟，这是什么好东西？这味儿怎么能香成这样？ 那肉一入口，就跟化开了似的，顺着舌头就溜下去了。 要她们说，那是还没尝出个味道来，就已经吞下去了。 光就剩下那股浓香在嘴巴里，让人回味无穷。 总觉得还想再来一块。 但人家这递一块儿过来，也就是让他们尝个味道，怎么好意思再去要一块呢？ 大家都是钢铁厂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实在是干不出这种占人家小便宜的事情。 几个婶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一咬牙，问道：“大妹子，你这卤肉怎么卖？” 苏甜甜指了指放在摊位旁边的牌子，笑眯眯的说： “我这儿都是明码标价的，五毛钱二两，要不要称一块儿？” 五毛钱二两，这价格她们刚刚已经在牌子上看到了，这会儿问苏甜甜，也就是想问问还有没有优惠而已。 现在听见苏甜甜说，都是明码标价的，一下子就有点失望了。 这五毛钱二两，她们也不是付不起，就是着实有些心痛。 苏甜甜一看她们那个样，就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 没尝味道之前，觉得这五毛钱二两，跟边上供销社肉铺的猪肉一比，着实是太不划算了。 但是这味道一尝，又觉得滋味实在是不错。 不仅自己还想吃，也想买点带回家，给老人孩子也尝尝。 就是这价格，真是辣手…… 苏甜甜一笑，把早就准备好的开业优惠说了出来。 “婶子们，今天我也是第一天来摆摊卖这卤肉，给大家个优惠，买一斤，送二两，怎么样？” 买一斤送二两，虽然说也不是个多大的优惠，但这么一算下来，这二两就只要四毛钱了！ 四毛钱，感觉顿时就好接受了很多。 只是，买上这么一斤卤肉，两块五毛钱就出去了，着实是让人有些心疼。 刚刚过来尝卤肉的婶子们里，也有那种脑袋特别灵光的。 当即就算了一番，问道： “大妹子，咱们这买一斤送二两，要是是几个人合伙买一斤，也能送二两吗？” 苏甜甜笑着点头：“那当然也能了，本来就是想给大伙儿一个优惠嘛。” 其实，她想到这个优惠促销的时候，就是想着让她们拼单的。 这一个人买一份，就要五毛钱，光是得下定决心，就得想半天了。 要是好几个人合伙一块买，那个气氛一上来，大伙都忍不住要尝尝。 现在，就是那么回事。 她一说可以好几个人合伙买以后，那几个婶子立马就合计了起来。 “来，我和大花、还有二毛妈几个人一块，咱们拼个一斤的，每人只要出个四毛，就能拿一份了。” 说罢，又转头问苏甜甜：“大妹子，这能给我们分开装吗？” 苏甜甜点头 ：“那当然可以了。” 收了钱，苏甜甜立马从白瓷盆子里面夹出一块卤肉，放在油纸包上，拿到秤上一称。 果然就是一斤。 她是带着砧板和菜刀出来的，这会儿把卤肉干净利落的切成片儿。 随手那么一分，就是二两一份，不多也不少的。 那几个婶子都被她这一手绝活给看傻了，连连惊叹： “哎呀，这个厉害的啊，这是怎么切的？就这么不多不少的。” 苏甜甜说：“在家里切肉切多了，也就练出来了。” 她站在摊位前头，一边跟那几个婶子说话，一边就干净利落的用油纸把卤肉给包好了。 “来，王婶子，这份是您的，您拿好了。” 王婶子平时就爱尝新鲜，今儿不仅在这里撞见了新鲜东西，还能跟人家一块合伙买，拿个优惠价，顿时就笑的合不拢嘴了。 呼朋唤友的，一下子就卖出去十来份。 她今天是第一天摆摊，出来的时候本来就只带了五斤卤肉。 分成二两一份，其实也就是只有二十五份。 这么一来，一下就卖出去了一半。 苏甜甜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这个卤肉生意，也是稳赚不赔的了。 卤肉这东西做起来麻烦，但利润也很高。 八毛钱一斤的猪肉，做成卤肉之后，一斤就能卖两块五。 那些香料啥的，都是能用上一段时间的。 况且卤汁只要熬出来了，就能一直不停的往里头卤东西，而且越卤啊，那味道就越好。 这么一来，一斤猪肉，她起码能赚上一块多钱。 之后再搭配一些卤菜卤蛋什么的，一块儿来卖，利润就蹭蹭的上去了。 要是能跟肉联厂的人搭上关系，之后还能去那边弄点猪下水过来卖。 下水不值得什么钱，味道还重，一般人根本就处理不好，平时都是扔了的。 那价格是贱得很，一副猪下水，两毛钱就能买到了，但能有好几斤重。 只要能做出来了，那利润是蹭蹭的。 苏甜甜就计划着，这几天在这边摆摊卖卤肉，不说挣多少钱，主要是跟张屠夫打好关系，之后借他的关系，肉联厂搞出猪下水去。 苏甜甜正在这边想着，供销社里头就是一阵喧闹。 她抬起眼睛一看，钢铁厂的副厂长杜长章跟老婆买完了东西，现在正有说有笑的往外头走。 他边上还跟着好几个厂子里头的小领导。 陆谦他们办公室的方主任，也正好在里头。 苏甜甜正伸着脖子看呢，方主任就走出来了，看见她以后，很是惊讶的问： “苏甜甜？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第128章 给大伙都尝尝 方主任这么一嗓子，副厂长也跟着看了过来。 他们俩关系本来就不错，听见方主任那亲切的语气，副厂长又跟着问： “老方，这是你朋友？” 杜长章也跟着看了一眼，顿时就惊住了。 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来供销社门口摆摊？ 现在正是上午八九点钟，阳光最是温柔热烈，落在苏甜甜的脸上，愈发衬得她肤白貌美，漂亮的不像是钢铁厂应该有的人物。 方主任一摸自己的秃头：“咋能啊？这是咱们陆工的老婆，今年刚从乡下搬过来的。” 杜长章哦了一声，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问道： “是你们组小陆的老婆？不错啊，这真是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啊！” 杜长章年过半百，又没有自己的子女，现在对钢铁厂的小辈们，那是相当的照顾。 陆谦这个年纪不大，就已经成了高级工程师，还有志向考大学的青年，自然也是他的重点关照对象。 这会儿看见自己看中的高级工程师家里老婆出来摆摊，忍不住问道： “这位同志怎么称呼？” 苏甜甜一点都不紧张，落落大方的回答： “我叫苏甜甜，您叫我小苏就好。” 杜长章副厂长，苏甜甜是认识的。 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上辈子，陆谦因为工伤，早早的就没了。 厂子里头给她寄了一封信，让她到华兰省常过来领骨灰盒和抚恤金。 就是那封信，让苏甜甜离开了红花村，带着两个孩子来了钢铁厂。 当时，给她发抚恤金的就是杜长章。 杜长章人很好，体谅他们孤儿寡母的，给他们在钢铁厂棚户区特批了一块地，苏甜甜和两个孩子才有了容身之处。 后来她开起了小饭馆，开始想办法把日子越过越好的时候，杜长章还过来吃过饭。 按照上辈子的事情来说，杜长章和方主任，算得上是他们母子几个的救命恩人。 不过，这会儿，杜长章还是第一次见她。 “小苏同志，你好，”杜长章打量了一下她的摊子，问道，“是不是家里头有什么困难？怎么想到出来摆摊了呢？” 苏甜甜对杜长章还是觉得很亲切的。 虽然这辈子她日子过得不错，用不着杜长章来帮扶，但就算攀不上什么关系，她也乐意跟他们一家子处好关系。 这也算是对上辈子他们家善待自己的报答。 “杜厂长放心，家里头不困难。” 苏甜甜扬起一个笑脸，很是真诚的说： “我就是喜欢做饭，所以在家里头开了个小饭馆，主要是做晚餐的，想让工人们有口热乎饭吃，今儿这是做了个新鲜菜式，所以拿到这边来摆摊卖一卖。” 杜长章点了点头：“你那个小饭馆叫什么名字？下回有机会我和老方也去吃一次试试。” 方主任笑道：“哎呀，杜厂长，这你还不知道吗？就是那个甜美饭馆，咱们厂子里头早就已经传开了，说是做的什么自助餐，五毛一位，随便打菜，米饭管饱，比食堂实惠多了。” 杜长章惊讶的问：“真的？老方，你去吃过了吗？” “还没呢，”方主任说，“我这一天天的忙着检查机器，下工都已经七八点了，哪有空去吃，现在还嘴馋着呢。” 苏甜甜连忙说：“方主任，自助餐你们有空就来尝尝，今天先尝尝看我这卤肉，看看味道怎么样？” “卤肉？” 杜长章来了兴趣。 他年轻的时候，也算是走南闯北。 卤肉这种东西，他在挺多地方都见过，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滋味。 华兰省这边，其实是不大吃这东西的，所以钢铁厂里头这么多小饭馆，就只有苏甜甜头一个做出来卖了。 实在也是这东西成本高，一般人卖不起也买不起。 要不是苏甜甜做自助餐赚了点钱，还真没有成本可以做这个。 做这卤肉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的。 卤肉这东西，每天用不着做太多，能买得起这个的，也就只有钢铁厂的领导们，还有那家里头不差钱的职工们。 家里头老人孩子一大堆的，估计也就是买一回尝尝味道，成不了回头客。 还是等卤肉这东西打出了名气，之后再做一点卤菜卤蛋卤大肠什么的，一块搭着卖才能有钱赚。 不过，杜长章和方主任，恰好就是买得起卤肉的人。 苏甜甜倒是也没表现得太明显，还是拿牙签戳了卤肉，一人一块递给杜长章和方主任。 杜长章接过卤肉，兴致勃勃的往嘴一放，眼睛顿时就亮了。 他吃过这么多卤肉，还没有哪个卤肉的味道有这么好呢！ 苏甜甜做的这个卤肉，真是入口即化。 嘴巴一抿，就顺着舌头下去了。 那肉的香浓味道，却是一直留在了舌尖，很久很久都不会散去。 杜长章还在品味卤肉的味道，另一边的方主任已经叫了起来。 “哎哟，这是什么东西，咋就这么好吃呢？” 他啧啧惊叹了两句，问道：“小苏，你们这个卤肉怎么卖的？” 苏甜甜指了指她摊位边上的那块牌子，笑道：“方主任，价格我都写在牌子上头了，五毛钱二两，要不要来二两尝尝？” 方主任家庭条件好，自己是钢铁厂的领导，工资一个月能有一百五十多块钱，老婆也是钢铁厂的职工，两个人就一个孩子，那是放在手心上头疼着。 不仅如此，他父母也是单位里头的退休工人，拿的退休金，用不着他们养，还能贴补他们夫妻俩。 方主任这日子，是过得一点压力都没有。 觉得好吃，当即就拍了板。 “成，小苏你给我切二两，一会儿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杜长章也跟着说：“小苏 ，这剩下的卤肉你都帮我打包了，切成一片一片的，一会儿送到方主任他们办公室，给他们都尝尝。” 方主任笑道：“哎哟，杜厂长，谢谢你给我们职工发福利啊！” 苏甜甜手脚麻利，按照他俩的要求，把卤肉给打包好了。 最后，她拎着个油纸包，问道：“杜厂长，我这会儿就送过去了？” 杜长章说：“送送，让陆工他们也尝尝。” 苏甜甜心里头松一口气。 还好早上让陆谦尝过了，不然，老婆做的卤肉，他跟同事一块儿尝到，不知道又要吃什么醋了。 第129章 办公室 杜长章把卤肉全都包下了，苏甜甜也用不着在这儿继续摆摊了。 这会儿还不到上午九点，去钢铁厂办公室送一趟卤肉，也不花什么时间。 去那边送一趟卤肉，再跟自家老公聊上几句天，一会儿回来了，正好开始做中午的盒饭。 苏甜甜对这个安排，也是相当开心的。 “那就谢谢杜厂长照顾了，我一会儿收了摊，就把这卤肉给他们送过去。” 苏甜甜笑吟吟的说。 杜长章平时就很关照职工们，这会儿听见苏甜甜这么说，自然是摆了摆手。 “这有啥的，赶紧过去，一会儿时间晚了，耽误你做中午饭。” 苏甜甜是开小饭馆的，中午还会在厂子后头摆摊，卖盒饭给工人们。 这事儿，刚刚几句闲聊的时候，苏甜甜也是说了的。 杜长章听她说完这些事，现在对这对年轻人真是说不出的欣赏。 陆谦就不说了，厂子里头的高材生。 来了厂子没多久，就给厂子里头解决了好几个重大技术问题。 杜长章也是那会儿注意到他的，后来听说这个年轻人还准备考大学，顿时就对他更欣赏了。 平时有什么福利，也是特意叮嘱方主任多关照关照的。 今儿在供销社前头碰见苏甜甜摆摊，他本来以为是他们家里头有什么困难，才过来问了两句。 左右陆谦也是钢铁厂的高级工程师，如果他们家里头有什么困难，那厂子里头是不可能不管他们的。 杜长章的老婆是钢铁厂的妇女主任，之前在家里头就说过两回，说是陆谦的老家亲戚很是难缠，陆谦的老婆吃了不少苦头，才下定了决心，要跟着到钢铁厂里头来投奔老公的。 没想到他一问苏甜甜，才知道苏甜甜出来摆摊，不是因为家里头有困难，而是想有个自己的事情做。 瞧瞧，这觉悟，比多少同志都强了。 一时间，杜长章站在供销社门口，勉励了苏甜甜几句。 又和方主任一起，帮着苏甜甜把摊子给收拾好了，这才回去。 苏甜甜收完摊子，一看刘芳菊还没回来。 送卤肉这事儿又不好耽误了，干脆跟张屠夫说了说，让他给刘芳菊带个话，说她去厂子里头送卤肉去了，让她买完菜，就直接先回家里头。 张屠夫刚刚看见她和厂长谈笑风生，心里头就在咋舌了。 这苏甜甜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会儿跟厂长倒是熟得很！ 苏甜甜在张屠夫心里头的地位，立马就上来了。 这会儿，这点小事哪有不答应的。 “成，我帮你给她说说，你放心的去呗。” 苏甜甜一点头。 也不耽误什么，把招牌和摊子拜托张屠夫一块看着，一会儿刘芳菊来了一起拿回去就成。 自己先上钢铁厂里头去了。 说实话，来了钢铁厂这么久，苏甜甜还从来没进过厂子里头呢。 平时也就是在棚户区里头活动，了不起再上外街买买菜啥的。 陆谦住宿舍那会儿，她还跟着去宿舍看过两回。 没啥好看的，就是铁架子床，一屋子住着七八个大老爷们，那生活环境，真是要了命了。 哪怕是厂子里头给小夫妻分的单间宿舍，那条件也是忒差了。 巴掌大一点的格子间，里头放了一张床，就连张桌子也放不下。 别说是他俩还带着两个孩子了，就是真的刚刚结婚的小夫妻，住这也怪拥挤的。 两相比较之下，苏甜甜直接就放弃了让陆谦去申请单间宿舍。 直接找了厂子里头批条子，在棚户区里头盖了间房。 有自己的院子，不管是带孩子们一起住着，还是开饭馆都方便。 苏甜甜进了厂子大门，绕过了最外头的宿舍区，准备往里头的办公楼走。 她不认识路，但好在认识字。 钢铁厂里头到处都有路牌。 上头写的清清楚楚，去哪儿，哪个办公室，怎么走。 苏甜甜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陆谦他们的办公室。 她刚把门一敲开，办公室里头的大老爷们顿时就慌张了。 “这位同志，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 原因很简单。 苏甜甜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之前在红花村的时候，她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风吹雨打的，照样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现在来了钢铁厂，这么好好养了半年，更是出落的楚楚动人。 那皮肤白得，像是会发光似的，大伙儿的眼神忍不住就往她那儿去了。 苏甜甜对这种眼神已经习以为常了。 然后看她的人每天没有一百个，也有五十个，有啥好计较的？ 现在工人们里头还经常在说，甜美饭馆里头的老板娘，真是漂亮的像天仙似的。 这种话，她也就是听一听，很少往心里头去。 苏甜甜进了办公室，眼睛一扫，没看见陆谦。 不知道是不是去厂子里头搞检修去了。 她也没多在意，左右一会儿会回来的，干脆就自我介绍道： “我是陆谦的老婆，在里街巷子里头开了个饭馆，这是我们新做出的卤肉，刚刚碰见杜厂长了，他说味道不错，全包了，拿过来给同志们尝尝。” 苏甜甜这话一出，办公室里就是轰然一阵。 “陆工的老婆原来这么漂亮？！” “哎哎，你们搬来这么久了，咱们还是第一见，陆工不厚道呀。” “就是，咋也不把老婆带来办公室坐坐，来，弟妹，你先做。” 苏甜甜颇有些哭笑不得。 本来是杜厂长想着他们，特意给他们买了卤肉，慰劳他们。 结果这会儿，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她和陆谦身上了。 这可就不合适了。 “谢谢大伙儿，这卤肉凉了味道不好，你们趁热吃，都是厂长一片心意。” 苏甜甜连忙说道，又问： “陆谦上哪儿去了？” “他啊，检修去了，一会儿才能回来呢！放心，我们给他留着呢。” 苏甜甜刚把那竹篮子掀开，众人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去了。 这什么好东西，香成这样？！ 娘的，陆谦这小子，天天在家里，吃的就是这些好东西？ 难怪不跟我们一块儿上食堂了，敢情是老婆来了，享福去了！ 第130章 猪下水 一时间，也没有人在等陆谦。 纷纷抓起自己的那一份，就往嘴里头送。 别说，这卤肉还真是好吃。 那滋味儿，真是香得不得了，叫人难以形容。 虽说苏甜甜带了这么一大篮子过来，但是办公室里面有十几号人。 大伙儿分一分，也就一人两三块。 尝个味道也就没了。 有人尝了一块，觉得不过瘾，又问：“苏同志，这卤肉你们家还有没有卖的？味道实在是不错。” 苏甜甜笑道：“那肯定是有的，等你们下了工过来，顺便吃个自助餐，就当是我请客了。” “那怎么好意思？”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纷纷都笑起来，一时间气氛十分快活。 “你开了小饭馆，咱们没有去照顾生意，就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咋还能去蹭吃蹭喝呢？” 苏甜甜：“大伙儿都是陆谦的同事，我们搬过来也没有办个乔迁宴啥的，今天正好上我们家吃一顿，谢谢你们平时对陆谦的照顾。” 别的不说，坐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对陆谦还是挺好的。 要不然，就陆谦那脾气，除了杜长章这个干实事的以外，早就把厂子里面的领导都得罪光了。 还是同事们平时给他讲好话，他才能够继续在高级工程师这个位置上面坐的安安稳稳的，没被人家拉下去。 苏甜甜都这么说了，大伙儿也就再客气了两句。 最终都是同意了。 大家伙儿说定了晚上下了工，就去苏甜甜家里头吃饭。 正有说有笑的，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陆谦从外头走了进来，看见办公室里头这么热闹，下意识问了一句：“谁来了？怎么这么热闹？” “陆工，你还不知道呢？你老婆来给我送吃的了。” 办公室里头的同事大声喊了一句，又调笑道： “陆工，你平时在家里头，可真是享福啊！老婆这么漂亮，又会做饭，还这么温柔体贴的。” 陆谦往办公室里头一看，苏甜甜正坐在办公室中间，跟他的同事们有说有笑的。 明明是挺好的事儿，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心里头就是酸溜溜的。 别的不说，刚刚说话的那家伙，平时就是天天嚎着，啥时候能娶个漂亮老婆？ 今天听他这么说苏甜甜，心里头真是不舒坦。 “甜甜，你怎么来了？” 陆谦声音温柔，走到苏甜甜旁边坐下。 “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苏甜甜笑道：“就这么几步路，还要接什么呀？我哪有那么娇气。” 说罢，苏甜甜就把竹篮子掀开。 里头放着白瓷碗，还用毛巾包着保温。 这么一会儿过去了，那卤肉还是热乎乎的。 看着就晶莹剔透，肉皮子一颤一颤的，好吃得不得了。 陆谦虽然是今天早上就吃过一遍了，但这会儿闻见那股子香气，还是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苏甜甜拿牙签戳了一块给他，看着他吃了，笑眯眯的问： “感觉怎么样？” 陆谦说：“比早上的还好吃呢，是在卤汁里头又泡上了一会儿，味道进得更厉害了？” 苏甜甜点头：“是的。” 他们俩这对话，听起来普普通通的。 可那语气里面的亲昵和情谊，真是叫人羡慕得紧。 几个同事看的是酸溜溜的，说：“陆工和老婆感情真是好，真希望我们也能沾沾光，以后也娶到这么好的老婆。” 苏甜甜送完了菜，把今天晚上他们办公室的人要来家里头吃饭的事情一说，就准备回家去了。 陆谦听了以后，说：“辛苦你总是为我着想了。” 苏甜甜：“这有什么的，你是我老公，我不为你想着我为谁想？” 陆谦捏着她的手，心里头是火热火热的。 “我知道我这个人性子直，平时跟领导，同事们处不好关系，要不是你为我打点，我都想不到要请他们吃饭。” “你平时读书工作，哪里想得到这些琐事？我帮你想了正好。” 苏甜甜说完，不跟这人再腻歪下去，拎着篮子就回去了。 苏甜甜到家里头的时候，刘芳菊已经把今天中午要用的菜给收拾好了。 现在全都摆在小院里头的长桌上，看着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用不着她费心，直接就能炒炒拿出去卖了。 苏甜甜二话不说，直接上灶，把这几个菜都炒好了之后，装在不锈钢大盆里头。 这两天，她跟刘芳菊说好了。 以后这中午出去卖盒饭的事情，就让刘芳菊包办了。 她也不担心刘芳菊会在收钱的时候克扣她，这都是一个厂子里头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压根儿就不敢干这种事情。 刘芳菊出去卖盒饭的时候，苏甜甜随便吃了一点，琢磨了一下，就坐公交车上市里头去了。 不是她闲得慌，而是她跟张屠夫说好了。 等张屠夫下了工，去肉联厂里头汇报工作的时候，她就一块儿跟着去，看能不能够买个猪下水什么的。 做卤味这种事情，还得是猪下水这种平时没啥人吃的东西，才有钱赚。 可是，这年头的猪下水却不好买。 这种东西，平时要么就是肉联厂低价处理给员工，当做一种福利。 要么就是被国营饭店收走了，也就只有国营饭店的大师傅，才能做到做这些东西的时候没有味道。 一般的老百姓，拿了猪下水这种东西也不知道要咋吃。 苏甜甜来到公交车站的时候，张屠夫已经在等她了。 “不好意思啊，张哥，我刚刚在屋里头耽误了点时间，这会儿来晚了，不好意思啊。” 要是放在以前，张屠夫肯定会有点儿怨言。 可他今天早上还刚刚看过苏甜甜和厂领导谈笑风生，现在对苏甜甜自然是高看一眼的。 张屠夫笑呵呵的说：“这有啥的？我也没在这儿等多久，知道你忙，差不多时间才来的。” 苏甜甜感激的笑了笑：“谢谢张哥啊，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苏甜甜正说着，那公交车就过来了。 俩人一块儿上了车，苏甜甜二话不说，主动就把张屠夫的车票给买了。 “哎哎，你这是做啥？多不好意思啊！” 苏甜甜却是一笑：“有啥不好意思的，张哥，一会儿去了肉联厂，还得要你多帮忙呢。” 第131章 买东西 再怎么说，张屠夫在肉联厂也是个正式职工。 苏甜甜连门都敲不开的地方，他能大摇大摆的直接走进去。 公交车上头没什么人。 这大下午的，天气还暖和的很，公交车开起来一摇一摇的，张屠夫忍着困意跟苏甜甜寒暄了几句，渐渐的那脑袋就一点一点的，打起了瞌睡来。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张屠夫在肉联厂上班，每天早上得跟着肉联厂的去杀生猪。 早上四五点钟起来，杀了猪之后再运到供销社来，还得把猪肉卖完了，才能回厂子里面汇报。 这一通折腾下来，每天都是两地奔波的，着实是累得慌。 因此，张屠夫这瞌睡也是特别的多，基本上是每天一上了公交车，就会开始补觉。 苏甜甜也不多说什么。 这人困了的时候，你多说一句什么，对人家来说都是打扰。 从钢铁厂厂区到市里面本来就不算远，公交车一晃一晃，半个来小时也就到了。 下车以后，直接就是肉联厂，也是相当的方便。 张屠夫这人恐怕是睡出经验来了，公交车刚一在肉联厂前头的公交站停下，他就醒过来了。 “到了吗？” 张屠夫左右张望一眼，一看这两边的风景差不多，也就清醒了。 “走走走，下车，我先带你找个地方喝口水去。” 找地方喝口水，也就是找个茶馆子，先来两杯大碗茶。 苏甜甜当然是不想让张屠夫破费的，但这天气干燥得很，他们俩又坐了这么久的公交车，张屠夫还睡了一觉，这时候肯定口渴。 左右都来了，也犯不着再省这个钱。 到了茶馆子，张屠夫就豪迈的喊：“老板，给我来俩大碗茶！” 老板拉长了声音答应道：“好咧！要啥口味的？” 张屠夫：“来两个大麦的，都给我加上好的豆子！” 大麦豆子茶，这是华兰市的特色。 清爽温润，喝起来不仅有一股豆子的清香，还有大麦的味道。 价格也不贵，一碗才两分钱，里头的豆子还能吃，平常那胃口小的，都能混个水饱了。 苏甜甜悄悄把钱给付了，也不跟他客气什么，接过来一碗直接就干了。 别说，这大麦豆子茶的味道还真不错。 苏甜甜喝了半碗，就感觉日头带来的那点烦躁，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张屠夫也是抹了把嘴，说：“怎么样？这家的大麦豆子茶还不错？” 苏甜甜点头：“那是真的挺不错的，味道很好。” 张屠夫在这家茶馆子也喝了好些年的茶了，跟老板也已经很熟悉了。 听见她说这家的茶不错，就像是自己被夸了似的，整个人都开心的不得了。 张屠夫哼着小曲儿，走到柜台那儿结账。 老板笑呵呵的说：“用不着！你们俩的账，她已经结过了。” 张屠夫正才反应过来。 “瞧我干的这事儿，本来想请你喝茶的，现在好了，到是我沾了你的光。” 苏甜甜笑道：“哪有啥沾光不沾光的，这样说起来，还是我沾了你的光，不然也不会到肉联厂来。” 张屠夫笑呵呵的，被她这一番吹捧是捧得相当愉快。 到了肉联厂门口，张屠夫一指苏甜甜，颇为自得的对门卫说：“这我妹妹，今儿跟我一块儿过来看看。” 门卫听了这话，也不说啥了，直接一挥手，就让他俩进去了。 苏甜甜跟着张屠夫进了肉联厂，先是被肉联厂里头的味道惊了一下。 肉联厂不愧是整个省里头猪肉最多的地方，那个空气里头啊，都弥漫着一股猪肉的味道。 带点儿血气，闻着不怎么美妙。 张屠夫也有点惴惴不安的。 这苏甜甜再怎么说，也是个漂亮女人，还是陆工的老婆。 看着娇娇软软的，像是没吃过一点苦头一样。 这肉联厂里面到处都是血腥味，她真能受得了？ “没事儿？”张屠夫好心的问，“要是受不了这股味道，拿个橘子皮熏一熏，熬一熬就过去了。” 苏甜甜说：“没事儿，哪有那么娇气。” 她上辈子开小饭馆的时候，没少跟肉联厂打交道。 别说是这种气味儿了，就是那杀生猪的场面，她也是见过不少的。 那会儿没有关系，哪里能找得到人这样带她进去。 都是花几块钱买条好烟，跟门卫打好了关系，在杀生猪的时候偷偷溜进去，看那天的工人心情好不好，才能抢到一两副猪下水。 那猪下水拿回去之后，还得自己用手洗。 那股味儿，才是真的受不了。 苏甜甜跟张屠夫往前头走转，没过一会儿就到了肉联厂的办公室。 张屠夫进去跟个职工说了几句话，那职工就走出来了。 “听老张说，你要买猪下水？” 苏甜甜点了点头：“对，我想要几幅猪下水，不知道厂子里头现在有没有？” 那职工打量她一眼，挺漂亮一女人，怎么要这玩意？ 苏甜甜看懂了他的眼神。 顺口就解释道：“我家是开小饭馆的，想买几幅猪下水回去做下酒菜，要是卖得好，以后可以长期合作。” 之前在供销社，跟那卖香料的小姑娘不敢说实话，但今儿是老张带她进来的，这职工肯定也知道她的底细了。 果然，那职工点了点头：“成，我姓李，以后你每次进来，直接找我就成了，我每天给你留三幅，够不够？” 苏甜甜连忙说：“够了够，谢谢您啊！这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三幅猪下水，加起来也有快十斤了。 她现在还没有开始做这个卤大肠的生意，不知道行情怎么样，拿个三幅回去，正好试试水。 苏甜甜跟老李说定了三幅下水两块钱，又约好了明天过来取的时间，才出门去。 张屠夫已经在门口等她了，一见她出来，就笑眯眯的问：“咋样，成了吗？” 苏甜甜点头：“成了！” 说罢，晃一晃手里头的大袋子，那沉甸甸的，一看就分量不小。 “哟，你这是拿了多少？卖的完吗？可别亏本了。” 张屠夫作为介绍人，中间拿了点好处，还是相当关心她的生意的。 苏甜甜笑道：“那肯定，等会儿我卤好了，先送过去给你尝尝。” 第132章 对手来了 在肉联厂里头拿到了猪下水之后，苏甜甜就马不停蹄的回去了。 晚上还要再做自助餐，她在这里可耽误不起。 张屠夫汇报完了工作，但不愿意早早的回去面对老婆孩子。 就留在肉联厂里头，和同事们说说笑笑，聊天吹水，也是好不快活。 一听苏甜甜说要先回去了，张屠夫也没有挽留她。 只是笑呵呵的摇手：“快回去！一会儿别耽误了你的事情。” 苏甜甜从肉联厂出来以后，干脆又去了一趟农贸市场。 到市里头来一趟还是挺不容易的。 坐公交车虽然只要半个多小时，但这么来回一折腾，一两个小时也就过去了。 更别说那五毛一趟的车费。 她现在虽然能赚钱了，但还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不花销那没必要的。 早点攒了钱，去村里头买块宅地基，把房子盖起来才是正经。 钢铁厂的窝棚区虽然也有个小房子住，可那毕竟是厂子里头的土地。 现在看着是没什么，可等过个几年，钢铁厂都要改制了，这土地肯定也会收回去。 到了那时候，他们这小窝棚还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个问题。 所以说，还是要早早的打算起来。 虽然这是大下午的，一般人都在家里头睡午觉，打盹的时间，但农贸市场里头还是相当热闹的。 除了那卖鸡卖鸭的，最多的就是卖菜的了。 苏甜甜绕着农贸市场里头走了一圈，这个点儿卖菜的还是挺多的。 不过，今儿可能来得不巧，不像上次那么幸运，能遇见附近的乡亲过来卖竹笋香椿这些山货。 其他的东西，钢铁厂的集市上头也有，犯不着在这边买。 虽然这边的农贸市场，能比钢铁厂的集市便宜个一毛两毛的，可这大老远的背回去，是怪费劲儿的。 苏甜甜绕了一圈，没买着什么东西，干脆就出了农贸市场，往边上的供销社去了。 左右香料这些东西是天天要用的，买一点放着也不要紧。 苏甜甜一进供销社，徐彤就看见了她。 隔着老远，就跟她打起了招呼。 “苏姐，你来了？！” 徐彤半个身子都快探出来了，看起来就像是要冲出来接她一样。 苏甜甜笑眯眯的冲她摆手：“对对对，你别急，我又不会跑，这么急干嘛？” 徐彤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本来想着，你上回拿了那么多香料，下次起码也得等个两周才来，哪里想到你这两天就来了，一时间有些激动。” 苏甜甜手上还拎着那十斤猪下水，味道是相当的冲。 进了她这香料柜台，香料的味道和猪下水的臭味混合在一起，更是叫人难以忍受了。 徐彤也是皱了皱眉头问道：“苏姐，你这是买了啥？怎么这么大味儿？” 苏甜甜说：“猪下水，买了回去做卤菜，下酒好吃。” 徐彤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猪下水？那难怪你要上我这儿买香料了，这东西不卤一下，还真是没法吃。” 苏甜甜来了兴趣问道：“你也知道卤菜？” 徐彤很是自豪的说：“那可不？这些东西的用法，我可都是门儿清，不然也不会到这儿当职员了。” 这供销社里头的工作，虽然都是统一笔试考进来的，但徐彤这一手卤菜知识，可是为她加了不少分。 苏甜甜笑道：“那就巧了，你下回有时间来钢铁厂，就去甜美饭馆找我，我给你尝尝我做的卤味。” 徐彤当时就点了头：“那敢情好，苏姐你都能开饭馆了，手艺肯定很好，我就跟着沾沾光了。” 苏甜甜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 她把自己今天要买的东西一报，徐彤就手脚麻利的给她收拾出来了。 苏甜甜今天带着猪下水，味道大的很，也不好在供销社一直逛。 索性买了东西，就去搭公交车回钢铁厂了。 苏甜甜这一路走得急，等她回到钢铁厂的时候，也就下午三四点。 工人们还有一个多小时下工，她还得赶回去做今天晚上的自助餐。 这一路忙得呀，苏甜甜都觉得有点累了。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事儿，最好，能培养几个得力的人，跟她一起干，才不会累死。 苏甜甜回到饭馆后，发现刘芳菊已经把菜给准备好了。 刘芳菊一见她回来，立马就问道：“你这是带了什么回来？怎么这么大的味道？” 苏甜甜说：“我去肉联厂弄了点猪下水回来，准备明天做卤味用。” 刘芳菊瞪大了眼睛：“猪下水？！那玩意儿可不好整，你打算咋弄？” 苏甜甜说：“这会儿快到开门的时间了，我先去把这几副猪下水泡上，一会儿晚上关门了再洗 。” 猪下水要洗得干净，先得用盐水泡一遍。 时间那是越久越好，把上头的脏东西给泡掉了，这才能洗的干净。 苏甜甜二话不说，拎着东西就去了后院。 找了个大盆，把它们泡起来以后，这才把手仔细细的洗了一遍，确定没啥味道了，回到前院去。 猪下水这个味道，也是个大问题。 她每天要在这做自助餐的，洗猪下水的就不能在前院了，这要是让客人闻见味道了，难免觉得不干净。 可那后面是他们一家人住的地方，天天被这股味道熏着，自然也是受不了。 要是能找人帮忙把猪下水给处理了，那才是最好不过的。 这都是后头在想的事情了，现在最大的要紧事，就是把今儿晚上的自助餐做出来。 苏甜甜在那炒菜的时候，刘芳菊就在边上打着下手。 缺个酱油，少个碟子，马上给她递上，这么一来效率也高不少。 苏甜甜现在炒这些大锅菜，已经非常熟练了。 三下五除二，就把今天晚上要用的菜给炒了出来。 刘芳菊看着她在那炒菜，一副有话说又不敢说出来的样子。 苏甜甜等了半天，她也没有说什么。 最后，苏甜甜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就问道：“芳菊姐，你有啥想说的，就直接说，咱俩什么关系，还用得着想这么多？” 刘芳菊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想到，她那点为难被苏甜甜是看得透透的。 “就是，今儿中午我们去摆摊，发现厂子后门那儿，多了好几家卖盒饭的，有人还卖得比我们便宜……” 第133章 卖出去了 刘方菊把这话直接说出来之后，心里头的忐忑才少了一点。 老实说，她中午去那儿摆摊的时候，看见那场面差点被吓蒙过去。 以前，钢铁厂后门哪里有那么热闹？ 大伙儿每天下了工，都不带在门口逗留的，直接就拎着饭盒子去了食堂。 自从苏甜甜开始在之前那儿摆摊，钢铁厂后门每天中午都热闹了不少。 待会儿直接在摊子上头买了饭，蹲在马路牙子上面，边吃边聊，又便宜又热闹。 有那些不愿意蹲在马路旁吃饭的人，就拎着饭盒子回宿舍吃，速度快一点儿的，中午还能睡个午觉。 比起以前吃食堂，那可是方便多了。 今天中午，刘芳菊像往常那样推着板车过去，刚一到钢铁厂门口可就被吓了一跳。 “甜甜，我跟你说，今天中午，钢铁厂门口摆摊的，起码有五六家！” 刘芳菊伸出五个手指头，脸上的表情很是夸张。 “有两家跟我们卖价一样，还有两家每样都比我们便宜一毛钱，他们一过来，咱们这生意就没有那么好了。” 苏甜甜点头：“那是肯定的，大家每个月工资就这么多，当然是哪家便宜去吃哪家了。” 她这盒饭的口味虽然不错，用料也扎实。 但始终只是盒饭而已。 就算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新鲜菜，平日里头也是各种家常菜为主。 家常菜吗？吃哪家的不是吃。 大伙儿也没有那么挑，看见有更便宜的，也就过去了。 “可不是！看的我真是来火啊！” 刘芳菊拍着大腿，显然是气的够呛。 “有几个工人，平常过来买饭的时候有说有笑的。总让我们多给他打两勺汤，好用来拌饭吃，我们也都打给他了，哪里知道今天别人一来，一说便宜一毛钱立马就过去了。” 苏甜甜宽慰道：”一天少一毛钱，一个月下来也好几块呢，不怪他们要贪便宜。” 对厂子里头的工人，苏甜甜还是很了解的。 大伙儿都是拿死工资的，能抠几分是几分。 刘芳菊长叹了一口气，说：“不过，老张他们几个熟客还是过来吃了，其他人看着他们还在这边，也还是过来了。” 苏甜甜：“今天的菜卖完了没有？” 她关心的问题总是比较实际。 刘芳菊说：“那倒是卖完了的，刚刚好呢。” 苏甜甜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咱们只要不剩菜就行。” 她想到盒饭也开了好几天了，估计要模仿的人也都开始模仿了，今天中午就少做了一些菜。 没想到她猜的是对的。 那些人一来，她们的生意果然就差了些。 刘芳菊还是有些不服气。 “那我们就这么算了？” 苏甜甜笑道：“不这么算了，还能怎么办？大家都是一个厂子里头的工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这倒不是她包子。 实在是做盒饭这件事儿门槛不高，只要能吃苦，都能过来做。 她也不能拦着别人发财。 但看刘芳菊那个想不开的样子，苏甜甜实在是怕她想岔了，就解释道： “我估摸着他们也该出来摆盒饭摊子了，今天中午才做的少了些，没事儿，我们现在卤肉做出来了，今天晚上就开始卖，盒饭这边的生意过段时间就不干了。” 又累又不怎么赚钱，用来赚第一桶金还不错，后边如果还要再继续靠这个赚钱，那是效率又低，又没啥意思的。 刘芳菊一脸纳闷：“咱们不做盒饭了，以后就只做自助餐吗？” 她今天早上过去供销社那边的时候，苏甜甜已经卖完卤味先走了。 也不知道这卤肉的生意怎么样。 苏甜甜说：“晚上做自助餐，早上去集市上头卖卤肉，中午也要带一点儿过去厂子后门卖，盒饭就不做了。” 刘芳菊瞪大了眼睛：“这……这真的能行？” “怎么不行？” 苏甜甜笑道： “一会儿就开餐了，你就看着。” 五点半一到，钢铁厂里头就打了下工铃。 从钢铁厂后门到这边不远，没过十分钟，小院门口就来人了。 老张拎着饭盒头一个冲进来，嚷嚷道：“我这每天上工，最盼着的就是这顿晚饭了！哎，这是啥味道，咋这么香？” 他抬眼一看，今儿放自助餐的长桌子上有了变化。 装满菜的不锈钢盆子边上，多出了一个白瓷大碗和一个白瓷碟子。 空气里头那香的不得了的味道，正是从这个瓷碗里头冒出来的。 老张是个急性子，三两步就走到了白瓷大碗前头，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的口水快要流下来了。 “这、这是个啥？咋这么香咧？” 那白瓷大碗里头，装着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肉。 油亮亮，像是会发光似的。 肉皮子是漂亮的大红色，看着就好吃。 味道更是香得不得了。 苏甜甜笑道：“张大哥，这个是卤肉，我家传的手艺，你要不要尝尝看？” 说完，她就跟早上发试吃的一样，拿牙签戳了一块，递给老张。 老张伸手接了，刚一入口，就感觉整个人要飞起来了。 娘咧！这东西怎么这么好吃！ 那香味儿，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尝过。 肉香味儿浓得要命，顺着他的舌头就下去了，还带着一股鲜辣的味道，别提多好吃了。 老张瞪着眼睛，看着那白瓷盆子：“老板娘，这个不能是自助餐里头的？” 这大块大块的肉，又这么好吃，要是放在自助餐里头，那不得亏死了。 苏甜甜说：“确实，这是我特意做来卖的，五毛钱二两，最适合下酒 ，要不要带一块儿？” 老张砸着嘴，回味着刚刚吃到的味道。 那个香得啊！要是真能配上一壶小酒，不知道要美到啥地方去了。 “成！那就给我来一块，一会儿我带回去下酒。” 他在吃饭这事儿上一向都不吝啬，直接大手一挥，就买了二两回去。 后头再进来吃饭的客人，大多都跟老张是一个反应。 尝了味道之后，一想到拿它配酒，就完全忍不住了，直接买了二两拎回去。 自助餐的时间还没有结束，卤肉就已经卖空了。 刘芳菊看得是目瞪口呆：“这……这也行？” 第134章 妈妈骗人 等那自助餐收摊以后，刘芳菊忍不住就过来了。 “甜甜，你说这是咋回事？卤肉那么贵，还卖的那么好。” 苏甜甜说：“这才第一天卖卤肉，肯定是卖的好的，大伙儿都没有吃过，买来尝个新鲜。” 等着新鲜尝过了，还有多少人愿意花这么多钱，过来买卤肉，就是个未知数了。 “那也就是说，生意不可能天天这么好？” 刘芳菊现在也是对这些事情越来越有研究了。 苏甜甜刚一说完，她就能接上话。 苏甜甜对她也是愈发信任。 虽然这一个月还没到，但她的生意已经走上了正轨不说，现在正准备发展新业务，也就是卖卤肉了。 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苏甜甜就已经看了出来。 刘芳菊现在对她，就跟对刘芳梅一样，都是当亲妹妹看的。 对她，苏甜甜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就说： “卤肉太贵了，一般工人都消费不起，尝个鲜也就算了，天天吃是不可能的。” 刘芳菊很着急，这卤肉生意要是做不起来，他们又不去摆盒饭摊子了，这饭馆还能开的下去吗？ 自助餐虽然也很赚钱，那就跟那盒饭似的，搞不好再过上几天，厂区里面也有要开自助餐的饭馆了。 “那咱们怎么办？” 苏甜甜说：“我不是买了几副猪下水吗？明天开始我就去做卤大肠了。” 猪下水里头，除了猪大肠，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物件，一块切下来卤了，当做猪杂卖，也能赚钱。 说完，眼看着陆谦今天晚上又要加班，苏甜甜也不在等他。 直接就从厨房里头端了饭出来，往堂屋里头走。 又对刘芳菊说：“你让芳梅带着孩子们过来，咱们一块儿吃完晚饭，就把那猪下水给洗了。” 那么大几幅猪下水，她要是真一个人洗，怕是洗到后半夜，也进不了卤水锅。 还是人多力量大，一块儿干了完事儿。 晚饭是焖土豆和炒四季豆，苏甜甜又拍了个黄瓜，再做了个炸肉圆子，两家人吃着就差不多了。 吃完饭之后，苏甜甜就让孩子们回屋里头读书了。 壮壮和珊珊都是嘴巴一瘪：“怎么又要读书啊？今天早上不是刚读过吗？” 苏甜甜说：“早上读过书了，晚上就不用再读了吗？你今天的作业还没做完？” 现在，陆谦每天晚上回来都会先检查一遍孩子的功课。 要是有什么错的，漏的，就在本子上都写好了。 第二天拿给孩子们，改了之后再拿回来看。 还会给孩子们布置新的作业，就跟那学前班似的。 两个小孩儿一听作业的事情，顿时就蔫了。 珊珊眨巴着大眼睛，抱着苏甜甜的手臂撒娇。 “妈妈，今天不做了行吗？反正爸爸也没回家。” 苏甜甜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记：“爸爸晚上会回家的，等他回来看到你们没有做作业，明天肯定会要骂你们的。” 在孩子的作业上，陆谦是个不折不扣的严父。 别看他平时陪孩子玩的时候，脾气好的要命。 但要是不做作业，那脸顿时就拉下来了，看着别提多吓人。 苏甜甜好几回都觉得，他对孩子真是太凶了。 说了他两句，他都受着，等她脾气消了，又过来跟她解释： “小孩子现在正是打基础的关键阶段，要是不做作业，一天两天的养成了坏习惯，以后上学了也不想做作业，那可怎么办？” 苏甜甜被他说的心服口服，面上还是不愿意认输。 “他们俩现在都还这么小，多玩两天也没事儿？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河边玩泥巴呢……” 陆谦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其实心里头已经听了他说的了，就是还在嘴硬。 他也不管苏甜甜在想什么，直接就把人打横抱起，往卧室里头走。 苏甜甜冷不丁的被他抱起来，吓得把头直接埋进了他的胸口，一叠声的说：“你这是干什么呢？快点放我下来。” “我想干什么，你还不清楚么？” 陆谦声音低沉，在她耳边调笑。 那声音，真是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脸红。 苏甜甜在心里摇摇头，把那声音甩出去，一把搂住小女儿。 珊珊现在四岁多点，正是最可爱的年纪。 最近半年吃的好，睡得好，身上长了不少肉。 现在抱起来是软乎乎的，像个小猫似的，可爱的不得了。 苏甜甜怕孩子营养跟不上，还特意去供销社找了奶粉过来给她喝。 现在孩子身上闻起来就是奶香奶香的。 别提多可爱了。 苏甜甜忍不住抱着女儿香了一口，这才拍拍她莲藕似的小手臂：“赶紧跟哥哥回屋写作业去，省的你们晚上挨骂。” 珊珊像个牛皮糖似的，黏在妈妈身上不肯下来。 “呜呜，妈妈别赶我们走嘛，我们陪你一起做事。” 苏甜甜一时间哭笑不得。 你说这孩子关心你，其实她就是不想做作业，才使这小花招。 你说这孩子不关心你，她又想陪着你做事，像个牛皮糖似的黏着人撒娇。 哎哟，她这小女儿，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 “妈妈哪里赶你走了？就是让你回去做作业而已。” 苏甜甜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说： “妈妈今天要做的事儿可麻烦了，一会儿别弄着你们。” 开玩笑，那猪下水的味道可不是盖的。 虽说这么在盐水里泡了一下午，那也是没处理过的猪下水。 小孩子在这边看着，一会儿被那味道熏到了，弄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出来，可不就麻烦了。 珊珊还不肯相信，闹着要留下来陪妈妈。 苏甜甜见她不肯走，干脆去后面把那大盆端了出来。 珊珊和壮壮闻见那个味道，小脸一下就白了。 珊珊扭着自己的小手指，很是难受的说：“妈妈，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闻起来那么臭？” 苏甜甜说：“这是猪下水，卤了以后很好吃的，你们先回屋里头做作业，明天早上就能吃到了。” 珊珊半信半疑的点头，壮壮却还是不肯相信。 那东西都臭成那样了，怎么可能能吃？妈妈骗人！ 第135章 陆工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再这么耽误下去，活儿恐怕要干不完了。 苏甜甜也懒得再跟孩子们多说，给刘芳菊打了个招呼后，就带着两个孩子往后面走。 壮壮一边走一边回头，他怎么都不肯相信，这盆子里头臭烘烘的东西，第二天会变成好吃的东西。 “妈妈，你真的不是在骗我们吗？” 一直到上了床，壮壮还在问这个问题。 那小模样，看着别提多纠结了。 感觉他已经把脑壳都想破了，也想不通这件事情怎么能成。 苏甜甜看了孩子那样儿，就觉得好笑。 小小一个人，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想法，这也想知道那也想知道的。 “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乖乖睡觉，明天起来就能吃了。” 苏甜甜帮两个孩子把被子盖好，再把门带上就准备走了。 一边走，她就一边在想。 这两个孩子，是不是也到了上学的年纪，最近看的书也多了，所以才会想东想西想这么多。 下回有时间，带他们去市里头有新华书店瞧瞧。 一人给买一套《十万个为什么》，估计就能安静一阵子了。 说起来，当初刚搬到钢铁厂的时候，她就说要带两个孩子去书店了。 不过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又是盖房子，又是开饭馆的，哪里有时间顾得上这个。 苏甜甜算了算日子，等过不了多久，就是五一劳动节了。 到时候钢铁厂里头放假，陆谦也用不着去上班。 她的小饭馆现在用不着中午去卖盒饭，这一天的时间就空了下来。 大不了早晨拜托刘芳菊 ，去集市上头摆摊卖卤肉，她和陆谦早早带着孩子们出门，下午五点钟之前回来就是了。 说实话，要是人手和场地能安排的开，她倒是挺想一天做两顿自助餐的。 但现在也就只有她和刘芳菊两个人，要是真要做这么多活儿，就忙不过来了。 如果以后她的生意做的顺利，他们一家子能从棚户区里头搬出去，到别的地方弄个房子什么的。 这边一天做两顿自助餐，就很合算了。 苏甜甜一路走一路想着，到了前院的时候，刘芳菊已经带着刘芳梅，把那猪下水清洗过一遍了。 这年头的猪下水，都是没人要的东西。 平时肉联厂的职工们拿的多了，现在也都不稀罕了。 经常直接打包卖给村子里头的人做猪饲料。 因此，苏甜甜拿到手的猪下水，那都是从来没有处理过的，味道大的不得了。 刘芳菊洗了这么一轮，虽说已经被熏得够呛了，但脸上还是没有说什么。 苏甜甜找了个板凳过来，拎到大盆子旁边，和她们一块儿坐下。 “咱们今天把它们洗干净了，做出来看看卖得怎么样，要是卖的好的话，明儿我就去找张屠夫，让他帮我想个办法，弄干净了再给我。” 他们当屠夫的人，总归对这些东西更了解些。 她带着刘芳菊和刘芳梅在这洗得要死要活的，但张屠夫他们有技巧就能快很多。 只不过人家不愿意帮她干罢了。 要是她生意好，到时候去找张屠夫帮忙，也给他开工资，说话也就有底气。 刘芳菊听苏甜甜这么说，反过来宽慰她：“这有啥的？这东西味道虽然大，但也比寒冬腊月洗衣服要强，你也别想那么多，有的赚就行了，你要是洗不过来，咱俩天天过来帮你。” 左右是拿了人家工资的，一个月那么多钱呢，换成在农村里头，一年到头也赚不到这么多。 更何况，苏甜甜现在还包了他们家的三餐。 花钱的地方少了，挣钱的地方还多了，这钱可不就越来越多了。 苏甜甜笑眯眯的说：“芳菊姐，知道你心疼我，那你就放心，这事儿我有信心。” 话是这么说，但洗猪下水的这事儿，着实是磨人。 这东西在盐水里头泡了半天，上头的粘液是少了不少，可那盐水只要一碰到手，手上就觉得干巴巴的。 要是时间长了，手上更是皱的皱，裂的裂，皮肤都破了不少。 这么十斤猪下水洗下来，三个人都累的够呛。 等猪下水全都洗好了之后，刘芳菊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开饭馆还真是辛苦。” 她原本以为，这大早上的起来去集市，买了东西再回来做饭，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就已经够累了。 谁知道做这个卤猪大肠，光是洗猪下水这么一步，就让她觉得，前头那些都不算什么。 苏甜甜说：“挣钱哪有不累的。” 刘芳菊叹了一口气，见她马上又站了起来，去灶台那边忙活，开始弄那卤料汁，忍不住又问道： “甜甜，你说你折腾这些干啥呢？陆谦那么能挣工资，对你又好，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都能给你摘下来，你这么累着自己干嘛？” 要是她家男人能像陆谦一样，她指不定连小旅馆都不开了，就躺在家里头享福。 苏甜甜在灶台那头配好的卤料汁，给加些新香料进去，又把那猪下水切好了，这才开了大火，把猪下水放进去卤上。 做完这一切后，苏甜甜才在院儿里头坐下，和刘芳菊一块唠嗑。 “芳菊姐，不是我说啊，这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日子才能过得好。” 刘芳菊刚刚已经带着刘芳梅，把院子里头给打扫干净了。 这会儿也抓了把瓜子，坐在树底下磕了起来，别提多悠闲了。 “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刘芳菊听见这个新鲜话，还在那儿有点儿想不明白，“这自古以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的，男人能在外头挣工资，咱们连个学历也没有，没办法去考那铁饭碗，怎么弄自己的事业？” 说实话，这年头都提供给女人的工作岗位，那是真的不多。 除了国营饭店、供销社和百货公司的职工之外，几乎很少有女工的身影。 要考，那也得有学历，她们这些乡下出身的，哪儿读过书？ 苏甜甜说：“你看，咱们这个饭馆，不就是自己的事业吗？以后芳梅读了书，出去考个幼儿园老师，那不也是自己的事业吗？” “那倒也是没错，”刘芳菊说，“不过，你一颗心老扑在这饭馆上，陆工没意见？” 第136章 脸红成一片 刘芳菊这话一说，倒是说得苏甜甜愣了愣。 苏甜甜：“他有啥好不满意的？” 她在家里头开了个小饭馆挣钱，没啥成本不说，每个月挣的钱比他一年的工资都多。 钱都花在了家里，他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他应该开心才是啊。 “这……” 刘芳菊跟着愣了愣： “按理说，他在外头上班，你就应该照顾家里头才是，但现在你一心把心思铺在这饭馆上头，都不怎么想着他了不是？” 苏甜甜一笑：“他挣钱，我也挣钱，这按道理说，就应该咱们两个人一块儿照顾家里，那怎么就是我一个人的事了呢？” 刘芳菊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觉得苏甜甜这话说的不对，但好像又挺对的。 只不过，以前没人这样跟她说过，她也就没有想过这码事了。 “照这么说……” 刘芳菊还在那边想个不停，坐在她俩旁边听她俩说话的刘芳梅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开口问： “甜甜姐，你说要是我以后考上了幼儿园，就能男人一样挣工资了，能不能让男人在家里头给我带孩子？” 她这想法一说出来，先把她姐姐刘芳菊给吓了一跳。 “芳梅！” 刘芳菊下意识的呵斥道：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去幼儿园里头当老师，让男人给你看孩子，这像话吗？” 刘芳梅不服气的问：“这有啥不像话的？你不是都说了，一个人挣工资，另一个人就得照顾家里，甜甜姐家里两个人都挣钱，所以两个人一块儿照顾家里，要是我结婚以后，那男人没工作，不得他带孩子？” 刘芳菊被妹妹吓得够呛：“你这话可别出去乱说，万一找不到婆家了，爹娘得打死我！” 刘芳梅倒是笑呵呵的：“要是我有个铁饭碗，还能跟着甜甜姐挣钱，咋能找不到婆家！” 刘芳菊想不明白：“你说你也是，自己都去幼儿园当老师了，干啥非得找个男人给你带孩子？你自己不就顺手给带了吗？” “姐，这就是你不懂了。” 刘芳梅神秘兮兮的说： “我琢磨了一下，这出去给别人带孩子，还能够挣几个钱，在家带自己的孩子，挣不到钱就算了，还要遭老公的白眼，我图个什么呢？” 刘芳菊整一个是目瞪口呆，被妹妹的想法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苏甜甜倒是很淡定，说：“芳梅，这些都是后话了，你到时候啊，得找个会疼人的，喜欢你，尊重你的，自然就能过得舒服。” 刘芳梅点头：“那是，不然，这婚结了也没意思。” 以前她是不知道，现在看了苏甜甜的生活，才知道女人还能这样过日子的。 自己开个小饭馆自己挣钱，嫁的男人脾气好，会疼人，孩子也懂事听话，真的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好日子。 现在，刘芳梅简直是把苏甜甜当成是自己的人生目标了，就一心想着要向她靠齐。 这第一步，就是苏甜甜教她的。 读书识字，考个高中，等以后毕业了，再去考幼儿园的老师当。 光是想一想，就比在农村里头面朝黄土背朝天，还只能嫁个啥也不管的闷葫芦男人强。 刘芳菊和刘芳梅姐妹俩一直在苏甜甜家里唠嗑，唠到差不多要睡觉的时候，这才回了自己家。 睡觉之前，苏甜甜又看了一回卤味的火，这会儿烧得差不多了，就把卤料桶从灶台上头拿了下来。 卤菜要入味，就得在卤汁里头泡的够久。 等那卤汁的味道，全都已经进了菜里，就可以捞出来吃了。 打理好一切之后，苏甜甜才放心的上床睡觉。 独自一人躺在那张大床上，苏甜甜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有点想起陆谦了。 也不知道他在厂子里头加班，夜里头会不会冷，会不会饿，真叫人担心。 想着想着，苏甜甜也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苏甜甜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躺在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陆谦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了，这会儿正抱着她睡得香。 男人身上有股子好闻的味道，干净又清爽，和衣服上头的肥皂味道混合在一起，叫苏甜甜忍不住蹭了蹭。 “醒了？” 她刚一动，男人就搂紧了她，声音里是浓浓的困意。 “陪我再睡会儿。” 苏甜甜哭笑不得，陆谦为人沉稳，平时从来都不会这样跟她说话，像撒娇似的。 “不行，我得起来了，一会儿还得去集市上面摆摊呢。” 苏甜甜柔声说： “你昨天晚上加班没睡，现在多睡一会儿，一会儿中午我回来，咱们一家人一块儿吃饭。” “那让我抱一抱。” 男人虽然没有强硬的要她留下，但那手臂倒是越搂越紧。 “老婆，我好想你啊。” 苏甜甜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话，哪里还硬得起心肠，顿时脸都红了。 “大早上的，说什么呢……” 她刚嘟囔了一句，男人的吻就铺天盖地压了下来，霸道又强势，根本容不得她拒绝。 没两分钟，苏甜甜就叫他弄得腿都软了。 陆谦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撑着床，居高临下看着她。 那眼神里头，是浓浓的占有欲。 “一会儿就好，”他低下头，在苏甜甜的锁骨上亲了亲，“不会很长时间的。” 苏甜甜还没来得及拒绝，一只大手就掀开了她的睡衣裙摆。 “你什么时候时间不长了！” 她反驳了一句，声音软绵绵的，没有一点说服力。 陆谦低笑了一声：“那你就配合点，咱们快点儿结束，别耽误了事儿。” 苏甜甜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吻得魂儿都没了。 一个多小时后，苏甜甜和陆谦两人出了卧室，去堂屋里头吃早餐的时候，等着他们的就只剩下刘芳菊了。 饶是刘芳菊是个已婚妇女了，这会儿还是臊得不敢开口。 “我刚带着孩子们把早饭给吃了，然后给你们送到芳梅那儿去了，甜甜你赶紧过来吃，今儿早上我买了豆浆，正好润润喉咙。” 苏甜甜羞得脸上红成一片：“芳菊姐，你说啥呢！” 第137章 卤菜摊子 要是搁在平时，刘芳菊说完这句话之后，再怎么着也得再打趣她两句。 今天倒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只是看了苏甜甜一眼，就不再说话了。 苏甜甜也不多问什么，乐得装作糊涂。 她洗了手，就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堂屋里头，笑眯眯的问： “芳菊姐，今天早上给我们带了什么好吃的？” 刘芳菊从灶台里头把刚刚一直温着的油纸包拿出来，笑道： “今天巷子口新来了一个卖货的，说这是什么糯米鸡，我看着新鲜，闻起来也很香，就买了几个回来尝尝。” 刘芳菊把油纸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放在堂屋的木头桌子上。 苏甜甜一看，两个圆润可爱的糯米鸡包在荷叶里头，闻起来就清香扑鼻。 还有两个茶叶蛋，一块儿放在边上，配了一大壶豆浆。 那茶叶蛋一看就是煮了好久的，蛋壳有好几条深棕色的缝隙。 豆浆也是刚煮的，装在刘芳菊带过去的搪瓷壶里，散发出一阵阵浓郁的豆香味儿。 “真是麻烦你了。” 苏甜甜美滋滋的扒拉过一个糯米鸡，熟练的拆了起来。 “这可是好东西，咱们这边不多见呢。” 她上辈子的时候，去粤市做过一段时间，很是喜欢吃那边的点心和早茶。 这糯米鸡，就是她最喜欢的一样。 肥嫩的鸡肉裹上糯米，外头再包上荷叶，放进笼屉里面蒸熟，再拿出来的时候，那味道真是香得不得了。 鸡肉带着皮，里头全是油，放在灶上，这么蒸熟了之后，那些油就渗了出来，全部都进了糯米饭里头。 泡的那些糯米饭，都带上了鸡肉的味儿，香得不得了。 这年头的人没什么油水，这种咬一口下去油汪汪的东西，最适合大伙儿的胃口。 刘芳菊看着她吃糯米鸡，跟着感叹道：“壮壮和珊珊真是跟了你的口味，小小年纪的，就对吃讲究的很，今天早上这个糯米鸡，他俩吃的可欢实了。” 苏甜甜笑道：“那可不，这油汪汪的滋味儿，小孩子哪有不馋的。” 陆谦在一边听着她俩的对话，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嘴。 “这糯米鸡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老婆你是在哪儿知道的？” 说实话，陆谦最近这半年，总觉得老婆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聪明，大方，又有自信心，干什么都是风风火火的。 虽然在自己面前还是个娇软的小女人，但每次一说起她的饭馆事业来，那个眉飞色舞的样儿，真是让人怎么看怎么爱。 也就是见苏甜甜这样儿，他才重新又有了考大学的想法。 而且是必须得考上个好大学。 不然，怎么能配得上这么好的老婆？ 陆谦的眼神很温柔，里头满满的都是对老婆的钦佩。 她懂得真多。 这种事儿，他看了那么多书，都不知道呢。 苏甜甜被他那眼神看得头皮发麻，连忙找补：“之前听收音机的时候听的，供销社那边有时候放新闻，咱们没事儿都爱去听。” 陆谦点了点头：“下回我也一起去。” 苏甜甜松了一口气，顺口答应下来。 其实，哪里是在什么供销社听的呀，那都是上辈子留下来的经验。 不过，陆谦要跟她一块儿去听收音机，那就一块儿去听。 这年头电影院没啥电影可以放，偶尔放一次电影，买票还像是在抢什么东西似的，稍微晚上那么一点，就有钱也看不上了。 一块儿听收音机，就相当于是一块儿看电影了。 苏甜甜吃了早饭之后，就去灶台那边忙活了。 昨天晚上泡下去的卤菜们，今天早上都可以出锅了。 她准备的还是挺多的。 光是荤的就有好几样。 卤大肠，卤猪杂，还有卤肉，全都从那卤汁桶子里头捡出来后，满满当当的堆了一大盆子。 又给它们分装到白瓷碗里头，着实忙活了好一阵儿，才把这事儿弄好。 除了荤菜之外，她今天还泡了不少素菜。 藕片，萝卜，腐竹，还有豆腐丝儿，都是经常见的卤菜，她也给都准备上了。 素菜就用不着那么讲究了，一块放在不锈钢盆子里头，等会儿卖个素菜拼盘就成。 苏甜甜把一会儿要卖的菜给收拾好，就把板车给拉了出来。 刘芳菊一看她这阵仗，就吓了一跳。 “今儿怎么这么多样？” 苏甜甜：“昨天那就是在试营业，今天这才是第一天开张，种类不弄丰富一点，大伙儿怎么肯来？” 刘芳菊担心得不得了。 “这么多东西，要是卖不完怎么办？” 苏甜甜神秘一笑：“怎么会卖不完呢？走，咱们上集市摆摊去。” 刘芳菊提了菜篮子，怀着一肚子心事，跟着她出了门。 到了集市那边，刘芳菊老远就看见供销社门口，竟然围着一大群人，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这是啥情况？今儿我也没有听说供销社要来什么新鲜玩意啊。” 这年头的供销社，每天卖的东西那是不固定的。 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总会提前在主妇们口中传开，好让她们有时间去借钱借票，想办法把那东西买回去。 苏甜甜远远看着那一群人，笑眯眯的说： “一会儿你看着，我们就是那新鲜玩意儿。” 刘芳菊：“啊？” 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但等拖着板车，到了供销社门口之后，刘芳菊就更吃惊了。 供销社门口围的那些人，好像还真是冲着苏甜甜来的。 隔着老远，大伙儿就冲她啊？打招呼。 “老板娘，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卖卤肉了。” “昨天我买了那二两卤肉回去，小孙子爱得跟什么似的，非得闹着我今天还来买。” “嚯，老板娘今天好大的阵仗，是有什么新鲜东西？” 刘芳菊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这这都是啥情况啊？” 苏甜甜说：“这都是回头客，吃了咱们的卤肉，觉得好吃，才又过来买的。” 只是能买多少，那得荷包够不够丰满了。 昨天就有四五个人拼一斤的，今儿恐怕十来个人拼一斤都有。 卤肉么，这样的好东西，一人一筷子，尝个味道就成了。 难不成还真的可着劲儿当饭吃，谁家经得起这么造？ 还好还好，她今天带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过来，任是啥样的家庭，都能找到想要的。 第138章 生意火爆 刘芳菊照例去买菜，留下苏甜甜在这边摆摊。 她本来还在担心今天这些东西卖不出去，这会儿看见供销社门口已经等了那么多老顾客，刘芳菊又在担心这些人太热情，苏甜甜今天带的东西不够卖了。 苏甜甜听的是哭笑不得。 “芳菊姐，你这也太爱操心了，没事儿，这儿有我呢，你就放心去买菜。” 刘芳菊听了这话，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苏甜甜也不耽误时间，直接拉着板车，在供销社门口停下。 今天带了板车，桌子都省的搭了，直接就在板车上卖货。 “各位婶子们，我今天准备的东西多，耽误了一点时间，就来迟了，叫各位久等了，不好意思啊。” 一般过来摆摊的，那态度再好也有限，这会儿见苏甜甜这么真诚，婶子们脸上的笑容就更好看了些。 “哎哟，苏甜甜，你那卤肉味道是真不错，我家孙子最挑食了，那不吃那不吃的，昨天硬是下了两碗饭。” “就是啊，要不是我家里人口多，也想上甜美饭馆吃自助餐去了！” “不过，这卤肉的价格，还是贵了点，我们真是遭不住啊，能不能便宜点儿？我们多买点。” 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现在过来照顾苏甜甜的生意，苏甜甜自然是笑眯眯的。 “婶子们，我这个卤肉是真的便宜不了，成本在这放着呢，但是今儿我做了点儿别的，你们要不要试试看？” 一听说又有试吃，婶子们全都来了兴趣，呼啦啦的围了过来。 “苏老板今天又做了啥好吃的？” “不是我说，苏老板是真大气，每回都让我们先吃了再买，不让我们抓瞎吃亏。” “那可不，昨儿杜厂长都说了，甜美饭馆的自助餐便宜又大碗，工人们都能吃得饱，吃得好，这可不就是做善事。” 苏甜甜被他们夸的笑眯眯的。 这些话听了是舒坦，但心里头也不能太飘飘然。 大伙儿现在捧你，是因为你生意确实做得好，要是做的不好了，大家伙儿也会渐渐的不再来吃饭，忘了你是谁。 苏甜甜把板车上的白瓷盆子一个个掀开，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就冒了出来。 那卤味的香气，真的是霸道。 她这么一掀开盖子，整个供销社里头，都是那股子勾人馋虫的味道。 大伙儿探着脑袋，争相恐后的往白瓷盆子里头看。 嚯！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最外头那一盆就是他们昨天吃过的卤肉。 卤肉还是跟昨天一样漂亮，红亮亮，油汪汪的，上好的五花肥肉，切成一块一块的，泡在卤汁里头，肉皮子一颤一颤，叫人一看就想起它那味道，口水自己就出来了。 边上放着一盆猪大肠，切得整整齐齐，外头染上了卤料汁的颜色，鲜艳诱人，仿佛每一个褶皱里面，都浸泡了那卤汁的味道，一看就叫人流口水。 还有一盆猪杂碎，各种各样不同的猪杂混在一块儿，每一块上头都挂着汁，看起来也香得不得了。 最后一盆就是素菜了，里头啥东西都有，藕片，土豆，萝卜，腐竹，豆腐丝儿，装了满满当当一大盆子，看着就又扎实又好吃。 今儿有素菜啊！ 当即就有人在边上琢磨上了。 这卤肉是贵了点，没道理卤菜也是那么的贵，估计今天能买点来尝尝。 要是价格划算，就多买一点儿，让老人和孩子都吃个开心。 这会儿，苏甜甜已经把白瓷盘子给拿了出来，就当着大伙儿的面，从白瓷盆子里面捞出一勺子猪大肠，也不拿刀再切碎点儿，就直接插上牙签，递给他们试吃。 就算这些婶子们平时看见点儿小便宜都想占，但看苏甜甜把肉切的这么大一块，一时间都犹豫了。 “这么大一块就给我们试味道，这不得亏大了？” 苏甜甜笑道：“没事儿，总得给你们尝尝味道，才知道买了划不划算。” 她这话说得真诚，弄得大家心里头暖洋洋的。 也没有那么放不开了。 一个婶子直接拿起牙签，往嘴里头送了一块。 哦哟，这是什么味道？ 这简直香的离谱啊！ 她以前不是没有吃过猪下水，这年月，大伙儿都穷的厉害，能尝个肉味都是好的，哪里有那么多东西可以挑三拣四？ 村里头杀了猪，还得给村长塞两包烟，才能多分一套猪下水。 不过，这东西虽然也是肉，可是真不好吃。 不管怎么做，那股味道一直是很浓的，叫人吃了直犯恶心。 但是，苏甜甜刚刚给她吃的这一块，不仅什么怪味都没有，还有一股浓郁的香味。 那猪大肠本来就是很有嚼劲的东西，也不知道苏甜甜是怎么弄的，炖得软烂喷香，一嚼就在嘴里头化开了。 那卤子味道也是很好。 一股子香味儿不说，还特别的鲜美，吃到最后又有一点辣辣的，让人回味无穷。 苏甜甜看着她那陶醉的表情，问道： “怎么样？好吃？” 那婶子就是不停的点头：“好吃好吃，你这是怎么做的，这个味咋这么好呢？这手艺真是了得。” 边上其他的婶子们试了，也纷纷都是说味道好。 “苏老板，你这个怎么卖呢？” 苏甜甜笑眯眯的说：“卤肉还是五毛钱二两，猪大肠和猪杂一块钱一斤，素菜五毛钱一斤。” 这个价格一出，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 一块钱一斤！！ 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是肉，居然只要一块钱一斤！！！ 要知道，在边上张屠夫那儿买生猪肉，都得八毛钱一斤了啊。 这回家自己做饭，不得要煤球？不得放点盐？哪样不要钱啊！ 苏甜甜这儿做好了的猪大肠，居然只要一块钱一斤。 那素菜就更别说了。 五毛钱一斤，放在食堂，都不够打一顿饭的。 可那素菜拼盘里头，不少都是豆腐丝，腐竹这样的小荤，而且土豆萝卜那些都浸泡了浓浓的卤汁，味道好得不得了。 藕片就更别说了，每个小孔里头都挂满了卤汁，吃起来脆生生的，又鲜又辣，要是配上米饭，足足能下一大碗。 五毛钱买一斤素菜，回去跟邻居分一分，两家都能吃顿饱饭，比那自助餐还便宜。 这真是太划算了啊。 “给我来一斤！这东西味道好，正好带回去给我家男人下酒。” “我也要一斤，怎么着也算是肉呢，回家给孩子们补补身体。” “我要这个素的，多来点藕片！” 一时间，苏甜甜的卤菜小摊上生意火爆，都忙不过来了。 第139章 火爆 这要是放在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苏甜甜肯定会手忙脚乱的。 但是，现在她已经开了一家正儿八经的小饭馆，这么点小事，还真是没放在眼里。 眼看着摊子面前的人越挤越多，苏甜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大声喊道： “大伙儿都不用着急，排队一个一个来，咱们集市上面人多，一会挤坏了就不好了。” 她这么喊了一嗓子之后，刚刚一个劲往摊子面前挤的人们也就停下了。 刚刚，他们都是拿出了平时在供销社抢东西的劲头，生怕自己去晚了买不着。 苏甜甜见他们都停下来了，干脆又说：“来，一个一个在这边站着，咱们一份一份的来，没事儿，我就在巷子那头的甜美饭馆，你们平时没看见我来摆摊，去饭馆里面找我买也行，用不着着急，都能吃上的。” 婶子们听了苏甜甜的话之后，果然一个个一个的，都开始讲礼貌了起来。 “哎呀，刚刚一时着急，没顾得上那么多，我这就往后头站站。” “就是，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家里男人都在钢铁厂上班，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别伤了和气。” “还是老板娘大气，有什么好东西不会藏着掖着，是真愿意分给咱们一块儿吃。” 苏甜甜笑眯眯的说：“对对对，就是这么个理儿，放心 ，都能吃上啊。” 她一边给过来买卤菜的邻居们打菜，一边就给他们细细说着甜美饭馆的位置。 省的他们之后想来饭馆里头卖，却找不到地方。 排上队之后，大伙也没有刚刚那么着急了。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 这年头，大伙都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 前几年生活还要更苦一点，不管是买点儿啥，全都得要票。 手里头有钱，也很难吃上肉。 只能跟人家换。 这种日子过久了，大伙现在看见什么好吃的，心里头就着急，生怕自己吃不上那一口。 况且，像苏甜甜这种好吃又便宜的卤菜，还真是不多见。 不然，也不会抢的这么疯了。 今天的菜价格都不贵，大家买起来的时候，手上也就松了很多。 毕竟，五毛钱二两的卤肉，拎在手上就小小一块，但要是五毛钱的卤下水，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拎在手上，可是满满一大包！ 谁看了不说一句实惠。 更别说那些卤素菜了，买上五毛钱的，都能够一家人吃上两顿的。 上顿先吃菜，等到了下一顿，就往那卤汁里头再拌点儿黄瓜青菜什么的，就这卤汁就又能下一顿饭了。 早上会来集市里头买菜的，大多数都是已经跟工人结了婚的嫂子们。 家里头人口多，自然就精打细算一些。 不过，就算是这样，苏甜甜还是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就把板车上头的卤菜给卖空了。 这会儿，在后头排队的婶子们还有十几个人。 一看卤菜都卖光了，顿时失望了起来。 “怎么就卖完了呀？我还想买一点回去，给我孩子加个菜呢。” “就是，我婆婆平时最挑剔了，昨天吃了你这里的卤菜，站在院子里面夸了好一会儿，还说我有孝心呢。” 苏甜甜连忙说：“没事儿，大家伙儿都别慌，我刚刚不是说过吗？我家就在巷子里头的甜美饭馆，一会儿大家买了菜，顺路就过去了，再找我买卤菜也行。” “当真？你可别骗我。” 苏甜甜点头：“那当然是真的，等会儿我买了菜，就回去了，你们要是没找到我就在门口等我一会儿。” 她那么一番保证后，婶子们总算是放下心来，拎着菜篮子走远了。 苏甜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这个卤菜生意，还是很有搞头的。 中午不卖盒饭，就改在家里头卖卤菜，真是一举两得。 一来，用不着再去跟那帮人抢生意，二来，白天还可以自己跟孩子们待在一块儿，看看书，写写作业。 最近，苏甜甜也发现孩子们有点变化。 两个小孩子都更加黏她了。 平时爸爸不在家，妈妈也有正事要做，两个孩子就只能跟着刘芳梅，一块儿认认字，读读书啥的。 这当然是挺好的，毕竟以后上了学过的也是这种日子。 那这不是还没上学吗？ 之前没开小饭馆的时候，孩子们和苏甜甜着实是在家里一块儿待了一段时间。 就是那段时间养成的习惯，让他们觉得，妈妈是世界上第一好的妈妈。 最近不怎么见妈妈了，心里头就想了起来。 苏甜甜当然也是想两个孩子的。 这年纪的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 哪一天说不好，就悄咪咪的长大了。 这要是错过了这一段时间，苏甜甜这心里头还真是挺不得劲的。 所以，卤菜卖完了之后，苏甜甜就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里头去了。 边上的张屠夫见她生意这么好，还打趣道： “老板娘厉害啊！这才第二天出摊，又卖的一点不剩了，我们这当老邻居的，要吃口卤菜，也得跟他们抢啊。” 苏甜甜笑道：“哪能呢？让谁抢，都不会让张大哥你去抢啊。” 她一边说一边从板车底下摸出一个油纸包，塞到张屠夫手里头。 张屠夫本来就是随口说一句，结果收了这么个油纸包，顿时就不好意思起来了。 “哎，你这是干嘛呢？” 张屠夫拿着油纸包，一副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样子，不住的往苏甜甜手上递，想要还给她。 “你给我这么多菜，好像我占你便宜似的，这多不好意思啊。” “这有啥的？我家里还有呢，张大哥，你拿回去下酒吃。” 苏甜甜大大方方的说： “我这卤菜摊子能摆起来，还是得靠你带我去肉联厂呢，要不然我咋能拿到这猪下水？” 张屠夫顿时就更不好意思了。 “介绍个朋友认识的事情而已，哪里就当得起这么多菜了。” 苏甜甜这会儿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直接小手一挥，拖着板车就准备走。 “别说那么多了，你一会儿下了工带回去下酒吃，等会儿咱们还得一块儿上肉联厂呢。” 第140章 女工 苏甜甜昨天从肉联厂拿的猪下水，足足有十几斤。 再加上卤菜和卤肉，她这一天出产的卤味，大概就有三十斤左右了。 这会儿天气还没有热起来，卤过的菜在家里头放上一两天也没事儿。 她本来是觉得至少要到明天，她准备的这些卤菜才能卖完的。 但今天早上这集市出摊，她的卤菜就卖出去了一大半。 所以，这下午就得再去一趟肉联厂，去拿一些猪下水过来了。 她今天给张屠夫的那些卤菜，就是特意为他留的。 张屠夫平时上午在钢铁厂厂区供销社上班，下午去肉联厂上班，中间其实时间还挺紧的。 午饭也吃不上什么好的，要么就是去食堂打饭，要么就是去外头买盒饭。 这两样不仅耗钱，味道也不怎么样。 本来，苏甜甜之前做了盒饭出去卖，他还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现在苏甜甜中午不卖盒饭了，张屠夫又开始为中午吃什么发愁了。 钢铁厂后门那几个新摊子，味道就不说了，光说那分量就比苏甜甜差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张屠夫也就去吃了一回，就又回食堂吃饭去了。 苏甜甜今天中午给他的这一兜子卤菜，还真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苏甜甜收摊之后没多久，供销社的肉也卖的差不多了，张屠夫就拎着那一袋子卤菜，直接去了钢铁厂食堂。 别的不说，食堂里头的米饭，还是挺足量的。 张屠夫平时吃饭也有补贴，这会儿去食堂里头打一个米饭，再打上一份素菜，加上苏甜甜送的这些卤菜，就可以美滋滋的开始吃饭了。 那卤菜就是藏在油纸包里头，香味都在不停的往外钻。 张屠夫早就好奇的不得了了。 他把那油纸包一打开，一股子比刚才还要浓烈十倍的香味儿，就直直的冲进了他的鼻子。 油纸包里头，内容还是很丰富的。 苏甜甜很大方，不仅给他包了好些素菜，最新出的猪大肠和卤猪杂，也是一个都没落下。 而且，里头还有好几块明晃晃的卤肉。 这肉是很贵的呀！张屠夫顿时就有点咋舌。 苏甜甜这人，还真是挺会做人的。 张屠夫正在这边美滋滋的吃着，边上一个工友就端着饭盒子过来了。 “张哥，你这是在吃啥呢？味道这么香。” 工友今年才二十多岁，年纪不大，工龄也短，工资就不高。 一个月还不到三十块，就算是顿顿吃食堂，那也是够费劲的。 为了省钱，平时还会买几个大馒头，早上和晚上就着咸菜吃。 就是中午这一顿，下午得上工，不吃饱肚子了可不行。 平时有一点儿钱，都可着中午这顿吃。 厂区后门开始卖盒饭的时候，他也去吃过两回，觉得这个真是个好东西，分量又大，吃的又饱，菜味道还不错。 可这还没过几天呢，那盒饭摊子就不卖了。 现在新出的这些摊位，跟食堂也没什么差别了。 与其吃那不知道干不干净的东西，还不如直接上食堂吃呢。 想着想着，那小伙子就叹了一口气。 “张哥，你去吃过那个甜美饭馆的自助餐没？听说比盒饭还好吃呢。” 张屠夫回答道：“我看见那天我就去吃过了，怎么你还没去过吗？” 小伙子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五毛一位，我这月没啥钱了，就没去吃了。” 其实，要是换成个家里没负担的工人，二十来块钱也是够花的。 但这小伙子家里头人口多，虽然还没有结婚，但是爸爸妈妈和妹妹都靠他养，怎么着也不能可着劲儿吃，能吃饱就不错了。 张屠夫一向知道他条件不好。 这会儿也没说什么，直接就把自己饭盒子里头的卤大肠夹了几块给他。 “这是那个甜美饭馆新出的卤菜，你试试味道。” 那小伙子见张屠夫直接夹了几块给他，脸上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笑眯眯的说： “还是张哥疼我！这是猪大肠？闻着味道好香啊！” 张屠夫点头：“就是猪大肠，还有猪杂素菜啥的，价格也不贵，五毛钱就能买一大包了。” 那小伙子眼前一亮。 “那敢情好！我到时候也买点儿，来食堂就能配着米饭吃了。” 他一算那价格，五毛钱就能吃两顿饭，味道还这么不错，怎么不兴奋？ 张屠夫这时候也差不多把饭给吃完了。 见油纸包里还有一些素菜，干脆一块儿送给了那小伙子。 “这些你拿着，晚上打了饭还能再吃一顿，别吃那馒头了，到时候把身体熬坏了。” 钢铁厂里头虽然不是什么重体力活，但工人们干的都是风险很大的活儿。 这要是没吃饱饭，一个头晕，栽进那炼钢炉里，一条命可就没了。 那小伙子拿了张屠夫的菜，高兴的不行，仔仔细细把油纸包给包好了。 “张哥，你慢走，明天在一块儿吃饭啊。” 张屠夫也跟着笑骂了两句。 等出了食堂，走到公交站那的时候，苏甜甜已经在等了。 “老板娘来这么早？” 张屠夫跟她打了声招呼： “没没耽误你做生意。” 要是说之前，他觉得苏甜甜也就是摆个摊子小打小闹，但今天过了这一遭，张屠夫就开始觉得，苏甜甜这是真的在做生意，以后还指不定都有出息呢。 苏甜甜笑道：“没耽误，我回去以后就把那卤菜捞出来了，现在芳菊帮我看着摊子呢。”the 她刚刚收了摊回家，头一件事情就是把已经制作好了的卤菜给捞上来，在小院里头又搭了个摊子。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 在集市上面买完菜的婶子们，就陆陆续续的过来了。 苏甜甜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不管是卤菜生意还是自助餐生意都已经走上了正轨。 她和刘芳菊已经忙不过来了，是时候再招个人过来帮忙卖东西了。 而且，制作卤大肠要洗猪下水的事儿，也是麻烦的不得了。 想到这儿，苏甜甜干脆直接问道：“张哥，你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拿到干净的猪下水？” 张屠夫挠挠脑门：“这猪下水，平时都是咱们手洗了的，你要是有心，我在厂子里头给你搭个线，找几个女工过来帮你洗。” 苏甜甜一点头：“那敢情好！就这么办。” 第141章 新人 公交车一晃一晃的，很快就到了肉联厂的门口。 张屠夫还是跟昨天一样，一上了公交车就开始在位置上睡觉。 他俩这次也不是第一回合作了，张屠夫也就没像昨天那么客气。 一上车，他就跟苏甜甜说：“我这工作真是要命，大早上的，五点钟不到，就要去厂子里头杀生猪，这会儿不抓紧时间睡一下，还真是扛不住。” 苏甜甜很是善解人意的点点头：“张大哥，你睡，一会儿到站了我喊你。” 张屠夫放心的睡着了。 照他说，这每天有个人一块儿去肉联厂，还真是不错。 以前在车上，他睡觉都不敢睡踏实了。 生怕一睡死了，就错过了下车的时间。 那公交车的售票员，说是会到了时间就叫他们，实际上好几次，她都没有报站，害的张屠夫坐过了车，去厂子里面迟到，平白无故挨了人家的训。 这苏甜甜倒好，一路上头都不睡觉，嘴巴里面还念叨着什么，听着怪催眠的。 张屠夫美美的在车上睡了一觉，等到了肉联厂，还是跟往常一样，下了车先去买水喝。 天气热了，那卖水的铺子里头也出了新东西。 “绿豆汤！老张，尝尝看？这东西下火，喝了保管你舒坦。” 那老板热情洋溢的，苏甜甜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就先买了两杯回来，跟张屠夫一人一杯。 张屠夫还在那不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呢？这天天喝你的水，多费钱啊。” 这绿豆汤熬得久，绿豆都已经熬得出沙了，还加了不少冰糖，又吊在井水里头冰镇过，喝起来是又冰又甜，十分的解渴。 就是，价格也贵。 就这么两杯子，就得要一毛钱了。 要是换成大豆麦茶，都能喝上一礼拜了。 苏甜甜笑道：“天气这么热，喝杯绿豆沙解解渴，张哥你下午还要上班呢，别亏着自己。” 张屠夫一愣，心里倒是有些几分感动。 这苏甜甜，是个知恩图报的。 那猪下水，虽然不值几个钱，但要是没有肉联场的关系，一般人也买不到。 他之前也就是看在杜厂长的面子上，觉得苏甜甜这个生意有做头，想给她卖个好，以后要是自己遇见个什么事儿，这个人情就有用了。 没想到，苏甜甜又是送吃的，又是给买水的，让人别提心里多熨帖了。 喝了绿豆汤，两人就往肉联厂里头走。 苏甜甜已经来过了一回，在那门卫那儿挂上了号，又在厂子里头买过猪下水，现在门卫已经不拦她了。 进了厂里，两人就分成两路。 张屠夫去办公室搞汇报，苏甜甜去屠宰场拿下水。 等到事儿办完了，再一块儿在门口汇合，由张屠夫带她去找女工去。 做什么事儿都是一回生，二回熟。 苏甜甜拿了下水，又把刚刚打包的绿豆汤给了那小同志一份，乐得那小同志眉开眼笑的，主动跟她介绍了道： “苏姐，我姓方，你叫我小方就行了，以后来了肉联厂，也用不着去麻烦我师傅，直接过来找我就行，我给你拿下水。” 苏甜甜脆生生的应了一句：“好咧！” 她也不介意别人叫她姐，毕竟，那小方看上去才二十来岁，应该是高中才毕业没多久，就考进了肉联厂来当职工。 她自己两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听他叫一声姐也没什么。 拿了猪下水，苏甜甜就往外头走去。 等到了办公室那边，张屠夫果然已经在等了。 “拿到了？”张屠夫关切的问了句，“还顺利吗？” 苏甜甜点头：“托你的福，一切都顺利。” 张屠夫说：“走，我带你去加工厂那边，有几个女工正好最近家里头缺钱，想出来找点事做。” 加工厂就在肉联厂的边上，是做火腿罐头那些东西的。 里头出来的东西都是紧俏货，是个油水足足的单位。 “你别看这单位里头油水足，可是罐头那东西多紧俏啊，就算是有了，也被那些小领导们拿走了，哪里轮得着职工们？” 张屠夫一边走着一边解释道： “这些女工们家里头人口多，粮食总是不够吃的，所以才想出来做做工，补贴一下家用。” 苏甜甜点头：“这我懂，我也是怕家里的粮食不够吃，所以才开了小饭馆的。” 这话倒不是说谎。 陆谦虽然现在的工资还挺高的，但人总是要为未来打算一下。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经历过下岗潮的人，就算是国企的职工，那也不是个稳当的工作。 还是自己开个小饭馆，能挣多少是多少。 要是能赶在千禧年之前，把房子和车子都给挣出来，那以后日子才好过呢。 苏甜甜跟着张屠夫进了加工厂，里头早就有几个女工在等着了。 她们身上穿着围裙，一看就是趁着休息时间出来的。 张屠夫说：“之前跟你们说的事儿，你们还记得吗？” 为首的那个女工在围裙上擦了一把手，说：“那当然记着了，张哥你说的事儿，我们都是放在心上的。” 那女工看了一眼苏甜甜，又说：“这位就是苏姐了？我叫周春花，在加工厂干了好几年了，洗点猪下水没啥问题。” 苏甜甜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 圆脸，上头挂着和善的笑，长头发利落的盘了起来，看着脾气相当好。 见她拿目光看着自己，周春花就爽朗的笑开了。 “苏姐，你就放心，我干活仔细着呢，不然，张哥也不会找我啊！” 苏甜甜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 张屠夫是个实在人。 之前介绍老李给她买猪下水的时候，那就是帮了她的大忙了。 这么大的人情，这会儿到了周春花这里，肯定也不会坑她。 苏甜甜笑道：“那是，春花，我这猪下水是要去做下酒菜的，麻烦你们帮我洗干净点儿，我明天早上过来拿。” 周春花利索的一点头：“那可不，你就放心。” 苏甜甜把手上那一大包猪下水给她后，就准备坐公交车回家去了。 现在家里头事情多，她可耽误不起。 第142章 等放假 苏甜甜从加工厂回去之后，刘芳菊已经在家里头等她了。 现在，她早上要去集市摆摊卖卤菜，晚上要做自助餐。 通常都是刘芳菊早上去集市里头买了菜，苏甜甜卖完卤菜回来，两人叫上刘芳梅和孩子，简单的吃个午饭。 接着苏甜甜就去肉联厂里头拿猪下水，回来之后，刘芳菊基本上也就把菜给准备好了。 苏甜甜把它们料理一番，自助餐就可以开始了。 这么一通忙碌下来，一天到头都没什么休息的时候。 还好以后不用自己再洗猪下水了。 每天去肉联厂里头拿了猪下水，直接就去隔壁的加工厂，把猪下水交给周春花，再拿她们洗好的猪下水回来，直接做成卤菜就是了。 这会儿已经下午三四点了。 没什么磨蹭的时间，苏甜甜直接进了厨房，就着刘芳菊之前准备好的菜，就下锅翻炒了起来。 她们这个自助餐主打一个便宜大碗，味道么，就是大差不差就可以了。 以苏甜甜的手艺，做起这个来，可以说是手到渠成。 陆谦今天放假，早上起来之后，去厂子里头转了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仪器要检修的，确定没啥问题之后，就又回来了。 这会儿，苏甜甜开始准备晚上自助餐要用的饭菜，他就干脆帮着把堂屋里头的桌椅都给摆好了。 省得一会儿苏甜甜还要自己弄。 等快到了五点的时候，刘芳梅就带着孩子过来了。 苏甜甜从晚上自助餐的菜里头，直接盛了几个菜出来，摆在堂屋里头。 大伙儿一块儿吃了晚饭，差不多到工人们下工的时间了。 就像往常一样，工人们一到下工的点儿，就从外头涌进了小院。 刚一进院子，工人们就发现，今天和平时好像有点不一样。 “陆工？” 老张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长桌旁边的陆谦，惊讶的问： “你这是……准备给我们打菜？” 陆谦点了点头，笑道：“我过来帮帮忙，给老婆减轻点负担。” 老张整个人都有点儿晕乎乎的。 这可是陆工啊！ 厂里头最年轻的高级工程师，今天这是吹了什么风，他竟然站在这个地方，准备给他们这些工人打菜。 老张把自己的饭盒子递过去：“陆工，我要这个竹笋炒肉，还有西红柿鸡蛋。” 陆谦把他的饭盒子接过去，手脚麻利的打了一大勺米饭，狠狠给他压严实了，又加上了两大勺子的菜。 老张把饭盒子接过来，感觉沉的都有点坠手。 陆谦在这儿打了一会儿菜，边上过来吃饭的工人们就议论开了。 “陆工真是宠老婆，开饭馆这种事情，都愿意来帮忙。” “就是，人家小两口感情可好了，今天早上我还看见他们在巷子口那儿，拉着手，半天不肯放的。” 一时间，小院儿里头满是快乐的空气。 等到晚上七八点钟，来吃自助餐的工人们，就差不多吃完了回去了。 虽说来她们家饭馆吃自助餐的工人，都是自带了饭盒的，但那么多人吃完饭之后，那些桌子，椅子啥的打扫起来也挺花时间的。 好在刘芳菊和刘芳梅都来帮忙，没过多久，那些东西就全收拾好了。 小院重回平静后，一家人就坐在大树底下聊起天来。 苏甜甜想起之前她答应孩子们的事儿，直接就问道：“陆谦，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带孩子们一块儿去趟市里头，上新华书店看看去。” 一听见要去新华书店，孩子们都乐疯了。 “真的？妈妈，要带我们去新华书店了？” 壮壮兴奋的扑了过来，一头撞进苏甜甜的怀里，仰着小脸问： “妈妈，咱们啥时候过去？” 珊珊也是兴奋的不像话，在一旁手舞足蹈的，小脸上那笑容，真是灿烂得不得了。 陆谦就把小女儿一把抱起来，拿胡子扎了好几下她的脸。 把珊珊逗得咯咯直笑。 苏甜甜说：“这还得看你们爸爸，他什么时候有空了，咱们就什么时候去。” 她现在开小饭馆，又加了卤菜这么一个选项，每天都得上市里头去拿猪下水，哪天都是可以去的。 其实，要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去，也不是不行。 但她要去肉联厂里头拿货，那环境，小孩子去了，指不定会被吓着。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等陆谦有空了，他们夫妻俩一块带着孩子去。 “啊~还得等爸爸啊。” 苏甜甜这话一说，壮壮顿时就瘪了嘴。 “爸爸每天都那么忙，哪里有时间陪我们去新华书店啊？” 听哥哥这么说，珊珊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对哦，爸爸天天都要上班，有时候晚上还会不回来睡觉……” 听见孩子们这么说，陆谦真是愧疚得不得了。 他本来以为，把老婆和孩子从红花村接到钢铁厂里头来，以后一家人就能常常待在一起，过上话本上那种幸福的日子了。 谁知道，这就算是来到钢铁厂，他能陪孩子的时间也不多。 高级工程师工作很忙，每天厂子里头有这么多的机器要检修呢，那加班就成了家常便饭。 有时候半夜出了什么事儿，厂子里头值班的工人过来敲门，他也得衣服一披，马上就过去了。 说起来，要带孩子们去新华书店这个事儿，还是刚来钢铁厂的时候就说好了的。 这小半年都过去了，竟然还没有去过。 陆谦在脑子里面寻摸了一番最近的排班，直接拍板道：“过不了多久就是五一了，到时候厂子里头放假，我带你们好好上市里头玩玩去。” 苏甜甜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好好去玩玩。” 陆谦说：“来了钢铁厂这么久，你们还没有去市里面玩过？” 苏甜甜摇头：“哪里去玩过啊，我去了几趟市里面，那都是去进货的，别的地方都没去过呢。” 壮壮和珊珊小嘴一瘪，抱着爸爸妈妈的手臂撒娇： “我们还没有去过市里面呢，铁蛋哥哥说，市里头好玩的东西可多了！” 陆谦听了孩子们这么说，更是心疼不已。 “那好，等到五一节，爸爸妈妈就带你们去市里头玩去。” 第143章 大肉包 忙碌起来之后，时间过得飞快。 五一节真到了的时候，苏甜甜还觉得自己有点儿没回过神来。 这段日子，她早晨一起来就去集市摆摊卖卤肉，中午再回家吃个饭。 现在中午不去卖盒饭了，苏甜甜干脆就让刘芳梅中午把几个孩子带过来，大伙儿一起吃饭。 之前，为了不耽误她们的事儿，中午都是刘芳梅把饭菜给端回去，再带着孩子们一起吃的。 现在中午能一起吃饭，苏甜甜就感觉，这又有一家人的感觉了。 等到了中午吃完饭，就跟张屠夫一块儿去肉联厂。 张屠夫去肉联厂办公室汇报工作，她就直接去边上的加工厂，拿女工们洗好的猪下水。 这么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周春花已经跟苏甜甜混得很熟了。 平时一见到她过来，那招呼热情得啊，就跟见了亲人没啥两样。 拿完了猪下水，就是回家去把猪下水给卤上，再操持一顿晚上的自助餐，一天的活儿就算是干完了。 夜里一家人一块儿聊聊天，跟孩子们说说话，认认字，时间也是过得飞快。 就是陆谦这家伙，一到了晚上就爱折腾她。 好几回，她早上睡过头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想到明天要带孩子们上新华书店，苏甜甜一早就警告他。 “今天晚上，你可别闹我，一会儿耽误了睡觉的时间，早上起不来，孩子们可是要闹的。” 她早就跟刘芳菊说好了，五一节的这几天，刘芳菊早上帮她去集市上头摆摊，她就直接带着老公孩子上市里头玩儿去。 等玩儿得差不多了，她再去加工厂那边拿猪下水。 这样一来，什么事儿都不耽误。 她这么一说，陆谦反而笑得暧昧： “我怎么闹你了？” 这男人现在，真是学坏了。 以前就只是行动，现在倒好了，口花花也不少。 苏甜甜脸上飞红：“少来，你自己心里清楚。” 陆谦靠近她，把她一把拉进自己怀里：“老婆，你不给我说说，我怎么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呢？” 男人气息炙热，喷在她的脖子上，惹得她颤了好几下。 “你别……” 她话还没说完，陆谦的吻就落了下来。 苏甜甜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使劲的推他，找着空档就说：“这可是在院子里头！一会儿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陆谦亲着她的头发：“哪儿有别人？这是我们自己家里。” 要不然，怎么说还是自己有个家好呢。 这不跟别人一块儿住，想干什么都行，没人管着。 苏甜甜说：“一会儿被孩子们看见了，你要咋解释？” “解释啥？” 陆谦满不在乎的说： “爸爸和妈妈是结了婚的，合法夫妻，亲热一下怎么了？我们俩要是感情不好，哪儿能有他们啊。” 说到这个，苏甜甜是又警觉起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说好了的，就只要壮壮和珊珊两个孩子，不要多的了。” 陆谦一听她这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哪里舍得让你再生一个……” 可虽然是不想再生一个，但小夫妻年轻气盛，总是想着这些事的。 说话之间，陆谦的手就落到了她的腰上。 苏甜甜挣扎了两下，没挣脱他。 反倒闹得自己腿都软了起来。 “回卧室里去，可别在这里乱来……” 苏甜甜说话的声音很小，有股子说不出的娇媚。 “真不行？” 陆谦的下巴蹭蹭她的脸，呼吸烫得要命。 “我可是真想在这试试呢。” 苏甜甜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说啥也不愿意。 饶是之前说了又说，这天夜里，两个人还是闹，还是闹到了半夜。 陆谦的手指压着她的唇，在她耳边低声说：“别出声，一会儿让孩子们听见了，多不好啊。” 他越是这么说，苏甜甜越是紧张得不行。 这么一晚上折腾下来，又去洗了澡，那时间，直接就快天亮了。 苏甜甜一头栽进枕头里，埋怨道：“叫你别闹，一会儿明天早上起不来，看你怎么跟孩子们交代。” 陆谦亲亲她的额头：“我肯定起得来，你到时候多睡一会儿，我叫他们吃了早饭，你再起来就是了。” 苏甜甜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第二天一早。 陆谦果然早早就起来了。 轻手轻脚的，一点都没有吵到她。 苏甜甜一觉睡到八点多，神清气爽的起来，到堂屋里头一看。 两个孩子洗得白白净净，都换上了清爽的衣裳，这会儿正对着镜子美得不行呢。 也是，第一回去市里头玩，难免要兴奋一点。 陆谦一见苏甜甜过来，就问道：“睡饱了？” 苏甜甜点头：“孩子们这是都准备好了？” 陆谦笑道：“那可不，今天早上他俩老早就醒了，一直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呢。” 苏甜甜转过头看向两个孩子：“还有这事儿？” 壮壮和珊珊都是不好意思的笑了。 “也……也没有很早啦。” 陆谦打趣道：“还说没有很早呢，早上五点多就听到你们那动静了，平时哪天见你们起得这么早啊。” 苏甜甜抓紧时间洗漱了一把，就在堂屋里头坐下了，一边跟两个孩子说话，一边吃早饭。 早饭是陆谦从外头买回来的。 街口王二麻子家的烧饼，还有新开的那家豆浆店的豆浆，再加上两个大肉包子，都叫他给买了回来。 “全都是我爱吃的啊，真是不错。” 苏甜甜刚感叹了一句，就听见陆谦说： “那是，都是按你爱吃的买的，平时刘姐来了那么多次，我也都记住了。” 苏甜甜笑道：“你这人还挺贴心的啊。” 那大肉包子上头还冒着热气，一口咬下去，外头的皮松松软软的，里头的馅儿又肥又嫩，那叫一个香。 一口包子，一口豆浆。 那浓郁的豆味儿，配上包子的肉香，搭配的是正正好。 再来上一口烧饼，脆得直掉渣，上头还撒满了芝麻粒，真是香得不像话。 苏甜甜一气儿把早餐吃完了，那叫一个满足。 她走过去牵起两个孩子的手，笑眯眯的说： “走，爸爸妈妈带你们上市里头去，今天好好玩一玩。” 第144章 好日子 一说要去市里头，两个孩子就乐的跟什么似的。 从家里头走到公交站那么一段距离，两个孩子那叽叽喳喳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 “妈妈，咱们等会儿，是坐公交车吗？” 六七岁的男孩子，正是对一切交通工具，都非常感兴趣的时候。 一路上拉着苏甜甜的衣服，小嘴叭叭的问个不停。 “公交车是不是咱们来钢铁厂的时候坐的那种？我一会儿想坐第一排，妈妈你说好不好？” 苏甜甜听的头大。 公交车不就是公交车吗？怎么有那么多话要问？就算她是个耐心很好的人，这会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了。 再说了，坐公交车的第一排，那到底有啥好的？ 公交车的第一排，那都是售票员坐的。 除非是车上没位置了，那剩下的人才会想到坐第一排去。 毕竟，现在的公交车售票员，那可是铁饭碗。 不说拿鼻孔看人，但在公交车上，那就是他的一亩三分地。 你坐在那个位置上，怎么着都不会自在的。 苏甜甜正想着要不要跟壮壮说，这第一排不是个好位置，天上的男人就开口了。 “壮壮，你为啥想坐第一排？” 壮壮挥舞着小拳头，别提多开心了。 “第一排可以看见司机叔叔！我也想学着开公交车，以后长大了就当公交车司机。” 这年头，公交车司机可是个体面的工作。 在无数小孩子的心里头，开火车，开公交车，开卡车，那就是最厉害的人。 以前苏大方能那么快和孩子们混成一片，就是因为他会开拖拉机。 苏甜甜听了儿子的伟大梦想，也没泼他冷水，就是笑着点了点头：“成，那你一会儿带着妹妹，两个人坐在第一排。” 壮壮和珊珊年纪小，上车买的是半票，两个人占一个座儿刚刚好。 壮壮撇了撇嘴，他才不想带着妹妹呢。 坐第一排，多威风的事儿啊。 带着个小姑娘算怎么回事？ 珊珊也不愿意跟着哥哥坐第一排，一听妈妈的安排，珊珊立马就说： “我不要！我要和妈妈一起坐靠窗的位置，可以看风景。” 她才不想当什么公交车司机呢。 外头的风景多好看，她要看风景，回家再把那些风景画下来，等到以后长大了就去当画家。 不过，珊珊的心思比壮壮沉稳，虽然也是丁点大一个人，但已经不是那种咋咋呼呼，会把什么都挂在嘴上的小孩儿了。 苏甜甜一听小女儿想跟自己一块儿坐，顿时开心得不行。 干脆就把小女儿抱起来，在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真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真乖！” 珊珊在她怀里扭了两下，举着个小包子似的拳头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妈妈真相。 呜呜，她只是想要看风景而已，也不是非要跟妈妈一起坐啦。 但是妈妈这么开心，那她就陪妈妈一起坐好啦！ 等到了公交车站，老远就看见有不少人在等着。 苏甜甜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五一节出来的人还真不少。” 陆谦也是点了点头。 “那肯定，这一年到头，厂子里头放假的时间也不多，除了周末，也就是五一节，国庆节了。” 他看着公交站站台上头那提着大包小包的人，心里头别提多庆幸了。 “五一节放的假多一点，不少人都要回乡探亲去，得从这儿搭公交车搭到市里头，才能坐火车。” 苏甜甜一看他那个表情，还有啥不明白的？ 当即就笑道：“你是不是在想，要是我们娘儿几个没有跟着来钢铁厂，你现在也得跟着他们一块儿大包小包的挤车？” 陆谦点头：“那可不？” 苏甜甜说 ：“得了你，我在红花村那么多年，还真没见你哪年回来过。” 陆谦低下头，一副愧疚的不行的样子。 “从咱们厂子里头到红花村，坐火车倒拖拉机的，怎么着也得折腾个两三天，不到了过年，根本就来不及，我也不是故意不回家的……” 苏甜甜也不是那号不讲理的人。 听了他这么说，就笑一笑，说： “得了，我可没在怪你！咱们现在一家子团聚了，不就是最好的事儿吗？” 陆谦听老婆这么说，心里头才舒服了不少。 他一把把儿子抱起来，心里头想着，等会儿到了市里面，他一定要带着苏甜甜和孩子们好好逛一逛。 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她们试试，这样才不算亏待了她们。 正在那儿想着呢，公交车就呼啦啦的过来了。 那公交车一开过来，站台上的人就骚动了起来。 大伙儿提着大包小包，还没等车子停稳呢，就准备往上头挤了。 陆谦那叫一个眼明手快，一只手抱着壮壮，另一只手拉着苏甜甜，逮了个缝就挤了上去。 上了车，趁着售票员边上还没人，他直接就把壮壮给放下，说： “在这等着爸爸，我给妈妈和妹妹找个座儿，一会儿就回来。” 壮壮也是挺听话的，不吵不闹的在那儿坐着了，眼睛还往后面一梭，指着不远处一个位置，对着陆谦喊道：“那儿呢！那儿有个座！爸爸，你快带妈妈和妹妹过去坐着。” 陆谦顺着儿子的手，往那边一看，果然有个空位置。 还正巧就是靠窗户的。 陆谦拉着苏甜甜，把她俩往那边一带，说：“快坐着，一会儿人多了，别挤着。” 苏甜甜带着女儿刚坐下，公交车上就呼啦啦的挤上来一堆人。 陆谦费劲的拨开人群，一路走一路喊：“让一让，让一让，我儿子在前面呢。” 等好不容易走到第一排，抱着壮壮坐下来，又费劲巴拉的回过头，对她招招手，生怕她看不见自己。 苏甜甜一看他这样，心里头就踏实的不得了。 这男人，还真是个能依靠的。 公交车哐哧哐哧的开了起来，珊珊扒着窗户，嘴里头兴奋的不停说，一会叫她看看这个，一会叫她看看那个。 苏甜甜一边听着小女儿的童言童语，一边就在心里头想，现在这个日子，可真是过得踏实了不少。 换成以前，她哪儿敢想。 第145章 好多人啊 一路上，珊珊扒着窗户，一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模样。 时不时的，还要睁大了眼睛，举着胖乎乎的小手，给苏甜甜指路上的东西看。 “妈妈，你看！那是什么花？一片黄灿灿的。” 苏甜甜就转了头，顺着她指的地方去看。 好大的一片油菜花花田，那花开得热烈极了。 金灿灿的，沐浴在阳光下头，这么远远的看过去，简直就像是一大片亮黄色的宝石。 别提多漂亮了。 苏甜甜这一段时间，天天都在往这边过的，却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风景。 小女儿问了，她也就耐心的回答：“这是油菜花，好看？” 珊珊使劲的点头：“好看！太漂亮了，我要摘好多好多回来，戴在头上当头花！” 苏甜甜哈哈大笑：“油菜花小小个的，哪里能当头花哦，等会儿去了市里，我带乖宝上百货商店买头花去。” 华兰市里头的百货商店，那跟红花镇上可不一样。 这儿的百货商店，东西那叫一个齐全。 说是应有尽有，都不为过了。 苏甜甜之前一直忙着做生意，还从来都没去看过。 但光是听刘芳菊在那儿说，就够叫人眼馋的了。 什么最时兴的衣裳，鲜亮的布料，还有头花发圈，小孩玩具，啥玩意儿都有。 有的东西得要票，像那些什么自行车、收音机、电视机这样的就不说了，不锈钢的锅碗瓢盆，热水瓶这些，也是要票的。 但是头花发圈这些小物件儿，只要有钱就能买！ 这回来市里头，苏甜甜那心境，是完全不一样了。 之前都是来做生意的，啥好看的好玩的，都跟她没有关系。 吃饭喝水，那也得省着花，肉联厂门口的小茶馆儿，就是她和张屠夫歇脚的地方。 但是，今天她们是来玩儿的！ 钱袋子鼓鼓的，就是为了吃喝玩乐，这大千世界的美好，总得体验体验，不然哪儿有劲头去努力呢？ 小孩子都爱玩儿，一听说要买头花，珊珊立刻开心了起来，小小的人儿手舞足蹈的。 “好呀好呀，我要粉红色的！还要一个天蓝色的！” 苏甜甜笑道：“好好好，都给你买。” 孩子平时听话，读书认字都好好做了。 小女孩天生就比男孩子认真，珊珊别看年纪不大，那认识的字儿，和壮壮也不差什么了。 要不是年纪实在太小，怕送去学校受欺负，苏甜甜还真想让她和哥哥一块儿进学校，兄妹两个也能互相照应一下。 买头花这点小要求，肯定是答应的。 “真给我买两个？” 听见妈妈同意了，珊珊倒有点儿不确定起来了。 “头花很贵的，妈妈真的给我买两个？” 苏甜甜听了孩子的话，那就是一阵心酸。 别看现在生活好了不少，可小孩子在红花村吃的苦头，那还是留在心里头的。 逢年过节的，饭都吃不饱，什么头花新衣裳，那是要啥没啥。 两个头花，那哪里是她敢想的！ 最近这半年，珊珊是觉得家里头好像过得好一点了，不说别的，顿顿都能吃饱饭，还有了新房子住，家里头好多菜，都是以前过年都吃不到的呢！ 现在还去市里面玩，真是像在做梦一样！ 苏甜甜说：“爸爸妈妈都能挣钱，给我的宝贝买两个头花怎么了？我的宝贝这么乖，还会认字，当然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说完，苏甜甜抱着小女儿，就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珊珊被妈妈亲懵了，一脸都是迷迷糊糊的表情。 看着跟个洋娃娃似的，别提多可爱了。 “爸爸妈妈都能挣钱吗？” 珊珊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小手手挥一挥，像两个小汤圆似的。 “那我们以后都能吃饱饭了吗？” 自从学了算数，珊珊就悄悄算了算家里头的钱。 小小年纪的，也算不了太清楚。 就是模模糊糊记得，好像爸爸的工资是一百块钱，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爷爷奶奶每次吵架都要说这个。 每天早上芳菊阿姨去买早饭，就要买好几块钱，这个是她问芳梅阿姨的时候，芳梅阿姨说的。 那家里每天还要吃肉肉，吃米饭，一天是不是吃掉好多个几块钱呀？ 珊珊掰着手指头，算来算去的，总觉得家里头的钱钱不够花。 现在知道妈妈也能挣钱，那肯定是以后都能吃饱饱了！ 难怪可以买两个头花呢！ 小奶团子顿时开心了起来，依偎进苏甜甜的怀里，充满感情的说：“妈妈真好。” 苏甜甜摸摸小女儿的头，说：“放心宝贝，以后咱们家，一定可以吃饱穿暖，还给你买头花。” 小女儿那点心思，她这个当妈的，哪有不知道的。 自从学了算数，珊珊时不时就要在家里头问，这个多少钱，那个多少钱，然后在那掰手指。 苏甜甜本来以为她就是算着玩儿，听了刚刚那话，才知道小女儿是担心家里没饭吃。 她亲亲小女儿的脸蛋，说：“宝贝别怕，以后妈妈肯定不会让你们饿肚子。” 要不然，怎么还是说女人有自己的事业好呢。 要是放在以前，她还真是没有底气说这话。 吃饱穿暖，这听起来简单，可在这个年头，要挣钱多难呀。 要不是重生一回，有后世的眼界和见识，她还真是一时半会做不了这么好。 苏甜甜抱着小女儿，看着外头的风景，时不时说着点悄悄话。 公交车晃悠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是晃到了市里头。 今儿不在肉联厂下车了，改到市中心的百货商店下车。 等在市里头逛够了，再去找个三轮车，一路踩到肉联厂去，拿了猪下水再回家，啥也不耽误。 公交车一到华兰市火车站，上头的人就呼啦啦的下去了一半。 再等开到百货商店，这另一半的人也就全下去了。 大伙儿下了公交车，也不在站台上耽误，立马就钻进边上的百货商店、供销社这些地方去了。 苏甜甜抱着珊珊，陆谦牵着壮壮，一家四口站在华兰市的百货商店门口，看着街上汹涌的人潮，齐齐感叹道： “好多人啊！” 第146章 小姑娘一样 如今的华兰市市中心，不仅仅是华兰省一个省的中心，甚至可以说是整个中部地区的中心城市。 那街道，不是一般的宽敞。 中间两条马路，那是跑汽车的，公交车呼啦啦的过，小汽车也有，就是不多见。 两边是百货商店，供销社，农贸市场，新华书店，都开在同一片地方。 隔不了多远，就是火车站。 啥东西都在这一块了，能不繁华吗？ 苏甜甜看着这人挤人的景象，心里头就在盘算着，要是能在这儿开一家卤味店，那不是得赚疯了？ 等以后有了商品房，再在这儿买房子，买铺面，别说是她和陆谦这辈子，两个孩子这一辈子，也就不愁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一家人逛街去！ 今天是五一节，街上头人多，街道办也有意让大家开心开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那些摆摊啥的，统统都不管。 所以，这街上除了那些正经的国营店，现在还有不少小摊小贩的，卖啥的都有。 什么糖葫芦，冰凉粉，鸡蛋糕，糖人儿，那是应有尽有。 比起过年赶集，也不差什么了。 两个孩子看得是眼花缭乱。 一下了车，就迫不及待的拉着爸爸妈妈的袖子，要往里头冲了。 “爸爸，我们先去哪儿？” 壮壮拽着陆谦，眼睛发光的盯着百货商店。 那店门口，正好放着把尚方宝剑，一看就是小孩儿喜欢的东西。 陆谦却是拉了儿子一把，转头看向苏甜甜：“老婆，你想先去哪儿？” 苏甜甜抱了珊珊一路，这会儿有点手酸，于是换了一边抱女儿，笑眯眯的说：“干啥特意问我？孩子们想去哪，我们就先去哪儿呗。” 陆谦却是说：“老婆，你的想法最重要，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有了爸爸带头，壮壮和珊珊也跟着说：“妈妈想去哪，我们就去哪儿！” 陆谦对壮壮说：“你是个大孩子了，一会儿牵着妈妈，要保护妈妈，别让妈妈被别人撞着了，懂吗？” 壮壮点头：“那当然了，我是小男子汉！” 陆谦拍拍儿子的肩膀，叫他去跟着苏甜甜。 自己从苏甜甜怀里把珊珊抱过来，说：“我抱着，你抱久了手酸。” 苏甜甜心里很是受用，笑眯眯的说：“怎么一下这么贴心？” 陆谦说：“你是我老婆，我当然得宠着你了。” 苏甜甜牵着壮壮，陆谦抱着珊珊，一家子商量了一番，决定在先在外头逛逛。 左右现在时间还早，就当是赶大集了。 要是时间不够用，今儿就不逛供销社和农贸市场了，上百货商店买买衣服，新华书店买买书，下回再过来继续逛。 这摆摊的人，说不定过两天就不出来摆摊了，但那供销社和农贸市场总是天天在那的，又不会跑了。 打定了主意，苏甜甜和陆谦就带着孩子，往那街面上走去。 果然是热闹得不行。 他们刚一过来，就看见个泥人摊儿。 那泥人，一个个捏得是栩栩如生，脸上的鼻子嘴巴都生动得不得了，看着就觉得漂亮。 小孩子没见过这个，顿时就走不动路了。 蹲在那儿看了半天，苏甜甜干脆问道：“要不要给你们一人买一个，带回去玩儿？” 这东西，其实就个玩具，放在家里头多看看多摸摸，也就没啥兴趣了。 两个孩子在这边看了半天不肯走，还不是因为长这么大，从来没买过玩具？ 苏甜甜自己就是从小苦到大的，以前那是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怎么不想补偿补偿孩子？ 两个孩子一听说可以买泥人儿回去，顿时眼睛就亮了。 “妈妈，我们真能买？” “那当然了，”苏甜甜说，“妈妈说了能买，那就是真能买。” 珊珊戳着小手指，问：“那买了这个，还能再买头花吗？” 她心里头想的事情，那还是比壮壮多点儿的。 泥人儿虽然好，但是只能看，不能用，头花儿还能戴着呢！ 苏甜甜哭笑不得，这以前条件不好，真是太苦着孩子了 ，现在有条件了，孩子都不敢享受。 不行，一定得把珊珊这观念掰过来不可。 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子，不说养她要花多少钱，但这眼界是一定要打开的。 不然，以后不仅工作的时候畏畏缩缩，还容易上当受骗。 苏甜甜说：“不就是一个泥人儿么？妈妈以前从来没给你们买过玩具，今天看见了，你们又喜欢，现在家里头有条件，买一个回去玩玩也没什么，又不是买不起的东西。” “要真是买不起的东西，妈妈也不会问你们要不要。” 说完，苏甜甜就笑着蹲下来：“来，妈妈跟你们一块儿挑。” 母子三个人蹲在那摊位前头，挑泥人儿挑得好不起劲。 “妈妈，你说这个小猫好不好看？黄黄白白的，看着可乖。” “还不错，可我觉得这个小兔子更可爱呢。” “你们女孩子，就喜欢那些小动物，我要这个孙悟空！” “哼，哥哥就是个皮猴儿，我不跟哥哥玩，跟妈妈玩！” 三个人在摊位前头挑了半天，终于是挑好了。 壮壮一心就想要那个孙悟空，给啥都不换，说自己买了孙大圣，以后也能飞上天，耍金箍棒。 珊珊挑了半天，最后挑了个小兔子，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碰都不让壮壮碰一下。 苏甜甜一时兴起，也给自己挑了个泥人儿。 她挑的是九天仙女，还踩着祥云，别提多漂亮了。 老婆和孩子挑好了东西，陆谦就很是自觉的过来，给那摊主付了账。 苏甜甜笑眯眯的，心里头很是开心。 她也不是没钱，可这老公给她买的东西，那就是感觉更舒坦一点。 手里头抱着泥人，刚走了没两步，就碰见个糖人摊子。 陆谦主动停下脚步，看向苏甜甜：“老婆，你想不想要糖人？” 刚刚看苏甜甜跟孩子们那一阵挑得起劲，现在在陆谦的心里，老婆和小女儿就是一样的，都得疼着宠着，买那甜丝丝的东西，她们吃了就开心。 苏甜甜一看，那糖人摊子上头，还有转糖画的，顿时来了兴趣。 “好啊，咱们转个糖画，讨个好彩头。” 看老婆这么开心，陆谦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果然是小姑娘心性，就喜欢这些东西。 第147章 凤凰 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那糖画摊子前面。 卖糖画的是个老大爷，戴着顶瓜皮帽子，脸上笑呵呵的，看上去脾气很好。 一见苏甜甜他们过来，老大爷就热情的招呼了起来： “糖画，糖人儿，姑娘过来看看？” 虽然说苏甜甜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但在老大爷这个年纪的人看来，那就还是个小姑娘。 苏甜甜也是被他这一声姑娘，给叫的心里甜滋滋的。 当即就带着两个孩子，在他那糖画摊子面前蹲下了。 “大爷，你这糖画怎么卖？” 老大爷笑呵呵的说：“咱们转糖画，都是图个好彩头！我这儿转一次两毛钱，你要是转三回，我给你便宜点，就算你五毛钱，怎么样？” 苏甜甜一听，这价格也算是公道。 糖画这个东西，不比普通的麦芽糖，那是手上要有功夫在的。 那老大爷的转盘上，画了十来种图案。 龙和凤凰那肯定是必不可少的，就画在转盘的两个角上，占地的面积特别大，一看就是龙飞凤舞，格外漂亮。 能转到这个，那肯定是大大的好兆头，也是赚翻了。 除了龙和凤凰，另外两个角上，还有一个福字和发字，这俩字也是特别的复杂，兆头很不错。 除了这四个大的糖画，转盘上头就是十二生肖了。 什么小兔子，小老虎啥的，那是应有尽有。 甭管转到哪一种，都能让小孩子开心上好一阵。 苏甜甜看着两个娃儿，笑眯眯的问： “珊珊，壮壮，你俩谁先来？” 两个孩子现在都是胆子很大的主儿，一听妈妈说话，立马就争先恐后的举手。 “我来我来，我先！” “妈妈我先！” 苏甜甜看着两个孩子这样，心里头是格外的欣慰。 以前在红花村的时候，孩子们哪里有这么开朗大方的？平时没吃的，没喝的，还老是被别人欺负，那性格也是养的畏畏缩缩的。 别看壮壮知道给爸爸打电话，还知道平时护着妈妈和妹妹，但其实那心里头也是经常打着鼓的。 珊珊就更别说了。 小姑娘小小年纪，就什么都明白了，平时懂事的不得了。 隔壁二丫有的那些头花啥的，她也就只是敢看看，真让她去带一带，摸一摸，她是不敢的。 完全不像是现在这样。 有啥想要的就大声说出来，就跟普通的小孩子一样，知道跟爸爸妈妈撒娇，又天真又可爱的。 不过，两个孩子在人家的摊位面前，都想要第一个来转糖画。 她这个做妈的，也不好直接就说让哪个孩子先来。 省得另外一个孩子心里头犯嘀咕，觉得妈妈是不是偏心？ 苏甜甜想了想，干脆就说： “壮壮，珊珊，咱们来猜拳！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就先来转。” 一听要做游戏，两个孩子立刻就激动了起来。 “妈妈，你跟我们一块儿玩嘛？” 苏甜甜点头：“那可不，竞争我们三个人一起猜拳，谁赢了谁就先来转转盘。” 她这么一说，那老大爷也跟着点头： “这个法子好，不然，孩子可得要闹呢！” 他做这个生意的，每天不知道要见多少孩子。 有的父母带着孩子过来，那孩子在地上撒泼打滚，就是想要一个糖画，那做爸妈的就怎么也不肯给他们买。 要是没钱也就算了，可这来街上玩的，谁手里头不带个一块两块的。 花两毛钱给孩子买个开心，孩子能记上好久，可当父母的就是不愿意。 还有那家里头几个娃的，买一个糖画，大家分着吃，这都是常有的事情。 可当爸妈呢，非得就要那个小弟弟去转，闹的几个姐姐都不高兴。 其实，大人直接转一个，分给孩子们吃了不也就完事儿了吗？非得在那一碗水端不平，搞得家里头不安宁。 老大爷笑呵呵的看着苏甜甜母女三个玩猜拳，没一会儿的功夫，第一名就出来了。 是那最小的女孩子。 小妹妹开开心心的跑到他的摊子前，哗啦啦的一转，拍着手笑道：“妈妈，我转了个大凤凰！” 苏甜甜也是一喜。 珊珊这手气，那是真的不错！ 这么多的画儿，她一转就转到了那个凤凰，说是小锦鲤也行啊。 “凤凰是？好咧！” 老大爷一捞边上的勺子，把麦芽糖放在火炉上头，烤成了流动的糖汁儿。 接着就拎着那个勺子，在大石板子上头，从上往下浇，没过一会儿，就浇出来一个格外漂亮的凤凰。 这一手绝活儿，硬是把两个孩子都看呆了。 珊珊愣了半天，终于说出来一句。 “好……好漂亮啊！” 她以前在红花镇上的时候，跟着妈妈去赶集，也见过画糖画的。 那红花镇上面的糖画，也就是随便画画，东西有个形状，大概能看出是个什么也就可以了。 但是，这个老大爷画的糖画，那叫一个栩栩如生！ 珊珊以前只在画报上面见过凤凰，但现在一看这个糖画，就觉得跟画报上面的凤凰也不差什么了。 “漂亮？” 老大爷笑呵呵的把糖画从石板子上头铲下来，安上一根木棍儿，递给珊珊。 “给，拿着吃！” 珊珊拿了自己的凤凰，别提多开心了。 左看右看的，就是舍不得下嘴。 壮壮在一旁看着妹妹转糖画，早就已经眼馋的不得了了。 这会儿一看轮到自己了，立马就兴致勃勃的冲过来，用力捏住指针，狠狠的那么一转。 他运气没有珊珊那么好，但也转到了一个大老虎。 别的不说，壮壮对大老虎的喜爱，那可是从小喜欢到大的。 这会儿转到一个大老虎，那哪有不高兴的？ 开心的都快要跳起来了。 老大爷一看着虎头虎脑的小子，也是喜欢的不得了。 “好！猛虎配英雄，爷爷给你画个漂亮的！” 壮壮一听，更加是上心了。 蹲在那个摊位前头，就盯着老大爷画糖画儿。 苏甜甜看得直笑，指着两个孩子，跟陆谦说： “你说要是有照相机，那该有多好，给两个孩子把这些都拍下来，以后长大了慢慢看，不是也挺有意思的？” 第148章 就是要宠老婆 “你想带孩子们去照相？” 陆谦这个人向来务实，听见苏甜甜这么说，立即就问了起来。 苏甜甜歪着脑袋，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两个孩子，说： “要是能照相，那当然是好啊。” 上辈子，她就是忙着一个人工作，忽略了两个孩子的感受。 忙碌了大半辈子，一家人连个全家福也没有照过。 现在，老公，孩子都在身边，气氛又这么不错，她当然想要照个相，不再重复上辈子的遗憾了。 不过，这年头照个相，那是很不容易的。 要么就去照相馆里头，花上几块钱来照一张相，要么，就等那照相师傅扛着机器到了自己家村头，这样照相就会便宜一点。 至于照相机，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这会儿的照相机，那是实打实的稀罕货。 别说是百货商店了，就是去粤市、海市，里头也不一定会有照相机。 估计得到了外国的百货商场里，才有可能看见。 自己家的照相机，她是不想了。 但是，一家子去照相馆里头照个相，那也是相当不错的。 苏甜甜那个表情和语气，陆谦就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了。 “壮壮那糖画儿画好了，你赶紧过去转，”陆谦说，“一会儿糖画转好了，我带你们一块儿拍照去。” 别看珊珊早就拿到糖画了，可她压根就舍不得吃，现在还在那举着，一个劲儿的欣赏呢。 壮壮也是一样，多馋一个孩子啊，拿着那个糖画看来看去的，也是舍不得吃。 糖画儿，就是有这种魔力。 正好，一会儿他们拿了糖画，干脆上边上的照相馆去，一家四口人，照个全家福。 苏甜甜一听等会儿要去照相，也是开心的不得了。 她不像两个小孩子那么咋咋乎乎，到了糖画摊子面前，就是轻轻那么一转。 没想到的是，那指针转来转去，最后竟然停在了右上角的“福”字上头！ 苏甜甜一看，立即就笑了起来： “这也是个好兆头，我就喜欢这个。” 那老大爷还是笑呵呵的，一看苏甜甜转到了一个“福”字，就在边上夸了起来 ： “你这小姑娘，一看就有福气！看看这两个小娃儿，多听话多懂事，模样又长得好，边上这是你男人？看着也是一表人才的，你们两个正般配！” 说罢，大爷就举起勺子，淋着那个麦芽糖，在大石板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福”字。 苏甜甜接了自己的糖画后，心情真是好的不得了。 她付了大爷卖糖画的钱，就兴致勃勃的拉着陆谦：“走走走，咱们一家人拍照去。” 今天，她和两个孩子一块儿转糖画，人人都转到了自己喜欢的，这不是天大的好兆头？ 他们家这日子一定会越过越红火。 怎么着也得留一个纪念，心里头才舒坦。 照相馆就在边上，没走几步路就到了。 陆谦进了照相馆，直接就问那照相的师傅：“同志，你们这儿照全家福，多少钱一张？” 那师傅伸出五根手指头，说：“全家福，五块钱一张！多洗一张照片一块钱，加相框十块钱，你们要哪种？” 这年头，照相是真的贵。 一般人家里头，一辈子也拍不上一张全家福。 五块钱一张，这谁舍得花呀？ 所以，那照相馆里头的师傅，脾气和态度都是够够的，比国营饭店的大师傅还牛气。 不过，陆谦今天带家里人过来拍照，那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拍的。 听见这个价格，也一点儿都没有退缩。 “成，同志，我们想拍一张全家福，加个相框，再多洗三张出来。” 这么一来，小二十块就出去了。 那照相师傅也是很少见到这么阔气的人，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站起来就朝他们这边走过来了。 “全家福是？好咧！来来来，咱们这儿有绿军装，红西服啥的，要不要换一身？” 这年头的照相馆，那都是提供衣裳的，那些要办喜事的人过来了，直接挑个西服，婚纱就能换上拍结婚照了。 陆谦拿不准主意，看向了苏甜甜。 苏甜甜摇摇头：“换衣服就用不着了，我们是拍全家福，还是自然点好。” 要是整那么多有的没的，不就没有了记录人生的感觉了吗？ 老婆发了话，陆谦哪有不答应的。 于是，照相馆把幕布给拉下来，一家人举着糖画，直接就坐在那儿照相机前头的椅子上，那师傅咔嚓一下，照片就这么拍好了。 照片一拍好，苏甜甜连忙就说： “糖画别拿着看了，赶紧吃了，一会儿要化了。” 到底是麦芽糖，虽然凝固的时间够长，但五月份到底也有点热了。 再这么拿着手上，一会儿黏糊糊的流一手，还免不了麻烦。 两个孩子看了这么一路，其实也已经看腻了。 这会儿听苏甜甜说一会儿要化了，连忙低下头，认认真真的吃起了糖。 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吃糖的时候，陆谦就进了那照相馆里头。 这年头的照相馆都是胶卷相片，要洗上好几天，才能拿到洗好了的照片。 陆谦跟照相馆的师傅约了个时间，说是下个礼拜天再过来拿照片。 从那暗室里头出来，陆谦很是得意的跟她们说：“老婆，我们家今天这照片拍的真不错，刚刚那个照相馆的同志还问我，要是洗出来效果好，能不能给他们放在店门口当广告？” 苏甜甜一听，本来还有点诧异。 但仔细想了想，也就能理解了。 毕竟，他们一家四口人，别的不说，长得还是挺端正的。 尤其是两个孩子，就跟那年画娃娃似的，别提多可爱了。 这么一张全家福放在门口，那谁看了不想进来拍上一张呢？ 苏甜甜问：“你怎么说？” “我给拒绝了，”陆谦摇摇头，“全家福照片这东西，还是只放在咱们家里头安心，毕竟，你现在的事业也是越做越大了，以后万一要上市里头开店，这老公和孩子的照片儿就摆在那儿，容易给你惹麻烦。” 苏甜甜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咱们夫妻俩，还真是有点默契。” 她这么一说，陆谦顿时就更开心了。 老婆觉得他办的事儿好，这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开心的事儿。 第149章 驴肉火烧 拍好了全家福，苏甜甜带着老公和孩子走出照相馆，心里头别提多舒坦了。 外头天气正好，阳光明媚，白云飘飘，正是个好时候。 重生回来这么久，苏甜甜那根紧绷了半年的心弦，终于是松懈了下来。 之前，她一直忙着做生意挣钱，想要给两个孩子好一些的生活。 就是因为前世真的苦怕了，再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了。 所以才那么争分夺秒，一会儿都不肯休息。 但是，今天全家出来玩，这种安逸又闲适的感觉，让她真是相当的放松。 也终于意识到，现在跟上辈子，那是完全都不一样了。 今天拍了全家福，等到它洗出来，就摆在家里头，以后换了大房子，买了电视机，就去弄一面照片墙，把这些年来的全家福，都一块儿放在那儿。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很幸福。 从照相馆出来以后，一家人又在街面上面逛了逛，买了不少小玩意儿。 到了中午，苏甜甜感觉到有点饿了，于是问道： “今天中午你们想上哪吃饭去？” 这年头的选择也不多，除了国营饭店之外，就是农贸市场边上的几个小饭铺了。 陆谦对于吃的东西，要求一向不高。 听见苏甜甜这么问，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是说：“你们想去哪吃都成，我陪你们一块儿去。” 苏甜甜点了点头。 男人么，在这种事情上没有太多的想法，也是无所谓的。 关键的，就是一个勤俭持家，知道要照顾老婆孩子，踏踏实实，本本分分，那就是最好的。 她又问两个孩子：“壮壮，珊珊，你们中午想吃什么？想不想去国营饭店吃饭？” 两个孩子长这么大，也就去国营饭店吃过一回。 那还是在红花镇上头，也叫他们大开眼界了。 今天难得来一趟市里，听妈妈问他们要不要去国营饭店吃饭？小孩儿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在他们的心里头，这国营饭店，可是一等一的好地方！ “好啊好啊！真的可以去国营饭店吃饭吗？” 珊珊到现在还记得，之前他们和舅舅一块儿在国营饭店吃饭，一顿饭可是吃得舅舅老心疼了。 说是要花好多好多钱呢。 他们今天已经玩的够多了，又买了糖画，又拍了照片，刚刚还买了玩具和头花，现在还要去国营饭店吃饭，听起来真是像在做梦一样。 壮壮也是晕晕乎乎的，抬头看着苏甜甜，眼睛里面满是渴望。 两个孩子这眼巴巴的样子，看得苏甜甜真是有些心疼。 唉，说她太疼爱孩子也好，没个妈妈的样子也好，她现在真是太想对两个孩子好一点，弥补上辈子的遗憾了。 苏甜甜点头：“只要你们想去吃，那咱们就去吃，这边市里头的国营饭店，花样比红花镇上多多了，咱们也去见见世面。” 小孩子正是长见识的时候，不光是要多看书，也要多体验体验，这眼界才能开阔。 国营饭店就在供销社边上，没两步就走到了。 要不然怎么说华兰市这地方繁华呢。 那国营饭店里头，人还真不少。 柜台前都给挤满了，都是过来吃饭的。 两个孩子眼睛睁得大大的，这场面他们哪里见过？ 之前在红花镇上的国营饭店吃饭时，整个饭店里头就他们一桌人。 现在，这国营饭店里头，怕不是还要排队。 苏甜甜走到那柜台前头，问里头站着的服务员：“同志，现在有空桌吗？” 那服务员忙了一中午了，现在脾气是忒差。 “哪儿有空桌，你就自己看看，直接坐下就成了，去那边窗口点菜！” 苏甜甜也不跟她计较什么，反正，这年头的国营饭店和供销社就是这个样子，省的大过节的，搞出什么麻烦来。 陆谦听了服务员的话以后，已经先过去找位置了。 正巧有一家人吃的差不多了，陆谦问过他们之后就站在边上等着。 一会儿等位置空出来了就过去坐上。 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挤过去，问：“这得等多久？” 陆谦说：“刚问过了，有个十来分钟就成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去买个驴肉火烧吃吃？” 那驴肉火烧，就是这家国营饭店的特色菜。 驴肉给卤子卤过，烤得焦黄焦黄的，那叫一个肉香四溢。 火烧也是烤得恰到好处，一咬上去，脆得都掉渣。 薄薄的火烧里头塞满了驴肉，一口咬下去，别提多香了。 这驴肉火烧，平时外头套个油纸袋子，拿在手里头吃，也是相当不错的。 分量也不大，一个女人两个孩子，正好垫垫肚子。 苏甜甜抬头看了一眼，那卖驴肉火烧的窗口，只排了几个人，算不上很多人。 “成，我去买两个驴肉火烧，你带着孩子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陆谦一看苏甜甜乐意，就跟那桌子上吃饭的那家人说了一声，说着是他的老婆孩子，替他在这等着。 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等位置，陆谦就去那边的窗口排队，没一会儿，就带着三个油纸包回来了。 那驴肉火烧热乎乎的，香味浓得很。 苏甜甜老远闻到那股味道，口水就开始分泌了。 两个孩子就更别说了。 他俩以前都住在红花镇上，哪里吃过这么香的东西？ 陆谦把那驴肉火烧一掰两半，一个孩子分了一半。 两个孩子的小手捧着那油纸包，脸都埋进去了，吃得呼啦啦的，香得不得了。 这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味道这么香。 一口咬下去，外头就跟饼干一样，酥酥脆脆的，但是又浸满了油脂，好吃得不得了。 里头全是热乎乎的肉，那肉嫩嫩的，但是又很有嚼劲，一股子香香辣辣的味道，叫人吃了还想吃。 壮壮吃了半个驴肉火烧，还觉得意犹未尽。 眼巴巴的盯着苏甜甜，问： “妈妈，我能再吃一点儿吗？就咬一口。” 苏甜甜摇摇头：“这东西胀人，你已经吃了半个了，就别再吃了，一会儿吃撑了，别的东西你都吃不下了。” 陆谦跟着帮腔：“就是啊，爸爸刚刚去买驴肉火烧，看见那边的窗口有不少好吃的，等会儿吃不下，有的你哭的。” 珊珊跟着笑：“哥哥，别馋嘴啦！” 一家人笑笑闹闹的，等位的时间一会儿就过完了。 服务员拿了个菜单子过来，苏甜甜一看，果然是不少新鲜东西！ 这一趟，算是来对了。 第150章 驴肉锅子 以前在红花镇上的时候，国营饭店的菜单子上头，虽然也是很丰盛的，但是看来看去，也就是那么些东西。 什么红烧肉，小炒肉，蚂蚁上树，醋溜白菜，一般都是一些这样子的经典菜系，还有一些当地才会有的特色食物。 像华兰市的这家国营饭店，卖的驴肉火烧，就是这边才有的特色。 苏甜甜翻着菜单子，两个孩子就凑过来看了。 “妈妈，咱们今天吃什么？” 这年头的菜单子，上头都是没有图片的。 就是一张纸，上头列着菜名。 白纸黑字的，写得清清楚楚，把价格标在菜式后头，排上那么两列，就算是菜单了。 有那讲究一点的，用的就是粉红色的纸，看着就是工工整整的。 苏甜甜从上头往下头扫了一眼，这张菜单子上头，他们还没有吃过的东西还真不少。 最上头那一道，就是九转大肠了。 这道菜，用料虽然不贵，可能制作工序是复杂的很。 很多国营饭店里头，那都是不乐意做的。 “九转大肠，吃不吃？” 苏甜甜笑眯眯的问两个孩子：“这东西你们还没吃过？” 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是点了点头：“没吃过……妈妈，这个九转大肠，跟你做的卤大肠有什么不一样？” 猪下水，他们以前吃得不多。 在红花村的时候，猪下水也是好东西。 逢年过节的时候，只有村里头最有脸面的人，村长才会把那副猪下水分给他们。 像是他们家这样的普通家庭，那是根本就吃不上的。 但是，猪下水便宜，供销社的肉档有时候也会卖。 几毛钱就能买一块儿回来，但是家里头不会做，切一切，洗一洗就下锅了，连盐巴都舍不得放，那味道，真是呛人。 壮壮从小就不爱吃猪下水，就算是馋肉馋得要命，吃猪下水也够叫人难受的。 珊珊就更别说了，闻见那个味道，就觉得难受。 自从苏甜甜开始做猪下水卤味生意，两个小孩子就惊呆了。 妈妈做的卤菜那么好吃，怎么会是那个臭臭的东西呢？ 现在，看见国营饭店里面有这个九转大肠，两个小孩子也就没什么排斥了，就是有点好奇，这个东西，跟妈妈做的卤大肠，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嗯，这个九转大肠呢，没加那么多调味料，主要是吃个原汁原味。” 一听见原汁原味，两个孩子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原汁原味，那不就是臭味嘛！ 珊珊拉了拉苏甜甜的衣袖，问道：“妈妈，这个会不会……像奶奶做的菜啊。” 那张小脸上，满满的都是不情愿。 苏甜甜笑道：“那怎么会呢？这个只是做法不一样，味道肯定是好吃的。” 壮壮说：“妈妈，你保证？” 苏甜甜点头：“那肯定，妈妈啥时候骗过你们？” 珊珊像个小大人似的，跟着点头：“那好，那我们就试试九转大肠。” 苏甜甜一看她那个样儿，就喜欢得不得了。 她伸出手，捏了捏珊珊那肉乎乎的小脸蛋，说：“真乖。” 陆谦在一边说：“这两个孩子，都是跟谁学的，人小鬼大。” 苏甜甜一抬下巴：“那当然是我。” 陆谦温柔的看向她：“孩子们能长得这么好，还是多亏你了。” 他不是那种不知道好歹的男人，两个孩子能长成这样，还是完全因为苏甜甜。 以前在红花村的时候，两个孩子多内向啊。 干啥都小心翼翼的，也不敢跟人家说话，沉默得不像个小孩子。 现在好了，性格也开朗了，说话做事也变得自然了。 苏甜甜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这男人在想什么了。 她的脚趾尖轻轻踢了一把陆谦，抬眼看着他：“你这什么表情，感动坏了？” 照她说，这男人这辈子能娶到她这样的老婆，真是祖上烧高香了。 陆谦本来还能稳得住，结果被她这么轻轻一踢，一下就绷不住了。 耳根子都烧红了，别提多有意思了。 一家人把菜单子研究了一遍，最后点了个九转大肠，一个驴肉锅子，又点了个菜心，准备一会儿下进锅子里头去烫熟了吃。 这样就差不多了。 饭店里头人虽然多，可上菜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没过一会儿，那服务员就端着托盘过来了。 上头放着个铜锅子，一看就知道是驴肉锅子。 两个孩子一下就叫起来了。 “哇！这是什么东西！” 他俩还没见过铜锅子呢，以前家里条件差，哪里吃得上火锅哟？ 这还是出生以后头一回呢！ 驴肉锅子一上来，两个孩子就跟见了什么西洋景似的，一起围着看个不停。 服务员见得多了，这围着铜锅子看稀奇的小孩，每天没有一百个，也有五十个，也没去管他们，就在那干自己的活儿。 铜锅子中间的盖儿一掀开，哗啦一下把炭火给点上，那驴肉锅子就咕噜噜的冒起泡了。 这一向是有天上龙肉，地下驴肉的说法，那锅子里头加了高汤，大骨头和鸡架子吊了三天三夜，现在把驴肉放进去这么一煮，那香味真是浓得要命。 边上，放着他们点的小羊肉片，还有一碟子菜心，预备着等会锅子吃得差不多了，再加进去烫熟了。 捞出来一尝，那个味儿，真是美坏了。 两个孩子都眼巴巴的看着，不知道锅子里头的驴肉煮好了没，半天不敢动筷子。 陆谦一向是老婆最大，苏甜甜不动筷子，他是不会动筷子的，也眼巴巴的看着她。 这一大三小，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苏甜甜看得好笑，率先举起筷子，从锅子里头捞了块驴肉出来。 第一块给自己，接下来是小女儿，儿子和老公。 安排得明明白白，谁也不落下。 那一大三小，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珊珊吃得唏哩呼噜的，一边抹嘴，一边扒饭，一边说：“妈妈！这个真好吃！” 苏甜甜笑眯眯的，把切得薄薄的羊肉和菜心下进去，说：“还有更好吃的呢。” 壮壮问：“妈妈！我们以后在家里，能不能吃火锅？” 苏甜甜点头：“那当然可以了，以后我们在家里，也吃火锅，吃烤肉，一家人在一块儿，吃什么都好吃。” 第151章 都宠着她 孩子们一听说，以后在家里头也能够吃火锅，兴趣顿时就来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叭叭说个不停。 壮壮对驴肉火锅兴趣正浓，除了从锅子里头捞驴肉吃，还想自己试试涮羊肉。 所以，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苏甜甜。 苏甜甜刚一动手，准备把羊肉下进锅子里，壮壮就开口了。 “妈妈，能不能让我来烫一次？” 苏甜甜有点意外的看着他：“真要试试？这锅子很烫，你小心一点儿。” 壮壮胸有成竹的说：“妈妈，你刚刚烫的时候，我都学会了！你就等着吃！” 苏甜甜笑眯眯的说：“成，那我就等着我儿子给我烫羊肉吃了。” 说实话，这感觉还真是挺新奇的。 她活了这么两辈子，平时都是她照顾别人吃饭，忙前忙后，忙上忙下的，还从来没有谁说给她烫羊肉吃。 没想到，原本像个皮猴子似的孩子，现在这么懂事。 壮壮果然是学会了怎么烫羊肉，做起来还像模像样的。 那长长的筷子一夹，薄薄的羊肉片就被拎了起来。 因为要下火锅，所以餐馆把羊肉切的像纸一样薄，对着阳光那么一看，还能透点光。 这可不是偷工减料，那是因为这个厚度的羊肉，涮起来是最好吃的。 往上汤里面那么一滚，直接就能熟透了。 要是切的厚一点，反而容易烫不熟，要是烫的再久一点，那羊肉就变老了，吃起来塞牙。 要是切的薄一点，确实是容易熟了，可也容易散在汤里，吃起来没意思了。 壮壮夹起一筷子羊肉，直接往汤里头那么一烫，羊肉片顿时就卷曲了起来。 他瞅准了时机，直接就把那羊肉片捞出来，拌在了苏甜甜的调料碗里头。 羊肉片还裹着热气，拌在麻酱和香油里头，再撒上一把小葱，那味道别提多美了。 苏甜甜咬了一口，顿时就感觉到一股鲜美的味道直冲脑门，那驴肉锅子里头出来的高汤，味道本来就已经够美了，再加上羊肉片特有的肥美油脂味儿，混合在一起，真叫人吃了还想吃。 酱料都是自己调的。 苏甜甜喜欢吃麻酱加香油的传统口味，不加什么别的东西，肉片一裹，满满都是芝麻的香味儿。 她吃得满脸陶醉，一看就是对这肉片满意的不得了。 壮壮一看妈妈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喜欢的。 但这家伙人小鬼大的，非得要问一问不可。 “妈妈，我烫的这肉好吃吗？” 壮壮仰着脑袋，一脸期待的等着苏甜甜说话，一看就是在等她夸奖。 苏甜甜于是很配合的点点头：“那当然了，你烫的羊肉真是好吃的不得了，妈妈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火锅呢。” 谁知道，她刚这么一说，另外两双筷子也伸向了羊肉片。 珊珊不知道盯着壮壮的动作已经盯了多久了，速度比陆谦还快一点。 她今年才四岁，人小手也小，拿着那么两根长长的筷子，根本也就使不灵活。 但一看哥哥被妈妈夸了，她这不甘示弱的，就直接夹了一片羊肉，也学着哥哥的动作，烫熟了以后夹给苏甜甜。 苏甜甜惊喜的不得了。 小女儿才这么一点点大，就知道心疼妈妈了。 这叫做妈妈的，怎么能不感动呢？ 虽然那羊肉烫的有点老了，但苏甜甜还是很配合的。 她把珊珊烫好的羊肉在酱料里头滚了一圈，沾了满满的麻酱和香油，送进嘴巴里。 羊肉虽然没有那么鲜嫩，但麻酱和香油裹得多了，硬是把羊肉里头隐藏的那股鲜味儿给激发了出来，吃起来还是格外的肥美。 不等珊珊开口问，苏甜甜就主动夸起了小女儿。 “珊珊这羊肉烫的真好吃，香喷喷的，妈妈吃着真开心，我的宝贝女儿，真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苏甜甜夸两个孩子的时候，都是相当有技巧的。 特别的走心，一点都不浮夸。 两个孩子被妈妈夸了都开心的像什么似的。 看得陆谦是有点怀疑人生。 这半年以来，他也没少跟孩子们相处。 但苏甜甜一句话，孩子们就开心的要飞了一样的表情，他还是从来都没见过。 苏甜甜一看陆谦那眼神，就知道他是在想什么。 她直接给了老公一个得意的眼神，说：“怎么样？孩子们还是跟我更亲。” 本来，她这段时间忙东忙西的，还真是，没有什么时间跟孩子们相处。 早上起来，吃个早饭就要出去摆摊了。 也就是中午和下午能一块儿吃两顿饭，晚上吃完饭以后，一家人坐在树底下唠唠嗑，差不多到了时间，她还要回屋里头看课本去。 这么一算起来，她这段时间陪孩子们的时间，可能还真是没有陆谦多。 但是，耐不住孩子们就是喜欢妈妈呀！ 想到这一点，苏甜甜还是相当开心的。 她正在那儿想着呢，忽然一下子，这碗里头就又多了一块羊肉。 苏甜甜一抬头，就看见陆谦正在看着她笑。 “孩子们烫的羊肉尝过了，再尝尝老公烫得怎么样？” 苏甜甜听见他说的这话，脸上也是稍微一热。 他们平时在外头的时候，其实说话啥的都不怎么腻歪。 只有平时在屋里头，尤其是在床上，才会说这些话。 那会儿，陆谦是一定要听她叫老公的，也不知道是啥趣味。 不过，现在还当着孩子们的面，她还真害羞起来，才显得是奇怪了。 苏甜甜故意装作很大方的样子，把那羊肉夹起来，往酱料碗里头一裹，直接就给吃了。 真别说，陆谦烫的这羊肉，手艺还真挺不错的。 不愧是会在家里头，时不时炒个菜的男人，这手艺，还真是没得挑。 那羊肉烫的恰到好处，细腻又肥美，裹了满满的麻酱和香油，一口咬在嘴巴里头，那味儿就爆发出来了。 香！真是香的不得了！ “怎么样，老公弄的好不好吃？” 陆谦还在那边一本正经的问道。 苏甜甜在饭桌底下踢了一下他的小腿，没好气的说：“好吃，你给孩子们也烫几块。” 这顿饭，他是别想再让她动手了。 第152章 买衣服去 一家人在国营饭店里面吃完饭，下一个目标就是去百货商店里头买衣服。 说起来，苏甜甜上一次去百货商店买衣服，已经是在红花镇时候的事情了。 这段时间忙得很，别说去百货商店买衣服了，就是去门口的供销社里头买，那也是争分夺秒的。 要不是季节变了，非得买两件衣服来穿穿不可，她都懒得过去。 像今天这样子闲着没事干逛街，别说是两个孩子了，就是她也觉得新奇的不得了。 “妈妈，这里的百货商店好大啊！” 刚一进百货商店，两个孩子就讨论开了。 拉着苏甜甜的袖子，满脸新奇的左看右看，别提多开心了。 “妈妈，这个百货商店有三层楼！好神奇啊！” 苏甜甜笑道：“那当然了，越大的城市，百货商店就越大，等以后有机会了，妈妈带你们去海市粤市，那里的百货商店不仅很大，还有电梯呢。” “妈妈，什么是电梯？” 珊珊一脸好奇的问。 苏甜甜说：“电梯就是一种你只要站在上面，它就会自己上楼的东西。” “哇！” 珊珊一声惊呼： “好厉害啊！我想去妈妈说的大城市，去看电梯！” 苏甜甜点头：“成，一会儿我们到新华书店，看看有没有那边的报纸，上头有图片给你们看看。” 她自从学会了识字以后，对这些后世有的东西，那是说的更加坦然了。 反正啊，书上什么都有，要是她说到了什么华兰省现在还没有的东西，那就是从书上看来的。 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这个百货商店很大，足足三层楼。 一楼是卖副食品的，全都是零食和饮料那些。 虽然说也有很多供销社上没有的东西，但两个孩子现在不缺东西吃了，对这些吃的东西自然也就没有那么感兴趣了。 两个孩子进了副食品柜台后，四处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就拉着苏甜甜的袖子，说要上2楼看看去了。 苏甜甜倒是在一个柜台前停下了脚步，买了罐蜂蜜。 这年头蜂蜜还是很少见的，是实打实的滋养品。 买一点回去泡水喝，对身体也好。 二楼就是卖衣服的了，要不然怎么说华兰市的百货商店很大呢，这二楼卖衣服，还分了好几个部门。 专门卖小孩儿衣裳的，专门卖老人衣裳的，还有男装和女装，这边上还是一个专门卖鞋的部门。 各种货品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看着就叫人眼馋。 这边都是成衣多，卖布料的相对没有那么多。 也是，布料这东西，供销社就能购买，实在没必要这么大老远一趟跑过来的。 苏甜甜琢磨着，这两个孩子一人买两套新衣裳，过几个月就要上学了，到时候可以换着穿。 她和陆谦当然也是要买的。 不过，他俩已经是大人了，要是有那种质感好的衣裳，就买下来多穿几年，要是没有的话就还是扯布料回去自己做。 毕竟，他俩都是在上班的人，总得要一两件好衣裳来撑场面。 “去，看自己喜欢什么衣服，选好了再叫妈妈。” 苏甜甜拍拍两个孩子的背，示意他俩快点去看衣服。 两个孩子都快乐疯了。 自己挑自己喜欢的衣服！这么好的事情，以前哪里遇见过？ 壮壮和珊珊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溜烟的就跑了。 百货商店的二楼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两个孩子虽然跑得速度飞快，可还是没有脱离苏甜甜视线的。 一见两个孩子自己去挑衣服了，陆谦也来了兴趣。 “老婆，我们现在也去挑衣服么？” 他已经想好了，要给苏甜甜买身连衣裙。 要质感好一点的，这样以后穿出去才方便。 苏甜甜现在是做生意的人，等到她以后生意越做越大，就要用到好衣裳的地方也就越来越多了。 “那么急着去挑衣服？”苏甜甜瞥了他一眼，笑道，“迫不及待想穿新衣服了吗？” 陆谦说：“我？我买啥啊，咱们是去给你买。”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平时穿工作服已经穿习惯了。 他平时在厂里头上班，大伙穿的都是工作服，也没有什么需要好衣裳的场合。 苏甜甜一看，就知道这男人在想什么。 陆谦这人简朴惯了。 以前有点儿钱，都是攒起来寄回老家，舍不得花到自己身上的。 就算是到了百货商店，也没有想过自己买衣服，就想着给老婆和孩子买。 苏甜甜说：“咱们今天来百货商店，就是一家人都要买衣服的，你别想着那些事儿，我想给你买，你就去挑好看的。” 陆谦听见老婆这么一说，就觉得自己这辈子简直就值了。 他们俩正在这边说着，孩子们就噔噔噔的跑了过来。 “妈妈！我们看好了！” 壮壮拉着苏甜甜的袖子，就想带她去看自己挑好的衣服。 苏甜甜给了陆谦一个眼神，示意他等一会儿，给孩子们把衣服买好了，他们再去慢慢挑。 于是，陆谦就点了点头，跟在老婆和孩子后头，跟着两个孩子去看他们挑中的衣服了。 壮壮和珊珊刚刚把整个童装区都给逛了一遍，现在跟个小导游一样，一边走就一边跟爸爸妈妈说他们刚刚看见的衣服。 “妈妈，我想买这个绿军装，以后穿到学校去，肯定大家伙都羡慕！妹妹说她想要公主裙，还有小皮鞋，就在那边，我带你们过去看。” 苏甜甜一看，壮壮说的绿军装，正好就是这个年纪孩子最喜欢的那种。 配个帽子，上头还有五角星，乍一看就跟个小小童子军一样，对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来说，那真是怎么都挡不住的诱惑啊。 珊珊看中的是个粉红色的公主裙，蓬蓬纱的，整个百货商店里头，就只有那么一条，还是从粤市运过来的。 搭配一双红色的小皮鞋，真跟那童话里的人一样。 “成，你们想买哪个，就给你们买哪个。” 苏甜甜答应得很干脆，孩子买衣服么，那当然是他们喜欢最重要了。 要是孩子挑了半天，最后做爸妈的还是不给买，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带他们来，有啥买啥给穿了就行。 带孩子来买衣服，就是要让孩子开心的。 给孩子买好了衣服之后，陆谦就迫不及待的说： “走，咱们给妈妈买衣服去！” 第153章 细心的老公 苏甜甜要买衣服，这个事儿就比孩子们要买衣服复杂多了。 她是个成年人了，身量和体型都已经固定了。 买衣服这个事儿，要是买上一件好的，那是可以穿上很多年的。 所以，就算陆谦再三说了，只要是她喜欢的，他们都可以买下来，但苏甜甜还是觉得，她买上那么一两件急需的就够了。 平时穿衣服，供销社的就行，用不了那么好的。 也就是想到之后要出去谈生意，苏甜甜才想着要来买衣服的。 之前在红花镇百货商店买的那件大衣，虽然说料子和版型都是真不错，但一年到头能穿大衣的季节，也就那么一会儿。 还是要再买上那么几条别的裙子，才方便有事儿的时候穿。 她还没想好要买些什么呢，陆谦就已经挑上了。 “老婆，你看这件怎么样？红色的确良料子，又凉快又大气，马上就是夏天了，正好适合你穿。” 苏甜甜一看，陆谦挑的那裙子确实是很好看。 布料的颜色可正了，红得耀眼，看着就觉得喜庆。 那腰身也掐得好，看起来就婀娜有致的，裙摆是大片剪裁的，特别的大气。 身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就是胸口那儿有一个水晶胸针。 小巧精致的一个，看起来不怎么显眼，但是档次一下就上来了。 苏甜甜还是挺喜欢的，就是这个大红色，到底要在什么时候穿呢？ 苏甜甜想了想，还是拉了拉陆谦的袖子：“算了，这个裙子好看是好看，可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穿，那买了不就是浪费吗？” “咱们还是再看看别的。” 陆谦一拉她：“也行，要不你先试一试，我们再看看别的？这裙子这么好看，你不试试真是可惜了。” 两个孩子也跟着叫：“是啊，妈妈，你就试试。” 陆谦说：“华兰市的百货商店是可以试衣服的，你试试看，又不要钱，要是不喜欢咱们再走就好了。”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苏甜甜很喜欢那条裙子。 就是觉得没啥场合可以穿，所以才想着节省一下，不买就算了。 陆谦哪里见得老婆这样，干脆就想说让她试穿一下，知道是什么尺码，一会儿趁着苏甜甜看别的，他再过来买了，送给苏甜甜就是了。 苏甜甜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一听他说试穿也不要钱，两个孩子又这么一怂恿，她也心动了。 左右都是买得起的，要是实在喜欢，试过之后把它买下来不就成了。 苏甜甜一咬牙，干脆就对那售货员说：“同志，我想试试这件衣服，麻烦帮我拿一下。” 百货商店的售货员虽然很喜欢看人下菜碟，但苏甜甜他们这一家子打扮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两个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穿得得体整齐，一看就是家里条件很不错的。 再一看陆谦，穿着钢铁厂的工作服，那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这一家子是钢铁厂的职工，兜里都有钱着呢。 售货员很是热情的迎上来，把那条红色的裙子取下来，递给苏甜甜。 那料子一摸，就知道是好东西。 苏甜甜也不客气什么，拿着裙子就直接上试衣间去了。 陆谦带着两个孩子在外头等她，约摸两三分钟的时间，苏甜甜就出来了。 陆谦抬眼一看，简直魂都被她勾走了。 苏甜甜穿上这条红裙子，真是别提多漂亮了。 她本来就长得唇红齿白，皮肤白的像是上好的羊脂玉，身段也是妙得很，很有成熟女人的风韵。 平时，她穿着那些宽松的衣服还不觉得有什么。 今天穿上这么一条勾勒身段的裙子，那就是漂亮的像画里面的妖精一样。 要是哪个男人看了都忍不住要心动。 更别说这还是他老婆了。 陆谦当即就拍了板：“买，这条裙子真是太适合你了，好看得紧。” 那售货员也跟着说：“同志，这条裙子是真的适合你，太出你的气色了，我平时在这边上班，看了多少人？从来就没有见过你这么适合红裙子的。” 她一边说，一边凑到苏甜甜面前，给她理了理领子。 “同志，你真是有福气啊，老公对你这么好，孩子也乖巧。” 苏甜甜大大方方的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 干脆就跟那售货员说：“成，那你就帮我们包起来，那裙子我要了。” 说罢，苏甜甜就回试衣间换衣服去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给陆谦飞了一个眼神。 就那么一眼，看得陆谦是心跳得砰砰的，恨不得马上就回了家，抱着老婆好好腻歪腻歪。 “怎么着，都看呆啦？” 那售货员写好了购物单，哗啦一下，把纸撕下来递给陆谦。 “小夫妻感情挺好的，照我说啊，这还是要对老婆好，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说罢，就指着不远处一个柜台，对陆谦说：“去，上那交钱去。” 陆谦点点头，又问：“这裙子能不能不换下来，就让我老婆直接穿着，一会儿逛逛街？” 售货员说：“那当然成了，你只要把钱交了，这衣服就是你的了，爱怎么穿就怎么穿。” 陆谦说：“那我去交钱，麻烦你帮我跟我老婆说一声，一会儿就穿着这衣服逛街。” 售货员说：“成，那你就放心去。我这就去跟她讲一讲。” 陆谦去柜台那儿交钱之后，售货员就去了试衣间那边。 “同志，你这衣服别换下来了，你老公现在去交钱了，他说，你们一会儿就穿着这个逛逛街，回去再换。” 苏甜甜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 在这市中心逛街穿的时髦点儿又有啥呢？ 刚刚她在街面上的时候，也看见好几个姑娘穿的很时兴。 还有好些姑娘的衣裳，一看就不是这边的款式，估计是从海市粤市买过来的呢。 一看就时髦得很。 苏甜甜也来了兴趣，点头说：“好，那就麻烦你，帮我把我之前这身衣服打包起来。” 要她说，还是陆谦这主意好。 毕竟，回家之后穿这裙子，确实是太打眼了点，可要是逛街穿，那就是正正好了。 苏甜甜抿唇一笑，她这老公啊，还真是挺细心的。 第154章 喜欢你 买完这条红裙子之后，苏甜甜又在百货商店里头逛了一圈，挑了两套风格不一样的套装。 一套年轻点，一套成熟点。 她现在自学已经学了很多了，预备着下半年学校开学之后，就去试试看能不能读个初中夜校什么的。 到时候有个开学典礼，她觉得还是要买套合适的衣服才行。 平时她在小饭馆里头，穿的都是从供销社买过来的衣服，就是个套头衫，布料随便缝一缝，根本就没有什么衣服的样子。 那种衣服，在钢铁厂的厂区穿一穿还好，但真要穿到外头去，还是觉得有点寒碜的。 就是今天出来逛街，苏甜甜也翻了半天衣柜，才翻出这么一身得体点儿的。 今天买的东西不少，加上她的这三套衣服，一家人手里头都拎满了袋子，那叫一个大获丰收。 从百货商店出来以后，一家人就去了新华书店。 这事儿是早就已经跟孩子们说好了的。 两个孩子都已经盼了半年，这会儿刚一进新华书店，就已经两眼放光的打量了起来。 “妈妈妈妈，我们今天真的什么书都可以买吗？” 苏甜甜点了点头：“那是肯定的，爱学习是好事，妈妈怎么会拦着你们？肯定是要给你们支持的。” 别人家的孩子，为了上学读书可是操碎了心。 但是看看她家这两个，还没有到上学的年纪呢，就对这事好奇的不得了，还主动要来新华书店买东西。 这当父母的看了，怎么能不欣慰？ “耶！好啊，那我们就去看书了！” 壮壮一把拉起妹妹的手，就要往书店里头冲。 苏甜甜看得直笑，在后头叫着他们俩：“别急啊，你们手上提那么多东西，看起书来怎么方便？先给妈妈。” 两个孩子手上都提着好几个袋子，是他们刚刚在百货商店买的衣服，还有之前在外街买的玩具和小玩意儿。 听见苏甜甜说话，两个孩子的脚步都停下了。 “谢谢妈妈！” 珊珊吐吐舌头，把手里头的袋子递给苏甜甜。 “那爸爸妈妈先帮我们拿着，我们一会儿买好书了再自己拿。” 苏甜甜笑道：“行啊，你们现在长大了，知道心疼爸爸妈妈了，爸爸妈妈很高兴。” 两个孩子手里头的东西也不少，这会儿全塞给苏甜甜和陆谦之后，他俩手上都拿满了，走路都不怎么方便。 苏甜甜四下看了一眼，说：“那边有个柜台，我们去把东西寄存在那边。” 陆谦点头：“成。” 这年头的新华书店，还有国营饭店什么的，都是有专门的柜台为顾客服务的。 要去寄存个什么东西啥的，他们都是欢迎的。 苏甜甜和陆谦一块儿把刚买的东西都寄存了，就也走进了新华书店里头，开始逛了起来。 这年头的新华书店，各种书还是比较齐全的。 除了小孩子要用的课本啥的，其实大人上夜校用的课本什么的也都是有的。 不过这些东西以后学校里头都会发，苏甜甜也没有想着提前买，万一版本不一样呢，那不就是弄巧成拙了。 她主要是想买本《新华字典》。 这个东西很实用。 他们这一家子其实就只有陆谦一个人是识字的。 平时他们要学习，那都是对着借回来的小学课本看，有什么不明白的也都得等到陆谦下班回来了，才能够问他。 要是有这么一本字典，他们平时碰到啥不明白的，自己查一查也都能看懂了。 苏甜甜二话不说直接就把那本《新华字典》拿了起来。 买书这件事情上头，她是一点儿都不会吝啬钱的。 买了本字典以后，苏甜甜就随便逛了起来。 这书店里面书籍的种类很丰富，除了各类工具书之外，还有很多文学名着。 这些可不常见。 苏甜甜挑了几本经典的，像是《西游记》这样子的书，那肯定是要买上一本的。 不管是给孩子看还是自己看，都是挺好的。 她挑选好了书之后，再转头一看，陆谦正在另外一排书架面前，看什么看得入了神。 苏甜甜走过去一看，才发现他正在看几本钢铁方面的书，神情特别的专注。 苏甜甜本来想叫他的，但看见他那个认真的样子，刚到嘴边的话就默默咽了回去。 不得不说，这男人专注起来，还真是格外的帅气。 那眼神都亮了，一直盯着书本，修长的手指偶尔翻动着书页，看上去就像是画里的人一样。 他看的那本书是钢铁行业的专业书，连封面上的字都是英文的。 苏甜甜不会英语，虽然后世学过一点儿，但也就是单词而已，压根看不懂文章。 这会儿能知道是钢铁方面的专业书，还是因为那书的封面上画着钢铁。 也不知道陆谦是在哪儿学会的英语，这个年代，能找到一本英语词典都很难。 他居然还能看懂专业书，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是很有本事的。 苏甜甜在那认真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人撞了她一下。 苏甜甜一低头，就看见两个孩子在冲她笑。 珊珊神秘兮兮的看着她，问：“妈妈，你这是在看什么呀？看得这么认真，还笑得这么漂亮。” 壮壮笑嘻嘻的撞了一把妹妹的手肘，说：“妈妈肯定是在看爸爸了！” 珊珊问：“妈妈看爸爸，怎么笑成这样啊？” 壮壮说：“那肯定是因为妈妈喜欢爸爸了！” 苏甜甜被两个孩子闹得脸红，连忙拉住他们。 苏甜甜：“还在书店里呢，说什么呢。” 壮壮吐吐舌头：“妈妈平时都不会这样说我们的，嘿嘿，一定是被我说中了。” 苏甜甜的脸真的红了，刚想拉开这两个小鬼头，对面那男人忽然动了。 陆谦把手上的书放回书架上，朝他们看过来，正好看见苏甜甜双颊绯红的脸。 老婆本来就长得漂亮，现在这么一脸红，更是美得像是娇艳玫瑰，叫人不得不动心。 陆谦走到苏甜甜身边，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苏甜甜还没说话，壮壮就率先抢答： “爸爸，在聊妈妈喜欢你呢！” 第155章 乖孩子 壮壮这么一声，倒是把两口子都闹了个大红脸。 说实话，他们两个人结婚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说过这样子的话呢。 这会儿被孩子率先说了出来，不知道为啥，感觉格外的羞人。 苏甜甜一把拉起小女儿，就想往外头走。 “妈妈，你不管哥哥和爸爸了吗？我们去哪里呀？” 珊珊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声音甜细细的，特别爱撒娇。 这话一说出来，反倒显得苏甜甜更娇羞了。 苏甜甜说：“他们会跟上来的，你就跟着妈妈走，带妈妈去看看你想要买的书。” 另一边，陆谦牵着儿子，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壮壮笑呵呵的问：“爸爸，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特别好？” 陆谦点头：“那是，我觉得你说的特别对，以后多说点儿，爸爸到时候给你买糖吃。” 壮壮点头：“没问题！就包在我身上，以后妈妈再说什么，我一定告诉你。” 苏甜甜虽然走在前头，但一直留心着后头老公和儿子的话。 听到这话的时候，苏甜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壮壮和陆谦手拉着手，父子俩别提多高兴了。 发现她在看他们以后，父子俩也不觉得有啥的，还笑眯眯的对着她招手。 她一时间有点儿不好意思。 苏甜甜牵着珊珊就过去了，干脆去刚刚那个书架上头，把陆谦刚刚看的那本钢铁方面的书给拿了下来。 陆谦一看苏甜甜拿那本书，脸上就已经笑开了。 明明就是已经很高兴了，但是嘴巴上还是不承认，还要去问一下苏甜甜： “你拿这个书干什么？是要给我买吗？这书还挺贵的，我有空的时候过来看看，拿笔记本抄一下也成，就用不着特意买回去了。” 苏甜甜瞟了他一眼，说：“你就说想不想要？” 陆谦当即笑眯眯的说：“那当然想要了，我老婆怎么这么好，还给我买书。” 苏甜甜把那本钢铁方面的书塞进他的手里，没好气的说：“你就偷着乐你。” 一看就开心的不行了，还要说这些话。 这男人，真的是口是心非。 一看陆谦手里头拿了书，壮壮就不甘示弱的叫起来： “妈妈，妈妈，你都给爸爸买书了，啥时候给我们买？” 苏甜甜在儿子脑壳上面敲了一记，说：“你这个小鬼头，这么两分钟也不能等吗？走走走，现在就去给你们兄妹买书去。” 壮壮吐了吐舌头：“怎么就小鬼头了？妈妈偏心，妈妈喜欢爸爸！”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就被陆谦又敲了一下脑袋。 “少说两句，你那张破嘴，一会儿又把你妈妈惹生气了。” 壮壮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我又说啥了？不是你刚刚让我多说两句的吗？” 陆谦笑道：“你这小子懂不懂看气氛啊？这种事情都是点到即止的，有事儿没事儿，不能够乱说的，以后你小子长大了，有老婆以后就会知道了。” 壮壮盯着他爹瞧了又瞧，一副看不懂的样子。 苏甜甜听着父子俩越说越没边，干脆就打断了他俩，说： “别杵在那说个不停了，走，咱们去看看壮壮和珊珊选了什么书，一会儿买好了就回去了，时间也不早了。” 他们今天出来玩归玩，但等会儿还是要去拿猪下水回去的。 时间嘛，虽然也没有具体约个时间。 但加工厂和肉联厂都是五点半下班，他们吃完饭以后又去百货商店逛了逛，现在差不多正好是三点多钟。 一会儿买完书之后，正好坐公交车去加工厂那边，拿了东西回去是最方便的。 苏甜甜发了话，两个孩子哪里有不听的。 壮壮拉着妹妹，一蹦一跳的往前走。 没过几分钟就走到了之前他们看书的地方。 壮壮和珊珊钻进书架里头，像是献宝一样捧了一摞书出来。 苏甜甜一看，好家伙，这个都是大部头。 还有好几本书，都是精装版的，那厚厚的硬壳子，一看就沉的不得了。 难怪两个小家伙捧了几本书就走得摇摇晃晃的了。 “来让妈妈看看你们都挑了些什么书？” 壮壮先过来，手里头捧着四五本，一股脑的塞给了苏甜甜。 苏甜甜一看，这四五本里头倒是有三本都是连环画。 这年头的连环画不像后世的漫画，其实都是一些经典名着改编的。 像是壮壮选的这三本，一个是《水浒传》，一个是《三字经》还有一个是《诗经》，苏甜甜大致翻了翻，其实就是把这些经典名着画成了连环画，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都是正经书，也没啥好挑的。 苏甜甜大手一挥，直接说：“成，那就买这些。” 珊珊一看妈妈答应得这么干脆，也捧着自己选好的书，噔噔噔的跑了过来。 “妈妈，妈妈，你看看我妈妈选的书怎么样！” 小女儿声音甜甜软软的，拉着她的袖子撒娇。 苏甜甜哪里受得了这个，真想直接就答应下来。 但是想想对待两个孩子要公平，还是把珊珊手里头的书接了过来，慢慢的翻了一下。 珊珊选的书也是挺不错的，基本上都是童话书。 一本是《格林童话》，一本是《安徒生童话》，里头都是带插图的。 字儿都很大，上面还标着拼音。 经典的故事都在里头了，还是两本挺不错的书。 苏甜甜笑眯眯的说：“买，珊珊的也都买回去，以后你们两个人换着书看，好不好？” 两个孩子选的书，虽然都是比较经典的书，但其实不是同一个类别的，两个人换着看正正好。 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齐齐的回答道：“好啊，好啊，妈妈给我们买书，我们回去就换着看。” 苏甜甜看着两个孩子这和谐的样子，心里别提多欣慰了。 家里头生了两个或者两个以上孩子的，最怕的就是兄弟姐妹之间不和睦。 特别是上辈子的时候，其实他们家两个孩子也是很不和睦的。 吵架什么的倒是不吵的，就是非常的冷漠，互相之间没什么感情。 家里头虽然没有多少财产，但也都互相算计着。 现在这么一看来，这辈子两个孩子的关系那是要好多了。 第156章 重要的事 在新华书店买好书之后，一家子今天的街也就逛的差不多了。 出了新华书店，两个孩子还有点儿意犹未尽。 壮壮拉着苏甜甜的袖子，一个劲儿的问：“妈妈，妈妈，我们下次啥时候再出来玩儿？” 这还没回家呢，就已经想着下次再出来了。 苏甜甜平时脾气是挺好的，今天在外头逛了一天，又买了好看的衣服，那心情就更好了。 直接就说：“下回有时间，爸爸妈妈就再带你们出来玩。” 没错，现在她开小饭馆赚钱了，最大的问题就不是没钱，而是没时间了。 小饭馆每天都要营业，也不能老是把事儿都扔给刘芳菊。 别的不说，至少晚上那顿自助餐的质量，苏甜甜还是想尽量保证的。 毕竟，现在自助餐现在是甜美饭馆的招牌。 要是从长远来看，那肯定是没有卤肉生意赚钱的，但是做生意这个事情，也不能光是只看赚不赚钱。 像是卤肉生意这种利润高又独特的，那肯定是很赚的。 但是要把这个生意的名气给打出去，还是得看自助餐这种便宜大碗吸引人的。 毕竟这年头没有什么电视台广告，也没有互联网什么的。 一家餐馆要想出名，那就只能靠口口相传。 她以后还想开到市里面，再开到别的地方去呢，现在这基础肯定是要打牢了。 陆谦就更别说了。 作为厂子里头的技术骨干，他要是能不加班就已经够谢天谢地的了。 所以，壮壮问的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说，具体哪天才能带他们出来玩。 壮壮一听她说是下回有时间，那小脸顿时就垮了下去。 “啊……不会又是半年之后？” 苏甜甜一听，顿时就心酸的不得了。 以前是没有钱，现在是没有时间，她一直想着能好好陪陪两个孩子，但这么看，他们这做父母的，对于两个孩子的陪伴还真是不够。 苏甜甜和陆谦对视了一眼，也用不着商量啥的，就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了。 苏甜甜说：“用不着等半年这么久，妈妈答应你们，下个月再带你们出来玩！” 她现在是下定决心了，以后一定要多陪陪孩子们。 每天抽那么几个小时，和孩子们一块儿认认字，聊聊天。 每个月带出来逛逛街啥的，其实也不耽误什么事儿。 尤其是壮壮再过不了几个月就要上学了，到时候不仅是大人忙，孩子也很忙。 壮壮和珊珊一听她这么说，顿时欢呼了起来： “耶！妈妈对我们最好了！” 苏甜甜一手一个孩子，牵着他们往公交站一块儿走过去。 陆谦跟在他们后面，那心里头是多少有点吃醋的。 也说不清楚是吃老婆的醋，还是吃孩子们的醋。 总之就是觉得酸溜溜的。 他也在心里头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多抽出一点时间，陪陪老婆和孩子。 这人生在世，没有什么事情比家人更加重要了。 新华书店到公交车站也就是那么几分钟的距离。 苏甜甜带着老公孩子到了公交站，没等多久，公交车就过来了。 在车上她就和陆谦，还有孩子们说：“一会儿妈妈带你们去个平时妈妈拿货的地方，你们乖乖的，不要吵着别人了，好么？” 孩子们都知道她要去的是加工厂，点了点头，很乖巧的说：“那肯定的，妈妈，我们不会吵到别人的。” 说实话，孩子们知道今天要去加工厂之后，那还怪兴奋的。 罐头加工厂哎！那也太带劲儿了！ 这等到回家以后，能跟小伙伴们吹上多久了。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大概开了十分钟不到，就已经到了加工厂。 苏甜甜一看时间还早，下了车之后干脆把孩子们和陆谦带到了小茶馆。 小茶馆的老板已经跟她很熟了。 一看苏甜甜进来，就开始招呼了起来： “苏老板来啦？今天喝点儿什么，还是大豆麦仔茶吗？” 他在探头往她后头一看，顿时就惊呼起来：“哟，这是你的老公和孩子？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呀，孩子也是可爱得紧，一看就乖巧。” 小茶馆的老板天天在这儿摆摊子，肉联厂人来人往的，那可是个油水很足的单位。 平时见的人多了，也就格外会说话。 苏甜甜一听他夸自己家里人，那心情也是好的不得了。 “对，这个是我爱人，这两个是我的小孩，今天我们一家子出去逛街，就顺便带过来一块儿办个事儿。” 茶馆老板点点头：“那是，那是，一看你们一家子感情就很不错。” 苏甜甜也没跟他客气，给两个小孩子要了绿豆汤，又要了两杯大豆麦子茶，就是他们夫妻俩喝的了。 孩子们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小茶馆，看什么都新鲜。 对那煮的浓浓的黏黏的绿豆汁，就更是喜欢的不得了了。 一家子在这边喝了茶，休息的差不多了。 苏甜甜付了钱，带着一家子就往加工厂去了。 加工厂的门卫早就认识她了，一看她过来，还打了声招呼，再把大门打开，让他们一块儿进去。 两个孩子看了加工厂，那真是新奇的不得了，左看看右看看的，对人家的厂房别提多感兴趣了。 壮壮还说，等以后他长大了，也要到加工厂过来做罐头。 苏甜甜倒也没打击他什么，这年头做罐头确实是个挺吃香的工作，再说了，这孩子之前还说要当公交车司机呢。 这么点大个孩子，对于以后想干些什么，那都是一知半解的，看见什么新奇的都想试一试。 当家长的根本就用不着上纲上线的，非得要去纠正他什么职业的想法。 拿了猪下水之后，苏甜甜就带着一家子回了家。 不得不说，今天这一天过得还真是挺充实的。大伙儿都开心的不得了。 等她回到家里之后，刘芳菊也就是把晚上做自助餐要用的菜给弄好了。 一见她回来，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好家伙，总算是赶上了，我还怕你们在市里头玩的晚了，今天自助餐赶不回来做，那我可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苏甜甜笑眯眯的说：“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哪里能忘呢？你就放心。” 第157章 这饭馆太好了 其实小饭馆开了这段时间之后，生意也基本上就稳定下来了。 苏甜甜手脚麻利的把晚上要用的几个菜给炒好之后，直接给盛到大不锈钢盆子里头，还冒着腾腾热气呢，就直接端到了长桌上面。 看着别提多馋人了。 今天是五一节，工厂里面也是不上工的。 所以，苏甜甜把菜一做好，就直接开了大门。 他们这个生意，本来就没有什么固定的开门时间。 平时都拖到五点多钟才开门，那是因为厂子里头要上工，工人们都是五点多钟才能下了工过来吃饭，所以也就顺理成章那个点儿才开门了。 今天大伙儿都不上班，估摸着饭点到了，就寻摸过来了。 隔着老远，就在巷子里头，闻到了甜美饭馆那小院里头传来的饭香。 工人们今天也是过来吃饭的，但跟平时不同的是，好多人都带着老婆孩子一块儿过来了。 难得放个假，当然得带老婆孩子过来开个荤。 平时，这些有家有口的工人们是不舍得过来吃自助餐的。 既然是一家子吃饭嘛，那肯定是自己家里头做了更划算了。 顶多到甜美饭馆过来，买几个卤菜带回去一加菜，再配上大米饭一块吃，那也是美滋滋的。 但是，听那些单身的工友们说起，这里的自助餐是如何如何好吃，他们心里头当然也眼馋了。 这不，五一节放假第一天，大伙儿就拖家带口的过来了。 一时间，甜美饭馆的小院里头，热闹的就像是在过年一样。 苏甜甜之前就猜到了，这五一节的时候，饭馆里头来的人会多，但是她没有想到，五一节的生意竟然能好成这个样子。 这才刚刚五点钟呢，这饭馆子里头就坐满了人。 跟平时不一样的是，平时饭馆里头，基本上都是钢铁厂的工人，今天还多了很多妇女和儿童，还有一些老人，都是钢铁厂工人的家属。 这个事儿苏甜甜倒是已经想到了。 本来嘛，她开这个饭馆的时候，想的就是做一个新的大食堂。 饭菜更多，吃得更自由，价格也更便宜。 那生意肯定就哗哗的来了。 今天，苏甜甜特意多做了几个菜。 那长桌上头放着足足八个不锈钢菜盆子，四个素菜四个荤菜，色香味俱全的，叫人看着就流口水。 老张是小饭馆的常客了，平时老婆孩子不在身边，这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是在食堂去解决的。 自从甜美饭馆开张以后，他解决三餐的地方就变了。 早晨在巷子口的早餐店随便买点什么，弄两个馍，再夹两块卤肉，味道是香喷喷的，也很顶饱。 就算是一上午的工作下来，那也是肚儿里头有食，心里头不慌。 中午就更简单了，以前苏甜甜还在卖盒饭的时候，他就过来买盒饭吃。 现在虽然说苏甜甜不卖盒饭了，但是还有卤菜啊。 称上一点卤菜，再去食堂里头打一碗大米饭，配个素菜啥的就能吃的美滋滋了。 早上，中午这两顿都只是凑合而已，只要是能吃饱就成。 等到了晚上这顿上甜美饭馆去吃自助餐，才是他一天里最开心的时候。 今年的五一节，老张手里头攒了点儿钱，就把老婆和孩子都接了过来。 不说在钢铁厂住下，至少先玩个几天，那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他现在还是住在宿舍里头，不方便做饭。 白天就带着老婆孩子去市里头逛了逛，晚上就赶回来厂区，准备带他们去吃甜美饭馆的自助餐。 苏甜甜一看见老张带着老婆孩子进来，立马就招呼道：“张哥，这是嫂子和孩子？” 老张一脸自豪的点头，把两个孩子拉到她面前，拍着他俩的背说： “这就是我家两个小子，今年都已经九岁了，上二年级咋样？看着还挺壮实的。” 苏甜甜笑着往他饭盒子里添了一勺菜：“那是，嫂子这么漂亮，孩子还壮实又乖巧，张哥你有福气啊！” 老张平生最爱听人夸他的老婆孩子，现在一听见苏甜甜这么说，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那可不，今天我带他们上市里头逛了逛，想到你这里的自助餐好吃，晚上特意带他们过来尝尝，也叫我老婆放心，我平时在钢铁厂吃的还不错。” 苏甜甜点头：“我们今天一家子也上市里头去逛去了，刚刚才回来，赶着开门做生意呢。” 说完，她就把饭勺子递给了老张的老婆，笑着说： “嫂子，我这里吃饭，米饭是不限量的，菜是一荤一素，你拿着这个勺子，喜欢吃哪个菜就自己打菜，饭盒子里头能装得下就行，用不着跟我客气。” 老张的老婆惊呆了：“米饭管饱？自己打菜？还有这种好事儿？” 老张有意在老婆面前显摆显摆，立即解释起来：“老婆，这个叫做自助餐，就是我们自己给自己打菜的，实惠又好吃，而且管饱呢。” 说完，他自己先拿着勺子，往饭盒子里头打了两个菜。 肉菜当然选的就是他自己最喜欢的红烧肉，素的那个选了西红柿鸡蛋，怎么着都不吃亏。 完事了，还教他的老婆和孩子： “你们跟我打不一样的菜，这样我们的话还能换着吃，各个口味都尝一遍。” 老张一看今天八个菜，心里头早就乐开了花。 他和老婆加上两个孩子，刚好就是四个人。 一人选两个菜，正好能把八个菜都给选齐了。 今天他们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过节，菜都变多了！ 菜色也比平时更好，肉菜是红烧肉，土豆焖肉块，还有香辣鸭子和蘑菇炖鸡，都是实打实的硬菜。 素菜就更别说了，除了西红柿炒鸡蛋，另外三个其实也是小荤。 一个麻婆豆腐，一个豆角肉沫，还有一个油焖茄子，一个比一个下饭，一个比一个更香。 老张带着一家子把八个菜都给打了一遍。 端着饭盒子到堂屋那边坐下，一家人，你尝尝我的，我尝尝你的，气氛和乐融融，跟过年也不差什么了。 老张的老婆一边吃，一边就感叹道：“这么好的饭馆，要是在家里头那边，也能有一个就好了！” 第158章 卤菜窗口 家里头也能有一个？ 老张他们一家子都在堂屋里头，位置还是挺靠近厨房操作间这边的。 苏甜甜一边给别人打菜，一边就听见了他们说的话。 其实老张老婆说的那些话，她还是很心动的。 当初开这个小饭馆的时候，苏甜甜就想过，以后能不能开成一个连锁店。 不仅仅是华兰省里头，还有其他的省里头和市里头，都能够有她的甜美饭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苏甜甜现在只要能够钢铁厂的区里头稳定的把这个生意做下去，就已经很满足了。 今天来吃饭的人格外多，苏甜甜和刘芳菊忙的脚不沾地的。 虽然准备了整整八大盆菜，但耐不住人多啊。 没过半个小时，那菜盆子就快要见底了。 今儿坐在院子里头吃的工人还是挺多的，不过，更多的是提着饭盒子过来，打完菜再回去吃的。 那些家里头拖家带口的工人们，也不是人人都舍得花上好几块钱过来吃饭的。 一般就是工人拿两个饭盒子过来，买了菜回去给一家老小加菜而已。 那些单身的工人，今天倒是来的不多，估计都上市里头玩去了。 眼看着苏甜甜和刘芳菊忙不过，陆谦也就坐不住了。 他虽然平时觉得自己炒菜的水平还不错，但是在饭馆里头，那肯定是不如老婆的手艺的。 苏甜甜去厨房准备一会儿要补的菜，他就接过苏甜甜手里的饭勺子，站在长桌子旁边，帮着工人们打菜了。 陆谦这张脸，在厂子里头还是有相当多的人认识的。 工人们过来吃自助餐，看见是陆谦在这儿打饭，一下子就打趣了起来。 “陆工，今天怎么是你来帮我们打菜？这真的是多不好意思啊！” 陆谦倒是一点儿都不觉得慌张，特别大气的说： “那可不？我老婆忙不过来了，我当然要过来帮忙。” 工人们猝不及防的，就听见他在那儿炫耀老婆，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 “陆工对老婆真的是好啊，以前真是看不出来，陆工这么会宠老婆。” “就是就是，我还以为陆工是个闷葫芦呢，没想到现在和老婆待在一起真是一套一套的。” 大伙儿笑笑闹闹的，一顿晚饭吃的是舒心无比。 今天过来的客人多，一直折腾到晚上八点多钟，小饭馆才算是收工了。 卤菜当然也是卖出去不少了。 现在的卤菜都是专门放在门口，刘芳菊一边收自助餐的钱，一边就顺手把卤菜给卖了。 不过，苏甜甜还是琢磨着，这样显得有点儿不太卫生。 这卖卤菜，最好还是有一个专门的窗口比较好。 趁着现在还是五一节，陆谦还有几天假，比较清闲一点，苏甜甜干脆就跟他商量开了。 “老公，我今儿琢磨了一下，我卖的这个卤菜，要是能够在家里头弄个正儿八经的窗口，那就方便多了。” 陆谦听了他的话之后，稍微想了一下，就问道： “你是说像食堂那样搞一个副食品窗口？” 他说的食堂副食品窗口，其实就是食堂里头一个卖熟食的地方。 跟别的窗口一样，也是玻璃窗户，下边放着一盆盆熟食，到了饭点，打开窗户就卖，看着是挺干净卫生的。 苏甜甜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弄那么个窗口，在这个院子边上的围墙上开个口子，以后就用不着出去摆摊了，直接就在这儿卖，我白天守窗口，也还有点儿时间去看看书啥的。” 她现在早上去摆摊，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回来，吃个饭要去肉联厂里头拿猪下水了，下午还得准备自助餐，一天真是忙的满满当当的。 过不了多久，夜校就要开学了。 她现在确实是已经把小学课本自学的差不多了，但她还想预习预习，等到到了夜校之后，成绩能够好一点儿。 这样一来，读上个一年，就可以初中毕业，再去考高中了。 她以后还想上大学呢，这些事儿当然是越快越好。 对于老婆的一切决定，陆谦一向都是很支持的。 他也不问具体要怎么弄，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成，明天一早起来，我就帮你在这小院儿装个窗口。” 苏甜甜倒是有点儿吃惊的：“你也不问问我怎么装？” 陆谦笑呵呵的说：“等到明天要装了，你再跟我说不就成了。” 苏甜甜也是笑眯眯的：“成，那就明天再跟你说。” 其实，她已经想好要怎么弄了。 就跟那后世的卤菜店一样，墙上头开个窗口，再单独弄个招牌。 上头就写上“美味卤菜”，后头再弄个玻璃柜台，看着就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等到天气冷了，直接就在搭个棚子。 里头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卤菜店了。 苏甜甜把自己的想法跟陆谦那么一说，陆谦就已经明白了。 “你这想法还真的挺不错，不过，你是怎么想到的？” 苏甜甜当然不能说都是一些后世的经验，直接就跟他说：“嗨，那还不是看见食堂里头的熟食窗口，我寻思着我也能这么弄一个。” 陆谦也就不再多问了。 反正老婆的主意总是对的。 第二天一早起来，苏甜甜家里的小院就叮叮当当的忙活开了。 刘芳菊照例提着早餐过，一看他们这个阵仗，忍不住就问道： “甜甜，你们这是在干啥呢？怎么大清早的就拆墙？” 虽然是说要给苏甜甜弄一窗口，但苏甜甜倒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就站在一边看着。 “芳菊姐，我打算在这小院里头弄个卤菜窗口，以后咱们就用不着再去摆摊了。” 刘芳菊一听，顿时就喜上眉梢。 “这倒是个好主意，在这弄个窗口，就是正儿八经的卤菜店了。” 苏甜甜点头：“那是，咱们的卤菜，现在大伙儿也都知道了，都知道平时也可以来院子里面买，干脆就弄个窗口，以后他们过来买这也方便。” 刘芳菊说：“那感情好啊，哎，陆工这一个人弄得累不累？我去叫上我家大发，大伙儿一块弄。” 第159章 不正经 王大发这个人，虽然说平时看着没什么干劲，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喝点小酒吃点肉，安安稳稳等退休。 对老婆孩子也说不上多好，但也说不上有多坏。 总之，就是那么个随处都可以看见的男人。 以前一个人挣工资，二十六块钱得养四个人，虽说刘芳菊开着个小旅馆，还能给补贴一点儿，但到底还是压力挺大的。 更别说刘芳梅不时就要从村里头过来住上两天了，这年头，多一张吃饭的嘴，那可是件大事儿。 但老婆娘家，其实也还不错，刘芳梅每次从乡下过来，都会给家里头带上好几麻袋的菜，一家子吃上个半个月都没啥问题。 这年月，能吃饱肚子就是最幸福的事儿了，乡下岳父家没事能贴补点菜，那已经是顶顶好的人家了。 日子就那么不冷不热的过，虽然没事也吵个架什么的，但总体还是能维持。 不过，自从刘芳菊开始到苏甜甜的小饭馆里头上班，这事儿就变了。 一个月能挣十块钱的工资！还包了一家人的饭。 谁家的老婆，能有这么能干啊？ 现在，王大发看刘芳菊，那是怎么看怎么好，顺眼了不少。 现在刘芳菊叫他过来一块儿给苏甜甜家里头开窗口，王大发也是没有一点儿意见的。 刘芳菊回去一喊，他就屁颠屁颠的过来了。 一来了就很热络的问： “陆工，你们是要在哪里开窗户？我以前当过几年的泥瓦工，对这块还是挺熟的。” 陆谦虽然啥活都干过，以前家里头盖房子的时候也是在边上帮过不少忙的。 但你让他这么平白无故在院子的墙上开一个孔出来，他还是觉得怪难的。 刚刚在墙上比划了半天，才刚刚确定了打孔的位置，拿着铅笔在上头画了一个窗口出来。 一听王大发说他以前当过泥瓦工，陆谦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老王，你过来看看，我准备在这里开个窗口，以后甜甜他们卖卤菜就方便了。” 陆谦把王大发拉过来，给他看他在墙上画的那个窗口。 王大发过来看了一眼，就是说：“这还挺好办的，把这一块的墙砖给撬了，一会儿拿个木头搭个窗框，保持这墙别变形就成了。” 陆谦听他说的这么轻巧，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老王，你以前干过泥瓦工，都觉得这事儿靠谱，我看这事是错不了了。” 王大发说：“那当然了，这事儿能有多难呀？那咱们现在就开始？” 陆谦点了点头：“成啊，那你先帮我看看，我这窗户位置开的对不对？” 王大发走到那堵墙壁前，伸出两个手指头，曲起来对着那墙壁敲了敲，又琢磨了一下那铅笔画线的位置。 最后说：“成的，你这位置选的还不错，后头正好就是砖缝。” 说完，王大发二话不说，直接就把他的工具箱给拎了过来。 还真别说，他那工具箱里头东西还挺齐全的。 陆谦看的是有些目瞪口呆，说：“还真别说，你这干过泥瓦工的人，东西就是齐全。” 王大发憨憨的笑了笑：“陆工，要不是你们两个人起房子那会儿，我那车间里面请不出假来，我高低来帮你们把这房子给起了，那你还用得着去外面找人哟？” 陆谦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我们起房子那会儿，你那车间正好忙着呢。” 钢铁厂的工人们也不是每天干的活都是固定的，有时候这个车间忙一 点，有时候那个车间忙一点，都是很难说的准的事情。 王大发一边跟陆谦闲聊，一边拿个铁锤，三下五除二的把那墙给敲了。 这在墙上开洞还挺有学问的，万一位置没开好，这墙就哗啦啦的全倒了。 陆谦画那窗口的时候是算过的，位置是完全没啥问题的。 王大发在墙上敲了个口子出来，然后就按照苏甜甜给的图纸，把那个口子给越敲越大。 陆谦干活挺细致的，等他把那口子敲好了以后，就拿工具给那边边角修成了窗口的样子。 就这么忙活了一上午，那窗口就大致有个样子了。 眼看着就要中午了，苏甜甜也舍不得让老公这么一直忙。 干脆就炒了两个菜，配上今天刚好做出来的卤菜，蒸了满满一大锅米饭，招呼刘芳菊一家子一块儿过来吃饭。 王大发现在对苏甜甜的手艺，那叫一个赞不绝口。 “陆工，嫂子这手艺真是没话说，难怪小饭馆都能开的红红火火的，还带着我们家芳菊挣钱呢。” 刘芳菊也说：“那是，甜甜做的这菜，比我真是强的多了，我们也是有口福了，能跟你家人一块儿吃饭。” 苏甜甜笑道：“这有啥的呀？咱们邻里邻居的，平时还要多靠你们照顾呢。” 大伙儿一块儿吃完了饭，两个男人就继续去弄那窗口去了。 陆谦以前跟着爷爷学过一点木工活，这会儿弄了几块板材过来，自己就给琢磨成了窗户的样子。 对着那敲好了的洞口一比划，他这窗户做得还真不错。 尺寸啥的，那都是刚刚好的。 王大发帮着陆谦，把那窗户一块儿给安装上了。 两人站在那窗户边上，左右看了看，都是相当的满意。 陆谦干脆就招呼老婆过来看：“甜甜，你快来看看，这卤菜窗口是不是你想要的？” 苏甜甜过来一看，别说，弄得还真不错！ 那小院的墙边上，开了个半人高的窗口，正好可以在里头打上一个柜台，人坐在后头就能一块儿卖卤菜了。 那窗口开的也是恰到好处的，明天再去玻璃厂买两块玻璃过来装上，就跟后世的卤菜店一样了。 “可以啊，我想要的就是这种。” 苏甜甜满意的点了点头，本来想给陆谦一个香吻的，想到大伙儿现在都在这儿看着，这就改成拍了拍他的手背。 不过，陆谦多了解自己的老婆呀，看她那眼神，他一下就知道，她本来是想干什么了。 陆谦笑眯眯的捏了一下苏甜甜的手指，苏甜甜顿时就跟触电了似的。 这不正经的！ 第160章 拜访 做生意这个事情，就讲究一个快，准，狠。 第二天一早，苏甜甜就跟着陆谦上玻璃厂去了。 这年头的玻璃厂，也是个很吃香的单位。 国营的，职工就跟钢铁厂的职工差不多，都是吃的供应粮，实打实的铁饭碗。 这年头要买个玻璃可不容易，玻璃厂是国营单位，平时也只供国营单位的人去买玻璃。 自己私人要买，那么就要花大价钱，要么就要去找一些关系。 苏甜甜想破了头，也没有想当时能够带她去玻璃厂买玻璃的。 她坐在院子里头那棵大槐树下，那可真是想了又想，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大过节的，早上也不让刘芳菊过来送早饭了。 左右窗口都已经弄好了，早上就直接在这开始摆摊卖卤菜，也是相当合适的。 陆谦早上起来就把早饭给做好了，这会儿打发孩子出去买了几碗豆浆回来，配着蛋炒饭一块儿上了桌，看起来也是香喷喷的一餐。 “老婆，你坐在那里想什么呢？有啥麻烦事情，跟我说说看呢。” 苏甜甜回头瞟了他一眼。 这种生意上面的事情，她是很少跟陆谦说的。 毕竟，陆谦是钢铁厂的高级工程师，读书是读的挺不错的，技术上头也过关。 可让说这做生意的事情，他还真是没啥懂的。 而且，他在钢铁厂里头，虽然人缘不错，但那都是跟一线工人。 为了给工友们争取利益，平常可是没少跟领导杠起来，那领导缘也就真的不怎么样了。 真要让她给他找个能卖玻璃的人来，那还真是挺难为他的。 不过，既然陆谦已经开口问了，苏甜甜也不介意告诉他。 “我这个卤菜窗口之前不是想装两块玻璃吗？但这玻璃真的不太好弄，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她本来也没指望陆谦想出个啥办法来，就是这么跟他一说。 谁知道陆谦这男人皱着个眉头，想了半天，竟然还真说出个人来。 “方主任他老婆，就是在玻璃厂上班的，今天是五一节，他们肯定都在家，要不我们吃了早饭过去拜访一下？” 苏甜甜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真的？” 方主任她是知道的。 要说钢铁厂有哪个领导最欣赏陆谦，那肯定就是方主任了。 别的不说，陆谦的高级工程师职称，那就是方主任一力促成的。 而且，陆谦拿了高级工程师之后，方主任还特意把他调到自己的办公室，手把手的教他。 苏甜甜是完全没有想到方主任的老婆竟然是玻璃厂的职工。 那这事儿就靠谱了。 “真的，”陆谦说，“你要是不介意，咱们等会儿就去他们家。” “这我有啥好介意的呀？”苏甜甜顿时就不愁了，从那大槐树底下跳了起来，“这可是好事啊！” 陆谦说：“我是怕你觉得咱们这样子找关系，不大好。” 苏甜甜说：“这有啥不好的？做生意这个事情，不就是一个好汉三个帮，大家互相帮忙嘛。” 说实话，她之前还怕陆谦清高，看不过眼这些事情，要拦她呢。 没想到，这男人还挺上道的，还主动给她介绍人脉。 苏甜甜心里头美滋滋的。 她走到堂屋里头一看，那桌子上面已经摆上了早饭。 蛋炒饭是炒的粒粒金黄，上头撒了一把小葱，闻着就是香喷喷的。 她肚子顿时就饿了。 “来，我们一块儿吃早饭，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苏甜甜这么一喊，两个孩子就跑了过来。 手里头捧着小碗，争先恐后的喊：“妈妈，吃饭饭！” “别急，一个一个来，这是在自己家里，又不是在食堂，干什么这么急呀？” 苏甜甜接过两个小孩子手里头的碗，一人给盛了一碗蛋炒饭。 两个小孩子开心的跟什么似的，捧着碗就在边上坐下了，眼巴巴的等着她去拿卤菜。 苏甜甜看得好笑，干脆就先站起来，去厨房里头把今天刚做好的卤菜给端出来，放在木头桌子上头。 又拿了个干净的碗，给自己和陆谦各盛了一碗蛋炒饭。 别说，陆谦在炒蛋炒饭这事情上面还真是挺有一手的。 他炒出来的蛋炒饭，那叫一个香。 就是直接开个早餐店，去外头做早餐都不为过了。 一家人吃完早饭以后，苏甜甜我把两个孩子送到刘芳梅那儿，拜托她给自己看一下孩子。 自己回来了之后，把前两天在街上买的衣裳给翻出来，精心打扮了一番。 直到镜子里头的人看起来体体面面，清清爽爽，苏甜甜这才和陆谦商量起来，要带什么东西去方主任家里。 陆谦也穿上了那天买的衬衫，看起来格外的挺拔。 “我平时跟方主任聊天，没觉得他家里头缺什么，这东西还真是不好送啊。” 苏甜甜想了一会儿，说：“那既然方主任家里头什么都不缺，那就送个心意。” 左右方主任还挺喜欢吃她做的卤肉的。 苏甜甜干脆切了一大块卤肉，又弄了一份卤大肠和卤猪杂，各色卤菜都来上一点儿，放在铝皮饭盒里头，装好了再用油纸包起来，看上去也是体体面面的一大盒。 等到出了门，再去供销社里头买上一条好烟，再加上一盒铁皮饼干，这事儿就差不多了。 本来买两块玻璃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要是拎的东西太多，太打眼，人家心里头还要犯嘀咕。 就这么弄一些吃的，是正正好的。 苏甜甜没去过方主任家，连他家的门在哪边都不知道。 但陆谦以前倒是去过好几回，走起路来门儿清。 方主任职称还挺高的，是住在厂子里头的筒子楼里。 上下五层的红砖小楼，方主任住在第三楼。 这个楼层整整好，不冷不热的，上下楼梯啥的也方便。 红砖小楼里头住的都是钢铁厂的领导，大伙儿素质都不错，楼道里头那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陆谦带着苏甜甜到了三楼，直接敲了敲方主任家的门。 也是幸运，他们一家子正好在家。 “谁呀？” 里头一人应了声，就穿着拖鞋过来开门了。 门一开，出来的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脸上挂着和善的笑，估计就是方主任的老婆了。 一看到陆谦和苏甜甜，她就笑起来了，说： “哎哟，是小陆两口子啊，快快快，快进来！” 第161章 闷葫芦 方主任的老婆这态度一看，就知道对于他们两口子还是相当欢迎的。 苏甜甜刚跟着她进去，老远就听见方主任的声音从里头传了过来。 “谁来了？” 许青花笑眯眯的说：“是小陆两口子来了，老方，你赶紧出来，别看报纸了。” “谁？陆谦啊？” 方主任果然很高兴，放下报纸就出来了。 一看他俩手上拎的东西，那脸上笑容是笑得灿烂，可说话间那意思还是挺不赞同的。 “你俩来了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你说你，平时工资也就那么多，还给我买条中华烟，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陆谦说：“主任，知道你对我好，这烟都是买来给你尝个味的，有啥客气不客气的。” 他把那个铝皮饭盒拿出来，放在班主任家的茶几上，说： “你看，这都是我老婆自己做的菜，真的就是个心意。” 虽然说隔着油纸包，但方主任一闻就知道那个味道了，顿时喜笑颜开的。 “哎哟，是小苏做的那个卤肉卤菜？我前两天还在跟我老婆说呢，小苏这个手艺是真的好，吃了一回就还想再吃第二回，青花，你说是不是？” 许青花也跟着点头：“那是，上回你开张那天，老方给带了一块肉，我一吃就爱上那味道了，这两天芳菊在那街口摆摊，我买完菜了也过去看看，那生意可好，去晚了都买不上了。” 苏甜甜笑眯眯的说：“知道主任和嫂子喜欢，今天特意带过来的，都是今天早上刚做好的。” 方主任当了这么多年头的主任，那家里头还是有点家底的。 厨房里头就放着一台电冰箱，绿油油的外壳子，看着崭新崭新的，别提多气派了。 现在还不到饭点，许青花就直接把苏甜甜送来的那个铝皮盒子，放进了冰箱里头。 又从厨房里头拿了个果盘出来，摆在他俩面前。 “来来，吃糖。” 瓜子，花生还有纸皮糖，果盘里头是装的满满当当的，很是丰盛的样子。 苏甜甜拿了两个纸皮糖，剥开塞进嘴里头，笑眯眯的说：“真甜，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了。” 这年头买糖都是去供销社，这种味道纯正的纸皮糖，那是要糖油票才能买的。 一般人都拿去买油去了，哪个才能舍得买糖啊？ 也就是方主任这样的双职工家庭，才有这么多票来挥霍了。 两边坐着寒暄了半天，终于聊到了苏甜甜的生意。 还是许青花先问的，笑眯眯的说：“小苏，你这个卤菜生意天天在供销社门口摆摊，也是怪麻烦的。” 苏甜甜点头：“是啊，每天都得把菜拖过去卖，我寻思着在家里头开个窗口，直接在饭馆门口卖，应该方便的多。” 现在，甜美饭馆的知名度也算是打出来了。 大伙不光是晚上过来吃自助餐，平时没事儿也溜达往这边走，看看能不能买点卤菜带回去？ “能有个窗口，那肯定是最好的，你也省事儿了，用不着天天那么去奔忙。” 苏甜甜面露难色：“对啊，可这个窗口，也是太不好弄了。” 许青花一心就惦记着苏甜甜的卤菜呢，恨不得苏甜甜这卤菜窗口赶紧就开起来，以后好有机会，想吃了就去买上。 一听苏甜甜说不好弄，许青花比苏甜甜还急呢，问：“这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哎，我说你们这两个孩子也真是的，有困难怎么不来找我们呢？” 方主任也在边上点头：“就是，小陆可是我手把手拉扯起来的，说是关门弟子也没什么差别了，可是这么多年，也就是你们盖房子那会儿，朝我张过一次嘴，你们这两个孩子弄的，干嘛这么客气呢？” 苏甜甜说：“我们也是想着，老麻烦你们，多不好意思啊，咱们以后多走动走动也就是了。” 说完，苏甜甜给了陆谦一眼，心里头想着，她还以为方主任跟他们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关系呢，谁知道人家这么看中陆谦。 要是之前她就知道了，那高低也得没事过来拜访拜访，刷刷眼缘。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干脆就留下来吃了个午饭。 许青花下厨，做了一个鲫鱼萝卜汤，炒了个辣椒炒肉，又弄了个烫青菜，最后把苏甜甜送来的卤菜也给加上了。 摆了满满一大桌子，看着很是丰盛。 许青花还有点不好意思，说： “不知道你们要来，之前也没准备啥，这都是些家常小菜，随便吃吃就成了。” 她话是这么说，但那肯定是客气话，苏甜甜也不能够顺着回，反而要说： “哪里，嫂子这手艺，真是好得不得了，瞧瞧这个鲫鱼萝卜汤，多香浓啊。” 许青花平时就对自己的手艺不大自信，今儿听见苏甜甜这么夸她，那真是开心的像什么似的。 要知道，苏甜甜开的那个小饭馆和她的卤菜生意，那都是风生水起的。 这么个能干人儿，夸她的手艺好，那还能有假？ 许青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当即嗔了方主任一句： “老方，听见没？小苏都说我这手艺好，你啊，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还有啥好挑的？” 方主任平时也是个宠老婆的，也就是有时候许青花做的东西实在是太离谱了，他才会说上那么两句。 这会儿听见老婆这么说，当然也是笑呵呵的： “那是那是，你这手艺本来就很好嘛，我平时说的那两句话，别往心里去。” 这一顿饭那吃的叫一个宾主尽欢。 吃完饭之后，两家人又坐下来唠嗑了一会儿。 听见苏甜甜说起想买玻璃的事儿，许青花当时就拍了板。 “这事儿有啥难的？我哥哥就是厂子里头的销售主任，一会儿我给他挂个电话，明天你直接上厂子里找他就成了。” 苏甜甜也是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啊。 这么个麻烦的不能再麻烦的事情，许青花就那么一通电话，直接就给她解决了。 从方主任家里头回来，苏甜甜是忍不住撞了一下陆谦的手肘，说： “你说你这个人平时憋的跟个闷葫芦似的，方主任的老婆就是玻璃厂员工的事情，你咋不早跟我说呢？” 第162章 想做什么 这事儿，陆谦也是委屈的不行。 “方主任老婆的事情，我平白无故说她干什么？” 平时，他对苏甜甜那叫一个坦诚。 厂子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车间里头又安排了什么工作，那是事无巨细都会跟苏甜甜说的。 就是这方主任老婆的事情，人家的老婆，他没事儿说什么呢？ 苏甜甜哭笑不得。 “你个呆子，谁让你管人家的老婆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着陆谦的脑袋，说： “我的意思是你平时有个什么人际关系？你得告诉我呀，不然这人情我怎么给你走动起来？” 陆谦这回就显得更呆了。 “方主任是我上司，那也算是人际关系？” 苏甜甜说：“当然是了，怎么不是？我本来以为方主任跟你也就是普通的上司关系，谁知道人家把你当关门弟子，这逢年过节的，当然得走动走动。” 说完，她就掰着手指头算开了。 “之前大过年的，我们也没去人家家里拜个年，不过，那会儿我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顾不上礼数，也是应该的。” 算完了，她又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回五一节，误打误撞的去人家家里拜访上了，要不然这关系就这么断了。” 她就说嘛，她在供销社门口摆个摊，这方主任看见了也就看见了，还特意过来照顾照顾生意。 果然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的。 苏甜甜又多长了个心眼，问道：“那杜厂长，跟你关系怎么样？” 之前她摆卤菜摊子那会儿，杜厂长还特意过来把他剩下的卤菜都包圆了，送到陆谦他们办公室去。 这不说有啥关系，总之还是挺照顾陆谦的。 果然 ，陆谦又说：“杜厂长？他是专门管我们厂技术这块的，我评高级工程师职称的时候，他也是很赞同的。” “那就对了，人家肯定是挺欣赏你的，不然也不会让我送卤菜去你们办公室。” 不过，这杜长章怎么说也是个副厂长，要是贸然上去拜访，搞不好弄巧成拙，人家以为他们投机倒把呢。 苏甜甜这里头琢磨着，还是得等把生意做大了，起码开到市里头去了，才能把这关系扩展到厂长那边。 说这些都是后面想的事情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最近天气有点热，苏甜甜做一顿自助餐已经不耐烦了，大伙儿干脆就直接跟着自助餐吃了。 想到这天气热，苏甜甜干脆就弄了个鸡丝凉面，也算是一道荤菜。 果然是大受欢迎，没过多久，这鸡丝凉面就第一个没了。 苏甜甜看这个卖得这么好，干脆就单独多做了一些，放在卤菜窗口那边也可以单卖。 也就两毛钱一份，买回去满满一大盒子，吃起来别提多得劲儿了。 第二天一大早，玻璃厂给他们运玻璃的人就来了。 要不然怎么说得找个关系呢？这特意打过电话的，那玻璃运来就是不一样，一整块一整块的，又大又通透。 左右现在家里头不缺钱了，玻璃厂的关系又这么难找，这回就干脆多买了几块。 除了最外头的卤菜窗口，还有院子里头的厨房也给装成了透明的开放式厨房。 之前苏甜甜老早就想做了，只是天气还不冷，没那必要，现在就给围起来。 但这会儿有了玻璃，那干脆就一块儿弄了。 连带着屋子里头的那几扇窗户也给一并装上了玻璃。 玻璃装好，苏甜甜这个心里头才安定了下来。 这年头的窗户全部都是用报纸糊的，外头是看不见了，可是屋里头也黑漆漆的，风一吹就呼啦啦的响。 她实在是有点儿受不了。 你说这人，也真是奇怪的很。 上辈子条件还不如这个呢，但就是没觉得有啥。 还是因为后世玻璃窗户普及了，大伙儿都用上了玻璃窗户，苏甜甜也习惯了玻璃窗户，现在才看到纸糊的窗户格外不顺眼。 窗户一弄好，首先两个孩子就开心的跳了起来。 现在家里头真是亮堂的不得了，不说别的，就说他们那小卧室，白天阳光都能落进来，看书写字都不费眼睛了，别提多温馨了。 苏甜甜那卤菜窗口，更是吸引了大伙儿的眼光。 “美味卤菜”那招牌一挂上去，外头就有人过来排队了。 当然还是那些老顾客们，之前听说她要弄卤菜窗口，心里头就已经期待开了。 现在一弄好，当然是第一时间就要来尝鲜。 老张带着老婆，直接就站在第一个，笑眯眯的问： “老板，你这卤菜怎么卖？” 说实话，他们都已经买过无数次了，对这卤菜的价格，心里头自然是门儿清。 不过，苏甜甜弄得这个窗口实在是太洋气了，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 别说钢铁厂厂区了，就是在整个市里头那都是独一份儿的。 苏甜甜也乐得配合他们，笑眯眯的说： “您看，我这柜台上面都有价格表，你要哪样菜，我就帮你称哪样菜。” 她那柜台就是玻璃打的，那叫一个干净又通透。 从上边往下一望，就能够看到里面卤菜码的整整齐齐。 全都装在不锈钢铁盘子里头，看着就清爽又干净。 铁盘子前头都放着价格标签，白底红字上边儿写着每样菜的价格，别提多清晰了。 老张照例要了卤大肠和卤素菜，拎着回去的时候，那叫一整个笑的合不拢嘴。 “这卤菜铺子，真是不错！干净又清爽的，看了就让人觉得舒坦。” 苏甜甜的卤菜铺子，开业第一天，那就叫一个大获成功。 晚上回去一盘账，就这么一晚上，卖的菜价格比平时一天还多呢。 苏甜甜是笑得开心得不得了，抱着陆谦就给香了一个。 “还是多亏了我的好老公，不然我这卤菜铺子，还真是，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开起来。” 陆谦被老婆夸得心里头乐开了花，也不多说那些什么虚的。 直接反手抱起苏甜甜，就往卧室里头去了。 苏甜甜那是一声娇呼，半是羞涩半是喜欢的，说： “你这又是想干什么呀……” 第163章 优惠券 自从苏甜甜的卤菜铺子开张以后，那营业额真是蹭蹭的往上涨。 连带着晚上的自助餐，也名气越来越大。 到了暑假那会儿，还特意有年轻人从华兰市市里头跑过来，说是特意来买甜美饭馆的卤菜的。 苏甜甜看那年轻人长得端端正正的，还穿着个白衬衫，一副书生气十足的样子，心里头就多几分欣赏。 给人家打菜的时候，也难免会多说两句。 苏甜甜：“你们不是厂区里面的人？看着眼生啊，今天是过来玩的吗？还是参加招工考试？” 钢铁厂这边每隔上一段时间，还是会有招工考试的。 主要是招一些文化程度比较高的年轻人，过来做技术工作。 现在在卤菜摊子面前的这几个年轻人就是长得有模有样的，站起来高高大大，穿的也很整齐干净。 几个年轻人嘻嘻哈哈的，围着卤菜摊子，这也想要一点儿，那也想要一点儿。 最后干脆就一人买了一些，把所有的菜都凑了一遍，商量着等会儿一人打份米饭，大伙儿在一块吃。 苏甜甜这个卤菜窗口，比一般的摊子优点就是在她后头有个饭馆。 有那些想要在饭馆里头吃卤菜的，过来打上一份米饭，也可以坐在院儿里吃。 那就方便不少了。 这样一来，除了正儿八经的饭点自助餐，其他的时候甜美饭馆也是时不时有人过来吃饭的。 毕竟，虽然工人们上下班的时间很固定，但厂区里头还有那么多的工人家属和为工人们服务的人，那总归是有人饭店吃不上饭的。 这几个年轻人就是过来参加招工考试的。 一听苏甜甜问，就开开心心的说： “我们是来参加招工考试的，要是成了以后就是厂里头的工人了，可以经常过来吃卤菜。” 苏甜甜哈哈笑了两声，说：“你们今天是第一次来钢铁厂这边吗？” 那几个年轻人点头说：“那可不，今天就是第一次来的。” 王新月在这群年轻人中间是相当出挑的一个，虽然是个女生，但是学习成绩特别好，现在也是年轻人中间的领头。 “老板娘，你这卤菜的名气，都传到市里头去了，你不知道吗？” 她长相甜美，声音也很甜，性格更是活泼开朗，跟谁都能聊到一起去。 手里头端着个饭盒，一边扒着菜，一边就跟苏甜甜聊开了： “我有个同学家里头就是钢铁厂的，她说你家的卤菜可好吃了，我刚开始还不信，让她过来带点过来尝尝，你猜怎么着？” 苏甜甜听她说自己家的卤菜名气已经传到市里头去了，自然也是很有兴趣，于是跟着问道： “她真带过去了吗？” 王新月笑眯眯的说：“那可不，攒了好久的零花钱呢，最后买了满满一大盒子，带到班上去给大伙儿一尝，大家都说好吃。” 她今年刚刚高中毕业，这会儿大学很难考，家里头条件不好的话，都会想着来工厂考个铁饭碗，之后再看看有没有机会去上大学。 王新月就是这样子想的，所以今天才来这儿参加招工考试了。 苏甜甜笑着说：“真的啊？新月，要是你以后考上了，再上我家来吃饭，送你一份卤菜。” 王新月那自然是很高兴的，拍着手就说：“那我就可先期待着了！” 钢铁厂的招工考试，她可是十拿九稳的。 王新月那么跟苏甜甜一聊，边上的年轻人也跟着起哄： “老板娘 ，你这不能厚此薄彼呀！王新月到时候有卤菜吃，我们要是考上了，有没有呢？” 苏甜甜说：“那当然都有了，你们先吃着，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们写个条子。” 其实这也是灵机一动的。 钢铁厂的招工考试一年就这么两回，但这些年轻人们在市里头能上学上到高中，那家庭条件都是不错的。 说白了，那就是她的目标客户。 这段时间生意好了，苏甜甜也琢磨着，啥时候有机会了把店子开到市里头去。 现在给这些来参加招工考试的年轻人们打折，那就是个促销手段。 要是他们拿了条子回去，再分给自己的同学，朋友啥的，不说能有多少人到钢铁厂厂区过来买他的卤菜，至少心里头都会有一个印象，下午过来参加招工考试的时候，就会想到来她这里吃饭。 再怎么说也能在这些年轻人心里头留一个印象，等到以后她去市里头开店了，这不就是现成的顾客吗？ 苏甜甜也不藏着掖着，进卧室里头拿了一叠白纸出来，当时就在学生们的面前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首先那条子上头写的就是“恭喜大家通过招工考试，来本店吃饭，赠送卤菜一份”。 下头写上“甜美饭馆”和日期，这么一张简单的优惠券就做好了。 苏甜甜按照桌子上做的这些年轻人们的人数，一人给画了一张。 等到他们一吃完饭，苏甜甜就把条子递给了他们： “来，这是送给你们的，以后等你们通过了招工考试，就来我这吃饭，说到做到，一人送一份卤菜。” 学生们收到了条子，心里头都是惊喜的。 他们本来以为苏甜甜也就是说说而已，没有想到这是真的。 这白得的菜，谁不开心啊？ 王新月小心翼翼的把条子给收进包里头，笑眯眯的说：“那我就记下了，等到时候通过招工考试，一定来你这儿吃饭。” 她本来就对这事儿十拿九稳的，现在有了苏甜甜这个优惠券，就更加期待了。 苏甜甜又把另外一把条子递给了他们，说：“来这个你们也拿着，这两个月有时间来钢铁厂玩的时候，过来吃饭一样有优惠。” 学生们低头一看，那优惠券上头就写着：“出示学生证，全场菜品八折。” 时间就是这个暑假。 学生们一下就惊呆了，问道：“这是真的？” 苏甜甜点头：“那可不，这就是学生优惠了，庆祝你们毕业嘛。” 学生们一听都是开心的不得了，还有人问能不能带着同学过来吃？ 苏甜甜当然都是一一答应了。 她画这些优惠券就是希望他们都过来吃，当然愿意他们带同学来了。 第164章 新计划 苏甜甜的饭馆有毕业生优惠这件事情，一下就在钢铁厂里头传开了。 这年头做生意的人别说搞什么优惠了，那平时都是想方设法的多挣一点儿钱。 像苏甜甜这种想要给大家送实惠的，那还真是从来没见过。 别说别人了，连刘芳菊都过来问： “甜甜，你那个毕业生优惠，是真有这回事儿吗？” 苏甜甜点头说：“是啊，这个活动也是我临时想出来的。” 看刘芳菊一脸不明白的表情，她就给刘芳菊解释了一下： “这两天厂子里面不是有招工考试吗？今天中午就有几个学生来我们这儿吃饭了，我看他们对我们这儿的菜挺感兴趣的，又想到他们读书辛苦，我就想弄个什么优惠，鼓励一下他们读书。” 刘芳菊一脸佩服。 “还是你有想法，看我们这些大老粗，根本就想不到这个。” 这夸的苏甜甜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这也不是多大个想法，主要是后世那些商家，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总会做些活动，一来二去的，她也学会了不少。 不过，放在这个时代，那还真是头一份。 刘芳菊夸完了她之后，就开始问起现实的问题了。 “甜甜，你说你这个毕业生优惠是只有高中毕业生能来吃，还是初中毕业生，小学毕业生也都能来吃？” 苏甜甜说：“那当然是所有的毕业生都能来吃了，不然怎么叫做毕业生优惠呢？” 刘芳菊说：“那这样一来，你会不会亏本啊？” 这打八折，一块钱就只收八毛了，这是个挺大的优惠了。 而且，她这活动受欢迎的程度，那真是远远超出大家的想象。 就今天这么一天，钢铁厂里头已经有人到处在问，有没有谁家里有毕业生了，要借了人家的学生证，但大伙儿一块儿去吃饭呢。 苏甜甜说：“挣的是少一点儿，但亏本倒是不至于的，嗨，这毕业多大个喜事啊，总得让大家乐呵乐呵。” 这倒是实话。 其实开店的人，最怕的是就是没人来吃。 就这么打些折扣，只是赚头小一点，但那要是来吃的人多了，这价格不就补上了吗？ 苏甜甜这点账还是算过的。 更何况，现在来她店里头吃饭的人，大多数都是钢铁厂的工人。 在钢铁厂厂区这一片儿，她的甜美饭馆现在就是头一份儿，厂子里头的工人过来吃过之后，就没有不惦记着的。 已经用不着她再多宣传些什么，大伙儿也会来吃的。 这个基础就是在她以前摆摊卖盒饭的时候，还有在供销社门口卖卤菜的时候打下的，现在口碑都已经传开了，也用不着再担心什么了。 但是，她的小饭馆要更进一步，那就得开到市里头去，让市里头也有人吃上她的卤菜和自助餐。 这才想出了优惠券这么个招儿。 那些学生们，还有她现在的毕业生优惠，其实都不能算是钢铁厂的人。 平时，这些人可是住在市里头的。 苏甜甜计划着，等到九月份开学以后，她就要把她的饭馆给开到市里头去。 正好，那会儿壮壮和珊珊都要到市里头上学去了。 一个上小学，一个上幼儿园，她去上夜校，正好白天她接送完孩子，晚上就去上夜校去。 现在也就是提前打下口碑，多积累一些顾客。 刘芳菊听了她的计划，那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去……去市里头开个店？” 这种事，她可是想都没有想过。 刘芳菊是钢铁厂厂区边上村子里头的人，对于她来说，华兰市的市里头，那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她就不是那种敢往外头闯的人。 苏甜甜说：“是啊，到时候你想跟我去市里头，还是就留在这边守着店？” 说这话时，苏甜甜是紧紧盯住了刘芳菊的眼睛。 她对刘芳菊的性格，还是相当了解的。 刘芳菊就是那种得有人推她一把，她才能够往前走的人。 说白了，就是性格比较被动。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年头的家庭妇女，总归是有各种各样的牵绊的。 果然，刘芳菊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说：“我还是留在钢铁厂这边，帮你守着店。” 苏甜甜点头：“钢铁厂这边白天要卖卤菜，确实需要一个人帮我守着，要是换成别人，我还不放心呢。” 刘芳菊终于是松了口气。 她还生怕苏甜甜要去了市里，这边的店就不开了，那这样一来，她的工资可就没有了。 “不过，芳梅那孩子敢拼敢闯的，你要不把她带上？” 苏甜甜点了点头：“也成，到时候方梅和我一块儿上夜校，我俩也有个照应。” 刘芳梅虽然是刘芳菊的亲妹妹，但她俩的个性，那可是完全不一样。 苏甜甜去了刘芳梅那边，把这事儿一说，刘芳梅顿时开心得跟什么似的。 “真的？甜甜姐，你真愿意带我去市里头？” 苏甜甜说：“真的啊，我骗你干啥？” 刘芳梅说：“成！甜甜姐，我到时候一定帮你在市里头把店看好了。” 苏甜甜说：“我现在的计划是在市里头开个店，到时候咱们晚上上夜校，白天就一块儿守着店，不过，我晚上下了课肯定是要回家来的，你一个人待在那边害怕不害怕？” 刘芳梅说：“这有啥好害怕的？甜甜姐，我小时候晚上上山打猪草，都没有害怕过呢。” 苏甜甜说：“你不害怕就好，这安全的事情，你也用不着担心，到时候我们的店肯定是开在市中心的。” 刘芳梅说：“没事儿，甜甜姐，我可壮实着，一般人来了，我都能给他打跑了。” 苏甜甜说：“也用不着这样，还是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说实话，要不是有两个孩子，又刚起了新房子，苏甜甜恨不得带着两个孩子直接在外头租房子住，这样一来还方便的很多。 但再怎么说，现在家里头这新起的房子，还没住上几天，她这心里头也是相当不舍得的。 还好，还有个刘芳梅。 有个放心的人，晚上在店子里头看着，心里头还是踏实。 第165章 老婆更甜 晚上陆谦下班回来，苏甜甜就把这个事儿跟他说了。 “你想去市里头开店？” 陆谦对这事儿倒是一点都不惊讶。 苏甜甜看着柔弱，平时也爱跟他撒娇什么的，但其实是个可有想法的人。 尤其是在她那小饭馆上头，特别的有主见。 “对，我觉得我这个小饭馆，在钢铁厂也就发展到这样了，所以想去市里头再开一家。” 苏甜甜仔仔细细的跟他说起来： “这会儿不是暑假吗？正好把店开起来，等到开学之后，我去那边上夜校，白天正好看店。” 现在才正式暑假开个头，要是店铺弄得快，还能在暑假的时候就先赚一笔钱。 她个毕业生优惠，现在可是正在风头上。 陆谦说：“你想去市里头开店，我肯定是支持你的，到时候你晚上上夜校，下了课我去接你。” 苏甜甜一下就笑了，说：“你踩单车来？” 陆谦点头：“对，夜校下课下的晚，到了那会儿都没有公交车了，总不能让你走回来。” “也成，正好我们过两天去市里头买辆单车。” 现在家里头也有钱了，买辆单车也是应该的。 有个交通工具，去哪都方便。 苏甜甜说：“我打算过两天就去市里头看一下铺子，要是有合适的直接就租下来，休整休整，就可以开始做生意了。” 她现在想的是去市里头开一家卤菜店。 卤菜这个东西，用不着人天天守着，一锅子做出来之后，就可以放在那里卖了。 不像现在甜美饭馆主打的自助餐，每天还得要有人去做。 这两个月，她还准备抓紧时间，给刘芳菊把手艺培训起来，到时候晚上那顿自助餐，就让刘芳菊来做了。 不然，她这下午接了孩子放学，再赶回来做顿饭，时间就太赶了一点。 这接孩子放学，也没法子给孩子送到家里头来，只能看着孩子上了公交车，再让陆谦在厂子这边接一接。 按理说，现在的孩子养得没有后世精细，满山头跑的，这放学回了家，自己走也没啥问题。 可苏甜甜现在有条件了，那心里头就是不放心。 她还寻思着，要是能找那么一个人，下午负责接送孩子，晚上给孩子辅导作业，那该有多好。 毕竟，陆谦临时都要上班，万一哪天加个班，不就没人看孩子了吗？ 苏甜甜想了半天，把这话就跟陆谦说了。 “专门找个人来看孩子？” 对于老婆的想法，陆谦一向都是无条件支持的。 “这有点不好找啊。” 苏甜甜说：“我也觉得是，关键是，我还想让她辅导一下孩子的功课，免得孩子回来了不做作业。” 陆谦说：“现在孩子们习惯是还可以，但难免太晚，万一我哪天加班，是有点儿麻烦。” 这年头，孩子都是放养的。 像他们夫妻俩这样，一心一意为了孩子的学习打算的，还真是少数。 苏甜甜还真是挺庆幸的。 她这些都是后世讲究的东西，现在让陆谦这么个土生土长的人接受，她还是心里挺忐忑的。 但好在陆谦都能支持她，这就是很幸运的了。 夫妻俩商量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干脆决定，等开学以后，孩子们放了学，直接去苏甜甜的店里头待着。 他平时下了班就直接去市里头，正好把老婆和孩子一块儿接回来。 夫妻两个商量好之后，苏甜甜真是长舒了一口气。 她在夸老公这事儿上，一向也不是藏着掖着的。 直接就把陆谦抱住，笑眯眯的说：“老公，有你真是我的幸运。” 第二天正好是休息天，一早上起来，陆谦就陪着苏甜甜进市里头看铺子去了。 这年头，还没什么私人店铺呢，对外出租的铺子，那还真是不好找。 夫妻俩看了好几处地方，那都是碰了壁的。 苏甜甜说：“我本来是想直接把铺子开在市中心的，但现在看看这边的铺子还真是不好找。” 市中心那条商业街上，正经的铺面自然是别想了。 那些都是留给国营单位的。 剩下的，就其实是附近的居民把自己住的房子一楼拿出来出租，也算是一个铺面了。 但是，这年头政策松动了，在外头开小饭铺，小卖铺的人还真不少。 她想在这街上找个铺子，那还真是不容易。 问了好几家，都吃了闭门羹。 苏甜甜想了想，干脆就说：“走，咱们上火车站那边看看去，说不定能有个铺子租。” 华兰市火车站，那也是个好地方。 人虽然没有市中心这条商业街上这么多，可来来往往的都是旅客，上车下车的，肚子饿了总得买点东西吃。 所以那边的饭铺还是特别多的。 而且，没啥别的铺子，总还能找到一两户人家，愿意出租一楼给他们做铺面的。 苏甜甜和陆谦当即就坐了公交车，往火车站那边去了。 上了公交车，苏甜甜还是悬着一口气，一直盯着窗户外边看，心情算不上特别好。 这也是难免的事情。 毕竟，大清早就起来了，奔波了这么一大上午的，啥收获也没有。 她这心里头又着急，自然就倍感上火了。 陆谦看老婆这样，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杯冰镇绿豆汤，递给了苏甜甜。 “老婆，你喝杯绿豆汤凉爽凉爽，别太担心了，火车站那边一定会有的。” 苏甜甜接了他的绿豆汤，问：“这是哪儿来的？” 陆谦说：“刚刚上车之前，有个人推着小车过来卖，我就买了一杯，估计你也挺想喝的。” 苏甜甜果然心情好了不少。 她喝了一口绿豆汤，果然是甜滋滋的，冰冰凉凉，特别爽口。 “你也喝，”她把绿豆汤递给陆谦，“这大热天的，你也热坏了。” 说实话，她看陆谦那一脑门的汗，就知道他也是热坏了。 可这男人，就是不舍得给自己也买杯绿豆汤。 哎，自己的男人自己疼，她分一半给他喝就是了。 陆谦接了绿豆汤，果然是美滋滋的，喝了一口之后，就递给了苏甜甜。 “老婆，这绿豆汤真甜。” 苏甜甜忽然起了玩心，笑道：“是吗？这绿豆汤甜，还是我甜？” 硬是给男人闹了个大红脸。 半饷，陆谦才回答道：“那当然是我老婆更甜。” 第166章 找铺子 等到了火车站那边，苏甜甜抬眼一望，果然是人山人海，热闹的不得了。 陆谦跟着松了一口气。 “火车站这边果然也是热闹，一点都不比市中心那边差。” 苏甜甜跟着点了点头。 “是啊，这边的人还是挺多的。” 她观察了一下，火车站这些来来往往的人。 虽然说都是刚从火车站里出来的人，但手上都提着不少东西。 好些人手上拿着的东西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刚才在边上的小饭铺里头买的。 “大伙儿也愿意买东西吃，走，咱们看看有什么铺面没？” 陆谦看苏甜甜心情变好了，也是跟着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苏甜甜要在市里头开店这事儿，她真是比苏甜甜本人还要担心，生怕老婆在市里头不顺利。 要是在钢铁厂厂区里面也就算了，再怎么说，他也是厂子里头的高级工程师，实在不行找领导求求情，还是有几分情面在的。 这不，之前他们批那块地，事情就办得相当的麻利。 可是这市里头就不一样了。 就算他是钢铁厂的高级工程师，到了市里头做生意这块儿，他也是什么忙都帮不上的。 要是苏甜甜因为这个没有顺利的开上店子，他可真是要愧疚死了。 一个大男人，钱赚的没有老婆多也就算了，老婆有麻烦，他还什么事儿都帮不上，那还要他做什么呢？ 苏甜甜倒是没有想这么多。 她就是想着，只要能在市里头顺利找到一个铺面，把店子给开起来，以后的赚头还大着呢。 好在火车站这边，确实是比市中心商业街机会要多一点儿。 苏甜甜和陆谦围着火车站转了一圈，很快就在火车站后头的小街上发现了一栋没人住的小楼。 那小楼的一楼，看着就挺宽敞的，后头还带个小院儿。 小楼一共有三层，别说开个店铺，就是住人也都够了。 要是真要开店，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不过，苏甜甜绕着小楼转了一圈，里边硬是一个人都没有。 这年头电话还不普及，一般人也不会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在大门口。 要上哪去找这个小楼的主人，那可真是个麻烦事儿了。 苏甜甜转了半天，都没个收获。 再一看边上有个小茶馆，干脆就跟陆谦说：“我们去边上喝碗绿豆汤，顺便跟那老板打听打听。” 陆谦说：“成，刚好这会儿也渴了，去旁边问问老板，说不定会有收获。” 他刚刚只买了一碗绿豆汤，两个人一分，其实一人也没有喝上几口。 这会儿走了这么久，铺子也看了不少，着实是有些渴了，干脆就休息一下。 苏甜甜和陆谦进了边上的小茶馆，那老板立马就迎上来了。 “两位喝点啥？我们这儿有绿茶红茶铁观音，还有冰绿豆汤和菊花茶。” 苏甜甜说：“来一碗冰绿豆汤，再来一碗菊花茶，你们这儿有什么点心吃没？” 走了这么半天，她都有点饿了。 老板笑着说：“当然有了，给两位来个萝卜丝饼子，怎么样？” 苏甜甜说：“行，那就这样。” 来这种茶馆喝茶的一般都是住在边上的居民，那就是个熟客生意。 索性他们的东西还没上来，苏甜甜干脆拉了把凳子，跟邻座的聊了起来。 “这位婶子，你们是住在这边上的吗？” 这年头的人也淳朴热情，一听苏甜甜问，边上那个大妈立刻就回答道：“对啊，我们都是住在这附近的，老杨这里的萝卜丝饼子最好吃了，你们一会儿尝尝就知道了。” 她们这边正说着，那老板就把苏甜甜他们点的东西给端过来了。 一碗冰绿豆汤，那绿豆都熬的出沙了，绿油油的一片，看着就清爽。 里头还看得见碎冰，这大夏天的，一看就让人觉得心里头舒坦。 菊花茶也是泡得刚刚好，里头那花都已经泡开了。 还加了枸杞和红枣片，清热又下火，最适合这个季节喝。 萝卜丝饼子就更别说了。 那就是这老杨家茶馆的招牌菜，说是他在这片儿炸萝卜丝饼子，都已经炸了十几年了。 以前没开店的时候，街坊邻居就爱上他家去蹭饭吃。 现在开了店，不少人每天早上都要过来，买他这一口萝卜丝饼子吃。 那饼子是萝卜丝儿加了面粉，再扔进油里头炸的金黄金黄，里头还混了肉末，一口咬下去，那叫一个油汪汪，美滋滋，香得不得了。 就这么三样东西都能把人给吃饱了。 苏甜甜笑眯眯的说：“成！我们是从钢铁厂那边来的，走了这么半天，早就饿了。正好垫垫肚子。” “钢铁厂那边来的，那可就是铁饭碗。” 顿时，那婶子就更热情了。 “这是你老公？你俩这真是男才女貌，般配的很啊。” 苏甜甜低头一笑，显得有点儿娇羞。 “是啊，我老公在钢铁厂上班，我闲不住，想自己做个小生意啥的，这才上这边来了。” “哦……做个小生意啊，那是补贴家庭的好办法。” 婶子们一听，就知道是咋回事儿了。 这年头，家里头双职工的还是不多。 一个人的工资养好几口人，那日子可不就过得紧巴巴了。 最近这几年，上头的口风松动了，也有不少人出来摆个摊，卖个小吃什么的。 不说能赚多少钱，至少家里头能宽裕点儿，逢年过节孩子们能穿上新衣裳。 那婶子问：“大妹子，你是准备卖啥的？” 苏甜甜说：“卖卤菜的，我家传的手艺，寻思着不能浪费了，就想着出来开个店儿。” “卤菜？那是不错，咱们这片儿还没有卖卤菜的呢，你来了一准生意好。” 听了这话，苏甜甜心里头是更开心了。 这一片没人卖卤菜，那就意味着没有竞争者。 她刚刚过来的时候也是看了，这一片，连个卖熟食的都没有，就几家小饭铺，打包卖盒饭的。 苏甜甜问：“那婶子们，你们知不知道这隔壁的小楼是谁家的？我看他家没人住，想把他家的房子租下来，就是不知道怎么联系了。” 第167章 买房子 一听苏甜甜说想租隔壁那房子，那在那儿喝绿豆汤的婶子们都露出了一脸不赞同的表情。 “你想租隔壁那个房子，那房子可不好租，十几年没人回来了。” “就是啊，听说隔壁那栋房子以前是地主老财的，解放前跑到国外去了，一家子没一个留在这儿的。” 苏甜甜听见她们这么说，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 这房子要是找不到主人，她想租也是没办法租的。 毕竟，要是人家都已经去了国外，她可上哪找去？ 真是可惜，难得遇到这么一栋合适的房子。 苏甜甜平时也不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人，但今天实在是累了，折腾来折腾去的，最后一无所获。 听见老太太们这么说，她脸上那个失望啊，真是藏都藏不住。 苏甜甜说：“这样啊……那谢谢你们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再一块儿喝茶。” 那老太太们本来就喜欢苏甜甜这种人美嘴甜的小姑娘，现在见她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咋地了？大妹子，你是非要租这个不可吗？” 苏甜甜叹了一口气：“那也不是非要做这个不可，只是今天上午在城里头转来转去，都转了这么久了，硬是没有碰到一个合适的，也就是这一个，合适一点，结果又找不到人。” 她脸上那愁容，真是叫人心疼坏了。 那眉毛一蹙，红润的小嘴往下耷拉，显得像是落了水的小猫咪，浑身上下都透着委屈。 “嗨，大妹子，瞧瞧你那样儿，没事儿，咱不至于这么委屈啊。” 一个婶子当即就看不下去了。 从桌子的另外一头绕过来，坐到苏甜甜旁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没事儿，这个房子不行，咱们再找另外一个就是了，这条街上人多了去了，等我带你出去问去。” 说完了，也不多说什么废话，抓起自己桌上头那碗绿豆汤直接就干了。 接着利索的站起来，拉着苏甜甜就往外走： “走走走，婶子带你看房子去了。” 苏甜甜还有点懵着呢，就被她挽着手臂，朝着店外头走过去了。 陆谦动作很利索，啥也不多说，直接跟着她们就出去了。 那婶子是个热心肠的，一边走就一边问苏甜甜：“大妹子，你这想要啥样的房子？一个月想出多少钱？我们这条街上也有不少人想把自己的房子租出去，补贴补贴家用了。” 他们住在这个城里头，睁眼闭眼都是要钱花。 菜要钱，饭也要钱，连喝水都要钱。 有不少老人家，住着住着，硬是觉得没有自己乡下舒坦。 那毕竟，这乡下头还可以自己种种菜，再打上一口井，一年四季总是不缺吃的的。 这要是能把城里头的房子租出去，回乡下住着，每年还有个进项，那不是美滋滋吗？ 苏甜甜也是知道其中的关窍的。 这年头还没有中介这门职业，这婶子也就是热心肠才出来帮忙，她等会儿事儿成了，总得给人家包个小红包的。 要不然怎么说，没个人带着，这人生地不熟的，要找个地儿都不容易。 这会儿有婶子带着了，没花多长时间，就问出了三栋小楼。 那都是按照苏甜甜的要求找的。 两三层的小楼，后边带个小院儿，上头能住人，下头开铺子。 价格也不是很贵，一个月能有个二十块钱，人家就愿意把房子租出来了。 这年头，二十块可不好赚。 那厂子里头的一线工人，每个月的工资也就是二十来块钱。 平常人家，一年到头他在家里头种地，攒了鸡蛋拿出去卖，都赚不到二十块。 苏甜甜以前在红花村住着的时候，一年从头忙到尾，也就能赚个几块钱。 他们这一栋房子就能抵一个一线工人的工资，还是有不少人愿意的。 不过，苏甜甜倒是有别的想法。 租房子，总归是心里头不踏实的。 万一以后那房东看她生意做的好，要涨房租，或者是把房子收回去，那她可不就傻了。 所以啊，她是想直接把这房子给买下来。 这年头，卖房子的人还不多。 很多人家那个房子都是祖产，租出去挣点儿钱还行，但是要卖掉，那肯定是舍不得的。 但是，她是重生回来的，知道以后的房子肯定会非常值钱。 所以就更想买了。 那婶子带着她看了好几栋房子之后，就问道： “大妹子，你看这些房子，你哪个合心意，都是婶子认识的人，我帮你去问。” 苏甜甜想了又想，还是直接问道： “婶子，你说的这些人里头，有没有想卖房子的？” “啊？” 那婶子饶是见多识广，还是被她这话给惊了一下。 “卖房子？” 卖房子，这事儿在他们这边，倒还是没有听说过。 他们那边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城里头的。 这边本来是个镇子，不少人家里头的房子也是祖上起来的，现在是后头的人没啥出息，考不上铁饭碗，又不想去卖力气干活儿，这才想着要租房子的。 但是，那直接把房子卖了，可是要遭祖上白眼的。 以后清明节啥的，都不敢回去扫墓了。 那婶子想了半天，也硬是没想到哪家人能答应这事儿。 “大妹子，不是我说，你这事儿真不好办。” 苏甜甜一边点头，一边就把手里头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给她了。 “婶子 ，我知道这事不好办，但还要麻烦你帮我们多费心着。” 她说得一脸诚恳，那红包又包得很厚，叫那婶子很是不好意思。 “那肯定是要帮你费心着的，这，咱们就算是交了这个朋友，等你以后到城里来，就来这个地址找婶子，有啥忙能帮上的，婶子一定帮你 。” 苏甜甜说：“婶子，就知道你是个热心肠的人，我才跟你说这掏心窝子的话的。” “其实啊，我想到城里来做生意，也是为了孩子。” “我家两个小孩，等到九月份就要来城里头上学了，你说，咱们这家里头住得这么远，要天天让孩子奔波，连个觉都睡不好，那心里头多心疼啊。” “我就想着啊，干脆点儿，在城里头买个房子，让孩子们直接住过来，也就他爸爸来回上下班要费点事儿，再怎么说，苦谁不能苦了孩子，您说是？” 第168章 读大学 苏甜甜一说不能苦了孩子，那婶子脸色马上就变了。 “那是，这话你就说对了，你说咱们这一辈子，辛辛苦苦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孩子能过上好日子？” 苏甜甜说：“是啊，孩子才这么一点点大，正在是长身体的时候，他每天来来来回回的，别说读书了，连觉都睡不好，这么读几年下来，哪里受得了啊。” 其实，苏甜甜也是想了又想。 要是房子是自己买的呢，那再花些钱重新装修一番，一家人能住起来舒服，那跟钢铁厂那边新起的房子比起来也不差什么了。 大人奔波劳累一下，总比小孩子奔波好。 要是一家人直接搬到城里头来住，那就是她每天早上把钢铁厂那边要卖的卤菜送回去，顺便再做上一顿自助餐，晚上再来城里上夜校。 陆谦也是一样，直接早晨去钢铁厂上班，晚上回城里头住。 他俩都是大人了，一人买上一辆自行车，用不着挤公交什么的，半个小时就蹬回去了。 其实这么一看，还是比一家人住在钢铁厂，每天送孩子过来上学，开店要方便的多。 陆谦也是同意的，他本来就是那种为了老婆孩子的男人，还打算接苏甜甜上下学呢，这样一来，两口子还能一块儿走，又省事儿了。 她把这事儿跟杨婶子一说，杨婶子也是说好。 “总之买房子的话，这事儿就急不得，今天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我来帮你们问一问，要是有消息了，我就托个人带话回钢铁厂厂子里面，到时候你们再过来就成了。” 苏甜甜一想，是这么个理儿。 他们在这外头折腾了一大圈，都快要到下午四点了。 与其在这耽误着，还不如早点回去，还能把今天晚上的自助餐给做了。 左右也给杨婶子包了个大红包，看在钱的面子上，她那肯定是尽心尽力的。 苏甜甜说：“那好，婶子我们就先回去了，那边还麻烦你多帮我们留心着。等以后咱们成了邻居，肯定请您来家里吃饭。” 这就是以后还有红包的意思了。 出门溜达一圈，跟老街坊唠唠嗑，就拿了个大红包，杨婶子这心里头，也是乐开了花的。 当即就说：“那你就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夫妻两个出来之后，就直接去公交车站坐车，回家里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个孩子一听说，有可能要搬到城里的去住，都是开心得不得了。 “真的？妈妈，我们真的要搬到城里头去住吗？” 壮壮那是开心的不得了，当时就抱住了苏甜甜的手臂，摇来晃去的。 苏甜甜故意问：“就那么喜欢城里头，一点都不想住在这个家里了？” 说实话，他们钢铁厂区这房子才刚起来没多久，她自己心里头还是相当舍不得的。 那不是孩子上学，她才不费那个事儿去城里头买房子呢。 “怎么会呢妈妈？我们当然还是很喜欢家里的，但是城里头多好玩，什么都有。” 珊珊年纪虽然小，但是嘴儿已经很好，很甜了。 特别的能说会道。 “我之前还在跟哥哥说呢，要是我们去城里头上学，那不是每天回家都要坐车，好远好远啊！” 说着，也跟壮壮一样，抱住了苏甜甜的胳膊。 “我们能搬到城里面去的话，那就近多了是不是？” 三言两语的就把苏甜甜给哄的心花怒放。 苏甜甜把小女儿抱起来，在她肉乎乎的脸蛋上头捏了一下，说：“这是人小鬼大的，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珊珊就甜甜的笑起来，那他妈妈根本就不是生气，就是想逗他们玩而已。 哥哥那个笨蛋，连这都看不出来。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晚饭，就坐在大树底下聊了会天。 其实也没能聊上多久，到了快9点，两个孩子就开始打哈欠了。 苏甜甜一看，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就赶他们去睡觉。 “赶紧的，洗脸刷牙去，一会儿弄好了上床睡觉，谁也别耽误。” 两个孩子打哈欠会打哈欠，但还是很想玩的。 赖在大树底下就是不肯走。 “再等一会儿嘛，妈妈，你还没跟我们说今天市里头有啥好玩的呢。” 苏甜甜说：“明天早上起来再说，你们这困了不睡觉的，小心以后长不高。” 果然对于小孩子来说，长高就是最重要的。 两个孩子一听以后要长不高，立马就麻溜的爬起来了。 噔噔噔的跑到卫生间里洗脸刷牙，生怕自己落后了似的，直接就爬上床去了。 苏甜甜把两个孩子的被角拉好，出来再跟陆谦说： “还好现在家里有钱了，可以在城里头买个房子，你看这两个小懒鬼，要是让他们天天上下学的奔波把不好连学都不想上了。” 陆谦一把搂住老婆： “是啊，还是你想的周到，我老婆就是厉害，要不是有你，咱们家怎么能在城里头买房子呢？” “少来，你那工资攒到现在，要买房子也是随便买的事儿，还不是拿给我开饭馆了，才没钱买的。” 苏甜甜笑眯眯的说： “咱们这叫合作共赢，怎么能叫都是靠我呢。” 陆谦这男人，真是会夸人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现在挣这么多钱，我这个当男人的，心里头也是很害怕你哪天看不上我的。” “怎么会呢？你是我老公啊，而且还这么聪明，要不是你，谁来教我识字啊，我还上啥夜校。” 说到这个，陆谦忽然又来了精神，说： “对了，老婆，今年的高考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想去考一次试试。” “啥？” 苏甜甜惊呆了。 高考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这也没有看见他复习啊。 就这么直接去考，能考上啥啊？ “对，我想去试试高考。” 陆谦以为她没听明白，又说了一遍。 “要是我能考上了，厂子这边就是停薪留职，到时候得去城里头上大学，不知道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你要是能考上，那肯定要去读啊，不就是钱的事儿么？有我呢！” 她现在也是底气足了。 要供个大学生，那完全是不在话下的。 第169章 不想委屈了你 约摸着过了三天左右，杨婶子就托人带话过来了。 说是在城里头找到了一家合适的房子，那家的主人到乡下去了。 现在就剩下一个儿子在这边的厂子里头上班，平时住在宿舍里头，离这边老房子也远的，很不愿意再回来住了，准备在宿舍那边等着分房。 价格也要的不贵，大概就是八百块钱。 八百块钱！ 说实话，这个价格放在一般人家里头，那是相当的贵了。 一个钢铁厂的一线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二十六块。 一年不吃不喝，攒下来也就两百来块钱，要攒齐这八百块，怎么着也得个五六年了。 平时还得吃个饭什么的，实际上能攒下来这笔钱，至少也要个小十年。 这年头，大伙儿都是住宿舍的，要是结了婚，厂子里头还会给分房子，要是不给分房子，也会在厂子边上的生活区里头给拨拉一块地，建个小房子出来给工人们一家住。 愿意花钱买房的人，那是少之又少。 要不是苏甜甜知道后世的房子有多值钱，她估计也会跟现在的人一样，对这件事儿没什么兴趣。 其实主要也是孩子要上学。 这么多年下来，要是年年都在城里头找房子，难免会有不方便的时候。 既然杨婶子说找到了房源，那她就抽了个时间和陆谦一块过去看。 “还真找到了，我还以为要再过一段时间呢，”陆谦还挺意外的，不过也很高兴，“咱们啥时候过去看看，早点定下来，你也心里安心。” 苏甜甜算了算，时间正好过两天就是周末，陆谦也放假。 她干脆就说：“那就这周六去，也别耽误了工作啥的。” 陆谦这工作主要是胜在稳定，而且他已经是高级工程师了，以后说不定考个大学还能再往上升一升，其实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陆谦想了想，说：“也好，那我们就周六过去看看！咱们要不要把两个孩子也带上？左右是件大事，让他们也知道我们是想买个啥样的房子。” 苏甜甜说：“干脆带上，要是顺利的话，咱们一家子以后就要住那儿了，还不知道要住多少年呢。” 孩子也是家里头的一员，让孩子也能够看一看是不是喜欢那房子，要是喜欢的话，对他们的成长都有好处。 现在时间还早，苏甜甜干脆就把两个孩子叫了过来。 “爸爸妈妈，这周末准备去城里头看看房子，你们愿意一起去吗？” 苏甜甜刚一说完，两个孩子都已经兴奋了起来，连连问道： “妈妈，我们也可以跟着去吗？真要去城里头看房子？” 苏甜甜说：“当然可以，以后你们也是要住的，咱们一家人的房子当然要一家人一起看。” 一直说到这儿，苏甜甜才发现，其实这套城里头的房子还是他们第一次买房子呢。 这么一看，那就更是一件大事儿了。 “这样，等咱们去看了这个房子，要是真的还不错，能定下来的话，咱们晚上就上国营饭店吃饭去，怎么样？” 苏甜甜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头是想着要是能定下来了，他们也算是在城里头有自己的房子了。 总得庆祝庆祝，以后才有更多的动力去努力。 决定好了时间之后，两个小孩都已经开心的不得了。 尤其是听苏甜甜说，要去国营饭店吃驴肉火锅的时候，就更加兴奋了。 这两个孩子上次自从在国营饭店吃过一次驴肉火锅之后，那整个人就对这事恋恋不忘的。 这回有事要庆祝，苏甜甜干脆就提议再去吃一次。 上回只点了个涮羊肉，这次也好多点几个菜，让他们多尝试尝试。 于是，一等到了星期六那一天，一家人就准备出去了。 还是照例去坐公交车。 上了公交车之后，今天人倒是不多，夫妻两个人找了同一排的位置坐下来，两个孩子坐在他们前头，一眼就能望见，也不怕孩子走丢了。 “等这房子的事情定下来，咱们就去看看自行车，这以后天天来回的，没个工交通工具可麻烦。” 苏甜甜说了之后，心里头就已经开始盘算着要买个啥样的自行车了，顺便又问道： “陆谦，你那里有自行车票没？” “自行车票我还没有呢，这东西每年按人头分，一直没有分到我头上，不过收音机票倒是有两张，我到时候和同事们换一换，总有那种想要结婚，买个三响一转的人要换收音机票的。” 陆谦说完了之后，苏甜甜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 “买个三响一转啊！唉，我年轻的时候也想过，要是结婚的时候能有个三响一转，那该有多体面。” 她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但陆谦立马就跟着紧张起来了，说： “那会儿是条件不行，委屈了你，等到咱们搬新家的时候全都给你补上，你说怎么样？” 他都已经想好了，要补上这些东西，那当然不能够用苏甜甜开饭馆赚来的钱。 那要是用苏甜甜开饭馆赚来的钱，再给苏甜甜买东西，这算啥事情呢？ 他自己有些存款，最近还跟着领导们做课题，也是赚了一点钱的。 他平时不抽烟，不喝酒，也没个啥爱好，存起来正好能够给苏甜甜把这些东西都给补上了。 苏甜甜听他这么说，倒是惊讶了一下。 “都给我补上？你上哪拿这么多钱出来补？” 这三响一转，就算是有票，全都给置办起了，也要个小两百块钱。 这年头，两百块钱可不是小钱。 杨婶子帮他们看的房子，直接买下来也才八百块呢！ “我有钱，这个你就别操心了。” 陆谦平时不算个闷葫芦，到了这时候反倒不会说话了。 “到时候你就看着，有啥想要的也跟我说，我一块儿给你买。” 苏甜甜上下打量他一眼，说：“陆谦，咱俩可是夫妻关系，你要是在外面做了啥事儿，我也是有份的。” “真不是啥事儿，就是正经的收入，我跟着领导做了两个课题，拿了点外快。” 陆谦一听苏甜甜这话，就知道她想岔了，连忙解释道： “你这么努力赚钱，我也不想委屈了你啊。” 苏甜甜一听，马上就开心了起来。 这家伙做课题加班挣了外快，还要瞒着她，就是为了给她买东西送惊喜。 这还挺有心的。 第170章 看房子 因为出门的时候很早，所以他们到了城里头也就上午七八点钟。 早上是吃了点东西出来的，但是孩子们看见街上那花样繁多的早点，顿时就又忍不住了。 “妈妈，你看那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香啊！” 珊珊不是个嘴馋的小孩，以前在红花村的时候吃不饱饭还是会哭一下，闹一下的，现在有东西吃了，基本上就不会在这事上面老是哭闹。 但是第一次早上到这个市里头来看见那么多花样的早点，还是忍不住很好奇。 苏甜甜朝着小女儿伸手的方向一看，这不就是他们那天吃的萝卜丝饼子吗？ “这个是萝卜丝饼子，一会妈妈买一个给你尝尝。” 珊珊一天可以吃这个东西了，立马就高兴了起来，小脑袋认真的点了点说： “好呀好呀！！妈妈对我最好了。” 她那小嘴要甜起来，真是相当的甜。 三两句话就给苏甜甜哄的心花怒放的。 “吃点，都吃点壮壮，有啥想吃的，咱们一块买了，一会儿不知道还要走多少路呢。” 他们来的这么早，到时候看了房子，难免要跟房东再扯皮，一会儿折腾来折腾去，等到中午能吃饭的时候搞不好都十一二点钟了。 他们两个大人是没什么关系，但两个小孩子这么长的时间不吃东西，肯定是扛不住的。 苏甜甜这话一说，两个小孩子都是开心的，不得了，立马就冲到了那早点，摊子前开始挑选了起来。 这城里的早点摊子东西真是多呀。 除了妈妈刚刚说的那个萝卜丝饼子，还有一种看着像塞了肉的油条，还有什么炸的圈圈儿，葱油饼啥的，看着那叫一个琳琅满目。 壮壮这个年纪正是爱吃的年纪，看什么都觉得馋。 珊珊选了个萝卜丝饼子，他也想吃，但是他不想再买一块，他就问妹妹：“珊珊，你一会儿能不能分我一口？我想买旁边那个塞肉油条。” 珊珊说：“哥哥，你要吃什么你就自己买，我才不跟你分呢，一会儿你一口就咬了一半去。” 壮壮还是不死心说：“那我把我的塞肉油条也分你一半，要不我们再一块合买一个炸圈圈，妈妈肯定会同意的。” 在吃的东西上面，苏甜甜一向都不会克扣孩子们。 只要他们能吃完，想买多少都成。 这年头吃点东西本来就不容易，你说要营养过剩也是挺难的，所以孩子们平时想吃个啥，饭都是管饱的。 听哥哥这么说，珊珊就扳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她本来只有一个萝卜丝墩子，现在拿一半出去换哥哥的油条塞肉还能多要半个圈圈，那确实是很划算的。 “好，那哥哥我就跟你分！” 两个小孩子商量好了之后，就跑过来跟苏甜甜说： “妈妈，我们已经想好了，要一个萝卜丝饼子，再要一个油条塞肉和一个炸圈圈，我跟哥哥一块吃。” 苏甜甜刚刚就在听着这兄妹俩商量呢，心里头早就已经乐开花了。 这两个小孩子吃个早饭，算来算去的，真是别提多可爱了。 兄妹感情这么好，她看了真是欣慰。 “成，妈妈就给你们买这些，”苏甜甜走到那摊主面前，把两个孩子要的给报了一遍，接着又问，“你们想喝点啥？豆浆还是绿豆汤？” 大热天的，谁也不耐烦喝豆浆要的都是绿豆汤。 买好了孩子们的早点之后，就直接在摊位前面的矮桌上坐下了。 “咱俩要再吃点不？” 苏甜甜看孩子们啃的香，自己也有点馋了。 “想着一会儿要等那么久才能够吃上火锅，我现在也觉得再吃一点！” 苏甜甜跟陆谦把话一说，陆谦也是同意的。 她左右一张望，看见这边上还有一家摊子，上头是卖粉和面的，就拉着陆谦走过去说： “给我来一碗汤粉，里头加两片卤肉，一会儿拿两个小碗，一块送到那边桌上去。” 说完她就给摊主指了一下，两个孩子坐在那边一边啃萝卜丝饼子，一边冲着他们挥手。 那摊主利落的答了一声。 苏甜甜和陆谦就回自己的桌上坐着了，没过一会，那摊主就过来，把粉给他们送过来了。 那汤粉装在个大瓷碗里头，上边撒了葱花，汤汁是纯正的骨头汤，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最上头盖着两片卤肉，都是老大一片了，闻起来就香喷喷的。 摊主给他们拿了两个小碗，陆谦自然而然的把碗给拿过来，就开始分起粉了。 一人一碗热乎乎的汤粉吃下去，那额头都有点出汗。 苏甜甜觉得热的慌，就又要了一碗冰镇的绿豆汤。 这么一碗清爽的绿豆汤喝下去，那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舒坦了。 一家子在市里头把早餐给又吃了一遍，才差不多到了，和杨婶子约好的时间。 苏甜甜领着两个孩子熟练的到了火车站后头那条街上。 杨婶子早就在老杨家茶馆等他们了，一看见他们过来就热情的招呼道： “哎呀，你们总算来了，早饭吃了吗？” 苏甜甜说：“吃了呢，刚从车站里头出来，孩子们看见有卖早点的摊子就忍不住了，我干脆就给他们买了一点，吃饱了才过来的。” 她之前也是想到，要是一大早的来了这边，杨婶子难免还要请他们吃个早饭，这多不好意思。 干脆下车的时候就在那吃饱了，索性也省了这事儿了。 杨婶子一听，就跟松了口气似的说：“刚吃过，那就不耽误了，我直接带你们看房子去？” 苏甜甜当然没有意见。 在路上的时候，杨婶子就把那房子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说是也是栋三层的小楼，后头带个院儿，顶上还有个露台，一家人住那绝对是够够的了。 说的那个叫天花乱坠的，听到两个孩子满脸都是兴奋。 苏甜甜琢磨着，这要是到了后世，杨婶子这个口才绝对是干房屋中间的一把好手。 走了不到五分钟，就到了那栋小楼面前。 苏甜甜抬头一看，顿时就惊呆了。 这房子还真是挺不错的，比她想象中的还好呢。 第171章 就这一栋 杨婶子给她找的这栋房子，那叫一个标志漂亮。 和之前过来的时候看中的那栋房子一样，这栋房子也是有三层楼。 不过，这房子和之前的房子比起来，那是新多了。 之前她看中的那栋房子，虽然就在街边上，看上去至少也有四五年的房龄了。 估计是建房子的时候就没有用什么好材料，那房子外头的漆已经掉的七七八八了。 要是真的买下来，难免还要重新翻修一遍，那样又是一笔钱了。 但是这一栋却不一样。 外头的墙面是干干爽爽，白白净净的。 杨婶子特意把钥匙给借来了，带着苏甜甜进去一看，苏甜甜顿时就喜欢上了。 这房子的一楼，那叫一个敞亮！ 正对着街面的那一边儿，正巧有个大窗户。 都用不着怎么修整，以后挂上个招牌，直接就能够对着外头营业了。 大门就更不用说了。 挺大的一扇门，跟他们之前去过的老杨家茶馆也不差什么了。 直接把大门一打开，就能在堂屋里头摆上桌椅，开个小饭馆了。 二楼的楼梯在客厅的最里头，只要在那个位置做上一个柜台，客人来了之后，轻易都看不到楼梯，更别说二楼了。 到时候他们一家人住在二楼，安全和隐私也有保障。 做为一个重生过一次的人，苏甜甜还是挺不能够适应现在的民俗，家家户户都得把大门给敞开着，外头随便来个人，就能看见他们一家人都在里头干什么。 之前在钢铁厂厂区里头还好，毕竟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个厂子里头上班的工人。 可以说都是同事了，互相之间还是挺熟悉的。 但现在来了城里头，外边来来往往的都是陌生人，到时候一家子被看来看去的，她真觉得非常影响心情。 杨婶子见她在堂屋里头转了好几圈，就知道她肯定喜欢这个房子。 赶紧趁热打铁的说：“怎么样？我给你找了个好地方，我跟你说这房子能进来看，得亏我跟这房主是老相识，要不然的话，他不会把钥匙给我的。” 这话倒也是没说错。 现在这年头，还没有什么中介行业，大伙儿都是非常淳朴的。 像这种租房子，买房子的事情，要么就是看缘分，要么就是互相介绍。 苏甜甜真心实意的说：“杨婶子，这回真的谢谢你，要不是有你，我哪儿能找到这么好的房子。” 这言语之间，就是对这房子非常满意了。 杨婶子本来就是热心肠，不然也不会管苏甜甜这事儿。 现在听见苏甜甜这么说，心里也是相当开心的。 “哎，你跟我客气啥？婶子既然管了你这事儿，那肯定就会帮你帮到底的。” 杨婶子热情的招呼道： “走走嗯走，咱们到楼上看看去。” 二楼的情况，苏甜甜就更满意了。 这小楼看着不大，二楼竟然有足足四个房间！ 上去以后首先就是一个客厅，两边都有房间，一边是两个，窗户也很大。 这可把苏甜甜开心坏了。 四个房间！ 两个孩子眼看着就要长大了，以后总得分房间睡。 这二楼有四个房间，正好一人一个，再加上主卧和书房，一家人住刚刚好。 三楼也是一样的格局。 不管是放东西，还是以后给员工住，都是相当好的选择。 虽然已经把二楼和三楼都给看了一遍，但苏甜甜还是站在二楼的客厅里头，半天都舍不得走。 “陆谦，你看这个房间多适合当书房啊，以后我们要在家里看个书或者是复习啥的，都是方便的不得了。” 陆谦也是跟着点头。 “是啊，你以后上学了，总得有个地方做作业，家里头有个书房整整好。” 夫妻俩在这边看着书房，那边两个孩子早就已经窜进小卧室里头玩疯了。 一听妈妈说他们一人能有一个房间，两个孩子就钻进了卧室里头，对着房间左看右看。 没过五分钟，孩子们都已经把房间给分好了。 直接从里头冲出来找苏甜甜，拉着她的袖子说： “妈妈，我跟妹妹已经商量好了，我要左边的那个房间，妹妹想要右边的。” 孩子们也这么喜欢这栋房子，苏甜甜这心里头还是挺开心的。 她有意逗一逗孩子们，问道：“哦？你们是怎么分的呀？” 壮壮说：“我和妹妹把两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妹妹说她觉得右边房间的窗户大一点，我就让给她啦。” 苏甜甜一听，笑道：“那你还是挺有哥哥样子的嘛！壮壮长大了啊。” 壮壮被妈妈这么夸，还有点不好意思。 笑着挠了挠头，拉着珊珊跑开了。 既然一家人都喜欢这个房子，那就没有啥好挑的了。 苏甜甜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跟杨婶子说：“杨婶子，我们一家都挺喜欢这个房子的，既然这个房主是您的老相识，要不我们就有空约出来聊聊？” 价格什么的，她觉得是没问题的。 知道后世的房价，苏甜甜就觉得，八百块钱，真的已经够便宜了。 她想约房主出来，主要是想要聊一聊这房子要怎么过户啥的。 这年头，房屋买卖的还不多。 到时候得带着地契，去管理局那边改所有人，比后世的商品房可是要复杂多了。 杨婶子也是个实诚人，直接就是说：“今天还挺早的，一会儿我上他家看看去，要是他在家，我就直接叫他出来，咱们下午就把这事儿定下来。” 苏甜甜点了点头：“成，那我们一家子就先去老杨茶馆那等你，你看怎么样？” 两边说定了之后，杨婶子就去另外一条街找她那老相识了。 苏甜甜带着老公和孩子，熟门熟路的找到老杨茶馆。 进门之后先点了两杯绿豆汤。 清清爽爽的绿豆汤，里头还加了些碎冰，喝起来甜丝丝的，最适合这种天气了。 老杨把绿豆汤给他们端过来，说：“大妹子，听杨婶子说，你们最近在找房子啊？” 苏甜甜笑眯眯的点头：“是啊，刚刚杨婶子带我们去看了一栋，我们全家都挺喜欢的，正准备定下来呢。” 第172章 刘老太 老杨听了她说的位置和房子之后，也是笑呵呵的点头： “那栋楼啊，是真的挺不错的，以前也是常来我们这喝茶的，最近和女儿家里头搬到一块儿去了，就不怎么来了。” 苏甜甜一听，他也认识那栋房子的主人，就顺便问了问： “真的啊？那房东是个啥样的人啊？好不好相处？” 这年头买房子，多问问街坊邻居，还是非常有用的。 省得买到什么无赖的房子，以后住起来麻烦。 更何况，她还是要在里头做生意的，口碑就更重要了。 “房东的人品啊，你绝对可以放心的！咱们这条街上住的可都是厚道人，街坊邻居没有谁不说好的。” 老杨来了兴趣，干脆去端了个茶壶，在他们这一桌子上坐下了，滔滔不绝的开始说： “刘老太搬走的时候，咱们还去吃了散伙饭呢！她那女儿也是个好福气的，一下子就生了个双胞胎，自己实在是带不过来，这才让刘老太过去带了。” 苏甜甜说：“老太太直接就住到女儿那去了，她女儿家的房子住的开吗？” 听老杨的意思，这个刘老太的女儿生了个双胞胎，再加上女婿，这一家子得住三个大人，两个小孩儿。 这得多大的房子才能住的下啊？ 照她说，这怕是得让女儿带着老公和孩子住到刘老太的房子里头，这一家子才能住的开？ “嗨！那可别提了，刘家的囡囡，那叫一个命苦啊！” 老杨拍着大腿，说： “这刘家的囡囡，本来也是考了正式职工的，好日子就在前头呢，谁知道前几年跟个社会青年谈恋爱，婚礼办了，孩子也怀了，结果老公跑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苏甜甜惊呆了，问：“那老太太卖房子，难道是为了帮女儿养孩子？” “那可不？” 老杨叹着气说： “刘家的囡囡虽然是正式职工，可这一个月的工资也不多，养着两个孩子吃喝，还得管老妈，这么几年下来，那 荷包里也没存到几个钱，眼看着两个孩子就要上学了，她实在是管不过来，就寻思着让妈妈过去帮忙呢。” 苏甜甜也是跟着叹气。 “这可真是够苦的，唉！这结婚果然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一定得慎重了。” 照她说，结个这样的婚，还不如不结呢。 “可不！好在单位看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给她分了套房，不然，这日子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过呢！刘老太寻思着，左右女婿也跑了，她过去跟女儿住，还能给女儿帮把手，这把房子卖了，手里头留点儿钱，母女俩还能做个小生意啥的，也是一条活路。” 苏甜甜点头：“这倒是，摆个小茶摊什么的，也能补贴补贴家用，孩子大了，花钱的地方更多。” 这边正聊着呢，那边杨婶子就过来了。 “大妹子！我刚过去跟刘老太说好了，她今天下午就带着地契过来，跟你把那合同签了，再去老房子里头收拾收拾，你们下个礼拜就能搬进来了。” 苏甜甜刚听老杨说了那么一通，现在心里也是唏嘘着。 “成，那还得再麻烦婶子一趟，下午带我们见个面。” 杨婶子事儿都办到这里了，哪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当即就爽快的答应了。 既然下午就要去签合同了，中午也就不耽误时间了，直接就在老杨家的茶馆吃点东西，下午去见刘老太。 苏甜甜一家子四口人，再加上杨婶子，一共是三个大人，两个小孩。 老杨看着他们人多，自己又正好在兴致上头，干脆就亲自下厨，给他们炒了几个菜。 笋片炒肉，西红柿鸡蛋汤，丝瓜炒蛋，加上两个烫青菜，五个人吃刚刚好。 几个人折腾了一上午，都已经累坏了。 一人一碗大米饭，吃的那叫一个香啊。 杨婶子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中午饭吃完之后，那饭碗一放，直接就去刘老太家里了。 苏甜甜他们现在老杨家的茶馆里头等着，一会儿刘老太来了，难免还得再谈一谈。 两边的意向都能对上了之后才能够去房子里头签合同。 不得不说，苏甜甜心里头还是挺紧张的。 虽然上辈子也买过房，但是买商品房那感觉，和买一整栋楼，根本就不是一样的感觉。 一想到自己家里要有拥有一栋楼了，苏甜甜那是激动的心都在颤抖。 生怕出什么变故。 杨婶子去了大约半个小时，就带着刘老太回来了。 那刘老太长得很是精神，两边头发虽然已经白了，可是梳得是一丝不苟的，用黑色的夹子，别在耳朵后头，看着就清爽又干净。 大热的夏天，她身上穿着一件的确良料子的衬衣，长得很瘦，眼神很锐利，看着就是个有精神头的。 苏甜甜不由自主的直起了腰，生怕在她面前落了下风。 心里头庆幸着，还好自己今天穿了上回买的那条红裙子。 不管怎么说，这气场上头是绝对撑住了的。 那红裙子，颜色又正，裙摆又大，掐腰掐得刚刚好。 苏甜甜又长得高，足足有一米六八，唇红齿白，肤白貌美的，往那儿一站，跟后世的女明星也不差什么了。 刘老太进了茶馆，第一个就看见了她。 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苏甜甜，笑容倒是还算和善。 “姑娘，就是你想买我家的房子？” 苏甜甜连忙站起来，让老太太在他们桌子对面坐下，很是诚恳的说： “是啊，刘奶奶，我们想买你家的房子。” 刘老太没说话，反而又看了一遍她身边的陆谦和两个孩子。 那锐利的眼神，愣是把两个孩子给看得浑身发毛。 “这是你的老公和孩子？” 苏甜甜点头：“对，这是我的爱人，还有两个孩子。” “不错啊，郎才女貌的，孩子也长得机灵。” 刘老太像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很是感慨的说： “我听小杨说，你们想在城里头买房子，是为了两个孩子上学方便？” 苏甜甜说：“是啊，我爱人在钢铁厂那边上班，我们家也住在那边，每天来来往往上学，实在是不方便，我早上也想让孩子多睡会儿，别那么累。” 第173章 有房子了 刘奶奶听了她说的话，非常赞成的点了点头： “这年头，谁还不是都为了孩子？” 苏甜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是啊，我刚听老杨说了，您想卖这个房子也是为了孙子是吗？” 刘奶奶点点头：“是啊，要不是为了外孙子，怎么会卖自己家里头新手起的房子呢？” 说完她也不再多说什么了，直接就站了起来，对苏甜甜说： “走，咱们看房子去，要是合适的话，你就今天定下来。” 苏甜甜也是这个意思。 买房子这种事情就是应该快准狠，夜长梦多，越拖越买不到。 杨婶子一直在旁边等着，虽说也点了一壶茶，可是一边喝就一边看着她俩，明显就是一直在观察。 生怕这事情谈不拢。 这会儿看她们谈好了，连忙从桌子旁边站起来，过来打招呼说： “走走走，咱们这就去看一下，刘奶奶的房子离这很近，几步路就到了。” 杨婶子其实挺兴奋的。 她这辈子就是个家庭妇女，每天除了操持家务，教育孩子，也没干过啥大事。 前两年孩子大了，考上了外头的工厂，现在离家上班去了，杨婶子就没了啥事情，每天除了在老杨家茶馆和老姐妹聊聊天，基本上都找不到啥事干。 这种日子，过那么一两个月还好，可是这一年半载的都这样，忙了一辈子的人，还真觉得受不了。 杨婶子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这每天活着都一个样，真是没啥劲。 不去茶馆，每天跟老伴面对着面，话都说了几百遍，实在没啥新鲜的可以讲，无聊的要命。 要是去茶馆，其实茶馆里头也是那些老姐妹们，说来说去都是些家长里短。 今天说你家的孙子摔了一跤，明天说他家的儿子娶了老婆，天天这么说来说去，真是没劲透了。 杨婶子正无聊呢，那天听见苏甜甜说想要在附近找房子，就自告奋勇的过来帮忙。 本来只是热心肠，结果越是帮忙找，这心里头就越舒坦了。 总觉得自己又有事做了。 苏甜甜一家子到了城里头，还特意给她带这带那的。 别的不说，就苏甜甜亲手做的那卤菜，味道正是好着呢。 带回家里头去，再蒸上一碗大米饭，就着吃，就是一顿了。 儿子媳妇回来一尝，也是说味道好的不得了。 一听说是她帮人家找房子，人家特意送她，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杨婶子觉得啊，这事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有本事的人。 不说苏甜甜的那红包，还有请她吃饭啥的，就光是这种感觉，就够让她上瘾的了。 杨婶子带着苏甜甜一家子，还有刘奶奶，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老杨家茶馆。 刘奶奶的房子距离老杨家菜馆确实也不怎么远。 大家伙一块走了十来分钟，就看见那栋小楼了。 钥匙是刘奶奶早就给了杨婶子的，这会也是杨婶子来开门。 杨婶子把门打开，就对刘奶奶说：“刘家奶奶，这房子我每天都给你打扫着，里头干净着呢，你就放心。” 刘奶奶进来一看，果然，那房子里头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上连个灰尘都没有，空气里也没有怪味儿。 一看就是经常通风透气，天天给打扫卫生的。 刘奶奶于是放心的说：“小杨，我就知道你是个靠谱人，这房子交给你，我是放心的。” 杨婶子跟刘奶奶说完之后，又转头跟苏甜甜说：“大妹子，刘奶奶这房子真是没得挑，你看看这面积，这布局，多适合你们一家子啊！” 苏甜甜一边听一边点头，心里头暗暗的笑。 杨婶子真是越来越上道了。 之前还只是一个帮她找房子的热心肠婶子而已，再看看现在说的这些话，已经感觉有后世中介那味道了。 这要是以后经济发展了起来，杨婶子，说不定还能迎来事业第二春。 苏甜甜带着一家人，又在房子里头转了一圈。 这房子真是不错，她怎么看怎么喜欢。 刘奶奶是个讲究人，虽然房子住了这么多年，但看起来还是崭崭新的。 墙面和屋顶啥的，都没有什么缝隙和漏水，整个房子建的相当的体面。 苏甜甜在看房子的时候，刘奶奶也在看房子。 这毕竟是她住了一辈子的地方，这心里头是怎么看，怎么不舍得。 这一砖一瓦，全都是她年轻的时候，和老公一块儿建起来的。 这会老伴走的早，就剩下一个女儿了。 带着两个外孙子，过的很不容易。 她一点也不想卖了这房子，可要是不卖这房子， 他们母子几个真是过不下去了。 刘奶奶从一楼逛到三楼，把这房子的一砖一瓦都给记在了心里头。 苏甜甜看她这副模样，心里头也是难受。 还是这年头没有照相机，要是有照相机，给刘奶奶把这房子拍下来，老人家也不会那么难受。 不过，这难受归难受，房子还是要买的。 她现在买了这个房，才是让刘奶奶和她的女儿多了一条生路。 两边把房子看完了之后，最后在客厅里头坐下。 还是杨婶子过来帮他们操持，陆谦写了一份合同书。 两边看完以后，把字给先签了。 接着就一块到管理局去，把那地契给换了名字。 这么一套流程下来，这房子就属于苏甜甜了。 刘奶奶走的时候，手里头紧紧攥着苏甜甜给她的红包。 里头是八百块钱，也是她一辈子的心血。 看着那背影，苏甜甜心里头真是说不出难受。 还是陆谦出来安慰了她： “老婆，我知道你善良，心疼她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卖房子，但是，要不是咱们买了这房子，他们就过不下去。” 苏甜甜点了点头，感觉心里头好受了一些。 陆谦又说：“要是心里头真过意不去，我们去照相馆，请师傅过来给她拍一套老房子的照片，到时候再给送给她，也能够聊表心意。” 苏甜甜摇了摇头：“这么拍一套照片，再怎么说也要小一百块钱，到时候老人家心里见了更难过。” 刘奶奶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 不过，刘奶奶他们住的也不远，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以后见面了，提点水果啥的过去，才是真对他们家好。 她正在这儿想着呢，忽然，珊珊说道： “妈妈，拍照要是太贵的话，我来给奶奶画！” 第174章 大麻烦 苏甜甜听了这话，顿时就惊呆了。 “你想帮奶奶画？” 珊珊点头：“对的，我看那个奶奶好像很舍不得的样子，如果我帮她把这个地方画出来，她是不是会开心很多？” 壮壮也在旁边跟着说：“对啊对啊，珊珊现在画画画的可好了！肯定可以画出来的。” 苏甜甜真的挺惊讶的，珊珊虽然一直都挺喜欢画画的，但画这么大一个房子，还真没有试过。 不过孩子愿意尝试，她总是要鼓励的。 “好啊，珊珊，那我们就试试，要是你真的画出来了，奶奶一定会很开心的。” 苏甜甜说完之后，珊珊就噔噔噔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 “妈妈最好了，我一定会好好画！” 珊珊现在养的好，长的肉嘟嘟的。 圆圆的小脑瓜，头发细细软软的，摸起来就像是柔软的绸缎。 小脸蛋这么一扬起来，肉嘟嘟的，一看就可爱的不行。 苏甜甜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女儿的脸蛋。 “好，咱们过两天再去新华书店给你买点颜料回来。” 珊珊顿时就欢呼雀跃的，一看就开心的不得了。 母女俩说话的时候，壮壮已经在房子里面噔噔噔的跑了几圈，把一楼到三楼都看了好几遍。 最后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进苏甜甜怀里，兴高采烈的问： “妈妈妈，这房子真是太好了，咱们什么时候搬进来？” 苏甜甜说：“尽快！你们上学之前肯定要搬进来了。” 壮壮掰着指头算了算，九月份就要开学了，也就是说，顶最多也就是这两个月了！ 他顿时就开心的不行！ 在地上狠狠的跳了两下！ “妈妈，我跟您说，这房子真是太好了，三楼上头还有个大露台，凉快的不得了，到时候还可以在屋里头捉迷藏！” 壮壮真的是太喜欢这个房子了，一路上就跟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珊珊也是兴奋的不得了，跟着哥哥一块手舞足蹈的比划。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就计划着要怎么画画。 苏甜甜看着也是觉得可爱的不行。 这两个小孩怎么就这么好玩呢？ 一想到孩子马上就要上学了，苏甜甜就觉得有点惆怅。 这俩孩子，之前在红花村的时候，还只是在田野间撒鸭子乱跑的小孩，现在，马上就要背上书包去上学。 过不了多久，就是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学，然后离开她了。 虽然还是那么久远的事，但苏甜甜已经开始有点惆怅了。 陆谦看着她那个样子，问道：“怎么了？在想啥？” 这刚买了房子，本来是应该兴奋的时候，可苏甜甜也就只兴奋了那么一下，现在就看着俩孩子的背影出神。 苏甜甜听见陆谦这么问，才回过神来说： “唉，我就是想到孩子们再过不了多久就要上大学了，再过不了多久就要结婚了，我们以后一年到头，见不到他们几回了。” 苏甜甜这么说了以后，陆谦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有点哭笑不得的说： “这么久以后的事儿，你在担心啥呢？他们在上大学，结婚之前还有十几年呢，再说了，以后就算是上大学结婚了，这咱们还是一家人，想见就去见了，有啥好担心的。” 苏甜甜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儿。 她就是一想到上辈子的事才会有这么多担心。 毕竟，上辈子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流逝，俩孩子是越走越远，而且俩孩子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差，对她的感情也越来越差。 实在是让她太担心了。 不过这辈子倒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们没有留在红花村，陆谦也没有在意外里面没了，俩孩子现在感情还是很好，他们一家人还刚刚买了房。 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不过，苏甜甜倒是想起来另外一件要紧事了。 上辈子，陆谦差不多就是这时候没的。 说是钢铁厂的设备出了问题，他在检修的时候直接就给卷进去，没过几秒钟，人就没了。 连救都来不及救。 苏甜甜现在是警铃大作。 不知道那个意外到底是啥？ 她寻思着，一定得快点找到那个意外，到时候再提醒一下陆谦，最好那天把他关在家里头，别让他出门去，省的再发生上辈子的悲剧。 上辈子他俩一直是异地夫妻，拢共也就没见过几面。 但是这辈子朝夕相处，早就已经有感情了。 她现在是完全受不了陆谦出什么事情的。 不行，总得问问看。 “对了，老公，你们厂子里头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安全问题？” 苏甜甜这个问题一问，陆谦就诧异了。 “安全问题，这倒是没有，最近都抓的挺严的。” 他想了想，又觉得老婆问这个问题，应该不是空穴来风，总得是有什么原因。 陆谦又问道： “怎么了？忽然说起这个。” 苏甜甜说：“我就是想到你们钢铁厂，其实也算是个挺危险的厂子了，那么多大型设备，万一哪一个出点事都很麻烦？” 陆谦说：“我们厂子里头的设备平时都是天天检修的，应该没啥问题。” 苏甜甜说了半天，感觉他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忍不住有点着急。 “虽然说是天天检修，但检修的就是你们呀，这要是真有个什么问题，那第一个有麻烦的，不就是你们吗？” 苏甜甜想来想去，越想越觉得恐慌。 “要不这样，反正孩子也快开学了，以后都没啥时间出去玩，要不你请上几天假，咱们到外地玩玩去？” 她这要求还真是莫名其妙的。 苏甜甜自己说完之后，都觉得哪有点不对劲。 但陆谦想了想，最后竟然说： “你要是真的很担心，也成，你说想啥时候出去玩，我去跟领导请请假。” 苏甜甜一听他居然答应了，心里头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但这不真实归不真实，好不容易有了可以避免灾祸的机会，那肯定是要抓住的。 苏甜甜算了一下时间，估摸着跟上辈子差不多的时间，直接就说： “那就下个月，咱们搬完家之后，你就请上几天假，我们一块出去玩。” 不管咋说，先把这大麻烦解决了。 她心里头才能安心。 第175章 小画展 珊珊虽然是个小孩子，可一向都是说到做到的。 回了家里，第二天就开始给刘奶奶画画了。 别说，还真画的像模像样的。 珊珊之前在家里头画画，都是随便拿支铅笔在本子上头画，那本子是空白草稿纸就成了。 这回说好了，要给刘奶奶画画，苏甜甜直接把珊珊带到新华书店，给她好好挑了一批画画用的东西。 像是铅笔啊，速写纸啊什么的。 又去挑了一盒水彩，准备让珊珊正式学上一点画画，以后也算是有个特长。 虽然这年头还不流行美术生什么的，但是有个艺术特长，总归比什么也不会要好。 自从买了那些画画的东西，珊珊别提都开心了。 在院子里头支上一个小画架，在上头写写画画啥的，看起来真是像模像样的。 珊珊就在那琢磨了一两天，就画了第一幅画出来。 昨天，苏甜甜刚从外头摆摊回来，珊珊就噔噔噔的跑过来了。 “妈妈妈妈，你看我画出来了！” 苏甜甜在外头忙的一头汗，但小女儿这么跑过来，还是相当可爱的。 珊珊冲进苏甜甜的怀里，苏甜甜一把搂住她说： “我女儿这么厉害呀，昨天刚说要画，今天就画出来了！” 她接过珊珊手里头的画纸，别说，画的还真是不错。 珊珊画的是刘奶奶家的客厅。 只见那画纸上头，画着松软的绿色沙发，宽大的木头茶几，还有一盏吊灯。 茶几上头还有一副全家福。 苏甜甜仔细看了看，那全家福并不是他们家的全家福，而是刘奶奶家的全家福。 “珊珊，你画的这是刘奶奶家的全家福吗？” 因为是画中画，其实那全家福是很小一张的。 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那全家福里头，是刘奶奶和刘奶奶的女儿，还有两个小孩。 这些事情都是之前在老杨家茶馆的时候，杨婶子跟他们说的。 没想到珊珊就这么记了下来。 听见苏甜甜的话，珊珊点了点头：“对的，我画的是刘奶奶家的全家福，之前听杨叔叔他们说的。” 苏甜甜点了点头：“我女儿真聪明，他们说了一遍，你就记下来了，刘奶奶看见这幅画一定很开心。” 珊珊听了妈妈的夸奖，就更是有劲儿了。 那一头就扎进了卧室里头，没事就开始画画。 没过两周就已经把刘奶奶家里给画了一遍。 珊珊的画画完的那天，苏甜甜还特意在院子里头给女儿弄了个小画展。 说是小画展，其实也没几个人参与。 也就是苏甜甜一家子，还有刘芳菊一家子。 虽然不到二十个人，但是大家对于杉杉的画作，那可是相当捧场的。 刘芳菊刚一进来，就一把把珊珊抱了起来。 “这些都是我们珊珊画的吗？这也太厉害了？阿姨还从来没有见过画的这么漂亮的画呢！” 刘芳梅也跟着说：“别的不说，珊珊在画画这件事情上面还真是挺有天赋的。” 苏甜甜点头：“是啊，我们也没有怎么培养她这方面的事情，但她就是这么画出来了，我看以后还是可以试试，让她去学个画画啥的。” 说话的语气之间满满的都是自豪。 珊珊听见妈妈说这样说自己，也是开心的不得了。 “好呀好呀，送珊珊去学画画，珊珊要当小画家。” 珊珊兴高采烈的说。 王大发带着两个儿子，刚一进院子，就在儿子的身上拍了一巴掌。 “你们两个臭小子，好好看看人家珊珊妹妹，画的多漂亮啊！” 铁牛和铁蛋一点都不买账，直接就说： “苏阿姨和陆叔叔长的那么好看，珊珊妹妹当然也长的好看，哪里像你啊？胡子拉渣的。” 王大发被两个儿子气了个仰倒。 “瞧瞧你们俩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胡子拉渣的？” 铁牛和铁蛋在院子里面嘻嘻哈哈的闹了一圈，最后也安静下来去看珊珊的画了。 “珊珊妹妹，你是怎么画出来的？这也太漂亮了。” 铁牛和铁蛋争着夸珊珊的时候，壮壮就从旁边冲了出来，说： “我妹妹就是厉害！” 那语气活脱脱一个怕妹妹被臭小子抢走的哥哥。 珊珊年纪还小，对这些弯弯绕绕的都不懂。 坐在刘芳菊的怀里，笑的咯咯的。 这小画展办了之后，珊珊对于画画的兴趣，那叫一个忽然大增。 每天读完书以后有事没事，就是说在院子里头画画。 画的苏甜甜看了都有点愁了。 忍不住就跟陆谦商量： “咱们女儿现在画画这个事儿，是不是有点太着迷了？这天天在屋里头闷着，以后长不高怎么办？” 陆谦一把把小女儿抱起来，笑道： “有啥长不高的，我们珊珊的爸爸妈妈都这么高，基因就在这，肯定以后也是个美人胚子。” 苏甜甜笑眯眯的：“你这么说倒也没错。” 既然珊珊在这方面有天分，苏甜甜就寻思着，给她去城里头找一个老师，好好学学画画。 这周六正好是大伙一块去城里的日子。 他们在城里头新买的房子，这两天已经打扫好卫生，可以添置一些新家具了。 苏甜甜准备和陆谦一块上城里去看看，找个木匠把家具给打了。 顺便带珊珊去拜访刘奶奶，把珊珊画的画送给刘奶奶。 然后就上老杨家茶馆坐坐，看能不能够找个老师什么的，教珊珊学学画画。 老杨家茶馆的人多，大伙认识的人就更多了。 大家一块私下寻摸寻摸，估计就能给珊珊找个不错的老师。 周六一大早，苏甜甜就起来了。 一家子在家里头吃了早饭，陆谦炒了个蛋炒饭，又去外头买了个油炸果子，加上豆浆什么的，吃的饱饱的，一块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大概十来分钟，就到了城里头。 这回进城，那感觉可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这城里头，现在可是有他们家的房子。 苏甜甜这整颗心都已经安定下来了，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女儿，心里头很是有一种回家了的感觉。 第176章 求之不得 苏甜甜一家子先去了新买的房子那边，这几天委托了杨婶子帮他们打扫，现在房子里头是干干净净的。 他们过来的时候，杨婶子正在门口等他们。 “大妹子，你们来了，木匠找好了吗？” 杨婶子也是知道苏甜甜他们是想要尽快搬进来的，所以才会问这样的问题。 苏甜甜摇了摇头：“还没呢，我们今天刚过来，还得去市场那边找木匠。” 杨婶子点头道：“成，那一会儿我们一块去找！这边我熟一点，省的你们被人家坑。” 她说的市场就是这边的农贸市场。 那农贸市场大的很，不仅仅有卖菜的，卖鸡鸭的，卖调料的，还有很多木匠或者是泥瓦工之类的人都在那等活。 可以说是整个华兰市的市中心了。 苏甜甜说：“找木匠这事急不急？咱们晚一点去成吗？” 杨婶子大手一挥：“这有什么好着急的，木匠就在那儿，又不会跑了去了。” “不过你们现在是有啥事要办吗？” 苏甜甜拉了拉小女儿的手，说：“我女儿之前看刘奶奶把房子卖掉了很伤心，画了几个画，想送给刘奶奶。” 杨婶子一听，顿时就惊住了。 “画了几个画，想送给刘奶奶？我们珊珊这么厉害啊！” 珊珊从妈妈的怀里跳下，笑眯眯的说：“那当然了，我平时最喜欢画画了！我还给刘奶奶画了个全家福呢！”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喜欢人家夸她了。 一听说人家喜欢自己的画，顿时就高兴的不得了。 珊珊噔噔噔的跑到爸爸身边，肉乎乎的小手一伸：“爸爸，我的画呢？” 陆谦哭笑不得，连忙把女儿的画从包里拿了出。 “给，爸爸都给你带着呢。” 珊珊顿时开心得不得了，直接就把画接过来，全都递给杨婶子。 “杨婆婆你看！这些都是我画的！” 杨婶子接过来一看，嚯，这些小画画的还真不错！ “我们珊珊这么厉害啊！画的这些画好看的不行呢，刘奶奶看了一定喜欢。” 珊珊仰着肉乎乎的小脸，说： “真的吗？杨婆婆带我去找刘奶奶，我想现在就送给她。” 杨婶子平时最疼孩子，一听珊珊的话，立马就笑呵呵的说：“成，婆婆现在就带你去刘奶奶家，咱们走！” 本来苏甜甜也是打算，先去把画送给刘奶奶，到时候再一家子一块去找木匠。 找好了木匠之后，就直接把木匠带到屋里头，把家具给打了。 这样一来，也用不着走回头路了。 苏甜甜他们虽然来过这边几回了，但到底不如杨婶子天天住在这，熟门熟路的。 照旧是杨婶子在前头带路，他们一家子跟在后头。 刘奶奶住的地方，是这边供销所的宿舍楼。 其实离这片还是有一点距离的，杨婶子带着他们七拐八绕，走了，大概十来分钟才走到刘奶奶的家。 刘奶奶家里头住在五楼，还是挺高的，这么一溜爬上去，老年人估计得费不少劲。 这宿舍楼已经有点旧了。 楼道里头灰扑扑的，一走廊好像有十几户人家，走廊上头摆着鞋柜，塑料袋，大米，白洋炉子，煤块，什么东西都有，看起来是乱糟糟的。 苏甜甜心里头唏嘘了一下。 这女人嫁人，还真是个麻烦事。 这要是嫁的人不好，不仅拖累自己，还拖累了自己一家人。 杨婶子带着他们上了五楼，在一户门前停下了。 她在那木门上梆梆梆的敲了几下，里头就传来了刘奶奶的声音： “谁呀？！” 虽然年纪已经挺大，但听起来还是中气十足的。 看来虽然是住在这种地方，但刘奶奶的精神气还不错。 “我！小杨！” 杨婶子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小苏带着女儿来看你了，开开门！” “真的？” 刘奶奶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惊喜的。 那门很快就开了。 刘奶奶站在门口，跟上回一样，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拿出几双拖鞋，把他们给迎接进来。 刘奶奶和她女儿住在一起，这房子虽然小，但还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所有东西都弄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看上去也是清爽漂亮，相当舒服的样子。 “哎呀，小苏怎么想起来过来看我了？你们搬过来了吗？” 苏甜甜说：“还没呢，今天准备过来找个木匠把家具给打了，等家具有了，我们就可以搬进来。” 刘奶奶点头说：“那感情好，这样子有一个规整，住起来也舒坦。” 大人们还在寒暄，珊珊就有点忍不住了。 “刘奶奶，我给你带了好东西，你来看看！” 她像是献宝一样，从包包里面掏出来一堆画纸，递给了刘奶奶。 “奶奶，你看这是我给你画的画！” 刘奶奶心里一惊：“给我画的画？” 她连忙拿起老花眼镜，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刚一看明白珊珊画的是什么，刘奶奶马上就眼眶湿了。 “好孩子，这是给奶奶画的画呀……” 她捧着珊珊给她画的房子，一张张一张张的仔细看着，别提多认真了。 这房子里头，满满的都是她的回忆。 她本来以为这些回忆都要随着时间消失了，但是珊珊送来的这一些画，把她的回忆们全都记录了下来，让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从前。 “谢谢珊珊，真是个好孩子，奶奶真的很喜欢。” 刘奶奶捧着那些画，尤其对那张画了全家福的爱不释手。 “奶奶一定给好好收起来，弄个相框在屋里头挂起来。” 刘奶奶一边说，一边就把那些画收进了柜子里头。 大人们站在沙发上坐下后，刘奶奶又说：“珊珊，这么会画画，要不要找个老师学学？” 苏甜甜点头道：“我们之前就有这个意思，准备一会上老杨家茶馆看看去，有没有人可以介绍个老师给我们。” 刘奶奶说：“你们真要找个人给珊珊学画画，我倒是有个人选。” 苏甜甜说：“真的吗？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不知道您说的这位是？” 刘奶奶说：“我以前年轻的时候，认识个国画画家，现在在四小那边教书呢，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苏甜甜求之不得，当时就说了好。 第177章 木匠 四小的老师，这对于苏甜甜他们来说，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四小是华兰省的重点小学，里头的小孩都是住在四小附近的单位子弟。 一般人的小孩，根本就进不去四小。 苏甜甜他们这些钢铁厂的职工，虽然平时光鲜亮丽，但那也只是在厂区。 到了城里，他们是根本就接触不到四小的老师的。 刘奶奶说了之后，苏甜甜就很开心的说： “刘奶奶，谢谢你帮我们介绍了！下回你有时间，我再请你们吃饭。” 刘奶奶说：“行啊，下回我约他见个面，咱们一块吃个饭，再把珊珊的画带上给他瞧一瞧，要是他觉得好，咱们就可以让珊珊过去学了。” 苏甜甜的那个开心啊！真是藏都藏不住。 “好的，刘奶奶，你要是有空，你就让他们给我们带个话，我们到时候就上城里来一块跟你们吃饭。” 刘奶奶点了点头，说：“好，到时候我就让他们给你带话。” 苏甜甜一家子又坐在那儿，跟刘奶奶说了一会儿话，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了。 他们一会儿还有事呢，准备到贸易市场去找木匠。 从刘奶奶家里出来，姗姗高兴的一蹦一跳的。 她本来就喜欢画画，今天被这么多人夸了，真的是别提多开心了。 而且刚刚刘奶奶还说，要给她介绍一个很有名的老师。 以后她就可以跟着老师学画画了，她画的画一定会越来越好看，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 苏甜甜看着开珊珊那个开心的样，忍不住说：“珊珊，你是不是想尽快去见老师，好快点去学画画？” 珊珊说：“对啊！刘奶奶说，那个老师可厉害了，我以后肯定会越画越好的。”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说话都是直白的，开心都写在了脸上，一蹦一跳的。 苏甜甜也是，别提多开心了。 女儿有成就，那肯定是好事。 一家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去了自由市场。 这年头的自由市场，其实就是个大棚子。 里头一个一个的小摊位，都是这附近的居民过来摆的。 那木匠摆在了最里头。 他们木匠这种活本来就是开张一个月吃上一整年。 所以也就用不着摆在市场的最前头了，因为木匠这种事情，如果真是要打家具啥的，那不管是摆在什么地方，要打家具的人都会找过来打的。 苏甜甜他们就是这种。 自由市场里头东西可多，不过，想到今天是过来找木匠，苏甜甜也没有仔细再看了。 直接就奔着木匠去了，在整个市场里头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木匠的铺位。 那木匠长得庞大腰圆的，坐在凉椅里头，摇着一把扇子。 看起来别提多惬意了。 苏甜甜走进去，问道：“您这是木匠吗？” 那木匠瞟了她一眼，说：“您是要打柜子，还是要打家具？” 苏甜甜说：“刚买了新房子，准备都打上一点，您这现在有时间，要不跟我过去看看？” 木匠心里头一喜，这是来了大单啊！ 他连忙从那凉椅上站起来，搓着手说：“你家这是在哪儿呢？咱们啥时候过去？” 苏甜甜说：“这会就过去，就在前面那两条街，火车站那块。” 那木匠当然是觉得好，直接就收拾起工具，跟着苏甜甜一家子去了。 火车站离这边也不远，但是带着两个孩子，这么走来走去的，也实在是费劲。 苏甜甜干脆带着木匠一块儿去了公交车站。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到了火车站那块。 苏甜甜他们下了车，直接带着木匠往房子走。 那木匠环顾着两边，说：“你这新房子是在这一块？这片还挺不错的，生活起来很舒坦。” 苏甜甜点了点头：“对呀，这一片啥啥都有，真的很舒坦。” 下了车没走两步，就是苏甜甜他们的新房子了。 那木匠进了屋子，首先拿出工具，拉这个池子在屋里头左量量右量量。 很快就把屋里头那些东西给量出来尺寸了。 过了一会儿，木匠把自己的尺子收起来。 “你瞧瞧，要打些什么东西？我这啥都能做。” 苏甜甜领着那个木匠在屋里头私下转了一圈，说： “我这得先打个餐桌，再打几把椅子，然后楼上得打两张床，到时候我给你写个单子，你画个式样，再给我看看成吗？” 那木匠点头说好。 两个孩子听了要画式样，珊珊立马说： “妈妈，我们的床能不能我们来画？我想住一个自己画的床。” 那木匠笑嘻嘻的问：“你还可以自己画吗？那感情好，到时候叔叔给你们打一张床，自己画的是最喜欢的。” 珊珊立马就点了头，一家人一起往楼上走，去量那些床的尺寸。 等到把木匠和家具都给弄好了之后，苏甜甜和陆谦带着两个孩子，去市里头的国营饭店吃了一顿饭，就准备回家了。 公交车摇摇晃晃二十来分钟，就到了钢铁厂的厂区。 从厂子里头的公交车车站，走到他们家里头，也不过就十来分钟。 回到家里头之后，珊珊首先就把她的画纸给翻了出来，开始准备画画： “妈妈，你们要我帮你们画床吗？” 苏甜甜笑眯眯的说： “当然可以，你来帮我们画！” 小女儿现在对画画兴趣正浓，她肯定是不会打击她的。 壮壮也跑到了妹妹身边，笑眯眯的说： “珊珊，你来帮哥哥画！我来跟你说，我想要个啥样。” 说完，壮壮就手舞足蹈的比划了起来，把他想要的样式跟珊珊说了一遍。 珊珊现在画画也是像模像样了。 壮壮刚说完没多久，她就哗啦啦的把那画给画出来了。 画完之后，珊珊拿着画画纸，噔噔噔的跑到苏甜甜这，把画纸往她那一递： “妈妈，你看，我这画的怎么样？” 苏甜甜一看，还真别说，珊珊这画的真是像模像样的。 “珊珊，你这画还要改吗？” 珊珊摇摇头：“ 不改了，我就喜欢这个样子的！” 苏甜甜说：“好，我帮你把这画收起来，下回带给木匠。” 第178章 卖画 时间这东西，一直都是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的。 苏甜甜忙忙碌碌的做了一个礼拜生意，时间飞快的就过了。 眼看着珊珊也差不多要把画的画给画完，苏甜甜就琢磨着，要不有空的时候，把这些东西给木匠带过去，让木匠看着打家具和床。 于是，苏甜甜就找了一个星期六。 陆谦要加班，她带着两个孩子，去城里头不方便，她干脆就轻装上阵，一个人过去了。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没到半个小时，就已经到了城里头。 苏甜甜直接在火车站边上下了车，先到房子里头去看看。 这一段时间，她这房子里头，一就是拜托杨婶子帮忙看着的。 钥匙都还在杨婶子那，每天没事过来打扫打扫卫生，屋子里头窗明几净的，一切都很明亮。 苏甜甜一看，就觉得心情很好。 她先在屋子里头转了一圈，这看看那瞧瞧，瞧的差不多了，这才把门关上，上自由市场那边找木匠去。 木匠还是那个德行，直接就躺在凉椅上头，摇着把蒲扇听着收音机，别提多舒坦了。 “师傅，我是上回过来找过你的，我女儿把图纸都给画好，你要不要瞧瞧能不能打家具？” 珊珊的事儿，木匠师傅记得还是挺清楚的。 “就是你上回说的那个小姑娘，是吗？行，你拿给我看看。” 木匠师傅笑呵呵的伸手，苏甜甜直接就把珊珊的图纸递给他了。 木匠一看，顿时夸道：“嚯！这画的倒是真不错！” 他是见过珊珊的，那么丁点大个小姑娘，看着连路都走不太稳了，这画画的竟然像模像样的。 别说，这家具的式样，都还挺新颖的。 别的不说，在这华兰市里头，还真是独一份。 木匠顿时就有了点别的心思，试探到：“这小姑娘的画，我给你们打了家具之后，能不能送给我？我给她包个红包。” 其实这意思就是把这式样给买下来，以后，别人在找他打家具，他也可以按照这式样给人家打了。 苏甜甜说：“这我还得问一下我女儿，她的画，我也不能直接就给你了。” 木匠愣了一下。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苏甜甜竟然会这样说的。 这年头的大人和小孩，那不是都大人说了算吗？怎么这家人居然还要问问女儿的意见。 苏甜甜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了，说：“虽然我是她妈妈，但我也不能啥都帮她做了，这东西是她的，就是她的，还是得问问她意见的。” 木匠一听她这么说， 也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这家人是把小孩当个人的。 他点了点头：“成，那我先去你家里头帮你把家具给打了，这式样你回去问问女儿，要是她愿意的话，我就给她包个红包。” 苏甜甜点了点头。 左右今天只有两个大人，他们直接就走过去了。 房子里头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苏甜甜一站在里头就觉得开心。 木匠带着尺子过来，又仔仔细细的把尺寸给量了一遍。 最后确定了一遍，珊珊画的那些式样，都是可以打成家具的之后，木匠就先回去了。 苏甜甜心里头开心，去肉联厂拿了她的猪下水之后。 又拐到供销社，给两个孩子买了几个玩具，这才回家去。 等她到了家里，刘方菊已经把今天的自助餐给操持完了。 苏甜甜现在心里头也是很放心了，她就算不在厂子这边，厂子这边的饭馆也不会出啥大问题。 刘芳菊已经基本上都把这些问题给搞定了。 她之后再去城里头开店，也就可以放心了。 苏甜甜去了刘芳菊家里头，把两个孩子给接回来。 两个孩子一看见她手上提的那些玩具啥的，就已经开心起来了。 “妈妈，妈妈怎么忽然想到给我们买玩具啊！” 苏甜甜说：“走，咱们先回家去，回家去再跟你们细细讲！” 她那个脚下走路带风的，一看就是有了什么好事情。 两个孩子也跟着欢呼雀跃，一路一蹦一跳的回去。 刚一进院子里，苏甜甜就把她给孩子们买的玩具放在了桌上，说道： “有个好事要跟你们讲！” 两个孩子眨着星星眼，直接就坐到了她面前，问道： “是什么事情啊，妈妈？” 苏甜甜说：“我们珊珊画的家具，被木匠给看上了，他想问珊珊，他给我们打了家具之后，你愿不愿意把这些式样卖给他，他给你包个红包。” 壮壮一听，立马就哇的一声大叫！ “珊珊！你好厉害，你都可以赚钱了！” 珊珊也是吃惊的不得了，问道： “妈妈，这个意思是我的画卖出去了吗？” 苏甜甜点头：“没错，他想要买你的画，你要是想卖就卖给他，你要是不想卖，那咱们就不卖，咱们家也不缺这个钱。” 珊珊眨巴着眼睛，说：“妈妈，你把我的画卖给他，我想大家都可以住上我画的家具。” 苏甜甜一听，顿时就乐了。 “珊珊，你长大了，想当设计师吗？” 珊珊说：“什么叫设计师？” 苏甜甜说：“设计师就是像你这次做的一样，你把画画出来，木匠叔叔帮你把画打成家具，他再把你的话买走，以后给别人打家具，这就是设计师。” 珊珊一听，顿时就欢呼雀跃的。 “好呀好呀，我以后要当设计师，这个好玩，我喜欢！” 苏甜甜说：“那行，那等下回我们去城里头找刘奶奶，我们一块儿跟那老师吃饭，以后送你去学画画，好不好？” 珊珊越想越觉得开心，说： “好啊好啊，什么时候木匠叔叔来帮我们做家具？我也想过去跟他说我画的这些家具是怎么做的。” 苏甜甜一听，也确实是这么个理。 光是看图样，总归会有一些顾及不到的地方，要是直接带珊珊去找那个木匠，估计做出来的家具还能更漂亮些。 苏甜甜想了想，说：“行，那咱们明天再去趟城，我带你去找木匠叔叔，跟他说清楚你是怎么画的好吗？” 珊珊顿时开心的就跳起来了。 壮壮一听妹妹要跟妈妈一块去城里，就在那唧唧歪歪开了。 苏甜甜被他烦的没办法，最后干脆还是决定一家人一块去。 第179章 女儿好厉害 第二天正好就是星期天。 陆谦星期六虽然加班，但晚上听苏甜甜说了，第二天想要一家人进城的事情，直接就又去了一趟办公室，把星期天的班跟同事换了一下，空出来时间一家人一块进城去。 虽然已经去过城里很多次了，但这一次好像跟平时都有点不一样。 珊珊特别的兴高采烈。 一直一蹦一跳的，走到了公交站，都显得特别兴奋。 “妈妈妈妈，咱们坐公交车要坐多长时间？我现在就想过去了。” 其实公交车也已经坐过很多次了，但是对于小孩子来说，坐公交车这件事，每次都是不一样的。 不过，苏甜甜也是愿意配合女儿的。 “咱们坐公交车过去，只要二十多分钟，你看看这外头的树，很快就到了。” 珊珊自然是欢呼雀跃，非常的快活。 壮壮也是跟着特别开心，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话： “珊珊，你怎么这么厉害？真不愧是我的妹妹。” “哥哥，你真的觉得我很厉害吗？以前我画画的时候，你还笑我呢。” 说到这个，壮壮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时候你画的真是乱七八糟的，所以我就笑你了！你现在画的那么好，我干嘛要笑你？” 壮壮这么说了之后，珊珊就表现的更开心了。 他们一家子四个人，其实现在是分了两排坐着的。 陆谦带着壮壮坐在前边，苏甜甜带着珊珊坐在后边。 这会儿，壮壮就从前边伸出手，探到珊珊这边来，跟珊珊手拉着手，在那又笑又闹的。 苏甜甜连忙把他俩拉开，说： “妈妈知道你们很开心，但是现在是在车上，什么那在一起玩不安全，咱们等会下了车，再说这个好吗？” 壮壮和珊珊虽然正在兴头上，但妈妈一说这个事情不安全，他们也就不再这样弄了。 两个孩子都乖乖的在那坐好了，等着公交车慢慢悠悠的晃到城里头去。 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火车站就在眼前了。 马上就要去新家了，两个孩子都是兴奋的不得了。 一下了车，就往新房子那边冲过去。 苏甜甜跟在后头喊：“慢点慢点跑，别跑那么快，一会出事了。” 两个孩子的速度是慢了一点，但那兴高采烈的劲儿，可是一点都没少。 新房子那边，木匠现在已经把原材料给搬进来了。 现在新房子那边，后院里头现在满满堆着木料。 苏甜甜刚把门打开，木匠就冲她打了个招呼： “哎呀，苏老板，你们今天有空又过来了？” 苏甜甜指了指两个孩子，说：“我昨天跟我女儿说了，你想买她画的图样的事情，她说觉得可以，又说想要过来看看你是怎么打家具的，跟你好好讲讲她是怎么画的，所以我们今天又把她带过来了。” 木匠一听，苏甜甜愿意把图样卖给他，顿时就喜笑眉梢。 “哎呀，可以可以，小姑娘，过来跟我讲讲，你这个是怎么画的呢？” 其实，珊珊画的那些图样都很新颖，他在打家具的时候也是琢磨了老半天，才大概有个想法的。 要不然像他这样熟练的老木匠，现在早就已经把家具开始打个大样出来，而不是把木料都堆在后院，现在还在这里琢磨到底该怎么打。 姗姗一听，就蹦蹦跳跳的过去了，认认真真的跟木匠讲起了她画画的想法。 苏甜甜给陆谦使了个眼色，让他到女儿身边去守着，省的出什么事。 这倒也不是不信任那木匠。 那木匠是个好人，在这个自由市场，打了这么多年木头了，也没有啥不好的事情传出来。 但苏甜甜还是觉得，珊珊才是一个四岁的小姑娘，啥都不懂的，让她一个人跟一个男人呆在一块，总归是有点不安全的。 有爸爸亲自在旁边陪着，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珊珊和陆谦在那儿跟木匠说画画的事情，苏甜甜就带着壮壮上楼去看了看他们的房子。 其实这房子早就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但苏甜甜就是觉得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看都看不腻。 等苏甜甜他们在楼上转完一圈回来，下边珊珊已经跟木匠说的差不多了。 那木匠听得十分认真，被珊珊说的那是一愣一愣的。 “你是说这个家具是这种式样，你开始是这样想的？” 姗姗点点头，又用小手比划了一番。 木匠若有所思的点头，又夸奖道：“小姑娘，小小年纪的怎么能有这么多想法？真是厉害啊！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珊珊虽然还不知道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是啥意思，但是估计着也是夸自己的话，兴奋的小手，一挥一挥的。 苏甜甜看了之后，就说：“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怎么这么开心呢？” 珊珊说：“一想到我画的东西要变成真的了，我就觉得好高兴，好高兴。” 苏甜甜心想，这小家伙，这种想法还是挺适合当设计师的。 她就琢磨着，之后等刘奶奶有空了，马上就带珊珊过去见那个老师，赶紧把画画这事给学起来。 今天木匠跟珊珊聊了一个上午后，那家具式样怎么打，心里也大致有方向了。 这边苏甜甜他们刚一说，准备带孩子去吃饭了，问他要不要一块去，木匠就跟着站起来，说他要先回店里头了。 他刚想清楚，这些家具究竟要怎么打？准备回去画个更清楚的图样回来。 瞧他那个兴奋劲，一看就是拦不住的。 苏甜甜说：“那成，那就先麻烦你了，一会儿我去街上饭铺上买个盒饭，给你送过去。” 木匠在他们家里头打家具，按理说是要包饭的。 那木匠也不跟他们客气，吃他们一顿饭，这有啥了？ 之后他们不在城里头，他平时的三餐，苏甜甜还要直接给钱给他，让他去饭铺买盒饭吃呢。 木匠道了一声谢，这就直接兴冲冲的回家去了。 苏甜甜看着那背影，忍不住笑道：“我们珊珊还真是挺厉害的，画出来这图样，谁看了不喜欢？” 珊珊则是挥舞着小手，兴奋的说：“是啊是啊，等会我要买糖吃！” 这会儿别说是买糖吃了，就是要天上的星星，苏甜甜也愿意给她摘下来。 第180章 搬到城里去 中午照旧是带孩子们去国营饭店吃饭。 不过来国营饭店吃了这么多回饭，孩子们其实也有点腻了，苏甜甜就琢磨着，下回带他们去小饭铺吃，也是个不一样的体验。 吃了饭之后，苏甜甜就跟陆谦说： “等会我还要再去一趟木匠那边，跟他把这图样的事情说清楚，你要不带孩子去一趟新华书店？” 陆谦思考了一下，问道：“你是打算去跟他说把这个图样卖给他的事儿吗？” 苏甜甜点头：“之前就说好了的，我准备一会就去跟他详细谈谈这事。” 陆谦说：“也行，那我就先带孩子们去新华书店，等到你弄好了，再过来找我们。” 苏甜甜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过去了？” 陆谦说：“成，你先过去，等会孩子们吃完了，我就带他们去新华书店。” 苏甜甜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干脆也就不耽误了，直接拎着包站起来，往木匠那边去了。 她到了木匠那的时候，木匠已经把刚刚饭铺送来的饭给吃完了，现在正在那儿对着图纸琢磨呢。 一看见苏甜甜，木匠就问：“苏老板，这是过来跟我说图样的事儿了吗？” 苏甜甜说：“是啊，我刚刚跟我女儿说过了，她说愿意把这个图样给你，这不是来详细谈谈吗？” 木匠倒了两杯茶过来。 他这个铺子本来不太大，但是，放两条板凳，两个人一块坐，还是绰绰有余的。 再这么摆上两杯绿茶，显得也是挺有模有样。 把这折腾完了之后，苏甜甜和他仔细的聊了一下珊珊的图样，然后又弄了份合同过来签。 木匠一看那合同，就愣了一下。 “这弄得这么正式，搞得我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年头，不识字的人居多。 但木匠干这种活的，还是多少得认识点字。 看懂那合同不算困难。 大概就是些什么这个图样打的家具，木匠可以在些啥地方用，珊珊弄的这个图样，他不能卖给别人之类之类的事情。 木匠大致看了一遍，确实是没有啥问题的，也就笑呵呵的签了，还按了个手印上去。 合同签好以后，就一式两份，两个人一边留一份。 左右后头的事情都是木匠打家具了，苏甜甜就准备先走了。 她现在每天都要来城里拿猪下水，肉联厂跟这边隔得不远，她每天过来看一看木匠的进度，这也是不难的。 苏甜甜弄好了，这边的事之后，就准备去新华书店了。 陆谦带着两个孩子，正在新华书店那边买东西。 壮壮除了买了两套军事百科全书，还买了一些纸和笔，上小学要用的东西。 现在都已经是暑假了，他也是时候该准备起来了。 珊珊还是买的画笔那些，她画的图样卖给了木匠这件事情，还真是让她觉得特别有信心。 她今天逛了又逛，最后买了一套水彩笔。 这些东西嘛，价钱都不是很贵，但是对孩子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 苏甜甜也没挑什么，直接就给他们全买下来了。 她一直觉得，像是文具啊，图书啊，这些东西，只要家里头还能有饭吃，就应该尽量满足孩子。 弄完这一切之后，苏甜甜顺路去了一趟肉联厂，把她的猪下水拿来之后，就和孩子们一块回去了。 今天办了一件大事，一家人都喜气洋洋的。 晚上回了家，一块吃了饭之后，一家人就坐在大树底下，好好的聊了一番天。 对于未来的生活，那都是相当渴望的。 差不多过了一个星期左右，苏甜甜再去看那屋子的时候，所有东西都基本上有模有样了。 她就准备着，干脆一家人搬进去得了。 搬家是件大事，总得选个好日子才行。 苏甜甜于是就跟陆谦商量说：“你说咱们要不要去找个算命先生算一算，问问搬家这事要怎么整？” 陆谦跟着也是愣了一下：“算命先生，现在不太好找？” 也是，这年头确实是没啥算命先生能找的，毕竟是属于封建迷信了。 不过，听说她有这个想法，刘芳菊就过来了，说： “算命先生这个事儿，我老家好像认识一个，要不我来帮你问问？” 刘芳菊现在办事那是相当的靠谱。 以前没弄这小饭馆的时候，刘芳菊还有点浑浑噩噩的，每天就是带带孩子，再操持操持小旅馆里头的事，挣不到多少钱，她也没有觉得自己应该挣很多钱。 但是自从跟苏甜甜一块弄了这个小饭馆，她现在是觉得，有一份自己的小事业还是非常重要的。 现在人也自信多了，走路都带风。 苏甜甜想了就想，觉得还是需要找个良辰吉日，干脆就托了刘芳菊，过去问一问那个算命先生的事。 刘方菊现在也是个爽利的。 听了她的话之后，第二天就回了一趟老家。 过了没多久就把那个算命先生的话给带回来了。 按照苏甜甜一家人的生辰八字，还有那房子所在的地方和位置，给他们算了一个准确的时间。 苏甜甜想了想，那个时间挺好的，陆谦也用不着请假，干脆就定了那天搬家。 等到了那一天，苏甜甜干脆就叫了两个小卡车。 其实他们家的东西还是挺多的。 虽然住进来只有半年不到，但是他们毕竟是有两个孩子的，家里东西还是很多的。 搬家那天，东西装来装去，竟然都把那卡车给装满了。 虽然东西很多，又急匆匆的，但一家人还是特别的开心。 搬家啊，而且又是搬到城里头去！ 这多令人高兴的一件事情啊！ 苏甜甜尤其高兴，因为就这么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就带着两个孩子从红花村到了钢铁厂厂区，不仅盖了自己的小饭馆，现在又买了城里头的房子。 以后孩子们上学，那就是方便多了。 而且城里头有的各种东西，比起这边钢铁厂厂区，那可真是丰富多了。 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这是怎么玩也玩不完。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苏甜甜放了两罐鞭炮，小卡车就启动了起来，一摇一晃的向着城里头去了。 孩子们看着两边不停流逝的风景，忍不住开心的唱起了歌。 第181章 城里有家了 其实，苏甜甜一家子也不是第一次去城里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感觉就是格外不一样。 别的不说，两个孩子就格外的兴奋。 珊珊扒着车窗户，一个劲儿的朝外面看，拉着壮壮叽叽喳喳的，别提多开心了。 “哥哥哥哥，你说我们住进新家后，是不是每天都可以去街上逛街啊？” 珊珊掰着手指头，像是在计划着什么一样，兴致勃勃的看着壮壮。 壮壮也是正在兴头上，珊珊一问，他就对珊珊说： “那当然是可以的了，我们都住在城里了，而且就在火车站那儿，有啥不能去逛的呢？” 珊珊眼睛都亮了，问： “哥哥，咱们火车站住的那地儿，跟上次我们去逛的街是不是很近？” 珊珊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正是可爱的时候，脸蛋圆嘟嘟的，手脚也是肉乎乎的，看着就像个白白软软的小团子，跟那小猫小狗似的，一看就叫人怜爱。 现在家里头条件好了，小姑娘打扮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脑袋上扎两个麻花辫，再去百货商店买条公主裙穿上，那活脱脱的，就是童话里的小公主。 今天搬家 ，是个大日子。 虽然说搬家这事儿到处是灰尘 ，时不时就要搬个啥东西，但珊珊毕竟是个小孩子，家里头也用不着她做什么，所以，今天苏甜甜还特意给她打扮了一下。 脑袋上扎了两个羊角辫儿，还戴上了上次去百货商店的时候买的头花儿。 身上穿的是特意从百货商店里买回来的连衣裙，裙子蓬蓬松松的，转起圈来，像朵花儿一样。 尤其是那背后面，有个大蝴蝶结，把珊珊给臭美得哟，今天早上穿上以后，一直在那转圈，别提多开心了。 苏甜甜对两个孩子，一向是不会厚此薄彼的。 珊珊穿了公主裙，壮壮肯定也有新衣服。 壮壮今儿穿的就是他最喜欢的小军装，看着那叫一个精神爽利。 苏甜甜这会儿往后头一瞧，就看见两个孩子在那儿叽叽喳喳的，有种看电影似的可爱。 珊珊在那儿说逛街的事情，壮壮就在旁边回答： “那当然是可以的了！咱们家离我们上次逛的街啊，也就十来分钟的距离！” “哇！那我们不是跑着就过去了？” 珊珊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壮壮，一副特崇拜的样子。 妹妹崇拜自己，壮壮自然是觉得开心的，说： “那当然了！咱们都用不着跑太久，一会儿就过去了！” 兄妹两在那讨论得开心，还不忘拉上苏甜甜和陆谦，说： “妈妈妈妈，你说是不是？” “对爸爸？上回你就带我跑过。” 就这么一小会儿，那整个车厢里头，就全是两个小孩儿的声音了。 苏甜甜很是赞同的点头，说：“那是，你们跑着就过去了。” 实际上，那俩地方还是隔着挺远的，光是坐公交车，就得坐上两站路。 你说要是大人，那估计是真走走就到了。 但那是两个孩子，哪能跑跑就到了的。 苏甜甜说得一本正经的，把陆谦都给搞懵了。 一直等看到老婆促狭的笑容，陆谦总算是明白了。 这家伙，就是在逗孩子呢。 陆谦忍不住说：“老婆，你这样逗孩子，一会儿孩子当真了怎么办？万一真跑那么远……” 苏甜甜笑道：“哎哟，这有啥的，让他们跑一回就知道了，以前天天在山里头跑来跑去，也没见他们怎么样啊。” 陆谦这么一想，还真是这样。 这两个孩子，以前在红花村的时候，那叫一个野啊。 壮壮一个人，一丁点大个孩子，就敢往山上跑，去打野兔子啥的。 放在现在一想，那真是想都不敢想。 这万一要出事了咋整？ 所以说，这人啊，还是先满足了温饱之后，才会想到这些事情，啥教育孩子之类的，都是相当重要的。 苏甜甜说：“没啥事的，放心，这小孩子啊，也不能一天到晚都放在眼前看着，一天到晚拘束着他，以后都不敢出去闯世界了。” 陆谦点头说：“这倒是没错的。” 苏甜甜说：“左右城里头也就只有公交车啥的，路上也没车，到处也都是熟人，问题不大的。” 现在这年头，跟后世不一样。 后世那大马路上，到处都是小汽车，呼啦啦的开来开去，横冲直撞的，别提多吓人了。 还有那大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陌生人，谁也不认识谁的。 更别说那城市有多大了，现在的一个华兰市，放到以后啊，那就是一个区而已！ 趁着现在人不多，还用不着成天担心人贩子啥啥的，赶紧让孩子们放放风。 这小孩子啊，就跟地里头的野草一样，你要是成天盯着他，他反而长不好了，你要是给他扔那，他能疯长成一片儿。 这小卡车不大，驾驶室就一个位置，跟那拖拉机一样。 不过，这司机在车卡里头装了一排座位，这会儿，就是陆谦和两个孩子坐在那。 前头的驾驶室，坐着舒服点儿。 所以，上车的时候，陆谦就让苏甜甜坐那了。 两个孩子好动得很，正是对啥都新奇的时候。 驾驶室那地儿，以前坐苏大成的拖拉机的时候坐过了，但是，那车卡里的座位，他们还没坐过呢。 苏甜甜琢磨了一下，这一路大道平坦的，那车卡里的座位也有安全带，没啥安全问题，就让他们坐着了。 果然，那俩小孩子，开心得就跟啥似的。 卡车开了个半小时，就到城里头了。 老远看见火车站，俩孩子就在那叫了起来：“妈妈妈妈，到了！是不是到了！” 苏甜甜笑眯眯的说：“对，咱们到家啦。” 卡车开进巷子里头 ，停在他们的新家面前，苏甜甜从车上跳下来，只觉得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来！咱们开始搬家！” 苏甜甜精神气十足的站在那卡车门口，对老公孩子说： “以后，咱们在城里头就有家了，想去哪逛就去哪逛，想逛到几点，那就逛到几点，用不着想公交车啥时候没！你们开心不开心？” 孩子们都是大喊：“开心！” 第182章 可爱得不得了 要开始新生活，那肯定是开心的。 苏甜甜把门一推开，就看见了家里头的新家具。 木匠前几天已经把家具给打好了，趁着苏甜甜搬家的日子还没到，提前就给她送了过来。 现在，全都擦得蹭蹭发亮，连人的影子都能倒映出来。 这上好的木头就是不一样，那个触手温润的啊，简直是舒服得不得了。 珊珊的小手刚一摸上去，就被惊到了。 立马对苏甜甜说：“妈妈，这个桌子好舒服啊！” 苏甜甜笑眯眯的点头：“舒服？我特意叫木匠叔叔按你画的样子打的呢！” 珊珊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围着那餐桌左转右转，转了半天之后，才问道： “哇，妈妈，这真的是我画出来的吗？” 苏甜甜笃定的点头：“对呀，这就是你画的桌子，怎么啦，这桌子真的放到你面前，你就不认识啦？” 珊珊说：“嗯！因为我没有想到，它做出来居然是这样子的，好神奇啊！” 她画的时候，想的就是童话城堡里的漂亮桌子。 就跟妈妈给她买的安徒生童话一样，四个脚翘翘的，桌子边边上有好看的花花，看着就让人觉得好可爱好可爱的桌子。 但是这桌子真的放在她面前，她觉得比她想象中的还漂亮呢。 “珊珊，看见这个桌子，你觉得开心吗？” 苏甜甜有意问一问女儿的意见。毕竟，要是珊珊现在就开始学画画，以后越画越多，越画越好，搞不好就会以后一直学下去，甚至等上了大学之后，就真的成了一个设计师。 那现在就了解一下小孩子的兴趣，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不过，倒是也用不着太在意这个了。 毕竟，这小孩子的兴趣是一天一变的，哪能现在说喜欢啥，以后就一直喜欢啥了。 苏甜甜只能说，他们当家长的，尽量支持和培养孩子的兴趣。 珊珊现在正对着桌子左摸摸右摸摸呢，那个兴致勃勃的啊，苏甜甜一问，她就马上冲过来抱着苏甜甜的大腿，说： “开心啊！我当然觉得好开心，我一想到我画的家具都做出来了，就想马上住进来！” 苏甜甜笑眯眯的说：“我们现在搬家，马上就能住进来了。” 说完，就牵着女儿的小手，又把陆谦和壮壮叫过来，一家子一块儿把新桌子上的红花给揭下来了。 那红花一揭下来，附近过来帮忙的邻居们就鼓起了掌。 杨婶子是最开心的，这可是她第一次帮人家找房子，事儿就这么成功！ “恭喜恭喜啊！乔迁大喜！” 她拉着苏甜甜的手，说了好一通恭喜的话。 接着，大伙儿就帮着苏甜甜他们一家子，把卡车上的东西都给搬进来了。 说实话，这过日子的人啊，东西还真是不少。 那俩小卡车上装得满满当当的，一堆一堆的东西往下搬，很快就把客厅给堆满了。 一看那无处下脚的样子，俩孩子就愣住了。 珊珊拎着个裙子，站在角落里头，问道：“妈妈，我们要去哪呀，好多好多东西啊……” 苏甜甜看着她样子，心里头觉得真是可爱极了。 “珊珊，你和哥哥一块先上楼去，去你们的房间里头，一会儿妈妈帮你们把东西搬上来，你们就先收拾自己的东西好不好？” 珊珊和壮壮都是点了点头，那模样看着，别提多兴奋了。 于是，苏甜甜干脆就先喊上陆谦，把两个孩子的东西给先搬上去。 什么衣服啊，文具啊啥的，装起来也有好几个箱子了。 陆谦和她一块儿把东西给搬到楼上，说：“咱们真让孩子自己收拾？这能收好吗，这么老多的东西。” 苏甜甜说：“收不收得好，都得让他们自己收拾收拾，不然，我们还能给收拾一辈子不成？” 陆谦想了想，说：“你说得挺对的，但我这心里头，就是有点不放心是咋回事儿呢？” 苏甜甜有点儿哭笑不得，忍不住伸出手，啪叽一下拍了下他的肩膀，说： “你这当爹的，怎么比我这当妈的还爱操心呢？人家不都是说慈父严母，当爹的万事都无所谓呢……” 陆谦说：“话不是这么说的，这都是咱俩的孩子，我哪能一点儿不关心？” 苏甜甜听了这话，心里头就跟吃了蜜一样甜。 她啊，就是喜欢这男人这一点，对啥事儿都特别有责任心。 后世那些人，不是经常说啥丧偶式育儿么？说的就是这当爹的万事不管，当妈的就像是自己一个人生了个娃一样，啥啥事情都得操心。 苏甜甜左右看一眼，邻居们帮他们把大件儿搬下车以后，这会儿都回去了，就留下他们一家人，自己在这整理东西。 孩子们就别说了，在那楼上打打闹闹的，笑声都不知道传了多远。 左右边上没人，苏甜甜胆子就大了起来，啪叽一下，在陆谦脸上给亲了一口。 一米八的大个子，顿时那脸就红透了。 人还给愣在了那儿，就像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一样，整个人都呆了。 苏甜甜一见他那样儿，心里头是开心得不得了。 这多好玩儿啊，他那样儿，简直了。 “怎么了你这是，亲你一口，你就愣住了？” 苏甜甜还绕到他背后，跟他在那调笑，还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后腰。 陆谦那脸顿时就红得更厉害了。 他愣在那儿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把苏甜甜抱进怀里，狠狠给抱紧了。 在她那肩膀那，用力吸了一口气，说：“这也就是白天，还有这么多事儿，要是你晚上这样，你试试看啊。” 苏甜甜笑眯眯的，直接就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说： “晚上，那我可不敢这样儿。” 说完，立马就捧起个纸箱子，忙不迭的往楼上去了。 那背影，就跟有啥在追她一样。 陆谦跟在后头，也是笑了。 他这老婆真是，可爱得不得了。 等到了晚上，他肯定好好疼疼她。 不过，现在就算了，孩子们还等着呢，而且，苏甜甜啊，就跟个小姑娘一样，害羞得不得了。 第183章 一起上班去 正式搬到了城里头以后，壮壮和珊珊就像是小鱼儿到了鱼塘，那就一个欢呼雀跃。 现在还是暑假，没到上学的时候，两个孩子都有的是时间。 天天一大早起来，就到处去玩儿去了。 苏甜甜这天早上起来，其实都还不到七点钟，两个孩子就没影了。 苏甜甜揉着眼睛，坐在餐厅里头，问道：“陆谦，他俩跑哪儿去了，这么早就没见人影了？” 今天早上天气还不错，外头晴空万里的，陆谦就早早的起来了。 这会儿已经把早餐给做好了。 照旧是一盆蛋炒饭，那鸡蛋裹着米饭，整个碗里头都金灿灿的，看着别提多香了。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陆谦还在饭里头放了火腿肠和玉米粒，弄了个扬州炒饭出来。 那炒饭上头撒了葱花，跟那火腿肠和玉米粒配在一起，看起来五彩斑斓的，跟国营饭店的炒饭也不差什么了。 除了蛋炒饭之外，陆谦还上外头买了包子和油条，又打了一大壶豆浆。 现在一块儿放在饭桌上，看起来丰盛极了。 满满一大桌，映衬着早上的阳光，都呼啦啦的冒着热气，有一股子喜气洋洋的热乎劲儿。 陆谦在她面前坐下来，顺手掰了个包子，递给她一半。 “他俩出去玩去了，大早上的，说是要去抓蝉呢，壮壮弄了个网兜，拉着珊珊就出去了，喊都喊不住。” 苏甜甜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就只是说： “这俩孩子，倒是挺有精神的。” 陆谦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问：“你不觉得有啥？这大早上的出去抓蝉？” 苏甜甜摇摇头，说：“真没啥的，以前在红花村的时候，还不是每天一个劲儿的在外头跑，那会儿，你咋不觉得有啥？” 她一边掰着包子，一边看着陆谦，笑眯眯的说： “这来了城里，你还真是跟变了个人似的。” 听她这么一说，陆谦也觉得自己这阵子是有点儿神经过敏。 这还真是没啥必要的，以前满山跑的孩子，现在进了城里，就非得把他们给关在家里，那换谁都受不了。 不知道咋回事，自从来了城里，陆谦就开始没事给孩子操心了。 “以前孩子不在我跟前，我没咋管着，现在来了城里头，这成天看着的，不知道咋回事儿，就想多管管他们。” 说起这个，陆谦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这俩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他还是这两年才开始管孩子。 而且这一管，就管过头了，总觉得没管到点子上。 “你啊，这就是病急乱投医，”苏甜甜摇摇头，“用不着这样，该管的时候管管就成了。” 陆谦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以后肯定不拘束着他们。” 苏甜甜三下五除二把那包子吃了，又吃了小半碗蛋炒饭，这才觉得自己吃饱了。 这会儿，那豆浆也放凉了。 苏甜甜干脆端起来，直接就是一口。 冰凉的豆浆下肚，她那嘴巴里头，一下子就整个儿是豆子的香味了。 这年头的豆浆，和后世的不一样。 不是用豆浆粉冲泡的，而是真正的豆子磨出来的，那个香味儿，浓郁得不得了。 吃过早饭以后，苏甜甜就和陆谦一块儿出了门。 陆谦去上班，她去小饭馆，正好顺路。 孩子们都带着钥匙，而且，刘芳梅八点钟就过来上班了，用不着担心。 搬家之前，他们去百货商店买了两辆自行车。 都是现在时兴的二八大杠，凤凰牌，那车杠擦得那叫一个噌噌亮，都能把人的影子给倒映出来。 为了买这两辆自行车，陆谦找同事换了不少票，才换齐够买两辆二八大杠的自行车票。 现在有了这两辆自行车，他们夫妻俩出去上班啥的都方便了很多。 要是坐公交车，从这城里头一路坐到钢铁厂厂区，少说也要半个来小时。 但有了这两辆自行车，他们现在去钢铁厂厂区，直接骑上半个小时，就能够到那门口了。 用不着像坐公交车一样，又是等公交车，又是找公交站的，又麻烦，又浪费时间。 夫妻两个一人骑一辆自行车，从那巷子里头一出去，巷子口的邻居们就冲着他们打招呼。 “苏甜甜，和你老公上班去啊？” 苏甜甜点了点头，答应道：“是啊，他去上班去，我去我那饭馆看看，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家那俩孩子刚刚说出去抓蝉了，婶子们有空看见他们帮我喊一声，让他们早点儿回去吃午饭。” “好嘞，这事儿就包在我们身上，你们放心上班去。” 他们附近的这些邻居们都是相当热情的，平时有个啥忙都愿意帮忙。 苏甜甜也是礼尚往来的，时不时就给他们带点卤菜啥的，因此邻里关系处的还是相当不错的。 “那这事儿就麻烦婶子们了，”苏甜甜扬声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成，你们就放心上班去，哎，这感情真好，每天还一块儿走。” 一个婶子感叹道，另一个婶子就在边上说： “那可不，这小夫妻嘛，那可不得形影不离的。” 苏甜甜笑了下，来不及多耽误时间，骑上车就走了。 这些婶子们八卦归八卦，但那都是善意的，所以，苏甜甜也就随他们讨论去了。 从城里头到钢铁厂这段路，那叫一个平坦。 骑起车来别提多舒坦了，那小风一吹，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 苏甜甜和陆谦就这么一前一后的骑着车，也用不着多说什么，就觉得舒坦极了。 等到了钢铁厂厂区，正好，差不多是上班的时间。 陆谦车把头一拐，就准备往办公室那边去了。 “那我就先走了，一会儿下了班，我再去你那边找你。” 苏甜甜点点头：“成，你就先过去，用不着担心我。” 她昨天下午就去肉联厂把洗好了的猪下水给拿过来卤上了，这会儿只要切切洗洗就可以开始卖了。 这事儿，刘芳菊也是能干的。 为了省时间，现在猪下水都是刘芳菊下午去城里头找苏甜甜拿的，苏甜甜在小饭馆这边配了一缸卤水，只要扔进去就能用了，那叫一个方便。 今天，苏甜甜这么早过来，就是为了配一缸新的卤水，留着以后用的。 第184章 新卤水 开饭馆这件事情，其实说难不难，但说简单也不简单。 尤其是她这小饭馆，又要做自助餐，又要卖卤菜的，其实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事情了。 其实，苏甜甜也想过，要不就只做自助餐，要不就只卖卤菜，两个里头只做一个，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她也琢磨过一阵这事儿，但想来想去，这两件事儿都很重要，实在是哪个都不能放弃。 自助餐这事儿，虽然说赚的钱实在有限，但工人们是真需要啊。 苏甜甜开饭馆的时候，确实就是为了赚钱，可她也不是那种只要能赚钱，就啥事儿都不管了的主儿。 工人们能吃上自助餐，那生活品质，就是一下子就提高了。 而且，自从苏甜甜开了甜美饭馆后，现在钢铁厂厂区里头，学着苏甜甜的样子，开始做自助餐的人，那还是真不少。 不说他们做的咋样，但确实也让工人们的生活丰富了不少。 不过，到现在为止，钢铁厂厂区里头，自助餐做的最好的，还是苏甜甜家的甜美饭馆。 那生意自然也是最好的，每天到了饭点，那个人是络绎不绝的。 苏甜甜今天过来，就是过来做卤水的。 她需要的那些材料，这两天就已经上百货商店给配好了。 今天早上过来的时候，就一并全带了过来。 现在这会儿，她就开了口大锅，把那些材料给放了进去，开始熬新的卤水了。 熬卤水这事儿，其实是急不来的。 她一边守着那口锅，一边就跟刘芳菊聊天。 苏甜甜：“芳菊姐，我们搬到城里面去这些天，你在饭馆这边，感觉咋样？一个人还能适应吗？” 她其实还是有点儿担心的。 小饭馆这边活儿多，虽然说都算不上难，但都还是挺麻烦的。 刘芳菊一个人能不能操持的过来，她还真是有点儿担心。 虽然她每天都会过来把卤菜做上，但自助餐和卖东西这些活儿，现在就全是刘芳菊在负责了。 当然，她也是给刘芳菊涨了工资的。 现在，刘芳菊拿的可不是死工资了。 她是拿提成的，这每个月的收入多少，直接就是跟她每天的销售额多少挂钩的。 这饭馆里头卖的东西越多，刘芳菊就赚的越多。 所以，现在刘芳菊是相当的有干劲。 一听苏甜甜这么问，立马就回答道： “是有点忙，可还是顾得过来。” 苏甜甜说：“真的？要是觉得困难，千万别跟我客气，我就在城里头，要帮忙随时就回来了，你也别觉得这有啥的，你要是支应不过来，饭馆这边出了问题，咱们以后赚钱可就难了。”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刘芳菊当然是知道的。 她现在赚钱，就靠这个小饭馆了。 要是谁要做什么对小饭馆不好的事情，都用不着苏甜甜说，她刘芳菊第一个不答应。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干这事儿，要是我真弄不过来，肯定会跟你讲的。” 刘芳菊说： “现在还成，你别看现在挺忙的，但我以前没出嫁的时候，在田里头干活可比这忙多了。” 苏甜甜听了这话，心里头倒是放心多了。 刘芳菊说的没错，田里头干起活来，是比这累多了，忙多了。 她也是在田里头干过活的人，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 苏甜甜想了想，又说：“你最近在这边儿守着店，有啥特别的事情没？” 刘芳菊在那儿沉思了一阵儿，说：“要说特别的，好像也没啥特别的，就是之前考进厂子里头的学生，现在是特别爱来我们这边吃饭，经常带着同学来，还问你啥时候在城里头开分店？” 苏甜甜琢磨了一会儿，说：“就这两个月，我那边家里头已经收拾好了，就差一楼那个门脸儿，再给收拾收拾就能够开店了。” 刘芳菊说：“那敢情好，回头你分店开好了，那些学生再来吃饭，我就跟他们说你在城里头开了分店。” 苏甜甜点点头：“到时候我也印点儿广告啥的，你到时候发给他们就成了。” 说起来开分店这个事情，苏甜甜是相当有想法的。 之前，她开店的时候就开在钢铁厂厂区，没啥钱就不说了，就在厂子里头大张旗鼓的搞宣传，还惹了人眼，她就啥也没干，悄无声息的就这么开张了。 但是，那城里头的分店，就不一样了。 这回，她把房子给买在火车站那儿，就是冲着人来人往的，特别热闹。 等到了开业那天，她打算先立个大广告牌，把边上的人都给弄过来。 再去请几个学生做兼职，在学校里头发一发海报。 那海报上头，她准备印上几张优惠券，什么满一块送二毛的，到时候有人拿着海报过来买东西，就直接把那优惠券给撕下来用，就能便宜买东西了。 其实这些宣传的办法，在后世那是一抓一大把。 但是，在这个年头，大家买卖都靠吆喝，哪里还能想到这些啊？ 苏甜甜估计着，她这饭店一开，生意肯定差不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刘芳菊一说，刘芳菊也是觉得好。 “你这些办法是怎么想出来的？我怎么一个都想不到呢？” 刘芳菊一边觉得惊讶，一边就觉得赞叹。 “上次你那个法子，不知道弄的那些学生们有多开心呢，现在还天天说起那事儿。” 她这些想法是怎么来的，苏甜甜还真是不好说啥。 因为 ，她这些法子，那都是跟着后世的商界大咖学来的，现在这年头，谁能想到啊？ 苏甜甜笑了笑，随便扯了几句，就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了。 俩人又坐在那儿，唠了一些闲天。 苏甜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那卤水也熬得差不多了。 就过去把锅盖给掀开了。 顿时，一股子诱人的香味就涌出来了。 刘芳菊一闻到那味道，就惊叹了一声：“这味儿咋这么香？你往里头放啥了？” 苏甜甜也是眯着眼睛闻了闻，说：“加了点东西，估计能比以前更好吃点儿。” 她家这卤菜，以后可是要做招牌的，哪能随便做做就完事了？ 第185章 怪不好意思 这卤汁是熬得差不多了，但苏甜甜瞧了瞧那个色泽，还不算是十成火候。 她坐在大槐树底下琢磨着这事儿，刘芳菊就过来问： “咋了，这卤汁还不能用吗？” 她觉得是挺诧异的。 因为，刘芳菊站在那口大锅前头，左瞧右瞧的，瞧了半天，都没瞧出这卤汁有啥问题。 这看着挺漂亮的啊！ 苏甜甜做卤汁的时候，用的是一口大铁锅，跟个桶子一样，足足有半个人高。 那铁桶里头，放了不知道多少种香料，煮得是微微发褐，但颜色还是相当的澄澈。 往里头一看，还能看见那里头漂浮着好些香料。 这颜色真是漂亮得不得了了，苏甜甜还觉得不能用？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刘芳菊一问，苏甜甜就回答了。 “能用是能用了，就是想着这是锅新卤水，那味道，总归是没老的醇厚的。” 她那锅老卤水，这两月来修修补补，缺了啥就往里头加点儿，现在味道已经是非常的醇厚和香浓了。 新卤水虽然调整了味道，但还是难免有点儿单薄。 现在就把猪下水扔进去煮，出来的味道也不是不好，就是达不到苏甜甜的标准。 这锅卤水 ，她是准备到时候带去新店 那边用 的。 这味道就准备多调试调试。 苏甜甜左想右想，最后去厨房拿了两块猪大骨过来。 大骨头虽然看着没啥肉，但油水是很足的。 这东西加进卤水里头，在那里头给煮得透透的，把油水全都给煮出来了，煮进卤水里头，就能给卤水加不少味道。 苏甜甜把猪大骨给扔进卤水里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苏甜甜：“哎，这酱大骨一弄，这卤水就有味道了。” 刘芳菊认真的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原来还有这种法子，我倒是没想到了。” 苏甜甜笑道：“是啊，不过，我也是刚想到的。” 新卤水没啥味道，往里头扔几根猪大骨啥的，其实也是她在后世学到的。 想到这，苏甜甜忍不住就在那想，还是后世好啊，各种网站啥的，别提多丰富了。 想学点啥，想看点啥，上头都多得很。 不像现在，一个事儿不知道咋办，查都没地方查去，只能自己想办法。 说是新华书店也能查，可那么多书，还全是大部头 ，信息又滞后，查起来也太麻烦了。 苏甜甜摇了摇头，很快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去了，坐在大槐树下头打了会儿瞌睡。 差不多中午的时候，苏甜甜就爬起来，和刘芳菊一块儿，就着卤菜吃了两口饭，对付着对付着就算了。 她平时一个人的时候，那是真懒得大动干戈的，弄那么些菜干啥，浪费时间得很。 说来也真是奇怪，她一个厨子，平常在家里的时候，那是一点儿都不想做饭的。 总觉得这事儿麻烦得不行。 苏甜甜和刘芳菊一块儿吃完午饭后，刘芳菊就得开始准备晚上的自助餐了。 苏甜甜在那看了一圈，也不想打扰她啥，就去看了看酱大骨的火候。 泡了这么一大会儿，酱骨头现在已经有那颜色了。 现在是个漂亮的浅褐色，看着就觉得有食欲。 不过，要等完全入味，泡得好吃，那还得等晚上才行。 苏甜甜算了算时间，再过一会儿，等到陆谦下班了，她就准备跟他一块儿回去了。 这顿酱大骨，估计他俩是吃不上了。 于是，苏甜甜就跟刘芳菊说：“芳菊姐，这酱大骨一会儿你看着差不多了，就捞出来加个餐，然后再扔两根进去，我明天过来拿了回去吃。” 刘芳菊点点头：“成，我到时候给你留着。” 苏甜甜又站在那大桶面前看了半天，说：“哎，这酱骨头，我真是挺想吃的，可惜没时间，马上就得回去了，你到时候记得给我放啊。” 刘芳菊说：“我办事儿，你还不放心么？” 苏甜甜说：“那肯定是放心的，没事儿，我就先走了啊。” 刘芳菊一边在那剁菜，一边说：“行，你先回去，别饿坏了孩子。” 俩孩子现在天天在外头野着，每天一回家，就在那嚷嚷好饿好饿的。 刘芳梅平时在那边看店，帮苏甜甜盯着那个装修的进度，平时苏甜甜回家回得晚，她就给孩子们对付着吃两口，但一般这样的话，等苏甜甜两口子回来了，肯定还是要加餐的。 反正小孩子现在这个年纪，能蹦能跳的，天天在外头野着，那肯定是能吃能消化的。 也不怕长胖了什么的，现在多吃点儿，营养跟上了，正好以后长得高。 上辈子，俩孩子在成长期的时候，家里头的条件不好，那营养都是跟不上的，最后俩孩子也发育得不太好。 珊珊勉勉强强长到一米六，壮壮就一米七多点儿，都不算特别高。 其实，按照苏甜甜和陆谦这基因，俩孩子一个长一米六五，一个长一米八，那是相当正常的。 苏甜甜这辈子，就准备冲着这个努力去。 又拉了几句家常，眼看着这时间差不多了，苏甜甜就去了里间，拿了包出来，准备去找陆谦去了。 现在，苏甜甜他们搬去城里了，这后头的两个房间，就也用来做小饭馆了。 平时，大伙儿想坐就去坐了，有时候几个工人约着来吃饭，还能当小包间用，那是相当的好使。 刘芳菊说：“去去，一会儿他们该下班了。” 苏甜甜出了小饭馆，就径直去了陆谦他们的办公室。 陆谦他们这会儿刚从厂区那边回来，正在那换工作服呢。 一见苏甜甜过来，办公室里头的同事们就调笑道： “嫂子来啦！陆工真是好福气，媳妇儿这么好，还来接你一块儿下班。” 陆谦整个人就笑眯眯的，在那说：“那是，我老婆对我最好了。” 他这话一说，苏甜甜当时就脸红了 。 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咋就开始说这话了。 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苏甜甜连忙拉了下他的袖子，说：“你这是说啥呢，搞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陆谦就搁那傻笑起来，一把牵起她的手，就准备回去了。 第186章 一家人 要不然怎么说这自行车是个好东西呢。 两个人一人一辆自行车，从钢铁厂厂区到城里头，这么远的距离，平时坐公交车要坐三十来分钟，但是如果骑自行车的话，也只要三十来分钟就能到了。 关键是方便。 用不着等公交车，或者说去公交车站什么的，自己出门骑上就能走了。 那种自由的感觉真是没得说。 自从有了这辆自行车，苏甜甜感觉自己真是啥地方都能去，舒坦的不得了。 每天骑车那个小风呼呼的感觉，也让她觉得特别放松。 这会儿，两个人下了班，一块儿骑车回去。 对于苏甜甜来说，更加是一种特别的体验。 不知道怎么说，虽然已经结婚这么久了，但这自行车一骑，两个人在路上这么并排走着，硬是有了一种谈恋爱的感觉。 经过一个拐弯，苏甜甜忽然叫了声： “陆谦？” 陆谦本来骑在她前头一点儿，听见她这么一叫，就把车给停下来了。 “怎么了？” 苏甜甜听了她这么问，忽然就脸红了一下，说：“没啥。” 陆谦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他长腿支在地上，笑眯眯的说：“想我了是？” 这会儿正好是黄昏，那小风一吹，晚霞还是粉红色的。 他这么站在那儿，莫名其妙就有了一种电视剧的感觉。 苏甜甜把脸往边上一扭，说：“胡说八道什么呢，都老夫老妻的了，哪儿还有这种事。” 陆谦冲着她笑了一下，竟然有点儿痞气，说：“这事儿有没有，你晚上就知道了。” 苏甜甜冲他呸了一声，脸红的更厉害了。 “瞧你说的这话，真是……” 她说都说不下去，直接骑着车，一溜烟的就跑了。 陆谦跟在她后头，发出一阵低笑。 苏甜甜把自行车踩得飞快，就跟有什么在追她似的。 她也不想说那到底是什么，反正跑就对了。 俩个人这么踩着自行车，没一会儿就到了城里头。 进城的时候，过了那道闸门，陆谦竟然忽然叹了一口气。 苏甜甜奇怪的问他：“你怎么忽然叹气啊？” 陆谦说：“我就是觉得，这段路怎么这么短呢？一会儿就到了。” 苏甜甜一下就知道他是啥意思了，但是偏偏要说：“平时天天骑的路，今天怎么忽然这样子觉得？” 陆谦笑眯眯的说：“因为今天跟你一块啊。” 苏甜甜脸一扭，有点儿不自然的说：“平时也跟我一块儿，也没见过这么讲。” 陆谦可不管她说啥，就那张笑眯眯的脸。 俩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城，一路踩到火车站那儿，先去菜市场买了点菜。 都已经这个点儿了，刘芳梅估计已经给两个孩子做完饭吃了。 他们买点菜回去做加餐就行。 苏甜甜在那摊子上挑了挑，最后买了把鸡毛菜，买了俩西红柿。 估摸着做碗面条，再卧俩鸡蛋，这事儿就差不多了。 她这边刚买好东西，那边陆谦就把她手上的东西接过去了。 那动作自然得不得了。 两人刚走到家门口，都还来不及掏钥匙，家里头的人就把门给打开了。 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的冲出来，一人一头扎进了陆谦和苏甜甜怀里。 “爸爸妈妈，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都等了你们好久了。” 那语气，委屈巴巴的劲儿，真是叫人听了就心疼。 苏甜甜一听孩子这样说话，马上就觉得心疼坏了。 “爸爸一下班，我们就回来了，壮壮和珊珊都等急了？” 苏甜甜说完之后，壮壮和珊珊马上就说：“对呀对呀，感觉都好晚好晚了，我们都吃完晚饭了。” 苏甜甜笑眯眯的：“哎呀，那可怎么办？爸爸妈妈还没吃晚饭呢。” 俩孩子听了以后，马上就说：“那我们给爸爸妈妈做饭！” 那话说得，真是掷地有声。 苏甜甜听了觉得心里很想笑，这俩小孩子，还就这么丁点儿大，灶台都够不到，就说要给他们做饭了。 陆谦一边一个，把两个孩子给拉进屋里头，说：“做啥饭啊，你们小小年纪的，一会儿玩火，玩坏了怎么办？” 珊珊和壮壮嘴巴一瘪：“我们哪有玩火！” 苏甜甜说：“爸爸妈妈知道你们是好意，心疼爸爸妈妈上班辛苦，想让爸爸妈妈开心是不是？” 珊珊和壮壮都是齐齐点头。 “对啊！” 苏甜甜给陆谦使了个眼色。 陆谦一看老婆的眼色就已经明白了，然后无奈的说：“对的，爸爸刚刚语气不好，爸爸给你们道歉，你们不要怪爸爸好不好？”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还是挺好哄的。 苏甜甜和陆谦这么一说，壮壮和珊珊就觉得可以了。 “好！我们原谅爸爸了！” 于是，苏甜甜就带着两个孩子走进厨房，干脆给他们分配起任务来。 “壮壮，你帮妈妈把这个葱给洗干净好吗？” 壮壮一听自己有活干，顿时就来劲儿了。 “好啊好啊，妈妈，你等着我，我一定帮你洗的干干净净！” 珊珊一看哥哥有活干，自己顿时就憋不住了，也跟着说：“妈妈，我也要帮你。” 孩子这么大了，苏甜甜正愁怎么培养他们的家庭责任感呢，现在这机会不就来了。 苏甜甜说：“好啊，那珊珊帮妈妈洗西红柿，好不好？” 珊珊点头：“好！” 那西红柿，红红的一大个，抓在珊珊的小手里，还觉得挺可爱的。 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干活儿，顺便把陆谦也给叫了进来。 “老公，你帮我把这鸡毛菜洗了，一家人一起弄，很快就能煮个面了。” 陆谦当然也是二话不说，就接过苏甜甜手里头的鸡毛菜，开始洗了起来。 苏甜甜看着眼前这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模样，这心里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家人嘛，就是要这个样子才叫一家人。 一块儿干活儿，就特别有一家人的感觉。 等大家伙儿都把手上的活给干好了，苏甜甜就起锅烧水，把面条下进去，结结实实的煮了一大碗阳春面，准备一大家子一块儿吃夜宵呢。 第187章 去动物园 阳春面这个东西，苏甜甜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 一来是做起来不怎么复杂，平时觉得啥时候都能做，反而就想不起来特意要做了。 二来是虽然做起来不复杂，但也得买点菜，再煎个蛋，加上煮面啥的，步骤也不少了。 她有时候觉得，这还不如正儿八经炒顿菜呢，就为了吃个面，整这些麻烦的。 今天这么一大家子人一块弄，其实东西做起来都还是很快的。 就那么一会儿功夫，苏甜甜就已经把阳春面给做好了。 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在面馆里头码得整整齐齐。 那汤是昨天就熬好的骨头汤，炖得浓浓的，整的汤面白白的，看起来就特别香浓。 苏甜甜煎了四个荷包蛋，正好一人一个，这会儿全都卧在面上，显得那碗面满满当当的。 除了荷包蛋之外，她还下了一把鸡毛菜，绿油油的，看着就青翠欲滴。 葱花是不能少的。 葱花这东西，那是相当神奇的。 平时看着不起眼，但只要往食物里面一撒，那味道马上都不一样。 苏甜甜端着那个大碗，一路往餐厅走过去。 两个孩子就追在她后面，边跑边跳： “吃面了，吃面了！好久没有吃妈妈做的面了！” 那个兴奋劲儿，苏甜甜看了都觉得有点心疼。 她以前在红花村的时候，别的不说，虽然没有啥钱，但平时都是陪着两个孩子。 孩子们饿了，困了，她肯定是得想想办法的。 现在条件好了，她却没时间陪孩子了。 苏甜甜心里头有点愧疚。 她把那面碗放在桌子上后，给两个孩子一人夹了一碗，上头卧了个漂亮的荷包蛋，递给孩子们。 苏甜甜一边把面给孩子，一边说：“妈妈最近真的是太忙了，都没啥时间给你们做饭，真的是对不起你们。” 孩子们齐齐摇头：“我们不是要慢慢做，但是想要妈妈陪我们。” 苏甜甜笑眯眯的：“妈妈知道，等妈妈有时间了，再带你们逛街去，好不好？” 壮壮不满的一瘪嘴：“妈妈你天天都好忙，我们马上就要开学了，到时候我们也这么忙，就更加没时间跟你在一块了。” 珊珊听见哥哥这么说，小嘴巴一扁，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委屈巴巴的，看着就觉得可怜。 苏甜甜忍不住戳了戳她肉嘟嘟的小脸，说：“妈妈以后也要上学，到时候我们一块做作业，行不行？” 壮壮说：“行！那我们就勉强同意了，到时候妈妈跟我们一块做作业。” 做作业这事儿，虽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要是跟妈妈一块，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不过，苏甜甜忽然又想起来，两个孩子是白天上学，她是晚上上学，哪有时间凑到一起，去做什么作业呀？ 这话倒是又是她说错了。 不过，话都已经说出来，总不可能马上就自己收回去。 这样也太没有当妈妈的感觉了。 她给陆谦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快点想想办法。 老公这种人，就是拿来用的，这种时候不用，啥时候才能用？ 陆谦也是个很有眼色的男人。 她这么一说，马上就把眼神转过来，对两个孩子说：“你们想跟妈妈一起做作业？但是，妈妈是晚上上课啊，回来写作业肯定很晚了。” 两个孩子一边吃面，一边就在那问： “妈妈为什么会晚上上课？” 不管怎么说，这阳春面是真好吃啊。 苏甜甜把那面煮得软硬适中，上边的荷包蛋煎的是糖心的，一咬下去，那刚刚凝固住的蛋黄就涌进了嘴里边，那股独特的香气真是让人觉得好吃极了。 两个孩子埋着头把面吃的呼噜呼噜响，陆谦看的有趣，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孩子们笑呵呵的，好奇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可爱极了。 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天真。 陆谦说：“对的，妈妈上的是夜校，每天晚上上学的，你们是白天上学的。” 两个孩子顿时瞪大了眼睛：“为什么？那以后妈妈是不是更没有时间陪我们了？” 苏甜甜说：“也不能这么说，周末我们可以一块出去玩呀。” 两个孩子瘪了瘪嘴：“哪能周末一块出去玩，妈妈还要去饭馆呢。” 苏甜甜也是听的一阵心疼。 看来两个孩子想跟她出去玩，已经想了很久了。 要不然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苏甜甜琢磨了一下，这店开业之前，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先带孩子们出去玩一会儿。 这要是把店给开起来了，那以后事情就更多了。 至少刚开业这段时间，她是得经常在两边跑的。 再加上要去读夜校的事，苏甜甜感觉，以后肯定会越来越没时间陪孩子。 苏甜甜说：“妈妈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忙，但妈妈忙是为了挣钱，以后给你们买好吃的，不是不想陪你们，知道了吗？” 小孩子虽然不懂什么挣钱是为了买好吃，但听到妈妈说不是不想陪自己，心里头就舒服多了。 而且，从红花村到现在，这段时间的生活，有了啥变化，孩子们也是明白的。 毕竟，以前他们连吃顿饱饭都难，但是，现在他们有吃的，有玩具，还住上了大房子。 这肯定都是因为妈妈忙起来了，所以才会有这些东西。 于是，孩子们都理解的点点头。 “我们知道了，妈妈，你放心！我们会乖乖的，不会怪你的。” 苏甜甜说：“妈妈下个月都没啥时间，这个月趁着有空，带着你们出去玩玩，咱们一家人一块去动物园，怎么样？” 华兰市是有动物园的，就是有点偏，在郊区那边，从这市里头坐公交车过去，也得做一个来小时。 以前他们住在钢铁厂厂区的时候，时间就更长了。 要去一趟动物园，得坐车坐一个半多小时，所以，苏甜甜觉得太麻烦了，一直没有计划带孩子去。 一听说要去动物园，两个孩子都激动了。 动物园啊！ 那里头不是都有大老虎，大狮子，好多好多他们没见过的东西！ 第188章 小大人 两个孩子一听说可以去动物园，一下子就从桌子对面窜过来，拉住了苏甜甜的袖子。 壮壮：“妈妈妈，我们真的可以去动物园吗？我真的好想去动物园，我好久以前就想去动物园了！” 珊珊：“我也是，我也是，我听收音机里头说，动物园里头可好玩，有好多好多的动物，我都没见过呢。” 这年头，信息不发达。 平时顶多也就是看看报纸，听听收音机，电视机还是个稀罕东西。 报纸上头，现在大部分都是新闻，什么经济之类的，小孩子喜欢的那些东西，基本上都是不刊登的。 但是，收音机里头还是有一些儿童节目，有时候，珊珊和壮壮他们去外街那边，就会跟其他的小朋友一块听节目。 所以，虽然没有去过动物园，但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甜甜一看两个小孩这么兴奋，心里也是很安慰的。 她这两个孩子，现在还是很依赖她，很相信她这个妈妈的。 不像上辈子的时候，两个孩子跟她都可冷漠了。 也不怎么跟她说心里话，也不怎么跟她撒娇啥的。 这母子之间的关系，就跟那陌生人似的。 苏甜甜说：“当然可以去动物园了，动物园又不是啥去不了的地方，我想想，要不咱们就这周末去？” 这周末她正好有时间。 苏甜甜又看了看陆谦，问他：“你这周末要加班吗？” 陆谦工作忙这事，家里人都是知道。 他是厂里头的技术骨干，时不时就要加班的。 不过，他还是很注意家庭生活的。 苏甜甜都开口了，他当然就会说：“我到时候跟方主任说一下，这周末别让我加班，我到时候跟你们一块去动物园。” 这年头，他们这些在国营单位上班的人，工作忙归忙，但还是很有人情味的。 平时家里头有个啥事，厂子里面都是愿意帮忙的。 更别说像陆谦想要陪家里头的人去动物园这事。 只要跟方主任说了，那肯定是不用加班。 苏甜甜点了点头：“既然爸爸也有时间，那咱们就到时候一块去动物园。” 说好了啥时候去动物园，碗里头的面也吃的差不多。 苏甜甜再一看时间，这都快十点了，连忙催着孩子们去睡觉。 小孩子还是得早点睡觉，免得以后长不高。 苏甜甜现在最在乎的事情，就是孩子们长多高了。 孩子们睡了，夫妻俩也有了自己的时间。 不过，这会也没有啥好说的。 他们平时也不是那种很腻歪的夫妻，晚上一块儿说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之后，就准备睡觉了。 第二天，苏甜甜照例下楼，去一楼的那边看了一下。 他们一家人现在是住在二楼，一楼是以后准备做门面的地方。 现在请了装修师傅过来，正在那儿改门脸，还有堂屋里面。 这年头，大伙的店铺都长的差不多。 但苏甜甜觉得，既然都已经开分店，那以后就奔着做成连锁店去，还是得有点特色的。 所以，她就计划着，那门脸开一个大窗户，也做像厂区那边的推拉窗户。 就做一个卤菜窗口，可以买了外带，也可以在隔壁堂食。 这样一来，她这门面也灵活一点。 隔壁的堂屋，里头还是放桌子，提供米饭，买了卤菜就可以吃了再走。 也算是个小食堂。 现在，苏甜甜觉得最烦恼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弄招牌和店门口。 他们这栋房子就挨着大街。 没有院子啥的，招牌啥的肯定就是直接挂在店门口，还有卤菜窗口边上了。 那肯定得做一个又显眼又好看的，最好能隔着半条街，人家就能一眼看见它。 招牌做啥样的，其实苏甜甜已经想的差不多了。 还是像钢铁厂厂区那边一样，做一个白底红字的。 这年头，大伙都流行这种风格。 看着就清爽干净，简单漂亮。 而且，在苏甜甜看来，这种简洁干净的风格，其实，不仅适合现在，等到了以后，也是一种怀旧复古的风格。 能够一直用上很多年。 做连锁品牌，重要的就是有个认知，不要一直把招牌改来改去的。 但是除了招牌之外，她还想要做一个图案。 就是那种能够一眼就让人家知道，这就是她的美味卤菜的图案。 不过，找什么人来画这个图案？那确实是一个问题。 这年头还没有啥设计师这个职业，找那些画匠啥的，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苏甜甜想了又想，真的是不知道咋办了。 她站在那门脸旁边，看了半天，真是觉得愁的不行。 两个孩子从外头玩了回来，看见苏甜甜站在这，忍不住问道： “妈妈妈妈，你在这干啥？” 苏甜甜说：“我在想，我们这个门脸，该去哪弄个图案放在招牌上头。” 虽然这些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有的大人可能会觉得跟孩子说了也没用，但苏甜甜一直都觉得，要把小孩子也当成人，所以这种事情也会告诉他们。 “妈妈，你要画画吗？” 珊珊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 “妈妈，你想画什么？我来帮你画！” 苏甜甜看着小女儿那纯真的样子，本来想要拒绝的，毕竟，画招牌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交给一个小姑娘呢？ 虽然珊珊之前画了那么多图案，家里头的家具也是按她那式样打的，但苏甜甜总觉得，珊珊还是个孩子。 不过，珊珊倒是不这么觉得，直接过来就抱着她： “妈妈妈妈，你想要弄啥？你跟我说，我一定帮你画出来！” 苏甜甜看着她那个样子，忽然就觉得，其实让女儿来画也不是不行。 之前那个木匠，不是还把珊珊的图样给买回去了吗？ 人家都不觉得，这图样是个小姑娘画的，所以就不能够打成家具了，她这个当妈妈的，也得相信女儿才对啊！ 想到这儿，苏甜甜干脆一把把珊珊抱起来，说： “好，那珊珊帮妈妈画！不过妈妈这个东西可能要画很久，要换好多好多次，你也愿意帮妈妈吗？” 姗姗点了点头：“当然愿意！”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她平时画画的时候也会一直改，一直改，画好多好多次啊！ 而且，一想到能帮到妈妈，她就开心的不得了了！ 觉得自己好厉害，是个小大人了！ 第189章 招牌怎么画 苏甜甜跟珊珊说好了之后，那颗心是立马就放下了一大半。 这设计师是自己的女儿，那心里头就是踏实。 有了啥想法，直接跟她说就是了，也用不着担心人家设计师说不合适啥的。 珊珊这小姑娘，对妈妈的想法，那可是举双手双脚支持的！ 那天跟珊珊说好了之后，苏甜甜就把这事儿放下了，没再一个劲儿的到处去找人画这图案。 而是晚上特意找了个时间，就跟珊珊把她想要的说清楚了。 珊珊真觉得还挺新奇的。 妈妈居然正儿八经的跟她坐在书房里面，一边说话，一边就把事情给记下来了耶！ 感觉就跟那些书上说的一样，有一种大人的感觉。 苏甜甜摊开了纸和笔，认真的对珊珊说： “珊珊，妈妈想在那招牌上画个能一眼看出来这是咱们家卤菜的图案，你有啥想法没？” 珊珊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总觉得妈妈这话很难回答啊。 毕竟，她以前画的东西，那都是很具体的。 像是花啊草啊，还有之前画的那些家具样子，全都是见过的东西。 珊珊眨巴着大眼睛，说：“妈妈，你想要的这个东西，我都还没有见过呢，我不知道怎么画呀？” 苏甜甜一听，顿时也是愣了。 这话说的，倒也是没错。 珊珊再怎么有天分，那也只是个孩子。 这凭空设计出来一个东西，对她来说是有点困难。 苏甜甜想了想，说：“那妈妈和你一起想，你觉得平时吃妈妈做的卤菜，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珊珊歪着脑袋，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显得像个洋娃娃似的。 这问题是不难，但珊珊对妈妈好有感情，一想到妈妈做的卤菜，那感觉真的是太多了。 “吃妈妈做的卤菜的时候，就是觉得好吃！然后觉得我妈妈好厉害！” 她举着小手，掰着手指头对苏甜甜说： “妈妈这么厉害，还给我们做卤菜吃，真的感觉妈妈好喜欢我们！” 苏甜甜说：“那肯定啊，你们是妈妈的宝贝，那妈妈肯定是很喜欢你们的。” 珊珊摇头晃脑的说：“收音机上说，要把真心给家人，那才是爱的表现！要不我们就画我们一家人！” 苏甜甜想了想，这倒是个好主意。 她开小饭馆，做美味卤菜，不就是为了家人吗？ “这个好，”苏甜甜说，“妈妈做卤菜，就是为了家里人。” 珊珊一听自己的想法被肯定了，顿时一蹦三尺高。 “真的吗！妈妈，我的想法真的很不错？” 苏甜甜笑眯眯的，说：“那当然了，我们珊珊真是聪明得不得了，这么快就想出办法了。” 珊珊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嘛，最需要的就是大人的鼓励了。 她一听妈妈觉得好，顿时就更来劲儿了。 “妈妈，到时候我画一个大心心，把我们都装在里面，你觉得好不好？” 苏甜甜点头：“画个大心心，把我们都装在里面，这个想法很好啊，不过，是不是有点难啊？” 他们一家人，那就是得画四个人。 四个人装在一颗爱心里，这怎么想，都有点儿复杂了。 这画起来很难是一码事，但是，这图案出来了，别人能不能看一眼就记住，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她觉得啊，这做招牌用的图案，还是得简洁大方。 珊珊听妈妈这么说，也皱紧了眉头。 小小一个人儿，这么眉头一眼皱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那脸蛋，圆嘟嘟的，就跟个小肉包一样。 但这个小肉包，偏偏又显得很严肃的样子。 苏甜甜忍不住就想去逗一逗她。 苏甜甜干脆伸手，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说：“我们珊珊怎么啦？怎么一下就闷闷不乐的？” 珊珊气鼓鼓的说：“我才没有呢！我就是在想，我到底该怎么画！” 苏甜甜一听她这样讲，就乐呵呵的说：“是不是觉得画我们四个人好多好多？” 珊珊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的，好多好多，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画呢……” 苏甜甜说：“是啊，四个人是有点多了，要不我们就画一个人？” 四个人挤在一个爱心里，到时候大伙儿看了，都不知道要把眼睛放在哪儿了。 珊珊想了半天，举着个小手手，总觉得很难放弃呢。 四个人，爸爸妈妈哥哥和她，这才是家呢！ 只画一个人，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苏甜甜看女儿那个纠结的样子，就问：“珊珊，怎么了？” 珊珊说：“妈妈，只画一个人，那我们画谁啊？画一个人是不是怪怪的？” 苏甜甜摇摇头，说： “没有啊，虽然我们的想法是把大家都画进去，但是，把咱们家所有人都画进去，这个画儿就没那么好看了，是不是？” 上回去新华书店，苏甜甜还是买了好几本育儿方面的书的。 她看那些书上说，对于小孩子，要多鼓励，少责骂，这样小孩子才能健康成长。 所以，现在她跟壮壮和珊珊说话的时候，一般都是很有耐心，很温柔的。 苏甜甜这么说了之后，珊珊又捧起了脸，开始思考这问题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珊珊就说： “妈妈，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们只画一个人比较好看。” 苏甜甜点头说：“珊珊，要不你就画个小姑娘，怎么样，就画你自己。” 珊珊说：“可以呀，但是这样的话，爸爸和哥哥会不会不开心啊？” 明明是一家人，结果只有自己被画在了招牌上面。 苏甜甜摇头说：“不会的，我们到时候直接跟他们说，我们本来是想把大家都画上去的，但是那样不好看，所以我们最后只画了一个人。” 珊珊眨巴着大眼睛，点头说：“好！那我们就画一个小姑娘装在爱心里面。” 苏甜甜说：“成，那珊珊你画好了以后，就跟妈妈说，要是有什么地方你觉得很难的，也要跟妈妈说。” 珊珊点了头，说自己知道了以后，就一蹦一跳的走了。 过了没两分钟，苏甜甜就听见她在那房间里面一阵扒拉，好像是在扒拉画画用的东西。 苏甜甜又解决了一件大事，心里面是一阵开心，哼着小曲儿就上楼去了。 第190章 画出来了 没过两天，珊珊就把第一个版本给画出来了。 这天早上，她大清早就捧着自己的画儿，噔噔噔的从楼上跑下来，连早餐都来不及吃，就冲到了苏甜甜的面前，献宝似的把自己的画递给她。 “妈妈妈妈，你快看！我画好了！” 苏甜甜一阵惊喜。 她是完全没想到，女儿的行动力竟然这么强，这么快就把画儿给画好了！ 苏甜甜本来想着，这再怎么快，也得等个天的。 毕竟，珊珊完全就是个小孩子嘛。 小孩子做事，难免有点拖拖拉拉的，爱玩儿，哪能说干啥就马上去干。 结果，她这女儿还真是不一样！ 苏甜甜把珊珊的画儿接过来，说：“这么快就画好了啊，我女儿就是厉害！” 珊珊骄傲的挺了挺自己的胸膛，说：“这两天我写完作业就画，就是想早点画了给妈妈看！” 她现在虽然还没开始上学，今年九月上小学也轮不到她的份儿，但是，她现在也跟着哥哥在认字了，每天，壮壮还会给她布置两页作业。 她写了之后，就拿去给壮壮批改。 这兄妹两个的小课堂，那搞得还是像模像样的。 苏甜甜一听女儿这么上心，那就是更开心了。 “珊珊这么乖啊，真是太厉害了，妈妈觉得好开心。” 珊珊那个小脸上，笑容是更加的甜了。 苏甜甜低下头，仔细看着女儿画的画儿。 她一看就知道了，珊珊画的这个画儿，那真是用了心的。 别说，那爱心中间的小姑娘，画得那叫一个活灵活现。 圆嘟嘟的脸蛋，扎着两个小羊角辫，穿着碎花裙子，看着就可爱得不行。 肉乎乎的小手上还捧着个小碗，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卤菜。 珊珊画的细致，那卤菜里头的藕片啊肉块啊，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苏甜甜一看这个画儿，就觉得没问题了。 这画儿印在招牌上，那叫一个显眼。 而且，这年头，世面上都还没这种招牌呢！ 现在大家伙开店，那就是直接写个招牌，毛笔字写两笔，就算是个招牌了。 有那讲究一点的，比方说苏甜甜的甜美饭馆，就还是会去那种招牌厂子里头，定做一块招牌。 像她这种带图案的，那叫一个罕见。 这整个华兰市，她还是头一份呢！ 苏甜甜笑得合不拢嘴，说：“珊珊，你这个画儿画得太好了，一看就能看出来了，我们就用这个画儿做招牌。” 珊珊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说：“就用这个画儿做招牌吗？我们不用改了嘛？” 她可还是记得，当时妈妈跟她说画招牌的时候，说的可是要改很多遍的呢。 现在她刚画了一遍，妈妈就说可以了？ 苏甜甜听见珊珊这么说，也是有点儿尴尬。 她是完全没想到，珊珊这画儿画得这么好，一下子就把她要的东西给画出来了。 “妈妈没想到你画得这么好嘛，画得这么好，我们就不用再改了。” 珊珊听见妈妈这么说，笑得更开心了 。 没想到画得这么好，那就是画得比妈妈想要的还好了！ 苏甜甜和珊珊正在这说着，陆谦和壮壮就从房间里头出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陆谦过来了之后，就看见她们在那讨论，忍不住就问了句。 苏甜甜把珊珊画的画递给他，说：“我之前不是想做个招牌吗？我就跟珊珊说了一下，珊珊说要帮我画一个，现在这不就是画出来了？” “这么厉害啊？” 陆谦接过苏甜甜手里的画，说： “我也看看呢，这画的是什么？是珊珊吗？” 他倒是了解自己的女儿的，就这么一眼，就把这给看出来了。 苏甜甜点头：“对的，本来，我们是想画一家人装在爱心里的，毕竟，我开这个小饭馆，就是为了我们的家嘛。” 壮壮从边上挤过来，对着妹妹的画看个不停。 “哇，珊珊已经把这个给画好了？这么快啊，哇，这么好看啊？” 哥哥一连串的夸奖，珊珊简直就找不着北了。 “嘿嘿，那是，我画了好久的呢。” 不过，听见妈妈之前说是想要把一家人都画上，现在珊珊的画上，就只有她一个人，壮壮就忍不住问。 “妈妈，不是说画一家人吗？为什么只有一个人啊？” 他还挺想看见自己在招牌上的呢！ 苏甜甜说：“我们想了想，画四个人在招牌上，实在是有点儿太挤了，我们就只画了一个人。” 珊珊点头：“因为是我画的，所以妈妈就说画我了！” 苏甜甜说：“也不全是因为这个，主要还是，招牌上面画个女孩子，更有亲和力一点。” 陆谦这时候问：“亲和力？” 苏甜甜说：“是啊，女孩子更有亲和力一点，就是看了让人觉得亲切。报纸上说的。” 这就是糊弄了。 这年头的报纸，哪儿有说这个的。 什么亲和力这种东西，她当然是从后世看来的。 不过，苏甜甜这么说了以后，陆谦倒是也没说啥。 他们现在搬到城里头了，那商店里头的报纸，种类丰富着呢。 还有新华书店，那里头更加是什么书都有，苏甜甜在哪看到的都正常。 苏甜甜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这心里头啊，不免就松了口气。 这城里头还是好，各种东西都有，不像是以前，说个啥稀罕的东西，还得解释是在哪儿看到的。 后世那么多东西，她肯定都得用到这个店子上的，那要是一一解释，不得烦死了。 说完招牌的事儿，一家人就一起把早饭给吃了。 照例是油条豆浆，大肉包子，还有蛋炒饭。 吃完了之后，苏甜甜舒坦的往椅子上一瘫，说： “对了，之前咱们说去动物园的事儿，要不就这周六？” 一听说要去动物园了，两个孩子都是兴奋得不得了。 “真的？咱们这周六就能去动物园了吗？” 苏甜甜点头说：“对啊，你们这两天也准备一下，先把作业那些给做了，到时候我们好安心过去玩儿。” 她这么一说，两个孩子自然是同意的。 一想到能出去玩儿了，那个兴奋劲儿啊！ 恨不得马上就周六了。 第191章 去动物园啦！ 虽然说星期六还没有到呢，但两个孩子这一周都是相当的努力。 每天一有空了就会做作业，苏甜甜抽空翻了一下他们的作业本，那进度，是比之前快多了。 而且，壮壮和珊珊还会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说： “我今天写了两页作业！数学题也做完了。” “我也是一样，还多写了两页字呢。” 那语气，就像是提醒苏甜甜，不要忘了周末和他们约好了，要一家人一块去动物园玩儿的。 苏甜甜真是哭笑不得。 在两个孩子心里头，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难不成，就是那种说了话就会忘记，每天就是拿空头支票来哄孩子的坏妈妈吗？ 苏甜甜扪心自问，她还真没有给孩子画过大饼。 她要是说要出去玩，那就是真会出去玩。 顶多就是时间方面，没那么自由，一家人要计划好久，才能凑到一块儿一块儿出去玩呢。 苏甜甜把两个孩子手里头的作业本给接过来，随手给翻了翻。 别说，这两个孩子这几天还真是挺认真的。 那作业做得，这是又工整又整齐，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苏甜甜一向是那种孩子做的好，就会直接夸他的妈妈。 看见孩子们的作业做的这么好，她就直接说： “不错呀！你们这几天怎么这么乖？作业都做的这么好，我看看，还做到后面去了呢，进度都比原来快多了。” 这倒不是瞎说的。 她看壮壮和珊珊的作业本，那作业做的啊，是恨不得把下周的作业一块儿做完了。 小孩子没什么心眼。 妈妈这么问了，壮壮就提前抢答道： “因为我们想去动物园玩儿，到时候到时候作业没做完，妈妈就不会带我们去了，对不对？” 苏甜甜看他那个严肃劲儿，那肯定是要顺着他的话说的。 按时做作业这个事情那当然是要鼓励的。 “是啊，我们约好了去动物园，那就是大家伙儿一块儿把作业给做完了，才会去动物园，你们现在把作业都给做完了，周末就能一块儿去动物园了。” 苏甜甜这么一说，两个孩子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他们这会儿就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以后要是天天这么认真做作业，肯定还能去别的地方玩。 他们这个想法，苏甜甜是巴不得有的。 这样多好啊，还省了她的事儿呢。 不过，孩子们都提前把作业做完了，苏甜甜当然也是早早的就把自己的事儿干完了。 省的耽误了星期六去动物园的事儿。 - 等到了星期六。 这一大早的，两个孩子就爬起来了。 那个兴奋劲儿，就是跟过年也不差什么了。 他们这房子隔音还不错，但是耐不住隔壁这么噔噔噔的跑来跑去。 那动静，要不是个独栋房子，估计邻居都要来敲门骂人了。 苏甜甜搁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用手把耳朵给蒙起来，想装作干脆没听见，好好再睡一会儿，一会儿更有精神一点。 不过这事儿还真是挺难的。 她那么捂上耳朵，装作没听见隔壁那噔噔噔的声音，还有孩子们的笑声，就跟那魔音穿耳似的，一个劲的往她脑子里钻。 陆谦也跟着醒了。 看着她那动作，干脆伸出手，把她给揽进怀里。 “怎么了？孩子们吵的睡不着？” 苏甜甜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陆谦就说：“要不我先起来带他们去把早饭吃了，省的他们在那闹腾，你再睡会儿，一会儿起来了再吃？” 其实这种事情也是经常有的。 陆谦早上起来先把孩子们带着去然后的话，吃早饭，让苏甜甜再睡一会儿，免得休息不够，没精神。 苏甜甜平时没觉得有啥的。 但是想要今天要去动物园，她还是爬起来了。 孩子们那么兴奋，她还真不想扫了他们的兴。 苏甜甜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在衣柜里面翻了一阵儿，找了件适合去动物园的衣裳换上。 棉麻衬衣，大桶裤，衬衣边往裤腰里头这么一扎，也显得挺精神的。 这么穿主要是为了方便。 他们今天去动物园难免会要走很多路。 苏甜甜要是穿个裙子啥的，一会儿走不动了，那可真是麻烦。 苏甜甜洗漱好了，出来之后，陆谦已经把早餐给弄好了。 这会儿正带着两个孩子，坐在餐桌边上，正准备吃早饭呢。 今天的早饭跟平时有点不一样。 陆谦难得兴致大发，做了个酸辣米线。 那酸汤红红的，散发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一看就很开味儿。 里边放了西红柿卤子，还有韭菜花生米啥的，看起来热热闹闹一大锅，很是适合早上吃。 苏甜甜也跟着坐下来，直接就盛了一碗。 她一尝，这味道还真不错。 酸辣开胃，那卤子也香得很，那米线吃起来哧溜一溜的，味道很不错。 “这个米线好吃，以前怎么没见你做过？” 苏甜甜随口一问，陆谦就回答道： “这个做起来麻烦，今天这不是要出去玩吗？我就寻思着干脆早上也吃点儿好的，一会玩的尽兴点。” 就跟那过节似的，要从早到晚都开开心心的。 苏甜甜点了点头。 陆谦这想法，她是相当能够理解的。 这人生在世，总得有点乐子，才能活的更舒坦。 吃完酸辣米线之后，一家人就准备出发了。 出发之前，苏甜甜给两个孩子一人背了一个小包。 小包里头，一人放了点零钱。 省的一会儿和大人走散了，连个回家坐车的钱都没有。 当然，她肯定是会看好孩子，免得他们乱跑的。 放点儿零钱，也就是心里头放心点。 她把那小包准备好之后，陆谦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个点心盒子。 “带点吃的，一会儿路上饿了可以吃。” 苏甜甜点点头 ，这倒是没说错。 这年头动物园里头还没有什么卖吃的的地方，他们带着两个孩子，还是多准备一点比较好。 苏甜甜让陆带了那个点心盒子之后，又从水果篮子里头摸了点橘子出来，一块儿放进兜里，带着上动物园去了。 这有吃有喝的，一会儿玩的更开心。 第192章 检票 准备好之后，一家人就兴致勃勃的出门了。 从他们家门口这巷子走出去，再过不了几步，就是公交站了。 他们这边坐公交车还挺方便的。 到市里头很多地方，都是有直达公交车的。 就是晃晃悠悠时间长了点儿。 不过，他们今天起了个大早，也用不着在意这个，时间多的很。 陆谦领着两个孩子，和苏甜甜在一起，站在公交车站那儿等了一会儿。 没过几分钟，就有一辆公交车来了。 壮壮比谁都着急，直接就跳起来，伸长了脖子去看公交车上头的牌子。 他刚一看清楚牌子上头写的字，就激动地跳了起来，嘴里一直嚷嚷着：“是这个，就是这个车，是去动物园的！” 苏甜甜看他那么激动，也担心他影响到旁边的人。 她把壮壮拉过来，对他说：“妈妈知道你很激动，很想马上就坐车去动物园，但是，这边公交站台离马路太近了，你这样跳来跳去，很容易被车撞到的，太不安全了。” 壮壮听了她这么说，这才知道后怕。 连忙从那边缩回来，说：“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 苏甜甜点了点头：“没事儿，不用那么紧张，你记住了就行，以后别往站台下头凑。” 壮壮明显就是记住了。 这会儿缩在后头，像个鹌鹑似的，比谁都要乖巧。 珊珊看见哥哥这副样子，忍不住就想笑。 壮壮一看妹妹在笑自己，顿时不乐意了。 “你干嘛？笑我干嘛！” 他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珊珊就在旁边叉着腰，笑的更大声了。 但是没有想到啊，平时都是哥哥笑自己，现在终于让她逮着一回机会，也可以笑哥哥了。 两个孩子在那打打闹闹的，眼看着车子就要来了。 陆谦干脆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都给拉了回来。 “马上就要上车了，别在那闹来闹去了，一会儿不安全。” 苏甜甜也跟着说：“这趟车人还挺多的，你们跟紧爸爸妈妈，一会儿上不了车，有的你们哭的。” 一听说有可能上不了车，去不了动物园，两个孩子顿时就安静了。 公交车在公交车站那停好后，半个车站上头的人都往这趟车上去了。 陆谦和苏甜甜也连忙领着两个孩子，上了公交车，找两个位置坐下来。 这公交车大概开了一个多小时。 越开越远，都开出城外头去了。 那两边的风景也是越来越荒芜。 最开始还只是房子越来越少，后面就直接成了郊区。 两个孩子看见这个样子却开始兴奋了起来。 之前爸爸妈妈说过，他们要去的动物园就在郊区。 现在这两边都已经是郊区了，就说明不远了。 果然，到了郊区之后，那车又开了一会儿，终于在动物园面前停下了。 两个小孩子真是一分钟都忍不住了。 那车刚一停稳，他俩就冲了出去。 直接噔噔噔的就下了车。 苏甜甜看他们这么虎头虎脑的样子，生怕出点什么事，连忙跟在后头一块儿下去了。 “你们慢点，等等爸爸妈妈。” 两个正在兴头上的孩子，才发现他们把爸爸妈妈给落下了。 壮壮连忙拉住妹妹，对着苏甜甜吐了吐舌头：“爸爸妈妈快点过来，我们就在这等你们。” 苏甜甜和陆谦那是三步并作两步。 直接就去了两个孩子边上。 这动物园看起来还挺大的。 门口的大招牌，上头写着“华兰动物园”几个大字。 白底红字的，就跟外头商店的那些招牌一样。 下边有个小亭子，上头写着几个字：“售票亭”。 苏甜甜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小亭子。 “走，咱们上那买票去。” 陆谦点了点头，直接就过去，站在那边的队伍末尾了。 这队伍还挺长的，看着要排个十来分钟。 他左右看了看，说：“那边有个椅子，你们坐那儿休息一会儿，一会儿买到票了，我再过来找你们。” 苏甜甜想了想，这也确实是个办法。 这么长的队伍，实在是没有必要一家人一块儿过去排。 尤其是两个小孩子，这一刻都站不住的，让他们过去一起排队，还不如现在动物园外头看看呢。 苏甜甜说：“也成，我们就在这边上，一会儿你买好票了过来。” 说完，苏甜甜就把陆谦手上两个包接过去了。 她是打算在正式进动物园之前，能省点力气就省点力气的。 直接就走到陆谦刚刚说的那个椅子那坐下了。 两个孩子眨巴着眼睛，指着椅子旁边的小卖部，问道：“妈妈，我们可以过去看看吗？” 苏甜甜说：“去，去，别跑太远了，就在那小卖部啊。” 壮壮和珊珊齐齐点头：“好。” 这两个孩子也不是那种不懂得分寸的。 平时在大街上面跑来跑去，那也就算了，现在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还是相当听爸爸妈妈的话的。 虽然心里头痒痒，但是两个孩子还是就站在小卖部门口，也没有跑别的地方去。 那小卖部开在动物园门口，里头卖的东西还是挺少的。 就是一些常见的零嘴儿。 另外在门口放了个大茶缸，搁那卖点茶水，给没带水壶的人解渴。 实在是没啥意思。 两个孩子看了一会儿，就又跑了回来。 苏甜甜眼看着队伍排的差不多了，直接就把两个孩子拉住了。 “别再出去玩儿了，一会儿爸爸就买好票了。” 两个孩子切切应了一声，他们也不是非要在这个外头转来转去，马上就能够去动物园了，还是听话一点比较好。 他们可不想妈妈这个时候生气。 苏甜甜这边又和孩子们等了两个分钟，陆谦又拿着门票回来了。 不得不说，这年头动物园的门票做的还是相当漂亮的。 那门票上头，印着两只虎虎生威的大老虎。 还是白底红线的雕刻画儿呢，就是不做门票，放在家里头做装饰品，也是相当漂亮的。 两个孩子拿了自己的门票，那叫一个兴奋啊。 噔噔噔就跑到门口去了。 那售票员接了他们手上的门票，拿着一个检票用的小卡子。 咔嚓一声，在他们的门票上头打了一个洞，这就算是检完票了。 “好了，进去玩。” 两个孩子欢呼一声，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 第193章 善良天真的孩子 看见孩子们那个样子，苏甜甜忍不住摇了摇头。 她虽然是这动作，但脸上是带着笑的。 有一种无奈的感觉。 唉，她这两个孩子，现在真是活泼呀。 跟上辈子是完全不一样了。 对于这事儿，苏甜甜是觉得相当开心的。 上辈子的时候，两个孩子别说这么活泼了，那性格是相当低沉的。 上辈子姗姗还跟她说过，她总觉得生活里头没有什么开心的事，感觉这个世界真没意思。 苏甜甜听了这话以后可真是吓得够呛的。 可那时候她想去安慰珊珊，但不管她怎么说，姗姗都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 现在好了，姗姗还是个健康快乐的小女孩。 这会儿正跟在哥哥后面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动物园里头。 那个撒欢的样子，苏甜甜上辈子是从来没见过的。 要不然怎么说，性格决定命运呢。 这小孩子现在开朗了，整个人都像被阳光照着一样，看着别提多可爱了。 苏甜甜觉得，家里头这两个孩子，现在这是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为了这两个孩子做。 苏甜甜在这边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笑，那边陆谦就默默的把她肩膀给揽上了。 “在想什么呢？” 陆谦问了之后，苏甜甜就说： “我在想，咱们这两个孩子，还真是乖巧又可爱。” 陆谦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那你想不想再生一个？” 再生一个孩子？ 苏甜甜被他吓了一跳，直接就把他的手给甩开了。 她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正好端端的，忽然又要生什么孩子？我可不要，我那小饭馆才刚开起来呢，我还想上大学呢。” 苏甜甜说完之后，就把陆谦甩在了后头，又追两个孩子去了。 开什么玩笑，光是养这两个孩子就已经够费劲儿了。 她现在养孩子，那是可认真了。 跟那些随便给口饭吃，放着孩子每天没事儿疯跑，啥也不教孩子的养法，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苏甜甜不仅想给孩子们一个好的物质生活，还想给他们一个好的精神环境。 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是充满了爱和包容的。 以后他们长大了，不管去什么地方，心里头都能有底气。 知道到自己有一个能够回来的地方。 这样才能够出去闯得更远。 苏甜甜跑着去追两个孩子了，陆谦被她的反应愣了一下，立马就想明白了。 苏甜甜的事业现在刚刚有了点起色。 她又很想学习，还在那儿考夜校呢。 现在让她生孩子，她肯定是不乐意的。 也是他考虑的不周到了。 就觉得现在夫妻关系好，他们两个人也年轻，就想再生一个小孩。 却没有想过现实的情况。 陆谦这里头是愧疚的很。 连忙快步走了几步，走到苏甜甜边上，对苏甜甜说： “老婆，刚刚我说的话是我没有考虑周到，你别放在心上。” 苏甜甜果然还在生气呢。 听见他这么说话，直接脑袋一转过来，就说： “再生个孩子，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吗？你有没有想过，生孩子得有多痛啊？这孩子生下来又有多少事儿啊？等到那时候你还想一家人来动物园玩，我告诉你，不可能了。” 她最近对陆谦是挺有感情的。 但是，陆谦刚刚这话一说，她就开始觉得这男人果然是男人，对这些事情真是张嘴就来，一点了解都没有。 他知道生个孩子有多费劲吗？ 光是十月怀胎就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事儿。 再加上生孩子那个痛，那是半条命都没了。 等到孩子生出来，又得天天抱着，哄着，晚上起来给孩子喂奶，那乱七八糟的衣服，尿布更是多得要命。 等到那时候，别说开饭馆考夜校了，就是这俩大孩子的生活，她管起来都费劲。 陆谦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这个事儿大了。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虽然这是在动物园，孩子们还看着，旁边也是人来人往的，但他就是一把抱住了苏甜甜。 “老婆，这个事真是我错了，我现在知道错了，等到今天晚上回去，我好好跟你赔礼道歉，到时候你要把我跪搓衣板都行，咱们现在先好好玩儿，难得来一趟动物园呢。” 他那语气，还是相当温柔的。 苏甜甜一听，这话说的倒也是。 这动物园的门票，还得要五块钱一个人呢。 可不是个小数目。 而且孩子们都期待了这么久。 难得来一趟就别为了一句话扫兴了。 “这事儿我回去再跟你算账。” 苏甜甜斜了陆谦一眼，就追上了两个孩子。 “想好咱们第一个去看啥了吗？” 两个孩子的手上，都拿着动物园的地图。 这会儿已经认真琢磨了好久。 听见苏甜甜这么问，立马就回答道： “妈妈，妈妈，我们先去看大老虎！” 他们这么盼着来动物园，最想看的就是大老虎了。 大老虎，之前他们在报纸上头也看过。 真的是，又凶又漂亮，看的人心怦怦跳的。 这要是看看真的大老虎得有多开心啊。 苏甜甜也不多说什么，把珊珊手里头的地图拿过来，看清楚了老虎园在哪儿之后，就直接说： “走，咱们看大老虎去。” 这老虎园在动物园里头，就是动物园的招牌。 那占地面积是相当大的。 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后边跟着陆谦，直接一条大路，就走到老虎园去了。 两个孩子是蹦蹦跳跳的。 隔着老远，光是看见那远远的一点黄色，就已经激动的叫了起来。 “老虎！妈妈是大老虎！” 苏甜甜非常理解孩子们的兴奋。 老虎啊，哪个小孩不喜欢呢？那个是百兽之王。 她和陆谦带着两个孩子，进了老虎园之后，两个孩子顿时就睁大了眼睛。 居然真的是大老虎！ 那老虎长得真叫一个虎虎生风。 又壮实又漂亮，外头的人围着玻璃，看的都是啧啧称奇。 还有人在那说：“那大老虎可得关好了，要是跑出来了可不得了。” 旁边的人就是一阵哄笑：“那咋可能跑出来呢？这里头有围栏，还有玻璃呢！” 两个孩子就是趴在那玻璃上，看的那叫一个聚精会神。 好像边上啥东西都没了，就剩下那只大老虎了。 苏甜甜也不催他们，就让他们慢慢在那看。 这小孩子的童心啊，还是相当珍贵的。 她想要好好保护两个孩子，不想让他们过早的经历一些事情。 就像现在这样，一直天真善良下去就好了。 第194章 受惊了 两个孩子看完大老虎之后，那个脸上的兴奋劲儿，是藏都藏不住的。 苏甜甜看着他们那个心满意足的样子，忍不住要逗逗他们： “怎么样？大老虎好不好看？” 孩子们还在兴头上，那叫一个争先恐后，拉着她就巴巴的开始说了起来： “妈妈，我跟你说，我刚看见那个大老虎，额头上真的有一个王字啊！这也太厉害了！” “对呀对呀，我之前一直都以为那是书上编的呢。” “我之前和珊珊还说过这个事儿呢，我们都说那肯定是编的，结果我刚刚看见那个大老虎，居然是真的。” “而且那个大老虎，这个长得太漂亮了，那个条纹好想摸一摸啊。” 苏甜甜笑眯眯的听着他们说。 说实话，听孩子说了那么大一通以后，她都忘记自己最开始要说什么了。 这会听孩子们说完大老虎，苏甜甜干脆就顺着他们的话题说下去了。 “大老虎，你们也想摸吗？不怕被它吃掉吗？” 两个孩子都是点点头。 “那肯定是怕被它吃掉的，但还是好想摸摸啊。” 这小孩子的心思，就是这么可爱。 那大老虎别看又凶又猛的，但是他们喜欢就想去摸摸。 不过这愿望苏甜甜是真没法满足了。 “妈妈虽然真的很想让你们摸摸大老虎，但这真的没办法，毕竟这大老虎见了人，是要咬人的。” 他们正在这儿说着呢，忽然一下子老虎园里头，最上边那个塔楼上出现了一个人。 围着看老虎的人群，顿时就骚动了起来。 “哇哇哇，那个人是咋回事？怎么站在那个地方？” “那地方牢不牢靠，万一掉下来，这可就没命了。” “那是老虎饲养员，你们别瞎操心了。” 果然，那人站在了塔和楼上后，老虎园里头就开始放广播了。 “亲爱的各位游客，我们的老虎饲养员，即将开始给老虎喂食，请带小孩的游客注意安全，不要拍打玻璃。” 听说要给老虎喂食，两个孩子顿时脚步就黏在地上了。 “妈妈妈妈，我们想看。” 话是这么说，苏甜甜倒是犹豫了。 这…… 老虎喂食，那是不是有点血腥啊？ 她都看见那个饲养员手里头提着活鸡篮子了。 估摸就是把那活鸡直接扔进老虎园，让老虎吃了它。 这东西真适合小孩儿看吗？ 别的她不知道，反正在后世的时候，这种事情肯定是不会让小孩看的。 那电视机里头，放这种画面的时候，还要特意让小孩避开呢。 苏甜甜正在这儿琢磨着，陆谦就说：“你是怕他们看了，以后心里头害怕？” 苏甜甜点头。 这心理阴影什么的，要是跟陆谦说，那是说也说不清。 这个年代的人，哪里知道什么心理阴影啊？ 苏甜甜说：“这老虎吃活鸡，总归有点吓人，这万一看了以后，晚上做噩梦怎么办？” 陆谦又看了一眼那俩孩子。 小孩子别提多兴奋了，已经在玻璃面前找好位置了，就等着看了。 这时候去拉走他们，他们肯定也不乐意。 再一看边上那些人，也没有一个准备走的。 全都在那兴致勃勃，等着看老虎吃饭呢。 苏甜甜一看这架势，也没啥办法了。 她这会要是强行拉孩子走，孩子指不定要怎么想呢？ 她干脆就到了孩子旁边，说：“壮壮，珊珊，这老虎吃饭，其实还是挺吓人的，你们真的要看吗？” 两个孩子都是齐齐点头：“大家都在看，我们也想看。” 苏甜甜说：“那晚上要是做噩梦，你们就过来敲爸爸妈妈的门，和爸爸妈妈一块儿睡，好不好？” 没办法，这非得要看，那就让他们看。 看一看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其实也是对孩子们的一种成长。 只不过，这当父母的，该给孩子的安全感，还是得给孩子的。 只要他们知道，做了噩梦之后，他们还是可以随时过来找爸爸妈妈的，那就好了。 苏甜甜也是没办法，只好站在两个孩子旁边，准备陪他们一块儿看。 这动物园里头，为了老虎吃饭这件事儿，那是噱头做的足足的。 显然都成了一个表演项目了。 塔楼上头的那个饲养员，手上拿着只活鸡，冲着下边的人群，使劲的晃了晃。 围着看老虎的人顿时就发出一阵尖叫。 苏甜甜深吸了一口气，本来这一旦有什么不对劲儿，她马上就把孩子的眼睛给捂上。 陆谦也站在了她边上，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既是支持也是安慰。 苏甜甜这心里头，还是相当安慰的。 这男人有时候也会说错一些话，但是大部分时候，他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那就够了。 前边的老虎园里头，那饲养员手里头抓着只活鸡，站在塔楼上头挥舞了半天，把老虎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来了。 好几只老虎从老虎园不同的地方，一块儿聚了过来，全都聚在那塔楼底下。 饲养员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就把那活鸡高高的抛了起来。 那活鸡在空中嗷嗷的叫了几声。 扑腾着个翅膀，这半天都飞不起来，看的人真是怪揪心的。 然后啪嗒一下，直接落在了老虎们中间。 老虎们一拥而上，就那么一瞬间，几个血点子飞出来，那只鸡就没了。 光剩下几个羽毛，在天空里面飘啊飘。 这么刺激的一幕，直接就把老虎园外头的人，直接就给看呆了。 苏甜甜也是看呆了。 她当机立断 ，拉起两个孩子，转身就挤出了人群，直接就走了。 在她后头，饲养员还在那儿不断的扔活鸡给老虎，空气之中，就剩下老虎的咆哮，还有外头人倒抽凉气的声音 。 苏甜甜这心里头，那是相当生气的。 华兰市动物园！ 这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私人动物园，这可是市里头的动物园。 别说平时他都会带孩子来了，有不少学校组织春游，那也是带学生们过来这儿的。 这动物园里头，就这么大喇喇的让大伙儿看老虎吃活鸡，这场面，哪里是小学生受得了的。 这会儿一看壮壮和珊珊，那都是脸色苍白，就跟吓掉了魂似的。 苏甜甜看得那叫一个心疼。 她撞了撞陆谦的胳膊，说：“孩子们现在受惊了，咱们去那边动物园食堂看看，有啥东西吃了安神的，给他们吃点儿。” 第195章 买点安神的 这华兰市的动物园，是配了个大食堂的。 不过，这个大食堂平时只对员工开放，是不卖饭给游客的。 其实想想也是，每天来动物园玩儿的人这么多，这要是食堂还卖饭给游客，那不是得忙死了。 动物园里头虽然看不见多少职工，但是，这每天除了售票员、饲养员还有保安这些人，其实还是有很多别的职工的。 比方说，这动物园里头，卫生要不要打扫？这每天灯光啥的怎么办？ 还有那些活动怎么办，谁来管财务，还有行政啥啥的，其实加起来也是不少人了。 别的不说，光是那行政办公室，其实就有一栋楼了。 也就是藏在了动物园里头，一般游客过来了，也看不见而已。 这大食堂也是一样的。 藏在了老虎园的最后头。 地图上都没标出来，还是苏甜甜在路边拉了个打扫卫生的大妈，问了以后才知道的。 她刚开始问的时候，那大妈还是警觉得很的。 “你们问这个干啥？我们动物园的食堂，不对外人开放的。” 她虽然只是个打扫卫生的，可她也是这动物园里头的正式职工。 之前园长开大会的时候，就跟他们说过了。 动物园现在游客多，有的游客不自觉，没事老是往他们办公室里头蹿。 这倒是没什么。 可要是有人蹿进了饲养员他们的办公室，一路给摸到什么老虎园、狮子园里头去了，那麻烦就大了。 他们这动物园，那老虎和狮子，可都是实打实的，没拔过牙的。 这一口下去，可真的不得了。 所以，苏甜甜一问，这大妈就表现得特别警觉了。 苏甜甜说：“没啥事，就是我家孩子刚刚看老虎喂食，这会儿有点吓着了。我们带的东西都是糕点零食，没啥热乎的，想带孩子去食堂里头买碗汤，也安一下神。” 那大妈一看，这倒不像是在说谎。 夫妻两个牵着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大。 那男孩子大一点儿，但看着也就六七岁，这会儿蔫了唧的，看着没啥精神。 小的那个女孩子，脸色都是煞白的。 被妈妈抱在怀里头，一见到陌生人，就一个劲的往妈妈怀里钻。 大妈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感叹：“这可怜见的。” 小姑娘本来就长得可爱，软乎乎糯叽叽的，看着跟个年糕团子一样。 扎两个羊角辫，穿着件碎花裙，看着就像是洋娃娃一样可爱。 大妈也起了恻隐之心，说：“我带你们过去，我们那食堂不好找，也不让外人买东西，一会儿你们刷我的饭卡，把钱给我就成了。” 这么小个孩子吓成这样，她还真是没法当没看见。 苏甜甜一听她愿意带路，立马点头。 “那真的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我们一家子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那大妈活儿也干得差不多了，眼看着快到饭点了，干脆就把打扫工具收拾进了工具房，直接和苏甜甜他们一块儿去大食堂。 这大妈也是个热心人，走了没两步，已经跟苏甜甜唠开了。 大妈名叫刘翠兰，是华兰市本地人。 年轻的时候成绩还挺不错的，把初中给读完了，后来动物园招工，就考进来当清洁工了。 说起这事儿，刘翠兰还是觉得挺不爽的。 刘翠兰：“真不是我说，我当年考试的时候，那分数，可是名列前茅的！这报名当售票员的，就没哪个人比我分数高，结果谁知道，这一放榜，我被分来了搞清洁！” 看着她那愤愤不平的样子，苏甜甜忍不住就问： “是有人顶了你的名额？” 刘翠兰呸了一声，说：“那可不？人家是园长的女儿，关系硬着呢，我有啥办法？” 苏甜甜听了这事儿，也是唏嘘。 她也没啥能帮上忙的，只好安慰了刘翠兰几句。 刘翠兰也是手一挥，说：“嗨，这有啥办法？这都是命啊！我这工作，虽然看着脏，但还能赚点儿工资，不然，我这家里头都要揭不开锅了。” 苏甜甜一听，又忍不住问了句：“那你男人呢？不也得上班挣工资？” 刘翠兰摇摇头：“我男人脑子不好，考不进单位，好歹有把子手艺，现在给人修自行车，没事赚个五毛一块的，也发不了财。” 这听上去，刘翠兰家里头是相当缺钱了。 苏甜甜这就留了个心眼。 她以后卤菜店开起来了，肯定是要业务员的。 钢铁厂厂区那边，大家伙都对这个没啥兴趣。 毕竟，钢铁厂的工资还是相当不错的，男人能赚钱，除了家里头人口多的，那愿意出来干活的就没几个。 而且，那家里头人口多的，又难免得顾着家里，哪儿有那么多的时间出来做工。 这业务员，就是干推销的。 天天要在市场里头跑的。 从钢铁厂跑这边市场来，光是坐车就得半小时。 还是本地人合适。 不过，她有这想法，但卤菜店还没个影子呢，肯定也不能马上就跟刘翠兰说。 就暂时没说啥了，只是上了个心眼，准备着等会儿吃完午饭，再问问刘翠兰的联系方式。 这年头，别说手机了，电话还没普及呢。 要找一个人，那真是麻烦得很。 刘翠兰不愧是这厂子里的员工，带着他们七拐八绕的，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大食堂。 苏甜甜抬头一看，嚯，这动物园的食堂，规模还真是挺大的。 足足有三层楼！ 就这么个动物园，有这么多员工要吃饭吗？ 看来，动物园这个单位，那是油水不小啊。 苏甜甜一家子跟着刘翠兰进了食堂，刘翠兰左右看了一眼，说： “你这孩子受了惊，要不吃个鸡汤面怎么样？那面汤喝不完，还能打了米饭来泡着吃，再点两个炒菜，你们一家人都够吃了。” 苏甜甜说：“那敢情好，鸡汤最安神了，不过，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这的鸡汤面什么个价钱？” 吃饭之前问问价钱，免得承受不起，这事儿，刘翠兰是相当理解的。 刘翠兰当即就说： “鸡汤面一碗八毛，炒菜三毛五毛的都有，米饭不要钱，你们看着打，一会儿拿我饭卡去刷就是了。” 第196章 兼职业务员 这价格倒也真的不算贵。 还是挺公道的。 要是那个鸡汤面里面放点鸡肉，那就是挺划算的了。 苏甜甜没怎么犹豫，直接就跟着刘翠兰去了窗口那儿。 陆谦带着两个孩子，先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别看现在只看了个老虎园，但两个孩子都已经有点累了。 其实主要还是刚刚在看老虎咬活鸡的时候，两个孩子被吓到了。 那精神一觉得疲劳，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神气儿，显得劳累了起来。 陆谦看两个孩子这样，干脆先去那边的小卖部窗口，先给两个孩子一人买了一瓶牛奶。 这边食堂里头卖的牛奶，是华兰省本地的品牌。 装在玻璃瓶子里头，直接就运了过来。 保质期很短，只能当天喝。 不过，那奶质也是相当好的。 又香又浓的，喝起来一点儿腥味都没有。 本来这牛奶就是安神的东西，陆谦又特意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 边上没啥人，他让两个孩子坐在里边儿。 一人一瓶牛奶捧着喝了，那脸色果然是好了不少。 另一边，苏甜甜跟着刘翠兰去了窗口。 这边动物园的食堂，跟所有的食堂都是一样的。 一个窗口里头就只卖一样东西。 面条都归卖面条，卖炒菜的归卖炒菜，就没法在一块儿买的。 不过每个窗口，里头都有卖米饭的，这倒是，省了不少事儿。 因为苏甜甜要刷刘翠兰的饭卡，她们那必须得一块儿排队。 好像现在窗口人还不多，苏甜甜跟着刘翠兰去了卖鸡汤面的窗口，直接就买上了。 这动物园食堂的鸡汤面，还是挺扎实的。 满满的一大碗，整整齐齐的叠在白瓷大碗里头，边上浇了黄澄澄的汤汁。 一看就是炖了很久的老母鸡汤，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大概是为了对得起这八毛钱的高价，那老母鸡汤上头还盖着一些鸡肉，看着是相当丰盛的。 最上头还撒了一小把鸡毛菜，加上一大把葱花，看上去颜色鲜艳，让人特别有食欲。 苏甜甜夸了一句：“这鸡汤面，看着还是挺不错的。” 刘翠兰顿时就得意了起来。 “我说不错，这鸡汤面是我们单位里头的招牌，那叫一个又便宜又好吃，划算着呢，平时我们家里头有什么亲戚过来了，也是带他来吃这个的。” 苏甜甜点头：“刘姐对我们可真是好，太谢谢你了。” 刘翠兰说：“这一路上咱们也聊了这么多了，就当是交了个朋友。” 她们一边说，一边就去边上的炒菜窗口排队了。 这鸡汤面是买了给两个孩子吃的，他们大人可不吃这么奢侈的东西。 苏甜甜往食堂里头看了一眼，陆谦带着两个孩子，坐的还是挺远的。 但她想到一会儿要买炒菜，这么多个盘子，端起来可不方便了。 于是，苏甜甜还是跟刘翠兰说：“刘姐，再麻烦你一下，先去炒菜窗口那边排队，我把这个鸡汤面给孩子们送过去。” 刘翠兰看了一下她手里头的大碗，也是点了点头。 “你去，端着这个碗，也是怪不方便的。” 不就是排队吗？她天天都在排的，这会儿帮苏甜甜排个队也没啥事儿。 苏甜甜今天已经麻烦刘翠兰很多次了，不好意思一直麻烦她，这干脆就三步并作两步的，直接就把鸡汤面给送了过去。 都来不及跟陆谦和两个孩子说什么，马上又回窗口去排队去了。 刘翠兰看她回来的这么快，还说：“大妹子，你用不着这么着急的，反正我在这儿排着队呢，你陪孩子们坐会儿再来也成。” 苏甜甜说：“那怎么好意思这么麻烦你呢？” 刘翠兰听了她说这话，心里头也是安慰的。 苏甜甜这个人，不是个不懂分寸的人，还是相当知恩图报的。 这样一来，这个朋友就值得交了。 眼看着炒菜窗口的队伍越来越少，马上就要排到她们了。 刘翠兰指的窗口上头的小黑板，对苏甜甜说： “大妹子，你看看你打算吃点啥？” 苏甜甜一看那个黑板，那黑板上头跟个菜牌一样。 两边一列，加起来有十来个菜。 跟钢铁厂的食堂比起来，那可是丰盛多了。 苏甜甜看了一下菜牌上头的菜，心里头琢磨了一下，说： “刘姐，你帮我点三个菜，我要肉末茄子，素炒小青菜，再来个红烧肉，你再加两个菜，我们一会儿一块儿吃。” 这就是要请她吃饭了。 刘翠兰心里头一喜。 这个苏甜甜出手还挺大方的。 她本来以为今天就是纯做好事了，没想到还混了一顿饭吃，这心里头别提多开心了。 而且，刘翠兰经济拮据，平时自己来食堂吃饭，也顶多就点一个素菜加一个米饭。 能吃饱就行了，哪还有那么多讲究。 今天苏甜甜已经点了三个菜了，里头还有个红烧肉。 这会儿再让她再点两个菜，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刘翠兰在那个黑板上头看了又看，最后挑了两个便宜的。 “那咱们就再点一个拍黄瓜，再来个炒地瓜。” 苏甜甜说：“刘姐，你别跟我客气，再点个荤的，咱们三个大人呢，一会儿不够吃了可就麻烦了，我那俩孩子估计也得再吃上两口。” 刘翠兰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她现在是想着帮苏甜甜省钱，可这要是一会儿不够吃的，那事情还是尴尬的不行。 再说了，苏甜甜的这两个孩子，刚刚才受了惊吓。 这会儿正是要补充一下营养的时候。 刘翠兰也不再跟她客气了。 “那咱们就把炒地瓜换成红烧豆腐，正好就够吃了。” 苏甜甜一看，这刘翠兰倒还真是个识相的。 她这心里头就更有想法了。 等下次有了空，她要单独来动物园一趟。 找刘翠兰问一问，有没有兴趣来当业务员这事儿。 反正，她都已经想好了。 她这卤菜店的业务员，也不用一开始就全职，可以先兼职干着，等以后赚钱多了，大伙儿觉得好，再转成全职。 毕竟，现在这个年代，大家都还是比较想考个正经单位的。 尤其是像刘翠兰这样的，已经有正经单位的人，这么忽然让人家辞职，人家肯定是不干的。、 还是先弄兼职的业务员，等把事情干起来了再说。 第197章 鸡汤面 这些都是后话了。 苏甜甜和刘翠兰现在就是一个不太熟的关系。 要到张嘴讲这些，那还早的很呢。 苏甜甜和刘翠兰讲定了要买什么菜之后，很快就排队排到了他们。 那食堂的大妈也是相当热情的。 “翠兰，带朋友来吃饭啊？要点啥？我给你多加一点儿。” 刘翠兰那是开心的呀。 这话不说给了多少实惠，至少那面子是给的足足的。 这人活了半辈子，活的到底是个什么？还不就是为了个面子吗？ 刘翠兰挺了挺胸膛，那点菜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张姐，你先给我来个红烧肉！那肉汁多放一点，一会儿我好拌饭吃。” “好咧！” 食堂大妈举起勺子，直接就在碗里头给拔了一大勺子红烧肉，还特意浇了点儿汤汁，又补上一句。 “咱俩什么关系？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你朋友来了，这量我肯定是给的足足的。” 食堂大妈笑眯眯的，又给刘翠兰把剩下的几个打了，每一样都是打的足足的。 尤其是那个最便宜的拍黄瓜，都给她打的那个饭盆冒尖儿了。 那叫一个给足了面子。 刘翠兰把饭盆子接过来，在托盘上头摆了一排，看起来就是满满当当的，相当的丰盛。 苏甜甜正好有来这个食堂开卤菜窗口的想法，一看刘翠兰跟那食堂大妈关系那么好，忍不住就多问了一句。 “刘姐，你跟刚刚那个同志关系很好吗？” 刘翠兰一听她问，就觉得脸上有面儿。 回答的时候也是高高兴兴的。 “还挺不错的，她家有辆旧自行车，成天风里来雨里去的，那链子是掉了不少回，每回都是我帮她装的。” 刘翠兰虽然不像老公那样对自行车那么精通，但自行车掉个链子，那个气阀门，这种事儿她还是相当的熟练的。 苏甜甜点了点头，把这事儿给记下来了。 要是刘翠兰跟食堂里头的人关系好，到时候她卤菜窗口的事情，也可以再问问他们。 苏甜甜和刘翠兰端着这么一大盘子到了座位上的时候，两个孩子都是眼前一亮的。 他们两个人刚刚喝了牛奶，又吃了一小碗鸡汤面，现在脸色是好多了。 珊珊看起来还有点没精打采的，但也不像刚刚那么惊慌失措了。 壮壮年纪大一点，身体也好很多，这会儿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看见苏甜甜和刘翠兰端着这么多菜过来，壮壮马上就问道： “哇，这么多菜呀！都是妈妈你买的吗？” 苏甜甜说：“对，我和你刘阿姨想了想，你们刚刚受了惊吓，正好是要补补的时候，就多点几个菜，大家一块吃。” 这就是给刘翠兰面子了。 刘翠兰这个心里头，别提多熨帖了。 她本来还觉得，苏甜甜这个人是挺好的。 可这种周末能来动物园玩的家庭，还一口气就点上那么多菜，实在不是她能高攀的起的。 可这一声刘阿姨，感觉就不一样了。 别的不说，苏甜甜要跟她交这个朋友的诚意，还是相当足的。 刘翠兰也不是那种给脸不要脸的人，直接就给记在心上了。 刘翠兰一看孩子们那个蔫哒哒的样子，就说：“这两个乖乖可怜的呀！今天被吓坏了？也没咋好好玩，没事儿，下回你们有空了，就到侧门那边来找我，我直接带你们进动物园，用不着票的。” 他们动物园的职工，手上头也是有些福利的。 这能够把家人朋友带进动物园里头来玩，就是其中一项。 刘翠兰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虽然动物园有这么个福利，但是她真的很少用。 这一年到头的名额她都用不完，十有八九要被其他的同事借了去。 还不如给苏甜甜这么个投缘的人呢。 刘翠兰说了这话之后，两个孩子明显就开心了很多。 “刘阿姨，真的吗？我们下次还可以过来吗？” 其实他们刚刚那么闷闷不乐的，就是想到今天浪费了很多时间。 就看了个老虎，然后就过来吃饭了。 虽然这菜也挺好吃的，但他们今天可是来动物园玩儿的。 等会下午出去了，再看不了几个动物就得回家了，怎么想怎么不甘心。 来动物园之前，壮壮和珊珊可是已经讨论了好多次。 他们进了动物园就一点儿时间都不耽误，非得快快的把这些动物都给看一遍不可。 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还真是让人怪挫败的。 现在听见刘翠兰说下次还可以带他们来，而且不要门票，这俩小孩儿顿时就开心了起来。 刘翠兰一看小孩子这么开心，她也跟着高兴。 “那是肯定的，阿姨骗你们干什么？今天你们没玩尽兴？下回再来就是了，动物园就在这，又不会跑。” 刘翠兰都这么说了，苏甜甜当然也是答应下来。 “刘阿姨都这么讲了，你们还担心什么？来，好好吃饭，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再去看小兔子去，下回再带你们来就是了。” 两个孩子听妈妈都这么讲了，那是啥担心都没有了。 立即埋起头来，呼噜噜的吃起了饭。 别说这动物园食堂的饭菜，味道还真是挺不错的。 刚刚他们吃的那鸡汤面，味道就已经够鲜美的了。 两个孩子一人一小碗，现在还剩下了小半碗，正好分给苏甜甜吃。 这是孩子们的心意，苏甜甜当然不会拒绝。 刘翠兰和陆谦也不是那种没有眼色的人，肯定是不会跟她抢的。 苏甜甜把鸡汤面里头剩下的那点面条给吃了，接着盛了碗米饭，也泡进鸡汤里头，直接吃了个鸡汤泡饭。 鸡汤香浓的，把米粒都给泡透了。 味道是好的不得了。 他们买的那几个炒菜，味道也是相当到位的。 材料放的很足，不像有的单位食堂，那偷工减料的，真是一点儿油水都没了。 美美的吃了一顿饭之后，孩子们的精神都恢复过来了。 苏甜甜寻思着，这动物园也不是下回不能来。 干脆下午就别看那些猛兽了，去看看兔子什么的。 可可爱爱的，多治愈人啊！ 第198章 动物园园长 从动物园的食堂里头出来，苏甜甜跟刘翠兰打了个招呼，就和陆谦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下午干脆就去看兔子和梅花鹿。 这动物园里头竟然有梅花鹿，苏甜甜还是挺惊奇的。 毕竟，梅花鹿不像是兔子，哪哪都有。 那怎么说人家也是个珍惜保护动物，要见着一回还是挺困难的。 而且，梅花鹿也不像是老虎这些猛兽，每个动物园里头都会弄上一两只，省的大伙儿来了一趟，觉得这钱花的不值。 壮壮和珊珊年纪还小，其实对这些事情也不是特别挑剔。 有小动物可以看，那就已经相当开心了。 去看那小兔子的时候，姗姗整个人都趴在了那兔子园旁边，眼睛里头都在冒星星。 “妈妈，妈妈，你看这小兔子，它的眼睛是红色的，怎么这么可爱啊？” 苏甜甜就很耐心的跟她说了一番这兔子眼睛的事情。 把两个孩子给听的一愣一愣的。 对妈妈的那个崇拜啊，简直要从眼睛里头溢出来了。 苏甜甜也是意外。 这就说了一下小兔子的事情，这俩孩子怎么就是这副表情了？ 看了兔子之后就去看梅花鹿去了。 说实话，比起兔子这种后事在菜市场都能见到的东西，苏甜甜对梅花鹿那是有兴趣多了。 她这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去过动物园啥的。 梅花鹿那当然是没见过的。 梅花鹿的园子建得挺宽敞的，里头是大大的草坪。 梅花鹿这种动物性情温顺，也用不着把它和人隔离开。 大家伙儿就直接进了草坪，可以跟梅花鹿近距离接触了。 当然也是有饲养员在边上看着的，省得哪个小孩手多，把梅花鹿给弄受伤了，那可就不好了。 苏甜甜一进园子，就四下看了一眼。 唉，现在的动物园，还真是没有后世花样多。 上辈子，她看那报纸上写的，动物园里头还能够买胡萝卜，买饲料啥的去喂动物，那多有意思啊。 现在看起来，好像是还没这些事儿。 苏甜甜免不了有些失望。 别说两个孩子了，她自己都有点儿想喂动物呢。 苏甜甜这么四下一张望，陆谦就问她：“怎么了？你在找啥？” 两人这半年朝夕相处的，那是对对方的眼神啥的，都已经相当熟悉了。 苏甜甜也不瞒他什么，直接就说：“我之前在报纸上头看见，有些地方的动物园，会卖胡萝卜啥的可以去喂动物，不知道咱们这儿的有没有？” 陆谦说：“你想去喂？”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承认，但苏甜甜还是点了点头。 “挺好玩的，我想带孩子们一块儿去。” 陆谦点了点头，也不说啥，叮嘱苏甜甜看好孩子后，直接转身就走了。 这倒是闹得苏甜甜有点儿一头雾水的。 他这是干嘛去了？ 苏甜甜伸着脖子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他到底干嘛去了。 干脆就不找了。 专心陪着两个孩子看梅花鹿。 那梅花鹿长得别提多漂亮了，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身上的绒毛也像是缎子似的，软乎乎的一片。 这儿的梅花鹿是不能够伸手去摸的。 所以她也就带着孩子们看一看而已。 过了没多久，陆谦就回来了。 手上提着一个袋子，里头竟然装满了青草！ 那种草和他们平时见到的草不太一样，长得长长的，细细的，一整个绿油油的，看着就跟青菜似的，馋人。 苏甜甜一看那个样子，就觉得事情可能跟她想象的一样。 心里头免不了有点儿兴奋。 陆谦提着那一袋子过来的时候，苏甜甜特别给面子的问： “你这拿的是啥东西？看着绿油油的。” 陆谦说：“你不是说想要喂这梅花鹿吗？我刚刚去找他那饲养员买的，说是正好到饭点了，你喂一下也成。” 语气是淡淡的，可那心里头，肯定还是等着她夸的。 苏甜甜也是很给面子的，特别惊喜的说： “真的呀？你怎么这么厉害？这都给我弄来了。” 说完，就接过陆谦手里头的袋子，很是不客气的，从里头翻出一把青草。 她刚把那个青草翻出来，边上的梅花鹿就跟收到了什么信号似的，一点都不客气的围过来了。 两个孩子刚刚还只能远远的看着梅花鹿，现在这么一会儿，忽然梅花鹿就全过来了。 那个心里头别提多惊喜了。 苏甜甜拿着饲料，小心翼翼的去喂那梅花鹿。 这梅花鹿的脾气确实是好。 她手上头都是饲料，也不过来抢的。 反而特别温顺的，凑到她旁边，小心翼翼的去够她手上的饲料。 苏甜甜看着这一幕，那心里头别提多温馨了。 “妈妈，妈妈，我也要喂小鹿！” 壮壮和珊珊看见苏甜甜居然开始喂梅花鹿了，那个心思顿时蠢蠢欲动起来。 围着苏甜甜，就要去拿她手里的饲料。 苏甜甜自己喂了一回，知道这梅花鹿脾气好，也就不再拦着孩子们了。 她把手里头的饲料分给孩子们，说： “你们就把这个草拿在手上，它们会自己过来吃的，要是在草块吃完了你们就松手，小心它们把你们给咬了。” 苏甜甜说完之后，两个孩子就是一阵欢呼，兴高采烈的去喂小鹿去了。 他们一家人在这边玩的开心，边上的游客也自然是看到了。 陆陆续续就有几个人走过来，问道： “你们家这饲料是在哪儿买的？我们也想买了来喂小鹿。” 陆谦也是一点儿都不藏着掖着，直接就给他们指了饲养员的方向，说是在那儿买的。 那些游客就直接去找那饲养员了。 过了没一会儿，手上都是抱着一包饲料回来，一块儿开开心心的喂起了小鹿。 整个梅花鹿园子里面，气氛别提多好了。 苏甜甜在这边喂小鹿喂的正高兴呢，忽然就来了个中年人，特别严肃的站在他们一家人面前，问道： “同志，是你刚刚想出了买饲料喂小鹿这个法子吗？” 苏甜甜点了点头，有点莫名其妙的。 “是我？咋了？” 难不成他们动物园有什么规矩，不能随便卖饲料的吗？ 那中年人忽然就冲她鞠了个躬，说： “我是动物园的园长，想请你去我们办公室聊聊，可以吗？ 第199章 效益出了问题 说实话，动物园的园长出现在这里，还是让苏甜甜非常意外的。 苏甜甜今天带孩子们来动物园，真的就是纯粹来玩的，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工作上头的事儿。 虽然说之前去动物园食堂的时候，苏甜甜也想过，以后要是能把卤菜窗口开到动物园的食堂来，那该有多好。 动物园的食堂规模还是挺大的。 不过主要还是因为这里的员工比较有钱，福利待遇很好。 刚刚刘翠兰帮他们刷饭卡的时候，无意中提了一嘴，他们动物园这边的食堂饭卡，那里头都是有饮食补贴的。 一个月有十来块钱，随便他们去刷，这个月用不完，还可以留到下个月用。 像是刘翠兰这样节省的人，那一个月用不完这补贴，真是太常见不过了。 所以，刘翠兰每天都会带个饭盒子去食堂，下班的时候打几个菜带回家，再加上食堂里头管饱的米饭，一家人就这么吃上一顿，也算是赚到了。 毕竟，像刘翠兰这样的单位职工，没有什么可以挣钱的地方，那么只要能够省到，就是赚到了。 要是她以后把卤菜窗口开到了动物园食堂，像卤菜这么方便就能够带走的东西，那不是正好带回家去吃吗？ 而且，她的卤菜卖的不便宜。 这要是放在外头开店，人家过来买一顿，心里头免不了要心疼上一阵的。 这价格，放在普通人家，也算得上是奢侈了。 不过，要是到动物园食堂，这样的地方来开窗口，那就不一样了。 食堂里头的饭菜都有补贴，花单位的钱刷一顿好的回去吃，像是刘翠兰这样的人，肯定是非常乐意的。 而且食堂有了这好福利，在亲戚朋友面前也有面子。 不过，这些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东西，苏甜甜也就是在心里头想想而已。 但是，这动物园园长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些东西一下子，就成了有可能实现的东西了。 苏甜甜这颗心，顿时就兴奋起来了。 忍不住在那扑通扑通的狂跳。 苏甜甜连忙停下手里头喂梅花鹿的动作，问道：“您好，我是苏甜甜，这位是我爱人陆谦，在钢铁厂上班，今天我们是带两个孩子上动物园来玩儿了，不知道您找我们有什么事情？” 两个孩子刚刚还在兴致勃勃的喂梅花鹿，现在动作也停下来了。 他们虽然还不懂什么，但这个看起来很严肃的叔叔一出现，妈妈就不跟他们一块儿喂梅花鹿了，一定是有啥事情。 那动物园的园长虽然长得很严肃，但其实人还是挺有亲和力的。 一看苏甜甜这么紧张，立马就说：“苏同志你好，我叫陈光和，你们叫我老陈就好了，用不着客气。” 再一看那两个孩子都不敢喂梅花鹿了，陈光和连忙对两个孩子说：“小朋友，你们继续玩儿，用不着担心什么，我们这儿的小鹿都是可以喂的。” 虽然说陈光和这么讲了，但两个孩子还是相当犹豫的。 时不时就要看苏甜甜一眼，一定要妈妈同意了，才敢继续玩儿。 这倒不是胆子大不大的问题。 而是现在妈妈明显有正事要做，他们也想懂事点，不想让妈妈觉得为难。 苏甜甜一看孩子这样，就知道孩子们是在怎么想的。 那个心里头真的是相当安慰。 苏甜甜说：“没事儿，你们继续玩，我和陈叔叔聊聊。” 说完就给陆谦使了个眼色。 陆谦点了点头，意思就是他会好好看着孩子的，苏甜甜只管放心过去办公室里头谈事儿。 苏甜甜笑眯眯的走了。 不得不说，有这么个男人，那心里头还是相当安心的。 这男人虽然平时看着闷了点，但关键时刻还是相当靠谱的。 陈光和跟梅花鹿园的饲养员打了声招呼，跟他说今天有人过来买饲料，就直接放心大胆的卖给他们就成了，用不着担心动物园不同意。 苏甜甜一看他那派头，就知道他真的是这动物园的领导。 不是在骗她的。 苏甜甜跟着陈光和走了段路，很快就看到了他们动物园的办公室。 动物园办公室那栋小楼，就在刚刚刘翠兰带他们过去的食堂没有多远。 园长办公室在三楼，位置是最好的，装修得也舒坦。 苏甜甜一进门，就看见那办公室里头摆着个软沙发！ 这年头，软皮沙发可不多见。 现在的沙发都是木头沙发，找木匠打了以后再在上面缝几个垫子放着，就算是沙发了。 跟后世的沙发比，那舒适度是完全比不上的。 这动物园园长的办公室里头，竟然放了个软皮沙发。 苏甜甜一坐上去，就跟坐进了一朵云里头似的，那个绵软的啊，真是舒服的不得了。 苏甜甜心里头就在想，这要是以后有钱了，她肯定也要弄个这样的沙发，那才叫舒坦呢。 苏甜甜在沙发上坐下后，陈光和就给她倒了杯茶。 上好的红茶，散发着幽幽的香味，一闻就知道是好茶。 这招待规模，苏甜甜估摸着，动物园还真是个福利很好的单位呢。 这样一来，她就更想来动物园开窗口了。 “园长，您特意叫我来一趟办公室，是有啥事儿吗？” 陈光和让她叫自己老陈，那就是一种客气。 她要是真那样叫他，那才是不识好歹呢。 苏甜甜开门见山的问了以后，陈光和倒是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问： “我刚刚看见你在梅花鹿园那边喂鹿，你是怎么想到去找饲养员买那饲料，然后去喂鹿的哦？” 苏甜甜一听这问题，就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问题，还真是问得奇怪。 她想喂鹿，就去问那饲养员有没有饲料能卖，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这陈园长能想到这么多，是不是说明…… 苏甜甜心里头忽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她看了看陈园长的脸色，陈园长气色明显就不太好，那眼圈下头是一片乌青。 眼睛里头也有血丝，看着就像是有啥烦心事。 苏甜甜犹豫了半饷，干脆直接问道： “陈园长，你这么问我，是不是动物园的效益出了啥问题？” 第200章 这女同志是个人才 苏甜甜一提到动物园效益这个问题，陈园长立马就变了脸色。 他虽然还没有说什么，但光是看他那个眼神，苏甜甜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动物园的效益，果然是出了问题。 但是话说起来也挺奇怪的。 她今天去动物园食堂的时候，看他们单位的福利，还是挺好的，要不然，她也不会想到这里来开卤菜窗口了。 这动物园每个月都还在给员工发饮食补贴，其他的花样看起来也是不少的。 怎么效益就已经差到这程度？陈园长一个正儿八经的领导，在路上随便看见一个人，就叫他过来办公室问这事儿呢。 苏甜甜掂量了一下，还是没有一直追问。 就等着陈园长继续往下说了。 像是这种事情，她这一个外人，今天也就是来动物园玩一玩的，实在是不好意思说什么。 陈园长自己坐在那儿纠结了半天，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不瞒你说，我们这动物园，效益确实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这事情说起来也是挺奇怪的。 以前，动物园里头没啥游客，但他们单位的效益还可以。 但是，自从前几年，上头提出来一个新政策，说是以后他们这些单位，要开始逐步自负盈亏了。 自从那以后，上头每年拨到他们这里的款项，那是越来越少。 陈园长刚开始还没当回事。 毕竟，这动物园里头卖门票也是有收入的。 还是到了这两年，眼看着这财务上面的亏空越来越多，非得要以前的钱来填空子了，陈园长才开始慌张了起来。 再这样下去，他们这个动物园，别说员工了，要连那些动物都养不起了。 别的不说，现在过年过节，那单位里头的米面粮油是越发越少了。 最近这几个月，连带着老虎吃的活鸡，那个头都小了一圈。 陈园长现在是愁的，头发都秃了。 每天没事儿干，就在园子里头逛来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想。 他这个人，从来都是干实事的。 觉得这个事情啊，一定要真的去做了，那才知道后头会发生什么，光坐在办公室里头想，是想不出招来的。 今天，陈园长在外头到处乱逛的时候，刚好就逛到了梅花鹿园里头去了。 那梅花鹿园里头，平时没有什么人的。 这梅花鹿虽然稀罕，那也是吃草的动物，这年头的人，显然还是对肉食动物更有兴趣点。 尤其是狮子，老虎那样的猛兽，那可是园子里头的顶梁柱，每天过来的游客有一大半都是冲着那个去的。 现在动物园里头最受欢迎的项目——老虎喂食。 也是陈园长想了半天，又试验了好几回，发现大伙儿果然爱看，才把这老虎吃饭的事儿给拿出来表演的。 以前，老虎都是躲在后头吃饭的。 但是，今天陈园长往梅花鹿那边一过，就感觉真是奇怪了。 这可是怎么回事儿？这梅花鹿园子里头这么多人。 他进去走了一圈，就看见不少游客手上拿着梅花鹿的饲料，正在那儿喂着呢。 陈园长去找那饲养员问了，才知道是有个女同志想喂鹿，特意叫老公过来问能不能买饲料去喂的。 那饲养员说，我看差不多就是饭点了，反正这梅花鹿也是要吃饭的，让他们玩玩也行，他们这园子里的鹿啊，再温顺不过，不会咬人的。 陈园长一听，就觉得这事儿有戏。 要是以后这些食草动物，都能开发个喂食项目，那这游客来了，不就是一直在他们动物园里头消费么？ 他干脆就问了一下那饲养员，是哪个女同志想出这事儿的？ 这才找上了苏甜甜。 既然人都已经被他叫到办公室来了，现在在那儿扭扭捏捏，也没啥用了。 陈园长干脆就敞开心扉，说： “苏同志啊，我看你这点梅花鹿喂食的法子挺好的，你有没有别的啥想法跟我说说？这事儿要是成了以后，我们这动物园你随时来玩儿，不用买门票。”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但凡能想出办法来，陈园长也不至于找个游客求助。 苏甜甜倒是品出点味道来，这陈园长是想让她做顾问呢。 不过，要是她真来做这动物园的顾问，提了什么主意，让动物园起死回生了，这光是免门票可没啥用。 至少得让她进来，开个卤菜窗口才行。 苏甜甜一想到这儿，立马就沉下了心。 这事儿，还真有的磨。 “陈园长，你刚刚说的法子，就是一个门路。” 苏甜甜的声音格外冷静，听起来也就特别有信服力了。 “不光是可以在每个园子门口卖草食动物的饲料，还可以在园子里面多开一些小卖部，卖点饼干啊，水啊什么的，小卖部里头也可以一起卖饲料，这样也是个进项。” 陈园长听了苏甜甜这么说，更是眼前一亮。 他原本只是想到，之后他们就像苏甜甜刚刚做的那样，在每个草食动物的园子里头都卖饲料就是了。 但是，现在听苏甜甜这么一说，陈园长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他们动物园里头现在是不卖啥东西的。 只有动物园外头的售票亭边上有一个小卖铺，里边卖点饼干糖果，再放个大茶缸卖水。 那个铺子还是私人的。 就是附近的居民心思活络的过来搭的棚。 陈园长不是那号心地狭隘的人，看着那老头很可怜，就让他去搭这棚了，每个月卖点儿小零食，也赚个生活费。 这会儿，听见苏甜甜说可以在动物园里头也开小卖部，他顿时就觉得这点子可行。 左右游客们都是想买吃的的，还不如直接在他们小卖部里头买呢。 苏甜甜看陈园长有兴趣，又提点了两句：“要是这小卖部生意还不错，以后单位效益好了，还能做点儿纪念品卖，别的不说，印点儿明信片应该不难。” 这年头，上邮局寄信的人还是很多的。 可以说是主要的沟通方式了，不像后世的明信片，那就是个装饰品。 现在弄点明信片，来着玩儿的人带了回去送人，那多有面儿！ 陈园长是越听，那眼神就越亮了。 眼看着一杯茶就要喝完了，他连忙把那茶壶提过来，准备给苏甜甜续上，又说： “同志，再坐会儿，有啥好点子，我们再仔细聊聊。” 这女同志是个人才，他是一定要跟她套上交情的。 第201章 一大叠门票 虽然这陈园长已经把茶给续上了，但苏甜甜抬头一看时间，还是对他摇了摇头。 “陈园长，这时间不早了，我真的该回去了，你也知道我今天是带孩子出来玩的，一会儿孩子们看不到妈妈，就该闹了。” 其实，壮壮和珊珊平时还是挺听话的。 更何况，他们刚刚还是看见苏甜甜跟着陈园长走了，知道是有正事要谈。 还有陆谦这个当爸爸的陪着，这一时半会儿，真的不至于闹起来。 苏甜甜这么说，其实就是想找个理由先告辞了。 毕竟，动物园效益不好这件事，其实跟她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她虽然想去动物园的食堂开卤菜窗口，但这事儿八字还没有一撇，她犯不着这么上杆子的要帮助动物园解决效益问题。 这动物园的效益问题，那是个挺大的问题了。 她再这么跟陈园长说下去，就没完没了。 而且，人情这个事，就讲究个有来有往。 她提了这么多点子，不说有没有效果，这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那已经是够够的了。 要是再这么继续说下去，才是真的不识好歹了。 别等到了那时候，这顾问没当成，好处没捞到，反而让这陈园长觉得她是个夸夸其谈的人。 还不如先找个理由走了，下回有机会再聊呢。 陈园长虽然很想一次性拉着她把这事儿聊清楚了，但听苏甜甜这么一说，就知道自己这事干的不妥当了。 本来，苏甜甜就是过来玩儿的。 还带着老公孩子呢，他这么忽然一下子出现，就把人家给带走了。 本来就已经挺不礼貌了。 他们这动物园，下午五点钟就要关门了。 这会儿已经快四点了，他再拉着苏甜甜聊下去，还真是不识好歹了。 陈园长见好就收，也不想让苏甜甜太为难了。 当即就爽朗的笑道： “这事儿还真是我想的不周到了，苏同志，我在这给您赔礼道歉了。” 他伸手往办公桌的抽屉里头一摸，直接就摸出一打动物园的门票来。 陈光和也不数数那里到底有多少张，直接就递给了苏甜甜。 “拿着！下回再来玩儿啊！” 苏甜甜一看那一叠票子，就知道陈园长这个关系，这就算是搭上了。 她笑眯眯的把陈光和递给她的门票收起来，说： “好，下回来动物园玩儿，一定跟你说。” 这就是同意当这个顾问了。 她刚刚提的这几个点子，换了这么大叠门票，也算是划得来了。 毕竟，这门票五块钱一张，他们一家四个人，来一趟就是二十块钱，还是相当大一笔花销了。 这会儿陈光和给了这么大一叠门票，少说也值个几百块了。 陈光和笑眯眯的把苏甜甜给送出了门，还不忘叮嘱着：“我这办公室的电话，就写在名片上了，你要是过来了，在那售票亭给我打个电话就行，要不然，就直接上办公室来找我啊。” 苏甜甜应了一声，带着票子去就找孩子们了。 哎，今天这么一天过下来，收获还是挺多的，就是有点儿对不起孩子们。 她本来是想着带孩子们出来玩的。 结果，她这一下午就消失了一大半。 也不知道孩子们现在怎么样了。 动物园挺大的，但她走之前，大致也是跟陆谦说了下的。 他们下午就在草食动物这一片儿玩。 所以，总归是离梅花鹿园子没多远的。 苏甜甜沿着梅花鹿园一路找过去，很快就发现了陆谦和孩子们的身影。 他们就在那乌龟馆呢。 壮壮对陆龟别提多感兴趣了，蹲在那大陆龟边上，压根就不肯挪窝的。 苏甜甜过去的时候，珊珊就拉着她的衣服告状： “妈妈妈妈！哥哥真的太喜欢看大乌龟了，他蹲在这里看了好久了，我说去看彩色的鱼，他都不肯去。” 刚刚就陆谦一个大人带着，肯定是没法分开看两个东西的。 这那也不是偏心啥的。 就是壮壮太着迷了，都到了撒泼打滚的程度了。 往那儿一坐，怎么都不肯走了。 还跟陆谦说，爸爸带妹妹去看彩色的鱼，我一个人在这看乌龟，等会儿你们来接我就好了。 珊珊不想让哥哥一个人在这里呆着，想了想，还是留下来了。 现在看苏甜甜来了，就是有点儿老大不高兴的。 苏甜甜摸了摸小女儿的头，说：“要不这样，妈妈带你过去看彩色的鱼，一会儿我们看完了，就在这边乌龟馆集合。” 珊珊顿时就开心了起来，在那儿大声嚷嚷：“好啊好啊，妈妈带我去看鱼！” 苏甜甜跟陆谦说了声，就准备带着珊珊去看鱼去了。 谁知道，她们母女俩还没有走出乌龟馆呢，陆谦和壮壮又跟着过来了。 壮壮很是不好意思的说：“刚刚妹妹陪我看了那么久的乌龟，我现在要陪妹妹去看鱼。” 珊珊气鼓鼓的说：“哼，哥哥，你就是看乌龟看够了！现在看妈妈过来了，就想跟着我们一块儿去。” 壮壮着急的解释：“我才不是呢，我就是怕你跟我生气！你陪我看了乌龟，我没陪你看鱼，你明天该不跟我玩了。” 珊珊一听哥哥居然是这么想的，顿时就消气了。 “那好，哥哥，你跟我们一块儿去看鱼。” 苏甜甜在边上听着两个孩子的对话，那心里头真是哭笑不得的。 这两个小孩子，还真的是充满了童真。 好玩得不行。 珊珊说的彩色的鱼，其实就是热带鱼。 水族馆就在乌龟馆的边上，一家人走了几步，很快就到了。 一进水族馆，两个小孩子就兴奋地冲到了玻璃旁边，那叫一个惊喜。 “哇！！！妈妈！！！你看！！！好多好多鱼啊！！！！全都在这个玻璃缸里面游呢！！！” 不得不说，华兰市的动物园还是挺有点东西在的。 这个年头，竟然已经有这种像模像样的水族馆了。 一个顶天立地的玻璃幕墙，后头就养着各种各样的鱼儿，看着别提多漂亮了 。 两个小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东西，那是看的眼睛都直了。 就趴在那玻璃前头，怎么喊都不肯走的。 一直看到了动物园关门，两个孩子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一家人站在动物园门口的公交站上，两个孩子都显得特别的意犹未尽。 苏甜甜看他们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有意逗逗他们开心。 干脆就把刚刚陈光和送她的那一叠票子给拿出来了，在孩子们的眼前晃了晃。 “看看这是什么？” 两个孩子都是眼前一亮。 “哇！妈妈，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多门票？我们以后是不是想来玩儿，就能来玩儿了？” “对，刚刚妈妈不是去园长办公室了吗？园长叔叔送我的。” 苏甜甜笑眯眯的说： “以后咱们只要有时间，都可以来动物园玩。” 第202章 真叫人难受 有了这个保证，这回去的路上，两个孩子都是兴奋的不行。 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 等着公交车一晃一晃，晃回了城里头以后，这天色都有点擦黑了。 苏甜甜看着那天色，就觉得回家自己弄饭吃，实在是有些麻烦。 他们家附近还是挺繁华的。 离华兰市火车站，也就两条街的距离。 苏甜甜一琢磨，就说：“要不今天咱们干脆找个饭铺吃饭？也省的回家弄去了。” 陆谦也是这个想法。 今天大人孩子都累了，再去折腾着做饭，整好一桌，那都不知道几点了。 大人还好，那小孩子饿起来，是马上就要吃的。 陆谦干脆就问：“那咱们上老杨家去吃点儿？” 老杨家茶馆，之前是只卖茶和点心的，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苏甜甜的启发，也开始跟着卖饭了。 不过，老杨手艺有限，就是做个家常菜。 平时去他家里头吃饭的，也是附近的街坊邻居。 味道不说咋样，至少知根知底的，知道东西干净，那就成了。 平时，他们家要是不想弄饭了，也会去老杨家里头吃。 但是，今天苏甜甜觉得既然是出来玩了，那干脆就玩个痛快，弄点跟平时不一样的。 苏甜甜摇摇头，说：“今天就不去老杨家了，咱们去外头找个新鲜的，让孩子们乐呵乐呵。” 两个孩子一听说今天要去外头吃饭，这已经是开心的不得了了。 “妈妈，我们去哪吃？” 苏甜甜说：“国营饭店我们也去了挺多次了，今天就找个别的吃。” 一家人都是兴致勃勃的。 在火车站前头逛了两圈，先买了点儿小吃，垫垫肚子。 最后，苏甜甜看见火车站后街上有家小饭铺，那招牌做得怪别致的，干脆就带着孩子们进去了。 这年头开饭馆，有个正儿八经招牌的人可不多。 那都是随便打个旗子，上头写个“饭”字，就算是招牌了。 这家小饭铺，那招牌上还写着“特色菜：东安鸡”呢！ 这东安鸡是啥，苏甜甜还真没吃过。 估计着，是那店主的家乡菜。 苏甜甜带着老公孩子进了饭馆，坐下来就问：“老板，你这儿有什么特色菜吗？” 那老板笑呵呵的从柜台里面迎出来，说：“要说特色菜，你可就来对了！你看我那门口，还打着招牌呢，我做的特色菜就是东安鸡。” 苏甜甜也不问这东安鸡具体是啥，直接就说：“那就给我来份这个，再配两个家常菜，我们一家人吃，老板你看着上，我们就吃个便饭，也别弄太贵了。” 她平时吃饭的时候，可不会这样子点菜。 也就是看这个小馆子有意思，她才格外想看看这老板都有些什么拿手菜的。 那老板来这边开了这么久的店了，生意一直很平淡。 每天能有那么一两桌客人就已经不错了。 基本上也是没有什么回头客的。 倒也不是说他弄的这菜就不好吃，而是他这个菜的口味，实在是不合这边人的口味。 苏甜甜这么热情，这老板当然也是相当有兴致的。 过了没一会儿，老板就端着一个白瓷盆子上来了。 苏甜甜往里头一瞧。 这东安鸡，还真是个好东西！ 那一大碗，鸡肉黄澄澄的，泡在红辣辣的汤汁里头，上边还撒了青椒圈和红椒圈，看着就让人觉得有食欲。 那股味道，就更让人觉得有食欲了。 有点酸溜溜的，又带着点辣味儿，飘在那空气里头，真是酸爽又开胃。 老板一边给他们上菜，一边就介绍道： “这东安鸡是我的家乡菜，我家是个小县城，估摸着你们也不知道，总之啊，这菜就是又酸又辣，特别开胃，吃起来特别能下饭。” 说完，就又回厨房里头忙活去了。 苏甜甜看着那东安鸡，忍不住就是咽了下口水。 她这见多识广的人都这样了，两个孩子就更忍不住了。 当即就舀了满满一大碗饭，筷子就伸过去了。 然而，壮壮刚吃了一口，那眉头就皱起来了。 小小一个人，脸蛋都扭曲起来了。 “哇！好酸啊妈妈！而且又好辣呀！” 珊珊也跟着喊：“妈妈我要喝水！” 苏甜甜一看，就知道估计这老板是没改良过口味，就直接按照他家乡的做法做了。 实际上，华兰省这边靠南边儿，大伙口味本来就清淡一点，没那么能吃辣的。 他这东西做的又酸又辣，难怪生意不好了。 苏甜甜都顾不上自己吃，连忙就给两个孩子拿水去了。 不过，这东安鸡看起来是真把两个孩子给辣的够呛了。 喝了水，那眉头还皱着，舌头还伸出来，哧啦哧啦的喘气儿。 苏甜甜一看，就觉得这情况不行。 马上就跟陆谦说： “你赶紧上边上的小卖部看看有没有牛奶买，去买个两瓶给孩子喝，贵点儿也算了，我怕他们一下子吃太辣了，一会儿伤了胃。” 本来就是小孩子，她平时给他们吃卤菜的时候，都还特意给在水里头涮涮呢。 今天这也是大意了，才让他们俩直接就吃了这个。 苏甜甜这边正让陆谦去买牛奶呢，那老板就又过来上菜了。 他手里头端着一盆青菜，还有个小炒肉，一看这边的状况，顿时就急了。 “这是被辣着了？嗨！这都怪我，你们带着小孩子呢，我应该提前跟你们说说，这菜得给小孩子涮涮才能吃。” 苏甜甜说：“老板，你有牛奶吗？我想买两瓶。” 老板连忙点头：“有的，我给我女儿天天订着呢，我去给你们拿啊。” 过了没一会儿，老板就拿着牛奶回来了。 居然还是冰的。 这年头冰箱可不便宜，这老板家里头也是个有家底的。 苏甜甜说：“谢了啊。” 也来不及客气什么，连忙插上吸管就给孩子喝上了。 俩孩子有了牛奶喝，看着好多了。 苏甜甜也就放下心来，自己夹了块鸡肉吃了。 不得不说，这老板做的东安鸡，还真有两下子！ 又酸又辣的，特别入味儿。 那鸡肉还格外的嫩，吃起来入口即化的，简直一下就能下两碗大米饭。 苏甜甜一尝这味道，再一看着稀稀拉拉的客人，顿时起了恻隐之心。 这味道，就这么被埋没了，真叫人难受啊。 第203章 云南白药 苏甜甜平时也不是那号爱管闲事的人。 实在是东安鸡这东西，吃起来真的太特别了。 那味道，那口感，别说是在华兰市了，就是在整个华兰省，那都是很少见的。 就算苏甜甜是个活了两辈子的人，也觉得这味道是够特别的。 更别说陆谦和两个孩子了。 苏甜甜重生之前，他们压根就没吃过啥好东西。 两个孩子在红花村那地方，吃得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连饭都吃不饱了，哪儿还有精力去想什么味道不味道的。 陆谦就更别说了，为了攒钱养老婆孩子，自己在钢铁厂这边，那是一顿饭打两个馒头，都要心疼一阵的主儿。 这会儿，吃到东安鸡这么特别的东西，那是一整个吃得呼呼的。 俩孩子虽然刚刚已经被辣了那么一下，但这会儿缓过来之后，就又兴高采烈的吃上了。 壮壮现在是一次夹两块，一起扔进茶水里头涮一涮。 然后一块夹给珊珊，另一块夹到自己碗里头，拌着白米饭，吃得那叫一个欢。 苏甜甜看见他那样儿，就问：“好吃吗？” 壮壮那叫一个强烈赞同啊，真的是在疯狂的点头了。 “好吃啊，”壮壮一个劲儿的说，“妈妈，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苏甜甜听了这话，故意逗他： “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啊？那妈妈做的卤菜呢？” 壮壮是忽然就卡了一下壳，说：“啊？那跟妈妈的卤菜肯定是没法比的，不过，这个也是很好吃了，感觉我们之前去国营饭店里头，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苏甜甜想了想，这倒也是真的没说错。 国营饭店里头的东西虽然多，但国营饭店那里头的饭菜都是差不多的，顶多每家店有一两个特色菜而已。 那些大师傅的手艺，不能说不好，但也不能说是有多好。 毕竟，这吃大锅饭的，拿着死工资，就对很多事情没那么在意了。 国营饭店的大师傅，反正有工作可以做就行了，那手艺究竟怎么样，其实也是没那么重要的。 不像这外面饭铺的厨子，还真得有那么一两样拿手绝活，才能够把这饭铺长长久久的开下去。 苏甜甜看着老公和孩子都吃得尽兴，干脆又点了一份，准备打包带回去。 那老板一听苏甜甜说还要再买一份，顿时就喜笑颜开。 直接就从厨房里头跑出来了。 “同志，你是还要点一份东安鸡吗？” 苏甜甜点头：“是啊，我觉得你这味道不错，想打包一份带回去。” 明天热一热吃了，就又是一顿了。 还可以往里头下点儿面条，那味道也是相当好的。 “好好好，我这就去给你做啊，你稍微等我会儿。” 那老板一扭身，就又进厨房里头忙活去了。 他进去厨房里头后，很快，这店面里头，就飘满了东安鸡的香味儿。 酸酸辣辣的，特别开胃。 苏甜甜这心里头就琢磨着，以后她的饭店做大做强了，不止卖卤菜了，就干脆跟这老板谈谈，干脆请他来店里头当大厨，也是很不错的。 毕竟，看老板这清淡的生意，就感觉他不是那种很会经营的人。 十五分钟后。 老板拎着个不锈钢饭盒，从后厨里头走出来了。 “同志，这是你点的一份东安鸡，你拎好，这里头汤汁很多，路上别洒了啊。” 苏甜甜也是点头。 “成，那我这就先带回去了，等明儿吃完了，再给你把饭盒子送回来啊。” 老板说：“成，那就麻烦你了。” 苏甜甜拎着那饭盒子，怎么走都觉得不得劲。 她总是担心着，这饭盒子里的汤汁要洒出来了。 “要不你拎着？我怕这汤汁洒出来了。” 苏甜甜说完，转手就把饭盒子给了陆谦。 陆谦以前经常从厂子里头打饭回宿舍吃，这拎个饭盒子的事情，那是驾轻就熟的。 苏甜甜看着他拎着饭盒子走在前头，两个孩子在边上一蹦一跳的，她这心里头就琢磨上了。 这年头，那做打包盒的业务，还根本没发展起来。 但这事儿啊，前景还是很广阔的。 毕竟，这过不了几年，各种私营饭店就要在街上满地开花了。 等到了那时候，打包盒这东西，还不得是家家都得用的？ 苏甜甜现在卖卤菜，用的还是油纸包呢！ 这油纸包，打包个卤菜卤肉啥的还好，但要真打包饭菜，那汤汁不得撒一手了吗？ 苏甜甜一路走一路想，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了。 进了堂屋，她还在那儿想呢，一不留神，就撞桌角上了。 陆谦一看她捂着膝盖在那抽气，连忙就把饭盒子给放在一边，过来看她了。 “你这是伤哪儿了？” 苏甜甜一看自己那膝盖，其实也没大事儿，就是青了一小块儿，就摇了摇头。 “没事儿，就刚刚撞了一下，没啥大事儿。” 苏甜甜话是这么说了，但陆谦也还是没放心。 那眉头皱得，是死紧死紧的。 “不行，还是拿云南白药喷一下，省得留啥毛病。” 这年头，云南白药是已经有了。 不过，这是国营单位生产的，没啥花哨的包装，也就是个喷雾而已。 连瓶子上头都是白色的，就写了几个字“云南白药”。 看着是朴实得很，但效果是非常好的。 陆谦给她一喷上，那膝盖顿时就感觉一阵凉飕飕的。 苏甜甜说：“可以了可以了，这喷了以后，肯定就没事了。” 别的不说，这凉飕飕的感觉，真是叫人有股说不出来的怪。 苏甜甜在那说完之后，陆谦就把药瓶子收起来了。 “这就不喷了？” 苏甜甜说：“不了不了，越喷越疼。” 这话是真的。 这云南白药，就是疼了才起效果的。 苏甜甜生怕陆谦再给她喷药，直接就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我要去看看我们那招牌怎么样了。” 陆谦跟在她后头喊：“慢点走，我又不追着你喷药了，你这是干啥呢。” 苏甜甜那动作，这才慢下来。 “成，我就是怕你再给我喷药呢。” 有时候，这关心也是让人怪承受不起的。 第204章 卤菜店正式开业 苏甜甜他们买的这栋房子，就是临街的，没有小院儿什么的。 之前，苏甜甜觉得这独栋房子没有小院儿，这事儿还挺遗憾的，但现在又觉得，其实临街的也还不错。 临街，那招牌一挂，路过的人立马就能看见了。 特别的显眼。 要是有个小院儿啥的，那人家还得走进小院儿里头过来，要是人家不往这里头走，那招牌就看不见了。 招牌都看不见，谁还知道他们这里有个卤菜店呢。 这会儿，苏甜甜的招牌其实已经快做好了。 白底红字的大招牌，上边写着“甜美卤菜店”几个大字。 之前珊珊设计的那图案，苏甜甜想了又想，觉得那么好看的图案，要是弄成了这年头普通的招牌图案，白色的底红色的图案，终究还是有点可惜的。 她其实也做了一个那种版本的招牌。 还是特意找了招牌厂定做的。 一开始，人家看了她那图案那么复杂，压根就不想做的。 毕竟，这年头的招牌厂，能在招牌上做几个大字，那就已经是做得很不错了。 这要是做图案，还真是挺费事儿的。 苏甜甜一开始带着图案去跑招牌厂，人家看了都是摇头的。 虽然招牌厂那老师傅都说不行，但苏甜甜还是坚持做了一个版本出来。 钱是花了大几十，但那效果，还真是没啥好说的。 就不怎么样。 珊珊设计的图案还是比较复杂的，这样一来，那线条的清爽程度就很重要了。 这年头的招牌厂，那大字是做得不错了，但这图案一印上去，就糊成一团了。 根本就没法看。 苏甜甜后来想了又想，还是放弃了印在招牌上。 没办法，技术不允许。 她也不想做个没法看的，挂在门口碍眼。 干脆就想了另一个法子。 做灯箱。 做灯箱就简单多了。 外头贴画，里头做灯，通电了一亮，那效果就出来了。 这会儿，那灯箱已经挂上去了。 现在正好是华灯初上，那灯箱一挂，看着就格外的耀眼漂亮。 苏甜甜站在灯箱下头，觉得是相当满意的。 毕竟，像这样的灯箱，现在在华兰市，那还是头一份呢。 灯箱和招牌下头，放着的就是玻璃柜台了。 那柜台，是专门用来放卤菜的。 苏甜甜特意从玻璃厂定制了这个柜台，现在是擦得噌噌亮，看起来特别清爽透亮。 这会儿，她的卤菜店还没正式开张，但是已经在试营业了。 试营业，就是没做什么大张旗鼓的宣传，也就是把菜给摆在柜台里头，有街坊邻居过来了，就把那菜给卖了。 然后，再给邻居们一张卡片。 那卡片上头，印着的就是正式开业的日期。 还有个八折的折扣。 要折扣，拿着卡片过来买就成，买多买少，都是一样的折扣。 不过，这卡片也不是随便发的，一定是试营业期间买过的顾客，那才是有卡片的。 所以，虽然试营业了这么好几天了，但其实发出去的卡片也不算多。 苏甜甜准备着，等到开业那天，把那舞龙舞狮的队伍都请过来，狠狠的闹上一场。 开业的日子，是定在了下个礼拜的周日。 这日子，一晃眼就过去了。 礼拜天一大早，俩孩子就从床上蹦起来了，一路跑一路喊： “妈妈妈妈，今天是不是店里开业的日子！！” 因为今天开业，苏甜甜是起得很早的。 清早就起来了，这会儿正在给舞狮队的人发烟呢。 买的烟都是上好的红双喜，舞狮队的大师傅一人一根，讨个好彩头。 “来来，师傅抽烟，别客气，我们请你们来捧场，这是该尽的礼貌。” 苏甜甜这么一说，那舞狮队的师傅也跟着应了。 笑眯眯的把烟给接过来，就站在边上抽了起来。 一根烟抽完，刘芳梅就拎着早餐从对街过来了。 她现在是在苏甜甜的店里头帮忙，每天上一个白班，晚上再回钢铁厂睡觉去。 啥也不耽误。 苏甜甜老远看见她，就叫：“芳梅！” 刘芳梅脆生生的应了一句，提着早餐就过来了。 来了以后，把那早餐往桌上一放，就招呼舞狮队的师傅们过来吃。 “师傅们，这是给你们买的早餐，包子馒头豆浆都有，还有葱油饼和酱香饼，大伙儿敞开了吃，管饱。” 一听苏甜甜这话，舞狮队的大师傅们，那都是竖大拇指的。 这年头，敢说敞开了吃，管饱的，那都是有几分实力的。 再一看那早餐的分量，确实是非常扎实的。 舞狮队的大师傅们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再准备干活的时候，那都是相当的有干劲了。 那吉利时辰一到，整个舞狮队顿时就活泛了起来，哗啦啦的一整那把式，顿时，整个街道上都是锣鼓喧天的，热闹得不得了。 苏甜甜这次请舞狮队，那是准备着好好热闹上一番的。 那舞狮队的最前头，弄了个大红花的，在那一个劲儿的跳来跳去。 舞狮队的边上，跟着两排人，上边拉着大横幅写着“甜美卤菜店 盛大开业”这样的字儿。 一边舞龙舞狮，一边拉着横幅在大街上边走，很快就把街坊邻居的目光都给吸引过来了。 苏甜甜还安排了不少学生，穿着写了“甜美卤菜店”的红色马甲，手上头端着木头盒子，轮番邀请过来看的人试吃。 这年头，店铺一开就请看热闹的人试试味道的事儿，还是相当少见的。 苏甜甜的卤菜味道好，不少人一试味道，就觉得不错。 于是问了价格，也跟着舞狮队一路走，上苏甜甜的卤菜店买卤菜去。 那宣传效果，可是相当好的。 开业第一天，店子门口就排起了长队。 本来，店子里面就是刘芳梅一个人在操持的。 切菜装菜，取东西收钱，忙得是不可开交。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苏甜甜干脆也到前边来了。 跟着一起招呼客人。 这一回，来的就不只是街坊邻居了，那还是有相当多没见过的人的。 苏甜甜忙着忙着，就看着杨婶子也来了。 杨婶子站在窗口前边，很大声的说：“大妹子！来照顾你生意了，给我来二斤卤菜！” 第205章 电视台来了 二斤卤菜！ 那可是大主顾！ 要知道，苏甜甜这儿的卤菜，那可是不便宜。 对比起菜市场的蔬菜和肉，那真的是贵了太多了。 今天过来柜台看卤菜的人虽然多，但大多数人其实就是买那么二两尝尝鲜。 油纸包包起来，小份小份的，价格不贵，提着出去也有面子。 这年头，街上的新鲜玩意儿不多，但捧着铁饭碗，家里头宽裕的人，那还是很多很多的。 吃饱穿暖了，没啥事可以干，那就是讲究个面子。 哪儿出了新鲜玩意儿，第一个去尝尝，第一个去用用，完事了回来，在街坊邻居间说上一阵儿，那就是有面子。 苏甜甜选这个卤菜店位置的时候，就是看过这附近的人流量的。 临近火车站，这来来往往的人多不说，住在这附近的人，不是火车站的职工，捧着铁饭碗，就是在火车站边上做小生意的，那手头都是宽裕得很的。 别的不说，随手过来买个二两卤菜，那真是不在话下的。 不过，像杨婶子这样，一出手就是二斤的，那也还是非常少见的。 之前找房子的时候，刘芳梅没来过，不认识杨婶子，这会儿听见有人要二斤，那叫一个惊喜。 “二斤卤菜？！好啊！那您这是大主顾了，咱们额外再送个赠品，这是我们家自己熬的酸梅汤，放在井水里头冰镇过，味道好着呢，您尝尝看。” 刘芳梅手脚麻溜的把那二斤卤菜给杨婶子包好了，接着又从柜台里头捞出一瓶冰镇酸梅汤，一块儿递给杨婶子，笑意吟吟的说： “您拿好了，下次有空再来啊！” 排队了这么多人，只有杨婶子拿到了这个酸梅汤。 这酸梅汤是苏甜甜灵机一动做出来的。 最近天气热，两个孩子都嚷嚷着没胃口，苏甜甜想了想，干脆去市场里买了两斤梅子，回来熬酸梅汤喝。 那酸梅汤甜甜酸酸的，一口下去就满口生津。 再用井水冰镇一下，那味道，真是好得不得了。 本来，两个孩子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吃什么的，但那酸梅汤一喝下去，就感觉整个人都通体舒泰了。 而且，壮壮还说，这酸梅汤配上卤菜，吃起来好像是更香了。 苏甜甜这心里头就在想，要不然，她干脆把这酸梅汤一块儿放在店里卖？ 就是这饮料只有一种，也不好定价，干脆就当赠品了。 专门送给那些买得多的大主顾，这样一来，人家脸上也有面子。 这一招果然有用。 杨婶子拿了那酸梅汤之后，很是得意洋洋，特大声的说： “哎呀，这是特意送我的吗？这多不好意思啊！” 刘芳梅还是年轻，没见过这场面，一时都给弄得愣住了。 苏甜甜这会儿也到前头来了，抬眼一瞧，这大主顾原来是杨婶子！ 连忙就到柜台来了，很是自然的就把刘芳梅手里头的东西给接过来了。 “杨婶子，您今儿买得多，这就是特意送你的！我最近刚做的酸梅汤，味道好着呢，还没在店里卖，先给大主顾们尝尝。” 杨婶子一听这是专门给大主顾的，那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的诚挚了。 “原来是这样啊，这怎么好意思呢？这天儿还真够热的，我来尝尝它这味道。” 她刚把那酸梅汤一打开，这人群里面，顿时就全是那股酸梅汤的味儿了。 酸酸甜甜的，叫人口舌生津。 一时间，队伍里头都是在问的：“她那酸梅汤是怎么来的？多少钱一份？” 那站在队伍前面的人就说：“那是买二斤卤菜送的！大主顾才有的东西。” 大主顾才有的东西！ 这话，一下子就让队伍里头沸腾了。 这不就是说，那是有钱都买不来的好东西，但只要有了这东西，那就是大主顾，人人都知道自己刚在甜美卤菜店买了东西？ 一时间，队伍里头那些个不差钱的主儿，顿时就都琢磨开了。 不就是二斤卤菜么？自己也弄上二斤，那不就也有了！ 这种拿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要是能尝上一尝，那才叫有面儿呢！ 而且，这甜美卤菜店，虽然说是刚开张的，可这敲锣打鼓的，短短半天里头，半个华兰市的人都知道了，火车站这儿有这么一家卤菜店。 不管咋说，这就是个时髦东西。 再说了，这甜美卤菜店的外头，看着也是够时髦的。 别的不说，就是那招牌，那灯箱，别的地方就没见过。 那么个小姑娘捧着碗，在那吃卤菜吃得香呼呼的，看着就让人想也来一份。 不知道那灯箱上的画是谁画的，咋看咋觉得有趣儿。 有那客人排队排到前头了，一边买了二斤卤菜，一边拿出保温杯，跟着打了一罐头的酸梅汤，也是得意洋洋的。 临到那面前了，还问：“你们这灯箱是谁画的？感觉真是不错，画得很有灵气啊。” 苏甜甜笑眯眯的说：“是我女儿画的。” 那客人顿时就更吃惊了。 “你女儿画的？你女儿今年多大了，会画这样的画儿？” 这客人姓苏，是电视台的编导，刚开的新台，现在就是到处在找电视素材，天天在华兰市这么晃来晃去的。 今天也是看见了苏甜甜请的舞狮队，所以才跟着过来看看热闹。 顺便也买点儿卤菜回去，正好晚饭加个菜。 没想到，在这儿还遇上个新闻了。 苏甜甜这个当老板的，看着年纪也不大。 她女儿再大，也就是个小姑娘。 一个小姑娘能画出这么个华兰市里头从来没见过的灯箱，那就是天才少女了！ 这不得好好报道报道？ 于是，他就这么顺嘴问了。 不过，苏甜甜的答案，就更让他吃惊了。 “我女儿啊？她今年四岁，怎么了？” 才四岁！ 这是天才儿童啊！ 苏编导顿时就激动了起来，连忙给苏甜甜塞了个名片。 “我是华兰电视台的编导，我姓苏，现在在华兰市里头找晚间新闻，你女儿只有四岁，就画得这么好，我觉得是个很厉害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能让我们采访一下呢？” 第206章 电视台想采访 电视台过来采访？ 苏甜甜一听这个事儿，就觉得是个好机会。 她这个店才刚刚开张，正好是需要宣传的时候。 她花了那么大的价钱，请了舞龙舞狮的队伍，不就是为了好好宣传一番，在华兰市里头有更多的人知道吗？ 苏甜甜把卤菜递给苏编导之后，干脆就跟他说：“既然你有事要找我们，要不进来说？” 那苏编导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他本来就是出来找素材的，现在正好撞见这么一个，而且人家还有意愿详细聊聊，那肯定是要聊聊的。 苏编导就答了一句：“好咧！我往哪边过来？” 苏甜甜对着柜台旁边一指，说：“这边上有个门，你进来，我们店里是有座位的，可以坐在这边吃。” 她这话说了以后，后边排队的人也跟着问： “老板，你们这个店里头可以坐着吃？” 苏甜甜说：“对，我们店里面有位置，可以坐着吃，还提供米饭。” 那后边排队的人顿时惊喜的问：“还有米饭？吃米饭多少钱？” 苏甜甜说：“只要买了一斤卤菜的，店里头的米饭是管饱的，但是不能够带走，也不能够浪费。” 这买卤菜米饭管饱的事情，苏甜甜也是想了很久的。 这年头，大米可是金贵东西。 得花钱花票的去买。 要是没有粮食票，那大米就贵一点儿。 不过，她也是想到现在已经是八零年代的尾巴了，计划经济很快就要结束了，现在大米也没那么紧张了，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大米了。 她就没想着再省这点成本。 因为，这米饭管饱，在华兰市里头，那绝对是一大噱头。 这年头的小饭铺，谁家不是和食堂一样，米饭按两打呀。 她这米饭管饱，一下子就显出经济实惠来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卤菜的利润够大，她才能够干这事的。 苏甜甜说了米饭管饱以后，好些本来只准备买点卤菜尝尝味道的人，这会儿也买了一斤卤菜，准备去隔壁的大厅里头坐着吃了。 这卤菜配上米饭，基本上就是一顿了。 苏编导平时在电视台，工作说着光鲜，但其实开销也大。 尤其是他是新人，没什么奖金，光靠着那点死工资，在外头租个房子住，一个月的工资就去了一半了。 食堂里头的那点补贴，也压根儿就不够他吃的。 现在听见这米饭管饱，也是来了精神。 反正，他们出来采访，那饭钱是可以报销的。 他都买了一斤卤菜了，不吃白不吃。 于是，苏编导跟着苏甜甜，兴高采烈的就去了边上的大厅。 说是大厅，其实就是苏甜甜家里头这栋小楼的一楼。 里边儿做了柜台和桌椅，改造成了个小饭店。 苏甜甜领着他，挑了一个靠里头的位置坐下。 他们要说的话题，还是相当需要保密的。 苏编导坐下以后，先去饭锅里头，打了一盒子米饭过来，这才坐下准备说话。 “我边吃边跟你讲，你不介意？” 苏甜甜说：“没事，这都是饭点了，我也一块儿吃点。” 说着，又拿了两杯酸梅汤过来，和苏编导一块喝。 有吃有喝的，那感情不就交流起来了？ 现在，她是接触不到什么电视台的人，想做宣传也没有门路。 这会儿直接送上门一个，她就觉得有必要争取一下了。 苏编导在外头跑了一上午，早就饿得慌了。 直接就是一大口卤肉，和着米饭送进嘴巴里头。 这卤肉刚一入口，苏编导眼睛就亮了。 这味道，还真是不错！ 那卤肉，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特别的入味。 浓浓的卤汁香气，拌着米饭一起，一下子就让人精神了。 “你家这卤菜做的味道还真是不错，以前从来都没有吃过。” 苏编导说： “对了，你刚刚跟我说，你家门口这个灯箱，是你四岁的女儿画的？” 苏甜甜说：“对，是我四岁的女儿画的，她最近很喜欢画画，平时也在家里头画些画儿，前段时间，还给人家画了家具样子呢！我开这个店的时候，想做个招牌，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设计师，我女儿就主动说要帮我画了。” 这四岁的小姑娘，居然还画过家具式样？ 苏编导顿时更有兴趣了。 “你女儿学画画多久了？跟着谁学的？能不能请她的老师到时候带着她，一块儿上我们的节目？” 苏甜甜说：“我女儿还没正式学过画画呢，平时就是在家里头画着瞎玩儿，之前跟邻居说要帮我们介绍老师，这还一直都没搭上线呢。” 确实，那天黄奶奶说要给珊珊找四小的画画老师，后来就没有什么消息了，估计是一直没着落。 苏编导一听，这孩子都还没正经学过，这就能画的这么好了，那还真是个天才小孩。 他那眼睛，就是越来越亮了。 “要不这样，您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把这节目报到台里头去，到时候过了审核，有了消息之后，再请您一块儿来台里，带着女儿和咱们一起录节目，怎么样？” 他说这话，其实是有点小九九的。 这甜美卤菜店的老板，实在是太漂亮了。 这素颜坐在这里，就跟那些电影明星没啥差别了。 要是能带着女儿一块儿上节目，那绝对是能引起轰动的。 苏甜甜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这是什么节目？” 上节目是没啥问题。 但珊珊这么小的孩子要上节目露脸，那肯定是要仔细问问是什么节目的。 别给孩子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苏编导说：“我们这个节目，是华兰市电视台晚间新闻后播出的，叫做《华兰新鲜事》，专门播放一些咱们华兰市的有趣事儿。” 这节目，其实就是一些市里头的新闻。 不过更加偏生活化一点。 这种新闻，要是直接放在晚间新闻的频道里头，就显得有点儿太轻飘飘了。 但是，比起那些世界大事，大伙肯定是对这些比较生活化的事情，更加有兴趣的。 于是，台里头就琢磨着，弄了《华兰新鲜事》这么个节目。 苏甜甜说：“成，你们这个节目我还没有看过，我今天晚上带着孩子们，去供销社看一下电视，之后再给你们答复好吗？” 苏编导哪有不同意的，俩人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饭之后，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就走了。 第207章 一块吃晚饭 送走了苏编导之后，苏甜甜这又回到了柜台那儿。 今天人多，刘芳梅一个人忙不过来，她最好还是帮帮忙，省的乱了套。 苏甜甜请的那个舞龙舞狮队伍，那是相当的有效果。 这整整一天，柜台上的生意就没有断过。 两人一直忙活到晚上六点多，这柜台里准备的菜都给卖空了，这才收工。 其实，对于这事儿，苏甜甜还是相当的无奈的。 她本来以为，自己准备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没想到生意这么好，还是一下子就卖光了。 不过，今天是星期天，这整整一天，街上的人都是挺多的。 而且，因为是休息日，白天的人都出来逛街了，比晚上还多点。 要是是工作日，这晚上六七点钟，正好是大伙儿下班的时间，回家的时候顺路买个卤菜当晚饭，那是在便利不过了。 苏甜甜琢磨着，她这平常的货，也可以比预计的多备一点儿。 毕竟，今天这个卖货的速度，比起她预计的，还是快了很多的。 收了工之后，刘芳梅就坐公交车回家去了。 这也是之前说好的。 等上了夜校，刘芳梅晚上就在苏甜甜家里头住着。 正好三楼还有空房间，也用不着给房租什么的，就当是包吃住了。 现在，还没有开始上学，刘芳梅还是更乐意跟亲姐姐待在一起的。 晚上的饭是陆谦做的。 今天是开业第一天。 他那是扎扎实实的做了一顿大餐。 苏甜甜一上楼，就看见厨房里头烟火腾腾。 两个孩子在边上跑来跑去，一看就兴奋的不得了。 苏甜甜就问：“爸爸做啥好吃的了，你们这么开心？” 壮壮就抢先说：“爸爸做了红烧鱼！” 他之前进厨房的时候，都偷偷看见了。 那真是老大一条鱼了！ 爸爸特意做了红烧汁儿，看起来就是非常的美味。 苏甜甜说：“红烧鱼啊，那挺不错的，我们也是很久没吃了。” 陆谦和她这段时间工作都很忙。 上次有空这么大张旗鼓的烧菜，还是在过年那会儿。 苏甜甜进厨房里头看了一眼，这饭菜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出锅。 她就回了客厅，把珊珊叫过来，问： “珊珊，有个电视台的叔叔想要采访你，可以上电视的，你想不想去？” 珊珊一听说可以上电视，立马就来了兴趣。 “好啊好啊！我要去！”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哪有不想上电视的？ 平时在供销社玩儿的时候，看见电视机里头演的那些电视，那都是可羡慕可羡慕了。 电视里的姐姐都好漂亮，像是仙女一样。 苏甜甜说：“那成，一会儿我们吃完饭，一块儿上供销社去，看看叔叔的节目好不好？” 珊珊当然有兴趣。 连连就是点头。 壮壮听说妹妹要上电视，也是可激动了。 挤过来就问：“电视台为什么要采访珊珊啊？” 苏甜甜说：“珊珊画的画儿，不是做成了灯箱，挂在咱们这大门口了吗？今天下午，电视台的编导过来买卤菜，正好就看见了，是想要采访一下。” “原来是这样，姗姗真是好厉害啊！” 壮壮由衷的感叹了一句，又说： “要是我啥时候也能上电视就好了。” 唉！这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妹妹，现在居然都能上电视了。 还真是让人感慨万千啊！ 明明年纪也不大，壮壮硬是老气横秋的感叹了一声。 苏甜甜看得好笑。 捏了捏儿子的脸，说：“你这是啥表情？放心，以后你肯定也能上。” 这话，就是在骗小孩子了。 上电视，这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 壮壮以后有没有这个机会，还说不定呢。 母子几个说话的时候，陆谦就把菜给做好了。 他端着菜从厨房里头出来，就问：“你们在说啥呢？这么开心。” 苏甜甜说：“刚刚我们正在那儿说，电视台有个编导想要珊珊上节目的事儿，准备一会儿吃了晚饭，咱们一家去供销社看看他那节目，再决定要不要过去。” 陆谦听了以后，也是很开心的。 女儿有这种机会，那当然是好事了。 一家人在桌子边上坐下来，开开心心的就吃起了饭。 别说，陆谦这手艺还真不错。 那红烧鱼，做的真是像模像样的。 一家人吃完了饭之后，苏甜甜和陆谦就在两个孩子的带领下，一块儿往供销社去了。 说实话，他们一家子搬来这么久，她和陆谦还没有去供销社看过电视呢。 他们家附近这边的供销社，究竟哪家有电视机，他们都是不知道的。 两个孩子就不一样了，天天在外头跑着玩，早就把这边的情况都给摸清楚了。 现在一听说爸爸妈妈想要看电视，这直接带着他们过去了。 等一家子到了供销社，那晚间新闻正好播完。 正在那打广告。 这广告大概要放二十来分钟。 都是些什么猪饲料，拖拉机之类的广告。 虽然是广告，还是这种没啥好看的广告，但这年头电视剧是个新鲜东西，就是这种广告，大伙儿也舍不得离开，还是蹲在那门口看着。 苏甜甜就在心里头琢磨了起来。 这要是能上电视，提一嘴她那甜美卤菜店，那她那卤菜店，名气可就一下子上来了。 电视机上头的节目，和她请个舞龙舞狮队在城里头舞来舞去，那影响力还是相当不一样的。 看着那电视广告，又听见旁边的人吵吵嚷嚷。 苏甜甜忍不住在心里头想。 这要是以后挣了钱，她还是想买一台电视机放在家里头。 这大热天的，外头本来就热，还要跟这么一大堆人挤在一块儿看电视，那还真是怪难受的。 不过，两个孩子倒是没有这种烦恼。 一人一只冰棍，蹲在供销社门口，看广告看的那是津津有味。 好不容易压完了这二十分钟的广告，《华兰新鲜事》的标志，就出现在电视机上头了。 苏甜甜还没来得及看呢，两个孩子就把她给拉住了。 特兴奋的说： “妈妈妈妈，节目开始了！” 苏甜甜一边点头，一边就看着《华兰新鲜事》开始播放了。 心里头也是相当激动的。 第208章 一块儿去供销社看电视 这一期的节目，虽然珊珊还没有去录制，但是光一想到以后珊珊要去录制的就是这个节目，苏甜甜这心里头还是相当的激动的。 供销社的电视机不算大，就是现在最普通的款式。 这会儿正好是晚饭后，那店门口都挤满了人。 苏甜甜一家子来得早，位置还是挺靠前的。 《华兰新鲜事》的图标一过，就是开场曲了。 那开场曲，是华兰电视台特意找人写的歌，质量是相当的高。 不算特别轻快，但氛围很轻松，听着是很舒坦的。 苏甜甜眼睛盯着电视机，片尾曲一过，电视机里的画面就出来了。 华兰新鲜事这个节目，其实播报的就是华兰市的一些新闻。 苏甜甜他们凑在这儿看，第一条新闻就是播报了华兰市最近一个很火的饭馆。 那饭馆门脸儿不算大，就开在商业街那边。 商业街那片儿一向繁华，没啥人租铺子，要不然，苏甜甜也想把铺子租在那儿。 这家饭馆也是凑巧了，亲戚就住在那儿。 卖的也是家传的手艺。 做的是鲫鱼白豆腐汤。 拿砂锅煲出来的，汤汁奶白奶白，豆腐煲得软乎乎的，鲫鱼肉还是嫩得不得了。 华兰电视台的这个摄影技术不错，拍出来的那模样，汤汁在砂煲里头咕噜噜的冒，那是相当的勾人食欲。 旁边还配着主持人，在那儿介绍： “王家小馆的鲫鱼白豆腐汤，在街坊邻居之间，那是相当有名的。” “早在还没有开店之前，附近的街坊们就经常上王家吃饭了，王家只要做了这鲫鱼白豆腐汤，街坊们总是要打一碗回家去的。” 接着镜头一转，就一边拍着那鲫鱼白豆腐汤，一边在那解说了。 苏甜甜看得是津津有味。 不知道以后等珊珊上了节目以后，能不能再有个机会，让她的甜美卤菜店也上一次节目。 这电视台的节目还挺好看的。 估计收视率也差不了。 苏甜甜觉得，她这甜美卤菜店上一次节目，估计能带来不少新客源。 《华兰新鲜事》大概播放了半个小时，就差不多放完了。 每个新闻能说个五六分钟的样子。 半个小时下来，说了五六件事情，看起来还是蛮充实的。 新闻播完了之后，后头的就是电视剧了。 华兰台最近买了不少电视剧的版权，每天都会放个两集，大伙儿都可爱看了。 两个孩子平时吃完晚饭，就不会再出门，都是待在家里头，和爸爸妈妈聊一会儿天，接着就洗澡上床睡觉了。 今天有机会到供销社来看电视，壮壮和珊珊两个人都恋恋不舍的。 节目都播完了，但一点儿想走的意思都没有。 还一人一边，把苏甜甜的袖子给拉住了。 “妈妈妈妈，我们现在就要回家了吗？” “可不可以看一集电视剧再走？” 现在播的这个电视剧，真的特别的火。 讲的是一个大院儿里面的故事，一群人青梅竹马慢慢长大的事儿。 现在已经放了大半段了，这些小孩儿全都长大了，正在奔着前程去呢。 苏甜甜被两个孩子缠磨得没办法，只好无奈的问： “这电视剧都放了大半部了，你们这会儿开始看，这能看懂吗？” “能看懂啊！” 两个孩子齐齐的说。 苏甜甜倒是好奇了。 “你们又没看过，怎么就能看懂呢？” 两个孩子一听妈妈这么问，顿时就觉得有戏了。 “我们虽然没看过这个电视剧，但是平时在街上玩儿的时候，大伙儿都在说啊！” “对对对，虎子他们天天都来看的，早就把演了什么事儿都告诉我们了。” 苏甜甜一听，这不就是实况转播嘛。 “成，那你们就在这儿看着，我和爸爸到后头坐会儿，一会儿电视剧放完了一块回去。” 这供销社门口看电视，别提多麻烦了。 没有椅子那些东西，就只能蹲在这儿。 苏甜甜蹲着看了个《华兰新鲜事》，这会儿早就把腿给蹲麻了。 她站起身的时候，还摇晃了一下。 还好陆谦眼疾手快，直接就给她扶住了。 苏甜甜龇牙咧嘴的说：“没事儿，就是腿蹲麻了。” 陆谦扶着她，慢慢走到后头那棵树底下坐着了。 这树底下摆着几个小马扎，那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放在这儿的，为的就是能够坐在这儿唠嗑方便。 这会儿正好给苏甜甜坐会儿。 苏甜甜坐在那树底下，本来想让陆谦给她揉揉腿，可想了想这大街上的，实在是不方便，就算了。 自个儿把腿给伸直了，拉拉筋儿。 这么一来，果然是好受多了。 苏甜甜坐在小马扎上头，一边锤着自己的腿，一边跟陆谦说： “我觉得这节目还不错，咱们就让珊珊上了，怎么样？” 陆谦点了点头，说：“成，这节目看着还挺靠谱的。” 苏甜甜琢磨了一会儿，说：“那我明天给电视台那个编导打个电话，咱们跟他把这事儿好好聊聊。” 女儿上电视，这可是件大事。 苏甜甜总得把细节给问清楚了，这心里头才能放心。 陆谦说：“成，你给电视台的编导打个电话，要是真要录节目，我陪你们一块儿去。” 苏甜甜说：“行，那到时候把壮壮也一块儿带上。” 这珊珊去录节目，他们都陪着珊珊，把壮壮一个人落在家里，壮壮心里头肯定不高兴。 对孩子，苏甜甜讲究的就是一个一碗水端平。 “把壮壮也带上，人家电视台能同意吗？” 陆谦倒是有点儿担心。 本来，电视台就是想着让苏甜甜带着珊珊去录节目。 他这个当爸爸的不放心，才要陪着她们母女俩一块儿过去。 再加上壮壮，那就是四个人了。 苏甜甜说：“我先跟电视台的说说，这要是电视台的不同意，你就带着壮壮去外头转转，等我们录完了再一块儿去吃个饭，就能回家了。” 陆谦点头：“这也是个办法。” 他带着壮壮出去逛街，完事儿了接上苏甜甜和珊珊一块儿走。 这样一来，事情就解决了。 第209章 开业第二天 第二天。 苏甜甜一大早起来，就去给电视台的编导打电话了。 这年头，电话还是个稀罕东西。 安装一台电话座机，少说也要两千块钱。 比买房子还贵。 除了各种国营单位的门卫室和工厂，基本上没人装这东西。 现在这个年代，私营企业也还很少，都不成规模呢。 苏甜甜就是想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把甜美卤菜店做出规模来，以后好做更大的事业。 家里头没电话，确实是个麻烦事。 以后生意做大了，她还真是想安上一台。 以前住在钢铁厂厂区，打电话这个事儿，还没那么麻烦。 钢铁厂的门卫室里头，就是装了两台电话的。 厂子里头的工人们有了什么事儿，直接去门卫室里头打电话就成了。 也不要钱什么的。 苏甜甜他们这会儿不住在厂区了，就只能上供销社打电话去。 一个电话是二毛钱。 这真是打得人肉疼。 苏甜甜按照苏编导留下的号码，直接就拨过去了。 现在还早得很，苏编导这会儿刚到电视台，早饭都还没吃完呢。 一接到苏甜甜打过来的电话，差点就跳起来了。 苏编导：“喂，您好？请问是哪位？” 苏甜甜说：“我是苏甜甜，甜美卤菜店的老板，你昨天来我们家店里头买卤菜吃，说想采访我女儿，留了这个电话号码给我，你还记得吗？” 苏编导：“当然！当然记得啊！” 这难得一见的素材，他哪儿能忘记了。 昨天晚上，就一直惦记着。 苏编导呼吸都加快了。 “你们看过我们台的《华兰新鲜事》了吗？觉得我们的节目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过来参加。” 其实，接到苏甜甜的电话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这事儿有戏了。 要不是有兴趣来上节目，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 果然，苏甜甜说： “昨天你说了这事儿以后，晚上我就带着家里人上供销社看电视去了，你们这个节目是挺不错的，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就想说咱们什么时候约个时间聊聊？” 打电话太贵了，也说不清事儿。 还是直接见面聊聊更快点儿。 苏编导连忙说：“成！我就在电视台上班，你们啥时候有空过来？” 苏甜甜想了想，说：“今天下午？” 苏编导说：“行，我跟门卫室说一声，你们来了以后直接报我的名字就成了，我叫苏河。” 苏甜甜仔细问了是哪两个字，又问供销社的职员借了纸笔，把名字给写下来之后，才把电话挂断了。 今天是星期一。 陆谦一大早就上班去了，她是这边店子开业了，得在这儿守着，才没有跟着一起去厂区的。 厂区那边每天要的卤肉，就是刘芳梅晚上带回去给刘芳菊的，苏甜甜觉得她坐公交车辛苦，就让她每天踩自家的自行车回去了。 也不耽误啥事儿。 现在，正好就她带着珊珊先去电视台，把这事儿聊一聊。 苏甜甜又给钢铁厂挂了个电话。 门卫接的，听说她找陆谦，就说等一会再拨过来。 这也有常有的事。 得去厂子里头叫人才行。 供销社里头，接电话是不要钱的。 苏甜甜等了一会儿，陆谦就把电话拨过来了。 “老婆，什么事儿？” 苏甜甜说：“我刚给电视台的编导打电话了，约了一会儿下午去电视台里头聊聊。” 陆谦一听，就说：“要不我去问问领导，这下午能不能请半天假，早点儿回来，陪你们一块儿过去。” 苏甜甜说：“没事儿，这也不是正式录制，我带着珊珊去就行了，顺便问问录制的时候能不能一家人一起过来，你就先别请假了，到时候正式录制的时候，再请假带壮壮过来。” 电视台也是工作单位，肯定得是星期一到星期五录制的。 这时间，陆谦就是得上班的。 陆谦听了以后，也觉得这事儿有理。 陆谦：“行，那就到时候再请假，咱们一家人一块儿过去。” 正事说完了，又随便聊了几句。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苏甜甜就把电话挂了。 接电话时间太长了，也是要钱的。 这反正晚上就能见面了，用不着一直说来说去的。 苏甜甜把电话挂掉后，直接就回家了。 新店的生意，现在还是很不错的。 昨天那一番宣传，效果相当好。 不少人买回去吃了以后 ，觉得味道好，直接又介绍了亲朋好友过来买。 现在，刘芳梅是忙得不可开交的。 店门口还在排着队。 苏甜甜一回来，刘芳梅就说：“甜甜姐，快来帮帮我，我这真有点忙不过来了。” 苏甜甜一看那个长队，直接洗了个手，就过来帮忙了。 虽然说卤菜都是做好了的，但这收钱找钱，切菜装菜，也是相当费事儿的。 刘芳梅算数一般，经常是客人买的东西多了，她就要慢上几拍了。 昨天还好，这儿人虽然多得很，但买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一样的，用不着一直算来算去的。 今天就有点儿麻烦了。 昨天来买的人，那都是尝个味道。 买的也不多。 今天来买的人，那是知道这儿味道好了，想买回去当菜吃的。 买的种类也多，重量也大。 刘芳梅算来算去，就有点儿算不清了。 苏甜甜过来以后，直接就把这收钱找钱的活儿给接过去了。 那就是速度快多了。 苏甜甜一边收钱找钱，一边就在那琢磨着，今天这还不到下班的点儿，来买卤菜的人就这么多了。 看来，这之后还能再多加点儿菜。 那才够卖的。 而且，多赚点钱，也能把日子过得松快点儿。 像是买这电视机啥的，那就不用想这么半天了。 苏甜甜和刘芳梅一人一边，没过一会儿，就到了中午。 趁着人不多，苏甜甜就跟刘芳梅说： “今天下午我要带着孩子去电视台，你在这边看着店，成吗？” 刘芳梅还是有点怵的。 “下午人更多，我怕我弄不好。” 苏甜甜想了想，说：“要不这样，我下午叫杨婶子过来，你教教她怎么弄，你两一块儿看店，成吗？” 第210章 去杨婶子店里帮忙 刘芳梅一听说，下午可以和杨婶子一块儿看店，这心里头一下就放松了。 “成，那老板你跟杨婶子说一声，下午我跟她一块儿去看店。” 苏甜甜点了点头。 这年头，她们家里头都没装电话。 要叫杨婶子，得去杨婶子的家里头叫她。 苏甜甜从柜台里头打了点卤菜出来，又随便炒了两个菜，再把两个孩子给叫下来，一块儿吃了点午饭。 自然也是给刘芳梅留了一份的。 刘芳梅吃饭的时候，苏甜甜又代替她，去那柜台那儿站了会儿。 等刘芳梅把饭吃完了，就又回到柜台前边。 苏甜甜收拾了一下东西，跟她说：“我先去趟杨婶子家里，去跟她说一声，问问她愿不愿意过来帮忙。” 这帮忙，倒也不是白帮忙的。 她是要给杨婶子开工资的。 等于是再多招一个员工。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 新店开业了之后，苏甜甜才发现，她还是低估了自己。 她这家开在市区的“甜美卤菜店”，比起钢铁厂厂区的那家店，生意真是好太多了。 厂区里头，来来去去都是钢铁厂的工人。 大家伙的工资都差不多。 虽然她这的卤菜好吃，但也经不起常常吃。 但是，这市里头就不一样了。 华兰市市里头，那真是啥人都有。 不缺有钱的。 这刚刚试营业的时候，店里头一个人还能忙活得过来。 现在这正式开业了，一个人看柜台，那确实是手忙脚乱的。 别说刘芳梅了，苏甜甜就是自己来，都觉得够呛。 总归还是要再招一个人的。 杨婶子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杨婶子这人，平时做什么都很热情，对谁都是愿意帮帮忙的。 早年还在单位里头工作过，这会儿已经退休了。 她还是闲不住，经常在老杨家的茶馆里头混着，见到谁家有个什么事，那都是乐意帮忙的。 苏甜甜觉得，杨婶子这样闲不住的性子，让她过来店里帮忙，还有钱可以拿，她肯定高兴。 苏甜甜收拾好了包，就出门去找杨婶子了。 她先去的老杨家茶馆。 杨婶子闲不住，在自己家里头待的时间，还没有在老杨家茶馆里头多。 最开始，苏甜甜还以为杨婶子和老杨有啥关系呢，这两人天天待在一块儿，还都姓杨。 后来，她特意问了杨婶子，这才知道，杨婶子和老杨还真是远房亲戚。 两家人啊，倒着数上个十年，那就是一家人。 这也就让两人关系更好了。 苏甜甜一进老杨家茶馆，老杨就从柜台那抬起了头。 “哎哟，是苏老板来了啊！啥事儿？喝杯绿豆汤？” 来都来了，苏甜甜干脆就点了杯绿豆汤。 正好她也渴了。 绿豆汤这东西，放在井水里头冰镇过，喝起来甜丝丝的，那是相当的解暑。 这年头，茶馆里头的饮料都是没法子带走的。 没办法，一次性杯子的成本太高了，谁没事儿买那个啊。 老杨把绿豆汤装在搪瓷杯子里头，递给苏甜甜。 苏甜甜接过杯子，猛地灌了一大口。 那滋味儿，爽！ 苏甜甜喝了绿豆汤，感觉缓过气儿来了，才跟老杨说： “我来找杨婶子的，有点儿事要她帮忙，她今儿在吗？” 老杨抬起眼，往店里头瞧了瞧： “在，就坐那磕瓜子呢。” 说完，就冲着杨婶子喊了一声： “杨婶子，苏妹子来找你了！” 杨婶子正坐在那儿，跟一群老姐妹嗑瓜子磕得开心呢。 她们这退休工资也没多少钱，但自己买把瓜子，上老杨家茶馆里头喝茶，那还是够花的。 “哎哟，甜甜啊，今天咋个有空过来找我？” 杨婶子还是那个热情的劲儿，一看苏甜甜过来了，就直接迎上来了。 “啥事儿啊，你那店子昨天开业的，感觉那生意是挺不错的？” 苏甜甜说：“对的，昨天才刚开业的，我请的那舞狮队，杨婶子你看见了吗？” 总得先寒暄几句。 一说那舞狮队，杨婶子就来了劲儿。 “哎哟，那舞狮队，是真的有意思啊！又有龙又有狮子的，舞得可带劲儿了！” 苏甜甜点头：“那是，我特意从城南请来的。” 苏甜甜端着自己的绿豆汤，拉了一张凳子，就在杨婶子边上坐下了。 跟杨婶子她们聊了会儿舞狮队的事情后，苏甜甜才开始说正事儿。 “杨婶子，你这下午有没有空？” 杨婶子一指面前的瓜子，说：“啥有空没空的，我这天天就在这混着，咋啦？有事让我帮忙？” 苏甜甜点头说：“我那店里头，实在是忙不过来了，想请你帮忙去看看店。” 杨婶子本来就是个热心肠。 一听苏甜甜说想让她帮忙去看店，立马就把瓜子放下了，又灌了一口茶，起身说： “成啊，咱们现在过去？” 苏甜甜的绿豆汤也喝得差不多了。 干脆跟几个婶子们道了一声谢，就起来走了。 到了大路上，苏甜甜才跟杨婶子细说： “杨婶子，我这店里头啊，现在缺人，我是想找个人呢，长期过来帮忙，给工资的。” 杨婶子一听，那个心脏就开始狂跳了。 这是让她去上班啊！ 她退休这么两年，那是都快闲的发毛了！ 能有个活儿干干，还能拿钱，那是最好不过了。 杨婶子压抑住心里的激动，说：“苏妹子，这去帮忙，我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过，你这店里具体是要我去做什么？” 这要是得下厨，那她就不行了。 她这一手厨艺，就跟没长手一样，做啥东西，那都是不行。 苏甜甜说：“具体的工作，就是站柜台，跟刘芳梅一块儿收收钱，招呼招呼客人啥的。” 收钱这事儿，肯定是让刘芳梅干的。 她跟刘芳菊关系好，刘芳梅又是刘芳菊的妹妹，这样一来，心里头放心点儿。 杨婶子一听，就觉得能成。 “招呼客人啊？这事儿我肯定能干，我每天在老杨那，也帮着招呼客人的。” 苏甜甜也是觉得，杨婶子在招呼客人这事儿上，那是相当的麻利，才过来找她的。 当下，就把工资给讲定了。 又说带着杨婶子去店里头，下午先帮忙试试看。 第211章 第一次去电视台 苏甜甜把杨婶子带到店里头的时候，刘芳梅正忙得脚不沾地的。 这会儿，虽然不是啥下班的点儿，但附近的饭铺和商店啥的都在午休。 有那种正在午休的工人，没带饭的，或者是不想吃食堂的，就出来溜达溜达。 看见这边新开了一家卤菜店，外头的门脸儿敞亮漂亮，玻璃柜台又大又亮，干脆就绕过来看看了。 这过来一看，就发现这店里头，卖的东西闻着就香。 价格么，是稍微有点儿贵。 但米饭管饱啊！ 这就划算了。 平时在饭铺里头吃饭啥的，那多少都是要花钱打米饭的。 碰上那种能吃的汉子，一顿饭是要吃上不少米饭的。 钱就是这么给花掉的。 一听说这儿米饭管饱，干脆就买上一斤卤菜，坐下来吃了。 有肉有菜有米饭的，吃起来那叫一个舒坦。 米饭是放在隔壁的堂屋里头，让他们自己去打饭的。 吃多少管饱，不浪费就行了。 刘芳梅的柜台跟那堂屋也不远，一转头，就能看见另一边的情况。 有个人盯着，那些想投机耍滑，吃饱了还准备装点儿米饭回家的人，就不敢干这事儿了。 更何况，苏甜甜还在墙壁上贴了张纸条。 “打饭适量，请勿浪费！打包加收米饭费用。” 这样一来，稍微要点儿脸的人都不会再悄悄打米饭回家了。 苏甜甜推出米饭这事儿，为的是让大家伙儿买了卤菜能配饭吃，吃得更舒坦更开心，以后还来他们这儿吃饭。 可不是为了让他们打包把饭带回家，买一斤卤菜养活一家子的。 苏甜甜带着杨婶子进了店子里头后，一看刘芳梅还在那儿忙，就说： “芳梅，我把杨婶子带过来了，我先给她说说，一会儿再来帮你。” 刘芳梅忙得脚不沾地。 直接就应了声好，就又招呼客人去了。 苏甜甜把杨婶子带到堂屋里头，找了张桌子坐下。 先跟她说了这米饭管饱的事情，然后又说了柜台那边的事情，接着又带她到柜台那边，亲自看着她上了手，这才放心。 再一看，这时间也是差不多了。 苏甜甜上了二楼。 两个孩子早就把衣服给换好了，一人抱着个小书包，整整齐齐的坐在沙发上等她。 苏甜甜一进来，两个孩子的眼睛就亮了。 “妈妈妈妈，你忙完了吗？” “妈妈！我们现在要去电视台了吗！” 这两个小孩子，昨天晚上看了《华兰新鲜事》之后，现在对去电视台这件事儿，那叫一个兴致高昂。 苏甜甜本来是只想带着珊珊去的，现在一看这场面，着实是有些头疼。 壮壮这个样子，要是不带他去，他得伤心成什么样。 苏甜甜想了想，干脆就把两个孩子一块儿带上了。 等会儿跟那电视台的编导说声就成了。 “成，你们等妈妈换身衣服，等会儿就出门。” 苏甜甜进了自己的卧室，特意挑了条连衣裙。 之前在国营商店买的，专门就是为了这种场合。 剪裁得很是大气端庄，穿在苏甜甜的身上，那叫一个漂亮挺拔。 苏甜甜在镜子面前看了一圈，感觉是相当满意的。 “走，咱们现在去电视台。” 苏甜甜对着两个孩子招招手，两个孩子立马就跟过来了。 珊珊那一张小嘴，一向都是甜得不得了的。 “妈妈妈妈，你今天好漂亮啊。” 漂亮得像个仙女！ 壮壮嘴巴笨点，但他自认为是个小男子汉了。 “妈妈，我帮你拎东西！” 他把苏甜甜手里头的包给接过去，直接就拎着了。 苏甜甜也没带啥东西。 卫生纸，遮阳伞，还有钥匙啥的小东西。 包很轻，拎着一点儿都不费劲儿。 她就让壮壮拎着了。 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到了公交站。 从他们这儿坐公交车到电视台，也就十来分钟的距离。 公交车来了，苏甜甜买了车票，带着两个孩子坐在最前头那一排。 两个孩子那是相当能叨叨的。 这一路上，就在那儿不停的说话。 听得苏甜甜脑袋都有点疼了。 格外的想念陆谦。 要是他在这儿，一定就能把这两个孩子给镇住了。 好在这电视台没多远，很快就到了。 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下车，进了电视台之后，就先找了门卫室。 门卫室的门卫长得是相当的憨厚，说话也和气。 “你们是过来干啥的？我们这要登记一下才能进去。” 苏甜甜说：“我们和苏河编导约好了，今天下午过来谈录节目的事儿。” 门卫一听，就说：“原来是跟苏编导约好了的，他跟我们说过了的，今天有人过来找他。” 说完，就把大门给拉开了。 让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上去。 苏编导的办公室是在五楼。 这年头没电梯，苏甜甜是爬得有点累的。 要不是这天天干活，五楼还真是爬不上去。 苏甜甜上了五楼之后，没走两步，就看见编导办公室。 她敲了两下门，就有人过来开门了。 是个小姑娘，问：“您找谁？” 苏甜甜说：“找苏河编导，今天下午我们约好了，过来谈节目的事儿。” 小姑娘冲着办公室里头喊了一声：“苏编导，找你的！” 苏河连忙从办公桌后头站起来，直接就出来了。 “你们总算是来了，我还担心你们不过来了呢！” 他本来想打电话去问问，但想到苏甜甜那是在供销社打的电话，估计也接不着，干脆就没打了。 就在那干等着，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苏甜甜说 ：“这两天店里生意忙，耽误了一会儿。” 苏编导说：“那是那是，你那个店子，一看生意就好，今天抽空来我这儿，也是麻烦你了。” 说完，就带着苏甜甜和两个孩子，往电视台的接待室走过去。 电视台的接待室没多远，就在走廊的最里头。 苏编导拉开门，邀请苏甜甜和两个孩子在沙发上坐下，又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水，还给孩子抓了一把糖。 那是相当细心的。 “苏老板，我们的节目，你们看过了？感觉怎么样？” 第212章 谈好了节目 虽然苏甜甜已经在电话里面说过了，她们一家子昨天已经看过《华兰新鲜事》了，可这苏编导的心里头，那还是挺没底的。 非得要亲自问问才行。 因为，这《华兰新鲜事》还是个新节目。 苏编导一手给做起来的，收视率么，不算好也不算差。 但比起电视剧那些，肯定是低不少的。 他特别想找点儿能引起轰动的事儿，让他这《华兰新鲜事》节目越做越好。 苏甜甜说：“您这节目挺好的啊，看着就叫人新鲜，能知道很多市里头发生的事情。” 说实话，苏甜甜还是挺喜欢这节目的。 她对那些国家大事，确实是没有对身边的事儿感兴趣。 《华兰新鲜事》就是个这样的节目。 昨天推荐的那家饭店，要是有空，她还真想去试试。 其实，后世也是有像《华兰新鲜事》这样的节目的。 只不过，后来越来越像个广告节目，逐渐就做不下去了。 苏甜甜说了以后，苏编导激动得不行。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就想做一档咱们老百姓自己的节目！专门报导身边的事儿。” 苏甜甜想了一下，就说：“当然是可以的，这节目我们那边供销社的街坊们也都爱看。” 苏编导苦恼的说：“就是我这节目，平时没啥好新闻的时候，收视率就差了。” 还有个更私密的问题。 就是他这节目不好冠名。 没啥广告商，台长就不看好这节目。 这么长期下去，苏河真担心自己这节目能不能保得住。 苏甜甜倒是没想到那么多，她喝了口茶，就顺着苏河的话题说下去了。 “咱们华兰市里头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大伙儿都爱看，这不就是好新闻了吗？” 苏河眼前一亮：“真的？” 大伙儿要是爱看好吃的好玩的，那他去找不就得了。 他就是担心不知道大伙儿爱看什么。 那些大新闻，都放在《晚间新闻》给播完了。 轮到《华兰新鲜事》的时候，就剩下些小事儿了。 苏河把自己的担心直接给说了出来。 “我们台里头的新闻节目，还是《晚间新闻》，一般有啥大新闻，就直接在《晚间新闻》播出来了，轮到我们《华兰新鲜事》的时候，那就是些小事儿了，我还担心大家不感兴趣。” 苏甜甜说：“那哪儿能呢？至少我们供销社的街坊，那都是很爱看《华兰新鲜事》的。” 想了想，她又补上了一句。 “咱们昨天还在那讨论，要不要去昨天播节目的那个饭店里头吃一顿呢。” 苏甜甜话就说到这儿了。 能不能从中领悟到什么，那就看苏河了。 她一个外行人，总不能张嘴就说，你往节目里头弄点儿广告。 在后世，那虽然都是大家伙儿都知道的事情了，可在现在这个年代，就算是电视台的人，也想不到这种事儿。 一般都是冠名节目，很生硬的在节目前头和后头介绍一下冠名商的产品。 哪儿有直接做成节目内容推广的效果好。 她一个外行人，说得这么头头是道的，难免引人怀疑。 不过，这苏河果然是个聪明人。 苏甜甜说了之后，他马上就联想到那方面去了。 那一整个人，就是一副陷入了沉思的表情。 苏甜甜就咳嗽了一声，说：“对了，苏编导，你上回说想让珊珊上节目，这事儿是怎么个上节目？” 她是来说正事儿的，可不是来给电视台当顾问的。 苏河一听她问，顿时就回过神了。 “哦，对对对，还得说正事儿，看我这记性。” 说完，他就看向了两个孩子，问：“这两个孩子都是你家的吗？” 苏甜甜说：“对，这个是我儿子壮壮，今年六岁了，等九月份就要上学了，这个是我女儿珊珊，今年四岁了，准备送她去幼儿园，再找个老师，正儿八经学一下画画。” 苏河点头：“你这两个孩子，真是长得可爱。” 他又看了一下两个孩子，这两兄妹要是能一块儿上节目，那肯定是有话题的。 就是不知道这小男孩有没有什么才艺。 苏河：“苏老板，你家两个孩子，要是一块儿上节目，肯定有看点，壮壮有没有什么才艺？” 壮壮眨巴着眼睛：“我会抓兔子！” 这还是以前在红花村的时候，给练出来的本事。 苏甜甜补充道：“他弹弓使得挺好的。” 于是，就着壮壮的事儿聊了几句，就说着有空了，苏河再去看看壮壮玩儿弹弓。 接着就说珊珊的事儿。 珊珊的画，那肯定是画得很棒的。 苏河笑眯眯的说：“珊珊，要是让你来电视台画画，你害不害怕？” 这是个四岁的小女儿，看着又有点儿腼腆。 他生怕把人给吓坏了。 珊珊说：“我不怕，苏河哥哥，我妈妈说，你想让我来电视台画画，给我找老师，对不对？” 苏河一下就笑开了，说： “对，到时候我们请几位华兰市的绘画名师过来，看看谁跟你合得来，你就跟着谁学画画，好不好？” 他都想好了。 开头就把甜美卤菜店那个招牌一亮，接着再请几位名师过来，珊珊现场作画，然后拜师收徒，最后壮壮再来接妹妹，两个孩子一块儿出去玩。 这就是天才少女的一天了。 开头还能让苏老板和老公一块儿露个面。 这样幸福又美满的一家人，看了谁不向往？ 苏河把这个构想跟苏甜甜一说，苏甜甜也是满意的。 她本来还以为，苏河要做的节目，是像后世那种访谈节目。 一个主持人坐在沙发上，跟珊珊一问一答那种。 要是那种节目，她还真有点不乐意。 不说有没有看头。 就珊珊一个四岁的孩子，万一那主持人提问的时候设置点什么陷阱，那不是一下就把小孩儿给绕进去了。 现在的人，可能没后世那么多心眼儿，但她这个当妈妈的，不能不多考虑一下。 苏甜甜说：“行，那咱们就约个时间，过来录制节目。” 既然是一家人都能上镜，还是这样的节目，那肯定是再好不过了。 不说效果怎么样，至少对于她们一家人，那都是一个纪念。 第213章 去商店街逛逛 确定了要录制节目之后，苏甜甜就和苏河编导约定了一个时间。 周末肯定是不行的。 电视台不上班，苏甜甜的店里头也忙着。 现在刚开业，像是节假日或者周末这种忙碌的时候，苏甜甜还是要自己在店里头坐镇，这样心里头才踏实。 讲来讲去，最后就说定了下周一过来录制。 苏河编导说：“等过个两天，等到周三的时候，我就把节目的策划案写好了，到时候你们上电视台来找我 ，我先给你们瞧瞧。” 苏甜甜一家子的节目，不能算做是单纯的新闻了。 还是要写个策划案 ，大致告诉他们怎么拍才行。 这家里头还有两个小孩子呢，不能让人家自由发挥。 苏甜甜点头说：“这样也好，我们心里头有个底。” 要真是自由发挥，他们还有点儿手足无措的。 讲完了之后，苏河编导就跟苏甜甜他们道了谢，起来把他们送出了电视台。 这会儿，时间还算早的。 大约就四点多。 出了电视台，苏甜甜就问： “壮壮，珊珊，感觉电视台好玩吗？” 两个孩子显然还沉浸在兴奋里，齐齐回答： “好玩！” 珊珊一想到自己下个礼拜就要上节目了，而且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全家都可以一起上节目，别提多高兴了。 挥舞着藕节似的小手，裙摆都飞起来了。 “妈妈，电视台真的好漂亮！那个灯闪闪的 ，太好看了！” 刚刚苏河送她们出来之前，还带她们去演播厅参观了一下。 这个点儿，演播厅正好是有节目在录的。 里头一群工作人员在忙碌。 摄像机也有好几台，还打了闪光灯。 苏甜甜他们一进去，珊珊就被那个灯阵给吸引了。 小姑娘好奇的站在那儿，看了半天才肯走。 这会儿正拉着妈妈的袖子，特别认真的问：“妈妈，我们录节目的时候，也会有那种灯吗？” 那些灯，真是太漂亮了。 站在那些灯下头，肯定感觉跟当了大明星一样。 苏甜甜想了想，他们这种节目，估计是室内室外都要录一些的。 “灯肯定会有的，不过，应该跟他们的不太一样。” 珊珊一听说有灯，就开心得不得了了。 珊珊说：“真的吗！妈妈，我好想快点去录节目啊。” 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正好就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 苏甜甜说：“下周一就能去了。我们这礼拜三还会再来一次呢。” 看了策划案，估计还会彩排一下什么的。 不说把流程都走一遍，那衣服怎么穿，要不要化妆，肯定都是要先看看效果的。 到时候，估计能把孩子们给乐疯了。 不过，这事儿还得跟陆谦说说。 他周三要上班，一块儿去电视台，得提前请假。 下周一录节目，也还得请假。 黄主任人挺好的，应该会批准的。 现在，还是先带着孩子们在外头逛一会儿，等会儿再回去。 最近忙得很，这么空一天出来的时间不多。 苏甜甜问：“现在还有点儿时间，咱们逛逛再回去？” 虽然她是想逛逛再回去的，但也得征求一下孩子们的意见。 两个孩子正好是玩不够的年纪，哪儿能不同意。 当即就叫起来了。 壮壮：“妈妈，我们去街上吃好吃的！去商店街那边！” 商店街那边，就是国营饭店、供销社和自由市场那边。 珊珊说：“妈妈，我们去新华书店！我想买颜料。” 新华书店，也是在商店街那边的。 苏甜甜干脆就拍了板。 “成，我们现在去商店街那边，先给珊珊买颜料，之后去吃点东西，有什么看着好的，给你们爸爸也带一份。” 他们在外头吃了饭，回去肯定就懒得做了。 陆谦一个人，也不好开火。 干脆就给带一份得了。 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公交车站。 坐了两站路，就是商店街了。 一下车，苏甜甜就惊了一下。 今天明明是星期一，但这商店街上，那叫一个人山人海。 比他们上次过来还热闹。 壮壮和珊珊也是愣住了。 拉着苏甜甜的手，站在公交站台，半天才说出一句： “妈妈，人好多啊……” 苏甜甜说：“对，今天怎么回事，人这么多 ？” 她带着两个孩子，往里头一走，才发现今天商店街这边，有个大活动。 国营饭店、供销社还有百货商店，都在一块儿打折呢。 这种事！那可是少见的。 平时又要票又要钱的东西，这会儿不要票，还能比平时便宜。 大伙儿得到消息，直接就请假过来了。 这会儿正在抢购呢。 什么生活用品，热水瓶，搪瓷壶，油盐酱醋的，统统都给买上。 以后总是能用上的。 还有人在那买三大件的。 一看就是要给家里头孩子结婚用的，把家底儿都掏出来了。 在柜台那儿结账，憋得脸都红了，可还是斩钉截铁的，就是要那东西。 苏甜甜也被那氛围感染了。 “走走走，先给珊珊买颜料去，买了咱们也看看，有啥好东西能买的。” 这会儿要是有手机，她铁定得把陆谦给叫过来。 不过，这年头没手机，她就是想叫，现在也联系不上。 苏甜甜不免觉得有点可惜。 大抢购这种事儿，还得是一家人，那才有劲儿。 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先进了新华书店。 买颜料是正经事，得先干了才行 。 等他们进了新华书店，才发现今天新华书店也打折！ 苏甜甜顿时就来了劲儿。 “珊珊，你有啥想要的颜料，还有画笔那些，今天都给拿上，妈妈都给你买，壮壮你也是，把想要的文具都挑一挑，什么铅笔橡皮本子，还有书包啥的，以后上学能用得上。” 今天打折，干脆都一块儿买了。 省得以后又要钱又要票的，麻烦。 这年头治安好，他们又是在新华书店，用不着担心两个孩子走丢了。 苏甜甜给壮壮和珊珊说：“你们先在这儿挑文具，妈妈去供销社给你们爸爸打个电话，让他一会儿下了班过来找我们。” 两个孩子的心早就飞到那商品上头了，特别干脆的答应： “好！妈妈你放心过去，我们不会乱跑的。” 苏甜甜点头，又跟边上店员说了声，她去隔壁打个电话，一会儿就回来接孩子，麻烦店员帮忙看着会，别让他们出了书店了。 店员点头说：“这你放心，我们新华书店不会让小孩自己出门的。” 他们这儿每天来来去去的都是孩子，不少家长把孩子往这一放，就去隔壁买东西了，等完事儿再把孩子接走。 为了不出事儿，他们书店现在有了新规定，十岁以下的小孩子，不能自己出书店，得要家长接。 苏甜甜一听，这才放心了。 出了门，就直奔供销社，给陆谦打电话去了。 第214章 买大件儿 苏甜甜进了供销社，就给陆谦挂了个电话。 照旧是打到了钢铁厂的门卫室那边。 钢铁厂门卫室一听说是苏甜甜，就说：“稍等一下啊，我马上帮你去叫陆工去。” 接着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苏甜甜大概等了十来分钟，钢铁厂那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陆谦的声音从那边传来，问：“老婆，怎么了？” 苏甜甜说：“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跟你说一声，我们刚在电视台把节目的事情给谈好了，这会儿我带着两个孩子正在商店街这边逛呢，这边今天大打折，你等会下了班，就直接过来这边找我们，我们到时候在国营饭店等你。” 她算了一下陆谦下班的时间 。 到了那时候，孩子们估计也饿了。 他上了一天的班，下了班又得再骑单车过来。 等到了商店街，那肚子肯定饿了。 干脆一家人就直接在国营饭店见呗。 陆谦说：“成 ，我一会儿五点半下了班，骑车过去找你们，六点钟就能到了。” 苏甜甜说：“好，那就等会儿见了，我一会儿就去新华书店那边了，孩子们还在那看文具呢。”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正好讲了一分钟，都用不着多付钱的。 这年头，做什么都是慢慢的，这讲电话，得掐着点儿来。 苏甜甜打好了电话，就去隔壁的新华书店了。 两个孩子果然还在店里。 苏甜甜给店员道了一声谢，就过去找孩子了。 两个孩子脚底下放着个购物筐，这会儿已经装得满满当当了。 苏甜甜往里头一瞧，颜料、画笔还有画画本子，铅笔橡皮书包，那是一个都没少。 她去打个电话的功夫，两个 孩子那叫一个用心，挑了一大堆东西出来。 苏甜甜问：“挑好了吗？” 壮壮先说：“挑好了，妈妈你之前说的，铅笔橡皮和书包，我都选好了。” 这些上学用的东西，他平时在街上头玩儿的时候，没少看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们用，心里头早就是羡慕得不得了 。 这会儿让他自己挑，他哪儿有挑不来的。 就怕妈妈不给买呢。 苏甜甜蹲下来，先看壮壮选的东西。 书包是个军绿色的斜挎包，现在最流行的款式。 这个不错，能装，结实，还不容易脏。 特适合他这种小男生。 铅笔是中华牌的，橡皮也是一样，都是现在的大众牌子。 没拿啥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苏甜甜直接就点了头。 “成，你挑的这些不错，到时候上学就用这些了。” 接着，就看女儿挑的东西。 “珊珊，你这次挑了什么，跟妈妈说说看？” 珊珊离上学还远着，选的都是画画用的东西。 小孩子心里头藏不住话。 一听妈妈问，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哗啦啦的往外头倒。 “妈妈，我选的这个颜料，叫做水彩，供销社的电视上头放过，画出来可好看了。” 苏甜甜点头：“是不是又轻又透，像是彩画片儿一样？” 这东西，在后世那是相当的流行 。 还有专门画水彩的画师呢。 珊珊点了点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妈妈，你怎么知道的呀？我们去供销社看电视的时候，你都不在呢。” 自从她发现供销社的电视机里头，每天下午都会放一个画画节目后，每天都要拉着哥哥去看。 壮壮不感兴趣，但也乐意陪妹妹。 每天珊珊端个小马扎，坐在那看电视的时候，他就到后头的树底下抓蛐蛐儿玩。 兄妹两个倒是也能玩到一起去。 就是珊珊跟哥哥说画画的事儿，壮壮那是一窍不通，一句话都接不上。 珊珊觉得可寂寞了。 这么好玩的事儿，哥哥怎么就不喜欢呢。 现在发现妈妈居然知道水彩是什么，那叫一个激动。 苏甜甜看着女儿那个惊喜的样子，真是觉得别提多可爱了。 直接就把珊珊给搂过来，啪叽亲了一口。 “妈妈当然知道了，妈妈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话说的，实属就是仗着重生臭屁了。 要不是重生一回，她哪儿知道水彩是什么。 不过，也就是重生了一回，苏甜甜发现，珊珊还有这天赋。 上辈子，还真是耽误了珊珊。 珊珊一听妈妈知道，就更加兴奋了。 挥舞着小手，不知道有多激动，一直拉着苏甜甜说画画的事情。 苏甜甜也耐心的听着，时不时就接上几句。 心里头盘算着，这真得尽快给孩子找个老师了。 刚刚在电视台的时候，苏河编导说，等到节目录制那天，会帮他们找几个老师过来，一块儿看看珊珊的画。 要是到时候有机会拜师，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电视台找来的老师，那水平都不会太差的。 苏甜甜看孩子们把东西都选得差不多了，就直接把篮子拎起来，过去结账了。 文具啥的，以前觉得贵，现在赚了钱，也就不觉得贵了。 这么一大篮子，也就几块钱。 苏甜甜心里头，别提多庆幸了。 还好开了卤菜店，不然啊，别说上学了，这孩子们的文具都买不起。 还提什么培养孩子。 买好了文具，苏甜甜把两个孩子的文具分别装进他们的小书包里 ，对他们说： “自己的文具，要自己珍惜，自己背着好不好？” 经过这半年的培养，两个孩子都是相当的独立了，齐齐的回答：“好！” 出了新华书店，苏甜甜就说： “刚刚我给你们爸爸打过电话了，他一会儿就过来，我们一家人上国营饭店吃饭去。” 现在还有点时间，先去百货商店买东西。 两个孩子点头：“好！等会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饭！” 苏甜甜点头，带着他们就进了百货商店。 买东西，那当然是要买点特别的东西。 像是什么暖水壶啊，饭盒子啊，这种东西，家里是根本就不缺的。 衣服啥的，今天也用不着买。 平时过来慢慢试，那也是挺舒服的。 他们家，现在也不缺那一点儿钱了。 她今天想买的，是手表、电视机、还有冰箱这样的大件儿。 这样的东西，放在平时，光是去弄那日用品票，就不知道得多麻烦。 本来东西就贵了，还得花钱去弄票，苏甜甜是一直没下定决心要买的。 今天在这儿赶上了，那干脆就买了！ 省得一天到晚记挂着。 第215章 梅花牌手表 苏甜甜进了百货商店，就直奔着手表柜台去了。 两个孩子来了这么多次百货商店，那都还没上过三楼呢。 华兰市百货商店的三楼，卖的都是大件儿。 平时要过来买东西，还得带着票过来，人家才让你进来的。 今儿就不一样了。 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刚一到三楼，就有柜员过来了。 “您好，今天来买点什么？要不要我们帮您介绍介绍？” 要不然，怎么说三楼是大件儿专柜呢。 这服务，跟楼下那些不拿正眼瞧人的柜员，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年头，百货商店的营业员，那是个时髦活计。 端的是铁饭碗，吃的是供应粮，还有各种各样的补贴。 每天吃的用的看的，那都是最时兴的货色。 一来二去，那性子就傲起来了，平时都不拿正眼瞧人的。 觉得这些苦哈哈攒钱又攒票的顾客，那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人。 哪儿像她们，一年到头，总能轮上些商店里头的员工福利，不花钱就能用上好东西。 对她们这些想法，苏甜甜那是一清二楚。 她也懒得去搭理。 这些人，现在是优越感十足了，等以后九零年代了，那大下岗来了，第一个就得哭鼻子去。 现在的百货商店，都开始搞促销了，一个个的，还不知道时代要变了。 一点儿嗅觉都没有。 那些心思活泛的，比如说香料柜台的那个徐彤，那是早就已经开始为自己的以后打算了。 苏甜甜觉得，那才叫聪明人呢。 不过，这三楼的营业员们也不差。 都是笑脸迎人的，态度好着呢。 苏甜甜也不想摆谱，直接就说：“我们想买两块手表，一块男士的，一块女士的，有梅花牌的，那是最好的。” 梅花牌，那就是现在最时兴的手表。 做工是相当好的。 现在还没什么外国牌子，什么劳力士那些，得用外汇券，上华侨商店买去。 苏甜甜觉得没那必要。 她现在这个水平，还用不着拿这些东西撑场面。 还是实用为主。 苏甜甜一说要买手表，还说得这么详细，那营业员就更开心了。 这一看就是真买的。 当即就自我介绍道：“好的，我姓孙，您叫我小孙就行，我这就带您去看看我们柜台上的梅花牌手表。” 说实话，小孙这段时间也是愁得很。 她们在百货商店当营业员的，以前从来没担心过业绩这码事。 别说担心了，她们是想都没想过这码事！ 铁饭碗，谁还管你业绩不业绩的？ 买东西那都是要票的，上哪说什么业绩去。 最近这一年，她总觉得这上头的风向变了。 时不时的，就在那开会，讨论是不是要逐渐取消票证购买，别的东西先不说，她们三楼这些大件儿，头一个就得取消。 日用品票，大伙儿都是拿去买暖水壶搪瓷缸的，谁能天天攒着来着买手表？ 也就家里头孩子结婚，买了撑撑场面。 这样一来，她们这三楼，那是清闲得不得了。 这两三个月的大会开下来，最后就决定了，先在商店街这边，几家国营单位联合起来，弄个活动，看看大伙儿对这无票购买有没有热情。 趁着这活动，上头也给她们下了个新任务。 活动期间，得看大家的业绩。 各自能卖出多少东西，决定下半年的奖金。 小孙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是不让吃大锅饭了啊！ 她这心里头，哪能不慌的。 上班也就格外用心了。 小孙带着苏甜甜，径直去了她们手表柜台。 手表柜台也是有好几个营业员的。 她们对这次活动，那都是不怎么上心的。 就是觉得没必要。 这好好的，搞什么无票购买呢？还打折，搞得麻烦死了。 又得算账，又得接待，还有一大群人，来了光看不买，烦都烦死人了。 也就是小孙，不知道哪儿来的耐心，一点儿都不嫌麻烦。 还到门口去接那些客人，带来柜台看手表。 照她们说啊，就是想做样子，装积极，给领导看呗！ 有什么用啊，大伙儿拿的工资都是一样的。 这会儿，小孙带着苏甜甜过来了，这手表柜台上，也没一个营业员过来迎接，反而都跟没看到似的，身子一扭，躲得远远的，去另一边的角落里头聊天去了。 小孙被她们这反应闹得有点尴尬，连忙把柜台的搭板给掀开了。 特别抱歉的说： “不好意思啊，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咱们这柜台气氛有点怪，不过您放心，这手表肯定没问题的，都是国营单位，质量有保障。” 苏甜甜是重生过来的人，一看着情形，哪儿有不明白的。 不就是混子混惯了，看不惯好好干活儿的人么？ 她也不生气，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耐心的站在那柜台前，对小孙说： “没事儿，我们慢慢看，你把手表挑两款出来，我看看怎么样。” 小孙顿时松了口气。 她就怕遇见那种脾气不好的，一看大家伙这个态度，直接就走了，东西都不想看了。 她隐隐有种感觉，这次活动，领导是来真的。 要是真给弄得啥都卖不掉，到时候一准儿找她们麻烦。 小孙从柜台里拿出两块梅花牌手表，热心的给苏甜甜介绍： “同志，您看，这就是梅花牌最新出的手表了。这款是男士的，石英材质，技术很不错，走上几十年都不会坏的，这款是女士的，设计得很漂亮，你看着表链，多衬你皮肤啊。” 苏甜甜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 这小孙，还真是挺会推销的。 别的不说，这男士和女士看中些什么地方，都叫她给拿捏得死死的。 苏甜甜把手腕伸出来，让小孙把手表给戴在她手腕上，对着灯看了看，又问孩子们： “怎么样，妈妈戴这块表好看么？” 壮壮和珊珊盯着她的手腕看了半天，虽然没看出啥特别的来，但还是特别捧场的说：“好看！” 苏甜甜也不是真就征求孩子意见，也就是问个气氛。 于是点点头：“不错，这表挺合适我的，女士的就拿这块。” 定了自己的表之后，又看了几款男士的，给陆谦也买了一块儿。 最后，苏甜甜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对小孙说： “我爱人快过来了，我们一家子先去国营饭店吃个饭，一会儿再过来看电视机和洗衣机，等会再来找你啊。” 小孙一听，那心里头就是狂喜。 她本来以为，今天能卖出两块手表，已经是很不错了。 没想到还有电视机和洗衣机！ 这样一来，她这业绩，在整个单位里头，都是数得着的了！ 别说奖金了，就是下半年的表彰会，都能有她的一份。 果然，这努力工作，还是能有回报的。 小孙心里头美滋滋的，直接就回答：“成，那我一会儿等着您再来。” 第216章 锅包肉 苏甜甜买好了手表之后，直接就把自己那块戴上了。 真是漂亮得不得了。 那表链子，细细长长的一条，搭在她的手腕上，亮闪闪的纯银。 苏甜甜真是百看不腻。 说实话，这赚了钱之后，她还是第一次买这样的东西。 就算是上辈子，她也是没给自己买过这种东西的。 不为了别的什么，就是好看，喜欢，能用得上。 上辈子，她总觉得自己凑合凑合得了，用不着用那么些好东西。 钱都给攒下来，留给孩子们。 谁知道就是她这种心理，让她在孩子们心里成了个没意思的妈妈。 就知道赚钱攒钱、也不会关心他们的妈妈。 后来就跟她越来越疏远了。 现在，苏甜甜也是想开了。 钱么，该省省该花花。 不花冤枉钱就成了。 用不着委屈自己。 为了省那么几个没必要的钱，白白委屈了自己，自己心里头有气不说，别人还不明白你这心里头有多委屈。 真是不知道有啥必要。 苏甜甜戴上手表之后，还在孩子们面前晃了晃。 “好看么？” 壮壮和珊珊一向都是很捧场的。 齐齐回答：“好看！” “妈妈戴什么都好看！” 苏甜甜对两个孩子的捧场，那是相当满意的。 她心满意足的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手表后，又把陆谦的手表给收好了。 等会儿给他个惊喜。 这会儿就准备带两个孩子去国营饭店了。 “这边只有国营饭店里头是有电话机的，我跟你们爸爸说好了，等会儿他来了这边，就直接来国营饭店找我们，要是找不着，也能打个电话。” 要是在别的小饭铺啥的吃饭，那就是真难找人了。 所以，就算一家子吃了挺多次国营饭店了，但苏甜甜还是选了国营饭店。 两个孩子也是懂事的。 “好，那妈妈我们现在就过去，省得一会儿爸爸找不到。” 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在国营饭店坐下后，壮壮就主动去看菜牌了。 苏甜甜看着儿子那背影，心里头真是感慨万千。 上辈子，她对两个孩子，那叫管得一个紧。 恨不得啥都给他们安排好了。 这辈子，她吸取上辈子的教训，寻思着这孩子，管再紧也是没用的，还是得教。 平时都是把他们当成大人，有啥话都跟他们商量着来，有什么事情也是认真跟他们说的。 这两个孩子，现在反倒是越来越懂事，越来越负责任了。 都用不着她操心啥的。 壮壮看好了菜牌之后，噔噔噔的就跑回来了。 站在苏甜甜和珊珊面前，就开始给妈妈和妹妹报菜名了。 “今天店里头的招牌菜是锅包肉，说是专门从京城请了大师傅过来坐镇几天，那味道叫一个正宗，咱们要不要尝尝？” 苏甜甜一听他这说的有模有样有理有据的，当然是点头的。 “锅包肉？那不错啊。甜丝丝的，外头还有脆皮，特适合你们小孩子吃。” 珊珊一听是甜丝丝的菜，立马就说：“真的吗？妈妈我要吃这个！” 苏甜甜说：“成啊，要不再来个醋溜白菜？” 既然都吃锅包肉了，她就觉得得来个醋溜白菜，那才叫带劲儿呢。 壮壮说：“醋溜白菜也有，还有拍黄瓜和卤鸡爪子，还有一个叫啥小鸡炖蘑菇、粉条炖猪肉的。” 苏甜甜一听，这都是东北菜啊。 看来，华兰市的国营饭店，还真是从京城请了师傅过来坐镇了。 苏甜甜干脆说：“行，那咱们就要一个锅包肉，再来个猪肉炖粉条，加个醋溜白菜和拍黄瓜，你们觉得怎么样？” 锅包肉给两个孩子吃，她和陆谦吃猪肉炖粉条，还有醋溜白菜和拍黄瓜这样的素菜，正正好了。 两个孩子点头：“好啊好啊！都是我们爱吃的。” 苏甜甜笑眯眯的刮了他们的鼻子，说：“你们吃过锅包肉吗，就说自己爱吃。” 珊珊理直气壮的说：“妈妈你都说了，这锅包肉是甜丝丝的，那我肯定喜欢。” 对于自己喜好什么，珊珊心里头都可有数了。 亮闪闪的玻璃纸糖果，冰凉凉的绿豆汤，还有隔壁街上卖的糖包子，她都可爱吃了。 所以，这个甜丝丝的锅包肉，她肯定也喜欢。 苏甜甜顿时就笑了。 “你这人小鬼大的。” 选好了菜，她就把服务员给叫过来了，把菜都给点上了。 这会儿饭店里头人挺多的，她们先把菜给点上，一会儿陆谦来了，就能直接吃了。 吃完了，一家人继续逛去，不耽误时间。 就跟苏甜甜想的一样。 她们点的菜刚上了个锅包肉，陆谦就推开门，从国营饭店外头进来了。 壮壮一见爸爸，立马就站起来，冲着陆谦挥手。 “爸爸爸爸，快过来，我们在这边呢！” 陆谦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知道了。 走过来坐下，第一句话就是问：“没等很久？” 苏甜甜说：“还成，菜刚上来呢，你就来了。” 国营饭店里头人多，她就没把手表拿出来了。 一会儿吃完饭了回家，再给陆谦个惊喜。 苏甜甜给陆谦夹了块锅包肉：“快吃，这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锅包肉这道菜，就得吃热乎的。 那外头是浇了糖汁儿的，现在吃，还能拉出丝来，咬在嘴巴里头，那是又脆又甜，别提多香了。 可这要是凉了，那吃在嘴巴里头，就是一个腻味。 苏甜甜给一家子一人夹了一块儿锅包肉，就埋头吃了起来。 珊珊第一次吃锅包肉，惊讶得跟什么似的。 “啊啊，妈妈，这个肉肉好甜！好好吃！” 外头像糖，里头是肉，怎么吃起来还这么香？ 她好喜欢！ 苏甜甜问：“喜欢吃这个？” 珊珊猛点头：“喜欢！” 苏甜甜说：“那下回我给你们做 ，这个做起来不难。” 她后世开餐馆的时候，也是学过这道菜的。 既然孩子们喜欢，那下回就在家做好了。 苏甜甜吃着锅包肉，又往厨房那边张望了一下，说：“我们那猪肉炖粉条呢，怎么还不上来啊。” 她是可期待这个菜了。 第217章 猪肉炖粉条 猪肉炖粉条。 这在东北，那是一道硬菜。 家家户户都能做，但是做成什么样，那就不一定了。 最开始的时候，这菜就是一道过年杀猪菜，有啥放啥，什么香往里头放什么。 放着放着，也就放出了规律来了。 有那么些东西，放进去就一定香。 渐渐的，这菜就出来了。 这猪肉炖粉条能有多香，那主要就是看里头那酸菜了。 既然这国营饭店是特意从京城请来的大师傅，那这手上肯定是有点儿功夫的。 酸菜估计也是家传的。 所以，苏甜甜那叫一个期待啊。 两个小孩子倒是对猪肉炖粉条没啥兴趣，他们的注意力完全就被锅包肉给吸引了。 那锅包肉的味道，实在是太特别了。 又甜又香的，还包着肉在里头，小孩子哪儿能忍得住。 苏甜甜吃了两块锅包肉，就停住筷子了。 这半年生活好了，肚子里没那么缺油水了，她这食量也就渐渐没那么大了。 吃得少点儿，比较好消化。 苏甜甜还是相当在乎形象的。 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觉得以后生意做大了，这种上电视的机会还是挺多的。 她还是想漂亮点儿。 陆谦和两个孩子，就没有这些想法了。 锅包肉好吃，那就可这劲儿吃。 正在长身体的孩子，还有正当壮年的男人，那正好是能吃的时候。 一盘子锅包肉，没几下就吃完了。 俩孩子看盘子空了，还在那意犹未尽的抹嘴。 一看妈妈都没吃几筷子，俩孩子还特别懂事的问：“妈妈，你怎么不吃啊？是不是想留给我们吃？没事的，你放心吃，我们可以少吃点的。” 苏甜甜被他们给弄得哭笑不得的。 最近上新华书店买了书，俩孩子都看了不少中外故事。 这妈妈从嘴巴里头省一口吃的给孩子吃的事情，那是真的挺多的。 俩孩子看了以后，那就记住了。 经常就跟她说，妈妈你多吃点，我们可以少吃点的。 这都是心疼她，才这么说的。 苏甜甜说：“没有，妈妈吃两块就够了，这个锅包肉太甜了，妈妈吃多了觉得腻。” 听她这么说，两个孩子才放心下来，原来是妈妈的口味跟他们不同啊。 苏甜甜正念叨呢，那边猪肉炖粉条就上来了。 这猪肉炖粉条在东北菜里头的地位，自然是不必说的。 国营饭店为了突出它，还特意给弄了个小锅子。 倒也不是平时用来涮羊肉的那种铜锅子，就是普通的小干锅，下头放过小炉子，放了块炭保温。 苏甜甜一看这架势，心里头就是一喜。 苏甜甜：“还特意弄了锅子啊，看来这猪肉炖粉条的味道，肯定是很不错了。” 服务员正在那给他们上菜呢，一听她说这话，立马就说：“您是个懂行的，一会儿我们送您一份酸枣糕，您给尝尝我们这味道怎么样。” 苏甜甜一听，居然还有菜送，顿时就更开心了。 苏甜甜：“成啊，那就谢谢你们了。” 这国营饭店，看来是一门心思要把这口味给弄独特了。 苏甜甜一边从锅子里头夹粉条，一边就在心里头琢磨着，最近这些国营单位，一个个的动作都很大啊。 打折促销的，不要票证的，还有这特意请了大师傅过来改善口味的。 说不定是有啥风声。 她心里头琢磨着，她是得趁着现在这时候，赶紧把她的卤菜店给做大了。 免得以后竞争太激烈了，等到了那时候再努力，那可就晚了。 苏甜甜给自己夹了一碗猪肉炖粉条，先是猛地吸了一口气，闻闻味道。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猪肉炖粉条的味道，那叫一个香！ 这酸菜，味道简直太正了！ 苏甜甜笑眯眯的点头，又尝了一口里头的粉条。 那滋味，真是饱满！ 粉条里头吸饱了猪肉的香味儿，又被酸菜给泡得透了，吃起来软软糯糯的，味道又香又浓。 就这么一口，就能扒下三口饭。 那猪肉就更别说了。 又软又嫩的，用的是最鲜美的猪肉。 本来，这猪肉就够香美的了，再加上这酸菜的味道，那简直是好吃得不得了。 苏甜甜就着猪肉炖粉条扒了小半碗饭，那心里头叫一个满足啊。 这种菜吃着，真叫人从胃里头暖到了心里头。 现在这个天儿，晚上还有点凉，饭店里又开着电扇，这小风一吹，再来口猪肉炖粉条，那叫一个舒坦。 她正长长舒了一口气，服务员就端着酸枣糕过来了。 晶莹剔透的红色糕点，整整齐齐的码在白色瓷盘子里头，看着就叫人觉得食欲大开。 服务员将那碟酸枣糕放在她们桌子上，又问：“我们这猪肉炖粉条，您吃着咋样？” 这会儿，她点的拍黄瓜和醋溜白菜也一块儿上来了。 这服务员就只问猪肉炖粉条，说明他们这国营饭店啊，其实也就只关心猪肉炖粉条。 苏甜甜沉思了一下，说：“挺不错的，这酸菜的味儿特正，都炖进粉条里头了，吃着特别香。” 她这说的是实话。 服务员顿时就是眼前一亮 ：“您果然是懂行的，我们这猪肉炖粉条啊，吃的就是酸菜的味儿正不正！” 说完，就急匆匆的回厨房去了。 估计是去跟那京城来的大师傅说去了。 苏甜甜也没管太多，掂了块酸枣糕，直接就吃了。 这酸枣糕，一尝就知道是手工的。 酸酸甜甜，口感又软又糯，好吃得不得了。 两个孩子别提多喜欢了。 苏甜甜就跟陆谦说：“要不咱们一会儿再买份酸枣糕，回去给孩子们吃？” 这东西还是能放上几天的。 陆谦当然没意见。 “成，那就买回去给孩子们当零嘴。” 说完，他又问苏甜甜： “你这么爱吃这个猪肉炖粉条，要不我一会儿问问那服务员，能不能买一点儿他们这的酸菜，以后我们回去自己做？” 他虽然厨艺一般，但刚刚听苏甜甜和服务员说的话，估计着这猪肉炖粉条的关键，就是这酸菜了。 苏甜甜当然也想，但是这年头，有点儿手艺都是不传之秘，还真能让他们给买回去？ 苏甜甜：“要不你去问问，我觉得这事儿挺难的。” 陆谦说：“没事儿，我试试看。” 老婆喜欢，那有啥难的，多问问总能买到的。 第218章 卖酸菜的事 苏甜甜自己就是开饭馆的，她是最清楚手艺人有多看重自己的秘方了。 要是有人跑到她的店里头，问能不能买她的卤菜配方，她是给多少钱也不卖的。 苏甜甜说：“一会儿吃完饭，你真要去问？” 她怎么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呢。 还有点尴尬。 刚那服务员送酸枣糕过来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个内行人了。 这跑去问人家买酸菜，人家指不定还要怎么想呢。 要是放在后世，那这肯定是没啥关系的。 后世啥东西不能卖？ 这都用不着人家去问，那饭店自己就把酸菜给装进罐头里边，当做特产给卖了。 但这可是八十年代啊。 这年头，啥手艺不是师傅传徒弟，这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陆谦是个技术工人，对这些倒是真没啥想法。 他就觉得，老婆喜欢吃，那就去问问呗。 陆谦说：“应该没啥，咱们买了自己回去吃，也不用来做啥的，有啥不乐意的？” 吃完饭之后，他还真去找那服务员了。 服务员一听，也是愣了。 “买我们饭店师傅的酸菜，回去自己做猪肉炖粉条吃？” 她还没听过这种要求呢。 一般来说，他们饭店里头的客人，都是吃了就走的。 哪怕是问能不能打包一份回去的客人，那都是少之又少。 今儿居然来了个客人，问她能不能打包酸菜回去？ 服务员再三确认了几次：“真是想买酸菜？买我们做猪肉炖粉条的那个酸菜？” 陆谦也是很有耐心，一点儿都不嫌烦的。 “对的，我们想买点酸菜，自己回去做猪肉炖粉条吃，你们放心，不会拿去做别的事儿的。” 服务员说：“这个我做不了主，得去问问大师傅。” 这做猪肉炖粉条的大师傅，还是他们特意从京城请来的。 那脾气，真是别提多怪了。 他们这么大个国营饭店，厨师、帮厨还有服务员，加起来也有几十号人了，就是没一个入得了他的眼的。 陆谦也不着急，听了她的话之后，就坐在收音处前头的沙发上，等着她去问了。 服务员进了后厨，直接就去找那大师傅了。 “王师傅，咱们刚刚接待了一桌客人，吃了您做的猪肉炖粉条，觉得特别好吃，想问能不能买点儿您做猪肉炖粉条的酸菜，回去自己做着吃。” 服务员说这话的时候，那心里头可忐忑了。 王师傅那脾气，该不会直接把他们给轰出去。 没想到，王师傅听了这话以后，倒是把脸转过来了，问：“有人想买我的酸菜？” 他对着两个小徒弟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做菜。 猪肉炖粉条么，最关键的就是酸菜。 平时做这个菜的时候，那酸菜是他手把手腌制的，等到真正做菜的时候，上灶的就是两个小徒弟了。 小徒弟们跟了他也有小十年了，灶头上的火候啥的，还是能把握得很准的。 就是这做酸菜的功夫，他现在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传给两个徒弟。 这老话说得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他现在正值壮年，要真是就这么把一手绝活给教出去了，这后半辈子，难道靠徒弟的良心过吗？ 但是，他要是不把这绝活教给徒弟，他们这师徒三人，就得一直靠着国营饭店，连出去开个小饭铺都难。 这王师傅的心里头，也是烦恼了好些日子了。 这会儿听见有人想买他的酸菜，回去自己做猪肉炖粉条吃，就觉得好像有啥地方点了他一下，但是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 王师傅想了半天，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个啥感觉。 当了一辈子手艺人，他这脑子里头除了做菜的手艺，还真是想不到啥别的了。 于是，王师傅干脆就问：“买我的酸菜？你带他们到包间里头坐坐，我一会儿就过去。” 服务员应了一声好，出来跟陆谦一说，陆谦反倒是犹豫了。 转头就问苏甜甜：“王师傅请我们去包间里头坐坐，咱们去吗？这要是去坐坐，一会儿怕是就来不及去买东西了。” 不知道那王师傅有啥要聊的，非得到包间里头去坐会儿。 苏甜甜想了想，对那服务员说：“王师傅是想聊聊这卖酸菜的事儿么？麻烦您跟他说声，我们一会儿还有事，要是他想聊聊怎么卖酸菜，那就咱们下回约个时间好好聊，我们今儿还带着孩子呢，一会儿孩子该困了。今天就想买点儿自己回去吃。” 其实，她在说起买酸菜的时候，也是想到了。 要是这王师傅的酸菜，能做成罐头，或者说像是卖卤菜一样，让人直接能称了走，回家自己做了吃，那销路就完全不一样了。 正好她还是开卤菜店的，厂区那边还有家自助餐馆。 挺合适跟王师傅合作的。 不过，今天要聊这事儿，那真是没时间。 这会儿都快六点多了。 她还赶着去买东西呢。 这百货商店大促销的事儿，可不是啥时候都能赶上的。 犯不着为了王师傅这么个不一定能成的合作，就放弃了眼前的实惠。 服务员看了一眼他们的两个孩子，也是点了点头。 能理解。 小孩子晚上睡得早，尤其是那小女孩儿，看着才三四岁，等会就该困了。 当时就说：“我去跟王师傅说说，你们等我会儿啊。” 她进了后厨，跟王师傅把事情一说。 王师傅顿时就觉得，这卖酸菜的事情，果然是有戏了！ 他以前一直没想明白的关窍，这回估计是真有机会了。 连忙就应下来了。 又约了个时间，礼拜三过来聊聊。 苏甜甜一听，这时间不错。 正好上午去看苏河编导的节目策划案，下午再过来这边跟王师傅聊酸菜的事情。 不过，那会儿肯定又得带着两个孩子了。 王师傅倒是不介意。 事儿就这么定了。 出了饭店门，苏甜甜带着老公孩子，就直奔百货商店去了。 一上三楼，小孙就迎上来了。 “苏姐，你可算是来了。” 那语调，虽然脸上是在笑着的，可那眼角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 第219章 这么能花钱 “小孙，这是怎么了？” 苏甜甜一看她那眼睛红红的模样，忍不住就问了一句。 估计是在店里受欺负了。 她刚刚过来买手表的时候，就隐隐有些感觉了。 这百货商店的三楼，那氛围是怪着呢。 除了小孙，一个真心上班的都没有。 刚刚她去买手表，那帮子人还凑在边上嘀嘀咕咕来着。 一看她真在小孙手上买了两块表，那个眼红得啊，都快滴出血来了。 苏甜甜是有心帮一帮的，所以才想着一会儿再来小孙这儿买电视机和电冰箱。 小孙人挺好的，她看不得她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苏甜甜虽说是这么问了，可小孙还是没回答。 小孙冲她勉强笑了笑，说：“没事儿，苏姐，您不是还要买东西吗？我先带您过去看。” 她不想说，苏甜甜也不勉强。 更何况，这店里头的事情，还不就是这些人嚼舌根子呗。 小孙要是东西卖得好了，这些人还敢这么说话？ 苏甜甜干脆就扬起个笑容，说：“成，劳烦你等我们这么久，刚刚我是去找我老公一块儿吃饭了。” 说完，就往自己后头一指。 陆谦一手牵着个孩子，对小孙温和一笑。 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小孙还没结婚，对象都没谈。 一看着一家人温馨的模样，不免有点儿羡慕。 小孙：“苏姐，你们一家人感情真好，你长得这么漂亮，老公也是一表人才的，两个孩子也乖巧，真让人羡慕。” 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不过，边上柜台的人显然不这样觉得。 一听小孙说话，就露出个不屑的眼神。 嘴巴里还在说：“真会拍马屁，难怪有生意。” 边上一人附和：“这本事，还真不知道是在哪儿练出来的？我们商店里头，可用不着这个。” 这话就很难听了。 苏甜甜看了一眼小孙，小孙的眼眶又红了。 看来是个性子软和的。 她心里叹一口气，眼睛往柜台那边一瞟，凉凉的说：“小孙，你真会说话，这话听得我真是哪儿哪儿都舒服。” “不像有些人，那真是一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这话音刚落，那边柜台上的人，脸色立马就变了。 这不就是在说她们？ 那人刚想呛声，就被同伴给拉了一下。 平时说小孙没事，反正小孙是个包子，这可是客人。 还是一出手就买了两块手表的客人。 她们惹得起吗？ 别是个家底雄厚的，到时候把她们的工作都给搅黄了。 左右小孙又不会跑，等客人走了，再给她点颜色瞧瞧，把这气儿找补回来，那不就成了？ 犯不着跟客人置气。 苏甜甜当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她这一时替小孙出头了，小孙自己没个主见，以后还不是受欺负？ 当即，就又多说了几句。 “小孙，今天你跟我投缘，我就说几句心里话。这人啊，还是得自己立起来，才能不受人摆布，你这么聪明，工作又做得好，凭什么受人家欺负？叫我说，你得知道自己是个人才，以后才能过得好。” 这话一听，就是推心置腹的忠告。 小孙也不是个不识好歹的。 一听苏甜甜这么说，马上就点头，抽着鼻子笑道：“苏姐，你对我好，我是知道的，你说的话我听进去了，以后一定好好干。” 她最近也是在想这个事儿的。 百货商店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大伙儿都是吃大锅饭的，拿的是死工资。 她家境不好，平时聚餐啥的，去一两次就经济窘迫，后头就只能推掉了。 一来二去，同事们对她就有意见。 总是明里暗里的刺儿她。 之前，小孙总是想着，饭碗重要，她不合群，大伙儿不喜欢她，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忍了算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商店明显就是要变天了。 以后，那是按业绩说话的！ 她能卖东西，工资就能拿得比她们高，凭啥还受她们欺负呢？ 小孙抹了把眼泪，对苏甜甜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带着他们一家子去了家电部，准备给他们介绍一下电视机和电冰箱了。 苏甜甜点头：“成，那咱们先去看看电冰箱。” 这个才是她今天要买的重头戏。 这天气热了，店里头的卤菜放不住。 有个电冰箱，那是能方便不少。 苏甜甜准备着，尽量买个容量大的。 家用的电冰箱和饭店里头用的肯定是没法比的。 但饭店用的冰柜，现在那叫一个难买，别说没钱了，有钱都买不着，而且还费电。 先买个家用的凑合着，等以后生意做大了，再去换商用的。 苏甜甜说了自己的要求：“我想买个容量大的，尽量省电点儿，最好是牌子货。” 这年头，还是牌子货省心。 像是什么海尔牌，那都是能用好几十年的东西。 以后坏了，要修理也方便。 在电冰箱大降价之前，苏甜甜是不想再买第二台冰箱了。 太贵了。 一台电冰箱，就得要好几百块了。 要知道，这年头买个房子，也才八百块啊！ 苏甜甜在商店里头看了一圈，最后看中一台三百块的。 最经典的绿皮冰箱，上下两层，上头是冷冻室，下边是冷藏室，大概有一人高，容量还不错。 这是马上就能用上的东西，苏甜甜二话不说，直接就下了订单。 两个孩子都乐疯了。 “妈妈妈妈，我们家以后真的有冰箱了吗？” “妈妈，有了冰箱，我们是不是就能去批发冰淇淋了？” 这年头，批发冰淇淋，是要上冰淇淋厂的。 苏甜甜也不知道俩孩子是从哪儿知道这事儿的。 “对，有了冰箱，就能去批发冰淇淋了，下回爸爸妈妈带你们去买。” 绿豆冰棍，小奶糕，红豆沙，哪一样不是他们最爱的？ 都喜欢得紧。 小孙去帮他们开票了。 苏甜甜带着孩子，一边吃着商店送的绿豆冰棍，一边抬着眼睛问陆谦： “哎，我这一买冰箱，三百块就没了，你心里没点儿想法？” 再怎么说，也是个大件儿。 她手腕上那手表，也要一百多块钱。 刚刚陆谦也是看见了的。 居然一句话都没说。 脸色也不见有啥变化。 苏甜甜这忍不住就想问一问，她这么能花钱，这男人就没啥想法？ 第220章 老婆，我爱你 听见她这么问，陆谦还愣了一下。 想法？要有啥想法？ 老婆花钱，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 再说了，这三百块钱，还是她自己赚的。 对于自己每个月能挣多少工资，陆谦心里是相当有数的。 一百零八块钱，养家糊口是没啥问题，但这要买大件儿，那就是相当的吃力了。 这不，家里头的房子，也是苏甜甜开饭馆挣的。 她不嫌弃自己，陆谦心里头已经是很感动了，还能有啥想法？ 想到这儿，陆谦忍不住就揽住了苏甜甜的腰，说：“老婆，我现在没你能挣钱，让你受委屈了，不过，等我今年考上了大学，以后就能挣钱了。” 工资能加一截不说，还能去做研究项目，到时候，奖金也是有不少的。 等到那时候，苏甜甜就用不着这么辛苦了。 老婆开饭馆有多辛苦，陆谦那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也知道，这都是为了孩子。 孩子们吃穿上学，哪个不是花销，光是靠他那点工资，供孩子上学是没啥问题，只是这市里头的学校，那真是够呛的。 一家人免不了节衣缩食的。 可是，现在有了苏甜甜的小饭馆，他们一家子不仅用不着节衣缩食，还住上了大房子，买上了电冰箱。 陆谦这心里头，对老婆只有无穷无尽的感激和爱。 他现在啊，在家里头就是尽量多做家务，照顾孩子，让老婆别那么累。 另外就是努力读书，到时候考个好大学。 苏甜甜一听他说的话，那心里头也是暖洋洋的。 “你这人，怎么忽然说这些，”苏甜甜低了头，“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她脸上一抹红晕，看着有点儿娇羞，别提多漂亮了。 一家子等了一会儿，小孙就回来了。 小孙是去一楼开的票，跑得气喘吁吁的。 这百货商店，每样东西卖出去，都得到一楼商品部去开票，然后才能回来付钱。 苏甜甜看她那模样，多问了一句：“咋跑成这样？这一头汗的。” 小孙说：“没事儿，咱们这里买东西，都得上一楼开票，这电冰箱我已经帮您弄好了，明天就能送到家里头去，地址也留给商品部了。” 今天这又是手表，又是电冰箱的，小孙这心里头，已经是很满意了。 苏甜甜之前说的电视机还买不买，她也不强求了，毕竟，这两样东西加起来，那奖金就能顶平时三个月的工资了。 “明天就能送过去啊？那你们这效率很高啊。” 苏甜甜点了点头，说： “那咱们现在去看电视机？还来得及吗？” 刚刚选电冰箱花了点时间，这会儿已经八点多了。 苏甜甜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嗯，这梅花牌手表，就是漂亮。 她也说不清究竟是想看看时间，还是想看看自己这崭新漂亮的表。 小孙说：“来得及，咱们今晚十点关门。” 为了配合活动，百货商店今天晚上延迟关门时间一小时，省得大伙儿买得不尽兴。 苏甜甜一算时间，那成，来得及。 左右他们现在住在城里，近得很。 陆谦还骑了单车过来的。 要是一会儿没有公交车了，干脆就让他先骑单车，把两个孩子带回去，再过来接她就是了。 也不麻烦。 来回一趟，就十分钟。 “你们这次的活动，搞得倒是蛮大的嘛，”苏甜甜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十点钟关门，下了班还能来逛逛。” 平时，百货商店九点钟就关门了。 八点钟，店员们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一般人下午五点半下班，再吃个晚饭啥的，那就是七点了。 逛不成商店。 她这么一说，小孙又是眼前一亮。 对啊，延迟一个小时关门，大伙儿下了班还能来逛逛。 前几天，他们开大会的时候，还在那讨论呢。 说怎么一到了工作日，来商店里头的人就很少。 那可不是么？大伙儿都得上班，要不是买东西，谁上商店里头来闲逛啊。 苏姐真是个能人，随便一句话，都能启发到她。 小孙也越发殷勤起来了。 到了电视柜台，不等苏甜甜说话，小孙就主动开口，硬是磨得那同事给了苏甜甜一个超低价。 苏甜甜也是欣然接受了。 她今儿帮了小孙一个大忙，拿点儿实惠，也是应该的。 选了电视机，苏甜甜大大方方的说：“小孙，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帮了我们不少忙，下回要买大件儿，我还来找你。” 小孙也是使劲的点头：“苏姐，要不是有你，我好多事儿都想不明白，今天真是多谢你了。” 今天接待苏甜甜，她也是隐隐摸到了些门道。 这卖大件儿，得跟顾客搞好关系。 因为，这就不是一锤子的买卖。 小孙照例去一楼给苏甜甜开了票，又问清了明天上门安装的时间，这才送苏甜甜一家子出了门。 外边大街上，凉风习习，月亮高悬，正是夏夜的好天气。 苏甜甜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说：“今儿这天气，真是舒坦。” 心里头也舒坦。 买了冰箱，买了电视机，以后就不怕店里头的卤菜会坏了，看电视也不用去供销社了。 日子是越过越好，越过越舒坦了。 这会儿才九点，还能赶上末班公交车。 一家子坐在公交车站台的椅子上，一块儿看着月亮，满是心满意足。 两个孩子到底是年纪小，今天在外头玩了一整天，兴奋劲儿过了以后，很快就觉得累了。 刚一上公交车，就开始头一点一点的打起了瞌睡，就跟那小鸡啄米似的。 苏甜甜和陆谦一手一个，把俩孩子给抱过来，放在膝盖上。 “这两个小不点儿，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 苏甜甜感叹道： “珊珊这睡觉的样儿，真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点儿都没变的。” 奶呼呼的，小脸儿埋在她怀里，睡得别提多香了。 陆谦也低着头，看着壮壮的脸。 两个孩子小时候，他都照顾得不多。 每次回家，那都是匆匆忙忙的，没待上几天，就该回厂子里头了。 反倒是现在，这朝夕相处的，看着孩子们，心里头那个感情啊，才是怎么压都压不住。 借着月色，陆谦转过头，悄声对苏甜甜说： “老婆，我爱你。” 第221章 看动画片 一晃眼，就到了礼拜三。 苏甜甜一大早就醒了。 躺在床上，那感觉还有点不真实。 她躺在枕头上，使劲眨了眨眼睛，把被子给拢过来一点儿，说：“这就周三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 感觉这昨天还在百货商店里头，买这买那的。 怎么就周三了。 陆谦已经起来了，衣服都穿好了，听见她这话，又过来床上坐着，把她给抱住了。 下巴在她脖颈上蹭了两下，那刚冒出来的胡茬蹭到苏甜甜的皮肤上，惹得苏甜甜躲了两下。 “别动。” 陆谦沉声说了一句。 苏甜甜皮肤娇嫩，刚起床的时候，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抱在怀里，本来就勾人。 再这么一动，他都不想去上班了。 “怎么？” 苏甜甜还迷糊着，靠在他怀里，迷惑的问了一句。 “再动，咱们都别想干正事了。” 今天厂子里头有个急会，他早上得过去一趟。 一会儿开完了会，再去电视台跟苏甜甜他们会合，正好能赶上彩排的。 时间比平时还急。 苏甜甜顿时就不动了。 “明明昨天晚上还……” 说了半句，她看了一眼陆谦的眼神，也不继续说了。 这人，最近精神得很，不知道一句话又会想哪儿去。 她缩进被子里，说：“你先到厂子里头去，我一会儿起来了，就带孩子们去电视台。” 陆谦应了一声，又在她脖颈上蹭了两下，起身上班去了。 临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的说：“我昨天晚上买了包子，放在冰箱里头了，一会儿你们记得吃。” 电冰箱！ 苏甜甜听见这个，瞌睡顿时醒了一大半。 昨天一大早，那百货商店的人，就把电冰箱和电视机给送过来了。 就摆在客厅里头，噌亮噌亮的，别提多亮眼了。 昨天冰箱一装好，两个孩子就围着电冰箱看了老半天，那个稀奇的呀，还把手伸进冰箱里头，要摸一摸那个冷气儿，这才肯罢休呢。 陆谦下班回来的时候，特意带了一袋包子。 说是在厂子外街上买的，糖的肉的都有，味道好着呢。 想着现在有冰箱了，买回来放着也不怕坏，特意买回来给老婆孩子当早餐的。 苏甜甜当时还笑话他，看着挺稳重一个人，跟个小孩子似的，就想着试用那电冰箱了。 现在想想，那还真是挺实用的。 起码一会儿下楼，就有包子吃了。 电视机就更别说了。 虽说这年头都是黑白电视机，但这么个画儿能动的方盒子，还真是叫人新奇得不行。 平时摆在供销社那儿，孩子们就宝贝得不得了，天天都要跑去看了。 现在就在自己家里头了，那还不得稀奇得跟什么似的，天天对着瞧啊。 昨天晚上，一家子就把电视机给打开了，看《晚间新闻》和《华兰新鲜事》。 在自己家里头看电视，跟在供销社看电视，那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们一家子搬进来的时候，家具啥的是没怎么换的，这沙发就是之前黄奶奶家留下的，苏甜甜又上市场里头，去订了个坐垫儿啥的，给摆在沙发上头，就可以用了。 坐着还是相当软和的。 苏甜甜和家里人坐着看了一晚上电视，那感觉，还是相当惬意的。 临睡觉之前，苏甜甜还跟陆谦说，等以后有钱了，上港城那边去买个沙发，那坐着才叫舒服呢。 自从搬到城里头之后，苏甜甜这嘴巴里头，时不时就会蹦出几个他们没听过的词儿。 陆谦最开始还觉得有点儿奇怪，现在却是已经适应了。 老婆这生意是越做越好了，知道的事情也是越来越多了。 看电视听广播不说，还经常上新华书店去看书看报，就像是一块吸水的海绵，一直在吸收不同的知识。 这等到了九月份，还要去上夜校了。 陆谦这危机感，也是越来越重了。 平时有点儿时间，也都花在学习上了，想要考个好大学，不拖老婆的后腿。 陆谦上班去了之后，苏甜甜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这才准备起床。 还得吃早餐啥的，苏甜甜也就没换衣服了。 洗漱一下，套了件棉毛纱衣就出去了。 今天要去电视台，两个孩子都很兴奋，一早就起来了。 现在正坐在沙发上等着，还把电视机给打开了。 “在看什么？” 苏甜甜打着哈欠问。 这俩孩子，学起东西来还挺快的，就这么一会儿，就把电视机怎么用给学会了。 “在看动画片！” 珊珊从沙发上蹦起来，指着电视机对苏甜甜说。 苏甜甜一看，竟然是港城电视台放的动画片。 这儿还能收到港城的电视台，真是稀奇了。 不过，这小孩子看电视，也不能随便放任着。 别的不说，要是这么天天看，把眼睛给看坏了，也不是啥好事。 苏甜甜说：“看动画片啊，还挺有意思的，不过，以后妈妈不在家，也不能天天看电视，一会儿把眼睛给看坏了，会瞎的。” 这倒不是她吓唬孩子。 那高度近视，就跟瞎了也没啥区别。 两个孩子一听看多了电视会瞎，顿时就吓坏了。 指着电视机就问：“那我们还能看吗？” 动画片是好玩儿，可要是瞎了，以后不就都不能看了吗？ 苏甜甜说：“看完这一集，咱们就看新闻了。” 《早间新闻》。 这种节目还是有必要看看的。 苏甜甜寻思了一下，指着墙上的挂钟，对两个孩子说：“以后你们看电视的时候，自己看着时间，每次看电视，别超过十五分钟了。” “只能看十五分钟吗？” 珊珊掰着手指头： “刚好一集动画片。” “对，”苏甜甜说，“看完就得休息一会儿，去街上看看树看看鸟，不要一直闷在家里头看。” 这小孩子的自制力，那是很少的。 苏甜甜估计着，现在是答应得很好，看起来也很乖巧。 等以后发现电视机里头丰富多彩的节目了，那是怎么喊都喊不住的。 没办法，小孩子的天性。 还是得做家长的多盯着才行。 苏甜甜热了包子，和两个孩子一块儿，边看电视边吃完了。 一家人换了衣服，准备出门去电视台了。 第222章 电视台策划案 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到了一楼。 刘芳梅已经过来上班了，正在柜台前头，给客人打菜。 这一大早的，人还真不少。 苏甜甜探头看了一眼，问：“忙得过来吗？” 她前两天跟杨婶子说了，以后来店里头上班。 也是聊得好好的，工资啥的都说好了，就是这上班的时间，有点儿合不上。 杨婶子早上，得去一趟老杨茶馆，帮老杨招呼客人，卖卖早餐啥的。 人家也是给钱的，苏甜甜不好让她马上就辞职了，毕竟，老杨家茶馆最忙的就是早上，那早餐卖得多，也是个麻烦事儿。 人家一时半会，没法找人替了杨婶子。 苏甜甜就跟杨婶子说好了，做完这个暑假，等到九月份，老杨找到人替她了，就过来跟刘芳梅一个时间上班。 这段时间只上下午这半天的班，工资就少上五块钱。 杨婶子也是同意的。 她也是个热心人，一般不会等到下午再来，中午没到，就直接过来了。 苏甜甜就让她在店里头，和刘芳梅一块儿吃午饭。 就当是员工福利了。 杨婶子也是高兴得很，有菜有肉，米饭管饱，这一顿下来，吃到就是赚到了。 上午，杨婶子没来，就刘芳梅一个人。 忙活了这几天，她这手脚也是麻利了不少的，找钱收钱，打菜装菜，那是相当的利索。 “还成，能忙得过来，”刘芳梅抽了个空，冲着苏甜甜喊道，“老板，你就放心。” 外头排队的客人也是热情，有人已经是连着三天来买着吃了。 听见苏甜甜问，也是帮着回答： “老板，你就放心，芳梅这活儿干得好着呢！” 苏甜甜一看，刘芳梅都跟顾客混熟了，那估计是没啥问题了。 “那成，我带孩子们出去办点事，店里你多担当点儿。” 苏甜甜跟刘芳梅说了一声，刘芳梅应了声好。 老板一家子要上电视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不过，现在这事儿还没定下来，不好宣扬出去。 也就是他们几个关系近的知道。 杨婶子都还不知道呢。 苏甜甜带着两个孩子，骑自行车就没那么方便了。 还是坐的公交车。 第二回来了，苏甜甜已经是熟门熟路的了。 到了门卫室，门卫一看见她，就很热情的招呼：“来了啊？还是找苏河编导？” 苏甜甜长得漂亮，每次过来的时候都打扮了的，看着就跟个电影明星似的。 带着的两个孩子，那叫一个伶俐可爱。 门卫就见了一回，就把她们一家子给记住了。 在门口登记了名字，苏甜甜就直接上楼，去找苏河去了。 苏河这两天那叫一个发愤图强，已经把下周要拍摄的策划案给写好了。 这会儿直接拿了出来，让苏甜甜坐在接待室里慢慢看。 苏甜甜翻了两页，别说，还挺满意的。 苏河这份策划，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上来第一个镜头，就是苏甜甜家里头的甜美卤菜店。 从珊珊画的招牌画，引出来珊珊这个天才少女，接着就把珊珊的其他作品一块儿亮出来。 再到一家子的日常生活，接着一块儿去电视台，录制一段棚内的。 棚内的就是珊珊画画，老师点评的那一段儿。 这么一整套拍下来，估计得有十五分钟了。 苏甜甜就问：“苏河编导，你这个策划案我是很喜欢的，不过，你们这节目时长？” 十五分钟，这一期估计就只有两个新闻了。 这真能成？ 她还是挺担心苏河这个策划案交上去，直接就被电视台给毙了的。 要是被电视台给毙了的话，那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上节目了。 苏河说：“这个你放心，我跟台长聊过了，以后我们这《华兰新鲜事》改版了，每期就做两个新闻，做长一点，深入一点。” 这样，也好跟晚间新闻拉开差距。 省得他的《华兰新鲜事》整得跟晚间新闻的附属节目似的。 先这样做一期，看看效果怎么样。 要是收视率真能上去了，以后就这么干。 听了苏河的想法后，苏甜甜也是点头。 “这样也好，做得深入一点，大伙儿看得也有劲儿，要是再做上次那种美食节目，就更吸引人了。” 说到这个，苏河最近倒是有了新想法。 苏河：“不瞒你说，上回我们那节目播出了以后，有好些餐馆饭铺啥的，过来问我们，能不能上我们的节目，连给钱都愿意呢！” 这就是想打广告了。 这会儿，虽然说私营的企业还不多，但也有几家试水的了。 想抢占先机嘛。 苏甜甜说：“那多好啊，你们台长应该很高兴？” 前两天过来的时候，苏河还说他们这个节目不好冠名。 今天就说有广告找上来了，这可是喜事啊。 没想到，苏河竟然摇了摇头：“不行，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收钱拍摄，这不是欺骗观众吗？” 苏甜甜沉默了。 她实在是没想到，苏河竟然这么有原则。 不过，这也是应该的。 这个年头的人，心思都单纯，没后世那么多弯弯绕绕，也不会为了钱，啥事儿都敢干。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甜甜干脆又提点了两句。 “也不能这么说，你去那些店里头看看，究竟哪个好，哪个不好，再决定要拍哪一家，不拍哪一家，不就成了？” 这样，就跟后世的探店博主一个样儿了。 既然都已经知道哪家好，哪家不好了，再收钱，也就是锦上添花，算不上欺骗观众了。 苏河眼前一亮：“就这么办！” 眼前的苏老板，可真是他的大救星啊！ 每一回过来聊天，都能解决他的大难题。 他都想请她过来当顾问了。 不过，他们电视台体量小，经费不足，台长肯定是不能同意的。 唉，还是好好拍节目，多帮苏老板宣传宣传卤菜店。 以后有啥合适的节目，也可以再邀请苏老板来参加。 这样一来，就能经常聊聊天了。 到时候，说不定又有啥好点子，能让他灵感大发的。 “成，那等会儿苏老板的爱人到了，我们就按照策划案彩排一遍，走一走流程，到时候周一好拍摄，怎么样？” 苏甜甜点头：“行，我去给厂里挂个电话，看看他到哪儿了。” 第223章 电视台彩排 钢铁厂里头是有电话机的。 就在门卫室那里。 苏甜甜把电话打过去，很快就有人接了。 苏甜甜问：“老叔，我是苏甜甜，问一下你们那边看见陆谦出来了吗？他今天跟我说好了的，要请半天假带孩子一块儿去办事。” 门卫那边说：“你说陆工啊？他刚刚已经出去了，你再多等一会儿，他估计就到了。” 苏甜甜算了算时间，确实是差不多了。 从钢铁厂到电视台这边，骑个自行车过来，顶多也就三十多分钟。 电话挂断之后，苏甜甜把这事儿跟苏河一说，苏河就点了点头。 苏河说：“那你们现在这边接待室等着，我下楼先去跟摄影棚的人说，一会儿把位置空出来，给咱们彩排用。” 苏甜甜说：“那就麻烦你了。” 苏河说：“这有啥麻烦的，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儿。” 临走之前，苏河又给他们一家子倒了杯水。 招待的那是相当的周到。 过了没一会儿，陆谦就从外头进来了。 风尘仆仆的，额头上还有汗珠呢。 玻璃窗户还开着，苏甜甜往外头看了一眼。 这大太阳天的，从外头骑那么长时间自行车过来，确实是累坏了。 “陆谦，快过来坐下喝杯茶先。” 她在接待室里头呆了这么久，也算是把接待室里头的这些东西都给摸清楚了。 刚刚苏河走的时候，也是跟她说了的。 在这边待着，一切自便，用不着问台里的人，想喝水什么的都是自己倒就成了。 苏甜甜到那边的台子上，给陆谦到了杯凉茶。 陆谦接了之后，都顾不上说什么，直接就一气儿喝干净了。 一看就是渴得很了。 苏甜甜说：“你先来这边坐会儿，刚刚电视台的编导过来，已经把节目怎么拍跟我讲过了，一会儿等他们演播厅准备好了，我们过去彩排就行了。” 陆谦坐着休息的时候，苏甜甜就给他把苏河编导的策划案说了一遍。 陆谦虽然不懂这些，但听了以后，也觉得这节目是相当好看的。 一家子坐在接待室里头，喝着凉茶，大概等了十来分钟，接待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苏河从外边儿进来了。 一眼就看见了陆谦，那叫一个喜上眉梢。 “苏老板，你长得这么漂亮，爱人也是一表人才，这大高个儿，俊啊！这两个孩子也是长得聪明伶俐，好啊，这一家子都很上镜啊！” 他真是高兴坏了。 之前，邀请苏甜甜来上节目的时候，也就是看中了珊珊的才华。 现在发现一家子都是俊男美女，这光是站在那里就够赏心悦目了。 能不开心吗？ 陆谦平时天天穿着工作服，在厂子里头灰头土脸的搞检修，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夸过，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他今儿过来得急，穿着的也是工作服。 不过，今天就是过去钢铁厂开了个会，那工作服上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看着也挺舒适。 苏甜甜指着陆谦，问：“我爱人这衣服用不用得着换一套？” 这工作服，也确实是朴实了点。 苏河连忙摇头说：“用不着！这工作服就挺好的。” 钢铁厂是华兰市的支柱工业，采访钢铁厂的工人一家子，这也是个话题。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苏河干脆就带苏甜甜一家子，直接进了演播厅。 今天主要就是彩排一下在棚里拍摄的那一段。 外景啥的，每天情况都不一样，彩排了也没啥用，不知道当天会有什么突发情况。 干脆就先把棚里的预演一遍，毕竟，苏甜甜一家子都是第一次来演播厅，啥也不知道。 正好熟悉熟悉流程。 两个孩子进了演播厅，真是别提多兴奋了。 上回也就是在外头看了一眼，那就叽叽喳喳的说了一下午。 这回可是自己坐在了舞台上头，边上还有两台摄像机对着呢。 那聚光灯打的，真是亮闪闪的。 珊珊刚一坐下，就觉得兴奋的不得了。 感觉自己像个小公主似的。 电视台这边，还给配了个主持人。 长相是甜美挂的，看着很是亲切。 手上拿着个本子，一见到壮壮和珊珊，就笑眯眯的说： “小朋友们，你们是第一次来演播厅吗？紧张不紧张？兴奋不兴奋？” 也不知道是上头写好的台词，还是她自己问的。 壮壮和珊珊倒是一点都不怯场。 主持人这么问了，他们就直接回答： “开心啊！我们还是第一次来电视台呢！” “不对，我们上次也来过电视台，不过我们上次是在楼下看着，这么坐在这里还是第一次。” “真的很好玩！姐姐你说是不是？” 两个小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特别起劲儿。 那个主持人都没有插话的空间了。 差点儿愣在那里了。 苏甜甜连忙出来救场，一手拉住一个孩子，说： “我们一家人都是第一次过来录节目，看什么都新鲜。” 那主持人连忙抓住机会，把话题又给拉了回来。 “我听说小妹妹特别会画画，接下来我们现场有没有给大家准备自己的作品？” 这就是走流程了。 苏河也在一边看着。 有什么环节不对劲的，马上就给拉回来。 所以说这彩排还是很有必要的。 要是正式录制的时候，这两个小孩子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话题给带歪了。 别的不说，光是请过来的老师，那心里头估计就有老大的意见了。 这年头，有点本事的人都很忙。 那时间是浪费不起的。 不过，在电视台录节目，比苏甜甜想象的要麻烦多了。 这么一通彩排下来，一个上午竟然都过完了。 一直折腾到中午十二点，才算是勉强走了一遍流程。 苏河很是抱歉：“没想到耽误了你们这么长时间，走，咱们一块儿上食堂吃饭去。” 他晃了晃手里头的饭卡，说：“这是台里头给的饭卡，专门用来给嘉宾吃饭的，你们不用客气。” 苏甜甜想了想，小孩子饿不得。 这会儿出去找饭店估计也来不及了，要折腾挺长时间的。 干脆就在电视台里头吃了算了。 这电视台的食堂，她还真没有尝过呢。 第224章 电视台食堂 华兰市的电视台食堂还挺有名的。 食堂里头大概有十来个窗口，卖啥的都有。 苏甜甜打眼一瞧，最左边那几个是卖炒菜的，跟别的食堂一样，上头立着个小黑板，上头写着今天的菜名。 “辣椒炒肉，韭菜鸡蛋，醋溜白菜，清炒鸡毛菜……你们这食堂的菜色还挺丰富的嘛。” 苏甜甜感叹了一句。 苏河立马就抬头挺胸，很是自豪的说：“那当然，我们华兰电视台的食堂在整个市里头都是有名的，大师傅还参加过市里头的厨艺大比武呢。” 苏甜甜好奇道：“厨艺大比武？” 这是个什么比赛？倒是让人觉得很有意思。 要是真有什么厨艺方面的比赛，她还挺愿意去参加的。 不说拿什么奖，就光是能宣传卤菜店，她就赚到了。 苏河说：“这个厨艺大比武，是市里头国营单位联合举办的，主要就是国营饭店的大师傅，还有各大单位食堂的大师傅参加，要是赢了，就能到国营饭店上班去。” 这也是给大师傅们一个机会。 毕竟，这在食堂上班，和在国营饭店上班，那感觉真是差别大了。 “原来是这样。” 苏甜甜感慨道： “那跟我们普通人就没啥关系了。” 这是人家单位内部的比赛，她这种外头餐馆的，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还真是叫人无奈。 苏河问道：“苏老板，你很想参加吗？” 这厨艺大比拼，他们单位的大师傅，还是挺热衷的。 没想到这外头开卤菜店的苏老板也这么有兴趣。 那卤菜店都那么赚钱了，还要参加比赛啊？ 苏甜甜说：“那当然是想的了，这要是赢了，人家不就都知道我做饭好吃，愿意来我家店里吃饭了么？” 苏河若有所思的点头。 苏甜甜就继续去看食堂里头的菜牌子了。 除了炒菜之外，这食堂里头还有凉皮凉面，包子饺子，最边上还有个窗口，竟然是卖各种小火锅的。 什么鱼头豆腐锅，香干肉片锅，还有鸡汤菌菇锅，干锅火锅都有，丰盛得很。 一看苏甜甜看着那个窗口，苏河也就来劲了。 “苏老板，你想尝尝我们食堂的锅子吗？味道真是还挺不错的。” 苏甜甜说：“能行吗？会不会太贵了？” 他们吃饭是刷的台里的饭卡，不知道电视台给他们一个人多少餐补。 苏河嘿嘿笑了声：“当然，台长对嘉宾还是很大方的，我也蹭一下你们的光，吃个小火锅。” 苏甜甜这就懂了。 这苏河，平时估计没少馋火锅。 估计那窗口是有点贵的，自己不舍得吃。 每次带嘉宾来吃饭，就去点锅子，招待客人脸上有光，自己也解解馋。 苏甜甜揽着两个孩子，说：“那行，那咱们就去吃锅子。” 苏河那个兴奋劲儿啊，真是肉眼可见的。 直接就蹿到窗口后头排队去了。 “苏老板，我给孩子们点个鸡肉菌菇锅，不辣，汤很鲜美的，给孩子们吃正好，再来个香干肉片干锅，又香又辣，正好下饭，再加把小青菜，吃完了下鸡肉锅里，你看这怎么样？” 苏甜甜笑道：“苏编导，你这是会吃的呀，就这么安排。” 苏河嘿嘿一笑：“那是，这一次，咱们就把两个口味都吃上了。” 食堂最有名的两个口味，吃了是绝对不亏的。 苏甜甜说：“成，那就麻烦你了。” 苏河一点儿都不觉得麻烦，大手一挥：“你们找位置坐去，一会儿我就过来了。” 苏甜甜问：“两个锅子呢，能端得了吗？” 这汤汤水水的，怕是不好端。 苏河犹豫了会儿，这要是放在平时，嘉宾们都是坐在位置上等的，压根没人关心这个。 他一个人端两趟，麻烦是麻烦点儿，但也不是端不了。 陆谦一下就看出来了，主动说：“我来。” 他跟在苏河后头，一块儿站在队尾排队了。 苏甜甜领着两个孩子，在食堂里头四下看了看。 这食堂里头的桌椅，基本上都是四个位置一桌。 他们今天加上孩子，得有六个人了。 苏甜甜看了看，最后在食堂中央选了个长桌。 两张桌子拼在一起的，能坐八个人。 刚刚好。 苏甜甜带着孩子们刚坐下，苏河和陆谦就端着锅子过来了。 一人一个托盘，上头放着热气腾腾的锅子，看着就叫人有食欲。 食堂里头是有电扇的，就在他们这位置的头顶上，呼啦啦的吹着，很是舒服。 苏河端的是鸡汤菌菇锅，这个锅子汤汤水水的，端起来比干锅麻烦。 他照顾嘉宾，主动端的这个锅子。 这会儿把托盘直接放在了桌子中央，嘴里头还在叫道：“今天这锅子装得真满，差点就洒出来了。” 托盘里头除了鸡汤菌菇锅，还放着一篮子鸡毛菜。 洗好了的，上头还带着水珠子。 青翠欲滴的，一看就水灵。 锅子是小砂锅，里头的汤熬得金黄，闻着香喷喷的，鸡肉也不少，香菇啥的也放得多。 苏甜甜不由得问了句：“这锅子不错啊，多少钱？” 苏河说：“五毛。” “那是相当实惠了，”苏甜甜说，“你们电视台的福利不错啊。” 难怪这时候都想进国营单位。 像是华兰电视台这种，虽说工资是不高，但补贴是真到位。 钢铁厂食堂那种又贵又少的，那才是少数。 再去看香干肉片锅子。 干锅，这年头是真少。 肉片是上好的五花肉，一大块一大块的，炒得都卷曲起来了，散发着浓郁的肉香味。 里头放了辣子和香油，看起来就红彤彤的，特别惹人食欲。 香干也是大块大块的，里头是白色的，就外头那一圈是黄色的，吃在嘴里头软糯肥美，沾上了肉味，跟肉也没啥区别了。 在这年头，那是相当受欢迎的。 苏甜甜店里头的卤香干，那也是卖得相当好的。 苏河和陆谦坐下来，大家伙儿一边聊一边吃，那气氛也是相当和谐的。 没过一会儿，桌面上的两个锅子就一扫而空了。 两个孩子最近是吃了不少鸡汤，但还是吃得津津有味的。 鸡肉啊，谁不爱吃呢。 吃完了之后，又把那一碟子鸡毛菜给倒进鸡汤锅子里头了。 鸡汤锅子下头存了炭，这会儿鸡汤还烧得滚烫的。 鸡毛菜鲜嫩，下进去没几秒钟，就给烫熟了。 苏甜甜先捞了一筷子，这味道，真是没得挑。 嫩生生的鸡毛菜，烫得刚断了生，挂满了鸡汤，这一口下去，真是又鲜又嫩的。 两个孩子捧着碗，都是眼巴巴的在那叫：“妈妈，我也要！” 苏甜甜给两个孩子一人夹了一把鸡毛菜，又盛了两勺汤，说：“一会儿凉了再喝。” 太烫了，一会儿把舌头烫坏了。 刚刚两个孩子还想吃鸡汤泡饭，让她给拦住了。 这滚烫的鸡汤泡饭，吃多了，把胃都给烫坏了。 喝完鸡汤，吃了鸡毛菜，这一顿饭，也是吃得满足极了。 苏河下午还要上班，就先上楼去了。 苏甜甜和陆谦带着孩子坐了一会儿，也起来了。 他们下午还得去国营饭店，跟王师傅聊那酸菜的事情呢。 第225章 卖酸菜 苏甜甜一家子到国营饭店的时候，刚好过了国营饭店的饭点儿。 这会儿，店里头已经没多少客人了。 饭店里头的员工们正在那休息，大师傅们也出来吃午饭了。 热热闹闹的，在饭店中间围了一桌子，正在吃王师傅做的猪肉炖粉条呢。 王师傅今儿心情好，刚刚主动下厨，做了这么一锅子，说是要给大伙儿尝尝鲜。 吃得大伙儿真是个个满面红光，一直夸得没停下。 “王师傅，你这手艺真是没得挑，这猪肉炖粉条，真是太香了！” “这是怎么做的？咋我们自己炖出来，就不是这个味儿呢？” “我看，肯定还是王师傅那酸菜味道妙，你看小王小李炖出来的味道，就八九不离十的。” 小王小李，那就是王师傅的两个徒弟了。 王师傅听见大伙儿这么夸自己，那个高兴得啊。 脸上倍儿有光。 夸他两个徒弟也是，就等于是在夸他了。 不过，既然说到这酸菜了，王师傅就在心里头嘀咕了。 礼拜一那个女同志，说好了今天过来说酸菜的事儿的，今天咋就不来了？ 想着想着，他又看了眼挂钟。 这也不早了啊。 该不会真不来了？ 正在那想着呢，门口就传来个声音。 “同志，我们现在不是营业时间，没东西吃了，要不您请回，晚上再来，咱们晚上四点半开门。” 以前都是五点开门的，最近市里头说要国营单位们提升工作热情，这才给改到了四点半。 苏甜甜说：“我们不是来吃东西的，我们礼拜一的时候跟王师傅约好了，这礼拜三过来，跟他聊聊事情。” 服务员是今天刚换班的，不知道礼拜一的事情。 但王师傅是他们店里头特意请来的一尊大佛，也不敢轻易怠慢了。 立马就跑到吃饭这桌，跟王师傅说： “王师傅，门口有位女同志，说约了你今天谈事情。” 王师傅一听，立马就站起来了。 “在哪儿呢？快带我过去。” 他等苏甜甜，那可是等了好久了。 饭桌上头的人，一看王师傅站起来了，纷纷就问：“王师傅，啥事儿这么急啊？吃完了再去呗。” 王师傅这猪肉炖粉条端上来，他自己还没吃几口呢。 王师傅直接就摆了手：“急事儿，小王小李，你们在这和大伙儿一块吃着，好好招呼着打大家伙啊，我先过去了。” 小王小李对自己的师傅，那还是相当服气的。 直接就应了声，说：“师傅，你就放心。” 接着就说：“来来来，咱们继续吃啊！” 王师傅急匆匆的走到门口一看，果然是苏甜甜！ “哎哟，等您好久了，总算把您给盼来了，我还以为您今天不来了呢。” 苏甜甜这还是第一次见王师傅，一看着胖胖的样儿，就知道是个亲切好相处的。 “您这么说话，就太见外了，”苏甜甜连忙跟他握了握手，“跟您比，我就是个小辈，哪能您这么说话的。” 这倒不是她谦虚。 论做菜，她比起王师傅，那确实是差得远了。 王师傅一听苏甜甜这么说，顿时也是哈哈大笑。 “你这小妮子，还挺讲究的，行，我也不跟你见外了，走，咱们上包间里说去。” 国营饭店是有包间的，就是平时不轻易开放。 那都是接待领导用的。 王师傅本事大，在国营饭店里头地位高，才能这么有底气。 苏甜甜进了包间，先四下打量了两眼。 这国营饭店的包间，她还真没见过。 方方正正的格局，墙壁刷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正中央放着张大圆桌，两边挂着国画，走的就是一个清朗正气的风格。 王师傅一见她这眼神，就笑道：“第一次来包间？感觉怎么样？” 苏甜甜说：“让你见笑了，我们一家子还真是第一次来包间，看什么都新奇。” 两个小孩子更是对什么都新奇得很。 尤其是那大圆桌上头的转盘，要不是爸爸妈妈拉着，他们还真能过去转两下。 服务员端了茶水过来，就开始聊正事儿了。 王师傅对着卖酸菜的具体细节，那是相当好奇的。 “苏老板，你上次说的那个卖酸菜，是怎么个做法？我这在国营饭店里头做了一辈子的菜，做菜的手艺是有，别的事情啊，我还真不了解。” 尤其是最近这阵新风潮，那小饭铺，到处都遍地开花的。 也有老朋友过来问，要不要出去开店的。 王师傅没几年就要退休了，这会儿出去单干，那是真挺不划算的。 马上就能拿退休金了，折腾这些干啥。 家里人也是不支持的。 不过，他那两个小徒弟就不一样了。 小王和小李，现在都是三十来岁，正值壮年，每天想着的就是做一番事业。 这国营饭店，王师傅想来想去，那就是限制了他俩发展。 可真要出去开店，这猪肉炖粉条的手艺，就得彻彻底底教给他俩，不然，他俩这店子，拿什么立足呢？ 一想到要把这绝活儿都交出去，王师傅就心里头打鼓。 这往后半辈子，得去赌徒弟的良心，这实在是叫人难受。 苏甜甜说：“王师傅，你这猪肉炖粉条 ，主要就是靠酸菜，对？” 王师傅点头说：“对。” “那既然这样，你做酸菜，然后再把这酸菜做成品牌，专门卖酸菜，不就成了？”苏甜甜说，“至于大伙儿买了酸菜回去，怎么做猪肉炖粉条，你可以出个教程啥的，这样一来，能在家自己做的，就省点儿钱，自己做不了的，或者说对味道要求高的，还是上饭店里头吃，两边不耽误。” 王师傅眼睛顿时就亮了。 “你是说，我以后专门卖酸菜？” 这倒是个好方法。 两个徒弟想自立门户，也可以用这个招儿。 他提供酸菜，两个徒弟给他分红，店里头具体的事情，他就不参与了，让两个徒弟自己掌握。 这样一来，徒弟们也自立了，有了自己一片天。 王师傅把这想法跟苏甜甜一说，苏甜甜也是点头：“对，这就跟卖酸菜是一个路子，以后你那两个徒弟还想开分店，也可以继续这样干。” 王师傅激动得脸都红了。 还有这种好事儿！ 第226章 我老婆这么漂亮 王师傅在国营饭店干了一辈子的大师傅，一直都觉得当大师傅就是厨房里头的那点儿事。 只要把手艺给练好了，自然是有饭吃的。 就是没想到，这时代变得这么快。 他是快退休了，可他这两个徒弟的手艺也不差，不能让他们没有了出路。 现在国营饭店是不好进了，出去开饭铺，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王师傅这一激动，直接就抓着苏甜甜的手，使劲的握住了。 “苏同志，这真是太感谢你了啊！要不是你这个法子，我这两个徒弟，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苏甜甜跟他握了一回手，就把手给抽回来了。 王师傅这手劲儿，那是真大。 “王师傅，这也是你自己的手艺好，所以才有这么多办法的。” 苏甜甜想了想，干脆就开门见山的说： “其实，我今天过来跟您聊着酸菜的事儿，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她想在自己家的卤菜店里头，卖王师傅这酸菜。 要是能独家授权，那以后肯定是赚得盆满钵满的。 王师傅一听她有事要求自己，立马就说：“你说，啥事儿？” 他还怕苏甜甜没啥要求，他平白无故承人家这么大个恩情呢。 没法回报，那良心都要不安的。 苏甜甜说：“王师傅，实不相瞒，我开了家卤菜店，就在火车站那边，你哪天要是有时间，也可以过来尝尝我的手艺。” 王师傅说：“真的？那当然了，我今天下午下了班，就过去尝尝。” 原来也是个同道中人。 难怪这么想买他的酸菜，回去做猪肉炖粉条呢。 还有这种办法。 这就跟他那些脑子活络的朋友，是一样的嘛。 苏甜甜说：“我那卤菜店，生意还不错，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先做一批酸菜，放在我家店里头卖，咱们五五分账，签合同的，用不着担心有啥纠纷。” 王师傅一听，就惊呆了。 这不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他刚刚还在想，他这酸菜，要上哪儿去卖去？ 国营饭店要卖他的酸菜，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要是找老朋友，又不知道谁家的店合适，大伙儿都有自己的拿手菜，卖他这酸菜算怎么回事。 王师傅说：“放在你家店里头卖？那敢情好！” 苏甜甜一听他有这意思，心里头也是一喜。 看来，这事儿是能谈下来了。 干脆又多坐了会儿。 直接就把这酸菜的独家代理给谈下来了。 正好陆谦还在边上，立马就去隔壁的新华书店，买了纸笔过来，当场写了合同，按了手印，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既然是合作伙伴了，苏甜甜也就跟王师傅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王师傅，我打算着，之后你先做一批酸菜，咱们先称重卖了，等销路打开以后，咱们再联系罐头厂，做罐头酸菜卖。” 等到了那时候，她的卤菜店肯定也做大了。 王师傅在做生意这方面，实在是没啥想法的。 苏甜甜这么说了以后，他就应了。 约定好了，等到下个月，就把第一批酸菜做出来，放到苏甜甜店里头去卖。 聊完了酸菜的事儿后，苏甜甜一家子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儿。 这马上就九月了。 大人孩子都该开学了。 明年的高考，也该预备着报名了。 下午先看学校去。 陆谦的学校没啥好说的，他学习好，在整个钢铁厂都是出了名的。 刚一有了要高考的想法，好些学校就都来联系他了。 都是想让他把学籍给挂在自己学校。 陆谦挑了又挑，选了四中。 苏甜甜还问他：“为什么选四中啊？” 陆谦是在职学习的，又不去学校。 这四中，也不是啥顶好的学校。 陆谦说：“四中给的奖学金最多。” 足足有六百块，顶他好几个月的工资了，都能给家里添置大件儿了。 陆谦觉得，这还是很有必要的。 苏甜甜笑得啊，这男人真是，一门心思就是想着多赚点钱，好给他们娘儿几个花。 今天去学校报道，苏甜甜特意把给陆谦买的手表给拿出来了。 陆谦那个受宠若惊啊，抱着她半天，那都不肯撒手的。 早上苏甜甜挣脱了好久，这才让他去上班的。 这会儿，陆谦把那手表给戴在手上，真是别提多美了。 压根就不肯摘的。 去四中报了道之后，就是去壮壮上学的四小了。 和四中不一样，四小倒是整个华兰市里头最好的小学。 壮壮成绩还不错，之前分班考试的时候，就考到了一班。 老师们都还夸他来着，都说父母教得好，基础扎实。 苏甜甜没好意思说，壮壮这半年才开始认字的。 估计是基因好。 有天赋。 接着就是去幼儿园。 幼儿园么，就不用挑那么多了，主要是看氛围。 老师认真负责，小朋友好相处，那是比什么都强的。 苏甜甜可不想女儿在幼儿园里头受欺负。 珊珊现在长得跟个面团子似的，看着可爱得不得了。 老师们一见到她，那都是喜欢得不行。 拉着珊珊的小手，半天都舍不得放开的。 苏甜甜看见老师们这样，那颗心才放了下来。 说实话，这一家子都得上学，她比起自己上学，还更操心女儿上学。 珊珊这么小一点儿，不去上幼儿园不行，得跟小朋友们一块儿玩，以后才能长得健康。 可是她这心里头啊，那是真不舍得。 生怕女儿在幼儿园受什么委屈。 “小学和幼儿园都看了，这下子放心了？” 出来了以后，陆谦还打趣她。 苏甜甜说：“是啊，接下来就剩我那夜校了，怎么，老婆上学，你不放心？” 照她说，夜校用不着报道，还有啥好看的，但陆谦就是坚持要去。 说是要去看看环境。 两个孩子也跟着起哄，一定要一块儿去看看。 还说：“爸爸和我们的学校都看过了，我们也要看妈妈的学校！” 没办法，苏甜甜只好带着一大家子去了。 夜校就在四中边上，倒是也不远。 两层小楼，还有个操场，看着是挺气派的。 这是华兰市自己办的夜校，属于是国营单位，正规着呢。 陆谦看了以后，这才放心。 在公交车上，悄悄跟苏甜甜说：“老婆上夜校，我肯定不放心啊，我老婆这么漂亮，到时候又不能天天接送，这心里头哪能安心的。” 苏甜甜被他说得，脸都红了。 第227章 去电视台录节目 最近事情多。 店里头忙，又要准备孩子开学的事，大人也得多看看书，过不了多久，就得去上课了。 时间就过得特别快了。 跟苏河约好的录制时间，那是一眨眼就到了。 陆谦早早就跟单位请好假了。 星期一一早，陆谦就醒了。 那会儿，苏甜甜还在床上躺着呢。 陆谦轻手轻脚的，开了衣柜，从里头换了好几身衣服。 百货商店里头买的西服，苏甜甜给他做的衬衫，那是挨个试了一遍。 最后还是穿了钢铁厂的工作服。 清爽，精神，还能给厂子里头露露脸。 他们一家子去录制节目这事儿，钢铁厂里不说人人都知道，方主任是知道的。 不然也不会给他批假期。 苏甜甜最近的睡眠，那是相当的不错。 早上陆谦起来上班，那换衣服啥的一通折腾，都不会吵到她的。 今儿早上也是一样。 陆谦把衣服给换好了，才叫她起床。 陆谦：“老婆，该起床了，等会儿我们还要去电视台。” 苏甜甜捂在被子里，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清醒了几秒钟，才忽然爬起来，问道：“电视台？” 她抱着被子，一骨碌坐起来，问：“今天星期几了？” 这日子过得，忙忙碌碌的，她都快把星期几给忘记了。 “星期一了。” 陆谦从衣柜里头，给她拿了条裙子出来，放在她手边。 “昨天周末，店里头特别忙，你忘了？” 苏甜甜这才想起来，这确实是星期一了。 去电视台录节目的日子。 “那是，就是昨天太忙了，我才给忙忘了，”苏甜甜回忆了一下昨天那个场面，“那个队伍排得啊，我都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人。” 一直都排到街口去了。 他们这节目还没录呢。 店里头的卤菜这就不够卖了。 陆谦说：“咱们家的卤菜店，开业也有两个礼拜了，这回头客多了，口碑自然就来了。” 苏甜甜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她做的卤菜，那原材料，那味道，都是一等一的，半点儿没敷衍的。 为的就是回头客。 她可不想做那种坑人的一锤子买卖。 苏甜甜说 ：“这要是节目播了，人排队的更多了，我还想着，以后上西城那边再开家分店。” 他们家现在住的火车站这边，一般就是算做东城的。 西城，就是四中那边。 学校多，小学中学都有，还有一所华兰大学。 住在那边的人，一般都是教师家庭。 待遇好，也舍得花钱。 就是那边的房子不好找。 学校附近，清净，没什么门面，要找个地方开店，那可不容易。 苏甜甜琢磨着，等以后夜校开了学，没事儿多在学校附近转一转，说不定就找到合适的地方了。 对她开分店的想法，陆谦自然也是支持的。 陆谦：“去西城开家分店？那敢情好，就是怕忙不过来。” 苏甜甜说：“我准备着，等西城开了分店，就把芳梅调过去，两边再各招一个人，旧人带新人，就能把店子开起来了。” 她在钢铁厂那边，也给刘芳菊招了个人，才把厂区那边的小饭馆给开下去的。 以后啊，这招人肯定是难免的事儿。 苏甜甜计划着，最好是从钢铁厂那边招人。 大伙儿的男人都是在钢铁厂上班的，这样一来，天生就有股亲近感。 而且，钢铁厂那边的妇女主任，正好是方主任的老婆。 帮钢铁厂职工的家属解决工作，对妇女主任来说，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儿。 这样一来，她管理起来也方便。 要是从社会上招人，这不知根知底的，还怕惹出麻烦来。 陆谦听了她的想法以后，也是赞同的。 陆谦：“那下回有空，咱们回钢铁厂，找方主任一家子吃个饭。” 自从老婆上次跟他说过了之后，现在，他对人情世故这方面，那是上心多了。 “成，”苏甜甜说，“等节目录了，播出的时候，也跟方主任说声，让大伙儿都看看。” 这样一来，大伙儿对她也多点信任。 毕竟，她到了钢铁厂之后，也就在厂区住了半年。 为了孩子上学，这就到城里头了。 说好了之后，苏甜甜也差不多醒了。 看见手边那条裙子，又打趣道：“你帮我把衣服都给挑好了啊 ？喜欢这条？” 陆谦说 ：“对，这条显得你气色特别好。” 苏甜甜笑眯眯的，换了裙子。 这条红裙子，不仅颜色正，那腰身，也是掐得特别好的。 走起路来，那叫一个摇曳生姿。 漂亮得不得了。 陆谦先去厨房那头了，给一家子准备早饭。 现在有了电冰箱，做早饭那叫一个方便。 前一天买点儿包子啥的，直接放在里头，第二天拿出来一蒸，那就完事儿了。 或者周末的时候包点儿馄饨饺子，每天早上拿出来一煮，直接就能吃了。 有剩饭，那就更好办了。 冰箱里头放一夜 ，拿出来做蛋炒饭，那味道是最好不过了。 一会儿要去电视台录节目，陆谦就做了个最拿手的蛋炒饭。 金灿灿的蛋液包裹着米饭，上头再撒一把小葱，端出来以后，那叫一个香喷喷。 再烫上一把小青菜，就能美美吃一顿了。 陆谦把早饭给备好了之后，苏甜甜和孩子们也过来了。 一家子围着餐桌，舒舒坦坦的把早饭给吃完了之后，就一块儿去电视台了。 还是照例在门卫室登记。 上楼见了苏河之后，苏河大手一挥 ，直接带着一队摄影团队的出来了。 苏河说：“咱们要先去你们家里头拍外景，一会儿再回来拍棚里的景。” 说完，就递了个安排表给苏甜甜。 苏甜甜一看，苏河安排得那叫一个细致。 啥时候拍外景，啥时候吃午饭，啥时候拍棚内景，请了几位老师，那都是写得明明白白的。 苏甜甜扫了一眼，没啥问题。 苏甜甜说：“苏编导 ，你这安排得这么好，就按你安排的办。” 苏河点头：“成，那咱们先去化妆室，大家把妆给画好了，就可以开始了。” 说完，一群人就浩浩荡荡的上了楼，去做拍摄准备了。 第228章 化妆拍节目 电视台的化妆部在二楼。 很大一个房间，里头装了两大排镜子，灯照得特别亮堂。 边上就是服装部，满满当当的全是衣服。 苏河把门拉开，说：“就是这儿了，主要是苏老板化妆，女士的妆容复杂一点儿，男士和小孩的妆容比较简单，很快就画好了，一会儿画好之后，也可以先去接待室坐会儿。” 苏甜甜点了点头：“好。”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就跟电视剧里头拍的一样。 一切都亮闪闪的，还挺有意思的。 苏甜甜刚一进去，一个化妆师就过来了。 是个年轻女生，长得特别白，头发扎成个丸子头，脸上笑盈盈的，看着就亲切。 “苏姐，我姓刘，你叫我小刘就成了，今天我是你的化妆师，一会儿开始拍摄了之后，补妆什么的也是我负责的。” 这感觉，就跟当明星一样。 小刘用几个夹子，帮她把头发给夹到了边上，说： “苏姐，你长得可真漂亮，这眼睛水灵灵的，就跟电影明星似的。” 别的不说，这苏甜甜还真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嘉宾了。 皮肤特别好。 听说还是开餐馆的，那烟熏火燎的，还能这么好的皮肤，这基因得多强大啊 。 小刘真是羡慕惨了。 “苏姐，你这皮肤真好，看着跟水豆腐似的，都不用打粉，就都看不到毛孔了。” 小刘一边说，还一边回头，去看边上的珊珊。 完事儿了说：“你女儿也是，这皮肤这么好，遗传的。” 苏甜甜说：“应该是的，我也没用啥保养品，就是供销社买的面霜。” 一毛钱一袋子，能擦半个月。 小刘说：“供销社买的面霜，也能有这效果，我真是太羡慕你了，我平时啊，没少在这脸上花钱，你看我这皮肤，还是这个样。” 说到这，小刘还撅了撅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苏甜甜说：“你这皮肤也很好啊，又白又嫩的。” 年轻女生，才二十岁出头，看着就是青春靓丽的。 小刘和苏甜甜在这边说保养品的事情，那边陆谦就上心了。 给他化妆的也是个女化妆师，陆谦干脆就问：“同志，刚刚那边给我老婆化妆的同志说什么擦脸用的东西，你们一般都是用啥比较好？” 他是听出来了。 供销社的面霜，不算是什么顶好的保养品。 女化妆师笑眯眯的说：“面霜啊？上那边百货商店去买，就有专柜卖的了，像是百雀羚这种，就不错。” 这年头都是国货，还没有外国牌子。 百雀羚，还有上海雪花牌，这些都是顶好的牌子了。 陆谦全都记了下来，准备着以后过去买。 现在家里头有条件了，他想让老婆用点儿好的。 就跟苏河说的一样，小孩和男士的妆，那真是用不了多久。 没过几分钟，就化好了。 珊珊坐在镜子前头，晃着自己的小腿，恋恋不舍的说：“就好了吗？可不可以再帮我化一下呀？” 化妆真好玩！ 那个姐姐拿着一个软软的东西，在她的脸上摁来摁去的，真是有意思！ 镜子里面的自己，感觉也很好看。 她好喜欢这种感觉。 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珊珊转头一看，哥哥早就结束了，这会儿都跑得没影了。 跟个猴儿一样挂在陆谦的椅子边上，要爸爸带他去买冰淇淋吃。 唉，哥哥真是没耐心。 珊珊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苏甜甜面前 ，问：“妈妈，你的还没好吗？” 苏甜甜这儿已经算是快的了。 她底子好，用不着使劲画，差不多画一画就成了。 这会儿正在打腮红呢。 苏甜甜说：“妈妈这儿还要一会儿，你等急了吗？” 珊珊摇头说：“没有呢，我觉得化妆好好玩，想过来看你化妆。” 还说：“我觉得我的妆化得太快了。” 苏甜甜忍不住就笑：“你还小呢，以后等你长大了，就可以跟妈妈一样化妆了。” 珊珊坐在边上的小板凳上，聚精会神的看着小刘给苏甜甜化妆。 完事儿了以后，珊珊还说：“妈妈，你也去买这些化妆用的东西，下次我给你化妆。” 苏甜甜都惊呆了。 珊珊才四岁多，要给她化妆？ 她忍不住逗逗女儿：“珊珊要给妈妈化妆啊，万一把妈妈画成大花脸，妈妈怎么去上班？” 珊珊一挺胸，说：“怎么会！我已经学会了！” 话是这么说，可真没人把她说的话给当一回事儿。 苏甜甜也是一样。 不过，这化妆品还是要买的。 以后总能用得上，到时候自己化妆，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家子都化好妆之后，就准备出发去拍摄了。 电视台给苏河这个摄制组配了车。 苏河这个编导，加上两个摄影师，再加上苏甜甜一家子四口人，一共坐了三辆车，这才坐得下。 这电视台，还真是阔气。 一下子配三辆小汽车。 出来拍节目，工作服上头还写着“华兰电视台”的标志。 那叫一个脸上有面儿。 刚一开进甜美卤菜店那条巷子，就惹得排队的人开始嘀咕了。 “这不是电视台的车么？过来拍什么啊？” “拍火车站的？这边也就火车站还值得拍一拍了。” “该不会是来拍甜美卤菜店的？最近这个店蛮多人的。” 大伙儿那叫一个议论纷纷。 最后，电视台的车果然是停在了甜美卤菜店门口！ 电视台要采访的是甜美卤菜店！ 这事儿就像是一阵火焰一样，一下子就把这条巷子都给点燃了。 两个摄影师从小汽车上头爬了下来，肩膀上边扛着摄影机。 他们拿摄影机对着人群，先拍了一下那条长队。 排队买卤菜的人都激动坏了。 “他们真是来拍甜美卤菜店的！他们在拍我们！” “我们会不会上电视啊？” “我今儿应该把我那身裙子给穿出来的，那个颜色正，上镜肯定好看。” 还有人凑过来，跟苏河打听： “您是电视台的编导吗？我开业那天过来买卤菜，好像见过您啊。” 苏河脾气是很好的，认真回答：“是的，那天我过来买卤菜，觉得味道不错，就来采访老板了。” “这样啊？这节目哪天播？” 这都拍到他们这些街坊了，那他们肯定得看看的。 苏河说：“这礼拜五就播放了。” 第229章 目播放了 礼拜五一晃眼就到了。 对于甜美卤菜店要上节目这事儿，杨婶子比苏甜甜还积极。 下午七点一到，杨婶子就赶到了供销社。 杨婶子是个热心肠，跟这一带的人都熟悉，供销社的营业员也跟她关系好。 “今儿我们看华兰台，”杨婶子凑到柜台前，买了两毛钱的糖块，就跟营业员嘀嘀咕咕了起来，“一会儿放完《晚间新闻》，就要放《华兰新鲜事》了。” 这刚吃了晚饭，供销社里的人都是来看电视的，营业员也没啥事，闲得跟她唠嗑。 “《华兰新鲜事》，就是上次那个来我们这块儿拍节目的？” 礼拜一苏河带着人来拍节目，那阵仗是挺大的。 不少街坊都看见了。 营业员白天上班，晚上回家也听说了。 那天还后悔呢，没有看成这个热闹。 电视台拍节目啊，多少见的事儿。 早知道请假一天，都得去瞧瞧的。 “就是那节目，听说拍到不少我们这片儿的人！采访的还是我上班的卤菜店。” 杨婶子说着，骄傲的挺了挺胸。 甜美卤菜店上节目，她这个当店员，也是跟着露了一把脸。 她这年纪了，啥都不要，要的就是个体面。 这上电视，那真叫大体面！ “哦哟，甜美卤菜店是？你们这个店子，最近是真有名气！杨婶子，你有福气啊！” 营业员一边说，一边就麻溜的换了台。 调到了华兰台，正在那放《晚间新闻》。 “杨婶子，你看看你这命，好单位上了一辈子班，孙子又考上了大学，这出来玩儿帮个忙，还能上电视！” 营业员可给羡慕的。 杨婶子跟着就笑：“可不！我们店里头，这福利可好着，还包饭呢！工资也给不少。” 她一边说，一边又溜了一眼供销社前坪。 小马扎上坐着的，那都是附近的街坊。 看着她的眼神，那叫一个羡慕。 杨婶子这脑子一热，又说：“我称几斤炒瓜子，分给大伙儿一块儿吃，正好看节目。” 炒瓜子花不了几个钱，但这白来的东西，谁能不爱的。 当即，这街坊们就都欢呼起来： “杨婶子，这真是大方！” “果然是我们这片儿的爽利人，真叫气派！”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杨婶子给捧得是飘飘欲仙。 这心里头，对着卤菜售货员的工作，那是更满意了。 这人出来干活儿 ，除了图钱，不就是图个成就感？ 在甜美卤菜店上班，这面子是足足的。 杨婶子正在这边儿插诨打科呢，苏甜甜就过来了。 带着陆谦和两个孩子一块儿，手里头还捧着不锈钢盆。 “哎哎哎，苏老板来了！” 有那眼尖的人，一下就发现了苏甜甜，在那叫了起来。 “苏老板，我们刚还在说你们家的店呢！” 苏甜甜带着老公孩子，把手里头的不锈钢盆放在供销社前边的桌子上，笑眯眯的说： “给大家带了点卤花生米啥的，一会儿看电视吃！” “苏老板大气啊！” 街坊们顿时就欢呼起来了。 今儿晚上真是赚到了。 又有炒瓜子，又有花生米的，还有电视看，这是什么好日子啊？ 苏甜甜就是过来送吃的的。 送了卤菜之后，又站那跟大伙儿聊了会儿天。 赶着《晚间新闻》差不多播完了，就回自己家里去了。 现在，家里头可是有电视机的。 犯不着跟别人去供销社门口挤着看。 大伙儿也是知道的。 那天，百货商店送电视机的车，那是大家伙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电视机，电冰箱，一块儿就送进苏老板的家里头了。 苏甜甜回了家之后，刘芳菊就在那叫起来了。 “你们可算回来了，我这掐着时间啊，生怕你们来不及。” 今天为了看电视，刘芳菊一家子特意从钢铁厂厂区里头也过来了。 一会儿看完电视，就在三楼住下。 现在房子够大了，也能招呼客人。 “我算着时间呢，错不了。” 苏甜甜笑呵呵的说： “这要是错过了，我这今天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苏甜甜平时做什么都显得淡定，今儿这么一说，闹得大伙儿都笑起来了。 “妈妈，妈妈，西瓜冰好了吗？” 珊珊拽着苏甜甜的袖子，要去电冰箱里头拿西瓜。 西瓜是早上就放进去的，这会儿已经冰透了。 拿出来一看，那瓜皮上都带着水汽儿。 这年头的西瓜，那都是实打实的西瓜，不带一点儿水分的。 菜刀一碰到瓜皮，那西瓜直接就啪叽一下破开了。 里头的瓤红通通的，水灵得不得了。 这整个空气里头啊，都是那股浓浓的西瓜味儿。 苏甜甜一个孩子分了一块儿，没啥籽儿的，都给孩子们吃了。 珊珊，壮壮，铁牛铁蛋，一人一块儿。 小孩子捧着西瓜，啃得哧溜哧溜的。 大人们倒是不着急。 一口一口的，慢条斯理的吃。 头顶上的电风扇，那是呼啦啦的转着。 一整个儿，就是那夏天的感觉。 电视机里头，这《晚间新闻》也是播得差不多了。 《华兰新鲜事》的片头曲刚一放出来，这整个客厅里头，顿时就安静了。 连小孩子都不啃西瓜了。 全都屏息凝神的，一块儿盯着电视机。 这可是他们家第一次上电视！ 主持人出来了，说：“各位观众们晚上好，欢迎收看《华兰新鲜事》，让我们一块儿走进华兰市，探索这片美丽的土地，今天又发生了什么？” 开场白说完，出来的就是甜美卤菜店的招牌了。 “妈妈妈妈，你快看！是我的画儿！” 珊珊一看电视机的画面，就已经叫了起来。 电视机上在放她画的画儿！ 被妈妈做成了灯牌的画儿！ 大伙儿也是一样的激动，七嘴八舌的说： “这灯牌在电视机里头看着，还真是好看啊，跟街边上别的招牌都不一样。” 接着，就是“甜美卤菜店”几个大字，还有玻璃柜台了。 玻璃柜台里头，整整齐齐的摆着卤菜。 苏河拍得是相当不错，把这卤菜拍得，那叫一个诱人。 第230章 珊珊的画儿 卤菜的画面出来以后，大伙儿连呼吸都停止了。 全都屏息凝神看着。 苏甜甜是下了血本，买了彩色电视机回来的。 这会儿那卤菜，是看得格外清楚。 卤肉切成了方块，在玻璃柜台里头码得是整整齐齐。 莹润的外皮红彤彤的，特别诱人，还有油汁儿从上头滑落下来，一直没入底下的托盘里头。 边上就是卤大肠。 大肠是先炸过了的，外皮焦焦脆脆的，被卤汁泡了一晚上，皮子上已经是浸满了卤汁的颜色了。 外皮焦脆，里头是软乎乎的油脂。 一看就好吃。 几个孩子看得，那口水是一口接一口，哧溜哧溜的往下咽。 铁蛋看着看着，就忍不住问：“苏阿姨，这个卤大肠看着真好吃啊，跟我们以前吃的有啥不一样吗？” 甜美卤菜店刚开业的时候，他们也是吃过卤菜店的东西的。 什么卤大肠，卤肉还有卤菜，那都是第一波吃上的。 尝过了味道的。 后来刘芳梅在店里头上班，有时候晚上剩了一点儿菜，也会拿回家里去吃。 这都是苏甜甜说了的，算是员工福利。 但是，今天看着电视的时候，铁蛋还是觉得，这卤大肠怎么看着就跟平时的不一样，更香了的感觉？ 难不成是苏阿姨又做了新鲜口味吗？ 铁蛋一问，珊珊就跟着说：“对啊妈妈，这个看起来好好吃，跟我们平时吃的是一样的吗？” 苏甜甜顿时就笑了。 “那当然是一样的，妈妈做了啥好吃的，难道还能瞒着你们不成？” 珊珊就疑惑了，问： “那是一样的，怎么看起来这个特别好吃啊？” 苏甜甜说：“那是因为苏编导拍得好，把这味道都给拍出来了。” 别说，这华兰电视台的摄影师，还真是挺有一套的。 这拍的卤菜，那叫一个诱人。 不过，这期节目也不是专门讲卤菜的。 拍了玻璃柜里头的卤菜，还有来买卤菜的客人之后，就有旁白出来了。 讲的是卤菜店上头那个灯牌，竟然是个四岁小女孩画的！ 接着，就是排队的客人那惊讶的眼神。 “这是老板娘的女儿画的？我们哪儿知道啊！以为就是外头定做的呢。” “还真没注意过啊，就觉得好看！” “老板娘的女儿？我见过，上回跟着哥哥出来玩呢，长得跟个雪团子一样，那叫一个可爱。” 随着这客人的话，镜头一转，就拍到壮壮和珊珊了。 两个孩子坐在客厅里头，正在那摆弄积木。 一看兄妹感情就很好。 壮壮一看见自己和妹妹在电视机里头出现，顿时就激动了。 “妈妈妈妈，我和妹妹上电视了！哇！！！好厉害啊！” 那天拍摄节目的时候，壮壮还没啥感觉呢。 就觉得好多摄像机对着自己，黑洞洞的，看着怪吓人。 不过，两个孩子还小，也不知道啥害羞不害羞的，拍出来的效果特别自然。 现在在电视机上头看着，就是两个年画娃娃，那叫一个可爱。 过了没一会儿，苏甜甜和陆谦就出来了。 旁白就介绍说，这是甜美卤菜店的老板娘一家子。 陆谦穿着钢铁厂的工作服，所以节目也介绍了一嘴儿钢铁厂。 拍了在家里头的画面之后，镜头就转开了。 成了棚内的镜头了。 五个老师一字儿排开，坐在桌子后头，看着就格外严肃。 前头摆了画架和颜料。 旁白介绍说：“珊珊画画这么久，全都是靠自学的。我们问了珊珊和苏老板一家人，他们都说，想给珊珊找个老师，好好学一学画画。” “今天，节目组就请来了五位绘画名师，一起看珊珊现场作画，共同等待缘分！” 这就是要现场收徒了。 刹那间，客厅里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主持人一一介绍了那五位绘画名师，果然都是有来头的人。 那履历，听得大家是倒抽凉气。 别提多厉害了。 就算苏甜甜一家子是去录制了节目的，这会儿看着老师们的介绍，还是心里头紧张。 刘芳菊一直喜欢珊珊，这时候都忍不住问了： “珊珊，最后是哪个老师收了你做徒弟？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珊珊像个小大人似的，小手一背，特别认真的说：“刘阿姨，你往下头看就知道了，老师们都可好了，没有为难我呢。” 刘芳菊就是想知道哪个老师收了珊珊。 没想到，珊珊这个鬼机灵，都不肯回答她的。 真是叫人抓心挠肝的。 刘芳菊深吸了一口气，连瓜子都不磕了。 在那聚精会神的看节目。 电视机里头，珊珊穿着个蓬蓬裙，一摇一摆的就上来了。 像个小公主似的，可爱得不行。 那画架子，真是比珊珊人还要高。 画布也特别大，看得刘芳菊都捏一把汗。 这得画多久，才能画完啊？ 珊珊倒是一点都不怵的。 直接拿起颜料盘，画笔一挥，就往上头画起来了。 刚一开始，刘芳菊还不知道她画的这是什么。 一片又一片的蓝色和绿色，这是啥东西啊？ 她是个大老粗，没什么艺术修养，平时看画儿，也就是看个热闹。 像珊珊画的那些家具样子，她是看得懂的。 还觉得挺漂亮的，想着自己以后有钱了，要是买了新房子，也要照着那个打家具呢。 但是珊珊现在画的这东西，她是真看不懂。 画着画着，那画儿就更奇怪了。 蓝的绿的，白的黄的，一块儿往纸上糊，没过几分钟，那画布就一片都是满满当当的了。 画儿画得叫人看不懂，但还是能看出来，这画儿挺好看的。 几个老师在那长桌子后头，表情也是越来越严肃。 还互相讨论起来了。 “这小姑娘，是真有天分啊！这感觉很不错。” “是的，颜色的感觉很好，看着就和谐。” “我之前看她画的那灯牌，还觉得就是画型不错，现在看来，这确实是有点天分的。” 那电视台把画画的过程剪辑过，没过几分钟，珊珊的画儿就出来了。 这下，刘芳菊算是看出来了。 蓝色的大海，绿色的天空，白色的云和黄色的花，她虽然没见过啥世面，但这在供销社看电视的时候，看过那些个风景片儿，就是这个模样。 珊珊还真是厉害！ 那长桌子上，五个老师都站起来了，等着收她当徒弟。 刘芳菊这个呼吸，声音都小了很多。 第231章 珊珊拜师 刘芳菊还在那儿想着，究竟是哪个老师会选珊珊，就看见五个老师都站起来了。 刘芳菊一看，就忍不住惊呼起来，问：“这是五个老师都想选珊珊？！” 那这也太厉害了！ 不过，珊珊这个年纪，画画就这么厉害，招人喜欢也是肯定的。 而且，这还是在电视台的节目上。 苏甜甜说：“是啊，老师们都很喜欢珊珊，觉得珊珊这一张是画得挺不错的。” 这节目看到这儿，她也是有点忍不住了。 女儿这么优秀，谁不想炫耀一下？ 珊珊这张图画得，压根就看不出来是个四岁孩子画的。 那色彩，那意境，那叫一个好看。 就是笔法上还有点儿生疏。 这都是那老师说的。 果然，五个老师站起来之后，坐在最中央的那个老师，就开始说话了。 “珊珊，你这副画画得非常好！” 那老师是五个老师里头最有地位的。 姓何，是华兰省绘画协会的副会长，现在是在华兰美术学院任教的教授。 这可是大学教授！ 边上这四位老师，有两位还是他以前的学生呢。 这会儿，自然是让老师先说话了。 “你这个年纪，就对颜色有这么深的理解，这是特别不容易的。” 何老师走到那画架子边上，笑眯眯的弯下腰，对珊珊说：“珊珊，你平时在家看些什么书？” 珊珊眨眨眼睛，说：“我看格林童话！” 她那双眼睛，长得就像是黑葡萄似的，特别水灵。 这么仰着头，看着何老师，真是要把人的心都给融化了。 何老师年过半百，头发都白了不少了，正是个慈爱的年纪。 看见这么个奶团子似的小姑娘，还这么有礼貌有天赋的，那个爱才之心啊，真是藏都藏不住了。 “格林童话？有意思啊，是本好书，”何老师循循善诱，“那这画画的书，你看过些什么？” 能画出这样的画儿，总得看过莫奈？ 珊珊睁大了眼睛，很是认真的回答：“我看绘画课堂！” 绘画课堂，这是国家台每天下午四点钟放的节目。 是个科普节目。 周一，周三，周五是绘画课堂，周二，周四，周六和周日是知识课堂。 知识课堂是电视扫盲班，顺便教大伙儿一些生活常识。 绘画课堂就是培养大伙儿的艺术修养的，丰富精神文化生活的。 何老师是惊了一下的。 “绘画课堂？那是个好节目，不过，除了这个之外，没学什么别的？” 绘画课堂教的都是很基础的东西。 珊珊摇摇头：“老师，我还没上学，你们会不会嫌弃我？” 童言童语的，特别可爱。 何老师立马就摇头了，说：“怎么可能呢？你这么有天赋，我们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他这话一说，边上的老师都是点头。 有两个老师，当场就是说起来了。 “老何，你收不收这个学生？你要是不收，我可就要收她当学生了。” “就是，我们看在你这年纪的份上，让你一把，可不是让你逗小孩儿玩的。” 四岁就能画成这样，谁看了不喜欢？ 另外两个老师，那都是何老师的学生，老师没开口，他们哪里敢说话的。 苏甜甜看着电视机里的情景，这嘴边就忍不住笑起来了。 她那天在演播厅录制的时候，心里头可是狠狠捏了把汗的。 现在，再看这场面，心里头还是怪慌张的。 刘芳菊也是跟着问：“甜甜，这最后是不是何老师收了珊珊当学生？” 何老师是现场地位最高的老师，看着也喜欢珊珊。 人也慈祥，还是大学教授，这倒是顶顶好的。 苏甜甜神秘的笑笑，说：“这就快揭晓了，你看着就知道了。” 这一整个节目，也就二十几分钟。 苏河拍得那叫一个紧张刺激。 看得人瓜子都不想磕了的。 果然，苏甜甜说完之后，那电视机里头，几个老师就为了珊珊要当谁的学生，那叫一个吵得不可开交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吹胡子瞪眼睛。 谁能想到这都是教授？ 刘芳菊看得啊，忍不住就感叹：“这大学教授，碰到好学生了，也跟小孩儿似的，又争又吵的，看着还挺亲切的。” 她们这些人，以前哪里接触过大学教授。 现在在电视机上看见了，本来心里头还犯怵呢。 这会儿是发现了，大家都是人，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没啥好害怕的。 几位老师争了一会儿，怎么都争不出个结果来。 最后干脆跟珊珊说：“珊珊，你来选，你看你喜欢哪个老师，你就跟着哪个老师学！” 说完，何老师还对主持人说：“劳驾你们，帮我们取一下我们的作品过来，看看谁跟珊珊合得来。” 电视台是早有准备的。 没过几分钟，这老师们的画作就取过来了。 在长桌子前头，一字儿排开了。 何老师摸摸珊珊的脑袋，对珊珊说：“乖囡囡，你看看这几幅画，你最喜欢哪一幅？” 老师们的作品，那都是打乱了次序的。 看不出来谁是谁的。 就是看得出来，有两副是国画，两副是油画，还有一副是版画。 看着都是漂亮得不行。 珊珊在画前头走了一圈，看了又看的。 最后站在最右边那张画前头，说：“我最喜欢这张画，想学着画这样的。” 主持人说：“珊珊的作品，和这位老师的作品，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难怪能互相欣赏，共建师徒之谊！” 珊珊选的这张画，就跟她的风格很是相似。 颜色十分的清澈漂亮。 何老师一看她选的那张画，眼神就亮了。 “珊珊，我就说，咱俩果然是有缘分的。” 刘芳菊在电视机前头，就是惊呼出来了。 “这竟然是何老师的画！” 瞧瞧，这是什么缘分啊！ 刘芳菊这下是佩服得不行了。 这搞艺术的，果然是有些相通之处的，就是玄妙啊。 果然，那就是何老师的画。 接着，就是拜师仪式了。 看得刘芳菊那叫一个热泪盈眶。 苏甜甜也是看得心头一热，她的女儿啊，这回总算是没有辜负自己的才华，得到了应有的发挥空间。 这以后的发展，肯定是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