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祁部长》 第1章 假如一切能重来一 祁同伟突然从梦中惊醒，，他看着窗外的点点星光，观察了一下身上带着的许多维生器具，又丑又难看的病号服，还有胸口隐隐传来伤口的撕裂痛感。 还活着吗？不可能啊，那一枪是打在脑袋上的，脑袋却不疼，胸口有点痛。 但是，手看起来很年轻，祁同伟本来的年龄应该五十了，虽然长期参与锻炼，但是身上和手上的沧桑是藏不住的。 刚刚那个梦，是那样的真实，好像就是自己一样，祁同伟又感受到一阵眩晕，昏睡了过去。 今天是祁同伟重生的第三天，他已经基本搞清楚了现状，他从2017年穿越回到了1993年，现在是三月份，他也完全接受了现有的处境，原来他最后许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是祁同伟在秦老师的黑板上写下的愿望，假如一切能重来。 简单来说，这个时间是祁同伟在孤鹰岭身中三枪，重伤昏迷后，其实已经死了，而2017年的祁同伟也死了，未来的灵魂重新回到了过去的肉体，给与了这具身体第二次生命，重新活了过来，抢救的医生本以为心脏停止二十分钟了，已经回天乏术了，本想和护士对一下时间宣布死亡的。 却奇迹般看见心电图开始出现了波动，于是怀着疑惑继续抢救，一直到现在祁同伟已经渐渐恢复。 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之后，祁同伟开始安心养伤，毕竟身中三枪，还有一枪在胸口，并不是开玩笑的，加上他现在是重获新生，格外得惜命。 到住院十来天的时候，祁同伟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期间祁同伟的上司，林城市公安局的禁毒支队支队长老黄传达了局长周新望和市委领导的意思，必须要好好静养三个月，因为这是医生的建议。 过了几天，局长周新望亲自过来了，这是个板板正正的老头，一头板寸和笔挺的腰板是他时刻没忘记自己是军人出身的意思。 “1993年，祁同伟同志在“116孤鹰岭缉毒案”中，身先士卒、靠前指挥，负伤不下火线，传递重要情报，为一举歼灭制贩毒团伙提供有利战机，受到政务院联合工作组嘉奖，被公安部评为“全国公安系统一级英雄模范”，被汉东省评为“省优秀人民警察”、“省优秀青年卫士”，汉东省公安厅记一等功一次。 祁同伟同志，我代表局党委感谢你，这位是我们林城市市长。” 祁同伟稍稍努力坐起来了一点，以示对领导们的尊重，同时用右手敬了一个礼，心里却在想别的，甚至都没注意听市长在说什么客套话。 “按照本来的记忆，我应该在此次立功之后，心心念念调到京城去，想和初恋陈阳在一起，最后却失败了，被那个跟踪狂梁璐梁老师的父亲，也就是梁群峰书记评了一句年轻人就是该多锻炼锻炼，结果只在禁毒大队内部升了一小步，从副科级的中队长升到了副科级的副大队长。 还因为伤势没养好留下后遗症，副大队长只担任了一年就转到政保处干文职去了。 当然，这一步已经是因为自己放弃了一切尊严，向梁璐老师下跪求婚，才获得的政治资源。 最后一步步变成了腐败份子，再次死在了孤鹰岭之上。 妥妥的悲剧啊，我渴望能回到过去，重新来过，这才回到孤鹰岭自杀。 本来以为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上天却再给了我一次机会。 此生不能再留下遗憾。” 祁同伟应付走了各路领导，父母这才敢带着妹妹进来。 “小伟，你这个警察要不就别做了。” 母亲刚开口就想哭，她不在乎什么政务院荣誉还是几等功，她最害怕的就是听到这种消息，看着儿子在手术台上被医生抢救，她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闭嘴，你懂什么，这是为国家做贡献，这是为了革命事业，我们祁家庄的宗祠里，已经单独记下了小伟的事情。” 父亲是个退伍老兵，长期在家务农，可以说一点没享受到好处，家里一直过得很拮据。 祁同伟上大学的钱，还是村里一毛钱一分钱集资起来的，这次的立功，林城市政府敲锣打鼓到祁家庄报喜，还送了一等功的牌匾，村主任马上将其挂到了祠堂上头，还召开宗亲大会，在几百人宗亲面前让老父亲大出了风头，本来他也很担心儿子的身体，但是在这种氛围下，也觉得儿子做的事十分光荣。 第2章 假如一切能重来二 一旁十四岁的妹妹看着哥哥受伤，只是抹着眼泪，也不敢多话。 想到这里，祁同伟又想起高育良最后几天指责他把村里的野狗都弄进公安局当警犬，虽然这话夸张了点，可是深受村里乡亲大恩的祁同伟，给乡亲们弄点自己力所能及的好处，这是做人的本分了，毕竟欠他们太多。 不过这一世就不能再那样了，说到底，公权力还是国家给的权力，并不是私人可以私下相授的东西，作为一名党员，更要有这样的觉悟。 那看来，还是趁着改革开放，经济飞速发展的红利，给乡亲们谋福利，既不会违反党性，也能报了乡亲们的大恩。 “住院还要一段时间，静养好身体，不能像上一世那样强行出院，结果落下后遗症。 三个月时间说长不长，找点事做。” 病房门口进来一位风度翩翩的学者，戴着金丝边眼镜，脸上时刻带着微笑，正是汉东政法大学政法系的主任高育良，也是祁同伟的授业恩师。 “高老师，您来了，都说了没什么事了。” 祁同伟的言语里带着激动，他看着年轻的高育良，依然那么风度翩翩，高育良托了托眼镜，一脸微笑，他一直带着这种和煦的微笑，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会被他的人格魅力折服。 “唉，你啊，你就是倔强，我劝过你，好好在基层熬一熬算了，不要加入禁毒大队，你偏偏要富贵险中求。 荣誉归荣誉，但是命只有一条。” 最后这句话说到了祁同伟心坎里，是啊，命只有一条，两次人生，最终回到这里，也让他深刻认识到生命的珍贵。 “老师，您说得对，以后我不会这么鲁莽了。是不是我调任京城的申请被驳回了。” 高育良看着自己这个聪明异常的学生，知道瞒不了他，局领导害怕打击到他的信心，特意请了祁同伟的恩师高育良过来疏导祁同伟的心理。 “你不要有什么负担，以后还会有机会的，你们领导也尽了最大的努力，给你申请到了国务院联合工作组的嘉奖，公安部的荣誉，公安厅也特地给了你一等功。 就算你调不到京城去，日后这么多荣誉也会让你仕途更加顺利的。” 祁同伟还是感受到一股苦涩的味道，虽然知道事情必然会如此变化，但是情感上也无法避免，只能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新的人生和新的开始来了，这次再不能错过了，不管是陈阳还是什么，都将是过去。 “老师，在这里养伤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也想通了很多，权力的运作不是我这么跟小孩子任性一样就会改变的。 英雄只是权力的工具而已，所以我不会气馁，日后这些荣誉也会成为我的垫脚石。” 高育良感受到祁同伟的变化，好像更加阳光了，积极向上了，他了解这个得意弟子，过去他因为贫困，骨子里十分自卑敏感，对世事有时候也抱着不切实际的期许。 但是现在这种感觉没有了，此刻的祁同伟更像一个充满自信的老政客，不管是那种自信和刻在骨子里的傲慢，对，就是傲慢，这是高育良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感觉。 这个孩子变了，他现在对权力的运作，更加看到了本质，这让高育良有一丝丝不习惯，但也没放在心上，毕竟祁同伟刚刚从鬼门关回来，听医生说，心脏都停了二十分钟，还能这么快速活过来，已经是医学奇迹了。 另外梁璐对祁同伟的打压，高育良一清二楚，但是他没办法插手，梁璐是他老婆吴老师的好闺蜜，也是和省委梁群峰书记之间的重要信息桥梁，他已经获知梁群峰书记对他十分欣赏，想要把他从汉东政法大学调出来从政，许诺的职位就是省委副秘书长，这可是实权副厅级职位，和他在高校里的正处级院长可是天差地别，不管是晋升的潜力，还是职务含权量，社会地位等等，在高校里岗位唯一的好处就是这边的工资每个月多个几十块教授补贴。 “对了，老师，你喜欢明史，我在这里住院还需要点时间，能不能帮我找些明代的书籍过来。 尤其是嘉靖帝时期的书籍来。” 高育良听见这个请求有些惊讶，不过他喜欢明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确实对这块有很多专业书籍和个人见解，过去祁同伟也知道，只不过他不喜欢读史，说什么要活在当下，听到此话他还是很意外的，不过也开心。 “好啊，我那里多得是，过两天就给你带回来。 多读书是好事，以史为鉴知兴替，以史正人明得失，以史化风浊清扬。 以前我就老跟你提，只不过你倔强得很。 也好，正好你能打发时间，好好养伤，不用急着去上班，你们局领导说了，给你修养三个月。” 高育良走了，祁同伟却在思考。 要嘉靖时期的书籍是有目的的，他准备当个文抄公，最近他无聊也托带了一些书籍过来，本来想看雍正王朝之类的系列书，结果发现这个时间还没有这系列的书，这就给了祁同伟生财之道。 这一世他准备在仕途好好发展，像股票那些，他只知道个大概，比如几支特别牛的股票，但那是长线投资，短线的他没接触过，根本不了解，于是股票发财，只能放在长远的投资了，剩下的去魔都或者京城买房，增值的收益也足够他一辈子不贪污了。 短线的就很明确了，写历史类的小说，前世的阿伟可是十分喜欢这类小说，几乎可以倒背如流，文笔也十分不错，于是思来想去，祁同伟决定在住院的三个月期间，写一本大明1566出来。 “他们拿两百万，朕拿一百万，朕的钱！” 这些经典台词都是祁同伟如数家珍的，再加上过几年公务员法规定，公务员合法的兼职收入就只有稿费和股票收入，其他的擦边路线都容易给人留下把柄。 为了自己能走得更远，更稳，更高，祁同伟必须要严格规划接下来每一步。 第3章 假如一切能重来三 交代父母带个小桌子和其他文具来之后，祁同伟就正式开始了创作，一个多月应该够一本初稿了，修改好再投稿。 工资实在是太低了，林城公安局的工资一个月只有几百块，他还要每个月给父母寄一半去还亲戚朋友的债，唯一的大笔收入就是前几天省公安厅让局长周新望带过来的一万元奖金了。 祁同伟的思路出乎意料得清晰，脑子也感觉更好用了，反应也更快，记忆力更是惊人。 这不，在拿到高老师的参考书之后没两周，祁同伟就写出了大明1566两百多页的初稿，这是第一卷，全书有七百多页。 祁同伟深谙营销之道，知道需要时间来发酵，也需要各类学者大v来推荐，于是给全书分了三卷，第一卷已经成稿。 接下来就是找高老师邀请一些学者大v，最好是历史系的各种教授，出来站台背书，帮忙推销。 日后自己结交高级官员，也能拿自己写的书出来做礼品，而不是和那些腐败份子一样，用台子，华子和金子等俗物开路，可以称为雅贿。 祁同伟便借用了医院的电话打给了高育良。 “高老师，我这段时间写了一本小说，明代历史背景的。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祁同伟将自己的营销策略和高育良商议了一下，高育良满口答应，只不过还有点不相信祁同伟的文笔和水平，害怕写得不好，强行推销出去，别人不买账反而坏了自己的招牌。 祁同伟只能答应装订完成之后，第一本先给高老师欣赏，只要高老师喜欢，就帮个忙寄到相熟的出版社。 “笔名的话，就叫孤鹰，我是在孤鹰岭获得的新生，日后也将成为振翅翱翔的孤鹰。 拜托高老师了，水平您绝对放心，是我呕心沥血之作，就算出名了，也是您教导有方啊。” 祁同伟的伤其实好得七七八八了，和医院医生商量之后，就顺利出院回家静养去了，路上还给高育良寄去了自己的初稿。 至于抄袭这些，以高老师的人品，从来都是不屑于为之的，他只会为学生的成就而开心。祁同伟也在思考着未来高老师的结局，在政治斗争中被带走，过去他给汉东政法大学题的字，几乎是上午人被带走，下午就摘了下来。 同样命运的也是祁同伟，他一死，公安厅的人把他所有痕迹都抹掉了，仿佛他从来没在公安厅待过，所有铭牌，所有带名字的内部书籍和刊物，都被以肃清流毒的名义拿到公安厅后院烧得干干净净。 想到这个结局，祁同伟只感觉到悲凉，却也给他带来重新振作的动力。 连死他都克服了，重新回到世间，什么梁群峰之流，什么侯亮平，沙瑞金之流，又算的了什么，在死亡面前，他们都是凡人，都是渺小的存在，战胜死亡的祁同伟，再也不会害怕什么。 而是要努力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完成自己的心愿，好好活一世。 高老师的结局也会被祁同伟改变，那个带来腐败的二世祖赵瑞龙，还有那两个可怜无辜的渔家姐妹高小琴和高小凤，这一切都要改变。 回到家的祁同伟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林城日报，看到了版面第一页的林城市委组织部长钱治国的讲话，不禁想起了此人日后的结局。 好像此人日后登上了林城市委书记的宝座，但因为经济发展能力不行，后来四十几岁就退了二线去了政协当秘书长，也是正厅级职位，但是和同时期的市长李达康的职位天差地别，还被沙瑞金拉出来在省委扩大会议上当大炮筒炮轰高育良，这也能看得出来他的性格问题，注定了他走不远。 祁同伟没有多关注，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但是第二页的某个角落，他却看见了感兴趣的新闻。 “国家某部委对林城的塌陷矿区发文进行整改。” 这句话很简单，但是知道历史进程的祁同伟却知道并不简单，因为后来部委真的派出了人来暗访，因为过于低调，没有通知底下的人，部委的某副处长在一个人调研回来的时候，在宾馆附近的小巷子里遭遇了小混混抢劫，是两个十六七岁的小混混，看见副处长衣着光鲜，皮肤白皙，还带着公文包，以为他是外地来的客商老板，包里肯定有很多钱。 而那位副处长看见两个孩子抢劫，还出口教育了两句，殊不知此举激怒了一个小混混，狠狠在他大腿上扎了一刀，最后因为没有及时送去抢救，失血过多而死。 而祁同伟在调任公安厅之后，接触到了更多细节，一些保密档案里清晰记录了那位部委副处长的身份，他是一位副部级大员的儿子，也是一名红三代，那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林城开启了长达半年的打黑行动，祁同伟这个禁毒大队副大队长在行动中引发后遗症，最后黯然调任了政保处当处长，后来林城的政治格局被大洗牌，未尝没有给副处长家族一个交代的意思。 “这就是政治资源，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祁同伟可没有其他人那种找个高官家做老丈人的觉悟，前世给梁家做女婿，那个苦还没吃够吗，这一世只要找个普通人家，温良贤惠就好。 至于政治资源是一定要的，不然上层没有人说话，在下面不管立了多大的功，一句锻炼锻炼年轻人就能抹平，在机密档案里，这位副处长人缘很好，家教也好，喜欢交朋友，颇有江湖大侠的风范，才刚刚二十七岁就当上了部委实权副处长，本来日后前途光明，只是人生一直顺风顺水，没有见识过底层的险恶，才会对这些小混混没有足够的警惕心，还主动出言教育他们，以为这是邻家小孩呢，祁同伟在公安多年，深知这些十几岁的小混混，才是最可怕的存在，他们完全没有后果这个概念，想捅人就捅人，有时候甚至一点理由也不讲，行为毫无逻辑可言，他们可以为了好玩就活生生打死人，烧死一个路人，也会为了所谓的兄弟义气伤害无辜人，单凭一两句口角就伤人，这些例子太多了。 第4章 拯救政治资源 反而是那些赚到钱的老混混，他们行为逻辑明确，也知道社会深浅，吃过各种各样的苦头，这些人靠嘴炮还能对付。 祁同伟看着报上的日期，还有两天，就是那位副处长遇害的日子了，地点他记得清清楚楚，就在林城市招待所的旁边，有个游戏厅，两个小混混在游戏厅里玩老虎机输光了钱，出来找路人抢钱，时间是下午五点。 这位副处长也真算运气不好，但转一个方面来看，林城的治安是真的烂到家了，原先有很多矿产国企，后来因为塌陷出事之后，安监总局彻底盯上了林城的国企，加上国企改制下岗潮开始很多国企也经营不下去了，导致越来越多的社会青年没了工作，闲散青年增多，还有一方面是社会经济开始蓬勃发展，经济活跃，社会青年们也自然出来找钱，社会治安自然就差了。 普通人被抢劫打死，只是局里自己的问题，可能会出来严打个几天，抓住了小混混判了就算了，受害者的身份特殊，导致官场上下都被清洗了一边，前世的祁同伟已经追求了梁璐，攀上了高枝，加上英雄的身份，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也因为后遗症原因，被迫转到了文职政保处。 和家里打好招呼之后，祁同伟就坐上了城乡巴士，说是巴士，其实是三个轮子的运输卡车，因为这年头还没有村村通工程，除了林城市区，周边的县区和村居的道路大多是黄泥路或者石子路，这还算好的了。 这种农业三轮卡车因为适应全地形，被广泛运用在公共交通领域，尤其是农村，就是速度不快，还很颠簸，路况不好，避震更是差。 祁同伟坐在车厢里，靠着年轻力壮，还能顶得住，对面的一些妇孺，坐了几公里就忍不住拍了拍驾驶室，司机也是同乡乡亲，知道什么情况，直接停在了路边，一名中年妇女赶紧就跳了下来，在路边呕吐不止，司机在旁边习以为常。 祁同伟也下了车，点上了一根烟打发时间，休息了几分钟，司机再次上车，用一根专用铁棍在发动机的口子上上狠狠扭了几下，算是点着火了。 “出发了。” 这个时代虽然是最开放，思想最潮流的时代，不过大部分农村人的穿着还停留在藏青色的旧款着装，只有魔都东海和其他前沿大城市现在已经进入了纸醉金迷的时代，听说魔都东海最繁华的路段，现在吃饭的包厢最低消费都到了几千块，而林城的农村大部分人年收入还不足两千元，可见改革开放的程度。 祁同伟穿着宽松肥大的西装，这是这个时代的风格成衣，就这价格还贵的很，花了两个月工资才买下的，家里其他衣服都是去市场里买了布匹，再到裁缝店里订做的，风格不用说，都是藏青色的老款，脚上穿的运动鞋还是两年前读研究生的时候，陈阳送的。 不过整个人精气神很好，看着形象很好，不管站着还是坐着，都有一股军人的派头，这也是大学期间，祁同伟学的，为了提升自己的气质。 经过了一小时的颠簸，三轮卡车总算到了市区，再往前就不许过去了，有交警拦着这种农村的车，害怕他们把市区的水泥路压坏。所以祁同伟还要转公交车，才能到林城市招待所附近，再过个几年，路况好起来，市区开车回村里就二三十分钟，但现在还不行，有车路况也不好，非常容易爆胎。 也是祁同伟年轻力壮，还感觉不到什么，其他乘客一个比一个难受，他们还各自背着各类行李，大包小包的。毕竟农村来一趟市区这路费就让人很舍不得了，必须要多办几件事情，才值得这一路的颠簸，前几年的时候，一些郊区农村农民进城办事，甚至舍不得坐这些三轮卡车，都是徒步走上四五个小时过来的。 不过汉东省的经济发展速度很快，是走在改革开放的前沿的省份，在二十年后，就已经是国家的经济大省了，这一点，赵立春的功劳其实很大，他在任的时候，对经济发展和改革开放的态度十分积极，对干部们的态度也是如此，他曾经对干部说过，改革一步慢就步步慢，一定要胆子大，步伐大，不换思想就换人。 在他的影响下，不管是秘书帮还是汉大帮，都是擅长搞经济的好手，因为不主动搞经济的干部，是获得不了赵立春的赏识，在他手上升不上去。 人是会变的，赵立春在汉东几十年为汉东的建设费心劳力，到了快退休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爬不上去了，当了足足八年的省长，年近六旬才当上省委书记，于是产生了临近退休想捞一笔的想法，这才纵容子女经商办企业，哪怕是做了许多违法违纪的事情，他也充耳不闻，置之不理。 不过眼下，汉东确实需要这名改革大将，祁同伟如是想到，要不是他带领了全省积极搞经济，干事业的风气，汉东的经济绝对没有这样大的发展。 当然，对于此时的祁同伟来说，那些改革大局，全省经济，都太过遥远了，他正躲在小巷子的角落抽烟，这里能观察到附近的情况，又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时间慢慢接近五点，祁同伟远远看见一个走路端正，带着一个和林城市格格不入的提着公文包的身影走来，一旁也如同命运的交汇出现了两个走路扭扭歪歪，好像螃蟹喝醉的身影。 三个人影重叠了一下，祁同伟知道时机快到了，但还是要耐心等等，直到一个瘦弱的身影好像掏刀刺了一下，这才在一旁大喊出声。 “你们干什么！警察！” 然后就是飞速的奔跑，这期间还差点崩坏了胸口的伤口，枪伤未完全愈合，祁同伟之所以大喊出声吓退两个混混，也是害怕自己此时有伤在身，战斗力不行，这种小混混一听到警察的名字就会飞速逃跑。 第5章 拯救政治资源二 果然不出祁同伟的意料，两个小混混没来得及拿包，直接溜得没影了，祁同伟当然不会追赶，因为地上还有伤员。 “你没事，等等，我看看，伤到了动脉，要马上送医院。” 祁同伟忍着自己的伤痛，直接将这位副处长公主抱了起来，向着自己住了一个月的地方奔去。 “医生，医生！救人！” 门口的急诊医生看着飞奔而来的祁同伟，急忙招呼护士一起接过了伤员。 “他被锐器刺中大腿，看出血量是动脉有破损，需要马上急救。” 祁同伟自己的情况也不好，还没痊愈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毕竟他是狂奔两公里到这里的。 “祁队长，你自己的伤口也要处理一下，这个人交给我，你自己去主治医生那里。” 在这里住了近一个月，还出了那么大风头，这里的医生护士都认识祁同伟了。 分割线 主治医师为祁同伟处理了伤口后，又拿过来一点口服的药。 “祁队长，你真会拼命，要知道你的命上次就是捡来的。 心脏都停了二十分钟了，能救回来完全是医学奇迹了，我都准备宣布死亡了。 现在又乱来，你应该还没上班的，怎么又救人了。” 祁同伟看着自己的伤口，有些害怕如前世那样留下后遗症。 “医生，应该不会有后遗症。” 主治医师看了一眼，就开始写病历。 “别人的话，应该没问题了，虽然因为剧烈运动有些影响。不过伤口愈合得比想象中要理想。 但是你这么乱来，我就不敢保证了。” “那我送过来的人呢，他没事。” 主治医师在病历上涂画着天书一样的扭曲图案，头也没抬回答道。 “还确实多亏了你，小刀戳的位置已经十分危险了，做了一小时手术才弄好。 止住了血了，应该问题不大了。 如果你再迟五分钟送过来，那出血量就不能保证他的生命了。 就在隔壁病房了，要不你去看看，应该醒了。” 祁同伟站起身来，和医生握手言谢，然后出了病房。 “祁队长，你来得正好，这个病人的医疗费怎么算啊，他还没醒，刚刚你也受伤，还没交押金呢。” 一名小护士看见祁同伟，赶紧拦住，这年头在医院逃费的人可以说数不胜数，医院只能规定先交押金再施救的，只不过这个病人情况十分紧急，加上看着养尊处优，衣冠楚楚的，还是着名的缉毒英雄祁队长送来的，小护士也只能耐心等待手术结束。 “哦哦，我先给他交，要多少。” “一千块钱。” 祁同伟只能肉痛得背过身来，从母亲缝制的带兜兜的裤裆里掏出钱来，数了一千块钱拿给护士，小护士也不嫌弃，这样的钱她见多了，拿不到钱才是她该担心的。 这是他这个公安厅一等功的奖金，一下子就花掉了十分之一，但此时也不是心疼的时候。 走进病房，这才看见病床上的人悠悠醒转，他还有些搞不清情况，麻药的效果还没过完。 “同志，你没事了，医生说已经给你做了手术，伤口也缝合了。 静养几天就没事。” 病房外的医生也进来了，对着病人开始各种简单检查。 “祁队长，应该没事了，动脉虽然有被伤到，但是万幸还是能缝合的。 只要止住了血，他的事就不大，休养两周就行了。” “医生，我刚刚是不是要死了？我好像看见我太奶了，她刚走。” 病床上的人沙哑着声音问道。 “你呀，确实从鬼门关刚回来，你被小刀刺中了大腿，血流不止，祁队长抱着你连跑了几公里到医院来。 要是他跑步再慢五分钟，你的血就流的差不多了。” “你是祁队长，谢谢，谢谢。” 话说着，这名三十来岁的大男人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他是名门出身，一辈子顺风顺水，哪能想到在这么个小巷子里差点失去生命，刚刚他躺在地上，感受着冰冷的 地面，也清晰得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渐渐流失，世界开始归于黑暗，只听见一声大吼。 “你们干什么！警察！” 才将他拉回了人间，这一路上来医院，他不是完全没有知觉，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他处于半昏迷状态，他当时真看见了他太奶，他太奶可爱他了，不过没带他走。 “别激动，别激动，你伤口才刚缝上。 我是个警察，看见这种情况肯定要挺身而出。 对了，听你口音，是外地人，家人在这里吗？ 还是在这里工作，我去通知你的家人。” “我的包里，有传呼机，我包呢？” 祁同伟这才想起，虽然小混混没拿包，但是他也没来得及拿包，就丢在原地。 “刚刚忙着送你过来，没拿。 电话号码记得吗？” “我来是出差的，你打给林城招待所，找308房间，里面是我领导住的，跟他说一下就行。 祁队长，谢谢你，我叫金新凯，在京城上班的。 你的全名叫什么的？” “不用纠结了，叫我红领巾。 说笑的，我叫祁同伟，是林城公安的民警。 你休息一下，我马上通知你的领导。” 祁同伟在护士站找了本林城市的黄页，找到了林城招待所的电话，算是找到了金新凯的领导。 该领导应该在焦急寻找金新凯，听着语气就气冲冲的。 “谁找我？忙着呢，有什么话快说。” 这一副颐指气使的祈使句，看来话筒对面这位是当惯了领导，长期指挥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钦差大臣，见官大三级，在京城夹着尾巴做人，来了地方出差释放了本性。 “你好，我是林城公安的祁同伟，这位金新凯先生是你的下属，他受了伤，正在林城医院。 需要你过来一趟。” 等一行四五人匆匆赶来的时候，刚好赶到病房看见了祁同伟在陪着金新凯说话。 “金处长，什么情况？” 一名看着像秘书样子的先行进来查看情况，其他人一起进来看望金新凯，而另一名看着年纪较大的干部则留在外面，直接找上了医生询问情况。 “白秘书，我没事，就是遭遇了小毛贼，受了点伤，是这位林城公安的祁队长碰上了，赶跑了小毛贼，带我来了医院。 唐司长，您怎么亲自来了。” 第6章 继续住院 看着金新凯的表情一下子变了色，祁同伟知道他肯定忘了叮嘱自己打电话的时候注意情况，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带队领导怎么可能瞒得住，祁同伟听得出来，刚刚接电话的就是这位唐司长。这个司长的称呼，也算是坐实了这群人钦差大臣的身份，祁同伟知道自己应该出去一下了。 “领导你好，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还有点事要出去打个电话。” 这位领导唐司长却拦住了祁同伟，刚刚留在后面的老干部已经打听了情况，跟他耳语了一番。 作为从地方一路到部委的老干部，他做事自然有自己的路数，也不会听下属的一面之词，所以 一早就做了部署，先让秘书进来，降低伤员金新凯的警惕，害怕这些倔强的公子哥不说实话，他又留了自己信任的老同志在外面找医生询问情况，顺便交费拿病历。 “小同志，留步一下。 怎么称呼，祁队长。” 唐司长主动伸出了手，他年近五十，看着和蔼可亲，但是身体站得板正，一举一动都很有气势，可能是军人转业的干部，加上金处长看见他那个怂样，他平时必然是个威严十足的老干部。 祁同伟也伸出了手和唐司长握上，不经意间又好像拉到了一下伤口，眼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 “领导你好，我叫祁同伟，叫我小祁就好，我是林城公安局的，还在休假中，只是刚好碰上，这也是我们警察的本职工作。” “这是我的名片，十分感谢你救了这个鲁莽的小子，你先出去打电话。 我跟这个鲁莽的小子说两句话，白秘书，送一下祁队长。” 白秘书提着包就跟着祁同伟出了病房，看来他们是真有事要说，本来对于救命恩人应该是抱着手哭着摇才对，不过转念一想，那是普通老百姓才这么做的，人家是高级干部，司长啊，就算是个副的也是林城副市长级别的，妥妥的高级干部了。 白秘书跟着祁同伟到了外面。 “祁队长，请留步。你刚刚在前台帮忙垫的医疗费，请务必收下。 真的是十分感谢你救了金处长，医生也说了，如果不是你抱着金处长狂奔了几公里。 再慢几分钟，只怕人就没了。 太感谢了。” 说着白秘书就深深鞠了一躬，看着情真意切的，看来自己的这个行为，救得不止是金新凯，也有可能救了白秘书的政治生命。 要是如原历史那样发展，金处长死在了小巷子里，最后他们这个工作组肯定要承受领导的惩戒和良心的责备，可以说，这个工作组里所有人的政治生命都被祁同伟拯救了。 只不过里面几个人还放不下钦差大臣的架子，不好意思对一个基层干部郑重道谢，这才派出级别最低的白秘书来。 白秘书可没那么多想法，他也是农村来的，只不过运气好到了部委工作，还被司长看中当了秘书，还没有学会摆架子，加之刚刚他是被领导真的骂的狗血淋头，害怕出了事。 此时对祁同伟道谢，也是真心实意的，唐司长也熟知白秘书的性格，顺水推舟让他代表工作组和祁同伟道谢，也能方便他自己摆摆架子，维持体面，实际上他自己才是最慌的。 要是在他手下，金新凯真的出了事，只怕他的政治生涯算是彻底玩完了，别说当什么官了，京城都待不下去。 分割线 祁同伟在医生的强烈建议下，顺水推舟住了下去，一是为了不留下后遗症，彻底康复， 二是为了和一起住院的金处长拉近关系，这本就是他救人的目的。 祁同伟奇怪的是，这件事居然没有惊动林城市的领导，公安局也没有派人过来，一切都无声无息。 这也好，对祁同伟来说，再多个一等功，梁群峰老狐狸也不会让他顺利升职，反而会阴阳怪气得在那里说，年轻人嘛，还是冲动了点，虽然立了大功，但是为了保护我们的青年干部呢，还是让他多锻炼锻炼合适。 当然，这都是祁同伟想象的，和事实可能也相差不远，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跟踪狂梁璐和老狐狸梁群峰，我老祁干脆不跟你们玩了，找到新的政治资源，彻底跳出汉东，天地广阔，哪用得着在这里跟他们搞龌龊。 高育良来看望祁同伟，顺便带来了他找关系加急出版的大明1566。 “同伟啊，你这本书写得真好，这老练的文字，深刻的见解。 我都怀疑你是个饱经世事，五十几岁的老教授，不然怎么写得出这么深刻的文字。 要不是我全程知道你的创造过程，根本不敢相信，我印象中你还一直是那个冲动倔强的小子。 我找了自己的老朋友的出版社，他们主编非常喜欢你的文笔，这是新的版税分成协议，这可是着名作家才有的待遇。 第一版他们大胆印了五千本，这还是第一次对一个新人作家这么下注，已经和新华书店等都谈好了，马上上架。 你这孤鹰啊，要振翅翱翔了。” 祁同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穿着病号服坐在桌子前面埋头写第二卷，满桌子都是他的手稿。 送走高育良之后，祁同伟拿出一本大明1566，看着这漂亮的装订封面，在手上拍了拍。 又凑近闻了一下，油墨的香味，和钞票好像啊。 转身出了病房，来到了金处长的病房串门，这段时间二人一起住院，已经十分熟悉，真正成了朋友，加上这过命的交情，现在二人已经正式以兄弟相称了，金新凯比祁同伟大两岁，是1967年生人。 “大哥，我给你带了礼物，这是我前几天和你说的，自己写的书，出版社已经出版了。 你看这封面，有没有历史的蕴味。” 金新凯伤的其实不算重，只不过当时血流不止，容易有生命危险，只要止住血了，他的伤还是好处理的。 这不，他已经可以不靠拐杖站起来了。 第7章 进京一 “快拿过来，这段时间可闷死我了，你在那里写，又要保密不给我看。 封面还行，这个出版社，是你们汉东本地的啊。 回头我找找我朋友，他们是京城的出版社，让他们和你这个出版社谈谈，帮你把书卖到全国。 重点是你要写得好啊，要是写得不好，强行让我朋友推广，可不得被人埋怨死。” 话里的意思是，就算写得一坨答辩，他也能靠关系强行卖，在大出版社大卖，只不过这样就是一锤子买卖，人情用了就没了。 当然，要是写得好的话，这就不是靠人情了，而是互相之间双向奔赴的事情，双方都有利益。 祁同伟也深知这一点，同时也感叹，京城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对于这些人情交换，比他这样的农家子弟要学的好多了，要不是他两世为人，根本难以比得上金新凯的情商。 “大哥，你别看我是个拿枪和毒贩拼命的大老粗，我还是汉东政法大学的研究生。 写作一直是我最喜欢的事，这本书我构思，打磨很久了。 你可别看不起我们汉东本地的出版社，要不是我的书质量过硬，他们也不会给我这么好的条件，给我第一版就出版了五千本。” “真的？那我可放心好好看看了。 对了，老弟，你喜欢当警察吗？” 金新凯抱着书，在翻看第一章，祁同伟听到了这个问题，知道肉戏终于来了。 “大哥，不瞒你说，我也不知道喜不喜欢当警察。 我研究生一毕业，就被分配到了原籍，山里司法所，其实我心里是感觉憋屈的。 具体的情况呢，我就不多说了，为了跳出山里那个泥潭，我才冒险报名了缉毒队。 剩下的事，你肯定都听护士站的小护士们说过了，我看她们几个这几天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 金新凯摆了摆手，又翻过一页。 “那些都是雕虫小技，我家里有未婚妻了。 不是老哥打听你的情况，我也找了关系问了问你的事。 也知道了有个老姑婆追你不成，还打压你的事。” 说着金新凯合上了书，看着祁同伟说道。 “咱们俩现在是过命的兄弟关系，你的为人和能力我也十分欣赏。 我现在郑重询问你一句，老哥可能要去地方工作，你愿不愿意过来助我一臂之力。 你也知道，在别人眼里，我是个不靠谱的公子哥，但我也想做出一番事业来。 我接下来会去东南沿海的江东省任职，应该是某个县的县长。 我这样过去，只怕孤立无援，十分希望有个能信得过的兄弟过来帮我。 跟我一起去，在这里你干得再好，拿几个一等功，也不会有人欣赏你的。 去了那边，海阔天空，我们兄弟俩一起打开局面，在改革开放的大浪潮里做一番事业。 如果你的能力白白耗在汉东的内斗里，那真是可惜了。” 祁同伟此时的心脏在砰砰狂跳，机会终于来了，而且这么直接，本以为还要等上几年。 “大哥，我愿意。” 金新凯伸出了右手和祁同伟紧紧握在一起。 “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可以说了。 我这次应该会去民营经济的发源地，也是民营经济最活跃的地方，东瓯市。 具体哪个县还没定下来，要跟那边的领导商议。 我可是带着任务过去的，一方面要平衡当地的干部势力，另一方面要保证经济快速增长。 当地的人可是十分胆子大的，号称敢为天下先，经济增长是没有问题的，就算我过去什么都不做，数据也会飞速增长。 但是我希望，高速的经济增长是在正确的引导下，让广大群众真正获利。 也是可持续性的高速发展，而不是短时间的竭泽而渔。 那边的治安问题，听说可是十分严峻，我到时候会调你去公安系统，你要作为我的一把尖刀，为改革开放保驾护航。” 祁同伟坐直了身体，郑重得点头。 “好，大哥，我一定尽心辅佐你，我们兄弟俩好好干出一番事业来。” 分割线 “那就确定了，大家都没有异议，我们局党委一直推荐祁同伟同志从禁毒中队中队长职位，提拔任禁毒大队副大队长，明确副科级。 政治处的张主任，你在局里公开发文，到医院里宣布一下。 祁同伟同志住院也快结束了，到时候给他办一个欢迎大会，传达一下公安部和省公安厅还有林城市委市政府的批示精神。 老黄，你不要有过多的想法，让年轻人多锻炼锻炼也是为了保护他嘛。 散会。” 局长周新望说完就直接起身拿起笔记本就走，禁毒支队队长老黄本想再为祁同伟争取一下，奈何人微言轻，加之他只是欣赏祁同伟的能力和工作态度，并没有过于深厚的个人关系，最后还是放弃了，随大流举手同意。 局长周新望也无奈，祁同伟的事情他也是深思熟虑过后，才做的决定，在一开始，省委梁群峰书记就给了他暗示，让他压一压，这压一压又是怎么的情况，他也困惑，堂堂省政法委书记副部级大员居然会关注祁同伟一个副科级基层干部，还直接表示压一压。 话说得好听，还不是打击年轻人，后来他和汉东政法大学老朋友聊过之后，这才知道了原委，心里也是对梁家父女有所不齿，行为无耻且让人膈应，但是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省政法委书记，是他的顶头大老板，为一个基层干部跟大老板对着干，还是算了。 为了不寒了基层干警的心，局长周新望用自己的私人关系和老脸，给祁同伟争取到了许多荣誉，什么国务院嘉奖，公安厅本来想给的功劳也是二等功，局长周新望跟厅长争取之后，才改成了一等奖，可以说这些都是他和老黄帮忙跑腿弄来的，还有那一万块的奖金，算是弥补这位缉毒英雄。 于是局长周新望否决了祁同伟调京城的申请，只给提了一小步，从中队长提拔到副大队长，级别一样，算是排名进了一步，聊胜于无了。 第8章 进京二 局长周新望正坐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突然桌上的红色电话响了，这电话一般是公安系统内线才会打的，还大多是上级的电话，所以周新望不敢怠慢，抓起了电话。 “我是，对，是的，首长，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首长，我马上办，是是是。” 放下电话的周新望，长舒一口气，刚刚打电话的居然是他在部队里当连长时期的大首长，军长，现在已经在公安部任职，居然亲自打电话给他，最令他意外的是，他这个电话是为了祁同伟打的。 想到这里，周新望马上拿起衣架上的警服外套，小跑两步赶向政治处。 黄队长也接到了消息，愣在原地，又问了一句对面的副支队长。 “你说公安部打电话过来，将祁同伟的档案调走了，局长亲自去政治处办的手续，祁同伟要去公安部了，当科长？ 你喝多了。” 对面的副支队长见队长不信，有点着急了。 “黄支队，我哪敢消遣你啊，我老婆就在政治处，你忘了吗？ 她亲眼看见的文件，是ga部下发的，调任祁同伟去ga部治安管理局，还是副科级。” 老黄这才算信了，靠在椅子上，拿着别人送给他的英雄钢笔不停摩擦，显然心里不算平静。 “这小祁我们可算是知根知底，家里只是郊区农村的，父母都是务农的，要不怎么可能汉东政法大学的研究生学历，才分配到山里司法所啊。 听说是跟学校里的领导有些矛盾，在他的工作分配上做了手脚。 你说，他一个穷学生，连学校里的辅导员都斗不过，为了从山区司法所跳出来，报名了我们这个禁毒敢死队。 当初可是根本没人报名，这才给他捡了漏算是调到市局了。” 副支队长喋喋不休得在那里讲些什么，不过老黄显然没心思听了，这些情况他远比副支队长更清楚，正是看中祁同伟毫无背景，适合掌控，学历又高，干活又勤奋，能力也出众，老黄有将他培养成接班人的意思，现实摆在眼前，用林城一句老话来说，村口的傻子都有三个朋友，别小看了年轻人。 于是老黄在办公室里安静之后，专门给祁同伟打了个电话。 “小祁啊，伤养得怎么样了？” 祁同伟站在护士站旁边，听着自己的老领导和自己说出的一些话，心里也在感慨。 自己要调到ga部的消息一出，黄支队跟自己讲话的口吻和过去完全变了。 过去黄支队欣赏自己，也想要要培养自己当接班人，早日成长起来，才能让黄支队离开禁毒支队这个大坑，虽然他自己每每在各类大会小会上提为人民服务，但实际上几十年干下来他早就厌烦了在禁毒队工作的各类缺点，毒贩有多可怕就不需要再强调了，缉毒队一年牺牲的干警几乎是全公安系统最多的，远的不说，祁同伟就中了三枪，还在医院里没出来。 还有个缺点就是，干警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而上层的管理层给不到他们应得的荣誉，当然，在黄支队手上，他已经是尽全力了，哪怕祁同伟调京城的申请被驳回，他还是和局长申请要来了很多表彰和个人荣誉。 当然，现在祁同伟调到ga部去，以他的角度来看，也算是圆了祁同伟的心愿。 除了这些心里话之外，黄支队还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情况。 那就是祁同伟的调动，真正打压的人并不是高高在上的省政法委书记梁群峰，祁同伟的分配之所以到了林城山里司法所，是因为梁璐作为辅导员和学生工作处主任个人做的手脚，降低了祁同伟的分配评分，最后只能回到原籍。 而上次的京城调动申请被驳回，则是另一个人从中作梗，讲了怪话，那就是京州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陈岩石，他和局长周新望聊天的时候，特意提到了祁同伟，本来局长早就答应了黄支队，只要祁同伟捣毁毒贩窝点，就立马请功，同意他的申请。 听到这个消息，祁同伟总算了解了个中内情，前世一直以为是梁群峰被女儿挑唆，疯狂打压祁同伟，但转念一想，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省委领导，副部级大员，而祁同伟只是个刚分配工作的科员，连记住名字的必要都没有。 看来真正打压自己的人，就是梁璐本人和陈岩石了，陈岩石事事都以大义为名，要求所有人都高标准，为人极其虚伪，他看不惯自己的功利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几句怪话，十分符合他的人设，要知道日后他退而不休，在养老院办起了第二检察院，天天想着法举报现任领导，尽恶心人。 而且当初祁同伟申请去京城，摆明了是想去找陈阳，陈岩石对祁同伟内心里就是厌恶的，自然不会让他顺顺利利得偿所愿。 而分配的事情，看来就是梁璐的操作了，当时她是学生工作处主任，还是自己的辅导员，完全是她的职权范围内的事情。 想到这里，祁同伟咧嘴一笑，这些事其实都是过眼云烟，什么陈阳，陈岩石，梁璐，都是生命中的过客，自己还是孤鹰岭上起飞的那只雄鹰，不该被这些束缚。 几天后 ，医院里。 祁同伟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出院，金新凯已经出院好几天天了，他们工作组也早就完成工作去了其他省份的城市，剩下他自己借着养伤的名，在这里偷懒。 不过今天，金新凯穿着合身的中山装，梳着大背头，戴着潇洒的墨镜又一次来到了医院。 “老弟，终于走了啊，这在医院待两个月，骨头都松了，要不是你说好好养伤。 尽量别留下后遗症，照我的本性，伤口一拆线，早就飞出去玩了。 对了，你的工作问题，我找人解决掉了，你们局里文件给你了。 你先去公安部我好大哥那边，算是过渡个半年，我下去任职还要一段时间的。” 第9章 进京三 祁同伟有些不解。 “哥，为啥，不能直接去下面吗？然后微服私访，扮猪吃老虎，打开局面。 我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金新凯摆了摆手。 “你不懂，政治上不能来这一套，就算背景再硬，也要和其他人和睦相处，背后斗得厉害。 面子上也要维持体面，你说的那套当然管用，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容易给上头领导留下不守规矩的印象。 省部级领导大多数也会有自己的小圈子，下属怎么样，他们之间也会谈论。 有了坏印象，会很影响去各地任职的方向。” 祁同伟这算是醍醐灌顶，这才明白自己前世为什么只能在公安系统里打转，这个英雄的名号在一定意义上也束缚住了他。 因为他这样拼命的行为，让高层的领导有了一个不稳重，不擅长维稳的印象，而后自己和大十岁的梁璐结婚，攀上高枝，又给赵立春当保卫，当众哭坟的事情，彻底把自己的形象钉死在了马屁精上面，而不是如李达康一样，擅长当一把手，擅长搞经济。 今生可不会再重蹈覆辙，一定要树立自己能掌控全面，擅长处理复杂情况的优秀一把手的形象，这样才能走得更远，至于祁厅长？ 这个称呼过时了，以后叫祁部长。 金新凯帮祁同伟收拾了行李，拍了拍行李箱。 “好了，以后我们就不会住医院这种地方了。 走了，我开了车过来。” 二人上了车之后，场所更加私密，金新凯这才开始谈起任职的具体情况。 “之所以让你先去部委锻炼半年呢。 有几点好处，一是为了把你的组织关系固定在公安部，而不是基层，这对你未来的方向，可是有非常大的帮助的。 最直观的一点，汉东的领导干部，就再也无法插手你的事情，除非你重新回到汉东任职。 日后海阔天空，抟扶摇而直上九万里，你就是真正的金翅大鹏鸟。 二，其实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因为领导干部提拔任用条例限制，我才在副处级岗位上还不足两年，需要半年时间过渡。 我会调任一个新的部委，积累人脉之后，时间一到马上下去，而你到那个时候让我一起带下去，也能给时间现任的领导把你的位子腾出来。 不然人家还在位子上坐着，也没犯什么错，也不好把人家调走，有了这半年时间缓冲。 人家也能高高兴兴去个好位子，日后可能还能交个朋友，成为你的助力。 老哥再教你个道理，从政，一定要听伟大领袖的话，把朋友弄得多多，敌人弄得少少。 这样才有机会成大事，有空多学学毛选和总设计师文选，如果你想在这条路上走远，一定 要好好看看伟人是怎么做的。 至于经济方面，我看你还真是聪明，没有跟别人那样，耍些小聪明去谋私利，而是光明正大赚稿费。 你的第一卷我看完了，真的是精彩，很棒。 我出版社的朋友在我面前一顿乱夸，我还以为他拍我马屁，但是真正自己看下去，这才发现他说的完全是实话。 这一系列书只要好好出版，就算成不了余华那样的大作家，你也是一流的小说家，版税就绝对饿不着你，日后也能更有底气去对抗诱惑。 像你这样穷苦人家出身的，一般在仕途走不了太远，一般大家都认为，是没有背景的原因。 但其实背后更深层次的东西更多，你来说说，我看看你对自己的认知怎么样。” 祁同伟听到问题踢到了自己脚下，停顿思考了一下，这才回答道。 “背景是一个方面，但不是全部，其实工作中完全可以认识到很多欣赏自己的领导。 最主要还是认知，穷苦出身的孩子，一方面在仕途上视野更狭窄，受限于自己过去的局限。 对于大局的把握不到位，所以很多穷困出身的孩子，在仕途上更多在条条上任职，不擅长在块块上把握全局。 另一方面就是补偿心理了，比如我，从小是穿着草鞋走几公里的山路去上学，到了校门口躲在角落，穿上妈妈做的新鞋，才敢出现在同学面前。 对于物质的极度匮乏，可以说严重影响到了我当时的心理，所以到我大学时，当时的女同学送了我一双球鞋，我几乎是痛哭流涕，认定非她不娶。 如果不是这次孤鹰岭缉毒行动，身中多枪，让我在生死之间真正看清了自己，我可能会因为年幼时的对物质的极度渴望补偿心理，而经受不住权力在手，金钱唾手可得的欲望，彻底堕落。 哥，你知道吗？在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二十分钟，我看见了自己躺在床上，医生和护士们正在奋力救我，我的一生在几秒钟内从我面前走过，所有经过的事，所有见过的人。 到了那一刻，我不甘，重新回到了人世。 我连死亡都见识过了，一些金钱美女的诱惑，现在我都能用平常心对待了。” 驾驶位上的金新凯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祁同伟一眼。 “我们还真是有缘啊，在医院抢救的时候，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好像自己确实已经死了，已经用旁观者的视角去看世界了，突然被拉了回来一样。 那种感觉，奇怪，不过我真的好像看见太奶过来了，现在又想不起她的样子。 不过，值得庆祝的是，我们俩都战胜了死亡，连死亡都败给我们俩兄弟了，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害怕。 哈哈哈哈哈。” 分割线 祁同伟已经到京城三天了，头两天过来游玩了一圈，今天拿着组织关系介绍信和自己的证件，正式前往地处京城某区长安大道上的ga部大楼。 经过重重岗哨之后，祁同伟被指点来到了自己分配的单位门口，ga部治安管理局。 “你就是祁同伟同志，介绍信带了，还有证件，还有其他盖章的表格。 我看看，都齐了，这是你的工作证，还有任职文件，拿好了。 现在我代表组织正式和你宣布，你的岗位是治安管理局秘书处二组二秘书，服务的对象是副局长唐明红。 跟我过来，我跟你讲一些注意的事项。” 第10章 部委的生活 在秘书处副处长陈旭东的带领下，祁同伟拘谨得走向了这充满神秘感的权力场，不管是两世为人，他都没有来过层次这么高的机构，更遑论来这里上班。 看来这个便宜大哥，还真不是一般人啊，能量大的可怕，说是过渡个半年，居然就安排到了ga部过渡，一般人想都不敢想好。 祁同伟路过走廊的时候，看向ga部大楼上面的徽章的时候，嘴角咧开笑了一下，心里念叨了一句大丈夫可取而代之，随后跟紧了副处长陈旭东的脚步。 陈旭东走到了一间大办公室前面，对面就是治安管理局的局领导办公室，牌子上写着，某某局长，某某副局长。 对面几间大办公室就是秘书们的办公室了，这里就是二组了。 “咱们局呢，从建国起就在ga部排序第三，所以对外和对内许多文件上，会简称为三局。 只有对下属各省公安厅发布的文件上会正式署全名治安管理局。 反正你就记住你是三局的人就好了，一组是专为局长和政委服务的，一秘就是就是组长，二秘是副组长，还有一些其他的科员。 你现在是二组二秘，就是副组长，手下也有几个科员，任务就是服务好唐明红副局长。 而你们的分管领导呢，就是我，副处长陈旭东，你们二组什么事，都要及时告诉我。 换个说法来说，我就是你们的秘书长。” 祁同伟心里却在想，他又不是没读过书，却也是见识到了京城部委的形式化，据他所知，这秘书处啊，几组几秘的组织架构，是源自于政务院，那里的一秘二秘才是正规的称呼，写进文件里的，还都是厅局级的秘书，据说还有副部级的秘书。 这ga部三局，顶天了就是个正厅级单位，还是ga部的组成部门，也学了这一套说法，而自己的工作证上也没这样的词，那看来就是三局的局领导们附庸风雅，强行学习国办的那一套。 而里面的秘书，实际只是副科级，正科级的联络员。 这好比学校里军训，校领导检阅学生们，也要学同志们好，首长好，这一套一样的说法。 形式主义看来泛滥得严重啊。 分割线 几天后，祁同伟迅速适应了自己的工作，他现在是二秘，也就是说一秘的替补，处长和一秘是副局长唐明红的主要联络员，自己平时的大部分工作就是分析各地公安厅报上来的数据。 这块工作也相当繁杂，全国公安厅三十几个，大部分信息情报经过了专业处室之后，会有部分汇总过来，在经过二组祁同伟手下三名科员和两名副主任科员的筛选之后，经过祁同伟的研判，再交给处长陈旭东审核，最后只有数据的汇总报告交给唐副局长。 组长刘凯悦就是一秘则是唐副局长的真正秘书（正科级），他负责大部分秘书的工作，他手下的科员们负责起草各类文件，可以说和祁同伟这小组分工明确，一个筛选下面的数据和报表，汇总后交给领导，一个承接领导的指示，按领导的意图起草文件，俗称笔杆子组。 按照工作的重要性来说，肯定是一秘这一组强多了，按他们一个科员的说法，一秘手下才是领导真正的心腹，二秘只是打杂的。 当然，这句话祁同伟也是听自己手下闲聊听到的，不过想想还是事实，而刘凯悦没跟着领导的时候，祁同伟要马上替补上，正因为这个职能，所以刘凯悦那边的文件和领导的一些安排，都会有一份抄送给祁同伟，随时准备替补。 对于祁同伟来说，在ga部工作的这一周，可以说是拓宽了自己的视野，全国各地公安厅的报告都会有集中到他这里来，经过手下的筛查之后，提取有用的重要信息给他。 难怪说在部委工作，视野会更广阔，此言不虚，前世祁同伟哪怕在公安厅长的位子上，眼睛里也只能看见汉东各城市的情况，干得也是执行的工作。 而在ga部三局里，这边的工作就是全国性的政策制定了，高屋建瓴，这个词的意思此刻才被祁同伟真正理解了。 “祁秘，我手上的东南五省和西南的数据在这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那我先去接孩子了。” 说话的是祁同伟手下的副主任科员，刘洋，他虽然年龄才二十六岁，比祁同伟还大，但是孩子已经三岁了上幼儿园了，名校毕业，做事效率很高，京城本地人，为人洒脱。 “好嘞，早点去，剩下的我等他们交上来之后汇总就行了。” 祁同伟微笑着点头。 “您也别太拼命，咱们这里和基层节奏不一样，走啦。” 过了几分钟，另一名副主任科员唐淑丽也过来了。 “祁秘，这是西北和中部的数据，剩余的东北和东部的数据应该要明天的。” 祁同伟审核了一下数据，点点头。 “辛苦了，时间差不多就让兄弟们下班。” “对了，祁秘，听说您在基层的时候，是缉毒队的队长啊。” 祁同伟正忙着把收集来的数据分类起来整理，听到这一句闲聊，才抬起头来。 “嗯，怎么了。” 唐淑丽倒是有眼色，她年近三十了，在这个办公室里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对数据这些得心应手，祁同伟最近的工作上就是她指导的，说句题外话，如果敌对的间谍策反了唐淑丽这位科员，造成的损失可能比一些副局长都大，她的脑子里清楚装着各省的情况，各年度的数据甚至能直接背出来。 对于有能力的部下，祁同伟自然要多出不少耐心，知道她喜欢听些八卦，干脆就陪她讲一讲。 “缉毒队的工作，是不是每天都很精彩啊，经常会开枪吗？” 祁同伟这才想到，这里机关的干部，虽然每个人穿着警服，但是大部分连枪都没有领，只有少数部里领导的警卫会配枪。 他们习惯了这样每天面对文件的生活，对于基层干警们每天面对罪犯的生活自然会有好奇甚至向往。 第11章 部委生活二 “缉毒队可不是好玩的地方，开枪也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你要知道，单单我在缉毒队这一年，我就开枪打死过罪犯超过五人。 自己也中了三枪，其中一枪还在胸口上，差点命没了，你看这是腿上的。 要不是当时运气好，医生说打穿过去了，我走路就要拄一辈子拐杖了。” 祁同伟和唐淑丽在办公室里聊着过往，祁同伟还兴冲冲得撩起裤腿，让她看自己的伤疤，警惕心降低了很多，没察觉到身后站了一个人，正是想看看一些数据的唐明红副局长，只不过副局长没有出声，站在祁同伟身后，看着他腿部穿透而过的疤痕，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局，您好。” 唐淑丽直接站了起来，她先看见领导的，祁同伟也察觉到不对，赶忙站了起来，不过撩起的裤腿就没来得及撸下去，只能尴尬得看着裤腿自己慢慢下去。 “嗯，小祁，你把手上的汇总好的数据直接拿给我。 淑丽，没事你就下班。” 唐淑丽点点头，转身就跑了，祁同伟听到局长的话，赶忙把手上的文件收了起来了起来，跟着领导进了他的办公室，其实就在对面。 唐明红翻看着手上的数据，示意祁同伟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小祁，你来了快两个礼拜了。” “唐局，才刚刚十天。” “嗯，伤养得怎么样了？” “报告唐局，伤是痊愈了才来报到上班的。” “不用这么拘谨，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我们之间随意一点，阿凯是我在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小时候我们都一起在京城胡同里瞎混，一起打架，一起捅人。” 祁同伟听见最后那句话，嘴角抽了抽，捅人也能拿出来说的吗，甚至没敢接话，说是兄弟的兄弟，但领导就是领导，他是副厅级高级干部，祁同伟只是个副科级的大头兵。 “想想过去，唉，不过阿凯的事情，真的要谢谢你，要不是你。 不说了，东南省份的治安数据你应该都看到了，有什么想法。” 祁同伟听见领导这么问他，一时有点不敢回答，这其实已经算是家国大事了，祁同伟还有点没摆脱基层干部的束缚，有点不敢说话。 “不要紧，你来到这个位子，目的就是为了开拓视野，来了就要有收获。 而不是真让你过来，嗯嗯啊啊，是是是，对对对当个领导的应声虫的。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大胆说。” 祁同伟思考片刻后，心想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就说。 “局长，我个人通过这几年的东部几省的治安数据来看，情况是不容乐观的。 首先，这其中是有大局背景在的，自从改革开放以来，东部几省一直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 经济发展迅速，这也就导致了社会变革速度增快，过去的社会阶层结构在不断变化。 比如说，过去在汉东省林城市最大的黑道头子，是李某，李某纠集了一帮乡亲为打手。 抢占了林城的农贸市场，进出都需要他们的许可，抽成。 但是另一个方面，当时的社会比较稳定，大家穷的平均，他们做事还有一套自己的原则。 而在经济迅速发展之后，林城市的下岗职工开始增多，另一帮矿山公司的下岗职工，开始崛起，他们一边利用下岗职工身份，不停上访，让政府对他们投鼠忌器，另一方面直接插手一些矿石进出市场，过去农贸市场那帮人跟他们起了几次冲突，都被打趴下了，他们自诩的原则，也成了束缚他们自己的东西，自然和没底线的小混混竞争不过。 后来就是某个村子，开始全村制毒贩毒，导致林城的局面更加混乱。 林城的事就是东部各省的一个缩影，社会变迁速度增快，而我们公检法，还是过去八零年代那一套东西，没有跟上时代的步伐。 随着改革开发的加速，社会各个方面的经济都会增速，各行各业如果没个强力的治安管束，都会滋生出趴在上面吸血的水蛭。” 唐明红听着祁同伟的见解，不禁暗自感叹。 确实是英雄出少年啊，在基层敢和犯罪分子拼命，到了部委，也能高屋建瓴迅速看到全局，懂得了解深层次原因，人才啊。 “你说得很对，要知道，伟大领袖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现在我们的社会正处在快速发展的时期，经济发展会越来越快，我们作为全国治安的政策风向标，也必须要把握好这个方向盘。 我们公安部门必须要加速适应这个社会。 这样，你这几天写一篇社会治安方面的短文给我，不要太长，几千字，我发到公安内刊上。 这也是你凯哥的提议，让你多在政策等方面发出自己的声音，拓宽你未来的道路。 而不是被领导一想到你，就是那个孤鹰岭上跟毒贩开枪互射的孤胆英雄。 英雄到了四五十岁，肚子大了，腿脚慢了，就难以发挥自己的作用为人民服务。 跳出这个框框，多学习，日后你就能把握全局，更多得为人民服务。” 祁同伟听到这个建议，心里也一阵感动，好大哥就是好大哥，能力强资源广，还事事都为弟弟着想，这个大哥救得值啊。 同时祁同伟也知道，只有自己也越来越进步，才能和这个好大哥互相助力。 如果自己一直当个基层小警察，就算是救命之恩，人家也只能帮助你一次，日后还是会越走越远。 “是，局长。” 回宿舍的路上，祁同伟在思考，这自己的老大哥金新凯和唐明红都是满嘴伟大领袖的语录，他们这不会是代表了自己的路线，这么想来，很有可能啊。 不过对祁同伟来说，现在思考这些太早了，他的脑门上已经深深被刻了站队的字，现在后悔可没机会了，享受了这个好处，日后就要参与他们的权力斗争。 宿舍楼下的门卫大爷拦住了祁同伟。 “祁秘书，有你的挂号信，不少呢。” 第12章 北漂 这个地址是祁同伟离开汉东前和自己的老同事，老同学和家人们的联络地址，有紧急的事情会打他的传呼，办公室的电话不敢给别人留，害怕有各种各样的保密原则。 信件里面有一部分是缉毒队老同事们写的，他们还拍了照片，传达了黄支队的问候，看得祁同伟心里一阵温暖，他手下这帮队员都是干活拼命的好小伙子，虽然相处只有不到一年。 日后如果有机会，也要拉他们一把，一个好汉三个帮，有ga部这个大牌子在，林城公安局以后就是自己的人才培训基地。 找了一张带着ga部水印的信纸，祁同伟给他们写了回信，鼓励了一些小年轻的工作热情，现在他有自己立功后调任京城的先例在，黄支队多了很多借口cpu他们干活。 第二封是家里老父亲托村里会计写的，寄信地址特意写了京城部委宿舍而不是祁同伟给他的某区长安大道某某号，肯定给老头极大的虚荣心，总的还是家里的零零碎碎，让祁同伟安心为国家做贡献之类的，还转达了村主任的鼓励，据说在族谱里又多写了一笔。 后面一封则是京城来的挂号信，上面写着一个着名的国字号出版社，看来是编辑寄来的，意思很简单，是让祁同伟提供一个存折，稿费会固定往存折里存，加上汉东那边的出版社的版税和这一期印刷的几千本，第一期稿费就出乎意料超过了两万元。 按照编辑的预测，等他们宣传到位之后，各省市全面铺开，第二版印刷之后，稿费会每个月突破五万以上，已经是知名作家的待遇了。 还有个问题就是，祁同伟需要留一个给读者的通讯地址，已经有不少读者写信过来了，目前只能寄存在出版社里，数量越来越大。 头两天休息的时候，祁同伟就办好了存折，将复印件都用单位的复印机印好了，夹在了回信里面，这样一来，经济总算是宽裕了不少。 至于通讯地址的话，只能暂时用宿舍这个地址了，上面没有单位的名称，只写个某某区某某路某某号也能找得到。 儿童作家郑渊洁当年为了存放读者来信，在京城买了不少房子，因此得福实现了财富自由，祁同伟心想，看来我也能用这个借口多买几套房子了，还是等稿费过来，周末就去看看。 周末一到休息，祁同伟就接到了金新凯直接打进办公室的电话。 “老弟啊，下班儿直接到侧门来，一起去吃饭，带你认识几个人儿。” 祁同伟没得反抗，事实上在这座大城市里，他认识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周六下午放假，严格意义上也就周日一天休息。 上了金新凯开来的大吉普切诺基，祁同伟这才知道什么叫高调，要知道现在他副科级的工资也才六百，这车还是进口的，要价几十万，公安部里大部分领导还是骑着自行车上下班的，包括他服务的对象副局长唐明红。 “哥，这车是不是高调了点啊。” 金新凯忙着转弯向着长安大道开去。 “高调个啥，又不是我自己的，我堂哥的，他在国外做生意，在京城开了个办事处，这是他们公司的车。 我上下班儿都是骑二八大杠的，也就周末借来开一开，不然被家里老头知道，啰嗦得很。 到了，弟弟诶，这里可是一般人来不了的，必须要有熟人预约的。 还不兴自己点菜，来了就吃这个厨师的手艺，据说是鲁菜大师，祖上是给宫里做菜的。 当然，现在在党的领导下，这旧时王谢堂前燕，也得飞入寻常百姓家。” 这话听得祁同伟嘴角继续抽抽，跟他那个副局长大哥一样，说话有时候完全没个把门的，不过话说，这凯哥在汉东，说话做事可是规矩斯文多了，现在在京城，满嘴京片子，穿衣打扮开得车，去的店，哪一样都低调不了。 整个店外表看着就像个老式胡同，里面却有山有水，当然是假山，人造小湖。 看来是别有洞天啊。 “哥，这真寻常百姓可进不来这样的店。” “等下呢，说话咱就收着点，今天来得都是各部委的年轻干部，都是我们自己人。” “该收着点的是你，哥，老弟可是从来讲话斯斯文文的，也没什么东西好高调的。 就一基层跑腿的。” 祁同伟讲话也慢慢被影响带上了京片子，这其实是放松警惕的一个状态，因为这几个月和金新凯相处，二人的感情也越发真诚，要知道祁同伟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 进了包厢内，包厢一侧的全景玻璃外就是假山和小湖，古朴的装修风格，无不显示这里的东西是花了大价钱的。 而玻璃窗旁站着一个人，抱胸站得笔直，看着窗外的风景。 “喂，老刘，你站那里装什么大尾巴狼，过来泡茶。” 金新凯叫了一句，然后拉着祁同伟坐到了茶桌旁。 “老弟，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我发小，刘文杰，现在是你的领导部门工作的，政法委办公室的处级秘书。 这是我好兄弟，汉东人，祁同伟。” 刘文杰打量了一下祁同伟，要知道他们一般可不会带圈子外的人过来，看来这个祁老弟确实是对金新凯十分特别的人。 “祁同伟，是不是国办特别嘉奖的缉毒英雄，汉东省一个人深入毒贩老巢差点送了命的缉毒英雄啊。” 祁同伟惊讶于对方一下子就能知道他这么个无名小卒的来历，转头看向金新凯，以为是他透露的。 “别看我，我可没说过你的事。这家伙在政法委工作，你的英雄事迹的报告要过他的手给国办的。 再说这小子从小就被称为神童，你可千万别说他坏话，我小时候打了他脑袋一下，他十几年后连几月几号几点被我打都记得。 记忆力非常可怕。” 祁同伟赶忙起身，伸手和刘文杰握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 第13章 北漂买房 “没那么多讲究，来这里都是自己的兄弟。在单位装孙子，装斯文习惯了，这下了班就别搞这一套。 有手提电话不，留个号码。” 祁同伟尴尬一笑，拿出了自己的传呼机。 “那这样，我送你一部手提，老金，我的包在你旁边，里面有那个新款的诺基亚。 你们俩一人一部，这可是新鲜玩意，比大哥大小了不少，我也是新拿到手的。” “哎呦喂，你丫这是特意来显摆了。 别跟丫挺客气，他大姐在邮电部上班儿，这些新鲜玩意他每次都能拿到第一手。 对了，听说邮电部要改组了，啥情况你知道不。” “我姐也在纠结，上个月三定方案下发了，她所在的部门据说要独立出一个企业局。 叫联通，不过整个单位小的可怜，她正在纠结是调出去，还是留在原地。 据说留着会有升一级，毕竟位置多，人少。” 祁同伟听着最新的新闻，手里还在鼓捣着新到手的诺基亚最早的款式，突然想起历史进程上确实是今年邮电部第一次开始分家，分出了联通，而后因为部门精简，反而快速发展。 “刘哥，感谢您的礼物。小弟倒是有自己的一点看法。” 刘文杰看着这新认识的小老弟，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看法，见他停顿住了，于是催促道。 “就咱们几个人，有话直说。” “我个人认为，过去的邮电部用政府机关的模式去运作业务，其实是和改革开放的新形势和市场经济的发展规律不符合的。 领导们肯定也是看到了这一点上，于是坚决将政企分家，让企业能减负，真正进入市场竞争来。 加上现在电信是一家独大，完全垄断，大则大了点，可是面对着变化多端的市场，竞争肯定是呈现船大难掉头的情况。 如果咱大姐有的选择的话，我建议就是去新成立的单位，部门小，部门新，都有明显的好处。 部门小，只要选好掌舵人，就能如指臂使，飞速发展，而部门新，就能到上头要到很多政策支持。 很多事业，其实看得就是掌舵人，掌舵人优秀，事业自然把握各种机遇，蒸蒸日上，掌舵人平庸，什么事业都被害死。 再者，现在的位置多，来的人少，想升一级，甚至掌握这个部门更多的权力，都是机遇。” 刘文杰坐在主位上，听着祁同伟侃侃而谈，手上没停下在泡茶。 “有道理，不谈这个话题了，过。” 分割线 饭局结束，祁同伟算是见识到了金新凯真正的小圈子人脉。 （删） “对了，哥，你知道有哪些合适住的房子卖的吗？ 我想买套自己住。” 金新凯想了一下。 “你自己这点钱，大概率买不起，那些外销房都是卖给老外赚外汇的，一平方都要一两千美元。 至于其他的楼房，都是些单位老房子，小的很，太远也不合适，难道去郊区每天上班赶十几公里过来啊。 据我所知，你们单位应该会分房子，但是今年你不一定能轮到，买就买，买好的。 直接买四合院，便宜一点，空间也大，地段也好，我朋友手上就有一套两进的四合院想卖，里面的租户也都腾空了。 稍微装修一下，住的空间也大，不过不是每间房都有暖气，厕所也就两个，冬天要跑到外面上。 除这些至外，我是很喜欢四合院的，我问问价格，我猜测大概要七八十万。 你要是真心想要。 哥借你，听说你那本小说现在大火了，搞不好一两年你就还清了。” 祁同伟听见四合院，心脏就不争气得砰砰直跳了，他刚刚也没想到，这有钱也买不到房子。 京城的各大部委旁边根本没多少商品房，少数也是当初亚运建的专门赚外汇的外销房，价格高的离谱啊，这九零年代就要一千多两千美元了。 第二天一大早，祁同伟就迫不及待地联系金新凯，带他去看四合院。 二人来到了安定门南面的北下洼子胡同，这里处于北二环的边界，离鼓楼和什刹海都很近，地段是很不错了。 “别老盯着看那边，那些是戏剧学院的学生，这里不错，就算你自己不住，还能租给戏剧学院的老师或者学生。 西边儿就是鼓楼，这地儿可是当年我给你找嫂子的时候发现的，你嫂子就是戏剧学院的老师。 人来了，这就是房主，也是我老朋友了，一心想着卖了这祖宅，然后去资本主义世界。” “你好，你好，老金，这就是你朋友啊。 我先带你们进去看看。 我这地儿，现在没租户了，八零年代房管局正式明确了产权，他们租约一到就都搬走了。 现在就我自己住了，家里人住习惯了分配的楼房，不乐意在这些老胡同里住平房。 加上我也准备出国了，就寻思着卖了，你是老金的朋友，那价格有的谈，咱也不用被那些黑心中介吃两头。 占地面积呢，在房管局里备案是超过五百五十平的，建筑面积也量过，有三百多，十来间房，妥妥的两进院子，不需要和别人用一条墙的。” 祁同伟看着是越看越心动，现在的人不识货啊，房子虽然旧了点，不过稍微花点钱整修一下，漂亮得很。 “老板，不知道价格准备怎么算？” 果然，这房主听到老板这个称呼，喜笑颜开。 “这样，上个月也有人来看过房，他当时开的价格是一百一十万，不过当时人是中介带来的，还得出个中介费。 你呢是老金带过来的，咱就给个友情价，就跟梁山好汉的数量一样怎么样。” 金新凯一听就笑了，接着开口。 “喂，你可别这么不客气，可着我老金的名字就值两万啊。 你自己看看，这房子都这么旧了，暖气只有两间房有，厕所还装在角落，大冬天得撅着屁股去。 你这个价格报的忒没诚意了，这样，给我老弟报个实诚价。 甭废话，我没那个耐心。” 第14章 青干班学习 房主也惊讶于金新凯和祁同伟的关系，要知道老金这人出了名的玲珑心，看着八面玲珑，实则傲气得很，对一般人哪会这么上心，有些所谓的朋友，他根本就不带理会的，但是此时却主动为祁同伟砍价，难道祁同伟也是很有背景的，看着样子倒是像个干部，说的普通话一板一眼的，外地来的高干子弟吗。 “那这样，既然老金兄弟都这么说了，我就报个底价，咱也不搞虚的，九十六个，最低了。 再低我干脆不卖了。” 祁同伟听见这个价格老心动了，不过现在自己身上没有这么多钱，还得和老大哥借，于是借口商量一下，把金新凯拉到一旁了。 “哥，这个价格我觉得不错，想买，只是” “行了，甭废话，咱俩可是真正过命的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样，这钱我先全出了。 不过欠条得打啊，我这钱也不是天下掉下来的，我也是跟堂哥借的。 我自己上个吊班，一个月才那么几百块钱，反正写个五年期，你稿费有了你就给我。 这老破房你买了还要最少花十几个改造，我直接借你一百三十个，五年还，一年二十几万以你现在的版税水平，完全还得起。 交给哥。” 祁同伟当天就敲定了购房，金新凯带着房主和祁同伟直接到了房管局办理过户，并且十分大气得从车上拿出了个箱子，里面满满都是银灰色的百元大钞，看呆了在场的工作人员。 “这个，还需要祁先生的户口本，外地户口是不能过户的。” 协议都签好了，钱都给了，偏偏卡在最后一步了。 “唉，我都忘了这一茬了，你先回，我帮老弟直接这里搞定。” 房主提着钱签了协议就赶着想走了，以金新凯的人脉，这点小事半小时就能搞定。 于是金新凯就大喇喇坐在房管局处长的办公室里，直接遥控指挥了ga部的朋友，把祁同伟的户口转到了ga部三局的单位集体户口上，当场传真过来了新的户口本复印件。 这一套操作可谓看呆了祁同伟，这权力游戏还能这么玩儿的，是他金新凯一个人这么玩，还是大家都这么玩儿，两辈子为人祁同伟都没见过办事能这么方便的。 果然，在半小时后，祁同伟的户口从汉东林城老家转到了ga部三局集体户口上，看着崭新的房产证，祁同伟对生活充满了新的希望。 “装修你准备怎么办?” 祁同伟还在翻来覆去得看房产证和土地证，嘴上一直挂着微笑。 “哥，你有好的装修队介绍吗？ 我在京城就认识你一个熟人，其他都是同事。 你干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嘿，就知道你小子，羊毛逮着一只往死薅啊。 上次那个私房菜的装修队就很不错，不过你不需要那么豪华的。 我跟他们商议一下，搞个十几万标准的，尽量搞中式风格。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找暖气公司，多拉几条暖气，装几个厕所。 现在的京城人，一个赶一个得追捧住楼房，他们哪知道还是这样的四合院儿住的香啊。 不过也需要好的设计，好的装修，我喜欢四合院儿，就是从我们昨天吃饭那地儿开始的。 那边是香江来的老板装修的，可花了老大的价钱，但是多漂亮啊，住的多舒坦啊。 五百多平，你还能多个车库，那边开个门，里面甚至能搞出一块地种菜，闲着没事在院儿里晒太阳。 一家老小都能住下，十几间房呢，稍稍装修一下，按中式的。 上回我去我朋友那儿，他在西单做外贸的，赚的美金，几百万一年。 家里装得各种红木，金丝楠木的家具，那叫一个地道儿，还买了很多古董收藏。” 金新凯一聊起这个，嘴巴就嗒嗒跟京城的出租车司机一样不停，不过这也只是因为和祁同伟关系特别好，才会这样。 “行了，哥，别叨叨了，你怎么跟开出租的的哥一样。这么能侃。 今儿高兴，老弟请你吃饭，你说去哪儿。” 金新凯一摆方向盘。 “那必须京城饭店啊，不搞两桌几千块的高级菜，怎么能表现你的喜悦之情啊。” 祁同伟一下子就愣住了。 “别介，开玩笑呢，哥，去东四胡同吃卤煮，羊下水。 我这个工资水平，还欠着你一百多个，哪里敢去那种地方吃饭。” “那就羊下水，走了。” 分割线 接下来几周，祁同伟一直在熟悉着部委的节奏，加快自己学习的速度，唐明红要求的文章已经获得他的认可，在公安内刊上发布，听说还被政法委选中，要报送内参上发布。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也相处融洽，可以说，在三局工作的这段时间，是祁同伟两世为人，比较愉快和谐的职场生涯了。 工作压力也不算大，副处长陈旭东对祁同伟的工作表现也满意，加上唐明红明里暗里对祁同伟的照顾，最主要还是祁同伟自己非常努力。 一些报表数据中的玄机，在经过一个多月的锻炼之后，已经能迅速看出来了。 办公室内部也没有所谓的办公室政治，所有人的气氛都十分融洽。 没有以前在缉毒队时刻神经紧绷的紧张感，也没有过去困于贫困的自卑感觉。 这天，副处长陈旭东来到了办公室里，对着祁同伟招了招手，祁同伟赶紧放下手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军绿色警服，起身跟着副处长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小祁，这次我们二组呢，有一个去中央党校学习的名额，是科级青干班的，唐局已经同意，由你代表我们办公室过去。 时间呢，是半个月，这半个月你先把工作和刘洋交接一下，他能力不错，不过一向有些懒散，你适当的时候，要敲打他一下，作为领导不能一味做好好先生，和他们做朋友。 懂了吗？” 第15章 青干班二 祁同伟看着递过来的文件，看来升正科级的机会来了，他在汉东就是副科级，加上三局的秘书职位，已经满足了任职两个岗位的条件，还有ga部的嘉奖，汉东公安厅的一等功，政务院的嘉奖，升任正科完全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不过让祁同伟有些奇怪的是，怎么看唐淑丽都比刘洋工作态度更好，更适合主持工作，难道是刘洋背景更深。 “处长，如果让我推荐主持工作的话，我个人认为唐淑丽更加适合。” 陈旭东居然有些无奈得捋了下头发。 “你觉得我看不出来吗？但是其他方面唐淑丽并不适合做唐局的秘书，哪怕是临时代替，因为她是唐局的堂妹。” 祁同伟听到这一连串的唐，唐，唐，堂，眼睛瞪大了，这二人长得完全不像好不，而且在办公室里二人几乎没有直接对话。 祁同伟交接了工作之后，下午直接翘班来到了新买的家里。 “老板，你来了，旧的那些东西已经都扒下来了，按照你的要求，是这个房子清代就有的老物件留下了，以前的住户和租客留下的统统都弄下来了。管道铺设方面，我们还要商量一下。主屋和侧面厢房都能安装独立厕所，然后那边的客房，我建议还是两间房之间或者三间房共用一个厕所。 这样的话，管道能更方便铺设。 然后那边的地砖，其实都能用的，只要稍微清洁一下，都是清代的老物件，只不过以前的租客弄得太脏了。” 祁同伟和装修队不停商议着细节，看着自己以后的新家，心情还是十分舒畅。 简单给老大哥打个电话，拜托了他麻烦盯着装修之后，祁同伟就开始收拾了行李，准备入住党校。 zy党校的课程十分紧凑，连祁同伟这一期的科级干部班一起，还有各种各样县处级学习班，厅局级甚至省部级开课。 校园里每个人都急匆匆的，和前世在地市党校的轻松样子完全不一样，可能是因为每期开班过来的领导级别都高得可怕，还有中纪委的派驻干部每天都在校园里巡视，像地方党校那样随意聚餐，喝得酩酊大醉的情况极少出现，不过祁同伟还是交到了几个好朋友。 同宿舍的三人，一个是计发委某司的科长张和庆，年龄二十四岁，倒是几人中年纪最小的。 教育部某司的副主任科员，刘进宝，他这个名字倒是寓意不错，只不过最后还是走上了仕途，失去了实现父母对他的初心的机会。 京城某街道办的科级中层干部，徐昶，宿舍四人中唯一的基层干部，为人相对和气，低调，不过祁同伟看来，此人的背景只怕远比另外二人大。 虽然两世为人，但是过去祁同伟一直都是在基层一步步成长的，他并不缺乏应对基层复杂现实情况的应变力和决断力，缺的正是在高处观看并把握全局的能力。 这也直接导致了前世官至公安厅长，却表现得政治嗅觉一般，连出昏招。 现在反省过来，从一开始把自己获得公平待遇的机会寄托在所谓的政治资源上就是极大的错误，这导致后来祁同伟只会以这样的方式谋求进步。 不管是找陈岩石求情被冷漠拒绝，甚至背后在领导面前给祁同伟捅刀子，还是向梁璐这个跟踪狂求婚，给赵立春当保卫的时候哭坟的事件，乃至后面死死依附高育良，多次向李达康示好，去陈岩石养老院那里挖地。 这一连串的行为都源自祁同伟本身的自卑感，对自己能力的毫无信心，于是一味追捧人身依附，越是追捧，越是被他们看不起，这辈子必然要扭转这个局面。 所以祁同伟不管在三局的秘书岗位还是在党校，都没有特意追求人际关系，而是专注于提高自己的视野，能力和知识层面。 自己交到了金新凯这个老大哥，而金新凯的圈子里的老大是那个后世如雷贯耳的名字，那政治资源这方面就肯定不会再缺乏了，现今重要的是提高自身能力，好好在政治资源面前做出一番事来，这才是最好的拍马屁的方式，因为在那位面前，起码有几百人排着队等着拍马屁，这还只是有资格的。 想通了这一切，祁同伟便用平常心去做好每一天的工作，努力提高自己，不再把心思都钻研在结识更多的人际关系，给某某哭坟，去哪里挖地，现在想来，真想一枪崩了当初的自己。 明明是个身手顶尖，勇气过人，胆略超群的缉毒英雄，却要去那么恶心得拍别人马屁，还每次都抓不住重点，被人当傻子看待。 要知道，祁同伟身体能力非常好，每次体能测试都是能进特警队的水平，双手还能稳定连环开枪，曾经试过十秒内双手持双枪打光两个弹夹，全部命中九环以内。 用那么好的身手去挖地，躺在床上回想起来的祁同伟气得睡不着，真想打开自己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粑粑。 半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祁同伟站在党校的门口，轻轻一跳摘下了路边果树上垂下的果子，然后头也不回得向外走去。 yue，酸死了，这什么东西啊，呸。 分割线 等祁同伟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他的正科级任命书已经下来了，经过政治处谈话之后，正式在三局的公示栏上贴上了公告。 当然，职位还是没变，级别变了，现在职位的名称是三局秘书二组正科级二秘，其实还是个大头兵。 唐局长的真正的秘书从来都是副处长陈旭东，下面的所谓一秘二秘，都是给副处长干事务性工作的。 这天，陈旭东转到了二组的办公室里，找到了祁同伟。 “同伟，你过来，下午唐局要去最高检的童部长会晤，商讨治安方面起诉的部分案例。 你也一起过来，这是基本的会议资料，你拿着看看。” 第16章 修例会议 祁同伟心里一惊，部长？这唐局才副厅级干部，最高检的部长，应该是政治部的部长，高配副部级的，这不对等啊。 “我们是跟部里领导一起过去吗？” 祁同伟还是试探性问了一句，陈旭东这才想起，开始解释。 “是最高检政治部下属的干部一部童雄剑部长，都是副局级干部，没有高级别领导，只是业务上的讨论。 为下一步治安管理条例的修改打前站的，你啊，还是要稍微了解一下我们这些业务单位之间的组织架构。 尤其是政法委下属的公检法司四部。 在领导们正式确定修改法案和条例，下发政策性指导之前，是由我们业务司局先行进行业务上接洽，确定各类细则，搞出草案才能交给领导们决断的。 好好学着点，上午其他事先放一边，这方面你还是有些不足，多学学文件，吃透了上级的文件精神，才能在细节上致胜，我们在秘书的岗位，很难像地方干部一样独当一面，个人出风头。 但是我们的功劳就在不能出错，深刻领会领导意图，要学会观察，平时接触的各方面信息，还有像内参啊，内部刊物，党报和新闻联播等，都是体现领导意图的重要途径。 继续加油，下午把握好时间。” 分割线 “小唐，刘洋这半个月做得怎么样？ 有没有到时间就直接跑路？” 祁同伟私下还是问了一声唐淑丽，刘洋这两周的情况，内心里他还是对刘洋的工作态度十分不放心，好像干啥都无所谓一样，当然，能力是不错的，做事很快。 不过这种工作态度，并不适合秘书组的工作氛围，祁同伟已经在思考是不是和处长陈旭东商议一下，把刘洋调到其他具体的业务科，那里的氛围会更加适合他朝九晚五。 “我可不是喜欢打小报告的人，不过上周我们办公室就被大处长批评了，搞的陈处长好几天心情不好。” 唐淑丽嘴里说的大处长是秘书处的正处长，也就是三局局长的秘书，算是整个秘书处的一把手，陈处长自然是指陈旭东副处长，这里为了区分，才默认称局长的秘书为大处长。 听到这里，祁同伟算是知道了，刘洋的毛病还是犯了，作为秘书最主要的是服务好领导，哪怕只是秘书组的成员，就像是陈处长说的，干工作做领导，不是让他来做好好先生的。 现在刘洋的工作态度和秘书组整体不符，不管是为了他个人的发展还是为了二组的整体成绩，祁同伟都需要下决断了。 于是在前往最高检的路上，祁同伟就特意和陈旭东坐在了一辆车上。 “处长，我个人觉得，刘洋的工作态度，是不是更适合去其他业务科室。 他比较侧重于现在个人的家庭原因，而我们秘书处的工作，是以服务领导为基础，有时候下班也不固定。 他一个人过于特立独立，说实话有点影响团队的氛围。” 陈旭东听着祁同伟的话，暗自点了点头，想起了上周那件事。 让祁同伟意外的是，在最高检政治部干部一部的业务会议上，居然看见了老熟人。 业务司局之间的业务会议，来的人很多，副局长唐明红带队，下属多个处的骨干都到场了，祁同伟坐在唐局长身后，他没发言权，既不是领导，也不是业务负责人，于是就专门负责起了局长的讲话记录工作。 今天做东的当然是最高检的政治部，出席的有政治部干部一部的部长（副厅级）还有他手下一众骨干检察官，最高院也派了几个人，司法部的干部敬陪末座，正和他们的部门存在感一样。 要知道，公检法三大部门都是高配的领导，基层有说法公检法是一家，不过政法委下属一共有公检法加司法四个业务单位，司法常常就被人遗忘了，根源自然在部门含权量上面。 祁同伟想到这里，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画了四个小人偶，三个相对强壮，正在激烈战斗，最后一个相对瘦弱，躲在一边干看。 而会议室的一角，坐着一个他想不到的人，是过去他朝思暮想的人，前女友陈阳。 她的阵营在最高检的边边上，好像是京城检察院来的人，有叫这个单位的来开会吗。 突然看见陈阳，祁同伟心里的感触还是很多的，几个月前的自己，不正是日思夜想调到京城来，梦想和陈阳在一起，还去找了她那个顽固不化的老爸陈岩石。 最后是自己在医院休养的三个月里，特意打电话和陈阳明确讲了分手，而不是过去梦想的那样，靠缉毒英雄的身份，调过去和她双宿双飞。 当年自己对她的执念是从那双球鞋开始的，那真是爱情吗，又或者只是又一种人身依附的心理，这个自卑感就是让祁同伟前世执着于依附他人的根源，自己要战胜这种自卑的心理，让自己真正强大起来，成为参天大树。 过去的执念，已然烟消云散，现在的祁同伟自信已经能以平和的心态面对陈阳了，也许等下散会后和她打个招呼，再怎么样，自己在汉东政法大学的几年，全靠了陈阳和陈海的资助，陈岩石是可恨，但他们俩姐弟还是对自己有恩的。 当祁同伟将注意力转移到会议中，这才理清了现在开会的重点，祁同伟突然想起一个事情，现有的大部分治安行为，还是无法可依啊。 后来的治安管理处罚法是05年才正式落地，九零年代适用的还是86年实行的治安管理条例，规定的违反治安管理的行为只有8大类76项，处罚种类偏少，只规定了警告、罚款和拘留3种处罚方式。条例规定罚款1元至200元。处罚程序也比较简单，仅就传唤、询（讯）问、取证、裁决等程序性内容作了原则规定，对案件管辖、证据种类、违法物品的扣押等办理治安案件的基本程序均未涉及。 第17章 辞旧迎新 以至于基层的治安警在新的经济形势下，难以找到适当的处罚标准，被迫以口袋罪入刑，比如着名的流氓罪，寻衅滋事罪等等，这就导致了一些嫌疑人的行为社会危害性并不高，却被口袋罪框了个实刑，口袋罪的自由裁量权可以说十分之高，讲严重一点，一点小事能上纲上线判个死缓，不讲严重一点，那就用治安处罚条例来，拘留，罚款了事。 而这一切的不公正，其实责任并不在基层的治安警，他们面临着社会急剧变革的现实严峻条件，却无法可依，在当地政府和上级的压力下，只能用口袋罪框人，一些关系户又能使用自由裁量权，在老百姓看来，这就是同案不同判，十分影响政府的公信力。 分析出这一点，不禁让祁同伟暗自兴奋，自己虽然坐的位置边缘，却已经参与到了这种影响全国的大事里了。 条例的讨论还需要好几天，经过数小时的讨论，唐局长决定大家打道回府，先进行日常工作，下次再约定时间商讨细节。 祁同伟这才想起，在历史上，原86版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的部分修订就是在94年，看来这次的会议成果并不大，只是在部分基础上修改了原有条例，并没有根据社会现实，直接制定新的治安管理处罚法，也许自己能在这里搞点政绩，要知道，祁同伟头上还有个汉东政法大学法学的硕士学位，给自己加一层法学专家的buff，日后重新回到三局也会多了一层保障。 在祁同伟理想的升迁路线里，是基层公安局，到基层政府主官，党委主官，再到部委，再下放。 临走前，祁同伟和唐局告了个假，等下自己坐出租车回去，要和曾经的白月光打个招呼。 “陈阳，你好，好久不见。” 祁同伟伸出了手，身上穿着一丝不苟的八九式军绿色警服，气质阳光，让许久未见的陈阳不禁一阵意识恍惚。 “好久没见，同伟。” “要不，出去走走。” 二人来到了最高检的大院里，散步在石子步道上。 “你调来公安部了吗？” 陈阳看着祁同伟这身军绿色警服。 “是啊，现在在公安部治安管理局担任文字秘书，就是刚刚那位唐局长手下的。” “那挺好的，我听说你在汉东去了缉毒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其实陈阳一早就知道了祁同伟的情况，因为陈岩石一直有打电话给她，多次在她面前把祁同伟贬的一文不值，哪怕是缉毒中了三枪，成了英雄，在老头嘴里，还是个功利心十足的小人。 说实话，陈阳其实很厌烦她爸爸那样的人，觉得那样的人，不是真正活在世上，而是将自己活在连环画里的光辉人物，在他嘴里，一点点不好的行为，甚至心迹都要被大力批评。 做他的子女，不是每天被洗脑做思想教育，就是被各种批评，彻底改造成他那样的连环画主人公的形象。 二人逛了十几分钟，聊了一些往事，祁同伟正式和陈阳道谢，并约定日后做纯粹的好朋友，握手道别了。 等祁同伟走后，陈阳的同事们还拉着她叽叽喳喳。 分割线 祁同伟骑着车来到了新家下洼子胡同，此时工人们已经下班了，装修还在进行中，已经能看见新房子漂亮的雏形了，祁同伟打开门，搬出椅子坐在堆满建筑材料的院子里，拿起一瓶工人放这儿的二锅头，大口喝了一口，看着渐渐出现星光的天空。 “工业污染还不算严重，这个年代在这里还能看见星星，敬过去，敬未来。” 此刻的祁同伟，看着新家，新环境带来的新希望，和正式成功跟过去的执念诀别的新心情干了一杯。 一直到近十点钟，祁同伟才慢悠悠得起身，刚刚喝光了装修工人留下来的两瓶二锅头，足足两斤酒，不过祁同伟还是记得这是工人的酒，从金新凯送的钱包里掏出了一张五十元的纸币，将两个酒瓶放回了原位，纸币用酒瓶压在了下面。 推着自行车，一路低声唱着歌，这是前世的祁同伟伟曾经很喜欢的一首歌，再见深海，二十几年后才推出。 经历了两世人之后，祁同伟决心遵纪守法，一定要闯出一条新的道路，在这一世的人生里留下浓墨重彩，真正为党和人民做一点事情，哪怕只有一点点变化，不管他人如何评价，无愧于本心，而不是落到最后，杀害了陈海，自己带着愧疚也死在了孤鹰岭。 即使这个时代没有酒驾的概念，就算喝别人两瓶几块钱的酒，祁同伟也要一一算清楚，守住自己内心的底线，而不是像前世那样，干预刑事案件，对犯了罪的亲戚朋友还无原则帮助。 我知道，没有下次再见， 归途的风一直刮。 世间有多少细小如麻， 像一场大梦无他。 我也想，能陪你一起走啊， 直到这世界崩塌。 可是啊，走过长夜的你， 不再需要被牵挂。 祁同伟推着自行车穿过小巷，还在一直唱着歌，却没注意到后面一个身影一直跟着他。 “喂，这位兵哥哥。” 祁同伟听到这个声音，有些诧异，不过酒精的作用让他反应慢了半拍，以为不是叫自己的，脚步也没停，继续唱歌向前走。 “喂，兵哥哥，怎么不理我？” 身后的脚步轻盈，迅速小跑到前面，祁同伟这才看清，是一个青春动人，长相明艳的少女，穿着时髦，正对着他说话，祁同伟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军绿色警服，难怪人家没看清还叫了兵哥哥。 “我是警察，不是兵哥哥。叫警察叔叔，怎么了小姑娘，路上捡了一分钱了吗。” “警察大叔，你看着没比我大多少啊，我叫章若南，是戏剧学院的学生。 刚刚听见你在唱歌，好像是没听过的旋律和歌词，我很感兴趣，你能告诉我吗？” 第18章 给修例提意见 祁同伟看了看周围，漆黑一片的，大半夜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巷子口。 “为了几句旋律，你就从戏剧学院的宿舍里追出来啊，这里一个人没有，你真不怕我是坏人啊。” “这不是看见你穿着军装，不对，是警服吗。再说这里是京城，党和人民的地盘，二环里，哪有那么多坏人。” 祁同伟看着这个呆萌的少女，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如果我告诉你，这是我新写的歌，你信不？” “真的假的啊，警察大叔还有这文采，那你为什么还去公安局工作。 这首歌旋律优美，歌词也不错，要是商业化，搞不好像迈克尔杰克逊一样大火了。” “行了，时间太迟了，那这样，我先送你回去。 下次如果有缘见面的话，我再唱给你听，不过这首歌算是我写的。” “大叔，你怎么这样啊，直接告诉我不好吗？ 要不你再唱一遍，我把谱子和歌词记下来。” 祁同伟摇了摇头，这是欲擒故纵之计，既然对方有感兴趣的点，那就不能一下子给她满足了，多钓几次鱼，也能给自己多一些了解这个妹子的机会。 “这样，我穿着警服，现在身份是警察叔叔，你要配合我的工作。 如果下次我穿着便服，出现在你面前，你不要叫大叔了，叫哥哥或者学长，我才二十四岁，研究生毕业一年，还是个孩子。 我先送你回戏剧学院宿舍，那里应该有门禁的，你怎么跑出来的。” “真的吗？看不出来啊，大叔才二十五岁啊，不过走近一看，确实看着不算大，刚刚推着自行车的气质和我们这里社区的警察大叔好像。 那你有呼机号码吗？还是住这里附近啊。 对了，你都没自我介绍，这不公平，我一见面就介绍了我的名字。” 祁同伟将自行车的脚停好，站直了身板，一米八三的个子，加上帅气的警服，此时的气质绝佳。 “章若南同志你好，我叫祁同伟，是一名小警察，很高兴认识你。” “哈哈哈，大叔，你真有趣。” 祁同伟最后护送着妹子回到了学校宿舍，得益于警服的威力，学校门卫没有多问，直接放了二人进来。 “是这样的情况，同志，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把章同学安全送到了。” 祁同伟刚刚一本正经得和宿管阿姨编了个瞎话，这位章同学，刚刚捡到了一个钱包，然后在原地苦等了好久，最后送到了我们派出所，所以她回来迟了，错过了门禁时间是事出有因的，请务必不要责怪她。 只不过祁同伟不敢靠得太近，因为他喝的那两瓶二锅头的酒气还没散光，显然宿管阿姨有点闻到了，只不过祁同伟的形象极佳，加上八九式警服给他添加的一身正气，增添了不少说服力。 当然，宿管阿姨会相信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祁同伟是目送着章同学回到宿舍楼里，然后不舍得回头挥手，手里还握着祁同伟给她写的电话号码的纸条。 分割线 翌日，祁同伟迅速回到了工作状态，并且情绪比前几周更好了。 陈旭东的动作很快，一上班就找到了刘洋谈话，又把祁同伟叫去商议了一番。 一周后，刘洋就交接了手上的工作，正式和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道别，当然，他只是去了三局另一个专业处室工作而已，离开了秘书处。 “祁秘书，这个留给你了，这是我这两年总结的数据分类方法，还有一些省份公安厅的联系人。 怎么说呢，陈处跟我说了，还是您帮忙和他提的，让我调岗。 我自己其实一早就想申请调岗了，家里三胞胎，说实话实在忙不过来，并不是我故意上班这样的态度。 我自己几次想申请调动，一回家老婆又不让，说什么秘书处是最有前途的。 现在好了，陈处和那边的刘处商量好了，我去业务处室还能做实职副科级，也算是个小领导了，跟媳妇儿也有了交代，还能按时上下班照顾好家庭。 感谢，感谢。 还有兄弟们，别忘了我啊，苟富贵勿相忘，兄弟先走一步啦。” 刘洋走的倒是潇洒，陈处长很快就找来了一个新人，陈凯，人民大学毕业的实习期公务员，看来也是背景深厚，不然哪有实习期公务员到秘书处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对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有一些新的想法，说来听听。” 祁同伟在一天自己轮值做唐局长秘书的时候，提了自己的想法，有后世05年发布的治安管理处罚法为参照，他自己比一般人多了不少高人已经总结的经验。 “局长，现有的条例规定违反治安管理的行为只有8大类76项，处罚种类偏少，在我们基层实践中，还难以包括大部分出现的情况，以我在汉东的经历为例。 比如说酒鬼闹事、制造噪音扰人生活、胁迫未成年人乞讨、 偷窥他人隐私这些，现有治安管理条例就无法覆盖，那实践中，处警民警要么就只能和稀泥，批评教育放过算了，要么就会有领导指示，从重处罚，那就会用上刑事的条例，通俗来说就是用口袋罪硬套。 这样就容易造成刑责不一的情况，基层的自由裁量权过大，出现相当多的同案不同罚。 而且，我们现有的条例只规定了警告、罚款和拘留3种处罚方式。条例规定罚款1元至200元。处罚程序也比较简单，仅就传唤、询（讯）问、取证、裁决等程序性内容作了原则规定，对案件管辖、证据种类、违法物品的扣押等办理治安案件的基本程序均未涉及。 简单来说，基层治安警根本没多少能用的手段，要么就是粗暴乱来，对一些对象非打即骂，变相体罚，要么就直接上刑事，以我国依法治国的精神来看，日后的趋势必然是要向规范执法，有法可依，有法必依，违法必究的方向发展。” 第19章 加入专家组 唐明红听着祁同伟的话，内心却非常不平静，这小子真是个人才，不止是个勇敢的武斗派，还是个扎实功底的理论派。 “规范执法，有法可依，有法必依，违法必究。好好好，这句话可谓点睛之笔。 这样，你再写一篇理论文章，这次要严谨的论文，你把你对治安管理条例的想法统统写出来交给我。 旭东，进来一下。” 唐局长用内线电话叫来了陈处长。 “旭东，你把我们局治安管理条例修订专家组的名单上，加上祁同伟的名字。 还有，下一步的专家讨论会，正式加上他。” 唐局又转头对祁同伟说道。 “本来我们几个部门已经对条例的小幅度修改确认了各方意见，不过听你这样一说，基层的意见其实非常重要。 我会向局长汇报，再拿你的想法和部长汇报，看看是不是推迟报送人大那边。 先去基层好好调研一番，用实例和基层治安警的意见来确定修改条例。 也不能一味只听京城公安局的意见，京城本就环境特殊。 这次去东南沿海和南部广南地区，治安管理，要和经济发展密切结合。 这也是同伟的理论，哈哈哈，真是不错。 早点完成论文，我要拿着和部长汇报的。” 局长的态度，出乎祁同伟的意料，本以为像他这样的大领导会十分内敛，喜怒不形于色之类的。 不过唐局长很明显是个性情中人，条例的修改也是他牵头的，说明他也是局里的法学理论专家，看来自己这个想法，真的是很合他的心意。 祁专家，祁博士，这个称号好，听着就顺耳。 祁同伟没想到，他这个专家的活，足足干了几个月，期间多次和专家组一起到各省基层深入了解派出所的真实情况。 四个月后，祁同伟回到了京城，公安部三局。 “祁专家，你好，终于回来了。” 说话的是三局的局长，吴峰。 “局长，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客气什么，这几个月专家组的教授们可没少提起你的名字，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你知道吗？连那位老人家都听到了你的名字，对你在论文里写的，规范执法，有法可依，有法必依，违法必究做了批示。 老唐啊，你可真是发掘了个好人才，部长都夸你了，说你找到了个有勇有谋的帅才。” 四个月的调研行动，祁同伟和专家组的法学教授们，发表了不少论文。 都是以国家现在的发展形势，结合基层的真实案例，为相关单位对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的修改方向提供了相当大的参考价值。 唐局长不愧是年纪轻轻登上高位的人，他完全没有自己抢占功劳，而是处处讲祁同伟和专家组其他教授的名字摆在最前面，其实他也不需要抢，用好了人，就是他最大的功劳。 回到了唐局长的办公室里，陈处长亲自给祁同伟泡了茶，让祁同伟受宠若惊，怎么说也是他顶头上司。 “行了，别推来推去客套了，你当得起老陈给你泡这杯茶，就算我亲自给你泡也是应当的。 坐。” 待祁同伟坐下后，唐局长又拿出了文件。 “经过你和专家组这四个月的辛苦，上头决定，推迟条例的修改，再完善基础之后，直接立法，正式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改为治安管理处罚法。 政法委书记亲自表扬了我们三局的整体努力，尤其是你这个大功臣。 书记亲口说的，那位老人家特别点出了你说的规范执法，有法可依，有法必依，违法必究。 说这个基层的小同志就很好嘛，从基层实践中来，看得出来制度和法律要跟着经济发展走，还敢和犯罪分子搏斗，能文能武。” 祁同伟听见这句话，浑身都在颤抖，那位老人家都夸他了，那还费劲啦找什么政治资源，这句评语足可以保他一辈子。 “局长，我只想尽我的全力，不管在什么岗位上，献出一份光和热，为我党，和我挚爱的人民做一份贡献。” 唐明红看着祁同伟这样子，这时候才感觉，这才像个年轻人嘛，前几个月那个沉稳的样子，十足像个五十几岁的官油子，情商高，智商也高，但就是不像个有朝气的年轻人。 “好好好，这次人大法制委员会那边已经把你列进了法制专家组的名单，以后你就是享受政务院津贴的祁教授了。 这几个月你要安心把治安管理处罚法落地的事情干完，小凯已经问我好几次了。 但你做的事太大了，只能让他委屈一下，先去基层打前站了。 你和他碰面没有，下个月他就去江东省东瓯市任职了，职位是永庆县县长。” 祁同伟这才想起，这几个月老大哥每次打电话过来，提都没提去下面任职的事情，只是和他唠着家常，四合院的装修情况等等。 晚上，祁同伟带着自己新交的小女友，也就是那位戏剧学院的大学生章若南，来到了和金新凯吃饭的那家私房菜。 “大叔，你可算回来了啊，去出差哪有这么久的啊。 你一个小警察也去抓人的吗？” 祁同伟回忆了一下这几个月的细节，虽然没主动参与抓人，不过派出所的工作他和几位人民大学的专家可是连续蹲守了好久。 也碰上不少有趣的事情，经常晚上一结束工作，就不停和小章煲电话粥，话费都打了上千块，还好专家组的电话费有全额补贴，不然他可舍不得，这几个月的稿费祁同伟直接让出版社去银行谈好，一打到他的存折上，直接就转给金新凯。 “老弟，终于回来了。 抱歉，抱歉，我那边事情很多，都没抽出时间去接你。” 二人关系十分熟悉，自然不在意这些。 “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的弟妹了章若南。 戏剧学院的。 小南，我嫂子可是你们学院的老师哦。” 二人见过之后，金新凯对着祁同伟不停眨着眼睛，好像在说他人渣。 “就知道你房子买在那里之后，会祸害你嫂子的学生，你嫂子已经在里面了。 咱们进去吃饭。” “大叔，你房子在我们学校宿舍附近啊，难怪会在那里碰见你呢。 你都没带我去过，现在你回来了，今天就要去。” “ok，ok，没问题，等下吃完就带你回去。 刚刚装修完，还有点气味，我平时住宿舍的。” 第20章 提拔高老师 前头带路的金新凯看二人讲个不停，都不急着进来了。 “行了，以后还有几十年腻歪的呢，先进来吃饭，你嫂子可是我家的一把手，我可不敢让她等，就当迁就哥了，走。” 祁同伟二人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小跑进了私房菜。 还是那个老包厢，里面坐着一位正在泡茶的女士，气质优雅，行为举止透露出良好的教养。 “章同学，又见面了。” 章若南这个活泼的小家伙，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一下子身体僵硬住了。 “程老师，您怎么在这里？” 祁同伟看着身旁这位傻白甜，有点不想给她解围，好不容易看见能降伏她的生物，要知道就算是煲电话粥，她也是强势无比，任性无比，一口一个大叔欺负小孩子，让祁同伟这个两世为人的真大叔找回了纯真的感觉。 “你说呢？就是我请你们吃饭的啊。 来坐。” 等傻白甜一坐下，这程老师立马就开始再次捉弄她了。 “上学期你可是挂了我的课，这学期的补考准备好了，我可是听说你在表演课被打了低分。” 祁同伟看着这位嫂子第一次露出这个样子，和嫂子见面的次数不算少，刚来京城就被老大哥安排见过，只不过这样强势的做派还是第一次见，这一身干练的职业装也是第一次见，莫非，她早就知道了傻白甜是她的学生。 “好了，嫂子，您就别捉弄她了，给孩子一次机会补考，这次她一定会吸取教训，好好练习，争取一次过。” 祁同伟说着还拍了拍傻白甜的肩膀，示意她表明态度。 最后这顿饭只有傻白甜吃得压力十足，没了平时的活泼样子，对她的任课老师还是心有余悸，其余三人则是宾主尽欢。 “同伟，你很有眼光，小章虽然不是什么名门贵族出身，但也是书香门第，父亲是基层街道办的干部，好像是副处级还是正科级。 母亲是市里中学的教师，她的父母我都见过，都是十分开明，善良的人。 所以这孩子也秉性纯良，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不知道世事险恶。 一直都懵懵懂懂的，这都大三了，还动不动就挂科。 不过她的乐器和乐理倒是十分厉害，辅导员和我聊起过，这孩子其实可以留校任教做乐理老师。 名额也有，如果你确定的话，我可以早点去运作。” 祁同伟看着这主动帮忙的嫂子，还有身后挤眉弄眼的大哥，甚至说不出回绝的理由。 “哥，嫂子，你们对我这么好，实在让我压力山大啊，要知道我还欠哥那么多钱没还。” “客气什么啊，别说你救了老金的命，你自己这个人也值得让我们投资。 你最近是不是没怎么和责任编辑联系，那个存折看过没有？” 祁同伟被这么一提醒，这才想到，这几个月出差调研，还真没和编辑联系，还好自己约定的第二卷是明年才交稿。 “没有啊，这几个月忙得很，那几位人民大学和华东政法的教授可谓是精力十足，把我这个小年轻都整趴下了，每天跑那么多路去调研，还坚持第一手资料。 哪有空还想小说的事情，等闲下来一点再说，稿费没打过来吗？” “你啊，明明出身寒门，也对金钱能保持平常心，这是好事。 你的稿费这四个多月，足足有八十几万，只怕再过两个月，稿费就还清楚这笔钱了。 京城的国字号出版社的宣发渠道可不是你们汉东地方的出版社能比的，整个华北地区大部分地区都铺了货，第二版足足印了近十万份，可以说火遍了大江南北。 也就是你自己，沉浸在修改法律这件大事上，几个月都处于自我封闭的状态。 要知道，读者寄给你的信，你那个宿舍早就堆不下了，宿管大爷联络了单位，你们领导又找了老金处理这件事。 现在老金把你的信足足有近千封，都放到了你新家里面了，你自己一一拆开看。” 祁同伟正要感谢金新凯，却被他伸手止住了。 “行了，咱们兄弟别说这些客套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就是一大问题得你自己解决。 编辑问过我，要不要把你的通讯地址改成你的新家，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 你小子要是暴露了自己的真实住址，日后很多书迷找上门来，你的麻烦就大了去了。 最好还是写你现在宿舍的地址，门口有武警守卫，还有层层哨卡，一般人根本进不去。 里面住的人又多，别人也猜不出你的身份。” 祁同伟还是第一次有了红这种感觉，挠了挠头，对老金的建议表示赞赏。 这时候上完洗手间的傻白甜终于跟上了大家的脚步，被祁同伟一把搂过。 “走啦，去我新家参观参观，我家邻居的猫会后空翻的，很稀奇的。” 傻白甜此时却抓住了语言里的漏洞。 “你家邻居的猫会后空翻，跟你有什么关系，那我可以去你邻居家参观啊。” 这一番反驳，逗得三人哈哈大笑。 而在汉东，祁同伟这次的调研虽然明面上用的其他名义，但真实情况并没有瞒着老师高育良，反而是和调研专家组的组长大力推荐了作为法学专家的高育良。 高育良也因此受邀请加入了专家组，并提供了汉东省地区相当多有力的资料，和祁同伟一起起草草案。 这不，今天就是专家组例会的时间了，作为列席专家的高育良也收到了通知，坐飞机来到了京城机场。 “高老师，这里，这里。” 祁同伟带着自己的小女友小章一起来了机场接高育良，小章鬼灵精怪，还制作了一块带高育良名字标志亚克力板，让祁同伟高高举着，然后自己明明一点不熟，大喊大叫。 “同伟，你还特地到机场接我啊。 这位是？” 祁同伟连忙伸手接过高育良的行李箱，然后和高育良介绍道。 “高老师，郑重向你介绍，这位就是我未来的另一半，章若南，现在还是戏剧学院的学生。” “谁答应做你另一半了，这得看你未来的表现。” “那我好好努力，保证完成任务。 老师，这边来，专家组的司机班派了人的，也是专家组的洪组长下的命令。” 第21章 专家组会议 这位洪组长是公安部法制处的权威人物，享受副部级待遇的专家，也是国务院的高级参议，同时在人大法制委员会担任要职。 绝对是国内法学界的顶尖人物，这几个月，祁同伟的表现深得洪组长的看重，他也是直接向老人家汇报祁同伟这个小伙子很棒的人物。 女友小章被小车班的司机帮忙送到了戏剧学院，下午她还有课，四合院的钥匙也给她配了一把，十足女主人的架势，昨天特意提出一起见见祁同伟的恩师。 “小章回去上课了，她下午还有乐理课。 高老师，这边来，这里就是我们公安部安排的宿舍了，咱们先安顿下来，下午一点半准时参加会议。” 高育良看着现在变化极大的祁同伟，不禁内心感叹。 “同伟，你变化很大啊。” 祁同伟还在忙着帮忙铺床，没回头回应了一句。 “什么变化啊，老师。” 高育良也在搬着他自己带的资料和书籍，又嫌桌子太脏，拿了块抹布擦了擦才摆上自己的书，祁同伟转头一眼就看见自己写的大明1566，嘴角咧开笑容。 “我说你啊，自从孤鹰岭的事情，彻底放下了执念之后，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 性格也开朗了，还开启了新生活，还写了这本小说，别说，在汉东几乎家喻户晓，学校里的老师可喜欢看了。 不过我都没透露这是你写的。” 祁同伟听到这话，甩了甩被子，阳光打在脸上。 “说实话，想通了就好。 世界那么宽广，我当初被自己的执念困住了。 一方面执着于自己研究生学历，居然分配到了山里司法所，还得靠报名危险性极高的缉毒队，才有一丝机会。 满脑子都是自己遇到的不公平待遇，不想着提高自身来改变现状。 还多次找这个，找那个，人家不帮忙又内心怨恨。 对陈阳也是，住院的时候，我在思考，我是真的喜欢她吗？ 还是只是因为她送我那一双球鞋。 放下所有执着，重新轻装上阵之后，反而是天高任鸟飞。 老师你看，我其实脑子不笨的，我可以写出那么棒的小说。 有那么多人喜欢，不少读者给我寄信来，言语里充满鼓励。 我在基层见过那么多司法实践，知道其中不足，所以我来到公安部，就大胆和领导提出自己的想法。 洪组长看上了我的想法，让我一起参加专家组，年纪轻轻我就拿上了津贴。 这在过去，穿不上鞋还在艰苦求学的时候，我是不敢想象的。 因为我把自己的人生，局限在了一个小方向，执着于权力的运作。 梁老师把我分配到了原籍山里司法所，我看着那个老司法员，拿着报纸一天无所事事，满头白发。 那时候真的是陷入了巨大的自我怀疑中，害怕自己也和他一样，在那里整整三十年，拿一张报纸度过人生。 而现在，我总算想通了，这一切都要靠我自己实现。 这四个月，我每天拼命跟着专家组这里跑那里跑，每天接触司法实例，每天和专家组的教授们一起学习。 我的状态好极了，我现在再也不关心哪个领导有权力，哪个领导级别高，哪个领导能拉我一把。 我自己充实了自身，周围的朋友，同事，都开始主动向我接近，我变得越来越开朗。 事情做好了，知识学好了，还参与到了国家立法大事里，洪组长甚至和那位老人家都聊起了我。” 祁同伟说着说着，脸上就带着泪水，也只有对着高育良，他能将自己的心酸这样讲出来。 “你说的对，同伟，老师为你高兴。 看来这三枪，真正让你脱胎换骨了。” 专家组会议室。 高育良看着一水的白发专家，只有自己一人是三十几岁，四十不到，祁同伟也是唯一一个二十几岁，长着稚嫩脸庞，坐在带着自己铭牌位子上，积极进行讨论。 在这个专家组，他的资历和辈分还差得远，只能敬陪末座，帮助提供一些汉东省的治安实例供几位核心的专家参考，因为看这群专家的铭牌，哪一个不是自己在汉东政法大学用的教科书上的名字，洪组长和几位核心副手甚至还是在国家立法历史上留名的人物，身上背的各种头衔更是国家对他们的器重。 洪组长在讨论告一段落的时候，伸了个懒腰。 “哎呀，老了，这个事情还真是搞得我这个老头精疲力尽。 同伟啊，要不是你突然写了那个报告，我们几个老家伙在年初就制定好了条例的简单修订。 现在早就开始休息了。” 众人发出哈哈大笑，洪组长虽然顶着很多头衔，但本质上他不是官场上的人，不喜欢说什么话里话，性格开朗，喜欢找人开玩笑，连老人家都喜欢偶尔叫他过去聊聊天。 “洪老师，您这可怪不了我，是您和王老师看见了我的文章，找了上头拍板彻底修改并正式立法治安管理处罚法，您这个责任可推不到我头上。” 王老师她是人民大学的法学教授，也是专家组的副组长，她的名字可是明明白白写在众多法律的立法者上面，同样和洪组长一样是享受各种头衔各种津贴的行业大拿。 “好了，小祁，别跟这个老不修的贫嘴了。 那今天这一条款就讨论的差不多了，我提议今天就散了，我孙子今天回家吃饭，我要早点回去做饭了。” “老王啊，你家不是有生活秘书，还有专业家政服务的吗，什么时候轮到你做饭了。 这让领导们知道，又要上纲上线。” “你管得着吗？我这是和孙子关系好，他喜欢我做的饭。 那就这样了，大家散了，下一次会议是讨论第九款，三天后。 大家先做好功课，例子也选的精一点，别过来浪费时间。” 王副组长一句话，所有人都开始整理自己带来的资料，每个人都带着重重的公文包，包括祁同伟，至于副组长代替组长下命令这事，和前文说的一样，这里众人本质上不是官场上的人。 虽然都兼了不少公职身份，每个人都只认为自己是学者，自然没有官场那么多讲究，加上大家相处很好。 第22章 北漂有了家 “小祁，过来一下。你的老师，高育良来了？” 祁同伟听见洪组长这句问话，有些尴尬，高育良就坐在角落里，只是开了几小时会没轮到他发言而已。 “洪老师，高老师来了，就在这里。” 洪组长看着高育良过来，也不尴尬，直接打招呼起来。 “高教授，远道而来，辛苦，辛苦啊。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同伟和我介绍的时候，我还以为和我一样年龄的老头呢。 你在汉东政法的那几篇文章我看过了，很有见解。 欢迎你加入专家组。” 祁同伟听得出这只是客套话，看来高老师的水平在洪组长眼里，还算不了什么。 不过也正常，祁同伟自己是两世为人，带着2035年的先进法治发展来回过头学习知识，提出的各种想法建议，都是经过无数实例验证过的，自然会给各位专家眼前一亮的感觉。 而高老师，基本功是不错，论文也中规中矩，却少了很多前瞻性，基本功好的教授，说实话首都几个大学多得是，自然吸引不了洪组长和其他专家的注意，说到底，高育良根本没这个资格进这个专家组，是祁同伟的大力推荐，给了祁同伟这个面子。 回去宿舍的路上，高育良和祁同伟谈到。 “同伟啊，这次你不该推荐我进专家组。 我的水平根本不够啊，今天下午的会议，我连话都插不上嘴。” “好了，老师，我再了解你不过了，你只是被局限在汉东政法那个小圈子里了。 你的天份绝对不错的，基本功又那么扎实，在这个专家组，是一个提高自己的好机会。 而且，说句庸俗的话，你需要这个资历，你也看到了，这个专家组的规格有多高。 组长副组长和那几位教授，都是部长甚至政法委书记的座上宾，是他们的智囊团。 洪组长更是深受那位老人家的器重。 我知道，你一直想过跳出学校，到行政机关里去。 这绝对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对了，老师，晚饭怎么解决，一起出去吃不？ 我每个月稿费不少的，请你去吃顿好的。” 高育良显得心事重重，婉拒了祁同伟的邀请，到了宿舍直接拿起资料和书籍，开始疯狂提高自己。 他深知，这些专家组的专家，都是最纯粹的文人，文人也是很好懂的生物，自命不凡，清高。 还有就是文人相轻，个中鄙视链很长，像高育良这样资历一般，发表的论文水平也没有特别出彩，这些专家可不会拿正眼看他。 祁同伟不同，他还是个孩子，这些白发专家首先对他期望就不会太高，而他的各种前瞻性思维，还有积极做事的态度，卓越的办事能力，跟专家的学生们一对比，自然让这些专家相当欣赏。 祁同伟也看出了高育良的想法，知道他的压力大，也不执着于请吃饭了，直接自己出去了。 看来接下来一段时间，高育良会潜心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在这个专家组代表了机遇，也是压力极大的所在。 分割线 祁同伟来到了自己装修好的新家，复古的中式风格，加上占地五百八十平方，接近一亩，中间还有不小的空地留着种植观赏植物，金新凯和刘文杰送来了月季花和两棵漂亮的迎客松。 傻白甜也带了一堆薄荷的种子，此刻正在花园里鼓捣呢。 “爱妃！你在朕的御花园里做什么？” 傻白甜看着身穿警服的祁同伟，明明身姿 笔挺，气质过人，脸上却露着猥琐的表情。 “皇上，臣妾准备种田为生呢。” 祁同伟上前一把把人抱了起来，在花园里转了两个圈圈。 “怎么样，我这套新房子，舒适。 现在你们京城人都说不嫁住平房的，只嫁住楼房的。 这个平房，你喜不喜欢住啊。” “放我下来，你个流氓。” 一停下来，傻白甜就踢了祁同伟一脚。 “本小姐还没想好，还需要考虑考虑。 不说那个了，先过来陪我研究研究怎么种薄荷。” 祁同伟作为农家子弟，哪能不知道薄荷怎么种的。 “你呀，没干过农活，薄荷这种植物，你哪弄来的种子啊，种子种起来比扦插难多了。 要时常照顾的，倒是那边的月季花，只需要稍微照顾照顾的，京城的气候很适合种月季， 那两棵松树倒是不用特意照顾，自然就会生长了。 还有，那边朝南的墙边，我想种点爬山虎，等生长起来之后，就会爬满整面墙。 这样，夏季房间内就会自然阴凉许多。 你选了哪个房间了没有，我这里就是房间多。” 傻白甜仰着脑袋在想，被祁同伟拉着就直接去参观现场了。 “这样，我们还没结婚，自然不适合住一间房。 我住这边厢房里，旁边留给你，我们俩做个邻居。 然后这边主屋我留着做客厅，里面摆两排木制座椅，中间太师椅，上面就挂个牌子，叫白虎节堂，日后他人要进来，都必须手持令牌。” 傻白甜被逗得哈哈大笑。 “大叔，你以为你是高太尉啊。 我不喜欢这里搞得跟公堂一样，还是做温馨的客厅，地上铺上地毯。 这边对着大彩电，这边是沙发，要软软的那种，不要实木的，看着好看，屁股硌得慌。 那里还要摆钢琴，小提琴，大提琴，反正我都要。” 祁同伟照傻白甜的要求，看了看位置，又比对了一下，觉得有搞头。 “可是，你都没答应做这里的女主人。 这里怎么摆设，肯定要听女主人的啊。” 祁同伟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开始耍赖。 “大叔，你真是个坏蛋。” 傻白甜走到祁同伟身前，抱住了祁同伟，一米六几的身高让她只能环抱住祁同伟胸口，猝不及防一个头槌，顶到了祁同伟胸口。 “哦哦哦，你偷袭我。” “嘿嘿，大叔，就算我答应你做这里的女主人，我们之间也要分个高低，一决雌雄。” 祁同伟揉了揉胸口。 “我本来就比你高啊，你是雌，我是雄，这是真理嘛。” “还狡辩，看我铁头功，铁头功，铁头功。 哎呀，你不许躲，吃我铁头功。” 第23章 修法会议 平静的生活度过几天，祁同伟接到了金新凯递来的东西。 “请柬，你收好，下个月就结婚。” 祁同伟有些惊讶，照理说他们这些大院子弟，做事应该很有章法的啊。 “是不是觉得很匆忙啊，不像我们啊。 其实我们俩已经谈了一年多了，只不过因为思想观念上的原因，并不是特别想这么早结婚。 你看，我现在才二十六，马上二十七了。 拖已经拖不过去了，家里老人下了死命令，要在我下基层赴任之前完婚，他们说的也很有道理。 像我这样没经过风浪的纨绔子弟，到了基层会不会被搞得焦头烂额，哭着回来求家里人帮忙。 说实话，我都没信心，我听过很多，一些知青下乡的大院弟子们，他们都有过去基层的经历。 农村人说看着淳朴，但是带着淳朴的狡诈，而且政府控制力在农村并不强，处理很多问题，并不是我们这些在部委拍脑袋决策的那个样子。 基层的干部也有很多都是带着九个心眼的，我从来不敢小瞧基层的干部，别的不说，就说你。 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在基层你能勇斗毒贩，听说从警一年，死在你手上的毒贩都有五个人。 到了部委里，你也能迅速抓住机遇，用自己在基层的见识，和在部委的高平台，高视野参与到了立法这件大事里。 老弟，哥确实是没信心。 所以，想来想去，趁着这两个月还悠闲自在的，把这个婚结了，再说高级干部结婚是必选项。 直接影响到组织的评价。 结完婚以后，我就下去，好好干一任，家里老头子总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不历州县，难入内阁。 不经历基层的复杂情况锻炼，一块普通的璞玉是难以成为真正的和氏璧的。 最开始我那么拉拢你，其实也有觉得你能力好，天分高，想靠你在基层站稳脚跟的。 不过现在你参与到了立法，下不下基层其实无所谓了，不管怎么样，你靠着这个大功劳，在公安部也能稳稳两年一升。” 祁同伟笑了笑。 “哥，你在愁什么啊？愁结婚，还是愁下基层啊。 人生的脚步，正是未知的未来最迷人啊，你忘了吗？ 你在林城，本来都要死了，那个冰冷的小巷。 你现在是多活一天，赚一天了，怕前怕后干嘛。 你要做的就是努力享受接下来的每一天。 这才算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我啊，我可是带着伤抱着你狂跑了几公里。 大胆去尝试新的人生，老弟会尽力帮助你的，就像那时候跑的几公里一样，我能跑多快，就会跑多快。” 金新凯也被祁同伟的积极向上的态度感染了。 “你说得对，本来年初我就该死在那个小巷子里了。 我现在每活一天，都是赚一天，我要勇敢面对我的人生。 走啦，去准备结婚了。 对啦，你新房我送了一套家具过去，现在应该已经送到了。 尤其那个床，老结实了，怎么折腾都不会晃，花了千把大洋呢，新鲜玩意儿。” 一个月后，祁同伟和高育良在专家组分组讨论。 “育良同志，你来讲讲你那块的细则。” 王副组长点了高育良的名。 这其实是获得认可的标志，一个多月里，高育良几乎足不出户，除非是收集资料有必要，频繁和汉东基层的同志联系，对一些现实中的问题进行剖析，代入已经讨论好的细则。 他的勤勉态度和严谨的治学理念，已然获得两位组长大拿的认可，渐渐也增加了不少发言的机会。 在高育良发言过后，众人经过讨论，分析了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最后投票这款细则能否通过。 等待的过程让高育良十分紧张，这一款细则也是他个人负责的几款细则中最重要的，涉及基层治安警对一些治安情况的处置手段，高育良和祁同伟共同商讨后，确定了大的方向，高育良自己来拟定细节，要是一次性获得专家组成员们的承认，获得通过之后，就会拟定在草案里面。 草案经过程序，由人大投票通过之后，将会正式确定为现行法律，那高育良日后就能骄傲得和所有人说，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多少款，第多少条，是他制定的，那一本小小的治安管理处罚法书上，也会印上他的名字，这可是铭刻历史的机会。 在洪组长提议之后，众位专家就开始了表决，经过一致讨论和投票，通过了高育良修改的细则，正式确定要写进新法里面。 这也让高育良一下子就松了一口大气，好像是跑了几公里路一样，浑身冒汗，眼睛里甚至有眼泪渗出，高育良为了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摘下了自己的金丝眼镜，假装擦汗。 其他专家倒是没注意他的小动作，因为接下来还有好几个议题，只有祁同伟看着自己的老师，由衷为他感到高兴，他自己也高兴，因为他制定的细则更多，可以说是专家组内部数一数二的了。可以确定的是，祁同伟的名字，一定会在这本治安管理处罚法的第一排。 “那同志们，我们历时小半年的治安管理处罚法立法小组，就基本完成任务了。 我们也能向zy有个交代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我们两个组长的事了，大家可以回去好好放个假了。” 洪组长说完，所有专家都起立鼓掌，参与到这样的家国大事，还起到了重要作用，对所有专家组成员都是与有荣焉，包括在周围服务的秘书们和助手们。 “同伟，你留一下，其他同志可以回去休息了。 注意保密原则，不能和任何人透露。 还有，新法实行的时候，会组织各地公安厅的法制处干部来学习。 有空的专家可以到我这里报名当老师授课，都没空的我就按计划表排了。” 高育良起身的时候，差点站不稳，晃了一下，其他人没注意到，包括祁同伟，高育良看着正在和专家组商议的祁同伟，整理了自己的资料和发言材料，默默得离开了。 “洪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第24章 见父母 洪组长笑着看着祁同伟。 “没什么事，就是你小子瞒我瞒得挺不错啊，那本大明1566是你写的？” 祁同伟挠了挠后脑勺。 “那个啊，是当初我因工伤住院三个月，实在闲的慌，于是叫高育良老师送了一些明史的书籍给我。 我看着颇有启发，于是就想着写一个这样的故事，也算因祸得福，谁知道大家会喜欢看。” 洪组长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 “好孩子，我送了一本给老人家看，他最近老念叨闲得慌。 然后说要不是自己写不动了，他也要学着写本小说。 你的第二卷怎么样了？ 好像问了句废话，你每天都跟我们几个老东西一起忙着这件事呢。 老人家可催了，你如果不忙，就把后面写下去。 他孙子会读给他听。” 祁同伟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没想到他抄袭的一本书，居然被那位老人家看到了，听说还颇为喜欢。 有这么好的读者，对于作者来讲，也是十分荣耀的事情，可以吹嘘一辈子。 “是，洪老师，我回去马上就动笔。 一定要早点让老人家看到。” “对了，听说你这边事情结束，接下来要调到基层公安去。” 洪组长似是随口一问，不过也很是提起了祁同伟的心弦。 “是的，洪老师，我准备去基层县里干几年，好好为地方百姓出一份力。 再说了，这治安法我也算出了力了，很想在实践中看看效果怎么样。 任何法律都必须要实用，从实践中来，到实践中去。” “哈哈，你以为我要你留在这里吗？ 看得出来，你是个想做大事的人，才华横溢，做事执行力也好。 好好去地方抓几个坏人，不过以你现在的级别，去基层县里，应该不用冲在前线跟人家拼枪法了。 位置不一样，做事的方式也不一样。” 祁同伟被莫名其妙鼓励了一通，有些摸不着头脑，就为了帮老人家催更吗，特意留下他。 看着洪组长微笑的脸，总觉得他还有什么事没说出口，算了，不想了，还是享受接下来的假期了。 下洼子胡同的新房里，金新凯和祁同伟正坐在主屋的茶桌旁，慢悠悠得泡着功夫茶。 “哥，婚后生活怎么样啊，程老师肯定温柔可人极了。” 金新凯白了祁同伟一眼，抿了一口龙井新茶。 “瞧瞧哥现在，够稳重了，天天就是中山装，行政夹克，开的车也换了，是单位里配的。 那辆大吉普还给堂哥了。 对了，你的稿费，到这个月已经还清了一百三十个了，啧啧，你小子，真能赚钱。 就写了那么几百张纸，就赚到了这么多，这么快。 一张纸卖一万块啊。 抢钱呢。” 祁同伟一直没注意这方面的事，此时才注意到，存折他一直放在家里，因为银行和出版社商量过，稿费打过去直接由银行存的副本转到金新凯那里。 再说现在他工资比过去高多了，多了这个公安部法学专家的身份，享受到了比工资还高的津贴，平时生活也节俭，食堂吃宿舍住，生活上的问题，单位几乎都包了，因为他是专家。只有最近一个月才搬到新家来，自己的基础工资直接就打给了老家父母那里。 那现在开始，生活会更加宽裕了，稿费可不少，五个月就还清了一百多个，虽然想给父母直接还清乡亲们的债务，不过家里老爸不是个靠谱的性格，容易被他人拍个马屁，几句恭维就影响。 难保几万块打过去了，老头拿着膨胀了，乱花乱造。 眼下自己把每个月几百块的工资几乎全打过去了，还能跟父母解释说京城的工资比林城多，所以能寄多一些。 在这几百块的基础上，他们能维持自己的生活，还能每个月还掉一户人家的欠款，这让父母在村里也算是挺直了腰杆，被人直夸培养了个好儿子，听老妈说起，村主任还张罗着让老头选个村委会委员的职位，参与参与村里的事情。 这当然就是看在祁同伟的面子上，父凭子贵，祁同伟在电话里也表示了赞同，还主动给老头打了两千块钱，并和老头说，当了官，也要穿着体面一点，这点钱花在村里最好，多为村集体办点事，也算是替祁同伟给乡亲们报恩了。 祁同伟家的老头就喜欢听这种话，爱听别人奉承，在zy工作的儿子主动支持他参与村里的工作，也让他感觉面子十足到位了。 第二天就跑去村委会和几个老头一起，挨家挨户拉票，按照祁同伟的指示，老头买了一些米面粮油，打着答谢乡亲们给祁同伟上学资助的名号，每家送东西，同时拉个票。 没几天，这个委员就顺利选上，老妈买了一块好的料子，自己给老头做了身西装，穿着也总算有点干部的样子了。 祁同伟看着老妈随信寄来的老头的照片，他们二老和乡亲们的合照，心里开心，还有几张母亲和妹妹的合照。 第二天就找了照相馆，做了几个相框，将几张照片都裱了起来，摆在了卧室里。 同时祁同伟特意邀请傻白甜去照相馆一起拍了照片，将洗好的照片夹在回信里，寄给了老家的老头老妈。 “你现在没得跑了，这封信寄出去，我父母就见过你了。” 傻白甜虽然嘴上还很强硬，不过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跟祁同伟在照相馆照了一大本的造型，还看着祁同伟写了回信，塞了好几张她的个人照片和他们俩的合照。 “那你以后要听我的，我要做一把手。” “哎呦，你这个小同志，官还没当上，就想做一把手啊。 程序还没走呢。” 章若南想了想，直接拉着祁同伟出了门。 “走，带你去我家，走个程序先，反正我要当一把手，不听话就给你吃铁头功。 我可是练过的，成龙那里学的。” 这下轮到祁同伟慌了。 “现在去吗？我什么都没准备啊。” 祁同伟强忍住慌张的心情，还是跑去买了一大堆礼品，包括一箱茅台，几条华子，还有其他的名贵药材，花完了手上带的几千块大洋，这才算平静了心情。 第25章 见家长 还打电话给三局的小车班，叫了一个专属司机过来，开车带他去丈母娘家，现在他兼任专家组成员，按照规定是可以配司机的，单位对知识分子还是十分友好的，一般的处长都指挥不了小车班的司机，专家组的成员每个人都是随叫随到，当然只限于正式成员，秘书和助理不包括。 “黄师傅，你结婚了没有啊？” 小车班的司机是武警退伍的，年龄三十多，开车十分成熟稳重，他们还兼任专家的保镖，一般出车就要随身走，祁同伟有任务叫他比较多，两人聊得来一点。 “祁专家，你不说起这个，根本想不起你还是个未婚的青年，其他专家都是白发苍苍了。 我在部队的时候就结婚了，是个女兵哦，当年我们没那么多讲究，在领导的撮合下就结婚了。” “你也觉得我东西买多了吗？少一点合适吗？会不会感觉不太隆重啊。” 祁同伟还是有些紧张，开始患得患失起来，虽然前世结过婚，不过那是政治结合，甚至没经过恋爱，说有多少感觉，祁同伟现在都记不清了。 而对于章若南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祁同伟是真的动心了，想一辈子当她练铁头功的沙袋了。 黄师傅对京城的道路很熟悉，没多久就开到了高校林立的西北某区，也就是章若南家所在，她母亲在区里的高中当老师，她老爸也在附近的街道办里上班，虽然不是什么高干家庭，但也幸福和睦，这才让章若南养成了这样古灵精怪的个性。 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是1975年生的，那一年才开始大范围推广生育政策，不然老章家就只有一个独苗女儿了。 祁同伟站在某某中学的家属楼楼下，章若南在三楼楼道的窗口里不停挥手示意，祁同伟只能请了黄师傅一起把车上的礼品带下来，就算不说黄师傅也要跟着祁同伟。 因为按照规定，只要负责给专家开车，必须全程跟随，兼职保镖。 公安部的公务车停在楼下，可把楼上的一些碎嘴子吓着了，他们还聚在窗口附近议论纷纷。 “喂，你们说，这公安的人，是不是来抓校长的，叫那家伙贪。” 另外一名看着像男老师的就开始反驳了。 “校长人是处级干部，公安怎么抓他啊，要来也是反贪局或者纪委的。 这车看着不像，诶，那两人怎么在往下搬东西啊。 谁来搬家的吗？” 他们说得并不夸张，祁同伟东西买的确实多了，又是箱子，又是盒子又是袋子的，走远了看还真像搬家的，走近了才能看出来都是名贵礼品。 东西多得连祁同伟和黄师傅两个大汉，都手忙脚乱得才搬上了三楼。 “阿姨好，叔叔好。 我叫祁同伟，是小南的男朋友。” 到了跟前，祁同伟反而不慌了，开始大大方方得介绍自己。 章若南的母亲，蒋阿姨看着一脸严肃，听她说是做惯了班主任，又做教导主任的人，自然有一副威严在。 倒是做街道办干部的章叔叔，反而一脸和气，满意得看着穿着笔挺警服的祁同伟，他认出了祁同伟警服上的标志，是公安部的，不自觉点了点头。 “小祁啊，你是在哪个公安局上班的？” 问话的是蒋阿姨，先声夺人，她其实听女儿讲过，只不过习惯了掌握主动权，要先给祁同伟一个下马威，而且跟在祁同伟身后的黄师傅，气质精干凶悍，像个领导保镖。 “阿姨好，我在公安部三局秘书处当秘书，是正科级。” 祁同伟突然想到身后黄师傅还站着，家属楼地方也不大，还堆满了他带来的礼品，于是想叫黄师傅先下去。 “黄师傅，谢谢你了，要不，你先去楼下等着。” 结果被黄师傅无情拒绝了。 “不行的，祁专家，按照规定，在陪同立法专家组成员的时候，我们必须做好警卫员的职责。 随身保护。” 其实这句话是黄师傅特意提的，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祁同伟不好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能轻浮的对着别人就说自己怎么怎么牛，参与了怎么样的大事，不过经过第三人的嘴说出来就好多了。 可信度也增加了不少，你看看，按规定还必须配保镖，还是专家，还不牛吗？还不英雄出少年吗，还不快嫁女儿吗？ 这话效果拔群，蒋阿姨看见祁同伟居然有专属警卫员，脸色都变了，不是说好正科级吗？ 虽然正科级也很是英雄出少年了，他们两夫妻四十来岁了还只是正科级。 “小祁，你还有保镖的啊，单位配的吗？” 问话的是章叔叔，他在机关内混久了，知道警卫员只有正部级才有资格配备的，所以此时十分好奇加诧异。 “叔叔，是这样的，我加入了单位的立法专家组，按照规定，专家组的成员申请小车司机的时候，司机是有义务兼职警卫员的。 只有我们组长，副组长和几位高级教授有警卫员一直保护的，我们普通成员都是兼职的，等项目结束了，他们就回归单位了。” “立法专家组？公安部的？组长是不是洪教授？” 祁同伟听见蒋阿姨的问话，还有些惊讶，准丈母娘还蛮见多识广的啊。 “是的，是洪教授和王教授，他们是组长和副组长。 阿姨，您也认识他们俩老人家吗？” 蒋阿姨摇了摇头，果断得说。 “我不认识，不过二十年前，他当过我们学校的校长，是从我们学校出去的知名学者。 当年就是被那位老人家钦点加入修订法律专家组的。 你这么年轻，也是拿津贴的专家了吗？” 祁同伟谦虚得点点头，虽然他感觉自己警服都在发光，整个人都在发光，但还是需要谦虚。 “洪组长看得起我，让我到专家组里跑腿打杂。 不过，阿姨，碍于规定，我不能说得太多。” 章叔叔和蒋阿姨都一头称是。 “理解，理解，理解。” 不过看表情和语气，二人对祁同伟的态度已经开始向心仪的女婿转变了，脸上的笑容也浓了很多。 倒是平时一直闹腾的章若南，此时一直低着头，观察着祁同伟和她父母对线，时而占据上风，时而落入下风。 第26章 高育良新职位 “你家妹妹不在家啊，今天不是休息吗？” 祁同伟正和傻白甜咬耳朵，讲悄悄话。 “她不乐意回来，周末也喜欢待在宿舍，你看看这老太太，把我们俩都当她学校里的学生教训呢。 那丫头高中就被她欺压苦了，大学当然要好好享受自由。” 祁同伟和一家三口融入得非常快，只有一旁的黄师傅一直板着脸当门神，看着有点尴尬。 等祁同伟回去的时候，黄师傅总算是松弛了下来，祁同伟看他辛苦，扔过去一条华子。 “谢了，黄哥，今天你可算帮我大忙了。 紧张坏了。” “祁专家，这可使不得，违反规定了。” “违反什么规定了，还有啊，叫我祁老弟就行。 又不是在单位里，不用称职务，这东西是我的工资和津贴买的，来路绝对正。 要是你们领导问起，我来跟他们解释。 咱又不是用职权谋私利，这是你帮老弟私人一大忙，按照我老家汉东的规矩，你还算半个媒人呢，要上座吃喜宴的。” 这一连串话讲得这退伍军人脸上一直带着笑，祁同伟也是历练已久的人精。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基层的干部来说，他们没多少权力，所以特别享受公职身份带来的小小社会地位的提升，特别在意其他人是否尊重他们。 所以，祁同伟作为年轻有为的专家组成员，正科级秘书，还对驾驶员这么尊重，这让黄师傅心里很是开心。 正是基于这一点，前几章唐局长才会觉得祁同伟像个五十几岁的官油子，而他本质上两世为人确实是基层历练了几十年的官油子，这就能看出，这些当高级领导的，眼睛都是半个火眼金睛，看人能直接看到心底里。 同时，高级领导天生也都是一级演员，职业骗子，当然，从因果来讲，他们没这些技能，很难爬到这样的位子，背景只是其中一个加分项或者说起步台阶，能到他们这个位子，谁没个背景。 又比如登顶的事，红二代三代多了去了，能坚持到最后，登顶的还不是只有一人。 见过了父母，也算是了了祁同伟的一件大事，他可没有什么年纪还轻，多玩几年的意思，本质上他两世为人心态实打实已经老了，就想着找个自己喜欢的，家境一般就好，不要高干子弟的早点成家。 “好了，一把手，组织部的考察程序已经过了。 下一步就是任命公示了，现在本下属就正式邀请你进驻新单位。 这是钥匙，这把是大门，这把是后门，这把是主屋的，其他钥匙放在主屋的柜子里面。” 猝不及防又是一记铁头功撞了过来，撞完傻白甜还擦了擦不存在的灰尘。 “你说错了，不是进驻，是入主，我是要做一把手的。钥匙拿过来。 哈哈，以后逃学就有地方住了，不用再给那个宿管老阿姨说好话了。” “你还想逃学啊，你都挂科了。 程老师可不会给你机会的。” 程老师威力很大，当场吓住了傻白甜。 “好，尽量等她没课的时候，再逃。” 立法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也许是启动程序早早几个月就在走了，就等着专家组完成细节直接报送人大表决了。 这天专家组洪组长的秘书打电话过来，明天一起去人大常委会观看表决，当然，因为洪组长和其他几名高级教授身上还有人大代表的头衔，祁同伟也不知道叫自己过去干嘛。 可能是带自己见识一下历史性的时刻，祁同伟对此还是表示很激动的，一晚上都开心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只能起来写了好几章大明1566的第二卷才睡着。 穿着这点不需要考虑，既然是公安部的人，自然是帅气的警服压倒一切服装，祁同伟打扮了一下，也就是梳梳头，就直接出门了，黄师傅已经开着车在胡同路口等着了。 “出发，人民大会堂。” 会场内，洪组长和王副组长在台上演讲，祁同伟和专家组其他成员，包括高育良老师坐在台下，激动得看着主席台上的组长们。 他们二人详细讲述了确立治安管理处罚法的历史性，意义性和其他方面的积极作用之后，在本届人大一把手的主持下，所有人大常委开始表决。 毫无例外，获得了所有人大常委的认可，只要下次的代表大会上通过了表决，过去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将正式废除，转而实行治安管理处罚法。 祁同伟激动得跳了起来，其他专家组成员其实也一样 ，只不过他们年纪大了，表达得更含蓄，所有人都在拼命鼓掌。 祁同伟抱紧了他的恩师高育良，就像奥运场上的健儿获得冠军后，第一时间会拥抱教练。 “高老师，我们成功了，我们创造了历史。 今后，国家的法律历史上，永远会记下我们的名字。” 全体代表也都起立鼓掌。 “高老师，你是说，洪组长邀请你在政法委任职吗？” 高育良获得的机遇更大，直接在洪组长的推荐下，认识了政法委的领导，并收获邀请，出任法制建设办公室副主任，副厅级。 “那级别不变，你在汉东政法大学政法学院院长职位上，就是副厅级。” 高育良白了祁同伟一眼。 “以前是正处级，享受副厅级待遇而已，从学校这个体制跳出来，到行政序列，就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能获得这个机会，还真是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的极力推荐，两位组长根本不会让我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伙参与到立法这样的大事里来。” 祁同伟摆了摆手。 “高老师，也是你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也不缺努力，这几个月的艰辛和勤奋，专家组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一开始他们连招呼都懒得和你打，到后来你的水平渐渐跟上，勤奋严谨的治学态度获得了几个老教授的认可，这才有了组长的推荐。 对了，高老师，那今天总算可以请你吃饭了，前几个月你一直处于焦虑状态，我都不敢多打扰你。 走啦，我叫上我的好朋友们。” 第27章 下基层 祁同伟赶忙联系了金新凯和刘文杰二人，其他的人暂时没叫，就四个人也能减少吃饭的压力。 其实在京城摆龙门阵，请人吃饭是一件很费脑的事情，谁谁谁和谁谁谁有矛盾，或者谁谁谁和其他客人职务不对等，圈子不一样，时机不对，等等因素都会影响饭局，而且在天子脚下，几乎所有干部都是夹着尾巴，端着态度做人的，大家都很小心翼翼。 还是私房菜那个包厢，没有普通的饭店碰到熟人的尴尬，因为这里的格局是只有三个包厢，但是除了中间的厨房都直接通向三个包厢外，包厢内是不直通其他公共场所的。 意思就是，一晚上即使三个包厢都有人，但互相是碰不到的，连进来的大门都 不一样。 这设计之巧妙，可谓十足了解国内国情。 “高老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哥哥，金新凯，现在计发委（发改委前身）产业发展司副处长。 也是我到公安部的伯乐，恩人。 这位也是我的好大哥，刘文杰，现任政法委办公室正处级秘书，马上你们就要成为同事了。” 高育良和二人握过手之后，算是正式见面了。 金新凯： “高老师，听说你们刚刚完成了一件国家大事，值得敬佩啊。 也感谢你培养出了同伟这样优秀的青年。” 刘文杰： “高主任好啊，以后就是我们领导了。 幸会幸会，下周你来报到之后，我跟领导请示一下，带你熟悉一下工作。” 刘文杰相对热情很多，并且透露出一个细节，高育良的职位和到岗时间，看来他真是个妙人，能熟悉各种各样的细节，让人如沐春风，难怪会被大领导选为秘书。 一席下来，宾主尽欢，祁同伟也找机会去结了一次账，足足吃掉了几个月工资，这才感受到心疼。 高育良也在这一天，正式融入到京城的圈子里，这一次，他起步的阶段是zy政法委，日后的成就就不会再局限于汉东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 祁同伟正坐在二组办公室里，和组员们继续平日里枯燥无聊的数据整理，副处长陈旭东又敲了敲门，探出一个脑袋。 “同伟，过来一下。” 这样的动作也表明陈处长和祁同伟的关系越来越近了，这大半年的相处下来，二人也成了朋友。 “最近的工作怎么样，马上要十二月了，年终考核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陈旭东一边从暖壶里倒热水出来，一边询问祁同伟。 “都安排好了，按照往年的要求，对各省的数据和台账做了分类整理，下一步做好目录就行了。 是上面要我去做治安管理处罚法的宣讲老师吗？” 祁同伟先是按照要求汇报工作，然后就问出了叫他来的目的，因为他的工作进展其实陈旭东一直都很清楚，这几个月他不在的时候，工作大部分都是陈处长自己安排的。 这样的问话，极有可能是代表祁同伟的岗位要开始调动了。 陈旭东将新泡的茶放在祁同伟面前的桌上。 “你来我们办公室，也八个多月了，时间真快啊。 下面我代表组织正式通知你，你的调动申请已经通过，你的档案会保管在人事训练局，作为储备干部。 下午你要去政治部接受谈话，这次你将会调动到江东省东瓯市永庆县任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正科级。 不过说一句关起门来的话，我倒是不建议你调到那么基层去，以你现在专家组成员的身份，未来的发展肯定更加迅速，去不去基层其实不是那么重要。 当然，人各有志，这只是我私人的建议啊。” 祁同伟点了点头。 “谢谢处长的关心，不过我想好了，还是趁年轻去基层多锻炼锻炼。 咱们三局永远是我的娘家，也许日后我会回来的。” 祁同伟伸出手和陈旭东握在一起。 “那你再去和唐局汇报一下工作。” “好，我马上去。” 祁同伟和坐在门口的一秘打了声招呼，直接就敲门进去了，他本来也是秘书，自然知道领导的行程，有没有客人。 “唐局。” “同伟啊，坐。 怎么，旭东找你谈话了啊。 你自己想好没有，是现在就下基层，还是在部里多积累两年经验？ 如果你在部里多积累两年经验，以你参与立法的功劳，到了年限就能上副处级，正处级也没有门槛，这可是部长亲口答应的，记录在你人事训练局档案里的。 政法系统欣赏你的领导并不少，想去哪个部门都大有可为。” “唐局，我还是想去基层。 没有别的原因，要去帮我哥，他前两天打电话来催了，说在基层其他人跟他阳奉阴违。” “哈哈哈，你小子啊，咱们都是同志，你这样满口兄弟义气的。 会被批评的，不过，你能忍住在部委发展的诱惑，确实难得。 那我就不多劝你了，好好珍惜机会，有需要帮忙的，一个电话。 三局永远是你娘家。” “谢谢，唐局。我一定会珍惜机会。” 握手过后，祁同伟出了门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手上的工作，并且慢慢将重点工作转移到办公室其他人手上，在组织没有正式任命文件下来的时候，他是不适合和其他人讲太多的。 下午，祁同伟就到了政治部，副部长兼人事局局长亲自接待了他，这也是对他专家身份的一种礼遇，一般干部哪怕是正处级，也不会由人事训练局局长亲自谈话。 谈话过程规规矩矩，祁同伟的回答也是规规矩矩，和人事局长握手告别之后。 终于要下基层了，祁同伟的身份终于从部委的小透明，到地方指挥其他人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任职文件将会直接下发到江东省省公安厅，再由省厅带祁同伟下基层任命，时间在半个月后。 这期间有短暂的假期，祁同伟打算回一趟老家，看望一下父母和林城公安局的老同事们。 第28章 再回汉东 祁同伟带着傻白甜坐上飞机前往汉东，本来傻白甜不准备来的，不过程老师告诉她，补考已经过了，学分学够了，大四就可以实习了，而实习的单位，很不幸，就是本校。 当然，程老师和祁同伟说的说法是，只要她傻白甜在学校里不殴打老师，不找未成年学生出轨，那这个留校的名额就是掌握在她手里的，妥妥的。 但是程老师对傻白甜的说法则更为严格，要求很多，实习期半年，算工作工龄，大四下学期直接转为事业编，这种操作其实是不合规的，因为规定上要求是已经毕业的学生，实习半年后可以正式留校。 不过嘛，作为手上有权的人，有点特权还是很简单的，现在又不是网络时代，就算有些不妥，其他人也没地方说，一般人也不知道规定的具体细节，至于知道规定的细节的人呢，则会卖个面子给程老师和她背后的巨大背景。 所以，傻白甜这半个月就没有课了，爱去不去，不影响留校也不影响毕业的学分，至于娱乐圈呢，这个智商就不要去了，这是祁同伟的意见。 章若南从飞机上下来，二十几年还没离开过京城，最远也只是去到京城的延庆县，大兴县和通县这些郊区县。 汉东这个地方，还真是头一回过来，汉东在地理位置上属于南方，气候也大不相同。 飞机降落在京州，祁同伟看着这熟悉的天空，脸上露出了微笑，张口直接在机场大喊。 “我祁汉三又回来了！” 这一声豪迈的喊声，让周围行人皆为侧目，傻白甜站得离祁同伟远了两步，装出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样子。 “祁队长！这里！” 能叫祁队长的，当然就是林城公安的老同事了，当头的是李博和蒋大强。 “你们俩来了。” 二人从祁同伟手上抢过了行李。 “别这么手忙脚乱的，先过来，介绍一下。 叫嫂子，章若南。 小南，这是李博，这是蒋大强。 以前我在缉毒队当中队长的时候，他们俩是我的得力干将。 呃，现在你们是什么职位，当领导了没？” 其实他们有寄信过来，只不过没提到缉毒的工作，多是报喜不报忧的，连他们俩有没有升职都不清楚。 照理说，祁同伟从中队长升职之后，蒋大强的资历是足够升任中队长的，原来他就是副中队长，这个职位是支队自己任命的，没有级别，股级科员就能担任，其实中队长也没级别的，只不过祁同伟是研究生毕业，进来就是副科级待遇，算是中队长高配副科级。 而到了副大队，才开始一半副科级，一半股级科员，如果是派出所所长转任的副大队，那就会有副科级，原地升任的副大队，还要等上面的名额，这才造成这么怪异的现象，大队长就全部都是正经副科级了。 二人没急着回答，而是往停车的方向走去，祁同伟见没得到回应，就知道可能这大半年他们过得不算好。 其实也对，有背景的人怎么会报名缉毒队，都是像过去的祁同伟一样，没背景没路子，只能参加这样的敢死队，还好黄支队还算个好领导，干活好就有赏，当然，出了错也是被喷的半死。 上了车之后，蒋大强才开始开口。 “祁队，黄支队调走了，现在在京州公安局，光明区分局任副局长，算是光荣高升了，从正科级升到了副处级。 但是现在的支队长，就没有黄支队那样好了。 我倒是坐上了中队长的位子，不过每天被赶得驴一样，李博本来应该接任副中队长的职位，现在被人挤了，是外地调来的，啥也不懂，就知道大呼小叫。 现在林城的娱乐场所里，又开始有东西了，我们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根本抓不住。 我有点怕，到明年如果这个案子还没个进展，我和李博就要背锅了。” 祁同伟在后座打开了行李，拿出了两本书，自然是他自己写的大明1566，只不过他在上面签了孤鹰的名字，算是精装签名版。 “这是给你们俩的礼物，可是我排队很久才搞到的孤鹰签名原版书，现在很火的。 多学学里面的政治智慧，别碰到什么事就唉声叹气的。” “祁队，这玩意儿听说值不少钱呢，还有作者的亲笔签名，都可以拿去给领导送礼了。” 祁同伟一听，顿时心虚不已，这玩意他可不用成本，家里有几百本，至于亲笔签名，要多少有多少，看他的手顶得住不。 “真的假的啊，那你们说说，值个多少钱合适。 我买过来是十块钱的原版，然后排队排了很久签上名的。 十五块钱差不多了。” 李博顿时反驳了。 “祁队，这你可就低估了这本书在汉东官场的热度了，很多领导都看这本书。 你这本，还带亲笔签名，还是精装版，起码卖五百块。” “五百？瞎说的。” 傻白甜在旁边质疑出声了，她可是知道这些底细的人，行李箱里还有好几本，要签名叫二把手随便签就行了。 “嫂子，您别不信，这孤鹰啊，真的这么火，听说很神秘，谁都 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但是这文采，可真是绝了。” 其实祁同伟是知道黄支队调任京州的，还是核心的光明区分局常务副局长，现在任职资格还不够，只要任职年限够了，光明区分局现局长只要退休了，这就能看出，黄支队调任光明区分局局长，算是一步登天了，这康庄大道，任他选择。 这其中自然有祁同伟功劳，祁同伟都拿了公安厅一等功，政务院嘉奖，作为直系领导的黄支队，自然是一个领导有功，顺利从正科级的支队长升到副省级城市的副处级分局副局长，年限一到，接任了区分局局长之后，就是名正言顺的正处级。 而此行将会在京州住上一天，目的就是见一见原黄支队，现在的京州市光明区常务副局长黄小斌。 第29章 老同事们 “黄支队，想死你了。” 祁同伟的表现出乎黄小斌的意料，过去那个心事重重，怀才不遇的祁同伟怎么变得这么阳光开朗了，完全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等等，你站着，我先看看。 你是不是祁同伟啊？” “如假包换，只是我放下了心事，轻装上阵。” 黄小斌看着满脸阳光笑容，衣着也轻松休闲，色调明亮的祁同伟，知道他真的改变了，于是重新伸出手拥抱了他。 “好孩子，真为你高兴。 不给我介绍介绍那位姑娘吗？” “对了，黄支队，这是我媳妇儿，章若楠，京城人。 媳妇儿，这是我老领导，也是我恩人，光明区公安分局副局长黄小斌。” 等傻白甜和黄支队见过之后，身后的两个活宝就出场了。 “黄局，我们走，行李都拿累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小猴子，走啦，东西拿下来干嘛，放车上啊，晚上你们住招待所。 然后明天叫两个小猴子开车送你们去林城。” 招待所附近的饭店里，祁同伟和黄小斌他们正在推杯换盏，傻白甜吃饱了肚子就直接起身去房间睡觉去了，留下几个大男人喝酒吹牛，讲心里话。 “同伟啊，老哥算是真佩服你，原先还说愧对你，没让你去京城的申请成功。 对了，原先那个陈阳呢？不谈了？” “对啊，不谈了，勉强不来。” “祁队，你再跟我们讲讲啊，到底是变得什么魔法，你怎么突然调去了公安部？” “呃，其实是当时我住院的时候，刚好认识了一位京城部委的领导，人家也住院。 然后就聊起来了，他就比较欣赏我，把我推荐给了公安部的领导，人家副局长刚好缺个秘书，就发了调令。 没什么神秘的，我的背景大家都知道啊，林城本地人，父母都务农的。” “跟那个陈阳断了也好，你可不知道她家老爸，就是京州公安的原局长陈岩石，性格有多古怪。 还好几个月前调到检察院了。 居然还那么做。” “老哥，别说了。都过去了。” 祁同伟制止住了黄小斌继续说，现在他跳出了汉东这个泥潭，海阔天空，自由飞翔，自然不想再过多提及那些不开心的往事，更何况，他们三个还在汉东发展，要是乱嚼舌根，难保不会被其他人听见，要知道，陈岩石可不是省油的灯，也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 祁同伟举起酒杯，首先对着李博和蒋大强二人说道。 “你们俩先安心工作着，你们那边的情况我也是随时关注的。 我这次下来，并不只是休假，而是要调任到江东省公安厅，只要我在那边安顿好了。 马上出手带你们过来，我会把你们的组织关系放在江东省公安厅里，不管是在厅里任职，还是下去公安系统里，你们都会有一层保护服。 你们二人又没有结婚成家，调动也没那么多顾虑，当然，如果你们不想走，那我也不勉强。” 蒋大强和李博对视一眼，心里在想，这一趟算是来对了，不枉费他们俩费了老大劲请假过来。 现在的祁同伟不管是姿态还是自信，完全和过去不可同日而语，那种由内向外散发的气场，跟过去那个对命运诚惶诚恐的缉毒队长，已经不像是同一个人了。 这一点，黄小斌的感受更加强烈，因为他过去是祁同伟的领导，能清晰感受到祁同伟内心的挣扎，当初他也曾利用过祁同伟这一心理，利用他去拼命破案，为此立功获得了现在的地位。 现在祁同伟给他的感受，更像是在位多年的省委大佬，那种对事物本质的清晰认知，和对权力运行规律深刻把握，正像省委诸位大佬，如梁群峰，如赵立春，如现任省委书记和省长给黄小斌的感觉一样。 这也是黄小斌对祁同伟称呼改变的由来，这种变化是潜移默化的，他自己也没有过多的察觉，过去他都是直呼小祁，祁同伟的，现在虽然没有了上下级关系，只剩下朋友的关系，但以他年龄大祁同伟十几岁的心理优势，本应该还叫小祁，但今天见面之后，黄小斌脱口而出的称呼是同伟，代表了更希望亲近的心理。 祁同伟和傻白甜在招待所开了两个房间，祁同伟知道她在婚前不愿意太随意同住，哪怕是一起住在下洼子胡同的四合院里，二人也是分开住在两个房间，祁同伟在这一点上的正人君子，也是促使傻白甜放下心防，开始接受祁同伟的一大原因。 祁同伟更是清楚，强扭的瓜不甜，要循序渐进，又不是找情人，等哪一天气氛越来越暧昧，那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一大早，李博和蒋大强就开车过来接祁同伟二人去林城，他们俩也是激动的睡不着觉。 林城此时还没有被李达康主政，算时间的话，应该是2002年下半年，李达康会调到林城主政，成为一方诸侯，也正是李达康在林城大刀阔斧得改革，并且在六年时间里，将林城的gdp从全省倒数第三，一口气差点干到全省第一，当然，后来因为腐败案出了意外，吓跑了投资商，这才让林城的gdp掉落下去。 祁同伟现在想来，也觉得李达康这个人能力确实强，他是林城本地人，再清楚不过林城的经济基础薄弱，现在还是靠着那几个半死不活的矿产过活，塌陷区的事件一出，矿产国企更是深陷旋涡中，一穷二白不足以形容，准确来说还背着不少的债务。 祁同伟有个优点，知道自己的长处和不足之处，他的长处在大局观好，长袖善舞，做事执行力也强，加上有对未来形势的了解，对经济也有信心。 不过，一个好汉三个帮，未来的路不可能是单打独斗就能干好工作的，手下必须要网罗各类人才。 像蒋大强这样的，擅长刺探情报，手下养了不少忠诚的线人，对公安的工作十分熟悉，管治安是再好的人才不过。 第30章 衣锦还乡 李博就更加沉默寡言，不过观察力极强，分析能力也很强，干刑侦绝对是一把好手。 加上这二人过去就对祁同伟言听计从，十分忠诚，那就可以积极给最好的待遇，带到外省去任职。 缉毒队其他一些队员，虽然也有能力不错的，但是没有这二人这样听话，忠诚，要知道祁同伟是升到公安部八九个月，来信最多的就是李博和蒋大强了。 其他一些手下，虽然当初关系不错，却连封信，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这也让祁同伟心里对他们的亲近程度，重新排了位置，蒋大强和李博一跃成了最前面。 其他几位如果进一步找祁同伟亲近亲近，那还能勉强给个机会，但也不可能像蒋大强二人这样，直接给承诺安排职位了。 这个年头的路况不算好，高速也只是通了京州和旁边吕州几个经济强市，林城当然不在此范围内。 于是，傻白甜就坐车都坐不住了，祁同伟不停拍着背。 “大强，停一下，你嫂子想吐。” 车一停稳，傻白甜就开门在路边干呕了起来，倒是没什么东西真的吐出来。 “大强，你开车技术也太差了。” 李博在旁边指责起来，蒋大强也只能尴尬得辩解几句。 祁同伟倒是知道，这些不是他们的错，现在这个年代，国道的路况不好，养路维护的频率也不高，经济还需要发展。 “好了，别说了，你们俩坐后面来，我来开。 小南，你坐副驾驶，这里会好一点。” 傻白甜缓了半分钟，也就立刻恢复了正常，京城的路况可从来没这么差过，当然，这和她一直在市区范围活动有关系，其实郊区也有很多路况极差。 李博坐在后座倒是感觉十分愧疚，于是一到林城，就找了朋友，借了一辆越野车过来，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车，但是祁同伟拿来开到乡下家里，就不用受太多罪了。 “祁队，这辆车你开着，是我朋友的修理厂的车，没人急着用。 事情办好了，再还给我不迟，我和大强得赶紧回去上班了，你也知道，现在我们不好请假太久。” 祁同伟带着傻白甜穿山过岭来到了祁家庄，在二十年后，祁家庄被划入林城新城区，迎来了新一波的发展，村里许多土地也都建起了厂房，村集体也从中获得了不少收益。 不过，那还得等李达康到任之后，才会大力发展起来，现在的祁家庄，进个城都费劲。 祁同伟也在思考，如何为全村乡亲们，合法合理得谋福利。 “老妈，我回来了。” 祁同伟提前已经打了电话说会有几天假期，一起回来，只是没提前和家里说会带章若南回来。 此刻还在厨房忙活的祁母看见章若南一身青春时尚，亭亭玉立的身姿，高兴溢于言表。 “小伟，这是小南，你怎么不和我说啊。” 祁母热情得上前想握住傻白甜的手，不过身上都是面粉，又缩了回去，章若南倒是懂事，直接自己伸出了手，握住了祁母的手。 “阿姨，我这几天也放假，就缠着小伟带我一起过来了。” 祁母十分开心，又想起什么一转头。 “小宁，你快去厨房把火关了。 然后去村委会叫你爸回来，你哥带你嫂子回来了。” 妹妹祁宁虽然才十四岁，正上初三，但是已经是家里干活的好手了，没办法，农家子弟都这样。 祁同伟没上大学之前，也一直在家干活，割草喂猪，下田干农活，样样都拿手，妹妹祁宁当时还小，都是祁同伟一手带大的。 “小宁，慢点跑。” “那个鲁莽的小丫头就是我小妹，也是我一手带大的。” 过了几分钟，还抽着长烟斗，穿着宽大西装的老祁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村主任，祁建国和副主任祁建军。 “同伟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同伟，你是回家探亲来的吗？” 祁同伟有些意外，看来老爸也融入祁家庄这个最高权力圈子了，过去虽然大家乡里乡亲的，都互帮互助，但是老爸是个庄稼把式，和村里两位主任还是玩不到一块儿去的。 “建国叔，建军叔，今天你们都在村委会啊。 我放了几天假，就特意回来住几天。” “好好好，那你们一家先好好吃顿饭，有空来村委会坐坐，现在你是上级领导了，要多视察视察我们农村工作。” “建国叔客气了，我就是当再大的官，也是祁家庄的一份子啊，是同字辈的小辈，这辈子都得叫你们一声叔的。” 这客套话说得两个祁主任脸上笑得都是褶子，过去的祁同伟埋头苦读，也不擅长和村里人打交道。 “爸，穿得真帅，这是小南，上次寄给你照片的，今天她特意来汉东看望你们了。” 老祁也顿时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都不知道说些客气话招呼了。 祁同伟看见老祁身后的妹妹祁宁，用手巾擦了擦她脑门上的汗，拍了一下身上的尘土，这完全是从小到大的习惯动作。 “想哥哥了没有？叫嫂子。” “嫂子好。” “你得介绍自己叫什么名字啊，你不说嫂子怎么认识你。” “好了，别一见面就教训她，小宁，你好。” “爸，现在我们家欠村里还有多少钱？” “你问这个干嘛？” “我在公安部又立了功，当然不是抓毒贩的，是其他方面的立功，为国家做了贡献，部里领导奖励了我三万块钱。 就在这里了，你看这是部长签名的嘉奖信，因为有保密原则，所以没写什么事。 不过你们放心，绝对是安全的。 这三万你们拿过去，把乡亲们的债还了，要是还有多余，那就给村里捐点钱。” 祁同伟刚拿出钱的时候，老祁还心里嘀咕，不会儿子犯错误了，收了不该收的钱。 祁同伟一拿出公安部部长签名的嘉奖信的时候，脸上又乐开了花，又是光荣到上族谱的事情，不过这次不能声张。 第31章 带乡亲们创业 “公安部一等功一次，哥，你做了什么啊？ 我听老师说，一等功都是拿命拼来的，很少有活着领的。” “小宁，这次你哥不是跟人拼命，但是他为国家做了杰出的贡献，所以单位就给他这个功劳。” 这个一等功是真的，就是因为祁同伟在确立治安管理处罚法中作出的杰出贡献获得的，只不过现在还在保密阶段，因为法律还在走程序中，上次只是人大常委会表决通过，下次还要所有代表一起举手，才能正式立法。 在此之前，这个一等功已经发给了祁同伟，只不过为了保密，没有大张旗鼓得报喜，等人大大会开过，正式通过表决之后，地方政府将会敲锣打鼓得再次送牌匾给祁家。 “爸，这个你先别声张，等过段时间，公安部就会把通知发给汉东省委，那时候又会送牌匾给我们家。 不过这个钱，是领导提前给我了。” “好好好，你真是为我们家争气，明天我就拿钱去还给村里人。 还欠着一万三，多出来的钱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 祁同伟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村里人出个好主意，脱贫致富才是最紧要的。 “爸，明天我去村委会，你叫上建国叔和建军叔，还有其他委员。 我给大家 想了个赚钱的招。” “好好好，都听你的，吃吃吃。 小南，不知道你口味怎么样，这些都是孩子他妈匆忙做的。” 其实不用老祁招呼，傻白甜已经埋头杀疯了，祁宁都 看呆了，眼看着各种菜被快速消灭。 “小南，小南，慢点，慢点，小宁，给你嫂子倒杯水。” “哈哈哈哈，老太婆，看来你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 第二天，祁同伟就跟老祁一起前往村委会去。 “爸，我想带小宁去京城读书，现在我的收入足够能负担她上学的钱，单位还给我分了房子，就算我和阿婕结婚了。 也有的是房间。 以后我职位越来越高，工龄越高，工资只会往上涨，小宁在那边上学，受到的教育水平才更高。” “你的工资也不多，留着你结婚用，让小宁在汉东读多好，你以前也是汉东读出来的。 分来的房子肯定小，小姑子住在里面，阿婕今年不在意，以后有了孩子肯定在意的啊。 再说了，女孩子花那么多钱干嘛，她自己努力就有得读。” 老祁没说出口的是，小宁要是自己稍微不努力，她一切的机会都会烟消云散，这也不是重男轻女。 而是在农村贫困家庭，如果孩子个人不努力读书，争当学校的头几名，那孩子面临的结局就是给家里做劳动力。 当年祁同伟完全是同样的遭遇，只要上学的时候，稍微懈怠，辍学的可能性非常大，因为家里供不起，祁同伟是一路拿着奖学金才交得起学费的。 “不行，这事听我的，小宁要跟我走，去京城，这学期马上结束了。 我在那边安排了学校，她和我性格不一样，她没有一往无前读书的坚持，但是她天资比我更好，只有在好的环境里，她才能爬得更高。” 说着话，二人就到了村委会，此时还是上午八点，两名主任也刚刚到岗。 “建国叔，建军叔，还有几位哥哥，一起过来一下。 有些事跟你们商量下。” 祁同伟还叫来了自己的两个堂兄弟，本来后世两个堂兄弟都被他安排进了警察队伍，不过正如后来的高书记所说，他们文化水平不够，初中读完就辍学了，哪升的上去啊，还不如早点出来做生意。 几人虽然不解，不过面对村里出了名的高材生，还是屡次为国立功的祁同伟，几位乡亲还是跟着来了村办的会议室。 “是这样的，各位叔叔，哥哥。 我呢，现在在公安部给领导当秘书，接触到各部委不少人，交了不少朋友。 咱们国家，现在正在大发展期，我个人觉得，咱们村，也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爸，你最清楚了，一年种一亩地粮食收益多少。 其实也不用我爸说，大家都知道，种地一年就只能给家人糊个口，多一分钱都没有。 所以我们祁家庄一定要抓住机遇。 我跟一些管经济的干部聊过，接下来，国家会大力发展很多行业。 一些具体的我不懂，我是干公安的，但是有一项，肯定是未来不会缺的行业。 那就是钢铁。” 几人顿时加入了讨论。 “同伟，钢铁会大发展，我们几个老头也知道，但是这个行业也有门槛啊。 我们啥也不懂，就能干起来吗？” “大家先静一下，听我讲。” 眼看着其他人都安静下来，祁同伟这才点点头继续。 “这样，我找了一些资料，这是国内无缝钢管的产业需求。 现在国内没几家做这种钢管的企业，但是应用的需求非常大。 大家看看，这种钢管是不是什么地方都用得着。 不管是我们的汽车，还是轮船，最简单的就是水管了，都用得上。 咱们第一步就是做这种钢管，工艺很简单，看后面那张图。 买来原材料，津门那个钢材厂，我已经和他们的领导讲过了。 我们能直接去他们那里进，卷成钢管之后，再进行销售。 这玩意儿可以说供不应求，只要造出来，就能有人收。” 祁同伟和村里几名干部讨论了一上午，其实大部分准备工作都已经在祁同伟回来之前联系好了。 用的关系当然是金新凯的那位堂哥，也是位大院子弟，和祁同伟一聊天，被祁同伟的商业头脑所震惊。 其实祁同伟自家知道自家的事，只是比别人多了四十年的眼光而已，知道未来的发展趋势。 于是，那位金总拉着祁同伟就要一起合股做生意，只不过被祁同伟拒绝了，他还想着在仕途发展的，于是就曲线合作，商议好以祁家庄村集体成立一个公司，和金总合股在国内发展钢材。 金总也在第二天就来到了林城市区考察，决定在这里建厂，搞钢铁原材料。 “金总，你好，你好，有失远迎啊。” “祁老弟，你这可就客气了。 这几位就是祁氏集团的老板。” 第32章 带乡亲们创业二 当然，这个祁氏集团还没正式成立，不过路上祁同伟和几位族亲都商量过了，表示赞同。 “是啊，这是我爸，那两位是叔叔，那三位是我哥哥辈的。都是我们老祁家的。” “祁叔叔，你可真是培养出了一个好人才啊。这边来，我们来谈谈细节。” 几人落座办公室之后，开始商议建立钢铁厂的事宜，因为这个公司是祁同伟建议金总办的，其实对方还没下定决心在里面大力投资。 他在京城的外贸服装还做的风生水起的，虽然被祁同伟讲得天花乱坠，不过最后打定主意，只投资五十万试试水。 这也正合祁同伟的意思，要是对方出资多了，这还保不齐过个两年，祁氏集团整体被踢出局。 “这样，那就按照我们商议的意思，我个人出五十万，占60，你们出六十万，占40。 不过我要当董事长，现在的主要经营还是在我这里，你们出人管财务。 咱们公司现在主要的业务，从钢材的倒卖开始” 祁家庄六人同意了祁同伟的建议，建立了祁氏投资公司，以公司的名义入股新的钢铁公司。 说是钢铁厂，其实因为金总心有顾虑，只答应了祁同伟先从倒卖钢材开始，他个人有从国营大厂里低价拿货的基础，其实就是官二代之间的关系网， 然后以新成立的启京钢铁的名义，再和祁氏投资合股，创立启京无缝钢管，这边就是以祁家人为主了，祁氏占了百分之六十，公司占百分之四十，并且明确内部折扣价。 “咱们的无缝钢管厂，我想就建在林城这边南面郊区这里，我从上面获得一些内部消息，这边会开始主要的高速网络，往南去京州和吕州，都方便。 不过，这些是关起门来的话，我从京城弄来的内部消息，一定不能向外透露，因为透露了，就会害了别人。” 祁建国马上表态。 “放心，同伟，要是有人不守族规，我这个房头还是有点威力的。” “那大家就明确了，以后祁氏集团就以你们六位为主要合伙人。 大事都必须有合伙人会议的投票，你们多拿一份工资。 主要出资，由我们祁家庄三十八户人家，都是我们姓祁的出钱，共计九十万，其中六十万会投资到启京钢铁，三十万由我们自己建立启京无缝钢管厂。 每户人家出一万为基础，咱们六户多出一点，出三万，也就是五十万了。 没问题，出不起的家庭，由村委会补齐，刚刚我们和林城建设银行的林行长也谈好了六十万的贷款。 我预计其他三十二户应该难凑齐这么多钱，建国叔，那这样。 他们反正出五千就占一个点的收益，出多少占多少，上限是一万，就咱们六家是主要的发起者，经营者，剩下的我们出。 总共九十万的投资款，如果三十八户出够了五十万，那就三十八户占百分之七十，村集体出剩下四十万，占百分之三十。 最差的情况就是其他人都不出钱，那就我们几家一家出八万三，凑够五十万，村集体出剩下的。 反正这次我们是拉着大家一起搞，有人不愿意，那就我们自己多出一点，好不。 这个市场大家都看到了，刚刚咱们也算了厂房，原材料，销路等等环节。 愿意搞，那我们六家就现在明确，不愿意搞，不勉强。 怎么样？” 这里来的六人，都是村里相对较富有的家庭，说实话八万块都拿的出来，也不是一直在地里刨食的，最穷的其实还是祁同伟家，不过祁同伟能资助祁父。 在商议过后，几人都表示了同意，甚至还在期望村里人少出点，让他们一人多占点。 作为族长的祁建国自然是一切以祁氏族人的共同利益为主，可能他也有私心，不过族长这个头衔戴在他头上，他就必须先族人，后自己家，几十年来做得也很不错。 所以，祁同伟自然也愿意相信他，最后大家商议，祁建国任董事长，其他人当董事会成员。 然后就回去动员村民去了。 祁同伟并不担心他们不会去，就算做给自己看，他们几人也会和每家每户说清楚。 几天后，几人再次来到村委会开会。 “同伟，现在村里人真的相信你啊，都说你是文曲星下凡，你肯定是为了带大家致富的。 多的一万，少得也有六千，现在他们三十二户凑了二十六万了，那我们几家就出剩下的，一家四万。” 这几天祁同伟也看在眼里，知道以祁家庄现在的经济水平，一万元都顶得上一户人家几年的收入，有几户热情高但是积蓄不够一万的，就找了村干部家借了钱入股，实在没钱的，也出了一千块 。 家家户户都出了钱，多少是个意思，就算有不出的，村集体那边也会有他们的好处分成。 假期还不到一周的时候，厂房就被批了下来，这点关系祁同伟还是有的，林城公安局毕竟是他的老单位，尤其是他们借了金总的港资大旗，获得了不少政策上的优惠，在土地问题上，现在的林城郊区土地根本不值钱，五千一亩的标价，祁同伟要了一千亩，同时谢绝了当地区政府为了讨好港商想要直接送土地的举动，只是签署了五年交齐土地款五百万的合同。 “同伟，他们都说送土地了，怎么我们还签这个合同啊？ 五百万呢。不是个小数目，政府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说话的是祁建国，虽然对祁同伟的行为不解，但他还是一切听从祁同伟的话，只是等一切结束后才发问。 “建国叔，我不是说过吗？这一块日后要被上面规划为高速路，虽然不用征到我们的地。 现在只是千把块一亩的土地，等日后高速路开通了，四通八达，我们再和市政府谈一下，这里开个口子给我们，这块直接能改成商业用地。 到那个时候，价值就是一亩几万了。 我们的厂房现在也用不到那么多，那边先建起来，这边用彩钢搭些棚，做仓库。 如果我们这次的土地是白拿了政府的，日后他们想收回去，下一届的领导是不是毫无顾忌就撕毁条约了。 但是现在我们是真金白银拿出来买，这他们就难以收回去了。 如果未来政府有规划，我们可以参与进去，自己开发商业的，配合政府的脚步。 咱们现在走这一步，未来要看到十年后的景象。 还有啊，我们现在这个港资的身份，是过水鸭，洗澡蟹，是人家金总找人帮我们代办的。 迟早会露馅的，日后我们肯定要转为民族企业。 现在用港资的身份，只是为了获得政策优惠，方便贷款而已。” 第33章 书记是师哥 到最后几天的时候，祁同伟带着傻白甜来到了孤鹰岭。 “小南，这个村子就是我缉毒的村子，我以为我会死在这里的。” 这次祁同伟上来，是带了蒋大强和李博一起来的，因为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人被抓，难保会不会有人想报复祁同伟，他也不敢冒险，就带了人一起来。 祁同伟看着孤鹰岭，想起前世这里是自己心里最后的净土，连高小琴都不知道。 但是现在，祁同伟心中光明，牵着傻白甜就过来了。 “秦老师。” “祁队长，你伤好了。 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啊。” “秦老师，这是我媳妇儿，特意带来给你看看。 这两位是我的队员。” 祁同伟几人在孤鹰岭上陪秦老师好好吃了一顿饭，留了一大堆礼物，底下还放了两万块的红包，怕秦老师拒绝，祁同伟直接塞在了礼物的下面。 “好了，你们俩回去，都送到机场了。 等我的电话。” 虽然是一起出发的，不过祁同伟是飞往江东省的飞机，傻白甜带着祁宁一起往京城飞去，事先他已经托付了程老师帮忙照顾祁宁，给她安排了新学校转学，住当然是住在四合院里，十几间房呢。 临走前，祁同伟还是拜托了两位堂哥，让他们多去高家小渔岛那边招工，希望高小琴姐妹有了正经的工作去处，不会再被赵瑞龙他们祸害，按时间推算，她们两姐妹现在才十几岁，祁同伟今生不打算再去招惹他们了，偶尔关注一下，也算是为过去还债了。 祁同伟重新轻装上阵，出征江东省。 祁同伟独身来到了临安市，这座千古名城，承载了许多历史。 还没等祁同伟欣赏呢，面前就有人打扰了。 “你好，祁科长，等你好久了。 我叫王浩然，是李书记的秘书，李书记在等你，跟我来。” 这个李书记，正是江东省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厅长，李战略，祁同伟点点头，跟他上了车。 “祁科长听说在公安部三局工作，好奇问一下是什么岗位啊。” 祁同伟看了一眼这个秘书，也不太在意他的问题，随口回答了一句。 “就是文字岗位，那边级别高，我们不管正科还是副科，都是干活的大头兵。 也不像你王秘书前途无量啊，今年多大了？” “刚满三十岁，我也才正科级，跟祁科长一比，差远了。” 不过这个王秘书口风还是很紧的，虽然对祁同伟一些反问有些束手无措，但是也没透露出一点有用的信息，看来这个形象开始完整起来了。 接受过基础的政治教育，说明是家庭教育，着装一丝不苟，做事板板正正，要么是军人家庭出身，要么也是警察世家出身。 车稳稳停在了公安厅办公楼，祁同伟本以为这位李书记会喜欢在省委办公，这样能对一些下属形成心理压力，我是省委的领导，可不止是厅长。 “李书记，祁科长到了。” “叫他进来。” 祁同伟听到了召唤，心里也微微有些紧张，他只是个正科级小家伙，现在是手握重权的副部级大员亲自接见他，来汇报工作的下属还在旁边的休息室里坐着等待叫号呢，这就插上队了？ 祁同伟走进办公室，这里足足有三十几平方，装修比较古朴典雅，墙上挂着好几张警校和党校的合影。 眼前坐在椅子上，警号000001的男人，就是江东省警界第一人，现任省委书记的得力干将，李战略。 这个角度看着，除了警服比较新，副总警监的肩章闪闪发着光，这就是前世自己做梦也想得到的肩章啊，看着也一般啊，没有全部包起来，还差了一点。 “报告，新兵祁同伟向您报到。” 李战略取下鼻梁上的老花眼镜，仔细观察了一下祁同伟，点了点头。 “祁专家，你不老老实实在公安部里研究立法，参与家国大事，跑到我们基层干嘛呢，来拉帮结派吗？” 作为厅长，这句话其实十分诛心，祁同伟才刚刚来到江东省，就被这样指责一通，消息灵通的公安厅其他干部稍微听见风声，就直接会开始针对祁同伟，这就是一把手的威力，只要一把手对下属稍微露出一点不耐烦的神色，其他干部就会开始集体排挤那名下属。 “报告厅长，我是革命一口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工作没有大小之分，在部里可以参与立法，为国家出一份力，这是我的荣誉和骄傲。 在基层，我也能奋勇铲除危害百姓的黑恶势力。 在我看来，为人民服务，每一位党员干部都要发挥自己的光和热。 至于拉帮结派，更是无稽之谈，我们都是党的干部，都是人民的勤务员。 只要是真心为人民服务的，就是我们的同志。” 李战略露出了一丝微笑。 “好小子，胆子不小。 你就不怕我一句话，你就得灰溜溜得回三局里去。 不愧是洪老师最喜欢的学生。 以后你就叫我师哥，我以前是洪老师在党校教书的时候的助教。 哈哈哈哈。” 祁同伟确实吓了一跳，还以为刚来江东省，就惹恼了这位实权副总警监，日后就算能留下，工作也不可能会顺利得起来，还以为他也是汉东陈岩石什么老战友，又听他们瞎说。 祁同伟这才想起，洪组长在他临走前对他颇有深意的谈话和眼神，原来根子在这里啊，早就安排了学生照顾祁同伟，这个学生还是江东省政法一把手，这个师哥，真香。 原来还是师哥啊，这不就多了个政治资源吗。 “师哥好，您刚刚可吓死我了。” “干嘛，你以为我也是你们汉东那几个老家伙一样吗？ 瞎了眼睛，去打压一个基层的小年轻？ 以前在部队，我就看陈岩石那个虚伪的老头不爽，做事一板一眼，爱打小报告，当年还因为死板出了事，脑子都僵化了，你以为我会听他们说些什么吗？ 在党内，我的地位可比陈岩石高多了，只有我批评他的料。 再说，洪老师很喜欢你，这次这个治安管理处罚法，洪老师说你是头功。 特意叮嘱我一定要照顾你。” 第34章 江北分局 “谢谢师哥，也要感谢洪老师，新法其实全靠他和王老师说通了部里领导，这才有了新法，我只是提了点建议。 后来调研，立法，也是两位组长的功劳，我不过一跑腿的。” “不用太谦虚，洪老师和我说了，那就是下了政治任务，现在你是公安部下属的专家。 对外我会说你的组织关系在我们厅里，因为保密原则，你的真正的组织关系一直在公安部人事局。 这样，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保护你的作用。 不用多说，我还是要提醒你，基层的工作和在部委搞立法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你还有后悔的机会，就算你在基层失败了，也会有一层保护罩。 不过，你应该不需要过多的提醒，身上还有三个弹孔在提醒你。 去，我会让政治处送你下去。” “是。” 祁同伟敬了个礼之后，转身离开。 王秘书的部分精力一直在注意这里，看见祁同伟出来，赶忙迎了上来。 “祁科长，跟我来。” 第二天，祁同伟在厅里政治处主任的带领下，来到了他任职的永庆县。 永庆县是东瓯市北部的山区县，一半的乡镇都在山区里，只有南面和市区白鹿区接壤的一半的乡镇是连成一片的平整土地，这种情况，也就导致了南部各乡镇之间经济相对发达，交通便利，靠近水域，和市区是完全接壤的，但是北部各乡镇就散落在十万大山之间。 虽然大家都讲一样的语言，可是因为交通长期不便，各乡镇之间的口音都有独特的变化。 本地人一开口，虽然是同语系的方言，可是语速稍一快，本地人之间都听不懂，加上各村各镇都有自己的宗族，各种情况交织下，各乡镇之间的本地人都各行其是，南北部乡镇更是泾渭分明。 祁同伟研究了几个月这边的人文历史，和地理状况，心中已有了盘算。 因为担任的只是常务副局长，所以没有通知县政府的各位领导，直接来到了县公安局的大院里。 祁同伟观察着这里低矮平房建设的大院，和装修简陋的公安局大院不同，整个县公安局居然有七八辆警车，小型面包车，普桑，夏利可谓百花齐放，里面还有两辆相对高档的桑塔纳两千，看来是领导座驾。 局长是本地人，徐彻，年龄大概五十出头，虽然身高不高不过看着刚劲有力，先是伸手和厅里政治处主任握手之后，又与祁同伟握了一下手，带着微笑的脸，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在大院里，所有在岗民警都站在院里，人数不少，只怕有两百多人，听着局长在那里长篇大论，起高调，说什么祁同伟同志的到来是上级英明的举措，啥啥啥的。 祁同伟这些官话套话听习惯了，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观察在场几百人的表情，其实表情能表达的东西，比这些官话套话要多得多，果然，下面多数老民警都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这也是正常，普通干警忙于工作，一天到晚被各种各样的案件和奇葩的执法对象搞得疲惫不堪，哪有兴趣听上级领导说废话。 祁同伟从这一点观察出，只怕整个县的治安状况处于急剧变化的时候，好多民警的神情看着都疲惫，大家泾渭分明站成了各站所队的队列，消防大队的人数最少，少到和其他大队比起来都远远不如。 祁同伟猜到，肯定有重大火情，他们已经出发了。 于是，政治处主任宣布祁同伟为常务副局长，兼任江北镇分局局长，分管江北镇，治安大队和消防大队。 在局长起完高调讲完话之后，祁同伟直接接过了话筒。 “我叫祁同伟，今天起在咱们局任职，会后我分管的大队和部门负责人有空来我办公室一下，消防大队是不是有火情？” 底下正有些焦急的消防大队大队长陈晋骤然听到祁同伟的问话，还是大声回答了一句。 “报告局长，江北镇某街道发生火灾，火势不小。” “那你们马上整装出发，陈大队长开消防车带上我一起去江北镇。 主任，局长，看来我刚上任就有警情了，那我就先过去了，有情况我会及时和局长汇报。” 在场的公安厅政治处主任和局长徐彻对视一眼，还是点头示意祁同伟可以离开。 副局长到任，直接在大会上赶去火灾现场了，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正常不是应该假装不知道，等时候再说些废话吗。 这直接到现场，就不怕现场火情严重，伤亡惨重，刚上任直接背锅？ 祁同伟根本不怕这一点，他有自己的全盘打算，在上任之前，他就了解了各乡镇站所的情况。 他发现小小的县公安局，居然设置了一个分局，县公安局直属人员只怕只有两百号人，这还是加上了七八十名辅警的，还有一堆领导。 下面的派出所人数一个比一个多，南部的六镇中上桥镇派出所民警三十人，辅警足足有八十人，夏桥镇派出所民警二十六人，辅警六十几人。 身为南部中心的大镇江北镇分局更是夸张，民警就有一百三十几人，协辅警共有两百七十人，还有镇里支出经费，归江北镇分局管辖的联防队，也有两百多人，这个江北镇公安分局，足足有五百多号人，下辖三个派出所，再加上他这个常务副局长兼任的分局局长，这完全是国中之国。 像消防大队和交警大队，都把驻地放在了江北镇，治安大队更不用说，驻地就在分局内部。 可以说，祁同伟只要将江北分局掌握在手里，远在北部山区的县公安局，只怕直接可以架空。 不过这种情况是来自于永庆县的经济发展来的，县城所在的北部七乡镇交通不便，几乎没有工业发展的地方，南部六镇的gdp占了全县的百分之八十，因此北部七乡镇大部分的百姓只能选择务农，种植各类经济作物等等，这边早早就开始了尝试脱贫，但在gdp上还是和充当市区郊区，大力发展各式工业的南部乡镇差距实在大。 第35章 一来就有火情 南六镇核心就是江北镇，镇党委书记也是县委常委兼任的，一个江北镇就占据了全县百分之四十的gdp，还有一点原因是，江北镇直接和市区的核心地段接壤，第三产业也十分发达。 第三产业发达，离市区近，管理的公安部门还只是县公安局旗下的分局，这就造成了一个景象。 许多市区的娱乐场所都开在江北镇，因为这边没有市区公安那样强大的治安管理力量，加上县里公安的工资就比市区低，更容易被收买。 这就造成了江北镇的娱乐场所几乎是群魔乱舞的状况，市区的娱乐场所只敢打打擦边球，江北镇的娱乐场所敢直接打真军。 江北镇的主要产业一是重工业的机械制造，另一个就是轻工业的鞋服了。 这一连串的情报在祁同伟的脑子里回转，他坐在消防大队长陈晋的身旁，桑塔纳在疯狂加速。 “祁局长，我们是在任命大会前收到的报警电话，赶紧将大队里的三个中队派了出去，只带了一个中队来县城城关镇。 起火地点是在轻工业园区的旁边的民房，因为当地的民房建筑十分密集，很多老式的木头结构房子，还有很多外来人口居住。 危险性十分大。” 祁同伟也开始讲话了。 “陈大队，我和你都是外来干部，首要的任务是把上级交托的任务完成。 在来之前，公安厅消防总队的孟政委和李主任曾和我交代过，他们在部队里的老下属就在咱们大队里。 说他们的老部下会大力支持我的工作，你说是。” 本来对祁同伟不太在意的陈大队长，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祁局长，有什么工作，您只管吩咐，虽然我们是消防部队管辖的，平时在公安局并不参与过多的事情，但是您绝对可以信任我。” 祁同伟点了点头，这孟政委和李主任他自然是不熟的，在厅长办公室门口的等候室里，他见过二位，握了一下手，记住了他们胸章上的名字而已。 但不妨碍他扯大旗，拉虎皮，徐彻局长肯定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次他本来要上副县长的职位，但是被祁同伟的老哥金新凯给否决了，认为现在副县长位子够多了，再推荐肯定不适合。 实则是对徐彻这几年工作懈怠，作为全县的公安局长，他的屁股一直钉在北部乡镇里，在县城安安稳稳，而南部乡镇的治安状况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迅速恶化，他的心思一直摆在县委里，整天往县委里串门，跑官。 这让一心想抓好治安，促进经济更好发展的金新凯十分恼火，所以来了一个月，直接就在书记办公会上否决了向市里推荐徐彻兼任副县长。 同时在确定祁同伟任命的时候，直接让祁同伟兼任了江北镇的分局局长，意思就是让祁同伟紧抓南部六镇的治安。 所以祁同伟没时间跟局长徐彻一样，悠闲得坐在县城公安局办公室里，任由南部六镇的治安情况继续恶化下去。 等赶到火灾现场的时候，火势已经基本被控制住了，说控制，其实不太准确。 而是几间旧房屋连在一起的，和旁边是有空间的，以消防大队现有的装备力量，只能拉出两条水带，接在一起，连到附近的河里，然后用简易的消防泵增加水压。 剩下的措施，就是拆房子制造放火带了，镇里的干部借来了旁边工地的挖掘机，直接拆掉了旁边的旧房子。 所幸，江北镇的区域蛮大，八零年代规划的轻工业园是扩展了郊区的土地建的，目前这个村，居住的人口并不密集，拆房子也只用拆个几座。 “陈大队，那是谁？” 陈晋看了一眼祁同伟示意的方向，有几名看着干部打扮的在现场观察，挖机也是他们找来的。 “那是陈帆，是江北镇的镇长，旁边的是陈冉，他妹妹，据说轻工业园的三号地块，就是给他妹妹建新厂的。 他们家是搞皮鞋的，规模不小，去年交税就交了几十万，人是白鹿区的，市区人，哥哥来江北当官，他们厂也跟着就过来了。” “去打个招呼。” “好的，祁局。” 祁同伟上前走向陈帆，他穿着警服，身边还跟着消防大队大队长，摆明了就是公安的领导。 “陈镇长吗？你好，我是今天上任的江北分局局长兼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祁同伟，你好。 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见面。” “你好，你好，祁局长，你是今天到任的吗？ 真是年轻有为啊，现在这个火灾啊，真的是要好好抓一抓了。 还好这是白天，里面的住户早早出来了，都在那里，他们是服装厂的员工。 说到这里，我害怕的其实还是那边那些居民家里办的服装厂，他们的消防隐患就不小。” 祁同伟看了一下，果然在角落的民房里，有很多做工的人出来看热闹，隐约能看见里面堆满了衣服。 “陈队，对这里附近的情况，你们有进行摸排吗？” “祁局，有的，我们对存在相对较大，比如堆满了消防通道的加工厂都做了摸排和登记。 只不过有些工作，落实下来比较困难，现在毕竟是经济压倒一切的。” “陈镇，你也听到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不做，反而是我们做在了前面。 真正落实的时候，受到了阻碍。” 陈帆不由得暗骂，这小子一口标准普通话，今天才从上面空降过来，怎么说起话来和乡镇的老油条干部一样。 开口先是质问下属，实则是为其推脱，把责任推到镇里和村里干部不支持上面。 陈帆也是在乡镇起家的，很清楚有些事，并不是单纯镇里干部和村里干部的责任，消防大队对这些小型作坊也根本不关心，因为去大型企业，有茶喝，有红包拿，到饭点了还有饭店里请吃请喝，和老板们勾肩搭背的，多好。 小型企业就不一样了，基本都是作坊式的，消防要整改，基本措施就是关停，改不下去，查了还留个责任尾巴，还没好处。 第36章 偶遇小民警 他们怎么可能去什么小作坊检查，但是这些不是上台面的话题，陈帆也不能诉诸于口，免得落人口实。 “那祁局，我看我们还是要开个专题的会议，是不是在全镇范围内，对存在消防安全的情况进行一次大清除。” “陈镇说的对，我会让社区民警和消防大队的参谋们积极参与进来。 但是，陈镇，还有个问题你看见了。 咱们的消防大队，就那么可怜兮兮的两辆水车，压力还不够两个成年人洗澡。 镇政府能不能帮忙协调一些经费。” “这样啊，要钱啊，马上年关了，虽然我们是大镇，可是要做的事还很多。 那边重工业园区还有基础设施要做，花钱的地方还很多啊。” “祁局长，不如这样，我作为本地企业家，代表我们绿螳螂公司捐二十万来提升我们的消防力量。” 祁同伟一听，顿时惊讶，这小丫头说话魄力可比她那个当镇长的哥哥大多了，直接插嘴，还十分豪气。 “这位是？” 祁同伟询问陈镇长，假装还不知道，本来也是第一次见面。 “这位是轻工业园的龙头企业，绿螳螂鞋服的老板，陈冉冉。” 看着陈帆有些无奈，没有介绍二人的亲属关系。 “你好，你好，陈总大气，有陈总这样的企业家支持，我们的消防事业才能真正维护一方啊。 陈队，你落实一下，找两个参谋和陈总的秘书一起去落实一下，今天尽量做完行不。” 祁同伟已经想到了一招，既然在轻工业园里，这家绿螳螂是龙头企业，那他们出了钱，剩下的小企业还不积极出钱。 现在的法律法规还没彻底完善，对这方面还没有严格规定，同时县局那几辆奇奇怪怪的警车，一看就是企业化缘来的，不然整体采购哪会是那个样子啊。 再者，消防队伍的装备真的是看不过眼，那两条破水带，还有几个小口子在喷水，水泵也根本没力气。 而且，祁同伟需要树立自己的威信，对下属无非几条，要么能决定对方的人事，提拔或者调走，要么就是财政上支持，手上有钱给人，来之前就了解了一下金新凯县长现在手上的情况，可谓不容乐观。 那现在只能当当穿制服的乞丐了，帮忙去企业要点钱。 而且，这一点，也是来之前和金新凯商议过的，祁同伟先找由头让下面的队伍找企业要钱，但是要控制住规模，实则是为了打击一些部门，如工商，劳动，派出所等等部门无理由得向普通个体户和企业要钱的风气，只是这一步，还需要时间来发酵。 陈晋一听要到钱了，顿时高兴不已，叫来身后两名参谋，赶紧就跑去拿钱。 现场的火灾也在这过程中，慢慢熄灭了，因为没有人员伤亡，镇里的几名干部包括陈镇长早早告辞走了。 祁同伟也坐着陈晋的车来到了自己的地盘，江北镇公安分局，消防大队的驻地就在隔壁。 说是分局，其实架子就是以前的江北派出所，只不过牌子换掉了。 祁同伟慢悠悠得走了进去，门口的民警正忙着调解纠纷，只是瞄到一个穿警服的人进来了，都没看人。 祁同伟看着里面值班室的磁吸白板上，一名对值班顺序有怨言的民警，正在用他们第四组的值班白板上的名字条，长长的名字条被他摆成了汉字，草。 可能这代表了他此刻的心情。 “师兄，你这是干嘛啊？” 该民警甚至没转头。 “草，草，草。 又乱排班，我都和内勤说了，后天有事，有事，她还是这么乱搞。 我都两个月没休息了，再搞下去，女朋友都吹了，干这个破警察。” “咋了，正常来说，肯定会有休息的啊，哪会一直排你呢？” “你不知道，我们组那个组长和下面两个会拍马屁的马屁精，总能找到理由让他们休息。 我们其他几个人都干死了，玛德，再这样，我一枪崩了他。” “诶诶诶，这种话可不能乱说，都是我们自己的同志。 要是被人听见了，会有大麻烦的。” 祁同伟反而不急着走了，直接坐到了小民警旁边，拿出自己的华子递给他一根。 “师兄，我刚来上班，一些事也不了解。 指点指点兄弟呗。” 这时，摆好一个草字的小民警才转过身来，看着祁同伟，有点面生，因为里面灯光较暗，也没看清祁同伟的肩章，不过肩章也判断不出来一个人的官职，有些老民警带警督衔也是正常的。 “华子啊，好东西。你肯定还没分警组，我们是江北所治安队的第四警组，因为分局就是以我们江北所为基础的。 大多数人也是我们江北所的，这里管的也是老城区，清水街这一块。 新成立的江南所管的是那边江边的新街一块，还有重工业园区有三江所。 任务呢，还是我们江北所最重，这边的吃喝p赌太多了，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的。 三江所听说最爽了，主要任务就是登记流动人口，管好企业就行，每天还有企业老板请客吃饭。 你要是分配啊，最好是去三江所。 江北所啊，太腐烂了，几个警组的组长，都是腐败份子，那几条街上的小赌场，哪个没他们的干股。 下面的民警也能占上一台老虎机的收益，就我们这几个不想贪的，每天被迫干这些治安纠纷。” “轻点，轻点，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有什么关系，听见就听见，他们这么做事，迟早要出问题的。 听说老局长被调走了，新局长是外地来的，一过来我就要反映问题，排挤我还排挤上瘾了。 谁不是一个脑袋的，搞火了我就跟他们拼了。 不过，师弟啊，你别学我，找找关系分配到其他两个所，破事也比这里老城区少一点。” 祁同伟点点头，二人闷头大口抽了一口烟。 “师兄，你叫什么名字的啊？ 我叫祁同伟。” “我叫王恩，是商桥镇的。你一口标准普通话啊，长期在外地的本地人吗？ 是哪个镇出身的啊？” “我啊？外地刚回来，分配过来的。 来我办公室坐会儿。” 第37章 新通讯员 祁同伟在进来前，看了墙上的标志，知道自己的办公室在三楼，此时碰见了这个有趣的小民警，刚好可以实现一些目的。 “你还有办公室？我们都是五六个人一起合用的，那你已经分了警组了吗？ 不会是刑事队的，你是上面派来的高材生吗？” 祁同伟一边哄骗着，一边带着王恩上了三楼。 “这里哪有办公室啊，两个会议室，一个资料室，里面就是局长和指导员的办公室了。 局，局，局长？” 祁同伟带着王恩进了开着门的局长办公室，里面是一名女警正在打扫卫生。 “你们谁啊，我刚拖的地，等下局长就来了。” 女警抬头一看祁同伟，看着有点不对劲，长相太帅了，身高一米八几，合身的警服，整个气质就和本地的小警察不一样，她的反应可比王恩快多了，马上敬礼。 “祁局长，你好，我是内勤室民警林佳，负责管理办公室的后勤，这是您的钥匙。 还有什么吩咐吗？” “不用了，林佳同志，辛苦了，对了，这里有没有茶叶的。 辛苦你泡两杯茶给我们。” “好的，局长。” 王恩在身后有些不敢出声了，也不敢逃跑，刚刚他可是连着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还说要一枪崩了自己的组长。 新来的局长怎么这么年轻，还低调，自己就过来了，也没人打个招呼。 以前的局长哪个不是威风凛凛，上任先叫所有民警出来站操场上，又要大呼小叫的，这个局长怎么偷偷就上任了。 “别客气，师兄。 我是汉东人，以前一直在外省上班，还是第一次到江东省来。 对你们这里的情况，可谓一点不清楚，说你是我师兄一点不为过，喝茶。 谢谢林佳，你先出去，门别关。” “局长，我不知道是你，是胡言乱语” 王恩话没说完，祁同伟就伸手打断了。 “把门关起来，现在你第一个到了我的办公室汇报工作，这个门也是你亲手关的，林佳可是知道我不让关门的。 这个小报告你就算不打，外面一天之内也会传遍你这个小报告在打了。 你从警几年了，家里干嘛的？” 王恩被祁同伟的无赖话说得目瞪口呆，哪有领导这样的。 “第三年了，家里做服装辅料工厂的，想我有个稳定的工作，就找了关系进来的。 当了半年协警，给领导开车，后来领导也下海去广南做生意去了，我就没靠山了。 一直在治安队第四组里干最累最烦的活。” “说说老虎机的事，他们都占了一台的收益，摆在那些小赌场里，组长和队长都占了干股。 是这样的情况。” 王恩看着紧锁的办公室门，好像是做了什么决断一样，压低了声音说道。 “局长，以后你可得罩着我，要是你不罩着我。 我这样说他们的事，晚上下班迟早被他们找人砍了。” “找人砍你？夸张的修辞手法，还是现实的预测？” 王恩脸上都是汗，祁同伟给他递了房间里放的毛巾，反正这些不明来源的东西，他自己不会用，用完给他带走就行。 “是现实的预测，不过我也不是纸糊的，我也是本地人，我爸在商桥镇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们要是搞我，我也能找到人弄他们。 只是工作以后就只能干最脏最累最苦的了。” 祁同伟舒适得把背靠在沙发上。 “你嘴里说的话，像个警察吗？像个党员吗？ 动不动就是找人干，找人砍？ 我手下这些到底是警察，还是地痞流氓啊？” 王恩抬头看向祁同伟。 “局长，不是我糊弄你，局里的情况很不好，警察和流氓本来就分不清楚。 据我所知，好几个组长本来就是各村的一霸，都是机缘巧合，或者为了维护自身利益，参加警察队伍的。 他们都是先从联防队或者协警开始干，赚到钱了，就给上面送点，弄个民警的身份。” 祁同伟这时才想起，像下面派出所的协警辅警，本来就没个进入的标准，九零年代的政审也是糊弄上面的，犯罪记录也是明码标价，有钱就能改，反正都是纸质的。 祁同伟一阵头大，十分难搞啊，全员恶人啊，加上狂热的经济发展速度，所有人捞钱都是狂热的态度。 必须要一步步计划好，拉一派，打一派，把风气先搞好，这样警察和地痞流氓一样的作风，老百姓看见肯定对政府毫无信任可言。 听到这里，祁同伟其实心里已经有数了，这些情况其实不稀奇，因为林城也差不多，只不过这边经济发展速度更快，下面的情况更加的狂热。 “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你去叫林佳过来，自己不用走，留在旁边。” 王恩点点头，他虽然还没说完，不过领导没耐心听了，也不知道前路如何，最后那句让他不用走，倒是给了希望。 “局长，你找我。叶晓峰指导员和杨栋梁副局长回来了，正想和你汇报工作。” “嗯嗯，二十分钟后让他们过来，你先和政治办说一下，把王恩调到办公室来，做我的专属司机。 王恩，你和林佳去取车，先把车洗干净，我不喜欢车里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弄得干干净净。 警用装备放一套进去，手铐这些都要，现在去办。 弄完以后，去城关镇县招待所，把我的行李拿回来，我就住宿舍。” 祁同伟也没留给他们提问提建议的时间，这不是领导该做的，领导哪有空为下属解答这个疑问，那个疑问的，不管林佳是谁的人，和谁关系好，这些都不重要。 祁同伟要的是令行禁止，工作做好了，那她就是祁同伟的人，就算稍微有些违规的地方，也能视而不见，后世的沙瑞金就是如此做的。 对高育良，一是高育良年龄马上到位，还是个风评很好的老好人，那对于沙瑞金来说，就没什么可以施恩的地方，该处理就处理，把赵立春留下的山头打掉。 第38章 和下属见面 反观李达康，搞经济的个人能力出众，是名改革开放的闯将，另一边屁股也不干净，老婆受贿，不过李达康官声不好，为人刚愎自用，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孤臣一个，想收拾就能收拾，其他人也不会有过多的意见，李达康想上位，几乎只能依靠沙瑞金。 所以，个中二人的结局，最后还是取决于对于沙瑞金的利用价值，李达康能 搞经济，还不擅长拉帮结派，得罪了老多人，屁股上还有小尾巴，那就能被沙瑞金捏得死死的。 相反，高育良就没多少价值了，为了拉帮结派，手下多少不干净的下属，他还是力保。 官声又很好，连陈岩石两夫妻都不希望他出事，这样的人留在汉东干嘛，等着做一把手啊，不如早点送进监狱。 现在祁同伟的心态也一样，手底下的人，稍微有点不干净也没事，人无完人，他要做的是把全县的治安搞好，保他老大哥坐上县委书记的位子，他才能稳稳坐上局长的位子，乃至于兼任副县长，甚至县政法委书记，正科的岗位已经快满半年了，加上这个一等功能减少半年的任职期限，一年以后，祁同伟就能踩着年限上副县级。 但是，这一切的条件是，他收服了县公安局下属的所有力量，把全县的治安搞上一个台阶，为经济发展保驾护航。 祁同伟安排好自己的个人事情之后，就端坐在办公室里，他在等第一个上门的客户是谁。 “小林啊，你是说，新局长刚刚到的，还把治安队四组的小王安排做他的司机了？” “是的，叶指导员，他刚刚叫小王去城关镇招待所拿他的行李了。” 叶晓峰听完，摆了摆手示意林佳出去，转头看向旁边几人。 分别有副局长杨栋梁，江南所所长邵健和治安大队的大队长黄鹤，四人级别其实都一样，都是副科级干部。 内地一些县公安局里，顶多只有几个副局长或者党委委员是副科级，而在江北镇这个小小的分局里，居然有这么多副科级，足以看出这里的权势完全不亚于内地一些县公安局。 “我觉得，还是要先看看是怎么样的人物，外地过来的，听说是县长调过来的。” 说话的是黄鹤，他这个位子可谓是位高权重，不知多少娱乐场所给他送礼，有一次酒桌上他和熟悉的老板吹牛，说他这个位子，可比一些排名靠后的副县长权力还大。 这话传出去之后，县里一些领导相当恼怒，对这家伙十分看着不爽，不过他也是有靠山的，一些排名靠后的副县级领导，还真动不了他。 “县长调过来的？那不会是京城来的，背景这么好吗？” 说话的是邵健，他年近四十，身高很高，但是肚子发福严重，肥头大耳的，更像个企业老板不像个警察。 “行了，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局长，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他头上还戴着县里常务副局长的帽子，老徐又那个鸟样，他要是背景真的深，跟老徐谈好了，随时把我们调走，调到山里去怎么办？ 我们几个一起去，三江所那个家伙呢，要不要叫他？” 叶峰挥了挥手。 “叫他干嘛，整天摆个臭脸，我们不管他就行。早上他自己去了城关镇见过了局长，我们几个都没去，现在人到了江北镇了，必须要去一下了。 看看他的路数，要是路数不一样，那我们也有办法应对，要是他识相最好，分他一份。” 祁同伟在办公室里查看着王恩拿来的江北分局值班表，几人敲了下门，就鱼贯而入。 “祁局长，你好，我是指导员叶晓峰，这位是副局长杨栋梁，江南所所长邵健和治安大队大队长黄鹤。” 祁同伟观察了一下众人，关注到治安大队的大队长，介绍的排名居然还在所长的下面，看来这又是本地特色，几个人看来都是副科级，自己一个正科级，小小的分局其实和县局差不多架子了。 因为文件上规定，县里治安大队的大队长一般都是副科级才能担任，由此推出，上面几人都是副科级。 “坐坐坐，小王，去泡茶。” 祁同伟也合上了值班表，转出来坐在了沙发主位上，他们四人看见祁同伟这个架势，本来想打个招呼就走的，这下也不得不坐下了。 “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你们可要照顾照顾我，我在楼下听到大家都讲方言，我可听不懂。 这样，以后我们规定，会议上或者汇报工作，必须要讲普通话。” 祁同伟先声夺人，从小事开始先确立权威，他确实有这方面的困扰，整个分局大部分都是本地人，大家都讲本地方言，而本地方言和京城官话差别十分巨大，这一点上面，相当容易被孤立。 所以祁同伟打算私下里学习学习方言，在这里工作还是很有必要的，下面的老百姓普通话普及不普遍，这个年代受教育程度还没上来，让他们讲普通话都讲不出口。 “好，局长说得正是，首先从我们领导班子做起，开会必须要讲普通话。 这也是上头的规定，你们几个都注意一下。” 叶晓峰直接就当着祁同伟的面，给讲普通话的事定了调子，看得祁同伟瞳孔一缩，好小子，这是当年年羹尧在雍正面前用的卸甲一招啊，到底谁是一把手啊，你一个副科级指导员，连政委都算不上，居然还在一把手面前搞小心思。 “都是我们自己的同志，等下老叶，你让办公室发个文件，小王，你拿文件去城关镇，县局盖个章，这件事不止是我们江北分局的事情，也是全县公安系统的事情。” 祁同伟这是用老叶的称呼和小王这样的司机并列，表示在我面前，你老叶和小王一样，都是下属，我管着全县的公安呢。 果然，这句话一出，四个人都听出来了，这个局长看来不好惹啊，连一点软钉子也不吃，有气当场就撒了，外貌看着年轻得过分，手段却十分老辣。 第39章 重磅炸弹打开局面 “这样，同志们也都见过了，办公室里太小。 林佳，进来一下。 林佳，你今天下班前发个通知，通知咱们江北分局下属的所有科站所队的正职和副职，明天到三楼会议室参加会议。 几个大队驻江北镇的负责人和副职也都过来，除了在外地学习的，都过来。 有请假的，跟我请假。 同志们，今天时间差不多了，快下班了，我也要赶着去宿舍铺床，有什么事，明天大会上说，大家一起讨论讨论。” 祁同伟直接开始赶人，哪能让他们掌握主动权啊，看他们这样小圈子几号人结伴过来的样子就不对劲，祁同伟都怕等下会不会掏出红包来，那就有点烦了，总不能上任第一天，就把几个副手都抓起来。 有什么事在大会上说，意思就是我不跟你们咬耳朵，说悄悄话，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也不做见不得人的事。 闻弦歌而知雅意，几名副手知道了一把手的意思，陆续起身告辞，祁同伟也只是微笑点头。 等几人走后，王恩就进来了，收走了他们喝都没喝的茶杯。 “我的宿舍弄好了没？” “弄好了局长，就在后楼食堂楼上三楼，最好的位置。” “是不是没有局里的领导住宿舍的啊？” 王恩尬笑了一下。 “是的，大家都是本地人，只有三江所的胡所长是退伍兵转业的，但老婆也是本地人，落地生根了。 像我这样，家在邻镇或者其他县，又没有在市区或者江北买房子的，才会住宿舍。” “行了，别擦了，先过来坐着，你是民警又不是保洁。 过来跟我说说这个值班表的事情，三江所和江南所的值班表也在里面吗？” 王恩听了祁同伟的话，小心翼翼得坐到了沙发上，接过了他亲手拿来的值班表，开始和祁同伟介绍起来。 “你的意思就是，现在我们分局，分为几个部分。 原江北所，县治安大队基本把原江北所治安队并走一起管理了，辖区是老清水街城区这块。 三江所管着重工业园区那边，人口不多，就几个村庄，不过油水很高。 江南所是管轻工业园区和旁边新城区的。 你是说叶晓峰、杨栋梁和黄鹤是以前八零年代一起做联防队员进来的，谁提拔他们的？ 哦哦哦，好，知道了。 那邵健和他们其实不是同一路人啊，他是夏桥镇的，从那边调过来才两年。” 祁同伟在打电话，是金新凯介绍的一个人，过去是县局的常务副局长，在任上可以说被排挤得毫无存在感，金新凯到任，他直接投靠了金新凯，调任财政局当局长，可以说是提拔加重用了，这可是户部尚书啊，妥妥的副县级预备役。 “好好好，谢谢陈局，有空一起吃饭啊，金县长特意从省厅调我过来，事情要是做不好，我也没脸见他啊。 这边江北分局，也要靠陈局帮忙施舍施舍啊。 好，那周末见。” 祁同伟在思考如何快速打破现有局面，他的目的很简单，所有人必须向他这个一把手靠拢，不听话的直接滚蛋，反正山区七乡镇的派出所也缺人，去了那边每天都能吃村民的走地鸡，但是繁华的江北镇的鲍参翅肚，那就只能过年过节吃了。 很快到了第二天，几乎全江北分局的人都知道了，上面空降了个小年轻当局长，还兼任着县局的常务副局长，做事很不按套路出牌，那个没背景的王恩，只是过道上和新局长聊上了，直接被调过去当司机。 一时之间，分局内部一些平常掌握不到权力的人，都有些蠢蠢欲动，小王可是个好示范啊。 三楼会议室内。 各科所站队长齐聚一堂，要知道，江北分局总人数占了全县公安系统的一半都不止，足足有五百号人。 祁同伟通知的可是主要负责人加上副职，几十人的大会议室，被坐的满满的。 “局长，基本都到场了。 除了县局直管的刑侦大队和户籍科没来，流口大队，消防大队都派人过来了。” 祁同伟拿起笔记本和昨天签来的文件，起身穿上警服，开始走入会议室。 “同志们，大家好，有些同志可能是第一次见我，这不奇怪，昨天我才到任。 废话我也不多说，你们也没时间听。 来之前，组织上和我谈话，就提到了咱们县的治安形势并不算好。 这不是在批评你们，现在我到任了，这话批评的就是我。 不过还好，省里的领导还是给了我一些支持的。 小王，林佳，你们把这份文件分给大家。 大家看一下，这个文件是省政法委下发的，我们县局转发的。 基层干警中层交流计划。 我概括一下内容。 咱们县和省里其他几个县，包括省监狱局，看守所，省公安厅直属单位等等部门，将会展开积分制交流学习任职。 我呢，在这个打分小组挂了个名，不过因为我们县治安情况不算好，忙得来不及去打分。 按照文件要求，我们县的中层科所站队长和副职，都有机会，工作上做得好，明年上半年最终打分。 然后我会把分高的，交流去省厅任职，分数低的，一种是我们县内部交流，比如去北部几个乡镇，或者是去我省其他县艰苦地区交流任职。 名额各有三个，该怎么打分，会有我来评判，县里徐局确认，再报给县政府主要领导。” 祁同伟这句话无疑重磅炸弹，原因很简单，几乎百分之九十的民警都是本地人，少数是外地到本地当兵落叶生根的，内部阶层固定，流动困难。 一些民警被调到山里之后，几乎一眼就能像几年前的祁同伟一样，看到三十年以后，自己还在帮村民找鸡寻狗。 “同志们，先静一下，机会人人都有，我就看半年期，从现在十二月年底了，到明年的年中考核。 辖区的数据看好，破大案的，直接加十分，抓获一些危害巨大的犯罪嫌疑人的，集体加两分，咱们是一个集体，不鼓励单独行动。” 第40章 重磅炸弹打开局面二 各所进行排名，然后内部推选，所长和副所长都有机会，甚至，有表现突出的民警，可以直接报给局里，视年限资格，破格提拔。 就算是新警，只要考核成绩突出，也能加衔，甚至提拔。 看看最后一页，底下是省政法委书记，省公安厅厅长李书记的签名，放出去的岗位都在后面。 还有，消防大队的来了，你们虽然人事不在局里，不过省厅答应了，只要年度考核优秀，给我们县消防大队一到三个省级优秀嘉奖，具体几个，还需要我和省里总队政委沟通一下。 接下来就是难听的话，我不管你们下面怎么样，谁是谁的人，什么什么的，我都懒得计较。 把工作做好，把咱们县的治安弄好，我不想再听见谁在酒桌上说什么，江北镇十大黑老大，江北镇的包厢能买到粉，去江北砍人警察抓不住这些话。 你们都是各单位负责人，我只管找你们，有困难需要我帮忙的，带着解决方案来汇报。 散会。” 祁同伟起身抓起文件，风风火火就出去了。 本来他想了几天，想通过反腐啊，扫黑啊，来打开局面。 但是转念一想，他可是ga部下来的，还是和省政法委书记亲口下了军令状一定要搞好的。 他有的是虎皮大旗可以扯。 于是一个电话，祁同伟就要到了他想要的支持，只是一个六个人的调动名额，他就搅浑了这一摊死水。 归根结底，还是基层的公安系统，阶级太固化了，组织工作按部就班，远远跟不上经济发展的节奏。 几乎所有干警都是本地人，少部分其他区县的，大部分本县的，哪个镇上派出所，还都是镇上本地人居多。 这种情况必须打破，但是这些中层就是绕不过去的一环。 用这六个交流名额来钓着他们，等掌握了大局之后，祁同伟再开始内部交流，把民警们也都调转一下，也给一点那些长久看不到变化希望的老民警们一点希望。 强势反腐，终究还是下策，因为经济发展的大好形势不容破坏，乱反腐，祁同伟也保证不了会不会有人狗急跳墙，惹出大乱子来。 加上本地人和他这个外来户的区别还是很大的，难保其他人不会因为宗族或者老乡的原因，互相保护，互相勾结，祁同伟这一招就来得光明正大，愿者上钩，官位的诱惑，千年以来都少有人能抵御。 果然，祁同伟刚在办公室坐下，外面就来人了。 “局长，好多人想跟你汇报工作，怎么办？” 祁同伟嘴角微微一扬，火系克草系，效果拔群啊。 “下午我没空，准备一下，全部回绝掉，我要去城关镇。” 等了一会儿，小王才回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自己这么吃香的时候，作为一个失了势的小民警，他已经在局里透明一年了，现在各种平时见到他连鼻音都懒得透的各所负责人和副职，一个个给他递烟。 身上四个口袋都塞满了华子，他那个内勤室的小办公桌，也被塞了不下几条散烟。 “走，小王，以后这种情况，你要清醒自己的头脑，别被他们的笑脸迷惑了。 还记得你昨天在值班室骂骂咧咧用他们的名字摆了一个草字。” 小王赶紧点头，还当着祁同伟的面把口袋里的香烟掏了出来，四个口袋塞了七包烟。 “哈哈哈，你可真吃香。 收起来，送你一点烟酒啊，我才懒得管，但是你要记住。 不该收的钱和东西，一定不能收，知道，还有，在外面嘴要严，多收集局里的信息回来跟我汇报。 今天我能让小王开车，明天也能找个小李，我选你的一个原因就是你家里办厂的，不会太穷。 一些物质的诱惑你能拒绝掉。” 祁同伟认真得教训着自己的司机兼联络员。 “是，局长，我一定注意。” 祁同伟经过内勤室的时候，进去转了一下，几名女警看见祁同伟，赶紧站了起来，这里的主任是个男警察，刘建，俗称盘丝洞洞主，过去是谁的人就不重要了，现在起他很清楚自己该是谁的人。 “局长，有什么吩咐吗？” 刘建走路的速度飞快，一下子从里屋窜了出来，吓了祁同伟一跳。 “你是？” “局长，我是内勤室小刘。” “行了，林佳在吗？ 过来一下，你给下面的站所队都发个通知，叫他们上报今年一到十二月的值班表。 你这里有底册的，对照一下，不能让他们乱造。 今天周四，下周一给我。” 说完，祁同伟直接出去了。 “哇，新局长这么帅啊，这么嫩，结婚了没啊。 林佳，他这么老叫你，不会对你有意思？” 林佳却有些尴尬，她可是指导员叶晓峰特意安插过去刺探新局长情报的，现在看起来还被重用了，不知道指导员会不会怀疑她叛变了。 “局长，你要值班表干嘛，还要一整年度的？” 王恩还在懵懂得询问，不过祁同伟没心思解答他的疑问，反而一直在摩擦自己的下巴，两天没刮胡子了，有些硬。 接近一小时的路程，他们才到城关镇。 “去县政府。 等下，你身上带的烟呢，拿几包给我。” 祁同伟穿着警服，直接进了有岗哨的县政府大门，县长办公室在大楼东头，和书记一样在三楼，可能因为风水问题。 走到三楼，这边的等候室里也排着长队，秘书伍文孟正在一个个叫号，见到祁同伟过来连忙起身，祁同伟远远丢过去一包软华子。 “伍科长，县长那边有空不？” 伍文孟知道祁同伟和县长的关系，无视了在等候室里苦等的各局长和各镇长书记们，直接点头说。 “有的，有的，祁局长跟我来。” 祁同伟看了一眼等候室里，他的领导，徐彻局长正在里面喝茶，此时正远远看着他插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第41章 给老哥出谋划策 等小伍关好门之后，金新凯起身给祁同伟来了个拥抱。 “老弟啊，你可终于来了，行了，茶你自己倒。 可是累死我了，基层真难啊，以前在部委里，我什么都不用烦心，每天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现在呢，每天睁眼就要愁经济发展，愁全县八九十万人怎么吃饭，怎么喝水。 你是没见过啊，这里别看南部乡镇靠着市区，经济繁荣，但是北部山区太穷了。 一点平地都没有，想做什么都做不起来。 那些自然村的一些老人还过着刀耕火种的生活呢，他们的年轻人大部分都忍不了山里的寂寞，要么去了江北，要么就去了市区。 现在北部七乡镇的问题，不在于没钱，在于没有青壮力留下，也没有土地，连田都是搞在半山腰的梯田。” “哥，没事的，一切发展都有方法。 我从山区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一个情况。 山区的风景很好，加上这条流到江里的河，大部分村庄都是建在河边是不。” 祁同伟起身，看向金新凯办公室的全县地图，这十万大山，看得确实让人绝望。 “哥，你看，北部的山区乡镇，其实大部分村庄是沿着这条河住的。 如果要发展，就不用搞什么工业。 一方面，继续搞前两年确定下来的经济作物，梯田就梯田。 我们可以沿着这条北上的河两岸修两条路，彻底贯通南北。 两边的乡镇村庄，各自报上来合适的景观，稍微做些改造，梯田搞梯田风光，河边搞划船游玩，带有历史感的老房子改造一下，做景点做农家乐。 他们山区里住的都是宗族，每个村一个姓的，到逢年过节的，会有民俗活动。 如果把这些民俗活动，和山区里如同世外桃源一样的风光结合起来，做旅游景点。 是不是会有经济，那些经济作物留一部分给游客体验摘取，每年打广告，让城里那些闲的蛋疼的人过来摘果子。 游山玩水，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这些宗祠都会举办舞龙之类的活动，再摆开流水宴，让外地的游客参与进去。 游客们住宿，吃饭，买些纪念品，都要花钱，再找人给这些附近的村民培训培训，这个钱，让他们挣了。” 金新凯越听眼睛越亮，等祁同伟说完，还拍了一下手。 “说得好啊老弟。我正发愁呢，山区该怎么发展。好些地方连自来水都没通。” 不过金新凯又像想到什么，面带愁容。 “可是我现在在常委会都站不住脚跟，只有市里派的纪委书记，宣传部长是明确支持我的。 他们这些本地人，经常聚在一起讲本地话，我又叮不叮懂，鞋又鞋不费。” 祁同伟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哥，别着急。 本地人怎么了，他们每个村一个姓，每个镇一个口音，互相之间还有隔阂呢。 你说，北部山区这么难发展，南部却繁华得有些奇怪，他们北部的干部，不会有意见吗？ 哥，我建议你，找北部出身的干部，找个威望高的，让他去推动这个事情，你去上面要政策。 如果他推不动，他就会被乡亲族亲戳手指头，这个官绝对当不下去，这是为了发展家乡的大计。 等事情成功之后，你就给那名干部酬功，直接调到市里官升一级，也不怕他在本地坐大。 等他调走，再搞一名南部出身的干部，坐到这个位子上。 那个时候，发展的架子已经搭起来了，但是又不会留下威望太高的坐地虎，还能用南部的干部把北部的干部打散。” 金新凯是越听越心惊啊，他没有深入研究过这里的情况，只感觉这些干部讲的都是同一种方言，大家应该都是一起的。 这种思维是由于北方几个省讲话都相通的，如同东北，三省都称老乡。 殊不知，这里东南地区，一个村都是一个大家族繁衍起来的，天然就和其他村有一定隔阂，加上几百年来，他们建立的各种宗祠。 虽然大家讲的都是同一种宋代官话衍生出来的方言，但是本质上，各村各镇之间，都有隔阂。 “我倒是有了人选，政法委书记，陈馨，他就是北部山区大镇的人，围绕在他下面，还有一大帮同镇，甚至同村的干部。 我可以在常委会上，推动他去主持这个事情，这样，就不会有人阻碍我，事情做下去了，他们还必须向我靠拢。 事成之后，我还能把他调到市里，或者其他县官升一级，到恰当的时候，还能让你顺理成章接班。 哈哈哈，老弟，真有你的，我来了一个多月了，都没找到一个恰当的切入口。 你一来就拨开云雾了。” “哥，这件事对外一定要是你自己的策划，你自己去老单位，计发委要到政策，和支援的钱。 拿着这个钱和政策，用来敲打他们，勾引他们，不愁他们不听你的话。 首先，就要作势，起高调，让这件事成为你树立威信的基础。” 等祁同伟走后，徐彻被叫到了县长办公室里。 “老徐啊，我否决了你当副县长的决议，是不是心里还有怨恨啊？” 徐彻在金新凯办公室里，却没有在局里那个做派，谦虚的很，一点都不顾眼前这个人才二十八岁，只比他儿子大了几岁。 “县长肯定有自己的深谋远虑，我哪敢啊。” “行了，别觉得委屈，这份文件你看过的。” 正是祁同伟从省厅要来的交流干部的文件，其实徐彻没仔细看过，只是听了一声汇报，现在他的心思就不在局里，一心想着县长否决了他的任命，那就上去找县长拍马屁，一定要上副县级，一如当初的祁同伟，正经工作不做，光顾着拍马屁，上副省级。 “看看最后，同伟跟我汇报了，我让他把考核确认的权力给你。 你配合好他，把本职工作干好。 不要觉得我专门从省厅把同伟调过来，你就不用管南部六镇的治安了。 相反，你应该和他好好合作，搭好班子，把事情做好。 我直白跟你说，就像这个文件上写的那样，这件事也是我对你的考核。 如果工作做好了，全县的治安被你们抓起来了，一个兼职副县长算什么？ 我是哪里来的，京城来的，你见过本地干部有二十八岁当县长的吗？ 别说副县长了，就是白鹿区，甚至市政府的重要副处级岗位，我都能给你。 眼光放远一点，不要一天到晚蹲在县委县政府里。 回去，全力支持祁同伟干活，懂了没有。 还有，这次考核的事情，不能出现腐败的现象，过去的事我不管，反正我手上不能有。 我看你表现。” 第42章 局党委会议 祁同伟算是点开了金新凯的穴道，他发觉自己这一个多月是过于束手束脚了，太过谨慎对待基层干部了。 基层干部也是人，再说他金新凯也是握着高层的资源的，这是本地干部天然垂涎不得的东西。 听话的，那就升到其他地方，不听话的，调到角落里，这才是正确的主官治理地方的方法，稳定还是压倒一切的东西。 等这些根深蒂固的本地干部，要么升到其他地方了，要么调到没有根基的地方了，再从基层干部选拔开始，明确各镇之间多交流，就不会出现这么多坐地虎了。 这几句明话，萝卜加大棒算是敲在了徐彻心坎上，金新凯过去太学部委那些高官了，说话绕来绕去，蜿蜒曲折。 其实基层干部根本听不大懂，这个年代有中专的干部就不错了，半数还是只上过几年学的。 直来直去，直白跟他说，我哪里对你不满了，你好好改，改好了，我资源多的是，指头缝里露点出来，都是你吃到撑的。 果然，徐彻一回来，就宣布下周一召开了局党委委员会议，叫了祁同伟回来，会前还在办公室和祁同伟深入交谈。 “徐局，我的目的很简单，我不针对任何人。 我只要全县的治安搞好，促进县长的经济发展大局。 任何人，只要是拦了这条路的，我就搞死他，但是配合我工作的。 那就是我兄弟。 既然县长说局长是我们自己兄弟，那这件考核的平时督查，还是要靠局长啊。” 徐彻也笑眯眯的，他刚刚研究了文件，发现可操作的空间大得很，就算三个提拔的名额全是县长掌握的，他也能在和祁同伟瓜分所有干警县内交流的肉。 “好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县长说了，只要事情办好，我迟早上副县长，那我这个位子，就是你的了。 哈哈哈哈。” “副县长？常委啊。 徐局，我这次听县长说，他有一个想法，做好了就会有个常委的位子空出来。 到时候以徐局的资历，必然是囊中之物，还用得着在副县长位子上过渡吗？” “真的吗？祁局，你可是给了我一个惊喜啊。 等下的会议，就你来主持，这件事，我们俩一定要办好，有谁跟你呲牙，马上跟我说。 我调他去山沟沟里抓田鸡。” 所有局党委委员都来了。 其中，徐彻，县委政法委副书记、县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主持全面工作。 祁同伟，县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兼任江北分局局长，主抓综合业务，负责联系江北镇两所，治安大队和消防大队。 戚建军，县公安局党委副书记，政治委员，主抓队伍管理，法制建设，联系纪检组和政保处。 高翔，县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社会面治安和监所安全等工作，负责联系城关镇两所和交通管理大队。 陈光威，县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兼任刑侦大队大队长，负责联系刑侦大队，流管大队。 杨正伟，县公安局党委委员，政治处主任，机关党委书记，负责政治处（机关党委）全面工作。 祁同伟看了一下座位数，只有六个人，心知是因为自己占了两个职位，常务副局长和江北分局的局长位子，本来应该有委员七人，号称王下七武海。 也正因为自己以正科级的级别兼了两个职位，所以祁同伟的排名被排到了政委的上面，算是名副其实的二把手。 祁同伟回忆起这几天看的资料和一些消息渠道获得的情报，分析这几个人的成份。 局长徐彻，好像是南面某县的人，不是本县人，所以拉拢起来没有额外的阻力，满眼都是官位，已拿下。 政委戚建军，年龄比较大，接近五十五了，也无心干活了，每天蹲在城关镇准点下班，一般都是弃权或者随大流同意。 高翔，这个人有意思了，他是分管交通的副局长，但手下的交通大队长却不听他的，从该大队长甚至把交通大队的驻地以工作为名义，搬出了城关镇，直接进了江北镇就能看出一二。 如果以交通大队的权力为诱饵，高翔这一片，肯定是能掌握在手里。 陈光威据说只管自己一摊子事，是个业务骨干，也没人主动和他为难，个人业务能力突出，这就是他最好的背景，拉拢，就是拉拢。 杨正伟是除了祁同伟之外，最年轻的，只有三十来岁，好像上头有些背景，王恩他们根本没听到多少风声。 这样看来，祁同伟刚来没一周，就已经掌握了局里的权力， “祁局长，那接下来的议题就由你来主持。” 这个年代，会议室里还没有装麦克风，祁同伟只能清了清嗓子，发言道。 “同志们，大家都拿到省厅下发的山区六县公安系统和省直公安系统进行中层民警任职交流的文件了。 经过我和徐局的商议，已经转发了积分制的基层干警中层交流计划，和县委县政府汇报过了。 经过县委县政府提议，从最开始的六个岗位，扩大到十二个岗位，甚至包括一名局党委委员。 县里将会拿出六个位子，三个县直机关的重要中层岗位，其中包括一个正科级岗位和两个副科级。 还有三个位子就没那么好玩了，要去山区乡镇任职，副科级的到山区任副乡长，股级干事就下去做驻村干部。 交流出去的岗位，将会最大限度尊重我们局党委的意见进行提拔。 但是，经过我和局长向县长汇报之后，县长的意思是，我们自己提拔的，也要遵循干部交流的意见。 进行进行异地提拔，跨科室提拔，像一些科室负责人，任职时间太久的，也要挪挪屁股，动动位子。 在积分制上面高分的优先提拔。 我来得不久，但是我听到很多不和谐的声音，说我们一些民警，干死干活，干白了头发，还在原地踏步，从新警干成了十年二十年的老民警。 一些领导干部，将自己把持的部门，当成了自留田，甚至进行近亲繁殖，老子退休，儿子接位，丝毫不顾及组织原则。 同志们，现在已经不是封建社会了。 这一次的积分制，我希望从几个方面进行打分。” 第43章 布置工作 当然，局党委委员们全体举手赞成了提案，这个积分制可以说扩大了他们的权力，可以预想的是城关镇大酒店晚上肯定多了很多桌酒席请他们的。 不过祁同伟不在意，他在办公室主任的指引下，来到了局里给他留的办公室里。 正在祁同伟给自己倒茶的时候，政治处主任杨正伟敲门进来了。 “祁局长，我来向你汇报工作。” 这时候的杨正伟，一点看不出青年干部的傲气，当然，傲气这个词是从王恩嘴里说出的，杨主任据说对下面的民警爱搭不理的。 “局长，咱们这个积分制，是只有中层的所长，副所长和各科室的负责人还有副职吗？ 像一些所，还有下属的联防队队长，副队长，一些中队也有几个警组的。” 祁同伟看了杨正伟一眼，这不是在文件上很好理解的吗，是所有局管中层，这也要问，看来是特意来搭话的。 “是所有局管中层干部，所里大队自己任命不算，他们和其他干警一起，由你们政治处再起草文件。 他们也是交流任职计划，几个重点。” 祁同伟一说重点，杨正伟马上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一旁的王恩给杨正伟泡上茶，他还微笑得说了谢谢，看来人是会变的。 祁同伟和王恩对视一眼，露出一丝笑意。 “一是在单一科室，站所队任职超过三年的普通民警，在此次积分制考核中，要是名列前茅，那就优先提拔。 当然，提拔肯定是提拔到其他所，或者其他科室，专业性高的干警，比如一些法证啊，可以优先汇报给我，如果活干得好，积分高，那就优先提升警衔待遇。 单一部门任职超过三年，但是考核中分数不高的，但也是良好的。 就积极推动向经济发达地区或者局机关交流任职。 分数就不打那么细了，想了一下，还是分为四等。 优秀，良好，基本称职和不称职。 你们政治处，选定好比例，优秀的就那几个提拔的，良好的，优先交流到好的地区科室。 基本称职的，三年以上就平调一下，三年以下，你们政治处安排好，到局里组织学习。 或者我和县里沟通一下，找人在县委党校开班，让他们好好充充电。 不称职的，情况不严重，只是躺平，或者运气不好，那就交流去那几个差的位置。 到其他山区县锻炼锻炼，他们是自己留下还是两年一到回来，就由得他们自己了。 工作的具体细节，你们政治处弄好了，先找我汇报，然后我会和局长汇报。 工作呢，我需要你马上动起来。 分几组跑跑，山区几个乡镇也要跑，征询一下村民的意见，派出所怎么样，村里那些恶霸有没有管。 去乡镇政府也去一下，虽然他们大概率会唱高调，讲不出实话，程序走一下，打分比例低一些。 还有一点很重要，你去拿各所的值班表，看看哪几个民警是真正的老黄牛，一直都是他们干活的。 过往三年干活最多，从值班表就能看出来，给他们要加分，比例要高一点。 告诉你，你们政治处别想着自己在里面搞好处，吃几只山里的走地鸡我还不管，但是拿红包，提篮子，走后门假分数的情况一旦出现，我绝不会客气，首要责任就是你。 而且，这次，县组织部会派员监督，下乡的时候，局里的纪检组也要派人。 三方都会有工作报告，我都看得到，你自己盯好自己一亩三分田，出了乱子我优先把你调到哪里角落里，一个副科级，省里市里多得是没权没职没前途的副科级。” 杨正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明明是没见过几次，明明年龄比他还小，下个月祁同伟才25岁，他都31了，但那种长期发号施令的气势还是吓住了他。 领导就是领导，不分男女，不管年龄，尊重对方手上拥有的掌握你命运的权力。 “是，局长，我回去马上开始研究。” “等一下，叫错了，副的。” 祁同伟端起茶杯，吹了两下，杨正伟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了，赶紧起身离开。 王恩看见杨主任要出来，马上去给下一位问诊的客人叫号。 “李组长，到你了。” “好好好，谢谢小王，别客气，拿去抽。” 纪检组的李组长敲了门进来。 “老李啊，这次的积分制，你们要和政治处合作好。 下乡打分的时候，派员跟随，写一份你们自己的报告。 谈话的时候，你们要派人跟好。 但是，你们的报告，如果和政治处的报告一模一样，那我就找你麻烦。 还有，你们还有个任务，就是摸清楚和下面黑恶势力有勾结的干警的情况，就借着这次打分。 时间是年后到明年的八月前，这六个月，一定要搞清楚。 你是李书记（县纪委）派来的人，只有搞清楚了情况。 我们才能对症下药，一边把有问题的人调离了，一边开展打黑，你这边的任务很重要，回去马上开始布置。 有情况，有进度，都要直接向我汇报。” “是，是，明白，局长。” “哈哈哈，副的，副的。” 李组长露出憨厚的笑容，那句迟早要当上正的没说出口，但是表情已经到位了。 祁同伟扔给他一盒茶叶，以示亲近。 对待不同的下属，他的态度也不同，杨正伟媚上欺下的，也摸不清是谁的人，就敲打敲打，看工作实效。 而李组长，明明白白是县纪委李书记派来的，李书记是市里的人和金新凯一起调到县里的，二人在常委会上共同进退，算是一种临时的政治盟友，称不上是下属。 二者的待遇自然不同，但是杨正伟如果活干得好，积极靠拢，那祁同伟就会安排酬功，帮他升职，让他进自己的核心圈层，可以算自家孩子，可是李组长的人事权限在县纪委那边，工作成果也会汇报给县纪委，在祁同伟看来实际上是个客人。 第44章 第一个倒霉蛋 第二天，正式文件就下发到了全县公安系统，瞬间点燃了全县干警的工作热情，尤其是那些没有背景，只能兢兢业业干活的老黄牛民警们。 相反，一些既得利益者，反而有点烦恼，比如治安大队大队长黄鹤。 “草！玛德，新来的乱搞，交流交流，交什么流。 难道厅长给我做啊。” 他在自己办公室里大发雷霆，这个交流任职文件，可以说让他发现了大队里气氛开始不一样了。 几个过去服服帖帖的中队长，开始阳奉阴违得去查娱乐场所了，那些老板都给了钱的好不，搞得人家电话一个接一个打给他，明里暗里指责他没有职业道德，收了钱还指使手下去捣乱。 黄鹤又不好说是祁同伟那个王八蛋搞什么交流计划，让下面那些跑腿的起了心思，这样要是说了，这些老板就会觉得，你黄鹤说话不好使了，祁同伟好使，那就给新局长祁同伟送钱呗。 殊不知，坐在他办公室的副大队长朱亮，眼珠子乱转，显然心里在想一些和他领导不同步的事情。 祁同伟一到了江北分局办公室，就开始跟老中医一样接诊，来汇报工作的中层那是一个接一个。 祁同伟没办法，只能对他们训斥一番，让他们没事回去好好工作。 这才有了一上午的清静。 “老板，有个人想和你汇报工作，他比较特别，想中午去附近的江北第一楼见面。” 祁同伟一抬眼皮，看了王恩一眼，看来这个人真的特别，不然王恩不会这么说悄悄话的。 “那你等下带我过去，直接从后门进去。” “好嘞，老板。” 祁同伟下班后，从后门进了江北第一楼，大中午的人看来不多，听说局里很多人晚上都在这里吃吃喝喝，不过这个年代也没那么严格执行规定，祁同伟也懒得多管。 推门进来，倒是有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祁局，您来了。” 是消防大队的陈晋，旁边这位有点眼熟，不过祁同伟才来几周，还认不全下面人，开会应该见过。 聪明的下属是不会让领导瞎猜的，看得出来领导叫不出他名字，于是那位急忙主动介绍。 “祁局，我是治安大队副大队长，朱亮，上周开会我在下面的。” 王恩此时附耳过来。 “局长，朱大队是我老乡，都是上桥镇的人，和我爸也认识的。” 不过祁同伟没有怎么表态，只是坐到了主位上。 陈晋赶忙叫了服务员上菜，然后主动给祁同伟倒酒，是茅台。 “这样，大中午的，少喝一点，下午还有工作要忙，我们就几个人，菜少上点。” 酒足饭饱之后，陈晋突然起身出去，又叫上王恩说要帮个忙，拿个东西，祁同伟就知道戏肉来了。 “祁局长，我老朱也是本地人，看着本地的治安这么恶化，感觉自己也有责任啊。” 祁同伟只觉得这些屁话听得虚伪，加上对方是自己的直属下属，一瞬间没了耐心。 “有话你就说，没话就消失，我不希望有只死狗哭丧着脸对着我。” 这话说的很不给面子，朱亮尴尬了一下，还是直接开口。 十分钟后，祁同伟叼着牙签走了出去，朱亮坐在原位上，激动得一口干掉了小杯里的茅台。 他算是获得了祁同伟的承诺，代价就是出卖了他的领导。 陈晋重新进来，看见他们拿的皮箱还在原地，以为事情没办成。 “老朱，怎么样了？” “老徐，成了，这次他要我自己去把那家伙的把柄抓住。 但是事情不能做得满天神佛，要能控制的范围内，那家伙算是完了。” “那东西他不收吗？” “嗯，局长说自己身家几百万，不缺钱，缺的是政绩。 只要有政绩，他怎么都好说话。 事成之后，这个治安大队大队长就是我的，但是如果我失败了，事情做不好了。 他也会照规矩处理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陈晋一听，点了一根烟，狠狠抽了一口，他知道这话也是跟他说的。 虽然他是消防部队，和地方泾渭分明，不过他通过一些渠道打听了一下，发现祁局长居然是ga部里调下来的，还是部里的大红人，他这个大队长，虽然转不到地方里，可是一个部里的红人足可以让他调去各种有职务含权量的位子。 “你听我说，祁局长他关系通天，这是我部队老领导说的，那位现在可是将星了。 事情干好了，想升几个人，对他来说真的就是打一个响指的事情。 你以前收的那些，以后也别收了，自己那几个听话的手下，也约束起来。 先把治安这块好好抓起来，祁局长不可能在小小的永庆县太久的。 只要得到了赏识，我们未尝不能抱紧大腿，向上爬。” 朱亮用力点了点头，举起小酒杯，和陈晋碰了一下。 周一一早，祁同伟就收到了消息。 “什么？黄鹤搞别人宣传部副部长的老婆，人家还是检察院的主任？” 王恩疯狂点头，又看了一眼办公室门，是关紧的。 “对啊，就昨天周日晚上，那个副部长的新家刚装修的，还在散味儿，所以没住人。 他就和那个主任，在里面颠龙倒凤，然后被副部长的老妈，就是女主角的婆婆，抓了个正着。 一堆宣传部的干部把他们俩拦在了里面，人家现在不依不饶的。 昨晚听说宣传部长亲自到场，才让他们俩穿了衣服起来。” 祁同伟脑子里瞬间闪过在江北第一楼里，副大队长朱亮说的话，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起身拿起外套，然后向外走去，果然，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是局长徐彻。 讲得也是这件事情，要他来城关镇一趟。 路过楼下拘留室的时候，听到里面一声声呻吟惨叫，祁同伟瞄了一眼。 一名干警看见领导站在门口了，赶紧出来打招呼。 “什么情况？” “报告局长，是盘踞红浪漫会所的黄雀一伙人，已经查明他们贩卖摇头丸，强迫y等等，现在正在审讯中。” 第45章 安排倒霉蛋 一旁的王恩上去和祁同伟耳语解释。 “是黄鹤的堂弟，一直靠着他的名头胡作非为。 这些证据早就掌握了，一大早，朱大队就带人把他抓了回来。 现在正在固定口供。” 祁同伟不禁失笑，这还真是，堂哥当大队长的时候，为所欲为没人管，这刚刚失势，马上就被抓了回来，看来江北分局的警察们不是没能力，而是关系人情网太束手束脚。 “注意点影响，别打出事了，发布公告让群众多举报。 事情干好了，考核给你们加分。” 后面这句话无疑是鸡血，一下子就刺激到了小民警，立正敬礼，祁同伟摆摆手就走了。 “同伟，这件事影响很恶劣啊。那个婆婆也是宣传部的退休干部，儿子好不容易当上了副部长，听说还要去乡镇当镇长的。 现在成了全县的笑柄，怎么办？” 祁同伟看着愁眉苦脸的徐彻和政委戚建军，直接发言。 “我看还是让县领导帮忙协调一下，一是给宣传部一个交代。 还有就是我们和检察院要消除影响。 先把黄鹤停职了，纪检组那边其实也有他不少举报。 干脆一步到位，调查了，查实了双开，移送检察院。” 徐彻一听就愣了，他还是有些老好人的性格的，祁同伟这样喊打喊杀的，有些不合他心意，都是自己同志啊。 看两位都不表态，祁同伟又说了。 “那这样，我的意思是，双开了，过去那些赃款，他自己看着交，纪检组查实的差不多有二十万，叫他自己主动上交了。 其他的既往不咎，他滚蛋，不用坐牢。” 徐彻拿大拇指挠了挠脸上的痘痘，都急上火了。 “那也只能这样了，黄鹤的老爸也是咱们公安的退休老干部，送他儿子进监狱，我也难以面对他们。” 说话的是戚建军，他在县公安一辈子了，平时也不怎么发言，祁同伟一听他这个意思，也不再说话。 “那就这样，不过不能直接说不起诉，我们统一一下口径，先是公布一些违法情况，在查实。 别人来说情，就说要坐牢。 到最后，再松口，免去刑事处理，不然那些老干部会天天堵在我们办公室门口。” 祁同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还是老公安做事的手法老道。 怕老干部得寸进尺，一开始先咬死查实了要坐牢，到最后，就当卖了面子，免去刑事处罚，只双开。 可以说各方都照顾到了。 “那我就先去和县长汇报一下，这个情况必须要他知情，一大早就打电话骂了我一顿。 女宣传部长坐在他办公室里抹眼泪，说事情太丢人了。” 说话的是徐彻，他也起身带上公文包，祁同伟起身和政委戚建军握了一下手，也转身出去了。 祁同伟坐在城关镇县局自己的办公室里，等待着消息的酝酿。 “小王，过来一下，把门关上。” 王恩也知道领导想要问什么，主动就开口了。 “局长，我猜，是我那位老乡做的手脚。 他和黄鹤一直貌合神离，以前黄鹤仗着他爸爸是老公安，人脉广，一直压着他。 最主要的是，黄鹤以前吃独食，一些娱乐场所每个月会给治安大队进贡的，黄鹤只给他们手下分了点烟，那些娱乐场所的账，都是他自己亲自去收钱的。 还有那个黄雀，仗着黄鹤的背景，可是在江北镇牛了几年，当街砍人这些也做的不少。 据说他们排名江北镇十大老大，他就是其中之一。” 祁同伟摸了摸下巴的胡渣，心里有一丝冷笑，还真是官位和利益动人心啊，他过来没一个月，甚至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主动调查下属，或者找领导调离下属。 只是用了一招干部交流计划，直接就搅开了这摊死水。 如果让他自己下场对付黄鹤，可能还要费很大一番功夫，还容易被本地干部同仇敌忾。 前世一些官场文看着幼稚，也正是因为他们对人性和体制内的权力运作不太了解。 在这个机制下，一把手几乎拥有绝对的权力，不管下属们经营了多久，也很难和一把手抗衡。 就如祁同伟，他可是从部里下来的，还因为参与立法，拥有了名气和人脉，对基层的下属，完全就是降维打击，亲自出手反而会被人小看。 他看不上江北分局那几个副职，就是觉得他们幼稚得可怜，居然在领导上任第一天，组团过来搞逼宫一样的模式，真以为祁同伟是泥捏的吗？ 不过这个朱亮，笑里藏刀，对他的上级背后捅刀，也不值得重用，不过眼下这一波必须要给他酬功，不然其他人如何归心。 这个黄鹤也真是的，管不住裤裆，他这样被宠坏的公子哥，其实做出这种事来，也不算奇怪。 也有可能，二人是真爱，只是他们都没更早遇见对的人，都已经结婚了。 想到这里，祁同伟笑了起来，总算，第一个位子空了出来，那整盘棋比想象中活得更快。 桌上红色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我是公安局祁同伟。” “县长啊，好的，我马上过去。” 老哥金新凯果然打电话给他了，不枉祁同伟特意留在城关镇，没有急着回江北镇。 祁同伟小跑到了县政府楼上，楼道里，秘书伍文孟已经在等了。 祁同伟还是丢过去两包华子，拍了拍伍文孟的肩膀，再一次插队进了县长办公室，旁边等候室的县里各局长和各乡镇领导还出来张望了一下。 “哥，怎么了。” “我也被这些老干部烦死了，养出来这么骄纵的儿子，不检讨自己，拿着以前参军的时候，将军给的军功章在我面前倚老卖老，还打不得骂不得。 刚刚，军区的副司令都打电话给我了，开口求我放他老战友的儿子一马。 徐彻过来说，你们几个商量好了，那小子屁股本来就不干净，有很多犯罪事实，要送去坐牢。 现在怎么办？” 祁同伟一惊，局长还真是好样的，到县长面前都没松口，还是咬死要送黄鹤去坐牢。 第46章 良好的收尾 原则性不错啊，看来也不是个一无是处的干部，只是坐在这个局长的位子上，稍微没有作为了点，对江北镇的治安工作，有些畏难情绪。 但是他自己说好的事情，确实是一口唾沫一口钉，面对能决定他命运的人，他也没轻易松口，只是低着头挨骂。 这是人情给自己卖了，还是说，他也想通过自己，让县长知道他是个坚持原则，而且守口如瓶的好干部。 “哥，接下来我跟你说的，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 我们准备是这样的，先进行大张旗鼓的调查，等你的面子到位了。 然后再宣布只双开，不起诉。 怎么样？ 这是徐局自己提出来的，不是我的意思，徐局还是希望，我们下属做坏人，好人还是您来做。” 金新凯一听，气顿时消了。 “这个老徐，还真有一套，刚刚我在气头上，骂了他好久。 他都没松口，刚刚是开着办公室门的，看来是做给在外面的干部们看的。 这小子，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我知道了，你回去。” 祁同伟一走，又接受了好多干部的注目礼，他们可是叫号等了好久，有些干部一上午都要耗在这里了。 一回到江北镇，祁同伟就叫了朱亮回来。 “这样，事情呢，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呢，就把黄雀的案子办好，办死，做成铁案，现在这小子的大伯捞自己儿子也来不及，顾不得照顾他。 不过就怕他这也要，那也要的，你动作快一点，我早点和检察院打个招呼，尽快起诉。 他们那个团伙，规模大不大，涉案金额大不大？” 朱亮显然心里早就有数了，本来肮脏事也是他办的，他知道黄鹤每周都要和情人约会，自己亲自跟踪，然后用路边电话亭打给了情人的婆婆，说新房里的电是不是坏了，让她去看看。 那位婆婆也是退休干部，每天无所事事，过来速度很快，朱亮又事先找人联系了附近邻居，跟他们说到小区楼下领鸡蛋。 等事情发生的时候，送鸡蛋的这位，又刚好到了约会的这栋楼，于是黄大队长的光屁股，就被一栋楼十几号人当场围观了。 看见围观的人越是多，那位婆婆越是来劲，坐在地上不停施法，用一百多分贝的嗓音疯狂输出，几乎让她那个儿媳妇无地自容，衣服都不给穿，整整折腾了两个小时。 这才有人通知了女宣传部长，领导过来了，看见如此不堪的场景，只能强忍着愤怒和泪水让他们穿好衣服离开。 随后那位女宣传部长，就来到了县长办公室，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得哭诉，毕竟是她宣传部的干部吃了大亏，她也必须要出头。 而那边的事情一结束，大清早的，朱亮就找自己的心腹几人，把黄雀偷偷抓了回来。 还真被他审问出来不少事情，此刻也听得祁同伟牙痒痒。 “经查，近年来，黄雀纠集前科劣迹人员和社会闲散人员，盘踞在永庆县江北镇一带，为攫取非法经济利益，在当地插手建筑工程、ktv等行业，通过暴力、威胁等手段打压同行竞争人员，插手他人债务纠纷、暴力威胁当地工程项目投标方进行敲诈勒索，多次实施寻衅滋事、故意伤害、非法持有枪支、敲诈勒索、聚众赌博、故意毁坏财物等违法犯罪活动，严重破坏了当地社会经济秩序，严重影响了当地群众的人身安全感。 现在可以落实的，就有两人残疾，三人重伤，同时经营y场所。 组织团伙应该有二十二人，已经落网的有主要头目黄雀，还有八名马仔。 剩余十四人正准备进一步通缉中。” 祁同伟思考了一阵，敲了敲圆珠笔。 “我会和局长商量，先让你代理治安大队大队长。 你现在的所有精力，全部投入到黄雀团伙案件上，尽量用他们做诱饵，把所有人抓回来。 固定好证据，只要案件成了，我马上发文让你正式担任大队长，这次的考核，直接加分。 还有，这个事情，你要向主管刑侦的陈光威副局长汇报一下工作，懂了吗？ 涉及刑事案件，需要他们刑侦大队介入的。 黄鹤没规矩是他没规矩，但是你不能没规矩。” 朱亮获得了他想要的答案，马上身姿挺得笔直，用力敬礼。 “是，局长。” 然后转身小跑出去干活了。 “徐局，有个情况和你汇报，我这边抓了黄鹤的堂弟，发现他是个二十多人长期盘踞一方的黑恶势力啊。 还有几个人在逃的，正在全力追捕，我相信一周之内，人员应该全部到位。 案子是治安大队主办的，对，就那个副大队长，朱亮。 好，那就让他先当代理大队长，案子结束了，这个大队长就给他。” 祁同伟靠在了老板椅上，看着桌上自己和章若南的合影，一个月没见，虽然每天都有打电话沟通。 但还是有些思念这个铁头功传人了。 “小王，叫林佳进来一下。” 林佳有些怯生生得站在祁同伟面前，当初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是挺有泼辣劲的。 “你去发个通知，每周二举行例会，特别告诉他们，会宣布本月的积分排名。” 这个月江北镇的治安肉眼可见得好起来了，可以说祁同伟这一招奏效得非常快。 一些既得利益者，也都会警告他们保护下的黑恶势力收敛一点，一不小心就被干警们变成积分了。 县政府也特意为了这个考核积分，拨了一笔钱，底层干警们的工资只有四五百，还没个灰色收入的，他们是最需要这笔钱的。 预计还有黄鹤过段时间要交的买罪钱，二十万，拨款三十万，这就是五十万了。 祁同伟不打算购置什么设备，而是把这笔钱全部变成奖金发下去，现在是马上年底了，一月份正好发了过年。 然后每个月排名一次，说实话几百号人，这五十万远远不够发啊。 哪里还要搞钱，还得去富裕的江北镇政府搞钱。 想到就做，祁同伟紧急写了一份花团锦簇的报告，以江北分局的名义。 那些官话套话就省略了，主要内容有。 尊敬的镇党委政府领导们，给钱，不然治安搞不下去。 第47章 四处要钱 收拾好之后，祁同伟马上就来到了不远处的江北镇政府里。 “小马拉大车。” 祁同伟看着小小的政府大楼，自言自语了一句。 王恩马上捧哏接上。 “别说，局长您说的到位啊。 江北镇常住人口超过二十万，经济比得上内陆省份两个小县加起来，但是运转这里的，只有这么个小小的镇政府，书记倒是高配做了县委常委，镇长还是普通正科级干部。 很多审批事项，很多政府服务都跟不上，政府级别太低了。 什么事都还要去县里汇报，办个证还要跑城关镇。 可不就小马拉大车吗。” “这些也是你自己想到的？” 王恩有些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后脑勺。 “是我爸和他的朋友谈起的。” 祁同伟倒是有些想法，不过屁股决定脑袋，他现在的屁股下面是公安的老板椅，那就只能发表自己业务相关的事，和金新凯讲，那是二人早就成了攻守同盟，政治上共同进退的。 其他人就算了，只能谈自己业务相关的事情。 “陈镇长，好久不见。” “稀客啊，咱们的祁局长也会来我们江北镇政府啊。 你可别说汇报工作，咱们可是平级的，你也是正科。” “虽然都是正科，但是我们是为地方服务的嘛，来给你汇报工作，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话虽然这样说，祁同伟还是递过去了自己写的报告。 陈帆接过看了半天，不得不赞叹祁同伟的水平之高，当个局长真是屈才了。 “祁局长，你写文章的水平，完全比得上市政府的笔杆子啊。 写了这么多，主题就这个啊。 要钱？” 祁同伟笑了一下。 “对啊，主题就一个，要钱。 我可不是白要，本周我们就抓了一个盘踞江北镇多年的黑恶势力，黄雀一伙人。 他们可是勇闯司法岛，打败了多个七武海的黑恶势力。” 祁同伟说着说着，有些秃噜嘴了，这是他前世很喜欢看的动漫，只不过现在还没诞生，所以陈帆自然理解不了。 “什么司法，什么七什么啊？ 黄雀？是不是清水街那边那个红浪漫夜总会的老板，那家伙确实挺嚣张的。 听说他的靠山是你们局里的啊，怎么被你三把火烧没了。” 祁同伟有些尴尬，这些黑恶势力，还真是路人皆知，随便问个人都知道人家在公安有后台，败坏了公安的名声了。 “唉，别说了，那个干部被拿下了。 局长说要送他去判刑。 陈镇，你看，我们为了维护江北的治安，可是壮士断腕，把自己的干部都拿下了。” 陈帆看了看报告，对祁同伟还是有一丝敬佩的，他其实知道的比祁同伟想象的更多，他甚至知道黄鹤的老爸是当年的老革命战士，人脉能直通上面，所以黄鹤能养得这么骄纵。 祁同伟过来才一个月，不动声色就搞掉了黄鹤，还没有麻烦沾身，这就是能力啊。 “那祁局长，我给你五十万，够不够，就当下个季度的维稳经费了。 过年的时候，你们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要知道，我们这里过年的时候，民俗活动很多，你们维稳的压力也大。 拿了钱，就得好好办事。” 看着陈帆痛快得签字，祁同伟顿时高兴起来，看来他的说服力还是很强的嘛，几分钟就要到钱了。 “对了，祁局长，消防那边，你们还要推进工作。 尤其是年关的时候，出了事我们可都担不起责任。” “没问题，陈镇这么痛快豪爽，都好说。 我一定把下面的猴子们盯紧，一定把工作做好。” 顺利从镇财务室拿到五十万的支票之后，祁同伟拿回到局里，嘱咐办公室的女财务去兑现了。 这样一来，手上就有八十万现金，二十万预期收入，还不占用局里正常的经费，完美，直接用来推进自己的积分制考核。 周二的例会。 祁同伟先是让指导员叶晓峰照常领读了上级党委的党建文件精神，等所有人都听得昏昏欲睡的时候，这才接过了话头，其他人一听祁同伟的声音，也都打起了精神，还好这个年代手机还只能接打电话，有手机的干部也只有少数人，不然刚刚肯定一大堆人在下面玩手机了。 前世祁同伟开大会的时候，上面读文件的是省长，下面照样一大堆低头族玩手机，搞得省长生气了点名批评，这才有人收敛一点。 “同志们，接下来我来讲几句。 前天的事情，可能大家都听说了，造成的影响十分恶劣。 不过我还是在这里强调一下纪律，我不希望听到局里有人拿这种丢人的事出去社会上乱传。 这一点，徐局长和我的意见是统一的，万一我们听见有哪个所哪个队的同志，在嚼舌根，严肃处理。 接下来说正事，空缺的治安大队大队长，暂由朱亮代理。 这个月我要着重表扬治安大队，他们抓获了盘踞在清水街北部一带的黄雀团伙，截止今天早上开会前，该团伙二十二人，已经抓获十六人，剩余的你们要积极追捕，逃窜到外地的，赶紧发通缉令。 团伙主要成员都已经到案，现在要快速固定证据，办成铁案。 朱亮，你主要精力先放在这个团伙，把案子办漂亮了，向全社会征集线索。 咱们干执法的，必须要遵循zy的执法精神，规范执法，有法可依，有法必依，违法必究。 我希望你们不要把上级的指导精神当成催眠的工具，要真正学会悟透，运用在工作里。 这个月的优秀集体就是治安大队了，优秀个人是朱亮同志。 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奋勇争先，小王，把奖金拿出来。 这里是三万三千块，优秀个人拿三千，集体拿三万，朱亮过来签下字，直接领。 下个月我会评两个优秀集体和个人，这次的打分，会着重在过去三年的值班表上，那些默默无闻的老黄牛干警，会按比例多加分。 我这个人其实很好哄，不用送烟送酒，也不用送钱，甚至懒得和人多说话。 但是，谁给我带政绩，谁把工作结结实实做好了，那我就高兴。 我一高兴，就给人发钱，给人升官，当然，林佳，这句话别记在会议记录上。 我手上还有一大堆官帽，江北镇政府和县政府也给了我不少钱，只要活干的好，干的我舒服了。 这些都是你们的。 散会。” 第48章 再接再厉 一旁的指导员叶晓峰和副局长杨栋梁对视了一眼，有些无奈，祁同伟搞一言堂，都自己说了算了，摆明当他们摆设。 但他们几个现在也不好过，明摆着黄鹤手下的朱亮搞事，还给他发钱，升官，这不是暗示手下们，哪个领导和黑恶势力勾结的，赶紧弄掉，这样才能搞政绩。 给下属们起了十分恶劣的典范，最起码在他们两人眼里是这么看的，因为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甚至不希望下属工作多热情，只希望自己能稳定致富。 他们猜的不错，自从黄鹤这个背景深厚的家伙一举倒台了，他们这个四人组也快维持不下去了，江南所的所长邵健，就颇有深意得看了他们一眼。 祁同伟正在办公室里摸鱼，写大明1566的第二卷，已经拖了很久了，编辑都写了几封信来催了。 外面突然有人敲门，王恩也没提醒，看来是比较重要的人，或者有重要的事，因为祁同伟提前说了，要偷懒休息一下。 “进。” 推门进来的是邵健，江南所的所长，他的管辖范围是轻工业园区和新城的一半，新城旁边连着两个工业园区，轻工业园区在南面离市区更近，离江北镇老城区清水街也更近。 “局长，我有工作向你汇报。” 祁同伟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果然，本地干部的口子算是打开了，于是起身就张罗着亲自泡茶。 “坐坐坐，老邵开完会没回江南所啊，等下一起吃饭啊。” 邵健也露出高兴的表情，果然，投诚来得早待遇好啊，这一趟是来对了。 又是熟悉的江北第一楼后面的包间，几个人熟练得从后门进来。 包间里，消防大队大队长陈晋、治安大队代理大队长朱亮，已经在等待了。 “老邵啊，稀客啊，看来是山货吃腻了，也过来吃海鲜了。” 朱亮这就是讽刺了，以前的邵健可是正眼都懒得瞧他，说他吃山货自然是他那一帮团伙，都是出身自北七镇的干部，海鲜呢，则代表了他们南六镇的干部。 “行了，老邵今天过来，我们要好好欢迎他。” 说话的是陈晋，此时祁同伟还没进来，几个人打打嘴炮也是正常，要是祁同伟来了，他们还在打嘴炮，就是不给领导面子了。 “好好好，老邵啊，别放在心上，老弟敬你一杯。” 一杯喝完，祁同伟刚好推门进来，桌上几人一起站了起来。 “坐坐坐，都是自己同志，这么多虚礼干嘛。” 坐定之后，祁同伟也主动拿起茅台小杯，对着邵健敬酒。 “老邵啊，以后我的办公室你要常来，江南所那边的工作我也不太熟悉，这是我的失职。” 酒过三巡，祁同伟提前离了席，邵健和陈晋还有朱亮坐着抽烟。 “老板的意思很简单，你找个那什么十大黑老大，给他做政绩。 下个月的优秀就是你的，这也是你的投名状，别老想着糊弄。 你的屁股也不干净，如果你信得过我们兄弟，那咱们一起排排阵。” 陈晋作为最早投靠祁同伟的人，还是消防系统的干部，跟双方都没有利益冲突，反而隐隐成了几人中的主导者。 祁同伟继续回到办公室写小说，既然要投诚，那就得有投名状。 哈佛的经济学家波特曼说，房地产的三要素是，区位，区位，区位。 洪兴社的龙头蒋天养总结，他的三要素是，银纸，银纸，银纸。 祁同伟的三要素就更简单了，政绩，政绩还是政绩。 下面的小伙子们，果然就开始积极行动了。 江南所辖区内，轻工业园区某服装厂内。 几名消防参谋拿着公文包，穿着制服就来了，二话不说，直接拉下了电闸。 “领导，领导，这是干嘛啊？小李，去拿我的包来。” “行了，别来这一套，这是我们去年给你开具的整改单，刚刚复查了，一条都没改。 消防隐患非常大，就是你们说的大西大。 现在要求你们停业整顿，还要罚款，十五万。” 话音刚落，里面就冲出来一帮小伙子。 “你t怎么这么拽，消防了不起啊，信不信你们走不出去。” 在外面车上等待的陈晋和邵健正在抽烟聊天。 “老徐啊，你这招靠谱吗？” 陈晋咧开那一嘴被烟熏黑的大牙说道。 “放心，我手下那几个家伙，鬼得很。 他们知道怎么惹怒对方，一般企业被欺负了不敢打他们，这家我们再清楚不过了。 是清水街蓝潇洒的杨大翔参股的正常企业，但是他们很多外地小弟都在里面做工。 白天服装厂打工，晚上去夜总会看场，玛德，小混混都打两份工，真努力。 依他们的脾气绝对顶不住，尤其这里是正常企业，他们还心存委屈呢。 不打那几个家伙一顿，绝对平不了事。 事后你可得给我手下几个猴子一些补偿。” 邵健挥挥手说。 “没问题，这些都是小问题。 我们这样直接去蓝潇洒抓人，肯定被叶晓峰知道，现在从这里迂回，还真有你的。 出来了，出来了。” 只见三个参谋制服帽子和公文包都丢了，正在飞奔跑路，他们可是长期训练的，后面那些小混混一天打两份工，身体都垮了，追到了楼下都没追上。 “人都出来了，你看，那几个小猴子，还是很精的。 不会让自己真吃亏的，下一步就是引导他们冲击你们的警务室。 大部队你准备好，他们五个人能抵抗几分钟的。 朱亮，开车。” 祁同伟接到王恩的报告的时候，有点愣，此时已经是周五了。 “你是说，消防大队去轻工业园区检查一家企业的时候，几个干部被工人打了？” “还有，那几个工人，一路追他们到了警务室，里面有一名民警和协警。 因为三个干部躲在警务室里面，集装箱做的警务室，被几个工人给拆掉了。” 祁同伟赶紧穿衣服赶路，他还以为是突发事件，因为几个下属没跟他汇报，这些招毕竟损。 第49章 意外挖出杀人案 等祁同伟坐车赶到江南所的时候，里面的拘留室已经蹲满了人，一个个被所里的干警们批评教育得嗷嗷叫，祁同伟只当看不见。 “老陈，什么情况？” 陈晋和邵健都在，朱亮也在。 “你来这里干嘛，那个案子结案了吗？” 朱亮被祁同伟一问，有些慌。 “是邵所叫我们来支援的。” 眼看其他干警都出去了，三人才开始讲实话。 “老板，这就是我们的计划。 楼下这一帮，三十来号人，就是蓝潇洒老板杨大翔的打手，还有他的骨干。 这样抓起来，名义上可以是为消防大队出头，然后咱们再顺藤摸瓜，把他们的口供和证据固定了。 出其不意把蓝潇洒的老板抓了。 其实蓝潇洒里，叶指导员是有股份的，他是保护伞，如果正常的办案。 很容易被他阻挠。” 祁同伟听完，看了一眼笑得满脸都是褶子的陈晋，用手指点了他两下，起身出去了。 意思很简单，事情继续办，要快点办，我就不表态了，别拖到过年。 剩下几人得了祁同伟的默许之后，马上开始加大对下面小混混们的批评教育力度。 周六还是有上半天班的，江南所当然要全天加班。 叶晓峰的电话打到了邵健的办公室。 “老邵啊，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抓了蓝色服装厂那么多人啊，他们都是普通工人。 今天能不能放人。” 邵健看了一眼显示的电话号码，好家伙，这老叶躲在人家会所里还指挥工作呢。 “老叶，真放不了，他们打了消防的人，人家好端端上门检查消防，几句话功夫就被打了一顿。 三个参谋还跑到了我们所的警务室，这几个工人还不依不饶，拆了我的警务室。 这就放了，我怎么跟陈晋还有所里手下人交代啊。 关几天。” “老邵啊，还有这样的事，那这样，我来打个圆场。 叫人家服装厂给消防大队捐个一万，给你们再捐一万，把警务室重新修起来。 怎么样，晚上来潇洒大酒店摆两桌和头酒，这事儿就过了。” “那这样，你先和陈晋商量，他态度软了，我也才好跟下面人解释，好不。” 陈晋自然是不卖面子，他本来就是消防系统的，属于部队，公安只有业务上指导，地方政府只能给经费，从来就牛得很，不理会地方干部。 手下干部被打了，他也有足够的理由硬气，更别说这是针对叶晓峰的一个局。 于是叶晓峰碰了一个壁，什么人也没捞出来，急的蓝潇洒的老板杨大翔是团团转。 “行了，你别急了，这是小事，顶多拘留几天，罚款。 我去找县领导，让他们和消防大队打个招呼，这么小的事，一般没事的。 你准备两个红包来。” 周日大家继续休息。 周一一大早，江南所邵健就找到了祁同伟。 “祁局长，有命案！” 祁同伟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了。 “是这样的，局长，周五不是抓了蓝潇洒那帮人吗？ 其中有两个通缉犯，都是在他们老家西江省犯了事的，躲到这里打工。 做了假身份证，材质太差了，被我们的户籍科协警一眼看出来了。 那小子平时没事干，就喜欢看通缉令，整天说抓通缉犯比买六合彩中奖率高。 昨天他就认出来了，两个通缉犯，都是身上背了入室抢劫杀人的命案，他们俩是同伙。 经其他人指认，他们俩还给蓝潇洒的老板，做了一件脏事，让一个打工妹失踪了，很可能是死了。” 祁同伟一下子站了起来。 “埋哪儿了，尸体在哪儿，马上给我审问出来。 你们组织人手，去把主谋抓回来，我要一个不落的。” 邵健刚出去，祁同伟就抓起电话，打给了主管刑侦的副局长陈光威。 叶晓峰还在县城里给几个老关系领导送红包，让他们帮忙打电话给陈晋。 都没发现没有人打电话给他，整个公安局都开始行动起来了。 陈光威是看着十分和气的干部，但是刑侦上的技术，在全市都是数一数二的，他很快就带人赶到了江南所。 参与进了审讯，祁同伟和局里其他人正在会议室里等待结果，祁同伟不讲武德得把副局长杨栋梁和其他干部的bb机和大哥大都收走了。 期间，祁同伟看着会议室里一个个的脸，企图看出一点不同来，难道就只有叶晓峰一个人勾结黑恶势力吗，肯定不止的。 “今天徐局去市里开会了，这个案子我来主持 ，已经查明的。 这两个通缉犯赵甲和赵乙，是西江省某地入室抢劫杀人案的主犯，那起案件死了五个人，一家五口，包括一个十岁的孩子和一个婴儿。 现在他们藏匿在江北镇里，白天在蓝色服装厂当工人，晚上给蓝潇洒的老板杨大翔做肮脏事，已经确定的就有一条人命了。 我还在他们嘴里听到了我们公安局干部的名字。” 砰！会议桌hp-3，祁同伟用力很大，有点痛。 “这是在干什么，做保护伞吗？和黑恶势力勾结，还杀人。 我警告大家一次，如果被我发现谁牵涉到这些黑恶团伙的，班房就是最好的去处。 你们，虽然各个冠冕堂皇站在干岸上，你们，就那么干净吗？我知道，你们有的人比这几个人更腐败！我劝你们一句，都把自己的心肺肠子翻出来晒一晒洗一洗拾掇拾掇！ 我现在是越来越清楚了，咱们公安的心头之患不在外边，而是在公安系统内部。” 祁同伟越讲越激动，门外想进来的陈光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等情绪到了一个点，陈光威这才进来。 “祁局长，已经问出了尸体所在了。”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跟着祁同伟出去了，赶往尸体所在的地方。 法医们和江南所的干警们正在忙碌，祁同伟站在附近一块石头上，从高处向下看。 几个干警和消防官兵正在挥舞锄头和铲子。 这时候，从城关镇赶来的叶晓峰，才急匆匆得走到了祁同伟身后。 祁同伟微笑得和他打招呼。 第50章 恶劣的保护伞 “你来了。” 一如和好朋友打招呼一样，不过周围的几个中层干部，已经把叶晓峰围了起来，谁不知道他是蓝潇洒的保护伞。 “局长，县里有点事，有位县领导叫我过去。 有命案吗？” 叶晓峰看了看四周，大大小小的领导都来了，没来的应该在维持正常工作，刑侦副局长也来了。 除了命案没有别的选择，下面法医和消防干部们还在挖地，他还没意识到这件事和他有关，用眼神去询问别人，一个个都躲着他。 “老叶，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祁同伟吸了一口手里的华子，没有转头说道，眼睛还是死死盯在在开挖的地里。 “有了！” 法医大喊了一声，其他人包括祁同伟顿时围了上去，看见了一具女尸。 脸部有些腐败，不过衣着还是完整的，等看清楚女尸的全貌以后，叶晓峰整个人都开始冒冷汗，颤抖起来。 祁同伟死死盯着他，抓起了他的衣领。 “老叶，你有没有话要告诉我？” 叶晓峰情绪一下子崩溃了，跪倒在女尸面前。 “苗苗！啊啊啊啊。” 其他干警上前把他拖了回来，这下没人相信他没涉案了。 祁同伟看着痛哭的家伙，上去狠狠扇了一巴掌。 “说话，我问你话！” “他说苗苗回去老家了，他没说这样的啊，还跟我说苗苗回家嫁人了。 不会再缠着我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她怀了我的孩子，我让她去打掉，她不肯，我就让杨大翔帮忙处理，让他帮忙带去打胎，然后带回老家。 我真的是跟他说让苗苗重新开始的，还给了五万块钱。 他们直接杀了苗苗。” 在场足足有几十人，看着眼前的闹剧。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推卸责任，也无法确定你说的五万块钱是不是买凶杀人的钱。 别指望我会同情你，带走！” 其他干警看他哭得凄惨，还真有些同情他，祁同伟自然看出了苗头，这样不对，他们是警察。 只有证据才能证实真相，而不是一个牵扯到人命里的犯罪嫌疑人的一面之词，哪怕那个犯罪嫌疑人也是穿着警服的。 祁同伟看了一圈周围的下属们，所有人都不自觉站直了身体。 “刚刚你们是不是在同情他，想要相信他说的故事！ 记住，我们是警察，记住我们的身份，哪怕十分钟前，那个人还是你们的同志，还是我们中的一员。 但是那个无辜的女孩，就躺在地里，我们该负责的是谁？ 我们的工作是给人民群众带来平安，是给无辜者做主的，而不是被你们乱同情伤害群众的人。 把人带回去，你们不许审问了，我会找市局的工作组来审问他们。” 陈光威副局长这时候说话了。 “祁局，有必要吗？ 我们有我们的专业性，这件事控制在我们自己手上是不是更好？” 祁同伟转过头来回答。 “我觉得有必要，我觉得不好，人命关天，还牵扯我们自己的干部，回避原则也是法治的要求。 不用多说，你们带人回去，不许审问，死死得给我看好了。 邵健！你们所出动，去把那个什么蓝潇洒端了，墙也拆下来看看，是不是藏着脏东西。” 邵健立正大声回答。 “是！” 随后一挥手，只留下必要的警力继续保护现场，其他人都跟着他气势汹汹得朝清水街去了。 祁同伟没叫自己江北分局直属，也就是原江北所管辖清水街的干警去，也是怕他们事情做得不到位。 十几分钟后，全县最繁华的清水街上，江南所的大部队加上消防大队的人马，直接冲进了蓝潇洒会所。 几乎把里面拆了个稀巴烂，上到老板，下到普通服务员，厨师，公主们，甚至好几个在里面消费的顾客都被抓了起来。 几辆大巴车轮流过来运人，一时之间，整个清水街的人都围着看热闹。 路人甲说道。 “我草，搞这么狠啊，这个杨老板听说前几天把消防的干部打了，还把江南所的警察打了。 这报复来得这么狠吗？ 刚刚那个，就是指挥的两个人，不正是江南所的邵所长和消防的陈大队长吗？ 别指人家，被盯上就麻烦了，连厨师都抓，这么凶恶啊。” 路人乙回复到，他刚刚不小心伸了手指，指了一下人，被同伴赶紧制止了。自己也一阵后怕。 “那个杨大翔啊，听说不是什么好人，好多混混都说他是十大老大之一，很牛的。 手下养了一帮西江人，动不动就砍人，他自己一天到晚穿西装的，看不出来。” “啧啧，跟政府怎么斗得过啊，再厉害的黑老大，也要被警察收拾。 哇，消防在拆墙了，他们干嘛啊，用得着这样吗？” 祁同伟气呼呼得回了办公室，进了门甚至狠踹了一脚办公桌，本以为这些干部最多收点钱，通风报信什么的，直接参与杀人，性质太恶劣了。 “金县长，有个情况要向你汇报，局长刚刚我打电话给他了。他在回来的路上。 市局的调查组会和他一起过来，对对对。 现在还不清楚，姓叶的是不是主谋，还是他自己说的，他不知情，是那个黑老大私自杀人的。 重点还是在两个犯罪嫌疑人身上，姓叶的当了一辈子公安，反侦察意识很高，我对他的供词信任度并不高。 对，对，好。 对了，哥，那个治安大队的黄鹤，你刚好可以用减轻影响的借口，对外宣布他自己辞职，辞去党员身份。 那小子虽然看着讨厌一点，猖狂一点，不过查过来，也没干什么恶性的事件。 他那个堂弟，也和他阳奉阴违的，把他当傻子看，倒是没参与到这些事情里。 对了，哥，我想把我调到公安厅那两个小伙启用起来，手续我自己来办。” 说完了事情，祁同伟就躺在沙发上，用报纸盖住脸，睡着了。 市局的调查组接手了叶晓峰，杨大翔和那两个杀人嫌犯的审讯，调查组也派人进行监督。 这次的事件，徐彻亲自和市局的局长汇报，总算没有让徐彻太过被动，整个县公安局，只有局长一个人和调查组保持案情上的沟通，这也是祁同伟和徐彻商议的结果。 第51章 排排坐，分果果 “老板，拆墙有收获了。” 陈晋风尘仆仆得到祁同伟面前邀功。 “你都没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直接就过来了啊。 辛苦，辛苦。” 这也是陈晋的小心思，让祁同伟看看自己做事有多努力，头上全是灰特意不清理，直接来汇报工作。 “做事有成果，就不辛苦，邵健在现场盯着，正在清理。 这次我们拆墙，拆天花板，居然发现了不少可卡因。数量应该有一千克左右。 还找到现金两百多万元。” 听到钱，祁同伟顿时坐了起来。 “两百多万？马上收起来，点齐数目之后，收到咱们库里来。 老陈啊，你可真是我的福将啊。 说到赃款，那个黄雀团伙有多少。” “也有的啊，局长，好像是五十几万，报告不是上次开会发下来了吗？ 上面有写的，不过照规矩，这个赃款要先给县政府的。” “那是我们的钱，给谁？ 给了县政府，也要当经费还给我们，给什么。” 陈晋有些尴尬，说到底他是消防的干部，只能算公安的半个外人，很多事问他其实不合理。 只不过老陈在江北镇很吃得开，人脉广，消息好，加上特别好用，祁同伟也自动忽略了他是消防系统的人。 祁同伟看了一眼尴尬的陈晋，又看了眼他的制服，这才想起这茬来，不过，这都不是问题。 “老陈，你有没有兴趣到公安来干？” 陈晋闻言，有些激动。 “不过，祁局，我是部队编制的。” “你别管这么多，你自己愿不愿意。 你愿意，我马上打电话，我办不了？ 你说省政法委李战略书记能不能办？” 陈晋赶忙敬礼。 “局长，我愿意！” 此时的陈大队长，是一毛三的消防官兵，如果自己主动转业到地方，虽然能享受副科级待遇，但是基本没有位置给他，像现在这个消防大队长这样吃香的位置更是不可能。 而他本人，在部队里其实关系也就一般，那边位置更少，竞争更加激烈，如果能得到领导赏识，帮助他不降级调出来，那可是大喜事，自然没理由不答应，祁同伟则是感觉，这个老陈，好用，真好用。 听话，忠诚，活好，做事还自己有一个路数，比一般干部聪明，而且，据祁同伟调查过来，他是没收钱的，抽烟喝酒是有。 祁同伟当着他的面，拨通了省政法委李战略书记的电话。 “李书记啊，我小祁，对对对。 正要向您求援来了，我那两名哼哈二将，差不多时候给我了。 是是是，下面的干部本质还是好的，只是组织工作太固化了。 导致很多人在同一位置上太久了，只要把组织工作正常化了，干警们的积极性马上调动起来了。 几个害虫都是同志们自己揪出来的，说明他们也是被这固化的组织工作拖累了。 还有个事情啊，我们县消防大队的大队长，陈晋，这个同志啊，很适合干公安。 值得表扬，我想请师哥帮个忙，帮忙把他从部队编制调过来，直接到我们局里。 就一次，就一次，谢谢师哥。 谢谢师哥，同伟给你磕头了。” 祁同伟挂断了电话，这语气倒是震惊了陈晋，这熟悉的态度，哪个县局局长和政法委书记能讲话这么亲近啊，居然和省政法委书记是同门师兄弟，祁局长还真是通天的背景啊。 “老陈，坐，书记答应了。 不过就这一次，其他人我就没办法了，算是我私人关系调出来的，你也知道，你们和地方系统毕竟不同。 这次，指导员这个位子，我想让你来做，暂时还是副科级。 委屈一下你。 其他几个人我们也商量一下。 我想把杨栋梁调个位子，你觉得哪里好？” 陈晋也马上进入状态。 “局长，我认为，杨栋梁不适合当部门一把手，性格偏软，他的底子还算干净，只有吃吃喝喝。 要不调到政治处，当副主任，他这个副科级也能任。” 祁同伟点了点头，随后就挥手让陈晋回去了。 陈晋刚出门，就满脸褶子得和王恩握手，走过楼道的时候甚至挥拳跳了一下，庆祝自己升迁。 剩下的位子，祁同伟有自己的想法，不想和陈晋商量太多，也是明确告诉陈晋，你的权力只是我的副手，我漏出来一点给你，多的，你不要想。 祁同伟在纸上写写画画，他没写名字，而是用一些符号代指人名和职位。 “先把哼哈二将调过来，李博呢，先到刑侦大队当副大队长，适当的时候，让陈光威升上去当政委或者常务。 再把副局长和刑侦大队大队长的位子剥离，再让李博顶上去，最主要是李博先跟着陈光威这个老刑侦好好学侦查技术。 至于自己这个分局局长的位子，还是要看情况，有别的想法。 蒋大强就去治安大队当副大队长，六个月后，这个朱亮肯定要调走的，看他的表现，决定是重要位子还是普通位子，反正副科级是准备给他了，看他做事牢靠不牢靠。 朱亮一走，蒋大强顺利上位治安大队大队长。 这边把杨栋梁调去县局做文职，政保处就不错，邵健可以上位做副局长，江南所的位置可以让三江所胡所长的调任。 三江所的副所长上位一个做所长，空出来一个副所长的位子，王恩看情况可以去三江所当个排名靠后的副所长。 王恩这小子，还是有点冲动了，不够稳重，收集情报不错，但是嘴也算不上严，还是外放了。 那个认出通缉犯的小协警，脑袋瓜聪明，眼力也好，可以给他安排转正，做自己的通讯员加司机。 半年后，自己也差不多要上位局长了，给老徐推到县政法委书记或者主管政法的副县长职位。 反正这个局长的位子要给自己。 然后坐满一年半，差不多也快三年了，再兼任上政法委书记。 现在转年要25岁了，27岁的时候坐上常委副处级岗位，三十岁之前正处级。 肯定比前世要快不少的。 还不需要给谁哭坟，做便宜女婿，靠自己能力上来，看看谁敢小看我。” 想到这里，祁同伟把这张纸撕了两半，用打火机点燃，点上一根烟以后，丢进垃圾桶里，看着这张纸慢慢烧完。 然后转过老板椅，看着窗户外的风景。 第52章 汇报工作 祁同伟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了县政府，事情还需要和老哥当面商议，搞到这个份上，相信江北分局乃至整个公安局，已经基本在祁同伟的掌控之中，打黑的节奏还需要慢慢来。 最基本一点，有些政绩再拿出来，局长位子上还坐着人呢，功劳肯定减半，还是等下一步送老徐上去以后，他自己当上局长再开始进一步严打，现在江北镇街面上小混混们已经收敛很多了。 才能取得最大的效益，这段时间，就让下面人多去收集点证据，把最嚣张的团伙气焰打下去先，然后在自己上位局长之后，再开始犁庭扫穴，把这些街头的小混混统统抓起来好好教育教育。 今天倒是不用插队，等候室里没人，金新凯专门等着祁同伟过来。 “过去只是以为公安有些不作为，没想到公安干警直接参与黑社会性质组织，对老百姓危害会这么大。 当穿着警服的守护者，亲自加入黑恶势力，乃至领导黑恶势力的时候，也正是老百姓对我们政府信任度最低的时候。 这件事，你做得好，我和市领导沟通过了，这家伙严肃处理。” 祁同伟点点头，自己起来从暖壶里倒了开水。 “哥，江北那边局势基本被我掌控了，半年内，我准备一步步把全县的所长，队长开始轮换调岗。 这几个案件，也都是这次组织交流给了下面干警们动力，他们其实对领导的一些作为，早就不爽了，只不过过去的体制太过僵化，他们也没有办法。 等下面的民警也交流一批之后，大家的行为都会受到同事之间的监督。 那种明目张胆勾结黑恶势力的情况，肯定会大幅度减少。” “你说的对，不止你们公安，其他部门也是这样。 你看看这段时间的事情，多少干部都是老爸老妈是部门退休干部，儿子女儿也在部门里面。 宣传部那个是，公安口也不少，这个顶职的制度，真是对组织有害啊。 但我只是个处级干部，人微言轻啊，这种全国性现象，无能为力啊。 不过昨天我就和市委书记谈到了这种现象，他也很了解，他的意思是，虽然改变不了这个现象。 但是市里会出台补充条例，比如父母退休，让孩子顶职，必须要不同部门交叉，不是不给他们顶职。 而是不能父子在同一个部门里，比如，你们公安的干部退休了，按照规定可以让一个子女顶替名额。 但是，这个名额得和其他部门交流，比如宣传部。 宣传部的顶职名额就和另一个什么局交流。” 祁同伟也知道，这是全国性的组织工作，不是他们地方干部的事，就算在部委里，也大有存在，直到05年开始，这个顶职的操作，才慢慢消散。 现在这批老干部，都是组织七八十年代给他们做的承诺。 “行了，哥，不说这个了。 反正江北镇的治安，已经基本被制住了，明面上的，接下来的反黑我这个小小的分局局长，就有些力有不逮了。” 金新凯一听，用手指指了祁同伟两下。 “去给我倒水，你小子，原来是来跑官要官啊。 你不是说半年期吗，怎么忍不住了，现在就想把老徐赶走，让你坐上一把手的位子。” 祁同伟有些不好意思。 “那到不是，等过完年，半年考核期算七月结束，现在二月了，我是希望老徐留到四五月。 然后我再上来，再说，政法委那个位置，你不也需要时间去运作吗。” 金新凯一听笑了，是啊，政法委这个位子，确实被他抓到手了。 正是运用了祁同伟建议的，用项目去钓人，他直接去省计发委，要到了旅游的项目和资金，足足有几千万，这个年代有几千万的资金，几乎可以为所欲为了。 于是他就找上了现任政法委书记，陈馨，是的，男的取了个这样的名字，四十来岁，北七镇出身的人，家乡可以说是穷山恶水。 金新凯提出，让陈馨转任到常务副县长位子上，以后听他的话，而只要陈馨听话了，他就把这个旅游建设项目，包括两条六车道的公路，各种景点的建设，项目和资金都让 他来操作。 一瞬间，光宗耀祖，为家乡造福的诱惑，还有那么大项目的主持权，几乎让一个长期在基层苦熬的干部难以自控，说纳头就拜不为过，总而言之，陈馨已经在动用自己在市里省里人脉关系，希望转任到常务副县长的位子上，不过是平调而已，两个岗位的排名也相近，要是他连这点都做不到，那要这个项目肯对金新凯纳头就拜的其他本地干部，多得是，你能力不行，有的是人干。 金新凯有自己的考量，本来他想给徐彻一个主管政法不入常委的副县长算了，本来他资历也够，现在政法委书记的位子空出来了，就让徐彻顶上，而这个副县长的位子，自然就顺理成章戴到了接任局长的祁同伟头上。 算徐彻老小子捡了便宜，不过看在他最近对祁同伟言听计从的份上，算是安慰奖了。 “基层的岗位确实是锻炼人，过去我在部委里，大家都对我照顾有加，我自己现在回头看，都觉得自己是个被宠坏的小混蛋。 但是现在，时时刻刻我都记着，肩膀上扛着九十万百姓的衣食住行，责任巨大，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昨天你们汇报说，那个女孩儿，肚子里还怀着孕，就被直接打死活埋了，我真是心痛啊。 咱们的干部到底是怎么了，他们手上掌握的权力，就是为了欺负本该被他们服务的对象吗。” “好了，哥，不谈这个了，有党纪国法惩罚他们。 我倒是有个想法，你觉得切实不。” 金新凯坐回了老板椅，抽出祁同伟的一根华子，点上。 “继续说，不会是经济方面的建议，你都有点不像搞政法的。 当书记都合适，又会维稳，又有点子。” 第53章 宏伟蓝图 “哥，你看我们县的地图。 上下其实泾渭分明，南六镇和北七镇，南六镇几乎全部和市区白鹿区接壤。 北七镇以城关镇为界，北面全部是山区。 我知道，过去的统治者为了统治方面，会将同文同种的一个县拆分成几个，然后和其他文化不兼容的县合并。 这样新组成的一个县，就会像我们这样，南北对立，互相制衡。 比如苏东省，是不是南北差异和我们一样。 反而是苏南文化和我们江东北部更相近，长三角这一圈。 话题回到我们县，说实话，我们县的人口，真的是很多。 十三个乡镇，足足有九十万人，比林城市的市区三区还多。 南六镇联合起来，这一大块，经济比得上林城三分之一。 我在想，如果南北分离，北面轻装上阵，以旅游为主要产业，同时拿走国家级贫困县的名头。 每年咱们省的不少补助，就能全部用在北面上。 我也知道，因为南六镇的经济太好了，省里很多人都说，咱们这个贫困县的名头，有些不合适了。 一直想要摘掉我们的贫困县帽子，如果南北分成两个县，首先，北面就能吃上很多补助，不会再有人非议了。 而南面，我建议直接建立经开区，以江北镇为中心，把上下桥两镇，加上西面三镇，全部纳入经济开发区。 轻装上阵，直接纳入市区管理，这一块的土地，江北和上下桥是连成一块的，还连着江。 直流到东海，如果这里做工业园区，引入各种产业，加上一些政策刺激，发展速度一定会超乎预料。 我们都能看得到，本地老百姓的胆子非常大，他们做事也很用心，但是他们现在贷款都没门路，只能去借民间高利息，局限于这么小的地方，也不知道怎么发展。 这一块正是我们政府的责任，我们要给老百姓做好勤务兵，给他们引进来项目，给他们政策去贷款，给他们平整好土地，让他们有机会大展拳脚。 我们引进来那种大型的产业，比如汽车制造，上下游的零配件，本地的居民就会自己开始创业。 他们的嗅觉真的很强，一家一户，在自己家小院子都能做上这些大企业的配件生意。 我敢说，如果这一步做到了，我们借着改革开放的东风，一定能给这里的老百姓留下一个好的产业。 让老百姓的兜里有钱，这才是我们的责任啊。” 金新凯看着地图，一时之间出了神，也没表态，他虽然出身在京城，在部委里成长，但是像这样，以一己之力，参与到地区的大事，他还是有些怯了场。 他怕自己能力不够，事情办不好了，老百姓会不会戳着他的照片说，这是个废物，要不是他，发展会不会更好。 “你先回去，我再考虑考虑。” 金新凯一时之间被祁同伟的豪迈版图吓了一跳，不知道如何是好。 祁同伟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强逼也没用，一个公子哥，真的要成长起来，就需要一手一脚去完成这样一件大事。 而不是坐在县长的位子上，整天听下面干部吹嘘逢迎，金新凯最近也真是被下面干部哄得找不着北了，殊不知，这正是逢君之恶啊。 当天下午，金新凯就和市里请了假，坐飞机直接回了京城，走的时候，他死死捏着卷起来的永庆县地图。 几天后，金新凯才从京城回来，手里还握着地图，但是眼神已经彻底改变了。 同样是这个办公室，还是老客人。 “哥，终于回来了。” 金新凯的声音越发低沉，眼神也更加坚定。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啊，同伟。 为官一任，如果老把眼睛盯在小小的政治斗争，天天享受下面人的吹吹捧捧上。 那当得有什么意思，和过家家有什么区别，在大院里过家家也是这样，你当将军，他当秘书，享受这个伪装成大人的快感。 你算是点醒了我，咱们看地图，我回去找了人问计。 他们对你这个计划，都十分赞同，甚至提出了进一步的建议。 一个是，先将南北分离，南面直接并入市区，我想叫江北区。 然后这一块地区，就是江北镇和西面三镇，做商业开发，房地产和商业综合体，这边的人口稠密，正适合做这些。 东面江北镇的新城和上下桥二镇合并，组成新的经开区，申请正处级架子。 党工委书记和管委会主任由我兼任，同时兼任江北区的区长，区委书记让常委市领导兼任，这样能固定住江北区的政治地位。 只要这边经开区发展起来了，那我这个区委书记也是迟早的事情，还能顺理成章进常委。 以这个经开区发展的产业，来辐射江东省南部，明确我市在南部中心的地位。 我已经请人去说服市委领导们了，明天我要做好计划，专题和市长，书记汇报。 这个项目，在部委里，只有我能跑下来，其他市领导也没这个关系，因为计发委的大主任发话了，除了我以外，谁来不好使。 谢谢老弟，如果不是你点醒了我，我还闷头在计较这个常委是谁的人，那个会不会投我的票。 长期陷于内耗之中，最后庸庸碌碌得过完这几年。 我们一起来做大事。 这事儿可是你给我出的主意，你得全力支持我。 你那边我也想好了怎么运作了，我准备直接把你们公安分局从县公安的分局，转成市公安的分局，里面的人事，就由你来全权决定。 这个事，也差不多要半年才能跑下来，下半年的时候，你肯定已经掌握了县局了。 正好在成立新的分局的时候，把你这个副局长转正，一口气上副处级，挂个副区长的名头。 同时兼任经开区管委会的副主任，恰当的时候，你可要给我分忧，我能在常委会上给你增加分工。 有了其他分工的履历，这样你也能跳出公安专业干部的框子，日后发展更加顺利。” 第54章 开会打鸡血 祁同伟也非常高兴，这个点子，其实不是他想到的，而是后世很多经济学者，在经济论坛上放的马后炮。 一些人的建议十分有建设性，几乎全面讨论了各种可能性，只不过前世金新凯已经死亡的那条线上。 东瓯市几乎没有获得多少省市的支持，全是靠野蛮生长的，这就导致了产业后劲不足，错过了最好的发展期。 县公安分局变成市公安分局，真不错，哈哈哈哈。 李博和蒋大强也来报到了，头上的帽子自然是祁同伟给的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和治安大队副大队长，二人正站在祁同伟的江北分局办公室里。 “坐，你们俩可算来了。 暂时，先做副大队长，现在正在考核期，我也不好把他们位子移掉。 马上过年了，这次你们俩过年要先在江北镇蹲着，做出点事情来，给大家看。 我给所有人的标准很简单，就是工作上过硬，做事积极，就有钱有官帽子。 你们是我从公安厅特意调下来的，更加不能例外，做事要比其他人更积极，更努力。 还有，这里的经济其实比林城活跃，你们面临的诱惑也更多。 我明确一句话，一要做事，好好做事，二要清廉，坚守纪律，三，也是最重要的，我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当然，不会让你们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五个月后，副科级大队长的位子，自然轮到你们头上。 去干活，我要政绩。” 二人如同饿狼一般，流着哈喇子就杀向了全县的黑恶势力。 一时之间，不止江北镇，其他几镇的地痞流氓也听说了公安局来了两匹恶犬，主人就是新来的江北局长祁同伟。 分割线 例会上。 新任的江北分局指导员陈晋正站在台上领学上级文件精神。 “同志们，接下来这个月，我们的各大队各所排名都会体现在后面这块黑板上。 在祁局长的英明领导下。” 说到这里，下面不少中层心里暗骂陈晋这个马屁精，但是看着一个消防部队的干部，居然官升一级调到了公安系统，也不得不感叹祁局长真是手眼通天。 祁同伟正在主位上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其实里面是大明1566的下一部剧情，祁同伟打算用自己的新思维加上前世那本原着，再次升华这本巨作。 其他中层干警看来，局长就是在认真听着陈晋拍马屁，一些好学的人马上打开笔记本，开始学习陈晋拍马屁的技巧。 “同志们，这个月的第一名，就明确为江南所了，优秀个人是两个人，一个是所长邵健，一个是民警卢强。” 这个卢强，就是那个眼力超好的协警，一眼就认出来服装厂里两个通缉犯。 祁同伟大笔一挥，马上招录为正式民警，九零年代没过去那样严格的逢进必考，以祁同伟的此时的权势，就是把村里的野狗录为警犬，明确副畜级，也不是难事。 更别提日后的厅长了，所以，这个协警就好运得获得了今年的名额，直接进了公务员队伍，只是学历一般，只是中专生。 还因为比较机灵，认人，被提拔为祁同伟的通讯员兼司机，可以说比下面的中队长还要吃香。 那自然，优秀个人要有他一个，也没人不服，这个案件如果不是这小子火眼金睛一眼认出了通缉犯，搞不好就一个普通的涉黑案件。 邵健更不用提，做到了他的投名状，还获得了出乎意料的效果，优秀自然要给。 祁同伟终于理清了思路，重新整理了小说的大纲，然后抬头一看，陈晋还在喋喋不休念文件，于是敲了敲桌子。 “行了，老陈，别啰嗦了，我都要听睡着了。 坐，接下来我来总结几句。 我这个人很简单，活干得好，干得漂亮，干得我舒舒服服，那就有赏。 咱们南八所都一视同仁，王恩，把钱拿出来。” 还是老一套，优秀个人三千块，优秀集体三万块，三万六千块灰银色的百元大钞摆在会议桌上。 一旁的林佳这次做了几个红色牌子，看着有点像几十年前开批斗会一样，让邵健一手一个优秀个人和集体，卢强拿着一个优秀个人，手里拿着钞票，然后合影。 至于刚刚祁同伟为什么说南八所呢，这是有原因的。 从金新凯一回来，想要把南六镇撤县设区之后，他就开始在全县各方面的考核，区分出南六镇和北七镇。 公安局也是如此，祁同伟借口，北七镇的治安隐患主要是村霸，形势并不复杂，和南六镇排名并不合适。 于是把南六镇的派出所和其他大队，都纳入到江北分局这里开会，每月排名。 刑侦之类的全县的大队，则是祁同伟和局长徐彻商议之后，单独给考核分数，活干得好就优秀，不跟他们排名了。 这样一来，这个月的例会，南六镇所有所长，副所长和其他中层都来了，而北七镇的中层，则去了城关镇县局开会。 等以后大家心理上习惯了，再谈分手，也就没那么多心理阻碍了。 “还有几个人事上的通知大家。 以后，江北分局的指导员，就是陈晋同志了，相信同志们也都认识，不需要多介绍了。 陈晋同志，可是我亲自去省里领导那里要来的干将，费了老鼻子劲才从部队调出来。 原因呢，很简单，就是陈晋同志工作干得好，干得漂亮，干得我舒服。 你们也一样，我要给你们戴官帽子，其实比调他过来更简单，更没阻碍。 接下来介绍一下新的人事变动，原江北分局的杨副局长，组织上调他去了政治处当副主任，保留副科级待遇。 原江南所所长邵健同志，升任江北分局副局长，明确副科级。 原三江所所长，胡四调任江南所所长。 原江南所副所长，张三升任三江所所长。 原江北分局民警王恩，升任江南所副所长。 原治安大队副大队长朱亮，升任治安大队大队长。 大家都看见文件了，这就是第一批，我的目标也很简单，把治安搞好。” 第55章 剑指两所 祁同伟扫视了一圈，也没发现哪个下属有什么意见的，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得看着他，手上记着笔记，眼神坚定得像刚入党，祁同伟暗自满意得点点头。 ”交警大队也不用急，你们把交通搞好，只要一个月没出现重大交通事故，没多少次堵车，你们也就有优秀。 懂了没有，不是抓贼分数高，各专业科室有自己的评分细则，会后可以去办公室刘建那里领取。 接下来是关起门的话，也是我强调多次的话，你们别给我送什么礼物，一两条烟，一两瓶酒我还勉强收。 其他的一概退回去，甚至交给局纪检组，我身家几百万，不缺钱。 你们把活干好，就是哄我高兴了，我一高兴。” 祁同伟把刚刚林佳拿过来的一堆钱移到面前。 “我一高兴，我就会发钱，给你们戴官帽子。 咱们分局还缺两个副局长，就看你们能不能哄得我高兴了。 你们上下桥镇的听好，你们是第一次来参加例会，我这个人做事是有点土的。 但是很直接，不跟你们打机锋。 下一步我很期待你们两镇的行动，要是觉得自己所里人和下面黑恶势力太熟了。 你们两个所，听过易子而食，就是交换儿子吃，现在的说法是交叉执法。 给你们两个礼拜，所有人员对调辖区执法，两周内包括你们俩个正的所长，治安队和刑事队，全部对调。 两个礼拜后所有人回到自己位子，然后给我看成绩，成绩好的，就选优秀。 两个所的人要是都和和气气过了两个礼拜，那治安大队，你们出马，直接越过当地派出所，去两个镇里查。” 上下桥两镇的所长当场傻眼，他们才是第一次被通知参加这个例会，没想到祁同伟这招这么绝。 治安队和刑事队是一个所里大部分出警人数，全部对调辖区管理，加上祁同伟这样的态度，那辖区本来和和气气的气氛，不就鸡飞狗跳了吗。 他们两个所长，可是最吃香的，一个镇油水虽然比不上江北镇，但也不少了，可以想象，他们俩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下面的干警们可不会听他们那些理由，什么这个对象是他朋友，是那个朋友，在干警们眼里，这就是上优秀的积分啊，黑社会分子大好的头颅刚好可以和局长换奖金和官帽子。 他们只要提出一句反对的话，下面渴望升级的干警们就会学着邵健和朱亮的做法，直接把矛头对准自己的领导，拿他们跟祁同伟换积分。 这是阳谋，明明白白的阳谋，祁同伟甚至懒得去研究这个黑老大是怎么发家的，那个黑老大有什么背景。 他自己牵头去搞黑老大，反而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碍。 所以他用了阳谋，本地的干警们没能力吗，他们有的是能力，只不过利益交织的网把他们捆住了手脚。 祁同伟需要做的就是给他们足够的动力，去撕开这张网。 众人拾柴火焰才高，而让众人同心，而不是互相拖后腿，那就需要一个良好的制度。 县里有些部门的局长，私下里嘲讽祁同伟这个土老帽，开大会居然直接给干部们砸钱，笑话他不知道给自己捞钱，在那些腐败分子看来，下属就是剥削的工具。 从政府要到一百万，随便给下属分个两万，他们就够开心了，剩下的九十八万一把手二把手商量着全分了，这才是正经做法。 金新凯的工作态度也有了巨大的改变，以前的他，又慌又急，对下面中层局长们的阳奉阴违，几乎毫无办法，只能生闷气，然后动不动就拍桌子发火。 被底下人嘲笑是个拍桌县长，没人敬畏，公子哥一个。 现在呢，金新凯看到下面那些局长阳奉阴违，反而不动声色，只是一味得推动项目落地。 一分为二，撤县设区的事情，他只告诉了几个心腹，县里其他干部都不知道。 殊不知金新凯早就给他们一个个打了分，干活积极的，不积极的，阳奉阴违的，还是积极靠拢的。 半年以后，新区设立，就会多出非常多的职位，虽然市里会塞进去几个领导岗位，但是大部分还是由金新凯决定，表现好的干部，半年后就酬功升级。 表现不好的，就留在国家级贫困县里，而副处级岗位，反正不可能轮得到他们的。 时间很快到了过年的时候。 “老弟，我这几天会回去京城过年，给家里老爷子讲讲新区的进展，初六回来值班。 你呢，是回京城还是去汉东过年的？” 祁同伟听金新凯问起了这个问题，也在思考，是接父母去京城过年，还是把傻白甜带到汉东过年，最好还是问问傻白甜的意见。 于是，祁同伟没有和金新凯一起坐飞机去京城，而是先打电话给傻白甜。 “阿婕，你去不去汉东过年啊？就我老家喽。” “去啊，为什么不去，小宁这两天和我说了老多，你们老家好玩的东西。 我已经订了票了，带小宁一起回去。” 祁同伟的高兴溢于言表，自己的妹妹果然鬼精鬼精的，知道早点给嫂子洗脑，让她一起去老家过年。 肯定是妹妹自己想念家里的小伙伴了，京城的学业也繁忙。 傻白甜几次打电话给祁同伟说，小妹小宁在京城的名校，适应得不算好，同学都太优秀了，她在汉东林城虽然算得上尖子生，但是到了京城的名校，成绩和体育都只能在班级里做吊车尾。 这也让小宁的自信受到了很大打击，不过傻白甜的积极开朗还是鼓励到了小宁，让她加倍努力，奋起直追，现在已经是班级倒数第十到第五之间了，比过去倒数第一好多了。 其实小宁的智力是绝对优秀的，只不过过去家里太穷了，只能在乡里的小学上学，乡里的老师学历还没中专呢，水平有限。 就这还被她考到了县里的重点初中呢。 第56章 拆散鸳鸯 祁同伟这个行为，其实有点拔苗助长，小宁从县里重点初中的尖子生，一下子被拉到了京城，和全国范围内最优秀的一批学生做同学，自然被打击得不行。 如同二十几年后某位围棋女主播，因为水平差，2-16每天被网友嘲讽，但是人家在自己市里省里，还是每次轻轻松松拿第一的，只不过和她同台竞技的，都是各省的第一，人家水平还比她高。 要是孩子心理弱一点，只怕一蹶不振，就此躺平，不过还好，祁宁的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穷苦人家的孩子皮糙肉厚，加上祁同伟这个优秀榜样珠玉在前。 “小南啊，小宁的学习和生活真是多亏了你啊。 你们怎么不住四合院儿啊。” 章若南听到祁同伟这话，不禁翻了白眼。 “我哪会做菜啊，也没时间监督小宁学习，我把她带到自己家里住了。 我妈和我爸帮她辅导的功课。” 这下祁同伟慌了，还没过门，就麻烦上丈母娘了，这下回去可要好好感谢丈母娘。 “那怎么好意思啊，麻烦岳父岳母照顾我妹妹，回去要被我妈埋怨死。 你们家住得下吗？” “我们家虽然没有四合院，不过也有三个房间啊，我住你的四合院，妹妹也在学校宿舍住，每周周末才回去。 小宁就住我的房间。 要不是我妈那个重点中学的高级教师，小宁的成绩可提不了这么快。” 祁同伟心想，这下能看出，丈母娘算是接受祁同伟这个女婿了，不然怎么会帮忙照顾他妹妹。 回去要和爸妈商量一下，尽早办了婚事。 谈好了回家过年的事，祁同伟也高兴得很，叫卢强把林佳叫了进来。 如今的林佳，靠山也没了，做事更用心了，要不是祁同伟叫她干活干习惯了，只怕盘丝洞里那些蜘蛛精们，就马上要开始欺负排挤她了。 “林佳，坐，叫你过来，不是有什么事。 也算有事。 这两个月，你干活我都看在眼里，你知道我这个人是怎么样的。 我不管你过去什么背景，什么出身。 现在我认为你活干得好，干得棒，干得我舒舒服服，那就有赏。 这是奖金，两千块，不算多。 还有，这次我升你做办公室的副主任，你要监督着刘建。 我听到不少风声，说他在办公室里和女内勤撞亲家（偷情），这种情况非常恶劣。 年后我会调他走，你就做办公室主任，还有那个跟刘建撞亲家的女内勤，也要弄到山里去。 今年我们局里已经出了不少事了，我真不想再听见这种恶心事，你回去敲打敲打那个女内勤，安排多一点工作给她。 好了，就这样，过年的值班表排好，千万不能再出现一个民警连续值班，其他人偷懒。 懂了吗？ 叫那个女内勤再排班，排的不好，你就训她，给她增加工作量，我已经让刘建去政治处帮忙了。 这段时间别让他们俩再搞在一起，再有什么原配来公安局大吵大闹，我这个局长还做不做了。 出去，拿上任职文件，我就不去你们那个盘丝洞宣布了，你自己掌握好她们。” 祁同伟可记得第一天来的时候，王恩就是被办公室的排班恶心得不行，王恩的情绪也正是反映出基层的现状。 四个人围着指挥，一个人下地干活，好事永远是岸上四个人轮着，下地干活的那一个人出一点错还要背责任。 这点解决不好，一个单位就难以有战斗力。 撞亲家，这个词是本地话，意思就是双方都是出轨的，都有原配。 这事儿也是眼力超群的卢强看出来的，他经常到“盘丝洞”也就是办公室办事，拿文件，就看见了办公室主任刘建和女内勤眉来眼去，有些时间二人还在办公室独处。 于是祁同伟就知道了，祁同伟是懒得到办公室里面去的，怕影响不好，里面女民警太多了，容易招惹风言风语，有事都是指挥通讯员过去，要么让林佳过来。 这种事情，祁同伟感觉是恶心无比，最主要是在他的手下，前面就出了个黄鹤，已经成了县里干部们的笑话，那次是朱亮私下里斗争的情况，虽然不喜欢，但是也认了，但是要是再出现原配到公安局里，抓着他们两个哪个大吵大闹。 祁同伟这个局长就彻底成了全县的笑话了，手底下全是咸湿佬吗，到时候市里各县公安系统开会的时候，会不会有人拿出来当话柄呢。 于是为了避免这些坏处，祁同伟果断把办公室主任刘建借调给政治处杨正伟手下干活，反正他们缺人干活，然后火速提拔林佳这个被办公室里排挤的女警做副主任。 还亲自指挥她去排挤这段苦命鸳鸯，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爱，都不能在祁同伟的手下闹起来，要闹离婚这些破事，也要调远一点闹。 从十一月下旬调来，一直到二月中临近过年，祁同伟这近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基本掌握了县公安局的情况，并且一步步准备配合老哥金新凯的计划，将南六镇的公安工作也彻底和北七镇进行分割。 肯干活，愿意干活，想要升职，愿意向祁同伟靠拢的，那就尽量留在南六镇，新成立的市公安局江北分局也会有他们一席之地，向自己主动靠拢的中层干部，也会获得一波升级的机会。 一个县的公安分局，毕竟是架子太小了，像陈晋只能叫指导员，不能像普通县局那样称为政委，副局长也就两个，实际上就是过去江北所的架子一点没变。 等变成市公安局的分局之后，人事的一部分肯定会被市局侵占，不过大部分还是掌握在即将成立的江北新区的区委区政府手上。 那就是祁同伟说了算，区长是他好大哥，区委书记应该会找个排名靠前的常委领导挂名，其主要工作重心肯定还在市委市政府的工作，那大部分权力实际上就是区长说了算，区长说了算和祁同伟说了算也没区别了。 第57章 人事计划 现在的新人事计划是。 等新分局成立，调几个去省厅或者其他县交流任职两年，看他们自己造化了，反正不听话就要滚远点。 南八所的架子大致不变，或者可以申请多成立两个所，凑够十个所，正式民警数量大概三百五六十差不多，加上协警辅警还有联防队，应该能有个九百多人差不多一千人。 按照比例来算，中层干警应该能有个七八十人，比现在开会多二十几个。 科室能分得更细，机关部门几个，办公室，政治处，现在还没指挥中心，其实可以设立一个上级文件也是有这个精神的，多要一点编制也是好事，算上一个。 这就三个副科了，硬挤一下的话，六个副科也能塞进去。 还有法制科，也是机关部门，十几年后法制科会改成业务队，成立法制大队，现在当然没有。 现在才1994年，部里还没成立督查部门，那自然不能提前搞这个，那就一个副科。 恰当的时间，再发论文，作为自己向上级的建议，那就又是功劳一个。 专家的身份就是好，脑子里一大堆现代警务实践，写了文就能让大领导看见，妥妥的功劳。国内安全保卫大队负责国内安全保卫、反邪教等工作；负责对各派出所政保业务工作的指导，这个年代还没有，是属于政保处的，算是文职。级别副科，还是一个。 刑事侦查大队负责各类刑事案件的立案侦查、预审及诉求工作；负责刑事科学技术工作。级别为副科级，设大队长1名，教导员1名，总共两个副科。 经济犯罪侦查大队负责侦办经济犯罪案件；掌握全县经济犯罪动态，分析、研究经济犯罪情况，拟定预防、打击对策。级别为副科级，设大队长1名，教导员1名，这又是两个副科。 不对，不对，现在的永庆县也没有经侦，看来还得过几年才能成立，其实永庆县财政不算差，公安局的编制从来没怎么落伍，没申请看来就是上面也没有，那经侦这两个不算。 禁毒大队负责全县禁毒、缉毒、戒毒等工作。级别为副科级，设大队长1名，教导员1名。 禁毒是自己的老本行了，现在县里的禁毒大队，人数少，成绩也少，其实江北镇的娱乐场所里不缺那些东西，扩大一些，算二十人，两个主官副科级，要是打击到位了，再把他们分流到治安啊，或者其他大队。 治安管理大队负责治安管理、出入境管理等工作；特种行业、公共娱乐场所、枪支弹药、管制刀具、民用爆炸物品的管理；指导派出所的基层基础工作；依法监督并指导机关、企事业单位的安全保卫工作；承办上级交办的其他警卫任务。级别为副科级，设大队长1名，教导员1名。 治安大队是重头戏，安排个百来人的编制不是问题，其实现在治安大队就已经很大了，还负责管理镇里的联防队，算了，不要动了。 对了，特警大队，这个年代还没有的，可以申请成立一个，负责攻坚作战，招募一批优秀退伍兵，祁同伟就蛮喜欢消防兵的，听话，不怕死，脑子也算活泛，正好把消防大队里顺眼的都拉过来。 还有就是交通大队，其实交通大队的级别能更高，日后交通越来越重要，只不过现在街上还都是自行车的天下，也算副科级，两个主官。 江北镇好像没有看守所和拘留所，又是两个副科级单位，不错，又能塞人。 对了，还有个流动人口管理大队，这可是个臭名昭着的单位，被赋予了登记调查流动人口的职责，本意是管好治安，让所有流动人口登记在册，可是由于管理不善，粗暴对待群众，对一些来打工的外来人口，肆意敲诈，殴打等等行为并不少见。 流口大队的驻地其实就在江北镇，只不过祁同伟从心底就不太喜欢这个大队，一直冷落了他们。 现在想来，他们的工作还有存在的必要性，但是很多弊端必须要解决掉，比如下面民警和协警利用这个权力，收取一个流动人口上百元的费用，其中大部分都是他们中饱私囊，上部分是交给分局的。 祁同伟打算免掉这个费用，对登记流口的覆盖度里考核，比如每月局里下去抽查，优秀的给奖金，查的不好的，再惩罚批评。 严禁他们没有罪名乱抓人，送人去救助站，这两个多月还没听见这个风声。 流口大队也是两个副科级主官。 那总共就有23到26个副科级的科站所队中层编制了，党委委员的话，算自己局长一个副处，嘿嘿迟早的事。 常务副局长和政委算正科，然后两名业务副局长，政治处主任，其实六个也足够了，等日后自己需要了，再增加一个大所的所长也行，现在的江北所也要再分离出去。 然后新建一栋专门的分局大楼，现有这个江北分局这里改回原江北所，市公安江北分局再到新成立的大楼里办公，这里的两层平房还是不行，抓人都没地方关，祁同伟上次就批评了下面人，小混混抓得太多了，小小的几平方拘留室里挤满了人，那些对象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全部站成一团，硬是关了一晚上，里面的人不方便上厕所，都要发出恶臭了。 祁同伟想想都皱眉摇头，还是建一批宽敞明亮，里面能坐的拘留室，上厕所也要给人家上，不能这么不人道。 那恰当的时间，新江北所的所长可以进入党委委员，凑够七人，召唤神龙。 祁同伟自己还在当局长是没关系的，多少个委员都不影响，反正是一言堂，一把手说了算。 不过继任者就不能这样了，必须要明确制度，搞相互制衡，民主集中制。 按照祁同伟的预计，三十岁之前，得上正处，直接在江北新区当个区长就不错，下一步还能当个市委常委，嘿嘿嘿。 计划好了下一步，将工作交托给了指导员陈晋和其他几个副手后，祁同伟就坐上了回汉东的飞机，他会在京州多待一天，等傻白甜和小宁过来汇合，然后一起去林城。 第58章 回家过年 至于为什么不坐飞机直接去林城，原因太简单了，林城没有机场，就连汉东经济最繁华的吕州都没机场，全省只有京州一个民用机场。 等过几年，汉东许多军用机场就会交给地方，扩建成民用机场，现在坐飞机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还太过于奢侈了，只有国有单位和已经先富起来的一批人才能坐得起。 老人家曾经和民航总局的领导说，以后你们都要改成公司化运作，行政归行政，业务归业务。 当年民航总局的领导还诚惶诚恐，反驳说老百姓坐不起，其实那时候是真坐不起，都是国有单位开介绍信去坐飞机的，这才有飞机上还有茅台还能抽烟的。 没有预想到改革开放之后，经济发展会这么快，只有那位老人家真正预见了，并且强力推行了下去。 飞机降落在京州机场，这次居然是京州公安局光明区分局常务副局长黄小斌亲自来接机。 “黄支队，您怎么亲自来了，受宠若惊啊。” 祁同伟上前和黄小斌拥抱在一起，话说黄小斌也是个优秀的青年干部啊，三十七八岁就当了副处级副局长，看起来下一步还要接任分局局长，那就是妥妥的正处级。 只不过副省级城市有个特有的级别，叫市管副局级和市管正局级。 这个级别很奇怪，市管副局级属于资深正处，比普通正处岗位要稍高一点，不过在通用的级别中，还是属于正处。 打个比方，市管副局级和普通正处级的区别就像县里的班子里，普通副县长和常委副县长的区别，副省级城市有规定，要上市管正局级（副厅级）那就必须经历过市管副局级，而不能由普通正处级直接升任。 所以，在实践里，如果黄小斌坐上了小说里程度的位子，也就是光明分局的局长，就会明确正处级，即便兼任了区委区政府的副职，也只是改称为市管副局级干部，还是属于正处级。 而不是像祁同伟，如果坐上了江北新区分局局长的位子，那就是正科级，兼任了区委区政府的副职，就能直接升到副处级。 “同伟，谁让你把那两个小猴子都调到江东省了。” 祁同伟这算是有点心知了，看来是自己的能量超乎自己这位老领导的想象。 这可是跨省调动，尤其只是两个干事级别（后来称科员），其中要经过的部门，经手的人可以说非常之多，黄小斌自己就是跨市调到到京州的，手续跑得有多麻烦，他自己是清清楚楚的，盖章就盖了上百个。 上面领导同意了，但是经手人可不管，不找点关系疏通，人家就把你的材料扔到一旁，除非是有公安系统的大佬亲自开口，叫秘书去帮忙跑手续，那才可能这么迅速。 祁同伟的背后最少也是个公安系统的厅长了，搞不好还是副省级大佬，这才能做得如此丝滑，可以说惊掉了全林城公安局人的下巴，知道了祁同伟的能量后，不少人就想找祁同伟联络感情。 只不过这个年代的局限，祁同伟又把呼机扔掉了，手机号码也没给过几个人，只给了黄小斌，寄信的地址倒是给过局里人，只不过地址在ga部的宿舍，祁同伟人在江东，怎么可能联系得到，那自然一封封联络感情的信石沉大海，加之祁同伟本来读者的来信就多得可怕，宿舍管理员都习惯了，一个月一大袋子扔在宿舍里面，哪里分得出谁寄的，哪个都那么急好不，那些催更的一封措辞比一封严厉。 不少人也找到了黄小斌，也有人希望改变现状，哪怕是调到外省去，不过黄小斌全部拒绝了，甚至没和祁同伟提。 但是这也提醒了他自己，祁同伟其实也能算得上政治资源，万一要是黄小斌在京州的靠山倒了呢，万一人家退休了呢，都是有可能的，但是祁同伟不同啊，满打满算还不到二十五周岁，生日还没到呢。 以后只会越升越高，以后如果祁同伟升到厅长，不不不，万一是部长呢，那滔天的权势，雪白的衬衣，恐怖如斯。 反正莫欺少年穷就是了，还好黄小斌自己没亏待过祁同伟，在知道他调任京城的申请被拒后，还马上找了不少关系给祁同伟弄来了多少荣誉，这些都有他的功劳的。 “同伟，这次你来京州，晚上可一定要让我来做东，少了那两只小猴子搞气氛，我再叫两个京州的好朋友过来。” 祁同伟笑着回答说。 “没问题啊，不过黄支队，你可千万别和那些朋友乱吹我怎么样怎么样啊，低调低调。 咱们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瞒你，我把那两只小猴子调到江东去，已经是部里领导给面子了。 说到底，我只是个科级的小警察，领导的面子可不敢再多开口。” “理解，理解。不说这个了，这次回汉东，准备待多久？” 祁同伟想了想，其实还是需要初三或者初四早点去京城跑跑的，不说那些领导，老师要拜年，这次得带父母去章若南家拜访，回来前祁同伟把小宁住在岳母家的情况跟父母一说，被父母严肃批评，本来小姑子掺和小家产生矛盾的情况就数不胜数，母亲本就不希望小宁去住祁同伟那边，现在还麻烦岳母照顾，这让爱面子的老两口十分羞愧。 二老和祁同伟说好了，一起去京城，一家人给岳父母家拜个年，也算是两家人见个面，早点定了婚事。 虽然在永庆县里，祁同伟还算的了一号人物，手下有如狼似虎几百号干警，哪个领导见了祁同伟不是笑脸相迎，弯腰主动递烟的，但是在父母面前，尤其是这种事上，他还是完全没有话语权，只能做点头族，是是是，对对对，好好好。 “待到初三四，全家都要一起去京城一趟，这次准备把婚事定下来。” 黄小斌一脸惊喜。 “这可是大事啊，需不需要老哥帮忙？” 第59章 回家过年二 祁同伟摆了摆手。 “不用不用，这件事上面，我自己也没有话语权，全权听家长安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俩说了算。” “哈哈哈，你要是不说这个，我都想不起你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还没结婚呢。 基层的工作果然锻炼人啊，这气度完全是锻炼出来了。 出来谁看见，不心生敬畏，觉得这肯定是在一方呼风唤雨的高级干部。” 黄小斌看人确实准，几个月前，祁同伟习惯了在部委里做低调的秘书，事事都先观察细节，小心翼翼，这也是在京城为官大家的通病，每个人都很低调。 但是在基层当分局局长之后，手下指挥几百人，每个都是血气方刚，凶神恶煞的警察，祁同伟必须要有气势，动不动就训人，开大会洗脑，习惯了那种掌握几百人命运的感觉，每个人都服服帖帖的。 前世的网络上不就很多对比的照片，一个干部在高级领导身边，双手是交叉做护裆状，身体也不自觉弯腰比领导低一点，站在照片的边缘看着处于中心的 领导。 但是一转头，等这名干部当了领导的时候，他就开始双手背在后面，肚子顶在前面，鼻孔看人，站在照片的最zy，享受其他干部的注目礼。 难怪许多秘书在下放之后，会开始放飞自我，在领导身边太压抑了，时时刻刻要准备伺候人，而自己做了一方诸侯，大家都是看他的眼色的，上下的落差会让人认不清自我。 不过祁同伟倒是能很快调节，因为他不是个单纯的小年轻，算两世为人的年龄加起来可比黄小斌大多了。 晚上，京州市某酒店里。 祁同伟正和黄小斌推杯换盏，桌上有几名黄小斌新认识的干部。 其中一人居然是孙连成，此时他还只是一名正科级的干部，在光明区下属街道办里当某办公室主任，副省级城市的街道办属于正处级，下属中层也是正科级，和一个县的级别完全一样了。 只不过因为是街道办事处，权力范围自然不可能大得了，按照职务含权量公式，副省级城市的正处级街道办主官职务含权量，是远远不及普通县的主官的，县委书记的权力，在一定范围内，几乎是没有多少制约的。 当然，在永庆县，金新凯这个县长说了算，因为他背景大，手腕也不错，和祁同伟几次打配合，用项目勾引地方干部，已经基本上掌握了常委会。 但是副省级城市街道办就是个纯粹的派出性机构了，是区委区政府的派出机构，就好像公安局和派出所的关系一样。 几乎没有自主权，税收要上交百分之九十，财政权基本没有，各类重大事项的决定权，没有，审批权，还是没有。 大部分事项决定权都在区委区政府或者直属的机构里。 有些街道办主任甚至自嘲，他们就是区政府推出来给老百姓骂的活靶子。 所以，此时的孙连成身为三十岁的正科级干部，本来应该是少年得志的典范，此时他还是十分低调，谦卑得主动给祁同伟敬酒，这也是他的职业病了。 祁同伟和孙连成二人都是年轻的正科级干部，但是各自的气质就能明显看出来，哪位是掌握习惯了大权的，哪位是被呼来喝去的。 其他几人的名字不值得一提，因为祁同伟没一个眼熟的，他们都在往上爬的过程中掉队了。 反倒是孙连成，当区长八年，头上有个那么讨厌的丁义珍当书记，他都能把光明区这个破篮子修修补补维持了八年乃至更久的全京州gdp第一。 而且在过程中，不贪不占，能坚守自己的本心，其实在祁同伟看来，孙连成比李达康这个不择手段的家伙，更值得拉拢。 看来孙连成的政治资源，在他当上区长之后就退休了，或者调走了，他自然也被这样遗忘掉了。 现在的孙连成，虽然表现谦卑，但是周围几个人都是对他有些吹捧，看来人家的政治资源正在台上，还是个当红炸子鸡。 祁同伟主动坐到孙连成身旁，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攀谈，互相敬酒，算是插个眼了，日后再利用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祁同伟就跟黄小斌借了一辆车去接傻白甜和小宁，这次拒绝了黄小斌一起陪同，只是跟他借了一辆越野车。 “这里！这里！” 傻白甜一袭白色羽绒服，穿着和周围汉东古朴的藏青色色调完全不一样，好像是黑白电视屏幕中心出现了一抹色彩，一看到祁同伟，傻白甜就把行李扔给小宁，直接扑了过来。 “吃我一记铁头功！” 祁同伟顺势把傻白甜抱了起来，在机场转了一圈，现在汉东的风气还是很传统的，从大家的穿着都能看出来，这一举动吸引了周围众人的目光，祁同伟没注意到，人群中还有个熟悉的身影，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小宁，走了，把行李给我。 背这么大书包干嘛，寒假作业很多吗？” 小宁虽然不算瘦弱，也长得有一米七多，但那巨大的书包，还是重得能压弯了她的腰。 祁同伟拿过来一掂量，真是重得可怕，现在孩子的学习压力就这么大了吗。 心里也在想，贸贸然把小宁送到京城去读书，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但是已经去了半学期了。 回来也没有学校要，家里也难以照料，还是让她在京城好好卷一波。 开了三个多小时，三人才到了林城，现在的路况不算好，加上没通高速，坐的人是疲惫不堪。 其实林城和京州在辖区范围上是紧邻的，孤鹰岭就在两市中间，日后开通了高速路之后，两市之间开车就仅需一小时了。 车开进祁家庄，祁同伟发现这里已经大不一样了，村里的道路已经铺上了水泥，完成了基本硬化，一些房子也都获得了修整，村道边还在建设一栋新的建筑。 “爸，妈，我们回来了。” 第60章 返京订婚 祁老头和老妈扔下手中的东西，一起赶了出来，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祁老妈拉着小宁和章若南的手不肯放，老头也对着祁同伟傻笑。 “小宁，把东西一起搬下来，你的书包你自己放到房间里。” 祁同伟忽然看到，自家的房子怎么不一样了，过去那个木制房子呢，怎么旁边一间房变成了砖木结构。 “家里建房子了？” 老头点点头。 “对啊，建国哥说你要结婚，带京城的姑娘回来住，那肯定不能再住以前的木房子。 就找人帮忙把后面那间房子修了起来，只花了两个月，钱也是他们几个村干部借的。 现在还有油漆味，我都开着门通风呢，你们还是先住老的房间。” 祁同伟在京州不是白白逗留的，还是买了相当多的年货，其实江东省的年货种类更多，但是带上飞机几百公里到汉东就完全不现实，所以还是选择了在京州采购。 等东西都搬完，祁同伟打发小宁带傻白甜去洗澡换新衣服，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白色的羽绒服也变暗淡了。 “爸，村里的路都修起来了，这么快吗。” “是啊，你介绍的金总和我们做的钢材贩卖，生意比想象中好，第一个月就赚了几百万。 经过和金总商量，我们买了林城农机厂的土地和厂房，先大力搞钢材贩卖。 地点就在你选的那一千亩附近，金总也看出汉东对这方面钢材的需求，现在正在和国产钢材厂谈多要点订单。 那边的钱，金总看得出来我们村经济不算好，把第一个月收益分红了一半。 建国哥和建军哥的意思是，先把村里的路修起来，这样大家去上班就方便。 剩下的钱就全部留存收益，准备过了年大干一场。 那边的钢管厂也已经建好地基了，上半年应该能投产。” 这时候，村主任建国和副主任建军也联袂过来了，他们听到邻居给他们报信祁同伟回来了，马上放下手上的事情。 “建国叔，建军叔，你们怎么亲自过来了。” “同伟，你来了就好。 咱们搞的这一摊生意啊，我们几个老家伙实在派不上多少用处啊，赚钱这么快，我们压力也很大。” 祁同伟一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现在的模式还是完全粗放式的，让村里人帮忙管一管，还不会有差错，加上大家是族亲，互相有个监督，掌舵的还有金新凯的堂哥。 “没问题的，大家都是慢慢学习，叔，你们坐，抽烟。 你们二位一定要把握好大方向，以后也要监督所有生意，这是我们祁家人的生意，可不是一两个人的事情。 事情呢，大家慢慢学，慢慢做，我那两个堂兄弟，他们俩脑袋活泛，叔叔们也都信得过，是自家侄儿。 等他们俩学起来，再把具体的事情让他们去做。 生意再大起来，要是你们五位都觉得力不从心，那就大家做好自己的事情，去外面请个经理来管。 咱们自己人管好钱和财务，我猜肯定有很多村里人会提出一些要求，有些事会让你们为难。 这些，咱们可以早点定好规矩，要进公司上班的，起码要有哪些能力。 以后难为的事情，就推给外姓的经理人去做，现在前期我们可以让金总那边多帮忙。 但是他身份特殊，是我们合伙人，什么事都让他做了，那还有我们什么事，迟早我们会被踢出局。 所以，该把握好的事，还是我们自己把握好，钢管厂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业，要我们自己掌握。 那边的钢材贸易公司，是人家主导的，咱们是小股东，管好财务进出，不要多伸手，但也不能让。” 祁同伟说了快一个多小时，算是基本理清了几位祁氏集团掌舵人的思路，他们有一个好处，知道自己能力一般，不会自作聪明，反而会严格执行祁同伟的大方向。 以现在改革开放的经济发展势头，只要是不乱搞，乱骗钱，好好在钢铁行业深耕下去，足够祁家人吃一辈子，祁同伟也就不需要再把村里的野狗招到警犬队了。 过了几天舒服日子，也快要到初三了，祁老妈一大早就穿上了新衣，带上了行李和自己做的一些礼物，催促着祁同伟早点出发，带他们去京城了。 一家人大包小包赶到了京州机场，越野车就存到了机场里，以黄小斌的人脉，丢那边一个月都没关系，他会处理的。 没坐过飞机的祁父祁母有些紧张，生怕弄脏了飞机的座位，也不敢要点零食吃，祁同伟就让祁宁帮忙安顿父母，这也是为了锻炼小宁。 不过这孩子，看起来蛮有天赋的，无论啥环境都宠辱不惊，一副淡然的样子，干活的时候尽心尽力，学习的时候也拼尽全力，典型的外柔内刚。 不过以祁同伟的计划，祁宁不会步入官场，需要好好培养起来，日后做祁氏集团的掌舵人。 飞机落地，一家人直奔下洼子胡同。 “这是我用奖金买的，平房，很便宜的。 京城贵的是那种楼房，这种房子没那些那么贵。” 祁同伟说的完全是实话，京城里那些楼房要么是单位分的房改房，要么是卖给老外赚外汇的外销房，都比四合院均价要贵。 祁同伟花了九十几万，买了占地五百八十几平的四合院，当然比那些楼房要便宜。 现在的商品房还不多，等商品房多起来，祁同伟就会去稍远的北面高校林立的区里多买几套，东面cbd区也多买几套，有了这些房子增值，就能清廉为官了。 “小伟，你这里装修得这么漂亮，可不得花个两三万。” 祁母对于京城的物价和人工价格还没有准确的概念，拿林城乡下的做对比，林城乡下花个上万块装修平房完全算得上不错了。 祁同伟也不说破，哄着她说。 “对对对，相差不大。” 也就一位数字，总得加家具差不多花了二十几万接近三十万，在这个年代也算得上不错了。 第61章 指点高育良 很多家具甚至都是朋友送的，那些名贵家具可能一两件就顶得上一半装修。 “儿子真是出息了，就算是平房，在京城这个地方，还这么大，独门独院，也是不得了的事情。” 祁父现在学着参与村里事务，也参加祁氏集团的生意，眼界比过去高了不少，知道儿子报的数字肯定不对，但是说破没有意义。 轻而易举就能带村里人做成那么大生意，儿子住上大点的房子，说实话一点不算奇怪，只要不是贪污受贿就行了。 “小南，你说你父母喜欢哪些东西啊？” 傻白甜也折腾了好久，刚刚在自己房间换下衣服，祁同伟就闯了进来，看着只穿着毛衣的傻白甜，祁同伟咽了一下口水，身体略微有些僵硬起来。 “他们就喜欢你这个女婿，什么都不用买了。 先去了就行。” 祁同伟和傻白甜商议之后，决定自己先单刀赴会，带上一些礼物，当然也是些华子，台子之类的，加上一些名贵的药材。 下午，祁同伟和傻白甜就两个人到了章家。 章家母亲的态度和上次大不相同，她和祁宁相处，算是深深喜欢上了这孩子的品质，也理解了祁同伟的难处，对于他 能从山沟沟里靠自己飞出来，还是颇为敬佩的，也没有一些穷苦人家孩子带出来的那种自卑感，落落大方，待人也真诚，做事也认真负责，祁同伟参与立法的事情，她也深入了解了。 对于这个既有前途，又有相貌，品格还好的女婿，她算是满意了，自然没有了上次那样的态度。 于是章母和章父商议决定，明天去外面酒店跟祁家父母见面。 祁同伟回来后就打电话联系上了高育良，得知高育良今年为了工作，没有回去汉东过年。 主动上zy政法委的家属楼里找高育良。 “高老师，新年好，吴老师您也来了，新年好。” 吴慧芬居然也来了京城，抛弃了她的好闺蜜梁璐了吗，祁同伟对吴慧芬的印象其实不算好，夫人太喜欢干政。 而且她和梁璐走得太近，几次劝祁同伟从了梁璐算了，这反倒是激起了祁同伟的逆反心理，就是不从。 “同伟，新年好啊，好久不见啊，你可是很久没有去母校汉东政法大学了。 我没调到京城来，还在汉东政法大学任职。” 祁同伟知道，这是高老师还没在京城站稳脚跟，他自己还在摸索这边的环境，夹着尾巴做人，自然不敢出手把吴老师调到这边来。 现在放了寒假，吴慧芬过来过年，其实也是变相催高育良把她调到京城的高校来。 其实这事也简单，只要找专家组的教授们说一声就行，各教授都是京城多所高校的顶尖专家，享有很大的话语权的那种。 可能高育良自己也察觉到了，梁璐这喜欢掺和政治的性格，其实也影响了他自己的很多判断，不过祁同伟不打算插手，高老师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同伟啊，新年好啊，你来京城过年了。” “高老师，新年好啊，我是在汉东过到初三，今天才到的。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父母也过来了，打算明天和若南父母见面。 需要一个证婚人在中间，我想邀请您来。” 本来祁同伟打算邀请老哥金新凯和嫂子的，但是他们二人其实才比祁同伟大两岁，本质上还是小年轻，别看当了老师又是县长的，对这些方面也不懂，祁同伟也怕他们俩镇不住场面。 高育良就很不错，四十不到，但是成熟稳重，身居高位，zy政法委的某办公室副主任，已经是京城很拿得出手的人物了，加之和祁同伟关系又好，最适合这个职责。 “好事啊，那我去，我在京城也没多少亲戚要走，前两天已经去完领导家了。 那明天就去给你镇镇场面，哈哈哈哈，值得高兴，陪我喝一杯。” 祁同伟盛情难却，只能陪着高育良和吴老师一起坐席吃饭，当然，事先得打电话回家一趟，和父母还有阿婕报备，这可是大正月，不回家吃饭没个正经理由，老妈可不肯。 听到祁同伟特意把大学里老师请去帮忙证婚，老妈也是满口答应，章若南正在厨房里笨手笨脚得学厨艺。 “高老师，您还是要少喝点，这是十年陈酿的茅台，每天控制少喝一点对健康有益。 但是喝多了也不好，您忘记您上次体检血糖偏高了，这个血糖啊，稍微偏高不是病。 却要长期养护身体，注意身体。” 高育良这人呢，其实心事重，也不喜欢对他人说，过去和吴慧芬无所不谈，那是因为在汉东学校里，来了zy机关之后，这边的水十分深，高育良也看不清楚前路。 就不再和吴慧芬分享工作上的事情，很多事也涉及保密原则，但是没人倾诉，就会导致个人心理承受过多，于是高育良眉眼间的皱纹也早早就出现了。 “高老师，其实做工作，不管是在高校，还是在机关，内核都一样，是和人打交道。 每一个机构，每一个部门，每一个岗位，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不管暗也好，明也好，第一步，学会它。 熟悉了规则的运作之后，就会发现所有人都在这个框架里行动，如果有人越轨，那就观察他是得到好处，还是被狠狠惩罚。 有时候不同的人，不同的时间，做不同的事，都会有不同的效果。 做好这些判断，就能理解部委的运行规则，而不是费劲巴拉去琢磨领导。 像我们基层如果和上级部门打交道，一般来说，不要直接找大领导。 大领导找得人太多，他们不习惯用心帮你，除非你是有上级一把手的圣旨。 找上级部门办事，最好的方法是部门里结交几个中下层的干部，要业务熟练的，人际关系好的。 这点还是我在辖区一些小老板那边听来的。 他们一般做某方面的生意，会被几个政府部门管到，比如娱乐场所会被治安队管辖，消防管辖。” 第62章 请高育良出马 “比如某个娱乐场所被治安队开了罚单，要怎么样，或者上面有统一行动了。 这时候，你作为娱乐场所老板，你打电话给治安大队的大队长，必然是被打太极，推诿，甚至拒绝。 他们的做法是，交好一两个下面吃得开的民警，下面民警可没有队长那么天天有酒店吃，有红包收。 底下民警就是干活的，但是，如果你作为娱乐场所老板，交好了他。 那他就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提供比部门一把手更多的帮助，这也算是一种烧冷灶。 其实我们机关内部，也是一样的情况。 高老师，眼睛别老盯着上级，很累的，他们也被吹捧习惯了，被行注目礼多了。 反而是很多有用，有效的同级和下级，能在工作和生活中给你带来惊喜。” 高育良被祁同伟这段话提醒了，他也是走入了一个误区，身处大部门，高级别的大领导太多，人人都是鬼精鬼精的，再怎么过多揣测他们，其实对一个中层干部来说，是白白费力。 在部委里，最不缺的就是揣摩领导心意的马屁精了，很多人都是靠这个生存的，这时候，如果想要脱颖而出，那必须让领导知道你有其他的价值，高育良和祁同伟一样，没有高层次的人脉，普通家庭出身，最大的价值就是自己的学识和能力了。 立好有能力的干部人设这才是第一位，现在高育良和祁同伟一样，都有专家组成员这个身份，天生在法学这一块上，就有了一个军功章，在这一方面加以提升，获得领导的青睐后，再化身马屁精，效果就不一样了。 简单来说，先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显现出自己的价值，需要站队的时候，坚定站到一个老大身后，用工作成果回报对方，偶尔走动走动，只拍少数人的马屁。 走动的领导太多，人家反而觉得廉价。 高育良喝着酒，思考着祁同伟的话，眉头总算舒展了一些。 “谢谢你啊，同伟，要不是你的点拨，只怕我还在迷雾中，真是人在局中不自知。 其实历史上早就有各种各样的教训经验。” “老师，您是聪明人，只不过困于一下子从象牙塔里，跳到了大部门里，有些不习惯。 就算不用我说，您也会迟早摸清楚这边的脉络。 无非是做好自己的角色。” “你说的对，做好自己的角色，不管外界怎么样。” 高育良早早就来到了祁同伟家里，四合院里，这里他还是第一次来，没办法，在专家组的时候，他压力太大，甚至没怎么出宿舍。 而后祁同伟就调到了地方任职，自然不可能自己过来四合院。 高育良看着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种满傻白甜喜欢的植物的花园，坐在墙上摆满乐器的客厅里。 “同伟，你这里真不错啊，要花不少钱。” 祁同伟给高育良泡上茶。 “一些家具都是送的，乐器是小南自己买的。 这个院子花了一百万左右，装修花了接近三十万，差不多一百四十万。” 高育良像是想到什么。 “是不是你那本大明1566的稿费买的，赚这么多了吗？ 我想过很火，京城很多领导也喜欢看，学校里老师也喜欢看。 不过收入这么高，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高老师，其实您的水平更高，只不过现在您的岗位特殊，身处中枢，领导的看法更加重要。 要是再抽空写这些的话，难免会被人攻击不务正业。 等以后您到了地方任职，有了空闲，再写一写，赚点钱还是不难的。” 高育良却知道，他现在副厅级，位置已经太高了，做这些事不太合适了。 政法委的领导也有欣赏他的，谈过让他下去最高院任职，从理论到实务转换一下，积累资历之后再反哺理论。 想必下去肯定也是重要岗位，如果再到下去地方任职的话，没有一个地级市的市长甚至市委书记，领导也不会放人。 接下来的岗位肯定越来越重要，哪可能还有空写这些，被上级知道，肯定一个不务正业的帽子扣上来。 反而是祁同伟名正言顺，当初也只是个副科级郁郁不得志的缉毒队长，他写小说，只会被引为美谈。 等祁同伟位置上去了，也到了副厅级，除非他被发配到政协，人大二线任职，不然也不可能再写。 “算了，算了，我也不想这些了，单位也有分的房子。 上次专家组的秘书打电话过来，说我们专家组也有分房子，你去看了吗？” 祁同伟也想起这一茬。 “我拒绝了，既然已经到地方任职了，就不占单位便宜了。 三局的办公室也 打电话来过，说分房子有我一份，我还是让给 其他同志了。 毕竟我现在不算缺钱，人又在地方任职。” 祁同伟想的却是，分来的房子就几十平方，还那么小，住来干嘛。 家里有这么大的四合院了，日后如果自己再回京城任职，肯定是高级别领导了，住家属院就行了，占单位便宜干嘛，还不如拿这个话题和领导表表态。 祁同伟当然也没放过这个机会，这边刚拒绝了分房子，那边马上打给了唐副局长，谈到了这个事情，以显示自己的高风亮节。 要知道，部里还有很多老同志干等着要分房子，再过个几年，分房子也成了过去，祁同伟人在地方，白白占以房子，搞不齐被一些嫉妒的老同志惦记上，白白得罪了人。 这点好处对他来说，又是可有可无的，还不如卖大家一个好，分房子的名额给了唐副局长拿出来当好人，你好我好大家好。 祁父祁母穿上他们觉得最漂亮的衣服，红光满面得进来，高育良擅长和老人家打交道，他这个人本就长袖善舞，谁见了不是如沐春风。 祁同伟又介绍他是请来的证婚人，还是大学时的导师，现在更是zy的高级领导，自然大家都是一片欢喜。 （周末三更，平时两更） 第63章 订婚酒 一行人到了京城饭店，章家父母已经在里面等候了，早到几分钟，得知这一消息的祁母甚至小跑着上前和人见礼。 章家父母也是开明的知识分子，没有那么多势利眼的毛病，虽然祁同伟父母都是农民，但也是相谈甚欢，最基本的，还是对祁同伟这个女婿满意，爱屋及乌。 章父在街道办信访工作，长期接触基层百姓，讲话比高育良还圆滑，高育良骨子里还是知识分子，大教授，清高，自命不凡都是文人的通病，而且还是高级领导，祁父祁母自然觉得有距离，深感敬畏。 章父却一副长期和老百姓打交道的样子，逗得祁父哈哈大笑，连连递烟。 祁宁一过来，就被章母叫过去，拉着手又是耳提面命，明明两家人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却像是相处了好久的好友一样。 章父在上洗手间之后，却老半天没回来，傻白甜不由得拉着祁同伟说。 “你出去看看我爸，怎么这么久没回来，可能是被朋友拉住了 ，他这个人面皮薄，容易被人拉着喝多。 快点去，不然我妈又生气了，回家跟他闹，为他这个性格老爱给朋友帮忙吵过不少次了，这次又是我们两家见面的时候，要是我爸再掉链子，回家大吵一架是无法避免的。” 祁同伟闻言赶忙起身，告罪一声说出去催催菜，就急忙去找老丈人了。 难怪老丈人性格圆滑，却一直升不上去，一直做着其他人不喜欢的信访工作，这敢情是被当老实人欺负了，欺负他对朋友无原则的仗义。 傻白甜对她父亲很了解，看样子是真被那个路上碰见的朋友拉去喝酒了，又不好拒绝。 祁同伟看着这么多包厢，也不好一个个敲门，于是拉住了一名女服务员，给她塞了一百块让她进这些包间看看，找找人。 “你帮我找一下，一个身穿某某牌子西装的中年人，四十来岁，有点秃。身高挺高的。 刚刚我们包厢出来的，可能去了旁边哪个包厢，这一百是辛苦费，找到找不到都是你的。 找到了还有一百。” 服务员接了任务，马上端上一盘餐具，假装进包厢换餐具，就敲开了门进去，第一眼就被祁同伟看见了老丈人，此时正被人勾肩搭背拉着不给走，几个人起哄着灌酒。 既然知道了老丈人在哪里，祁同伟给服务员塞了两百算完成任务，直接自己推门进来了。 “爸，该回去了。” 祁同伟进来就对着章父喊爸爸，加上为了今天的正式场面，特意穿的警服。 顿时包间里的人目光都被祁同伟吸引了。 “老陈，这是你儿子？ 你不是只有女儿吗？” 说话的正是拉着章父的中年人，看起来不太尊重章父的样子，讲话也不算客气。 “周主任，这是我女婿，我还有事，下次，下次再喝。” 这位被称呼为周主任的，还是不肯放手，祁同伟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小子是在欺负他老丈人啊。 “不行，老陈，难得遇见了，几次叫你出来喝酒，你也不来。 女婿来了正好，一起喝，还是公安的，哪个所的，叫声叔叔来听听。 叔叔帮你跟你们领导说说，给你调个好位子。” 话音一落，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不过还是有几个人没跟着笑，祁同伟看起来就气度不凡，穿着的警服也干净利落，他们可不是这个周主任这样的势利眼，白白出门就得罪个陌生人。 “这位不知道叫什么的主任，我爷爷姓祁，你也姓祁吗？你看着也不像我爷爷的孩子，这声叔叔你还受不起。我爸今天有事，下回再和大家喝酒。 这杯我做女婿的喝了，爸走。” 说完祁同伟抢过章父手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拉起章父转身就 走。 “诶诶诶，这可不行，你岳父的任务是喝这一杯，这女婿来了，自然有新的任务，来，倒三杯。” 祁同伟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这时，门外走过了两个人，突然看见了包间内的情况，这两人居然跨步走了进来。 正是出来外面寻找祁同伟的高育良，和另外一个路上碰见的朋友。 “同伟，你怎么还在 这里，还不回去。” 说话的是高育良，不过桌上众人都看向了高育良身边的人。 “陈局长。” “陈局。” 一时间，招呼声不断，都是对高育良身边人打招呼的。 连那位周主任也赶紧放下了酒杯，走回了自己的位子，打招呼称呼陈局。 这位陈局看着场内，立时知道了情况，无非是京城的这些干部装大尾巴狼，欺负下属。 他甚至没有和那些人搭话，因为作为京城公安局副局长的他，级别是正厅级，权力比起地方的公安厅副厅长要大上不少，不管是级别，还是职务含权量，都远远超过在座的这些干部。 只是从鼻腔里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他甚至不认识这些人，他们认识他很是正常。 “你就是同伟啊，今天可是你的大事，还不快和你高老师回去。” 这句话出来，包间里其他人都不说话了，都是一脸笑吟吟的，祁同伟也懒得搭理他们。 “陈局长好，高老师好，有空来喝一杯。 爸，我们回去了。” 祁同伟搀扶着章父出去，临走前深深看了一眼包间里的人，像是要记住他们。 “爸，你在这个单位是不是干得不开心啊？ 这个周主任好像在故意针对你。” 章父有些无奈。 “说来话长啊，算了，不谈这个了，还是谈你们俩的大事要紧。” 祁同伟点点头。 “好，爸，那我们先回去，你就说在路上碰见了领导，打了个招呼，别说被人拉着灌酒了。 被岳母知道这种日子你还掉链子，回家后果怎么样，你自己清楚的。” “好啦，好啦，你们还没结婚，这就管上老丈人了，没大没小。” 说着，二人就哈哈笑了起来，经过这一段小插曲，翁婿二人关系拉近了不少。 第64章 面见一位老人 祁同伟和章父回到座位后，章父果然被章母拉着教训了一通，这里正有大事呢，突然人就不见了，还让祁同伟和高育良两个人轮流出去找，章母其实深知章父的秉性，知道他可能又被人拉住喝酒了，知道他耳根子软，但此时不是教训他的时候。 几分钟后，高育良就回来了，跟他一同的还有京城市公安局的陈副局长，他是特意来敬酒的。 “陈局长，刚刚十分感谢你。” 章父直接起身了，主动向陈局长敬酒，祁同伟也跟着一起起来，桌上其他人不明就里，也起身端起酒杯。 “不用，不用，同伟是你女婿啊，这可是个好孩子。 育良啊，你怎么没早点和我介绍同伟，早点和我介绍，我就多了一员大将了。” 陈局长其实根本不知道章父是谁，也不认识他，不过他宦海沉浮多年，眼力和情商都是一流的，场面话熟练得很。 “同伟，这是我大学同学，也是咱们汉东政法大学的老校友，陈其，现在在京城公安局当副局长，可以说是我们同学中混得最好的了。” 这么一解释，祁同伟顿时明白了，这老同学和高育良肯定是长期没联系了，但是高育良自从到zy政法委任职之后，同学之情又复燃了，正应了港片里霍景良那句话。 朋友是用来利用的，这个人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把他踢开；等你用得着他的时候，把他拉回来，大家一起吃个饭，不就又是朋友了？ 形容的不正是高育良和陈其的同学情吗，最起码祁同伟是从没听说过高育良什么同学和他交往很深的。 “老高，你这可就是在笑话我了，我们级别上一样，但是你可是上级领导部门，就连我们局长也要听你们的指挥的。” 这句话就真是客气话，加上笑话了，京城公安局局长一般兼任着ga部的常务副部长，是部长的第一顺位接班人，都是经过长期考察的，也极少会在京城公安局内部升迁，而是外部调任。 而且，京城公安局局长有时候会兼任zy政法委的领导岗位的。 不过那些细节不用深究，陈局长此时就是在说客套话，谁较真谁就输了。 于是祁同伟主动起来敬酒，握手，寒暄了一会儿后，陈局长这才离开。 陈局长这个举动看似没有必要，其实是在邀功，毕竟刚刚那个局面，人家可是看见他才不敢作妖了。 祁同伟和高育良必须记这个情，至于其他人，就没多大价值了，都不重要。 重回正题，两家人相谈甚欢，祁父和章父还趁机喝了几杯，高育良也高兴，他今天可是坐在主位的。 只有祁同伟和傻白甜坐在临近门口的位子上，相视一眼，互相碰杯，呵呵傻笑，话也不多说。 确定了终身大事之后，祁同伟也张罗着找几位老领导拜拜年。 第一家肯定是金新凯家，本来他们两夫妻已经住到了外面独立了，不过过年期间，二人都被叫回了家里的四合院里。 祁同伟也是第一次来到金新凯这边的家，以前他自己住的房子自己可是常客，经常过去喝酒聊天，有时候睡到第二天再去上班也不罕见。 看来今天是金家老爷子想见一见祁同伟。 “同伟，过来，老爷子想见见你。 若南，你就和嫂子在外面嗑嗑瓜子。” 这句话可是有点为难章若南了，本来她就是程老师的学生，最近还被安排留校实习了，领导虽然不是程老师，但是看见她也害怕，跟她一起嗑瓜子，这事儿压力过大。 祁同伟跟着金新凯来到后院，一位笑眯眯的老人正看着小说，晒着太阳，院子里还有几个小娃娃在疯跑。 祁同伟认出了这位老人，他的名字可是被写在历史上的，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是那位老人家手下的得力干将，金新凯也从没提过他家爷爷是这位老人。 “金将军，您好。” 这位金将军把手里的小说放了下来，祁同伟瞄见这不是自己写的大明1566吗，还是书迷啊。 “祁同伟，就是你啊。你怎么都不回信？” 祁同伟一下子就慌了，他本质还是个生活在2035年的灵魂，生活习惯更接近那个时代，那个时代谁还写信啊，会拆开看的也就有名有姓的亲戚朋友，那些读者每个月都寄来几十封信，哪有空看啊。 想到这里，祁同伟知道了，这金老爷子还是书迷，还写信给他提意见了。 “报告首长，您也是我的书迷？” “对啊，小凯给我推荐的，说很好看，上次我去领导家，也看见了这本书。 于是就看上了，你小子是不是根本不看读者来信的。” 祁同伟脑门上有些流汗了，外面明明零下十来度。 “我不想被读者的意见干扰了创作，写信的人实在太多了。 我家里已经有几百封了，根本没时间看，更加没时间回信。” 金老爷子把书放在茶几上，金新凯马上上前给他的小茶杯里倒上热茶。 “想想你说的也对，要是都听读者的，那还怎么写。写出来的东西大家一看就知道结局了。 那还有什么意思，算了，不回就不回。 还有，别叫我首长了，你又不是我带的兵，再说我早就退休了，叫爷爷。” 祁同伟马上顺杆子上。 “爷爷新年好。” “坐坐坐，小凯把凳子搬过来一点。 说起来，我们一家人还真是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救了小凯的命。” 祁同伟突然想起，前世这位将军好像就是去年1993年逝世的，全国都发了讣告，看来和孙子的意外也有关。 “算了，不讲那些了，平安就好。 听说，你给小凯出了主意，现在是他手下的绍兴师爷？” 这句话祁同伟也不知道怎么回。 “我只是把我自己看见的，想到的，分享给凯哥，主意都是他自己定的。 治理地方的规划，也都是凯哥自己去实操的，事情也是他操盘，自己干的工作。 从头到尾，我只是在公安这条线上，把治安管好。” 第65章 返回江东 老人点点头。 “他啊，从小在京城顺风顺水，看起来八面玲珑，三教九流都有朋友。 但其实真心的没几个，心理承受能力也不行。 碰上真正难搞的事，就会慌，就会急，容易打退堂鼓。 这一点上，他的心性还远远比不上你。 我听他说，你为了抓公安局的工作作风，给他们头上挂了颗萝卜？ 怎么做的，详细说说。” 祁同伟就把他的具体做法解释了一下，也描述了一下当时的现状。 “在我看来，当地的公安干警，其实能力不错的，当地的经济也不算差，警车也不缺，从企业里化缘来不少经费。 最主要的问题还是组织工作做得不好，公安干警长期在一个岗位上，内部流动性极差，上升通道也几乎只有独木桥。 工作干得好一点用没有，升职永远都是马屁精的天下，久而久之，大家都没了朝气。 这种情况，我个人觉得，不是简单把哪个腐败份子拿下，然后把哪些社会混混抓起来能改善的。 还是要从组织工作上着手。 不过我还不是一把手，很多事会有掣肘，于是就找了上级弄了个干部交流计划。 给下面干警们制定指标，激励他们去干工作，符合升职条件的，积极升上去。 还不符合的，那就给钱，我从地方政府要到的钱，基本都直接发给干警们了。 可以说，这一招很土，但是十分有效。 原先的利益格局迅速被下面有能力的干警们主动打破，一些和黑恶势力勾结的害群之马也都被揪了出来。 我甚至很少亲自动手，只是给下面能力好的干警们，一个明确的希望。 只要工作上心，做得好，能力差点没关系，老黄牛干部也有奖励。 局面就基本自然解开了。” 老爷子边听边点头。 “你说的对，人才干部才是发展的最基本要素。 组织工作做得好，整盘棋就活了起来，相反则变成一滩死水，自然滋生腐败。 你对问题的本质，看得比小凯要深，要到位。 小凯，你好好学着点，我从你小时候就教你，看问题不能看表面。 要抓住重点，抓住核心，看透本质，再看清自己的角色，自然能把握住事物的脉络。 你们这个经济开发区的计划，我看就可以搞，像你们说的，搞汽车产业，搞工业装备制造，这些都是可以搞的行业。 上下游产业链长，行业又非常大，做好了，就能让老百姓真正享受到产业的好处。 如果醉心于权术，争斗，永远不可能真正成长为高级干部，你们的第一目的，永远是为人民服务。 要事事以此为核心准则，不能偏移，做好了，老百姓心里自然有杆秤。 同志们也都会自然而然向你们聚拢，领头羊做得好，羊群就会发展壮大。” 和老爷子聊了很久，从地方治理，到国际局势又到了明代历史，祁同伟没有讲太多惊世骇俗的言论，而是紧扣这个时代的主题，改革开放来讲。 明代就讲张居正的变革，国际局势就讲到现在需要趁着老美骄傲自满，和他们多展开合作，将工业和高科技产业迅速发展起来，我们这波就是先装孙子偷发育，等到强大到一个体量了，那时候再不装了了，摊牌了，我就是想抢你老美的位子，地方治理方面从祁同伟的岗位治安治理入手，结合他参与立法治安管理法的案例来加强说服力，当然，最终目的还是为了经济发展，百姓安居乐业。 反正听得老爷子连连点头，高兴得很，最后还留祁同伟夫妇一起吃了午饭才放人回去。 “小凯啊，你的这位好兄弟。水平说实话比你高，心性也比你强，看得透人心，看得透世事。 最重要的是，坚持自己的原则，他刚刚说为了人民，不是句空话，他心里，确实把这当成了最终目标。 怎么说呢，有点不像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有点像那位老人家啊，所做的一切斗争，都是为了人民，为了自己能好好做事，而不是为了个人的权位，利益。 如果你心里也都是这种目的，原则，你做什么都会有同志们支持。 反之，如果你心里都是私欲，你讲出来的话，别人听着就都是虚伪，你说什么也就没了权威。 廉生威，不止是经济上的廉洁，而是个人的欲望永远不能高过对人民的公心。” 祁同伟不知道金将军对他的评价这么高，他正忙着带着傻白甜四处跑，到处拜年。 还好他在京城任职的部门不多，领导们都住在家属院分来的房子或者是部里的宿舍，都是非常近的，一下午祁同伟就跑了唐副局长家，陈旭东副处长家，又转道去了专家组那边，几位老师都回了自己学校，祁同伟只去了洪组长和王组长家，不巧，二人都不在。 只能留下礼物，交给他们的子女，就打道回府了。 “好累啊，明年你自己去了，我不去了。” 傻白甜幽怨得说道，累得还不是腿脚，而是过去每家都要笑脸相迎，又要说吉祥话交际，让本就有点社恐的傻白甜背负了心理压力。 祁同伟给她按摩着肩膀。 “没问题，没问题，明年就卑职自己去了，这种跑腿的事情，怎么能劳烦我们家的一把手出马呢。” “哥，姐姐，吃饭了。” 小宁在院子里大喊了一声，二人其实肚子不算饿，不过祁母辛辛苦苦做好的饭，不吃也不行。 二人起身走到了院子里，祁同伟抓住了祁宁。 “对了，小宁，以后不能叫姐姐了，我们已经订婚了。 你要叫嫂子了。” 祁母听见祁同伟这样教训妹妹，罕见得只是脸上带着笑意，没有责怪他。 一家人其乐融融。 一转头，这个假期就快结束了，其实江东那边初七就开始上班了，不过祁同伟还是硬生生待到了初九，这才出发启程。 祁父和祁母早就启程出发回了林城，祁父新任村委会委员，还有那边钢材生意正挂心，早早就催着要走了。 第66章 分掉礼物 “二把手，你到那边，可要乖乖的，有假期就回来。 我会随时打电话过去的。” 祁同伟听着甜蜜的威胁，只能点头称是。 “好的，领导，我们家就你说了算，我哪敢越雷池一步啊，我先去上班了。 要不暑假你过来，带你去看山水风景，还能出海捕鱼。” “我再考虑考虑，研究研究，暑假再答复你，好了，走。” 祁同伟坐上飞机，又一次开启了 征程。 一上班，祁同伟就把大明1566的第二卷拿到手了，过年的时候回京城，他已经把手稿都寄到了编辑手上，这是他们加急赶出来的，直接寄到了祁同伟的办公室里。 照例，签上自己孤鹰的笔名，然后摆在后面的书柜里做展示品。 祁同伟突然看见书柜下面的柜门打开了，里面满满登登，几十条华子在里面。 “卢强，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卢强有些尴尬得看着柜子里的烟。 “局长，这是您以前立的规矩啊，收礼只收两条烟，每个人只送了两条。” “有这么多吗？这里有多少啊？” “我数过了，几乎所有的中层都送了，每个人两条，一百多条，有两箱半。” 祁同伟挠了挠头，看来自己还是年轻了，本来想着也不能对下属太不近人情，就开了一个小口子，过年过节最多给他送两条烟，这年头华子还没那么贵，但是一条也要一百五十元左右。 居然会送了满满一柜子，还是他人不在的情况下，难怪后世一些贪官，会贪到那么夸张。 祁同伟的前世虽然贪，但是不收下属给的钱，也不在工程上捞钱，而是合股和他人搞经营，在一定程度上给经营搞便利，之所以被抓，是因为给上面领导行过贿被牵连了。 像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祁同伟想了想，还是不能留着这么多烟，他自己抽不了不说，放久了就会发霉，被人看见也是个大麻烦，解释都很难说。 于是卢强又接到了任务，找了两个大箱子将一百四十几条烟都装了进去，又让林佳准备叫全分局的人都过来，新年动员讲话，有些人没来，因为他们前几天值班，现在正调休中，祁同伟上台后，大家的值班公平了不少，过去一些老偷懒的关系户也没了偷懒的机会，只能老老实实跟着一起值班。 “同志们，新年好，新年伊始，我们公安部门的任务其实更加重了。 过年这段时间，大家也都辛苦值班了。 今天我特意去进了一些年货给大家，每个人都有份。” 是的，这个年货就是送来的华子香烟，祁同伟算了一下，全江北分局在编的一百多人，协辅警也算上，那就是三百多近四百人，这里一百多条香烟，全部拆掉，每人分两三包都够了。 于是各位干警和协警们就喜气洋洋得拿着祁同伟分的香烟，民警三包，协警两包，要知道，现在大部分民警的工资才三四百块钱，一包华子就要十五元软妹币，三包就顶得上他们十分之一的工资，还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于是，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得接过了香烟，一部分队长级别的人物，看着拆掉的盒子有些眼熟，但也没多想。 到最后还剩了十来条烟，祁同伟就让卢强拿回去了，剩下这些拿来抽抽，偶尔去县里分交际烟已经足够了。 “好了，今天轮休的，各队长负责给他们，多的不说，好好干活。 今年的年中大会的，这个积分制就到一个结算周期，想升职加薪的，抓紧了，做出点事来。” 祁同伟的威信还是很高的，因为他说话算数，力道也大，消防部队的人，一般人关系找到省里也调不到地方，祁同伟就是轻轻松松调了人过来。 给钱也大方，优秀个人三千块，整整三千块，要知道，这个年代工资就多少，中层干警顶多也就四百多，大半年工资了，像卢强那次眼力好拿了个优秀个人，直接从协警转正，还拿了一年多工资的奖金。 一般的领导哪舍得拿这么多钱给下属，他们从政府要到了钱，从来都是拿来买这个设备，那个装备，再从中吃点回扣，分给下属干嘛，他们的官帽又不是下属给的，而是领导给的，给领导送礼才是关键。 这么一对比，祁同伟真是一股清流，拿着几大捆钞票，在每月的大会上挥舞，谁干得好就给谁，每个人都有机会，自然是调动了所有人的积极性。 回到办公室，所有人都让到一旁，给祁同伟敬礼打招呼，这就是一把手的魅力啊。 祁同伟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局办公室里转转，原办公室主任刘建还被政治处扣着干苦力，到处上山下乡。 这个林佳也不知道能不能镇得住盘丝洞的场面。 “局长。” “局长” 一见祁同伟进来，几个江北分局的警花就忙着把手上的华子收起来，他们当然也有，全局都给了。 祁同伟特意看了一眼那个和刘建传绯闻的女警，三十五六左右，风韵犹存，我见犹怜，皮肤白皙，穿着警服有一种独特的制服诱惑，难怪会传这么多风言风语。 办公桌底下还有很多礼物摆着，这追求者搞不好也不止刘建一个人啊。 “林佳，过年期间的一些工作报告整理好了没，拿到我办公室来。” 祁同伟没逗留，直接转回了自己办公室。 “那个章津瑜现在什么情况，每天都有人送这么多礼物吗？” 林佳闻言，也有些无奈，那个女警章津瑜看着不算特别漂亮，但是软软糯糯的，就是给了男人很大的征服欲望，以前他们是同事，她还没多大感觉，现在做了她的领导，才知道真是个麻烦精。 眼见刘建被调走了，楼下很多五大三粗的民警马上就闻到味了一样，带着各种礼物上门滋扰，盘丝洞其他的女警都没这么受欢迎，就那个章津瑜，好几个人追。 “她好像还没和刘建分手，他们之间还老聊传呼的，有时候我不在就用办公室里电话煲电话粥。 其他人送的礼物也不拒绝，真是水性杨花，她还是有老公的。” 第67章 饭局 祁同伟不打算问太多，越是深入了解，越是觉得这个女人是个麻烦精，调走算了，送到县城城关镇去，最起码，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什么抠鱼鳃啊，吃雪茄啊，不能在祁同伟的手下发生。 “你准备文件，然后和政治处对接，把这个章津瑜调走。” “局长，调山里去吗？让她去喂蚊子。” “干嘛，你这么不喜欢她啊，人家好歹也是你同事，再说，你交代的任务，人家也好好完成了。 没犯错把人调到山里干嘛，调到局里，去新成立的指挥中心，到那边接警去。 谁追她，也跟我们无关，让县里去烦恼了。” 当然，祁同伟没说出口的是，七月份还有五个月，马上就分家了，彻底成了两个单位，那时候刚好天气炎热，正是欲火旺盛的时候，他们再有什么爱恨纠葛，也跟江北分局无关了。 虽然江北镇是全县经济的核心，不过调到县局对很多人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县城那边的经济也是中等水平，而且工作量很小，十分悠闲。 等林佳跟章津瑜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有些惊讶，因为这也算得上一个不错的去处了。 章津瑜知道在办公室里，林佳一直排挤她，也想去县城和刘建双宿双飞，于是没有废话直接收拾东西就过去了，至于她去了指挥中心之后，发生的一系列香艳故事，那就和祁同伟无关了。 “陈镇，你好啊，吃饭吗？ 你说了算，我作为下属，肯定无条件服从的啊，好好好。” 江北镇政府的陈帆约吃饭，虽然祁同伟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很正常，当地政府和当地公安本来就联系紧密。 等祁同伟赶到了新建的江北大酒店的时候，这才发现，里面人不少啊。 十个人的桌子坐得满满登登，还有几个熟面孔。 “祁局长，你可是稀客啊，过年这段时间听说你一直在老家过年。 不然我早就想约你了。 我来介绍一下。” 其实有几位就不需要介绍，有一个人穿着西装，手里拿着大哥大的，不正是被祁同伟扒了警服的原治安大队大队长黄鹤吗。 另外上下桥两镇的派出所所长也在场，祁同伟看见他们俩，有些心里不舒服，自然是因为工作没做好，下班找领导拉关系，这种行为让人不爽。 剩下还有几人，有些是两个工业区的老板，还有一位是江北镇的副镇长，这位开会的时候碰过面。 “祁局长，我来敬你一杯，毕竟也是我老领导啊。” 说话的是黄鹤，看起来他过得不错，满脸笑意的样子，跟过去当治安大队长的时候那种目中无人的样子大不相同。 “客气了，客气了，现在在哪儿高就呢？” “我在白鹿区郊区开了个皮革厂，你也知道，我们江北轻工业园是鞋服产业为主，我这是来找客户来了。” 祁同伟突然想到。 “你的公司名字叫什么，主要做的什么产品？” 黄鹤喝了一口酒后回答。 “做皮革原料加工，按这些鞋厂的要求加工，叫江南皮革厂。” 祁同伟差点有点绷不住，原来还是后世的大网红啊，还在自己手下干过啊。 “那以后就称呼黄总了，来，喝一杯。” 黄鹤也很圆滑得拿起酒杯。 “过去当公安的时候，犯了很多错误啊，说实话给领导们添了不少麻烦，我都不好意思再回县城。 现在自己出来做生意，这才知道独当一面艰难啊。” 祁同伟看着黄鹤这人，脑子里如复读机一般重复那几句话，小姨子，小姨子，一定要问问，现在小姨子出现了没有。 “那最后那件事情你怎么办？” 黄鹤倒是光棍。 “能怎么办啊，离婚呗，人家的名声也毁了，在检察院待不下去了。 我求我爸帮忙把她调到了白鹿区，街道办里。 然后我们结婚了，现在老丈人一家都在厂里帮忙。”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英雄，小姨子。 祁同伟算是亲眼见证了历史的诞生，主动和黄鹤攀谈，多喝了好几杯。 黄鹤之所以不怎么恨祁同伟，一是相处时间，顶多才一个月，他就事发了，也不知道是朱亮做的，更不知道祁同伟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到最后他也想通了，没有怪任何人，而是后悔自己仗着他爸老红军的背景，肆意妄为。 看见祁同伟主动和他攀谈，喝酒，他还高兴呢，祁同伟可是江北镇的风云人物。 就是上下桥两镇的派出所所长，坐在一旁，祁同伟没怎么搭理他们，显得尴尬无比。 算不上宾主尽欢的一局，反正几个企业老板都看得出来，局长有点冷落两名所长，这顿饭吃得他们也有点如坐针毡，江北镇陈镇长和黄鹤都主动缓和气氛，不过祁同伟摆着张脸，好像谁欠他钱一样。 一出门，上下桥两镇的派出所所长，一个姓叶，一个姓郑，二人就聚在一起蛐蛐祁同伟了。 “他妈的，搞起来谁欠了他一样，草，他不给我面子，我还管他领导不领导的。 这两周，我们就谁都不要查，看他能怎么办。” 二人商议之后，决定压住底下的干警，无论怎么样不能动两镇的格局，那些赌窝，那些小混混，可都是他们的好客户啊，要是打击了，上哪里搞钱去。 不过二人显然底气不是很足，因为祁同伟这招并不只是命令到他们，这个交叉换岗两周的指令，是直接下到副所长级别的。 正月还没过完，祁同伟正打算询问一下卢强，最近有哪些新鲜事的时候。 卢强自己就进来了。 “局长，我的一个老战友过来了，他是夏桥镇的治安中队队长，他说有些情况想跟你汇报。 而且，他来的不止一个人。” 祁同伟一听就笑了，两个所长强行压着底下不干活，果然，第一个不满的就是他们底下的干警，人家可是十分眼馋祁同伟手上的奖金和官帽子呢，管你平时是不是称兄道弟，挡人前途的事，谁也不好使。 第68章 叶晓峰的结局 “还去老地方，叫他们在那里等，我就不去了，你让陈晋和蒋大强过去。” 祁同伟作为一把手，已经不需要事事冲锋陷阵了，手下几个副手现在也都是自己一手提拔的，早点让他们上去，也是正常的。 这次之所以这么不给两个所的所长面子，主要是祁同伟在县里听到不少风声，一些干部也议论起过他们俩的风格，他们干活，只看表面平静不。 哪个小混混闹太凶了，就打击一下，其他的小混混只要给他们送礼了，那就不动，哪个不送，就打哪个。 这种做法，说实话，在八零年代是管用的，因为那时候社会相对固化，经济发展速度很慢，一个镇里的格局十年也没怎么变化。 但是现在是九零年代了，社会在剧烈变革中，各种经济利益出现，各路的小混混肯定疯抢，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外来人口急剧增加，外来的小混混也会成群结队，像他们这样的维稳法，外地小混混根本不会理会，而是疯狂闹事，因为他们是一穷二白过来的，不打一打，闹一闹，怎么争抢利益。 如果继续让这两个家伙守在原位的话，就会出现外来小混混和本地小混混激烈冲突，频繁出现流血事件，而这些，是祁同伟绝对不想看见的。 所以，这两个家伙必须被拿下，和徐彻商议过后，徐彻却根本不想让位子给他们，也就是说，局里几十个副科级的岗位，比他们现在位子更好的，没有了。 那怎么办呢，徐彻就给祁同伟出了个招，逼迫他们，排挤他们，让他们没办法了，去城关镇找徐彻求援，那时候他们俩没了选择，让他们去山区派出所给老百姓抓鸡，也只能去。 都是副科级所长，爱去不去，不去的话，就待县里当个享受副科级待遇的普通民警，其他就没了。 正因为他们的情况，和自己以前那几个副职如叶晓峰，如黄鹤情况不一样，所以祁同伟对付他们，是明面上摆脸色，暗地里不会做太多太绝的事。 这一点，陈晋会很好得贯彻自己的意志，反正让他们觉得，南六镇没他们的容身之所了，自觉去找 徐彻申请调职最好，要是真不识相，那就只能下狠手了。 因为到八月份的时候，建立公安分局的计划一下来，市局就会直接插手分局的人事，区里的话语权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言九鼎了。 公安分局毕竟是上面市局的派出机构，财政可以让区里帮忙出，但是人事就会从县公安局的县里主导，转换成市公安局主导，那时候那些老资格的所长就很容易被市里盯上他们的位子。 但是，如果这些位子刚调整不过一年呢，那大部分位子就不好再动，市里想插手的时候，也只能强行选择少数几个，避免大规模调动影响工作局面。 祁同伟把这次搞定两所的任务交给了陈晋和蒋大强，自己则去忙另外一件事去了。 “同伟，你来了，那现在我们就开会。” 说话的是徐彻，祁同伟是来到了城关镇县局开会，会议的主题内容就是把案件整体移交给市局的叶晓峰涉黑案。 来的人有检察院反贪局也有县纪委的同志，县公安局所有党委委员都在。 “根据我们详细的调查，叶晓峰丧失理想信念，背弃初心使命，对党不忠诚、不老实，对抗组织审查；无视上级规定精神，违规收受礼金；违背组织原则，不按规定报告个人有关事项，在干部人事工作方面为他人谋利；收受可能影响公正执行公务的礼金；侵害群众利益，为黑恶势力充当“保护伞”；公器私用，执法犯法，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在工程项目承揽、案件处理等方面谋取利益，并非法收受巨额财物。 涉嫌其他直接参与犯罪的情况，由东瓯市公安局进行具体通报。” 县纪委的同志首先通报情况，然后坐下将舞台让给了市局的人。 “根据我们的详细调查，当时还是江北所副所长的叶晓峰在89年结识了当时在来东服装厂打工的杨大翔，因为杨大翔多次行窃被叶晓峰抓住处理，二人开始认识，并且一起商议赚钱的项目。 叶晓峰利用职权便利，帮杨大翔偷窃一些工厂的金属原料打掩护，提供销赃渠道，他们二人用这笔钱开始起家。 从开办服装厂，到夜总会，ktv和两家桑拿馆为表面的y场所，叶晓峰始终占据主导地位，是开设赌场，组织y，行窃等犯罪行为的主犯。 不过在蓝苗苗被杀的案件上，叶晓峰确实不知情，是两名执行抓人的小弟，被蓝苗苗挣脱了束缚，一时激情杀人，此事连杨大翔也不知情，两名小弟为了掩盖真相，向他们隐瞒了蓝苗苗已死的情况，私吞了杨大翔给蓝苗苗的安家费。 直接将人掩埋在了江边。 而其他案件中，该团伙涉及伤人多起，致人重伤三人，两人至今残疾，打砸毁坏财物数十万。 团伙中，核心成员包括叶晓峰和杨大翔两人，主要成员有打手五人，外围成员三十余人。 具体的量刑判断，就由检察部门决定了。” 检察院来的人也是县里的，看来上面是有定论了，事情都交给县里处理，除了事先害怕叶晓峰的身份会影响调查，祁同伟主动把案件调查权交给了市局。 会开了一小时，几个人讲完，讨论一圈，差不多也结束了。 祁同伟收拾东西准备去县政府一趟的时候，突然被徐彻叫住了。 “同伟，等一下，来我办公室喝杯茶。” 徐彻办公室里有全套的茶具，祁同伟坐着耐心等着他泡茶。 “县长上次和我说了，南六镇正在申报撤县设区的事，这段时间，如果你那边有什么人事需要我这边帮忙的，尽快啊。” 徐彻说话的时候，是笑吟吟的，看来心情不错，祁同伟顿时猜到了什么。 第69章 给山区留点东西 “徐局，莫非你的位子有消息了？” “请茶，请茶。 说实话，还真要多谢你和县长推荐。 县长和我说了，是你建议让政法委陈书记转任常务副县长，主导北七镇旅游项目的事。 这才给我让出了位子。 虽然不能跟着县长去新区，但是其实我也蛮喜欢山区的宁静，现在想来，过去我真是有些对南六镇那边工作有畏难情绪了。 害怕做了就容易背锅，事情又难做。 现在县长和我说了两边分开的事，我反而心里轻松了不少。 几个月前，县长把我上副县长的事卡住了，我还心里有些不服，现在这几个月等下来，一口气上了常委。 人还是要有点耐心啊。” 祁同伟点点头，抿了一口手里的功夫茶，也在思考下一步怎么做。 “那不如这样，徐局，上下桥两所的所长，你主动找他们谈谈，让他们调走。 不过不能太早，等一周以后，现在他们下面的队员们已经开始闹了，一周时间，足够让他们思考清楚。 继任的人呢，我打算让其他所的人去当一个所长，上桥镇的副所长去夏桥镇当所长，把下面的人都动一动。 夏桥镇那位治安中队长，就给他个机会，让他上治安大队的副大队长。” 徐彻点点头。 “没问题，你现在任务艰巨啊，要维持好六镇的治安，还要把控好大局。 不能让咱们局里的民警名声太差，一些事情尽量我们内部搞定。 叶晓峰的事情，今年出一件就好了。” 最后这句话其实也是在警告祁同伟，不能再搞同事了，黄鹤那件事还能完全把控住，不被老百姓知晓，叶晓峰这个完全挡不住啊，要是再出一件，老百姓哪还愿意相信公安局有好人啊。 这种事情多了，祁同伟是屁事没有，本来就是省厅调下来的，但是他们本地干部就会被上级认为没几个好人，影响到他们的看法。 祁同伟也猜到老徐要说这些，上下桥两所的所长其实要抓起来判刑了，根本就不冤枉他们俩，只不过现在维稳第一，老是搞内斗，对市里和县里都不好。 跟徐彻谈拢之后，祁同伟拿起公文包，走向了停车场，卢强已经在车里等着了。 等祁同伟到了金新凯办公室的时候，里面还有个客人，祁同伟有些奇怪，人都没走，怎么把自己放进去了。 “县长，陈县长。” “同伟，坐，我和陈县长再把这个新省道的路线再研究一下。” 常务副县长陈馨此时识趣得站了起来。 “县长，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回去研究研究，再来和你汇报。 祁局长你好。” 祁同伟和这位常务副县长握了握手，目送着他离开。 “坐。” 金新凯揉了揉脑袋，看起来有些事情想不通。 “怎么了，哥，跟陈县长有意见上不一致吗？” 金新凯摆了摆手。 “你自己泡茶，我休息一会儿。 那倒没有，他现在在我手下，还有什么一致不一致的，都是我说了算。 就是这个项目啊，出乎意料得工作量繁多。 我现在有点担心，要是到了八月，我们都到了新区去，这小子一个人搞得定这个项目不。” 祁同伟闻言一笑。 “哥，我才25岁，你才27岁，人家起码三十五了，你还称人家小子。 外面可都是在说你，一个娃娃当县长，事情干得好吗？” 金新凯闻言也是一笑。 这句话他才是印象最深的，甚至在常委会上都有老资格常委说过，人家说的客气的语气，但是内容却一点不客气。 后来他去上面使了力气，把那位五十多岁的常委调走了，其他人才开始觉得这小子不好糊弄。 一直到祁同伟给他出谋划策，用大项目去吸引帮手，这才拉拢到了好几个本地派，也获得了一把手的认可，所有人都开始大力支持他干经济。 但是结果就是，有些不看好他的人，直接躲在一旁看热闹，该举手也举手，但是干活积极性就不高。 只有县政府几个副县长算是全力支持他的，每个人都连续加班，搞得精疲力尽。 “难搞啊，八九十万的人口，这么复杂的地形。 还好我在旅游项目里，增加了农村用水的项目。 你能想象吗？ 这里可是江南水乡，居然那么多镇常年缺水，自来水接不上，每个镇都搞了自己的水库，那种百年前清代搞的，现在吃水还靠那些老古董呢。 一到枯水季，下面的村民就麻烦了，还好现在我们县的农业已经半名存实亡了。 村民们不是跑到南六镇经商，务工，就是去外地了。 八零年代的时候，为了抢水，村里青壮力都要出来群殴。 无论怎么样，这几个月对我来说，是有些短了，我要尽量把北七镇的一些公共福利设施给搞到位，给北七镇留下点东西。” 祁同伟突然想到一件事。 “山里乡镇是不是道路都还没怎么搞的？” “对啊，你们南六镇这几年是真的赚钱，下面的村道和省道，都有有钱人集资，但是北面就少了，人家建了路，也是亏本生意，再说有钱人没那么多，集资虽然也有，却没有那么多钱。” “哥，要是你真想给北七镇留下好处，我有个计划。 也很简单，就是修路。 项目你可以自己先立起来，然后找上面拨款，在常委会上拍板之后。 以每年五个村，十个村的速度给村里拨款帮忙修路，修路主体还是给村里。 大家帮了忙之后，就给一天的工资。 咱们不搞高标准的高速路，就搞两车道的村道，下面混凝土不用太厚，就是给村民的自行车或者农用车进出嘛。 能花多少钱，有些富裕的镇，比如说有些其他产业的，用车更加频繁的，那就把路搞大一点，标准搞搞一点。 施工可以找几家县里的施工队，要是他们做得不好，不用我们监督，村民们直接上他们家开骂了。” 金新凯听着祁同伟的建议，心里也在盘算计划的可行性有多大，计划是真的好，但是必须要考虑到他离开之后，计划能不能实施下去。 第70章 布局上下桥两镇 “哥，你是不是担心去上面钱要得太多，自己又离开了，计划只怕就变了味道，那么多钱捏在自己不信任的人手上，好事变坏事了。” 金新凯点了点头，就这么几个月了，突然提出一个这么长久的计划，实施绝对是个大问题，要是歪嘴和尚唱歪了好经，先不说他会不会被上面有别的看法，事情办砸了，怎么面对老百姓，他们的看法才是一个干部最好的评价。 此刻的金新凯心里充满了纠结。 “你说怎么办？我真是很想把你这个村村通搞下去，谁都看得出这是好事。 如果我们没有提出南六镇的计划，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在三四年内把事情搞下去。 但是就这么几个月，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那就是说，还缺个执行的人，一个信得过的执行的人。” 祁同伟讲出来了金新凯的顾虑。 “本地的干部在你眼里虽然为民做事的心是有的，但是能力差了点。 是不是这样？” 金新凯有点惊讶了，因为祁同伟讲到了他心里，刚刚那个常务副县长陈馨就是这个问题。 为人也算廉洁，做事也保持一颗向上的心，为家乡老百姓做事的欲望也很强。 但是能力一般啊，怎么说呢，就好像是一个高中生硬要学大学高数，虽然智商不错，可是文化程度不高，基础太差，做得很吃力。 “你怎么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祁同伟坐到了沙发上。 “因为我研究过本地干部的简历啊，尤其是副处级干部，大部分都是年龄偏大，平均学历都只有初中，少数中专学历，还是过去恢复高考之前的学历。 而且我也是公安局副局长啊，社会面消息很广的，陈副县长为了干好这件事，听说好几天连续加班，事情还搞不明白。” 金新凯一听祁同伟这么分析，挠了挠头。 “那怎么办？本地干部现在已经很支持我了，看得出来我是一心要为地方发展，那怎么办？” “哥，那你找省里或者市里支持呗，找个能监督到，又信得过，能力也足够，学历不错的的副处级干部，不算难。” 这一下算是点亮了金新凯脑袋上的灯泡。 “还真有，省政法委书记李战略的秘书，王浩然，你还记得，老李和你谈过话，你肯定见过。 这小子我了解的，做人做事都一丝不苟，学历也算高，就差了一点基层的历练。 找老李要人，他应该会给。 给他安排个常委副县长，然后主导这块工作，如果他锻炼出来了。 那日后县长的位子，也不是不能坐，还能卖个面子给老李。 听说，你找他调了好几个人。” 老李，啧啧，谁敢这么叫省委领导啊，看来金新凯和李战略之间也有私交，这不奇怪，京城的上层圈子其实不算大的，互相之间有联系也不奇怪。 “不过我自己没资格跟他对话，我请我爸出面，这样对等一点。 你不会真以为我敢当他面叫老李，他是我爸朋友，当面我得叫李叔叔。” “那王浩然能力怎么样？我只见过一次，没有特别印象。” 金新凯坐回了老板椅上，显得胸有成竹。 “老弟，可不是只有你能力出众的。 这个王浩然曾经担任过临安大岩镇的镇长，在那里事情处理得非常不错，尤其是维稳。 现在我需要的不是点子多的经济全才，而是能把控住这个项目的人才，能盯住事情推进，又能把握住不被下面的人哄骗。 说起来这小子确实是合适。” 祁同伟点点头，又汇报了一些常规的情况，就起身走了。 门口的伍文孟被县某局局长拦住了。 “伍科长，刚刚那个是公安局的常务，是姓祁的。” 伍文孟和对方还是很熟的，也有私交，于是点点头。 “对啊，是全县最年轻的正科级，基本上南六镇的公安都他说了算。” “握替（我草差不多），权力这么大啊，什么来头，哪个镇的啊。 我好像很少在酒场上碰到，少有人约他出来。 每次来找县长汇报工作，他都能插队，还在里面谈这么久。 是县长心腹中的心腹啊。” 伍文孟有点接不上话了，作为一个秘书，他不能多嘴，于是只是微笑并不回话。 对面这位局长也是很懂事，其实人家这个微笑已经说明了一切。 心里盘算着，一定要找祁同伟打好关系，不过公安的干警都很牛，蛮难打交道的。 这不是客气，这个年代，公安的权力十分大，源自于社会治安的发展，一个普通的民警对乡镇的干部也都是爱搭不理的。 他们手上的权力也是相当可怕的，一个民营企业家，几乎随便按个罪名，都能直接抓人，当然，干部们不会被抓，他们归纪委和反贪局管。 可是在整个社会面上，公安干警的威慑力相当大，很多人得罪了公安，被随便抓进去几天，就算是冤枉了，出来对方也几乎没有什么后果。 当然，这是基于这个年代相当混乱的治安情况的特殊时期，公安局上层普遍先保护自己人，犯罪份子也是相当得多，法规也没健全起来。 后世都称，公检法是一家，但是这个年代，绝对是公安排第一，不管是哪方面的。 等法律法规完善起来，法院的地位会比前两家高得多，这是在业务上，法院拥有法律的解释权，这个解释权能指挥前两家。 祁同伟没心思搭理其他人对他的评价，急匆匆赶到了江北镇。 “情况怎么样了？” 卢强进来给祁同伟保温杯里倒上茶，这才开始汇报。 “事情基本确定了。两所的副所长都表了态，绝对在这两周内，铲除对方镇上的黑恶势力。 至于所长会怎么说，他们副所长把所长哄住，然后下面的治安和刑事队长出动把人全部抓了，形成既定事实。” 祁同伟点了点头。 “让陈晋盯紧一点，蒋大强带人去支援，只要事情做好了，这个月的优秀就归这两所，这两名所长，算了，我让县里叫他们去开会，县委党校培训两天。” 第71章 商夏桥 卢强听了祁同伟的吩咐，赶紧出去传达，祁同伟则是抓起电话话筒，拨通了县长秘书的电话。 “哥，找党校安排一下，想把我们两个所长安排去培训，然后趁机扫个黑。 对对对，看情况，应该是牵扯不算深的，我和徐彻商量了，调到山区就行。 好好好，明白。” 接着就打了第二个电话，也就是县局局长，准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徐彻。 “徐书记，我跟你汇报工作了。我想把上下桥两所的所长派去党校学习两天，趁这个时机，下面人就能把两镇的黑扫一下。 事情一结束，我猜他们也会主动跟你诉苦，申请调走。 是的，事情和县长通过气了，他批准了。 好，那你让政治处打电话给他们俩。” 这上下一心的感觉真好，做事没有人掣肘，当然，这一切都是基于祁同伟有能力搞好南六镇糟糕的治安，县里上头都需要这一点。 而且祁同伟并不是横冲直撞跟蛮牛一样，到处反腐做官场杀手，那样做多了，他也落不到个好。 如黄鹤一流，其实是可以判刑的，不过为了顾及老干部们最后的面子，只是双开了事。 牵涉到杀人案的叶晓峰，如果有些人办案的话，完全能把案子钉死在他主使杀人上面，像现在意外杀人的结果，可能是真相，也可能是市局某些人需要的真相。 反正祁同伟已经把人送进了监狱，判多判少，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最起码对枉死的那个姑娘已经有了交代。 而这两个所的所长呢，比之前两人社会危害性更小，他们只是偶尔收点本地混混的孝敬，在本地混混和外地混混之间拉拉偏架。 所以祁同伟没一棒子打死他们，而是找机会，让他们自己申请调走，免得强行调走了，到处说祁同伟坏话。 这几件事下来，县里的领导们也知道了祁同伟的路数，反正一切都是为了治安，而不是针对哪个人，哪个下属，碍手碍脚就踢走，真正严重犯罪了，那还是要坐牢。 还有一点其实很重要，是吓住了县里各位实权大佬们打祁同伟主意的事，那就是他从消防部队里，把陈晋调了出来，整个局里都在传，祁同伟是省政法委李书记的亲信，李书记大力撑腰的。 不然，一个没背景，没手段的“官场杀手”，早就被本地那些老狐狸扒皮吃掉了。 祁同伟继续开始自己的写作之路，第二卷已经发表了，现在开始第三卷了，最精彩的一卷必须要时间来创作。 所以这一卷需要等明年再上市，搞一搞饥饿营销。 卢强这时候又进来了，找到祁同伟汇报情况。 “局长，陈指导员和蒋大队已经到了夏桥镇，和当地的副所长带队的治安队和刑事队一起，准备抓人了。” “这么快吗？都还没调走那两个碍事的家伙。 不会出问题？” 卢强看起来很有自信，可能知道一些内情，不过祁同伟不打算听，一些阴暗的手段让手下人办就好了，他作为一把手把责任兜好就行。 “行了，不用说，只需要告诉我，把握够不够就行，把握够，就放胆去做。 把夏桥镇老百姓反应强烈的小混混要大力打击掉。 有结果了再跟我说。” 卢强听了祁同伟的话，点头退了出去，自然是去传达祁同伟的指示去了。 上下桥二镇，原名一个叫商桥镇，一个叫夏桥镇，由于二者谐音，镇名其实也是建国以前从上下二字改过来的雅字，所以老百姓们还是习惯称为上下桥，因为二镇都建在江边，各自有一座桥连接市区对岸，这两座桥被称为夏桥和商桥，由此建国后得名。 而二镇在八零年代还未撤区并镇的时候，还属于同一区管辖，不管是地理还是文化上，联系都非常紧密。 祁同伟之所以盯着上下桥二镇，自然是有自己的用意。 原因也是来自于经济的目的，也是他和金新凯商量之后的结果，从地图上看，江北镇东面就是上下桥两镇，两镇的地盘大，人口也十分多。 而且东面更加靠近入海口，在夏桥镇的东面角落就是十分合适建设深水港的地区，后世也正是这里被建设成深水港码头，附近的土地都是平整的农田，可以直接征用建设新区的码头，码头周边也能建设成出口保税区。 可以说，对江北新区来说，这两镇的土地十分重要，两镇和现江北镇的接壤处，就是一大块平整的农田，中间稍微有点小丘陵，不过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小丘陵可以建设成公园，周边一圈建设成高新技术区，现有的轻工业区和重工业区对比起来，还是太小了。 那边建设好了，两个现有的工业区就能与之连成一片，工业区的面积能扩大五倍以上。 而且，上下桥两镇是民营经济的发源地之一，可以说，经济十分活跃，只不过照祁同伟看来，两镇的工业选择并不是十分合适，夏桥镇主导产业是玩具产业，没什么技术含量，也没有高科技，产值也搞不起来，等到二十年后，这里的产业就会达到一个瓶颈。 同样的情况也在上桥镇，上桥镇是最先开放民营经济的地方，发展得很快，但是，产业还是单一，主要产业是服装的辅料，客户当然就是江北镇和市区的服装厂们。 这个行业也有着十分明显的瓶颈，产值不高不说，环保上的要求十分高，到二十年后也是达到了瓶颈。 这些都是祁同伟带着后世记忆的开卷考，当然，现在这两个轻工业行业还是很有钱赚的，因为全国的市场还有非常空白，单单抢占空白市场，就还有得增长。 祁同伟打算引导建设一些未来技术含量高一点，并且发展前景好的产业。 以本地居民的思维观念，可以说，只要政府引导了合适的大产业进来，周边居民马上就会凑上来掺和到大产业的上下游里，不用担心他们会不敢做，反而要担心他们一拥而上，混乱了现有的市场。 第72章 抓捕行动 像粤东的特区发展的高科技行业就很适合，上下游的电子产业市场十分大，足够本地居民分这块大蛋糕，和金新凯上次提到的汽车产业也是个大产业，无论是上下游的原料，还是汽配，二手车销售等等行业，都是产值相当大的产业。 而且这两个大行业，都是人力需求密集的行业，能解决非常多的就业岗位，老百姓有了收入，再开始消费，就能带动江北镇原址和西面的这一大块商业地区的消费。 不管是打高科技工业园这张牌，还是拉动商业和住宅地产这张牌，可以说，都缺不了这两镇的土地。 西面的三镇土地，虽然也还不错，但是中间地形限制过大，人口较为零散，发展潜力就没有东面二镇那么大。 另一方面，在夏桥镇商业区附近。 陈晋亲自坐在车里指挥，同车的还有蒋大强。 “陈政委，按照夏桥所人自己的说法，最猖狂的是盘踞在东岸街和西岸街的两个混混团伙，这里的团伙照规模上好像比江北镇小了不少。 不过街面上零零散散，没有明确组织的混混更加多，个人觉得，这样打击起来会更有难度。” 陈晋摆了摆手。 “你参加工作不算久，还不太懂人心。 这边的散兵游勇虽然更多，更没有组织性，但是实际上更加好打击。 像这类有明确组织性的，有老大，有固定收入，还有个组织名的，危害会非常大。 周围的小混混也会组团和他们对抗，只需要把他们大力打击了。 对全镇的混混圈就是一个大地震，然后以这个团伙内的口供，去顺藤摸瓜抓散户。 其他的小混混就会如打草惊蛇，全面开始收敛嚣张气焰。 而这时，社会面上，咱们公安再开始大力弹压地面，只要老百姓反映哪个混混，那就大力打击，久而久之，很多无业青年就会自动转正，回去找工作赚钱去了。” 蒋大强以前跟着祁同伟在林城缉毒，从来都是直上直下的，没有思考过在社会面上，如何深入治理治安，被陈晋这么一点拨，算是上了一课了。 “陈政委，人来了，那个光头应该就是团伙头目了。咱们是不是要上？” “慌什么？坐着，你是领导，别这么毛毛躁躁的，看清楚全局。 我们手上有哪些兵？” “有治安大队十个人，商桥派出所二十人。” 陈晋靠在椅背上，打开对讲机。 “刘所，上，你们一队人上去抓人。 大强，你带剩下一队人，在旁边待命，因为光头的据点是在西岸街溜冰场的，时刻警惕溜冰场里的人。” 听了陈晋的吩咐，蒋大强算是心服口服，最近他跟着朱亮，可是朱亮对他有防备，觉得他就是来摘自己治安大队大队长位子桃子的，一点没有远见，不知道事情做好了，随时能上位更好的岗位，对蒋大强是左防右防，只是面上客气。 并没有将治安大队的真正实权交给他，也没有教给他治安的各种精髓。 这种情况，又不好和祁同伟诉苦，难道说他蒋大强没有用，大老远从汉东调过来，结果连权都抢不到吗，这段时间蒋大强也是憋了气的。 陈晋自然也是能看到这一点的，他在心里也暗自骂朱亮不识时务，死死捏着手上那点权力干嘛，他越是在意那点权力，被祁同伟看见，越是会找机会调走他。 从一开始，他背刺自己的大队长的手段，就被祁同伟心觉不耻，觉得这个人不堪重用，因为原先他作为副大队长和黄鹤这个原大队长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的。 好得如胶似漆，当然，这是在外人看来的，内部的情况就他们自己冷暖自知了，而他出卖黄鹤的手段也过于下作，让黄鹤可以说是颜面尽失，体面扫地，这种手段用了就像是战场上用了脏弹一样，为他人所不耻，陈晋深知，祁同伟看不上朱亮。 现在朱亮对手上这点权力又看重得要死，一再做错选择。 而他陈晋就不一样了，他很知道进退，也善于给祁同伟排忧解难，在分局里的日常工作里，他知道祁同伟作为一把手，有些事祁同伟说出口了，就是盖棺定论了，于是陈晋就尽量抢在祁同伟之前，对一些问题早点提出。 他的身份特殊，算是原公安局的人，工作上消防大队归属地公安局指导，但是其他权力全部是直属于上级消防部队的，属地公安局可以说并没有把他们看作自己人。 而祁同伟这一招，将他这个部队编制的消防大队大队长调到了行政编制内，出任江北分局的指导员，这一招可以说既是显示了他出人意料的能量，又是一招妙招。 陈晋现在作为指导员，对分局内部的工作开展整顿，一是他只是二把手，进退都有祁同伟兜底，二是他在永庆县工作了不少年头，对内部情况十分熟悉。 一些工作弊端根本瞒不过他，如果祁同伟贸然从上面空降个二把手，不一定不好用不说，还不一定能看出来下面干警们做的手脚，容易被糊弄。 但是陈晋就不一样了，他也是基层一步步起来的，外地人来永庆县当兵来的，还当了好多年，哪个干警的靠山是哪个，他一清二楚，哪个干警屁股不干净，他也一清二楚。 而且，他作为外地人，还是原部队来的，和本地官员天然就有隔阂，不容易被本地的关系网缠住，能大刀阔斧得对一些核心问题进行改革。 还有，陈晋的政治嗅觉很强，做事能力也强，精明能干。 祁同伟也正是看中了这几点好处，于是使了大力气将人从部队编制调到地方来，还给人官升一级。 这段时间还大力放权给陈晋，由他出面对分局的工作作风进行改革。 陈晋心里也很明白，祁同伟从一开始，就对他们下属是一点隐瞒都没有的，每次大会小会都说，工作做好了，给钱给帽子，这不是虚言，大会上还多次强调，同志们手上的权力都是党和人民给的，不是自己投胎好拿到的。 第73章 抓捕行动二 这句话当初是在点黄鹤，现在也是在点所有人，朱亮如果继续这么执迷不悟，死死捏着权力，到考核期结束，肯定会被平调调走。 蒋大强是祁同伟特意从公安厅下放过来的，直接就到了治安大队当副大队，明摆着就是接任大队长的意思，朱亮如果识相，有政治嗅觉的话，肯定要大力配合他接手治安大队，那样祁同伟还能给他调个好位子，短期内再官升一级，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陈晋摇了摇头，人如果自己想不通，他也没义务再提醒了，现在他也在重要时期里，要配合祁同伟把分局的工作作风搞好，当好这个二把手。 蒋大强几人和商桥所的人，都是穿着便服来的，为的就是不引人注意。 只见一辆小型金杯车急促在光头的身边停下，身后则是陈晋开的小车，同时堵在光头背后。 商桥所几名大汉快速跳下车，直接将光头按倒在地，堵上了嘴，往车上塞。 光头还在挣扎，被其中一名大汉狠狠一拳捣在左腰部，直接脸色煞白，眼睛瞪到最大，冷汗直流，然后后面两名大汉将人直接扔上了车。 一旁准备接应堵住他们小弟的治安大队的人马，还没下车，看着远处光头的小弟们，呆呆得看着对面老大被人抓走，十几个人都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指导员，他们这些小弟这么没用的啊，我都做好准备和他们打了。 居然一个个在原地看着，不敢上前。 看来高估他们了。” 陈晋很清楚，这些小混混，从来都是打顺风仗的，有时候又会做出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但本质上，他们就是乌合之众。 陈晋又拿起对讲机，呼叫另一辆车上坐着的商桥镇副所长。 “老董，你找人在他们道上放消息，就说光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拢走了。 接下来的结局不是被砍掉八根手指，割了手筋脚筋，扔到外地省份做乞丐，就是被卖到东南亚。 总而言之，编得夸张一点，让他们这个小团伙怕起来，然后找人和他们说，只要到派出所投案，就不会有事。 上次局里法医那边不是有好几张很惨的照片吗，你搞得模糊一点，让人拿出去传谣言，总而言之，让光头的小弟吓得自己去自首。 手指啊，身躯啊，惨一点的照片给他们看。” 蒋大强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给陈晋竖起了大拇指。 “晋哥，您还会这一手啊，这些乌合之众，只要这么随便一吓唬，肯定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 一个个吓得排队去派出所自首。 最大的团伙不攻自破啊，只需要演一出戏。 老弟可算是上了一课，这当警察，必须比匪徒还狡猾啊。” 陈晋微微一笑，这都哪到哪儿，谣言的威力有多大，几千年来早就有不知道多少人验证过了。 区区一个乌合之众的小团伙，如果不是当地所长当着保护伞，上下一心，只需要一晚上就能把人全抓了，哪还需要费这些功夫。 还跟小混混玩攻心计，主要是为了不破坏祁同伟的计划，祁同伟说的明明白白，不能再把这些所长送进监狱了，让他们老实请调，去山区养老，要是冥顽不灵的，再送进监狱。 一切都是为了收服所有干警的心，为了安他们的心，这攻心计攻的从来都是公安局内部的人，几个小混混算什么，陈晋都懒得为他们费神。 夏桥镇的派出所内，那名不识相的所长正喝着茶，看着报纸，时不时看下窗外，警车都在，一派祥和的景象，心里想着，明天先去党校培训，也就几天时间。 回来光头他们赌场收了钱，肯定就要给他孝敬了，拿了这一万块钱，去市区找小美好好松松骨，小美那个小手啊，真是软乎，想想就激动不已。 殊不知，他的大客户已经被“绑架”走了，因为害怕，自己藏钱的地方也被在车上就问了出来，现在民警们正带人去找钱呢，这可是他们的奖金，交给祁同伟又是一大笔积分。 加上几个副所长已经反叛，自然没人和他汇报什么情况，连出任务的车，都是找熟人借的，这几辆警车就留着给所长演一出岁月静好。 具体抓人的事，祁同伟已经不会一一过问了，不过案情进展到那个环节了，陈晋他们都会和祁同伟汇报，保证所有程序都是经过领导批准的。 而不是自己乱来，至于冒充劫匪当街绑人，都是小事，没经过祁同伟的批准，那就是无组织，无纪律，执法队伍干违法的事。 经过了祁同伟的批准，那就是有勇有谋，办事得力，对付犯罪份子，就该用各种方式，抓捕的方式灵活一点，完全不是问题，反而要积极加分，下个月准备当优秀。 这就是区别，陈晋干这些事，都是十分懂事的，知道什么事该汇报，什么事不能汇报，这也是这个二把手位子落到他屁股底下的最大原因。 徐彻坐在办公室里，思来想去，他已经经过了市组织部的考察，升任县政法委书记已经在走程序了，祁同伟的决心和能力，也让他对自己这几年的浑浑噩噩有些懊悔。 如果自己早早就对南六镇的治安多加关注，早早就布局，为全县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也许这顶副处级的帽子，早就戴到他头上了。 从坐上局长这个位子，徐彻脑子里一直都是副处级，副处级，下面的工作几乎是直接扔下了一样，江北镇治安差了，最后他的解决办法是设立江北分局，搞得不伦不类，当然，这个点子也不是他首创的。 工商局在江北镇有分局，质监局在江北镇也有分局，本质上还是原江北所，他只是有样学样，把部分的权力下放到江北分局里，以求让他自己能轻松点，多有空去县委和市里跑官要官。 到了这两天，县长如他所愿的，给了他更大的惊喜，直接让他上常委了。 第74章 撤县设区 这个帽子真得戴到头上了，他开始反思了，这几年都干了什么啊，当年八零年代后期他当所长，副局长的时候，可是用一颗颗犯罪份子的脑袋上的位，真正坐到一把手的位子上了，心态就有了大的改变，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隔壁清水市（县级市）的公安局局长挂了副处级的头衔，然后相邻市区的公安分局都在区里挂了副职，成了副处级，他就开始越来越急躁，乃至于根本没心思干活。 徐彻抽完了一根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你马上到县局一趟。” 同样的话他打给了南六镇两个所长，几个副所长，都是他知道的，对祁同伟深有不满，不愿意改变现状的人。 “把杨正伟叫过来。” 就在和祁同伟谈完的第二天一早，徐彻在县局会议室里，叫来了南六镇所属的八名中层干警，包括副科级的三名，股级的五名。 在政治处主任杨正伟的宣布下，八人全部被调任到北七镇各处闲置，尤其是上下桥二镇的所长，甚至被调任到了林业公安，真正去了山区。 祁同伟接到消息，也是惊讶的，他一直想的是，温水煮青蛙，而且他的方法也很快就要见成效了。 他不想给全县的干部们留下一个蛮横无理的印象，所以拖了这么久，又是铺垫，又是布局的，结果徐彻刚一当上县政法委书记，就直接大刀乱劈了下来，将八名中层全部调走。 调来了三人，还都是北七镇名声较好的年轻干警，可以说，每个人都是有力的补充，而不是被硬塞的关系户。 “这徐局成了徐书记以后，魄力大了很多啊，前两年县里都说他是个跑官局长。 什么事都推给下面。” 说话的是陈晋，他把那边两镇的抓捕任务交给了蒋大强和本地所的干警们，自己回来了。 原因很简单，祁同伟叫他回来的，并告诉了他徐局长的决定。 “不管怎么样。这个骂名算是徐局长背走了，他承担走了最大的压力，我们轻装上阵，留下的都是能拼能打的大将。 陈晋，我和你通个气，三个月内，政务院会批复我们永庆县一分为二。 南六镇包括中间一块区域，改做江北新区，属于市区的经济开发区。 正处级建制，一把手大概率会是现有的市委市政府常委领导兼任，区长兼任管委会主任，应该是我们现任县长金新凯。 而我们县公安分局呢，则会改制成为市公安分局，市局答应我，头两年不会插手我们内部的人事结构。 给我们两年的缓冲时间，两年以后，正式作为市局的派出机构，所有人事权收归市局。 也就是说，几个月后的考核期满，我能拿出不止十二个岗位来进行流动换岗，而是整整一个区公安局的岗位，包括常务副局长和政委两个正科级，二十六个副科级单位，近百个股级中层岗位。 你最近也用点心，帮我把下面管管好，如果条件合适，常务副或者政委的位子，未必不能轮到你。” 陈晋被祁同伟说得满脸通红，长期消防训练，看着脸上比较沧桑，褶子很多，但陈晋的实际年龄才三十六，比祁同伟大了十岁，正是当打之年。 这正科级的大饼，还是公安局的二把手，这张饼实在是香的不得了。 要知道，当初黄鹤就曾经吹嘘，自己这个副科级大队长的实权，远比排名靠后的副处级常委要大，根本不用搭理他们。 这话绝不是夸张的说法，这个年代治安十分之差，法律也算不上健全，民警们执法的自由裁量权非常大，在百姓眼里，那就是拿着枪的合法黑帮，比普通的黑帮可怕非常多。 如果在新成立的新区，经济这么发达的地区，当上区公安分局的二把手，那妥妥的职务含权量是超过一般副县长的，下面的企业老板害怕公安局局长绝对超过大部分副县长。 可想而知，这张饼到底有多香，多大，就挂在陈晋面前，要不是祁同伟还在面前，他都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别发呆了，老陈，你在干嘛？” 陈晋赶紧回过神来。 “在呢，局长，有什么脏活累活只管派给我，我老陈这把老骨头卖给您了。” “行了，又不是江湖混混，我们都是党和人民的干部。 盯好各所的数据，尽快催过来，下次开例会，你到上面发钱。” 陈晋一下子站直了身体，当兵当习惯了，直接敬礼。 “保证完成任务。” 几个月时间，飞快得在过去，祁同伟收起了长袖，穿上了短袖军绿色警服，这年头大家都习惯戴大盖帽，虽然大夏天的热得要死，大盖帽足够闷出痱子来，但是规定在那里，所有人还是老老实实戴着这象征着权力的大盖帽。 祁同伟也取下了大盖帽在扇风，还好其他人管不到他，他已经是局里一把手了。 这几个月南六镇的干警们大多数已经知道了撤县设区的事情，想调走的早就运作完成调走了，想调过来的经过祁同伟现在的副职们筛选过后，也只有对工作保持足够热情的干警们调过来。 这几个月，每个月的优秀单位都能拿到陈晋亲手颁发的三万元奖金，优秀单位也不只是头两个月那样一个所，一个大队这样了。 而是表现优异的两个所，三个大队这样，三个单位一起颁发了，当然，要是哪个单位实在业绩不够，和另外两个单位差得远了，那就颁发良好单位，奖金只有一万元，也没有优秀个人。 虽然现在街面上还有很多小混混，但比起去年祁同伟刚来的时候，算是治安好多了，大部份小混混也有了一点规矩，以现阶段的警力和侦查手段，要让这么多小混混完全没了生存空间，还是做不到的。 就算是后世二十几年后，天眼系统遍布全市，也还是有很多阴沟里的小老鼠。 第75章 撤县设区二 不过祁同伟在老百姓口中，各位领导口中，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大部分的影响恶劣的，比较出位的黑社会组织，都被祁同伟像开了霸哥同款扫荡脚本一样，扫了一遍，剩下的都是比较乖的了。 又或者是隐蔽性相对高，半黑半白的村霸之类的组织了。 他们也在祁同伟的菜单上，不过现在嘛，必须要先挑重点来搞，搞完难搞的，再搞隐蔽的。 要学会抓重点嘛，两个重点，一个就是老百姓说的十大黑老大，基本已经被祁同伟一一点名，不够判刑的也抓进了拘留所好好教育，够判刑的一个个押上审判庭。 还有个重点就是流动人口剧增带来的外来小混混，这部分也在祁同伟的大力推进下，基本都完成了人员流动登记，从所有的出租屋开始，各种工厂等工作单位，确保所有人完成登记，当然，这过程中尽量避免警员们成了伤害群众的主体，确保一切都不收费，不乱抓人。 当然，谁说哪项工作十全十美了，自然是不可能的，只能说这两项重点工作，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取得了显着的成效，最有发言权的自然是江北新区的老百姓们和企业主们。 今天又是一次例会，同样是周二。 大家都好像在等消息一样，所有中层干警满怀期待得看着祁同伟。 祁同伟看着下面几十号人，心中也是欣喜。 可以说，他来江北分局半年多，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改变了所有干警的精神风貌，改变了他们的工作作风。 要知道，第一天来的时候，祁同伟就碰上了现江南所副所长王恩，当时还是个小片警的，在值班表上用所有同事的名字排了一个草字。 当时他的表情和神态，是对这份工作深深的厌恶和无奈，而现在，坐在台下的王恩作为一名中层干警，精神风貌是向上的，是积极的，是充满希望的。 “同志们，我们相处也有半年多了，这半年多，我最开心的。 就是改变了大家工作的热情和精神风貌，现在大家都是积极向上，心系工作的，是热爱警察这份事业的。 而不是被规定和良知强迫着去干活的。 这很好，让我很有成就感，总算也是为大家干成了一件事。 闲话少说，我知道大家都在等什么，卢强，等下十分钟后把电视打开。 现在新闻还没到，指导员，你来宣布一下这个月的优秀单位，优秀个人。 同时和大家反馈一下处警过程中发现的各种问题。” 过了一会儿，新闻里就开始播报。 “6月30日，江东省人民政府正式发布：经政务院批准，国家民政部复函江省东人民政府，同意撤销永庆县江北镇与其余五镇，设立县级江北新区，以原江北镇，商桥镇、夏桥镇等六镇的行政区域为江北新区的行政区域，区政府驻地为江北大道105号。江北新区为东瓯市市辖区第四区。 同时，经政务院批准建立东瓯市高新技术开发区 ” 听到电视里振奋人心的新闻，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 这事讨论了几个月，但是上层的嘴一直很严实，祁同伟也几乎没有透露过什么。 但现在终于确定，成了事实，也就是说现在的江北镇分局，将会改制成为江北新区分局。 包括祁同伟在内，将会有三个正科级岗位，二十三到二十六个副科级岗位，更多的则是普通民警的行政编制，将突破三百多，意味着很多表现优异的协辅警会被招录成为正式民警。 很多民警也会升上去做中层，不少中层更是能上升到副科级的级别。 “好了，大家静一下。” 祁同伟为了开会方便，特意在会议室里装了话筒和喇叭，听到他的声音，所有人都重新坐回座位，这八九个月的威严下来，整个分局的工作作风和祁同伟个人的威信都已经获得了巨大的提升。 “很好，同志们，我知道大家都在想什么。我也很直白得告诉大家，我们建立新的市公安分局之后，大部分岗位将会从我们现有的干警中晋升。 而这依据呢，自然就是这半年多考核期的表现。 优秀集体和优秀个人都会加分，即使是良好集体也会加分。 还有一些技术岗位，虽然你们没有直接抓贼，但是在各自的岗位上，做到最好的这批人，也会优秀获得晋升。” 会议一结束，祁同伟首先是去了现在江北镇政府的驻地，也就是新江北新区的驻地里开会。 原江北镇镇长陈帆正满脸微笑站在大厅里，与他一起的还有好多人，祁同伟也是其中之一，大家都在等着新的区主要领导到来。 当头而来的是现任东瓯市常委副市长，金国栋，身旁落后半步的就是新任区长金新凯了。 大会议室里。 金国栋开始讲话。 “同志们，大家对我应该不陌生。市委市政府任命我兼任江北新区的区委书记，高新技术开发区党工委书记。 同时任命金新凯同志为江北新区区委副书记，代区长，高新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 接下来的讲话就比较中规中矩，金副市长讲完就轮到金区长讲话了，也是中规中矩的，和光同尘。 其实是下面的干部们已经足够亢奋了，他们不能再引动情绪，要降降温。 祁同伟没有进新的区委常委会，因为政法委书记是市里直接下派的，但是也解决了他副处级待遇，挂了副区长的头衔。 “老弟，没有让你一口气进常委，心里没芥蒂。” 祁同伟当然不会有，最主要的是，他年纪太轻了，就这个副区长其实都很扎眼了。 “当然不会，老哥还没当上一把手，这么急着推我进常委会的话，一是我个人资历不太足，可能面临阻力。 而是现在市里急切想要掌握局面，必须要让出一些党委的位子，来获得更多经济上的话语权。” 第76章 新人事结构 金新凯笑着用手指点了点祁同伟。 “不愧是军师，我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新区成立，一切都是基于经济发展的目的，我宁愿让出常委的位子，也要抢到更多副区长的位子，才能从全方位掌握经济发展的节奏。 经济发展好了，首要的功劳就在我们区政府这边。 无论怎么样，不能让他们在区政府插钉子，这边一定要是我一个人的声音。 而且，常委会？ 真正的话语权，拍板权实际上是在市委乃至省委里，就算里面都是他们的人，我也能在重大事项上掌握主动权。” 不得不说，这就是大院子弟的权斗水平，他们的棋盘从一开始就不是区里或者县里这一亩三分地，而是从上到下经营的好几代的人脉和政治判断力。 这一点恰恰是祁同伟这样的农家子弟最缺乏的，农家子弟到了一个平台，不管是人脉还是眼界，就只有当前的平台上面。 打个比方来，如果金新凯站到了祁同伟前世那个位子，公安厅长上面，还面临反腐的风暴，他有足够的人脉和资源，去部里，邻省，甚至是国办或者中办去借力，在汉东斗不过沙瑞金，那就主动退让，到部委闲职去韬光养晦几年。 但是祁同伟这样的农家子弟，就只有在汉东和情人高小琴死扛，多次试图拍沙瑞金马屁，最后无果自杀，毫无退路可言。 新区成立已经一周了，祁同伟一直在忙碌着江北分局的改制，还好所有的工作已经分开大半年了，对底层的干警和协警们来说，其实变化并不大，不过对于中层们来说，变化就大了。 祁同伟一口气提拔了原先的资深民警八人成为副科级，全部都是这八个月中表现优异获得所有人认可的。 加上原先就属于副科级的十余人，市局下派了多人，凑足了二十六个副科级领导。 当然，是以原江北分局的人为主导。 党委委员中，祁同伟是江北新区副区长兼任公安分局局长局党委书记，副处级。 陈晋转任为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正科级。 原永庆县公安局政治处主任杨正伟升任局党委副书记政治委员，正科级。 邵健升任县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社会面治安和监所安全等工作，负责联系东区两所，副科级。 陈光威，县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负责联系刑侦大队，交警大队和消防大队。 郑昌，县公安局党委委员，政治处主任，机关党委书记，负责政治处（机关党委）全面工作，副科级（市局下派，白鹿区某所所长转任）。 原江南所所长胡四调任江北所所长，兼任党委委员，负责联系江南所，三江所。 这样凑够了七人的领导班子，怎么说呢，年龄结构比祁同伟来之前年轻了五岁左右。 下面的所长和其他站长，科长，队长就更加年轻化了，二十八九的小年轻多得是，连老百姓都说，年轻警察多了，警察们干活更有动力了。 只有朱亮因为这几个月表现不算好，干脆被祁同伟调到永庆县公安局去了，当然，去那边也是给人家官升一级，当了党委委员，也算没亏待他，去了那边弄权就弄权，他这个老思维更适合山区干治安。 消防大队内部也发生了变化，从陈晋一出来，指导员上位做大队长，现在也深受上级支队重视，往这边插了不少新兵。 祁同伟当然管不着消防大队内部的，看他们人事变化很大，就询问了陈晋，陈晋的意思是新来的这批人都十分有战斗力，更加能促进辖区的消防安全治理，于是对此也就没有多嘴。 令人意外的是，祁同伟完成了江北分局的重组之后，发现手头的工作忽然就不太忙了，因为他挑选的都是能干事，会干事的手下，加上一个个年纪轻轻升了职，正在干活的鸡血期。 虽然祁同伟约定的考核期还没到，下个月才到，但是下面干活的积极起来了，祁同伟又敢于放权，到了最后，祁同伟自己反倒是闲了下来。 当然，他这个闲不是被下属架空那种闲，而是事事都在正常运转中，只需要周期性得核对某项工作的进度或者提出大方向性的决策。 下面的副职们干活一个比一个积极，这种情况就是制度上了正轨，一把手从事务性工作里彻底脱身，回归了全局决策。 区政府那边，又因为祁同伟肩负着辖区治安的重任，没有给祁同伟安排更多的分管工作，分局这边，一切上了正轨之后，祁同伟也不需要干太多的工作了。 反而他这个这么重要的岗位，闲下来了。 “喂，一把手，什么时候放暑假啊？” 祁同伟正把双脚翘在办公桌上，抓着话筒和傻白甜通话。 “二把手啊，这个事情，还需要校党委好好研究一下。 据说是七月五号，我买了去东瓯的票，你可别忘记来接我了。 不然就治你的罪，下刑部大牢！” “遵旨，二把手得令，请一把手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对啦，小宁呢，她不也放暑假吗？ 一起带过来呗。” “带过来也可以，她也没去过南方。 但是我警告你啊，别摆出你长兄如父的派头，见面就教训她，人家也是大姑娘了。 有自己的想法，学习也很刻苦，也有自己想上的大学。” “哦，知道了，她马上就上高中了，接下来的路，让她自己好好选择。 要是我给她选错了，又要被怨一辈子。 你带她来就是了，我带你们去看山水田园诗。” 挂掉和傻白甜的电话粥之后，通讯员卢强就敲门进来了，他很有眼色，知道领导在打私人电话，等外面听不见声音了，这才进来。 “局长，区府办打电话过来说，下午还有个区长办公会，问你去不去参加。” 祁同伟想了想，还是决定在办公室偷懒一下午，于是一摆手。 “不去，就说我在监督西三所的建设，有重要工作。” 第77章 研究小说销量 卢强点了点头，就出去回电话了。 在祁同伟的改革下，整个江北新区原六镇八所被改制成了十个派出所。 一方面是江北新区的行政区划，原六镇被分为了七个街道，以祁同伟的眼光，未来新区的城市规划必然要往东面扩展，于是他在原上下桥二镇的三个街道里，多设置了一个派出所，位置处于最东面，正好是未来深水港区域。 区里也知道他最近很忙，所以一些会议都会询问他参不参加，而不是强制。 当然，此时祁同伟闲下来了，不过也没打算出去说，我最近闲下来了，给我安排工作，那样的行为多傻啊。 当然，在办公室里也不能躺着就睡，稍微眯了半小时后，祁同伟还是起身，拿出了大明1566的手稿，打算好好构思一下接下来的剧情。 祁同伟每次写到严世蕃的台词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到恩师高育良。 “一个商人玩剩下的艺伎，你也当个宝贝一样娶回家。真是丢尽了你们高家的脸。” 这个回旋镖，最后是不是被高育良接住了，这一次应该不会有了。 也许前世高育良还真是被命运嘲弄，步了高家祖先的后尘。 上次回汉东的时候，祁同伟已经嘱咐自己的堂兄弟们去那个岛上看看，最好以招工的名义给高家姐妹一个机会。 当然，祁同伟还是编了个合适的借口，比如一个老领导去世前，请祁同伟照顾那边的渔村，可能和老领导有些关系，反正说得很模糊，随便他们猜去，高家姐妹就算是去祁氏集团做个文员或者前台，也总好过被赵瑞龙他们糟蹋。 不过现在的祁同伟，并没有自己再去找高家姐妹的心思了，今生他要守住自己的节操，最起码要对得起家里的傻白甜。 不过，也许有一天，让高老师讲一下严世蕃的台词，想来也是不错的。 其实大明1566写的虽然不错，火也是在一个圈子里火了起来，但是远没有到家喻户晓的地步。 原因当然很简单，写得并不是特别通俗易懂，祁同伟有些字眼也特意参照了原文，甚至模仿了古代人说话的习惯。 这就导致了一个情况，在第一版汉东出版社出版的时候，只是流行在汉东的几所高校里，当然，这少不了高育良的推介。 高育良在高校里还是有不少明史同好者的，大家会偶尔讨论写得比较好的明代背景的小说，万历十五年就是他们非常喜欢的一本书。 而祁同伟写的大明1566出来，迅速在这个历史小圈子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而后就是金新凯拜托了国字号的大出版社，接手了祁同伟这本书的出版，出版社的主编和金新凯家是世交，为了卖金新凯面子，于是给了第一推荐位推广大明1566。 第一期也不算太火，祁同伟第一期收到的稿费也就两万块钱。 真正爆火的转折点，是金新凯把书送给了他爸爸和相熟的叔叔，不消说，这几人都是高级别干部，看到祁同伟精练的语言，紧凑的剧情和对官场深刻的感悟，迅速着迷，成了书友。 这才有了祁同伟的书居然到了那位老人家的桌上，为那位老人家的退休生活解闷。 而那位老人家家里看的书，不用想，就会带动一大堆高级别干部跟风，这也是大明1566后来稿费大涨的原因，个中细节，其实祁同伟自己根本不太清楚。 因为当时他一心沉迷于编纂新修的治安管理处罚法，不过后来洪组长是知道了一些内情。 可以说，单单书写得好，也不一定会火，因为好的营销渠道和方式，都是成就一本畅销书的重要原因，但是写得不好，营销再好读者也不会继续买单，就如如今内娱各类电视剧，电影等等，铺天盖地强行给观众喂屎，结果就是整个行业开始萧条。 不过，现在这本书，在江东省卖得还不是很火，原因很简单，国字号出版社也只是在北方几个省铺了货，汉东是最早出版的省份，所以汉东比较火。 起码祁同伟在江东省就基本没怎么看见自己写的书，新华书店也没有，可能是文化差异。 “卢强，你过来一下。” 卢强走进办公室，看祁同伟还在写写划划，于是交叉着手在身前等着。 “坐，有个事情想和你讨论讨论。” “什么事啊？局长。” “这本书你看过吗？大明1566。” 祁同伟从后面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放在桌上。 卢强拿起来看了一眼，居然点点头。 “看过几页，在书店里有。” 祁同伟有些惊讶了，上回他去东瓯市里新华书店都没看见。 “就新华书店啊，去年摆在第一排的，我拿起来看了看。” “那为什么现在没有了？不好看吗？” 卢强挠了挠脑袋说。 “太严肃是一方面，我感觉里面的言语，和官场好像，应该是当官的人写的。 其实剧情不错的，内容也写得很考究，不过，我猜想。 可能是我们这里人大家忙着做生意，性子比较浮躁，要么看比较轻松娱乐的。 要么就是看什么生意经，反正书店里这两类是最好卖的。” 祁同伟这下是有点懂了，原来这是各地的风气不一样。 如汉东和京城，都是以仕途为上品，其他万般皆下品，所以研究官场的人多，研究政治的人也多，这本书写起来的语言和逻辑，他们更有共鸣一些，所以卖得比较好。 再加上有大领导喜欢看，那自然会形成跟风，下面干部跟着买。 但是江东省不同，现在正处于改革开放的浪潮头，大家脑子里都是赚钱，行动起来赚钱，我们不能光顾着羡慕别人，要自己行动起来赚钱。 可以说，整个社会风气就是这样，这大半年来，祁同伟在江北分局改革工作作风。 让不少躺平的干警感觉躺不下去了，直接辞职下海经商的不在少数，一部分是停薪留职，一部分直接辞职。 单单看黄鹤，他当大队长一个月工资才几百块，就算是有很多人孝敬他，一年也吃不到二十万。 第78章 新事件 而这几个月，听说黄鹤的厂子月销量已经突破百万了，利润也有几十万。 像他这样的榜样，不在少数，就如祁同伟第一任通讯员，王恩，他之前的靠山，一名副所长，也是毫不犹豫下海经商，让王恩在所里失去了靠山。 要不是王恩他老爸已经在做生意了，比起别人来不缺钱，缺的就是政府的人脉，强行让他留下来，他早就被其他人排挤走了。 在这样狂热的气氛下，谁还有空看这种类似严肃官场文学的作品，要么就是生意经，直接能指导怎么做生意的，工厂的工艺啊之类的，要么就是给人解闷解乏的轻松愉快的作品。 想通了这一点，祁同伟也就不再纠结，他又不会改风格，照自己的节奏写呗，反正有几个省的忠实读者了，赚那么多钱干嘛。 现在一年的稿费也突破两百万了，已经很足够了。 祁同伟没打算去炒什么股票，最多去买点以后一路长虹的蓝筹股，比如茅台，或者苹果之类的长期持有。 再去京城或者魔都江州买几套房子，等候拆迁升值，手上拿个几千万个把亿的，已经足够一辈子不贪不占，衣食无忧了。 反正别人问起为什么要买这么多房子，就拿郑渊洁先生的借口出来现成用，读者寄了很多信，没地方放，买几套房子放，升值只是附带的。 过江龙 祁同伟还在公安分局悠哉游哉过着生活的时候，江北新区快速发展的地方经济，吸引了不少鱼龙混杂的人。 在原夏桥镇，现夏桥街道某处娱乐场所里，几名小混混正在和对面几人谈判。 混混甲大马金刀得坐着，对着对面临县过来的人说道。 “你拿个杯！夏桥镇是我们的地盘，这里我们说了算，我管你们怎么牛。 但是在我们地盘插旗，就是跟我们找事，你以为这么好说话啊。” 突然对面的人咧开嘴一笑。 “玛德，真是给你们脸了，你们老大光头都要给我提鞋，现在跟我来这一套。” 说完把桌子一掀，ktv门外突然乌压压冲进来几十号人，对着里面几个本地混混就是一顿乱砍。 “拿个杯的，不自量力，跟我斗。” 带头的人大摇大摆得出了门，一旁ktv的老板在哈腰点头。 “黄老大，别打了，别打了，派出所很快就会过来的。 会有大麻烦的。 股份给你，给你就是了。” 老板也就是本地混混甲的堂哥，此时为了堂弟的性命，只能弯腰求饶，奉上自己的产业。 “这时候才给啊，刚刚怎么说的，苟东西。 连他一起打。” 这位黄老大显然是极度嚣张，不把人放在眼里。 十几分钟后，夏桥街道派出所的治安队十几人赶到，为首的是蒋大强扶持的一名副所长，姓王。 “怎么回事，伍老板，谁打了你们？” 显然，黄老大一伙人已经扬长而去，其余民警也开始出去询问附近的目击者。 现场几个人显然不敢开口，一个个都编些稀奇古怪的瞎话，说是自己摔的，说是自己打自己脸练着玩儿的。 但是现场几人身上除了殴打的伤，明显还有刀伤，王副所长不敢怠慢，只能先将现场六个人都送医再进行询问。 一回去，王副所长就收到了风，伍姓兄弟是被一伙外镇的人打伤的，他们讲话也是本地方言，本地各镇之间方言也有口音区别，所以附近的人听得出来，他们不是附近几个镇的人。 但是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所长，我看就只有伍姓兄弟自己知道了，可是目前他们好像被吓破了胆，不敢说实话。 怎么办？这伙人人数很多，伍姓兄弟也是在镇上混的，虽然人数不多，但不至于被打了还不声不响，除非对方势力真的很大。” 所长是北七镇调来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姓李，也和蒋大强走得很近。 至于说是不是祁同伟的人，这句话现在就不合适了。 整个江北分局的干警，都自称祁同伟的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他的恩惠，认祁同伟就像朝北人认恩哥一样。 然后祁同伟旗下也分成了各门各派，有些和这个领导走近一点，有些和那个大队长走近一点，这都不奇怪。 李所长拍了一下桌子。 “拿个杯，这伙人敢来我的地盘搞事，纯纯就是送业绩，搞。 你们队搞几个人，去盯梢，再找几个经验老道的治安警好好给伍姓兄弟几人洗洗脑，现在是我党的天下，还搞江湖这一套。” “李所，要不要和局里汇报一下，万一他们来的人很多，我们也要有支援的。” 李所抽了一口烟。 “那这样，我和蒋大队沟通，请他们治安大队随时待命帮忙。” 王副所长一听，顿时安心了不少，要知道，现在的蒋大强手上的权力可非常之大。 前文就提过，治安大队的编制民警就是所有业务队里最多的，足足有百余人，都是凶狠的大汉，还负责管理原江北镇，现在江北街道的治安联防队，这批人不是编制内，属于街道政府出钱豢养的，也有两百多号人马，属于公安局的联防队其实就算治安大队的协警，这批人的工资就是公安局的维稳经费里出的，他们地位比正经的协警还要低一些，算兼职。 也就是说，现在的治安大队蒋大强，手底下有三百多号人，凶神恶煞在江北几个街道组建了巡逻队，天天在各大场所列队巡逻。 所以蒋大强虽然不是党委委员，只是普通副科级大队长，但是向他靠拢的人非常多，也有一点，蒋大强是祁同伟从省厅特意调下来的，在外人看来，就是心腹中的心腹。 翌日 治安大队办公室内，蒋大强正和副大队长和其他两名中队长聊天打屁，讨论哪个酒楼的海鲜正宗一点。 “蒋大队，您可不知道，江北第一楼也就是装修豪华，论海鲜，他们排不上号。 下次我们还是要去隔壁闽南省吃海鲜，那边真是新鲜，而且比江北这里便宜。 咱们这里搞高新区，什么都涨价飞快，海鲜都快吃不起了，一顿吃下来几百块。 都比得上一个月工资了。” 第79章 过江龙 蒋大强用手指指了指下属笑道。 “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出去吃饭用得着你买单啊，虽然现在局里有禁令，大家都不收钱。 但是你小子要是放出风喜欢吃海鲜，请你吃饭的各种场所老板，能请你吃到痛风发作。 我老家是汉东林城的，那边不临海，没吃过这么多海鲜，就吃了几顿。 但是，警告你们啊，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咱们干执法的，最忌讳吃执法对象的。 要是被新成立的督察队知道了，有你们好果子吃，我也保不住。” 几名下属哈哈笑着，他们还年轻，对规章制度还有敬畏，加上祁同伟管得也严，自然听得进去，可能也有人吃了管理对象一些酒，不过问题都不算大，所以蒋大强也只是在办公室里点了几句。 这时候桌上的红色电话开始尖叫了起来，铃铃铃，特别刺耳。 蒋大强拿起桌上的电话话筒，学着祁同伟的样子，两只脚翘在办公桌上接电话。 “谁啊，什么事？” “蒋大队，我小李啊，夏桥所的。” “哦哦，兄弟，怎么了，找我喝酒啊” “下次，下次。蒋大队，有个情况想和你汇报一下。” 听见工作，蒋大强把腿也放了下来，他办公室里坐着的副大队长也放下了报纸看了过来。 只听见蒋大强脸色严肃，点头嗯嗯，然后起身挂断电话。 “你们三个，跟我走，去夏桥街道。” 蒋大强为首四人走着四方步就出了办公室，画面参考猫和老鼠汤姆找的四个打手猫。 “老李，到底什么情况，问出来了没？” 说话的当然是蒋大强，他到了夏桥所，自然反客为主，坐在了所长办公室椅子上。 李所长和其他人站着说话。 “蒋大队，是这样的。 这伍姓兄弟，是我们夏桥镇的传统势力，一个叫伍文武，一个叫伍文斌。 他们过去也算是混的，不过经营的都是正经生意，对街上的街坊也有些照顾，和过去的光头团伙性质不一样。 但是也算是镇上不好惹的势力，我们所经过研判呢，也觉得他们没做什么危害百姓的事情。 这个年代嘛，要是不凶狠一点，正经生意也做不下去。 于是没怎么搭理他们，他们也很识趣，也不惹事。 不过这次，应该是他们搞的有个生意惹来了祸事。” 蒋大强问了下。 “什么生意？” “就是给新区建设提供砂石的生意，他们两兄弟在江里有几条船，咱们夏桥街道临江的地界很大。 足足有十来公里，旁边是商桥街道的地盘，他们不会过界。 另外那头已经靠海了，所以这一段是最好挖沙的地段了。 照理说，我们江北新区的这些道上混的势力，大家都有点认识，就是中心街道那些外地人，也被蒋大队你们打得乖乖做生意了。 我们猜测，是有外县的小混混过来抢生意了，过江龙来了。” 蒋大强听着这个分析，又点了一根烟。 “拿个杯的，打服了本地的黑社会，现在又来过江龙了，江北现在的经济正处于快速发展中。 这里油水看来会吸引很多人过来啊，这只怕不会是个例。 照你这么说来，这伍姓兄弟，没有说是哪路人打了他们？ 不敢说吗？ 你们做了工作，他们也不敢说？” 蒋大强用疑虑的眼神看着李所长和王副所长，二人无奈得点点头。 “等等，他们叫什么名字的？你再说一遍。” 李所有些不解得重复了一遍。 “伍文斌和伍文武啊。” 蒋大强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突然想到。 “区长的秘书是不是叫伍文孟的！” 副大队长也接上了话。 “好像是的，蒋大，他们有可能是同村同族的。” 蒋大强想了一下，还是下了指令。 “这样，你们想办法确认一下，要是确切的话，马上和我汇报。” 第二天，蒋大强已经站在祁同伟的办公室里了，看着祁同伟翘着警用皮鞋在办公桌上，一边靠在老板椅上玩着手上的诺基亚手机。 “局长，就是这个情况，这两兄弟还真是伍秘书的兄弟，一个是亲兄弟，一个是堂兄弟。” 事情涉及到区长秘书，蒋大强不敢瞒着祁同伟，一大早就来汇报了。 “既然这样，那我亲自出马去沟通沟通，后续还是你们自己搞定。 你手下几百人，要是这点黑社会都搞不定，那就别混了。” “是，局长！” 蒋大强立正敬礼，大声回答，祁同伟随后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等蒋大强出去之后，祁同伟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话筒，拨通了金新凯办公室的电话。 “哥，有个事还要和你汇报一下，有个案件和伍秘书有些关系。 我想请他一起帮忙。” 金新凯一听，没怎么当回事，只是嗯了几声，他现在正忙得焦头烂额，高新区的建设一刻也拖不得，上级计发委（发改委前身）的审批迟迟下不来，一些道路建设，三通一平，事事都要他这个区长去协调沟通。 现在忙得恨不得自己掰成两半去干活。 “小伍，进来。 你去一下祁区长公安局那边，有个案子和你有点关系。 你手上的活，让秘书科其他人接一下，赶紧去。” 伍文孟有些不解，但是也不敢违抗命令，直接交接了工作，下楼赶往公安局。 公安分局的新大楼其实就是原江北镇的一栋大楼，离区政府现在的驻地只有几步路，新规划的区委区政府大楼和公安局等其他部门的办公楼，都在高新区，还在图纸上。 祁同伟请伍文孟到了办公室，泡上茶之后，这才说明情况，没有留其他人在办公室，避免给他造成压力。 “事情就是这样，现在你的两位兄弟不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你能不能帮忙去打探一下消息？” 伍文孟低着头思考，这事他确实不知道，他到县政府上班也从来没给两个兄弟打过招呼，他们经营采砂船的事是知晓的，有些不想管，但是兄弟还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他是避不过的，于是他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第80章 过江龙二 祁同伟在办公室里等到下午，一直在赶稿子，正好大明1566的剧情写到了胡宗宪的事情，胡宗宪在两大政治派系的斗争中无奈求生，为地方百姓求一线生机的纠结也让祁同伟联想到了高育良最后的时光，高育良最后的时候，也没想过做违法的事情，却是让他什么事都左右为难。 正写到胡宗宪面对倭寇进犯，在沙滩上不愿意撤离，甚至想着死在战场上了，不用理会这些朝堂脏事。 这时候，卢强突然敲门打断了祁同伟的思绪，只能合上稿子，暂时先放到一边去。 “进来。” 来的人是伍文孟，带着他的亲兄弟伍文武。 “祁局，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原来，按照伍家兄弟的秉性，就算被砍，就算被打，也不会轻易让出自己的安身立命产业。 他们也是长期在道上打滚的人，虽然原则比一般混混强，但是见过的黑暗的事也不少，心理素质还是在的。 实际上当时伍文斌直接向那位黄老大求饶，就是因为黄老大拿出了一个书包，那是伍文武儿子的书包，原来黄老大团伙，做事远远比一般人过分，他们在临县什么都敢做，绑人儿子抢人产业，都是小菜一碟，所以来了夏桥街道，他们做的还是老一套。 这举动一下子就把兄弟二人镇住了，乖乖让出了挖沙船，可是挖沙船是给了，但是孩子却迟迟没有回来，伍家兄弟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不敢告诉警方实情，害怕被撕票。 “什么！绑架案！ 卢强！去把蒋大强和李博叫过来，还有夏桥派出所的！” 本来黑道上火拼，虽然有人受伤，但也属于正常现象，祁同伟是懒得多过问的，他只要结果，以治安大队和夏桥所的人力物力，足够打击两个混混团伙了。 但是眼下对方行为出格，涉及绑架，这就升级到了另一个高度，已经是恶性案件了。 恶性案件发生的频率也是一个地区治安治理水平的重要评价标准，属于是必须要有结果的一类案件，直接影响祁同伟自己的成绩了，那自然不能这么由得事情发酵了。 不管什么过江龙，在其他地方为非作歹祁同伟管不着，他做事从不越界，但是来了他的地盘，还搞这一套，这就是打他的脸。 “这个姓黄的是什么来路？你现在马上告诉我。” 祁同伟也顾不得对方是受害者家属了，还擅自隐瞒情况，要是造成严重后果，会影响到祁同伟的。 门外陆陆续续来了江北分局的头头们。 有常务副局长陈晋，治安副局长邵健，刑侦副局长陈光威和剩下的几名党委委员。 “你们去会议室等着开会，有绑架案。 光威，你那边出几个业务骨干来，和治安大队还有夏桥所组成专案组，这个案件要快。” 祁同伟先打发走了下属们，让他们去会议室等待，这边继续询问黄老大团伙的情况。 “说啊！那个姓黄的什么来路，我没这么多耐心。” 一旁的伍文孟也在旁边帮腔。 “哥，都什么时候了，孩子还没回来，你还抱着什么幻想，船都给人家了也不放人。说啊。” 被弟弟这么一骂，伍文武才开始说实情，祁同伟这么一听，这黄老大还真不是一般的过江龙。 原来，这黄老大就是和江北新区相邻的隔壁市清江县的地头蛇，说是地头蛇已经不准确了，应该算半个土皇帝，当地老百姓都说，清江县白天是政府管的，晚上是黄家管的。 由黄家的老爸黄英祥是当地县里八零年代初建委建安组的组长，当年就以蛮横暴虐闻名清江县，曾经有建委的主任想要撸掉他的位子，被他找了小混混打了一顿，最后不了了之，养了五个儿子，个个都不简单。 黄家老大，现在是隔壁市某区的区委副书记，继承了黄父在政治上的衣钵。 黄老二和黄老三都在隔壁市检察院任职，什么级别并不清楚。 黄老四和黄老五混迹黑社会，经营赌场生意和建材生意来夏桥镇抢生意的就是黄老五。 会议室里众人听了详情后，陆续开始点烟，祁同伟看了看周围的下属们，示意他们先开始发言。 后面赶来的蒋大强马上就拍桌子了。 “拿个杯，都不是我们东瓯市的人，还敢来我们地盘抢生意，还绑孩子。 不把他们连根拔起就算好了。” 周围的本地干部听到蒋大强这个汉东人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本地话了，都觉得一股怪异的感觉，不过他们也习惯了，因为前面祁同伟给他们带来的震撼更大。 要知道，本地方言相当难学，源自宋代中原的洛阳雅言，充满了倒装句，很多读音也结合了本地东瓯少数民族的发音特点，和北方官话经过近千年的地理隔离，已经差别不小了，很多外地人住了十几年都学不会。 祁同伟来任职还不到一年，差不多半年时间就基本学会了日常用语，而且说得没什么口音和磕绊，这也直接激励了他带来的两个下属，李博和蒋大强。 但他们俩语言天赋就差了点，就从日常的口头语开始学了一点，大部分还是普通话。 在当地做警察，要直面很多群众，这个年代教育上还没有大力推行普通话教育，相当多的群众操着一口半生不熟夹着本地话的普通话沟通。 在这个基础上，祁同伟带头学习本地方言，为的就是和本地人民群众更好得沟通，肯定不是为了防止一些下属在他们面前秘密通话，说他坏话听不懂。 一些外地籍贯的警员，比如陈晋，李博，蒋大强还有几名所长，如果积极学习本地方言的话，就会被祁同伟表扬，当然，理由也是为了更好得为人民服务。 习惯了这些外地警员半生不熟的本地话后，其实就是听多了，能忍住不笑，其他人也都能正常发言了。 “局长，我倒是对黄家有些知道，因为我曾经在临市市区任过职，听过他们的名声。” 说话的是市里调来的郑昌，他现在是政治处主任。 第81章 过江龙三 “好，郑主任，你来说说。” “我知道一些更详细的事情，大家也知道，咱们省是改革开放比较早的省份。 经济发展也比较早，这个黄家老爸呢，从八零年代初，就是鼎鼎有名的建委建安组组长，一直当到去年退休。 他依靠手上的人脉，保护赌场生意，赚了不少钱，又用这笔钱送大儿子当官，二儿子和三儿子都在检察院任职，二儿子还娶了清江县人大主任的女儿，也就是前任县长。 这位人大主任，差不多就是他们家人脉的顶点了，像当地县公安局长，每一任也都跟他们家关系不错。 属于那种，对有权有势的人，他们就用金钱拉拢，对没权没势的人，就用暴力胁迫。 这两年他们家的老四和老五，在清江县混得很开，据说啊，曾经两次打死人，最后不了了之，清江县其他黑恶势力，要么和他家关系好，一起做生意，要么就被他们打垮。 现在清江社会面上说，白天是政府管，晚上就是黄家管。” 祁同伟边听边做笔记，这小子，何止是有点知情啊，分明是做过详细调查啊。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有些惭愧得说，当年我曾经在临市市局任职，本想找机会搞他们家老四的，刚一出手，就被领导打压了，于是暗地里做了些调查。 当然，最后的结局是我找关系调到了咱们局里。” 陈晋也开始发言。 “据郑主任这么说，该团伙就是典型的地头蛇，黑恶势力，在当地为非作歹。 其实在上层没什么过硬的靠山，清江县的赌场按照人头收益的话，一年百万收入顶天了，建材生意那边规模也很小。 照理说，这样的地头蛇，怎么敢捞过界到我们这里来，本地人怎么可能愿意。” 祁同伟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早点定调子。 “行了，别啰嗦了，还不是我们局里小伙子太能干了，把本地的小混混都打得没了心气。 那这件事就得我们好好管管，不然哪里的阿猫阿狗都敢过来捞一笔。 在清江横行霸道我不管，我们也管不着，但是敢来我们这里搞事。 这只手就要剁了。 郑昌，你作为监督领导加入专案组，具体的指挥由邵健和蒋大强来，夏桥所全面配合。 24小时内，我要看到那个孩子平安归来。 你们夏桥所的，去道上放出话来，外地的小混混来我们地盘搞事，还抓本地的小孩，他们全是废物吗。 那个黄老五肯定还要来夏桥接收挖沙船，接收其他生意，让本地混混们觉得这是外地人欺负到他们头上了，让他们帮忙完善情报工作，任何清江县的小混混过来，要么抓起来给我们，要么就通报给所里，不要报警，我不要有记录。 不然那些小混混要是带着伤被抓回来，我们还要多问几句。 在我们的地盘上，黑恶势力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有的只是热心市民，动手的事情一定是我们干的。 懂了吗。 还有，你们发通缉令，直接通缉黄老五和他手下几个人，我倒是要看看，什么牛鬼蛇神敢来我的地盘搞事。” 随着祁同伟一声令下，几百号警员都被动员了起来，江北新区本地的各大势力也都收到了消息。 这里要介绍一下江北新区的几大势力，过去他们都是做黑社会的，反正公安局管得不严，但是在祁同伟到来后，一直高压态势的压力下。 街面上过去的十大黑老大，全部开始洗白，干上了其他正当生意，虽然他们本质没变，一些人还背着案子，养着打手。 但是明面上，没有人敢嚣张得对普通群众出手了，互相之间也和平了好多，过去一些口头矛盾，都会有人拿土枪互喷，街头互砍，但是现在他们直接更多是用谈判解决矛盾。 因为祁同伟的原则很明确，露头就打，过去的不深究，以后不许有这么牛逼的老大存在，做生意就做生意，打架，砍人，欺负老百姓就不行。 并不是祁同伟不想把街面一扫而空，而是在这个年代，并不现实。 一是没有后世的天眼系统，没有后世那样完备的户籍制度，下面派出所连电脑都没几台。 二是没有很完善的技术侦查手段，相当多的犯罪行为，找不到证据，祁同伟又不愿意用寻衅滋事这些口袋罪去框人，犯了什么事，就判什么罪，这是他的原则。 三是现行法律还有很多不健全的地方，社会发展太快，重新修改法律的程序又很繁琐，祁同伟自己也参加过治安管理处罚法的编纂，93年编纂好的，现在94年年中了，才开始慢慢试行新法。 四就是因为经济了，经济发展确实很快，很迅速，各行各业的经济利益都不少，难免会有不法分子。 祁同伟只能先清理了公安内部团队，保证没有人做保护伞，然后对社会面上开始清理，清理最大最嚣张的黑恶势力，剩下的人一看这形势，加上各行各业能赚钱的多得是，于是纷纷做起了正当生意。 下面的干警们在大会小会上都会听见祁同伟强调的原则，那就是谁嚣张打谁，谁露头就打。 加上一些宣传攻势，整体的社会面和去年祁同伟来之前，已经大变样了，过去还有人给十大黑老大排名，现在这些幸存的黑老大只称自己是什么什么老总，生怕别人叫他老大，被祁同伟手下的狼狗们盯上。 而这次的事情，这些老总们知晓以后，也觉得义愤填膺，当年哪有外地的势力敢插手本地的事情，当然，他们不敢怪祁同伟，那就是夏桥镇那些人没用了。 各自都派了不少人到夏桥镇，也就是现在的夏桥街道去助阵，最主要的是，这件事祁同伟发了话，他们也是奉旨办事。 留在夏桥街道的黄家的小弟正准备拿着ktv的账本清点新搞来的资产，这也是他们经常做惯的事，在清江县，只要他们顶着黄老五的名头，欺男霸女几乎可以说为所欲为。 第82章 整治过江龙 王副所长带头，找到了光头团伙的残党二把手，现在是一家玩具厂的老板，人称牛哥。 “老牛啊，现在咱们镇可是被人看扁了，隔壁清江县的小混混居然大摇大摆得杀到我们镇把人打了，还要抢采砂船。” 老牛被王副所长的话讲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过他已经有点洗白了，甚至如今的夏桥街道不再是好勇斗狠能出位的时候了，连句狠话都不敢说。 王副所长眼见周围人脸色都不好看，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于是拉着牛哥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 “我呢，只跟你说，隔壁清江那个姓黄的，在清江牛没关系，谁也管不着。 但是今天他到我们镇把伍家的孩子绑走了。 我们局长发了话，不管是谁，帮忙把孩子弄回来，以后在江北新区，我们全局都罩着他。 这种外县来的敢伸手到我们地盘来，就得给他爪子剁了。” 老牛听见王副所长说的，有些不敢置信。 “真的假的啊，祁局长会这么说？” 因为祁同伟在这大半年的形象从来是刚正不阿，谁来说情都没用，送什么礼都没用，大力得支持底下的干警们把整个新区如同犁田一样翻了个遍，要么老实转型，要么乖乖做生意。 他也不赶尽杀绝，反正只要乖了，没被抓到证据，就放一条生路。 这几条准则，可以说迅速平衡了江北新区的治安情况，混黑无非就是赚钱嘛，如今赚钱机会不少，何苦去触祁同伟的霉头，他也不是没给生路。 “千真万确，但是这话你不能对外说，你自己知道就好。 祁局长说了，黄家无非就是想进来高新区的建材生意，要是正当竞争，那无可厚非。 但是眼下绑人家孩子，威胁别人交出家产，这事就违反了他制定的规矩。 必须要严厉打击。 谁给警方提供了准确的情报，救出了孩子，这边悬赏公告上两万元现金要给。 局里也会对谁多有照顾，他个人还会去高新区那些承建方给谁拉一块生意。 当然，这一切都要合法的前提下。 这个良好市民，你做不做就看你自己了。 反正现在在伍十ktv那几个小混混，我个人就看着很不爽，要是有人打他们一顿就好了，我们几个都当没看见。” 王副所长一走，刚坐上警车，老牛马上叫上了他那些在制作玩具的小弟们，把工厂大门一拉，拿着各式木棍气势汹汹就朝着伍十ktv走去。 远处的车上，王副所长正看着这边。 “王所，这样真的行吗？不会出什么事？” 王副所长摆了摆手。 “老牛是个很有分寸的小混混，他一直都很聪明，嗅觉灵敏。 他把握得住，有些小混混我就不屑去理会，因为他们智商太低了。 老牛不会，这次的机会，他会把握住，他不缺狠劲，也不缺自制力，缺的是个机会。 如果有这么一次攀上祁局长的机会，还能获得我们全局的善意，他绝对毫不犹豫，这是一笔回报十足的投资。 你看看，等下他们就会问出详情。 反而是我们，现在对这些小混混，不能用太过分的体罚，时间上面也不够。 这些小混混进局子进惯了，随便打几下，他们也能扛得住。要是一两天都不说怎么办？ 二十四小时时间要救人回来。” 下属再次发问。 “王所，那这个二十四小时，到底是救人回来，还是彻底破案？” 王副所长思考了一下。 “最低的底线就是救人回来，这样也能拿个优秀，几千块奖金少不了。 但是如果我们把人抓回来呢？ 那是不是会来个一等功？ 祁局长可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你看看这么多青年所长，都是因为事情做好了，他看得上。 这次我们队加把劲，尽量把人救回来，这些小混混能抓多少是多少。 他们打砸ktv的那几个好像一个都不在？” 下属瞄了一眼。 “是的，都不在，这几个是新过来的人，看来他们也没蠢到家。” “他们还没蠢到家啊？也不看看这里是江北新区，不是他们老家清江小县。 来了我们的地盘还搞绑人那一套，找死呢。” 同样的事情在多处都有发生。 高新区内，和黄家合作的建材商被三江所的干警们直接全员抓了。 带队的正是祁同伟的前通讯员，王恩。 “王所，我们犯了什么事了？这是干嘛，他们只是普通员工，抓他们干嘛？” 王恩一个眼神示意，这名建材老板直接被抓到了审讯室里，先是一顿拳打脚踢。 “什么事？早上的事听说了没？” 建材老板确实无辜，他只是贪图黄家材料的便宜，加上他自己也是清江人过来的，面子上抹不过去，于是和黄家合作了。 “我真的不知道啊？” 王恩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不知道？听说你是清江黄老五的小弟啊，专门给他卖建材到咱们高新区。 我直白跟你说，黄老五发了羊癫疯，到我们江北新区犯了事，现在我们局长要搞死他。 你是他小弟，你就得一起死，我随便找个理由关了你，我不信你什么都没违法。 只要被我抓住把柄，别说在高新区做什么生意了，你能活着走出看守所，都算我没脸。 打！” 又是一顿痛殴，建材老板当然是百般辩解和黄老五没关系。 王恩也清楚，他们之间没有违法生意的交集，做得确实是正经生意，但是全江北分局上上下下要传达清楚祁同伟的指示精神。 那就是江北新区不欢迎黄老五，来就得坐牢，谁跟黄老五合作，谁就要挨整。 祁同伟之所以能在八九个月内把整个江北新区的治安都理顺，理由就几点。 一、抓好队伍建设，整个江北新区，最强最凶最坏的势力，其实就是江北分局，没有之一，只要没有保护伞，打谁都是轻轻松松，抓人过来哪用得着什么手续，到了审讯室又没监控，几套招牌按摩下来，铁汉子都得软下来。 二、他能顶得住各方的压力，打黑的过程中，不是没有各方官员打招呼，提篮子，说情的，祁同伟擅长讨价还价，反正明确几点，重罪没商量，轻罪好商量，上面官员往往是找了各方面关系，祁同伟也买账的，不过就是判十年的，看谁面子判三年这样。其实他早就预设好了底价。 第83章 抓人有惊喜 三、社会危害性不大的，祁同伟就给人留三分活路，社会危害性大的，往往是往死里整，比如这次的黄老五，要不是他人在清江县，甚至不是东瓯市的地盘，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来一顿整了。 于是在江北分局上下动员起来的状态下，全江北新区的生意人都知道了，祁同伟不欢迎黄老五进江北新区，谁跟他做生意，谁就倒霉。 祁同伟坐在会议室里，背后已经挂上了绑架案专案组的横幅，办公室的电话由办公室副主任林佳在那边接，有必要的才会过来汇报，通讯员卢强正在四处跑动传达祁同伟的指令。 会议室桌上的红色电话响了，祁同伟接起来一听。 “喂，我是祁同伟。” “是我，老弟，你们公安局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规模出动，每个所都很紧张的样子。 和小伍那个案子有关吗？” 电话对面是金新凯，他也接到了不少企业老板，甚至高新区的一些材料供应商打来的电话，一些老板没有理由就被公安局抓走了，他们当然恐慌，害怕是当地政策有变动，涉及到营商环境，金新凯当然着急，再说，其他区委领导给祁同伟打招呼，可能他都不带搭理的。 祁同伟听到金新凯的声音，这才想到没顾及到营商环境这一茬，只管着自己办案了，于是开口解释。 “哥，是这样的，隔壁清江县有一伙歹徒，过来夏桥街道绑了一个孩子，这伙人和咱们高新区一些企业有合作的，抓走的人也都是清江县籍贯的，为的就是办案。 和其他事情无关，那孩子是小伍的侄子。” 金新凯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于公，这种算得上恶性案件了，他作为地方政府主官，是有牵连的，于私，受害人又是秘书的侄子，顿时就感到愤怒。 “同伟，这件案子你只管大胆去做，邻市的歹徒都敢来我们这里撒野了，一定要严厉打击，让他们尝尝人民民主专政的铁拳，快点把孩子救回来，给家属一个交代。 这边我会让其他人去做好解释。” “是，区长，我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会议室里还有其他干警正在忙碌，听到祁同伟大声的回话，都知道了区长在催促他，干活更加麻利了。 与此同时，在邻市清江县内，一处郊区别墅里。 一名小弟甲来到黄老五身边。 “五哥，兄弟们上了船了，东西都在，也能开，那这孩子，是还给他们还是怎么办？” 黄老五正在抽着白色的粉末，整个人跟喝醉了一样，站都站不住，还是小弟扶了一下。 “还个屁，先养两天，万一他们跟我做手脚呢，想弄死就弄死，拍几张照片留着吓唬姓伍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这处别墅知道的人不算多，来得都是自己人。 一名小弟就上前开门了，来得人是清江县公安局局长，谭务。 “谭局，你怎么来了？来，一起抽一口，快活做神仙。” 谭务有些没有耐心，急忙打断了黄老五。 “老五，你闯了大祸了，你是不是抓了隔壁江北新区的一个孩子。 人家通缉令直接发过来了，要求马上配合抓你，快跑。” 黄老五听后反倒不怕，摇了摇头。 “通缉令，算个屁，只要我大哥还在位子上，就没人动得了我。 老子偏偏不放人，还要弄死他。” 一旁的小弟可没抽粉末，还是保持清醒的，公安局长都这么慌张，说明事情和平时确实有点不一样，于是赶紧上前，先扶住老大。 “五哥，小丽来了，要不要先去来一发？” 黄老五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摇摇晃晃得猥琐笑了起来。 “走，先去教训小丽。” 小弟扶走了黄老五，这才和谭务在一旁商量。 “谭局，这次怎么这么严重？” “还不是你们胆子这么大，在清江县当然是我们的地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去了隔壁县，那边都不是同一个市的，是人家的地盘，还敢绑人。 那边那个公安局长，背景很深的，做事很凶猛的，把他们整个新区的黑社会都打服了。 不知道判了多少人，这次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先让你五哥离开一段时间。 老爷子和黄老大再去找找关系说情，搞不好还有缓和的机会。” 这边谭务还在别墅里密谋，外面已经有人摸过来了。 王副所长和蒋大强带着二十几个人已经悄悄围到别墅附近，身旁还跟着夏桥街道的牛哥。 “老牛，确定是这里，那几个小混混没说谎？” 牛哥此刻在二十几个凶悍的警察中间，温柔如绵羊。 “蒋大队，就是这里，刚刚那辆车我认识，就是清江县公安局长的车，他们是一伙的，要不等等看。” 王副所长一听当地公安局局长也在里面，有点迟疑了，害怕事情不好收场。 转头看向蒋大强，蒋大强表情就自然了很多，一副凶悍的表情，能吓哭小孩的那种。 “你以为我是谁，当然要干了，不过还是给老板汇报一下。” 说完这句话，一旁就有人拿局里派发的手机打电话了，这当然也是祁同伟用经费买的，只有要案大案才让他们带出来，因为这年头手机很贵，几万块。 “蒋大队，接通了。” 蒋大强接过手机。 “老板，我们找到关押小孩的地方了，对，是在清江县境内。 随时可以杀进去，带了很多枪，害怕这些歹徒有猎枪这些。 不过有一个问题，这边的公安局长，单独开车进了这个窝点里，应该是通风报信。” “这算个什么问题，只管动手，把那个腐败分子一起抓起来，带回来，速度要快。 别给他们局的人拦住了。” 挂掉电话后，一旁在听的牛哥有些傻在一旁了，跟祁同伟同级别的公安局长在里面，他居然毫不顾忌就下令一起抓回来。 这么凶悍的吗，不混了，不混了，在江北新区再混下去，迟早被公安局整死。 第84章 矛盾上交 蒋大强他们已经准备好动手了，牛哥在一旁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名干警拍了下他的肩膀，还吓了他一跳。 “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回去看着车，等我们回来。” 牛哥如蒙大赦，赶紧回头跑路了，蒋大强已经在踹门了，掩护后门杀进去的兄弟们。 等别墅内七八声枪响之后，蒋大强气势汹汹得抓着一人的头发回来了，还赤身裸体的，牛哥认得出来，这就是在清江县道上赫赫有名的黄五爷。 身后的一名干警抱着还昏睡的孩子，其他人都押着一两名小混混，总共有七八名小混混被抓了回来，其中还包括清江县公安局长谭务。 他这时候也蓬头垢面，好像被打了一顿，一些小混混甚至身上流着血，显然是受了不致命的枪伤。 “走走走，快回去，这里有家伙报警了，迟了就有人来了。” 一伙人坐着几辆金杯车呼啸着往江北新区开去。 另一边，祁同伟正在焦急等待着消息，枪战是很难预料的事情，万一有干警受伤了，或者牺牲了，先不说他自己背上的责任，如何和干警们的家人交代，这也是一把手的重要职责。 过去他自己当缉毒队长的时候，是能毫无顾忌和毒贩火拼，因为自己中枪也是自己的事情，现在他肩负的是全分局五六百号人的责任，这种感觉完全不同。 而到了他这个位子，不可能再像过去一线那样亲自上阵搏命了，等待，更加让人压力重大。 所幸，他没有等太久，抽了一包华子之后，手边的红色电话机及时得传来了消息。 “成功了是吗？好，干得好，抓了就抓了，一起抓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人民的公安局长，还是黑恶势力的公安局长。 孩子没事，你们没事，他们也没死，好，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尽快回来。” 祁同伟挂断电话，积累的焦虑阴云一扫而空，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站起身来看着周围的下属们。 “你们马上去做准备工作，让大部队在夏桥街道边界等，新闻记者带来了没有，一起带过去。 是东瓯日报那几家，省台也来了吗？” 获得肯定的答复后，祁同伟一声令下。 “专案组的人都一起过去，你们准备好，记者要随车一起，王恩，给记者的红包准备好，我要头版头条。 抓绑架犯的时候，是一起抓到了当地公安局长，还是当地公安局长一起立功，你先等我的回复。” 所有人都立正敬礼，然后排队出去了。 祁同伟等人都走了，这才拿起红色电话的话筒，拨通了领导的电话。 “哥，这个案子出了一点意外。 我手下几个人在找到孩子的时候，把劫匪几人全抓了回来，这些不是问题。 重点是劫匪的屋里，当地那个公安局长居然在，应该是去通风报信的。 人我一起抓了回来，该怎么处理？” 金新凯这边还在安抚一些高新区的承建商，这边就接到了祁同伟的电话，知道任务圆满完成，甚至歹徒都没有死亡，还是比较高兴的。 不过当地公安局长居然在给劫匪通风报信，还被一起抓了回来，这件事还是震碎了他的三观。 “这些苟东西，做人真是没下限，抓就抓，不过你别把人暴露了。 我来拿他做点交易，搞点文章。” 祁同伟一听，马上点头应下。 同时又提醒了一句。 “哥，这件事我要不要和省厅汇报一下，就和李书记。 不然我怕他事后有意见，毕竟我这个行为，有点胆大妄为了。” “行，你自己和老李汇报，别提我的名字，公安队伍的蛀虫是要好好清理了。 还有，那些企业家，材料商，要是没事就放了，别搞得上纲上线。 现在经济的大好形势要保住。” “是，明白，我这边接收到孩子，马上放人。” 电话挂断，祁同伟马上又拿起，拨通了省厅李战略书记的电话。 “书记，就是这样的情况。 我的干警们在收到线人消息之后，马不停蹄得赶去了清江县抓人，是的，我发了通缉令和协查公函的。 我是按规矩走的，但是，书记，这事太恶心人了。 我的干警赶到和绑匪们火拼的时候，角落居然躲着清江县公安局局长，他穿着便服，居然是来给绑匪通风报信的。 当然抓到实据了，对方的公文都带在身上，还给了绑匪看，这些蛀虫也太无法无天了。 如果不是他们这样包庇犯罪份子，怎么会让这伙黑恶势力如此猖狂，听说在他们本县，他们就背着命案，做事毫无顾忌。 来了我的地盘还来这一套，我怎么忍啊。” “那对方那个局长人呢？” 李战略问出了个关键性问题，人在枪战现场发现的，还站在劫匪里，以祁同伟的性格，不可能让人这么好过。 “不小心抓了回来，底下人不认识，他自己也没表明身份，怂蛋一个，枪一响，直接吓坏了。 这种货色还混公安，照我说就得送去吃牢饭。” “他吃不吃牢饭轮不到你祁同伟决定，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你去抓人是不是就发了协查公函直接就上了？” 李书记还是很懂业务的，不会被这么蒙过去，要越界抓人，除了协查公函之外，最好还有检察院的公函，程序上还要通过市局和市检察院。 但是话又说回来，规矩是人定的，要看做的是谁，规矩是有自由度的。 “书记，还不是事急从权，来不及嘛，绑架案不能错过一分一秒，要知道歹徒可是背着人命的，劣迹斑斑不能形容。 穷凶极恶也不为过，黄金二十四小时是一分钟也等不了的。” 李战略听着祁同伟的辩解，其实也不生气，他真正气的是清江县恶劣的治安环境，连公安局长直接和黑恶势力蛇鼠一窝了，那边的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为过。 “行了，别废话了，这样，你把报告传真到省厅，我让下面侦查处发个公函，说明你们是配合省厅的行动，人你找地方关起来，省厅纪检组马上下去。 清江县接下来的事，就由省厅接管，你祁同伟要是手长再去碰，我就撸了你的职位。” 第85章 矛盾上交二 “把孩子带回来，先送医检查，通知家长，这个案件算你立一功。 不过明里没得嘉奖了，暗地里我再给你们一点政策倾斜。” 祁同伟听到最后一句，有点熟悉，这不是他写得大明1566的台词嘛，明里不要赏他什么，暗里奖他点什么，这是当自己是杨金水了。 但是祁同伟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自己没有汇报，私自下令连人家公安局长都抓了事情，算是正式过了桥了。 虽然区委区政府这边是握有决定权的，金区长是无条件支持他的，但是上级省厅接管了接下来清江县后续的调查，也算是把矛盾接走了。 不然这事要是传出去，祁同伟的形象就会变成一个肆意妄为的人，不说清江县甚至不是东瓯市的地盘，对方的公安局长在，要抓人之前一定要汇报过上级，等待指示才对，而祁同伟是直接自己做了判断。 这事还是很受人忌讳的，如果他不是祁同伟的话，可能李书记毫不犹豫就处分了，就像杨金水那句台词一样，有些事不上秤没四两重,上了秤一千斤打不住。 由于对象是祁同伟，那结果就是不上称，轻轻拿起，轻轻放下，倒霉蛋谭务的结局也就注定了。 “喂，我是祁同伟，对。 那个倒霉蛋，你们直接送到分局的拘留室，单人单间扣押起来，任何人不许接触他，派专人看好了。 今天晚上省厅纪检组就下来接手，一定看好了。 其他人嘴要严实了，别说我们把人抓回来的，任何人问起来，就是省厅派人抓的。” 不汇报上级，直接自己抓了同级的公安局长，即使是场合诡异，也掩盖不了祁同伟做事无法无天毫无顾忌的本质，不过这种事，跟出轨是一样的，都是做的说不得，只要没有光屁股被抓现行，那就抵死不能承认，反正祁同伟是打定了主意，无论谁问起来，这事都是省厅做的，他们只是配合省厅的指示进行异地用警。 所以到了夏桥街道的时候，那位公安局长谭务，已经被偷偷用一辆车运到了江北分局的拘留室里，重兵把守，而剩下那堆人就留在夏桥街道那边作为蒋大强和其他人邀功的道具，正在接受采访。 出镜这些事，祁同伟不太热衷，因为这两年来，他出的风头已经不小了，不管是缉毒一等功，还是参与编纂治安管理处罚法，又获得了新的功劳。 他的名字已经在公安部里比较出名了，当然，在基层，大家都不清楚他的底细，只以为他是一名普通的副区长兼任公安分局局长。 等那位戴着头套的谭务一到，金新凯也到了，站在祁同伟旁边。 “这小子就是那个保护伞啊，看着也不怎么样啊。” “哥，你可别小看了他，他这几年听说捞了不少钱。 对于老百姓来说，本来是保家卫境的公安局，居然和黑恶势力称兄道弟，一起欺负老百姓。 这几乎是整片天空都黑了，影响十分恶劣。” 金新凯本来看不上这种底层小贪，他是大院子弟出身，人家一开口就是这个部长，那个司长的，在京城处长都是渣渣，所以习惯性看不上这种人。 但是祁同伟一解释，他也顿时换位到了老百姓的角度。 试想一下，如果你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好端端做着生意，突然儿子被黑社会绑架了，威胁交出生意。 一般人肯定先去报警，结果公安局长和人家黑社会蛇鼠一窝，黑社会给塞上两个大红包之后，这件事就被接警人员推诿，你先回去等消息，我们调查调查，这是你们经济纠纷，我们管不着的，没证据怎么能说人家绑架你的孩子呢。 据道上传闻，就曾经有个十几岁孩子被黄老五绑了，为的也是抢他们家生意，生意抢到了，人也被弄死了。 家属到了公安局，人家字里行间带着威胁拉偏架就逼着家属签了谅解书，随便给了几万块赔偿，还比不上生意做一年的收入。 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足可以说明，这些基层小贪如果不作为，甚至和黑恶势力勾结，能造成多大的危害，足够让一个县陷入深深的阴云中。 金新凯从京城下来，他最大的收获就是原永庆县这八九十万老百姓对他工作的夸奖，坐在县长这个位子上那种对辖区百姓履行责任的成就感。 想到如果是当初自己去了清江县当县长，而不是永庆县，又或者不是找了祁同伟下来，会不会他做多少事促进经济，最后都是被这帮蛀虫从老百姓身上吸血吸走了，有多少家庭被他们这些人破家灭门。 想到这里，金新凯忍不住上前狠狠一脚踹倒了还带着头套的谭务，扑上去狠狠拳打脚踢，身旁的干警想要上前阻拦，祁同伟看了一眼房间门，拉住了身边的干警，示意他去把门关好。 “别打了，别打了。” “草，苟东西，做公安跟黑社会勾结，还欺压老百姓，你还活个什么劲。” 说着话，金新凯就向周围望去，找到了审讯用的木椅子，就准备砸死他。 祁同伟一看打出真火了，急忙上前阻拦，旁边的干警看见局长上去阻拦，他们也上前拉住了椅子。 “哥，别冲动，别冲动，等省厅纪委过来，有他好看的。 咱们犯不着，消消气，消消气。” 手上的椅子被祁同伟拿了下来，金新凯还是不解气，又是上去一顿硬底皮鞋战争践踏。 “好了，好了，哥，算了，算了。” 祁同伟把金新凯拉出了房间，还不忘嘱咐一下干警们。 “你们把他身上伤处理一下，务必给我看好了人，完成任务就是大功一件，出了岔子个个处分。” “是！局长！” 祁同伟心里在想，难怪十几年后审讯室里的桌椅都成了不锈钢的，还死死固定在地上，这原来是为了保护犯人的安全啊。 金新凯是个文弱书生，没经过怎么样的训练，才不过打了几拳几脚，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祁同伟就是知道他打人没方法，动作没力道，所以任由他出出气。 要是祁同伟自己上手的话，全力出手一拳一脚就能打得嫌疑人脾脏破裂，严重的甚至没得救，这就是专业和业余的区别。 第86章 轩然大波 “哥，你今天真是冲动了。还好这里都是我们自己人，什么都能抵赖。 犯人也戴着头套，什么也看不见，要是给人抓到把柄怎么办。 我知道你想给百姓做点事，但你得先保护自己的前途。 你想想，明代的张居正，他也是先当孙子后当爷，前面违心跟着徐阶和高拱，到最后自己上位，这才一心做了点事情。 没有获得足够的地位之前，你先要保护好自己，要牢牢把为了人民记在心里。 即使有时候和这些贪官们虚与委蛇也是不可避免的。” 说到底，金新凯还是个27周岁快28的年轻人，当年人生一帆风顺，从小在大院里长大，为人也圆滑，加上自己家的背景。 几乎是做什么事都顺风顺水，陌生人也是笑脸相迎，对这个社会的残酷性认识还不足，如果认识足的话，当初在林城，就不会傻乎乎对着持刀小混混出言教训，抖机灵。 在京城他抖机灵是有用的，因为那边社会相对文明，治安好，接触的层面也高，其他人也敬畏他家的背景，但是到了地方，别人手上拿着刀，那就是别人强，再深厚的背景也顶不过一刀。 来了基层当县长也是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几乎是事事如履薄冰，想做点事，又觉得好像周身都被蛛网缠身，其他人都在背后称他为娃娃县长，都希望他当庙里的木偶，什么事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说，其他人自然会给你上供，好好镀两年金，自然会高升离开。 如果不是祁同伟下来，三下五除二把公安局的局面控制住，在社会面给金新凯提供了极大的影响力，同时出了好几个好点子，让其他人觉得这个娃娃县长还是有点本事的，慢慢向他靠拢。 “好了，我回去了，这里你自己处理好。” 金新凯的状态有些不对，不过祁同伟也理解，他之所以这样淡定，完全是两世为人，活了几十年了，见得多了，想得也多了，看得淡然了。 如果他还是那个二十五岁的年轻祁同伟，他肯定也想不通，最后被赵立春或者谁死死拿捏，逼迫他做各种肮脏的事。 一切都要自己强大起来，官场就是戴着面具的丛林社会，只要稍微露出弱点，其他猛兽就会闻着血腥味上来咬一口。 “局长，现在我们这边口供和证据基本齐备了，黄老五一伙八个人，主犯黄老五，其他人算是从犯，绑架案的来龙去脉都清楚了。” 祁同伟点点头，他只授权审问了绑架案的事情，因为这件事发生在他的地盘上，他要管，合情合理合法，天皇老子都管不着，但是剩下的黄老五团伙在清江县涉黑涉恶的其他罪行，祁同伟还是决定交给上级省厅去办。 省厅的调查组需要他们帮忙，那就发出邀请，义不容辞，不需要，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因为开会前，祁同伟已经接到了很多领导干部的电话，不少人隐隐指责祁同伟做事肆意妄为，乱去其他市抓人，手长得可怕。 当然，祁同伟也不是泥捏的，由得市局这么指责，而是据理力争，这个案子是省厅下发了协助函，他才行动的，当然，这个协助函几分钟前才刚传真过来，纸还是热的。 不过他上面有人，政法委李书记是他师哥，全力支持他的，一方面人事权最近两年还是区委区政府决定的，财政经费又是区政府划拨的，市局就只有一个工作考核权，祁同伟真不想搭理的时候，市局说话一点用都没有。 祁同伟听着汇报，随后用英雄牌钢笔敲了敲桌面，这是他要打断下属发言的习惯，大家都知道的，整个会议室顿时静了下来。 “同志们，这次的案件，我们要统一口径，尤其是市局那边，他们对我们跨市行动，还不跟他们沟通，有不小的意见。 所以，在我和省厅李书记汇报之后，李书记指示，这次我们只办绑架案，任何人问起，我们做的也都是绑架案，还有那个姓谭的胖子，别提到他。 省厅的人半小时后到，等下会接管他，如果调查组有协助需求，陈晋同志，你来负责和省厅沟通。 调配人手，准备后勤工作，这些你亲自抓，别懈怠了。” “是，局长。保证完成任务。” “医院那边怎么样了，孩子没大碍，家属都在医院吗？” 政治处主任郑昌站了起来回答。 “医院那边传来消息，孩子只是吃了安眠药，做了一些措施之后，没什么大碍了。 家属都在医院里照顾，伍秘书也在。” 祁同伟点点头，总算，结果都还是好的，到了这一步，手头的工作也差不多了。 “陈晋，你先出去准备一些接待省厅调查组的事宜，住什么酒店，晚上吃什么，都要安排好，人快到了的时候通知我，我们一起去迎接。 卢强，这边接待结束，马上安排车带我去医院。 郑昌，蒋大强和夏桥所的副所长叫什么来的，都一起去。” 卢强凑到祁同伟耳边，提醒了一下王副所长的名字。 “行了，你们先出发，我回办公室打几个电话，到时间了叫我。” 祁同伟急着回去，其实是因为傻白甜等下就要来电话了，时间很准，过两天暑假又要抽时间陪同，她们俩可比一般的省厅领导重要的多。 祁同伟把自己的屁股摘得干干净净，清江县那边，甚至省厅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清江县的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轮流打电话询问一个绑架犯的消息，公安局长也联系不上，这也让省厅和省政法委清楚了清江县的阴云是从上到下遮的死死的。 李战略在省厅会议上直接拍了桌子。 “从没有听过一个县烂成这样的，县委书记打电话问他们的优秀企业家在哪里，副县长也打电话问他们的优秀企业家，县政法委书记也急的团团转四处打电话问消息。 他们口中的优秀企业家，光天化日之下为了抢别人的生意，绑了别人的儿子。 据县里的传闻，他们手上起码还有三条人命，这还都是全县街头贩夫走卒都知道的事情。 第87章 轩然大波二 “清江县的赌场都是黄家开的，清江县大部分黑社会都是黄老五的好兄弟，调查组的同志们随便去找个摊贩，他们都知道的事情。 群众反映如此恶劣的一家人。 当地的县领导居然开口闭口一个优秀企业家。 省纪委的同志也来了，我们公安发现的情况十分恶劣，县里的事情由你们处理，我们公安口的事情，我们自己处理。 谁家的孩子谁抱走，谁家的稻子谁照顾。 详情我已经和省委汇报过情况了，这次下去，一定要查个底朝天。 清江县的天必须是蓝的。” 一起参会的纪委吴副书记也起来讲话，以示重要性。 “公安的同志们分几组配合我们，从黄家的所有关系网查起，黄家老大的这个区委副书记，到底是谁提拔的，谁推荐的，都要查清楚。 黄家老头，退休前做了什么事，给谁送了钱，编织了这么大一张黑恶利益网，都要查清楚。 省委主要领导和我强调过，清江县这几年经济跟不上，很大可能就是这群蛀虫，把持了县里所有的经济命脉。 严重破坏了正常的经济生态，政治生态，哪怕这次把县委县政府一扫而空，也在所不惜，伟人说过打扫干净屋子再待客。 同志们，马上行动。” 李战略走到吴副书记身旁，和他握手。 “老吴啊，我怕这种情况只怕不是个例。 经济正在快速发展期，各地都有黑恶势力，如果他们只是像东瓯市江北新区那样，都缩着头，老实做生意，那经济的活跃性就能有保证。 但是像清江县这样，正常的经济生态完全被破坏，老百姓什么都不敢做，做什么赚钱，马上就有人过来抢，不给还破家灭门，最后因为政府勾结不了了之。 长此以往国不将国啊。 我们两个部门也要通力合作，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 吴副书记是中央很看重的一名干部，省委一把手也属意他接任纪委书记一职，李战略和他谈这个，也是以对等的姿态来谈的。 其实在九零年代，纪委的地位很尴尬，远不像二十年后那样位高权重，在工作序列中重要，整个发展基调是一切以经济发展为中心，这就导致了纪委很多时候查办一些贪官，会受到经济发展局势的阻碍，比如原着中，李达康就很怕丁义珍的事件会引起投资商们恐慌，破坏了光明峰项目的进度。 现在的纪委，就算想查办一个县处级干部，都要层层上报，由省委来决定，这不是夸张的说法，而是真实发生的情况，因为谁也担不起破坏了经济发展的良好态势这个责任。 吴副书记在接到李战略的电话后，马上引起重视，自己带了工作组就过来了，从纪委一把手没亲自过来，其实就能看得出来，这件事其实难度颇大，当然，也有可能是纪委现任一把手年龄大了，退休前求稳，干脆让副手自己去干，干好了他也有功劳，干不好也能推脱。 但是吴副书记就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因为他本来出成绩的机会就少，事事都受到掣肘，虽然上层属意他接任纪委书记，但也要他自己有点说得出口的成绩。 所以，官场上很多奇异的现象，其背后都有各自的利益作为导向。 现任纪委书记求稳，想要安全着陆，对一些困难，得罪人的工作自然是能推就推，能躲就躲，万一他原地退休在江东省呢。 副手吴副书记则是锐意进取，想要这个省委常委的好位子，做工作当然积极，李书记也希望自己快点做出成绩，虽然他现在坐在省公安厅厅长兼任政法委书记位子上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谁不想进步呢，要知道，政法委书记这个位子，如果兼任的是省委副书记，那当然比公安厅长要香得多。 而现在这个时候，经济建设就是一切的核心，所以他们做自己的工作，必须要以经济建设为由头，比如反黑和抓贪官，都是为了经济嘛，这是政治正确。 当然，这一切祁同伟都不太了解，也没兴趣了解，他现在的职位只是个副处级的副区长兼公安分局局长，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辅佐好他的区长好大哥，只要好大哥坐上了区委书记的位子，祁同伟稳稳就能上位，至于那么远的全省大事，等他坐上了厅长再考虑也不迟，这个就叫屁股决定脑袋。 公安的工作，实际上繁琐又重复，尤其是派出所之间，老百姓事事都想叫警察来管管，他们又不了解警察的职责范围或者执法程度，单纯就是信任。 是的，咱们的老百姓实际上十分淳朴，身穿警服的派出所警察，其实就是政府的代表，祁同伟到任之后，整个江北新区的各所工作实绩蒸蒸日上，干警们的工作态度也是老百姓看在眼里的，这信任度自然也是日益上涨。 前几年，老百姓看见街上混混横行，大白天小混混们站在马路中间开会，车来车往他们都不管不顾，对派出所的怨气自然越来越重，想干事的民警们，又被现实的人情世故，甚至工作关系不断掣肘，动弹不得，久而久之，他们也寒了心，不再主动干活。 这一切，被祁同伟一个考核打分，交流任职的制度给彻底打破了，底层的干警们开始看见希望，活干得好，开会直接现金一捆一捆地发，做得好的，升，老老实实干活的，也升。 想要调动的，也能基本获得理想的调动，甚至于想躺平，不想多干活的，也被调到了山区闲职。 这一连串变化，反馈到底层干警和协辅警们，又被传递到老百姓眼里。 老百姓们看着平时耀武扬威，牛气冲天的混混被，被警察们抓着头发押送过街，安全感和信任度自然蹭蹭上涨。 但是，由于过去的底子差，现在的时代科技和警力限制，还是有很多地方没有被安全感覆盖到。 第88章 校园里的危险 校园就是其中之一，原商桥镇中学，现商桥一中（跟着街道改了名，街道唯一的高中）门口，两个留着洗剪吹杀马特发型的小混混正骑着摩托蹲在校门口。 不多时，一名学生被小混混们围了起来，强迫上了其中一辆摩托车上，不知道带到哪个方向了。 校门口小卖部老板马上报了警，商桥所的所长是一名原永庆县县局政治处调任的干部，叫黄亮勇，他亲自开着车过来了。 “黄所，刚刚有一群社会小青年把穿着一中校服的一个孩子带走了，情况看起来很不好。” 黄所长抽了一口烟，他过来的时候，学校已经放学近一小时，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也不知道向谁询问情况，只能和小卖部老板点点头，走进校门询问校长看看了。 一行人穿着警服就来到了教务室，看见了校长正在里面。 “戚校长你好，我是商桥所的所长黄亮勇，刚刚接到报警，有个学生被小混混抓走了，你们知道什么情况吗？” 校长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他不喜欢派出所这种积极的态度，学校里的事情，他们自然期望是校园内部处理，学生打个架啊什么的，都很正常，动不动就报警，现在的派出所积极性也是讨人厌得高，一点点小事所长亲自都来了。 看见黄亮勇这个年轻的样子，他又是一阵不喜，他这个人还是很老派的，以前那个老所长和他很聊得来，也知道学校里的问题尽量交给学校处理，做事多有分寸，听说局里来了个二十几岁的局长，马上把局里的老警察都调到山里去了，现在到处都是小年轻，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一没打架，二没发生什么事，你们不要随便谁打电话就这样大张旗鼓到学校里来好不。 这样造成的影响很不好的，学生们看见警察进来，都很害怕的。” 黄所长也没想到校长的态度如此不配合，顿时气笑了。 “戚校长，法律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说这是学校的问题，就是学校的问题吗？ 你解决得了吗？ 那些社会小青年会不会理你，你自己说。 现在有报警人称孩子是被人强行带走的，在我看来，就是纯纯的绑架，这是犯罪行为。 我现在要求你，马上配合我们的工作，不然我会打电话给你们教育局，亲自发函过去。” 戚校长有些倚老卖老，他带了很多届学生，在商桥镇也算得上一号人物，出门在外人家都尊称一声老师，但是这一套在黄所长面前毫无作用，因为他又不是商桥镇出身的人，还是个二十几岁的小年轻，一心只想在祁同伟面前干好活，等着拿奖金拿嘉奖呢，哪里会搭理这样倚老卖老的东西。 老校长一见黄所这蛮横的气势，只能气哼哼得把手上的教材扔下，叫了个年轻的老师配合黄所的工作。 年轻的女老师看见黄所长这样的气势，加上一身警服，一米八几的身高，一身腱子肉，态度可是比校长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还偷偷摸了黄所手上的肌肉一下。 “这个孩子是高二五班的王耀，我问过他的同学，好像是他和同桌的同学发生了矛盾，课间打了架。 平时他乖巧得很，也没和谁发生矛盾。” 正在询问之中，王耀的父母也来了学校，他们家住的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但是一小时过去了孩子还没到家，出于担心，他们就来了学校寻找。 “李老师，王耀怎么还没回家，是被留下来值日了吗？” 王父看见派出所的人在这里，也没多想，只是向熟悉的教务处老师询问。 黄所看见苦主来了，马上就要落实这起绑架案，他这个月还没个突出的业绩，好不容易有个案件，积极性自然高。 “你是王耀的父亲吗？跟我过来一下。” 那位李老师还没来得及阻拦，黄所直接拉着王父到了一旁，细细和他讲述了事情经过。 “事情就是这样，目前我们知道的，就是他可能和同学发生了矛盾，同学叫了社会青年过来把他带走了。 至于发生了什么，我们暂时也不清楚，不过你放心，我们派出所会全力以赴帮你找到孩子。” 黄所又转过头再次询问李老师。 “李老师，那你能不能问到，这个同桌张某，家住哪里的，他找的小混混可能是哪一些人。” 李老师还有些犹豫，因为黄所摆明了是要去张某家里寻找，这样会激化矛盾，他们学校还是希望先由老师出面，因为孩子间打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坐他们的摩托车走了，顶多打一顿，能有什么事，事情闹大了，他们学校的年终考核就不好看了。 但是黄所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尤其是家长被黄所一通吓唬之后，心急自己的孩子，也开始向李老师施压。 于是黄所开着警车，带着家长和李老师一起来了张某家里。 张某名叫张出声，此时正若无其事得坐在家里玩着电视游戏，超级玛丽，这年头能买的起这些的，家庭条件算得上不错了，从他们家的房子也能看出来，独门独院自建房，里面还停着桑塔纳小车，还有那辆小摩托。 “警察同志，你们来干嘛的？” 张父应该是做生意的，长得肥头大脑的，一身庸俗的西装裤加polo衫，腋下还夹个鳄鱼皮的包，左手戴着各种金戒指，捏着华子烟，右手不停抽着烟。 “张出声在不在，我们有事情问他。” 说话的是王父，他已经焦急万分了，口气也不算好。 “找我儿子什么事，跟我说就行，好，我儿子还小，你们这样会吓着他的。” 黄所把事情讲了一遍，但是张父还是不肯让。 “我儿子肯定不会参与这些事情的，你儿子自己跟不三不四的人交朋友。 不能说他们俩打了架，就是我儿子做的事，万一你儿子自己就是喜欢和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呢。 我是不会让的，你们这样气势汹汹的，孩子还小，吓到他怎么办。 黄所，我能好好跟你们说话，这是给你面子，但是你们不能拿没影儿的事情过来诬陷我儿子。 可能过一会儿，那孩子玩累了就回家了。” 第89章 追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众人只能回来，黄所也憋屈，他接受的教育是法治教育，他做事也比一般的民警讲规矩的多，确实没凭没据，孩子万一是自己出去玩了，等下就安全回来了。 一时之间，他也没了信心，但是隐隐之中，黄所还是心里有一丝不安，在安抚了王父暂时回家等待之后，黄所还是静不下心来，找来了手下的队员们。 “兄弟们，事情就是这样，你们出去打听打听，是哪两个小混混到一中门口了。 谁把那个孩子带走了，找那些小混混打听打听。” 对张父这样的普通人，黄所还是不忍心耍横，但是街上那些小混混，他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抓到先是一顿毒打，然后铐上手铐，挂在楼梯的扶手上，让他们只能脚尖垫在地上，往往一挂就是几小时，效果拔群，街上的小混混看见他们还是非常害怕的。 黄所长在学生家长这边碰了钉子，直接就来找街上的小混混们出气了。 这位名叫大头的混混，就是今天的倒霉蛋，被挂在了楼梯的扶手上，只能用脚尖掂着，支撑自己的身体全部重量，因为他的手是支撑不住身体重量的。 “黄所，我什么也没干啊？抓我干嘛啊。” 黄所搬了张椅子坐在面前，一声不响开始抽烟，看着面前的大头不断挣扎，好像被吊死前的人一样。 “一中附近都是你的地盘，我问你一点事，说得好了，就放你下来。” “黄所，要问什么只管问啊，我是最配合你的工作了，不用这样折腾我。” 大头感觉脚尖已经很酸了，再撑下去他就顶不住了，其实这个刑罚不是他第一天享受，只是以前他只是个底层小混混，那时候经济也没现在发展这么快，他没赚到钱，体重很是轻盈，也足够年轻，被挂一下午他都顶得住。 眼下就有点麻烦了，因为最近两年他赚了不少钱，除了在街头日常耀武扬威吹牛以外，他还做了一些机械模具生意，吃得肥头大耳的，体重从一百斤飙升到一百五以上了，老的这一套几分钟就顶不住了。 “今天有几个小混混在一中门口带走了一个小孩，到现在几小时了，人还没回来。 我想你积极参与警民合作，帮我找找人。” “没问题，没问题，我马上打电话派人去找，会去学校门口的无非就是那几个混混，一般都是学校里辍学没几年的。 稍微大一点的混混，今年都被所里教育过了，都忙着赚钱，不会去找麻烦的。” 这句话也打开了黄所的思路，是啊，哪种小混混现在还会去学校门口，自从他到任之后，全镇已经被犁田一样犁过几次了，大大小小的小混混都知道现在的现状，不愿意惹事，害怕被盯上做业绩，也知道现在的公安局长完全没有道理和情面可讲，动不动就要搞死人，找哪个当官的，作用都不大，一般没人会触这个霉头了。 除非是学校里刚出来的小混混，不知道天高地厚，朋友圈实际上还是学校里那一帮，喜欢在过去的同学和女同学面前耍个威风的。 但是想到是这些小混混，黄所长突然有点不祥的预感，因为这种小混混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做事最是不计后果，不会真出什么事了。 “放他下来。” 黄所指挥旁边的协警上前解手铐，然后站起来对着大头说道。 “马上给我打电话找人，我要找到那两个绑架孩子的小混混，那个小孩叫王耀。 马上去找。” 大头还想抖下机灵。 “黄所，有这么严重吗？他们小孩子有些一起出去玩了，回家迟了也是常有的事啊。” 结果黄亮勇猛地一脚把大头踹到了后面的楼梯上，差点一脚把他结果了。 “我让你办事，不是让你教我做事，要么马上去做，要么我随便找个理由送你去看守所，好好招待招待你。” 大头龇牙咧嘴得捂着肚子，却不敢多说什么，马上就去打电话联系小弟了。 黄所这边也没闲着，那位李老师还在他办公室里坐着等消息，李老师还是相当尽职尽责，有责任心的。 “李老师，你打电话回去问问，那个张出声平常和哪几个已经辍学的学生在一起玩的。 那几个学生可能就是过来绑人的小混混。” 有了明确的调查方向，不管是李老师这边还是小混混大头这边，都开始了行动，结果也很快就反馈到了黄所这边，是两名十八岁的小混混，他们都曾经是一中的学生，辍学之后，因为家里比较穷，吃不上饭，就在街头混迹。 而那名张出声，因为家里相对有钱，就喜欢带着这两个比他大的混混玩，平常给他们些零花钱玩玩，他们俩开的那辆摩托车，也是张出声以前那辆摩托车。 大头上来报告说，人找到了，正在游戏厅里打街头霸王，黄所马上让大头的手下盯着他们俩，所里大队人马直接杀到了游戏厅。 游戏厅老板西瓜头正站在门口，看见派出所的金杯车急促停了下来，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坏事被发现了，转身就想跑，被一名民警看见，一脚把西瓜头老板踹倒，按倒在地。 “黄所，这小子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一起带走，其他人进去找那两个苟东西。” 小小的游戏厅几乎被派出所的干警们挤满了，所有玩游戏的未成人都被叫到了外面，排队站了两排，看见这么多戴着大盖帽的警察们，这些未成年人一个比一个害怕，站在原地都瑟瑟发抖，其中就包括那两个家伙。 黄亮勇看见这两个家伙，话都没开始说，大皮鞋直接就招呼上去了，一旁的民警见状，怎么能劳烦所长亲自动手呢，带着两名协警噼里啪啦警棍一顿乱劈，站在后面的几名未成年人都被吓哭了。 偷偷拿家里的钱出来打两下游戏都这么大罪的吗。 第90章 噩耗 打了两分钟后，两个小混混已经倒在地上哼哼了，其实他们皮厚得很，过去为了生计去别人家盗窃，被路人抓住，锤得比这还狠，警察打人还会稍微留手，有所顾忌，那些路人真的是拿他们当发泄的口子，路边石头墩子他们都想举起来砸。 “那个被你们抓走的小孩呢，一中的那个，人在哪里？” 黄亮勇真是有些急了，这么重要的案情在那么多未成年小孩面前都问了出来，基本的保密原则都顾不上了。 “我不知道，他自己回家了，我们就带了一段路。” 被打成这样，这两个家伙还在嘴硬，而那边家长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得催促，他们也动员了全村人出来寻找，都快晚上八点了还是毫无音讯，事情越来越往恶劣的方向发展了。 黄亮勇站起身来，掩饰住脸上的焦急，指挥手下们。 “带走，回去审。” 然后转身离去，正要上车前，一名协警突然过来叫住了黄亮勇。 “所长，有个小孩说，他听到这两个家伙说了什么。” 黄亮勇马上下了车，为了避免小孩被同伴看见，还特地到了角落。 “警察叔叔，你们是不是要找一个被他们骑摩托车带走的一中的孩子？” 过来的小孩有点微胖，穿着还算得体，看来也是富裕人家的孩子。 “是啊，你知道什么吗？” 小胖子想了一下，鼓起勇气说了。 “警察叔叔，你们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是一小四年级的孩子，几个五年级的说明天要打我。 你们帮我把他们打一顿，我就告诉你我听到了什么。” 黄亮勇被小孩的天真弄笑了，冲淡了一点焦虑。 “没问题，只要你帮了叔叔这个忙，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小胖子还在抓着自己的手指，鼓起勇气说。 “那两个混混和另外一个中学生，把那个高中生带到了一个树林里，他们说，在那里的一个树林里把他埋了。 我在回家拿钱过来玩的时候，看见了他们两辆摩托车往那边后山过去，有四个人的。 回来的时候，就只有他们两个骑了一辆车，然后打游戏的时候，他们自己说起的。 说那个高中生比他们狠多了。” 这话一出，黄亮勇顿时心底一凉，最坏的情况来了。 也没心情和这个孩子说什么了，他知道那个树林，那边有山洞附近人都知道，直接朝着车里狂奔。 “直接往某村后山树林那里开。” 大队人马又在大晚上朝着山边开去。 等祁同伟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四十了，他坐在宿舍里，正在完善着第三卷的手稿。 “喂，我是祁同伟，什么事？你说什么！” 最坏的情况真的发生了，那三个小混混把那个孩子带走之后，在后山树林靠近山洞那里打死了，用大石头活生生砸死，然后用铁锹挖了一个坑直接埋了下去。 等看见了那个被填好的大坑，黄亮勇直接就心凉了，打电话给分局刑侦和鉴证科过来了，同时亲自打电话给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陈光威汇报情况，陈光威又一个电话打到了祁同伟这里，未成年杀人，又是一起大案。 祁同伟穿着衣服，电话一直开着免提在讲话。 “那个杀人的高中生抓到了没有，给他家人一起控制起来，好好审问审问。 他们是不是知情，有没有参与了。 家属那边知道了吗？” 话筒对面传来刚刚知道了的消息，祁同伟有些烦躁。 要知道，这边的一个村子一般是一个大家族繁衍出来的，都是同姓同宗的人，村里都有各自的祠堂，也会像电视剧里那样，和塔寨村一样有大房二房。 但是总的对外，他们都是相当团结一致的，几年前大家还在为了农田抢水源，就是一村老少都出马打架的，现在虽然经济来源多了，抢水不多了，可是碰上这样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形成群体性事件。 这可是地方政府最不喜欢的群体性事件，现在是大晚上，还算好。 不然的话，单单江北街道就有好几家报社电视台的办事处，他们闻着味就过来拉着公安局，我不禁要问了。 没法，作为局长他也只能维稳第一，先打电话给领导汇报。 “区长，休息了吗？” 对面的金新凯还在高新区管委会里加班，这边的事多得超乎他的想象。 “怎么了，同伟，说话这个语气。” “区长，商桥一中发生一个案件，一个学生和同桌发生了矛盾。 那名同桌找了两个小混混，把人带到山边树林里，用石头砸死埋了。 学生家长寻找了一晚上，全村人都动员起来了，现在这个结果，很可能会大闹起来。” 金新凯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祁局长，我命令你马上去控制好现场，把嫌犯家人也保护性收押起来。 同时通知商桥街道办事处，让他们联系村干部，现场进行安抚。 你们局里必须要马上控制好局面。” 金新凯有句话没说出口，他不知道这个时间，他适不适合去现场，但是身边又有人。 不过祁同伟能听出来他的意思。 “是的，区长，保证完成任务，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明天一早我会去区政府向你汇报情况。” 意思很明确，这里可能是个泥潭，大晚上的，谁认识你是区长啊，当个过路的小年轻被打一顿都有，好好在区里待着，明天一早就有信儿。 祁同伟带着沉重的心情找到了正在值班的下属，一起前往案发现场。 正在值班的大部分民警都过来了，包括被紧急叫回来的刑侦大队所有人，总数五六十人一起前往现场。 等大家赶到的时候，还没拉好警戒线，路边就传来声音，大批人员到来，祁同伟知道，只怕是受害人家属和同村的人都来了，只能让下属们把停着的车都打开车灯，带来的探照灯打亮。 “商桥所的人去外围把群众拦住，做好安抚情绪，刑侦大队和法医进里面。” 第91章 挖掘现场 祁同伟跟着刑侦大队的人和现场商桥所的黄所长一起走向案发现场。 里面被下属们用探照灯点亮了，三个嫌疑人都被控制戴着手铐站在一旁，其中最矮的穿着校服才一米五高，还不足祁同伟的下巴那么高，但做的事情，已经是惊天动地了。 两个小混混打扮的人，染着黄发，被打得站都站不直，那个穿校服的，反而是一脸无所谓，站在一旁。 刑侦大队大队长李博正在询问三人。 “人是不是埋在这里了？说话。” 两个小混混点了点头，那个穿校服的小个子反而一脸冷笑。 “我不知道。” 一旁的黄所长一脚就踹了过去，旁边的干警本来还想拦一下，却看见祁同伟冰冷的眼神，止住了脚步，这个年头可没什么文明执法的说法，哪个嫌疑人进了局子不是一顿杀威棒招呼，也就是这小子看着个子太小了，有点打不下去手。 “我问你，人是不是在这里面？” 黄所长抓着张出声的头发问道，又是狠狠一脚踹了过去，二人的体型差距过大，力量差距更大，嫌疑人差点被踹飞。 “行了，确认是这里就挖。” 一旁已经围好现场的干警们正拿着工具在待命，听到祁同伟的命令，赶紧就开始挖掘。 没有两分钟，就有了发现。 “局长，有发现！” 随着泥土被一点点挖开，法医们也看见了受害人的躯体，上去接手了现场。 做了初步的判断。 “是十六七岁的男子，被钝器所伤，后脑部多处伤口，颅骨应该全碎了，面部也都被砸碎了。 身上有多处利器伤口，鼻腔里有泥土，初步判断是受了重伤后被活埋窒息死亡，不过看这个流血的量，也是致命伤，活不了几分钟。 准备尸检。” 这个年头，大家做事都很粗糙，在案发现场尸检更是很普遍的现象，但是祁同伟不能由得他们在现场这样，因为受害人家属和村民已经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了，来了几百号人，要是现场对尸体进行尸检，家属进来看见，只怕直接会疯了。 “等等，拿布盖起来，带回去局里尸检，现场鉴证人员留下取证，凶器要找到。” 法医还有点不服气，想来质问祁同伟，直接被一旁的黄所长拦了下来。 “你疯了吗？敢不听命令，外面已经被村民围满了，要是你在现场尸检，马上就会刺激村民们，引发群体事件。 回去执行命令。” 祁同伟看了一眼黄亮勇，暗自为他的政治敏感性点了点头，叫过来李博和陈光威。 “现在现场交给你们两个，案件下一步你们要用心做好。 我要去安抚群众。 还有，这个案件要报告市局，光威，你打给市局刑侦支队，请他们一起参加专案组。 这个案子，虽然案件并不复杂，但是影响会非常大，如果我们出了一点差错，就会背锅，懂了吗？” 祁同伟摘下大盖帽，狠狠抓了两下头发，刚刚那个孩子的惨状，以他这样身经百战，也看着浑身难受，但他是局长，如果他露出多余的表情，会影响下属们的战斗力的，他只能面无表情，保持冷静，尽量去安抚好家属情绪。 祁同伟来到家属面前，几名妇女正互相搀扶，心里还存在了一丝希望，一旁王父正带着希望看着熟悉的黄所长和祁同伟。 黄所长颤抖着声音告诉家长。 “王先生，你们先别激动，孩子已经没了。” 这句话说出来，引爆了现场，所有女性都站不住开始痛哭，一旁的村干部也难掩愤怒。 “那三个畜生呢，是不是在里面？” “你们冷静一点，事情已经发生了，要相信我们公安机关，你也是村干部，你应该帮忙安抚家属情绪啊。” 说话的是刚刚赶到的街道办书记，街道办的干部来了大半人，不少人正在阻拦村民们进来。 “赵书记！村干部也是人啊，里面死的是我的侄子，你让我怎么冷静，这个村干部我不当了，我要给孩子报仇。” 这句话又引爆了众人的情绪，上百名村民开始推搡在场的民警们。 这时候，祁同伟拿来一个大喇叭，站在高处说。 “同志们，大家冷静一下，现在是法治社会，不会允许你们动用私刑的。 你们也想想现在还活着的人，这样值得吗？ 要是你们把他们打死了，还是要抓起来判刑的，大家都有生活。 事情交给我们警方好不，大家要相信政府啊。” 一些理智的街道办干部也开始发声劝阻了。 “乡亲们，这是我们的公安局祁局长，就是他打掉了镇上的黑恶势力。 上个月夏桥镇伍家的孩子被黑社会绑架了，也是祁局长带人把人救回来的。 我们要相信他。” 听到村干部们说出祁同伟为大家做的事，一些村民也开始安静下来，思考事情的后果。 “祁局长，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啊，我们的孩子不能白白这么死了。” 祁同伟还是有些为难，只能尽力安抚他们，因为按照现行的法律，这几个犯罪嫌疑人最小的才十六岁，两个大的确实能判多一点，说是十八却是本地习惯虚岁十八也不满十八岁周岁，按照现场来看，他们俩只怕是从犯，主犯是这个未成年，那算下来也是十五年左右。 主犯只是十六岁，无论怎么样都判不了死刑，最好的结果是无期徒刑，加上未成年人再从轻判决，十五六年顶天了。 “我只能保证，一切以法律法规办事，绝不会有任何偏颇。” 这话祁同伟自己听起来，都感觉苍白无力，年龄是个死结，法律怎么也不会枪毙十八岁以下的罪犯，无论他做了什么。 正是基于这个愧疚心理，祁同伟才没有管黄亮勇殴打张出声的行为，如果是平时，无论如何不会看着才一米五高的孩子被打的。 现场的村民们渐渐安静下来了，在村干部和街道办干部的安抚下各自回家，他们不是当地这个村的人，晚上回去还是比较麻烦的，当地的干部找了几辆大巴车，将人送了回去。 第92章 争吵 但是家属几人，包括第一个煽动情绪的村干部，是无论如何不愿意回去的。 祁同伟只能和街道办书记商量，给他们支起帐篷，带一些棉被来，原地休息一下。 眼下家属不愿意走，祁同伟也只能就近来到夏桥所的宿舍里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怎么都要明天一早做了，孩子的尸体和犯罪嫌疑人都已经送到局里去了。 翌日 祁同伟还在梦中和周公约会，通讯员卢强就过来通报了。 “局长，村民们又聚集了上百人，要去那个张某家里。” 祁同伟只能摇摇还没睡够的脑袋，洗了一把脸。 “张某家里人昨天转移好了。” “转移好了，人都送去市区里了，张某的父亲还在我们拘留室里。” 祁同伟穿上警服，边走边询问情况。 “张某父亲有没有涉案，这个问清楚了。” 卢强拿出了工作笔记，翻开看了一眼就回答说。 “我们对多人分别询问，确定现场就张某和那两个小混混做的，他父亲确实不知情。 不过，第一次上门询问的时候，张某的父亲阻拦黄所长办案，这是确实的。” 祁同伟直接就给他下了判决。 “给他定个包庇罪嫌疑，做好证据链，如果他早点配合，那是不是还有机会抢救，写明这一点。 教子无方，法律怎么就没有让监护人一起坐牢的。” 卢强面露难色。 “局长，按照现行的法律，只怕这个包庇罪，还够不上的。 转给检察院，他们也会退回的。” “管他这么多，做事不要想着这些，我就是要让那个家长在拘留所吃点苦头，给他程序走慢一点。 多住两天，就算最后起诉不成功，这几天也够他好受了。” 祁同伟走了两步，又停下。 “他们家没人是，那就不管了，砸了就砸了，当给受害人家属一点利息，出出气。 他们家还有个工厂的？” “是的，工厂就在他们家后门，早上听说老板家出了事，工人直接拿了值钱的东西跑了。 等村民们赶到的时候，里面没东西了，搭建的铁棚都被拆了个干净。” 祁同伟才不关心嫌疑人家里被打砸抢呢，杀人家儿子的时候怎么没考虑到这些。 “那他们有没有打算去冲击政府啊？” 卢强有些尴尬得说。 “他们没有去政府，而是去了学校，因为孩子爸爸说学校也有责任。 政府方面，因为昨天黄所长是第一时间就开展了调查，只是接到了报警就调查了一夜，他们家属和村民都对我们派出所有好感。” “学校昨天到底是怎么说的？怎么会激怒家长的？” “黄所长说，那个不知所谓的校长还嫌他多事，说没发生什么事，也不是很配合工作。 家长后来过来了，也只是个年轻的老师帮忙的。 班主任和校长都没出面。” 祁同伟一把扔下了洗脸的毛巾。 “这些蠢货，学生间的矛盾不好好解决，还嫌派出所多事。 最后还得我们去给他们擦屁股，拿我的手机过来。” 卢强拿过来祁同伟的诺基亚手机，这东西现在不是很实用，虽然比大哥大好一点，但是电池还是只能用上几个小时，一天要充几次电，到了农村地区半点信号没有。 祁同伟还买了个小灵通，虽然也不便宜，几千块，但是小灵通是接入市话网络的，在市内通讯信号还算不错。 “我说那个小灵通。拿过来。” 祁同伟接过了小灵通，马上就打给了区长金新凯。 “区长，有个情况要汇报一下。 商桥一中的校长和班主任，真是蠢得可以，昨天我们所里接到报警，过去出警，他们就不配合，还嫌我们多事，到今天校长和班主任还没出面，一直是由一名年轻的老师出面顶雷。 现在家属带着村民几十号人，可能上百人要去学校讨说法，我是真不想给他们擦屁股。” 不知道话筒对面说了什么，祁同伟嗯嗯哦哦了几声，然后挂断了。 “局长，难道我们真的不派人去学校吗？” 祁同伟看了卢强一眼。 “怎么可能，当然要去了，要是学校被拆了怎么办，都是政府的资产。 犯错的只是个别人，和领导投诉完，事后自然会给他们教训，我们还是得去保住政府的资产和脸面。” “哦哦哦，知道了。” 等祁同伟赶到的时候，学校大门紧闭，里面还在授课，但是门口已经围满了村民，家属几人要么是坐在地上哭，要么是穿着麻衣，就差没在这里烧纸钱了。 “让校长出来！班主任出来！” 祁同伟一到，一旁的黄所长就迎了上来。 “局长，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是那个孩子，已经在学校里多次欺负王某了。 还曾经在公共场合扬言要活埋了他。 刚刚班主任还在的，对什么在学校里欺负的言论一切否认了，所以家属显得这么激动。” “劝不走吗？家属和你不是蛮熟的，也不卖你面子吗？” 祁同伟看向黄所长，黄所长面露羞愧。 “局长，他们已经卖我面子了，本来打算把大门砸开的，现在只是文明得在门口哭丧。” 祁同伟一听，就笑了。 “那你就站到一旁了啊，你干执法的，不能因为什么事就退让的啊。 不过这个情况，校长和班主任不出来，我们说什么家属也不会回去的。” 祁同伟也不喜欢校方装缩头乌龟的样子，把门锁的死死的，外面烂摊子给派出所处理啊。 人派出所又不是学校的下属机构，哪有义务帮他们出头啊，所以祁同伟没有批评黄所长的意思，如果让他处理，也差不多就这样了。 反正这个事，校方不给个明白话，肯定是没有个结局的。 “叫校长和班主任出来，我们叫上几名家属和村民去学校里面谈一下。 不然里面一千多号学生上课怎么办，在中午下课之前，把事情谈好，送家属走。” 接到了祁同伟明确的命令，黄所长和其他民警马上行动起来，黄所长上前和家属沟通谈判方案，其实家属也不要钱，不要怎么样，就是想要个说法。 第93章 抓校长 而校方呢，可能就是校长和班主任脑子抽筋了，说话也乱说，又不想出面挨骂。 祁同伟等了两分钟，看着黄所长和一位副所长都点点头，这才上前，他出面也不一定有黄所长那样的情面，家属还记着黄所长办案积极的情面，这才愿意和他沟通，其他人上去还真不一定有用，不是说谁官大，谁说话就有用，老百姓可不管这一套，儿子都死了，你就是省委书记，也救不回人家儿子。 戚校长和班主任到了校门口，没有出来，他们怂了，黄所长只能带着孩子父亲和昨天晚上那名村干部进来，参与谈判。 孩子母亲昨晚就接受不了现实，晕厥过去，送医院住院去了。 “王先生，你们这样到学校来闹也是没用的。 事情又不是学校里发生的，跟我们一点责任都没有。” 班主任一开口就几乎激怒了在场所有人，包括祁同伟，见过没脑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行了，现在别开口责任不责任的。 你们学校也要端正态度，和家属好好沟通，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你们应该清楚。” 说话的正是祁同伟，学校的校长看见祁同伟说话，又开始犯毛病。 “这位小同志，话可不能这么说，学校里有上千名学生，有些事情我们怎么能一一清楚，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再说了，事情是发生在校外的，我们更不可能知道，孩子的死也是个意外，谁能想到啊。” 听到这句孩子的死是个意外，对面那名村干部，也是孩子的叔叔，直接就动手了，向校长扑了过来，不过他没什么打架的经验，只是抓着校长的头发不松手。 祁同伟和黄所长也被这句蠢话震惊到了，公安局都给了基本的定论了，赤裸裸的谋杀，校长居然还说什么是个意外的屁话，活该被打，祁同伟能忍住自己不动手，已经是看在自己穿着警服的面子上了。 等双方缠斗了一会儿，祁同伟这才装模作样，丝毫没用力得拉了几下孩子家长，看校长都被打出血了，这才发力将双方拉开。 “好了，这里是学校，互殴啊，再打下去我把你们双方都拘留了。” 这名校长还在争辩。 “你们派出所一定要拘留他们，他们打我，什么互殴啊，是他们打我。” 黄所长在一旁冷笑了一下。 “我没看见有人打你，你自己打自己的，怪癖啊，要说事情就说事情，不说事情就滚蛋。” 这时，那名班主任仿佛还是气不过，又上去踹了一脚孩子家长，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祁同伟一把把学生家长拉开，然后一个过肩摔把班主任摔倒，跪压上铐子。 “把他们俩抓起来。” 其实祁同伟也没招了，双方根本没有谈下去的意思，见面就要干，站在他的立场，永远是站在人民群众这边，这些尸位素餐的庸师，简直不适合人民教师这个称号。 所以，祁同伟做了选择，铐了他们，带回去让教育局处分他们，然后换个新校长来，跟家属道歉。 孩子家长一看派出所这个架势，也没了发火的意思，平时他们碰见的官员，那可都是沆瀣一气得多的，校长也是当官的，官官相护才是正常，派出所怎么还帮着他们小老百姓，一肚子气一下子也没了。 最后来的人是教育局的局长和副局长，校长和班主任都被祁同伟直接拘留了，说写屁话没得听得下去，早早被祁同伟打了小报告给区长金新凯，也汇报给了区委书记金国栋，他们俩的意思都很明确，政府方面就推这两个失职又不会说话的倒霉蛋 出来，平息家属和村民的怒气，让案件回归正常来。 祁同伟自然照办，这本来就是他提出的，至于这个校长和班主任什么想法，或者他们背后的人什么想法，在市委常委兼区委书记和区长意见一致的情况下，都不重要。 于是，教育局局长谷庆就来到了受害者村里，宣布了他们的处分决定。 总的来说，就是两个倒霉蛋工作上失职，全部被免职，涉嫌殴打他人的行为，被夏桥派出所予以拘留五日。 咱们的老百姓也确实淳朴，既不要赔偿，又不想他们一起偿命，看见政府给了诚意，对失职的老师校长给予处分，几人默默流泪，认同了这个结果。 临走之前，家属拉住了黄亮勇所长，最后问了一句。 “黄所长，你是个好人，最后你再告诉我一句，那三家畜生，会不会被判死刑？” 祁同伟的目光也盯在了黄所长身上，这句话又是一个炸弹，很可能再次引爆村民情绪，就看他怎么回答了。 “王先生，国家有法律的，十八岁以下不会被枪毙的。” 说完，家属愣在原地，虽然还在流泪，却没有情绪失控，其实这个结果，他们已经早就知道了，随便问个懂法的都知道，只不过他们内心还存在希望。 祁同伟松了一口气，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帮一帮家属们。 几个月后的某天。 庭审结束，三名少年从东瓯市中级法院走出，几名法警特意让他们走到了一起，三人相视一笑，这一幕刚好被下面围着的大量记者拍到。 这张照片也就成就了经典，三少年少年逃过死刑竟相视一笑，这句标题也被大量报纸转载发表，配图都是三个人渣相视一笑的。 这当然是祁同伟的杰作，也是后世发生过的真实案例，只不过被祁同伟提前了，他找了出版社的编辑帮忙，总共邀请来国字号媒体多家，附近各省有影响力的媒体多家，庭审结束，门口的媒体就多达数十家，在一个普通地级市发生的案件，可从来没有造成过这么大的影响力。 这景象，造成市委宣传部大为紧张，不断得派人给检察院和法院的主审主控官提醒领导多么多么重视，事情多么多么严重，三个部门都如临大敌。 当然，他们不是祁同伟的目标，祁同伟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这三个人渣，要让他们钉在全国的耻辱柱上。 第94章 推动新工作 几个月后，案件落下帷幕，检察院很快通过了批捕审查，并将三人全部起诉。 三人都是十七岁，全部被判十五年顶格，在祁同伟的坚持下，没有区分主从犯，三人都是主犯，同时在祁同伟的运作下，三人都会去九里丰省级监狱服刑，那边已经有江北籍贯的嫌犯被祁同伟买通，进去就好好招呼这三个小崽子，务必让他们自己好好改造，不要在做人了。 看见事情完成，祁同伟拍了拍黄所长的肩膀。 “走了，老黄，这件事你做的不错，这个案件你也辛苦了。” 事情结束后，黄亮勇被祁同伟排入前往省厅直属单位去交流任职，两年期满，更方便提拔重用。 这个案件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祁同伟特意安排的那张照片，不管是京城还是地方，各方都参与了讨论，连远在京城的洪组长都打电话过来。 “同伟啊，那个未成年的案件是发生在你那边，现在很多人都在讨论啊。” 祁同伟有些惊讶洪组长会亲自打电话给他，还是直接打到了他的办公室电话上，从老板椅上坐直了身体接打电话。 “洪老师，是的，这个案件就发生在我工作的辖区，那张照片也是我安排人拍的。 实在是气不过啊，但是现在我们的法治在进步，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随便拿口袋罪去框人，我还是希望这个案件，能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上头的重视。” 洪组长在京城人大法制委员会里是挂职副主任委员的，此时他正在委员会办公室里打这个电话，身边也有其他领导。 “那你能说说你的想法吗？” 祁同伟思考了几秒后，感觉到洪组长的语气过于正式，可能身边就有相关领导在。 “洪老师，就这起案件呢，我仔细剖析了一下。 原本两个学生是同桌，相互之间只是小矛盾，但是张某和那两名辍学在外的学生，还是有紧密联系的。 过去，他甚至是三人小团体中的主导者，二人离校之后，见识了很多所谓社会上的事迹，拿来和张某炫耀。 在一定程度上启发了张某的想法，张某在找到他们俩要求把同桌王某狠狠教训一顿的时候，他们的预谋杀人，只是从小小的几句小孩子意气里就出现了。 乃至于，三人专门去找了个埋尸的地点，事先挖好了坑，要知道，他们只是小孩。 挖那么大一个坑，成年人都很费力，期间那两个混混都想过放弃，但是张某的决心似乎异常坚定。 最终惨剧发生，他们将同学王某哄骗到埋尸地，使用石头，铁锹等工具将王某残忍杀死。 张某的行为残暴，甚至震惊了其他两个混混。 就我看来，一个诱因其实是那两个孩子早早辍学，而现在社会上的总体治安算不上好，他们见识过一些事情后，以为自己也能做到。 这个张某呢，心志坚定，做事狠辣，可惜走错了路，把矛头对准了自己的同学。 在审讯过程中，他也是反侦察能力最好的。 洪老师，我这不是夸奖他，而是在担忧，如果十五年之后，中间他们再减刑的话，十二三年就出来了，像另外两个小混混可能就放弃了报复的想法。 但是张某不一样，他可能会成长成一名棘手的职业罪犯。 我现在极为担心的，就是这些未成年犯罪后，矫正不到位，不及时，不彻底。 再犯率可能会高出成年罪犯。 还有一点，就是学校方面了，学校方面工作上错误很大，对学生和社会上接触，好不管理，我还是建议这些学校能封闭尽量封闭一点。 张某在班级里就多次对王某和其他同学是有霸凌行为的，班主任不当回事，任课老师也有过反应，反而被他斥责多管闲事，就因为张某的父亲有点小钱，会给他送礼物。 如果可以的话，我有个提议，建议一些资深的擅长调解纠纷的公安民警兼职中小学的法制副校长。 每个月或者每个学期，对学生进行授课，每周对校内的一些霸凌行为，或者其他可能涉及到违法的苗头的行为，进行及时劝诫和处理。 法制副校长做的决定，视为学校做的处理，而不是公安部门的执法，这样也能给教育部门和公安部门有一个缓冲沟通的渠道。 因为上次去找王某的时候，如果校方更加配合，可能当时就找到人了，而不是事后找到的尸体。 现在毁掉的是四个家庭，而不只是一个家庭，张某的家里，工厂也彻底办不下去了，被受害人砸了个精光，只能搬到外地去。 那两个小混混，留守儿童，父母甚至不愿意回来，留下爷爷奶奶，也要被别人白眼辱骂。” 洪组长这边，几位副主任委员都在听祁同伟的电话免提，他们心里也很沉重，个个都是做爷爷奶奶的年纪，家里也有年龄相近孩子，对祁同伟的建议，他们还是觉得比较有成效的。 “好，同伟，做的好啊，这个案子你也做的好。 这样，你写一篇报告过来，我来交给人大法制委员会，由这边来协调一些未成年的法案，你还有什么意见，都写进来。” “好的，洪老师，我明白。” 挂断电话，祁同伟心里也是有些沉重，看着窗外渐渐落下的夕阳，祁同伟打开了日光灯，开始撰写报告。 他的一些想法，一部分在未来后世是有运用的，比如公安民警兼任法治副校长，但是效果并不好，教育部门对公安部门插手学校内部的事情，还是十分抵触。 但这确实是个对校园霸凌震慑的方法，尤其现在这个九零年代，校园霸凌不可谓不可怕，只是这个年代的人，心理承受力更强，皮糙肉厚的，外部经济发展又迅猛，生活还算有点希望。 而这个年代，社会上小混混对校园内的侵蚀，远比后来要严重的多，学校还没有封闭的概念，一些社会人士随意进出校园，对心智未成熟的学生进行蛊惑。 第95章 领导召见 祁同伟身上还兼任着公安部法制处专家组成员的职务，在实际案件中发现现有法律法规不足，提出建议，这也是他的职责之一。 于是当祁同伟的报告递交到公安部，又送到zy政法委，最后到了现任政法委书记的手上，他还兼任着最高院的院长，戴着老花镜的眼睛看着祁同伟这个名字，伸手举起了红色的电话拨了过去。 分割线 等祁同伟接到电话已经是几天后了，打电话的是他那位师哥，省政法委李战略书记。 “您好，这里是东瓯市公安局江北分局局长室电话，领导您好，有什么指示吗？” 有时候祁同伟办公室的电话都是办公室副主任林佳接的，如果通讯员卢强在，就是卢强接的。 “我是省委李战略，叫祁同伟听电话，二十分钟内我要听到他的声音。” 林佳于是马上飞奔过去祁同伟所在的地方，所幸，今天祁同伟在分局内法制大队里听取工作汇报。 收到消息的祁同伟急急忙忙得从楼下办公室里赶回了他自己的局长办公室里，接起了电话。 “同伟，你把手上工作安排一下，明天出发去京城，有人要见你。” “谁啊？这么急吗？我还要安排下属派出所的考核排名呢，事情那么多。” “让你去就去，还讨价还价，给你脸了。” “是，领导，坚决完成任务，我马上安排事情，收拾行李。” 暑假已经过去了，傻白甜前段时间也过来游玩了近一个月，刚刚离开，祁同伟本想商量婚期，不过傻白甜好像不是很急，想等正式毕业了再说，她还有几个乐理的证书没有拿到。 倒是老丈人和丈母娘挺着急的，几次写信过来催促祁同伟，早点定了婚期，但是章若南那边没有个准信，祁同伟此时工作又分居两地，总不可能让章若南调到东瓯市的大学，这边可没有演艺类的大学。 正巧九月下旬了，祁同伟打算回京城多待几天，于是找了区长金新凯告假。 “哥，京城那边有领导想见我，省政法委李书记催的很急，让我明天一早就出发。 这边工作需要请几天假了。 具体的业务，我都交代几个副手了，常务副局长陈晋会主持工作，这小子鬼精鬼精的，而且很忠心，值得一用。 要不要我帮你带什么东西回去吗？ 不用啊，好，那我直接回去了。” 电话里传来肯定的回答，祁同伟直接收拾了行李，准备明天一早坐飞机回京。 办公室里陈晋就坐在沙发上，听着祁同伟在区长面前夸奖他，激动得站起身来。 “行了，别说些肉麻的话，一个糙老汉子，年龄都比我大十来岁。 帮我把那些资料整理起来，装到行李箱里。” 陈晋积极得给祁同伟收拾行李。 “局长，您这次去京城，是不是有zy的大领导接见啊。” “可能，省委李书记都那么重视，搞不好是正部级的大佬。 别多想，好好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 我让你安排的，在全区每个中小学旁边建一个警务室，这个计划弄好了没有。 下周一及时去市局审批，要点钱，区里计委已经口头上答应我了，给我们搞一笔钱。 警务室，简单就行，能利用原建筑搞个小办公室就利用原建筑。 没地方利用的，弄两个集装箱，够几个社区民警休息就好。 全区六十六所中小学，七所高中，都要配上，就当我们新建特警大队的一个签到点，每天两次巡逻签到。 给他们多加点加班费，建设费用，办公用品，必要的一些设备，五十万应该够了。 又不是要建新的，看情况，我给市局打得电话是要六十万，区里要五十万，总不可能他们都打五折。 这件事，你上点心，让郑昌去跑跑，要是他跑得过来，那就当个人用用，要是去市局连钱都要不过来，那迟早把他踢巴走了。 邵健最近的积极性有点差，都不知道在干什么，你提点一下他。 我这个人很简单的，私人关系是私人关系，工作是工作，工作最起码要做好了。 态度要端正，要是仗着最早投靠我，工作上懈怠了，那这个板子我也不会客气的。 明代的皇帝那句话，我记得很清楚，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现在文明社会了，犯了错虽然不用砍头，但是前途暗淡，我还是能做到的。 怎么选择，看他自己。 倒是杨正伟这个政委，做得确实不错。 不过我不会离开很久的，顶多十一假期后回来，半个月，长假里的值班也安排好。” 祁同伟收拾好办公室里的行李，开开心心拉着行李箱去了楼下，办公室也正式发出通知，局长祁同伟前往外地出差半月，期间工作由常务副局长陈晋主持。 。。。。。 祁同伟一下飞机，直接就被专家组小车班的黄师傅带走了，同行的还有一名年轻干部。 “祁专家你好，我是···” 剩下的话被屏蔽掉了，大致的意思是，他是政法委书记的秘书，也就是最高院的人，书记要见一下祁同伟，让祁同伟不要紧张，专家组的成员大多数都和书记有过交流，算是政法委的智囊团。 “你是说，高育良老师现在兼任政法委书记的秘书了？ 跟我那时候一样，也是二秘。” 黄师傅在门口陪着祁同伟一起等待，政法委装修得古色古香的，也是四合院类似的建筑，其实公安部也差不多，都没有太高大的建筑，整体风格偏向厚重，古朴，大部分领导的办公室也都不大，标准的五十几平方这样的，可能比起一些偏远县委书记的办公室都有不如。 等轮到祁同伟的时候，经过了多重岗哨，办公室里随时有警卫员盯着祁同伟，让他有一丝丝不习惯。 “来，小祁同志，坐，喝什么茶？红茶还是绿茶？” 祁同伟有些不习惯书记的热情，赶忙起身。 “都可以，领导安排的我都不挑。” 第96章 领导谈话 书记笑了笑。 “你这孩子，那就绿茶，是我老家后山上种的，没有上过市，口感也比不上那些名茶。 不过都是我家里人自己炒的，纯正。” 祁同伟双手接过茶杯，茶叶果然不如那些高价茶叶根根分明，大小也不一，杂质倒是清理得干净。 “不错，虽然没有那些茶那样品相好看，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我小时候，那时候还是解放前了。 一直都是喝家里炒的茶，那时候在打仗，我在外地最珍贵的东西，就是家乡带来的茶叶。 老领导也很喜欢，常常让我回家去摘些，每年就那么几十斤，都是我儿子女儿亲手去摘的。” 书记的老领导，难道是那位老人，祁同伟不敢多想了，生怕河蟹大神出现一钳子敲死他。 “早就想见见你了，育良同志一直都夸奖你，是他教出来最好的学生，法学的知识能结合实践，你这个年纪真是难得啊。 这次的事情，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老洪他们几个，早就和我谈过你那边这起案件了。” 祁同伟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开始阐述自己的想法。 “书记，我的一些意见，其实都是拾人牙慧，洪老师他们早就提出过了，不过就我自己在基层看见的，还是想汇报一下。 未成年牵涉犯罪，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其实是无所事事。 成年人也一样，但是未成年人心智更加不成熟，做事更加缺少思考。 我们国家的教育普及率还是太低了，平均未成年人出社会的年龄低于十二三岁，农村的未成年人多数早早辍学帮忙干农活，要么就是无所事事，无所事事其实非常危险。 就以我家乡林城为例，一部分国企经营不善之后，社会上就游荡了许多无业青年，他们没有谋生技能，往往都会走歪路。 同理，未成年人更是如此。” 书记坐到了祁同伟身旁的沙发上，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茶。 “继续，不用管我，这是我的习惯，喜欢走来走去。” “我有个大胆的建议，是否可以强制未成年人完成义务教育，在立法层面上约束住他们。 我知道，现在能基本完成义务教育的只有大中型城市，广大农村地区还存在很多客观上的制约。 但是，单单这一条，我个人认为，就能很大程度降低犯罪率。 还有个方法，其实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年纪轻轻，不要来这一套，只管说，又不是封建王朝，还因言获罪啊。” 祁同伟清了清嗓子。 “书记，我个人认为，应该给大学扩招，降低门槛，其实十八岁到二十二岁，正是精力最旺盛的事情，社会上不一定有那么多岗位给这批人。 让大学扩招，延长他们的就业时间，相当于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就业率。” 书记听到这里，笑了一下，因为这事情早就在上层的研究范围之内了，很多好处也显而易见，但是上层他们的报告都是花团锦簇的，各方面都写得又细又啰嗦，行文还是文绉绉的，看着就让人昏昏欲睡。 祁同伟这番大白话，直接就说明了，大学扩招那些都是虚的好处，暂时性提高就业率，就能降低社会犯罪率，这个就是最迫切的好处。 “你在基层好像也做了一些措施，说来听听。” 祁同伟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大半年做的事情，稍微总结一下还是很简单的。 “书记，我在基层做的事，其实很简单。 我下去就是主持工作的岗位，所以我从几个方面入手。 一方面，我跟上级要了岗位交流的名额，捏在自己手里，借此改善下面工作作风。 另一方面，我大力开展法治的学习要求，对上级的精神更加直观得传达给一线民警。 我那边的弊端其实和全省大部分公安局是相似的，流动性太差，工资待遇太低，能依的法，太少。 可能民警队伍中，高学历的确实少，但是基层其实不缺人才，只是局长都是个土老帽了，对该遵守的法律法规无视，搞粗暴野蛮那一套，那和街上的黑社会有什么区别，就是多了一套衣服。 一把手屁股不能歪，思想一定要正，组织工作要做好，下面小民警从一开始雄心壮志，在山村里抓鸡找狗找到头发都白了，还是小民警。 缺乏流动性，缺乏上升通道，缺乏希望，死水一滩，自然就会滋生腐败。 县一级公安局，真的很重要，这是直面老百姓的单位，要是中间滋生微腐败，那在老百姓看来，政府辛苦做的任何事，都是虚假的。 他们只会认为，穿着制服的也是一样的流氓。 工资方面，我们县一级的权限太少，于是我增加了奖金的额度，给每月优秀的单位和个人多发点奖金。 其他人少一点，虽然不能保证一定公平，确实提高了基层的积极性。 开会的时候，也都明明白白和干警们说，活干好了，有钱有官帽。 不少人还说我是个土老帽。 不过我不在乎，事情确实有进步了，治安有改善了，不过对于全国的局势来说，有些举措，并不是可复制的。” “但是，组织工作做好了，让死水流动起来，激发战斗力，这个是可复制的。 不管哪一级的组织都一样啊，如果没了活力，成了死水，腐败是不可避免的。 你继续，我听说，这次你还对校园霸凌提供了一些建议，你自己是怎么做的？” “书记，我给洪老师提供的建议，是由擅长调解纠纷的老民警，退二线的一些老民警甚至返聘回退休民警也行，到中小学去兼任法制副校长。 一方面，是宣传法制的知识和安全知识，偶尔可以请消防队来教教课也行，总之，要发挥作用。 穿着警服的警察在学生面前，和老师可不是同一个概念，同时也是给学校里多一个监督的人。 我们机关一些单位都有派驻的纪检组，也对单位内部起了很大的震慑，学校里其实也需要类似纪检组的人。 第97章 回丈母娘家 “不然那些校长班主任，为了推卸责任，不知道会说什么讨人厌的话，也有一些没有师德的老师，借助教师对学生的优势心理地位，对学生做一些违法的事情，这些都是有真实案例的。 大部分事情一出，我们公安机关几乎都是站在一旁，任由教育局那些人捂盖子，私下里解决，我个人觉得，这样十分不妥。 老师们也需要监督。 我自己呢，跟区长金新凯同志申请了一笔经费，又找教育局商量了一下。 给每个学校门口都建了个小警务室，让巡逻的辖区民警每天要签到两次，适当的时候维护下交通秩序。 当然，额外的工作量，肯定也需要额外的加班费，我们区长很大方，给了我上百万经费。 让我把全区每个学校门口都建个警务室，他说不想再看见那些小混混在学校门口咋咋呼呼的样子。” 书记转过头看了一眼祁同伟。 “你的区长，是不是金将军家的孙子啊，听说你们是过命的交情。 此言看来不虚啊，在这个场合你都敢提他的名字。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回去，你再写份报告过来，以专家组成员的名义。” 祁同伟有些庆幸去年大胆向唐副局长进言，提了自己对治安管理处罚法的建议，获得了洪组长的赏识，进了专家组，不然的话，一个普通的副处级干部，奢望自己的名字能被这么多领导记住吗。 专家这个身份，可能会使自己受益终身啊。 祁同伟走出了政法委的大门，呼吸才放松，他可不敢再这种部门串门找熟人，熟人们也都是在里面夹着尾巴做人的。 等下班了，他们自然会收到消息，知道祁同伟见了大领导。 工作上的事情一办完，祁同伟就回了自己四合院的家，傻白甜好像不在家。 “老婆啊，我回京城了。 让你失望了，不是调回来，只是休假回来，顺便出个差。 你怎么没在家啊，哦哦，住娘家了。” 电话对面的傻白甜还在纠正祁同伟的称呼。 “小祁同志，我们还没领证呢，这个老婆这个称呼，还需要审批，开会研究研究。 回的那个叫我自己家，不是娘家，小宁也在呢，你快点过来。” “好嘞！” 祁同伟放下行李，上了个厕所，就锁门出来，打了辆面的就往章家赶。 这个面的呢，是这个时代的特产，是染着难看的黄色的微型面包车，祁同伟在其他城市看见的不多，在京城真是遍地都是，还有种出租车是夏利，但是空间太小了。 祁同伟这种一米八几大个子，坐在里面相当憋屈，所以如面的这样的小型面包车，也就成了打车的首选，等过几年现代汽车落户京城之后，满大街就都是现代伊兰特的出租车了。 面的的舒适度并不佳，开起来跟拖拉机一样，噪音大，尾气蹭蹭的，黑乎乎的。 避震更不用说，硬邦邦的，不过比祁同伟家乡的三轮卡车是好多了，那可是全地形车，毫无避震，或者说舒适度可言。 祁同伟到了家属楼就想往里走，门口却被一名戴着被看章的大妈拦住了。 “诶诶诶，小伙子，你是谁家亲戚啊，怎么直直往里闯啊。” 像这样的家属楼，大家都是同单位，同一批分来的房子，几十年的邻居，谁家的亲戚来得勤的，自然都认识，祁同伟是个生面孔，自然就被拦了下来。 至于上次为什么没被拦，当然是因为他开着公安部的公务车，穿着警服，这些邻居大妈还生怕他是来抓贪污腐败的校领导的，哪敢上去多嘴半句。 今天就不一样了，祁同伟穿着短袖，一身洁白，看着像个大学生，这也是长相正派，英俊，这才只是拦下来问一问，要是长得贼眉鼠眼的，大妈搞不好泼辣劲就上来了，直接开骂了。 “阿姨，您好，我是楼上老章家准女婿，上次来过的，就去年，当时我穿着警服，可能您认不出我了。” 邻居大妈听了这一茬，也不知道记得不记得，总算是给了个恰当的理由，有了个合理的身份，自然放行，不过等祁同伟一走，他就会成为家属楼情报中心的讨论重点。 祁同伟一敲门，开门的却是自己的亲妹妹祁宁。 小小的三室一厅里，挤了五口人，看来小宁和章家相处比自己还熟了。 “叔叔，阿姨，我来了。” “同伟啊，坐坐坐，这不年不节的，你怎么回京城了？” 章叔叔招呼祁同伟坐下，沙发上都是人，看来挤不下去了，只能坐在餐桌旁。 “刚好回来出差，有几天假期，想着回来住几天。” 一家人酒足饭饱之后，祁同伟和章父就坐在餐桌旁聊天。 “同伟啊，上次还是要谢谢你的老师高育良主任，你去了江东之后，他找了关系帮我调到了街道综治办，总算不用再受信访那口恶气了。 高主任还下发文件，抽调我去参与调研，工作上已经轻松很多了，有那么多年轻人抢着干活。” 祁同伟给章父倒上酒。 “爸，上次那个讨厌鬼，是你们信访办科室的吗？” 章父咪了一口茅台，这才道出原由。 “你说那家伙啊，以前他还是我徒弟，我在街道办一手带他出来的，业务都是我教的。 后来人家攀上了高枝，和我竞争信访办副主任的位子，跟我反目成仇了。 此后他就一直压我一头，有苦不能言啊。” 这时候章母在旁边接话了。 “同伟，你别听老头胡说，他以前也有做的差的地方。 不过那都是当年了，再计较这些也没有意义，给他调了部门就好。 明明都是搭班子的同事，却跟两仇人一样，我告诉你，好好在新的部门工作就是了。 别老想着报复人家，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祁同伟听到这里，也接不上话了，很多事情，兼听则明，对错也没有个定论。 章父可能年轻的时候，对人家也有不好，等人家爬到头上了，又反过来报复，难怪当时在场那么多街道办的同事，也没人说几句公道话，有些事，确实难以评价。 第98章 给表弟安排工作 但是就祁同伟的立场而言，就算是老丈人杀了人了，他也得出面说说情，这是作为女婿的立场决定的，与对错无关，看着老丈人在眼前被别人欺负，他要是无动于衷，那才是最大的错。 等到了晚上，祁同伟本打算带着小宁回去四合院儿睡觉，却被章母拦住了。 “同伟，小宁你就留下，明早她还有补习班，那个蠢丫头你带走。” 蠢丫头的形容词自然是亲生女儿，章若南，傻白甜顿时不肯了。 “为什么我是蠢丫头，妈，你不要我了？” 章母嫌弃的眼神说明了一切，小宁用她的勤劳聪慧，取得了章母的宠爱。 “好了，走啦，家里晚上又睡不下。” 祁同伟在家里翻看着从来没打开过的读者来信，信来的实在太多了，大部分邮戳是京城本地的，也符合金新凯用国字号出版社给祁同伟做营销的策略，京城的市场比汉东大多了。 另外大半是汉东的，其他省份较少，但也都有，这本书写得还是不太接地气，读者群体还是各级爱好历史的官员，或者教师群体，还有一些是附庸风雅的官员，买过来充实背景墙的。 翻了半天，祁同伟还是打算不看了，无他，信太多了，万一有很多恶评，岂不是很影响心情，重新装到箱子里，保存起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过了几天，高育良和刘文杰都没有主动联系他聚个餐啊，不过联想到他们 身处的单位，也就能了解了。 祁同伟想到了后世的发展进程，大概在96年，又一次开始严打了，此时政法委内部，肯定还在看着各地恶劣的治安情况，头皮发麻。 这几年既是经济发展最迅速的事情，也是社会治安恶化最快的时期，祁同伟在管理住辖区的地头蛇势力后，街上还是源源不断冒出来外地务工人员组成的新型黑社会组织，他们下手更黑，更狠辣，据说市区白鹿区还出现了摩托抢劫团伙，暂时没有流窜到江北新区，祁同伟也管不到市区的事情。 在纸上涂涂画画，祁同伟又一次想到，好像也是这两年，红蜘蛛电视剧的原型人物那对夺命鸳鸯好像会流窜到东瓯市，在这里再次犯下案子绑架杀害两人。 前世让那个毒蛇女逃窜了二十年才被抓住，这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祁同伟会早点进行排查，抓到二人就是枪毙。 “你在画什么啊，两只蜘蛛。” 傻白甜看见祁同伟在笔记本上的涂鸦，看不出特点来，这是祁同伟强化前世记忆的一个方式，把一些重要的点都用相关的动物图画来代替，比如那对夺命鸳鸯，在祁同伟笔下就是两只蜘蛛。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在构思小说下一步怎么走向。 算了，今天就到这儿，还有更重要的作业要完成呢。” 说完祁同伟将傻白甜抱了起来，大步走向卧室。 此处省略两千字。 “喂，妈，怎么了？” 一大早祁母就打来了电话，话里话外也是先暗示祁同伟早点完婚，其实她也是感觉孤单了。 因为祁父自从选上这个副村长之后 ，就不再整天盯在田地里了，生活彻底改变，和村主任他们不是忙着搞钢材生意，就是村里的建设大事。 祁母原先每天和祁父都一起在地里忙活，突然变化这么大，一时之间不太习惯，加上两个子女都在外地，这时祁同伟才感觉到，自己擅自做主把小宁带到京城读书，对父母来说，也许不太公平。 “妈，要不你到京城来生活，让老头自己忙着当村干部，他肯定是舍不得离开林城的。” “还是算了，你们有你们自己的生活，我在农村待惯了，也不习惯城里的生活。 对了，你表弟今年要退伍了，你小姨让我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给你表弟安排。” 说到这个表弟，大家应该不会陌生，在原着中他虽然没有出现名字，但是做的事却是祁同伟被批判的一大理由之一。 不错，正是被祁同伟安排进了吕州公安局上班，又和其他不三不四的人一起，轮了一名女生，最后来找祁同伟走后门脱罪的那个表弟。 祁母只有一个妹妹，远嫁去了吕州，当然，条件也算不上好，只能说比祁父好一点，夫妇二人都是国企的职工，过两年就得下岗。 表弟小时候也算是被宠坏了，虽然去当了两年义务兵，但是成绩不突出，又没什么技能，自然留不了队，这几天就得退伍回乡。 “妈，我来安排表弟的工作，包在我身上了。” 祁同伟思来想去，这个表弟现在虽然调皮，但还没长歪，前世祁同伟自己的榜样作用就很差，表弟仗着祁同伟在公安厅当厅长，肆意妄为。 这次一定要找人狠狠管教他，不能让他在吕州了，小姨两夫妇对他一点管束力都没有，在吕州还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于是祁同伟就打电话给了老领导黄小斌。 “老领导，最近过得好吗？” “同伟啊，你回汉东了吗？回来一定要陪我喝酒啊。” “哈哈哈，还没呢，大概过年会回去，对了，过年的时候，我刚好结婚。 请老领导一定要拨冗前来。” “当然，当然，这可是大喜事啊。” “对了，老领导，还有件事想麻烦你。 我想问问光明区分局还招不招协辅警啊，我有个表弟刚刚义务兵退伍回来。 ” “做协辅警干嘛，你老弟开口了，我直接留名额让他当民警，只要准备准备一个小考核就行了。” “不行，不行，老领导，你有所不知，我这表弟啊，性子有点顽劣。 我想你帮忙锻炼锻炼他，压压他的性子，让他从协警干起，干满一年如果表现得好。 那民警的位子你再给他也不迟，要是他顽劣不堪，那就干脆辞退回家种地算了。 我不求这孩子能有多少仕途上进步，但希望他改改他的个性。” 第99章 太过超前的高速规划 “哦，这样啊，我懂了，交给我。 我安排他下去做社区协警，看看有没有长进，要是有长进，那给他个编制也不是难事，你老弟都亲自开口了。” 其实事实上一个民警的名额还真是比较难的，尤其祁同伟的表弟没有学历加成，只是初中毕业，光明分局一大堆协辅警等着每年放出来的名额呢，祁同伟也是当分局局长的，这方面再清楚不过。 只不过祁同伟亲自开口了，这个人情比这个名额重要多了，不过现在祁同伟主动要求表弟从协警做起，那可就轻松了。 等他入职，安排点工作给他，只要稍微做出成绩了，下一批入编再加个名字，黄小斌也不会被下面人指责，做事可谓顺水推舟。 官场的人情办事，其实最讲究一个顺水推舟，尽量不要给办事人增加新的麻烦，这才是正常求人办事的态度。 举个栗子，如果你是个房产开发商，想搞块地，开发小户型楼盘，这时候要去找分管副市长探明消息，如果市里常委会决定了，接下来哪块地放出来开发，政策又放宽了容积率，可以开发小户型，那这事就叫顺水推舟，给分管副市长送到位了，让他家里地库的坡都开不上去，事儿就成了。 但是如果市里常委会总的方向是开发公园，就是给分管副市长送一卡车，他做事也会力有不逮，也不能把项目方向全盘改了，人家又不是一把手。 当然，送现金送到车开不动，这是不可取的，也是比较低级的做法，祁同伟后世一些商人，会拍个减肥的电影，号称投资三亿，邀请领导家的某个亲属成为制片人或者其他重要岗位，出力不出钱，随便鼓捣两下，七成投资顺利入账，合理又合法，至于电影拍得怎么样，那不重要，花个几百万请水军洗洗就好了。 扯远了，总的来说，祁同伟只要了个协警的位子，给了黄小斌一年的操作时间，一年后下一批民警编制挤出来一个就不是难事了，那这件事就在他掌握范围内，可以做的顺水推舟，密不透风。 如果祁同伟强行要民警的编制，那就麻烦了，民警的编制都是香饽饽，早就被各方势力瓜分了，再挤出来就要费更大的力气。 搞定了表弟工作的问题，祁同伟也算完成了一项任务，只希望黄小斌能真正管教住这个混小子，千万不能再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了，反正这一世祁同伟可不会给吕州公安局打电话给他擦屁股。 事情办完，祁同伟就给姨妈打了电话，让表弟退伍回来，直接去京州光明区分局报到，那边黄小斌会把他的档案直接接过来，这样虽然不是很和规矩，但是祁同伟有些害怕姨妈管不住这混小子，不听她的话老老实实去京州，只要档案送到了光明分局，想不去也不行了。 在京城度过了快乐的假期，假期一结束，祁同伟就坐上了飞机，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话说，东瓯市确实是个比较神奇的地方，因为这里只是普通地级市，而且地处南部直辖市东越市交界，和江东北部的城市群有着永庆县的十万大山阻隔着，可以说，文化上就跟江东北部有隔阂，其实在历史上本就是和东越市是一体的。 如前文所言，古代的统治者为了方便统治，异论相搅，会把同文化，同地域的几个城市分拆给不同的省份治理。 无论谁来做江东省的领导，在地图上看，都是优先扶持北部和魔都江州紧邻的平原大城市，资源优先集中这边。 而且，平原地区较少，多山多丘陵多河流水系，人均耕地面积少得可怜，一人只有三四分田地，就在这种在本省格格不入，爹不疼舅不爱，本地资源也匮乏的情况下，东瓯市的人还是闯出了自己的一条路。 比如祁同伟现在看见的这个小小的机场，这可是八零年代早期就建好的机场，据说上级只给了很小一部分资金支持，大部分资金都是市民们自发集资筹集的。 即使在后世2035，一部分大城市都还没有自己的机场，东瓯市却在八零年代就建好了自己的机场。 这样的案例还不是个例，一些市区的大桥和建筑，上面的石碑上都清楚写着本地居民集资多少，海外侨胞集资多少，甚至数额都超过了政府出资的部分。 所以，在这种大背景下，金新凯要在这边做出一点成绩，可以说轻而易举，什么都不用做，当个庙里的木偶，让下属们把他供起来，两年三年时间一到顺利官升一级。 因为本地的居民对于发展经济，有自己的执着，只要政府不捣乱，不乱收费，让他们野蛮生长，一年百分之三十的gdp增长也是稳稳的。 可是这样不加以引导，这种发展的后劲不足，红利期顶多二十年，大部分发展起来的产业都是低门槛制造业。 在这一基础上，金新凯下定了决心，听从祁同伟的建议，用自己做公子哥的关系网，把江北新区独立出来撤县设区，还要到了高新区的政策支持，原本想要申请经开区的，没想到九零年东瓯市就已经有自己的经开区了，还是全国最早的一批。 祁同伟正坐在金新凯办公室里，汇报在京城带来的消息。 “总而言之，我去拜访的几位领导，他们的意见都是这样，并不会给特别多的政策倾斜。 因为省委对上级乱给东瓯市政策支持，有了不满，主要还是明州市的领导和临安的领导。（本省两个副省级城市）” 金新凯握拳狠锤了一下桌子，办公桌hp-1（战斗力没祁同伟强）。 “他们还想怎么样，一直说三极三极，南部中心城市，但实际上要一点政策还要被他们蛐蛐。 老卢也不去好好争取一下，怎么做市委书记的。” 祁同伟赶紧起来想捂住金新凯的嘴，他嘴里说的老卢，是指省委常委，东瓯市委书记，卢旭伟。 第100章 过于超前的高速规划二 这话要是传出去，就算金新凯再公子哥，对自己的领头上司这么不敬，还是兼着省委常委的一把手，分分钟被踢走，搞不好还要在评语里加上很多不好的评价，可以说前途瞬间黯淡无光。 “怕什么，老卢在我们面前，整天一副强硬的样子，对他们两个同级别的书记，怎么就不敢争了。 我只是要一条高速路，居然还有人跟我说，让地方集资帮帮忙。 这种屁话现实吗？ 建个桥，建个小机场才多少钱，老百姓咬咬牙还能帮上一点忙。 要打通北部的十万大山，打那么多隧道，建那么多高架桥的高速，每公里造价就比平原上高速高了三倍。 这也让老百姓出？ 说得什么屁话，让我见了他们，一定要当面喷他们。” 是的，这几乎就是两座副省级城市一把手在常委会上的原话，大意就是，上面给的政策资金也是有限的，如果今年计委给本省的额度两个亿，东瓯市拿去建了高速，那两座副省级城市不是没有了吗。 下面十几座地级市，其他地级市怎么办，卢旭伟在常委会上被怼得哑口无言，最主要是坐在上手的一把手也不开口，隐隐有支持两位副省级城市一把手的意思，老卢虽然性格强势，但是两位副省级城市一把手排名资历都比他高，还有省委书记的态度不明，怎么争都是无力。 最后这个高速路的计划只能被搁置，祁同伟在京城帮金新凯跑了好几个老领导，得出的结论就是本省的省委不支持，他们也没有办法。 金新凯烦得挠头，这个计划也是他提出的，当时先报给了市委常委区委书记金国栋，对方当时的态度就很值得玩味，现在回想来，可能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不过金新凯蛮被市委卢书记看重的，在上层还有关系，就由得他跑。 “看来我还是太嫩了，金书记可能就知道这种情况，当时他说过一句话，说我真敢想。 签字倒是毫不犹豫，还在常委会上大力支持我的计划。 这只老狐狸，他是知道我肯定成功不了，可是跟我关系又没有那么亲密，不打算提醒我失败的概率很大。 前段时间卢书记又多次表扬我，他这是嫉妒了，想看着我在卢书记面前出丑，现在害得卢书记在省委常委会也被围攻。” 祁同伟听了这话，表情变得严肃。 “哥，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能说，真的，这话要是真传出去，你在东瓯就真的待不下去了。 你倒是潇洒，可以走，但是你做的这么多计划呢，这么多城市规划呢，这么多老百姓等着我们给他们布局产业，他们好在上下游产业里吃口饭。 不要意气用事，真的。 这条路走不通，我们走另一条路，不能说被困死了。 听弟弟的劝，尤其在外人眼中，你是年纪轻轻被强行按在这个好位子上了，不能再给别人不稳重，不团结同志的印象了。 冷静一下，我们再想别的出路。” 金新凯也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沉默了半分钟。 “你说得对，就算我个人前途好谋划，但是我做了这么多事情，还有那么多蓝图。 那么多人等着我去给他们找碗饭吃，我得忍了他们。” “再者了，哥，如果你是金书记的立场，面对下属这样的情况，你也会乐得给他随便闯闯。 一是关系不到位，人家没有义务提醒你。 二是万一你真给办成了，他作为一把手，天然就能分走大份的功劳。 三是就算你失败了，对他来说也是毫无损失。 还能顺势压一压你的风头，免得他这个一把手毫无存在感。 你不觉得你最近半年，什么事都直接越过他去找市长，市委书记汇报的次数过多了吗。 ” 金新凯坐在沙发上，开始思考了起来，他不是听不进去劝的人，他只是很急，很想做出一番事业来。 因为他尝到了这种成就感，尤其是老百姓在他的规划下，生活过得越来越好，一座座大楼，在他的指挥下建起，这种感觉，是在京城当京官无法比拟的，在京城，无论是厅局级司长也好，部队的将星也好，坐公交上班，骑着二八大杠上班的比比皆是，大家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讲话谦逊。 这么说，每个人都是一颗螺丝钉，只不过有些螺丝钉大了点，而在地方任职，尤其是一地的主要领导，那种挥斥方遒的感觉，那种面对几十万百姓期望的感觉，绝对是男人最好的春药，当然，前提是能顶得住这种重压。 因为当主要领导，就能感受到一区一县所有事情工作的压力，副职或者下属们，只需要管好自己一条线的事情，理清理顺就好，但是主要领导默认要对辖区内发生的所有事情负责。 不管这些事他们熟悉不熟悉，会不会做，还是有什么历史原因，上级都不会管，你既然做了这个主要领导，这些事都要你来负责，千头万绪的，别人可以撂挑子，作为地方主官绝对不能撂挑子。 那么多下属要管理，那么多上级领导要琢磨，这其中的压力，只有坐上这个位子的人才能感受到，尤其是期望做一番事业的人。 “唉，真难啊，想做一点事好难啊。比起别人我还是有这么深厚的背景，在京城有那么多广的人脉。 不过，同伟啊，你可真不像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讲话老气横秋的，想法面面俱到，对权力的运作也了如指掌。 说实话，我面对你，有种面对我爸和我叔叔那种，混迹官场三十年，看透人生世事的老官场的感觉。 哎，我在想什么呢，明明白白你还比我小两岁。” 祁同伟之所以和金新凯关系越来越好，其实也是看中了他的潜力，不止是背景，有背景的官二代不少，出位的却只有少数。 就是金新凯这洒脱的个性，对人的洞察力，强大的适应力，抗压能力算得上不错，面对困难，从来也是迎难而上的坚韧，让祁同伟知道，这个人，适合做官。 第101章 法制入校园 再加上他深厚的背景，以及自己对未来局势的掌握，稳稳就能培养出一个靠山来，哭坟挖地拍马屁，那是最低级的手法，自己上手培养政治资源，才是正道。 “要是没这些优点，没这么多见解，我怎么能写出大明1566。” “哈哈哈哈，也对哦。” 祁同伟也没提出个有效的办法，因为他也觉得这条高速路建不起来，如果是汉东那样的平原地形，算上征地的费用，一公里造价顶多也就一千万，这是九零年代人工和材料低的价格，二十年后大概是八千万到一亿左右。 可是如东瓯市北部的地形，要打那么多山洞，架那么多高架桥，每公里造价起码三千万到四千万，这还是双向四车道的情况，如果要六车道，没有五千万一公里都搞不下来。 造价实在高的离谱，计划过于超前了，但他不想打击金新凯的自信心，所以也没说话，只是默默支持他，说起来也算和金国栋做了同样的选择。 要知道，虽然现在东瓯市的gdp比前世发展要高，93年的统计数据有两百二十几亿，超过前世的一百九十多亿不少，但是一个造价可能上十亿的高速公路，对这座城市来说，现在还是过于奢侈，资金压力过于大了，zy的支持也不会太高，因为现在分税制才刚刚实行，zy缺钱的地方也很多，至于让省委省政府出钱呢，更别做梦了，两个副省级城市的一把手本来就不满了，不用说两个副省级城市的一把手本来党内地位就比东瓯市的一把手要高。 眼下，祁同伟也只能做好宽慰，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林佳，哪个文件弄好了没？” 祁同伟看着林佳递来的文件，这是他去了一趟首都获得的成果。 省政法委李战略书记直接批示，由江北新区作为试点，开始公安民警到中小学任职法制副校长，祁同伟看着上面的要求，其实大部分都是他写的，李书记很给面子，没有做大的改动，先让他做好试点，效果好的话，开始全省推广，为的就是严控校园内犯罪。 为此，教育部那边还去政法委抗议了几次，觉得这是插手学校内部事务的行为，事情在居委会里讨论了一下。 马上就通过了，祁同伟作为提出建议者，马上被安排全国的试点。 林佳还站在一旁等待，祁同伟没顾得上她，看着文件思考各种细节。 “现在的问题是校园内的各种暴力或者其他可能触犯法律的行为，被校方隔绝在了象牙塔之下，校方能 管得过去，还算好，如果政教处主任，教导处主任能约束着学生，那样不会出问题。 问题在于一些学校的老师基本没威慑力，学生无法无天，仗着未成年的名号，欺凌同学，殴打辱骂，抢钱，甚至侵犯。 引入公安民警进校园，虽然校方会有不满，可是公安部门的强势，是他们这些教师抵抗不住的。 一定要严守住校园这片净土，对可能走歪路的学生，有足够的威慑力。” 祁同伟没有在文件上具体建议细节，他想着自己来探索细节。 思考了一分钟，这才抬头，看见林佳还站在原地，暗自点了点头，这丫头做事得力，也守规矩。 “等下你去发个通知，给我们分局下属的八十名离退休干警，下周一，我请他们去江北第一楼吃饭。 你们办公室做点欢迎老同志的横幅啊，买点实用的礼物，比如米面粮油。 对了，我柜子里还有几十条中华烟，你叫人拿过去，现场给老同志们分。 这个任务交给你，一定要分平均，不然吵起来麻烦就大了。 还有就是，各所调解员叫过来，一起吃饭。” 分局不止有一线的干警近四百名，还有离退休人员八十多名，这还是和永庆县局分开的时候，徐彻大方要走了大半的离退休人员，减轻了祁同伟的负担。 而且，在每季度经费到的时候，缺了谁的钱都行，不能缺退休干部的钱，哪个部门都不敢，因为这些退休干部的能量出乎意料，比如黄鹤的老爸，在部队时的好兄弟现在就在大军区做司令，电话一打震动一片。 谁知道其他退休干部都认识谁啊，万一有省委大领导怎么办，所以每个部门都不敢短了退休老干部的钱，楼旧一点就旧一点，装备差一点就差一点。 祁同伟这一年之所以大大方方奖金随便分，其实对下一届局长来说，是有隐患的。 一是祁同伟刚开始要来的钱，都是基于自己的私人人脉关系，人家难以复制。 二是祁同伟这一年来抄了不少黑老大的家，和区长那边商量好，大部分钱都直接留在局里了，没有上交。 三是祁同伟没有建新楼，还是用着七零年代的旧江北所驻地，实际上狭窄，老旧，不好用，当然，装备还是买了的，装备这些有些所长也会去辖区企业化缘。 钱大部分直接发给了一线的干警，所以大家没什么怨言。 其实执法的现状，算不上好，只有大约一半的民警可以安排警车，剩余的有些是警用摩托，然后就是二八大杠骑着去现场处警。 协警更不用说了，巡逻任务要么两个人一辆摩托，要么就是自行车队。 钱啊，算来算去，奖金不能再这样肆无忌惮得发了，每个月几万几万得扔。 等年底，考核计划到期之后，祁同伟打算规划新的考核计划，多出来的经费就用来买警车，换装备，至于建楼的话，还是要去区里哭穷，搞个统一计划。 祁同伟自己都看不过去，万一下一任局长上任，这边没他的能力搞那么多钱当奖金，那边又换不了装备，盖不了新办公楼，分局的好形势就会顿时土崩瓦解。 还是在他的任上，把三个开支大项都解决掉，避免给继任者留下隐患，说来说去继任者肯定都是祁同伟的死忠，自然不能给自己人留下大麻烦。 第102章 找老干部回来帮忙 于是祁同伟一下午都没出办公室，一直在算来算去，如何控制开支。 算到头痛的时候，还会自娱自乐，假扮前世电视剧的角色。 “这个账，我真的算不过来。” “算不过来，你监什么国！尖嘴猴腮，一点没有帝王之相！” 祁同伟还在办公室里左右飚台词，门突然开了，顿时场面有些尴尬。 “祁局长，这是在干嘛？” “哎，黄老啊，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黄鹤的老爸，已退休的永庆县县局前任政委，也是八十多离退休干警中的领头羊，当然，去年因为他儿子的事情，老头有些颜面扫地。 其实是祁同伟叫他过来的，只不过早上提了一下，中午就忘了。 “什么我怎么来了？不是局长你叫我来的吗 ？” 祁同伟有些尴尬，好像是诶，只能挠挠后脑勺，请黄老坐。 “坐坐坐，老政委别客气，卢强，过来泡茶，那个周石早绿茶。” 周石是江北新区一个街道的名字，盛产早春绿茶，祁同伟为了显示自己融入本地，一直喝这个茶，上行下效，全分局的办公室都开始流行这个本地茶了。 可见一个有实力的一把手，行为举止都会影响整个部门的风气。 “这个周石早，一直也是我最喜欢的，局长还特地给我准备了家乡的茶。” 祁同伟一听一愣，黄政委还是周石镇出身的啊，被他误以为特意给他准备了家乡的茶，不过马上反应过来，接下话茬。 “老政委客气了，我也是想支持咱们本地的产业嘛。” “对了，老政委，其实今天请您过来，是有工作想向您问计。” 祁同伟拿过来办公桌上的文件，也就是关于校园内配备公安民警兼职法制副校长的文件。 “老政委，您看看，这是我们前段时间统计的数据。 校园犯罪的发生率跟着经济发展，在直线上升，已经到了很可怕的地步。 商桥那个孩子的事情，想必您也知道，我调查过来，更可怕的情况不少。 就在上个月，还有一名女孩子，在学校里被同学长期欺负，抢钱，回家留下遗书之后，自杀了。 事情被学校方面掩盖了，没有上新闻。” 黄政委戴着老花镜，一页一页得板着脸看着文件，前面就是祁同伟统计的江北新区的校园犯罪的情况实例，单单最近两年，各种例子就看得人咬牙切齿。 黄政委的脸色越发严肃，直到翻到后面省里下发的具体试点建议，这才收敛心情，仔细研究起来。 看了半晌，黄政委深深叹了口气，祁同伟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老干部经历过时代的巨大变迁，会对过去几十年的情况有个回忆，想法自然也多。 “局长，有什么事需要我这把老骨头帮忙的，义不容辞。 你只管安排工作。” 老革命的思想觉悟就是不一样，虽然有点教子无方，不过他自己个人还是没的说的，祁同伟也是打听了黄老政委的人品和事迹之后，特意找他来商谈，祁同伟坐到了沙发对面，郑重其事得说。 “黄政委，不瞒你说，就是因为上次那个孩子的案子，我向上级提出了这个建议。 省政法委领导很重视，把这个全国试点，交给了我们辖区。 一方面，我希望这个事能行之有效，对校园内的环境能起到净化的作用。 给孩子们安全成长的空间。 另一方面，事情做好了，是在全国范围内，出彩的事情，对我个人前途也有帮助。 我也不跟您客气。” 祁同伟说得格外真诚，哄聪明人办事，有时候就需要真诚摆明车马，说明利益。 哄蠢人办事，就得连哄带骗，画大饼，讲故事。 “我是这么想的。 原先我本来是想安排辖区就近的派出所的民警兼任副校长，但是他们现有的任务真的很重了。 管不过来校园里，那到了最后，这个文件，只会流于形式主义，变成一大堆照片，台账。 改变不了实际。” “所以，你打算安排我们这些老骨头去学校里当这个穿警服的校长，把学校管好。 因为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深入校园，混了几十年了，调解纠纷几十年，情商智商都足够应付这些小孩子。” 黄老政委接过了话，不出别人的评价，他确实是个反应力很快的老干部。 祁同伟拍了一下掌，表示高度赞同。 “对，黄政委，我就是这么想的。 另外我还选了一批优秀的调解员，一起参与进去。 我希望您，能发挥余热，做这批法制副校长的组长，定期开会，了解各方的数据和困难。 后面还有有市局和省厅的干部下来，他们会定期了解情况，研判数据上报给省政法委结果。 所以，这个工作任务不可谓不重，事情会蛮多。” “哈哈哈哈，祁局长，这件事就交给我老头。保证完成任务。 其实过去几年，我教子无方，自己都不好意思到局里来，徐局长当时一见我就烦。 我也是当了十几年政委的人，深感自己对不起组织，对不起党。 现在总算组织上给了我老黄将功赎罪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啊。” 祁同伟赶忙站起来，握住黄老政委的手。 “老政委，您客气了，您当年为国家做出的贡献在那里，组织上欠你的。 我们对于这块土地，这群人民，都是抱着一样的心情的，都希望能出自己一份力。 这是我们在求您帮忙才对。” 第二天一大早，黄老政委就早早来到了分局的小会议室里，祁同伟让办公室的内勤给这里挂了个校园法制领导小组的牌子，主位上留了个办公桌给黄政委。 等 祁同伟带他过来的时候，黄老还是很高兴的，他也叫来了两名老下属，也是局里的退休干部，那种五十几岁或者刚到六十精力还旺盛的老干部。 三人正在新办公室里热烈得讨论着新的政策，其实这些老干部还是很寂寞的，一下子从警察岗位上退下来，十分不习惯，但是自己又没有多重要。 第103章 宴请局里退休干部 祁同伟又不想返聘一些退休干部回来捣乱，因为过去没合适的岗位，整个分局的平均年龄好不容易被他降下来，再找些老资格来，不是给自己添乱吗。 不过眼下局势不同了，政策也需要改变，法制副校长这一职位就相当适合这批精力还旺盛的老干部，于是返聘就成了可以促成的事实。 “区长，这件事可不能我们公安一家出钱，这次是我们出力量支援教育部门，他们应该也出钱。” 祁同伟当着黄老的面给区长金新凯打了电话，申请他们这批老干部返聘的工资，这可不属于他们的退休工资，返聘的工资加上分局原先就给的退休工资，这些老干部工资比一线的民警还高，他们也不会嫉妒。 “同伟，你说些什么玩笑话，教育部门哪里来的钱，还不是区里和市里给的。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钱是不。 六十所学校，区管的有四十九所，十一所是镇里或者市里直管的，你自己打报告。 区里只出区管的钱，不能再给你们部门太多的钱了，昨天城管局的人就过来抗议了。 他们市场管理人员都养不起了。” “区长，瞧您说的，这都是上级的任务嘛，这个事情做好了，也是我们区里的大功劳啊。 行了，有四十九所的经费就好了，剩下的我去市里化缘。” 部门一把手不管理具体业务，但是要负责整个部门的大方向，他们的工作难就难在有相当多的困难是书本上没有写的，要么用经验，要么用人脉等等方式去解决。 祁同伟故意在黄老几人面前打这个电话，就是让他们知道他这个局长有多难，别看在局里威风八面，到区里或者市里要钱的时候，还不是和乞丐没区别。 但实际上，那只是普通人当局长的样子，祁同伟可是关系通天的人，早早就拿着省里下发的文件，找了市长要到了大部分经费，区里又是自己人，现在经济发展迅速，区里其实不缺钱，所以实际上祁同伟要钱这个动作，没多少难度。 不过外人不知道，他们看来，自己当这个局长，不知道要受多少气才能要到钱，顿时开始对祁同伟有了敬佩。 祁同伟一见自己的表演有了积极的反馈，心里开心，其实他心里觉得这些老干部可能会事情很多，不像普通下属，随便骂，这些老干部打不得骂不得，摆出老资格来怎么办，有一点小事就来找他。 就像后世那个退而不休的陈岩石一样，动不动就找高育良，找谁谁谁，纯纯仗着自己老资格添乱。 祁同伟早早就卖惨，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少过来烦自己，有事尽量自己解决，打电话过来，我还在市里和领导喝酒的，还不是为了给咱们的项目要钱嘛。 “祁局长，这件事你就放心交给我们几个老骨头，我们一定按照你制定的方向干。 这些小孩子的事，我们几个老骨头见得多了，肯定能摆平的。” 祁同伟闻言一喜，要得就是你们这个积极的态度，好好干活，钱肯定短不了你们的，不过这句话不能说出口，一个个年龄都是祁同伟的两倍以上。 “黄老，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们几位了。 你们再辛苦一下，把细节研究研究，中午老干部们聚餐之后。 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讲细节，他是我们法制大队的大队长，这几人是下面所里的金牌调解员。 具体的细节呢，就找他们，我们早点把六十个副校长的名单搞出来，一个个要把上级的文件精神学会，吃透。 周三省厅的法制处会派人过来，大家都要参加培训。 培训时间两周，有工资，我们尽量在十一节后学校开学前，大家要选好自己去上班的学校。 我事先说好啊，虽然说的是不需要每天在学校里，但一周最少去两次。 每一次都不能走过场，混完一天就回来，得对学校里的情况掌握好。 涉及可能违法犯罪的行为，比如敲诈勒索，殴打他人，不能客气。 虽然未成年人，十四岁以下完全不负刑事责任，十六岁以下限制刑事能力人，十八岁以下依法从轻。 但是教育部门那边下发的文件上写的很清楚了，我方记录的违法行为，会记入学生的档案，两个部门都记录。 直接影响升学和择校，要让这些包庇孩子的家长知道，在学校里欺负别人，就算不用坐牢，好学校也别想了。 涉及严重事件的，那边检察院和法院少年法庭都会和我们对接。 少管所还空着。 同志们，要记住一个原则，我们是警察，就算是学校里，未成年人做的坏事，我们也必须严格执法。 省政法委李书记和我说过，只要我们这个试点做好了，下一步可能会作为典型案例，向上级申请对未成年人的相关法律进行修改。 大家伙，要是参与到了修改法律的大事里，这可是青史留名啊。” 最后这句话对这些老干部显然杀伤力极大，一个个肉眼可见，脸色涨红，开始激动起来，法制大队大队长见状，带头站直敬礼。 “请局长放心，坚决完成任务！” 所有老干部也一起敬礼，喊出口号。 看着被自己成功cpu的众人，祁同伟满意得点点头，转身出去了，上午他已经做完一件事了，到吃饭之前，他打算偷懒，要么写两章小说，要么让卢强守好门，在里面睡大觉。 中午的江北第一楼门口，大大的横幅已经拉起来了，在祁同伟的指点下，还做了几个指示牌。 酒店经理站在祁同伟等人的身后，笑吟吟地迎宾。 一旁内勤室的女警们，随时给进来吃饭的老干部们送上装有华子，粮油的礼包。 解释一下，为什么不等吃完饭再给呢，官场上规矩都是这样的。 吃完饭再送到车上，这是正当权的干部们的习惯，他们也更有耐心，一般人也不敢亏待他们，所以有恃无恐，对于拿礼物这事儿，会比较要脸。 第104章 党委会议一 但是老干部就不一样了，他们已经退休在家，过去官做得再大，在家也要被子女嫌弃，正处于需要尊重的时候，对付他们，就得第一时间显出诚意。 这不，大部分老干部一坐下位子，就迫不及待打开了大礼包查看，里面又有华子几包，又有各种实用的礼物，脸上顿时露出了微笑，互相之间连连称赞新局长懂事。 在这批老干部中，五十几岁六十几岁精力还旺盛的，大概就四十人不到，祁同伟自己局里抽调的老资格调解员有二十几人，这样加起来，就能刚好覆盖所有中小学。 调解员们其实工作任务蛮重的，平时就负责所里的日常纠纷调解工作，辖区民警搞不定的，会叫到调解室来，这边有相对资格较老，不经常出警，但是情商比较高的民警专职调解员。 他们由于不出警，工资其实比一线民警少一点，祁同伟就打算用法制副校长的工资给他们补上，每周固定两天要去学校。 司法局其实和祁同伟联系过，要不要他们派调解员参加，不过被祁同伟拒绝了，因为他们没警察身份，法理上没有执法权，涉及小孩子的案件，必须要在法理上站得住脚。 检察院和法院现阶段不想凑合这个事情，因为效果未知，而且涉及未成年人之间的事情，敏感地带颇多，很容易背锅。 他们可没祁同伟这么深厚的背景，祁同伟还是公安部下属的法制专家组成员，在一定程度上，是拥有内部司法解释权的。 身为局长，必须知人善用，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干全局几百人的活的。 体制内如果一把手太肯插手了，就会出现一个现象，下属能干，肯干的，不愿意动手了，你领导愿意干，事事都要插手，那大家就都等你指挥，大家都不动脑了，就你一人厉害，累死你。 要做好一把手，必须要掌握好大方向，用好自己放心的干部，大胆放权，时刻监督好就行。 这项工作，祁同伟就打算cpu住黄老政委和他几个小伙伴，让他们在自己的大方向下面，发挥主观能动性，积极开展工作。 大家记下笔记，如这类退休老干部，一般是从岗位上下来没几年，还十分不习惯的，就如陈岩石一样，他们很需要名声，需要老百姓夸奖他们，需要上级给他们荣誉，需要下面人尊重他们，至于钱不钱的，反倒是次要了。 而新警员们，小年轻们，给奖金也不错，给官帽子也好，甚至几句表扬，嘉奖，他们都会打满鸡血，算是cpu成本最低，难度最低了。 中年老警们，就比较看实际了，要么给权，要么给钱，他们都经历过被领导哄骗，蹉跎岁月，什么嘉奖，表扬，都比不上银灰色的百元大钞，比不上给他们换个官帽子。 对什么样的人，开什么样的门，是个人都有应付的办法。 同时，作为一把手，副区长兼任公安局长，祁同伟掌握了人事权，财政权，重大事项的拍板权和否决权，这就够了，剩下的给下属好好发挥的空间就好了。 刑事的案子有刑侦大队的小伙子们如狼似虎得干活，又没有保护伞在上头给他们扯后腿。 治安的情况有治安大队几百号人每天在扫荡街面，各所的干警们也大多都挪过位子，都在跃跃欲试得表现。 这种情况，祁同伟只需要给他们做好后勤，挡住外部来的压力，就足够了，每天都能抽几小时在办公室里写书或者睡懒觉。 权力这东西，祁同伟两世为人看得很透了，这玩意是党和人民给的，不是你个人的，所有权是党和人民，干部们只是一时间有使用权而已，不要把这个东西看得太紧太死，不然迟早反噬自身。 几十名精力充沛，年龄在六十五到五十之间的老干部和资深调解员民警们已经在省公安厅和省教育厅的工作组指导下开始了为期几周的培训。 另一边，祁同伟又在紧锣密鼓得张罗另一项工作，那就是新成立一个特巡警大队。 党委委员会上。 祁同伟：“同志们，计划书都看了，咱们下半年的重点工作全在这里。 一是维持现有治安情况，各项数据我们都是全市乃至全省遥遥领先，都是同志们奋力拼搏的成功啊。” 祁同伟这句话讲完，停顿了一下，旁边捧哏的政委杨正伟马上一脸严肃，双手疯狂鼓掌。 这做一把手容易让人迷失自我的原因就是下属们有时候会太懂事了，祁同伟明明只是想着怎么组织下一句语言，掌声就没听过。 “都是局长领导有方。” “好了，停一下，停一下，先等我说完。 事情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而且我这个人，你们现在其实也熟悉一些了，骨子里有些懒。 只是明确了大方向，做好监督，事情都是你们各位和下面的干警们落实的。 这些话，我原原本本和省政法委李战略书记说过，事情能做好，每个人都是发挥了自己作用的螺丝钉。” 各委员们一听，腰都挺直了不少，在李书记面前提了他们，这可是大好事啊。 “我继续来说第二点。 杨正伟同志，你是政治委员，这段时间的法制副校长的事情，你要多费费心。 多和黄老政委沟通，我们争取这次把事情落实到位，让校园内的法制建设要深入人心。 孩子们的想法观念都要扭转过来，很多孩子走歪了路，其实就是学校太过封闭，碰上一些事情，老师们又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管。 咱们的目的是为了降低校园犯罪率，提高升学率，给孩子们一个安全成长的环境。 具体的做法，有时候这个坏人，你要主动去做。 到校园里兼职的同志们，可能会因为孩子的天真，下手软了，和他们相处出感情了。 但是你不能手软，欺负同学的，小学时期一个处理办法，初中时期一个处理办法，高中时期又是一个处理办法。” 第105章 申请特巡警大队 “有记入档案，强制送去专门学校，甚至少管所，监狱几种处理形态，一定要把握好这个尺度。 你和法制大队的同志，一定要时刻和检察院、法院保持沟通，那边的少年法庭和少年科检察官近期都会同步成立。 还有个任务，法制副校长要负起责任，对老师们起到监督责任，我听过一些传闻，有些老师带孩子住自己家里，这期间做不轨的事情。 还有个化学女老师，专门找小孩子当男朋友，这种事不止是严重违反师德，也是违反法律的，未成年人都是受未成年保护法保护的，他们作为老师，处在心理优势地位上，对孩子出手更要严厉惩罚。 不用和那些老师做什么朋友，你们就是工作关系，该监督必须严厉监督。” 这句话说完，杨正伟举手发言。 “局长，据我所知，好像这方面的法律还存在一些空白，只能算道德问题。” “你提的很好，道德问题是绝对明确的，只要我们发现了，教育局那边会有纪律处分。 至于法律上处理，只能等以后了，我已经和省政法委递交了报告，对一些可能存在立法漏洞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修改，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省政法委李书记也有明确的表态。” 这个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修改，是和这个公安入校行动一起上交到zy政法委的，祁同伟给报告上加了李战略的名字和高育良的名字，具体的细节由祁同伟和高育良一起商讨确定，专家组专家的身份，让高育良对接人大法制委员会没有阻碍，这件事已经在上层形成讨论，只不过好像进度不会像治安管理处罚法那样快，各省的意见征询还需要时间，高育良给出的预计时间大概会是一年以后。 祁同伟也能预料到这个结果，说实话，就在他穿越前的时间线，未成年人保护法还是远远跟不上时代，小孩子的心智成熟得飞快，个子一个比一个高。 如果没有一个完善的法律去保护未成年人，他们还会被成年人，乃至他们的同龄未成人侵害，像一些西方国家的未成年法，其实值得借鉴，只要明确了行为极度恶劣，而且心智成熟，那就该对犯罪的未成年人当成成年人起诉入罪。 “老杨，咱们这项工作，还是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很多案例可能都是过去的模糊地带或者说没有明确的地带。 也许，每一个案例都会成为未来国家对这一块法律完善的先例，这可是开创性的工作。” 祁同伟这一连串诱惑性的语言，深深打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对啊，这项工作现在是全国的试点，未来可能名字会在zy领导的报告上出现的，极有可能名留史册的东西，工作上怎么会没困难呢，但是这个困难程度和回报率是完全成正比的。 一时间，其他委员都有些羡慕杨正伟了，主要他这个职位，政治委员，正好和这项工作是有对口的。 祁同伟没想过其他的，也就是觉得杨正伟最近工作颇为用心的，加上陈晋手头上的工作已经很多了，就让杨正伟分管了。 “好了，不用多表决心了，事情做好，就是最好的回答。 你们都知道我的秉性，我懒得听谁在我面前表决心，话说得再好听，不如把手头上的工作做扎实了。 这一点，我都看在眼里。” 看了一眼下属们端正的身姿，祁同伟满意得点点头。 “继续下一个议题。陈晋。” 陈晋马上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掏出一叠文件。 “局长，各位同志们。 现在我手头上一类是常规性工作，就不一一细述了。 有一件是我们分局很重大的事情，那就是成立新的大队，特巡警大队。 经过我们部门的研究，同时报请局长批准。 现在确定新成立的特巡警大队，行政编制在五十人，大队长一名，指导员一名，两名副科级。 股级中层正职五名，中层副职十五人。” 祁同伟听到这里，感觉有点不对劲，伸手打断了一下。 “等等，总共才五十人的编制，中层副职要十五个人，加上七个领导，总共二十二个领导，二十八个兵吗？ 什么鬼的管理方式。 行了，不用那么多领导，管理尽量扁平化，改了，少一点。 你不要用平时派出所的架子来申请，这是犯了经验主义了。 特巡警大队的职能是什么？ 负责社会面的巡逻防控工作，如车站、码头、广场、街道及校园周边。 参与处置暴力恐怖犯罪、严重暴力性犯罪事件，以及抓捕火力强大的犯罪分子。 处置暴乱、骚乱事件，以及大规模聚众滋事等重大治安事件。 参与重大活动的安全保卫任务和特定的巡逻执勤任务。 提供紧急救助服务，协助其他警种（如刑警、交警等）执行任务。 执行110接处警工作，负责重点区域和大型活动场所的治安保卫工作。 开展抢险救灾、应急救援等空中应急工作。 根据我们的辖区巡逻路线分成几个中队就好，别搞出这么多领导。 警衔高的，资历深的，明确个副队长就行，不要搞那么多的中层。 这个大队是行动的，不负责那么多任务，不要分得这么细。” 陈晋点点头，马上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根据祁同伟的意见进行修改，还没报上去，随时能改，要是已经报上去了，再想改就麻烦了。 “是，局长，马上进行修改。” “关于经费方面，我们准备申请的装备都是最新最全的，详细在文件的后面。” 包括祁同伟在内的各委员们翻开分到手里的文件最后一页，上面有详细的装备费用和明细。 其他几人看见这么多装备，都羡慕得发出了啧啧声。 “陈局长，这单单装备，一个人都接近上万块了，几乎是普通派出所治安警人均的十来倍啊。 有些装备，是不是可以减去啊。 比如这个辣椒水？需要吗？” 第106章 党委会议二 提问的是邵健，他是从下面所里一步步上来的，对现在警务实践比较了解，反正他是从来没用过这个什么辣椒水的。 “邵局长，这个辣椒水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像我们使用必要的武力，也需要有个阶梯性的进展。 什么时候用枪械，什么时候赤手空拳，在大城市的一些警务实践中，辣椒水这东西，比电击器还要实用一些。” 接话的是祁同伟，因为这东西就是他建议的，现在那些电击器，受局限于电池技术，没什么卵用，于是祁同伟直接把这个电击器换成了辣椒水。 既然是一把手开口了，大家自然没有意见，主要是他们比较少见到这一警械。 “那我没什么问题了。” “同志们，有疑问要及时提出来，大家深入讨论，这件事不是他陈晋一个人的事，而是我们全局的事情。 只要我们搞成功了，市局应该也会跟上，借鉴我们的方法。 陈晋，继续，人员的招募编制申请怎么样了？ 编办和省厅的反馈意见呢，上周你跟我说已经递交了第一次报告的。” 祁同伟的记忆力惊人，下属报告过的一些事情，可能细节他们自己都忘了，可是祁同伟都记得，这种记忆力经常问得下属们哑口无言，呆立当场。 所以，局里的人对跟祁同伟的汇报，都会慎之又慎，将细节在笔记本上记好，自己也要过几遍。 显然，这个问题陈晋是有所准备的，马上翻到了笔记本相关的一页。 “编办那边对接的是吴处长，他已经有了第一次的反馈，让我们对一些细节进行完善。 省厅政治处还没有具体的回复，我询问过相关处室的小同志，他们说，领导正在开会研究警衔的问题，相信本周会有书面上的回复。” 祁同伟点点头，对这些程序，并不会那么快，这他是知道的，他们江北分局的事情，其实已经办得非常顺利了，得益于祁同伟在省厅内部的关系。 但是正常程序就需要几个月来回拉扯。 “你第一次上报要的行政编制有多少？” 陈晋迅速回答。 “照您上次说的，多报了一些，要了八十个行政编制。” 祁同伟思考了一会儿，八十个，大概率不会给这么多，讨价还价几轮，五十个应该会给，然后加上协辅警的数量，凑够一百个人的特巡警大队，还是没问题的。 “行了，这件事你记好了，需要我出面的时候，及时和我沟通。 进度怎么样，也早点汇报。 我想着尽量在年底前，把这个大队成立挂牌了，然后 开始在学校等各大地方开展巡逻。 还有，那边退伍兵的招募，你和消防支队那边沟通沟通，接收他们一些标兵，记住我需要的是标兵，做事凶悍的。 这方面你比较熟，多去沟通，市里军分区也由你去沟通，没问题，武警部队里也会出一部分名额，这是我和他们沟通好了的，具体细节你来操作。” 陈晋起身敬礼。 “是。” 祁同伟又转向政治处主任郑昌那边。 “郑昌同志，学校门口的警务室建设怎么样了？” 郑昌慌张得站起身来回答。 “局长，各位领导。 警务室的招标程序已经完成，由我们本地的企业进行建设，外面刷漆，加上一些使用集装箱的，大概每一个警务室造价只要三千块。 第一批是八十个，包括六十座中小学校，还有客运站等等人员密集区域。” 祁同伟听到这个价格，有些惊讶，是过于便宜了。 “这么便宜吗？我听说一个集装箱都要一千多的，加上其他费用，这个价格还算便宜。” “是这样的，局长，这个承包商就是上次绑架案的家长，伍氏兄弟。 他们直接给了低价，算起来只有百分之十的利润，不过我承诺了，他们可以在角落打广告。 虽然这次项目利润会低了点，但是一是卖了人情，二是他们事情做好了，会在政府这边挂上号，可能会有其他项目接。 所以算起来他们也不亏。” 祁同伟点点头。 “你把质量盯好，这不用我再次提醒你。 还有那边我们新的办公大楼，区政府已经发文件过来了，办公大楼会在高新区选址。 统一和城管局，国土局等等部门一起建设，我们有单独一栋楼，他们要几个部门合用。 这件事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主导方是区政府那边，我们就只管提要求，验收这些。 你们政治处的任务也蛮重的，这一块用点心，还有一些事情，让办公室出几个人去对接。” “是，局长。” 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这还是在祁同伟做事雷厉风行，少说废话的前提下，有些部门开个会都要一上午。 实在是事情确实多，下属们面对这些开创性的工作，又有着独特的压力，对于一些细节，自然比较抠。 主要的工作沟通完成，下属们鱼贯而出，祁同伟布置的任务还是很重的，很多还是开创性的工作，难度不低，不过祁同伟有一点好处，足够放权。 该放的权，他是半点不留恋，直接放给下属，只要个结果，由于他自己熟悉警务实践，脑子里还有几十年的改革方向，所以对这些工作是深知各类细节。 领导熟悉工作，下属就不敢糊弄领导，随便一个细节问过去就能问死人，要是哪个细节答不上来，祁同伟可不会给脸，当着下面警员的面照骂不误。 不过他插手的确实是少，其实原因太简单了，像卢强就看得很透，祁同伟就是懒，生性懒。 像祁同伟笔下的嘉靖皇帝一样，太过聪明了，对这些工作可谓是信手拈来，下属们在想什么，几秒钟就猜出来了，对祁同伟来说，这些工作没有难度，没有挑战性，自然提不起兴趣。 此时的卢强看着祁同伟有些皱起的眉头，知道这项工作总算是有些难度了，还是公安民警兼职法制副校长的事情，和那边教育局沟通不算是很顺畅。 第107章 谈判讲数 政委杨正伟就坐在沙发上，对着坐在对面的祁同伟汇报情况。 “局长，教育厅的派员是下来了，可是他们和我们沟通的细节只限于小学和初中。 高中这一块怎么也不肯答应，说什么高中的孩子都忙于高考复习了，不会怎么样的，他们都懂事了。” 祁同伟直接把手上的教育局发来的公函扔在了桌子上。 “净说些屁话，不是说你。” 杨正伟还以为批评他呢，脸色一变。 “这些蠢货，恰恰就是高中的孩子最危险了。 他们一部分年龄大的，已经成年了，接触社会也多。 上半年我们打击的两个小混混团伙，就是以这些高中生为目标的，敲诈他们的生活费。 而里面带头的，也就是刚刚辍学的高中生。 就是怕我们进驻了学校，查出很多事来，这些孩子都是成年人了，直接被刑事处理。 会非常影响升学率。” 杨正伟也烦恼，难啊，这个年头能上高中就不错了，肯定是有钱人了，大部分人上不起高中。 所以初中到高中的升学率，或者加上中专，顶多只有百分之二十，这数字还是往高了算的。 这个背景还是基于江北新区年年经济增长飞快，物质条件比一些地区要好的比例了，所以，高中生，绝对是现阶段的稀缺物种。 可能大家还是没概念，那再举个栗子，比如江北新区小学入学了一千人，这还是失学率很低的情况了，起码有一部分的孩子是连小学都没得上的。 小学读完，该上初中的时候，这批孩子大概就七百来人了，因为交不起学费，或者上下学不方便，又或者是家里需要劳动力喂猪割草，种田了。 等初中毕业，这批人去高中和中专报名的时候，顶了天就一百四十人了，这个就是今年的比例，绝对没有夸张一说。 因为中专和高中，都是包分配的，更别提大学，可以说这批人都已经是预备役的国家栋梁了，是宝贝疙瘩了。 这个年头的高中生，年龄参差不齐的，比如高一年级，十几年后大家入学基本是十六岁左右，但是现在这个年头，十九岁读高一的比比皆是，部分人甚至是初中毕业几年之后，才机缘巧合再次读书，有些就不细说了。 总而言之，祁同伟猜测的原因就是他们不希望高中有兼职法制副校长的原因，就是为了升学率，害怕这些警员进了校园，看见那些违法行为，抓一个判一个，大部分高中生还都成年了。 如果单单让校方处理，很多事就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前途，升学率就能得到保证。 祁同伟有些抓瞎，这件事还真不好办，因为现在大学没有扩招，名额有限，一些成绩好的学生能上好大学的料子，说实话，在校方眼里，就是捅两个人，他们也要硬保。 祁同伟当初就受过这样的优待，生活费不够，高中班主任拉着他一起到教师宿舍里吃饭，一些小事情，几乎全部包办。 如果说强制让法制副校长入驻高中，这些宝贝疙瘩到底做了什么事，老师们可就保不住了。 有一个数字可以让大家参考一下，也是江北新区某高中在九零年代的真实数字，高三毕业生体检的时候，总计五百多毕业生，两百多不到三百的女生，查出来怀孕的有二十个人。 这个数字按比例来算，已经是当年毕业的女生的百分之七八了，再多几个就是十分之一了。 这个新闻祁同伟当初还只是当个笑话听听的，现在回旋镖到他头上了。 如果这些女生的事情都深究，那是不是起码有二十个男生涉嫌qj，或者说还有其他的违法行为，这事情，还真是应了小说里角色杨金水那句话，有些事，不上称就三四两，上了称一千斤都打不住。 学校里习惯了把事情压在学校内部处理，觉得都是小孩子之间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自己更多的是用道德或者校规去衡量学生之间的事情，这才会出现上一次学生杀了人，学校里的老师还说出孩子是意外出事的这种傻话，这种推卸责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技能，已经深刻进他们的骨子里了。 万幸，这次祁同伟没有给他们机会，直接把校长和班主任送进了班房，并且把事情彻底闹大，捅到了zy政法委，这才获得了这个法制副校长的试点文件。 高中必须要纳入管理，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说小学初中时一些欺凌或者其他作恶，还有着不懂事可以糊弄，但是高中的孩子，绝对是主观上知道是非对错了，他们如果犯罪，那就是故意的。 祁同伟思考到这里，还是打电话让林佳跟教育局的局长们，主管教育的副区长，省市两级公安和教育的派员组织一次会议，这次祁同伟会亲自参加。 杨正伟和祁同伟一起到了会议室里，祁同伟的二级警督领章配上他年轻的脸庞，给了在场各级官员一种奇异的感觉，真是年轻啊。 市教育局的副局长许建首先开口了。 “杨政委，这位是？” 虽然大家心里都有答案，却控制不住想确认一下，杨正伟已经够年轻了，三十来岁就当了区公安分局的政委，昨天市教育局的官员们就和省教育厅的派员们感慨了一会儿，其实也是谈判的策略之一，通过对对方年龄的差距，在心理上打压对手。 不过今天省教育厅的派员处长却没有接话，他是知道一些祁同伟的内情的，知道祁同伟这个人是不能用年龄来判断的。 杨正伟介绍道。 “这位就是我们局长，也是江北新区主管政法的副区长，祁同伟。” 主管教育的张副区长自然是认识祁同伟的，在场所有江北新区的官员都对祁同伟的存在感有深刻的认识，谁不知道街上那么混乱的局势，就是在这位二十几岁的公安局长手上平定的，多少违法犯罪分子被公安局抓走，那么多官员找人说情，全部卡死在祁同伟这里，这个局长在江北新区虽然没有亲手抓过几个罪犯，却是实实在在全区公安干警最坚实的后盾。 第108章 谈判讲数二 江北新区和市公安的部分官员都起身和祁同伟问好。 “祁区长好。” 祁同伟直直坐在了谈判桌一侧的中心位置，从口袋里拿出了华子和打火机放在了桌上，扫视着众人。 许建的眼神快速略过众人，这态度可和对杨正伟截然不同，上次杨正伟到场，可没几个官员表情这么严肃，一个个嘻嘻哈哈的，并不把杨正伟看在眼里。 眼前这个年纪看起来更轻，像个小秘书的副区长兼局长，在公安这条线，或者说整个江北新区，存在感都相当强烈，单单到场就直接改变了半数官员的态度。 看起来像个难缠的谈判对手，不过也不要紧，他老许什么场面没见过，活了五十几年，经历过不少特殊时期，斗争经验丰富，一个小年轻，没正式过招，还吓不住他。 “杨政委，这次的会议议题还是继续上次的议题吗？ 我想上次我们应该经过了充分讨论，有了初步的结果了。” 杨正伟看了祁同伟一眼，有了不少底气，一改上次被怼得哑口无言的态度，开始强硬起来。 “许局长，我想我们之间的分歧还是很大。 我们公安的意思是高中一定要同步一起，既然是试点了，就不可能漏过这么一大块是。” “杨政委，我们上次讨论过的，从入学率开始。 这么简单的数学问题为什么还要一再讨论，现有高中和中专的入学率本来就在百分之二十以下，上级教育部门给我们的指标一年年在变。 可以说，高中和中专在中小学中数量本就是最小的一块。 我还是坚持上次的意见，既然是试点，不如从小学和初中一步步来，是？” 许局长显然是谈判的高手，杨正伟带给祁同伟的话里，中专是包括在内了的，现在在他嘴里，中专又被摘了出去，又拿来做个筹码重新谈。 不过祁同伟还没打算开口，而是一口抽着烟，看着桌上众位官员的表现。 市公安局和省公安厅派来的人，都是科级的小家伙，唯一有个副处长年纪很大了，坐在角落昏昏欲睡，看起来他们两家都不想参与这件事情。 这也很好理解，省厅派来的人只负责技术上和法律上指导工作，他们天然置身事外，自然不肯多发言，市局领导其实有些恼怒祁同伟一再跳过他们和省厅联系。 觉得祁同伟不守规矩，仗着李书记是他的后台，藐视市局领导，其中也有几次打黑行动力，祁同伟完全不理会市局领导打招呼，直接把案子办死了。 区里的副区长也不肯说话，祁同伟可不是杨正伟，可以用领导职务压着说话，在区里开会的时候，祁同伟就是出了名的强势，当然只在政法这条线上，他的工作范围内强势，外人根本插不进去嘴，区长金新凯又完全和他穿一条裤子，无脑支持祁同伟，祁同伟也对反对区长的下属们，开会就恶语相向。 几次下属落了区长面子，祁同伟直接指使手下干警，对这些下属关系好的企业或者个人进行打击报复，这年头谁都经不起查，祁同伟手下这些年轻干警又一个个如狼似虎，凶神恶煞的，没有人敢当面得罪祁同伟。 但是区里的干部也想看看祁同伟吃瘪的样子，所以看着这个市教育局的副局长和祁同伟对线，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杨正伟又看了看周围这群熟悉的人，这次可没那么多人出头讲话了，他胆子也大了不少，直接站起身来回怼。 “许局长，上次的会议记录明明白白，我们已经讨论过全区五所中专是在入驻范围内的。 现在又拿出来说事，不会是许局长记错了。” 杨正伟还是有些老实，不敢说硬话，还是跟着对方的节奏讲话，自觉有理辩驳，实则已经被对方拉入他的节奏了。 祁同伟听不下去了，直接敲了敲桌面。 “老杨，别激动，坐下。” 说完又看向坐在正对面的许局长。 “许局长，我这边还有一位同志要参加会议，你不介意。” 一旁的卢强已经在搬椅子了，直接让旁边市局的干部坐旁边一点，空出了一个位子，就在祁同伟的身边。 来人穿着老式的警服，身姿笔挺，头发斑白，但是中气十足，讲起话来嗓门特别大，一旁的女干部都被吓了一跳，来人正是黄老政委，也就是黄鹤的老爸。 “小许啊，你都做局长啊，啧啧，看来你们教育局真是缺人了。” 许副局长像是吃了苍蝇一样，这个讨厌的死老头，不是退休几年了吗。 “黄老政委，好久不见啊，上次见面都是十年前了。” 画外音就是你这个老头，已经是十年前的老历史了，别出来做显眼包了，不知道自己退了吗？ 祁同伟这时候给黄老政委递了一支烟。 “介绍一下，黄老政委，你们应该认识，虽然退休了，不过我个人觉得黄老政委精力还旺盛着，分局也需要黄老这样的技能。 于是返聘回来了，现在的职位是分局局长助理，也是这次会议的杨政委的助手。” 杨正伟看着对面几名教育局的干部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心里顿时舒坦多了，看不起他这个青年干部，马上就找出资格比你们还老的人过来。 果然，黄老政委一过来就先声夺人。 “局长，那江北一中就让我去，这次一定把学校翻个底朝天，听说不少学生乃至老师屁股都不干净，这两年一中两万块的择校费，可不知道有多少猫腻啊。” 黄老政委一出手，让对面许局长像针扎到屁股了一样，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老黄，你可别血口喷人啊，你也是本地人，别搞这一套。” “诶诶诶，你看，又急。 小许啊，你刚当上副局长没几年，听说以前就在一中当校长的。 不会是怕自己事发了。” 坐在一旁的张副区长看不下去了，再让老黄在这里当搅屎棍，他们最后什么结果都谈不出来，以祁同伟的强势，搞不好就来个强势进驻，单部门单方面发文，祁同伟在上面政法委关系深厚，政法委旗下的两局两院绝对会跟着发文。 第109章 定调子 到那时候，教育局是认还是不认呢，这个对手，很棘手啊。 “黄老，我们今天谈的是工作，别做人身攻击。” “你，有点面熟啊，是不是以前张县长的秘书，小张啊，十几年没见，你自己都当上副县长，哦不，副区长了。 了不起，了不起。” 张副区长看向祁同伟，不过祁同伟只觉得手上的文件有什么深奥的东西，一心只盯着文件，意思很明白，老黄就是特意请来跟你们对线的。 就这样，经过半小时的拉扯，老黄一直在耍无赖，祁同伟则继续盯着手上翻了好几遍的文件装深沉，一旁杨正伟狐假虎威，和老黄一唱一和，就是不松口。 “够了，祁局长，要不你来定个调子，我们这样继续下去还要到什么时候？” 祁同伟这时候终于放下了手上已经翻烂的文件，身边哼哈二将看见领导的动作，自觉坐了回去，不约而同得拿起保温杯喝水。 “事情肯定要有个结果的，高中脱离在管理范围之外，是我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这是一条红线。” 祁同伟说完，直接在桌上画了一条线。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去过这些学校。 可能你们过去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学生们都很乖，一个个都在朗读诗书。 阴暗的沼泽正是藏在这里面，上次那个同桌杀人的案件，还不够是个例子吗？” 一名教育局的干部下意识就反驳。 “那只是个例，杀人犯无论怎么样都会杀人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们的教育根本就没有作用喽？”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干部赶紧坐了回去，许局长也拉了一把他，示意不要说话。 “既然教育根本没有效果，那还要你们教育部门干什么？ 反正杀人犯还是会杀人，抢劫犯还是会抢劫。 你这句话就是大错特错，国家成立教育部的目的就是为了民族的兴旺。 我建议你们重新回去上上党课，这样的话怎么能出自一名教育部门的干部的嘴里。” 张副区长也开口了。 “祁区长，我想这位同志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我们的会议，还是需要一些有效的推进的。” “既然张区长都说了，那我说下我的建议。 我们双方的信任度肯定是不够的，我知道无论哪个学校，本质上都是个半封闭的小机构。 是不欢迎外来的部门插手的，但是这次我们必须要插手。 因为你们那一套管不住现在的学生了。 我做事，从来都是从制度出发，尽量把一些坏的情况改变，而不是发生一起案件，就处理一起案件。 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不痛就不吃止痛药。 孩子们的改变，有家长的责任，部分孩子是留守儿童，容易被欺负。 部分孩子家庭贫困，但是学业又不好，这部分孩子最容易成为被欺负的对象。 校园欺凌，更有老师的责任，多少老师都在和稀泥，觉得那些个子还没他们下巴高的孩子能做什么？ 我告诉你们，他们能做的超乎你们的想象，就在窗户下面，有个录像带放映室，里面会放一些血腥暴力sq的片子，老板为了赚钱，才不管什么未成年不未成年。 就在上半年，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刚刚辍学的，看了录像带之后，觉得浑身燥热，就去了轻工业园区qj了一名打工妹。 以前那条街上还有个专门抢包的团伙，里面的大部分成员，就是十几岁的孩子，虽然是外地来的，但是他们都是刚刚从学校里出来的。 你现在说说，他们能做什么？ 杀人也有，抢劫也有，qj也有，比例未免太高了，有些可能是成年人利用的，有些就是因为没有经历过正确的教育。 校园法制教育，已经迫在眉睫了，不能再让学校的老师们关在学校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有多少学生被敲诈了生活费的，有多少学生被每天殴打的，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教育局官员知道个屁。 我简单告诉你们，小学和初中我已经准备好了人马入驻，无论你们欢迎也好，不欢迎也罢。 如果被我的人发现学校里的老师，仗着社会地位的优势，对学生有违法行为的，我也照抓不误。 我还会请心理疏导老师，定期去各大学校走访。 至于高中，今天我就退半步，一开始我的人都不要出面。 先用一个学期由你们教育部门自己开始法制教育，开始造势。 然后下一个学期开始前，所有高中和中专法制副校长都必须到位。 提醒你们一句，如果被我的人发现学生有欺凌行为，不构成违法或者年龄不到的。 最低，我们也会建档立册，把所有行为记录档案，学生转去哪个学校，我就把档案寄到哪里去。 我要所有接收他们的学校都知道，这孩子以前欺负过同学，只是够不上犯罪。 涉及违法犯罪的，年龄不足的，我们直接会扭送少管所，有小的坏行为的，屡教不改的，也送去少管所。 我们区里特意拨款在看守所旁边建了少管所。 每个月，我的法制副校长都会强制所有班级上课，就讲这些案例。 学生犯罪会怎么样，学生违纪会怎么样。 我手上这份，就是zy政法委下发的试点指导意见，已经给了我充分的自主权限。 你们可能听过我对付犯罪分子不讲情面。 我得告诉你们，对我而言，未成年的犯罪分子，比成年人犯罪更加恶劣。 我同样不会讲情面，因为讲了情面，就是对那些老老实实想上学学习知识改变命运的好孩子们不公平。” 许局长看着祁同伟这年轻的脸庞，不由得心生敬佩，敢为天下人不敢为之事。 遇见问题，不止是解决当前的矛盾，而是从机制，体制上着手，解决问题。 这个人深知，他自己是个能力强势的领导，办很多事都能用个人威望和人脉 轻松做到，但是他会调走的，下一任怎么办，也去找人脉吗？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机制上做好，真正从根本上改变现状。 第110章 馄饨店老板的烦恼 如前世的沙瑞金那样就是个反面教材，他做事，纯粹靠自己身为一把手的个人权威，搞一言堂，做一霸手。 法院的封条他说拆就拆，那法院的程序要来干嘛，就是给领导们破坏的吗？ 一个省委书记，就专门搞一个大风厂的事情吗，全省还有那么多事情，每个都用领导重视，一把手批示来办吗？ 做一把手，应该从制度入手，让制度变得更合理，具体的事件应该交给下面的同志办，而不是上级领导事事插手。 祁同伟的目的也就是为了给学校里的坏孩子和坏老师们，多一个监督的眼睛，你要说这个法制副校长一定有效，那不一定。 但是多了一双外人的眼睛和吓人的惩罚时时刻刻提醒着坏孩子和坏老师们，最起码能让他们动手的时候多一点顾忌。 为了避免法制副校长在一个学校里待久了，跟他们相处出感情了，祁同伟打算一年一换，把这批人慢慢轮换过来，长期用老干部也不是长久之计。 等两三年后，这一项工作探索出方法了，再用年轻的干警们进行轮岗轮训，干活还是要靠年轻人去干，此时返聘这批退休干警也只是一时之需，实在是太缺人了。 这一段话，讲的在座的干部们哑口无言，也可能是他们开会已经开累了，总之，最后大家接受了祁同伟的方案。 他们再不接受也没办法了，zy政法委的文件是真的，下面还有省政法委的转发意见，省政法委李书记的批示。 会议结束后，杨正伟紧跟着祁同伟，过去他还有些不服，觉得祁同伟也就是一个公子哥，因为出身好上了高位，随便哄哄就是了，这一年多来祁同伟做事的风格，加上今天这次谈判的气场，算是彻底折服杨正伟了。 上回他过来无论说什么，都被在场那些官员糊弄过去，根本没人正眼瞧他，这其中当然有他此时位子不算高的原因，更多的是杨正伟个人的能力和威望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黄老，接下来下学期一中那边我还是希望您亲自去坐镇。 其他返聘干部，你帮忙筛选一下，精力好的，工作更认真负责的，原则性强的同志，我们就放到初中里去。 比较擅长做心理工作，为人和善，做事柔和的，那就去小学。 正伟，调解民警们穿插到各学校里。 我想了一下，这个事情的节奏，还是要跟着学年走。 一个学年，所有法制副校长轮岗，不称职的就下来，该退休的退休，该回去的回去。 你和政治处要做好工作，把下一批的人员准备起来，派出所民警也行，其他岗位民警也要去。 算是一个资历，让大家都轮岗去一趟。 学校里有了我们的人在时时刻刻盯着，孩子们也会安全许多，人渣是不分学生和老师的。” “是，局长，保证完成任务！” 在楼梯拐角处，前后两任政委一起向祁同伟敬礼做保证。 “行了，你们俩赶紧去忙。这个学期没剩下两个月了，要早点入驻。 形成宣传攻势，法制大队那边，让他们准备一些教案，咱们的民警虽然只是兼职的副校长，也要给学生们好好上一课。” 祁同伟叮嘱完细节，就赶紧离开了，他手头上的事情还很多，要早点忙完，下午四五点才能抽出时间偷懒。 “小杨啊，比起祁局长来，你还嫩得很啊。 你知道为什么连我面对祁局长说话做事这么有压力吗？ 我可是当年从战争年代过来的，多少将军都没让我怕过。” 杨正伟赶紧拿出烟递给黄老政委点上。 “请黄老赐教。” “那是因为祁局长做事，全凭公心。 当初我还很不理解，为什么要赶走我儿子，好好一个公安局，抓得抓，辞职的辞职。 后来我才明白，那些老一派，已经成了改革的绊脚石，就连我也一样。 如果不是我执迷不悟，一直盲目相信我那个蠢儿子，就不会给人民群众造成那么大的伤害。 我连自己的亲侄子做了黑社会我都不知道，我就是个老糊涂。 而后祁局长找到了我，请我帮忙把这件事做下去，我从 他眼里看到的就是想把事情做好的决心。 他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人民群众。 这一年多来，他顶住了那么多压力，全力支持我们的干警们扫荡街面，多少犯罪嫌疑人都找人给他施压。 这点我看连你都没感受到，你只是在会议上被其他局长官员嘲讽了几句，心理压力就大的不得了。 还需要多锻炼锻炼啊。” “是啊，黄老，我原先都还不服气，觉得我年龄还更大，警龄比局长更长。 凭什么他能做一把手，我只能做副手。 现在看来，我确实还嫩得很，还需要加把劲跟你们好好学习。” “行了，你小子油嘴滑舌的，把事情做好。 下午他们还有没有在培训的？” “黄老，那几个培训的官员不都和我们一起开会的吗？怎么会有啊，下午休息。 明天培训，我们下午先把各个学校的概况整理出来，分配一下谁去哪个学校。” “好好好，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好使，我怎么连这点都想不到了。” 下午事情忙完，祁同伟伸伸懒腰，直接换上了便服。 “卢强，跟我出去一趟。” 二人轻车熟路得来到了江北街道的一个馄饨店里，这里是祁同伟发现的宝藏小店，一到下午肚子饿了，他就喜欢翘班出去吃一碗，瞎逛一圈。 虽然祁同伟在江北新区的名气很大，不过得益于他这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加上常年穿着警服，只要一换上便装，一般人根本想不到这个帅小伙会是在江北新区呼风唤雨的公安局长，这就是思维的盲区，在这个小店里，祁同伟不止一次碰见了江北街道的干部，他们甚至和祁同伟一起开过会，却没人能认得出来。 “刘老板，还是老样子，加料馄饨两碗。” 刘老板有气无力得应了一声，卢强看出点异样，这几个月二人和刘老板有些熟识起来了，偶尔也会攀谈。 第111章 被当面打脸 “怎么了，刘老板，生意不好啊？上次的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上次祁同伟二人过来的时候，刘老板家里出了点事，祁同伟帮忙出了主意，算是解决了。 “唉，卢老板，你们不知道啊，上回我儿子被那个小混混打了以后，本来报了警，人已经抓了的。 但是人家有后台啊，昨天人就给放了，说是没有违法事实。” 祁同伟听着有些惊讶，不会，刘老板的儿子被打断一条腿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怎么算都是故意伤害了，还是江北所的民警抓的人，不可能，这可是他 的眼皮底下啊。 卢强看出了自己老板的震惊，赶忙问道。 “那是不是你们谈妥了和解的条件，所以放了人啊？” 这个和解的条件大概率就是赔钱，赔到受害人不追究就行，赔个几万的，也能不坐牢。 但是祁同伟转念一想，这又不对劲，一个馄饨店老板怎么会知道没有违法事实这个表述，肯定是经办民警说的，这问题就大了，既然没有违法事实，那干嘛要赔钱？ “他们也没赔钱，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就是给放出来了，我去问江北所那个民警，刘坤。 他的原话就是经过他的调查，没有违法事实，人已经放掉了。”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了声音。 “老东西，还敢报警抓我？ 老子有背景的，是你这么容易就能抓得进去的吗？ 公安局局长那个什么同伟，见了我都要给我递烟。 打断你儿子的腿算什么？ 都出去，今天打烊了，没事的赶紧走。” 卢强转头看了一眼他的老板，脸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了，脑门上的青筋也爆出来了。 祁同伟可惜得放下手上的勺子，起身向外走去。 路过那个小混混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站在旁边，点了一根烟。 然后转身开口。 “这位老大，你说得是真的假的啊，你跟公安局长也认识？ 他也要给你递烟？” “干嘛，看什么看，不信啊。 你自己问问这个老头，他儿子是不是被我打断了腿的。 要不是我跟公安局长认识，能这么快就出来啊，街上那么多黑社会都被抓了进去。” 祁同伟不怒反笑，从兜里拿出了华子，给这个小混混。 “你小子还挺识相，以后要不要跟我混，出去就报我岳廷的名号。” 就在这小子自己点烟的时候，祁同伟一个大脚就踹到了他的肚子上，把这个小混混踹得离地二十公分，跪倒在地上，整张脸都憋得通红，那根华子早就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几秒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呕吐。 祁同伟蹲下身，抓起小混混的头发。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我叫祁同伟，现在是江北公安局的局长，你说我给你递烟，我现在给你递了，你怎么不给面子啊！” 说完，祁同伟就起身，指挥卢强去车上拿手铐。 一旁的食客们都看呆了，几个江北街道的干部这才想起对祁同伟这张脸的熟悉感来自哪里，这年头又不能用手机搜索图片，他们认不出来也是正常，但是这时候名字都报出来，还不认识那就是侮辱地方干部的智商了。 一旁的刘老板也呆立在原地，看祁同伟平时吃馄饨的时候，那可是很和善的一个帅气小伙，没想到他居然是公安局长，打起人来这么狠，一脚差点给人踹飞起来了。 “刘老板，接下来会有我的同志来找你核实情况，你把所有的情况和他们讲。 这个家伙，我带走了，这次不会让他这么出来了。 以后有什么事，你一定要相信公安机关，我们的民警是人民警察，如果他们不为人民做事，那我就扒了他们的警服。” 等卢强带着祁同伟亲自抓的嫌疑对象进了江北所的时候，所长胡四亲自带人出来接手了那个小混混。 祁同伟坐在审讯室旁的小会议室里，等着江北所的人过来。 忽然外面脚步飞快跑来一群人，看见祁同伟这个架势，没一个敢进去，他们消息是灵通的，江北街道的干部也有认识所里民警的，早就打电话过来说了，局长亲自动手抓人，根据现场的对话，很可能所里的民警会涉嫌违纪违法。 最后还是所长胡四带头进来。 “局长。” “哎呦，我们胡所长还知道过来呢。 刚刚那个对象，是不是你的关系户，人家在外面可是报着我的名字呢，是你教他的？” 这句话就是杀人诛心了，祁同伟熟练得运用阴阳怪气的修辞手法，把四十几岁的党委委员兼江北所所长胡四吓得满头大汗，要知道现在可是接近冬天了。 不过这个事，祁同伟还真是冤枉胡四了，他确实不知情，他手上的工作还一大堆，一个不出名的小混混，打伤了一个人，全所起码同时在办理比这重大的案情有十来件。 “局长，我检讨，是我失职，是我监管不严。” 胡四知道祁同伟讨厌下属出事就推卸责任，有担当一点，还会被局长看重一些。 “胡四，让你来管理江北所，我现在不知道是不是你吃不消这里的工作量，也许是给你加的担子太重了。 你的意思是，你对下面监管不严，造成了这样的事，你自己一点不知情是。” 说完祁同伟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我现在怀疑你根本没能力管好这里，瞎子看不见，但是脸上还有两个窟窿，我看你现在是窟窿都没有。” 这句话是本地俚语，祁同伟用本地话说的，下属们也见怪不怪了，祁同伟的语言学习能力超群，说起方言来连口音都能学会，这种领导怎么糊弄。 “把枪和工作证交出来，后天起你关三天禁闭，手头上的工作交给第一副所长。 但是别想着撂挑子，后天前这个案子你不给个结果我，就不止是三天禁闭这么简单了。” 说完祁同伟就带着胡四的枪和证件走了出去，留下胡四在原地气得发晕，这个处分几乎就是告诉胡四，以后前途就不要多想了，能不能保住现有的位子都是未知数。 第112章 胡四的烦恼 不过祁同伟这个人，从来不按套路出牌，事情做不好了，他会严厉惩罚，但是如果事情重新做好了，祁同伟也不会吝惜奖赏。 所以胡四还是有机会的，他自己也知道，旁边的几位副所长也知道，但是江北所的所长不是他们几名副所长能觊觎的，这个位子十分重要，从来都是党委委员兼任的。 就算胡四被撸了，他们的资历还轮不到，大概率就是其他大队的大队长升职过来，所以到这个时间，他们绝对不敢扯胡四的后腿，反而会大力协助，胡四倒了，新所长一来，搞不好就会清理他们这些副职。 大家其实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 “胡所，我刚刚查了一下，这个对象叫岳廷。 是在江北新街那边混的小混混，没什么背景，上周打伤了刘记馄饨店老板的儿子，打断了一条腿。 算是重伤，经过医生的救治，还是能恢复的，勉强能算轻伤。” 一名副所长气喘吁吁得从外面过来，跟胡四汇报情况。 另一名下属也过来了。 “胡所，我查了，祁局长最近半年经常去刘记馄饨店吃饭，和老板有点熟，应该是偶然碰上了。 但是据我在江北街道的朋友讲，他们当时在现场，看那个小混混岳廷十分嚣张得到受害人家属面前找事，嘴上还说局长是他的后台，刚好局长在里面吃饭。 就出来把他逮捕了。” 胡四听了事情经过，只觉得一阵眩晕，风背肚子痛又来月经，人倒起霉来真是挡不住。 “那到底是哪个混蛋把这个故意伤害的罪犯给放了，经办人是谁！ 指导员呢，马上把经办人停职调查。” 第二天一大早，胡所长就穿着一身简朴又不合身的西装到了祁同伟的办公室汇报情况，指导员和副所长们都等在外面。 胡所长知道现在他被停职了，要是还穿着警服在祁同伟面前晃悠，被强令脱了警服的话，他就真的在公安队伍里待不下去了，只能申请调到哪里山区里去吃走地鸡了。 “局长，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 民警刘坤在主办岳廷故意伤害案件的时候，受到了这种外力影响。” 祁同伟看着报告，没想到这里的环节还蛮曲折的，但是一点让他放心了，他一手重建的江北所，没有重新变成小混混们的保护伞。 刘坤之所以会帮助这个小混混岳廷，也是一个意料外的原因。 “你是说，刘坤的叔叔刘杰欠了岳廷他爸的高利贷，还不起了，然后被强迫他找自己外甥把犯罪嫌疑人放了？” 胡四点点头，看祁同伟有些消了气，正拿出一根华子来，胡四赶紧拿出打火机给祁同伟点上。 “我经过了充分的调查，高杰欠的这个高利贷，纯粹是被这个岳老高给套路了。 高杰自己是供电局的干部，按理说，电老虎不缺钱，但是他花销蛮大的。 有一天晚上在清水街的花场（打真军的娱乐场所）里 一晚上消费了三四千块钱。 当场他拿不出钱了，然后就碰到了在里面看场的岳老高，他们平时算是酒友，称兄道弟的。 岳老高马上抓住了这个机会，给刘杰拿了一万块钱，起初没有说明利息，只说一个月周转。 等到了第二个月，刘杰拿着一万块和市场价的利息去找岳老高还钱的时候，他却推脱说，我不在江北镇呢，在外地呢，下次再说。 等下一个月又找他，还是同样的套路，只谈兄弟感情，不让人还钱。 刘杰以为自己是供电局的干部，在江北镇也是一号人物，人家就该给他这个面子，没当回事。 而到了这个月，这笔钱已经一年了，岳老高的儿子岳廷刚好被抓，就因为和馄饨店老板儿子的口角，打断了人家的腿。 岳老高查到经办人民警是刘坤，刘坤是刘杰的亲侄子，于是直接拿着当初让刘杰签的欠条，自己补了个利息额度，一整年的高利贷算下来，直接翻到了十几万。 这下刘杰傻眼了，面对无赖，他就是觉得自己再怎么是个人物，也没有用了，岳老高就给他提了一个要求。 只要把他儿子放了，那多出来的利息就可以不用还，按照市场价的利息，还两万块钱就好了。 然后事情就成了这样，刘坤违背了他的原则，违反了党纪国法，把犯罪嫌疑人给放了。” 祁同伟听到这里，其实气已经消了，主要是事情只涉及一个民警的头脑不清楚，并不是整个江北所重新腐败了，那这件事就有得控制。 “老胡，坐。” 胡四如蒙大赦，站了老半天汇报情况，椅子就在屁股下面，他根本不敢坐。 “事情既然查清楚了，那就要消除影响。 像这样的行为，就算再情有可原，也绝对不能发生。 你说说看，该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胡四总算松了口气，他自己这关算是过了，背个处分，起码位子还在。 “局长，我认为，这件事必须要从严从重处罚，民警刘坤，移交检察院按渎职罪起诉。 其他干部，就不是我能插嘴的了。” 祁同伟思考了一阵，把英雄牌钢笔盖上，下了盖棺定论。 “算了，我看过刘坤的工作报告，这几年他做事还算是勤勉，唯一出错的也就是这次，但这种错误，一生也只能犯一次。 扒了他的警服，党内严重警告，我会联系秦山镇的书记，让他接收了刘坤。 派他去最艰苦的地方当驻村干部，警察他是不合适当了，这个处分记下来，他三年内也没有评优评先了。 都是我们公安自己的兄弟，也不能一棒子给人打死了。” 胡四听见这个处理结果，也是大吃了一惊，他以为祁同伟一定会把当事人一撸到底，送到监狱里去，但是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但是这个党内严重警告加上扒了警服调到地方去，可不止是三年没有评优评先这么简单，而是年必然没有升职的一切机会，可以说前途算是没有了，以后就算有领导想要提拔他，记录上这么大一个污点，组织部门是无法忽略的。 第113章 和受害者道歉 “谢谢局长，谢谢局长。” “行了，你的禁闭不变，还是三天。 负领导责任，监管不到位，党内警告一次，分管的副所长和队长，一样都是党内警告一次，同组ab岗民警诫勉谈话一次，相关人员一年内不得评优评先，不得升迁。” 听到了自己的最终判决，胡四总算是放下了心，走出门和手下们分享领导的指示。 胡四把工作布置下来，老老实实去了禁闭室。 副所长们和队长们白白背了一个处分，尤其这个一年内不得评优评先，要知道现在评优评先的奖金搞不好比一整年的工资还高，可比一个党内警告要肉痛得多。 这口气必须要有个出的对象，岳廷的老爸岳老高，自然是最好的出气对象，当天就被抓回了江北所，四件套直接安排上，整的人欲仙欲死，连小时候偷看老奶奶洗澡的坏事都被扒了出来，最后数罪并罚判了十三年，他儿子也没落后于他，惹事能力一流，直接被判了无期。 供电局的高杰也被整脱了一层皮，由于公安部门没有对干部们的执法权，高杰不停被传唤，各种疲劳轰炸，最后还是交给了反贪局和纪委处理。 至于刘坤呢，当天就老实收拾了行李，回家停职待命去了。 从禁闭室里出来的第一天，胡四就带着下属们到了受害者家里，馄饨店老板的儿子正躺在家里休养。 胡四和指导员还有两名副所长敲开了刘老板的家门，经过前几天的事，刘老板害怕再有人上门生事，只能休店几天专心在家照料儿子的伤势。 看见一群身穿警服的人带着微笑上门来，刘老板也搞不清他们的目的，在他的印象里，如刘坤之流的民警也是和黑社会分子们同流合污的存在，但是经过穿着便衣过来他馄饨店吃饭，说说笑笑的祁同伟又是另一种警察的形象，这种矛盾感让刘老板不知道说什么。 胡四则是直接开口，带着小心翼翼的微笑。 “刘老板啊，我们是江北所的人，我是江北所的所长胡四，我们都是祁局长的兵。” 说着，身后的副所长识趣得送上慰问的果篮。 刘老板只能打开门，让几人进来，只是脸上的愁容不变，不复平时开馄饨店的时候那样笑吟吟。 “胡所长，你们还过来干什么？” 病床上的小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看见一堆穿着警服的中年人进来，个个看起来养尊处优的样子，知道他们肯定都是领导。 “刘老板啊，实在是我们几个领导无方啊，辜负了祁局长的教导，也辜负了你们老百姓的信任啊。” 说完四个江北所的头头一起深深给刘老板鞠了一躬，刘老板做了一辈子小老百姓，从来都是看着政府的干部们用鼻孔看人的，哪里见过政府的干部还给他们鞠躬道歉的。 顿时慌张得起身，伸手去扶胡所长。 “刘老哥，我也是当人父亲的，看着你儿子这样躺在床上，心里也难受。 祁局长每次大会小会都教导我们，我们是党和人民的干部，是人民群众的子弟，做的每一件事都应该是为了人民群众的。 但是我们几个的工作却没有做好。 指导员，你来和受害者和家属通报一下情况。” 身后的指导员上前又是给刘老板和他儿子鞠了一躬，这才从公文包里拿出处理情况文件宣读起来。 “尊敬的刘先生一家。 本次案件的情况是这样的。 从刚开始岳某打伤小刘先生的一条腿，直到我所处警民警刘坤抓捕了岳某，申报刑事拘留这段，都是依法办事。 但是由于处警民警刘坤个人的原因，他做了错误的选择，擅自修改岳某故意伤害的事实，没有向检察院申请批捕，而是以没有违法事实为由，强行将岳某释放。 已构成严重违纪，现在已经被我局督查部门和纪检组接走，进行进一步调查。 被错误释放的岳某已被我局执法人员抓回，其父岳某某涉嫌行贿，胁迫，妨碍司法公正，也已经被我局执法人员逮捕，正在进一步审讯其他违法事实。 对于刘先生一家由于此案件造成的伤害，我局江北所将派员进行当面道歉。” 文件读完，四个人又是一个大鞠躬，指导员接着把处理文件的副本直接交给了刘老板，本来是不需要给当事人文件的，不过祁同伟要求，给就给。 刘老板看着白纸黑字，上面还有红色的抬头的文件，不禁老泪纵横。 “谢谢政府，谢谢祁局长，谢谢胡所长啊。 我以为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就是要受欺负的。” 说着刘老板抹了一把泪，他哪里见过政府会这样低头认错的，当然把一切的改变，都归于那个平时看着和善帅气的年轻局长。 “你们坐，喝杯茶。” 胡所长等人连忙推辞，事情办完，他们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 胡所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 “刘老板，这是我们局里给你的慰问金，让你儿子一定要好好养伤啊。” 不等刘老板推来推去，胡四等人就转身走了。 病床上的小刘看着胡所长留下的文件，看了半天。 “爸爸，我也要去考警察，以后也要当帮助老百姓的警察。” “好孩子，爸爸支持你，一定要做祁局长一样的好警察，把警察队伍里的坏人都抓出来。” 等胡四几人回来，祁同伟也来到了江北所。 “胡所长，事情办完了吗？” 胡四几人带着羞愧的表情。 “办完了，办完了，我们几个人愧对局长的教导啊。” 祁同伟转身直接反驳道。 “你们对不起我什么啊？ 单单对不起我有什么，我只是当几年你们的局长。 你们真正对不起的是培养你们的党和组织，对不起的是你们保护的人民。 跟我说些废话有什么用，切实把工作做扎实了，绝对不要再出现类似的错误才是正确的。” 几句话又把四个人骂得满头大汗。 第114章 整风会议 “行了，那个刘坤呢，叫出来，去你的所长室，让他去那里见我。 胡四，你一起过来，你们三个都回工作岗位去，把手头上的案子一个个盯好了。 再出现这样的事，你们身上的皮一个个都要扒下来。” 指导员和两名副所长如蒙大赦，赶紧散了离开，跑出了祁同伟的视野范围里。 胡四只能跟在祁同伟身后，到了他的所长室。 这个所长室，过去就是祁同伟江北镇分局局长办公室，后来成立了江北新区分局后，祁同伟和其他分局领导全部搬到了区政府提供的新楼里面，这里就被胡四鸠占鹊巢了，成了他的办公室。 “哎呦，这个柜子还是我花钱买的呢，怎么被你塞了这么多脏衣服。” 胡四好像是家长来房间里翻箱倒柜时的孩子，站在旁边手足无措，他搬到祁同伟的旧办公室，就是为了讨个好兆头，因为祁同伟在这个位子（原江北镇分局局长），直接升到了副处级的副区长兼江北新区公安局局长，未来也许他胡四能沾沾这个喜气，也升到正科级乃至于副处级。 祁同伟在办公桌后面的柜子里找到了两条华子烟，也不知道是自己以前留下的，还是胡四的，直接打开一包，抽了起来。 “你别站在那里跟小媳妇一样，我关你禁闭，你是不是觉得损害了你所长的威严？” 胡四刚刚坐了半个屁股在沙发上，听到祁同伟的诛心之言，又是跟弹簧一样，直接站起，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没有，局长这是为了我好。” “行了，坐回去，几十岁的人了，别搞出这个样子。 我们也相处快一年了，这一年我们局里的变化很大。 但是从始至终，我对于自己的同志，都是心慈手软的，都是希望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坚信自己的同志都是好人的。 你想想看，从黄鹤开始，他犯的错不少了，就是送去判刑也不为过，但是最后我还是手软了。 只有叶晓峰，他是直接参与犯罪了，那没办法，党纪国法等着他。 其他的干部，哪个我不是调走，甚至给了他们自己选择。 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我在想，是不是我对我们自己的同志，太过宽容了。 所以那天直接就把你关了禁闭，也是给其他同志一个信号，有些小错误我可以宽容对待。 但是对待老百姓那边，我们一定要有一条红线，涉及人民群众的利益，就没有宽容可言。 因为我们的天职就是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一旦我们倒向了错误的方向，造成的损害是毁灭性的，对一个小家庭而言，就是破家灭门的大灾。 相同的教训隔壁清江县的事，你不知道吗？ 那一次，省厅直接插手了清江县公安局的事，省纪委在临市抓了多少干部。 我怕啊，我深怕我们新建立的江北分局，也变成了清江县公安局那样，站在了人民群众的对立面，为黑恶势力服务，眼里只有利益。”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刘坤到了，他其实过来有两分钟了，只是听着祁同伟在里面教训胡四，没敢敲门。 “进来！” “局长。” 刘坤低着头招呼了一句，身上穿的是便服，因为他被胡四关了禁闭，正等待督查部门和纪检组过来正式调查。 “刘坤，我们算是第一次正式交流，我也很不喜欢，和自己的同志是这样情况下谈话的。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说说看，你自己认识到错误了吗？” 一旁的胡四看着刘坤，眼里露出复杂的神色，这也是个很好的小伙啊，如果不是这件事。 刘坤低下头，和祁同伟还有胡四鞠了个躬。 “对不起，局长，胡所。 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办理案件的时候，无视党纪国法，无视纪律，放了犯罪嫌疑人。 我愿意接受一切处分。” 祁同伟看着他这样认打认罚的样子，一下子也没了气，摆了摆手。 “你先回去禁闭室，等督查部门找你谈话，这次不许有任何隐瞒，走。” 几天后，正式的通报下来，刘坤的调职命令也下来了，本来享受的科员待遇也被一撸到底，成了最底层的干事，在江北新区最偏远的秦山镇角落里当驻村干部。 不过祁同伟还是给他留了机会，因为没有造成严重后果，这才没有双开移交起诉。 过了两天，中层的例会上。 等杨正伟领学完上级的文件精神，祁同伟敲了敲话筒，下面有点昏昏欲睡的中层干警们马上坐直了身体。 “同志们，有个事情还是需要大家都知道一下。 胡四，上来读检讨书。” 胡四的老脸变得通红，扭捏了半天还是拿着自己写得歪歪扭扭的检讨书就上来了。 足足念了十几分钟，语句都算不上通顺的检讨书被读完了，下面的干部们想笑看着祁同伟严肃的表情又不敢笑。 “行了，下去。 同志们，我知道很多人对此不以为意，觉得偶尔给亲戚朋友提个篮子，走个关系，没什么大不了。 我今天也直接给你们划下线来，大家都是普通人，没人做得到当包青天，连自己的侄子也能亲手斩了。 在我们公安部门的纪律范围以内，法律的允许范围以内，我们作为普通人，可以给亲戚朋友有限的帮助。 我也知道有些同志，一到下班，就往那些大酒楼里钻，那几个大包厢里穿着警服的不在少数。 这些我也懒得管，谁还没吃过请，拿过一些红包，甚至一些街道办，乡镇政府的干部，办事还会拿红包塞人口袋里。 不过，有一点，你们一定要记好了。 涉及到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和利益的事情，不要歪了屁股。 我们穿着这身警服，拥有执行暴力的权力，这个权力就来源于人民群众，来源于党和国家。 大家都不是圣人，我也做过违反纪律的事情，但是我绝对不敢做的事，就是损害人民群众的利益。” 第115章 身份暴露 祁同伟顿了顿，继续说道。 “像江北所这起事件一样，对于经办的干警，可能大家会觉得他的缘由情有可原。 但是他的行为，却极其愚蠢，为什么他不找胡四汇报，找他商量。 为什么不找指导员商量。 远的不说，他们自己中队的队长，也是在江北街上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居然会被一个放老高的小混混给威胁了。 一方面我真是痛恨他的愚蠢，另一方面痛恨他为了自己的私利，损害了人民群众的利益。 他前脚把对象放走了，后脚那个对象就到受害人那边耀武扬威，我当时就在场。 吃着馄饨，和老板闲聊着呢，就看见了这种景象。 你们说，这件破事让我这张脸往哪里放。 你们作为各站所队的领导，一定给我听好了，回去要和所有警员包括协警传达会议精神。 第一，所有人必须要牢牢把保护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执法的第一原则上。 只要你穿着这身警服，那就必须要守好自己的职责。 第二，不要做这样愚蠢的行为。 我们一个个穿着警服，带着枪，还要被小混混威胁，闻所未闻啊。 你们自己搞不定，那就找中队长，找所长，所长还搞不定，找陈局长，找政委。 我会在后面给你们撑腰的，知不知道，党纪国法就是我们最大的后盾。 像这起事件一样，刘坤同志如果早点和胡所长汇报，后脚直接把那个放老高的小混混抓回来，捏圆搓扁还不是我们说了算，怎么会愚蠢得违反纪律，违反法律去强行干扰一个案件。 焯！” 祁同伟说到激动处，拍了一下桌子，桌子hp-3，吓了大家一跳。 “你们记好了，现在起，所有刑事案件立案后，必须要报到陈副局长那边备案。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谁要打招呼，那就让谁在案件卷宗上签字，连我也一样。 别说我没给你们操作空间，立案前，你们能做操作只要不被发现就好，但是立案后，我会把卷宗给检察院那边备案，谁插手可以，签上谁的名字。 日后出了事，该追谁的责任，一目了然。” 祁同伟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这个举措，在这个年代，还是很少见的。 十几年后当然所有执法过程都已经有了规范，可是这个年代大家还是很粗糙得执法，很多事情连档案卷宗都没完整留下，案件调解了，马上把档案撕掉，这不是少见的事情。 这个年代还没流行起来电脑办公，大部分资料都是手写的，可操作性非常强。 祁同伟话音一落，所有中层都开始议论纷纷，这个举措可以说十分影响他们的执法过程，即使是祁同伟的威信，他们也顾不上了。 “局长，我们这样做不是白白给自己戴了锁链吗？ 很多执法本来就是糊涂账啊，把事情面上做好不就好了吗？” “好了，静一下。 同志们，我知道大家都有很多疑惑，有很多疑问。 为什么过去做了这么久，都没什么问题，现在要改。 像这件事明明是小事，为什么要小题大作。 今天我就一一解答。 第一，这件事不是小事，小事我会让胡四上来做检讨吗？ 小事我会把刘坤赶到了秦山镇政府吗？ 事关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没有小事，不要觉得我在起高调，说些冠冕堂皇的大话。 我就是这样想的，也希望接下来我们都能这么做。 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规范执法，这四句话，是我给公安部领导的报告上写的，上面领导也希望我这么做。 我一直没有提过，我过去是哪个单位的。 今天我就告诉大家，我之前的岗位是公安部三局的秘书。 这么说，我的一举一动，都有公安部的领导关注，有zy政法委的领导看着。 看看我是不是能把自己在报告上写的做出来。 所以说，你们也算是被我连累了。 如果你们做得好，比如像法制副校长的工作，做到位了，那京城的大领导就会看见。 这件事是我祁同伟让杨正伟牵头做的。 像这个备案的事情，陈局长，你和胡四一起来做。 我直白告诉你们，这件事我要做成典范，我会写完整的报告，交给公安部的领导。 所以，你们尽可以和我阳奉阴违，私下里继续给刑事案件做手脚，真正会有损失是你们自己。” 这段话犹如晴天霹雳，许多干警这时候才明白，祁同伟有时候干工作的时候，那种游刃有余的底气，对于许多开创性工作的重视是来源哪里。 几个月前当时半年考核结束的时候，也有几名干警被交流去省厅的直属部门，那几名干警也摸不清祁同伟是哪里出来的，省厅的人也不认识祁同伟。 直到这时，祁同伟自己说出来，才算是解了大家的疑惑，同时也让很多人内心激动。 几名副职党委委员对视一眼，掩饰不住激动，只要抱紧了祁同伟的大腿，日后这条通天路，可就有了阶梯了。 而祁同伟这个人，不贪不占，喝茶也只喝本地周石街道的便宜茶，抽烟也只收两条，原来是背景太深，不想给自己留下一点点污点。 要取悦他也很简单，就是在工作上做好，工作上对祁同伟言听计从，只要给他足够的政绩，那想升迁还不是手拿把掐。 “静一下，这些事不要出去宣传，你们回去把工作做好。 党委委员们，你们的任务各自都布置下去，需要的时间自己开小会。 散会。” 祁同伟一走，下面的中层警员们议论纷纷，脸上都有兴奋的神情。 几天后，祁同伟的履历终于被大家扒了出来，在场警员们不是没有京城的关系亲戚，本地人本来就喜欢去四海经商，有在京城经商的人也不奇怪。 “哇，局长原来是汉东缉毒队的队长啊，还有这么多荣誉，就差一个英模了。 孤胆缉毒英雄啊，亲手击毙了多个犯罪分子，然后被公安部的领导看上调去京城做了秘书。” 第116章 来市局开会 “局长做秘书的期间，还参与了编纂法律，这本治安管理处罚法，就有祁局长的功劳啊。 翻开看看，你们从来不注意，后面有编纂组专家的名字。 这里，真的有祁同伟啊。” 一名懂行的警员说道。 “编纂组的专家都是拿津贴，有编制的专家，都是部里和政法委领导的智囊，难怪呢。 祁局长对任何案件，都是以小案件看大局，希望从法律的角度来完善制度，而不是一个案件一个案件单独解决。 看来这次的刑事立案备案制，也是开创性的工作了，做好了局长就能写报告给京城的大领导，搞不好全国推广。” “那个法制副校长的也是啊，我们所的几个调解员本来还不乐意去，小孩子们的事情也不好解决，现在能不能报名啊，他们不乐意去的，我们去，还能给自己的履历上添一笔。 搞不好局长看上了，下次调回部里，还能把我们也带走。” 总而言之，各种奇葩的流言都开始了，什么祁同伟是某部长的儿子，哪个大领导的女婿啊。 一大早，卢强就进来通知祁同伟。 “什么？去市局开会？叫我干嘛？” 祁同伟这句疑问不是没有根源的，因为他跟市局领导关系算不上好，上半年刑侦大队和治安大队一起打击一个涉黑团伙的时候，就被市局某位领导打招呼，空口白牙要祁同伟放人，祁同伟忍住了没直接开口骂他，只是默默挂了电话，对面那位市局领导对着嘟嘟的盲音说了半天，听说后来很生气。 结果就是市局一些考核三番两次得刁难江北分局，等他们把结果报到省厅的时候，发现省厅又擅自改了市局报上去的考核最后一名。 然后又有市局某领导打电话给祁同伟要求安排警员，不出意外，又被拒绝了。 祁同伟的理由也很简单。 “市委答应的两年内过渡期不插手江北分局的运作，现在接二连三又要插手，没位子。” 一句话顶得市局领导够呛，后来祁同伟的名声就传开了，市局除了正常的工作交流，几乎不找江北分局的人沟通，开会也只是叫分管党委委员。 单单祁同伟，自己就推托了三次各县公安局局长和各分局局长会议，都是叫卢强这个联络员过去听听，回来转达的。 卢强也很无奈，前几次叫他去开会，其他局长知道祁同伟年轻，看见卢强以为就是祁同伟，还很热情得打招呼，互相介绍过后，发现就是个联络员。 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开会的时候，上面市局领导面对祁同伟本人可能不敢说什么，但是一个没级别的联络员，自然成了他们出气的对象，开会被批评，散会后继续被批评，都是常有的事。 “刘局长说，让您亲自去，不要每次都派我过去糊弄人了。” 祁同伟这时候才抬起头，放下文件，因为这个刘局长不是什么副局长党委委员了，而是名副其实东瓯市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任公安局局长，以前那些副局长级别跟他一样才副处，还比不上陈院长的妹妹呢，当然可以不理会。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去太不给面子也不行，虽然这一年来和市局关系不算好，但是局长也没下什么绊子，再说人家级别太高，是副厅级常委，职务含权量比那些副局长高了不止一个等级，就算是尊重一下他的地位。 “行了，我去，几点？” “十点在市局第一期大楼三楼会议室，这个是会议联络员的座机号。” 九点四十五，祁同伟准时到达了市局大楼，由于开的警车，直接进了大楼，正在找停车位，突然外面传来声音。 “哎哎哎，你哪个局的，这里是领导的停车位，开到外面去！” 突然出现一个小警员和祁同伟大呼小叫，让他把车开走，可能是看祁同伟是个小年轻。 不过祁同伟可没打算理会他，位子都停好了，再挪到外面停车场去，然后再走进来，开会都迟到了。 祁同伟自顾自下了车，小警员气势汹汹得过来，结果祁同伟一把把自己的车钥匙扔了过去。 “我叫祁同伟，是江北分局的，你这里的规定我不太清楚。 你把车停好，要是弄坏了，就把你腿打断。” 等到了跟前的时候，小警员显然是认出了祁同伟，或者说知道他的名字，整个人都呆住了，接住了钥匙，点了点头。 祁同伟没搭理他，直接就往市局大楼走了进去，三楼会议室，应该就是这里了。 等祁同伟一上楼，发现整个三楼都像是业务科室，这就是没来过的缺点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会议室，这下子尴尬了。 于是随手拉过一名女警员，女警员被人一把拉住，正打算发火，看见祁同伟领子上的警衔，一下子忍住了，因为比她高不少，保不齐是哪里的领导。 “小同志，一期三楼会议室在哪里？” 这句话提醒了女警员，一期三楼会议室装修豪华，从来是招待外地来的领导或者给高级别警员开会用的，眼前这个帅小伙，也是来开会的？ 这也太年轻了，不过一些省厅领导也有二十几岁科级的干部，他们碰见也要毕恭毕敬。 “这位领导，一期是在后面一栋楼，这边是办公大楼，要不我带您去。” 祁同伟这才知道，连忙道谢。 “真的吗，那就太感谢了，马上要迟到了。” 一边赶路，女警员一边试探祁同伟。 “领导，你是哪个部门的啊？” 这句话给自己留了足够的空间，万一有些人是省厅的，但是不喜欢别人误会他是在基层的，或者说哪个县局的，直说人家会觉得心里不高兴，所以用哪个部门而不是哪个局的，哪个处的，会更加有回转的余地。 “江北分局的，今天通知来开会。” 女警员一下子有些吃惊，因为江北分局真的很独特，里面被祁同伟经营得铁桶一般，江北分局当初那个和省厅的交流计划，市局不止一次和祁同伟沟通，说让几个名额给市局安排，无一例外一点点面子都没给。 第117章 意外的任命 如果是一般的分局或者县局，市局的刘局早就发飙了，动用他的权力整人了，不过偏偏面对江北分局，刘局一言不发，下面的副局长吵着要给祁同伟好看，他也没出声。 像女警所在的办公室，就是东瓯市公安局政治嗅觉最灵敏的地方，也是情报的集散地，里面的情报家们一致认定，江北分局这个局长，要么有大背景，让刘局也忌惮不已，要么就是刘局的亲戚，或者私生子，反正在她们嘴里，什么传闻都要出来了。 “你看起来年纪不大，警衔倒是不小啊，是中层干部吗？副科级？” 祁同伟忙着走路，随口敷衍了一句。 “我三年前升的副科。” 三年前当然是指研究生毕业的时候，91年一毕业，祁同伟实习期就享受了副科级待遇，不过当时还在林城山区的司法所里。 闻言小警员也是一顿赞叹。 “你都副科级三年了，真是年轻啊，是不是大学生啊？” 祁同伟刚好已经找到了会议室，也就没回答她，直接摆摆手就进去了。 这时候小女警才看见，门口挂着区县公安局长专题会议的牌子，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刚刚那个小年轻，就是大名鼎鼎的江北分局局长啊。 不过祁同伟已经没空搭理她了，进了会议室，大部分市局高层都在了，市局这里认识他的占了大多数，两名正处级副职常务副局长和第二副局长都在，分管业务的副局长几名也在，祁同伟和他点点头之后，看着铭牌找到了自己的位子坐到了椭圆桌的一侧。 身旁的是白鹿区分局的局长，主动和祁同伟攀谈了起来。 “你是祁局长，幸会幸会。 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呢。” 这话说得尴尬，祁同伟也确实特立独行，一不主动和他们交往，二不过来开会，几次过来都是那个眼熟的联络员，其他几名局长都认识那个代为开会的联络员了。 这次终于来了个不认识的，几名局长还是观察了一下，看清楚祁同伟的警衔，这才主动打招呼，联络员可没资格让他们打招呼。 “你好，你好，幸会幸会。” 话说到一半，大家都静了下来，门口来了人，应该是局长了，领导都是压轴出场的，祁同伟已经算是迟到了，毕竟两位党委副书记，副局长都已经到了，其他人更不用说早就就位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市局没有政委一职，两个副书记都是副局长） “同志们，今天开始开会，也算是传达一下上级的精神啊。 哎，稀客啊，祁局长也来了。” 祁同伟有些尴尬，常务副局长刚开口，就揶揄他，一旁的局长还没到说话的时候。 大部分开会的节奏都是这样的，政委宣读上级的文件精神，抓工作作风，然后局长再定调子。 一顿催眠曲之后，椭圆桌旁已经个个昏昏欲睡了，祁同伟则是在笔记本上开始画起了漫画，练得身形似鹤形，一只圆屁股的大鹤。 “同志们，注意一下。” 一旁的白鹿分局的郑局长一个激灵，口水也被吸了回去。 “本年度马上要到年末了，所有区县要做好考核的准备。 另外，江北新区分局有几项特殊的任务，另外计入考核事项里，祁局长，你来介绍一下。” 祁同伟画的鹤正在练功呢，一下子被打断，有点烦，谁都不叫就叫他，找事呢。 “刘局长，我那边那两项工作，现在还在试验阶段，有结果了会向你汇报的。” 这段话讲的几乎冷场，一旁的郑局长悄悄给祁同伟竖了大拇指。 “那会后你到我办公室来，专题和我汇报。 同志们，接下来我们宣布一项任命，也是局党委研究过后，向市委市政府备案过的。 常务，你说一下。” 常务副局长拿出一份文件来，开始宣读。 “东瓯市政府通知，任命东瓯市江北新区副区长，高新区管委会副主任，江北分局局长祁同伟兼任东瓯市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 分管江北新区分局，永庆县公安局，特警支队，法制校园领导小组组长。” 祁同伟在座位上都听呆了，居然给他来了萨普莱斯，这个任命算是什么。 一句话都没找他商量，直接在他安排试点的几项工作上给他任命为市局副局长，祁同伟直接在位子上站了起来。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找本人谈话就任命？” “这是组织上的决定，请服从。办公室那边会给你准备好这边的办公室和其他东西。 好了，散会。” 就在诡异的气氛中，这次区县局长会议就这么结束了，祁同伟就跟着刘局长一路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刘局，任命为什么不找我本人谈话？” 市局局长刘德旭坐在办公椅上，老神在在，他在市局一众领导中，算是年轻的了，才四十几岁，就坐上了市委常委的位子。 “祁副局长，请坐。别急嘛，我们还没好好谈过话呢，从你上任这么久，第一次来我办公室。” “刘局，我知道我不怎么来汇报工作，是我的不对，但是你这样的行为，也太没品了。” 刘德旭把保温杯放到了桌上。 “我们是党员，讲得是党性原则，什么叫有品没品，组织上有需要，你就要服从。 再说了，这是市委市政府的决定，怎么变成我一个人的事了。” 祁同伟一看，耍无赖的没有用，对方是个老政客，比他更无赖，只能无奈得坐到椅子上。 “刘局，您有什么需要，找我商量啊，搞这一套算什么？ 我身上兼职本来就够多了，那么多事情，哪里顾得了市局这边的事情啊。” “行了，同伟同志，我不提过去你总是跳过市局，去找省厅汇报工作，搞这么多试点的事了。 你知不知道，你们江北现在是分局，而不是县局，无论怎么样，你这样搞独立王国都是不符合规矩的。 我的目的也很简单，你做的这两项工作，不能越过我，以市局副局长的身份，推动市局特巡警支队成立，那边的法制入校园我也给你成立好了小组，文件都发了。” 第118章 被局长算计 “你先把江北新区的试点搞定，然后全市进行推广。 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也是公安部部里领导面前的红人，但是现在你在我的手下，我随便一句话就能在市委市政府里把你挤死。 这些功劳，无论怎么样我都要分。” 祁同伟这算是明白了，分局这个改制，有好处也有坏处，如过去的县局体制，他可以这样搞独立王国，因为县委县政府包揽了财政和大部分人事，上级市局虽然是双重领导，却也没有多少插手的机会。 但是分局就不一样了，法理上就是市局的直属机构，一次两次可以借助自己的个人威望来拒绝市局插手，但是多了就不可能，自己又搞了那么多警务创新，明晃晃的功劳，人家怎么会错过。 眼下拒绝是不可能了，市委市政府都同意了他的任命，只是一个副处级的兼职，对一个市委常委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大意了啊。 既然搞不定对方，那就只能谈判和平相处了，争取点利益来。 “我可以接受这个任命，但是两年内不主动插手江北分局的承诺不能打破。” “没问题，已经半年了，从你们成立的那天起。” 刘德旭摊摊手，表示无所谓。 “这两项工作，我可以以市局的名义向上汇报，试点工作不变，我会全力做好。 但是全市的推广，你另找名医，我对其他区县根本不熟，怎么做？ 另外你自己也能看得见的，江北分局是被我犁田一样犁过了，所有冒头的都打了一遍。 可是其他区县差距还很大，很多事情是难以直接复制的。 所以我只管把试点做好，功劳分你们一份，其他区县我管不了，也没能力去管。 除非你这个位子给我坐。” “哈哈哈，你真能说大话，不过你说得有道理，试点的工作你继续按部就班得做。 要允许市局派人下去协助你，就你任组长的那个领导小组。 如果打黑你愿意接手，到了时间，这个位子给你坐又算的了什么。” 祁同伟不接他的话，严打不是说早点开启就有功劳的，全国性的严打是96年开启的，还有一年多，他的预算是明年95年给公安部里多写几篇报告，挠到上级领导的痒痒肉上，顺着他们提出需要严打，这时候才能让zy的领导都 注意到祁同伟这个名字。 “抱歉，有多少力气扛多大的担子，我现在只想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犁好。 另外啊，我没什么空，少给我安排开会，我也不会来市局坐班。 刘局有空来江北喝茶，没空就少来。” 刘德旭挥了挥手，也不恼怒。 作为一名成熟的政客，他才不会因为一句话，一个小态度生气，他要的是政治利益，为此就算装疯卖傻，都是小意思。 在大会上，如果和祁同伟顶起牛来，最后损失的只有他自己的声誉，祁同伟有李战略书记在背后撑腰，又奈何不了他。 所以出了这一招来，就是为了分润他的功劳来，这一招光明正大，直接给你个党委委员，副局长的兼职，那你祁同伟在江北新区，再怎么折腾事情，一个直属领导功劳，总是跑不了的。 这事就算闹到省里，别人也说不了什么话，这是给干部加担子呢，又不是穿小鞋，上面领导还能管得着啊 。 祁同伟也看出了这一招他根本没办法反抗，如果像什么工作打压，那以祁同伟现在有区委区政府和省厅的支持，完全可以无视，就算给他考核最后一名，到了省厅还是会变成第一名。 阳谋啊，纯纯的阳谋，这个老小子，是个人才。 祁同伟一走，刘德旭就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泡起了茶，坐在他旁边的有他的两位党委副书记副手。 “还是刘书记老谋深算，懂得用妙招来框住这个小子，高明，高明啊。” 说话的正是常务副局长，他平时扮黑脸，对下面干部来硬的，动不动就骂，局长刘德旭在后面唱红脸，他们俩配合已久，刘德旭从省厅处里调过来当政保处主任的时候，他们俩就已经是搭档了。 “你还别说，我本来没把这小子放在眼里的，几个月前，回了一趟省厅。 那边的处长告诉我的，透了他的底子，说他和李书记是同门师兄弟，都是法学专家，人大法制委员会的首席专家洪胤教授的弟子。 他还跟着洪教授一路调研，收集资料，编了你手上这本治安管理处罚法。” 常务副局长赶忙翻开薄薄的法条本子，到了编者页里，果然有祁同伟的名字，前面一排都是国家知名的学者，都是白发苍苍的专家，就这小子一个小年轻。 “啧啧，真是诶，还真看不出来，这小子。 我说难怪他这么傲气，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气。” 一旁的第二副局长笑了笑说。 “怎么，现在不记恨他下了你的面子了吗？ 不是你找他提篮子，根本不理会你吗？ 上次还说要给他小鞋穿。” “人啊，要认清现实。有本事的人确实是有资本脾气大。 你还别说，我查了他的履历，他原先在汉东省林城市任职缉毒队队长。 亲手破了一个大案，差点没了命，自己一个人就敢和毒贩拼命，拿枪打死了几个，他自己差点没救过来。 因为这个事，他获得了很多嘉奖，就差最后一个英模没有了。 也是因为这个案件，公安部的领导看上了他，找他去部里做秘书。 做着秘书呢，就把这件事给办了。 你们可千万别小瞧他，他在哪个岗位，都能随时找到机会做出成绩来。 要是我们和他易地而处，你说说，能做的比他好吗？” 一旁的常务副摇了摇头。 “当缉毒队长，拿枪跟毒贩拼命，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一般人从警一辈子，都没打死过一个罪犯，他打死了五个。” 刘德旭突然抬起来头。 “你怎么知道是五个的？” “刘书记，我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啊。” 第119章 路人的评价 常务副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上回清江县那件事，他派人去把清江黄家老五直接抓了回来，你们知道不。 他还抓了一个人，就这一个人，把整个清江县捅破了天，那就是清江县那个肥佬公安局长，我们都见过的，叫谭务的。 临市有人调查了祁同伟，本来想动手整他，时任省纪委的吴副书记也就是现在的新任纪委吴书记出手，把那些人全抓了。 但他的底细也在那一次泄露了。 反正有一点很明确，公安部和政法委的大领导们都认识他，知道他是个人才。” 第二副局长喝了一口茶。 “难怪呢，这小子在江北分局，搞出这么多事来。 你看看，这个法制入校园的事情，就绝对不是这么好干的，多少人都不敢碰。 涉及未成年的事情，谁敢乱碰，但这小子就敢，只怕他身上还有上头领导布置的其他任务，他做的这些事，做好了，就会像这本书一样，搞出新的法律。” 第二副局长拍了拍手上的治安管理处罚法。 刘德旭定了最后的调子。 “所以嘛，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对他的策略必须要改变。 如果是一个无权无势，没背景的下属再有能力，跟我们这么扎刺，肯定要给他坐一辈子冷板凳，天天塞小鞋，四十五码的脚挤成三十八码。 但是这小子就不能这么来，又有背景，又有能力，一举一动还都被上头领导关注着，穿着霸哥同款黄马褂。 干不掉他，就只能和他谈判交换利益，和平共处喽。 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反正我们市局一定要分他一部分功劳，这个副局长的帽子戴上去。 他做什么成绩，我们都能分到妥妥的领导功劳，就算他出了事，那也是他江北新区的试点出事。 我们还能趁势把江北新区的人事权抢回来，无论进退，我们都是稳稳得利。 老吴，老李，接下来你们在职权范围内，尽力支持这小子做事，他做好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而且我听说这小子挺有钱的，一点灰钱都不吃，任何人给他送礼，最多收两条烟，一盒周石早茶。 起码在作风上面，这小子不会出事，脾气差点就差点，就像你们说的，有本事又能给我们带来利益的人，有脾气才是正常的。 还不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年轻，随手就被我们拿捏了。” “哈哈哈哈哈。” 几个政客发出猥琐的笑声。 与此为对比的，则是面色铁青的祁同伟，他是真正被摆了一道了。 要知道，他已经兼任了江北新区的副区长，高新区的管委会副主任，他还想着，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 然后慢慢过渡到高新区的工作上，找老大哥商量一下，分管一部分经济的工作。 这年头，搞经济工作才是最容易出成绩的，现在公安线上的工作，一件比一件难了，都是开创性的工作，大家做起来都没有先例。 现在莫名其妙被按上了一个市局副局长的帽子，实际权力还是江北新区这一摊子事，级别也没有提升。 对他下一步的职业规划，反而有了一定的限制，要是金新凯在常委会上提出给祁同伟增加分管工作，人家就会多一个话头说，祁局长还兼着市局的副局长，工作已经很忙了，不适合增加分管工作。 那可就恶心死人了，所以祁同伟才会脸色如此难看，现在他开始有些后悔了。 后悔太不搭理市局这些领导了，稍微给他们卖点面子，是不是不会搞这些阴招。 想到这里，祁同伟摇了摇头，谁能预料到这种情况啊，要是在江北分局被人掺了沙子，做什么工作效率都会打折扣，自己的判断当时是没有错的。 只是低估了这些政客，总觉得自己带着几十年的先行经验，肯定是各方面碾压他们的，小觑了天下英雄啊，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来。 等祁同伟一回来，江北分局的办公室已经收到了消息，早早给他在楼下的照相牌子增加了新的头衔。 站在公安分局一楼的群众和干警们都聚在一起看祁同伟照片下面新的头衔字样。 “老王，你来看看，这个局长名头好多啊。 东瓯市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 东瓯市江北新区区政府党组成员，副区长； 东瓯市高新区管委会党工委委员，管委会副主任； 东瓯市公安局江北分局党委书记，分局局长。 这么多头衔，一般人记都记不住啊。” 这是位外地过来办事的群众，被他身旁的本地朋友赶紧拉住了。 “声音轻点，这里可不是你们县。” 这位老王看了看周围的人，发觉没有人注意后，拉着朋友到了角落。 “黄总，您可别给我找麻烦，这里江北新区可跟你们县完全不一样，这里的公安局，凶得很。 你刚刚要是说错话了，被那个局长的手下听到，马上走不出去这个门。” 这位黄总也被吓了一跳。 “有这么夸张吗？我们县的公安局长我们天天在酒桌上能碰到，和气得很。 你们这里不一样吗？” “走走走，找个茶室，兄弟好好跟你说说。” 到了茶室后，这位老王才娓娓道来。 “我们这里这位祁局长，是去年年底调过来的。 现在也满一年了，要知道，去年我们街头还有着十大黑老大。 各种各样的小帮派，路上小混混很多，乱的很。 就这位祁局长，用了一年时间，先是把公安局内部的人都换了一遍。 全换成了他自己的人，然后还拿钱砸他的手下，让他们出去给自己找业绩。 十大黑老大哪个没被他们教训过，被直接抓进去的就有四个，剩下的要么交了几个小弟，自己转型。 要么直接跑路了，离开了江北新区。 路上那些染个黄毛的，开赌场的，卖白粉的，统统被每天扫街。 现在那些小混混大部分都去了其他区或者其他县，剩下的大多数都做正经生意了。” 黄总喝了一口白茶，反问了一句。 “听起来，好像是好事啊，社会治安好了，经济也好起来了。” 第120章 吸引企业 老王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过去因为他也有些小涉黑，一直把自己代入那些被打压的混混的视角，觉得自己的朋友们被公安局打击了，公安局都不是好人，现在被黄总这么提醒，才想到，好像这确实是好事。 “对大部分人来说，确实是好事，治安好起来了，过去那些街上老有小混混打架的，现在那些小混混有了矛盾也是自己私下里和解了。 因为他们知道，进了公安局，就会被扒一层皮，是活生生打脱一层皮。 当然啊，普通老百姓是没关系的，公安局还给他们开奖金，举报了哪个混混就给钱。 街上开店的都多了起来，以前因为那几条街都有人收保护费，搞得不少人开店都不想开。 我们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公安局做事不讲道理，上回我几个朋友，就因为是清江县出来的，跟清江黄家有业务来往。 直接被江南派出所抓了进去，每个人都打了一顿出来，他们整人还不留证据，验伤都验不出来。” “清江黄家？是不是以前在清江县最牛的那个黄家，老四老五出来混，老大当官的那个？” “对啊，那次黄家老五，来我们新区抢运砂船生意。 你听过他们的作风，应该知道，他们在清江抢海鲜生意，不是抓了那个女老板的儿子，直接弄死了吗? 后来他们来新区也搞这一套。” “真的假的啊？这边公安局不是很凶的吗？他们也敢这么搞？” “就是啊，所以大家不理解啊，不过黄家在清江牛惯了，杀人都没人敢管，这边受害人也害怕。 但是就那个祁局长，直接派人杀到了清江县，听说派了几百人，把清江县的公安局都砸了，直接在里面找到了黄老五。” 说着，老王看了看左右，虽然是私人茶室，还是感觉不安全，于是附到黄总耳边说道。 “祁局长一气之下，把清江县的公安局长都抓了回来，在这边公安局里一顿毒打。 然后打电话给省公安厅来领人，省厅的领导过来，还被他一顿骂，说他们真废物。 提拔的公安局长和黑社会同流合污，省厅的几个厅长啊，被骂得还不了嘴。” 老王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夸张ps版本，反正吹得有模有样的，可见谣言肆意传播的可怕性，祁同伟做事明明很讲规矩，就二十来号人抓了犯罪团伙，顺带碰上了那个叫谭务的贪污局长，流传出去的版本变成了这样，要是黄总再出去宣传宣传，搞不好就是十万铁骑踏平清江县了。 “嘶。” 黄总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的假的啊，清江黄家在我们附近几个区县还是赫赫有名的。 关系网很好的。” 老王噗嗤一笑。 “有毛用，你知不知道，我们祁局长是什么背景。 听说他是开国将军的孙子，他爸爸是部长，人家是京城来的。 不然二十几岁能当局长啊，这名门之后，教育确实好，做事虽然凶悍，可是心里装的是老百姓。 街上这些普通人，都在夸他，夸新来的区长，听说他和新来的区长，都是京城人。 名家后代，来基层镀金的，不过他们镀金也要做好事情。 区长好像也二十几还是三十岁的，他们俩好得穿一条裤子的。” “兄弟，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啊？” “我表弟就在派出所上班，上回他参与了案件，回家跟我们说的。 现在混黑社会，没前途了，你再牛能牛过政府啊。 咱们新区做生意还是挺方便的，那边高新区搞基础建设，随随便便搞建材就赚翻了。 一年几百万，听说区长还引进了一些汽车配件的大厂，老弟和家里亲戚今年也筹了五十万，打算开几个汽配模具，自己生产一些小配件。 这不就把老哥请了过来了吗，老哥您可要给我降点价格，长期合作。” 这位黄总就是隔壁市做模具厂的，听了老王的介绍，眼珠子转了转。 “老弟，你们这边治安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路上随便看，随便问个人都知道。 现在晚上那几条街都有夜宵摊子，以前晚上可没人敢出门，小混混太多了。” 黄总拿出了新买的呼机，找了个号码，用茶室里的座机打了个电话。 “喂，李总啊，你好你好，我是小黄啊。 好久不见，我最近在江北新区啊。 有个事想问问你，你们清江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对对对，就是在江北新区听到一些消息。 真的？ 这么夸张啊，从县委书记到县长都被纪委抓走了？ 黄家被连根拔起？ 他们可是在清江县盘踞了几十年啊，就这么没了？ 我听说了，是这边这个局长，找人搞了黄家，就因为他们捞过界了。 好，谢谢，谢谢，有空来江北新区找我喝茶啊。” 最后这句话让老王有些疑惑，黄总不是隔壁泰州市的人吗，来江北新区喝茶是个什么事。 黄总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转过头来继续喝茶。 “兄弟，不瞒你说，我在晋州的工厂有些搞不下去了。 那边要搞房地产，开发商盯上了我厂房的地，几个月不停找黑社会骚扰我。 当地政府和他们沆瀣一气，实在是顶不住了。 我想好了，老弟你帮帮我，我干脆把工厂搬到你们新区来。 这边虽然说政府里是两个小年轻官二代当家，但是他们不会搞我们平头百姓。 治安搞得好，加上现在你们这里搞汽配产业，我觉得大有搞头，我的模具生产线直接搬过来。 老弟，你有没有想法，咱们一起搞，模具生意也算你一份，旁边我们再搞块地，搞汽配加工。 生产两个流程我们都占了，肯定有得赚。” 老王思索了一会儿，伸出手和黄总紧紧握在了一起。 “如果有黄总一起的话，那我们就足够投资额去申请贷款了。 区政府有个政策，民营企业只要投资额超过一百万，就能向高新区银行申请贷款，我们生意就能真正做起来。” “好！” 第121章 法制第一课 像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治安这个东西，说起来比经济工作重要性低一些，但是没有治安，什么经济都做不起来。 人在这种地方就待不住，眼下祁同伟的身份被越传越离谱，也是有一定好处的，不知情的人对他越来越有信心，对新区的治安也越来越有信心，来投资，定居的人也越来越多。 很快，第一批中小学法制校长就开始入校了，距离寒假还有近一个月，他们提早进入校园，熟悉环境，初高中和中专那一批也都已经准备好，等寒假一过就正式上岗。 祁同伟被邀请来参与法制副校长任职第一课。 “同学们，我姓李，今天是我给你们上课。 法律是我党治理国家的基石，每一个公民都要好好学习法律常识。 同学们别笑，认真一点，叔叔呢，是警察，你们看见这身衣服了。 从今天起，也将成为我们学校的副校长，大家可以叫我李校长。 那边几位看见了，都是我们教育局的领导和公安局的领导。 可能大家还不懂，不要紧，我举几个例子就懂了。 比如，如果我们的同学，在上完小学，就不打算上初中了，家里可能不允许，需要孩子帮忙干活，又或者觉得上学没有用。 这就触犯了我们的教育法。” 说完，这位老调解员出身的警员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教育法。 “我国的义务教育法规定，必须要让未成年人完成九年义务教育，这九年义务教育就包括小学和初中。 所以，任何人跟你们说，不能上学了，都是违法行为。 307是我的办公室，可以过来和我说，校长会帮你们撑腰。 有些家庭可能家庭比较贫困，交不起一个学期几百块的学费。 在这方面，我们江北新区区委区政府出台了义务教育补助政策。 由学校派人到家庭核实情况，确实是属于五保户，或者收入较低家庭的。 区委区政府会帮忙交学费。 所以，同学们，任何人和你们说，上学没用，明年不要上了，校长我都会管的。 家里人跟你们说，家里没钱了，不要上学了，也可以和校长说，校长也会管的。 除了这一点外，所有在座的各位，都是未成年人，在我国的法律定义中。 十八周岁以下的都是未成年人，都是受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的。” 这位李校长又转身写下未成年人保护法几个大字。 “这么说，可能大家不理解。 那我继续结合生活的实例来说。 校门口有时候是不是有些小混混，社会人士在晃悠的。 如果有时候，在校门口附近的小巷子里，你们身上带的生活费被那些小混混抢走了，还打了一顿。” 说到这里，下面的同学还起了一下哄，其中一个学生低下了头，祁同伟知道，这种例子绝对是现实存在的。 “如果发生了这种情况，一定要告诉李校长。 抢劫行为，不管是一块钱还是一百块钱，是一个恶意行为罪，都是要判实刑的。 敲诈勒索也是同理，要是被打了，那就是明确的暴力抢劫。 可以和李校长说，我会把人抓回来，判他们几年的，不要觉得开玩笑。 今年四月份，小混混王某，绰号清水街霸哥的，可能又不少人听过他，我记得他也是你们学校毕业的。 他在江北十一中门口，敲诈了一名十一岁小学生身上的一块五毛钱，还对其进行殴打。 事后，该学生父亲报警，当时就是江北所出警，将王某抓获，七月份，经过检察院起诉，法院判决有期徒刑两年半。 我知道，很多违法的事情，都是因为受害人害怕被报复，所以不敢报警。 有时候家长老师也不鼓励报警，很多违法的事就不了了之，那些人犯了罪也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于是气焰越来越嚣张。 但是现在起，我们公安机关就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了。 我们局长就坐在后面，有些同学可能认识，有些同学可能不认识。 不过不要紧，我们局长给了我们最大的底气。 任何违法犯罪的行为，都要被彻底打击，那位同学，下课后，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还有其他被校外人员甚至校内的同学或者老师欺负的，都可以来找我，也可以下课后打我的呼机，呼机号是这个。” 说完，李校长把呼机号写在了黑板上。 “如果大家对我不信任，那还可以打这个号码，110。 只要有违法行为，我们都会管到底。 ” 坐在后面的老师校长和教育局的官员们脸色有些难看，因为这位法制副校长说的话完全是祁同伟想说的，但是他们听着刺耳的话，不过祁同伟可没心情理会他们，要是他们事情做好了，需要公安机关强行进入校园吗。 “祁局长，李警官这么说话是否不够妥当。 学校里有些事，还是由老师来处理比较好，我们最重要的还是升学率，学生们心思被其他事情分走了。” 一个愣头青教育局官员直接在课后质问祁同伟了，祁同伟看了他一眼，身旁的政委马上上去顶了过去。 “你们脑子里只有升学率，升学率吗？ 学生的身体安全和心理安全完全不在你们的考虑范围内啊。 如果你们把这些后顾之忧都解决了，孩子的身心健康都得到保护了，怎么会需要我们进来。 我们的事情本来就很多了，就是因为你们指不上用处。 还有，你是什么级别，你也敢问我们局长。” 说完，祁同伟就带着手下的警员们来到了学校给李副校长准备的新办公室外面。 那名学生已经被叫了过来了。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某某某，李校长，我，我没什么事。” 祁同伟在外面看着新上任的李副校长正在给学生做心理辅导，转过头来对着杨正伟说。 “这里放一个信箱，对，就那个角落。 学生投举报信也不会有人看见。 对学校里的案件，法制副校长了解后，马上跟你们法制入校小组汇报。” 第122章 收礼 “你们小组经过研判之后，确定是由我们公安机关直接介入还是和学校方或者教育局沟通协调。 当然，涉及违法犯罪的，无条件直接插手，事后和教育局通报一声就行了。 说实话，我其实不太相信一些老师，当然，大部分教师都是好人，可是他们之中必然会有人渣。 他们的道貌岸然程度也会超过一般人的想象，伪装性更好。 不会像那些黑社会组织份子一样，一脸凶悍，动不动就欺负人。 他们可能是装成孩子们最信任的知心老师，然后趁机下手。” 祁同伟说到一半，后面传来了咳咳声，来的是本校的校长，一个三十几岁的年轻人。 “祁区长，您这话就有失偏颇了，不能假定我们这些教书匠都是恶人啊。 您是个好人，一心忧国忧民，上次那个杀人的案件，要不是您一力办下来，都不知道后果会如何。 这一点上，我们都很敬佩您。 我们江北新区走在了全国的前列，公安干警主动入校普及法制，保护师生。 这些事情，都是您开创的。 但是，对学校内的事情，我还是希望我们两方能通力合作。 我们校方做好自己的事情，你们警方尽量协助我们做好事情。 而不是单纯敌视我们，单独把学校内风气搅浑。 眼下这才第一批学校呢，要是做不好了，接下来的高中中专，甚至大学呢。 事情只会更难。 您说是。” 这位校长讲话先扬后抑，先夸祁同伟一番，后来又据理力争，倒是让祁同伟起了一丝兴趣，祁同伟伸手拦住了旁边想说话的警员，这个人，倒是有资格让他亲自对线。 “不错，这位老师，你说得很对。 那这样，这起事情，你就和李警官一起了解。 该怎么做，你们事后怎么样，我都等着最后的结果。 对了，这位老师，高姓大名啊。” “我姓胡，胡楚浩，是这所学校的校长。” 祁同伟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众人走了。 祁同伟回了办公室，但是注意力还是集中在这第一批入校兼职的法制副校长，按照行程安排，每周最少两天他们会在学校内坐班。 上午统一安排是给各班级开法制普及知识会议，一个法制副校长给有些学校里，几十个班级上课，就算每个班级一学期只上一节课，任务量还是很大。 尤其祁同伟特别要求，尽量让法制副校长们每个班级每个班级走过来，不能全校开个大会，讲一小时就结束了，而是每个班级都观察班级内情况，真正去了解这群孩子。 这期间，当然也需要和班主任还有任课老师多沟通，祁同伟自己作为局长，是需要对教育局方面保持一种强硬的态度的，但是底下真正去任职的警员们，对同校的老师，还是需要和平沟通，多了解情况。 不过还是那句来自明太祖的老话，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这些在学生们眼里处于优势地位的老师们，也是法制副校长们监督的重点对象，多少老师会利用这种优势地位对学生进行违法侵害，这种侵害十分隐蔽，往往学生们自己不自知，到了成年以后上了社会才会有所察觉，但那时候，已经太迟了。 祁同伟来到了高新区新建的区委区政府，大门上还挂着东瓯市高新区管委会的牌子。 一切都是崭新的，后面还有在装修的公安局大楼和其他政府组成部门的大楼，当然，公安局大楼是最大，最气派的，源于实力。 祁同伟照老规矩给伍秘书扔过去两包华子，本想直接进去，却被伍秘书拉住。 “祁区长，上次的事情，真是感谢你了。 要不是您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跨区强行抓人，还不知道我侄子会怎么样。 这个是我们家族传承的宝物，我父亲亲自交代要送给您的。 只是最近一直碰不上您。” 祁同伟看着手上这块印章，是汉代的白玉石，看起来十分有年份了，但是底部的铭文却是新刻的，龙飞凤舞的祁同伟三个字。 “这是，这东西是白玉？” “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我家祖上当过青田县县令，在那里获得的一块珍贵印石，上面的虎钮是几百年前我的祖先雕刻的。 下面的字是我父亲亲手雕刻的，他以前是青田石印雕刻师。 请务必收下，这东西来历明确，我家族谱上就写着，不是什么受贿的物品。” 祁同伟这下有些为难了，虽然是人家家传来历清晰的东西，但是这东西价值必然不菲，拿出去卖可能几万块几十万都有爱好者要，是正经雕刻师家的家传宝物。 就在祁同伟为难之际，旁边却有人说话了。 “祁区长，你就收下，你是私人于伍秘书一家有恩，人家也是拿自己家传的东西馈赠，不算是违反组织纪律。” 说话的人居然是市委常委兼区委书记，金国栋。 祁同伟和伍秘书都站到了一旁，向金书记打招呼。 “金书记好。” “拿过来我看看，真是个好东西啊，几百年前做雕刻师的青田县县令，不会是伍俊。 你们一家还是世代传承的玉石雕刻师啊。 祁区长，收下，这不违反组织纪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祁同伟只能点点头，对伍秘书表示感谢。 “对了，祁区长，你们那个法制入校园的事情，正式开班第一课是什么时候？” 祁同伟有些惊讶，要知道，不管是市里领导还是区里领导，对祁同伟搞的这些新工作，都是带有观望的意味的。 那就是你自己搞，别指望我们多支持，不拖后腿就够了，但是，出了事，也别指望市里和区里会帮忙承担责任。 金书记主动开口，难道是要为祁同伟背书了吗。 “金书记，是明年年初开学，就在寒假结束开学第一天。 大部分学校都是那一天开学，我准备是把主会场放在江北一中。 因为一中一直是我们市的重点高中。” 第123章 推荐下属 金国栋点了点头。 “那好，祁区长，你记一下，提前一天通知我，我要出席。” 祁同伟点了点头。 “好的，金书记，我早点做好安保安排。” 说完，金国栋直接走了，他在市里还兼任副市长职位，还有很多政府方面的工作要做，平时区里来得并不多 祁同伟有些惊讶，金书记一般都不太管公安的事情，因为公安口是金新凯的地盘，为了避嫌，他很少过问。 能知道他这边的工作详情，都是很让人惊奇的一件事，不过祁同伟稍稍一想，可能就是自己被市局戴了个副局长的帽子的事情。 祁同伟还是低估了这件事的影响，市里各位领导都被市政法委书记市局局长刘德旭的行为给震惊了，于是主动了解了事情的情况，这才有金国栋书记主动询问祁同伟工作进展的事情。 祁同伟坐在区长办公室里，看着周围墙上密密麻麻的图纸，旁边桌上也都是各种规划图，摇了摇头。 “哥，你是不是把事情抓得太紧了，这样累得人受不了的。” 金新凯看着也确实消瘦，区里一天的工作量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区长虽然不需要自己开车，泡茶，写文件。 但是区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要去了解，根据其紧迫性或者重要性来一一排序解决。 如果他只甘心当一个橡皮图章，给下属们随意牵着盖盖章，那也行，但是他自己的个人抱负就不要想了，下属们也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私利。 要想和下属们一起把大事做好，领导自己得像马车夫，下面几十匹马，领导必须要了解这一大摊子事，明确方向，谁越轨就抽谁，大家都往一个方向使劲，这才能把一件事做好。 “你说的轻巧，高新区的评审还有两个阶段，第一期引入的汽配企业，规模才那么点。 没有一个龙头企业，我在旁边规划的汽配城，打好地基占地那么大，这里就这么几家生产的企业，到时候入驻空空如也怎么办。 上个月吸引了旁边瑞平市（县级市）的一部分机械制造企业过来，他们市委书记就到市里告我的状，说我用低税率政策骗企业过去。” 说到这个，金新凯一肚子的牢骚没地方发，祁同伟也只能默默听着，帮他泡茶。 “最气的还是你们市局，刘德旭到底在想什么，给你挂这么个没用的兼职。” 祁同伟挠了挠额头。 “我也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上次我们商量的，本来把手头上这两项工作弄好。 接下来我就增加几项分工，把经济这方面搞好。” “不过话说回来，你手上几项工作，你还是先用心做好。 那边我跟金书记提过，我说事情太忙了，年后调整一下区政府的分工。 他倒是很豁达，随便我自己决定。 这样，你年后尽量把手头上几项警务工作上了正规。 手下那几个副手，能担事儿吗？” 祁同伟思考了一下。 “常务副局长陈晋，消防出身，办事倒是得力，也精通人情世故。 不过学历不高，对法律法规的理解不深。 政委杨正伟，虽然学历不错，本科毕业的，也对警务比较懂。 但是人还是很稚嫩，没有那种看透世事的观察力，容易被人糊弄。 两人都需要历练。” 金新凯思考了一下。 “那这二人如果合作无间，倒还是能撑起现在分局的局面是。 不过哪一个都算不上独立撑起大局。 这样，那个陈晋你不是说，对法律法规不太懂，是半路出家的。 那你送他去警校锻炼锻炼，正好也完善一下履历。 剩下的那个杨正伟，可以把常务副的一些分管实务工作给他，让他熟悉一下。 两个人都会得到锻炼，到最后，你需要用谁，那就你自己决定。 按照我们一开始的安排，这个局长的位子你先兼着，一年也行，半年也行。 事情先慢慢放给他们，你自己把经济、工业这块抓起来。 我和陈雨提过，他说他可以转任区委副书记，现在区委副书记还空着的。 到时候吴恩德顶上常务副区长，你刚好做常委副区长，我把经济和工业的分工分给你。 不过陈雨也会肩负一部分的工业和经济分工，他还是管委会的第一副主任，这是那边管委会的职责。 他这个人能力还是不错的，也值得信任。 我们的高新区还没正式评审下来，引进的核心企业要通过国计委在明年的考核，那我们就有机会成为国家级高新区。 现在乱七八糟的低端制造业，我根本不敢放进去。” 祁同伟也惊叹了一下。 “国家级高新区啊，那不就是副厅级架子吗？ 副主任也是正处级。 市里好像也不是很上心啊。” “那些老狐狸，嘴上说支持支持，行动上还是老样子。 主要还是南面那个经开区，那边现在贡献了大部分的经济发展，我们虽然起步快，可是底子还是不如那边。 现在他们开口说支持我们高新区评国家级，就怕经开区会也要一样的政策。 卢书记的意思很明白，大部分工作我们自己做，需要他们出力的时候，就找他。 做好了副厅级正处级，都是我们自己的，做不好就不要怨他们。 在省内，那两个副省级城市连成一片，大部分好政策都要优先他们，卢书记也被搞得没信心了。” 祁同伟也不可置否，对于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实，说再多也没有意义，只能自己把事情做好。 等祁同伟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事情就找上来了。 陈晋正在绘声绘色得汇报他去省厅要编制文件的事情。 “局长，公安厅那边的副厅长签得倒是痛快，就是下面的处长，办事的时候可算是墨迹了。 我们局里挂职的黄亮勇，现在就在省厅政治处里，他主动揽事儿帮忙跑了程序。 不负重托，事情办下来了。” 增加新的警用编制，是需要省厅审批的，因为省厅负责授予警衔。 第124章 跑程序 之所以省厅答应这么痛快，几乎没有为难陈晋呢，原因很简单，他们只负责授衔，出编制的还是东瓯市编办，也就是市长兼任的编制委员会，工资也来自于区财政。 不出编制不出钱，省厅只有一个审批权，自然不会卡这一步了，所以他们出了一个政策性的文件，指导东瓯市江北分局建立新的特巡警大队，下一步还能给其他地市卖人情，搞新的编制，何乐而不为呢。 祁同伟把这个编制搞下来了，新的特巡警大队挂牌了，其他区县乃至于其他地级市公安局都会有样学样，向市里申请编制。 有了这几层意思，省厅之行，自然不会受到过多的刁难，难点还是在市局和市政府那边。 这里就需要祁同伟亲自出马，带着陈晋去跑了，有求于人，态度必须低下头，这是办事的真理。 祁同伟翻了翻省厅下的指导文件，这算不上三定方案，这个年代很多地市都没有明确的三定方案。 比如相当多的乡镇给组织委员，政法委员还有常务副镇长都挂上了副书记的头衔，一个乡镇有四五个副书记是很正常的情况，这样就方便副科级干部绕过专职副书记的岗位要求提拔到正科级岗位上。 更明白的例子还有汉江省欠发达地级市文山市，那边据说一个局有一个局长，十个副局长，离谱至极，这就是三定方案没有严格制定，下面也没有严格执行上级的规定的结果。 带来的后果就是底下的编制非常随意，财政的压力巨大，五个人干活，四个人指手画脚，一个人埋头苦干。 当然，东瓯市没有那么夸张，发展还算好，现任的市委书记卢旭伟还算是审批严格，并没有像有些领导干部一样，随意封官许愿，组织规定遵守的还算是有规矩。 但是这一点，在眼下就成了审批的难点，要说服市长和市委书记增加编制，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老陈，你对市里的情况熟悉一点，我们首先要过哪一关？” 陈晋苦思了一会儿，在纸上写写画画。 “局长，首先我们得拿省厅的文件去找市局，政治处那边审批，然后给第二副局长（相当于政委）审核，再给市局刘书记签字。 因为刘书记兼任市政法委的书记，所以政法委备案那一步不会卡我们的，只要刘书记在市局这边签了字，政法委那边就会认。 然后他们会在市政府的党组会议上进行讨论，市长兼着编制委员会主任，编制委员会会派人到我们这里来审核，确认人数和编制数量。” 祁同伟点点头，看着桌上的纸。 “我们确定的是五十名特警的编制，副科级两名，剩余的科员和办事员，这就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了。” 陈晋点点头。 “对，初步的工资支出和运行经费，都需要计算好交给编办。 等最后审批结束，他们会下发通知给区政府办，由区财政出钱。 区里我们没有什么阻碍，应该会最快速度结束。 我个人觉得难点还是在市局那边，第二副局长上次就给我们局穿了小鞋。” 听到这里，祁同伟嘴角弯了弯，前几天还觉得这个副局长的帽子没什么用，眼下马上就用上了。 他还是市局的党委委员呢，不过陈晋好像不知道，因为他上午刚刚从省城临安市回来。 “市局我陪你一起过去，上次刘德旭摆了我一道，给我任命了市局党委委员，副局长的职位。 原先我觉得没什么用，不过现在看来，还真是有点用啊。” 陈晋惊讶于此。 “局长，这，刘书记做事还真是不拘于一格。” “他还不是眼馋我们做的工作，想分一份功劳而已，本来这个副局长对我来说毫无作用。 老陈，在局里我最信任你，李博和蒋大强虽然是我一手带过来，但是他们俩毕竟还太嫩，难当大任。 你就不一样，你的位置也刚刚好，做事的手段也老练，对政治也了解深入。 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 这番话讲得陈晋十分激动，他知道祁同伟不会在这个小小的分局坐太久，他一定会有自己的升迁计划，那自己这么辛苦得紧跟一个年龄只比他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也就真正有了回报了。 “局长，我一定紧紧跟着您的指示。” 祁同伟伸手制止了陈晋继续说话。 “行了，我说过多次，你和我都是党和人民的干部。 你这个人啊，有时候也过于世故了，有时候也过于聪明了。 缺乏一些理想和信念，私心过于强。 我们拿一份国家的工资，还附带获得了比普通人更高的社会地位，手上拿着一点点权力。 不能真的把自己当成拿工资的人，拿多少钱干多少事，这种思想只有普通人才能有。 我们不能这样想，我知道，当官哪个没私心啊。 干道路工程的，一年把道路挖开七次，铺好七次，就是为了多搞点工程拨款，他们自己就算不能上下其手，工程的监理们，项目经理们每天都能请他们到新开的红浪漫里小笼包捏到手皮长老茧。 只要他们想吃，海鲜楼里每天能用大龙虾的钳子剔牙，茅台拿来漱口。 如果想吃点钱，更是方便，，找自己亲戚开个小卖部，十平方小卖部，营业额能做到规模以上公司的规模。 那些我不打算说些什么大道理，有时候，贪官也是有点作用的，官场也奉行勤劳致富，不主动干活，想贪污都没机会。 但是，如果你想慢慢往上爬，做一点事情，那还是要有自己的理想信念，我们党的理想信念，就是党性。 为了人民，为了国家的利益。 等参透了这一点，你做事做官就自然有自己的一个风格，自然会有自己的机会。 区长和我商讨过，如果你想接我的班，你还需要去多充充电。 我们把特巡警大队的工作做好，年后，你就去省警校上个科级警员班。 学习学习理论知识，毕竟你还是半路出家的，要上去这些都要补齐。” 第125章 走程序二 祁同伟又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治安管理处罚法。 “一是要深入学习执法相关法律法规，像这本治安管理处罚法，刑事诉讼法，都是你需要学习的。 二就是要学习党的先进精神，明晰自己的党性。 自省自己这几年做的事，人可以谋私利，但不能满眼都是私利。 像这本书里写的那样，做官嘛，七分想着自个，两分想着公家，一分还要留给别人，切不可十分十都想着自己。 人可以世故，但一个局长，除了世故，还需要一点天真。 有空你看看这本书，我最喜欢的人物是胡宗宪，他不失事故，也不缺谋略，敢于大力提拔人才。 针对倭寇徐海和王直，他是使尽各种阴谋阳谋，明知道依附严党最后可能被清算，为了做事他还是一往无前。 还有这本，这是总设计师的人生经历和理论集选，见贤思齐焉。 言尽于此，做好保密工作。” 陈晋拿起两本书，起身给祁同伟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他走路的姿势更加坚定了。 第二天一大早，祁同伟就带着陈晋到了市局，这次他的车牌号被录到了门卫那边，岗哨敬了个礼就放了他们的车进去。 祁同伟一路走到了市局办公室这里，找了个内勤，让他打开自己的办公室的门。 “祁局长，这是前任副局长的办公室，现在已经高升去了临市当局长，虽然这段时间您毕竟忙，没有过来，不过我们办公室的人员每天都会打扫的。” 市局这个内勤啰里嗦的是个话痨，祁同伟连回都没回两句，摆手让他离开了。 “留两把钥匙给我，去把政治处的郑副主任叫过来，我在办公室等他。 另外泡三杯茶过来，要周石早茶。” 陈晋直接在沙发旁边落座，拿出了手上的申请文件，正在仔细看着有没有缺漏的。 其实他这个消防兵出身的大老粗，哪擅长这些文字的工作啊，上回去公安厅，也是带着中专生毕业的通讯员一路跟着的。 只不过今天是祁同伟亲自带他的，昨晚他跟着通讯员学习了好久，总算看懂了手上这些文件。 在祁同伟面前，他可得亲自表现，昨天才刚刚给他封官许愿，必须要好好表现，要不今年过年继续值班，把老婆孩子接过来算了。 陈晋老家在江东省北部的地级市，离东南的东瓯市还是有点距离的，在消防大队的时候，他还是每年都能准时回家过年的，但是来了公安之后，加上祁同伟这个主要领导有些惫懒，他必须要牺牲自己的大部分私人时间，用在工作上面。 公安的工作其复杂程度是远超过一个消防大队的工作的，消防大队里简简单单只需要管好消防隐患，管好灭火就行了。 但是公安局的常务副，那工作量绝对是消防的十倍以上，祁同伟又喜欢放权，他自己在公安线上又只是个新兵，导致他事事都要过问，事事都要动脑筋，这才三十五六，鬓角就有白头发了。 没一会儿，市局政治处的郑副主任就到了祁同伟的办公室门口，陈晋看见来人，马上站了起来，充当起了秘书，到门外迎客。 “郑副主任啊，来来来，坐，祁局长等你好久了。” 郑副主任也不是傻子，他在市局经营已久，消息十分灵通，当然知道祁同伟的车十分钟前才刚开到，只怕第一个见的就是他，不过作为一个老官油子，他自然会顺杆子往上爬。 “你好，你好，不知道怎么称呼，师兄还是第一次见面啊。” “我是陈晋，江北分局的，刚刚从部队转业过来不久。” 郑副主任眼珠子一转，马上就对上号了，这不正是祁同伟传奇事迹的开端，居然把消防大队的大队长直接转业到分局当副手了，这事儿可是在全市公安系统都引起了轰动。 个中程序繁琐复杂，外行人是看不明白的，同为公安系统，才能明白其中能量之大。 “幸会，幸会，原来是陈局长，以后可要多多来指导我们工作啊，都是自己师兄弟了。” “好的，好的，绝对有机会的。 那郑主任，我们别让领导久等。” 陈晋伸手请郑副主任先进去，二人又在门口客套了一会儿才进来。 其实这也算是套路，祁同伟和市局这帮人毕竟不算熟，不知道他们路数如何，万一这个郑副主任一过来就不给面子呢，政治处的副主任应该和各支队是同级别的，是正科级，带上一个副手和他先打打交道，就算谈不拢，祁同伟在身后也留有余地回寰。 祁同伟主动起身和郑副主任握手，倒是让郑副主任受宠若惊，因为在市局的传闻中，祁同伟是个二十几岁身居高位，加上那一系列谜一样的部里背景，年少有为，待人倨傲，这都是隐形的标签，上回开会的时候，刘局长给祁同伟任命的时候，差点直接在会上吵起来，他们这些中层干部，往往是传播各类流言的第一线。 “祁局长，您好，您好。” “郑主任还是第一次见我，虽然被任命了这个副局长，不过可能你也有耳闻，我和上级领导当时沟通并不是那么顺畅。 说句不正确的话，还是我自己对组织的决定心存疑虑，党性原则不足啊。” 郑副主任都惊呆了，哪个领导一见面会先开展自我批评的，那下一步他得提出什么条件才合适啊，难道他要借钱？那到时候借不借呢。 不怪郑主任想多了，祁同伟也是害怕自己亲自出马，万一这事情还是办不下来，那就尴尬了，礼贤下士算什么，该低头就低头，有求于人嘛。 说着，祁同伟看向一旁的陈晋，示意他接话。 “郑主任坐，茶来了，这可是我们江北新区的名茶，周石街道产出的早茶。 坐坐坐。” 茶也奉上了，坐也坐了，郑主任还是没听到正事儿，正惴惴不安呢，陈晋及时拿出了文件。 第126章 回来布置工作 “郑主任，这是我们江北新区分局申请成立特巡警大队的表格文件。 这是省厅的授衔许可批复，省厅政治部的批准文件。 这次请你过来，就是想问问这事儿，我们市局该怎么走流程。” 陈晋长得有些瘦，精瘦精瘦的，他过去就是消防精兵，虽然身高不高，但是自然散发出一股子精干的气质，此时这位精兵突然摆出一股谄媚的笑容，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皮肤晒得黑黑的，牙齿也被香烟熏得黑乎乎的，整个笑容都给人一种渗人的感觉。 祁同伟站在旁边，感觉陈晋要是不当警察了，也许可以去临市的影视城当个伪军的龙套，这气质，怎么都正派不起来。 郑主任也总算知道了，这两位江北分局的风云人物，为啥对他态度好得出奇，从口袋里拿出老花镜戴上，仔细看起了文件。 “陈局长，审批流程没什么问题，只需要以你们局里的名义，打报告给我们政治处。 哦哦，这份就是啊，这还真齐备啊。 工资预算表格，三定方案的初稿，维稳预算的造价表。 哦哦，都有了啊，陈局长做事果真细心啊。” 陈晋在旁边暗自庆幸，昨晚和通讯员一项一项列出来，一张一张审核过来，可是麻烦了他这个没怎么正经上过学的大老粗，不过做的这一切都有了回报，祁同伟那暗暗点头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好，祁局长和陈局长都亲自过来了，我一定最优先办理。 下午我那边核对过后，我就交给政委审核，政委大概需要一两天审核，然后上党委会通过之后，就行了。 党委会通过之后，由刘局长亲自交给编办那边，编办只要市长签字了，事儿就成了。” 这一连串流程说下来都要半分钟，真正坐下来，扣除周六下午和周日休息，加上哪个盖印的人去开会了，培训了，陈晋预估起码得一个月搞下来，这还是一切顺利的情况。 有时候半年跑不下来流程绝对不是新鲜事情，如果区里沟通再不顺利一些，那整个流程就会繁琐至极。 还好区长是局长的老铁，一切从简，加上区财政也算得上宽裕，这点钱早早就准备好了。 事后，祁同伟独自回了江北分局，留下陈晋和市局这边交流交流关系，给了他经费中午请他们吃个饭。 “老陈，我们请人办事，也不能免俗，该送点烟酒，也去买过来。 中午你找市消防支队的老同事一起和市局这些中层聚聚餐，茅台给他们也灌进去。 你不能一味学我的做法，我懒得应酬，加上我不太会喝酒，甚至有些社恐。 当然，最主要还是欣赏我的领导是区长，区委书记，乃至省厅里。 我有资本小小任性，忽略一些小应酬，但是你不行。 你从消防那边过来，天然就缺乏一些公安线上的人脉，他们可能不能直接提拔你。 但是你日常的工作，接触避免不了他们，中层干部有时候比高级领导更有用处。 晚上你也定个大酒店，可以请他们去江北新区吃饭，连着两顿喝下来，以你的情商，肯定会多出一大堆兄弟。 提前把路铺好，做好准备，日后的工作才会越来越顺利，你做事有成绩，我才能一步步提拔你。 这边的工作做完，你才能明年年初准时放心去警校报到，多学习学习理论知识。 对了，吃完，送了茅台啊，华子啊，你记清楚帐，回去走接待费。” 祁同伟说完挥了挥手，示意卢强开车离开，陈晋则是留在市局里，安排公关事宜。 刚一回江北分局的办公室，就来活了。 杨正伟和郑昌过来汇报工作。 郑昌：“局长，我们高新区的新办公大楼已经开始装修了。 请的装修团队是区里统一安排的，具体的细节文件，我这边和他们已经对接完成。” 祁同伟翻了翻装修明细，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审讯室还是要改一改，把审讯对象的椅子，改成不锈钢的，上面直接带手铐锁链的。 然后这边审讯人员的椅子也换成不锈钢的，底下直接钉在地上，不能轻易移动的。 周围做好软包，不要让他们有机会伤害自身。 新的审讯室条例你们都收到了，打印出来，直接挂到墙上。 嫌疑人这边看见一些心理攻心的政策，审讯人员这边能看见审讯条例的。 江南所王恩那边，是不是又把对象打进医院了，他们这个月几次了？” 祁同伟说着说着装修要求，转而就想起来他的前任通讯员，现任江南所副所长王恩，现在他在道上可是让人闻风丧胆，下手忒黑。 郑昌讲话有些支支吾吾，谁不知道王恩以前是祁同伟的通讯员，绝对是心腹的，他自己出去也常常吹嘘这段经历。 “行了，我都听见风声了，区里一些干部都说了，我手下都是些流氓，下手特别黑，进了他的审讯室，肯定得送医院去。 这次他也太过分了，把人抓进来那么打，打得对象都想自杀。 你们政治处发通告，他手下那几个全部通报批评，王恩本人交枪关禁闭两天。 禁闭结束马上去市警校进修。 学不会文明执法，两个月后考核要是不合格，回来这个副所长的位子就没了。” 郑昌都被祁同伟吓了一跳，看来王恩这肆无忌惮的行为是真的惹怒祁同伟了，但是也给了他机会，关完禁闭就去警校进修，既补充了履历，也能让他去别的环境静静心，禁闭这个污点也会一直在，一年内不得评优评先，不得提拔或者转任重要岗位。 “是。” 郑昌和杨正伟一起称是。 “正伟，你除了手头上的法制入校园的工作，日常的工作作风也不能懈怠。 这些都是要常抓不懈的，给各大队和站所的指导员开会，转达抓工作作风的精神。 接下来到年底，每周都要排名汇报。” 第127章 整治李鬼 祁同伟说完，杨正伟他们俩赶紧记到了笔记本上，他们俩记忆力一般，工作本来就繁琐，要是不记下来，忘记了麻烦就大了。 他们的领导记忆力可是超群的，要是过了两天询问某项工作的进度，他们答不上来，当场就会被喷死。 “还有，区长打电话给我，说我们公安局的人去高新区招商引资的企业里罚款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三令五申说过，不许任何人不经过党委会批准，就去骚扰高新区的企业吗？” 杨正伟这时候摆正了脸色，翻开了笔记本的前两页，回答了这个问题。 “局长，我昨天就做了细致的调查，发现去罚款的，不是我们公安的人。” “哈？你说什么？冒充的吗？” 杨正伟已经能感觉到祁同伟办公室里气压瞬间降低了。 “算是的，那一批过去罚款的人，不是我们公安局的人，而是城管局雇佣的临时工队伍。 他们好像有什么罚款创收的指标，看轻工业园区和重工业园区的企业基本都交过钱了，主动去的高新区。” “城管局的临时工？那为什么会说是我们公安局的？” “主要是城管局没有固定的制服，他们在外地订购了一批警服，直接就给临时工们发下去了。 只在领衔和警号上和我们有区别，老百姓看见还真分辨不出来。” 祁同伟的脸色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了，一直以来，江北新区街头就有很多人穿警服，身份各种各样，有一部分是乡镇街道出钱养的，被称为公办的人，这批人都是事业编，帮乡镇街道干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比如，他们一部分是干抓计划生育的事，就是农村违反计划生育的时候，他们会穿着乱七八糟的的制服出去抓超生妇女，男的也抓。 以前也有城管的人一起，后来成立新区之后，职责划分明确了，城管就不跟他们一起了，公安更不用说，祁同伟到任之前，公安就基本不会参与计划生育执法。 无论是乡镇领导要求联合执法还是强力执行，这一点，前任永庆县公安局长徐彻做的还是到位的，把公安从这种挨骂不讨好的工作中全部剥离。 一开始公安也是会配合计划生育工作的，但是到最后发现完全是出力不讨好，白白给乡镇搞业绩，自己还惹得一身麻烦，徐彻就下令全县的公安都不许参与计划生育工作，只专注于社会治安，当时社会治安情况越来越坏，县里领导这方面压力更大，自然都默认了这种情况。 可是乡镇的领导们，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公安局不来，很难震慑住一部分老百姓，他们就想出了馊主意，去找服装厂直接买公安制服，要求稍微做一点区别就行。 这一招下来，穿着警服戴着大盖帽的人又出现在抓超生，牵猪拉牛的队伍里了，前文提过大部分村庄都是同一姓氏的，有宗祠，有族长，乡镇的干部和村里闹起来，村里的老百姓毫不示弱，直接上来就是打。 公办这批人也就应运而生，反正就是乡镇旗下的打手，如江北镇或者其他商夏桥镇，他们经济更富裕，除了公办事业编的打手，还雇佣了一批联防队，只是 挂名联防队，发个文件，连编外都算不上。 碰上事儿了，大家站个热闹，为了给他们增强战斗力，不出意外的，又是一大批警服穿上。 城管局也是如此，他们借口自己的制服没有规范，上级工作要求又严格，于是也搞起了狐假虎威这一套。 公安局正经出来执法，警服警枪，警官证，加警车，但是老百姓没那么多知识，分辨不出来，一看见乡镇或者城管局的人出来，诶，也是大盖帽加警服，顿时怕了。 但是走近一看，又会发现他们没有警号，警衔乱七八糟，枪更是不可能会有。 至于警车，乡镇的人做事狂野，直接把普通的小面包车喷上公安的条纹，但是文字却喷成了联防，就好像十几年后很多人会买到冒充雪碧的雷碧饮料之类的情况。 祁同伟其实不止一次在区长办公会上提出这个乱象了，其他领导都见怪不怪的，公安局在政府序列里属于强势部门，一般人指挥不动，但是需要公安的名头吓唬老百姓的情况又多。 大部分都不了了之。 今天算是真正让祁同伟生气了，城管局的人出来对高新区的招商企业乱罚款，还冒充公安局，就算他们说不冒充，这个帽子他们也戴定了。 “老杨，你现在去找市局要求发给我们九零年公安部下发的公安部关于禁止非法穿着和生产、销售人民警察服装的通告。 打印多份，我不信这次治不了他们。 这种假货，害了我们公安机关的名声，破坏了我们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 还以此为自己非法牟利。” 祁同伟又转到电话机旁，打给了内线。 “叫邵健来我办公室里。” 等管治安的副局长邵健吭哧吭哧得跑到祁同伟办公室来，祁同伟这才下达下一个命令。 “老邵，你看看这份文件。” 郑昌马上递上刚刚拿过来的部里下发的文件。 “局长，这是？” “城管局那群临时工穿着警服去高新区企业敲诈勒索。 我现在命令你，马上带人把他们抓起来。 然后接下来几天，你手头上其他事先放一放，让其他人搞，你亲自带治安大队的人马。 一个乡镇一个街道，一个部门过去，拿着这份文件和他们宣读。 同时，明明白白告诉他们，我给他们整改的时间，两周之内把警服全部脱下来，他们自己要搞什么制服我管不着，但是别和我们打马虎眼，搞李鬼骗李逵。 老杨，你下一次开会，对所有指导员传达到。 两周之后，如果在街上再看见穿着半真半假的警服晃悠的，全部视为招摇撞骗，直接抓起来行拘。 谁的面子也不准给，任何人要说情，全部推到我这里。” 第128章 营商环境 “拿一份文件来，下午我去区长办公会提出这个问题。 另外，郑昌，你们政治处起草一个整肃警服的报告，重点讲下这件事情。 你把这件事通知一下还在市局办事的陈局长，报告传真给他或者送一份给他。 让他在市局里运作一下，尽量市局也发个整肃警服的文件，政策依据就是部里下发的文件。 全部行动起来。” 三人全部起身，举手敬礼，然后转身出去干活去了。 分割线 祁同伟拿到了郑昌起草的关于高新区某某企业罚款的情况说明后，直奔区政府大楼而去。 等祁同伟到的时候，里面正坐着企业代表，澎湃装备制造的老总彭湃，这名字来得直白。 “同伟，刚好来了，你把刚刚电话里说的情况和彭总说一遍，消除消除他的顾虑。” 这个彭湃听见金新凯的话，赶忙站了起来。 “金区长，不用不用，我何德何能啊，能让祁区长和我解释。 事情就算了，算了，误会解开就好了。” 金新凯可能是为了摆一种姿态，接过了祁同伟递来的情况说明报告，直接转给了彭湃看。 “彭总，你来看看这个，我和你说过了，只要你安心把企业落地，剩下的事情，我们会做到竭诚为你们服务的。 像这样乱罚款，乱要钱的行为，我们是绝对坚决打击的。” 彭湃还是接过了金新凯递来的情况说明，飞快看了一眼，他也是从国企出来的，深知官场的规矩，害怕自己拿着情况说明看，会被祁同伟认为是装大尾巴狼。 “金区长，真不用了，就一点小钱，就算是支持城管局的工作。 那我就先走了。” 金新凯还起身去送了两步。 “不要有顾虑，你们可是我请过来的投资商，有任何需要我们政府帮助的，只管开口。” 等办公室里只剩下祁同伟和金新凯的时候，金新凯这才叹了口气坐下来。 “老弟啊，想做点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 前段时间我专门开会，批评了一些部门乱收费，收费没有名目的情况，还专门提到了。 无论怎么样，高新区招商来的企业，那就是大爷，必须要哄着来。 结果还是这样，脑壳都要气炸了。” 祁同伟转而给他的保温杯里续上水。 “哥，你也别急，这些都是历史遗留问题。 刚刚那个是什么来路啊，看起来像个技术工不像个老板。” “他啊，是我在安监总局上班的时候认识的。 说起来还有个故事。 你别看他这个样子，过去还是东北大国企里的八级技工，手底下培养了一大堆专业技工。 我那时候负责指导他们厂的安全规范，那时候他们的装备制造要出口到国外创汇，国外的客户要求很多的，必须要他们把安全生产制度完善了。 于是我们一组人在他们厂驻扎了近一个月，把他们的制度搞好，通过了国外客户的考核，就在这个期间，我和他这个车间副主任认识的，他做事确实有一套的。 那家国企是二机部的下属企业，有一回出了安全事故，死了个职工，就是他手下的。本来照我们的调查，是那孩子自己操作失误，没有遵循规章制度，不过报告给了他们厂里，他们厂里领导应该是看他不爽，觉得他仗着自己有技术，想打压打压他。 这搞技术的人，哪里懂官场那么多破事，一被打压，马上心态崩溃，直接离职走人了，搞得他们领导都失策了，他自己走不要紧，他在车间里名望还高。 直接带走了三个班组的技工一起走，好家伙，大型国企几乎瘫痪了两个车间。 他们本来还想做些小生意谋生，后来我给他们出主意，直接搞老一套，他们自己一帮人集资建了个装备制造的厂。 搞了两年多，抢了大国企一大堆客户，后来嘛，就更恶心了。 国企的老总直接联系了当地安监局过去打压他们，三天一小查，一周大整改，搞得他们都要坚持不下去了。 然后又打电话给我，以为我还在安监总局上班，想让我帮忙走走关系，他们那个城市不走关系，连小卖部都开不了。 我就直接给他们出了主意，搬到江北新区来，你还别说，他们还蛮看重我的意见的。 真的把那边的厂卖了，设备往这边运了，现在就在准备投产中，他们手上还拿着几百万的订单，要是继续跟当地的那家国企纠缠，破产是迟早的。 不是你说的，像装备制造这种技术含量高的企业，适合我们高新区吗。 所以我才会这么生气，这个企业几乎是我一手帮忙出谋划策的，到我自己的地盘上还出这样的事。” 祁同伟听着点点头。 “这还真是一段佳话。 不过，哥，我们新区这种乱罚款乱收费的现象，必须要好好治一下了。 我看就得借整治他们乱穿警服的这股风，明确各项收费项目。 我上任后做过统计，单单我们公安部门，直接向个人和企业收费的情况，就多达六七种名目。 经过几次督查大队的督查后，现在基本他们不敢伸手了。 其他部门还很多，比如税务部门，我就听过，商桥镇的一些车子运了货，直接被税务的人拦住收税。 拿过来的说是完税证明，实际就一张废纸，到了隔壁县，他们居然不认。 结果就是一批一万块的货，在两个县都被收了五百块的税，当然，这只是个比方，不是具体的数字。 工商局，他们办理营业执照，会找个体户收押金几百块，还有其他杂费工本费又是几百块，一年年审又是几百块。 工商收完，质监局又来了，他们会到个体户那边，查看他们的产品，白拿人家的东西不说，检查完不合格，就不给卖，但是又留了口子，交了罚款几百块继续卖。 这执法过程，跟开玩笑一样。 随便写两张破纸，交完钱直接就撕了，我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把钱揣自己兜里了。” 第129章 营商环境乱象 “接下来还有的，消防部门过去也会收些费用，说什么防火费，收了才能更好服务之类的。 去年我去消防大队三令五申，承诺所有经费全部走维稳账户，强制所有参谋都不能再出去收钱了，这才彻底止住消防大队出来收费的步子。 还没呢，哥，如果你要做点小生意，接下来还有的你应付的，镇政府的人，就公办那一批人，会来收卫生费，社会治安费，明明治安都是我们在搞的。 如果在市场内部的商店，还要被收市场管理费。 各种各类的名目太多了，一年赚个几千块万把块，交的各种费用就起码两三千以上。 这种情况不及时规范，日后只会越来越严重，营商环境会越来越差。” “你怎么知道的？” “我经常穿便服去逛街的啊，那些商店老板和我聊天讲起的。 这还是个体户，小型企业，比如小作坊，收费的人更多。 村委会会出来要点钱，老人协会也会出来要钱，逢年过节办民俗活动，舞个龙经过厂里，两千块，不给别想好了。 还动不动就要关停企业，你要是不给村委会钱，第二天村里的懒汉直接躺在厂门口，什么货物都别想进出了。 老人协会更加得罪不得，直接会把老人打牌的桌子搬到人家工厂里面，给吃给喝还打不得骂不得。 城管局我就不多说了，上回我就听轻工业园区一家企业说起，因为不给他们钱，直接派挖机把厂门口的路挖断了，说什么要施工。 完全不理会别人的死活，这还不是个体现象。 电业局，人称电老虎，上回不是有个欠人家高利贷的钱过来找在公安的侄子办事的吗，据上回我们审问得来的信息。 他们做事可狂野着呢，每天晚上都有大型工业企业的代表给他们请客，不然要审批电力就不可能，要是不听话，安排人三天两头去你们那边配电箱上检修，这边还在生产呢，那边咔嚓就给断电了，你还能说什么？ 正是看到了这些现象，我才决心把公安系统直接和老百姓们要钱的情况彻底杜绝。 公安如果收钱的话，就很难保证公正性，谁交的钱多就保护谁吗？ 那我们和资本主义国家那些腐败的警察就没区别了，我们脑袋上的称呼可是人民警察。” 金新凯今年听到一些下面的情况的表现已经远比去年要好了，去年一些事情和他汇报，他总是激动不已，但是今年已经能保持表面上的冷静了。 果然，人还是要经过历练，县长和县委书记其实就是最有磨练人含金量的岗位，远比各部委的处长甚至司长岗位要好。 做县委书记，必须面对方方面面存在的问题，眼光随时摆在大局上，就算你驾驶的是一条破船，每天都面临着这里漏水，那里渗水，头脑却必须时刻冷静，懂得把握事情的脉络。 曾经有位领导和金新凯说过，如果你做县委书记三年以上，能保证规划好全县的产业落地，还能保证全局基本稳定不出事，那日后做市委书记，乃至副省级干部，在能力上来说，已经是足够了。 县委书记也是最能表现权力的一个岗位，有位最后辞职的县委书记说过，他晚上做梦都不敢大声说梦话，因为他的梦话被旁人听到了，早上起来，就有可能实现。 可能这话说得不是很唯物主义，但是也是县委书记权力的一种直观表述。 在江北新区，区委书记是常委副市长兼任的，放权力度比一般的区县要大，即使是有部分的权力被市里收走了，但他这个区长在职务含权量上来说，也是超过一些普通县委书记的。 所以今年的金新凯，遇到什么事情，已经学会不动声色，不表露自己的真实情感，发表意见的时候，也是经过脑子里转过三圈，权衡利弊之后才开口。 他已经基本明白了，为什么一些官员坐的位置越高，讲话为什么越慢，因为思考的环节变多了，除非事先做了足够的功课。 不过当官和人生一样，全程都是现场直播，少有做好充分准备的。 金新凯没有发表看法，而是看了一眼自己记的笔记本，慢慢思考。 过了半分钟这才开口。 “同伟，营商环境，这个词用得很不错。 做好营商环境，我们才能吸引留住外面引来的企业，更能给本地诞生的企业助力。 这样，你来做个详细的报告，交给我。 这次事不烦二主，你提出的问题，你要出力解决。 我准备过两天马上动议给你增加分工。 公安的位子你要暂时坐着，主要的工作分给下属，你上回提的陈晋，值得信任。” 祁同伟此时也有些激动，两世为人，一直在公检法系统里打转，终于要拿起新的工作方向了，对他个人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市局给他任命兼职的副局长，他一点不觉得有用，反而是个枷锁，但是在副区长的职位上，增加经济方向的分工，无疑对他日后出任重要职位，会有巨大的帮助。 看来接下来要把手头上的工作加把紧了，加快速度上了正轨之后，就分给副职们，自己才能腾出手来，更好得干好经济。 “那我过两天把陈晋叫过来，跟哥汇报汇报工作，也算给他面试面试。” 祁同伟一回来，马上就开始催陈晋成立特巡警的事情了。 “局长，市局那边手续已经跑完了。 下周的市政府党组会议上，会讨论编制的问题。 区里的财政那边，我的报告也弄好了。” 祁同伟有些惊讶，这些流程听着就繁琐无比，陈晋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于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翻看了申请表上盖的大大小小的章，政府部门办事，经过的部门越多，经手人越多，时间上就会无限推后。 不看其他，单单就数一下申请表上盖的章，就能想象出其中的复杂程度。 第130章 安排下一步 而能从这么繁琐的流程中，快速把事情办好，又没有过硬的上层背景，说明陈晋的交际能力和办事能力，远远超过一般人。 这样的人才就算不干公安，去哪个房地产企业搞公关，跑手续，也能年薪百万。 “厉害啊，一二三四，加上这几页，单单盖的章就有十七个，这都被你跑下来了啊。 这才几天啊？” 看见祁同伟脸上的惊讶，陈晋脸上的褶子也堆起来了，咧开一张大嘴，被烟熏黑的牙齿又露出来了。 “局长，多亏了我们支队的领导帮忙，支队长直接请了市长出来吃饭，有了市长的直接指示，我们的事情才能这么快速。” 这会儿，祁同伟倒是有些疑惑了。 “你说谁？陈光伟市长？ 真的假的啊？” “局长，千真万确啊，我们支队长当时说请了个重量级人物，就摆了五个人的宴席。 我没想到过来的居然是陈市长和他的秘书两个人。 然后季支队长主动提到了我手头上的工作，陈市长居然说，他听过这件事。 第二天我就盖了七个章，去几个部门老痛快了。” 祁同伟也有些吃不准，陈光伟是东瓯市的市长，真正的二把手，而不是副市长，是从临安市的常务副市长调任过来的。 临安市是副省级城市，常务副市长调任东瓯市的市长，是平级调动，据小道消息说，陈光伟深受省里主要领导的器重，因为他在临安市布局的各项产业，让临安市发展迅速。 在大家的眼里，他的发展前景比一些市委书记都要高，只要能等到卢旭伟书记两年后换届调走，他在东瓯市原地接任市委书记，几乎是稳稳能跻身省委常委的位子。 这样一位预备役省委常委，资深正厅级干部，居然会被一个小小的消防支队长请动。 对比起市长来说，消防支队支队长确实是太小了，虽然消防是部队军衔，和行政编制直接对比不了，横向对比一下。 市公安局的刑侦和治安等支队，属于正科级单位，支队长只能算是实权正科，那消防支队的支队长也就是个正科级的权力部门，居然会和正厅级的政府一把手有私人交情。 看来确实不能小瞧了天下英雄啊。 “老陈，你详细说下陈市长当时说了什么。” 陈晋皱着眉头想了一下。 “也没说什么，好像他和季支队长是老朋友关系了，他们俩讲话倒是很没有架子。 鼓励了我几句，点了几下头。 倒是提到了我们江北新区的治安情况大有改观，提了一句你的名字。” 这不是个普通的信号。 祁同伟如此思考，当然，单纯是因为江北新区的工作亮眼，也是有可能引起市长的注意的，不过他那个级别，一举一动都有深意，不可能没有询问在场有什么人就随随便便过来的。 不过这时候有用的信息太少，祁同伟也无法分析出更多，只能回归主题。 “老陈，做得很好，把工作做好，就是你最大的功劳。 年后的警校培训班你要准时参加，你自己提前交代好工作。 还有件事，年后在区里我的工作分工会有调整，我会把工作重心移到别的事情上去。 你在培训的三个月，暂时由杨正伟主持工作，你手头上的事情也要和他交接。 等你回来，你做好准备做主持分局的全面工作。 在适当的时候，我上去了，这个位子就是你坐的。 但是先别激动。” 祁同伟制止了陈晋要表忠心的举动。 “还是那句话，现阶段，你的缺点还是在理论，学习好法律知识。 行为举止也斯文点，不要老是咧开大牙那样笑，也别动不动就大声吼下面的干警。 一把手和副职是不同的，你必须要沉得住气。 用你们消防的话来说，一把手就是行政文职，副职们还是在一线干活的武职。 事事谋定而后动，出去绝对不能乱声张，事情没有确定的时候，变数永远存在。 任何人答应你的事，都不作数，只有你自己能做主的事情，才是作数的。 还有，明天有空，把你这些文件拿好，想好说辞，下午去区政府找区长汇报汇报手头上的工作。” 陈晋直接站了起来。 “真的吗？和区长汇报工作？” “坐下，忘了跟你说的吗？冷静，谋定而后动。” “局长，我太激动了。” “行了，那你先出去，叫卢强进来。” 祁同伟打发完陈晋回去，又让卢强叫来了另一名副手，最近做事老积极，老辛苦的杨正伟。 “坐，正伟，你自己倒茶。 说起来，你还是第一批向我靠拢的。 当时我把你从政治处主任升到了政委，就是因为你当时把考核制度办得漂漂亮亮，上上下下大家都没话说。 你还擅长谈心，对一些干警的心思把握得住。 你做事也上心，这几个月几乎天天都加班，一直忙活法制入校园的事情。 我也直说了，陈晋副局长年后要去省警校培训，学习理论知识。 你要把他手上那些工作拿起来，他手上的以实务居多，还要盯好各站所队的工作考核。 这恰恰是你所欠缺的，你没发现，你给人的印象太过柔和了吗。” 杨正伟低着头听着祁同伟的教育，不停点头，他这个人是了解官场的，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别人看着你出错的人，最缺的就是能真正指点一把的人。 “局长，我明白，我会竭尽全力的。” “法制入校园的工作，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项工作是长期性的。 你得培养好能拿得起这份工作的人，自己也要监督好。 这项工作做好了，够你受用一辈子。 等陈晋回来，如果我的工作有变动，那他会做代理局长，你没有不服气。” 说话的时候，祁同伟盯着杨正伟的眼睛，不过他眼里只流过了一瞬间的失落。 杨正伟非常明白，自己做这个一把手，差距还是很大，单单是上回和祁同伟一起去跟教育局谈判的时候，其他人对祁同伟的态度就是天差地别，这就是个人威信和气度的差别。 第131章 特巡警大队挂牌 “你还需要时间历练，多做一些实务的工作，对一些案件和其他业务也多了解一些，不过做领导，最重要的就是了解人心，懂得世事人情。 懂得怎么用人，怎么驾驭人。 如果陈晋做了代局长，我会让你转任他的常务副局长岗位，政委这一职务，我准备让老资格陈光威出任。” 祁同伟说到陈光威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市长陈光伟。 二人的名字为什么这么相像，难道只是巧合吗。 “回去，记住，多学多看，多上手。” 成立一个新部门可不是简单的事情，陈晋历时几个月每周固定要跑一次省城临安市，到省公安厅和编办里走程序要文件，市公安局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趟。 总算把这个新成立的特巡警大队五十号人的编制搞了下来，祁同伟拿着新制作的特巡警大队的牌子，找了栋区里资产的五层楼，算是正式挂牌了。 金新凯带着两名副区长和其他常委两人面带微笑得为特巡警大队的牌子解开红布。 “都过来，拍个照。” 祁同伟叫来卢强，拿着相机对着几位领导拍照。 祁同伟和金新凯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微笑得看向相机。 “区长，来讲几句。” 金新凯微笑着点点头，身上穿着合身得体的西装，虽然打扮稍微老气了点，看着三十岁左右，可是在各位官员中还是十分显年轻，讲话的时候，手臂挥舞有力。 “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同志们、朋友们： 今天，在这里举行“ 江北新区分局特巡警大队”挂牌成立仪式，我代表区委、区政府表示热烈的祝贺！ 在此，我谨代表区委、政府，向百忙中莅临指导的各级领导和为我区社会治安作出杰出贡献的江北公安分局的各位干警。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 社会治安工作是一个地区发展水平的方向标、晴雨表，是构成地区经济竞争力的重要因素，是政务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 江北新区分局自1994年设立半年来，取得的成绩显着，。此次江北新区分局特巡警大队，既是我们进一步改善投资环境、改进投资服务、吸引各方投资者前来投资所采取的重要举措，也是我区全面实施项目带动战略的重要环节。” 三个月不到，所有人员都招录到位，祁同伟基本没有插手，而是大力放权给陈晋。 陈晋也加大力度从老东家消防部队和市军分区挑选尖兵，精兵和标兵。 这批特警都是以退伍兵和各所自主报名的民警组成，其中还有不少消防兵，经过警校几个月培训之后，已经成功上岗，每个人形象都较好。 平均身高一米七五，军姿站得笔直，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可以恰当形容之，总之，个个都是陈晋亲手挑选的，祁同伟过了眼的，党性强，原则强的队员。 给他们的待遇也比一般的治安警要高一些，他们负责的任务有两块，一是攻坚，这个时期，武警部队市里公安局和省公安厅有指挥权，很多攻坚任务都是让武警上的，大部分地区没有建立特警这一队伍，不过上头文件上有这个编制了，祁同伟自然打蛇随棍上，找到省厅要了这个编制。 给他们的大队名称上又加了巡警这个称呼，也是模仿国外的巡警制度，对辖区内进行固定时期的巡逻，增加安全感。 祁同伟是个比较重视个人形象的人，前文就提到，他没当过兵，却学当兵的站姿，走路的姿势。 现阶段的江北新区一些公安干警，怎么说呢，办事也得力，形象却算不上很好，松松垮垮的，跟陈佩斯老师在小品里演的一样，十分不入眼。 当然，新成立的特巡警大队，更是改变公安形象的一大亮点。 祁同伟找了魔都江州市的服装厂，给他们定制了一批特种部队一样的警用制服，又找了负责装备的采购商，买了一大批警用设备，总之，现在特巡警大队的警员们，个个穿得贼帅，装备精良，形象又好。 祁同伟模仿香江警察的巡逻制度，给他们准备了签到处，每个队分好组，一天要去主要街道上三人一组巡逻一圈，人流密集的步行街就走路，车流量大的车道就开上运兵车改造的警车。 江北新区的六十个中小学校，全部被纳入到了特巡警大队的巡逻范围内，经过都要签到一次，大家没忘记，祁同伟花了百来万给所有学校门口建了个小的警务室，那里就是固定签到的地点。 挂牌结束一小时，特巡警大队马上就依照安排的巡逻路线开始了第一趟巡逻，江北新区每个人员密集的公共场所，都会是他们巡逻的重点。 祁同伟和金新凯一起在江边散步，祁同伟特意落后半个身位，虽然二人的关系不讲究这个，但是公共场合必须要讲规矩。 “看着江北新区在我们手上一砖一瓦得建立起来，我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就这一块江边亮化工程，如果我们还是原永庆县，绝对搞不下来，一点有限的资源，那么多贫困的乡镇要援助。 而转为市辖区之后，这一块的亮化工程，直接和市区接轨了，市政府增加了工程预算，一起弄到我们这里了。 今年的gpd增长可能会在百分之六七十以上，我个人的话语权会增加不少，趁这个机会，明天的区长会议上，我准备动议调整你的分工。” 真正到了这一刻，祁同伟还是有些高兴的，这是他跳出政法系的第一步，不再局限于前世。 “不用担心，我和金书记达成了共识，他表示没意见，我还很好奇，你什么时候走通了金书记的关系。 他对你的印象不错，一口就答应了。 原以为他会有自己的人选，拿你身上市局副局长这个兼职说话，他一口答应，我反而一大堆说辞没地方说了。” 第132章 调整分工 “那我第一站先分管什么工作啊，有没有得挑啊？” 祁同伟酝酿了半天，讲出了这么一句话，直接把金新凯逗笑了。 “组织上安排的，你还想挑肥拣瘦啊。 几天前你跟我吐槽那么多营商环境乱象，作为一个优秀的下属，你别想着过来发完牢骚就跑了。 这件事，你自己提出的，你就要担负起责任去干，我的意思是想把经济工作和工业工作的一部分分出来给你。 不过现在各区长的工作都很满了，你就从整治营商环境入手，做我的抓手。 栽得梧桐树，自有凤凰来。 就像你说得那样，如果营商环境不整治好，还是一团乱麻，本地的企业培养不起来迟早要搬走。 外地的企业也不愿意过来，社会治安只是一个方面，各种涉企部门都要关在制度的笼子里。” 祁同伟身穿警服，一个标准敬礼。 “请区长放心，坚决完成任务！” 第二天一大早，区长办公会就召开了，祁同伟穿上警服，早早就过来 了。 几位副区长依次进入，坐在两侧上手的是常务副区长陈雨和常委副区长吴恩德，陈雨是原永庆县的副县长调过来的，也是第一个向金新凯靠拢的，吴恩德是区委书记金国栋从市工业局副局长位子上调过来的，工作上还是很配合的。 然后就是三位普通副区长了，祁同伟坐在第一位，这也是公安工作的特殊性，这年头公安的地位很高，由于整体社会治安不是很好。 不过一般祁同伟不会发表除了政法线上的意见，也不爱来开会，常常偷懒，借口公安工作忙。 区长办公会上。 金新凯坐在主位上，一旁的常务副区长陈雨正在做年终总结。 “截至十二月底，我们江北新区已经完成35亿，对比去年原永庆县全县才17亿的成绩。 我们江北新区可以说实现了百分百以上的增长，取得的成绩是喜人的，接下来的工作任务也是艰巨的” 金新凯看着手上的报告，一年来紧绷的神经也算是稍微松了一些，总算，阶段性的成绩算是出来了，于是等陈雨的报告结束，做了总结。 “同志们，94年是个不平凡的一年，我们在坐的各位年初完成了江北新区撤县设区的繁重工作。 并且为高新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高新区在我们的严格审核下，只收取装备制造，车床生产，汽车零配件生产等含有较高技术的行业。 接下来我们的标准不能降低，还将以汽车工业为核心，大力引进上下游相关产业。 配套的产业由陈区长，你那边承接。” 这里指的陈区长是江北街道的书记陈帆，到了年底了，金新凯还是给他上了这个副处级，只不过没一步到位做常委，而是在区政府挂了个副区长，主要分管工作还是原江北镇的范围。 陈帆当即发言表态。 “好的，区长，我明白，我们江北街道和工业局一直在引导当地居民创办汽车行业相关的配套产业企业。 原江北镇重工业园区已经改组多家企业生产方向，从普通技术含量低的加工业转向技术含量高的各类产品。 并且取得了相当大的成效，我们工业局也会大力对此类企业进行技术上指导，政策上支持，江北银行也和我们一起提供相关贷款资金支持。” 陈帆还协助常务副区长陈雨分管了区工业局，他的管辖片区正是江北街道的两个老工业园区，其实建起来也没几年。 金新凯看了看会议的议程，继续了下一议题。 “祁区长，你那边汇报一下去年的情况。” 祁同伟翻到自己前几天写的总结一页，也开始向区政府做正式的汇报。 “我们政法口在94年完成了多项工作，新区的检察院和法院也已经由市里指导组建完成，下半年承办案件超过二十件。 公安局方面，从几个点着手。 一是狠抓队伍建设，继续进行三年以上老民警的轮岗，对联防队员转为政法编控制更为严格，谨慎，综合从两年以上表现优异的联防队员里挑选。 与省厅和山区六县的任职交流省里有了新的要求和文件，今年还会给我们部分名额。 这将极大鼓动干警们干工作的积极性。” 底下的陈帆不自觉扯了下嘴角，没有发出声音，心里却是在想。 “可别鼓动了，公安局已经被江北街上的人称为疯狗了，动不动就咬人。 连老百姓打架都不敢打了，还要提高积极性。” 当然，这些腹议祁同伟听不到，他还在自己说自己的报告。 “接下来，公安局将会大力整治乱穿警服的情况，现在已经给全区的各单位部门函送公安部的服装要求规定。 各位区长们，咱们先说好，我们可都是提前通知的，下面同志不配合，那我们可不会手软的。” 金新凯也跟着表态。 “整治乱穿警服的工作，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大家不要觉得这是小事。 都是自己同志穿穿警服怎么了。 你们自己现在上街看看，连停车场的保安都要穿不伦不类的警服，就为了收费好收一点。 城管局也要严厉批评一下，自己的制服没个规范，那就可以穿警服去企业罚款吗？ 我三令五申过，不止高新区的企业必须要大力支持，其他企业也要大力支持，而不是天天去检查，现在更是闹出了这样的笑话。 吴区长，城管局是你分管的，把内部好好整顿一下，要是现任局长不合格，你马上和我汇报，金书记给了我权限了，马上换人。 我再强调一次，咱们政府的部门，必须摒弃过去那种做官老爷的思想了，改革开放之后，我们要转变自己的思维，专心为人民群众做好勤务兵，而不是地主老爷管这管那。 直到昨天，我还听到风声说有村委会组织村民要去街道办政府拜年的，这种情况必须杜绝。” 第133章 区长办公会 解释一下金区长讲话的一部分内容，天天检查这个事呢，是轻工业区一家企业，在这样的向上发展的经济形势下，居然说要搬走，搬到临市某乌市（县级市）去。 这可直接惹恼了金新凯，区长亲自上门，询问这家企业为什么要搬走，搬来搬去要费用，生产计划也会中断，其他城市也不一定有这么完善的配套设施。 该企业主这才诉苦，自从高新区建立后，他这样的低端制造业，虽然发展还是迅速，可是在区里已经不是很受重视了，于是就被人打上了主意。 一名江北街道办的副主任，居然直接上门要股份，被拒绝之后，半年组织各执法部门上门检查执法超过五十次。 消防大队也被该副主任怂恿故意去检查，但是消防大队不归街道办管，没有搭理而是转头汇报给了陈晋，陈晋又和祁同伟汇报了这个乱象，祁同伟引起了重视，派人调查了情况。 金新凯从祁同伟那边拿到了完整的情况报告，直接转给了区委金书记，金书记大笔一挥，给了金新凯人事处置权，那名副主任直接被一撸到底，背上了党内严重警告处分，送到秦山镇（江北新区唯一的山区乡镇）当了个办事员，现在据说每天都在那里摸一些珍稀的石头做收藏，干工作完全无心了。 至于村委会组织村民去政府拜年，这是过去的陋习了，以前全国都有，后来被总设计师严厉批评，认为这是把政府置于老百姓之上的官僚主义想法，发文全国整治。 陈帆听见前面那句话，觉得脸上有点红，他也因为那位副主任的事情吃了挂落，找了关系才没有被牵连处分。 金新凯继续说。 “同志们，你们要传达会议精神，整治乱穿警服，这也不是公安一个部门的事情，而是我们区政府的事情。 警服在老百姓眼里，就代表了我们区政府，各方面都规范起来。 祁区长，你只管大力去整治，街上再有人乱穿警服的，就定性为招摇撞骗，一律行政拘留。” 可能是觉得自己讲话还是太重了，金新凯平缓了一下语气，继续总结道。 “祁区长曾经给我一份报告，里面提到有个词，真的很重要。 那就是营商环境，只有切实把营商环境做好，裁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 社会治安是一块，乱收费，乱执法也是一块，我们政府的管理水平，服务态度。 甚至是道路的平整程度，市容市貌的整洁程度，这都是营商环境。 我们把营商环境做好了，本地的企业能迅速培植起来，外地来的创业者能毫无顾虑得在我们这里创业。 外来的大型投资商能在我们江北新区扎根，这才是营商环境。 在这里，我和常委会也汇报了情况，现在正式调整我们区政府的分工情况。 原属于常务副区长的工业局和招商局调整为祁同伟副区长分管，设立新的营商环境办公室，组长是我，常务副组长由祁同伟副区长担任，其他班子成员担任副组长。 每个人都要又自己的作用，都要为我们江北新区的发展出一份力。 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我不管在座诸位是姓蒋还是姓汪，我只有一个要求，尽心尽力为工作。 做得好了，咱们江北新区每年这么高速的发展，大家就有一份的功劳。 做的不好，想躺平的，更有甚者偷偷捣乱的，我可不会客气。 祁区长能去省政法委要来干部交流计划，我也能去市委要来援疆援藏的干部交流计划。 觉得自己不能胜任工作的，可以来报名，科级也好，副处级也好，都有名额去边疆。 可别觉得这是镀金的，我弄过去的名额，可就是落地的名额，要回来，就只有辞职一个方法。 话又说回来，只要我们保持成绩一直这么好，工作尽心尽力，那我保证，没有两年，在座的都有机会上一个台阶。 年前的工作大家再抓一抓，陈常务，节前安全生产的视察计划表，你再做一份。 把区委区政府都加进去，人大的副职也要来帮忙。 咱们争取不要走过场，好好看看有没有安全隐患，大家过个安心年。” 陈雨常务副区长点了点头，然后接过话头。 “祁副区长，你们公安那边安排好消防大队和社区民警一起去安全生产检查。 我这边会把安监局的人都派出去，尽量每个工作组都有人。” 祁同伟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下了。 “好的。” 其他人的分工大致都没变，但是金新凯自己身上一项分工，也就是高新区的联系工作，还有区里工业的部分分工被从吴恩德身上划给了祁同伟。 同样的是，区政府各副区长还兼任了高新区管委会的副主任职责，同样的分工也在高新区管委会副主任分工上体现了。 结果就是，祁同伟从原先只管政法的副区长，变成了协助区长分管高新区招商引资，分管部分工业职责，还兼着分管政法。 当然，公安分局局长的位子还在。 看了一眼面前的常委副区长吴恩德，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不过看着有点释然了。 祁同伟是知道一些内情的，最近吴恩德工作上没有新的突破，承受了常委会上的巨大压力，这压力自然就来自于招商引资。 市委常委区委书记金国栋特意点将让他来的，目的也是为了招商引资，建立新的工业结构，结果他却没有达到金新凯的预期，头发那是大把大把得掉。 常务副区长陈雨的工作能力很强，但是他的分工太多了，足足有二十几项，可以说每天都忙得脚跟踢后脑勺，根据祁同伟前世的记忆，这个陈雨，好像未来成就不低，五十岁就当上了副省级城市的一把手，在全国都算有名有姓的优秀干部，当然，后来好像是落马了，不知道什么原因。 其他几个就不太出名了，没怎么听过，当然，这也是因为前世的圈子还是在汉东，那边更熟一点，除了像陈雨这样常常上新闻的重点城市一把手，其他人还真不知道。 第134章 正式入驻区政府 不想过多的了，既然调整了分工，也算是一定程度上重用了，顶多就是忙一点，事情一步步做就是了，祁同伟前世就是从基层一步步做到公安厅长的，对主持全面工作并不陌生，当即起身表态。 “坚决服从区委区政府的工作安排，一定贯彻落实区委的指示。” 于是，祁同伟只能让区府办的工作人员把区府这边预留的副区长办公室收拾了一间出来，直接在这边准备办公。 “卢强，你回去宿舍把我的西装这些还有其他生活用品拿过来。” 祁同伟又打电话给常务副局长陈晋。 “老陈，你把局里的日常工作管好，区里给我加了几项分工，这段时间我的工作重心可能要在高新区里。 手头几个案子你亲自盯好，还有几个派出所我有点不放心的，你把考核这块倾斜一点，这个月多去督导几趟。 新建的看守所那边，让陈光威去查查账，做做监工，事情提前做到位，别留余地给别人说闲话。 经费这些可以直接拿到区政府这边找我签字。 然后那个半年期考核，最后一个月就算全分局都优秀，每个人记录优秀个人一次。 同时你和办公室那边统计好，全部的优秀有多少人，良好有多少人，称职和不称职也要统计。 大部分不称职的都调到山区去了，基本称职的算垫底，人数比例少一点。 奖金这一块你和杨正伟算好，每个人发多少，维稳经费里我留了一百二十万，大概发掉六十万都可以，多一点也没问题。 多得我也不说了，好好干，你给我稳定了后方，我在区政府这边做出了成绩，我上去，现在屁股底下这个位子，非你莫属。” 祁同伟本来还想说的婉转一点，这官场嘛，本来说话就是七弯八拐的，不过到了最后，还是决定和陈晋开诚布公，也是以示亲近，因为陈晋是消防来的干部，原先在地方或者公安都是零基础，只能依靠祁同伟。 背叛的概率十分小，而且，陈晋的工作能力出众，做事十分老道，如果祁同伟的工作重心放在区委区政府了，公安分局交给陈晋，大局就不会变，加上陈晋是部队出身的，稍微直来直去一点，也会给他带来部队首长那种亲近感。 于是祁同伟直接许诺封官，只要他陈晋干好了公安的活，继续稳定住局面，那祁同伟升上去了，这个局长的位子就是他的，谁也抢不走，最起码，这两年市局答应了不插手，祁同伟是握有决定权的。 交代完工作，祁同伟坐在了区政府的办公室里，看着这边不一样的格局，心里在想，也许以后就会从公安这条线上跳出来了，虽然没有职位上的变化，但是这个分工改变，就是开始的第一步。 1994年的最后几天，祁同伟终于从公安系统的工作里走出来，开始分管经济工作，这一步将会非常重要。 想到这里，祁同伟站起身，用手指的指节重重敲了两下实木的办公桌。 噔噔 一大早，祁同伟就换上了西装来了区政府办公，卢强也被他叫来在这边办公。 区政府办主任吴旭策来了祁同伟的办公室。 “祁区长，小卢的编制现在还在公安系统，您的意思是怎么样？” 卢强用得的确顺手，祁同伟也想拉他一把，不过现在不能这么早把通讯员的编制也转过来，不然会被公安分局内部造成不恰当的传闻，搞得人心惶惶就不好了。 还有一点祁同伟也要考虑的，政府这边的编制只是普通公务员编制，而公检法的编制是政法公务员编制，这里面每个月多一百块钱补贴的，虽然升迁的路径会窄一些，但是待遇比普通公务员要好一点。 “这样，你们就给他一个办公室，算个兼职在区府办里，编制暂时不用转过来。 还有，我昨天提到的营商环境整治办的牌子，你早点挂起来，就挂我旁边这个大办公室里。 每个人的名字都挂上去，区长是组长，我是常务副组长，其他区长是副组长。 里面成员你把涉企相关的都放上去。 公安局，安监局，环保局，国税务局和地税局，消防大队也放进去，工商局，质监局。 文件你教一下卢强怎么搞，牌子挂好后，文件上的部门负责人明天统一过来开会。 那边综合科有没有科员闲的，年轻点的？” 吴旭策想了下，点了点头。 “有的。” “那派一个给卢强打下手，写文件啊，这些交给那个小伙子。” “那祁区长今天有什么行程吗？” 祁同伟转身回到办公室里，抓起了公文包。 “今天要去江北街道开会，整治乱穿警服的情况。” 卢强在后面赶紧跟上。 “区长，已经通知胡四所长和江北街道的陈副区长，会议时间是九点半。 还有半小时，我们这时候过去刚刚好。” “急什么？我组织排名比陈副区长高，我才是领导，应该压轴过去。 先去厕所，慢个五分钟刚刚好。” 祁同伟的配车还是公安局的车，江南所的王恩上回被批评了工作作风，后来负荆请罪，给祁同伟推荐了一个司机，倒不是什么亲戚，而是他在消防大队认识的一个朋友，叫于小明，陈晋的意思是这个小伙子还不错，于是就顺手带了过来，转成了公安局的政法编。 于小明早早就洗干净警车，开到了区政府的大院里，等着祁同伟过来。 一名干部在旁边看着这辆拉风的警车和同事闲聊。 “哪个领导还坐警车啊，这么拉风，这个驾驶员也穿着警服。 外面来的大领导吗？” 同事赶紧拉住了他，嘴巴大最容易得罪人，还是没有价值的得罪人。 “轻点声音，是公安局的祁局长，他不是兼着副区长的吗？ 上回开会，金区长给他调整了一部分分工，管上经济了，所以最近祁区长都在区政府里办公。 警车就是他独一份的，宁愿得罪其他领导，也不能得罪祁区长。 第135章 又一起霸凌事件 那名干部四下观察了一下，发觉周围没人，这才悄悄告诉同事说。 “祁区长不是一般人，他是暴力机关的头头，尤其他手下那五大金刚，动不动就在街上抓人，你看看，街上哪个小流氓还敢成群结队的。 上回我听说，江南工业区那边，那个姓王的所长，听见路上有小流氓只是骂了一句公安局傻叉，被他抓进去每天招呼。 打得不成人形了，差点自杀了，还好被发现了送到医院。 都能逼得人家小流氓自杀，你想想，祁区长手下那几个得有多狠。” 当然，以上都是传言，越传越离谱，其实事实差不多也就是这样，如果不是那个小流氓想自杀，他们瞒不住了，所长害怕起来了，不敢再给王恩擦屁股了，祁同伟不会收到报告，其他人也不敢处分王恩这个祁同伟的前联络员，摆明了是心腹中的心腹。 坐在车上，祁同伟就接到了杨正伟打来的电话。 “什么事情？” “局长，三中的法制副校长遇到了一件事情，他有些吃不准。” “快点说，我忙着呢。” “三中一名男生，是班级里的纪律委员，可能因为管理班级的纪律，招惹了几名同学。 然后被关在宿舍里殴打了一顿。 当场就被同学们报告给了法制副校长，现在把几名动手的孩子抓起来了，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 校长和教导主任的意思还是小事，让他不要上报，不过昨天下午，就报给我了。 该怎么处理，那名孩子被打得还挺重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点厌学的倾向。” 祁同伟当时就怒了，怒的是杨正伟毫无担当，这点事都要打电话请示。 “这点事你也要我来做决定，那我提拔你做政委干什么吃的？ 前段时间我再三跟你说，他们可以心软，你不能心软。 如果法制副校长把事情在校内处理好了，他怎么会打电话给你？ 用你那个木头脑袋想一想好不，这还是那所学校第一次上报的案件，必须从严从重处罚。 四个孩子年龄够的，马上行政拘留，年龄不够的，不能执行的，记入档案，报给教育局让他们记大过，留校察看。 后续赔偿的事宜，你让法制副校长不要参与，由他们校方说。 再告诉你一遍，我们是冷冰冰的暴力执法机器，是为了保护守法的人民群众的。 他们一线的民警有自己的判断，尽量尊重，汇报给你了，你就要做好决定。” 说完祁同伟就挂了，当然，挂掉电话了，他也在思考，如杨正伟虽然有些滑头。 但不是个蠢货，他连这点案件都要上报，极有可能是有很难推辞的人在给他压力。 果然，不出祁同伟所料，杨正伟在法制入校园小组办公室里挂掉免提的电话，坐在对面的这位市里某处级干部就再也说不出口了，你看看，人家为了给你求情，差点都被领导质疑为工作能力不足了，要是祁同伟再说出一些话来，把法制入校园的工作都分给其他人了，那可就影响人家前途了。 杨正伟看向面前的某处长，人家刚起身，杨正伟急忙绕出办公桌。 “老洪，别这样，我是真没有办法，这个事情是省政法委定下的全国试点。 我现在这个位子上，有千百双眼睛盯着，一旦我做事做错了。 祁局长分分钟把我换掉，直接边缘化，老弟我也是自身难保啊。 祁局长这个人你也知道，去年几十个犯罪份子被抓，多少领导打电话给他施压，他都是硬邦邦一句话。 这样，老弟给你出个主意，你去找教育局那边，从轻发落，祁局长说了，协商赔偿的事情和记大过这些处分，都是教育局那边说了算的。 这个行政拘留，我看是免不了的，你积极给对方家长赔偿到位，再找教育局的主管领导说说好话，这个记录应该是可以免的。” 当然，杨正伟没说的是，有两个部门有记录，公安都记录了什么事情被拘留，教育局大概率也不敢篡改记录，这位洪处长这趟基本就是无用功，被杨正伟哄着积极赔偿了，就这人家还得记他的人情，人家为了你老洪的事情，差点被领导边缘化，这不得表示表示嘛。 事情虽然没办成功，好话听了一箩筐，心情也算是 好一点了。 杨正伟这边则是盘算着，要赶紧给祁局长解释来龙去脉，为了工作请祁局长演演戏是没问题的，祁局长不能容忍的只是下属犯蠢而已。 很快祁同伟就赶到了江北街道，还是那栋旧楼，不过现在他的身份不一样了，过去的江北镇是常委单位，牛气得很，每次过来要钱要经费都是有点高攀的意思。 而现在的江北街道党工委书记陈帆只是排名靠后的副区长而已，祁同伟的排名还比他要高，自然情况大不相同。 看好了压轴的时间点，卢强汇报说陈副区长他们都已经到位了，祁同伟也慢悠悠得赶到座位上。 “祁区长好。” 周围的人轮流问好，连陈帆也起身和祁同伟打招呼。 祁同伟点点头，坐到了主位上，陈帆看了一眼祁同伟，很快眼神转了回去。 “同志们，现在开会啊。大家都拿到区委区政府下发的大力整治营商环境的文件了。” 底下一个洪亮的嗓音盖过了其他人，是江北所所长胡四，自己老板开会，他必须做好捧哏。 “大家翻开第一页啊，营商环境这一块，是我们政府所有部门都必须通力合作才能做好的。 上次工商，质检，食药监，安监，消防，派出所等部门都上报了自己的各项涉企收费事项。 经过区政府和区财政局的研判，这其中，两百二十项收费项目，只能保留最后四十项。 具体的项目大家翻开第三页，每一项都是经过财政局的精算师确定费用，力推核减的。” 祁同伟还没说完，下面就有人举手了，这种情况十分不给领导面子，不过看来人，有些明了了，是国税局。 第136章 第一次营商会议 原因很简单，国税局今年上半年（1994）刚刚分出来直挂国税总局，地方政府没有插手的余地，他们的人事和财政乃至于工作考核全部都是上面自己决定。 自然不需要怕地方政府的领导，你祁同伟再牛，也没有拿捏国税的手段，所以他们胆子大，祁同伟也能容忍。 “陈局长啊，请说。” “祁区长，我们国税局有自己的政策性文件，我们的收费项目我们自己无权核减和增加。 那这个会议，要不我还走。” 祁同伟在强忍愤怒，苟东西一点面子都不给，一旁的胡四已经对这个陈局长怒目而视。 “陈局长别心急，先坐一下，今天我们的会议不止是收费项目。 还有对企业的服务态度，听一听无妨。 还是说陈局长不是本地人，连个亲戚朋友都没有吗。 耐心听完这些惠企政策，回去也能给亲戚朋友好消息。” 最后这句话就是带威胁了，祁同伟的意思是官面上我拿捏不了你，但你是本地人，总有办企业的。 今天不给我这个面子，公安局直接找个理由抓几个人，还是不难的，这些祁同伟不是没有做过。 过去有人不给金新凯面子，祁同伟直接安排抓了他们的身边人，安排一个涉案传唤，如果有违法事实那就拘留。 陈局长一下子想起了祁同伟的另一身份，他还是最近一年凶名赫赫的公安局长啊，于是一时语塞，只能尴尬得坐回了原位。 祁同伟环视一周，看了看桌上的铭牌。 “水利局和港航怎么没来？” 这时候卢强过来解释了。 “区长，水利局和港航不是涉企部门，所以没叫。” “怎么做事的？水利和港航都有管辖的自来水厂和码头企业，怎么不算涉企部门。 算了，下回加上去。” “我们继续啊，收费项目核减之后，任何人不得再以这些名目向企业或者个体户收钱。 给我抓到了，直接处分，你们看文件后一页，区纪委会全程进行监督，随时准备介入，别给他们抓到机会了。 当然，各局核减收费项目之后，相应的财政收入会减少，这一点我们区财政会统一进行拨款。 比如消防大队这项消防赞助，精算师按照每年十五万的额度计算出来后，区财政会补齐十五万的经费返还给各局。 还有一点也在上面，大家翻开下一页。 所有区直单位的收费项目，必须统一过区财政的帐，直观来说。 就是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个人随便拿本收据，写几个字就算收了钱了。 那这个钱收过去是给个人的，还是给单位的，会不会存在恶意增加收费，或者重复收费，中饱私囊呢。 为了杜绝这一项，罚款和收费，一律由个人或者企业法人到区建设银行缴纳罚款或者收费，然后各局按照缴费凭证来核销。 当然，这笔钱，区里不会拿，而是由各局自己拿着底账来区财政来报销。 别说区里拿你们的钱，只是区里把你们的钱过一个正规的渠道。 这一条没有谈判的余地，必须执行。 财政局会后会派人过去指导怎么操作。” 祁同伟说完，看着下面各局的代表交头接耳，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要给他鼓掌，就知道这两项措施相当侵害他们的个人利益。 不过个人利益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的，谅他们也不敢不执行。 祁同伟又敲了敲话筒。 “静一下。你们别激动，听我讲完先。 我知道，在管理混乱的时期，肯定有很多人靠着钻这些空子中饱私囊。 不过我不是个喜欢翻旧账的人，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但是以后，我们江北新区将会迎来大发展期，必然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土搞搞了。 一切都要正规起来，过去大家虽然好做手脚，但终究还是犯法的事情，这个钱你们拿的不会安心的。 所以我向区委区政府建议，区里也答应了。 头三年，区里给大家补齐的乱收费核减项目，你们可以自由分配下去做奖金。 这个钱大家拿的总安心了。 三年以后，我们区里的财政肯定也会上一个新台阶，大家的工资都会增加。 当然，最快的一批明年（1995）中旬，财政局会出台计划，分批次增加工资。 我们江北新区的工资水平，将会和白鹿区持平。 三年以后超过白鹿区。” 这边给他们减少了收入项目，那边就得想办法弥补一点，这才是正确的御下之道。 而不是一味得强硬要求执行，那样很可能会收获一大堆阳奉阴违，表面上客客气气，背地里磨磨唧唧不干活的下属。 祁同伟继续主持会议。 “大家别忙着整理东西走，事情到底记下了没有，怎么执行，会后一一给我计划书，我要的是，你们列清楚自己部门的收费项目，怎么处置，时间表，全部要明明白白。 马上要过年了，年后第一件事我就要检查这个计划书，然后大家伙就得一一落实下去，我可不像陈区长那样好说话，这块工作既然落我头上了，那大家就通力合作把事情做下去好不。 栽得梧桐树，自有凤凰来，高新区上周新进驻了一家车床制造企业，招商局应该再清楚不过，他们是从临市搬过来的，临市对他们这些企业不友好，甚至社会治安也算不上好，他们企业的原材料被偷个精光，当地公安管都没管。 然后来我们江北新区一考察，社会治安比那边好上几个台阶，一天都没浪费直接搬了过来。 当然，我说这个不是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说公安局治安管得怎么好，其他部门工作还不到位。 我希望的是，把我们整体的环境弄好，真正吸引外来的投资，培育好本地的企业壮大。 企业发展好了，我们的工资就会高，在座的各位晚上去哪里吃个小海鲜啊，也有个人买单是。 别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把企业赶跑了，剩下我们当光杆司令啊。” 第137章 霸凌事件的处理方式 “江北街道上次那件事，陈副区长你们还要负起责任来，消除恶劣影响，必要的时候，登报道歉。 当然，这不是我的指示，我们都是同个班子的同事，还轮不到我指示，这是区委金书记的指示，我只是代为传达。 报纸上写得很难听，不知道各位看过没有。 因拒绝官员入股，某企业一年被检查六十五次，以权谋私骇人听闻。 我提到这件事，不是批评你们，这件事区委已经有了盖棺定论，我不会继续多说什么。 而是提醒我们在座的各位，提高警惕，我们的执法权都是法律赋予的，而不是哪位领导的私权利，下企检查必须要有充分的独立性，任何打击报复，为个人谋私利的行为都是不可取的。 还有一件事啊。 我们公安局的陈光威副局长和邵健副局长已经带着上级文件一一拜访各单位了，这件事就是我以公安局的立场来告诉大家了。 年后，如果还有非警务人员穿着警服在街上乱晃的，一律行政拘留。 如果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比如招摇撞骗了多少钱财，甚至其他的，按照招摇撞骗罪入刑。 好了，今天的会有点啰嗦，不过我希望大家是听进去了，而不是过来露个面。 记着，年后啊。 散会。” 陈帆还接过话筒，挽留各位局长留下一起吃午饭，不过看起来他们心情都不算好，各自都离开了。 陈帆给祁同伟递上一支烟，点上后二人吞云吐雾。 “祁区长讲话这个魄力，确实不凡啊，不愧是公安出身的，拿枪干活的。” 祁同伟笑了笑。 “陈区长别讲客气话，你们江北街道内部真的要好好整顿一下了。 要知道，这个常委的位子，还是留给你的。 我先走了，午饭就不吃了，还有事要忙。” 祁同伟又急匆匆得走了，因为公安局里又有工作要他亲自去处理。 车上。 卢强正在汇报局里发生的情况。 “局长，是这样的，还是一所小学门口发生的事件。 就在上午十一点放学前，我们的特巡警大队第四中队按照预定计划，巡逻到该小学门口进行签到。 同时和里面正在坐班的法制副校长了解情况。 然后就遇见一名中年男性，手里拿着棍子，看见一名小学生出来后就追着他打。 棍子打了好几下，等第四中队的队员和法制副校长将人制服的时候，那名孩子脑袋上都是血。 已经扭送了辖区派出所。” 祁同伟听到这里，把手上带着的下午开会用的文件一合上，塞进了公文包，虽然他记忆力好，不过现在身上的工作实在太多太杂，还是早点预习比较好。 “那就按规矩处理啊，找我过去干嘛？” 卢强有些为难得说。 “打孩子这个案件，该怎么刑拘就刑拘，有法律规定，不过后面男子家属来了一大帮人。 足足有五六十人过来，现在正堵在派出所里。” 祁同伟听到这里，有些反应过来了，不该啊，明明是施暴者，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过来支持，要知道，老百姓虽然维护同宗同族同村的人，但是也是有朴素的善恶价值观的。 那这件事就没那么简单，搞不好是那个被打的孩子方面有错。 祁同伟思考了一下，他作为局长，不能这么早出去，免得没有了寰转的余地，于是指挥卢强说道。 “你打给政委杨正伟，让他过来处理，我们从后门进去，看看他的处理方式。 等事情到了一个程度，我们再出来也不算迟。” 祁同伟一过来就找了个好位子，坐到了二楼观察位上，看着下面的情况，当地三江所的副所长正在给祁同伟汇报情况。 “局长，我们经过了调查，那个打孩子的男性，他算是情有可原的。 他们的孩子在学校里被那个孩子长期欺凌，霸凌。 以前跟老师们讲过，老师也把那个孩子叫过去批评过，也体罚过，但是效果都不算好。 欺凌反而变本加厉，早上那个孩子又打了嫌疑人的孩子，老师也及时制止了。 将那个霸凌的孩子关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里。” 祁同伟听到这里，伸手制止了一下。 “那我们的法制副校长呢？他怎么没有出现的？” 该副所长顿时吓出了一身汗，想给自己的老朋友打掩护，却组织不起来语言，只能如实汇报。 “他知道了情况，上一次调解他就在现场，今天早上还在和老师商议如何处置。 到了中午，那名孩子的家长就收到消息，直接杀过来了。 还是被我们的特巡警第四中队的同志拦下来的。” “你的意思是，他还是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不知道自己是警察吗？ 以为自己真的是学校里老师啊，有些孩子就是天生的无赖，当面一套背后马上变脸。 这件事，他处理不果断，绝对有责任。 如果那个施暴的孩子被打成了重伤，那我们这个制度到底有什么用？ 你来说说。” “局长，我，我也不清楚这块工作该怎么做。” “行了，你下去了解了解情况，看看政委是怎么做的。 再回来和我汇报。” 该副所长如蒙大赦赶紧就走了，实则是祁同伟觉得这个人没什么点拨培养的价值，他觉得越有价值的干部，越有耐心教导他做一些事情。 这就和有些领导一样，越是亲近的下属，越是会骂几句，而没有价值又不亲近的下属，那就客客气气，和和气气，但是升职这些就不要想了。 楼下杨正伟的做法就学得很快，祁同伟教导过他，事情到了他的手上，一定要狠下心，按照法律法规去做。 “同志们，我知道你们觉得孩子家长打人是事出有因的，我个人也对他表示同情。 但是，法律规定得明明白白，殴打未成年人，从严从重处罚，如果对方没什么重伤，那还好。 只要双方谅解了，那就行政拘留。 如果孩子被打出问题了，那他就得跟着坐牢，这是免不了的。 不过事出有因，我可以和检察院还有法院的同志求情，酌情轻判。 所以，你们在这里闹也没意义。 大家都有工作，有生意要忙活，再待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不如回去等消息怎么样？” 第138章 又开会 一名村民自称是孩子舅舅，刚才讲话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算是把握住公安局的软肋了。 他知道现在公安局面对强硬的做法只会更强硬，耍流氓那一套是不管用的，于是上来就是抱着自己被欺负的外甥女哭诉，可谓是效果拔群，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这位领导，我们回去是简单，但是我外甥女的事情怎么办？ 我知道我姐夫这样做是违反法律的，但是他身为孩子爸爸，也没有选择。 那孩子欺负我家孩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在班级里一直都是恶霸，其他孩子哪个不被欺负。 老师把他关在教导室也没用，请家长也没用，现在又是小学阶段，是义务教育阶段。 老师跟我们说过，义务教育也是法律强制的，不能随便开除，那我们的孩子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他抱着的外甥女就及时哭了起来，一时搞得在场所有人都头大。 而那个恶霸孩子的家长，此时正在医院里面，他们也听闻了这边的情况不妙，不敢过来。 杨正伟安抚住孩子舅舅。 “这样，同志，你给我几分钟，我去和领导沟通。 看看怎么处理这个欺凌的问题。” 说完，杨正伟把该校的法制副校长也叫了过来，到了隔壁的办公室里。 “你别装死，我告诉你，这里的事，一小时内绝对有人会汇报给局长。 以局长的处理手法，你一个处分是少不了的。 现在亡羊补牢，把事情干到位，局长看到你做事的态度了，还会心软的。 你别忘了上次江北所胡四的事情，也是亡羊补牢及时，这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政委，我知道了，这次我联系了咨询了儿童心理专家，专家说，这孩子的情况应该是病理性的多动症。 可以送到专门学校做强制性教育。” 杨正伟一听这个，眼珠子一转，觉得是个办法。 “好，那就这么办，马上联系特殊教育学校，让教育局那边办理转学。 神经病就该有神经病的去处，我还不信拿他没办法了。” 等祁同伟收到汇报，他们已经解决了群体事件，让家属回去了。 于是祁同伟带着卢强，悄悄从后门出去了。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杨正伟面对突发事件，不慌不忙，也有手段，果断处置。 祁同伟为的就是培养一套能执行下去他推行的新政的干部，眼下两位副手都还算优秀，虽然各有一点缺点，但是只要他们俩顺序接班，那江北公安分局的工作就不会乱掉。 这边祁同伟才处理完公安分局里的事，又被市局一个电话叫去开会了，脑袋上兼职多就是这点坏。 这边没有多余的工资，只是取公安分局局长或者副区长或者市公安局副局长三个职位中最高的工资发的工资。 但是活是结结实实要干三份，单单开会就得干三个场地，公安分局，区政府和市局。 等祁同伟赶到的时候，其实已经接近快开会了，不过其他排名更高的第二副局长，常务副局长和局长都还没到，大概率是在自己办公室里等着，等其他人都到了，秘书自然会通知他们一一就位的。 祁同伟和已经到场的几位党委委员一一握手问好之后，落座在自己的位子上，等着开会，此时的心情应该和在分局开会时下属们的心情一样，重在参与，反正不是自己说了算，领导说咋样就咋样。 祁同伟就拿出了自己分局定做的a3尺寸大号笔记本，先是记上时间日期，已经是1995年一月了，天气晴，会议地点市公安局一期大楼五楼会议室。 参会人员，东瓯市公安局全体党委委员，包括祁同伟在内十个副局长都到场了，这里就不详细介绍了，一页a3纸都写不下，祁同伟也不认识这么多人，大概都是点头之交，一开始就没想过兼任这里的职位，还是局长霸王硬上弓安排的，常务副局长好像姓吴，第二副局长李。 局长刘德旭最后也姗姗来迟，比他稍微早到的就是两个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和第二副局长了。 也是老规矩，由第二副局长开始领学上级文件精神，然后再正式开始讲话，这次算是年前比较重要的会议了，所以比较啰嗦，祁同伟的漫画都画了四格了，文件精神还没读完，听得下面人都腰酸背痛的。 “下面由东瓯市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东瓯市公安局局长刘德旭讲话。” 祁同伟会心一笑，这一连串的称号，都能比得上忠孝帝君的称号了，不过转念一想，他自己的头衔也这么长，搞不好还更长，于是祁同伟在笔记本上悄悄写下了自己的头衔，准备和一把手对比一下。 “东瓯市江北新区区政府党组成员，副区长兼东瓯市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兼江北新区公安分局局长。” 喔擦，还真比一把手的称号还长，两个副处级职位兼一个正科级实权职位，其实实权都来自这个正科级公安分局局长，只不过最近副区长的分工多了几项，这边的职务含权量略微上升，祁同伟这边正神游天外呢，那边都叫到他名字了。 “这边要着重表扬一下江北分局，江北分局在这次年底考核里面，名列前茅，比年中考核进步巨大。” 祁同伟突然听到江北分局的名字了，一下子反应过来，还在开会啊，看周围都在鼓掌，自己也跟着尴尬得鼓了两下，对着周围微笑点头，突出一个礼貌。 “祁副局长，这几个月表现有所进步啊。 还有件工作你要上心啊，你们江北分局已经成立了特巡警大队。 这边我们市局成立特巡警支队，也是由你来牵头的，年后过来第一件事就要抓紧落实。 这次的编制要直接拿到市里支队连同下属多个大队，工作量可一点不低，不过我相信你的能力。” 说这话的时候，刘德旭的脸上露出虚伪的笑容，祁同伟气得直想骂娘，工资都没加，工作量加了几倍，想想还是忍住了。 第139章 市局年终会议 随即祁同伟眼珠子一转，这件事就不需要自己去办啊，完全可以安排陈晋去办，他是一把手了，干嘛事事还自己去干啊，这些事务性跑腿的工作，不正是副手们的事情吗，反正他干活已经轻车熟路了，就算是他在省警校上课，也不耽误去省厅跑手续，市里这边他自己偶尔过来就行，编办这里肯定不会卡市局自己的事情，难度就在省厅。 让陈晋早点去熟悉熟悉人脉，对他以后接手自己的位子也是有巨大的好处的，就这样，拿这话cpu他，干活肯定飞奔着过去的。 “祁局长，有没有问题？” 刘德旭又在催了，祁同伟马上端正坐姿，大声回答。 “保证完成任务。” 刘德旭看祁同伟这么给面子，也是满意得点头微笑。 这也是官场规矩，现在这个副局长的帽子是正经戴到头上了，祁同伟就不能再如之前那样直接质问领导了，那就是赤裸裸破坏规矩了。 一把手的权威要绝对尊重，尤其是表面，背地里大家就各唱各的戏，各凭本事了。 接下来就是一些常规的工作了，比如节前维稳工作准备，节前安全生产巡查之类的。 “还有件事需要各位提高警惕，那就是春节期间两抢一盗案件的高发。 去年我们已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市委市政府对我们的工作点名批评，今年必须要全面提高警惕。 尤其是几个流窜的团伙，必须安排人手蹲点抓人。” 祁同伟听到这项工作，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前段时间好像蒋大强汇报过，江北重工业区那边的几个工厂之间的路段，晚上没有路灯，连发多起拦路抢劫的事件，还都是用摩托车逃跑的路子，看来需要和市局这边沟通一下案件，看看有没有破案的线索，很有可能是全市各县流窜过来的团伙。 像这类外来人员组成的流窜团伙，这个年代很难抓，一是流动人口的登记不到位，如全江北新区现在有六七万的外来人口，本地人口才二十万，已经是一个相当大的群体了。 流口大队的工作压力一直很大，在祁同伟的重压下，他们还放弃了过去那种直接向流动人口收取一百或者几百块钱的费用，改为了登记一个流动人口办了暂住证后会有十元钱的补贴，每个月都会强制考核抽查暂住证办理的覆盖率，动不动就扣奖金，要不是江北新区总体工资比市里其他区县要高，好多人都想着调走跳槽了。 大部分联防队员也是接到了流口大队的任务，也就是转包，流口大队毕竟才几十号民警，怎么可能把江北新区这么多街道都管住，还是要靠人数更多的联防队员，找他们帮忙干活，办一个暂住证给几块钱。 但是呢，现阶段人手还是少，财政也缺钱，维稳资金总共就这么点，捉襟见肘，虽然对比起其他区县已经高出一大截了，但是祁同伟很多想干的事都要比划着账本干。 还有一点就是，这个年代技术有限，路灯都还没装到位呢，更别提监控系统，大部分破案都要靠走访，排摸，很多盗窃之类的案件，极难破案。 就像刘德旭说的那样，还是要用土办法，去容易发生案件的地方蹲点，作为公安人，蹲点算是最经典的招式了，派出所的牲口们，经常性一夜值班之后，还被所长叫去蹲点，一蹲五六小时，抓人二十秒，享受的就是那一哆嗦的快感，所以有时候看见一些警察忍不住想打嫌犯，其实是情有可原的。 就算跟嫌犯素未谋面，可是为了抓住一个对象，前期工作不知道要干多少，枯燥的排摸，蹲点，不停看那些反人类的卷宗，以警察视角来看，对这个嫌犯绝对是神交已久，而且为了他吃尽了苦头，这才换来那二十秒的一哆嗦，不许动！ 在外人或者嫌犯的角度来说，这就很不能理解了，明明都是第一次见面，无冤无仇的，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当然，祁同伟这个位子，已经脱离了一线的具体工作，一线的所长，大队长甚至分管副局长都会偶尔需要带队抓人，但是一把手不行，一把手就是文职，居中指挥的。 一方面需要收集下属汇报来的各种信息，情报，做出决策的判断，一方面还要和其他部门，比如检察院和法院，甚至上级政法委或者政府主要领导的询问。 个中的职责不同，承受的压力也不尽相同，但是祁同伟现在最起码不用和过去当缉毒队长的时候那样，和歹徒拼枪法了，生命安全是得到保障了，而一线的干警们，他们时刻还在承受着生命威胁。 所以，祁同伟对一些疑难案件，比如这类流窜团伙盗窃的，并不会强迫下面派出所或者大队一定要破案怎么样，现实就是很难，可能费了很大的人力物力，还没个结果。 而是从其他的方面来考核打分，更多还是关注工作作风问题，面对群众的原则性之类的方面更加侧重，当然，命案或者其他重大案件，这些不用说，从来都是影响全局的考核分数的，都是全局成立专案组，进行单抓。 这次会议没什么新意了，谈了几个区分局的人事问题，不过祁同伟暂时不打算插嘴。 一是他现阶段在市局党委委员里排不上多少号，总共十个党委委员，九个副局长呢，随大流举举手就行了。 二是他的工作重心还是在江北区区政府那边，希望把更多的精力分配到那里，而不是参与进市局这边，不主动争权，其他党委委员也会相对多给点面子，平时少插手他的江北分局，少烦他就行了。 随大流举了两次手之后，随着刘德旭局长一句散会，祁同伟赶紧合上a3尺寸的大笔记本，给自己的英雄牌钢笔盖好盖子，提臀就准备跑路，回去区里还要忙着成立新的办公室，一堆事呢。 “祁局长，等等，过来聊几句。” 第140章 给人提篮子 说话的是吴常务，这次看着笑吟吟的，和上次倒是差别巨大。 “吴常务你好，有什么指示吗？” 祁同伟还是礼貌得刹住了脚步，耐心和他打招呼。 “祁局长，听说你在江北新区的分工有变动啊。” 祁同伟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个老狐狸想说什么，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文件早就发过了，给市里常委会都备案了。 “是啊，刚刚从区里那边工作回来，所以你看，我连警服都没来得及换上。 常务不会是要抓警容。” “祁局长客气了，工作忙嘛，也很正常。 我听说祁局长申请成立两个新的办公室，现在正缺人才，想帮我一个亲戚推荐一下。” 祁同伟脸上一阵轻微抽搐，跟你这么熟吗？上回还摆了我一道，这就要找我跑官了，上半年考核被你卡得欲仙欲死，还没找你算账呢，想得美。 当然，以上都是内心戏，官场上是不能这么直白说出来的，虽然祁同伟打算这么做了。 “吴常务倒是消息灵通啊，我前几天报告才交上去，金书记都还没签字同意呢。 还不知道能不能成立，现在谈人才还有些早呢。” 祁同伟笑吟吟得拒绝，这种客套话对方当然听得出来，不过这次看来吴常务是有备而来的。 “祁局长，跟我来，到我办公室喝杯茶，不用急着回去。” 祁同伟有些尴尬，这人怎么不识相呢，都差明说不想给你帮忙了，还纠缠不休，也只能跟着过去随便聊聊。 等祁同伟到了吴常务的办公室里，刚坐下端上茶，那边吴常务就拿出了一份报告。 “这份报告你看看，是市政府统一调配资金，给我们公安口换装备的报告。 本来照一般的分局人数，地区经济等等环节来分配的话，江北分局那边只有三百万的分配额度，不过我和局长最近商议过了，可以给江北分局按照新建立的分局给予多项特殊的资金。 一千万，怎么样？” 祁同伟看着报告上面关于增配警车，全套警用装备，还有其他办案经费的明细，听见一千万这个数字，不由得抬头瞪大了眼睛，还真是好大一手笔啊，这有点难以拒绝啊。 难怪有人说，找官场上人办事，那得找个地位相等的，或者地位更高的开口，单单这一千万资金对祁同伟的诱惑，比受贿一千万可要大多了，能办多少事啊。 拒绝的话磕磕绊绊半天也说不出来。 “这，这，这人才就由吴常务帮帮忙推荐，我们正缺人才呢。 不过两个办公室的主官我可能做不了多少主，是区委说了算的，副科级的人才我倒是可以向区委推荐推荐。” 吴常务一拍手掌。 “祁局长 ，怎么能让你为难呢，我那不成器的外甥啊，也就是副科级。 只不过现在在你们江北新区最偏远的秦山镇当人大联席副主席，说是领导，干的还是办事员的活。 这孩子命也苦啊，我那大姐，性格又执拗，不让他当警察。 他其实能力不错的，近几年考核都是优秀，还是正经中专毕业的。” 这话其实透露了大部分信息，那就是这孩子搞不好父母也是公安系统的，舅舅更是市局常务副局长，可就是产生了逆反心理，不想当警察，但是隔行如隔山啊，他们家的影响力也就在公安系统里，外面虽然人家也会敬你，可给个没实权的副科级已经是影响力的极限了。 他这一千万收买的可不止是祁同伟，祁同伟虽然是个人才，但是在公安系统里，不管是实权还是资历亦或者是影响力还真比不上他这个市局二把手，只不过胜在年轻，有潜力，有部委的大领导看好，可能十年后祁同伟的发展会让他仰望，但现在不是。 他这一千万收买的其实是金新凯的好感，这拍一个人的马屁呢，这通过另一个人来塑造形象其实是一种很有效的方法。 祁同伟和金新凯的关系远比一般的政治盟友要铁，从他们平时的行动里就能看出来，以祁同伟的好感去塑造自己在金新凯那边的良好印象，这才是吴常务的目的之一。 当然，眼前最重要的确实是给自己外甥的政治前途找个出路，因为这小子和他们一家都不像，又莽撞，政治嗅觉又低，还充满了理想主义，这样的人在乡镇这样的地方，不头破血流，已经是他这个市公安局二把手舅舅的极限操作了，如果是一般没背景的孩子，早就被基层干部甚至一些群众搞得欲仙欲死了。 祁同伟越看这个报告，嘴角的笑意越是藏不住，花了几秒钟这才稳定下来，不停提醒自己可是身经百战的老狐狸，宠辱不惊，一点小钱而已。 “对了，吴常务，您那位外甥，哦不，青年才俊，叫什么名字啊，想去什么职位啊？” 吴常务也很满意祁同伟态度的转变，终于不像过去那样牛啤哄哄的了，看起来顺眼多了，于是主动给祁同伟续上茶。 “有劳祁区长费心了，这孩子叫李聪，今年刚二十二岁，参加工作五年了。” 哎呦，连称呼都变了，有求于人果然不一样，祁同伟借着喝茶掩饰了自己的笑意，眼珠子一转。 应该中专十七岁毕业直接分配到了原籍，算不上成绩优异，如果成绩优异的话，是能进市直单位的，毕竟有这么强力的舅舅。 工作满五年，乡镇人大联席副主席，算是最没有含权量的副科级了，在乡镇可别想着人大的就不用干活，一把手书记安排你做片长就得做，安排你去驻村也得去，反正男的当牲口干，女的当男的干，每个乡镇都严重缺人，尤其现阶段九零年代，还要承受征收农业税，各种提留统筹，计划生育的压力也那么大。 不过在乡镇能待上几年还考核优异的话，工作能力和反应力，还有基本的人情世故是不会缺的，不然很容易像北方某个乡镇党委副书记季云浩一样，傻乎乎乱出头，白白背了老大一口黑锅。 第141章 李聪的故事 简单来说，这孩子有一些背景，有一点工作能力，有一些甩锅能力，会一些沟通群众的技能，也算是够用了，才二十二岁，也不是老油条，可以洗洗脑变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这么一想，这一千万可以收，隐患也不大，好处大啊，可以直接给全分局换装，还能给特巡警大队买几辆装甲车，随时开上街吓唬人的那种，还能年底发红包，发点年货。 祁同伟主动伸出手，吴常务愣了半秒，也是微笑着和祁同伟紧紧握在一起。 这里要介绍一下原永庆县南六镇改成了江北新区五街道一乡镇的格局。 江北街道也就是原江北镇在中间，东面是商夏二桥街道，夏桥街道是临海的大乡镇，高新区就是原江北镇的一大块田地和商夏两镇的大部分相连的平整土地划出来的。 在江北街道的西面和北面就是周石街道和汉江街道，然后再北面一点，就是秦山镇了，这里也是唯一没有改成街道的乡镇。 原因自然很简单，五个街道大部分的土地都是平整土地，少部分是山区，只有秦山镇大部分还是山区。 在这个年代，村村通工程还没贯通，大部分山路还都是只能用双脚走的时代，如果被分配到偏远的山村做驻村干部，可想而知条件绝对艰苦。 此时某山区片长李聪正看着他的下属，一位刚从高中毕业分配到秦山镇的干事，也就是某驻村干部，正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有些愁。 “唉，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多大点事，先回去洗洗换衣服。” “李片长，他们家太欺负人了！呜呜呜呜。” 李聪皱着眉头，努力憋气，不刺痛下属的自尊心，带着他到了村委会里，找了身干净衣服，催促下属进去洗澡了。 回头李聪就发大火了，对着村支书。 “他秦老头到底是要干什么！居然把尿壶倒到镇里干部的身上了，太侮辱人了。 我马上通知派出所过来抓人！” 说着，气得手发抖，掏出了自己的小灵通正要拨号，没信号，这里是山区。 于是一溜烟跑到了村支书的办公室里，抓起固定电话的话筒就要打出去，通话键被村支书及时按住了。 “哎呦，我的大片长啊，你可就别闹了。 听我一句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秦老头光脚不怕穿鞋的，给自己种的那些罂粟草是为了给肝癌镇痛的。 派出所的民警都知道，上回新来的那个隔壁村的驻村干部，不也是公安局调来的吗，刘干部也说情有可原，也不乐意管。 你手下这个愣头青，硬是自己过去给人全拔了，秦老头得亏是现在身体差了，不然搁几年前，不得拿柴刀出来砍他，还只是拿夜壶倒他，已经是不错了。” 一段话挤兑得李聪也哑口无言，他也说不出谁对谁错，这就是年轻缺乏阅历的结果了。 一方面，他觉得作为驻村干部，发现村民种植罂粟这些植物，必须要及时处理，他的下属做得也不错。 但另一方面，他又隐隐觉得村民种这点东西，事情不算大，还是为了自己的病，都是情有可原的。 于是李聪陷入了纠结中，只能将事情向镇长汇报。 秦山镇的党委书记李伟此时正在祁同伟的办公室里，和祁同伟描述着李聪这名干部的优缺点。 “祁区长，这位干部李聪呢，其实是个热血的年轻人，做事和做人都有一股热情。 其实本来他是在夏桥镇做干事的，不过当年他被村民代表哄了，做了傻事，这才被调到了秦山镇又拖了两年才当上人大联席副主席。 也算是可惜了几年，不过还好，他十几岁就上班了，就算耽搁几年也没什么。” 祁同伟听到这个故事，主动给李伟倒上了茶，李伟和他个人关系还算不错，挺聊得来的，上次犯错的民警刘坤也是李伟接收的。 “哦，详细说说，我倒想听听。” 李伟咪了一口茶，，没感觉多好喝，毕竟是本地周石街道产的便宜货，十来块就能买一斤的那种，但是领导给你倒的茶，就是白开水也能喝出琼浆玉露的味道。 “是这样的，祁区长应该也知道，夏桥镇是改革开放最早的乡镇之一了，七九年第一批注册的乡镇企业就是那里开始的。 所以那边的村民，不可谓不鬼精鬼精的，跟他们打交道，不能露怯，也不能骄傲自满，不然很容易就被他们当炮使了。 李聪当年才二十岁，正是青春年少呢，哪里挡得住夏桥人那样的花言巧语，以为那些村干部都真把他当兄弟了。 他自己也不想想，一群年龄能当他爸爸的人，对着这么个年轻人称兄道弟，能有几个真心的。 那时候夏桥镇开人大会议，要选举新的副镇长，那群村民得知了上面县里安排的人选是个他们不喜欢的。 于是怂恿着李聪上去跳票，和他们争。 拿一大堆假话来哄他，这小子相信什么兄弟义气，还真上了。 一百多个代表，被他们中间拉拢了大半，直接跳票写上了李聪的名字。 还真给这小子选上了。” 祁同伟听得脸皮一阵抽抽，这事可就太大了。 县委县政府选的副镇长没有选上，这算啥，县委县政府没有掌控力呗，要吃挂落呗。 祁同伟已经可以想象了，上级没有办法推翻民主选举程序选出来的人，于是捏着鼻子认了下来，但是夏桥镇班子领导，肯定被处分，尤其书记镇长和人大主席，一百多个人大代表，全部都要清算，全部更换。 “祁区长，你能想象，这事后来引起了多大的反响，副镇长选举居然跳票了，后来夏桥镇的三个领导，书记镇长，人大主席，全部背锅被调去闲职了。 一百多个人大代表，换掉了一半，有些村确实选不出代表了。 县里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市委卢书记当时发了大脾气，直接撸了前任县长和组织部长，调到市里某局做局长去了。” 第142章 营商办的框架 李伟端起茶杯先给祁同伟续上，再给自己倒上。 “说起来，金区长也正是这件事为契机，从外地空降过来的，也是卢书记亲口点将的。” 祁同伟这时候才明白办这事的难度，过去的一些情况才算连接起来，难怪啊，这小子的工作调动，吴常务要费那么大的力气，强行给江北分局塞了一千万经费，要是简单的话，人家一个市公安局常务，全市范围内都是鼎鼎有面子的人，怎么会办不了这事情呢。 这小子的惹祸能力，不是一般人啊，原来这个副科级还不是组织提拔的，而是自己跳票抢来的，不用说，这个副镇长他肯定坐不下去，调到秦山镇做人大副主席这个决定也是组织部长为了羞辱他。 就知道这钱没那么好拿，却没想到这么难拿，麻烦啊。 “那现在如果把他调出来，还会有人反对吗？” 李伟沉吟了几秒，还是实话实说。 “应该好多了，毕竟我们已经一分为二了，大部分人都留在原永庆县了。 现在的区委领导，知道这件事的不算多。 当然，如果要给他调出去，我个人是绝不会阻拦的，相处几年，大家也是同事也是朋友。 说起来他倒是成熟了不少，今天就有个例子。” 祁同伟调整了下坐姿，示意继续。 “李聪不是被我任命为一个片的片长吗？ 他手下有个驻村干部，也是中专刚毕业分配来的小年轻，才十几岁，一脑门的正义感。 他在村里巡查的时候，看见村民家后院种了几株罂粟，那小子没有经过了解，直接就冲进去把罂粟拔掉了。 被村民看见，那个村民生着病，打不过他，所以就拿了夜壶，直接泼了他一身。 那孩子算是哭着回了村委会，当时李聪看见，本来也义愤填膺要给下属出头。 叫派出所过来，不过经过村干部的劝阻后，还是忍了下来，带着下属换了衣服，回来和我汇报情况了。 我后来了解了一下，那个村民是肝癌，经常会有剧痛，我也看过焦裕禄书记的故事，知道这东西经常疼痛止不住。 止痛药他是买不起了，所以就自己种了几株罂粟，痛了就搞点镇痛。 村干部和派出所其实都去看过，知道原委之后，就没有多说。 毕竟法律摆在那里，他们难道还在现场说能种那玩意吗？ 肯定不行的，一株也不行，但是现实那个村民的病痛又要靠这个，村长就帮忙控制了种植的规模。 顶多四五株，只能保留他个人用药的规模。 早上被那个冒失鬼小子全拔了，人家村干部又来镇里找我哭诉说找些小娃娃驻村，尽坏事。 当然，李聪知道了原委之后，也没声张，也没再找村干部或者村民的麻烦了，只是帮忙给这个下属调换了驻的村。 算是成长了不少了。” 祁同伟听到这里，也默默点了点头从这里的处置来看，李聪确实比过去成熟了不少，几年前被人利用，毕竟还是刚满二十岁的孩子，受到了教训也会成长，也知道给下属出头，心里还有一丝正义感，也许也值得培养。 “那这样，我打算要了这孩子，调过来新成立的营商环境办公室里干活，你呢，也别阻碍人家前程，痛快放人。” 说着，祁同伟取出一根华子递给李伟，李伟接过烟，护住火吸了一口。 “我的大区长啊，您这可就是打趣我了。 您要人，我哪敢拦啊，再说这孩子做这个人大联席副主席，确实是屈才了。 两年过去，事情也该过去了。 其实，我没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我倒是害怕吴恩德区长会有一点意见。” 祁同伟眼皮一抬。 “为啥？他以前是组织部长吗？” 李伟点点头。 “他就是原来的组织部长，这件事最好还是问问他，我个人觉得啊。” “那就这样，你先回去，把秦山镇的事情安排好。 这件事我自己去办，你让这孩子明天过来区政府一趟，来我办公室，面试一下，要是看不入眼，那还是算了。” 李伟站起身来，点点头，李伟原先是县府办出来的副主任，先是去秦山当镇长，接任书记，是个身高一米八的大胖子，方形的大脑袋点得特别快，讲话也蛮有水平，是大学生毕业的。 祁同伟碰了几回，觉得还是蛮聊的来的，再说李伟是江北街道某个大家族的人，家族势力在全市还算不错，起码有几十个科级干部盘根错节。 祁同伟判断，只要拉拢住了这一个聪明人，起码就把握住了本土的一大基层势力，对他颇有优待。 李伟自己当了最偏远的秦山镇书记，也早就静极思动，很想挪个好位子。 只不过李伟的段位比以前的徐彻要高不少，跑官要官只是在完成工作的间隙，而不是一门心思只想要跑官，这一点倒是博得了祁同伟不少好感。 说完，祁同伟还是叫住了他。 “李伟，你自己的事呢，先不要急，现在什么事都要等翻年后再谈。 我这边已经开始了事情，下一批调动最迟也在下半年，在此之前，秦山镇要在你手里稳如泰山。 要是你的基本盘稳不住，一切都是空。 兄弟也不跟你打太极，区长他有自己的通盘考虑，一切都是以经济工作为核心。” 说完，祁同伟拍了拍李伟的肩膀以示亲近。 李伟点点头退出了祁同伟的办公室。 “卢强，进来。” 卢强赶忙抱着手上的文件跑了进来。 “营商环境办公室的文件拟好了没？” “弄好了，现在就是有几点还需要确认。” “还是我们上次讨论的那几点。” 卢强点点头，这些他作为一个兵是没有决定权的，还是得祁同伟和其他领导讨论出个结果，他才能写到文件上。 祁同伟用夹着烟的大拇指挠了挠脑门，接过了卢强手上初稿，还是推门出去转到了常务副区长陈雨的办公室门口。 这边门口站着一大排等着进来汇报工作或者办事的人，不过见到祁同伟过来，一个个都让到了一旁问好。 第143章 意外的消息 “祁区长来了。” 陈雨是个知识份子，一直戴着黑边的眼镜，身量也挺高的，气质温文尔雅，讲话做事从来一丝不苟，跟他的外形一样，一身干净的西装，便宜但是擦得发亮的皮鞋。 据说他在办公室都是蹲在地上擦地的，有相当严重的洁癖，自己的配车和自行车都是每天一洗，收拾得干干净净。 但是他也很抠细节，这点祁同伟已经在工作上领教过了，讨论一个文件连语句逻辑错误都要改出来。 虽然不经常骂人，但是区府办的工作人员们面对他压力都重大，经常细节问得人满头大汗。 “常务，营商办的编制，我觉得还是要专门搞几个人。 不能只是不伦不类的挂职和兼职，我们的事情还是要常态化开展，而不是一个突击行动。 搞完了就解散的那种。” 陈雨推了下眼镜，拿手上的布顺手擦了一下办公桌上上一个客人放杯子留下的水痕。 “如果你认为确实有必要的话，那可以。 主任是专职还是兼职？” 祁同伟坐到了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摊开文件。 “主任可以兼职，我就能兼任，主持工作的还是常务副主任，算正科级怎么样？ 两个或者三个副科级主任，办事员要领导的双倍最好。 那就是四个人加八个人，十二个人。” 陈雨摇了摇头。 “不行，十二个人的编制市里不会批的。 那这样，常务副主任也兼职，找个区府办的副主任兼任，高配正科级。 两个副科级副主任，六个办事员，我再给你们配三个临时工。” 被他这么一砍价，十二个人马上变成了八个，祁同伟的心理价位其实比这个还要低。 祁同伟的心里，五个人也够了，就是他自己需要一个抓手，来执行营商环境的各类政策。 “那好，那企业服务办呢？ 我觉得最少还是需要五个人。” “这个可能你要失望了，我问过金书记了，他说直接挂到营商办的牌子上，两个牌子，一套人马。” “这？” 但是到了最后，祁同伟还是没再争辩了，毕竟是一把手拍板的，这八个人的编制已经是实打实要到了，再闹也没意义。 谈了几句后，祁同伟见目的已经达到，就想起身告辞，却被陈雨拉住了。 “祁区长，留步一下。” 祁同伟嗯了一下，有些搞不明白，工作应该谈好了啊。 陈雨那边拿出一包华子，给祁同伟分了一根，又从抽屉里拿出烟灰缸，好家伙，烟灰缸洗得干干净净，祁同伟都有些不舍得弹烟灰，谁家烟灰缸还藏起来的啊。 “我们至今还没深入谈过一次，不用急着走。” 看这架势，好像是要谈些工作以外的事情，虽然二人不太熟，但出于礼貌，祁同伟还是坐下了，点上了烟，看对方如何出招。 “可能区长和你提过了，我可能会转任区委副书记，大部分区政府的日常工作都放下，专心搞高新区的事情。” 祁同伟点了下头，这对话，有些不符合二人的关系啊，交浅言深了，伙计，没看过厚黑学吗。 “我和区长其实是一类人，不过我个人比较较真，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 其实我们也能成为朋友。” 越说越不对劲了，难道是在pua祁同伟吗，不会，大家都是老混子，看着年轻而已，这一套怎么可能管用啊。 “陈市长和我推荐过，他说你很适合接任常务的职位，让我来代他面试你。” 祁同伟这下真愣了，陈市长？哪个陈市长，东瓯市现在市政府一个市长，七个副市长，有三个姓陈的，但是全部没有和祁同伟有直接接触啊。 “看你这个表情，陈市长应该没有和你碰面，我说的是陈光伟市长。 他说虽然没直接见过你，不过听人提过多次了。” 祁同伟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谁啊，哪个大善人，不花钱，不请客，不打招呼在市长面前说他好话，活菩萨吗。 “陈区长，我有些不理解，我不认识陈市长啊。” 陈雨伸手制止住了祁同伟的话头。 “不过陈市长认识你，起码有人在他面前喋喋不休得说你的好话，让人帮忙提携你一把。 但是陈市长要我转告你，不要过去和他拉关系，把事情做好。 他其实已经观察你一年了。” 祁同伟眼珠子一转，虽然还是想不到是谁，但总应该是京城的老领导或者专家组的老前辈们，看来这一笔政治财富，确实超乎想象啊。 “那我直白和你说了，区政府的常务工作，跟你分管一个公安局或者一两个办公室是不一样的。 常务副区长就是半个区长，所有区政府相关的工作，你都要管，而不是只有自己手上那几条线。 而尴尬的是，总会有像你以前那样，越过常务直接去跟区长甚至区委书记汇报工作的。 之所以我说是半个区长呢，原因就在这里，你不是主官，你没有决策权，无论在这个办公室还是外面，时刻要记得自己还是副的。 而你干得活，管的事，几乎就是大半个区政府的事了，很容易让自己以为自己就是区长。 记得，时刻牢记你就是干活的副职，而不是有决策权说了算的主官。 只要认清楚了这一点，以你的聪明才智，我倒是相信你能胜任常务手上二十二项分管的工作。 别觉得多，大部分工作都有人去做，但是你得时刻了解进度，想办法解决他们的后患。 不过有一点，别在现场擅自做决定，别擅自答应群众什么事情，因为这是决策权，这不是副职的权力。 剩下的，慢慢悟。 过了年回来，我再带你熟悉一下工作。” 祁同伟有些懵，糊里糊涂得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什么？ 当官不用跑了？为什么这个官帽子自己就落到头上了？ 这和上辈子的剧本，有些不同啊，只是做好本职工作，就有市长赏识了？ 只是做好本职工作，眼看着就要当常务了？ 祁同伟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嘿嘿得傻笑了一下。 第144章 年关将至 陈光伟是个温文尔雅的中年人，下属们也几乎没听过他大声训斥别人，那个磁性的男中音几乎不会变换音调，此时接电话的嗓音却有些高兴。 “李书记，你确实推荐了个好人才，我观察了一年，他在工作上是不错。 那我这就给你投桃报李，江北新区常务副区长的位子，我和卢书记推荐他了。” 电话对面正是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省公安厅厅长李战略，这段时间他在省里也算是春风得意，因为经济形势的变化导致社会治安的整体恶化本来让全国的公安厅都工作压力巨大，但是祁同伟却给他提供了思路。 那就是从组织工作入手，公安干警年轻化，虽然在大案要案上面成绩不一定比其他省份突出，但是总体的治安数据，在他进行任职交流计划后，已经有了大的改变。 省委书记也和他提了一嘴，对他的工作表示满意，说他能从高处把握全局，宏观调控，正符合了上级对党建工作的精神，打算给他加加担子，有可能推荐他上副书记，虽然上了副书记，省公安厅厅长的位子肯定是兼任不下去了。 但是这一步的进步绝对是极为重大的，而这位陈光伟市长，在曾经担任临安市重要岗位的时候和李战略搭过班子，当时李战略是临安市公安局局长，市政法委书记，陈光伟是下辖区委书记，二人相交莫逆，也是政治上的同盟。 “老陈啊，你可别小看了我这位小师弟，他的能力真是不错。 就你们这个江北新区成立，规划，还都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区长在前面干活。 你这个人啊，就是太过谨慎，该到时候，该搏命也该搏一搏。 不然你平调过去干嘛，在临安难道不能顺序接班当市长吗？” 陈光伟听着把话筒移到了另一只耳朵，上面沾满了汗，显示出他内心并不平静。 “也许是，如果看到机会，我应该出手。” “对，我一直都说，你这个人缺了那么一丝激情，做官嘛，就要那一丝激情。 该拍桌子就拍桌子，该吼还要吼。 作为一把手，你这样的热情作风，也会吸引到下属跟着热情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恰当的时机，我们再聊。 你说的这个有趣的小家伙，下次我还是要亲自见一面。” “那就年后，等过年回来，我会叫他来临安见我。 到时候你一起来见一见。 我有预感，他会派上用场的。” 话筒对面传来了简短的嗯一声，然后就挂断了，李战略慢慢放下话筒，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翻出了现在省委的常委名单。 很快又到了过年的时候，祁同伟只能放下手头上堆积如山的工作，伸伸懒腰。 “卢强，进来。” 卢强这段时间的标配就是抱着一堆文件在区政府里乱跑，还有个标志就是他还穿着警服，是区府办唯一穿着警服的人。 “今天已经农历腊月二十五了，虽然照规定还没放假，不过我看全市都已经开始轮流值班了。 我们也一样，初五初六值班两天，我想明天你就能放假了。” 这个年头，其实zy那边还没明确放假多少天，整个春节才放三天假，不过下面执行可没北方城市那样严格，江东省大部分城市都是早早二十三小年就开始轮流值班制度，区政府也一样，隔壁两个办公室都只剩下三分之一的人心不在焉得上班。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要先整理好手头上未竟的工作。” 卢强点点头，马上熟门熟路得把柜子上的文件拿了下来，祁同伟也拿出一张白纸，开始按照重要性和紧迫性一一给未做完的工作排序，方便收假回来重新进入工作状态。 “区政府这边，一张纸，公安分局那边也一张纸。 对，第一紧迫的工作还是成立营商办和企业服务办的工作，招人也还没完成，目前就一个李聪明确了来做副主任。 第二项是成立了营商办之后，要去各职能局开始调研，这个还不急，排后面一点。 ” 祁同伟花了近半小时才整理出手头上没做完的工作，简单把进度标注了一下，嘱咐卢强把东西贴到办公桌的玻璃上去。 这个年代的办公桌质量一般，写字很容易力透纸背，把桌面写出一个个洞来，有时候衣服扣子都能刮掉不少印子。 于是这边通用的做法就是，裁剪一块完整的玻璃，直接盖到办公桌上面，像祁同伟的办公桌下面就贴着章若南和家里人的照片，还有过去公安部工作的时候的合影。 下意识得，祁同伟就避开了汉东时期的人和事。 祁同伟看着区政府这边基本已经交代完成，又拿起公安分局这边工作的纸，拿上外套，带着卢强回了公安分局这边。 “林佳！过来，通知下午两点，党委委员开会。” 林佳收到祁同伟的指令，赶忙跑去通知去了。 “把陈晋和杨正伟叫过来。” 卢强跑了出去，结果两步又回来了。 “局长，陈局长今天早上出发去警校报到去了。” 祁同伟有些惊讶，眼看着要过年了，报什么到，肯定没开班的啊。 “这个时间有什么好报到的？” 这时候杨正伟进来了。 “老大，老陈是前几天认识了几个省警校的领导，早早就拉关系去了。 现在在市区呢，下午回来的。” 祁同伟点点头，也正常，下属也有自己的事情，祁同伟又没提前通知他，碰不上也正常。 “坐，马上过年了，我们讨论一下年关的工作安排。 老陈过完年要去培训，你到时候有几个月主持日常工作的。 你自己要做好准备，别抱怨太忙了，手头上的一些事情，尽量分给下属一些。 法制入校园那一块，你就分给郑昌一点，让他也熟悉熟悉。 学校里放假的早，第一批人回来，调研报告要早点完成。 年初省厅又要过来催的，寒假过完，马上要开始第一批高中和中专的入驻。 第145章 返京过年 祁同伟给杨正伟丢了一颗烟，继续嘱咐道。 “这一块工作量重，你早做准备，还有开学第一课，一定要生动形象。 要结合我们身边的法律实例，别说我没提醒你，市委常委区委金书记到时候要去江北一中看开学第一课的。 是让他眼前一亮，还是眼前一黑，这可全靠你了。” 和杨正伟叮嘱完，下午各位党委委员们就回来了，祁同伟继续开会。 “同志们，又到了一年的年关，虽然我知道大家归心似箭了。 不过我们作为公安部门，必须还要打起精神来，维持群众们过年期间的安全。 还是老几样啊，这几天继续对各大人流密集场所，比如火车站，客车站等地方要盯紧一些。 春运已经到了一个阶段，我们还是要拧紧发条，时刻盯好。 江北所你们那边注意，江北街道是外来人口最多的地方，也是返乡潮最热闹的区域。 时刻要保证好人手。 陈晋，特巡警大队你要布置下去任务，随时和火车站汽车站附近的派出所联系，准备支援。 巡逻路线要及时变动，不能一成不变，我们还是跟着人流走。 一方面保证学校医院等区域的日常巡逻路线，另一方面也要对人流量激增的区域及时调整。 你的任务还是很重，把握好节奏。 郑昌，办公室那边现在是你兼任主任的，你把值班表排下去，党委委员也要全部排入假期的值班表。 各所的值班表报给你们的，及时给他们回复，马上要放假过年了，别搞得他们心不安。 另外，办公室那边买年货的事情办好了，明天下午通知所有人领年货。 叫林佳继续把我办公室里那两箱华子分掉，每个人几包你们自己计算好，也不用按照官职来算，大家一样就行。 老陈（陈光威），你们手上的两抢一盗的事情，早点和市局刑侦支队沟通沟通，他们有线索了。 该辛苦一下还是要辛苦一下，流窜团伙就喜欢过年期间找穿金戴银的本地人，拽他们的耳环项链。 需要人支援的，和治安大队还有特巡警大队沟通。 另外就是各乡镇各村正月的民俗活动，江北街是初五会举办舞龙活动，清水街是初六，听说轻工业园区和重工业区都要联合在初七办个活动。 这事儿我们管不着，但是安保还是算我们的，没办法，事情在我们自己的辖区境内。 各乡镇街道的派出所也一样，盯紧了自己辖区的民俗活动，消防大队那边随时待命。 大家会集中放烟花，消防安全才是最大的危险。 本地的习俗如此，也会极大得刺激经济，不过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 特巡警大队那边，配合辖区派出所社区民警们对每个烟花爆竹的储存仓库和贩卖场所进行检查，严格检查消防台账。 交警大队那里，你们也叮嘱到位，让他们对几个车流量大的道路保证随时有人指挥交通。 指挥中心那边申请的经费，我也签字了，给江北街道几个主干道装上红绿灯，这事儿过年的时候也要到位，先买个立式的放电池的那种红绿灯在主干道摆上，交警在旁边指挥。 郑昌，你那边那笔经费，早点过去签了字，一千万也够我们换装了。 到明年就能给大部分派出所配上小面包车了。 老的那批手铐啊这些警械，也早点换掉，上回我就见江北所一个民警手铐怎么也打不开，最后还是消防大队带着角磨机过来切开的。 现在我们有钱了，大方一点也没事。” 祁同伟说着，下面的下属们也都哈哈笑了起来，祁同伟又话锋一转，开始严肃起来。 “还有件事，可能有些同志也都知道了。 我现在被区委区政府调整了副区长的分工，手头上的事情更多了。 可能接下来工作的重心更多要到区政府那边去。 这边的事情，我不在或者腾不开手的时候，由陈晋来拍板。 该做决定的时候，你们就找他签字。” 说到这里，祁同伟看见杨正伟有一丝丧气，不过看见他的眼神转过来了，马上又挺直了胸膛。 “大部分的事情，也是党委委员会开会决定，再说我就在隔壁区政府，走路也用不了多久。 需要找我汇报，直接过来或者打电话。 还有，陈晋副局长翻年要去省警校学习三个月，期间的工作，杨正伟你来顶起来。 政委的一部分工作，由郑昌从旁协助。 其他的照旧，等陈晋回来，继续按照我刚刚的安排。 多的就不说了，同志们，新年快乐！” 大家伙都高高兴兴准备过年的事宜去了， 祁同伟也坐着于小明开的车一路到了机场，机场很小，一目了然，到京城的飞机也只有一天一班，错过了就得明天。 “小于，你直接回去，初五我会回来的，到时候来接我。” 东瓯市虽然是个普通地级市，但是有一点很神奇，有个自己地方的航空公司，有个自己地方的机场，奇怪。 很多副省级城市都没有自己的机场，更别提办航空公司了，谁会想得到敢办这个啊。 东瓯市的民营企业家就敢，买了两架小飞机，来回在东瓯市和京城还有魔都江州之间来回，生意可好了，听说正在鼓捣着再买几架飞机。 单单这胆大的想法，就和汉东省那些循规蹈矩的企业家不一样。 其实这也有其历史原因，祁同伟来到东瓯市之后才发现，这边的耕地是真的少，来个对比才能有直观的感受。 祁同伟在林城老家给自己家耕地，他们家算得上一穷二白了，但是当年分田地的时候还是分到了七亩来地，这是按人头算的，当时家里爷爷奶奶都在，一人一亩多，反正保证一年的温饱是没问题的，只不过没什么钱赚，两个孩子年纪轻轻就要下地干活。 村里大家情况其实都差不多，但是在东瓯市呢，这个数字就低得可怕了，祁同伟了解过夏桥街道的数字，人均是015亩，不是一亩也不是两亩，而是一分半一个人。 第146章 到丈母娘家过年 按照田地的年产量来算，如果家里有两个半大的小伙子或者小姑娘，可以预想，根本吃不饱饭。 所以在东瓯市孩子长到十来岁，几乎都会买张车票，带点本地的土特产，出去闯闯，其实也就是家里吃不上饭了，有些县会抱团去欧洲，南美等国家，有些县大家喜欢去其他城市，反正不动就是饿死。 这样的背景下，东瓯市的人敢办航空公司，那就可以想象了，因为无非就是一穷二白嘛，他们不是没经历过，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在祁同伟的胡思乱想中，小飞机伴随着轰鸣声就降落到了南院机场，看着灰蒙蒙熟悉的天空，祁同伟知道，又到了京城了。 东瓯市地处海边，空气比京城可要好多了，每个晚上都能看见点点星光，白天也是蓝蓝的天空。 随手拦下一辆丑黄色的面的，祁同伟又赶向了位于下洼子胡同的家。 一打开门，岳父岳母一家已经在里面张罗晚饭了。 章若南看见祁同伟回来，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抱住了祁同伟。 “你不是汇报说明天到的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祁同伟摸着傻白甜的秀发，狠狠吸了一口气。 “你没洗头。” 章若南双手拉住了祁同伟的衣领，狠狠就是一个头槌。 “看我铁头功！” “痛啊。” “同伟回来了？小南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啊，好啦，别闹了，快进来。” 章家妹妹若瑶也过来和祁同伟问好，说实话就正经见过一次，还是九月份那次匆匆忙的。 于是祁同伟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句。 “若瑶放假了啊。” 自己的妹妹祁宁正在厨房帮忙打下手，农家孩子，啥都会干，给章母越看越喜欢，稀罕得不行，俨然一副祁宁才是她真正的女儿一样。 “老蒋同志，我和瑶瑶才是你的宝贝。 你怎么喜新厌旧，看我们俩腻了呗。” 傻白甜正骑在祁同伟背上，在厨房门口逗弄她母亲。 “你这傻孩子，说什么呢。不过啊，你们俩一个个好吃懒做的，学习也不认真，确实和小宁没得比。” 祁同伟还有些担心这话可能会伤到若瑶，看了背上的若南一眼。 “干嘛，你还担心我们嫉妒啊，你回头看看，我那个妹妹正在我的音乐室里哈皮着呢。 能不干活，她可高兴着呢。 走了，大马，驾。” “你们俩别胡闹了，小心弄伤了同伟。” 。。。。 二人站在花园里，祁同伟拿着锄头正在辛勤挖地，一旁的章监理正在指挥。 “这边挖个正方形，我学生送的花要种这里的。” 祁同伟擦了擦汗，起身一看。 “老板啊，你那几盆花，好像不怎么搭配啊，颜色花花绿绿的。” “就你管得多，都是我学生送的，都有意义的好不。” 祁同伟这次几锄头挥的，可比前世在汉东用心多了。 “完成了，搞定，老板过来看看。该付工钱了。” 章若南过来看了几眼，点了点头，还算满意，于是踮起脚在祁同伟脸上亲了一口。 “工钱结清了，去吃饭了。” 祁同伟傻笑了几声，这才丢下锄头，去洗手去了。 饭桌上。 章父倒上了给自己和祁同伟倒上了一杯茅台。 “同伟，你准备在南方那边待多久啊？ 你们俩也要挑个时间完婚了。” 祁同伟看了一眼章若南，章若南示意照计划说，祁同伟这才开口。 “我想还是等暑假的时候，小南和我在京城办酒席，如果时间够的话，再去汉东老家办一场，那边我的亲戚朋友都是农村人，让他们特意来京城也不现实。 应该会在村子里摆个流水席。” 章父点点头。 “不错，你这个女婿我真的满意，做事面面俱到，不错，不错。” 说着说着，章父的舌头开始打结了，跟复读机一样不断重复几句话。 “行了，老头子，喝多了就去睡觉。” 显然这几句问话都是章母要求的。 “你俩啊，这么长期分居也不是办法。 同伟，你要不想办法把若南调到东瓯市去？” 祁同伟也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只不过现实的问题是，自己的级别不高，不可能让组织帮忙解决。 而找人帮忙呢，自己也不认识当地大学的领导，下回还真的要想想办法。 “我倒是没想法，在戏剧学院还是起步阶段，也不知道能不能胜任呢。 下学期领导说让我转成辅导员，再等等。 有可能小伟明年工作就调动到其他城市了，到时候我跟着可就折腾了。” 当晚，章母就打电话给远在汉东林城的祁同伟老家，和祁母商议好选定在暑假挑个日子结婚，断了祁同伟和章若南想要拖延的念想。 “一把手，好像你已经没退路了呢，只能绑死在我这条破船上了。” 章若南面带不善得又准备过来头槌，祁同伟不得已只能连连求饶。 “唉，那天晚上啊，就不该逃出宿舍，然后偷偷走巷子里回来，遇到了歹人啊。” “为什么我是歹人啊，我明明穿着警服，你对我这帅气的样子见色起意。” “还说，那天晚上送我回了宿舍，你干嘛天天找理由来我们学校，还借口找程老师。 每天都在我面前晃悠，你就是对我别有用心啊。 歹人。” “既然审判长都这么判了，好像我不做点坏事，都不合适了。 看招。” 略略略。 第二天一早，祁同伟就早起带上傻白甜开始给房子打扫卫生，这也是林城过年的传统，年前要把房子打扫一遍。 没有一会儿，傻白甜就累得不行了，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开始摸鱼。 “小宁，你帮我把院子整理一下，嫂子给你加压岁钱。” 结果被赶过来的章母打了一下肩膀。 “你这个懒孩子，还指使别人干活，快点起来。” “哥，你还不打算回来啊？” “哪有你这么轻松，今年我主动替金书记值班，金书记在市政府那边还有工作走不开。 你嫂子也过来陪我过年了，今年应该不回去了。” 第147章 给高老师拜年 祁同伟听到这里，也有些感慨，位置不同，操心的事也不同。 祁同伟虽然是副区长，但是手头上只有两三项工作，安排好了直接走就行，还有假能放。 但是身为正区长的金新凯，就没那么好运了，他的位子本来就十分引人注目，不止是市委市政府的人会时时刻刻盯着他，就连省里都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抢他位子，说他如履薄冰，绝对不是夸张的说法，就算他本人再是二代三代，也必须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比别人更加少犯错。 如果自己明年上半年真的被重用成为常务副区长，那自己的私人时间就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和金新凯现在的状态接近，这都是必然的趋势，只能珍惜现在还有资本浪了。 下一个电话就打给了高育良。 “高老师，我回来了，你还在上班啊。 哦哦，你现在成为领导的一秘了，恭喜恭喜啊。 这可真是进了一大步啊，那好，晚上我过去你家喝茶。” 祁同伟没有主动了解高育良的信息，这次他居然给了一个大惊喜，政法委书记居然晋升了高育良为一秘，也就是政治秘书，这可是真正有职位名称，有级别的真秘书。 和祁同伟过去在三局那边被称为秘书，但实际上只是联络员可不一样。 高育良被正式任命为政法委办公室副主任，虽然还是副厅级，但是在这个位子上，到了年限是能直接上正厅乃至副部的，要下放的话更是普遍官升一级下放，他这次能上升做一秘，就是因为领导的原秘书被下放去基层做了公安厅长，接下来还要兼任省委常委。 可以想象，此时高育良的地位，已经超过了下面省份的省委大秘，但这个身份显然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从刚刚祁同伟电话打到他办公室，却根本不敢多接十秒钟就匆匆挂断能看出来。 祁同伟高兴得一拍手掌，给自己培养政治资源的计划十分成功啊，这才是正道啊。 去巴结谁啊，没必要，哥们自己就培养了两个潜力无限的政治资源。 一个金新凯，才二十八周岁（67年生人）就担任了重要区县的政府主官，接下来还要上位市委常委，前途无限。 一个高育良，才三十七周岁（58年生人）就被高层领导看中，选为秘书，就算是只当一两年，日后也是潜力无限，起码是一路畅通到副部，再不会出现前世那种被赵立春一通权力运作就丢失了理想信念的情况了。 看来就算自己躺着不干活，接下来也是稳稳的到年限就能升啊，想着想着祁同伟 摇了摇头。 不行，他们又不是自己的爹，还是要靠干活，提供政治上的价值，作为盟友，互相成就，躺平虽然香，但是不可取。 自从祁同伟回来京城，章若南就成了树袋熊，小考拉，整天赖在祁同伟的背上，好像自己没长脚一样，祁同伟也乐此不疲，在家里背着章若南疯跑，就算干活也不放下来。 因为长期在南方工作，身处千里之外，距离上冷落了未婚妻，祁同伟也深感愧疚。 “小南，晚上一起去高老师家里去不？” 这时候章若南一下从祁同伟背上跳了下来。 “不去，虽然高老师很和蔼可亲，不过我觉得吴老师有些渗人，那个微笑越看越别扭，她肯定不喜欢我，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晚上你早点回来，我准备了新歌给你听。” 祁同伟喜笑颜开，傻白甜看着天真无邪的，但是直觉异常得准啊，祁同伟也觉得吴惠芬这个人看着不像好人，前世她就连环作妖，胡乱参与政治，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高育良被自己从汉东政法大学邀请到京城来，虽然对他个人是莫大的政治机遇，但是对吴惠芬来说，也许就没那么多好处。 如果高育良按部就班在汉东被吴惠芬的闺蜜梁璐的父亲看上，调过去当了省委副秘书长，她能直接享受到最直接的好处，不管是在家里她自己的地位会因为作为高育良的政治桥梁而提高，在学校里也会直接享受到高育良的官位带来的好处。 而如今，高育良一步登天到了京城，虽然说进的单位比汉东省委还要高一级，但是相对的，里面的水深得可怕，现今的高育良正是如履薄冰，处处小心的时候。 这种情况下，高育良眼下这个官位，带给吴惠芬的，也就一个好听的名头了，说是zy的领导，但谁不知道县官不如现管，对周围同事来说，影响力小了不止一个等级。 而且祁同伟跳出了汉东这个藩篱，甚至一把把高育良带了出来，吴惠芬对梁璐这个闺蜜来说，几乎也就可有可无了，她隐隐有种讨厌祁同伟的感觉，打乱了她的生活节奏。 这边高育良被搞得必须和她两地分居，吴惠芬要独自在汉东教书，还得独自带青春期的女儿，生活远没有前世那样一帆风顺。 傻白甜能隐隐感觉到吴惠芬的敌意，这不是空穴来风的，祁同伟也能感觉到，只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他不需要在乎了，表面上礼貌应对即可。 “那你先给我报酬，我背了几小时了。” 章若南撅着嘴巴，还是踮起脚尖亲了一口，然后贴心得给祁同伟准备好带去高育良家的礼物，也就是一些东瓯市的土特产。 政法委的家属院离祁同伟家不算远，打个面的几分钟就到了，就是出租车进不去大院里面，祁同伟得自己带着大包小包经过多道岗哨进来。 “吴老师，您这么早就来了啊？ 老师在里面吗？” 吴惠芬露出了那熟悉的笑容，当然，笑容大部分是一样的，可是里面隐藏的情绪祁同伟也能读出来，她有点不开心，不过祁同伟不在意，客套过后直接进了门。 这套房子是政法委分给高育良的，厅级标准一百四十平方，得亏是政法委人少，加上领导们其实都是各自部门的主官，他们都住自己部门的房子，所以政法委的房子也就分得快，并不像公安部那种大型部委一样，人多排不上队。 第148章 分析现状 “同伟来了，坐。” 高育良已经在书房等着了，书房被布置得满典雅，一面墙都是各种法学类的书籍，还有地方治理和经济的书籍，以及各种党史和伟人着作。 书的一面都有书签，看起来每本都被翻过了，其实也对，高育良在这里可没什么业余生活，作为政治秘书，他必须把大部分时间放在工作上，下了班也是在家属院，不管出去乱晃，而各种请吃请喝，更加不敢去了，业余多出一些看书的时间，也就可以理解了。 “老师，这是我在东瓯带来的茶叶，是当地出产的便宜货，但是味道很正宗。 这些也是一些土特产，都没有贵重的物品，院子里的警卫都查看过的。” “你在东瓯，看来也没闲下来，我在京城都能看见一些报告上有你的名字。” 祁同伟心知，应该是未成年案件引发的一些思考，他特别写了建议性报告给公安部的领导，政法委里能看见也是正常的。 “法学理论永远是理论，不真正看见老百姓的生活，看见那形形色色的人，永远无法理解法学的真谛。 高老师，就比如，你知道东瓯市现在还有公判大会吗？” 高育良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 “公判大会应该在八零年代都被明文禁止了。” 祁同伟摆了摆手。 “北方几省，包括汉东确实是发文整治了。 但是南方大部分省份并没有发文，这个明文不是zy层面的明文，而是各省份依照自己的情况发布的。 江东省算得上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了，但是在这方面却有 自己的考量。 因为改革开放的浪潮发展过于迅速，各种社会面的治安形势也在急转直下，当地政府觉得，这种公判大会还有存在的意义，能有效震慑潜在的犯罪份子。 不可否认，效果确实显着。 把犯罪份子们集中开公判大会审判之后，当天就押赴刑场，直接枪毙，远处的老百姓甚至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去年我亲眼看到的场景。 但是我现在的职位，轮不到我质疑上级领导的决定，所以我只能和东瓯市政法委书记刘德旭要求，江北新区不参与这个事情。 因为这种事情，不符合我心里对法律的价值观，可是我现在没有能力去改变，又或者，在这个阶段，这个事情有一定的合理性。 但是，高老师，您现在在这个高平台上面，是章院长，章书记的政治秘书，也许您可以提出建言。 当然，领导肯定有他通盘的考虑，作为秘书，提出一个可能性的思考方向，也是体现你作为秘书的一种价值。” 高育良一口口喝着周石早茶，看着茶桌上的纹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到了他这个地步，他也有自己的政治思维，不管是什么事不经过充分的思考他是不会乱发表意见的。 祁同伟知道高育良不会轻易表态，也就岔开话题，开始谈起东瓯市的风土人情，最后随口说了一句。 “如果高老师到东瓯市来做市委书记就好了，我就有靠山了，现在不知道明年能不能顺利做常务副区长。” 说到这一句，高育良倒是笑了。 “东瓯市的市委书记一般都是省委常委或者副省长兼任的，是全国排的上号的重要城市，我现在的资历，怎么可能啊。” 说完和祁同伟一起笑了起来。 “你啊，别患得患失了，好好把手头的事情做好。 就像你说的，营商环境这项工作，如果你做好了，未尝不是能在省里甚至zy出彩的工作。 我倒是觉得大有可为，好好把工作做好，也许这个常务副区长的职位，很快就轮到你了。 你不是说吗，陈光伟市长莫名其妙看上你了，还通过别人鼓励你。” 祁同伟挠了挠头。 “我也不知道啊，我连陈市长一面都没见过，都是别人传的话。 都不知道什么情况，虽然现任常务说跟我交接工作，但是我总是心里不踏实。 最主要的是，凯哥也没给我个准话。” 高育良慢悠悠倒上茶，又把茶渣子清理干净。 “也许他也不知道，市长和他并不认识，前面你说过了。 金区长是市委书记卢旭伟亲自点将要过来的，卢旭伟和京城他们一派或者家里应该有关系。 庇护朋友的儿子做最难做的县处级区县长，也是政治盟友常有的行为之一。 另一方面，这位市长并不一定和市委书记是一路人，他是临安市调过来的，他的履历也都是临安或者省委成长起来的。 我倒是猜测，他可能是现任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领导的秘书或者其他心腹，既然他能调过来担任市长，也是获得了卢旭伟的承认的。 这一点是必然的，因为对于一位省委常委来说，市长和其他副职是没有本质上区别的，但又有重要性上的区别。 所以我猜测，金区长应该是市委书记的直系人马，而市长又在为接任市委书记而努力。 东瓯市是重要地级市，高配副省级市委书记是惯例，所以市长要顺序接班的竞争对手远比想象中要多。 省政府排名靠后的副省长，甚至是副省级城市的市长，都是竞争对手。 你别看他此时被大家都视为理所应当的接班人，那原因肯定是有某位主要领导强力人士的鼎力支持。 但是在这种时候，他根本就不敢露出一丝破绽，所以他不会主动去接触市委书记的直系人马，而是通过你来接近他。 要上位，一定要有卓越的成绩送走头上的一把手，然后支撑自己上位。 你也说了，你们江北新区现在的经济发展飞快，几个重大项目落地之后。 gdp可以按照百分之七八十的速度飞跃，现在已经从十五六亿增长到三十多亿了。 如果明年几个大项目持续发力，也许到七八十亿甚至一百亿都不是不可能。 全市的经济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发展的，大部分区县还都停留在吃低端制造业的红利中。 第149章 让我欢喜让我忧 他作为市长不可能看不到，只要联系上了你，等市委书记一走，他马上就能通过金区长来接手江北新区的控制权，只需要按部就班给你们俩酬功就好了，一个当区委书记挂市委常委的兼职，一个做区长。 还有一个默认的规则，像你们这类重要城市，省委一般不希望本土派在当地稳步上升。 你可以看看这三年东瓯市的市委市政府主要官员的路线。 大部分本土派，都只能做到常委副市长或者普通常委，马上跟着一把手换届调到其他区县官升半级。 又或者和省会城市的官员对调，普通地级市的副职到了副省级城市，能安排的位子可就多了去了。 给他们从副厅升到正厅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市委市政府的副职，关键是实权，而不是级别待遇。 这样几年操作下来，东瓯市不会陷入本地官员尾大不掉的情况，发展速度也能得到保证。 可以说，只要不乱折腾，就是个稳稳刷业绩的好去处。 当地干活的官员呢，也能收入自己麾下，只要调到副省级城市，就能看下面的发展，可以栽培的进入核心圈子，无法栽培的，那就在副省级城市兜兜转转升点待遇。” 祁同伟哑口无言，坐着思考了半分钟，才发现现实确实如此，东瓯市的本地官员最多也就普通常委，连常务都不是，干完活要么被平调调走，要么被升到其他地区。 两位主要领导更不用提，从来都是外地调来的，卢旭伟就是从普通副省长位子上调过来直接担任市委书记的，陈光伟也是，一路在临安市成长起来，然后平调过来做市长。 看来省委对于重要城市一直有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操作，就算本土能成长起官员来，那也只能在他们麾下，而不是自成一派。 想到这里，祁同伟露出了笑容，有趣，有趣啊，江东省的领导远比赵立春或者沙瑞金之流要高明，他们用人的节奏真是一环扣着一环，像金新凯这批人的任职，应该也是他们和京城的某些势力做的交换。 县处级干部，调过来影响不了大局，但是又能充分锻炼人，正值改革开放的高潮时期，和其他人分享一部分胜利的果实，也能把蛋糕做得更大。 比如金新凯，他从部委下来，天然就带着人脉和资源，只需要稍稍给与支持，他们的奇思妙想也许能带来更好的化学反应，自己不是就出了主意将江北新区和永庆县一分为二，彻底轻装上阵了吗。 如今gdp的快速发展，就证明了这项决策是有效，十分有必要的，但是本地干部是没有这个魄力，也没这个人脉和能力搞下来这件事情。 充分利用好每一个下属，有人稍微越轨了，马上调走转去闲置，而更有潜力的干部呢，经过时间的充分验证，就主动收入麾下。 那这次市长的好意，应该就是基于这个理论，他应该是被某个熟悉的人推荐，但是经过了一年时间，自己干事的成绩和态度获得了他充分的了解，这才慢慢抛出橄榄枝，而作为市长向一个底下的副区长抛出橄榄枝，这已经算得上恩赐了，没有人可以拒绝。 纯纯的阳谋啊，无法抗拒啊，话又说回来，为什么要抗拒呢，阳谋正是直接了当摆明车马，请君入瓮的双赢局面，看来今年回去，这个常务副区长的位子是稳了。 “高老师，谢谢您给我解惑。 果然，您现在站在顶端的位子，虽然高处不胜寒，风大危险，但是看到的大局是其他人无人能及的。” 高育良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是啊，所有命运的馈赠暗中都标好了价格。 站在高处就要时刻小心大风大浪，谨慎行事。 但是获得的好处也是其他地方无法比拟的，这里和象牙塔里完全不一样。 也许过上几年，我也会下地方去，如果能去东瓯市当一任主官，有你们几位助力。 哈哈哈哈，现在说这个太远了。 喝茶，喝茶。 你师母做了饭了，一起吃。”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祁同伟对高育良的政治智慧从来都是折服的，此时的高育良应该才刚从政不久，却对人情世事和政治局势有如此深刻的认识，足可以说明他本质上就是个适合搞政治的形状，只需要稍稍的调教就能掌握政治这头猛兽。 但高育良永远有个难以克服的缺点，那就是文人风骨，他的傲骨极强，这一点，有好处也有坏处。 他不会像李达康那样，审时度势，谁当一把手就跪舔谁，做秘书出身的人在这点上是能弯的下腰的，但高育良不行，他永远都是挺直了自己的脊背，不卑不亢。 也许正是这一个特点，才让那位兼任政法委书记的院长欣赏高育良，让他做自己的政治秘书就如同前世的梁群峰一样。 高育良好像也听进去了自己的建议，在饭桌上也不再对吴惠芬说些涉及政治的话题，这位书记参谋看来是失了业了，老实做家庭主妇不好吗，总是牵涉政治，后宫干政给自己找存在感，还给自己的关系户搞优待。 祁同伟吃饱喝足就慢悠悠得回家去了，过两天有空再去老单位逛逛，自己身上还兼着专家委员会的头衔，回去也是名正言顺。 一回到家，就听见章若南正和妹妹若瑶在音乐室里唱歌。 “不要问我太阳有多高，不要问我星星有几颗。。。” 正是甜歌皇后杨钰莹新出不久的金曲轻轻告诉你。 当然，章若南长相一点不逊色于杨钰莹，相比之下是另一种活泼可爱的风格。 一直唱到了“很多，很多。” 二人就结束了，若瑶看见祁同伟进来，打了个招呼后转身出去了。 “一把手，我来给你献一曲歌。” 说完接过了话筒，自己点上了周华健的让我欢喜让忧。 “爱到尽头，覆水难收。为何要到无法挽留。。。 你这样，一个女人，让我欢喜让我忧。” 第150章 开朗的刘文杰 祁同伟带着一些土特产来到了刘文杰家里，他也住在分来的房子里，不和老人一起，不过据说他家里背景比金新凯还要深厚。 “刘哥，好久不见了啊。” 刘文杰在自己家里书房摆了满满一屋子的书法纸，眼下正在写着呢。 见祁同伟说话，也不抬头，伸手一拦，示意不要说话。 这路数和一般人完全不一样，祁同伟也只能坐到了椅子上，静静等他写完，顺便看看墙上的书法。 不过写得水平，好像不是太高，大部分都跟中学生一样，工整算工整，没什么字体看出来。 “行了，别看了，那些都是我女儿写的，她才七岁。” 祁同伟惊讶得转过头，前年好像对过年龄的，66年生人，顶多才二十九岁，孩子都七岁了。 “干嘛，这个样子，我结婚得早啊，孩子当然生的早。 从政还是要早结婚的好，你看看你和阿凯，两个人都两地分居是不。” 祁同伟尴尬得笑笑，他情况不一样，一个农家子弟，能考上汉东政法大学，还能在本校上研究生，就已经是烧上高香了，上大学之前，连像样的鞋子都没有，大部分世事都懵懵懂懂，一直挣扎在温饱线上，谈何早结婚。 又不像他们世家子弟，早早就有长辈帮忙规划人生，规划路线，家里父母前几年都还在地里刨食，五十岁不到的年纪，看着都像六十岁。 “来看看我这幅作品，怎么样？” 祁同伟歪着头看了半天，然后读了出来。 “三三得九？什么意思啊？是有什么深刻的寓意吗？” 刘文杰一下子笑了出来。 “你啊，上两年班怎么把自己搞得跟那些老头一样。 哪有什么意思，乘法口诀啊，看看这些，五五二十五。 这是给我女儿写的，等下贴墙上让她背的。” “刘哥还真是，特立独行啊。” 刘文杰将写好的纸用架子挂了起来，欣赏了一会儿。 “在官场上混，脑子是要多想，但是也不能胡思乱想，连正常的生活都没了。 那样官做得再大有什么用。 还有啊，我家有个规矩，到了这个门里，就不能讨论工作上的事情了。 因为我老婆不喜欢，她说在这个门里是我们自己的生活空间，工作是令人讨厌的东西，留在门外就行。 当然，如果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那就赶紧出去处理。 聊聊生活，聊聊风土人情都可以，不要聊工作。” 正说着话呢，刘文杰的老婆就进来了，祁同伟起来招呼了一声嫂子。 “同伟来了，好久不见了，现在还在外地任职。” 祁同伟突然想到刚刚说的那个规矩，一时语塞，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刘夫人突然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被他骗了，我们家哪有这么多规矩。 我们家最大的规矩，就是没有固定的规矩。 生活嘛，要好好过，不装模作样这才是真正的规矩。” 说完，刘文杰也跟着笑了起来，祁同伟虽然被耍了，却也觉得他们这样的生活态度，和那些在部委上班的人大不相同。 “嫂子，我还在南方江东省东瓯市上班，现在还是公安局里。” “那边今年很出名诶，好像gdp飞速增长，是第一批改革开放的城市。 北方一些城市还在工作会上被老总批评裹小脚的女人，特意提到了江东省的大步子改革。” 祁同伟思考了一下。 “这也是有原因的。 东瓯市有特殊的情况，那边是丘陵地形，山多水多，耕地少，如果还靠农业，老百姓生活非常拮据。 还有一点是改革力度大的原因，那边没什么大型的国有企业。 我所在的区里，只有一家年产值低到可怜的陶瓷厂和酿酒厂，酿酒厂倒是有些规模，剩下的零散企业全部在八零年代关闭了。 竞争不过本地的民营企业，整个市，大概百分之九十的企业都是民营企业。 哦，好像最近新成立高新区，搬过来两家规模比较大的国有企业，也是那种半民营的了，和北方这些大型国企管理和经营方式完全不一样了。 这么说，这边的老百姓穷，思变的心思急切，还没什么工业的包袱，轻装上阵。 再说地理位置其实不错的，地处沿海，旁边邻着直辖市越东市，北面也都是副省级经济大市。” 刘夫人竖起了一根手指。 “但你也忽略了一点，当地的领导人思维开放，也是第一批到zy要政策要开放的人。 要知道，前几年老人家没有南巡之前，大部分领导还不敢放开手做事，总是怕这怕那。 只有江东省，是一往无前，第一批改革开放。” 确实，一个地方的发展，总是各方面因素互相影响，如果让祁同伟这时候去北方一些重工业基地任职，他也会感觉如同蛛网缠身，什么事都难做。 巨大的破船上面充满了漏洞，一只手堵住了一个出水口，另一边的船板早就被踩烂了，能维持现状已经是十分不易了，还关系到那么多人的生计。 “老公，给同伟倒杯茶，你待客怎么这么怠慢。 再去炒两个菜，等下喝两杯。” 刘文杰熟练得系上围裙，先是泡上了一杯茶。 “你先坐坐，我手法很快的，十几分钟就够了。 今晚喝两杯，等下我找驾驶员送你回下洼子胡同。” 祁同伟在刘文杰的家里，第一次见到了他真性情的一面，在外面饭店或者办公室的时候，总是那样一副精明沉稳，说话老气横秋的样子，但是在家里，也许是真的认为祁同伟是值得交往的朋友，今天格外得开朗。 剩下几天，祁同伟去了几个大学里，拜访了一起在专家委员会任职的教授们，王副组长回了老家过年以外，其他人都欢迎了祁同伟的到来。 直到过年的前一天，祁同伟来到了洪组长的家里拜访，也是因为洪组长不止是名义上更是实际上的老师，所以祁同伟格外郑重得到了家里拜访。 第151章 洪组长出仕 洪组长的家在一个高戒备的家属院，因为他不止是专家的身份，更是享受正省部级待遇的人大法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在这里，祁同伟受到的审核和盘问更加仔细。 因为附近住的都是高级别领导，整个小区就是由武警部队驻守的。 洪组长的大儿子站在门口迎接祁同伟，洪老大已经三十几岁，比祁同伟大上七八岁，好像是某个航天公司的技术人员，看着就一副文艺份子的范儿。 不过在调研的几个月里，洪组长曾经吐槽过他儿子跟他关系不好，甚至连他所在的权威领域法学都不学，转而去学了航天技术，可是把老头气的够呛。 其实说老头也不算准确，洪组长今年比王组长要年轻几岁，这才五十几岁。 “是同伟同志，我爸在客厅里面，那里有几个客人，只能让我先来岗哨这里接你了。 谢谢小王，这是我家的客人。” 不错，祁同伟被岗哨留在了小区门口的等候室，就算身上带着工作证啊，都不好使，要么就是小区居民出来接人，要么就是里面电话打出来核对身份。 “洪哥，特地劳烦你跑一趟。” “见外了不是，你祁同伟的大名，这两年我可是经常在老头子嘴里听见，从93年开始，他终于不念叨我了。” 祁同伟有些惊讶，同时把一些土特产递给洪家老大。 “为啥？我又不是什么名人。” “你应该听过我家老头叫我学法的故事，我那时候就是不喜欢，就是喜欢航天。 然后就跟他对着干了好久，就在前几年，他还老喜欢在家里自说自话，讽刺我。 不过认识你之后，嘴里讽刺的话就变成了夸奖你。 虽然都是在我面前讲风凉话，但是我觉得他开心了不少。 你弥补了我不跟着他学法的空隙。” 这话说得祁同伟有些受宠若惊，难怪呢，原来洪组长是真心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弟子，这才交代李战略书记这位大弟子主动照顾祁同伟。 等到了洪组长家的别墅里，客厅里热热闹闹的声音传了出来。 “洪老师，这次的机会多好啊，您不能再错过了。” 这句话的音调有些熟悉，等 祁同伟到了近前才发现，说话的人正是洪组长的大弟子，自己的顶头顶头上司，江东省政法委书记李战略。 “同伟来了，坐坐坐。 你大师哥，见过了。” 祁同伟有些不好意思得点了点头，微微鞠了一躬。 “哎呦，祁副区长，今年过年你们不是安保任务蛮重的吗？ 怎么又悄悄跑回家了。 听说你们区长都主动留在东瓯过年，你倒是悠闲啊。” 这话说得祁同伟汗流浃背，大冬天的，只能挤出尴尬的笑容面对自己的顶头加顶头上司。 “行了，这里是洪家的地盘，别摆出你那副大书记的做派。 他是你师弟，客气点。” 李战略有些挂不住脸，还是点头称是。 “你啊，最大的毛病还是改不了，碰上事情还是忍不住想说些风凉话。 我提醒过你，有时候控制不住这张嘴，会害了你的前途。” 没想到李战略一摆头。 “洪老师，您可别说这个了，还不是当年在学校里跟着您学的。 您一套风凉话把当时的系主任气得够呛，还被调到了下面的高中做教导主任。” “你这家伙，好的不学，坏的学。 少贫嘴了，坐那边一点去，给同伟倒杯茶。” 眼看祁同伟就要面临修罗场，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要被迫给他倒茶了，洪家老大及时解了围，在桌上摆了一杯新沏的茶。 “行了，师哥，你别和老头犟嘴了，从我七八岁就听到现在。” 祁同伟暂时挤不进这个话题里，只能目不斜视得看着茶杯里的茶叶上下起伏，就好像自己的人生啊。 “同伟不是外人，老师，我还是那句话。 机会不能错过了，领导主动给您点将了，再不去，就是不给领导面子了。” 祁同伟虽然眼睛盯着茶杯，但是耳朵却竖了起来，心思也在急速思考，洪老师如果出来任职，作为法学专家，必然是政法系的领导，而现在就已经是正部级的待遇了，从虚职到实职，就只有政法委一系的各委员了，或者下面部委的主官。 无论哪个职位，对自己而言，都是极大的帮助，可是自己身份太低，年纪太轻，没有足够的话语权，眼下能做的只有微笑了。 “同伟，你不用太拘谨，说起来这件事和你还有点关系。” 洪组长说道，祁同伟惊讶得抬起头，啥，我可没那么大脑袋，高级别干部的任命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这些是内心戏，没说出口。 “上头让我去政法委，去综治办做副主任，马上要准备开始严打了，希望我这个法学专家能提供有效的方向。” 祁同伟一下子被茶水烫了一下，综治办是政法委下属的部门，主任是书记兼任的，也是全国社会治安的指导性部门，从省市县乃至乡镇都有相同的配置。 比如县政法委下属就有综治办，一般来说屁事没有，因为是个指导性的办公室，一指挥不动公安，二对检法司也没有人事或者财政权，几乎没有存在感。 不过祁同伟还是很熟悉的，因为当初在公安部三局任职的时候，上头对接社会治安的数据部门就是综治办，底下公安厅也会去省综治办要档案和数据。 从乡镇到省，这个部门就是个虚的部门，比较闲，但是在京城，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 这里的综治办可是制定政策，掌控治安全局的中枢，这里是绝对有实权的，还不小。 虽然祁同伟知道自己的级别和年纪，实在不适合掺和这样的话题，不过眼看关系到自己的前途，也赶忙劝了一句。 “洪老师，法律永远是在实践中获得进步的。 法律是人文学的一类，人的社会永远是在变迁之中，如果眼睛里只看着书本上的法条，那理论永远无法进步。” 第152章 破案了 “就像乐山居士的话一样，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 为善去恶是格物。 我们法律工作者真正要做的就是为善去恶，这才是法学进步的阶梯啊。” 洪组长听着祁同伟一通不知所云的话之后，突然莞尔一笑。 “你小子，乱用名人名言啊。 不过你说得也对，为善去恶，这也正是法律的一种意义。 咱们党的宗旨就是为了人民群众的利益，法律如果不能帮助人民群众，那就该改变了。 至于去不去，我会和领导有个交代的，你们俩别说了。” 李战略看了祁同伟一眼，叹了口气，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又转向祁同伟说道。 “小子，听说你最近很想升官啊。 这个常务副区长的位子很吸引你啊。” 祁同伟喝进嘴的茶都差点喷了出来，赶紧解释。 “师哥是哪里听的谣言啊，我可从来没这么说过，这些事情组织上会有充分的考量。 哪里轮得到我说话啊。” 李战略嘿嘿一笑。 “别说些没用的，那这个常务副区长，你是想当还是不想当？” 洪组长的眼睛也看向了祁同伟，祁同伟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是想当了，我能力出众，早点上了好位子，早点给人民群众创造更大的价值。” “哎呦，那敢情你的意思是，不给你升官，这人民群众就过不上好日子了？” 祁同伟一扭头，想到了一个电视剧的台词，调皮了一下。 “难说。” “嘿，你小子，还真不要脸啊。” 这时候洪组长拉住了李战略想教育两下祁同伟的手。 “干嘛，还想耍领导威风啊。 我们组织现在本就大力在提拔优秀青年干部，改革开放正需要他们这一批新鲜血液。 他哪里说错了，你师弟还不够优秀吗？ 你做人师哥的，有了好的机会，不给自己师弟推荐推荐，老师可就要批评你了。” 李战略一下子急了。 “老师，您这也太溺爱这小子了。 我不是你的弟子吗，都没见过你这么为我说话。” “哪里没给你说话，你自己说，四十几岁就当上公安厅长，五十岁不到兼任了政法委书记。 不是我跟公安部领导推荐的你吗？ 你以为你自己这三脚猫的水平，领导能看上你啊。 有机会你就给你师弟帮帮忙，这还违反你原则了吗？” “老师啊，我帮了，他一到江东省，我就和我老朋友陈光伟介绍了他了。” 洪组长不认识陈光伟，只是问了一下。 “谁啊？” “老师可能不认识，以前是临安宇文区的区委书记，那时候跟我私交很好。 我不是在临安做过公安局长吗。 后来他调到东瓯当市长了，现在也快一届了。” “哦哦，顶头上司啊，那你再给人打个招呼，请人家帮帮忙，把这个位子确定了。” 祁同伟这才知道，陈光伟市长对他接二连三的好意是出自哪里，原来是自己这个便宜师哥，第一天就介绍给朋友了。 然后根据自己这一年多来的精彩表现，才开始对自己展示好意。 “老师啊，这个人家有自己的通盘考虑的，我又不是省长，也不是书记，怎么可能强迫人家啊。 最主要啊，还是看同伟这一年多来的工作怎么样，工作做的好，不用打招呼人家也会提拔，工作懈怠的话，那人家怎么可能提拔你啊。 你可别想着坐享其成，就因为你是洪老师的弟子，你会得到一个公平评价的机会。 其他人可没有，其他人要上位工作实绩，机遇，运气都缺一不可，有时候也得不到公平。 你已经比一般人幸运了。” 听到最后这句话，祁同伟默默点了点头，这些道理前世他可太懂了。 前世在去京州做公安局局长之前，祁同伟心里还是想做一个秉持正义的法律工作者，做检察长的时候坚持正义。 但就是在遇到了赵瑞龙之后，整个价值体系开始彻底崩塌，一心开始依附权贵，为赵瑞龙做了一次又一次违背良心的事。 当时梁群峰已经去世，祁同伟只能依附赵瑞龙，要么就听他的，做肮脏事，要么他就换个人坐这个位子，很简单，人家做省委书记的老爸绝对有这个权力。 现在自己之所以能获得这个机会，一是获得了金新凯的友谊，二是获得了洪组长的赏识，认作了法律学的弟子。 这二人都有相同的特点，正直，善良，背景深厚，第三个特点保护了前两个特点，让他们有底气去保持正直，保持善良。 在他们俩的庇护下，祁同伟获得了公平，是的，有背景才有公平可言，不用被一些人拿去委屈委屈，锻炼锻炼了。 想起来这些事真是可笑啊。 “同伟，别发呆了，过来一起包饺子。” 说话的是洪家老大，洪组长和李战略已经互相拌着嘴一起包饺子去了，祁同伟被拉回现实，展颜一笑。 “来了，来了。” “同伟，怎么不带你那个小调皮爱人过来啊？” “唉，她被学校叫回去值班去了，今天还跟我抱怨呢，那些课桌椅又不会跑，还要专门值班去守着啊。” “过几天要带过来给我看看，听说也是个人民教师啊。” “老师，人家小年轻哪耐烦看你这样的老头啊，搞法律的又古板又无趣。” “谁说的，老头子心态可年轻呢，前几天还去看了杨钰莹老师的演唱会呢。” “哈哈哈哈。” 厨房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小宁，过来，给你压岁钱了。” 祁宁今年也已经上了高一，在学校里跟上了学习进度，自从没干农活以后，长得也越来越高越来越好了。 “来了，哥。” “省着点花啊，现在你在最关键的几年，能不能上个好大学就看你自己了。 在班级里也要主动参加各类活动，要有自信。” 章若南在旁边也拿出了个小红包塞给了祁宁。 “拿着，不要听你哥的，老古板一个，过得开心健康就好了。 成绩要是考不好，可以报嫂子所在的学校学艺术，分数要求没那么高。 也别学你哥学法律，学点开心的。” 第153章 视察民俗活动 “行了，你自己看着办，爸妈呢，不肯过来这里过年吗？” “是啊，他们俩说村里朋友多，还有很多事要做。” 祁同伟有些理解，京城虽然好，但不是他们的家，这个年纪的人都是很恋家的，可是他放假时间有限，今年是没空去汉东一趟了，实在是太折腾了。 “那你们俩今年要去林城吗？ 要是怕折腾就别去了，路况也不好。 暑假反正都要去的。” “这样啊，你都没时间，那我们就等你暑假一起过去。 家里装了固定电话了，现在打电话回家也方便。” 祁宁数着自己的压岁钱笑开了花。 “新房子建好了，看着跟别墅一样，哥你回去也太少了。 现在家里的田和村里其他闲置田一起租给了别人种，爸爸和妈妈都在村委会里干活，村委会有工资给他们。 工厂里也有工资给他们，现在他们不种田了，也没那么辛苦了。” 这事祁同伟还真不知道，看来给祁家庄置办的企业，带来的影响比想象中要大，因为自己当了干部，又给村里搞了工厂，父母都受到了村民们的尊重，两人都当上了村干部。 生活应该会越来越好，自己前世自杀的时候，父母都还在老家务农，那时候他们俩的思维固化了，耕了一辈子地，但是身体是健健康康的，一家人都是长寿家族，就这点还被李达康调查了拿到常委会上笑话。 过年的假期过去得很快，初三祁同伟就走完了京城该走的人家，初五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坐着面的赶到了南院机场，坐着小飞机飞到了东瓯市。 于小明已经在机场等了，不需要额外通知时间，因为一天就一趟从京城直达东瓯的航班，错过了就是明天。 于小明接过祁同伟手上的行李，开上了车，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祁同伟看中的就是他嘴严这一点，驾驶员其实有时候比秘书还要亲近，因为相处的时间问题。 秘书总有自己独立的任务去干活，也有一天会下放去任职，很多领导的驾驶员一用就是十几年以上。 “小明，你结婚了没有？” 于小明有些惊讶祁同伟突然问他个人的问题，说实话从第一天给祁同伟开车到现在才几个月，至今还是祁同伟第一次主动开口问他个人的问题。 “局长，我前年结的婚，小孩子去年就生了。” 祁同伟没有接话，知道这个信息就够了，因为这个驾驶员他用着还蛮顺手的，如果还没结婚，生活总是会有点不稳定，可能今天要请假结婚，明天请假要产检啊。 但是这话不能说出口，说出口了未免就显得不近人情。 车一回到江北街附近，就开始行驶缓慢了，因为今天是初五，江北街道会有重大的民俗活动，大概是一条很长的舞龙从每个街道绕过，要折腾到半夜。 此时还是上午，只是摆上了各种祭坛，占据了江北街的中心，来往的车辆都要绕过街道，因为附近站满了人，在祈福敬香。 消防大队的车辆早早就停在了路口，几名消防员警示着四周的情况，准备随时上去扑灭初期火灾。 祁同伟看见治安管理大队的专用大巴停在街角，又看见学校门口配的警务室里也站了人，于是示意于小明停车。 “靠边停车，我们也去看看。” 祁同伟穿着便装，带着于小明慢慢在街上踱步，因为人真的很多，走路绕到了消防车停着的地方，祁同伟走上前摸了一下刚买的消防车，因为这是现任的消防大队大队长找他批的经费买的多功能水车，可是花了几十万天价。 “喂，那位同志，这车不能摸。” 一旁 站着的消防员看见祁同伟在左看右看，还上手摸他们的新车，于是过来制止，结果祁同伟一抬头，消防员顿时站在了原地。 “祁局长好。” 几名消防员都认出了他，站在他面前组队敬礼。 祁同伟摆了摆手。 “不用这么客气，回自己的岗位站好。” 祁同伟说完，几名过来的消防员走回了自己的位子，只是还不自觉往这边探头探脑。 照理说公安局长虽然管辖着消防大队，但是消防大队内部比较独立，是部队编制，只是祁同伟不一样。 祁同伟在消防大队里可是神话一般的人物，先是把大队长调去了公安局不说，接着成立特巡警大队，又从消防大队里要了一群精兵。 如果是其他县，由于消防大队里晋升机制比公务员体系还要僵化狭窄，大部分消防兵都是十几年都在同一部门，直到退役，要是受了伤那就更麻烦了，第二年就会被强制退役，部队中的位置少，竞争更加残酷。 于是，能带来新的晋升机会的祁同伟，自然成了所有人心中的香饽饽，个个都想在他面前表现一下。 “你们的干部呢，让他过来。” 消防兵出动一般都有干部带队的，一般是军士长。 一名军士长飞快得跑到了祁同伟面前，敬了个礼。 “首长好。江北街道消防站副站长丁剑向您报到。” 祁同伟看着他的精气神，点了点头。 “介绍一下你们的新车，上回你们大队长找我批钱的时候，说了怎么怎么先进的。 今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都有什么功能。” 丁剑站直了身体，开始向祁同伟介绍新式消防车的结构，其实这辆车也是小型的老款，虽然价格非常昂贵，花的还是美元，五万多，进口的，看着也抠抠搜搜的。 和二十年后那些动不动就近千万的大奔驰消防车，还是差了好几个档次，其实就是小卡车改装的。 祁同伟越看越皱眉头，这破车还卖几万美元，找北方做卡车的国企定一辆，涂个漆，剩下的水带这些装备，江北新区的企业就能做，成本顶多两三万，亏大了。 “局长，我们这辆车是最新款的，能装水的量比以前多了五倍以上，配备钢梯、水枪、便携式灭火器、自持式呼吸器、防护服、破拆工具、急救工具等装备。” 第154章 视察警务室 祁同伟表面上点头同意，这其实是给这名干部面子，总不能当场拆台说这些垃圾花了局里这么多钱，心里却在盘算，要不先去引进一家制造卡车的企业，这种工艺国内五六十年代就有了，动力还不错。 东北几家大型国企都能做，然后慢慢研发新式的轿车发动机，造出来的卡车用来拉货也行，搞运输也行，反正销量一定好。 一部分就可以涂上各种漆，比如消防红，比如其他的功能车，这样的企业，其实以区政府的名义投资为大股东，像那个澎湃装备制造厂一样，到东北大国企挖技术人员，再到国外搞一些过时的生产线，马上就能开始了。 第一批产品，像四米二运货卡车，还有五菱那种小型货运卡车，这些只需要铸铁做车身，涂上漆，什么减震系统啊，这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要起步，难度很小。 祁同伟心不在焉得听完了丁剑的汇报，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你们今天的任务很重，现场的群众这么多，晚上记得安排好轮班，不能让一批同志连续作战十几个小时。 也不能一直在这里站岗，留几个人在这里站岗，那边我会叫特巡警大队开车过来，你们带点简易装备，坐他们的车转一转，看看群众们有什么需求。 咱们穿了这身衣服，拿了国家的钱，就得为群众们办事，没有火灾的时候，也可以帮帮群众们身边的事情。 你们继续辛苦一下，我还要去别的地方。” 训话完，祁同伟和现场的消防官兵一一握手，然后转向了一旁的警务室。 警务室里的干警们早就听到了祁同伟在现场的消息，一个个把警务室里嗑的瓜子壳都扫的干干净净，连桌子都赶着擦了一遍，看见祁同伟往这边过来了，赶忙一个个对着镜子或者互相整理了警容。 等祁同伟进来的时候，看见地面都是拖得要发光的节奏，就知道他们临时抱了佛脚。 不过会做人的领导，必须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也要多鼓励鼓励下属，不能一味摆出一副严厉上级的架子。 尤其是祁同伟作为分局局长，和下面普通干警之间还隔着党委委员们，副科级中层干警，甚至各警组组长，队长等等科员级中层。 他该发脾气的场合应该是对着副职们或者中层们，对着底下的干警们，必须要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 这种情况在区政府也是如此，金新凯在区长办公会或者常委会上经常发火，或者单独对副区长训话，对一些乡镇长或者局长们也会发火，但是对副局长们或者副乡镇长等副科级干部，基本就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态度了，底下的普通干部更不用说，不可能会对着他们发火的。 体制内情况都是类似的，如果作为老百姓，面对一些基层的干事们或者股长级科员，他们可能会凶神恶煞，因为大部分科级干部一辈子上不去，也享受不到真正体制内权力带来的好处，他们只是工作比一般群众要稳定一点，所以他们特别在乎群众的态度和尊重。 但是转到县处级的干部，他们基本就是体制内权力的实际享受者了，是既得利益者，他们面对群众就必然是和颜悦色，因为他们实际上已经开始脱离群众了，在乎的是权力或者其他利益，有时候被老百姓骂几句，也没有心思计较。 祁同伟此时就是如此，一进来就笑着和干警们打趣。 “哎呦，看见我进来，连瓜子壳都扫干净了啊，那一大袋瓜子都还在那里呢。 行了，别整理了，在这里站岗也是枯燥的工作，嗑点瓜子不违反纪律。 不过啊，我们的枯燥工作，其实就是老百姓最幸运的事情，我们没事做，他们就平平安安过大年。 这才是好事。 这里喝水怎么解决的？” 一旁的小队长赶紧上来解释。 “是学校里弄来的开水，我们自己配了个开水的大桶，需要的时候就用杯子接一点。” 祁同伟点点头。 “我们这个小警务室，不需要那么多虚的东西，那么多台账写起来干嘛，毛用没有。 还不如给咱们的兄弟们搞点瓜子，搞点零食，但是不能喝酒啊，这里是执勤的地方，喝酒可就违反纪律了。” 说完，周围的警员们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该有的警械都配齐了没，辣椒水啊，警棍啊，手铐啊。” 小队长赶紧带着祁同伟过来看他们的装备，盾牌，警棍应有尽有，不过没有枪，因为这里没有保管条件。 “不错，装备要简单的，人离开后，这里也要锁好了，别让小偷过来把警械给偷了。” “局长，我们这里都有专门的锁，警械都是用这个大锁锁好的，人一离开马上锁好，都有制定了制度的。” 祁同伟连连点头，正在此时，外面特巡警大队一支小队也刚好巡逻到了签到点，一进来看见祁同伟在里面，有点不敢进来。 于小明赶忙招招手，让几人进来，他是消防来的干部，特巡警大队里也有消防兵转业来的，彼此都很熟。 “局长，特巡警大队三中队三小队向您报到。” 祁同伟看着特巡警大队的精气神，微笑着点头，这个形象好啊，这个形象去相亲都是加大分的，招他们过来的目的也正是为了改善政府营商环境形象，改善公安队伍形象。 热闹的商业街上，过去可是一群群小混混成群结队站着有碍市容，现在换成了身姿笔挺，列队走路的巡逻警察，还一个个看起来装备精良，气质凶悍的，加分，加大分。 “今天你们的任务有点重的，要多观察观察人群，有突发事件你们要及时果断出手。 对可能发生的踩踏事件，也要看形势判断，及时疏散人群。 很好，很好，你们继续工作，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祁同伟一走，在场的警员一个个都松懈下来了，开始了正常的工作状态，领导在场反而让他们精神紧张，没办法好好观察场地里的情况。 第155章 陈光威上门拜访 “行了，你送我回公安分局的家属楼里，你就自己回去，今天还没到上班的日子，我也只是一时兴起过来看看。” 祁同伟到了家属楼以后，就让于小明自己回家了，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这一年多来，祁同伟一直住着公安局的家属楼，这里有几套房子是专门给党委委员级别的领导住的，如果人调走了，自然也会还回去，不过房子还蛮多的，有几套也是退休老干部一家住着。 祁同伟刚进门，才放下行李，这边就有人敲门了，打开门一看，是副局长陈光威带着一些吃的过来了。 “老陈，干嘛，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陈光威将手里几袋子菜都摆到了桌上，笑眯眯得回答。 “局长，见外了，我可是干刑侦的，今天早上小于出车的时候，我就碰见了，他跟我说的。 来尝尝我媳妇做的菜，这些都是海鲜，不知道您吃得惯不，我们这里过年不怎么吃饺子，不过海鲜羊肉少不了。” 这一点是事实，南方大部分城市过年并不流行吃饺子，也有自己的历史原因，这里只讲下东瓯的历史。 东瓯市地处偏僻，古代反正交通是不便的，大部分居民都是南北宋时期从临安或者隔壁越东迁徙过来的大家族。 其实古代也就大家族能做这样的迁徙，这才造成了本地的村子一村都是一个姓氏，他们不是夸张的说法，而是真正意义上是同一个老祖宗。 宋代正是物资相对丰富的年代，这些大家族都有自己的贵族毛病，比如不喜欢吃猪肉，觉得这是下等人的食物，喜好吃羊肉，但是迁徙到这里之后，自然就没那么多羊了，北方平原才能大规模养羊，少量的山羊也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于是就开始因地制宜，吃海鲜，海鲜在东瓯可就方便了。 所以在东瓯市的各种宴席上，必然是各种各样的海鲜，加一部分羊肉，以体现自己生活过得不错，也就是为了面子。 家常菜基本都有猪肉，大家族第一代富，不可能代代都富，羊肉产量又少，海鲜虽然捕获方便，但是不顶饱，没有那种肉质纤维给人的饱腹感，大部分老百姓自家还是吃猪肉，但是逢年过节必然要换羊肉，他们自己的话就是猪肉乃是烩肉，难登大雅之堂。 在祁同伟看来，这种情况其实和京城那些清代的落魄贵族很像，穷讲究，不过也正是这种穷讲究，给各地的传统文化带来了不一样的颜色。 “诶，你这个羊肉，是草原的羊肉啊，这口感和本地的山羊不一样。” 陈光威马上露出了笑容。 “局长果然见多识广，这是我一个草原的老战友特地给我带的，他开着车运得活羊过来的。” “哎呦呦，这可珍贵了，费了老大劲啊。 这口感，确实好。 其实啊，现在我们国家的道路网络都完善起来了，像这种各地的物资流转全国的生意，肯定会蓬勃发展。” 祁同伟又吃了两口佛手（海鲜的一种贝类），感受着浓郁的鲜香。 “对了，老陈，有个事我一直很好奇。 你这个名字，和我们市长陈光伟好像啊，不会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局长，您真是说笑了。 市长他是临安旁边市的人，我是东瓯市的人，都不是一个地区的，怎么能攀上关系啊。 事实是，我们陈姓在江东省是大姓，大部分人都是中原省迁徙过来的，有同一个字辈谱，我和市长是同一辈的人，但是关系起码几百年前才可能有。 像永庆县的现任县长，陈馨，他也是光字辈的，他倒是和我能攀上亲戚，是同宗同族的。 市长就攀不上了，他那一支几百年前就分散其他地方了。” 祁同伟点点头，给陈光威倒了一小杯茅台，这东西他家里老多了，一个下属只能送一瓶，一年就送了几十瓶。 反正恰当的时候，祁同伟会把下属送来的多余烟和酒，当成年终或者中秋节的礼品分给局里的干警们，大家也习以为常了。 “你今年，也四十三了，从警多少年了？” 陈光威一口干掉了小杯子里的茅台，龇牙咧嘴得看着挺享受。 “快二十五年了，十几岁就上班了，当时我第一个所长是黄老政委。 时代变化也太快了。” 祁同伟喝的酒差点吐出来，一个个都十几岁就上班了啊，工龄一个比一个长，看着年龄不算大。 “刑侦那边的事呢，你也不用一一去盯着了，我听他们说，你还跟以前做大队长一样。 每个案件都自己参与盯梢，走访摸排还自己去。 先别说话，你这个年纪了，再跟他们小年轻一样通宵盯梢，跑几公里路去抓人。 已经不可取了，从工作角度出发，你搞不好还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你现在更多得要发挥你的经验，指导新的刑侦人才，带徒弟出来，做事的时候观察全局，指正他们的错误。 不要什么事都亲自上了，事事身先士卒，虽然是个好榜样，却难以做个好领导。 我希望你更多的把精力放在管理和决策上面，时刻抓好这帮兔子们的缰绳，而不是自己咬着缰绳疯跑。” 陈光威好像似有感触，点了点头，祁同伟这一年来一直有观察他，他是最不像个领导的党委委员。 明明自己是副局长，却把自己当成过去那个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事事亲自上。 “转变好自己的工作方式，有时候会让工作更加有效率。” 在陈光威听来，祁同伟这一串话其实有些刺耳，因为这里面好像是蕴涵着让他把刑侦大队的权力放给祁同伟从省厅调来的李博，现在的李博更像是陈光威的学徒，二人配合很好，但是，讲到权力，陈光威还真不是很想放。 也不是他恋栈，实在是他做久了刑侦警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像其他副局长一样，做个指手画脚的领导，反而让他无所适从，但是当面反驳领导，还是顶头上司，这是极其愚蠢的行为，于是陈光威只是低着头，没有做回答。 第156章 酒后交心 祁同伟喝了几杯酒，也没察觉到陈光威的不悦，继续说，做惯了一把手的人就是有这样的通病，自说自话，基本不会给下属们反驳的机会，不过今天算是家宴，祁同伟还是注意到了陈光威的神情。 “具体的刑侦工作，多给下面的年轻人放权，但是要给他们做好监督，把好舵。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话你有些不喜欢啊？” 陈光威赶忙摆手否认，这时候要是和祁同伟顶上牛了，搞不好就直接被调山区去了，祁同伟这一年来做事可不会犹豫，觉得哪个下属开始不适合职位了，马上就会动议调走，效率之快，是前所未有的。 过去哪怕是派出所的中队长要调动，各方势力都会找人说情，酝酿半个月是起码的，这也是以前的局领导为了自己能更受欢迎一些，更吃香一些，多收点礼品，哪怕是多听些好话。 可是祁同伟过来，就直接打破了大部分潜规则，上午哪个所长还在耀武扬威呢，下午只要祁同伟觉得他不再合适，直接就能开始研究调动，三天内走完程序，很多时候干警们都是懵的，领导也没找他谈过话，党委一点风声都没传出去，怎么人就调走了，再去找祁同伟说情，什么都已经太迟了，虽然一言堂的情况严重，不过祁同伟选人全凭公心，结果都是好的，再说他威信高，背景深厚，做事果断，大家也只能学着接受。 “只是我干了一辈子刑侦，每天研究案子，盯梢，走访，排摸已经成了习惯，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改变工作方式。” 祁同伟听完终于笑了。 “好了，老陈，你不会是觉得我是逼你把权力让给李博。 行了，不用多说，是我解释不够清楚。 那我再直白和你说清楚。 过几个月，我的岗位可能要有变动，我已经向区委推荐了陈晋当局长，杨正伟转岗到常务。 政委的位子，就由你来。 所以我让你尽量脱离一线办案，你要学着把握全局，做好一个政委。” 陈光威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他这个年纪，说实话在局里不占优势，之所以能稳住现有职位，完全就是靠刑侦这个技术活干得好。 “别急着表态，你也需要时间去准备，但是这话，不能出这个门，懂了吗？ 尤其是人事的事情，不到发文件的一刻，总是充满了意外。 也有可能我还要兼任分局局长几年，这些都是未知的。 不过前面的话，确实是真心的，你这个年纪了，不适合冲在一线了。 把更多实际的工作，分给下面的小子，你做好指导，谁干活干得不好，换人。 谁不听话，换人。 说老实话，你从警都二十五年了，我今年还没到生日，算是二十六岁了。 我还在地上爬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干刑侦了，所以我不会对你具体的工作指手画脚。 来这么久，除了李博，我没有主动插手过刑侦的工作，专业的事情专业的人做，这是我的原则。 但是作为一把手，我会把握好全局，盯好每一项工作。 政委也是同理，职责和具体的办案不一样，必须要转变思维。 这个叫屁股决定脑袋。” 送走了陈光威，祁同伟独自坐在书桌前，开始思考下一步人事的计划。 虽然现在名义上是分局，不过两年过渡期内，人事和财政都还是区里说了算，所以祁同伟还是能自己做好规划。 陈晋接手局长后，杨正伟转岗常务副局长，陈光威再升任政委，那陈光威空出的刑侦副局长就由江北所所长胡四来转任。 邵健暂时不动，还是治安副局长， 同时，政治部主任郑昌转到实际岗位，去江北所当所长。 然后再把蒋大强增补进党委委员，当政治部主任，他最近在治安大队大队长位子上有些得意忘形了，给他转成服务别人的岗位，同时官升半级，也算是敲打敲打他。 治安大队大队长这个位子很重要，需要一个稳重的人来担任，蒋大强说实话还是年轻气盛，祁同伟打算把在省厅交流任职的原商桥所所长黄亮勇叫回来，当治安大队大队长，这个岗位虽然也是副科级中层，但是职务含权量比普通所长高了不知道多少。 自己的前联络员王恩，也要换个岗位，从江南所副所长调任到刑侦大队当副大队长，让他好好沉沉心学学刑侦，这小子太浮躁了。 林佳这个办公室副主任可以扶正了，主任其实一直空着，算是吊着她的胃口，这一年多来做事确实用心，当了主任也能升到副科级。 其他人自己就不安排了，留给下一届班子安排，原着中赵立春走之前，还给常委会留下了一百二十五名干部的升迁计划，几乎就没给后任的沙瑞金一点空间。 但他也没认清楚自己的位置，赵立春不是升到实权位子，而是被挂起来了，沙瑞金自然就不需要给面子，直接一口气全给冻结了。 以祁同伟今时今日的眼光来看，可能沙瑞金之所以下狠手，就是因为赵立春太不懂规矩，恋栈贪权，搞突击提拔，为了反击夺权，沙瑞金才直接找了借口来了反腐风暴。 如果赵立春当时懂事点，把这一批的干部任免留着，由下一届去决定，而不是程序都走完了，就剩下投票了，形同逼宫，那沙瑞金可能还不会下决心搞一波大的。 既然有现成的例子学习，那祁同伟自然会做好表率，不恋栈，不贪权，该放手就放手，因为接下来还有星辰大海等着自己。 不管前世今生祁同伟那个优良的生活习惯都一直保持着：每天早晨六点半，准时来到公安局健身房，把各种器械练一遍。七点二十分结束锻炼，冲一个凉水澡，到隔壁食堂吃早餐，然后坐于小明开来接他的车去区政府上班。 每周还会参加局里的射击训练，就算其他干警不让着他，他也一直是成绩最好的梯队里，前世他还会安排美女教练专门一对一服务，不停赞美他，增强自豪感，但是今生再也不需要了。 第157章 排队汇报工作 两世为人磨砺出来的心性，已经让他宠辱不惊，不管是攻讦也好，赞美也罢，总会有其背后的核心原因，学会了透过现象看人心，也许是他重生以来掌握的最好的技能。 他的自信，无人可动摇，等祁同伟穿着得体的西装到了区政府办公室里，已经有不少局长和乡镇长等着给他汇报工作了。 这点让他有些奇怪，工业和招商这块工作，他才接手，还没开始，营商环境整治也还没正式开始，只是开了几个会而已，这么多人是来干嘛的？ 难道是要上常务的消息被人知道了？不会啊，消息很隐蔽的。 祁同伟把卢强叫进来，询问外面的情况。 “这么多人是干嘛的？” 卢强有些不好意思。 “区长，他们是来拜年的啊，因为你不允许他们私下去拜年，于是都到公安分局里问了规矩，知道您只收两条烟或者一瓶酒，于是扎堆过来了。” “成何体统啊，堂而皇之在区政府里搞起了这一套，你去让他们没正经工作汇报的都回去。 一律不收，工作的地方就是工作的地方。” 卢强接过了这个艰难的任务，出去赶人了，不过以他的段位，和这些乡镇长或者局长们还是差远了，他们听出祁同伟只是不想收礼，东西堆在办公室里太难看，于是都把东西拿回了自己车上，重新带了个文件过来汇报，要是被一赶就走，那还和领导搞什么关系，古人都会三顾茅庐，现代人多学了这么多历史，学得更精。 结果卢强回来，外面还是老队伍，还是那么多人，只是各自都把礼物收了起来。 这下没办法，只能请示祁同伟。 “区长，他们都没走，把礼物拿走了，一个个还拿了文件过来，当成正式的工作汇报了。” 祁同伟不以为意，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公安分局那边，干警们都是他的嫡系，真正的自己人，收他们的礼物也是为了融入他们的集体，显示自己也是干警的一员。 但是到了区政府这边，情况大不相同，这边受到的关注更多，更要小心翼翼行事，这些局长或者乡镇长个个都是人精，也要打起精神来应对。 礼物的事情虽然小，但是也容易以后被人抓小辫子，为了自己还要上到高位，一点污点都不能留下。 “让他们一个个进来，打个招呼的早点进来，有正经工作汇报的迟一点，你来安排一下。” 首先进来的就是前永庆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现任江北新区财政局局长包馆，他是第一个投靠金新凯的，也是第一个被重用从公安局常务升任财政局这个热门大局当一把手的，祁同伟自然和他关系不错。 “老包，新年好啊，坐。” “区长新年好啊，今天特地来汇报工作了。” “卢强，倒杯咖啡来，老包喜欢咖啡。” 这种细节会让下属觉得自己受到了足够的尊重，脸上笑吟吟的。 “老包啊，你还来给我汇报工作，我又不分管财政局。 刚从老大那边回来吗？”（老大指金区长） “对啊，老大今年没回去过年，把嫂子也接过来了。 我年三十就去拜访过了。” “嫂子还没回京城啊，那晚上我也要赶过去拜访一下了。” “对了，区长，这份文件需要你看一下。 还是上次营商环境的事情，上回常委会不是商讨了吗？ 把两百多项收费项目核减掉，这是我这边初步算出来 要补贴的数字。” 祁同伟接过文件，看了一连串的数字，最后翻到一年收费项目需要补贴的数字。 “一千万？开玩笑，有这么多？” 这个数字非常惊人了，虽然这两年经济发展速度很快，但是总体江北新区去年的gdp才三十多亿，涉企收费就高达一千多万，这还是初步算的，如果有些没有按照事实上报。 比如流口大队过去一个暂住证收费一百块，但是一些队员实际上可能收两百，甚至三百。 还有涉企的工商收费，上报的名目里可能是五百块一家个体户，但是实际上底下的歪嘴和尚可能会收上千，也可能为了中饱私囊多造名目收费，这张表格上写着五百一年，实际上两千都可能不止。 那实际上，以祁同伟个人的估算，到老百姓那边收取的费用，就可能高达六千万以上，负担不可谓不重。 包馆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就这还是他们再三谨慎修改后报的初稿，我个人预估，他们实际收的费可能高达八千万。 所以，这个数字，可能还要增加。” 清晨第一份文件直接就导致祁同伟脑壳疼，想过里面水深，老百姓负担重，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那你预估，他们到最后一次讨论的时候，大概会报多少？” 祁同伟还是把锅抛到了财政局那边，包馆有些不想说，其实这个数字两人都能算出来，但是谁说出来，对其他人就是不一样的结果。 祁同伟不太想沾这个锅，万一那些涉企部门吵起来，他可以说这是财政局推算的，财政局又想让祁同伟作为领导亲自开口划个线，讨价还价也有个底价，到底是给他们两千万，还是三千万，他们财政局说到底只是区政府的财务，没有决策权。 “我也不太清楚，还是要等他们第二次讨论，可能到时候名目和数字都会有增加或者删减。” 不粘锅，又是个不粘锅，不过这事情确实棘手，祁同伟也应不下来说，底价三千万，事情我来扛，他连常务都不是，只是分管这一块工作带到了。 看来还是要找常务来确定数字，最后找区长拍板确定，拖几天，先催底下的部门把核减项目报上来，再精确数字。 “那这样，还是先等等，一千万这个数字已经很超我的预期了。 要是再翻倍，那就得区长来拍板。 我们等一等，把第二次上报的核减项目确定了，再来开区长办公会决定。” 第158章 城管局内部的龌龊 包馆也松了一口气，他其实也怕祁同伟年轻气盛，一下子大包大揽拍板决定说给他们三千万，四千万，今年三千万，明年肯定要增加的。 十年后呢，这个数字搞不好就要翻到上亿了，财政收入也是有数的，如果祁同伟在这里随意决定了，陈常务看了这个数字觉得不合适，直接否决了怎么办，那可是很伤祁同伟的威信的，外人就会觉得，这个副区长说话不顶用，还是要找上面的。 包馆跟着金新凯一年多，其实就见过他随意答应别人，事后吃亏的事情，那时候自食其言，也被底下干部骂小娃娃县长，做事不带脑袋。 显然，祁同伟比两年前的金新凯要老练不少，讲话也密不透风，熟练运用拖字诀。 平时祁同伟身在公安局，不是很喜欢和其他部门的人多来往，就是有也都是办公室喝喝茶，闲聊一下，少有下班时间出现的酒场的，一直都以为他是性格孤傲，年纪轻轻就登上了高位，看不起一般人，所以才懒得出来，但是眼下一看，情况大不一样，祁同伟做事非常老油条。 讲客套话也十分熟练，看来过去不怎么出现在酒场，应该是为了工作方便，那时候抓人抓得多，说情的电话都能接到耳朵发痛，包馆自己也打过两次，毫无意外祁同伟都拒绝了。 不过老包的目的也达到了，将文件交给了祁同伟，算是把责任一部分推了过去，接下来就是领导们的事情，同时他也在正月第一时间就来拜访祁同伟，算是拜过码头了，领导们还是很重视这点的，你可以不送东西，但是不能不来，不然就是无视他的存在感。 这一点，门口那么多人都是相同想法的，公安局的人没来，陈晋去了省城临安参加警校培训，杨正伟也在市里参加会议，其他副手来这边汇报工作其实还没这个资格。 很快就到了下一位。 这位客人是城管局的副局长，之所以不是正局长是因为年前得罪了祁同伟，被撸掉了，就是因为那个乱穿警服去高新区企业罚款的事情，好像姓刘。 “区长，新年好啊。我来汇报工作了。” 祁同伟还是有一丝印象的，不过当时文件上明确了是个张副局长暂时主持工作，这时候会是姓刘的来汇报工作，有些耐人寻味。 “哦，你是刘局长，有什么事吗？” 刘副局长马上拿出了自己的公文包，祁同伟其实很怕他在里面拿红包出来，他听过有这样的传闻，有乡镇的干部直接收红包，出去检查一趟连司机都有两百块，他自己低于一千块就会摆脸色。 当然，这是传闻，真实的情况还是没有见过，可能因为他现在是县处级干部了，大家都要点表面上的体面。 所幸，他从包里拿出的是个文件，祁同伟这才接过来。 还是核减收费项目的，祁同伟翻了翻，好像力度比去年谈的时候大了不少，连菜市场内部一些管理费都减去了一半，其实这没有必要，市场里面有他的运营成本，管理费一味得减少，不见得是好事，说实话这有点矫枉过正了，祁同伟是这样觉得的。 “这是你们局里班子研究确定的吗？” 因为后面没有落款，文件后面也没有附会议记录，不是很符合规范，祁同伟才有这一问，马上就看到了这位刘副局长表情有些不自然。 非主持工作的副局长突然拿过来，文件也有很多不规范的地方，这几点来看，这小子是私下里自己确定的，力度还这么大，难道是为了拍自己马屁？ “这个，这个还没有经过班子会议通过，只是我们几个副局长简单研究过后的初稿。 还需要区长帮忙指导指导。嘿嘿。” 祁同伟顿时有些失去兴趣了，这小子，搞不好在利用自己搞内部权力斗争，如果自己在这里大力表扬他，他一定顺杆子回城管局顺势借祁同伟的圣旨夺权，用的办法还是严重损害自己局里工作利益的方式，无所不用其极啊，这小子是想转正了啊，觉得到区长那边露不了脸，到自己这个新人这里搞迂回战术啊。 既然知道了他的套路，祁同伟自然不会过多表态，免得被他利用，于是将文件翻了翻，直接还了回去。 “这样，你们局里先统一意见，再报给财政局那边核算，我毕竟不是会计，很多财务的数据我是看不懂的。 专业的问题还是由专业的人来看，财政局那边给出意见后，再交给我，好。 那你先回去，文件的格式也需要好好改改。” 这话其实就蕴含着敲打，别看老子年轻就过来找事，你这点小手段我看得出来，做事要有规矩，先交给财政局核算成本支出，再交给我，别想拿我当背锅的。 果然，这位刘副局长有些悻悻得离开了，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 被祁同伟看破了用心，还会有巨大的隐患，到了下午，祁同伟就找到了常务副区长陈雨商议工作问题。 “常务，总得来说，上午我这边有用的信息不是很多，财政局那边也只收到了各涉企单位发来的初稿，有几个部门甚至没有交，是财政局的老手们自己照去年的数字估算的。” 陈雨站在办公室里，仔细翻阅着文件，时不时用手弹一下西服上的灰尘，每次祁同伟过来他都是站着的。 据说，他在办公室里就基本不会坐着，原因也有人问过，他的回答出乎意料又符合他的人设，他说衬衫很贵，坐着会有褶皱，多站站对身体也好。 想到这里，祁同伟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衬衫，坐着果然有一点褶皱，用手扯了扯，看起来平整了一些。 “没事，年都还没过完，大家还没进入工作状态，行动慢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 一般到十五以后，大家的心思才会慢慢收回来，十五之前我们这里很多民俗活动，过年的气氛也还浓重，大家都有思维惯性。” 第159章 城管局的内乱 祁同伟闻言点点头，他也在江北新区待了快两年了，也开始慢慢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 “还有件事，常务，我觉得需要注意一下。” “什么事，紧要吗？” “城管局那个姓刘的副局长，今天到了我的办公室汇报工作，不过他给的那个文件，有很多不妥的地方。 让他核减收费项目，他连菜市场正常管理费都减少了，这相当不合理。 还有，他的文件，完全没有经过他们班子会议，会议记录都没有，文号也没有。 擅自自己搞出来的。 我觉得他可能是想用区领导的话头打压对手。” 陈雨的脸色马上严肃了起来。 “这个刘副局长我知道，当初就觉得他做事过于出格了，就没有让他主持工作，现在还搞这样的小动作，看来是很想当局长。 那个姓张的副局长也差不多，去年底上蹿下跳，一路跑官。 找了和我相熟的企业老板，让人家到我这里说好话，拿了一盒便宜货的茶叶给别人，就让人家找我跑官。 那位企业老板直接就把事情原委告诉了我，这两人上蹿下跳的，连区政府里都跑了不少次。 我看他们自己局里肯定乱了。” 事情没有出乎陈雨的预料，由于两位副局长的针锋相对，都想竞争这个局长的位子，整个城管局都乱成了一锅粥，祁同伟也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那我们还是要早点决定下来局长的人选，免得正常工作都开展不了了。” 陈雨点点头。 “走，我们去跟区长汇报情况，关系到政府组成部门，还是得区长来做决策。 就算你日后做了常务，也要时刻记着，重大事项都要区长来拍板。 不能擅作决定。” 陈雨好像已经进入了交接工作的状态一样，事事都有和祁同伟做交代的样子，这反而令祁同伟有些不安，提醒自己不要太过期待，如果事与愿违呢，人事这东西，除非是文件下达，不然都有变数。 二人联袂来到了区长办公室，里面还在汇报工作的某街道党委书记看见两位副区长都过来了，赶忙起身打招呼，然后识趣离开。 “怎么你们俩一起来了，坐。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祁同伟看了下陈雨，得他先开口说话，他是常务。 “区长，确实有比较紧要的事情了。 是这样的，这段时间过来，我发现城管局里面几个副局长内斗很严重，尤其是去年底我们把局长免职之后，这个位子还空着，他们更加斗得欢了。 今天已经有人到祁区长这里找存在感了。” 金新凯一听就明白什么事，其实他的消息来源比两个副手还多，只不过他手上紧要的事情太多了，一时没放在心上，眼下看他们二人一起过来，就知道这个问题该到了处理的时候，城管局还是比较重要的职能局。 成立江北新区后，原城管局就改组成了市里的城管局，从乡村城管局只管几个市场和摊贩变成了还要管城市规划违法，意思就是违法建筑的拆除等功能，都被下属的镇政府划归给了城管局统一搞。 现在的城管局职责重要了许多，还养着拆迁队，接下来的任务还非常多，相对的，油水也多，权力也大了不少。 “我好像也听过，两个副局长在争是，现在他们局里都在搞站队吗？” 祁同伟接上话了。 “是一个姓刘的副局长和姓张的副局长，他们俩是排名最靠前的，也是斗得最厉害的。 他们局里现在的情况我还不清楚，不过上午这个姓刘的副局长已经到我办公室搞了一通幺蛾子了。 我认为，如果再不处理好这个问题，接下来他们的动作会越来越难看的。” 金新凯坐到了会客区沙发上，示意二位副手也坐下详细谈谈。 “那你们有合适的人选吗？” 二人对视一眼，都摇摇头，他们也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 像城管局这样的职能局，说实话做的事情还是蛮得罪人的，如果平调乡镇长过去，只怕没几个人愿意去。 眼下只能提拔副科级干部上去，而江北新区本来干部就没配足，严重缺人，就连常委会现在都还缺人。 前文就提过，区委副书记就空缺的，组织部长也是区长自己兼任的，基本难以维持正常的干部流动性，纪委书记有了，统战部长还空缺，据说下一步还是准备找个副区长兼任，政法委书记也空缺，大部分职能是祁同伟现在兼着的。 实际上就是以高新区管委会的架子，管起了整个江北新区，因为现在配齐的全是管委会的副主任。 市里领导不是没有想过调人进来配齐人手，可是现在管委会的副主任已经被占满了，新来的人是抢不到管委会的位子的，那就享受不到高新区的经济增长功劳，人家如何愿意，于是事情一拖再拖，半年多过去了，常委会还难以正常开起来。 大部分工作都是高新区党工委会作为代替，做了常委会的决定，下一步市里应该会统一这个配置，有可能是全员兼职高新区的党工委委员。 上面的宗旨还是不要设置过多的领导，尽量以一套班子挂两个牌子，精简机构。 陈雨盯上的下一个位子，正是以区委副书记兼任高新区党工委副书记，副主任的位子可能就不要了，空出来可以多安排一个人。 祁同伟如果顺利的话，就能以区政府常务副区长兼任高新区管委会第一副主任，也就是陈雨现在的位子。 不过从去年底到现在，还没真正试探过金新凯的心思，不知道他会不会支持自己，还是说需要自己做出让步，为大局铺路。 不能再想了，祁同伟越想越是患得患失，这还只是个常务副区长的位子，日后还有其他更高的位子，前世在自己的嘴里，副处级都是可以跳过的级别，心平气和，心平气和。 “区长，我个人认为，不要从外部调人了，直接从他们内部提拔一个做局长。 但是，两个闹得凶的，不能上去，如果提拔了其中一个，两个人身后的整个团队都会受到打压。” 第160章 不争视为争 “只怕会闹得越来越难看，所以两个闹的人都不动，还是做副手，找个不闹的人上去。 也是我们告诉所有城管局的干部的信息，总想着搞政治斗争是不可取的。 上级希望的是工作能拿起来，安定团结。” 祁同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听得陈雨和金新凯二人都默默点头。 “区长，我认为祁区长的意见是正确的，我们区政府必须要告诉下面的干部，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谁活干得好提拔谁，而不是谁斗争闹得凶就提拔谁，这样就开了历史倒车了。 现阶段我们新区的发展速度飞快，错过了这个机会，日后就难了。” 金新凯也点了点头，随后定了调子。 “那这样，他们城管局有一名副局长，我记得叫夏献崇的，他在工作上的风评也一直不错，老陈，你回去了解下他最近的风评，有没有参与这些事情。 如果没有的话，同伟，你来给他面试一下，这个周末我们就有个结果，周一一大早，老陈你就去宣布任命结果。 不能再给他们这样闹下去了，接下来老城区的改造，还需要城管局下大力气。” 祁同伟二人起身点点头，准备出去了。 “同伟，你留一下。” 祁同伟和陈雨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回了办公室。 “你小子啊，门路还不少啊。 陈雨跟我说，你比较适合接任他的位子，连金书记那边也透露出口风了。 哪里找来的门路啊，我都不知道。” 终于讲到这个了，祁同伟悬着的心也有了一个结果。 “哥，事先我并不知道。 是我那个师兄，省政法委书记李战略，他给市长推荐了我。 市长经过一年时间的考察，决定给 我一个机会的。 我至今连市长的面都没见到。” 金新凯此时的状态轻松了许多，靠在了老板椅上，双脚翘在办公桌上。 “这是你的幸运啊，是个机遇。 别看我，我事先确实不知道，我是打算按部就班把区政府的人调整上去，按理说常务应该吴恩德来接任。 不过现在有了市长介入，只怕整个新区的格局要大变了。” 祁同伟听着有些担忧。 “那怎么办，如果新区的格局大变，我们现在的工作状况会不会变化，现在的好形势不会被人拖后腿。” “嘿嘿，你啊，你，涉及到官位，也会慌张啊，一点不像过去那个老狐狸样子。 放心，新区的格局还是卢书记说了算，金书记是卢书记的嫡系。 我也是卢书记钦点来的干部，事情不会有变化的，无论谁进了这个门。 都只有配合着我做事的。 市里还是做好准备了，将新区的区委常委会配齐，所有人都在高新区的党工委会职位兼职，并不会来过多的人。 卢书记前几天和我研究过了，常委会由我来把握，金书记的工作重心还是市政府。 现在空缺的区委副书记大概是陈雨接任了。 等我上位做区委书记了，区长这个位子肯定是他的，你上来，资历也不够，还能安一下市长那边的心。 不可能抢他区长的位子，所以陈雨这段时间和你关系融洽。 但是吴恩德就难了，他原先就是永庆县的组织部长犯了错被调到市里，现在杀回来是准备做点事的。 结果位子还被你抢了，我准备到时候安排他做老本行，把组织部长的兼职给他。 政法委书记的位子，我打算找个你的老熟人过来。” 祁同伟马上就想到了什么。 “徐彻吗？” “聪明，对，就是徐彻，他来担任政法委书记。宣传和统战部长就交给金书记来安排，总的来说还是跟着我的步调的。 你上来加上陈雨转任，一个副区长的位子空出来，让财政局的包馆兼任，至于公安局原先的位子，暂时先放着，你提拔的陈晋还是差了点资历。 当初你从消防大队强行调人出来，县里就不少人说闲话，等上一年再给他这个位子，也更容易服人。” 祁同伟这时候反而开口了。 “哥，我倒是觉得，还能安排一个人，你不是说吴恩德迟早要转岗的嘛，那干脆就让他早点转。 免得一直和我坳气，让包馆直接接任常委副区长，排名靠后的副区长，可以让李伟试试。” “李伟？那个大胖子？好像书生了点，讲话做事我总感觉他有些畏首畏尾的。” “哥，人都是锻炼出来的，你当初见他是因为他当时还在县府办当副主任，那时候他是服务岗位，见到县长肯定是缩手缩脚的啊。 现在他在秦山镇当书记，资历够，做事也更有魄力了。 再说，他的家族背景不错，但是又没什么上层关系，适合攻坚。 像江北街道和商夏桥的拆迁计划，如果让他分管这一块的话，他能顶得住压力。 也了解本地的情况，政法那一块也可以让他帮忙分管。 城管局和公安局，再加上几个执法局，让他分管，作为他上位的交换条件，就是让他来攻坚。” 金新凯眼珠子一转，顿时觉得合适。 “不过他是本地人，他拆的下去吗？ 那么多亲戚朋友。” “到了官位面前，亲戚朋友也要让位啊，再说啊，现在拆迁了，有更好的发展空间。 对大家来说都是有利益的好事，又不是单纯的拆，如果他能理清楚这其中的关系，那我们就真的是发掘到一个人才了，如果他搞不清楚，搞成一团乱麻，马上就能赶去闲职，他自己也没话说，还能把老百姓的怨气都怪到他头上，让继任者更方便做事。 就以这项工作为期限，只要他做好了，我们就让他进常委班子，怎么样？” “你啊你，又开始像个老狐狸了。 那好，就这么做。 城管局那边的情况你也多去了解了解，组织工作我会慢慢交到陈雨手上，看看他查来的情况和你的情况是不是一致。 这就决定了我到底放权给他多少。” 讨论结束，祁同伟就回了自己办公室，现在他也每天忙得脚跟踢后脑勺，再也不像只当公安局长那样轻松了。 第161章 去省城 一回办公室，祁同伟就把外套扔到了沙发上，指挥卢强去找人。 “把李聪叫过来。” 李聪已经正式调任到了营商办的旗下，担任副科级副主任，现在人员暂时还只有他一个人加上一个区府办的办事员，其实还要算上祁同伟这个兼职的正主任，不过正式干活的就两个人。 李聪轻轻敲开了门，显得还是有些拘谨。 “坐，别客气，茶叶在那边，你自己倒。” 祁同伟打开了这几天区政府下发的文件，自己起草的整治营商环境的还有地方没完善，不过第一份文件年前就下发了，手上这份是准备二月底发的阶段性文件。 “你来看看这份文件，有没有需要完善的地方。 明天交给我初稿，等周一区长会议开完后，确定了一些事项，你再找区府办那些笔杆子润色一下。 下周四要搞到文号，周五上午发掉。” 李聪先是研究了一下文件，心里有了腹稿，这才答应下来。 “好的，区长。” 但是他没急着走，这几年冷板凳已经让他 的耐心锻炼出来了。 “还有个事情，城管局那边的夏献崇认识不？” 一时之间不理解祁同伟想干什么，因为祁同伟的分管工作中，并不包括城管局，应该是私人的事情。 “我认识，他是老城管了，以前就一直在江北镇，五年前当上的副局长。 工作上大家对他好评不少，也会搞人缘，他们城管局内部有争斗，却基本不会影响到他。 可能因为他做事，完成上级任务每次都不折不扣的，不管谁做一把手他都和一把手步伐一致。 谁当了一把手都要倚重他这个业务骨干，所以在城管局内部，他算是比较独特的存在。” 李聪一直在字斟句酌，害怕祁同伟有了不好的看法，老夏这个人如他所言，真的很会搞人际关系，对谁都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是干工作却是不折不扣，完美完成任务，大家都没话说。 “过来，靠近点，我还会吃人啊，站那么远。” 等李聪走到近前，祁同伟这才说道。 “我要你私下里去调查他一下，搞一份报告，他是不是私底下有什么肮脏事。 又或者在工作上犯过什么致命的错误，不过被掩盖了的那种。 报告后天交给我。 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提，如果我听见了风声，第二天你就要回秦山镇继续吃走地鸡。” 李聪有些不解，领导显然给他下了一个工作以外的任务，看起来还比较重要，不然 不会以这样的做法，但是他没有选择，要知道，他过去得罪的组织部长，现在就在区里当着常委副区长，他的污点也是实打实的，要是祁同伟再不要他了，转眼他就只能离开江北新区了。 祁同伟知道，这个事情对李聪来说，不算什么，因为他是公安系统高官的子弟，手里信息源可能比祁同伟还要多，再说这也是服从性测试，要是不听话的话，那就只能踢走了。 他可不会任由一个没用的关系户占据重要的位置，关系户也要体现出重要性，要么带来的关系无人能比，最差也要和其他人能力，态度相当，加上关系的点缀。 刚一送走李聪，祁同伟就接到了个电话，是临安打来的。 “同伟，你到了东瓯了？” 祁同伟心想，这个师哥脑子是不是不好，都坐上了省委常委还这么蠢吗？ 他打的是办公室的电话啊，本人接的，还需要多问一句吗？ 当然，也有可能是旁边有外人，讲给别人听的。 “是啊，师哥，新年好啊，我现在已经在值班了。 有什么指示吗？” “哎呦，你小子还谦虚上了，我哪敢指示你啊，你现在是洪老师面前的红人。 明天来临安一趟，到公安厅这边来找我，下午两点前我要见到你，就这样。” 啪嚓，电话就这么挂断了，不断传来嘟嘟的盲音，祁同伟还是有些抓不住头脑，不过这已经是明确的指令了，必须要执行，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提官大这么多。 只能马上打给了区长金新凯请个假，下午马上赶去临安，晚上应该能到。 “区长，我需要出个差，明天要去趟公安厅，厅长说有指示，也没明说。 是，是，也只能去了，没得选啊。 那个事情已经安排人去办了，他办不好我还有后手，不会耽误事的。 好，我快去快回，无论怎么样，最迟初九应该就会回来。 好嘞。” 随后祁同伟找来了卢强。 “到区府办那边，把我的行程表去处改成去省里开会，三天，初十回来。 叫于小明去我宿舍拿两套衣服，还有公文包备用，开车等我。 你早点定个招待所，就省公安厅旁边那个，黄页有的，去区府办领一本过来。 大部分省里重要单位都有电话，早点联系。” 卢强点点头，应了一声后，马上跑着去办了。 祁同伟又想到了什么，马上自己回了办公室拨打电话。 “喂，公安分局办公室吗？我是祁同伟，备一下案，我接下来要去省里出差三天，对，你和几个副职都传达一下。” 作为一个领导，是不能说走就走的，没那么潇洒，手头的工作都要安排好了，因为干的工作是关系到很多人的，不是自己想失联就能失联的。 安排好之后，祁同伟坐着于小明开的车，卢强坐在副驾上，一路向省城临安开去。 从下午三点多出发，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勉强到了，地图上直线距离其实不远，就三百公里，但是东瓯市北部有十万大山，路况算不上好，高速也还没直通。 这才花了这么长时间，等到日后高速开通之后，基本时间就在三四个小时左右了。 “区长，区长，到了，到招待所了。” 祁同伟在后座已经睡得流口水了，听到叫唤接过卢强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口水，这才甩了甩脑袋，看清楚已经到了省厅旁边的招待所了，祁同伟安排好三个人的住宿，就直接睡了。 第162章 面试 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上一身帅气警服，祁同伟来到了公安厅的大楼里，做完简单的登记后，直接被一位年轻的新秘书带上了楼，原来那位秘书王浩然现在在永庆县当常务副县长。 李战略这边，汇报工作的人反而没有下面区县里那么多，也可能是因为到了一定级别，就能直接把大部分不相干的人挡了出去。 总之，祁同伟过来前面一个人都没有，好像专门在等他一样，这有点让他受宠若惊。 “来了，坐，我先看完这份内参，觉得无聊那边有报纸。” 九五年的人如果无聊了，暂时是没有手机可玩的，没这个概念，各种报纸和杂志，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 省公安厅厅长的办公室里，也摆着一个报纸架，像街边卖报纸的摊子一样，陈列着各种新鲜出炉的报纸和杂志。 哎呦，居然还有意林，读者，这些被公知渗透严重的读物，祁同伟好奇得打开一翻，从头翻到尾也没找到那些德国良心下水道，小日子马桶水的文章。 有些奇怪的挠挠头，难道境外势力宣传部还没开始发力吗。 九零年代到零零年代成长起来的人，对于国家和外部西方国家的实力差距是有深刻认知的，一是经济水平上，由于要参与到他们制定的规则内，长达二十年被不公平竞争。 二就是军事实力，这个年代的军事还停留在大陆军的时代，还没开启科技化跃迁的孵化，对比起海对面那个超级大国，现在的我们还严重缺乏自信。 不过正常发发文章的杂志还是挺好看的，没有那种歪屁股文章的时期，文学还是纯粹抒发作者们的情感的寄托。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祁同伟以为是李战略叫他了，赶忙把杂志放下，站了起来，却看见眼前这个人和李战略长得有些不像啊，仔细想想刚刚的声音也完全不像。 但是定睛一看，这个人还真是很熟悉，因为在新闻里经常有见，江北新区成立的时候，也是他来揭牌子的。 “陈市长！” 对面这位中年人点点头，伸手示意祁同伟坐下。 “坐，别紧张，今天来临安，是我让老李叫你过来的。” 祁同伟这算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笔直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应答。 李战略还是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自顾自得看着文件，好像办公室里的事情和他无关一样，其实他就是在等着看祁同伟笑话。 祁同伟只能挺着背坐到了沙发的一角，这严肃坚定的表情好像刚入党在宣誓一样。 “不用这么紧张，虽然在这个办公室能看见我，可能不是很寻常。 但也不奇怪，我和老李是关系要好的朋友，我们之间一直知无不言。 也是他跟我推荐的你，从你第一天来东瓯市，他就跟我打了招呼。 不然的话，你有些行为，比如擅自去临市抓了人家县公安局长，比如拒绝了那么多人打招呼放人，还有那些自己出台的政策。 市委市政府早就有人提出把你踢走，太能折腾。 不过我不赞同他们的说法，他们口中，东瓯的经济正在飞速发展中，像你这么折腾的公安局长，反而是拖后腿，找麻烦的人。 当然，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把你这样的干部踢走，按照改革开放的红利期，我们市委市政府这批人，只要不瞎搞事，就能稳稳享受到经济飞速增长的好处，官升一级。 但我不这么想，所以保住了你，还有小金，他比你更能折腾，讲话还口无遮拦。 身为区县长，能直接对着同事破口大骂，就算家里有些背景，也早该被人赶走了。 我和卢书记的想法一致，你和小金在东瓯的干部群体里，是一股清流，不能这么说，算是一条鲶鱼。 保住你们俩可以借口你们背景深厚，能带来很多好处，但是更重要的是。 我和卢书记，都赞同你们俩的发展理念，坚定不移得发展高科技产业，也认同你们俩对于其他方面的一些尝试。 还有就是你们俩真的年轻，这种干活的冲劲，那种无所畏惧，赤子之心，确实让我们俩羡慕。 所以，市委市政府会大力支持你们的想法，将永庆县一分为二，成立江北新区。” 祁同伟这才意识到，自己过去的想法很多都还过于幼稚，以为自己是重生者，对所有人的智慧都是碾压的姿态。 实则不同，而是自己的发展理念，刚好挠在了一二把手的痒痒肉上面，他们愿意让自己试一试，再说了，就算有失误，也只是一个过去不太重视的江北新区。 但是现在江北新区被搞得有声有色，对一二把手来说，更加是印证了他们的观点正确，他们选人正确，也正是江北新区的成绩，促成了这一次的面试。 不然就是自己背景再厚，老爸位子再高，对于他们这样的高级干部来说，那还是没什么大用，现在自己的发展理念和发展方向获得了他们的认可，这才获得了这次的机会。 “正是基于这一想法，我和卢书记提出，干脆让你来试试做常务，和小金搭班子干活。 尽快把江北新区搞出点名堂来。 当然，这一切的东西，都不是白白给你的，接下来三年，我需要你把江北新区的产业集群上一个台阶。 gdp更加稳固得发展。 我现在实在不想看到东瓯市发展的产业都是鞋服，玩具，这些手工制造业了。 你懂了吗？” 祁同伟听到最后一句话，马上立正敬礼，大声回答。 “明白，坚决完成任务。” 陈光伟看向李战略，二人相视一笑，伸出了右手到了祁同伟面前。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握手过后，陈光伟扣上西装扣子，和李战略打了个招呼，直接走了。 “别看了，人都走了，给我倒杯茶来。” 祁同伟快跑过去，提着暖壶给保温杯倒上水。 “你小子，确实有两下子。 老陈这个人很难搞的，就算你跟我关系再好，他也顶多帮你在一些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能获得他的赏识，有两把刷子啊，是我小看你了。 祁常务。” 第163章 准备调研 最后这个称呼叫得祁同伟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师哥，您可别笑我了。 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听说，您才是要一步登天呢。” “哎呦，你小子，还关心起我的位置了。 干嘛，你想穿这个001的警服啊?” 又不是没穿过，神气什么啊。 “以后，以后有机会再穿，不急不急。” “你小子，还挺臭屁的。” “说真的，师哥，如果您当了省委副书记，我是不是能在江东省横着走了。 到时候欺男霸女，无所畏惧。” “真到了那时候，我亲自找人抓了你，还欺男霸女呢。 你从哪里听的？” 其实祁同伟根本没渠道知道，但是他知道历史发展的脉络，顶多明年也就是96年，李战略会转任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一年后现任省长裴一弘任职一届期满，调任汉江省任省委书记，李战略顺势升任省长，成为一方封疆大吏。 正是知道李战略这一发展历程，祁同伟才会对他一直用师兄弟的关系套近乎，讲话拉的下脸。 该到可以拍马屁的时候，也必须拉的下脸去硬拍，这是祁同伟的原则，他前世练过不少，这辈子用的少，但是效果也更好。 这一句试探，没想到还真有了眉目，搞不好李战略会比前世更早上到副书记这个位子，但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比起前世来，李战略多了个交流任职计划的政治成绩，更加适合副书记这个管人事的岗位，这才让上头想早点推动他上一个台阶。 “山人自有妙计，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 师哥，是不是真的啊？” 李战略忽然拉下了脸。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不要师哥师哥的套近乎。 你小子，就是没脸没皮。 这些不是你关心的，先回去，好好工作，把你自己这个常务的位子坐上，坐稳，不然其他一切都是空的。” 祁同伟只能悻悻得离开，等祁同伟一出门，李战略就笑出了声，难得他到了这个位子和年纪，还能和人开玩笑，这如果让公安厅其他下属看见，可能会以为祁同伟是他的私生子。 不开玩笑，李战略在公安厅一直都是铁血将军的形象，动不动就训斥人，处分起下属来也是毫不手软。 在省委也是一副老谋深算，不苟言笑的样子，被省委书记和省长称赞有大将之风，只有祁同伟靠着洪老师的弟子身份，第一时间以师兄弟的称呼拉近了关系。 所以说啊，官当得再大，也总会被围猎，祁同伟这样的行为何尝不是一种围猎呢。 是个人都有缺点，有官员缺钱，那就直接谈利益，有官员需要政绩，那就积极配合搞政绩，有女官员缺的是关心，那些帅气的老板直接就能追求。 像李战略这样的精明官员，金钱利益这些他都看得透，但是却重感情，尤其年轻时对于洪老师的栽培的感激之情，甚至和亲情一样重要，祁同伟以师弟的身份认识，就被他潜意识划到了亲情的范围内，这才被这个小子钻了空子。 但如果，祁同伟是个没本事的小年轻，而不是努力向上，做事有思路，有成绩的好干部苗子，他也不会正眼瞧一眼的。 就好比，女官员再怎么需要温暖，一个肥头大耳，体力下降严重的中年猥琐男，温暖也送不进去。 比喻可能不太恰当，道理是一样滴。 祁同伟坐着于小明开的车，买了一大堆杂志，不乏龙虎豹等精品杂志，回程时边看边傻笑。 刚一回到江北新区，祁同伟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加油工作。 “卢强，过来，去工业区的调研计划准备好了没？” 卢强拿着笔记本开始汇报。 “安排了营商办、安监局、公安局和消防大队、工商局、质监局一起陪同，今天才初九，大部分企业都还没开工，我们的调研计划要制定个名字吗？” 祁同伟思考了一下。 “就叫企业开工复工指导调研，统一一下思想啊，执法部门发现隐患，帮忙指导整改，不能开罚单。 企服办负责和他们沟通细节，李聪回来了没？” 想到这个企服办，祁同伟又有点烦人，现在只有大猫小猫几个人，李聪一个副主任，两个办事员，三个临时工倒是到位得很快，看来又是哪位领导的关系户。 这个年代，临时工想要入编，每年会有几个名额，也有区里组织的专门考试，竞争力比二十年后可是轻松了许多，大部分临时工干了一年都能转正，不过这个年代，体制内工资算不上高，外面创业收入可高多了，办个服装厂一年都能赚几十万。 所以虽然入编并不难，不过也没多受追捧，就是个普通工作。 “李主任回来了，在办公室里。” “叫他过来。” 没一会儿，李聪就推门进来，手上还抱着文件夹，一进门就轻手轻脚得把门关了。 “区长，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有了结果了。” 祁同伟接过文件。 “你跟我基本介绍一下情况。” “夏局长本人还是风评比较好，比较能团结同志，文件上是他这两年干的几项工作和结果。 都还不错，圆满完成了上级的指示。 他也基本不参与城管局内部的政治斗争，谁当局长就支持谁的工作，其他两位也不会主动得罪他。 据我的调查，他家庭条件不错，岳父也是企业家，家里不缺钱，收礼也很少收。 像另外两位，经济方面就有些不完美。” 祁同伟已经基本知道了结果，微微点头，然后把文件塞到了抽屉里。 “这个事你做得很好。 注意保密原则，不要和别人提了。 下周一的调研工作，你搞个计划表，就企业开工复工生产指导工作。 然后明确随同执法部门查出了隐患，现场不要罚款，积极指导整改。 我们上门是给企业提供服务的，记得你们办公室的名字，企业服务办。 不是正月里给人添堵的，然后要问一下有没有涉企部门骚扰企业的情况。” 第164章 给别人面试 “私下里你给几个执法部门透露一点，让他们收敛一些，光做包青天是难以真正做事的。 这个尺度，你来把握好，多和涉企部门沟通，传达区委区政府的指令。” 李聪边记笔记，一边连连点头。 “就这些，你先回去做初期准备工作。” 李聪点点头，转身出去忙去了，营商办草创，人手不足，他忙得要死。 祁同伟带着文件赶到了区长办公室里，里面也正忙着呢，财政局包馆正在和金新凯对账。 “同伟来了，坐一会儿，我们这里马上好。” 祁同伟坐在沙发上接过伍秘书泡的茶。 “你的意思是，新的管委会大楼又超预算了？” 包馆被金新凯质问的，只能尴尬得点点头。 “那到底还要追加多少，你回去理个数字出来，这里的投资是市里出三分之二的，承包商也是市里决定的。 有些我也没办法，总之，你把最近超支的一些小项都列好，我找市长汇报。 你先回去。” 包馆和祁同伟打过招呼之后，抱着一大堆账单回去了，财政局可是区长直管最繁忙的局之一。 也是最受气的局办，没有之一，每个人都来要钱。 经济发展的快还有一个坏处，如果一个工程时间跨度大，那早几年测算的建造成本，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停增加，但是政府工作有其官僚主义的本质，拖延是不可避免的。 像这个大楼就是这种情况，用的图纸和造价表是几年前市政府自己用的，但是经济经过这几年飞速发展，人工费涨了，建材也涨了，就连公关费用也涨了。 这就导致了新建大楼的预算接连几次增加，其中有经济发展通货膨胀的因素，也有人为想要多捞一点的因素，只不过正如金新凯前面所说，新大楼是市里出了大头的，区里出的不多，话语权也自然不多，有些因素他也没有办法把控。 “会做媳妇，两头瞒，两头都难。 看来区长这个职位，和农家当家的媳妇也差不多。” 祁同伟笑着调侃道。 “一点没错啊，有些事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但是身在这个蛛网之内，一举一动都是受限制的，没有人能自由自在。 也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保证自己的行为光明正大。 我打算直接把这个决定权全部交给市建委去搞，由他们去搞，需要出多少钱，区里出了就是了。 以后天上打雷，也劈不到我。” 祁同伟竖起大拇指。 “态度正确，这种自己把握不住的事情，千万要把屁股擦干净。 不然的话，好处别人捞，黑锅戴头上，这可不是新鲜事。” 金新凯经过历练，政治智慧成长迅速，现在已经渐渐摸透政治的脉络了，所以上层的高位才会有个潜规则，经历过区县长和县委书记职位历练的干部，才适合提拔到中枢，明代称为不历州县，不入内阁。 说得正是历练过州县之长的官吏，才会各方面没有明显的短板，能真正独当一面。 祁同伟也是如此，之所以热衷转变自己的岗位，就是因为在公安系统太久了，怕自己的思维也会固化，只能变成一个专业型干部，而不是全面型干部。 “对了，哥，这是城管局夏献崇的资料，这些是经过一些特殊渠道调查的。 基本还是属实，我核实过了，我个人觉得，他还是比较适合这个岗位的。” 金新凯看着报告，没有说话，过了半分钟才开口。 “那这样，还是由你来面试，明天叫他去你办公室。 你就说那边商夏桥两街道的拆迁计划，让他来谈谈实施方案，看看他的态度。” 祁同伟点点头。 “好，那我就以工作为切入点，再批评他们城管局的内部乱象，最后再说让他担任局长的事情。” 金新凯点点头，祁同伟看自己的事情讲完了，也就直接出去了。 金新凯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报告，放在桌上详细对比了起来。 祁同伟以谈工作的名义在周六早上把夏献崇叫了过来（95年五一才开始双休，前面数年是周六上午工作，下午放假）。 夏献崇讲话有些结巴，可能有点大舌头，不过外形阳光，穿着宽大的西装，听说经常打篮球，年龄四十岁看着三十岁一样，一点没有发福，进门见面就是笑脸。 “老夏，坐，我这里这个文件搞完，很快的。” 这招是其他领导那边学的，晾着下属五分钟，一方面可以继续把自己手上的事做完，另一方面可以打个腹稿，怎么样达成自己的目的，该说什么话。 同时也是观察下属的举动，到底是重视自己还是轻视自己，所以，不要小看了这几分钟的艺术。 夏献崇坐了半边屁股，背部挺得笔直，目视前方，他好像没当过兵，不过显然听过祁同伟的喜好，公安局那边的人早就研究过了，知道祁同伟喜欢军人退伍的下属，因为姿态好，形象好。 祁同伟趁机观察了几分钟，这才放下文件，重新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来，走到会客区。 “老夏，你来看看这个计划。” 文件上正是商夏桥两街道的拆迁计划，是为了高新区的道路铺设做的准备，其中攻坚的拆迁工作就需要城管局来做。 “祁区长，如果要拆迁这两个村子的话，可能需要做的工作会多一点。 这两个村子现在起码有一百多家童装制作作坊，上半年到暑假之前都是童装的旺季，我们有没有备用的小作坊安置计划？” 祁同伟笑了一下，这小子肚子里有货，一下子就抓到了难点和重点。 “安置计划是有的，轻工业园区的南面正在扩建，这边的厂房审批将会走简易程序，以小微园区的形式审批。 按照童装作坊的合法建筑面积和近三年的申报纳税额度，来分配平方给这部分的拆迁户，至于违法建筑和他们自说自话的产值，那就只能按违法建筑一百块一平方赔钱，自说自话的产值一律不认。 如果这块工作让你来做，你能拆的下去吗？” 第165章 自己安插人 夏献崇显然蛮纠结的，这块的任务难度不小，一个做不好，各方利益分配不均，会遗留下长期的矛盾，但是修路也是势在必行的。 “祁区长，我会尽力去完成，但我需要区里全力的支持，不然我还是怕老百姓打到我家里来。 哈哈哈。” 最后这几声是尬笑，算是强行缓和气氛，毕竟祁同伟过去的名声是只听下属们立正敬礼，大喊坚决完成任务的，公安局内部人都知道，现在他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会不会当场被喷，他都无法确定。 祁同伟却是笑了笑，没有生气。 “很好，那这件工作，就落在你头上了，区里会给你足够的支持。 后天周一，区组织部会任命你为城管局局长，这项工作能不能做好，接下来你就要扮演很重要的角色了。 如果工作做不好，你别指望我和区委会客气对你，工作做好了，什么都好说。” 一下子一个惊雷炸在了夏献崇头上，什么？他没听错，区里给的支持是下周一就任命他做城管局局长？ 那老张他们两个背景深厚多了，又是这个领导亲戚，又是那个领导学生的，他根本就没有抱过希望，只是在想如果这个上台了，会有怎么样的工作方针，反之那个上台了会怎么样，从来没有想到是他自己上位。 “干嘛，傻了啊？” 夏献崇赶紧起身。 “区长，这这？” 半天组织不出来一句完整逻辑的话。 “行了，我不需要你多说什么。这就是正式的组织谈话了。 接下来区委区政府希望你马上整顿城管局内部，我不希望再看见你们内部的副职搞东搞西，影响了正常工作。 接下来还有很多工作，如果你成了拖后腿的，你也要滚蛋。 同时，区委会授权你，哪个副职在工作上搞小动作，拖后腿，影响了大局的，随时汇报。 区委会把人调走，你懂了吗？” 夏献崇的激动心情显然没有平复下来，但还是学着公安局朋友教他的样子，立正敬礼，大喊坚决完成任务。 一系列行为都把祁同伟看笑了，这小子还挺有趣。 “好了，拿上这个计划书，可以回去了。 还有个事情，下周的企服办的工业区调研计划，你们派员参加。” 说完祁同伟就让夏献崇回去了，同时打电话给区长汇报了情况。 “你的意思是他适合当这个局长是，能抗住压力？” 金新凯思考人事问题的角度还是和副职不一样，现在他要着眼大局，选出能顶住压力不折不扣执行他的方针的干部，其他的都是次要。 祁同伟思考了几秒钟，还是给出了确定的答案，实则自己心里也算不上有把握，只不过第一印象不错，也只能相信自己的直觉了。 “是的，我相信他能顶住压力把拆迁计划执行下去。” “夏桥街道这两个村还只是小意思，实际上区里早就和几个大厂商量过，在轻工业园区组建小微园区，给他们这批小作坊规范起来，由这几个大厂收购他们的产品，这样我们有一些要求，也能说得出口。 风声从去年下半年就在吹了，反响不算差，有少许的反对声，但是总的还是不错。 大厂能把一些低端产能分给小作坊，小作坊没有营销的渠道，虽然赚的利润率低一点，可是胜在稳定。 这两个村的拆迁压力算不上大，重点还是在江北街道那几个顽固的村，等半年后。 让李伟正式就位，带着夏献崇去啃这块硬骨头，安稳啃得下来，那两个人都有奖赏。 啃不下来就让他们背锅，事后你亲自出马收拾残局。” 祁同伟听着话筒对面这个熟悉的声音，还是有些不习惯，过去那个热血纯真的夹着公文包来自安监总局青年处长，还是成长成了一名合格的政客，明明白白明牌给下属，工作能干，就有奖励，干不了，不要怪我拿你平息风波。 “明白，区长，我知道怎么做。” “那好，我现在打电话给组织部那边起草任职文件，下周一一早你带人去宣布。” “我带人去宣布吗？上次不是说陈常务去吗？这不符合规矩，我不分管组织工作啊？” “我打算把城管局分给你分管，算是一个信号，把这帮兔子盯好，接下来任务还很重。 再说陈常务现在有重要任务，他也主动推荐你过去。 另外，你从公安队伍或者哪里找几个人安插进城管局，不能让那几个家伙觉得能在里面作威作福了。 人选你来操心，尽快把名单给我，两三个就行，中层也可以，副职也要，总之让那些兔子紧张起来。” “好的，明白，我马上准备。” 祁同伟挂断电话，先是感慨了一下，岗位不同，心境也完全不同了，过去只当个公安局长，是那么轻松，每天下午还能抽时间睡懒觉，写写小说，现在每天都在勾心斗角，都在操心事情怎么推进。 这就是条条上的领导干部和块块上的干部的不同，操心的范围完全不一样，搞得每天都要加班，过去最喜欢溜号出去吃馄饨或者其他美食的习惯也只能改了。 不想了，还是想想把哪几个心腹安插到城管局，副局长安插一名，算是副科级，公安局的副科级干警是不愿意去城管局的，那就只能从科员级干部里面提拔了，到底找谁呢。 算是个好事，要不把这个人情让几个副职卖了，也让他们做事更顺利一些，因为整个公安分局都是祁同伟的嫡系，选谁都没关系，选谁都会忠心祁同伟。 于是祁同伟拿起西装外套就赶着出去，门口等候室里还有几名干部在等着汇报工作，直接让卢强赶他们走了，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工作。 “走，去分局。” 于小明开车转出了区政府大院。 祁同伟风风火火得走在前面，路上的干警看见祁同伟都自觉让道了两边，先打了个招呼。 “局长好。” 第166章 安插自己人 祁同伟点点头，快速走过来，经过办公室的时候对着林佳招了招手。 “把杨正伟和陈光威叫过来。” “好。” 林佳点点头，小跑过去叫人去了。 这边卢强刚刚泡上三杯茶，杨正伟和陈光威已经小跑赶到了，二人敲了敲门才进来。 “局长。” “进来，卢强，去那边看看有没有需要我签的文件，带过来一起签掉。” “坐，我时间紧，直接说事情了。 你们给我推荐两个人，要聪明一点的，一个中层去城管局当副局长，一个普通民警去城管局当中层主任。 接下来我要分管那边，要安插自己的人手。 给你们两天时间，你们俩商量出人选给我。 还有其他事情要汇报的吗，一起解决了。” 说到这里，刚好卢强抱着一堆文件过来了。 “局长，我这边准备是正月十六那天开学第一课，选了江北一中，前期准备工作也基本做好了。 讲课人就是黄老政委，其他的法制副校长也都相继进入工作状态，已经提早到校熟悉情况。” “老陈，你那边呢？” 陈光威还是听从祁同伟的指令，自己从一线执法队伍里出来了，更多的是作为监督和后勤，也兼任了部分陈晋的工作，这是杨正伟故意分给他的，算是个阳谋。 明明祁同伟说过让陈光威继任他的政委位子，照理说应该带着他熟悉政委的工作，但是眼下却把陈晋手上的工作分给了陈光威，这可以算是一个小小的政治手段了。 祁同伟懒得计较这些，只要他还在江北新区，公安局里就乱不了，改不了姓，下属之间有点小龌龊很正常，只要还是在一个有规矩的框架内，没有越界行为，祁同伟都不打算插手。 “这边新大楼的装修工作已经重新复工，预计还要两个月就能完工。 我们增加的一些东西，区里也都批了，正在逐步开始增设。 去年底那一千万经费换装的事情，也在有序进行中，车辆都配置到位了，每个派出所都增加了两辆小面包，那种改装了防护铁网的，车门也增加了钢板，里面有专门放手铐的地方。 所以成本稍微高一些，也在接受范围内，这张表格就是明细。” 祁同伟看着新警车的图片，和里面增加的配置，不由得有些皱眉头，不过不是针对这个采购价格，这个价格其实在这个年代是合理的。 只不过他的眼光是二十几年以后的，所以会觉得这个钱贵的离谱。 “局长，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要不找个新的供应商？还没签合同好换的。” “算了，就这个，警用器械加个加锁的盒子。 里面加个格子，专门放证物的，不用太大，塑料袋这些配备好。 涂装你来选，都行，不要搞太特立独行。 警灯要选好的，要比那种夜总会里的灯还亮的，晚上开起来威武威武叫的。 其他的，你看着办就行，事情用点心，这个我就签了，有什么需要增加的，你自己前面加上。” 祁同伟刷刷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翻开下一张，这是市局要求开思想教育会的。 “这是什么，老杨？” “上次市局开会您没去，我去了，吴常务的意思是这次轮到我们江北分局开这个思想教育示范会了。 会组织所有区县公安局的代表过来观看，我们到时候要做好接待。” “净搞些虚的，还不如给我们塞点钱支持大些。 基本的会议议程和后勤，你让办公室里搞方案出来执行，轮到我们了，也不能小气。 带他们去法制副校长那边看几个学校，做案例，也给学校里那些无法无天的小混蛋看看，我们公安可是随时随地会进学校的，让他们心里警觉警觉也好。 你好好办。 还有这份，这份你们和陈晋沟通过没有？” 祁同伟手上这份，正是市局成立特巡警支队的申请报告，已经由市局完成了前期的手续，等着陈晋在临安跑剩下的程序。 “已经沟通过了，那边传真过去了，陈局长已经去省厅沟通了两次了，效果不错。 等您这边签完，这份寄出去给他，相信两个月内就能搞定。” 祁同伟点点头，陈晋这小子的交际能力很神奇，有莫名的亲和力，喝酒也是一把好手，这几次工作应该能让他在省厅认识不少人。 于是祁同伟继续刷刷签上名字。 剩下的文件都不是特别重要的，都是些琐事，也就不赘述了。 周一一大早，区委组织部的尤副部长就带着人来到了祁同伟办公室门口等候。 “祁区长，早上好啊。” 尤部长伸出双手和祁同伟握手，他个人其实心里有计较，金新凯把干部任命的活派给了祁同伟，是不是暗示接下来可能祁同伟要转任他的顶头上司，组织部长，不然的话，副区长去任命城管局局长，怎么想都不合常理，除非是有信号想把组织工作交给他。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金新凯确实有释放信号的想法，目的却不是让祁同伟来当这个组织部长，而只是为了堵住一些人的嘴，因为这个位子空悬，已经让很多人蠢蠢欲动了，他这次只是拿祁同伟出来挡枪了。 祁同伟把手头一些事情交代之后，马上就带着尤部长和几名组织部干事出发前往城管局，那边已经接到了通知，全员等候着了。 城管局的驻地是个小院子，有一栋七字型的楼加上另一半的围墙组成了一个正方形的小院子，里面停着也是奇奇怪怪的车，这情形和祁同伟刚去永庆县公安局的情况一样，这些车都是各处化缘来的，所以会各有各的样子，反正看情形，城管局并不缺钱。 这个年头，城管局还没明确执法范围，做事自由裁量度非常大，非常随意，从他们明明不管企业，却能想到去企业罚款创收就能看出来，营商办做的事情，恰恰正是压缩他们的罚款事项，明确他们的执法范围和权限，但是个中阻力其实不小。 第167章 任命城管局局长 因为没有上层行政执法法律法规的明确支持，这边又是强行动了他们的奶酪，要知道，这个年代，罚款两百块，最起码一百块是有机会揣自己兜里的。 所以，祁同伟比较重视这次改组城管局的事情，为的就是后面能规范住城管局的行政执法范围，明确他们的罚款事项，最重要的是，所有罚款要直接交到财政局的账户上，而不是个人塞口袋里。 体制内想推行一个政策，碰到阳奉阴违了，最好的办法还是祭出人事大杀器，去年底就因为假警服的事情，区委把城管局局长免职了，但是又没有在年前及时补位，这才导致了这段时间内部混乱的情况。 城管局近百名干事和职工都站在大院里，学着公安队伍站成几排，看着也似模似样的，站在前头的有两人，还是那两个处处争斗的副局长，此时他们的表情无疑是在向祁同伟邀功。 由于组织部的口风很严，并没有透露这次过来是准确干什么的，他们只以为是任命普通中层或者副局长，所以二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祁同伟。 祁同伟看着站好的队伍，没有过多的训话，这又不是公安局，没必要和他们说多，直接伸手指挥尤部长宣布任命。 “东瓯市江北新区区委区政府决定。 任命夏献崇同志为江北新区城市管理局局长。” 任命通知清新脱俗，比较简洁，不会像古代皇帝遗诏那样皇四子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什么什么的。 这短短一句话，整个整齐的队伍都开始乱了起来，站在第二排的夏献崇也带着震惊的表情，走到了前面，先和祁同伟握过手之后，再和站在身后的组织部干部们握手。 这时候祁同伟才开始讲话。 “同志们，新局长已经上任，我和区委区政府希望大家大力配合夏局长的工作，接下来区里还有很多重大的任务交给我们城市管理局，我希望你们能在夏局长的领导下，焕发更新的战斗力。 区委区政府也会给予夏局长更大的信任，财政局将会拨款一百万元给城管局更新设备，如果有同志觉得身体不适，无法胜任岗位要求的，可以向夏局长提出调走。 夏局长，你来讲几句。” 夏献崇接下来的讲话没什么新意，还是老调重弹，毕竟这个年头的干部学历算不上高，再说两天前祁同伟和他讲话，他其实没感觉真的会任命他，并不抱希望，也就没做准备。 等夏献崇说完，祁同伟和他握握手，就带着人离开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他自己的了，如果当了局长还镇不住下属，那还混个屁。 下午他还要来区政府里，作为新上任的局长，也要去领导面前挨个拜码头，那时候再聊聊他空出的这个副局长的事情，杨正伟他们已经有了人选，由夏献崇来推荐，这个情况和上级直接任命是完全不一样的，对他个人的威信会有提高。 刚刚回到区政府，杨正伟和陈光威已经带着人在等候室等着了，看见祁同伟招手，他们才敢过来。 杨正伟带着几人进来办公室，两名干警站得笔直，祁同伟看着眼熟，但是叫不出名字，这很正常，虽然大部分干警都是祁同伟提拔的，但是整个分局有三百多号干警，联防队员也有五六百人，只能记住副科级二十几人，加上重要的中层二三十人，其他的人只能混个脸熟。 眼前两位显然就是混个脸熟的成员，不过不要紧，以祁同伟的威信，公安分局出来的人都是他的门生，这个标签大家都会记住，但是等祁同伟调走，新来的人就不会有这个标签了。 “局长，这位是三江所治安中队长，胡方源，这位是江北所的民警方正。” 介绍到两人的名字的时候，两人都立正敬礼，挺直了胸膛，祁同伟这时候有点印象了，对上号了。 两人都见过，只不过没有谈过话。 “好，你们都坐。” 祁同伟也转到了沙发区坐下，四人都坐在祁同伟对面，只有杨正伟的坐姿稍微轻松一些，其他人都是坐的笔直。 “你们俩和他们谈过了，调去城管局一是给我当眼线，二是要保证城管局贯彻落实区政府的政策。 胡方源你过去会接任排名靠后的副局长一职，在局里要大力支持局长夏献崇的工作，如果有人捣乱，你们俩都要无条件支持一把手。 但是，如果一把手对区委区政府的工作阳奉阴违，你们要马上找我汇报。” 祁同伟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一把手要是不顶事，就由胡方源顶上，这句话一出，只怕会激起别人的贪欲，如果主动参与到里面的斗争，那祁同伟的布局就成了笑话了。 “方正，你过去只能担任中层，那边的中层大队长可没有副科级待遇，但是你做工作一定要用心，要对上级的指令执行到位。 你们俩都是公安局出来的人，所有人都会认为你们是我的人，如果你们犯了傻，那就会丢我的脸，懂了吗。” 二人立刻站直，举手敬礼。 “是，局长。” “好，那下午你们再过来一趟，两点，到时候夏献崇会过来，你们俩会作为他的外援调进去。 正伟，你带他们俩去组织部办手续，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 夏献崇来得比祁同伟想象中要早，看来是第一个就来了祁同伟办公室里拜码头。 “祁区长。” 祁同伟伸手制止了他说些表忠心的话，懒得听。 “我不需要你表忠心，我提拔你的目的是为了干活，懂了吗？ 你们城管局的内斗影响到了工作的状态，而你呢，刚好适合这个岗位，所以就轮到你了。 但是，我直白和你说，区长说过，提拔你是小事，但是接下来的工作才是大事，才是区长和我关心的事情。 前天给你的文件，研究过方案了，那时候你只是个排名靠后的副局长，现在你是局长了。” 第168章 工业区复工复产调研 “行动方案你要改一下，动员起所有人，两个搞童装的村子，你和夏桥街道的党委书记和主任商量好。 这次我不会主动帮你协调，如果你连这个工作也做不了，那这个位子你只怕也坐不了多久。 还会背锅免职离开，懂不懂，这件工作做好了，你才能在这个位子坐稳了。” 夏献崇的脸上流下汗，大冬天被祁同伟灌满了压力，以前当副局长的时候可是老轻松了，现在这个局长居然面临这么大的压力，都不知道上位是好是坏。 但是有一点是明确的，他的轻松日子到头了。 “行了，我还给你准备了两个帮手，进来！” 随着祁同伟的话音一落，胡方源和方正二人也进了门。 “这位就是城管局新任局长夏献崇，他们俩是胡方源和方正，都是公安分局调来的。 胡方源会担任你空出来的副局长，方正会担任执法大队长。 你们认识一下。” 二人摆正态度，弯腰和夏献崇握手见过后，祁同伟才继续开口。 “我这个人很简单，提拔你们三个人的目的也很简单。 就是为了干工作。 回去，你们要用最短的时间，把那两个副局长的内斗压下来，把他们的队伍拆散。 夏献崇，有什么事你吩咐他们俩去做，你们俩无条件服从一把手的命令。 懂了，调整好了干部队伍，马上就投入工作，那个文件你们整理出方案来，这周就要开始。 好了，你们走。” 祁同伟做一把手做久了，和下属们谈话也越来越习惯一言堂，他也没预料到自己会和前世的沙瑞金越来越像，其实这也是必然的结果。 前世祁同伟被一个强势的娘家压了几十年，后来又攀附赵家，都是做孙子为主，自然培养不出来一把手的气质。 其实刚重生的时候，祁同伟也想过，是不是直接去截胡钟正国的女儿，也就是侯亮平的女朋友钟小艾攀上高枝，不过转念一想，侯亮平在2017年还只是刚刚提拔到副厅级省检察院反贪局局长。 而只比侯亮平大三岁的祁同伟，却已经当了八年的副厅长，当了两年的公安厅长，这可是副部级的预备役。 说明侯亮平攀的高枝钟正国在压制他，乃至他的职位比钟小艾还要低，大部分资源应该都给了钟小艾没出场的兄弟。 所以傻乎乎的截胡钟小艾，最后还是要被强势的娘家不停压制，继续做孙子，搞不好退休了还上不去副部级，在家里换个姿势都要打报告，哪里像现在，未婚妻一家都主动到他买的房子里过年，气氛和谐，多好。 还有一点，祁同伟如果想要上位比前世更高的位置，那就不能再卷入汉东那个泥潭了，在里面一直争斗吗？ 哪有人斗出一片天的，跳出这个大坑，重新做选择，才是最好的安排。 所以这辈子祁同伟为了不再当孙子，这才找了个普通科级干部家庭出身的章若南，这样能少一些家庭矛盾，也不需要再看其他人的眼色。 一切都靠自己的努力上位，但是这样的做法也恰恰好重新培养了祁同伟的自信心，一把手做久了，做事和说话都是霸道无比。 反正，不能继续当孙子了，就算找盟友，也都是以尊重为前提互相帮助。 现在找的几个盟友，如金新凯，高育良乃至洪组长都是亦师亦友，互相尊重，互相帮助的关系，其他人再是厉害，我祁同伟不事权贵。 第二天一早九点钟，楼下几个涉企部门的人都已经在等着了，机关事务局派了一辆考斯特大巴在等待，卢强还在确认最后的行程路线。 “出发。” 于小明马上跑了下去，开着自己的车跟随。 做司机必须时刻跟着领导，哪怕他坐了大巴，也要跟着，开着自己的车在后头跟也没关系，因为领导是有特权的，出去调研到一半，他可以和下属们说一句，你们辛苦一下，我有点事走了，这时候开着私车的司机就要赶紧跟上，把领导带上，去一些私人的场合。 不过祁同伟没有这个需求，他在江北新区工作外的朋友很少，反而是故意不怎么搭理别人，就是避免自己被当地的关系网缠住，影响工作。 当然，于小明过来也是有自己的作用的，他能带着公安局的几个干警随时待命做安保工作，当然，一般副区长是没这个待遇的，祁同伟另当别论。 大巴上，车门进来第一眼看见的位子，一般是主位，祁同伟当仁不让得坐下，后面几排坐着各部门的负责人，卢强坐在靠车门的旁边，也就是城乡巴士的售票员位子，方便时刻和驾驶员沟通，其他位子就没那么讲究了，一般是职位越高，离领导的视线越近。 “区长，我们第一站去的轻工业园区，这边是东瓯市的一大鞋服基地，几个比较出名的鞋厂如绿螳螂鞋服和亚康鞋业都在这里。 第一家企业就是绿螳螂服饰。” 绿螳螂服饰，这家企业是祁同伟到东瓯市第一家敲诈的企业，呸，第一家给消防大队捐款的企业，还是比较友好的。 大巴很快就到站了，这个年代的厂房和二十几年后的标准化厂房还有很大的区别，很明显的区别就是外观看着和民房区别不大，就是占地大一些，每层的高度只有四米，可能是做鞋的企业不太需要一些大型的设备。 但是所有鞋服厂都是劳动密集型企业，一层一千多平方的厂房里面，密密麻麻挤满了针车，每个座位上都有服装工人在忙碌着，空气算不上好，鞋胶的臭味和皮鞋本身的味道充斥着相对狭窄的厂房。 厂里的女老板已经在门口等了，她就是江北街道书记陈帆的亲妹妹，陈冉。 二十几岁的年龄，却看不出一丝稚嫩，行动干练，气质颇为精干，看着和女县长一样。 “祁区长，我们又见面了，快两年了。” “客气，客气，陈老板，才一年多呢。 这还是我第一次到你的地盘来呢。” 第169章 检查车间的小插曲 女老板显然做惯了接待，笑吟吟得对着众人招呼。 “欢迎欢迎，大家里面请，我准备了茶水和红包。” 红包这个词说得很自然，这个年代涉企部门来检查，红包都是给在明面上的，因为没有多少相关的规定，等千禧年之后，这才慢慢正规起来，大家都要点脸了，表面上不收红包了，至于底下收不收，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急，不急，我们去车间看看。 这一栋是做鞋的，应该每层一个工艺，我们一层一层看一看。” 这话一出，女老板的脸色有些难看，说实话，鞋厂和服装厂，这种生产密度，人员聚集程度，首先在消防这关就存在了大隐患，属于乙类管理企业，丁戊类级别的厂房管理，虽然执行并不算严格，可是法律法规是有的，发现了就要整改，处罚。 照理说，她哥哥都是祁同伟的班子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至于过来找事，本以为和其他领导一样，走个过场，喝几杯茶，吹吹牛就能回去的，看来来者不善啊。 祁同伟没理会她各种想法，当先就走进了制作塑胶鞋底的一层车间，这里的工艺基本是把原料塞进鞋底的模具里，然后用加热管道带来的热气，把原料融化成为 鞋底的形状，工人再趁热把东西捞出来，转到下一道工序精加工。 可以说，整个车间充满了冷却水蒸气，现在大冬天站在里面都热得不行，加热管道还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时刻刺激着耳膜，空气中充满了原材料的臭味和其他味道，简单一句话概括工作环境非常差劲，形容干一年少两年命的都是客气的说法了。 祁同伟招手示意消防大队的干部丁剑过来，指出了这里原料堆叠，加热管道存在消防安全隐患的情况，让他进一步跟进督促整改，由于车间里非常吵闹，站远一点的人都听不到祁同伟说什么，只看见丁剑不停点头，眼神看向几处隐患地点，好像老鹰看见了猎物一样。 祁同伟解开了外套拉链，走到了车间外面，这才感觉到一丝凉快，这可是冬天啊，外面气温也是零下一两度的，居然会感觉到闷热，可见环境的恶劣。 只是这个年代，还没有职业卫生这一说，也没有明确的法律管束，祁同伟也不好在现场说些难听点的话，只是招呼女老板过来。 “陈老板，别觉得我过来是找事的，你们企业复工复产，我们区政府是大力支持，希望做好后援的。 今天我过来就是过来帮你挑挑刺，那边锅炉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你自己可能看惯了，但是以我们外人的眼光来看，那边的管理是不到位的。 那一块的管道，也破裂了，一直在外冒黑烟，煤块堆叠也不正确，怎么能堆在消防通道上呢。 如果发生了火灾，你别觉得我大正月的说些不吉利的话啊。 像消防的设施和通道，目的就是为了火灾的时候，能及时救助工人生命安全和你的财产安全。 不能你们觉得使用方便，就直接随意堆叠，要知道，煤可是燃料，管理一定要用点心。 丁剑，过来，给陈老板的车间主任好好说一下整改措施。 陈老板，我得和你说一下，我们今天过来，不是为了找事的，发现了隐患，我们的干部会负起责任，指导你们改正。 处罚这些不是我们今天的目的。 好了，我们去二楼，一层层看过来。” 一行人又向着二楼走去，一旁的女老板接了个电话走开了一边，留下一名车间管理还在接待。 “领导，可以坐电梯的。” 祁同伟看向旁边质监局的局长，开口道。 “王局长，这是不是货梯啊？” 王局长赶忙走到旁边说道。 “区长，这是货梯，按照规定，货梯是不能载人的，除非运货需要。” “那好，我们是来检查的，可不能自己知法犯法啊，大家走两步，不要觉得条件艰苦。” 说完直接拔开大长腿向着楼梯口走去，后面那位管理只能亦步亦趋跟上。 二楼是钉鞋面的车间，基本是缝纫机操作，需要工人很多，这里环境相对楼下要好一点，但也有限，空气中充满了强力胶水的味道，甲醛含量极高。 “李局长过来看看（安监局），这些鞋胶是不是含苯的危险品，这么堆在路口是不是有安全隐患。” 李局长其实也是第一次到绿螳螂鞋厂里来，因为这里背景很硬，大部分时候都是在茶室里随便写几张隐患整改，应付应付工作任务，没想到车间里还比不上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作坊管理得好，顿时脑门上冷汗直冒。 “这绝对是有隐患的，像这类胶水是有毒性，而且易燃，必须要在专门的储藏室里。 即使是使用也需要即用即拿，这样堆在通道里绝对是不行的。” 祁同伟一行人还在继续记录车间内隐患，没看到后面跟着的车间管理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们以为自己背景深厚，平时对一些检查执法人员都是不屑一顾的。 转了一圈后，祁同伟继续带人上了三四五楼，指出了不少隐患，一一都让随员们记录下来，走完绿螳螂鞋服的一个厂区都花了几小时，一些养尊处优的局长们都已经开始累了。 “区长，我们这边差不多了，要不再去几家，不然时间都耗在他们这里了。 坐电梯不。” 祁同伟倒是无所谓，不过看看几个肥头大耳的局长已经累得可以了，于是点了下头，这时候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一旁全程跟着的车间管理好像是发泄脾气一样，冒出了一句话。 “不是说，质监局有规定吗？人不能坐货梯吗。” 一行人的脚步顿时就停住了，现场充满了尴尬的气氛，祁同伟倒是真没感觉，一个普通员工说一句话他可没空生气，但是旁边几名局长脸色已经大变了。 “行了，走楼梯下去。” 祁同伟直接开口，招呼众人跟上。 第170章 转道高新区 下去的过程中，气氛明显已经不对了，本来好多人都会在祁同伟面前说几句，以显示自己的专业性，但是下楼这几分钟内，没人主动开口说话，显然一个个都被气到了。 祁同伟在心里笑开了花，编排起内心戏来。 “我可没想过针对这些企业，这个绿螳螂服饰仗着自己规模大，背景深，里面管理这么疏忽，要是当了常务，这里死几个人，那还不得背锅。 眼下都不需要自己出面，这些涉企部门的负责人都被摆了一道，看他们的样子，接下来还会搞打击报复那一套。 自己又能置身事外，推脱他们那个车间管理不会做事又不会做人，让底下部门去闹一闹。 闹完了陈帆如果求上门来，再以营商环境的名义约束这些部门，两边都卖了面子，还能强迫陈帆站队。 不错，不错。” 祁同伟嘴角是带着笑意下来的，后面几位局长脸上就不那么好看了，楼梯间都是灰尘，他们的名贵西服上都沾了不少，加上在五楼想坐个电梯又被那个缺心眼的摆了一道，顿时怒气勃发，只不过祁同伟还没表态，他们也不好说话，但是个个心里已经盘算着，一定要找机会回来找麻烦来。 这个女老板也被祁同伟这一行人搞得有点烦了，所以才会半路借口谈生意暂时离开，让一个缺心眼的车间管理在场，白白得罪了这么多人，以生意人的角度来看，得罪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白白得罪别人，毫无利益可言。 看来明天这名女老板就会亲自上门到祁同伟办公室请罪了，是不是拿皮鞭抽她呢。 说笑了，脑子里想想就算了，写出来就要进小黑屋了。 “区长，下一站我们是去重工业区。” 祁同伟想了想，只怕这些本地发展起来的企业，情况都差不多，粗放式发展，这时候倒是想看点不一样的。 “等等，不去重工业区了，我们去高新区，去澎湃装备制造看看。 他们开工了没有？” 领导思维太跳跃也不好，在场没一个人知道澎湃装备制造的生产情况的，年前他们还在从北方搬机器过来，还在调试各种设备，再说了，这是区长亲自招商引进的企业，城管局去收了一次费，结果局长都被换掉了。 下面各执法局都不敢过去触霉头，于是尴尬的情况发生了，祁同伟问出了这句话，没人能回答得上。 “算了，大家都没去看过，那我们今天就去看看。 高新区的企业只是要着重保护，而不是一趟都不能去，不去人家在厂里干什么你们都不知道。 定期检查消除隐患也是保护的方式，车来了，走。” 一行人也没搭理远处走来的女老板了，直接上了考斯特大巴车，坐不下的人坐在了后面跟着的车上，一溜烟开走了。 女老板听了员工汇报了车间的情况，知道自己下属说了傻话，闯了大祸，白白得罪了一大批人，得罪一两个部门不是问题，总能找个中间人说说好话和解的，他们陈家在东瓯也是个大家族，政商都有人。 但是犯傻得罪一大批人，那可就另当别论了，江北新区的执法部门尤其是底下办事员们会同仇敌忾起来的，过去一个普通执法队员来绿螳螂检查，回去要被局长批评加穿小鞋。 这次以后，下面执法队员过来检查了，回去可能会批评，然后被私下里表扬加重用，这些涉企部门的人虽然级别都不高，但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们恰恰是最难缠的一批人。 尤其是公安局，万一他们觉得自己怠慢了祁同伟，随便搞个案件，强行到车间里把人抓了，在里面捣乱怎么办呢。 麻烦大了啊。 女老板陈冉这时候才有点像个二十几岁小姑娘，急忙掏出大哥大，打给了她大哥，副区长陈帆。 “大哥啊，厂里那个蠢货管理闯了大祸了，这下麻烦大了，怎么办啊？” “什么事啊？不就是祁同伟带人过去调研吗？人家都跟我说了，发现隐患帮忙整改，而不是罚款，这是好事啊，你急什么？” 随后陈冉把事情和她哥细细说来后，听得陈帆脸皮直抽抽。 “你看看你办得什么事！你手上哪有什么重要的事要离开，你就是觉得被祁同伟当面教训，心里不舒服。 觉得自己办了这个企业，每年赚上千万，你就能飞了，是不？ 回家也没人能治得住你的，谁也批评不了你，你才二十几岁，就这么任性，刚愎自用。 这个苦头是你自己找的，你自己明天去祁同伟办公室道歉，后面麻烦还有一堆。” 说完陈帆就挂掉了电话，他虽然嘴上说得严厉，其实就是为了打压一下他妹妹的气焰，因为他妹妹自己创办了这个企业，发展极快，在家里算是一霸，谁也说不了她，是真心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对他这个哥哥也不甚尊重。 这下在社会上吃瘪了，别人能对她陈冉这个小姑娘另眼相看，客客气气对待，还不是靠他们家老爷子的面子，看在他陈帆在江北街道当这个书记的面子。 以他陈帆的面子，这件事虽然有点小麻烦，不过后续不是什么大事，那些执法局顶多就是来找一两次麻烦，他们自然会自己退去，祁同伟也是个大度的人，而且据小道消息，祁同伟可能要上位常务副区长，到时候吴恩德会不会向他发难，肯定会需要他陈帆的支持，区长一般不会主动介入到这些事情里面。 以这各种条件来评估，这件事真是夹不上筷子的小事，但是能打击到臭屁的妹妹，还是很让他窃喜的，下次继续夸大事情，然后再教训教训她。 祁同伟并没有太在意这个小插曲，他也不会自降身份因为一个车间管理的话而生气，此时在高新区澎湃装备制造，有让他高兴的事情。 彭老板早早收到了通知，等在了厂门口，他虽然是个技术理工男，但国企干了几十年，并不是对人情世故一无所知的。 第171章 参观澎湃装备 尤其本地政府说实话比东北那边的政府要文明许多，这其中有金新凯这位三十岁不到的主官的功劳，但是总体是因为本地的投资环境是在不断发展中，思想观念也是全国的前沿，这对于他们创业是极有好处的。 “彭总，你好，你好。” 祁同伟主动伸出手握手。 “区长，客气了，客气了。各位领导，到里面请。 区长，领导们，我来主动介绍一下我们厂。 我们厂从北方城市搬过来，正月已经基本完成设备调试，还花重金从德国进口了一批新的生产线设备。” 祁同伟闻言表现出惊讶的表情。 “哦，那看来彭总是准备在我们江北大展拳脚了。 经贸局的负责人来这边来。 李局长，进口国外设备，引进新的技术，我们省里是不是有补贴的政策。” 李局长有些懵，啥，他不知道，顿时有点尬在原地，停顿了几秒，后面的张副局长马上跟上，他才是懂业务的，也懂人情世故，这时候可不能让局长尬在当场了，虽然局长被喷他心里会暗爽，但是也会被领导认为不顾全大局，失了印象分，这时候主动迎上，反而能让自己在祁区长面前露个脸，还能给局长解围，卖个人情。 “区长，我来解释一下，因为这个文件是去年下半年才发的，办公室里还没转发给局长签字，但是我是看到了。 我来给彭总说明一下我们江东省的新政策。 根据江东省经济贸易厅和工业厅的1994年第三号联合文件。 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在收购国外设备，引进新技术填补空白之后，可以报销设备费用的百分之三十，通过新技术的评审后。 可以奖励企业二十万元现金奖励，同时收购设备用的钱可以完全抵扣税额。 具体的业务，我们今天下午就会派人过来办手续。” 祁同伟看着这位张副局长很满意，懂业务，知进退，年龄也不大，三十五六左右。 “你看，彭总，你还是需要多和我们政府沟通啊，这么好的政策现在才知道。 那下午就你来负责这边的手续办理，务必要服务好企业。 zy有指导精神说咱们的政府以后要慢慢从管理一切的职能中改变，以后变成服务人民的政府。 像这样的政策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嘛。” 说完祁同伟笑着拍了拍张副局长的肩膀，众人欢笑间无视了站在一旁哑口无言的李局长。 彭湃接着带众人到车间一看。 现场整洁无比，机床设备都弄得干干净净，当然，这可能是因为最近还没正式生产。 不过现场的布局和各类规章制度，就已经把本地的企业比了下去。 “不错，不错，彭总，你们厂的安全生产规范，算是按照教科书式了。 安监局的负责人呢，过来好好看看。 像这样的标准才是法律的标准，你们不能一味得觉得一些企业改不起来，就自我降低了标准。” 当然，祁同伟这句话其实是屁话，他自己也知道是句屁话，澎湃装备制造是什么企业，最起码今年的订单就有上千万，而且利润率非常高，加上行业不同，天然就不需要那么多工人，工人的水平也普遍高，都是国企的技工出身，做事自然守规矩，一板一眼，有责任心，再加上这里的安全生产规章制度是金新凯在安监总局任职的时候亲自制定的，一切整改都是他亲手帮忙的，本地企业怎么比。 本地一些粗放型生长的企业，首先营业额就远远比不上，再加上老板本身就是没怎么上过学的大老粗，工人也都是低学历为主，做事只图方便，也没有正规的专家指导，怎么可能和这家企业一样，再说了，行业也有巨大的区别。 不过嘛，领导在现场，场面话必须要说，虽然知道实际存在巨大困难，但口号得喊。 安监局的负责人连连点头，拿着笔记本不停记录这里的细节。 彭湃还是主动开口 了。 “我们厂的安全生产制度，当年是为了拿国外大客户的订单，金区长亲自给我们制定的，当年金区长还在安监总局做处长，可是在我们厂忙活了一个月呢。” 此话一出，后面的局长们一下子停住了窃窃私语的动作，终于反应过来，为啥城管局过来罚个款，创个收，直接牵连到局长，局长都被换掉了。 原来根子出在这里啊，这家企业不止是区长亲自引进的，还是区长过去亲手蹲点跟进的企业啊，搞不好这个民工一样的老板还是区长的老朋友，人不可貌相啊。 彭湃继续介绍。 “我们厂的主打产品，还是各类机床，过去我们厂的产品只有普通车床，现在经过技术改进之后，我们已经能生产铣床、刨床、磨床、钻床等等几种衍生产品。 领导们过来看，这一种是我们最新的数控机床，当然，这一部还是样品。 等国外的生产线设备完成调试，我们就能正式量产这一类的数控机床。 以技术来说，我们的数控机床现在是全国领先的。” 祁同伟看得也眼睛发亮，没想到90年代这东西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这家企业真是个宝啊，现在的全国工业都在百花齐放，机床这东西可是工业之母啊，想办厂就得买。 不愧是大国企出来的，这技术储备，杠杠的，这家企业，要不要忽悠忽悠，以区政府的名义入股一点，也算是一种新的尝试。 等后期还可以让他们帮忙把那个卡车厂搞起来，再慢慢发展到生产各类汽车，到二十年后再进军新能源车。 说实话，祁同伟从没有怀疑过国有企业的实力，从彭湃这一群人就能看出来，国有企业的员工们有信仰，有责任心，做事踏实肯干，明明是最好的一批工人。 在结果上却竞争不过民企，骨子上还是官僚主义侵蚀了企业的命脉，只要把官僚主义抛开，让这些国企轻装上阵，内部优胜劣汰，他们的竞争力应该是远远比野蛮生长的小型民营企业要强得多的。 第172章 提建议 这一家企业的调研全程在轻松愉快的氛围里结束了，祁同伟也带着随行众人和彭湃告别，上了大巴。 “同志们，看到了两家企业的对比，你们现在有什么想法不。 现在不急着说，你们都是涉企的直管部门，也是政府对企业的门面。 我个人希望，你们不要把过去那一套管理管理，企业不管是不会理你的，再抱着不放。 实实在在要帮助企业，成长起来，只有我们江北的企业成长起来了，人民群众的收入才会增加，gdp才会飞速增加。 我知道大家很多人都在背后说我，一个小年轻，读书读傻了，满嘴都是大道理。 那今天我就说句老土的话，咱们江北的企业好了，经济就有好，大家就会有成绩，我和区委区政府的领导们就会有成绩，我们上去了，就会提拔干活的各位。 这话够实在了，我这个人也不吃请，不收红包，这些公安局的同志们都知道，有些同志可能还不知道。 但是我做事公平，谁做事做得好，提拔谁，简简单单。 像绿螳螂这样的企业小吗？他们不小，去年的产值比彭湃装备去年的产值高两倍。 但是他们的生产做得好吗？不好，大家都看不下去，但是碍于现实，不好多说。 咱们成立高新区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引进高新技术产业，让彭湃装备制造这类企业生根发芽。 现在改革开放正在如火如荼中，所有行业都好赚钱，但是，如果经济走入了周期呢。 那时候还能保持强劲增长的，恰恰就是彭湃制造这类企业，我们做官，要学会思危，思退，思变。 既要眼下过得好，也要日后过得更好，为未来计。 大家都在啊，我再催催去年底布置的任务，尽快把收费核减项目交到营商办那边，经办人就是李聪。 不要让我再提醒了，下周一之前没有交的，一律通报。” 说完祁同伟就不再多说了，也不知道这些职能局负责人们都在想些什么。 “先回去，今天还没到十五，大部分企业都还关着门。” 一行人回到区政府就四散回了各家，祁同伟来到自己办公室，刚刚几个职能局的负责人也一直跟着，不要小看这些局长，他们在现场找到汇报工作的苗头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卢强在门口让他们排队等候，消防大队的干部丁剑先进来，这当兵的姿态就是好，一进门先敬个礼，知道祁同伟吃这一套。 “局长好。” 这个称呼也有学问，消防大队受公安局管辖，称祁同伟为局长，更显亲昵，表示我是你手下的自己人，看来这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消防干部，肚子里弯弯绕绕也不少。 “丁剑啊，坐。 这两家企业的情况呢，你后续盯一盯，尤其是隐患严重的，一定要盯着整改。 我们可以不处罚，但是隐患要消除，这玩意出了事，板子是打在我们头上的。” 这时候卢强也倒了茶进来了，丁剑还特意起身谢了卢强。 “局长，我个人有些想法，想和你汇报一下。” 祁同伟有些惊讶得看了他一眼，刚刚他已经说完了，以为该起身走了，这小子，还会举一反三啊，这个情况不听也要听了，要是说些没营养的，那就叫陈晋给他小鞋穿，要是是个可以栽培的好苗子，那就找机会提拔一下。 “你说，我听着。” 祁同伟手上动作不停，从文件夹里拿出文件，脑子里在研究怎么成立一个区属企业，和彭湃这些企业合作，从造功能卡车开始，适当的时候可以找上级帮忙和外资车企合资，当然，能独立自主最好。 97年金融危机，棒子国的那个车企会倒闭，也许找几个壳公司去买他们的生产线，欧洲也有想要卖掉的家用车生产线，也能找机会去买过来。 再慢慢研发，占领国内市场，提早布局新能源汽车，实现弯道超车。 “局长，我的想法是。 像绿螳螂这类企业，我们江北消防站会加大力度巡查整改，当然，处罚不是目的，而是整改的手段，尽量少用处罚，多给企业服务，这也是局长的指导精神。 另一方面，也带着一些小企业的企业主，到彭湃装备制造这类优秀企业这里学习优秀消防经验。 也能互相增加各企业主之间的联系和学习。” 祁同伟这时候感兴趣了，抬起头，觉得有点道理，点了点头。 “这个主意不错，不过不要局限你们消防。 卢强，把经贸局，安监局，质监局，工商局他们几个涉企部门都叫进来，是不是都还没走。” 卢强点点头，确实，大部分人都还没走，不过那位经贸局张副局长走了，李局长留着，看来是隐隐被排挤了。 一行人挤进了祁同伟办公室里，没那么多位子坐，大家只能站着，丁剑看见这么多局长都站着，自己也自觉起身把椅子拨到了一旁。 “同志们，刚刚丁剑站长给我提了个好建议，你们也听听。 他的意思是，组织一批像绿螳螂服饰，这样车间管理比较混乱的企业，到彭湃装备制造这类优秀的企业里学习经验。 你们也都参与进来。 经贸局，你们可以以彭湃装备的设备补贴例子，向企业家们介绍你们的优惠政策，鼓励他们来办理好的惠企政策。 安监局，澎湃装备可是区长一手一脚建立的安全生产制度，这可是很好的宣传样板，你们如果这块做不好了，那可就是打了区长的脸了。 其他部门也一样，把自己的好东西拿出来秀秀，让这些管理混乱，粗放生长的企业看看好的样板是如何。 怎么样？这个建议不错？” 众人都点头，不过没主动说话，人太多，办公室太小，他们说话了，哪还听得到祁同伟说话。 “那就这样，事情还是由营商办牵头，李聪，你负起责任。 丁剑，你下周起，到营商办兼职一个副主任，算副科级职级，我会和你们部队沟通。” 第173章 提拔丁剑 在场众人都被祁同伟的魄力惊到了，这么一个好建议就能从普通干部升到副科级吗？ 虽然这个兼职和行政编制升到副科级不太一样，但是后续好好操作一下，完全就能直接从消防队伍里跳到行政编制里。 丁剑肉眼可见得激动起来，想举手敬礼，不过身边人挤人，看了一下还是算了，只是站直了身体点点头。 “好了，你们先出去，门都要挤掉了，下次在会议室里谈。” 一行人又乌央乌央得出去，李聪识趣得重新进来。 “区长，那这个参观优秀管理企业的事情，我们是要先做个方案出来。” 这句话有些明知故问，当然要做样板了，不过也是程序之一，不问过分管领导，他哪敢自己就决定。 “嗯，这些事，以后你自己决定。 我这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不会管太多，太细。 我的宗旨是，宏观调控，微观自主，你们做下属的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但是，出了错我也不会客气。 这个叫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能不能在我这里学到东西，那就看你自己了，出去做事。” 祁同伟看来真的和一般领导不一样，哪个领导不是对权力抓得死死的，哪怕买一卷卫生纸都要经过他们签字，摸过小卖部老板娘细嫩的手，才能批。 等李聪一出去，祁同伟又抓起电话打到了区府办这里。 “陈区长在不？ 好，那我现在过去。” 祁同伟最近可守规矩了，在这有限的时间内，他做事情尽量不跳过常务，直接向主官汇报，而是事事先和常务沟通了，再一起向金新凯汇报工作。 也是为了给陈雨显示尊重，只要自己的任命确定了，这样让工作交接能更顺利一些。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得意忘形，越要守好规矩。 祁同伟来到陈雨的办公室，进门前还主动看了下自己西装有没有褶皱，用手捋了几下，和这么注意形象的人一起工作，自己也会不知不觉注意起形象来。 “常务，调研结束了，我来和你汇报一下情况。” 陈雨有些惊讶，祁同伟好像比以前老实了不少，原先在公安局的时候，那可是全区出了名不好说话的领导，来开会也一副心不在焉，满不在乎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就是少年得志，傲气外露。 “你自己分管的工作，不用一一和我汇报，我们都是同事，我又不是区长。 坐，有些事我们商量商量。 你先说。” “今天调研之后，消防大队的干部丁剑提出一个不错的建议。 我们看了两家企业，一个传统鞋服类的绿螳螂服饰，一个是高新区装备制造类生产机床的澎湃装备制造。 两家企业的车间管理上，对比十分明显，澎湃装备的管理模式是过去大型国企带来的，车间全标准化，也通过了国外客户的验收。 但是对比之下，绿螳螂服饰就差了很多，比较乱，常务应该去过，存在多种消防和安全类隐患。 两家企业我都让涉企相关部门主动提供服务，帮助企业整改隐患，消除隐患。 消防那名干部则说，可以请一些低端制造业的企业负责人去澎湃装备这些管理相对优秀的企业取取经。 我让营商办牵头，其他涉企部门参与，帮忙介绍先进的管理模式，帮助这些相对落后的企业提升管理水平。” 陈雨有些惊讶，祁同伟做事，确实是懂得举一反三的，也懂得用人，听有用的意见。 这才多久，一小时没有，已经想出了一个好的方法，这个行动只要做得好，可以说是个宣传的好点子，看来这真的是个人才。 “好事啊，这个行动你做好方案。 牵头搞好，这边区里肯定会大力支持的。 我再提出几点，像一些大型企业的改造，提升管理水平，其实是需要钱和政策支持的。 我们政府可以提出帮主动参与提升管理水平的企业，这边派出优秀的涉企部门业务骨干指导细节，那边也可以给补贴。 有些整改需要花钱的，我们政府可以出掉一部分，当然，要有个限度。 像你前面说的安全类和消防类的隐患，这些就属于定时炸弹，必须要及时排除的。 我们可以出台文件鼓励。” 祁同伟点点头，这一点其实他想到了，不过等着陈雨来补充，一是看看他水平怎么样，二是拍马屁，对，这就是拍马屁的一种高级方式。 “很不错，做事就该有这样的主观能动性。 那你去和区长汇报一下，要个文件号来，我们把可以实行的支持，尽量写下来。 财政局那边今年钱不少，支持个几百万问题不算大。” “常务你不一起去吗？” “你自己去，我还有别的事情。” “好，那我现在过去了。” 祁同伟走到一半，想想又不妥，去找金新凯汇报，可不能再只是空口白话一个点子了。 得搞个详细的报告来，于是祁同伟又折返回了自己办公室，找来了卢强叫了几个区府办的笔杆子开始操刀报告。 没有一小时，一份满意的报告就新鲜出炉了，祁同伟带上公文包直奔区长办公室。 里面还有人在汇报工作，于是只能在等候室等一下，椅子上坐着不少乡镇党委书记和乡镇长，见到祁同伟过来后，都起身问好，自动把第一个位子让给了祁同伟，不过不敢和他多寒暄，因为不熟。 只有秦山镇的书记李伟上前给祁同伟递了一支烟。 “区长，这么早回来了啊，还以为您会在老家多待几天。” “哪有这么轻松啊，初五初六就到我值班了，一直上班到今天。 你那边怎么样？听说划龙舟要划到十五的。” “是啊，我们镇对这方面比较重视，每天都有，一直到正月十六才算结束。 派出所的小伙子们每天都在帮忙，他们最近也辛苦了，我都和镇长在商量给他们搞点奖金。” 祁同伟直接伸手拦住了李伟接下来的发言。 第174章 市局的试探 “他们的奖金什么时候轮到乡镇出钱，你别乱了规矩，区里财政负责他们的工资和奖金。 这点是规矩，到明年还要全部转成市局出钱，别给我找麻烦啊。”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李伟被祁同伟这番话吓了一跳，本以为发点奖金，都是小事，也是好事。 忘了这其中还有上面的政策文件，原因很简单，公安机关是执行暴力的机构，而任何机构，到底听谁的，都有两个重点。 一个是工资是谁发的，另一个是官帽子谁拿着的。 这两点决定了公安这杆枪到底听谁的，如果是县级政府的公安局，那就是县政府组成机构，县里负责财政，县政府负责人事，那自然全听县里的。 公安分局则是市局的派出机构，市局负责财政，市局负责人事，当然要听市局的，只不过此时还处于两年的过渡期内，暂时是区里负责。 这两块的权力十分重要，决定了到底听谁的，所以祁同伟会批评李伟，镇政府给派出所擅自发奖金，那就是坏了规矩，影响到权力的根源。 可能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旁边等着的其他干部都有点注意到了这边，他们可能听不清内容，但是李伟被祁同伟批评是能看得出来的。 “别想什么有的没的，把手头的事做好，过段时间我们还要正式谈话一次。” 为做给其他乡镇领导看，祁同伟还拍了拍李伟的肩膀，然后起身走向区长办公室。 “同伟来了，坐，工业企业的开工情况怎么样？” 政府主官的关注点就不再是各种片面的情况了，而是整体的经济情况。 “还不错，大企业基本都开工了，一部分小一点的企业开工还要十五以后。 他们好像是遵循一些传统的观念，觉得十五以前要钱或者其他经济情况会不合适。” 这句话是源自本地的习俗，正月是休息的日子，连嘉靖皇帝要抓严世蕃也是等正月十五散节以后，这年头虽然手上有单子，但是工人们还有过了十五才能正式开工的观念，所以大部分企业都没正式开工，只是提早放个鞭炮，开个门。 正月以外又被一些生意人引申出了观念，比如初一不要钱，十五不讨债，具体的情况源自古代初一十五是一个月休息的日子，不谈工作。 到了现代，一部分欠钱的人就喜欢多几个不还钱的理由，像这种初一不要钱，十五不讨债的俗语就被他们运用自如，哪怕是正当的经济活动，也被他们用这些俗语反驳，觉得是坏了自己的财运，不愿意还钱或者把水搅浑。 大企业就没这么多讲究，更多的是讲求效率，但是正月里还是不会做要账等行为，这点倒是全国统一。 “嗯嗯，忙了一整年，也确实要好好修整一下。 你那边的营商办，你要好好利用起来，这几天企业还没正式忙起来，有些隐患的整改也能趁这个机会搞起来。 不然等十五以后，生意再忙起来，到那时候再去排除隐患，企业就得停工去整改，那么多工人的工资和生产计划也要打乱，损失会更大。” 祁同伟连连点头。 “是的，我就有这个意思。 今天就分别检查了澎湃装备和本地的绿螳螂服饰，二者反差很大啊。” 金新凯顿时笑了，讲到车间管理，他可是安全生产方面的专家，澎湃装备是他一手指导的，怎么会不了解，做了快两年的县长加区长，对于本地的知名企业也是去过多次的，实在是难以下脚的那种。 “那个陈帆的妹妹开的企业，那个车间实在乱成一团，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下手。 那个小丫头也傲气得很，看似对我们政府领导检查毕恭毕敬，但是转头什么都不改，她哥也拿她没办法。 你要是找到机会，好好教育教育她。” “她的傲气无非是来源产值增长快速，现在全国的市场空白还很多，她这样的企业还有几年时间可以填补空白。 但是等过个十年，国外的大品牌进来，他们又要怎么竞争？ 小丫头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下面有个干部倒是提出了很好的做法，组织这些企业负责人去澎湃装备参观学习，让他们也见见世面。 然后回去更好得提升车间管理水平。 我和常务商议过了，打算要个区里的指导政策来，主动给自己的厂里进行改造的，我们给点补贴的钱。 派涉企部门的业务骨干去服务指导，尽量在正月里相对淡季，完成一批企业消除隐患，提升车间管理水平。” 金新凯看着祁同伟给的报告，点了点头。 “看来把工业这块给你分管是正确的选择啊。 大胆去做，需要的时候，开个现场会，请宣传部找电视台来宣传宣传。 这个事做好了，也是个宣传的好抓手。” 获得了区长的同意，祁同伟马上用内线电话叫来区府办主任吴旭策，当场布置下去任务，马上准备发文。 文件到了李聪手上，开始着手各方面的沟通和准备，具体的工作祁同伟不会多插手，李聪要是搞不定，马上就换新人负责，然后渐渐边缘化李聪，这是残酷的现实，你干不了那就换人干，再是官二代三代也没用，必须要突出的个人能力才能上位。 这边安排好区政府的工作，那边又要急急忙忙赶去市公安局，无他，市局一把手催工作进度了。 所幸远在临安的陈晋在培训期间，也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利用培训班的机会结识了不少人脉，喝酒都喝吐了好几趟，总算是把省厅那边成立特巡警支队的审批程序走得差不多了，东西通过黄亮勇人肉带了回来。 祁同伟和秘书卢强拿着公文包赶去了局长办公室，卢强留在了外面将公文包交到了祁同伟手上。 “同伟来了，坐。你自己倒茶，我找个文件。” 刘德旭的语气好像二人非常熟稔一样，搞得祁同伟一头雾水，不过还是自己倒上了茶。 第175章 刘德旭的去留 刘德旭在文件柜里翻翻找找老半天，里面乱成了一锅粥，桌上的文件也乱糟糟的。 祁同伟观察着这一切，对比着区里的常务副区长陈雨的办公室，那边整洁得一丝不苟，连地板都是陈雨蹲下来用手擦的，桌面更是时刻保持整洁，连烟灰缸都是用一次洗一次，还藏起来的。 相反刘德旭这里，乱得可以啊，他的头发就乱糟糟的，警服的袖口就黑乎乎的有污垢，地面倒是干净，不过人家有秘书，肯定会帮他清洁，但是桌面的文件和文件柜里，秘书就不敢动了，任由文件自然野蛮生长，就是这个样子，怎么都不符合副厅级实权干部的身份，不过人有千样，有人喜欢整洁，为了衬衫显得没有褶皱宁愿站一整天，有些人就懒得搞清洁，马马虎虎过日子。 都是一批性格鲜明的人啊，但是无一例外，能爬上这样高位的人，都是深谙人情世故，智商情商都超过常人的人精。 因为不够聪明的都在向上爬的过程中被淘汰掉了。 “有了，看看这个。” 刘德旭顺势坐到了祁同伟旁边，距离近得祁同伟感觉不舒服。 “嘉奖？给我的？” “对啊，zy政法委下发的，嘉奖你个人，是因为法制进校园这个事。” 上面的政法委书记签名是做不得假的，这东西，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同伟，我听说现在你忙着搞经济工作分散了精力？” 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这是一句明知故问，但是也必须回答，人家是顶头上司。 “是啊，局长，文件不是去年就下发了吗？” “可惜啊，你真是个政法工作的人才，荣誉一大堆。 说老实话，我其实想过，等我离开这个位置后，推荐你当常务副局长。 时间一到，你可以顺序接班，不过显然，你没这个想法。 不然的话，不会这么主动参与经济工作。” 祁同伟脸上露出一丝客气的尬笑，空头支票谁不会开啊，白给的人情，说两句话就要，不要脸。 要是真有心，早就真的任命了。 “局长，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别这么客气，真的。” “那我直说了，你要是转任了区里的重要岗位，那你屁股底下这个副局长。 暂时是不会给你们局的。” 好家伙，图穷匕见了，但是祁同伟此时没什么牌可打，说什么都不合适。 这个位子对他来说自然是没什么大用，但是另外一边，区里不一定有副区长的空位给陈晋，祁同伟想过让陈晋接替他这个市局副局长的位子，上副处级。 同时也符合两年过渡期满后，权力渐渐从区里移交到市局的趋势，但是眼下这一出，直接就打乱了祁同伟的布局，这边要是没位置，还是要给陈晋在区里安排一个副区长的位子，不然他这个局长怎么干得下去。 “局长，这不好，我们明确了过渡期的事情，区里也慢慢不会留位子给我们局。 届时市局的副局长兼任正好可以方便市局慢慢接手权力啊，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刘德旭显然也想过这一层了，直接伸手打断。 “我知道你们江北新区的意思，你们那边位子吃香，竞争的人多。 但是你们也没问过我的意见啊，这个位子又不是给你们的自留田。 最主要的是，继任者又不是你。” 这句话显然很耍无赖了，但是也给出了谈条件的空间，这边能谈必须要谈下来，不然回去江北新区那边，又要以现有工作的成果为代价和人交换，不然哪有可能搞个副处级位子出来。 “局长，明人不说暗话，咱们都是聪明人。 划出道道来，我们局需要这个位子。” 刘德旭此时终于喜笑颜开，算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他一个实权副厅级，和一个副处级下属像菜场买菜一样讨价还价，本来就很丢份，但是为了利益，也 没办法。 “你无非是想那个消防出来的陈晋，那个小个子继任你的位子？” 又是一句明知故问，不过也是在营造一种气氛，就比如买衣服的时候，讨价还价的双方会这样。 “老板，你这个价格太贵了，这件衣服料子这么差，底子不好，版型也一般，不值一百块。” 这时候老板也要 接招的。 “那你开个价。” “三十。” “不行，八十。” 然后双方渐渐接近各自的心理价位，再拉扯一番，然后成交。 刘德旭此时也是如此，他先是一顿贬低陈晋是个半路出家的，在公安系统没有根底，业务不熟，等等方面来全方面否定，但是他心里其实根本不在乎陈晋坐上这个位子，不是陈晋也会有徐进，李进，这个任命权力祁同伟不可能会放的。 刘德旭想要的就是再要点筹码，因为他手上有牌，要筹码合情合理。 最后双方经过和平磋商，江北新区分局让出了五六个副科级中层的位子与市局进行交流，分局的干部也被安排到市局的一些岗位。 总而言之，分局在这样的安排下，越来越朝着市局的派出机构接近了，祁同伟没有强行阻拦，这是趋势，也是法理。 再说了，分局出来的干部也被市局看得上，安排的都是好的岗位，市局急于掌控分局，也正是从侧面说明了分局的工作做的好，干部的能力受到认可。 到最后，祁同伟和刘德旭握手，祁同伟突然有了一丝明悟，直接开口了。 “刘局，您是不是要回省厅任职了？” 刘德旭也惊讶于祁同伟的嗅觉敏锐，自己的举动还是引起了他的警觉。 “瞒不过你啊，果然是刑侦的一把好手。 省里开过常委会了，省委书记向zy推荐了李书记接任空缺的副书记，李书记马上要转任副书记了，暂时还会兼任着政法委书记，但是厅长的位子会让出来。 赵常务会接任厅长的职务，暂时只兼任副省长，我回省厅担任副厅长。” 刘德旭没有说是排名靠后的副厅长还是常务副厅长，但是从他的表现来看，极有可能是一步到位，从副厅级上位到正厅级常务副厅长。 第176章 开学第一课 “那就恭喜你了，刘常务。” “哈哈哈哈，八字还没一撇，别乱说，别乱说。” 这消息一确认，祁同伟刚刚好像被敲诈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被一个副厅级敲诈和被正厅级敲诈，心情还是不一样的。 因为日后的回报不一样。 他前世担任过八年的副厅长，从普通副厅长到常务，对这其中蕴含的权势一清二楚。 祁同伟回来的车上，开始思考下一步路子。 如果刘德旭上去了，那大概率是吴常务接任局长，第二副局长接任常务，资历最深的白鹿区分局局长上去做党委副书记，第二副局长。 这二人的性格比刘德旭要好对付一些，相对温和，加上吴常务是本地人，做事远没有刘德旭那样霸道，搞一言堂，受到的钳制会更大。 那以陈晋的能力，只要上了这个副局长，就绝对有机会慢慢获得一部分市局的权力，加上自己在后面鼎力支持。 说是市局开始渗透分局，但是也给了分局这边渗透市局的机会，鸠占鹊巢也不远了，做任何事，其实都看人。 就好像这个分局局长一样，以祁同伟的强势、聪明、能力和背景，其他人面对祁同伟的一言堂是心服口服的，但是陈晋就不行，如同刘德旭前面说的，他是个半路出家的家伙，人家口服心也不可能服的，一言堂的局面必然不可能维持，权力必然分散，民主决策才是趋势。 市局也一样，一个威信强势的一把手调走，上位的是手段和威信都差了一大截的二把手，那局面也会慢慢趋向民主决策。 不过吴常务上位的话，那对李聪的策略也要变一变了，不能再随意得想着把他换掉，当个普通的棋子了，他的重要性会上一个台阶。 省厅那边的人事变动虽然有一定的影响，但毕竟离祁同伟这个副处级干部太远了，还不如市委市政府的人事变动影响大。 可是师哥李战略的上位，对祁同伟来说是个巨大的利好消息，副书记可是省长的预备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换届之后升任省长就是妥妥的，那时候还不是由着自己在江东省为所欲为。 但是祁同伟回到了区政府办公室，又要先面对繁重的工作，外人看来他是位高权重威风凛凛的副区长兼公安局长，但实际上他的工作压力绝对不小。 首先，就难以保证正常的上下班时间，早上在公安局食堂吃早餐的时候，就要面对一些干警的骚扰，只有那一段时间他是稳稳出现在公安局的，要是签字汇报简单情况，早餐时间就是最好的时候，更早的健身时间一般是没人打扰的，因为办公室的人会提早把地方打扫好，只给祁同伟一个人安静健身。 吃完早饭来到区政府上班，门口就等着一大堆人，汇报的工作也不一定都是重要的，工业的分工还是十分繁杂的，就是工业区里换个路灯，最后可能都会汇报到祁同伟这里。 所以很多领导都被各种各样的信息淹没，有时候难以分辨下属是不是在骗他是不是有些自己的心思。 想套近乎的就更多了，各类工业企业老板不说，每天都通过各种中间人邀约请客吃饭，还有各类工业区和高新区的附属工程公司负责人，更是不厌其烦，专门请了公关在区政府里，屁股钉死在沙发上，混个脸熟。 所幸，祁同伟这辈子所谋甚大，再者这些围猎手段和工作节奏是曾经经历过的，一概拒绝，一律不赴宴。 祁同伟牢牢记着，这些繁华热闹都是权力的附加品，也是副作用，如果认不清本质，沉迷在其中，才是舍本逐末了。 刚到办公室，还没坐下，公安局就来人了，杨正伟看着有点憔悴，好像熬夜不少。 “局长，下周二就是我们法制入校园的开学第一课了。 我专门向您汇报一下情况。 一中那边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是黄老政委亲自上去讲课，精选了几个案例。” 杨正伟正打算给祁同伟继续介绍呢，就被打断了。 “你是不是很久没睡觉了？” 杨正伟有些愣住了，接着摆手。 “也就两三天，一直都在几个学校里跑，那边还有陈局长遗留的工作要盯着。” “东西放着了，我自己看，你先回去睡觉。 保持一个好的状态，才能更好得迎接大考。” 祁同伟没两句话就把杨正伟赶走了，不过这项工作还是有个副手的，那就是郑昌。 于是卢强又把郑昌带了回来。 “开学第一课怎么样？ 都差不多了？” 郑昌的状态就好多了，精神头也足。 “报告局长，都差不多了，那边和区委办也联系好了，市府办那边区委办说由他们交接。 我们这里的安保等工作我都盯着，具体的内容是杨政委和黄老政委拍板的，选取的都是最近新鲜的案例，尽量都是身边的事情。” 最后这句话有点推卸责任的一丝味道，不过说的事情倒是信息扎实，但是从他们二人的汇报中，祁同伟还是听出了一点信息。 杨正伟虽然让郑昌协助做这个工作，可是核心的事情都是捏在自己手上，没有交给郑昌，只是把一些事务性工作，比如安排安保等事情交给了郑昌。 但是郑昌也不会任由自己被边缘化，也是试着了解了一些内幕。 虽然看出来了，不过祁同伟不打算多管，下属之间有点小矛盾很正常，只要他还在江北新区一天，整个分局就有精神图腾，下面干活的干警不会没有主心骨，他们不乱，分局就乱不起来。 “好，那你们继续盯好了，下周的开学第一课，一定不能拉稀摆带了。 我们区里金书记和市长都会过来看，做得好，我也能在他们面前提你的名字。 做不好的话，提了你的名字也会变成个灾难。” 打发走了郑昌，祁同伟还是觉得要去公安局看看，法制入校园小组的办公室就在他的办公室附近，黄老政委和其他几个法制副校长肯定都在里面准备。 第177章 开学第一课二 等祁同伟又匆匆赶到了法制入校园的办公室里的时候，里面人多得都坐不下。 “局长好。” 黄老看着有点憔悴，可能也连续加班了，看来这份工作确实给他带来很大的热情，退休生活增添了很多滋味。 “黄老，准备的怎么样？” 黄老政委和祁同伟一握手，又伸手赶了一大堆闲杂人等出去，这才开始开口。 “战战兢兢啊，我这把老骨头也能有一天教书育人，这个责任感比以前当片警的时候还要浓厚。 现在心里一心想把这些孩子教好，带好。” 祁同伟看着黄老这个样子，感觉他的想法可能有些跑偏了，顿觉有一丝后悔。 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些退休干警，年龄普遍都是这些孩子的爷爷辈，本来国人就有君子抱孙不抱子的习惯，隔代亲是非常普遍的现象，眼看着学校里这些这么有活力，可可爱爱的孩子叫着他们校长爷爷，这种感情会不会影响到执法的公正性。 祁同伟无法判断，以黄老个人的党性原则来说，他是能自控的，但是其他老干部呢，那就无法预料了，会不会看这些孩子表面上可怜，而忽略了他们违法的事实，形成了无形中的包庇呢。 此时祁同伟下定了决心，到本学期暑假结束，要分批退掉这些老干部，工作干得好的留任一学期，一年，甚至多几个学期都没关系，但是干得不好的。 马上要换掉，逐步换上年轻干警，祁同伟希望，法制副校长更多的是铁面无私的形象，而不是慈祥的老爷爷形象。 大家可能不清楚，一些老实孩子其实根本就不招人喜欢，不会说话，也不会主动表达情感，但也不会欺负别人。 相反，那些惹事的孩子，都是社交性的居多，他们可能学校里落落大方，招老师家长喜欢，这样的孩子做了坏事，也会让人无形中想放他一马，但是这样的行为就是不公平。 就是以个人喜好影响公正，老师们可以这样，因为他们只是教书育人，但是法制副校长不行，必须要分批换掉。 年轻干警做事就会透彻许多，少有被人情世故影响，因为他们还没有开始深入接触这一块，但是学法律知识，他们又会好学很多。 这样他们就能更加公正无情得维护校园内的法制，而不是谁长得可爱包庇谁，老干部显然就缺乏爱，需要爱，到了校园里，直接引发他们的祖孙之情了。 想到这里，祁同伟深感失策，还好这项工作只是刚刚开始，现在还是试点阶段，一点犯错也能及时弥补，这时候才能感受到老人家这些革命先辈的政治智慧。 真理唯一的检验手段就是实践，从这件事就能看出来，在规划阶段，祁同伟还在为能忽悠到一批老干部帮忙分担工作而沾沾自喜，觉得他们经验老道，肯定能帮自己完成这份工作。 但是真到实践中才能看出来，老干部年龄增大，反而开始看重感情了，看着这些孩子，必然会衍生出不必要的情感，影响了执法的公正，回去看来也要把实践报告写出来，交到部里，总结失败的经验。 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经验必须要总结好，这才是试点的意义。 不过祁同伟在面上不会表示出来，此时要是表示出来，那就会严重挫伤这批老干部做事的积极性，只能等学期结束，再分批次按照规划换人。 “卢强，去那边帮忙把宣传牌子挂好，宣传部的同志都带了东西了。” 祁同伟赶了卢强去帮忙，他自己站在操场的中央，看着上面主席台还在准备铭牌，他自己的名字摆到了金新凯区长的旁边，不由得大大打了个哈欠。 因为起太早了，今天为了不打乱锻炼的计划，五点半就起来锻炼到六点多，然后匆匆赶过来。 一中的老师们也都在忙碌，孩子们都还在上早自习，话说他们可真苦，现在刚刚七点，他们都快上完一节课了。 听说早上得六点起来，天都是黑乎乎的，先过来操场跑步，跑完马上去早自修，接下来一天有十二三节课，从早坐到晚上十点。 祁同伟摇了摇头，觉得这样紧绷的教育方式可能有些不对，但是他也没办法，他自己也是这样出来的孩子，直到他在孤鹰岭上寒风吹，春秋蝉鸣同伟归。 教育这事也没个切实的解决方法，一直都是卷，卷，卷，卷到死。 只能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尽量给孩子们制造出一个不用担心人身安全的校园。 随着大家的忙碌，会场开始像模像样，祁同伟调试了几下话筒，确定没有问题后，就让卢强和区委办联系了，等着十点钟开学法制第一课正式开始。 很快时间就到了九点半，陆陆续续赶来的官员开始增多，祁同伟有些意外，来的人比想象中要多，市政法委也来人了，那就是说市公安局局长刘德旭也来了。 市政府办的人也到了场，市长应该也很快就要过来。 市公安局局长刘德旭跟在市长陈光伟的身后，二人轻声交谈着什么，随后刘德旭看见祁同伟站在场地内，招了招手示意过来。 祁同伟乖乖小跑着过去，走到近前。 “祁同伟同志，你好啊。” 陈光伟主动伸手，祁同伟微微弯下腰，用双手握住，然后推到身旁，不挡住领导的视线，这是对上级的礼仪。 “市长好，报告市长，开学法制第一课准备工作已经完成，请上座观摩。” 令人意外的是，刘德旭的表情怪异，站在旁边没有说话，陈光伟说话了。 “主席台那边多加一张椅子到中间，等下有领导过来，今天卢书记去了京城开会，我来接待领导。” 祁同伟有些惊讶，没人跟他说啊，他应该没被边缘化啊，怎么来的人级别一个比一个高，只能转头看了下在市长身后跟着的金新凯，他也露出一副不知情的表情。 祁同伟马上安排了公安局办公室的人员上去调整位次，时间已经很近了，他们做事都手忙脚乱的。 第178章 意外到来的大领导 陈光伟没有解释过多，看了一眼入口，祁同伟也跟着望去，突然几个身穿西装的年轻人先行进来了，控制了重要点位，祁同伟做过公安厅长，熟悉这个样子，这批人是公安厅保卫处的，俗称警卫员。 看来真的有重要领导来了，当然，谜底也很快就揭晓了。 正是现任江东省省长裴一泓，祁同伟非常惊讶，真正的大人物来了，这位在前世的历史上完成了江东省省长任期之后，调任汉江省任省委书记，五年后再次高升成为居委会成员，可以说晋升的顺位前景甚至远在后世沙瑞金之上，沙瑞金还不一定能任一届升一个位子，裴一泓却是实打实地任一届干出扎实的成绩，做省长带着江东省率先开始改革开放。 事事走在全国的前列，转任汉江省省委书记后，又把握全局，团结了汉江的班子，将大船开回了正轨，他可以说是真正在能力上被上头看中的梯队干部。 本来省长要出现的场合，起码都是两周前提前通知做准备，但是眼下祁同伟是完全没有收到通知，哪怕是金新凯也蒙在鼓里，那可能性只有一个，省长是临时起意，四不两直来到基层的，这给了在场所有工作人员极大的压力。 祁同伟只能跟在市长身后迎上前去。 “裴省长，欢迎莅临我们东瓯市考察。” 讲话的是陈市长，不卑不亢，也没有有些干部看见上级领导想跪下来舔鞋底的谄媚样子，听说他是从基层一步步上来，靠工作获得了上级的赏识，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 相反，像李达康这些秘书出身的，就特别能弯得下腰来，祁同伟暗暗想，李达康要是碰上了裴省长回乡上坟，他一定不会错过机会哭坟的。 “光伟啊，看来我还是来你们东瓯市来少了。 这是点我的穴是，哈哈哈。” 二人的关系看来挺近的，不然作为上级领导怎么可能主动说这样的玩笑话。 “哪敢啊，省长，但是您多来几趟，我们也好展示东瓯市改革开放的优秀成绩啊。” “走，不要耽误了时间，你们是十点钟开始，就几分钟了，我们先上台。” 祁同伟想跟过去，但是尴尬得发现，没自己的位子了，原因很简单，省长出行不可能是没带随行官员的，省直部门有资格跟着省长出行的，最低都是各部门的常务副厅长，大部分还是厅长亲自跟着。 这样一来，厅级官员来了一个加强排，主席台上肯定坐不下了，就这还给安排位置的工作人员带来了极大的困扰，省长自己亲自发话，让他们不要喧宾夺主，只有他自己进了中间的座位，没有改变其他位子，这才让第一课顺利开始。 祁同伟主动拿起话筒开始讲话。 “尊敬的领导们，敬爱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 我们江北新区法制入校园的开学第一课正式开始了。 请各位同学就坐自己的座位，各班主任管束好自己的班级。” 祁同伟更加没有喧宾夺主，他本来就不喜欢自己老出风头，再说杨正伟和黄老政委做了这么久的准备，让他们在领导面前表现表现，也是对他们工作的极大肯定。 而祁同伟自己作为这项工作的开拓者，必然会享受到最大的一份功劳，不需要抢下属的风头。 黄老政委富满激情得讲了四十分钟，算是一整节课，讲述的例子大多是近些年东瓯市的案例，同时科普法律法规，也会有几个事先背好答案的学生举手捧哏。 总的来说，这节课办的很成功，起码领导们的脸上就能看出满意的神色。 “光伟，你们这项工作走在了先头啊。 虽然说不一定能完全杜绝校园内的违法行为，但是监督这个东西很重要。 本来我还不知道的，我在京城去了趟政法委，书记对你们这项工作很关注啊，提了几次。 还有那个小伙子，是不是就是祁同伟？” 陈光伟带着微笑点头。 “是的，省长，这个小伙子非常优秀。 最近我还发现，他的能力还不止在政法系统，对经济建设他也有深刻的理解。 我们最近打算给他加加担子，让他做江北新区的常务副区长。” 裴一泓有些惊讶，因为这个加担子和常规的提拔有些区别。 “跳跃性有点大啊，从政法线的干部一下子跳到全局性的常务副区长。 不过你做了决定，肯定是有你自己的深思熟虑，长期考验之后的。 我还是很信任你的判断的。” 长期以来，陈光伟给上级领导的印象就是深谋远虑，走一步看五步，有些领导还担心他会不会过于稳健，跟不上改革开放的节奏，但是长期以来的成绩打了所有人的脸。 “你跟我来，坐我的车，去市政府之前，有些事我们再聊聊。” 领导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祁同伟还留在原地收拾残局。 旁边杨正伟已经被刚刚的领导规模给吓坏了，正在后怕不已，黄老政委倒是风轻云淡，他这把年纪了，对什么领导不领导的，看轻了。 要知道，他当兵的时候好几个战友都是身居高位的，关系可铁了，正部级战友也不是没有。 “好了，小杨，都是小场面。 慌什么，看看局长，多镇定啊。” “黄老啊，我也慌，但是现场都是我们的人，我要是乱了，他们可不就乱成一团糟了吗。 这还是那句话，屁股决定脑袋。 哈哈哈哈。” 说完，大家都开始笑了起来。 祁同伟回到公安局之后，马上就收到了市府办和市政法委的嘉奖，领导们对法制入校园这项工作的评价非常高，这是刘德旭亲口说的。 “同志们，市府办和市政法委都传真来了嘉奖文件，对我们这项工作的进行嘉奖。 这证明我们做事的方向是完全正确的！” 整个法制入校园小组办公室都爆发出了欢呼声，黄老政委和现任政委杨正伟拥抱在一起，一点也不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 第179章 完善工作 “同志们，安静一下。” 祁同伟说完，过了几秒钟大家就慢慢安静下来，这就是个人威信。 “咱们现在虽然获得了上级的表扬，但是我们的工作还远远没有到尽头。 这项工作是长期性工作，这个办公室也会一直存在。 但是，咱们之前就规定了，每个法制副校长的任期会以半年为期考核，一般任期只能一个学年。 只有符合相对规定的，才能多任职几个学年。 这件事，也是省政法委下发文件的要求，所以现场的大家伙，大部分人的工作周期都只会在一个或者两个学年。 但是新的法制副校长会一直都有，新任的社区民警，治安警都会加入这个团队。 咱们这批老同志们不需要担心不当法制副校长了就没事做了。 大家还要帮忙带下一批法制副校长，部分考核优秀的干部，还能留着当相关方面的专家和教师，到市警校任职。” 这话现在说出来，是有点浇冷水的意味，祁同伟害怕他们对这件事参与度太高，太对这些学校里的孩子挂念，这样就不符合做这件事的目的了。 虽然可能对他们来说会有点不近人情，但是工作就是工作，如果和情感分不清了，那就做不了任何事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一把手，该浇冷水就必须浇冷水，该做无情的决断也不能犹豫，心里必须时刻以大局为重。 祁同伟又把杨正伟单独叫来。 “你早些准备，下一批的法制副校长，尽量选年轻的民警。 这一批的老干部们，在下一学期开始带着新民警进行培训，老带新。 分三个学年，以工作实绩，慢慢退休掉这一批老干部，年纪轻的，推荐给市警校。” 杨正伟这几个月和这批老干部相处融洽，心里还过不去。 “局长，就这么让老干部们退了，会不会太残忍了？”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听不清我说的话吗？” 杨正伟看见祁同伟发火了，顿时傻在原地，这时候祁同伟可能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太重了。 “阿伟，你仔细想想。 这批老干部最年轻的也都是五十几接近六十了，还能干几年活？ 我们强行留人干活，你自己说，是不是合适。 他们本来就已经是退休的年纪了，你以为干这个活是什么很轻松的事情吗？ 那些小孩子有那么好搞吗？” 祁同伟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 “再者，你想想，他们都是这些孩子的爷爷辈的年纪。 如果里面发生什么事，他们是不是更加倾向于调解，用嘴去教育这些孩子？ 这几个月的案例你肯定有研究的，我问你是不是？ 答案很明确了，你自己再清楚不过。 我不止一次提过，我们是公安民警，进了学校，虽然他们叫什么副校长，副校长。 但我们根本就不是教师，而是执法者，身份如果出现了混淆，做事就会迷茫。 先让他们做这项工作，是因为我们太抽不出人手了，接下来慢慢用时间来换掉他们。 也是情理之中，也是上级的政策要求，不是吗？ 你啊，头脑还是要清晰一些，如果你要做一把手，你必须要学会做各种决定，情感对做决断的影响因素应该是最小的。 这样你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一把手，但是现在你还远远做不到。 这也是我选择陈晋做继任者的最大原因，他做事，绝对果断，即使是情感上不舍，头脑也是清晰的。 你好好锻炼几年，多做做实事，慢慢学习锻炼。” 本来就觉得杨正伟的性格偏软，却没想到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这么顾及感情，都要影响工作了。 作为一个一把手，大多时候不需要太多专业化的技能，祁同伟的刑侦技术就很一般，当初要是刑侦技能好，也不用进缉毒队当敢死队了。 但是他做过厅长，懂得做一把手的需要的所有能力，不然的话，光凭这张二十五六岁稚嫩的脸，怎么可能让这么多四五十岁的下属心服口服的。 是因为他处理工作的能力和看透世事人心的洞察力，让别人忽略了他的年龄，只当这个位子上坐着的就是一只老狐狸领导。 人的外形和性格特质是两个相辅相成的东西，如果一个人单单是外形吸引人，而让人很难察觉他的性格特质，那必然是此人的性格没有明显的攻击性，存在感不强，这时候就要拼外形了。 但是一个人的性格特质鲜明，性格强势外露的时候，很多时候人们就不会太注意他的外形，祁同伟如此，金新凯也是如此，现在江北新区的干部们聊到他们两个，总是带着敬畏，聊他们出台了哪些政策，而不是不屑得评论那两个来镀金的小娃娃啊，一天到晚在办公室里不知道是不是用泥土和尿玩小人。 公安分局的干警们尤其能感受到祁同伟的存在，大街上巡逻的特巡警大队是祁同伟一手组织建立的，派出所民警们相对合理的新值班制度是祁同伟建立的。 现在这批人，几乎都是祁同伟一手这里调来，那里调去组成的新班子，今年新买的两辆警车，是祁同伟去市局要了一千万经费买的。 所以，在公安局内部的人，是绝对不会以一个二十几岁小年轻来形容祁同伟的，因为他们身边这些合理合格的政策，就是祁同伟最好的代言。 这边的工作完成，祁同伟又要赶回区政府进行下一步工作。 “卢强，把李聪叫进来。” 卢强点点头，轻车熟路得到旁边把李聪叫了进来。 祁同伟还在翻看桌上的报告，李聪已经自来熟得帮忙倒茶水了。 “丁剑的手续办完了没有，办完了直接把他借调过来。 让他在这里干活。” 李聪刚想说消防大队可能不会同意，又一眼瞥见祁同伟挂在旁边的警服。 “好的，已经差不多了，那边的介绍信已经开好了，直接发函过去就行了。” “直接让他下午过来，我们缺人干活。” 第180章 新计划 “哦哦，明白。” “来了之后，他虽然也是副主任，但是向你汇报工作，懂了吗。 你把握好这个度。 还有，核减费用的二次报告还有哪些部门没交的？” 祁同伟讲话又快，重点也多，但是显然，前面半句就是通知，而不是商量，后面半句是要明确回话的，李聪这个重点还是知道抓的。 “还有环保局和国税局没交。” 国税局没交祁同伟并不奇怪，因为地方政府确实没有管制的手段，不交也就算了，但是环保局是怎么个回事，这年头环保局还并不强势，只是个普通部门，上面也没开始重视环保。 不过祁同伟显然不会答一句，再问一句。 “水利和港航是什么情况，他们有没有交，我至今都没看见他们有过来汇报工作。” 李聪有些无奈，水利和港航只管着码头和自来水厂，这些大多是国有单位，人家不当自己涉企部门很正常，你祁同伟又没分管农林水，也不是常务，人家不跟你汇报工作不是很正常吗。 强行用涉企部门来碰瓷他们才是流氓行为好不，当然，这也只是李聪的内心戏，讲出来他的前途就无了。 “水利和港航他们也是市里直管的，平时和我们联系也不多，我再去通知他们。” “这块工作你也得重视，下次开会一起叫过来。” 祁同伟做事当然有自己的目的，一直以来水利和港航都没把自己当过涉企部门，但是祁同伟日后还希望建设起在夏桥街道的深水港码头，这个码头在二十几年后才兴建，但是他在位肯定要早点建起来。 所以才强行把水利和港航拉过来，即使他们只是在自己的工作范围内带点边，早点熟悉熟悉他们，看看他们能不能用，有没有人才方便自己下一步操作。 但是眼下自己还只是个管着一部分工业的副区长，离那些庞大的计划太遥远了，不过眼下却有个好计划。 祁同伟拿着自己写的成立功能车厂的报告，来到了区长金新凯的办公室。 因为这个计划还停留在纸面上，还有许多要修改的地方，所以祁同伟下意识先找自己的熟人参考，而不是先去找常务商量可行性，这才会出现越过常务去找区长的现象。 “哥，在忙吗？” 祁同伟的称呼是哥，说明过来的事情现在不属于公事的范畴，最起码现在不是。 “啥事啊？” 金新凯听见这个称呼，手上签字的笔停了下来，将报告合拢塞到了旁边的文件夹里面。 “我有个想法，最近国内的行业发展如火如荼。 我们区政府是不是自己成立一个厂去参与发展？” “你认真的吗？你如果想鼓捣国有企业，区里还有一家啤酒厂，还有一家陶瓷厂，还有一家造门窗玻璃的厂。 现在我们怎么成立新的厂啊，我是了解你的奇思妙想的，但是一些市里的老顽固只怕会认为你开历史倒车，现在他们的脑子里全是民营，民营，谈其他的还要被喷。” 祁同伟有些尴尬，没想到这民营经济的发源地到了这个程度，领导层居然会有些排斥国有企业，当然，这可能是长期以来让他们失望的结果。 不过以祁同伟的眼光，国有企业只要抛弃了官僚主义，进入市场去充分竞争，绝对会是市场的佼佼者，这都是经过历史验证过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改革，完全成立一家新的企业。 虽然是国有控股，但是经营层面完全交给管理层，交给市场化。 我们作为股东，只在董事会层面进行监督。” 金新凯也突然有了兴趣，他也是北方人，一辈子接触大国企，那些国企的优点是看得见的，但是缺点也是明显的，如果能改变缺点，发展潜力绝对不容小觑。 “哥，看看这份报告，我写的。 我最初的设想其实只是以区属成立一家卡车厂，让澎湃装备帮帮忙，去北方大国企挖点人才过来，不管是技工还是管理人才。 然后我们把企业的权力尽量下放给企业管理层，不再像过去那样，国企想建个厕所也要给计委打报告。 最好的例子其实不正是澎湃装备吗？ 他们这批人几年前都还在国企里上班，这一出来，也没怎么改变，做事还是老一套。 但是头上没有了那么多官僚，在市场上充满了竞争力。 我希望成立的新企业，会像他们这样，吸收很多国企的高级职工，他们技术好，责任心高，做人骄傲有原则。 我喜欢这些人，但是他们头上，就不设置什么厂长，副厂长，处长，科长这么多职级了。 就跟普通企业一样，总经理管一切，管理层管工人，工人干活，只要比例正确，不像那些国企一样，五个人干活，一个人下地猛干，四个人指手画脚。 政企分离，这是老人家提出的先进理念，拿这句话当圣旨，绝对怼死那些老顽固。 现在国内的市场正在处于飞速增长的过程中，我们公安局上次去小日子进口了几辆消防车，苟东西，那么简单的卡车，随便找点铁皮改造一下。 买点消防器材装上，人家卖我们五万美元，是美元啊，我们的钱是大风刮的吗。 那些东西我一看，就知道被坑惨了，我敢说。 随便找个有车床的厂，比如澎湃装备，让他们拿点铁皮，花点时间就能改造起来那辆卡车。 卡车和北方汽车的货运卡车没有本质的区别，顶多他们的发动机省油一点，再省能省几万美元吗。 以国内工业如此快速地发展，卡车的需求量肯定非常大，像四米二的运货的，单排的小卡，还有十三米的长货车，等国家的高速路建设上去了。 肯定卖疯了，现在进入赛道，绝对是抢占了先机。” 金新凯点上了一根烟，不停来回翻看着祁同伟的报告，里面还有一部分国内外的需求数据。 同时报告上写了，竞争对手还是那几家僵化没有改革的大国企，只要轻装上阵，抓住了这几年，绝对能抢占市场。 第181章 谈细节 “但是最重要的还是技术啊。” 金新凯已经开始谈细节了，说明他已经接受这个提案了。 “这样，下午你再过来，两点我让彭湃过来，一起商量一下。” 祁同伟像是想到什么，又开口。 “对了，我还有个想法。 如果我们要想做到政企分离，就该成立一个区属的企业投资管理会。 给与这个管理会充分的权力，我们主动入股落户高新区的企业，宗旨还是不插手，不管束。 但是要监督，同时因为政府是股东之一，给与政府的优惠政策，税收等等方面。 像有些有潜力的企业，也许我们能主动投资占股一部分，然后到一定时期让他们回购退出，有些企业就牢牢控制在手中。 当然，主体还是民营企业，这点不变。 比如澎湃装备，如果我们只入股不管事，他们过去的老东家如果想找他们麻烦，那就得顾忌顾及，现在他们可又成了国有企业，只不过形式上和以前的国企不一样。 他们的股东大会不正是所有职工吗，我们可以以投资管理会的名义向他们股东大会注资，成为一个股东，也跟他们一样举手投票。 但是不再像以前那样，指手画脚，事情还是让他们管理层做。 管理层做不好，开股东大会选新人上来。 这一套其实是西方搞的，不过我个人觉得目前我们需要这样的模式，来解放国有企业的手脚，让他们获得竞争力。” 金新凯思考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妥。 “我读过上头的指导文件，这样的模式不符合政商分离的指导政策。 你的意思是国有资本做股东，但是运行还是民营的模式，像国外一样，尽量把权力交给管理层。 董事会作为监督，平时不像以前国企那样，事事插手，人事也管，花钱也管，业务方向也管。 那些事情基本全部交给管理层，只有重大事项由董事会通过后，总经理去执行，是？” 祁同伟有些惊讶，金新凯很懂啊，这一套模式在西方虽然实行很久了，但是大部分国内的官员都还停留在计划经济的思维，自己还对如何解释这个模式想了半天，结果没想到金新凯一点就通，看来也是小觑了天下英雄啊。 “不用这个表情，我又不是那些没读过书的老古董。 我也是正经大学毕业的，经济案例也学过不少，论文写得也是如何学习西方的方式改组国企。 这些事情，我确实考虑过。 不过你刚刚说的不行，上面的政策通不过，再说，现在我们国家直接控股的国企，只怕在做外贸生意的时候，会遭遇阻碍，关税贸易协定也对我们没有完全开放。” “那怎么办？”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成立一个区属投资公司，以投资公司去持有股份，中间多一层皮。 上面的政策就能打个擦边球，对国外那些客户来说，直接股东不是政府，那就不是官办红顶企业，只是普通民营企业。” 祁同伟简直听呆了，这一整套模式不正是后世的城投吗，像中部省的玉兰市，在十几年后就成立了玉兰投资公司，成功建立了多个显示屏的领头企业，投资了不少成功的民营企业，光这方面的分红就有土地财政的一大半之多。 看来，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祁同伟已经想出了合适的办法。 “哥，那就这样搞，时机不能错过啊，改革开放的东风如果不乘上，日后布局产业只会越来越困难。 我提议，就按你说的办，我们先成立一个区属资产委员会，然后以委员会来管理区属投资公司。 可以适当的请市里参股投资公司，名字也取大一些，东瓯创投就不错。 然后以投资公司去投资有发展潜力的民营企业，像卡车厂这个就可以控股，请经理人做小股东，只要业绩做得好，就给股权的激励。 而像其他的高新区企业，只要评估过有投资潜力，我们就定一个标准，投个一百万，两百万，占一部分股份。 定个几年期退出机制，按照公司业绩让他们加价回购。 如果发展真的很有潜力，那创始人们肯定很有动力出高价回购。 如果发展不尽如人意，我们还能组织并购啊，收购有用的资产，技术等等。” 祁同伟讲得滔滔不绝，金新凯也越听越认真，他不知道祁同伟还有这一手，要说在政法线上，祁同伟着实是个人才，但是搞经济，也能给人眼前一亮。 二人讨论了一个多小时，报告涂涂改改写了很多，桌上的烟灰缸也塞满了华子的烟蒂，直到伍秘书敲门进来。 “区长，五分钟后要和市组织部的高副部长会晤，他们快到了。” 这句话才打断了二人的谈兴。 “哥，你赶紧去，我认为就照我们刚刚提议的就很好。 你亲自兼任这个委员会主任和投资公司的董事长，前期先把握好投资的节奏。 等事情上了轨道，有了合适的人才，再把兼职卸下来，明确这个委员会由区长分管。 这件事只要做好了，我们区里就不会缺财政收入了。” 还有句话没说出口的是，祁同伟实在不想开启土地财政这个巨坑，土地财政对地方政府来说，是会上瘾的东西，大家都知道是饮鸩止渴，但是都忍不住去拿这个钱，最终的负担却落在老百姓头上。 再者，提前请市里参股投资公司，也是提前布局，如果金新凯在一年后的市里换届中，成功上位市委常委江北新区区委书记，那到时候的平台就会是全市，而不是单单一个江北新区或者说高新区，直接能以市里的名义掌控投资公司。 之所以提议让金新凯自己兼任这个主任和投资公司董事长，也是因为这个功劳可能有点太大了，自己接不下，让别人接也不可能，还是让老哥亲自接下这个功劳，时机到了，那些兼职肯定会轮到自己，分一杯羹绝不是难事。 第182章 偶遇 祁同伟起身离开办公室，看向金新凯离开的方向，来找他的是市组织部的副部长，难道好事将近了吗？ 最差也是一部分市管干部要开始挪位子了。 祁同伟这边还在区政府里努力谋划着未来，江北新区良好的治安环境和飞速发展的经济速度吸引了一大批牛鬼蛇神从全国各地过来，其中就包括两个人。 此时这名化名小美的女人已经在江北新区新红浪漫ktv做了一个月坐台小姐了，江北新区的纸醉金迷让她有点舍不得这里。 “小美，王哥指定要你陪他，快过去。” 小美此时看着有点不情愿，这位王哥是搞建材的老板，一双手很粗糙，虽然出手阔绰大方，但是咸猪手实在讨厌。 “芳姐，就不能让其他人去陪陪王哥吗？上次他捏的我很痛。” 平时看着和蔼可亲的芳姐顿时变了脸色，直接一把薅住了小美的头发，把她的脸抓到了面前。 “给你脸不要脸是不是，弄跑了客人你给我钱啊！” 这位芳姐是新红浪漫的一个领班，也就是公关，古代有别的称呼，本质没有变。 新红浪漫在治安大队的管辖下，现在没有那些凶神恶煞的看场了，只剩下两个小弟穿上了别扭的保安服饰，干的还是过去看场的活计。 虽然是为了给治安大队看的，但是这种改变意外得吸引了不少老板，让他们觉得这里更加专业，小混混少。 芳姐之所以对小美这么凶，其实是因为她收了王哥两万块钱，今晚一定要灌醉了小美，让王哥带走，现在他们不敢在ktv包厢里面来了，都得去外面，不然治安大队可不会客气，现在的大队长又不收钱，虽然吃吃海鲜，抽抽小烟这些都是来者不拒，但是收钱一律不收，脾气还差，动不动就削人进去蹲。 虽说少了些打真军的项目，但是也少了乌烟瘴气，江北新区的娱乐场所反而开的更多了，来这里淘金的年轻姑娘也更多了。 不出意外，小美被几杯假洋酒灌得站都站不住，王哥满意得抱着小美，塞进了他的大奔，剩下的省略两千字。 等小美回到了出租屋，已经被折磨得身上都是伤了，还带着两万块钱。 今晚她男朋友不在，可能也去找开心去了，这边最不缺的就是开心了，只要有钱，小美把钱塞到了自己的秘密金库里，开始洗刷身上的污秽。 一直到第二天，小美再次去上班，才从小姐妹那里听到了令她失去理智的消息。 “那个小美啊，被芳姐两万块卖给了王老板，给她的酒里加了料了。” “嘿嘿，我就看那个小美不舒服，神气什么，漂亮了不起啊，昨天肯定在测试王老板的虎头奔的避震了。” “别说了，别说了，人来了。” 其实小美都听到了，她开始怒火中烧，决心要报复，这位芳姐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看着人畜无害，漂亮异常的小美，居然是一路跑路过来的。 小美和小姐妹在上班的时候说起被芳姐买了，当场放出狠话，迟早要弄死她。 小美一回到出租屋，马上就和男朋友说了来龙去脉，她男朋友是个亡命徒，在外地犯了事一路流窜过来的，她也是，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 “我们抓了那个王老板，敲诈他个几百万。” 男朋友小雄说出了自己的提案，紧接着被小美否决了。 “不行，昨天王老板就说了，今天要出差几个礼拜，这个时间，他肯定走了。 再说了，他以前是混黑社会的，手下有几十个小弟，现在都在他那边干活，我们过去讨不了好。 不如就搞龙芳，那个碧池，我受苦，她凭什么拿这么多！ 她做公关这么久，家里肯定有很多钱。 我们抓了她，把钱搞出来，然后把她做了。” 小雄眼里凶光一闪，马上下了决断。 “就这么办，我去买工具，给她切碎了扔江里。 你去请她过来吃饭，就说感谢她，先去买点菜做起来骗她过来。” 两个亡命徒很快进入了熟悉的节奏，小雄来到了杂货铺，买了绳子，麻袋和锯子等工具，在过程中，特巡警大队的车刚好路过，小雄只能戴着帽子低着头从小巷里绕过。 这个过程引起了特巡警大队中队长张森的注意，他叫停了车辆，叫了队友下车，远远想叫住这个形迹可疑的人。 “对面那个戴帽子的，你站住，警察查身份证。” 刚说出这句话，小雄就飞奔跑进了小巷子里，队员们看见他这个样子有些不对劲，正准备追，马路中间的渣土车开过，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和路线，就这样，他们丢失了目标。 张森只能等马路上的车空闲了，带着队员们到了对面，几个人一转头就看见了杂货铺老板正在整理空缺的货架。 张森上前询问。 “老板，刚刚那个人鬼鬼祟祟的，你看见了没有？” 老板有些迷茫。 “为什么啊？他刚刚还在我这里买了不少东西，说家里要杀猪用的。” “杀猪？” 几名队员都凑了上来，张森示意他们不要插嘴，你一嘴我一嘴的，什么都问不出来。 “那他买的具体是什么？” 一名聪明的队员已经取出了随身的小笔记本，按了圆珠笔准备记录。 “政府啊，我没干嘛，你们这样问我干嘛啊？” 眼见这个小市民老板开始耍起赖了，张森顿时就气笑了。 “好好好，既然你不服从我们的指令，等下我就以妨碍治安的名义把你抓进去蹲几天。 别以为我们不敢，那条街尾的两个小混混，也是在路上形迹可疑被我们抓进去的，进去他可就交代了不少东西。 我现在怀疑你这里藏有违禁品，把他抓起来！” 一旁的队员如同擒小鸡仔一样把老板按在了他自己的办公桌上，周边的路人只敢远远围观，也不敢上前。 “政府，政府，我投降，我老实！” “现在说清楚了，就没你什么事，别给我们找麻烦！” 第183章 特巡警中队的发现 老板被这帮人吓到了，甩了甩被抓痛的手臂，从抽屉里拿出记账本。 他的货进货出，都会自己记账，不然的话，杂货铺五金店蹲着也很无聊的，既能解闷，也能知道有没有损耗或者丢失货物，做任何生意都很忌讳账目糊涂，账目糊涂的生意就算利润再好也做不长久。 张森一把抢过，翻到了最新的一页一看。 “麻袋，绳子，锯子，菜刀，强效清洁剂。 草，这是用来杀猪的吗？ 这分明是用来杀人分尸的工具。 快，分头过去找。 你来给指挥中心汇报情况，通缉可疑男子。” 这对亡命鸳鸯没想到，祁同伟的到来，给这座城市带来了改变，第一步买工具就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也不知道他们的行动会不会如前世那样顺利。 小美这边却很顺利，她买了菜，然后转到芳姐的出租屋里叫她，却没预料到芳姐家里还有另一个小姐妹在，也是他们ktv里的坐台小姐，小春。 无奈，只能邀请小春一起过来吃饭。 路上，小美不停的主动和芳姐赔笑，说王老板特别大方，以后要是有什么大老板要多给小美介绍。 芳姐觉得小美长相甜美，身段也软，肯定招本地的老板喜欢，觉得这颗摇钱树总算开窍了，不疑有他，带上了小姐妹小春就来到了小美的住处，因为都在附近的小区非常近。 与此同时，公安分局指挥中心给祁同伟汇报了情况，祁同伟此时还在区政府会议室里召开抗台防汛提早筹备大会。 东瓯市地处东南沿海，每年四五月开始就是汛期，防汛抗台是重要工作，每个月都会有例会。 祁同伟听到卢强的简述，心觉不妙，江北新区已经有几个月风平浪静了，那些小混混依靠着改革开放的东风，都已经找到了正当的财路，外来的人口也在流口大队的努力工作下，大部分都登记了身份，怎么还会有人这么熟练得搞这些事呢。 祁同伟只能起身走到主持会议的金新凯身边，蹲下简单汇报了情况，获得批准后马上抱着笔记本赶往公安分局，走在路上就拨通了特巡警大队张大队长的电话。 “老张，是什么情况？你确信的，发通缉令搞全城戒严是很严重的事情。 我也要和市局领导解释情况的。” 张大队长身旁就是中队长张森，他们正在附近开展网格式排查。 “局长，是的，我明白，我确信。 情况是我们特巡警大队的三中队在巡逻的时候发现的，一个可疑的人员在杂货铺买了多种工具，在询问的时候趁机跑掉了。 后来去杂货铺五金店确认情况，发现嫌疑人购买的这些东西高度疑似分尸用的东西。” 张大队长这个人祁同伟还是了解的，虽然是陈晋推荐的老战友，但是没经过祁同伟的认可是当不上这个大队长的，为人正直，严苛，对待工作严谨都是他的标签。 一时之间，祁同伟搞得有些烦闷，最主要还是如果为一起未发生的案件大动干戈，要是有实际成绩还好，如果只是个傻仔买这些东西闹着玩的，那玩笑就开大发了。 搞不好连祁同伟都会变成市局里甚至市里干部们的笑柄，但是人命关天，即使是猜测，守护人民生命安全是一个警察的天职。 虽然脑子里作为政治动物的小人在告诉祁同伟，先装装样子，小范围内让下属们搞搞，要是真出了人命，也能有一万个理由推脱，抓到了人就是一个大功劳。 但是另一方面，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可能消亡，如果祁同伟不去做最大的努力，那他以后只会重蹈前世的覆辙，底线越来越低，做一名真正的警察，需要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祁同伟握着小灵通思考了五秒钟，下了决断，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卢强，马上让指挥中心通报全分局，启动大案机制，建立临时指挥中心，组建专案组。 通报市局，请全市范围内进行布控。 社区民警和流口大队的人，马上组织联防队，治安大队也全部散开。 按照一个小区一个小区进行扫楼，一家一户全部排摸。 区域暂时限定在杂货铺五金店的五公里范围内，马上去！” 此时祁同伟还没想到，这两位亡命鸳鸯正是日后被拍成电视剧，上了公安部a级通缉名单的人，他们在流窜到东瓯之前，手上已经有了五条人命，祁同伟还喜欢唱一首他们为原型改编电视剧的主题曲，处于情报迷雾中的祁同伟，只能一步一脚印试图抓住他的猎物。 祁同伟穿着西装赶到了公安分局指挥中心，林佳的动作很快，这也是祁同伟一直欣赏她的点，已经召集了大部分党委委员和相关专案组的成员。 指挥中心也已经挂上了简易制作的备用横幅，上书大案专案组，因为还没确定名字，就把前面空着了，只要祁同伟确定了名字，随时能打印几张红纸条贴上去。 “同志们，相信来之前，已经接到了通报了，我就不继续浪费时间介绍情况了。 我知道这样的行为可能会很冒失，万一人家只是闹着玩呢，万一是下面巡警看错了呢。 但是抛开这些可能性，我们面对的是一条甚至多条人命，大家身穿这身警服，被称作人民警察，要做的第一要务就是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如果这次的事情只是虚惊一场，那我们就当做一次危机演习，大家总结经验，也能写份不错的报告。 上面如果需要追责什么的，我作为一把手当仁不让。 但如果这事是真的，那我们就是挽救了群众的生命，这就是我们穿警服的意义。” 说完，在座的都开始鼓掌，也有人惊讶于祁同伟的急智，要是有些领导，绝对不会冒险背锅大张旗鼓得做这样的事。 也难以像祁同伟这样，冒出一个想法，把这件事当成演习，以他的背景，这件事绝对会由坏变好，获得上头的表扬，跟对了领导就是好，不背锅，做什么事都有功劳。 第184章 抓获骆荣芝 消除了后顾之忧，大家都开始进入状态。 “那接下来布置任务，治安大队，流口大队，派出所社区民警，全部散到社区里，开始一户一户排查。 重点就是出租房，区域限定在这个圈圈里。 先期我已经通知了三个部门的民警和联防队员出动，其他派出所的也开始进入一级勤务，戒备状态。 其他人各司其职，专案组的人在指挥中心办公，同时和市局进行通报，请求协助。” 安排好之后，林佳已经搬来了电话机，祁同伟抓起红色电话就打给了市局局长刘德旭。 出人意料的是，刘德旭异常配合，连祁同伟想好的说辞都没用上。 “不用惊讶，有时候警察的直觉就是需要相信的。 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想好了免责理由了吗？ 就这个大案机制演习，你的脑子确实好用，要夸奖一下。 还有啊，这个案子只要做好了，我们就能向上级证明特巡警大队发挥的作用远比想象中要大，是不是。 好好干，在最后这几个月我会支持你的。” 优秀政治家虽然普遍行为丑陋，满脑子利益，但是不得不说，他们的脑子属实好用，只要事情利于他们的方面更大，他们不需要更多的解释或者说服。 和局长汇报完之后，整个市局也开始动员所有分局，附近几个区的警察全部收到了消息，开始加入搜寻。 坐在指挥中心的祁同伟开始搜寻前世的记忆，哪个案子和这个情形比较像的，这个时间点，好像东瓯只有一个大案发生，是什么呢，很出名的啊。 祁同伟心烦意乱，答案呼之欲出，却无法捕捉到要点，就好像高考考场上的考生，平常一直苦练做题，到了实战的时候，看见了这道题十分熟悉。 哦，对，这道题做过的，是哪一章来着，这个题型做过不止一次，到底在哪里呢。 这时候祁同伟看见了指挥中心墙角的蜘蛛网，刚想训斥一旁的小民警，突然想到了什么。 “红蜘蛛！” 对，就是红蜘蛛，那两个亡命之徒，骆荣芝和洪子雄，是他们俩。 这时候应该是剧情开始不久，骆荣芝被一个土老板强行那个了，原因是她被领班妈妈桑卖掉了，然后她怀恨在心，让她男朋友去买了工具，把人骗过来要杀了。 妈妈桑因为和一个小妹一起，他们俩一口气杀了两个人，中间还抢了她们俩的钱，又拿她们俩的存折去信用社取钱，信用社的员工多问了几句，却没有扣下她。 想到这里，祁同伟马上抓起电话。 “大强！马上派人去附近的信用社蹲守，看看有没有年轻男女过来取钱，他们用的存折不是本人的。” 说完，祁同伟突然想到，自己是局长啊，干嘛搞这么笨的方式，直接联系银行啊。 “大强，你和圈圈里所有信用社的网点行长说，我们有要犯会拿着受害人的存折去取钱，你让他们的工作人员提高警惕，把人拖住几分钟，然后你带人随时准备抓人！” 蒋大强有些懵，哪里来的情报啊，但是这是直接指令，他要是多问一句，搞不好就要挨批评，这时候只能说。 “是，局长，保证完成任务。” 作为一把手就是有这个好处，不需要想什么屁话和下属解释，下了命令直接去做，不去做就处分。 同时也不需要用什么笨办法去蹲守，他的权势完全可以直接动员起辖区大部分机构，直接命令就行了，再说，以他和金新凯的信任度，就算做一些超常规的决定，金新凯也会照单全收，对着上面的问询全认下来。 那个出租屋在哪里的，想想，不对，方向错了，谁会记地址啊，有了。 祁同伟又抓起红色电话机，打给了辖区江北派出所。 “胡四！江北街几个娱乐场所，那些坐台妹都住哪些小区的，全部重点布控，一栋栋扫楼。 那边你和流口大队的人也传达我的指令，你们在一起的。 派人手去几个ktv走访，看看有没有坐台小妹失联的，打电话确认。” 布置完任务，祁同伟马上就继续打电话，原因很简单，这个洪子雄身上有枪，他在上一个城市杀了一个警察，抢了他的枪，后世他被抓的时候，还和警方枪战。 “刘书记，我想要寻求武警部队的帮助！” 具体情况祁同伟也解释不了太多，只能模糊得说知道了嫌犯的一些信息，可能有枪，这就足够了，这点面子刘德旭还是会给的。 之所以要和市局局长汇报，是因为刘德旭兼任着东瓯市武警支队的第一政委，他是唯一合法有权调动部队的人，当然，调动武警也意味着他们会向市委书记汇报情况。 因为市委书记兼任着军分区的第一政委，如果祁同伟是在放空炮，那市委书记那边坏了印象，日后自然有他好果子吃。 有了明确的侦查方向之后，很快就有人传来了情报。 “局长，抓到一个女人，她拿着两个人的存折过来取钱，信用社很配合，拖住了她。 不过这个女人看起来嘴蛮硬的，不肯说。 不过有了这两个人的名字了，都是新红浪漫的坐台妹，一个是领班，一个是小妹。 看样子这个女人也是坐台妹。” 蒋大强很快传来了好消息，这让祁同伟心情振奋。 “好，你马上拷问她，我要知道那两个女人是不是还活着。他们的地址在哪里。 上点手段，不用太客气。” 接到了祁同伟的明确指示，蒋大强马上就把小美，也就是骆荣芝带到了附近派出所的审讯室里，找来了刑侦大队的资深女警，开始进入上手段，可能会有冰块进洞什么的，就不细说了。 电话机很快又凄厉得尖叫起来。 “喂，我是祁同伟，说！” “局长，找到了，在一处铁棚出租屋里面，有个女的被他丢下了，还活着。 还有个女的被挟持了，嫌犯手上有枪。” 电话机里传来砰砰的声音，双方开始交上火了。 第185章 用意大利炮轰他 “等一下，你们别开枪，围好了，不要强攻，我已经叫了武警部队过来。 不要刺激他杀人质，这是命令。” 祁同伟挂掉电话，抓起外套就向外走去，却被陈光威抓住了衣袖。 “局长，您没必要去现场，在这里指挥就行了！” “我得去，不然现场多个部门如何调配，他们都没决定权。 这个局长没那么好当的，该做决断一定要做决断的。” 陈光威被祁同伟的坚定搞得没办法，直接也带上外套一起跟上，同时嘱咐下属带上防弹背心。 祁同伟很快赶到了郊区，也就是江北街道的边界，这边都是田野，中间一个铁皮房很是显眼。 胡四找来了房东，带到了祁同伟面前。 “局长，他是房东。” 房东是位老人，铁皮房是他平时干农活放杂物的，洪子雄看中了这里离江北街近，却人迹罕至，于是把这里租下放他带的枪支。 “领导，领导，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个后生拿钱过来租个房。 我这里本来就是堆杂物的，平时也没用，最近两年家里儿子办厂赚了钱，也没让我下地干活了，就一直空着。 想着能赚点钱就赚点钱，没想到会有坏人在里面干坏事啊。” 这一连串的推脱语，很多大学毕业的人都组织不了这么流畅，祁同伟诧异得看了这位老人一眼，身上衣着光鲜，还带着金戒指好几个，不过手上还是有老茧，看来说的是真话。 不过没心思追究他的责任了。 “行了，别废话，里面没地道？” 老人摇了摇头。 “没有，这里是农田中间，下面挖下去都是水，不可能有地道的，就那一个门。” 说话间，武警部队已经开到了旁边，一排排士兵开始列队，带队的连长走到祁同伟面前敬了一个礼。 “局长同志，东瓯市武警支队第一连连长杨正义向您报到。 请下达指示！” 祁同伟点点头，先是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地形，然后开始指挥。 “杨连长，你马上安排人把那个铁皮屋围起来，尽量不要靠近，嫌犯有手枪。 准备狙击手，同时里面有一名人质，确保人质的安全前提下，我授权你们击毙罪犯！” “是！” 祁同伟焦急得用望远镜看着铁皮屋，放下望远镜就想往前面走，马上被杨连长留下的副官和公安局来的陈光威和邵健拦住了。 “局长，你上前面没有用的，留在这里指挥才是最好的。 再到前面武警部队还要兼顾你的安全，就是给兄弟们添麻烦了。” 当一把手就是这一点不好，再也不能再过去那样随意拿着枪和歹徒拼命了，职责不一样，连上前线都不被允许。 武警来了之后，警方和洪子雄的互射就暂时停止了，实在是双方的效率不高，弹夹打了几个了，就是没中，搞得洪子雄心情极端紧张。 而武警这边的战士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不会开枪的，几名狙击手占据了有利的靶位，正对准了这边。 过了一会儿，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女人质居然自己跑了出来，洪子雄好像在后面想追，却不敢追出去，放了两枪，可是被武警的狙击手干扰，根本不敢瞄准，两枪都没打中女人质。 杨连长马上用对讲机呼叫祁同伟。 “局长同志，局长同志，是否强行冲进去？ 请指示！请指示！” 祁同伟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呆住了，这歹徒这么拉的吗，连个女人都看不住，还被她自己跑了。 “先压制住歹徒，掩护人质到安全地区，公安局的人去接应，准备送医院去！” 祁同伟说完这句话，转头看见了停在旁边的运兵车，里面还有一名战士在里面擦拭一个筒子，定睛一看，这不是rpg火箭炮吗？ 祁同伟马上举起对讲机。 “杨连长，你们是不是带了rpg巴祖卡，有没有炮？” “报告局长同志，带了，有两发炮弹。” 旁边的陈光威马上拉住了祁同伟的衣袖。 “局长，这里是城市区域，虽然是农田，和平年代发射rpg事情很大的。” “行了，我会和上级解释的，这种情况困兽犹斗，不能让我们的战士冒没必要的风险。 发个炮算什么，回头就说开山放岩炮！” 说完祁同伟就拿起对讲机下达了指令。 “杨连长，我现在正式下达指令，用你的意大利炮轰他！” 运兵车上留守的战士已经蠢蠢欲动了，刚刚他在频道里听见祁同伟问这个，整个人都兴奋得跳了起来，几秒钟就做好了发射准备，祁同伟的指令一下。 小战士马上扛着rpg来到了合适的靶位，收到连长的信号，对着铁皮屋瞄准之后，按了发射按钮。 轰隆一声巨响。 铁皮屋旁边被炸开了花，其实这名小战士还是有自己的小聪明的，他知道自己用的这款型号，冲击力不小，所以没有直接对准铁皮屋的中心，而是将炮弹打在了侧面地上，这个距离爆炸，铁皮屋会受到一定的损害，却不一定会炸死里面的人，但是他不相信这个距离接近爆炸中心的人会在之后保持清醒意识。 需要担心的是这一炮会让歹徒事后伤势过重，抢救无效死亡，但他能保证的是，此时歹徒不会死，他有把握，他是全军分区最好的炮手！ 公安分局的在场的领导们看着慢慢散去的烟尘，也都陷入了呆滞中，此时他们在想这都什么胆大包天的领导啊，谁敢在和平时代放炮啊，这下搞不好全国出名了。 最差也要市委书记批准，是不是前途没了啊。 祁同伟和武警的战士们一个个都很兴奋，难得放了个炮，还是合理合法情况下的。 “所有人注意，等灰尘散去，准备查看歹徒情况，让救护车开到附近来。” 没一会儿，对讲机里传来了声音。 “报告局长同志，歹徒处于昏迷状态，身上有多处擦伤，没有生命危险，现场已控制。” “好！干得好！” 祁同伟这时候走出了指挥区，向着铁皮屋的遗迹走去，放了炮当然要看看情况了。 邵健和陈光威呆坐在指挥区的塑料凳上，平复心情。 第186章 嫌犯是明星 祁同伟亲眼看着嫌疑人被手铐铐上，绑到担架上，送往医院，又查看了警员们找到的警用手枪和其他物证，确认无误后，这才满意离开。 刚走没两步，小灵通就凄厉得尖叫起来。 “祁同伟！你在干什么！你在城市范围内放炮！你到底想干什么！” 怒吼的是刘德旭，他也没想到祁同伟胆子这么大，居然直接在城市范围内放炮，轰了犯罪份子一炮，这事情要是被境外媒体知道，不知道炒作成什么样子，国内的治安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警方和犯罪份子用火箭炮对轰？ “刘书记，刘书记，别紧张。 现场没有外人，唯一的房东我也早让人送走了。 剩下的都是我的手下和武警支队第一连的战士，就说开山炮嘛。 而且，结果很棒，武警小战士这一炮打在了旁边，把犯罪份子震晕了。 人还活着，他手上有一把警用手枪，加上他的女同伙的部分供述，他们是一路杀了七个人过来的。 包括在汉江省的一名警察，抢了他的枪。” 话筒里再次传来尖叫。 “你说什么！是不是那个洪子雄！a级通缉犯吗？ 他还有个女同伙？” “局长，别激动，就是他们俩了。 这些案子都是他们俩一起做的，女的负责色诱或者欺骗受害人。 男的动手，现场只能找到男的指纹和痕迹，很容易忽略女同伙的存在的。 现在我可是人赃并获啊。 那这个放炮的事情，领导能不能帮下忙啊？” “祁同伟，那个嫌疑人你看好了，要是死了我就处分你。 男女你都交到市局刑侦支队来，抓捕的功劳是你们的，但是犯人你必须要交。 不然我还是要追究你乱放炮的责任！” 祁同伟虽然嘴上不饶人，不过心里已经接受了把人交出去的做法，最大的功劳他们分局已经拿了，给市局也磨灭不了他们的功劳。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分局就是分局，是市局的派出机构，主体还是市局，本来这边就打算慢慢把控制权从区里移交过去。 市局的要求其实不过分，在祁同伟的心理价位里，这次要个集体功劳就行。 而且自己这样卖给市局一个好，接下来就能在权力的谈判桌上掌握一定主动权，给自己的下属安排更好的位置。 还有一点啊，在城市范围内放炮的消息是瞒不过市委书记的，如果没有个过得去的功劳让市委书记看，那自己这个处分绝对免不了，有了刘德旭这个未来的公安厅常务副厅长，现任的市政法委书记帮忙解释，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把握很大了。 那边解决了，这边还是要和区里领导解释一下，祁同伟抓起小灵通打到了区长办公室。 “哥，这边事情解决了。 万幸，我们的公安分局民警们全体出动，在嫌疑人准备实施杀害两名受害人的时候找到了他们。 最后把嫌疑人逼到了江北街道郊外的一处废弃房屋内，同志们和武警战士舍生忘死解救完人质之后，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果断用rpg轰了一炮，把嫌犯炸晕了。 现在人赃并获。” “等等！你说什么！你在江北街道用rpg轰炸？你跟老子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金新凯发这么大火，祁同伟还是第一次见到，于是赶紧挂掉了电话。 等他气消了，再回去认错，不然白白多挨骂。 祁同伟赶忙赶回了公安分局的办公室，路上的民警拉住了祁同伟。 “局长，区长好像很生气，在你的办公室里发脾气。” 祁同伟有些慌了，怎么还杀上门了，这个时间点不是还有会议的吗，但是人都到了分局了，也不得不去面对。 招呼了下属们去做收尾的工作，祁同伟敲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准备迎接风雨。 “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那里是城市范围内啊，你用火箭炮轰炸？ 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你知不知道影响有多大？ 为什么事先不问我？ 你有这么大脑袋扛吗？ 焯！” 祁同伟被一连串反问句吓到了，只能先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 “嘿嘿，哥，消消气，消消气。 那个弟弟告诉你个好消息。 抓获的两个嫌犯，是公安部a级通缉犯，一路从北面杀了七个人，流窜到我们东瓯市的。 其中还包括一名警察，手段极其残忍，他们抢了一把警枪，十几发子弹。 在那里和我们的弟兄们互射，负隅顽抗。 那边为了救人质，有好几名干警都受伤了。” 其实是在田里踩空了，摔伤的。 “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让人质安全撤离，然后为了保证全体指战员的安全，我才下令让战士用rpg轰边上，只把嫌犯炸晕了。 两个亡命鸳鸯都是活捉，刚刚已经和市局局长刘书记汇报了，他说只要嫌犯交给他，这件事他扛了。” 金新凯这才脸色缓和下来，坐在祁同伟的老板椅上，大声呼了两口气。 “真是差点被你气死，你做事能不能带点脑子，早点汇报一下。 要是现场控制不住，有很多群众，那指不定境外那些镜鉴周刊会怎么乱写。 我们的城市形象都坏了。 接下来还要给卢书记解释情况，武警部队肯定会第一时间和他汇报。 想着就头痛，算了，这事我认了，刘德旭都敢认，我也敢认。 别人问起你来，就说我批准了。” 说完金新凯就起身了，准备离开。 “哥，茶刚泡好，不喝一口吗？” “喝个屁啊，气都被你气死，要不是结局还算好，你还想当常务，这个局长的位子都要没了。 下次做事谨慎一点，已经很多人说我们俩肆意妄为了。 再搞下去，我们俩都要灰溜溜滚回京城。” 等金新凯走后，祁同伟呆坐在椅子上，他自己其实压力也很大，以前他做事不会这么冒险的。 是觉得自己重生了，前面的路都走对了，这两个嫌犯的情报更是如同开了挂一样，直接就拿到了，所以忘乎所以了吗。 第187章 各方反应 这件事确实是可大可小，如果祁同伟自己是市局局长，他也不会容忍一个手下这么肆意妄为，就算结果再好，也说明了这个人就是个定时炸弹，做事完全不守规矩。 以刘德旭的角度，他马上下个月就调走了，有了这个大功劳，他回去省厅就能更快站稳脚跟，为此给祁同伟兜一下底都不是问题。 只是祁同伟没想到，他此时的动作会这么快引来连锁反应。 抓获两个a级通缉犯的消息，还是震动了公安部，现任公安部治安管理局局长唐明红打电话过来问候。 “同伟，你又做了件大事啊。” 祁同伟接到老领导的电话还是很惊喜的，想当年要不是唐明红不拘一格，直接把他编入了专家组，祁同伟最后不仅受到专家组领导的认可，最后获得了巨大的功劳还获得了专家的身份。 最近两年偶尔会有写信，每年过年祁同伟也会上门拜访，不过二人的私交确实比较淡，平时的交流并不多。 “老领导，您怎么主动打电话给我了，小事小事。 只是偶尔抓到了两条大鱼，他们俩正准备在我的地盘犯案，然后被我们的巡逻民警发现了迹象，活都是下面兄弟干的。” “哈哈哈，你小子啊，我看了报告了，这个特巡警大队是你主动申请成立的，你们全省还只有你们市有这个队伍。 现在你可出名了，全国的很多城市都已经在尝试组建特巡警大队了。” 祁同伟赶忙推辞，因为特巡警大队远远算不上他的首创，在几个一线城市中，早就成立了相似的特警大队，只是他们的职责相对局限于攻坚这一块，巡逻也有安排地方武警和派出所民警一起巡逻的制度，只不过祁同伟是第一个把特警大队的名字上加上巡警这个名称，这个名称才是祁同伟的首创，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队伍的职责。 这一点的首创虽然只是一个点子，却被公安部的领导连连称赞，这才有了唐局长打电话给祁同伟。 在他看来，抓住几个通缉犯很正常，但是在行动中，明确了自己创立的部门有哪些方面的优势，这一点在制度上的优势远比单一的案件要来得重要。 不止他这么想，连部里的领导们也有这么想的。 “唐局，过奖了，过奖了。 在实践中出真知，这是老人家对我们基层干部的正确教导。 我也是在辖区看见街面上小混混太多了，成群结队的，走路摇摇晃晃，老百姓们看见他们都很怕。 同时严重影响了城市形象，一个城市想要提高知名度，招商引资，社会治安面有些数据可能老百姓看不到。 但是大马路上站着那么多社会闲散人员他们是能一眼看到的，为了改变这一现象，我先是给派出所增加配车，增加巡逻任务和路线。 另一方面向省公安厅申请成立特巡警大队，人员主要从部队退伍人士中招募。 您别说，他们现在在街上巡逻走路多了，那些社会闲散人员上街也注意了很多，再也不敢大摇大摆乱晃了，一些治安案件的发生率也降低了很多。” 唐明红在三局办公室里也听得连连点头。 “好，你的想法很好，做得也到位。 咱们公安部出来的干部，就不能把自己当成一个只会干活，随波逐流的小钉子。 而是应该收集地方的第一手信息，自己做出创新。 很好，你做得很好，部长让我传达对你的嘉奖，你现在的荣誉可不少了，纸面上这次只会给你们集体荣誉，但是领导对你个人可是多有夸奖啊。” 祁同伟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立正接听电话。 “是，感谢部里领导对我的夸奖，我永远记得公安部是我的娘家。” “行了，别搞这么夸张。你能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保护好人民群众，比什么都强。其他的都是虚的。” 电话没多久就挂断了，祁同伟不知道他在公安部领导那边也引起了一些争论。 公安部部委会上。 分管三局的常务副部长兼京城公安局局长，王部长就提出建议。 “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完成全国的基本摸底，尽快开始下一次的全国性严打。 祁同伟这位小同志，既是我们部门出去的，在地方上做事也多有创新性。 胆子也不小，敢直接在城市区域开炮，我建议调祁同伟同志回来，回三局里，主持监督东部各省的严打行动。 东部几省是我国改革开放的桥头堡，如果不能先一步进行治安上的肃清风气，很可能会影响到经济发展的节奏。” 一名副部长接了话头。 “我觉得不妥，祁同伟这位同志虽然很优秀，可是级别还只是副处级，再者太过年轻，难以服众。 这么艰巨的任务，我个人认为还是由三局的副局长负责，甚至更高层面的接洽应该我们副部长级别领导出马。 在站位上要提高认识，这次还是由政法委和我们部门牵头，其他部门配合。 我个人甚至觉得，这个严打的总负责人应该部长亲领。 具体的联络员就该司局级干部来负责。” 其他部务领导也纷纷觉得说得有道理，再者，祁同伟的官太小了，他们讨论过就忘了，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基层干部。 不过显然，王副部长已经对祁同伟留下了好印象，这才会主动提起。 另一边，东瓯市市政府。 常委副区长吴恩德来到区委书记金国栋在市政府的办公室里。 “金书记，您是不知道啊，现在我在新区里是有多尴尬。 工业原先是我和陈常务一起分管的，现在我被挤到了旁边，那些涉企部门都被那个营商办框在了里面，实际上全部都归了祁区长分管。 那些涉企部门的负责人有什么事，都跟祁同伟汇报去了，我在实际上被架空了。 我有什么事情找这些涉企部门负责人去工业区调研，他们一个个都说没时间，说的很客气，一转头就陪祁同伟到这个厂那个企业里去了。 这都什么事啊？” 第188章 常委会的风波 金国栋没有表态，甚至没有抬头，而是在一堆纸上写着什么东西，等吴恩德啰啰嗦嗦了大半天才抬起头看向他，看得吴恩德不好意思了，停下了发牢骚的嘴。 “小吴，你也算得上我一手带出来的，怎么就这么不长进？ 明确给你分工的工作，人家都会冷落你，你自己想想为什么啊？ 还不是你做事的能力和手腕他们看不上，觉得你比不上祁同伟。 这些科级干部最是鬼精鬼精的，谁的能力强，谁能握住权力，他们看得有时候比你还清楚许多。 你现在到我这里说这些算什么？ 这是打小报告。 怎么去搞好工作，这些你不去思考怎么做好工作，就知道来上级面前打小报告吗？ 你自己看看祁同伟这段时间做了什么？ 他用营商办带那些部门去企业检查，没有开一张罚单，带着落后的企业负责人去优秀企业参观学习。 几个工业区一大堆企业开始主动改善安全生产，消防安全这些隐患。 那个绿螳螂服饰，谁都知道他们车间乱成一团糟，你以前分管的时候干了什么？ 你连去都不去一趟，检查每次都是坐在茶室里吹吹牛，拿人家几条烟，几盒茶叶就当检查了回来。 人家祁同伟也没说要怎么样，只是借着服务企业，真心实意为了企业改变，这些人家都是有眼睛的，大家都看得见。 你能怨谁？怨那些涉企部门的负责人吗？ 还是怨祁同伟？ 你的心思能不能放在正途上。” 吴恩德被金国栋一顿批评，低下了头。 金国栋和他的关系还是非常好的，单单看他们之间的对话就能看出来二人的界限感很弱，必然是以子侄看待的。 “我知道你过来想说什么，我明白告诉你，常务的位子你没戏了。 市委有自己的人选，别问那么多。 我现在觉得你搞经济工作还差了很多，下回和常委会推荐一下转岗搞回去做组织工作。 这是你几年前跌倒的地方，再要是连这个工作也做不好，后果你自己清楚的，我帮不了你，你舅舅也帮不了你。” 吴恩德垂头丧气得从金书记的办公室里出来，一个人坐在市政府的休息长椅上，看着远处的假山，不知道在想什么。 楼上的金书记看着底下的吴恩德，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算了，最后我再感情用事一次，如果你再让我失望，也只能放弃你了。” 一周后，东瓯市常委会上。 省委常委市委书记，卢旭伟坐在中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卢旭伟是个很有江湖气的干部，身高一米七五，长得虎背熊腰，有点胖，远看不像名干部，而像个江湖大哥，他的做事风格也正是如此，豪迈，富有激情。 一旁的市长陈光伟正在做着报告，提到了东瓯市包括高新区在内的多个工业区的发展情况，在其中着重表扬了高新区的发展。 “卢书记，各位同志们，高新区关于成立专属投资公司的报告在第二页开始。 其中的先例和好处都罗列在上面了，相关的政策也在上面。 投资公司来间接控股一些国有企业，提升国有企业的活力，也是十分符合zy对于国有企业改制的精神的。 咱们东瓯市作为全国改革开放的桥头堡，这一步胆子还是要再大一些，多给高新区一些支持。 其他情况刚刚金市长都已经汇报过了。 书记，是否进行表决。” 卢旭伟点点头，当先举起了手，这一套新做法十分符合他的心意，上常委会也只是走个过程，他只要同意，就相当于常委会全部同意。 卢书记的风格就是这样，他才不搞什么暗示不暗示的一套，他的个人威信不需要这些小动作来维护，他觉得对的，考虑好利弊之后，很可能就会第一个举手赞成。 虽然和大部分官员风格不相似，但是他这一套获得了省委主要领导和zy一些领导的赏识，觉得他做一把手，能把控局面，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很少出现某些地方常委会上吵得不可开交的情况。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是高配的省委常委，对其他班子成员来说，级别差太多了，他决定的事情，那就是常委会的决定。 “好，这个议程全票通过。 金市长，接下来你要做好实施工作，全程盯好。 财政局那边，常务，你做好衔接，保证他们第一批投资经费，剩余的就可以像报告上说的，找地方银行进行贷款融资。” “明白，市长。” 两位市政府的副手痛快答应，他们就是执行的份，本来也没讨价还价的余地。 一个议题结束，一旁的市政法委书记兼市局局长刘德旭开始讲他的议题。 “卢书记，陈市长和各位领导，市公安局这边，近期破获了多起大案。 其中包括522大案，两名公安部a级通缉犯由市局下属江北分局成功抓获，当场解救两名无辜群众。 这起案件的破获，得益于我局大力推行建立的特巡警制度，这是仿照国外的巡警制度建立的。 同时经过了改良，我们的特巡警制度以尖兵为主，保证高战斗力，高敏感性。 这次的案件就是一支特巡警队伍在巡逻中发现了歹徒的可疑行为获得线索，接着一步步破获的。 结果也完美，两名受害人都没有生命安全，被完美解救出来了。 两名歹徒也只受了轻伤，经过审讯，二人都是公安部a级通缉犯，在其他省份累计杀害七人，其中包括一名警察，同时二人持有枪械，极度危险。 我局在他们俩即将作案的之前将人抓获，已经获得省政法委的表彰，同时上报zy。 zy政法委和公安部正准备对我局进行表彰，授予江北分局集体二等功。” 市委副书记黄岳在旁边笑吟吟得接话了。 “咱们公安局近两年是成绩不断啊，尤其这个江北分局，成立还不足一年，已经多次上新闻了。 听说上回还在江北街道放了个炮。” 第189章 常委会风波二 最后这句话一出，在场的常委们都知道这是要搞事了，因为大家都知道祁同伟为了抓贼放炮的事情，但是一把手都没怎么说话，说明上头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自然没有人触这个霉头，这还是第一回有人在常委会上主动提到了这件事。 “黄书记，这件事我需要解释一下。 当时的情况需要，同时也是我批准之后，武警的战士们为了最大限度减轻伤亡做的判断。” 说话的自然是刘德旭，他是公安局长，人家批评祁同伟干得过火，他也有领导责任的，怎么能置身事外。 “诶，刘书记，别误会，我并不是批评公安局的做法，或者批评分局祁同伟同志。 只是觉得啊，这江北新区，祁副区长的事情也太多了一点。 比如啊，刚刚这份成立高新区投资公司的报告，就是祁区长和金新凯区长一起起草的，名字就在后面，他也兼任投资公司的副总经理。 然后这边他还要忙江北新区营商环境的工作，这段时间做了不少工作，新闻都上了几次了。 那边还要兼顾公安局的工作，要去学校里当这个管孩子们冲突的副校长。 这边还要指挥抓贼。 我单单是看报告都觉得祁区长辛苦异常啊。” 金国栋心想，这还是来了。 不少市委领导就觉得祁同伟做事太出格了，而且太过傲气，从一开始打黑不听领导们打招呼就埋下了隐患。 只不过摸不清一把手卢书记的意思，加上金新凯和祁同伟这两个连体婴一看就是有背景的，没有足够的利益去得罪他们没有意义。 此时是市委副书记直接开口，这分量还是很足的，一二把手显然不会下场辩论，他们开口就是定调子了。 而金国栋兼任着江北新区的区委书记，是祁同伟的直属领导，该他开口了。 “祁同伟这位同志，个人能力还是很足的，公安局的工作做的大家都没话说。 江北新区的治安在短短一年内有了大的改变，加上一些明显的工作成果，这些都是获得省里的表扬和承认的。” 这句话是点出祁同伟在省里是有支持者的，人家背后是有人的，谁要开口说话，趟这趟浑水，必须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坐在第一副手位的陈光伟点了一根烟，开始边抽边听着发言。 “不过，他身上的工作确实有点多了。兼职过多，可能会有些分心。” 金国栋说完就不说话了，他一方面不想得罪祁同伟，这真是个又有能力，又有背景，年纪还轻的优秀下属，白白得罪毫无意义。 黄岳继续接话。 “我不是说这名干部怎么样，做事嘛，胆子确实大，放眼全国，哪个公安局长敢下令在城市区域里放rpg。 省里领导上回都问我，你们东瓯是不是在打仗啊，这不是和平年代吗。 做事胆子大是好事，但是胆子太大也有坏处。 我个人认为啊，应该是祁区长身上兼职太多了，他忙不过来，所以对一些工作想着快刀斩乱麻，这显然不符合zy的精神。 zy上回的指导精神不是说嘛，咱们的干部要学会弹钢琴，适应多项工作的安排。 但是呢，也要静下心来好好把曲子谈好，而不是几项工作慌慌张张搞。” 说完，黄岳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用眼神看了一圈常委们，显然多人已经被他的话打动了。 实在是祁同伟胆子真的太大了，和平年代谁能想得到会放炮，就算结果再好，日后我们这些领导会不会被你这个胆大包天的下属坑死呢。 今天你能用人脉关系解决压下来，下一次呢，上回就听说祁同伟把临市的一个县公安局长抓了回来。 说明这个人身上这层皮下面全部是胆啊，已经到了肆意妄为的程度，作为领导，还是不喜欢太能折腾的下属。 黄岳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这才开口说出重点。 “我个人觉得，祁区长的工作是不是要调整一下。 最少也要卸下来一些分工，搞政法就搞政法，专心经营一块。 搞经济也就专门搞经济，把事情做好。 我提议啊，让祁同伟同志转任江北新区的组织部部长，也算是进了一步嘛。 相信经过多个岗位锻炼，这名年轻同志会快速成长起来，也能让他静下心来好好做一块工作。” 话音一落，旁边的几名常委就已经微微点头，他们也觉得祁同伟做公安局长，会不会太能折腾，谁家还没有个有点违法的亲戚啊，他抓人根本不给面子，不听招呼。 再者，转任组织部长，也算是提拔重用了，进了区常委会了，职务含权量绝对还提高了。 这时候刘德旭发言了。 “我觉得不妥，祁同伟同志是法学专家，是合适的政法人才，我倒是认为。 如果要转岗的话，可以转任区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继续干着。 又或者，他身上本来就兼着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一职，可以把组织关系调到市局来。 做排名靠前的第二副局长。”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因为市局的第二副局长是市局党委副书记兼任的，是明确的正处级。 显然不合适，资历根本不够，看来这是刘德旭放出来的烟雾弹，可能是为了搅浑水，但是这样看不出他们各自的目的。 在其他常委眼里，刘德旭显然是站在了祁同伟的背后，大力支持他了，而黄副书记是想着把这个麻烦精踢出公安系统来。 事情有些复杂了，还是不要贸然表态甚至举手，最起码一二把手都还没开口。 一把手如果开口了，那其他常委自然是无脑跟着举手就行。 黄岳又开口了，这次直接点名金国栋了。 “金书记，这是跟你抢人呢，你不说两句吗？” 金国栋属实无奈，他真不想过多表态，但是黄岳和他算得上盟友，要是不帮他讲话，又讲不过去。 “祁同伟同志的工作实绩是比较完整的，每个岗位都是做出了成绩的。 提拔也是应有之义。” 第190章 黄副书记的无奈 完了，说了和没说一样，老滑头被黄岳瞪了一眼，还是没开口。 坐在上位的市长陈光伟此时开口了，其他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黄副书记的话还是蛮有道理的，这样，干脆提早开始江北新区的人事。 按照我们上回常委会决定的，由现任常务副区长陈雨转任区委副书记，同时担任高新区党工委的副书记。 空缺的常务副区长让祁同伟同志顶上，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兼职和公安分局的局长兼职全部免掉，专心让他搞经济。 常委副区长吴恩德同志转任区组织部部长，干他的老本行。 空缺的常委由江北街道的书记陈帆兼任，把他身上的副区长免掉。 两个空缺的副区长一个让财政局局长包馆兼任，一个提拔秦山镇党委书记李伟上去。 其他的细节由组织部和江北新区那边调整到位。 卢书记，我的话讲完了。” 卢旭伟老神在在得听了半天，然后又举起了手。 其他常委看见这是一把手的意思，全部举起了手，包括刚刚争论不休的副书记黄岳和市政法委书记刘德旭。 在场的常委们都傻了眼，前面不是还说着要给这个小伙子祁同伟一个教训，把他身上有权力的兼职拿掉，明升暗降转到其他岗位吗。 怎么眼瞅着就摘了最大的果实，要知道，江北新区常务副区长的位子，很多人都盯了很久，这边的经济发展速度有目共睹，比其他区县更加快，班子做事更加大胆，更加积极。 这个常务副区长还兼任着高新区管委会的第一副主任位子，可以说单论实权和发展潜力，已经超过一些落后县的县长了，就这么被人摘走了，而且那么多位子，尤其是兼任高新区管委会副主任的几个副区长也这么定了，只剩下几个区委常委比如统战部长，宣传部长的位子。 要是其他县区，这些常委位子肯定香，可是江北新区的核心还是在高新区，没有兼任副主任的位子，就摘不到经济建设最大的桃子，那留下的就是边角料啊。 可是现在一二把手达成了一致，人家就是全要走下面人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会议结束，金国栋嘴里也发苦，现在讨论的是他兼任的江北新区的人事，好几个人却根本不是他属意的，一二把手没有尊重他的大部分意见，直接自己决定了，但是他也没办法，省委常委兼任的一把手本来对于副职来说就是降维打击。 只要一把手觉得那个常委不配合工作，可以说分分钟就能调人走，强行被调走可没什么好位子去，大概率就是在闲置苦等几年，得罪了省委常委，如果人家不调走，甚至没人敢重用他。 二把手也是强势无比，班子里班长和副班长长期保持一致，下面人就必须收起自己的心思，全力配合，没有其他的选项。 副班长是省内资深正厅级，背景深厚，深得省委主要领导信任，可以说是明定的一把手接班人，他能怎么样，不尊重他也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个区委书记，还不如不兼。 这一年多来，市长这边安排市政府的工作一直让他蹲在市政府里，书记也隐隐约约暗示，不要过多插手江北新区的事情，让那些年轻人多干点。 不然的话，他金国栋有必要一周只去一两次开开会吗，他不想要权吗？ 人家上头不给，能怎么办，到现在，他这个区委书记连人事权都毫无建议权了，当得真没意思。 但是转念一想，还是想开一点，起码市政府这边的权力确实是给了，几条分管的线工作量也很大，江北新区成绩又这么好，什么都不做等个一两年都能助他向上走一步。 “老金，老金。” 追在后面的正是市委副书记黄岳，兴师问罪来了。 “老黄，怎么说，去你办公室聊。” “你刚刚怎么不表态？ 你是区委书记，只要你表态，其他人能说什么？” 金国栋心里的烦闷也无处发泄。 “黄书记，你自己想想。 我还能怎么说话，那些人事只有一个是我提的意见，其他的都是老一老二自己商量的。 我一句话插不上，还什么区委书记，我每天都在市政府忙，去都没去几趟。 上次本来说好的，那个法制入校园的第一课我去的，结果市长说自己有时间，过去一趟，让我不要去了先忙市政府里的事情。 还把省长请了过来，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老老实实在市政府里打下手。 我自己区里的工作都不让我多去，我能说什么？ 你还说什么让我开口说话，那个祁同伟的背景你还不清楚吗？ 人家这几个青年干部就是老一从京城部委里调过来的，金新凯是安监总局和计委的人，祁同伟是公安部里当秘书的。 那些都是他的政治盟友，你让我开口打压，我疯了吗？” 这几句话把黄岳都吓了一跳，赶紧查看房门有没有关好，门外有没有人在偷听。 金国栋的激动情绪显然超出他的预料，此时只能反过来安抚他了。 “老金，消消气，消消气。 我们在东瓯做副职，确实做得烦闷，一二把手现在步调一致，其他人连提出自己想法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转念一想，这边的经济增长速度，是其他城市无法比拟的，趁着这趟东风，等换届了就能去其他城市进一步。 还是忍忍算了。 唉，也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外甥没运气啊。” 说到他外甥吴恩德的时候，金国栋脾气又上来了。 “老黄，你别扯什么他没运气。 他的能力有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吗？ 当年做永庆县组织部长，那个跳票的事情，就有人和他汇报过，他没当回事。 事后还打击报复那个小干部，人家父母舅舅都是公安这条线的，白白得罪了人。 我们俩为了他跟人家斗了几场，你忘了？ 让他去工业局当副局长，每天搞三搞四，就知道和企业老板喝酒，晚上去包厢摸小笼包。 这些我们都心知肚明，他能干些什么事？” 第191章 市委领导的意图 “这边小金去上面要了政策成立了江北新区，我们费了老鼻子劲，把他调回去做副区长，管着工业。 现在人家就给祁同伟一块营商环境整治的工作，人家能借着这个抓手，让所有涉企部门服服帖帖，不找管工业的副区长汇报工作，都去找他这个营商环境整治办主任汇报工作了。 企业也是，几个老板私下里都说，对付那个吴区长简简单单，先到美阁海鲜定一桌几千块的海鲜大餐，找两个漂亮的老娘客（少妇），把他灌醉了，喝美了，开个房间出出汗做做运动。 再把茅台一箱加上中华烟一箱拿给他司机，这个区长的大印都能拿过来自己盖。 你自己说说，他有没有脑子？ 如果不是跟我们这样的关系，看着他长大的，我早就叫纪委去查他了。” 黄岳显然也是知道他外甥的做派的，只是他自己也算不上很干净，每次一训斥他，就被他用你自己也去摸小笼包，那个红浪漫的小丽就是你小情人，你自己也一晚上喝几瓶茅台回怼。 所谓廉生威，公生明，领导自己立身不正，在下属眼里，他说的话那就是屁话，听着就讽刺。 舅甥之间也是如此，本该敬畏的关系，就因为黄岳立身不正，讲话也毫无力度。 黄岳心知事不可为，再说下去，搞不好还会恶了自己的政治盟友，也只能叹息一声。 “老金，我一定好好管束这小子，让他安安心心在组织部长的位子上度过几年。 以后就让他去个闲置算了，扶不起来就算了。” 听到黄岳这么说，金国栋也有些消了气，口气也没有那么生硬了，实在是阿斗扶不起来。 “老黄，真不是我不帮你外甥，他也是跟了我几年，也是有深厚感情的。 如果能帮，我早就帮了。 再说了，这两年，那个小金如果不是给我面子，早就在市委卢书记那里告他状了。 小金知道他是我关系密切的子弟，几次的出格行为都只是私下里和我沟通。 我给他擦的屁股不少了，下一次如果他再惹出些破事来，你说我还能保得住吗？ 现在区里的人事，一二把手直接代替我做了决定就是最好的信号，他们不信任我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这个位子上坐下去，你也知道，卢书记这个人只要感觉下属不对路了，他下手不会犹豫的，以前的那几个常委，只是跟他唱了两次反调直接被调到偏远省份去了。 虽然我这个位子是卢书记提拔起来的，外人看来我就是卢书记的嫡系，但是你是知道内情的，我只是运气好，刚好资历够，能力也匹配，卢书记没有私心把我提拔上来的。 实际上我和卢书记根本没有私交。 要是我们聪明点，紧跟卢书记的步伐，他如果这几年升上去了，那也会给我们机会的。 再差也能去副省级城市升个副职正厅级，要是再和他唱反调，或者让他觉得我们没用，你自己说，我们还能留几天？” 黄岳也心知，在改革开放正如火如荼的时期，正是全国各大城市大力搞经济的时期，一把手卢旭伟和二把手陈光伟实际上就是同一类人，政见相同，背景也相似。 他们需要的下属是能帮他们冲锋陷阵，搞活全盘经济的干部，如同祁同伟和金新凯，连续做出格动作，年纪轻得可怕，却还能连续获得重用，就是因为他们有用。 他们对于改革开放的见解远比一般干部要深，混在常委班子里，他们更加能感受到这个氛围，一二把手时时刻刻都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他这个副书记不直接管经济，没有被直接鞭策，但是也能感受到这种氛围，对一二把手来说，他们这些副职要是有用，能搞经济，那就会获得重用，要是稍微被他们感觉成了阻碍，两个人一合计，只怕第二天他这个副书记就要滚去内陆省份搞扶贫去了，这不是没有先例的。 “老黄，你这个外甥，在组织部长的位子上，还没那么扎眼，只要管好了他下班时间，人还是好的。 有可取之处，但是如果他再在下班时间搞东搞西，被老一老二听到了风声，我们俩都要被牵连，你自己想，我回去了，市政府还有一大堆事情。” 黄岳呆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打发走了秘书，思考着自己在这里究竟在干些什么。 他有过自己的雄心壮志，想要把这座城市改造起来，当时他是常务副市长，提案刚一提出，新来的市长陈光伟就把新草案批评得一文不值，甚至没有两个月，他就从繁忙的常务副市长岗位，转到了市委副书记。 现在手上的工作大多是党建之类的务虚工作，人事有组织部长干，市委的决定权在市委书记那里，他现在尴尬无比，直接被明升暗降挂了起来，手上没有一点实权。 他的窘境其他常委都看得出来，不然政法委书记刘德旭敢在常委会上直接怼他吗，名义上他这个副书记才是领导啊。 另一边，市委书记办公室里。 卢旭伟正给陈光伟泡茶。 “老陈，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了，省里已经传出消息了。 你的老朋友李战略书记已经兼任副书记了，吴常务要转岗任明州市委书记，兼任副书记，书记已经和我谈过了，如果我愿意年底走，那常务的位子给我。 你如果想要坐这个办公室，决定权还在书记那边，必须做出成绩给他看。 到了明年正式换届的时候，裴一泓省长调走，省长的大概率是在几个副书记之间选的。 现在资历最深的明州市委书记已经调走，没有竞争的机会，李战略和吴常务的机会都差不多。 你懂我的意思。” 这年头省委副书记不止两个人的，还没正式减副，江东省现在就有四个副书记，一个兼任省长，另外三人兼任两个副省级城市一把手和政法委书记。 第192章 市委领导的意图二 所以这里才会讨论到副书记之间竞争上省长的机会，这次换届省长裴一泓调走，上头有消息是本省内部提拔，不用说肯定是三个副书记之间选的。 提前放出风声也是为了让几个副书记积极工作早点做出成绩，剩下的就看八仙过海，各自显示各自的神通了。 事关自己的前途，陈光伟也有些患得患失，李战略作为好友，在省委肯定是大力推荐他的，裴省长是自己的恩人，也会推荐他，但决定权还是在书记手里。 这个城市位置重要，意义也重要，zy领导都会看着这里，能不能继续做好桥头堡这个角色，就决定了他能不能顺序接班。 “好了，不说这个了，刚刚秘书过来说，金国栋开完会就去了黄岳办公室里。” 陈光伟闻言一笑。 “书记，您还搞锦衣卫这一套啊。” “市委市政府嘛，没有秘密，谁去了谁的办公室里，喝得什么茶，第二天全体干部都知道了。 这货我一直都觉得有点混日子，老黄好好的党建不专心搞，一到周末就往会所里钻。 搂着小姑娘喝得酩酊大醉，真以为我不知道啊，只是没空搭理他们。 要是乖乖配合工作，也能给他们安稳退休，要是还这样搞事，就真得让他去大西北扶贫去了。 还想着把他那个蠢货外甥做常务副区长，现在的位子我都忍不了了。 上回高新区那两家企业的老板，就偷偷告诉我，说老黄那个外甥，把区政府一个印章给一个企业老板玩了几天。 我就等着他搞出事来，出了事连老黄一起背锅滚蛋。” 陈光伟也听过这些情况，是来东瓯市之前就了解过，当时老黄是他的第一副手，常务副市长，给他的城市规划狗屁不通，和裴省长一沟通，马上就动议把老黄转岗做了专职副书记，直接挂了起来。 这两年手上没有切实的权力，倒是安分了不少，偶尔去会所摸摸小笼包嘛，喝喝老酒嘛，问题不大，再说他还只是市长，没有重大事情拍板权，只要不影响自己搞经济，他不想多管。 所以在陈光伟的眼里，黄岳的蹦跶，显得很可笑，没有杀伤力，只要他愿意，分分钟能让他丢了前途，不是个值得正视的对手。 书记发几句牢骚是书记的事，他统管全盘，有个人在里面不安分，他是会有感觉的，不过陈光伟不打算附和，要是他附和了，那一二把手就会达成共识，确认了黄岳在常委会里是个异类，到时候不打压也得打压了。 陈光伟只是笑笑，继续聊别的话题。 “书记，我们还是要重视小金他们提出的这个高新区投资公司的事情。 我刚刚看了他和祁同伟撰写的报告，仔细研究了下，觉得大有可为。 投资公司可以摆脱过去国企直接被计委管制的情况，实现极大的主观能动性。 以投资公司控股的企业，虽然在资本上是属于国有企业，但是本质上，已经是个民营企业了。 这一块，我个人觉得，要让小金他们做好试点，总结经验。 也许我们能给上头提供北方大型国有企业改制的一种思路。 这也是契合了上头的指导精神，那就是政企分离。” 见话题回归了工作，卢旭伟也拿起祁同伟撰写的报告，翻到后面仔细查看着祁同伟列举的一些案例，同时一些国内的行业预期发展数据。 越看越是觉得有料，忍不住拍了一下椅子扶手。 “这两个小子，还真是给了我们接连不断的惊喜。 那我们就大力支持他们，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政策给政策。 不过有一点要改一下，就是高新投资公司，主要股东还是应该是市政府，第二股东给他们江北新区。 当然，管理权在他们那里没关系，做好了这件事，就是他们江北新区最大的功劳。” 前文就提过，卢旭伟是个江湖气很浓重的人，曾经自己在老家逛街，还被警察查过身份证的那种，那种气质，就比较像在烧烤摊上喝着啤酒吆五喝六的人。 反正看着不像个高级干部，性格方面也有点江湖气，做事直来直去，做决断的时候果决无比，照理说一般的书记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怎么会在二把手询问之后，立马举起手，这样会让人觉得你这个一把手说了不算，是二把手说了算的。 可是他不在乎，也不在意这些看法，他的权威从来不是什么开会早到迟到体现的，而是工作实绩加上上头对他的重视而来的，就连祁同伟有时候都会注重，一些官场的潜规则。 比如给下面职能局开会的时候，他会等人都到了，自己再出现，去市局开会的时候，他也会随着副局长们一起进去，而不是拖到后面领导都到了才进去。 但是卢旭伟就不会在乎，市委开会，经常是他早早就坐在了位子上，还让下属带了早点给他，坐在主席台上吃完，然后看着下属们过来，时间到了再摆出一把手的威严开会。 一开始，下属们还以为书记是对大家有不满，过来摆架子要训人了，后来才发现，书记就是随心所欲，手头上没有事了，离开会还有半小时，他就会直接跑到会场里，甚至有时候带着文件在那里签，毫无规矩可言，不过他从来不迟到，除非有必要，那样会取消或者推迟会议。 在一把手这样的风气下，东瓯的干部开大会小会从来不敢偷懒，因为你不知道书记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主席台上无聊得点人头玩儿了。 此时一二把手比较一致的见解就是，祁同伟和金新凯肚子里确实有货，还是好货，那种可以拿出来显摆的好货，那支持他们俩就很容易达成共识。 祁同伟能意外直接上位，也就是来源于一二把手的好印象。 “不过这小祁属实是大胆，一般人哪敢命令武警官兵放炮啊，这可不是开玩笑。 要是被什么记者拍到了，境外的媒体还指不定把我们东瓯写成什么战乱地区。” 第193章 新的人事格局 卢旭伟说起这句话虽然讲的严重，但是脸上却是轻松无比，语气也是随意。 “我们恰好就需要这样有能力，做事又敢放胆的干部，不是吗？ 要是他也是那些领导们说的裹着小脚的女人，我早就踢他走了。 让他转任常务，离开公安系统，也算是一定程度保护他了，不然的话，这件事虽然我们不在意，难保不会有人继续做文章。” 卢旭伟点点头，没纠结太久，继续了下一个话题。 市委一二把手一天要操心的大事最低都是十几件起步的，祁同伟这样的副处级干部全市起码有三四百人，一般人的人事任命他们根本不关心，也谈不上在意。 只是江北新区最近两年成绩太耀眼了，连连击中二位大佬的g点，让祁同伟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高了一些。 常委会上没秘密，会议一开完，金新凯当即就收到了消息，卢旭伟的秘书也是金新凯好朋友，马上就把喜讯传递给了他。 听到消息的金新凯坐在办公椅上，微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为祁同伟高兴。 抓起电话筒，拨了出去。 祁同伟很快就赶来了，手上还拿着一大堆文件，投资公司的事情是他提出的，自然，大部分活也是由他干的，既然区长召唤了，当然要带来需要讨论和签署的文件来，一次能多办几件事也是好的。 于是祁同伟小跑几步，带着一大堆文件赶了过来，甚至都没让秘书卢强帮忙，自己就抱着东西过来了。 “区长，我来了，正好有一大堆事情要讨论。” 金新凯一只手撑着脸，还夹着英雄牌钢笔，看着祁同伟这个童心未泯的样子，微笑了一下。 “东西先放那边茶几上 ，你过来，先不聊那个。” 祁同伟有些迷茫，那么多事要干呢，不少事还要下午就有个结果，好早点给下面街道和职能局干部们做事的方向，这是干啥，这么悠闲了吗？ 等祁同伟老实坐下，金新凯扔过去一包黄色的大熊猫，这可是稀罕物件，这时候还只是那位老人家喜欢抽，下面的干部就跟风抽，普通烟草店还是没得卖的。 “好东西啊，京城那边带来的吗？” “你嫂子啊，又过来了，这次她准备调职到东瓯大学里。 上次她去你家了，问了问若南，若南说她自己没意见，不过还要你说了算。 你小子在家也摆官架子啊？” 祁同伟赶忙摆手。 “没有，没有，哪会啊。 我和若南是平等的关系，生活上的大事都会商量着来，她给我打电话了。 我表示赞同，就是有点担心她在这边生活不习惯。 你也知道，这边气候和京城就不一样，虽然是江南水乡，但是大冬天的，没有暖气，湿度又高。 我这么强壮如牛，有时候都冷得受不了。” “行了，气候这边说实话比京城宜居。 就冬天两个月难受一点，温度也不低，顶了天是零下三四度。 空气质量啊，气候啊，都比京城好。 我看你啊，只怕是觉得自己不一定能在这里待太久。” 祁同伟被说中了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得说。 “是啊，一直都有顾虑。 我们俩过来，其实有点给卢书记点将救场的意思。 我真的有些担心，如果卢书记调走了，上位的是陈市长还好，萧规曹随。 如果是其他领导过来，那我们俩这样的作风，就算功劳再多也会被抢掉，辛辛苦苦规划的这么多事情，做到一半被人拿走。” “我都不担心，你一个副区长担心什么。人家可是答应我，这一届做满了，直接给我升市委常委的。 行了，别担忧这些了。 上面的争斗我们现在插不上手，就不去杞人忧天了。 反过来看，我们俩比本地干部要幸运不少。 就算是其他人上位，要赶我们走，也不会亏待我们。 走之前给我们升个半级，推个好位子也是肯定的。 但是本地的干部就没退路了，想开一点。 活在当下，把手头的事情做好，就算要走，起码我们对得起老百姓，对得起组织。 就算没有出成绩，也可以骄傲得说，在这里几年，我们没有偷懒，是做了一些事情的。” 这番话实在不像一个三十岁不到的青年干部说出的，这种洒脱，也正是金新凯吸引人的地方。 “好了，不提那些了。着眼现在。 市里开完常委会了，有你的消息。 我也不卖关子，陈市长和卢书记直接任命你做常务副区长了，同时秘书还给我传了话。 卢书记说，他和市长对我们这个投资公司的计划很感兴趣，让我们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你马上要着手把手续走好，市里不会设置障碍，建立好投资公司后。 第一个项目就是你说的卡车厂，我和彭湃商量了一下，他说他能帮我们牵线。 正好有个老工业基地城市的汽车厂干部准备带人出来创业，一直也没下定决心，这行投资门槛还是蛮高的。 如果我们区投资公司能出资，他们能带过来那个国有企业的大半技术工，几个月内就能开始生产。 下个礼拜，你就去东北和人好好谈谈，尽量把他们的技术工挖过来。 那么好一个企业，现在说要人下岗，我看当地政府就是纯属瞎搞，准备贱卖国有资产，损公肥私了。 但是那边不是我们的地盘，我们管不着，你去了当地，低调行事，和那名干部谈好后。 能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过来，有澎湃装备这个现成的例子在，参照他们的收入待遇，我相信来的人肯定多。” 气氛行进得很平和，祁同伟进入到了平时那种讨论工作的态度中，仿佛刚刚那个消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 “好的，那我早点定机票过去，好像没有直达的，要到京城转机。” “嗯，去江州或者京城转机，回京的话，算了，你先把手头的事干好。 这次除了你和陈雨的岗位调整之外，区委常委会的人会全部补齐，宣传部长和统战部长是市里下派的。” 第194章 新的人事格局二 “区政府这边还是我们的规划，吴恩德转任组织部长，这次让陈帆接任他空出的常委职位，包馆和李伟上位做副区长，包馆的分工还是原先吴恩德的分工。 李伟那边，你去和他谈谈，工作下一步重点是什么，营商办还是你分管，不给他。 政法线让他分管，几个执法局让他分管。 财政局和审计我会让包馆分管的，财政局局长也暂时由他兼着。” 最后这条有些不算合理，因为财政和审计一般是区长自领的职能局，但是他这么决定了，总有他的理由。 “他这个人做事谨慎，胆子也小，这两块工作他管着不会出岔子。 上头和我谈了，让我专心把高新区的招商引资，还有以投资公司为基础，培育本地企业的事情抓好。 这一块上，你得全力协助我，区里的事情分点给他们做没关系的。 你这个常务的职位，也不会按照常规分管二十二项工作，我会分出五六项给排名靠后的副区长。 你和我，重心还是在高新区，在经济建设上面。 城市规划这边更多得要服从市里的统一调配，也就是说城市规划这块工作，落到我们头上，就只剩下执行了。” 没有独立的规划权，这是市辖区的一大弊端，连住建局，国土局都是和公安一样，市局的分局过来的，人事和财政都不归区里管，更多的是几个市辖区一盘棋，下面区委区政府只能执行照做。 如果还是过去的县级政府，那就有部分独立的规划权，很多事情都能自己做主，要是变成县级市，由市里代管，那独立权就更大了，市里只有干瞪眼的份。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江北新区没有划归市辖区，那这个高新区就不会落地，市里也不可能批准区划调整。 对此，祁同伟早有心理准备，再说，就算分出去五六项工作，事情也会比现在手头多两倍不止，只怕加班真正要成为常态了。 还是怀念以前在条条上当个公安局长的日子，带好下属pua他们去干活就够了，每天还能翘着脚听歌写小说，偶尔还能微服私访出去逛街。 “对了，彭湃装备他们初步同意了，由高新区投资公司给他们注资，出让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他们的员工听到能再次变成国有企业，不少人激动得哭了。 多好的工人啊，怎么忍得下心就这么让他们下岗了，他们对国家是有信仰，有感情的啊。” 金新凯是在感慨一些北方城市对国有企业的一刀切做法，这其中充满了各种乱象，领导们怎么都不会失业，平时也享受了各种好处，但是兢兢业业的工人们，却成了最大的牺牲品。 像彭湃这批人，不正是因为上级的改革要求，被国企的一些歪嘴和尚借机打压对手，赶出来的吗。 如果不是他们还有点存款，做事还有点拼劲，敢于自己团结创业，他们这时候就要带着迷茫被回归到社会去了。 “那我们更不能辜负他们，我回去马上把手续弄好，第一时间开始他们这第一批企业的注资。” “呵，第一批企业只有这一家谈下来了，要是你有合适的有潜力的企业，也可以去谈谈。 规模不能大的，像绿螳螂那种，我们就投不起了，规模太大投了也没什么用。” “这不是问题 ，我打算先扩充企服办，把他们从营商办分出来。 让他们来接手审核注资企业，做背景尽职调查的工作。 区府办里就有经济学的人才，还是海归回来的，上次和他聊了下，发现他在国外做过这块工作，在某个投资基金的尽职调查小组实习过。 这年头能放下那边优越的工作条件，回来做个小公务员的，也是心里有理想有信仰的人。 还有一点，他家里挺有钱的，不怕腐蚀。” 前文也提到过，祁同伟当时选了第一个通讯员王恩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家里还算有钱，不会贪图一些小恩小惠。 不少领导都有这种心思，农家子弟有不少有能力，高学历的人才，但是他们和同等条件的富家子弟一比，就会面临更大的诱惑。 祁同伟在公安分局的时候，就曾经欣赏过农家子弟出身一个大学毕业的民警，想把他调到重要工作小组去做事，但是有一回，分局里给省厅下来的领导做接待工作。 林佳把祁同伟办公室里的华子拿了几箱出来，让那个小民警帮忙做好接待布置，做事做得好好的，一旁的常务副局长陈晋过来视察，远远就望见了这位小民警看着箱子里多出的几条华子，可能是觉得祁同伟从来也不在意这个东西，办公室主任林佳也信任他，直接偷了一条华子塞进了会议室的一个角落里，等着晚上过来拿走。 但是陈晋看见了，自然不会给他机会，晚上让督查大队的干部在会议室给他逮了个正着，询问的时候哭哭啼啼的，说他爸一辈子没怎么抽过好烟，看见了华子就想拿回去孝敬他爸。 事情最后报到祁同伟这里，因为前段时间祁同伟多次当众表扬了这名小民警，甚至还和陈晋透露过想提拔他的意思，结果出了这样的事情。 也只能感慨，这孩子没有自控能力，其他能力学历再好也没用，并没有过多处分他，只是将他派到了秦山镇派出所，做山上村庄的治安警。 说实话，如果他明明白白和祁同伟说，华子真好抽，真希望他爸也能有机会抽，那祁同伟直接会丢两条给他，结果却做了小偷小摸的行为。 自那以后，祁同伟就没空理会一些下属怎么样怎么样优秀，提拔的时候为了避免麻烦，同等条件下直接就选了家庭条件稍微好的，待人接物也落落大方的。 虽然他自己也是农家子弟出身，却不可否认，这种源自从小资源匮乏，自信心缺乏产生的对蝇头小利的斤斤计较和渴望，是阻碍寒门士子上升的一大原因。 第195章 科员们的闲聊 陈岩石夫妇讨厌原先的祁同伟的原因，也正是这个原因。 轮到祁同伟自己当领导的时候，做的选择还是相同，这就是人性啊。 不管怎么说，升了官，还是值得高兴的事情，祁同伟忍着激动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关好了门才无声得挥拳庆祝了两下。 还不能这么激动，任职文件还没下来，一切都还没有尘埃落定，要镇定。 但是迈出这一步，也算是真正脱离了前世的藩篱，回想起汉东省的种种，祁同伟还是忍不住为自己长长叹息一口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前世被侯亮平等等一批权贵打心眼里瞧不起，等再次回归汉东的时候，再是什么样子，那就走着瞧，正如那本名着里的名言一样。 祁同伟转身在抬头印着江北新区的信纸上写下那本名着的名言。 早岁已知世事艰 仍许飞鸿荡云间 一路寒风身如絮 命海沉浮刻独行。 我的路，要靠我自己去走出来，失去的个人尊严，忘却的组织信仰和失去的自我，都要自己找回来，能重新回到过去真是太幸运了，也许那神奇的春秋蝉真的在冥冥中存在，帮了自己一把。 收拾好心情，祁同伟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作为上位者，他必须时时刻刻保持镇定。 祁同伟走到了营商办的办公室里，想找李聪商量事情的时候，那名海归的干部正在里面烦恼，一旁的几个青年干部正在和他讨论，几人见到祁同伟之后突然就停住了所有话题，都站了起来打招呼。 “不用在意，你们刚刚在聊什么？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我都担心影响了我交代的工作，说出来听听，也许我能帮点忙。” 旁边几名青年直接就鸦雀无声了，哪怕祁同伟让他们说，他们也不敢多说无关工作的私事，谁知道领导是不是开玩笑的，伴君如伴虎不是开玩笑的，领导就是领导，哪怕嘴上说得再好听，心里有了别样的看法，虽然不会像古代那样动不动就杀头了，还是会直接影响到个人前途。 不过海归小干部却没有这种顾虑，可能他成长的环境不一样，一些职场潜规则还没开始学，讲话非常大胆，也是祁同伟欣赏他的一个点。 海归小干部叫叶标，他听祁同伟这么说，直接开始讲述了起来，一旁其他几名干部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可能心里在想领导怎么可能真拿你当朋友，这孩子读书读傻了。 “区长，我是烦我自己家里的事情。 我父母都在几千公里的外地经商，还时常要去国外。 老家也就是周石街道那边的自留田就疏于打理，前几天我回家一看。 好家伙，邻居在自己家田地上盖了新房，起码有几十个平方是占了我家的田，连过去的界限石头都被挖掉了。 我想找他们理论，他们根本不怎么理会我，我说报警，警察过来也是活活稀泥，说什么历史遗留问题，他们也搞不清楚。 去村委会找村干部主持公道，村干部们说得很好听，但是说的话还是让我不要闹了，随便拿他们点钱就算了。 农村的事情，我在发达国家学的法律根本用不上，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祁同伟听完面带微笑，像是他们的朋友一样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一旁的女干部赶紧倒上茶。 “谢谢，先放着。 那这件事我来帮你出主意，仅仅是出主意啊。 像这些事情，事关你自己的利益，如果你不摆出个正确的姿态，在农村日后只会被人越来越欺负。 而且你是党的干部，你不能学着像地痞流氓一样跟他们耍横，你得学会利用你的社会地位和社会规则，让他们觉得你不好惹。 这样，你们家的田地和邻居家是相邻的，是只有建房这块地被占了，还是还有其他相邻的地？” 祁同伟一问就问到了重点，在农村和村民们争利益，就事论事是很愚蠢且低效的做法，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抢你的，我闹我的。 “还有的，建房的地只占了四分之一，另外一半还是相邻的。” 听到这里，祁同伟懂了。 “意思是，你们两块地本来都是长方形的，一条边相邻的，现在他们家把边界往你们这里扣了几十公分，还在一部分上面盖了房，事实性占住了。 而你们家人大部分都在外地谋生，种地也几乎不种了，是？” 叶标连连点头，区长不愧是区长，连去都没去现场，两句话就摸清楚了状况。 “你也不是种地的料，一看你的手就知道，肯定一辈子没干过。 那你就不能学他的办法，每天蚂蚁搬家一样把界限石挪一点。 但是你现在有优势，你在区政府工作，人脉十分广，社会地位很高。 这点从你找村委会的人评理，村干部还给你开出了用钱买地的方案就能看出来。 如果你只是个普通村民，只怕他们根本懒得搭理你，随便你自己去闹，村委会又不是什么执法机构，他们也没义务搞这个。” 说到这里，基本的情况已经被祁同伟形容得七七八八了，营商办里的其他干部也围过来听区长讲故事。 “我几次开会都强调过，让你们学会应对复杂的情况，要给出方案。 这时候，你就已经清楚了，你自己有什么牌，对方有什么牌，对方肯定只是普通人家，也不是什么恶霸。 只不过农村嘛，家里青壮力多一点，说话就有力一点，不过这一点对你不起效，你是政府干部，他们不敢打你，顶多说话大声一点。” 这时候城管局的副局长胡方源刚好过来了，祁同伟跟他招了招手，示意过来。 “认识他？” 叶标点点头。 “胡局长啊，经常有工作接触的，上回夏桥街道的拆迁方案还是我帮忙润笔的。” “那他就欠了你一个人情了，老胡，帮这个小老弟一个忙。” 胡方源听到区长这么讲，连忙乖巧得点头。 第196章 拆迁安排 “你到时候让胡局长帮你，运一些填方的建筑垃圾也好，其他泥土也好。 这些东西多得是，高新区在搞大建设，正愁这些东西没地方填呢。 你就指挥胡局长派来的人，让他们把填方的东西倒进你自己家的田地里。 任何人问你，你就说你也准备建房了，你们自己写个农房建设申请表，找区规划分局要个表格，很简单。 然后那些建筑垃圾，要倒下来，就不可能会规规矩矩倒在你的界限里，你直接倒到对方的田地里，几十平方就好，恰好是对方占了你的大小左右。 然后你就能回家睡觉了，等着对方找你，要是对方耍横，那好。 胡局长过去是派出所的干警，你直接和他讲，分分钟就能有警察上门和他讲道理。 要是他找村干部来求和，那你自己先列个底线。 比如最低的底线是还给你同样面积的土地，这个数字可能是五十平方，我只是打个比方。 那你第一次谈判的时候，需要狮子大开口，也胡搅蛮缠说，被他们占了两百平方啊，反正上次你讲理的时候说不清，这次对方讲理也不可能说得清楚。 经过两个回合拉扯后，等村干部和你谈好了，你最后再提出底线是五十平方，上面被你们建房用了五十平方，后面要还五十平方回来。 事情结束，你再浇上水泥地，自己圈起来，盖个棚，现在你们周石街道的小五金作坊搞那么热闹，你租给别人做小五金作坊，一年也能拿几千块钱。” 在场的青年干部们看着祁同伟这张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脸，感慨于区长对人情世故的精通。 一旁的胡副局长马上表态。 “叶科长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这件事我一定帮到底，叶科长，我的呼机号码还记得。 什么时候需要了，马上联系我。” “好了，这些事情你自己去琢磨，去思考。 现在是上班时间，还是多思考思考工作上的事情。 小叶，这份投资公司章程，你继续完善一下，过两天交给我。 老胡，跟我来。” 胡副局长还跟叶标等一众年轻干部挤眉弄眼了一会儿，这才屁颠屁颠跟上，他知道营商办这群青年干部，尤其是叶标深受祁同伟的信任，不然领导怎么会参与这么无聊的话题，还给下属出谋划策。 那他们就有拉拢的价值，胡方源自己没什么文化，知道自己的前途只怕不会太远，可能某个职能局的局长就到头了，退休前能混个副处级待遇，就是谢天谢地了。 但是这群青年干部可不一样，好几个都是高材生分配过来的，那个叶标更是国外名校毕业，还参与过大型投行的工作组，日后都是领导预备役啊。 胡副局长跟着祁同伟进了办公室里，主动帮忙泡上了茶，一旁想帮忙的卢强都被他客气请走了。 “老胡，城管局现在内部怎么样？” 胡副局长知道祁同伟想问的是夏献崇能不能稳住局面，毕竟过去他只是个老好人副职，排名靠前的两个副局长还都有着庞大的人脉，要是他掌控不住局面，后续再内斗起来，只怕会影响工作大局，祁同伟接下来要做常务了，肯定没这么多心思盯着一两个职能局，趁现在能帮他就帮一把。 “夏局长能力还不错，目前靠着我们俩做黑脸，成功安抚住了那两派。 我和夏局商量的意思是，慢慢把两边的人进行调岗，让大家重新回到正常的上下级关系，而不是现在有点人身依附的样子。 效果还不错，已经有他们两派的干部主动投靠夏局长了。” 祁同伟点点头。 “你们能自己摆平最好，要是实在搞不定，我可以把一个副局长调走。 不过现在是多事之秋，我实在不想再多些麻烦了，你们自己能把内部团结起来最好。 那一百万经费，你们好好利用起来，过去我在公安局怎么做的，你还记得。 接下来按照你们上报的核减收费项目补贴，区财政还会给你们拨两百多万。 手上拿了钱，你就得发挥作用，做到分配公平，下面的人就会服你们。 违法乱纪的干部不用说，给你们的建议还是，小惩大诫，暂时不要大动干戈。 用人过比用人功效率更高，等事情告一段落了，再把人调到残联啊，准备好证据让纪委处理。 做领导有一点非常重要，千万别让下属觉得你好糊弄，有些事情，就算你不参与，你也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闪转腾挪的主动权，一定要自己拿捏住，你是聪明人。” 胡副局长赶忙连连点头。 “是，区长，感谢区长教导。” “事情做好了，就有奖赏，这句话是我说的，那就不是一句空话。 我现在最关心的还是你们对夏桥街道那两个童装村的拆迁计划，上次那份计划做得不好。 补偿计划还是要修改一下，你们代表了区政府的执行部门，不能事事都听街道办的，街道办有他们自己的想法。 你们一方面要执行贯彻区政府的意图，另一方面要守住法律法规。 上回做的方案，你们最大的问题就是自说自话，拆迁和拆违都有法律可以依据，在框架内做事。 你也是做警察出身的，怎么到了他们城管局，就学着他们这一套土搞搞。” 胡副局长被教训了一通，心里反而有了底，最怕的就是祁同伟懒得跟他说话，直接微笑赶人，这样的情况在公安局里发生多次了。 是祁同伟失去耐心的表现，他会客气请走不喜欢的下属，然后几小时后开始动议把人赶到山沟沟里吃走地鸡。 “我明白，我明白，我和方正研究过了，新方案很快就出来。” 祁同伟突然像是想到什么。 “那些小作坊拆迁后的小微厂区分配，你们可别在现场答应人家什么。 这个我打算搞抽签，抽到一楼一律加钱，其他楼层看价值。 反正这批小微园区，不需要按普通厂房规划留宿舍楼和综合楼，连容积率都有优惠。 密密麻麻一大堆建筑物怼在一起，以后虽然会有些隐患，但是现在解决眼前的问题为先。” 第197章 尘埃落定 胡副局长在办公室里聊了六七分钟，就弯腰点头，慢慢退出了办公室里，一转头就找到了还在忙碌写稿子的叶标。 “叶科长，来抽根烟。 你老家在哪个村的啊，周末我陪你一起去侦查一下，我可是做了好多年警察，对付那些顽固份子最有办法了。 下午我那份新方案，还是要拜托你帮忙润润笔了，咱们都是一个战壕的同事，说润笔费太见外了。 来，这条烟你拿着，给兄弟们一起抽。” 时间过得很快，市委组织部很快就派人和祁同伟还有其他几名副职谈话，又找了几名班子成员谈话，进行民主测评。 没过两天，正式的公告就开始贴在了宣传栏上面。 叶标一大早上班的时候，就被同事拉着在公示栏前面看公告。 “江北新区常务副区长，高新区管委会副主任陈雨，调任为江北新区区委副书记，高新区党工委副书记。 标哥，来看这边。” 叶标凑近一看，他的老板也调职了。 “东瓯市公安局副局长，江北新区副区长，江北分局局长祁同伟，调任江北新区常务副区长，区政府党组副书记兼任高新区管委会副主任。 祁区长升了啊，真是好消息啊，看来以后我们的机会更大了。” 后面还有，只是和他们关系不大了。 江北街道党委书记陈帆从副区长转任到区委常委，副区长位子没了，但是还挂着区政府党组成员。 区财政局局长包馆升任江北新区副区长，暂时还兼任财政局局长。 秦山镇党委书记李伟升任江北新区副区长，秦山镇镇长顺位接班升任书记。 江北分局常务副局长陈晋，升任江北分局局长，兼任市公安局副局长。 陈晋这次没有再兼任副区长的位子，也是一个趋势，代表了祁同伟正在慢慢把江北分局的管辖权从区政府转移到市公安局。 而公安局内部，政委杨正伟也正式转任常务副局长，副局长陈光威升任政委，党委委员，江北所所长胡四转任刑侦副局长，排位上了一名。 空缺出来的江北所所长由政治处主任郑昌接任，治安大队大队长蒋大强升任党委委员，政治处主任。 以上这些都是实现了祁同伟的人事布局意图，剩下的各站所队的人员调动，那就是陈晋的事情了。 就像原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任市局局长的刘德旭说的，陈晋只是个半路出家到公安的干部，他要掌控局面，需要比祁同伟付出更多的精力和艰辛。 所以，党委委员这一块安排完之后，后续的治安大队大队长乃至其他人事变动，就都交给了陈晋自己去安排，刘德旭和祁同伟做交易后，市局多个岗位也放开给了江北分局的人调任。 刘德旭也调走了，上个月就走了，新任的市局局长正是李聪的舅舅，吴常务，只是好像还没兼任上政法委书记的位子，最近有些焦头烂额，和过去的祁同伟一样又急又慌，连续去了几趟临安跑官要官。 这些和祁同伟现在关系不算大了，此时他正忙着呢。 那位绿螳螂服饰的女老板正坐在新装修的祁常务办公室里。 “祁常务，恭喜您升官了，您看，我带了礼物。” 祁同伟坐在老板椅上，直接手一挡。 “陈老板，我不收礼物，你就别拿了。 这几个月来，你们厂区改的怎么样了，好好把厂子经营好，给区里多带点就业岗位，多增加点gdp，少点麻烦，就是最大的礼物了。 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什么贵干啊。” 几个月来，女老板来找了祁同伟不少次，因为正月里那次检查开始，多个涉企部门都去她的厂子里搞了一次乃至几次事情，虽然营业额一直在增加，但是生产总是碰到麻烦，也让人很心烦。 “祁常务，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出去应酬，也几乎不参加宴请。 今天只是过来聊聊工作的。” 祁同伟看着女老板的样子，一阵诡异，顿时想赶人了，她哥都晋升为区委常委了，下面那些人精肯定不会再去她的厂里纠缠了，照理说还来找祁同伟已经没有必要了。 “陈老板，打住啊，你不是区里的干部，我们谈不上什么工作。 我还很忙，要不你先回去，有事可以和我秘书预约。” 卢强已经在一旁伸手示意了，女老板没有办法，也只能悻悻得起身离开。 女老板走后，卢强上前整理桌上的茶具。 “老板，这位陈总老是找借口来找你干嘛？ 不会是郎才女貌想追你？” 祁同伟笑了起来。 “乱讲，我都有爱人了，哪有空搭理她啊，不管她是什么想法，我都没兴趣听。 再说，她这样的人，满眼都是利益，而且浑身是刺，她不会找我这样的人的，要么就找个乖巧听话的对象，要么就自己过。 这次过来啊，无非是高新区里推出了税收减免的政策，她想着自己也是本地大型企业，能不能蹭一下政策。 她的企业根本不符合条件，所以我没让她开口，刚刚在这里，她一直看向这个文件夹，就是想走后门要优惠政策。 她也不想想，要是会给，她哥直接就给她加名字了，还用得着来我这里吃闭门羹吗？ 我猜啊，她在家肯定对她哥也是呼来喝去的，不甚尊敬，她哥就放任她过来我这里碰碰壁。 行了，不说这个了，最新的分工表格拿到了。” 卢强赶忙点点头，从自己的包里神奇得拿出了表格，这也是合格秘书的技能，需要像叮当猫一样能从包里拿出各种各样的东西，也要学和珅一样，老板说句什么话，问个什么事情，马上就能回答出来，指不定领导随时会需要。 掌握了这各项技能之后，作为一个秘书就已经非常合格了，只要不像宋思明一样收受房产公司的贿赂就基本前途光明。 不看其他人了，祁同伟只看自己分管的工作都要窒息了。 第198章 新常务 祁同伟 现任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区政府党组副书记 工作分工 负责区政府常务工作，协助区长负责财政、审计工作。负责计划和发展、政法、消防安全、安全生产、山海协作、人民武装、统计、税务、行政审批管理、公共资源交易管理、政务公开、打私与海防口岸、高新区招商引资、高新区投资公司等方面工作。 分管区府办、区营商办，区企业服务办，区计发局、区司法局、区公安分局、区安监局、区统计局、区城管局等等。 联系区人大、区政协、区监委、区人武部、区法院、区检察院、区信访局、区社会治理中心、区税务局、武警江北新区中队、区消防大队。 这一连串还分为负责的工作方向，分管的具体政府部门和联系的相关部门，实在是太繁琐复杂了。 可能一般人没有概念，要对比一下过去的情况，就能知道这事情有多杂。 过去祁同伟是副区长兼任公安分局局长，分管工作就政法一项，分管单位就自己的公安分局，联系单位只有区法院和区检察院。 当时区法院和区检察院还只是草创，连业务都还没正式开展，都是隔壁区县的法院和检察院接受上头指令暂时代理这里的工作，当然，现在这两个机构都已经配齐了人，开始运作了。 当初祁同伟只需要把公安分局的事情做好，偶尔有案子这些，还能都交给下属们去办，那一批副职和干警们都是他亲手选出来精明能干的，他自己轻松得很。 做好了大方向的把握，一到下午就能偷懒。 而后多了一项营商环境的事情，企业服务的事情，这也忙得脚打后脑勺了，工作量比过去多了两倍不止，现在做了常务，只怕工作量会是过去的十倍。 当然，具体工作不能这么算，如前文陈雨所说，具体的工作都有人去干，常务不可能一一自己去干，但是需要操心的事情多了十倍是明确的，要是没有一颗大心脏，是难以承担的。 算了，祁同伟心想，自己选的路，咬着牙也要走下去，要是如前世那样直接选政法路线，那自己多轻松啊，因为熟悉未来发展，熟悉这里的工作，能一路轻轻松松，还能一路出成绩。 要比前世早点当上公安厅长也是轻轻松松的，可是人生没有轻松这一说啊，选好了就要走下去。 祁同伟刚坐了一会儿，又有客人来了，这几天来，拜码头的职能局负责人和乡镇街道办负责人已经轮流来了个遍了，接下来就是正常的工作汇报。 这次来的人恰好是个稀客。 “祁常务，我回来了。” 来人正是在省警校进修几个月的陈晋，这次他的任命刚刚下来，前几天还没从临安回来，警校的纪律还是比较严格的，时间没到就算是家里地震了也不允许回来的。 今天早上还没听说回来的，看这个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来是一回来直奔恩主祁同伟的办公室了。 “坐，坐，坐。衣服多久没换了啊，在里面有这么严格吗？卢强，倒杯那个新茶来，上回我京城老同事送的越东的武夷山慈心园红茶。” 这个武夷山慈心园啊，看来是真的很出名，过去别人送给沙瑞金的就是这个牌子，这次zy党校的老朋友徐昶给祁同伟寄的也是这个牌子。 当初两年前一起上课的时候，祁同伟就感觉他的背景最深，猜测很准，两年过去了，人家已经在京城的郊区坐上了街道办主任的位子，这可是妥妥的正处级。 下一步还要调去某个部委任处长，稳稳的司长预备役，都不需要在地方艰苦奋斗，有个好爹就是好啊。 其实祁同伟心知陈晋为什么刚回来，都没有急着去公安局接管工作，直接就来了他的办公室。 一个原因当然是给恩主表忠心，让祁同伟觉得他上任前第一件事就是请示祁同伟的意见。 另外的原因才是重点，还是刘德旭说的，他是半路出家的，在公安系统根基不深，现在任命下来了，兴奋劲一过去就是浓浓的危机感。 几个方面，这三个月的培训虽然说完善了陈晋的经历，又让他结识了很多省厅的资源，可是也让他整整缺席了几个月的工作。 在这期间，其他人可没闲着，现任常务副局长杨正伟死死拿捏着几项重要工作，法制入校园就是他一手操办的，这一重要履历，可以说受益终身，但是陈晋却错过了。 祁同伟侦破的公安部a级通缉犯的大案，他也完全没有参与，这也是个重要的工作成绩。 看着公安分局这里的工作正如火如荼得开展，他只捞到了一个给市局特巡警支队跑程序得工作，深感自己被边缘化了一样。 最后在警校的一个月，他真的很想抛下一切直接回来，但是他不敢，直接回来就等于触怒祁同伟，失去了祁同伟的支持，那他现在的一切都是空的，分分钟他就可能被真正边缘化。 陈晋在那段时间经常彻夜难眠，辗转反侧，多次想找祁同伟问问，安安自己的心，却被在警校认识的朋友劝住了。 不得不说，一个理智的朋友对一个人的得益是非常大的，要是陈晋沉不住气来找祁同伟，可能就会被祁同伟慢慢踢出培养的核心名单，耐不住一时寂寞的人迟早会出幺蛾子，搞不好改换门庭的想法都会蹦出来。 这不是空穴来风的，就来自于祁同伟前世自己的错误选择，以为自己去舔李达康和沙瑞金的鞋底，就能获得这个副省长的推荐，反而白白失去了当时的高育良的信任。 由己及人，后来祁同伟自己站在高育良的立场上，就能理解当时的心寒了，要不是过去绑定得太深，高育良早就和祁同伟切割了。 眼下陈晋沉住了气，没有东搞西搞，也没有乱去投靠其他人，安安心心在警校学习了三个月，祁同伟自然稳稳就把分局局长兼任市局副局长的帽子给他戴上了。 第199章 防汛抗台会议 但是他这个位子能不能坐稳，会不会被其他副职仗着功劳欺负，那就看他自己的的手腕了。 陈晋来祁同伟的办公室，没有说过多的话，简单讲了下省里的一些见闻就离开了，这倒是让祁同伟高看几分。 要是陈晋傻乎乎得直接说请常务一定要支持我，怎么样怎么样的，那祁同伟对他的打分就会下降几分。 原因非常简单，祁同伟现在是常务副区长，分管的工作太多，事情太多，哪有空去给下属擦屁股。 优秀的下属应该是为领导排忧解难才对，祁同伟过去在公安局就是为金新凯提供了大量的支持，甚至包括动用暴力机构的力量打击报复一些人。 哪个领导都不会喜欢一直让自己麻烦的下属，要是什么事都要上级摆平，那你坐这个位子的意义是什么呢，你干不了，能干的下属多的是。 对祁同伟来说也是，你陈晋要是干不了，其他副职可都盯着这个位子呢，杨正伟可是能舔的更加卖力。 所以今天陈晋第一时间出现，不诉苦，不发牢骚，开开心心和祁同伟分享了几分钟省城的见闻，然后匆忙赶回去干活，正是一个聪明下属能做的最好选择了。 到恰当的时机，祁同伟自然会去公安分局里给他站站台，但是如果到时他已经 被排挤得站不住脚了，那另当别论，选其他人上来就行，反正这批人都是自己的心腹。 政治盟友最好的状态就是互相做加法，而不是那些蝇营狗苟互相拖人下水，这些都是祁同伟经历过的血泪教训。 这时候卢强又进来催了。 “常务，该开防汛抗台动员会了。” 北方的朋友们可能不了解，汉东那边也少见这种情况，但是江东省防汛抗台就是地方政府的常态化工作，原因自然是因为地理和气候。 东瓯市地处东南，每年从四月开始就会进入汛期，梅雨季节开始，降雨量就会大增，六七八九月更是时刻要准备迎接从太平洋吹来的台风。 也就是说，从四月到十月初，这半年中，每个月都需要准备迎接大风大浪，这边的降雨量是北方无法比拟的。 所以城市内的排水系统也是每年整修的重点之一，东瓯的排水系统说实话比什么德国下水道要良心多了，这边的降雨量如果落在北方城市，就会迅速形成城市内涝，危及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不过这边的群众倒是十分习惯了，加上应对有方，一年到头从村委会到市政府，都会在防汛抗台上面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资金。 去年94年，祁同伟就忙碌了一阵，组织了全分局的干部在台风天搞救援和清淤工作，那个台风当时的阵势可是吓坏了祁同伟这个汉东人，不过本地的干部群众都习以为常。 到今年，祁同伟也开始了解了一些情况，熟悉起防御汛情，抗击台风了。 主持大会的还是区长金新凯，今天区委书记金国栋也在，看不出喜怒哀乐的样子，区委书记这段时间来得越来越少了，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明明就在同一座城市的两个区，距离也就十几公里二十公里，就是很少来。 区里的干部包括祁同伟，都因为区委书记不怎么来，反而有了一丝神秘感，总觉得书记来的少，肯定有他自己的工作安排。 却不知道他是被市委书记和市长限制来江北新区指手画脚了，他自己可是老想来了，在这边他是高高在上的副厅级常委兼任的一把手，说一不二，但是在市政府他只是副职，面对一个强势的市长，时刻都感觉到压力十足。 但是人家说了算，人家让你少来，就得少来，没得商量，只有这些大会上，他作为区委书记能过来出席。 上次更是过分，祁同伟组织的法制入校园的开学第一课，去年他就跟人家说要过来。 结果被市长知道了，直接跟他说市政府要留人去别的工作，市长去就行了，还请了省长，就是不让他过来，搞得金国栋好几天都难受，又不敢表现出来。 这种情况实在罕见，让金国栋感觉憋屈万分，几次想提出直接辞了这个区委书记算了，看着一把手和二把手，他又不敢说话了。 要是人家说他想撂挑子了，有情绪了，组织的工作安排都挑肥拣瘦了，那就完了，直接去政协都不是不可能。 “同志们，梅雨季节已经来了，降雨量已经大量增加。 各村委会的闲置区域都配备上应急设备，比如床位，救济被，简单的食物也需要储存。 几个水库需要人去巡逻，查看水文变化，有情况及时汇报。 建立长效机制，区政府将会出一笔钱，用于各村雇佣各自相对有经验的防汛员，制定自己的防汛预案。 到多少降雨量的时候，村干部该干什么，乡镇干部该做哪方面工作，所有人必须清清楚楚。 各职能部门也制定好今年的防汛方案，如去年那样遇到十年一遇的强台风情况该怎么样。 我还特意请来了武警部队的领导。” 说到这里，两名身穿军装的军人站起来敬了一礼。 “在咱们市正式进入汛期之后，防汛抗台的工作将会进一步提高重要性，大家的警惕和认识要提高站位。 新的方案会明确所有干部，村干部的职责，每个人各司其职，做好应急状况的演练。” 会议开了半小时就结束了，其实都是老调重弹，大家都干了多少年了，工作每年都差不多。 只是这些东西，作为领导层面是必须引起高度重视，时刻拉紧弓弦，不出事什么都好说，出了事首先就是一二把手担责。 作为一个汉东人，祁同伟对防汛抗台工作还是保持着足够的敬畏的，台风的伟力去年他就见识到了，所以接着金新凯的话，祁同伟又强调了一遍。 “同志们，别嘻嘻哈哈啊，打精神来，我来提几个重点。 一方面，各靠山的村居都要报过来可能存在山体滑坡的地区，这一点请国土局对去年和前年的卫星图进行严格对比。” 第200章 两个难啃的骨头 “一些较软的山体经过雨水冲刷后，极有可能存在滑坡的风险，这一点是死命令。 虽然这块工作大家年年都在做，但是去年秦山镇某村的教训大家忘了吗？ 如果不是附近没有民房，那样的情况根本没人跑得出来。 还有一块，所有沿江乡镇都要打起精神来。 有个现象又严重起来了，港航局来了。 麻烦下午你们把巡逻船开出来，在沿江岸线多转两圈。 有些村民私自填了滩涂建房子，这些房子根本没有地基可言，一旦发生内涝，海水倒灌进江里，这些房子会不会被洪水冲走都不得而知。 住建局和国土局在这一点上要批评，今年在滩涂上建的房子比去年多了这么多。 还有夏桥街道，有没有起到劝阻的作用，如果第一时间给老百姓劝下来了。 就不会存在这么大的风险，现在要拆掉人家要承担多大的损失，建一间房子起码也要几千块上万。 做事的时候长点心，要是出了事，谁能脱得了干系。 你们两局都派人出来，还有夏桥街道，你们岸上一组人，请港航局的船带一组人，下午把这块排查到位了。 全部列入转移名单。” 港航局是上头直管单位，地方政府没有管辖权，所以祁同伟说话客气点，是请，麻烦的语气。 但是国土分局，住建分局和下属乡镇都是区里的下属单位，说话自然是命令的祈使句。 在滩涂上乱建房，不是个新鲜事，因为江北新区土地紧张，滩涂那一块都是无主的多，附近也有些渔民。 但是在上面建房，实在就是开玩笑的行为了，原因很简单，江北新区旁边这条母亲河东江，是一条很大的江。 里面遍布多个岛屿，宽度很大，而且江北新区这边已经很靠近出海口了，夏桥街道东面附近就是出海口，前文提过祁同伟想在那里搞深水港。 这就造成一个现象，江北新区这里的江水，基本是咸水，ph值在海水和淡水之间，海水对建筑物的腐蚀有多严重，这不需要多赘述。 总而言之，这些建在咸水滩涂上的建筑，可以说寿命岌岌可危，以专家的眼光来看，这些房子顶多四五年里面结构就都烂了，因为地方靠海，他们用的砂子其实就是海砂。 祁同伟重生前听过一些某岛的开发商使用海砂作为材料，建出来的房子没有五六年就基本从内部腐蚀掉了根基，这边更甚，地基都是建在滩涂上的。 本地的老百姓胆子大，可是各个方面胆子都大，而不只是做生意胆子大。 过去祁同伟只是分管工业的副区长，管不着，鞭长莫及，虽然知道很多乱象，可是屁股决定脑袋，还是不会多言。 但是现在他做了常务，全区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有责任管了，自然要讲出这个情况。 一旁的区委书记金国栋听着金新凯和祁同伟的讲话，只感觉到一种怪异的景象，金新凯高屋建瓴，指导全局，祁同伟负责具体工作，指挥这个部门那个部门。 这两个人好像才是区委书记和区长一样，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也没有多余的举动，因为市长就在几十公里外虎视眈眈，还是老实回去算了，这边他们工作出了成绩，自己自然能享受到好处。 “书记讲两句不？” 金新凯还在他耳边提了一句，说得他脸皮直抽抽，你们俩把话都说了，我该说什么。 “不用了，你们讲得很全面了，好好干。” 这句好好干就是金国栋最后的挽尊了，他离开前看着底下的干部们眼神只看着这两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时代过去了。 不过这句话一出，祁同伟和金新凯都听出了区委书记心情不佳，但是也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不指手画脚在上面当婆婆就让二人很高兴了。 下午几个单位的人就很听话得去了江边和江面上，对祁同伟布置的工作内容进行勘察。 区政府内。 李伟来到了祁同伟的办公室里，他是明确第一个投靠祁同伟的正科级实权干部，现在又被提拔做了副区长，金新凯也让他直接找祁同伟汇报，自然是把自己当成了祁同伟的嫡系，虽然还比不上公安局那批人。 “常务，刚刚国土局，住建局和夏桥街道已经联合勘察完成了。 数目不小啊，单单夏桥街道江边那一块滩涂就有十几栋房子建起来了。 这批人还都是比较穷的人家，接下来怎么办啊，分管了这块工作，我感觉随时都有把达摩克里斯之剑顶在头上。” 防汛抗台是李伟分管的，祁同伟作为常务当然不能置身事外，用祁同伟自己的话来说，没上这个位子前，想的要死，上来才知道，这个乌纱帽上面全是虱子。 “难搞啊，现在上面没有明确的政策指导，拆肯定要拆的。 要是大半夜村民还在睡觉，突然地基烂了，整栋房子倒在江水里了，那事情就大条了。 山体滑坡的地质灾害点你也要打起精神来，把这块了解透了，这些都是能吊死我们几个的绳子。 我的想法是今年就把潜藏的隐患全拔掉，然后全身心投入工业。 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人全力配合你的。 这边我和市里要了政策，明确了这些危险房屋的赔偿标准和迁居方向之后，你那边马上做方案，准备强拆。 我会让公安局派人配合你的。” 话说到这份上，李伟总算心安了一点，看见祁同伟给他倒茶，赶忙起身，虽然身高体胖两百多斤，速度倒是很快。 “折寿了，折寿了，常务，我自己倒，我自己倒。” “别搞这么客气，坐下，倒个茶而已。 还有那一块，夏桥街道那两个童装村都签了协议没有，六月份省里就要来开始道路勘测了。” 童装村那一块是向北的高速公路建设，这一块地方政府只有配合的份，工程的主体还是省里会派人来搞，区里只需要把该拆迁的拆掉，留一块没争议的空地给省里，剩下的他们会搞定。 第201章 布置下一步工作 “已经完成大半了，夏局长做事还是很得力的，他擅长循循善诱，又是地区利益，又是村集体利益，高速公路嘛，建好了大家都有好处。 相信这个月就能基本完成签约，下个月初拆迁队进驻直接拆掉。” “尽快，不过事情要做到位。 有一点你要注意，附近还有不涉及拆迁的民房，你要在开始拆迁之前，让建设单位把附近五十米内的建筑物主体都拍照。” 李伟有些不理解了。 “拍照？为什么啊？” 这个经验其实源自祁同伟前世在京州参与的一次工程拆迁，那时候就是那个建设单位经验不足，没有把附近的建筑拍照，评估，事后那附近的建筑有些开裂了，房主指着裂痕让建设单位赔钱，意思就是他们打桩，运输材料把房子震坏了。 当然，这些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是刑侦队也分不出到底是不是建设单位的原因还是房子原有的裂痕。 最后当然还是追加工程款，把这块赔上了，事后还留下一大堆烂摊子。 当事情落到自己手上，祁同伟自然不能留下这块漏洞，因为省里建设单位必然强势，不一定会搭理地方政府的调解，而老百姓肯定是找地方政府的。 为了给自己减少麻烦，前面事情必须要做到位。 “高速公路走得是高架桥，要打很多桩，夏桥街道那边地质偏软。 我怕他们打桩五十米范围内都会被震得房子开裂，你早点安排人把附近的房子拍照留念，做个简单的评估。 日后如果真的被震开裂了，那我们还能拿着证据去找建设单位给老百姓要赔偿。 相反的，如果老百姓的房子本来就裂的，那有我们的证据，也能堵住不正之风。 这是给我们自己提前做个保障，做这点工作几小时就好了。” 李伟一听祁同伟的解释，顿时觉得怪异，因为祁同伟才二十几岁啊，明明白白69年生人，现在才二十六周岁，这些社会经验，一般都是工作了十几年二十年的老干部才懂的。 “常务真是学识渊博啊，我马上回去安排起来。 有常务的指导，我们的工作可谓轻松了很多啊。” 祁同伟顿时笑了。 “你小子，拍马屁都这么生硬。 行了，回去做事，我随时会问进度的，别懈怠了。” 李伟这两百多斤在祁同伟的办公室却灵活得像个十几岁的学生，听说平时他在秦山镇都是很稳重的，指手画脚都是稳稳当当的，看来什么状态还是看在什么对象面前。 祁同伟并不讨厌这些隐晦的马屁，恰恰说明了下属对他的尊重，他已经不收各种礼品了，要是这样的示好行为都不接受，对下属们来说，祁同伟会过于不近人情。 当了常务之后，就不像以前那样眼睛只盯着一两块工作，这边的事情虽然重要，但是他还要忙活其他更重要的工作。 你看，此时忙活新投资公司注册和框架组建的企服办副主任叶标就进来了。 是的，几个月前的叶科长现在现在真正成为了副科级干部，企服办现在是祁同伟挂着主任的位子，叶标成了实际上的负责人。 “常务，像这些注册都已经完成了，法人是金区长，您是监事。 然后我们的持股方式是以高新技术促进委员会为股东的，并没有明确是政府持股。” 祁同伟接过报告仔细看了起来，随手拿起一杯茶，却发现里面没水了，只能先放下，叶标虽然是海归，但是智商和情商都不低，学习能力也一流，自从上次他们家的争土地事件后，城管局的胡副局长就成了他最好的朋友。 胡副局长会指导他一些本国国情的人情世故，应付村里乡亲的技巧和原则，当然，这也包括看见领导的茶杯空了就帮忙倒上，只是他没怎么干过这些，搞得笨手笨脚的，差点弄湿了桌面，所幸桌面上有玻璃，擦一下就好了。 这套行为倒是看乐了祁同伟。 “你小子也学会了人情世故这一套了。” 叶标不好意思得挠挠头。 “胡大哥教的，毕竟现在在国内混了，其实国外也有人情世故。 他们的比较浅显一些，直白一些。 没有我们国内发展这么久。” 祁同伟看着报告，还是相当满意的，这个海归算是真正的人才，在经济学上的造诣不浅，就算自己出去创业，也能稳稳得搞个中等规模的公司。 “报告很好，很详细，连文体你都改得越来越像公文了。 你现在的进步真的很快。 还有几点要注意一下。 看，这里和这里，高新技术促进委员会，上面全是政府官员，这不合理。 我的设想是，主席由政府官员兼任，其他委员可以吸收知名公司负责人，甚至一些高级技术型人才，比如高级技工。 大学教授啊，都能进入当个委员。 相关的专家要给他们话语权，比如投资一家初创公司，让这些专业人才给出意见，最后再由主席拍板。” 叶标听到这个建议，也是一拍手掌。 “这样确实好啊，高新技术促进委员会的委员也可以轮流进入投资公司任职。 最好我们再设置监督机构，既然拿了这份皇粮，那就要受组织的监督。” 祁同伟用英雄牌钢笔点了叶标几下，笑着说。 “对的，就是这样，我们这个机构需要官方控制，但是有自己的运行规则。 规则要明确，不能让官员们一拍脑袋乱搞事，大家都是流官制，有时候做了不负责任的决定也不用背锅。 所以必须限制政府插手委员会的行为，投资公司也要尽量独立，这样日后才能更加广泛得参与其他投资。 那你再照我们商量的完善完善，我明天要一早和区长汇报，尽早给市里审批。” 叶标离开后，祁同伟思考着这个委员会的组成人选，实际上这个委员会就相当于投资公司的董事会。 中间隔了一层之后，他才能保证日后这个投资公司不会沦为下一届政府的提款机，保持独立运作，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还要引入更高级别的政府机构来形成制约体系。 第202章 减灾工作 想到了这点，祁同伟就起身赶去隔壁区长办公室里。 “哥，在忙吗？” 金新凯止住了祁同伟说话行为，他这边还在接电话，是东北那边打来的。 “是，兄弟放心，有我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边是我的地盘，计委和安监总局也是我娘家，这些问题在别人那边算个事。 在我这里，你报我名字就行。 那好，下周我派我的好兄弟过去，你们签了初步的协议，就带着兄弟姐妹们过来。 老彭现在在这边可火了，一大摞企业找他取经，这边的企业还能直接到他这里订货，今年他规模还要扩大。 耳听为虚啊，你自己亲自过来看了就知道。 条件还是之前我们谈好的，你们员工持股百分之四十，政府参股百分之六十。 但是不干预你们的任何正常决策，只派驻监事。 这市场有多广阔，你干这行多久了，你应该最清楚了。 机床这些老彭那边直接就能定，说实话，我们区里是下了决心要搞的。 就算你们不参与，我们也会找下一个团队，诶，对，有没有诚意，你就看我小金的金字招牌。 在偌大的四九城，我这个招牌还是值点钱的。 好嘞，签了协议后，尽快过来，能带多少带多少人过来，但是我有一点要求。 来得人必须是踏实干活的，而不是在那里捣糨糊，混日子的。” 祁同伟听了这个电话，知道了自己的行程下周必须要开始了，要早点订飞东北的机票。 “哥，那下周我就直飞过去呗。” “嗯，对，细节其实都差不多了。 这批人可都是业内的精英，就因为那边的官僚主义，要面临下岗。 咱们必须下手快，说实话，他们也认识一些大领导，要是找人家哭诉哭诉，搞不好都不用下岗。 不过依我对这批人的了解，他们十分讲义气，现在他们厂里要裁掉一半车间，他们必然不可能独自留下。 多好的人才啊，当官的一句话就要他们下岗，都什么事啊。 现在的时节，改革开放的高潮快来了，应该是充满机遇的，他们却经营不好一个优秀企业。 照我看，那些大型国企，直接把所有领导层全部裁掉，吃干饭的全部赶走，派点靠谱的人管，马上起死回生。 现在说些什么屁话，还这是改革的阵痛，为什么痛的不是他们这些官僚，这么努力生活，把厂当成自己家的工人要承受这个痛苦。” 祁同伟跟着叹了一口气，这是时代的局限，也是各种原因交织促成的，但是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在自己主政的一亩三分地上，把这个事做好，让老百姓享受到改革开放的福利，而不是道貌岸然得和老百姓说这是阵痛。 “对了，你早上在会上讲的那两个重点，就是防汛的两个地方。 你自己要盯好了，千万不能出错了。 该下狠手的时候就果断下狠手，那些滩涂上的房子，哪能住人啊，都不怕掉江里吗？ 区里也不能一直做好人，帮他们筹划这个，筹划那个，财政的钱也是需要精打细算，该做的事情还很多，哪儿哪儿都要花钱。 他们这些违章建筑，还存在巨大安全隐患，就是一分不赔也是我们的理。” 祁同伟听到这里，有些无奈，道理是这么说，但是面对弱势的群众，政府从来都是能帮就帮一下，老百姓有些私心太正常了，是个人都有私心。 再说政府也有责任，第一栋建在滩涂上的房子没有拆掉，其他人就会有样学样，能占一点土地是一点，凭什么他们家能占，我们就不行呢。 如果在第一时间就拆掉第一栋房子，那其他人就会被吓住了，不会再跟风占便宜。 “哥，理是这个理，但是实际这么做了，就会留下隐患。 多出一大堆上访户，日后我们会有很多麻烦的。” 金新凯其实也是宣泄自己的情绪，好声好气和老百姓沟通，人家会小市民情绪发作，得寸进尺，下狠手了，看见他们那个样子又觉得于心不忍。 “你说得对，那就给他们安置，仅限这一批，到时候红线内要全部拆光。 不能再手软，事情如果干不公平，日后我们就寸步难行了。 接下来建立长效机制，让乡镇街道的干部和国土还有住建局监督新建的违章建筑，建一个拆一个。 过去一些权属不清楚的建筑，找上头要个政策，来一波确权算了，发了证。 现在我们新区是城市规划了，不能再让他们随意建房了，这里的巡查必须要严格起来。” 祁同伟边听边把重点记下来，虽然这些他也懂，不过他现在事情很多，如果不记下来，那就不知道下一步重点是什么，同时他作为金新凯的铁杆盟友，更加要深入贯彻落实金新凯的一切指示。 要是他也不认真听了，那其他人就会跟着懈怠，那样对区长的威信会损失很大。 记完了重点，回去要第一时间开会落实区长的指导精神，然后安排区委督查室督查进度。 说到这个督查室了，可以介绍一下。 这个部门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是作为区委区政府领导的耳目和手脚的。 比如祁同伟如果今天到了周石街道视察调研，他看见了街上的路灯坏了，然后跟街道办的领导说了一句。 但是呢，如前文所说，祁同伟分管的工作有几十项，具体的工作要关注的更是数不胜数，基本就记不得他在这里说了什么，转头他可能就忘了，因为一个路灯嘛，确实是小事。 但是跟在他身后的督查室工作人员不能忘记，他们会把祁同伟的指示记到小本本上，祁同伟说后天要弄好，那他们就会每天催促周石街道的领导，事情搞定了没有，领导的指示落实了没有。 到了第三天，事情还没解决，还是原模原样在那里的，他们就会像明代锦衣卫一样，回来跟祁同伟的秘书，也就是卢强一汇报，周石街道那几个人不听领导招呼，事情不做。 第203章 打印机上的微腐败 然后祁同伟就知道了，会先询问原因，如果是事出有因的，那就多宽限几天，如果是故意找事的，那就要上手段了，该通报通报，该处分处分，该调走也要毫不犹豫调走。 总之，督查室的职责和锦衣卫差不多，祁同伟早上说了什么指示，他自己可能忘了，但是督查室的人会当回事，因为这就是他们的工作，其他还有些职责就不细说了。 这个时候，区委办和区府办实际上是同一套人马，两个牌子，只不过上面主任分得清楚，区委办主任是市府办那边的人兼着的，人也基本都在市府办那边做事。 所以区委办这边的事情都是由区府办主任吴旭策主持实际工作，这还是源自于服务的领导的重心在哪一块。 祁同伟谈了半天其他工作，终于轮到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哥，这个是我对高新技术促进委员会的设想，还有投资公司的基本架构，你来看看。 还是我当初设想的那样，尽量就是摆脱政府的直接指手画脚，独立决策。 说到底我们是流官制，这两年我们在这里当然能把握住方向。 但是下一任如果有私心呢，再下一任市委市政府领导想中饱私囊呢？ 这都不奇怪，现在我们的市委市政府领导还有自己和别人合股办企业的，依靠着改革开放的政策和他的信息，给他们自己的企业提供便利。 现在上头还没出台明确的限制文件，但这种行为到日后肯定是不行的，本质上还是以权谋私。” 东瓯市的贪官，现阶段学习能力不错，高级别的领导不会自己出马收受什么贿赂这些的，而是由亲戚朋友办企业或者和其他有能力的人合股办企业，他们再依靠身居高位获得的人脉，信息，甚至优惠政策来促进企业发展，恰当的时候再退出来。 这样的行为在这个年代还不属于被限制的行为，没有明确贪污，甚至界定都很难，很难抓人。 而低级别的官员就没这么多花样了，直接收红包，收钱，都不新鲜。 因为高级别官员和低级别官员实际上就是两个阶层的人，掌握的社会资源和眼界人脉都不是一个层次的。 不过和这边对比起来，汉东那边的官员就相对土鳖多了，哪怕现在贵为省委常委京州市委书记的赵立春，他捞钱居然是让女儿儿子直接去经商，这就体现出环境的差异了。 东瓯或者说江东省的官员处于改革开放的浪头，搞钱的方法也隐晦了许多，等过上几年，他们甚至能全身而退。 其实这其中蕴含了祁同伟为什么会远离汉东来到江东的一大原因。 那就是未来江东省的官员混得普遍比汉东的好，这边的官员更加受上面的重视。 汉东就不用多提了，由于赵立春起码当了两届十年的省委书记，他自己就不是个被zy看中的人，还纵容子女直接经商，胡作非为，说明上头没有人指点他。 如果有领导指点他，他不会这么直白得搞权力游戏的，而一个十年压着汉东的腐败一把手，自然就带坏了下面大部分的官员，以祁同伟的观察，汉东出身的副部级官员极少走到重要岗位，这就体现了汉东被一个腐败一把手的影响之深远，导致整个官场都不被上头信任了。 祁同伟猜想，可能赵立春做事还是很有能力，但是上头发觉他腐败的太过彻底，腐败的行为明目张胆，所以哪怕他成绩做得再好，上头也不打算升赵立春上去重要岗位，要是这样的腐败份子上去了，对国家的损害会有多大啊，干脆让他在汉东多任一届，不能再去其他省份祸害其他地方了，同时也派了跟他不对路的纪委书记过去整顿官场，到时间明升暗降，用沙瑞金来肃清他的毒瘤。 可是江东不同，这边的官员前途可比汉东好太多了，一把手基本都上去，就算是副书记，去各省任省长的比例也高的吓人，这样的东风不来蹭，去汉东和他们搞什么政治斗争，脑子秀逗了。 祁同伟和金新凯说起了最后一件事。 “哥，我打算把上次我们讨论的那个事情推广下去，提高行政效率嘛。” 金新凯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 “你别自己一个人搞，带个包馆啊，或者李伟作为副手。 你自己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也以营商环境整治作为抓手，以营商办为主体搞起来。” 会议室里。 祁同伟正在主持营商环境整治会议，包馆作为协助祁同伟分管工业的副区长出席会议。 “同志们，经过上半年我们对各涉企涉民收费项目的核对和减少。 现在明确了各单位的收费名目和范围。 各部门办事，现在工本费这些东西，一律不收，区里一概承担。” 工本费这东西，其实不止那几块钱，外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吃这碗饭的清楚，门口的打印店，一张纸卖几块钱，乃至几十块都有，变相得从老百姓兜里抠钱。 所以祁同伟在和区长商量确定之后，为了杜绝这些收费乱象，直接搞一刀切，把工本费，打印费这些全部承担了。 “还有什么部门门口的打印店这些，我就不多说了。 单单农民建房打印图纸，就要花市场价几倍以上在指定打印店搞，就这么想赚这点钱吗。 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们，住建局，国土局还有其他部门，对老百姓正常办理业务范围，免除工本费。 老百姓正常的打印费用，比如只有几块钱，十几块钱的，在范围内，我们承担。 但是多余的，比如有些图纸啊，有几百页的，那个让他们按照超出的出钱。 细节到时候各局的人和财政局讨论。” 祁同伟在上面说得慷慨激昂，其实下面的各局官员是有点不屑一顾的，觉得不切实际，因为老百姓一年去一个局办事次数绝对不会少，他是在台上说得轻松，下面承担过去搞不好工本费和其他杂费一年都有几十万，十个职能局就是几百万了。 第204章 整治打印机上的微腐败 “我知道，有些同志可能觉得我说话不切实际，下面十几个几十个职能局，每个都这么管理吗？ 当然很难，区里也没精力去一一监督到位。 所以，接下来，我们区里会推出一项政策，行政审批中心和政务服务中心。 大家看看手上第二份。 目前这两个中心将会是一套班子，两个牌子，总得来说，就是把所有职能局的行政审批窗口集中起来。 让老百姓一站式解决事情，原先我打算把这个中心放在高新区内，但是这样不妥。 这是咱们整个江北新区的事情，所以这个行政审批中心将会建在高新区的旁边。 一边承接各企业的直接行政手续办理，一边对所有群众开放。 就比如，这边留三个窗口给民政局，结婚结婚离婚，结婚肯定比离婚多，多设置一个窗口，反正能办的，尽量在这里就办掉了。 这边留两个窗口给公安局户籍科，办理户籍等事情，直接可以到这里，这样也能让公安局本部更加专注于本职工作。 这样大家懂了。 然后是涉企服务，从创办一家企业办理营业执照，到旁边办理税务登记，办理各种证件许可，一直到最后申请注销企业。 我们可以在一个大厅内，把这些窗口都设置好。” 这时候有人直接发问了。 “常务，那我们原有的窗口怎么办？” “问得好啊，这个我们也是秉持一个原则。 让老百姓方便，老百姓在你们的窗口办事几十年了，信息可能滞后，所以在集中办事窗口后。 搞个两年过渡期，两年内，原先部门的窗口慢慢缩减，人员派到审批中心来。 比如原先住建局有五个窗口，搬过来这边三个，原先的大厅就留两个，然后在旁边张贴审批中心的广告，让大家尽量往这边来办事。 咱不能说直接不给缓冲搞一刀切，尤其一些年龄大的群众，他们哪知道要去哪里办啊。 这个缓冲时间就是留给信息不通畅的群众的。 咱们政府部门更改办事地点，我想过了，先去都市报和商报还有党报上登报几天。 都市频道上再播放几次，也把广告打出来嘛。” 这句话说完，下面的局长们都捧哏笑了起来。 “好了，言归正传，工本费这东西，如果把办事的大部分成本集中在审批中心，是不是大家都比较能接受一点了。 这件事还是营商办牵头，那边的新楼已经在建设了，挂牌子啊，安排各职能局接洽入驻，这些你们找李聪。 李聪解决不了的，找包馆。 要是包馆还解决不了，那就不要来找我，我也解决不了。 差不多了，散会。” 在祁同伟以营商办为牵头部门多次整合多部门的工作之后，营商办实际上已经成了工业工作的真正抓手，伴随着营商办的水涨船高，李聪的权势也到达了顶峰，这位二十二岁的年轻人已经吃香过许多街道办的党委书记了。 此时包馆正坐在祁同伟的办公室里，聊起营商办的事情，现在他是协助分管工业，自然也是营商办的上司，只不过这个部门现在相当重要，大部分事情还是祁同伟自己抓的。 “常务，我在想，营商办是不是再增加两个办事的副主任，李聪的事情已经很多了。 那边他要沟通多个部门搞隐患消除，优秀企业样板学习，那边再让他负责搞行政审批中心的协调工作，我怕他忙不过来。” 祁同伟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无非是看这个部门被搞得有声有色了，有想进步的干部想过来了，不过话说得很有道理，李聪现在确实是太忙了，权势也过大了。 祁同伟抽了一口烟，没有直接表态。 “你说说看。” 作为上位者的祁同伟自然不能第一时间自己发表意见，而是收集下属意见后，再进行拍板，这块是他主管的部门，他有拍板权。 “其实副主任现在也才两个，一个李聪一个丁剑，协调各部门执法的事情交给丁剑，他也是老执法了，做事也有原则。 像核减收费项目这些，就可以和这块结合在一起，可以称为规范执法。 李聪现在是负责主持日常工作的副主任，可以把工业数据和规划这些给他，相对比较全面一点。 行政审批中心和政务服务中心，这就需要专门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去负责。 当然，这是我个人的建议啊，我是看他们最近忙得不可开交。” 包馆的话说得滴水不漏，谁谁谁的特点他早就研究过了，他在尽量不触怒祁同伟的前提下，想要自己获得一部分权力。 祁同伟看出了这点，虽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不能这么答应了他，那样搞起来他才是说了算的一样。 “多找个副主任也行，干活确实需要人，不过行政审批中心的事情，我不放心他们搞。 你自己牵头，亲自把事情负责起来，这个行政审批中心主任就由你兼任。 这样的话，层次高一点，显得区里也更重视一点，副主任你去找一个，可以兼任营商办副主任。 老包，我做事是有要求的，要保质保量，贯彻落实区里的指示，懂了吗？ 在这个前提下，很多事都是好商量的，是个人都有点私心，我不在乎。 但是这块工作，对我，对区委区政府都是非常重要的，你明白。” 包馆被祁同伟最后两句话吓了一跳，祁同伟看穿了他的内心，也愿意分点权力给他，分点功劳也无所谓。 但是做事一点要不折不扣，一是要听话，二是要做得漂亮。 而最后把包馆自己推上做这个行政审批中心的主任，意思就是告诉他，想要权要功劳，但也要把锅背走，如果出了事，是不会给机会推卸责任给下属的。 这个锅必须是你本人的，这样才能把权力领走，这叫权责分明，在祁同伟这里，没有白领功劳，不背责任的道理。 很多领导可能会默许这样的做法，比如一项工作，让下属担任大部分职责，那出了事处理下属就好，分管领导自然有防火墙。 第205章 奇怪的新检察长 但是祁同伟不允许，你要这项工作的权力，可以，那你就要自己兼任这里的职位，没得商量，有事情我直接找你麻烦，做得好了，你当然有直接功劳，我拿领导功劳。 明明白白，童叟无欺，有时候下属带着点私心过来无可厚非，分点利益给他们也没事，就怕他们把工作给懈怠了，觉得自己不会受牵连。 送走了包馆，下一位客人马上就进来了，这位是新鲜客，新成立的区检察院检察长。 “祁常务，你好，你好，第一次见面。” 祁同伟赶紧起身和他握手，公检法是一家，祁同伟前世也做过林城的检察长，对检察官还是很有好感的。 “你好啊，季检察长。” 这位季检察长可不是汉东后面那位季昌明，他叫季爽，很奇怪的名字，不过人家是本地人，过去的老人可不讲普通话，季爽这两个字用本地方言讲出来也只是个普通名字，只是没想到后来普及普通话，用普通话讲出来会有些怪异。 “祁常务，真是久仰大名啊，当我知道要来江北新区任职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期待的。” 这个老小子讲话有些怪，他是检察系统的，按道理检察官们都有一种死板的态度，这小子却给人一种油滑的感觉，奇奇怪怪的，看他如何出招，按道理现在祁同伟又不兼任公安的职务了，没必要过来汇报什么工作，手上政法这块工作等过两天徐彻调过来之后就要直接移交的。 事有反常必有妖，且看他如何出招。 “常务，这次过来，还是想问问关于未成年人违法行为的事情。。。” 说到了最后终于说到了重点，祁同伟终于想起，前段时间江北新区一个封闭式中专技校里发生一个案件，是四个同寝室的少年对一个同学进行施暴，由于事情都发生在寝室内部，还是晚上，受害的孩子害怕打击报复，甚至不敢和老师讲。 直到一天他们四人用开水烫伤了受害孩子的背部，拖延了几天，伤口开始恶化，班主任发现，报告给了法制副校长。 杨正伟当机立断，直接指示派出所民警将四个孩子全部抓走了，所谓的兄弟情谊在人民民主专政的铁拳下毫无抵抗力，现在明确了两个孩子的行为涉涉及刑事犯罪，两个孩子只需要行政拘留。 这位季检察长过来看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季检察长，这个案件虽然是区里发生的，但是当时市检察院是指定了未成年科管辖此案的。 应该和你们无关。” 祁同伟歪着头说出了这番话，其实讲得十分不客气，明摆着就是检察系统有人想插手这个案件，甚至紧急给新区的检察院配了负责人。 “祁常务误会了，我们并不是纠缠管辖权的问题，市检察院已经重新指定了新区检察院来管辖这个案件。 因为这个案件是您当初批示的，所以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季爽还没说完，祁同伟直接伸手打断了。 “你们检察院内部的事情，我管不着，我现在也已经离开了政法系统。 过去的批示就是过去的，我现在去插手不伦不类，实际上这个案件你就不该来问我。 可能你不清楚我的做法，我的意见出了，那就是一口唾沫一颗钉。 而且我需要提醒你，我们公安分局处理的法制入校园关于未成年人的案子，每个月都会给省厅备案。 我现在作为暂时分管政法的区领导给你明确指示，法律说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别给自己找事,门在那里，下次来汇报工作，讲点有用的，别跟我说些屁话。” 季爽根本没想到，祁同伟会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一点面子都不给，这傻孩子其实也是被他们检察院的领导坑了，他们很可能预料到了找祁同伟说这个，会被喷一顿灰溜溜得离开，所以派了这个不懂行的愣头青过来。 季爽到了这一步，也无话可说，只能起身拿着包离开，他的油滑让他获得了很多好处，但是也让祁同伟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人的本质，一个投机份子，根本不适合政法系统，去其他职能局可能还更吃香一些。 等这个不知所谓的季检察长走后，祁同伟马上用内线电话打给了陈晋，叫他过来询问情况，陈晋接到电话时还在参与一个重大案情的讨论会，听到是祁同伟召唤，只能把会议推迟，马上抓起警帽就赶了过去。 等陈晋到的时候，祁同伟正在里面悠闲得泡茶。 “坐，先喝杯茶。” 陈晋其实挺急的，他手头上还有很多工作，因为他自己感觉对分局的掌控力不足，又没有祁同伟那样的个人威信，这批被祁同伟提拔上来的人，个个都是年轻有干劲还有能力的干警，这也导致了他们对于陈晋这个半路出家的局长，甚至没有表面上的尊重。 祁同伟在公安分局是可以翘着脚偷懒，底下人还对他敬畏有加，有十足的控制力，但是换了个人就绝对不是这样的情况，现在陈晋就是大会小会都参加，努力提升自己的存在感，熟悉各方面的业务，一点一点提升个人威信。 此时看着祁同伟这样悠闲得把忙着工作的他叫过来，不由得有点心浮气躁，但是又不敢表露出来。 “常务，有什么指示吗？” “干嘛，你很急啊？先坐。” 祁同伟其实是知道这个情况的，不过嘛，下属把握不住局面，需要他帮忙，他才能更好得掌握下属，再说他现在手头上忙得要死，哪有空关心其他啊。 现在刚好有事找陈晋，又询问了一下卢强，陈晋在公安分局最近的境遇，于是小小指点一下他。 “你啊，最近有点心浮气躁了。 我听说，昨天你参加了十七个会议，半夜一点还和两抢一盗专案组讨论案情？ 不会你是刚刚放下一个会议赶过来的？” 祁同伟说得非常准，陈晋现在十分缺乏安全感，他的优势在于对人情世故精通，交际能力十分神奇，具体案情这些就抓瞎了，现在贵为分局局长，还亲自参与这些案情分析会就是一个不正常的情况。 第206章 要下狠手 “常务，我向您检讨，我感觉有点力不从心啊。” 说到一半，祁同伟赶紧打断了他，这小子，钻了牛角尖啊。 “态度正确，但是方向错误。 我以前是怎么做的，你总还记得。 虽然不一定有参考性，但实际上你的情况比我当初好多了。 你从基层上来，就会有一个思维的误区，总觉得要把握分局的所有工作。 怎么可能啊？ 你想想，我以前干预过刑侦大队做事吗？ 我是怎么做的？ 刑侦大队做事我从来不参与，我只是把自己信任的人放在对的位子上，然后帮他们顶住外部的压力。 他们的要求合理不合理，我都尽量去满足，因为我把自己定位在勤务兵的位子上。 你偶尔参加一些案情分析会，是需要的，你需要熟悉这块工作。 但是别傻乎乎真把自己当成刑侦队员了，你现在是一把手。 把握全局工作，也别畏首畏尾，不敢把现在党委委员的格局换掉。 你现在是市局副局长，谁阻碍了你的工作，你自己去找吴局长商量啊。 叫他换个干部来交流交流，这有什么啊。 难道你还怕我有意见啊，我现在穿警服吗？ 其实你只要抓住一个部门就够了，督查大队。 我给你留了督查大队的空间，大队长要是听你的，你就用他，不听你的，让他去看守所去做指导员啊。 用督查大队来做文章，提升工作作风，抓业绩，这边区里再给你拨款两百万。 再多也没有了，你拿着吊底下人胃口，发发奖金。 你知道我听到别人说你一天参加十几个会，我都惊讶，这已经是有点傻了，在我印象里，你是个聪明人啊。 喝茶，心要静下来，一把手最主要管人，而不是抓具体的事情。 事情怎么样都有对策，你要学会利用发生的事情去做文章，重新回归到管人上面。” 陈晋低着头喝了一口茶，也觉得自己可能钻了牛角尖，也可能是他的职位变化太快了，让他自己还没适应角色。 从94年年初祁同伟把他从消防大队大队长的位子上一路拔擢到分局局长，这已经不是三级跳这么简单了，几乎还没适应手头的工作，就马上调整了。 “是，常务，我明白了。” “行了，你明白不明白你自己知道，我只告诉你，一把手哪有这么累的啊，那下面这么多人干什么吃的。 当然了，今天找你过来还有别的事情。 区里新来的检察长，姓季的那个，你知道不？” 这时候陈晋的脑瓜子就开始显出优势来了，他对于有工作接触的人熟悉非常快，记人脸的能力一级棒，还能简单记住他们的一些履历和他人的评价。 在祁同伟看来，陈晋这么纠结于他不擅长的东西，完全是自找苦吃，个人有个人的特点，扬长避短才是正途。 “这个季检察长我碰过，有点滑头，讲话跟那些乡镇干部一样，滑不溜手的，一点不像个干检察官的。” “这个货刚刚来了这里一趟，话里话外试探上次那个学校里烫伤的案件，可能是受了哪个家长的请托，他自己想轻点处理，但是又怕我当时那个批示会给他带来麻烦，居然还找上门来了。 我不喜欢这个人，你给他找点麻烦，想办法赶他走。” 这个指令就有点不寻常了，因为祁同伟预感到，江北新区这些未成年人案件如果没有一个守得住原则的检察长，只怕很多都会变成沽名钓誉甚至是卖人情的案件，搞到最后大多数都不了了之，这样的话，他搞这个试点还有什么意义。 既然市检察院派了人下来任职，那肯定是市检察院内部的博弈出了结果，可是这个结果祁同伟不喜欢，那就推翻掉。 所以祁同伟的做法是直接赶人走，可是他不是市政法委的领导，也不是检察院的人，没有直接权力可以赶人走。 所以这时候就需要让他主动犯错，只要对方一犯错，以祁同伟和原市政法委书记刘德旭的关系，完全可以做个人情交易顺势把人换掉。 “干嘛，没听清楚吗？回答呢？” 陈晋被催促了一下，还是赶忙回答。 “好的，明白，不过我该怎么做啊？” “你啊，做这些事和抓嫌疑犯没有本质区别的。 像他这样喜欢搞人情的家伙，屁股上不肯定不干净。 你先查他办过的案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官员和老板有关联。 那边也要盯好他八小时工作时间外的行动，江北新区诱惑这么多，他是不是以前就有来过。 经常去什么海鲜楼吃饭，或者哪个夜总会摸小笼包，或者外面还有几个家。 花上一两个月，我不信他露不出马脚。 搞个匿名举报信，就比如他包养了哪个小蜜，小蜜的男朋友检举他了。 一般来说，这种匿名举报信用处不大，但是我们在这里盯着他，我会去上层做文章，直到赶他走。 只要他离开了这里，其他的我们就不要多管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觉得这个人会把未成年案件搞成一团糟，第一个案件我可以用个人威望唬住他，但是毕竟我已经脱了警服，不在政法系统了。 剩下的案子，你们该怎么办？ 如果我们办的都是拉稀的案子，上面领导对我们失望了怎么办？” 陈晋还是没反应过来，祁同伟给他的形象一直都是正直无比的执法者形象，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好斗的形象。 “是，常务。” “思想要转变过来，你现在不是副职了，很多难看的事情，你要顶起来。 如果你没这个气量，那就另当别论，我早点让你去个闲职。 出去做事，一个月内，我要见到结果，然后我会和上头打招呼，看见这小子犯错了马上小题大做赶他走。” 祁同伟之所以一反常态对一个陌生的干部这样赶尽杀绝，还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辛辛苦苦搞出来的法制入校园工作试点，还想着能靠这项工作写几份论文，在zy的领导面前露露脸的，要是被这些歪嘴和尚当成牟利的工具的，那不得气死。 第207章 扫黄 该下决断就该下决断，斗争的时候要么不做，要么做到底，当然，这里指的只是把人赶走。 陈晋收到了私下的任务，马上就开始行动起来了，他找来商量的狗头军师自然是蒋大强，当然也是因为蒋大强手下有一批搞黑活的精兵强将，都是他在治安大队大队长的位子上培养起来的。 二人一合计，马上就有了对策。 一个有权的男人，无非就是吃喝嫖赌抽几项，尤其一个交际型的官员，下班时间必然会在各种各样的酒楼饭店。 以蒋大强当了这么久的治安大队大队长的消息渠道，他甚至不需要去跟踪，马上就能知道对方的底细。 “陈局，不用急，只要我坐在这个办公室里，等着旁边的小伙子打完电话就行。” 没有一会儿，打电话的警员就汇报了情况。 “老大，我打给了几个送海鲜的批发商，他们说检察院那批人，市检察院那几个也喜欢到我们江北吃海鲜，尤其是顺阁海鲜和旁边的美阁海鲜，吃完他们大概会去不远的那个没牌子的会所。” 说到没名字的会所，蒋大强马上挤眉弄眼了一下，示意不要说太细了，他已经知道了，当然是他也会去了。 “对了，还有个你再问问。 他们肯定会找老板过来买单，结束以后车里带箱茅台啊，或者华子走很正常的。 你直接打给那几个烟酒店，尤其那几个，你认识的，直接问车牌。”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治安大队是社会面消息最广的部门了，尤其是几个娱乐场所，吃喝玩乐的，他们最清楚了。 那些娱乐场所的老板也很乐得讨好他们，刑侦大队如果找这些场所老板问命案的情况，他们可能爱答不理，但是治安大队一出马，这些场所老板个个服服帖帖。 所以找蒋大强搞情报绝对是最准确的选择，他直接能找酒楼和娱乐场所的酒水和食材供应商询问情况，这样一来就不会惊动酒楼和会所的老板，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酒楼或者会所的老板是不是这些官员的亲戚甚至他们自己在背后控股的。 这样就避免了打草惊蛇，而这些食材和烟酒供应商是绝对不敢得罪治安大队的，就算他们背景再强。 “陈局，基本拿到了信息了。 就在昨天就有老板请这个季爽去酒楼吃海鲜，然后八点半他们饭局结束，季爽的后备箱放了一箱茅台和一箱他们自己准备的东西。 搞不好是现金，车牌是这个，车好像是他自己开的，没有司机。 会所里送酒的也见到这个老季喜欢搂着里面的98号公主，晚上可能这个98号跟他回家出台了。” 陈晋听到这里都惊呆了，他知道治安大队鬼路子多，当初黄鹤坐这个位子的时候就是玩得很花，夜夜笙歌也是正常的，却没想到路子这么野。 蒋大强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解释了一下。 “我们毕竟直接管着这些吃喝玩乐的东西，如果有必要，我可以把这个98号公主直接叫过来，这些坐台妹住哪里，混哪里，我们治安大队最清楚了。” 这话讲得还有些骄傲，陈晋直接板起脸了。 “你现在已经调岗到政治部当主任了，你现在也管着思想建设，说话注意点。” “是是是，局长说得对。这不是常务给咱们的任务嘛，不然的话，常规的案件我才不会搞这一套呢。” 陈晋虽然板着脸，但还是接受了蒋大强的建议，让治安大队的干警们出动。 蒋大强带着治安大队几名凶神恶煞的干警到了一个小区，这里的房子大多是出租给附近娱乐场所的居民的，门口有保安，但是对治安大队的人不起作用。 三名大汉径直就找到了98号小公主住的宿舍，开始敲门。 哐哐哐，一个比一个用力。 “开门，警察！” “开门，治安大队的！” 一般来说现在是大白天，这些夜晚的公主们都还在补觉，所以一敲门，旁边的门都开了，她们一个个都很自觉，哪怕穿着睡衣，还在打着哈欠。 因为曾经有人试着不开门，被治安大队的牲口们强行砸开，说里面可能有违禁品，翻了个底朝天，人还被抓进去看了二十几小时教育片录影带。 经过几次后，这些公主少爷们马上就知道，哪些人好说话，不好惹。 所有人被安排排成一队，站到了门外，蒋大强抱着双手看着这群夜晚的公主少爷们，也不多说话，直接指了几下。 “你，你，你，还有你，跟我们走一趟。” 他当然不会只找98号，万一这小丫头为了保护老板浪费他时间呢，那就带上两个小姐妹，这样也能掩人耳目，不会让人发现找的就是98号。 三名大汉直接就带着穿着睡衣的三名公主就走了，剩下其他人在原地唏嘘。 “这里的钱是好赚，晚上也没有小混混，但是警察真的是凶神恶煞。” 一旁的领班赶忙安抚大家，免得有人说出什么侮辱警察的话，让人听见了麻烦真大了。 “好了，好了，就是正常巡逻，剩下的人乖乖去睡觉，要是警察不凶，小混混怎么会这么乖呢。 老板怎么会这么多呢，大家都是为了赚钱，配合一点政府。” 也有比较懵懂，刚来的小妹已经心里在想了，干这行被警察这么看不起，早点赚到钱就离开。 这样的行动稀松平常，治安大队经常有抓人的，要是没什么现行的行为抓到，那就看一晚上教育碟片，还提供的牛奶面包，但是棉被是没有了，在那个狭窄的值班室里一堆人挤着看电视。 到了第二天二十四小时一到，马上放人，很多荒野大镖客们和少爷公主们都习惯了，看教育片就教育片，说明自己没有其他事，安安全全的。 但是要是被提溜到了审讯室，那就说明可能真有事了，几天也不一定出的来了。 这些事嘛，又不是刑事犯罪，大家都很清楚拘留几天顶天了。 第208章 扫黄二 蒋大强还是有一点理智的，知道此时自己是政治部主任，而不是治安大队大队长，不能直接上阵审案了，于是交给治安大队的干警们询问98号和几个小姐妹。 “老实点！知不知道抓你回来干嘛的？” 98号一个娇娇小小的小姑娘，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平常接触的那些客人也好，领班也罢都是对她细声细语的。 因为她一过来就得益于可爱的外表，被检察院的高官喜欢，老板为了标榜她比较纯，平常也很少让她坐其他客人的台，他们这里又是比较私密的会所，可谓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 反正在里面98号是被保护得很好的。 “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旁的老警顿时止住了一旁新警想要欺负妹子的举动，自己亲自上。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曼玉。” 这句话又差点引爆旁边的新警。 “别来这一套，没问你艺名，说真名，年龄。” 这位98号小公主顿时止住了哭声。 “叫姚瑶，今年刚满十八岁。” 以下省略，反正两个大男人欺负小女孩，实在太让人看不过去了。 蒋大强坐在江北所的会议室里，看着拿过来的笔录，满意得笑了，这个曼玉啊，看起来古灵精怪的，被诈一诈马上就露出了鸡脚。 她说出了长期做她榜一大哥的就是这位新任的季检察长，从季检察长在市检察院里当主任的时候他就经常过来这个会所。 而季检察长从市检察院下派到江北新区当检察长后，老板为了讨好他，更是长期在里面留了包房给他，每次他都下午不上班，偷摸摸得过来，这位曼玉就在包房里等她。 前一次被人看见曼玉跟他走了，也是因为他被人宴请，喝的酩酊大醉，精虫上脑，刚好老婆孩子不在家，于是就把曼玉带了过去。 平时那个老小子还是很谨慎的，都是下午上班的时候，假装自己去市里开会，或者去其他地方调研，偷摸摸过来，反正他时间短，两分钟就结束了，也不耽误他回去上班。 “蒋大，这小妮子还说了。 老季这个老小子，看着外表相貌堂堂，实际上就这么点，笑死我了，为了这老小子，这个曼玉还要练发声。 哈哈哈哈，笑死了，你没看到她那个无奈的样子。” 蒋大强一下子板起了脸。 “笑什么！人家赚的也是辛苦钱，你讲这么详细对人家太不尊重了，说这么多都不怕河蟹的大钳子吗，考拉哥会被钳子钳死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脸上也止不住笑意。 “哈哈哈哈，她真这么说的啊。” “对啊，蒋大队，千真万确呢，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 会议室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现在知道为什么一个地方主官，到了地方任职，无论怎么样都要第一时间掌握着公安局的力量，这绝对是经验来的。 在人民民主专政的铁拳下，公安局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有钱的部门，但确实唯一对社会面实行暴力的机构，其情报面之广，触手之深，绝对不是任何部门能企及的。 尤其像这样的贪官污吏，如果在本地做什么事，非常容易被三教九流知道，三教九流知道那就等同于社区民警和治安大队知道，所以祁同伟非常有信心，只要给了陈晋时间，以他手上的力量非常容易办到这种事。 祁同伟没有操心陈晋这边的任务，要是这点事他都办不好，那还混个屁，他早早找到了自己的师哥，开始给市检察院上眼药。 “师哥，您不知道啊，这东瓯市的检察院不知道是想干什么，明明前面都说好了让市检察院的未成年人科全权负责这边校园内的案件，但是现在莫名其妙下放给了区检察院。 我不是说他们不行啊，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区县检察院就不可能像市检察院一样拥有完备的各专长人才，而且把未成年人的决定权放到下面，也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区县检察院普遍流动性不强，一些检察官长期在一个单位一个地方任职，很容易受地方政府甚至地方其他势力影响。 导致失去公正性，我建议啊，这一块的案情也属于五类重大案件，提级到市检察院管辖，也是对未成年人的重视和保护嘛。” 祁同伟说的其实很有道理，市检察院将管辖权下放的原因一个就是工作量不小，他们本身的工作量就大，这年头治安不算好，下放给区县也是必要的。 加之上面现在没有明文规定，未成年人的案件一定要哪一级管辖，涉及未成年人的案件又有保护原则，还难判，那就容易背锅。 容易背锅的案件往底下放，这是地方政府机构的长期积弊了，反正最基层的单位虱子多了不怕咬，他们晋升的比例也远比市级机构要低，流动性小，有时候背锅也无所谓了。 不过如果按照祁同伟的说法，把未成年人的案子提级定为几大重大案件范围的话，那就必须是市检察院管辖了，这类案件算起来全市或者地区不会太多，专门设立一个科室或者处室是能忙得过来的。 李战略此时也在思考，祁同伟讲的建议高屋建瓴，结合他公安部法学专家的头衔，其实也是需要听的。 “建议很好，我到会议上提一提。 你那边是不是发生什么具体的事了，说来我听听，很少听你讲话有点带牢骚的感觉。 再说现在你不是常务了吗，还关心这政法线上的工作，干嘛，手长啊。” “还不是我们这里的检察院里出了幺蛾子，区检察院刚成立，检察长一看就是个腐败份子，讲话油腔滑调的。 想在某个未成年人案子上卖人情，您也知道的啊，我就靠着这块工作和zy政法委的大领导做笔友的。 这手伸到了我碗里，我不得搞死他吗。” 第209章 出差 听到这里，李战略算是知道了他想要的信息，换他也会这么激动，一个基层干部能时不时写份报告直达zy政法委，这是天大的机遇啊。 无论谁想搞这个事，都是搞祁同伟的前途，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心。 对自己这个师弟，李战略还是很关心的。 “那你需要我怎么做？我和你们那边可隔了好几层，不好直接出手的。” 体制内不是官大就能为所欲为，尤其是副职，当然各级党委一把手除外。 高级别的领导想插手基层的事情，也是不能直接上手的，制度是层层设计的。 “我当然想好了，您在上面提出把未成年人案件定在市一级机构去管理，最起码检察院和法院要市一级的去搞定。 这也是正经建议，如果让区县随意去搞，判决的可能性就会非常大，同案不同判的情况频繁出现，对政府公信力也是一大打击。 然后我在这边会让这个区检察院的检察长出点错误，您找找下面的省检察院的朋友，借口他犯的错赶他走。” 李战略还是多问了一句。 “我这边把未成年人的案子规定提级管辖了，那你还有必要赶人走吗？ 这样的行为暴露出来的话，别人会对你有看法的，觉得你很好斗的。” “我得释放出信息啊，这里江北新区，是我的地盘，这小子直接上我办公室挑衅了。 那必须办了他，至于他们再派新人啊，那我就管不着了，毕竟现在我已经不是政法线上了。” “好，没问题，时机到了你告诉我，这事师哥替你办了。 下周的政法会议上，那个我会提出来表决，然后下发省里文件。 对了，洪老师那边你最近有没有写信，他有点忙。” 洪老师过完年就直接去了zy政法委任职，担任综治办的副主任，正部级，现在是位高权重，真正的zy领导了。 据说现在在研究开启下一步严打，正在收集全国的数据。 “我写了两封，洪老师好像还没适应从虚职智囊团到实职干实事的节奏，现在还在适应中。 我也不敢多打搅他，只是说了一些在东瓯的见闻，当上常务以后工作上的改变。” “行了，不多说了，我有事了，下回再说。” 祁同伟看了一眼发出忙音的话筒，呲了一下牙，副书记了不起啊，就能随便挂电话，以后我迟早也当上。 副书记？书记啊，还要扛上001的警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公安分局宿舍里，祁同伟还住在这里，也懒得搬哪里去，再说公安分局宿舍安保好，闲杂人等根本进不来，不需要担心会不会有人送礼找到这里。 分局内部的干警们知道祁同伟的规矩，也很少来打扰他，一些干警甚至摸清了祁同伟出门回家的时间，专门错开时间。 不过自从祁同伟卸掉公安局的兼职后，专心做常务副区长了，干警们碰到他打招呼也敢打了，过去远远见到他都要绕到角落去，其实祁同伟都看得到，只不过懒得说。 卢强正在整理衣服，把文件装在行李箱里面，祁同伟在一旁打电话。 “好了，一把手，我是去东北出差的，也就几天，时间太紧了。 不然就绕到京城去，好了，好了，不生气了。 没两个月不是就暑假了吗，你先过来我这边，然后咱们去汉东筹备婚事。 行，行，都你说了算，没问题。 当然有假期了，我又不是卖给单位做包身工了，结婚要是还没假期，领导也太周扒皮了。” 正说话间，卢强那边动作停了，不过没打扰祁同伟打电话，而是自觉去上洗手间去了。 “好了，一把手，差不多了，我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去东北了。 就当旅游了，哈哈哈哈，好啦，好啦，挂了。” 随行一起去东北的还有企服办现在的副主任叶标和一名办事员，最后卢强也没去，于小明跟着去了。 之所以带上于小明是因为他有一项特殊的技能，他是原部队比武比赛的第一名，真正有武术传承的人，在公安分局的健身室里，他曾经表演过两根手指夹着单杠拉着自己的体重上去，一拳一脚打得沙袋都发颤。 虽然祁同伟自觉体力和战斗力好过一般的警员，但是碰上这么非人类的，还是乖乖缩到了身后，再也不提自己练过什么了。 所以于小明除了驾驶员的职责还兼任着保镖，去了东北这种流行能动手就别吵吵的地方，他能带来很多安全感。 卢强留着主要是作为工作的眼线，他对各项工作的进展都一清二楚，能随时传达给祁同伟信息，传达指令。 站在公安分局的宿舍楼下，其他三人也都到了，各自提着行李箱或者背包。 “你们的手机号都办好漫游了，事后找卢强报销，吃饭住宿这些单据能开发票的开发票，我们去的也是大城市，不怎么去偏远地方。 饮食住宿都会在当地的大酒店，所以不需要担心不开发票这些。 如果晚上你们自己要去当地找乐子的话，那就得自己花钱，不过我不建议你们晚上私自出去。 因为其他城市治安并不一定有我们江北新区好，乐子也不一定有我们这里服务好。 咱们衣着光鲜，操着一口外地口音，很容易被仙人跳了，所以尽量不去些小巷子找乐子啊。” 祁同伟这些话是以玩笑的形式说出来的，但真实的情况却一点也不玩笑，这个年代，经济发展迅速，也是治安恶化最快的时期，全国各地尤其是因为国企改制等等原因，就业岗位减少，一些城市出现了许多的闲散青年。 按照后世的卷宗上描述，这个年代除了京城和魔都江州，其他大城市的治安都不算好，所以上头在96年开始一直到千禧年连续进行严打行动，把明面上的混乱总算给结束了。 这个年代，乡村的治安其实比城市内要好，因为流动性相对较差，而等十来年后，城市里的黑恶势力被打压之后，乡村城镇里村霸土皇帝也真正成长起来，为祸乡里，侵蚀基层政权。 第210章 忽悠 四个人没有多少波折，坐飞机先是到了京城进行转机，没有做停留，直接转到了目的地城市共和国的长子区域，金阳市。 东瓯市在八零年代开始就是走在改革的前沿阵地，也带动了时尚的发展，那边的马路上只有五十岁以上的老人还会穿着老款的中山装，年轻男女或者其他前卫的人士，都已经穿上了各式各样港台风的服饰，流行着蓬松的大波浪头。 江北新区更是如此，区政府里的装扮也都以前卫为主，像叶标之类的海归干部，更是一副欧美精英的装扮，祁同伟也是如此，裁剪得体，价格昂贵的成套西装，不像这个年代大家还都穿着宽松的成衣西装。 但落地在金阳市这座副省级大城市之后，好像空气也染上了灰色的气息，建筑物普遍暗色调，都是四五十年代建造的多，路上的行人也都穿着中山装。 “区长，这边好像还是七零年代一样。” 祁同伟用手挡了叶标一下，示意他不要评价这些。 “少说两句，多关注我们的正经事。 我们那边也只是这几年动作快发展快，但是工业基础这些和这座城市根本无法比，随随便便搬过来一家澎湃装备，现在就是咱们高新区的明星企业。 这里的工人都是值得尊敬的，他们创造了国家的工业，只是这里的官僚不行，白白拖累了这边的工人。” 几人也不再多言，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金阳大酒店。 “几位老板是粤东来了吗？来金阳干嘛啊？” 祁同伟感觉这个出租车司机有些不对劲，不经意间露出了腰间带着国徽的警察证，这是他自己的，还没被收走。 “师傅，我们是警察，过来追捕一伙凶恶的逃犯的，这是一百块钱，只要你现在加速赶到金阳大酒店，就是你的了。 这些衣服都只是我们的伪装，不然会吓跑了逃犯。” 出租车司机一听，马上来劲了。 “好嘞，警官，保管你们五分钟到酒店，我可是这金阳大街上赫赫有名的出租车司机，大家都叫我于将军。 要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警方的，只管说，坐稳了，大家。” 出租车开始加速，连续闯了两个红灯，祁同伟在副驾上看见后视镜里有骑摩托的警察过来了，但是这位于将军丝毫不慌，两个拐弯就甩开了警察。 然后稳稳停在了金阳酒店，祁同伟把灰色的百元大钞丢给了司机，急忙下了车，拿上自己的行李，有点想吐。 但是等几人到了酒店里面的时候，被出租车甩下的摩托骑警已经追了上来，堵住了出租车，远远看到司机在那里争辩说。 “是你们的刑警征用了我的车，让我闯红灯的，你们不能抓我，我对警方是有功的，我要见你们领导。” 祁同伟几人当然是赶忙进了酒店，办理了入住，没有理会身后的闹剧。 “区长，那个司机不会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屁事，他顶多闯两个红灯，六分扣掉就够了，驾照还能保得住的。 刚刚知道为什么我要编这样的瞎话吗？” 叶标摇摇头。 “因为这小子的副驾驶座位下面，有钢管，他看我们的眼神也不对劲，一副看肥羊的样子。 如果我没猜错，他肯定是想上车后跟我们说，帮我们找有乐子的地方。 然后如果我们没经得住诱惑，找了他介绍的乐子，分分钟十几个大汉拿着钢管砍刀就会找到我们，威逼我们把钱都交出来。” 叶标此刻被祁同伟的分析惊呆了。 “所以，你就编了个瞎话，让他真以为我们是来办案的警察，这些装扮都是伪装的。” “对啊，这小子看着不精明，在这些团伙里搞不好也只是跑腿的。 他其实也只是个孩子，你看说到帮警方办事，他都涌现出一股朴素的正义感吗。 再说了，我给了他钱的啊，打车只要五六块，我给了一百，也没亏待他是不。 行了，到地方了，先休息，明天一早联系人过来。” 一夜无话。 一大早，祁同伟就联系了那位员工代表，请他来金阳大酒店见面。 为表示诚意，祁同伟早早等在了门口，一身帅气西装，一丝不苟的头发，酒店的员工都以为他非富即贵。 没一会儿，人来了，来的人身材高大，身上的工装却有点脏，还散发着一股车间的味道，举止有些畏缩，可能是觉得自己和本地最豪华的酒店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祁同伟可不管这些，浑身机油味，正说明这工人技术好，外形和善，必然是工人的代表领头羊，得加把劲把他骗到东瓯来，为改革开放添砖添瓦。 “黄主任，终于见面了啊，我叫祁同伟，是金区长的好兄弟，是他全权派我来的。 走走走，咱们进去聊聊。” 这位黄主任还有些犹豫。 “祁兄弟，要不我们找个小点的地方，这里消费太大了。” “诶，没事，我们是全程有报销的。 公务卡，打很低的折扣的。 再说了，去那些小地方岂不是显得不尊重您了。 来了。” 酒店的服务员都觉得二人气质天差地别，一般来说，穿成黄主任这样，他们服务员是会上前驱赶的，可是祁同伟在旁边，这个气质和谈吐，他们有不敢上前。 二人上了电梯，一直到了酒店的会议室。 卢强他们已经安排了酒店提供午餐，然后带着文件过来。 “黄主任，咱不浪费您的时间，看看条件。 再说彭总现在也带着几十号弟兄在我们区里创业，今年他们接到了国外不少订单。 我们本地的订单也停不下来，这个月，他们的产值就已经到巅峰了，生产不出来了，正急得呢。 他还托我跟您说说，帮他也带些工人过去，待遇都好说，按照你们原先工资的两倍。 他们厂是工人股东大会持股的，每年会拿出大量的资金给一线员工做奖金。 这些可不是我瞎说的，您和彭总认识的时间更久，应该更清楚细节。” 第211章 接着忽悠 “然后这份文件呢，是我们区里希望成立一家功能卡车厂的文件，您看看。 如果您带着手下这些工人直接加盟，这家企业的百分之二十股份将会给你们员工做期权，当然是大家做满三年后才有的股份分，根据你们做的业绩，期权池里还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的分红权会交给全体员工。 大家就真正成为企业的主人了，大股东当然还是我们市里和区里，还是国有企业嘛。” 金新凯前面的意思是给这群工人百分之四十股份，祁同伟觉得太多了，因为这些工人是拿不出钱来投资的，再者让他们投资，看起来也不够有诚意。 于是商议之后，就确定了百分之二十的分红权先给他们全体员工，做满三年达到一定的业绩后，再分配剩余的百分之二十股权给他们这批员工。 形成一定的预期激励，也会更好得刺激他们做事。 来之前，彭湃曾经和祁同伟说过，老黄这批人最大的顾虑是他们热爱现在这家企业，几乎一辈子加上上一代父母都是厂里生活成长的，大家对企业是有感情的。 只是现在经营困难，管理层昏招迭出，官僚主义严重侵蚀一线车间，还有人不停占公家便宜，被他们发现之后，管理层不想着解决硕鼠，反而来打压他们一线干活的，越干越心冷。 即使是现在想走了，也是想跳槽到另一家国有企业之类的，并不是想自己创业或者去私企，彭湃在电话里虽然明确说了是国有企业。 但是毕竟有上千公里的距离，人文环境社会都不一样，人家有顾虑也很正常。 “祁兄弟，不知道你在区里是什么职位。” 祁同伟看着十分年轻，再说打扮前卫时尚，一点不像领导干部，再说哪个当官的见面不是自我介绍，然后摆谱等着人家拍马屁啊，祁同伟却完全没有这个做派。 “我啊，在区里当常务副区长，这次接受上级委托，专门过来请你们。” 这一下把黄主任震惊到了，这么年轻的常务副区长吗？ 虽然不像他们金阳市是副省级城市，副区长是正处级，但地级市也是副处级了。 “黄主任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区里大家都有一个思维，政府是服务于人民的，而不是高高在上管这管那的管家婆。 这一点，从我们给你们的投资计划就能看的出来。 翻到这一页看看，我们区里成立的企业，会以这个投资公司的名义来注资，只在厂里派监督的财务，日常的管理我们根本不会插手。 公司的决策，管理，行政这些，全部都是你们经营者说了算，我们作为大股东，只管帐。 当然，一些关系公司的重大决策，那还是需要你们管理层上报给董事会，董事会批准之后干的。 平时董事会什么都不管，这些都在制度上体现了。 您可以参考现在的澎湃装备，他们已经接受了区里投资公司的注资，出让百分之二十股份。 虽然是区里当了股东，但是本质上，我们和现在你们看到的国有企业是不一样的。 领导层不会有级别，大家都是职工，政府不会管厂里的事，不会像现在这些大国企一样，建个新厕所，还要等计委审批，还要市里省里指定的施工队。 绝对不会有，你们会在一系列层面上和民营企业有相同的竞争力，同时，有了区里市里的注资，有些方面还会比民营企业有更大的助力。” 黄主任显然也被祁同伟这三寸不烂之舌讲得怦然心动了，开始畅想未来，加上有澎湃装备这个例子在前，金新凯这位zy领导做主官，一时之间十分心动。 祁同伟便想催着黄主任下午带几个工人代表过来，直接签合同。 “黄主任，下午你就带几名工人代表过来，签了合作协议，虽然我们那边远了点，但是也是国家的企业，再说工人们也能参股，没钱就用技术搞期权。 现在咱们区里也不需要工人们出钱办企业，要说条件，已经比澎湃装备好多了。 他们以前自己出来创业的时候，什么风险都要自己承担，手上的钱都是大家的辛苦积蓄，就这样还被本地的政府打压。 到了我们那边以后，才算真正起飞了，现在又回到了国家企业的怀抱，现在你们的可比他们好多了，好多后顾之忧都被我们区里包办了。” 黄主任看着手上的协议，满头都是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是工人代表，是技工中技术最好的，但是却不是管理型人才，这时候他想起他媳妇，一位果断的东北女人，也是厂里的工人，想到下午找她一起来，由她来判断。 基本的情况谈完之后，祁同伟就安心等在酒店里了，等着下午工人代表们一起过来。 没几个小时，工人代表们就陆陆续续过来了，来了六七个人，他们总的代表几十号人，如果情况顺利的话，还能再带几十号人过来，那就是上百了，直让祁同伟乐得合不拢嘴。 黄主任的媳妇姓程，是个眼神里透着坚定的东北女人，戴着袖套，身上穿着老款的衣服，一看就是会计的干活，在场的几人都由着黄夫人说话，以她为真正的领袖。 “程主任，这些就是我们区里的条件了，相信上午黄主任也应该和你们传达过了。 为避免黄主任传达不到位，我再来详细说说。” 然后又是上午一样的话术，期间解释了一些工人代表们提出的疑惑。 “同志们，至于你们说的各种福利，我只能说，这些我不能做决定。 但是你们能，因为从一开始我就说得很清楚了。 我们区里和市里是不会插手管理的，只要你们管理层的业绩好，拿出一部分的钱发各种福利。 那都是很正常的，我们不会插手，但是如果业绩不好，你们还要很多福利，造成很多负担的话。 那董事会会否决掉一些开支项。” 第212章 突发情况 “我还是那句话，和我们合作，你们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虽然还是国有企业。 但是运作模式大不一样，你们自己做大部分决定，自己想怎么赚钱，自己把企业做大做好。 而不是什么都等着政府来，如果你们管理层需要政府怎么帮忙，打报告，按程序做事。 大家是合作，而不是你管我，我控制你。” 这位程主任相当心动，从她的表现就能看得出来，祁同伟观察得出，老黄这个工人代表与其说是他，还不如说是人家服气他媳妇的手段，服气他媳妇。 几十分钟后，大家谈妥了各种细节，签署了协议后，满意离开。 祁同伟也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不过他是甲方，实际上他不担心，这年头要被裁员的国企员工多的是，只要用心找，有的是人愿意合作。 老黄这批人只是因为是金阳汽车厂里出来的，他们厂的汽车和各类拖拉机卡车几乎是共和国的造车历史，令人唏嘘的是，这样伟大的企业，最后也变成了这个样子，让这么多优秀工人心寒想要离开。 祁同伟把这个好消息汇报给区长金新凯，正讲着电话呢。 “哥，我刚刚观察了一下，这个黄主任虽然是个好人，很受工人们敬重。 但是为人没有魄力，不适合做个企业领头人，但是他媳妇，说话说一不二，倒是很像个做领导的。 到时候可以让他们自己人试试做总经理，要是不合适，董事会再开会换人。 总算任务完成了，那我玩两天再回去” 祁同伟的话被现实中打断了，因为酒店包房内突然冲进来一群人，不由分说就要把几人按倒。 于小明赶忙起身，三拳两脚打趴下了几人，祁同伟的座机还没挂断，一脚踹倒了一个人，把话筒放在桌上，打开了免提。 “你们什么人？” 来人有四个，此时被于小明一个人都打趴下了三个，全部都只用了一招，祁同伟出的一脚也势大力沉，踹飞了一人。 “我们是警察，你们袭警，等着。” 祁同伟正一头雾水呢，摸不清情况，翻开地上躺着的手下败将，腰间果然有一个手铐，还有警官证。 紧接着就来了一大群穿着制服的警察，这次祁同伟示意于小明不要反抗，乖乖让他们拷上了手铐。 被打趴在地的几人刚想起来对祁同伟二人拳打脚踢，却看见外面围着一大堆看热闹的人，停住了手脚。 “把他们带回去！” 桌上的话筒还开着免提没有挂断。 叶标没有在房间里，而是出去买啤酒和其他食物去了，只在酒店门口看见大队人马把祁同伟抓了起来，也是震惊掉了下巴，看祁同伟和司机于小明上了警车，叶标赶紧飞奔跑回了酒店里，回了房间里，房间门还开着，几个包都被带走了，奇怪的是电话机还挂着，接起来试试。 “喂，喂。” 对面传来了声音。 “同伟吗？” 是区长的声音，区长听到了情况。 “区长，我是企服办的叶标，刚刚我看见本地金和金车牌的警车把祁常务带走了。” 话筒对面传来了一声巨响，应该是区长做了一番桌面清理，某些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 “听着，叶标，你密切和我保持联系。你现在到金阳市的某某区，省委家属大院里，报这个名字进去，找金胜奇，把事情和他说清楚了。 现在就带上证件过去。” 金新凯根本预想不到，祁同伟刚下飞机还没十个小时，乖乖在酒店里办公，怎么还就被警察抓了，也从侧面反映出当地的政治风气可能已经到了极坏的地步。 另一方面，祁同伟老神在在得坐在金阳公安局的审讯室里，这里还是七零年代的装修风格，祁同伟看着这个景象，想起了自己刚去江北镇的时候，那时候的分局就是这个风格。 “你小子老实点，叫什么名字，年龄！” 祁同伟乖乖回答。 “祁同伟，二十六岁，家住京城某某街道。” “哎呦，你小子，你还住这么好的地方啊，好多国家部门都在那里呢。” 这话也引起了审讯警员的警觉，他本来想打祁同伟一顿的，但是听到这个住址加上祁同伟的气质非富即贵的，一身西装料子滑的溜手，一时之间有点不敢动手了，不过到了审讯室里，该有的程序还是要先走。 “你知不知道你犯法了？啊！” 祁同伟还在观察着审讯室里的不足，椅子还是老式的木制审讯椅子，没有软包，也没有张贴攻心的标语。 还有很多地方要改进啊，审讯人员也不够专业。 “你们抓我到底是干什么？我早上才从飞机上下来，到现在还没十个小时。 一直都在酒店里面，要是做了什么事，总得有个理由。 如果说是扫黄，那房间里两个大男人穿着衣服，和扫黄也沾不上边。 涉毒的话，你们也检查了整个房间了，不过没看我们的包，相信什么也找不到。 还是说京城的警方给你们发公函了？ 要抓我？” 这一连串的询问带着一点公安系统的术语，让审讯的警员更加不确定，他也回答不上来。 因为这起案件就是他们分局的于副局长为了给他表弟出气，私自抓的人。 审讯警员觉得自己可能卷进去了麻烦之中，没有回答问题，直接起身出去了。 “喂，你去哪里？怎么不回答问题？” 那名警员走出了审讯室，拉着他的同事说。 “喂，抓回来这小子不对劲，讲话一副领导派头的，不会是抓到不该抓的人了？ 这件事只是于副局长的事情，我们要不还是观望一下，躲后面一点。” 同事甲听了警员乙的话，眼珠子一转，他们在基层混久了，虽然做事无法无天，却是会审时度势的人，如果只是一般的外地商人，那欺负了也就欺负了，于副局长就在单位内，明显更加重要。 于是二人一合计，还是打算稍微往后退一点。 第213章 突发情况二 “老甲，我们不是把那小子的行李拿过来了吗？偷偷看一眼，里面有证件的话，查一查，如果只是虚张声势，单纯是个骗子，那就有他好看的。 如果有背景，那我们就悠着点，免得后续麻烦过来。” 于是老甲和老乙没有听于副局长的招呼，偷偷离开了审讯区域，于副局长没收到汇报，便想着自己亲自过来一趟，推门进来，却没发现他的人，只有祁同伟在原地无聊得要睡着了，于副局长看见祁同伟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上前重重敲了敲桌子。 祁同伟这才流着哈喇子醒来。 “你干嘛，按照日内瓦国际公约，就算是俘虏也要保障人权的，睡一会儿都不行啊。” 于副局长气得上前踹了一脚祁同伟的椅子，不过没踹倒，虽然是木制的，但也固定在原地，只是晃了一下。 “叫什么名字？” “祁同伟。” “你这个南方小骗子，你神气什么？有你好看的，我警告你啊，不要调皮啊。” 这时候于副局长的跟班老丙进来了，拉住了他的领导。 “喂，这位领导，我究竟犯了什么事进来的啊？ 你们还大动干戈，出动这么多人？” 祁同伟还是有些好奇，他刚落地才多久啊，连酒店门都没出，这就被警察抓了？ 就算这里治安情况不好，警方和黑恶势力蛇鼠一窝，也不能这么精准打击外地人。 “难道是要办暂住证？我早上飞机才刚落地，满打满算才十个小时，按照新版的治安管理处罚法是不需要办暂住证的啊。” 祁同伟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于副局长，他没想到到了审讯室，祁同伟还能这么嚣张，顿时想上去打一顿，不过一旁的老丙还是拉住了他，他们都是老油条。 打打没背景的外地游客，或者说本地小混混，那都不是什么事儿，只要事先摸清了对方底细就行，他们是猖狂，对老百姓凶神恶煞，对上级领导谄媚摇尾巴，但不是傻子。 眼前这小子的嚣张和平时进来的小混混大不相同，警方对小混混都有一个共同的底线，那就是对弱者吃干抹净，欺负到底。 如果小混混露出了一丝害怕，他们就会瞬间知道对方没什么来头，也没什么依仗，那只管欺负到底就是了，但是如果到了审讯室，这些嫌疑人的态度还是这么嚣张，那就得先摸摸底，万一是真有料呢，如果只是虚张声势，接下来会让他们尝到苦头的。 正是基于一时没摸清祁同伟的底细，害怕事后惹麻烦，老丙这才拦住了他的领导。 “局长，先等等，摸摸这小子的底。” 不得不说，这些基层混迹久了，又没什么背景的小警员，可比前世的程度要聪明多了，前世的程度仗着有赵公子撑腰，做事毫无顾忌，明知道大风车那个工人代表是被很多高层关注的，还是不管不顾只管自己出气。 但是真正的没背景的小警员就不敢这么做，他们都是鬼精鬼精的，他们做坏事，捞钱，懒政怠政这些都是普遍现象，但是他们不傻，不会傻乎乎招惹惹不起的人。 “你小子还懂什么新版的治安管理处罚法，你现在的行为是招摇撞骗，是刑法管的，你麻烦大了。 你们还叫了很多下岗女工过来酒店，是不是招pc！ 这个可是治安管理处罚法管的，要关上几年！” 祁同伟顿时气笑了。 “你们懂不懂法啊，首先招摇撞骗要证据才能定罪的，证人呢，证据呢，随随便便你就定罪了？ 再说了，就算是真的pc，顶格处罚也只是收容教育六个月，过去六个月至两年的规定早就在新版的治安管理处罚法里废除了。 再说，收容教育也是有条件的，是屡次被公安机关抓获，这才能报请收容教育。 初次和第二次都是以行政拘留十五日以下处罚的。” 这话说得于副局长又差点暴怒。 “你小子猖狂什么，我说你坐多久就坐多久，我说你pc就pc，我说你招摇撞骗就是招摇撞骗。 法律我说了算。” 祁同伟顿时笑了。 “那你要是这么说，你真牛，看你这样子，顶多副处级副局长，开口闭口你就是法律，那你上面还有处级，厅级，部级的，他们呢，比你更能代表法律。” 于副局长跳起来想打祁同伟，又被旁边的老丙拦住了，因为老丙被祁同伟一番话搞得彻底没了底，现在他自己也在这里，老甲和老乙莫名其妙突然走了，半天不回来，这事肯定有鬼。 要是任由于副局长打了祁同伟，后面只怕会有大麻烦，不过还是得帮衬副局长一句，不然等下迁怒自己了。 “你小子袭警总是铁打的事情，别想安稳出去了。” “按照相关规定，你们执勤要表明身份，从头到尾你们根本没说自己是干嘛的。 运人的车也不符合规定，用的私家车干公务。 那几个抓捕的人一看就是治安联防队，没有民警带队，又是违规。” “你知道个屁啊，法律是你写的啊！” 于副局长又在苟叫了。 “新版的治安管理处罚法收容教育那一块就是我负责编纂的，你可以拿一本来看看，上面是不是写着祁同伟的名字。” 这话一出，于副局长也停下了动作，有些惊疑不定得看着祁同伟。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喧闹声，一大帮人打开了审讯室的门进来了。 为首的人看起来和金新凯有点像，但是年龄大不少，有五十多，鬓角都是白发，眉目间有点像金将军。 身后跟着几人，其中一人赶紧上来给祁同伟解开手铐。 “祁专家，得罪了，得罪了，都是我们的人有眼不识泰山啊。” “没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飞机刚落地还没几小时，可能是没办暂住证。 这位领导就说要判我个招摇撞骗罪，pc罪，先坐个几年牢。” 听到这话，为首的男子目光转向这位于副局长。 第214章 突发情况三 “我是省纪委，金胜奇。马局长你们抓人到底是以个什么标准，这位同志又是以什么标准给人定罪的。 据我所知，定罪要法院判的，难道你们公安机关直接就能决定了吗？ 这件事请你们好好调查清楚，公安部的专家组成员在全国调研都没出过事，偏偏到了你们金阳市，刚下飞机直接就被抓了。 真是好效率，好手段，好治安。” 祁同伟也在旁边接话。 “金书记，我也会根据我在金阳市的见闻，将详情汇报给我们专家组组长，现任zy政法委委员，综治办副主任洪胤主任。 相信帮助zy领导会对金阳市的治安有一个全面的认识。” 这句话简直绝杀了，一旁的马局长脸都绿了，好家伙，这个报告要是上去了，他们金阳公安局上上下下都要被点名批评。 但是这位小祁专家年纪轻轻，还受了委屈，显然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直接求他的话，他们也没有什么能让对方顾忌的筹码。 只能强行上前拉着金书记的衣袖说悄悄话，只见二人在一旁嘀嘀咕咕了半天，中间甚至有几次明显的争辩，这才得出了个结论，重新回来。 金书记的脸上明显带着笑容，直接拉着祁同伟说道。 “小祁专家，我先带你回去，相信金阳市局的同志一定会有个合理的解释的。” 祁同伟见这个样子，知道他们肯定达成了肮脏的py交易，他一番装腔作势的目的也正是如此，反正又没什么实质性损失，于是不再开口，直接跟着走了。 至于一旁的于副局长，祁同伟看都没多看一眼，只是个悲哀的小人物而已。 “金书记，我的警卫员呢？也被他们抓了起来的。” 令人意外的是，于小明倒是没怎么被为难，因为审问他的就是看完祁同伟证件的老甲和老乙，他们看到了祁同伟身份证上面的登记住址，上面写着的地址是公安部的宿舍，他们认出来了，于是故意和于副局长交换了审讯的对象，到了于小明这里，又是好声好气得端茶倒水。 于小明没有被怎么粗暴对待，反而是坐着喝茶悠哉悠哉得等，这不得不让祁同伟感叹天下真是英杰无数，几个公安分局的民警都有这样灵敏的嗅觉，一察觉到不对劲，马上借机抽身离开。 祁同伟二人跟着金胜奇几人来到了省纪委这里，一脸焦急的叶标正在门口等着。 “区长，没事？” 祁同伟还是一脸微笑，仿佛刚刚是去旅游一样，拍了拍叶标的肩膀，患难见真情，今天两位下属的表现都很出色，叶标知道自己找区长汇报情况，听从指令找人捞祁同伟，于小明该动手时果断动手，祁同伟说不要动手又令行禁止。 “没问题，误会，纪委金书记都在呢。” 金胜奇也哈哈大笑。 “你们区里真是优秀人才不少啊，这位小叶同志临危不乱，一般人连纪委大门都进不来。 他先是去省委家属院没找到我，询问之后知道了我是纪委的，马上又转到这边，居然能直接电话打到我的办公室里。 这个能力，非同一般啊。” 祁同伟有些惊奇，这样的应变能力，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好好好，你们俩做得都不错，我们进去。” 几人在纪委书记四十几平米的办公室里落座之后，秘书端来了热茶。 “你们几位，不要太拘谨，都坐。 不用见外，我是你们区长的亲叔叔，你们都是他的同事，要是喜欢，叫我叔叔也行。 哈哈哈哈。” 金胜奇也乐得说些客气话，他依靠祁同伟的专家调研的鬼话，成功骗到了金阳市公安局领导的一些政治交易的承诺，接下来还能找金阳市市委领导卖卖人情。 其实也不算鬼话，祁同伟真的可以写个地方治安简单的报告，直接靠关系交到zy政法委综治办里，那到时候他写什么，可就完全无法控制了，造成的巨大后果也无法预料。 只不过那样的行为就单纯为了出气，成了损人不利己了，作为成熟的政客，就算是路边的香蕉皮绊了一跤，也能写个一千两百字论文来，搞一大堆排比句，做个花团锦簇的文章，来为自己获利。 祁同伟自然也是如此，于是当着金阳市市局领导的面就说出了那番话，给了金胜奇做文章的角度。 想到接下来能获得在本地各种政治利益，金胜奇说话自然就客气又热情，好像是真的在招待侄子的朋友一样。 “金书记，说实话，到了现在，我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在酒店里谈公务谈得好好的，就被警察冲进门抓了。” 金胜奇的笑容尬了一下，他也是这边的干部，面对本地的乱象，也是觉得十分尴尬。 “唉，你们在机场过来的时候，是不是骗了一个出租车司机说什么是警察来抓人的。” 祁同伟这才想起，那个自称于将军的憨憨小混混，那个副局长也姓于，副局长的儿子难道开出租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司机，一副小混混做派的，车里还放了一些管制刀具。” “据他们局长说，那个小混混是这个于副局长的侄子，听他说被你们骗了闯了红灯，他自己去捞出来的。 然后描述起你们的样子，就想到可能是粤东来搞招摇撞骗的南方人，他就自己想了个招。 找了一帮联防队的，把你们抓了，然后让你们为了脱罪，敲诈你们一笔钱。” 祁同伟听到这个剧本都惊呆了，这都什么想象力啊，主动抓人，然后交钱脱罪，这倒是个生财之道，各地的一些违法违纪的公安是有这么做的。 祁同伟也有些尴尬，本来以为自己靠着机制，把那个出租车司机甩掉了，反正过两天就走了，没想到麻烦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于是摸了摸自己的昂贵西装，发觉自己的装束可能是有点招摇了。 不过现在的祁同伟很洒脱，这些事情，解决了就好，相信这位金叔叔事后也肯定会通过区长金新凯给予他补偿的。 第215章 安抚工人们 祁同伟于是哈哈一笑。 “哈哈哈，看来出门在外，真的是一点都不能大意，以后要穿得低调一点了。 行事也要谨慎一些，你们俩也听着，这可是咱们三个人一起吃的亏。” 气氛充满了欢乐，金书记也重新给几人安排了招待所，找人把行李都拿了回来。 祁同伟还给黄主任家打了电话，通知他们的酒店换成了省委招待所，免得他们从那些酒店员工那里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耽误了谈判的结果。 祁同伟没有预料到，那边黄主任还真就和员工们听到了风言风语，也有人认识住在金阳大酒店的，他们就说祁同伟几人被派出所抓了，可能涉及招摇撞骗，这不懂事的小市民一传，整个事情就开始邪乎了。 一大堆人晚上都聚在了黄主任家里，听着黄主任的媳妇程会计在那边安抚呢，他们都以程会计为首，这时候祁同伟打来了电话，黄主任开着免提，大家都听到了。 不过好像还有些人不太相信，害怕祁同伟几人真是骗子，就算是黄主任说破了嘴皮，他们也心存顾虑。 程会计这时说话了。 “既然大家伙有顾虑，那位祁区长不是说吗？ 他们在省委招待所，那肯定是省委领导安排的，咱们就几个人过去看看。 就说有细节还没谈好，问问省委招待所的职工，那边的职工可都是公家的人。 总不能说瞎话了，怎么样？” 其余几人也都觉得有道理，他们骨子里还是普通的小市民，挣得少，顾虑也多，就是出门旅游，他们也要考虑生活费够不够，会不会耽误工作，所以不怪他们没有信心。 实在是他们承担风险的能力太弱了，这可是跨越近两千公里，去到南方城市创立一个新厂，完全是他们不熟悉的地方。 哪怕别人说得天花乱坠，万一去了那边，情况不顺利，他们可承担不起接下来的损失了，他们可都是拖家带口过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程会计也懂得大家的情绪，于是提出这个方案，那边指挥了丈夫给祁同伟重新打去电话，说去省委招待所谈谈细节。 “好啊，没问题，我现在和楼下说一下，不然你们进不来。 到了就报我的名字和房号，是找317的祁区长。 我让招待所弄点酒菜，请大家在这里吃一顿夜宵，东北天黑的早，大家吃饭也早，这个时间肯定都饿了。 那我就等你们了。” 这边黄主任挂断了电话，程会计和其他人也都听见了免提里的声音，于是商量好在场几人都过去。 一行人借了厂里的小面包车，直接开了过去。 到了省委招待所，开车的黄主任看见被保安拦住，还心里忐忑了一下，结果他们报出了祁同伟的名字和房号后，就拿到了通行证，车子的雨刮器上也被贴上了省委招待所的临时通行证。 这下算是打消了大部分人的顾虑，更多的喜悦涌上心头，一些工人也开始对未来畅想起来。 他们现在在厂里就直接面临着下岗，明明有着优秀的技术，兢兢业业干了那么多年，却顶不过厂长的关系户，哪怕关系户技术再差，上班再不敬业，人家也不用下岗。 干了一辈子的厂子，从前两年开始几个月几个月得不发工资，扣这个扣那个，一直到最后终于要被下岗，工人们心里的焦虑是持续了几年的，生活条件也是每况愈下。 八零年代，金阳汽车厂的工人一个月能拿一百多块钱，这个数字是全国的前列，吃喝是完全不愁的。 作为对比，当时东瓯市的国有单位一个月工资是十五块钱，粮油票也只是金阳汽车厂的三分之一份额，简单来说，就是维持生计，什么都做不了。 农民更是苦，人均分到的田地只有可怜的015亩，俗称一分半，丰年吃不饱，遇上灾年了，更是饿得发慌。 东瓯市的国有企业也是少得可怜，这才导致了东瓯市的生意人会这么多，也是全国第一个取消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地区。 当时的市委市政府冒着大不违的风险，给老百姓发出了全国第一张民营个体户的营业执照，开始放开民营经济的管束，这才给这座城市带来了生机。 而在这波浪潮中，金阳市显然是掉队了，金阳汽车的底层工人们不了解政策和形势的变化，只能看见厂子的情况每况愈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祁同伟和黄主任，程会计聊起了这十几年改革开放的进程，也是唏嘘万分。 “程大姐，黄哥，现在的金阳汽车，就是没有到最后活不下去的时候，那些掌权的管理层还是吃香喝辣。 于是他们才会做出这么多昏招。 和我一起走，我们给你们最好的创业环境，这个时代是最坏的时代，但也是最充满机遇的时代。” 祁同伟举起酒杯，众人也被祁同伟真诚的话语打动，一起举起了酒杯。 最后一帮工人都是在省委招待所旁边的员工楼住的，因为招待所的所长还是不敢让一帮喝醉的工人留在招待所的住宿区，这里住的可都是省委领导的客人，万一发生了什么，他可担不起责任。 祁同伟也表示理解，让几人安排去了空余的员工宿舍，明天一早回去。 众人和祁同伟约定，拿到下岗补偿金后，马上就整理行李出发，路费安家费这些全部新公司报销，这边倒不用担心金阳汽车厂出什么幺蛾子，因为他们这批人都是确定被下岗的，他们能找到下家，不去上访，汽车厂这里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祁同伟第二天就赶飞机走了，听说当地的公安局长还要过来道歉，不过那都不重要了，把剩下事务交给金书记自己处理之后，三人就坐上了返程的飞机。 一般人出差可能会留个一两天空闲，不会给自己太忙，不过祁同伟现在情况特殊，刚坐上常务的位子，事情还非常多，这不，李伟那边的工作就差点出了乱子，哪怕祁同伟人在东北也疯狂打电话。 第216章 应对工作 飞机刚一降落，李伟的电话又打过来了，看来事情确实有点急，无奈，祁同伟只能让其他二人也跟着自己一起回去，直接进入上班状态。 “你们俩也要辛苦一下，本来刚出完差得让你们休息几天的，不过事情有点多。 周五，连着周末给你们俩休息。” 于小明和叶标也没有意见，开车直接往区政府过去了。 李伟已经等在常务办公室门口了，见到祁同伟过来，赶忙迎上去。 “什么事情，你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等二人落座后，李伟这才把事情慢慢讲清楚，原来他分管的道路建设这一块，还是出了问题。 “你是说，给那边省道填方的渣土车，把一栋房子震塌了？ 旁边还有几栋震裂了？” 李伟慌忙点头，这还好，是白天，居民出了门，没有在家，不然很可能会出事情。 祁同伟这时也想到，现在江北新区自建房屋的情况普遍，今年开始由于市住建委统管了江北新区，所有房屋审批都要经过市里，这才刹住了车。 前几年可是随意审批，甚至自己建完了，花点钱就能去住建局找人测量一下，领个证过来，这就是九零年代的农村房屋管理，至于什么安全，标准，质量，还不在这个年代的人考虑范围内。 祁同伟知道那一片区域，也在夏桥街道的范围内，不过他们不是本村的居民，而是原永庆县山区，由于建水库移民到夏桥镇的，八零年代为了在他们的山村建立水电站，县政府放开了落户的政策，让他们全村人选了南六镇的闲置区域，他们也想选一些黄金地段，不过人家也不可能给，于是最后落户到了夏桥镇的一块农田里，县里给他们办好了落户的政策，又给他们加急审批了建农房的手续，于是整村几百人就落户到了夏桥街道来。 他们当年选的位置算得上偏僻，但是今年开始的新省道计划是直接经过他们村子内部，相当于他们的地段更好了，这也是前期该村村民十分配合的原因，但是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下一步如果阻碍起省道的施工，那麻烦就直接到了区政府的头上。 祁同伟也有些烦，事情是由多种因素相加而成的。 一个就是房屋质量是真的差，八零年代中期建的房子，到现在刚满十年，听说只是预制板加盖，还没有圈梁结构的，那个年代其实就是混凝土加砖块叠加上去，地基也不一定有多深，毕竟农民自己建房，哪懂什么安全结构。 这一家能被震塌，旁边一个村几乎都是这样的结构，是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呢，要是全村几十栋房屋都整修的话，中间花费的人力物力，又该谁出。 叫渣土车公司出掉那一两栋房屋的整修费用，他们肯定没意见，明摆着是他们的原因，不想明天开不下去了，就得出这个钱。 但是其他房屋又该怎么办呢，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现在没有多余的钱，政府也不能老当冤大头。 还有个因素就是渣土车超载实在严重，这个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整个江北新区尤其是高新区基本就是个大工地，各种大型车辆进进出出。 几次压坏了路面，但是报到上面去，又石沉大海，由于江北新区现在属于城市范围内，道路的规划和建设也要市里统一，市里磨磨唧唧，区里也毫无办法。 祁同伟依稀记得，上回抓那两个亡命鸳鸯的时候，本来特巡警大队一中队的张森直接就能抓到人的，也正是一辆渣土车不管红绿灯，直接冲了过去，隔绝了他们的视线和路线，这才让人跑掉。 这方面也需要及时整治，可是考虑到高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速度，不让人家超载也不太现实，这边催着人家建设单位赶进度，那边又严控人家的渣土车超载，现实中确实有些矛盾。 可是这方面纵容太过了，超载的渣土车已经开始损坏城市的基础设施了，那些还好说，公家自己搞定就行，搞塌了民房，这不得吃官司。 “你马上召集交通局，交警大队，规划局和国土局过来开会。 现在上午十一点，就下午两点在四楼第二会议室。” 李伟还问了一句。 “为什么叫交通局和交警大队啊，不找施工单位和房屋所有人吗？” 祁同伟看了他一眼，平时看着挺精明的，怎么到了急事面前就有些发昏，但是现在他是自己重要副手，也只能先安抚，不能张口就喷。 “先统一思想，渣土车的问题在咱们区里已经蛮严重了，找两个交通主管单位过来，明确渣土车下一步的执法规范问题。 据我所知，他们普遍超载严重，都在执法范围内，只是因为市里一直催着建设进度，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商夏桥的道路被他们压坏了多少，都是我们捏着鼻子重新花钱补的，这次要好好敲打一下渣土车行业。 吓唬吓唬他们，一是让他们超载也胆子小一点，少超载一些，不然这样的事情会接二连三发生。 你如果见过他们过磅，就会知道，一辆合法载重加上车皮总共二三十吨的渣土车，很多能超重到七八十吨。 到了这个重量，桥梁是绝对不允许上的，上去很容易塌了，低标准的道路也是开两趟就烂成破布袋。 这次狠狠抓一抓，他们赚了钱，拍拍屁股就走了，可是后面留下的烂摊子还得我们收拾。 八零年代的房子虽然没有圈梁，钢筋用的也不算多，但是十年就塌掉，原因还不是因为超载太多。 我们先内部统一思想，那些开渣土车公司的老板都在执法部门有眼线的，我们这边开完会，他们就会收到风声。 到那时候，再请房屋业主和其他几栋房屋的业主过来谈补偿，渣土车公司的老板身段会软很多。 他们宁愿把这边多赔点，也不会愿意被执法部门天天盯上，他们的渣土车只要扣押一天，损失就是数千元，还有商业信誉的损失。” 第217章 都是狐狸 “现在到江北街道买套自建房还给业主，顶多五六万块钱，夏桥街道更便宜，三四万就有了。 这笔账他们会算的，之所以你们第一次和他们协商没个明确结果，是不是因为你们就当普通民事纠纷一样调解了？” 李伟仔细一想，还真是，他还是用秦山镇那一套，找双方来讨价还价，最后两边都吵得要死，还达不成共识，这边的村民一方威胁说要去省里上访。 不要怀疑他们上访的决心，本地人非常多在外地经商的，省城里也不少，他们可不像现在的东北居民一样，害怕人离乡贱，去了别的地方怕这怕那的。 搞不好人家还有亲戚在外地城市混得很好，过去上访能一口气见到大领导，效果拔群，谁还没个有钱有势的亲戚朋友啊，尤其本地居民宗族观念极强，同村同族的人，就算是亲戚关系非常远，也有互帮互助的义务。 如果哪家的孩子在外地混得很好了，但是同村同族的乡亲找他帮忙，把人家拒之门外，那回家就会被族老们上门指责忘本。 “是啊，我还是把他们平等放在谈判桌上，按照以前农村工作的时候那样调解了。” “你看，这样就大错特错了。 首先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要明确一个原则，你首先是区里的副区长，你以后要在这里继续干活的，你就得先偏向本地居民。” 祁同伟的论调和大部分领导干部都不同，但是也有他自己的道理。 “还有一点，你是本地人，那些渣土车公司就算老板是本地人，也才一两个人是。 你不想以后退休了还被老百姓当街喷，也不想家里老人被村里其他人议论纷纷。 你站在村民的立场多一些，村民们会记得有个胖胖的副区长，对他们很好的。 他们跟领导说一句你的好，比你自己吹嘘一百句还好。 所以，以你自己的立场出发，你又没有吃渣土车公司的酒，也没拿他们的钱，那你就首先得压服了他们。 他们是生意人，生意人的思维其实更单纯，利益，利益还是他吗的利益。 这边你做出姿态逼迫他们让利给老百姓，然后那边你有机会在其他地方稍微补偿给他们利益。 这不就结了？ 不过那是普通情况，眼下我们作为区里干部，还需要提高站位，因为渣土车超载已经很影响区里的正常基础设施安全了。 这点要搞好了，其他的你得自己把握。 下午的会议，你自己主持，该怎么做，我都说过了，事后跟我汇报情况，如果你还玩不好这个游戏。 那只能说我看错了人，区长选错了人。” 说完，祁同伟拍了拍李伟的肩膀，当先走回了公安分局的宿舍。 卢强在宿舍里放下行李包，转头询问了一句。 “常务，下午真的不去参与协调会吗？” 祁同伟笑了笑。 “那你知道不，就算我不跟李伟说，他也有完整的应对方案。” 卢强还是有些疑惑。 “不会。” “你别小看了李伟，他出身基层干部的大家族，家里也有老革命老人出谋划策。 就江北新区这块土地上，他是副区长中的触手最广最深的。 所以，他知道该怎么做，也知道作为一个副职该怎么做。 他也知道，如果不一步到位解决渣土车超载严重的情况，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基础设施乃至民房被损坏。 而他现在分管这一块基础设施，交通这一块也是他分管的，如果不管好出了事，他是脱不了身的。 本地干部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显而易见，在本地发展如鱼得水，但是坏处也明显，他受各方面利益的纠葛和掣肘也更深。 可是整治这一块，要损坏别人的利益，那就会受到阻力，把问题上交跟我汇报， 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个脑袋还不够大，害怕顶不住各方面的说情，能搞渣土车公司的哪个不是社会上混得有些名声的。 李伟如果出来说自己要整治这个行业，十分钟内他就能接到几十个求情的电话，可能里面还有他七舅姥爷啊，三姑姨丈啊。 有可能他爸都打电话来求情，一点不奇怪。 而且那些渣土车的老板，都是社会上的混子转业的多，万一做得绝了，他们搞黑的怎么办？ 虽然说现在咱们江北的治安还不错，可是人家万一打擦边球呢，找一大堆老头老太太围了你的家，敲锣打鼓的，躺在地上。 咱们是公安出身的，最清楚不过混黑的人的普遍特点了，那就是他们做事下限比一般人要低。 但是如果他是得到了我明确的命令，那对所有人他都有个交代，领导要求的，我没有办法，要不你打给祁同伟，他同意了我没意见。 我猜他肯定会这么回别人的电话。 让我去开这个会，无非是因为这些渣土车公司的负责人根本不敢对我放一个屁，他们敢放个屁，分局里那么多狼狗分分钟能咬死他们。 不过刚刚他的目的确实是想让我出席下午的协调会，他自己低调做个执行者就行了，但是我明确拒绝了他。 借我的名头可以，但是我需要你独当一面，这是我的回答。 再说了，我是领导，凭什么我刚出差回来，连休息没有就要被他指挥着去干活。 倒反天罡了，应该是我在家休息，电话指挥他干活才对。” 卢强这才恍然大悟，领导们的对话中除了明面上的意思，还有暗地里的问答，如果不是跟着祁同伟到了区府办，他当个普通民警大概每天还是和以前一样，看看通缉令，给三姑六婆调解纠纷。 祁同伟也累的不行，在卢强走之前，把手机和小灵通一并丢给了他，吩咐他接自己的电话，卢强也干惯了这样的活接过通讯设备就出去了。 就在祁同伟还在补觉倒时差的时候，李伟已经在着手协调房屋倒塌的事情了。 李伟安排区府办召集来相关的单位，包括交警大队，运输管理局，国土局，住建局和市政部门。 第218章 找市里要钱 李伟思考这件事的时间远比祁同伟要久，所以他早早就思考了要召集哪些部门，可能都提前和他们的负责人沟通过了，只不过没有获得祁同伟的首肯或者完整汇报过不敢实施。 至于说直接跟金新凯汇报，他有些不敢，因为在金新凯眼里他是祁同伟提拔的人，如果擅自跳过自己的直系上司跟他汇报，只怕会多想甚至留下不好的印象。 再者，祁同伟出差总共也才三天，事情是昨天白天发生，今天祁同伟就回来了，自然要等祁同伟回来跟他汇报。 眼下有了祁同伟的首肯，那李伟自然就没有后顾之忧开始做事。 “同志们，根据上级指导精神和祁常务的指示，这次我们召开整治超限车的行动。 市政部门的同志和运管局汇报一下超限车损坏道路的情况。 住建局汇报一下这次超限车损害民房的情况。” 几个部门的负责人相继起来发言，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一情况，甚至早早就统计了数据和报表，只不过上头为了加速高新区的工期，一再催促施工单位，示意他们对这些违法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也没办法直接大力开展整治。 不过现在区里领导明确了意图，那自然一个个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本来这些渣土车公司个个都给他们上供的，抓一辆车就能罚款多少，收入多少，眼下不给拦了，那自然是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市政部门和运管局也是早就怨声载道，他们每年负责道路的养护和基础设施的钱都是有项目，有限额的。 本来这些渣土车没有超载经过，那他们能按照每年的项目上报慢慢搞钱，最主要老百姓也不会跟上头反映。 眼下渣土车频繁损坏道路和基础设施，他们上报的项目节奏直接被打乱不说，老百姓还三天两头上市里反映情况，也打乱了他们捞钱的计划，不对，是工作计划。 至于国土局为什么会过来，是因为渣土车运输的填方土，要么是山上挖的，要么是高新区里挖出来的，总要找个地方填埋掉。 运管和交警大队管的是拦车，他们管的是这个土到底哪里来，哪里去。 本来日后还有环保局会参与，不过九零年代环保局的职责还没十分明确，执法权限也模糊，很少干这一块事情。 几个部门的意思也很明确，他们也早就想管了，只不过上头压着，现在上头的意见变了，那自然要加倍得管。 会议开得很顺利，散会没二十分钟，高新区那些神通广大的施工单位老板就接到了消息，有些人迅速下发了通知，有些单位却不以为意，可能他们觉得自己背景深厚，最主要的还是利益问题。 一辆渣土车前四后八，如果只按荷载量运二十吨那一趟的钱也就大概赚个百分之二三十，这年头人工和油价并不算贵。 但是如果超载到八九十吨呢，加上车辆自重一百多吨，那这个利润就翻了几倍了，成本也降了不少，人工油价都只有算一趟的。 杀头的生意有人做，亏本的生意没人做，再说只是区政府的一次会议，能吓住谁，大白天的，江北新区里渣土车还是明目张胆得飞驰进出。 不过这也很正常，各职能局和李伟都觉得正常，人不是听话的生物，事教人一次会，话教人，怎么教也不会，就是这个道理。 第二天祁同伟一上班就开始着手处理各项相对紧急的事务，他手头最重要的当然是高新区的招商引资和投资公司的工作。 “卢强，过来。” 卢强听到老板召唤，心知他最操心的是哪一块工作，急忙催促还在打印文件的叶标。 “标哥，快点啊，老板催了，他肯定会问东北工人的事情，投资公司的手续问题。 进度表格啊！ 我先进去，你马上做好送进来。” 叶标也匆匆忙忙，嘴上还叼着一个全麦面包，这是他在国外生活养成的习惯，如果他不急着上班，那就会去吃本地的特色早餐，要是急于上班就会拿两片干巴面包，就着开水拉嗓子得强咽。 “来了，来了。” 总算在卢强推门进去之前，把还带着油墨香气，发热的报告塞到了他手里。 祁同伟接过报告，怎么还热的，但是不以为意，小问题。 “省市的审批都完成了，也确定了规格。接下来就是钱的问题了，钱肯定会稍慢，拨款都需要程序。” “卢强，你记得市财政的副局长刘浩的电话吗？” 卢强当然不记得，不过都有电话簿，是个小本子，卢强飞快翻到了市财政局的一页，给老板指了出来。 祁同伟直接挥手让他出去了，抓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拨了出去。 说起这个刘浩，是个妙人，其实是陈市长介绍给祁同伟的，让他有事情多跟刘浩交流。 祁同伟也侧面了解了一下这位干部，财政局副局长，正处级，前任审计局局长。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审计局局长居然调到财政局当副局长了，这不是个常规调动，看年龄也不是提拔的节奏，那看来就是避祸了。 毕竟审计局的职责是给项目算账，给别人算账，那人家迟早也要找你算账，得罪人是不可避免的。 陈市长也提到过，刘浩讲话很不客气，不像一般官员那样让人如沐春风，讲话噼里啪啦的，直戳人肺管子，哪怕不认识的也这样，让祁同伟不要太见怪。 “喂，刘局长，我是江北新区祁同伟啊。” 对方显然没听过祁同伟这位东瓯市的风云人物，直直回了一句。 “没听说过，直接说事情。” 祁同伟顿时有些尴尬，本以为自己的名字已经可以媲美前世的省委高育良了，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知道，算了，算了，不跟他计较。 “是这样的，我们江北新区的高新技术投资公司，这个第一期的拨款什么时候到啊？” 这时候对面明显顿了顿。 “哦，今天周四了，下周二，周五没钱拨了，周一带着明细过来，你们有批示，周二应该会到。” 第219章 老季的屁股不干净 总算听见了好消息，祁同伟也连声感谢。 “谢谢，谢谢刘局长啊” 话说到一半，对面已经挂掉了，这让祁同伟尬在原地，还好刚刚让卢强出去了才开始打的电话，不然就丢脸了。 难怪市长说他讲话不太好听，这是完全不理会别人的节奏啊。 祁同伟只能又拿起内线电话，叫包馆过来。 包馆很快也赶到了，显然是卢强叫他的时候跟他说了什么事情，有备而来，带着文件就过来了。 “常务，听说投资公司的手续办得差不多了，恭喜啊。” “坐，别客气。搞杯咖啡给包区长。” 祁同伟直接把报告丢给了包馆。 “老包，你们财政局安排一名干部，和叶标一起去要钱，就这个拨款。 这个对接的副局长说话也没个明白的。” 包馆马上就明白了，祁同伟这可能是在刘浩那里吃了瘪。 “不会是刘副局长？他就那样的，他说几号就几号，很准的，比东江涨潮落潮都准。 常务如果给他打电话了，就不用够多的确认了。 我这边安排一名科长和叶科长一起过去送材料，拨款时间催都不用催。” 祁同伟也坐到了沙发区，一只手手肘靠在扶手上。 “说来听听，这人和平常打交道的官员好像是不太一样，他连我名字都没问。” 包馆顿时哈哈大笑。 “常务不用纠结这个，我做了这么久财政了，他都不认识我，每次打电话过去，我介绍自己是谁，他根本懒得听。 见面好几次也不愿意记。 但是他记事，所以大多数相关的财政负责人都知道，跟刘副局长打交道，不用介绍自己是谁，直接说事，能办就能办，不能办那就办不了。” 正常的官员交往，电话过去，或者当面如果不认人，那就要言语里透露一点信息或者直接互通姓名，然后一阵寒暄，互相吹捧。 什么久仰大名了，高书记你好，上辈子你贪了两个亿，是吾辈楷模啊，五十几岁了还指望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跟你谈爱情，你真是不要脸啊。 然后对面的也恭维过来，祁厅长也不遑多让，找了人家双胞胎姐姐做情人，偷偷在境外生孩子，贪得更多啊，我判十八年，你起码无期。 二人互相恭维之后，然后开始带着笑脸聊事情，能不能办成吗，有些官员还要请吃按摩马杀鸡，有些官员则是政治利益交换，有些官员就单纯交个朋友，留个名片也不稀奇。 但总的来说，官场是个交际场，认人是基础技能之一，像这位刘副局长这样，不认人，只认事，属实是少见。 “那他还能当上这个副局长，也是稀奇啊。” “人家资历可老着呢，好像是某位大领导的女婿，我也记不得了，他从来也没拿这事出来说。 不过业务能力刚刚的，前任市长就让他去审计局，觉得能物尽其才，发挥他的长处。 结果前任市长也把握不住他，查出来烂账一大堆，根本拦不住他。 最后是陈市长过来了，把他调到市财政局里当副手，保留正处级待遇，但是只做一部分业务上的事情。 总算消停了，不然我们报一个项目他们审一个项目，搞得人心惶惶的。” 祁同伟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叫包馆过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包馆这人是个人精，认人比卢强还强，连底下见过一面的村干部他都能准确叫出名字，知道人家的底细，更别提市里这些领导了，祁同伟曾经猜测过，包馆晚上在家是不是没别的娱乐，专门把领导的履历剪成文件夹解闷看。 所以，祁同伟如果想要知道一个不太熟悉领域的领导情况，找机会和包馆提起一嘴，他就能如数家珍，那情报能力，堪比锦衣卫。 不过他业务能力就一般了，财政的账也是笔糊涂账，要不是里面有几个蛮懂业务的副手，金新凯也早就换掉他了。 当然，有时候一把手也不需要太懂业务，懂人心就好了，这点他倒是很合格。 祁同伟如果上位区长，肯定会换了他，整天琢磨人，不琢磨干活，这种干部不是他喜欢的。 不过金新凯不同，他好像不在意下属是这种类型，可能是有足够的自信心驾驭他们。 到了晚上，陈晋到了祁同伟的宿舍汇报情况。 祁同伟看着整理出来的一大摞文件，不由得咋舌。 “你们的调查得出，这小子就是为了过来和这个98号双宿双飞，这才花了大价钱调到江北来的？” 一个官员尤其是屁股底下不干净的官员，往往做的坏事不止表面露出来的一件，而是从一开始丢失理想信念就连环做奇葩事，这位季检察长也不例外。 “是的，他居然相信这个会所里的小妹和他有感情了，相信她欠了老板上百万，要给他打工几年才能还完。 刚开始他在市检察院上班，虽然有点小权力，但是去会所里人家还是要正常收费的，一趟几百几百的，顶人家一个月工资了。 他也受不了，于是主动找到会所老板，说他能调到江北新区检察院当检察长，这老板一听他这么说了，当然高兴。 于是答应了他，只要当上这边检察长，98号就是他的专属，每天都算她全勤，老季过来玩也不用花钱。 然后上个月真的当上了，这老小子早上上班很积极，主动做事，然后一到下午就不见人，直接跑到会所里和这个98号双宿双飞。 我们把这个98号一带过来，她对老季那是数不尽的牢骚，一打开话匣子就狂讲，连他屁股上几颗痣都倒出来了。 碧池无情，戏子无义，装能装得一个副处级干部这么死心塌地得相信她，也是人才啊。 这个98号，在老家就有老公有孩子，她老公也知道她干的什么，只是赚钱困难，就忍了。 很多哄老季的办法，还是她老公教的，真是个龟儿子啊。” 祁同伟也面带微笑。 “啧啧。咱们的检察官就这点水平吗，想好怎么跟他发难了吗？” 第220章 算计老季 陈晋听到问他这个了，也是下意识坐直了身体，这是长期和祁同伟打交道形成的习惯，谈正事就摆正姿态，也是祁同伟欣赏他的一点。 “还是很简单，安排这个98号去举报他，这老小子为了炫耀自己能耐，在98号面前说了很多机密，非常多是他这个职位都不该知道的。 可能是他的恩主那边知道的，只要这个关键人物举报他，那他在江北肯定待不下去，应该会调到哪个角落去。 这个98号也是个苦命人，不过这两年她在老季身上也赚了几十万了，够她花了。 我打算让她事成之后离开东瓯。” 祁同伟轻轻摇了摇头。 “这其中，你还要把握好度。 因为你都说了，他炫耀的很多机密是他这个职位也不该知道的，那如果让98号全举报出来，事情只怕会闹大，无法收场。 而且越是事情严重，牵连的人多，他个人越有可能只是调走没什么屁事。 不能这么搞，用对方法。 还是举报这一招，但是，做事露一半留一半。” 陈晋好像刚刚恍然大悟得看向祁同伟。 “老大，您的意思是，让98号写两封举报信，一封现在发难，里面的机密不牵涉别人。 但是足够让老季屁股上一堆shit，擦都擦不干净。 这边让他家庭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叼人，另一边让单位里知道他是个蠢货，什么事都和碧池说。 这样，市检察院的领导就会把他调走。 然后恰当的时候，爆发第二封举报信，彻底将他毁灭，同时也能获得足够的政治利益。”（有些词直接用会触发河蟹大钳子，请谅解） 其实这一套陈晋都清楚，只不过他是个聪明人，话不说满，留给领导补充，满足领导算无遗策的自信心。 祁同伟满意得点点头。 “是这样的，并不是什么时候把市检察院翻个底朝天就好的，咱们手上没有人，就算那些人都被送进监狱了，或者调走了。 上位的也不是我们的人，我们也获得不了足够的利益，有什么用。 相反，拿捏着一些秘密，在恰当的时候，你还能威胁检察院的人，为自己的案子提供方便。 任何事嘛，不要说得太明，检察院里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就会有个毛病，胡思乱想，尤其是他们屁股不干净的时候，那种胡思乱想更是挡都挡不住。 平时一个个精明的样子，找他们办个事还要被他们教训一通。 但是只要你用只有他们知道的机密稍微暗示一下，那他们个个都会怕得要死，晚上睡不着觉，谁也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有了你在一旁吓唬，他们也不敢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会投鼠忌器。 另一边，等时机成熟后，想怎么拿捏揉搓他们，那就随意了。” 陈晋还是面上有点难色，其实他不想拿捏什么检察院的弱点，这样容易让他也卷入旋涡之中，不过祁同伟的说法讲下来，显然他是没有回绝的余地的。 “行了，不用特别担心，政治嘛，本来就是肮脏的。 你就秉持一个原则，只要他们不妨碍你的工作，那你就不拿这些事威胁他们。 至于这个老季，既然我们打算搞他了，就要搞到底，按你的计划，分两步。 先赶他走，事后安排过来的新检察长一定是要你能认可的，用好这些条件，我相信以你的智慧，应该不算难。” 祁同伟任分局局长一年多，其实讨了巧，因为和他打交道的一直都是永庆县检察院和永庆县法院，后续的未成年人案子中，虽然有大部分案子被提级到市检察院管辖，但大部分事情都还是和原永庆县检察院打交道。 都是老朋友了，打交道自然顺畅，现在的区检察院里，虽然一部分人是原永庆县来的，但是大部分都是市检察院派来的，这边还是蛮吃香的。 摸不准他们的套路，那以后打交道自然会有阻碍，所以祁同伟让陈晋尽量捏好人家的把柄，公检法是一家，这不是虚言，互相之间任职交流，工作联系都是非常普遍的情况。 单位的一把手和其他部门打交道的时候，谁强谁弱，谁掌握话语权，就看个人手段了，尤其公检法三家都是副处级高配单位。 面对祁同伟他们自然是弱势，这边祁同伟还在区里负责重要工作，那边又是法学专家，甚至是法律编纂者的身份，两院的人看见祁同伟就觉得矮了半脚。 陈晋却不一样，他现在刚刚上任不久，还没感受到和两院交锋的凶险，加上他是半路出家的，对于法律不熟悉，很容易被两院的人糊弄，所以掌握了市检察院的一定软肋，对他接下来和两院打交道是非常有帮助的。 祁同伟也不打算进一步指导他，因为祁同伟自己也忙得要死，主要心思还是在经济工作上，说实话，如果到最后陈晋还是无法震慑住分局内部的人，也无法在政法系内部获得话语权，那祁同伟到最后很可能会考虑把他调走。 在一些老百姓看来，可能当局长啊，区长的领导工作非常轻松，大家都捧着说话，出入车接车送，什么事都有秘书做，做领导是幸福的事情。 但是知道内情的人绝不会这么想，在体制内也有个规律，越是接近权力，需要承受的压力越大，没有足够承压能力的人，是无法胜任重要岗位的。 在乡镇一级，能感受这种压力的只有乡镇长和书记，区一级靠前的重要常委都能感受到。 市一级和区一级区别不算大，也是靠前的重要常委会明显感受到压力。 像公安局这样的职能局，其实也是如此，一把手的局长和副手感受到的压力天差地别，因为一把手的作风会直接影响到全局的工作状态。 祁同伟在位的时候，他能顶住大部分的压力，刑侦大队办案可以肆无忌惮，因为说情的电话最后都能推到祁同伟头上，而祁同伟基本不会卖人情，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至于惹怒了说情的领导，那后果自然有当时的一把手祁同伟去承受。 第221章 推进整治渣土车 治安大队去扫黄，打击各类场所，也是祁同伟顶住各方的压力，让底下人顺利完成工作。 维稳基金缺钱了，缺装备了，也是祁同伟去各方求爷爷告奶奶要钱回来，其他副职根本就不需要动脑，每个人各司其职，把手头的事情做好就行。 但是等陈晋自己上位之后，他就发觉这个位子除了表面的风光无限，还充满了各种压力，不管是和上级领导的沟通，还是和平级部门的协调。 还是底下几个虎视眈眈的副职，他都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举步艰难。 因为他不管是个人威信，还是做事的手段，都还十分欠缺，不是他智力水平不如祁同伟，而是祁同伟前世经历了八年的副厅长，又当了两年的厅长，什么岗位都经历过了，法律法规和人情练达都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 做起事来能一步看十步，一眼就看透对方想什么，自然是游刃有余，轻松写意。 但他也给陈晋留下了后患，他的一些做法是无法复制的，陈晋做不到，底下人就会觉得这个局长对比前任差了点意思，这对陈晋个人权威的建立还是有很大阻碍的。 当然，这都需要时间让他去学习，说到底过去当消防兵当得太久了，专业型干部当久了转型做全面型干部就是需要时间的。 这边的事情交给了陈晋之后，祁同伟就打电话给了现任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李战略，先是详细吐槽了一下季检察长的奇葩事迹，然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师哥，我在想啊，这东瓯市的检察院内部是不是存在着政治斗争啊。 我以前在永庆县认识的几个检察长和副检察长都是很正派，做事很认真负责讲法律讲原则的人。 本来以为这边的检察官都是这个样呢，没想到就吃到了季检察长这个绿头大苍蝇，恶心得不行。”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马上开喷了。 “祁同伟，你是不是叫公安局的人跟踪他了！你知道这是赤裸裸的犯罪吗！ 你现在是常务副区长，不分管政法，既不是反贪局长，也不是纪委书记。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声音大到祁同伟只能把话筒拿开一米远，心里其实不以为意，没留证据就不是犯罪，再说早点告诉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擦屁股啊。 当然，这话不能直接说出来，祁同伟说出口的话就软很多了。 “师哥啊，还不是看不惯这些国家的蛀虫，司法的破坏者嘛，碰见他这样的情况，就是一名普通群众，也该果断举报。 更何况我也是一名司法工作者，这些都是群众举报的，还没经过核实。 我也没找人调查，我现在的工作重心是经济嘛。 接下来调查的事情，我不是汇报给师哥了吗，听说那名群众过两天会寄举报信过去。 我的想法是，暂时不动市检察院的其他人，维持现状，只把这个季爽调走。 然后恰当的时候，再把检察院好好清洗一遍。” “行了，你还指挥起我做事了。 该怎么做，你自己操作，我什么也没听到。” 咔嚓，电话就挂断了，祁同伟面带微笑，目的已经达到了。 打给李战略的目的就是为了兜底，也是告诉他，小师弟对你可没有隐瞒，不管违不违法，都直白告诉你，是自己人，该提拔。 第二天一早。 祁同伟就找来了李伟。 “渣土车的事情怎么样了？” 要谈的工作不少，渣土车的事情已经有营商办的人跟祁同伟汇报了，进展不错，从轻松的工作节奏开始谈话。 李伟先给祁同伟的保温杯里续上水，再给自己倒上，这才开口。 “常务料事如神，根据您的指示，交警大队，运管，国土等执法部门已经展开了专项行动。 最近两个晚上都在高新区几个路口蹲守，一旦发现有超载的，马上扣车。 那边压坏的房子也已经谈的差不多了，赔偿了现金，其他几户也谈好了，给他们重新安置到江北街道的边界去了。 他们从夏桥街道搬到江北街道，开心得很呢，同样面积的房子补差价也愿意。” 祁同伟点点头，算是肯定了李伟的工作能力。 “很好，上次说的，周边五百米的房屋也拍照存档，你得记得做。 不能疏忽了，置换过来的房屋，尽早腾空，让渣土车公司自己建个宿舍啊，办公楼之类的。 也不能一味强硬要求他们怎么样，怎么样，这一块审批给他们开个特批的口子。 但不能是民房，只能是功能用房，或者商业用房。” 获得了祁同伟的首肯，李伟也喜笑颜开，这边他能给渣土车公司锤一棒子，然后再给个枣，那也能缓和他身上的压力。 “还有，那项工作你该催了，开会催。” 祁同伟说的就是防汛抗台疏散的工作，这又是两块难题。 “常务，那边的卫星图对比已经完成了，现场也安排了国土局和住建局的干部去测量，测绘十一大队的同志也给出了专业的意见。 现在需要疏散的房屋有七间，正组织街道办的干部和他们商谈。” 祁同伟想了想。 “让人家放弃老宅，总得给人家出路，人家房子搞不好住了几十年。 空口白话让人家搬也不太可能。 这样，你去找市里沟通一下，要个政策，看看能不能挤出一点钱来。 沟通可能不一定能要到钱，这样，你写个报告，我叫金书记和区长签字。 找市里审批一下，也放开个安置的口子，那一批房屋在哪个街道，就在哪个街道找块地来，给他们一平方多少的补贴，让他们自己建。 这是消除隐患的好事，市里审批应该就是金书记批的，他会同意的。 具体的地方选址，和其他协调的事情，交给街道办。” 李伟连连点头，这种事是有先例的，消除隐患花的钱，上级不会吝啬的。 但同时，祁同伟本该一起提到滩涂上那一批房子的，却没提到，必然有他的深意。 第222章 滩涂上的困境 果然，祁同伟下一句话就是杀气腾腾的。 “滩涂上的房子，直白告诉他们，别想着补偿，自己找麻烦，还指望政府出钱安置他们，痴人说梦。 你把程序走到，让相关的职能局出通知书，然后报给区法院，区法院下达强制令后，马上强拆了。” 这批人算是激怒了祁同伟，他们不止一次到区里闹，到街道办闹，最严重的一次，直接把夏桥街道办的食堂给占了，睡在里面，还说要去京城上访。 其他领导怕这一套，怕麻烦，可能直接把他们纳入了地质灾害救援安置计划里，一起出钱算了，但是祁同伟就决定刚到底。 因为这一批房子明摆着就全部都是违章建筑，不止一次下达拆除通知书，只不过他们闹得凶，时间拖了一年多。 “常务，真要这样吗？让法院下达强制令，好像没这个先例。” 让法院下达指令，这是西方法制的一套，国内很少这么干，最起码这个年代是没人这么干的，但是，祁同伟是法学专家。 法条上明明白白规定的，就能这么干，只要是法院下达的指令，这批人上访的方向就全错了，一般要求行政部门更改行政复议情况，直接变成了需要去上级法院起诉，更改法院指令的情况。 这样的上访，直接可能会引起最高两院的关注，因为这个年代，还没有老百姓起诉政府的行为，祁同伟就是要开先例，这样才能持续让他的名字出现在最高层。 只不过他这个目的不会说出口，他说出口的永远是光明正大的为了维护法律尊严，为了维护人民的利益。 此时的李伟不理解也很正常，哪个领导不怕闹事，对一些老百姓都是采取按闹分配。 再说给的钱都是政府的钱，又不是个人出钱，不理解啊。 这就是两人的认知差距。 祁同伟的目的是把事情闹大，尽量以法律的手段开启第一次民告官，让他这个始作俑者继续在法律方面出名，为此麻烦一点完全不是问题。 李伟身为本地人，天生就害怕老百姓对他骂娘，因为他老娘真的住在本地，会听到的，他只想做给老百姓夸奖的事情，对这些麻烦事能躲就躲。 只是李伟还没认识到，接下来他还要接手更棘手的江北街道的拆迁工作，那时候他躲都没得躲，必须作出选择，做好了工作可能被老百姓骂娘，但是能稳稳进常委班子，做不好了，祁同伟和金新凯直接会把他丢到闲置部门，起码五年翻不了身。 面对祁同伟的明确指令，李伟根本没办法反抗，接下来的大会小会上，李伟开始鼓吹对滩涂上十几栋房屋的强硬拆除风，夏桥街道的干部们也没想过，这个强硬风会坚持到最后。 因为一般来说，政府会先强硬，然后再露口风出来谈判，跟菜市场卖鱼一样，少于二十块一斤不卖，结果看见顾客要走了，就降价到十五块也卖，最后烦到没办法了，十块一样卖了。 只是这一次，好像有点不一样。 一直到五月底，区政府从头到尾都没松口，眼看着雨季再过半个月就来临了，滩涂上的住户们自己开始慌了，因为他们打的地桩有些被腐蚀了。 业主赵老二正在看着自己家打下的地桩，心里懊悔不已，一旁隔壁邻居业主李老三过来串门。 “老三啊，你来看看，海砂建房子真的住不了几年啊。” 李老三看着好像是赵老二练了铁砂掌一样，轻轻松松用手指就把柱子上的混凝土给捏了下来。 他自己也心情沉重，一开始他们都没重视过这个情况，以为政府说的都是屁话，滩涂本来就没人要，是村里的集体土地，自己建房有什么问题。 头几年住得确实没问题，赵老二这栋房子已经建了四年了，他是最能感受到这栋房子的寿命越来越短了，他也是上蹿下跳最高的那个。 其他几户还心存侥幸，以为能跟普通房子一样住上几十年，老化了，或者过时了再拆掉重建，那是因为其他几户都是两年内才建好入住的，还处在安全期。 李老三也心情沉重，坐在了茶桌旁，喝起珍贵的红茶也索然无味。 “兄弟，要不我们听政府的，搬走算了，这么闹了，我们都听你的，把镇政府食堂都占了，一家子睡了两天。 政府现在一点口风都不软下来，前天我那个客户跟我说，他在区里有关系，他说副区长李伟说我们就是违章。 通知书下发到位了就强拆，连法院的文书会一起带过来，让我们起诉都没地方起诉。” 赵老二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太不公平了，我打听过了，李伟这小子给那几个街道山边的房子和秦山镇的两栋房子都是给乔迁安置的，拆迁的标准也是最高的。 凭什么到我们这里，变成了违章建筑，一平方一百块钱，我花了那么多钱装修，盖地基。 说他们的房子是因为山体移动，可能存在山体滑坡危险的地质灾害危险点。 那我们的房子呢，也是危险房啊。” 赵老二没注意到，从一开始他们和政府主张的诉求中，他们的房子是绝对安全的，是政府强行要拆他们的好房子，这是政府求着他们，应该给予最高标准的补偿。 但此时他的口中，已经承认了政府的判断是准确的，他们这些建在滩涂上的海砂房只怕没几年寿命，攻守易型，现在急的是他们了。 其他邻居也路过附近听到了赵老二的声音，其实他们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几栋房子建起来还是村里有宅基地的人，只是觉得能占便宜，就给父母建个低矮的养老房，并不像赵老二和李老三那样，建的是实打实的三层小楼，所以闹了几个月，他们是动力最不足的人。 当天下午，就有三位老人，他们是两栋海砂房的业主来到了夏桥街道，找到了经办的干事。 第223章 瓦解钉子户集团 几位老人在街道办里是又卖惨，又哭诉，他们现在也知道滩涂上的海砂房住不了多久了，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多要点钱。 “领导啊，我们也不想住海砂房啊，房子在滩涂上，一涨潮就受潮，家里放点粮食都发芽了。 现在门口的柱子都能用手捏碎了，实在是不敢住了。 政府能给多少钱，就当可怜可怜我们这些老家伙。 山边那些房子，那么旧了，都能给市区里的标准，我们也多少加点。” 祁同伟从头到尾和李伟说的是顶多一百块一平方，按照违章建筑赔偿，但是李伟自己和相关部门还有夏桥街道的主官们商量后，又挤出了一百五十块一平方。 相当于总共两百五十块一平方的补偿，按照他们的说法，是主动配合搬迁的，能拿两百五，被动拆迁的，只能拿一百一平方，甚至是不给。 三位老人经过讨价还价两个小时才签署了协议，拿到了一平方两百五十块的补助，这让 他们感觉已经比其他人占了便宜，其实他们也不算亏，海砂房的建筑成本本来就比正常房子低。 加上滩涂上的土地是搞来的，对外他们宣称建筑成本每平方四五百块，但实际上他们也就花了每平方两百来块，几位老人拿了现金喜笑颜开得回去找了子女帮忙搬家。 这消息可算是背刺了李老二为首的钉子户团体，他们内部人心顿时不稳起来，一些住户本来就觉得不安全，把房子留着，只让老人住在里面，必要的时候抵抗强拆。 老人们也是有朋友圈的，十一栋房子现在有两栋已经被政府收走了，两天内挖机就开了过来，在场的城管局拆迁队员先是帮助老人把最后一点行李搬上了车，然后拉起警戒线，开始拆除房子。 具体的工作，到了祁同伟这个级别，就不会过多得问了，此时他的工作重心在投资公司上面。 投资公司按照他的规划组建了起来，市里派了不少人，不过祁同伟并不在意，总经理是金新凯，副总经理是他，谁不听话赶谁走，相信是没人敢有意见的。 “叶标，去叫办公室那几个年轻人把横幅挂起来，请的那几位迎宾小姐门口站起来，今天的揭幕仪式市长会亲自过来。 你那边的接待工作做好准备了，跟市府办联系了没有，市长还有多久到。” 下属们也习惯了祁同伟说话跟连珠炮一样，几个问题连续问出来，要做好他的下属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反应力差一点的干部都会直接磕磕绊绊讲不出重点。 “现场都安排好了，我请了区府办策划活动的团队，那几个礼仪小姐是东瓯大学请来兼职的，形象都很好，还都是历史系的，联系方式和其他信息在这个本上。” 祁同伟听到后面感觉不对劲了，拿起本子敲了叶标脑袋一下。 “给我拉皮条呢，还联系方式，谁关心这个了，学点好的，女大学生会历史有什么了不起，哪个蠢货官员还会被这么明显的陷阱骗啊。” 叶标被教训了也不生气，他国外长大的，性子就是开朗，有时候主动和领导开玩笑也能开在点子上，缓解气氛，区府办的其他干部就不敢在祁同伟面前多说一句，都是说什么干什么的，也可能是叶标和祁同伟一起经历了在金阳的囧途，关系更近。 “市府办都联系好了，还有一小时市长过来，要不要再确认一下路线？” 祁同伟看了一下叶标做的路线表格，招呼了卢强过来，他也忙的头昏脑涨的，满头都是汗的。 “卢强，你派两名精干的年轻干部，再把市长要走的几家联系一下，施工工地有没有做好防尘措施，安全帽这些准备好了没。 这家工厂的基本安全生产都做到位了没，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把车间清理好，市长看不满意，就停产整顿。 剩下的人先把这边布置好，电视台和报纸的人过来了也要安排接待，看看他们拍的照片。 媒体的红包你准备好信封，普通工作人员五百，采访主播一千，不能小气了，晚上吃饭也安排好。” 祁同伟这边安排好，那边市府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市长十五分钟后到，已经在车上了。 祁同伟赶忙叫齐投资公司的职员们，加上几个职能局的负责人到楼下站着迎接。 至于今天为什么区长金新凯不在，当然是因为他去了京城开会，他的职责是联络上层政策，具体的事情是祁同伟负责。 而市长点名要参加投资公司的挂牌仪式，祁同伟也就安排区委区政府的其他副职各司其职，没有让大家都放下手上的工作过来。 过去汉东省的一些地方政府，如果上级领导过来，他们会抛下所有的工作，整个班子的人过去搞接待，排队赔笑脸，实则完全没有必要。 上级领导过来视察的目的是为了督促工作和矫正工作作风，把接待当成一切工作本来就是本末倒置。 但是这么大胆的布置，祁同伟还是亲自和市长汇报了情况，得到了陈光伟市长的大力表扬，不然其他副职只怕心里也有芥蒂，干嘛，市长过来视察不让我们过去，是搞排挤啊。 不过获得了市长的首肯之后，其他副职也老老实实各司其职，在自己岗位上做事，这边的接待主要由祁同伟负责。 等了十分钟左右，卢强从一旁小跑过来。 “车队来了，到了路口了。” 祁同伟闻言马上站直了身体，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襟。 考斯特大巴很快就停到了祁同伟面前，一行人迎到了大巴的门前。 市长陈光伟当先下来，笑吟吟得和祁同伟握手。 “祁区长，看来你是听进去了我的指示，在场真的就你一名班子成员啊。” 旁边的干部听到，顿时心头一紧，这市长到底是高兴呢，还是敲打呢。 祁同伟心里有底，确认了这一步是正确的。 第224章 市长突然视察 祁同伟双手交叉在肚子前面，微微弯腰回答道。 “市长，我们班子的成员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各司其职，完成市委市政府交办的任务。 也是随时准备应对您的检查嘛。” 市长陈光伟连连点头，心情看来不错。 “哈哈哈，说得好，搞个视察嘛，就是要看到真实的情况，每次都大部队争先恐后得站着，又不是阅兵。 区里那么多工作，一个个不去好好做，都聚在一起，打拳呢。 行了，走，去看看你搞的投资公司。” 市长带来的人也不算多，却都是点子上的重要人物，有市府办的几个人，还有市里几个重要职能局的首脑们，还有计委的主任。 “好的，市长，这边请。” 卢强安排的几名年轻干部早就在点位上做好准备了，将市长要看的资料准备好了，投资公司的大厅也是这个年代少见的高科技感装修。 巨大的地球仪在大厅中间，还有各类本地区的产品样本摆着。 市长来到了大厅，看着摆在大厅里的各类样品，向祁同伟询问。 “市长，这就是最新的数控机床模型机，这件是动不起来的，不过他们企业里已经开始销售了。 这个精度现在是全国领先的精度，只比德国进口的机床要差了一个代差。 模型是一样的，您看，这个门一关，就能进行精密的操作了。 像这些模具，都是能用这个机床进行加工，不过加工这些模具，用最原始的版本就行了。 用这个新机器，完全是拿大炮打蚊子。” 市长也被逗得哈哈大笑。 “说的好啊，拿大炮打蚊子，浪费资源啊。” 祁同伟带着陈光伟转了一圈，其实样品还很少，因为投资公司投资的企业也就几家，澎湃装备制造是目前最拿的出手的了。 “你们做的很好，接下来市里也会大力支持你们。 上次你们汇报说的功能车厂，已经到哪个阶段了？” 祁同伟赶紧让叶标上前回答。 “市长，我们的功能车厂已经初步领取了营业执照，选定了建厂的地址。 几名高级管理和技术人员已经从金阳市飞了过来，下一步还会有大批员工过来。” 陈光伟听到金阳这两个字，伸手打断了叶标接下来的话。 “你们这批人，不会都是金阳汽车厂里挖过来的？ 上回就有领导给我打电话了，说我们做事不厚道，还去他们的地盘搞事，把他们公安局长都搞去坐了冷板凳。 小祁区长，不会又是你搞得事。” 祁同伟赶忙上前否认。 “不是呢，市长，这批工人都是自己找上门的，他们是金阳汽车厂出来的不假，但是他们都是被下岗的工人。 本来就失业了，刚好看见我们的招聘启事，就联系了我们。 至于他们那边公安局长被免职，那我们更不知道了，听说他们治安很差，可能因为工作没做好。” “你啊，你，真是个滑头。 不过你说得对，市场有供需，他们不要这些技术工人，我们需要，那就怨不得任何人。 早点把框架搭起来，你们用点心。 还有你们，江北新区的一些新政策新做法，你们要学到精髓，能全市推广的，研究研究，下一步全市推广。 对了，接下来不去企业了，去你们高新区转转，上次你提出的，把各类行政审批集中在一起。 现在那个行政审批中心怎么样了。” 陈光伟这一招可是打了祁同伟一个措手不及，这个行政审批中心才刚刚草创，还只有一半的职能局派了临时工过来，现在用着一个区里的小楼搞着简易版的。 祁同伟心里的高大上行政审批中心还在建设当中，这个计划甚至还没怎么上报，只是小范围和区里职能局讨论了一下。 “市长，那个行政审批中心还只是个概念，我准备放在旁边这块地上，建一个大型的政务中心，让全区的市民都到这里办事。 现阶段还只有以前江北镇的一栋公安分局户籍科的小房子里，公安，交警，消防和安监局派了几个人在里面办公，要去看看吗？” 此时祁同伟也很忐忑，这一块工作最近不被他特别重视，虽然开会提了一句，但是只有他的老单位公安分局马上行动起来，找了户籍科的小楼，并让交警消防和安监局几个单位派人带着部分审批职责过来办公了，大部分事情还都是各职能局自己在办。 其实还有一点是阻碍，包括公安分局在内，国土局也是分局，住建局也是分局，运输管理局也是分局，非常多的职能局都是市里直管的。 虽然祁同伟的个人威信足够，但是这件事他自己没有足够重视，这些职能局又受市局的直管，要做出一些改变也不是他们自己就能做主的，这件事就几个月拖了下来。 不过眼下市长要求过去，那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祁同伟也急的直冒汗，可是这么多人看着，他也只能强装镇定，坐上车带路过去。 “陈晋，户籍科那栋楼情况怎么样了，上次只听你提了一句，有几个部门入驻了，情况怎么样啊。 现在市长说要过去看看，已经在路上了，五分钟就到。 唉，做什么准备都来不及了，反正这项工作我们还没正式上报的，也没发文件，只是初步在会议上提了一次。 其他部门也都没开始配合，只有咱们公安分局主动干了，应该不会批评。 你先过去，我们可能比你还快一点。” 户籍科的小楼就在江北街道，离高新区这边很近，转过了两个街角就到了，祁同伟说五分钟还是客气说法了，实际上三分钟就到了，几辆车在路边停下，一行人一拥而下。 市长陈光伟首先就看到了路面有点破损，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小水泥块，然后往远处看了看。 “同伟啊，过来，你们区里高新区附近的街道好像路况都不算好啊。” 祁同伟趁着这个机会，赶紧上去诉苦。 第225章 市长重视的工作 “市长，主要是高新区的建设施工期限比较紧，附近很多渣土车和其他工程车超载。 导致了附近大部分路面都损坏，几周前我们刚和各执法局开了会议，要整治超限车辆。 那边和那边的限高栏都是刚做好的，暂时限制渣土车等工程车出入城区部分路段。 这边源头限制了，这才能把路给补上。” 市长也点点头。 “一边催促工期，一边又发生各种乱象，这其中也要找到平衡，而不能为了工期一味得纵容他们违规行为，不止是渣土车，其他安全隐患也要规范起来。 这点上，你们做得比一些区县好。 这里就是你们的行政审批中心啊，是叫这个名字。” 几步路就到了户籍科小楼前面，这是一栋两层的小楼，一楼大厅摆放着户籍科的窗口用具，一旁多出来的三个窗口各自归属一个部门，只在玻璃上面贴了几个大字，交警大队，消防大队等等办事窗口。 陈晋也刚刚从外面进来，小跑了一段路，看着脑门上都是汗的，挤到了祁同伟身旁，祁同伟示意陈晋上前介绍情况。 “市长，这几个窗口目前还都是我们公安分局内部的部门，旁边这个是安监局的。 我们把大部分审批程序都摆在了这里。 老百姓可以在这里办理户籍相关的手续，比如领取身份证，那个房间是拍证件照的，也是我们的辅警在里面拍的，一些出具的派出所证明也是这里打印的。 然后这边是交警大队的办事窗口，可以办理一些交通事故的责任认定，还能扣分。 这边是消防大队的窗口，我们把审批消防手续的窗口放在了这里一个，当然，原单位那边的窗口都在。 也是为了方便群众，这是祁区长的指示，让我们不要一股脑把窗口都塞过来，原先的单位也要留着窗口。 很多办事群众还不知道这里，为避免他们两头跑，两边都留有窗口。” 市长陈光伟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 你们这个创意非常好，这里的打印机也是统一管理的。 我就听说过某些部门门前的打印店，年收入比一些小企业还多。 一张纸复印都要五毛钱，打印图纸起码一块起步。 这么多职能部门，每个办事处都有各自的乱象。 像你们这样集中起来，就能消除很多奇怪的现象，比如这个打印机。 祁同伟，你们这个事情，尽快做成正式的报告，报到市里，还是你们江北新区做试点。 把区里所有职能部门的办事处都统一集中起来，像一些企业办事，提供一站式服务，一个大厅能办所有的事。 这样能极大提升工作效率，就从你们公安分局这个户籍科小楼开始，你们给全国的政府办事机构都提供了样板。 好样的。” 考试得了高分，祁同伟顿时高兴起来，看向陈晋和公安分局的其他人也连连点头。 还得是自己兄弟好，这边自己还没重视起来，文件都没发，他们就优先开始了试点。 在场电视台的摄像头一直都看着几个窗口，看来这次会出名啊，想到这里，祁同伟悄悄拉直了一下衬衫。 等市长走后，祁同伟开始重新思考这个行政审批中心的事情，说实话，他虽然有这个心思把审批程序整合在一起，但目的还是为了高新区的企业入驻。 后世也是江东省首创的政务服务中心，不过在汉东并不是特别流行，这样看来，市里如果统一出台文件，那硕大的行政审批中心就能在高新区快速建起来了。 届时能把各类对企业和对个人的行政审批程序时效压到最快，也算是一大政绩，招手叫来等在旁边分局的负责人们。 “同志们做得很好啊，我只是在大会上简单提了个想法，连文件都没下来，咱们兄弟们就马上自己做起来了。 在市长面前给我好好长了一波脸。 好，事情做得好，一定有奖励。 陈晋，下午我批个条子给你，下半年区里给你们增加维稳经费，不多，两百万。 好好鼓励鼓励咱们户籍科的同志们，我先走了。” 祁同伟带着区府办和投资公司的干部们又风风火火走了。 准备了很多视察的点位，最后领导却只看了一个，自己逛了一个，这都是接待人员很经常发生的，对他们来说，没有来其实是最值得庆幸的，接待领导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有压力的。 “常务，下午还回区里吗？” 祁同伟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不回去了，先在投资公司这里办公，你把公安分局那个批款的条子做好，我签了之后，你让公安分局的林佳过来拿。 另外，打电话叫包馆和李聪过来。” 卢强心知是讨论行政审批中心的事情，领导看过了，表扬了，觉得不错，那你下一步就要大力推进，等领导下一次过问的时候，他就能看见实实在在的变化。 许多干部之所以掉队，就是对领导重视工作的理解不同，加上机关内的通病，大家都懒懒散散的，做事懒政怠政才是基层的普遍现象，大家都懒习惯了，面对领导重视的工作，还是抱着过去一样的态度。 还是举上次提过的例子，祁同伟某次看见下面街道某个路灯坏了，迟迟不修好这样影响不好，随口和街道办主任提了一句，然后他转头忘了，结果过了几个月，他又想起来了，找来区委督查室的干部一问，马上就知道了该街道办没有当回事，路灯该坏的还是原模原样，旁边的道路坏了也没修整。 那在祁同伟的心里，这个街道办主任对领导的意见不重视，对老百姓反映的情况也不重视，得过且过，于是下一次换届本该他上位做党工委书记的，祁同伟当场就会提出反对意见，因为给他的印象这人就是混日子想按部就班。 同理，祁同伟自己也是如此。 第226章 大力推进行政审批中心 此时祁同伟面对的情况也是如此，市长都表明喜欢这项工作了，觉得做的方向正确，那马上就要做足姿态，等领导下一次过来的时候，就是富丽堂皇的行政审批大厅了。 包馆和李聪很快赶到了投资公司的大楼里。 “常务，这里的办公室可比区政府豪华多了。” 祁同伟不以为意，区政府的楼虽然老，办公桌也是一写字一个坑，只能在上面垫块大玻璃，但是那边才是真正权力的所在，这里虽然富丽堂皇，却是个企业。 虽然环境好，空调都是进口的，但他又不是贪图享受的人，贪图的是那无限大的权力。 “这些不重要，刚刚你们过来前了解过了没，市长特地去了公安分局的那个小行政审批中心视察。” 一般来说，领导急招，肯定是有特殊的事情发生了，正常的干部肯定要利用好路上这点时间，找区府办或者领导的身边人咨询情报。 同志们如果有机会进区委办或者区府办这样靠近权力核心的机构，尽量不要错过，对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在这里就是寻找政治资源的最前沿阵地，哪怕最后服务的领导没有一步登天上去，在这两办里，也能接触到全区或全县最高端的人脉，多少职能局局长或者乡镇一二把手要找这里的人拿消息，留下了人情，日后上不去也能有机会成为一条地头蛇。 再次举个栗子，某次教育局长线上出了事，祁同伟很生气，打算叫教育局长过来臭骂一顿，然后事后弥补，这时候如果教育局长和区府办服务祁同伟的某位科员搭上线了。 提前知道了出了什么事，想好了应对措施，搞不好还有功无过，那这位科员如果想让自己孩子进个重点中学，只需要一个电话。 包馆和李伟肯定也有类似的眼线，不过祁同伟根本不在意这些，具体的事情还需要他们俩去做，他们多些思考的时间也是好事。 “常务，既然市长特意视察了这项工作，我想我们区里必须摆出积极的姿态。 那边的文件要先拟好发文，然后让相关职能局都派人进驻，这个新场馆的建设也需要加速了。” 老生常谈，毫无新意，包馆做事还是一如既往得保守。 “李聪，你的意见呢？” 李聪看了眼包副区长的表情，可能觉得他对常务的心思还不够了解，思考了几秒后直接开口。 “常务，我觉得我们要尽快出成绩，我想直接把我们高新区管委会刚建好的那三栋大楼拿出来一栋，直接把行政审批中心建在那边一楼，上面照常办公。 这样的话，现在的装修再简单加一点东西，一个月不到我们就能有一个很漂亮的行政审批中心。 这边在建的大楼，改成原先预定入驻那边的职能局，市长的亲自指示，我们必须要尽快拿出成果。” 这就是水平的差距，李聪这年轻的脑瓜子明显比包馆这保守的会计思维要好用，做事就是要大胆。 要是等这个在建的大楼搞上七八个月，这项工作可能就被市里其他区抢掉先行的功劳了，必须要一个月内搞得漂漂亮亮的，然后请市长过来看看变化，才能显出他祁同伟做事有态度，有能耐。 “我和区长商议一下，直接把三号楼整体拿出来，上面职能局办公，一楼的东面做政务服务大厅，专门面对普通市民办事。 另一边做行政审批中心，专门对企业法人服务，中间连同。 便民设备也加上，空调这些都配上，装修不用大改了。 多搞些便民标语，指导群众办事的指南在墙上，投诉的窗口也设置一个。 这件事，李聪，你主抓，有事情和包区长汇报。 我反正只有一条要求，尽快搞出成绩，加班加点也无所谓。” 祁同伟当场就做了决定，李聪的提议也是他的想法，既然上级领导重视，那就必须要果断点，加快动作，哪怕是暂时挪用在装修的新区委区政府大楼也在所不惜，何况新大楼有四栋，那一栋三号楼本来就是给各大职能局用的，楼下几层全改造了开放给市民办事，楼上照常让各职能局办公。 在建中的这个大楼还能有其他的用处，从这一点的思维上，李聪就摸到了祁同伟的脉门。 很多事祁同伟可以不在乎，也不像某些领导那样，对一些工作执着拿权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利或者就是享受追捧的感觉。 祁同伟重视的就是成绩，而且还是直属上级领导重视的工作项目，这一点是不难看出来的，祁同伟平时穿着名贵的西装，戴着劳力士，但是对于老板们甚至下属的吃请是一概不去的，也几乎没有听说祁同伟和哪个老板私下里有来往。 而这么年轻就能登上这个高位，这一切的特点总结来，祁同伟是个家境很好的富二代或者官二代，他不在乎钱，在乎的是政绩，在乎的是自己的仕途。 包馆毕竟是做会计做久了，什么事都以成本出发，既定的大楼要改用途，改装修，他几乎几秒钟就能算出区政府亏了多少，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对。 李聪却知道祁同伟才不在乎这一点增加的成本，钱要花得有价值，该花钱的时候就要果断，这才是一把手正确的思维。 这一套套用公司上也是符合逻辑的，一个公司如果是财务上位了，那接下来一大串举动就会彻底打破整个公司的生态平衡，因为财务对花钱更敏感，更有控制欲，不可避免就会损坏到相当多的既定利益。 当惯了一把手的人做总裁，他们会对一些适当的开支网开一面，比如员工们的零食，偶尔员工的缺勤，一些成本上的误差，只要还在控制范围内，做惯了一把手的人是可以容忍的，为了一些项目不计成本，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财务就很难理解，所以，如果同志们发现哪个公司是财务上位的总经理，或者其他称呼的一把手，那尽量少接触，会过于不近人情，过于机械化，导致长久不了。 第227章 有人拦路告状 这一正一反的意见，也让祁同伟见识到了包馆的极限也就是副职，要是让他做了一把手，只怕会是个灾难。 等二人走后，祁同伟抓起电话又打到了京城，详细叙述了一遍事情经过之后，祁同伟还是汇报了包馆和李聪的回答，没有主观表达自己的意见，只是由金新凯自己去判断。 “老包这个胆子，还真是大不起来，做事说话都有一股小家子气，管钱还真是合适。 其他工作我回去之后，尽量不分给他了，现在的新区需要锐意进取的干部。 他管管财政局就很好，做个胆小的会计，他还能守住钱。” “是的，我也赞同，不过李聪的表现也出乎我的意料。 我把这一块交给他了，尽量让他去干，每周我会督促进度的。” “嗯，虽然年轻，但是其实他已经上班五年了，副科级都快两年了。 说起来他的故事还真有点意思。 只管大力支持他，要是能成事，给他加加担子也不是问题。 我们只要盯成果，中间监督过程，至于他爸爸是谁，亲戚是谁。 都不在我考虑范围内，能做好工作，就是好干部。 包馆那边，我回去会跟他谈谈，少插手工业其他事情，让他专心管好财政局。 一个月能出成果最好，过几天我回去马上要去看。 你也多盯盯这边和投资公司，防汛抗台的事情，让李伟多参与。” “是，我明白，那水电站的事情，上次你说去水利部找朋友问问，有眉目了吗？ 这东西我让水利局的人去勘测了，他们说下周给我计划。” “说到这个啊，还真是有点眉目了。 咱们市里的水平还差得远了，我找了水利部的朋友，他们直接给了我几个备选的模型，过两天他们直接来东瓯看实地。 你做好接待啊，都是技术人员，要好好招待。 从来都是下面费劲千辛万苦做好方案，让上面的老爷们审批的，这次我朋友直接拿出了其他省市现有的方案，他说看了我们的地形后，稍微改一改，就能直接用了。” “那可太好了，效果高到这个地步，也就是哥你的人脉了，要是本地官员过去，不知道要求爷爷告奶奶喝吐多少趟，才有人家一句话。” “唉，别说了，我也就这点优势了。 本地那些区县长，其实能力也不比我差，只不过他们没我这个家庭氛围，没我这个。 不说别人，就连你的能力实际上都比我好。 要抱着谦虚之心，互相学习。” 听到后面几句话，祁同伟有些惊讶，因为很不符合金新凯的人设，他自己哪会想这些啊，目中无人才是他的本体，肯定是在京城被长辈教训了。 开始不伦不类得接收其他理论了。 “哥，你是不是喝多了啊，这都不像你说的话。 整个东瓯市那些领导，我们接触过的，不少都水得可怜，你的能力比起他们来说好多少倍了。 虽然比起我是差了那么些许啊。” “好了，别贫嘴了，回去干活，还有啊，过一个来月就要高考了，马上又中考。 这一点，你帮我开大会布置下去。 明确一点，把高新区的施工停五天，中考时候也停五天，路上不得鸣笛。 还有其他一些布置，这个会马上要开了，事情分管的副区长会交代的，你要代表区委区政府发言，定调子。 时间就在明天上午九点半，别忘记了，我让吴旭策跟你联系。” 祁同伟有些急了，金新凯的出差时间有些久了，已经四天了，看这语气，还要几天，等着他签字的文件已经堆成山了。 “哥，你还不准备回来啊，那么多事情等着你呢。” “烦不烦啊，过几天会回去的，水利部和计委不需要我去跑吗，真是的，那些文件你签签掉算了，让我轻松几天。 顶多三天，最多三天我就坐飞机回去。” “嫂子还在东瓯，哥，你不会是在京城享受自由去了，难道你在外面养了？” “胡说什么呢，没有她在身边唠叨，我当然爽了，本来工作压力就大，每天这么多事要思考，要处理。 还不能享受几天假期吗，你别说漏嘴了，我多留几天是为了水电站的项目。 记住啊。” 祁同伟晚上基本没有应酬，因为都不去，躲在公安分局的家属楼里看电视，公安分局的干警们也早就知道了领导是什么性格，不喜欢在家的时候被打扰。 住在他这一层的也都是党委委员，是的，自从祁同伟常住公安分局家属楼开始，很多党委委员即便外面有房子，也喜欢重新搬到家属楼去住。 知道祁同伟不喜欢下属到他家里打扰他的生活，大家都学会了在楼梯口等着祁同伟上下班。 这不，此时他就被截住了，一个年轻的民警站在楼梯口，看着祁同伟从外面回来。 “局长好。” 祁同伟没放心上，只是随口回答了一句，忙了一整天，他也很累了，就想回家看几集葫芦娃就睡觉。 结果却被小民警拦住了。 “什么事？” 祁同伟也不生气，看着样子就是越级告状了，他就算有气也不会对小民警发，等下把党委委员级别的副职们叫过来喷就行了。 他们才是直接和祁同伟有上下级关系的，普通民警说是在祁同伟的领导下，但实际上人家也是独立的个体，跟他们置什么气，人都是有尊严的，再是领导也得尊重别人，大家都是一条命，激怒了下面不熟悉的小民警，人家拿枪跟你拼命怎么办。 分局的副科级以上干部或者党委委员们他们命运是掌握在祁同伟手里的，受利益相关怎么喷他们都会受着。 “局长，我有情况要反映。” 祁同伟看了下左右，已经有人探头探脑得看过来了，搞不好这事没两小时就会被全分局知道，只能招招手示意。 “你到我宿舍来再说。” 小民警跟在祁同伟身后，来到了祁同伟的宿舍里，楼下的于小明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消息，正在飞速赶来，他才刚把祁同伟放下，还没开出家属院大院。 第228章 村霸 等于小明跑到楼上的时候，宿舍的门大开着，小民警正忐忑得坐在待客沙发上，手里还端着祁同伟泡的茶。 祁同伟则是拿着小民警写的举报信，正在书桌旁仔细看着。 于小明进来先是瞪了小民警一眼，然后示意他把枪交出来。 小民警看见于小明这个分局第一高手在，本来心情就忐忑，直接把枪交了出去，这年头民警下班带枪回家不少见，也没有明确规定说不行，加上社会整体治安算不上好，祁同伟也就没有特别限制这一条。 “你这个事情，跟你的直属领导汇报过了没有？” 小民警低着头。 “说过了，所长让我不要多事，人家如果有犯罪就抓，没有就不要啰嗦。” 祁同伟看着举报信，还是挠了挠头，有些烦恼。 让时间回到半个月前，小民警郑义就是那位去祁同伟面前告状的，此时正在江北街道郊区某村内走访。 他正和搭档以轻松的心情走访，江北新区相比起市区其他辖区治安好了不少，考核的奖金也更多，加上这边经济越来越好，不少其他县区的民警也希望调过来。 “老钱，你说那边工业区路口的小店里那些赌博机，是不是都是咱们所的人放的？” 这位老民警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那你说，那一块是不是我们地盘？” “是啊。” “那就对喽，其他人的赌博机如果按在那里，你说治安中队的人会愿意吗？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报警人说的地址是这里，玛德，江北镇还有路况这么差的村子啊。 咱们区不是最有钱了吗，这个路况，让我的车都爆胎了。” “那咱们回去不是要被所长叼死，车里还有备用胎和千斤顶，我们自己先换上。 回了城区里，我找我表弟的修车店先帮忙补个胎。 不过我刚刚看了一下，那个口子挺大的，补不了换胎就麻烦了。” “补胎只要几块钱，换胎就得几百了，这一顿叼是免不了了，你是小年轻，新警察，所长不会对你太凶的。 我就惨了，他说上半小时不带重复的，上次那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就刑侦中队的那个，二十几岁人了，被所长骂哭了。” “我也听过，我也听过，他也挺惨的，蹲个对象蹲到半夜了，居然顶不住瞌睡，让人把证物给偷偷丢在草丛里了。 搞得全所几十号人在那里打着手电找到天亮。 他不挨骂就奇怪了。” “哈哈哈哈，行啦，行啦，赶紧完成任务，我们快点回去，你负责搞定轮胎。 要是换不起来，我去挨骂，行了。” “好的，师傅，保证完成任务。” 二人嘻嘻哈哈来到了村庄里，很快就找到了报警人。 出乎二人意外的是，不像其他江北街道的村庄，这里出乎意料得荒凉，没有遍地的小作坊，也没有各种自建的别墅，也少见桑塔纳等等车辆，就好像这个村庄与世隔绝了一样。 要知道，江北街道现在可是出了名的富裕地区，哪个村镇没有自己的产业，做童装的半个村做童装，做鞋子的家家户户都做鞋子，自己的房子稍微一改，就能变成一个小作坊工厂，一年的产值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都不在话下。 有了钱之后，这些小作坊老板就会买下几个工业区里出售的厂房，钱少的就买一层，甚至半层，开始规模化生产。 钱多的，如绿螳螂鞋服就能买下几栋厂房组成一个小园区，产值数千万甚至过亿都不是问题。 在这样经济快速发展的江北街道，居然还存在这样一个荒凉的村庄，实属罕见，如果说是在秦山镇这样的山区乡镇，那还能理解，不过二人是来处理警情的，不是来探访经济发展的，所以没有过多的想法。 二人来到村庄里，顺着门牌号找到了报警人的地址，报警人是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一只手上绑着绷带，另一只手还握着自制的土猎枪。 “老乡，你干嘛，咱先把手里的枪放下好不？” 老民警赶紧上前劝阻，他用的本地话，报警人也动摇了，把枪托朝外递给了老民警，这几年警察的名声还不错，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选择报警，而是自己上了。 “小郑，把铅弹卸了，放到屋里。” 老民警这样下令，郑义有些不解，为什么不收缴猎枪，这几年管自制枪越来越严了，按照局里的政策发现就要带走的，不过他十分信任老民警，于是还是没反驳服从了命令。 “老乡，你把事情好好跟我讲，我们警察会给你做主的，你自己拿枪和别人冲突，会出人命的。” 报警人此时也总算松下了一口气，他也不是和外界毫无联系的，这几年全市都在大发展中，哪个村没有外出经商的人，他们村里人走得更是多，就是因为某些事情。 经过报警人磕磕绊绊的叙述中，二人总算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个村子不是一个单独的行政村，而是一个偏远的自然村，行政村是有单独的党支部和村委会建设的，江北街道也会直接派驻驻村干部过来。 不过自然村就不一定了，这里人口现在少得可怜，只有几户人家了，大部分人都搬到了江北街道城镇的区域，或者本村归属的行政村里，这才导致了他这个自然村，甚至没有修路的钱。 虽然说区里给每个村都有修路的规划和钱，但是也只是下拨到行政村，很多自然村都自然消亡了，只剩下少数老人守着老家。 不过如果城市规划到了这个范围的话，那很多年轻人就会搬回老家，不管是日后拆迁的利益，还是作为郊区搞些工厂之类的，只要有经济利益，人就会自然聚集回来，眼下离开，也是因为这里距离市区太远，道路规划又不好，见不到经济利益。 可是留在此地的老人们，却没有享受到应有的宁静，因为此地有个村霸。 “村霸？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第229章 村霸二 郑义在旁边忍不住说了出口，一旁的老民警赶紧瞪了他一眼，示意不要说话刺激到报警人。 “十几年前，他就杀了人，那时候八零年代，本来该枪毙的。 但是他就只判了十五年，去了永庆县看守所住了半年，马上就回来了。 一直住在村里。” 二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难以置信。 “不可能，那时候县里都是严打的，流氓都枪毙了，怎么可能杀了人不枪毙。 就算是只判了十五年，也应该去监狱服刑，不可能在家里的啊。” 这事还是突破了郑义想象的极限，他也问出了二人心里的疑惑，老民警也没阻止他。 “还不是他有个好姐夫，是市里检察院的大领导，死刑被改成十五年，十五年又一天不用坐牢。 如果不是他，村里怎么会走掉的人这么多，他打伤了人，被抓走两天就放了。 qj了小媳妇，也是一两个月就回来了，大家都怕他。 要不是这两年听江北镇的朋友们说，新来了公安局长，什么牛鬼蛇神都归他管。 我这次就准备用猎枪跟他拼了，他也有枪，那种小小的，跟你们带的一样大的。” 老民警说是老民警，但其实他是原永庆县北七镇调过来的，并不知道江北镇原先的一些案情，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情况。 两年前新局长过来，无非指的就是现任常务副区长，前任局长祁同伟，这两年打得江北新区的治安环境好了不止一个档次，但是更深层次的村霸和其他恶霸，还存在除恶务尽不到位的情况。 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老民警不敢怠慢，用局里配备的勤务手机，打给了分管的副所长。 “张所，情况只怕相当复杂，但是我们不管的话，村民已经都到了忍耐的极限，会自己拿猎枪跟村霸拼命。” “那这样，你先把人拘回来，无论他上面有什么背景，最后会怎么样。 我们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我们把人抓回来了，检察院不批捕，我们也没办法。 看守所那边我会去沟通，做好程序上的事情，如果他自己有这个本事出去。 那也不是我们徇私枉法，我们又不是纪委，管不了那么多，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最后的结果也如副所长所说，郑义和搭档把人抓走后，村民们还是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二人，这让他们俩十分不舒服。 村霸贺某的行为十分好查证，只需要张贴出告示，多名村民们马上打爆了郑义的座机，提供了多起案件的人证和物证。 但是结果却是，公安分局这边把所有证据一一提供，检察院那边却不予批捕，签字的正是那位季检察长。 时间回到半个月后，祁同伟在公安分局的家属院宿舍里，祁同伟看着手上小民警郑义亲手写的举报信，一时有些头痛，但同时他也有些庆幸，自己总算为这个地方带来了不一样的风气，有这样带着淳朴正义感的年轻警察，就是最大的证明。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大堆脚步声，看来郑义的领导们都收到消息赶了过来。 一大堆公安分局的头头们挤在门口，看见祁同伟正在专心看着举报信，时不时用手指沾一下口水，翻过下一页，于小明正站在一旁，小民警郑义则是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低着头坐在会客沙发上。 郑义的直属领导想训斥郑义，可是又不敢贸然走进祁同伟的宿舍，只有陈晋和两名党委副书记跟着进来了。其他人都被陈晋训斥，去了其他房间等候结果。 “老陈，你们三个都来了，这件事情你们知道不？” 祁同伟用两根手指夹着举报信目光如炬得看着三人。 陈晋作为一把手，还是主动出来说话。 “常务，我收到了汇报，是江北所的所长郑昌上报的。 就在昨天，不过我们还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 “小伙子，你听到没有？” 郑义听到祁同伟叫他，只能无奈得抬头看了一眼局长，常务副局长和政委，苦笑了一下。 “我听到了祁局。” “你是举报人，既然你是正儿八经写了举报信的，那这件事就得有个结果。 这封信，我先保存着，首先我要回复你，这件事还是会由东瓯市公安局江北新区分局主办。 你可以在过程中进行监督，如果公安分局内部有人有徇私枉法的行为，督查大队会给你一个说法，你也可以和督查大队反馈情况。 比如如果你发现了江北所的所长郑昌有徇私枉法行为，那他们就会管这个事。 陈局长会在这里给你承诺，我也会作为外部的监督关注事情的走向。 如果不是咱们公安分局的违规，是其他部门，比如检察院，法院或者监狱系统。 那你可以把情况记录下来，收集证据，也可以交给我，我虽然不分管这个事情，但可以代替你向上一级政法委或者纪委反映。 现在，你对处理结果是否认同，如果不认同的话，也可以继续向更上一级领导反映情况，这都是你的正当权力。” 听到祁同伟的回答，小民警郑义站直了身体，敬礼。 一旁的陈晋也开口。 “郑义同志，你的举报，我作为江北分局党委书记，局长，现在正式回答你，会彻查到底。 如果你发现分局在办理案件中存在任何的违规现象，你可以直接向我反映，督查大队会及时核查你反馈的情况。” 说完几人就一起出去了，他们离开前，于小明将手里收缴的枪械交给了政委陈光威。 祁同伟看着重新装好信封的举报信，嘴上扯出了一丝微笑。 门口的众人看来是走了，不过陈晋却独自辗转了回来，看着祁同伟开心的样子，他却有点惊魂未定，这可是带着枪来告状的，万一一时情绪激动呢，不敢想象。 “常务，我检讨”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同伟打断了。 “行了，检讨什么？ 这个案件，虽然你们没主动伸张正义，但是从头到尾，你们把自己的屁股擦得很干净。” 第230章 加班 没有跟他们同流合污，还有人有这样的正义感，面对不公没有做沉默的大多数。 这不该高兴吗？ 我们做警察的目的是什么？ 就算后来是为了其他各种各样的目的，但是大家最初的想法，是不是都是抓坏人，伸张正义。 眼下就有人没忘记这个初心，说明我组建的这个分局，未来是有希望的。 陈晋，去做事，别忘记做警察的初衷，权力是衍生品，利益也是衍生品，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我现在不分管政法，也没穿警服，你不用管我的想法，按照规矩和程序去做事。 这个电话是省委副书记，政法委李书记的秘书的电话，我会把详细情况和李书记汇报。 有结果了，你直接向他的秘书汇报情况，记住，我只是一个监督你的群众。” 祁同伟珍而重之得把这封单独给他的举报信装进了抽屉里。 陈晋听到这番话，也是又惊又喜，喜得自然是祁同伟让他直接和李书记的秘书汇报工作，这算是让他搭上了天地线，也是祁同伟显示自己不分管政法，不会主动插手的意思。 这年头，能像祁同伟这样洒脱放手权力的人，已经很少了，多少人退而不休，比如汉东的陈岩石，在后世退休那么久了，还在养老院搞什么第二检察院，四处举报，动不动就打电话给省纪委，省政法委，也就高育良为人宽厚，还搭理他，要不是有点养子名分的沙瑞金到了汉东来当一把手，根本就没有人搭理他，一个渴望影响力，渴望关注，渴望名望的退而不休的老头。 祁同伟明明是升官，按照一般领导的路数，肯定就当上公安分局的太上皇了，人事要继续插手，重大事项也要继续插手，办理案件也要过问。 这不是夸张的手法，而是事实存在的情况，领导们总会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主管的单位就是自己家的自留田，哪怕离开了岗位也要多去几趟看看，问问。 实则失去对组织原则的敬畏就是从这样家天下的想法开始，祁同伟所谋甚大，他的未来不可能局限于一个局，一个区，所以他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 反过来讲，祁同伟也想过如果他现在也五十几岁了，毫无上升空间了，那他是不是会对一时的权力，一时的名誉更加看重呢，这不得而知，很多领导干部都是参不透这些东西，其实可以理解。 不过眼下，祁同伟对于手上的权力看得很透，尽量不会手长去干预公安分局的工作了，同时他也想到了一点，那就是继续住在公安分局的家属院，只怕不是很合适了。 这种情况和一些老干部强占单位家属院，在职的干部没有房子分也是一个道理，既然出来了，那就退得干干净净，健身房偶尔去几趟没关系，但是这个房子是得退掉了。 想到这个，祁同伟就打算明天开始搬走，但是先得找到一个住的地方，于是祁同伟抓起了座机话筒。 “喂，哥，区委家属院那边还有房间吗？” “干嘛，你想搬这里来吗？公安分局的宿舍我记得挺大的啊，就算小章过来都能住。” “唉，发生了一点事情，明天上班跟你细说。 总之啊，既然已经从公安系统出来了，再强行占着房子，会给其他同志树立不好的榜样。 我打算搬出去了。” “好像有，你明天叫吴旭策问问啊，问我怎么记得住啊。 其实你在公安分局那边住就很好了，区委家属院这里晚上太热闹了，烦得要死。 还有啊，专家组明天到，记得接待的情况，他们做事很雷厉风行的。 另外，中考和高考的动员会你也得出席，省教育厅会有处长过来。 好像是顺便考察你那个法制入校园的成果的，这个你专业也对口，也得陪。 然后下午记得去市政府开会，市长要布置第三季度经济会议，会问高新区的事情，还有那个行政审批中心，你再催催，他要是顺口问起，你也有句回应的。” 祁同伟现在只是代为主持了区长工作一周，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各种各样的会议要赶场，作为区县的负责人只是处级干部，上面来的各种各样的处长为了显示地位对等，不管有没有用，一个个都要亲自陪同。 不然还会显得你不够重视，一个电话又交代了七八项工作，听得祁同伟又是一阵脑门疼。 要是早知道升官了事情这么多，这么烦，那就老老实实在公安系统里混了，像这个案件搞搞好就要几周的时间了，其他的事情按部就班，每天还有偷懒的时间。 祁同伟看着自己笔记本上，明天的行程就挠头皮。 早上八点半就要开会，防汛抗台的会议每周都要固定开，因为很快进入梅雨季节了，滩涂上十一栋房子还剩五家没谈好要督促，搞不好还得亲自去一趟。 地质灾害山体滑坡危险性高的七栋房屋，那边还在跟市政府扯皮要钱安置，这边看来得区里先出钱垫上了。 还得接待，还要准备中考和高考 祁同伟看着看着，直接靠在书房老板椅上就睡着了。 翌日，本该是周六了，不过祁同伟可没心思放假，这个月起国家确定执行的周六周日制度，区府办里也一天没执行过，实在是事情太多。 当然，有祁同伟在，周末让下属上班，肯定不会发个通知说正常上班就行了，而是明确给加班费，平时工作日的两倍。 所以区府办的下属们，虽然心里有不放假的怨言，可是拿着实打实的现金钞票，嘴上还是没怎么说出怨言，也有可能是没人敢在祁同伟面前说。 祁同伟自己其实也累的要死，昨晚回去睡觉前还被人堵住当包青天告状，心情实在算不上美好。 八点半，第一个会议就是防汛抗台的具体部署会，参会人员有祁同伟和李伟两名副区长，加上相关职能部门负责人和各乡镇长，街道办主任。 第231章 憋屈的赵区长 “同志们，经过这几个月的部署，现在已经基本完成了各地势低洼村的疏散点建设，大部分都在村委会和老人活动中心啊。 里面的救济棉被和应急食物都储存好了，该有的救生衣，常备药品，你们回去还要再次确认一下。 各乡镇长，街道办主任要引起高度重视，回去之后随机抽几个疏散点查看物资配备情况。 还有，各村的地势低洼地带的居民，你们还要统计一个数字来。 哪些群众是重点，哪些区域是重点，都要清楚。” 祁同伟这时候咳嗽了两句，敲了敲话筒示意自己要说话，下面的下属们被李伟讲得本来有些昏昏欲睡的，顿时一个个都激灵了一下，看向主席台。 “同志们，今天本来周六了，应该放假的，我也困得不行，可是事情还这么多没做。 大家再加把劲啊。 刚刚李区长说的，地势低洼地带的村民数量，你们回去搞个底册出来，到底有多少人。 如果江水倒灌，会有多少居民受灾，这个工作不是开玩笑的，台风一来，我们首先就要转移这批群众 。 下周三前，大家上报名单给防灾办，没得商量。 李区长继续。” 李伟继续开始念经。 “滩涂上的十一栋房屋，已完成大部分的签约，剩余四家还在谈装修标准，几个相关部门的领导们，请注意时间。 如果不能在梅雨季节来临前谈好拆掉，接下来的风险将会越来越大。” 这时候祁同伟又插嘴了。 “城管局的人来了，整改指令书这些都发下去了，不要把这些当废纸，到时间了上报法院，请求强制执行。 什么装修标准，哪这么多钱给他们，到时间了给最后通牒，下午你们再去沟通一下，传达区政府的指令。 先礼后兵我们也做到位了，该硬气就该硬气。” 李伟继续下一个议题。 “江北街道上报的防洪堤建设计划，市里正在研判可行性，你们相关的部门要多去盯盯。 按照以往的惯例，还需要几个月才能落地，冬天的时候刚好汛期结束，就可以进行施工了。 注意时间节点。 最后就是地质灾害点的工作，相关的几个街道和住建局和国土局，你们尽快完成签约。 我们争取在下周就把人迁出去，总共就七家了，刚刚常务和我提了，你们副科级的领导全部包一家，谈妥条件。 这边区政府会先垫钱的，按照一级拆迁标准来赔。” 这个一级拆迁标准是市政府定出来的，一般只有几个市辖区的核心区域才能赔这么多，江北新区的偏远区域一般是二级拆迁标准，所以这里是为了推进工作，增加了赔偿额度，不过既然会议上这么说了，肯定是班子会上通过的事情，金新凯对掏钱的事情，还是把控比较严格的。 “好了，除了防洪堤的事情还有时间慢慢走程序，其他几项工作都已经非常赶了，我们要明确落实责任人，明确时间节点，不能再拖拖拉拉的。 每周我要求你们向李区长汇报两次进度，直接报给减灾办，减灾办的人做好督促工作。 对工作不负责，拖进度的，请纪委介入。” 最后是祁同伟出来说狠话了，区长不在，就得他来拍板。 会议结束，祁同伟拿着保温杯准备走之前，又来了事情，下属找他签条子，要钱。 “怎么花这么多？接待费都要五万多，你是不是吃回扣了？” 祁同伟当即瞪眼，看着条子上夸张的数字，不过猜想下属是应该不敢吃这个回扣的，那就是另有隐情，接待上级部门的过来检查，有时候也会有一些，你们懂得，隐形的开支，尤其是江北新区某些方面娱乐比较发达。 “常务，我怎么敢啊，这次省计生办的领导过来，是赵区长带队接待的，我也只是跑腿的啊。” 这个赵区长是分管计生这一块的副区长，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分管的工作也是计生和农林这些。 江北新区是城市区域了，农田不用说，几乎没有几个农民躲在地里了，个个都想着把自己的自留田硬化浇上水泥，盖个棚子搞小作坊生产，实在是农业的产出太低了，反正整个江北新区的农田是年年在减少，产量也年年减少，从来不是受重视的单位。 赵区长分管的另一项工作，就是计生了，按理说计生在农村地区应该是执行最严格的国策，不过有一点，祁同伟和金新凯都不喜欢这个政策。 并不像某些地区一样，把抓计生，抓超生罚款当成了给干部们发奖金的重要渠道，祁同伟的原则就是，上级要求达到怎么样的任务，那我们区里就尽力完成，不过完成没有多少奖励，罚的钱也是进区里财政的账户，而不是分给干部做奖金，但是做错了事很容易背锅。 这一来一去，街道办和乡镇的干部对计生工作就失去了积极性和主动性，过去他们如狼似虎，是因为抓到一个超生的罚款两万，直接发奖金四千，几乎是百分之二十的罚没款做奖金，加上上级重视，还搞绩效搞指标，结果自然是大家为了自己私利到百姓家里牵猪抢羊。 祁同伟和金新凯只用了这一招，就几乎挫败了江北新区干部们搞计生的工作积极性，那就是权责不分明，你做好了，是你应该做的，罚来的钱也是公家的，制造了群众矛盾，还得你自己去解决，万一出了事，区里还会毫不犹豫把犯错的干部推出去处分平息百姓的愤怒。 一不需要对抗上级政策，二不用给人留下话柄，落下口实。 这个就叫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区政府里的实际一二把手对计生工作都是这个态度，那全区的干部们是会有感觉的，基层干部的嗅觉绝对比一般人要灵敏不少。 但是这种情况也就造成了这位赵区长，很憋屈。 她的资历其实挺深的，是和祁同伟同一批上来做副区长的，也就是江北新区刚建立的时候，就从市里调过来的。 第232章 接待水利专家 但是分管的工作呢，怎么说呢，都不受重视，也不怎么受到支持，人就有点怨气。 谁不是想做点事情，做点成绩啊，那边新调整上来的原秦山镇党委书记李伟和财政局的包馆，都是后来居上。 一上副处级就分管重要工作，包馆还兼着财政局局长，还负责行政审批中心的事务。 李伟呢，过去见到她毕恭毕敬的，现在分管上防汛抗台，好几个执法职能局，部分工业的工作了。 江北新区现在最重要的工作除了高新区也就是工业了，高新区其实也是个工业区。 赵区长也找区委书记金国栋谈过分工的事情，但是金国栋不接她的话茬，直接推给了区长金新凯，金新凯每次谈这个都顾左右而言他。 祁同伟也知道，其实这样有点亏待了女干部，分管的工作都是边缘化的，不过单位的权力嘛，总是少数人掌握的，哪里没有边缘化的干部了，要看看自己是不是还不够努力，买不买得起79的眉笔。 听到赵区长亲自带队接待的，祁同伟也懒得计较，直接给人签字批款了，几万块还要卡人家，说出去也不够大气。 签完字盖上英雄牌钢笔，祁同伟就赶着要走了，京城的水利专家是上午的飞机到的。 “卢强，安排人过去接了没？ 几点到的？几个人确认好了没？ 接待的酒店，中午和晚上吃什么，再找人确认一遍。” 这一连串的问句其实不是想要答案，而是显示自己比较重视，因为卢强这些都做过了，当然，祁同伟这时候说出口，他马上又指示区府办一个小年轻抓起电话去确认几个细节。 “还有二十分钟应该能到机场，开车过来半小时，五十分钟后到。” 祁同伟点点头。 “那我去办公室等一会儿，你让张区长和陈晋局长过来一趟。” 张区长是分管文教卫的副区长，前文出场过一次，当时是法制入校园的谈判会议上。 二人没有几分钟就过来了，也都在区政府里开会办事。 “坐，坐。还喝茶不？看你们也灌了一肚子茶了。” “常务，客气了，早上也确实喝不少了。” 祁同伟不倒茶的意思也很明白，事情要快点讲完，没时间给他们喝茶。 “张区长，省教育厅的工作组还什么时候到？” 张副区长打开笔记本，从脖子上戴上老花镜，垂着眼睛看了一下，这才说道。 “原定是下午过来的，现在改成明天了。 明天也是下午。我让旭策准备学校附近的酒店了。 这次的重点是下个月的两场重要考试，中考和高考。 这边的安保和交通管制，需要陈局长鼎力相助了，几个附近的工地也要督促停工，避免噪音。” 祁同伟此时又补了一句。 “老陈，你让治安大队的出马，考试的那几天，娱乐场所也关门，他们都经营到早上的，整夜整夜吵。 白天让特巡警大队全程巡逻考点附近，有些考试丢了准考证啊，睡过头帮忙啊，这些力所能及的我们要主动做。 准备点警车在校门口等，那些黄毛的小混混见一个抓一个。” 陈晋在笔记本上刷刷狂记，祁同伟瞟了一眼，怀疑陈晋是学医的，字迹根本不是人能看清的。 “事情呢，大家应该做得轻车熟路了，反正提高警惕。 张区长，明天你先做好接待，吃晚饭的时候我会去露个面。 同时你分管的几个部门，尤其是教育局，现在必须早做准备了，该怎么做，其实你们比我专业。 时间差不多了，就到这里，有突发事情，及时打我电话。 区长还有四五天才回来，这期间我们不能掉链子了。” 二人都点点头，一起跟在祁同伟身后出了办公室门。 祁同伟看了看手上的劳力士表，心想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这时候飞机应该落地了，果然，没有两分钟，卢强就挂掉手上的电话过来汇报。 “常务，那边接到人了，来了四位专家，小肖说有一位专家白发苍苍的，看着十分眼熟，可能在电视上出现过的。 不然他不会有印象的。” 祁同伟眼珠子一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水利部是有不少院士专家的，虽说东瓯这个案例是祁同伟和金新凯一时的起意，这时候过来的专家也都是金新凯私人请来的，但是如果真有能上电视的专家过来，可是自己还不上报市里，那就是不懂规矩了。 祁同伟马上拿起手机，拨通了区委书记金国栋的电话。 “国栋书记，您好，我是祁同伟啊。 有个情况需要向您汇报一下，我和区长汇报过一个想法，区长正好在京城嘛。 就是咱们秦山老水电站的事情，想找两位专家过来看看。 刚刚区长跟我说，有几位专家微服私访直接就过来了，都没打招呼。 您看是不是您亲自过来接待一下，据区长透露，可能有高级专家一起过来了。 对对对，水利部的专家，已经在机场了，我在区政府等。” 金国栋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欣慰的，虽然他不主动管事，当然想管也管不了，但是两个小年轻还是很守规矩的，事事都向他汇报。 金国栋当即起身去了市长办公室里，汇报了这一情况，没想到陈光伟听到这个情况，直接问了秘书接下来的行程，要一起去看看，招待一下专家。 就这样，祁同伟直接被喧宾夺主了，市政府里开出了两辆小号牌车十来分钟就到了区政府里。 祁同伟先是跟市长和金书记打了招呼，然后老实站在身后，却被陈光伟一招手召唤了过来。 “今天的专家是你们私人请来的，不要躲后面，你才是主人。 我们俩只是陪客。” 这话一出，大家都配合得微笑起来，实则金国栋心里在骂娘，老子是这里的区委书记，什么时候是客人了，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啊。 但是等陈市长转过脸的时候，金国栋又是满脸的笑容，刚刚只是内心戏。 第233章 黄教授 没两分钟，接人的考斯特大巴就赶到了，祁同伟其实有些忐忑，害怕过来的专家不够大牌，自己这边可是惊动了市里二把手过来的。 没想到车门刚打开，就跳下来一位消瘦但是眼神犀利的老人，陈光伟当即就认出了来人。 “黄院士，您怎么亲自来了。” 这位黄院士有点懵，他只是陪学生过来做个课题的，考察可行性的，没通知当地政府啊，这位前呼后拥的，明显是当地的领导。 “你好，你好，我只是过来陪学生做个考察的课题，只是私人行程，不用这么客气。” 祁同伟赶紧上去接话。 “黄院士您好，这位就是张科长，我是金新凯区长的下属，我叫祁同伟，是金区长安排我接待的。 这位是我们东瓯市市长陈光伟，这位是副市长金国栋，两位领导听到黄院士到来，主动过来接待的。” 黄院士还是有些不解。 “我没通知别人啊，你们怎么知道我过来的啊。 难道你们这么重视这个新水电站的事情啊，市里这么支持呢。 那小张，这次你得用点心考察，我们考察调研好，出具了可行性报告。 你们就能打报告跟水利部申请了，像你们这么重视的，还是少啊。 果然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领导们经常夸你们。 这位市长同志看来是位干实事的。” 谁说专家就不会彩虹屁了，这一连串的彩虹屁下来，祁同伟瞄了一眼陈光伟，眼睛都笑得看不见了，看来拍马屁还得看身份。 这好像也是意外之喜啊，随便请个学生能来这么大牌的专家。 这时候跟在旁边的卢强有些不解了，好像领导们都认识这位黄院士，他却不认识，有点失职啊，于是拉住刚刚打电话回来的小肖。 “小肖，这位黄院士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市长他们都认识啊？” 小肖是这次偶遇的最大功臣，此时也有些得意洋洋。 “卢主任，是市长他们认识黄院士，黄院士不一定认识市长他们。 黄院士可是中部省份那个超级水利工程的设计师，电视上经常有出镜的。 是国家保护的工程院院士，看见最后那名随员了没，那是某南海保镖。” 祁同伟是最高兴的，意外之喜真多，看来这个随口提出的计划，可能可行性很高呢。 其实也不算随口提出，因为前世二十年后，这个大型水电站是建起来了，耗资号称十来亿，确保了附近几个市的电力补充，也大大缓解了地区的山洪灾害形势，总之就是好处多多。 不过现在才95年，这个新水电站，真的能像二十年后那个一样吗，走一步看一步，必须要让市长知道，他小金和小祁，是时时刻刻想着做一番事业，并且付诸行动的好干部，这样的好干部不提拔，提拔谁啊。 陈光伟拉着黄院士不肯放手。 “小祁啊，会议室准备好了。 黄院士，咱们先去会议室准备一下。 那边现场附近我们下午再过去怎么样？” 黄院士却摇了摇头。 “市长同志，我们是来干活的，不用这么客气，让这位小祁同志带我们直接去现场就成。 你啊，就忙去，今天只是私人行程。” 祁同伟不敢擅专，看了一眼陈市长，发现他微笑着点头后，这才重新安排考斯特的司机。 “那黄院士，我们直接去现场看看。” 祁同伟没发现一旁的金国栋眼神幽怨，明明他才是顶头上司啊，怎么一句话轮不到说啊，也不用问他的意见。 “秦山镇那边住宿和其他都准备好了，中午你先带黄院士吃饭。 晚上我亲自过来陪一陪，过去，手头上其他事情让其他同志帮一下忙。 今天你的任务就是陪同好黄院士一行人。” 祁同伟赶紧立正敬礼。 “是，坚决完成任务。” 祁同伟带着秘书卢强一起坐上考斯特，开始带路。 考察组一行来了四个人，一名教授，一名保镖，两个学生一男一女，他们都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此时才发觉自己的老师面子有多大。 “你好，你好，我叫祁同伟，是本地的干部，今天大家就放心跟着我过去。” “小祁同志，你别客套了，我们是来考察调研，做课题的，不是官方的行动。 别整的这么大阵仗，你工作也挺忙的，你担任的是什么职务啊？” 说起来，祁同伟还没介绍过自己到底干嘛的，只说了是金新凯的下属。 “黄院士，我在区里做副区长的。” “这么年轻吗？你多大啊。” 问话的是一名二十几岁的女学生。 祁同伟带着微笑回答。 “今年二十六了，因为我是研究生毕业，实习期一满就是副科级定级的，所以比一般人快一些。” “那也很夸张了，我从没见过地级市的副区长有你这么年轻的。 在部委里三十岁的副处级也很少见了，群团组织里你这个年龄也算罕见。 不过小金也差不多大，应该比你大一点，他都正处了。 但是他没可比性，他家学底蕴深厚，十几岁就上班了。 你才是人才啊，一般人研究生毕业都二十五六了，你就算再早上学，那上班也就三四年，能一路从副科级到副处级。 还是在地区当实职副区长，能力不行的话，是绝对做不了的。” 黄院士这时候感慨了，他这两个学生其实都比祁同伟要大，他还放心不下他们俩出远门呢，祁同伟这个年龄已经当上副区长了，一开始那个颐指气使的气度，肯定是长期处于指挥地位才能培养出来的。 “黄院士，别讨论我了，我只是个普通人。 难得来到了东瓯市，我带你们见识一下这边的大好河山。 你们看，旁边这条大江就是东江，中间几个岛我们市政府准备做成游乐园。” 黄院士是水利方面专家，马上戴上眼镜，看向窗外的大江。 “其实那个岛那一块，你们可以架起一座桥，传统模式就好。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发现你们只有一座桥，还是挤在两个山麓中间，虽然距离短了点。” 第234章 考察旧水电站 “可是经过长久的江水冲刷，两个山麓都会变小，那座桥必须实时加固，不然没有五十年就会失去根基。 但是像那座岛附近到这两边，这个位置就好，是冲积层，中间的河面是不会再变动剧烈了。 江里的采砂船也太多了，很容易破坏生态，破坏河床结构，这一点你们要和航运部门好好沟通，加大执法力度。” 专家就是专家，谈到水利的东西，就开始滔滔不绝，祁同伟赶紧拿出笔记本记下重点。 “你们这条江，环境应该和长江相似的，这个季节，有没有回流刀鱼？” 祁同伟顿时被问住了，他是汉东林城人，林城那边根本没有江，唯一的湖还是李达康后来搞的塌陷区，现在那个塌陷区都还烂在那里，李达康都还在金山集资搞公路，哪里听过这个，平时又不怎么感兴趣，一下子尬住了。 不过还好，卢强跟在身旁，他是本地人，马上接上话头。 “有的，黄院士，那边的渔船和那两边的渔船都是捕捞刀鱼的，这个季节正好是刀鱼从海里回流淡水产卵的季节。 肉质十分鲜嫩，刀鱼会在这个季节吃够食物，逆流而上在附近产卵，中午我已经安排了刀鱼宴。” 黄院士的脸上顿时喜笑颜开，原来他是长江出海口附近城市出身的人，就喜欢这一口，在魔都江州，一口时节的刀鱼，价格能到几百元一斤，二十年后更是能卖上数千元一斤。 不过在东瓯，没有这个吃刀鱼的习俗，价格比较正常，也就十几元到几十元一斤，等交通开始变得更加便捷，高速直通以后，东江的刀鱼就开始集体冒充长江刀鱼到长江里洗个澡增加身价卖到江州的大酒店里。 “这样不会太破费了。” 黄院士还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不过他这个做派已经暴露出他不是个纯粹的学者，也是十分享受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的。 “黄院士过虑了，在东江这种鱼根本不算贵，本地人没有长江沿岸到季节吃刀鱼的习惯，不受追捧，价格自然是正常范围内。 直接从渔船那边买，也就十来块钱一条，菜市场会贵一点，二三十块一条。” 刀鱼不会长得太大，太大了就没有那么鲜嫩了，所以这个季节捕捞上来的个头差不多，虽然菜场是按斤卖，但是渔船上基本是按条卖，个头都差不多。 祁同伟和卢强对视一眼，本以为老教授会很难伺候，还是喜欢口腹之欲的啊。 考斯特到达秦山镇之后，镇里来了一辆车在前头带路，因为小水电站修在山腰上的自然村里，车辆只能到达行政村之后，再徒步上去。 “黄院士，那个水电站在顶上，这是底下的基础设施的站点，您看那边，上去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山路要绕一点，得走五百多米上去。 要不您就在这里休息，让他们俩过去。” 祁同伟笑着建议道，其实水电站这里已经一览无遗了，不过细节还是要上顶上的水库看。 “不不不，我得亲自去看看，你说这里是建国前建的吗？” 祁同伟是做过功课的，马上回答道。 “清代嘉庆年间始建的水库，下面那几个站是建国前建的，这边我们站的这里，是六零年代建好的。 六零年代正式发电，至今，这里还有站长等职务。 这位就是站长。” 站长是秦山镇的干部兼任的，同时是本地行政村的驻村干部，也是个老水利干部了，看见电视上出现的专家来到这里，赶紧上前握手。 “您是黄院士吗？超级大坝的设计师啊，今天能到我们这个小水电站，真是蓬荜生辉啊。” 他居然第一眼就看见了黄院士，没有先跟祁同伟和镇里的书记打招呼，看来是个专业性的干部。 “小祁啊，他这个样子看起来真的像干水利，干地质的。 时刻穿着雨鞋，上面还都是泥，刚从山上下来吗？” 水电站站长来了之后，祁同伟就失宠了，这也正常，他不懂水利，和专家们没多少共同语言，对这位乡镇的水电站站长，黄院士倒是十分喜欢。 祁同伟拉着秦山镇现任书记，前任镇长，金大海询问道。 “老金，这个站长一直在水电站吗？” 祁同伟事先了解过，这个水电站起先是市里水利直管的，后来因为发电量越来越跟不上时代了，慢慢也就落伍了，最近十年都是由秦山镇直管的。 这落差，从市职能局的部门，直接变成了乡镇的站点，祁同伟的想法肯定是过去的那批人必然全走了，现在留着的肯定是秦山镇自己委派的。 “常务，全站长是以前七零年代就在水电站里工作的职工，后来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以前改变归属权的时候，市里问过他要不要回去，他拒绝了，把关系转到了秦山镇，一直留到现在。” 祁同伟听完，点点头，一个真正对水利事业热爱的老干部，半桶水和黄院士可聊不了这么久。 说话间，黄院士和两名学生，已经穿上了雨鞋，戴上了各种装备，准备登山了，祁同伟赶忙上前。 “黄院士，马上就中午了，现在还上山啊，要不先吃了午饭再上去。” “我们上去很快的，那边山路顶多几十分钟，基础勘查用不了多久，十二点就能下来。 准备好我的鱼，你们一个个西装笔挺的，就别跟在凑热闹了。 全站长带我们上去就行。 不过我们的考察，起码还要三天的，你得给我们找个住的地方，你就回去忙自己的工作，不用跟着我们了。” 祁同伟拗不过黄院士，只能留在山下等待，也不敢离开，市长亲自叮嘱要陪同到位。 祁同伟就叫卢强直接让区府办的一帮人到秦山镇政府办公，他手头确实还一大堆事情。 秦山镇的会议室直接被祁同伟叫来的一大帮子人鸠占鹊巢了，还拉来了几条电话线。 “区长，明天金阳那边第一批人会过来，已经和东瓯航空沟通好了，临时增加京城过来的航线。 据说金阳那边直达的，他们没批下来。” 第235章 考察旧水电站二 祁同伟嘴角一咧，原先是找来了东瓯航空的老板，让他的小飞机去一趟金阳直接接人过来，顺便建议他去审批一下那边的线路。 不过显然这时候的航空路线还是很难批的，没批下来，那就只能继续让工人们先到京城，然后转机过来了。 第一批过来的是管理层，管理层会过来和投资公司的职员一起完成公司注册和厂房设备这些初期筹备工作，大概要半个月到一个月，才能正式开始投产。 开始进设备，准备调试投产的时候，所有的工人才会过来。 “那明天几点到，我亲自去接一下。 教育厅的人好像也明天到，看看时间有没有重合，要是重合，教育厅的那边先让张区长接待。 吃饭的时候我再去露个面。” “金阳那边是上午到的，教育厅那批人是坐车过来的，他们是下午到。” 教育厅这批人是一路从各大城市走过来的，不是从临安直达的，上一站是在临市，所以上午出发，下午到很正常。 祁同伟像是想到了什么，抓起电话机拨了过去。 “李聪，行政审批中心的装修怎么样了？ 标语那些记得贴，各种指示标志别忘了。” “快了，半个月左右，现在已经初步有雏形了。” “外墙上标志也要大，要群众们远远就能看见进哪个门，两个中心用两个门，同一个大厅，一个对自然人，一个对法人。” 祁同伟打算让行政审批中心主要对企业法人办事，各种事项集中在一起，互相直接能沟通，尽量避免互相踢皮球的事情，也能少一些寻租腐败。 政务服务中心这个名字就适合对自然人，群众直接开放，也是各类相关的窗口都集中在一起，打印机也直接用公家的，里面直接设置打印图纸的服务，收费肯定正规，用制度来堵上各部门这里也捞钱，那里也抠钱的空子。 “一定要多检查，我给你设计的那个图纸，你如果觉得自己想法好的，现场你自己改也没事。 不要一直循规蹈矩，后天我会过去看进度。 对了，花多少钱了？” 说到这个，祁同伟又有些头疼了，公家的事情拍板做决定的时候，是很爽的，如李达康当初直接指示市里各部门拿钱给大风厂的员工安置费，这明显就是违规的行为，但是依靠一把手的威望强行推行下去了。 可是留下的窟窿却是巨大的，孙连成面对空无一分钱的财政，只能靠打太极糊弄各方面，祁同伟现在看来，确实是十分悲哀的。 因为现在这个年代的江北新区财政上，就躺着不少钱，那边还有不少财源，工业发达，税收多，还准备参股各类发展型企业，到时候分红就不少。 哪里像什么京州市最发达的光明区，纯靠卖地加房地产拉动的gdp，财政一分钱没有，一个烂摊子。 金新凯放假期间，祁同伟手上握着财政权，看着各类超额的开支，他也头疼不已，此时才会问出了这一句。 “前期的预算大概差不多，应该是够用的，不需要额外增加。 找的这个施工单位也比较省钱，没有乱报价格，就是伍姓兄弟，以前孩子被绑架的那两位。 他们现在做事还是比较有信誉的，大家普遍都说质量过硬，价格实惠，政府单位的工程也不乱开价。” 祁同伟默默点了点头，这点他是知道的，伍姓兄弟给公安分局做的那些警务室，质量就相当不错，报价也几乎是没怎么赚钱的，祁同伟当然也没为难他，给了他们适当的利润。 于是才有了这时候他们继续接手政府的工程项目。 祁同伟自己过手的各种工程，一不要回扣，二不指定施工单位，三不出来吃喝玩乐。 但是对钱款流向又看得紧，常常找审计局过来看看情况，时间久了以后，下面的人就知道了祁同伟的意思，也发现了被他盯上的项目很难吃到回扣，顶多吃点招待费，那样没意思，一点苍蝇腿，还不如公平公正给祁同伟留个好印象呢。 伍家兄弟的工程质量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好，承接市政工程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主动报虚价，自然竞争之下，江北新区很多工程就被他们接走了。 “多花点也无所谓，主要是布置得要漂亮，七月以前我可要请市长过来的，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对了，那些指导性文件都拟好了没，发给各单位的。 还有给都市报和商报他们发的公告，电视台那边也做个广告，这里钱可以多花一点，请个专业团队过来多拍点，找公安局和其他几个穿制服的部门坐着当当演员。 事情我们要用心去做，但是更要注重宣传，政府工作可没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说法。 做了好事，就要大力宣传。” 这边电话挂断，那边又联系过来了。 “常务，是李区长。” “喂。老李啊，什么事？” “常务，和你汇报一下情况。 这边滩涂上的十一家都已经签订了合同了，已经完成搬迁八家，还有三家因为房子盖得比较好，还需要几天搬迁。 已完成搬迁的八家中，现在已经拆除掉了四家，剩余几家也在紧锣密鼓地操作中。” 终于听到了个好消息。 “做得好，你们的工作效率值得表扬，马上就六月了，要赶在梅雨季节到来前，排除安全隐患。 各类文件和台账你准备好，上次给我们发通报的是港航局，邀请他们一起过来。 别想着发个文件给我们，责任就推得一干二净，现在事情都干完了，请他们来收个尾，也不过分。” “那常务，最后三家我是答应了更多一点的安置费用，这个数字你看。” “行了，你也是副区长，你在现场觉得合适，在适当范围内，找好理由。 比如他们的房子装修更好啊，怎么样啊，别让第一批拿钱安置的觉得不公平就行。 这点小钱不要事事都问我，把事情做好就行。” 第236章 考察旧水电站三 天气开始热起来了，秦山镇的办公环境又不算好，只有几台老式的电风扇被搬了过来，在吱呀吱呀得提供一丝凉意。 祁同伟把话筒从右耳换到左耳，上面已经都是汗了，继续嘱咐李伟。 “你手头上事情可不止这一件，既然攻坚完成了，收尾的时候再过来确认一下就行。 那边地质灾害点的七家迁移的，也需要马上完成。 再去盯一盯，然后就是防汛抗台的日常工作，去几个不放心的点再看看，再走走。 你也做过乡镇的负责人，知道底下人为了过关会怎么糊弄上级的。 必须要吓吓他们，让他们不敢懒。” 其实基层政府最大的腐败不是寻租腐败，也不是什么克扣百姓的油水，而是懒政。 基层政府没什么自主权，事事都要应对上级的推卸责任，疲于奔命，久而久之，基层的干部就习惯了只应付上级的检查。 没有检查就不动，检查来了，随便乱动，按侯部长的话来说，就是蜡烛啊，不点不亮，死毛驴，不抽皮鞭根本不动。 基层的干部们也都是长期做科员，多少人在一个单位几十年蹲下来，做得好了，领导一句表扬，什么实质性的奖励都没有，做的不好了，也能靠拍拍马屁保住优秀。 长期的大锅饭吃下来，整个单位就陷入了一个迷局，有点本事出息的人，要么找路子调走去了县区直属单位，要么去了更高的市直单位。 能考走的，或者其他路子的，去京城也不稀奇，当年的祁同伟就是个例子，还有考公圣体天纵奇才，居然能一年上一个台阶，最后考到了中枢里去。 归根结底，还是组织工作做得不到位，基层干部的流动性和调动率差，对基层干部的考核办法过时，奖惩措施单一，现在的祁同伟是毫无办法的，他只是一个副区长，不是组织部长，也不是区委书记。 不能像公安分局里那样，开启大规模的互相调动，搞积分制，乱发奖金，现在再让祁同伟搞这一套，他也有点不敢搞了，中间违规的动作太多，级别低的时候还不显眼，级别越来越高了，再违规做事，日后只会局限自己的上升空间。 “好的，明白。 对了，常务，市交通局周一过来，他们应该是来看渣土车压坏的路面的情况。 我这边初步报了十几条路，他们还没确定要不要拨款修。 上回给我的回复是这几条路，修好才几年，没到使用年限。” 这时候祁同伟又气了，什么叫没到使用年限，就不给修，渣土车压坏路面也是现实情况，不过这些事嘛，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手上拿着钱谁说了算，那眼下就是市交通局说了算。 因为直属于市辖区，江北新区就算路被压坏了，也不能从区财政拿钱出来直接修，而是要跟市直部门沟通好之后，确定方案，确定出资比例再开始修。 “行了，你再打过去和他们沟通沟通，先等他们的人过来查看之后，那边我和市政府打个招呼，尽量给我们修了。 下半年还有一批企业进驻高新区，这么差的路面怎么拿得出手。 好了，这里你多盯盯，注意时间节点，有意外马上汇报。 还有渣土车压塌房子的事情，可以拿出来做做文章的。 我现在看见这些上面的职能部门把责任往区里推就烦，你跟他们拉扯一番，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的目的是，我们区里少出点钱，尽量用市里原有的计划去把路修起来，而不是重新报什么新的计划。 还有啊，上回说的，那几条高标准公路，计划什么时候下来，研讨会碰头会什么时候开，你也要多跟交通局沟通。 两条省里主导的高速路，咱们该做的也得做到位了，把屁股擦干净，市交通局里就没几个好东西，上回金书记就说了，交通局还去市长那里告了我们一状，具体什么你知道的，都没跟我说清楚。 市里出钱主导的那三条高标准路，才是下半年的重点工作，细节一点要仔细抠，别乱答应交通局，把难干的事情揽过来了。 这件事很重要，区长十分重视，千万别忘了。 就这样，我还有事。” 这时候卢强又来汇报。 “常务，市建委打电话过来说，请你周一下午去市建委大楼开会，商讨江北街道新的城市规划。” 城建这一块原先不归祁同伟管，因为区长不在，祁同伟是作为主持工作的副区长过去代为开会的，这件事又是麻烦事。 区里就只有几个建筑的决定权，分别是高新区的政府大院，还有其他几栋政府大楼，江北街道的体育馆，图书馆，文化中心等，其他的建筑都要市里决定，所以这个破会，过去只是听别人说这里怎么做，毫无决定权的，祁同伟有些不想去。 不过作为一区的领导，工作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之分的，甚至比普通干部更没有挑肥拣瘦的资格，明知建委这一帮人屁股不干净，还是得和他们打交道，只能尽量做到不被他们牵连。 想到这里，祁同伟又抓起电话机，打给了常委副市长兼区委书记，金国栋。 “金书记，市建委那边打电话给我说，让我周一去开会。 您说，我们又没决定权，让我们过去干嘛啊，前面他们规划也没跟我们商量。” 祁同伟的懂事让金国栋还是很开心的。 “这件事呢，戚市长和我沟通过的（分管城建的副市长）。 他们这次主要的议题应该是新的跨江大桥的建设。 跨江大桥要建在你们上次拆迁的童装村的国道延长线上，并不是传统的中心区域。 建委可能想把一些景观建筑和酒店放在咱们江北这边，有了大桥夏桥那一段和市中心也差别不大了嘛。 周一的会也就是探讨会，你先去了解初步的方案，如果你有自己别的想法，也可以和我提的，我这边和他们商量一下，修改方案。” “好的，明白，书记。” 第237章 侨乡的意外之喜 市委常委兼任的区委书记就有这点好处，本来区里在市建委那边是毫无话语权的，可是依靠着区委书记的权威，就能压住他们一头，获得少部分的自主权。 不过这个计划也确实是令人意外，原先以为跨江的第一条大桥会规划在江北街道，没想到和省里国道的建设联动了，直接建在了延长线上面，这对于促进区域均衡发展，也是有很大帮助的。 但是祁同伟也看到了市里的另一个目的，那就是房地产，夏桥街道那边临近江边的都是农田，毫无拆迁压力，对岸却是十分繁华的市区，有一座大桥连通的话。 那夏桥街道这片农田，直接就有了商业价值，变得适合开发房地产了。 “常务，黄院士他们正在下来了，酒席备好了，我们先过去。” 秦山镇党委书记金大海过来催促了，祁同伟点点头，只能先放下手头的工作，赶过去迎接黄院士。 由于秦山镇位于东江上游，这里的水流远比江北街道要清澈，也没什么挖沙船，东江中间的小岛上零星分布着多个别具特色的小别墅，还都是欧式风格的，里面就有一家农家乐，今天的午餐是这里吃的。 黄院士在别墅周围逛了一圈，看着清澈的江水，感慨道。 “小祁啊，你们这个镇，风光真的是好啊，这是农家乐吗？” 一旁的金大海马上接上茬，祁同伟当然不知道这里啥情况。 “是这样的，黄教授，常务，我们这里是侨乡，从建国前就有侨居欧洲的。 这里的老板就是，几十年前去欧洲的，年纪大了以后就思乡想着回来，拿钱建了这栋别墅。 他在欧洲就是做厨师的，回来以后也做起了老本行，现在不缺钱了，就招待招待朋友。” 黄院士一听。 “只怕过去是偷渡，时代有时代的局限性。 那他这栋房子设计真好啊。” “因为他儿子在国外做建筑设计师的，这是他儿子自己设计的。” 祁同伟顿时想到，在后世，隔壁某侨乡县的公共建筑就几乎全是去欧洲请设计师过来设计的，风格独特，比后来国内每个城市都设计 得差不多的建筑要好多了，也许区里的一些公共建筑可以请侨居海外的设计师来帮忙。 于是拉着金大海到了旁边。 “大海，你等下帮忙问问，这里业主的儿子有没有兴趣接一些咱们区里公共建筑的设计案。 比如高新区的一些办事机构，体育馆，图书馆等等。 虽然整体的规划要服从市里的安排，不过这些公共设施是咱们区里自己出钱的，做好看一点也是提升咱们的城市形象。” 金大海一听祁同伟的意思，马上连连点头。 “是，是，我明白，包在我身上了。” “那咱们吃饭，吃饭。” 黄院士显然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这个东江刀鱼，果然和长江刀鱼毫无区别，一样鲜美无比。 好东西啊，好东西。 哈哈哈，小祁你真是个妙人啊，随便看到什么，都能想到能不能利于区里的建设。 对了，小祁你是本地人吗？” 这是正式询问祁同伟的出身了，可能看祁同伟的做派和本地干部大不相同，不过前面又听见祁同伟讲起了本地话。 “黄院士客气了，我是汉东省林城市人，本科和研究生都是在汉东政法大学就读的。” “那你怎么会来江东省发展啊，据我所知，你们汉东的发展也很快。 分配到江东的吗？还是你也是小金一样，安监总局出身的干部？” 一桌几个人包括本地的干部都竖起了耳朵，祁同伟很少谈起自己的过去，也没多少人敢问，公安一条线的干部知道祁同伟是部里下来的人，其他线上的干部只知道祁同伟是和金新凯一起空降的。 “我也是部委出来的，我是公安部三局出身的，治安管理局的。 也是下放到江东来为改革开放的事业添砖添瓦的。” 黄院士的两名学生顿时收起了自傲之情，前面他们可是一直仗着自己是水利部的干部，觉得祁同伟只是地方干部，觉得自己心里有优势。 眼下一对比，顿时优势全无，人家是正经政法硕士研究生毕业，京城的超级部委出身，早早下放在地方也是手握大权，到现在还没到三十岁。 这样的干部就算在京城，也是各部委的明星选手啊。 “哇，难怪你这么年轻能当上副区长。有学历，有能力。棒小伙啊。 来，喝一杯。 别跟我说中午不喝酒，下午还有事啊，你这么年轻，肯定消化得快。” 祁同伟也笑着端起酒杯。 “既然黄老请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喝。” 一顿喝下来，祁同伟也晃晃悠悠得回了秦山镇政府里，躲在办公室里睡大觉，还好是周六，来办事的人不算多。 黄院士一行人也喝得烂醉，原定下午再去勘查的，都改成了明天。 祁同伟休息了半小时又得起来忙工作，给他服务的区府办的人员也没得休息。 祁同伟没想到农家乐别墅主人的儿子就在本地休假，听到消息后，很快就赶来了秦山镇政府。 “坐，常务还在里面批改文件，很快就出来，他特意嘱咐我在这里接待你。” 这位海归设计师看着秦山镇始建于五零年代的古老建筑，抚摸着上面的青苔。 祁同伟很快就过来了，这位设计师还在观察秦山镇政府的结构。 “你好，对老家的政府建筑很感兴趣啊？” 设计师看见祁同伟这年轻时尚的样子，也是惊讶了一下。 “你们区长还没过来吗？现在的干部都能这么穿衣服了啊，你这一身是定制的啊。 很新潮的款式啊。” 祁同伟心知对方对于大陆的印象还停留在八零年代，那时候满大街都是灰色和深蓝色，服装样式也极为单调，祁同伟也微笑回应。 “时代变化很快，服装就能很大体现咱们国家改革开放的态度和速度，和印象中是不是很不一样了。” 第238章 侨乡的意外之喜二 祁同伟伸出手来。 “我是副区长祁同伟，时代的变化，我们正在大力推行改革开放。 这样的变化也是好的预兆，不是吗？” 陈楚青露出惊讶的表情，祁同伟的年纪才是他最吃惊的点。 “你好，你好，这么年轻的副区长啊，厉害，厉害。 我也是七零年代出去的，对国内政治有所了解，但是你这么年轻的副区长，别说见了，听都是第一次听过。 西方一直说咱们是老人政治，我看很多现实能打他们的脸。 顶层明确了退休时间和退休制度，地方上又大胆提拔你这样的年轻干部。 实在令人惊叹啊，这样对比起来。 美丽卡的制度才是老人政治，他们的参议院平均任职时长都超过了三十年。 个个是家族世袭制，我好像能看见未来的变化了。” 祁同伟有些惊讶，这个年代，美丽卡打败了强敌，正处于独霸世界，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们的经济在这个时期也非常活跃强大，满大街都是吹捧美丽卡的人，这人的眼光能从政治制度上准确看到未来的变化，绝对不是一般人。 “我国的改革开放那是浩浩荡荡，每个人都身处洪流之中。 看未来远不如看过去那么清晰，但如果你真的能看见未来，那你一定能获得最丰厚的回报。 我开始对和你交朋友感兴趣了，重新认识一下，我是祁同伟。” 年轻的设计师戴着眼镜，有点微微驼背，可能是习惯了伏案画画，但是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我也开始感兴趣了，你这一段总结，无比精辟，我叫陈楚青，是个建筑师。” 二人落座后，互相感觉拉近了不少距离。 “听说你现在在国外做建筑设计师？” “那不重要，我现在想回国内了，国内百废待兴，加上我们刚才讨论的优势。 我觉得大有可为啊。” “真的吗？我听说现在国外优秀的建筑师收入颇丰，不是咱们内地现在可比的。” 陈楚青摆了摆手。 “钱这个东西，当解决了生活的大部分麻烦之后。 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我更想做一番事业，我回国其实有一个月了。 跑了不少地方，看了不少城市，看了不少建筑。 我想继续做老本行，继续搞建筑。” “开个设计工作室吗？” 陈楚青摇了摇头。 “不，那是在国外那种饱和市场情况下的被迫选择。 如果回国内的话，我想开个房地产开发公司，专搞商业和公共设施。” 祁同伟顿时乐了，这些死海龟，眼光是真不错，一眼就看见了最有出息的行业。 “干这个行业确实前景无限，不过你个人有个缺点。” “但讲无妨，我在国外待久了，不适应国内的发展速度和情形，现在也正愁如何入手呢。” “这个缺点你自己也谈到了，就是不熟悉国情。 国内接下来的发展，不止是战略眼光和业务能力，发展到一定高度是取决于战略眼光和业务能力。 但是起步就需要人情世故，你是专业型人才，并不擅长这一方面。 我可以提供一个方案，帮你找几个合伙人，当然，还是你自己做大股东。” “说来听听，如果合理的话，我可以接受，如果是你自己出来和我一起创业的话，我感觉会很有信心。 不过看这样子，你应该不会抛弃仕途。” 祁同伟哈哈大笑。 “我有我的追求，你有你的理想，可以合作，但不可能抛弃我自己的追求。 是这样的，我可以帮你找两个交际方面的人才，你给他们一部分股份，一起合作。 另外，我们区政府可以以国有资本对你的企业进行注资，如果有政府背景的股东，你的起步将会非常快。 当然，大股东还是你自己，用于掌控全局。” 在西方长大的陈楚青看来，这样的合作模式不稀奇，只不过在国内这种情况还是十分少见，因为政府过于强势，从来都是主管一切的，现在能老老实实做个不管事的股东吗。 “我考虑一下，再回答你，毕竟还要回去和媳妇商量商量，不能草率得做决定。” 祁同伟点点头。 “很合理，有想法了，直接找我，这是我的名片。” 祁同伟拿出的名片上印着高新技术投资公司的头衔，当然，最有说服力的还是江北新区常务副区长的头衔。 陈楚青看了半天名片。 “你跟一般的官员真是大不一样啊，思维新潮，现在能这么搞了吗？ 不会太久的，周二我就会给你答复，三天以后。 那先走了，还要帮我爸买菜，晚上他还有客人，好像也是你们哦。” “哈哈哈哈，那晚上也要麻烦你了，卢强，帮我送送客人。” 今天这个建筑师算是意外之喜，虽然中午喝了那么多，但下午要做的工作可不会跑，还是那么多，祁同伟只能泡了一大壶茶给自己解酒，继续投入工作状态。 最近这几天，由于区长金新凯不在，他代为主持工作，这才忙得连轴转，跟依萍到ktv上班一样，下班时间越来越晚，连个星期天都没有。 祁同伟在秦山镇政府的会议室办起了公，秦山镇的留守工作人员可就惨了，他们的地盘大部分是山区，本来工作量就比下面的街道办要少不少。 一般来说，上午忙完工作，下午稍微忙会儿，三四点大家就跑得差不多了，接孩子的接孩子，买菜的买菜，乡镇干部的平均年龄也偏大，大家都偏安一隅，过着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 贸贸然出现了祁同伟带着区府办的大批年轻卷王在这里拼命干活，他们想走也走不了。 党委书记金大海也在拦着几个要回家做饭的女干部。 “林大姐，今天区长过来，还有水利部的专家在，你就给点面子。 留到六点下班再走，找其他人先去接孩子买菜好不。 咱们可都是几十年老朋友，你就算自己不打算升了，不用看领导脸色，那总算要给我点面子。” 第239章 金大海的小心思 在金大海的劝说下，几名女干部也只能悻悻作罢，党委书记都拿出朋友的架势卖惨了，她们要是还不给面子，不管在哪里都是不得理的，只能继续待在办公室里鼓捣算盘的鼓捣算盘，看报纸的看报纸。 金大海看着无奈，其实早已习惯，他年龄比李伟要大上六七岁，对未来可以说没有那么期待了。 秦山镇现任党委书记金大海是个没什么特点的中年人，穿着一身便宜宽松的西装，一天都是笑眯眯的，和底下干部商量工作，也都是商量的语气。 这是由于他的经历导致的，因为他长期做普通副科级干部，当上说一不二的一把手时间不长，气质也没培养成。 李伟才三十几，正是上升的年龄，他四十几了才刚刚当上镇长，要不是李伟被超常规提拔了，给他空出了位子，这个书记还不一定轮得到他。 不过今年以来，秦山镇进步的干部比前几年要多了不少，先是李聪从算不上领导的人大联席副主席的冷板凳上，一跃成了区里的营商办常务副主任，成了含金量含权量最高的副科级干部。 书记李伟更是上位到了区里当副区长，副处级已经比李伟退休的老爸爬得更高了。 这让金大海也对仕途产生了一点希望，四十几岁以前，他的仕途是死气沉沉，副科级兜兜转转了二十年，当上正科级才一年，马上就转正成了书记一把手。 不过他想做出一番成绩也不容易，秦山镇的条件摆在这里，是全区最差的地方，唯一的镇级政府，干活全靠一批二十几岁的分配中专生或者部队转业的干部，至于老干部们，那就别提了。 一到下午，那些老油条们都不见了，传闻啊，其中几个办公室的主任，在城里当上了“乡长”，不是组织部承认的乡长，而是包厢的厢长，还有几位自称打桩队队长等等绰号。 可谓牛鬼蛇神，什么都有，只不过这批人就算在值班的，一听到区长要过来，也早早就跑路了，这几位赶着回家做饭的大姐，比起他们来，好到不知道哪里去。 金大海看着这散装的干部队伍，不知道工作该从哪个方面开展好。 这次祁同伟带来了这个水电站的改造工程，接下来肯定会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资源，如果他金大海能抓住这次机会，好好干出成果来给祁同伟看看，也许升迁不是梦想，就算上不去副处级，去城里的街道办当个书记也是好事。 于是金大海此时就拿着一份文件，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打扰祁同伟，他看起来很忙，还在不停接电话，骂人，看起来很凶的样子。 但是转念一想，又没犯什么错，领导还能吃了他不成，于是整理了一下地方支援中央的头发，努力盖住稀疏的顶部，还是进了会议室。 祁同伟还在接电话，电话对面是商桥街道的党工委书记。 “你的两个眼睛没了，那两个窟窿还在不在，我让你们亲自下去看看，避灾点的建设。 你们就是不去看，现在被市里督查组发现了一个村什么都没准备。 我怎么跟市长汇报，你来说说。 别跟我打马虎眼，工作没做好就是没做好，我告诉你，这次要是市里下通报了。 你们分管的片长要诫勉谈话，包村干部你们街道自己给个警告处分。 商量，商量个屁，你自己不想被通报批评，你就马上给我开会，每个片长都下去，每个村都看过来。 周末就别想休息了，事情做完再说，周一，不，周一我没空，周三我亲自去你那边抽查。 哪个避灾点要是没搞好，这次就找你麻烦。” 咔嚓，祁同伟重重把话筒挂了下来，看着脸上堆着笑的金大海，调整了一下语气。 “老金，你们也一样，各避灾安置点必须要巡查到位，市里检查组走访了我们区几个村，有的村就根本没动。 每年的台风是难以预测的，万一海水倒灌江里呢，碰上天文潮。 不过咱们的工作呢，就是早些做好防范。” 金大海乖巧得点头，他的辖区平时没什么经济方面的工作，对这些区里下达的任务，比一般街道要重视，再说了，防汛抗台的工作，每年都要做，变化也不大，每年都是这样的工作内容，他自信比其他街道要做得好。 “常务，我们镇从四月份开始，就开启了半月一次的巡查，每个避灾点都建立了台账。 区里每次督查也都是满分，这个月我亲自去了十五个村检查，大问题应该都解决了，小问题还需要我们更深入去巡查。” 祁同伟听完，微微点头，秦山镇平时没那么忙，对区里布置的任务确实上心，这里有一批年轻干部，做事手脚也快，就是有些鲁莽。 比如上次李聪的那个手下驻村干部，还没了解清楚就拔了村民种的罂粟，引发了矛盾，不过做事的积极性，身上带着朴素的正义感，还是很得祁同伟欣赏的。 他对秦山镇的干部整体印象就不错，最差的就是商桥街道的干部了，他们普遍都经商，是的，全街道办的干部多多少少都有副业，也是由于江北新区的浓厚创业氛围，其他街道的干部有经商的，但是比例没有商桥街道那么高，那么夸张。 虽然现在没有出台明确的限制规定，现象也普遍，但是，政府的干部主动经商，总会有些破坏市场的正常竞争环境，这方面出的事也不少，具体情况以后再说。 一些比如工商或者质监的干部，直接穿着大盖帽制服就去搞经营了，造成的影响也算不上好。 祁同伟也在计划着，迟早要限制这一方面，现在这个问题就是他们长期以来，不以本职工作为主，分散大量精力搞副业，导致基础的工作都是得过且过的。 还是要等上头出了明确的规定，限制公职人员搞经营，不然他祁同伟个人威望再高，也得罪不起江北新区这么多搞副业的干部。 第240章 金大海的小心思二 这边金大海也终于说出了他真正的来意。 “常务，这个新水电站，是不是就建在咱们秦山上面？ 如果要缓解周边地区工业用电的压力，那投资额度会不会很大？” 祁同伟对于干部们主动关心工作，并不持否定态度，反而是觉得需要鼓励，做干部尤其是一地的主官，当然需要主观能动性，要是只会按部就班，说什么干什么，当个勤奋的驴，那样的干部最好长期做副职。 金大海这个问题是显而易见的，但是祁同伟也需要和他好好沟通，在他的地盘上建，相当多的执行工作是需要他的。 “大海，我就等着你过来找我沟通。 坐，卢强，去泡茶来。” 金大海客气得和卢强说话，此时的卢强已经兼任了区府办副主任，解决了副科级待遇，只要下放，必然是局长或者乡镇长起步，加上年龄和祁同伟差不多，才二十五六岁，在江北新区可以说是个极有前途的香饽饽。 “客气了，卢主任，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这里是我的主场，照理说应该我来搞后勤的。” “行了，别在这里说东说西，过来说正事。” 二人的客套还没开始，祁同伟直接打断了，他事情还很多，耐心也肉眼可见下降了不少。 “是，常务。” 祁同伟拆开一包华子，丢了一根过去。 “你也看得到，黄院士可是中部省那个超级水利工程的设计师之一，是享受国务院津贴的重要人士。 他亲自带队下来，虽然是为了带学生，但是意义还是重大。 市长亲自要求我，全程陪同，不然我会在秦山镇办公吗？ 黄院士是咱们区长亲自去水利部请来的，现在是初步勘察阶段，接下来设计方案，上报审批，中间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时间跨度也很大。 市里的水利部门明天应该也会过来，届时你们要做好工作配合，我的预期是。 省里和中央立项出钱，建立一个发电量足够覆盖附近几个城市的工业用电，投资额度在九位数不是不可能。 现在我们的经济发展太快了，工业用电根本跟不上，电力部门每个月都得计算着这里停电，那里停电。 这个工作做好了，绝对是一件大好事，同时投资额度大，也会极大得带动咱们镇，乃至全市的工业和经济发展。 就算对你个人，也是个大机会，要想四十五岁之前上副处级，这个机会你必须把握。 这项工作，一点差错不能出，知道吗？” 金大海被祁同伟一顿忽悠我，明明还是没影的事儿，被讲得激动人心的。 当然，祁同伟的忽悠可不是没有根据的，而是把事实都摆在面前，先讲出最好的结果，因为如果金大海像那些懒政干部一样，做事没有积极性，就算能把他换掉，也会很大程度耽误工作进度。 祁同伟对金大海的印象不好也不坏，觉得他这个人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做事也磨磨蹭蹭的，缺乏主动性，缺乏激情，而且，金大海比李伟要聪明。 比李伟要难忽悠，李伟就好忽悠多了，大部分的官二代因为过于顺风顺水，对人心险恶都缺乏足够的认识，金新凯就是如此，不然怎么会被小混混捅一刀的。 而从底层成长的如金大海之类的干部，对于所有人都抱着提防的心态，祁同伟并不奇怪这一点，他这样的干部，没有太过出众的能力，也没有深厚的背景，根本承担不了过多的风险，可能一口小锅就能让仕途中止。 表现出来的一大特点就是为人畏畏缩缩，看起来唯唯诺诺，实际上却滑不留手，什么责任也不背，做事也缺乏主动性。 眼下金大海主动过来找祁同伟谈起工作，确实让祁同伟有些颠覆对他的第一印象，看来是静极思动了，也有可能是李聪和李伟的进步让他有些刺激。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兄弟吃糠吃咸菜，就怕兄弟背着别人发家致富。 那二人都是紧跟了祁同伟，飞速进步，眼下祁同伟本人就在他的镇政府里面，要是这样的机会还错过了，还不过来表达忠心，表示自己做事的积极性，他这么久就白混了。 祁同伟在秦山镇政府里办公一直到了五点，这才让卢强去邀请黄院士几人来吃晚饭，同时又联系市府办，上午市长是说过要亲自来参加晚宴的。 黄院士一行人继续在秦山镇勘查地形，也接受了祁同伟的邀请，帮忙制定设计新水电站，设计费当然好商量，看来黄院士一行人还要在江北新区多待一段时间。 祁同伟第二天还是没休息，陪着张区长一起在等教育厅的官员们过来。 先介绍一下背景，大家可能奇怪，为什么已经到了五月底了，才开始开中高考的筹备会议。 其实这个筹备会是早早从年初就开始开了，六月初开的，正是最重要的一场会议了，等七月六七八日高考之前，就没有几方的协调会了。 在场的教育局官员们祁同伟看着都有些面熟，当然也是因为法制入校园的工作，虽然大部分工作都是杨正伟做的，但是真正牵头的还是祁同伟。 再说，祁同伟的存在感可比杨正伟强多了，哪怕出面的次数少，也让人印象深刻。 “老张，今天来的是哪个处长？” 跟随在祁同伟身边的是张副区长，他是个老干部，位置也摆的很清楚，自从祁同伟上位常务之后，张副区长事事都以下属自居，说什么也都也以汇报工作的名义，此时也站在了祁同伟身后半步。 “没说，上次来的那个处长临时说不来了，今天这个是临时调配的，可能会是他们的副处长，那样工作熟悉一点，衔接也会顺利一些。” 考斯特大巴很快绕过了街角，直直向着区政府驶来。 “常务，要不你先回去，我接待就够了，等吃饭的时候或者会议后半程，你再出来打个招呼，这样也不算失礼。” 第241章 考前研讨会 祁同伟摆手拒绝，他的目的是想了解一下这块工作，也是金新凯前几天特地电话嘱咐他的，按照正常工作流程，他是可以这么操作，让分管副区长做好接待，他作为区里主持工作的副区长再来打个招呼就行，如果区长或者书记在，让他们俩过去就行。 考斯特大巴在区政府大院里停下，打开门下来了一大堆人，其中有一些省内重要高中的特级教师，各级教育系统的官员们，还有教育厅的现任副厅长，刘向东。 在场众人都有些惊讶，本以为会是副处长带队，结果却是副厅长亲自过来，这样一看，这边的接待规格反而不合规矩了。 祁同伟赶忙示意卢强马上通知区委办那边，联系区委书记金国栋的秘书，副厅级下来调研，副厅级是需要出来拉拉小手的，单单祁同伟自己在场，可能会对人家不够尊重。 张区长马上迎上去握手。 “刘厅长，您怎么亲自来了？” 这位刘厅长显然也是有性格之人。 “怎么，我是不该来之人？” “没有，没有，是我们失礼了，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 刘厅，这位是我们江北新区常务副区长，祁同伟区长，也是我的顶头上司。 特意亲自来参加研讨会的。” 祁同伟虽然脸上带着微笑，其实一直在观察周围的人，底下的工作人员们表情和他一样，都是一瞬间的惊讶，但是张区长却没有这个表情，他应该是知道什么。 而且还和这位刘厅长有私交，不然正常来说，工作接触，很少会有像我是不该来之人之类的玩笑话的，这样的玩笑话只有熟悉的人才能说。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祁常务啊，真的是很年轻啊，你好，你好。 我是教育厅刘向东。” “你好，你好，刘厅长，那我们这边请。 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 祁同伟让开身位，张开手指引，因为对方地位比较高，需要让对方先走半个身位。 如果来的是处长或者副处长，祁同伟作为主持工作的副区长都可以平辈论交，互相一起走，但是来的是副厅长，那无论如何都无法对等。 卢强已经早就匆匆跑开去通知金书记的秘书，相信很快就会赶过来的。 研讨会的坐席还是照旧，因为是两个单位之间的对话，祁同伟和刘厅长坐在对家。 “那祁区长，我们就快点开始，这边谈完，我们还要分组下去初高中去现场看情况。 市局的同志请做简述。” 教育方面具体的细节还是由市教育局和省教育厅进行沟通，具体的任务再细分到区教育局来执行，区政府作为后勤协调和支持其他部门配合。 一直到会议快要结束了，市委常委副市长兼江北新区区委书记金国栋才赶到。 人未到，笑声先到。 “刘厅长，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这次的研讨会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看来也是旧相识。 “金市长，好久不见，你还兼任着区里的书记啊，看来又被卢书记重用了，接下来进步指日可待啊。” 这话一出，金国栋的脸上僵了一秒钟，随即恢复了正常。 “进步不进步的，组织上会考虑的。 咱们做兵的，要考虑的还是干好组织上分配的工作。 研讨会差不多了吗？ 那接下来去我办公室喝杯茶？” 刘厅长连连摆手。 “哪有这个闲啊，我是身负重任过来的，厅里让我多巡查两个区县，指导一下具体工作。 这次高考可是关系重大，除了江北新区，还有两个县要走，时间紧，任务重。 只能下回有空了。” “重任在身，大家都身不由己，那我也不勉强了。 祁区长，过来。” 祁同伟赶忙走到附近。 “你做好具体的分配工作，教育厅的领导需要去哪几个学校的，马上联系好。” 说完对着刘厅长说道。 “这位祁同伟常务副区长，是我们江北新区的骨干，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他和区长两个人干的，十分得市委市政府的信任。” 这话就很玄妙，看起来像是跟对方领导介绍自己得力下属，但是又说什么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他们俩干的，那你自己呢，什么也不干吗。 别人听来未免有点推卸责任的嫌疑，后面这句评价也奇怪。 十分得市委市政府的信任，那其中有没有包括你的信任呢，还是只是说，这小子市里主要领导罩着的，我也奈何不了他。 就连祁同伟都听出了金国栋语气奇怪，不过也不以为意，因为金国栋一看就不是个能上位做主要领导的料，本身是本地干部，执行层面的工作做得也勉勉强强，决策层面自然缺乏魄力，那下一步换届，他肯定是去其他地级市或者省直部门，就算是二人翻脸，对祁同伟的威胁也非常小，也许阴阳怪气就是他能做的极限了。 祁同伟对着教育厅的队伍微微一笑，客气得伸手示意。 “那刘厅长，我们出发，车辆已经准备好了。” 中高考的动员协调会占了一整个周日，周一又要开始上班。 一大早，祁同伟就在开大会，几百人的会场里开始喷人。 “周六，市政府防汛抗台督查组来咱们新区暗访。 等我接到市政府通报的时候，他们人已经走了，暗访的两个街道，商桥街道和夏桥街道都有做的不足的地方。 尤其是商桥街道，居然有一个村，两个避灾点完全没有改造，设备一点都没有。 那区里的钱都花哪儿了，卫星电话一个几千块，各种手电筒，雨衣，救济棉被等等设备又是上千块。 东西呢？高书记，赵主任，你们俩好好回答一下我。 上来念检讨书。” 两个被点名的就是商桥街道的一二把手，此时只能拿着写好的检讨书上来主席台前面。 二人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还被在大会上当众批评，念检讨书，脸上十分难堪，结结巴巴念了几分钟就赶紧下来了。 第242章 老刘的指点 底下有些干部在嘻嘻哈哈，看着两名乡镇街道的主官在上面念检讨，像是在幸灾乐祸一样，祁同伟顿时就怒了，狠狠敲了两下桌面。 “其他人也不要在那里幸灾乐祸，你们各自也有各自的问题，比如夏桥街道那个空置的小学，东西是配齐了，可是用什么桌椅挡得死死的，督查组进不去，普通群众要是有事也进不去。 那配起来做什么避灾点啊。 今天周一，防汛抗台的重要性我就不强调了，会后所有街道办和乡镇都派人下去，查看各安置点，再确认一下重点疏散群众的名单，和村干部们再演练一次。 周四，区里减灾办会派人下去暗访，每个街道都走一遍，这次要是再被我抽到哪个做的不好，请区纪委及时介入，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 祁同伟没有提处理商桥街道的干部了，因为有人跟他打招呼了，给他们一个机会，于是才有了街道办书记和主任上台念检讨书这一行为，既然让他们丢脸了，就不会再给正式的纪律处分。 祁同伟本想狠狠处理他们，不过嘛，人家都能找到省公安厅的领导打招呼说情，那这个面子还是不得不给的。 开完会，祁同伟就给省公安厅的常务副厅长，前任东瓯市公安局局长刘德旭打去了电话。 “刘厅长，按照您的指示，商桥镇的干部我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让他们上大会上读了个检讨，什么具体的处分都没给，够给面子了。” “哈哈哈，好好好，这些怠慢工作的干部，也就该给他们一个教训。 让他们在大会上丢脸就很好，不过嘛，他们也都是好干部，有几个也是咱们市局出来的。 要是给了正式的处分，会影响人家前途的，我已经严肃批评过他们了。 这次他们已经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全部下村，周末都没休息。” “刘书记啊，他们周末只是偶尔不休息，我才辛苦好不，自从当上这个常务，几乎没有正常休息过。 天天加班，不是这个领导过来要接待，就是那个工作要协调，屁事一大堆。 还不如当初听你的安排，去市局任职算了，干公安是我的长项，每周我都能休息。” “谁让你这么爱前途啊，当了这个官，就得承受这个王冠之重。 块块上的干部就是这样的，所有事情都要关心，所有事情都要操心。 还是做条条上的干部爽一点的。 对了，我好像听见一些风声，也是关于东瓯市的。” “哦，说来听听，现在你在省城中枢，有消息了，可不能让小老弟蒙在鼓里啊。” “还是明年的换届，明年的换届会在下半年，但是各大重点城市会提前开始分批调动。 东瓯市应该是第一批，卢书记明年年中一定走，去向也定了，会是明州市。 市长陈光伟能不能上位，还很难说，省里好几个副省级干部都想这个常委位子。 就连临安的市长都想过去早点当上常委，这两年东瓯的经济实在是太抢眼了。 去年的gdp已经接近明州和临安了，今年可能追赶上两个副省级城市，这是高层的共识了。 这样一来，江东省就有三座城市进入了全国前二十，三座城市的增速更是全部排在全国前十。 只要能在东瓯做出成绩，就能得到顶层领导的直接关注。 甚至有中枢的领导提议，让东瓯市先改制做副省级城市了。” 祁同伟有些惊讶，这一步和前世有些不一样，前世的东瓯市虽然经济发展好，可是没有人提供改制副省级城市，如果真的改了，那江东省就会有三个副省级城市了。 当然，每年的提议一大堆，真正落实的没几个，倒是不用特别放在心上。 “可能性应该不大，已经有两个副省级城市了，再多一个不符合常理。” “有什么不符合常理的，咱们的邻居闽东省不是彻底改制做了直辖市吗？ 这难道很合理吗，顶层的领导做事高屋建瓴，不拘一格，只要是为了发展好，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不奇怪。 不过改制还是后话，现在八字还没一撇，眼下跟你直接相关的事情就有。 金区长明年铁定上常委，他现在在省委领导的眼里，印象非常好，都打算把他当成重点梯队培养了。” 祁同伟知道刘德旭说的是空缺的区长宝座，可是他的资历算不上好，当上副处级时间也短，虽然做出了一些成绩，却并不足够支撑他直接跳过陈雨上区长。 当初陈雨支持祁同伟上常务的一大条件就是，祁同伟的资历根本不够跟他争这个区长的位子，对于和陈雨直接竞争，祁同伟显得信心不是很足。 “唉，难说啊，我想上去，前面还卡着一个人啊，陈雨啊。 当初我上常务，就是他鼎力支持的，他觉得我没办法跟他竞争才支持我的。 于情于理，我很难抢得过他。” “诶，这种事情还讲什么情面啊！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卡在上面两年，那你接下来两年怎么办？ 继续做常务吗？ 还是自己找路子，回你的部委去吗？ 像江北新区这么好出成绩的地方很难得的，尤其是主政区县的资历，对你日后上位非常重要的。 有这个机会，就算是自己爹，都要抢上一抢。 别觉得自己年轻，还有机会，机会真的非常难得的，错过就没有了。 那，老哥给你出个主意。 不管成还是不成，你早点去找个路子，一个上正处级的路子。 如果能成，那你就推荐陈雨走你这个路子，让他主动让位子出来，但是时机要把握好。 要是你真的竞争不过他，那你自己就离开，来公安厅也好，去其他地方也好，这个正处级，你要及时上去。 还是那句话，别以为自己年轻，可以等下一届，如果你早一届上去，你就能早一点进入高层的视野中，眼下你是受到部里高层的关注的，但是级别太低了，人家用不上。” 第243章 区长的诱惑 “老弟，如果你要是再等两年，高层换届了，你一切都得重来，面对的机会绝对不可能会有这么好了。 说实话，如果有你们江北新区区长的位子空缺，就算zy超级部委的处长也要抢着来。 这可比内陆贫困省份的市长还有价值的位子，千万别错过了。 记住啊，老弟，一步慢，步步慢。” 祁同伟挂掉电话，搓了一把脸，靠在椅子上思考。 刘德旭这番话可以说戳进了他心里，是啊，平心而论，江北新区这个区长的位子如果真的空缺的话，国家部委那些青年干部哪个不会想要抢破头，作为改革开放的桥头堡城市，在这里做出成绩，名字就能直达天听。 他自己试都还没试，就轻言放弃吗，不行，他实质上是最有机会的，首先占着常务的位子，手上拿捏着大部分江北新区的重点工作。 工作实绩突出，半年期的gdp很快就要出炉，单单统计局这几个月的数据就已经十分突出了，对比去年三十多亿的数字，如果今年下半年按照上半年的增速不变，那再次百分百增长也是稳稳的。 区里已经基本被祁同伟和金新凯整合好了，大部分职能局都非常听话，大家干活的气氛十分好。 像这样的情况，如果上位的是别人，祁同伟也很是舍不得离开，经营了这么久的事情，在自己手上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高新区。 想到这里，祁同伟下定了决心，坐起身来，摆上纸笔，开始对比起自己和其他对手的优劣。 思考一个破局的办法。 最大的劣势无非是资历，不过现任的市委书记和市长都不是讲究资历的人，为了保证改革开放的成果最大限度，他们俩都会不拘一格降人才，祁同伟能上这个常务副区长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96年年中就是转折点，市委书记要换届调走，市长能上位的话，那一切都好说，自己做出的成绩他一定会考虑。 怕就怕上位的新市委书记是别人，本地不可能有对手了，外地的市委书记，排名靠后的副省长，省政府秘书长，副省级城市的市长，甚至还有排名靠后的省委常委，都有可能过来。 一切都存在了变数，不过，市长已经占据了这边的位子，这就是最大的优势，因为他一手打造了眼下改革开放经济快速增长的格局，其他人过来，能不能玩得转还是个问题。 算了，不费这个劲了，市委书记的位子是zy考虑的事情，他一个小小的副处级想这个干嘛，想想自己眼下能干什么，去费劲思考上层的人事格局，纯粹就是给自己找烦恼。 第一要务还是保发展，搞事业，这是一切的基础，没有这个基础，没有人会提拔祁同伟。 再者，只要祁同伟事业做得突出，优秀，无人能及，那无论谁上位市委书记，都必须要考虑他的问题。 工作实绩，这是大前提，但不一定是决定项。 打个比方，一个学生想当研究生，大前提就是他得是个本科生，决定项就多了，专业，志愿等等都是，其中最重要的决定项还是考试的成绩。 眼下，祁同伟的弱项就是资历了，94年下半年才当上副处级，满打满算到现在还没满一年，就算是到96年也还没满两年。 经历的岗位数量倒是够了，从公安分局局长兼任的副区长到协助区长主持全面工作的常务副区长。 还有政治背景和资源，本市范围内，金新凯会先一步当上市委常委兼区委书记，到时候他的一票推荐必然至关重要。 市长陈光伟如果能上市委书记，那就是稳稳当当，决定权在市委书记那边，要是上不去，只怕他可能就会离开这里，有可能去省政府当副省长，也有可能去临安当市长，虽然也是上了副部级，但是对比起来还是个安慰奖。 然后最大的依仗，其实是在现任省委副书记兼任政法委书记的李战略身上，这位师兄在明年年底换届的时候，会顺利上位当上省长，可是最大的问题是，省委换届是在年底，而东瓯市换届很可能会在下半年早几个月。 在这之前，师兄李战略面临自己的重大进步，必然会谨言慎行，少插手具体的事情，等他上位了，这边都尘埃落地，棺材板都抬到清明桥了。 但是还是得找他商量，这一步不能省，还有就是顶层的关系，但是自己这边的人脉都在政法这条线上。 zy政法委里倒是认识实权正部级一个，实权副厅级一个，听说高育良很快就要升正厅级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突然，祁同伟想到，省委换届之后，马上就是顶层换届，这届的政法委书记年事已高，不可能再继续了，高育良这位新扎秘书，肯定要下放了，难怪会传出风头他要上正厅，这是为了方便下放啊。 祁同伟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如果高育良能下来呢，不回汉东去，就到东瓯来，占住这里的位子，正厅级过来，还是顶层领导的秘书，除了市长就没有别的位子了，再差也是市委副书记括号正厅级。 祁同伟越想越是激动，先一步推动高育良下放的东瓯市的可能性只怕极大，原因只有一个他是从一品内阁成员的秘书，还是位即将退休的内阁成员，退休前下放自己的秘书，找个好位子于情于理都十分合适。 只要高育良抢先过来，占据了市长的宝座，那祁同伟自己上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就算是现任市长陈光伟没有当上市委书记。 终究还是不能免俗啊，为了这一顶乌纱帽，哪怕祁同伟是重生者，拥有比他人更宽阔的视野，和对未来局势的把握，这一顶乌纱帽，还是诱惑人心。 既然确定了方略，那该怎么推进呢，祁同伟有些烦恼。 不过，去年过年的时候，祁同伟就言语间暗示了高育良如果下放到东瓯的话，情况会有多好，肯定在他内心里种下了种子。 第244章 道路规划 只不过比起江东省来，高育良肯定更加想要回汉东省，那边的情况他更加熟悉，不过高育良忽略了一点，前世他能在汉东如鱼得水，那是因为他脑门上没有打上标签。 前世的高育良从高校里出来，直接就担任了省政法委梁群峰书记的秘书长，然后顺顺利利下到吕州当市长又接任书记，梁群峰一去世，所有班底自然而然投靠了赵立春，赵立春对这批干部知根知底，可以放心使用。 现在却大不一样，现在的高育良是明明白白的内阁成员的秘书，是打上了大派系印记的，汉东省那个地方，虽然经济还算不错，却是本土派的势力范围，高级官员大多是本土派干部，也就是本地土生土长的，高育良虽然长期在汉东政法大学工作，也是本地人，但是他已经不再是本土派了，而是妥妥的高层大派系的人，在那边必然受到排挤。 汉东的格局实质上是沙瑞金打破的，赵立春把持了汉东几届，下面提拔起来的干部都是本土派，和上面没有过多牵连的，这也是赵立春和当初坚持守护本土派干部的高育良被重判的原因之一。 但是江东省就大不一样，这里可是大派系江州派的根基之地，他过来几乎不需要担心被排挤，只需要担心自己能不能行，能不能把握全局，把经济干起来。 而这时候，祁同伟就能挺身而出，力挺高育良。 反之，祁同伟现在需要的领导，也就是能像现任市长陈光伟一样，不插手，不多嘴，背后大力给支持的领导，高育良这样的风格，正合适。 这时候，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已经是第三次了，祁同伟知道工作已经耽误不得了，只能先大声应了一句。 “一分钟后进来。” 慢悠悠得把写满字的纸一张张收好，塞到了文件夹里，打开保险箱放了进去，这才抬起头，看着门口。 卢强先进来了。 “常务，市交通局的秦局长来了，他已经到门口了。” 祁同伟一下子站起来。 “怎么不早说？” 卢强一脸难色，开始编排谁知道上班时间你在里面关着门干嘛呢，打坦克还是打战斗机，我一个秘书敢进来打扰吗，敲门都敲三回了，现在怪我喽。 当然，这些都是卢强的内心戏，祁同伟也知道是自己忘了时间，一直在想这个官位的事情。 秦局长是市交通局的一把手，现在肩负着建设城市道路网络的重任，这次过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祁同伟也很期待道路建设，现阶段的江北新区，说是城市，实际上还是个城镇，大部分道路还是低等级道路，工业水平现在在快速发展，但是道路审批却慢了不止一筹，这实在让人焦急。 这点也是市辖区的坏处了，如果江北新区是县级市，哪怕是县，这些道路规划，祁同伟早就开始跑了，哪像现在，完全没有自主权，只能等市里。 一行人在会议室落座，很快秦局长就开始了。 “祁区长，上个月我们也和金区长探讨过。 一个是配合省里建设南北向的两条高速路的事情，这两条路一条是经过北面永庆县到江北新区，然后一路朝南，经过了我市五个区县。 另一条是从西北临市直接到江北新区，一直到东面海岛县，只经过了我市三个区县。 北向南这条线，沿途经过你们夏桥街道两个村庄，占用的民房有十一栋，因为建设需要配合拆除的民房有二十三栋。” 祁同伟当即打断了，因为这个数字和以前的数字不一样。 “等等，秦局长，第一次会议的时候，是没有提到需要配合拆除二十三栋房屋的，上回的数字讲了几个月，一直是十一栋直接占用，配合拆除十栋。” 秦局长脸上露出怪异的神色，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李伟，一点面子没给。 “还不是上回李区长找人勘测了周边五百米的房屋，发觉开裂迹象的有好多。 然后要求施工单位重新改设计的。 你们没有沟通吗？” 可能是因为区里并不像其他区县那样听话，交通局或者省里来的施工单位说什么就是什么，秦局长对江北新区一直有点不满，但也只是不满，就在市里的地位来说，他还不一定比得上祁同伟。 李伟顿时有点慌了，他慌的不是按照祁同伟的要求做事做到位了，而是忙忘记了，没有事先和祁同伟沟通，而祁同伟的记忆力很好，有数据不对的，瞬间就能反应过来，当场就指出了，于是有些慌张得想解释，祁同伟却伸手拦住了。 下属按他的要求做得到位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只不过没有提前汇报这个小问题而已，祁同伟才不在意，可能有些领导会在意这些，视一些虚无的面子比实际工作要重要，不过祁同伟根本不在意。 “那是我忘记了，没事，秦局你继续。” 两个小动作和两句话就把握了会议的节奏，秦局长顿时高看了祁同伟一眼，这样的会议节奏在其他人看来，好像是他们都是祁同伟的下属一样。 秦局长顿时也有点不高兴了，马上指示自己的下属说。 “刘处长，这些专业性问题，还是你来说比较合适。” 祁同伟看见这种情况，心里一笑，净耍些小把戏，领导权威是开会这几个小动作就能树立的，老小子水平不高，官威不小，表面上也不在意。 被点名的刘处长马上就开始接话了。 “按照施工的工期，南北向这条高速需要六月中旬前，完成平整地面的要求。 这一点请江北新区把握好时间节点。 西北到东的这条路会更多经过江北街道的郊区，那边的房屋数量并不多，也需要七月初之前完成土地平整的工作。” 这两条路都是省里主导建设的，作为地方政府只有配合的份，所以交通局和江北新区沟通的也是如何配合好上级的要求，接下来市里主导建设的这几条路才是重点，也是今天谈判的重心。 第245章 新道路规划 祁同伟不清楚交通局是不是挑着区长金新凯不在区里的时候，早点过来谈判，以求能占点便宜，不过祁同伟也不是好惹的。 这三条路是江北新区的规划主干道，是两横一竖的格局，两横的两条道路是以东江为平行线，江边一条双向三车道景观路，这条路做好了，在路的两边就能建设上高端小区，直接以江景房为卖点。 这个模式当然是模仿现有的市区老区白鹿区的格局，另一条横路是为了扩大现在江北街道城区的规模，在现有郊区的边界上，直线连通多个街道乡镇。 也是一条双向三车道的高规格公路，还考虑到了高新区的载货车辆问题，这条的造价只怕比江边的景观路造价还要高不少。 竖的这条路将会直接连通一条大桥，直接联系多个区县，江北新区只是一小段路，所以这条路也是争议最小的，因为大部分的钱和工作量都是市里的。 祁同伟听李伟汇报过，市里主要领导只是确定了框架，明确了市里出大头，区里出小头，造这条江边的景观路，景观路也代表了城市的形象，市里出大头是应该的。 只是祁同伟有些惊讶，李伟自己居然看不出来这背后会有的玄机，现在他分管着交通，这条路的建设，肯定需要拆除一大批现有的民房，可能涉及八十几栋，这是国土局和规划局共同计算出的数量。 但是在金新凯和祁同伟的规划里，需要依靠着三条高规格公路，来大量改造现有的江北街道村庄，老城区就基本被抛弃了。 而涉及到的几个村庄，可以说就是李伟的老家了，虽然不是老城区清水街那样繁华，但也是相当有经济活力的村庄，村里都有自己的小作坊工厂，前店后厂的，居住的人口数量相当多。 祁同伟看了李伟一眼，不知道他是看不出来这个筹谋吗，还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照理说看见这三条路的行政就能知道，金新凯和祁同伟二人就是想依靠着这三条高标准公路来再造新城，想到这里，祁同伟又想起当初金新凯对李伟的评价。 李伟的性格还是有些优柔寡断的，他能顶着这么大压力，处理好各个利益团体吗，他本身还是本地人，祁同伟此时有些没信心了，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手上也没有更好的人选。 这三条路，也是市里给的最大支持了，直接投资就是数千万，搞不好还要上亿。 这三条路顺利落地，加上省里建的两条高速路，直接就会成为江北新区乃至于东瓯市都市圈的经济压力泵，这项工作，现阶段至关重要。 如果不是这样的重要性的话，祁同伟也不会主动参加这个会议。 手上的华子一直点着，祁同伟的脑子一直在转，江北新区作为市辖区，区政府要全权服从于市政府的规划，这不假。 可是江北新区也必须要考虑到自己的利益，为了自己的长远发展来考虑，与市里的博弈就来自于此。 “祁区长，各位，接下来讨论的是咱们市里自己规划的三条路，也都是和你们区里关联度比较大的。 第一条路暂命名为滨江路，这条路会作为对岸江滨路的补充观景路，统一纳入城市风景线安排。 这边我们要先做好防护堤坝的建设，从图上可以看见，江北新区这一边还都属于滩涂较多。 应该拆迁的难度不算大，然后还要留出两个建设码头的空间。 港航局和水利他们要规划这里的观景轮渡，增加码头也是必然的。 这些都没有异议，咱们的工作分工还是照表格上的。” 祁同伟仔细看着交通局带来的市政府文件，已经基本上分配好了各单位的工作范围，这里异议不大，上回是金新凯亲自去市政府开会敲定的，这个景观轮渡的点子还是祁同伟提出的。 争议点在下面。 “祁区长，上次你们金区长来开的会，可能你有些细节不明。 新规划的滨江路，会配套建设人行天桥和配套的辅路，不过在市里的文件上，并没有明确这一块属于哪里出钱。 我问过领导的意思，市里的项目经费都是固定的，要建辅路和天桥是你们区里自己的事情，这一块需要你们区里自己出钱。 不过为了施工上统一，这里的指挥权肯定还是我们统一调配的。” 要是不懂行的人，可能就会被唬住了，不过祁同伟清楚，城市风景线的景观路，上头省里是有明确指导文件的，就包括了相关配套的辅路和必要的其他设施。 市里的文件没写上，原因也很简单，这个文件本来就是交通局起草的，应该是在分管副市长的授意下写的，模糊化这里的概念。 目的还是很简单，市里少出点钱，你区里多出点。 打个比方，比如一个家庭，其中一个儿子要买房子，房子得买，大头父母已经出了。 本来爷爷奶奶立下的遗嘱是要包买房，包装修，不过父母考虑到还有好几个孩子，每个都要双包，那开销就大了。 于是口头上转达孩子，只能包买房，装修自行搞定，只要能在大儿子这里立了规矩，那其他儿子买房就都能只出一包的钱。 可能比喻不是十分恰当，但是场景是类似的，市里就是想在江北新区这里立了规矩，配套的辅路和其他设施让区里自己搞定，那市里就能多省点钱。 祁同伟显然是有备而来，伸出手来对着卢强手指一勾，对方马上拿出了省里的文件来，递到了祁同伟的手上。 “秦局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省里关于景观路的规定在上面，不用我读出来。 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你呢，再打给省厅去问问，看看能不能去省里再要一笔补贴来。 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们区里虽然看着风光，但是花钱的地方太多了，高新区就填进去多少。 实在拿不出这笔钱来，市里困难没关系，咱们一起去省里跑跑怎么样？” 第246章 新城规划 祁同伟这句话，其实是给市里留了余地的，没有揭穿底裤，实际上他也有眼线，早就知道了市交通局早早就去省里要钱去了，这笔本该用在景观路配套设施的钱，下一回本就会足额发到市里财政。 如果还是用刚刚那个比喻的话，就是父母其实从爷奶的遗产里就拿到了几个儿子两包的费用，只不过他们打算自己吃掉一部分，儿子也清楚，但是不揭穿，只是说咱们一起再看看爷爷的遗嘱，是不是哪里还有这笔专款的。 秦局长脸上有些僵硬，不过他也是老江湖了，马上就接过话头，被揭穿了不要紧，互相打一下掩护嘛，文件发下来还是有效的。 其他区县再谈起这个，还能糊弄他们，祁同伟也知道他们的目的，于是直接把省里的文件塞到了底下。 “祁区长说得对，那咱们再一起去省里跑一跑，看看能不能把这个钱要过来。” “我们还是很相信市里的，这件事就交给市里去跑，有多少咱们用多少好不。 不过该给江北新区市民们建的设施，一个都不能少，不然我们可会被群众骂娘的。” 这句话其实隐含威胁，我们不管你们要的钱具体数字，人至察则无徒，你们吃点就吃点，但是东西少了，一定上门找麻烦。 “咱们都是为人民群众办事，最怕的就是群众过来骂娘啊，事情肯定做好。” 接下来讨论的还有第二条，第三条路，第二条大部分经过江北新区的乡镇街道，这个钱区里出大头，市里出建设单位，都是前期讨论好的。 重点还是在竖向连接跨江大桥的这条路上，修桥啊，花得钱那可得老大了。 还好，这座大桥是经过了国家审批的，有zy的专项资金，不过也和上面那条路同理，上面拨款只算了大桥的主体，前后延伸的道路，其他配套，都是地方政府自己搞定。 “东江特大桥的延长线相关的道路和配套，都需要区里自己报过来。 市里出一半，这是陈市长在大会上确定的，但是你们也不能瞎报。 这个月月底（六月），我们要敲定延长线的基本方案。” 祁同伟点点头，低头做笔记。 会议的气氛总得还是十分和谐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不管是祁同伟也好，秦局长也好，都是干活的，执行的，这些大型基础设施建设的决定权都是在市里和上面。 大家都是干活的兵，争论的无非是我干得多了，你干得少了，相对不是那么重要的问题。 和秦局长握手道别之后，照例是要邀请留下吃饭的，不过显然秦局长的工作还比较忙，提着公文包就要赶去下一个区县。 “那秦局慢走，下回可要留出时间来，让我们江北好好招待招待你啊。” “一定，一定，接下来还会常常来的，别嫌我们烦就谢天谢地了。 走了。” 这边一散会，祁同伟就叫李伟叫来相关部门开续会。 “你们把大图贴到这里，对，三条规划的高标准路都标注起来。” 在其他人还没到的时候，祁同伟在和李伟商量。 “下半年，乃至明年，你的任务都很重。 我不跟你来虚的，如果这个事情做好了，常委的位子，有你一个。 过来看。” 几名工作人员已经把巨大的江北新区地图贴到了会议室的背景墙上，祁同伟指着两横一竖三条新的规划路说到。 “这三条路的格局，也就代表了区长对咱们新区的城市规划，下一步江北街道的新城就在这里。” 祁同伟指的就是滨江路和上面未命名的那条路之间这一大块，这块长方形被两条高速公路切成了小一点的长方形，并不包括现有的清水街等城区。 “我们的目的就是在这个四方形区域内，再造新城。 你能看得到，这条南北向高速路的另一边是咱们的高新区和老城区，这边肯定会发展得越来越好。 可是这一块并不和市区接壤，难以和原有的市区建成区连成一片。 如果我们还是守着这片老城区，那不还是把自己局限成城镇了吗。 当初卢书记亲自定下来我们新区的名字，就是为了让我们能和市区连成一片。 扩大市区的建成区面积，提高市区的首位度。 咱们市里，下面的县域经济太强了，两个县级市，经济都快比得上市区了。 每个镇还都是各自为战。 所以，咱们江北新区的建立，卢书记是抱有巨大的期望的，他希望的就是我们能成为市区的新城。 而不是单纯做个工业区，工业区哪里不能做，你说。” 李伟听着祁同伟的讲解，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新城这一块，是他的老家范围内，现在这块工作又落到他头上。 做得好了，他可以享受家乡父老的敬佩，谁谁谁的儿子对咱们村还是有贡献的，要不是他怎么会生活水平这么好呢。 但是也极容易得罪人，一个拆迁不好，利益分配不均，他们家这几个人天天要被乡亲们指着鼻子骂。 这时候他才想通了，祁同伟为什么要提拔他这个毫无优势的镇党委书记上来，而不是提拔那些资历比他更深，背景比他更深的街道办书记，原来这里留着硬骨头给他啃。 但是此时祁同伟的眼神如炬，正盯着他的神情，只要一个回答不对，只怕接下来政治生涯就要终结，终身被压在冷板凳上面转来转去，每个县的副处级轮一圈，人也老了，该退休了。 没有退路了，李伟很快下了决断。 “常务，放心，我一定坚决执行区委区政府的指示。” 祁同伟满意得点了点头，他没说出口的是，工作虽然难了点，但是要干的人多的是，你李伟干不了，下个月就卷铺盖滚蛋，还要去领导面前说你对工作有畏难情绪，档案上记上难看的一笔，公安分局里想进步，愿意啃硬骨头的正科级干部也不少，随便提拔一个上来，那不得说什么他干什么。 第247章 查出案子 不过眼下李伟愿意干，那就给他试试，出了差错，锅也是他的。 祁同伟转身回到会议桌前坐下，没再多说什么，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也都陆陆续续到了。 “同志们，都坐好，不要交头接耳。 李区长，你来和同志们详细介绍一下下一步的工作重点。” 李伟在下属们到来后，也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开始强调起和秦局长开会后的结果，重点还是这三条市里规划的道路建设。 李伟说完之后，祁同伟继续定调子。 “咱们区里下半年的重点大项目，也就这么几个了，你们都是交通建设线上的负责人。 干活还是得靠你们，两条省里主导的高速路，我们做好配合工作。 这没有异议，拆迁的标准也是有明确规定的，乡镇街道的负责和群众解释政策。 国土部门和住建部门做好划拨土地用途的程序，交通分局全程和市交通局沟通。 重点在市里规划的三条路，大家看地图。” 所有人翻开自己面前的文件，翻到地图一面。 “这次，区里打算直接开启部分土地征收储备。 江北街道的注意一下，暂定名滨江路的景观路两侧，我们本来按文件需要征收十五米范围的土地做基础设施的建设。 区里将会一起开启景观路两侧的土地征收，所以这次你们要征收的范围会比较大。 大多都是码道村和码头村的土地，民房不多，具体的数字和产权人信息，江北街道去做先期的调查。 拆迁的事宜由国土部门和住建部门确定范围后，城管局执行，这都要一并执行的。 现在暂时没有时间表，因为市里还没确定什么时候施工，只是让我们六月底前做好一些前期工作。 不过咱们自己的征收工作，时间会宽裕点，下半年的重点就在这里。 还有，同步需要进行的是防洪堤的立项，一部分防火堤的资金会从景观路这里出。 这算是个大好的消息了。” 会议结束后，李伟有些失神得回到办公室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祁同伟也不关心。 此时陈晋已经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祁同伟看着手上厚厚的一叠资料。 “真的假的啊，他们做的破事有这么多啊。” 嘴上祁同伟说着不信，但是翻着翻着，越看越信，内容详尽，证据也都有。 “检察院的人做事都这么粗糙的吗，不批捕连个理由都懒得出具。 自己把涉案的证据弄丢了，然后三年后自己去伪造，还被人抓个现行？ 就这样还说取证没有异议，还给人家判了五年？ 这样的蠢货也能当检察官？” 祁同伟翻开的一页，就是这位村霸的姐夫，也就是保护伞副检察长叶克的奇葩办案事迹。 他想起诉一个嫌犯，却发现他自己保管不到位，丢失了关键的证据，然后堂而皇之地三年后去伪造证据，还被人家抓个现行，现场答应赔钱才脱身。 结果脱身了以后又翻脸，把嫌疑人判了五年，至今，人家的家属还在上访，这轻而易举拿到的证据，正是陈晋派人找到了嫌疑人的家属拿到的。 巧的是，这位叶克副检察长，也正是提拔区检察长季爽的人，他们俩做事简直如出一辙，像个圆滑的官员而不像个检察官。 检察院内部也有很多人反对他们，只不过他们俩交际能力强，赚钱能力也强，能找到上级领导帮他们说话。 陈晋悄咪咪得看了眼办公室的房门，确定关着以后，这才开始说。 “老板，他们最近还有件很恶劣的事情。 要是运作顺利的话，能一次性扳倒他们。 如果我们拿这些证据，贸贸然找到上级领导，只怕领导们会觉得我们太能搞事了。 就像您上次说的，扳倒他们不是重点，而是能不能我们自己获得好处。 现在拿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去搞他们，人家会觉得我们是不是时刻都在盯着别人准备搞事，很多人会害怕我们。 新鲜的事情就不一样了，只要运作得好，就能撇清我们的干系，他们没了上头的支持。 那这些证据就能成为锦上添花的东西，给与他们致命一击。” 祁同伟听完，诧异得看了一眼陈晋，上回让他参与这些事情还扭扭捏捏的，说什么不想搞这些，这才多久啊，已经深谙斗争之道。 这小子，有天赋啊。 “你说来听听。” “其实我也是偶尔听说的，咱们分局的一个民警说的，说他的好朋友，是一名新手检察官，意外去世了，他很伤心。 本来我还不以为意，意外哪里都有，咱们分局也有出车祸的，生病的，这不稀奇。 可是那个小民警却和他的所长说，他朋友的死有蹊跷，让刑侦大队帮忙调查一下。 李博于是就跟我汇报了，再怎么样，这不是公开的案件，我想到咱们最近在对付检察院的人。 于是就答应了李博。 结果他们真的查出了事情，这个新手检察官，不是因为单纯的意外溺水死的。 在获得家属的同意后，法医去检查了尸体，得到了更详细的结论。 这个新手检察官，是喝酒喝死的。” “喝酒喝死的？然后被伪造成溺水吗？” “是的，他正是被叶克和季爽拉出去喝酒，给领导挡酒，强行灌了三斤白酒。 当晚还没回家，在季爽车上就有点不行了，呼吸就停了，被呕吐物堵住了气管。 本来只要送到医院，通了气管，虽然酒精中毒有点严重，但是命是有机会保住的。 季爽和叶克两个人没有把人送往医院，而是等到晚上，呼吸彻底没了，丢进了河里，假装溺水身亡。 他们还否认是自己带那个小伙子出去的，假惺惺得在检察院里组织募捐。 就是上周的事情。” 祁同伟听到这里，也沉默了下来，他没想到这些人能这么无耻。 “你觉得怎么做合适，那就放胆去做。 把这件事曝光，把这件事闹大，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他们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害怕扯上自己，就任由那孩子死了，也不送去抢救。 这样的人，无耻至极。” 第248章 区长归来 陈晋得到了祁同伟的许可，点点头就想起身离开。 祁同伟叫住了他。 “对了，上回那个小民警，就是拦住我告状的那个。 他现在怎么样了？” 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那位小民警的做法，很不符合官场的规矩，可以预想，他在原单位的话，必然会被领导和同事另眼相待。 “最近我放了他假，不是停职也不是禁闭，只是先让他放假。” 陈晋这一番话，也透露出了他对这样乱告状的下属的不喜，只不过祁同伟关注着这个事情，他只能暂时冷处理，事后怎么样，还没想好。 但是个人的喜好而言，陈晋是肯定不喜欢他的，不守规矩。 “你别为难他，你仔细想想，做警察的人，如果没有正义感，那还做个什么劲啊。 比如检察院里的情况一样，我们印象中的检察官一般都是正义凛然的，可是官场就是官场，官场里最适宜生存的就是季爽这样圆滑的人，尤其一个人如果没背景，能力又一般的情况下。 你希望咱们分局的人都变成那样的老油条吗。 这样，你别怪我插手分局的事情，这孩子，你听我的，把他调到督查大队去。 他的性格，还是有棱有角的，督查大队里老油条太多，也需要他这样的人去做搅屎棍。 再者，你自己都表露出不喜欢他的态度了，留在原单位只怕被人针对死。 好不，我们是公务员，但更是警察。 你可能觉得不喜欢他的莽撞，但是咱们警察就该是他这样的啊，还有，你是局长，一把手。 你不能轻易表露出对一个下属的喜好，真的。 很容易害死人的，千万别低估了下属们揣摩领导意思的能力。 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你都得照规矩做事，他做的是对的，法律上，道德上都是对的。 那你就该释放出积极的信号，让下面的下属们，有胆子发表意见，敢说话。 你看看我，坐在这个位子上，其他人只是单纯看我开会的时候骂这个，骂那个。 觉得风光无限，但是我其实胆子很小的。 我一直住在分局的家属楼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避开一些不必要的应酬。 为了防止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提着一箱钱过来害我。 上回本来我就想搬走的，是区长和我说，区委家属院这里，乱成一团。 晚上打麻将的打麻将，送礼的送礼，乌烟瘴气，还不如分局这里。 大晚上我也得谨言慎行，你忘了吗，上回我只是说家里缺点冰啤酒，第二天就有人抬着冰箱过来了。 到现在那个冰箱还在公安分局的健身室里。 你现在这个位置，不能轻易表态，不能轻易表露对下属的喜好，真的会害死人的。” 陈晋低着头，听着祁同伟教育他。 “是，常务，我明白，那个孩子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别觉得我说话不好听，到什么位置了，该戴什么面具，这是不可避免的。 大家都不能免俗。 那个孩子的事情，你调到督查大队也好，调到其他地方也好。 你得释放出正确的信号，这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你释放了错误的信号，以后底下就会乌烟瘴气，歪风横行。 做好表率，这才是一把手最重要的职责。” 祁同伟举得这个例子是在分局任职的时候真实发生的，他还不是区委书记呢，当时只是一个普通副区长兼公安分局局长，在和分局的下属们聊天吃着烧烤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嘴。 这时候要是有冰啤酒就爽了，然后某位所长马上听了进去，第二天一大早就抬着牌子是两个穿着裤衩的小孩的冰箱过来了。 等在家休息的祁同伟看到冰箱的时候，脸都绿了，那时候他才了解，什么叫说梦话都不敢大声说，第二天搞不好就实现了，这就是权力的附带品。 于是那名所长在被祁同伟一顿训斥之后，只能把冰箱放在了分局的健身房里，就当是捐给局里了，还被罚写了检讨。 这种拍马屁的方式如果不及时刹住车，其他人很快就会效仿起来，到时候家里别说冰箱，彩电沙发都能换一圈新的。 经历了这个事之后，祁同伟自己掏钱买了冰箱，还开会强调了送礼的事情，明确了只能过年和中秋的时候送两条烟或者一瓶酒的标准，就这他都收了半屋子的华子烟。 当领导干部的，如果管不住自己的嘴和手，迟早就会走上歪路。 第二天一早，又开会。 这次是区长办公会，江北新区的核心在高新区里，和其他区县相比，区委各部门的存在感较低，这也和区委书记不常来区里上班，不常开常委会有关，大部分事情都是区政府办公会决定的。 金新凯一脸开心得坐在主位上，看来度假的这几天还是比较轻松的。 “同志们，这段时间我不在，大家辛苦了，尤其是祁常务啊，连续加班。 现在开始重新回归正常的工作节奏，祁常务，你来说一下最近六月份的工作重点。” 祁同伟点点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稿子。 “咱们区里六月份的重点在以下几块工作。 首要的还是防汛抗台的工作，六月份马上就进入梅雨季节，各乡镇街道的偏远地区，尤其是山边，都需要巡查一遍。 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连续降雨半个月，山体滑坡的危险会极大。 各小型水库也要巡查一遍，看看降雨量，这一点，李区长，你要给各部门和各乡镇街道再紧紧皮。 上回市里的暗访巡查组查到的几处避灾安置点，现在应该已经巡查得差不多了，让街道的干部们，再下乡和高风险区域的群众宣传宣传政策，组织组织。 这一块会是重中之重。 当然也有好消息，上回提到的滩涂上的海砂房，已经确定全部签约了。 完成拆迁八栋房屋，接下来还有三栋是居民的唯一住房，也需要给人家一点时间。 但是尽量在梅雨季节前把搬迁完成，不然那段时间下多大的雨，大家都清楚，拆迁都不太现实。 第249章 不和谐的区长办公会 涉及山体滑坡的七栋地质灾害搬迁户，也全部由区政府垫资，按照一级安置标准，安置到江北街道的郊区，初步的协议都签署了。 我的意见呢，也是尽快完成搬迁，先出资给他们租房住着，建安置房需要时间，但是我们能越早排除隐患越好。 这一点，李区长，督促有关部门尽快办好。” 李伟刚答应称是，那边金新凯敲了敲话筒，接过话头。 “同伟，这两个点，你都亲自去一趟，监督一下几个部门。” 祁同伟闻言点点头。 “好的，区长。” “你继续。” “第二块重点还是高新区的招商引资工作和投资公司的进展。 现在已经确定了六家企业注资，其中投资公司控股的有新成立的功能车厂和一家通信设备企业。 三家工业制造企业和一家商业房地产企业。 这六家企业都开了好头，前期都接到了订单，商业房地产企业暂时承接了咱们区里一部分公共设施的开发工程。 相信这一年，我们将会亲手培育出多家产值超千万的企业。” 说着说着，下面人就开始鼓掌了，这些成绩他们也有份，gdp做得好了，他们在上级领导眼里，也是能干活的人。 “招商引资一直在正常得进行，得益于区委区政府强力推行的营商环境整治行动，超过二十家的汽车配件制造企业已经确定搬到高新区，还有几个行业内的创业者，决定投资建厂。 预计年中高新区的固定投资额和创造gdp会比去年同期增长百分之一百，下半年还有大量企业将会发力。” 此时，连金新凯都带头鼓掌了。 “好，同志们，这是咱们在座的各位一起创造的成绩。 高新区的成立，到现在开始大力培育企业，招商引资，大家都出了力。 咱们可要稳住局面啊。 同伟，尤其是营商办和企服办，还要扩大编制，你继续兼任主任，把他们带好。 营商环境现在已经成了我们江北新区的招牌，这一块工作，一定要继续加强。 其他方面的重点工作，再强调强调，我们可不是只盯着经济，咱们区政府还承担着全区三十几万人民的生活重任。” “下半年还有块工作十分重要，那就是咱们区新规划的三条市级道路和两条高速公路。 虽然主导单位都是上级部门，但是事关我们区的城市规划和未来发展的方向，大家一定要全面提高重视程度。 首先开始的就是防洪堤和景观路的建设，这一块十分重要。 现在正在进行的还有两条高速路的配合拆迁工作，这一块已经进行到一半了，还要加快进度。 虽然交通线是李区长管的，但是大家都需要帮忙啊，他这块的任务十分繁重。” 没有多提城建的原因是，城建这块工作上次明确划归给了祁同伟亲自分管，一些公共设施的设计和建设，他打算都交给陈楚青成立的这家新公司，因为这家公司区里投资了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还收拢了伍氏兄弟的施工队，现在综合实力相当不错。 祁同伟看了陈楚青设计的新大楼的图，这设计感，以西方古典建筑为基础，现代感兼具，比那些省里的设计院要好上一百倍。 （参考现实青田县公共设施设计，全欧式风格） 这边开会的气氛正好着呢，突然下面有了不一样的声音，唯一的女区长，赵区长举手了。 “区长，我有话要说。” 这样的开会节奏很不符合常规，祁同伟还没说完呢，她的排名又十分靠后，但是人家是女同志，都举手了，那还是得让她发言。 不过金新凯的脸色已经拉下来了，人家摆明是要唱反调了，又不能不让人家发言。 “赵区长请说。” 一旁的张区长和包馆都用另类的眼神看着赵区长，只有祁同伟身旁的，区委常委兼区政府党组成员，江北街道党工委书记陈帆无动于衷。 他是党组成员，也有参与办公会资格。 “区长，常务，我线上的工作也十分紧迫了。” 祁同伟知道她说的就是计划生育这一块了，但是明摆着金新凯和祁同伟默契得冷处理了这一块工作，整个新区的干部对这块工作都没什么干劲，干了没奖励，错了就处分，大家都开始阳奉阴违，导致这一块工作停滞不前。 “常务，上周我就向你汇报了，我们区里的计划生育数据现在是全市倒数第二。 市委领导两次叫我过去批评，前天又有督导组来暗访，两个街道都被查到了有超生未处理的。 现在乡镇街道的干部做事根本没有动力，我提议，像其他区县一样，增加抓超生的罚款反奖金比例。 不然，我的工作根本没办法做。 虽然计生工作只占年度考核的一小块，但是省市都有一票否决的明确规定，完全不做，到年底我们也要被通报的。” 她说的是实话，这里简单介绍一下区县年度的考核分数。 其中，gdp是占了大头的，总计一千来分的分数，这里只简单介绍当一千分计算，经济这一块，招商引资，工业产值，固定投资这些和经济有关的分数，总计大概七百分左右。 而像防汛抗台，农林水，交通包括计生等等加起来，大概两三百分，单论计生这一块的考核分数，差不多也就四五十分。 别看其他民生工作的考核分数占比低，它们全部都有最低及格要求，也就是所谓的一票否决。 如果江北新区想要在年度的全省区县考核中占据高名次，那首先分数高是必须的，gdp也是占比最大的，直接关系到主官的考绩评价，但是其他项目的工作，并不是说得不了高分，或者说工作推进不了，那就可以放弃的。 一般都是有最低的分数线，如果低于最低的分数线，那就会被判定为一票否决，一项工作不行，主要领导的考核就是不合格，所以，一般哪怕某项工作占分数不多，主要领导也都会重视。 第250章 不和谐的区长办公会二 一票否决机制的目的就是防止地方主官不重视民生工作。 此时的赵区长说的虽然听着有道理，不过在祁同伟和金新凯看来，她就是在无理取闹，显示存在感，其他线上的工作都如火如荼，干得热火朝天，她却没有下面的干部搭理。 一般人心理也不会平衡，如果照常规的形势，金新凯一般会在其他工作上弥补分管弱势工作的副职，不过这个赵区长，几次做事都不守规矩，给他的印象十分不好，于是就一直撂着她，让她坐冷板凳。 说到这项工作，其实也非常好解决，祁同伟早就和金新凯商议好了对策。 不过，这里正开着会呢，还是金新凯休假回来第一天，直接在会上发难，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 金新凯直接用指节敲了两下桌面。 “赵区长，你说的情况我了解了，会后你到我办公室一趟。” 语气生硬，表达了他的不满，这让一旁的祁同伟都吓了一跳，这还是金新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还是对一名女干部，一般他对女干部都是相当优待的。 男干部的话，早就开骂了，开始人身攻击了，比如你的脑袋是不是动了手术，你是蜡烛啊。 之类的话早就喷出来了，加上一口京腔，西红柿炒鸡蛋能讲成熊式炒鸡蛋的那种，讲话速度又快，市里的干部都知道金新凯是个京城来的大炮筒。 祁同伟知道，这种状态才是小金区长真正生气的状态，而不是那种动不动喷人脑袋是不是动了手术，眼睛去哪里了，窟窿还在。 赵区长也不是傻子，眼见二把手摆起脸色了，也顿时偃旗息鼓下来。 会议也得以继续，张区长和陈帆接连发言之后，会议也就结束了。 祁同伟一看手上的劳力士，都十一点了，开了两个多小时的会，还真是罕见。 会后，李伟和张山（张副区长）一起来到祁同伟的办公室，祁同伟亲自给两位同事倒上了茶。 自从张山和祁同伟因为工作多次接触之后，也慢慢开始释放向祁同伟靠拢的信号，他当然想向金新凯靠拢，但是金新凯并不乐意搭理他们。 金的眼光现在更多是向市里其他区县主要领导和职能局的负责人，几乎全市的干部都清楚，这位年纪轻轻的区长，将会在三十岁之前，迈上实权副厅级的岗位。 相对的，区里的事情，金新凯也开始逐步逐步向祁同伟放权，也是给祁同伟培育党羽，树立威信的机会。 张山看出了这一点，知道直接向金新凯靠拢，只怕不会得到多少重视，现在多少正处级实权干部正在向金新凯这个潜力股靠拢，还不如直接倒向祁同伟，虽然只是副处级，但是江北新区大部分的实权实际上是祁同伟拿捏着的。 祁同伟还有个好处，他比较年轻，上升希望大，不会过多拿捏手上的权力，而是大胆放给下属，李伟和其他几个年轻干部得到重用，就是相当明显的表现。 祁同伟不贪权，更加不贪财，早早就立好了自己家里身家百万的人设，穿金戴银的，但是生活却又算得上简朴，晚上一律不参加商人和下属的宴请，收礼也只收两条烟一瓶酒。 就算强迫下属怎么样，也都是工作上出于公心的事，至今还没有出于私心的行为，当然，也有可能张山还看不到，总而言之，有前途，又放权，重诺言，有原则的形象，祁同伟是立起来了。 “常务，不知道这赵区长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公然在会上给区长难堪。 说些没组织，没纪律的话。” 说着，李伟还摇了摇头，张山在一旁没有先表态，他在小团体是刚加入的，关系远不如李伟亲近。 不过看这个样子，祁同伟一般不会主动先于下属们表达意见，他更倾向于收集了下属的意见之后，再做拍板，定调子。 熟练的一把手操作，也不知道这个二十六七的年轻人哪里学来这么老练的技术，但是张山清楚这时候该自己说话了。 “我看啊，赵区长一是表达自己的意见，二就是想调走了。” 李伟诧异得看了张山一眼。 “虽然江北新区现在发展很好，大家都想过来，但是市区其他几个区也不算差，两个县级市更是生猛异常。 也许赵区长有了更好的去处，实在不想在咱们这里坐冷板凳了。” 祁同伟这时候咳嗽了一下，二人顿时停下，声音也安静了下来。 “不要说这么不利于团结的话，赵区长也许有更好的去处，作为同事，咱们也该为她感到高兴。 不过她如果走了，要是从其他区县调个人，或者从市里其他部门调个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和我们配合工作。” 祁同伟作为常务是干实事的，执行的第一位，首先想到的就是会不会影响工作，配合大局。 赵区长虽然有点不靠谱，但是这么久的冷板凳，一般人早就作妖了，她还是忍到了现在，平时还是很配合的，大家都习惯了她的作风，突然要是调人过来。 那到底是分多少工作给新人呢，还是继续按在老赵坐累的冷板凳上呢，最起码，其他人是不愿意自己手头的工作分给别人的。 本来老赵干的就是农林和计生，连水利都被分掉了，祁同伟自己想想，都觉得可能确实，微微有点，欺负人女同志了。 不过抛开女同志这个身份，大家都是副处级的同僚，政治这个事，本来就是你进我退，你多一点重要的工作，我就少一点。 几人讨论了几分钟，就各自回了工作岗位，然后各自去食堂的去食堂，去外面民间食堂的去民间食堂，分散开吃饭去了。 果然，到下午祁同伟就被金新凯叫了过去。 “同伟，赵区长看来是找到路子了，准备调到黑马区做常委了。” 黑马区是市辖区之一，市区加上江北新区有四个区，另外三个分别为白鹿区，黑马区和红龙区。 第251章 无奈的办法 黑马区的经济发展也飞快，加上是老市区之一，商业发达，商业街比江北新区还要多不少，而且过去直接能当常委，说明人家找的关系过硬。 （请勿与现实对号，区县是用颜色加动物命名的，乡镇是朝代加建筑，方便大家记忆） “难怪敢在办公会上来这一套，直接唱反调，好事嘛，大家好聚好散不好嘛？” 金新凯撇了撇嘴。 “我才懒得和她计较，不过她说得是在理，刚刚我也联系了市计生办，咱们的排名确实是倒数第二的。” 祁同伟直接走到金新凯的办公桌后面的柜子旁，然后打开底下的柜子，满满登登都是华子，这些也是下面干部一个人两条两条送的，他这里的量比祁同伟那边还要多上几倍。 “哥，你说，华子的数量是不是职务含权量最直观的体现之一，咱们定的规矩都是一个人只能送两条。 级别不够的还没得送，我那里顶多两箱，你这里都能开烟酒行了。” “说这个干嘛，说正事，计生这块工作要是真倒数第一了，咱们会被打板子的。” 祁同伟微微一笑，手指向一大堆华子。 “行贿喽，还能怎么样。” “啥？” “当然是让分管的副区长，带上一箱华子，然后过去市计生办，给领导们挨个送呗。 还能怎么办啊？我们实际工作确实赶不上了，再说了，你我的理念都是由衷不喜欢乡镇这种粗暴的做法了。 既然打算让底下干部躺平，放弃这块工作了，起码我们公关要做好。” 金新凯看了一眼满满登登的柜子，用手揉了一下太阳穴，做工作还要靠行贿，虽然对上面可以说得好听一点，但是行为的本质是没变的，还是靠行贿要个好名次。 “你提出的，你来办。 接下来怎么做？” 祁同伟直接一屁股坐到了金新凯的办公桌上。 “那哥，你的意思是，这个副区长的提名权给我吗？” 金新凯点点头。 “我不关心其他的，只关心能不能把事情做好，你来选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我就大胆提出自己的想法了。 我打算推荐张山分管这一块工作，他现在的分管工作是文教卫，计生就分给他，李伟手上那一部分工业也分给他。 李伟现在手上事情太多了，只保留交通线，再把我身上城建工作分给他，让他专心把这几条路搞定，防汛抗台的事情等汛期结束，再拿掉。 新上任的副区长就留农林水和防汛抗台，重新和市里对标起来。 不能让别人落下口实说我们一直欺负外来的干部。” 金新凯听得点点头，倒是没什么表情。 “这个名额，我打算区里内部上，不让外面的干部过来。 这一点我和书记谈一谈，问题应该不大。” “这真是个惊喜啊，哥。” 看来金新凯在市里的影响力比想象中要高，本来就受市委一把手器重，这几年成绩也拔尖。 “那这样怎么样？让夏桥街道的老陈上来，他做事滴水不漏的，虽然年龄大了点，不过农林水和防汛也正需要老练的干部来把控，不然得话，李伟分管的时候，我事事都要叮嘱，事事都不放心，就怕他把握不住。” 金新凯听了祁同伟的人选，知道这个人选是出于公心选拔的，如果是私心的话，早就从公安线上强行提拔了。 “老陈确实不错，做事老道，虽然谨慎了点，但是副职之中，也正需要这样的干部。 那我和书记商量商量，如果他没有人选的话，那就老陈了，确定之后你跟他谈话。” 金新凯的从容不迫，给祁同伟带来了很大的信心，这么久以来，他被常务的诸多职责缠身，每天案牍劳形，一天到晚事情多得不得了。 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自然是祁同伟熟悉了政府运作的方方面面，也熟悉了国计民生的在基层的执行状态，这为他日后登上高位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但是事情太多也有缺点，那就是与上层的沟通交流会减少，金新凯有祁同伟这个能干的副手，得以从诸多事务性工作和执行性工作中脱身，只专注于决策层面，可以说早早进入了区委书记的状态，祁同伟此时的权力也不止像个常务更像个区长。 金新凯此时对各种上层的关系和交流就更加频繁，他代表的身份和影响力也不可同日而语，说话和行动的自信也和以往大不相同，也可能是去了京城之后，得了高人的指点，心态改变，更加符合区委书记这个角色了。 祁同伟尝过这个权力的滋味之后，再次想起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刘德旭的话，宛如恶魔的低语一般，不断回响，最后祁同伟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区长的位子，他非常想当，甚至比前世的副省长还想当，因为这个岗位才是他迈向新生最重要的台阶。 以后他也能跟底下的干部讲，从区长到市长，我干了很多年，事情是干一件成一件，我不想干的事，别人也干不了，下面有没有人反对我呢，当然是有的，可是很少，除非他不要乌纱帽 这段话说出来，非常装叉，但如果说得都是事实，那更加装叉，祁同伟也想装装这个叉。 “我想当区长！” 金新凯一愣，看向祁同伟，本来二人都在发呆中，祁同伟却突然冒出来这一句，看来是内心戏讲出声了，随即就是哈哈大笑。 “同伟，你在想些什么啊？你把内心戏讲出来了，哈哈哈哈。 我还没上去呢，你就迫不及待了，想逼宫啊。 哈哈哈哈。” 可能是因为二人特殊的私人关系，祁同伟在金新凯面前，很少保持那种冷面装深沉的状态，此时的脱口而出，也正是心里有安全感的表现。 与之对比的是前世祁同伟和高育良到了最后的互相算计，互相不信任，害怕对方装窃听器。 祁同伟今生也更加珍惜这种来之不易的革命友谊。 第252章 山体滑坡事件 “不过说真的，你要是真想接我这个位子，现在就要做准备了。 我替你想过，上层你是没障碍的，运作合适，省委李副书记就足够推你上去。 唯一的阻碍就是陈雨了，他的资格比你老，以前也没犯过错，也有大领导支持。 但不是让你对付他，走仕途，能不树立敌人尽量不树立敌人，逼不得已有了敌人，那就要想想能不能下狠手一次解决对方。 解决不了，那就和平相处，这才符合政治利益。 要想让陈雨乖乖退出竞争，那你就给他指一条明路，帮他一把，那作为回报，他也会主动推你一把。 至于市里其他人，我也不是白给的，只要做了这个书记，其他人的手我会挡回去的，你只要摆平了陈雨就好。” 这还是金新凯第一次推心置腹替祁同伟规划下一步路线，其实这不止源于二人牢固的政治盟友和私人朋友关系。 还源于祁同伟当常务这段时间，金新凯真的很省心省力，只需要在高位把好大方向，祁同伟几乎都能包办底下的烦心事。 从金新凯在京城休假一周多，但是底下的事情丝毫没有乱，祁同伟把控住了全局，不管是和市里各相关职能局的沟通还是区里干部的状态，各大项目的方向，祁同伟都牢牢把握住了。 甚至让金新凯产生了一种失落的感觉，区里没有他这个区长，甚至运转得还更好，在京城一度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但是他的家学渊源深厚，家里的长辈能时时刻刻解答他的疑惑，迅速就开解了他的心结。 “如果你这个区长休假，但是底下的运转反而在副手的手上更加顺畅了，执行的还是你指定的方向。 那你应该做的是高兴，是开心，你拥有了更多的心思去思考全局的方向，去把握未来的节奏。 你现在的角色会更加适应一个真正的区委书记的职责，而不是一直埋头自己在事务性工作上面，每日被各种突发事件搞的焦头烂额。 这说明了一个事情，你选的副手，很称职。” 在长辈的开导下，金新凯打开了心结，对接下来的工作视野更加清晰，脉络把握得更准确了，表现出来的外在就是更加自信，从容。 祁同伟获得了明确的支持以后，也算是一定程度打了一针鸡血，说实话，常务的工作真不是一个干部长久能做好的。 事情太多，太杂，时刻需要绷紧神经，一两年还好，要是坚持五年以上，就算是祁同伟也必然会产生懈怠，对一些工作失去警惕之心和敬畏之心。 时间过得飞快，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已经正式进入了梅雨季节，整个东瓯市像是被泡在了水里。 老百姓可以稍微懈怠一点，下雨了有些活干不了，那就等两天，但是区政府反而进入了更加紧张的工作状态。 祁同伟正穿着雨衣走在泥泞的道路上，身旁是周石街道的党委书记胡海和街道办主任古强。 “常务，本来我们都已经确定这两家地质灾害点的住户搬出去了，也贴上了封条。 可是他们家的老人硬是要回家说自己养的两只猪没喂。 他们子女本来都找好了下家，同村的把猪收走，老人家硬是不肯，还固执得自己回来。” 祁同伟没有怪罪街道办的干部，他们也难以预料到一些人的行为，如果是上个月，住户拖拖拉拉，那还没什么大碍，但是眼下已经接连下了十几天的雨，这些地质灾害点本就是山体滑坡的危险地带，连绵的降雨让这里的危险系数提高了不少。 可是本地的居民实际上是不以为意的，他们这些房子建了几十年，都没有出过事，最主要是没死过，不知道痛。 住户的子女被区政府的补偿吸引，已经搬走了，可是家里老人本就固执，连他们自己子女都劝不动，更别提政府。 祁同伟一行人此时就是在去看最后一家地质灾害点迁移户的路上，这边还在冒雨蹚着泥泞。 “不管怎么样，像眼下这样的危险天气，降雨量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所有人必须提高戒备。 下次你们行动果断点，滩涂上的房子那边，夏桥街道就做得很好，签了合同马上叫民工来帮忙搬家。 搬完家当天下午挖机就进场推平了，彻底消除隐患，他们签了合同了，别给他们反悔的机会。 我们如果不把事情做到位，就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要是再次出了事，责任还是我们头上。” 祁同伟正指手画脚说着话，突然看着一旁的于小明一把扑了过来，把祁同伟拉到了一旁。 山路上已经掉下来了较小的石块，差点就砸到了祁同伟身上。 祁同伟看着掉在地上的石头，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别看石头不算大，这要是掉到脑袋上，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这边祁同伟还在惊魂未定，后面的街道办干部已经大叫了。 “快跑啊，山体滑坡了！” 大自然的伟力超乎人类的想象，石头和土块像被打翻的酸奶一样，慢悠悠却无法阻挡得流下来，祁同伟甚至产生了一丝错觉，远处的石头和海量的泥土是酒杯上的水珠滑落一样，产生了一丝美感。 但这一丝美感落到人类头上，那就是致命的绝望。 “快跑！” 一群平时养尊处优的干部，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向着原路跑了回去，还好山不算高，只走了两百米就到了平地上。 祁同伟的体力不错，跑在了前面，觉得安全之后，转头马上大叫。 “有没有人掉队！所有人确认一下。” 经过胡海的确认，一行人总算没有掉队，这时候才有空查看各自的情况，崴脚的崴脚，被树枝擦伤的擦伤。 古强却在旁边慌了神，自顾自言语道。 “完了，完了，完了，那边虽然只有那两户人家，但是那个养猪的老人是在家的。 怎么办，怎么办啊！” 胡海看见搭档失去了镇定，马上把他从祁同伟面前拉走 第253章 山体滑坡事件二 然后嘱咐一旁的干部。 “你先把镇长带去卫生院包扎伤口，然后再回来。” 那名干部还奇怪呢。 “镇长身上没有伤啊？” “闭嘴，我说有就有，带去包扎得好一点再回来。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让常务看见了，政治生涯就完了。” 这名干部总算是明白了，马上搀扶起还在失神状态的街道办主任古强，赶着往卫生院跑。 祁同伟也没反应过来，还在看着远处半山腰上那一小块滑坡，如果是在远处观看的话，山体滑坡看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身在附近的时候，那可真是天塌地陷的无比灾难。 失神了半分钟，祁同伟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马上开始发号施令。 “卢强，马上打电话给消防部门和森林消防，同时让附近的村干部帮忙借一些设备来，挖机也好，推土机也好。 人到底是死是活，得有个答案。 嘶。” 祁同伟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上在刚刚的乱跑中被划伤了，伤口正在流血，伤口不算大，刚刚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没有感受到疼痛，这时候才察觉到。 身边的干部们马上围了过来。 “常务，你受伤了，马上去卫生院处理一下。” 祁同伟没有过多推辞，只是让卢强把手机和呼机拿过来。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此时的金新凯和区委书记金国栋都在市里开会。 “区长，周石街道地质灾害点处发生了小型山体滑坡，有房屋被埋在里面了。 可能有群众遇难。” 卢强简短的汇报简直像惊雷一样，炸的金新凯从会议室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马上确定遇险群众的人数和情况，让消防部门和其他相关部门马上参与救灾，我马上赶回去。 你们常务呢，他不是在督促地质灾害点的搬迁工作吗，一个个跟我说已经完成搬迁了，为什么还会有人在里面！” 后一句话是压低了声音的问话，金新凯不想被市里其他人听见，引得节外生枝。 “常务本来是带队准备去疏散最后一个强行返回的群众的，我们在上山的路上就碰到了山体滑坡。 还好我们跑得快，也没走到点上，不然我们一帮人都死在里面了，常务的手臂被石头划伤了，正在周石街道卫生院做紧急处理。” 这时候，金新凯已经和区委书记金国栋汇合，电话也是免提状态，办公室里的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金区长，我们得马上和卢书记还有陈市长汇报情况，你得着重提一下群众是自己强行要回去的，我们并不知情。 还有祁常务带队去疏散群众，并因此受伤的情况。 镇定点，像这样的天气，只怕山体滑坡的不止一个地方，你需要马上联络各乡镇街道。 确认几个地质灾害点有没有出事，里面的群众有没有疏散干净。 据我所知，搞地质灾害点疏散的，也就我们区里，其他区县根本没当回事，市里也没发文件，这件事，有转圜的余地。” 关键时刻，金书记这个老江湖马上给出了成熟的方案，金新凯也从群众可能遇难的慌张中回过神来。 是啊，书记说的对，这个工作如果不是祁同伟坚持，还去市里要了相关的政策，本来就没有人觉得是个事，其他区县也根本没有做这个工作。 地质灾害点迁移安置计划都是祁同伟一手一脚做的，谁能想到居然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说到责任，他们该做的也都做完了。 确定地质灾害点确定了，制定迁移安置计划也做了，甚至七个点的群众全部签订了搬迁合同，人也都搬走了，要不是这名群众偷偷回去，这件事就只有功劳。 再说了，区里知道群众悄悄回去，常务副区长还亲自带队去做工作，半路上还遇到危险，受了伤，就是说破天了，也不该有什么责任。 二人加快脚步赶到了市委书记卢旭伟的办公室，市长此时已经在里面了。 金国栋上前给二人做了简单的汇报，不出所料，两位主要领导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 卢旭伟马上开始做指示。 “小金，你马上赶回去现场指挥。 务必要确定伤亡人数，能救援的一定要救出来。 同时，让国土局的专家到场，现场评定安全等级，要是存在巨大风险的话，那就把现场封锁起来。 保护咱们的干部为优先，按照你们刚刚说的，现场最多只有一个群众在，两栋房屋也是已经签订搬迁协议的。 那该名群众的伤亡，就和我们政府没有关系，前提是你们提前把工作全部做到位了。 你回去也要再确认一次，我会让宣传部和媒体沟通好。 你们区里其他地质灾害点，你们自己再确认，再巡查，该疏散群众的，强行疏散了。” 卢旭伟又转头看向他的搭档，陈市长。 “老陈，你马上召开会议，让全市都进行排查，其他区县是不是还没开展地质灾害点疏散的工作的。 马上亡羊补牢，你们市政府以前是不是给江北新区特地发过这个指导性文件的，回去把文件改一改，全市所有区县发。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现在其他区县还没报上来，但是照这样的天气继续下雨的话，山体滑坡的危险系数十分高。 老金，这项工作你作为实际的执行人，马上下去督导，你们区里的事情，让小金他们俩干。 市委这里还有个会，两个小时后，我这里会议结束，亲自过去江北新区一趟。” 在座的几人听到了一把手的明确指令后，各自出发执行命令。 江北新区周石街道卫生院里。 几名干部和祁同伟正在这里包扎伤口，祁同伟看着左手前臂上长长的伤口，脑子里显出怪异的画面，活了两辈子，加起来都要五十几年了，还这么冒失，是不是该缩到后面一点，下着那么大的雨，自己还强行要去地质灾害点，唉，也许是重新找到了当初的初心。 第254章 救援行动 “这些个赤脚医生，水平怎么这么差。” 祁同伟在自言自语，但是也不敢让别人听见，生怕底下的干部听见了，回来找医生的麻烦，人家也确实辛苦，下雨天来了一堆伤员，除了祁同伟这帮干部，还有一堆车祸啊，因为其他受伤的，此时路上的能见度也十分低，明明还是大白天，黑得像傍晚一样。 祁同伟谢绝了留院观察的建议，拿起了电话。 “喂，同伟啊，你没事，听他们说，你去医院处理伤口了？” 电话是区长金新凯打来的，虽然事情很急，但他的语气还是很平静的。 “区长，我没什么大碍，缝了几针就好，只是皮肉伤，就是不知道现场的情况。 我这边包扎完，马上就过去。” “没事，没事，你就待在医院，这里我来处理，我在路上了。” 祁同伟刚一起身，一旁的于小明和卢强就起来过来了。 “常务，要不您休息一下。” 祁同伟摆了摆右手，这只手没受伤，他没说出口的是，碰上这样的事情，最好留在现场，等下很可能市里的领导会过来。 自己在现场就能显示自己干活有多积极，躲在医院里万一错过了什么机会呢，官场最害怕的就是掉队了。 “回去，还没确认那名群众的情况，你们俩没受伤，没受伤就跟我一起走。” 二人对视一眼，重新披上了雨衣，于小明跑出去开车。 没用五分钟，祁同伟就重新回到了现场，周石街道党委书记胡海还在指挥现场干部和过来帮忙的群众，他没受伤，于是一步不敢离开。 而远处区府办主任吴旭策正在朝祁同伟招手，却没大喊大叫，站在这里只看见那边一大堆人。 祁同伟还是赶忙赶了过去。 “老吴，区长到了吗？” “常务，您没事，区长刚到，正在往那边过去。” 然后吴旭策看了看周围，轻声说道。 “等下市委卢书记要过来。” 祁同伟马上明白了，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有点渗血的绷带，祁同伟赶忙往停车的地方走去，中途甚至用右手用力得捏了下左手的绷带。 “嘶。” 一时间祁同伟都难以忍受疼痛，只希望包扎的线不要崩开，血渗出来更多了，祁同伟在车上的医药箱找了找，找到了一条绷带，简单卷成一条，挂在脖子上，然后把左手摆了上去。 等祁同伟回来的时候，他的形象已经从只是绑了个绷带的轻微伤员，变成了左手整体失去功能，挂在了脖子下面的轻伤员。 这一连串操作看得一旁的驾驶员于小明和秘书卢强面面相觑，却不敢说话。 二人默契得上去搀扶祁同伟。 等三人蹚着泥泞到了事故现场附近的时候，区长金新凯正在指挥旁边的人帮忙搬石头，远处还有挖机慢慢驶来。 “区长，我回来了。” 一众干部看见祁同伟这个狼狈的样子，绷带上甚至有一抹红色，无不在感叹现在还有这样有奉献精神的干部。 “同伟，你伤的这么重怎么不休养一下，快，到那边树下面，那边安全一点，又能躲雨。” 二人正在说话间，远处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一大批人过来了。 胡海过来汇报说。 “区长，常务，附近两个村的村干部，组织了村里的党员过来帮忙。 还有些群众是自发来帮忙的。” “好，各自的村干部带好各自村的人，尽量站在安全的点位。 大家让开点，让机器先进来。” 挖机当先开路，消防官兵们指挥，被掩埋的山路开始显现出原形来。 过了一会儿，后方又传来一二一的号子声，祁同伟此时在单手挥来挥去，指挥干部和群众们打开生命通道。 “区长，常务，武警部队的官兵来了，后面有领导过来。” 祁同伟知道，能指挥武警部队过来的人，一般只有市公安局局长，或者市委书记，无论哪一位都是市委领导，于是上前招呼金新凯过去迎接。 “不用过去迎接，是老卢过来了，他之前跟我说过，会过来看看的。” 果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形似社会大哥，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大汉，年约五十，眼神犀利，络腮胡都没刮干净，讲话更是粗声粗口的。 “小金，小祁，你们在哪里呢？” 金新凯马上拉着祁同伟赶到了市委书记卢旭伟面前。 “卢书记，我们在。” 一行人的目光首先聚焦在祁同伟挂在脖子下面的左臂上，白色的绷带微微被染红了，身上都是泥泞。 “小祁啊，怎么弄成了这样？” 金新凯赶忙上前解释。 “书记，祁区长在走访的路上，发生了山体滑坡，也算是直接伤员之一。 在镇上的卫生院里简单包扎之后，马上就赶回来了。” 卢旭伟听着表情严肃，连连点头，伸出手来，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力气很大。 “这才是我们人民的好干部，轻伤不下火线，为群众的事情，身先士卒。 宣传部的在不，你们马上对祁同伟区长的事迹加工一下，报道出去，同时上报省里进行嘉奖。 真是个好小伙啊。” 祁同伟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眼神还看向事故发生的地方，显示出他十分关心的是群众。 身后跟着的驾驶员和秘书又是面面相觑，此时他们才算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领导二十几岁就能身居高位。 做事勤奋又聪明，能力强，情商高，政治敏感度更高，做官还清廉毫无把柄，他不上谁上啊，二人想了一会儿，又是对视一眼，坚定了跟着祁同伟的脚步的决心。 这边一大帮人在忙前忙后，雨水也渐渐稀疏了，给救援提供了机会。 等山路被打开，一众消防和武警官兵先是进去，看见了里面的情况，很快有人出来汇报情况。 “卢书记，山体滑坡没有把房子压塌，只是把一楼堵死了，房子在一个很神奇的情况下，反而稳固下来了。” “那人员怎么样？群众还能救出来吗？” 第255章 带薪休假 “里面的战士们在想办法确认，我个人觉得，存活希望很大。 房子的那个角落挖出来，里面就不会塌陷，抓紧时间的话，肯定能救人出来。” 武警的指挥员话里话外，群众生还的可能性很大，救援的机会也很大。 现场的官员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祁同伟，他的神经是最紧绷的。 果然，里面的战士传出了好消息。 “书记，群众还活着，虽然有点虚弱，但是生命没有危险，武警战士和消防官兵在砸墙救他出来。” “好！” 卢旭伟大喊一声。 翌日，祁同伟获得了几天的假期，这是市委卢书记亲自批准的，原话就是让祁同伟这位好区长好好休息一下，养好伤，重新投入紧张的工作中。 此时祁同伟正端着枸杞泡的茶，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看着东江的黄泥水在雨水里翻滚。 连绵的雨水让东江的水位到了一个相当高的位置，浪花又大，连那些胆大包天的采砂船也停靠在港口里了。 昨天那个胆大包天的老头，最后还是被消防官兵们救了出来，房子是没了，他自己却躲在了某个墙角活了下来，虽然身上有点受伤，但是没有生命危险。 祁同伟真的很担心这个老头死了，虽然，自己该做的都做了，但是就怕上面有人别有用心，拿什么人死为大的旧观念做文章，给祁同伟的政治生涯上面上污点。 眼下群众也救出来了，其他工作也都做到位了，还在市委书记面前表现了一把，这个结果，用申论考试分数来比喻的话，已经拿到九十分了。 祁同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臂的伤口，已经经过了区里最好的医院重新处理，倒是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既然开始作秀了，那就只好做到底，祁同伟还是搞了个绳子挂在脖子下面。 此时祁同伟正单手抓着电话话筒，两只脚跷在书桌上打电话。 “喂，一把手啊，是我。 正跟你汇报情况呢，我最乖了。 当然了，你什么时候过来啊？” 私人时间当然是在打私人电话，接电话的正是章若南，她正在办理手续中，暑假结束前要把工作关系转到东瓯大学音乐系，这边虽然也是重点大学，但是音乐系却不是什么特别受重视的院系。 章若南肯调动工作到差一点的学校，这十分让祁同伟感动，好好的戏剧学院不待，来地方的综合大学，还不是为了和祁同伟不分居两地。 “等七月初过来，现在这里正是梅雨季节，每天都在下雨。 七月初虽然是最热的时候，不过其实也不算太热，也就三十几度。 过来我先带你玩几天，然后去大学报到。” 金新凯的媳妇已经在东瓯大学任职了，章若南的调动一切都是她包办的，前几天已经传来消息，组织关系已经完成调动了，只需要她过来报个到就行了，这内部有人做事就是方便啊。 这边正在打着电话，那边就有人在敲门了。 祁同伟正奇怪呢，公安分局的人手大部分都去救灾去了，区府办的人也都忙着呢，各位领导也都在各地受灾现场紧盯情况，谁会过来找他啊。 抱着怀疑的心情，祁同伟打开了门，结果门口站着的却是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黄老政委。 “老政委，您怎么来了？请进，请进。” 黄老手上还拿着一些熟食和酒，笑嘻嘻得进了门。 “学校里这几天也快放假了，我在公安分局里整理材料，就听分局里那些小同志说你为了疏散群众，受了伤，正在休养，这不就过来了吗。 我这个老头子啊，救灾也派不上用场了，去了也是碍手碍脚，学校里又没什么事。 没打扰祁局长？” 这话说得，带上那个奇怪的表情，祁同伟瞬间明白，于是扬了扬挂在脖子下的手臂，调侃道。 “就是想练练枪法，单手都不方便。” 黄老政委其实本意就是客套话，没打扰你之类的，但是祁同伟这么一打岔，他也顿时听明白了，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拉近了不少距离。 “年轻人啊，像我这样的老头，想练枪，都拉不动栓了。” 祁同伟赶紧招呼黄老坐下，又从自己买的两个只穿裤衩兄弟的冰箱里拿出冰啤酒。 “哎呦，现在经济确实发展了，家家都有冰箱电视，想当年啊，生活条件多艰苦啊。” 眼看黄老打开了话匣子，祁同伟帮忙把熟食摆上，手指一勾，打开了白鹿干啤酒。 “时代不一样了，当年咱们没有改革开放，没有进行普遍进行工业化，生产方式还是过去农耕为主。 五年前，结婚三件套还是缝纫机，自行车。” 祁同伟又伸出右手，扬了扬手上的劳力士。 “还有江州牌手表。 现在呢，偏远地区不说，就咱们江北街道，一间落地房，桑塔纳或者小面包车，最好还有个厂。 啧啧，几年前的稀罕玩意，冰箱彩电都算不上大件了。 这就是生产力的变化啊。” 黄老政委深深喝了一口冰啤酒，深深哈了一口气。 “哈，爽。当年打仗的时候，根本无法想象现在的生活啊。 想当年，我在某某部队，干了多少大事啊。” 祁同伟乍一听到部队的名字，还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想到，这不是金将军当年率领的部队吗。 “那黄老，你认识金将军不，就是金某。” 黄老马上激动起来。 “怎么会不认识，等等啊，看这个！” 黄老政委居然从腰间拿出了一把五四手枪，也就是黑星。 “这可是当年金将军亲手表彰我的，还有我们连的赵指导员，只有我们两个人获得了将军送的枪，这可比一等功还要珍贵的。” 祁同伟拿过黑星手枪仔细端详，手枪身上果然印着金某送的，手枪经过了几十年随身佩戴，已经不知道能不能打得响了，里面也没装子弹。 “这可是我的宝贝啊，几年前打不了了，于是我把里面灌了铅，不再装子弹。 但是这东西还是要随身携带。” 第256章 带薪休假时间 “不瞒祁局长说，几年前我儿子闯了祸，差点被当时的局长抓走。 那时候我只能厚着脸皮，给部队的老战友打电话，甚至还惊动了金将军，舍了这张老脸啊。 还好现在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离开了公安队伍，没有再惹出大祸来，生意也算好，人也安分起来了。” 祁同伟喝着啤酒，脸上止不住抽抽，很想大声说。 “你儿子以后还要闯大祸的，只不过不是犯罪，而是勾搭上小姨子，欠下了三点五亿，跑路了。 肯定没结清工人工资，不然他的名声不会响彻大江南北的。” 不过祁同伟没有说出口，难道跟黄老说，让你儿子离他小姨子远一点吗，算了，今天没有小姨子，后天还会有大姨子，中姨子，只要他这个人没有彻底安分下来，这种事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 只是可惜了黄老这么大年纪，还要被儿子丢尽脸面，想到这里，祁同伟还是说道。 “黄老，我说句实话，我个人觉得，黄鹤不是个安分的孩子。 虽然他比我要大几岁，但是看得出来，他的内心是不甘寂寞的。 做生意的路和仕途不一样，在公安口上，如果他出了事，您还能找找老战友，帮帮忙，说说情。 但是如果他做生意失败了呢，喜欢豪赌呢，您应该比我更了解他。 他在分局的时候，就喜欢赌一把的，我不知道现在他有没有改掉。” 黄老政委听到祁同伟的劝告，也是叹了一口气。 “他根本就不听我说话，说两句就转头走了，现在赚了不少钱，在外面买了房子，早就搬出去了。 根本碰不到几次，他这个毛病，应该还有。” 祁同伟给黄老的杯子里倒上啤酒。 “十赌九诈，咱们干公安的，最清楚不过，今天能赢一万块，明天人家就能算计你两万块。 老政委，您呢，听我一句劝，您就把自己的钱攒起来，跟他分家，该给他房子和其他东西，那就分给他。 如果这个儿子最后把钱败光了，那您自己也不会被他连累，还能留一点钱给孙子。 黄老，您真的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咱们干公安的，说话从来都是从最差的结果出发的。” 黄老喝了一口啤酒，思考了一会儿，也是点点头表示赞同，因为他的儿子，他再清楚不过，只不过当局者迷，会对他有期待。 “我给他擦了多少次屁股，这张老脸都要丢尽了，祁局长，你说得对。 我必须防他一手，回去我就和老伴商量，跟儿子分家，现在他赚了钱，说话可硬气了。 回家对他老娘都大呼小叫的，只希望他以后不要牵连到家里，至于什么给我和他老娘养老，也不指望了，还是靠我们自己。” “黄老，不说这些了，说点高兴的事。 您想不想见见金将军啊？” 黄政委疑惑得看着祁同伟，手上的杯子也停住了。 “什么？金将军哪是这么好见的，他老人家现在也退休了。” 祁同伟站起身来，用右手比了一个一。 “等我一分钟，马上回来。” 说完，祁同伟走到房间里，鼓捣了大概一分钟出来，带着一个相册。 “黄老，来看这个人。” 照片正是祁同伟和金新凯的合照，是二人在京城拍的。 “看着好眼熟啊，谁啊？” 祁同伟说了一句。 “他就是咱们江北新区的区长啊，金新凯，平时您肯定没怎么看电视，有时候他会上电视的。 然后翻到这一页，你看这是谁。” 正是祁同伟在金家拜年的时候，和他们一家子的合照。 “区长是金将军的孙子！” 照片已经说明了一切，当时祁同伟和金新凯一起站在金将军身后合影。 “别看我，我不是，我只是区长的好朋友，去他们家吃饭的。 老将军特地和我合了影。” 黄老看着热泪盈眶。 “将门虎子啊，难怪看着眼熟，我见过几次，只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区长，做事有魄力。 没想到啊，是老领导的孩子，这个魄力也是继承自老领导的。 好好好！” “黄老，这也是缘分啊。” 二人喝到了下午一点多，黄老才在于小明的搀扶下回了家，祁同伟意外结下了一个善缘，隐隐有预感，日后会有用处。 卢强也来到了祁同伟的宿舍，汇报今日的情况，虽然是休假，但是作为领导也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 “常务，山体滑坡的现象咱们区没有发生了，其他区县有发生，还有伤亡情况，市里下发了内参，要求所有区县学习咱们的文件精神，全部对地质灾害点的房子内的群众进行紧急转移，下一步也照我们的做法，重新安置。 然后，夏桥街道昨天在听说了地质灾害点的情况后，马上组织人手和城管局一起，把滩涂上的剩余几栋房子拆掉了。 里面的群众也被强制转移了。” 祁同伟一听，又有点生气了。 “上回他们不是说了，已经全部签约了吗，签完合同就拆一家？怎么还有强拆的。 我说了几次，签约完成马上搬迁拆除，避免夜长梦多。 滩涂上土质松软，要是这样的雨天过去，挖机都得陷进去。” 卢强苦涩着脸。 “今天早上是有一辆挖机陷进去了，还是出动了吊机把挖机弄上来的。 主要还是群众不配合，他们最后几家听说是因为什么原因，签了约，但是人还没搬走。” 祁同伟已经起身去打电话了。 “叫李伟听电话，我是祁同伟。” 等了几秒钟后，对面传来了李伟的声音。 “李伟，滩涂上那几栋剩余的房子是怎么一回事？ 上个礼拜你就信誓旦旦得跟我说，已经签约了，没有问题了。 我还信你了，没有听区长的话去现场一趟。 为什么今天还在强拆？ 这样的下雨天，先不说群众怎么搬，拆除的机器也上不去，那些滩涂上哪里还能站得住人？ 我有没有说过，签约一家拆一家，别老被老百姓牵着干活。 他说要多住几天，你就算了吗？ 你的脑袋是不是动了手术，移到屁股上去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只有第一天去现场看了一次，然后就听着底下人跟你哄着，骗着？” 第257章 居家也办公 李伟做事的态度还是值得肯定的，但是祁同伟就发现了一点，那就是他好忽悠，不只是领导觉得他忽悠，连下面干部们也觉得他好忽悠。 基层的干部们最大的毛病其实就是懒政，他们做事能拖就拖，拖不过去了就随便糊弄几下，领导问起来了，就瞎说几句，很多情况出事都是这样出事的。 一些本该办的事情，只要没人催，没人追责，就没人主动去干，尤其这个事情如果有责任的话。 加上基层政府的生态越来越坏，一些好处永远轮不到，每天疲于奔命忙着接待这个工作组，那个调研组，动不动就被训斥，内部的流动性也越来越差。 基层政府有个俗语，领导们都是临时工，做两年都走了，干事们才是长期工，一辈子钉在一个岗位上。 流动性差到了一定程度，极大挫伤了基层干部们做事的主动性，懒政，似乎也成了定律，上层不管怎么凶，怎么催，下面就是半死不活的，还是激励机制和流动机制太过僵硬。 祁同伟本以为李伟是基层做过党委书记的，应该会清楚下面的一些路数，结果工作一忙起来，还是被忽悠了。 这件事的事实也正如祁同伟猜测的那样，头几家是主动配合的，也没有阻碍政府做事，一签约，马上就安排了拆除。 但是等到了最后几家，啃硬骨头的时候，这边李伟不常来了，那边的乡镇街道干部又开始松懈了，于是就轻松答应最后几家宽限几天，这一宽限，梅雨季节就来了。 这边地质灾害点出了事，那边肯定也恐慌起来，这才有了这样下雨天强行命令挖机进入拆房子。 祁同伟还是很生气，平时早就督促了的工作，就是不做，拖拖拉拉，等着恶劣天气强行做，中间滋生了多少不必要的风险。 “事情怎么能这么做，还好没有出事，如果挖机掉进去了，挖机司机有危险怎么办，如果群众不愿意搬，不理解，那边再出了事怎么办？ 咱们本来是排除风险的好事，就变成了坏事了。 山体滑坡那一天，我还在周石街道的干部们面前夸夏桥街道的干部做事果断，这边一签约马上就拆除违建消除隐患，结果你们做事就前几天开个头，后面直接就忘记了，我都觉得丢脸至极。 李伟，别觉得你现在是区里领导了，不是直接接触群众了，就可以松懈大意了。 无论哪个级别都必须时刻站在群众的立场上，他们既然签了约，心里就是接受了政府的安排。但是当时如果不坚持把工作做到位，老百姓会有占便宜的心思，只会得寸进尺。 民生工作和战争是一样的，军纪要严，这一次的事情，下面的责任要追究，你亲自去问责。 涉及到人命的工作，该怎么做就得怎么做，拖延不得，马虎不得，更加大意不得。 去找区纪委书记，陈泊，让他派工作组给你，严肃处理。” 说完，祁同伟重重挂掉电话，呼了一口气之后又拨通了区纪委的办公室电话，简要陈述了这个事情。 祁同伟重新坐回沙发上，脑子里还在思考下一步的工作部署。 李伟的工作能力有偏科，某些方面挺强，但是对工作细节把握不到位，而且个人威信不足，容易被下面干部糊弄。 他的能力不足以做常务，甚至分管的工作也不能过多，眼下他分管的事情就太多了，导致他左支右拙，疲于应付，不管是应变能力还是观察能力都还远远不足。 但祁同伟必须要思考，如果他真的坐上了区长的位子，常务这个最重要的副手该选谁。一旦选个能力不足的干部，最后只会害得自己的全局规划无法落地，必须要选个思维缜密，做起工作来游刃有余，信心十足，还有足够情商应付这么多干部的人。 “卢强，你继续，还有什么重要的，紧迫性高的，优先讲。” 这边祁同伟继续听着卢强的汇报，那边脑子里还在疯狂转着，想着哪一个干部上位能最大程度符合他的利益，又能无条件执行他的指示，让他这么多规划平稳落地。 “常务，各乡镇街道班子成员全部下村监督，尤其是各村的避灾点建设。” 祁同伟想到了什么，伸手打断了卢强的汇报。 “秦山镇的水库有没有消息，那边是咱们江北新区和半个市区的饮用水库，这段时间接连降雨，水位怎么样了？ 黄院士他们是不是还在，有没有消息？” 卢强呆住了，显然是没有收到这方面消息，也没有想到这块，自然没有了解，他的半秒迟疑，祁同伟马上知道了情况，转身抓起话筒拨了出去。 “喂，秦山镇防灾办吗？谁在指挥中心值班的？我是祁同伟，金大海在不在镇里。 叫他来接电话，我等着。” 话筒摆在了桌面上，祁同伟没有说话，卢强有点慌，宿舍内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中，一直到话筒里传出声音。 “喂，常务，我在。” “金大海，水库上有没有人巡逻，水利所的人在不在？ 黄院士他们在宾馆还是在水电站里？ 马上去了解这几个情况，向我汇报，时刻安排人监控水库水位。” “好的，常务，早上其实全站长打过一个电话，水位虽然比较高，但还在安全的区间，黄院士也说没有问题。 我马上安排人上去巡逻。” “一切注意安全，找经验丰富的人上去，有情况随时向区减灾应急办汇报。 别打这个电话，这是我家里的号码。” “常务，您受伤了，怎么不多休息休息，这些事我们会处理的。” “少废话，快去做事。” 金大海倒是个妙人，接触下来才发现做事一丝不苟，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就是缺乏一点威严和魄力，看着畏畏缩缩的，在区里威信不高，底下的干部也敢和他大呼小叫，如果经过锻炼，也许能派上用场。 不过资历算不上高，当了十几年快二十年的副科级，乡镇正科级虽然两个岗位了，但是时间太短了。 第258章 常委会 金大海也没有足够的功劳可以堵住城里这些干部的嘴，提拔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还是按部就班，先提拔夏桥街道的党工委书记老陈上来，资历足，办事手腕也不错，除了年龄大点，四十六了，缺点不明显。 此时祁同伟终于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可以服从他的指令，继续他的城市规划，办事能力也足够的人接替他的常务位子。 祁同伟在家休养了三天，实际上没怎么闲着，还是疯狂电话指挥下面干部们，区府办的干部们也都轮流过来公安分局的宿舍楼办公。 此时他们总算松了一口气，祁同伟回了区政府办公，他们也不需要到处跑了，但是工作压力还是一样得大。 此时正在召开江北新区常委会，常委会的权力相比一般的区县被极大程度得弱化了，一方面源于江北新区核心的权力属于高新区管委会，一切工作要先围绕着高新区来做，很多时候，高新区管委会开会就基本囊括了大部分常委会讨论的重大事项。 另一方面就是江北新区区委书记金国栋的长期缺席，大部分权力都下放给了区长金新凯，这其中当然有特殊的原因，不过也正是区委书记的过多放权，来都没怎么来，才导致高新区管委会或者是区政府办公会代替了常委会的大部分职能决定了大部分的事项。 今天这届常委会，算是人比较齐全的了，所有常委第一次配齐了。 主持会议的还是区委副书记，区长，金新凯。 市委常委，副市长兼江北新区区委书记金国栋出席会议。 排在下面的有， 区委副书记，陈雨。 区政府党组副书记，常务副区长，祁同伟。 区纪委书记，陈泊、江北街道党工委书记，陈帆、区政法委书记，徐彻、区组织部长，吴恩德和区宣传部长，王部长。 （这个年代还没明确统战部长兼任政协副书记，担任常委 区里有时候是没有武装部的，市里直管，所以也没有戎装常委，但是县级政府都是有的，那个是明确规定。） 连绵的大雨总算停歇了一阵，祁同伟早上一过来就发现会议室的墙角都长出来蘑菇，可见空气湿度之大，降雨量之大。 “同志们，坐好了，久违得开了一次常委会啊。 今天我们谈几个重大事项议题。” 金新凯还是开门见山，事先市委领导就已经知会他，明确对他的支持，连主持会议的权力也都给了他，区委书记基本不会多说什么。 他也是个干实事的人，此时金新凯的地位，完全就是江北新区的成绩和未来潜力带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他必须明确一点，所有常委都必须服从他的大方向决策。 谁不听话，谁成了阻碍就踢谁走，金新凯也自信，没有人敢和他扎刺了，也自然不需要一般会议的开场白，铺垫之类的。 可见虽然此时金新凯还处在区长的位子上，但是已经完全进入了区委书记的角色，所有人也都知道他就是下一任的区委书记，此时的区委书记金国栋只是过来帮他占着位子，给他熬资历的。 “现在还在梅雨季节，防汛抗台工作还是咱们工作的一大重点，相关分管的领导们要继续抓紧工作进度，时刻紧绷神经。 但是我们其他班子成员，也不能觉得这不是自己的事情，紧要时刻，每个人都要拉到战场上去。” 说完金新凯环视一圈，严肃得看了一眼各班子成员，然后继续。 “还有下半年的重点工作。 一个是高新区的建设和招商引资，其中，祁常务，你分管的本地企业培育工作，也必须要加大投入，做事胆子要更大一点，我和金书记已经收到市委市政府的政策支持，还有更重要的资金支持。 高新技术促进委员会，你也得多挪出一点精力去完善起来。” 祁同伟赶忙回答。 “是，收到。” “高新区的生产总值现在在迅猛发展中，其中培育的几大企业，也都是高净值，高技术，高创新的优秀企业。 现在金书记和我商议后，明确一点，大家都记一下，是和营商环境有关的。 首先，对于我们自己培育的高新技术企业和招商来的高新企业，给予两减半三减免的税收优惠政策，并在一些政策补贴和融资上，与江北银行开展合作，提供一定的帮助。” 这一点是二十年后的常规操作，不过这个年代算得上大胆了，还记得祁氏家族办的无缝钢管厂吗，按照民营企业的资质去银行，根本就不给贷款，这个年代银行做得生意还是十分封闭的，宁愿把钱送给国有企业去浪费，也不敢给私企。 东瓯市的各大银行企业也是一样的，即使是本地民营企业占了百分之九十的份额，他们的贷款也十分谨慎，放出去的十分之少，所以导致本地的民间借贷情况十分严重。 祁同伟深知，民间借贷没有个规范，一旦开始泛滥，就极难控制，但是现在经济发展迅速，企业如果需要发展壮大，资金是不可缺的。 那就只能在政策方面，给予一些资质好的民营企业银行贷款的机会，不过祁同伟也不敢太过大胆，银行系统和地方系统还是存在巨大的鸿沟，轻易得插手银行的业务，很容易就留下极大的隐患。 比如强行要求银行给一些企业贷款啊之类的行为，多少官员倒在这上面了，所以祁同伟想了个办法，还是从高新区的企业入手，评估出一批高发展潜力的企业和区属投资公司入股培育的公司，给他们授予信贷资质。 而其他的小微企业，说实话，祁同伟也没什么好办法，银行从来都是晴天送伞，雨天收伞的营利机构，小微企业资质不够，乱出台政策给他们授信的话，出事的概率非常大，这个口子自然不能乱开。 “这一块工作，祁常务，你引起足够重视，尽快在下半年铺开。 让第一批优秀的企业先获得资金和政策的扶持。” 第259章 常委会二 祁同伟点点头，继续低头在笔记本上记着。 “还有一点，纪委陈书记注意一下。 咱们的营商办，营商办，从名字来说，就是促进改善营商环境的，但我个人觉得，更需要咱们组织纪律的监督。 营商办这边，将会派驻纪检组，组成巡查组。 重点就在巡查各大执法机构对企业的执法规范上面，还有各企业服务职能局，审批机构。 巡查组将会对各职能局的涉企执法和涉企其他活动，进行定期的抽查。 一旦发现有滋扰企业，违规执法的行为，将会第一时间由纪委进行处罚。 但是各职能局也不能说完全不干活了，去年我说了少去高新区，结果下面几个职能局就完全不去了，连正常工作都不开展了。 这样的行为是懒政，怠政。 正常的执法行动必须要定期执行，但是执法活动要在监督之下，咱们的目的是为了服务企业，消除隐患，而不是纵容企业。 各分管领导需要对相关职能局传达会议精神。 还有一个议程是新成立的行政审批中心，祁常务，你来阐述一下。” 祁同伟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打开话筒。 “行政审批中心和政务服务中心成立的目的是为了规范各职能局的对外办事窗口。 各办事窗口的乱象频出，隐形收费众多，自然人和法人办事效率都十分低，不是有个玩笑吗嘛。 领导重视的，打过招呼的，那就给领导个面子，没打招呼的，那就得给经办人员打招呼。 不然的话，一件简单的事情，跑二十趟也未必办的下来，去一趟还买一包中华烟来散。 科室里每个人都要给红包，什么主任两百，副主任一百，科员五十，临时工也要扔一包烟。 办事的成本极高，效率极低，老百姓看见办事的窗口就害怕。 根据市委市政府的明确指示，咱们江北新区将会作为整合办事窗口，简化行政流程的重大试点。 这件工作十分受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重视。 所以，我提议将高新区三号楼整体用途改为行政审批中心和政务服务中心。 同时加挂党员服务中心的牌子，突出优秀党员红旗岗，党员服务等等工作。 这个中心暂时是一个班子，两个牌子，行政审批中心主要向法人办事开放，政务服务中心主要向自然人办事开放。 现在明确中心主任一人，暂时由区政府包副区长兼任，副主任一人，由营商办副主任李聪兼任，其他人选暂时未明确。” 金新凯咳了两声，可能是觉得祁同伟的汇报太长了，其实重点就一条，要挪用高新区新建的三号楼，按流程必须在常委会通过，其他的都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我讲两句，市政府的文件已经下发，咱们作为试点，必须要提高站位。 我计划七月初行政审批中心落成开放，要请市委主要领导来剪彩。 这个事情，大家举下手，明确一下。” 金新凯当先举起手，一旁的金国栋一言不发，也举起了手，其他人看见一二把手的动作，当然也没有过多的意见，全票通过。 祁同伟不得感叹，金新凯这一把手的气度确实养成了，以前当县长的时候，他想通过什么议题，还得慢慢试探，用软话婉转得说出来，现在直接发话，大家举一下手，明确一下，这话属实霸道啊。 只不过放在现在的场景里，在场所有人却没有表现出异样的表情，而是习以为常。 要不是挪用新建的大楼需要常委会通过这一程序，只怕这个会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大部分事情都在区长办公会上决定了。 这种场景也只能适应于少数政府机构，比如高新区啊，某些等级不明确的开发区等等，而在明确一级政府的镇，县，市省等政府，常委会才是正经决策机构，政府和政府组成部门等都是执行机构。 不过在刚刚组建的江北新区和高新区，由于高新区的重要性优先性较高，才会出现常委会没有定期正常举办，大部分工作由兼任高新区管委会的政府办公会取代了职能。 不过祁同伟想的是，等金新凯上位做书记以后，常委会会慢慢变得正常，大部分权力也会过渡到决策机构，一些重要工作也会分配给常委会的成员。 现在这个情况，还是属于新区刚成立不久，而核心一把手实际上是区长金新凯，他的岗位到哪里了，核心决策就是哪个会议。 同理，像祁同伟一手成立的江北公安分局一样，他作为创始人，掌握了最大程度的权力，大到下一任局长陈晋做事都只能畏手畏脚，再等下一任就好多了，在制度完善的情况下，就会慢慢过渡到正常的权力运作中来。 下一个议题自然就是新城的规划图，这也是出自二人的手，依托的就是三条市级高标准公路和两条高速路，在新的道路网里再造一个新城，这是金祁二人的共识。 “下一个议题就是新城改造的规划，同志们畅所欲言啊，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 说是这么说，但是眼神和语气都不像是能接受多少意见的意思，下面的常委们自然是一言不发，只是听着金新凯继续。 “新城的核心还是以东江北岸的高标准景观路为界限，咱们的工作现在最重要的是配合市里把这条路先落实了。 然后各种公共设施，也会落在景观路左右，中心地块再留出来开发商业和住宅，以后这一块就是咱们江北新区的新核心地段了。 相信房价肯定会很高的，哈哈哈哈。 闲话少叙，我们继续，北面一直到连通六个街道的高标准公路，这一段就是新城的具体位置了，往东的界限是在高新区，新城肯定要和高新区连接起来的，往西没有具体边界，在恰当的时候，要吸收一旁其他街道的土地继续扩张。 大家可以看到，这个大小已经超过了咱们现有的老城区四倍，基本覆盖了江北街道的大部分村庄和农田。 这一规划和工作量，也是巨大且长远的。” 第260章 老练的张山 这项大计划自然是全票通过，然后上报给了市委市政府。 此时李伟和张山正在祁同伟办公室里讨论，祁同伟本想自己倒茶的，不过他的左手还挂在脖子下面，一旁的张山马上就抢过来水壶。 “常务，您坐，您可是因公负伤的，怎么能劳烦您给我们倒茶，这不是折寿了吗。” 这一番话听得一旁的李伟站在旁边呆呆得看着他，李伟比起张山来还是嫩了很多，这马屁拍得不着痕迹，着重在祁同伟是因公负伤上面，而不是排位比他们高，祁同伟也听得心里舒服。 “都是自己人，常委会开了，还是有几个重点咱们要关起门聊聊的。” 现在两个副区长都站在了祁同伟这边，明目张胆得搞起了小团体，名义上都是以汇报工作的意思过来的，实际上是表明忠心。 不过祁同伟也不在意，他也不是什么干部都要的，能干活，没什么歪心思给自己捞钱，这是第一准则，剩余什么忠心不忠心，这东西没有个评价的标准。 只要祁同伟一直强势，一直掌握重要工作，一直向上爬，谁都是忠心的，反之他要是落魄了，能有几个干部还能忠心，那就很难讲了。 “是，常务，您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 “别说这些话，大家都是组织的干部，都是服从于区委的领导下的。 赵区长已经找好路子了，这周内会调走，她手上的工作，农林和计生都要暂时给老张，你来接手。 这当然是暂时的，你手上已经有文教卫了，农林咱们这里还是工作量不大的，现在的问题就是计生。” 张山虽然心里有些抱怨，计生这块落后可太多了，加上领导又不太支持搞强行罚款这些，几乎可以说，做不下去，赵区长也不是没能力的人，他老张接了就能搞下去吗，除非祁同伟自己接过去，那公安分局就会派出人每个乡镇搞事了，当然，明摆了祁同伟就不喜欢搞计生，从公安分局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常务，我不是说抱怨，而是能不能给个准话，计生是干还是不干，上面的考核怎么应付？” 最后这句话其实就是说了，我知道你们不看重计生工作，可是无论怎么样，考核都要应付过去的，不然会被一票否决的。 祁同伟直接转身，打开了文件柜下面的小门。 “还能怎么样，走后门，提篮子呗，区长也是这个意思。 咱们的任务是把过来检查的处长，科长搞定，区长会上去和计生委的主任接洽。” 李伟二人顿时面面相觑，他们还以为领导会有什么高招呢，居然就是赤裸裸的行贿，那个小门一打开，里面全是中华香烟，旁边的柜子也都是茅台酒和五粮液。 “你以为我还有什么高招啊，工作确实是没做，这么多积累的落后工作，你要现在几个月去补起来，不现实。 只能靠这个办法了，老张，晚上你派人找卢强拿钥匙，东西都在这里了，三箱的华子，几十瓶酒，你直管大胆去送。 咱们为了公事，又不是私利，当然咯，有些事情，你还是要找下面的人出面，好把自己推干净一点。 为了公事送点烟酒，就算是上面追究了，让个办事员出来顶锅，顶多也就是个党内警告。 事后我们再提拔提拔顶锅的孩子。” 李伟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祁同伟嘴里说出来的，这违规操作不是那些大贪官的反省录里面写的吗。 这权力还能这么搞的，是他祁同伟一个人这么搞？ 还是大家都这么搞。 张山倒是接受度很高，反而觉得两位领导做事十分活泛，本以为他们两个小年轻，肯定是满口教条主义，做事死板得要死，没想到啊，没想到，祁同伟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会搞这一套。 他甚至有些高兴，因为他这是陪领导办了违规的事情，当然，这种事情危害性还很小，就算被发现了，顶多也只是像祁同伟说的那样，找个办事员出来，背个纪律处分就顶天了，小意思嘛。 跟其他领导动不动就贪污工程，搞犯罪行为比起来，祁同伟高尚了不止一个段位。 二人的想法不同，也就代表了二人的境遇不同，李伟从小被他老爹保护，一路顺风顺水，大家都卖他老爹面子，以前级别也低，没怎么接触很多事情。 张山却不同，他以前给某位副县长当秘书的，一路上来，靠着自己的能力摸爬滚打，可以说违规的事情做得绝对不算少，当然，某些底线还是守住了，没有给自己谋私利。 他对这些事情接受度自然高，比起他过去做的，完全是小意思，洒洒水。 “这个事情，你早点和区计生委的同志沟通，要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 不过，这么多工作你也不会一直兼着，等新人上来，也得分出去。 我这边会把一些重要的工作分给你。 李伟，你那边事情现在有点太多了，我看你有点搞不过来。 等新人到位以后，防汛抗台和水利你得分出去，专心把心思放在道路网络的铺设上面。 接下来还有拆迁的工作，新城规划的城建，看情况可能也要分给你。 这两块才是重中之重，也是实现区长的城市规划落地的工作，区长让我转达给你，首先就是这三条路。 三条路的工作做好了，你就能踩着年限上去，工作做不好，路铺不起来，就把你当个人肉桩子打进去做地基。” 李伟听得脸上表现出了惶恐的表情，不过实际上心里却是高兴的，因为这真的是最重要的工作之一了，而且金新凯这么直白的言语，加上金新凯过去守信的人设，他已经在畅想着年限一到，马上上位的幻想了。 “是，是，是。我一定用心做。” 一旁的张山其实不以为意，因为他听惯了领导的忽悠，做科员的时候，领导就忽悠他这个事情做好了，马上升副科啥啥的，都是骗人的鬼话 第261章 行动收网 张山个人是对领导的许诺有免疫力的，可信度十分之一，但是祁同伟和金新凯两个人的人设增加了不少可信度，加上江北新区新建，经济快速发展，机会比过去是多了不少，可信度再次增加一些。 同时，他也有些看不起李伟，觉得李伟还嫩得很，能承受住这么大的压力做下来这件事吗，不一定，要是李伟不行，也许就轮到他了呢，谁能上位，走着瞧，还早着呢，搞不好李伟事情做不好了，出了事，虽然说把他当个人肉桩子打进去，这是个玩笑话，但是前途是板上钉钉没有了。 笑得太早了，小伙子。 面对祁同伟的直接压力，带着忧虑和欣喜的李伟还是找到了他们家的诸葛亮，就他爸，老李，曾经是原永庆县的正科级退休干部，历任过区委书记（当时还没撤区并乡，这个区是几个乡的管辖机构，八零年代后期被全部裁撤，更多设置镇一级单位）。 “老头，这次祁常务很直白跟我说了，让我接手城建和交通两大块，其他工作分出去，主导新城建设和村庄拆迁。 我该怎么办啊？这几块涉及的村庄都是咱们的乡亲，我能做的下去吗？” 李伟将内部文件塞给他爸爸看，自己焦虑得坐在一旁狂抽烟，两颗门牙的颜色已经比其他牙齿要深了不少。 “胖胖，别急，我以前怎么教你的。就算是手枪顶到脑袋上了，也不能慌。要脑子转起来，想应对的办法。” 李伟顿时急了。 “你就知道教训我，别再说你那些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从小听了一百遍了。” 在亲近的人面前，李伟的焦虑终于表现出实质，他爸只是用老花镜的余光看了他一眼，随即专注于内部文件上。 “让你多学习学习，咱们的先烈当年打仗，也是今天不知道明天的，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你就趁早辞职。 坐下。 听老子给你分析。” 李伟掐灭了烟，也觉得刚刚跟老头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妥，坐回了椅子上。 “首先，你们两个领导给你的任务，不是叫你违法，这点是明确了。” 李伟点点头，这是显而易见的。 “那就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尽力去做，你只要小心一点，把有责任的环节往下面推，你自己无非就是累一点，难一点。 不用担心事情做好了，以后还会背锅，因为这件事，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你只是担心自己的能力问题，又担心自己可能利益相关方面太多，会得罪很多人。” 经过他老头的分析，李伟也点点头，胖胖的方形脑袋点得飞快。 “可是，你想过没有，做事怎么可能不得罪人的，你现在做的事，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你可以拿这个大义来塞人家的嘴。 就算少部分人的利益受损，他们能怎么样？ 只要你把事情做好了，我相信，你这两位领导不会亏待你的，他们要在东瓯市树立自己的人设，是不会砸自己的牌子的。 一定会说话算话，只要你一路爬上去，得罪的少部分人，那又能怎么奈何得了你呢。 你运气是真好啊，要是老子没退休，有人给我推到这个位子，手到擒来就把工作做好了。 还不用做违法的事情，你小子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放胆去做，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你老子在后面顶着呢。” 李伟解除了心里的忧虑，做事的节奏也开始快了许多，这就是官二代家有一老的好处，而不像某些家庭，家有一老忙着拖后腿。 夏日的夜晚，祁同伟正在公安分局的家属楼里乘凉，借着路灯的灯光正在看着陈晋拿过来的文件。 看完一页，祁同伟就用手指沾沾口水翻到下一页，表情轻松。 “常务，已经查明的证据都在这里了，干不干。 这次可以一次确定，市检察院的分管副检察长一个人，加上季爽这个区检察长，还有三个正科级的主任牵涉这件事。 那个因为酒精中毒死亡的科员的家属，现在也在我们的控制下了。” 祁同伟看着远处的满月，突然冒出来一句。 “今天好像是农历十五了。” 陈晋被这一句话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十五一过就能动手，严世蕃也是十六被倒台的，时间差不多了，该干就干。 我让你联系的省纪委监察室的钱主任，你联系上了没有？” 祁同伟之所以要等到现在，一个就是因为他有个盟友是东瓯市的前任政法委书记，刘德旭。 现任的政法委书记是原先的市局常务副局长，吴局长，也是刘德旭的嫡系，还是李聪的舅舅，祁同伟和他仔细商议之后，要到了一大块蛋糕，这才忍到现在。 “联系上了，证据还没送过去，这不是您还没批准吗？” 祁同伟笑骂了一句。 “你小子，我又不分管政法，也不分管纪委，要我什么批准。 这边的文件，你明天一大早，拿去和区政法委徐书记汇报，我已经事先和他沟通好了，程序要走好。” 等陈晋一走，祁同伟就打电话给了刘德旭。 “老哥，这边准备得差不多了，该吃肉了，底下的狼崽子都忍不住了。” “那你就动手呗，我和老吴也商议好了。 不过你胃口也太大了。 这一动手，你就想要一个副检察长的位子，加两个主任的。” 虽然说涉案的人就一个副检察长加上一个区检察长还有三个主任，但是这五个人要是落马了，被牵连的人肯定更多，他们五个是明确犯罪的。 其他可能涉及违纪的，搞不好有十几个，这些就不一定会和祁同伟说了，所以祁同伟干脆狮子大开口，要了三个位子，其中还包括承诺给徐彻的副检察长。 祁同伟现在的布局，已经不能仅仅是一个江北新区了，而是全市的平台，所以就算下面两个正科级的位子不要，这个正处级的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他是要定了。 第262章 抓人 祁同伟把话锋一转。 “话不能这么说啊，老哥，这件事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为国家驱逐蛀虫，你看看这些家伙做的事，就能知道他们有多可恶了。 包庇自己亲戚，杀了人也不用坐牢，纸面服刑，包养这么多情妇，收受贿赂，给案子打招呼。 还有这个孩子，如果他们早一点送去医院，就不会死。 他们这就是谋杀。” 话筒对面的刘德旭也陷入了沉默，虽然他是个政客，满脑子想得都是政治利益，利益交换，但是听到这些违法犯罪的行为，还是心里难受，因为他还存在着一丝警察的良知。 “你说得对，咱们也不能总是想着利益利益，有时候，人民的利益得到保障了，咱们才是最大的得利者。 就听你的，这个副检察长归你了，你准备提拔徐彻是，真的不和陈雨商量商量吗？” 祁同伟也想过，副检察长这个正处级位子，是不是能收买陈雨，但是经过职务含权量计算之后发现，这个正处级，还比不上祁同伟现在坐着的常务副区长的位子。 那拿出来和陈雨做交换，分量也就轻了点，再者，对方可不会听他的话，真坐上了副检察长的位子，会非常影响祁同伟接下来在政法系统的布局，这里才是他的基本盘。 搞经济，虽然现在看着风生水起，但实际上他是个半路出家搞经济的，那边的根基还不算稳固。 现在祁同伟做事风风光光，谁都怕他，根源来自哪里，还不是祁同伟是前任分局的局长，加上任上做得业绩出众，在全市声名鹊起，所以祁同伟在常务的位上，说话说的凶，那些街道办的党工委书记和主任愿意听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的话，祁同伟说要处分他们，他们只敢找熟悉的领导说情，而不是和祁同伟硬顶。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和祁同伟硬顶了，公安分局的狼狗们，马上会让他们个人和工作上都生不如死，派出所就有这个力量，这就是西厂，不对，是公安的力量。 硬顶等于灰头土脸，一定丢面子，搞不好真被处分了，找领导说情，顶多会上念念检讨，丢个表面上的面子，实际上没有处分，什么都没有，换谁都知道选择。 所以，祁同伟必须要维护住公安分局的基本盘，也就是这一批干警们，于是就有了这几个位子的争夺。 祁同伟的算计中，区政法委书记的位子虽然是副处级，但是实际上这是个虚职，因为没有兼任分局的局长，就算是给了别人，也没什么权力，实际上还是自己说了算。 而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的位子就重要了，徐彻上去，还不是对自己言听计从，二人搭档时间久，祁同伟有这个信心。 然后两个正科级主任的位子，就可以安排一个给陈光威上去，他是正科级调任正科级，这样阻碍少一点，另一个位子让现任的刑侦副局长胡四上去，只是提拔他一个，会顺利很多。 然后分局内部就会空出两个排名靠前的党委委员位子，这两个位子，肯定是排名靠后的委员上去，江北所的所长郑昌进一步，到刑侦副局长的位子上。 自己带来的心腹李博上位做江北所的所长，政委的位子可以给治安副局长邵健了，他和陈晋的私交好，可以更好配合陈晋工作，最近陈晋在分局里，说实话有点弱势了。 那样的话，再把另一个心腹现任政治部主任蒋大强挪到治安副局长的位子上，政治部主任的位子，就让女同志现任办公室主任林佳上来。 办公室的主任就让陈晋自己选人，得他自己用着顺手，李博空出来的刑侦大队大队长，也让陈晋自己选人。 内部的大轮岗也让陈晋自己酝酿，就不过多插手了，已经在党委委员会上着重加强他这个一把手的权威了。 这一轮就杨正伟不会动，他是祁同伟内定的下一任分局局长的接班人，相信他也能沉得住气的。 祁同伟在昏黄色的灯光下面，再仔细看了一眼自己写的布局，满意得点了点头，收起了信纸，关灯准备睡觉。 祁同伟继续在区政府里指挥经济建设和民生工作，陈晋则是带着任务，和省纪委派下来的工作组开始四处抓人。 “孙组长，我们下一步怎么做，直接破门抓人吗？” 陈晋和带来一起执行任务的蒋大强跃跃欲试，他们已经把所有证据交给了省纪委，省纪委也把他们列入了抓捕工作小组内。 这位孙组长还在研究证据链，没有急着说话，他带来的工作人员也一样沉得住气，都在布置临时的工作场地。 “等下，我先和你们的主要领导汇报情况，获得批准后，才能动手。 毛毛躁躁什么啊，这次你们俩不用动脑，听指挥就行了，该派人抓人的时候就派人抓人，该镇定的时候就镇定。” 随后孙组长打出电话，几分钟的嗯嗯啊啊，是，明白之后才挂断电话，搞办案的人，就连打电话都随时保持警惕性，关键的信息从来是很少主动提及，不过该说的也都说了。 “所有人都有！” 抓捕工作小组的人马上集合站在孙组长面前，他满意得点了点头，直接开始下令。 “小陈，你们俩带这份文件，去找市检察长周扬，然后要求他配合我们工作，让他以开会的名义，把以上四人召集齐，也就是副检察长和三个主任，另外两人，带上几个人，去抓这个季爽，区检察长，他应该就在区检察院里。 剩下的所有人，跟我去法院。 大家对一下表，现在是早上八点一刻，十一点前，全部汇报情况。 走，出发。” 等等，这里这位孙组长为什么要亲自带队去法院呢，自然是因为公检法是一家，检察院出事了，法院肯定也清白不了，比如副检察长的小舅子的案件，就是法院内部有他们的人，两个单位互相调职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第263章 逼宫 前世的祁同伟就当过林城检察院的检察长，还有京州的法院副院长，京州公安局的政保处处长等等职务，公检法之间互相调来调去，都是相当正常的情况。 （前文有同志说这个那个和原着不符，本书的设定都按照电视剧来，缺的设定靠考拉瞎编） 其实不正常的是祁同伟到来之后的公安分局，因为内部的大整顿，大清洗，新上位的全是年轻人或者新人，比如陈晋是个消防干部，比如蒋大强，是从林城调过来的，自然和以前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况不一样。 三个小组都领到了自己的任务，马上分头出发，以最快速度进行抓捕。 速度最快的当然还是陈晋这组，他们都是本地干部，开着警车就直接来到了检察院，路过的人都熟视无睹，警察来检察院办事，一天都有几十趟，根本不稀奇，哪天不来了，才叫稀奇。 身后跟随的省纪委的干部也穿着不合身的警服，不时扭一扭身体，看来陈晋的警服对他来说，太小了。 陈晋是个不到一米七的小个子，黑瘦黑瘦的，做事精干，长得也精干，笑起来满脸都是褶子，明明才四十岁不到，前排大牙全部被香烟熏得微黑微黄。 见到熟悉的检察官，陈晋就露出习惯性的微笑，在市检察院干部们的眼里，他其实比祁同伟可爱得多，因为祁同伟从来不给人好脸色，板着一张脸，仿佛别人欠他钱一样，谈工作也很难忽悠他，时不时就把人怼的哑口无言。 但是新任的陈晋就可爱多了，消防干部，长得丑了点，可是做人是和气了不止几倍，对法律条文也不熟悉，很多情况都是被检察官们讲得满头大汗，一点没有他前任领导那样的压迫感。 这倒是让陈晋在检察院认识了不少人，正如祁同伟所说，陈晋这小子，长得很一般，却有一种神奇的亲和力，很容易就获得别人的好感。 前世的祁同伟也是这样类型的对外形象，反正就是笑呗，不过这一世他就发生了大的改变，首先是生存的依仗变了，前世靠的是政治资源，时刻想着要讨好别人，那自然就要立有亲和力的人设。 今生靠的是工作能力，对业务熟悉，对经济形势发展熟悉，当然就不需要讨好这个，讨好那个，人设是精明能干，但是生人勿近的形象。 形势不同，自然需要表现的形象也大为不同，此时的陈晋还是走祁同伟当初的老路子，当然，这有他的内在原因在。 “你好，你好，周检察长在吗？有点事找他汇报。” 陈晋拦住了一名眼熟的干部，询问了检察长的办公室，其实早就了解过检察长在不在，办公室也去过不止一次。 这样的动作自然是为了打消其他人对陈晋越级找检察长的疑惑，他是市公安局副局长，一般来说，找副检察长沟通才是对等的。 “在的，那边五楼，陈局，你不是去过吗？ 不需要我带路。” 这就是亲和人设的坏处，随便一个干部都敢和陈晋开两句玩笑，要知道，他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对应的是检察院的副职，要是祁同伟的话，谁敢跟他开玩笑，眼睛一瞪，下面的干部就吓得半死。 这一幕在蒋大强看来，也是有些无奈，于是赶紧催促陈晋不要搭理一个小杂鱼了，上去找检察长。 陈晋笑嘻嘻得敲开了门，他们三人的到来让检察长周扬有点惊讶，正在批阅文件的钢笔都停了下来，周扬脸上变得严肃，把文件一合。 “陈副局长，有何贵干啊？” “检察长，您真是笑话我了，我就是一小人物，能有什么贵干，小蒋，把门关起来。” 等蒋大强把门关好，几人重新站位之后，陈晋才再次开口。 “周检察长，这是省纪委的协助公函文件，今天也不是我有贵干，而是这位省纪委的同志有贵干。” 说完陈晋退后了一步，把舞台让出给省纪委派来的人，他们此行没有通知检察长，更没有通知派驻检察院的纪检组，分明是对他们不信任。 这样直白进来偷袭，是相当严重的冒犯，但是此刻在周扬心里，在乎的不是这小小的冒犯了，而是他们这样的冒犯背后，是领导对他个人的看法。 果然，在仔细查看文件之后，周扬无力跌坐在椅子上，检察院这位科员的死亡，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追究此事，而是任由下面几人把事情做完。 也许他心里想的是以后再找机会揭露这里的黑暗，但是看着眼前笑嘻嘻的陈晋，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已经有人拿这个来政治斗争了。 “陈晋，我和你们自认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搞这样的事？ 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祁同伟的意思，还是老吴的意思？” 谁都知道，陈晋是祁同伟一手提拔的，整个江北新区公安分局也都是以祁同伟马首是瞻，陈晋做什么事，不管什么事，外人都会认为有祁同伟的影子。 “检察长，您误会了，没有谁的意思，我只是一个兵，是省纪委抽调我们过来帮忙的。 要说搞针对，我们针对的只有违反了党纪国法的人。 文件就在这里，现在需要您配合一下，帮忙打电话叫名单上几人过来，就以开会的名义。” 周扬还不肯认命，犹自在狡辩。 “祁同伟到底想干什么！” 一旁的蒋大强顿时火大了，才不管对方是检察长还是谁，一巴掌拍在高档实木桌子上。 “闭嘴，别在这里空口白牙污蔑别人，你们自己违纪腐败，违法犯罪，还说这样的屁话。 打！” 蒋大强直接把电话搬到了周扬面前，周扬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差点撅过去，还是认命伸手拨通了电话。 陈晋对省纪委派来的干部一使眼色，马上对方就走开拨打电话，请求支援，因为要抓的人有四个，必须要多叫几个人几辆车过来。 第264章 培育企业 与此同时，祁同伟正在区政府里笑嘻嘻得接待投资公司培育扶持的第一批企业负责人，一共有七家企业，其中工业企业六家，房地产开发一家。 “大家都坐，坐，咱们区政府现在还简陋了点，等高新区的大楼建好以后，那边就漂亮了。” 东江汽车，也就是祁同伟心心念念从东北挖人回来成立的汽车厂，现在也颇有雏形了，总经理法人代表程婧婧正在讲话。 “祁区长，咱们厂的建设进展顺利，已经有两个车间马上要筹备好开始一部分生产了。 但是一个问题就是，钱不够了，前期一直是投入，没有产出，还没开始接订单。” 好家伙，开口就是要钱，不过祁同伟也不打算给钱，先让他们贷款去。 “这样，程总，现阶段呢，我们投资公司是不会给第二批投资款的，这个在文件上写得很清楚了。 现在的情况和以前的国企也不一样，以前的国企缺什么，打报告，要做什么，打报告。 现在不需要了，这样，你们就直接去爱存不存银行贷款，还有江北银行，两家银行对我们都有授信。 然后那边你们的一些设备仪器，都是从澎湃装备买的是，先打条子，欠着，请他们宽限几个月。 第一批的生产，你们从零部件开始，也不一定都要做整车是。 做些零部件开始业务，然后开始研发技术，最后组装起来。 这个时间咱们是有的，毕竟是从零开始，新的生产线也需要时间来铺设，调试。” 从汽配做起，对他们来说，难度是最小的，也能及时回笼资金，不然的话，整车一天没下来，没卖起来，手上的钱就是一天天在消耗。 “好的，常务，我明白了。” 祁同伟同时继续笑着说。 “好了，程总，真的，我说过，你们不是我的下属。 我们政府也只是个股东，你们的事情，还是需要你们自己来做。 有什么决策，和董事会说就行了，我这里是区政府。” 其余几个企业也都说了下自己最近的发展和遇到的一些困难，无非是资金啊，订单啊，技术啊等等方面，祁同伟能解答的，能帮忙的就当场解决了，解决不了的，那就自己想办法，政府不会包办一切。 会后，陈楚青坐在祁同伟的办公室里喝茶。 “看来我这个赛道选的不错，其他人的企业都有二十几个环节，每个环节都有风险，要实现盈利，壮大，还都需要很多路要走。 我这边只是几个设计师，一个建筑班子，马上就能拿到这么大政府的订单，接下来明年一整年都有的忙了。” 祁同伟给自己也倒了咖啡，喝了一口感觉不是很好喝。 “老陈，你可别觉得咱们这个起步顺利，后面要做的事还是很多。 国内的基础设施建设还有三十年的红利期，从一无所有的空白到几百米的高楼大厦。 这一期间，搞不好你的发展速度会很快，但是有一点是咱们事先就明确的。” “我知道，那就是不能搞资本运作的游戏，香江那边搞了几十年的房地产资本运作，他们的尾大不掉，外人都是看得见的，受害的就是普通老百姓。 我回来创业的目的也很单纯，想要建造出自己喜欢的建筑，没想到第一年就有机会。 接下来还要在全国建造各种各样漂亮的建筑。 赚钱对我来说，只是个附加品，而不是最终的目的。 骨子里，我只是个建筑设计师，我的生活也不想有太大的改变，难道赚了钱，我还去买支金笔来画图吗。 那也不好用啊。” “哈哈哈哈，说的好啊，人就是不能忘记自己的初心。时代变化快，人也变化快，如果守不住自己的初心，那很快就会迷失自我，被金钱和权力腐蚀了灵魂。 不说这些了，景观路旁边的一些基本的基础设施，这次你得用点心，图书馆，体育馆，文化中心，工人馆。这几个我可是一股脑都给你了。” 陈楚青拿着文件也很高兴。 “对了，最好啊，那个人行天桥也能给我，如果有建造人行天桥的经验，我的团队进步会非常快。” “没可能，那是市里说了算的，你可以参与投标，不过市里一般有围标，你中的概率非常小。 市里其他单位也不会像江北新区这样好说话，他们做事，还是蛮黑暗的，你不一定能适应，可能会打击你的自信心。 先从这几个开始，做好了我也有资本和领导提要求啊。 我能指着这个漂亮的体育馆和领导说，这个就是咱们区里投资的那个开发商造的，多搞两个工程，那领导就会点点头同意。 不然的话，空口白话谁不会说。” 陈楚青点点头。 “也对，是我太天真了，那就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再慢慢熟悉国内办事的节奏。” 说完，陈楚青起身就要走了，被祁同伟叫住了。 “就这么走了？手都不握一下吗？” “哈哈哈哈。好好好。” 二人握了一下手，这才离开。 陈楚青这个人，外表看着有点反应稍慢，不过祁同伟知道，他这是因为时刻再想着自己的老本行，脑子里时刻在画图，从他成立这个房产开发公司就能看出来，他的胸中有成策，才几周就迅速把框架搭了起来，祁同伟只是牵了一下线，伍家两兄弟就心悦诚服加盟了他的公司，从这能力就能看出来这人不简单。 金新凯原先有点不信任陈楚青，还让祁同伟试验一下，拿了一个简单的建筑物的题目，让陈楚青一周内画个设计图出来，结果陈楚青在新租的办公室用了二十分钟就画出了详细的设计图，还有其他配套的图纸，几乎可以直接让建筑队开始施工，这一手炫技直接看呆了众人，这才有了这一大串的公共设施交给陈楚青。 当然，祁同伟这边还有后手，只要规定时间内陈楚青那边没有进展，他马上能交给市里的建筑商，虽然设计得土了点，不过搞的东西还是中规中矩的。 第265章 大闹检察院 这就是祁同伟，做什么事虽然喜欢尝试新的东西，但是他总是留着后手，免得到了时间给自己来个措手不及。 就像他启用李伟一样，虽然有点期待他做事会有意外的惊喜给自己，但是如果李伟做不了事，他已经是有预备的后手，分分钟就能换人上去。 另外一边。 市检察长周扬已经让办公室通知了全体会议，他本意不想开全体会议，但是后来过来的孙组长强行要求他这么做。 周扬知道只要开了这个会，他这个检察长就坐不下去了，但是他没得反抗，省检察院的领导已经打电话过来冷冰冰得和他说服从命令。 这个举动说明，他和检察院的几个副职，只怕已经失去了上级的支持，这次都要受这件事的牵连滚蛋。 周扬坐在市检察院的大会议室里，里面按照正常的节奏开始大会，检察官们一个个过来，相继落座，省纪委一行人没有出现，他们躲在旁边的办公室里。 周扬有些不在状态得念着上级文件，一边看着几个目标都过来了，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他的心理压力也越来越大。 五分钟后，省纪委的孙组长带着一帮人堵住了会议室的门口，直接进了会场，几个小组分别走到了四个目标面前，开始带人走。 会议室里坐着上百人，每个人的目光都看着省纪委的人，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省纪委的同志在念着规定，四个人各自被两个工作人员夹在中间，然后带走，陈晋没有进会场。 他有点怕，孙组长下的命令让他也有些怕，大会场里直接带走对象，太得罪人了，他还是本市的干部，和检察院还有很多工作来往，于是站在检察院门口守着运输的车辆。 四个人被带走了，周扬和剩下的副检察长们，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无力，他们知道，上级这么打他们的脸，接下来大清洗马上就来了。 祁同伟还在投资公司听着叶标的汇报，听到电话铃铃得响，伸手抓起了话筒，面带微笑得听着电话里陈晋的汇报。 “你继续，我听着。” 这句话是对两个人说的，陈晋和叶标，祁同伟的心情很好，听到孙组长在大会场里把市检察院的领导层脸面上抽了个大耳光，这才明白，刘德旭搞的事有多大，他这是要市检察院的领导层颜面扫地，彻底把他们重组了。 祁同伟想到一个传言，听说过去刘德旭做市政法委书记的时候曾经被检察院的领导们狠狠落了面子，没想到过了几年，落到了他手里，刘德旭不留情得直接狠狠抽了他们全体一个大耳刮子。 在官场就是这样，互相都留着一丝面子，不能随意得对其他人落井下石，万一人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 除非能一口气判对方十八年，再无翻身的余地，不然就别得罪别人太狠。 前世祁同伟就见过一个处长当时春风得意，完全不给公安厅某副厅级巡视员面子，觉得他已经靠边站了，还口出狂言，说自己可比他这个副厅级吃香多了。 结果没几年，上头形势变动，那位巡视员摇身一变，成了正经的公安厅副厅长，手握大权，还刚刚好分管了那位处长的部门，这不得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那名处长被折腾了几年以后，背上了一个处分，送到了司法厅做了个没实际职务的调研员。 其他领导虽然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但是一个处长，这么不给厅里领导的面子，必须要狠狠惩治，不然都没了规矩，所以默许了副厅长的报复。 陈晋的选择就是基于这个原则，原本要是只叫了他们四个人来开会，在小会议室里秘密抓捕，那陈晋也不会放过打脸这些检察官的机会，但是在百人的大会场里，当众把人带走，省纪委的同志他们得罪不起，陈晋这个当地的副局长他们还是得罪得起的。 祁同伟听完汇报，微笑着把话筒挂了回去，脸上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老板，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叶标不识相得问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我爱人过几天要过来了，她要调到东瓯工作，以后就不用两地分居了。” “哦哦，那恭喜恭喜啊。” “行了，你继续，你的任务很重，投资多少，尽职调查，市场调查，这些你都要忙活。 我还准备安排你去兼任这几个公司的董事会成员，尽量监督好他们做的事。 涉及可能违法的，要及时制止，纳税要足额纳税，这年头没几个企业老老实实纳税的。 但是我们自己投资的企业必须正规纳税，这也是咱们政府的重要收入来源。 他们的日常管理我们少插手，尽量帮忙建立好公司制度，前期一些政府部门的检查要帮忙一下。 你兼着企服办的副主任，用好企服办里这几个人，要对口服务，随时联系各涉企部门。” 一周后，六月下旬，天空中还是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个梅雨季节前期降雨量大，后期还是相对安全，下着小雨反而降温。 东瓯市的夏天不长，六月份本该热起来的，却进入了雨季，七月是最热的时候，但是七月底气温就开始下降，八月进入台风频繁登陆的季节，一直到十月都算不上特别安全。 夏天的温度比起长江沿岸各大城市，那可是舒适多了，最热的时期基本都被雨季冲淡了热气，冬天也短，几乎不下雪，气温在零下三四度就顶天了。 东瓯市的气候相当宜人，属于夏天和冬天都比较短的气候类型，春秋季节相对较长，这样的气候也是工业发展的一大助力。 东北的老工业基地衰落的一大原因就是冬天太长，十月下旬就开始下雪，各种工业和基础设施建设都被迫拖延。 祁同伟喝了一口陈楚青送的手磨咖啡，开始慢慢适应这个味道，原来不是他不喜欢喝咖啡，而是现在内地的速溶咖啡太难喝了。 第266章 征地第一步 李伟也陶醉得喝着这个手磨咖啡，坐在沙发上汇报情况，他这个两百斤的大胖子，在夏天尤其顶不住燥热，哪怕风扇顶着他吹，还是满头大汗，不停得用手绢擦汗。 “常务，滨江景观路得初步征收储备土地已经都测量完成了，江北街道的干部们也已经开始宣讲政策了。 现在的反馈来，需要拆除的民房不算多，大多是田地，按照市区核心区一级征收标准来算，除了建设景观路和配套设施的土地以外，咱们还需要征收超过三千亩的土地。” 祁同伟转身看着地图，这三千亩是一个长条形的地块，中间建景观路，两边都会留出空间，除了一些公共基础设施，比如文化宫，体育馆等等建筑外，还可以建设酒店，住宅，商场等等商业开发项目。 可想而知，这会是一块大肥肉，不过市里很奇怪，没有人主动下场插手，而是任由区政府征收土地，不过也好，区里给的钱，土地也是区里的，这些土地上建什么也是区里说了算，市里不少单位都不算干净，祁同伟不想和他们牵连太深。 “李伟，你说，这一块以后的房价大概会是多少，就咱们刚刚量好，准备征收的土地。” 祁同伟眼下指的土地，现状还是以田地和滩涂为主，外侧还需要配合防洪堤的建设，反正老百姓看见的就是一大块烂泥地，建在附近的房子也很少，因为道路没有铺设过来。 都是属于码道村和码头村的边缘地带，其中一块倒是有个古码头，据说建了上千年了，不过现在就只剩下几块青石头而已，船也早就不停靠这里了。 李伟的眼光比老百姓好一点，因为他是全程参与建设的副区长，他知道计划里，这里有一条高标准的景观路，还有很多配套设施，对标的是对岸白鹿区的核心地带，白鹿区的房价现在大概就是两万块一间房，是的，这个年代这边流行建设四层民建通天楼，占地大概六十平方为一间，有些更大，有些小一点，标准大概在六十平方为主。 一间房的标准有大有小，大概总面积就是两百平方左右，两万块一间，也就是一百块一平方。 于是李伟脱口而出。 “时代在快速发展中，以后这里的房子肯定不会建通天房了，而是像一些家属院一样建五层楼，一套几万块要的。” 李伟这个估计已经相当大胆了，但是按照的思维方式还是这个时代的，没有看到未来。 祁同伟微微一笑，然后伸手一挥。 “你知道什么叫成功人士吗？” 李伟茫然得看着领导，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玩意儿根本就没个标准啊。 “不知道。” “改革开放带来的经济发展，是补偿这前面一百年经济滞后，缺少工业的缺口。 所以，改革开放的经济发展速度会非常快，快到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站在时代的风口上，会有很多人，乃至很多猪，直接被风吹到天上去。 他们会膨胀到忘乎所以。 举个例子，就咱们轻工业区的绿螳螂服饰，他们六年前，还是一家在他们自己家院子里的小作坊，就那个陈冉小姑娘，因为中专辍学了，在家自己裁衣服，做鞋子开始的。 到了今天，据说他们今年的年营业额会超过三千万，可想而知，他们这一批人会膨胀得有多快，他们得钱太好赚了。 而这一批人，未来就会被一些追捧的人吹嘘为成功人士。” 李伟还是有些迷茫，好好得在讨论工作啊，领导，怎么突然批判起资本家了。 “他们这一批人也会因为个人素养没有及时跟上，做出很多啼笑皆非的事情。” 李伟心里继续编排，领导，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跟咱们征的地有什么关系啊，跟房价有什么关系啊，讲话离题千里啊。 “他们这一批人，会浮夸到无以复加，做些相当令人啼笑皆非的蠢事。 如果我给这一地带的房子来点附加值，总而言之，就是要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样，就是要突出他们的社会地位。 这个时候，房子的本身价值就不那么重要了，只需要跟这些成功人士说，咱们不求最好的，只求最贵的。 地段就选江边这一块，风景最好的这里，让陈楚青找几个洋面孔，出来一阵吹嘘，讲几句外语，然后东西还是他自己设计。 建最奢华，最浮夸的公寓，就参考老美纽约的那个房地产家，整天说要选总统的那个，马桶都换上镀金的，不管冲得下去不，看着要耀眼。 电梯也要各种镶嵌宝石啊，按了直接入户，到他们家里。 房子里面要大，一间房算四层楼两百平，咱们把他全铺在一层里，加个倍，一个套间最少四百平方。 什么宽带，卫星，有线电视，能装的通通装上，阳台给他们搞成花园的。 进楼梯的时候，搞个英吉利的管家，戴假发的那种，讲着一口后鼻音的英语。 李伟，你说，要是造了这样的房子，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会出多少钱？ 当然，我也学香江那些大资本家，按平方米来卖。” 李伟一脸呆滞，被他领导的奇思妙想给震惊了。 “那不得五六百一平方？” 祁同伟猛一转身。 “人类灭亡的最大原因，一定是缺乏足够的想象力。 我准备卖五千一平方，这个单位还得是美元！ 你不会觉得我疯了，看着，以后这个世界，只会更加疯狂。” 说完，祁同伟没等李伟缓过劲来，直接转换了说话的模式。 “有空你可以去研究研究香江的房地产，从五六十年代一直到现在九零年代。 经济的快速发展下，房地产很可能会复制他们的模式，但是这样就会导致一个坏处。 经济的数字是快速发展了，可是老百姓越来越买不起一个房子了，房租也会越来越贵，间接导致所有的商品越来越贵。 还好咱们国家不是资本家说了算，不然的话，香江和小日子的悲剧都会重新上演。” 第267章 还是用关系户 “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如果你想以后爬得更高，在发展经济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你就需要深入学习经济学，是真的用心去学，而不是跟某些干部去党校培训的时候那样，上课睡觉，下课就聚餐，拉帮结派说这个同学，那个也是同学。” 李伟只能点点头。 “是，常务。” 祁同伟话锋一转，坐回了沙发上，拿起来桌上的地图。 “这一小块是咱们江北新区的核心地带，搞点高端的房地产，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最主要是把经济发展起来，但是不能让其他的中低端房产也一路飞涨，让老百姓们买不起。 像其他区域，咱们就搞些相对低品质的住房，价格也低廉，最主要还是出让土地的价格，得有个控制。 工业毕竟还是经济的基础和核心动力，工业创造了就业，就业的人来新城消费，这才是正经的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的发展模式。 像香江就不正常，第二产业完全空心化，只剩下第三产业和金融，房产，这样被英吉利鬼佬搞下去，香江这座城市就毁了。” 李伟在旁边接话。 “还好顶层有魄力，后年就收回了。” “不扯远的，你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 这边征收土地是重点，还有那边交通网络的铺设。 市交通局拨款了没有，高新区那些路还没修好，这个得快点去催催。” 祁同伟得思维变换很快，下属们常常跟不上，不过时间久了他们也习惯了，知道要见祁同伟了，脑子里一直在复习手头的工作内容，以免被问的哑口无言。 “是，明白，征收土地这一块，江北街道的干部很卖力，他们是冲在前面的。 交通网络的铺设，也都在有条不紊得进行着，咱们得工作量不算大，还是以协助为主。 市交通局这个拨款，秦局长一直不给个正面的答复，我再去问问。” 祁同伟一听就有些烦。 “姓秦的想干什么，要点养护路面的钱还推三阻四的。 明天我直接找金书记出面，看看他还有什么理由。” 其实，祁同伟心知，这个秦局长有自己的目的，养护路面的钱市政府其实早就批给他们了，但他就是拖着，以项目没有审批等等为由卡着这笔钱不下来。 祁同伟早就在其他人那边打听好了，秦局长给各区县养护路面，是有一支御用的承包商的，这支承包商承包了几个市辖区大部分的养护工程，虽然说做的工程水平也过得去，价格也是市场价，但是指定施工队的事情，就让祁同伟很膈应。 这个年头还没有明确规定政府工程需要投标等流程，大多数都是相当随意得签署一个合同，然后一个土班子就开搞了。 要说秦局长这种行为哪里违规了，也没有个明确标准，至于他在里面吃没吃回扣嘛，只有天知道了。 最恶心的一点是，秦局长这种行为，他自己不说出口，让你自己去猜，去找人问，知道了他的目的后，你自己主动找到那支施工队，合同一签，交通局的钱第二天直接就拨过来了。 就好像一些无理取闹的小姑娘一样，和对象生气，我就是不说，我让你去猜，你猜到了，你主动的，可不是我要求你做的。 官场上也差不多一个道理，秦局长这一手，就是为了自己的屁股更干净。 他这人也算有一定的原则，比如上级拨付建设公路的钱，一般他是不会有想法的，那笔款子太大，造价程序也完整，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动了搞不好会被市委主要领导盯上，这些钱他就公事公办。 还有给农村县里修低等级公路的钱他不碰，据说啊，他说这些是帮助穷人的，是扶贫的钱，碰了会损害阴德的，他还会主动帮助一些县里去跑这些项目和款项。 他唯一会吃的项目，就是市辖区的道路养护了，这些项目不大，零零碎碎，好做账啊，加上他只是让自己相熟的施工队多干一点，也没有偷工减料，施工队一年给他一些分红，数额也算不上多，可能十几个几十个，比起其他正处级实权干部来说，他已经很良心了。 祁同伟也被他这个软钉子搞得没有办法，虽然他打心底里是不想掺和这些事，一直都对对方的暗示视若无睹，但是眼下路面破损，高新区这么多新入驻的企业。 很多企业都开始进入发展期，每天都有大量的车辆在高新区进进出出，等不起的是高新区这里。 祁同伟看着手上的保温杯，打算就这么妥协了，就当是被蚊子叮一口，不伤筋动骨，就是有点恶心，于是抓起电话重新叫了李伟回来。 李伟有些不解，这才刚走没十分钟呢，又叫人回来，折腾他呢。 “那个，你让路政的人去请那个白鹿区和黑马区养护路面的队伍过来看看，早点把高新区的路面铺起来，然后再派人去市交通局跑跑，把这个钱要过来。” 李伟一听就明白了，这里面的关节还是他去打听的，只是他看见祁同伟脸上这个厌恶的表情，连开口都没开口，祁同伟前面又说得硬气，什么要告诉市委领导了，什么什么的，最后还不是妥协。 “好，我明白了，下午就找人去落实，工程质量我会让人全程去盯着的。” 李伟知道祁同伟最关心的是什么，他怕的就是找了关系户过来施工，结果人家工程质量一塌糊涂，吃了哑巴亏，最后还拖累了高新区的发展，于是主动开口。 这让祁同伟觉得李伟最近开窍了不少，好像为官手段有所上升，有进步，于是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喝水，意思就是工作谈完了，可以走了。 李伟也识趣得离开了，能让祁同伟忍着恶心提出让关系户来施工，已经是很下他面子了，再等几分钟，搞不好就要因为左脚进门借题发挥直接发飙了，那时候被白白骂一顿一点不值。 第268章 敲打李伟 他跟着祁同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开始慢慢了解祁同伟的性格了，在老狐狸一样的政治智慧之下，祁同伟其实非常幼稚，喜欢任性发火，偶尔无理取闹，但是他不记仇，每天笑容很少，有时候和下属讲话，会反复强调重点，然后某个时间突然发问，问到工作的某个细节，最好能答出来，答不出来就要被他一顿喷。 还有一点是很明确的标志，对下属们，他的情绪越容易起伏，那说明这个下属越跟他亲近，一旦他微笑着像个笑面虎跟某个下属客客气气称同志，那转头他就要下狠手，所以祁同伟的外在表现还是很容易看出他对下属的态度的。 可能是因为出身于部委，能力出众，智力超群，李伟能感觉到祁同伟的大大咧咧也好，松弛感也好，一点不像个时时刻刻小心翼翼的领导干部。 比如，祁同伟自费买了一张五六百块的老板椅，这个高档奢华，坐着十分松软，尤其适合他一坐下就靠着靠背，两条腿翘到办公桌上。 看文件也喜欢仰着头看，不知道什么怪癖，还喜欢在办公室里放保险柜，一些文件都装在这里面，这些东西真的有人偷吗。 李伟这时候在心里编排他的领导，祁同伟也没赶他走，自顾自得拿出来京城出版社编辑寄来的信看了起来。 三本大明1566都已经出版了，自从转岗常务之后，祁同伟一个字都没动过了，每天破事那么多，哪有心思想剧情。 如果做了区委书记，岗位职责变化以后，其实工作会清闲很多，副书记也很闲，大部分工作都是相当务虚的工作，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亲自上场的事务性工作了，每天大部分的工作其实就是听取各方汇报，汇总之后或是和上级领导沟通，或是催促各个副手们去干活。 想到这里，祁同伟就开始期待了，要是做了区委书记，那该多好，就不需要天天这样，皮鞭赶毛驴一样，天天没个正点下班了，一到下午，还能有理由偷懒偷几个小时，抽空写个小说。 编辑的信里措辞还是十分礼貌的，什么孤鹰老师，什么时候出下一本的计划啊，能不能写张居正啊，或者写哪一块历史，出版社好早点做准备，宣传宣传，非常多读者写信来问，其中还有不少有权有势的人，布拉布拉的一大串。 祁同伟看了看信封的地址，居然直接寄到了区政府里，编辑部怎么知道他的工作单位的，他们要是嘴不严，给读者泄露了怎么办。 祁同伟马上抓过一张信纸，开始写回信，然后抬头一看，李伟还呆呆得坐在沙发上，两百多斤的体重把沙发一侧都压的深陷了进去。 “你怎么还没走，任务都交代完了，我这里不管饭。” 李伟突然被招呼一下，只能起身点了点头。 “哦哦，那，常务，我先回去了。” 祁同伟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把信纸一盖，又招呼李伟起来。 “老李，过来一下。” 李伟也有些习惯祁同伟这种作风了，经常是突然想到什么，又强行叫人回来，一定要当时交代掉。 随后李伟还是起身来到祁同伟办公桌前面，刚刚那个称呼老李，平常可不这么叫，一般是私事或者有事相求才会这么叫，大部分时间祁同伟都是很生硬得李伟，李伟，过来。 “常务，怎么了。” “等下我写封信，你下班以后，帮我到江北街上找个投递箱投递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写的。” “哦哦，好的，那我下班过来吗？” “不用，我让卢强送给你。 等等，还有个事情。” 李伟本以为差不多了，又想转身走了，听到后半句又停下了脚步。 “你啊，该减肥了，沙发都被你坐坏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是最近你出去应酬的太多了，外面有些风言风语，说你是全区最能喝的领导干部，晚上碰见你敬酒他们都害怕。 一顿喝三斤打底的，是不是真的啊？” 李伟顿时有些慌了，这是敲打他吗。 “别在意，不过接下来你分管的工作十分重要，饭局你自己看着少去点，免得被有些下属带一些搞工程的，搞土方的利益相关方过来，到时候容易被人摆一道。 还有，这个一顿喝三斤的名声，传出去对你个人也不好，领导们听到会对你有偏见的。 自己注意点，我也不喜欢管你的下班时间，好了，走了，晚上有饭局也少喝点，少和下面的干部称兄道弟，喝醉了搂搂抱抱。 回去，下班了。” 祁同伟说的话虽然音量不高，却惊出了李伟一脑门的冷汗，一次喝三斤，喝醉了喜欢和下属们称兄道弟搂搂抱抱，这都是昨晚才发生的事情。 祁同伟平时根本不参与饭局，一概不去的，消息居然这么灵通，这些细节只有在场的人才知道，是谁这么大嘴巴，在领导面前说他的笑话。 祁同伟的消息通道自然是公安分局的下属们，他们最近也知道路数了，知道祁同伟什么时候在宿舍里，一个个有空就过来带点熟食或者烧烤和祁同伟一起吃，在家属院大院里一起吹吹风，喝着冰啤酒吃着烧烤气氛老好了。 其实这也是源于一个无奈的背景，那就是因为电力不足，每个月都有几天会安排停电，连公安分局家属院这里也不能免俗，到时间一起停电，晚上在家里连电风扇都开不动，灯光也没有，李博动手能力强，去旁边路灯的线路上拉了一条私线到家属院里，晚上大家都喜欢坐在一起乘凉。 祁同伟以前尽量少参与公安分局的同事们的聚会们，原因很简单，他的威信太高了，他在的聚会，同事们会觉得不自在，每次其他人有说有笑的，但是他一到，大家就鸦雀无声了，连喝啤酒都轻手轻脚的。 不过情况在祁同伟调职之后，有所改观，祁同伟也主动和同事们打招呼，没有像过去那样老是板着脸的样子。 第269章 分食 这个叫屁股决定脑袋，以前祁同伟是局长，要直接管理他们，所以尽量拉开一点合理的距离，见面也都是板着脸，不过现在没在公安线了，就不需要板着脸了。 加之公安分局的同事们，其实是祁同伟在东瓯市混下去的真正后盾，获得他们无条件的支持，才是祁同伟做事最大的底气。 权力一方面来源于上级，但是站稳脚跟还更需要下面的支持，下属的支持和群众的支持，才是地方官最大的底气，对这点，祁同伟深信不疑。 不过今天晚上没有停电，楼下也没人在围着吃烧烤，电风扇也在呼呼得摇着头工作。 祁同伟在房间里接着电话，脸上都是开心的表情。 “师哥啊，这些事真不是我做的，我做的事情都跟您汇报过了。 是纪委那边做的决定，他们强令周扬开大会，然后当着全检察院的干部把人抓走了。 甚至没有通知派驻检察院的纪检组直接就动手了。” “但是人家省里的领导阴阳怪气得说是你指使的，谁让你要出这个风头，派你手下的那个分局长，叫什么的。 他出面，无论谁都会觉得是你在背后搞的事情。 谁不知道他是你一手提拔的，对你言听计从的。” “师哥，其实我也是没办法。我想过让分局不参与，但是那边直说了，说我要分一杯羹，那就必须出面顶一部分的压力。 其实他们也就是想扯您的大旗。” “那你现在拿了几个位子？” “还行，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一个，两个正科级的主任都直接是我分配了。 副处级的区检察长会安排配合工作的。 不过那边拿得更多啊，啧啧。 他们直接把检察长调走了，让他们自己人常务副检察长上位做检察长，空出来的常务副也是他们的人上去。 加上利用空缺的位子他们能直接调动全省的检察系统开始大流动。” 说到这里，祁同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能调动检察系统大流动的，不就只有省检察院或者上位的省政法委，那这些怎么可能瞒的过自己的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的师哥。 “小子，反应过来了啊，这些就是我批准的。 各地的检察系统是需要流动流动量，组织工作做得慢，就只能靠反腐来打开缺口了。” “那师哥，您怎么只给了我这么几个小虾米啊。法院那边我可是听说也落马了几个，那边我可是一个都插不进手。” “行了，你闭嘴，你自己就是一个副处级的小虾米。还想安排这个安排那个，这几个位子是我们商量好以后，给你的鼓励奖，这些证据和案件你调查的功劳。 你还想要什么，不怕撑死啊，给你一个正处级关键位子已经够你消化了。 专心做好你手头的工作，我听小金说起，你想明年上他的位子啊。” “额，师哥，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吗？我都还没找您商量，凯哥直接就说出去了啊，万一失败了呢。” “哈哈哈，你小子，还有瞻前顾后的时候啊，是觉得形势还没清楚吗。” 李战略的语气轻松，言语间充满了自信，祁同伟也开始有信心了。 “师哥，不会是这次您稳稳上位了，那我岂不是能为所欲为了？” “你闭嘴，还为所欲为，少折腾点事情，咱们省的大基调是一切都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其他的事情，都要让路。 上头领导答应这次检察系统洗牌，还不是他们的法治观念跟不上现在经济发展了，你以为你自己屁股那么大呢，出手就能搅动风雨啊。 你这是个引子，就算你不搜集证据，省纪委也早就给他们搜集了大量证据。 他们动手的计划早就酝酿大半年了，只是突然有你这个小口子出来，顺势而为罢了。 任何行动你要观察大局的形势，省委领导们都有自己的共识，斗争也必须是为了发展而斗争的，而不是为了个人的私利，任何人破坏江东省良好发展的大局，他就要下台。” 祁同伟听了这番话，沉默了几秒钟，因为他想到了自己前世的情况。 那时候猴子抓自己的把柄，想方设法和自己斗，无关乎任何个人的关系，情谊，什么老学长不老学长。 那是因为自己当时是赵立春利益集团的真正核心人物，高育良自命清高，不插手利益的事情，站在常委会里提供庇护，李达康说是赵立春的秘书，实则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只为自己的职务晋升，珍惜自己的羽毛。 李达康看出来赵立春潜力已尽，没有能力再给他提供晋升的空间了，于是果断拒绝参与他的利益集团，只发挥自己的工作能力，加上以前当秘书的情谊。 所以当时沙瑞金看出来李达康这一点之后，果断进行拉拢，恰巧又碰上李达康的老婆屁股不干净，使功不如使过，李达康有重大把柄在沙瑞金手上，只能做听话的狗，就算上位省长，他也只是无根的浮萍，没有能力和沙瑞金抗衡。 而沙瑞金为了掌控当时的局面，必须要打击现有的赵立春的势力，在这其中，祁同伟就绝对跑不了，因为他在赵立春利益集团里的位子太核心了，只要斗倒了当时的祁同伟，就能瓦解整个利益集团。 在这样的大势下面，原先祁同伟一直还心存侥幸，以今时今日的眼光来看，他在沙瑞金眼里就是挡住汉东发展大局的绊脚石了，无论来的是侯亮平还是马亮平，结果都不会变。 前世自己失败的一大原因，就是视野狭窄，眼里只盯着几个领导，想着如何拍马屁，梁群峰和赵立春之流，也只是把自己当成利用的工具，从来没有教授自己如何看待大局，培养大局观。 挂断电话后，祁同伟走出宿舍门，站在走廊上看着远处的灯光，嘴角微微一笑，只要这一片万家灯火是他手上创造的，那日后不管到了哪里，他都有立身之本。 第270章 分蛋糕 第二天，徐彻就来到了祁同伟的办公室，他来的比较少，因为祁同伟一直都很忙，不过今天他是特意来感谢的，组织部的谈话刚刚结束，他的任命也很快就会下来。 “祁老弟，多的不说，咱们搭档这么久，一直都是你说，我来做，以后也不变。 我老徐啊，就听你指到哪里，打哪里。” 祁同伟笑呵呵得泡上茶。 “老哥，别这么客气，咱们俩可是最初的搭档，不是你当初这么支持我，我不可能在东瓯站得住脚跟的。 昨天呢，省政法委李书记特意给我打了电话，他让我转告你，要大刀阔斧得改革，现在的法治跟不上经济发展的节奏了。 反贪局必须要发挥应有的作用，监督这些贪官的手，人民兜里的钱才会更多。 所以啊，老弟说一句关起门的话，徐哥你过去那个作风可要改一改了，不能再一心想着跑官，找这个找那个。 把事情做好，贯彻落实上面政法委的指导精神，不需要跑的。” 徐彻闻言，眼神也坚定起来，说实话，跑官要官真不是他的长处，拍马屁也生硬，送礼也不知道怎么送。 还很容易被人哄骗，搞公安，搞法治才是他的长处，强行搞他不擅长的事情，这才是前几年蹉跎岁月的原因。 这不，金祁二人组一过来，还没满两年，他积极靠拢，已经从正科级县局局长一路升到了正处级，不过到了这一步，他以前积累的资历也差不多用完了。 以他的水平，退休前能不能混上副厅级检察长或者其他同等的位置，还不得而知，也许金祁二人会再次给他惊喜。 徐彻走马上任，政法委书记的位置空了出来，不过祁同伟和金新凯已经商量好了，这个位子还是落给陈晋，以充实他的资历，占住位子先。 虽然已经明确了他在市局那边的发展路线，但是一个区委常委的资历，还是十分重要的，进可攻退可守。 同时作为区政法委书记，陈晋就能有效压制住区检察院和区法院，虽说上面答应了自己，区检察院新任的检察长大概率会是自己熟识的几个原永庆县的检察长，副检察长。 但是人心隔肚皮，以前配合的好，不代表以后还能配合好，再说了，毕竟现在自己不在公安这条线了，分局其他人的个人威信远远不如他，工作配合上他自己出马人家是无条件配合，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分局这边的欢送宴就交给陈晋自己办了，祁同伟再出现，太容易喧宾夺主了。 陈晋此时正和几个副手一起喝酒，杨正伟自己端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段时间这个事情，他几乎是一点不知道的，本来还惊喜陈晋不太管日常工作了，他就能多分到一点。 结果人家一声不响放了个炸雷屁，一下子推上去两个人，这个事情在分局的干部心里，造成了很大的震撼，此时陈晋的威信已经获得了极大的提升。 桌上就几名党委委员和准备新加入的党委委员，有分局长陈晋，常务副局长杨正伟，离任政委陈光威和下一任政委邵健，离任刑侦副局长胡四和新任刑侦副局长郑昌，新任治安副局长蒋大强，新任江北所所长李博还有新任政治部主任林佳。 准备离任加新任的总共九个人，其实按照江北分局现在的规模，是可以再扩充两人进入党委委员行列的，正式增加到九个人，陈晋下一步也是这个准备。 “来，兄弟们，大家干一杯。” “陈局，你说错了，咱们这里可是还有姐妹的。” “对对对，是我说错了，重新来。 兄弟们，姐妹们，咱们一起干一杯，预先祝陈政委和胡副局长前途光明，一帆风顺！” 众人一饮而尽，两位升官的也站起来轮流敬酒，知道是局长陈局给了他们这次机会，各自向他表示忠心。 当然，其实他们敬的是祁同伟，只不过陈晋是祁同伟选定的接班人，也是他在分局的代言人，从这么久以来的支持就能看出来。 要是他们直接跑去找现任常务副区长的祁同伟表忠心，那传出去不就乱套了吗，其他人会指责祁同伟说，你小子离开了公安系统，还遥控指挥着公安分局，做太上皇。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是面子上一定要分清楚。 剩下的党委委员也看出来了，祁同伟现在要加强陈晋的权威，他有些看不过眼了，原先的党委委员会的情况不算好，杨正伟手里拿着自己一摊子事，俨然是一副独立王国的样子，不容他人插手。 原江北所所长郑昌，和杨正伟因为工作原因就有点不和，开会顶嘴也是常有的事，陈晋又压不住他们俩。 其他人也各有心思，总之就是团结不到一块去，这其实就是祁同伟的锅。 他以前搞一言堂太严重了，下面的副手在他面前只有听指挥的份，连提出自己的见解都很少，他又太熟悉现代警务，三言两语就能把问题讲出来，导致其他人存在感全无。 现在他这个压在头上的大山一走，新任的陈晋，还是个消防干部出身的，平时嘻嘻哈哈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副职们被祁同伟压制的本性加倍释放了出来，导致陈晋这段时间灰头土脸的，又不敢去祁同伟那边诉苦。 党委委员会的格局虽然变动了两个人，但是大家的心思还没转变过来，一轮酒过后，一堆人就走了。 只剩下陈晋和两个离任委员，还有邵健和蒋大强留着，蒋大强和陈晋关系一向交好。 他们俩是最早一起配合在商夏桥街道打黑的，陈晋教会了蒋大强不少工作的道理，二人算是亦师亦友，无论其他人怎么样，蒋大强一直都是不余遗力支持陈晋的。 五个人喝得满脸通红，眼神迷离，开始讲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两位老兄，这次去了检察院，也不能忘了自己是江北人啊。 咱们这里的法治建设，可是那位亲自盯着的。” 第271章 老陈负荆请罪 那位自然是祁同伟，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几个人的职位变动，都是祁同伟为了自己在东瓯市搞法治建设的布局。 “哎，这一年真是难过啊，这么多事情，在老局长手上，都是轻描淡写干好了。” 蒋大强看着陈晋，觉得他是真喝多了，不然怎么会说这么示弱的话，当然，也可能是在座几人关系好。 “陈局，别这么说，世上又有几个人的能力能和老局长相比的啊。 个人有个人的情况，现在的局势也跟过去不一样啊。 你也别妄自薄菲。” 陈光威笑眯眯得给陈晋倒上酒，他最近一年的情况可谓是好上加好啊，先是被从刑侦副局长位子上升上去做政委，现在又去了检察院反贪局做正科级主任，反贪局的局长又是他相处了好几年的老局长徐彻，可谓春风得意。 “唉，老哥啊，我也是有苦说不出啊，老局长能力太强，市里大大小小的相关单位，和他打交道都是客客气气，大气不敢喘的。 等我这个小虾米上来，市局里一个个副局长牛气轰轰的，开口就是教训我不说，检察院和法院也是这样，下面的干部也敢说几句废话。” 邵健和蒋大强互相对视一眼，想笑也不敢笑，他们是知道内情的，陈晋说的也都是实话。 “我知道，我是个半路出家的外行，不止外面这么说，连咱们分局，都有不少老民警这么说。 以前他们提什么问题给老局长，几分钟就会得到答案，还能理清脉络。 跟我提，我都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东西，几次下来，刑侦大队的老刑警们都看不上我。 那段时间我只能加倍努力，好几天都和他们一起蹲守案件，了解办案的流程，通宵了几个晚上。” 话还没说完，陈晋直接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蒋大强还准备继续倒酒，一看这样子，只能帮忙善后。 和公安局这边喜气洋洋的气氛不同，夏桥街道这边气氛沉重，他们已经被李伟狠狠批评，并且吐露了口风，要处分相关责任人，李伟这句话说得太早，其实是给他们机会去找人找关系，他是本地人，免不了的。 同时这不是没有先例，祁同伟有时候对工作上干部们的懈怠发火，口口声声说要处分，结果最后还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找到合适的人说情，机会是有的。 夏桥街道的党委书记陈超正在和街道办主任商量。 “陈书记，区纪委这边的熟人给我透了口风，他们说这件事是因为祁常务那天在周石街道受伤之前，还亲口夸我们的负责干部签一家拆一家，他自己又没核实后续的情况。 养伤的时候听到我们这里冒着大雨，不顾风险得强拆，这才发了大火。 只要找人说通了祁常务不要深究，李区长是本地人，关系好找的，亲戚朋友多的是。” 陈超深深抽了一口烟，有些忧愁，他是一个年龄较大的干部，四十五了，按理说上升的空间已经很小了。 在各大街道办党委书记之中，陈超算是资历相当深的，他经历的正科级岗位数量很多，一直都在兜兜转转，工作能力也算出众，如果升副处级是完全看资历看成绩的话，他一定是积分榜最高的。 可惜啊，升职这件事情，从来就很少考虑一些摆在明面上的事情，如李伟和包馆跳过其他人上位，都是有其深层次的原因的。 虽然现在的主要领导比以前那些贪财鬼要公平公正很多了，但是经历多年失落的陈超已经彻底静下心了。 “上次商桥街道是因为他们党委书记原先是市公安局出来的，和祁常务是同一个系统，还找了前任市局局长说情，这个面子常务是不得不给。 但是我们没有这样的资源啊，祁常务又是外地干部，在本地亲戚朋友很少，能找谁说情啊。 找公安分局那些人，他们只怕根本不会搭理我们，公安分局的人一向傲慢，就算找了他们出面，我猜结局也是被常务喷一脸口水灰溜溜回来。”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区里处理咱们手下的人，要是这也保不住，我们俩会被人笑死的。” 抽完了一根烟，陈超掐灭了烟，站起身来。 “我亲自去找常务求情，我是书记，这是我的职责。 对下面的干部，你不要漏了口风，他们做事也很辛苦了。 都是咱们俩的命令，让他们宽限几天，能保的话，尽力。” 原来是作为主要领导的二人被他人说情，于是忽略了汛期的不确定性风险，乱答应老百姓缓一段时间，下面的干部也都是服从主要领导的命令，要是因为这件事处分了下面的干部，只怕整个街道的人心都会散了，接下来的工作会很难继续开展。 陈超打算自己去认错，这件事没有发生后果，怎么处理都轮不到他这个党委书记，而且他自己也觉得前途只怕没多少希望了，就算被通报批评了，也影响不了什么东西了。 等陈超进到祁同伟办公室的时候，祁同伟有些惊讶，这可是他选定下一任分管农林水和防汛的副区长，也没提前沟通是什么事情，直接就过来了，总有些不是特别合规矩，但是也不算奇怪。 “老陈，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平时看你可是很忙的。” 祁同伟有些忽略了二人的关系不算熟悉，直接打趣只会让对方误以为领导对他不满，吓了陈超一跳。 “常务，是我疏忽，没有多来汇报工作。” 祁同伟看见对方这个表现，知道是自己不该乱开玩笑，也正了正神色。 “好了，别说这些了，开玩笑嘛。 你特意过来，还这个沉重的表情，不会是街道里出了什么事？ 我没收到报告啊。” 祁同伟在沙发上落座，看着陈超，有些疑惑不解。 “常务，我是特地过来向你检讨。” 第272章 迷茫的老陈 看他这个样子，祁同伟还是想不起来什么事，对他来说，一天的事情实在太多，有时候他自己说的转头也忘记了，但是落到了基层干部头上，他这两个电话就能毁掉对方的前程，这就是权力的威力啊。 “那天暴雨，我们街道拆违办找了两台挖机强拆滩涂上的海砂房，差点出了事情。 这件事，都是我的责任，是我忽略了汛期的不确定性风险，麻痹大意。 老百姓来找我说，宽限他们几天，我迷迷糊糊就答应了，拆违办没有落实下来区政府指示的签约一家马上拆除一家，也是服从我的命令。 这件事，如果要处分的话，直接处分我，我才是过错最大的那个。” 陈超这个表现，倒是相当出乎祁同伟的意料，百分之九十九的当官的，一旦涉及到有责任的事情，几乎都是把责任往下面干部那里猛推。 哪个领导说自己主动承担责任的，马上会被人说是个大傻子，当官的不怕别人说他心狠手辣，就怕被人当傻子。 主动给乡镇街道办的干部承担责任的党委书记，只怕一千个人里也只有一两个，用凤毛麟角来形容不为过。 但这也让祁同伟高看了陈超一眼，原以为他就是个稳健的老干部，缺乏承担责任的魄力，缺乏闯劲，才会在正科级的岗位上兜兜转转十五六年，三十岁他就当上了乡镇长，到现在四十五了，还在当党委书记。 看来他上不去，可能是因为其他一些非客观原因。 想到这里，祁同伟做了决断，手指头敲了敲沙发的扶手，沉默了十几秒才开口说话。 “你老陈会亲自来认错，而不是把责任推给底下的干部，这确实让我很惊讶。 但是这件事你们还是要引起重视，咱们干民生工作，绝对不能你一言我一语，凭侥幸心理办事，事情一件一件都要落到实处，一旦松懈，后果严重。 不过你能自己过来认错，维护自己的同志，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 那这样，这件事就不做组织上的处理了，你回去，把防汛抗台的工作再部署，再落实。 还有一点，马上要七月份了，七月份是高温季节，很可能会进入旱季，在台风来临之前，我们市可能一点雨都不一定会有。 接下来抗旱的准备也要做扎实。 我给你一个新任务，你来兼任区政府防汛抗旱减灾办的常务副主任，除了你日常的党委书记工作以外，这里的事情，你要在全区进行推进。” 陈超惊讶得看着祁同伟，这个任命相当不符合常规，虽然说减灾办得常务副主任也是正科级，但是他身上还兼着街道办党委书记的主职啊，这个主职明显重要很多，如何能分心，但是领导开口了，就不会打自己的脸。 只能迷迷糊糊应下来，接下来走一步看一步了。 “是，我明白。” “好了，你出去，我会和区纪委说的，这件事就算了。” 陈超不知道是如何走出祁同伟办公室的，居然答应了，只有这个奇奇怪怪的兼职作为条件，连一个通报批评甚至是当众读检讨书都没有，直接就算了。 陈超是当局者迷，等他回到了夏桥街道之后，跟他的搭档程忠说到这个事情之后，程忠却敏锐得察觉到了祁同伟的真正意图。 “老陈，恭喜啊，只怕你要升职了！” 陈超迷茫得抬起头，这个选项总是下意识被他忽略，他几乎没跑官，跟区里主要领导也算不上熟，就没想过这一点。 但是程忠却想到了，因为他就喜欢研究这些，哪个位子空了，谁有资格上去，谁是谁的人，他一清二楚，这次赵区长离开，空出来的位子如果按照资历和实绩来安排的话，陈超是机会最大的。 但是，过去十几年陈超在这方面机会大的时机起码有五次，次次都直接擦肩而过，升职这东西，相当玄学，不到最后一刻下发文件，一切都没有定数。 此时祁同伟奇奇怪怪的安排，算是给了程忠一个明示，他想让陈超提前介入防汛抗台抗旱的工作，是主持全区的那种，接下来顺势让他接任分管农林水和防汛的副区长，这已经是给了明确的信号了。 也只有老陈自己，对自己能上位毫无信心，根本不相信这样就能升副区长，过去那么多人为了升职送出去几万几十万，不是成了笑话了吗，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见陈超还是连连摇头，表示不相信，程忠也放弃了劝说。 “你看着，把防汛的事情做好，接下来会怎么发展，我赌一万块钱，还是坚持我的观点，这个副区长，要轮到你头上了。” “别开玩笑了。” 陈超连连摆手，直接走开了，程忠却知道，自己也该行动了，只要陈超上去，这个街道办党工委书记的位子，自己占了先机，必须要拿下，左思右想之后，程忠还是打算迟一点再有动作，毕竟领导现在没有放出风声，万一自己上蹿下跳引起了领导反感，反而得不偿失。 有事实的先例在，城管局的两个有钱有势的副局长因为局长位子空出来，从年底斗到年初，结果引起了区里领导的反感，直接任命了不争不闹排名靠后的副局长夏显崇上来做局长，老夏没有走后门，也没有走关系，只是埋头把工作做好，天上就掉了帽子下来。 这就是区委区政府的领导们释放出的最明显的信号，他们不喜欢内斗的氛围，他们想要的是团结一致专心干工作的下属，细细想来，陈超也正好完美做到了这一点。 在他的带领下，夏桥镇安稳改组成夏桥街道，对上级的任务也都是不折不扣执行的，整体工作气氛比周边几个乡镇街道都要好。 那程忠自己该怎么做，也就很明了了，首先就是着眼于工作，要积极完成上级交办的任务，接下来下半年夏桥还有很多项目要搞，开几次动员会也许会不错。 第273章 若南到来 只要传到领导耳朵里，他一定会有加分，接下来各项重点工作，也要辛苦一点，亲自上现场督战，不然下面的干部都是能混则混的，他们升职是没多大希望，可是他老程马上就要摸到一把手的椅子了。 在做好工作的基础下，多去区委区政府汇报工作，露露脸，然后等老陈的消息出来，马上请老领导出面，到区长金新凯那边推荐自己。 想明白了战略，接下来就要执行，夏桥街道的干部们看着他们领导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不停开会，不停下村。 今天的祁同伟高兴得很，当然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六月底了，未婚妻章若南终于要来了，于是下午他第一次翘班早退，带着司机于小明就到了东瓯机场。 祁同伟在小机场的候机厅里来回踱步，这年头飞机班次是真的少，但是也增加得快，前两年还只有东瓯到魔都江州和京城的航班，今年已经开通了中部和东部的多个核心大城市的航班，京城到东瓯的航班也增加了几个，而不是前两年那样，一天只有一趟。 祁同伟时不时看看表，又走到了接待台那边，从接待小姐那里花了一块钱买了航班的表格。 这年头可没有电子显示屏，千禧年以后才开始安装，现在的航班表格还要花钱买，因为坐的起飞机的还是少数人，大部分人出行还是以绿皮火车为主。 但是从京城到东瓯的绿皮火车只有三天一趟直达的，要从头天的晚上，一直坐到第三天的早上，接近四十几个小时，可谓十分艰苦，所以有钱人是肯定不会坐的。 祁同伟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白色长裙，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远远就对着祁同伟挥手。 祁同伟也顾不得副区长的威严了，连连跳高举手示意，看见章若南拉着行李箱小跑过来，他也赶紧跑了上去。 “一把手，你终于到了，可想死我了。” 祁同伟想要上去拥抱，却被章若南挡在前面。 “等等，我先看看，你有没有乖，穿着这么西装革履的，有点人模狗样啊。” “这都不重要，先抱一下。” “不要，太汗臭了，先回去。” 说完，章若南把行李箱和背包一股脑塞到祁同伟手里，还贴心给他背上，然后背着手向前走。 “快跟上。” “来了，来了” 于小明远远看着平时一脸严肃的领导突然变成了个恋爱脑，顿时觉得心理落差太大，一时都忘记上前接过行李，等祁同伟到了前面才反应过来，要接过行李。 “不用，必须我亲自拿，你去开车过来。” “二把手，话说这里也不是很热啊，比去年要好一点，凉快一点。” 去年暑期章若南来东瓯市的时候，那是连续的晴天，气温相当高，加上七月初是一年中气温最高的时候，可是把她这个北方人整不会了，就差没吐着舌头呼气了。 “今年降雨量多，六月份几乎是下了一个月的雨，昨天还在下，今天好一点了，只是中午下了两分钟，气温比去年低了不少。 这里还是很宜居的，我准备了你最喜欢的冰镇杨梅，是上午刚摘的，我亲手放进冰箱的。” 章若南一上车，二人在后排落座，直接就接到了祁同伟装在卖冰棍的泡沫箱里的杨梅，一口气吃了好几个。 “真好吃啊，这东西在京城买都买不到，去年本来想给爸妈带点的，走的时候都下市了。 时间这么短的吗。” 祁同伟猛猛点头，一脸谄媚的微笑，活脱脱一个恋爱脑。 “对啊，这个东西好像只有江东省到粤东省这个纬度才有。 南面的省份会早点上市，五月份就上市了，江东省会迟一点，六月中上市，到七月就下市了。 听说那边高山上的杨梅，时间会更久一些，八月份还有，不过运输不变。 这东西稍微磕磕碰碰就坏了，天气炎热的时候摘下来如果没有冰镇也就五六个小时保质期，没有种植的省份就比较难买到了。 不过罐头和冻成石头的也是有的，只是比较少。” 章若南也不知道有没有听，一直埋头在吃。 “啊啊啊，牙痛，好酸。” “不能这么吃的，吃太多了，东西又冰，我来看看。” 前排的于小明真想闭上自己的眼睛，不想看二人在后排腻歪，但是握着方向盘又没办法。 晚上祁同伟找了家农家乐，也就是秦山镇那家，点了一大桌的海鲜陪章若南吃饭。 “南南，你先吃没事的，海鲜吃了也不会胖，等下就金大哥和程老师会过来。 他们在路上了，都是熟人，不要有心理压力。” 章若南一听到程老师的名字，筷子顿时僵住了，她最怕的就是程老师，其他人她可以无视，反正随便打个招呼就行了。 不过章若南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四人身在外地重逢，好像是触及了程老师的某个感触点，总而言之，对若南友善了很多，再也没有板着脸教育她了。 饭后，陈楚青特意下来和祁同伟二人打招呼，金新凯对他也很好奇。 “金区长，还是第二次正式见面，上回你坐在台上，都没正式交流过。” 陈楚青这种交流方式也让金新凯一愣，大部分人和他说话，现在都带着官场的礼节，这种直来直去的习惯，又让他想起了在部委里当处长的时候。 “你好，你好。你错了，这样正式交流的场合，才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我还是很好奇，你怎么在两周之内，把房地产公司这个点子变成现实的，这效率也太快了。” 陈楚青给二人倒上茶，又从家里的柜子里找出带来的雪茄。 “试试不？快吗？还好。 我的观点是速度就是金钱，再说我这个点子，其实策划了蛮久，上半年在家休息，其实我早就把各种流程想好了。 祁区长帮我解决了一些现实的问题，比如找了本地的两个合伙人，补齐了我的短板。” 第274章 视察行政审批中心 “不擅长的方面我催他们干就是了，其他我擅长的方面我加快速度就是了。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相比于另外几家工业生产企业，他们需要厂房，设备，工人等等才能开工。 房地产开发公司其实环节更少，大部分东西只是文件，放在皮包里就行了。 很多环节都能外包，就起步阶段来说，更加简单。” 这个观点也是很多工业企业主看不起房地产商的一大原因，什么固定的投资都没有，只要找到了过硬的政府政策关系，找个银行能贷款，再找个办公室整理文件，两个漂亮的小姐，房地产项目就能搞起来了。 当然，这是个玩笑话，实际上里面环节还很多，但对比起工业，这个行业对于手头有资金和政府关系的人来说，门槛相当得低。 接下来还有二十几年的超高速增长，真的是找头猪都能当风筝飞，后面破产的这些企业，只是脱离了正常经营，沉迷于资本运作然后把自己玩脱臼的人。 这家公司成立的时候，祁同伟让叶标起草了相当完善的合伙协议，这边的政府资本他也会让人进行深度监管，可以说，只要防着陈楚青日后膨胀起来，想着搞资本运作，这生意是绝对有得大赚特赚的。 他个人对赚太多钱没有多少兴趣，但是这个公司赚到了钱，就能分给区财政一部分，日后都是他的政绩，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程老师陪着若南去东瓯大学办好了入职的手续，有个熟人就是好啊，一切都包办，祁同伟也得以解放，不用请假。 新任的减灾办常务副主任陈超已经上任了，此时正在祁同伟的办公室里听训话。 “老陈，坐，喝茶。” “常务，客气了，客气了。” “这样，今天算你第一天上任这个副主任，街道办那边的工作，你多给程忠分一点。 防汛抗旱这块工作，你马上着手接起来。” 听到祁同伟的话，陈超马上拿出笔记本，像小学生一样坐的笔直，开始记笔记，祁同伟看到后暗自点点头，老陈可是比祁同伟年龄要大上十七八岁，能这么快摆正位子，没有摆老资历，说明他对工作还是负责的。 “几个重点。 一，还是继续强化各街道和各村的防汛抗台意识，提高站位，时刻不能松懈。 就算七月份没来台风，八月份也很可能来，尤其是靠海的几个街道，更是重中之重。 你们夏桥街道和商桥街道海边还有部分渔民，早点做好应急预案，如果台风过来，该转移多少人，怎么应对，必须有预案。 二，六月份梅雨季节结束，已经七月初了，古语有云，大涝之后要防大旱。 这点必须要早做准备，接下来的气温会越来越高，如果连续十几天二十几天都不下雨，那一些水库的水位就会下降。 老百姓可以靠天吃饭，咱们党人可不能有靠天吃饭的想法，时时刻刻都必须做好准备。 咱们新区的大部分饮用水都来自秦山镇水库，还有永庆县的大型水库正在建设自来水向南供应工程。 这几个水库，你该去看看，得去看看，秦山镇水库上面，还有区里请来的水利部专家在蹲守。 我没时间，你去慰问慰问，然后询问询问关于水利设施防汛抗旱的一些见解。 其他的细节，你去和李伟进行交接，他现在的工作重心已经转到交通线和城建了。 防汛抗旱这一块，你得挑起大梁。 对了，把下发的文件抬头都改掉，原先是防汛抗台，现在改成防汛抗旱。 去做事。” 陈超听祁同伟讲完，已经记了下来，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卢强，叫小明开车到门口等，我们去高新区看看新的行政审批中心。” 祁同伟大声向外叫了一句，其实这句话是为了给那边的李聪反应的时间，下面干部其实也很讨厌上级领导搞四不两直的偷袭，互相之间留点面子，相处也会更愉快。 尤其李聪现在是自己重要的下属，分管着重要的工作。 区府办的干部听到这声招呼，马上就会偷偷告诉李聪，祁同伟要过去看了，他要看的就是行政审批中心，万一李聪此时正在新红浪漫接受马杀鸡呢，也得给人家反应的时间和机会嘛。 官场上到处都是这种看不见的人情世故，互相之间给面子。 等祁同伟带着随员们赶到新装修的行政审批中心的时候，李聪已经在里面等了，不管刚刚他是在马杀鸡还是杀马特，此刻都已经收拾得人模狗样站在里面指导下属们干活了。 看见祁同伟一行人进来，李聪露出惊喜的表情。 “常务，您怎么亲自来了？” 祁同伟懒得揭露他，直接看起了布置，这大半个月他都在忙防汛抗台，这个审批中心的工作只是布置了下来，由着李聪来搞，几乎没来几趟。 祁同伟踱步到打印机旁，行政审批中心的建立，一大目的就是为了解决打印机上的微腐败问题，这也是对群众办事观感最直观的物件之一。 “打印机你们准备怎么收费的？这里只有这一台吗？” 李聪双手放在小腹前面，微微弯腰向祁同伟介绍，这个姿态倒是比以前刚调来的时候好多了，祁同伟还记得那时候李聪有点傲气，觉得自己怀才不遇的，腰板老硬了，现在也会弯的下来了。 “这边这台是这四个窗口的，统一会来这里打印，我们在上面贴了大部分业务的用纸标准，比如打印一些工业厂房建房的规划图纸，这里就只能打印a4的目录。 其他的更详细的图纸还是要找专业机构搞，一些报名表格啊，限定每个号拿一张。” 祁同伟点点头，这个叫号的制度是他指导的，李聪执行得不错，办事群众每人拿号排队，打印机也只给拿号的群众一人使用有限的量。 不是说区里不大气，几张纸嘛，为啥不给群众使用。 第275章 视察行政审批中心二 而是世上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没有明确的规定，大部分人就会乱搞，政府部门没有执行严格的规定，他们敢收老百姓一张打印纸两块钱，有的甚至五块钱一张，搞垄断生意。 老百姓那边如果没有明确规定限制，他们也会疯狂占便宜，就比如公厕里的厕纸，如果是给群众随意取用的，用不了三天，就会有人过来把整卷整捆拿走。 公家的便宜不占是傻子，到时候两个办事的人就能用掉几包纸，这样就侵害了其他广大群众的利益。 而且这个行政审批中心，可想而知单单打印纸消耗量就会十分得大，如果没有个规定，祁同伟担心到年底他们报上来的办公用纸经费就能上几百万，不用怀疑，底下人绝对做得出来。 “打印机再搞一台，两个窗口一台，让大堂里也坐个值班的，跟爱存不存银行那样，万一群众不知道怎么搞，主动上去询问帮忙。 办事的窗口吗，也不用太大的改动了，这样差不多，不过你这个椅子要换。” 不知道李聪是为了给上级领导好看还是怎么样，办事群众用的椅子都是比较柔软的，祁同伟一眼看出来这样就不行，日后肯定会有隐患。 原电视剧中，光明区信访局的窗口为啥设置的这么让人难受呢，目的就是为了让群众少待一会儿，可能这么说有点政治不正确，但是很多上访户或者办事群众，真的能在信访局耗上一整天，就算他们的事情需要程序需要其他条件办理，他们就是不走。 丁义珍虽然做事损了点，但是他这个目的，其实还是为了加快效率，问题就是他做的太过分了。 像孙连城那样，其实就可以了，加个小凳子，让人稍微坐一会儿，但是也坐不久。 祁同伟不好当着众人和李聪说，你这个椅子太舒服了，一些闲杂人等会坐在上面不肯走的，到时候反而降低了效率，于是祁同伟降低音量悄悄和李聪说道。 “你去搞几张圆形的凳子，那种面积不大的，酒的台用的，要牢固的，面积小，坐着就不会太舒服，这样事情办完，群众坐不久就会离开。 更能加快效率，你这几张椅子，太舒服了，人家一坐就舍不得离开。 这几张椅子，搬到那边等候区，让排队的人坐得舒服点，让窗口办事的人效率搞点。 那边就算他们打个瞌睡，蹭个空调，也由得他们去，咱们这里也是公共场所。 这里再摆两台小日子那种自动售卖机，卖点汽水啊，饮料，打印纸也能用这个卖。” 一行人继续踱步，到了大厅里。 “李聪，这样，这边两个角落，你再放两台空调。” 听到这里，李聪已经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原因很简单，九零年代自动售卖机和空调还有打印机的价格都是万字打头的，动不动就两三万，相当昂贵，他手上的经费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是不是没钱了？” 李聪连忙点头。 “我再给你们批条子，搞五十万给你们。 那个自动售卖机，还是先算了，那个有点贵。空调少配一台，打印机也三个窗口一台。” 刚刚指手画脚的时候，作为上级领导的优越感一时间蒙蔽了祁同伟，等李聪的表情告诉他，没钱了，他才想到，这个钱还是区里出的，账得他自己来算，马上就想到了这几样东西，在这个年代甚至都是进口的，打印机和空调也是小日子进口的，那个自动售卖机也得找小日子的进口，那价格，可谓是高的不行，想到这里，祁同伟顿时一阵心疼，这么多钱被小日子的垃圾产品白白赚了。 回去马上找人搞空调，把空调价格打下来，把小日子空调赶出去。 只能自己主动开口降低了标准，当家难啊，花点钱都得掰着手指头精打细算。 走之前，祁同伟只能斟酌着再叮嘱李聪。 “这些电器，少配一点，价格太高了，你把那些便民的标语和党的宣传标语多贴一些，这些便宜。 然后让这些办事部门的窗口人员，统一着装，分局的户籍科就穿警服，工商的穿他们的制服。 如果没有统一制服的，你去找个样式来，订制一批来，女款多一些，窗口人员女干部多一些会更加亲民。 然后那边角落，留个窗口给信访局，稍微隐蔽一点没关系。 这边行政审批中心的事情，接下来你直接向我汇报，包区长可能这一块不分管了。” 这也是祁同伟和金新凯商议之后的结果，最后还是减少层级，让包馆只管着他擅长的财政局，专心做个财务，局长的头衔暂时没拿掉。 李聪闻言一喜，如果包区长不再分管这一块，那包区长兼任的行政审批中心主任一职，迟早得让出来，这可是正科级职务，这个中心可是他一手一脚建立完成的，这个主任非他莫属。 但是同时他有有些担心，如果真的提拔他做行政审批中心主任，只怕他身上现在主持工作的营商办副主任的位子要让出来，这段时间他就比较少插手营商办的事情了。 李聪的年纪还比较轻，对一些取舍还做不到处之淡然，既想要这边升职，又不舍得抛弃那边的权力，人啊，总是会互相矛盾。 不过祁同伟可没心思搭理他的小九九，我安排的，你就只能无条件服从，至于什么小九九，自己回家算去。 看完了这边的情况，祁同伟及时打了个电话给金新凯，二人曾经约定要在七月初邀请市长陈光伟回头看的。 到时候祁同伟就能骄傲得对市长挥舞着右手，竖着食指说：“一个月之内，我们区可是从户籍科的苏联小楼里，转变成了占地上千平方的豪华大厅，对这项工作，没有人比我们更重视了。 我们将会让江北新区，再次伟大的。” 最后，祁同伟拨打了金新凯的电话，开始汇报这边的情况。 第276章 查看火灾点 “喂，同伟啊，哦哦，你亲自去看了，我最近忙也没去看一眼。 这样，明后天我再去看一眼，做的不错的话，马上就去市政府邀请市长来回看。 那边我再联系市里的报纸和电视台一起过来采访，给我们好好宣传宣传。 如果效果好的话，我直接去请西西踢威（中枢电视台）的采访组过来，一次性把这项工作捅到京城去。” 金新凯讲话越来越豪迈，自信心也爆棚的，听得祁同伟都有些惊讶，这转变有这么大吗？ 去年年初那个前怕狼后怕虎，做事吞吞吐吐的永庆县县长呢，啥岗位能这么锻炼人啊。 金新凯的自信心这么高，祁同伟又有点不自信了，刚出行政审批中心门口，又转身回来，重新把李聪叫了回来。 “那个，我这次多给你点钱，你把那些空调啊，打印机啊，还有自动售货机一起配上。 红色标语多贴一点，再用心一点，事情都你自己盯好，明后天区长亲自过来。 要是他满意了，那就会邀请市里领导过来，这一关你过了，以后有你的好处。 反之要是出了纰漏，我第一个找你麻烦。” 说完祁同伟转身就走了，他还得赶下一个场子。 “卢强，下一站去哪里暗访的？” 是的，今天上午的任务就是四处去暗访，说是暗访，其实区府办的工作人员们早就用非官方渠道通知了下面的负责干部们。 “是一周前江北街道某某社区的那个火灾点里。” 之所以要去那里，自然是因为这次火灾不算寻常，要知道，六月份大部分时间都在下雨，空气湿度极高，这样的情况还能着火，祁同伟真是信了鬼了，消防大队也没个准信报上来，说还在调查中，于是祁同伟就打算亲自去现场看看。 看看下面这些干部是不是都在忽悠他，跟他报喜不报忧，哪有雨季连绵还着火的。 祁同伟带着随员们赶到了江北街道某个着火的民房门口，这时候街道干部和消防大队的管区参谋已经到位了，一行人站在路口行注目礼。 祁同伟没管这么多，下来直接就找来了江北街道的常务副主任，他就站在第一个。 “过来，介绍一下情况。” 该副主任先行介绍情况。 “常务，是这样的，这里是村里的民房加上一部分的违章建筑，主要里面经营玩具生产的，旁边的违章建筑就是为了存储玩具建的。” 他说完就看了一眼身后的参谋，因为地方情况是地方干部的事情，火灾调查则是管区参谋的责任。 参谋于是接话说。 “常务，我们调查了起火的情况。 过火面积有两百平方，以违章建筑为主，民房只烧到了一部分墙体。 仓库里的货物全部烧没了，直接经济损失达到十五万左右。” 祁同伟惊讶得问了一句。 “有这么高吗？这个棚子顶多也就七八千万把块钱。” “是的，棚子当初盖好只花了六千块，里面的货物大概有两万块，主要是那辆车，那辆小面包，听说损失十几万，直接烧报废了。” 祁同伟探头看了一眼，还真有一辆车，难怪呢，突然看见损失金额这么大，他才赶过来的，结果一看，才这么点东西，里面的玩具也不是高价值的货物。 “哦哦，这样啊。” “现场没有人员伤亡，起火点是这里，我们经过调查，是一个工人在仓库里面搞电焊，应该是焊装货的架子，火星引燃了塑料玩具。 工人看见起火了，直接就跑了，没有试着扑灭初期火灾。” 祁同伟点点头。 “从这一点看出，很多违章建筑内生产活动，会存在很多安全隐患。 你们大队要和街道办密切配合，排查隐患，消除隐患。 对于这些违规无证电焊的，有没有直接处罚标准。” “有的，我们可以报给安监局，进行罚款处理。” 祁同伟印象中无证电焊是派出所管的，可以直接拘留，不过显然是还没出台这一法律条例，现在还是安监局管的，手段也只有罚款。 “叫派出所过来取证，无证电焊造成的火灾，让他们以过失造成火灾来处罚，情节严重的，处以刑事处罚。” 祁同伟的话一锤定音，本来地方街道办可根本指挥不动派出所，公安分局的人一向眼高于顶，他们掌握着执行暴力的权力，从来是比地方干部高上一等的，别说普通干部叫不动，就算是街道办的副主任也指挥不动派出所哪怕一个民警。 但是此时是祁同伟说的话，那对于江北分局的民警来说，就是拿着金牌令箭来传圣旨了，没有法律可依，也得想办法拘留。 在场的干部们顿时有了底气，老百姓可不好糊弄，他们街道办说起来是政府干部，可是现在江北街道的老百姓都赚了点钱，相对懂法，知道街道办的干部没有执法权，奈何不了他们，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后都是阳奉阴违的。 派出所可就不同了，要是不听他们的，直接抓人进了局子，把人拉进厕所里一顿毒打，都没有地方说理去。 “你们消防干部啊，有时候去企业里，也不要一味得找隐患，写罚单。 像这起事件这样，如果那名员工第一时间会找得到灭火器，扑灭初期火灾，那损失就不会这么大。 消防消防，消火是一方面，防范于未然更是一大工作内容。 接下来，你和你们大队长传达一下，就说我的命令，在全区范围内，要组织消防安全宣传工作。 尤其要深入企业，到一线员工面前，带着他们学习使用灭火器，如何扑灭初期火灾，如果火灾扑灭不了，那更要学习如何保护自己。 大部分火灾的伤亡受害者都是因为吸入了有毒烟雾，如何躲避有毒烟雾。 在火灾面前如何自救，这都是重点。 我会让区里拨点钱给你们，你们大队要和派出所还有街道办一起来完成这项工作。 宣传到位了，有时候比你们罚一百万，两百万更加有效。” 第277章 紧急情况 站在大太阳底下，祁同伟看了看手上的手表，也觉得热得受不了了，于是开口。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两个部门，回去写写报告，要举一反三，联系到消防安全宣传工作。 提高站位，提升意识，深入群众。 我有事，你们再把周边五百米范围内排查排查。 督查室，你们记一下，下周来起火点附近五百米暗访一下，结果报给我。” 祁同伟当着干部们的面，提到暗访的事情，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动起来，因为七月份如果接连晴天，加上高温影响，火灾的发生频率会越来越高。 拍了拍管区参谋的肩膀后，祁同伟就赶着走了，气温还是很高，艳阳高照，白色的衬衫上面都是汗。 这时候卢强又过来了。 “常务，夏桥街道的加油站发生爆炸。” 这句话可是吓得祁同伟又闷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加油站爆炸！马上过去，快，开车。” “是区府办的应急办公室传来的消息，说是该加油站本来正在停业中，好像是在装修什么的。 也是因为装修电焊还是什么原因，有火星，引发了爆炸，具体损失情况没写。” 越是这样的报告越是吓人，祁同伟赶紧催促于小明快点开车，刚刚那个火灾现场可是已经盖棺定论了，祁同伟只是过来借题发挥，顺势要求开展全区消防安全宣传工作的，但是眼下这个是刚刚发生的，还没个明确的情况，报告上又写得吓人。 汽车在老路上疾驰，路况不算好，祁同伟看着开过的路，心里也想着区里的道路也要一次铺设好，不然几个街道和乡镇之间的道路都这么差。 现在工业发展得又快又多，各村都有自己的小产业，运货的车辆载重又高，很容易把七零八零年代建设的低等级道路压坏，为了经济更好得发展，看来修路才是更加紧迫的动作。 正想着全区的建设蓝图呢，于小明的车速就慢了下来，看来是要到了，祁同伟赶忙下车。 下车一看，顿时傻眼了，前面密密麻麻都是人，好几个他都还认识，是市府办的人，那就意味着，市长比他先到了现场。 祁同伟带着自己几个人，小跑了几步，赶到了前面，进了加油站里面。 市长陈光伟也听到了干部们和他汇报祁同伟的消息，回头伸手招呼他过来。 “市长。” “小祁，先过来。” 祁同伟此时才看见现场的情况，和报告上不同，现场没什么大碍，所谓的爆炸痕迹，只是在电焊广告牌的地方，有一点点线路爆炸。 这时候加油站负责人也赶紧赶了出来，他也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一个处理不好，市里直接把他的执照撤销了麻烦才大呢。 “市长，您辛苦了，现在根本没什么事情。 就是工人在电焊安装广告牌的时候，有一点火花炸出来，最近在停业装修，底下的管子里我们都是抽干了作业的。” 陈光伟听了这个情况，点点头，又左右逛了一下，祁同伟赶忙跟上。 “市长，您怎么来这么快，我收到消息才二十几分钟，已经是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哈哈哈，不怪你，不怪你，是我收到了内部消息，你们区府办报上来，我第一时间就听见他们说起了，刚好一帮人正在东江对岸白鹿区调研。 我到江边，找人借了一艘船，直接就抄近路过来了，现在司机还在往这里开呢。” 祁同伟这才知道，原来是机缘巧合，不然的话，市长比你们基层干部还早一点到现场，这一点就够被批评上纲上线的。 “真是辛苦您了，这件事情，还是沟通不到位，安监局应该收到了停业装修的报告，不然不会要求他们抽干油库再作业的。 安监局这边又和区府办沟通有问题，情况都不了解，到底哪里上报的，这么不专业，我会回去调查的。” 陈光伟倒是不以为意。 “你自己慢慢调查，我的车来了，市里还有事情。 七月份了，如果没有台风，降雨量少，气温又高，安全生产和消防安全一定要重视起来。 你们也别老是坐在空调房里，多出来看看，哪里不放心的，多改一点。” 祁同伟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情，趁这个时间，还是讲一下。 “市长，那个，我们区的道路情况，还是需要再升级一下。 很多路都是七零年代八零年代修的，不适宜现在的工业发展了。 我从江北街道过来这里，距离不远，还走了那么久，就是道路不算好的原因。” “你啊，你，真是属狼狗的，看见肉包子就想咬。 打个报告过来，让交通局和市政研究一下，下半年尽量留一笔钱让你们修路。” “谢谢市长，谢谢市长。” 陈市长挥了挥手，直接上车走了，随员的市府办主任还和祁同伟握了个手，这才离开。 他的特殊对待，自然是源于市长对祁同伟的态度和其他处级干部不同，加上二十几岁的年龄，充满了可能性的年纪。 祁同伟看了一圈加油站，也没什么好说的，加油站老板一直跟着笑眯眯得弯着腰，说他也没什么意思。 “回去了，卢强，你等下通知安监局和消防大队，让他们过来监督一下，排查隐患后，形成一个报告到区府办，然后报给市里。 还有，让区府办和安监局上报信息的分管领导到我办公室里来。” 祁同伟憋着一肚子气回了办公室，等他到的时候，安监局的局长杨俭和区府办分管应急办的副主任章瑞已经到了，正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祁同伟挥手示意他们二人进来，门一关，祁同伟就把手上的文件狠狠拍在了桌上。 “你们俩能不能干！做的事情有没有脑子！ 玛德，我差点给你们俩吓死，这边报过来信息说加油站爆炸。 章瑞，你知不知道，这五个字写在报纸上，安监总局都要下来调查，这东西有多震撼。” 第278章 大发雷霆 府办副主任章瑞低着头，见祁同伟停下来，就抬头想辩解几句。 “常务，是下面的科员，对情况不熟悉，直接写了报告就交了过去。” “闭嘴，那你是不是分管这一块，你为什么没看见报告，没有审核，直接就报上去了？ 出了事就知道推卸责任给下面的科员，你自己呢，是不是失职？” 祁同伟气的回头灌了一整杯水，然后回头继续喷。 “还有你，安监局是怎么搞的？ 你不是兼着应急办的副主任吗，为什么那边加油站停业装修的报告，你们没有报给应急办。 两方完全没有沟通，出了事乱报信息的速度倒是快得惊人。 你们知不知道，市长在对岸调研，接到我们瞎报的报告，直接就找了艘船到了我们这边，速度比我还快。 等我一到的时候，市长一行人已经在现场勘察了，老子的脸往哪里摆。 你们俩，回去要严肃处分当事人，上报信息的科员和主管的科长副科长，谁失职处分谁。 这件事，我会和区长商量，如果区委觉得你们俩也失职，你们俩也免不了处分。” 说完，祁同伟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出去，然后转身坐下，开始撰写报告。 刚刚表现的生气，其实三分是真七分是假，没有真的发生事故，他也不想真的处分干部，表现得生气一点，吓唬他们，也是为了让他们对工作提高警惕。 到最后是不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那就要看金新凯的态度了，如果区长真要严肃处理，那他也好说，干部们也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如果不打算严肃处理，祁同伟也可以推到上面开恩，让他们逃过一劫。 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是让下面的干部紧紧皮，不要随意写出什么加油站爆炸，这种惊世骇俗的语句，最起码要经过调查。 上报信息的岗位其实十分重要，很多事情可以用春秋笔法来大事化小，也有的事情可以趁机做做文章，作为基层政府和上级沟通的重要桥梁，如果上报信息的干部不能为基层政府的利益服务，那就必须果断换人。 清代就有现成的例子，曾国藩在建立湘军抵抗太平天国的运动中，曾经吃过多个败仗，据传，曾国藩在给慈禧的上奏中，突出自己屡败屡战，使用了春秋笔法，消弭了慈禧的怒气，打败仗反而获得了嘉奖。 故事真假不得而知，但是这却是个基层政府对上级政府沟通的成功例子，比如这次的事件一样，如果上报信息的科员，能及时了解到实际情况，然后再斟酌文字进行上报，那就不会搞得劳师动众，让市长临时找船渡江来看现场。 只需要在上报的信息上加上几笔。 1995年七月二日上午十时，江北新区夏桥街道某企业，进行广告牌安装，因为操作不当，广告牌发生轻微爆炸，现场无危险品，无人员伤亡，无重大财产损失。 只要这样一段简短的文字，避重就轻，市里收到了这条信息，就会直接列入低关注度文件夹。 就算事后有其他情况发生，有了这个上报的底档，下级政府也能完美推卸责任。 坐在办公桌后面，祁同伟想起了后世某钢铁产业的城市，那位自己装傻，应付过了上级的马科长，他的操作可谓叹为观止，以自己被记者判定为傻子的代价，完美避过了一切风险，出色完成了应付上级的任务。 “怎么就没有马科长这样的人才呢。” 祁同伟只能自己叹一口气，收拾好报告，起身准备去找区长金新凯汇报情况。 祁同伟和金新凯坐在沙发两侧，谈论起这次的事情，区府办主任吴旭策站在一旁。 “老吴，这件事情你必须提高重视程度，用点心去办好，这种事听起来就吓死人。 区府办的人必须要处分，长长记性，安监局的人也要追责。 上下沟通，必须要和区委区政府步调一致，乱七八糟上报，结果事情却是这种情况，没有经过调查，没有核实，中间的审核也做得不到位。” 祁同伟的看法是这种事虽然比较乌龙，但是没有造成巨大后果，倒是用不着这么处理干部。 不过处在金新凯的位子或者说立场上，他是无法容忍自己的下属如此愚蠢拖整个单位的后腿的。 祁同伟也惊讶金新凯的生气程度，在一旁不敢说话，作为区长最忠实的支持者，无论区长在公开场合说了什么，祁同伟都要无条件支持，就算有意见，也要私底下聊聊，这才是维护领导的权威。 不能说仗着自己私人关系好，工作能力强，就在领导面前摆架子，再者，这件事本来他就是亲历者，是他过来汇报的，也侧面说明了事情的严重程度。 “老吴，今天下午什么都不用你做了，把区府办所有人召集起来开大会，这是你主管的部门，你必须严厉处理这件事，积极拿出整改态度。 限时整理出信息上报的所有制度，到时候拿过来我要亲自过目。” 这句话说完，吴旭策如蒙大赦，满头大汗得赶紧出了办公室，这还是第一次他被区长如此严厉批评，因为他做事一向一丝不苟，以细心被区长看重，出了这样的事，虽然不是他直管的，但是他是整个区府办的主任，领导责任是跑不了的，只是一顿嘴上的批评，已经是很便宜了。 一直等吴旭策离开，祁同伟这才开口。 “哥，真的要搞这么严肃吗？还没出什么重大事故，真的要处分干部啊。” “同伟，你啊，有点被下面干部摸透性格了，几次该处分他们的，最后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你以为他们会改啊，接连出这种事的话，上面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们会怎么看待我们，觉得我们两个小年轻，被下面糊弄了，你要知道，咱们俩这个年纪上位，别人的偏见其实一直没断，做事有时候需要更加明确的态度。” 第279章 布置抗旱工作 祁同伟的思维方式一直还以为自己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对底下的干部，也确实有点心软，觉得他们修炼这么多年，也实属不易，只要不是贪污腐败这些，能放一马的，祁同伟大多都会手下留情，见过面打过交道的干部确实知道他比较老练，可是没见过面的那些领导呢，他们一看见履历表上的年龄和飞速上升的职位，只会代入相关的偏见角色中。 打个比方来，如果一个后妈对这个家庭前面的孩子，那她就会被社会上其他人甚至自己的丈夫，自动代入可能会对前妻的孩子不好，为了避免这一社会固有印象，大多数后妈必须要无条件地对前妻的孩子比自己的孩子更好，更疼爱，才能堵住外人的嘴。 到祁同伟二人的角色也是如此，他可以一次两次饶过犯错的干部，但是不能一直这样，他作为青年干部上位的，会被其他人赋予更多的偏见，这种偏见是消弭不了的，所以他也得比一般干部更加努力，做出成绩，表现出自己的态度。 这次严肃处理干部的情况，也是如此，听了金新凯的话，祁同伟不再言语，点头同意。 “哥，这个月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防汛，而是抗旱。 东部几个街道，自来水管网建设一直不算好，都是靠着村里山上各自的小水库。 只有江北街道和西面几个街道是使用永庆县来的江水和秦山镇的水库水，比较稳固。” 金新凯闻言，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这件事不是没有先例，在他们二人来东瓯之前，就经常出现一些村庄吃水困难，如果不是地处江南水乡，大家各自建设的小水库比较多，只怕缺水会是大部分乡镇街道的通病。 “这个问题确实严重，那些小水库储水量很小，一旦十几天连续高温干旱的话，村民的用水直接会出现困难。” 虽然江北新区位于东江这条母亲河的沿岸，但是地理位置算不上好，靠近东江的出海口位置，水是咸的，加上挖沙船泛滥，水面相当浑浊，完全是黄泥汤。 “真麻烦，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雨，接下来搞不好又要干旱，这都是什么事啊。 早点让防灾办协调紧急方案出来，不管是搞几根水管去永庆县救急还是消防水车到可能缺水的几个村附近调来调去。 总的有个方案，自来水厂，我看也是时候排起来建了。 管农林水的是老张，现在？” 祁同伟点点头。 “是的。” “让老张找水利局和市里自来水公司一起研究研究，搞个自来水厂，我看一次性把高新区的污水处理厂也搞了。” 祁同伟这边还在记着笔记，听到说污水处理厂突然一抬头，领导思维这么跳脱的吗，两个工程哪有什么关联啊。 “污水处理厂？高新区不是应该有配套的吗？” “什么配套的？” 祁同伟又想到，现在是95年，现在搞的高新区根本没有污水处理厂这个后来的硬性标准，金新凯能想到，只怕是企业里和他讲起了这个事，污水直排入东江明显不合适，不经过处理也不行，这些企业又都是新创立的，有这个想法，其实很正常。 “自来水厂的项目经费是有例子可循的，污水处理厂这个立项怎么搞？我们得去市计委申请立项了。” “没问题，这个我来搞定，你让老张去跑腿就是了，你做好监督，搞不定的，我会和计委沟通。” 领导都这么说了，祁同伟的回答只能是。 “是，好的，明白，我马上着手去安排。” “李伟最近看来做得不错，征地这些，他都挺积极的，必要的时候，你也多去给他站站台，撑撑腰，画画饼。 对了，老陈现在实习得怎么样了？” “还不错，他比较老练了，对什么工作稍微熟悉以后，很快就能上手。 要不让他和老张一起去跑跑自来水厂和污水处理厂的项目，这边我们本来就准备让他下一步接手农林水和防汛抗旱的。” 之所以前面让老张出马，是因为市里部门沟通，十分势利眼，如果没有对等的副区长出来，人家根本不鸟你，老陈虽然资格算老的，但是只是正科级干部，让他去搞这些项目，会莫名有不少阻力。 “也好，就让他做老张的副手，他们俩一起去跑项目。 这边旱期的紧急水源协调，就可以直接让老陈去搞了，在我们自己区里，他做事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 祁同伟点点头，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那任务明确了，我回去了。” “好，顺便考察一下老陈现在那个搭档，就是夏桥街道办的主任，叫什么来着的。” “程忠。” “对，程忠，好像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也不像那几个街道办主任一样，经常跑区政府来。 看看他做事什么风格，要是还可以，那就在夏桥直接上去也行。 夏桥那边需要执行力强的干部，如果他做不到，那就调秦山镇去，让秦山的金大海平调过来。 剩下的街道，暂时不轮换了，干部们心思还没完全定下来，一个个在岗平均时间都不算长。” 祁同伟没有插嘴，干部人事方面，他这个常务只针对政府组成部门有建议权，下属乡镇街道，他是不能多嘴的，不能仗着私人关系好，就胡乱给建议。 “是，我明白。” 祁同伟虽然没有主动插嘴，但是金新凯还是给了一个位子，那就是夏桥街道办党委副书记的位子，街道办主任看来是现任副书记上去的。 这里提一嘴，现在的街道办和乡镇，副书记数量不少，有四五个，各自分管一摊工作，这是由于上级没有明确规定限制副书记，俗称的减副，所以能安排排名靠前的干部都上副书记，这样提拔起来，阻碍更少。 比如眼下这个提拔上位副书记，就是排名第四还是第五的副书记，兼任纪委书记的。 第280章 分果果 不过祁同伟心想，就算让自己的人过去，也应该是排名靠后，但是那都不重要，只要是副科级，还兼任乡镇党委副书记，那就已经是最好的位子了，下一步不管提拔到哪里做正科级，都是十分方便。 这个位子给谁呢，公安分局内部已经进行了一波轮换，让现有的党委委员出来，说实话一个副书记，也不划算，在职务含权量上对比。 对了，还有城管局那两个，调一个出来就行。 于是祁同伟就把副局长胡方源叫到了区政府这里来。 胡方源跟区府办的年轻人们走得很近，得益于他上回帮了叶标的那件事，还有他出众的情商。 等他敲门进来，祁同伟还在忙着跟陈超打电话沟通防汛抗台的工作。 “你等等，我打完这个电话再说。 你继续。 嗯，嗯，我听着。 好，可以，你直管发文下去，组织几次应急动员演练，把派出所，消防站等等部门都包括上，还有各村干部，都得到场。 每个街道搞一次，先去简单的地方去，去秦山镇开始，那边的干部执行力不错。 那边做成功了，其他街道的干部也会收到消息，早做准备的。 不然，你直接在商桥街道或者江北街道的话，这两处的干部相当散漫，第一次就可能给你来个下马威。 也行，你看着办，动员演练到江北街道的话，那你就跟我说，我亲自出马，到时候可能要带上电视台和报纸记者，你自己做好准备啊。 让我丢脸的话，可有你好果子吃。” 电话一挂，刚刚还坐在沙发上一半屁股的胡方源马上站起身来。 “常务。” “过来，坐这里。” 祁同伟指了指办公桌前面的椅子。 “都是自己兄弟，你还怕我啊。” “咱们局里出来的弟兄，都是敬畏老局长的。” “说些什么屁话都不知道，老子这张脸你看看，才三十不到，这就老局长了。 行了，叫你来呢，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其他事情。 城管局里现在情况还行？ 那两个家伙有没有作妖？” 祁同伟说的自然是那两个排名靠前的副局长，他们俩曾经为了局长的位子争破头，结果却被祁同伟跳过他们俩，直接提拔了不争不抢老实干活的夏献崇上去。 “那两个家伙啊，最近工作态度还行，老实多了，我们也不是白给的。 一上来就拿捏住了办公室的主任，他们俩原先跟着的人，都被分的分，拆的拆。 再者，大家都知道了区里对他们俩有意见，明摆着失势的人，跟着干嘛啊。” 祁同伟靠在椅背上，点点头，从华子盒子里抽出一根烟来，胡方源见状，马上掏出打火机，从侧面过来给祁同伟点上，然后坐了回去。 “那你准备调出来，走之前，让你们局党委把方正升上去，名额推荐过来。 区里这里给你们批了，最好是你们推荐了，区里同意。 这样的话，外面的人不会多说闲话。” 主要是避免外人说祁同伟的闲话，强行干涉城管局内部的结构，但是要是他们自己报上来的，那就好说多了，区里同意就行了，这是你们城管局内部的决定，而不是上级强行调整你们的结构。 “是，我明白，绝对没问题，这周的党委委员会议上，我马上搞定。 老夏会听我的。 那老局长，我接下来去哪里啊，是回局里吗？” 虽然个个嘴上说着自己是革命一口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领导只管安排，但是个个都免俗不了自己对官位的想法。 “哈哈哈，局里你是去不了了，那边位子都满了，上周才刚刚调整完。” 胡方源坐在椅子上，身体僵硬，十分想追问，又觉得不合适，那欲言又止的样子。 “好了，你去下面街道办，这里有个副书记的位子空出来，你去积累积累资历。 好好做事，不过分工我想区里应该不会插手。 街道办的书记会有安排，等一把手定了以后，我安排你去跟他见面。” 乡镇街道的党委委员分工上面，区里还是十分尊重乡镇街道一把手的意见的，尽量由他们内部指定，除非是明确了当常务副镇长或者组织委员等等职务。 如果只是明确了副书记的岗位，那接下来分管哪一块，比如政法委，比如纪委，就会由乡镇内部决定，然后上报区组织部，一般来说，上面不会过多干涉。 乡镇这一块的工作，其实没有明显的界限，忙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忙一块工作，什么副书记，副镇长，说起来是个领导，实际上就是干活的，他们主动干活，下面的干事们才会跟着干活。 至于说像区里领导这样，把工作分下去，让下属干，自己只做协调，这种情况在乡镇是不可能的，比如祁同伟让李伟干活，他手上是有牌的，能把他从乡镇书记的位子上提拔到区里做副职，也能给他继续画饼做常委。 但是乡镇可就没这么多饼可以画了，乡镇的主要领导，其实也就是干活的兵，干的也是执行的活。 胡方源听到自己的去处以后，还是很开心的，乡镇的副书记啊，他的年龄还算轻，过去了就算蛰伏几年，只要祁同伟还在，那下一步乡镇长甚至书记，或者是区直部门当负责人，都是有可能的。 最主要是副书记这个资历，是提拔正科级最好的资历。 “老局长，我愿意去，我是革命一口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只要老局长需要，什么艰苦的地方玩都去。” 这段话顿时把祁同伟逗笑了。 “你啊，净想着这些了，回去，早点和老夏商量好，把方正报上来接你这个位子。 至于那两个家伙，我猜他们可能也想调走了，区里对他们俩有意见，要么调到其他区县，要么就老实待着。 总之，就算老夏不在这个位子了，也轮不到他们俩上去。 这是我的原话，你可以和方正还有老夏说。 出去，我这里不管午饭。” 第281章 京城来客 在祁同伟还在忙着办公的时候，意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祁区长，你好。” 祁同伟看着眼前这位穿着中山装，一看就是老干部样子，讲话却一嘴京腔的人，对了半天的号，也没想起来是谁。 “这还是咱们第一次见面，我是某某出版社的编辑啊，咱们可是合作了几年了。” 得，出版社的责任编辑居然杀上门来了，大老远跑了一千八百公里从京城过来，祁同伟顿时有些尴尬，前段时间不是回了一封信吗，说自己还在筹备新书，怎么就上门催稿了。 但是来者是客，大老远跑过来，也算得上是京城的老朋友，招待招待也是应该的。 “秦编辑啊，还真是咱们第一次见面，不过这个地点，真让我惊讶啊。 你居然跑了几千公里过来，不是来催稿的？” 秦编辑先是观察了一下祁同伟的办公室，这里的建筑还是以前江北镇的老镇府，高新区的新建筑还没建好，目前刚完成了三号楼的建设，结果就被祁同伟挪用做行政审批中心了。 一号和二号楼主体结构基本完成了，内部的水电和装修还在紧锣密鼓得张罗当中。 现在这个副区长办公室，格局还十分老旧，办公桌也是老式的，一块大玻璃压在上面，下面都是祁同伟的一些私人照片。 祁同伟还是不喜欢自己的真实情况暴露在外面，谁知道会不会有些奇奇怪怪的读者呢，所以他对编辑不打招呼上门，心里是不高兴的，觉得自己的私人生活被打搅了。 “不不不，祁区长现在工作忙，我也是有所了解的，眼下这次，倒不是因为您的事过来的。 而是出版社有别的任务给我，顺路过来的。” 这话说的，祁同伟不是很相信，不过应该也接近现实情况了，这年头出差的活动十分之少，大老远从京城过来，一般单位可不会给报销飞机票，那秦编辑过来，一般只有火车一路到魔都江州，然后火车南下东瓯，又或者在江州或者明州，坐轮船过来东瓯码头。 总而言之，没那么简单，没有高铁，飞机票又贵，道路网络也没有二十年后那么畅通密集，来一趟可以说费了老大的劲。 “那现在事情应该办完了，不来催稿就好，我来招待招待你。 走，带你去吃海鲜大餐。” 秦编辑一脸干枯瘦弱的样子，眼镜厚得跟啤酒瓶底一样，他这样的形象，就算坐火车都不用担心有人会抢他钱，衣服也是又旧又破。 不过祁同伟知道，秦编辑在出版社里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享受的也是副处级待遇，人不可貌相。 “卢强，去叫一下区长，就说京城的老朋友来了，让他到江北一号楼来。” “祁区长，会不会太破费了，我出差的标准可有限啊。 您叫的谁啊，我认识吗？” 祁同伟搂着秦编辑的肩膀往楼下走，虽然才十一点，不过他是领导，自然有特权，别人也不敢管。 秦编辑抱着自己那个旧旧的公文包不撒手，外形来看，就像那部电视剧编辑部的故事里葛优的中年版，嗯，头发更多一些。 金新凯听到祁同伟传来的消息，说京城来了朋友，也直接从办公室里出来张望，一眼就看见了秦编辑。 “老秦啊，哎呦喂，你怎么来了。 老家伙，你过来之前，怎么不给我打招呼。 你们候主任呢，有没有一起过来？” 看来秦编辑和金新凯也是老熟人，金新凯的朋友应该是这位侯主任，不过他为人长袖善舞，朋友办公室里的人，也都认识，打过照面。 乍一眼看见京城的熟人，虽然算不上特别熟悉的朋友，但内心的激动还是溢于言表，一开口就是连片的京腔。 “金处长，您怎么在这里啊？” 金新凯赶到前面来，也跟祁同伟一样搂住了秦编辑。 “我们俩都在这里工作任职啊，同伟那篇小说，还是我介绍过去投稿的，你忘了。” “瞧我这个记性，真是忘记了。 我光记得祁区长在这里上班，这不编辑部里派我到东瓯出差，于是就打车过来看一眼。 没什么事，我还得回去呢，晚上的车票。” 祁同伟知道，他们出差看来真是坐的绿皮火车，四十个小时，得晚上半夜在东瓯火车站出发，经历了一整天，第三天上午才能到京城，就算是大小伙子，坐那么久的火车也会精疲力尽，变成半个流浪汉。 “行了，来了我们俩的地盘，你还讲这些，车票给我看看。” 秦编辑把火车票掏出来给祁同伟一看，祁同伟伸手抢过，不出意料，得煎熬四十个小时，还是站票，看来车票是难买。 于是和金新凯眼神一对，直接唰唰把车票撕了。 “哎哎，祁区长，您这是干嘛啊。 我要拿回去报销的。” “别来这一套，回去的事，我给你解决，我又不缺钱，你知道的啊。” 秦编辑一听这话，顿时想起了祁同伟的高额稿费，这些可是经他的手拨出去的，他哪里会不知道啊。 “行了，老秦，过来，我们俩好好招待招待你，你可是大老远过来的。 要是这么苦哈哈得回去，我们俩的脸往哪里放。 走了，去吃午饭，旭策，摆好酒桌了没有？” 金新凯遇见秦编辑意外得高兴，大大方方得在正门进了江北第一楼，酒店的老板早就收到了吴旭策的预定，知道是区长亲自预定的包厢招待客人，老板亲自安排了最好的宴会。 “老秦，坐，今天得让你好好吃一顿。 你是第一次来东瓯吗？” 金新凯主动招呼老秦，带着他走向里面的包厢。 可能几人的喧闹吵到了两边某个包厢里的人，等几人刚走过去，包厢门就被打开，出来一个喝得烂醉的中年男人。 “吵死了，谁啊。” 祁同伟脸色一僵，这边才刚跟人外地来的朋友吹嘘这里是他的地盘呢，这边就要被人打脸了吗。 跟在身后的酒店老板赶紧去拦住那个醉汉，拉进来包厢，祁同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不认识。 第282章 讨论 不过跟在旁边的于小明已经跟上去了，摸出小灵通准备打电话。 “行了，小明，别节外生枝，酒店老板会处理的，别扫了老板的兴。 等吃完了，再让蒋副局长过来一趟。” 卢强及时拉住了于小明，没有过去，而是给酒店老板留了面子。 另外那个包厢里。 一帮人正在吆五喝六得喝着酒，酒店老板苦着一张脸。 “兄弟们，这桌算我请了，你们赶紧走怎么样，等下消防要过来检查，本店要清场。” 能开这么大海鲜酒楼的老板，也不是一般人，过去也是养着几十号马仔的人，只不过后来祁同伟到来，江北镇变成了江北新区。 形势变化极大，正经做生意都能赚的比过去涉黑要多，自然就不需要养那么多马仔了。 当即就有醉汉拍案而起。 “我管他谁过来检查，老子吃遍全省，还没被人赶过呢，你t的是不是不想开这个破店了。” 这一行人衣着看不出光鲜，但是气质凶悍，如果是过去的话，老板早就叫马仔进来砍人了，现在不行，祁同伟就在旁边包厢。 他要是涉黑，他也得不了好。 眼见这群人不是讲理的，老板也骑虎难下，只能暂时不激怒他们。 “好好好，各位，是小店对不住了，你们先吃着。” 说完，老板直接就退了出去，然后指示手下打电话给蒋大强。 “蒋大队啊，我江北第一楼的老板，上回咱们喝过酒的，对对对。 我这边有个事，想跟您报个警啊。 有一帮人在喝酒闹事，平常也就算了，就刚刚，区长和常务副区长亲自宴请客人，就坐在最里面的包厢。 这帮醉汉还出言不逊，哎对对对。 咱们是合法商人，又不好赶客人，这不就得跟您汇报汇报吗。” 蒋大强起初没当回事，哪里没个醉鬼，几个大派出所一天都要处理七八个案情，但是等他一听到祁同伟和金新凯也在的时候，还被醉鬼骚扰了，马上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现在他的职位可是主管治安的副局长，这动员能力远不是过去能比的，一声令下，顿时来了七八辆大警车，下来几十号彪形大汉，都穿着警服，老百姓一看见还是很有安全感的，看着这几十号人围住了江北第一楼，直奔二楼过来。 祁同伟包厢的隔音很好，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这里正忙着敬酒呢。 “老秦，你也是文化人，这一桌的菜，你能看出什么玄机不？” 祁同伟洋洋得意得和老秦吹嘘，二人都是研究历史的文化人，对一些文化都有自己的见解。 老秦谈到这个，就起了兴致。 “有鱼有肉，摆盘精致，这是本地宴席的标准。 黄鱼，海鲜为点缀，肉是羊肉，酒是黄酒。 这一桌的历史来源，乃是南宋而来的。” 祁同伟顿时竖起大拇指。 “厉害，不愧是历史类编辑。 东欧之地，虽然建城历史有两千年之久，但是汉朝就经历过了集体往内地迁徙。 本地只剩下少数民族，而后经历南北宋交替，大量中原氏族迁徙过来。 他们可都是有钱人，权贵，带来的习俗也都是北方养成的。” 老秦夹了一筷子羊肉。 “金处长，您知道吗，当年在宋代，可谓是我国古代经济发展之巅峰了，那时候的饮食习惯才会如此奢靡。 在本地的宴席上，必然不会出现猪肉，而是羊肉和牛肉。 原因非常简单，在宋代。 猪肉的价格十分便宜，那种本土黑猪，老百姓家里都有养的，在汴京，一斤猪肉价格能到十几文。 可以说家家户户都吃得起，但是羊肉呢，就难说了。 即使是汴京那一代，也很难大规模养殖羊，您猜猜这个价格。” 金新凯不知道其中内涵，夹起一块羊肉说。 “无非就是猪肉的三四倍，五六十文差不多了。” 老秦摇摇头，一副老学究的派头。 “祁区长一定知道。” 祁同伟也夹起一块羊肉，慢慢品尝。 “宋代的贵族们极为推崇羊肉，乃至价格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北宋仁宗年间，汴京的羊肉最高曾经到九百文一斤。” 老秦双手一拍，像是找到了知己。 “对，正是如此离谱的价格对比，这才让当时的贵族越发推崇羊肉。 他们为了显示自己家里的财力，顿顿都要吃羊肉，还互相之间流传一种说法。 猪肉乃是秽肉，是下等穷人才吃的肉，难等大雅之堂，于是才有了现在东瓯市流传至今的，正规酒宴上不出现猪肉。 现在可能老百姓都不知道原因了，但是习俗却流传了下来。” 一旁的卢强好奇得问。 “那为什么牛肉也能登大雅之堂呢？” 这时候金新凯也笑了。 “这个我也知道了，因为古代耕牛是重要劳动力，家里的重要资产，古代官府甚至有法律保护耕牛，禁止百姓杀牛。 普通老百姓要吃牛肉只能等牛摔死了，或者其他原因才能吃。 是根本有价无市的商品，但是这点对于贵族们就不是问题了，牛肉也就成了他们对于普通老百姓更有优越感的一个奢侈品。” 卢强还是疑惑。 “那古代官府不是立法禁止杀牛了吗，为什么贵族们还能吃？” 祁同伟笑着拍了一下卢强，他就坐旁边。 “现在还不允许杀人呢，你看全国杀人案件还少啊，立法是立法，执行是执行。 有钱人和有权的人都是特权阶级，他们当年在古代，那就是半个土皇帝，他们想杀牛有什么阻碍的，杀人都没人追究，你以为那时候的官府都是咱们公安分局啊。” “哈哈哈哈，这位小同志，现在懂了。 这一桌宴席，也能显示出古代封建王朝，贵族们对普通人的压迫。” “这又从何谈起呢？” 这时候问话的是金新凯的秘书，伍文孟了，他平时谨言慎行，眼下看气氛比较轻松，于是问出口。 金新凯却沉默了下来，其他人也差不多这个表情。 “小伍，你说，穷不过三代是什么意思。” 第283章 收礼二 伍文孟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说。 “\"穷不过三代\"这一俗语，在现代社会中依然有其深刻的含义和适用性。这句话的核心思想在于，一个长期处于贫困状态的家族，不太可能永远贫困下去，因为贫穷会激发人们改变现状的强烈愿望和动力。 课本上是这样学的。” 老秦此时叹了一声气。 “课本上说的永远是教人向上。 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无比残酷。 穷不过三代的意思是，穷人繁衍不了三代，直接就绝种了。 富不过三代的意思则是，富人家再有钱，接下来的三代，也会慢慢变成穷人，顶多只有少数人继续富下去，大部分后代变成穷人，老的穷人繁衍三代就绝种了，他们就是新的穷人。” 这话说得十分沉重，但却是封建王朝数千年下来残忍的历史。 “古代的生产力落后，如果一家三四口，只有十亩田耕种，那他们家是存不了多少粮食的。 丰三年，灾三年，丰年老百姓都存不下多少粮食，灾年呢，他们怎么办，大部分老百姓抵御风险的能力非常差。 如果遇上灾年，他们只能把田地卖给地主们，然后从地主那里获取一点粮食过活。 在那本书，大明1566里面，详细写了海瑞所在的淳安县因为新安江决堤，上面的官员们趁机来买田的情节。 这些都是古代现实里会发生的，那些官僚只会说什么苦一苦百姓，骂名我来担的屁话，百姓那不是苦，他们直接会生存不下去。” 祁同伟跟着说。 “所以我们要庆幸现在这个时代，我党把一切地主阶级全部扫清了，让咱们这些穷人重新当家做主。 更是出了袁院士这样的国家栋梁，改良了粮食，让我们大家都能吃饱。 还有其他各种英雄人物，保护我们活了下去。 现在我们进行的改革开放，也是为了所有老百姓能在吃上饭的基础上，穿上更好的衣服，过上更好的日子。 咱们党的党员，为什么要学党的精神，就是为了理解这些，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其余几人立时鼓掌。 “说得好，来，大家干杯！ 为了更好得建设祖国。” 包厢里面气氛愉快，但是隔壁那个醉汉们在的包厢就没那么愉快了，蒋大强带着人控制了现场，此时正抽着烟，斜眼看着被一个个跪压在地上的醉汉们。 “蒋局，还发现了武器。” 一名警员拿着一把自制的土枪过来给蒋大强看。 “哟吼，还有意外收获，我就说，哪里来的牛鬼蛇神敢在我的地盘搞这些。 敢情你们还是一号人物啊。 全部都招呼起来，苏秦背剑式带回去，看看他们能不能扛得住人民民主专政的铁拳。” 一群人想干大事还没出发，在宴会上就被一锅端了，起因只是因为瞅了祁同伟一眼，看来你瞅啥真的是个大忌啊。 那些事情，祁同伟不太关心，听到陈晋的汇报以后，也只是指示如下。 “大力开展夏季保安全，促生产专项活动，派出所、消防大队和交警大队各自轮班，开展夜巡，大夏天的，白天大家要么忙着上班，要么不怎么出门。 就晚上，还有治安大队也要上街，叫上街道办的驻村和驻社区干部一起出发。 特巡警大队按自己的节奏继续巡逻，对一些重点场所，人员密集场所。 如夜总会，ktv，酒，舞厅和网等场所进行巡查，让老百姓玩也玩得安全。 你复述一遍。” 陈晋点头称是，赶紧把祁同伟吩咐的要点记下来，并且快速进行复述。 “是，我复述一遍。以我局几大部门，如派出所、消防大队、交警大队和治安大队为主体，各自安排轮班，开展夜间巡查，针对一些重点场所，人员密集场所，如夜总会，ktv，酒，舞厅和网等场所进行巡查，保证夏季安全，促进安全生产，让老百姓们玩得也安全。” 祁同伟听了复述，会心一笑，这小子反应还挺快，马上都能融合句子了。 “具体的办案情况我不会多过问了，你让蒋大强自己掌握。 涉及枪支等武器的团伙，一定要深挖下去，找到枪支源头，他们来江北是想干嘛的。 就是他们昨天换下来的内裤什么颜色，也必须让他们回想起来。” “是，常务，让他们连昨天换下来的内裤颜色也要想起来。” “你这么严肃干嘛？接下来我们又要在同个班子共事了。你可是政法委书记了，也是常委，你的领导就只有区长和书记，我们是平级的同事。” 陈晋在心里只想翻白眼，开玩笑呢，要是真把自己当成你的平级，分分钟小鞋就塞嘴里了，做领导的，就是虚伪，什么话都想下属帮他说，无非就是表忠心嘛。 “不敢不敢，一天是我领导，一辈子都是我领导，我老陈这把老骨头，全听常务的指挥。” 祁同伟听着虽然觉得也有点虚伪，但是心里还是高兴的，他也不能免俗。 “好了，那这件事就这样，社会治安这一块，你还是得多用用心。 尤其一些夜宵摊子，烧烤摊子上，这段时间大家大晚上喜欢光膀子吃烤串，喝啤酒。 难免会有摩擦或者口角，你让巡逻组，在附近绕一绕，高峰期在那些烧烤摊子前面转一转。 我们又不是城管，晚上也不会掀他们摊子，就是震慑一下那些发酒疯的人。” 说到公安的工作，祁同伟又滔滔不绝，想到这个说这个，想到那个说那个，他还是很舍不得公安的工作。 “公事说完了，这是什么东西？” 原来陈晋一进来就往地上放了个袋子，里面看着应该是礼物。 “嘿嘿，这不是嫂子来了嘛？我家媳妇让我帮嫂子带点礼物，嫂子从北方到南方来生活，肯定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 “你小子不会想害我，里面没钱，没金条这些腐败玩意儿。” 第284章 婚期 说完，祁同伟蹲在地上开始查看里面的东西了，都是很普通的皮肤用品，比如大宝，百雀羚等等。 “好像是没有现金和黄金。” “常务，你怎么看着有点失落啊。” “别胡说，那这些我就收了，至于嫂子要不要，那就是她的事了，她的事，我可不敢做主。” “对了，常务，下午还要开高考和中考的最后动员会，你不用参加吗？” 祁同伟摇了摇头。 “你说的什么呢，我又不分管文教卫，当时我代为主持区政府工作，所以需要过问一些，现在区长都在，自然不需要我出马了。 你自己多用点心，做事主动点，区长都看在眼里。 你懂的，明年就换届了，如果你想踩着年限上去，那副书记这个岗位，最好是经历一下。 做事的态度如果区长喜欢，那明年你的机会就很大，有了区委副书记这个副处级最重要的履历，就算是回市局当常务或者去其他政法线上当正处，都是一片坦途。” 祁同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言语中，已经自动忽略了自己可能会经历副书记这个岗位，而是默认自己一定会接任区长，这个点被陈晋注意到了。 许多信息和情报，总是会不经意间泄露出去，有时候甚至不需要言语。 陈晋一向知道金祁二人进步迅速，背景深厚，哪怕是背靠着他们二人，他自己就进步飞快，93年他还没想过自己会从部队转业，那时候同级别的消防大队大队长哪怕是转业到地方，一个副科级的乡镇虚职也是顶天了。 他当时虽然也是副科级，却是职务含权量和进步空间极大的江北镇分局指导员，然后就是一路飞速进步，两年不到，就进步到了副处级，说实话，如果不是他在部队里的军衔抵扣了部分资历，他的资历就是一大问题。 哪里能想到，现在一跃成为了身兼区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和市公安局副局长职位的实权副处级。 当然，祁同伟的进步速度如果这样对比起来，都还比不上他，一过来就是正科级了，现在还是副处级，不过二人是无法对比的，陈晋脑袋上已经感受到天花板的存在了。 他当兵十几年，加上文化水平，学历等等限制，能上正处级，说实话可以说已经到一个瓶颈了，至于副厅级，那是多少人争抢的，如果祁同伟不遗余力得帮他上位，副厅级也就是陈晋的极限了，他对此有清醒的认识。 可是金祁二人的天花板却完全看不见，今年二人才不到三十岁，已经站上这样的台阶，金区长已经被全市干部默认为三十岁之前能上常委级副厅，就算在副厅蹉跎十年，日后副部级也是指日可待。 祁同伟也是如此，这样的聪明才智，这样的办事手腕，就算脚步慢一点，三十几岁上副厅，他的天花板也不会留在正厅级。 至于更高的位子，那就很难说是靠聪明才智，家学渊源等等某一个方面能上去的了，多少红二代官二代吃不了做官的苦，宁愿去轻松做生意。 是因为上了一定位置后，其中蕴含的各种勾心斗角，刀枪剑戟，是外人难以想象的，做任何事都必须深思熟虑，不是十分在这个行业特长的人，是上不去的。 做官和做数学家一样，都有明显的天赋，靠着家庭背景是可以在前期横冲直撞上到一定位置，但是再上去，大家的天赋就显而易见了，如果论做官的天赋来说，祁同伟要高出一筹，做事的水平和对人心的琢磨，他都十分擅长，金得益于家学渊源，有高人指点，前期进步会快一些。 不过大部分官二代在到了一定位置后，心智不如农家子弟出身的那样坚定，吃过的苦头也不够多，有时候做事会更加冲动，不善于保护自身。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前陈晋就知道，一大变化将会在明年换届的时候到来，他能依靠的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如果显示不出自己的作用，可以代替自己的人还有一大把，还远远不到能高枕无忧的时候。 “二把手，这些是什么啊？ 还都是好东西啊，虽然价格都便宜，但是看得出来用了心的。 你自己去买的啊？” 祁同伟正在装新的灯泡，分局的家属院里用的灯泡大部分还是老式的灯泡，亮度不够，他一个人勉勉强强用了，现在媳妇来了，自然要换上新的。 于是找来了电工，帮忙安好了电路，留着最后一步安装白炽灯的步骤就等着章若南回来，在她面前亲手换，那样能显示出自己的能力，小小得表功一下。 “好像是下属送礼送来的。 南南，帮我把那个黑胶布拿过来。” “谁送礼会送这些东西啊。 诺。” 祁同伟鼓捣了半天，把白炽灯装了到位，然后小跑着去拉上电闸，开灯一试。 “好像装歪了一点。” “没关系，你已经很努力了，棒。” 结果二人看着白色的灯光，还不到五分钟，又陷入了黑暗中。 “灯泡坏了吗？不可能啊，新买的呢。” 祁同伟伸头出去张望一下，发现周围也都暗了下来。 “停电了，先把冰箱里东西拿出来。” 由于定期的停电，祁同伟根本不敢在冰箱里放多少食物，人在屋里还好，人不在屋里的时候停电了，那冰箱整个都臭了。 “常务，要不要去大院里烧烤啊，我看你们也没开火。” 祁同伟是吃腻了，几乎每次停电，下面分局几个中层，其实都会提前知道消息，然后准备好烧烤的东西，不过若南还没吃过，一听到这个，就高兴起来了。 “有烧烤啊，走走走。” 若南的出现，让大院里的气氛更加热闹了，她的性格本来就是天真无邪，没心没肺，基本上是人见人爱。 等十点钟电重新来了，烧烤派对才结束，二人才回到房间里，商量起婚期。 “二把手，你这边工作应该慢慢闲下来了，反正这个暑假，婚礼一定要办掉了。” 第285章 准备请假 祁同伟抱着章若南，有些挠挠头，他的工作哪有闲的，但是再把婚礼拖下去，也已经不像话了，还是得在七月份把婚礼办掉，八月份如果有台风的话，到时候又麻烦了，官场上最怕的就是掉队了，有重大事情就算有合理理由请假，那也是掉队的一种，所以选择也就七月份了。 “那就时间不变，这个月我们把事情办掉，尽量在八月初左右回来，这样我们也都有时间熟悉熟悉落后的工作进度。” 说完，章若南就喜笑颜开了，她对这些事不喜欢动脑，祁同伟又擅长动脑，她清楚自己的缺点，有时候比较孩子气，天真，迷迷糊糊的，需要一个心理成熟的人来照顾，于是才答应了祁同伟的追求，正是因为祁同伟虽然看着年轻，可是办事老道，心理成熟，前途也不错，三观也好，为人也乐观开朗，可以完美解决她生活中的其他问题，又不会给她带来负能量，比起她那些同龄人，祁同伟算得上一个完美的男友，跟着他，她自己只需要追求喜欢的音乐就行了。 “那就来抱一下，手不要乱动。” 一大早祁同伟就和金新凯在区政府食堂对面而坐，旁边其他的干部们一个个识趣得拿着包子油条自己去了角落，或者拿着就往办公室里走去了。 “终于还是要结婚了，哈哈哈哈，都副处级了，还不结婚，下一个岗位组织部会有单身门类管理的。” 祁同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以前是听过，到一定级别了还不结婚，上级领导在提拔的时候，会有不够稳重或者其他的考虑。 哪怕是结了婚然后离异，这都是一个必须有的程序，没想到还真有一个管理的门类。 “真的假的啊，哥，给我讲讲呗。” 金新凯喝了一口豆浆。 “这有什么好讲的，就是领导们觉得没结婚的干部，做事不够稳重，原先是不成文的规定，后来组织部为了方便管理，方便领导查看。 直接做了门类的档案，只要结婚了就会拿出来的。 其他的都不影响，因为不是正式规定上的东西。 不说这个了，那你得请婚假了，这个你得亲自向金书记书面申请。 时间的话，不要太长，二十天足够了，然后不要去国外，护照要上交了。” “护照以前就在部里，后来我不是做了专家组成员吗，统一在专家组那边管理，我自己都没拿到手。” 金点点头。 “你也是金贵的专家了，还是参与立法的，要是擅自跑到国外去了，对国内会是很大的丑闻的。 然后销假的程序，你也清楚的。 只怕这次我很难抽出时间过去参加，你也知道的，上面有规定，县级政府的主官不能同时外出。 还有啊，在区里还是不要声张，避免一大堆干部跑到那边去送礼，造成很坏的影响。 只能等你们俩完婚后回来再说了，给你准备了礼物，给小章也准备了。” 祁同伟听完，笑眯眯得点点头，然后收拾了碗筷，往办公室里走去。 在休假之前，祁同伟必须把手头上的事情交代好。 第一站就是投资公司。 “常务，现在七家企业的发展势头都很好，东江汽车已经初步做出了发动机的样品” 话还没说完，祁同伟就觉得不对劲，厂子才刚建立，就能搞发动机了？ “等等，你说什么？已经做出发动机的样品了？” 祁同伟一脸不相信，质问叶标。 “是真的，他们这批工人，原先就是金阳汽车发动机车间的，这是他们最擅长做的东西了。 样品手搓都不是问题，现在正在和澎湃装备一起商讨去国外买相关的发动机生产线。 听说德国那边有消息了，他们正准备去看看。” 祁同伟有些惊喜，原以为只能搞搞组装厂，大型精密零件从别的厂里买，自己造点外壳啊，轮胎等等稍微技术含量低一点的零部件。 这没想到啊，这批工人居然是发动机车间出来的，一出来其他的零部件反而不太会搞，一心搞发动机老本行了。 “让他们只管大胆去买，缺钱了，我和江北银行打招呼，给他们准备授信。 那边爱存不存银行上回也找我了，想搞这个授信，要是缺钱，随时能和他们合作。 你们这边能帮的，全力支持。” 不过东江汽车的人也很坦诚，他们早早就和叶标这里打了预防针。 “他们说了，如果把发动机作为主打产品和研发方向，只怕要长期投入，短期还不一定能卖出去多少。 这玩意儿，毕竟单价贵，一些汽车厂不敢买刚刚创立的品牌，他们宁愿花大价钱去国有企业那里买。” 这些祁同伟自然知道，但是日后的回报也高啊。 “这不是问题，把发动机做好，其他零部件在咱们江北能买到就先买，我们这里这么多做配件的企业。 大大小小有二十几家了，他们之间现在还在增量市场，等到一定规模了，他们之间会互相内卷，然后互相并购。 只剩下几家做的好，做的精的，到那个时候，让东江汽车入股或者并购都行。 不一定全部要自己从零开始做，等别人做起来了，然后并购，也是方便的。 让他们先组装出一辆整车来，便宜卖。 那桑塔纳不是卖二十几万吗，咱们卖十万，八万。” 叶标赶紧拦住了祁同伟。 “那个，常务，他们做的发动机还是卡车的，汽车的还需要时间，那边金阳汽车的工人还有没过来的。 等那批过来，加上新的生产线，到时候才能研发家用车的发动机。 现在做的都是货运卡车，不是您一直在讲的吗。” 祁同伟挠挠头，是他异想天开了，做事情可不是像某些小说里写的那样，今天弄来生产线，明天就风靡全国，称霸全世界。 工业这东西也是一点点起步，一点点进步，很多设备拿过来需要长时间的调试才能到理想的效果，很多产品也是一步步修正参数，最后才问世的。 第286章 玩具飞机公司 后面的营销，等等，这些也都是需要渠道和手段，做实业可比金融房地产难上很多倍。 “这样啊，那你让他们放心，只管大胆研发，我们大力支持，能挖多少人就挖多少人。 有卡车发动机也是不错的，从卡车开始发展。” 祁同伟感觉自己有点外行了，就不做具体细节的指导了，外行指导内行，是工业的大忌，还是让他们自己发展，自己只指导大方向就行。 于是拍了拍叶标的肩膀。 “你做的不错，接下来也继续服务好这些培育的企业，东江汽车要重点关注。 其他几家，有问题咱们也及时解决，多上门看看，服务服务。 对了，还有没有新的有潜力的企业，加入培育名单的。” “常务，有一家企业，我有些摸不准，不知道要不要投资搞点。” 祁同伟重新靠在投资公司总经理的老板椅上，这是他买的，上千块钱，十分舒适。 “说来听听，平时我看你也挺大胆的，七家企业，三家是你发掘的。 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这家企业是我一个学长创办的，也是咱们市的人，咱们华侨不是多吗，我跟他在老美读书就认识了。 他当时就喜欢手搓一些遥控飞机，最近他回国了，说想搞个遥控飞机的厂子。” 祁同伟的脑子顿时转了起来，遥控飞机，名校毕业生，那过个几年，不就有底子搞无人机了吗。 “遥控飞机，算是玩具类型，还是航模？” 祁同伟还知道航模，这让叶标有点惊讶。 “航模级别的，也有小的，纯玩具类型的。他主打的就是能自由遥控。” “那就投，你先小小试水一下，加入培育企业名单，找个厂房给他。 先从玩具入手，主攻操控性，如果哪一天他的遥控飞机，能跟直升机一样，直上直下，想停就停。 也许未来就可期了。” 叶标心里，这东西虽然看着科技含量有，但是本质上还是个玩具，他老板却评价不低。 “直升机那样，应该能做出来，就是想停就停可能有点难，这东西，也就玩具，还能有啥发展。” “上回我就跟李伟说了，人类如果灭绝，一大原因绝对是想象力的缺失。 你得大胆一点，技术这东西，玩具和直升机，本质是一样的，就是螺旋桨转起来，带动飞机上去嘛。 小东西其实还更简单。 如果这小直升机，做得有一米宽，两米宽呢，那它的载重量，是不是也能上升。 像斯蒂芬周电影里那样，带着人飞起来也不是问题，但如果带的不是人呢？ 小型的货运，农业上精准喷农药，最后甚至装上炸弹，在丛林里扔完炸弹就飞回来。 部队里不是有喷火兵的吗，无非是燃料装在箱子里，然后用管子喷出去，到时候直接飞机带着箱子，呼呼喷火。 你看看，这东西用途多不多？ 还有那些双翼式的遥控飞机，那些外形不跟真飞机相似吗。 再搞大一点，速度快一点，装个雷达，是不是能探测地形了。 恰当的时候，还能直接化身敢死队，自杀式撞上去，里面装点炸药，又是一个武器。” 叶标也和当时的李伟一样，呆若木鸡，祁同伟绕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把他拉回现实。 “当然，这些东西以现在的技术，还实现不了，但是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也有很多困难。 事在人为，你就给你的老同学投资，让他搞起来，就在高新区找个场地给他。 从玩具做起也没关系嘛，赚到钱了，只要他一直在进步，一直在研发，那就是咱们高新区培育的企业。 要是他一动不动，专心卖玩具，那就使点手段，到时候把他踢出局，再找些有潜力，有理想的年轻人来做。 我个人觉得，遥控飞机这个行业，倒是大有可为，发展潜力极大。” 像国资把创始人换掉的事情，绝对不少见，比如某个矿泉水公司的继承人，创始人能靠着个人威信联络持股的工会，加上他自己的三分之一股份，对抗国资，可是新的继承人就没那么大的威信了。 年轻人做事直来直去，容易得罪公司元老，失去工会的支持，紧接着国资出手，把继承人踢出局就简简单单。 这样的案例在二十年后并不少见，所以祁同伟根本不担心投资了这些企业，会尾大不掉。 相反因为经济持续发展，国资会越来越强势，眼下这个年代，正是国资改制的阵痛期，也是国资最弱势的时期。 叶标惊讶于祁同伟那充满资本主义色彩的语言，说的什么话啊，动不动要把创始人踢出局，还是个优秀的四有青年吗。 “常务，那您的意思，是同意了吗？可以投资培育了吗？什么资料都还没看呢。” 祁同伟挥挥手。 “行了，我相信你的眼光，反正事后会调查的，要是你的眼光不行，那就调你去坐冷板凳呗。” 叶标再次被震惊，哪个领导会把这些话直白说出口的啊，就是老美那些资本家也是先用好听的话哄人的。 “行了，别这么乡巴佬样子，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跟着我时间长了就习惯了，我有时候会语出惊人的。 总而言之呢，这件事我是放权给你了，你用心去挑选企业，有合适的，果断出手。 有决定不下去的，那就跟我汇报，然后主要是现有培育企业的服务情况，这个必须定期做成报表。 向我汇报，咱们不在于投了多少家企业，而是培育了多少有价值的企业，适当的退出机制也要定好。 像有些企业，你就跟他们约定，少投资一点，到一定程度了，及时让他们自己回购退出。 而有些发展潜力大，解决就业多，高新技术密集的企业，那就尽量多参与一点，多投资一点，政策优惠一点，无所谓。 懂了，前一种企业就是看他们增长率高，可能几年就翻了几十倍，到时候他们自己可能也急着想拿钱赶政府出局，那时候咱们拿钱走人，享受了增值的红利，他们的企业也回到了创始人手里，双赢的局面。” 第287章 离岗前准备 “他们那些企业，一没多少资产，二没稳固的技术，实际上抵抗风险能力算不上高，举个例子，就像那个房产企业那样，别看我挺欣赏那个创始人的。 但是这个产业，他有周期性，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二十年，像这个创始人好一点的，那就会久一点，有些创始人乱来的，生命周期就短一点。 到经济周期的时候，这样的企业，几乎是很难生存的，过去发展得越壮大，后来死得越惨。 所以，这类企业，如果有新加入培育名单的，你可以适当签订退出协议，按当时的经济情况来研究细节。 而像装备制造，高精度工业的，这些以后有大量的技术支持，成熟的员工，成熟的市场，就算增长率没一些新行业那样夸张，可是这种行业，才是一个地区的核心支柱。” 叶标认真得听着，连连点头。 “我懂了，那就是香江那样工业空心化的金融和房地产这些行业，参与度稍微低一点，保留退出机制，那种完整工业体系的产业，就尽量深度参与。” 祁同伟听了叶标的总结，眼睛一亮，这小子，比李伟聪明多了，文化水平也高了不知道几层楼，李伟听他这些理论，完全就是呵呵傻笑，只知道点头，常务高见这么吹嘘。 叶标却能总结出行业的类型，明白祁同伟真正想说的话，还比他更加语言简洁，不愧是喝过洋墨水的，看来以后还得给他加加担子。 “很好，很好，读过经济的就是好，一听就懂，一懂就会。 那你再制定好标准，给我审阅，这里的事情，交给你我放心啊。 好好干，迟早搞个副总给你当当，让你解决正科级。” 不过这画饼的效果，好像不如其他干部，叶标只是淡淡得点点头，就转头去工作了。 在离岗之前，祁同伟还是想把一些事情交代好，就比如上回的人事调整的事情。 此时新任夏桥街道的副书记兼政法委委员，胡方源已经到了祁同伟的办公室里。 “哎呦，这不是胡副书记吗，亲自来汇报工作呢。” 门口说闲话的是招商局的局长谢武，他和胡方源一直不太对付，两人的恩怨从几年前胡方源还在永庆县公安局当某辖区治安中队长的时候，那时候谢武就在招商局了。 谢武主管一些招商项目，自然是迎来送往，每天过得十分滋润，这个滋润就引来了一些麻烦，他勾肩搭背的某位兄弟，在安抚失足小姐姐的时候被胡方源一帮人按住背部，一顿精油擦背狠狠教训了一顿，还被拘留了几天。 当时作为招商局吃香的干部，谢武自然觉得自己在全县都是一号人物，于是主动上门找胡方源要求网开一面，放了他的兄弟。 这公安局在九零年代初，那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一个不认识没听过不知道的招商局干部，自然是没有面子的干活。 于是二人后来就结下了梁子，当然这在胡方源看来只是小摩擦，而且二人也没什么机会接触，一直到现在，两位相继升了官。 谢武更是一跃成为招商局一把手，成了正科级干部，在他眼里没什么文化的大老粗胡方源，居然连跳三级，现在成了街道办的副书记，老冤家见面，讥讽几句是少不了的。 胡方源刚想回怼，就被识趣的卢强叫了进来。 “胡书记，常务叫你。” 实则卢强是不想二人在这里吵起来，到时候闹大了非常难看。 祁同伟还在挠着头，想着怎么把事情交代好，自己早点回汉东去结婚，见到胡方源进来了，于是招呼他过来。 “来，这里坐。 这次之所以其他人还没开始调动，直接空了个位子给你先，是因为过几天我得请假去外地有事，短时间回不来。 你的岗位现在是政法委员？” 胡方源飞快点头。 “是的，常务，陈书记直接安排我分管了综治办这些，现在算是政法委员了，不过前任还没卸任，所以只是接管了几个办公室，还没挂上名号。” 这位还没卸任的政法委员，自然就是下一任的街道办主任，现在形势已经非常明朗了，连陈超自己也接受了金书记和金区长的分别谈话，升职已经进入了程序。 其他人自然也一个个待命，准备上位，一点不像其他区县，干部的升职不到最后一刻甚至都存在变数，那自然是主要领导不想被外部的势力干扰，说情的人过多，影响了自己的布局。 不过金新凯不同，他一是外地人任职，没有本地人出任的主官那样关系网密集，二是他做事，只看能力，至于亲不亲疏的，只有祁同伟是他亲自带过来的，其他人都没有亲疏之别。 所以他无所谓干部们提早知道晋升的节奏，反而觉得他们早点熟悉工作才是正途。 祁同伟听了胡方源的话，看着他因为岗位变动而更换的更为成熟的衣服，点了点头表示鼓励。 “那你就好好做，乡镇街道的工作和线上的工作不一样，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无论什么的政策，最后都要在乡镇来落实，同时和你在条条上的思维方式也大不相同。 条条上相对简单，把自己线上的事情熟悉了，按流程做就是了，乡镇街道是没有执法权的，但是要落实的事情又多，有时候需要你更圆滑得和其他执法部门沟通，协调。 而你在条条上是可以生硬拒绝其他部门的干部，为了自己执法好干，这一点思维转变必须要快。 加上身处乡镇街道，过去你身上区里领导的光环没有了，下面那些势利眼企业家朋友，也许对待你的态度就会改变，这些也要你自己把握。 乡镇如果忙起来，什么书记副书记，都要下地干活，走泥汤子捞稻谷，什么都要上手做，和以前你指挥下属去执法也是不同的。 必须转变背着手做官老爷的心态，真正融入到群众当中去。” 第288章 不识相的招商办 祁同伟想到什么说什么，胡方源认真得在笔记本上记下，同时心里有一丝疑惑，因为祁同伟的年龄摆在这里，这些道理起码是在仕途经历过多年，才能领悟出来的。 只能归结于祁同伟个人的过人之处，能这个年纪当上领导，智商情商，努力程度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不然的话一个水货领导早就被下面干部看不起来。 “谢谢常务，连着提拔我不说，还教会我这么多道理，我一百多斤以后就卖给常务了。” 胡方源的表现跟那些江湖大哥一样，还带着哽咽的语气，祁同伟有些呆住了，咋回事啊，最近这些下属怎么一个个都这样，是自己用力过猛了吗，还是他们装的比较像啊。 “诶诶诶，别来这一套，咱们是党的干部，又不是江湖小混混，搞这些干嘛，你能把事情做好，就是对得起我了。 夏桥街道这十几万人口，要靠你们才能把各种利民政策落实下去。 我不管是提拔你还是其他人，都没有特别的私心，你也别搞这一套人身依附的。 同时你要注意啊，快点进入工作状态，夏桥街道的拆迁任务还是很重，你是从城管局出来的，两方的协调可能就得靠你了。 我不管其他的，只要把区委区政府布置任务做下去，你就算及格了。 剩余的，你自己慢慢领悟。” 说完，祁同伟从身后柜子里拿出三条华子丢了过去，这个意思也是表示亲近。 下属拿了领导送的东西，会到处跟同事们炫耀，自己有多得宠，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柜子里华子太多了，过节就有人送，祁同伟这一张嘴能抽到什么时候。 加上章若南的到来，这段时间祁同伟抽烟的量已经从一天一包降到一天几支了，回家之前还要好好漱口，防止回家气味重被批评。 胡方源抱着三条烟，拿了个黑色的塑料袋，装起就后退出去了，出门之前还鞠了个躬，把祁同伟搞得哭笑不得，究竟这些下属心里是真是假，其实也不需要太在乎，只要祁同伟一天比一天地位高，保持强势，那他们就永远是真心的。 论迹不论心嘛，论心世上无完人。 另一边，招商局的负责人谢武来了祁同伟的办公室。 谢武是金新凯亲自挑选的，一向和祁同伟这边汇报情况比较少，不过最近金新凯开始对祁同伟放权，要求一些部门都去找祁同伟汇报工作，这才熟悉了起来。 当然，这也是金为了提前给祁同伟熟悉全面工作的安排，也是释放自己会支持祁同伟上位做区长的暗示，很多话，其实不需要明说的，懂的人自然就会捕捉到信号。 就比如现在兼任着区防汛抗旱减灾办常务副主任的陈超，他身上这个新的兼职就是对外界的信号，祁同伟分管的工作再一次扩大，也是同样道理。 “常务，上周，阿美丽卡伊利诺伊州芝加哥地区的修奇汽配公司联络我们，说想要到我们高新区投资建厂，也是看中了我们这里作为日后汽配基地的潜力。 我们经过了核实，该公司是福特汽车的专用供应商之一，拥有比较先进的技术和产能。” 祁同伟前世就跟老美这些企业打过交道，统一的印象就是，傲慢，极端的傲慢。 不用说，他们投资数百万美元，是打算将现在芝加哥地区那个入不敷出的厂子整体搬迁过来，这个年代，也正是老美的工业企业集体向国外搬迁，本国工业空心化的一大高潮期，国内的低廉劳动力，相对其他地区较高的劳动力质素，和一定时期他们外交上的优势地位，让他们在国内建起了不少工厂，享受到了我们这边高速发展的红利期。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要求比其他企业更高的政策优惠，还要给那么大的地？ 那几乎是咱们高新区现在建成区的三分之一了，给了其他企业怎么办？” 谢武一听祁同伟这样，有些不习惯，因为金区长对他很信任，每次汇报都是基本赞同他的意见，祁同伟这样先反问，倒是让他有些不习惯，都有点顾不上上下级之分，开始反驳领导了。 “常务，可是这家企业的投资额是数百万美金啊，还是外汇，我们直接就能完成市政府交代的招商引资任务。 这样的客户多给点优惠政策，也是应该的啊。” 祁同伟有些生气了，很少有下属敢直接反驳他的话了，顿时眼神一凝盯得谢武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直接把手上的文件一丢。 “我不管是几百万美元还是什么，规矩就是规矩，咱们现在给外资企业的政策优惠是有统一标准的，再说也不止他们一家外资要建厂。 给了他们优惠，那其他外资企业呢？ 每家外资企业我们都予取予求的，那我们算什么，把老百姓的利益白送给外资了？ 这样来的投资，有什么用？” 说完祁同伟站了起来，走到谢武面前，谢武是个一米六几的小个子，瘦瘦小小的，在祁同伟这个一米八几强壮的大个子面前，几乎是瞬间没了气势，只能仰头看着他，脑门上开始流汗了。 “区委让你做这个招商局长的位子，不是让你什么都给外资优惠，而是上级给的标准里面，你自己要具备谈判能力，尽量为区里争取足够的利益。 那样白白给他们这么多地，说难听点那就叫出卖国家利益，那些地都是我们从农民手里征收过来的。 你现在好像一点情报能力都没有，你自己去调查调查。 他们这个企业，在芝加哥那边境遇根本不算好，经营情况每年都在走下坡路，他们选定我们高新区，肯定也是基于深度的调查，觉得我们这里最符合他们各方的利益。 现在，我要求你只管大胆去谈判，如果下次跟我汇报，还是这种全面让步，只知道招商，不知道给区里争取利益的屈辱条约。 那你就趁早做好去山区坐冷板凳的准备。” 第289章 画饼 祁同伟说完，谢武几乎满脑门子都是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祁同伟这个样子的领导。 因为过去金新凯对招商不太懂，又盲目重视，每次他要些让步的政策优惠，几乎都被批准，现在到了祁同伟手上，情况就大不相同。 根本想不到祁同伟会这么难说话，本以为会和过去跟金汇报工作一样，都是他自己说，领导点点头，大力支持他。 他自己也没想到，祁同伟会事先调查了目标企业的概况，搞不好还是找了国外的朋友调查的，他的招商局里，有叛徒，还是随时准备顶翻他位子的叛徒。 谢武阴沉着脸回了招商局，看着一位位下属，不知道哪个人是包藏祸心，想要顶翻他的人，人心隔肚皮，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其实谢武是自己被迫害妄想症发了，祁同伟只是觉得他有点太狂了，而且看了前段时间招商的报告，每家他都几乎是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还带着这些企业家在清水街的花场里花公费潇洒，开玩笑，政府部门的招商局，居然要靠拉皮条来招揽投资了，这个风气坏得很，导致祁同伟对谢武这个人，印象就差到了极点。 已经在酝酿下回找个理由，马上踢他走，招商局局长换上个聪明醒目，但是有原则的干部，人家企业过来投资，目的是因为合适，有利可图，在这里搞这一套乌烟瘴气，坏了政府名声，这才有了祁同伟对谢武态度这么差，见面就是敲打。 不过眼前的问题是，这两个月只怕换不掉他，人家就算犯错也要等机会，再说自己马上就要休婚假了，这段时间不在岗。 这边的情况，只能让人监督一下了，想到这里，祁同伟马上叫来了区政府督查室的主任，也就是过去的消防干部丁剑。 丁剑的编制已经转到了区府办，虽然是副科级待遇，但是府办的副主任已经满员了，只能让他当着督查室的主任。 部队里出身的干部，性格刚硬，眼里容不得沙子，正好在营商办和督查室任职。 丁剑很快过来，祁同伟还在看着李伟拿过来的征地文件，脑壳有点疼，征地是个大难题，已经有不少村民开始坐地起价了。 “坐，我写一个批示先。” 祁同伟在李伟拿过来的文件上签上已阅，祁同伟，转区长，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像文件上的批示，也有很多玄机，不过不涉及钱的文件，一般大家就是不搞玄机。 单是涉及到批钱的报告，祁同伟就有三种写法了，单单自己名字的写法就有三种，财政局的负责人一眼就能看明白。 如果祁同伟是规规矩矩以正楷写名字，那说明这笔钱要拖到年底才能给，如果祁同伟三个字是行书，那这笔钱就一直拖着。 但是那三个字是行书，加上一定的笔画钩等符号，那就说明这笔钱，得加紧给。 财政局的干部，对于领导们的各种签字格式和批示的内容，都是有事先的默契的，不是说你签了字，就能马上领到钱的，所有的内容都不在言语里面。 签完了字，祁同伟盖上英雄牌钢笔，把丁剑叫到了跟前。 “过来，有事跟你说。” 丁剑这人比较直，比较死板，那可比陈晋要死板多了，坐如钟站如松。 “坐这里，督查室那边呢，给你们一个任务，对招商局给我盯一盯，查一查，好几家招商来的企业，给的政策优惠都过分好了。 我有点怀疑招商局有人吃了回扣了，这几个苟东西不好好敲打敲打，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经常听到有人说招商局晚上喝完花酒，去花场摸小笼包，还踏马花公款，我比较讨厌那个姓谢的。 你给我找点他的错误，我打算踢他走。 府办这边，你是最正直的干部，也是我最信任的，这件事就得你去办。 记住，不要声张，但是如果真有违法犯罪的情况，你得报告给我，不能跟别人说。 现在咱们的招商形势还是很好的，成绩在全市都属于优异的，要是大张旗鼓查他们，只怕会影响企业的信心。 有了情况，我再把这些蛀虫调到文联，作协，残联，然后再炮制他们。” 丁剑听见祁同伟这么粗俗直白的话，心里反而高兴，说明领导视他为近臣，身边人啊。 他一直在部队成长，其实也很不习惯官场上的兜兜转转。 “是，明白，常务，一定坚决完成任务。” 祁同伟满意点点头，然后从办公桌下面拿出三条烟直接对着丁剑丢了过去。 “我知道你不喜欢拿别人一针一线，对于纪律也是最为遵守的。 不过这是我个人给你的，拿着抽，你那些下属一个个抽华子，你自己在那里抽利群，新安江，人家都在背后蛐蛐你。 下回，要是没烟抽了，你只管到我办公室来拿。” 丁剑听了祁同伟的话，拿着三条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领导这是视他为兄弟啊，什么近臣，就是兄弟，必将效死力。 祁同伟看见这情况，也有点惊讶，不会是用力过猛了，这孩子这么实诚的吗，几条烟，几句好话，这个饼就吃噎着了吗，怎么跟刚刚那个胡方源一个样子，几条烟而已啊，几句好听的话而已，不值钱的。 等丁剑走后，祁同伟开始反思，老是给下属们画饼，是不是不太道德啊，当然，这个想法很快就被甩开，做领导的，不给下属画饼，怎么让他们更好干活，难道求他们干活啊。 祁同伟想了想，又把李伟和张山一起叫过来，交代工作任务，得在他休假之前把重要工作交代好，现在祁同伟终于有点后悔，去年就该把结婚这个任务完成了，去年还是公安分局的局长，那时候工作好安排，自己也空闲得多，现在身居常务重责，事情太多了，手底下的干部也不像过去公安干警们做事有纪律性，政府的整体工作也远比公安一条线要复杂的多，要繁重得多。 第290章 嘱咐工作进度 手头上这么多工作，根本放心不下，下属们能力和做事积极性也都参差不齐，自己盯着还算放心，随时能敲打，但是自己休假，只怕有些牛鬼蛇神就会出现。 张山就是个老官油子，性格也有点高傲，很明显他是看人下菜碟的，看情况做事的，当年他参与法制入校园的谈判，杨正伟出马，他就摆明了看不起杨正伟，开口闭口教训他，但是自己出马后，态度大变，那时候祁同伟就看出了他是个势利眼。 如果是自己和金新凯盯着的工作，他就会积极性拉满，但是对其他工作，他就慢慢吞吞，做事也是能拖就拖，能混过去就混过去，把计生工作交给他，这算是用对了人，祁同伟就想要他能混就混，能拖就拖，只要能混过考核就行，具体的事情随便做做就行了。 但是其他工作，这只老毛驴就必须要人拿着皮鞭恶狠狠得盯着他，张山的做事能力确实远超李伟，却需要更好的监督。 李伟虽然办事能力比不上张山老练，但是做事的态度和积极性，还有那眼神里的清澈，都比张山要好用，只要交代了任务，虽然做的慢，但是会努力学习，深入基层去干活，不需要人盯着他也会继续坚持好好干活，所以这二人都需要敲打，但是方式上要有差别。 二人很快一前一后来到了祁同伟的办公室里，祁同伟让卢强给二人分别泡上茶和咖啡。 “老李，这个咖啡是东瓯地产的陈总从国外带的，看你挺喜欢的，等下回去带一点回去。 我反正喝这些东西也喝不惯。” 李伟确实喜欢喝咖啡，那个沉醉的表情，都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谢谢常务。” 张山在背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李伟，祁同伟其实都看在眼里，张山看不上李伟工作能力和处事的稚嫩，但是他的年龄和其他背景对比起李伟来说，又没优势，实际上他是在嫉妒李伟。 嫉妒他有个好爸爸，运气也好，如果照能力来说，他可优秀多了。 祁同伟看破也懒得管他们，底下人有点小龌龊太正常了，反正跟着他的大方向走就是了，谁拖后腿就整谁，谁立功就赏谁，祁同伟也不会让下属故意背锅，只要遵从的是他的命令，服从的是他的大方向，能保他都是尽力包的。 这一点其实很难得，因为官场是个利益场，上司出卖下属，故意推他们去办背锅的事情，把责任疯狂往底下推，这几乎成了常态了。 尤其是某些领导，嘴上说得简直比杨钰莹唱的还甜美，做的事却是无耻至极，所以能碰见祁同伟这样的领导，不少下属最起码不用担心会被卸磨杀驴，有什么奖赏惩罚，都是明着来的。 主打一个童叟无欺，祁同伟把自己这个好领导的牌子立住了，就不担心底下人什么性格，什么心思，做对了事就奖赏，做错了事就狠狠敲打。 “老李，你手头上的工作，现在都是全区的重点工作，一定要再加把劲。 当然，也不需要你每天在码道村和码头村蹲守，你是副区长，执行的事情虽然要盯着下面干。 但你还是得思考，这个事情整个的脉络，如何把事情干好。 如何调配起手下的人，如何协调各方，在现场呢，有时候啊，少出现一点是有现实需求的。 下面的干部在现场干着活，如果他们碰到有难题或者解决不了的事情，当场判断不了的，那就要一层层报到你这里。 你如果一直在现场，那这些问题解决的虽然快，可是有时候你自己也缺少了思考的时间，还有和老百姓沟通的时候，直接你自己出马，很多时候会失去了回旋的余地。 你搞个指挥部，等现场出现问题了，然后你自己组织指挥部里的人帮忙参谋参谋，能下决断的，就能下决断了。 有些问题，我们这些领导可能看得还没有底下干部透彻，所以你搞几个懂地方情况，懂行的基层干部，做你的参谋。 这干活呢，跟过去打仗也是相似的，你是统帅，下面找几个脑子灵活的做参谋，执行力强的去一线，会搞政工工作，会搞后勤的做政委。 那你自己这个统帅，做决策的时候就会更有效率了。” 李伟听得两眼放光，连连点头，经过祁同伟点拨，他算是明白了自己最近头疼的症结在那里，那就是他把自己当个兵在干活了，本来他就胖，在现场晒着大太阳，汗流浃背的，心情身体都烦躁，做的决策肯定也错漏频出。 “老张，你呢，资历和经验都比老李要强不少，计生和农林水在你手上，应该是轻车熟路的。 我也定个调子，计生这块呢，咱们节奏不要变，你让下面干部去跑跑公关，能混过去就混过去，但是下面不能太严重了，该做的也做一下。 农林这两块你也熟悉的，咱们区现在划归城市范围里，没有农业指标了，去年的提留统筹也都没交了，不知道现在上面什么政策。 这个需要你去农业厅多跑跑，了解了解咱们新区是怎么处置的，也不能说完全不交了，结果上面还有指标，白白给我们扣了分。 这点呢，多找市里沟通沟通，去农业厅要个文件最好，如果真的还要交一年，那这笔钱大概率财政会出了，不会下去村民那边收了。 这点呢，你也得监督监督村干部们，我听说有些村干部会扯着虎皮当大旗，明明上面没有收钱了，他们还拿着几年前的文件去老百姓那边收钱。 这点你用点心，敲打敲打他们。 还有防汛这一块，虽然老陈现在来了，你们手上的事情也慢慢转交他手上。 但是文件上还都是你分管的，可不能当甩手掌柜，要给老陈足够的支持。” 祁同伟这番话说得，有点像托付工作一样，李伟可能还没听出来什么，但是张山却有点察觉了，不由得让他胡思乱想，不会是祁同伟要调走了。 第291章 离岗前准备二 不过祁同伟也没让他胡思乱想太久，而是直接公布了答案。 “这次叫你们俩来，是因为过两天我就要休假了，时间可能有两三周，手头事情这么多，你们俩得用点心盯着点。 八月初，我应该就回来了，在这之前，事情还照做，谁都不能松懈了。” 张山这才恍然大悟，本来他都已经在胡思乱想，祁同伟是不是要调走了，原来不是啊，转头看见祁同伟往他这边瞥了一眼，顿时正襟危坐，不再胡思乱想。 都是老狐狸，他刚刚心里想的什么，祁同伟都能猜得到。 “好了，你们回去，有该签的文件，下午赶紧拿过来签了，不然就要拖到八月了。” 二人起身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下一位客人已经在等了，见到他们离开，也走到门口。 “陈书记。” 这个陈书记自然是叫的陈晋，这个称呼也让他很飘飘欲仙，要知道啊，两年前他还只是个穿军装的大头兵，虽说看起来风光，可是在区里领导面前，还是个小虾米。 现在摇身一变，成了陈书记了，家人们谁懂啊。 当然，进门之前，陈晋还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重新露出熟悉的微笑。 “常务。” “老陈，坐。卢强，把这些杯子理掉。 老陈，坐这边。 什么事啊？” 陈晋一脸笑容的，他是主动要求上门汇报的，跟另外两个不一样，毕竟祁同伟现在不分管政法，就算有些政法线上的工作也不归他交代。 “常务，我是特地来汇报工作的。” 祁同伟和陈晋很熟了，还是有些奇怪得问道。 “干嘛，我现在又不分管政法，你就算要汇报工作，也是直接向区长或者区委金书记汇报啊，跟我找事呢。” 陈晋赶忙挥手。 “没有没有，这次的事情，和您有关的。 还记得上回您和区长在江北第一楼请客吃饭发生的事情吗？” 祁同伟有些疑惑，在他看来，吃个饭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做了要求增加夏季夜晚巡逻的批示。 不过在他心里，也就一个小流氓团伙，这年头搞把自制的猎枪也是不难的，前两年打掉的不少流氓团伙就有猎枪。 “记得啊，干嘛，有什么问题吗。那件事你们不是处理了吗。” “是这样的，常务，上回你们吃饭那边，小蒋不是抓了一伙人吗？ 就是搜出来身上带猎枪的。” 祁同伟这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帮人，不过他转头就忘了。 “那帮人不会是什么逃犯，不然你这么特地过来玩办公室，普通醉汉根本没什么价值。” “常务高见啊，他们果然是逃犯，还是在其他区县犯了事，涉枪的事情。 具体的事情是在某某县为了争抢一个矿产生意，一帮人用自制猎枪打了另一帮人，造成三死一伤。 那边正在全力追捕这帮人，没想到他们居然流窜到了我们新区。 小蒋亲自带队抓的人，刚好他们大醉啊，不然这事还有点危险，他们带了两把手枪，两把自制猎枪，总共五个人，四个带枪的。 这回一锅当醉汉端了，一点危险没有就捞到了功劳。” 祁同伟听到这里，也感叹此事的戏剧性，用鼻子笑了一笑，坐在老板椅上的姿势十分轻松惬意，显然公安系统的事情，还是让他心里十分高兴，十分期待，这才有这么放松的表现。 政府的事情，虽然做得还算不错，但实际上祁同伟还是绷着一条神经的，这边的事情属实复杂，从公安系统出来，是脱离了他的舒适区，但是他自己还是当自己是个警察。 从他一直嘴上说着要从公安分局的家属院搬出来，但是行动上却一直没有搬，就能看出来，他在公安分局的家属院里，是打心底里有安全感，不止能挡住很多外面送礼的人，他也喜欢公安分局这批干警。 “那得摆酒了，哈哈哈哈，天上掉下来一个大功劳。” 陈晋也满脸笑容，褶子又露出来不少。 “对啊，市局吴局长也表扬我们，说我们对群众的思想教育宣传到位，群众看见各种可疑人士都会主动报警。 这一点就让其他分局和其他县局羡慕得很，这都是常务以前教育得好啊。” 祁同伟赶紧打断了。 “别信口开河，给我找麻烦，我都离开多久了，事情是你们做的，也是你们平时工作积累得好。 和老吴说说，给强子报个二等功，某某县局可是被我们帮了大忙，去大酒店里大摆一桌，叫他们来买单。” 祁同伟没有注意到，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态明显放松愉悦，陈晋却注意到了，陈晋猜到，政府的工作可能给了祁同伟不少的压力。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报功之后，我让政府这边给你们多批一笔经费，就用表彰的名义。” “谢谢常务，那可太好了。” “对了，过两天我就请假了，起码要两三周不在东瓯，公安分局的工作，你还是要抓得紧一点，不要松懈了。 还有，我听到一些风声，说你们党委委员会上有些分歧，你现在兼着不少职位，自己要把握好全局。 这次增加两名党委委员的事情，你主动和市局吴局长多沟通，多汇报，获得他的支持后，事情就好办多了。” 陈晋闻言，点点头，他有些掌控不住党委委员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第一天上岗就有人不服，不止党委委员们不服，连底下的中层都有些小看他。 不过经过这几个月，连续调整人事之后，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了，这次只要他成功搞下来两个新委员的位子，那党委会就基本拿捏了。 至于祁同伟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一点都不奇怪，能私下里沟通的人太多了，几乎所有党委委员都偶尔会在祁同伟面前多露面，免得被遗忘了。 现在身兼区政法委书记和市局副局长和分局局长党委书记，陈晋是占尽绝对优势的，下面人就算想扎刺，在制度上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的分歧也就是一些小摩擦，小牢骚而已。 第292章 祁家庄 所以虽然祁同伟这么说，二人其实都没有放在心上。 “常务，您要回老家吗？请这么久是私事吗？” 祁同伟笑笑不说话，不想过多透露给东瓯的下属同事们，万一他们组团过去汉东奔赴婚宴，其实对自己还是他们来说，都不是个特别好的选择。 “好了，没事就回去，把工作做到位，那个小团伙该深挖就深挖，多跟市局刑侦支队合作。 还有今年特巡警支队成立手续办完了没？” 后面这句话算是好奇八卦问一下，祁同伟一直也没过问，时间这么久了，相信陈晋应该办下来了。 “特巡警支队成立了，还把咱们的大队长调走做了副支队长，主导各种训练工作，现在的新大队长是上回发现那两个a级通缉犯的小张。” “升这么快啊，都不用在副大队长的位子上过渡一下吗？” 陈晋笑着说。 “常务您忘了，他本来就兼任副大队长的职务的，当初和您汇报过的。” “哦哦，太久没过去了，手上事情太多。 那就这样，你也早点回去。” 陈晋点点头，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汉东省林城市郊区，祁家庄。 村支书祁建国正在指挥工人在村口挂上喜庆的红布。 “往右边儿一点，做事用点心，还想不想拿钱了。” “建国叔，建国叔。” 在叫唤的是祁同伟的堂兄之一，祁小二，当然他的大名不是叫这个，不过村里人都这么叫，一方面是因为辈分排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显示亲近，外人可不敢这么叫他，都是祁总，祁总的。 “小二，干嘛呢，毛毛躁躁的，那边村口的路灯怎么样了，哪个工程队怎么个说法，刚修的还没一年就天天这个毛病那个毛病。” 祁小二走到跟前，拉了祁建国一把，然后悄悄说道。 “建国叔，我找了专家来看过了，市里供电局的，他们看完说，是咱们村的线路，压力不稳定，都是几十年前铺设的了。 我这次过来，就是想问问你，要不咱们就把变压器按上，然后搞天线落地，把电线杆上的蛛网线都铺到地下算了。” 祁建国拍了一下祁小二的脑袋骂道。 “那得花多少钱，你想得倒是好，变压器只管先安上，电线杆还是照原样的。 天线落地那是政府工程，政府有专项资金的，咱们不管不顾自己花钱整了，亏不亏不说，万一人家政府说不能这么搞，不符合这个规定那个规定。 那不又出麻烦了吗，你没见去年乡里就跟咱们闹不愉快，还不是我们自己搞自己的，也不出钱给乡里吗。 虽然咱们跟市里领导关系不错，但是毕竟隔了两层，县官不如现管，还是尽量不要再跟乡里坳气。” 祁建国见到这边工人的装饰都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一边往村委会走去，一边点上一根烟，又扔给祁小二一根。 “你啊，跟你弟弟都得好好锻炼锻炼。同伟上回说了，他现在工作的地方，东瓯市，那边钢管和钢卷的需求都非常大。 你们俩兄弟带队去找找客户，听说还有一些汽车配件厂，只要谈成了合作，他们需要的很多种钢材，虽然咱们自己没生产，但也能去津门那边进货。 金总那边，今年听说又要加大投入，搞焦化厂和高炉炼钢，咱们这边资金缺口还不小。” 祁小二也发愁。 “金总那边发展太快了，我现在有些明白以前同伟说，咱们要是不好好努力，搞不好人家直接踢出局了。 这两年那边赚的钱，大部分都再投入建设新厂了，我们钢管厂和钢卷厂的大部分收益，也都要留着准备那边加大投资。”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总不能真让人家踢我们出局，加把劲。 上回吕州那两个客户，下次你再跑跑，看看还有没有介绍的。 咱们的东西质量好，价格也低，运输队也是自己村里的，服务比外省的企业好。 他们没理由不跟我们合作。” “是，明白。” 二人抽着烟，刚好走到了村委会门口，现在的祁家庄已经鸟枪换大炮了，一路修了水泥路，两边的房屋家家都在建设中，都是农村小别墅样式的，家家门口都停着运货的小车或者大车，一些没有参股祁氏集团的家庭，也都在村里合作社的帮助下，买了小车帮忙运输短途货物，而家底丰厚一点的家庭，则是买了大车运输大件货物，甚至有的家庭买了车是请人开的，自己也不开了。 村委会也是新修的小楼，以前的小楼做了老年活动中心，祠堂也正在修整。 听说是请了粤东的设计师，设计的四点金样式四合院。 “建军，人都来齐了没？” 祁建国询问村主任祁建军，二人名字虽然相近，其实是隔房堂兄弟，并不是亲兄弟，只不过长辈关系相当好，取名也都是一起取的。 “都来了，在里面等呢。我算完这笔账就过去。” 祁建军还兼任着村里会计的职责，现在村里的收入日益增高，支出项目也越发增多，祁建军感觉越来越吃力，毕竟他没上过几年正经学。 “那好，快点进来，开了会，我们得去同伟家帮帮忙，布置一下喜事。 你啊，这个账算不过来，那就请个年轻人，就找祁老三家的媳妇儿，不是刚娶的中专生吗。” 祁建军还是艰难得算了出来。 “老了，老了，这点数字都要算半天，那就让老三家媳妇下午过来看看。” “你哪是老了，你年轻的时候，脑子里也就这么点水，这些账已经超过你的运算能力了。” 照常理来说，祁建军应该会回怼过去，不过此时他却笑笑默认了，看来这些账对他来说，确实已经吃不消了。 几个人进来开村委会，现在这个村委会，已经是决定几千万生意的会议了，职务含权量比得上一个县的常委会。 祁父此时也坐在里面，不过却显得有点不务正业，他最初干村干部的新鲜感已经过去了，岗位上众多的压力让他有点想逃避。 第293章 村里有喜事 祁父心想，自己在全村获得尊重的地位根源就来源于儿子，而不是他自己，想通了这一点，他就有点想偷懒了。 因为村里的事情，对他这个鼓捣了一辈子土地的农民来说，有点复杂了，太费脑子了，并不是他怕累，而是力不从心啊。 村干部们开会就没有上面干部那样讲究了，大家想到哪里讲哪里，除了祁建军、建国和祁父三个人因为辈分和其他原因地位较高以外，其他人都是平等的。 “那村里这个变压器的事情，大家就这么定了啊。 最后还有一件咱们村的大事，那就是咱们的一等功臣同伟要结婚了。 恭喜啊。” 大家开始鼓掌了，祁父脸上挂不住笑容，急忙拿出烟来分给大家，两支两支得分。 这就是宗族村子的好处，大家都是一个祖宗，同姓的亲戚，和南方沿海宗族村子习惯上是相似的，所谓同姓认千年，亲戚走三代。 尤其祁同伟家，先不说这几个功劳的事情，单单村集体这个生意，就是祁同伟一手策划的，现在每家每户都因此赚到了钱，祁同伟要结婚，自然是全村老小就算平时有隔阂都要出来帮忙，因为全村都承了祁同伟的情，获得了经济利益。 一连串红色的大棚在村里祠堂门前的空地上摆了起来，这是祁家庄的习俗，住在村里的人家要是有喜事或者白事，会在祠堂的附近或者里面分别摆酒，喜事摆门口空地上，白事会摆里面，泾渭分明跟汉东本地一些村庄习俗并不相同，当然这也代表了祁家庄其实刚刚迁移过来时间还不久，清末才从老家迁移过来。 章若南在房间里不好出去，她妹妹若瑶却被祁宁带着在全村附近疯跑，田野中玩耍，惹的她羡慕不已。 “我也好想出去玩啊，妈妈。” 章若南看着章母，却被她笑着整理了下头发。 “不行的，这几天你得忍着，她们俩还是小孩子，但你不是了。 你都要结婚了，已经是大人了。” “那还是当小孩好。” “哈哈哈哈，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啊，只是人都有社会角色的变化，要适应新的社会角色。” “那我要去看看小伟。” “诶，还不行的，女儿。” 章若南才不管这么多，出去门外面要顾及全家的形象，新娘子不能那么孩子气，但是在这座房子里，她就是最受宠的，她有资格孩子气，于是她提起裙摆，唰唰就跑了出去。 现在的祁家新房已经不小了，连上门口的院子，足足有三亩地，其实在几年前，这几亩地还被外人视为祁同伟家比较穷的象征。 因为他们家地处村里的角落，建的房子都是连着自己家的田，离水渠和河水有点距离，离村口大路也远。 那这种田地自然是下等田，是那个年代不被争抢的东西，所以祁同伟家能分到比其他人家稍微多上两亩的田，这是村集体对于粮食产量上的弥补，也是当年的村支书感慨于祁父主动要了别人不要，产量较低，地段较差的土地的高风亮节。 当然，现在形势改变，祁家的主要收入来源变化，不是那么需要土地的产出了，祁父也只是佛系得种种地，主要心思还是在享受当村干部的成就感上面。 于是这几亩下等田，就被硬化浇上了水泥，加盖上了新房，还能有个院子，看着比其他人家都要大上不少。 曾经一些村里看不起祁父情况的老人都在感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的祁家从过去村里艰难生存的破落户，翻身变成了万元户，盖上了大别野，以前那些浇不上水，要担水过来浇的下等田，转头变成了别野的院子。 这一切的变化都来源于祁同伟努力读书，考上汉东政法大学，于是祁家庄家家户户都以祁同伟为榜样，成了他们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疯狂内卷自己家孩子要努力读书，改变命运。 祁同伟正在帮母亲打扫别野的大院，说是大别野，其实就是两层楼住房，跟东瓯市那些西式的大别墅相比，造价上就差了很多。 但是祁同伟经历过两次人生，心态已经彻底平和，人生中这些攀比的东西，对他来说，影响已经很小了，房子比别人大有什么用，睡的还是那么一张床，多吃多占，反而容易高血压高血脂。 现在他追求的，是家庭的和睦，家人的健康，重新实现自己追求的政治理想，而不是第二次误入歧途。 当官的成就感，应该来源于自己为群众，为国家做了多少事情，一味追求私利也只是寻求一时的愉悦感，那种愉悦感其实非常虚无。 “小伟！” 祁同伟还拿着扫帚呢，章若南就从背后飞奔了过来，又是像考拉一样挂在了他背后。 “好无聊啊，我们出去玩。” “好像不行，我们说了不算啊。” “那你给我骑大马。” “没问题。” 祁同伟将扫帚丢下，就开始在院子里慢跑起来。 “驾！” 二人的嬉闹被来人打断了，大院的门打开了，有客人来了。 “高老师！您怎么这么早来了！” 章若南熟练得从祁同伟背后跳了下来，也跟高育良打招呼。 “高老师好。” 她刚从学校毕业，对老师还有相当的敬畏之心。 “我的行程比较紧，所以自己先过来了，你吴老师就来不了了，她让我替她给你们俩送上祝福。” 祁同伟内心一笑，吴老师爱来不来，这是给自己闺蜜梁璐表达不满啊，不来还好，少一点糟心的事情。 “老师，来，进来。 妈，高老师来了，整理个客房出来。 老师，来，先来喝杯茶。” 章若南已经识趣得去整理茶室了，房子大了，一些功能肯定也上了，祁同伟给祁父布置了个茶室，其实都是指挥别人去做的，他自己出个主意，连回来都没回来。 当然，还是他自己先用上了，祁父庄稼汉哪有这个习惯，都是搪瓷杯泡上几块钱一斤的茶叶，吨吨吨猛灌的。 第294章 忽悠高育良 祁同伟熟练得摆弄茶具，给高育良泡上功夫茶。 “老师，我本来以为您来不了的，毕竟身为从一品大员的秘书，时间不是自己能掌握的。” 高育良摸了摸茶桌上的布置，看着这一整块的大树根做的茶桌。 “这个茶桌真不错，漂亮。 我现在的时间相对比以前好一点了，老书记马上要退休了，上层本来让他去中顾委发光发热几年，也被他一口气全部拒绝了。 说要回老家种种茶叶，直接彻底退下来。” 关于从一品大员的事情，祁同伟无从知晓，高育良也不会违反保密原则多讲，他讲的也都是大家都知道的公开的事情。 “彻底退下来啊，不说中顾委，难道人大也不去了吗？” “是啊，都不去了，彻底退。” “老书记真是高风亮节啊，对权力恋栈几乎是人的本性。 那高老师，您又打算怎么办？” 高育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神里透出一丝犹豫，这两年的忙碌几乎让他没有时间思考自己的出路，每天都是新的挑战，给领导做秘书压力也极大。 实际上他就是没想好，也许某一天，领导会出言询问他的意见，如果那个机会他把握不住，那很可能会影响一生。 “老师，请原谅我僭越。 我建议您直接下地方，而且不要去汉东，先明确了正厅级，再下来，有了执政一方的履历，未来不管是往政法系发展还是往哪里，道路都海阔天空。 我为什么要从政法系统出来，做这个常务副区长，我做公安局局长难道不风光吗，做事顺顺利利，那么多大佬都欣赏我。 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拓宽自己的道路，而不是被局限在政法系统，只要有了做县委书记的经历，那日后不管是进还是回到政法口，都任由我发挥。 所以，我建议您，直接下地方。” 这事儿高育良和祁同伟的意见其实是相近的，只不过他一心想着的都是回汉东去，可能也由于吴老师经常吹枕边风，回汉东就能家人团聚。 祁同伟也看出了这一点，于是继续加大力度。 “老师，我起先跟您说，不要回汉东，这是有理由的。 请茶。” 祁同伟先是泡上一小杯功夫茶，给了双方十几秒的缓冲时间，这才继续开口。 “我观察了汉东省的情况，这边的省委高层，普遍思想陈旧，对改革开放的发展，小步前进。 而他们的行为表现，已经不符合中枢的指导精神了，您在中枢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但是其中，原京州市市委书记，现在刚刚调任常务副省长的赵立春，他是个激进的改革派，他的政见和能力，非常得上面的赏识。 所以我个人判断，日后汉东省，可能就是赵省长的天下了。” 高育良猛一抬头，严肃得看向祁同伟。 “同伟，不要信口开河。” 祁同伟一脸无所谓，笑着继续沏茶。 “是不是信口开河，其实老师您自己有判断。 赵省长做事激进，是改革开放的一员猛将，但是他也有毛病，那就是做事原则性颇低，为了政绩，不择手段。 这一点，从他在京州市的这几年就能看出来，我还听到一些风声，他对他的两个女儿有些纵容，放任他那个大女儿，批条子给别人走后门做官倒生意。 所以，从这一连串的信息可以分析出。 日后的汉东，首先会在赵省长的手下，发展迅速，同时留下不少隐患。 高老师您在中枢任职，对于中枢一些方向，看得肯定比我更清楚，赵省长这个行事风格，他是没有机会入驻中枢的。 他是个十足的本土派，他提拔的人，肯定都是本地干部居多，我说实话啊，高老师，现在的您，还算一个本地干部吗。” 高育良陷入了深思，是啊，他现在根本就不算本地干部了，他已经有派系了。 赵立春为人霸道，行事专断独行，提拔的干部也都是无根无底，必须依附他的人。 高育良此时如果再回汉东来，就会被赵视为上面安插的空降干部，虽然明面上不会怎么针对，但是各种改革开放出成绩的重要工作，赵肯定会强行塞给他的自己人。 这样看来，回来任职，就不可避免会陷入斗争当中，高育良不惧怕斗争，但是不希望参与进无谓的争斗里。 但是随即，高育良想到了什么，看向祁同伟。 “你希望我申请去东瓯市任职？” 祁同伟笑了，不愧是高老师，一点就通，当然，也源于过年的时候，祁同伟给他心里种了一颗种子。 “高老师，江东这边的情况，其实比汉东要好，这边的改革猛将多，派系也繁多，不说其他人，单单洪老师的大弟子，现任的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李战略他也是老书记派系的人。 下面更不用说，我占据了市里新区，每年gdp的增长都是以百分百计算的。 您只要过来，上下都有自己人。 我都给您规划好了，先过来，做明确正厅级的副书记，现在这个副书记是本地人，肯定要去其他地市任职的。 等明年换届的时候，顺利坐上市长的位子。 您执掌全国改革开放的桥头堡城市，上面有大派系力量支持，下面有我帮您干活。 如果顺利的话，三年一满，不管是调任其他城市的书记还是原地升职，日后一个省委常委的位子，绝对少不了您的。” 祁同伟此时说话活像陈佩斯演小品的样子，高育良看着想笑，但是嘴里说出的内容，却真的让他心动了，坐着不动都能稳稳出成绩的机会啊。 要是回了汉东，把时间浪费在跟那些人争斗当中，那自己的理想。 当过秘书的人都会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坐上这个位子，那张椅子可能比较老，比较旧，可是代表的权力却是无限大的，让人着迷。 不过高育良不敢宣之于口，祁同伟说的东西，确实在理，也符合他的心意，要登上那个位子，就不能浪费时间去跟别人争斗，除非有必要。 第295章 暗流涌动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汉东这边看来会是赵立春这个本土派一家独大，迅速整合所有力量，而赵立春在某些事情上的风评，他也是有耳闻的，对几个子女都管教不严，相当纵容。 那赵立春这个人，在党纪国法上面的原则性也就不会太强，一把手会影响下面大部分干部，带坏风气，这不是开玩笑，也许到了那时候，除非自己跟他们同流合污，不然的话，永远要陷入内耗之中。 高育良心里此时有了答案，但是他不会说，祁同伟看见了他的表情开始放松，不需要明确的语言，也知道自己有了想要的答案。 于是举起茶杯，示意和高育良碰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在东瓯市里，祁同伟不在的时间，暗流在涌动。 导火索就来源于祁同伟离开前，嘱咐丁剑调查的事情。 此时的丁剑正在陈晋面前认错。 “对不起，陈书记，是我太过大意了。” 陈晋猛一拍桌子。 “你现在是膨胀得无以复加了，在你们自己的督查室里一意孤行就算了，执行常务的命令你也这样。 常务只说让你查一下商务局这些事情，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甚至到了死人的地步？” 原来办公室是公安分局的会议室，丁剑在查商务局的过程中，用力过猛，触及到了某些秘密，在找一个证人回来的时候，发现证人已经死了。 于是不可避免得惊动了陈晋，公安分局的人倾巢出动，先把他带了回来。 “现在人是在黑马区的地盘上死的，当地的分局通报我们，人是自杀的。 社会上已经有传闻了，说你们督查室逼死了人。” 丁剑脸白如纸，他根本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这段时间的追查确实用力太猛了，对一些人追查得太紧了，但是没有人会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行了，你暂时先留在这里。 郑昌，你那边让刑侦大队去跟进一下，再核实一次是不是证人真的是自杀，如果是自杀，会不会有别人给了他某种压力。” 郑昌抽了口烟，点点头，他是市局下来的，为人圆滑，在市局人脉挺广，这件事让他去办，效果会比李博这样的刑侦专家要好很多。 坐在一旁的蒋大强接上话了。 “陈局，我看小丁可能是被人做了局了。 他做事失败，要是还惹上官司，那提拔他的常务。” 说着，蒋大强拿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脸就被狠狠打了，小丁的个人荣辱是他自己的事情，但是涉及到常务的脸面。 那我们在座的各位，都不能坐视不理。” 邵健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我也同意蒋局的意见，常务的目的本来是敲打敲打招商局那边，让他们做事不要这么肆无忌惮。 但他们的反击却如此爆裂，现在一个企业高管直接死了，不说是不是自杀，如果不及时辟谣，对我们新区的营商环境会有巨大的损害。 届时，如果我们分局坐视上观，让常务辛苦布置的大好局面糜烂，咱们都是罪人。” 最后还是常务副局长杨正伟发言了。 “陈局，同志们的意见都很正确，这件事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置身事外。 我去找市刑侦支队，避开当地分局调查一下，看看事情有没有猫腻。 同时还要找徐检察长商量一下，搞个授权才能对招商局这批人展开调查。 督查室里，只怕千疮百孔，一点消息都留不住。 不然以小丁的能力，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 陈晋抬眼看了一眼杨正伟，有些惊讶于他会主动参与，前段时间自从陈晋兼任了区政法委书记之后，杨正伟虽然不像以前那样，偶尔在会议上冷嘲热讽，说些风凉话了。 但是做工作已经不主动去接了，而是集体决策让他干，他就去干。 此时说的话，也是老成持重之言。 “大家说得对，这件事，我们必须得插手了。 我们自己的面子事轻，要是影响了常务的大局，那咱们都是吃干饭的了。” 少见得公安分局的党委委员上，所有人的意见一致。 “那咱们就动起来，大强，你和治安大队全部动起来，打听消息。 尤其是这家博亿实业的情况，为什么他们的财务总监会莫名其妙死在了黑马区。 同时找几个经济方面的人才，暗中查一下他们的账，这个财务总监是不是如小丁说得那样，是给招商局这批人送钱的白手套。 你们的社会面情报广，尽早行动起来。 杨局，这边要麻烦你去和市刑侦支队沟通，给我们一个面子，重新开始调查。 我亲自去一趟区纪委和市反贪局，就这件事沟通一下，获得批准以后。 郑昌和李博，你们找几个精兵强将，直接调查招商局这几个人的情况，还有区督查办的这几个人。” 陈晋的安排出人意料，他针对的目标不止是招商局这几个人，而是督查室一起查了，干脆一起肃清督查室里，才不会把老鼠屎留在丁剑身边。 陈晋的使命还不止这些，他现在是负责人，同时也是区委常委，得去和领导汇报情况。 金新凯在家属院的家里接见了陈晋。 看着陈晋拿来的报告，这是丁剑这段时间收集的，一部分是显而易见招商局这两年做的违规的事情，其中包括收受金钱和性贿赂等等，最后才是这次的事件。 金新凯有些烦，猛地一下合上了文件夹，招商局的负责人谢武是他亲手提拔的，当初就是看这个小个子在做事招商的时候，远比别人要努力。 其他干部觉得江北新区是政策最先进的地区了，还身处改革开放的发源地之一，招商嘛，躺着就有人上门，什么都不用干就自然有成绩。 大部分干部都只是吃饭喝酒，八小时以外的活动积极分子，工作的时候一个个醉醺醺死气沉沉的，只有谢武，是那么活力四射，浑身是汗也要一页页得和投资商宣讲政策。 第296章 愤怒的小金 金新凯当时就是看中了他做事的激情，于是力排众议，将他提拔到招商局局长的位子上，这么久的时间，对他也是毫无条件得相信。 这其实是金把所有人都当成了祁同伟，祁同伟是独一无二的，可以无条件信任的，但是其他人，如果缺少了监督，只怕就会搞出事端。 “这件事，为什么是你们公安开始查的？” 陈晋顿时精神一凛，坐直了身体，开始解释，因为解释不好，领导就会觉得公安分局狗拿耗子，手长得不像话。 “区长，其实这件事是个意外。 根源来自常务临走前和招商局谢武的一次工作会面，常务觉得他有些专断独行，于是让督查室的丁剑来监督一下招商局的情况。 丁剑不查还好，一查就发现问题多得要命，这其中，各种费用对不上号的，就多达数百万。 这些账目督查室还请了审计局的熟人看了一眼，他们私下说问题非常大。 本来丁剑也只是想吓唬吓唬招商局，让他们以后收敛一点，但是等查最后这笔账目的时候，原本约好见面的某公司财务总监，却意外在宾馆身亡了。 丁剑和他手下两名干部，当场被黑马区分局当成嫌疑人逮捕了，后面我们出面，对方查了，据说是自杀身亡，这才放了他们三个。 我不敢擅自行动，于是让丁剑拿了报告直接到这里来了。” 陈晋看着金新凯脑门暴起的青筋，还是暗地里感慨了一下，终究是年轻啊，比祁常务要嫩多了，识人不明，对下属轻信，遇上事情定不下心。 难怪会被下属糊弄，对个贪污份子这么无条件信任，这件事如果不是早早被自己人发现了，日后只怕会留下个大坑，让政治对手抓住了，不得跌个大跟头。 金新凯看着报告，对照着自己对这些事情的印象，越看越觉得可信度越高，狠狠把文件拍在了桌上，吓了陈晋一跳。 “老陈，这件事，你做得很好，多余的事情你暂时先别做。 明天我就下命令，把招商局局长谢武调出来，到残联去，然后这个丁剑，去招商局。” 陈晋顿时哑口无言，他本来看着金情绪失控，还以为这个老大的老大，水平也就这么回事呢，结果嘴里出来的结果却是这样，这，这，这实在是个妙招啊。 你丁剑不是查出来招商局一大堆问题吗，现在招商局局长仗着领导信任，肆意妄为，那我就直接让他去残联，让你丁剑自己去招商局。 如果这个烂摊子，你能以招商局自己内部的名义理清，把蛀虫们一只只抓出来，那影响面会降到最小最小，甚至不到区一级层面，招商局自己就搞定了。 而远在残联的谢武呢，则会手脚大乱，迟早露出破绽，抓一个残联的领导和抓一个当红的招商局局长，哪个影响面更小，显而易见。 陈晋不得不佩服金新凯的急智，难怪人家当区长呢，反应这么快，手段这么老练，虽然情绪有点控制不住，但是这个政治智慧，虽然大概率是家学渊源，可也不是一般人能媲美的。 “这个案件，你们照查不误，但是不要把区里这些部门掺和进去，是自杀那就自杀，不是自杀，那就不是自杀。 懂了没有，如果让我知道，谁拿着这些事情做文章，让区委区政府难堪。 我第一个先找你麻烦。” “是，明白。” 陈晋一开始的轻视心理马上收起，点头称是，然后转身出去了。 一出门坐上车，马上开始打电话，更改部署。 “你们几个，马上回来开会，什么都不要做，对谁都不要多说。 领导有直接指示，快。” 一小时后，公安分局的党委委员们一个个抽着烟，互相看着他们的党委书记，陈晋。 “事情就是这样了，区长现在有明确指示，这件事必须把影响降到最低。 任何人，拿这件事做文章，让区委区政府的脸面扫地的，最后都要严肃处分。” 杨正伟倒是笑了笑。 “那我们算轻松，什么都不用多做，支队那边我还是照常联系，领导的意思是案子还是要查，只是对公众报道的时候，把政府部门的关系隐去。 是。” 杨正伟还是抓住了重点，尤其这里刚刚就是他提出的，从陈晋转述过来的领导意图来看，查案是必须要查的，毕竟涉及人命。 但是重点还是不要对区委区政府有影响，也就是，查出来真相如果是某个政府人员有关，也必须要低调处理。 “是的，这是死命令。” “丁剑倒是捡了个大便宜，一年不到，从一个不值钱的参谋干部，先是提拔成副科级干部，现在又要主持招商局工作。 虽然年限不足，但是等他屁股一坐稳，正科级实权岗位就妥妥的了。” 周围人都笑了，他们心知，这位子哪有这么好坐的。 丁剑的做法明显是惹怒了区长，才会有这样的安排，既然你乱查查出了这么多问题，那这个烂摊子，就必须要你亲自理出来。 理的出来还算好，就算给你一个正科级岗位也不是问题，总算是立了一个大功。 但是招商局内部关系错综复杂，有可能违规的情况非常多，一个小小的代理局长，要冒着得罪这么多老资格的风险，查违规的事情，阻力大得让这些委员们都摇摇头。 “好了，蒋局，别说风凉话了。 丁剑也只是听从常务的命令，他现在去的位置，那是个火坑。 我们能帮还是要尽力帮的，要是他灰溜溜得滚了，那结果是常务用人不当，我们这批人都没面子。” 政委邵健说出来里面关键，丁剑还是得帮，怎么说他都是自己人，也是常务钦点的兵，公安分局这批人如果不帮他，那他迟早还是得灰溜溜得滚蛋，招商局那群老狐狸肯定会给他难堪的。 金新凯的动作相当得快，只有两天，调职的命令就送到了谢武手里，谢武睁大了眼睛看着手里调他去残联任职的命令，双手在颤抖。 第297章 婚礼 谢武激动得站起身来，企图辩解几句。 “吴部长，不可能，我做得这么好，区长这么信任我，为什么我会去残联啊？” 组织部长吴恩德心里想笑，嘴上还是很严肃的，这半年，他可老低调了。 被金书记严厉批评以后，就很少跟以前那些企业里的朋友勾肩搭背，招摇过市了。 而是专心琢磨怎么搞好组织部的职务含权量，不对，是专心搞好区委交代的组织工作，他晚上的生活圈子换了一圈。 不再是招摇的夜总会，海鲜酒楼，而是私房农家乐，官员的别墅，虽然本质没变，但是隐蔽性高了不少。 当然，明面上他还是很清楚的，这个区里到底谁说了算，跟谁作对没好处，所以金区长交代的事情，他都是不折不扣完成的，要是不完成，等人家当上了区委书记，分分钟让他滚蛋。 而吴恩德退出了跟企业老板们勾肩搭背的市场，取而代之的就是每到一处都自称是区长心腹的招商局局长谢武，一些过去只拍吴恩德马屁的老板们，转头就去拍着谢武的马屁，带他去摸小笼包了。 虽然他这边也不缺小笼包摸，但是自己那些老朋友去拍别人的马屁，让吴恩德心里还是有点吃醋的感觉，所以面对金区长传来让谢武去残联的指令。 吴恩德是惊讶的，并且心里窃喜的，谁叫你小子每天晚上这么张扬的，还强行让新红浪漫的88号出去，不知道那是老吴的“前女友”吗？ “这个嘛，组织上有通盘考虑，请你无条件服从。” 一句生硬的话以后，吴恩德就要带着谢武去他的目的地，残联任职了。 “走，残联那边还等着你来主持大局呢。” 说完这句话的吴恩德，转过身来，强忍脸上的笑意，与之对比的就是谢武瘫软在椅子上的身影。 “不可能，不可能，我要见区长，我要见区长，我是有功劳的，我做了这么多事情，不能这么扔开我。” “喂，像点样子，你才三十多岁，只是平调去正科级岗位，有什么大不了的。 别给我找事啊。” 吴恩德赤裸裸的威胁也让谢武认清了现实，他没有过硬的背景，只是他误以为得到了区长的信任，做事开始张扬无度，失去了底线。 眼下区长明显不信任他了，不然的话，不可能连见他一面都不见，一个突如其来的调令让他跌入谷底，要是再得罪了老吴，只怕在区里都待不下去了，忍。 只能忍，慢慢计划下一步怎么办。 于是，当着全招商局十几名干部惊愕的表情，谢武只能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刚想回头嘱咐下属们几句话，就被吴恩德狠狠瞪了一眼，只能垂着头跟着一起走了。 而另一组组织部的干部们，则是躲在一旁，看着这里的闹剧。 张副部长回头招呼新代理局长丁剑过来，巧的是，李博和他手下一名刑侦高手也在队伍里，只是穿着组织部的服装，没有暴露身份，静静得观察着众人。 张部长走到众人面前，紧接着宣布了新的代理局长。 “区委决定，由区营商办副主任，督查室主任丁剑同志，调任招商局任副局长，主持工作，免去丁剑同志督查室主任的职务。” 又是一个惊雷，招商局干部中有几人偷偷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他们是知道丁剑最近一直在找他们麻烦的人，区里这个任命，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 当然，他们的反应也被李博捕捉到了。 区里这戏剧性的一幕，祁同伟并不知道，因为这几天他忙得脚打后脑勺，电话一般接不通。 虽然全村都在帮忙，但是要自己做的准备非常多，宗族村子也有自己其他的习俗。 “建国叔，其他哥哥姐姐结婚，我也没见要做这样的仪式啊。” 祁同伟被要求在新祠堂做一些仪式，原先要求穿古代的衣服，后来经过党支部讨论，一致要求穿着警礼服来，新时代的一等功嘛。 “你是一等功，他们是平民百姓，当然不一样啊，要告诉咱们祁家祖宗的嘛。 咱们老祁家，在明清都当过官，你看，这位是七品县令，那位是六品通判，可都是科举考中的。 也正是祖宗留下规矩，村里的后生如果有天赋就学，那就要大家通力帮忙，资助就学。 你就是享受了这个规矩，成了才的，所以，你得感谢这位老祖宗。 还有啊，老祖宗有留下规矩的，做了官以后，要一心报国，切勿贪赃枉法。” 祁同伟看着穿着明代官服的祖先画像，心中一凛，仿佛自己是重新来交答卷的一样。 心中默念，敬一个警礼。 “祁家祖先，不孝子孙祁同伟前世贪赃枉法，最后落得身败名裂，身死道消。 没有听从您的教诲，上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 那这次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祁建国还在旁边解释。 “咱们祖先啊，本来在明代是有机会做巡抚的，后来因为不跟这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一直被压在六品。 后来他就痛恨贪官污吏，立下族规，他还说了，他的子孙要是当了官做了贪官污吏，结局必然不得好死。” 祁同伟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好家伙，给自己子孙下了诅咒啊。 难怪上辈子吞枪自尽，几百年前就预言了啊。 等祁建国和其他人去其他地方布置东西的时候，祁同伟悄悄溜回来，在明代这位祖先的画像下面，又敬了一个礼，相对无言。 婚礼办的很顺利，程序简单，也没有特别奢华，祁同伟特别控制了花费，每桌的标准都是普通人水平，虽然他出的起钱，却不愿意出这个风头。 这期间收到了不少不能亲自到来的祝福，最珍贵的还是zy政法委综治办副主任，洪胤老师带来的祝福，作为二品大员，他能不顾影响亲自到场，并且带来了一位老人的祝福，祁同伟能听到这幅祝福是有背景音乐的，1979年，那是一个春天 第298章 回归工作岗位 其他的宾客就不一一赘述了，人来得很多，很热闹。 然后祁同伟一家又赶着去了京城，摆了第二场婚礼，当然，对象还是同一个人。 这是因为章家的大部分亲戚朋友都在京城，他们以普通上班族居多，让他们跑汉东来，自然是勉强别人了。 婚礼结束，小夫妻二人都精疲力尽，坐在回东瓯的飞机上睡着了。 郑昌和李博正在听着刑侦大队的汇报。 “郑局，李所。 事情就是这样了，这位会计的死亡，还真是自杀。 至于丁局长被掺合进来，那就是这个会计的恶趣味了。 我们找到日记和其他佐证，证明他自杀的事情，是策划了几个月了。 他是害怕自己下不了决心，这才给自己戴上手铐，屋里烧火盆。 大哥大和呼机都被他扔在了车里，这小子，死意已决啊。” 二人面面相觑，本以为又是一个阴谋论，肯定是哪个官员牵涉其中，为了灭口才杀了这个会计的。 经过了黑马区分局的调查后，他们还不相信，找市局刑侦支队申请，自己下来调查，结果如此。 “你先回去。” 李博开口，他是刑侦大队老队长，习惯了命令他们，倒不是越矩代庖，搞卸甲这一套。 “老李，我个人觉得，这样其实是个好事。 影响面降到了最低，区长的指示精神很明确，一定要把影响面降低。 甚至把这件事后续压制在招商局内部处理，现在这起骇人听闻的事情，被证实只是巧合，对我们都是好事。” 李博也点点头，虽然他很期待啊，里面有什么阴谋论，但是现在调查的是自己的弟兄们，对他们还是百分百信任的。 “那就早点跟陈局汇报，看他最近有点慌，找区长汇报都怕怕的。” “兄弟，常务什么时候回来？” 李博没说话，还在整理茶杯。 “问这个干嘛？领导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再说了，咱们都是干公安的，保密原则要守好。 不过咱们都是自己人，常务还有十来天大概就回来了。” “兄弟啊，你刚刚讲话这个样子，真是吓死我啊。” …………… 另一边，祁同伟没有想到，高育良的速度远比他想象的要快，打定了主意，他马上就开始行动了。 东瓯市市委大楼。 常委会刚刚结束，议题是年中的总结会议，还有人事。 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正在讲话。 “卢书记，同志们，经过省委研究决定。 调任黄岳同志任临安市市委常委，副市长。 免去黄岳同志东瓯市市委副书记职务。” 接着就是介绍新人过来，如果祁同伟早点销假回来的话，就能看见这一幕。 戴着黑框眼镜，梳着大背头的这位官员，充满了知识分子的儒雅气质，正是高育良。 “省委决定，任命高育良同志为东瓯市市委委员，常委，统战部部长，副书记。” 副部长的介绍也很简洁，只宣布了任命，剩下的舞台交给了市委书记卢旭伟。 这个任命是获得了卢旭伟认同的，老高乃是从一品大员的身边人，是大派系培养的干部，明摆着是来摘下一任市长桃子的，同时对卢旭伟来说，他也能获得大派系在其他方面的政治承诺，为他明年转岗其他岗位铺了道路。 “高育良同志长期在政法系统任职，拥有丰富的理论基础，相信会给我们市带来新的好风气。” 说完卢书记带头开始鼓掌，下面也是一片掌声。 高育良也发表了自己的讲话，总的来说，中规中矩，在来之前，老书记也给了他指导的意见。 “东瓯市的改革开放发展如火如荼，是全国胆子最大的城市，但是在发展的同时，法制建设也必须跟得上。 不能为了经济发展，纵容一些违法行为无法控制。 你那个学生，做的就很好，你去搭伙，也要秉承这一原则。 发展速度要快，但是法制的牢笼一定要跟得上。” 所以，高育良就没有说什么经济发展的豪言，他有他的政治路线，那就是保发展的同时，更要注重法制建设，避免东瓯这个改革开放的桥头堡，成为其他城市违规发展的桥头堡。 大会散会之后，高育良和黄岳交接工作，二人先握了手。 “高书记，真是年轻有为啊。 接下来这块重担，就交给你了。” “黄书记，您客气了，您接下来去省会发展，那边的舞台更是广大。” 黄岳也感慨得点点头，他在东瓯不被主要领导看重，几乎是坐冷板凳的状态，说起来这几年是风光，但是重要工作没捞到几件。 现在虽然离开了老家，但实际上更加海阔天空，可能性更大，也许退休前，还能坐上副部级的岗位，毕竟现在已经是正厅了。 同时他又有点羡慕面前这个高材生，据说是大领导的身边人，一下来直接就明确了正厅级，明摆着市长这个位子就是给他准备的，市长他是不敢想了，没有本地干部能当得上，省里就没准备让本地人上去过。 其实zy对于重要城市都是这样的准备，也是最大程度避免出现阻碍地方发展的坐地虎，而像一些内陆城市，就没有这样的顾忌，很多本地人在本地长期发展任职，坐上二把手乃至一把手。 汉东情况特殊，本来也没有被上头特别关照，但是依靠着赵立春的个人能力，带动了地区的发展，这就让本地干部在汉东无限坐大了，后来为了维护汉东的发展，只能任由赵立春为首的本地干部把持着汉东。 这种情况在江东省自然不会发生，从一开始，省委层面就被上头牢牢掌握，各重点城市也都是平衡局势，这一切，当然都是为了发展为目的。 所以，在江东省虽然上头势力多，可是政治风气却是十分单纯，所有人达成了一致的意见，一切以发展为首要。 黄岳潇洒得走了，他要走向他新的发展了，高育良来之前也了解过了黄岳的处境，虽然自信自己的背景实力和个人能力，不会被这样边缘化。 第299章 高书记来了 但此时也有些忐忑，因为副书记这个岗位，其实有些尴尬的，说是决策型岗位，但是上面有书记，一切决定权，拍板权都在书记手里。 说执行的话，市政府那么多人干执行，没有自己明确的职责。 不过在来之前，高育良去见过本派系大佬，也就是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的李战略，在沟通之后，李战略运作了一下，把现阶段还没有进常委的统战部部长给调走了，然后让高育良兼任。 也算是明确了他手头上的职责，避免这段时间像黄岳一样被挂起来，虽然卢书记也没有这个心思。 高育良接着被叫去了市委书记办公室里，算是上任的友好谈话。 等高育良到的时候，除了市委书记卢旭伟以外，市长陈光伟也在办公室里。 “卢书记，陈市长。” 说完，高育良像是过去在中枢做秘书那样，端端正正坐了下来，一二把手对视了一眼，意识到这位新来的副职，看来是有点个性的。 卢旭伟直接开口。 “育良同志，上级派你过来，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这样，我打算明确一下你新的工作范围，在你正式开展工作之前，也算是有个工作的思路。” 高育良吃惊于卢旭伟说话的直白，他之前所在的中枢，每个领导讲话大多是云山雾罩的，个个都是打太极的高手，虽然有些领导说话会直白一点，但是像这样完全没有试探，直接开口就是重点的，还是比较少见。 这是一位实干家，高育良做了如下判断，于是他严肃了表情，拿出来笔记本和钢笔开始准备记录。 “额，育良同志，不用这么拘谨，我虽然是班子里的班长，不过大家都是平等的同事。 这次叫你过来，也是想和你商量怎么分工，并不是说我搞一言堂，直接指定的。 你可以畅所欲言。” 高育良听到这一句话，本能觉得可能是领导客气，但是看着卢书记这个表情，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人，说的和想的，应该是一致的。 不过现在让他自己开口，他也说不出什么一二三啊，他毕竟没做过地方政府工作，现在也只能面带腼腆得笑笑。 “您是班长，一把手，我作为副职，当然要无条件服从一把手的安排。” 卢旭伟不是磨叽的人，人家都这么说了，不管真心不真心，他才不关心，机会给了你了，错过是你自己的事情。 “那这样，除了你本身就兼任的统战部的职责，还有农业口的事情，群团部门的管理工作。 市委的党务工作，组织工作，这些都是常规的。 我还有一项工作要拜托你，老陈，你来说。” 高育良有些惊讶，本来市长陈光伟出现在办公室里，就是一个不寻常的信号，现在新的分管工作还是由市长宣布的，这算是市长接下来肯定要接班的信号吗？ 来之前李书记曾经嘱咐过，市长陈光伟是他的重要盟友，要无条件配合他的工作，加上同伟和市长关系很好，主动配合，做个好下属，这似乎是唯一的选择了。 但是，具体问题还是要具体分析，高育良毕竟没有真正接触过市长陈光伟，不知道他的为人如何，没有给自己接下来做事的情况，下个定论。 所以，现在的接触，他也是抱着正常距离的态度来接触的，而不是一上来就是纳头就拜，政治这东西，哪有这么简单的，互相试探，因为利益结盟，又因为利益起矛盾，分分合合才是正常。 “育良书记，考虑到你过去的工作经历，具体的工作可能涉及比较少。 所以这次我和卢书记希望，你能多参与区县的工作。 这次，东瓯市高新区党工委书记和江北新区区委书记的岗位，我们希望你来兼任。 金区长和祁同伟副区长，你们应该都是老相识了，互相之间，你们应该能很好得配合。” 这个分工，注意了，对高育良来说，这只能算个分工，非常出人意料，算是他一来，直接被委以重任了。 高育良想过很多，却没想到这二人这么大方。 “卢书记，陈市长，这？” 卢旭伟直接伸手打断了高育良的发言。 “行了，育良同志，你是从部委下来的，之前又是高校干部，可能不熟悉我们的做事节奏。 我们俩，都是实干派，没有那么多虚言，也没耐心搞什么拉扯，试探，此时，我们班子里的搭档，在这些事情上面浪费一分钟。 那对于几百万的东瓯市群众来说，他们每人就被浪费一分钟，这是几百万分钟。 时不我待，现在的发展机遇，是近几十年少有的，我现在坐在这个位子上，我是希望不偷懒，好好做一番事情。 功过对错，日后有老百姓会评价我，但我离职的时候，我希望我问心无愧得说，我卢旭伟没有偷懒，还是做了一些事情的，至于是对是错，历史会评判我的。 如果你来东瓯，是为了争权夺利，那我劝你早点离开，我会毫不犹豫赶你走。 但是如果你是来做一番事情，不管是实现自己人生理想也好，为人民服务也好，那我们就是同一路人。” 说着，卢旭伟从办公桌后面走到了高育良面前，伸出了右手，他身材高大，长相粗犷，右手黝黑，却十分有力。 高育良也站起身来，紧紧握住了卢旭伟的手，他本能想弯腰伸双手，这是长期做秘书的习惯，但是回想起刚刚那番话语，又挺直了自己的脊梁，用坚定的眼神单手握住了卢书记的手。 “好。 那这个任命，我就当你答应了。 老陈，你去跟金国栋谈话，今天就把事情定下来，让他专心搞好经济开发区。” 之所以一把手当场就能定了，那是因为市辖区的区委书记和区长，都是市管干部，而不是像县委书记那样是省管干部。 虽然二者级别相同，升职潜力相同，但是上级为了统一市委的权力，明确了市辖区的主官，都是市管的职位。 第300章 祁同伟归来 所以，只要市委书记和两位副书记同意了，那事情就已经定了，至于组织部长，此时就只有点头的份。 还远在京城度假的祁同伟根本不知道，他的地盘已经变天了。 祁同伟为了办两场婚礼（汉东一场，京城一场），忙得四脚朝天，基本没怎么打电话和东瓯的下属同事们沟通，就算接通了电话，也只有于小明短暂跟他讲了几秒钟，通知了航班信息后就被匆匆挂断。 此时于小明和正和蒋大强在东瓯机场等候着，有一搭没一搭得抽着烟。 “老于啊，听说你会功夫啊，都哪几门啊？ 当过兵吗？” 于小明有点沉默寡言，平时也懒得多说话，今天蒋大强是被陈晋指派跟过来的，本来应该是他的老搭档卢强。 “蒋局，我会一点，不过不算精。 以前在武警支队的，不是本地，去年刚刚转业回来。” 蒋大强点点头，心觉他一个司机，讲话也密不透风，几乎没有怎么透露有用的信息，可以算是合格。 其实于小明的资料他早就看过，当初王恩介绍给祁同伟的时候，就是蒋大强去看资料，审核背景的，此时他这么问，也就是闲聊，没什么深层的意思。 “嗯嗯，那你和王恩是什么关系啊？当初他一力推荐你，常务才收下你的。” “我是王所的表哥，那时候刚刚转业，还没把关系转进来，是王所说找一下局长，看看能不能帮我分配到哪个所。 讲了不止一次了，到几个月后，局长才决定让我来做驾驶员。” 蒋大强知道，这是祁同伟的谨慎性格，他以前在林城缉毒队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都是侦查再侦查，多方确定情报以后，再出手的，唯一冲动的那次，就是孤鹰岭等不及援兵，自己一个人上去了。 蒋大强想起，那时候祁同伟满心满意都是和当时的支队长黄小斌打的报告，只要捣毁了孤鹰岭村的制毒窝点，就让他调到京城去。 最后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祁同伟唯一冲动的这次，中了三枪，成功调到了公安部任职，也成了后来林城公安局的一大佳话。 历史这东西，也都是会重演的，二十几年后在阿美丽卡也有人中了一枪，大难不死，获得了巨大的后福。 蒋大强也在想，自己要不要冲动一点，去找个犯罪团伙碰一碰，要是中了一枪，也许就会立下大功。 随即他又自嘲一笑，他其实已经冲动过了，祁同伟调到京城，他和李博被排挤，只有他们两个人一直给祁同伟写信，还在祁同伟回汉东的时候主动请假去接待。 这才有了两年后，这位威风凛凛的江北新区公安分局治安副局长蒋大强。 这一年半他一直干着治安这条线，可谓是权倾一时，加上祁同伟心腹的身份，下属和同事都对他敬畏有加，虽然现在还是副科级，可是职务含权量已经是副科巅峰的存在了。 直观得讲，他小蒋如果在江北新区哪个饭店吃饭，可以跟大声发一样不用给钱，只要别人认出了他，多少人抢着买单。 想摸哪个小笼包就摸哪个小笼包，多少娱乐场所老板想把妹子送到他床上，不过这是违规的，正直如蒋局自然不会上这个当。 不过上回喝酒的市里那个女处长，听说家里有个女儿要介绍给他蒋局，女处长自己就风韵犹存，那女儿岂不是更加哇塞。 想着想着，蒋大强就开始流口水，于小明在一旁都看呆了。 “蒋局，飞机到了，我们进去接人。” “哦哦。” 蒋局把嘴边的口水一擦，还是先忙正事儿，现在的权力地位谁给的，这点要清楚。 祁同伟和章若南背着大包小包下来，一脸的欢笑，这段时间没上班，让祁同伟很开心，人一旦去掉了班味，就会帅气开心很多。 此时的祁同伟就是这样，一身时尚穿搭，帅气的外形，健硕的身材，阳光的笑容，如果不是章若南就在一旁小鸟依人，只怕飞机上的空姐就要把他活吞了。 “常务。” “常务。” 祁同伟一听到这个称呼，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了，因为这个称呼让他想起了烦闷的工作。 “我还没销假，私人时候不要称职务。” 蒋大强反应很快。 “祁大哥，大嫂。” 于小明看了这位平时威风凛凛的蒋局一眼，发现他脸上全是谄媚的笑容，难怪人家当领导呢，单单这变脸的速度就是一流啊。 “老板，老板娘。” 说完于小明赶紧伸手去接行李，蒋大强也赶紧接过一个行李箱。 “咱们的蒋局长亲自来接站了啊，真是让我荣幸啊。” 一旁的若南问了。 “小蒋现在也当局长了？ 那是不是比你还大了？” 祁同伟顿时笑了，若南对体制内的等级这些几乎不熟悉，她也不感兴趣，此时碰上在汉东的老熟人，这才主动问出口，不然的话，她几乎不会插嘴。 “差不多，蒋局长现在可风光了，每天都海鲜吃得涨肚子。” “嫂子，您别听大哥开玩笑，我就是个大头兵。 这边海鲜便宜，偶尔吃吃而已。” “行了，别贫嘴了，拿东西走了。” 回去的车上，蒋大强首先跟祁同伟试探认错。 “大哥，区里发生了一点事情，小丁啊，就是丁剑，做事有点冲动，差点惹恼了区长。” 蒋大强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小心翼翼的表情看向后视镜的，祁同伟夫妇坐在后面，正在勾手指头，开心着呢。 果然，祁同伟一听到工作的事情，心情一下子坏了，跟媳妇勾手指头的心情都被弄没了，因为他迅速联想到自己休假之前，是嘱咐丁剑去查一查招商局，给他们找一点麻烦的，烦恼的不是其他的，而是可能惹怒金新凯的事情。 不过现在车上不是说话的地方，祁同伟还是忍住了询问的欲望，免得影响了若南的心情。 “回去再说，先送嫂子回家属院休息，晚上我们出去喝一点。” “是，是，是。” 第301章 高书记 等一行人回到家属楼，把行李都安置好之后，若南相当善解人意得让祁同伟去忙工作的事情去了。 卢强就在家属楼等着，祁同伟一到，先要汇报情况。 “常务，区委金书记调任了，现在是市委组织部部长，新的区委书记是市委副书记兼任的，同时兼任高新区党工委书记。” 这话信息量大了，不管这个新区委书记是谁，像过去金国栋那样，甘心做个背景板应该是不可能了。 还是市委副书记兼任的，现在的副书记应该是黄岳，他不是坐冷板凳了吗，怎么还有机会分管重要工作啊。 不过明年换届的节奏应该不会变，市委副书记到明年换届怎么样都会调走，能不能上位市长还不一定，话说高老师怎么还没行动啊，要是机会迟了，卢书记不愿意格局再改变怎么办，难道上面可以强行安排过来吗。 祁同伟有些急了，不过在下属面前不愿意表现出来，只是微微点头。 “新书记点名让您下午去见他。” 祁同伟猛一转头。 “谁跟新书记说了我的行程吗？ 我还没销假，他怎么会要求我下午去见他？” 卢强被吓了一跳，不过这还真不是他透露的，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把领导的事情拿出来乱说，这可是秘书的取死之道。 “是金区长说的，他看起来和新书记关系还行，有说有笑的，主动推荐了您。” 祁同伟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难道新书记不是黄岳，市里格局变了吗？ 休假几周变化有这么大吗。 祁同伟开始急了，拍了拍于小明的座椅，示意开快一点。 桑塔纳一停下，祁同伟就急着下车，一路带着小跑往区委办公室跑去，路上的工作人员看见前卫时尚的祁同伟，先是一愣，然后让开一条路，打招呼。 “常务好。” 招呼声此起彼伏，祁同伟也回应道。 “你好，你好，你好。” 苏联款式的老式小楼没有电梯，几步小跑就到了区委办公室的一层，过去金国栋不乐意来，除了主要领导让他少管点闲事，做个吉祥物以外，这里的办公条件比市政府可差多了。 市政府位于白鹿区，地处繁华地带，是建成千年的府治所在，江北新区虽然现在看着还算繁华，但是都是在滩涂上新建的房子。 三分之一个小镇都是过去东江近几百年不断改道，滩涂位置变化产生的，眼下脚下这块土地，在几百年前就是江里面。 这也是夏桥街道那几栋房子敢大胆建在滩涂上的缘由，这东西其实是有历史来源的，不过古代人命比草芥，就算房子被江水冲走了，地方政府也不会当回事。 新时代自然就不能这么干了，加上古代是木质房屋，受腐蚀的年限比海砂混凝土要久一些的。 门口站着一名年轻人，祁同伟觉得眼熟，应该是区委办的一名工作人员，临时抽调来做区委书记的秘书的。 “常务，高书记在里面等您，这边来。” 什么，高书记，此时祁同伟还只是认为是重名，毕竟高育良就算要下放，也不可能两个礼拜才刚说好，直接就下来了，走程序都要一个月走的啊，开组织介绍信，上任，交接，都需要时间的啊。 等祁同伟推开区委书记办公室的大门，直接呆在了原地。 因为坐在主位的，不正是高育良吗，在一旁跟他有说有笑的正是金新凯。 “哈哈哈哈，高书记，我跟您说过，同伟收不到信息，我都打了几次电话了。 他忙得没怎么接，下属们更不可能打扰他了。 你看看他的反应。” 祁同伟此时终于回归现实，先是带上了门。 “高老师，您，怎么？我。” 张嘴老半天，没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好了，同伟，过来坐。” “其实我能兼任新区的区委书记，我自己也很意外，上面领导跟我说的是副书记的工作。 我都做好准备坐一年冷板凳了。 不过咱们的卢书记和陈市长，做事魄力很大，他们极为大胆得让我兼任这里的区委书记，让我熟悉经济工作。 同时来之前，卢书记也跟我说了，其实新区谁来都一样，最主要的是，专业的事情专业的人来做。 这里的成绩都是金区长和同伟一手一脚做起来的，我只需要在你们背后提供支持就行了。 这一点，我深表认同。 所以，虽然我会比前任金书记多来一点，但是具体的工作我也不会过多插手。 我现在的想法还是多熟悉实际工作，你们俩其实应该多指挥我去做工作。” 金新凯赶忙摆手。 “别别别，高书记，私人关系归私人关系，但是我们是下属，哪敢真指挥您做工作啊，这不乱了套了吗。 不过有您过来，我们俩的心也算定了很多，做事的胆子也大了很多。 可是同伟这小子啊，您还是得管管的，我感觉根本管不住他，胡作非为，胆大包天。” 高育良应该是知道了最近的事情，直接就开始批评祁同伟了。 “同伟，招商局的事情，你不提早沟通，直接让下属横冲直撞，最后差点搞得无法收场。 这件事确实是你的责任，这一点，金区长和我进行了充分沟通。 别怪我刚到任就批评你。 招商局的事情，就算你觉得他们做事方法不对，不守规矩，也该和金区长进行沟通，再开始行动。” 祁同伟顿时意识到了，蒋大强说的事情，只怕很严重，严重到金新凯都有些生气。 但是后果可控，不然的话，不会这样只是批评。 祁同伟虽然还没了解前后原因，但是直接认错一定是不会错的啦，直接起身，和金新凯还有高育良鞠了一躬。 “区长，书记，是我做事考虑不周。” “行了，行了，你什么事只怕都不了解，回去了解了解。 然后晚上到老地方去，带上好酒，还有小章，给我好好赔罪。 那高书记，我先出去了，下午还有一个剪彩的仪式，是滨江景观路的开工仪式。” 第302章 祁同伟认错 说完，金新凯就起身走了，留下祁同伟和高育良。 祁同伟还是跟犯错的学生一样站着。 “坐。 你啊，我发现你自从被选入专家组以后，仕途一帆风顺，现在有点得意忘形了。” 祁同伟刚想辩解。 “高老师，我”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好家伙，历史又重演了。 “是，高书记。” “远的我就不多说了，你在公安线上，做事就毫无顾忌，当时那一炮打得犯罪份子晕厥。 我在京城都听到公安部里领导在讨论，金区长刚刚跟我说，你那次下令开炮，事先没有征求他的批准。 这是官场大忌，你知道不，就算私人关系再好，该有的规矩绝对要有。 那时候如果你跟他汇报了，他会不批准吗？ 为什么这么胆大妄为，市委领导之所以干脆把你从公安线上调出来，也是有了敲打你的意思。 还有这件事，如果换个领导，不是金区长跟你这样的关系，你这样不进行沟通，私下里让下属搞出这么大的事情。 以后和领导还怎么相处，你自己告诉我。 你就没有想过事先和他沟通一下吗，只要你们私下里沟通到位，怎么会出现如今这样的局面。 你知不知道，市里招商局都打电话来询问，为什么不跟他们沟通，直接把招商局长调任了。 他们跟着的好多投资项目都在对接当中，一没有交接，二没有沟通，直接把人给换了。 金区长面对多大的压力，你知道不？” 祁同伟一直低着头。 “是，是我的错。” “你也别觉得我调职过来了，你就可以更加肆意妄为了，相反，我会比别人盯得你更紧。 做人做事做官，都要时时自省，时时自律。 好了，你先回去，把销假程序办完，先回去陪陪小章，明天再来上班。” 听到最后一句，祁同伟又高兴起来了。 “谢谢高老师。” 当晚祁同伟就被金新凯灌的烂醉，拿着他们俩夫妻送的新婚礼物回的家。 第二天脑壳疼还是得强行起来上班，上班让人绝望啊。 “好不想上班啊，媳妇儿。” “忍忍，慢慢就习惯了，我也要去学校里了，暑期有党务活动，党员都要轮流参加。” “那就让小明送你去学校，不然还蛮远的。” 东瓯大学位于其他区，还是郊区，距离上离江北新区有二十几公里，祁同伟此时才想到，也许得给媳妇再配个女司机，不然上下班不方便。 章若南想了想，她自己也不会开车，也就点头答应了。 “小明，你早上先送嫂子去学校。 然后再回来，我就找分局的兄弟们送我去区政府了，反正这里比较近。” 祁同伟马上打去了电话，做好了安排，拿着公文包下了楼，先送若南上了车。 卢强站在旁边帮祁同伟拿着公文包，恰好此时李博准备开着警车出门，就被卢强拦下来。 “李博，丁剑那件事情到底什么情况，你跟我好好说说。 大强说话避重就轻的，我都听不到实际情况，不要隐瞒，也不要遗漏。” 等警车开到区政府大楼下面的时候，祁同伟已经基本知道了具体情况，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 他想过丁剑的性格会比较死板，固执，却没想到搞这么大，其实责任还是在他这里，就应该回来以后再让丁剑去查，而不是当时觉得谢武讨厌，马上就安排丁剑过去找麻烦了。 结果自己又在外地结婚，根本控制不住局面，什么谋杀案，听着就可怕，外面的流言蜚语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金的操作其实十分果断了，他直接把二人的位子调换，强势的谢武被调去残联，查案的丁剑被安在招商局的位子上。 谢武获得了敲打，从权力高峰一下子坐到了冷板凳，一时半会儿只怕还在懵逼中。 而丁剑本来杀气腾腾得要掀翻整个招商局，现在被按在了招商局负责人的位子上，面对招商局繁杂的事务，只怕是左支右拙，但是他的存在又能很大程度震慑住招商局这些胆大包天的干部们的行为。 这一步棋，可谓妙招，金新凯的思维方式，已经越来越向一个合格的一把手靠拢了。 任何一个一把手都希望自己能平稳掌握全局，这也是上级领导对一个地区一把手最大的认可。 举个栗子，沙瑞金当初来到汉东，李达康跟狼狗闻到肉包子一样，直接扑上来献忠诚，这是双向奔赴。 因为李达康比较爱惜自己的羽毛，不肯参与赵立春的利益集团，实际上他是充满了危机感的，赵立春在位上，准备强推高育良上台，却没有准备安排李达康接任省长或者副书记，如果当时高育良上台直接成为省委书记，那李达康其实就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调走。 不过新任一把手的到来，给了他机会，反正他没有贪污受贿，个人还是干净的，加上搞经济的能力强，一把手收下他是大概率的事情。 而高育良当时就不一样了，其实他的集团是个完整的架构的，再者和赵立春捆绑太严重。 当时沙瑞金最理想的状态其实不是全面反腐，而是高育良和李达康一起投诚，然后再各自把手底下的山头拆分，慢慢用人事正常调动来改变格局。 直接在任上将省委副书记判刑，把公安厅长逼死，虽然表面上看着是大胜，但破坏了稳定的局面，使得汉东省的政治生态的丑恶整个暴露出来，上级对沙瑞金的掌控能力，也会有看法的，觉得他做事可能不顾影响，太过激。 像此时金新凯的选择就是最优选择，知道了招商局局长谢武可能存在贪污等恶劣行为，但是也不能一杆子把整个招商局的干部都抓进去，那样也是打他自己的脸。 同时也怕这个愣头青丁剑会不管不顾，继续横冲直撞，引发更大的漩涡，于是干脆把他按在招商局局长的位子上。 招商局局长的首要任务是什么，是招商引资。 第303章 继续忽悠 看看你小子能不能在完成上级招商引资任务的同时，把肃清内部风气搞好，想在外面搞管杀不管埋，想得美。 这头狼狗是你宰掉的，那你就得负起责任处理好后事。 就算是在完成招商引资任务的同时，还被丁剑揪出了腐败分子，那也是招商局内部的事情，对区委领导来说，是他们用人用的好，而不是被老百姓戳脊梁骨说他们瞎了眼睛，用了个贪污犯搞招商引资。 显而易见的几个好处之下，就能凸显出金新凯此时作为主要领导的优秀手腕。 上班第一件事，祁同伟就把新任招商局代理局长丁剑叫了过来，之所以是代理局长，因为他刚刚升副科级，年限不够，在转业之前，丁剑只是普通参谋干部，按照定级的话，是不够副科级的，当时升到副科级，也是祁同伟超常规提拔了。 招商局是正科级架子，只能先让他这个副科级来主持工作，这也算是得罪了主要领导的结果。 丁剑此时的样子有些畏畏缩缩，不像之前站的笔直，做的事和心里想的都是正直的，那时候自然是无所畏惧。 此时他却是被陈晋好好教育了一顿，让他知道了自己捅的篓子到底有多大。 “常务，我。” 祁同伟伸手制止了，成年人做事，其实无所谓人不认错，做的事，说的话，都是一种选择，祁同伟也不打算追究，他的惩罚已经到了，让他一个正直到古板的人，去干招商这项工作，已经让他这个人纠结扭捏到一定程度了，从此刻的状态就能观察出来。 “不用多说，你是服从我的命令，再说我清楚知道你的个性，是我没有预见性。 坐。 过去的事情不多说了，区长安排你主持招商局的工作，自然有他的深意，你来说说看。” 丁剑开始斟酌用词，看来新的岗位对他这个人锻炼真的很大，以前那个无所畏惧，站的笔直的消防干部，居然学会婉转说话了。 “区长让我主持招商局的工作，目的也是为了让我纠正招商局这段时间来的不正之风。” 祁同伟赶紧打断了。 “等等等，你脑子里怎么还是抓贪污犯，你现在身上还有督查室的职责吗。” 祁同伟先给丁剑倒上一杯茶，然后拿起自己用了两年的钢笔，英雄牌，仔细看了一眼后，直接扔给了丁剑，丁剑慌忙接过。 “常务，这？” “这东西跟了我两年了，期间我写过一本小说，用得蛮多。 以后给你了。 你这个人，就像这支钢笔一样，过于刚硬，握笔的手往往被笔弄出来老茧。 但也正是这样，你这个人才充满了魅力。 我欣赏的就是你那种坚守原则的样子，现在的经济环境，发展太快，快到人的心思浮躁。 招商局就是其中的前沿阵地，那里会面对很多诱惑，面对很多糖衣炮弹。 我相信你这个人，一定会努力做好本职工作，也会守住自己的底线。 虽然现在你只是主持工作，但是我相信你能做得好这份工作，羊群里，领头羊的作用有多大，你应该知道。 一个坏的领头羊，就像谢武一样，带头吃回扣，带头腐败，下面的干部觉得他一把手也这样，对他也没了敬畏之心，对党纪国法也没了敬畏之心。 你的职责，更主要在带头做好工作，带头做好改变作风纪律的表率，不要执着于抓下属的麻烦。 先把心思放在完成本职工作上，如果在这期间，你发现哪个下属不守规矩，你再敲打他，如果真的发现他阻碍了大局，那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不管是我，还是区长，希望的都是你能改变招商局的风气，改善营商环境，这也是区长没有拿掉你营商办副主任的原因。” 说完，祁同伟又从柜子里拿出三条华子烟，扔了过去。 “上回那几条抽完了，你现在是招商局局长，交际的场合更多，别推辞，拿着。” 丁剑又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祁同伟看到这个样子，心里在琢磨，要是不干这个副区长了，以后是不是去传销组织也能混个经理当当，这洗脑的功力，真不是一般领导能比的。 丁剑又深深鞠了一躬，将英雄牌钢笔塞到自己口袋里，带上三条烟，后退几步这才出门。 卢强看见丁剑这个样子，不由得浮想联翩，这祁常务到底是使了什么魔法，两次都能把丁剑这个消防硬汉弄哭，随着丁剑走远，他还要迎接下一位客人，也就不再多想。 祁同伟在办公室里，打开抽屉，里面装着一个盒子，这是出版社送的英雄牌钢笔，足足有十来支，刚刚那支确实是用旧了，加上那时候讲得感情上来，随手就丢了过去。 拿出一支新钢笔以后，祁同伟就招呼卢强让下一位客人进来。 进来汇报工作的正是新任副区长陈超，一进来陈超就笑吟吟得打招呼，他可是老树开花了，三十来岁的时候就几次努力想上这个副处级，送了多少礼，走了多少关系，全部失败，一直到四十五六了。 几乎是没有希望上去了，嘿，偏偏就出现了两个不走寻常路的领导，按照资历和能力给他上去了，这几天老陈家里送礼的人都要排队，不过他刚上位，还是很谨慎的，按照祁同伟的规矩，只收两条烟或者一瓶酒。 “哎呦，陈区长，好久不见啊。” 祁同伟主动上前握手，陈超也赶忙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一旁，双手握住祁同伟的手。 “常务，您客气了，多谢您提拔我。 我一定用心把事情做好。” 虽然祁同伟嘴上说着不喜欢下属们说些肉麻的话感谢自己，但内心里，他是有成就感的，尤其这两年他提拔下属，多是出于公心，下属做得好了，他也有一种自己对得起人民的自豪感。 这种感觉，说实话比前世提拔陈院长的妹妹上正处要爽多了，他可以大方得说，老子提拔你们，都是为人民服务，我一没收钱，二没走后门。 第304章 忽悠陈超 所以，外在的表现就是，他喜欢听下属们跟他说这些肉麻话，尤其一个个搞得好像热泪盈眶一样，让祁同伟心里充满了暗爽，当然，嘴上他肯定还是冠冕堂皇一通话。 像陈晋，张山，杨正伟他们，其实看得出来祁同伟喜欢这一套，公安分局有些人还是他们教的，表忠心的话，你说了，领导心里舒服，嘴上虽然会批评你，但是心里对你感觉就好了。 陈超也是人精，他看得出来，祁同伟不爱钱，不贪权，却总有喜欢的东西，也喜欢虚名，喜欢老百姓的称赞，喜欢下属笨拙的马屁。 而且很明显，现在新区的形势明朗，金区长会上位做区委书记，现在虽然换了市委副书记兼任区委书记，但是明摆着就是个不管事的兼职，实际的事情还是金祁二人说了算。 下一任的区长必然就是祁常务，从很多工作的分工就能看出来，那这个大腿不抱，他老陈不是傻了吗。 过去不怎么主动来拍马屁，那是因为四十几了，看不到上升的希望，只希望把手头的事情做好，屁股擦干净，安稳退休就算了，再去拍领导马屁，他也拍累了。 从十几岁退伍回来，到三十出头就当上实职正科级，他老陈过去也是个嗅觉敏锐的人，只不过后来十几年不断失望，不断寒心，每届领导说得话，都比杨钰莹唱的都甜，做得事却一个比一个无耻。 而现在枯木逢春，他老陈自然要拾起过去的传统艺能，疯狂拍一个比自己小了快二十岁年轻人的马屁。 不过也奇怪，站在祁同伟面前，陈超的感觉好像是面对一个五十几岁的大领导一样，下意识会忽略他年轻的脸庞。 “好了，坐，大家都是平级的同事，别这么客气。 我听同事们说，这次抗旱你做得很好，详细说说看。” 陈超见到祁同伟两句话就进了正题，也开始了解他这位领导的办事风格，闲话放在正事之后。 于是陈超也正经得坐在了椅子上，拿出了笔记本。 “常务，七月份果然不出您所料，经过十几天的连续高温之后，产生了干旱的情况。 周石街道和商桥街道部分村庄的水库都出现了水位过低的情况。 于是我紧急联系消防大队和民间公司，使用新式的消防车调水过来。 同时，按照您的指示，铺设了简易的管道，从秦山镇大水库和永庆县的河水调水过来。 由于动作及时，并且干旱没有持续太久，老百姓的生活没有受到影响。” 祁同伟听得连连点头，接过陈超递来的文件查看，发觉这个老陈，确实是个调度方面的人才，做事滴水不漏，加上资历老，在区里谁都认识，办什么事速度很快。 剩下的话，陈超没主动说，他的文件上也只是涉及了一部分，当然是等着祁同伟来补充了，这才是拍马屁的高超办法，等着领导补充。 “应急措施上，你做得很好了。” 祁同伟说到这句话，陈超赶紧用笔记本记下，摆出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既然夸奖了应急措施，那领导接下来肯定要说长效机制了，陈超故意不说这一块，就等这这里呢。 “接下来我们要建立长效机制，这些程序需要你辛苦去跑一跑，一个是建自来水厂的事情。 这个事情咱们跟市里多番沟通，已经有了初步的方案，因为我们还要承担市里两个区的供水。 所以，大部分的工作，咱们还是配合，自来水厂会从永庆县的河里抽水，以那边为主要水源地。 同时以咱们这里几个中型水库为中转和补充，这一块，你得做好衔接。 民办的自来水厂到时候要被市里的自来水厂收购，这个价格，就照规定的来。” 其实这个事情，陈超一直都知道，那个一直不同意市里收购的民办自来水厂就在夏桥街道，人家搞了几十年了，现在正在坐地起价。 “那家水厂的价格也太高了，街道里谈了几次了，他们都不同意。 目前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市里水厂的预算才几百万，他们就开价要一千万，这不是讹人吗。 当年他们的民办水厂搞下来也才几万块。” 祁同伟看了看表格，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这个民办自来水厂，是靠着他以前当县长的老爸，自己搞的，手续都不全。 最主要的是，这二十几年，他有没有交过税？ 当时他成立是挂靠在哪个国企的？” 陈超被祁同伟一提醒，还真想起了这件事。 “是的，他们是挂靠在镇上的企业里的。后来镇上那个企业倒闭了，他们顺势就自己独立了。 至于说交税，应该是没交过的。” “那就对了，法律有规定，这种民生企业有自己的税率，比一般企业低一点，但是基本都是无条件交税的。 他们现在一分钱没交过，加上过去虽然只是挂靠，但是算起来还算国有企业啊。 这样，你让自来水厂的人和税务局一起过去，他要是不肯接受我们给的条件。 马上封账查税，追究他们侵吞国有资产的责任。 不过，事情不用做这么绝，你把风声透出去，急的就是他们了。” 在基层干活，不能按照法律法规一条条死板搞，如果不给别人留后路，那就会出现几个顽固上访户，按照现行的规则，出现这样上访户对政府十分不利。 再者，过去二十几年的历史遗留问题，有些和现行的法律也不一定能配上，强行按现行法律执行，只会激化矛盾。 祁同伟一向秉承着手里有刀，举着就能吓死人，真砍下去了，人家反而不怕了。 就像足球比赛一样，盯防的队员往往只需要跟紧带球队员，就能给对方巨大的压力，要是盲目出脚进攻了，人家反而防备着这招，一个转身就把球晃走了。 基层干活也是这个道理，知道人家违规，那就可以拿出来当张牌吓唬人家，你真打出来了，人家造成了巨大损失，反而不依不饶要跟你鱼死网破。 第305章 停滞的工地 陈超也是聪明人，只是对法律法规方面不了解，他这个年纪的乡镇干部，习惯了用上头的文件土搞搞，强压老百姓服软，一时之间想不到这一层。 不过祁同伟一点拨，马上就心里有了方案，论办事能力和情商来说，陈超其实超过张山，远远超过李伟，从祁同伟跟他沟通的顺畅程度就能感觉得出来。 张山情商不低，但是做事眼高手低，自视甚高，从来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沉不下心去做事。 李伟还没真正历练出来，临场反应和承压能力都不行。 祁同伟看着陈超，心里想着要不是他的资历不够，其实这才是接任常务副区长的好人选。 不过这个副处级也才刚刚上来，强行提拔会有很多连锁反应，得不偿失，要是等上一年，陈超做出来足够的成绩，开始服众之后，再越过其他人提拔他，相信会顺利很多。 当然，这些还只是祁同伟现在的内心戏，眼下还有具体的工作要布置。 “这样，马上八月了，开始进入汛期，你要时刻联系气象部门，建立沟通机制。 一旦有台风过来，咱们早做准备。 工作其实四月份就开始做了，但是这项工作是项马虎不得的长期工作，每个月都要定期巡查，你得用好手上的减灾办，里面人不好用的话，早点跟我说，就是全部换掉也无所谓。 我只看结果，我想看的结果就是到台风到来的时候，这支队伍能及时反应，快速应对。 各乡镇街道也有自己的预案，你也是聪明人，多的事我不强调了。 这一块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陈超点点头，将重点快速记了下来，他毕竟是老乡镇，这些事其实已经做了二十几年以上了，该怎么做，已经是烂熟于心了。 “还有，你跟市里水利的领导也沟通沟通，问问咱们高新区的污水处理厂该怎么建。 这东西，避免不了，如果能今年搞起来，那是最好的，咱们算是扫干净屋子，才能更好招商引资，培育优秀企业。” 眼看着工作重点都交代完了，陈超知道该起身离开了，因为祁同伟已经端起茶杯在喝茶了，应该是端茶送客的意思。 祁同伟看着陈超站起来，却有点不解。 “你干嘛，事情还没说完，你就要走？ 家里煮了糖水要回去看火吗？” 这句话明显是打趣的话，不过吓了陈超一跳，也顿时想到祁同伟不是一般领导能比拟的，一般领导总喜欢搞些潜规则，潜台词，画中画，祁同伟说事情都是直来直去。 看来他就是要喝水，刚刚准备重新坐下，又被祁同伟挥挥手。 “行了，不逗你了，别这么严肃，大家都是同事，下了班也是朋友。 回去忙。” 陈超却心想，领导跟你客气几句，谁当真谁是大傻子，祁同伟越是这样表现，他越不敢怠慢。 祁同伟看人走了，翻了翻自己的行程表，起身整理了下西装。 “卢强，叫上几个人，走，去看重点工程。” 祁同伟其实这是心血来潮，事先没有这个计划，不过最近自从夏天以后，他确实下基层调研少了，也是贪恋室内空调凉快，外面实在太热了，大部分工作都是在室内和下属们沟通安排。 但是，长此以往，现场去得少了，难免下属们不会胆大包天，搞小动作哄着祁同伟。 所以，今天看完行程之后，发现上午没有开会了，下午才有个大会，于是早点出去逛逛，中午还能回来冲个凉。 卢强赶忙进来。 “常务，那需要通知哪些人随行吗？” 祁同伟摆了摆手。 “少叫点人，叫上营商办的人就行，别通知他们，当暗访。” “好，那现在区里的重点工程大致在两个地区，一个是高新区的各类基础设施建设，还有一些厂房的建设。 另一块就是江北街道的景观路建设，配套设施也在那一块同步建设。 我们去哪一块？” “就去看看滨江景观路，高新区去得多了，大致什么样子，跟六月份差别也不大。 景观路那边不是昨天才剪彩的吗，看看他们的工地现场怎么样。 施工团队是市里统一招标的？” “对，咱们区里没有参与，是市政府统一招标的施工单位。” 一行人很快出了门，这次有事先招呼，没有跟那边的施工单位通气，祁同伟直接就到了工地现场。 眼见工地现场为了剪彩摆的台子和红地毯还没收完，剩下的地方安装了围挡，然后，什么也没有。 “不是说已经开始全面进场施工了吗？怎么一台机器都没有，一个工人都没有，这些围挡还是上次征地的时候围的啊。” 祁同伟直接就开口问了，不过卢强他们显然也不知道情况。 “常务，他们的指挥部在码头村那边，今天李区长应该不在，在市里开会。 指挥部里有街道办的干部和市里交通局的干部的。” “那就过去看看。” 指挥部是祁同伟上次让李伟建立的，把现场几个相关的单位囊括了进去。 等一行人到了指挥部门口的时候，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在场几个人都听清了。 “五条！碰！” “胡了！” 祁同伟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了，大早上的，这些干部直接就开始打麻将了。 基层干部上班时间打打麻将，其实不算稀奇，九零年代虽然有管，也不像十几年后那么严。 到了千禧年之后，上班时间打牌打麻将被抓到的，就一律处分了。 里面几人赤着上身，桌面上每人的面前摆着几张灰色的百元大钞，全神贯注的，甚至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北风！” 祁同伟站在了一个他看着有点眼熟的干部身后，看着他叼着烟打出一张牌。 “你这张牌打错了。” “你谁啊，别在这里指手画脚。”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开始降低了，因为他转头看见了祁同伟的脸，还有身后一大堆人。 “祁常务，您怎么来了。” 第306章 掀桌子 祁同伟没有回答，走上前去，一把把牌桌给掀了。 “玛德，给你们工资，是让你们上班时间在这里赌博的？” 桌上的麻将牌和现金散落到地上，桌上四个人站在角落，要么把脸转到身后，尽量让自己少露脸，要么就低着头。 其实祁同伟也认不出他们谁是谁，这个能认得出来的，就是江北街道的干部，开大会的时候照过面，但也记不得叫什么。 “督查室的，把他们的名字和单位都记下来，回去发函过去。” 说完，祁同伟就转身走了。 这个工地只怕里面还有些龌龊，导致现在本应该开工的，却只是摆了个样子给领导们看。 祁同伟带着人继续往前面走去，征来的地面积不小，另外一块现在是给了陈楚青他的东江建设搞公共设施。 “常务，体育馆和图书馆那边已经开工了，机器也进驻了。” 祁同伟已经打电话给金新凯了。 “区长，市里出钱的这条景观路，只怕里面还有事情啊。 昨天上电视的那些机器和工人，今天全撤了，只剩下一块空地，指挥部里几个干部在里面闲的打牌。” 金新凯显然是知道里面情况的。 “市里还有钱没到位，施工单位不知道是省里哪个领导的关系户，前面答应他们的一些事情没做到。 今天这么硬，直接就撤了，摆明是搞事。” 听到这里，祁同伟也懂了，政府单位的工程，就算前期签了合同，钱什么时候到位，到施工的时候，也经常出现钱被挪用，只能哄着施工单位暂时垫资的情况， 如果是一般的施工单位，一般都会捏着鼻子认了，先垫资搞下去，但是像这家，看来关系过硬，实力也有，居然直接把人给撤了，你不给钱，我不施工，看谁拖的过谁。 这些事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分不出一个对错一二三的。 可是站在区政府的立场上，就很讨厌了，本来约定好什么时候完工，这样可以连通区里的城建规划，现在因为市里跟施工单位的矛盾，搞得区里只能干等。 “那我们没点办法吗？” “我再去市里催催，要么给人家按合同给钱，要么干脆换家施工单位。 这事情的主体不是我们区里，我们急也没好的办法。 陈楚青的工地怎么样了？我听说就他那边开工了。” “听下属们说，那边是开工了，按照正常节奏在走，毕竟这边是咱们出钱。 没有市里那么多程序，他们这家企业也没那么多复杂背景，做事比较单纯，没什么掣肘的。” “嗯，好，这边的工程你安排下属们好好盯着，让李伟随时汇报进度。 景观路这边，我找高书记去市里沟通一下，协调协调。” 等祁同伟打完电话的时候，也差不多已经转到工地门口了，此时陈楚青和伍家兄弟中的伍文武正戴着安全帽站在门口迎接。 几人先上去握了下手，陈楚青手里递过来一个白色安全帽，祁同伟熟练接过戴上。 “工程进度怎么样？” 陈楚青一听祁同伟这话，转头看了一眼，无奈的说道。 “区长，这才刚刚开工几天啊，我能设计好图纸，进入施工阶段，已经是飞速中的飞速了。 还在第一阶段，正在挖地基。” 陈楚青讲到这个，好像兴趣也来了，本来一直有点微微弓着背，也直了起来开始挥斥方遒。 “区长，看这张图，这是我前几天做的效果图，这一大块是体育馆。 整体是一个鸟巢的风格，最中心是田径场和足球场，中间会是实心的，这一圈都是观众席，不会挖地下室。 然后围绕这一圈建筑，会开挖地下停车场，上面分成十余个区域，像室内运动就会在这一圈。 比如篮球，网球，游泳，羽毛球和乒乓球等等，都会在外圈区域拓展场馆。 整体的风格会很有特色，仿佛飞鸟归巢一样。” 祁同伟越看越像后来举办奥运会的某个建筑，难道这是建筑师的同一灵感吗，毕竟整个年代京城那个场馆都没开始设计。 越看越是满意，连连点头。 “好，好，很棒，这边预留了空间，是干嘛的？” 图纸的一角，留了一个建筑的空间，看着有点留白的意思，不过陈楚青很快揭晓了答案。 “这不是给市体育局留的办公楼吗？ 他们特地过来找了我几趟，聊的这个细节。” 祁同伟顿时有些怒了，当然不是对陈楚青，他是商人，又不懂体制内的东西。 体育局前期连个屁都不放，也就是审批了一下图纸，施工的钱都是区里包的，这就想摘桃子了，看这边新搞的体育馆十分气派，就想干脆把体育局一起搬过来。 他们体育局是弱势单位，虽然也是正处级单位，可是在市里根本说不上话，用的办公楼当然也是老破小为主。 “乱弹琴，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在江北搞办公楼了，看见点便宜就想占。” 陈楚青有点懵，不都是市政府下面的单位吗，这还有区别啊。 “不关你的事，这块建筑该搞你还是照样搞，但是给不给体育局当办公楼，那就看我的心情了。 天下哪有白得的便宜，一分钱不出，就想占栋楼，还要建这么漂亮。” 说着，祁同伟把卢强叫了过来。 “回去你就发文件，这里我们还要给市体育局审批的，给他们新的图纸上面，就注明了这是咱们新区新搞的政府大楼，是我们自己用的。 不出钱就想要栋楼，想peach呢。” 祁同伟摆出这个姿态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要钱，开玩笑，建这么栋楼这个年代花个几百万很正常，区里虽然比一般市辖区有钱，但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花钱用钱的地方还有一大堆，祁同伟已经在精打细算每一笔账了，你市体育局要这么一栋楼，没问题，出钱呗，起码这个体育馆出一半。 “不说这些了，咱们继续，那一块的作用是什么，有没有席位，可以看比赛全景的地方。” 第307章 防汛全市会议 听到祁同伟的要求，陈楚青赶紧回答。 “有有有，是这边，这里过来，还没弄出一条路来，反正我是打算设置在这一块的。二层和三层都是，预留两个。” 大会场内，正在进行全市抗击台风动员大会，高育良作为大会主持人正在中间讲话。 与会的有全市的各区县负责干部和各职能部门负责人，政府来的人多，要求了区长、常务和分管副区长过来，祁同伟看了一圈，发现主要问题是其他区县分管防汛抗台和安全生产的都是常务副县长，只有他这里是短暂两个职能分开的。 所以，上面让他和陈超一起过来了，祁同伟最不喜欢就是这些大会了，讲的事情没内容，没内涵，又强行要求过来。 实际工作还有一大堆呢，为了开这个会，江北新区区委书记高育良在台上讲话，区长金新凯在第一排记笔记，常务副区长祁同伟在第二排画画，旁边是副区长陈超，正在认真记笔记。 祁同伟听得昏昏欲睡，不是不给高老师面子，而是他在这种大会上就忍不住，又忍了几分钟后，看着自己笔记本上只有一格漫画，心里想着如果高育良回去问起他具体工作，那不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于是祁同伟看了看陈超的笔记本，伸手一把夺了过来，陈超有些呆住了，哪有领导这个时候还抄作业的。 祁同伟看了看陈超的笔记本，听说他是七零年代农大的毕业生，是那个时代少有的高材生，不是虚名啊，字体都写得跟印刷一样的。 对比一下祁同伟自己的鸡爪字体，祁同伟都拿不出手。 “市委副书记高育良在全市安全生产和防汛防台工作会议上强调 守牢安全生产底线红线 打赢防汛防台攻坚战 为“勇当先行者、谱写新篇章”营造安全稳定环境。” 这段话好，总结得到位，祁同伟直接拿起笔，照抄，一旁的陈超只能看了一眼，有些无奈得继续听领导讲话。 下一句，好长。 “7月26日，全市安全生产和防汛防台工作会议在市政府大会堂召开。会议深入学习贯彻省委关于安全生产和防汛救灾工作重要指示批示精神，全面复盘总结梅雨防御工作，研究分析当前我市安全形势，进一步部署安全生产和防汛防台工作，有效防范化解重大安全风险，坚决遏制重特大事故发生，坚决打赢防汛防台攻坚战，以高水平安全护航高质量发展，为我市“勇当先行者、谱写新篇章”营造安全稳定环境。” 这句话就明显感觉到太啰嗦了，祁同伟想了想，不能照抄，重复的太多了。 “7月26日，全市安全生产和防汛防台工作会议在市大会堂召开，高育良主持会议，学习了省委的指示精神，复盘了梅雨季节防御工作，分析形势，部署下一步工作。” 差不多了，大部分都是没营养的废话。 剩余的祁同伟看了半天，也不得不佩服陈超写文章的能力，通篇都能记下来，速度这么快，不过百分之九十都是官话套话，重点其实就几句。 “新台风梦奇在太平洋西部形成，按照预测路线，将在一周后登陆我市南部。” 祁同伟看着这个台风的名字，努力在脑子里搜索，好像是没怎么听过的。 如果这个台风造成了巨大的损害，那肯定会在电视上频繁播报，风力等级也不低，也是强台风。 瞬间，祁同伟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一个强台风最后连名字都没留下的话，那可能性只有一个，在行进过程中转弯了，没有在我国登陆，抑或是造成的影响十分小。 台风的行进路线一直都是专家们研究却很难研究准确的东西，经常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迎接，结果台风偏偏拐个弯没有过来。 而另外的时候，台风明明是向着其他国家前进的，到了最后却拐了个大弯，直接登陆了我国沿海地区。 去年94年那个台风就是如此，前期气象台预测不会打到东瓯市，行进路线却在最后拐了个大弯，不过经过其他省份的山脉阻隔，已经是相对较弱的台风了，却也打得祁同伟和当时的公安分局一个措手不及。 连着加了几天的班，那个下雨刮风的阵仗可是吓坏了祁同伟这个汉东人。 今年虽然这个台风没怎么听过，应该不会造成巨大的危害，可是每年工作上的准备，却一点都不能打折扣。 政府永远不能拿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来赌一把。 祁同伟抄完这一句以后，好像看到了高育良的眼睛往这边瞄了一眼，立即正襟危坐，把笔记本还给了旁边的陈超。 “同志们，当前我市已由梅汛期转入台汛期，形势依然严峻复杂，绝不能麻痹大意、掉以轻心。各地各部门要进一步树牢“一个目标、四个宁可”理念，坚持系统思维、底线思维、极限思维，做最充分准备，坚决守牢“三条底线”，全力打赢防汛防台攻坚战。一是气象监测研判要及时到位，进一步加密预报频次、提高预报精准度，以预报预警为令，闻令而动、严令而行，最快速度到岗到位、进入战斗状态，启动各项应急预案。二是基础设施补短要及时到位，抓紧当前汛情平稳的时间窗口，进一步加大“千项十亿”水网安澜提升工程推进力度，全面整治地质灾害风险隐患，确保安全度汛。三是应急准备工作要及时到位，坚持“宁可备而不用、不可用而无备”，按照“一张责任表格、一套监测预警设备、一批防汛救灾物资、一套应急通讯设备、一台应急发电机、一台排水泵”要求，配齐配足应急物资和设备，确保关键时刻调得动、用得上。四是海上防台工作要及时到位，一旦台风来袭，确保所有渔船回港避风，所有休闲渔船全部停止营业，所有海上作业人员全部撤离上岸。 第308章 全市防汛会议二 高育良翻了翻页，继续用柔和的男中音讲道。 “五是灾害应急处置要及时到位，坚持全市“一盘棋”统筹调度，根据台风发展趋势和雨情、水情变化，科学精准处置可能发生的汛情险情。六是责任分解落实要及时到位，建好用好联合指挥体系，做到指挥高效、应对有力。 ” 这一套话讲下来，虽然顿挫有力，可是官话套话还是听得祁同伟昏昏欲睡，不过高育良时不时把眼神瞟过来，让祁同伟不敢有多余的小动作。 “这里我再强调一点，地质灾害点这一块，我看了全市几个区县的报告，有相当一部分区县的动作十分缓慢。 这里我要着重批评一下某某县和永庆县，你们都是山区占多数的县区，报上来的地质灾害点搬迁速度为什么这么慢？ 还是说，你们干不了活吗？ 干不了活的，早点跟市委打报告，主动辞职，我可以安排闲职给你们，活也少一点，责任也少一点是。 这里我要特别表扬江北新区的负责同志，不是因为现在玩兼任着江北新区的区委书记，上个月我还没来上班。 上个月江北新区就已经完成了全部地质灾害点的搬迁工作，并且举一反三，向市委市政府提出了很多可行的建议以及可能预见到问题。 在执行力方面，你们几个区县真该去江北新区好好取取经。 我再定个时间，你们马上回去布置工作，台风来之前，地质灾害点的群众还没完成转移的，严厉处分。 市纪委、市委督查室和减灾办会联合进行督查，查到一起处分一起，没有情面可讲。” 祁同伟听着高育良在台上讲话，看似是今天市里老一和老二都不在，轮到高育良这个副书记主持工作了，但实际上也透露出一个信号，高育良正在接受市长的一部分工作。 看来上层博弈早早就出了结果啊，接下来不管市委书记是谁过来，还是陈市长顺序接班，祁同伟这边都是稳坐钓鱼台。 果然，政治资源还是自己亲手培养的好啊。 会后，江北的三个人都被高育良叫住了，他还是比较操心新区的准备工作，跟祁同伟去年一样，作为汉东人没见过台风的阵仗，眼下气象局发来的新通知是有极大可能直接登陆东瓯。 “金区长，你们三位等一等，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这里的办公室当然是高育良在市委的副书记办公室，就在书记办公室旁边，中途几人还碰到了路过的卢书记。 “高书记，和三位小兄弟面授机宜呢。” 卢旭伟长得像个江湖大哥，说话也有一股江湖派头，跟高育良的儒雅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 “书记，还不是不放心这次台风的形势吗，我也得像他们三位请教请教，我毕竟还是个新兵啊。” “嗯，很好，新区你能这么用心，不错。 有什么需求，你直接跟我说。 你们三位，要好好服从高书记的领导啊，哪个阳奉阴违，我就打哪个板子的。” “是。” 小插曲结束，三人就被请到了高育良的办公室，祁同伟有种错觉，好像是几年前读大学的时候，被高育良请到了系主任办公室一样，那时候他也是这个说话的语气。 说是几年前已经不合适了，其实是重生之前的二十几年了，那么久远了。 “咱们都是自己班子成员，不用拘谨，都坐。” 陈超是最拘谨的，他哪被市委副书记叫去谈话过啊，甚至有点受宠若惊，感觉自己的工作圈子好像一步登天，一下子从乡镇级别提高到了市级。 高育良的新办公室里挂着两幅高精度地图，一幅是全市的区位图，相对是比较简略的那种。 另一幅就是江北新区的详细地形图，还自己用笔做了很多记号，在重要区域比如高新区都画上了边界，一些小型的工业区和居民区也被标注了出来。 “说起来，咱们中只有陈区长是本地人，另外三人都是北方人，也没怎么经历过台风的阵仗。 不过你们都是老兵，我是个新来的。” 高育良说话温文尔雅，一点没有一般领导那种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态度，还主动拿出了笔记本来记录要点。 说话肯定要地位最高的金新凯来先说。 “高书记，防汛抗台抗旱一直是我们区里工作的重点。 这项工作，从四月份就开始部署了，六月份的梅雨季节中，积累了抗台的经验。 七月初的干旱中，陈区长也做了非常到位的工作，我个人对咱们区里的准备工作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同伟，陈区长，你们来说说细节。” 领导高屋建瓴，副职阐述细节，一直都是这个道理，说明金新凯已经越来越进入一把手的角色了。 高育良兼任区委书记的目的，一个是完善自己的履历，有了区县一把手的履历，对以后他自己主政哪一方都是十分加分的项目。 另一个就是在换届这段过渡期中，代表市委考察金新凯的能力，虽然说是这个位子稳稳要给他，但是说到底，金才二十八岁将近二十九岁，在省委和市委的领导眼里，根本还是个孩子。 高育良会在这个过渡期中对他的能力进行全面考察，再向市委和省委汇报，对于梯队干部的培养，也是容不得马虎的。 看见金的自信表现和着眼于大局的视野，高育良暗暗点头，然后把眼光看向祁同伟，一如几年前考察他的作业一样。 “育良书记，我和陈区长上半年做的这项工作，主要的内容在各乡镇街道的避灾点的建设，重点人群的排摸，各村社排水系统的完善工程上面。 去年的台风是直接登陆我市的南部，对我们区里的影响虽然不是最直接的，但也造成了很大的损害。 按照去年的一些重点经验总结，我们在夏桥街道的临海地区，已经下发了停止出海捕鱼的禁令。 陈区长原先是夏桥街道的党工委书记，这项工作也是他亲自布置的。” 第309章 隐患 高育良朝陈超看了一眼，陈超腼腆一笑接上话。 “高书记，夏桥街道的防汛抗台重点在于靠海这边，这边地势平坦，相对没有山，风力会比较大。 我们会提前要求渔民做好准备，组织渔船进避风港，同时港航局也会配合我们，将江面上清空，避免有采砂船停留。 靠山边的地质灾害点旁的房屋已经全部拆除，江边原先还有些滩涂上的房子，在祁区长的推动下，也已经全部完成拆除，群众完成了转移。 台风到来的时候，建筑工地上的简易棚可能会存在安全隐患，我们已经将所有农民工列入了重点转移人群。 腾空出附近两所小学的教室作为避灾点转移，山区村庄的一些木质房屋，也已经贴上了封条，将群众先行转移出来。” 其实陈超还有一点隐患当前没说，那就是这群住着木质房屋的群众，祁同伟有些害怕他们搞事。 原因很简单，他们住的房子都是民国乃至清代的了，他们想要去政府审批新的宅基地，拆除这些老房子，建新的钢筋混凝土的房子，当然了，现实中要审批肯定存在各种各样的情况。 前几年就存在着住建局吃拿卡要的情况，明明可以审批，但是呢，普通老百姓不会送华子，送台子，那人家就拿着规章制度说事，就是不给批。 但是另一方面的现实情况呢，这批房子都已经破得不能再破了，原永庆县政府觉得有安全隐患，一到台风天，就得强行转移群众。 可是另一方面又不给别人审批新房，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借口，而那些送了礼的，反而一个个先拆了木头房子，盖上钢筋混凝土了。 做事不公平，就导致出现了一批对政府不满的上访户，时间又到了江北新区建立，这边被划到了城市区。 然后呢，农房宅基地的性质又变了，不能审批了，全区的房子都卡在那里了，这让本来就等了几年的农民怒气勃发。 祁同伟为什么会担忧这群人呢，自然是因为去年他担任公安分局局长的时候，了解了他们这个情况，当时夏桥街道这批人就已经故意在破房子里不转移，对抗政府了，祁同伟当时没有办法，强令民警们把人转移掉的。 现在这个事情，又拖了一年，马上台风了，会不会有上访群众宁愿跟着破房子被风吹走，也要对抗政府，这不得而知。 不过这种情况直接说出来，只怕不是很合适，还是等事后私下和高育良汇报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在市里层面出个政策，安置了这批人。 政府的具体工作经常是几条线的政策缠绕在一起的，有时候防汛的事情和城建也有关，城建的事情跟上头其他政策有关。 所以，在基层能干好活的干部，升职的时候不管去哪条线，都能稳稳拿捏，相反，像上头下来那种专业型干部，就只能在一个系统里面兜兜转转，因为他们处理不好多个复杂麻烦纠缠的问题。 高育良接手区委书记职位的决策真的很重要，有了这个履历，上头就会认为经历丰富，能够处理复杂问题，未来的道路会更加广阔。 谈话也到了一个阶段，陈超和祁同伟二人已经把具体的工作部署做了一个简介，接下来二人也被高育良放走，只剩下金新凯继续跟高育良谈话。 “那这样，祁区长，陈区长，你们俩先回去，把具体的抗台工作布置再落实，再确认，时间很紧了。” 二人起身离开。 祁同伟没有去探寻两位主官接下来谈什么事情，反正跟他们俩手头的工作肯定无关。 “走了，老陈，你的任务还很重呢。 刚刚你对书记说的，夏桥街道那几家木制危房的事情，你自己知道，里面还有怎么样的麻烦。 让程忠早点去做做工作，不要让那些上访户继续纠缠了。” 陈超也面露难色，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高育良可能不清楚这里的内情，但是祁同伟是一清二楚的，当初就是他让派出所的民警强行把人架出来的。 “常务，可是他们的根本问题没有解决，怒气只会一天天增加，我手上也没权限给他们房子啊。” “那怎么样，我出钱给他们买房子吗？你说的什么屁话，先哄出来。 现在全区都不能批宅基地，我能怎么办，给他们开条口子吗，其他人也要怎么办？ 你自己前段时间不用脑子思考做事，你想想，那段时间，上面给了我们地质灾害点的搬迁政策，可以给他们批联建。 那段时间你为什么不把这批人一起报上来，还不是你自己觉得升官无所谓，懒得搭理他们。 现在再要这么一个政策的口子，你想想有多难，你要是觉得能搞下来，你自己现在回去，跟高书记汇报，他要是开了口子，这事就直接我们找农民工给他们搬了行李，服务周到，让他们拎包入住。” 祁同伟骂的正是陈超的心上了，他没有说错，前段时间陈超其实想过，是不是把这批人也报上去做地质灾害点搬迁，给他们一个建房的口子。 但是那时候他还是个十几年近二十年正科级的老油条，做事半死不活的，不愿意跟区里这些小年轻领导多说，结果事情一拖，政策窗口期就没了。 “常务，您骂得对，是我当初懈怠工作，没有发挥主动性，我现在就去找高书记，就算被高书记处分，这件事我也要亲手弥补。” 说完，陈超头也不回就往回走了。 祁同伟看着也有点懵，啧啧，还是有点魄力的，要找新任区委书记主动认错，改正自己的错误，对一个基层干部来说，极有可能会给书记留下十分不好的印象。 说难听点就是不顾及自己的前途了，却还是转身过去了，这个老小子，还真是有点魄力啊。 于小明在旁边看呆了，只能上前询问。 “老板，那我们回去吗？” 第310章 高育良的敲打 祁同伟向着陈超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跟着一起去，而是转身走了。 “走，这是他自己犯的错，要他自己去解决。 要是今年这几个上访户还躲在危房里不肯出来，那他这个副区长的位子也坐不稳，看他自己了。” 另一边，高育良这边，金新凯刚走，陈超就低着头又进来了。 “高书记，我有错，要向您检讨。” 高育良是老师出身，看见这样主动担当的干部，好像是想起了自己在学校里教书的时候，那些犯错的学生过来认错一样，天然就带着同情心。 再者，从政这么几年来，他基本还没见过有哪个干部犯了错会主动认错的，哪个不是被纪委抓住了，才假惺惺地流几滴鳄鱼的眼泪，就算是实证摆在他们面前，大部分也是在疯狂推卸责任，疯狂甩锅，谁把这么多钱放我家冰箱了，这样的才正常。 陈超这个情况，高育良说实话还是第一次见，不过看他这个年龄，比高育良还大了，才刚刚升到副处级，文件还是高育良签的，看过他的档案。 与这个会主动认错的性格，也许不无关系，其他领导可不会放过主动愿意背锅的蠢蛋的。 “说说看，你这么过来，我什么都还不知道呢。” 接着，陈超就详细阐述了那几个夏桥街道的木制危房上访户的来龙去脉，也讲出来刚刚祁同伟指责他的内容。 “祁常务说得没错，我之所以刚刚没有主动汇报这个情况，就是有侥幸心理存在。 几个月前，祁常务在市里要了地质灾害点房屋搬迁安置的政策，其实只要我果断一点。 完全可以和区委区政府商量好这几户的对策，将他们纳入安置的政策内，相信两位领导也会批准的。 但是当时我做事浑浑噩噩的，觉得自己升迁无望，什么都无所谓了，工作上失去了主观能动性，过一天混一天。 一直到政策窗口结束，我也没有提出这个事情，而是把头埋在沙子里，当个鸵鸟，假装事情不存在。 直到刚刚讲到这个情况的时候，我才想到这几户上访户的存在，是我工作上的疏忽。 高书记，您怎么处分我都行，我恳请让我将功补过，再给一次机会，让这几户危房住户能进入安置政策。” 高育良看着眼前这名干部，心里点了点头，他很少见到这样的干部了，刚刚说的政策，对他这个级别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祁同伟让这名干部主动来找自己，看来也是推荐一名优秀干部的目的。 “陈区长，你知不知道，涉及群众的事情，就没有小事，这件事你也是亲历者之一。 事情拖了这么多年，过去的事情我就不提了，现在你抓紧机会做好补救。 这件事，我答应了，你把那几户纳入新的安置政策。 马上就去宣讲政策，然后让他们马上搬出来，事情不要再拖了，如果台风到来，那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先不说组织上的处分，你自己也永远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你是个有责任心的干部。 去，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事情做好，你跟祁常务汇报，让他亲自去监督。” 最后这句话，带着一点怒气，什么时候祁同伟变成这么没有担当的干部了，也学会让自己置身事外了吗。 陈超小跑着往回赶，高育良这边答应了，那他就能直接拿上次地质灾害点搬迁安置的文件去跟这几户危房住户宣讲，先租个房子让他们搬出来，渡过了台风再来谈细节。 所有的政策都不是说文件一发，事情就水到渠成办成了，没有那么一回事，执行从来都是最难的一环。 在这个事情里，最难的其实是干部们的主观能动性缺乏，比如过去的陈超，就算有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也嫌麻烦，嫌累，嫌跟领导沟通有阻碍，懒得去做。 本质上还是懒政、怠政，这是基层几乎无解的难题，再有热血的青年，在山沟沟里对着大山蹉跎几年，热血也凉尽了。 大家可以站在干岸上指责他们不用心为老百姓办事，但是等自己处在他们的境遇里，做得选择只怕也会是相同，根结还是在组织工作的滞后性和低流动性，加上很多领导干部拿组织工作做家事，只提拔自己信任的人，不提拔该提拔的人。 陈超如果这次没有获得提拔，只怕他也是那一群懒政怠政的人之一，他的选择就揭示了答案。 现在他要先去组织夏桥街道的干部，跟群众们宣讲这个安置政策，然后挪用一部分街道办的钱去做好初期的安置，因为区里的钱要走程序的，虽然街道办的钱也该走程序，不过他是街道办前任党工委书记，还是现任副区长，有这个个人威信可以挪用一部分钱。 台风过境之后，他们还要和群众商议安置的细节，到底是本街道找块地安置呢，还是干脆在江北街道那块安置的地方，手上多余的分给他们，这些涉及利益的，往往是扯皮最久的。 当然，祁同伟是懒得管，他事情已经够多了，提拔这么多副手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分忧，要是他们干不了活，那就趁早滚蛋。 所以，等高育良转发的批示到了祁同伟办公室的时候，他是有点懵的。 “这是啥啊，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我去监督。” 说是这么说，批示上写得很明白，由常务副区长祁同伟全程监督指导此项工作完成。 这是直接命令了，没得反抗，于是祁同伟只能推了上午的客人，直接带着随员跑去夏桥街道郊区了。 路上，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们不停打电话沟通情况，了解情报，要求街道办的相关人到现场等候。 “好了，不用招呼他们，直接去现场，看看这件事到底是被谁拖住了，谁拖后腿处分谁！” 祁同伟有些不高兴，被强行安排了工作，但是安排的人是高育良，他又没办法反抗，只能板着脸给下属们看了。 第311章 胡方源的策略 刚到夏桥街道郊区的村庄，负责的党委副书记，胡方源就迎了上来，他干这块工作，倒是专业对口，他是城管局出来的，手下有拆迁队。 只要这边沟通完成了，马上就能安排人过来拆除危房，加上祁同伟过来，与胡方源的个人关系不错。 从这几点看出来，新任的夏桥街道党工委书记，程忠在全局的把握上，非常到位。 “常务，您怎么亲自来了？” “老陈呢？怎么不在？” 胡方源有些无奈，人家副区长，我哪管得着啊，但是对领导他可不敢这么说。 “陈区长刚刚来了一趟，接了个市里的电话，又走了，应该是对接程序去了。” 祁同伟点点头，照理说，这种程序性事务性的工作，是可以交给下面人的，他们作为副区长，在大方向确认好之后，打个电话就行了，不过看来这件事情，让老陈十分上心，于是连跑程序他都等不了，要自己亲自去了。 这时候，胡方源也轻声提醒了祁同伟一句。 “常务，刚刚陈区长被老百姓骂了一顿，要不您还是在后面指挥，我去交涉就行。” 祁同伟直接驳回了。 “你做惯了警察的大老粗，跟老百姓宣讲政策，行不行啊，别几句话陷入僵局了。” “没问题的，常务，在当刑警之前，我是派出所里出来的，专搞调解。 这几个老百姓还有认识我的。” 祁同伟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他作为领导，要是不先观察情况，然后再上去的话，老百姓可不管你是谁，该喷还是得喷，都上访多年了，也不在乎什么领导不领导的了。 胡方源继续上前。 “老师伯，还记得我，以前我在夏桥派出所的。 来抽根烟。” 那位老人家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胡方源，好像没认出他，一摆头。 “你谁啊，别跟我套近乎，就你们夏桥派出所最坏了。” 胡方源尴尬，不过还是继续递烟。 “八年前，当时那个屋的儿媳妇被老丈打断了两根肋骨，后来的事情是我来处理的。” 这件事算是胡方源当年在派出所调解比较成功的案例了，具体情况与今日无关，不过就是拿出来刷好感的。 “哦哦，是你啊，现在怎么不穿警服了？” 老人家接过来胡方源递来的烟，算是接纳他了。 “我调出来了，现在不当警察了。” “这几年你们公安局做得还不错，附近几个地痞流氓都被教训了几轮。 街面上平稳了不少，大家都做生意了。” 啪嗒，胡方源给他主动点上烟。 “那是领导做得好，我只是小兵，跑腿的。 对了，老师伯，最近镇里说，你们的房子有安置了，你知道不。” 说到这个，这位老人家直接就激动起来了。 “屁，刚刚那个镇里的书记（陈超）就被我骂了一顿，自己没脸待下去走了。他答应我们几次了？ 起码三次了，结果呢，事情都没做好。 现在谁还信他啊。” 胡方源趁着自己还有点好感，赶紧开始宣讲政策的细节。 “这次不一样了，我们以前公安局的局长，您记得不，就是抓了街上那些黑老大的那个。 现在他升官了，给我们这批人都搞了新的政策。 上个月，周石那边和江北那边，几个山边村的房子，不是差点被泥石流淹了吗。 我们老局长啊，就找市长说了这个事情，让那一批房子都安置到了江北那边，虽然地方偏了点，可那是江北镇啊。” 老头听着有点心动，但是长期的没有结果，让他对政府的信任度很低。 “真的假的啊，你不是来诓我的。” “老师伯，我骗你干嘛，你看，这就是上次的文件，红头的，区里发的。” 老头拿过文件，看了几秒，然后把文件倒转了过来，假装看懂一样，点了点头。 胡方源却看见红色的抬头都被老头翻到了下面，明显就是不识字，死要面子。 这样的老头，需要策略来对付，不然跟他硬来，只怕他也会硬刚。 眼珠子一转，胡方源就有了策略。 “老师伯，我悄悄告诉你，这次是市里压着区里给的政策，这玩意儿，先到先得。 只要是先签字的人家，就能先去江北那边选房子，安置的标准是白鹿区一样的。 这房子也是有数的，前面已经安置了一批人了，一些好的楼层，朝南的房子，已经被选走一部分了。 如果你早点答应，我就直接带你去江北那边的房子那里，现场让你先选，选了你再签字。 怎么样？我不哄骗你，事情就是这样的。 你可以找周石街道和其他几个村的村民问一问，已经有人准备装修了。 问清楚了，你偷偷来找我，我安排你去选好的房子，这事儿啊，怎么算都是你们占便宜。 江北那边是城里啊，我们这里还是乡下，那边房子多贵啊，有了那边房子，孩子结婚也方便。 出去吹牛也方便，是，总比死守在农村里好。” 胡方源的策略就是分而化之，让这位在上访户里有点威信的老人家，偷偷背叛上访户团体，只要他亲眼看见了利益，其他人那边，自然也会被透露情报。 到那时候，他们忙得就是抢房子了，而不是跟政府吵架，台风天拿自己的命来赌。 祁同伟看着胡方源的操作，心觉就算是他自己上去，只怕也就做得差不多了，对胡方源的能力有了一定的认可，也许日后能给他再加加担子。 “卢强，把情况记下来，几户签约了，几户准备签约，都要清楚，随时跟我汇报。 让你办公室里留个人做耳目，跟着夏桥街道的人在这里蹲守。” 同时也高兴，这小子知道陈超的名声在这几位上访户之中，已经烂透了，他再说什么只怕也没人信了，把功劳揽到了祁同伟头上，懂事的下属，做得不错。 事情一结束，他们住上了新房子，那时候每个人都在夸祁同伟做得好，想到这里，小祁区长也自得意满，喜笑颜开了。 第312章 夏桥街道办 不过祁同伟不敢离开夏桥街道，谁知道高育良会不会顺嘴问起，要是到时候没有进展，怎么好回他的话，肯定会被无情批评，祁同伟能感觉到，高育良是会像过去当学生那样严厉管束他的。 于是坐车一路来到了夏桥街道的街道办，也就是原夏桥镇镇府，隔壁就是爱存不银行，老式的三层小楼，墙皮都要掉光了。 祁同伟看着挠挠头，好像江北新区名号新区，但是政府的办公用房一个比一个差，一个比一个老，明年得申请一笔钱，把这些办事处统一新建一下，选址也换一换，旧的楼都在商业区，直接卖出去还能回笼一波钱。 区里虽说现在不是很缺钱，可是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高新区就是个大吸金窟，那么多基础设施要投钱。 虽然市里会支援一大部分，可是单单区里出的钱，就把财政占得喘不过气来，当然，那边的收益也是每天肉眼可见增长，十余家培育的企业，已经开始快速增长，订单量都达到了生产力的顶峰。 好几家企业都在申请扩大厂区，扩大生产规模，还好预先都给他们预留了一部分厂房的空间，倒是不用担心他们的发展受局限，形势大好这也证明了金祁二人的决策方向十分正确，市委卢书记才会对刚来的高育良说出，专业的事情专业的人干就行这样的话。 党工委书记程忠在门口等待了，还有新任的街道办主任，是以前秦山镇的党委副书记，祁同伟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 “常务，您怎么亲自来了。” 祁同伟笑了笑，伸手和他握住。 “怎么？我是什么不该来之人吗？过来当然是为了工作了。” 说话的内容虽然不算客气，不过搭配上祁同伟脸上的笑意，倒是没有给他们过多的压力，反而拉近了和领导的距离。 “没有没有，常务来视察工作，我们当时要展现出最好的姿态了。” “先进去，门口这么小，挡住了干事们的路。” 程忠突然捕捉到一个信息，门口这么小，其实这就是祁同伟的暗示，他现在掌握财政大权，未来还要上位做区长。 很多事，其实不能自己直接提出的，如果祁同伟直接提出，你们的楼需要拆了新建，那这句话会传出去的，其他乡镇街道的领导会蜂拥而至，要求建新楼的钱。 那到时候就抓瞎了，大家都是平等的，为什么单单主动给夏桥街道，这不公平，重赛。 所以，祁同伟表达自己的意思，必须要婉转得说出来，看看程忠能不能捕捉到关键信息，如果他听明白了，马上会打蛇随棍上，自己在党委委员会上找出一大堆理由，然后一帮干部来区里诉苦，楼要塌了，领导给点钱，建不了新的，搞两块木头加固一下也行。 所幸，程忠的政治嗅觉很敏感，一句话说大门太小了，马上能捕捉到领导给的信息，那就是，可以搞点钱给你们提升办公环境。 可是能不能要到这笔钱，得看你们自己了，领导可不会主动给钱，他们永远是等下属来求自己的。 “常务，这边来，我们街道确实穷了点，条件艰苦了些，不过我们的干部做事有干劲，能克服各种困难，完成上级交付的各种任务。” 这句话就是回答了，领导，我们这里条件太差了，街道办由于没有完整的财政权，太穷了，办公条件真的很需要提高，给点钱。 我们的干部做事很有激情的，会主动上门要钱的，不会让你为难的，以后你有什么任务，指示，只管跟我说，卑职一定尽心尽力。 官场上的一些言语交锋，其实都在一些平常话里面，这才是日常，像市委书记卢旭伟那样，说话直来直去，这才是极其罕见的，所以当时高育良会那么惊讶。 祁同伟满意点点头，已经算是给了回答，这才领头走向会议室里。 会议室的蓝色玻璃还是新装的，遮挡了一部分紫外线，顶上的日光灯也是新的，看来他们只是没有改变主体结构，里面还是自己花钱整了的。 会议桌也是新的，顶多用了两年，不过质量也不好，祁同伟稍微用手一压，上面的漆皮就变形了，这也是这年头做的家具的通病。 他自己的办公桌就是这个质量，这才在上面压一块玻璃，会议室的会议桌就压不了玻璃了，因为面积太大。 时代的感觉，有些冲淡了前世的记忆，前世的办公桌，挂在衣架上001的警服，好像都那么遥远了，那些人和事，一瞬间，祁同伟陷入了失神的状态，听着程忠在汇报夏桥的防汛情况和经济发展情况。 祁同伟回过神来，开始点评。 “防汛这一块，你们必须要常抓不懈，气象局预测的梦奇台风，很有可能直接登陆我市南部。 重点区域你们要把控好，尤其是海边的渔民，有需要上岛转移的，早点过去。 别拖拖拉拉，郊区那个村子，你们也加快速度，只要确定了意向，马上让他们签字，直接给他们搬迁了。” 程忠和一旁的街道办主任正在低头记着领导指示，其实这些事情他们都懂，还都在做了，不过领导指示嘛，说明领导重视，说明他们做得对。 “抗台的工作，相信你们早有准备，多巡查巡查，再部署部署，应该问题不大。 过来，我们聊聊下半年的经济工作。” 程忠心想，重头戏终于来了，祁同伟过来的目的肯定是这个。 不过这次他是多想了，经济工作祁同伟只是顺便想到，就跟他们聊聊，目的还是盯着郊区那几个上访户，毕竟高育良直接下了命令，他也不好说自己其他事情很多，早点跑路。 “咱们街道的土地面积最大，直接靠近高新区的地盘就很大。 高新区咱们培育的企业，今年的发展势头迅猛，很可能明年要扩大高新区的范围。 我有个想法，高书记和金区长那边还没达成共识，不过你们最好早做准备。” 第313章 高新区的扩张计划 说着，祁同伟站起身来，走到了会议室里挂着的新区地图上，用手指了一大块土地。 “本来按照区里的规划，可能要在你们夏桥和商桥街道再划出土地来，给高新区建厂房。 不过这次，我有不同的打算，我打算，把你们两个街道，直接纳入高新区。 街道办由高新区管委会代管。” 这一步在程忠他们看来，其实没什么意义，因为江北新区和高新区现在本来就是两套班子，同一批人在管，划归管委会代管，这跟现在区里管有什么区别吗，还不是你们这批人管。 但是在祁同伟看来，这个决定会有深远的影响。 首先，两个街道整体划归高新区了，那就不用每次小气啦得划拨一点土地，下次又搞一点土地，两个街道的面积很大。 而且这样，整体的规划权和其他权限，就能绕过市政府，直接以高新区的名义来搞。 高新区的一些审批是不需要市政府组成部门同意的，虽然还是市政府管的，但是一些审批事项就是省一级决定了。 市政府原先是有打算把夏桥街道用大桥和市区连起来，然后在这边开发一些房地产，但是如果整体划归高新区了，那就不能随意开发房地产项目了。 祁同伟就能更好得自己来规划这么一大块土地，不需要担心什么事都拿捏在市政府手里。 而最终的目的，也是为了以高新区的名义，来把夏桥街道海边的土地开发起来，做深水港，这个深水港本来是十几年后以市政府的名义直接接管建的。 但是现在纳入了高新区管理的情况下，祁同伟就能直接以高新区的名义，向省里甚至计委申请建深水港，重要的是，这东西还是拿捏在自己手上。 而不是像如今这样，江北新区修几条路，都要找市交通局的关系户，才能拿的到钱。 重要的是把未来这几块发展的空间，拿捏在祁同伟自己的手上，而不是自己提出想法，让别人拿功劳。 此时把消息提前透露给程忠他们，也是有祁同伟的小算盘的，透露给他们，很快全区的干部们都知道了。 高育良和金新凯那边，应该会同意，因为这是个趋势，高新区必然要扩大，靠近江北街道这边，全是城区，总不能再侵占城区。 另外一边商夏桥两个街道都是农田，划拨农田总比拆人家房子来得划算，干脆一次性把两个街道全部纳入管委会管理，以管委会的自由审批权限，来做自己的规划，这就是祁同伟的目的。 当然，现在这些规划，连张纸都没有，都还在祁同伟的脑子里，除了市里一些房产开发商可能会不高兴，但是他们现在有的是地开发，再不开心也奈何不了祁同伟。 而等这一切规划开始落地的时候，那时候祁同伟肯定也成长起来了，可能是区长，也可能已经是区委书记了，把握好高新区企业培育和深水港建设两个大政绩，日后就是祁同伟登天的阶梯。 “常务，那我们会有什么变化吗？” 程忠其实只是客气一问，他的级别还够不到这个战略眼光，祁同伟笑了笑。 “你们啊，首先工作环境会变好。 高新区拨款更加便捷，我准备以高新区的名义，到时候给你们建新楼。 其他工作嘛，照常做就行。” 这句话说出口，程忠肉眼可见高兴起来，算是领导亲口答应给他们建新楼了，同时他也听出来，归高新区管的话，某些项目给钱，肯定会更加痛快。 这么说来，对他们这些干部而言，好处其实更多。 “我们街道所有人，坚决服从常务的指示。” 这话说得不正确，但是祁同伟喜欢听。 “别这么说，都是党的干部，咱们是分工不分家，都是一家人嘛。哈哈哈哈。” 祁同伟没想到，直到第二天，胡方源才传来好消息，那位老师伯终于在了解了情况之后，带着自己亲近的亲戚一起去看了江北街道郊区安置的新房子。 胡方源当然还是全程陪同的，现场安排他们签了协议，马上安排人员帮忙把那两户人家搬了出来。 祁同伟看着新签好的协议，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样一来，高育良问起来也总算是有了工作进度，起码不会被骂了。 “很好，做得很好，这些细节都是陈区长敲定的吗？” 这件事的负责人还是陈超，只不过因为这几年的上访，陈超在这几户群众心里，已经是个十足的大骗子了，只能让新调来的胡方源全程出面。 “是的，陈区长在后面全程指导我们，重大的决策都是他做的。 只是群众们对他有些误解，他出面就会坏事。” “那他干嘛不亲自来汇报情况，让你过来，完全不符合规矩，再怎么样也要让程忠过来。 组织的领导原则还顾不顾了。” 胡方源被说得顿时慌了。 “常务，是陈区长点名让我来汇报工作的，不是我自己私自来的。” 这番问话直接把胡方源吓了一跳，以为祁同伟是觉得他仗着是领导亲信，不把直属上司放在眼里。 “我警告你啊，不要觉得你是公安分局出来的干部，你就可以不顾组织原则。 不尊重你们街道的领导，甚至不尊重陈区长，如果被我发现这种迹象，我直接会调你回派出所去，继续做一辈子调解。 想想看，招商局局长谢武是因为什么去的残联当主席？ 一定要守规矩。” 祁同伟看出来，这件事肯定是经过了陈超许可的，但是胡方源也是实在有觉得自己能力和背景都不错，有点不尊重程忠的意思，这个苗头必须按死。 “是，常务，我明白，我知道自己的定位。 绝对不会有恃宠而骄的情况，这次来汇报工作，真的是陈区长首肯的。” 胡方源被祁同伟一顿吓唬，脑门上都冒汗了，对下属，有时候不能太好说话，不然时间长了，他们就会失去距离感，对领导进一步试探冒犯。 第314章 外资商务团 祁同伟的做法就是偶尔看见他们不守规矩的情况，马上进行打压，自己人就口头上私下里批评，外人的话，可能会在其他人面前批评。 尤其是下属们仗着自己信任，挑战多种底线思维，那种情况必须遏制，不尊重领导就是其中一种底线。 今天他们可以仗着跟祁同伟的关系好，不尊重街道办的书记，不守规矩，那转头要是攀上了高育良那个级别的领导，会不会也不把祁同伟放在眼里呢。 说到底，祁同伟知道，自己的社会地位，都是体制内的现行规则下获得的收益，维护好整个体制的规矩，也是维护他自己的社会地位和个人利益。 看完了胡方源带来的文件，祁同伟把文件直接丢到了桌上，一边挥手示意胡方源可以走了。 卢强跟着进来了。 “常务，丁局长有紧急事情汇报，是临时通知的，让不让他插个队？” 祁同伟看了下手上的劳力士，又瞄了一眼桌上的日历。 这个日历是他的行程表，里面精确到每天的小时，重要的会议和行程，祁同伟会记在日历上面，挂在办公桌旁边，提醒自己不能乱改时间。 有些会议虽然没什么内容，可是不去就会得罪上级领导，自然都有他们的重要性，不能擅自更改，有些行程也有重要客人要陪同，不能更改。 但是其他的事项，比如刚刚胡方源来汇报工作，就能随时更改了，让他们明天再来，改个时间再来，这都是领导的特权。 所以，碰上丁剑说要临时插队过来汇报工作的，得看一眼时间表，事先不知道他可能要占用多少时间，招商这件事嘛，有时候也不是领导自己随意能决定的。 看了一眼，确定上午没有重要会议，也不需要接待领导，祁同伟就挥手示意让他插队进来，至于门口排队的其他人有没有意见，那就是丁剑自己的事情了。 丁剑抱着一堆文件进来。 “常务，有个事情想跟您亲自汇报。” 祁同伟也主动坐到沙发区，示意丁剑在这边落座，以示对他的亲近。 “先坐，喝杯茶，擦擦汗，你看看你，当了局长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才刚刚八月，秋天还没到呢，你就穿着西装，热不死你啊。” 嘴上虽然在调笑，不过祁同伟知道，这么热的天气谁会穿着西装套装啊，除非是有商务接待的要求，国内的企业家现在没有这样的讲究，那答案很明显了，就是国外来的投资商。 其实这段时间国外来投资建厂的不少，一部分是省里直接指派的，区里过去也只是做个背景板，站在后面点头，给省里领导的胡乱决定擦屁股。 一部分是市里带过来的，这部分是最多的，市里招商局总是喜欢把一些低端产业也往高新区带，还好金新凯脖颈子硬，一看行业不符合，其他的条件再好都不要。 祁同伟现在可没这么大脑袋，敢生硬拒绝市里介绍的国外的投资商，看丁剑这个造型，就知道肯定是国外的投资商过来了，他自己还决定不了，于是找祁同伟了。 “常务，您还记得上任招商局局长谢武当时跟进的一个项目吗，他的备忘录上写着跟您汇报过了，是阿美丽卡芝加哥地区的一家汽配企业。” 祁同伟点点头，表示还记得。 “怎么了？当时那家企业提出的条件相当苛刻，拿着一本计划书就要那么多土地，要多久的免税，我直接拒绝掉了。 后来好像没联系了。” 丁剑这次珍而重之得说。 “他们又来了，这次带来了一个访问团，是由芝加哥地区议员，卡西迪奥带队的。” 祁同伟听到这个名字，终于有了反应，前面谈的那家企业，根本就不出名，在业内名声也很一般，发展潜力也一般，也就是来咋呼吹牛想搞点优惠政策，拒绝也就拒绝了。 但是这个地区议员，卡西迪奥，这个名字在现在可能不算出名，只是一个芝加哥市的议员，听说有华裔血统，非常年轻。 但是在十年以后，二十年后，这个名字却十分出名，被不少媒体称为影子政府大佬，华盛顿的阴谋轴心，据说是芝加哥财团的核心代表人物。 在十年后已经成为伊利诺伊州的国会参议员之一，在全美都是十分强势的大人物，不少被自杀的案件，据说都与他的影响力有关。 连续三个调查记者死在了调查他犯罪起家的路上，祁同伟看过报道，以经验来判断，只怕此人起家真的是以犯罪手段的，听说是为犯罪集团洗钱，然后一步步洗白壮大，成为财团的代言人，几次被调查，甚至最后要牵涉到他的时候，国会修改了法律，这样的举动几乎坐实了他幕后黑手的名声。 反正此人最后是一直在参议院，在政坛上比较低调，因为黑料太多，一直不能出来选大统领，可是影响力依旧巨大。 所以，当祁同伟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着实震惊了一下，不过眼下才95年，这位好像刚刚从芝加哥警署探长转职竞选成为市议员，还算不上什么大人物，难怪市里部门都没大张旗鼓得宣传。 祁同伟只是听说有阿美丽卡的商务团过来，根本没听到带队的人是谁，祁同伟也只能假装不知道此人，因为他本来就不该认识。 “市议员吗？带了几个企业？ 有什么投资意向吗？” 祁同伟还是起身整理了一下他的短袖白衬衫，虽然看不上这些洋鬼子，不过作为政府官员的形象还是要注意的。 “带的几个企业我让叶标他们查询了一下，都不是什么大企业，是五大湖经济区那一带的老工业企业，大部分都是汽车类相关的。” 祁同伟点点头，现在国内的汽车工业还在起步摸索阶段，阿美丽卡的汽车虽然算不上行业顶尖，这批企业也都是相关配件类的。 不过只要引进了一批，形成了规模，不管是借以引进新的整车制造企业来合资，还是吸收技术培育自己的企业，都是个很好的机会。 第315章 商务团见面 但同时祁同伟有点担忧，阿美丽卡的企业普遍傲慢无比，谢武当初乱答应那么多条件，虽然是他个人谈判能力不行，但也侧面显示出了现阶段阿美丽卡如日中天的国力，导致他们在各种商务谈判中都能占据优势。 不说谢武，就算是市里其他领导，听到是阿美丽卡的企业，也都是一副怕得要死，直不起腰的样子，生怕得罪了他们，会影响了外交的大局。 过去接待他们不是自己的职责，有时候市里会全程派人陪同，不过眼下来找自己来，那可能就有需要陪同了。 祁同伟没管丁剑在旁边，对着办公室里的镜子先整理了一下仪容，一如既往得帅气逼人，然后开口练习了几句英语，他的英语成绩不错，但是口语带着一股汉东腔，一直张不开嘴，害怕被人笑话，当然，那是当年上大学的时候了。 现在的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于是开口先说了两句。 “how are you。i a fe thanks and you。” 一旁的丁剑都看呆了。 “常务，常务，不用你说英语，有翻译，有翻译，招商局里五六个科员都会英语。” 当然，他没说出口的是，祁同伟那一口汉东腔的英语，实在太辣耳朵了，有点像印度人的英语。 丁剑都觉得听不下去，这要是到了老外面前，岂不是把区里的脸都丢尽了，加上他有点了解祁同伟的性格，他可能都不会管自己丢不丢脸，自信无比。 “我英语也不错的，研究生毕业的，你可别看不上我的水平。” 丁剑眼珠子一转，知道这样劝不了祁同伟，于是迂回找了个理由。 “常务，您是咱们区里的高级领导，面对外宾的时候，就该用咱们自己的普通话。 显示咱们外交的平等，学他们的语言干嘛，搞起来我们比他们低一头一样。 您看，大领导们都是讲中文的，尤其设计师，讲得一口地方口音，还不是一样。” 丁剑自从在招商局锻炼以后，说话水平高了不少，以前都是直来直去的，这段话明显戳中了祁同伟的g点。 对啊，那些伟大的领导人说话都带着口音的，还不是一样，讲自己的普通话，这里是咱们的地盘，就该讲普通话，迟早让阿美丽卡也都学普通话。 “有点道理啊，那就听你的，我们讲普通话。 走，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我没接待过外宾。” “也没什么特别的，市里的外事办会全程陪同的，他们会提醒一些礼仪方面的。 衣食住行他们会提前安排，这个商务团是跟着某个大团一起来的，那个大团在江州那边。 我们这里只住一天，就谈这个汽车配件的事情，几家企业可能要一起组合一个大型的配件厂。 然后那边澎湃装备也会陪同，他们负责一些设备的供应，这个单子对咱们区里的产业结构，还是很有帮助的。” 丁剑快速得把大致的要点讲述了一下，祁同伟心里有了数，就跟着他们来到了高新区投资公司这边。 等一行人赶到高新区投资公司的时候，一大群老外正围着澎湃装备和东江汽车的两位技术总监正在询问细节。 祁同伟一眼就看见了那张半华裔的脸，因为身高很高，有一米九几那么高，非常年轻，却被众人簇拥在中间，据说这位未来的阿美丽卡幕后大黑手是70年出生的，比祁同伟还要小一岁。 祁同伟一行人吸引了大家的注意，那位年轻的议员先生走在最前面，丁剑首先跟他打招呼。 “议员先生，这位是我的领导，也是这个投资公司的总经理。” 当然，正式的头衔还是副总经理，总经理是金区长，不过跟这些老外就没必要讲这么细了。 这位议员看着年轻，长得也阳刚帅气，身材强壮，据说原先是芝加哥警局当刑警的，不过脸上的神情就能看得出此人刻薄无情，眼里只有利益，加上国外这种环境，做刑警的必然涉黑，还有他未来做政客的做派，动不动就让人被自杀，此人不简单啊。 “你好，区长先生，很高兴见到你，我叫卡西迪奥，我也有中文姓，姓陈。” 丁剑听到对方突然冒出来标准的普通话，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刚刚面对他，对方可是一口英语的，啥意思，这是看不起他呢。 “那我可以称呼你为陈先生了，我叫祁同伟，是本地的副区长，也是这家公司的经理。 陈先生一口流利的中文啊。” 对面这位年轻人笑了笑，耸了耸肩，一副美式阳光大男孩的样子，要说形象的话，有点像一部美剧（邪恶力量）里的主角，迪恩。 “看我这张脸就知道了，我是华裔啊，当然会说中文，东瓯也是我的老家，我母亲的祖籍就是东瓯市，这次回来，也算是回乡了。 还是需要你这样的父母官帮忙照顾照顾啊。” 这一口流利的客套话，让祁同伟都产生了一种怪异感，明明对方长得更像白人，一个混血儿，讲话跟国内的老油条一样，不应该是时不时冒出几句英语的abc吗。 一头短发，美式前刺，穿的衣服也是以休闲为主，跟旁边几位肥头大耳穿着超宽大西装的形象大不相同。 不过旁边几位对这位的态度可是毕恭毕敬的，他说话，其他人就静静站在一旁，祁同伟用余光观察了一下，这些人的表现好像这位才是他们的老板一样。 照理说，就算是议员，以阿美丽卡人的尿性，也不会这么毕恭毕敬，他们又不是小日子，只有对能决定自己命运的老板，他们才会这么恭敬。 难道这些小企业，其实都被此人整合了吗，这些小企业，在叶标的调查中，都算不上经营比较好的企业，由于旁边底特律汽车城的衰落，他们的配件生意也日渐衰落，加上其他主客观原因，这些企业说能顶几年，还真难说。 第316章 大投资？ 搬迁到东瓯市，肯定就是他们调查了全世界的地方后，做出的决定，难道是眼前这位，用前世被自杀的调查记者口中的黑钱，收购了这么一批企业，然后想着搬到东瓯市来，重振旗鼓吗。 祁同伟没想到，这一点点信息，结合前世的记忆，他居然猜到了真实情况的大部分。 眼前这位议员，还真是像那名调查记者说的那样，靠着当警察控制手下黑帮，大肆搞洗钱，金融等等灰色生意，拿到了第一桶金，年纪轻轻就选上了市议员，手里同时掌握着警察局这种暴力机构，后来投资也颇有眼光，做成了很多生意，逐渐把黑钱都洗白了，最后甚至选上了参议员，成为一方大佬。 眼下整合了芝加哥地区的汽配生意，整体搬迁到东瓯来，就是他赚取白道第一桶金的历史，几年后依靠着这边生意的蒸蒸日上，才获得了那么多政治资本，接着开赌场，搞金融，搞军工，据说什么都搞。 祁同伟没有过多得和对方闲聊，而是将交流的舞台留在了大厅中，这里有高新区关于汽车行业的上下游配件企业的样品和各种模具，本地企业的大部分模具和设备，都是澎湃装备制造和他的下游企业制造的，可以说，产业链十分完备。 “祁区长，我个人是非常希望达成合作，能在这里建立整车组装厂。” 祁同伟有些惊讶，一开始丁剑说的就不是整车啊，而是给底特律的通用汽车提供重要配件的工厂。 “整车厂吗？” “是的，就在刚刚，我改变了想法，生产配件我不如和本地企业合作，跟他们合股生产，我们提供技术和销路。 我打算把雪佛兰的生产线搬一条过来，直接在这里生产一部分车型。” 祁同伟有些震惊，这个人眼下的能量就有这么大吗，杂志上不是说，九零年代他的影响力只在芝加哥地区吗，到千禧年之后，才获得了广泛支持，成为参议员。 “陈先生，你了解过我们国内的政策吗？在这里生产整车是需要和本地车企合资的。” 这事情还能经过上面部委的审批同意的，不是祁同伟自己在这里说可以就可以的，以市场换技术，这是中枢层面制定的战略。 因为汽车行业是非常大的产业链，其中产生的生产总值和上下游企业，数量非常之大，国内一直希望能自己独立制造汽车，但是技术一直不行，几个老工业企业如金阳汽车，也根本发展不起来，受了时代的局限。 “我知道，合作的伙伴，我觉得你们这里的东江汽车就很好。 这一批员工的素质我都看过，他们完全能负担得起整车制造，而且你们有自己的发动机技术，这很难得。 合作之后，我们会把雪佛兰的生产线直接搬到这里，员工由雪佛兰的人进行培训。 要知道，这一条生产线的价值，可不是钱能比拟的，据我所知，我们国会上层还是限制你们获得完整生产汽车的技术的。” 祁同伟被说得有些心动了，但是话题到了这一地步，他做不了决定了，他在现场擅自决定的话，反而会被上层驳回，还是得找领导汇报审批。 但是心底里面，他并不希望东江汽车变成合资车厂，最好是留有自己独立的品牌，这里也许可以争取一下。 “陈先生，可能你还不了解我们的运作规则。 这件事，我自己决定不了，需要和上级请示。” 同时眼神也在看向对方，那就是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哄我玩儿呢，你一个市议员哪有那么大能量决定这样合资的事情。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吹牛呢，要是你吹牛的，我擅自答应了，被坑了怎么办。 这位议员点了点头。 “我大概清楚了，如果接洽的人是你的话，我倒是感觉我们会聊得来，其他官员大多有些古板。 那这样，我回去让代表团那边，正式向你们高层发出邀请，把这件事确定下来，打消你的顾虑。 我听说这几家优秀的企业，都是你一手打造的，你也是警察出身的，我非常希望和你个人交个朋友。” 对方再次伸出来手，祁同伟紧紧和对方握住，能感受到虎口传来的巨大握力，手掌上密布着老茧，这是个高手，枪械的高手。 “是的，听说你是芝加哥警局最出名的刑警，情报组的组长。” 祁同伟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对方的眼神微微缩了一下，这些信息一般人可不清楚，对方是哪个渠道知道的，难道是芝加哥那边有朋友吗，不可能啊，这么短的时间，谁会知道自己整合了这些汽配企业，想要搞整车生产线。 但这一句试探，也让他知道了祁同伟真不是一般人。 二人闲聊过后，一起加入了其他企业家一起听东江汽车和澎湃装备的技术人员介绍自己的优势产品。 对这些企业家来讲，就算能把芝加哥那边的生产线主要零件搬过来，很多其他设备就没必要搬过来了，可以依托澎湃装备和东瓯现有的配件产业链作为补充，迅速投产，这才是最重要的。 等这一群老外走后，市里外事办的负责人过来和祁同伟见了一面。 “祁区长，你好，我是市里外事办的，叫我小董就好。” 祁同伟点点头，然后询问起细节。 “晚上你是安排这帮老外在新区住吗？” “是的，区长，这也是他们自己的要求，咱们新区也就一家酒店有接待外宾的资格。” “嗯，你们是专业的，接待方面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也不多过问。 这一位陈议员，也就是这个商务团的领队，你们有更明确的细节吗？ 接下来可能他要跟我们区里合作更加深入，这方面的情报明确的话，我就能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本以为这是最基本的事情，结果对方却面露难色。 “区长，不是我不愿意配合您，上面有规定，您不是外事接待这条线上的人，也不够级别。” 第317章 大投资？二 这官僚主义顿时给祁同伟气笑了，连忙伸手止住。 “好好好，那你们自己好好留着，放在档案袋里吃灰。 我这边的国有资产要是流失了，也不关你们的事。 我自己找渠道收集情报，自己搞新和联胜。” “啥？” “听不懂自己一边去，有事情跟这位，叶经理沟通。” 说完，祁同伟叫叶标丢了一张名片给他，直接自己走了。 叶标自然也是跟上他的老板，他本来就是留学回来的，还是在号称世界之都的大扭腰，芝加哥那边的人，在他看来就是土老板，他还看不上呢。 “常务，这群人在芝加哥都算不上什么人物，我查过资料。 他们的这一批的企业，经营状况都不算好，一直在走下坡路。 也就这个带队的议员是个人物，据说在芝加哥警察界很出名。 尤其开枪速度飞快，打死了不少黑帮人物。 但也是个争议很大的人物，当警察三四年，打死的人就有一大堆，仇家也很多。 据当地我的华人朋友讲，这个议员就被人认为是当地华人黑帮的后台，是个黑社会保护伞类型的警察。 搞不好他竞选议员，收购这些企业的钱，都是黑钱。” 祁同伟一下子抬头看向叶标，这些情报居然被无关的人员这么快就能得到，说明这个人在当地是个相当出名的人。 虽然未来洗白甚至坐上了参议员宝座，但是现在，他其实还是个下手狠辣，跟黑帮勾结的黑警，还算不上什么大人物。 对自己的黑料也消灭得不彻底啊，难怪后来身居高位，还被几个调查记者搞得灰头土脸的，彻底失去了竞选大统领的机会。 小人物时期做的事情太黑，留的证据尾巴太多，日后想消灭也来不及了。 “连你都能问到这样的情报？” 叶标羞涩得说。 “其实我在扭腰的时候，也认识不少那种黑色的人物，您知道的，在那边的社会嘛。 避免不了的，比较特殊，刚好我的朋友就是那个华人黑帮的成员，他们的地盘遍布扭腰和芝加哥。 据他所说，他们的老大对这个警察，都很恭敬的，明摆着黑白勾结，黑警一个。 这样的人还能洗白选议员，那边的社会真是黑得没天理。” 祁同伟也算是知道了，叶标的情报来源也是属于机缘巧合，不可能随便来个人都能查到对方的来历。 “阿美丽卡的社会黑不黑暗不关我们的事，他又没在咱们的地盘搞事。 投资只要规规矩矩，那就是合法的。 不过眼下，我却知道了一个很重要的情报。” 祁同伟自信得站起来走向高新区的地图前面。 “什么情报？” “那就是，这个人现在只怕急于洗白，他对于在我们这里投资，其实比我们更加急切。 如果他不早点洗白，那很多人就会怀疑他的钱是哪里赚的，怀疑他选举的合法性。 如果他在我们这里的投资落地，并且生意蒸蒸日上，我们这里又不会给老美那边部门查账。 他就能把他手上那些黑钱，当成合法的。 他很想洗白。 既然知道了他的底牌，那我们谈判的时候，就能获得更多的主动权，很多麻烦事，他就会主动帮忙揽过去。 这就是重要的情报，好好学，年轻人。” “常务，我只比你小两岁。” 这话回得祁同伟哈哈大笑，生理年龄上他是正确的，但是祁同伟现在的心理年龄是五十几岁了。 不过祁同伟还是很担心，因为这个年代，外宾和外资对上级领导看来，那就是王母娘娘的蟠桃那样，是必须要争抢的宝贝，体制上祁同伟的级别又太低，只是个基层干执行的小干部，他自己倒是把握十足，就怕上级直接做了决定，他只有执行的份，这一点，可能对方也能看出来，从对方那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就能知道，对方对国情是有充分了解的。 一回去，祁同伟就首先来到了金新凯的办公室里，他刚刚从市里开会回来，如果不是开会，他可能会亲自接待这群老外。 此时金新凯正翻着祁同伟让叶标搞来的情报，还有商务团谈判的各种细节报告，祁同伟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无聊得把玩着桌上的兰花叶子。 江北新区就有个村是专门饲养各类观赏兰花的，也有人要送给祁同伟，不过他并不欣赏这种花，大部分时间都不开花，长得跟葱一样，几根长叶子，于是没有收，区长办公室这株显然是名贵货色。 祁同伟正捏着长叶子呢，一下子给掰断了叶子，本来打算悄悄把花盆转个方向，让坐在对面的金新凯看不出来，没成想手还没移花盆，直接被一巴掌拍了下来。 “哥，疼。” “手怎么这么欠啊，这株兰花是曾经在江州参加比赛的好品种，你这只脏手把叶子给掰下来了，能不能做点正经事。” 金新凯看着有点心疼，连报告都顾不上看了，掰过他的宝贝兰花不停得看，还从座位底下拿出花洒，喷了两下水。 “哥，兰花不用这么浇水的，会浇死的。” “一边去，别动我的宝贝。” 祁同伟只能作投降状。 “好好好，不动你的宝贝。那报告还看不看了？” 金新凯的表现让祁同伟有些奇怪，正常来说，这个商务团提出的条件，非常有吸引力，金应该很重视才对，此时却只顾着看他的花盆，个中必有隐情。 “哎，他们那边啊，其实早就有消息传来，魔都江州那边，一直在跟代表团谈雪佛兰落地江州郊区的事情。 你也知道的，人家是第一大城市，比我们地位高了多少，我们根本没机会竞争。 这个小商务团，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警察出身的议员，他自己带人过来的。 配件厂可能他能决定，但是你说把整车厂跟咱们东江汽车合资，落地高新区。 我是怎么也看不见希望。” 祁同伟此时终于明白了情况，难怪这个商务团几乎没什么高级别的接待，敢情是他们自己私下来的，到了这边才临时通知这边，而正式代表团那边，高级别的代表们正在跟江州的区政府谈落地的事情。 第318章 大投资？三 已经是到了一个阶段的事情，突然说整车厂要落地东瓯，无论是谁听了都会以为开玩笑的，最主要的是，这位陈议员，在他人眼里，地位还远算不上高。 他离日后完全体参议员加影子政府幕后黑手，还差了近二十年的历练，自然没有人真正把他当回事。 祁同伟却有不同的见解，很简单，他知道未来的历史，知道这个人会有怎样的成就，也许他就是能创造奇迹的人。（原型是考拉以前写得主角，哈哈哈哈） “哥，我让叶标调查了一下这个议员，发现他不是个简单的人。” 金新凯此时终于把注意力从兰花上面转过来一部分，探出了半个脑袋。 “你说说看，叶标好像是在纽约留过学的，还在投行这样的机构实习过。” “对啊，他在纽约那边认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这位芝加哥警察出身的市议员，影响力在纽约唐人街也非常强。 甚至可以说是当地的华人帮派的保护伞之一。 名气在华人圈子里，一点都不小，此时正在努力谋求政治地位。 我还听说一个信息，他手下控制着几个黑帮，手里有不少黑钱，急于洗白，这一批配件厂，其实都被他收购了，是完全受他控制的。” 金新凯终于把兰花放回了桌上，又是老位子，祁同伟又忍不住想摸两下。 “真的假的啊，他好像就跟我们差不多大啊，做警察还控制了黑帮？ 赚了很多黑钱，现在记着洗白，还谋求政治地位？ 听起来像是什么地下世界传奇一样啊，开玩笑的？” 祁同伟坐直了身体。 “我没瞎说，叶标的朋友是华人黑帮成员，明明白白就说了，他们的保护伞就是这个人，此人的影响力在当地，只怕不止是一个普通市议员那么简单。 因为叶标认识的是纽约的华人帮派，他是芝加哥的警察，手能伸到两大城市里面。 可见此人的手段绝不简单，不能以年龄来判断。” 金新凯站起身来，双手抱胸，开始思考。 “当然，他在阿美丽卡怎么样，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再怎么违法也不可能带到我们的地盘来。 可是有一点我能确定，这个人的影响力，只怕比他外表表现出来的，要强大得多。 他明明白白告诉我，会通过上层部委沟通，把整车厂和配件一起落地在东瓯市。 合资的公司也希望是东江汽车。 我的意见是，他可能非常记着想把自己手上的黑钱，变成合法的产业，不然他此时的议员地位可能都会被政敌攻击。 更别提日后此人肯定要更进一步，也许会选芝加哥市的市长呢，伊利诺伊州的州长或者参议员呢？ 他才二十几岁，已经获得这么多东西了，商而优则仕，此时他必然是迫切希望把 自己的商，变成实际上的优，而不是十几家经营困难，濒临破产的配件厂。” 经过祁同伟的解释，金新凯终于开始认真对待了。 “那就是说，对方可能比我们更急切，希望把手里的一些见不得光的钱，变成我们这边发展光明的企业。 难怪他会不选择江州，那边是魔都，政治级别太高，也太过显眼了。 他肯定希望是低调起步，在江州虽然发展可能更快，获得的政策更好，但是也存在了巨大的隐患，那边的阿美丽卡企业非常多，多到他不喜欢。 我们这边就少了，可以低调进行下一步发展。” “不过这一切的猜测，都是建立在我们获得的情报是准确的前提下，我现在无法保证百分百的准确。” 祁同伟还是提出来自己的担心，不过金新凯伸手就止住了。 “我来解决，我在芝加哥也有熟人，总领事馆里面，有我非常信任的人。去把门关起来，我打个电话，你别出声。” 过了五分钟，金新凯打完了电话，同时眼里也冒出了精光，祁同伟的猜测获得了切实的证实，总领馆的人真的证实了这件事。 “同伟，我还获得了意外的情报，这位议员先生，可能才是整个代表团的决定人士。 整个代表团，就是他推动过来访问的，他在咱们省，还有自己私下的关系，是特意选在咱们市的。 当然，现在我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只能直接说结论，他一开始就计划落地我们高新区，从这个代表团出发之前，先去江州谈判，也是他们的策略。 私下里关系的存在，让他必然会落地咱们市。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底牌，也许这些是对方故意透露出来的，我有这个预感。 你掌握好节奏主动去找他谈判，我去跟高书记汇报情况，看来我们的汽车战略，很可能会大进一步。” 金新凯也有些兴奋起来了，要知道整车制造厂落地的话，跟随而来的上下游产业链非常庞大，其中创造的gdp，产生的工作岗位都是海量计算的，工作岗位就会带来众多的人口，人口带来消费，消费才能创造城市化。 整个高新区就正式有了发动机，有了澎湃动力的引擎，起飞不是梦想。 如果这个事情属实，那就不只是江北新区自己的事情，而是市委市政府的大事，至于说会不会落户其他区县，祁同伟想想就觉得好笑。 一开始高新区确定的主要产业就是汽车配件和相关上下游行业，这也是吸引商务团过来的主要原因，其他区县可没这么好的产业链结构，再者，高新区是市政府的亲儿子，直接受市委市政府掌控的。 其他县级市和县，只是市委市政府替省里代管的，有了好处轮到市里也非常少了，市辖区虽然自主权比较少，什么大事都要市里决定，但是轮到好处的时候，市里就会第一时间安排给市辖区。 金新凯和高育良的沟通，祁同伟没有去参与，而是自己稳稳当当回了自己办公室，至于要不要主动去找商务团，这就有自己的安排了。 第319章 直接谈判 谈判嘛，对方的底牌被看穿了，那自然要摆摆谱，等着对方开价了，眼巴巴上门要项目，很容易被对方拿捏，以现在这个时代外商享受的超国民待遇，短视的领导们很可能越过祁同伟直接答应一些奇葩条件。 避免出现这种情况，祁同伟只能沉住气，趁着现在局势还是在以江州为主要投资地谈判的时机，等着对方过来。 不然，一旦主动谈判，一是可能会泄露自己的底牌，对谈判的结果造成不利。 二也是减少省里那些人的干扰，避免他们拖后腿。 要知道，东瓯市这几年的发展，已经让两个省内副省级城市的主要领导非常上火了，再有大项目落地东瓯，而不是他们那边，他们会不会以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把投资搅黄了，这都不得而知，但是这个风险不能冒。 代表团那边，这位议员先生肯定是非常想要低调处理的，到最后一刻再做决定也有可能，同时那边一直跟江州市谈着，暗地里再过来这边确定，这其中，就留给祁同伟这边不少谈判的空间。 不过他还是做了一个小改变，那就是每天早上直接去投资公司上班，而不是照习惯直接来区政府，反正对祁同伟来说，都是他的地盘，要来汇报工作的人，也会一路跟过来。 他以投资公司为主场，也是减少自己属于政府背景的印象手段，在商业行为的对象看来，合同在政府单位签的，还是某个挂牌公司签的，感官上和意义上都有巨大不同。 祁同伟在投资公司坐镇了三天，商务团的事情一点动静都没了，祁同伟不断得让澎湃装备的人以业务联络的名义联系商务团的人，虽然一直有回复，但是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金新凯那边也没有有用的情报过来，这让坐在投资公司的祁同伟有些坐立不安，此时他好像失去了情报来源一样，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永远是让人心烦的事情。 此刻，祁同伟正在审阅区委书记的批示件，几件重要的工作需要他亲自去落实，高育良来了以后，好像对祁同伟抓得越来越紧了。 要知道，过去的区委书记金国栋，基本很少和祁同伟主动做工作上的沟通，甚至他本人就没怎么来新区里面。 金新凯和祁同伟私人关系好，但同时他可能有些自信不足，对祁同伟的个人能力相当信服，也给与了极大的自主权， 反正他过去做事，几乎没人指手画脚，该汇报工作也是他自己决定，高育良的到来却改变了这一切。 高育良觉得，祁同伟在过于顺利的仕途上，非常得得意忘形，做事不讲规矩，做人也老油条，擅长推卸责任，甩锅，失去了过去那样的担当。 高育良作为祁同伟的老师，又深受祁同伟带他进入法制专家组的恩情，自己有义务，有必要，多管教祁同伟，在别人看来，祁同伟是个长相二十几岁的老官油子，做事滴水不漏，做人有点狂傲。 但在高育良眼里，他就是个孩子，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现在有点长歪了的孩子，结果就变成了这样，祁同伟手头的工作，高育良或多或少都要过问。 时不时还找他过去训斥，教育他，转发的批示件就是这种情况，很多祁同伟处理完的工作，高育良会要过去报告，仔细查看，有需要改正的，马上会转发批示下来。 不管作为区委一把手还是祁同伟的恩师，高育良做得都算是十分到位了，连金新凯都说，祁同伟早就该由高育良好好管教了。 此时也是，高育良转发的批示件还是涉及夏桥街道那几栋危房的安置工作，明确要求祁同伟全程参与，汇报进度，保证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的前提下，绝对不能让群众吃了亏。 这让祁同伟有些头疼，他有种几十岁人还被父母打电话唠叨的感觉，偏偏高育良十分了解组织的制度和程序，而且聪明异常，想糊弄也没得糊弄。 正在烦恼的时候，外面却敲了门，祁同伟刚说了声进，点了一根烟，就看见那位一半华人血统的年轻议员直接走了进来，外面甚至没人通报。 “陈议员，你怎么进来的，为什么我的工作人员没有告诉我？” 这位议员先生还是一身休闲打扮，身材高大，强壮，比祁同伟还高十几公分，耸了耸肩就坐了下来。 “希望区长先生不要怪罪他们，他们正在忙，我直接就进来了。 不过这跟我们谈话的重点无关，我希望我们可以快速进入正题。 我能来一根烟吗，你知道的，国外的华子都是出口版的，味道差了很多，抽着和万宝路没区别。 我想回去的时候，如果能带几箱回去就最好了。” 祁同伟也没计较什么了，只是放松得靠在老板椅上，几千块买的，老舒服了。 “我记得过海关的时候，好像不能带太多卷烟的，会被没收的。” “嘿，规则这东西，都是制定给大多数人的。 无论什么人，什么组织，首先都是要学会规则，然后下一步才是掌握规则，最后慢慢开始修改规则。 很巧的是，现在的我，正好是学会了规则，开始掌握或者无视某些规则的阶段。 带点卷烟，对我个人来说，完全不是什么事。 这就不劳区长先生操心了。” 祁同伟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这段话几乎贯穿了这位未来大佬的人生，做警察的阶段他熟悉规则，慢慢开始转职政客掌握规则，一直到最后别人调查他的犯罪证据的时候，他居然把相关法律修改了。 直接让他成了一部分人眼里邪恶的代名词，操控体制的影子政府，让他的形象受损，无法出面竞选大统领。 祁同伟点上一根烟继续说道。 “议员先生真是个妙人，不过你那一套，在国内不起作用。 我想你应该是非常明白这一点的，说，今天来是什么目的。” 第320章 台风真来了 “哈哈哈，区长先生，你都找人调查我了，还明知故问，无非就是待价而沽。 觉得这样更有议价空间而已，一些情报其实是我主动透露的。 比如你们找的纽约小混混，又比如总领馆的那位先生。 我并不在乎这些，如果这些情报能让区长先生和我更加坦诚的话。 总而言之，我的目的就一个，投资建厂。 该怎么样的条件，就怎么样的条件，不需要你给我过多的政策。 以你们的体制，如果给了过多的好处，下一届政府官员上台后，只怕会出尔反尔，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最不喜欢的东西。 一个是过度张扬，一堆人讨论我，或者我做的事情。 二就是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之间也没必要搞什么讨价还价，我直接将我的底价报给区长先生的目的，也是希望区长先生能痛快和我合作，报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格。 注意，不要张扬，连报纸都不要报。 这一点，江州的官员会保证内地的报纸和媒体都不报道，等日后事情成为事实了。 再搞什么宣传也不迟。” 祁同伟顿时明白了对方先带人去江州谈判合作的目的，一就是掩人耳目，免得一大堆人过来找他们合作，这年头外资多吃香啊。 有了江州这个大牌子在，其他人就不会过多的找事，这样就保持了低调。 同时，暗度陈仓将项目落地到东瓯市，而江州市的官员也就顺着这个情况，生气发火，要求媒体都不要报道东瓯市这边的项目，给低调处理找到了更合理的理由。 一大堆人都在江州住着五星级酒店，每天谈判，没想到真正能话事的人早就悄悄到了祁同伟面前，找他这个副处级的小虾米，谈好了项目。 当祁同伟找到金新凯和高育良汇报的时候，他们俩已经接到了上面领导的通知，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祁同伟。 “真的就这么定下来了？他找你谈的？ 没跟其他人谈？” 祁同伟只能无奈点点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他们把江州那么多高级官员耍的团团转。 这次主动要求，不能有新闻报道，一切低调行事。 等事情落地了，项目投产了，也只在市里范围内宣传宣传。” 高育良显然很少经历过这种不符合常规的事情，不过他的接受能力不错，这可能也是学者型干部的特点。 “总而言之，部委里通知我，初步的合作合同会在几天后就开始。 不过我让他们稍微推迟一下，台风要来了。” 是的，出乎祁同伟的预料，这个前世不知名的台风梦奇，居然还是向着东瓯市方向走来了，不过经过了海岛省的山脉阻隔，威力已经大大削弱了。 但是，人类面对天灾，是没有掉以轻心的资格的，天灾漏出来的一点点力量，落到人类头上，极有可能都是灭顶之灾。 在座的三人都肩负着全区数十万人民乃至全市数百万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重责，承受的压力也是不言而喻，加上三人都不是本地人，没本地干部那样见惯了台风，一时间都有些紧张。 本地干部其实根本没当回事，每年都有台风，有的年头还一连来三四个，大部分台风过境，也就带来一些风雨，还减少了暑气。 但这也是麻痹大意的根源之一，见的太多了，觉得也就那样，突然来一个超大号的台风，加上天文潮等因素，海水倒灌进东江，东江再倒灌到市区，处于低洼地带的市区几个区非常容易造成洪水大漫灌。 反之，如果台风不算大，也没配合天文潮，那东江就会直接吸走大部分积水，对人民的生活影响并不大。 领导们最怕的就是降雨量超过东瓯市母亲河东江的承载量，历史上最高的水位曾经漫过数十米，在某座山的山腰上就立着某某年水漫至此的石碑。 祁同伟当初也完全不敢置信，因为那座山的山腰海拔起码有几十米的高度，如果水漫到这个高度，全市都没有安全的地方，除非一些高山上的村庄。 不过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但还是给祁同伟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汉东人一个巨大的震撼。 高育良紧接着布置工作。 “金区长，祁区长，我希望我们全区的干部都能以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精力去迎战台风。 绝对不能有任何松懈，我这几天下去调研了一圈。 发现有些干部存在无所谓的态度，觉得防汛抗台一整年都在搞，严重影响了其他工作，这种思想，是绝对不可行的。 必须要扭转过来，事关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怎么样警惕都不为过。 如果这种话他们听不懂，那你们就跟他们说直白点。 所有人细分进各责任区，谁的孩子谁抱走，谁家的承包田，谁耕种。 一旦有懈怠出事的，让纪委一律严厉追究，因失职渎职造成群众生命财产安全损失的，一律交由检察院进行公诉。” 高育良杀气腾腾的话语，很不像他这个儒雅学者官员的风格，他讲话从来都是柔和的男中音，祁同伟的印象中高育良无论面对什么大事，都是面带笑容，风轻雨淡的。 看来是基层干部的某些作风态度，惹怒了他，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回去得找区府办那些小猴子们问问，他们的消息最灵通了。 “是，明白。” 金祁二人都没有二话，直接应下。 “这件工作呢，既然投资方要求绝对低调。 那金区长，祁区长，这件事就由你们俩出面主导，需要我和市委配合的，跟我及时沟通。 争取咱们在台风过境后，把这个项目落地下来，今年我们的成绩还会是全市第一，按区县来排名的话，全省前五绝对没问题。” 高育良拿着祁同伟带来的项目报告，脸上的严肃表情也开始散开，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微笑，只要这个项目成功落地。 进一步完善高新区的产业结构，届时会带来多大的好处，不言而喻。 第321章 抗台会议 如果不是台风已经打到家门口了，区里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这项。 没其他说的，高育良到来后，他和金新凯商议好的工作，就是全区的工作决策，祁同伟是因为与他们二人特殊的私人关系，参与了部分决策。 但是，本质上，他的工作还是执行。 既然区里老一和老二决定好了，那祁同伟就要确定好怎么执行的方案，下午就叫来了区里所有副处级的干部，开常委扩大会议。 祁同伟作为主持，老一和老二坐在上面坐镇。 “同志们，现在几乎已经确定，三到四天后，台风梦奇会在经过了海岛省之后，再次登陆咱们省。 现在虽然无法确定会不会直接二次登陆我市南部，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我市会在直接影响范围之内。” 祁同伟看着在座的副处级同僚们，其中有所有常委会成员，区政府党组成员，区政协党组成员和区人大的班子成员，人数还是不少的。 一时间有点睥睨天下的豪气，讲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 “相信大家各种抗台动员会已经参与非常多了，我也不老调重弹了，直接传达区委指示。 应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江北新区区委书记高育良同志的指示，现在要求全区所有副处级及干部深入全区三十多个社区和人口众多的大村。 每人认领一块承包田，谁的孩子谁抱走，谁家的田谁耕种。 压实每块属地责任，明确个人任务，简单来说，每个副处级干部都要住在村里，带上棉被和雨衣，住到村委会里，住到我们建设的避灾点里。 同时这也是最后完善巡查各避灾点的机会，同志们，这可都是你们自己要住进去的地方，要是东西不全，防范不到位，涉及到自己的生命安全，做了烈士，那可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直到台风过境，省气象台的警报从红色预警下降到黄色预警，不然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自己的包干区域。 汛情就是战情，台风过来，对我们党的干部来说，那就是敌人来了，要打仗了，半点松懈不得。 这件事，没得商量，现在开始分配包干区域。” 整个会场虽然有点吵吵闹闹，干部们却没有多大的怨言，其实他们本来就习惯了，台风过境不回家，在政府里值班，现在领导要求所有人直接下村。 对一部分人来说，其实更爽，更自由，那些当地的村干部，不得把他们当亲叔叔一样招待，平时舍不得杀的鸡，也得宰了给他们吃。 这一点，其实祁同伟跟高育良提过，这些干部直接下村，他们反而更自由。 不过高育良对人性看得更深。 “同伟啊，让大家下村，一个是分摊责任，抗台不是一个两个分管领导能搞定的事。 需要足够的动员力来搞，其他领导干部如果没分到具体的任务，那就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出了事也不是处理他们。 现在明确了每个副处级干部都下村，包干社区和大型村居，实际上是让区委有了更深入基层的动员力。 他们每个人为了自己的屁股干净，为了自己没责任，肯定会首先顾虑自己的责任区。 现在全区分成了三十多个社区和村居，这可没人能说地盘太大干不了了，分的足够细了。 如果哪块区域出了问题，拉谁出来杀头就是了。 明明白白，童叟无欺。 把他们锁在政府办公室里有什么用，守着个破电话，随便来个临时工都能接电话，传句话谁不会啊。 就得让他们人人下村，人人包干，只要他们人一到村居里，街道的干部和村里的村干部们，肯定会自发得被皮鞭抽了一下动起来，只要能多消除一点隐患，那也是好事。 至于让他们去村干部家里，吃点本地鸡，那算什么，只要他们不去寡妇家里串门，给政府的脸抹黑，那就是谢天谢地了。” 高育良对体制的理解深刻，是现在祁同伟比不上的，祁同伟在基层的时间太长了，思维方式变得都是基层的样子，一时之间看不到高育良这么做的深层含义。 不过他毕竟是做过多年副厅长，厅长的人，经过高育良稍一点拨，马上就理解了。 领导布置战略方向，副职制定详细计划，于是就有了祁同伟在最后的常委会扩大会议上，直接指挥全区副处级干部们的景象。 “老陈，你过来，你也包干一块社区，就在江北街道，你的主业还是抗台减灾办的主任，中枢调度需要靠你的。” 高育良直接在旁边开口了。 “陈区长，你负责联络各村居，包干区域不变，还是这里。 祁区长，你过来，你也负责旁边这块区域，你来坐镇区政府，做总调度。” 高育良一句话，就剥离了祁同伟超然的地位，直接把他也塞到干活的位子上了，当然，祁同伟知道，这是高育良希望他主动参与重要工作。 现在还没当上区长呢，就把自己当区长一样，指挥这，指挥那，谁能服气啊，再说了，现在区长还坐在旁边呢，这是让祁同伟摆正自己的位置。 旁边的常委会成员们和区政府的成员们，也看出了高育良对祁同伟好像有点特别的要求，几次听说，高育良上来就批评祁同伟，要求他直接下基层现场去调研。 一帮人顿时有了猜想，难道，高育良不喜欢祁同伟，新书记看不上常务副区长，那接下来不就是各种小鞋塞嘴里了吗，祁同伟还能混得下去吗。 外人并不清楚高育良和祁同伟之间的深厚师生情，把高育良爱的教育当成了打压，为此还引起了不必要的风波，这是后话，现在当着祁同伟的面，其他人是不敢扎刺的。 祁同伟也习惯了被高育良这么批评，但是其他人却不习惯，看着往日无比强势的常务副区长，被区委书记这么当众批评，不由得各自起了心思，不过此时祁同伟还不知道大家的心思。 第322章 市委巨头碰头 每个人都拿到了自己分配的区域，有些人的包干区比较远，在秦山镇，有些人的包干区就在江北街道，不过每个人的任务目标都是一样的，保证各自包干区的防汛抗台工作没有遗漏。 高育良敲了敲话筒，开始亲自讲话。 “同志们，任务明确了，有异议马上去找祁同伟副区长协调，一个小时以后。 希望你们把手头的事情全部交代好，全身心投入到防汛抗台工作。 我需要提前警告同志们，到了辖区，那就是你们的战场，哪个失职，军法从事。 我会和市纪委建议，随时派出巡查组监督各社区的情况。 马上出发。” 就连人大政协退居二线的领导们也不能避免，每个人都领到了相对轻松的包干区，这也是顾虑到他们可能对下级的威慑力已经不那么足了，找相对比较好配合的乡镇街道让他们过去。 至于那些硬骨头，自然是由常委会成员亲自上阵，组织部长吴恩德就被分配到了夏桥街道的海边。 等吴恩德站在海边，身边跟着街道的干部和村干部，看着翻涌的海浪，不由得一阵无力，随即回头询问街道办的干部。 “我们不会要上岛，打电话让渔民回来啊？” 街道办的干部真心觉得他这么傻，怎么坐上这个位子的，不过不敢把脸转到他前面，害怕轻蔑的表情被他看到了。 “吴部长，那几个渔民我们劝了几天了，打电话都不回来，他们说今天还要出海，风浪越大，鱼越贵。 还是得上岛，然后扣了他们的船，让他们回来。” 渔民也分为两种，一部分渔民嗅觉灵敏，遭遇过海难或者其他灾难，对大自然的天威是有足够敬畏的。 这部分渔民甚至不需要怎么做工作，他们自己每天都关注气象台的报导，只要风向不对，早早就转回去停到避风港里，回家喝酒睡大觉去了。 但是偏偏还有一种渔民，赌性大，没死过，脾气也大，其他人不出海，他偏偏就觉得是个逆流而上的好机会，吴恩德此时面对的情况就是第二种。 防汛抗台的工作，毕竟是街道办已经布置了几个月的事情，大部分地方都没什么隐患了，真正的隐患反而是不听话的群众，眼下就是，街道办里收到村干部的报告，说这个渔民又准备出海，马上就来台风了，还不管不顾。 照干部们的说法，自杀也找个其他时间去，台风天出去自杀，还要害的他们也背责任，罪该万死。 但是这些话呢，都是背后蛐蛐的，不能摆在台面上说的，此时这些干部们在吴恩德面前就乖得很。 没办法，对方是组织部长，拿捏着普通干部的官帽子，职务含权量非常高。 “那我们怎么上岛啊，游泳过去啊。” 吴恩德没条理没逻辑的话，又惹得底下干部们直翻白眼，不过也不敢直接反驳。 “村长家里有条船，还不错的，会带我们开上去的。” 领导干部们长期不下基层，到了这个节点闹出各种笑话，虽然调动了一些干部做事的动力，不过闹出的笑话更多，电话都打到他这里了。 此时的高育良正在和市委老一和老二开会。 陈光伟说。 ”育良书记，听说你直接让全区的副处级干部们下网格，下基层，下社区。 定点在各片区，这个动作做的不错。” 高育良却有点苦笑。 “我的初衷是好的，但是实践中，副处级干部们已经离群众和基层太远了，他们这次下去，属实是闹出了不少笑话。” 卢旭伟却摆了摆手。 “这件事上，你的决策十分正确，我认为全市都该这么做。 副处级干部就把自己当成领导了，脱离群众，脱离基层第一线，每次出去背着手腆着将军肚，对着基层指手画脚。 这样的行动，正好让他们去去官僚风气，好好看看基层做事该怎么做。 光伟，你安排一下，发文让全市各区县和县级市都这么做。 所有领导干部都下村，下包干区，好好了解一下基层的情况，好好给基层出出力。 就算一时之间，他们会闹笑话，但我相信，这件事长期进行下去。 能充分调动干部们对基层工作的积极性，也能让一些干部更加了解基层。 市里很多干部，在制定政策的时候，写的报告跟放屁一样，完全不符合实际。 自己坐在空调房里，吃着西洋来的面包，就觉得咱们市几百万人口的政策，就该这么做。 这群人，尤其是部分县处级干部，脱离群众太久了。 育良同志，在党务方面，你也要积极发挥作用，接下来我觉得咱们就该搞让市里这些干部好好下基层看看。 让这些制定政策的干部们，脱下他们的皮鞋，到稻田里插插秧，看看基层到底是什么样子，再有人写出这些何不食肉糜的文件，马上让他们滚蛋。” 卢旭伟说话的时候，颇为激动，这是由于这几天，他寄予厚望的市委政研室里，闹出了大笑话。 政研室里的干部们，肩负着协助领导们研究制定全市政策的重责，结果耗费几个月出来的民生政策，狗屁不通，只适用于白鹿区一小块区域，也就是经济最发达的区域。 卢旭伟看见那份文件的时候，直接砸了文件，指着政研室的主任鼻子臭骂。 “你t的找来所谓的高学历大学生就这个水平，咱们全市还有几百万的农村人口，这个政策就只适用于城市少部分区域，我还能一眼看得出来是哪几个街道。 让你们花几个月做调研，就去了楼下这几个街道喝喝咖啡是不是，几次我都看见你们办公室那几个蠢货坐在咖啡馆里写报告了。 本来还以为你们是做好了全市各区县的调研，深入了解才花这么长时间拿出来的报告，没想到这么一坨shit。 我问你，其他区县那么多农村人口在你们眼里是不是不是人啊。” 第323章 被书记抓了壮丁 市委书记很少大发雷霆，原先政研室这几个人还蛮受他器重的，履历漂亮，个个有学历，结果真拉出来办事，搞的东西都是这种水平，完全脱离群众。 高育良也有所耳闻，不过政研室不是他分管的，也就没多过问。 “好的，书记。” 卢旭伟平复了一下情绪，显然上回这几个离谱政策给他气得不轻，现在想起来还无名火上头，他是经历过特殊时期的知青，曾经深入基层，了解到群众的实际情况，现在看见新的干部再次走向官僚作风，才会这么生气。 “育良同志，政研室那边，我想交给你来分管。 一个要求，把这些蠢货全部放到基层，好好做几年事情，换一批有文化，有知识，了解基层实际，会做事的干部上来。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高育良有些惊讶，政研室可是市委相当重要的部门，直接就这么交给他了，不过转念一想，高育良和市委书记卢旭伟没有竞争关系，人家是省委常委，对他来说，高育良和一个普通副职没有区别，给不给权力也就他一句话。 高育良实际上得到的，是个难啃的骨头，政研室里这批干部，哪个不是关系户，有些还是省委领导的关系，现在市委书记的命令很明确，全部下放。 这可是得罪人的活，但是同时也给了他甜枣，那就是政研室新的人事也给他主导。 高育良想起，自己是空降干部，背后又有大派系支持，啃难啃的骨头，也正是需要他这样的人，也就不再犹豫。 “好的，书记，我明白，回去我马上开始着手安排。” 防汛抗台的工作还在继续，祁同伟只能让章若南好好待在公安分局家属院里面，那边地势较高，安保也完善，东瓯大学也没有要求他们这批非党员的辅导员参与抗台，于是她就顺理成章得回家休息了。 “嗯嗯，我知道呢，一把手，我会乖的。 不该去的地方不去，今年我不是公安口了，有些现场就不需要去了。 领导安排我坐在区政府里，打电话安排调度呢，是，领导也很贴心的。 好，你在家看看vcd，我买了不少碟片，都是香江动作片和喜剧片，有你最喜欢的周星星和李杰杰的电影，这样你就不会闷了。” 祁同伟挂掉电话，长舒了一口气，其实他的压力还是蛮大的，正是由于高育良把所有副处级干部全部分到社区和村居里，导致问题频发。 一些领导干部们因为不熟悉基层的情况，闹出了不少笑话，高育良是可以轻轻松松解释他们长期脱离群众了。 但是祁同伟却是坐在电话机前面，要安排解决各种事情，不然只是几个科员回答这些处级干部的问题的话，直接会挨喷，这些家伙，办实事的能力弱得可以，但是摆官架子的技能熟练到满级。 祁同伟听到电话铃铃响，顿时有点火冒三丈，抓起电话就准备开喷。 “这里是防汛抗台指挥部，我是祁同伟，有什么事情，快说。” 结果对面传来一阵浑厚的男低音。 “祁区长，很忙啊，在区政府不，出来一下。” 电话那头居然是市委书记卢旭伟，祁同伟一秒钟就听出来了。 “是的，书记，我马上下去。” 甚至来不及把话筒挂回去，祁同伟就匆忙穿起雨鞋，带上一件雨衣，马上就跑了出去。 “卢强，你不用跟过来，坐这接电话，那些麻烦精打电话过来，有重要的信息就转达给我，小明过来。” 祁同伟一路小跑，赶到了区政府门前，这里正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刮着一阵一阵邪风，一阵强，一阵又风平浪静的，台风真的要来了。 远远就看到市委书记卢旭伟那虎背熊腰的身影，真壮，不去当江湖大哥可惜了，怎么来当官了。 这是祁同伟自己内心的想法。 “书记，祁同伟向你报到。” “哈哈，咱们的干将来了，来来来，跟我走，去你们区里好好看看。” 祁同伟有些疑惑，随员人数不多，只有市委办几个人，开的也是小车，丑丑的四个环，并不是他常坐的一号车，而是一个不起眼的号牌。 虽然有疑惑，不过书记发话，那就是圣旨，只能照做，祁同伟看了眼自己的雨鞋，上面有些泥土，犹豫了一下，卢旭伟也看见了。 “上来，管这些干嘛，我们是来做工作的，不是走秀的。” 祁同伟这才拘谨得上前想坐在副驾驶上，又被前面随行的市委秘书长拦了下来。 “小祁区长，你坐后面，这里是我的位置。” 这样的结果就是，祁同伟跟着市委书记坐在了后排，副驾驶是市委常委秘书长，搞得他才是领导一样。 一上车，祁同伟就缩在一旁，卢旭伟倒是不在意，直接在后排舒适得葛优躺了。 “同伟啊，咱们是来干工作的，不要这么拘谨，放松一点，像抗击台风。 有时候几天几夜要连着忙，时时刻刻注意各方面动向，就好比大兵团作战一样，很费精力的。 如果你没有一颗大心脏，随时能休息的能力，这可顶不了几天的。 小马，往秦山镇开，我们上去看看那个水库。” 书记说了这个地点，祁同伟脑子在疯狂运转，难道是水库出问题了，管涌了吗？ 不会啊，那边有情况，有那个全站长，他会马上联络上级的，这几十年来他都是这么做的。 秦山镇现在的党委书记，金大海也是个靠谱的干部，做事非常谨慎，应该没什么问题。 祁同伟正想着，就被卢旭伟拍了两下，手上的手表被拿着看了一眼。 “同伟，这个不会是劳力士，好漂亮啊。 价格多少啊。” 一般干部可能此时会被吓一跳，不过祁同伟不慌，他又没受贿，也没贪污，这大劳力士也是他自己花稿费买的，祁同伟就直接把手表摘了下来，大方给卢旭伟看。 第324章 被书记抓了壮丁2 “书记，这是钢制的劳力士，香江人称为刚捞，要几万块。 我是请香江的朋友帮忙带的。” “你小子，工资才这么点，就买得起劳力士，还大大方方天天戴，不怕惹麻烦啊？” 祁同伟却很无所谓。 “我买了三支不同款式的，换着戴，我花自己的钱买的。 因为我在京城的出版社里，会出版一些文章，每年的稿费收入不错，加上组织上对咱们干部待遇不错，什么事都包办，我都花不了几个钱。” 卢旭伟一开始以为祁同伟是家庭条件好，不少干部就是这样的，有钱了自然就希望有影响力，很多有钱人家都会把孩子送去做公务员，这不稀奇。 “你还会写文章，还出版？什么文章啊，说来听听。” 祁同伟虽然有些不想暴露，不过书记问起，没有糊弄的余地的，只能老实回答。 “我出了几本书，是小说类型的，名字叫同伟进部之路错了，那是大神考拉哥写的名着，我自己写的叫大明1566。 不过这两本都是非常优秀的小说，建议大家都去买一本看看。” 卢旭伟和坐在前面的市委秘书长对视了一眼，一起哈哈大笑。 “那本书是你写的啊，哈哈哈，去年我就买了看了，还写信给作者。 一直没回信，没想到作者是你啊。 你这个年龄，能写出来那么深刻的道理，啧啧，不简单啊。” 祁同伟顿时有点脸红，真正意义上的脸红，这就是他不喜欢透露自己的笔名和作品名的原因，太尴尬了。 “孤鹰老师，我能问问吗，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 车上的气氛明显轻松了很多，几人的距离也近了很多，卢旭伟直接开始开玩笑了。 “书记，您别笑话我了。 我那时候做缉毒队队长，在一个地方行动，中了几枪，那个地方叫孤鹰岭。 这本书也正是那时候养枪伤的时候写的，为了纪念在这个地方捡了一条命，所以称自己为孤鹰，在孤鹰岭展翅奋飞。” “很好，很好，真是个好小伙子。 为了禁毒事业还中了枪，是个功臣啊。” 说着，卢旭伟用他长着大量黑毛的粗壮手臂，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 “勇敢，有智慧，有学历的好青年，这才是咱们需要的青年干部。” 祁同伟也不知道卢旭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坐着他的车，暂时充当秘书一职，一行人很快到了秦山镇，由于没有事先知会镇政府，也自然没有人来迎接他们。 于小明开着祁同伟的车跟在后面不远处，没有得到招呼，也不敢上前。 “小祁，咱们来好好逛逛，这里算是你们新区最偏远的镇里？” 祁同伟赶忙上前，跟在左右，连连点头，开始介绍这里的情况。 “是的，书记，秦山镇是我们新区和隔壁临县交接处，也算是东江的上游区域。 这边东江的水质不错，您看，这里一块和那边，没有下雨的时候会有人在钓鱼。” 说到一半，祁同伟说不下去了，因为真的有几个人在岸上钓鱼，哪怕下面的江水浪花越来越大，上面淅淅沥沥下着雨，他们也风雨无阻。 “呵呵，这不是下雨打台风他们还照样钓鱼啊。” 祁同伟只能主动请缨。 “我马上去把他们劝下来。” “诶，等等，回来。 台风天他们都照钓不误，你现在又没穿警服，谁搭理你啊，回来回来。 做事虽然需要积极性，但是也要考虑可行性。 这样，你不是公安局出来的吗，找本地派出所的同志，开着车沿岸都看看。 如果有不配合的，他们是有权力强制执行的，你现在西装领带的，你去来硬的，那就是跟群众打架呢。” 显然，市委书记卢旭伟是个讲理的人，他深知，平时在政府吆五喝六的领导干部，有时候在群众面前屁也不是，更加重要的一点，他很不喜欢领导干部们在群众面前摆官架子，动不动腆着八个月的孕肚子训斥普通老百姓，这样很不好，他很不喜欢。 因为这样就是把自己置于老百姓之上，将自己当成了古代的官老爷，所以他才会说出，让派出所的同志过来，只有他们是真正被法律赋予了对人的强制权力，其他单位都只能对事，对单位法人进行处罚。 卢书记，非常重视这方面的规矩，他认为，官员的权力已经大到没边了，如果再不守规矩，不清楚边界的话，很容易就会危害群众，这种情况不只是贪污腐败。 一部分官员就算没参与贪污腐败，也利用各种特权，觉得自己凌驾于群众之上，这种官员也是他最讨厌的，不过就算位居省委常委，他也改变不了人性。 祁同伟收到明确的指令，挥手让于小明过来。 “你去找派出所的同志，传达我的防汛的指令，让他们开着警车，沿着东江沿岸和支流沿岸走一走。 让这些钓鱼的同志早点回家，不愿意配合的，马上采取强制措施，强行带离。” 于小明点点头，回身去做安排了，卢旭伟一直看着祁同伟布置工作，等他结束了才招手示意离开。 “走，我们继续逛逛。 去那边菜市场看看，今天的民生保障情况怎么样。” 祁同伟一阵小跑跟上。 “好的，书记，请这边来，秦山镇镇上就一个村，这是一个在山坳里的村。 三面环山，一面是东江，地盘虽然是咱们新区中第二大的了。 但是百分之八十的土地都是山，其他村落都散落在周边山上。 菜市场也就这么一个。” 一行人来到了菜市场门口，倒是没有祁同伟预想中一堆人挤着要买点物资回家的情况，还是非常井然有序的。 卢旭伟直接拦住了一位买菜的大妈。 “阿姨啊，打台风了，您怎么就买了这么点菜啊，不多买一点吗？” 这位阿姨看见卢旭伟五大三粗的样子，吓了一跳。 “哎呦，吓我一跳，小伙子，你长这么凶的啊。” 第325章 被书记抓了壮丁3 祁同伟在旁边想笑不敢笑，每个人都这么觉得，却只有老百姓敢直接这么说出口。 “哎呀，父母生得丑嘛，我是当兵的，您看，这是我的优待证。 我就是想问问今天买什么菜划算，这不马上要台风了嘛，一看您就经验丰富，这才请教您来了。” 阿姨四下瞧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这才说道。 “哎呀，不是我不想多买，这两天的菜价啊，涨的凶。 进去那些摊主就说台风来了，鱼也涨了几块，肉也涨了几块。 你看看，几毛钱的蔬菜，也涨了。 家里还有点种的蔬菜，还有养的鸡，回家就算几天不买菜，还能吃吃存货。 不能给他们这么宰。” 祁同伟在旁边一听，顿感不妙，居然有人趁着台风期间发财，果然，阿姨走后，卢旭伟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 “同志们啊，咱们的工作还不到位啊，台风期间，应该更加保障群众的生活物资供应，现在他们趁机涨价，就是打我们的脸啊。 小祁区长，你马上把情况记下来，这里是你的地盘，有问题要你来解决的。” 祁同伟本来想表态，马上叫工商局、物价局和市场管理方过来，不过看这个样子，此时卢旭伟不想声张，而是想看到基层的真实情况。 “是，明白，我回去马上着手落实。” 卢旭伟又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 “也别太在意，作为地区的主官，一定要能适应各方面的问题，想出解决的方案。 安排适合的人去干好事情，不过有的时候，多数问题靠人力暂时很难解决。 碰上解决不了的问题，竭尽全力，但也要学会接受。 我当年你这个年纪，也是嫉恶如仇，横冲直撞，在局里上班，我能当面指责局长。 后来当然被社会狠狠教育了，不过人就算年龄增长，也不能改变初心。 我们做这个公务员，心里一定要想着把人民群众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在哪里做官几年，那就要做出一点贡献，就算是一点也好。 见惯世事艰难，还是初心不改，热情依旧，这才是咱们的好干部。 看过三国吗，去年在电视上放的。” 祁同伟点点头，还是双手交叉在小腹前，微微躬身的状态。 “看过。” “里面司马懿就说了很经典的一段话。你等年纪轻轻，一遇挫折，便松散懈怠，日后怎成大器。虽称满腹经纶，却是鸡肠鼠肚，连几句恶语都容它不不。何该有此下场。为人者有大度。成大器也。 虽然司马懿的品格，谁都能啐一口，但是自古以来，能真正成大器的人。 都必须要有这样品质，要热情做事，对成功平淡于心，也要对失败淡然处之，学会和失败相处。” 这一连串的鸡汤灌下来，祁同伟都有点不习惯了，市委书记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个小卒子这么关心了。 “是，明白。” “走，我们进去看看今天的菜价。” 几人今天穿得也是雨衣雨鞋居多，倒是和菜市场的环境相融，如果是平时个个西装革履，进来马上被人认出是干部过来了，市场的管理方马上会过来招呼。 卢旭伟直接自己当先，走到一家卖牛肉的摊位，选了一点牛肉，就招呼老板。 “老板，牛肉怎么卖的啊？” “看旁边的牌子，明码标价。” “这么贵啊，前几天我才买了，比你这里便宜一半啊。” 老板顿时不耐烦了，挥挥手开始赶人。 “爱买不买，就这个价格，前几天是前几天，现在是现在。 现在打台风，哪家都是这个价格。” “这么凶干嘛，这几斤肉切给我。” 祁同伟上前接话了，他不能眼看着摊贩怼市委书记啊，人家是不知者不罪，他自己就麻烦大了。 老板也不废话，麻利得切好了肉，塞到了祁同伟手里。 “书记，再去那边逛逛吗？” 卢旭伟显然已经观察到了想要看到的情况，摇了摇头。 “回去。” 刚出市场门，祁同伟就发现自己的雨鞋上沾了禽类的粪便，俗称鸡屎，大概是经过禽类区的时候，在地上沾上的，只能嫌弃得在旁边的水坑里蹭掉。 “祁区长，过来啊，走了，去下一个地点。” 说话的是洪秘书长，祁同伟只能先不顾雨鞋上的污渍，上了车。 “去秦山水库看看，同伟，那边是不是车开不上去的？” “车只能开到老的秦山水电站里面，再上去水库的话，要走一小段山路。” “听说上回，你们请了水利部的专家过来，蹲守了好几天啊。 本来我也想来打个招呼的，转头事情忙给忘记了，那接下来那边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祁同伟马上回答。 “书记，我们和水利部的专家谈过了，他们的意见是，这边很适合建大型水库水电站，发电量足够能覆盖咱们市区几个区的生活用电。” “嗯，这是个大项目啊，好好搞，现在这么停电的节奏，也跟不上咱们发展的进程。 我已经和zy汇报了，上头决定让我们在南部某县和旁边的越东市一起合建一个核电站，这样就能覆盖咱们两个地区的工业用电了，工业永远离不开电啊。 加上你们这个水电站，我市乃至旁边几个市的生活用电也基本得到保障了。” 祁同伟有些惊讶，市委书记亲自给他这么个小虾米解释这个事情，这哪是他能参与的事情啊，加上前面的礼遇，算是有点受宠若惊。 “哎呀，碰见你这样的年轻人，想起了我以前在部队里的时候，做事也是那么一往无前。 尤其是你下令用巴祖卡打犯罪分子的时候，那时候我真是惊讶啊。 哈哈哈哈，我年轻的时候也干过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那时候有首长保护我，那我也早就到社会上当盲流子了，加上这个长相和身材，不当个黑社会头子都可惜了。” 这玩笑，也就他自己能开，其他人可没胆子说，一时间祁同伟只能尴尬得笑笑。 “书记，到了，里面人不少啊。” 第326章 被书记抓了壮丁4 四个圈的小车开进来水电站的大院，大院里站着不少人，水利部的黄院士居然还在，祁同伟早就听说他回去了，难道又回来了吗。 院子里的人看见四个圈的车开进来，顿时对这辆车行注目礼，一名年轻的干部还准备上前驱赶，这里是公家的地方，哪能让社会上车辆进来。 “同志，你们开错了，这边绕出去，我们这里有公务，暂不接待外人。” 祁同伟看见黄院士在，赶紧和卢旭伟书记打招呼。 “卢书记，那位是水利部的黄院士，旁边两位年轻的是他的弟子，上回他本来已经回去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卢旭伟点点头，直接推门下车。 “小同志，我也是来帮忙的。” 这位工作人员根本不认识市委书记，看见这五大三粗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黑社会老大呢，本地的黑老大就喜欢坐四个圈或者虎头奔，还是想开口，结果祁同伟从旁边下来了。 “喂，小同志，我们真是来帮忙的，去把金大海书记叫过来。” 祁同伟这张脸就没几名基层干部不认识了，秦山镇这两年不少人升迁，那可都是托了祁同伟的福啊，隐隐是秦山镇干部们的顶头大老板。 “祁常务，您怎么亲自来了？ 好，我马上去叫。” 祁同伟跟在卢旭伟身后一步，小年轻看见这个样子，顿时知道了是上面领导过来了。 而黄院士和全站长已经看到这边祁同伟过来了，顿时迎了上来。 “小祁区长，又见面了，哈哈哈，真是有缘分啊。” 祁同伟看见这里人一个个先跟自己打招呼，忽略了两位领导，一时有些尴尬 ，不会上演卸甲名场面。 “黄院士，全站长，张科长，我来跟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是我们省委常委东瓯市市委书记，卢书记。” 祁同伟生怕被领导惦记上坏印象，不过看起来卢书记并不在意这些。 “黄院士，你好啊。上回本来想过来见一面的，我去开会了没赶上。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怎么这回自己悄悄过来了，连咱们的小祁区长都说没接到通知。” 黄院士不像其他专家那样与世无争，上回过来，祁同伟就看出来了黄院士是有点世俗的，也享受吹吹捧捧，享受一些口腹之欲。 此时市委书记亲自跟他见面，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虚荣感，尤其人家是兼任省委常委的市委书记，那就是全国范围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啊。 “卢书记，您好，您好，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就是来搞技术的，哪里需要那么多虚礼。 这次是听说了东瓯市有台风到来，特地带我这俩个学生过来，完成蓄水水库在台风天气的课题的。” 这话一出，祁同伟都有些呆，还真是做学术啊，不知道台风过来很危险的吗，连日下雨，水库水位那么高，一个不小心就遇到山洪爆发了，山体滑坡啊，直接人就没了。 “这太危险了，需要什么数据的话，拜托本地的干部，让他们记录后给你们就是了。 台风天难以预测的情况太多了，我还是建议您啊，保证自己的安全先。” 黄院士哈哈大笑。 “卢书记，您放心啊，我们都是学了一辈子水利的，如果这点情况都无法预测，那还怎么干这个呢。 这会儿，我正准备带学生上去蓄水水库看看情况呢。” “那我们就一起上去看看，我过来这里也是这个目的呢，有点放心不下这里的情况。” 祁同伟有些急了，万一出了什么事，那他怎么办。 “书记，您要不就在站里等，这里有什么情况，会统计好的。 我去上面一趟就好了，现在下雨，山路比较滑。” 卢旭伟看来心意已决，只是摆摆手。 “你找一位熟悉地形的干部，带我们上去就行。” 就这样，祁同伟只能找到水电站全站长一起，往山上进发。 一路虽然泥泞，不过几十年来开辟的山路都铺了青石板，几人穿得雨鞋摩擦力也不错，倒是看着危险，实则还算安全。 祁同伟也是第一次到上面的蓄水水库来，当爬上水库的测量站的时候，才发现这边风景秀美，十分适合旅游，心里琢磨，要是加上旅游的属性，在旁边建几个农家乐，会不会也不错。 不过环保问题很难搞定，这边的蓄水水库还是附近几个街道的饮用水水库，算了算了，万一污染了后期要治理，那可比一开始就治理要难上几倍。 黄院士倒是和卢书记相谈甚欢，共同语言颇多。 “我也年纪大了，现在五十几了，当年下乡的时候，我还能直接扛几百斤的东西上山呢。” 祁同伟一听就知道在吹牛，山路扛几百斤，以为自己是挑山工啊，不过当一把手就是好，明知道他是吹牛，旁边的人都是笑呵呵得还得找话头附和。 “我就背不了那么多，不过搞水利这么多年，跑遍了大湖沿岸，最后协助领导搞成了那个大工程。” 是个男人都不能免俗，黄院士也在忆当年了，说自己当年怎么牛逼，不过现实也确实如此，只是祁同伟听得一撇嘴角。 “卢书记，看这水位的话，还算比较安全，就算按现有节奏再下几天雨，也达不到危险水位。 这个台风应该很快就要登陆了，只要过境了，对咱们这里的影响就不会太大。 那也就没时间下那么多雨，这个水库，设计得还是很坚固的。” 卢旭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看着美丽的雨景，一时之间也没了话头，看着水库的风景发起了呆。 祁同伟这时候就上去催促了，查完赶紧走，下着大雨呢，你们这些领导要是出了事，就是摔了一跤，我小祁也会面临巨大的麻烦。 “书记，那咱们是不是可以下去了？” 卢旭伟也从发呆中回过神来。 “也好，看也看过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黄老呢，您不跟我们一起下去吗？” 第327章 壮丁5 黄院士赶忙上来。 “没事，不用管我们，那边那个观测小屋看见了没，那个是全站长建的，我们还要待上一个小时，测算一些数据。 现在风也不算大，雨量也不大，趁这个时间观测是最好的了，明天就没有这个条件了。 等下全站长会带我们下去了，你们早点下去，肯定还有很多不放心的区域要去看看。” 卢旭伟看来和黄院士挺聊得来的。 “那好，黄老哥，我就先下去了。 你们这边弄完，去市里一趟，咱们哥俩喝两杯。 哈哈哈哈。” “一定，一定，一定。” 就在二人还在寒暄，说着客套话的时候，秦山镇的两位主要领导也赶了上来，一股风尘仆仆的气息，身上还沾了很多污泥，祁同伟刚一看见，以为他们俩掉泥坑里了。 随即想到，这不是自己上次山体滑坡的时候，用的招数吗，会心一笑，也不揭穿他们，只是跟他们俩招了招手。 “书记，本地秦山镇的干部来了，这位是党委书记，这位是镇长。” 二人都是认识市委书记的，不过市委书记不认识他们，毕竟层级隔得太远了，全市副处级干部就接近四百人，能记住少数几个，都算不错了，祁同伟也是其中比较受关注的，这才能让一把手记住。 至于说正科级，那是真记不住，这个数量又是数倍往上翻，这还是实权正科级的数量，要是享受正科级待遇的，那更是数不清了，几千肯定是有的，也就市委办少数几个常常见面的能记住。 卢旭伟点了点头，算是跟他们见过了，金大海倒是蛮不要脸的，直接上前要跟书记还有秘书长握手，这一举动倒是惹笑了卢旭伟，伸出了手跟他握住。 “小祁区长，你手下的干部啊，跟你一样，胆子蛮大的嘛。 哈哈哈哈。 不过啊，你们的工作，应该做得更细致，菜市场的事情，小祁区长，你来和他们交代，别忘了啊。 市委督查室会下来回访的哦，结果不理想我打你的板子。” 卢旭伟最终还是没跟金大海他们直接说话，可能他也觉得没什么必要，嘱咐工作也是跟祁同伟嘱咐的。 “是，明白，回去后我马上着手落实。” 祁同伟躬身点头，双手还是按在小腹处，卢旭伟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 “下去了。你在前面带路，这里你最年轻了。哈哈哈。” 祁同伟转身一看，还真是，一行人就算是跟在后车的秘书也比祁同伟年龄大不少，搞不好四十来岁了，祁同伟也招呼上两个下属跟他一起走前头。 “大海，下去以后，你得去菜市场看看，那边的菜价比平时涨了一倍。 这件事一定要引起重视，要是市委督查室来回访，弄不好我可就找你们俩麻烦。”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亘古不变的道理，祁同伟被书记训斥了，自然要骂下属了，不过他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领导，把难题扔给下属拍拍屁股就走了。 “这件事，我会搞个调查组，工商局、物价局还有你们当地政府，加上公安局，一起行动。 打击囤积居奇，然后叫宣传部派个会拍照的年轻干部，写一篇打击台风期间囤积居奇的宣传文，咱们要往市里电视台投投稿。 你们俩不用急着派人把他们吓走了，配合调查组的脚步，把坏事变好事了。 书记没有追究咱们的意思，但是如果这件事不好好整改，那咱们麻烦就大了，说难听点，我的前途也黯淡无光了。 你们可得当回事。” 金大海当即表态，同时脚下不停，跟着祁同伟往山下走去。 “明白，常务，这件事我亲自办。” “嗯，你做事的能力和态度，我还是放心的，镇里那些老油条还调得动吗？ 有没有需要调走的，不听话的，不乖的？” 祁同伟说这话的时候，金大海脸上闪过一丝诡异，因为他们秦山镇已经是全新区最偏僻的乡镇了，还能有哪里比这里更差啊，那些老油条本来就是其他单位发配过来的。 现在把他们调走，那对人家来说，不是形同升迁吗。 “常务，有还是有几个的。不过人家本来就是别的街道和部门发配过来的，比如公安分局来的刘坤。” 祁同伟顿时想起来这茬，秦山镇本来就是最差的单位了，还能往哪里调，往其他地方调那就是往好的地方调了。 “去残联之类的。” 祁同伟可能觉得残联已经够差了，但是对于乡镇基层干部来说，能去区里直属部门那就是妥妥的升迁啊，要是自己找路子，搞不好要花几万块走关系。 什么残联文联，说起来这些单位没什么权力，但是乡镇就有权力了吗，也没有的啊，条件还差，上班的地点偏得要死，就是秦山镇的一些副科级干部，能去残联这些单位都觉得赚大了呢。 祁同伟想了想，也觉得不对劲，直接不开口了，让他们自己解决，越开口越闹笑话。 很快领头的三人就到了山脚下水电站里面，后面市委书记一行人还有百米远，于是三人就站在路口等。 “那些不说了，按照书记的意思，咱们这个水电站，是确定要建了。 也算是咱们镇的重点工程了，能带动很多投资和就业岗位，这个，你们俩要早点做好准备。” 刚刚交代完，卢旭伟就下来了，远远看着跟一头黑熊精一样。 “小祁区长，咱们走，再陪我老头子去你们区里逛一逛。 别觉得有压力啊，目前看来，你们的工作做得还算不错，不过我要是看见了不足的地方，也会批评的哦。 走，上车。” 祁同伟和金大海二人点点头，直接上了四个圈的车，驾驶员一直等在下面。 “走，去下一个地点，你们那个行政审批中心，听说里面还建了党建中心啊？” 祁同伟赶忙回答。 “是的，书记，我是这么构想的。 一开始只是想规范规范各职能局办事窗口，很多办事窗口存在微腐败。” 第328章 壮丁6 隐形的门槛，不找熟人办不了事的情况，加上一部分企业办事，流程相当麻烦。 如果一项审批事项需要五个部门审批的话，那这五个部门来回踢皮球，不管是企业法人还是自然人办事，起码需要二十趟以上来回，不少企业需要专门请几个专人在职能局之间跑腿办事，对群众的办事存在很大的阻碍。 我就想着，最差的情况，咱们区里把自然人办事花在打印机上的钱给出了，有些部门要专门去指定打印店办事，一张纸甚至一两块钱，老百姓一个月工资才五六百块钱，如果是某些事项办下来几十张纸，要花几十块甚至上百块钱。 法人办事效率提高，如果同样五个部门审批，要盖五个章，那最起码，他们原先需要各部门跑二十趟的，缩减到一个大厅里，不说五趟事情解决，减少一半，十趟把事情办完，那就是巨大的进步了。 同时，咱们政府的执政基础一个重点就是党领导一切，啥部门都需要明确党组织生活。 我都空出来那么大一栋楼，那肯定要把党建也搞上，供咱们新区所有党员过组织生活用。” 卢旭伟显然听得十分满意，祁同伟这些话，从源头上就十分朴实，目标上也只是想多进步一点，而不是大部分干部那样空谈说照他那样做，国家富裕，怎么样怎么样，好像能包打一切一样。 尤其是市委政研室的干部们，普遍存在傲气冲天，自己是全市的青年才俊的现象，坐在冷气房里面想着一支笔规划天下，做出来的政策却狗屁不通，一文不值，根本没有站在群众的角度思考。 “小祁区长，有没有想过换个岗位干干？” 祁同伟一听到这话，心脏开始咚咚跳，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的新区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把事情好好做下去，落实下去，这个政绩谁都抹杀不了。 他祁同伟再也不想靠给哪个领导哭坟来上位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只要新区的政绩做好了，不管坐在书记位子上的是谁，都免不了他的功劳。 “报告书记，暂时我只是想把手头的事情做好。 我现在的岗位也才刚刚做了半年多，很多事情还在处于熟悉阶段，起步阶段。” 卢旭伟听完点点头。 “说得也是，你是个做实事的人才。 算了，算了，别在意，我刚刚突然想到政研室的事情，既然你不愿意去。 那就算了，好好把新区的事情做好，把高新区的产业布局搞好。” 卢旭伟这算是直接透露了想让祁同伟去政研室的念头，一般领导可不会说这些，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但是祁同伟内心坚定，自己在新区打了这么好的基础，接下来几年都是收割的时期，配合上媒体宣传，肯定能搞出一个经济奇迹，这个桃子可不能给别人摘了，机会要是错过，那一辈子再也不会有这么的好机会。 但是祁同伟也不算毫无收获，也算是知道了政研室搞不好会经历一波人事调动，那也许自己的区长位子，也会和政研室这次的风波有关。 在胡思乱想中，四个圈的车已经开到了行政审批中心这里，这边还是灯火通明，大家在正常上班。 祁同伟打头先下车，刚想绕道一旁给书记开车门，他自己已经下来了。 “你小子啊，没做过秘，拍马屁都不熟练，哈哈哈哈。” 洪秘书长直接拍了祁同伟的肩膀，调笑道。 卢书记也心情不错。 “说明小祁区长一直在基层干实事。” 祁同伟也不好意思得说。 “报告书记，秘书长，我在部委做过二秘，不过当时的职责其实也就文字工作。 没有完整做过一任秘书。” 卢旭伟这才惊奇得问道。 “二秘？部委里还有这讲究的吗，不是政务院和中枢才有一秘，二秘，分什么行政秘书，文字秘书，机要秘书的职责的？” 不过洪秘书长马上就想到了。 “书记，您不用见怪，一些部委里虽然没有这种明确的行政职责，但是他们会效仿中枢设置类似的。 其实就跟咱们市委秘书室里，科长副科长一样的。” “哦，这样啊，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从古至今都是这样的。 咱们市里其实也差不多，我上回去的那几个乡镇，镇长也有秘书，他们称为联络员。 官没有做起来，官威要先学起来，看来部委里也不能免俗啊。” 祁同伟只能尴尬得笑，人家副部级领导可以评价一些部委搞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他哪能接话啊，再说公安部还是他的老娘家。 “走了，走了，进去了，别在门口闲扯了，雨越来越大了。 这里看完，我就回去了。 也辛苦小祁区长一路给我们做向导了。” 卢旭伟当先就进了行政审批中心，祁同伟也跟在后面。 里面装修的那叫一个高档，祁同伟上回拨了五十万给李聪，看来也是用到位了。 卢旭伟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动贩卖机，上面的按钮都是日文的，不过干部们贴心得自己打了中文字条，贴在上面做翻译。 “小祁区长，这个东西新鲜啊，要喝洋汽水，这里点一下就行吗？” 祁同伟拿出几块钱钢蹦，按照上面的价格指示，塞了进去，然后点了一下。 “书记，这个是花钱的，暂时只收钢蹦，这里这个是价格，塞够了钱，然后点一下。” 哐当一声，一瓶冰阔乐就掉到了底部，祁同伟蹲下拿出来，开了盖递给卢书记。 “那我就不客气了，小祁区长可是个大作家，比我们有钱，今天打他一个秋风也不算过分啊。 好喝啊，还是冰镇的。 这个东西放在这里，算是便民服务。” 卢旭伟一眼看过去，角落的椅子上，好几个小孩正在写着作业。 “咱们政府的设施，就该这样，让老百姓自由进来。 老百姓才是我们的老板，哪有员工把老板挡在门外的道理。” 第329章 黑熊精 祁同伟指着墙上的标语说，这也是他想的。 “书记，这条标语是咱们干部想出来的。 对市民开放，空调，那边的厕所也是开放的。 附近一些居民，于是在这里几次纳凉以后，就习惯在暑假把孩子放在这里，我特意嘱咐了。 那一块区域划出来就专门给老百姓纳凉，这些机器也给老百姓用。 这一举措，让周边的居民都很高兴呢。” 卢旭伟连连点头。 “很好，很好。 市里很多区县，做得就不够好，干部们总觉得他们比群众高贵。 县政府区政府围墙高的吓人，还请保安把门关的死死的，把群众拒之千里之外，让他们跟群众说一句话，都好像坏了他们高贵的身段一样。 这样的干部，绝对不能重用，他们脱离了群众，脱离了人民，只是当了个小官就觉得自己怎么样了不起了。 失去了敬畏之心，失去了为人民服务的心。 这一点上，你们新区做得好，很好。” 李聪此时才从办公室里出来，开始巡视他的地盘，这是他的习惯，他现在可牛着呢。 等李聪远远看见几个穿着雨衣，雨鞋，踩的地砖都是水渍的时候，还是有点不高兴，不知道在外面把鞋子弄好点再进来吗。 可是等其中一个身影转过身来，这才震惊得发现，那是他的大老板，祁同伟。 而且祁同伟此时正弯腰，低着头，一副给领导汇报情况的样子，旁边一个虎背熊腰的身影正在拍着祁同伟的肩膀。 李聪赶紧就小跑了几步上前，等走近一看，差点没晕过去，那个虎背熊腰的身影居然是市委书记。 “书记，这位小同志就是中心的主任李聪。 这些东西都是他一手一脚搞起来的，点子虽然是我想的，方向也是我确定的，不过事情都是这位小同志做的。” 卢旭伟看来心情不错。 “好好好，你小祁区长自己就是个娃娃，喜欢用的干部更是年轻，也是个娃娃。 中枢连年发文件，让干部年轻化，看见你们做事这么有激情，这么有热心，这就是咱们用年轻干部的意义啊。 带我去看看，打印机上能给群众省下多少钱。” 祁同伟看见李聪还有点发呆，拍了一下李聪的肩膀，刚刚一直是别人拍他的肩膀，教育他，终于轮到祁同伟拍别人肩膀了。 “快上去，在书记面前给我长长脸。” 李聪小跑几步，开始带着一行人介绍行政审批中心的大致情况。 “书记，秘书长。 根据祁常务的指示精神和指导意见，咱们这个行政审批中心已经完成了基本的组建。 大致分为三块区域，东大门进来，就是咱们现在脚下的位置，这里是主要向自然人办事开放的政务服务中心，大部分的业务都是自然人为主体，办理一些个人的业务，比如房屋审批等等。 领导看这边，这一排几个部门，就是一个自然人办理手续的大部分职能局，从公安分局的户籍科开始，这边是交警部门的窗口。 能直接办理户口的大部分事宜，拿身份证也是这个窗口，办理驾照的事情，就是这边了，车管所的窗口就在这边。 不过车管所的其他职能，还是需要去专门的地方，因为车管所还需要巨大的场地审车和验车。” 接着往前走，李聪也越讲越自信，卢旭伟却看见窗口那个小圆凳子有了兴趣。 “这个凳子，坐着不舒服。” 祁同伟赶紧上前解释，他不是个喜欢让下属背锅的人，这事本来就是他出的主意。 “书记，我要向您报告，搞这么张小凳子的目的，是为了让办事人站累的时候，稍微坐一下受点力。 我担心椅子太舒服了，前面办事的人会一直坐着，占据了后面办事人的时间，所以出的馊主意。 不过作为弥补，我们在那边靠墙的区域，设置了等候区，那边的沙发都是公用的，等候的人可以在那边坐着。 目的还是提高一点办事的效率。” 卢旭伟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眉头还是皱着，于是自己挪动屁股坐了上去，刚开始还算好，椅子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但是时间稍微久了，就觉得这个小圆凳子，面积也太小了，加上高度太高，双脚不着地，根本坐不了两分钟。 只见他起身，眉头还是皱着，把小凳子推到了旁边。 “你们俩过来！” 这句话的声调一下子高了起来，祁同伟和李聪都吓了一跳，这一路上卢书记都是对他和颜悦色的，突然就生气了，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二人低着头过来。 “你啊，祁区长，年纪轻轻搞这些小花样干嘛。 咱们老百姓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你拿这些小花样赶他们走啊，催他们办事快点啊。 本来这一路来，我看到的东西，你都做得不错，但是你这个心思，绝对不能助长。 马上把这一批凳子换掉，全部换成软凳子，让办事群众坐得舒服点有什么关系。 好好把事情办完，少跑一趟不是比什么都强。 老洪，把这个事情记一下，催他们整改了。 对了，椅子高度降低了，窗口高度也降低一点。 老洪，给他们出点钱，把这个弄好。” 祁同伟被喷得满头大汗的，心里只感慨，会不会前途无亮了啊，就不该出来跟着跑这一趟。 “是，明白，书记，我们马上整改。” 见祁同伟低头认错，明明打着空调，还满头大汗，旁边那些干部也看过来了，卢旭伟又缓和了语气，伸手搂住了祁同伟的肩膀。 “小祁啊，你别在意，我就这个脾气，涉及到人民群众的事情，我就控制不住脾气。 你做得还是不错的，但是有瑕疵，一定要改，如果今天你有了这种糊弄老百姓的心思。 那以后你就会养成习惯，所以，咱们做官，一定要坚持初心，这些小花招，千万不能耍。 懂了吗？” 祁同伟还是低着头，心里在骂娘，你这个黑熊精，脾气这么古怪，动不动就发这么大脾气。 第330章 黑熊精发火了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啊，这句古代俗语，祁同伟此时有了理解，领导就是领导，要发脾气就突然这么发，发完了脾气还拍着人家肩膀说些屁话，唉，形势比人强啊，前世级别就才正厅，还比不过黑熊精，忍了忍了。 “是，我明白，书记。” “那个小同志，你过来继续介绍。 这里的情况一定要改好了，我抽出时间还是会过来看的。 你别以为我老头子好糊弄啊。 继续，继续。” 李聪更是被吓得刚才的自信全无，讲话开始磕磕绊绊了，过了几分钟才恢复正常语速。 “书记，秘书长，这边西大门进来，就是我们的行政审批中心了。 现在的情况是行政审批中心和政务服务中心用两个牌子，一套人马。 这边以企业法人办事为主，从企业的注册开始，这里是工商局的几个窗口，还有食药监，安监局，环保局，计发委等等涉企部门的办事窗口。 现在按照我们的预测，企业法人办事的效率已经从过去最少跑二十趟以上，缩减到八趟就能办完事情。 最大的程度，互通各个部门之间的信息和表格，把麻烦留给自己，把便利留给群众。” 李聪看着长得跟黑熊精一样的市委书记，还是面露惊色，畏畏缩缩，声音都有些磕磕绊绊的，没有一开始那么自信了。 接下来就是重点了，祁同伟最初建立行政审批中心的目的，也就是杜绝打印机上的微腐败。 卢旭伟看着三台新款的打印机，询问站在旁边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看着常务副区长和他们中心主任都站在旁边做喽啰状，虽然没接到通知，但是也知道了来的肯定是大领导，不过不知道详情，也就没有李聪那样怯场，大大方方地介绍了起来。 “领导，我们的打印机都是小日子最新款的打印机，看着是三台，其实总共有九个口。 像这台打印机，可以同时进行快速复印，资料打印，还有扫描文件。 主要还是这几个窗口使用，群众们需要什么表格，墙上都有明确规定。 还有专人在大厅内指导群众怎么使用，比如办理工商登记的几张表格，在墙上就能直接拿，每人一份。 需要复印其他证件，那就可以这样，我来帮您复印。 根据祁常务的指示，每名群众五张纸以内的打印和复印都是的，超过就要收取成本费，费用都写在墙上的指导手册上了。 这样就能避免某些群众的浪费行为，大部分群众办事其实用不到五张纸。” 这个讲解，听得卢旭伟连连点头，表示满意，也做出了自己的评价。 “小同志，你这是学银行里面值班经理一样，随时在大厅里待命啊，哈哈哈哈，好。 小祁区长，这里我就可以表扬你了。 像一些办事部门的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这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 大部分干部做出的整改措施都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只有你，真正想出了制度上来解决这件事情，你确实很聪明。 打印机上的微腐败，这个词我也是从你们江北新区这里听到的，你形容得非常准确。 那么多部门，利用给群众办事的垄断性权力，给自己做起了小生意，指定去哪家打印社复印，拍照，打印各种表格，动不动一张纸就要一两块钱。 现在的工资都才六七百一个月，有时候办事几十张纸就能花去老百姓一个月的收入。 这种微腐败，虽然让群众没有过大的伤害，但是恶心人真是一绝。 也严重损害了咱们政府的形象，要知道，我党的执政基础就是群众支持，群众才是我们的老板，什么时候咱们的官员把赚钱的门路，做事的矛头指向了自己的老板。 这是绝对不行的。” 这时候卢旭伟的心情看起来不错，面对讲解也很有耐心，连连点头。 “把麻烦留给自己，把便利留给群众。 这句话说得好啊，做个标语，挂在上面。 但小祁区长，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真正减少老百姓办事的门槛，让他们少碰些壁，少花点钱，少跑几趟。 这就比什么都强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还要去别的地方。 今天也算是辛苦你了，明明不是你的工作，我还特意点名让你过来带路。” 卢旭伟伸出右手，祁同伟赶忙伸出双手，紧紧握住。 “好好干，加油啊。 老洪，回去写个宣传稿，把这个行政审批中心好好宣传一下。 接下来全市推广。 走了，你自己找车回区政府。” 说完，卢旭伟摆摆手，潇洒得走了。 祁同伟站在原地，长舒一口气，今天真是被摆了一道，他一个副处级的小虾米被市委书记亲自点将陪同了一下午，压力山大啊。 不过嘛，书记一走，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祁同伟的腰板重新直了起来，开始发号施令。 “市里那笔钱，你别当回事，有没有还不一定，另说，要钱也麻烦的要死。 区里再搞一笔钱，赶快把那批凳子换了，换舒服的，大气的。 那几个窗口全部改了，上面高度降低。” 李聪面露难色，改窗口相当麻烦，还真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常务，窗口都是做好的，真要改吗？ 很花时间的。” 祁同伟眼睛顿时瞪了过来。 “你以为你是市委书记啊，你想不改就不改？ 我难道不知道麻烦吗？ 我不知道要花冤枉钱吗？ 我们哪有选择，马上去找人，你如果觉得困难，干不了的。 那我让其他干部过来搞这个事情。” 说完，祁同伟头也不回就走了，于小明其实一直跟在后面，车停在门口了，祁同伟自然就走了。 李聪被吓了一跳，祁同伟最后这句话分明就是，你如果再发牢骚，抱怨这个那个，你就回秦山镇当你的人大联席副主席去，好好管着山区。 这里的事情，马上另请高明，想干的人多的是。 第331章 啰嗦的高老师 李聪也是在审批中心当土皇帝当惯了，习惯性跟领导就诉苦，一时间忽略了市委书记亲自到访的重要性，还跟祁同伟讨价还价，瞬间就惹恼了祁同伟，这件事可是会影响到市委书记对祁同伟的印象，生死攸关也不为过，这个小子还在这里耍滑头，说些讨价还价的废话。 这次要是李聪还干不好，祁同伟可不会犹豫让他滚蛋的，不管他舅舅是不是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都得走。 祁同伟回到区政府的办公室里，一时之间也想不通市委书记特意把他叫过去是什么用意，因为这个动作属实不寻常啊。 但是想着想着，手头就来了一堆工作，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副处级干部们，到了基层总是发生各种各样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其实祁同伟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到一趟秦山镇，也闹出不少笑话，不过这块工作也让祁同伟的精力被牵扯了大部分。 祁同伟没有预料到，这个前世没怎么听过的台风名字，居然真的直直往东瓯市来了，蓝颜色的玻璃被狂风吹得发出哐哐的响声。 所有干部们也都躲在了各自的点位上，区政府里面，灯火通明。 高育良脸上涌现出焦虑，正站在窗口，丝毫不顾及窗户缝隙里吹进来的雨水。 “同伟，我还是有些担心啊。” 不过祁同伟稍显镇定，因为去年那个台风比这个猛多了，这个台风梦奇经过了海岛省的一次登陆，风力已经大大减弱了，看着凶猛，对比起去年那个还是明显弱了点。 “高老书记，您要不先休息下，昨天您就没睡觉。 梦奇号台风经过一次登陆，现在是二次登陆，风力已经大大减弱了。 根据我做的研究，今晚的风力是影响不了什么的。 但是要注意的是明天，明天台风的风口过了我市以后，我们会直面海量的雨水。 需要注意的是明天的涨落潮时间，如果涨潮时间雨水到了一定阶段，那就会形成江水倒灌。 如果雨水断断续续，那就没什么大碍。” 不过没有真正经历过这样的风雨，高育良是解除不了心慌的，这种风雨飘摇，仿佛整个世界在颤抖发怒的场景，是他这个汉东人没有想象过的。 金新凯在旁边看了祁同伟一眼，为了缓和缓和气氛，直接笑问道。 “同伟，昨天给卢书记做导游做得怎么样啊？ 我可是费了大力气跟人家推荐你去的，这不得感谢我啊。” 祁同伟顿时一翻白眼。 “哥，你可差点没把我吓死，我哪跟咱们市委书记打过交道啊，也就远远见了一面，我说怎么会点名叫我过去。 昨天可是战战兢兢，在秦山镇的时候，菜市场的菜贩子临时涨价，卢书记直接就看出来了，不过倒是奇怪，那件事他没怎么骂我，还是和蔼可亲的样子。” 高育良也来了兴趣，他听说了这件事，本来卢旭伟过来，是指定让金新凯接待的，二人本就有渊源，还有私人关系，但是临时改成了祁同伟，这就让人很奇怪，同时捏了一把汗，害怕祁同伟接待不好。 不过等卢旭伟回到市委的时候，高育良是见到了面的，当时书记高兴得表扬了祁同伟好几句，高育良只当祁同伟顺利过关了，没想到里面还真被一把手看出了问题，那他也有责任，要督促整改。 “同伟，卢书记看到的问题，必须高度重视，马上要着手整改。 你跟我仔细说说，别遗漏了。” 前面高育良一直没提这个事，祁同伟也没当回事，没想到现在说出了有问题。 高育良直接来劲了，要正经当个工作去落实，高育良最近可不好惹，经常批评祁同伟这个那个，祁同伟不敢怠慢，只能站起身，拿出随身笔记本开始当回事汇报。 “高书记，卢书记昨天先是去了秦山镇，在菜市场逗留了一会儿，发现菜市场存在临时涨价的情况。 等卢书记走后，我马上把情况通知了工商局，物价局，公安分局和属地秦山镇，又督促区委督查室下发督查整改通知。 当天下午就整改了具体问题，将菜价全部恢复到了平时的水平。 更详细的涉嫌违规和违法犯罪的线索，交由几个执法局后续跟进。” 高育良也在笔记本上记上情况，祁同伟也不敢说假话，因为高育良可不会给面子，事后会叫区委督查室过来汇报全部情况，只要说了一句假话，祁同伟顿时会被喷得下不来台。 如果只是普通区委书记，还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偏偏高育良是祁同伟的恩师，二人关系密切，高育良会直接站在长辈的立场上严肃批评，当然，这也是为了祁同伟好。 “好，这个问题，等后续的处理结果出来后，我也要听详细的报告，你亲自过来。 我会让其他部门分别汇报，相互印证。 对主要领导关心的问题，绝对不能敷衍了事。” 高育良还用英雄牌钢笔指了指祁同伟，祁同伟只能低头称是，一旁的金新凯捂着嘴偷笑，很少看见自信无比的祁同伟如此吃瘪了。 “而后，卢书记亲自到了秦山镇水电站，还碰到了黄院士一行人，谈到了水电站的建设等问题，卢书记透露，水电站的项目上面已经有眉目了。 已经在做先期的准备了，过几个月经过全面勘测之后，就会进入设计阶段。” 金新凯这时候插嘴了，这件事算是他牵头的，黄院士也是他关系请的。 “高书记，这件事我会继续跟进的。 争取下半年完成设计阶段，年底之前动工，保证我们市的用电。” 高育良点点头。 “好，做得好，金区长，这件事还是要劳烦你跟进。 你做事，我放心。” 祁同伟在旁边直想翻白眼，他做事你就放心，对我就连环批评，这也不好那也不行。 “同伟，你也要多过问一下，具体配合执行的部门，你要负起责任来，组织协调，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金区长负责和上层沟通，你负责具体执行，各司其职，懂了吗。” 第332章 啰嗦的高老师二 “是。” 二人同时答应，金新凯还给祁同伟做了个鬼脸，看来心情颇好。 “你继续。” “卢书记在查看水库水位之后，安心离开了，水库那边做的准备颇足，还有黄院士几人一起帮忙，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不要说应该没什么问题，有问题那就完蛋了，咱们下游的几个街道全部都惨了。 要确保没问题，你再打几个电话，再确认一下。” 祁同伟委屈得点点头。 “好的，明白。接下来，卢书记一行人又去了行政审批中心参观，对中心内的各种便民设施和组建的优势都进行了表扬。” 高育良又用钢笔敲了下桌面，桌面上有块玻璃，声音算不上好听。 “别说这些，我都听说了，卢书记大声批评了你，因为某个设施做得不算好，是不是？” 祁同伟只能点头称是，又要一顿骂吗，心理年龄五十几岁的人了 ，还要被骂。 “卢书记的性格我有了解过，他碰上好的东西，是不会吝啬表扬的，同时看见对群众不好的事情，直接会发脾气。 你仔细说说，不要有遗漏。” “当时卢书记本来心情很好的，行政审批中心的大部分设施，他都表示非常好。 就是碰到办事窗口我们放的那个圆形的凳子的时候，卢书记直接发火了。 他说我们搞小聪明，放把让人坐的不舒服的椅子，就是为了催促老百姓快点办完事快点走。 他还指出，老百姓这样会像被催着赶着办事一样，很容易有遗漏，造成下回还得来。 那咱们为了便民利企搞的这个审批中心就失去了便民的意义。 要求我们立刻整改，不要怕老百姓坐的太舒服了，要确保能让老百姓把事情办完，办好，少来几趟最好，少点门槛。 然后书记要求我们把窗口的高度都降低一点，让老百姓坐着就能办事。” 祁同伟声音越说越低，高育良的脸色也越听越黑。 “搞什么小凳子，高窗口，是谁的主意。” 祁同伟被吓了一跳，难道真要追究责任了吗，不会，但他不会把责任推给下属，这个主意本来就是他出的。 “报告高书记，是我出的，我想让窗口办事的效率加快点。 凳子没那么舒服，办事群众就不会长时间坐着，窗口高度高一点，让群众大部分时候都要站着办事，这样能节省时间。” 高育良这下直接把钢笔丢在了桌上。 “同伟，以前我都怎么教你的。 我没教过你把心思用在这些小聪明上去啊。 你能想出行政审批中心这个主意，目的是为了便民，但是现在你自己在里面设置隐形的门槛，这是你自己否定了自己的便民目的。 你回去，写五千字检讨过来，组织上我就不处理了，但是检讨书你要用心给我写。” 祁同伟直接愣住了，当我还是孩子啊，还写检讨，不过看见高育良的脸色，反驳的话到嘴边又变了。 “是，好的，高书记。” 高育良的语气终于平缓下来，站起身来。 “金区长，同伟，咱们做这个官，目的就是为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面对群众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 今天这个事情，虽然不算严重，但是，也侧面反映出了咱们有懈怠为人民服务初衷的心思。 这种心思，绝对要不得，开了一个小口子，日后只会做得越来越过分，甚至到了违反党纪国法的程度。 千里堤坝，毁于蚁穴，一点口子都不能开，便民的东西，那就要全身心便民。 一旦有了讨巧的心思，以后只会事事想着讨巧。 整改的事情，你们区政府再出点钱，台风过境了马上就动工，早点完成整改。” “是。” 二人又是同时称是。 高育良伸出左手看了看表，又看了看窗外，脸上阴云还是没散去。 “这时候才下午啊，居然天全黑了，咱们到隔壁指挥中心去。 有哪里出了问题，马上就要过去。” 祁同伟点了点头，跟着高育良来到了会议室改成的临时指挥中心。 指挥中心坐着几十号人，各部门的负责人都在，副处级的领导们除了蹲点在负责区的也都在现场，见到高育良进来，众人起立。 此时的高育良也恢复了平时那种宠辱不惊的样子，伸手招呼大家坐下。 “同志们，都坐下。 现在台风已经到了关键时期，咱们该做的准备也都做了。 接下来重点还是守好各自的负责区，陈书记（陈晋）。 你那边指挥好公安分局的同志们，还有消防大队的人员，装备都配齐了。 森林消防的同志来了吗？” 陈晋直接站起身来，回答高育良的问题，连他都看得出，高育良有些慌了，不然问问题不会这样连问三个人。 他作为公安分局的局长，直接就能代表消防大队和森林消防大队的负责人回答问题，避免了高育良尴尬。 “高书记，公安分局的干警们都已经到点位上了，消防大队和森林消防大队都准备好了，随时等着出动。” 高育良点点头，然后转头和金新凯交换了一下意见，一旁的秘书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那好，剩下的事情，由金区长全权指挥，市委那边还有事情。 你们继续。” 祁同伟和其他干部一样，又对着高育良行注目礼，看着他离开，这才讲话两分钟，又走了。 金新凯接过话筒。 “同志们，大家继续各司其职，高书记市委那边有紧急任务去了。 咱们的任务还是各自的辖区啊。 谁的辖区出了问题，我就找谁麻烦” 话说到一半，灯光一暗，天黑了，停电了。 “这个时候怎么还停电，电业局搞什么名堂！” 一堆人在黑暗中窃窃私语了一会儿，楼下的发电机已经开始运作了，咣当咣当开始运转。 这年头，因为工业发展太快，电网的建设远远跟不上节奏，除了市政府和其他重要单位走单独的线路，基本不会停电，其他区域都是周期性停电。 第333章 被举报了？ 所以，像这种发电机就不稀奇了，政府采购这台要四五万块钱，普通人家购买的价格便宜点，功率也会低一点，烧柴油的，跟拖拉机发动机一样，噪音大得能让人脑壳疼。 但是，以这种程度的电网建设，不说家家户户，大部分重要单位和企业，都自己买了，到停电的时候就跟拖拉机一样的运行方式那跟棍子插在发动机口里，然后用力转上，咕咚咕咚咕咚得就开始发上电了。 不过区政府以前可不是周期性停电的线路，而是相对重要的线路，基本没停过电，祁同伟看见连区政府都停电了，心里觉得肯定是哪里线路出问题了，不然的话，电业局虽然民间称电老虎，大部分用电企业都要捧着他们，求着他们，但是在区政府眼里，电业局可算不了什么。 “哥，先别生气，区政府的线路独立的，一般不会纳入停电计划里，现在也停电了。 我猜测不是电业局的问题，而是台风的原因，搞到了哪里的线路。” 金新凯刚刚确实勃然大怒，这边他还有重要的事情，在抗击台风，那边电业局要是拖后腿，非发动人脉找他们麻烦不可。 被祁同伟一劝，金新凯也冷静了下来，手里放下了打了一半的电话，他是区长，他直接打电话去电业局质问的话，事情就大了。 想了想之后，还是指着区府办主任，吴旭策，示意他来打电话过去询问情况。 “老吴，你问问电业局的，是不是线路被风挂断了，需不需要帮忙救援。 有没有高压线掉进水里了，或者怎么样。” 祁同伟又转向交警大队的大队长，伸手示意他过来。 “等下你安排交警过去，电业局会报过来哪里线路坏了，如果有高压线掉到地上，地上积水的话。 必须在周边做好安全措施，阻止行人过去，同时协助电业局的工人施工。 消防大队也过来，跟交警一起出警过去。 我们不止要保证没有群众因为这些事情受到伤害，也要伸出援手帮助电业局的工人。 他们在这样的大风天出来作业，也是冒着巨大危险的，消防的官兵们在旁边帮下忙。 马上联络电业局的接头人，快点安排人出发。” 祁同伟一通冷静的指挥，稳住了场上的局面。 “哥，这边指挥中心还需要恢复秩序，有任何地区发生紧急情况的，我会跟你汇报。 要不你就去隔壁办公室里坐镇，应对好上级的询问。” 金新凯刚刚真有点气昏头了，此时也点点头，赞同祁同伟的意见。 “同志们，继续按照指挥中心的节奏做事。 有情况马上去隔壁跟我汇报。” 说完也走了，就剩下祁同伟站在主位上，直接开始发号施令。 下面的干部看着祁同伟，有一丝明悟，也许日后真的就是这个年轻的常务副区长上位做全区的一把手啊。 三天后，梦奇号台风平稳过境，给东瓯市带来了不少雨水，带走了不少暑气，万幸，没有造成过大的灾害。 正如祁同伟记忆中的情况一样，由于本次台风平稳过境，也就没有怎么上新闻，没有那么多人记得。 全区又恢复到了正常的工作状态，祁同伟还是很忙 ，比原先还要忙，因为高育良一直盯着他，对各项工作的要求都颇为严格。 祁同伟在办公桌上写着防汛抗台的经验总结，一旁是金新凯送给他的那盆兰花，就是被祁同伟掰断叶子的兰花，金新凯直接送给他了。 想到细节处，祁同伟合上钢笔，闭目开始思考前后的细节，桌上的红色电话机却尖叫了起来，能打这个电话的，应该是上级机关，祁同伟没有犹豫，放下钢笔直接接了起来。 “喂，哪位？” 这年头的电话机可没有来电显示功能，接通之后大家都是询问对方身份的。 “同伟老弟，是我，徐彻。” “徐老哥，怎么了，有空找我，怎么不亲自来一趟？” “老弟，你注意听着啊。 检察院这边，收到了关于你的举报信，现在检察院党组正在研究情况，不过具体的内容，我还不能透露给你。 你给老哥交个底。你没吃灰（本地话，吃贿赂）？” 祁同伟淡然一笑。 “老哥，你想想，我过来才多久啊，满打满算才两年。 二十几岁的副区长，三十岁之前搞不好能当上区长，我去吃这些干嘛。 我家里条件也不错，没必要，能明确告诉你的是，上班至今，没有非法违规的收入，都是经得起查的。” 话筒对面的徐彻也长舒一口气，他现在的行为算通风报信了，虽然祁同伟是他的政治盟友加恩人，但是这种行为已经严重违规了，搞不好他现在的前途就尽毁，心里还是很忐忑的，祁同伟衣着时尚，为人潇洒，看起来确实像不缺钱的样子。 “那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另外，我这里有个消息，是检察院上层聊起的，你们江北新区应该会有人升职调走，现在空缺位子，你这封举报信，就大概率是这个事情引起的。 你自己应该清楚。” 祁同伟把话筒挂了回去，坐在办公桌上思考了一会儿，却没有足够的信息判断情况，但是现在有人主动搞他了，不还手可不是他的作风，祁同伟直接抓起电话，找来了公安分局的常务副局长杨正伟。 至于为什么会找杨正伟，那原因很简单，陈晋昨天被公安厅叫走开会搞什么行动去了。 “常务。” 杨正伟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比以前沉默寡言了，不过眼神更加坚定，比起去年前年都有长足的进步。 “把门关上，到这边来。” 祁同伟指了指沙发区，随后他自己也放下了签署完的拨款给行政审批中心的文件后，坐了过来。 “老杨，局里最近情况怎么样？ 我看报告上，你也主持破了几场大案。” “报告常务，最近我沉下心来，一方面继续深耕法制入校园的工作，取得了不少成果。” 第334章 开始反击 杨正伟先拿法制入校园的工作讲起，是因为他知道祁同伟亲手搞了这项工作，对这项工作也是最重视的，接下来才开始讲日常。 “另一方面积极参与大案要案的侦破行动，几个部门通力合作，在破案率上面，我们进步不少，是市局下辖几个分局中年度成绩最好的。” 祁同伟点点头，杨正伟肯沉下心去钻研分局的工作，这才是他当初把杨正伟从政委调岗到常务副局长的目的，看来他是充分领悟了祁同伟的用途的。 “很好，继续沉下心把工作做好，做扎实，分局这里，我和陈晋聊过。 明年他可能会转岗去市局，不再兼任分局局长，那时候就是你上来的时候了。 如果这一年来你没有足够沉得住气，给他下绊子，那我也不会答应这个事情。” “常务，我” 祁同伟及时伸手止住了他表忠心的话，外面正有人给祁同伟下绊子呢，心情烦躁连这些表忠心的话都懒得听了。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不止一次和你们说过，我提拔你们，从来没有过私心，都是按照工作需求来的。 你成长起来了，那你就符合了工作的需求。 接下来还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你低调点办。 附耳过来。” 等祁同伟把详细的情况一说，杨正伟就想表态，又被祁同伟拦住了。 “这件事，低调点处理，先收集情报。 我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 信是哪里寄出去的，这个你要查一查，现在检察院那边还不能把具体的内容传给我们。 过段时间你找机会去看看，一定要你亲自看了，然后判断情况。 有需要支援的，你让李博找几名刑警给你。 其实我也大概有猜测，无非就是区里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可能有人要调走了，但不会是两位主要领导。 也没人找我谈话，那唯一还能影响到我的位子，也就那里了，对那个位子有意思的人，也就几位。 事情交给你了，怎么做，你自己知道。” 杨正伟默默点点头，直接起身走了。 到了三天后，情况终于开始明朗。 高育良在常委扩大会议上，宣布区委副书记陈雨调任市委政研室主任，同时调走了区里一批年轻干部过去，给会场内的众人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但是接下来众人关注的，自然就是陈雨调走，空缺出来的区委副书记一职，现在暂时没有消息。 李伟和张山都来到祁同伟的办公室讨论，祁同伟倒是波澜不惊，正在自己泡着茶。 他们俩都有心思。 “常务，现在副书记的位子空缺，就是为您准备的。” 张山直接问出口了，他从来笃定，区长的位子肯定是祁同伟坐上的，其他人就算坐上，那也是寸步难行的。 但是，祁同伟先上了副书记，那这个常务副区长不就空缺了吗，就算他和李伟两个人资历不够，上不去常务，稍微进一步做个常委也算是进步了啊。 这新区刚成立没两年，里面的干部进步速度都惊人啊，陈雨也是当上常委没两年，现在已经是正处级的政研室主任了，看来是高书记新来，他获得了高书记的赏识啊。 张山虽然有想找高书记靠拢靠拢，可是高书记离他级别还差不少，连直接汇报工作都难，再者，要是没搞清楚形势，惹恼了祁同伟，那他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两头不讨好了。 所以喽，就算是他有什么想法，也必须要从祁同伟这里获得首肯，乱去其他渠道打探消息，只怕会适得其反。 但是他现在还是很焦急的，毕竟年龄大了，如果再没进步空间，那就只能在副处级兜兜转转了。 “坐，你们俩都别急。” 李伟其实一点都不急，他上来才多久啊，一年没到，再说了，手上已经掌握了非常重要的城建和道路建设的工作了，就算给个常委的位子，这样重要的工作丢了，也十分得不偿失。 论心态，李伟比张山要好多了，再者，上回滨江景观路的事情，祁同伟掀了那几个打牌干部的桌子，这件事李伟还在跟祁同伟检讨呢，他哪敢主动开口。 “问这么多干嘛，区里的人事安排，高书记自然有决定，我们能做的只有把工作做好。” 眼见两位副手还是没有平静下来，祁同伟也只好坐到沙发区跟他们俩解释。 “高书记现在分管了市委政研室，政研室那边，上个月做得报告惹怒了市委卢书记。 现在高书记的动作也是服从市委的统一步调，所以多余的你们不用担心。” 说完，祁同伟先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说道。 “不过，现在高书记获得了整顿整个市委政研室的权力，调走陈雨任政研室主任还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副职，甚至下面的科长都要轮流走一批。 现在高书记兼任咱们区委书记，肯定第一站就会想到我们。 咱们区里如果谁想要动一动，挪一挪窝的话，就可能去政研室。 反之，政研室现在那些眼高手低的干部也可能来咱们区里交流。” 这算是一个回答了，因为他们俩想的是，一个副书记的位置，很可能让区委区政府所有的副职都挪一挪，那样就会与他们切身利益有关。 但是祁同伟现在放出风声，可能是和政研室进行交流任职，那就不太可能进行大规模的调动，肯定也就副职中一两个人进出，科级干部可能会多一点，算是熄了他们急着想探消息的欲望。 祁同伟可不希望下面人心动荡，这次高育良已经跟他打招呼了动的位置也就一两个，说的当然是副职，因为现在的结构稳定，大家做事态度也还算不错，乱调整反而起反作用。 最鲜明的例子就是，单单一个区委副书记的位子空缺，就有人给检察院写举报信了，虽然祁同伟身正不怕影子斜，加上东瓯市上上下下，主要领导对他印象不错，区里这两个主官又是他死党。 第335章 小闹一把 祁同伟怕什么，该害怕的人是别人才对，要是被他查到是谁举报的，一顿打击报复可是免不了的，公安局的力量可不是开玩笑的。 当天下班之前，祁同伟终于接到了电话。 “喂，哪位？” “祁区长你好，我是市纪委第二监察室的，有个情况需要你来说明一下，等下有空来我们办公室一趟吗？ 在市委大楼十七楼，对，第二个办公室。” 祁同伟挂掉电话，就打给了徐彻手下的科员确认，这是他和徐彻约定的方式，不直接打他的电话，打其中一个科员拿着的电话。 “好的，领导，我们领导说，没什么关系，组织了另一个部门谈个话。 主要领导没有批准更进一步的调查，范围只限于谈话。 对。” 祁同伟也猜到了这一点，市委主要领导对他印象都不错，再说了，他也是部委大派系出来的人，一封举报信能让他去说明说明，已经是很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祁同伟是无根无底的普通干部，上头没有领导撑腰，有时候这样一封虚假的举报信，也足够在关键升迁的时期，卡住上升的道路。 不过他已经在高育良那边获得了准确的信息，所以毫不在意得坐车去了市委大楼。 市委大楼倒是很新颖的建筑，据说两年前才落成入驻，里面电梯都安装了，现在的政府部门安装电梯的比例很小，私有企业倒是装的更多。 等到了十七楼，已经有科员在门口等待了，祁同伟没看见反贪局的人，不过也不在意，大大方方走进了指引的办公室。 一位戴着眼镜，看着四五十岁的干部进来了，脸上带着笑，好像街道办的科员一样。 “你好，你好，祁区长，久等了，久等了。” 祁同伟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纪委的人不是一向冷口冷面的吗，怎么搞起来跟招商局的干部一样，但还是起身和他握手打招呼。 结果对方一握住祁同伟的手，直接翻了过来，看着祁同伟手上的劳力士，微笑了一下。 “麻烦祁区长把手表摘下来，这东西看着很贵呢，我可不敢动手。” 变脸速度极快，看来这人刚刚笑脸的目的就是为了拿祁同伟的手表，祁同伟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不知道对方什么来路，敢招惹自己。 “怎么？纪委书记是批准几位对我采取强制措施了吗？没有的话，拿我手表干嘛？” 祁同伟不打算鸟对方，直接回身坐在了椅子上，让场面顿时尴尬了起来。 这名干部显然也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对象，不过联想到对方原先是公安局局长，眼珠子一转，改变了策略。 “祁区长真是年轻有为啊，我叫” 祁同伟直接伸手止住了对方自我介绍。 “你叫什么，这不重要，你是什么职位，也不重要。 直接点，要问什么？ 问完了我还要回家一趟，家里锅上还煮着东西，我得回去看看火。” 对方的脸色顿时僵硬了下来，脖子上的青筋都已经暴起了，但还是得强忍，因为领导没批准其他行动，他的威风只能耍到这里。 祁同伟显然有其他情报渠道，知道上级领导不允许强制措施，甚至不允许到祁同伟的办公室里，影响他的形象。 “那好，祁区长真是直爽。 我也直接询问了。” 祁同伟甚至没看他，自顾自从兜里拿出来华子，给自己点上一根，翘着二郎腿。 “没个烟灰缸吗？那我弹地上了。 你继续，那个谁，倒杯水来，你们领导会口渴的。” 仿佛还在他自己的常务副区长办公室里一样，一下子把纪委干部们的阵脚都打乱了，谈话的节奏现在完全被祁同伟牵着走。 “祁区长，请你认真应对，这是严肃的组织谈话。” 祁同伟点点头，又吸了一口烟，把烟灰弹在了地上。 “好的，我一定配合。” “请你解释一下，你的昂贵手表是谁送的，以你的工资水平，是如何负担起这么高的消费。 据我观察，你这身西装就要不少钱，几百块？” 祁同伟笑了笑，这是他自己露在外面的假弱点，有时候会让一些人误以为他也吃回扣，喜欢骄奢的生活，实际上他穿西装也好，穿中山装也好，并不在意，重要的是他的仕途没有污点。 “你眼光很一般，一点研究都不做，还抓什么贪官。 几百块怎么买这一套，几百块我的工资水平也负担得起啊。 这一身要五千多，这支手表，大概六万多，我也记不得了。 不过。” 祁同伟直接把自己带的公文包放在了桌上。 “我带了发票，要不要看看。” 纪委的小科员和他的领导对视一眼，得到许可之后，这才上前要翻祁同伟的包，祁同伟可不客气，直接拿烟头顶在前面，差点把这名科员的手烫到。 “干嘛，我拿给你就是了，你有什么权力翻我的包。 你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我可不会给你翻，这是我作为公民的权力。 好好想想，我可是汉东政法大学的法学硕士，我的记忆里可没这条法律。” 这名科员可比他领导怂多了，一下子就尬在原地。 “就这水平啊，怎么能让审讯对象牵着鼻子到处走呢，如果你们俩在我手下，我保证你们十年都升不了职，只能在派出所当个治安警。” 说完祁同伟把发票丢了过去，砸到了这名小科员的手上，眼神还是看着他的领导，果然，对方眼里又阴沉下去。 此时门口传来了喧闹声。 “干嘛，你们审讯为什么不和我们部门一起配合。” 祁同伟听见这一句，就知道反贪局来了，又抽了一口烟，看着坐在对面这位纪委的主任，把烟灰继续弹在地上。 “呵呵，看来你们连基本的程序都没走到，这些都是复印件，送给你们了。 剩下的问题，我看我还是去和反贪局谈，看你们一个个学历不高，讲话没什么水平，交流太费劲了。 还说反贪局里面懂法的干部多，和他们交流效率更高。” 第336章 反贪局配合 说完祁同伟直接把烟头掐灭在他们办公桌上，丝毫不给面子，走了出去，只留下脸色难看的这位纪委的主任和他那个科员在翻看发票复印件和其他资料。 反贪局的几名干部小跑到了门口，刚好和祁同伟撞了个正着，其中一人正好是原江北新区公安分局政委陈光威。 “祁局，区长。” 祁同伟跟他打了个眼色，陈光威才正色道。 “祁同伟副区长，我们有一些问题需要向您核实，请到这边来。” 刚一走出电梯，陈光威赶紧拿出华子，给祁同伟点上。 “常务，纪委这帮野狗，明明举报信是先到我们这里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擅自就行动了。” 祁同伟笑了笑。 “无非是有人急了呗，想着现在区委副书记的位子空缺，往我头上泼点脏水，再有人去领导面前说说我的闲话。 好阻拦我上位呗。” 反贪局其他干部都看起了地板，研究地板上有多少蚂蚁，不敢仔细听领导这些秘密。 他们都知道，反贪局从副检察长兼任的局长开始，就是祁同伟提拔的，下面两个重要科室的主任，祁同伟虽然不在政法系统里任职，但是影响力却是比一般的检察长还强。 “这些狗东西，事情做不了多少，拖后腿的能力一点不缺。 我回去一定好好查查。” 祁同伟摇了摇头。 “不用太在意，你这么查不就违规了吗，只要打听一下，谁去高书记面前说我坏话，那就是谁在捣鬼了。 我回去直接问高书记就好了。” 陈光威面带忧虑，他在检察院也听说了区里的情况，祁同伟多次被区委书记批评。 “可是，高书记是不是对您有什么意见啊？ 我听说他多次批评您。” 祁同伟此时才反应过来，难怪会有人动手，胆子这么大，原来是他们误解了这个情况，高育良可从来没说过和祁同伟的私人关系，他在公共场合批评祁同伟，也是习惯使然。 但是忽略了现在是身处在官场，而不是汉东政法大学的校园里，这样批评的举动，被不知道内情的外人理解为高育良不喜欢祁同伟，想让他滚蛋。 就算祁同伟能力再好，再受某些领导器重，区委一把手还是兼任市委副书记的区委一把手，要是不喜欢祁同伟，那他在新区也混不下去，也得滚蛋。 祁同伟此前一直下意识忽略了这方面的情况，经过提醒，这才意识到，原来根子出在这里，如果他一直强势，那下面这些牛鬼蛇神也就一直不会出现。 但是高育良对他的批评，给了下面反对派一丝希望。 祁同伟笑了起来，搂住了陈光威的肩膀。 “高书记是汉东人，我也是汉东人，在他调来之前，我们俩就认识。 他批评我完全是以长辈的角度教育我，你真信了江湖上那些流言蜚语啊。” 陈光威这时才明白。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次他们肯定有大麻烦了。” 祁同伟微微一笑，搞政治斗争，他可是专家啊，前世就是斗翻了多人上位的厅长，虽然本质上是靠猛舔赵立春获得来的支持，但就获得领导支持来说，没有人比他更懂，他比阿美丽卡那个一只耳还有自信。 对手虽然现在没有露出狐狸尾巴，但是他们也不清楚祁同伟的底细，不知道他根本没贪污，虽然有些事情上可能有违规操作，不过这些违规都可有可无，对一个背景深厚的干部来说，那就是摸着石头过河需要付出的代价嘛。 不过，如果他没有这样的背景，那某些领导很可能直接推他出来背锅，官场也是个很现实的丛林。 同时，除了金新凯一开始就清楚高育良和祁同伟的师生关系，或者市长陈光伟能从李战略副书记那里获得情报，其他人根本就不清楚高育良和祁同伟的关系。 高育良这段时间对祁同伟的高要求，也被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区委书记在针对常务副区长，这才给了他们有机可乘的误判。 “常务，那您是直接回去吗？” 陈光威已经准备送祁同伟回去了，这可是恩主啊，难道还要让祁同伟来走程序吗。 “先不回去，我得去你们反贪局坐坐，再说了，这些举报的内容，我也得按程序核实啊。 留个档案，以后也好应付其他人，不然一到升职的时候，就有人举报，一到升职的时候就有人出幺蛾子。 平时一个个低眉顺眼的，看不出来谁是人是鬼，到了这个时候，再演一演，才能分出谁才是鬼。 走，晚饭就尝尝你们反贪局的食堂。 对了，还得先打个电话回家，不然我夫人还在等我吃晚饭。” “对对对，那我打给小明。” 之所以打给于小明，一方面是因为于小明是驾驶员，随身跟着的，祁同伟的行踪也需要他知道，迟点让他过来接。 另一方面是因为于小明的老婆现在兼职章若南的驾驶员，祁同伟让她也在公安分局兼了一个联防队员的职务，同时自己再给她发工资。 他们两夫妻看见这个收入，直接请了家长帮忙带孩子，全职开车了。 加上于小明作为祁同伟驾驶员获得的影响力，他们家一年的收入可不比一般科级干部家差。 陈光威和祁同伟一样，虽然离开了公安分局，可是在家属院待久了，不舍得走，主要还是现在房子多，占一套也就占一套，不是什么大事。 同时，这也是祁同伟在暗中搞小圈子，本质上他并不高尚，虽然不收什么贿赂，也不想贪污什么钱，可是现在他也贪更高的权位，贪恋老百姓夸奖他做的好的虚荣，也贪心下属们给他拍马屁的感觉。 如果他真的作风高尚，那早就该搬出公安分局的家属院了，之所以留在这里，也是为了下班时间和公安分局的同志们多靠近靠近。 公安分局这群干警，才是祁同伟最核心的班底，就算是底层的民警，也自豪地认为自己是祁同伟的人，就像凯申之于黄埔军校一样，祁同伟也把公安分局视为他自己的黄埔军校。 第337章 反贪局我做主 祁同伟到了检察院反贪局，跟到了自己办公室一样，直接大大咧咧推门进了陈光威的办公室，陈光威还主动拉开对面的椅子。 祁同伟没有看，一屁股坐在了陈光威的办公椅上，然后翘着二郎腿，掏出来华子，陈光威马上俯身过来用打火机点燃。 “老陈啊，说来说去，政治斗争这东西，本质上还是一样东西。 能不能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 眼下这个举报我的人，跟我一定平级，觉得自己有机会，有资格竞争一下区委副书记，然后借此窥视区长的位置。 呵忒！” 说完，祁同伟往垃圾桶里吐了一口痰。 “全东瓯市谁不知道，区长的位子是为了我留着的，跟我争，整不死他。 要是老老实实走走上层关系，比比看谁关系更硬，和平竞争，那也就算了。 居然出这种阴招。” 陈光威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想到应该没人偷听，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说。 “常务，别这么大声，会被人听到的。” 祁同伟咧嘴一笑，他刚刚这么大声，就是因为进来之前，看见有人在附近，确定有人听到了，此时才压低声音讲话语调开始正常，原来刚刚的嚣张态度都是装的。 “门口有人，我就是想让这个话快点传出去。让对方自乱阵脚，稍微一查就知道，半个反贪局现在都是我的人，区委书记和区长都是我的铁杆，区委书记是从zy政法委下来的，我以前是公安部下来的。 怎么可能没交集，稍微一查就能看见，你瞧，迟点就有人过来找我道歉求和了。” 祁同伟其实已经知道是谁搞得鬼了，杨正伟已经找人调查到了，同时在收集对方黑料。 让对方主动来求和，这是祁同伟的缓兵之计，现在他面临要上区委副书记的时候，这时候强行搞政治斗争，上级领导会对他有看法的。 等他这边尘埃落定，杨正伟也收集好了对方的黑料，恰当的时候抛出来，一把捶死对方，自己手上还不用弄脏，多好。 陈光威看着他那诡计多端的老领导，顿时觉得自己做了这么久的刑侦大队长，真是白当了。 “常务说怎么做，我就怎么配合。” 祁同伟喜欢听这样的话，笑嘻嘻得客套起来。 “哎，咱们都是党的干部，别说这些山头话。 你呢，就好好配合徐检察长工作，恰当的时候，你也得上个反贪局的副局长当当。 科室主任，还是委屈了你了。 哈哈哈。” 陈光威等的就是这句话啊，他年龄不小了，当了几十年警察，已经要奔五了，要是不紧跟祁同伟这样的青年才俊，仕途已经没多少希望了。 不然他当了半辈子的正直警察，现在为什么为领导违规操作啊，还不是领导有决定他命运的权力。 “那常务，您准备在这里待多久啊？” 祁同伟站起来观察了一阵，然后转身说道。 “隔壁休息室，你搞张床给我，今晚睡这里，我得把事情闹大一点。 等高书记主动问起我怎么没来上班，本来高书记还说，明天给我安排任务，到时候找不到人，事情就闹大了。 我能以受害者的身份，跟领导要好处，那边主动接受对方的求和，先稳住局面。 目前我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把区委副书记这个帽子稳稳拿过来。” 陈光威点点头。 “是，明白，那我先过去和徐检察长汇报一下。” 按照程序，徐彻的级别可不需要出动，他在检察院那边坐镇才是正常，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徐彻和祁同伟的关系好，但是明面上的规矩，双方都需要严格遵守。 要是徐彻眼巴巴过来祁同伟这里，那检察院内部就会有人说闲话，徐彻现在还是检察院的新人，正在努力立足之中，一切都需要小心。 政治盟友这东西，很多时候都是暗中的默契，等祁同伟上位区长，甚至区委书记的时候，那徐彻在检察院内部，也会腰杆子挺的跟电线杆一样直直的。 现在他们二人，说起来都只是处级干部，在一县之地还算个人物，但是在全市范围内，他们就是中层干部，必须事事小心，维持低调的人设。 “嗯，准确转达我的意思，不要有遗漏，不要让徐检察长有误判。 下一阶段的目的就是息事宁人，确保我稳定上去。 你让手下几个人过来，把我包里这几个文件拿去复印了存档。 这些都是我身上手表啊，和其他东西的发票，还有我的收入证明。 存个档，以后省得有人拿这些破事来恶心我。” 祁同伟都跟陈光威说得这么直白了，陈光威顿时觉得自己成了领导的身边人，这样的话都能直接跟他说，这是看得起他啊，无形中又被打了一针鸡血。 敬了一个礼之后，转身出去安排祁同伟的交代去了。 当晚，祁同伟真的在检察院反贪局里住下了，睡得不算好，这里没空调，只有一台老式的吊扇在顶上呼啦呼啦得扇。 吵的要死，但是关了风扇又热，搞得祁同伟半夜都睡不着，在办公室里猛猛抽烟，搞到一点钟，这才习惯了风扇的响声睡着。 第二天，早就得到祁同伟汇报情况的高育良，在区委区政府食堂吃完早饭，看准上班时间直接就发飙了，因为他找不到祁同伟在哪里。 “祁同伟呢，马上把他找过来，我哪有时间等他。” 这时候，高育良的办公室里果然已经有人等着汇报工作了，正是组织部长吴恩德，祁同伟其实没想到是他，因为他舅舅都已经调走了，虽然是升职，可是影响力已经几乎为零了。 在位的时候，虽然被一二把手不喜，没拿捏重要工作，但是市委副书记的官帽子还在，对下面干部的威慑力还是实实在在的。 他舅舅调走后，吴恩德是十分得低调，几乎没有过去那样嚣张的气焰了，祁同伟从心底里觉得这只是个没本事的二世祖，靠着长辈的影响力，能当这个区里常委已经顶天了。 第338章 对手浮现 再上去的位置，他可没这个能力能吃得消，除非是年龄再大点，去些不太重要的正处级岗位，没想到啊，这小子居然盯着区委副书记的位子，接下来必然是进一步妄图区长或者其他区县长的位子。 祁同伟前两天和高育良商量的时候，就没把这小子当过对手，出乎高育良的预料，偏偏来的就是他。 就算这件事背后还有其他人，那这个其他人也不会主动出面了，这个倒霉蛋，这颗大粪球就算不是他拉的，也要塞到他裤裆里逼他承认了。 高育良想到这里，嘴角微微扯了一下，有点想笑，不过看在吴恩德眼里，那就是区委书记看见他心情比较好，看见祁同伟心情不好，亲近程度，高下立判。 看来这波稳了，就算不能让祁同伟倒台，祁同伟的背景也深厚，但是一把手书记不喜欢他，那这个副书记的空缺，就怎么也轮不到他了。 常务副区长上不去做副书记，最好的人选当然就是组织部长了，想到这里，吴恩德心情大好，开始和高育良汇报组织工作。 高育良耐着性子听他汇报了十分钟，然后赶他走了，叫来秘书，又开始催促祁同伟过来，这时候秘书应该去找了祁同伟无果，多方联系之下，知道了祁同伟被纪委叫走了。 于是秘书就把他打听到的情况汇报给了高育良，高育良虽然心里有数，不过就等着这个程序做戏呢，于是抓起电话，假装生气地质问市纪委书记。 “何书记，为什么来抓我新区的人，为什么不跟我沟通？ 现在人在哪里？什么罪名？” 市纪委何书记都有些懵了，他不记得有下命令抓新区的人啊，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昨天好像第几监察室的汇报要找新区的人过来问个情况，那也不是抓人啊，抓人必须有他的签名命令的。 “高副书记，这件事我需要了解一下，核实一下。” 说完何书记挂断了电话，高育良突然朝他发一通脾气，搞得他还有点窝火，虽然你老高是副书记，但也只是排名比我高。 大家都是副职，耍什么威风，不过直接顶撞他也是不敢的，也就在称呼上从高书记改成了高副书记，提醒高育良也就个副职。 至于直接给出回答，他何书记直接负责对象一个是市委书记卢旭伟，也许市长算半个，这还是因为市长也是本省的老资格正厅级，个人威望导致的。 另外就是省纪委，算来算去，这其中不包括副书记高育良。 不过嘛，做官嘛，都是和光同尘，大家和和气气的，就算是高育良此时的语气让何书记有些生气，他也就在这句话上发发小任性，其他的，也就没必要了。 万一人家还会进步呢，这可是到处传闻高育良这个明确正厅级的副书记，就是预备接班市长的不二人选呢，小小顶撞一下没关系，没必要得罪。 于是何书记放下电话，直接对着下属们发火了，下属们他还是得罪得起的。 “马上让那个第几监察室的，那个昨天过来的，叫他们过来一趟。” 何书记其实有些宿醉，他昨晚可开心着呢，几个副厅级的同僚请他去某个私人别墅大喝了一顿，桌上全是茅台。 下班时间太开心，那上班时间记忆力就只能靠秘书来补缺了，他配这个秘书的目的就是这个，记忆力超级好，对工作各种细节把握到位。 这不，秘书马上就知道了要找谁，哪怕何书记连姓都说不出来，只需要一点细节，秘书就能知道情况。 “好的，书记，我马上去叫。” 秘书的行动力超群，同时举一反三的能力也不错，就在叫昨天这位连名字都来不及介绍给祁同伟的监察室主任的空隙，秘书已经打听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赶在那几个问话的人还没到的时候，秘书已经附耳和何书记详细汇报了。 “书记，就是这样，这件事算是这位某主任的私人关系，就是因为一封举报信。 然后叫了新区的常务副区长祁同伟过来问话，不过问到一半，人是被反贪局带走的。 至于昨晚没有回去，那也是在反贪局那边，某主任的行为，虽然是受私人请托，不过并没有违规。” 何书记点点头，算是明白了情况，挥手示意秘书出去泡茶，他的习惯下属们也懂的，只要下属过来，还给泡茶，那事情就不算重要，顶多教育几句。 要是他连茶也不泡，直接让下属干坐着，回去之后，那位下属搞不好就要坐冷板凳了。 高育良得到了何书记打来的解释电话，二人又恢复了一团和气。 “何书记啊，不是我敏感啊，是新区现在的经济形势正在飞速发展中。 手底下本来就缺人，更别提这几个敏感岗位的同志，做事难啊。” 高育良虽然表面上在诉苦，但是言语中的意思是警告市纪委，要动新区的干部，无论怎么样，都必须经过高育良的同意，这话十分强势，听得何书记一阵难受，又不能说什么狠话。 “好好好，高书记，咱们市纪委都是在市委的领导下嘛，有什么行动，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和市委第一时间汇报。” 这话就是对高育良的回答，我老何是在市委的领导下，市委是书记说了算，你一个副书记代表不了市委，别跟我充大尾巴狼。 高育良听了这话，只觉得想笑，也懒得跟老何啰嗦，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按照既定的安排，打电话给市检察长，一套官话套话之后，安排了让祁同伟回来。 祁同伟没有回来的时候，高育良直接把组织部长吴恩德叫了回来，本来他想召开一个小型会议，但是想想还是觉得祁同伟说得有道理。 这个时期，还是稍微敲打一下吴恩德，让他主动谈和算了，稳稳让祁同伟当上这个区委副书记先，其他的，过段时间再找机会把吴恩德调到闲职。 第339章 高育良的教导 作为区委书记，高育良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稳定住全区的稳定发展局面，不管是政治的稳定还是社会稳定，还是经济上的稳定，都是他这个一把手负总责。 虽然这件事搞得他也很生气，也想给祁同伟好好出出气，但是眼下只能先稳住局面，让祁同伟安稳上去了，再择机惩戒不听话的干部。 基于这个理由，高育良还是私下里把吴恩德叫了回来，表明自己的态度，高育良只是稍微提到了祁同伟的工作范围，夸奖了几句，然后咋呼了一下吴恩德，就把他吓得半死。 “吴部长，我来兼任这个区委书记啊，作为班长，最大的希望，还是咱们班子里的成员能众志成城，大家携手并进，把工作做好，一起给新区的发展谋出路。 要是班子里气氛不和谐，那我就高兴不起来啊。” 说着，高育良把眼神看向吴恩德，此时的吴恩德就算再草包，也知道了高育良在警告他，吓得满头大汗。 “我明白，书记，我明白。” 吴恩德敢出手的一大原因就是误判了高育良对祁同伟的态度，以为高育良会乐得坐视祁同伟跌个跟头。 此时高育良主动表明了态度，自然是把吴恩德的遮羞布都扯了下来，把他吓得不行，官场上说话从来就不需要讲明白，一个态度，一个表情，半句话，有时候大家都明白了。 再加上吴恩德出门后，看见祁同伟抓着头发，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过来，脸上只有轻松写意，完全没有被调查的焦虑，吴恩德顿时明白了自己做的破事，根本伤不了对方分毫。 于是主动上前打招呼。 “祁常务终于来了啊，高书记提到你好几次了。” 祁同伟看着吴恩德脸上略带僵硬的笑容，心里还是有点恶心。 “吴部长看来最近蛮春风得意的啊，不会是黄市长要调你去省城去享福。 好事啊，咱们区里是农村，做事又困难，还是去省城好啊。” 吴恩德脸上顿时僵住了，好家伙，祁同伟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啊，他还是第一次领教，这算是直接警告他了吗，赶紧找关系去省城，不然整死你。 祁同伟自己说的好好的，一定要忍啊，对方求和就先假意答应，事后再报复，但是看见仇人当面，还是肝火蹭蹭往上烧，忍不住想说几句狠话。 这会儿，高育良的秘书看见祁同伟到了，还在跟吴恩德说些怪话，他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也觉得现场气氛怪异，赶紧上来解围，生怕祁同伟一时忍不住，扑上来对吴恩德一顿毒打，毕竟祁同伟在公安分局那就是战绩彪炳，武力超群。 “祁常务，书记叫你来。” 祁同伟听到这话，只能用眼神狠狠瞪了吴恩德一眼，一副你走着瞧的样子，整理了一下白衬衫的扣子，走进了书记办公室里。 办公室的门就没关，祁同伟的做派被高育良一览无遗。 “你小子啊，都坐到这个级别了，经历那么多岗位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 老师批评了，还能怎么办，先低头认错呗。 “老师，我就是忍不住啊，平时也没招惹他，就这么给我来阴招。 不知道阻人前程，犹如杀人父母啊，真是气不过。” 高育良此时看着祁同伟气呼呼的样子，终于觉得他有点像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当初让高育良最有错乱感，觉得祁同伟像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人，是祁同伟刚刚中枪的时候，那时候祁同伟中了枪，躺在床上表情却说不出的平静，一种怪异的平静。 此刻的祁同伟，顺风顺水，做什么事都得心应手，这才像个少年得志的青年干部。 高育良招呼祁同伟在沙发区坐下，这是过去没有的待遇，前几次过来都是站着挨训，这个做不好了，那个做不仔细了。 当然，高育良这还是在教育祁同伟，虽然二人的职位相继从学生和系主任变成了同个班子里的，常务副区长和区委书记。 但是二人之间的情感都没有变，都是真挚的师生情谊。 一开始高育良过来的时候，发觉祁同伟飘得厉害，在区里呼风唤雨的样子，迟早会出事，就觉得得压一压他。 这会儿是祁同伟刚刚接受了被举报，被调查，第一次感受到了政治斗争的残酷，高育良就想安抚一下祁同伟，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那就是祁同伟已经是手握重权的常务副区长了，手里有权，也被很多人记恨，高育良不能再像以前在大学里那样，直接对祁同伟批评了，这次这个风波，说难听点就是高育良在公共场合批评祁同伟，打击了祁同伟的威信，给有心人释放了错误的信号导致的。 “同伟啊，这次老师也需要向你道歉。 我还是没改过来过去咱们在汉东政法大学的相处方式，没有正确估计到，我们的身份已经变化了，这里也不再是象牙塔里面。” 祁同伟惊呆了，高育良居然会道歉，前世也没见过高育良主动道歉啊，他这个人说好听点叫文人风骨，说难听点就是条倔驴。 “高老师，不不不，还是我做错了。 这么久以来，我想干的事，是干一件成一件，我不想干的事呢，别人也干不成，下面有没有人反对我呢。 有的，但是像这次这样公开出来的，直接举报我的，还是第一次。 一般人都害怕自己丢了乌纱帽，连句反对我的话都不说，见面都是笑脸。 我也知道，这几年我太顺利了，让我太飘了，得意忘形了。 做什么事，我首先就想到自己擅自决定了，几次大的决定都没有汇报领导直接自己就干了。 仗着自己和金区长私人关系好，实际上这是藐视金区长的权威。 这点上，我要做个人检讨。” 高育良欣慰得点点头。 “同伟啊，你总算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 做事擅自决定，不汇报，不请示，这问题十分严重的。” 第340章 高育良的教导二 “咱们有位革命先烈就犯过相同的错误，他曾经在我们这里几个省打游击，长期远离zy，养成了自己决定的习惯。 几次大战役也都以自己的意见为主，和上级发生多次冲突，在战争年代，他是常胜将军，怎么打怎么赢。 就算和上级冲突，自己决定，上级也都能原谅他，但是等到和平年代，几次他没有请示上级，直接做了决定。 后来就遭遇了不公平的待遇，这都是我党历史上的教训啊。 你也一样，现在觉得自己能力强，本事大，做什么决定不汇报，不请示。 金区长和你关系莫逆，他能忍了，但是别人呢，如果是别人做你的领导，你还这样做。 后果会是什么。 组织的原则，一定要坚守。” 祁同伟低着头。 “是，明白。” 说完了教育的话题，终于转回了这次的事情。 “同伟，你回去还是要平静平静心情，别跟吴部长坳气，什么事都等尘埃落定了再说。 这还是你自己定下来的战略呢，你自己不能因为一时的脾气，坏了事情。 回去继续正常的工作状态。 先把卢书记关注的那几个地方，重点整改了，你别偷懒，一直坐在办公室里。 下去看看，亲眼看看底下人有没有整改完成。 昨天洪勉之秘书长打电话过来，说有一笔钱让财政局拨给我们了。 这笔钱是用来搞审批中心的，一定要用到实处。 尤其上面党建方面，上回书记来不及去看，秘书长特意提了一句，说下回要专门去看看党建中心。 要是书记下次过来，还有一堆毛病，就连我也要有麻烦，一定要引起重视，亲自盯好。 还有雪佛兰整车厂的事情，这几天那边已经发来合作意向的函件了，沟通的主体定为区属企业东江汽车。 这件事你也要全程盯好，东江汽车那边回复的函件，你也要过目，事情做仔细点。 高新区那边已经大致找好地块了，开始圈地了。 等确定好项目，就开始施工，这个项目可惜不能宣传，不过咱们落到实际好处了，也就不缺宣传这点了。 同步还有汽配厂，会一起落户到高新区，这两家企业的投资额度，就够咱们今年和去年两年的投资指标了。 下半年你的重点工作就在这一块。” 高育良啰哩巴嗦讲了一大堆，不过也透露出基本的意思，就是让祁同伟把手上其他的工作，能放给别人就放给别人。 重点还是把高新区的招商引资，企业培育这几块主抓，这也算个信号。 在全区干部们看来，祁同伟会慢慢从常务副区长的岗位上过渡到只抓主要重点工作，慢慢向区长的岗位过渡。 既然高育良来到东瓯市任职了，这个区长位子，也就不可能让别人占便宜了，祁同伟也安心了许多。 一周后，举报信这件事已经基本平息了下来，吴恩德或者他身后的牛鬼蛇神彻底低下了头，在班子里其他同志看来。 好像根本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只有事情的亲历者们，才知道暗地里旋涡的存在。 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张长春正在带队给祁同伟做民主测评，副区长李伟被抽中谈话。 “李区长，平时祁同伟常务副区长在工作中，有什么霸道作风吗？” 李长春和两个随员正在写着表格，李伟坐在对面，接受询问。 这第一个问题就是问祁同伟有没有霸道作风，要是他能说实话，那能吐槽的可不算少，这一年多来，可没被祁同伟各种吓唬，强压。 当年他做镇长的时候，每个领导可都是对他客客气气的，当然，那时候他老爸也没退休，还在位子上。 坐在这个位子，李伟能说的其实非常有限，压下内心对真实情况的吐槽，开始背稿子。 另一边，几个下属职能局的局长和街道办负责人也拿到了评测祁同伟的表格，正在讨论呢。 “夏局长，你怎么填的，给我看看啊。” 说话的是夏桥街道的党工委书记程忠，他正和夏献崇抄作业，虽然他工作能力不错，不过那个年代没怎么读过书，写字也只会写大白话，不成文章。 城管局夏局长就不一样了，他是中专生毕业，那个年代的高材生，只是当初没什么背景，做了快十年的普通干事。 “就这样呗，夸几句，然后上面都勾优秀。” “还挺详细的，拿来我抄一下。 不过啊，看来祁常务这次要稳稳上副书记了。” 夏局长显然政治敏感性更高，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没人关注他们这里，这才接话。 “谁知道呢，我又不是组织部部长。 组织民主测评也可能是调到其他区县当区县长啊。” 这话就是胡扯了，祁同伟不是本地干部，江北新区是他一手建立经营的，绝对不可能退而求其次，去其他区县任职。 本地干部反而更无所谓一些，去哪里不是当领导，去哪里都能捞钱。 程忠细细抄完，这才抬头反驳。 “怎么可能啊，这新区的城市规划，工业结构，招商引资，全是祁常务一手搞起来的。 让他让出这么大的肥肉去其他区县，就算给个副市长都不愿意。 啥都不用说，明年只要高新区这几家企业落地，加上培育的那几家企业，发展可是飞快，今年的gdp增长就比去年要高，明年搞不好更高。 明摆着这几年发展势头这么好，让别人来，谁会愿意啊。” 程忠偷偷看了一下左右，他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研究领导的简历，这年头可没有度娘，他都是去找组织部的朋友私自要的。 这也让他掌握了相当多，其他人不知道的情报。 “我看过咱们高书记的简历，前面都保密，但是标注了人是汉东省出身的。 咱们祁常务也是汉东省出身的，他们俩啊，在来我们东瓯任职之前，一定认识。 关系还不错。” 夏局长赶紧捂住了程忠的嘴，在公共场合摆弄领导是非，传出去直接要被处分。 第341章 叶主任高见 “你疯了，看领导的简历，这话出去可千万别传，传出去所有领导都会针对你的，没人喜欢这样的下属。 话说，你怎么看出来高书记和祁常务关系不错的，前几次他还主动批评了祁常务。” “哎，我还能不懂吗，老手了。 我看出来的。 你想啊，祁常务以前那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说好听点叫骄傲，说难听点狂得很。 高书记因为一些小事批评他，他什么表示都没有，就算对方是领导，祁常务也从来不带怕的。 如果不是二人关系不错，绝对不会这样。 高书记这些批评啊，我看都是叔叔对侄子的教育。 你想想，金区长是祁常务死党，高书记也是祁常务叔叔，上回我还听说了。 市委卢书记亲自带着祁常务暗访，每个领导都对他这么好。 这个区长的位子，根本不可能让给别人，谁抢谁死。” 夏局长眼珠子狂转，他也在回想记忆里的细节，发觉和程忠说的都能对的上。 想想自己还是祁常务提拔到局长位子的，但是因为祁常务的年龄，实在太年轻了，加上每次二人沟通，祁常务气场都很大。 搞得夏局长有点害怕去找祁同伟汇报工作，很多时候都是推给胡方源过去，看来接下来还是要加强汇报的节奏，没什么内容也没关系，在领导面前露露面也行啊。 想通了这一层，夏局长抓过自己写的测评表，继续在下面加一些表扬的话。 “诶诶，老夏，你干嘛啊，我费了老大劲才抄完，你这又改了。 写完给我抄一下。” 几天后，祁同伟被正式任命为江北新区区委副书记，同时兼任常务副区长，高新区管委会第一副主任，高新区党工委副书记。 叶标正跟投资公司几名科员讨论。 “叶主任，你说常务现在兼任了副书记，但是常务的职务却不免去，这是为什么啊？” 叶标作为留学生，学习能力一流，这体现在他适应体制的速度上，因为他秉承一个原则。 无论想要在哪里的系统内发展，不管是老美还是老家，都必须第一时间研究适应内部的规则和潜规则。 他的适应期只在前几个月，现在他已经看不出当初国外回来，这也不懂那也不懂的样子了，那时候他连自己老宅的土地被邻居占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抱着国外那套思维，在国内农村根本行不通，还是时任城管局副局长，现任夏桥街道办副书记的胡方源耐心教导他，这才迅速破局。 现在他的水平，已经超过了很多在国内成长的年轻人，这就是有心学习和无心成长的区别。 叶标先是审核了整车厂的一份文件，耐心批注完成，这是要给祁同伟看的文件，一些专业名词还是需要中译中注解一下，这也是他刚从达人那边学的。 一直到注解完成，叶标这才抬头，伸手虚握了一下，下属们马上识趣把他的保温杯拿了过来，其实里面装着冰可乐，放在保温杯里的冰可乐，降温慢一点。 一直到叶标打了个饱嗝之后，这才开口。 “以前有过这样的先例吗？” 众人摇摇头，很少看见这两个重要岗位兼任的，因为区委班子需要平衡。 常务副区长承担了区政府大部分执行的工作，专职副书记又是党委那边的主要副手，这两个职务一般是不能给一个人兼任，很容易架空上级主官。 远的不说，如果高育良全力支持祁同伟，那他完全就能把握住大部分的区政府权力，直接把区长架空，不过在这三人之中，是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的。 哪怕是下面科员们都觉得这个任命很不同寻常，应该是祁同伟升任党委副书记之后，马上辞去常务的职责才对啊。 “不懂了。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叶标最近伟人选集看得比较多，出口都是伟人说的话。 “这两个位置如果兼任了，那区长就很尴尬了，就好比清代的后宫。 有皇后在的时候，就不会任命副后皇贵妃，因为两人的职责大部分重叠。 除非，是皇后马上要挂了或者离岗了，这样设置一个皇贵妃，就被视为接班人，减少其他有心人的觊觎。 当然了，现实的情况和古代还是不能完全照搬，不过有一定参考价值。 我猜测，上级领导根本不放心咱们高新区这么一大块工作，交给其他能力不行的常务副区长，干脆让祁常务一直拿着。 单单副书记管经济，就会很别扭，因为分工问题嘛。 加上高书记和金区长，其实早早就释放了各种信号，祁常务就是继任区长的第一接班人。 当初招商局和其他几个部门不是区长直管的吗？ 还不是慢慢过渡给了祁常务管着，这就是在交接工作了啊。” 下属们还是不解。 “可是现在高书记来了啊，占了区委书记的位置，那金区长怎么办啊？” 叶标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啊，你啊，我一直都教你们，做事要从全局着眼。 明年不就换届了吗？ 你们看过报纸不，也就是高书记来的那天的党报。” 一旁的下属还真的从一堆报纸里找了出来，翻到了那一页。 “看看这里，高书记的职位后面有个括号，明确正厅级。 看见了。 这个就是玄机，正厅级的副书记，那不明摆着就是来接任市长的。 怎么可能长期兼任咱们区委书记啊，到了换届的时候，肯定转成代市长了。 人大会议之后再转正，这都是惯例啊。 从这里看，高书记兼任咱们区委书记，其实就是为了金区长占着位置，因为他不可能兼任太久的，时间一到，马上起身。 到那时候，金区长自然上位做区委书记，再依照惯例兼任市委常委。” 下属们都竖起了大拇指。 “叶主任高见啊。” “什么高见不高见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我让你们有空多学习学习，看看报纸啊，新闻联播，市里的新闻。 没一个人听的，都在看什么武侠剧，什么神雕侠侣，有什么好看的。” 第342章 给一把手布置任务 “叶主任，这我可就不能同意了，神雕侠侣还是很好看的。” 一群人在嘻嘻哈哈中，继续着工作。 另一方面，祁同伟刚刚拿到组织部发来的任命红头文件，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现在已经算是区长预备役了。 只要自己不作死，上层的格局没有大的改变，那这个预备役到点了就能转成现役。 祁同伟靠在老板椅的椅背上，开始摇着腿得瑟。 “咱老百姓啊，今儿个真呀嘛真高兴” 明年二十七岁的正处级，还是正处级含金量最高的高新区管委会主任，重要市辖区区长，作为一个农民兼村委会副村长的儿子，能在这个年纪上到这个位置，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要知道，前世可是跪着求那个高干子弟，低声下气得结了婚才获得了那个所谓的岳父扶持，就算那样的背景，到了正处级京州市法院副院长，也是三十出头了。 什么狗屁副院长，职务含权量和发展背景，挥洒的舞台，哪里比得上江北新区的区长半点。 正在哼着歌呢，祁同伟没发现有人进了他的办公室，一般来说秘书都会招呼的，没有招呼那就说明来的人身份特殊。 “二把手！上班时间在干嘛呢！” 祁同伟听见这清脆的声音，好像那山间的清泉流响，顿时跳了起来，绕过办公室，直接奔了过去把来人抱住。 “一把手，我想死你了。” “诶诶，早上才刚见面，干嘛呢，你以为你说相声的啊。 还想死我了，这里是办公室，庄重点。” 来人自然是夫人章若南，此时她一身休闲打扮，笑容灿烂如同春天在草地里打滚的小熊，祁同伟又忍不住亲了一口。 “好啦，好啦，你真讨厌。 我还是第一次来你的办公室呢。 没想到，这么旧啊，比我的辅导员办公室差多了。” 祁同伟今天双喜临门，虽然媳妇天天都能见，但是每次见面都是喜事。 “对，一把手说得对，我们这栋政府大楼，本来就是六零年代的建筑。 我工作的环境都这么差了，还这么努力，这么乖。” “忙不忙啊，今天我放假，带我去参观参观你上班的地方。” 祁同伟猛猛点头，都出现残影了。 “没什么事比带一把手视察更重要了，不忙，不忙，马上走。” “去哪儿啊，先在这里看看。” 说完章若南就走到了祁同伟买的老板椅旁边，一下坐了下去，这东西可高档了，又新，祁同伟自费买的。 “这个椅子好软啊，政府还会配这样的椅子给你吗？” 祁同伟直接坐到了椅子的扶手上。 “当然不会啊，这椅子做工多好啊，多精致啊。 花了几百块从北面那个县家具之乡买的，运到这里又花了几百块，总共花了我近千块呢。 舒服。” 章若南也学着祁同伟的样子，把腿翘到办公桌上，可惜啊，腿太短，够不到，祁同伟识趣得把椅子往前挪了一挪，这才够到。 “你看我像不像区委书记？” “像，太像了，章书记，有什么指示吗？” “那个，小祁啊，给我倒杯水。” 趁着祁同伟去倒水，章若南又看见了办公桌底下的保险箱，用脚踢了踢。 “这是什么啊，你不会在办公室收钱，然后藏在里面，打开看看。” 没办法，最高指令下来了，祁同伟找出钥匙，加上密码，打开了保险箱。 只见里面都是些文稿，章若南拿出来一看。 “这是你小说的稿件？放保险箱干嘛？” 章若南是看过祁同伟第一本大明1566的，不过那个写得太深奥了，她没耐心看，此时手上这些，却是不一样的内容。 “这是新书吗？” 祁同伟笑着回答说。 “对啊，这是我构想的新书，不过嘛，现在太忙了，每天也就午休的时候，偶尔写一点。 修修改改，加上查阅资料，都快一年了，一本都还没写完。” 章若南翻了翻，发现还是和大明1566相似的文笔，题材，顿时没了兴趣。 “不想看，你直接汇报。” “好嘞，这本书是写清代的，具体的历史是康熙九子夺嫡的故事，名字还没取好。 我打算叫九子夺嫡。” 说着，章若南又翻了几页。 “九子夺嫡不好听，也不大气，好像就一个阴谋故事一样。 我不喜欢，你这个主角不是雍正吗？ 那就以他为名啊。” 祁同伟听着一笑。 “一把手高见，那就叫雍正王朝怎么样？” “这个好听多了，就叫这个。” 其实祁同伟早就编好了名字，寄给了秦编辑，大纲也一同寄过去了，只是现在还差了不少章节，还没开始宣发。 以祁同伟现在的笔名孤鹰的名气，虽然比不上考拉大神，但是也是小有声望，这次的新书，只要开始宣发，就能直接全国进行铺货，卖得肯定比上一本还火。 有了写书赚的钱，祁同伟也就不想着投资什么股票啊，像某些小说总喜欢写投资股票赚几百个亿，这其实是很没有经济学常识的事。 几个亿就能做成某些股票的庄家了，还几百个亿，几百亿的资金流动，整个市场都会剧烈波动。 祁同伟现在手上有四五百万的存款，都是第一本小说的稿费，如果不想贬值的话，大概率会去江州啊，京城买几套房子，依靠大环境进行增值。 赚太多的钱，对他现在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他个人能花多少钱，职位越高，组织上对生活几乎是全包的，看病不用钱，房子有的分，吃饭有食堂，就算下馆子也多的是人抢着买单。 要那么多钱干嘛，说难听点，这个年头，就算养两个小蜜，几个私生子，也就给个一套房子，两三百万就够了。 更何况他又没想过找小蜜，生活简简单单，应酬都不想去，海鲜大餐吃多了会痛风，茅台喝多了容易肝硬化。 “一把手，家里的存折还在你那边，下次放假，你带妈和若瑶去江州玩玩啊。 不是说那边有亲戚吗。” 第343章 黄老的心思 章若南颇为不解，她倒是想接丈母娘过来直接在东瓯游玩，这边山水风光好，治安也算得上不错，加上她是祁同伟的老婆，身边自带熟悉本地情况的保镖。 本来连游玩计划都做好了，结果祁同伟现在让她去江州，那边她并不陌生，家里的阿姨就是嫁到那边去的，还是市里秘书科科长的夫人，可谓养尊处优，不过章若南对这些官职什么的，并不感冒，也不太在乎，去得多是因为阿姨家的小孩跟她聊得来，去了几年都是盛情招待，现在没什么新鲜感了。 “为什么啊，特意去那边玩，江州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又贵，暑假特别热。” “主要有个任务交给你。 我想去江州买几套房子，那种带花园的小别墅，不过我这里又忙，不一定能走得开。 只能委托你喽。” “太麻烦了，不想去。” “求求你了。” “你明明是二把手，现在指挥起一把手了，找打。 铁头功。” 章若南其实还在暑假当中，头几天去上班，一是入职，二是新辅导员的培训。 现在任务完成，一直到开学前几天，她都是假期中。 祁同伟就直接请她去江州帮忙买房了，不然身上虽然有几百万存款，但是经济发展速度太快，货币的购买力也在疯狂贬值，而这个年代最好的保值甚至增值手段就是买房了，本来祁同伟打算在东瓯本地买几套房的。 但是他也考虑到了以后会不会因此惹上其他麻烦，毕竟是在本地，如果开发商以低价卖房给他，占了这个便宜，哪怕不是受贿，日后也很难说得清楚。 毕竟老百姓对于贪官们的趣闻轶事，可是不需要什么证据，两张嘴一张，就能传的奇形怪状。 祁同伟这个打算，算是避免瓜田李下了，聪明人不能给自己找过多的麻烦，本地不买，那最好的选择也就是魔都江州了，那边可是共和国真正的长子，经济的核心，房价也是那边最稳定，稳定得一直在增长。 同时，祁同伟也看出章若南这段时间在东瓯，有些不是很适应，她在京城出生长大，亲朋好友都在那边，突然整个生活重心移到了南方，祁同伟又忙得很，不能时刻陪她，自然有些烦闷。 算是让她带着小姨子和丈母娘一起去魔都亲戚家散散心，买房也是顺便的任务。 章若南虽然嘴上说着这个那个，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还不等金新凯招呼她一起吃饭，直接就跑了，回家准备行李去了。 “同伟，小章呢？不是来区政府了吗？ 晚上约高书记一起吃个饭啊。” 说话的正是金新凯，他是听到章若南过来的消息赶来的。 “小南啊，还是由着她的性子来，要是程老师一过来，她又要做鸵鸟。 最近她大热天培训也辛苦了，跟我说剩下的假期想和丈母娘一起去江州亲戚家度假。 我就大方批准了。” “哈哈哈，你还批准，你们家不是她老大吗。 那就由着你们，饭我也懒得吃了，对了，我过来有任务的。” “什么事啊？哥。” 金新凯甚至来不及坐下来说，直接站着就布置任务了。 “当然是咱们新区高考优秀学生的庆功宴了啊。 本来张山特意邀请我和高书记一起出席，但是市里紧急叫我们去开会。 还不知道搞到几点，你来代替我们去。” 本来，常务副区长就不分管教育，张山一直都该是直接向区长汇报，前段时间跟祁同伟汇报，那自然是为了表示自己站队了。 至于庆功宴，对领导们来说这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事情，有空嘛，那就去学校里讲几句鼓励的话，晚上吃一顿。 要是没空嘛，那就找祁同伟代替，无可厚非，同时也是对外界释放信号，祁同伟现在是区里真正的三号人物了。 “手头的事情差不多就放下，你直接出发去江北一中，今年江北一中成绩很好，上了四个清北。 严格来说，跟你关系也很大，你创建的法制入校园行动，也算是给了学生们安全的学习环境。 最起码校门口那些小混混都不见了，没多少人能干扰到校园里面，学校里面的争勇斗狠也有法律直接管理。 大家对于学习的兴趣也提高不少。” 这段话，形同拍马屁，加上出自上级领导金新凯的嘴里，那效果简直是水系克火系，效果拔群啊。 基于二人的私人关系，也算是能理解。 但是同志们，如果生活中遇到了领导主动给下属拍马屁，那就要警钟大响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心黑锅悄悄扣在脑袋上，这是题外话。 “没问题，好的，区长，小祁同志马上出发。” 祁同伟还敬了个军礼，牛皮鞋用力一碰。 “哈哈哈哈，那就交给你了，这是小伍写得发言稿，就照着这个说。 我走了。” 祁同伟接过伍文孟写的发言稿，粗略得扫了一眼，评价了一句。 “就这水平？” 于是祁同伟紧急花了十几分钟，修改了大半，这才满意出门。 等祁同伟带着一行人到了江北一中的时候，优秀毕业生们和家长们，加上学校教职员工，当然少不了兼任法制副校长的黄老政委。 黄老政委此时高兴得很，和孩子们相处半年，有笑有泪，青春的活力最是能感动这些老干部的心。 很多祁同伟返聘回来的老干部们，碰到毕业季，都是老泪纵横，黄老政委看见来的是祁同伟后，也是高兴得紧紧握着祁同伟的手。 “祁书记，感谢你给了我和这帮孩子相处的机会。 这也是我终身难忘的经历啊，看着他们成长，充满希望的生活，我也高兴啊。” 黄老政委显然也是听说了祁同伟兼任副书记的消息，而且这句话有拍马屁的意味，不然得话，按照平时的习惯，黄老政委会叫祁同伟作祁局长，以示亲近。 祁同伟也是个极其敏感的人，称呼上的轻微变化和语气的微微客气，他也感受到了差别，随即猜到了原因。 第344章 果断拒绝 只怕黄老政委是喜欢上了学校的生活，这是在求情，希望能继续留任学校里。 但是祁同伟却无法答应，很简单，当初就是他定下的到时间慢慢换人的策略，为的就是在岗的法制副校长因为被轮岗制度监督，而不会对校园里的犯罪手下留情，因为情感方面影响法律的判断。 这一点他其实预测得非常准，黄老政委这批老干部，由于年龄和孩子们的爷爷奶奶辈接近，对他们会有额外的亲近感，此时黄老政委的作态，就是最好的证明。 个人交情归个人交情，工作归工作，如果这两点分不清楚，那什么工作都很难达到最佳效果。 加之，祁同伟虽然现在身居区委副书记岗位，但实际上并不分管政法，他不想手长直接去插手政法系的工作，虽然过去插手不少，不过那是为了巩固现有工作成果，而不是像这样，搞乱工作节奏。 此时祁同伟必须要明确拒绝黄老政委，搞暧昧不清，其实对他们，对长期执行这块工作的杨正伟来说，都是不公平的选择。 “黄老，您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一个学年结束，下一个学年还是交给那些年轻干部来，” 黄老政委眼里闪过一丝遗憾，他也没想到祁同伟拒绝得如此干脆，甚至没有拐弯抹角。 “哈哈，也好，我这把老骨头也该回去好好休息了。” 看出来黄老的沮丧，祁同伟还是要安慰一下，这是出于二人个人交情而言，工作上，他是不会妥协的。 “黄老，相信道理您都懂，我也不用重复跟您说。 做咱们政法工作，虽说法律不过人情，但是人情是不能代替法律的。 为了这块工作的持续性和长远性，咱们不得不做这样残酷的决定。 我也不会说为了孩子们好，为了大家好，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我这个决定，只是出于现实条件，为了维护法律。 中枢的领导们也做了相同的决定，他们把舞台让给了年轻的干部们，集体退出了中顾委，个人的私情，不能大于党的组织原则，不能大于我们的革命事业。” 黄老政委是这批老干部们的主心骨，领头羊，如果他个人就开始破例，那其他人都会有样学样，第一扇窗户破了没有修补，接下来所有的窗户都会相继破掉。 黄老政委也想通了。 “是啊，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我们不能用私情来凌驾组织的工作，这样就开了历史的倒车。 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当年我们部队的前任最高政委，也是这样，为了革命，坚韧不屈，即使是牺牲一切，都要为了革命。 我坚决服从命令。” 老一辈革命的思想觉悟，超过祁同伟的想象，本来以为大家可能会不理解，但显然，他们从那个年代过来，经历过许许多多困难的选择，这才有了今天的生活。 “那些老家伙，我会去说服的，小杨啊，还是有点嫩。” 祁同伟笑了笑，杨正伟的威信一直不太够，老干部们不把他放在眼里也很正常。 反正按照祁同伟的预计，等杨正伟接任分局局长的时候，分局其实和市局已经大融合了，再不需要以前祁同伟时代那样，靠个人威信才能推行各种政策。 分局也会逐步失去过去县局带来的独立性，慢慢向正常的分局，也就是市局的直属机构靠拢，从局长一人独治渐渐转向服从上级指令，集体决策。 “那黄老，咱们入座，马上要给孩子们讲话了，我还是有点紧张的，哈哈哈。 需要您指导指导。” “没问题，没问题，给我看看你的讲话稿子。” 祁同伟并没有占用太多时间，只是简单讲了一下未来的希望，鼓励了一下孩子们，就放这些毕业生自由时光了。 剩下的家长们和教职工们，一起看过了庆祝的烟花之后，众人再去酒店聚餐，谢师。 不过这里就没祁同伟什么事了，领导们今天不是主角，也不该抢孩子们的风头，祁同伟一起身离开，政府的官员们也都相继跟着离开。 祁同伟还是非常感慨的，虽然考出好成绩，都是孩子们自己努力的结果，但是祁同伟为了让他们能有个安心学习的环境，还是做了很多努力的。 校门口每天定点巡逻签到的特巡警大队，就给了放学孩子们很大的安全感，不然一大帮小混混们聚在门口，骚扰女同学，殴打男学生，敲诈勒索生活费这些事都屡见不鲜。 学校内又安排了法制副校长，定期在学校里坐班，上公开课，安全课，普及法律知识，还会参与调解校园内的纠纷，对于涉嫌违法犯罪的情况，重拳出击。 这种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感觉，让祁同伟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和愉悦感，即使是章若南已经离开出发去江州度假，也影响不了祁同伟的好心情。 “嘿嘿，开封有个包青天，江北有个祁同伟” 第二天周六一大早，祁同伟又伸着懒腰起床，自从当上这个常务副区长之后，他几乎没有了正常休息的时间。 过去当局长的时候，还能隔一个周末稳稳休息，可惜啊，做了领导以后，这样的休息就成了奢侈。 只能重新打起精神，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上一身帅气西装，不行，才刚刚立秋，还热得很，穿一件白衬衫就够了，对着镜子展露出一缕阳光的微笑，抓起桌上的公文包丢给等在一旁的秘书，祁同伟就出门了。 “祁书记，早啊，今天还要加班吗？ 好久没和你一起去局里健身房了。” 打招呼的是一名老刑警，年纪大了，对领导不领导的，也很无所谓，祁同伟也是以朋友的角度和他相处。 “老沈啊，哪有你们幸福啊。 我现在都怀念过去办办案的简单生活，每天还能固定去健身一小时。 唉，别看当什么副书记很风光，我心里的苦楚谁懂啊。 就像那首歌唱的，伴舞摇啊摇，搂搂又抱抱，人格早已酒中泡。” 第345章 工地乱象 路上的人都能看出来祁同伟心情颇好，都唱上歌了。 “有谁能懂舞女的泪啊。 其他人当了领导，享受的是下班以后别人请他们山珍海味，情歌对唱。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只希望把手上的事情做好，早点回家陪老婆，偶尔跟你们搞点烧烤啊。 那就最幸福了。” 昨天江北一中的好成绩，看来带给了祁同伟相当多的愉悦感，碰到熟人讲话也啰嗦了不少，充满了分享欲。 “祁书记，这时候看着，你才像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啊。 以前你当局长的时候，我都不敢主动跟你打招呼。” “哎，客气什么。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得摆出局长的威严，也是为了工作嘛。 现在我又不是你们的局长，跟你们摆什么领导派头，那纯粹是给自己找罪受。 就像伟大领袖说的那样，屁股决定脑袋，咱们互相之间没有工作职责的时候，那大家都是朋友嘛。” 祁同伟说的这话，显然是一句废话，不过在基层的老刑警听来，却是如沐春风。 其实老沈也不想想，祁同伟跟他和颜悦色，交谈甚欢，能做朋友，还不是因为他不是祁同伟直接管理的中层干部。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那些中层的党委委员们和陈晋他们几个，祁同伟什么时候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板着脸训斥的。 不过这也是体制内人的特点。 基层干事和民警们直接面对群众，很多时候没有享受到什么权力带来的好处，大部分时候都是干苦活的，他们内心就渴望尊重，尤其祁同伟这么高级别的领导跟他们平等交往，他们当然欣喜若狂，但实际上祁同伟就不会提拔老沈，因为他年纪太大了，祁同伟根本不会给他一些具体的好处，如果能借到祁同伟朋友的名声影响力，那就是他自己的本事了。 而中层干部们，上面还有这么多有职务含权量的岗位可供赏赐，对他们尊重不尊重的，他们其实根本不在意，领导就算很不尊重他们，但是能提拔他们，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对他们，祁同伟就能板着脸拿捏，偶尔跟他们发泄一下情绪，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好了，老沈，下回有空，还是早上去局里健身房。 今天还要去新区工地上视察，忙得很，先走了。” 看起来祁同伟今天的心情确实不错，一路都是笑眯眯得走过去的，但是到了高新区新厂房建设的工地，他的好心情就终结了。 区府办这批人还是照旧跟着他，本来想把一部分人转到区委办去的，但是考虑到以后自己主要阵地还是区政府这边，于是没有做大的变动。 随行的有招商局的代局长丁剑和营商办副主任吴旭辉，这个吴旭辉前文没有出场过，是原周石街道派出所的指导员，被祁同伟调到营商办接替了丁剑的位置。 现在让祁同伟提拔干部，除了现有各岗位的干部外，第一时间他想到的就是公安分局的干部，也不能说任人唯亲，反正分局出来的干部自己也都认祁同伟为老领导，以祁同伟的人自居，亲近程度比一般的干部要近多了。 “祁书记，今天咱们要去东江雪佛兰汽车的新厂房视察，现在还在做三通一平中。” 祁同伟这里还在感慨，老美这个企业速度惊人啊，几乎是商业谈判加讨论结束以后，一周内他们直接就选址了，现在已经围上开工了。 这样算下来，如果按照他们的图纸，厂房是钢结构的单层建筑，那建筑速度也会很快，再花一个月两个运输安装生产线，部分设备都在本地设计生产，几个参与设备生产的厂家都在加班加点中。 那这么一算，明年正月就能在本地招工，正式开工投产了，想到这里，祁同伟脸上又涌出了微笑。 这个好心情只持续到戴上头盔进工地大门为止。 一旁跟着施工方的项目经理，正给视察的一行人送上头盔，祁同伟还想着今天只是来看看情况，在给市里的经济报告上写得好看一点，只叫了经济方面的两个部门负责人陪同，结果啊，当场打脸。 只见上面塔吊吊着一堆货物，一个工人正挂在下面，腰上还绑着安全绳，人还是活蹦乱跳的，下面的工人只知道凑热闹寻开心，没有一个人帮忙把人放下了。 祁同伟和一众随员的脸色顿时僵住了，一旁项目经理的声音也停住了，一帮人看着那名工人在上面吊着晃来晃去。 几秒钟后，那名项目经理大叫着冲上前去，指挥着塔吊和下面的挖机，一起把吊在半空的工人弄了下来。 祁同伟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死死盯着工人安全下来，这才哼了一声，拂袖离去，至于什么视察不视察，差点当场就看见重大安全事故了，谁还有心情。 一出工地大门，祁同伟就大发雷霆令。 “老吴，你们营商办马上组织人手，叫上安监分局，直接把工地封了，施工单位是哪里来的。 查清楚，重罚，清退出去，拿人命这么开玩笑的吗。 安全员在哪里，叫公安分局的人过来一起调查，把安全员和项目经理拘留了。” 说完，祁同伟直接上了考斯特大巴，区府办的人跟上，大巴直接就开走了，留下了营商办的吴旭辉和丁剑在面面相觑，最后一起长叹了一口气。 “好好的邀请领导过来看看项目，最后搞这么个结果。” 这个邀请还是丁剑发起的，他就没预料到这种情况，本以为是个开开心心领导背着手，腆着肚子，指手画脚就结束的场景，结果如此。 “老吴，我是不是前途无亮了。” 吴旭辉也烦闷得点上一根烟，给丁剑也分了一根。 “不知道啊，我也自身难保。 回去先，把几个部门叫过来，搞联合检查。 你去找督查室下发一个督办件，我去召集各执法部门过来，高新区这些企业说实话，也很久没有检查了。” 第346章 高新区的隐患 吴旭辉有些烦，这才第一次正式跟祁同伟出来视察，就碰上了这样的事情，运道不好啊。 “那些执法部门的小猴子们，觉得这里的企业没有油水可捞，还都是区里重点企业，来了也不敢抽他们的烟，吃他们的饭。 故意不来的，天天去轻工业园区和重工业园区找那些低端产业，找那些个土老板麻烦，那边他们能自己当领导指手画脚，到中午了还能去农家乐，附近海鲜楼蹭一顿。 执法结束那些个土老板为了不被罚款，都会给他们送点烟酒，购物卡，这样一来，高新区确实有点失管的状态。” 吴旭辉比丁剑油滑得多，长期在派出所接触群众，也了解各执法部门的心思，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症结所在。 那就是高新区没有专门的执法部门，都是以江北新区的执法部门兼顾的，高新区又是领导们重视的地方，企业也大多是强势企业，那些执法人员过来也没个好脸色瞧。 就算检查出一些问题，想罚款发个整改指令书，都需要向上报告，层层审批，一般来说刚报上去，企业方就知道了，马上能找到领导打招呼。 执法落实不下去，过来人家也不怎么搭理，那执法部门的人自然不乐意来了。 反之如吴旭辉所说的，去那两个低端工业区，企业数量也很多，规模偏小，隐患也多，没高新区企业这么搞得完善，容易检查出问题，那些企业负责人普遍没什么背景，产业也不受领导们重视，他们有足够的权威随时拿捏。 那他们去了那边检查，企业主必然要端茶倒水，弯腰说好话，随时准备华子供应，中午还得请吃饭，执法结束还要送点小海鲜。 一边是当丫鬟，被呼来喝去，一边是当老太君，呼风唤雨，谁都会选择了。 祁同伟虽然生气，不过也就那么几分钟，做了领导以后，尤其是想做一些事情的领导，说实话会发生生气的事情多的是，一些官员的奇葩超过人们的想象，甚至某些官员群体的素质水平，是低于国民平均水平的。 祁同伟上了这么多年班，也是学会了控制情绪，没花一分钟，他就稳定住了情绪，之所以还搞出一副臭脸，其实是做给下属们看的，让他们知道自己很生气，积极去做补救。 到了办公室里，祁同伟就开始思考是不是制度上有缺陷，高新区的企业监管显然是十分松懈的。 不然的话，工地上工人怎么会这么大胆，把人吊上去，像是在玩闹一样。 如果定期有监管巡查，他们的胆子绝对不会这么大，做什么事都要考虑一下后果。 以祁同伟现在的地位，他对一件事情的发生，考虑的方面不止现场的整改措施，更多还是在制度上建立长效机制，虽然这句话很多文章都说，几乎是万能金句了。 但是实践下来，永远比口号要重要，想出一个能行之有效的长效机制，不能不切实际，不能成本过高，这才是他们区县主要领导的职责。 基层职能局和乡镇街道的任务是执行，无条件得执行，领导说什么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马上整改，亡羊补牢。 而区县的副职领导一级，则需要考虑怎么协调并贯彻落实主要领导的指导任务。 区县的主要领导呢，最重要还是服从上级交代的民生或者经济建设任务，依靠自己权限内的制度建设和人员调配，来实现这一目的。 市里领导职责更加不同，在服从全省的战略布局下，要制定符合自己地区的各方面情况的政策，管好市辖区的同时，也要代替省里管好下辖县和县级市。 总之，各级领导的职责不同，思维方式不同，接触人的层面也不同，不过内里都是相通的。 在二十年后流传一句话，组织部说县委书记能做五年不出事的，那就能做市长，省会城市市委书记能做满一届的，大概率就能做好省长。 祁同伟前世一直在政法系统里面兜兜转转，在一条线上徘徊太久了，愿意从政法系统跳到区里，最主要还是锻炼自己经历全面岗位的能力。 就像此时，祁同伟思考了深层原因和机制的变化后，马上就落笔写下自己的报告，报告写完，自己欣赏了一下，起身去找区长金新凯。 金区长这边也忙得很，来找他汇报工作的，甚至不止是本区的干部，祁同伟还看见了市里职能局的负责人，看来是真的开始进入了预备役市委常委的职责啊。 这位看见祁同伟进来，识趣得起身离开，还跟祁同伟打了个招呼。 “祁书记你好啊，好像是我们私下里第一次见面。” 祁同伟和对方握手，不过并不认识对方，全市的大会上见过，也就仅此而已。 “你好，你好。” “那金区长，我先回去了，那个事情，请你上点心啊。” 祁同伟看着这走掉的人，半天想不起来他是谁，不过应该是市里某个职能部门的局长或者副局长，因为开会坐过同一块区域，科级干部可没机会坐那里。 金新凯点点头，示意对方放心，然后目送对方离去，并没有起身去送，那祁同伟就明白，对金来说，这是个下属，而不是同级交往的。 如果是同级别，其他区县的书记或者县长，那金新凯还是会起身送到门口的，而来人如果是领导的话，那送到区委区政府门口也是需要的。 官场上的礼节其实就藏在很小的细节里面，有时候是神情，有时候是动作，也有时候是言语。 举一个祁同伟前世的例子，当初他还在汉东省京州市做公安局副局长，只是处级干部，在全国公安干警培训的时候曾经认识了某位刚进入公安部工作的干警，对方当时也只是处级。 祁同伟的言谈举止和专业能力获得了对方的认可，在警校培训期间二人相谈甚欢，后来也做了一段时间朋友。 第347章 高新区执法整顿会议 每回祁同伟去京城，总是会约他一下，也算是攀附，但是对方的变化极大，在部委的几年，一跃成为空降部长的秘书，最后一步登天，甚至在自己厅局级的时候，就已经成为各部级领导的座上宾，这下算是和祁同伟彻底拉开了距离。 一直到对方下基层，成为某地的省委常委市委书记的时候，祁同伟还特意从汉东省赶过去，准备和zy警校培训同学老朋友叙叙旧，但是到了最后，二人交谈结束的时候，那位老同学主动开口。 “同伟，我换了新的手机号码，你以前那个就不要打了，打这个。 130001。” 祁同伟当时还是笑眯眯得记下这个手机号，但是心里却清楚，对方的意思是以后就不要多来往了，因为这个手机号，是当地的区号加0001，是每一任市委书记都会拿的手机号，也就是连到桌上那个黑色电话机的手机号。 当时的祁同伟，充满了挫败感，明明二人都是从微末认识，只是进步的脚步跟不上对方，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直接被对方主动疏远了，这让内心骄傲敏感的祁同伟十分难以接受。 不过现在想来，可能对方是收到了某些消息，知道了当时祁同伟在汉东的名声，可能会落马。 等祁同伟自杀前，这位老朋友已经官至龙组一把手，名副其实成了真正的大人物，但二人的联系，就只剩下了祁同伟相册里那张在zy警校的合影。（改编自真实故事） 过往种种，祁同伟也不想再多回想了，如果是他，想和过去微末时期认识的朋友疏远距离，可能也会选择这个方法，只告诉对方办公桌上的电话号码。 总而言之，领导们很多言语和行为的细节，其实就表达了很多信息，就如古人端茶送客的意味一样。 “哥，这是谁啊，看着面熟。” “哎呦，你啊，眼光就是高，人家可是市里经贸局的一把手，正处级呢。 你还面熟，不认识。” 祁同伟摊摊手，表示无奈，官场上混，有些人喜欢研究事情，有些人喜欢研究人，就比如夏桥街道党工委书记程忠，他就熟记全市各大处级风云人物的事迹。 不过祁同伟不是这样的人，过去没打过交道，他也懒得搭理，把自己的事情做好，高新区和江北新区的民生和经济才是他立足之本。 “市里经贸局来找你干嘛，你又不是市长。” “今天不是，未来有可能的啊。 哎呀，那些不重要，下回再跟你解释。 你这么急匆匆过来，肯定有事情。 我可是听说了，早上你去视察高新区工地，几分钟就气呼呼得走了。 第二个点都没去，施工方的老板打电话给我道歉，说你没接他电话。” 祁同伟想起这个事就气，差点就眼睁睁看着那个工人出了事故了，安全条例形同儿戏。 “那个小子啊，你看他表面看着挺老实的，肚子里都是鬼水。 我到了现场，看见一个工人被塔吊吊在半空，他们不知道在干什么。” 金新凯这时候脸色才改变，他只是听了施工方老板的一面之词，以为祁同伟检查出了一些问题，但是并不在意，照这样的情况，只怕安全生产条例已经完全没有执行了。 “怎么回事，细说听听，有这么严重吗？” “只会比这个更严重，我粗粗瞄了一眼，起码有三四个安全隐患，当时他们的安全员完全不在场。” 金新凯是安监总局出身，对安全生产隐患只会更敏感，他看过不少出了重大事故的工地，看过很多血淋淋的教训，脸色顿时就变了。 “马上叫安监分局、消防大队和住建局组成联合调查组，马上进驻调查。 哪怕把他们工地整个停了，一定要严肃处理。” 祁同伟这时候又说话了。 “我当时虽然说了让工地停工，但是这个整车厂是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非常重视的项目，要是拖了工期怎么办？” “再拖工期，也不能让这种不负责任的施工方继续施工，我来解决。 这个公司还是市里某个领导介绍的，我要当面喷他，给他面子反而给咱们带来这么大麻烦。 直接清退出去，你跟区里投资的那个东江建设联系一下，让他们准备接手。” “哥，消消气，消消气，下午安监局的干部已经到场了。 我们先听听他们的调查结果，这么大的项目已经进场的建设方要是清退，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其中造成的损失那还另说。 我就怕影响了东江雪佛兰的投产计划。” 金新凯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得罪什么市里领导不领导的，他才不在乎，前面给了面子了，他自己不要，就算当面喷他，也是小事。 但是如祁同伟所言，影响到了东江汽车的投产计划，那就十分头痛了，直接关系到高新区的利益和发展计划。 “当初就不该这么轻易答应让市里这些施工公司进来。” 这个年头，还没有明确规定一定要招投标，大部分工程其实都是区里自己说了算，金新凯自己答应了，下面的干部是不可能卡着别人的。 再说了，这个厂房的建设，其实是以东江汽车的名义出钱的，只不过东江汽车是区里控股的公司，区里领导这么讲了，他们管理层也是没话说的。 “哥，我倒是觉得，也不全是施工单位的问题，看下，这份报告。” “是什么啊？” 祁同伟指了指上面的数据，这是他找安监局要过来的执法台账数据。 “整个今年，已经快九月份了，安监局只去了八次高新区的企业，其中，澎湃装备去了四次。 为什么啊，这还不是当时我要求他们去澎湃装备学习，给他们做的样板企业。 去的果然也只有那一个车间。 那满打满算包括三次举报，只去了高新区这么几十家企业五次检查，这可是从去年十二月一直到今年八月，九个月的时间了。” 第348章 高新区执法整顿会议二 “高新区的企业不是那种小作坊的企业，他们的车间众多，哥，你看这里。 记录上只记录了他们去了固定一两个车间检查，这算什么，搞搞形式吗。 那么多车间，那么多隐患，上万平方的车间面积，他们的检查记录就多少，这么1200平方。 这算什么。也就是说，就算是收到举报，去了高新区企业检查，七八个车间，他们也就去一个样板车间做做样子。 高新区的工地，整个上半年起码开工有十一个工地，看看后面一页，检查记录都是一样的。 隐患也是一模一样，只有下面日期和执法人员有换，这分明就是没去现场，直接瞎搞了。”” 金新凯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不停翻看着安监局的台账。 “哥，这其实就是当初我们说，尽量少去高新区检查，但是又没明确指导细节的后果。 我们是能轻松说一句，你们少去高新区啊，但是下面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正常巡查去了也被骂。 不然干脆一刀切，直接不去了，或者做做样子，把台账造起来，和企业里互相配合搞定糊弄上级算了，实际上存在的隐患，就没有被真正消除。 这就与我们的目的本末倒置了。 还不止安监分局，其实所有的执法部门都类似，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干脆就不去了，或者做做样子。 现在高新区，实质上已经处于失管状态了。 再这样下去，就会出现很多隐患，监管，永远是需要有的，不然那些资本家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谁也想象不到。 他们会觉得，自己在高新区，是市里重点企业，是领导们的座上宾，你们这些小虾米还敢来检查。 如果他们在内部出了安全事故，有员工出了事，甚至身故，那我们该怎么办？ 帮忙掩盖吗，为了自己的政绩没有污点？” 金新凯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意识到他去年说的话让底下的部门根本无所适从，当时他甚至强行撤换了城管局的局长。 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再去凶这些职能部门吗，人家也是完全听你的了。 “哥，其实也不用着急。 这些执法部门搞一刀切，完全不去执法，这其实算是懒政，把问题留给上级了。 因为照规定，高新区是他们的执法区域，每个月都需要巡查，他们只是借口领会领导意图，给自己偷懒的机会。 别给他们糊弄了。” 金新凯被祁同伟这么一点拨，才顿然醒悟，对啊，他是领导，他说得都是对的，错的应该是下面领悟不到位，是他们水平不够，信心又重新上来了。 “嗯，同伟，你说得对，但是，我看咱们还是需要从上层制度上明确一下。 这个事情，必须扭转了，不然各种隐患会越来越多，监管是绝对不能缺少的。” 祁同伟一听就笑了，这不是耍流氓吗，只提要求，自己也不说该怎么做，不过人家是领导，提要求是人家的特权，怎么执行那就是下属的事情了。 领导的类型其实大致分两种，一种是擅长煮中药的指挥官类型，他下达命令只提自己的要求“给下面发报，我只要塔山。” 领导的意思很明白了，你怎么做，我没耐心听，只要完成我的战略目标，战术上你自己搞定。 碰上这种领导呢，下属就会锻炼出个人能力，优胜劣汰也会更好，下属们其实会更信服领导。 另一个例子就是我军战神了，战神的电报从来细致，冗长，指挥的细节甚至明确到了一个团，一个营的出发时间，详细到一个班的站位和规定动作，比高德地图的导航还要细致万分。 那下级指挥员能做的，就只有无条件执行了，自主的战术几乎没有发挥的余地，一切听上级，这当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这种八股文军令，几乎是旁人无法复制的，只有战神那样如同量子计算机一样的运算能力，才能做到如此细致的操作，每一个战略目标，他起码都会准备五个预案，视情况变化他自己会选择哪个预案，敌军猜不到，友军也猜不到。 但这也带来了一个后果，下级指挥员们觉得自己的能力没得发挥，一旦吃了亏，就把怨气发到了战神身上，对他进行顶撞。 金区长显然是没有那种量子计算机一样运算能力的头脑，他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方式，让能力比他强的下属自由发挥，只提出自己的任务。 祁同伟马上就懂了，把自己写好的报告拿出，这就是他的方案。 “明白，我已经简单做了个方案，哥，你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话。 再和高书记汇报。” 金新凯接过报告，此时他有些得意，这么提拔祁同伟除了私人的关系以外，他的能力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还有他的做事态度，有些下属很讨厌的，喜欢到领导面前提问题，又没有解决方案，有问题谁看不出来啊，不带解决方案过来提问题，以为自己是上级市委书记吗。 但是祁同伟不同，他什么时候来提出某个问题了，一般是他已经有充分把握，做好了方案的时候。 也就是那种上司最喜欢的下属，带着答案来和领导商量问题，只是寻求领导批准。 虽然祁同伟有时候喜欢先斩后奏，这点很坏，过去金区长几次都是强忍了，不过经过高书记的教育后，已经好了很多。 金新凯也深有感悟，祁同伟其实就是个例子，高育良没来之前，祁同伟觉得上面领导都看重他，直属区长是好兄弟，上面市长又欣赏他，做事不管不顾，为人孤高狂傲，很多时候金新凯也是有苦难言，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高育良来之后就好了很多，高育良作为祁同伟的老师，会直接板着脸批评他，他也没办法，做事规矩了很多，在守规矩的前提下，祁同伟的个人能力属实是出众。 这其实就是有了监管的好处，放在企业上面也是相同的。 第349章 新办法 企业也需要监管，最开始是监管过了头，一些执法部门甚至借着这个权力来谋私利，这种行为需要整顿，但是不是因噎废食，直接让监管失踪。 金新凯看着祁同伟的报告，意识到了还是对他的能力有所低估啊。 “你想在高新区专门成立各执法局的分局？” “是的，这就是我的方案，新区的归新区管，高新区归高新区管，既然情况不一样，那就让他们再搞个分支机构。 连考核的办法也专门设立，比如，现在安监局每月要求一个中队对辖区十家企业进行检查和然后复查。 但是十家小作坊和十家高新区的企业，体量上，隐患的体现上，管理办法上，都是不一样的，个中有巨大的区别。 干脆把他们彻底分开。 可以暂时让现有的分局管理高新区的分局，也可以干脆把现有分局搬进高新区，制定新的考核办法，检查方式。 江北新区其他的企业，由他们的其他各中队去管理。 这样的话，有些单位可能会想增加自己的编制，那个由他们自己去跑。 有些单位跑不来这么多新编制，那就让他们在现有人员上分组进行调配。 反正我们的意思是，高新区需要专门的执法机构来管理，归于高新区管委会和他们的市级局双重领导。” 其实祁同伟的心思还是老的，那就是扩大高新区管委会的管理范围，甚至到了最后囊括整个江北新区，那样他就能越过市辖区的各种管辖权限，直接以高新区管委会的名义管理各种事务。 而且以二十年后的经验来判断，很多新区都是本市最重要的经济引擎，拥有相当高的权限，甚至一些新区的党工委书记和管委会主任都是市委书记和市长兼任的。 那样获得的权限，就能让祁同伟毫无掣肘得大干一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城建需要市里批，道路建设要市里搞，区里一点自主权没有。 第一步，就是把各种涉企职能部门，全部创建分支或者干脆把新区的现有部门搬过去，以高新区为主体，扩大高新区管委会的行政权力。 接下来还要促成把商夏桥两个街道整体划入高新区，街道办由高新区代管的事情，只不过高育良上次没直接答应，只说研究一下，涉及行政规划的事，肯定不会一蹴而就，这也是正常的，不过两位领导当时都挺心动的。 只是可能顾虑到行政上存在相当多的困难，一时答应不下来，比如前文把江北新区从永庆县划出来，虽然文中只用了几句话就描述过去了，其实是金新凯为主导，加上两位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大力支持，各自都找了不少关系，金新凯作为红三代找到了很多叔叔伯伯，三方使力，就这样，原永庆县的多名领导和退休领导还重重阻挠，觉得永庆县彻底成了山区农业县会阻碍发展。 期间克服了多少困难，也只有金新凯是最直观的了，他自己上半辈子最有成就的事情，其实就是成功把江北新区独立出来，成立了高新区。 新区和高新区发展得越好，他日后的政治资本就越高，祁同伟接连提出的构想，都是为了新区的发展添砖添瓦，但是祁同伟目前只负责具体执行，并不知道和上层沟通，困难甚至比执行还要大几倍。 所以，即使他和高育良如此心动，在没有把握真正搞定上面，在行政层面解决这件事之前，还是没有把握拍板。 “在高新区成立专门的监管执法机构吗？ 这算是一个治标治本的方法，但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你先讨论一下可行性。 找新区几个分局讨论讨论，形成民主决议，我找高书记在上层运作一下，问题应该不算大，只要陈市长点头就行。 不过现在陈市长正抓编制冗余的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批下来这么多新机构，如果他答应，也大概是在原有的各局人手下面，挂个新牌子啊，哪个执法队伍改个名字。” 祁同伟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只要这个牌子挂下来，高新区管委会就能名正言顺进行管理，扩大管委会的职权才是他最深层的目的，这一步已经足够。 高新区现在经济形势喜人，下半年多个项目开始发力，祁同伟预测，高新区的经济增长即便在他的授意下已经隐瞒了大半的增长，划到明年或者后年去，增长也会超过百分百。 到数据出来的时候，那他们新区的这帮人说话也有了足够的底气，已经连续两年位居全市所有区县第一了，那时候领导们也会好说话很多。 体制内话语权这东西，一方面来自职位，当你拿住了那个印章的时候，人家自然会向你，不，向那个印章鞠躬。 但是这东西，很虚，人走茶凉得特别快，祁同伟现在追求的就是别人会向他以前做的事，他这个人鞠躬，而不是单纯因为他拿着印章。 在上级领导看来，下属们如果其他条件都相似，那就得看个人能力。 在二十几年后的某纪录片零容忍中，某位部长对待下属就分为两个极端。 一位是某地的公安厅长a，部长就是纯粹利用，靠他来敛财。 另一位则是某市的公安局长b，此人业务能力出众，做事勤恳，还没有什么大背景，于是就被这位部长收入麾下。 部长从a那边搜刮来钱财，在b身上大力投资，包括买房送给他，帮其亲属解决就业，还给b的业务团队发奖金。 由此可见啊，掌握一门技术，业务出众的人，不管在哪个体制内，都是领导要重视的人，聪明的领导懂得拉拢业务骨干，为自己上位添砖加瓦，愚蠢的领导才会打压业务骨干。 说直白一点，现在在金新凯和高育良眼里，祁同伟就属于那种好点子特别多，执行力也是一流的业务骨干，在这个原因上，他们才愿意忍受祁同伟的各种缺点。 第350章 新办法二 不然的话，私人关系再好，没有互相成就的本事，最终也会越走越远，就如祁同伟和前世那位龙组一把手的交往。 金新凯拿着祁同伟的报告和高育良商讨可行性，同时也感慨祁同伟的眼光直中问题核心，更为难得是能直接给出可行的方案。 “高书记，同伟的眼光，确实独到。 一般人到了个工地上，看见安全隐患，怎么会想到整个大局，他看问题，不止看细节，还看到了整体的原因。 最难得的是，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他给的方案是最可行的。” 高育良正翻看着报告，同时点上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觉得祁同伟有些陌生感，明明从学校里出来才不久。 学校里的祁同伟自卑且敏感，虽然很有才华，但是缺乏一往无前的自信，一直困顿在穷苦的出身上面，对权力的认识也极为浅薄。 这短短几年，92年毕业分配，到现在才95年，三年多的时间，祁同伟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骨子里再也没了自卑，反而是自傲到了一个程度，对自己的能力也极为自信，这种自信甚至到了让他有点目中无人的地步。 看问题眼光十分独到，从制度出发，一直到细节，祁同伟都看得很透，就好像那些长期在宦海沉浮的高官一样。 不得不说，不能小瞧了世间的英才，单单高育良就能从祁同伟这几年的表现和性格变化中，看出一丝不协调。 “金区长，同伟这个建议不错，我觉得他可能还有深层的意味。 那就是上次和我们讨论的事情。” 金新凯此时也反应过来了。 “扩大高新区？” “是的，从管理职权方面开始下手，这步棋确实妙，也不会引起市里的警觉。 不管哪方面来说，他的目的都是为了高新区的发展，而市委主要领导，最看重的就是发展，高新区发展得越好，咱们的话语权越高。 现在的高新区，说是有管委会，有党工委，实际上就两块木牌子，没有实际的职权，也没有明确的法定权限。 而江北新区，作为直属的市辖区，权限实在太小了，自主权就那么一点点。 现在这些职能局也都被市局上划做了分局，城建咱们没有自主权，道路没有自主权，这对于一个想要大展拳脚的年轻人来说，还不如以前的县级政府呢。 这就是同伟给我们的破局之道，依靠现在高新区管委会的职权还不明确，到市委市政府那边要到足够的自主权。 当然，我猜想，同伟的计划应该是一步步来，先搞这些涉企执法部门，以这项工作的紧迫性，来让市里妥协。 等年度经济数据出来后，咱们三人在市里的话语权就会进一步提高，那时候，再去提出把商桥和夏桥街道划归高新区代管，也就顺理成章了。” 金新凯听了高育良的分析，这才发现了这个报告的真正用意，他也发现，自己还嫩的很啊，看问题还是十分表面。 “高书记，那您的意思是，这次在高新区设置涉企执法的分支机构，咱们要早点给促成了是。” 高育良点点头。 “问题是切实存在的，高新区有点失管状态，如果长期下去，里面的企业就会积累不少的隐患，哪一天爆发出来，咱们都会有大麻烦。 工作做得再好，没有安全，还是等于零，这不是句空话。 一家企业做得不好没人管，其他企业也会有样学样。 虽然可以搞几次专项行动，但是，同伟这个建议确实是上策中的上策。 成立高新区涉企执法部门的分支机构后，直接给他们下达专门的考核指标，这个权力就拿捏在管委会手上了。 长久下去，只要高新区发展速度好，在市里越受重视，那后面不止考核权，我们甚至能一步步要到人事权等等权限。” 金新凯也接上了话。 “要实现这个目的，高新区得一直保持高速发展，才能获得越来越高的地位。” “是的，同伟都开始行动了，那我们也不能落后。” 金新凯直接拿过报告。 “高书记，这件事交给我，和这些官员打交道，正好是我的特长。 咱们三人要各自发挥特长，才能把新区和高新区发展好。” 祁同伟也接到了金区长的电话，通知了区委的决定，虽然他想说，他也是区委副书记了啊，为什么不叫他一起，不过还是没说出口，搞不好又要被高育良叫去一顿教育，现在高育良都是私下教育批评的多，不再像以前一样，当着下属的面直接批评了。 但是，挨批评的感觉，还是不好，祁同伟就只能尽量让自己谨言慎行，乖巧了许多。 不过，得知自己的方案能这么快被领导们认可，同意迅速执行，祁同伟还是非常高兴的，马上就让卢强召集各职能部门开会。 当然，现在的议题还是加强高新区执法监管力度的名义，涉及机构改革的事情，在市里没有明确批复之前，尽量还是不要声张，牵涉的人太多。 市里现在的整体风向是收缩编制，清除冗余的编制，但是机构改革的风声一出，很多职能局的人就会逮到机会，很多人都会趁机运作，扩充编制，祁同伟可不想被别人利用了，那样反而乱了工作的节奏，等金区长那边运作完成，或者到了一个关键阶段，再寻机放出风声。 目前他只是想单独设立高新区直属的执法机构，扩大自己的职权而已，并不想给别人利用了。 会议上，各职能部门的今年在高新区的执法数字都被祁同伟搞到了。 “安监局的人来了没，看看你们自己半年多来在高新区的工作。 完全是脱离了正常工作的节奏，别在这里推卸责任。 上级领导的意图你们有没有好好领会，区委的意思是让你们少在高新区搞以前那些不正规执法，而不是让你们抓住领导的话头，就连正常工作都不开展了。 这是干嘛呢，这是和区委搞对抗呢？” 第351章 高新区监管会议 “东江车厂二期工地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明，为什么他们会那么肆无忌惮，拿安全开玩笑。 说难听点，就是你们监管部门缺位，不去管，人家觉得没人管了，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要是出了事，你们就是第二责任。” 几次安监局的局长想反驳，祁同伟直接堵了回去，还狠狠喷了一顿，那位局长看见祁同伟这个样子，还是非常畏惧的。 因为祁同伟有在会议上落了面子，事后纵容公安分局的人进行打击报复的先例，这手段虽然下作，但是之后就再没人敢在公共场合上和他扎刺了。 其实祁同伟有些冤枉，事情发生在原永庆县时期，当时那名局长顶撞的也不是他，而是身为县长的金新凯，当时的金县长还很稚嫩，被那名局长顶撞得说不出话，一时间下不来台。 祁同伟当时只是常务副局长，并没有参与会议，但是事后一听说，马上安排手下干警出动，把那名局长相关的亲戚抓了七八个，驾驶员都被扣在交警大队了。 一直到那名局长的黑料被扒出，直接被纪委双规，这件事才平息下来。 当然，这件事在当时永庆县的政界也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说两个外地来的小年轻空降干部属狼狗的，见人就咬，以后还是面子上挂着点，他们不按常理出牌。 之后，祁同伟再也没直接指示干警们打击报复了，干部们开会也守规矩着，不过这个事情越传越变形，到现在就变成了祁同伟被下属顶撞，直接指示公安局的人去打击报复。 很多局长都是强势的地头蛇，他们只有少数是外来干部，不少区委领导反而是外来干部居多，所以在一些局长看来，某些领导个人威望不够的话，顶撞了就顶撞了，能怎么样。 只是祁同伟算个例外，有公安分局的无条件支持，一大堆做事没下限，他自己亲手提拔的干警，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搞顶撞这一套，因为你动口了，人家真动手。 最后这名局长说的话，在嘴边转了几遍，还是变成了认错。 “是的，祁书记，我们知道错了。” “认错谁不会，最重要的是会改正错误。 先把那个工地的案件办好了，隐患没消除完成，不许开工，那个安全员，是不是没去上班，直接转交给高新区派出所，让他们处理。 有谁找你们说情的，直接推我头上。 另外，重新安排高新区的执法计划，每个月都要，你们平时安排的每个中队的辖区是十家检查，十家复查。 高新区也这样，但是要改变一下策略，高新区的企业都比较大，不需要一个月查十家，而是改为更加细致的，一个月检查十个车间，复查十个车间。 行不行？这个任务不算重了。 但是区委有要求，一定要查得细，有重大隐患的，马上要求整改，现场要求整改。 拒绝改的，那再出罚单，还是上半年那句话，咱们是为了企业服务的，而不是当官老爷的。 另外，其他部门也一样，工商局今年在高新区检查的次数也远远比其他区域少，但是没安监局这么夸张。 你们也给我专门针对高新区，重新制定巡查计划，懂了吗？ 我在几次涉企执法的会议上，都强调过，咱们罚款那不是目的，区里不缺这点罚款的钱。 罚款是咱们消除隐患的手段，把企业管好了，安安全全做下去，好好发展，才能让税收更多，人口更多，创造的就业岗位更多。 营商办呢，来人了没，怎么坐在后排，过来，坐这里。” 营商办这位被派出来开会的副主任，是包馆推荐的，也是兼任的，做事畏畏缩缩的，明明是区里直属部门，还躲在后面，祁同伟一看印象就不好，说话自然也不会客气。 “你们营商办也有任务，所有部门的高新区执法巡查计划出来后，你们都要备份。 消除了多少隐患，立案了多少起，你们要有数，定期和各部门交接。 高新区的企业，有个原则，能不罚款的，尽量不罚款，以指导改正为主，实在不听话的，那再罚。 现在你们几个局，都有财政的补贴了，别给我搞以前那一套靠罚款搞绩效的了。 营商办针对这个事情，带人去巡查，看看他们的执法台账，会议记录。 现在周三，下周一，你们把所有的执法巡查计划报到营商办这里，你们记录之后，周三全部报给我，不许拖拖拉拉。 散会。” 祁同伟走的干脆，把任务布置下去，就直接离开了，因为这个任务实在算不上难，也没有损害到下属们的既得利益，基本不会遇到什么阻碍。 对待下属，其实也是有方法有策略的，有些下属长期在单一岗位，根深蒂固，他们都是有自己的生财之道的，还有固定的既得利益渠道，如果要强行改革去动这些既得利益。 那祁同伟会等自己坐到了区长或者书记这样的主要领导位置，再来开展，现在的副书记和常务还是属于执行的岗位，会直接面对下属们的怨气，一旦他们中间有小人，那后续将会出现相当多的麻烦。 但是，等祁同伟上位做了区长，或者区委书记，那他就有足够的底牌，去找一个甚至几个人来出这个头，心甘情愿做得罪人的枪，而不是任由矛盾集中在自己身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祁同伟不怕得罪人，但是怕无谓得得罪人，一些小人其实是需要用，但不能重用，比如出卖自己领导做投名状的人，被祁同伟发配到永庆县做副局长的朱亮就是如此。 前文中，朱亮是黄鹤的心腹，却为了自己上位主动出卖了黄鹤，虽然这件事符合祁同伟的利益，但是这样的人，祁同伟不会留在身边。 事情做得有功劳，那就让他做治安大队长，随后还当了副局长，虽然是送到永庆县去了，但是祁同伟做到了酬功的目的。 第352章 征兵动员会 对于出卖自己领导的小人，祁同伟是不会重用的，留在身边自己看着也膈应。 像公安分局能这么如指臂使，还不是靠了新区建立，岗位多，祁同伟又趁机搞了交流计划，几乎把格局洗了一遍，即使这批人都还是原永庆县公安局的人，但是提拔他们的人是祁同伟，还都是他们不熟悉的新环境。 那自然，这整个分局都由得祁同伟如指臂使，因为他是靠建立了新的利益格局，拉拢了新的一批人。 现在高新区的情况也是，前面根本就不允许这些涉企部门进来，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懒政来对付。 现在祁同伟让他们搞执法计划，还是扩大了他们的权力范围，又没有强行改变他们以前的格局，这样判断来，这件事就不难。 不要小瞧了基层干事们的智慧，混得好的干事们，其实情商智商都不比部分领导低，只不过他们长期处于底层的环境里，视野不比上面的领导，大部分还没有个好爸爸。 这件事祁同伟只要交代下去，每个局里自然会有能人出谋划策，给出优秀的方案。 专业的事情专业的人去做，做领导的，就是要征集下属们优秀的方案，然后择优去施行，要是祁同伟真的给他们包办了，那还真是犯了傻了，他长期不在执法一线，很多实际问题根本没遇到过，给出那些理想化的政策，到时候还不得被一线执法的同志喷死。 祁同伟一回到办公室，事情又找上门了，刚刚泡的茶还没凉下来。 吴旭策已经探头探脑得进来了。 “祁书记。” “老吴，干嘛？你不去跟着区长，来我这里。” 吴旭策笑嘻嘻得说。 “区长去了省里跑政策，让我留守家里，区长说了，有工作就先让您代替一下。” 祁同伟也只能把自己刚刚写了几个字的雍正王朝手稿合了起来。 “哦，那你说。” “祁书记，今年的征兵工作，可能需要您去一趟。 这是每年的惯例，区人武部已经做了今年基本的工作安排，作为区人武部的党委第一书记，区长是需要去参与动员会议的。” 一般来说，是区委书记兼任整个第一书记，不过江北新区区委书记兼职太多，市委副书记和统战部长，考虑到现实因素，一直让区长兼着。 征兵工作也算是下半年相当重要的工作了，下半年区里所有的干部还需要服从安排，参加基本的民兵训练，七零年代八零年代的时候，据说这个民兵训练十分正规，老百姓也都需要服从生产大队和公社的安排，有民兵队长带着训练。 当年不是号称，七亿百姓七亿兵，放下锄头拿起枪就能上战场。 一直到九零年代，这项制度还在，但是其实已经形同虚设了，训练也越来越简单化。 原因还是在于上层对于军人开展的职业化和专业化改革，部队的经商等等社会行为，都被一一改革了。 祁同伟闻言也站起身，知道这是金新凯在进一步释放信号，将区长的职责慢慢交接给祁同伟，好断了其他人的念想，于是站起身，先把白衬衫下部塞进裤子里，然后扣上顶部的风纪扣，走到镜子面前整理了一下仪容，用口水捋了捋发型，满意得出发了。 “那就走，先开会是。” 祁同伟到了区人武部的办公室，全区街道的人武部部长和干事们都到了，正准备开全体会议，祁同伟算是压轴的。 区人武部的李部长起身和祁同伟握手。 “感谢祁书记亲自参加我们的会议，请上座。” 这位李部长是两毛三的正团级干部，比转业前的陈晋要大一个级别，不过现在的陈晋，可是已经远远超越了李部长，就算是李部长现在转业，也得降半级使用，只能享受正科级待遇，没有祁同伟这样的贵人提携，大概率还捞不到实权职位，去乡镇做个主任科员都是有可能的，别看乡镇级别低，里面的科员干事甚至有享受副处级待遇的，工资比书记镇长还高，只不过照样是个干活的小兵。 听说二人相交莫逆，也是好朋友，消防部队毕竟是号称三军回收站，干部交流也不少，加上陈晋这个奇特的转业经历，给了很多部队的朋友相当大的震撼。 所以，此时李部长对祁同伟的恭敬态度，也就有迹可循了。 陈晋也在场，见到祁同伟进来，起身笑眯眯得欢迎。 “你们都别站着，都坐都坐，就当我是个新兵，我也是来观摩学习的，大家继续。” 祁同伟赶忙客气了几句，虽然他也挺享受这种当领导的感觉。 众人重新落座，祁同伟坐在正中间，李部长和陈晋分坐左右，他们俩都是区委常委。 “书记，今天的动员会议，您要不要讲几句？我这里准备了您的讲话稿。” 李部长客气异常啊，祁同伟下意识用余光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陈晋，陈晋微笑点点头，看来这是他指导的。 “那好，主角还是你们，我最后讲几句鼓励的话就行。” 会议进行得很快，因为只是征兵动员会议，其实工作大家每年都在做，重点只有几句有变化的点，祁同伟也只是讲了几句官话套话。 吴旭策拿来给市电视台的通讯稿，宣传部的笔杆子们已经在领导开会的时候就写完了。 祁同伟翻开通讯稿，这是还没正式下发的，得他同意之后，修改了某些不恰当的地方才能下发。 “8月12日下午，江北新区1995年下半年征兵工作推进会召开。传达江东省人民政府征兵办公室《征兵工作“五率”情况通报》，汇报下半年征兵工作情况并安排征兵动员工作。区委常委、区委副书记祁同伟出席会议并讲话，区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区公安分局局长陈晋，县委常委、人民武装部部长李博参加会议。” 第353章 征兵困境 “会议强调，各乡镇要提高政治站位，增强征兵工作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对标目标任务，扎实做好摸底排查工作，确保征兵工作顺利推进。要按照标准条件，严把兵员质量关，对已征集兵员进行详细初验，全面提高征兵工作的质量和效率。要精准宣传动员，通过新闻报纸、电视节目、入户走访等方式，全方位、多角度宣传征兵工作，在全县范围内营造浓厚的征兵工作氛围，确保如期高质量完成年度征兵目标任务。” 看完，祁同伟也懒得发表意见，其实就他看来，新闻稿写成这样简直灾难，但是呢，现在他还只是副书记兼常务副区长，而不是副书记兼区长。 金区长就喜欢这样简单的新闻稿，祁同伟也懒得发表自己的意见，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但是等他上去以后，哪个蠢货新闻稿写得这么没水平，那就得送去山上驻村。 所以他没怎么说话，微微挑了下眉毛，直接丢给了吴旭策。 “你看着办，照以前的惯例发。” 等吴旭策走后，祁同伟也在思考，现在这几年的征兵工作，其实很难，因为部队里面待遇现阶段算不上好，而外面经济发展迅速。 一进去就得三年才能回来，等回来同龄人都做上生意当老板了，村口的小芳也嫁给别人开厂的了。 基于这样的实际状况，江北新区大部分兵源都是极度贫困的家庭，也有些是儿子太多了，家里搞不定生计，就算搞点小生意，也是家里大儿子二儿子的事情，老三或者更小的，只能自谋出路，有些人要么独自去闯荡，要么实在没什么聪明头脑的，才会想着去当兵。 总之，这项工作存在很大的困难，并不像二十年后，当兵真的成了一条好的发展道路，那时候职业军人的理念已经相当发达了。 待遇也和九零年代天差地别，就算是士官也有很高的发展前景，而这个年头，大头兵就是大头兵，什么士官不士官的，一个月几百块还要玩命。 但是征兵这项工作，又算得上是全国性十分重要的工作了，祁同伟在思考，是不是能在区政府这以层面，给退伍的士兵和士官们更多的退伍补贴。 退伍补贴一直都是分几块给钱的，原籍地的区政府或者县政府，是有义务出一部分退伍补贴的，这也是上级文件规定的情况，当然，如果征兵任务完成得比较出色。 又或者士兵在部队里表现优异，获得了很多荣誉，那市里和省里都会给一部分奖励。 祁同伟还是摇了摇头，不够，这样只怕还不够，青年们最怕的还是当兵退伍回来，没有什么一技之长，生计成问题，而不是加一点有限的补贴就能解决。 那就帮忙解决一部分工作岗位，一方面是三军回收站（消防大队），这里肯定缺人，年年都会缺人，可以安置一部分。 还有就是公安分局，大头兵们可以安排联防队员的岗位，士官们也要先安排联防队员，每年能转正的名额有限，设置条件，比如优秀士官，优先表现好的，优先有立功表现的。 这个转正名额还得专门给退伍军人设置，不然的话，关系户们直接就会抢光了。 想着想着，祁同伟将自己的建议全部写成了报告，天已经黑了，蓝颜色的窗户外面照进来日落的余晖。 举起左手的江州牌手表一看。 “呵，都要七点了，难怪天都要黑了。” 之所以把劳力士给换了，还是因为被高育良批评了，批评要低调点，不能整天穿着昂贵西装，名贵金表，假装自己是贪官，这样会有瓜田李下的嫌疑，啥啥啥的。 祁同伟现在很听话，也不找事，不闹事，直接买了块几百块的江州牌手表戴上，这东西区里就多了去了，一点不显眼。 看来只能明天再叫李部长他们过来谈这个事情了。 相比其他区里领导，祁同伟的生活单调乏味，下班直奔家里，有空就查资料，写小说。 其他领导那声色犬马可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茅台那得是年份的才喝，烟也必须似乎各种特供的，反正要比店里卖得华子要贵，要稀有，就连晚上搂的小姐姐，也必须得是多少岁以下的。 拍马屁的企业老板必须自称小弟，随叫随到，需要钱了，就把后备箱压得上不了地库。 其实祁同伟也没那么高尚，他不喜欢茅台吗，不喜欢好烟吗，不喜欢小姐姐吗，都喜欢，但是他经历了两次人生。 知道哪些东西是更加珍贵的，那些容易享受的东西，是他前世都享受过的东西，那些已经没有新鲜感了，现在他的新鲜感，就是一步步靠自己的努力走上高位。 重新回到汉东，看看过去那些人的嘴脸，看看过去那些看不起他的人。 祁同伟没那么高尚，骨子里他最恨，最讨厌的，就是那个道貌岸然的陈岩石，做梦都想着衣锦还乡，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把陈岩石的底裤都扒掉。 不过不是现在，现在的他，还太过弱小，眼下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积蓄自己的力量。 另一个最重要的目标，自然是享受这次的人生，不再像过去那样，对别人卑躬屈膝，活得谨小慎微。 想着想着，祁同伟就在笔下，狠狠写下。 “老八和老九他们，不是人！是阿其那，是塞斯黑！姓陈的死老头，你更加是阿其那，塞斯黑！” 祁同伟完成了八王议政逼宫的这场戏，在自己回想起前世的悲惨人生的同时，将自己的情感倾注了进去。 翌日，祁同伟的房间里传出了声音。 “虚伪的老头，你是阿其那，是塞斯黑。你自己身为大风厂的大股东，利用权势强行索要京州市区价值十几亿的地皮。” 祁同伟突然醒了，才发现刚刚是在做梦，难道说梦话了吗。 自从重生回来两年半，祁同伟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活已经彻底改变，甚至远离了汉东，已经海阔天空了，没想到自己心里对汉东的人和事，还有那么深的执念。 第354章 年中总结会议 祁同伟坐起身用力摇了摇头，把杂念甩出去，现在这个阶段，祁同伟不可能回汉东去，他在这边发展太顺利了。 高新区的高速发展期起码还有五六年，这还是他一手创造的，靠着这股东风，给自己留下一辈子的政绩，他才有足够的资本，重新杀回汉东。 这辈子汉大帮的两个核心，高育良和他自己，都已经远离了汉东这个是非圈子，那块土地上只要有赵立春和梁群峰这样的人存在，新的山头会不断涌现出来。 没有汉大帮，也会有赵家帮，京州帮，吕州帮。 相信自己回去的时候，肯定不会感到寂寞的。 此时祁同伟和高育良正一起在市委大楼里开会，祁同伟是代替区长金新凯过来的，金区长在省城还要待两天，不知道在干什么，舍不得回来。 市长陈光伟正在台上讲话。 “同志们，静一静啊。现在开会了。 本次召开的是，第一二季度的经济总结会议，和三四季度的经济展望会议。 在座的都是各区县的主要领导，还有市直重要部门的负责人。 小戚，把文件发给大家。” 祁同伟坐在高育良身边，二人的位置相当靠前，市辖区总共四个区，区委书记以高育良的地位最高，是市委副书记兼任的。 还有就是传统首善之地，白鹿区，也是市政府驻地，区委书记是市委常委兼任的。 其他的区都是正处级的架子，另外还有一个是经济开发区，和高新区不同，他们是独立的架子，管委会主任和党工委书记都是单独设置的。 据说现在在讨论是不是让他们所在市辖区的一二把手兼任了，就像江北新区一样。 东瓯市的县域经济实力非常强，两个代管的县级市，经济总量都是和白鹿区持平甚至超过的，两个县级市的市委书记，也是兼任市委常委的。 这一点和其他城市相差很大，总共有四个市委常委，是区县的一把手，这也是由于县域经济太强的格局来的，不过为了避免常委的位子太多，这些区县的一把手，在市级都各有其他职责。 比如高育良就兼任了市委副书记和统战部部长，白鹿区的区委书记甚至兼任常务副市长。 两个县级市的一把手也各有兼职，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职责，还是区县的一把手。 如果是内陆的地级市，会大力发展市辖区，提高市区首位度，但东瓯市不同，每个区县产业几乎都不同，各自都是独立发展的，其实也与交通不便有关。 祁同伟看着报告上的数据，心里还是有些自傲的，去年整个江北新区的gdp只有三十几个亿，今年单单前两个季度已经超过四十亿了，按照祁同伟的估计，如果下半年几个重点项目再发力，超过前两个季度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来之前，区委三人已经达成了基本共识，下半年的经济数据也就按四十亿来报，不然的话，一次性报太多，明年上级也要求这么高的增长率怎么办。 现在的超高增长率是因为这几年在填补国内各项产业的空白，并不是可复制的，金新凯找了他在大学的经济学教授朋友，预测了顶多就三年的超高速增长。 不过祁同伟却有些想笑，因为他是见过历史的人，他心里还是那句话，人类灭亡的一大原因，一定是想象力的缺乏。 要知道，接下来填补产业空白的增长，还会持续十五年，然后慢慢降速。 前世东瓯市的产业布局太过于低端，是依靠廉价劳动力强行拉动的增速，一到后期就疲软无力，陷入疯狂的内卷。 但这一次，在祁同伟的推动下，高新区开始以技术和资本密集型产业发展，这个行业的发展周期更长，增长的实力更浑厚，同时也大量带动了周边集群产业的变革。 前世江北的产业集中在玩具服装，低端阀门这些低门槛产业上，但是在高新区的带动下，老百姓主动创业的行业也开始向着技术密集型补充产业上发展。 以祁同伟的预测，这样年增长率超过百分之六十的速度，起码要持续五年，之后才会陷入一个瓶颈期，恢复百分之二十的增长率。 产业集群内部，也会经历起码两轮的企业洗牌，到最后诞生出几家在行业内部巨无霸的大型企业，其他的小企业都会变成附属的上下游产业。 在祁同伟的规划中，这几家巨无霸企业将会是国资控股或者作为大股东参股的企业，其他的附属产业，全部放给老百姓去创业，尽量多得解决就业岗位。 同时也要警惕企业的负责人掏空企业，二十几年后，省城临安那几家国资参股的大型明星企业，其实就已经被企业实控人掏空了。 比如某饮用水品牌，上下游几百家相关企业，都是实控人暗中操控的，原企业其实只剩下这个金字大招牌，当国资发现企业利润越来越低的时候，这才发现，这个企业其实早就被实控人利用上下游关联企业掏空了家底。 这种情况一定要警惕，资本家就算名声再好，他们本身的资产属性也就代表了他们只会本能为自己的利益服务。 但是国资控股的企业，实际上要承担各种社会责任，各种不盈利的责任。 所以，只要祁同伟还掌握着权力，高新区这些大型企业，就不会成为企业管理者个人的牟利工具，谁越线就搞死谁。 但是等他调走后，这些政策会不会改变，国资会不会在某些形式下面重新被这些既得利益者侵占，他也无法保证，只能保证在自己的手上。 正胡思乱想呢，高育良拍了一下祁同伟的手臂。 “干什么呢，别发呆，等下要我们表态发言了。” 等了半天，最后还是高育良起来发言，祁同伟没捞到机会，高育良还是按照三个人商量的方案，不管是投资额度还是gdp的预期增长，都隐瞒了大半。 第355章 真实数据 哪怕已经是瞒报这么多了，但江北新区这个数字也已经震惊了所有区县，因为预期增长已经超过了两个县级市，他们俩这两年也是百分百的增长额度。 甚至他们的自主决策程度极高，市里几乎无法插手他们的内部政策，代管的县级市可不是开玩笑的。 会议结束，祁同伟正和旁边县级市的市长握手交谈。 “吴市长，你们的产业发展才算快啊，这两年就看你们了。” 旁边的县级市是三年前撤县建市的，也是全国低压电器的工业基地，这几年算上小作坊，足足有数千家低压电器的公司遍地开花，其中佼佼者也不少，这个年头就有一家企业产值过亿。 不过祁同伟一点也不怯场，他一手建立的江北新区，低端产业算上小作坊也有近千家，高新区的大企业发展飞速，产值两千万以上的规模上企业数量一点不比隔壁县级市少，装备制造和汽车配件行业的上下游企业也开始发力，开始大量催生出相关配套企业。 现在的gdp总量可能还比不上两个县级市，但是两年后，高新区这边企业真正开始发力的时候，不管是规模还是发展后劲，绝对是超越两个县级市的。 这位吴市长在某些渠道也得知了江北新区这个上报数字，只怕还是故意缩小了，特意来探探虚实，不过祁同伟说话秉承高育良的良好教育，礼貌热情，一问三不知。 “吴市长客气啦，有空可以过来新区调研啊，我一定扫榻以待。” 眼见经济方面问不出一二三，吴市长只能调转方向，问起了最近在推广的行政审批中心。 “我们市里也在搞行政审批中心，我总是觉得干部们无法正确领会市委市政府的指导精神。 这样，下周，我带队，带几名干部来参观参观咱们全国首创的行政审批中心，学习学习嘛。” 这话说得，夸行政审批中心，就相当于夸祁同伟无异，因为全国这是他首创的，做领导的，拍马屁也拍的不着痕迹，让人舒心。 不过有些奇怪，这东西不像某些小说里写的那样。 一经推出风靡全国，反而只是获得了东瓯市领导的认可，其他地级市无动于衷，据说省城临安市在讨论学习这个制度，但其中也夹杂着批评的声音。 祁同伟心知，可能是太早了，九零年代的干部，思维普遍还是相对保守的，尤其是坐在高位上的，都是经历过特殊年代甚至战争年代的，他们内心还是对新的制度有本能的排斥。 如果是五年后，比如千禧年推出这些新政策，就会迅速在全国范围内引起学习浪潮。 “吴市长，你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亲自为你解说。具体的时间让秘书联络一下我们区府办。” 二人笑谈握手后，祁同伟就打算走了，刚走下楼梯，就被陈市长的秘书叫住了。 “张秘书，有什么吩咐吗？” 对方可是领导秘书，虽然只是正科级，但是见官大一级，祁同伟对他的语气可比对其他人客气多了。 “祁书记，还好你没走。 跟我来，市长要见你和高书记。 高书记已经过去了。” 祁同伟只能调转方向，走路的过程中，还掏出华子准备递给秘书。 “张秘书，市长有提到什么事情吗？” “抱歉，我不会抽烟。 好像是高新区的事情，具体也没说。 这边请。” 祁同伟见问不出什么，也只能跟着前去。 到了市长办公室里，高育良已经到了，祁同伟敲了一下门，这才进来。 “市长，高书记。” 陈光伟的心情好像不错，语调也高了一点，他这个人平时被称为温文尔雅的代表，讲话从来是稳稳的男中音，遇上什么事也不会高声骂下属。 和黑熊精书记走的两个极端，黑熊精讲话好爽，分贝很高，还喜欢拍人肩膀，跟江湖大哥一样，搂着下属说话，生气了能零帧开喷，前一秒还笑呵呵的，下一秒直接就怒骂了。 很多干部都被吓一跳，不止祁同伟，做事又非主流，大家开会都是领导最后到的，他倒好，经常早早就进来了，看见下属装模作样进来，还要被他调笑几句。 不过这性格迥异的两个人，却十分意外得私人关系极好，政见也相同，很多发展的战略，二人都是站在一致的步调上。 这也是这几年东瓯市能高速发展的一大因素，两位主官亲密无间得通力合作，大胆进取，其他下属就算有自己的小九九，也只能压在心里。 对于陈市长，祁同伟还是很尊重的，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没问到自己坚决不开口。 相比之下，祁同伟更喜欢陈市长，而不是一惊一乍吓唬人的黑熊精书记。 “小祁区长，问你个事情。” “是，市长请说。” “刚刚我和高书记也讨论过了，今年你们的经济数据有没有水分。 他说有，你来回答回答。” 祁同伟只能看了一眼高育良，高育良做乐山大佛状，就差个拈花指了，摆明就是问题抛给下属啊，自己和稀泥。 无奈，只能说出实情。 “市长，我们新区的情况特殊。 高新区的产业还处在布局期，并没有完整落地，规划还都在图纸上面。 我们很怕突然曝出真实的数据，新区会成为众矢之的。” 陈市长突然一抬头。 “什么众矢之的？” 随后转头看向高育良。 “高书记，你说的水分，不是虚增的水分吗？” 祁同伟一听就想笑啊，高育良是摆谱了，没直说，搞得市长以为新区的gdp是虚增的水分。 因为每个区县都有这样的情况，放卫星谁不会啊，当年敌军某排汇报歼敌数量的时候，就从打死我军三个人，一路被领导诱导，报到了歼敌两百八。 长期在地方工作的陈光伟也对这招不稀奇，区县的干部们觉得经济数据报的比去年好，这样才显得出他们工作有多努力，成绩有多好。 第356章 真实数据二 前面来汇报的大部分区县，数据里做的手脚都是虚增，百分之七十的增长率里面，有百分之二十是水分。 就连两个县级市也有水分，他们早早就打听了江北新区的上报数字，是百分之百的增长率，于是都在这个上下报了上去，实际上都有部分的水分。 于是陈市长到了这时候，才叫了江北新区的人过来询问，就算他们商议好了把有水分的增长率向省里报，但是真实的情况他们自己要掌握的。 “市长，可能是我表达有误。 我们新区今年上半年的增长率是真实的情况往下缩减了部分，下半年的预期是缩减得更多一点。” 陈市长此时有些惊讶了，手里的钢笔也合上了，看来是要正式和江北新区的两位主官谈话。 “我有点迷惑了，你的意思是，你们新区的真实数据比上报的要大上不少。 你们害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少报了。 是。 小祁区长，你来说，说真实的数据。” 祁同伟只能尴尬得汇报。 “市长，上半年我们新区的gdp真实增速应该在同比增长百分之一百二十左右。 下半年，高新区几个企业已经接到了不少大单，同样其他低端企业也有增长，下半年大部分企业都要持续加班，增加产能。 如果按下半年的真实增速预测的话，应该是能超过百分之一百五十以上。” 陈市长听了这话，丢下钢笔，靠在椅子上，开始思考。 “那就是说，你们几个商量之后，打算低调一点。 把部分下半年的产能移到明年上半年再上报，或者其他的投资再拖到明后年去。 是不是让每年的增长率看着平滑一些？” 高育良知道，这种决定必然是他同意的，也只能他来回答。 “是的，市长。 我刚一看新区的数据，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核查了两次，数据都是如此。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区委集体决议了少报一点数据，留着给明后年。” “看来你们真的给了我一个惊喜啊。 我本以为，你们的新产业布局，起码要两三年后才能发力。 没想到刚刚开始，这增长率就惊人啊。” 这时候祁同伟开始解释了，他是下属，细节的事情要他来，战略的高度要高育良来，这是主官和副职的区别，尤其给领导做汇报的时候，必须要分清楚。 如果副职开始越矩代疱，代替主官汇报决策和决议等战略上的事情，那上级就会认为这个主官镇不住场面，被下属架空了，而副职这样坏了规矩，说明他眼里没有组织原则。 最鲜明的例子就是后世大概01年的时候，李达康调来吕州任市长，高育良当时是市委书记，高育良本来制定好了城市规划，由时任市委书记的高育良做好的规划，那就是市委的决议。 但是李达康还是毫不犹豫，全盘否定，正常来说，省委省政府如果发现这种情况，就会马上出手干预，因为李达康坏了规矩，不是一把手，却做了一把手的职责。 接下来吕州必然会陷入内耗中，但是赵立春却无条件支持李达康，导致高育良几乎混不下去，直到给赵立春低头，批了赵瑞龙那个权贵项目，这才调走了李达康。 在祁同伟看来，赵立春分明就是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强行让李达康和高育良内斗，他在上面拉偏架，等高育良走投无路了，只能投靠他，无耻的政客。 祁同伟继续汇报。 “市长，我们高新区布局的新产业，装备制造业，已经诞生出四家相关的企业了，有些是澎湃装备内部人出来创业的，有几家是澎湃装备主动开设的下属公司。 工业装备制造是工业化的上游行业，属于产值和净值都比较高的产业，比如一套高端的数控机床，价值就是数十万甚至百万。 相关的企业，也很容易就能做起来产值，可能几个单就千万里。 还有汽配行业，这些企业的模具雕刻，一些设备，直接就能找上游的装备制造行业设计购买。 实际上这笔钱就都是在咱们高新区内部流动了。 传统的行业也有较大的增长，几家鞋服的厂家，也开始设立自己的品牌，全国开连锁店了。 从过去传统的低质量倾销，慢慢转向高端。 行业规范之后，整个行业的增长也开始起飞，传统行业的增长也比去年同期增长了不少。 照我们的预计，能保证传统行业三年的高速增长，高新区的新产业起码十年的高速增长。” “这其中的区别是在哪里，为什么传统行业只有三年的增长。” 陈市长主动开始询问细节里。 祁同伟想了一下回答。 “传统行业门槛低，毛利率低，现在这批头部企业开始搞自己的品牌，就是发现了这个特点。 说难听点，随便一个鞋厂上班几年的工人，只要头脑灵活一些，去搞点贷款。 二十万就能搞起来一个相关的小作坊，几个工艺的小作坊就能完整制造出一双鞋子。 门槛相当低，现在新区创业搞小作坊的数量就超过两千家，这还是粗略统计的，还没算上没有办理营业执照的小作坊。 这个行业用人多，创造就业岗位多，但是这样低的门槛，其他城市迟早也会做起来，比如南粤省，那边劳动力比我们省更多，更加廉价，依托两个即将回归的经济特区，他们的出口渠道更多。 只要开始竞争，高增长率就很难保证，利润会在内卷中不断下降，只有少数做得好的品牌能长期保持优势地位。 所以，我给他们的预测，也就三年，三年之后，全国各地都会进入发展的快车道，咱们的先发优势也只能保持一段时间。 可是不同于传统行业，装备制造是工业的上游行业，全国的工业发展越快，装备制造的发展也就越快。 同时，装备制造的单品产值和毛利率，都非常高，工人也相对稳定，需要接近一年的培训，才能正式上岗。 第357章 给市长汇报 “企业有了足够的利润后，才能持续投入研发，制造技术壁垒，就算其他省份的企业想要模仿，他们也只能模仿几年前的旧产品。 只要持续保持技术领先，就能持续占有市场份额。 长期保持高增长率。” 陈市长此时的表情已经开始严肃起来，他有想过，高新区的新产业布局会给东瓯市大部分以传统低门槛行业为主的情况带来不一样的改变。 但是没想到，这其中的区别居然这么大，带来的惊喜会这么多。 祁同伟没说出口的是，其实北方一些国企的技术储备更好，基础也更好，可惜啊，他们现在处于阵痛期，在市场竞争上面，根本没有一点优势。 只要市场份额占住了，东瓯这边的企业就能不断进行下一代的研发，直到超越北方的国企，这边的企业是轻装上阵的小海豚，大家力往一处使，心往一处想，没有掣肘自然游得飞快。 可是北方那些大国企，却是在渔网里流血的大鲸鱼，再大的力气，也只能无力得挣扎，看着自己流血，无数藤壶寄生在鲸鱼身上吸血。 祁同伟这一通话，算是说到了陈市长乃至高育良的心底。 是啊，现在是全国有那么多空白市场，东瓯市的人之所以先行一步，还不是过去太穷了，穷到没饭吃了，这才大胆创业。 现在其他省市的发展民营经济的气氛还没起来，等他们反应过来，东瓯能有什么优势，交通交通没有优势，土地土地没优势，属于丘陵地区，七山二水一分田，平地少的可怜。 如果真的只是一大堆传统轻工业发展起来，等过了红利期，根本抵抗不住竞争和风险，到时候阵痛期就轮到这边的民营企业里。 真正的破局之法，也只有像祁同伟说的那样，搞技术密集型企业，创造一代又一代的技术壁垒，等外面的企业开始起步的时候，这边的市场份额早就被占光了，再发展竞争需要时间，需要经费，那时候市场的话语权已经被高新区这批企业牢牢把握住了。 “两位领导，可能这么说，没有直观的概念。 我举个例子，比如澎湃装备最近下线的最新一代数控机床，已经领先市场上两代了，是第三代的产品。 而市场上流行的，一台数万乃至十数万的却是他们几年前的第一代产品。 如果有人进入他们这个市场，从第一代开始，那他们就会直接拿出第二代产品，同时把仓库里的一代机床降价倾销出去。 新人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开发的产品，却要直接降价数倍，成了工业垃圾，那谁还会去研发。 在销售二代产品的同时，那边的四代产品也在同步研发，二代产品获得的巨大利润将会投入一大部分研发四代。 对于竞争者来说，这将是一个死循环。 当然，我只是举装备制造这一个例子，其他所有技术密集型行业都是如此，一代一代积累技术壁垒，让竞争者无从下手。 说起来这个理念很先进，其实欧美日这一套已经用了几十年了。” 陈市长思考了一会儿，叫来了秘书。 “小张，通知同志们，两点的政府组成部门会议推迟，明天再说。 其他人你先赶出去，下午我的时间空余。” 说完，陈市长主动起身用暖壶给二人的茶杯续上茶。 “育良同志，咱们俩还没真正深入谈一谈。 说实话，前段时间我也有点忙，说难听点也就是在跑官。” 说着，陈市长自嘲得笑了起来，祁同伟回忆了一下，好像一个月左右，陈市长基本很少在市里待着，去哪里也不知道，几次活动都是黑熊精书记亲自下来的。 这句话算是证实了很多人的猜想，市长也慌，也要跑官，为了这个书记的职位，也是一趟趟往省里跑，一趟趟往京城飞。 是个人都不能免俗啊，祁同伟想想，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只怕也是同样的选择。 但是自己这几年做得选择都比较对，依靠着多了二十几年的政治经验和见识，坚定地走发展经济这条道路，成果颇丰，无论哪个领导上来，江北新区或者高新区这个飞速发展的局面，他们都不敢用其他人来赌。 还不如用祁同伟稳稳地享受成果，这也是祁同伟这几年没怎么跑官，但是稳坐泰山步步升官的诀窍。 让领导没得选择，只能选你，一旦他们有了选择，那就要拉下脸来，去舔，去要，去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过这会儿，也许陈市长的事情真正出现了转机，不然的话，他的表情不会这么轻松，面临自己要走的情况，他对产业布局哪还会有兴趣，这是个长期的工作，成效要几年才能看出来。 祁同伟猜测，也许这个市委书记的位子，陈市长获得了上面大佬的支持，开始有足够信心了，不然的话，将心比心，如果他知道明年就要调走。 那接下来做的肯定就是叫下面区县猛猛报gdp，各方面工作数据都上调，就为了在自己离开之前，数据能好看一点，和上级领导能多一点谈判的筹码。 江北新区现在是明明白白少报了gdp和预测gdp数据，要是陈市长知道自己没希望了，肯定是把这块直接补上去，搞不好还要往上加码，跟其他区县一样，虚增一部分。 真实的数据十亿的话，肯定要求强行报到十二亿，这样才符合个人的利益。 但也不尽然，很多事都难以猜测，也许陈市长是想着站好最后一班岗。 “育良同志，正如小祁区长说的那样，优秀的产业布局，才是长期保持经济增长的引擎啊。 我对他这句话，深表赞同。 这样，给你们高新区进一步的支持，你来分管计委怎么样？” 祁同伟这下也惊呆了，计委可是政府核心部门之一，给现在处在党委序列的市委副书记高育良来分管，怎么都不合规矩啊。 虽然内部的工作分管，不需要上级审批，书记和市长商议过后，两个人就能决定。 第358章 心态改变的高书记 但是也要上报省里备案的，非常规的工作分工，省里一定会过问的，不过大概率也没什么关系。 但其中透露出的信号却十分明显了，那就是陈市长在表态支持高育良接任市长，这算是工作交接的一部分了。 对此，祁同伟猜测，高育良应该在收获这个善意之后，做出表示，比如去上级领导那边，给陈市长说说好话。 也有可能，这些都是祁同伟自己想多了，其实陈市长只是因为工作需要，打算让高新区这里放开手脚，把产业布局搞起来。 “市长，这合适吗？” “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只要工作需要，我和书记会和上面解释的。 计委的职责你要清楚，产业的审批是躲不过他们的，一些可能涉及找上级计委审批的项目，交给他们来沟通。 总之，这算是直接给你还有小祁区长下达指示了。 既然你们坚定不移要走产业布局这条路了，那我也会全力支持，放心大胆在高新区搞起来。 对了，上次你们的一份报告，关于高新区成立单独的执法机构的报告，我早上刚刚看了看。 原则上同意了，里面细节要再改一改，现在扩编是比较难的，只能让现有的各执法局分出一部分人过来。 管理办法的话，由你们高新区管委会来决定。 现在你们是冲锋的大将，我和书记都是帮你们搞后勤的。” 祁同伟和高育良离开的时候，还有些错愕。 根本想不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机，陈市长对这个事情，会有这样的热情。 一直到了高育良在市委的办公室里，二人落座，祁同伟才主动开口。 “高老师，您说，陈市长是不是这次稳稳接任市委书记了？ 我甚至都想过，这次瞒报的gdp数据，全部加上去的结果。 到了最后，市长都没有再提这件事情了，算是默认了。” 高育良站在办公室里，背对着祁同伟，看着墙上的全市地图，这份地图还是过去东瓯地区时期的地图，并没有标注新成立的两个县级市和新成立的江北新区。 旁边还有一份地图，是最新的江北新区的地图，高新区的区划还是去年标注的，今年更加扩大了一点。 “别胡说，领导的人事，咱们不要乱插嘴。 就算你知道了情况，心里有数就行了，在体制内工作，一定要控制嘴。” “是，高老师。” 高育良的心情也不错，甚至没有纠正祁同伟的称呼，没有那句名言，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祁同伟已经摸高育良的脾气很准了，虽然平时看着温文尔雅，其实高育良的从政经历并不长，一些心思还藏得不深。 还没有未来那个老狐狸的城府，简简单单一个称呼，就能大概猜出他的心思如何。 眼下高育良的心思，已经开始向着全市范围扩散了，从他进来第一眼看的就是全市的地图，就能看出来，分管计委的权力，可是非常诱人的。 这个部门虽然在东瓯市存在感没有其他城市那么强，但是重大项目审批立项都需要计委，市属国有企业也归市计委管辖，原则上市属国有企业新建个厕所都要给计委打报告，审批了才能找人来建。 不过在东瓯市，实际情况已经有巨大变化了，这也是主要领导的倾向性决定的。 市属国有企业几乎都参与到了股份制改革之中，大部分权力开始下放。 之所以祁同伟知道情况这么清楚，是因为他们的改革模板，就是高新区这几家企业，还是祁同伟亲自写的各项原则和细节。 也同样是经营管理权完全放给企业经营者，经营者以国有企业的员工为主，大部分工人加入工会，工会作为股东持股，经营者由工会选举出来。 国有资本保持部分持股，但都没有了控股权，这一改革算得上极为大胆。 不过东瓯市有一点好，国有企业数量很少，就算比起江东省两个副省级城市，都是十分之一的数量，规模也普遍偏小。 规模小了，积弊也少一些，加上民营经济活跃，里面的员工也思维活泛，搞起改制来，积极性很高，缺钱的借钱也要参股。 就算不想在国企里干了，想下海或者自谋出路，东瓯市的工作岗位也足够多。 别的不说，就算在高新区或者江北其他工业区开个餐饮店，一年收入也比打工强多了。 加上市里会给予这批改制的国有企业不少优惠政策，很多政策也是学习高新区的，股份制改革的过程异常顺利。 为此，省里还特意发文褒奖过东瓯市计委，要求全省学习东瓯市国有企业改革的经验。 昨天的报纸上还在讨论这个事情，市计委这段时间算得上蛮风光的一个单位，但就这么简简单单放给高育良了，也不得不佩服陈市长的魄力。 但这也坚定了祁同伟的猜想，陈市长真的获得某方面的鼎力支持了，确信自己能上位做市委书记，不然的话，不可能这么轻松把能出成绩的部分放给其他人。 这是人性使然，所有人类只要能拿捏住权力，就不会想着轻松放手，古代多少皇帝，权力一直都是到咽气之前才放手。 祁同伟这段时间就在写雍正王朝，康熙在畅春园驾崩的剧情，如果康熙早早就确定了储君，绝对不会让雍正后来陷入那么大的非议。 真实历史上到底是不是顺位继承的，还存在诸多疑点，其中康熙驾崩一直到雍正拿出传位诏书，中间是隔了几天的，隆科多封锁了畅春园和皇宫。 这期间不要说民间猜测那样，把什么传位十四阿哥改成传位于四阿哥，这些一听就是道听途说，繁体字的于根本就不是这么写的，加上诏书是满蒙汉三文的。 如果真要伪造，隆科多封锁了皇宫和畅春园之后，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从宫里拿到玉玺，还有写诏书的布，直接重新造，想写传位于马国成都行。 第359章 计委的空缺岗位 政治斗争很少纠结于一个字两个字，而是刀把子握在谁手上，谁说了算，谁不讲理，谁说了算。 扯远了，反正核心观点还是那句话，除非情况有变化，不然的话，谁会愿意大方让出这么大一块权力。 而对于市委书记来说，谁分管哪一块工作都没关系，市委书记在自己地盘管一切，记住，是一切，而不是单独哪一块的工作。 尤其东瓯市因为其特殊的经济地位，市委书记按照惯例还会兼任省委常委，那对于其他人更是降维打击，谁分管都没关系，最终拍板权都在书记这里。 祁同伟也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进展了，高育良的心思显然因为陈市长的放权，开始将自己代入了全市领导的角色里面，接下来江北新区还是他和金区长说了算。 他们二人的职务虽然重要，但是这两个位子是他们俩自己去部委跑下来的，完全全新的职位，以前哪有江北新区，其他人想抢也非常难，根本无从下手。 等真正坐上区长的位子，祁同伟就要开始新的计划，先将商夏桥两个街道全部并入高新区，再去找项目，把深水港码头的项目批下来，二十年后能批下来，明年没道理不行。 然后利用现有机床制造等行业，去吸引造船业过来，这方面，要不就趁国有造船厂改制，直接开挖。 把原东北那几个大型的造船厂联系联系，能挖过来整体搬迁过来最好，挖不过来，祁同伟自己去部委要政策，直接搞新和联胜造船厂，也是去那些国企挖人才。 从小船渔船开始嘛，慢慢来啊，到最后几十万吨的巨轮，也不是没有机会。 当然，这有点异想天开了，造船业可跟普通行业不一样，能直接找现有的国企改制搬迁过来，这才是最理想的状态，从零开始的难度太大。 深水港加上造船厂，里面会自然催生出一大堆外贸相关的企业，许多外贸企业也会主动搬迁到高新区。 明确高新区四大支柱产业，汽车行业，装备制造行业，造船业和外贸相关行业，加上其中衍生的上下游企业，这一套就算三十年后，也是经济增长的支柱。 本地的传统行业，也会因为港口和外贸产生新的增长点，这一块才是解决就业人口最多的行业。 高育良此时转过身来，还是双手抱着胸口，不自觉呈防御动作，显示他的内心并没有足够的自信。 还是新手啊，做政客，最重要就是自信，无论事情怎么样，都要无脑自信，比如老美的一只耳，那个自信心，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他都能捏着拈花指说自己什么都懂，也只有被黑猫警长一枪打掉了一只耳朵之后，才稍微低调了一会儿。 高育良要学到那个境界，那种露在外面的盲目自信，但是心里其实什么都懂的境界，还差了十几年的历练啊。 “高老师，我个人认为，高新区的党工委书记，您就算当上市长，也要再兼任一会儿。 为了保证咱们高新区的政策能得到延续，在市里能有更高的话语权。 我心里已经有完整的规划了，等您坐上市长的宝座，我们还有更大的计划。” 祁同伟的话语里充满了蛊惑性，这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可是高育良真的开始思考起来。 如果他作为市长，还兼任着高新区的党工委书记，那就相当于把高新区的级别提高了半级，那祁同伟过去所说的，把两个土地最大的街道整体划拨进高新区，扩大高新区的话语权和职权，也就少了非常多的阻碍。 “你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好响，不要说这么早的话，明天怎么样都还预料不到。 至于我当不当这个市长，省委会有通盘的考虑，别在这里瞎说。 也不要到外面胡咧咧。” 祁同伟赶忙认错，虽然高育良嘴上否认了，但是说的都是浅显的官话套话，没有纠正高老师的称呼，让祁同伟称职务，就是内心里默认了这个说法。 如果有机会当市长，即使高育良现在觉得自己自信不够，能力一般，但是他会让给别人吗，绝对不可能甘心的，这里可是改革开放的桥头堡啊，在中枢领导心里，这里也是改革的浪头，这边的改革出了成果，中枢领导才有更大的信心和影响力，在全国各大城市大力推广民营经济。 这种影响力，可是伴随一辈子的，在简历上能好好记上一笔的，高育良能成功下放，政法委老书记也是拉下了自己的老脸，要过来的位子，要是他自己放弃，那他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老书记。 祁同伟自信，这个提议金区长也会大力赞成，因为这样对他们二人是没有影响的，同时又拉高了高新区的级别，他还是能坐上他的区委书记兼市委常委，高新区管委会主任，祁同伟也能坐上这个区长兼高新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副主任。 同时手里有了更广泛的权限，能自由挥洒，把高新区搞好，避免被市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把手伸进来。 “同伟，坐。” 直到这时候，高育良才有心情坐下来，他的心里一直不平静啊。 “市计委这边，你有没有人才推荐的，既然让我分管了，人事格局也需要变一变。” 祁同伟突然一喜，一向谨慎的高育良现在这么大胆了吗，刚分管就要动人事了，虽然不知道背后啥情况，但是机会来了，他也不能错过。 “高老师，是主任还是副主任？ 我这里倒是有几个人选，但都是副处级的居多。” “副主任，市计委现在有六个副主任，一直空缺了一个，市长直接让我分管，看来就是让我来选这个空缺的副主任，同时把整体的格局变一变，每个人位子挪一下。” 原来是市里一直都在研究这个空缺的副主任位子，而不是高育良强行要个位子，但这也是很惊喜了。 “高老师，我推荐副区长陈超。” 第360章 吴部长的秘密 他算是我推荐提拔上来的，虽然副处级的时间很短，但是正科级的资历非常老。 做事的态度实在，基层经验丰富，现在市计委正缺基层经验丰富的人。” 祁同伟知道，陈超在高育良那边印象不错，就是那次认错的事情，让高育良觉得，这个干部很难得，几次做事的结果都不错，推荐他，顺水推舟。 果然，高育良一听陈超的名字，点了点头。 “我考虑一下，明天让他来市委办公室里汇报工作，合适的话，我跟市委推荐一下。” 高育良说话一丝不苟，即使这件事他自己完全能拍板，他也不会把话说满，就算面前只有关系亲近的学生，他也不会跟某些干部一样，胡咧咧，开口打包票。 而是按照组织原则说，向市委推荐，由市委来决定。 不过，让祁同伟来转达这个事情，就相当于告诉了陈超，举荐人是祁同伟，要知道谁推荐了你。 “好的，高老师。” 说完，高育良的眼神又飘向了全市的地图上，他的心思，路人皆知啊，祁同伟微微一笑，也不揭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等祁同伟回到区政府大楼，马上就招呼秘书卢强找来了陈超。 “祁书记，您找我啊。” 祁同伟露出一丝和煦的微笑。 “坐，抽烟。” 陈超一时搞不清楚祁同伟什么事情，他平常可没这么好说话，有时候说事情又快又急，一个回答不好就是连环喷的。 突然这么和善了，让陈超也有点不适应。 “祁书记，是农林水这块有什么上级指示吗？” “哎，别一开口就谈工作。 事情是做不完的，偶尔也需要喘口气，休息一下。” 陈超觉得祁同伟虚伪得紧，他和李伟都是那种，被祁同伟当驴使的干部，还喜欢吓唬下属，整天板着一张脸，叉着腰说话，开口就是喷人。 上回还当着那么多区里的中层说呢，咱们公务员就是人民的公仆，别觉得下了班了，职责就丢了，时时刻刻要想着为人民做点事情，哪怕一点都好。 这会儿突然在上班时间说要喘口气，休息一下，大有古怪啊。 “书记，不会是我犯了什么错误。” 祁同伟脸色一僵，给你丫笑脸都不知道，犯贱那，找骂啊。 “犯什么错，我说犯错了吗！” 祁同伟的语调一下子高了，虽然吓了陈超一跳，却莫名让他安了心。 “哦哦，书记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行了，跟你说点好话都费劲。 明天你去趟市委，早上七点五十，去市委食堂等高书记，他有话跟你说。 记得，七点五十，迟了他还要去其他县调研的。 别耽误了他的时间，十分钟刚好，你做好准备。” 陈超一下子慌了，高书记主动找他谈话，这到底好事还是坏事啊，作为市委副书记兼任的区委书记，高育良和下面副职的层级差距太大，直接汇报的情况也少。 “祁书记，那我要做什么准备吗？” “做什么准备，一把手找你，他问什么你答什么。 要不然你就把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成果整理一下，形成简单的数据，口头和他汇报一下。 可能他会问到，他问不问是他的事，你必须要准备好。 也没其他事了，回去干活。” 陈超也只能起身离开，带着忐忑的心情，祁同伟也在反思，会不会自己平时对下属们的形象太凶恶了。 讲话温柔一点他们都不习惯，高育良讲话就一直如春风拂面，还很能忽悠，下面干部也很吃高育良这一套。 不过祁同伟也不打算改，他就这脾气，前世是因为做赘婿做久了，失去了自己的性格，一直谨小慎微的，这辈子他得活得更随性一些。 这边刚送走还在迷茫紧张状态的陈超，那边公安分局的常务副局长杨正伟就过来了。 一进来，杨正伟就神神秘秘得把办公室门关好。 “书记，上次您说的事情，有眉目了。” 祁同伟一时有些想不起，但是看着杨正伟这神神秘秘的表情，等了两秒祁同伟才想起，还曾经交代过他去整整区委组织部长吴恩德。 祁同伟有些烦恼，一天事情太多了，他脑子里塞得满满的都是高新区发展大计，眼里都是光明的未来，至于什么给他找点小麻烦的小卡拉米，一时半会儿被丢到不知道那里去了。 虽然自己不算太重视，但也不能寒了下属的心，祁同伟摆出认真的表情，还特意给杨正伟泡上茶。 “书记，根据这几周的调查，我发现。 吴部长有两个长期的情人。” 祁同伟顿时来劲了，八卦心上来了，坐了起来。 “细说。” “这吴部长啊，原先跟咱们江北那个私人会所里的红牌走得很近。 后来干脆出钱，让她出来了，单独包养起来了，在市区给她开了家店。 好像叫什么涵涵还是含含的，反正这么读的。 后来这吴部长啊，在那个姑娘的生理期里，居然勾搭上了她的闺蜜。 直接在市区另一条街给那个闺蜜也开了家店。 那个闺蜜叫洋洋，这事儿当然是瞒着那个涵涵的。 但是啊，瞒不过我，被我发现了。 我们调查后，发现那个叫涵涵的姑娘，一心听吴部长的话。 吴部长跟她说，跟老婆结婚后，感情破裂了，明年一定和黄脸婆离婚，然后跟她结婚。 这对外，他们俩都自称夫妻了，就这还勾搭上了她的闺蜜。” 祁同伟是越听越想笑啊，大话西游里牛魔王也是这么说的。 “原来你有老婆啊。” “感情破裂了，那个黄脸婆。” 看来这几句是标准问答了。 “那你的意思是？” “书记，我的意思是，咱们甚至不需要怎么收集吴部长的违法证据。 直接把吴部长脚踏两只船的事情，告诉那位涵涵姑娘，她自然会抓狂，稍微刺激一下。 吴部长就彻底不用做人了，三个女人都会大闹起来。” 祁同伟边听边摇头，杨正伟还以为祁同伟不同意。 第361章 大胆的计划 “书记，不行吗？” “我什么时候说不行了， 我是觉得啊，你小子，真是心思大大滴坏啊。 我喜欢。 就这么搞，直接搞政治斗争，高书记可能不会喜欢。 高书记现在心里只有把新区的经济发展上去，那样他才能顺利接任市长。 虽然嘴上不会说咱们不该搞斗争，但是心里肯定不舒服。 但是如果是他自己家里后院出事呢，那就不关咱们的事啦。 你这样，找个女同志，去那位等着上位的涵涵的店里偶尔坐坐。 跟她处个朋友，然后不经意间，告诉她，她未婚夫和她闺蜜勾勾搭搭，还拿钱给她闺蜜开店。 接下来咱们就静等事情发展。” “书记高见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那回去我就安排。” 杨正伟都讲出这样的事了，肯定自己有了方案了，还说什么书记高见，这是故意拍马屁，不过祁同伟此时高兴，也不在意这些。 “那你就这样去做，注意啊，这件事你自己不要出面。 拱拱火就行，当时为了哄人家小女孩，这老小子肯定什么承诺都说了。 人家肯跟他，也是信的真真的。 畜牲啊，老牛吃嫩草。 老杨，你这是在执行正义之举。” “是是是，书记说得对。” 做了副书记之后，祁同伟手头的事情更多了，手里抓着红色电话，那边还在找文件。 “哥，咱们今年的征兵任务搞不好完成不了啊，大部分村社动员了，来的人也少的可怜。 现在经济形势好，随便搞什么，收入都比去苦哈哈当三年兵要好。 再说，退伍回来也没保障。” 祁同伟还在翻文件夹，一直找不到上周做的提高补贴的文件，脑门上都急出汗了。 “这可麻烦了，征兵任务是一票否决项目的。 完不成我和高书记都要做检讨的，怎么搞的啊？ 再让人武专干下去动员动员呗，再加把劲呗。” 祁同伟这时候才找到文件，看了一下上面的细节，然后开始汇报。 “哥，我觉得。 农村的老百姓都比较现实，现在在江北挣钱机会多。 这是事实，当兵苦哈哈的，一个月才补贴几十块钱。 要完成这个任务，我觉得就得咱们区里给点好处了。” “怎么给啊，上面有文件限制的，我们乱给多少钱，其他区县怎么办？ 他们不一定有我们这么好的财政，他们给不起钱，完不成任务，到上面会投诉我们乱哄抬市价的。”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我有一计，可以绕过政策。 咱们不是给了各乡镇街道一部分建房指标吗，因为上次夏桥街道那几个上访户的时候。 我打算直接让他们各村和开发商合作，集资集中建房，顺便可以把一些山上的村庄移民任务完成了。 这其中，留一部分指标，就给当兵的。” “你可别乱搞啊，万一这些开发商没钱了，或者村里集不齐来钱，搞烂尾了，又是一堆上访户。” 这是实情，很多民生工程都是开得一个好头，结果领导一调走，新一任领导过来，项目直接变味，甚至烂尾，搞得很多老百姓被骗，产生了很多上访户。 “哥，这次这个我有把握，我打算先把江北新城的郊区那一块划出来，这些集资房，全部建一起。 不等老百姓的钱，这边先建好，搞两个方案。 如果哪个村老百姓的钱凑不起来，那多出来的房子就当商品放出去销售。 工程总体分三期搞，第一期就两栋楼，分完了，卖完了，开发商有钱了，马上着手第二期。” “你都哪里学的套路啊，好复杂啊。 能干得下去吗？ 等等，你说的开发商，是不是咱们区里投资的那个东江建设啊？就是陈楚青搞的。” “对啊，一方面，可以带动新城的人气，郊区的那一块只要有人住进去，那就会热闹起来。 然后新城里面，地段相对更好，可以建设更高端的商品房还有商业综合体。 选东江建设，也是因为咱们更好操控，能保证后续的工程质量和整体的规划。 只要边角上一些安置房的指标放出去分给当兵的家庭，在部队里立功的也给。 区里又不用现在出钱，那就能绕过上级的政策，但是又给了老百姓好处，他们觉得当兵有了好处能调动积极性，不然谁去当兵啊。” 金新凯在电话对面，没有表态，这事情挺大的，得回去好好商量之后才能确定。 “等我回来再说，现在你别擅自做决定啊。 我现在还有些没听懂，回来好好解释一下。” “当然，现在只是一个想法，不过我觉得可行性蛮高的。 话说，这次怎么去省城都一周了，你是不是去偷懒了。 我忙得要死。” “少废话，两天后回来，咱们研究之后，再和高书记汇报。 就这样。” 祁同伟也没办法，金新凯已经挂了电话，只能看着话筒无奈得挂掉。 也不怪金新凯胆子小，这个年代没有人能想象到房地产这个产业的疯狂发展，在金新凯看来，祁同伟想的这个想法，一没有先例，二耗资巨大，耗时长。 这个过程中会不会出现意外情况呢，谁也不知道，因为过去很多很多政策，都因为人走政息，或者等等其他情况出现意外，而老百姓必然会非常非常关注这个政策。 万一出了问题，以后有没有责任不说，金新凯也是个理想主义者，他不想自己做的事情会对不起老百姓。 这么短短的一通电话就做这么大的决定，实在太草率了，虽然金对祁同伟的能力有信心，但是也知道，祁同伟的很多想法都很天马行空。 看他嘴边的口头禅就能知道祁同伟胆子有多大，谁会天天教训下属说。 人类以后毁灭的一大原因，一定是想象力不足。 （笔者本人座右铭） 祁同伟以前曾经和金新凯聊过，说欧美那些科幻片，太过幼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都能飞越星际了，最后拿着光剑在对砍。 第362章 魔都买房保值 为什么他们之间的武器不是一段信息，或者看不见的物质，可能直接让生物解体，失去了依存的存在，或者生物直接变成了另外一种物质。 有段时间，香江电视上连播了几天解剖外星人，金祁二人正讨论真假，祁同伟说自己一看就知道是瞎扯的，那个外套做得还没有奥特曼打的怪兽真实。 为什么外星人会是两条腿，两只手，还有人类一样的脑袋，想象力应该更丰富一些，外星人会不会根本没有能触摸的形体，会不会他们也是一种辐射，依托在本底辐射的基础上，以光的速度来回，他们的文明会不会根本没有什么语言，文字，而是一段辐射上面的波长。（都是笔者乱想的，没有出处） 金新凯当时听得目瞪口呆，因为大部分人类的想象力，都是依托现实存在的物质，他们看到了现实世界，并不能想象到没有见过的东西。 就比如古代农民只能想到皇帝肯定是用金锄头耕地，每天都能吃香喷喷的烤饼，因为他们没有接触过，没有听过，见过，面对的都是眼前的现实，所以他们很容易失去想象力。 当时祁同伟又把话题扯到教育上，说学习语文的目的就是为了用语言这种工具去感知世界，描述世界，将自己的想象力表达出来。 学习数学的目的是为了了解这个世界存在的基础，是培育一种数学探究的思维能力，而不是为了和菜场摊贩计算今天买的菜多少钱一斤。 历史哲学等等，都是为了培养人观察世界的角度和能力。 说着，祁同伟还激动起来，如果有人愚蠢得说，学习没用，谁谁谁没有学习也能挣大钱，那这个人一定蠢到家了。 不说其他的，学习学好，上了清北等重点大学，同寝室的室友或者同学都是大概率成为未来各个领域的人才，单单吃人脉就够一个情商合格的学生吃一辈子。 就算是赚钱这一单一领域，名牌大学毕业生在研究怎么跟钱打交道，赚的更多的概率，也会比野路子高上不少，因为他们这批人基本学习能力过关，智商比一般人高，就比一般人高。 总是拿少数例子否定大多数概念的，那种人也是蠢货，是没有想象力的。 金新凯回想着那次喝完酒，祁同伟的哲学思想后，确定了这个人，思维天马行空，不受现实拘束，行为必然胆大包天，如果没有人约束，没有人保护的话，他肯定会触碰到体制内潜规则的边界，到时候头破血流。 而在听说高育良要下放的消息之后，金新凯也是做了一部分努力的，换句话说，高育良能这么快速，顺利地到东瓯来，金家也是出了大力的。 很多事，祁同伟也只是顺水推舟，在合适的时间推上一把，背后出力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祁同伟心里对征兵工作的补贴计划，整体是有好几个方案的，比较常规的方案也就是以街道办，村委会或者居委会的名义，当上兵直接给钱，给个一万两万的，相当多的家庭还是很缺这笔钱的，这个年头这笔钱已经很多了，顶的上一个普通家庭两年的年收入了。 这也算是立竿见影的方法，不过后来嘛，祁同伟脑子里灯泡一亮，又想出来安置房指标这件事，顺便把安置房这个事情一起带进去。 不过显然，这件事有点大，不能这么轻易做决定，现在思考来，这个决定也不会太合理。 因为太临时了，征兵工作迫在眉睫，而房子的事情还遥遥无期，根本起不了促进报名的作用，还不如直接和他们说，有两万块钱补贴来得实在。 这其实也是很多领导的现状，往往非常多的政策都过于理想化，而老百姓呢，也不能说他们短视。 老百姓是没有官员们那么广泛的信息渠道的，他们的眼前，更加困顿于每日的柴米油盐。 理想主义者和现实主义者的碰撞，往往都是理想主义者碰得头破血流，比如区府办里新来的两个笔杆子，一个科员干事，一个副科级科室主任，他们俩原先都是市委政研室里风头无两的笔杆子。 就因为他们研究出来的政策，完全不适应东瓯市占比最大的农村人口，只适用于市辖区少部分的城市人口，就被市委书记整体否定了他们这个单位。 于是高育良就下手了，先是把陈雨调去做政研室主任，原政研室主任直接去了党史研究办，彻底退了二线。 其他副主任和干部们，也都瑟瑟发抖，第一批下来的就是上次搞的离谱政策的这几人，两个人到了区府办，还有三个人直接去了社区驻村驻社区。 据说还有几批，要去更偏远的山区县，他们可算是遭老罪了。 不说别人，祁同伟刚刚这个想法，其实就很理想主义者，说起来天花乱坠，但是老百姓没有经历过房价飙升的时代，没有见过什么是安置房，根本吸引不了老百姓。 等五年十年以后，只要放出这个消息，只怕就会有一堆人抢破头，但现在还是九五年，时代有时代的局限性。 等祁同伟自己静下心思考后，也觉得不太合适，直白了当得叫人武专干们去村里宣传，选上当兵后，镇里街道里直接给两万块钱，那还效果拔群，童叟无欺一些。 至于安置房的话，还是经过几个月的调研研判，然后再寻机落地，不要捆绑什么政策为好，半安置半销售。 桌上的电话急促得响起来，祁同伟抓起话筒。 “哪位？” “是我啊，你家一把手。” 媳妇来电了，是好事啊，祁同伟顿时喜笑颜开。 “咋啦，一把手，度假开心不？” “度假当然开心，你不是还给了任务吗？ 我阿姨有个提议，说江州新开发的区，叫浦江新区的。 那边有新建的别墅，小洋房，便宜好多，说一口气能买好几套。” 第363章 委员选举 “哇，这边浦西的房子，老贵了，好夸张啊。 在东瓯两万块能买一间房了，这边浦西只能买个厕所，房子都几十年岁数了。” 祁同伟一听浦江新区就乐了，这个年代浦江新区刚刚开发不久，对江州人来说，那边就是乡下，还是农田居多，谁也预料不到，十年二十年后，那边会多么得繁华，发展的速度有多快。 这也算个发财的机会，不过祁同伟并不是很在意，买几套房，增值到几个亿的价值，对他个人来说，已经非常足够了，钱再多的话，就要变成另类的麻烦，时刻担心贬值啊，投资啊，什么的，祁同伟不想管这么多，买房增值就够了，需要用钱的时候卖一套就行。 老美的下木大统领不是说了吗，钞票只是时尚的新款豪宅，十年二十年就过时了，只有权力，才是古典石头建筑，能屹立数百年不倒。 祁同伟也深信这一点，钱只要够用就好了，太多钱反而会影响到他往上爬，浦江新区搞几套房放着增值，接下来二十年就不需要搞什么赚钱的路子了，一般人辛辛苦苦搞实业，赚钱增值速度还比不上这几套房子呢。 “那你就买浦江新区，我工作的地方也是新区，两个名字都是相似的。 算个好兆头，媳妇儿，你就买了。 我喜欢看江边风景，尽量靠中心一点，内环的别墅，能买几套就买几套，手上钱花完就算了。” “买那么多能住得了吗，装修都是大麻烦，我打算买阿姨推荐的这套，足足有五六百平方，还有很大一块花园。得一百多万呢。” “一百万小问题啦，你现在存折里不是五百多万吗？买啦！旁边也买一栋给爸妈过来住。” “真的假的啊，就这么决定了啊？比去菜场买菜还快。 你都还没过来看看情况，什么都还没了解呢，就要花这么多钱啊。” “对啊，买房和买菜，不都是买吗，看准了就下手，哪有那么多考虑的。 我相信你的眼光，你喜欢的，一定是最好的。” “那好，不过这里我就买两套，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风景一样多无聊啊。你到时候可别怪我把钱花光啊。” “咱们家你是一把手，你说了算，我怎么会怪你呢。再说了，我在写新书了，等出版了就又有钱了。 放心大胆地买，媳妇儿，你老公有的是本事。” 办公室门传来了敲门声，现在是上班时间，还有很多人等着汇报工作，签署文件，祁同伟知道不能耽搁太久。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媳妇儿，都你说了算，花完钱再回来。” “进来。” 进来的是tz部长，在这个年代，惯例上tz部还没有入常，不过祁同伟当时和高育良建议，让tz部长也入常，不过是兼职的形式，兼的岗位就是区zx主席。 所以这位tz部长的职位是区委常委，区zx主席兼任tz部长，也就是这个年代的特殊情况了，因为上级没有严格规定下发，这才能这么随意。 祁同伟一见tz部长进来，直接起身迎了出去，因为人家是五十几岁老干部，还是正处的级别，实际上级别是比祁同伟高的，不能托大。 “李部长，折寿了，您怎么亲自来了。 打个电话嘛，我去你那边才合适啊。 这边坐。” 这位李部长是市里某局的局长调过来的，算是在副处，正处两个级别兜兜转转，一直到了五十来岁，于是申请到新区来，当个没实权的区zx主席，tz部的事情，是高育良刚刚让他接手的。 据高育良说，这位李部长，做事风格还是十分认真负责的，并不以个人升迁无望而懒散下去，态度积极，他比较欣赏。 “祁书记，知道你这里比较忙，最近高书记又忙着在全市调研。 不过手头这件事，得要区委早点拍板了。” 李部长拿出来的正是江北新区第一届zx委员的选举办法，说来惭愧，祁同伟和金新凯对于这项工作一直不甚上心，一拖再拖，市里也看新区是刚成立没两年。 于是去年就没有强制要求开展第一届选举，但是今年算是拖不过去了，全市统一要选举了，必须要跟上。 看着起草的十分详尽的选举办法，祁同伟也高看了这位李部长一眼，文化水平和政治水平功底都十分深厚，起草的办法足足有十几页。 一般情况，祁同伟早就没耐心了，一眼一页飞速看过，不过为了了解一下这位李部长，祁同伟还是耐着性子看起了文字。 同时祁同伟想起了某一本书对于zx和rd的独特解释。 接下来的时代，（已修改删除） 祁同伟看过这段话之后，记忆深刻，做过警察，他清楚地知道，不少犯罪份子就喜欢穿上这些黄马褂，与腐败官员同流合污，获得自己的保护伞。 但是，这种情况，其他地方祁同伟管不着，在他的治下绝对不能出现。 zx委员或者rd代表，可以是普通老百姓，可以是没本事的人，但是绝对不能是黑恶势力份子。 按照上级的规定，今年下半年必须要开展江北新区第一届zx委员的选举了，那算算时间，现在九月初开始发布公告，十月之前，报过来一批符合资格的候选人，十一月就要完成资格审查，这样才不会错过年底全市范围内的选举。 祁同伟有些烦 ，横着走的河蟹大神敲了他一脑壳，说这个不能说，那个也不能讨论，想说的话也只能憋在肚子里，现实中存在的问题也只能模糊过去，但他又毫无办法，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把事情做好，无论怎么样，让老百姓满意，这才是一名党员的初心。 祁同伟摇了摇头，脑壳被敲得有点晕，但还是冷静下来，思考这块工作更完善的细节， “这样，李主席，我个人认为，你这个办法，还缺了一块重要的内容。” 第364章 背景审查办法 李主席一听祁同伟的话，有些急了，戴上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接过报告自己仔细看了起来，却怎么也没看出来遗漏了哪一块，他都是照上级规定制定的啊。 “这，祁书记，请你明示，我的水平不够，看不出来。” “稿子上没有，是我个人提议的。 你也知道，我原先是公安局的局长，见过太多太多，刑事案件。 这其中，我就发现，相当一部分坏分子，黑恶势力人士，在赚到钱之后，都会花钱花时间搞一个如人大，政协之类的身份，做表面的掩饰。 这一类人，说实话，我尤其不喜欢，他们极大程度得破坏了我们政府和我党在老百姓心里的形象。 当然，我不是在说您工作上怎么样，咱们区的政协委员还没开始选呢。 而是这个现象，在全国范围内都有出现。” 李主席听了祁同伟的话，陷入了呆滞，但是他也想到了类似的情况，他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年轻，见的事情多了去了，祁同伟说得情况，何止是有一点，而是很多委员都有涉黑涉恶的情况，也偏偏只有这样神通广大的人，才能选的上这些委员。 “如果这个现象屡禁不止，那就是制度上不够完善。 其他区县或者地区，我管不着，咱们区。 我提议，在选举政协委员之前，最好组织一次全面的政审，包括公安，民政，工商等部门，全面对该选举候选人的背景进行审查。 有没有涉及刑事案件，有没有重婚，有没有在经营方面有不当的行为，别到时候，我们选好了人选。 街上老百姓在骂娘，说这样一个坏分子都披上了黄马褂。 就像那位老人家说的一样，咱们要做到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一手抓经济建设，一手抓坏分子，严厉打击这些坏分子。 更加要收紧袋口，不能让他们混进咱们政府组织的政协人大等队伍里来。” 李主席思考了一会儿，这才表态。 “祁书记这是老成持国之言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啊。 我党过去选的参政议政的人士，那都是对国家对人民有贡献的，现在更应该如此。 要是让这些神通广大的坏分子进来了，那对咱们党和政府的形象，是巨大的破坏。 我懂了，祁书记，这个事情交给我，保证完成任务。” 这回轮到祁同伟惊讶了，这李主席做事风格这么有执行力的吗，甚至不需要过多解释一下，讲的话，这么中听，难怪高育良才过来一个月不到，就跟他私交这么好。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李主席了。 写好办法之后，我让党委和政府这边联合发文，反正政审不过的，民间怨言大的，一律不能选委员，这事情还得全程公开，放开老百姓的建议通道，哪个委员候选人犯过法的，如果咱们公安这里没档案，老百姓也会知道，他们也有话要说的。 不然的话，咱们都要被老百姓指着鼻子骂啊。” 这几句话显然也很对李主席的胃口，连连点头，表情都严肃起来了，祁同伟猜测，可能是为国为民这几句话，讲到了这位老干部的心上。 他们这个年纪的干部，升官发财也没什么希望了，能在民间获得一些正能量的名声，也许才是最大的追求。 对下属啊，祁同伟也是对症下药，好名的给他们吹吹，好官位的就直接凶狠拿捏，好色好财的，那就只能送进监狱了，这些他可给不了。 李主席也是如此，虽然升官无望了，但是谈信仰，谈在老百姓心里的口碑，他是有追求的，听了祁同伟的建议，他反而比祁同伟还要积极。 “高书记调我来做这个区政协主席，那我就一定要把好关，为新区的人民选出一批合格合适，为民请命的政协委员。 祁书记说得对，说得对啊，过去咱们没有怎么严格政审，让很多坏分子混进来政协队伍，不仅大大损坏了党和政府的形象，损害了咱们在老百姓眼里的公信力，还给了这些坏分子们用公权力为自己谋私利的机会。 祁书记，这件事就交给我，我马上联系相关部门，拟定背景审核的标准。” 祁同伟自然是很高兴的，最喜欢这种一点就通的下属了，虽然人家是正处级，还比自己这个副书记高了半级，不过也需要接受党委领导嘛，副书记也是党委的重要领导。 祁同伟起身和李主席握手告别。 “那这件工作就交给李主席了，咱们也做个好成绩给高书记看看。” “坚决完成任务。” 老一辈的干部就是好，思想纯粹，没那么多为私利的想法。 九月，秋高气爽。 祁同伟已经不开空调，也很少吹风扇了，白衬衫也换成了长袖。 东瓯市地处东南沿海，四季分明，八月热的要死，但是八月末气温就明显开始下降，九月份就十足秋天的气息了。 可是这边的秋冬和地处北方的京城不一样，课本上形容北方的秋天萧瑟，万物寂寥，树叶都枯萎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这些等等场景，东瓯的孩子们是无法想象的，因为一年四季都是绿意盎然的，山上郁郁葱葱的。 但其中也有枯死的树木，却不是因为气候，而是因为虫子。 “你说，这些树是被虫子传染了，所以枯成这样？” 祁同伟站在江北街道北面郊区的山边，正在调研附近的村庄，也是为了安置房项目做调研报告。 上回等金新凯一回来，祁同伟自己也否决了这个离谱的想法，而是单独把安置房项目放在明年，充分准备之后再开启。 金区长也很痛快，为了完成年度征兵的任务，直接拿出来几百万的补贴款。 每家新服兵役的家庭，都发钱两万块，还在部队服役的义务兵一万块，士官两万，军官更多。 这也是调查了兵员数量之后，才这么大方的，新区服兵役的人数实在不多，比一些山区县要少的多。 第365章 松树的不治之症 但是江北这种为了完成任务，哄抬市价的行为，也引起了其他区县的全面抗议，就你江北新区有钱，这么大方，其他区县服兵役的人数更多，要出的钱更多，经济还没这么好怎么办。 不过金祁二人不约而同都忽略了他们的抗议，因为不痛不痒啊，这边完不成任务，上级的板子真打过来了怎么办。 高育良也没说话，那这件事最后也就这么愉快得决定了下来，拨款下来得飞快。 人武专干们跟乡镇街道的干部们拿着银灰色的百元大钞上门给通过兵役的家庭，这年头，服兵役还没二十年后那样严格的规定。 二十年后当兵，稍微有点小病也直接淘汰，扁平足，淘汰，近视，淘汰，看着猥琐，也淘汰。 最后这个标准就是验兵官的主观判断了，不过真的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就因为长相不喜人，有志青年直接被刷下来了。 但是回到95年的时候，大部分征兵任务都还完不成呢，标准也只能稍微往下降降，有点扁平足的，过，算个任务数，近视不严重的，也过，这个长得真吓人，那多适合吓唬敌人，都过。 八月还没结束，江北新区就圆满完成了征兵任务，祁同伟三人组很开心，受到了省里市里的表扬，第一个完成了征兵任务，光荣家庭们也开心，个个用拇指沾着口水点着钞票，开开心心把儿子送去当兵。 于是祁同伟的心思又活泛起来，想着早点来郊区这边看看，能不能选块风水宝地，明年做安置房。 跟随的干部就有本社区的驻村干部和江北街道的主任，这位仁兄前文没有出场过，存在感颇低，名叫廖海洋，是从某市直部门下派的正科级干部，总之，很少来祁同伟办公室里汇报工作，不然的话，不会这时候才出场。 廖海洋主动接话。 “是的，祁书记，这些都是松树，你看，这棵也是，这棵也是。 松树们枯死的原因也很简单，这是一种树木中的传染病，就好像咱们人类的病毒性感冒一样，是某些昆虫携带传播的。 它们的致病原因也是因为病菌，学名叫松线虫，这种病也就叫松线虫病，是松树的癌症，几乎是不治的。这是一种从境外传过来的微生物，应该是境外的松树带过来的。 目前咱们国家还没研制出有效的针对手段，发病的速度也飞快，几天时间整颗树就死了，树叶全部落下。 这种病还有潜伏期，在小树体内它们会潜伏，不会发病，等到松树长到一定年龄，到达了眼下这个温度，也就是二十几度的时候，就会开始集体发病。” 说着，廖海洋用手直接把枯死的松树树干剥了一块下来，里面已经整体枯死。 “那咱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没有，一旦感染了，咱们的干部只能让村民来帮忙砍树，但是万幸，其他种类的树木不会感染。发病区域内的松树，只能全部砍光。” 祁同伟叹了一口气。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以前只知道人类有不治之症，没想到松树也会得不治之症。 只能希望林业部门早点研制出应对方法，砍树也就相当于咱们人类得了病，只能隔离开一样了。 松树可是咱们市占比很高的树木，相当珍贵的自然资源。” 又往山腰上走了几步，面前的视野一片开阔，祁同伟知道地方到了。 一行人眺望着远处的空地，再远一点的地方，是现在新建设的连通数个乡镇街道的国道工地。 “真是块好地方啊，山脚下那一块地，现在是什么性质的土地？” 问的当然是国土分局的局长，他是随行人员之一。 “祁书记，这一块现在还属于农田范畴。 上个月书记和我们指示之后，我们已经向市局打报告，请求申请改变土地性质，不过批复还没过来。” 批复需要时间，这不奇怪，江北新区这几年蛮受市里领导重视的，应该不会被卡脖子。 耕地保护红线一直在，东瓯市的建设用地又只能从耕地里抠，实在是丘陵地带，平地太少太少了，就算有连续的平地，中间也因为水网密布，无法连成一片。 中枢一直下发保护耕地红线的文件，可是下面的实际情况如此，东瓯市的领导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祁同伟也接到了市国土局局长的电话，阐述了这一困难。 于是才有了到这边山上的行程，是的，聪明的祁书记已经有了应对政策的办法了。 “同志们，咱们东瓯市一直都是十分紧缺耕地的。 但是现在工业需要发展，城市需要扩大，把手伸向耕地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市国土局的汪局长昨天已经打电话给我，说可以给咱们审批改变耕地的性质。 但是有一条，用多少亩地，就补齐多少亩。 你们说，我该去哪里找地给市里划做耕地？ 我老家汉东倒是还有七亩多耕地，可这远水解不了近渴的。” 祁同伟已经有了良策，还站在了山腰上，但他就是想考考这位街道办的廖主任，要是不堪大用，那就算了。 只见廖海洋沉思了几秒后，看着祁同伟站立的地方，一时猜到了领导的意图。 “书记，我认为，既然耕地可以置换，那不如把咱们东瓯市最大的一片土地里置换给市里做耕地。” 祁同伟顿时露出来微笑，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小子聪明，既说出了答案，又把最后揭晓的权力交还给了领导，没有自己显摆，东瓯市土地面积最大的无非就是山地。 于是祁同伟自己接着说道。 “你说得很好，那接下来这项工作就交给你们街道去牵头。 这里这块山地，连着那边两片山头，我打算建梯田，里面种一些好看的作物。 附近这几块，都标成公园，山腰再建一些农家乐。 这里就能给城里的老板们每个月一号十五来度假看风景，下面这些梯田还能给市里补齐耕地的面积数量。” 第366章 置换耕地的办法 一行人顿时都抬起头看向祁同伟，区里早就传闻，这位祁副书记兼常务副区长，胆子很大，魄力十足，喜欢搞大项目。 百闻不如一见，他们想的还是把山上的林地性质改一改算了，不要折腾花钱，祁同伟的计划居然这么大，直接搞公园，搞农家乐，下面搞梯田风光，这样下来，这补齐占用的耕地数量，反而成了顺带的。 一行人见祁同伟不说话了，一个个开始交头接耳。 “廖主任，这个工程可能不小，不过就分几期搞，不用一口气吃成胖子。 咱们先把一期这里能搞出来多少梯田，报给市里，补齐下面建设用地占用的数量。 然后二期，三期留着，等以后再需要置换农田了，再开发，也可以视这边经济效益如何，再决定如何开发。 开发的钱呢，也不需要区里或者街道里出，搞个招投标，把项目写大一些，吸引一些民营企业过来投资。 这些梯田最后也让企业自己请人耕种，再分给农民，也不太现实了。” 有了明确的指示，廖海洋也终于知道了该怎么做。 “是，我明白了，一切服从区委的安排。” 祁同伟下山之前，最后看了一眼枯萎的松树。 “把砍这些松树的项目，也做进公园开发里，在里面抠点钱出来把事儿办了，特意去市里立项，太麻烦了。 啊，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说完，祁同伟还拍了拍廖海洋的肩膀，以示亲近，主要是看这名干部是个可塑之才，也知道他在市里的老靠山，也差不多要退休了，有机会拉到祁同伟的阵营里。 很多领导在释放友好信号的时候，都不会直白地把干部叫到自己办公室里，让人家站队或者怎么样的，除非是强势的一把手，可以那样干，不然的话，双方信任都不够，很难说真正站队。 就像靓坤拉拢陈浩南的时候，他让陈浩南来演几部靓坤出品的电影，然后安排陈浩南干些活，这过程中，顺理成章，陈浩南就能过档到靓坤旗下了。 其实，电影这东西是理想化了，一般的小混混都是十分没有底线的东西，甚至称不上一个人，满嘴都是兄弟情义，但是碰上利益的时候，毫不犹豫插死兄弟。 所以正常来说，现在的祁同伟就相当于洪兴社的靓坤，实力强劲，随便借个结拜兄弟，就能借两千多万，那么多混混每天还在靠几百块停车小费过日子的时候，他能轻轻松松借给兄弟两千多万，实力不能不说强劲。 还暗中拉拢了那么多社团元老，自己报出来的功劳也是一箩筐的，妥妥的话事人预备役，现实中靓坤如果拉拢哪个小弟，那不得对方上赶着上门叫大哥。 眼下祁同伟的地位也差不多，才二十几岁，如日中天，身兼区委副书记和常务副区长要职，手上拿捏着众多重要的工作，一二把手还强力支持他，既然释放了信号了，那被拉拢的廖海洋自然明白，这时候也是他的机会，人家能看得起他，必须要紧紧抓住机会。 于是这里一结束，马上廖海洋就制作了计划书，一大早祁同伟办公室门口等着汇报工作了，看他还在镜子里看自己的黑眼圈，一旁的干部都忍不住询问。 “廖镇长，你眼圈怎么这么黑啊，晚上没睡觉吗？” 廖海洋听了这话，微微一笑，反而开心起来，这就是他的目的，一晚上不睡觉也不可能眼圈这么浓，这是他媳妇儿用了眼影给他上的色。 至于对方叫廖镇长，那是叫习惯了，江北新区建区才两年，大部分人还是习惯老的叫法，江北街道是原先的江北镇范围，那自然是叫镇长了。 不过对领导们，他们就注意很多了，比如祁同伟，他公示兼任副书记的当天，所有人都改了口，从过去的祁常务变成了祁书记，当然得往大了叫。 祁同伟见到廖海洋的第一眼，也是很惊讶。 “怎么了，廖主任，才一天不见，脸色这么差了？ 昨晚碰上狐狸精了？” 后半句就是调笑了，电视里最近正热播西游记，也算是比较时髦的玩笑话了。 “书记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大魅力啊，唐僧肉吃了能长生不老，我这身肥肉，吃了也塞牙。 昨晚做了公园项目的计划书，这是书记您提出的，当然得您这个首创者帮忙好好斧正斧正。” 祁同伟接过廖海洋递来的计划书，有些惊讶，厚厚的十来页，排版也好看，不是手写的，居然是打印出来的，看来真的是费了点功夫，一大早就排版打印出来拿过来了。 翻了几页之后，发现写得也算中规中矩，不能说他没什么创造力，也是基于现实的条件充分考虑了各方面做的计划，及格六十分，能得个七十分。 “不错啊，花了不少心思。” 祁同伟看得很快，本来在他心里整体的计划就已经过了好几遍了，看见这份计划书，也没什么新颖的点，十几页几分钟就翻完了，看得廖主任还有些忐忑，领导会不会不感兴趣啊。 “计划做得不错，就照这个方向搞，放开手脚搞，大胆招投标，最好找一些有开发旅游资源的公司合作。 你得清楚，咱们底下这块地，可是未来发展房地产的好地方，价格上面，再抬高一点，别小看了咱们江北街道。 细节上，你找区府办几个笔杆子润润色，都是大白话。” 廖海洋有些不好意思得挠挠头，他的学历虽然不低，但是学的是工科，文字上确实差了一些，官话套话根本不会用，但是办实事，他有信心不逊色于其他干部。 “是，书记。” “反正，做事呢，胆子大一些，但是做官要谨慎一些，不能收什么不该收的东西啊。 我这人说话直白，做事也直来直去，这件事办的漂亮了，接下来有你的好处。 事情办砸了，出了事，那你就会有麻烦，别让我失望啊。” 第367章 被人攻击了？ “是，书记，我明白。” 正事聊完，二人又闲聊了一些区里的事情，祁同伟就放廖海洋离开了，离开之前，廖海洋长呼了一口气，抹了下额头的汗珠，这位二十几岁的娃娃领导，水平可一点不像二十几岁的人，反而像经历了官场几十年的资深官僚，一句话，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好像洞察了人心一样，给下属巨大的压力，还不是某些领导那种没水平没能力，靠硬装的样子，而是那种长期身居高位，对事情全都了然于心的自信。 这边一结束，廖海洋就急匆匆赶往市区，他的老领导那边，求教接下来的路数。 “老领导，这祁书记主动把这么大的项目放给我主导，我倒是有些忐忑不安啊。” 老领导顶着老花镜，看着手上的杂志，时不时喝一口茶。 “忐忑什么？就算对面是小日子的部队，你能做的也只有勇往直前，无非一死嘛。 人家给了你机会，你就不能畏畏缩缩的，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一个机会呢。” “是，老领导说的是。我就是怕事情做不好。” 这话听得这位老领导把杂志直接拍在了桌上。 “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单单这个公园建好了，以后老百姓去那边游玩，你就能骄傲得指着说，这是我的功绩，我还是为人民做了点事的。 这本杂志你拿过去看看，这上面应该有你那位祁书记感兴趣的事情。” 廖海洋有些迷惑了，接过了报纸，看了看居然是境外香江的杂志，老领导这个路子真是野啊。 “这！这是谁写的！” 廖海洋一看完第一页的文章，直接站了起来，下面的笔者栏，居然写着江北新区一小官，里面内容还自述他就是来自区府办的。 更让人震惊的是里面的内容，通篇都是讽刺东瓯市的改革开放政策，说国内一辈子也追不上阿美丽卡的，然后就是这种反思和那种反思，还指名道姓讽刺东瓯市宣了两个二十几岁的娃娃做区里领导，做的事情一塌糊涂。 总而言之，极其反动派，里面笔者的身份也给了境外其他媒体炒作的机会，下面好几篇都是嘲笑国内的笨鸟后飞，对未来发展保持悲观态度的。 甚至有几篇直接说，国内背弃了原先的政策，很快就要走向解体。 这位老领导这时候说了。 “这个东西，也许就能成为你真正的投名状，你得好好利用起来。 至于里面写的东西，谁信谁是傻子，西方媒体从咱们建国开始，就没有停过诋毁我们。 去查出这个人到底是谁，发文严厉驳斥，也许你就能真正走到这两个年轻人的心里。 他们俩的未来绝不简单，市委的领导们都很看重他们俩的能力，未来不可限量。” “好，我明白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老领导。” “我老了，马上就要退二线了，未来还是要靠你们啊。” 这句话就算是在提醒廖海洋了，就算是改换门庭了，那也不能忘了过去的恩主。 廖海洋马上心领神会。 “老领导，我是您一手提拔的，日后弟弟有什么事情，我绝对不会推辞的。” 老领导终于满意得笑了，他退休前最担心的还是他那个不会做生意的傻儿子，如果不是靠他老爸的名头，他能赚得到钱？ 外面的资本社会，就是吃人的丛林，一个傻乎乎的孩子，分分钟被人吃的连渣都不剩，但是这是他自己宠出来的结果，怨得了谁呢。 这位老领导政治智慧超群，情商高超，却教不好孩子，如今得意门生有了上进的希望，只能寄希望于门生未来能帮衬一把。 下午，祁同伟就重新看到了廖海洋。 “怎么了，老廖，文件重新拟好了吗？ 弄好了就送到府办里，让他们发文就是了。” “书记，文件还没弄好。 我过来是有另外一件事情。” 祁同伟还是不太感兴趣，他正打算下午趁没什么会议和行程，去一趟新华书店，买一些清代的历史服装，礼仪类的书籍，用来补充新书雍正王朝的细节。 廖海洋来得正不是时候，祁同伟已经大致列出了自己想买的书的类目准备出发了，有些买不到的，就委托新华书店的负责人用渠道帮忙采购。 “什么事啊？” 祁同伟还在思考哪几本书内容更详实。 突然，廖海洋从公文包里拿出来那本杂志，放到了祁同伟的桌上。 “镜鉴周刊？这是香江那本政治类的八卦杂志，听说很反动的，你还看这个啊。” 祁同伟的话说不下去了，轻松的心情也一顿，瞬间消失不见，因为他翻到了第一页，里面就出现了祁某某区长的字样，然后是整篇文章的内容。 廖海洋有些忐忑，不知道祁同伟会有什么反应，但绝对不会是好的反应，因为祁同伟的脑门上青筋已经暴起了。 “很好，老廖，你先回去自己的岗位，你做得很好。 那项工作交给你是正确的。” 廖海洋只能默默退了出去，祁同伟想一把把这本破杂志撕了，却强忍住了怒火，要冷静，冷静。 祁同伟努力让自己冷静，想起那本名着的话。 “祁同伟走着，身后的冷嘲热讽也越来越远，渐渐听不见了。他心中应该一片平静，辱骂于我何加焉。 平静你玛个头！” 祁同伟直接做了桌面清理大师，把一大堆文件扫到了地上。 看着杂志里面那句，以上采访来自该区区府办某位工作人员a，气得咬牙切齿。 “苟汉奸，被我抓到了，整死你们。” 几秒后，祁同伟平静下来，抓起杂志，往门外走去，路过秘书室的时候，还招呼了卢强过来。 “办公室里一些文件被我碰掉了，你来善后。” 说完急匆匆走了，他得去和两位主要领导商量对策。 令人意外的是，高育良和金区长倒是看得很淡，还安慰祁同伟。 “你看看，有人主动写文章骂我们市，还会重点拉你这个副处级干部出来。“ 第368章 文章辩论 “这不是侧面说明你干活干得好啊，看开一点。 我在汉东政法大学期间，不知道跟这些汉奸走狗写了多少文章互喷。 从七零年代建交开始，就一直有人阴阳怪气叫我们反思，反思，老美哪里哪里好，全世界就我们最差，我们国家迟早要崩溃。 二十几年过去，那位老人家一力主张改革开放，改善了国内的经济，咱们的生活不是一天比一天好。 在乎这些干嘛，现在中美之间还是蜜月期，但是过去我们可是把他们所有买办的资产全部一扫而空，导致他们跟咱们敌对了几十年。 从建国开始就一直封锁经济，要不是在朝鲜打得他们满地找牙，老美军舰早就开到咱们这边来。 两军交战嘛，打嘴仗是不可避免的，但这东西并不是决定性的东西，最终还是要看排兵布阵，战略战术，真刀真枪干过一场。” 以上是高育良说的，他长期作为知识分子，和这些人打交道对线多了去了，心态较好。 “高书记说得对，这些论调发在境外的周刊上，实际上对咱们不痛不痒，他们根本就没停过诋毁咱们。 当然，这都骂到咱们俩头上了，也得组织力量反抗。 我找宣传部的人过来，要搞几篇文章到京城的大刊物上反驳反驳，不能跟着他们的节奏走，这些境外杂志，他们本身屁股就是歪的。 咱们驳斥也到咱们的官方杂志上面，还有就是这个。” 祁同伟知道，金新凯说得就是里面这个自称是区府办成员的这个人，这也是他最在意的。 “我明白了，那这个就交给我来，在咱们眼皮底下，如果出了吃里扒外，吃着咱们锅里的，还骂咱们娘的苟东西，一定要严加惩治。” 高育良这时候说话了。 “同伟，你等等。 如果真的查出来有这个人，那他就和境外的势力有联系，你不能用过激的手段。 让他们坐实了咱们不民主，不讲法律。 如果你查实了这个人，那就按照组织规定，该清除出队伍的，清除出队伍。 但是不要用公安机关的力量去做人身的打击。 一旦你做了，接下来境外势力会利用这一点，无穷无尽作文章，咱们反而陷入被动了。 就按照组织规定，公平公正公开得处理，如果他涉及泄密或者其他违法，那就联系国安处理。 懂了吗？” 祁同伟心里当然是想好了，送到派出所审讯室里，一整套泰式按摩给他来上，对付这些恨国党，苟汉奸，怎么也不为过。 但是现在国家的法律正在完善，他自己也身为法学专家，更要维护法治精神，也只能压抑自己的怒火。 但是祁同伟心里却越想越是不甘，江北新区现在的大好局面，是祁同伟耗尽心血，甚至倚为日后荣登高位，乃至现在安身立命之本，对这个大好发展局面，祁同伟比任何人都要重视，虽然心知这么一篇没营养的文章，影响不了大局，但是自己辛辛苦苦做的心血，被人这么贬的一文不值，还是让他怒火中烧，心中盘算一定要报复他们。 在最后，高育良还是先制止了祁同伟有什么动作。 “同伟，先等一下，这个事情，我还是先和市委主要领导汇报之后再说。 涉及外部的势力，咱们还是得小心行事，现在咱们东瓯已经成为全省接受外资投资最高的地区了，一切都要小心。 不然影响了外部投资商的信心，咱们几个都担待不起。” 不过对这番话，祁同伟和金新凯都有点不以为然，觉得高育良小心过份了，当然，和领导汇报是需要的。 可是那些外部投资商，这年头他们能跨国到我国来投资，说明他们都是精英阶层的人，老美那边精英阶层的人，收集信息情报有自己的渠道，不会看那些自带干粮的媒体，也很少像普通老美民众那样受这些媒体的影响。 高育良对这些人了解不多，加上做秘书做习惯了，为人小心翼翼，才会这么谨慎，不过这都是很小的事情，金祁二人也懒得说纠正高育良的想法，人家才是一把手领导。 二人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互有默契得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称是。 “那就这样，同伟，你先回去区府办里暗中调查，到底有没有这一号人物。 按照这个信息来看，只怕内部肯定有鬼，查到了，你也别声张。 等我这边和市委主要领导沟通之后，确定怎么办了，你再动手。 如果书记和市长直接让国安介入，那就交给国安，咱们把区府办内部流毒肃清一下，全区干部进行爱国教育。 让他们意识到，自己身为公务员，是不能对媒体乱说话的。 宣传部那边，金区长，你来负责找几个笔杆子，进行针对性驳斥。 到恰当的时候，然后联系京城的中字号媒体进行大力驳斥，要保护咱们改革开放的大好局面。 同伟，杂志是谁给你的啊？ 我记得区里和市里都没有订境外的杂志的，是哪个企业家看见给你的吗？” 祁同伟这时候才记起廖海洋，说起来他还是有功的，于是和高育良提了这个名字。 “高书记，是江北街道的街道办主任，廖海洋，他看到了这个杂志，然后私下里拿给我看的。” “这样的吗，那你来问问他，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拿到这种境外的杂志。 也要对他的行为，提出表扬，转达我的谢意。 今年就给他一个评优评先的名额。 我现在就去找主要领导汇报情况，你们俩，暂时不要过多的动作，听安排行事。” 金祁二人又对视一眼，但也都一口答应了下来。 “明白，高书记。” 三人一起走出了区委书记办公室，高育良坐上车往市委那边过去了。 金祁二人继续聊起这个事情。 “高书记还是这么谨慎啊。” 金新凯其实有点不以为然，他是世家子弟出身，从小被爷爷教导，做事要果断，对待敌人不能存在幻想，不要瞻前顾后，确定对方是敌人了，下手就要稳准狠。 第369章 另出招数 尤其是阿美丽卡的洋鬼子和小日子鬼子，金区长的爷爷参加过抗日和朝战，知道这些鬼子最是敬畏强者，就算存了要和平的心思，但是下手的时候，绝对不能留情和犹豫。 等把他们打痛了，流血了，这些鬼佬自然会提出条件谈判，和平只有这时候才是真的。 对付外敌靠嘴皮子是没用，必须要用铜头皮带抽的他们头破血流，这时候才会有和平。 金新凯的资源也比较多，家里的兄弟姐妹也有在国外混的，比较了解那边的情况，所以，事情如果让他来决定，才没有这么多顾忌。 直接下狠手把内鬼搞进监狱，境外的媒体多的是，随便花钱收买几家，自有大儒为我辩经，哪这么多顾虑，还怕影响了投资商，那些投资商就算你这边在打仗，只要有钱赚，他们才不会怕呢。 祁同伟也是类似的想法，因为他经历过二十几年后，西方世界的纸老虎外皮慢慢脱落的时期，也觉得高育良过份小心了。 但是呢，也需要理解他们这个年龄的干部，因为这个年代，老美没了唯一的竞争对手，咱们又没成长起来，国内的这些领导干部就觉得老美在是无敌的，对他们怕得要死。 “高老师还没从秘书的思维转变过来，该下决断的时候，其实就该下决断。 一个小杂志，咱们区里宣传部就能喷死他们了。 还要和市委汇报，和省委汇报，到时候要是丢脸了，那就不是咱们一个区的事情了。 我看啊，哥，不如你这边，直接找熟人写几篇文，然后找点关系好的境外媒体。 直接先跟对方喷一段。” 金新凯一拍手掌。 “我看行，官方行动要等领导批准，咱们私下里行动谁管得着。 领导问起来，就说不知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可以找一个人帮忙。” 祁同伟有些不解，找人帮忙，特意和他说干嘛，难道他也认识。 “谁啊？区里那些华侨吗？他们在欧洲比较多啊。” “不是，我说的是，那个促成雪佛兰落地的陈议员。 我们不是了解过吗，他在北美的影响力出乎意料，你去找他谈谈。 咱们东瓯的投资环境形象，对他也是有利的啊。” 祁同伟思考了一下，觉得也是有道理。 “但是他不是一直在北美吗？ 还是市议会的成员，除了休会期间能出国，其他时间他肯定都在芝加哥的，难道我还去那边找他啊？” “诶，不用，你最近是不是没有接那边东江汽车二期工地老板的电话。 昨天他找到了那边的陈议员，让他出面和咱们说情，说陈议员明天就来东瓯市了。 我擅自答应他，只要整改好，就不用清退出场，继续让他干了。” “哦，你答应就答应呗，你是领导，我又能说啥。 他们就算找我说情，我也一概不理，推说要找区里主要领导的。 那明天我去找他，看看这个小忙他能不能帮得上。” 祁同伟虽然答应了找这位陈议员帮忙，心里却也有疑虑，因为按照二十年后陈议员被曝出的黑料，他只怕手上人命不少，会不会把这件事变成血腥事件呢，那样会不会影响到祁同伟自身呢，这也需要打个问号。 不过陈议员毫无疑问是个聪明人，他在东瓯市投资，是走正行，堂堂正正赚钱，他肯定是不希望把自己黑的那一套和东瓯的事业沾上边的，好好商量一下，应该能找到合适的反击办法。 第二天一早，陈议员果然来到了东瓯市，还第一个打电话给了祁同伟的办公室里。 高育良那边还没传来消息，应该是在和上级领导汇报情况，等待许可，可是祁同伟深知，这个年代上级的对外政策是总体偏软的，为了安稳发展，做了很多的妥协，再汇报下去，只怕会要求息事宁人。 陈议员还是第一次来到祁同伟在区政府的办公室，他没搬到区委那一层去，太麻烦了，事情又多。 陈议员显然有点好奇，这边的装修比起投资公司来，可是差了不止一点，几乎是两个时代的差距。 进了祁同伟办公室后，外面的众多官员对他行了注目礼，这个年代穿着这么时尚，长得如此高大，还有点像唱冬天里的一把火的费翔，这可是十分少见。 进了祁同伟的办公室里，陈议员才取下墨镜，大大方方得直接坐到了沙发区。 “祁区长的办公室，比那天去的那个经理室，可是老旧多了。看来我和祁区长都是同一类人，像你我这样的人，是并不在意什么物质上的享受的，这个办公室代表的权力和地位，才是真正让人着迷的味道。” 祁同伟看着这个随意的老外，一时也摸不清他什么路数。 “茶还是咖啡？” “茶，我也不喜欢咖啡的味道，咖啡因会让人上瘾，我不喜欢被什么东西拘束。” “呵，在阿美丽卡这样自由的地方，你还能坚持这样的原则？ 那边可是遍布各种各样的毒品，满大街都是大麻味道。” “所以啊，我更不喜欢这些东西，一旦染上了，我就会被这种东西拘束。 没有东西能拘束我，如果哪天我觉得抽烟有点拘束我了，那我也会毫不犹豫戒掉。 再者，我是警察啊，我在芝加哥可是抓了不少毒贩的，是着名的罪恶克星。 嗯，这个茶，味道不错，跟我老家后面茶山上的是一样品种的。” 祁同伟惊讶得看了陈议员一眼。 “干嘛，我不是说过吗，我老家就是本地的。 你可是我们的父母官啊，我家是夏桥镇的。” “陈议员今天一下飞机就来我这里，肯定不止是来闲聊的？” 祁同伟还是希望自己掌握谈话的主动权，对方的道行很高，三言两语就掌握了节奏。 “说起来，倒是我的合伙人，找我帮忙说一下，就是东江汽车二期工程的事情。 那个承包的老板好像是我合伙人的亲戚，他说最近好像遭遇了一点麻烦，要被你们清退了吗？” 第370章 秀才遇上兵 祁同伟的坐姿也有点下意识放松，谈话开始向着他的节奏来了。 “议员先生，这位承包商，做的事很粗糙，在安全方面存在很大的漏洞，我想，这次他应该是要出局的。” 没想到对方点点头，又咪了一口茶，显得毫不在意。 “那就让他滚蛋，只要你们是为了我的生意更安全，更顺利，而不是故意刁难他的。 那就听你们的，这里是你的地盘嘛，我就一点诉求，清退他之后，找一个靠谱的承包商进场。” 祁同伟顿时愣住了，什么鬼，我还等着你来回拉扯一通，讨价还价一会儿的，居然直接就答应了，不是说好来求情的吗。 这老美人的思维，还真和国内不一样，他们不能玩拐弯抹角那一套啊，只能打直球啊。 “真的？陈先生这次不是为他们求情的吗？” 祁同伟都有些失态了，他计划得好好的，只要对方提出要求，那自己勉为其难地答应，然后顺势提出要求，一下子给他整不会了。 “哈哈哈哈，祁区长，你以为我真是为了那么个蠢货来东瓯的啊，我是为了看看自己的生意啊。 再者，之前我就听留守的员工汇报过真实情况，你们做得是对的，我能为他开口问一句情况，已经是给了很大的面子了。 还要我为了这么一个无关的人，开口求情吗？ 那我不是吃亏了吗。 不过，祁区长，我还是希望，工地能尽快重新开工，早一点投产，我的钱也早一天回来是。 如果你选好了新的建筑商，请带给我看看，如果你们没有选建筑商的话，那我也要用这几天去找个替补的，尽快开工。” “那我明白了，我找个替补给你，尽快开工。 其实，议员先生，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下忙。” 祁同伟最后还是打算直说，对方虽然看着像华人，但本质上就是个老外，直来直去最好，接下来几年可能也需要互相打交道，于是直接说了这件事情。 “如果议员先生能帮忙找一些境外的媒体，写点文章驳斥他们，或者我们自己写文章，帮忙发一下就行。” 祁同伟的话被这位议员先生制止了。 “祁区长，可能你并不了解，咱们脚下这块土地，是靠自己打出来的话语权。 而其他地方，话语权都在美军航母射程范围内。 不管是香江，还是海岛省，还是小日子，大部分国家，他们都没有勇气对抗美军，所以，在这些地方，我能做的事情，比你想象中要多。 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作为交换，我希望区长先生能多关注一些我的产业，最起码，尽快完工投产。” 二人握手之后，祁同伟还是有点忧虑，不过很快对方就传来了消息。 另一边，在香江九龙，作为知名喷子，镜鉴周刊的办公点，却苦哈哈得在石硖尾的一处破旧工业厂房内。 路口一辆大奔上面，一位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外国鬼佬，正在给一个长相凶悍的社团人士数钱。 “丧狗，这是二十万，你去吓唬吓唬那栋破楼里十一楼的那个报社里的人，让他们写东西小心点。 然后你的小弟趁乱把他们的底稿烧了，如果你要是问出来，他们最近大陆的接头人情报，那我再加二十万。 注意啊，老板的意思是，砸东西，烧底稿，泼油漆啊，往他们家里扔蛇扔老鼠都行。 但是不能打人，不能闹出人命，差佬问起来，你就说里面有人欠你钱，懂了。” 脸上带着刀疤一脸凶悍的丧狗狠狠吸了一下鼻子，他就等着帮老板办事拿钱去开心开心，再说这个活，一听就简单。 只要不出人命，稍微打几下，砸砸东西，事后一点麻烦都没有，他可是和联胜荃湾的扛把子，也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 事情交代完，奔驰停在了路口，车上老外用望远镜观察着情况。 丧狗带着小弟，备齐了各种工具，多数是铁棍之类的，这次不是劈友的活，砸东西用钝器，他们经验丰富，身后的小弟还带着一小瓶酒精或者汽油类的东西。 有几个小弟一手带着灭火器，一手还带着油漆，行为十分专业，每个人都戴着劳保口罩，手上戴着劳保手套。 一行人迅速挤上了十一楼，香江这边的居民，一看就知道他们是黑社会来讨债的，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们，黑社会也不会多事。 这边的社会结构就这样，全城六百多万人，几乎一半与黑社会有直接间接关系，很多人参加黑社会也就是混口饭吃，一路上来，也没人报警，所有人都事不关己，只是靠在旁边绕了过去。 丧狗打定了主意，就以讨债的名义，就算被警察抓了，只要说认错了就没什么关系，其实在大陆很多人也是以经济纠纷的名义干坏事，法律上有盲区，恰恰是这些靠违法犯罪混饭吃的人，嗅觉最敏锐。 丧狗一行人十分专业，先是用喷漆写上欠债还钱，然后开始用胶水堵住锁眼，一帮人拿着棍子冲了进来。 里面还坐着两个外国人，正在指挥里面的编辑们写文章，丧狗们进来，他们的脸上都是错愕。 丧狗才不管里面有谁，只要不是几十号持枪大汉，他就得干活。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句话成了他们的口号，一时间昂贵的电脑，打字机和其他设备，都被铁棍砸个稀巴烂。 “你们干什么！快报警，报警。” 丧狗一看说话的是鬼佬，一脚蹬了过去。 “扑街鬼佬，欠债还钱知不知道！” 这句话是个暗号，后面的小弟听到信号，马上冲进屋里找底稿，嘴里还喊着欠债还钱，很快就把底稿都找到扔在了地上。 那名拿着酒精的小弟一口喷了上去，迅速点火，旁边拿着灭火器的小弟警戒火势。 杂志社的人想要上去救火，都被一脚蹬了回去，这一脚就很妙，不会有伤，但是也能让这些知识分子一时之间失去行动能力。 第371章 秀才遇上兵二 最后一名小弟趁乱跑进了社长室，抱着一个箱子出来，里面都是资料。 社长在外面看见这个箱子，直接激动得扑上去，想要抢。 “你们这些强盗，到底要干什么。” 这名姓刘的社长长得五大三粗，一点不像个知识分子，丧狗毫不客气又是一脚踹在肚子上。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先收点利息。” 说完，那名拿着箱子的小弟迅速走了出去，等中间底稿烧得差不多了，拿灭火器的小弟收到丧狗的信号，上去灭了火。 一帮小混混迅速收拾工具，鱼贯而出，离开之前还把门关上了，由于锁眼被胶水堵住了，里面也打不开门，他们的撤退行动畅通无阻。 街角大奔上的老外用望远镜看着这边，又瞄了一下手表。 “这么快啊，两分钟就搞定了，火都灭了。” 一群人从工业大楼底下四散跑掉，其中一人把装着资料的箱子丢在了巷子口，然后就跑掉了。 很快箱子到了大奔上面，老外翻了翻，确认有自己想要的资料，点了点头。 另一边有人拿着钱箱，放在了丧狗的大本营里，一个茶餐厅后门。 同时，拿到资料的老外又找到了丧狗，丧狗的手下倾巢出动，在全港所有的报摊上面翻找，找到了镜鉴周刊这一期的，还有放仓库里的存货，直接都被小混混们抢走，他们还是有点规矩的，拿走的时候丢下了几百块钱，就当买了。 当晚，奔驰车上的老外就在外面看着丧狗给这期镜鉴周刊抢来的所有杂志，全部烧掉，剩下的碎纸也扫到了海里，这才满意离去。 “boss，事情办妥了，底稿烧掉了，印刷公司也找人去核实了数量，报摊上的存货全部收回来，大概有几百份是已经卖掉的，没办法收回的。 其他都搞定了，李家坡那边，行动也顺利，运过去那边的杂志也都回收了。” 几天后，东瓯市。 议员先生又约了祁同伟在投资公司喝茶。 祁同伟有点烦，高育良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市委宣传部已经在组织反驳了，不需要他们区里干什么了，然后这个区府办的内鬼，肯定是对方瞎说的。 总之，搞得祁同伟有些烦躁，啥也不能做，本来还想在区府办内部大张旗鼓查一查，也被高育良否决了，说都是自己同志，要是没这个人，岂不是中了别人的计啥啥的。 “议员先生，这次你准备在东瓯市待多久啊？ 那边新的建筑商你已经见过了，是我的朋友，他在欧洲做设计师回来的。 设计风格很独特的做事效率也高。” 议员先生喝了一口茶。 “那个陈先生啊，他做事不错，我查过他以前的设计和工程。 算是比较严谨的人，今天让他的人进场了。 不过今天过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看看这个，是我从香江带过来的礼物。” 祁同伟顿时明白了，同时有些惊讶，效率这么高吗，还有些怕，以前那些黑社会电影看得多了，害怕打开这个手提箱，里面会是人体的零件，但现在也只能打开。 最后祁同伟压下了自己的情绪，也是为了在对方面前不要表现出怯场，打开了手提箱。 里面一堆英文的文件。 “区长先生，这些就是那个镜鉴周刊的联络人，资助人还有其他资料，细节我没看，那边的杂志底稿都被销毁了。 印刷厂也没有留底，只印了几千份，大部分还卖不出去，我已经花钱收了大部分。 市场上可能也就几百份在流通，底稿也没了，以后你就不需要担心这个了。 至于什么流血事件啊这些，肯定没有的，我的雇员还是很专业的。” 祁同伟心中惊讶更甚，对方居然能量这么大，做事如此果断。 难怪日后人家会爬上高位，祁同伟心里想的只是找几家媒体驳斥对方，结果这位议员先生直接派人把底稿给毁了，把杂志社的核心文件都带了出来，还找到了印刷厂，把第一批杂志没卖掉的全部收了，只能说一句恐怖如斯啊。 就算让他做，他也根本想不到这么做，只会写文驳斥，在官方渠道抗议，但不得不说，那样可能落入了对方的陷阱，把这件事炒作起来了。 如今议员先生快刀斩乱麻的行为，从根源上把这件事消除到了最小，这就是资本社会的做事方式吗，不是说他们最讲法律的吗？ “议员先生，这些东西的来历，合法吗？” “呵呵，区长先生，不要用国内的思维来判断这个事情。 在我看来，法律只是工具而已，这件事可能当时我的雇员们和他们有点误会。 不过都和解了，有一名雇员被拘留了几天，写了谅解书，他们只是讨债走错了门而已，至于这些东西，他们哪认得出来啊，直接丢海里了。 然后就顺路飘到了这里，法律层面，我的雇员们已经和镜鉴周刊杂志社的负责人握手言和了。 不会有麻烦的。” 祁同伟真的是目瞪口呆，还能这么操作的吗，资本主义的法律，还真是有钱人手上的高尔夫球，想打18洞就打18洞，想打21洞也能打21洞。 “茶也喝过了，我很满意，希望以后继续和区长先生好好合作。 当然，都是合法生意这块的。” 祁同伟一时说不出什么话，只能和对方握手后，看着对方离开。 等高育良和金新凯到了的时候，三人看着一大堆繁体字和英文的文件，有些发呆。 “同伟，你这。唉，我说怎么卢书记问了句上面宣传部和统战部，有没有什么情况，他都说这份杂志发行量好像很小，买都买不到，不用担心。 没想到根子出在这里，你们俩啊，瞒着我找国外的资本家合作，虽然这个事情不算大，不严重，可是。 这些文件还是很有价值的，我来联系国安的同志拿走，同伟，你就当自己不知道。” “是，知道了，高老师。” 高育良显然是有点生气了，讲出了那句名言。 第372章 会场抓人众生相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天天老师老师的，迟早被你害死。 咱们区府办真的有内鬼，还是我亲手调进去的，你们都不用动手。 我让国安的同志帮忙。” 高育良有些心烦意乱，一是金祁二人不听他的话，私下里找了外人干这件事，虽然事情没有失控。 二是这个内鬼居然真的存在，还正是高育良分管市委政研室之后，从里面惜才调出来的副科级干事。 当时觉得他的文字水平颇高，也不是那个离谱政策的直接负责人，于是就给他安排了比较好的去处，来了江北新区区府办，还给了他一个科室主任兼着，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是个恨国党。 按照这个镜鉴周刊的资料上，这小子一直在各种刊物上发国内这里那里不好的文章，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恨国党。 这次他被调到区府办之后，可能是心里怨气更深了，就拿了几百块港币的稿费，比他平时的要价低多了，但是写得内容却用心多了。 金祁二人对视一眼，也只能无奈地走出了投资公司的办公室。 “唉，怎么说呢，这个议员先生，能力居然这么大，做事的风格干净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 其实还算好了，没人受伤，没闹出人命，也没闹出什么风波。” 祁同伟咧嘴一笑。 “他跟我说，他那些手下，去打砸这个镜鉴周刊出版社的时候，先给他们大门上喷了欠债还钱的油漆，为了防止他们追出来抓到人，还拿胶水堵了锁眼，事情办完就给他们关在里面。 那些底稿被边砸，边搜出来，堆在地上就烧掉了，还随身带着灭火器，烧完就灭火。 动手的时候喊的口号就一个，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无论谁过来，都是这句话，事后还有一名小弟煞有介事得给他们出版社社长家里，丢了一万块钱，伪造了借款的证据。 警察找到他们，那名小弟主动自首，就说对方不还钱，那一万块钱利滚利了，现在里面东西都砸了，利息抵消了，本金还回来。 专业，实在是专业。” 金新凯这辈子是高干子弟，从来做事都是文明的，接触的也都是高级别的人士，唯一一次疏忽就是当时在安监总局的时候去林城调查煤矿塌陷区，半路上一个人回来被两个小混混扎了一刀，由此认识了祁同伟。 他哪见识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啊，跟看电影一样，啧啧称奇。 “这小混混做事，还看上兵法了，围点打援，阻击围歼，快进快出，还浑水摸鱼。” 祁同伟见过不少这种事情，不过没有像这群人这么专业，国内的小混混也有聪明的。 “我做分局局长的时候，那边商夏桥的小混混，其实都挺聪明的。 他们有时候办事的时候，也会用什么借贷纠纷，经济纠纷做幌子，达成自己的目的，上级当时不是有要求嘛，说经济纠纷不是咱们公安管。 结果那些坏人，就会利用上这点了，在过去，派出所也没办法，不过我上来以后。 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查明了事情是有违法的，不管是不是经济纠纷，先按口袋罪寻衅滋事套他们，然后就是审讯，一堆小混混肯定有顶不住的。 讲出了实情，就按伤害罪啊，非法拘禁啊，这些起诉，基层最怕的就是上头指手画脚。 其实派出所的干警们，他们最清楚辖区里这些事是什么底子了，上面要求他们不要管经济纠纷，他们只能不管，这就给了那些违法份子可乘之机。 和咱们上回的失误是一样的，咱们不是让涉企执法各局少去高新区吗？ 但是又没有给他们监管的细则，只是粗暴得要求他们不要去，他们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于是只能用懒政对抗。 派出所也是如此，上面要有法可依，他们做事才能更畅快，不能简单对下面的情况进行一刀切。” 金新凯笑了。 “你小子，现在满嘴都是官话套话，还教育起领导来了，我问的是这些吗？ 啰嗦，国安那边把人抓走以后，你把区府办里清一清。 放到底下村社里锻炼，看来他们事情还是太少了，还会在报纸上写文。 尤其是政研室下来的那几个，通通赶走，我去联络永庆县那边，调他们去山沟沟里。 这群蠢货，没一个有用的，学历一个比一个好看，办事百无一用，还不如咱们自己选的干部。” 祁同伟点点头，虽然这么一刀切赶他们去其他县，有些不公平，但是作为领导，他没那么有耐心和有空重新去了解这批人，反正看着心烦，干脆都赶走。 国安的动作很快，依靠着议员先生拿过来的一堆资料，从全国各地，都揪出了一堆恨国党，蛀虫，垃圾蟑螂，反正祁同伟心里，这些人就是垃圾中的垃圾，看到都辣眼睛的那种。 高育良也传来了消息，那名从市委政研室调来的副科级干部，所涉嫌的证据也被固定好了，市委领导要求上下统一口径，只能说那名干部涉嫌了违法违纪，被纪委带走了。 于是，此时祁同伟正在区委办和府办所有人的大会上发言。 “同志们，接下来咱们两办的任务还是很重，下半年各种重点工程，还有常规工作。 加班可能会成为常态” 区府办的吴主任有点慌，因为他们两办内部的会议，居然几位重量级领导都来了，区委副书记兼常务副区长祁同伟亲自到场，一旁还坐着区纪委书记陈泊，区长没来，可是吴旭策已经能感觉到区长对他严重不满了，肯定有事要发生，但是他又没收到消息，这很不寻常。 果然，几句闲话过后，四名工作人员带着两名穿着警服的人出现在会场，领导们没有表情，带头的人和纪委陈书记说了几句话之后，一群人站在了区府办那名刚调来的副科级中层身后。 “同志，我们是市纪委的，请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接受我们的审查。” 第373章 顶职制度 纪委在大会上带走人，祁同伟也在观察大家的表情，一些人东张西望，脸上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有些人事不关己，看了一眼，又专注自己的事情。 但是其中一名光头干部，脑门上冒汗，甚至不敢看这边，好像手上的文件有花一样，全神贯注得盯着文件，不过祁同伟知道，这份文件没什么营养，这人肯定有问题。 吴旭策也是最慌张的几人之一，但是他慌得有缘由，因为他是主管领导，却没有收到通知，领导不信任他了，这才是他真正慌张的缘由。 会场里安静了几分钟，一直到那名干部站都站不稳，被两名穿警服的工作人员直接拖了出去，下面才开始议论纷纷。 祁同伟用手碰了碰陈泊，示意他讲两句，安定军心，会场抓人的目的是为了震慑干部们，而不是为了吓坏了他们。 不过祁同伟心里，已经给那几名表现不正常的干部判了仕途上的死刑，等事情结束，就把这群人都赶到山沟沟里吃走地鸡。 两办的干部并不直面群众，所以，他们没有那种直接的权力，但是相对的，因为身处一区权力中枢，影响力巨大。 不说那些主任级别的人物，单单是给祁同伟服务的两个办公室，随便一个小年轻公务员，也都是外面那些局长笑脸相迎想要结交的人物。 只需要他们透露一下区委区政府在政策上的情报，或者领导的心情，动作，对下面相关的职能局和乡镇街道办的干部们，都是极其有用的情报。 甚至很多文件，政策都是他们执笔起草的，对于政策的理解，对下面执行的干部来说，都是很有用的信息。 今天这个情况，算是给两办的这么多人一个巨大的震撼，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哪个干部，直接在会场里被纪委拖着抓走的，那些平时威风凛凛的副科级主任们，在纪委行动面前，一个个噤若寒蝉，一点都没有平时那种叱咤风云的样子。 这边的事情基本告一段落了，祁同伟又迎来了新的麻烦。 吴恩德此时正坐在他办公室里面，由于祁同伟兼任区委副书记，算是组织部长的顶头上司，最近一段时间，吴恩德都尽量避开不来汇报工作，只让秘书送文件过来。 他知道祁同伟肯定看他不舒服，省得来被祁同伟当面嘲讽，同时也在找他调往临安当副市长的舅舅运作，干脆真的调过去算了，万一祁同伟再登上高位，他就算去了其他区县，照样被针对，这次来算是这项工作避不开了。 “祁书记，这份文件要您看看。” “哎呦，吴部长亲自来了，真是折煞我了。” 吴恩德被当面嘲讽，也不敢还嘴，只能尴尬得微笑。 私人恩怨是私人恩怨，工作是工作，祁同伟还是打开了文件，一看就想把文件丢开，一堆麻烦。 “祁书记，今年的退休干部名单确定了，根据八零年代的组织部文件精神，他们都是有资格让子女顶替职位。” 好，又是一个讨厌的陋习，祁同伟很讨厌顶职制度，这东西就跟封建时代的世家传承是一样的存在。 但又是现实存在的问题，当初他担公安分局局长的时候，就面对过这种情况，但是分局总共才多少人，对比起全区来说，二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那时候他的做法是交流顶职，比如商桥所的老干部的子女去其他科室任职，交警大队老干部的孩子去下面派出所，这其实对那些老干部来说，本来就没什么区别。 以前顶职进来的，也是哪个岗位缺人就去哪个岗位，不一定老爸在这个科室，儿子也分到这个科室。 他们还是进了公安分局，还是享受到了父辈的待遇，这才是祁同伟刚开始做这个交流没有阻力的原因。 但是，此时到他手上这个退休顶职的表格，足足有过去一个公安分局的二十倍数量，怎么办？ 祁同伟心里是很讨厌这种子承父业的办法，但是过去的领导书面承诺了所有的干部，这个制度除了这批干部退休完以外，是不可能取消的。 阻力太大，涉及全国，别说祁同伟一个副处级小虾米，就是省委书记也搞不下来。 可是身为一个农民的孩子，祁同伟深知，咱们党的先进性和优越性，其实就在于竞争上位，如果岗位都被这种子承父业占了，那位伟人所构想的世界，就彻底变回来封建社会，这是一种悲哀。 祁同伟内心里是讨厌这种制度的，虽然逢进必考也有缺陷，可是比起这种直接子承父业那还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的。 祁同伟心里烦恼，却不想跟这个愚蠢的组织部长说什么，只是冷淡得挥挥手，示意他出去了。 吴恩德有些无奈，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和祁同伟沟通，但是显然祁同伟对他毫无耐心，也没办法，只能起身离开，出门后，吴恩德深感，只怕江北新区他混不下去了，要不找机会调走算了，带那两个情人一起去省城。 祁同伟坐在高育良的办公室里，金区长不在，这项工作和政府序列关系不算大，祁同伟和高育良二人讨论出一个结果后，三人再沟通也来得及，再者，现在金区长很忙，在市里这里开会，那里忙的。 “高老师，这项工作，我还是想跟您好好商量一下。” 高育良还有些不解，看见祁同伟这么郑重其事，于是主动戴上了金丝眼镜，接过文件看了起来，却没有看出什么玄机。 “老干部退休顶职啊，你确定好细节，给我签了就是啊，这个，还没发文啊，也不是批示件的格式啊。 有什么问题吗？还是今年哪几个老干部的要求不合适吗？” 高育良已经习惯了这个政策，即便是zy政法委，也存在类似的现象，只不过那边比较严格一点，政法委的干部退休了，子女顶职只能去下属部门，中枢的工作压力太大，真不是一般人能待的下去的。 第374章 抓人去顶锅 这项工作也搞了那么久了，有历史的局限性，高育良此时的思维也有历史的局限性，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高老师，我深深觉得这个制度不妥，子承父业，还是干部中的子承父业，那不就是在咱们干部群体中，自然滋生了门阀士族吗？ 这还是那位伟人创建我党的初衷吗，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不说其他的，单单我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我就不喜欢这个政策，这批二代三代们，自然会掌握更多的资源。 他们会将自己和工人农民们区分开，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再将自己视为广大工农之间的一员。 如果这个政策继续下去，那我们国家的未来只会越来越黑暗，小日子他们就被老美设计了制度，政治家的儿子做政治家，银行家的儿子做银行家。 因为他们知道这种固化阶层的制度，会大大消耗社会的流动活力，削弱社会的创造力。 高老师，这种制度如果不及时制止的话，就会像伟人说的那样，特权阶级就在我们之间诞生了，他们诞生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上升渠道堵死，让他们自己子子孙孙占据高位，让我这样农民的儿子，永远拿着锄头仰望他们。” 祁同伟眼睛里都说出了泪花，前世他也曾经是这样一个抱有崇高信仰的热血青年，但是权力一次次对他的践踏，让他的前世只能一再堕落，可是今生，重新来到这个世上。 他最找回的，就是过去那种初心，那才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唉，我懂了，可是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制度上的东西，中枢其实一直有文件，八零年代就出台了，但是无论怎么样，他们都需要等待七零年代那一批干部彻底退休，执行完最后一批顶职。 如果中途要强行取消，我们做不到，就算是中枢也害怕这样的压力，这需要时间来改变。” 祁同伟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他面对这个制度，心知大盘上无能为力，而且后世也是在05年前后，执行完最后一批顶职之后，原先83年之前的干部已经彻底退休了，一部分年龄不够的，也在那几年提早退休，起来让给子女了。 现在这个制度，关系着许多人的未来发展，做不了大文章，祁同伟只能耍耍小手段。 “高老师，我的想法是，交流顶职，优先送去紧缺岗位。” 高育良一听，有了兴趣，拿出了笔记本。 “你看来是有想法的，金区长一直说，你这个人如果提出问题了，一般都是带着解决方案的，而不是像某些人那样，开口批评这个问题闭口批评那个不足，就是没个解决方案，说完难听的话，拍拍屁股走了。” 这其实就是指那些恨国党，整天说国家这个不好，那个不行，欧美哪哪哪都好，一问起他们，那该怎么做啦，又拍拍屁股不管了，只是想不负责任得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别人，并不想承担一点点责任，他们这批人还比不上直接润到国外的，恶心。 “具体实施细则是这样的，比如，父辈在安监局任职的，一般来说，照原先的规定是，是原单位安排职务给子女。” 高育良点点头，以前汉东政法大学里一些教授，给子女顶职也是安排辅导员等职务，因为子女并不一定有他们这样的水平，能当教职。 所以会调剂安排去其他职工岗位，总的来说，哪个单位这种情况都很多。 “我的办法就是，把原先只在单位内部的调剂，扩大到全区。 为了防止他们全是牢骚，可以允许一部分水平，学历足够的顶职子女，到一些强势的单位去。 比如嘛，如果有顶职的子女有大学文凭，那也能安排过来区里两办。 不过，都走顶职这条路了，他们也肯定不会有什么高学历，就视情况收几个。 要是水平不够，那就马上赶走。 大部分人，全部优先安排艰苦偏远的岗位，锻炼一两年之后，才能调出来。” 高育良记下了祁同伟说的要点，思考了一下，还是提出来自己的疑问。 “这项工作，可行性不错，就是有个问题。 现在区里你不是和那个组织部长关系不好吗？ 就算要调人家走，也得时间，这项工作细则很快就要出来了，不然的话，十月份第一批顶职就要开始了。” 祁同伟微微一笑。 “高老师，我一点不怕他不配合。 这次，他会心甘情愿，替区委顶住下面老干部的压力。 其实我最怕的，还是下面老干部们，因为事情不符合自己的利益，上门来骂我这个始作俑者。 这次的功劳，我准备让给他，让他来好好出出风头。” 高育良脑袋上有两个小小的问号。 “现在先保密，总之，这个提案，会由组织部提出，我看过之后，再到高老师这里审批。 这个坏人就交给他了。 高老师可以拿着这个提议去市里组织部要求在江北搞个试点，然后全市推广，鼓励公务员顶职去偏远山区去，最少服务期两年，两年满了，按优秀考核处理，酌情调回市里原单位或者其他单位。 总而言之，咱们的目的就是让这个顶职制度，也流动起来，不能在一个单位里，老爸退了，儿子女儿顶上，继承了各方面的影响力，导致很多坐地虎出现。 然后咱们再等83年政策之前的干部全退休以后，最后安置一批顶职子女。” 是的，祁同伟原先是想让吴恩德后院起火，然后被调查，但是那样实际上也就出了一口气，对祁同伟实质上没有帮助，不能做加法，一直被情绪引导的话，他也坐不上高位。 所以嘞，祁同伟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放吴恩德一马，但是得拿他这件事威胁他，威胁他去做这个改革者，做这个出头鸟，让下面的老干部有怨气往他头上撒。 而不是老干部们一讨论，谁整得我们孩子这么苦，就那个小年轻祁同伟，咱们去省里告他。 第375章 当面威胁 这件事，只需要把出头的变成吴恩德，然后老干部们就算有怨气，也是去告他，祁同伟既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推行了政策，又把自己的屁股擦得干干净净。 这才是为官之道嘛。 过去的皇帝也都是这样的做法，明明事情是他们自己指使的，却安排手下去做得罪人的事情，等政策推行成功了，再把得罪人的手下推出去平息众怒。 祁同伟心情大好，找到了背黑锅的，其实也不算背黑锅，这个交流顶职的首创第一作者都给他了，万一省里组织部欣赏他呢，也算有了功劳不是。 祁同伟自己起草了顶职的新政策，里面当然说得冠冕堂皇，鼓励新入职公务员进入基层锻炼云云的，反正规定了，父母退休之后，子女不能进原单位，搞个评分制，或者履历漂亮的，评分高，优先选择好的岗位，评分低的，只能服从分配。 等起草完这个办法，祁同伟左看右看都满意，但还是先找领导看看，万一要修改呢。 高育良研究完之后，算是默认了祁同伟的做法，让他先走程序，由组织部开始。 第二天一早，吴恩德又被叫到了祁同伟办公室，讨论的当然还是顶职这个事情。 “祁书记，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要不您先签了，我再拿给高书记看？” 吴恩德讲话还是很小心翼翼的。 祁同伟斜着眼看着他，又觉得虚伪异常，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起草的文件。 “我觉得有问题，所以自己搞了一份，你看看，就等你签字了。” 吴恩德接过文件，一目十行得看了起来。 “这？祁书记，这不符合规定，咱们哪有权力搞这样的试点啊？” 其实他就是觉得这样的事情容易得罪人，就算他打定主意要调到省城去了，也不愿意白白得罪人，但是这是副书记亲自拿出来的文件，背面还清楚留着他的签名，摆明了就是让他当起草人。 吴恩德也不傻，他也是本地人，白白得罪了那么多老干部，人家可不会给他面子，上门指着鼻子骂也不是没有过，送人家的儿子去山里锻炼，说得好听，你自己怎么不去。 祁同伟却淡淡一笑。 “这很符合规定，这个提案是你们组织部报给我，我觉得相当优秀，然后报给高书记，高书记指示市委组织部研究确定咱们是个试点，然后全市推广。 想想看，你的名字是首创者，还会出现在党报上面，万一中枢的领导看见了你的名字呢，那不就发达了？” “可是，祁书记，这工作做不下去啊。” 啪！ 祁同伟直接把文件夹砸到了桌子上，起来叉着腰说话了，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哦，做不下去？那你开的什么洋洋花店，涵涵咖啡馆，你都做的下去！让你做工作你就做不下去了？” 祁同伟砸到桌上的，正是吴恩德两个情人的照片，里面还包含了他们三人不清不楚讲不明白的河蟹故事。 吴恩德看着照片，脑门上冷汗直冒。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祁同伟从办公桌后面走了过来，一米八几的身高再次压迫过来。 “这是不是你？我也不确定？但是如果，这项工作，你坚定完成，我相信你的品格。 还有啊，别想着找你舅舅调走，事情没做完，你以为你调的走？” 祁同伟用照片拍了拍吴恩德的脸。 “好好把工作做了，那你就有功，我也会放你去临安，搞不好你有了这个功劳，还能官升一级呢。 到时候权力更大了，再开两个花店，咖啡店都不是问题。 但是，你要是再跟我说什么困难不困难，我保证，这些照片就会传的全东瓯都是。 你以为谁都是你舅舅啊，什么都由着你啊，你抢了他那个会所的小蜜，他也只能随你。 事情，做不做，由得你，但我会告诉你后果，那绝对不是你喜欢的后果。 时间差不多了，出去，马上回组织部开会，集体决策，确定文号，写成报告到我这里审批，咱们俩好好配合多好啊。” 祁同伟的微笑又回来了，但在吴恩德看来，却可怕异常，他只能失魂落魄得拿着祁同伟送给他的照片和刚刚拿到的文件，走出了办公室门。 “贱骨头一个，给脸不要脸，非要拿棍子敲了脑袋才听话，属狗的。” 这是杨正伟到祁同伟办公室里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祁同伟对吴恩德的评语。 不过杨正伟也获得了一个关键信息，无论这个事干得怎么样，吴恩德在顶职工作完成之后，肯定要申请调走，搞不好现在就已经递交了申请，顶职工作的最后期限是十一月份。 区委常委会空缺出一个重要岗位，以金祁二人的作风，大概率是把常委们位置调一调，然后空出末尾的一个位置，这不禁让他起了心思，但是心知祁同伟脾气的杨正伟，也不敢说出口。 祁同伟故意在杨正伟面前透露这个信息，也是有他自己的目的的，十一月份和十二月年底之前，正好把区委内部换一换位置，至于该怎么排序，还得和两位主要领导研究研究。 他身上这个常务副区长的职责，迟早也要交出去，干脆交给一个听话点的干部，来贯彻他的意图。 陈晋那边的情况，祁同伟也和市局的吴局长商量好了，换届时间一到让陈晋升任市局党委副书记，第二副局长，正式进入正处级，他这个年龄毕竟不小了，而且学历不好看，半路出家的，如果在区里给他找位置，市里根本不可能同意，唯一也就市局安排给他。 如果祁同伟自己在东瓯市再进一步，那陈晋也能跟着风光，未来当上市局局长也是有可能的，如果祁同伟调走了，那陈晋早点上去正处级，未来的路也能更宽一点。 明年全国将会再次开展严打，祁同伟的视角也不会再局限在一区之地，市局肯定要有自己的人。 第376章 突然变化的吴部长 不过区委常委的格局，决定权还是在未来金新凯的手中，高育良也会全力配合，祁同伟知道，在政府序列和政法系统，一定会尊重自己的意见，可是其他岗位，那还是未来的金书记说了算的。 即使杨正伟心里很躁动 ，祁同伟也不会乱答应他什么东西，除非陈晋确定正式去了市局任第二副局长，那时候再让杨正伟接任分局局长的位子。 “老杨，这件事辛苦你了，剩下的时间，继续把那两个情妇盯住，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异动。 要是吴部长老老实实把工作做好最好，咱们已经斗赢了，我的宗旨是赢人家七分，不赢人家十分，围三缺一，也要给他一条路走。 但他要是不乖乖帮我把这个事情做好，那也就怪不了我心狠手辣。” 祁同伟还是不想自己的形象变成一个贪官克星，他的目标可不是纪委书记，而是掌控全局的区委书记，做纪委书记的时候，可以对贪官们心狠手辣，这是职责所在。 但是做区长或者区委书记，那就要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把地区发展好，谁阻碍发展了，就一脚踢走谁，有些干部就算有点讨厌，只要对大局有利，那也要忍着，如果他真的变成了个贪官克星，那反而会不容于官员的群体，虽然不怕，但是日后自己的抱负肯定就难以施展。 在区委组织部的干部们看来，吴恩德这个只知道晚上摸小笼包的老滑头，突然发生了重大的转变，实在让他们摸不着头脑，像这样义正言辞，一心为公强行推行一项不错的政策，应该是区委那两位二十几岁三十不到，背景深厚，一颗红心的小年轻主要领导做的才对，怎么这个老滑头，突然要推行这个政策，还开会讨论，要上报区委。 副部长朱迪虽然心里有不解，但是仔细看看，这个政策也算得上完善，不是那种搞出来专门给少部分人分配到好的岗位的。 所有人都安排了积分制来计算，这样一来，他们组织部的工作量会增加不少，但是公平性也是能保证的。 政策这东西，都有某一时期的合适性，短暂的公平性，最起码，下面的干部们在某个政策刚出来的时候，一般是没有想到怎么钻空子的时期，这个时期就会出现短暂的相对公平，也是一般效果最好的时期。 但是政策的时间一长，实践中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漏洞和意外，加上局势也在变化当中，政策会有一定的滞后性，那钻空子的人就会呈指数型增长。 祁同伟也预想到了这一点，几年后，其他省份也会出现顶职的干部和其他途径入职的干部，优先往偏远山区分配，困难地方分配的政策，他也是拾人牙慧，不过他拾得更多一些，比如这个积分制就是数年后再次增加的，在实践中也是发挥了一定作用的。 朱迪举手提问。 “吴部长，咱们这个政策，区委会同意吗？ 如果区委不同意，那不是白白得罪了一些老干部吗？” 意思很明白，组织部里可没什么秘密可言，举个栗子，夏桥街道现任党工委书记程忠，他就喜欢结交组织部里的年轻人，弄到了很多人的简历。 这个会开完，没有半小时，外面的干部们马上就会知道风声，也会知道这个政策是组织部自己搞出来的，上面副书记，书记都还没审批的。 一些老干部相当神通广大，能找到很多有能量的人，阻拦对他们不利的政策落地，这句话就是询问吴恩德，有没有和上级领导提前沟通。 吴恩德听得只想翻白眼，他就是个被提溜出来给区委主要领导顶锅的，他们会不批吗。 “区委主要领导那边我会去讲的，下面咱们进行投票表决，形成会议记录，下午我就找祁副书记汇报。” 既然一把手都这么讲了，组织部的委员们虽然心里有疑惑，但是还是一一举起了手，全票通过。 等祁同伟下午午睡起来，看着会议记录和正式的申请报告，满意得微笑点了点头。 “老吴啊，对工作，你还是很热心的嘛，这才几天，你就搞出了这么好的政策，必须要表扬你啊。 下面还得你们组织部辛苦一下，把这项工作推下去。 尽量在九月底，完成前期的工作准备，十月份通过资格审查，分配的时候咱们得全程公平，公正，公开，尽量让人家没有话讲嘛。” 吴恩德有些无奈，已经有老干部电话打过来了，他打个哈哈过去了，现在他们没看见内容，还搞不清楚好坏，暂时不会喷他，等那些老干部们发现，他们的宝贝儿子被送到各地艰难的岗位去了，而不是留在他们的原单位享受他们的余荫的时候，那时候才是真正矛盾爆发的时候。 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是不是能顺利调走，眼前这个笑面虎肯定强留他一段时间，来挨老干部们的喷，然后再把他调走平息众怒。 悲惨的结局已经注定了，谁让他小尾巴给人抓住了。 “怎么？没什么工作的积极性啊？你别想着早早跑掉哦，高书记可不会轻易放人。 这件工作，我会让宣传部叫上电视台，给你做个专访，让你上党报。 以后你可就有福了。” 这件事也不是完全就是坏事，就如祁同伟所说，上了党报，上了电视，这件事做成功了那就是个值得领导竖起大拇指的好政策。 在吴恩德调走之前，也算得上做出了一点成绩，只要临安那边他舅舅好好操作一番，让他上个正处级也不是没有可能，临安是副省级城市，就是街道办的主任都是正处级，虽然职务含权量比起东瓯市的区委常委来说，差了不少。 既然无法避免，那就只能闭目享受了，吴恩德也快速收起苦闷的表情，开始积极做事。 “保证完成任务，请书记放心。” 这话听得祁同伟都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然后就让他出去了。 第377章 招商局的调查结果 祁同伟接到金新凯的电话，就赶到了他的办公室里，区纪委书记陈泊也在，和祁同伟打了招呼以后，继续作汇报。 “金区长，祁书记，现在区招商局的问题基本查明。 我们一共带走科室中层三人，过去一年多，招商局有五个项目进行了私下指定供应商。 这些供应商分别给包括原招商局局长谢某等四人行贿共计一百三十万元，还有其他各式的礼品，价值二十余万元。 现在原招商局局长谢某还正常在岗，在区残联做党组书记，不过他的行踪都已经在区纪委的控制之下了，是否拿下双规，请领导定夺。” 金新凯听着汇报，眉头紧皱，刚刚报出来的几个名字，好几个都是他亲手提拔的，时间这么短，没想到他们居然组团开始受贿了，这事情也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是我识人不明啊。 我去和高书记认错，事情，你只管去做，把他抓起来。 固定证据，早点让反贪局介入起诉。” 陈泊做事还是很踏实的，一丝不苟，包括祁同伟在内的区委三巨头都很看好他，不过这年头，纪委的地位是比不上搞经济的常务的，有时候甚至比不上普通常委副区长。 时代不同，这个时代的主旋律还是发展经济，有些领导就算下属有点问题，但是他有用，能搞经济，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比如李达康对丁义珍一样。 电视剧里，丁义珍事事打着李达康的招牌，说明丁义珍就深受李达康的器重，群众的举报从来没断过，但是李达康就是置之不理，继续重用，因为丁义珍做事风格激进，能搞经济，符合他李达康的利益嘛。 除了这个例子，其实这年头全国还存在不少这样的情况，纪委想抓人，有时候连一个科级干部都要汇报到省里，经常受到阻碍，就是害怕影响到经济发展。 陈泊也很想着祁同伟现在兼着的这个常务副区长的位子，对区委主要领导的指示，包括祁同伟的指示，都是不折不扣的执行。 谁都看得出来，祁同伟现在身兼两职的情况不会长久，无非就是金区长和高育良书记还没有个合适的人选，能继续萧规曹随把祁同伟的政策延续下去。 陈泊看透了这一点，于是主动出击，摸清楚金区长还有高书记对哪一块最关心，早做调查，事情掌握在区纪委手里，就算两位主要领导要放一放，那也完全不是问题。 当然还有祁同伟，他可是未来的区长预备役，他自己让出来的位子，他也有很重的推荐权，不过决定权是捏在区委两个主要领导手上的，这个必须要知道。 在陈泊看来，金区长比较年轻，也算不上十分老辣，比他还年轻的祁书记做事反而老辣了不止十倍，世家子弟出身，养尊处优，一副知识分子的样子，但是交际能力十分好，自信十足。 说明过去没怎么遇过坎坷，那他亲手提拔的招商局这些人，就能成为切入点，他们的出事肯定会影响到金区长的心情，届时陈泊把事情办妥，能给金区长留下好印象。 等金区长明年上位区委书记的时候，资历适合，能力适合的人也就他了，选他做常务概率也就大大增加。 陈泊获得了明确的答案，点点头，将资料留下后，起身。 “那我马上指示盯梢的人员实施抓捕。” 说完就头也不回得离开了。 金新凯脑壳有点胀，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总觉得那些贪官污吏离自己很远，自己下手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犹豫的。 但是真实的情况是贪官污吏有时候就在自己身边，金新凯记得刚开始认识谢武的时候，只觉得这个青年干部做事有干劲，能举一反三，思想前卫，做事也大胆，十分合他的胃口，二人相处间甚至成为朋友了。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正是金新凯的提拔和信任，让谢武骤然登上了高位，享受到了过去没有享受过的吹捧和围猎。 短短一年多，还不到两年的时间，这个新成立的招商局，就腐化成这样，多名重要干部一脚陷进了泥坑，这能怨谁呢，可能要怨他自己，金新凯如是想。 “同伟，人是不是都会变的。 以前的谢武，不是这样的啊，他说话的时候，充满了朝气和理想。 他跟我说，他是真心想做一番事业的。 是我错了吗？” 祁同伟喝了一口茶，嘴里开始讲出残酷的事实。 “哥，虽然说这样的话不合时宜。 但是我还是得说，你这个人，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我是我，别人是别人。 你无条件相信我，大力放权给我，我都还有得意忘形的时候呢，只不过我不缺钱，我在物质享受上面，也没多大的追求。 我更享受做成功一番事业的愉悦感，我的追求不违法，也不违纪。 所以，即使我有不少毛病，各级领导也都容忍我。 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信任他们之前，你得先了解一下他们啊，谢武家庭贫困，他能成长起来，就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我让公安的干警去调查过，他十分追求物质的享受，一些家人就谈起了这个。 他的意志力也不算强，在学校里好像是被老师嘲笑了，后来就一直记得，去年还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整了一下他当年的老师。 他这样的人，心胸狭窄，自尊心过于敏感，对外人的看法看得过重，也贪图物质的享受。 只要他一朝得权，迟早他都会腐败的，只不过速度这么快，我是没想到。 我听丁剑说，这一年多来，谢武的考勤是满的，每天都有加班。 做事的态度是好的，却经不住诱惑，最后几个月每天都是各种老板接他下班。 勤劳致富啊，此言不虚，就连官场上，不勤劳做事的官员，也捞不到机会致富。” 前面几句话讲得还很有道理，听得金新凯有些触动，最后这句话画风突变，变成了调侃。 第378章 发展迅速 “别在这里瞎贫嘴，这个案件，你多去了解一下。 以后招商局你要管起来，做事的态度我要，廉洁的作风也要。 出去，出去。” 祁同伟无奈，只能举手投降。 “ok，ok，你是领导，你说了算。 那我走了。” 祁同伟看出来金新凯的心情算不上好，还是经历得太少了，年纪轻轻登上高位。 他过去那种潇洒开朗公子哥的性格，受到了巨大的挑战，在体制内待久了，人会变得暮气沉沉，很多活泼的行为，都会受到负面的反馈，每个人都沉稳得像模具里印出来的一样，不敢乱说话，察言观色，每天面临各种压力。 不过这都是要经历的事情，既然选了这条路了，也只能背负着压力前行。 一大早，祁同伟就带着各部门的负责人到了东江汽车二期的工地，这次东江汽车的女总经理，程婧婧带着队伍。 “祁书记，现在工地已经重新开工，负责人是伍总，安全员和监理也都在现场督促。 请戴上安全帽。” 这次祁同伟的心情好了不少，肯定不会看见什么意外的点子王了，因为昨天提前跟他们说了，肯定有安监局的工作人员早点过来看过了，确保没什么问题。 不然的话，那就是打祁同伟的脸了。 “大概什么时候完工？” 祁同伟最关心的，还是什么时候能进机器，开始投产，只要东江雪佛兰汽车开始生产，那上下游就会迅速动起来，各类配件企业的订单也会源源不断，汽车这个产业受各地领导喜欢也是这个原因。 这个产业足够大，一个整车厂，上下游关联有几百家企业，带动的投资就是十亿以上的数字，能提供数万乃至数十万工作岗位，大部分企业为了生产运输成本，都会尽量靠近整车厂。 “书记，我们预测，大概明年的三月份能完成主体架构，四月到五月进设备，两个月内完成调试和前期准备，加上其他的准备。 明年的十一应该能开始第一次预生产。” “预生产？还有这个说法？” “是的，因为整车的生产线是从上万公里外运过来的，还有些设备是当地制作的。 第一批生产出来的车型，不会拿出去做正式销售，而是要经过各类的测试，调试，保证符合标准了，然后开始销售。” 这么一解释，祁同伟就明白了，第一批生产出来的产品，他们要确定以后的标准，成本和产品质量，再进行销售。 这样的话，就能保证他们这个牌子的口碑，像某些厂家，为了快速赚钱，就没有这个环节，做出来的车，他们自己都还不清楚什么情况，直接开始吹牛搞营销投放市场了。 比如后来山城某摩托厂的汽车，方向盘都没有对着驾驶员，而是歪的，这就是太过急于赚钱，第一批产品自己没有经过一系列的测试，改良。 老美这些厂家，虽然也很黑心，不过他们的企业经过了几十年，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都有所了解，第一批产品做出来以后，他们也有时间对生产线进行改良，确定是不是完全销售和他们本土一样的产品。 比如某些汽车品牌，到了国内生产的性能就是经过阉割的，目的当然还是为了降低成本，加上有国资合股，他们的双标行为几乎是有恃无恐的，一直到国产电车崛起，消费者们才有了更多的选择，不需要被他们强制割韭菜。 “程总，你们的任务也不止是赚钱。 我以前就提过，和他们合资的目的，也是为了以市场换技术，你们要学习他们的造车技术。 比如以前我讲的卡车啊，其他车辆，这些学过来以后，咱们才有自己的技术。 你们的卡车发动机现在卖得怎么样？” “是的，书记说的对。 卡车发动机很受欢迎，最大的客户还是我们的老家，辽阳那边，今年的产值能做不少。” 祁同伟站在工地的一辆挖掘机旁边，拍了拍挖掘机。 “咱们新区是现在高端机床的家乡，也得充分利用优势，你们车间挺多，也可以试试搞这些工程机械啊。” 一旁几个随员都撇起了嘴，因为祁同伟这个发言，很没有常识。 “书记，工程机械也是个很大的门类，咱们没有基础，投入研发也没有方向，要不，等这边盈利了以后，再找机会尝试一下。” 听了这话，祁同伟也意识到自己是外行指导内行了，他只是觉得这个行业不错，可是造车的厂和这些工程机械的厂，虽然都是机械类的，其中还是有很大的壁垒和跨度的。 不过没关系，他的权力和影响力，足够支撑他的异想天开。 “这样的啊，那这样，叶标，过来。” “书记。” 叶标也跟在身后，带着他们投资公司的几个人。 “这个任务交给你们了，去外地找找，看看有没有搞这些工程机械的国企，要么收购了设备搬迁过来。 要么就整体挖人，咱们也搞个重工业设备厂。” 刚刚还在撇嘴的众人，开始你看我，我看你的傻眼了，这就是权力吗。 “你们啊，做事还处在技术方面的考虑，有时候要放开格局，不要拘束自己的想象力。 就在一年前，这个东江汽车厂，还都是一片空地，存在我和金区长的概念中，就一年，现在成了这样。 点石成金，你们做事呢，也要学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以后有什么好的想法，别觉得夸张，可以和我讨论一下嘛。 就算你们中的谁，想坐我这个常务的位子，也可以过来说嘛，条件合适的，我去和金区长还有高书记推荐一下，这也不难啊。 哈哈哈哈。” 最后这句话当然是玩笑了，在场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祁同伟想搞个重工企业的心思是真的，叶标也知道这是真的，一回去，他就开始制定方案了。 区政府办公室内。 祁同伟正泡着功夫茶，这是李伟从江东北部某县搞来的茶盘，很适合泡功夫茶，当地的主要产业就是名贵木制家具。 第379章 暗示 热茶水流在茶盘上面，散发出阵阵清香。 “老李，这玩意儿不贵的，要多少钱，给我个实价。” 祁同伟虽然看着挺喜欢的，谁不喜欢好东西啊，但是心里还是有所警觉，长久以来他的人设就是不收礼物，顶多两条华子和一瓶酒，要是这东西才几十块钱，那收了就收了，要是几百几千的，怎么着都得给钱，不然其他人有样学样，以后就会烦不胜烦。 “不贵的，是我的老同学，他自己做的，送给我的。 没花钱，没花钱。” 祁同伟看了看，还是打算给钱，掏出钱包，数出五张银灰色百元大钞递了过去。 “接着，别跟我玩送礼这套。 东西我挺喜欢的，就当我委托你去买的。 别在这里扭扭捏捏，这是规矩，要是我收了你的礼物，明天别人送我小海鲜怎么办？ 明天人家要塞满我的后备箱怎么办？ 你拿了钱，就算别人看见这是你送的，我也好言辞拒绝，跟他们说这是我拜托你去买的。 行了，就这样。” 李伟拗不过祁同伟，只能悻悻接过了钞票，塞进自己的钱包里。 “好像最近你瘦了不少啊，这段时间你这么吃香，手里拿着几千万的工程，权力比内陆一些市长都大。 下面的干部都戏称你是李市长了。” 干部之间没有什么特别的秘密，就算一句玩笑话，也能很快传到领导耳朵里，这也是大部分干部越干，嘴巴越严，越沉闷的原因。 这句李市长是江北街道某位副主任和李伟开的玩笑，但是一传十十传百，其他人嫉妒他手上的巨大权力，犯了红眼病，于是故意在祁同伟和两位主要领导面前编排李伟。 祁同伟心知肚明，但是也不点破，有几个人有点小矛盾，还能互相监督，再说了，李伟现在手上的工作权力是挺大的，那些老板的热情他都要扛不住了，有人说说风凉话，正好给他提个醒，敲个警钟。 “祁书记，这都是同事们开玩笑的。” 李伟一听就有点急了。 “诶，行了，别解释了。 什么原因我清楚得很，其他我不管，做事你做好了，贪污你也一个钢蹦也别贪。 那些老板的宴席，你最近没怎么去了，这个值得表扬，毕竟以前你是那么爱吃酒的人。 也不用得罪别人，你就说高血压，高血脂，医生要求强行减肥，不出去吃了。 不然，就算你头脑再清楚，老酒几杯下去，人家旁边给你塞几个美女，你能顶得住？” “是，是，书记说得是。” “这都是经验之谈，管好八小时之外的事情，不然哪天被纪委带走了，我可不会保你。 对了，招商局那边的事，你都听说了。” 李伟接过祁同伟泡的功夫茶，喝了一口，虽然他最近一直在工地上，但也是听过这么大的新闻的，招商局连同前任局长在内，几乎被连锅端，只剩下几个小虾米和新任的代局长，其他都要去踩缝纫机。 原先这批人可都是仗着是区长亲手提拔的干部，牛气得很，说话口气比蛤蟆还大，没想到还是区长亲手下令把他们都抓了。 “我再次警告你啊，别觉得你是谁的人，就能安安稳稳。 想要安安稳稳，只有管好自己的手和老二，不然哪天纪委或者反贪局的人告诉我，你贪了多少，要抓你的时候，我可不会犹豫的。 咱们都是党和人民的干部，不是搞人身依附的小团体，咱们的老板是外面这些老百姓，我们贪一点钱，老板就少一点收入。 我也知道，下面很多干部说我这个人，动不动就起高调，说些不着边的话，一个读死书的小年轻，但是我，我偏偏就是这么想的。 其他人觉得我虚伪也好，假也好，我的目的就是给自己洗脑，让自己真的这么想。 你的任务下半年还是很重，在工地上还得盯，事情可以分给那个指挥部去做，但进度一定要把握好。 北面这条横向的道路，通车时间你得和江北街道的廖海洋商量一下，我让他负责北面郊区那个工程，要不你先修条小路给他，专门运送土方之类的。” 说到具体的事情，李伟的表情也变了，还掏出了笔记本，翻了几页后，居然有一张小地图。 “书记，修一条小路的话，比较难，大路这边已经在铺设路基了。 不如这样，我从这边横着修条低标准的石子路给他先用着，渣土车和运输材料的车应该没问题，石子路成本也省一点。” 祁同伟看了一眼地图，没咋看懂，至于他说的石子路好不好，也不懂，只能跟着点点头，领导不懂很正常，只要专业人士懂就好了，领导要判断的是专业人士会不会糊弄他。 “我不懂这些，你解决掉就好，出了问题我就找你麻烦。 成本尽量省一点，少花钱，这些得咱们区里自己出钱的。” 李伟这时候摆了摆手说。 “书记，我了解了这些修路的工程，之所以很多石子路也要花不少钱，是因为需要重新组织人力物力，花很多这些成本，像这条石子路，可以直接报进现在这条高标准路的配套项目进去，我让施工员叫一个班组花个半天时间直接搞定了，成本大概只要万把块，很低的，咱们区里重新立项的话，起码要五万块以上，加上项目利润七七八八的。” 听了李伟的解释，祁同伟也感慨。 “工程项目水确实深啊，如果不是你了解里面情况，人家找我重新批个小项目也说不出人家哪里错了。 也需要表扬你啊，这么短的时间，能了解了道路工程里这么多专业知识，看得出来你是下了功夫的。 不错，不错，那你就只管去做，和江北街道那个主任多了解了解，交流交流。” 祁同伟这句话是带有深意的，之所以让李伟和江北街道的主任多交流，就暗示了未来他可能转岗的信息，可惜李伟此时还听不出来，但是等他回家跟他爸交流的时候，他爸作为局外人就有可能听出玄机，这也是政治家庭的一大好处，随时有个老江湖指点。 第380章 市里的阴招 时间过得很快，九月已经过去了大半。 祁同伟正和金区长一起站在火车站，等待着本区退伍老兵的专列。 “区长，祁书记，这次咱们新区退伍的老兵有六十人，包括转业的干部和士官，十二月底还有一批。” 说话的是陈晋，他是区政法委书记，也正好负责这块工作，这个时期还没有成立退役军人事务局，辖区的退伍军人事务还属于政法委和统战部管辖。 祁同伟则有点担忧他们这批人怎么安排，原因很简单，他们入伍前，还属于永庆县的新兵，等他们退伍后，区划改了，江北新区成立了，划归了城市户口。 这其中就牵扯到相当多的利益事情，首先就是退伍补贴，农村户口就比城市户口缺一大块，这年头去当兵也得先把户口转过去，等回来再重新落户。 这就是公安局和民政局的事情了，再落实新的补贴，还有士官和军官的转业安置问题。 以前制定的计划全部要推翻，这又是一大难题，不过转业安置的问题，祁同伟还是打算学习后世先进经验，和子女顶职那批人一样的办法，按积分选岗。 在部队里立过功的，档案漂亮的，当然就加分，剩下的看组织部那边按各单位需求安排了。 “车快到了。” 金区长看来是有什么事，看了两次表。 “区长，差不多了，快到站了。” “嗯，同伟，新的补贴，你督促几个部门快算出来，然后找财政先贴上。 市里做事磨磨蹭蹭的，本来这钱就该市里出的，现在还要我们区里先垫上。 今年都垫了多少钱了，还要求我们增加上缴比例。” 金区长现在是一肚子怨气，跟常务副市长还吵了一架，说他偏心，兼任着白鹿区的区委书记，就抓着新区薅羊毛。 市政府在调研了高新区的投资收益之后，决定要提高高新技术促进投资公司的利润上缴比例，这可急坏了金新凯和祁同伟。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他们还等着投资培育新的企业，高新区的建设又要一大笔钱，市里可能是觉得全市各区县发展有些不公平，两个县级市他们又拿捏不动，直接要求高新区这边多交钱。 “哥，轻点，周围很多干部，回去再说，先接了老兵先。” 迎接老兵的仪式很顺利，一群退伍老兵戴着大红花出来，金祁二人当先迎了上去，和他们一一握手。 简单的讲话过后，他们就自由了，后面等候的家人各自接到了自己的人。 这时候政法委和统战部的工作人员上去了，安排他们坐区里统一派的大巴回去。 这也算一个小福利，这年头可没那么多小轿车，门口的黄包车也坐不下这么多人，于是祁同伟就让陈晋安排了几辆大巴往每个乡镇街道送，反正花不了几个钱，当场就能得到老百姓的夸奖，这可是祁同伟最喜欢做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金新凯还是板着脸，显然心情一点没好起来。 “不行，还是得去找市长谈谈，这算个怎么一回事啊，说好的上缴比例，这才下半年就变了，还要求投资公司直接多交。 市里还欠着我们这么多补贴和工程款呢，老是这样，那不如撤了我们的财政局算了。” 祁同伟有些头疼，最近几天他最烦的也是这件事情，高育良的态度暧昧不清，原因也很简单，高育良开始越来越多分管市政府的权力了，他接任市长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他的态度已经开始偏向市政府这边，这也是为了明天他自己接手市政府之后，有更多钱办更多的事，于是铁三角就这么出现了间隙。 祁同伟甚至怀疑，提高高新区的上缴比例，是高育良同意的事情，最少也是他默认的事情，不然的话，前几次的沟通他的态度不会如此暧昧。 “哥，还是镇定点，回去再说，我们一起去市政府直接找陈市长谈谈，马市长那边是说不通了。” 这个马市长就是出来做坏人的常务副市长，他强硬要求金祁二人同意提高上缴利润比例，中间已经沟通了几个来回了，陈市长又一直在京城调研。 “这事肯定是老陈他同意的，只是他不想自己出头做坏人，于是借口躲在京城开会。 我直接去找老卢，看看他什么说法。” 祁同伟赶忙拦住了，就算私交好，就算是受书记器重，但是组织有组织的程序，一个处级干部，老是越过分管领导，去找一把手，完全不符合规定。 “别，哥，这太不符合规定了。 这样，我有个办法。 回去再细说。” 祁同伟也是一时想到的，既然要符合规定做事，那就把规定贯彻到底，从一开始设立高新区区属的投资公司，这其中就憋了一个坏招，还是金新凯自己牵的线，但是他记不得了，或者说他现在的思维模式，想不到这么做事。 二人回到办公室里，祁同伟这才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哥，咱们的投资公司章程在这里的，有了。 看看这一条。” “以高新技术促进委员会控股投资公司。这有什么问题吗？” 祁同伟安慰他坐下，然后开始解释了起来。 “咱们这个投资公司，可不是普通国企，咱们是股份制的国企。 你看这里，这个委员会也是有股东的，高新区管委会占股百分之四十，东瓯市计委占股百分之四十，最后一个股东是谁？” 金新凯的眼睛亮了起来，最后一个股东正是他当时在京城死皮赖脸拉过来的老娘家，国家计委下属的高新技术司（和现实不一致不要较真，为避免被蟹钳锤）。 实际上高新技术司才刚刚成立不久，根本没有派人过来参会，只是司里领导受不了金新凯的死缠烂打，随便签了个文件。 “也就是说，如果市里要投资公司多给钱，那起码要在委员会里投票通过的。 他们只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咱们加上高新技术司，那就是大股东了。 到时候在投票的时候，直接给他们一个惊喜。” 第381章 来汇报工作的人好多 金新凯及时制止了祁同伟的想法，因为这个想法，很爽很解气，但是后果很严重。 说到底，高新区是市里管辖的高新区，不是独立王国，要是传出去在投票会议上公然对抗上级，那这东西是有政治后遗症的，对他们二人日后的发展会留下隐患，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依靠市里，不能和领导直接对着干。 “不行，投票的时候，一定只能百分百赞成，甚至根本不就能有这个投票发生。 绝对不能有反对票，不然咱们俩就得被列入不讲规矩的名单了，后面影响很大的。 这样，我以投促委员会的名义，邀请计委高新技术司派人过来，那里的司长和副司长跟我关系都很好的。 司长你也认识，就是唐明红局长的哥哥，以前我的老领导，安监总局唐明凯司长。 现在也调任了计委，让司里以国家层面的战略指导意义，来否定这次增加上缴比例。 市里的领导肯定没话说，虽然他们会有点生气，不过我打算让司里出几个对咱们市利好的政策，也算是砸一棒子，给个枣子了。” 金新凯有时候的急智，总是很让人佩服，祁同伟都没想到这个办法，就这么几分钟，他就已经想到了顾全各方的面子，做事真的十分周到啊。 祁同伟只能竖起大拇指。 “总座高见。” “嗯？这句话不是那部电影里的台词吗，你小子不会是在嘲讽我。” “冤枉啊，总座，卑职可是真心的。” 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二人之间的气氛也开始轻松愉快起来。 第二天，陈泊主动找到了祁同伟汇报工作。 “祁书记，我来找你汇报工作了，这份报告你看看。” 祁同伟看见陈泊进来，也是很惊讶，因为他作为区纪委书记，算起来地位不比他低，他还是老资格副处级干部，祁同伟还是正科级副局长的时候，陈泊就是市纪委副处级干部了。 于是祁同伟起身从办公桌后面出来迎接。 “陈书记，别这么客气，都是一个班子的。 这个是？” 祁同伟翻开看了看，发现有两份文件，一份是国安和纪委对区府办那位副科级干部的审讯记录，一大堆和境外势力来往的信件。 是的，居然是信件，奇奇怪怪的，明明是信息化时代了，居然还用信件来往，也是当年在魔都江州出差的时候，被某个国家大使馆里的间谍渗透的。 “我一眼就看见了这位强势的副区长，祁同伟。 他的自信和傲气，是我在见识了那么多干部之后，唯一见过的。 大多数领导干部都是死气沉沉的，就算少有想做事的，也是畏首畏尾，害怕这个那个，像那种官员，他们的心理防线就弱，比较容易被围猎。 但是祁同伟这个人不一样，他穿着时尚，一身定制款的西装，为人很潇洒，想笑就笑，想怒就怒，手上戴着那款我朝思暮想的劳力士手表。 我第一印象肯定是个大贪官，结果接触下来才发现，祁同伟根本不参与八小时以后的饭局，干部们送礼只收两条烟或者一瓶酒，或者一些不值钱小东西。 一些重点工程，他也完全没有插手，只管效率和质量，奇了怪了，不贪污，不受贿，他怎么可能买得起劳力士的。 直到某天，区府办的一位小年轻和我说漏了嘴，他说祁同伟还有个身份，是知名作家，每年稿费就不菲，根本看不上贪污受贿那点钱，或者准确地说，是不愿意承担贪污受贿带来的风险，即便能贪几百万上千万，但是他已经有安稳赚几十万的渠道了。 做事的时候，他也果断异常，一点没有这个年龄段该有的稚嫩，对下属的心理压力也很大，又像个老狐狸，实在是个很矛盾的人。 此人非同寻常，日后必成大器，要不搞点黑料，看看能不能抹黑一点他，这就联系镜鉴周刊试试，不过他们周刊影响力不大，以后看看能不能卖给大的周刊或者报纸。 我这也算赚的稿费嘛，也是合法的手段啊。 1995年8月28日，刚被发配到江北新区，于这栋破楼里写下日记。” 祁同伟脸上显现出怪异的颜色。 “这年头谁还写日记啊，把心里话写在纸上，那还叫心里话吗？ 下贱！” 陈泊没想到祁同伟是这么一段评价，想象中的愤怒和其他表情都没有出现，他好像并不在意，随手丢在了一旁，看起了第二份报告。 陈泊开始介绍了。 “这是上回在滨江路工地，那几名在打牌的干部的处分意见。 祁书记是亲历者，有什么指导意见吗？” 祁同伟看了看，都是党内警告，诫勉谈话，虽然不重，但是人家只是打个牌，也就这样了。 “我没意见，这是你的工作范围，咱们都是自己的同志，不用这么客气。” “那好，祁书记，那我就按这样的结果下发通知了。 也是对其他同志的一个警示嘛，以儆效尤。” “对了，祁书记，招商局那四名干部的处理结果，应该还需要一个月左右调查，走程序。 你有什么指导精神吗？”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祁同伟还只是副书记，时刻牢记自己的职责，什么指导精神，这些是书记才有资格指导的，他只能管招商局内部，办案的事情，还是少插嘴为好。 “办案的事情，我没有意见，按照党纪国法走就行了。 不过事后，可能需要麻烦陈书记，到招商局新的班子里，开一次廉政会议，给大家扯扯袖子，提高提高警惕，就以这几名干部为例子怎么样？” “祁书记的提议很新颖，也很有建设性，我全力配合。 那这边出了结果，我再做好功课，给干部们上一课。 那我就先走了。” 祁同伟还有些疑惑，这个汇报到底是个啥意思，这么快就结束了，让人摸不着头脑，只能送人出去，继续新的工作。 第382章 唐司长 金秋九月中旬。 金祁二人在东瓯机场迎接上面来人。 “同伟，都说了你回去就行了啊，我自己来接就行了。 现在高书记在市委那么忙，区里的事情咱们俩都不在，下面的干部们心思就散了。” 祁同伟当即反驳道。 “哪有这么夸张啊，也就两个小时，地球缺了谁都会转的。 怎么可能我们俩这么短时间不在，马上就出问题了。 唐司长这还是第一次来咱们东瓯，这不得尽尽地主之谊啊。” 是的，二人迎接的就是现任中枢计委的唐明凯司长，也是金新凯的老领导，刚开始几章就出镜的那位，受金区长的邀请，他现在正式代表投资公司的股东之一，高新技术司来东瓯市调研了。 唐司长这次下来考察，坐的还是经济舱，这其实很正常，如果不是东瓯市直达的火车要很久，三十几个小时，他们下来开车或者坐火车都是常规项目。 原因很简单，各部委内，对一些经费的使用，还是比地方规范的，地方的官员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那是说一不二的，某些经济没有东瓯这么好的地区，他们的官员花钱更没个节制。 调研这种事情，如果是地方官员过来，搞不好包车，包机都有可能，反而是中枢的官员或者部委的官员下来，一个个严格遵守着规则。 于小明举的牌子很快得到了回应，一行人提着公文包，背着书包就出来了，个个服装就显得严肃，偏暗色调，气质也是。 “老领导，终于到了，娘家来人啦。” 金新凯看着很高兴，尤其一些京城的熟人来到他现在工作的地方，比如上回出版社的秦编辑一样，可能也有一点衣锦还乡的意味在里面。 唐司长更是他的老领导，给老领导看看自己现在做的成果，能获得极大的心理满足。 唐司长看着五十来岁，一脸严肃的，还是如三百多章前出场的时候那样，不过升迁速度就差了点，祁同伟三百多章从副科级一路升到副处大圆满境界，唐司长顶多就是从副司长升到了司长。 “小金，哎呦，你这个样子，可比在京城稳重多了，不愧是一方的主官啊，确实锻炼人哈。” 可能是二人各自离开了以前的岗位，没了隶属关系之后，讲话也更随意了。 祁同伟第一次见唐司长的时候，看他眉头紧皱，穿着比较老式的中山装，那个站的笔直的军人气质让人望而生畏，一看就是当官的。 此时的唐司长却十分休闲，虽然站的还是笔直，自己提着公文包，但是脸上的表情丰富了许多，在表情的衬托下，一些凌厉的棱角看着也柔和了不少。 两位老熟人见过之后，祁同伟这才开口接话。 “唐司长，还记得我吗？” 唐司长看着祁同伟，伸出右手来。 “怎么会不记得呢，那天可是你拯救了我的前途啊，祁同伟队长。 好像现在不能叫队长了。” 说着，唐司长把头转过看向金新凯，意思就是让他介绍一下。 “司长，同伟现在是我的副手，是咱们区委副书记兼常务副区长，身兼要职。 这几年帮了我很多忙啊。”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咱们上回见面到现在，已经快三年了，你们俩也都成长了不少啊。” “走，司长，别客套了，都这么熟了。 先去接风，下午再和市委的领导们碰面。” 是的，唐司长是提前过来的，和市委那边通知的时间是下午才到，为的就是能过来早点和金祁二人沟通一下。 他过来的目的，就是给金新凯站台，撑腰，为的还是投资公司分红的事情。 到了接风的饭店之后，唐司长开口直接就问起了投资公司的事情。 “我记得，我当时签的合同说得是出资建立一个高新技术促进委员会，这下面还有这么大的收益，你们俩都没跟我说。 我和上面副主任汇报过了，领导对这个事情挺感兴趣的。” 金祁二人对视了一眼，祁同伟有些无奈，这怎么唐司长啥也不知道啊，不靠谱的区长，也不好好解释一下。 “司长，我们这个高新技术促进委员会下属有一个百分百控股的投资公司。 管理方其实就是我们俩，这一年中，我们按照最初的设想，主动投资参股，帮助一些高新技术企业。 同时制定了几个参股方式，一个是到几年期，一定的发展阶段，允许创始人回购部分股份或者全部股份。 但是这批企业都得留在我们高新区缴纳税收，这是铁律。 另外的几种就是正式参股，承担更多责任，有部分企业是少部分参股，有部分企业是直接控股。 反正要求就是产业是技术密集型产业，大部分利润需要重新投入研发。 现在的情况呢，我们希望把今年获得的利润留住大部分，只有百分之二十拿出来分红就行。 不过另外一个股东，也就是市计委，他们这次想要我们提高上缴比例，多拿一倍出来。 这么多钱拿出来，我们明年的计划就要大打折扣。” 唐司长看着祁同伟送上的文件报告，听着面上的汇报，慢慢开始恢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种严肃的表情。 “小金啊，你怎么不早和我沟通。 我本来以为你就是瞎胡闹的，以前我对你也够有了解的，搞这个东西那个东西，最后都是和朋友瞎玩，一直也没放在心上，只当你知道我调到这里以后，要了个政策的优惠。 当时也只给了一百万补贴，没想到你们做得这么好啊。 这个点子，很不错，执行得也不错，没有像有些地方一样，想法很好，念经的和尚却是个歪嘴的。 这样，我会在你们这里留两天，咱们把你们这个高新区里的企业，尤其是你们搞的培育企业，都转一转，看一看。 我再和领导汇报，这次给你们搞点好政策来，至于你们市里，他们要说话，那也得等我们做了决定才行。” 第383章 磋商会议 金祁二人有些惊喜，没想到这还带来了领导的兴趣，要知道，计委领导的兴趣，那可就代表几千万甚至几亿的补贴。 市里敢不敢反抗计委，绝对不可能，任何大型项目都要计委审批，一旦有点不敬，领导们都会被卡脖子，计委的副主任可以说权势滔天，绝不为过。 不说其他人，单单唐司长，到了省里都是省委领导的座上宾，主要领导可能不会见面，但是几个副省长肯定都是要出面见一面。 不过唐司长显然不想跟地方官员过多接触，连正式的发函通知时间，都是下午，现在还是他私人的时间。 这可能与他以前在安监总局有关，那个单位下来地方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举着砍刀找麻烦的，他们会尽量避免多跟地方干部接触，直接去执行任务，以免被影响了做的判断。 其他一些计委的领导，还是很享受被众星捧月的感觉的，因为他们平时在京城，虽然权势滔天，但是也是夹着尾巴做人的，京城大人物太多了。 部委的司长副司长们，通常把下地方任职当成了升迁，就是上面这个原因，他们虽然是厅级干部，可是在京城说厉害，也就那样，上面部级还一大堆呢，还有其他系统，祁同伟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挤公交就碰到一位中将拿着优待证上来了。 西安大道上骑着自行车上班的干部，随随便便都是处级以上的，厅级，部级也不罕见，坐轿车的只有真正有权力的领导。 厅级，在京城根本不起眼，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个工资高一点的科员，但是下了地方可就大不一样了。 一个地区级城市只有四套班子的主官才是正厅级，副厅级已经是全城的风云人物了，到哪儿都是别人拍马屁，拍照片也是站中间，可以背着手腆着肚子。 不过唐司长显然不是这样的人，祁同伟觉得他的觉悟比自己高多，要是他在部委做厅局级中层，下来地方也得享受享受被别人伺候的感觉。 唐司长连这么一桌海鲜大餐都只吃了几口，皱着眉头一直在看文件，祁同伟这是想吃几口大黄鱼，看看人家司长在忙，尴尬得收回筷子，一桌人都没动筷子，等着唐司长看完。 祁同伟用手碰了碰金新凯。 “哥，我饿死了，什么时候可以吃啊？” 金新凯轻声回应。 “急什么，看看周围，部委里那些处长没一个动筷子的。 咱们不能丢份儿，精神点。” “是咱们这一桌不合他们北方人口味吗？” 金新凯笑了起来，他突然觉得二人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像本地东瓯成长起来的干部，他们俩可都不是本地人，但是长期在这边工作，越来越把自己的心态融入到这里了。 一开始他也吃不惯本地这么清淡的海鲜，连盐都加的很少，辣椒更是一点没有，但是时间一长，他也开始享受起海鲜的那种独特的鲜味，生活习惯也越来越融入当地。 于是金新凯想了想，还是问了句。 “老领导，要不还是先吃饭？ 迟点再研究文件？” 唐司长好像如梦初醒。 “好好，你们怎么都不吃啊。 这条鱼，味道真好。 这是啥啊？” 祁同伟开始抢答了。 “领导，这是佛手，其实是藤壶的一种类，味道很不错的，能像瓜子一样吃出来。” 祁同伟在会议室里开始坐立不安，他们二人代表高新区，市里来的领导规格很高，市委三巨头除了在京城开会的陈市长没来，另外两人都来了，黑熊精书记正笑呵呵得和唐司长拉手手，唐司长这个严肃的扑克脸，居然也能挤出笑容来。 “哥，唐司长怎么会笑的啊？第一次见诶。” 金新凯也跟着笑了。 “这不奇怪啊，我为什么会调到东瓯市来？” “黑熊精卢书记调过来的，外面都这么传，你也没跟我说过。” 金：“自然是真的啊，不然我在这里做事这么无法无天，开会完都怼人，还不是黑熊卢书记罩着啊。 差点被你带歪了，不过这个形象还真像啊，晚上他会不会偷袈裟啊。 是唐司长和卢书记私交很好，好像他们以前是同个部队转业的，七零年代的时候。 我过来，就是因为唐司长介绍卢书记给我认识过来的，还是那次挨了那刀的关系，他主动帮忙找的。” 祁同伟顿时一惊。 “那他等下会不会歪屁股啊，向着市里啊？” “不会，不会，别说了，他们看过来了。” 黑熊精书记果然看过来了。 “你们俩在下面嘀嘀咕咕憋什么坏屁呢？” 祁同伟只能坐直了身体。 “没有，我说书记高见。” 只有金新凯听懂了，因为他也看了大决战那部电影，在下面疯狂憋笑。 “你们俩，这次是想造反吗，还是想踹窝子啊？” “没有，没有。” 金祁二人顿时正襟危坐。 “唐连长，现在你可是从找麻烦的部门（安监总局）调到了帮忙的部门（计委）。 这次可得给我们搞点好政策啊。” 说到正事，唐司长又恢复了往日那张扑克脸。 “卢书记，请不要套近乎。 我们副主任说，你们市已经获得不少优待政策了，这次的三条高速项目就是下了血本了。 你们自己省内都觉得不公平了。 再者，我只是高新技术司的，不是管什么大项目的，别对我有期待。 我只是来看看我们高新司参股的企业的。” 卢旭伟有些疑惑，他作为一把手不清楚下面的细节很正常，于是转头看向陪同的常务副市长。 那位副市长马上走到旁边，在卢旭伟耳边嘀咕了起来。 “哦哦，还是这样的啊。 哎呀，你们司还真是白捡了个大项目，才出了这么点钱，今年要是分红的话，搞不好都比你们投的多。” “卢书记，话不是这样说的，你们得了这么多优待政策，总是我们司里给的，那点钱只是象征。” 第384章 调研企业 经过几轮的拉扯，最后高新司和市里达成了协议，分红只分百分之二十，剩下的重新投入培育企业，这边高新司再争取一笔补贴，会超过五千万，用于高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 他们还要派员来轮番学习这边的经验，卢旭伟在会场就点了头，这笔买卖市里怎么算都是赚的，计委在这边参与度更深了，获得的政策优待也会越来越多，这笔钱还是次要的，顶多修几条路，搞点基础设施，其中的象征意义更加重要。 作为大股东之一的高新区管委会，最后只能坐在角落听着另外两方谈判。 唐司长在会后直接就开始了要调研培育企业。 “你们就别跟了，我想看点真实的情况，小金知道我的，最不喜欢的就是当地政府做些虚假的准备。 搞表面功夫，既然这里是你们俩的地盘，我也就不搞虚的了，我会随机过去看。 看到什么，就在报告上写什么，别搞什么粉饰太平，好。 这样我能把自己看到的真实情况，汇报给上面的领导，有什么先进的地方，领导能看到，有什么不足的问题，领导也能有个准确的判断。 现在咱们上头说得是摸着石头过河，就算有错，及时改正就好，别担心这个那个的。 快回去，别搞这些迎来送往的。” 祁同伟还是有些担心，调研不要当地政府陪同，那怎么搞，还真搞上安监总局那套暗访了吗。 “唐司长，那安保我安排几个。” 唐司长刚想拒绝，瞪着眼睛就想训斥，转头看见金新凯，一下子想起当年在汉东林城市的遭遇，拒绝安保的话有点说不出口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话绝对不假，当初如果金新凯被两个小混混捅死，他的政治生涯肯定完蛋，最终唐司长也没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祁同伟一看这个样子，马上打蛇随棍上，直接叫来了陈晋，安排了几名特巡警大队的干警。 “这样，领导们要去哪里，你们不要说话，也不用透露给我们。 跟着就好，领导们有私下需要出去的，全程跟随。 分三组，一组在外面随时警戒，两组贴身。 有情况随时警戒，通过对讲机汇报。” 祁同伟这么说了，下面干警也不是傻子，说不用透露，那就是要随时汇报，只是用点暗语就好，大家都是本地人，稍微暗示一下就能知道在哪里。 这样有什么问题，祁同伟也能随时知道。 唐司长虽然看得出来保护的干警们会通风报信，不过金祁二人和他私人关系不错，再者他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来查看基层真实情况，制定政策的，这么一想，就算通风报信也没什么关系。 最主要的是，几年前金新凯的事情，实在让他有点惊魂未定，谁知道在基层会发生什么事。 于是默认了这个事情，让三组特巡警随身进行保护。 唐司长第一站就来到了澎湃装备制造集团，是的，现在这里已经升格为集团了，投资公司增加了投资，帮忙找来了贷款，现在投资公司占股百分之三十，剩余的都是他们工会持股，没有单独的个人。 就这一点来看，彭湃这个经营者还是很够意思的，和弟兄们有福一起享，他的股份全部在工会下面，要知道，工会的股份分红的时候，是优先进行厂内职务分红，然后再进行个人分红。 而投资公司作为独立股东，是不受这条规定的，但是也没有经营权，所有经营者必须由工会提议，投资公司参与投票，但是工会已经占了百分之七十的大股了，只要他们内部一致，也差不多就是最终决定了。 祁同伟没有跟来，但是叶标还是跟来了，他是经办人，需要介绍各公司的情况，联系负责人等等。 “彭总，国家计委的领导来视察了。” 公司当然是早早就收到了通知，公司上下也是兴奋异常，要知道，他们都自认还是国企的人，能允许投资公司多占股份，也是为了让自己重新有个归属感，现在国家计委的领导过来视察，这无疑是对他们公司最大的肯定，比产值做了几个亿还高兴。 “唐司长！老朋友了啊！同志们快过来，安监局的唐司长来看咱们来了。” 唐司长和彭湃一帮人也是老熟人，那时候他就是负责给当时那个国企车间制定安全制度的，具体执行是金新凯。 “老彭啊，真是难得啊，现在你们一个个精气神真棒啊。 同志们好啊！” “叶主任只说计委领导过来看我们，没想到是唐司长啊。 那现在得恭喜唐司长了，升迁到国家计委了啊，真是大喜事啊。 这边来，我们公司做了展览室，到那边看看。” “诶，你们还不了解我吗？ 同志们只管自己去干活，看见你们这个样子，比那时候在金阳死气沉沉要好多了。 小金真是做了件好事啊。” 说到这个，澎湃装备的众人也都有些心酸感触，一心一意想给厂里做一辈子，以厂为家。 最后看着厂里被那些寄生的藤壶搞得日渐衰落，他们试了多少办法，都没用，最后才找到金新凯，听了他的话，下定了决心出来自己搞。 结果在金阳当地，还被连环打压，一天被十几组人上门找麻烦要钱，连当地的地痞流氓都过来把厂门口堵住了。 要不是金新凯果断帮忙，让他们搬到东瓯市来了，还找了银行贷款给他们度过难关，这批工人只怕已经成为时代的阵痛，就算手艺再好也没用。 “金区长是我们这批人的大恩人啊，他给我们出谋划策不说，帮我们搬到这里，还以区里名义给我们注资，让我们重新成为了国家的人。” 唐司长也很感动，点着头拍着彭湃的肩膀，短短几句话，他都能想象出他们经历了多少艰辛，明明他们都是最好的工人，做事的技术在当年金阳全市乃至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优秀。 第385章 调研企业二 还是制度上操之过急了啊，唐司长在心里这么想，他在金阳看到更多，掌握权力的官员们趁机上下其手，工人们作为最弱势的一方，却承担了最大的风险和后果。 “不说过去了，好啦好啦，同志们，现在你们已经重振旗鼓，做到了这么好，好好给我介绍一下。 这次是上面的领导让我过来，看看你们创造的成果。” 对于这批国企的老工人来说，国家的荣誉永远不是金钱能比得上的，唐司长这句话顿时激起了他们的荣誉感。 “司长，这边来。 这条生产线就是我们花了大价钱，还特意找香江银行贷款用外汇在德国买的设备。 他们本来还不打算卖，找了好多关系，在香江成立了空壳公司，这才把生产线辗转运过来。 现在我们已经研制出不落后于欧美日水平的精度机床，当然，这是第四代了，按照祁区长的指示。 我们只拿一代和二代出来卖，其他厂家就算模仿，他们也只能比得上我们一二代的水平，如果他们也进步了，那我们就拿三代出来。 我们能时刻保持技术的优势。” 唐司长马不停蹄得跑了十几家企业，性格真是执着得不行，连名单上一家很小的企业都要亲自去看过，和每个车间的员工聊过，确保掌握了所有情况。 陈晋带着特巡警大队的大队长来祁同伟办公室汇报。 “书记，您别说，唐司长韧性真的强。 一大早七点钟就准时出发，每家企业的每个车间都要看过。 随员的几个干部也累得不行，我们的干警体力算好的了，都有点跟不住。 中午也一律不吃企业提供的，只吃高新区那家便宜的盒饭。 现在这会儿他们正在整理情况报告，让我们几组人也撤回来了。 还有一组在宾馆那边戒严。” 祁同伟点点头，手上不停，他手上的事情也一坨一坨的，兼任了副书记以后，大大小小人事和党建的事情，他都要过目。 高育良又有点做甩手掌柜的意思，最近一直跟在市长陈光伟身边，在他人看来，完全就是交接工作的节奏，高育良没做过地方的主官。 突然要接手一个人口六七百万的大市，信心也不是很足，看他最近压力也很大，睡眠也少了不少，打电话过去请示也都是让祁同伟自己酌情做决定。 祁同伟能理解高育良的情况，因为一个江北新区总共才六个镇，改成一个镇五个街道，情况也是很清楚明白的，加上金祁二人已经把事情基本理顺了。 高育良只需要在大方向上把握好就行，可是整个东瓯市的市长，这可不是份简单的工作。 全市六七百万人口，现在外来人口也有一百万往上，市辖区像江北区、白鹿区和黑马区都是算经济状况比较好的。 但是其他的区县就差了很多了，发展十分不均衡，两个县级市强得不像样，可内部也是乡镇和乡镇发展不均衡，加上自主性过强，内部管理有些混乱。 市里正在和省里交接，接过来部分的管理权限，就比如县级市内部的民房审批，就完全没个规划，七层八层九层的自建民房数不胜数，赚了钱的村民个个都不服输。 可是民房的建设限定在六层是有安全上的硬性标准的，超过的违建不止是城市规划难看，更是存在巨大的安全隐患。 县级市有钱，很多事还好说，南北还有三个县穷得响叮当，大部分都是山地，离市区太远，离其他地方也不近。 这几个县包括永庆县，都有着全东瓯市最多的农村贫困人口，如何均衡发展问题，现在也是高育良面临的巨大难题。 祁同伟当初也想过，那时候还是原永庆县，最后发现也没个好办法，干脆直接和金新凯把永庆县南北分开，北面七个镇成了真正的山区县，发展工业也毫无空间，只能发展旅游业和上级的贫困补贴。 一个地区的主官，面对的是全市几百万嗷嗷待哺的嘴，如果高育良打定主意，什么都不管，只是坐在位子上当个大佛，让大家进贡进贡，过两年就走，那他也很好做的。 但是他却不是这样的人，高育良有自己的抱负，希望能真正做出来一番事业来，这样，他的压力自然要大了。 祁同伟看着吴恩德拿过来的新的会议记录，也感叹于这小子靠威逼利诱一下，还是能做事，连这批退伍兵的安置和顶职干部的安置都已经给了方案，只要祁同伟签了字，交给上面两个主官审阅后，就是执行的事情了。 “你们继续说，我听着。” 陈晋和特巡警大队张大队长对视了一眼，陈晋就示意他出去了。 “书记，陈书记，那我先走了，那边还有点事要忙。” “书记，小张做事挺不错的。” 祁同伟抬起头，把文件放下。 “不错就不错嘛，你自己决定啊，带去市局还是原地你给个党委委员。” 陈晋本来可以自己过来汇报，不过还特意带来了这位张大队，他就是那个巡逻的时候碰到了两个亡命鸳鸯的中队长，现在已经是大队长了，目的就是让他在祁同伟面前露露脸。 “那有书记过过眼，我才敢给他升职啊。” “少废话，我现在不在政法线上，你自己决定就好。 没看见啊，我事情这么多，党委委员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做好平衡就好。 如果你 觉得可以带到市局里，那也你自己搞定。 我不是慈禧，不会插手到局里的事情。 不说那个了，顶职的这批干部，你这边安排几个，按照这个分数来。 这些都是草包居多，放到基层锻炼锻炼。 然后还有这个，这批退伍兵里，这三个人，都是立过一等功的，去过战场的。 他们三个你得安排到最好的岗位，当然，还是让他们选。 我这边再搞几个好的单位的位置，加上分局的位置，市局也行。 他们三个的分数比起其他人来，高了三倍不止，都是六百分以上，其他人最高也就一百七。” 第386章 家里来人 祁同伟看了看人数，数量并不多，心里盘算也比较好安排。 “回去这几天马上搞好给我，月底就安排选岗了。” 陈晋也没办法，只能接过祁同伟的话头，开始聊起工作安排，其实他来的目的，是聊一下人事的事情，因为那边市局吴局长已经正式和他谈话，年后要求他接任党委副书记一职。 不过祁同伟不打算聊这个，很简单啊，他打算放权了，公安分局就得由公安分局的局长去安排，他马上要接任区长了，还对公安分局的人事指手画脚，传出去都不好听，还是让陈晋自己和下一任的杨正伟好好聊聊。 “好，那这几个岗位就确定了，接下来我让组织部发文了，两批新人，顶职分配的还有退伍的。 以基层派出所为主，基层所的同志，经历过法制副校长岗位的，优先提拔到机关里。 老陈，其他的事情呢，就由你们自己决定了，我也不想多插手。 现在外面已经在传了，公安分局就是我祁同伟的黄埔军校，搞得领导们也找我谈话。 如果里面你有人想调出来的，或者自己想去其他机构的，你那边决定好，我再让组织部给你弄几个岗位。 好了，就这样，你先回去，还有这个月饼。 中秋快到了，分你一点，别人送了那么多。” 陈晋不敢接。 “书记，哪有您送我礼物的。” “别讲这些，咱们都是朋友，是自己兄弟。 我来东瓯市，第一天遇到的就是你啊，还是你第一天开始就大力支持我，我才在江北打开局面的。 拿着。” 离中秋还有一周多，各种送月饼，送烟送酒的，已经拦都拦不住了，祁同伟也没办法，一律让办公室的人拆开看过有没有藏现金，金条之类的，这才收下。 还是老办法，大部分都被收到了库房里，等中秋那几天给两办的工作人员分掉算了，祁同伟自己留了一点烟酒自己抽，偶尔有下属过来，让他们拿几条或者一盒，反向贿赂效果惊人，能起到收买人心的效果，还不花自己的钱。 送走陈晋后，卢强又被叫了进来。 “中秋的两办值班表拿过来了没？” 现在祁同伟身兼副书记职责，也分管两办的日常工作，全区的干部人事，党建宣传的事情，刚刚在桌上迟迟找不到两办的值班表，让他有点生气，明明让区府办主任吴旭策早点拿过来的。 “书记，吴主任早上拿过来了，然后因为某些事情，又拿了回去，说要改一下。” “改一下？什么意思？” 很少有都拿到领导桌上，还要拿回去修改的文件，这样会被领导视为做事不稳妥，相当忌讳的事情，但是吴旭策还是做了，奇奇怪怪的，自从上回会场抓走那个政研室下派的干部后，他一直有点奇怪。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有几个人要换值班时间。” 两办内部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小事，两办的干部对各种细节也很重视，这些也是他们工作压力的最直接来源，虽然说是细节，但是事关领导无小事，卢强也不想无谓得罪人。 祁同伟一听也不想管，顿时就没了兴趣，他这个身份，是不会管什么办公室内部的小矛盾的，要是干不好，就换个负责人，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办的主任可都是正科级大圆满的职位，有的是人削尖了脑袋想干。 “那就随他，下午下班前我要见到值班表，你跟他这么说。” 这话其实已经是很重的批评了。 祁同伟拿起公文包就往外跑，他手头的事情还很多，高新区那边来客人了。 等祁同伟急匆匆赶到投资公司的办公室里，里面坐着一位意外的客人。 “同文哥！” 祁同伟和来客来了个大大的拥抱，这正是他的两个堂哥之一，祁同文和祁同武中的祁同文，现在都在钢铁公司任职，就算在前世，两个堂哥也是老老实实的人，祁同伟去了京州任职的时候，把两个堂哥安排到公安系统了，这两位也算是当了一辈子好警察。 不像吕州那几个表弟，一直都在用祁同伟的名头搞事，找麻烦，所以对比起来，祁同伟对这两位堂哥也是更为尊重。 直接安排他们进了祁氏集团，派驻在钢铁公司里面做事。 叶标负责接待，他一看到对方的名片，一下子就明白了客人的来头，一直陪在身边，祁同伟到了，他才站起身。 “书记，那我先去忙了。” “ok，辛苦你了，等下我再叫你。” 虽然很惊喜自己家乡来人，但是祁同伟心里明白，他们过来是来做生意的。 “同文哥，这次不会是特地来看我的？” 祁同文是老实人，看见堂弟这么问，直接就老实说了，虽然他比祁同伟大上两三岁，可是从小，祁同伟就聪明异常，一直是孩子王，他们两个堂哥反而从小就听祁同伟的话。 加上后来祁同伟连续考上重点中学，上了重点大学，还是研究生毕业去了公安部工作，越走越高，现在在祁家庄里，祁同伟的地位可是和长辈一样高的，在祠堂里挂着一等功牌匾的。 “同伟，是金总派我来的，过来你们高新区拉拉生意，最近你们这里可是发展迅速。 在汉东也很出名，各种特种钢和其他钢材需求量都在暴增。 我们也是正常做生意，不是让你照顾的，不会麻烦你的。” 祁同伟心知也肯定是这个缘由，虽然不愿意让自己家人掺和进自己任职的领域，这样能避免一些瓜田李下的麻烦，但是正常生意发展的趋势是这样，他也只能告诫家人不要用他的影响力去做生意。 很多影响力很大的官员家人，其实不需要特地去行贿受贿之类的违法行为赚钱，比如祁同文，单单他这个名字，在江北新区别人一听到，马上就能领悟是祁同伟的家人，隐形的影响力已经在这里了，同等的条件下，能给领导的家人结一个善缘，对下面的商人来说也是个机会了。 第387章 老家的新闻 某些高官的孩子做得就过份许多了，他们的套路更深，而且按照现行的法律完全合法。 比如，某些官员的孩子会在国企股份制改革的大背景下，廉价收购一些国企公司，一分钱不用出，他们有影响力在银行获得全额贷款，然后经济发展个一两年，收购价翻个十倍重新卖出，再还掉银行贷款，一来一去有时候还是以亿乃至数十亿的利润。 在这期间，领导甚至一句话都不用说，只需要领导的孩子到银行行长的办公室里一坐，一切水到渠成。 所以，在某些拥有极大影响力的官员眼里，行贿受贿，是很低级的做法，只有那些没前途的干部才这么做，他们能在规则允许内，钻到很多空子，赚到比受贿多上十倍百倍的钱，成为资产阶级。 祁同伟深知这些套路，也知道这些套路日后可能会不容于人民，就算一时没有法律惩罚，法律以后也会慢慢规范，到那时候，这些钱就会成为他上位的极大阻碍。 他只给了自己两条路子赚钱，一个是稿费，另一个就是房产的自然增值，其他方法，祁同伟都不打算要，祁氏集团的份额，祁同伟也打算全部让给妹妹祁宁。 现阶段的祁同伟，买车也不需要，组织一直会配车配司机，股票也不打算买，那东西套路太深，赚的多了，也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 “同文哥，你能这么说，弟弟也很高兴。 做生意嘛，你就照规矩做，我是不会参与的，也不会打招呼。 你的产品做得好，那他们就会收，产品做得不好，那他们也不会要。 晚上，弟弟和弟妹给你接风，今天就别谈什么工作了。” 祁同文点点头，他也知道堂弟的意思，堂弟的前途现在是全祁家庄发展的基础，就算一句招呼没打，但是现在发展的方向全是祁同伟一个人确定的。 按照长辈们的分析，祁同伟日后可能要坐到京城的高位上，家里人更加不能给他拖后腿。 “那好，既然来你地盘了，那就听你安排。 今天先不跑客户了。” 家里亲戚过来，祁同伟还是很高兴的，不过他没去定什么酒店，而是让家属院里的邻居刑警老沈帮忙买几个菜回来，顺便兼职一下大厨，老沈做菜老好吃了，这是他最大的爱好。 祁同伟和章若南都不是能鼓捣一桌佳肴的人，他们俩只能做点凶式炒鸡蛋（西红柿炒鸡蛋京城口音），烧两个蔬菜之类的简单样式，本地的海鲜大餐就抓瞎了，只能请外援。 所幸，祁同伟住在温暖的公安分局家属院，里面的邻居都是老下属加老朋友，生活方面完全不用担忧，经常是夫妻二人没在食堂吃，那就在邻居家轮着吃。 祁同伟也用这种方式拉近和公安分局下属们的关系，让他们觉得自己还是祁书记的亲信，不然祁书记下了班就往他们家跑，不吃大酒店的，吃他们做的家常菜干嘛。 祁同伟回到家属院，叫来了蒋大强和李博两个汉东人作陪。 “文哥，走一个，咱们可都是汉东林城老乡，难得啊，在这里还能遇到。” 章若南正在厨房里搞几样家常小菜，她也就会这样，还不好吃，硬是说家里堂哥来了，她作为女主人要露一手，祁同伟无奈，也只能由着她。 “这么说，两位大兄弟都是咱们林城人啊，也跟同伟一样，是林城公安出来的啊。” 二人都称是。 祁同伟给堂哥主动添上酒。 “他们俩都是我的得力干将，我特意从汉东调到这边来的。 也不知道林城那边的治安现在怎么样了？” 祁同文抿了一口酒，大大得哈气了一声。 “哈，这酒不错，再来点儿。 同伟啊，你既然都来这里了，林城那边就不用担心了。 咱们乡里的派出所，咱们庄子都出钱给他们买了警车和装备，乡下还算好。 不过市里就很一般了，新的一批公安局的领导，听说只喝酒吃饭，不干事的。” 祁同伟这时才知道，公安局都换了领导。 “原来的周局长呢？周局长做事还是很勤奋的啊？” 蒋大强却显然知道更多情况，他跟林城的老同事联系更多，这是一种心理偏差。 祁同伟虽然才离开林城两年，但实际上，他的记忆离林城公安局缉毒队，那是二十几年的时间差，在他的记忆里，那些人已经很遥远了，于是就没怎么过多联系。 也就几个关系特别好的，比如蒋大强，李博还有原支队长黄小斌还有联系着，其他人连写信都没写了。 “书记，周局长去了省检察院做了副检察长，他这个年纪也差不多了，这一届做满就要退休了。 省检察院听说调过来一个很难缠的常务副检察长，这人非常讨厌，事事针对周局长，拿一些很小的事情上纲上线，最喜欢搞政治斗争了。 省检察院内部的一些人都被这个新常务检察长搞得没心思工作了。” 祁同伟不说话了，他知道，这个喜欢上纲上线，什么都搞政治斗争的，一定就是原京州市公安局局长陈岩石，这个死老头，不想着好好为经济发展保驾护航，一心想着政治斗争，觉得其他人都是邪恶的，只有他自己是最纯洁的党员。 搞走了这一批检察院的同事后，他还洋洋得意得说什么腐败份子都被他打了出去，纯洁了斗争的队伍，然后他扶持的都是和他一样，脑袋不正常的干部，这个老东西，当年就是靠造反出身的，无论哪个领导，都会视他为不稳定因素。 现阶段的政治主旋律是稳定发展经济，先让人民的口袋富起来，他还抱着几十年前那一套，自然不会有领导喜欢他。 祁同伟知道，这个常务副检察长也就是陈岩石仕途的终点了，一退休，他就要继续不停地搞事，显示自己的存在感，向别人索要特权。 不过他现在鞭长莫及，也管不到汉东的事情，不然的话，定要撕下这个道貌岸然之辈的假面皮。 第388章 林城新闻二 祁同伟好奇地问道。 “那林城公安内部呢？大家都不干活了吗？” 祁同文吃了一口猪头肉。 “也不是不干活，总觉得他们现在做事，懒懒散散的，什么都调解了事。 上回就是，一个老头在菜场买菜，胡搅蛮缠，说买的鸡不新鲜，要退掉。 老板刚开始开价五块，后来被老头还价到四块，结果老头给了四块之后，要老板退五块。” “这不是故意找茬吗？他给了多少退多少啊，怎么能要别人把开价的价格退给他呢。” 祁同文也拍了下大腿。 “可不是吗？照以前你们林城公安的做法，肯定是把老头抓进去。 现在呢，那个新来的片警过来就让老板给钱算了，息事宁人。 然后就出了大事了，警察做事不公平啊。” 祁同伟也来了兴趣，有时候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才是群众反映最强烈的地方。 李博插嘴了。 “这个我知道，我朋友就在旁边看着。 那个老板被那个片警当软柿子捏，片警觉得老头难缠，让老板赔钱算了，老板是个认死理的人。 直接拿杀鸡的刀就往老头脖子上劈了过去，那个片警也傻在旁边了，眼睁睁看着一起命案发生。” “我擦，事情这么大啊，直接激情杀人了。” “对啊，书记，你都没了解咱们家乡的报纸吗？这事情连着报道了好几天，电视台也连着发，汉东卫视上就有，我打开看看。” 说完，蒋大强打开电视，汉东卫视里果然还在放这起案件的后续。 “据本台报道，九月二号在林城市某某菜场发生的杀人案，涉案嫌疑人林某某已被林城市检察院批准逮捕，案件后续” 祁同伟看着电视画面，也若有所思。 “那局里后来怎么处理了？” “还能怎么处理，当事的片警因为处警不当，现在在调查中，听缉毒队那几个后生说，上面可能要拿那个片警出来做典型。 起诉他渎职，按我说，这顶多就是个警告处分嘛，用得着这么夸张，还要坐牢。” 李博却有不同意见，他现在是大型派出所所长，手下管的人就有几百号，他深知这种情况，就是需要严肃处理。 “我觉得差不多，那个片警明知道这个老头是过来找事的，习惯性息事宁人，让好说话的一方作出让步，这本来就是不对的啊。 那还要警察干嘛，按闹分配呗，谁能胡搅蛮缠就帮谁？ 守规矩的人利益反而要损害，长此以往，社会的熵值会越来越高，越来越接近混乱的状态的。” 祁同伟听到最后这个熵值，顿时转过头来。 “李博，你最近看了不少书啊，熵值都知道。” “就是偶尔读一些法学的着作。 还有高育良书记的一些论文我也看了，他在治安管理处罚法方面，也写了一本书，我家里就有，等下拿过来。” 祁同伟这时候才知道，可能他对高育良的了解也少了点，今生高育良的从政轨迹已经和前世完全不一样。 前世他只是梁群峰的秘书长，梁群峰做派就有问题，学问又怎么样，能学到什么好东西。 而今生高育良被老政法委书记看中，是带在身边培养的，对于党纪原则的认识也更加深刻，老书记可是老革命出身，内心是有强烈信仰的，对人民的爱护之心也不是哪个利己主义者能比的。 高育良也想要钱，不过他学习了祁同伟的方法，在最擅长的法学和参与了编纂的治安管理处罚法方面进行突破，虽然不一定有历史小说这些畅销，但是稿费收入肯定比工资要高。 “大强，你要学着点，多读读书，多学学党的历史。 别整天咋咋呼呼的，穿着个警服，帽子都歪了，在街上吓唬别人。 你现在是副局长了，以为还是小片警吗？ 像这些法律实例，你们俩都要好好研究研究，下个月给我写一篇论文，就这个案例的。 摸清楚里面的背景情况，比如摊主以前是不是有案底，还是家庭上有困难不幸。 林城现在也在经历阵痛期，塌陷矿区的事情处理了那么多干部，几个大型的矿场都关闭了，那么多下岗工人。 下岗工人和治安之间的联系问题，这些都能写几篇好文章。 写好了，我去给你们发到省里的法制报上去，质量要是差了，被全省政法线的干部笑话了，我可不管。” 章若南这会儿正好端着两盘小菜过来，怎么看其中一盘都是路边小店买的猪耳朵，摆了下盘子，这都鼓捣这么久，另一盘也就是凶式炒鸡蛋（西红柿炒鸡蛋），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东西。 “你啊，在家里不要摆出你那副书记的架子。 都是自己家人，你勉强别人跟你一样写文章啊，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嫂子，嫂子，大哥是为了我好，您别批评他了。” “一把手，这也是为了他们俩好，能文能武才能做帅才嘛，不然一辈子冲锋陷阵啊，顶着坏人的枪口啊。 我这是要他们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章若南见祁同伟顶嘴，一把抓住了耳朵。 “家里我说了算，不许讲大道理。”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几人都开始哈哈大笑。 一大早，祁同伟心情就不好，可能是周一综合症，也可能是因为连续几个月周末都没正常休息。 总之，坐在办公桌面前的组织部部长吴恩德压力山大。 “祁书记，这两批新的干部都已经下去了，有些退伍兵不服分配，说自己在部队里就是干部，现在去了乡镇当小兵。 顶职的一些老干部也老是过来发牢骚。” 这些情况祁同伟都很清楚，好几个老干部因为自己子女分配的岗位不理想，都来堵过祁同伟，不过他都打太极避过去了，要么推给区委书记高育良，要么就说是下面组织部搞的，他也不是很清楚，他祁同伟说了不算，就是签个字，错的都是组织部的，是组织部想搞业绩搞先进，搞出来这么多政策。 第389章 新的情况 祁同伟又是几句臭骂，吓得吴恩德一阵哆嗦。 “废什么话！做哪项工作没有困难，那些老干部你自己搞定，别让他们过来烦我。 至于那些分数比较低的退伍兵，不服从分配的，限定时间让他们去分配单位报到。 不然就报给部队，让他们落户也落不了，干工作还挑肥拣瘦的，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之所以出现众多基层岗位的情况，还来源于一个背景情况。 就是体制内工资涨的不快，比那些企业的工人还少，举个栗子，高新区的几个重点企业，熟练技工的工资能拿到一个月一千多，还是年年看涨的状态。 可是基层的干部们，工资只比祁同伟刚来东瓯的时候，涨了一两百，还徘徊在六七百一个月上下，加上体制内的权力，其实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大部分基层干事其实都是干活的苦力工，只不过说起来有个干部身份而已，但是东瓯市是民营经济的发源地之一，这边创业人数比其他地方多了不知多少倍。 一些农民在找到门路后，也敢大胆创业，再加上本地的宗族社会，有互帮互助的传统，帮传带是同村同姓的传统，谁家要创业了，缺钱，同姓宗族之间是有义务筹钱借钱的。 比如像祁同伟当年上学一样，也是祁家庄的村长和支书提议，同姓的族人凑钱拿到了学费和路费，这边也是如此。 于是就出现了一大堆创业的人，加上大环境是快速增长的，金祁二人这几年也经营得当，江北新区创业的浪潮一波高过一波，好多人创业一年就赚到了种田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这两厢一对比，相当多的基层公务员，因为工资太低，外面创业的环境太好，提交了停薪留职报告。 本来还在心忧岗位不够，有些顶职的和退伍兵没办法安排的祁同伟，一下子就收到了一大堆停薪留职报告，空出了大批岗位给他们，两天就安排下去了。 于是祁同伟心情又不好了，因为停薪留职加上辞职下海的报告太多了，每个乡镇街道都有。 “这么多人要走，是不是你们组织部事情做得不好！ 下半年还那么多工作，是不是要我自己下去做啊！” 吴恩德很无奈，人家干部要辞职下海，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情，相反，这个责任应该在区委，是你们经济干得太好了，每个人都看得见，出去创业好赚钱，跟组织部有什么关系。 真能耍领导威风，动不动就跟下属发脾气，要不是有把柄在祁同伟手上，早就跟他掀桌子了，眼下只能忍了，等到八月八，调走，爷不伺候了。 不过祁同伟可没打算这么轻松放过他，翻了翻那么一大坨停薪留职加上辞职报告，心情差到了极点。 “这批人不能这么简单放走，组织部发文回应他们。 辞职要经过审批，程序走半年，停薪留职不允许，要走就辞去公职，没得两边占便宜的事情。” 吴恩德顿时慌了，这可是相当得罪人的回复，那些直接要辞职的还好，还能忍忍，但是这些停薪留职的干部，可个个都是有点本事背景的人，这么生硬拒绝，他们不大闹特闹。 加上全省停薪留职的情况都有，就你江北新区搞特殊啊，人家去上访怎么办，他这个组织部长会不会下班时间被人套麻袋。 “祁书记，万万使不得啊，全省都有这个政策，就我们不搞，那他们不闹翻天了。” 祁同伟又拉下了脸。 “我不管这么多，你是组织部部长，你来负责和他们解释政策。 谁来闹，你就叫保安挡住，人家还敢打你啊？ 我让城管局叫几个保安给你们，反正不能让他们便宜走掉。 尽量给我拖几个月，停薪留职的数量要少，这么多留着占我们的编制啊？ 那新人怎么进来？ 另外，这边解释到位，那边你给我和几个高校联系好，中专生也要，分配到基层。 也是积分制，这一套你搞得熟了，今年多招点人，免得明年又有人要走。 还有，这边新招的人，包括前两批，顶职和退伍兵，你都叫回来签限期服务合约。 全部以三年为限，除非是上级同意调走，不然都要在咱们新区干满三年，想早点辞职的，没门，还要吃官司。” 祁同伟几句话下来，吴恩德脸上都皱成了苦瓜，这些政策听着当然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但是这些政策都会影响到基层干事的个人利益，面对的压力是他们组织部直面的。 执行也是组织部去干的，人家要闹要吵架，也是找的组织部，压力最大的也就是他这个部长，吴恩德作为一个官二代，长期轻轻松松混日子才是他的愿望，跟着祁同伟简直没人权啊，不是拿把柄威逼利诱，就是强压困难工作。 这个时候，吴恩德无比怀念他舅舅还在东瓯任职的时候，那时候哪有人敢这么欺负他啊。 吴恩德支支吾吾，甚至不敢反驳，一反驳又是一顿臭骂。 “回去快点起草好这几项文件，早点拿给我看，别想着偷懒。 好好跟着我做事，以后有的是好处。” 祁同伟看着吴恩德回去，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觉得组织部没控制在自己手上，很多政策目的都没有足够强力的执行。 没有得力的部下，就一个被抓住把柄的老滑头，祁同伟还是十分不放心，于是抓起薄外套，走向了区长办公室。 “哥，这个想法我觉得必须要执行下去，今年他们一个个都搞什么停薪留职，想下海做生意就下海，想回来就回来，还占着咱们的编制位置。” 金新凯也愁的直挠头，江北新区经济发展越快，结果下海做生意的人越多，下海就下海，一个个还想着两头占，编制不空出来，就算区委想招新人，也会存在很大的障碍，而这些人如果做生意失败了，回来之后，工作状态也根本跟不上，大部分都是变成了躺平干部。 第390章 下海潮 大部分都是变成了躺平干部。 金祁二人正是想要大展拳脚的时候，现在手下要是没人，他们俩再有本事，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种情况只怕咱们挡不住，创业的心思很难有人拦得住的，不过像停薪留职这个东西，也就像你说的。 想走就走个干净，不然卡着编制，不然咱们怎么去招新人来干活，新人没编制谁愿意来啊。 不过吴恩德有把柄在你手上了，他还是不听话吗？” 祁同伟摇了摇头，吴恩德这个老滑头，好拿捏得很。 “吴恩德心智薄弱，一通吓唬，他就软了。 拿捏是很好拿捏的，但是我怕他顶不住那边干部们的压力，做事的能力也很一般。 我想直接跳过他，操控组织部的副职，把重点工作任务让副职拿起来，这个锅就让吴恩德背上，反正他虱子多，不怕痒了。” 金新凯点点头。 “你说得很对，就怕他能力不足搞不定，这么轻易就被你拿捏了，也说明他是个意志薄弱的软骨头。 其他人也会看得出来他的性格弱点，那就按你的方案搞。 组织部有个副部长，叫朱迪的，这个干部我印象不错，做事挺精干的，你去见一下，要是可以的话，你答应他搞成了，就让他做常务副部长。” 祁同伟有些惊讶，不是因为金新凯直接指定了干活的人选，他本就不打算插手组织部的权力，因为这是区委书记的后花园，他到时候升上去也是区长，插手组织部没有好处，反而会让下面的干部们产生混乱，影响了金新凯未来的威信。 祁同伟惊讶的点是金新凯打算让朱迪接任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因为现在的常务副部长坐着人呢，还是个蛮强势的人，据说和市委书记卢旭伟有直接关系。 但是金区长这么说了，肯定是有全面的部署，祁同伟还是打算恪守自己的规矩，不该问的不要问，手不要长，不然二人关系再好，日后也会有间隙。 “你是不是想问这个姓林的副部长啊？” 祁同伟点点头，他虽然没把这个人放在眼里，能力很一般，做什么事看着都好像很吃力一样，但是顶不住人家背景深厚啊，就像金祁二人一样，外面传闻也是他肯定会上位副处级，虽然依照惯例不一定会直接当组织部部长，而是增补最靠后的副处级。 “唉，那小子啊，这么说也不准确，人家年龄比咱们都大，他是卢书记亲自走后门安排过来的，好像是他老战友的孩子。 最近一年多虽然做事能力差了点，不过做人还算安分。 卢书记打算调他走，去省委机关里去。” 祁同伟一下子笑了。 “亲儿子都没这么好，他这个水平去省委机关，能做什么事啊？ 那边压力也不小的，做事又没日没夜，没个下班点的。” 金新凯学着祁同伟的样子，双手一摊，肩膀一耸。 “谁知道呢。 不过他们这代人，对自己孩子还真没这么好，总有顾忌人家会说闲话。 对战友的孩子无条件付出，也算是一种对友情的补偿。 人家很快就要走，两个月内，已经在走程序里。 本来我想转个街道办的党委书记过去接任，不过你这边要拿这个官帽子哄人干活嘛，那就你来安排。 就找这个朱迪，他是副部长，不过组织部的活都是他干的，能力一流。” “那好，那高书记那边，哥，就得由你去汇报了。 最近我连高书记面都碰不到，三天两头都在各县调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高书记的职位重要，现在是市委副书记，接下来还要接任市长，他压力也很大，全市发展虽然飞快，但是还是那句话。 先富起来的带动后富起来的地区，说着简单，做着难啊。” 祁同伟有些不敢接话，金新凯这句话有点对中枢的政策指手画脚了，中枢确定的方针是先富带动后富，但是实际情况往往是很难的。 就算是现在东瓯市发展这么快，财政比起其他地方更有钱，可是发展不均衡的问题却越来越严重，一些县还存在交公粮和提留统筹的政策执行问题，每年都要爆发基层政府和农民们之间的矛盾。 永庆县今年也有这样的问题，农村人口众多，提留统筹收不上来，公粮收不上来，这事还是找上了市里，以前他们的做法是让江北等南六镇出钱交掉，因为这个数额比起工业化程度较高的南六镇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 但是这两年就麻烦了，永庆县一分为二，工业几个镇全部变成了江北新区，成了城市区域，他们剩下的只有农村人口了。 于是市里拍板，让江北新区出钱给永庆县交掉了提留统筹，这一块收入，对现在的东瓯市来说，已经很鸡肋了，还极容易引发干群矛盾，高育良现在忙的就是这个事情的后续解决。 “哥，这话在外面还是不要说，给人听见了，又会被做文章。 搞得好像我们不同意中枢的大方向一样。 先富带动后富，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国家只能这么发展。 发展不均衡的问题，也需要时间去解决。 其实我们一直都在做了。” 金新凯有些疑惑。 “你说什么？什么我们在做了？” “就是这个投资公司，自己培养有发展潜力的企业啊。 未来国家要发展，核心还是在国有企业，国有企业现在的问题是寄生虫太多了，基本全是靠政策吃饭。 以后必然要改革，改革之后的国有企业，将会是咱们国家的核心经济力量。 民营企业终究只是作为补充，而不能作为主体。 因为民营企业如果过于强大，就会滋生出强大的资本家。 只有国有企业壮大了，获得的收益，才能反哺人民群众，也只有国有企业才能不计代价，不计收益得去建设基础设施。 就好像京城的地铁和公交一样，如果全部放开民营，票价三天一涨价，五天一翻倍，他们都能做得出来。 第391章 第一批副校长下岗 “只有国有企业，才能保持长期的低价，惠及全民，只有国有企业能违反办企业的第一铁律，也就是事事保证盈利，为民生做贡献。 接下来国有企业要做的，一个是改革得更有竞争力，另一个就是祛除寄生在上面的藤壶。 这两件事，还必须长期坚持，长期做，才能保证均衡的发展。 资本家永远是逐利的，这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属性。 就算一时，一两个甚至几个几十个资本家做出来有利民生，损害自己利益的事。 但也不可能影响整个群体，因为这是反对他们自身的属性了。 中枢提出的，私有经济作为补充，以国有经济为主，就是这个意思。 咱们作为基层的官员，如果深入了解了上级的指导精神，并且这么做了，那才是利国利民的事情。 我现在有些怕，某些官员会拿捏着手里的权力，趁着改革开放，政策变化的时候，趁机中饱私囊，让他们自己成为新的资产阶级。 但是那些事，不是咱们现在的职权管的，咱们现在要想要做的，就是把新区建设好，把高新区的产业布局做好，惠及全区的百姓，乃至于惠及全市全省的经济发展。” 金新凯被祁同伟这一番话震惊了，他只是想发发牢骚，却没想到祁同伟已经想到了这么远，根源还是祁同伟看过未来的发展，并不是他真的这么有远见。 这时候，金新凯开始回想，祁同伟对那些有发展潜力的企业，都是这么做的，尽量弱化创始人的影响力，让工会作为代表持股，而不是个人，加上国有资本进入做大股东。 可以说在保证了企业发展活力的同时，也尽量让企业员工会感觉，这个企业不是老板个人的东西，而是大家的东西，也是国家的东西。 但祁同伟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日后会不会变成哪些资本家上下其手的东西，为了保护未来他创造的东西，他的选择只有一个，时刻往上爬，只要他一朝失去权力，这些企业很有可能就会被有心人分食殆尽。 “一个是长期进行改革，改革得更有竞争力，另一个是长期祛除蛀虫吗，藤壶？ 这个说法，还真是十分准确啊。” 作为世家子弟的金新凯其实对这些认识得更深，很多人都是他认识的，他们的做法金新凯是听过的，那些世家子弟做的最多的就是买批文了，还有其他一些行为，说他们是蛀虫和藤壶，一点不为过。 只是他过去没有一种准确的概念，虽然心里觉得他们的行为可能有不对，却没有人真正告诉过他，这种行为会对国家对人民会有什么危害，反而是大部分人都靠这个吃上一口蛋糕，他们会不停地给自己的行为修饰上美好的形容词，丝毫不提背后的黑暗。 金新凯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突然抬起头。 “同伟，我有时候真羡慕你。” 祁同伟有些奇怪，什么羡慕的，你们这些官二代三代才让人羡慕好不。 “啥羡慕的，我一个农民的孩子，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我羡慕你独立的思想。 我看见你的样子，就好像当年我爷爷他们为了革命奉献的样子，他那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一点其他的想法都没有，就是一心想革命，建立新中国，解放广大工农。 他曾经和我说，他教子无方，我一直都不理解，因为我那些叔叔伯伯和我爸爸，都在各自的领域获得了成功，当官的当官，从军的当上将军，还有当上教授的。 我爷爷的教育应该很好了啊。 到此时我才理解，我爷爷其实在我家已经成了个吉祥物，用他的话说就是个糟老头子，他的孩子们只当他抱着老想法，已经过时了。 做什么事，其实根本就不理会他的想法了，在他看来，他们这代人拼命打下来的江山，并不是哪个统治阶级的江山，应该是广大工农阶级的江山，而他的孩子们，正在重走老路，这点是他最悲哀的。 你不同，你从农村过来，你能看见很多东西，却能坚守本心，面对诱惑也不动心。 说实话，我以前在部委里，也见过不少农村孩子，但是他们无一例外，都直接被大染缸染黑了，做的事比城里孩子还要无耻。 既然你有这么远大的想法，还正在一步步做着，那我没有理由不支持你，也算是支持我爷爷曾经的理想。” 祁同伟不知道邀请唐司长过来，是不是正确的，反正因为高新技术司的政策下来，他的工作量增加了不少。 “恭喜，恭喜，黄老，正式和所里小民警交接了。” 祁同伟此时在公安分局的会议室里，他是被邀请来的，这批老干部兼任的法治副校长都要卸任，也算个卸任仪式，大会议室里挂着横幅，政治部主任林佳安排了不少米面粮油作为礼品，老干部嘛，就喜欢实际的。 “祁局啊，你还别说，真的是很想念这些孩子们，今年高三已经毕业的孩子，都回来不少，跟我们一一道别。 原来为人师表是这样的感觉。” 有几名女性老干部还在抹眼泪，显然刚刚和那些孩子们告别了。 虽然很同情他们的感受，但是祁同伟知道，警察就是警察，角色不能混淆了，个人情感不能影响了警察角色。 “好了，同志们，大家都已经和各自的学校里同事还有同学们道别了。 那就过来，咱们第一期法制副校长来拍个照。” 说话的正是陈晋。 祁同伟今天还是没穿警服，因为身份不合适了，但是今天的合影他还是得来。 “来来来，黄老，坐我旁边。” “祁局，我这个糟老头了，还坐你们领导身边啊。” “说什么呢。老领导就该坐中间，说起来我现在还是个外人了。” 祁同伟伸手拉过黄老，大家坐在公安分局的大院里，后排的人只能站着了，每个人都穿着端正的警服，一些老干部的警服甚至是老式的。 第392章 新一批法制副校长 衣服的新旧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精神头，众人合影过后，新任命的法制副校长们走到前面来，这一批都是从警三年以上，年龄二十几到三十左右的青壮力，当他们和黄老这批老干部敬礼之后，也算是这个政策的一个时代性交接。 给大家拍照的正是江东省党报的记者，这件事还会上新闻卫视，大家穿着都格外庄重。 “祁书记，祁书记，请留步。” 记者们赶上来，要采访祁同伟，他们可是带了任务下来的，知道祁同伟是这项工作的创始人。 “祁书记，能不能谈一谈您当初创建这项工作的初心和心路历程？” 祁同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伸手招过来杨正伟。 “同志们，这项工作上面，杨局长比我更有发言权，我只是提供了个想法。 真正让这项工作落地的还是杨局长，中间遇到的各种问题，也都是他带队解决的。” 这也是祁同伟在公安分局里正式宣布，杨正伟会作为下一任局长接班，算是安了分局内部人的心，这段时间陈晋要晋升到市局的消息不是秘密。 虽然党委委员们都心知肚明，不过他们没几个喜欢杨正伟的，觉得他威信不足，懒得替他讲话，中层们一直议论纷纷，到底祁同伟会选谁接班。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一任接班的分局局长还是祁同伟说了算，可能下一届祁同伟就不会插手了，因为他那时候已经担任了区长甚至区委书记了。 但是这一届，如果祁同伟不发话，大家的心思都定不下来。 这次主动让杨正伟接受省媒体的采访，也算是正式发出信号，官场内都是精怪，不需要明说的，一个动作就能暗示。 祁同伟看着一老一新两批警察交接了法制副校长的职责，也深感自己总算做了一件事情，现在法制副校长已经普及到全东瓯市了，杨正伟的职责也不再只是做好江北新区的事情，很多区县这项工作的推进，都邀请他过去指导。 公安分局内部党委委员之间的争斗也随着工作范围的扩大，渐渐消失，大家不再着眼于一亩三分地上面，开始争抢全市公安的重点工作。 祁同伟留下的各项改革，也让他们积累了相当多的先进经验。 陈晋此时跑过来，询问祁同伟。 “书记，要不要上台讲两句，鼓励鼓励新一批的法制副校长。” 祁同伟却笑着拒绝了。 “我和这些老同志们一样，都已经下岗咯，就不再上去指手画脚了。 你来，现在这里是你负责。” 一旁的黄老政委也出声。 “陈局长啊，现在是你挑大梁了，上去讲话。” 陈晋也不再推辞，上到台上讲话。 金秋十月，困扰在祁同伟头上最大的难题，还是公务员下海潮。 原先担忧的一些岗位不足，一些顶职啊，或者退伍士官军官无法安置的，都随着下海潮迎刃而解。 岗位现在多的是，缺的是人。 祁同伟叫来了组织部的副部长朱迪来面授机宜，朱迪的水平不错，做事雷厉风行，是组织部里真正干活的核心，上个月月底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那位姓林的公子哥调去了省委机关。 空悬着的常务副部长一职，也成了祁同伟手里的筹码。 朱迪最近做事的态度十分积极，起早贪黑的，就是祁同伟手里这顶明晃晃的官帽子看得朱迪口水直流。 “祁书记，根据您的指示，组织部已经开会表决通过了停薪留职新办法和辞去公职的新政策。” 祁同伟接过他们拟定的红头文件，里面还是作出了一些让步，从一开始的一律不搞停薪留职，只要想走，就得辞去公职。 改成了有条件的才能办理停薪留职的手续，增加了门槛，这也算是没办法的办法，省委组织部那边的文件就允许一定范围内的停薪留职。 区委也不能跟省委组织部对着干啊，要以省委组织部的文件精神作为指导，结合地区实际情况，进行细则的颁布。 最后祁同伟还是妥协了，因为没办法啊，人家符合停薪留职的同志拿着省委组织部的红头文件上区组织部里吵，人家是占理的。 也是在朱迪的协调下，祁同伟总算是同意了折中方案，也就是提高停薪留职的门槛，不符合的还是以辞去公职为主，此时已经是第三版方案了，里面细节经过多轮商讨。 这工作还真是精细活，要是不熟悉上级文件，不熟悉指导政策的人，比如那个二把刀吴恩德搞的话，祁同伟非得被他急死。 朱迪的水平一流，反应也快，以前就是因为没有干活的积极性，干好了也是部长的功劳，他做得好那是应该的，所以一直磨洋工。 现在有了这顶官帽子挂在他脖子上，朱迪干活的积极性被充分调动，提出了很多有建设性的意见，这三版的文件也都是他自己改的，祁同伟提出自己的意见，朱迪负责加进去或者修改。 总之，这项工作，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没点水平就会拖延。 这边的岗位空缺之后，那边十月底第一批顶职的干部就要进来，怎么安排，都要有全面的考虑，士官和军官转业安置的去处也要根据下海潮来修改。 祁同伟看着文件，还是有点烦，挠了挠头。 “那根据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拖着这批停薪留职和辞去公职的人一个月，下个月他们也得走掉一大批，年底之前更多。 新来的这两批公务员数量还不到三分之一。” 是的，根据统计，年底下海走掉的人，是新进来的公务员的三倍，有这么夸张。 祁同伟看着这个数字，简直要拿头撞墙，好几个街道已经来诉苦了，人手不够，人手不够，一些干部受了处分，干脆直接下海经商去了。 搞得街道办和乡镇的领导现在都得哄着干部们干活，甚至副科级正科级都走了好几个了，平时稀缺的位子倒是多了不少，这算是唯一的好处了。 第393章 下海风波 （已修改删除） 眼下的情况是，两批新入职的人，一批顶职进来的，前文提过本来就是一群能力比较差的，还是啥都不懂的新人，还有一群是大老粗，当兵的，做事直来直去，也不懂地方做事的政策方法，这两批人都需要时间去锻炼和沉淀，才能派上用场。 部队转业的干部除了少数军官能直接拿起地方的工作，大部分做事都直来直去，性格粗暴，面对群众的时候经常是搞出的麻烦比成果多。 这才是部队干部转业到了地方后，大部分情况都要降半级使用的情况，很多时候还只能当个办事员用的原因所在，要是直接安排重要实职岗位，往往容易弄出祸来。 这一批转业的干部里，就包括营级和团级的干部，不过祁同伟大笔一挥，全部下基层干活。 营级干部享受副科级待遇，实际上干着办事员的活，团级干部倒是能给个科级的职务，但也是副职居多，这些安排过往都有先例，倒是不需要多计较和解释。 祁同伟拿着钢笔在玻璃桌面上轻敲着，思考下一步怎么办，人数还不够，两边的数字还有差距。 走掉这一批还以业务骨干居多，新来这两批，暂时指望不上能挑大梁，单单熟悉工作，熟悉体制内的规矩，就得一两年时间。 祁同伟把钢笔放回了笔筒，算是下了决断，开口说道。 “这样，今年的大学毕业生和中专毕业生，分配的数量，咱们和市委组织部再沟通一下。 多找点人过来，大学生最好。 剩下的话，我打算搞个新办法，你且附耳过来。” 朱迪听从祁同伟的指挥，搞出来新的报告，让祁同伟带着去找领导沟通去了。 市委副书记办公室里，祁同伟正在汇报他新想出来的办法。 “同伟，你的意思是搞异地交流？ 吸收一批因国企改制下岗的干部过来？” 是的，祁同伟的想法很简单。 东瓯市的创业环境好，所以下海潮来得快又猛，下岗工人也有的是活计。 但是其他城市下岗的人多啊，不止是工人，还有很多干部，偏偏这一批人也和东瓯下海的人一样，以业务骨干加没有背景的人居多。 让这一批没有背景的人交流过来，他们肯定愿意，现在的东瓯市可是全国民营经济的发源地，改革开放的桥头堡。 不过这个想法十分大胆，直接去外省要人，过去可没有这个先例。 “我的意思是设置门槛，只要一些高学历，做事水平足够的干部交流过来。 他们省份因为国企改制的事情，有些靠边站的干部那么多，甚至有直接辞职的，我们这边缺人，两厢互补嘛。” 本来祁同伟想说，年度考核优秀的干部，但是转念一想，以现在的情况，年度考核优秀的大部分都是关系户。 这些人要过来有什么用的。 不过高育良还是提出了异议。 “这个先缓一缓，不能这么搞的，不行，不行，随便去外省要人，后续不知道有多少麻烦。 这样，咱们今年还是从高校招人，我去汉东政法大学和其他几所大学走一走。 安排一批咱们江东省户籍的学生过来，每年很多学生都被分到五湖四海，这批人过来，能迅速形成战斗力。 高学历的干部，还能着重作为业务骨干培养。” 祁同伟听完一愣，好家伙，高育良还在惦记着他的汉大帮呢，哪怕到了江东省，也想带几个学生过来，反正没有侯亮平那几个刺头就行。 他们就不是江东省户籍的，其他人过来的也肯定是没背景的，历史要重演了吗。 侯亮平家里也是有背景的，只是电视剧里没有体现，他和钟小艾的结合，也算是强强联手，不过他家里背景远远比不上钟小艾就是了。 祁同伟当初就知道，像钟小艾这样的家庭背景，不可能看得上农民家庭出身的他，那时候自卑心理还是充斥着他的内心，当时也只有陈阳从来不讲这些，给祁同伟买了双球鞋，感动了他。 不过经历过生死一次之后，祁同伟知道，那不是爱，他也没有可能成为陈岩石那个势利眼的女婿。 侯亮平家里可以直接安排他到汉东省检察院经济侦察处实习，实习期一年，过了两个月就被运作调到了京城反贪总局里。 不过他的仕途也就这个极限了，钟家是不可能允许侯亮平超过钟小艾的级别的，二十年过去他也只是个享受副局级待遇的处长。 祁同伟毕业才三年多，侯亮平去年已经毕业了，算算时间，这时候他正好在汉东省检察院新成立的经济侦查处上班，也不太可能调到东瓯来。 陈海也不可能，去年一毕业，陈岩石已经安排他进了反贪局，接下来二十年他会一路做到反贪局局长。 不过这几个人，这辈子也追不上祁同伟了，今年他们才转正，明年才能升副科级，祁同伟明年铁定是实权正处级区长了。 几个人已经是云泥之别了，这时候再跟他们计较，只会被上头领导觉得祁同伟还有点小家子气。 想到这里，祁同伟自己笑出了声，高育良有些不解。 “你笑什么，这个计划不是更合理吗？” “不是，不是，高老师，我是想到以前那些学弟们，如果您把他们带过来。 那以后的日子会有更多乐趣。” 高育良也笑了起来，他想起了以前教书的日子，那时候没有那么大的压力，每天想的都是这个法条那个法条的。 一切从祁同伟向法制专家组组长洪组长和王副组长推荐了高育良开始，王副组长向老书记推荐了高育良做秘书。 “现在想起来，学校的生活仿佛还在昨日，如果不是你向两位组长推荐我参与治安管理处罚法的修订。 如果不是王老师向老书记推荐了我，我也不会有今天，坐在这个办公室里，干着这份工作。 当然，教书育人没什么不好的，不过政界对于我来说，更加海阔天空嘛。” 第394章 下海风波二 高育良这句名言居然这么早就说了出来，祁同伟有种时空的错乱感。 此时看着年轻的高育良，这个脸庞好像电视剧里的严世蕃，还是非常棱角分明的，等到二十年后，高育良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和蔼可亲。 可能这就是职位的变化，不过性格没怎么变，现在也是相对温和派，就算生气也不会像黑熊精书记那样，吓唬别人，拍桌子乱吼乱叫。 “那高老师，我让组织部配合你一起去高校里吗？” 高育良思考了一下。 “这样，我带市委组织部的人过去，你也知道，现在我的职责并不只是新区了。 得通盘考虑，这件事不能变成一个区的事情，其他区县会觉得不公平的。” 果然，高育良现在开口闭口就是全市，心态已经改变了，到时候学校那边送过来一百个人才，新区能不能分到十五个还是问题呢。 “高老师，咱们新区的形势是最严峻的，虽然经济最好，但是也正是因为经济最好，导致了下海的人最多。 还都是那批业务骨干，要是走的是那些吃闲饭的，我还乐得高兴。 现在让那批吃闲饭的赶鸭子上架干工作，他们能做得什么啊，高老师，这件事真的很紧急，十月底就有人离职了。 年底还会有一大批，我们高新区那么多工作” 祁同伟越说越激动，没注意到门口进来了人。 “那么多工作怎么了？你现在是来要挟领导了？” 这个大分贝嗓音，不用转头祁同伟就知道，是黑熊精书记来了，也就他做书记会这么不讲细节，直接推门进下属办公室里。 “卢书记。” “书记。” 祁同伟和高育良都站起来迎接他。 “书记怎么亲自来了，打个电话我就过去了嘛。” 高育良还是笑眯眯的。 “正想和你聊个事。” 说着，黑熊精一屁股坐在了高育良的椅子上。 “你们俩都坐。” 日常作风黑熊精的行为看着比日后的李达康还霸道，但是接触之后会发现，黑熊精只是行为粗犷，不注意细节，做人和做事，他远比李达康有原则，有规矩。 “全市现在都面临下海潮，组织部和我汇报了这个事，就像小祁说的。 高新区的情况可能最为严重，你们经济布局太好，反而促成了很多干部大胆下海经商。 一些其他区县的干部也听说了这个事，以前大家都说下海搞皮鞋，服装，这几个行业内竞争也很大。 就算少部分人成功，其他人也只是流于平庸，赚个辛苦钱，但是现在高新区的产业布局，让大家都看见了正确的创业方向。 上下游的配套产业本来就是放开给老百姓创业的，只是没想到，普通老百姓没有体制内干部们的灵敏嗅觉和经济实力，反而给他们吃到了第一口蛋糕。 你们俩怎么看，这个情况？” 高育良看了眼祁同伟，祁同伟还奇怪，这种情况他这个小虾米怎么开口，只能坐得稍微后面一点，少挨点骂就行了。 “书记，我个人觉得，如果他们决心要下海经商的，咱们也拦不住。 只能在他们交接工作，还有编制保留的事情上，设置点门槛。 不然的话，会严重影响我们正常的工作秩序，其中还有个情况。 多数走掉的，都是各单位能力比较突出的骨干，他们本来承担了相对较多的工作量，结果他们突然走掉了，剩下的那些人，说实话能力较差，正常的工作节奏影响还是有点大的。 黑熊精书记听了高育良的话，也在深思，全市都有这样的情况，有人不想当公务员，想下海去创业的。 其实也很好理解，一个单位里吃香喝辣的也就少数人，吃闲饭的也是少数人，干活的还是少数人，觉得最不公平的，恰恰就是这群干活的少数人。 他们一般都有较强的办事能力，但是社会经验或者情商会差上一点，他们看见外面创业这些人，能力这么差也能赚到这么多钱，也会尝试。 稍微看见成果了，就会想要干脆下海经商算了，现在的大环境又不错，单单江北新区，营商环境比起其他区县就好上不少。 其他区县办个营业执照，起码要被吃拿卡要两波以上，江北新区只要送个小红包就搞定，是的，这边也暂时没完全规范起来，需要时间整顿。 不过有了行政审批中心后，效率确实高了不少。 这边的公安做事得力，社会上没有那么多闲散人员，很多地方办不了企业的一大原因就是社会闲散人员太多，这批人难以形成有用的劳动力，反而会成为危害社会治安的隐患。 这一点上，江北新区分局做得很不错，多次被市局表扬，街上巡逻的特巡警班次很密集，三更半夜夜宵摊打架，特巡警也能做到几分钟就赶到。 这边搞机械类企业的产业链丰富，办一个上下游的加工型企业，如果产品有十道工序的话，上下游九道工序都能找到对应的配套企业，谈好合作就能轻装上阵创业。 这年头，他们企业的订单根本来不及做，大企业一次性能接几千万的订单，多数都是发包给下游企业，他们自己只做利润率最高的几个环节，就这还是供不应求的情况。 可以说，下海潮在江北新区首先热闹起来，原因就在于创业环境太好了，周边许多人也开始过来参与创业。 江北新区的公务员们觉得自己是本地地头蛇，掌握了更大的优势，家人在搞了那就家人办企业，家人办不了的，或者缺少青壮力的，那就自己下海亲自上。 黑熊精书记坐在老板椅上摇了两下，这时候开始说话。 “我上次和一名想下海的干部谈话，他清楚得认识到，你们江北新区的创业环境现在比其他地方好多了。 缺钱有贷款渠道，项目好还能申请政府注资参股，就算只做加工类的一两个环节，上下游还能以欠款的方式暂时缓解资金压力。” 第395章 汉大帮雏形 “政府部门很少指手画脚，就算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也只有少数人被罚款，比起某些县里靠罚款创收，已经好上太多了。 社会治安又不错，他说的那个祁局长不会是你？ 小祁区长。” 祁同伟点点头。 “是的，卢书记，我以前是公安局局长转任的。” “哦，我想起来了，那时候你还用炮打犯罪分子，我们都戏称是用大炮打蚊子。 我亲自安排你做的这个常务副区长。 看来你做得不错啊，下海的公务员们首选还是江北新区创业，这就是你们工作的口碑啊。 刚刚听到你们俩谈论招新人的事情，有什么想法吗？” 高育良见书记询问，马上把自己刚刚去高校招人的计划和盘托出，听得黑熊精的大脑袋一点一点的。 “育良同志，你这个想法不错，多招一些学历高的人来，工作能较快拿起来。 这边也要完善考核机制，尽量淘汰小祁区长说的那种，吃闲饭的。” “卢书记，我还有个建议。” 祁同伟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你说。” “卢书记，我认为，咱们招聘外来高水平人才的时候，也要给相应的待遇。 比如本科生可以签署协议，实习期满一年后，可以提正股级待遇，专科生满一年后可以享受副股级待遇。 像我这样的研究生，就能在实习期满之后，直接享受副科级待遇。 同时要规定满五年才能离职或者调走我市，不然的话，大学生其实脑袋比本地的干部更活泛，万一他们也想下海创业了呢。 需要有点约束条件。” “像你这样的研究生，哈哈哈，不错，不错。 你这个研究生，比以前政研室里那些研究生要强不少。 你敢打枪，也能在基层干活，能制定政策，也能执行到位。 育良同志如果找过来的，都是小祁区长这样水平的学生，那就大胆多招一点过来。 市组织部出面，育良同志带队过去，优先安排给你们江北新区怎么样？” 祁同伟马上打蛇随棍上。 “谢谢卢书记。” “咱们干工作，总会碰上各种各样的困难，但是要牢记一条，为人民服务。 做事问心无愧，这样就行了。 你们做事的胆子，可以只管再大一点，缺钱了，缺政策了，就到市里来要。 育良同志，组织部那边，你早点和他们开会商议，把事情落实下来。 我还有个会，先走了。” 黑熊精书记临走之前，还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 祁同伟和高育良对视一眼，互相松了一口气，谁能想得到办公室里讲话呢，这边书记一把手直接推门进来了。 不过相应的，高育良的方案也获得了市委的直接支持，不需要再走什么程序，速度会快上很多，祁同伟心想，也许很快就能看见汉大帮在江东省重新崛起。 不管形势如何变化，时间长河从来不因为人类的选择而改变，这条河永远都在持续流淌着。 一转眼已经十二月份了，祁同伟穿上了厚厚的外套，里面穿着西装，东瓯市的冬天基本不会下雪。 平均每七八年大概会下一次，雪量也小的可怜，连观赏都算不上，可能半夜下的，中午就已经融化光了。 但是这边的空气湿度高，温度虽然不算低，零下三四度的样子，可是室内没有暖气，室内和室外基本是差不多温度的。 祁同伟此时就有点冷，因为昨天他有点犯傻，只穿了一件西装外套，哪怕今天补上了外面的厚外套和里面的秋衣，但是感冒病毒已经无情地进入了他的身体。 “阿秋！” 祁同伟本来在出席区委组织部召开的新一任干部的欢迎会，这批人包括顶职的，转业士官和军官，还有汉东政法大学，东瓯大学等一众高等院校分配来的人才。 “书记，要不您先回去休息，这边我来搞定。” 说话的是组织部新任常务副部长朱迪，他这段时间顶着巨大压力，从眼圈就能看出来，睡眠肯定不算好，完成了区委领导交代的任务。 祁同伟说话算话，这个正科级职务含权量极高的常务副部长帽子，顺顺利利戴到了他头上。 祁同伟感觉脑袋有点昏沉，不过还顶得住，于是挥挥手示意不需要，转头看向了有些意气风发或者说如释重负的组织部长吴恩德。 总算啊，组织部完成了祁同伟布置的任务，他这个组织部长也被各种各样的干部们喷的狗血淋头，没办法，他的任务就是背锅，副部长朱迪的任务是干活。 祁同伟的任务是在背后监督和支持他们完成任务。 大会很快到了尾声，市委副书记兼区委书记高育良做了压轴讲话，这批新干部里面。 起码有三十几个是汉东几所知名大学，包括汉东政法大学分配过来的，以本省户籍的学生为主，少部分是外省户籍的优秀人才引进。 一个个看着意气风发，这些孩子是真意气风发，他们以祁同伟作为榜样，短短三年多，祁同伟从汉东政法大学的研究生一跃成为了改革开放桥头堡城市的重点经济区区委副书记，接下来听说还要升任区长。 这简直是一个传奇啊，体制内从来不缺年轻有为的干部，尤其各种国有企业和群团组织，里面一年一个台阶，二十七八岁到正处乃至副厅的也不少。 但是像祁同伟这样，农民的孩子，一步一个脚印，用实实在在的政绩，一年上一个台阶的，还是治理一方的县太爷，这实属罕见。 这里面就有好几个祁同伟认识的人，那个不是陈清泉吗？ 没想到还是祁同伟的学弟，看长相可是比祁同伟老了不止十岁的，还有几个在记忆里本来是在汉东省检察院工作的，还有那位，不是原吕州公安局的陈局长吗？ 当初被高育良那句自我介绍，也就是我是省委高育良吓坏的吕州市公安局的局长，现在也来到了东瓯，蝴蝶的翅膀真是神奇啊。 第396章 送学弟学妹们赴任 这还真是汉大帮重现啊，不过在东瓯市的地界，汉大帮可做不到过去那样的影响力和破坏力。 “好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同志们咱们一起加油！” 听完这句话，祁同伟带头啪啪啪拼命鼓掌，下面一大堆新人公务员也开始鼓掌。 当祁同伟擦着鼻涕，想着要不早点回家睡觉，反正下午也没什么重要的会议了，准备溜走的时候，高育良的秘书却叫住了祁同伟。 “祁书记，祁书记，高书记有事找你，让你去一趟四楼会议室。” 接过秘书卢强递来的保温杯喝了一口，祁同伟还是转身往四楼会议室赶去了。 这边坐着刚刚大会场里见过的一些面孔，大部分都是汉东政法大学的学弟学妹们。 “同伟，过来。 怎么？感冒了？ 这些学弟学妹认识不，有些曾经还是你任职学生会主席的时候，就在学生会里的。” 祁同伟看着这些面孔，产生了一种空间的错乱感，还是上回那个原因，对他来说，学生时代实际上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眼下这么多人却鲜活得站在他面前，还都是年轻时候的样子，实际上他有点接受不了。 觉得需要时间消化消化，不过在高育良和这些学弟学妹眼里，祁同伟四年前都还是大名鼎鼎的学生会主席。 “认识，认识，这位是陈清泉，那位是陈剑（原吕州公安局陈局长）” “祁主席好！” 一群人异口同声叫着祁同伟学生时代的职务，让祁同伟好不尴尬。 “好了，大家别这样。 以后工作的时候称职务，现在我是区委副书记，叫祁书记就好了。” 祁同伟简单得说了几句激励的话就下来了，其实他感觉这样不太合适，容易给其他干部释放出要拉帮结派的信号。 高育良这个山头主义，还真是本能存在的，但是想想也算合理。 高育良是高校干部出身，一直在象牙塔内，虽然政治智慧很高，但是还是比较少接触地方这些干部的，加上马上要担任一市之长，还是个中枢十分瞩目的城市，面临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自然，高育良本能就想培育一批自己信任的人，而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天然就能带来一定的安全感，祁同伟就是最好的代表，那自然，他开始拉山头的行为也就有点着相了，祁同伟担心，这个行为包括他给这批新公务员的讲话，会在其他领导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过他也没得选择，这时候必须无条件支持高育良。 “同伟，等下有几位学弟要去公安分局任职，你这位老学长就帮帮忙，带他们去熟悉熟悉地方。” 祁同伟有些诧异，这待遇也给得太好了，他现在可是被外界称为江北新区公安局太上皇，垂帘听政的慈禧啊，这时候不避嫌，还要亲自带学弟们过去。 这会不会给公安分局本来的干部们带来奇怪的信号，祁同伟也不得而知，但是看着高育良热切的眼神，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 有时候身处这个位置，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即使知道这样做会有不妥，但为了支持高育良，给他一点安全感和自信心，也没有办法了。 “好，高老师，那就让他们跟我来。” 高育良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表示感谢。 祁同伟带走了六个人，包括陈清泉和陈剑在内的（江东省陈姓是大姓，多个城市都是最大的姓氏）。 一行人来到了公安分局内部，不过祁同伟耍了个花招，他并没有只带汉东政法大学出身的，而是把这几批新入职的新警一起叫了出来，像顶职那一批和退伍士官，转业军官们，他们已经上班有一段时间了，第一天上班的就只有几个大学新分配来的。 这算是祁同伟向其他人表示，对这批新警是一视同仁的，而不会因为他们其中某几个出身哪里，就区别对待。 凯申物流老板的教训犹在几十年前，祁同伟可不想底下的干部们觉得他把干部们分类成了嫡系军和杂牌军，那是取祸之道。 祁同伟亲自到场，导致本来要出发去市里开会的陈晋也留了下来，所有党委委员和相关科室的负责人都到场了。 “今年，咱们公安分局新增添了很多血液，大家都是朝气蓬勃的样子，我很欣慰。” 祁同伟一眼扫到了底下新警肩章里，有一位居然是独臂侠，只有一只右手的，看他的站位，算是法制大队的，一下子，祁同伟就想到了上次退伍士官转业的，有几位的积分远远比其他人要高，看来是因公负伤的。 几句没营养的废话讲完，祁同伟就将这批新警交给了分局自己消化。 事后，两位党委副书记和陈晋就聚集到了局长办公室里，祁同伟正坐在沙发主位上，喝着茶。 “书记，新来这批大学生警察，都是自愿留在咱们基层的。 他们可都是听了您的事迹，主动要求到基层来的，本来按照他们的学历，应该优先分配到市局，乃至省厅。” 祁同伟点点头，这批人数量不多，就十位不到，大多数人还是比较现实的，能去省厅和市局，谁会去下面分局啊，给自己前途找麻烦呢。 “那这样，让他们自己选，要留在局机关还是去底下派出所，给积分高的优先选。 还是老办法，咱们对这几批新警都一视同仁，别搞区别对待。” 不过祁同伟心知，这就是句废话，这些党委委员们都是人精，他们很快就会看到这些新警的简历，打听一下就知道，有些人是高育良的学生，祁同伟的学弟。 那这个区别对待，必然不可避免，对他们好一点，高育良就有机会看到，祁同伟就有机会听到，其他没背景的新警，只能让他们委屈委屈。 祁同伟心里想着，想做到公平对待，却发现自己也成了不公平的一环，只能自嘲一笑。 第397章 插手人事 学弟们的安排，祁同伟不想过多插嘴，以免打乱了局里的部署。 祁同伟随即想到那位独臂的新警，于是开口询问。 “新警里，现在法制大队里，那位独臂的是不是部队转业的？” 邵健主动汇报，他现在是政委，刚好他管这一块。 “书记，独臂的新警叫孙奇，他是上过战场负伤下来的，是一等功臣。 现在我们打算让他代理秦山所的副所长，等实习期一过，就授衔。” 祁同伟点点头，思考了一下，还是开口。 “观察观察他做事的态度，别去秦山所，那边屁事没有。 让他去高新区所，做治安中队的中队长，兼任副所长，看看他做事行不行。 做事态度和能力行，那就让他成为高新区所的标杆，那边以后领导视察得多，需要一个正面形象的人物。 要是做事态度不好，能力太差，没法重用，那就你们自己安排，别亏待了就行。” 这还是祁同伟第一次主动开口插手公安分局的人事，就算是上回那个告状的小警察，祁同伟也只是以建议的语气，让陈晋考虑一下调去督查大队。 他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高新区，等他做区长之后，将会把大量精力投入高新区，那边的治安甚至公安的形象，都会成为地区的标杆，日后一大堆领导会过来视察，一位战斗英雄奋斗在高新区的一线，还被重用，祁同伟能用来做很多其他人看不见的文章。 祁同伟一下子又想到自己以前说的那句话，英雄是什么，英雄是权力的工具。 没想到自己当上了权力的掌握者之后，也会下意识地利用英雄，不禁自嘲一笑。 两位党委副书记和一把手陈晋对视了一眼，没有出声，这事还得一把手开口。 “明白，等下就安排。” “另外两个六百多分的，是不是没留在我们局里？” “是的，他们都申请去了市局。” “你们仨别觉得我手长，直接插手你们内部的事情。 立过功的军人，还是因公负伤的，就该成为一个典型。 你们记住，一等功回来的，确定职级待遇为副科级，能不能担任领导职务，那就看实习期表现，只要表现优秀，那就给重要岗位。 咱们要舍得给，别想着给自己哪个下属，别搞亲疏远近那一套，那一套会害死人的。” 三人有些疑惑，不清楚祁同伟到底想表达的深意，不过表面意思肯定听清了。 一个个点头称是。 “明白，书记。” “剩下的人事安排，你们自己考虑，我那几个学弟呢，也尽量安排一线去，让他们自己选。 不用特殊照顾，谁事情做的好，就提拔谁，别搞区别对待。 做事态度不好的，我和高书记也不会搭理的，你们别有心理压力。 今年下海的人太多了，各个单位都有点影响正常工作秩序。 我的要求就一个，位置空出来了，那就提拔有能力的上去，事情搞公平，让底下人没话讲，不然的话，这些留下的人，心里也会不平衡。” 这个事情也是最近各个单位最烦的事情，离职下海这个行为，好像会传染一样，一个接一个走，整个分局已经走掉七分之一了，这还是分局的工资待遇超过普通公务员的前提下。 这时候这批新警过来，一般是不能直接提拔到重要岗位的，哪怕是派出所内的中队长，或者警组组长，这些没有职级的岗位。 因为熬资历等着的人还很多，要是让空降干部占了重要岗位，引发不满情绪，搞不好又是一波下海潮。 不过这位独臂大侠直接提拔，其他人倒是没话讲，单单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袖，还有上过战场的资历，就没人有意见。 “老陈，吴书记已经正式和我知会了，下个月，也就是年底前任命你为市局党委副书记。 不过我和他提了一下，暂时让你先兼着这边的局长位置，工作重心你可以移到那边。 也就到年后，这期间，你好好做好交接，把过年期间这段特殊时期度过，然后过去。 好，没有意见？” 陈晋虽然心里想着，你都直接做了决定了，还问有没有意见，不纯纯多此一举吗，不过这也算是领导的服从性测试，回答也是有标准答案的。 “没有意见，坚决服从组织。” 市局吴局长，也就是政法委书记之所以会和祁同伟沟通江北分局局长的任命，那也是有正当的组织程序的，本来应该和现任区长金新凯沟通，因为分局局长也是区委常委，分局算是区政府组成部门。 不过现在谁都知道，祁同伟头上这个常务副区长，马上就要去副转正了，那找他商量，也是名正言顺。 祁同伟算是代表区政府回答了市政法委的人事询问程序。 陈晋闻言只能点头称是，他也没得自己的选择，再者，过了年再把工作重心转到市局，这也是站好过年期间这班岗。 祁同伟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事情和他们嘱咐了，喝了一口茶水，本打算起身离开的，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对了，郑昌，李博和蒋大强前段时间接受了我一个任务，要写几篇法治类的文章。 一拖都快两个月了，你帮我催一下他们，下周交，不然打板子。 没什么事了，我就回去了，新入职的新警培训好再上岗啊，别上去就闹笑话。 十月份汉东林城的菜场砍人新闻，你们也看看，好好总结一下。 优化处警流程，咱们公安局，不能只做和事佬，该做和事佬的时候做和事佬，该出手的时候不要管什么强弱，只管法律。 算了，不啰嗦了，我已经让那两个家伙写文章了，到时候你们党委委员也一起研究一下。” 说完，祁同伟起身就离开了。 接下来几位学弟在公安分局生活工作会怎么样，祁同伟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关心，因为和他们层级有点远，祁同伟现在心里全是全区的发展计划和全市的大局。 第398章 年度考核准备会议 祁同伟没有多余的空闲，直接回了区政府办公室里，党委这边的工作安排妥当，这个月马上要轮到政府这边迎接年度考核。 一众政府组成部门的负责人坐在会议室里，考绩办的主任正在宣读市里颁布的年度考核办法。 祁同伟在主席台上和金新凯说着悄悄话。 “哥，今年这个gdp统计数据该怎么报啊？有没有问过高书记啊？” 是的，二人此时正在愁年度的gdp怎么报，因为数据增长太高了，实际的增长数据已经到了百分之一百八十以上了，这还是对某些重点工程没有进行计算，一些工业订单到一月份出货的，全部移到明年来，没有按下定金的时间计算。 “有点烦啊，我了解过，两个县级市的增长也只有百分之八十左右，咱们高了一倍不止。 正常来说，咱们是对标两个县级市的，不过现在甩开太多，反而得注意注意了。 这边的考核办法，你来盯一盯。 会后我就找高书记确定好到底上报多少，我理想的数字还是百分之百上下。 也就是七十亿左右，正好比去年多一倍，不然的话，数据太夸张，省里会下来复查。 虽然咱们的数据完全真实，还是隐瞒了一点的，但是现在干部们做事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了，再增加工作量，还不得累死人。 还有，年终的奖金和其他年货，这个你来搞定，搞公平一点，哪几个单位做得好的，只管给钱，今年年底咱们财政算是最富裕了。” 祁同伟算是心里有了基本的答案，他现在已经差不多进入区长的角色了，大小事都是金祁二人自己决断，重大事项向高育良汇报后执行。 金新凯的角色也开始向着全面重大决策的区委书记角色靠近，祁同伟虽然还是副书记，但是做的事情已经和区长无异了，各种具体的执行，都是他去部署。 加上还得兼顾区委党建和组织工作那一摊事，每天忙得抓耳朵，已经好几天回家也只能吃剩菜了。 因为回来太迟了，章若南早早就自己吃了，如果是一般干部的话，极有可能会直接出去应酬，大酒店里吃完再回去，不过祁同伟不打算破这个例，事情做得再晚，下班了还是往家赶。 会议开到一定阶段，祁同伟接过话筒。 “同志们，我简单讲两句。 这次的年底考核，我希望所有的负责人回去，做好区委区政府的精神传达。 年底了，别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有谁不想干的，让他们早点打报告，年初我就放人走，好不，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 想当干部，想做事的人，多得是。 同时，我也告诉大家，经区委区政府决定。 明年分两个阶段，把基本工资，职业年金等工资待遇，提高一个层级，这样算下来，明年大家的工资起码上升两个档次。 咱们新区的工资水平，已经比两个县级市还要高了，只比市直单位差一点。 这也算是区委区政府，对辛苦了一年的同志们最好的回应。 年终的奖金，我也告诉大家，会比去年要高。 当然，你说几万几万的是暂时不可能的，因为省里市里对于奖金的发放方式和规格，都是有明确规定的。 还有一块奖金，其他区县都有的计划生育罚款的反馈金额，这一点在咱们区比较低啊。 所以，经过区委区政府的研究，这一块的反馈奖金将会以其他方式，在一月份，也就是年底以前，比年终奖先一步发放到各位手里。 这一块的数额不会很大，不过这几笔奖金加起来，这可比去年多了一倍。” 祁同伟这话，引起了下面会场的议论纷纷，大家脸上都带着兴奋，给钱大家当然开心啊。 “同志们，静一下，还在开会。 现在好话说完了，我接下来说点难听的话。 各个部门要以百分之一百二的态度，去迎接年底考核，谁拖后腿的，我就扣哪个单位的奖金。 到时候哪个局长回去被干事们骂娘了，别过来和我诉苦。 你们该行动的，早点开始行动，市里相对应的部门，需要去公关公关的，早点去跑跑。 为了工作，去走走后门，不丢脸，经费拿出来，去几个酒店摆几桌，哪几个考核的负责人，茅台给他灌进去。 要出成绩，就得拉的下脸，就算没有个照顾的机会，你们去搞点考核的细则，回来早点做做准备。 你们都是局长和主任，这外交的事情，就是局长一把手负责的，局里或者单位里其他的干部，分配好任务，该整改的赶快整改到位，该做台账的，找几个水平高一点的干事做好了。 别留下什么细节漏洞给别人说话，懂了没有。 平时，你们一个个说我只会说些大道理，装腔作势，今天我就把做事的细节和你们掰扯清楚了，零碎了，要是还不懂怎么做的，主动辞职，退位让贤。 还有需要我们区委区政府的领导们帮忙跑关系啊，只管开口，别扭扭捏捏的，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只要过了考核这一关，什么都好说。 有问题第一时间联系各自的分管领导，分管领导们解决不了的，马上联系我和区长，不要等事情办岔了再找人。 好了，闲话不多说，马上下去，布置任务，然后你们自己也行动起来，该去市里的去市里，该去省厅的去省厅，谁要是坐在办公室里当弥勒佛，那最好是考核已经全搞定了。 不然我就找你们麻烦，散会。” 越是职位变动，祁同伟说话越是直白，他也考虑到，过去是不是大道理讲得太多了，只有他自己相信，底下人一个个无动于衷的样子。 各职能部门的负责人们获得了许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找熟人的找熟人，自己没熟人的求领导帮忙找。 祁同伟和区长金新凯反而闲了下来，这就是主要领导的做事方式，把任务分解布置下去，谁有困难帮谁解决困难，要是真解决不了，但是做事态度没问题的，那祁同伟也不会怪罪下属。 第399章 各显神通 但是那种明明能解决，却傻乎乎把事情搞砸了的，就得接受区委的怒火，坐冷板凳是避免不了的。 现在新来的公务员人数又多，这批人虽然能力，人脉和情商还远远比不上以前的业务骨干，但是这批人听话啊，做事积极性高，好忽悠啊。 会后区委三巨头则聚在一起，正在讨论其他事情，其实这三人坐在一起，才是真正决定全区大事的会议，他们这个书记碰头会商量好了，常委会也就是举举手，走走过场。 高育良坐在办公室的位子上，金祁二人坐在椅子上。 “市委市政府已经同意了高新区扩大规划的方案，接下来就是呈报到省里备案。 两个街道整体划入高新区，由管委会代管的事宜也同意了。” 金祁二人对视一眼，都是兴奋的表情。 “太好了，那接下来咱们高新区管委会的实际权力就会囊括大部分行政审批，以后就不需要事事等市里审批了。 有了足够的自主性，下一步的计划也能很快上马。” 金新凯说的下一步计划还是扩大东江汽车的各类配件厂，吸收一大批相关产业，同时借此催生出本地的汽配行业。 现在其实已经基本初具雏形了，只是规模和技术含量都算不上高，本地这些配套企业，暂时只能供应东江汽车的低端车型，比如祁同伟建议的金杯和货运面包车，货运卡车等车型。 这些车型不需要做工太精细的零件，实用就好，要求比较低，本地的企业只要去澎湃装备订做一批机床，马上就能手搓出零件，再搞条适配的生产线，其实难度并不算大。 但是更加精细的零件，那就需要相关的行业经验了，而不是说买到了精度高的机床就能做出来的，人类还是难以想象出自己没见过的东西。 另外一方面，也有一批本地的低端制造业企业家，联合跟区政府谈判，希望进入新的装备制造上下游行业，金祁二人对此都持鼓励态度。 他们进入上下游行业，就算做出来，也只是澎湃等大厂的补充产品，因为核心的技术是需要时间发展的，澎湃等几个大厂的技术工人也很难挖，因为他们都在工会里有持股，分红虽然比不上自己办个企业，但是已经远远比一般人的收入要高了。 祁同伟高兴，则是因为等他正式坐上区长的位子，他就要开启深水港的计划，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不低，前期他已经以私人的名义，请了一批专家进行测绘，研究可行性方案。 专家给他的回馈非常积极，正面，看来他的记忆没有出错，二十年后就是在夏桥街道的海边建的深水港，但是那时候，国内已经有很多大型的港口了。 东江深水港根本没获得多少市场份额，一直困顿于本地企业的发展，起起伏伏的。 可是如今形势大变，本地的产业越来越高端，深水港只要获批，一旦开始建造，外贸行业就会如燎原之火迅速崛起。 因为现在正是改革开放最高潮的十余年，抢先抢占市场份额，就能带动地方发展，那时候再去找个快倒闭的造船厂，比如二十几年后称霸世界的国内两大造船巨头之一达利安造船厂。 听说现在达利安造船厂和另外两个国有造船厂的情况并不好，也许可以趁机挖过来，错过了这两年的机会，只怕再也没有了。 金新凯拿着批复的方案，兴奋溢于言表。 “同伟啊，接下来咱们可以大展拳脚了。 感谢高书记。” 高育良：“诶，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促成的。 是陈市长和卢书记对你们俩做出现有优异成绩的肯定。 高新区给了他们俩很大的惊喜，尤其是卢书记。 原先省委曾经打算让他以省委常委兼任明州市市委书记（江东省其中一个副省级滨海城市）。 不过，在高新区这个优异成绩出来之后，一把手力排众议，直接打算让卢书记担任临安市市委书记，兼任省委副书记。” 这个年代，省委层面副书记包括省长在内有四名，原先三名分别兼任两个副省级城市的市委书记，还有一个就是兼任政法委书记的李战略，那就是说，卢旭伟一跃跳过了好几名资深的常委，上到了副书记的岗位上。 还兼任着省会城市的一把手，可谓是重用中的重用啊，卢旭伟到明年年龄也才五十四，看来省部级正职的道路已经向他敞开了。 祁同伟则是知道，副书记之间的博弈差不多已经结束，几个月后，年后不久，他的师哥李战略，马上就要出任省长一职，正式成为一地巡抚，封疆大吏。 高育良不是个多嘴的人，如果多嘴的话，他不可能被老书记看中，挑选为秘书，那他现在说这些事情，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他觉得尘埃落定，失去了警觉性。 祁同伟眼珠子一转，知道肯定是市里的格局确定，陈市长必然接任书记，高育良稳稳接任市长，只有这种确定的可能性，才会让高育良失去警惕性，主动讲出一些未确定的事情。 领导们虽然个个老谋深算，但是他们也是人，存在各种各样的性格弱点，只要靠近了领导，就能发现他也是个普通人，只不过在智商情商和学习能力上，会比一般人要出众。 如现在的祁同伟，他这个位置离高育良比较近，哪怕高育良一句准确的话都没说，光看行为，听语气，看表情，祁同伟就能根据高育良的性格特点，大概猜出一些情报。 （要是同志们有机会调任领导身边，机会不要错过，就算一两年苦点累点，受益匪浅） 省委的格局对祁同伟来说，现在还太远了，市委的格局明确了，这才是最直接的好消息，最起码代表他的区长位置已经是稳稳的幸福啦。 虽然这几个月都是执行区长的职权，但是一天没有坐上这个位置，总是还存在许许多多的变数，最大的变数就是新市委书记如果飞速空降过来。 以市委书记的职权，是直接可以把金祁二人飞走，空降两名干部过来，不过这也是最极端的情况。 第400章 安全事故 祁同伟还在办公室里忙着各条线的考核情况，考绩办主任王鑫泰是区委办副主任兼任的，也是祁同伟从公安分局里调出来的，过去是法制大队大队长，做事颇为勤奋，也算是给他一条更宽阔的路走。 办公室里除了王鑫泰，还有好几个办公室的负责人，都是为了考核的事情过来。 “祁书记，现在能确定的，有八个职能局的考核情况会是优秀，一部分是公关的效果，和上级领导沟通之后，酌情加了点分数，主要还是工作做得扎实。” 祁同伟看着表格上，组织部位列第一，由于推出了多项有力政策，执行的也很扎实，居然被市委组织部下文表扬了，在各区县组织部的年度排名中，高居全市第一。 祁同伟嘴角一咧，这个优秀其实该颁给他，他才是真正的组织部长，那个背锅侠还真给他因祸得福了。 也有可能是金国栋部长，因为人情的关系，急于给他这个大侄子一个好成绩，方便他调走，不管怎么说，对祁同伟都是有利的。 “等一下，安监局的排名怎么这么低？” 王鑫泰有些慌，安监局的事情他心知肚明，无非就是因为出了两起事故，死了两个人，没被一票否决就不错了，只是扣分。 而且都是一样的事故，工人在厂内操作不当，把电线丢在地上，一脚踩上去，直接通了电，当场被电死。 当然，事故的话，各个区县都有，新区这两起事故其实不算起眼。 可是架不住人家两家家属一起直接到市里上访，导致市安监局被扣了不少分数，还是后续处置的问题上。 “书记，还是十月份那两起事故，这两家人对赔偿不满意，又到市政府闹了。 市政府把市安监局扣了分，然后我们也连带着因为属地责任，被扣了分。” 王鑫泰的话讲得很委婉了，说只是因为属地责任扣了分，实际上就是区里安监局工作没做好，被市里点评通报了。 祁同伟一下子把钢笔丢到了桌上。 “乱弹琴，办个厂一年赚这么多，工人的赔偿钱也不肯多给，这些狗东西。 是哪两家企业？ 公安局去过了没有，司法局调解了没？” 王鑫泰马上拿出资料，他也记不得是哪两个厂，因为没什么规模，没名气。 “是轻工业区的两家玩具厂，规模比较小，一年的产值大概就一百万上下。” “赔偿多少？” 听到只是两家小企业，那以安监局的作风来说，也不会帮他们怎么说话，应该是好拿捏的啊，怎么会赔偿不到位，祁同伟突然想到，只怕是法律规定的滞后性。 “书记，他们的赔偿款是严格按照工资水平的，按照五个月计算，我看看总额。 额，就一万多一点，这还是加上了补助金和其他赔偿的情况。” 这下办公室内的干部们都知道原因了，因为这个标准是90年制定的，工资水平在这五年内增长速度飞快，经济水平几乎是以百分百每年的速度增长的，工人们工资今年都能超过一万块了，工人工伤死亡的标准却还是几年前的。 难怪人家会去上面告状，上访。 祁同伟有些无力，法律的滞后性啊，还是这个滞后性啊，谁能想得到经济增长会是这个速度，这个数字对某些还没正式开始工业化的贫困城市可能还有点吸引力。 但是在东瓯市，这个数字对比起大家的收入，那就真的差的太远了。 这下祁同伟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说人家企业家嘛，也是严格按照了规定赔偿的，总不能强迫人家赔，江北新区可没有修改地方法律法规的职权。 突然，祁同伟想到了一点，江北新区只是市辖区之一，没这个职权，但是高新区是可以按照自己的现实条件，出台符合地区发展情况的地方性法规，这也是高新区管委会的优势之一。 可是眼下这个事情，发生在轻工业区，也就是高新区之外，只能暂时特事特办了，利用他手上的职权搞搞特权了，祁同伟虽然很不喜欢像沙瑞金之流，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搞特权，不走法律程序，行使一霸手的权力。 但是有的时候，法律存在滞后性，和不全面性，行政力量就是作为法律覆盖不到的范围，进行补充作用的。 说直白点，这个事其实好搞的，祁同伟一句话，叫一个下属过去强迫企业多出点钱，息事宁人，过了这个考核期，事后再出具行政政策进行补充说明。 虽然祁同伟很不喜欢这样做事，也一直要求下属们尽量以法律规定为准绳，以政策容许范围做事，算了，算了，只能事后找补了。 “老王，这个事，你想想办法，安抚一下家属，劝劝企业里，搞点人道主义补偿。 先把咱们这个事过了先。” 这就是明示了，其实王鑫泰他们知道怎么做，他们一直以来也都是这么做的，不过祁同伟是个怪人，严格遵守法律法规，要求下面也这样，他们也不敢越界做事。 比如站在企业的立场上，工人因公伤亡，法律法规要求赔两万，企业也老老实实监管部门怎么说，他们怎么做了。 就因为家属觉得钱少，去市政府闹一闹，领导们就改口让企业多出一点，如果你作为企业一方，也会觉得政府出尔反尔，但是关乎人命的事情，企业方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怕的就是以后再有人出尔反尔，要了一次钱又一次怎么办？ 下属们没有得到祁同伟的首肯，谁也不肯主动做这个恶人，眼下总算是赶上了区里迎接考核，被这个事情卡住了几分。 祁同伟想了想，又说道。 “你明确说，这是人道主义补偿，而不是政府要求的，因为法律没有规定这笔钱。 咱们不要落人话柄。 至于市安监局那边，我去找人说情，尽量把今年的分数打到优秀。” 几人听了祁同伟的话，点头称是，众人又翻到下一页，转到另一个部门的考核情况。 第401章 政策支持 “唉，有时候做事，做决定，总要自己破坏规则。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胡乱以行政权力影响法律，但是临了又不得不做。” 祁同伟在市委大楼里喝茶，地址就在市委政研室主任办公室里，政研室主任陈雨正在耐心泡茶。 陈雨默不作声，听着祁同伟说着安监局这次的事情。 “要命的情况是，靠着行政权威强行，运动式得推动某个行政目标。 这会让人上瘾，基层政府可以用的手段少的可怜，法律没有明确赋予基层什么权力，经济发展又太快，社会面变化得太快，各种政策都存在严重的迟滞性。 每个任务都要靠强压，搞双月攻坚，百日攻坚。 动不动就丢下手头其他工作，一大堆人一拥而上，干一件事情，事情做完了，其他工作只要没有强压，基层干部就懒懒散散，怎么也不肯动。 陈老哥，基层苦啊，怎么做事都不知道。” “喝茶，静一下心，这眼看要做区长的人了。” 祁同伟喝了一杯茶，没感觉出什么味道。 “这其中原因众多，上面的政策多变也是一个原因。 动不动就各种紧迫性任务，什么事也没个长远的计划。 不过说来，现在形势变化这么快，长远的计划做了也没用。 以新区和过去的永庆县为例，gdp连续三年都百分百上下增长，各种高大上的建筑拔地而起。 就连新区也是这两年刚成立的，大家称呼都还没变过来。 我上回就听说一个法院的例子，一个犯罪嫌疑人盗窃三万块以上，居然被判了枪毙。 好多企业家动不动就说今年赚了一百万，赚了两百万，那边为了三万块，要夺走一条人命。” 这事祁同伟也知道，因为法律是八零年代制定的，那时候的三万块，大部分家庭加上房子还凑不出来呢，但是短短十来年，很多企业家已经年入百万了。 就连一些熟练的技术工人，年收入也超过两三万了，但是法律还是三万块的标准。 最后奇迹没有发生，就当事的律师一直奔走，发声，嫌疑人还是被判枪毙，听说要进入高院审核阶段了。 “法律的修订，需要时间，当初我曾经参与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修订，光调研就跑遍了几十个城市，调研了接近半年。 做了不知道多少工作，最后才修改下来新的法律。 行政政策，就是法律的补充，这是我的意见。” 这也是祁同伟来到政研室的目的之一，促成工伤工亡新的赔偿政策补充，法律那边他暂时无能为力，虽然给洪老师写了信，但是那边做事效率不可能太高的。 可是东瓯市的政策制定，速度会快上很多，而政研室是市委的参谋团，以他们提出这个意见，算是正规的渠道。 “那你的意思，是出台红头文件，就咱们东瓯市来说，提高工伤工亡的标准是？” 闻弦歌而知雅意，陈雨是个聪明人，祁同伟一坐下开口，他就有预感，这小伙子可没时间和闲情来闲聊的。 不过这么想来，这个事大有可为，要是提前出台了相关政策，引起了上面的注意，如果法律再往这边方向解释，那这就是妥妥的功劳。 “同伟，这件事如果你真的有心，那就以你为主导，我们政研室合作。 一起向市委市政府建议，出台新的政策。” “好，聪明人讲话就是不费劲。” 祁同伟喜笑颜开，伸出手和陈雨握在一起。 有了政研室出头，加上江北新区和名建议，市委市政府也很快研究工伤的指导政策，算是给了祁同伟做的事一点官方的背书，减少了他违反规定，靠权威强行做事的愧疚心。 祁同伟不断对自己讲，既然看不上沙瑞金，李达康之流的唯上论，全靠个人职权和权威推动事情，看不上他们有了权力藐视法律，藐视规则流程，那自己就要说到做到。 起码在自己手上，要首先遵守法律法规做事，遵守政策规则做事，而不是像李达康那样，为了给沙瑞金拍马屁，指示孙连城把已经卖出去的土地强行收回，白白送给陈岩石这个老糊涂。 要知道，二十年后的京州市光明区的土地可是市中心地块，二十亩地价值十个亿啊，就这么两瓣嘴一张一合，就要白送给大风厂的工人，这不是拿人民的财产做他李达康私人的行贿礼物吗。 沙瑞金也是无耻之极，孙连城不给他的养父白送土地，马上就借口来到光明区信访局找事，两个无耻的人一合计，把一个清白廉洁的干部飞到少年宫去了。 这种事情，跟那些单位里邪恶的领导，迫害无辜的下属有什么区别，就因为他们挡了自己攫取利益的路嘛。 祁同伟虽然不清楚后面的发展，因为很快他就事发了，不过用脚也能猜到，李达康肯定找到其他干部，先是许诺升职这些事情做新的光明峰总指挥，然后逼迫新来的干部违规给大风厂批地，搞不好就是山水集团这块地，至于什么法律不法律，有没有造成国有资产流失，那他们就管不着了，先给陈岩石这记马屁好好拍上。 回到办公室的祁同伟，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这么蛮横，强压着企业做多余的事情，于是一个电话又叫来了在外面正忙得团团转的王鑫泰。 王鑫泰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来是为了年度考核的事情，脚打后脑勺了，祁同伟看见他这个样子，也有点自责，下属这么辛苦了，自己还想到什么就打电话强行要求他们过来，会不会有些官僚主义了。 于是起身主动泡茶。 “老王，你先坐，喝点茶。” 这倒搞得王鑫泰很不好意思，他本来也心有怨气，他在外面干着活呢，事情这么紧迫，祁同伟一个电话五分钟就要赶回来，只能借了一位局长的车，闯了红灯飞奔赶回来。 “书记客气了。” 王鑫泰双手接过茶杯，也没敢坐下。 “坐啊，客气什么。” 第402章 这也是营商环境宣传 祁同伟组织了一下语言，轻声细语得说道。 “是这样的，咱们昨天不是让那两家企业多出了点钱嘛，说起来，他们也是挺守规矩了，昨天咱们一要求，他们今天上午都到银行给家属汇了款。 都是很守规矩的企业啊，我在想啊，要不咱们在政策上，给他们两家一点补偿。 也是给全区的企业释放信号嘛，只要主动服从遵守咱们区委区政府的要求的，那就不会让他们吃亏。” 王鑫泰点点头，不过这事没有先例，谁知道祁同伟心血来潮会出什么主意，于是眼巴巴看着祁同伟，等他下一句话。 “给钱啊，这些不合适，给点政策补偿。 年后不是咱们轻工业区有几家企业要组团去广府开产品交流会嘛，你让轻工业协会给他们两个名额，让他们也搞个小摊位。 至于能不能做成生意，那就看他们自己产品质量了，好不？” 王鑫泰还能说什么，当然是点头称是了，领导的方案你还有意见啊。 “书记考虑周到啊，这样也会对所有企业释放积极的信号。 咱们政府不是那种只靠权威强压企业的政府，只要配合咱们的工作，企业如果有损失，那就会有其他方面的补偿。 这也是营商环境优秀的一部分啊，还是书记考虑得周到。” 祁同伟听完王鑫泰这一通马屁，都是一愣，这老小子不是公安分局出来的吗，怎么说话水平比陈晋他们高多了，这马屁拍得祁同伟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这件事就由你去办，要做得漂漂亮亮的，让各方都没话说。 适当的时候，也能宣传宣传，就像你说的，也是营商环境优秀的一部分嘛。” 王鑫泰的表现倒是出乎祁同伟的预料，本以为公安线上出来的干部，都是像现任分局党委委员们那样，大家都有点痞气，做事凶恶，有点大老粗的样子。 结果却出现了王鑫泰这样与众不同的干部，也算是一种惊喜，祁同伟对公安分局出来的干部，一直有莫名的信任感，其他干部们说公安分局是祁同伟的黄埔军校，此言不虚，因为他虽然嘴上否认，但是心里和行为真是这么想，这么做的。 不说其他的，单单区里两办，就有一大堆干部是公安分局调出来的，还有其他各局和各乡镇街道，数量不少。 相比于其他区县的公安干部，只能在政法线上调来调去，江北新区公安线上的干部们，出路就更为宽广，新区各部门都能去，还都是好位置。 市里一些部门也都去，只要祁同伟能说得上话，上级公安部门也能去，省厅就有还在交流任职的。 所以，在前面一波下海潮里，公安分局也是下海人数最少的部门，根源就在于祁同伟给公安分局的待遇非常不错，升迁机会也极多，甚至其他部门一些重要岗位的人下海了，或者调岗了，公安分局的干部们就被祁同伟抓去当壮丁了。 在体制内干活，最怕的不是收入不高，而是一潭死水，怎么努力干活都没用，眼下公安分局的升迁机会比其他部门都要高几倍，外面的干部都有些想调进来当警察了。 下一位客人已经在门口等了，王鑫泰碰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吴部长，你好。” “你好，你好，来搞年底考核的事，很好很好。” 此时的吴恩德宛如弥勒佛，见谁都是笑眯眯的，一团和气，原因很简单。 最困难的日子已经度过了，祁同伟强压下来的困难工作，他也一一背着锅度过去了，最后圆满完成任务，加上市委组织部金国栋部长的斡旋，高育良书记已经签字打算放他走了。 高育良也答应，祁同伟不会再拿那些事情出来做文章，这不禁让吴恩德身上的千斤重担瞬间一空，见谁都笑眯眯，这是原因。 “哎呦，吴部长啊，这是碰上什么喜事了？” 祁同伟见面就开始嘲讽，吴恩德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心里轻松了一点。 “这不是要来跟祁书记报告嘛，这是我的组织关系调动信。” 祁同伟接过一看，又丢了回去。 “好事啊，恭喜吴部长升迁啊，以后就是吴主任了。” 祁同伟之所以丢了回去，那当然是吴恩德是市管干部，祁同伟根本管不着，只要市委组织部长签字，加上高育良这个直管区委书记兼市委副书记签字，调动已经算是完成了，介绍信都开出来了，那事情已经成定局了。 祁同伟当然没耐心看什么东西，他已经没权力卡住人家了，这个吴主任的称呼，是因为吴恩德调任临安市的某街道办主任，正处级，已经比祁同伟升的还要快了。 “这几个月，也要感谢祁书记的鞭策，不然的话，我也没这么多成绩。” 说完吴恩德还主动伸出手来，祁同伟见状，也愣了一下，这算是临走之前，释放善意吗。 “握手就不必了，吴主任到了临安遵纪守法就好了，少搞些歪门邪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吴恩德还能说什么，只能笑眯眯得退了出去。 一般人都会接受这个善意，和对方握个手啊，不过祁同伟心里还有疙瘩，因为对方明摆着是贪官啊，眼下人家被利用完，还因祸得福升迁走人，祁同伟也没有别的话说了，但是让他跟这些贪官这么一团和气，他还是做不到。 能不主动搞他，算是这几个月他表现好了，再晃悠晃悠下去，还得找机会整他，祁同伟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上回被举报的事情还没过几个月呢。 吴恩德这一走，江北新区算是真正空出来一个实权常委位置，盯着的人可不少，不过金新凯已经有了心仪的人选。 人正站在门口，准备进来。 “陈书记。” 祁同伟主动起身迎接，对面来的人正是现任江北街道党工委书记，还兼任着区委常委和区政府党组成员的陈帆，最近一年他和金新凯关系不错，挺得信任的，于是捞得了这次机会。 第403章 新人事格局 当然，眼下只是调岗，还算不上升迁，不过江北街道没有财政权，也没什么行政权，说是一把手书记，但是整个单位其实自主权力很小，以职务含权量公式计算，q=(s+c)\/z，其中s代表实际权利支配力，c代表财政支配力，z代表职级。?这个公式用于衡量一个职务的含权量，即职务的实际权力和财政支配力与职级的比例。职务含权量越大，说明该职务的实际权力和财政支配力越大。 这几个条件一计算，财政支配力几乎没有多少，他这个党工委书记，如果没有区委常委和区政府党组成员的兼职，根本比不上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 综上所述，同为江北新区区委常委，组织部部长的职务含权量比江北街道的党工委书记要高出百分之十八左右。 那对于陈帆来说，调任组织部长，就是妥妥的升迁，基本的程序都走过了，前任的位置也空出来了，介绍信都开完了，可以说陈帆这个下午已经实际上就职了这个组织部长。 那他过来和祁同伟交流交流，就是正当程序了，因为祁同伟算是顶头上司，接下来他还得和区长、区委书记二人谈话后，算是正式上岗了。 “祁书记，客气啦，客气啦。 以后咱们就是正经上下级关系了，看我这张嘴，该打，本来在区政府序列里，祁书记也是我的上下级。” 这个组织部长谁来坐，祁同伟其实不算关心，谁来坐都得无条件听他的，他的根基已成，部长要是不听话，那就直接越级指挥下面的副部长们，就算去找上级诉苦也没有意义，上面也都是祁同伟的人。 祁同伟关心的，还是陈帆空出来的这个江北街道党工委书记，接下来新城的建设，江北街道的工作量是最大的，如果没个熟悉的下属，事事都会被拖后腿。 所幸，高育良和金新凯二人都很大方得让祁同伟挑选了人选。 “你等等，我叫人进来，我们三个好好聊聊。 组织部这边，你先熟悉着，有什么事不了解的，可以来问我，也可以问问部里的干部们。 这边江北街道的事情，你好好和他交接一下。” 进来的人正是李伟，祁同伟和他商量好了，让他从副区长转任到江北街道党工委书记上去，接任陈帆过去所有的兼职，还兼任着区政府党组成员和区委常委。 “书记，陈部长。” 李伟相当客气，给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虽然这会儿心里快乐开了花，但是表面上还是很谦逊的，因为祁同伟喜欢这种态度。 “这边坐，和陈部长正式交接呢，就你们俩自己安排，陈部长把手头上未竟的工作，搞个表格，然后带李伟去走一走，确认一下进度。 市委组织部的文件下午已经下达了，同时开始公示，我就不带你去江北街道了。 陈部长，你明天开大会的时候，和全体干部宣布一下，市里组织部的应该会派人过来。” 二人都是笑脸盈盈的，刚刚履新，都还高兴着呢，陈帆也没有什么不高兴，他清楚得知道，他甚至连推荐下一任江北街道党工委书记的权力都没有，区委一定会找个副处级干部转任的。 一早想开了，那就不会有心理障碍，再者他和李伟也蛮熟的，都是酒场老手，互相喝醉了，搂搂抱抱，说些肉麻的话，都是有经历过的。 “那这件事你们俩就算是正式开始交接了，尤其是重点工作内容，千万别有遗漏。” 新一届的常委会很快召开了，与座的大部分还是老面孔，最主要是区委的两个主要领导职位还没变动，下面就只是微调。 组织部长现在是陈帆，不过那边的中层们都很服气祁同伟的能力，必要时甚至能越过部长直接指挥他们副职。 副书记和常务副区长暂时还是祁同伟自己兼着，大概年后就得慢慢让出来了，因为那时候祁同伟也要正式升任区长了，市组织部已经开始民主测评等一系列程序了。 祁同伟的心里，还是拿不定接任常务副区长的人选，下回还得问问高育良的意见，能力不能差，不然这么多活干不好会出问题的。 副书记的位置金新凯好像有人选了，神神秘秘的，也没说明白，祁同伟不打算过问，反正他已经成长起来了，就算空降副书记过来，也根本在他手里讨不到半点好处，本地干部升上去的更不用说，没有人威信和能力是超过祁同伟的，这在新区里算是共识。 所有人都认为，新区现在大好的局面，祁同伟算是首功，是真正的操盘人。 陈晋已经调任了，现在不再兼任政法委书记，暂时空缺，不过高育良已经答应，就让杨正伟正式就职公安分局局长之后，让他兼任上区政法委书记，算是一步到位了。 区纪委书记还是陈泊，最近他表现老积极了，什么工作都要监督一下，比如重点工程，定时抽查，还搞了不少花样。 宣传部长是以前市电视台的副台长，一个中年女性，业务能力还行，没怎么打过交道。 区政府这边，李伟跳过了前面的人，坐上了常委的位置，还兼任着区政府党组成员，现在是江北街道党工委书记，鸟枪换大炮了，这小子甚至减了二十几斤的肥，看着没有那么肥头大耳，走路都气喘吁吁了，看来工地上锻炼也有好处。 张山得偿所愿，虽然没有进一步做常委，但是手头上分管了不少重要工作，是祁同伟手上分给他的，那段时间忙着招录新人，一些重点工程分给他分管了。 包馆还是副区长兼任区财政局局长，那段时间的糟糕表现，让他的升职渠道都局限了，祁同伟打算自己就任区长之后，再考虑把包馆调到党委的某个部门算了，做个闲一点的部长，常委的位置给他就是，财政局得死死拿在自己的手里。 第404章 市里的小风波 高育良在主席台讲话，那迷人的男中音，加上此时不到四十岁的帅气身段，下面那些大龄女干部，被迷的不要不要的。 “同志们，马上又要一年的年关了。 今年咱们江北新区取得了巨大的成绩，但是也不能得意忘形啊，明年得再接再厉。 现在到年底是考核的时期，大家还是得打起精神，争取取得一个好的分数，具体工作，由祁同伟副书记布置，有问题的，向祁书记咨询。” 会议的议程无非是年关期间的注意事项，一些工作要暂时停止，新公务员的培训计划等等。 令众人奇怪的是，高育良从头到尾，没有提到人事的信息，也没有提到常委会里的变化。 祁同伟心知肚明，无非是不想再折腾了，把事情留给金新凯去做就行了，高育良的工作重心，实际上已经转到全市的政府工作了，陈市长已经带着他交接了几个月工作了，全市各区县和县级市都要跑了一遍。 在江北新区，由于一二三把手亲密无间，常委会几乎就成了举手会，大家意思意思得了，三位领导决定好的事情，其他人连提意见的机会都没有。 像某些地方常委会里发生什么争斗啊，实际上在上级领导看来，是一把手掌控力薄弱的表现，大家互相拖后腿，做事掣肘，那会大大减缓地区的发展速度，错过了发展的最好机会，那市委领导们也躲不过省委的问责。 尤其是这个时间段，九零年代，改革开放发展的高潮时期，东瓯市又被视为民营经济发展的桥头堡地区，万事都要排在经济发展之后。 会后区委三位领导再次开了小会，就在金新凯的办公室里，高育良最近很少坐这边区委的办公室里，布置完工作，马上就急着走，有时候甚至是在车上坐着和区里干部吩咐工作的。 高育良坐在沙发上，他不像黑熊精书记那样，会鸠占鹊巢，直接坐在下属办公室的主位上，这是性格原因，就算来到下属的办公室里，高育良也是客客气气坐在会客区。 金祁二人分坐左右。 “金区长，祁书记，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 接下来我在新区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大部分工作重心会转到市政府那边。 上级已经开始对我的考察程序了，流程一走完，我就得正式就任了。 这次市委答应了我，暂时兼任高新区党工委书记一职，你们也要抓紧时间。 把扩大高新区区划，那两个街道由高新区代管的事情，给办好了。” 金新凯答应道。 “是，明白。” “这边新的人事，等你和同伟的岗位变动之后，你们俩自行商量，其他的我就不多嘴了。 市委市政府可以继续强力支持你们俩改革，大胆做事。 但是有一条一定要确保，要保证高新区的经济发展。 到了市里这一层面，才能看出一些事情来，你们俩的这个位置啊，很多人盯着呢。” 祁同伟这时候说话了。 “新区这两年发展太快了，我看啊，市里某些领导，肯定觉得新区就算离了我们俩，也能照样飞速发展。 我们俩只不过是两个好运的公子哥。” 高育良不禁看了祁同伟一眼，因为他猜的太准了，真的有不少人就这么在议论的。 只不过市里几位主要领导，十分清楚高新区的发展情况和其他区县大不相同，如果再把高新区丢给本地那些唯利是图的干部们去干，只会重复其他区县的发展，不断在短视的战略道路上越走越远，一味搞些高污染，低端的产业，只要gdp的数字好看就是了，什么竞争力，发展力的，什么可持续发展，他们做官做的都是流官，三年就走了，事后还管他什么发展后劲足不足，污染严重不严重。 甚至为了短期发展数据好看，不停举债，把县政府建设成比白房子还好看。 “我们俩就是好运的公子哥，但就是比他们有本事。 他们能做什么，不停搞污染企业，污水直排河水里，鱼都死光了，面对记者采访还在那里说些屁话，财政刚有点钱，马上把县政府建设成白房子，金銮殿。 这样的官员，要是在我手下，我就强迫他们下海了。” 金新凯也一脸不屑，其实这个消息他们都听到了。 市里因为江北新区的人事换届，其实是有一些不一样的声音的。 有个背景就是金新凯前面提到的，某县的污染企业，在河水里直排，被省里的今晚聚焦频道抓了个现行，老百姓怨声载道。 当地的官员满口屁话，还在镜头面前教训记者和老百姓，洋相出到了省里。 结果当然是该县的县长被免职，下面一批干部被处理。 基于这个背景，就有人提出了，是不是让祁同伟或者金新凯这样的优秀青年干部，去整顿一下该县，担任县长或者县委书记。 其实他们的目的是把江北新区的位置空出来，让他们自己人上，就算捞不到经济利益，以新区的发展势头来看，坐在位置上啥也不干，两年过去也是政绩全省最亮眼的区县。 不过市委书记卢旭伟，也就是黑熊精书记，当场就把提出这个议题的常委喷了个狗血淋头，他可不管什么官场规矩不规矩，他是省委常委，未来的省委副书记，他的话就是规矩。 高育良倒是有些担忧，陈市长上去会不会威严不够，毕竟陈市长一直是个谦谦君子，他自己更是信心不足，他是空降干部，以前一直没干过地方工作，不是高校就是秘书的。 这些牛鬼蛇神现在是安安静静，那是因为卢书记还没调走，等调走以后会不会一再试探市委主要领导的底线呢，这一切不得而知。 但是眼下看来，金祁两个小伙子倒是信心十足，这也感染了高育良，消去了部分担忧。 “高书记，他们没机会的，他们的胆量和能力就鹌鹑蛋这么点大。 单单同伟就能够他们喝一壶了，我们又不是什么无根浮萍。” 第405章 经开区的情况 长期在基层说一不二，金新凯的气度和自信已经培养出来了，祁同伟这边的人已经掌握了反贪局和市公安局的一部分力量，他手上也有很多人纳了投名状，他们俩经过这几年的经营，已经羽翼渐丰。 上下都有人，个人还有政绩做后盾，有充足个人威信，想摘他们俩新区发展的大桃子，那不得省委书记级别的公子，才有一战之力。 “高书记，您放心，您在市政府里，我们俩会鼎力支持的。 有高新区这么好的发展做后盾，这几年肯定顺顺利利的。” 高育良也被说得喜笑颜开。 “你们发展经济的能力，我倒是一点不担心，我担心的，还是全市的发展不均衡问题。 广大的农村地区，还存在着很多贫困人口，扶贫这才是我面临最难的题目。” 祁同伟这时候开口了。 “高书记，扶贫讲究一个精准，要精准才能扶到真正贫困的人。 （修改删除） 到底谁是真正需要钱的，谁是需要扶贫的，而不是让村干部把自己相熟的关系户报上来，不加核实，直接就发钱了。 让乡镇进行核实，又会增加非常多的工作量，请人外包，又要花钱。 现在咱们没有建立完善的数据库，不了解真正贫困的人群，还是不要冒冒然搞，很容易适得其反。 我倒是有个建议，先不要大动作搞扶贫，还是以发展经济为主，增加工作岗位，释放农村的农业劳动力。 然后，市里出钱把农业税和提留统筹这些交了。” 祁同伟的扶贫办法就一条，市里既然财政开始宽裕了，那就先替农民们把这个农业税交了，这玩意儿现在太鸡肋了，收上来没多少钱，还比不上几个大企业的税收。 但是涉及的人群又这么多，每年单单收税任务，就滋生多少麻烦，这点钱在市政府眼里不算多少钱，但是在农民眼里，这笔钱可完全不小，基层干部有时候做事又粗暴蛮横。 “同伟这个建议，说来简单，但是，十分实用。 我也觉得现在农业税对我市的财政来说，有点鸡肋了。 还不够咱们修一条高标准公路的，每年要发生这么多矛盾。 南面几个县都发生了冲突事件，就是因为收农业税的事情，咱们东瓯市的农业根本不发达，还收这么多，交公粮。 上头不取消，那是因为上头要统筹全国发展的情况，但是咱们市有咱们市的情况，如果上头不愿意免了这个钱，那不如我们市政府自己垫了算了。 这点钱，其他开支随便省一点就出来了。” 高育良显然听得十分心动，像永庆县今年的农业税就是江北新区垫上的，数额真不多，但是发生的麻烦可是一点不见少。 全市范围内，农业税就算收齐了，也才多少钱，就像金新凯说的，某个项目开支里面节省一点，马上挤出来了。 这件事如果做好了，那他高育良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是利民项目，还是相当水到渠成的利民项目，其他人不敢干，是害怕上级问责，可是高育良是上面空降的，有领导保护的，只要和上面领导沟通好，他完全不用担心上级问责。 如普通干部畏首畏尾，极容易被追责的情况，此时的高育良是不需要担心的，和上面领导沟通一下，获得首肯后，他就能直接开始做。 这个建议算是相当合理，且有操作性的，还有巨大的话题性，最起码关乎到东瓯市数百万农民的切身利益，单单获得的声望就巨大。 越想高育良越是心动，甚至急切得想要马上做个方案出来，不过看着金祁二人，又慢慢冷静了下来，以后主政一方，接手的大事还多着呢，沉住气，沉住气。 此时高育良把话题拉回到市里人事的话事情上。 “你们放心做事，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你们俩就不用担心其他的。 还有件事，就是高新区的基建审批权，现在正式下放到管委会了。 以后就不需要到市里审批，什么事都等着市里的部门搞了。 包括审批权在内，一大堆数十项的行政权力将正式下放给高新区。 不过经济开发区也获得了相同的待遇。” 后面这句话对金祁二人来说，宛如一句废话，经开区的发展势头此时就不如高新区，引入的产业也都是乱糟糟的低端产业，二者的对比就好比某地刚成立几年，厂房还是租的一小栋的某某月饼与驰名香江市场数十年的心美月饼的差距。 高新区是那个心美月饼，产业趋向技术密集型，资金密集型，厂房漂漂亮亮的，安全隐患和环保隐患极少，产值却高的吓人。 经开区现在的格局跟江北街道的轻工业区还差上一点，产业基本集中在低压电器和轻工业品，全部都是极易替代的低端制造业，就是现在全国市场广阔的情况下，他们内部都开始了内卷，也不像高新区有个高新技术促进委员会统一规范和标准。 反正金祁二人是从来没把经开区当个对手的，市委领导们也看得很清楚，经开区那么一片乱糟糟的，三天小火灾，五天工人出事，治安都存在巨大问题。 不说其他的，光看经开区的街道上，哇塞，绿化带里全是人工化肥，一个不小心要是跌进绿化带里了，那能恶心得人投河自尽。 高新区就不一样了，相对规范，绿化带都是经常有专人清洁的，街道也漂漂亮亮的，自从禁止那些百吨王渣土车经过高新区的道路之后，这边的道路就是出了名的漂亮和整洁。 “经开区能顶个什么事儿啊，不是我看不上他们，产业规划都没有，基础设施规划也没有，管理一塌糊涂。 几个部门都是吃闲饭的，还比不上江北街道两个小工业区呢。” 不过高育良却知道，经开区的发展其实比外地大部分工业区都要好了，只不过对比起高新区来，那就是云泥之别，瞬间拿不出手了。 第406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正式升职 之所以还能有这么多政策上的支持，那是因为经开区前任市委书记四年前寄予厚望设立的，人家现在还身在高位，以经开区为政绩骄傲呢，虽然知道比不上新成立不久的高新区发展势头，可是也不甘于认输，于是才有了同样的政策支持。 算是陈市长给那位老书记的一个交代，公平竞争总可以了。 但是这事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不管是官场上，还是人类社会中的很多事，都是做得说不得，做得认不得的，栗子太多，不胜枚举，就不过多赘述了。 但这些情况都是客观存在的，而强行把这些做得说不得的事情宣之于口的干部或者个人，则会引起所有默契隐瞒的人一种隐私被揭开的羞耻心，然后被众人排斥。 这东西，就叫做潜规则，高育良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情况，却不会说出来，哪怕和金祁二人关系再好，因为没有必要，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经开区的事情，就不用多管了，咱们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同伟，下一步招商引资，一些企业扩大厂区的事情，你得做好计划。 陈市长说要看看，年底之前拿出来。 然后东江雪佛兰汽车，年底应该能落成了，早点和市府办沟通时间，到时候我和市长都要出席。” 东江雪佛兰的厂房已经盖得差不多了，外面是单层的厂房，只有仓库一块和综合楼，宿舍楼是多层的。 综合楼还有宿舍楼旁边就有现成的厂房，直接划给他们用了，东江汽车的人已经在安装生产线设备了。 “好的，我明白，计划书现成就有，我再完善一下，给您过目了先。 东江汽车那边，生产线在安装了，可能比预定的时间要晚两天调试，说是老美那边运来的一些设备已经没用了。 打算直接让本地的设备制造商，确定测量之后，制造一批备用的设备。 年底之前，应该能正式投入生产，明年上半年，就会有第一批试用车型出来。 这批车会进行各种测试和调试，正式上市销售，还要下一批才能正式确定性能和型号。” 高育良比较满意金祁二人的做事能力和做事态度，他们不像某些干部，满脑子都是糊弄领导，嘴上说得好听，开会的时候讲话比杨钰莹唱歌还甜美，在领导面前保证事情的时候，胸脯拍得跟老美那个动画片人猿泰山一样响，做起事来就一片稀烂，全部拉稀。 金祁二人为人虽然很骄傲，脾气也算不上好，但是做起事来，真是没话说，高育良几乎都不怎么操心江北新区的事情，他们二人就没出过几次麻烦，而他们二人做出来的成绩，也给高育良在市里讲话，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力和话语权，谁有成绩，谁说话就硬气。 这么想来，来东瓯任职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各方面来讲，都是一步妙手棋。 此时，金新凯却开口了。 “高书记，上次的事情，你还没给我准确的回答。 我们年底这个经济数据，到底该怎么报啊？” 高育良想到这个，就有些头疼，这个真实数据高的离谱，也会带来为难的事情，那么高的数据，让其他区县和经开区该如何自处。 同时这么高的增长数据报上去，省里乃至中枢，也会下来核查，那时候又有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眼下发展的节奏正好，变成各方的焦点反而不会带来好处，会出现很多掣肘。 “还是等一等，我再去和陈市长还有卢书记商量一下。 等他们俩批准了，我们再决定。” 金祁二人对视一眼，这么说，这个离谱的真实数据，两位主要领导都知道了，还是他们俩要求暂时压一压的吗。 “那好，我们还等您指示呢。” 眼见没什么事情商量了，金祁二人就起身告辞。 今天是个好日子，祁同伟的开心溢于言表，原因很简单，今天省市两级组织部已经来了，宣布了他和金新凯的新任命，并于今日正式开始公示。 此时祁同伟正在发表获奖感言，不对，是任职感言。 “同志们，这几年我们江北新区经历了很多大事，在同志们勠力同心的努力下，取得了相当多的成就，新的一年也即将到来。 虽然我是新官上任，不过大家对我都不是生面孔，我的要求只会更加严格。 新的一年，咱们新区要成为全市的经济发动机，继续完善产业布局，服从全市的规划大计” 会后，祁同伟没留机会给下面干部们过来骚扰，而是直接召开了区政府党组会议。 常务副区长的位置意外被陈泊拿去了，不知道他在省里找了什么关系，连李战略都亲自打电话给祁同伟，说陈泊做了常务以后，一定会大力配合他。 师哥都这么说，祁同伟还能怎么讲，自然是无条件服从，再者，人家关系都找到省委副书记了，就是直接任命不和祁同伟打招呼，那也是无比正常的，现在还托大佬和祁同伟打招呼，已经是十分识趣了。 最主要的是，祁同伟一点不担心他这个常务能掀起什么风浪，单单区政府党组成员里，大部分都是他的人，加上区府办几个副主任，也都是祁同伟亲手提拔调动的。 还有底下职能局的负责人，几乎每个局，祁同伟都有下属，乡镇街道也有大半主官是祁同伟提拔的人。 陈泊要是好好配合，听话，那自然会给他权力，让他出出风头，要是不配合，祁同伟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变成光杆司令。 这地区主官对副职的压制，可不是开玩笑的，只要祁同伟稍微露出一点意思，其他副区长就能一拥而上，把陈泊手上的工作和职权抢走，甚至下面的各部门各局的人都会收到风，默契得一起架空这位不听话的常务副区长，整个新区到底谁说了算，高新区谁做主，明眼人都看得明白。 第407章 年终考核会议 所以，在区政府党组会议上，祁同伟的角色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他此时坐在主位上，翻看着手上的年终考核报表，发言的事情，现在轮到常务副区长陈泊了。 “祁区长，各位同志们，咱们年底的考核，基本已经快到了一个尾声，大部分部门的成绩喜人，只有少部分职能局的打分偏低，全市各区县中排名过低。 区长，你看是不是约谈这些职能局的负责人？” 祁同伟看了看报表，安监局的事情摆平了，但是分数也没上去多少，还是各区县中段，不过事出有因，毕竟他们是先被上报到省厅，加上旁边某县出的重大事故，带过来了省里的调查组，调查组查了那个县以后，随机抽查了江北新区的某个事故情况，这里又扣了分。 等祁同伟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找关系也太迟了，分数只能被扣下来了，如果这里扣的几分加上去，那排名也能进全市前三，算是事出有因，不需要追责。 倒是某两个局的考核成绩，确实是平时工作太不扎实了。 “嗯，这样，陈常务，你来牵头。 对这三家落后的职能局，进行约谈，不过也分为两个档次。” 说到这里，祁同伟顿了一下，陈泊和其他副区长包括没有兼任副区长的党组成员都翻开笔记本，一副好学生的样子，眼神注视着祁同伟，一边记着笔记。 “安监局的情况特殊，这次的分数是被隔壁县的大事故牵连了，不需要做组织上处理。 但是约谈还是要的，他们明年的目标还要加码，尤其是高新区分局的建设情况，进展太慢。 在保证高新区企业执法的情况下，对各类小作坊，还有几个小工业区，要进行定期的运动式的整治，搞几个百日攻坚，和消防等部门联动的行动。 安全宣传要到位，安全教育要做好，这两块其实比生硬执法更重要。 必要时，区里可以出点钱，让他们做好宣传教育的方案，事情要做得有声色一点。” 祁同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所有党组成员都明白了，安监局的这次考核分数，是事出有因的，可以原谅滴，把下一步工作部署好就行。 但是其他两个部门，嘿嘿，就不用客气了，必须狠狠惩治，但是祁同伟作为主要领导，难听的话不主动说出口，就等着下属接话呢，这也是方便日后祁同伟推卸责任。 那两个部门的负责人要是找了上头领导说情，祁同伟就能推脱说哎呀，我都不知道，都是下面谁谁谁说的，要怎么样严肃处理。 陈泊作为新人，马上接上话。 “好的，明白，安监局的事情我们下一步安排好，争取下一次考核要力争上游。 不过其他两个部门我看就要追责了，这分明是懒政，怠政，对工作懈怠。 我会请区纪委包书记及时介入。” 祁同伟满意点点头，其他副区长也识趣得点点头，就算有跟那两个部门负责人关系好的，此时也不敢出声，分明是区长要追责，谁敢唱反调。 还有，刚刚提到的那个区纪委包书记，就是从副区长任上转任的包馆，他还是蛮受金新凯看中的，虽然能力一般，但是胜在非常听话，刚好祁同伟想要掌握财政局，于是干脆给他更进一步，坐上了区委常委的位置。 区政府的党组成员要介绍一下，一个党组副书记，常务副区长大家已经认识了，是纪委书记转岗过来的。 区委常委，区政府党组成员兼任江北街道党工委书记的李伟，他是最早投靠祁同伟的正科级实职干部，获得的进步也是最明显的，现在已经高居区委常委了。 副区长张山，他的排名进了几步，现在分管多项重要工作和重点工程，已经是区政府的实权派了。 副区长兼公安分局局长，杨正伟，没有一步到位上区政法委书记的位置，祁同伟安排他先做副区长，占住区政府这边的位置，然后相应调动。 杨正伟上位做局长之后，公安分局内部也是格局大变，政委邵健接任常务副局长，副局长郑昌接任政委，李博从江北所所长转任刑侦副局长，蒋大强没动，还是治安副局长，从省厅交流学习的黄亮勇被调了过来，现在是党委委员兼江北所所长。 分管文教卫的副区长，这位是市里下派的，高育良不知道哪里认识的，名字倒是很有特点，叫铁托，跟前任南斯拉夫那个总统同名。 还有分管农林水，排名最靠后的副区长，是原周石街道党工委书记，胡海，也是老资格正科级干部了，最近几个月做事颇为用心，最主要的是在停薪留职下海潮事件里，和区委保持高度一致，强行把一批干部留住稳住了做事的局面，魄力比其他几个书记要好，于是高育良拍板，让他上来做副区长，算是酬功。 还有最后一名党组成员，他是正科级的，因为主职只是区府办主任，就是原夏桥街道党工委书记，程忠。 祁同伟看中程忠做事的细心劲，还有谍报能力，无论哪个干部，他都有心去搜集资料，祁同伟只需要看向哪个干部，程忠几秒钟就能报出对方的公开资料和某些经历。 用他的目的就是能盯住区政府里的小动作，这是他最擅长的。 程忠到了区政府里任职，虽然是平调，但这个位置是正科级大圆满的岗位，接下来一个副处级是指日可待，相比起街道办书记，更有优势一些。 夏桥街道那边程忠一走，街道办主任上位做书记，公安分局出身的胡方源自动顶上，成了正科级的街道办主任，算是咸鱼翻身了。 “同志们，手头上最重要的是，暂时还是各局的考核收尾问题，有什么问题需要整改，有哪些分数可以挽回的，再去加把劲。 然后明年的工作计划，也需要尽快出炉，咱们高新区的形势非常好，几个规划都要做好。” 第408章 三年计划 “陈常务，这一块你拿起来，东江汽车和其他几家培育的企业，需要新的厂房，在哪里建，有什么需求的，多跟企业方代表碰碰头，一月份我要详细的报告。” 既然都做了部门的主官，那自然很多工作就能直接派给下属们，不然要他们干嘛，祁同伟只要把握好大方向就行，这个区长，他当的肯定比常务要轻松不少。 因为很多执行性和事务性的工作，都直接分配出去了，不再像当常务的时候那样，一方面没有决定权，另一方面事事都要去执行。 按照某位教授的论文，现在在江北新区的体制内，祁同伟和金新凯掌握了绝对的形式权威，一票否决权，而做实事的实际权威则被分配到了各位副职，乃至各职能局和部门负责人，还有各乡镇街道的负责人。 如果上下的信息渠道不畅通，那实际权威就会相对架空形式权威，比如金新凯刚来永庆县那会儿，底下的各局局长和乡镇主官阳奉阴违，做事靠拖延和不断请示，把实际决策的困难压到金新凯那边，那时候金新凯虽然掌握着一县的大印，但是他的影响力根本到达不了下层。 可是到了现在，金祁二人直接提拔的干部已经深入了各部门和各乡镇街道的众多位置，想要依靠信息不畅通，来对抗他们俩的形式权威，已经不太可能。 这也是祁同伟根本不担心谁来做这个常务的原因，他有足够的信息渠道来判断事情的实际发展，而不是单靠下属的汇报和请示，如深入各局各部门任职的公安分局出身的干部，都是祁同伟的锦衣卫，谁敢当着他的面撒谎，那就得面对后果。 这种情况下，他的形式权威就与实际权威形成了覆盖的态势，加上长期依托高新区行政权限的布局，现在整个新区行政权力的方方面面，祁同伟都有深远的影响力。 这种状态也是做一番事业最好的状态，换句话说，祁同伟要开始大动作了。 轻轻敲了敲话筒，咳嗽了两声，其他人顿时静了下来，看着主位上的祁同伟。 “程主任，给大家分发高新区最新的三年计划。” 区政府的各位领导们看着祁同伟分下来的三年计划，一个个震惊不已，原因很简单，祁同伟打算三年内把整个江北新区都纳入到高新区的范围内。 中间还包括多个大计划，其中就有投入九位数的资金，进行汽车产业全产业链的产业培育和建设，总投资甚至是十位数的深水港建设，保税区建设。 还有引进重工业造船厂的大计划，这一套做好了，现在高新区的gdp能翻个数倍不止，真正成为一个近百万人口，数千家企业规模以上企业的大型经济区。 “1992年，我初出茅庐，因为一些事情，调到了老家市公安局的缉毒队，当中队长。 算命的说我安安心心做个小警察，但是我不相信，我始终坚定相信人定胜天。 于是我独自一个人到毒贩窝点侦查情况，被毒贩发现，中了三枪。 老天保佑，我没死，安全向局里传递了情报。 一举捣毁了那个窝点，然后我的命运真正开始改变，去了部委任职，随后来到东瓯。 所以，我是不会老老实实蛰伏的一个人，这就是我拿出来的雄心大志。 也是我现在手里的枪，我打算把高新区做好，做大，做强，再创辉煌，而不是坐在这个椅子上，老老实实听着大家的马屁，浑浑噩噩嘻嘻哈哈度过这几年。 当然，我也可以这么做，就算我什么都不做，经济也会随着它的惯性发展，时间一到，我能借着这靠着惯性来的功绩，更上一步。 不过，我不愿意，我希望我坐在这把椅子上的每一天，都能问心无愧得回答老百姓们。 我祁同伟不知道做的是对，还是错，但是我没有私心，没有偷懒，还是做了一些事情的。” 在座的诸位党组成员，都呆坐在原地，他们也是第一次看见祁同伟獠牙尽显的模样。 祁同伟把文件翻开，开始绕着会议桌走，其他人的目光也随之行着注目礼。 “接下来几年，大家可能不会那么轻松，也很少会有休息的时间。 谁想要混混日子的，明天给我打报告，我马上请示市委让你们调走。 但是，留下的，每个人都要努力做好这件事，谁跟我耍花样，我就整死谁。 首先，陈常务，你把这里几个阶段的目标，分解之后，一一做好计划书，短期的长期的，全部分解好。 然后下一次我会召开管委会会议，以管委会的名义进行阶段性任务下达，今天就先到这里，大家回去消化一下。 有什么心得想法，只管来我办公室汇报情况。 散会。” 在祁同伟战略目标的驱动下，整个高新区管委会都开始行动了起来，首先要做的，就是正式扩大区划。 商夏二桥的负责人都到了新落成的高新区管委会大楼开会，还有众多高新区直属和相关的部门。 其实大家都是老熟人，只不过第一次正式以高新区管委会的名义，到高新区的新大楼开会。 以前都在区政府那栋苏式老楼里开会，蓝色的玻璃，水泥垮垮往下掉，楼梯窄的不足一米五宽，得一个人一个人往下走。 现在呢，高新区的新大楼，时尚，高大，欧式古典的外墙，宽大的采光玻璃，楼梯宽的能一起走一排人。 电梯也是宽大平稳，带着所有人向上走。 整个会议室里起码有三个空调，现在冬天都已经打上暖风了，只不过空调的暖风比暖气的热气，那是难受多了。 几名干部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过去在那栋老楼里，看着土气一点也没关系，大家都这样，除了祁同伟带着一帮小年轻会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大部分年龄稍大的干部穿着都相对土气，少数人会穿着宽松的西装，烫个头发，也就是香江电影明星那样。 第409章 突发事件 不过到了新楼以后，不自觉大家的衣着都更加时尚了，觉得这样能配得上这栋崭新的大楼。 “同志们，现在开始高新区管委会扩大会议。” 主持会议的还是陈泊，这正是常务的职责，祁同伟现在已经坐在主席台中间，和金新凯并肩，最后做总结发言了。 会议很长，咱们也讲重点，跳过官话套话。 总的意思，就是正式邀请了市国土局测绘十一大队，重新测量高新区的边界，因为已经到海边了，海岸线和其他地图，都要重新确定，不能简单拿过去的地图使用。 在测绘完成之后，确定高新区新的行政区划，两个代管的街道办，以后的考核和其他职能将会脱离普通市辖区的街道办职能。 大部分考核的事项，由高新区管委会进行管辖，公安局那边也有重任，重新根据高新区的企业布局，还有人口撤销或者新设立新的派出所，确定其他直属大队的管辖职能。 还有，高新区企业里一些员工的落户情况，本地两个代管街道居民的户籍信息修改，他们一些政府公共服务办理情况的转移。 总之，修改区划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并不是说下发一个文件，事情就如灭霸打响指那样解决了，中间产生的各种混乱，都需要预案解决。 这么说可能大家没个概念，举个简单的栗子。 你是夏桥街道的居民，打算自己创办一个玩具厂，然后就要选址，买设备，买材料，准备生产，哦，对了，还得去办个营业执照，个体户也行。 这时候，你兴冲冲得跑到辖区的工商所里，递交了几次材料，为了办事快一点，买了好几包华子，在工商所里见人就递烟，还听人指点，给楼上所长室里的领导，送了两盒月饼，里面装着红包，反馈过来的情况也是积极的，预计这个月就能拿到新的执照。 但是等你时间一到，过来拿执照的时候，坐在窗口的小伙子告诉你，咱们镇现在被纳入高新区的范围了，你们这批执照都暂停了手续。 你得问那，那咋办啊，我那边订单都收了不少，机器都准备开动了，就等着这个营业执照和客户签合同啊，你们划到这个区那个区的，不能影响老百姓办事啊。 但是窗口的小伙子也很无奈，他现在也焦头烂额的，手上一大堆事情，很多文件都要改掉， 哪怕里面内容一点不用改，抬头就得改一大堆。 于是你被窗口的小伙子打发到处于高新区一期的行政审批中心去办事，人家也把你的资料都拿了回来。 结果你带着一大堆资料，大老远坐车赶到了高新区一期那栋漂亮的大楼里，看着上面的几个大字，行政审批中心，只能去门口小卖部又买了几包华子，手续又要重新办。 结果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排队，虽然这边的汽水老好喝了，用纸币就能直接买，一大堆小孩还在角落的桌椅上写作业，看起来这边的政府比那边所里好多了。 但等轮到你的时候，窗口的工作人员看着你手上的地址，又说地址不对，因为新的区划要改了，不能写江北新区夏桥街道某某街某某号了。 于是你积攒已久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你们这是在干嘛，我送了这么多礼，跑了一个多月，前前后后跑了十四五趟，为什么办个个体户的营业执照都办不下来！ 你们是不是还要钱，还要多少钱，还要送多少，一次性跟我说啊。” 此时祁同伟正带着一大票人，包括副区长和部门负责人，正在查看行政审批中心的运作情况，其中还包括了省里电视台的记者，角落突然爆发的争吵，吸引了这边所有人的注意。 包括摄影师和记者，马上眼里冒光，把摄像头往这边转了过去。 祁同伟脸色铁青，省里领导派了省台的节目组过来拍摄政务服务中心的先进性，结果第一天就有人打他的脸。 一旁的秘书卢强赶紧上去挡住摄像机，随员里的各部门负责人也赶了过去，公安分局局长杨正伟赶过去分开了正在争吵的办事群众和窗口人员。 “到底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跟群众吵架。” 这话是工商局的负责人询问他们窗口人员的，杨正伟拉开了正在激动的群众，该名群众也只是一时激动，多次办事没有个好结果，被当做皮球不停踢来踢去，散烟都散了半条了，给夏桥街道工商所的所长和副所长都送了烟和红包，结果如此，气氛也是十分正常的。 祁同伟远远看着这边的闹剧，不打算上前，免得下不来台，随员的下属人很多，不可能这么点事也处理不好，于是和旁边陪同的市里行政审批中心主任说道。 “马主任，咱们先到办公室里，这里这么多人了，他们能处理好的，等下汇报情况的时候，你也一起听听。 有不足的，我们也一起改进。 李聪，前面带路，然后把这边情况了解完过来。” 李聪站在旁边有些手足无措，祁同伟不上前，他是过去也不好，留着也尴尬，眼下祁同伟这个指令总算解除了他的尴尬情况，先头一步带路去了。 到了办公室里，李聪急匆匆想出去了解情况，又被祁同伟拉住了。 “了解一下，省台那边拍了什么。叫人去拿几个红包来，一千块一个，找恰当的时候，你公关一下带队的记者。 我不好直接出面，懂了吗？ 叫上公安分局的人，记者识相收了红包就算了，不识相你找个机会把他们带子弄出来。 事后再道歉。” 这个年代的记者，可谓傲气过人，被称为无冕之王，就算是祁同伟身为一区区长，见了省里来的记者也得客客气气的。 不过嘛，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年头可没什么摄像头可言，李聪的舅舅是市政法委书记兼市公安局局长，公安分局里的人，自觉会给他面子。 第410章 突发事件二 加上这个事情出在李聪的地盘，他现在是行政审批中心的主任，有什么丑闻，必须要及时控制住情况。 祁同伟前世也下过不少这类的指令，虽然看起来有点不合法，不过踩在法律和纪律的边界上，和自己坚持的法制精神有点不符合，但是现在是在快速发展时期，有些选择也是被逼无奈。 不过应该不需要耍花招动粗，因为来之前就听说，这个带队的记者，挺喜欢红包这东西的，能用红包搞定的事情，就不需要自找麻烦了。 祁同伟随后转头抚着额头和马主任吐槽。 “唉，想做点事真的难啊，这东西虽然是为了提高办事效率，减少群众办事门槛。 但实际操作下来，还是难以尽善尽美。” 马主任宽慰祁同伟道。 “祁区长，您做得已经足够好了。 像过去，每个人办事都要经过多个部门的吃拿卡要，打印几张纸要钱，进门就得散烟。 这些都是大家经历过的，连我自己回老家办私事，也得自觉遵守这些潜规则。 行政审批中心的设立，已经大大缓解了这种情况，不过你们这里排队是真多。 老百姓宁愿来你们这里办事，也不愿意去那些部门里看臭脸。 什么制度都不可能完美的，都需要时间来检验里面的优缺点。 小李这个小伙子，做事还是蛮靠谱的，咱们就喝杯茶，等他们的结果。” 等了一会儿，一群人进来汇报情况，记者没跟进来，看来是跟着出去处理事情的李聪去了。 杨正伟到祁同伟旁边说。 “没事，马主任也听着，看看这个事情到底是咱们的制度有缺陷，还是念经的和尚嘴巴漏了。” 杨正伟没法，只能坐着详细汇报了起来。 “区长，这位群众呢，是夏桥街道的，在咱们高新区改规划之前，他向夏桥街道工商所递交了申请，筹备成立一个小型的加工厂，申请一个营业执照。 按照一般程序，资料递交加上其他事情，差不多半个月能办好，据他所说，他还为此买了不少散烟，每次到工商所就散烟，单单散烟就散了半条。 起先是给所长送了红包，然后为了赶进度，又给几个副所长都送了几条烟，中间由于高新区区划改变的事情，工商所暂停了商夏桥两个所的一些办理事宜。 导致他的事情拖了一个月，到最后也没办出来，那边夏桥所让他真的急的话，拿着资料到政务服务中心来办理，因为夏桥街道已经正式归属高新区的范围了。” 祁同伟此时算是听明白了，敢情是把老百姓当皮球踢来踢去，从一开始，他就强调，两个代管的街道上的各部门，要及时张贴公告，和群众解释来由。 这一点他是想到了的，还跟几个职能局的领导说了，不过看来工商局现在是直属市局，听不进他的话，最后导致群众办事困难，其中可能还涉及收受贿赂。 祁同伟搓了搓手，就像准备大干一场的苍蝇那样，心里有了盘算。 “联系区纪委和区检察院反贪局，对这个事件进行彻查。 事情还要举一反三，区划改变本来应该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被这些歪嘴和尚当成了给自己偷懒的借口。 营商办联合区纪委，检查所有区划改变期间，各部门和两个街道的办事情况，他们拿群众当皮球踢来踢去，动不动就要抽华子，我就让他们好好抽抽华子。” 市政务服务和行政审批中心马主任看着祁同伟的气场，也有点佩服，原先只是听说，这位年轻的区长，做事很有魄力，当副区长的时候，就能压的同级别班子里的同事服服帖帖的。 现在正式当了区长，有了一个抓手（本次事件），马上能大做文章，让营商办和区纪委联合行动，倒查面向群众的部门，这件事查的级别不高，遇到的阻力也可能不会很大。 但是他让营商办牵头，这分明是把这些面向群众的事情，统统归到营商环境这一块整治中，听说营商环境整治包括这个营商办，就是他首创的，这聪明人还真是善于利用每一次机会啊。 相比之下，市营商办虽然早早跟风成立了，却基本是个空壳机构，一群兼职的副主任，兼职的主任，见谁都是笑眯眯的。 其他部门根本感受不到营商办的存在，也不知道什么是整治营商环境，江北新区确实非同凡响啊。 看来以祁同伟的做法，是真正把营商办作为一个监督和协调机构，作为他自己的直接工具，来整治和执行政策。 营商办的日常职能，应该就是收集社会面上的反映，也就是信访局的一些信件，来对各部门进行事实核查，这算是相当难的事情了，如果不是祁同伟自己亲自成立的这个部门，加上得力的手下执行，只怕也会变成市营商办那样，一个全员笑眯眯，偶尔开开会的零存在感机构了。 看来，营商环境和政务服务中心，是密切相关的事情，成立两个中心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优化流程，缩短群众办事时间，提高效率，减少权力寻租空间。 这与营商环境存在息息相关的关系，马主任看来，该主动和江北新区这几位领导靠近一点了，他们的政策理念，十分贴合时宜，同时又十分先进。 下一步主动向新任市长高育良汇报汇报他对营商环境的理解，也许能获得一个机会。 这边马主任脑瓜子不停地转，思考下一步如何对自己有利，那边祁同伟已经快刀斩乱麻，把事情安排好了。 “马主任，那今天我们不如先到这儿。 我那边还有个会，要赶过去，等小李回来，让他和你介绍一下。” 二人握过手之后，祁同伟就往外面赶了，卢强递给他下一场会议的议题，主持人是代市长高育良，一月份中旬召开人代会之前，高育良挂的还是市委副书记，代市长，副市长的头衔，要在大会上投票之后，才能正式去代转正。 第411章 市政府扩大会议 “什么会都要主要领导出席，主要领导出席，还不能请假，主要领导有这么闲吗？” 祁同伟当即就抱怨了，因为他看了看会议内容，又是很日常的会议，根本没什么营养，他这边事情又那么多，这个行政审批中心的吵架风波还没过去，那边就催着人走。 “区长，是高市长亲自主持的会议，必须要去的。” 祁同伟也没了脾气，只能往市政府赶，在其他人面前，他可不能发牢骚说怪话，不然就是损害高育良的威信了，作为学生，他必须要无条件支持高育良。 等祁同伟到的时候，其他区县长和县级市市长都已经到齐了，大家笑眯眯得互相握手后，互相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区县长之间，也会有小圈子，本地最多的干部还是本地人干部，像东瓯这样的重要城市，往往是副厅级市领导一级大多数都是外地干部，有些是本省的，有些像高育良这样，甚至是部委空降干部。 但是区县长正处一级，就以本地人居多了，大约百分之二十左右是外地干部，如祁同伟，他就跟其他区县长交流不多，一大帮本地干部默契坐在了附近的位置，反而把靠近主席台的位置留给了祁同伟，祁同伟也不在乎这些，当仁不让坐在了前面。 没过一会儿，市政府的副职们就陆续进来了，其实他们都在办公室里，但是开会入场的时间，就要等秘书们汇报处级干部们到位了，他们才会按照排名一一进来。 其实东瓯市也没这么讲究，原因在于前任市委书记，卢旭伟，他太特立独行了，其他干部也被他影响得有时候不计较这些。 所以，当先进来的就是高育良，其他市政府党组成员都跟在他身后。 “人都到齐了，市长，那咱们就开会。” 主持人是白鹿区区委书记，兼常务副市长，马市长。 祁同伟看着桌上会议工作人员递上的资料，一看就觉得烦，这么多议题，有些还是临时加的，这得讲上两个小时不止，于是揉了揉太阳穴，从包里拿出来钢笔，摇了两下，开始在文件上画四格漫画。 “下面开始1995年度最后一次市政府常务扩大会议，同志们静一静啊。” 等祁同伟回过神来，会议已经差不多了，反正他只是听众，面上装装好学生就行了，又不用他讲话，四格漫画画了三页，雍正王朝的稿子也写了几页，总算把时间度过去了。 眼见马上要结束，转头看向旁边永庆县县长陈馨的笔记本。 “老陈，老陈，把会议纪要给我看下。” 陈馨和祁同伟是老相识了，他以前是永庆县的政法委书记，后来被金新凯运作做了常务副县长，永庆县一分为二后，因为他手上还有重要的工作，于是留任永庆县，现在已经坐上县长大位了，不过他这个人一直很讲义气，听金新凯说，让他从政法委书记转岗到常务副县长，是祁同伟的建议，他也很感激祁同伟，经常路过新区的时候，来祁同伟办公室喝杯茶。 “抄完快点还给我。” 笔记本在桌子下面递了过来，祁同伟连连点头。 “会后请你吃饭，别磨叽。” 于是直接照着陈馨写的会议纪要抄了下去。 市政府常务扩大会议12月22日召开，传达学习省委常委会专题研究东瓯市工作会议精神，研究部署政府系统贯彻落实工作。市委副书记、代市长、市政府党组书记高育良主持并讲话。 会议指出，在深入学习贯彻改革开放上级精神的重要节点，省委常委会专题研究东瓯市工作，对东瓯市“谱写创新史、创新辉煌，提速打造‘全国改革开放桥头堡’”提出殷切期望和明确要求，是对东瓯市改革发展的把脉定向和有力推动，充分体现了对东瓯市工作的关心支持和信任厚爱。全市政府系统要深刻学习领会，准确把握要义，把学习好、宣传好、贯彻好省委常委会精神作为一项重要政治任务，与深入学习贯彻上级精神和省委书记考察东瓯市重要讲话和重要指示批示精神紧密结合起来，全面理解、整体把握、一体落实。 会议强调，要紧盯更快一点、更进一步、更强一些“三个更”的目标要求，牢牢把握创新和产业布局这一制胜关键，统筹当前和长远、全面和重点，坚定信心决心，拿出务实之举，奋力攻坚突围，着力打造标志性成果。要聚力改革争先，营造公平有序市场环境，持续提升政务服务水平，大力培优育强市场主体，推动资源要素高效配置，提速打造最优营商环境。要强化创新引领，发挥高校创新源头作用、提升创新成果转化质效、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加快完善创新生态体系，提速构筑区域科创高地。要锚定做大做强，建强链条、大抓项目、深化融合、拓展空间，加快培育发展新质生产力，提速推进产业转型升级。要坚持扬长补短，发展高层次开放型经济，建设高能级开放通道，培育高水平总部经济，提速构建对外开放枢纽。要聚焦“强城行动”，围绕打造区域核心功能、优化区域空间布局、完善区域协同发展机制谋划做强东瓯都市圈，提速推动城市能级跃升。要凝聚奋进力量，传承发展“四千精神”，涵养开放包容文化，浓厚法治氛围，强化实干担当，进一步激发全社会活力。 会议要求，要紧密跟踪对接、积极向上争取、奋力攻坚冲刺，争得更多发展红利，全力以赴完成1996全年目标任务。 祁同伟往后翻了一页，这么多官话套话看得他头晕，还有手上有些文件上有原话，只把重点摘抄了，官话套话就把文件剪下来贴上去，这是祁同伟一贯的小做法，笔记本前面已经贴的厚厚的不少文件了。（也是笔者平时偷懒的做法） 第412章 新市长训话 后面就是具体研究某一领域了，看来其他企业的安全生产做得不好啊，出了很多事故。 市委副书记、代市长高育良主持召开市政府常务扩大会议，研究部署全市安全生产工作。 祁同伟抬头看了下，好像后面是挂了安全生产会议的横幅，一会两开啊。 会议指出，安全是发展的前提，各地各部门要深入贯彻上级关于安全生产的重要指示批示精神，清醒认识当前安全生产形势的严峻性复杂性，坚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强化底线思维、极限思维，坚决克服麻痹思想、侥幸心理，以“时时放心不下”的责任感和“处处不放过”的警觉性，扎实有力抓好安全生产工作，以高水平安全保障高质量发展。 会议强调，要严密落实防范之策，牢固树立“隐患不排查、问题不整改就是事故”“排查不到位是失职、排查出来不整改是渎职”的理念，以安全生产治本攻坚三年行动为抓手，抓牢“人机料法环”五要素，用好“pdca”循环法，坚决消除各类风险隐患，确保我市安全生产形势稳定向好。隐患排查要再深入，坚持关口前移、抓早抓小，紧盯重点领域、重点行业、重点部位，持续动态开展隐患排查，加强安全诊断和风险评估，确保隐患全发现、无遗漏。整改力度要再加大，对排查发现的各类风险隐患，定人、定责、定时限抓闭环整改，高质高效整改到位，同时做好举一反三，深入分析事故原因，透过偶然性找到系统性、规律性的矛盾问题，防止同类事故重复发生。执法监管要再加强，强化法治观念，加强联合执法、专项执法，严厉打击非法违法行为，持续提高执法震慑力。 同时举例了1995年度某几个区县发生的重大安全事故，会议要求，要不断夯实安全之基，强化基层建设、宣传教育、应急处置，持续提升本质安全水平。要切实增强履责之效，层层传导压力，加密督促检查，严肃追责问责，形成齐抓共管、合力攻坚的良好格局。 祁同伟敲了敲笔记本，看来回去得找各部门和各街道开个专题会议，年底了，安全事故再出几起，他也顶不住啊，还有火灾，这个一并开掉。 至于经济型的会议，其实重点也就几条，回去在区政府党组上开个学习会，重点还是产业布局和创新这一块，高校创新，这个也能搞一搞，去东瓯大学等几个重点院校，搞几个项目看看能不能行，以高新区的名义更好。 飞速抄完，祁同伟马上把陈馨的笔记本还了回去，好像看到台上高育良往这里看了一眼，错觉。 不过祁同伟很快就知道是不是错觉了，因为他被高市长请到了办公室里，就好像五年前他被请到高育良的系主任办公室里一样。 办公室不再是原来的市长办公室，高育良换了个地方，不过也很好认，全市委市政府，只有书记和市长办公室是装了防盗门的，其他办公室都是简单的木门。 区里现在换了新楼办公，倒是改成了时尚的实木门，加上外面都是陈楚青设计建造的，充满了现代欧式的风格，比真欧洲还时尚，真欧洲那些建筑都是老建筑了，看着旧旧的，哪有新区这个漂亮。 高育良还是侧着身子对着办公室的门，背后是个大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地方治理和法学典籍，旁边摆着一堆明代历史典籍，还包括了祁同伟写的大明1566一整套。 祁同伟先声夺人，首先就恭喜高育良，堵住他训人的嘴。 “恭喜高老师，正式当上了市长，高老师，我的新书第一版肯定送给你。 写的主角是雍正帝，一位孤独的改革者，正好符合您的形象。” 高育良抬头看了一眼祁同伟，没吱声，搞得祁同伟有些心里没底，只能站在办公桌面前，先老实待着。 “怎么？没话了？你在大会上还有的是话，跟别人在下面说悄悄话。 拿别人的笔记本抄小抄。 你啊，做了一区之长了，怎么还跟五年前做学生一样，小孩子心性。” “高老师，我错了。” “你错哪儿？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感觉自己错了？ 别说这些没营养的话，你现在得注意形象了，你代表的是高新区和新区的政府。 说说看，上午省台采访，听说出了点事。” 没想到高育良问的是这个，他一直忙着在开会，都没去了解事情的后续，做好安排就过来了，高育良为什么消息这么灵通？ 难道有奸细？算了，人家是前任区委书记，就算有人奸细也是正常的，只能装傻装不知道了。 “高老师，据我了解，是一位群众在夏桥街道工商所注册营业执照，在走程序的过程中，咱们高新区的区划改变，导致夏桥街道工商所的所有注册和其他办事程序只能暂时中断。 然后群众到高新区行政审批中心重新办理，被告知又需要走程序。 最后群众发火，和窗口人员吵了起来。 事情就是这样。” 高育良听着祁同伟的汇报，没有第一时间发表意见，等了几秒才开口。 “这点上，就是你们新区的各部门协调之间出现了问题。 已经接来的业务，为什么不办好，办到一半给人扔了回来？ 这像话吗？就算区划改变，有些权限要改，那已经在办的事情，总的给群众办好，随随便便把资料扔回来，让人家去审批中心重新办？ 这是开玩笑吗？ 审批中心和下面各所的联系也不紧密，不然怎么会出现这样踢皮球的现象。 回去彻查！” 高育良表现得有点生气，让祁同伟有些意外，因为这件事算是很小的一件事，只要把群众的事情特事特办了，然后跟他解释，因为区划改变，暂时造成了这种情况。 至于他讲的送烟送红包问题，那就可以交给营商办和纪委去调查核实，只要属实就严肃处理。 第413章 大鱼吃小鱼 “是，高老师，我马上回去彻查。” 结果高育良音调马上高了起来。 “说了多少次了，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名言又出现了，祁同伟脸上有点抽抽，但也不敢笑出来，只能低头认错。 “是，高市长。” 祁同伟一脸莫名其妙，被高育良叫去因为一件小事训斥了一顿，不过根据观察，高育良其实是自己压力太大了。 他只在基层过度了几个月，半年不到的市委副书记就直接要接任市长了，面对千斤重担，不可谓心理压力不大，这个时候，看见自己寄予厚望的学生，反而在大会上悠哉悠哉得开小差，好像是会觉得心里不平衡。 祁同伟挠了挠自己的鬓角，想通了原由，也就不那么生气高育良的举动了，高老师也是第一次当上市长，很多事也是情有可原的，以后开会还是注意点好了。 这个气他可不会回家独自生闷气，他贵为一区之长，这么多下属呢，不得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跟下属撒完气再回家。 于是祁同伟又气呼呼地来到了行政审批中心。 ”李聪呢！叫他过来！” 中心的副主任看见区长调头回来，马上迎了上去，不过第一句话他就感觉不对了。 “李主任正在往回赶，我马上去催。” 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站着就得被殃及池鱼，白白被喷一顿。 李聪很快就满头大汗得跑进来，现在可是冬天，都不知道哪里来的汗。 “李主任，终于回来了啊。” 祁同伟开始阴阳怪气了，他在市长那边受了气，自然要撒到别人身上，说到底他也只是普通人。 “区长，我刚刚一直在了解上午这个事情的始末，参与调解。 现在总算是有了点进展。” 祁同伟一路气呼呼地提到过这个事情，随员的秘书和其他工作人员肯定透露了风声，不过这不要紧，提到这个事情的目的，就是早点通知下属，他是为什么生气的。 体制内大家都要有一定的默契，做领导的也不能毫无理由让下属颜面扫地，长此以往就会变成光杆司令。 管理学中有个道理叫管事比管人要有效，祁同伟管理区政府和公安分局的时候就是用这个办法，当时他根本不了解底下这些干部，不能靠表面印象，有些人长得面目可憎，却是个对工作认真负责，不贪污受贿的人，有些人亲和力强，四下串联，为自己牟利。 作为领导不能简单以个人印象去对待下属，这时候就得靠这个办法了，管事不管人，下属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要听别人讲，看做事。 事情做得好，做得对领导有利，那就不吝啬夸奖和升迁，做的不好，那就得惩罚，很简单的事情，只要这一条做好了，做公平了，新领导很快就能建立起威信。 像这个事情也是这样，祁同伟任由自己的随员稍微放点风声出去，下属们也能稍微有点准备，知道上司发火是针对这个事情，而不是针对你这个人。 随员们也乐得如此，因为他们的行为相当于冒着风险给下属通风报信，这是有风险的。 祁同伟则是进退自如，如果下属还有的救，那就随便给他透个风声，就如此时的李聪一样，如果下属没得救了，但是某些事情也需要他早点知道，好做准备，那也能纵容随员通风报信一下，事后如果倒查起来，还能推给秘书或者其他随员，自己一点责任没有，这些都是套路。 “那就说说看，李主任。” “是，经过紧急程序办理，群众已经成功办理营业执照，满意回去了。 营商办和纪委已经参与倒查，询问了夏桥工商所的所长，副所长和窗口人员。 确认群众说的情况属实，所长收了红包，副所长拿了几条烟，窗口人员就拿了几包散烟。 中间是由于区划改变的消息下来的时候，工商所的人员没有引起重视，还是继续收取办理申请，只管递上去，等到工商局这边全部退还了申请资料的时候，工商所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将这些资料还给了群众。 让他们到审批中心来重新办理，一起涉及的个体户办理事项有十几项。” 一听这个，祁同伟顿时来气了。 “工商局里到底干什么吃的，区划要改变，他们也不下发通知，办事机构权限改变，他们也不做好预案。 他们局里和所里都有责任，局里懒政怠政，上级的指导精神理解失职，所里吃拿卡要，对群众的事情敷衍了事，官老爷作风！ 你别觉得你这里就很干净，你这里办事人员脸色难看，对群众办事语气态度生硬，才会导致矛盾升级。 玛德，我还想让省台好好给你们宣传宣传，现在出洋相给别人看。” 审批中心这边的桌子倒是适合敲，是新式的实木桌子，上面不需要盖玻璃的。祁同伟连着敲了三次，桌子hp-3。 不一会儿，纪委包馆书记和营商办的负责人吴旭辉都到场了。 “区长。” 包馆是区委常委，还是区委序列的，不是区政府序列的直属下级，还是要给点尊重的。 “包书记，这点事你也亲自来了啊。” 对吴旭辉他就没那么客气了，因为他只是副科级，还是区府办直属的副主任兼任营商办负责人，还是公安分局出身的干部，算是嫡系。 包馆可能和吴旭辉路上商量好了，让他来发言，包馆则一屁股坐在了祁同伟旁边，他的身份倒也合适，祁同伟也不以为意。 “区长，经过我们初步调查，区工商局确实存在交接工作失误，对群众的事情敷衍怠慢，部分干部有收受礼品的嫌疑。” “那你们接下来怎么办？” 一旁的包馆先开口说话了。 “区长，我们区纪委打算立案查处，对可能存在犯罪的，查实之后移交区检察院反贪局进行起诉。 而只存在违纪行为的，进行三种形态的处理，分别是通报批评，诫勉谈话和警告记过处分。” 第414章 大鱼吃小鱼二 祁同伟听着点点头，然后转过来，手指着吴旭辉说。 “你那边要举一反三，区划改变，这是全区的大事，不能因为这个事情耽误了老百姓办事。 倒查其他所有办事机构，尤其是直面群众的机构，重点是这两个乡镇上的机构。 我不想再听到什么政府机构用上级区划改变，这种理由随随便便折腾老百姓。 有做事敷衍的，或者其他违纪的，一并交给纪委处理。” 吴旭辉连连点头。 “明白，区长。” “另外，我会让宣传部派人一起，咱们以改善营商环境为理由，对一批办事部门的懒政怠政，敷衍群众的情况进行严肃查处。 这边做事要积极做，那边宣传也要到位，得让全国看看，咱们新区做了多少事情改善营商环境，这样才能吸引外来投资。 还是那句话，栽得梧桐树，才能吸引凤凰来，要是大家都对自己的工作敷衍了事。 老百姓有眼睛，能看得到的，他们会用脚投票，咱们做得不好，那就去其他地方。 咱们做得比其他地方好，其他地方的老百姓就会到我们这边来。 营商环境没有其他复杂的解释，就是当地政府对老百姓好不好，对企业好不好，就这个简单的标准。” 随后祁同伟又转头看向李聪。 “你这个中心，成立的目的就是简化流程，减少老百姓办事的门槛，加快效率。 下一步加强和各部门的信息联系，明确到底在中心办事，还是在他们自己局里办事。 各种事权和事项要分清晰，不要老留着模糊地带，把老百姓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你们自己扪心自问，如果你们自己脱下了这身马甲，自己去找政府办事，你是觉得你们现在做得到位还是不到位。 下周我会再来检查，各部门在改变区划期间的办公情况，工商局的事情，月底给我结果。” 之所以祁同伟说得这么正气凛然，自然是因为门口又出现了那几个省台的记者，被他的余光看见了，说完祁同伟就转身走了。 上了车才问卢强。 “那两个省台记者怎么还在转悠，不是让李聪塞几个红包给他们，需要的时候再叫他们过来吗？” 卢强当然也不知道情况，他一直跟着祁同伟，不过他一回到办公室，就拿起电话询问这个事情。 “区长，两个省台记者收了红包。 不过他们说要回审批中心拍点素材，是和李主任约好的，当时碰见我们是意外情况。 李主任已经去看他们的采访稿了，尽量确保不会有坏的一面带走。” 李聪的办事能力祁同伟还是相信的，这小伙子经过这一年的锻炼，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下属被群众泼了大粪，他也完全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去的青涩在经历过多次坎坷和挫折，加上祁同伟的高压式锻炼下，已经具备了相当的社会经验，和临机决断能力，同时李聪再清楚不过，绝对不能在祁同伟重视的工作上忽悠他，因为那个后果他绝对承受不起，就算他家里背景很深，但是面对强势且聪明的上司，他也是毫无招架之力的。 乖乖把事情办好，祁同伟也不会吝啬奖励，一年时间他多次更换岗位，从副科级职务含权量最差的乡镇人大联席副主席，一直到此时的正科级行政审批中心主任，这些就是祁同伟对他过去一年做事成果的奖励。 政务服务中心和行政审批中心这一套，总算在成功的试点下，获得了省里领导的重视，决心以优质营商环境政策进行全省推广，目的当然是为了他们自己在中枢领导面前出出头，露露脸。 于是才有了年前省台的这次专题采访，后续还会有多个地级市的相关团队来参观学习，怎么做好接待，这又是一个大难题。 祁同伟最不喜欢接待了，很多官员过来其实就是公费旅游的，级别相当的，还得放下手头的工作过去作陪，不去就是不合规矩。 如果对方是市长带队的，高育良都要出面陪同，新区还要负责酒店食宿等等费用，都不知道这群吊人过来干嘛的，看看文件和照片得了，还要过来。 不过这话也是不能说出口的，虽然祁同伟心里厌烦这样的形式主义。 “对了，卢强，东江雪佛兰的开工仪式什么时候开？ 有没有通知？ 上次不是说年前会正式开工吗，三四月份完成调试设备，正式投产？” 祁同伟的记忆力惊人，卢强也想不起来，只能飞快翻着自己带的小便签本。 “区长，程总曾经联络我，说一部分的生产线设备卡在老美的港口了。 那边的陈议员正在和几个部门接洽，但是需要一定的时间，不过年底开工仪式可以搞，只是调试全产线会推迟一段时间。” 祁同伟转头问道。 “上次就说有些运过来的设备没用了，要现场在几个设备厂直接造，这次又有设备被卡住了？ 老美那边行不行啊，一再推迟。” 这话卢强当然回答不出来，他只是个秘书，只能尴尬一笑。 “行了，打电话给程总和彭总，下午和几名副总一起，到高新区政府大楼开会。 还有上次我那份新一年计划书上的几位，都叫过来，快过年了，新的一年计划得大家配合。” 卢强收到指令，马上记了下来，他现在手下还有一个办公室，大部分事务性工作，包括一些公文的起草，都是这个办公室做的，也就是综合科办公室。 这边祁同伟的指令下达之后，卢强会指示综合科的副科长，马上带队行动起来，打电话给各企业负责人，详细传达会议的内容和要求，等卢强回去，他还要亲自检查电话记录，大部分内容也都要求记在工作笔记本上，比如，几点几分收到副科长指示，要求打电话给某某企业负责人，电话几点几分接通的，对方讲话的内容等都得记下来，随时等候倒查。 第415章 经济数据的秘密 卢强是大秘，随时等待接收祁同伟的指令，程忠是区府办的大管家，这二人也会交替跟着祁同伟，当然，程忠的职责是主持全府办的，只是偶尔跟着祁同伟，卢强基本会全程跟随。 综合科几个办公室就是他们的直系手下了，按照各位大秘或者主任的要求，工作内容会略有不同，有些大秘为人机灵，人脉广，但是不善文笔，那他的直属办公室就会以文笔高手居多，他们自己就能全身心在领导面前服务，比如卢强就是。 有些大秘本身就是高材生，其他环节薄弱一些，但是公文写得一绝，随时随地能出口成章，让领导在大场面里频频露脸的，他们就基本不会把材料假手他人，而是尽量突出自己的优点，事务性工作会尽量交给底下人。 像卢强做事比较细致，他记忆力非常好，当年做联防队员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能记通缉令，某些通缉令甚至模糊得只有画像，这都能认出人来。 也正是这个优点，加上细心，被祁同伟一路从正科级副局长到正处级区长，都带在身边，不过他文笔就很差，不是不行，是写下来只有大白话，官话套话完全不会，于是他直属的综合科办公室里，大多是文笔好的高材生。 九零年代的高材生都有个毛病，傲气不自知，看不起人连掩饰都不会，做事老是会有简单的疏漏，于是卢强给他们立了规矩。 要求每天工作的细节都记下来，每天工作结束都要自己看看，同时谁出了错，及时倒查，几次的工作失误倒查之后，这些高材生这才对卢强这个中专生心服口服。 在卢强发出指令之后，综合一科整个办公室马上行动了起来，打电话的打电话，写会议文件内容的写文件，还有专门的打字员给各种手写的文字材料打成机打文件。 “刘哥，你这张纸上写的都是什么啊，有些字不要写繁体字了好不，哪有时间分辨你的文采啊。” 这是打字员叼着烟头，在努力分辨手写材料上的文字，有些高材生总有臭毛病，会写一些文言，繁体等等，副科长批评了几次都没用。 比如打字员喜欢叼着烟眯着眼睛敲打字机的习惯，他也改不了，桌子上搞得都是烟灰，那台老旧的打字机有时候里面烟灰吹都吹不掉。 “小王，跟你说多少次了，在打字机前面不要抽烟。” 副科长冲过来，把打字员小王嘴上的烟拿走了，掐灭在烟灰缸里，副科长是个中年妇女，老公是某街道的党委书记，程忠到任后，哄骗她当这个副科长，没有行政级别的股级干部，结果综合一科的工作压力这么大。 以前副科长最喜欢的就是把头发烫成大卷毛，顶着个硕大的脑袋，在办公室里喝茶到下班，这次被程忠骗得这么苦，头发都没时间打理了，一天到晚要和办公室里这群小伙子发火。 打字员小王不以为意，甚至想在副科长走后，重新点上一支，他来区府办上班的意义就在于这里很吃香，虽然工作挺苦的，但是上班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乡镇街道和各局干部过来递烟，送烟，办公桌下面塞得满满的，下班去外面吃个饭，被人认出来就有人买单了。 不过打字机有点不听话了，这让小王有点烦闷，急忙跑到副科长办公室里，从柜子底下找出了吹风机，里面可能烟灰真的太多了，需要吹一吹。 不像某些小说里，几个秘书科室总有人搞小聪明或者什么的，其实秘书科室里大家相处比其他部门更融洽，原因很简单，事情太忙了，大家随时要紧绷神经，不知道领导会有什么要求。 领导下班了，他们也不一定能准时下班，在秘书科室里，整个环境就不适合摸鱼，因为太显眼了，很容易就被挤出来。 有些人有背景，有些人没背景，这也一眼就能看出来，没背景，但是能力好的，哪届领导都会觉得好用，但是升职就不一定能轮得到，于是某些人会在秘书科室内部升到副主任或者主任科员，干的活还是科员时期干的内容。 有背景的，或者领导觉得有用的，一般一两年就会出去，因为这里太忙了，不管是去一些相对理想的岗位，还是升职，领导一换，一般就得走上一批。 祁同伟没时间关心下面科室的事情，跟他离得有点远，大部分秘书科室里的人，他都记不得名字，除非有很特殊的人才或者背景的人，不然他根本不关心。 全区大事一大堆呢，也就看着眼熟一点。 此时祁同伟手里拿着报纸，正看着省内的新闻。 报纸上正报道着东瓯市的gdp超过省内排名第二的副省级城市，明州市，正式成为全省第二，翻到详细的数据，这才发现根源。 祁同伟拿来一张白纸计算，江北新区的真实gdp已经是接近一百亿了，加上其他区县这才勉强超过明州市，但是在他印象里，江北新区的增长率这次上报是百分之九十，也就是真实数据的一半，这是市政府的要求。 看了一眼其他区县的数据，祁同伟这才知道了缘由。 “法克啊，居然把我们的真实数据分散到其他区县虚报的数据上了。” 气得祁同伟一把丢开了报纸，但是也不敢去市政府闹，因为这肯定是高育良的骚操作。 他知道其他区县肯定有虚报的，而这次江北新区是缩小了真实数据瞒报的，于是两方都没改变数据，没有让其他区县去掉水份，也没让江北新区把真实数据报上去，而是直接以这个数据超过了省内第二，相当于把江北新区的功劳分了一部分给其他区县。 这浓眉大眼的高育良，没想到还会搞这一套糊弄上级啊，不过即便是江北新区瞒报了数据，其他区县虚增了数据，在全市区县一级的排名中，江北新区的增速还是排名第一的。 第416章 营商环境和暂住证之间的关系 但是还是有点气不过，祁同伟打通了市长办公室的电话，也就是13区号加0002的电话，这个号码是公开的，秘书会拿着分机。 “喂，我是江北祁同伟，找你们高市长。 要快，我等他。” 果然是秘书接的电话，祁同伟之所以不打高育良的私人号码，当然就是为了表达他的不满，让秘书他们也知道，不然打私人电话虽然接的快一点，事情却变成了私事了。 “祁区长，什么事？” 电话对面传来高育良的声音，祁同伟顿时有点没底气了，但还是问出来事情。 “高市长，为什么我们新区的数据变成了这样啊。 省报上的数据不对啊。” “行了，别发牢骚，你们新区要服从全市的经济发展大势，不能按照自己喜欢的报。 好了，就这样，我还有事情。” 啪嗒，电话就挂断了。 祁同伟心想，你这个老小子过来东瓯市还是我带出来的，现在当上市长就不认人了，但他不敢说出口，事情已成定局，改也改不了了。 祁同伟翻到后面一页，这才注意到一则新闻。 “粤东某市一名大学生在收容站死亡” 祁同伟脑子里马上闪过前世几年后的一则新闻，正是这个事情，促使暂住证制度在国内消失。 这个制度啊，虽然是在一定程度上为治安作出了贡献，但是也造成了相当多的悲剧。 单单江北新区成立以前，那时候的永庆县公安局办理暂住证，那可是如狼似虎。 外来群众们被迫交了一百两百的高昂费用，这些做事的联防队员们掌握了对外来群众的生杀大权们，不知道攫取了多少非法的利益。 但是时代存在局限性，祁同伟也没办法彻底改变现状，只能依靠当时江北新区新成立，公安分局新组建，彻底改组了流管大队，还有他们的考核制度，让企业的负责人主动申报，就算没申报也以对房东和用人单位为主体罚款。 而不是纵容这些联防队员们从这些苦哈哈的打工人兜里拿钱，这样改变了执法的主体之后，减少了对群众直接执法，算是减少了相当多的矛盾。 但是底下人的收入也是锐减，搞得他们没什么做事的动力，而其他区县还是老一套，一部分人甚至主动去了其他区县。 江北新区没有建所谓的收容站，因为祁同伟觉得这东西就是罪恶的滋生地，还是直接对人身的侵犯，哪怕民政部门多次打报告，祁同伟还是以经费不足为理由，根本不理会。 他只是区县的负责人，影响力有限，难以改变全国的法律，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 看了十几分钟，这则新闻和后世那个事情，几乎如出一辙，只是外来人口没有带暂住证，就被强行关进了收容站里，随后在里面出现意外。 祁同伟马上抓起红色电话，翻开了旁边的电话本。 桌上的电话本有好几本，一本是市级领导加上各市直部门还有区县领导的号码。 另外一本就是新区的各部门各乡镇街道负责人的电话簿，也就是祁同伟现在翻开的。 拨打的是宣传部的部长电话，也就是从市电视台下调不久的女副台长，名字叫胡连。 过了一会儿，女部长就过来了，因为祁同伟和卢强打了招呼，让她插队进来了。 “胡部长，坐。 喜欢喝咖啡还是茶？” 胡部长还是第一次被祁同伟召唤过来，前几次都是下面人交接，知道这个年轻的区长为人精明强势，能力很强，这几个形容词几乎就代表了祁同伟这个人骄傲难相处。 所以，胡部长也有点摸不准祁同伟到底什么意思，为啥单独把她叫过来。 不过祁同伟没有卖关子，他还叫来了另外一个人，就是现任副区长兼公安分局局长杨正伟。 “老杨，你坐这边，胡部长，坐这边。 这次我叫你们来呢，就是有一个想法，你们看看这个新闻。” 祁同伟翻开的正是粤东省某市的新闻，就是因为暂住证问题死亡的大学生的事情。 这年头的大学生，可是十分精贵的物种，中专就能分配工作的时代，无论是大专生还是本科生，占每年新进入市场的劳动力的比例都十分少。 有个数字对比会直观一点，95年的大学生，包括研究生，本科生和大专生，毕业的数量是九十万不到，而全国的活跃劳动力数量在九个亿左右，当年度新进入进入市场的劳动力是超过两千万的，可想而知，这个年代大学生是有多值钱。 同理可得出，祁同伟这个农民家庭连吃饭都成问题的家庭，居然能培养出他这个研究生，他自己付出了多大的艰辛。 全区很多干部本来对祁同伟都不是很服的，后来听说他是研究生毕业，还做缉毒警察，和毒贩拼命，中了三枪才获得今天的，一个个都服气了。 这中间最大的加分项，就是金贵的研究生身份，相当于古代的一甲进士了，不然的话，下面那些老干部哪会这么服气啊。 回到这个新闻，可想而知一个大学生居然因为暂住证的事情，就这么窝窝囊囊得死了，社会舆论哗然啊。 但是被叫来的杨正伟和胡部长还是摸不准祁同伟的意图，新闻是新闻，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祁同伟没耐心等他们猜谜，只是给他们一个自己为什么想到这个新政策的理由。 “我叫你们来，是打算研究一下，咱们高新区，不执行暂住证制度。 搞更加人性化的居住证，当然，这东西还是以前那样，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登记流动人口信息。 不过，居住证，这样听起来更人性化，同时做出以下变化。” 祁同伟停顿了一下，杨正伟闻弦歌知雅意，马上拿出笔记本，开始记笔记，一旁的胡部长都看呆了，为了不落后，也在桌上抽了一张白纸，拿了一支圆珠笔开始记录。 第417章 营商环境和暂住证之间的关系二 祁同伟看得一皱眉，市里电视台下来的，就这么没政治敏感性吗，领导召唤居然空手来的，笔记本和笔都不带，以为是过来喝茶闲聊的啊，不过他没发作，但是皱眉的动作被胡部长捕捉到了，她瞬间意识到自己疏忽大意了，以为祁同伟只是个年轻的领导，一时想不到这些，背上顿时冷汗直冒。 “这样，我希望呢，居住证这个东西，是外来人口主动申请的，同时搞积分制，比如在咱们这里交社保多久，有固定住所多久的，加分。 学历方面也加分，比如高中学历加多少，大专加多少，本科和研究生肯定加更多。 还有一些其他方面呢，你们想想啊，我忘了叫民政部门了，迟点开个会。 现在还只是个想法。 然后暂住证这东西，我个人感觉啊，有点声名狼藉了，全国一些劳动力流入的省市，都因为这东西出过事，群众反响也很大，这些执行的联防队员们，做事可能太粗暴了，也有参杂自己私利的。 老杨，这些你应该比较清楚。 我呢，打算把这个名字先变一变，不叫暂住证，就叫居住登记。 要求所有用人单位，有新人过来，首先完成居住登记，就到社区派出所，或者警务室都行，固定搞几个人嘛，把辖区分一下，按照网格式细分，谁谁谁负责一两个村的事情啊，这样熟悉起来，谁家来了新人，马上就能知道，哪里有违法行为，也能快速摸清。” 讲到这里，胡部长虽然一直在记，不过她感觉都不是她负责的工作范围，有些摸不清祁同伟到底想干嘛。 “这些呢，咱们集思广益，把这个居住登记搞好，办了居住证的，那就不用这些，还能享受当地居民的福利，优先落户。 胡部长，是不是听不耐烦了？” 祁同伟先用软钉子呛她一句，胡部长只能赶忙摆手。 “没有，没有，区长布置工作，我哪敢不耐烦。” “叫你过来呢，主要是想在宣传上下下功夫。 一方面是区里自己宣传这个新政策，让所有外来群众，也就是新居民们，知道咱们新区政府，是人性化的，是照顾群众的。 另一方面，我希望你们宣传部门，能做好全国性的宣传。 比如这些报纸啊，媒体等方式，不说别的，简单几句话。 江北新区不用办暂住证，对新居民一视同仁，欢迎各地的工人到咱们这里来。 总的就是这个意思。 面对群众的宣传呢，一定要直白，简洁，不要搞什么复杂的官话套话，不要搞什么大局观这些屁话。 群众没那么多时间关心这些，直接告诉他们，来江北新区不用办暂住证，咱们这里适合创业，打工。 其他方面也讲讲，就讲营商环境嘛，这个词就是咱们提出的。 就说咱们这里，治安好，不用办暂住证，创业方便，街道干净卫生，小伙和姑娘靓丽时尚。 你不是电视台过来的吗？ 看看市台和省台能不能搞个广告给我们放一放，两段就差不多，一个创业的方便，一个是打工方便。 宣传宣传咱们的城市形象。” 胡部长这会儿终于坐直了身体，疯狂记着笔记，一张纸不够了，又不好意思得在桌上抽了一张纸。 “这个事情，老杨，你和胡部长牵头，营商办配合你们。 拍个城市形象的宣传片，花点钱不要紧，请最好的导演过来，像审批中心这些漂亮的装修啊，自动贩卖机啊，老百姓在里面乘凉取暖，小孩子在大厅里做作业等着家长。 这些都是宣传咱们政通人和的形象，另一个就是放给全国的劳动力看了。 多吸引一些创业者和劳动力们，咱们的经济才能保持高速发展。 回去研究一下，你们几个部门开开会，年底给我个结果。 明年开年就拍片子，宣传的文章也多写点，找点优秀的笔杆子写。” 话说到这个份上，领导就是赶人的意思了，杨正伟和胡部长都主动起身，后退着离开办公室。 胡部长此时才真正见到祁同伟的工作能力，她是区委序列，没有参加上次的区政府党组会议，虽然有听到风声，但是没有亲眼所见，也就不以为意。 胡部长心有余悸地和杨正伟说道。 “杨区长，区长给我们下达的任务，非常艰巨啊。 我们两个部门可要通力合作啊。” 杨正伟哈哈一笑，他长期被祁同伟高压压迫工作，早就习惯了，当初的法制入校园工作，压力和工作繁重程度起码是这次的十倍，还要经常遭受祁同伟的各种pua，这点工作算什么。 刚刚写下来祁同伟的要求，杨正伟心里就已经有腹稿了，这也得益于经历过多个岗位的锻炼，杨正伟对公安分局的各科室的各种事务十分熟悉，应变能力也十分不错，不然的话，没有这么多优点，祁同伟怎么会选他做陈晋的接班人。 “胡部长不用担心，咱们只要坚决完成区长布置的任务就好了。 区长还是很好说话的，只要他自己布置的任务，要人给人，要钱给钱，绝不含糊，做好了就有功劳有奖励。 你看，前面几步，也就是新的流口制度的起草，这个是我们部门和民政的事情，你们宣传部门只需要派员来记录工作，到日后用起来就行。 就由我来开这个头，咱们共同在工作中学习，进步。” 说着，杨正伟伸出手和胡部长握在了一起。 听了杨正伟充满信心的话，胡部长也安心了不少，虽然后面是他们宣传部门唱主角，但是刚开始他们只是打打下手，完全可以在这个过程中，熟悉工作节奏。 这也是由于胡部长过去只是电视台里被边缘化的副台长，每天管着深夜档苦情戏，就是那种小媳妇控诉公婆不公平啊，老公对她不好啊，让这些中年妇女共情的剧，根本没想象过到基层来，做事的节奏会这么快，压力会这么大。 第418章 培育企业会议 胡部长在电视台的时候，大家都是和和气气的，上班下班跟朋友一样，遇到的事情也是千篇一律的，只要有段时间熟悉，就是个真正的家庭妇女，也能拿起来这个活。 但是在基层就大不一样了，你这个领导是不是个草包，不止下面的干部们一眼就能看出来，祁同伟也能一眼看出来，叫到领导办公室里布置工作，居然呆呆的，这一下就让祁同伟产生了不信任感，他可没什么耐心多给一个不称职的干部机会。 直接抓起电话打给了市委常委兼区委书记金新凯说了这件事。 “有点麻烦啊，人家刚调过来，也不能直接赶人走。 要不你先试试？” 祁同伟跷着脚接电话。 “试试倒是没问题，总觉得这个人啊，看着就眼神松散，做事要是婆婆妈妈，我可受不了的。 那不如这样，先观察着，我找人看看他们宣传部哪个副手能干一点的。 要是这个老娘客真的做不了事，就鼓励副手把她架空，总不能耽误我的大事。” “那就随你，正如你所说，她要是适应不了咱们的工作节奏，那就早点架空了，塞点小鞋穿穿，到时候她自己递报告申请调走。 我在市里和领导也好说一点，毕竟是女同志，也不能太跟牲口一样欺负了。 不过啊，同伟，你做事怎么跟运输大队长一样啊，迷之自信，越级指挥，总是不放心手下的部长们。” “哥，你这话可是有失偏颇啊，我怎么会像运输大队长呢，他是越级指挥，选了人还不信任别人。 这几位部长就不是我们选的啊，上级下派的，能力怎么样都不好好考察一下。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我又不像运输大队长那样，指挥机枪手左移五米。” “哈哈哈，你还急了，行了行了。 事情都随你做了，我只要结果啊。 还有啊，你突然在区政府党组会议上大放厥词，放卫星，怎么不跟我说一下。 现在市里好多领导都问我，说你们新区产值要翻十倍啊，搞这么大大卫星。 这要是做不到，我们的脸就丢到京城去了。” “放心啦，这些计划我都做了可行性验证的。 上次请来的两组专家报告，你又不是没看，那边就适合建深水港。 省里和部里你关系硬，跑关系还是得你这个一把手出马啊，别耽误了。” “臭小子，我才是一把手啊，怎么都是你指挥我干活。 东江汽车那边，让陈泊再去了解一下，或者你打电话给老美那边，看看什么情况。 怎么一拖再拖的，不过他们每拖一天就得多损失一天的钱，肯定比我们急的。 先问问年底前能不能搞开工仪式，别出意外了。” “ok，ok，没问题。 我这个扫地僧出马，什么事情搞不定，我亲自开船把老美的设备运过来。 下午就过去看看。” 电话挂断之后，祁同伟伸手在桌上翻出文件，看着东江汽车几次运过来设备的报告，陷入了沉思。 祁同伟看出了问题所在，那就是这批设备肯定被老美海关扣住了，不过他不打算插手，这个事情前世就发生过，五大湖工业区的一些企业转移，引起了老美政府的不满，根据陈议员后来的回忆录，他们好像是走了曲线。 把这些设备贴上废铁的标签，出口到北面的加国，然后买通了加国的海关人员，同样以废铁出口到这边来，这才顺利安装上设备投产，中间还发生了一些事情。 据说因为按照废铁的规格运输，一部分设备直接被运输搞坏了，只能在当地找人重新设计生产这些设备，这些设计经验，也促成几个企业飞速发展，直到国产车崛起，都是这几家企业提供的生产设备。 想到这里，祁同伟知道该做什么了，起身把卢强叫了进来。 “培育企业的会议时间确定了没？” 卢强拿着小便签本，快速回答。 “都已经通知到位了，时间在下午三点，就在新大楼四楼会议室。” 祁同伟想了一下，还是补充了一句。 “顺便叫上几个装备制造企业的技术总监，一起来开会，我要问几个问题。 通知完，你就去吃饭。 陈常务在哪里，电话打给他，让他等下到食堂和我一起吃饭。” 祁同伟这话有点霸道，万一人家在外面有老板请客了呢，大酒店里几千块一桌呢，不过祁同伟可不管这些，做他的副手，就必须时刻听他的指挥，在他手下自说自话自己搞一套可不行，随时随地踢走。 祁同伟在食堂排队打饭，排在前面的工作人员不是假装看bb机，就是被同伴一叫假装有事匆匆走了，长长的队伍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旁边几个队伍排的长长的，不过祁同伟不以为意，有些习惯了，有时候是秘书来排队，今天他就想自己过来打饭。 “好了，好了，阿姨，不用这么多。” 等祁同伟找到了一个心仪的位置坐下后，陈泊匆匆走进了食堂，看见祁同伟自己拿着饭盆坐在普通区，指挥秘书给自己打饭后，直接坐到了祁同伟前面。 旁边的小干部们见到两位区长坐在普通区吃饭，都在疯狂扒饭，吃完就想弹射起步跑路。 “老陈，坐，今天食堂的菜不错。 对了，东江汽车那边有没有去看过？” 陈泊见祁同伟第一句话就是问东江汽车，这也是他最近最担心的事情。 “区长，一部分设备被当地海关卡住了，又退了回去。 现在在重新报关，可能正式投产的时间又要推迟。” 祁同伟专注得吃着大鸡腿。 “那边海关人员，看来是想吃甜甜圈了。 算了，这些我们不用过多过问。 他们自己会搞定的，跟他们偶尔出出主意就行，这个海关出不来，那就换一家呗。 这个工作人员不吃甜甜圈，那就换一个吃甜甜圈的。 做生意嘛，一条路走不通，马上换方案，可行不可行，完全看价钱成本合适不合适。 下午我叫这些培育企业来开会，你来主持会议。” 第419章 培育企业会议二 “区长，我还只是个新人，什么情况都不熟悉。要不，还是你亲自主持。” “干嘛，你在教我做事啊？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我说让你主持就你主持。 讲好几个重点。 一个是咱们高新技术投促会作为股东，要求他们每家企业，把明年的计划和预期交过来。 二是有需要扩大厂房的，递交申请，资金紧张的就先欠着，搞个三年还清的计划。 但是都是有要求的，我们的要求就是，亩均产值。” 陈泊没听过这个名词，又重复了一遍。 “亩均产值？这是省里的新任务吗？” “当然不是，上面那些人想得出这么有创意的名词吗，这是我想的。 原因也很简单，咱们高新区虽然面积扩大了，可是土地还是很紧张。 同时我们以前一直以行业来划分进入的企业，这样搞起来太生硬了。 亩均产值，这个词就会比较公平一点，那些要土地一大堆，但是产值就那么一点，税收又要这个优惠那个优惠的，这些企业就不给进。 这一批技术密集型企业，哪个不是产值轻轻松松做那么高，还不用那么大的土地。 你就把这个概念推销出去，下一步作为一个标准。 具体多少呢，现在我自己也没个标准，先计算一下现在咱们培育的这批企业。 统计一个产业的表格，看看现在各个企业的情况。” 讲了半天，陈泊只能在旁边沾着油的桌面上强行记下祁同伟的要求，脸上一阵发苦，这没点经济知识，连祁同伟说得话都听不懂，他有些后悔转岗过来了。 听说过在祁同伟手下干活压力大，他的水平高，记忆力好，脾气算不得好，下属们经常顶着巨大压力干活，但没想到压力这么大。 看来回去还得好好学学经济学。 “先记下来，看你有点不懂。 回去多看看书，现在搞经济，情况和纪委一条线也是不一样的。 还有第三点重点。 你私下找那几家装备制造公司的技术人员问问，像汽车生产线这些设备，他们能不能搞出来。 我有点担心啊，老美那些工人都是大老粗，上万公里的运输路程，设备都被磕坏了怎么办。 让他们学着修一修，必要的时候哪个设备坏了，可以做个代替的，也不需要去上面国外买这个那个的。 机械设备嘛，原理都是相通的，咱们外人看个热闹，觉得进口的东西肯定好，但是在行家眼里就不尽然了，扳手就是扳手，进口扳手功能也就拧拧螺丝。 不能说进口扳手就有多个功能，砸人脑袋的时候更顺手。 没有这么一回事，让这些专家出个方案报告，等那一批设备到的时候，需要的时候拿些东西给他们研究。 就这样，我下午叫了他们的技术总监过来开会，会后你私下和他们沟通。” 私下里让技术人员去研究生产线设备，这事听起来就不那么地道，那这时候，祁同伟这个优秀的想法，就需要一个优秀的下属出面去做了，他作为领导，如果对方合作伙伴发现了，问起来，那就可以推脱说。 “哎呀，真的吗？really？我都不知道这个情况，肯定下面人私自做的，我打个电话问问先。” 不然如果他自己亲自下场，有时候合作伙伴质问起来，那不就没个退路了吗。 同志们以后自己当了领导，这也算是一个必学的技能，难听的话叫下属出面说，他说要拆屋顶，你才能做好人，出面协调说开个窗户算了。 “就这三点，记住啊，尤其是第三点，你自己把握时机。 咱们和外资车企合作的目的是什么，本来就是以市场换技术，以后我们自己有了技术。 当然是培育自己的车企了，白白给他们送钱啊。” “是，明白，区长。” “我吃完了，盘子你帮忙收一下。 下午开会你早点过去，我可能有事会早点离场。” 祁同伟早早离开干嘛去呢，其实是睡午觉。 这就是做一把手的好处，很多具体的事情分给副职去跟进了，日常的行程也有一个秘书班在运作，某些事务性的工作还有一整个科室去做，他自己远比当初做常务的时候要轻松。 正常来说，做一把手要直接承受来自上级的压力，还要担心自己的前途，每天筹划着跑官要官，这些才是一位一把手忙的根源，至于说工作。 只要选好放心的下属，时刻了解做事的进度，安排好应对突发事件的预案，完全可以自己抽出时间休闲。 祁同伟算个特例，一方面他和市里各部门的领导交流不多，本来他就是空降干部，不像本地成长的干部那样，有那么多亲朋好友，也懒得出去交际，这辈子又不打算贪污受贿，跟其他人有个工作关系就够了。 也许过个几年，他就调回部委甚至汉东了，这都是未知的。 另一方面，他没有跑官要官的烦恼，一般人都是迷茫自己下一步该去哪里，不知道这个领导交好了，会不会一两年就调走了，前面答应的承诺都是空的。 不过祁同伟不一样，他有二十几年的未来局势优势，开卷考自然比闭卷考信心更足一点，只需要偶尔针对性跑官要官就可以了。 最主要还是看他自己的成绩，直白一点就是江北新区在他手上能建设得怎么样，这个才是他升官的最大依仗。 于是祁同伟就大大咧咧直接在办公室锁门睡觉，柜子里有防洪抗台的救济被子，盖上就是温暖的世界。 “区长，区长，醒醒。” 祁同伟正做着美梦，梦里他坐上了部长的位置，肩膀上扛着全包国徽，正在签字审批对沙瑞金等团伙的抓捕任务，然后被人叫醒了。 “什么事啊，我在睡觉！” 虽然美梦被打断了，不是很开心，但是现实里他还有很多重要的工作，为了早点扛上国徽，还是得面对现实，他现在只是个小小的正处级干部。 第420章 高育良的急切 卢强在一旁轻声叫了半天。 “区长，高市长打电话过来，等下要过来。” 祁同伟只能挣扎着起身，卢强已经识趣得把救济被子重新收纳好，装进柜子里。 等祁同伟到了会议室，高育良带队，身旁两位副市长，还有市财政局一行人，来势汹汹，正在往这边赶。 没有提前打招呼，直接就到了这边，看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区里这边，常务副区长陈泊和新任财政局局长都在等着祁同伟了。 “区长，市长这次来，只怕是来打秋风的。” 听到这个词，祁同伟就开始头疼了，东瓯市财政是不错，但是发展不均衡的地方很多，山区县天然发展就存在局限，还有众多农村人口。 其实还有个很重要的背景，江东省有一个特殊的政策，这里是省直管县的发源地，由于各县都有自己的产业，各县的经济也都很强，两个县级市经济甚至超过了市辖区，但是，他们有强大的独立性。 这就导致了一个现象，高育良想做事，但是县里或者说两个县级市不搭理他，不出钱，他也没什么办法，想来想去，这个项目还是得市辖区里优先出钱，江北新区是他的老地盘，第一站就来了这里。 “还能怎么样啊，该交的钱都交了啊，剩下的不是明年的事情吗？ 过个年都不让人过得安生。” 祁同伟一行人刚刚落座，高育良带着一帮人就进来了，走路行色匆匆的，祁同伟只能带头重新起立迎接领导们。 “同伟区长，怎么看着睡眼惺忪的啊，是我们打扰了你的午睡啊。” 这话当然是假的，祁同伟肯定洗了脸，看怎么看得出来，肯定是联络的时候别人跟他说的。 “没有，没有。” “行了，别客套了，都是老熟人，坐。” 获得了高育良的指示，祁同伟一帮人才重新落座，不过领导们都坐到了对面，这分明是谈判的节奏，加上陈泊提前收到的消息，祁同伟预感这次开会不会太愉快。 果然，一位姓陈的副市长直接就开口了，还记得前文提过，市里姓陈的副市长就有两位加上前任市长也姓陈，一共三人。 “祁区长，咱们江北新区现在是发展最好的市辖区。 这次市里的政策，需要你们大力支持。” 随行人员过来给新区一行人分发了文件资料。 祁同伟看见文件标题就感觉不妙，这下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这分明是他给高育良提出的政策，这下得他们帮忙出钱了。 文件名就是关于东瓯市统筹缴纳农业税的可行性报告。 “陈市长，这个是？” 这会儿只能先装傻，高育良反正也没说话。 这位陈副市长就开口了。 “经过市委市政府研究，决定对全市范围内的农业税和相关的摊派，统筹全部厘清。 由市级财政进行统一向上级支付，相当于，咱们市取消了实行几千年的农业税，这可是大好事啊。 咱们江北新区，得出点力支持支持。” 祁同伟有些牙疼了，也不给句明话。开口就是出点力，支持支持。 问题是他们是第一家问的，要是答应给得多了，其他区县怎么办？ 也出这么多吗，出的少又不像样，现在新区确实是全市发展最好的区县，再者这是高育良新官上任的最大动作，冬天里最热的一把火啊，祁同伟能怎么办，支持是唯一选择啊。 “那领导的意思，是我们区里帮忙出点钱？” 高育良还是坐在旁边没说话，由副手开口，这样方便他一锤定音。 “祁区长政治觉悟就是高啊，按照市财政局的初步方案，还有1996江东省关于征收农业税的最新通知，咱们市需要缴纳三千万元。” 祁同伟这时候还想争辩一下，都是钱啊。 “可是今年和明年，永庆县的农业税都已经是我们代缴了。” 高育良皱了一下眉头，祁同伟一下子有点意识到自己有点不给面子了，于是赶紧改口。 “那这样，领导，我们新区再认领一百万怎么样？ 永庆县的还是我们交，加上这一百万。” 高育良直接开口了。 “一百万不够，三百万，永庆县的农业税还是你们交，不许讨价还价。” 祁同伟和身边的陈泊迅速在心里算了一下，大概就是四百万不到的数字，还是能接受的，不过这东西每年都要交。 他们这个数字，其他区县肯定比他们要少，那算算，市里自己出一千五百万，区县财政出了一千五百万。 高育良直接开口了，祁同伟也没办法。 “好的，市长，保证完成任务，陈常务，这件事你跟进，尽快和市财政局这边负责的同志对接好。 年底之前把钱打过去。” “高市长，那看来咱们的开门红已经来了。 其他区县我相信相关的同志也会带来好消息。” 事情谈完，高育良一行人就急着要离开了。 “市长，要不留下吃点晚饭。” “不了，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新区这边，你尽快把你在会议上豪言的新计划拿出来，省里领导都听到风声了。 这件事要是拉稀了，我们市都要颜面扫地。” 说的自然是祁同伟在高新区管委会上的豪言壮语，消息传得飞快，省里领导都收到风声了，市里也有很多声音，高育良也很期待祁同伟的新计划，但是也担忧他这么吹，结果做不好了，到时候会被有心人攻击。 “这个放心，市长，计划我一早就做好了。 一些分解的目标会一一拿到市里和省里审批，下周一就交过去。” 有金祁两位干将，高育良对发展经济，已经是有了信心，还是高质量的经济，现在他更担心全市的发展，想在民生上面好好做一番事情。 文人从政都会有点理想主义，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如果是从基层一路成长的干部，大部分都是极端现实主义者，因为他们已经被社会和官场打击了几十年，什么理想信念之类哄鬼的东西早就抛到东海里面了。 第421章 给高育良配参谋 高育良这次的新官三把火，一搞就是大动作，其实下面干部不太看好，原因很简单，省里和中枢都没有风向的事情，你一个地级市的市长，还是代市长，直接就要取消一个重要税种，这玩意儿真的是收了千把年的，刻在每朝每代政府的基因里的东西，咱们国家现在还是农业大国，现在冒冒然搞，万一上头不同意呢。 责任到底谁背呢，加上高育良比较年轻，还是高校干部出身，地方经验不足，下面那些副手和干部们一接触就能感觉出高育良对基层不太了解，这制定出来的政策，虽然说利国利民啊，但是究竟是不是拍脑袋政策，是不是适合地方的情况，这都尤未知，不少人都抱着看笑话的想法，由得这个空降干部瞎搞搞一下，以后就算上面追责，主要责任也是高育良的。 祁同伟也能感受到高育良的压力山大，下面的干部们对付领导都有各自的办法，明面上维护形式权威，但是私底下搞拖延战术，搞频繁汇报，搞程序化懒政，对付领导的办法多的是。 尤其是从高校这样的象牙塔直接出来的干部，对地方这些老油条干部的斗争经验不足，很容易被他们牵着走，原理就像英剧是的大臣里主角一样，用各种各样的形式主义和他们熟悉的规矩来操控领导。 高育良就有这种感觉，虽然旁边这两位副手看起来很配合，但是政策的运作总觉得不得劲，搞不好就是他们俩私底下做的手脚，但是面上他们俩开口都是市长长，市长短，市长的指示嘎嘎好。 祁同伟看着高育良行色匆匆得带队离开，叹了一口气，随后转身打电话给金新凯汇报情况了。 金新凯被省委组织部叫去参加厅局级党校培训了，时间在两个月，昨天刚走。 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没睡醒的声音。 “谁啊，哪个催命鬼！” 因为打的是金新凯的私人电话，肯定是要好的朋友，于是他才会这个态度。 “哥，大白天睡什么睡，有工作汇报那。” “哎呀，不是说了吗，有事情少请示，你自己相机决断。 我坐了一天的车才到，今天下车就被一帮朋友拉着灌酒，让我好好在党校休息一下。 真烦啊。” “有正经事啊，别挂，别挂。 这样的，上回咱们不是给高老师提意见吗，说干脆市里出钱把农业税交了，减轻农民负担，也减少干群冲突。” “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了？” 可能还没睡醒，金新凯脑子好像没转过来。 “他已经在行动了。” 话筒对面的金新凯应该是直接坐了起来，声音都不一样了。 “开玩笑，这么快吗？这才几天啊？没有经过征求意见，没有经过听证会，没有造势论证。 直接开始做了？ 这样万一有责任怎么办，省里有想法怎么办？ 高市长也太鲁莽了。” 以上这些程序，走走完起码三四个月，但是这些程序是推卸责任很重要的东西。 征求意见，听证会，到媒体上请专家论证，这个过程是可以造势的，广大农民肯定是希望取消这个税的，至于说是不是市里帮忙交了，他们管不了这么细的东西。 他们开始发声了，那就是妥妥的政治正确，也许中枢就形成讨论了，省里也就不会有多余的意见，走程序这几个月，也是和上级沟通的宝贵时间。 高育良直接开始筹款，此举着实有些鲁莽了，因为他一个市长想施行一个政策，和上级沟通获得批准才是工作的难点，只要上面同意了，下面干部只要强压总会去做的，现在反过来了，没有先和上面沟通完毕，直接开始筹款，难怪下面的干部们会觉得他基层经验不足。 也许某个领导口头答应了高育良，但是在体制内，口头答应那就是一个屁，连声音都没有的屁，必须要经过完整的程序，获得上级正式的审批之后，这才能完整推卸掉责任。 “就如你所说，这些都没做，动作快得惊人，直接带人到新区里，让我们出四百万支持他。 这情况看起来，好像是赶鸭子上架的拍脑袋决策一样，和以前政研室那帮人不是一样了吗。 唉，我感觉啊，高老师在市里可能缺个参谋，一个基层经验丰富点的参谋。” 话筒对面沉吟了片刻。 “你说得对，高市长毕竟基层经验不足，有些陷阱没踩过，咱们不能让好事变了坏事。 我去找高市长谈一下，再和组织部金部长谈一下，叫陈超去做市政府副秘书长，那个老小子在计委现在混得风生水起的，他其实很精明，高市长对他印象也好。 有他在旁边查漏补缺，我想会好上很多。” 祁同伟有些惊讶，金新凯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一向知道他反应快，交际能力一流，工作能力也不错，只不过心理承受力还有些弱。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高市长在市政府有点被动啊，其他人都不提醒一下的吗，都是盲目支持，那两个副市长肯定心里有鬼。” “姓陈和姓李的，他们俩都是鬼，鬼精鬼精的，他们就等着高市长犯错，然后趁机取得他的信任，多搞点重要的分工。 事不宜迟，我马上打电话给高市长。 这件事现在还有补救阶段，中间应该再慢一点，给各区县一点时间，也给上级一点时间，来几趟问询函和回复函，事情就会水到渠成。” 金新凯现在的身份和江北街道党工委书记李伟相似，都兼任市委常委，市政府党组成员加上区委书记，所以这个电话由他打，身份上会比较适合，只不过他现在不是当面讲的，效果可能会打一些折扣。 祁同伟现在的身份不适合讲，主要还是刚刚才代表新区掏出来几百万支持这个事情，转头私下里又讲这个事情，会显得立场不明。 不过这边他还有事情是可以做的，一个电话把陈超叫了出来。 第422章 给高育良配参谋二 陈超接到祁同伟的电话，直接在椅子上站了起来，讲话中气十足，这也是显示尊重的表现。 有些同志可能会说，接电话干嘛要站起来，对方又看不到，不过站起来这个动作，也是提醒自己要提高警惕，这是领导的电话，讲话要十分小心，同时提高自己的音调，不少领导都能听得出来，接电话的人是躺着还是坐着，声音都有细微的变化。 “祁区长，好的，明白，我马上到高新区一趟。 您不用客气，我一直都是您的兵，这边我马上出发，二十分钟就到。” “那就辛苦你啦，慢慢来，不要紧，我在高新区的新大楼里等你，这边还没来过。 好好好，我泡茶等你，顺便带你参观一下。” 陈超既然已经调走，那祁同伟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又凶又吓唬的态度，而是当朋友一样平等交谈。 外界传他做人骄傲，拿鼻孔看人，这话其实不假，但是亲近的干部无不以为祁同伟办事为荣，在没有隶属关系的时候，祁同伟待人的态度还是十分平等亲近，有隶属关系的时候，那是工作需要。 二十分钟不到，陈超就赶到了，祁同伟已经把上回李伟送的小茶盘取了出来，开始泡上功夫茶，办公室里飘满茶盘的木质香味和茶香。 “坐，来得这么快啊。 喝杯茶，外面很冷。” 陈超还是第一次碰到祁同伟这个态度，一时有点手足无措，毕竟以前几次差点被祁同伟气哭，没少被吓唬，压力。 “干嘛，坐啊，觉得我这么笑眯眯的不习惯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区长。” 尴尬的笑脸上明显可就是这个意思，肌肉都是紧绷的。 “行了，放松，不用紧张。 你以前归我管的时候，为了推动工作，我有时候是会态度生硬一点。 不过，你也知道，有时候是无奈之举。 我一个小年轻，现在一月份勉强能算二十七岁，肩上扛着新区一镇五街道这么多重担，还得把高新区这个东西搞起来。 要是和下面干部嘻嘻哈哈，你自己都知道，你以前在乡镇的时候，有多老油条。 是，我当时也是无奈之举，我不想说大家和和气气的吗，现实所迫啊。 不过现在咱们没了隶属关系，你去了市计委，不归我管了，那我们之间就没有了急切的工作关系。 大家就能好好做朋友了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超总算安心了，也觉得有道理，江北新区的经济奇迹，也不是什么和和气气的小年轻能做起来的。 正是金祁二人的高要求，强推动，这才做起来这么好的局面，现在陈超的平台在全市，看得范围更广阔了。 其他区县乃至县级市的领导们，总是讲究和光同尘，老一套的做官办法，对经济其实没有过多的规划，大多是以经济的惯性自然发展。 自然发展的情况，就是前期增长快速，但是中后期由于缺少规划，各自没有助力，反而成了阻碍。 这么讲可能大家不明白，举个简单栗子，就是一个小镇的房屋规划。 如果政府缺位，任由镇上居民自己建房，那结果就是各种小巷子也要堵死，道路这东西是哪家能多占便宜就狂占，有钱的人多建几层，建到十层八层。 但是没钱的居民就只能建两三层，小屋子挤在几栋十层八层的高楼里面，前后左右都被堵着，一开窗就是墙，污水管道没有规划，四处污水横流。 最后的结果是大家都不舒服，一栋栋牵手楼，参差不齐，就跟香江的城寨一样，卫生差到极点，采光差到极点。 这就是如今其他区县乃至其他工业区的发展现状，前期那发展速度是挺快，房子库库建，但是公共的空间就被挤占完了，各种产业没有协调合作，内部还在疯狂内卷竞争，安全生产和消防隐患严重，管理偏松，动不动就是工人夹到手了，哪里着火了。 相反的例子就是高新区，金祁二人的管控严格，每栋厂房都必须是严格规划的，厂房之间的污水管网早早就留好了口子，新建的厂房直接接过去就是。 正式开始生产，必须和新成立的几个高新区涉企部门备案，现场指导各种生产隐患排除。 各种产业的布局也要经过管委会的研究，还有协会会管控同行业的竞争。 这就好比一个有完整规划的小镇，每个村民都只能建五层高的房屋，安全标准也有政府部门统一，能充分保证每栋房屋的采光和其他基础保障，这才审批。 同时小镇内的道路也都是严格规划的，小巷宽几米，长几米，大路宽几米，公共的路灯算谁的，这些都有了规划之后，小镇才会建的漂漂亮亮，居民们也不会因为谁家多了几个平方争吵。 高新区的发展后劲远比那些瞎搞啥都不管的工业区要强，这一点是所有市计委领导们的共识，市里不缺有水平的领导，他们能看得出来这么高才是发展之道。 只不过呢，大家都是流官制，每个岗位两三年就做了，更关心眼下这两年数据好不好看，更长远的东西，他们也没空去管。 以前他们觉得，是政府管的太多了，所以经济发展不了，改革开放之后，群众的创业热情被调动，大家又觉得政府少管一点，让群众自己创业，发展更快一点。 看到高新区这个样板之后，才发现，不管政府管不管，这其中都有一个合适的程度。 完全不管不可取，什么都管限制了活力，金祁二人这边在做的，更加偏向某位管不住裤裆的大统领的策略，微观自主，宏观调控。 “区长，您叫我过来，肯定是有事的。 这个茶味道不错，是武夷山的红茶？” 祁同伟笑了笑。 “你还挺识货，这是武夷山慈心园的红茶，我在中枢党校的同学送的，你喜欢就带点回去，不过我也不多就两斤了。 这次叫你来，还真是有事情。” 第423章 给高育良塞人 祁同伟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差点习惯性就来吓唬人那一套了。 “我知道，你在基层干得久了，对基层的事情，看得很透，前两回你们计委发的文件我都看到了。 你起草的，很有见解。 我希望你调换个岗位，现在算是征求你的意见。” 陈超听得心脏砰砰直跳，这认识了祁同伟之前，他在正科级岗位上兜兜转转十五六年，要知道他二十八九就坐上了正科级的位置，那时候也和祁同伟年龄差不多。 也是那样的意气风发，想要做一番大事，结果几届下来，钱送了不少，这个位置却总是上不去，他上升的心思也慢慢冷了，做事也开始老油条起来。 但是祁同伟那次因为滩涂上的房子事情，要追责他下面干部的时候，他站了出来，获得了祁同伟的赏识，这岗位是一年三变，先是荣升副区长，而后调任到市计委里面当副主任，现在又有新岗位，肯定是发展潜力比现在好的，去啊，谁不去谁王八蛋。 “区长，我绝对服从组织安排，我是革命一口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只要您指东，我绝不往西。” 这话说得祁同伟都笑了。 “别开玩笑了。 接下来的岗位会比较忙的。 我希望你调去市政府做副秘书长，兼任直属高市长的综合一处处长。 你的基层经验丰富，能看得出来，谁在搞鬼，谁在背后搞事，高市长需要你这样的参谋。 我需要你去那边查漏补缺，帮高市长做好这个参谋。” 这番话算是吓到了陈超，他这个水平还能去市政府做副秘书长？ 那里不都是高材生聚集地吗，一时间也有些惶恐，本以为可能是哪些区县或者市委某些部门的岗位，居然一杆子捅到了市政府里面。 “这，高市长那边综合一处不是有人了吗？” “很快就会走的，你到时候接上这个位置。 我实话和你说了，高市长以前一直在上面任职，对底下干部的了解不够。 这些笑面虎搞的小手段太多了，你过去以后，就能做好这方面的参谋。 我和高市长是同一个部委下来的，实际上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现在我要忙着新区的事情，市政府那边，还是很担心。 你愿意为我分忧吗？” 陈超马上站了起来，举手敬礼。 “保证完成任务！” “行了，行了，你都没当过兵，学这个干嘛。 是听公安线上的同志说，我喜欢这一套啊。 有这个心就好了，两周之内，那边会有消息，让你过去，你早点做好准备。 这次的课题，就是高市长想要搞的代缴农业税的事情。 你把前期这些准备做好文章，论证会，调研过程等等，你写好意见，交到市政府去。 高市长找你谈话的时候，你把这些说到位了，让他知道哪些人是别有用心的。” 陈超是个聪明人，一直在基层打转，他的警觉性一直很高，听到祁同伟谈到代缴农业税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具体的想法，也知道了祁同伟在担心什么。 “我明白了，区长。 我一定把这个政策里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详细叙述，作为给高市长的参考。 那我现在就出发。” 二人起身握手。 “那我就提前恭喜你啊，陈秘书长。” 这个称呼一出，陈超的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官帽始终是最动人心弦的东西。 就如前文所说，陈超是个聪明人，他一回去，马上就收集各方资料，同时打听市政府里的人际关系和私底下的龌龊，确认心里有了把握之后，这才和祁同伟报告。 祁同伟就带着他，直接在早上七点多还没上班的时候，就在市政府食堂堵住了高育良，不然找不到他人，为了这件事情，高育良天天早出晚归的，在各个区县打转转，加上代市长身上还有很多其他的职责，不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去找高育良，平时根本碰不到。 “高老师，吃着呢。” 祁同伟一坐下，直接挥手把高育良的秘书赶走了，然后让陈超坐在旁边，这喧宾夺主的姿态看得高育良一顿皱眉。 不过昨天他接到了金新凯的电话，昨晚也思考了一晚上这个新政策的事情，大概知道祁同伟过来是想说什么。 “等下到办公室里再说。 你吃了没有？” 祁同伟笑嘻嘻得拿了高育良饭盆里的油条吃了起来，这姿态看得食堂里其他干部们十分惊讶，没想到这大名鼎鼎的新区区长和新市长关系这么好的。 “我吃了一点，老陈，你没吃，去窗口搞点。” 陈超拘谨得在旁边点头拒绝。 “区长，我吃过了。” “吃过了，不能帮我拿点东西啊，就不怕我没吃饱啊，过去拿两个包子给我，要肉的。” 看着陈超又急急忙忙起身去窗口排队拿包子，高育良观察打量了二人，这才开口。 “干嘛，他就是你准备塞给我的奸细啊？” “高老师，可别这么说，什么奸细不奸细的。 老陈这人你也有点了解，我个人反正觉得啊，您现在身边没有一个合格的参谋。 那些副职一个比一个鬼精的，现在凯哥又在培训，他们又对基层的运作熟悉。 我是真有点怕您不知不觉吃了大亏。 老陈就很不错，他常年在基层打转，对基层政府的运作方式非常熟悉，全市的人脉也很广。 情商也挺高的，反应也快，您需要这么一个参谋。 而不是单纯高学历，文笔好，一脸傲气傻乎乎什么事都做不好的高材生。 我发现您啊，太喜欢汉东政法大学的高材生了，刚刚那个秘书是不是汉东政法大学的，我好像在学生会里见过他。” 高育良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他这个人教授出身，内心是有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看法，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他有些看不上底下某些干部粗俗的言行，粗暴的工作作风，稍微文雅一点的干部，更加容易得到他的好感。 第424章 给高育良塞人二 但是那些高材生容易看得透啊，跟一张白纸一样，心里还有远大纯洁的理想，好好培养一下，就能成为栋梁之材。 只有祁同伟是个特例，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他毕业，参加工作，一直到现在的成就，高育良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做事密不透风的年轻区长，会是当初天天穿着同一双旧球鞋，非常惧怕他人对他评价的那农村小子。 现在祁同伟的学问可谓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让高育良感觉都自愧不如，就连进专家组都是祁同伟举荐的，另一方面祁同伟这做事的老练程度，和对世事人情的熟悉程度，完全是个妖孽。 同时祁同伟对政策和未来经济形势的洞察能力，这种种方面，完全无法让高育良把现在祁同伟的形象和当初做着学生会主席，内心却有点自卑敏感的学生形象达成一致。 “你别管这么多，拿上你的包子走。” 高育良已经起身要走，祁同伟只能接过陈超递来的肉包子，跟在后面，陈超小跑两步跟上。 “高市长喜欢对他诚实一点，你对这个政策有什么想法，只管和他说。 谁在背后有利益关联，或者有搞鬼可能性的，也只管和他说。 别搞那一套不得罪别人的事，我既然把你带到这里了，其他人就不可能再当你是自己人了。 再想骑墙也没机会了。” 说完，祁同伟上下打量了一下陈超，打扮相当土气，一身不合身的西装，洗的都要发白了，就这还比他平时穿得要好一点了。 “找时间去买套新衣服，花个几百块不要紧，别这么土鳖。 头发剃短一些，都掉了这么多了，你以为还能当黎明啊。 走快点，跟上。” 陈超明明四十几了，还被祁同伟这个二十七八的小年轻教这些东西，外人看见都觉得有一种怪异感。 几人在办公室内落座后，祁同伟再次观察了一下这个新办公室，面积不小，书架上的书好像增加了，有不少关于农村问题的书籍和资料。 高育良做事，是喜欢钻研的一个人，他研究治安管理处罚法的时候，几乎是废寝忘食，买了一大堆书籍和资料连日研究，和一些专家积极讨论，从一开始被专家组几位大佬看不上的水平，飞速进步。 也正是他这种好学的精神，让王组长当时欣赏他，和政法委老书记推荐了他作为秘书，遇上这个事情，高育良也是同样的做法。 只不过，祁同伟个人觉得，农村问题光看纸上的知识，还是有些不足，没有深入农村去看过，体验过，根本不知道农村问题根源出在哪里。 而且，在现今这种经济高速发展的情况下，如何能借经济发展的势去带动农村发展，这才是真正的大学问。 “陈超是，上次你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啊。” 说的是上回夏桥街道几户因建房纠纷变成上访户，结果到了汛期，政府要转移他们的时候，他们借机闹事，陈超当时作为夏桥街道党工委书记，习惯性就想把事情压在自己手上处理好，在高育良面前报喜不报忧。 不过祁同伟在公安分局局长任上知道这个事情，一问起来陈超顿时知道大事不妙，干脆就来高育良这里直接光棍认错。 因为这个有担当的做法，陈超获得了高育良的好印象，打下了后来调任市计委副主任的基础。 “高市长” 眼看陈超又要为当初的事情检讨，祁同伟干嘛拦住了他。 “行了，别讲过去了。 跟市长汇报一下你的想法，不是带了你写的报告吗？ 你是市计委副主任，针对政策提出意见也是你的职责。” 高育良接过报告，仔细得看了起来，陈超在里面指出了很多现实存在的问题和困难，这些都是高育良在书籍和报告上接触不到的东西。 只有陈超这样长期在乡镇任职的干部，才能深切感受到，体会到的东西。 后面还有详细的政策落地程序，和可能发生的几种情况，详细写了三种方案。 针对某几个程序没做到位，可能发生的政策风险也进行了充分的分析，高育良足足看了十几分钟，这才放下报告。 “同伟，你回自己的岗位去，我和陈主任谈一谈这个事情。” 高育良开始赶客了，但是这个举动在祁同伟看来，就是认可了陈超的意思。 高育良身边现在不缺学历高，文字水平高的人，一大堆高材生，他们都是优先分配到市政府的，他自己还带来了一大批汉东各大名校的学生。 但他这样的做法，说实话是重新把自己纳入了象牙塔内，这群大学生甚至不知道饭是米煮的，严重缺乏社会经验和实际办事能力。 最起码都需要下基层锻炼几年，但是那些鬼精鬼精的副职们可不会放过高育良此时这个状态的，他们掌握了信息差，有一个好糊弄的领导，对他们来说，就是牟利的好机会，搞不好黑锅还能都塞给高育良。 陈超的经验和基层智慧，就充分补齐了这方面的缺点。 祁同伟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清楚地知道，他这个老师，有时候真的很天真，文人风骨很强，碰上无耻的对手，就得吃亏。 别的不说，就单单高小凤，无论谁都知道，这就是个量身定做的陷阱，高育良就是会觉得她懂历史，纯真，还为她离了婚。 当时汉东的新书记沙瑞金到任，其实高育良和沙瑞金是没有竞争关系的，他从副书记任上跳到书记本就是不可能的，汉东又是东部经济大省。 就是弯不下腰和沙瑞金服软，要是向沙瑞金靠拢，高育良的这些事情，根本算不上什么，结果判了十八年。 反观李达康，沙瑞金一到任，直接跪舔，他就安全着陆了，他还纵容老婆贪污，女儿出国，自己做裸官，问题严重多了。 高育良这个天真且傲气十足的缺点，官场上的老油条们是能看得出来的。 第425章 府办主任的觉悟 过了几天，陈超果然接到了调令，直升副处级市政府副秘书长，组织部考察的程序都简化了，虽然级别没变，但是在全市内的重要性更加上升了，不少江北新区的干部要么上门，要么打电话祝贺。 其他干部也议论纷纷，羡慕陈超的好运，但同时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源自祁同伟的青睐。 程忠是最有感触的，陈超是他搭班子的伙伴，现在一年三个岗位变化，一个比一个好，他正在家里和老婆讨论这个事情。 “你说老陈啊，当初二十几岁就坐上了镇长的宝座，然后十几年转来转去，就是不升，还不是没个靠山的缘故吗。 结果认识了祁区长之后，这才一年，先是副区长，又是计委副主任，现在又是市政府副秘书长。 一个岗位比一个岗位高，这人啊，运道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 程忠的老婆正在熨烫他的新西装，在祁同伟身边工作，形象要求更高，每天他老婆都要准备好他的西装。 “连你都看得出来，你看看我现在，坐的正是祁区长的大管家的位置。 我这个位置也是迟早要上去的。” 人在家里，程忠的谨慎也没了，说话更加有信心，开始给老婆画饼。 “对对对，有哪个位置比你现在离祁区长更近啊，你现在是大管家。 哎，最近你怎么不看那些简历了，这是什么啊？” 程忠的老婆看到程忠一直专心看书，走近一看，拿起他放在旁边看完的书，如此询问。 “这不是明朝的历史吗？怎么，改了兴趣了啊，不做个官迷了啊，研究上历史了。” 程忠嘿嘿一笑。 “所以啊，我能做这个区政府大管家，你只能做个没级别的副科长。” “你这个老小子，当年还不是我老爸提拔你做了副科级，现在牛起来了啊。” “别生气，夫人，其实我的兴趣还是没有改变。 我就是个官迷，喜欢研究各级干部的简历和经历，喜欢研究个人的性格。 这本书啊，大明1566，就是反映一个重要人物的性格的好东西。” 程夫人来了兴趣，也拿起书来看看。 “这能看得出来什么啊？ 故事倒是不错，挺有趣的。” “夫人，我啊，在公安分局那边花了大价钱获得的情报，拿了家里那两瓶老茅台，这才撬开了公安局那个蒋局长的嘴。 他可是祁区长汉东的老乡，他告诉我。 祁区长之所以信心十足，一点贿赂不收，还不缺钱，穿漂亮西装，戴劳力士表。 就是因为，这几本书都是祁区长写的，当年他还在缉毒队当中队长的时候，他不是被人打了三枪吗？ 那时候养伤写的，结果这几本书，那可卖得老火了。 祁区长拿了几百万稿费呢。” 程夫人只听见了最后一句，其他自动过滤了。 “几百万啊，这么多啊。那他确实不用贪污了，搞不好区长做一年都没这么多赚的啊。 我们要是有这么多钱，那当然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 “你啊，老娘客就知道钱。 这本书里的内容，才是黄金屋。 祁区长的心境和性格，就反映在里面，我多熟悉熟悉，以后能更好地服务好祁区长。” “好啊，搞了半天，你看的不还是官员简历吗？” 程忠被夫人这么一说，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 “你说的对，说得对。 看那么多无关人的简历，虽然有意思，但是作用不大，就得把心思放在关键领导上面。 你看，陈超甚至连马屁都没怎么拍，祁区长一顿饭都没吃过，就看中了他的能力，现在一飞冲天。 祁区长不是一般人啊，像一般领导一样，送东西，送钱，送烟送酒，都不管用。 我得好好看看，研究祁区长究竟喜欢什么。” “好好好，那你就好好看，衣服挂起来了，我睡觉去了。 你早点关灯，别吵醒了孩子，明天还要上学。” 视线回到区政府这边。 陈泊正和祁同伟汇报工作。 “区长，培育企业的会议开得很成功，我们收集了各企业需要帮助的信息。 各部门开会帮助解决了多种问题，就像您平常说的，要做好企业的勤务兵，为他们服务好。” 祁同伟赶紧打住了，这怎么拍上马屁了，办公室才两个人。 “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 东江雪佛兰那边怎么样了？厂房马上就要验收了，消防都进驻验收程序了，那边怎么设备还没到，就半套设备在里面。” 其他企业发展喜人，虽然存在各种各样的小问题，比如工人暂时不足啊，厂房不够啊，原材料价格有点高，希望政府组织协会共同去谈判原材料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都没有东江雪佛兰的开工重要。 很多小企业都是以东江汽车的配套为生的，早一点开工，祁同伟都少个担忧。 “区长，上回和他们提了一下，公司里也跟老美方代表谈了，大致的方案也是照你上次说的。 干脆不从老美的海关过，直接运去加国，然后走那边的港口，以废铁的名义申报。 现在反馈过来，这个方案可行，但是需要一点时间。” 听到方案可行，祁同伟总算松了一口气，事情没做下来，他也吊着一颗心，汽车厂在高新区占据很重的份额，可不是简单一个厂。 “那你继续和东江汽车这边保持联系，随时掌握进度。 也不用过多得催促，我猜运到安装，也是明年的事情了。 各部门考核的事情要收下尾，优秀的部门发奖金，落后的部门要约谈。” 祁同伟夹着华子，认真叮嘱，陈泊坐在办公桌对面认真记，以前坐在对面搞执行的可是他啊，这个官啊，真的是有一点点比别人大，都是好事。 他可以跷着脚坐在老板椅上，边抽烟边嘱咐工作，但是下属就得坐直了身体，并拢了双腿记笔记。 “是，明白，我已经让考绩办总结年底的结果了。 优秀的奖金标准他们有了几个，区长要不要看一下？” 第426章 过年了 祁同伟摆摆手。 “不看了，这些小事你来搞定。 还有个事情很重要，这个月月底（一月），咱们要把去年答应加工资的事情兑现了。 财政局那边，八月份我就和他们提过，你再去催催，方案还是按照上次加薪的。 然后买点年货，让组织部负责给全区的干部都分一份，别分什么级别了。 大家都一样啊。” 陈泊飞速记下来，他不知道去年祁同伟答应的加工资加多少，那时候他在纪委，回去得马上让下属去财政局查一下记录。 其他地方可能没有这方面记录，但是财政肯定是早早就做了预算的，他们不敢怠慢区委领导的指示，但是到最后钱出不出来，那也得看区委领导的指示。 “是，明白，回去我就去找财政确认情况，他们那边应该做了预算的，如果按两个档次的标准的话，那全区干部的工资对我们今年的财政压力也不算大。 年货这边，咱们是不是比去年的标准提高一点，毕竟今年成绩喜人。” 祁同伟吐了一口烟气，点了点头。 “稍微提高一点，不用太高，加个百分之二十三十就好。 咱们是政府部门，不是国企，不能搞得太显眼了，不然市里其他部门会有意见的。” “区长，那明天的年底安全生产和消防的会议，您亲自参加不？” 祁同伟想了想。 “那就去，算上我。 区委那边也叫上，董书记那边你通知一下。” 这位董书记就是新任的区委副书记，他的职责居然是兼任的，原先是市经贸局的党委书记，不是局长，但是到任新区的区委副书记之后，经贸局的职责居然没有卸掉。 这位也就成了兼职的副书记，兼的还是其他部门的职责，奇奇怪怪的。 有一回他来过金新凯的办公室，听说最近一年他们俩关系不错，金新凯现在作为市委常委，市政府党组成员就有一项分工，是分管市经贸局。 据说市里有想法，把经贸局整体搬到高新区来，以这边为主体进行办公，于是这边奇奇怪怪的任命就出炉了，一个正处级的市直部门一把手居然兼任区委副书记。 不过祁同伟认为，这其中更重要的兼任，还是高新区党工委副书记一职，也显示了上级对高新区在对外经济贸易上的重要地位。 时间如梭，95年的农历年底，今年祁同伟和夫人章若南没有回京城过年，而是留在了东瓯市过年。 前两年都是区长金新凯留守，今年当然要祁同伟留守，再者，他现在的职责也是区长啊。 安排好过年期间值班的事宜之后，祁同伟总算是回了家，一路上都是各种鞭炮的声音。 在祁同伟心里，这也是对他的一种赞扬，原因很简单，老百姓今年一年赚到了钱，这才舍得买些鞭炮打，越是热闹，越代表祁同伟的工作做得好。 到了公安分局的家属院里，祁同伟碰到了杨正伟。 “老杨，过来，消防大队和特巡警大队安排好了，应急的值班力量也安排好了吗？” 杨正伟靠近祁同伟耳边大声汇报，外面的鞭炮声音此起彼伏，没个停顿的，只能这样讲话。 “区长，都安排好了，几个队伍都在巡逻，还组织了各村社的力量，环卫公司也全程待命。 只要结束了，马上收拾废弃的炮仗残骸，确保不会有火灾隐患。” 祁同伟听着点点头，拍了拍杨正伟的肩膀，直接上楼去了。 他还是嫌麻烦，哪怕当了区长，也舍不得离开公安分局的家属大院，区委那边的家属院一直空着，他也懒得去住。 那边气氛一直不好，据说有几个退休老领导，每天都在打麻将，吵吵闹闹也不肯搬走。 一天到晚都有人拿着礼品送进送出，门口的几个烟酒行也是某些领导开的，生意可好着呢。 不过这些事情，祁同伟也不想多管，现在上头没出台硬性规定，要求领导干部不能收烟酒之类的，这些都是在打擦边球，如果他做了区委书记，可能会出手管一下，尤其那几个老干部，找机会得赶出去，气氛就是他们带坏的，说又说不得，打也打不得。 等祁同伟推开家门，一大群人已经坐在里面了。 “姐夫，你终于来了，我都饿死了。” 是的，说话的是章若瑶，若南的妹妹，他们一家人都来了，除了老丈人因为值班的事情，没有这么长的假期，留在了京城。 “妈，同伟回来了，可以吃饭了。” 章若南已经等不及了，穿着大红色的毛衣，在和章母撒娇。 “好了，好了，吃，你怎么又把外套脱下来了，快穿上。” 东瓯市没有暖气，冬季虽然不算太冷，但是湿度很高，室内室外温度差不多，都得穿着外套，不然坐一会儿就浑身冰凉。 厨房里，隔壁刑警队老沈和他老婆正在帮忙做饭，章母则在旁边观摩学习本地菜的做法。 蒋大强和李博也从门口摸了进来，带着两人新交的女朋友，他们现在贵为副局长，在当地可吃香了。 “小蒋，小李，这两位是你们的对象啊，长得可真漂亮。 哪里认识的啊？” 章若南看见熟人来了，就格外起劲，摆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嫂子，她们俩都是江北一中的老师，上回学校里请我们过去讲课，我讲保护个人安全，老李讲刑事犯罪。 后来我们一起认识的。” 祁同伟这时候插话了，还主动给四人倒了茶。 “大哥，折寿了，折寿了。” “说些废话，喝就是了。 你们俩的水平还能给学生讲课啊，上次两篇文章我都不敢发给报纸上。 还是我自己改了半小时才能见的人。” “哈哈哈，就是那篇文章，还有其他一些实际的实例。 杨局让我们俩去的，一人讲了一课，孩子们可喜欢我们了。” 一旁的李博也接上话了。 “老师也喜欢我们。” 这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第427章 新年 “哈哈哈哈。 你们真不要脸，随便坐啊，小宁，给两位哥哥拿碗筷。 这是我妹妹小宁，现在在京城四中上学，小宁，这两位嫂嫂可是本地重点中学的老师，你陪着好好交流一下。” “老婆。遥控呢，你不会又丢抽屉里了。” 祁同伟找出遥控，打开了电视机，已经七点了，春晚准时开场。 在东瓯本地，晚上看春晚的人不多，大部分人忙着喝酒吃饭，打牌，不过家里现在以北方人居多，看春晚也是必备的节目。 电视机里传出小品的声音。 “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祁同伟也举起杯。 “咱们没有萝卜开会和宫廷玉液酒，海鲜拼盘和小茅台代替一下，大家干杯！” 1996年的农历新年悄悄来了。 年初一祁同伟就跟着高育良一起拜访老党员了，本来该是区委书记的职责，不过他人在京城过年，那只能祁同伟代劳一下啦。 “高老师，芳芳来过年了吗？” 这里的芳芳是高育良的女儿高芳芳，今年刚刚入学汉东政法大学，今年高育良刚刚当上市长，不能回汉东过年，于是吴老师就带着高芳芳过来了。 “对啊，来七八天了，我一直都很忙，也没时间陪她。 我打算让她过年来你们区政府实习实习，你可得带带她。” 祁同伟想了想，后世好像高芳芳还跟侯亮平有过一段故事，应该就是侯亮平在汉东检察院经济侦察处实习的时候，经常回学校里，这里认识的。 但是最后还是和钟小艾在一起了，一起去了京城发展。 在原着里钟小艾曾经提过，侯亮平如果和高芳芳一起的话，做了高育良的女婿，可能早早就坐上了副厅级，哪还用得着到汉东趟浑水才能混到这个副厅级。 这也侧面证明了，钟家女婿难当的，钟家不可能会让女婿爬到女儿头上，所有资源必然先给钟小艾。 如果侯亮平当初真的娶了高芳芳的话，也许高芳芳就不会出国，高育良也不会变成半个裸官，他还真可能不遗余力培育侯亮平。 祁同伟就不想了，他从一开始就不想当什么赘婿了，上辈子已经吃够了赘婿的苦头了，强行娶一个心理扭曲的女人，一辈子活在痛苦中。 “高老师，我觉得，芳芳不要来区政府，直接去高新促进投资公司。 她到底有没有从政的想法，这还是未知数，也许她有自己的想法，去投资公司，那边思维新潮一些，也没有政府机关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 不会提前限制她的发展和想法。 怎么样？” 高育良一听，倒是觉得有理，政府内部虽说规矩不多，但是每个人的言行举止，都有自然的规矩，这种环境其实相当拘束。 有心从事这一行的，自然能很快适应，但是高芳芳的性子跳脱，也许她并不想从政呢，要是没个好的引导，万一跟个玩吉他的穷小子好上了，被哄骗跑到了国外，这高育良岂不是得气个半死。 后来高芳芳就是在京州碰到了个留着长头发，抱着吉他在那里装深情的穷小子，被他几首情歌哄骗到了国外，高育良一直到落马也没见到高芳芳从国外回来。 据此，祁同伟判断，高芳芳是个判断力不强的小姑娘，内心还天真得紧，这种人到了政府这边，很容易背锅。 “那就听你的，让芳芳去投资公司实习两个月，开学了让她自己回去。 你上次介绍的陈超，确实很不错，对基层的情况认识很到位。 对政策的解读和实行，也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虽然学历不算高。 但也是难得的人才了，帮了我不少忙。” 祁同伟嘴巴一咧，这就是夸奖了。 “难得能让高老师满意。 我们也是到了基层才知道，现在学校里那些东西啊，说实话存在很大的滞后性。 不说其他的，大部分学科知识，都是七八十年代的东西，更新速度又慢。 象牙塔里没有现实的压力，高材生要成长，基层才是最好的学校。 您啊，也该学学卢旭伟书记那样，大胆把这些高材生，都派到基层交流去。 他们现在年龄，见识广，脑子还活泛，也许能在基层带来不一样的风气，他们成才的速度，也会增加多的。 市委市政府里每年那么多高材生，有几个成材了，搞出来的政策牛头不对马嘴，觉得自己挥斥方遒。 他们哪一个真正在制定政策的时候，到农村去考察过了，到贫困户家里看过了，真正深入田间地头，看看问题是怎么产生的。 您啊，有时候就是痴迷高学历，高学历只能代表一样东西，他们做题能力不错，在某一方面学习能力还行，智力在正常人水平。 当然，这不是在贬低这些高材生，我自己也是这些政策的受益者。 如果不是研究生学历的话，我也不能一毕业就享受副科级待遇，普通干部要从干事到副科级最起码都要三年。 我呢，这才四年不到，已经从副科级到正处级了。 不过我是天才，是特例中的特例，是其他人无法比的。” 祁同伟前几句说得还有点道理，最后一句马上变成自卖自夸了，高育良无语了一下。 “行了，行了，祁区长，你厉害那。市政府里的事，我自己有打算，不需要你指点江山。 先把你自己的高新区搞好，新的一年，你前面吹出去那么多牛逼，接下来很多人准备看你做不起来的笑话呢。 新的扩大厂区征地年初你们就势在必行了，高新区的新规划上次我看了，这次征地的面积已经比原先的高新区要大了。 配套的企业如果跟不进去，变成一片空地，那就真有人看你笑话了。” 祁同伟倒是一点不担心，新的高新区征地其实早就在做准备了，民意调查和征询意见都已经在做了，从两个街道由高新区代管那天开始，这项工作他们就有数了。 第428章 新年新气象 这里要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两个街道已经整体划归高新区了，还得征地呢，那自然是两个街道大部分土地都还是农田，划归这个动作，其实最重要的是土地性质的变更。 从城镇普通农田变成工业商业建设用地，这一点才是划归的最主要意义，不然的话得像前文提到那样，去山上搞梯田，补齐占用农田的面积，可是搞梯田也只能几十亩，几百亩的地，这两个街道这里动不动就是数千上万亩的农田，哪搞的过来啊。 土地性质的问题一解决，这边扩建的规划递交上去，下面就得准备征地了，原因当然是农田都是农民承包的，八零年代才分过去的，要从农民手上拿回来土地，必然要给足够的补偿。 祁同伟按照市里的标准最高一档，再增加了高新区的补贴，一亩地的征收款已经是全市最高了，大部分农民也都同意，相信这项工作推进速度会挺快。 再者，祁同伟还提供了一个方案，那就是被征地农民如果不要现金补贴，那就可以拿安置房的指标，缺的钱自己补。 安置房的地点还是老地方，就是江北街道郊区的山边，那边正如火如荼地平整土地，准备搞安置房项目。 这项政策很出乎意料受新区群众欢迎，因为他们住久了老式自建房，突然看见这些漂漂亮亮的安置房，觉得新颖，加上设计挺不错的，都是陈楚青那个公司设计的，非常欧式时尚。 说到陈楚青这个东江建设，祁同伟深感这个投资值当，去年一年做的项目已经过亿了，今年可能会更多，因为区里给了不少公共项目。 上回开会，陈楚青提过分红的事情，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是这个小比例的利润，分到区里就是几百万了，现实产生的价值更是高的吓人。 房地产公司这么赚钱，难怪那么一大堆房地产老板，天天通过这个那个熟人，想要约祁同伟见一面，还好祁同伟见惯了前世那些围猎的手段，这辈子也没什么赚钱的欲望，这才能挡住这么多糖衣炮弹。 面对高育良的询问，祁同伟还是给他打一针预防针。 “高老师，那边征地大概率是没什么问题的，我给的标准高，政策好。 前期我已经做过了民意调查，意见征询。 我现在最大的担忧，还是去年本来市政府答应我们高新区夏桥街道这边的大桥的事情。 上半年还老找我讨论这个事情，前几天问了一下，居然没下文了。 这个事，您可要上点心啊。” 高育良也叹了一口气，这里面门道，他也是这几天陈超指点才知道的。 “你先别急，这里有个程序问题。 以前这个大桥的主导是市里部门，现在你们变成高新区了，高新区有自主权。 项目得重新审批了，很多程序都要改。” 祁同伟都惊呆了，这群蛀虫，居然还能用这样的理由，上面已经审批好的项目，直接开工就行了。 高新区的规划和以前已经审批好的项目有个屁关系啊，这分明是市里那些蛀虫，一看项目可能掌握不到自己手上了，高新区肯定要派人监管的，他们上下其手就不方便了，干脆把项目搁置了，公家的事情，又不是他们自己家的事情。 但是上级问起来，为什么这么大的项目说变卦就变卦了呢，他们又能全面推卸责任到高新区头上，说他们改变区划的时间不对啦，这个那个啦，程序上又不能找到他们的漏洞。 就像前文提到的，领导虽然有形式权威，但是在具体的事情上面，下面的干部如果连成一气，他们能在规则，程序上找出一百种方法，让领导一点事都做不了，偏偏程序上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们一点责任都没有。 高育良还是有些书生做派了，祁同伟知道破局之道。 “高老师，我个人觉得，市政府里面。 你应该动动人事，把副职调走几个，尤其本地人的副职，让下面听话的干部上来。” 对，这就是对付不听话下属的破局之道，身为一把手，有人事上的权力，甚至不需要抓下属什么错误，直接点，到上级那边诉诉苦，给不听话的下属一个好前程，明升暗降。 然后换听话的人上来，下面级别更低的还有谁不听话， 就好处理了，副职需要去省委要支持调走，但是副处和正处级都是市委自己说了算的，直接调去坐冷板凳。 如果你要问理由，一句组织上通盘考虑，培养锻炼你，就足够了。 高育良听到祁同伟的建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这样不好？他们也没犯什么错误啊。” “有什么好不好的，需要他们犯错误吗？到省委那边和领导们聊一聊，就说想用更顺手的人，那样做事更容易出成绩。 高老师您现在刚刚去代转正，省委对你的要求，肯定会重视的。 就算有大领导想阻拦，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再者，东瓯市的发展势头关乎省委领导们的前途，这个理由就是最硬的了，还有我们新区的成绩作为你的后盾。 自信点，高老师，先去找咱们的老书记，卢书记谈谈，然后找李书记聊聊，他们会把意见和书记办公会通报的。” 高育良看起来真的心动了，他也感受到了，虽然几个副职态度十分恭敬，但是做事就是推动不了，效果和以前陈市长在的时候，差了很多。 陈书记以前做市长的时候，什么工作推进，速度都很快的，副职们也很配合的，怎么到了他手上，就见了鬼了一样，明明还是这批人啊。 高育良不清楚的是，这批人之所以不配合了，其实就是因为他们大多是本地人，在这一次的调整中，没有动窝。 一般一二把手调整，后面一大串的班子成员都得动一动窝，避免某些人心里不平衡，同时也给某些人挪挪窝，免得某些干部在一个岗位太久了，在各种项目上上下其手，把下面干部都换成自己人，分管领导换换岗位也会稍微平衡一些。 第429章 又给高育良出招 这一次市委市政府的调整换届却没有这么搞，当然是因为里面因素更多，一些本地的干部是不可能担任重要岗位的，那他们就得调出去，可是调出去也得外面有岗位才好，祁同伟也不清楚市一级领导的人事结构，总之这个事情耽搁下来了，可能是在等一把手换届，省长上位以后，再调整各地区的人事情况。 他们心里可能觉得要换届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在现在的岗位上待多久呢，肯定是能捞多少捞多少，原本江北新区到白鹿区的大桥他们都计算好了能捞多少，每个人分多少，祁同伟却突然出了幺蛾子，把高新区的区划改变了。 导致这个项目里出现变数，那到时候怎么在里面拿钱，怎么分钱，全部出现了变数，工程这东西，一拖可能就是数年时间，谁还在这个岗位都不知道。 那大家对这个项目的兴趣，顿时就跟刚排完积液的小伙子一样，进入了贤者时间，无所吊谓了。 干脆整个项目就作废了，让祁同伟这个出幺蛾子的家伙，自己去着急算了。 不过高育良此时的情况，明显是被这几个副职绊住脚了，他们的软钉子，高育良过去可能没有见识过，祁同伟却知道，没时间跟他们这么耗，必须主动到上级领导那边要求，尽快把市政府改组了，换几个听话的副手就好。 省里就算等换届再调整副职，那也是后面的事情，八个副市长换掉一两个就足够对其他人产生震慑效果了。 现在这么看来，这个项目搁置，最着急的反而变成了祁同伟，明明前期的工作都做好了，勘测做好了，都准备要招投标了，现在的消息是要重新去审批，祁同伟也有些着急。 这才给高育良出了这个主意，让他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直接烧到市政府内部。 “高老师，这个项目我相信您现在也能看出来玄机。 明明白白就是那批人感觉有了变数，没有利益可图了，我这个人又是出了名的不搞这一套，他们想拉我下水也没机会。 分明他们就是为了私利，罔顾群众的利益。 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刚刚说的，您去找省委申请换掉一两个副职，这个事情找我们自己信得过的干部，重新把审批件拿回来。 前期工作都做好了，只需要改一些承办单位的字眼就行了，用得着重新审批项目吗？ 这样虎头蛇尾的，上面会怎么看我们的干部，做事跟开玩笑一样吗？” 祁同伟这句话，算是真正打动了高育良，他的想法也一样，他没有自己的私利。 他希望事情能做好，大桥建好了，对全市的发展有了正面积极的作用，对他来说就是妥妥的政绩。 他的内心追求的就是更高的地位，无限大的权力，祁同伟这席话算是讲到了他心里，不能再被这些家伙牵着鼻子走了，想想看卢书记会怎么做。 他会毫不犹豫处分那些糊弄他的指示的干部，要照自己的节奏去做事，不能遇到一个破事解决一个破事，那样太被动了。 “那好，同伟，我来搞定上层的事情，干脆调走一两个人，跟省委领导们好好谈谈。 你来找人把具体的事情拿起来，这个项目，不能这么不明不白搁置了。” 高育良居然会这么果断得答应，出乎意料，一般来说高育良都不会轻易表态，说话也都是学上面领导的，云山雾罩让人猜，还让祁同伟选执行项目的人，一下子给祁同伟搞不会了。 “高老师，这个项目是跨区域的项目，应该得是副市长级别的领导，才能协调好。 我一个处级的小虾米，怎么选执行的人啊。” “那倒不用，我让金常委挂名，具体执行的人你找一个，正处级应该就行。 你推荐一下。” 祁同伟这才放下心来，正处级嘛，他能找得到人，也不算越了规矩。 “好的，高老师，那我和凯哥好好商量一下，我们俩选个人执行。 他的党校培训，还有一个月左右才能结束，这期间只能远程指挥了。” 回去的时候，祁同伟还有点奇怪呢，高育良这次居然这么轻易就听了他的建议，难道说是讲到他心坎里了。 不过多想无益，现在祁同伟该操心的是，如何把大桥的项目给拿起来，究竟哪个下属能靠得住。 “新年好啊，哥，咋样了？” 金新凯的培训计划还是非常人性化的，党校过年按照法定节假日放假，只要和常务副校长备案请假，就能回老家去过年，这时候他已经到了京城老家。 “那当然嘎嘎好啊，新年好啊，同伟。 咋样，今年不能回京城过年了，总算体会到我前两年的辛苦了。” 一个地区的主要领导，在过年期间也基本闲不下来，全区会安排起来值班，大概每个常委会轮到三天值班，这三天也不能说坐在办公室里，看看报纸度过了。 值班的领导会被安排不少事情，比如看望老党员啊，巡查不放心区域啊，晚上还得按照上级的要求，参与夜间打更巡视之类奇奇怪怪的行动。 总之，作为人民的勤务兵，必须给老板们看看，勤务兵们时刻在辛勤工作着。 这几年祁同伟就时刻没得闲的，只有年三十那一天早点回了家，初一初二都是忙到晚上，害怕这里起火，那里出事的，听到消防警笛声，就得让秘书打电话询问消防大队情况。 “是啊，我的大书记，我可是吃尽了苦头啊。 这两天都是半夜才回家的，上面总是有奇奇怪怪的要求，说什么晚上十点还要看看夜市，领导一来，我就得过去陪同。 大过年的，陪不了家人，一直陪这群大肚腩油腻讨厌鬼。” “哈哈哈，你形容得好准确啊。 市里这帮领导，可不就是大肚腩油腻讨厌鬼吗。 一来就要背着手充大尾巴狼，指手画脚说这里不行，那里不行的。 你还要好好适应，我培训还得一个多月呢。 在党校开心着呢，白天上课那么简单，晚上党校那么多同学请客吃饭。” 第430章 项目的困境 “哥，你可得小心呢，党校也有规定的啊，别老喝得醉醺醺，第二天上课被过来视察的省委领导看见了，那就有麻烦了。” “行了，这些我心里有数的，我是书记，还是你是书记，怎么还指示起我了。 说，这次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又想指示我了。” “我说书记高见啊，还真有事儿。 市里那群貂毛出了幺蛾子，说咱们高新区这里区划改变了，把夏桥街道纳入了，他们建的这个新桥，审批要重新批了，得整个废掉重新去批。” 祁同伟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话筒拉远了一点，果不其然，话筒里传出金新凯炸裂的喷人声音，一直等了十几秒，祁同伟看声音小了，这才把话筒拉回来。 “对啊，哥，这些貂毛，真的该抓去枪毙。 就觉得高新区的行政权限不同，我们也不可能放过介入这个工程的机会，他们居然直接废了整个审批案。 我听到的时候，都要气炸了。 一般人做官，就算是七分为了自己的私利，那也得留三分为了公家，为了人民。 这群貂毛，那就是十分都为了他们自己的私利。” “前期做了多少工作，跑程序我就一起喝吐了几回，他们现在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要重新让我们自己去审批。 回去我非得当面糊他们一巴掌，苟东西。” 这话祁同伟接不下去了，不过按照金新凯的性格，搞不好真会这么做，平时他也很好说话的，乐意交朋友。 上班上到哪儿，哪儿就是一大堆朋友，去哪儿都有人招待，老受欢迎了。 但是像这种情况，碰上这样的情况，他也不会客气，上门就会开骂，搞得市里不少领导有点怕了他了。 要是普通没背景，没本事的小干部这么张扬，早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了，偏偏金新凯背景深厚，做事能力也好，新区就是他一手建立的，这么好的成绩也是他主持工作。 加上善于交际的性格，往往某些领导被他当面指着鼻子喷了，其他干部也会主动开口为他回护。 “哥，打人犯法的。” 祁同伟想了半天，只憋出这句话。 “他们吃回扣不犯法吗，他们吃他们的，只要没搞到我们头上，这么久以来，从来没管过他们。 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搞到我们头上了，必须要出了这口气。” “好了，好了，哥。 那些先放一边，我和高市长汇报了情况。 他提出一个方案，准备让这个事情，由你分管，你现在还是市政府党组成员啊，分管重点工程是符合规定的。” “诶，老高能想得出这个事情啊，看来咱们给他介绍的参谋不错啊，工作到位啊。 农业税的事情是不是停了？” 祁同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依然是躺在办公室的老板椅上，过年期间没那么多干部来汇报工作，处理一下区府办转来的批示件和请示件，今天也没什么具体的事情了。 “事情还在做，不过换了更聪明的方式。 就像咱们刚开始说的，速度放慢，先和省里农业厅还有中枢农业部公文申请，正等着批复。 这边也在公开搞调研，电视台出了几期节目配合，接下来还有论证啊，征询意见。 陈超说，这样放缓节奏，上面审批的概率会大一些，暂时做到四月份，看看有没有明确意见下来。 反正媒体上的反馈是不错的，各地农民都夸咱们政府做得好。” “这样才对嘛，哪有那么匆匆忙忙啊，本来年底就要对账，控制财政，这还搞新项目。 还容易被上面批评，等这边造了势，上面有了正式的回复，这功劳才是实打实的。 对了，上次省台放了咱们新区的宣传片，这边省里领导说我们宣传得好呢。” 胡部长做事效率还不错，虽然有点家庭妇女的做派，看着不像个雷厉风行，做事强势的领导，但是在祁同伟的压力下，她很专心得把这件事搞下去了。 年前就拍好了一部宣传片，第二部宣传片正月应该能搞好，上画之前都会给祁同伟过目了。 “上回我还担心，这个姓胡的老娘客不顶事，做事懒懒散散的，像个家庭妇女。 不过真执行任务的时候，她还是挺专注的，请了她几个老朋友，一直亲力亲为干活。 就连部里的日常工作都托付了副部长去干，还有一股倔强劲儿，硬是一个月把宣传片拍了一部出来。 接下来还有几部，等着年初搞定，我想推到级别高一点的电视台里去，观看的人数多一些。 今年还有不少企业说缺人，看我打了广告后，还会不会缺人，外面那么多下岗职工，稍微一宣传，肯定很多人来。” “话说啊，你这个法学专家的身份，还真是有用，一般人想搞个新政策，就是把这个暂住证暂停一下，他们都不敢。 但是你一搞，省政法委和省政府都发文表扬，啧啧。” 这里说到省政府表扬，里面暗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李战略已经正式接任代省长了，就等着三月份的大会，去代转正，正式成为一方诸侯。 祁同伟前面也吃了不少亏，哪会自己搞新政策，都是和领导汇报过了，仔细沟通，获得了支持，这才开始大规模宣传。 第二个宣传片，也就是正月内拍完的，里面内容就是江北新区不查暂住证，只要登记就好，为的就是大力吸引外来劳动力。 第一支宣传片暂时还是营商环境的其他方面，目标群体是投资商。 “这跟身份不身份有啥关系，咱们是把握了政策的脉络，戳到了领导的痒处。 是具有政治敏感性的表现。” “好好好，你就是最棒的，好了。 大桥的事情，只要市政府那边下文让我分管，那边我准备让老董去具体执行。” 老董，也就是现任经贸局党委书记兼任江北新区区委副书记的老董，正处级干部，级别足够，能力据说也不错。 “没问题，这么看来，也只有他级别合适，能力合适，岗位合适了。” 第431章 水电站有进展 “对老董，我有别的安排，这事儿也算是给他一个锻炼，具体情况，在我回来之前，让他和你汇报。 你去找他谈谈，做好安排，尽量让他去那边拿到原先的审批件全套资料，以他的人脉和资历，这事儿应该不难。 然后省里我来跑，其实根本用不着重新审批，里面加几个补充函件就好了。 承包商就不要找原来那几家了，换几家，我让省城这边去两家过去一起招标。 尽量在三月份开掉招标会，四月份完成前期准备，五月份开工。” 祁同伟也在便签上记下金新凯的安排，同时思考这位董副书记的形象，不过接触较少，确实没什么印象。 既然金新凯推荐了这位董副书记，那自然是他有过人之处，起码做成这件事，对他是有信心的。 这种被人搁置的工程，也不是哪个干部接手，马上就能拿到审批的原件的，如果祁同伟让他手下这几个副处级的过去，大概率是被哄哄回来了，他们在市一级没有足够的威信，级别也不够，那几个市直部门要是不搭理他呢。 然后趁机把文件销毁了，问起来就说由于项目已经确定搁置，要重新审批了，上面就退档了，按照规定直接销毁或者转送档案管理部门都是可行的。 于是一名正处级，资深的干部，在这个时候就很有用了。 副处级的干部大部分人脉还都是各自的领域里，比如各条线，或者自己所在的区县内部，因为影响力有限。 但是正处级就是一个市直部门或者区县的党政一把手了，他们上下连接的是副厅级的干部和自己同级别的干部们，相当于人脉级别就不同。 这一点上，祁同伟现在就有所体会，过去找他的干部以新区内部的人为主，或者是新区和公安线上出来的干部。 但是当他担任区县的主官以后，接触的部门负责人级别就高了起来，还有市里的副职主动接洽，整体的朋友圈就不一样了。 祁同伟想了想，还是主动答应下来。 “好的，金常委，那在你回来之前，我来负责和董副书记接洽。 等你回来，这件事你得亲自办，毕竟是市政府交付你分管的工作。” “说些什么呢，金常委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好了，我打个电话给老董，把事情讲清楚，让他早点去准备。 你也抽时间和他见一面，掌握好事情的进度。 就这样，老爷子叫我去吃饭了。” 祁同伟想说一句代我和老爷子拜个年，结果话筒对面已经挂掉了，只能作罢。 看了看窗外，各种鞭炮又开始热闹起来了，说明夜幕快要来临了，祁同伟把工作上的文件丢在了桌上，抓起外套起身回家吃饭。 正月还没结束。 高新区政府大楼里，来了客人。 祁同伟正亲自泡着茶，用的就是李伟送的茶盘。 坐在对面的人面带享受得喝了一口。 “祁区长，这短短几个月不见，你就从副的转正了，了不得啊，年轻人了不得。” 坐在对面的正是水利部的黄院士，这次他是正式带队下来，协助修建秦山水电站。 “黄老别客气啦，我算什么啊，您就当我是个办事员，我从来也只是群众的办事员。” “祁区长这个说话的水平，越来越高了。 这茶真香，是不是武夷山的慈心园啊？” 祁同伟又给倒上一小杯。 “黄老可真是好眼力，这是我zy党校的同学送的。 我这个大老粗，根本分不出好不好喝，您要是喜欢，这里半斤，等下带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啊。” 祁同伟早就看出了这位院士可不是什么两袖清风，一心想着学术的专家，他也有世俗的喜好，五六月份第一次来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就吃了两条刀鱼，分明是个贪图享乐的人，祁同伟这送名贵茶叶，刚好挠到了他的痒处。 于是在半推半就的情况下，黄院士还是收下了祁同伟的茶叶，其实祁同伟的柜子里，只有两斤是党校同学徐昶送的，剩下十来斤是他让祁同文去慈心园花钱买的。 只不过这个理由好啊，当年沙瑞金随口说出来，b格多高，我老战友送的，哪哪哪儿的名贵茶叶。 祁同伟也学着这么解释，只要有人问起，就说是自己zy党校的同学送的，旁人一听，哎，你这还上过zy党校，肯定背景深厚，老同学还给你送名贵茶叶，看来在上面人脉很广啊。 这时候祁同伟再顺势提出，既然你这么喜欢，我这里只有两斤或者一斤了，分你一斤半斤的，我对你多好。 实际上祁同伟柜子里还有十几斤一大堆这些茶叶。 “黄老，那咱们去会议室，我看他们应该讨论出具体方案了。” 是的，二人旗下的团队正在办公室里激烈交锋，上面正式批准搞这个水电站了。 各方正拿着设计图纸和其他相关项目讨论和争取自己方的利益，两个团队的领导人默契得来了小办公室喝茶闲聊。 会议室内，一群干部看着都有些疲惫，他们已经讨论一早上了。 祁同伟进来就发话了。 “老金，结果怎么样了？ 确定各项赔偿了没，还有那几项要求。” 赔偿自然是占用了当地村民的林地山地，上面还有梯田的，这个消息一放出来，附近两个村的村民就疯狂种树，甚至开辟了梯田，为的就是赔偿的时候多点钱。 这事当时和祁同伟汇报过，不过祁同伟不以为意，虽然面上要求金大海对一些村民的行为进行批评，实际上他却知道，这时候还住在山上的村民，肯定生活有些困难，加上人口不算多，面积也就那么大。 就算多赔点，顶了天也就几十万百来万，以这么大的项目来说，只是很小一部分资金，但是对于村民来说，是能改善生活的钱。 不过为了控制不正之风，金大海自己上去限定了范围，不然那些村民最后赔到的钱有些多，有些少，造成不公平了，那后续又是纠纷和麻烦。 第432章 培育企业发展计划 金大海做事还是有点门路的，按照以前分田的田亩册上的记录，限定了村民们现在的赔偿范围，如果有多余的，全部统一打到村委会里，用于村内公共开支。 这事儿也算是被他搞得各方满意，祁同伟也满意，连连夸奖金大海农村工作做得扎实。 这会儿在讨论的赔偿就是这方面的钱。 “赔偿没什么问题，我们前期计算了大概多少，他们给出的数目相差不大，双方能达成一致，他们也愿意出了这笔钱，这样后续少点麻烦。 土方和雇佣普工的事情，他们也算是妥协了，明确了由咱们镇里的集体企业来负责土方的事情，雇佣普工也以当地几个村村民为主。” 眼见这几项要求都达到了自己的目标，祁同伟喜笑颜开，满意得拍了拍金大海的肩膀，其实他自己才二十七岁，金大海都三十八九了，这个举动有点怪异。 祁同伟这个动作其实是在学黑熊精书记，在他心里，黑熊精书记这样的干部，才是理想中的一把手，不拘小节，不装腔作势，不会主动在班子里挑起不和谐。 虽然脾气有点捉摸不定，但是领导的派头十足。 “做的好，那尽快确定了项目细则，上面要拨款的。 开工时间确定了没？ “确定了，两个月内明确所有细则，施工单位也确定了，是国字号大单位，他们明天到。 会直接去勘察现场，然后等待所有的合同签订就开工。” “很好，很好。这件事，是你们镇的大事，一定要全力做好配合。从赔偿金，土方的利润，村民雇佣的工钱，施工人员的居住和办公租金，施工人员的个人消费。 这些都是带动你们镇经济的一环，你们那边是山区镇，大部分工业不好搞。 得抓好这次机会，带动村民们富裕起来。” 一个区里，同时开工的工程相当多，祁同伟在这边确定了各种事项之后，明确了负责这项工作的副职，就是新来的铁托，作为高育良派来的人。 不出意外的，还是相对儒雅的干部，看得祁同伟有点担心，怕他拿不起来这项工作，因为和水利部这边还有施工方交涉的地方很多，如果每个作风硬朗的干部，祁同伟害怕会被对方提出很多占便宜的要求。 想把这项工作分给张山去抓，因为张山足够老江湖，说话做事都是密不透风的，为人也相对奸诈，很难有人能在他身上占到便宜。 但是这项工程是明明白白水利工程，铁托分管农林水，如果不把这项工作分给他，只怕会引人非议，不符合规矩，加上人家也是高育良亲自下派的，就算看在高育良面子上，也得给人家一次机会。 伸手和铁托招了招，马上这位戴着眼镜，看着儒雅的干部，马上小跑就过来了，一点没有文人的风骨，据说他还是省里农校正经考上的干部，老会写材料了。 “区长，您有什么吩咐吗？” 这语气，也太卑躬屈膝，弄得祁同伟都有点不习惯。 “都是班子同事，别这样，过来。” 二人走到了会议室的一角。 “这样，这项工作呢，咱们省里和市里都非常重视，你现在手上没什么重要工作。 好好把这个事抓好，尤其是谈判期间，把握好节奏，虽然这个工程是水利部和我们共同搞的，不过在经费上，我们可是不出钱的。 你千万和水利部这些老鬼谈判的时候，不能随意松口，不然人家行政级别在那里，有时候我们不果断拒绝掉一些不合理要求，事后市里也只能认。 反正在现场，合同和细则这些，你就不要擅自修改和签署，有改动的，和陈常务汇报。 或者直接找我，我们松口了，你才能答应人家，不然的话，打太极会的。” “会的，会的，我明白。 我不会擅作主张的，一切都经过请示再做决定。” “具体的事情呢，你和金大海一起负责，虽然他职位低一些，但是他在基层的经验丰富，凡事多听听他的意见。 剩下的，你们俩商量着来，拿不准的就及时请示，这个工程，只要管好了，那就是大功一件。 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你们再辛苦一下，把剩下的事情沟通到位了。” 铁托连连点头，腰都弯下来三十度了，祁同伟看着都不习惯，其他下属虽然有点怕他，但是也没这么谄媚啊，高育良真的看得上这样的人吗。 还是观其后效，事情做得好不好，这几个月就能看出来。 跟黄院士打过招呼之后，祁同伟急匆匆赶到了投资公司的大楼。 叶标看见祁同伟亲自来了，有些惊讶。 “区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我正打算去找您汇报的。” 说完，叶标把手里的包递给了旁边的助理，正是高育良的女儿，高芳芳，不过她没有暴露身份，祁同伟也只说是个普通高材生。 “刚好在附近，顺便过来看看你们几个值班的。 芳芳，你不是实习生吗？怎么也安排值班的啊？” 叶标一听这话，赶紧回答了。 “区长，我们都是轮流值班的，芳芳是手上有两个培育公司的事情，放心不下主动过来的。 她虽然来得迟，但是做事真的很用心，帮了我很大的忙。” “真的假的啊，她才大一学生。” 高芳芳不服来。 “区长，您可别瞧不起大一学生，我学得可快了。 对这些培育企业的计划书，哪里有问题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话说得祁同伟哈哈大笑。 “哈哈哈，好好好，那你继续加油。 叶标，你把手头这三十多家企业的新年计划都拿过来，上次让你做个初步的总结，搞了？” 叶标点点头，指示高芳芳从包里拿出来资料，二人看着配合不错。 “都在这里了，今天多亏了芳芳，我才这么快搞定。” 祁同伟接过来总结报告，高芳芳又去柜子里拿出一个纸箱子，里面都是企业的新年发展计划。 第433章 新的企业计划 叶标跟着祁同伟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里，现在他被提拔为副总，这边企业的级别就没有政府那边严格了，就算办事员级别的公务员做副总也没关系，叶标的级别还是副科级，等年限一到，就给他上正科级，这也算是祁同伟的承诺。 其实祁同伟很怕叶标这个人才突然下海经商了，因为他留过洋，还在大公司实习过，水平比那些匆匆忙忙办了停薪留职下海经商的高多了。 不过他好像志不在此，家人在国外收入不错，他自己也不缺钱，反而很希望在体制内向上爬。 祁同伟有次问过他，得到的回答是这样做生意，没什么挑战性，他想在体制内向上爬一爬，看看能做到哪一步，算是挑战自己。 看得出来，他的想法和一般官员不一样，看得更开，做起事来，也比别人更加优秀，难怪不会被一些金钱之类的东西拘束。 “坐，仔细和我说说，今年的企业计划有什么玄机。” 叶标伸手翻过总结报告，指出里面的重点。 “区长，今年咱们培育的三十八家企业，到明年的新计划产值都超过百分之两百，其中十一级企业明年产值将会超过一亿，根据他们这几个月接的订单来看，只怕这个预估还是稍微保守了。 我个人预测，这十一家高新企业，最低的明年产值将会超过两亿三千万，其中两家最高的，绝对超过六亿以上。 不说别的，单单这家东江建设，就承接了近两亿的工程，他们的发展速度算是最快的，不过他们的订单来源大部分来自政府，并没有其他几家技术型企业发展后劲强。 而这家是我最惊喜的，也就是那家做机器航模的企业，他们做的简易飞行器，已经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军方甚至过来秘密和他们接洽了，可能会有一部分试验性订单给他们。” 祁同伟看着手上这三十八家企业，这些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企业，这些企业的发展也没有让他失望，在获得了支持后，飞速发展。 全市不少企业来找过祁同伟，希望把他们也加入培育名单，获得这些政策支持，不过行业不符合的，祁同伟一概不理会，单纯搞搞资本运作，金融诈骗的企业，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严格把守准入门槛的结果就是，手上这三十八家企业，都是飞速发展，隐隐有成为各自行业标杆的企业。 “那今年上缴的利润额度，现在在财政局那边了吗？” 这钱是先交给投资公司的，然后以建设资金的需求，转了大部分到区财政局的账上，剩下小部分也就是百分之二十，是得分给股东的，也就是计委的高新司和市政府还有高新区管委会，三个股东。 “区长，咱们把这么多钱截留了，说是明年经营的留存收益，其他股东不会有意见？” 按照正常公司法来说，这样搞确实有问题，经营方就算是要留存收益，也不能转到其他账上的，不过三个股东都是政府单位，这样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你自己这么做当然有问题，我这么做肯定有我的理由。 另外两个股东我会去沟通。 这笔钱一方面是再找新的有发展前景的企业进行投资，另一方面就是建设高新区了。 你就不要多管了。 还有个事，我想给你加加担子。” 叶标顿时来了兴趣，因为这句话在胡方源的口中，就是提拔的意思。 “区长请说。” “这边的事，你继续干着，然后几个轻工业的的行业不是各自成立了他们的协会吗？ 我看他们的协会，也就是个收钱的摆设，你把他们的管理权收过来，每个协会都制定规矩。 这边呢，我准备让你兼任区营商办的副主任，以营商办的名义，接过他们的管理权。 大概就三个协会，一个鞋服的，一个塑料行业的，还有个阀门的。 也像咱们高新区这个促投委员会一样，把行业内的竞争规范一下，不能让他们胡乱杀价格，还有就是他们这些低端行业的企业的通病。 没什么技术门槛，新搞出来的东西，马上就被模仿了，还没个地方说理。 也就是知识产权方面，内部定价，还有个就是人才流动方面。 总是会有因为挖人才产生纠纷。 这几个点明确之后，你安排专人管理起来，另外就是把各种行业内企业的集体活动规范一下。 比如一起报名参加广府的贸易会啊，出国贸易啊，这些提供一些帮助。 企业自己去搞这些，可能没什么门路，以政府的名义去搞，也不适合，就以他们自己成立的协会去交涉，算是比较合理的。” 叶标飞速把祁同伟的要求记下来，他心里已经有腹稿了，高新区这个委员会就是他主持的，依样画葫芦也行，甚至那些行业更为简单。 “没问题，我尽快接手，尽量在正月把他们的公章收过来。 组织他们协会会员们开一次会，确定这个事情。” “你自己制定计划去接手，先以区政府的名义下个文，不然里面可能有人靠这个牟利，搞不好会出幺蛾子。 你自己看，多拉上几个部门，带上公安的人，我可不管他们有什么情况。 把账户交出来，公章交出来，这个不能有妥协。” 叶标点点头，记下来祁同伟说的要点。 “明白，我早点写文件让相关部门一起参与，不过事情还是我们自己做的。” 祁同伟伸出大拇指，他一直很欣赏叶标的能力，十分聪明，很多事情一点就通，几乎不需要像其他干部那样，详细布置细节。 “很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什么工作交给你，我一直都十分放心。 还有啊，这个实习生高芳芳，你上点心帮忙带带，有些工作可以带在身边。 她三月份才去学校，这两个月就交给你了。” 说完，祁同伟就挥手让叶标自己出去，祁同伟得自己好好看看各企业的情况，而不是全部听下属们的话。 第434章 来拜年了 无论哪个机构或者部门的领导，对各自部门的情况，千万不能单单听下属的一面之词，就算是做样子，也得做出来自己对业务有所了解，或者有其他情报渠道的样子，偏听偏信是取祸之道。 不然时间长了，就容易像古代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小皇帝一样，只能听小部分的权臣和内臣的哄骗，甚至说出何不食肉糜之类的话。 但说出这句话的晋惠帝，也曾经因为嵇侍中保护他而死，舍不得洗掉染血的衣服，人都是复杂的生物。 作为上位者，千万不能给下属们产生好糊弄的印象。 看着这些企业的报表和计划书，祁同伟也看得头痛，虽然这个年代是创业的好时代，不过也会产生很多问题。 由于发展的速度太快，不少老板的心态改变得太快，自身水平没有跟上，也产生了很多笑话。 就比如说，某个企业的老板，在这么两三年赚了这么多钱的情况，到了市区某个商场买衣服，先是习惯性在火车站看了一遍衣服，那边的衣服非常便宜，以前那个老板没赚到钱就喜欢去那边买衣服。 于是他到了火车站之后，觉得不再符合自己的身份，这边价值五十块的衣服，虽然他很喜欢，却觉得价格不适合自己。 大咧咧得跑到了市区的供销社大楼里，这里过去可是最高档的商场。 到了这边后，他看见了那一件同款的火车站衣服，怎么看都是一样的，但是这里有个不同的。 那就是价格太高了，足足有五百块之高，不过这个价格，刚好符合他现在的收入水平，刚好能体现他的身份。 于是这位土老板直接买了，然后穿着这身衣服到外面吹嘘自己的衣服是供销社大楼花了五百块买的。 结果村里好几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大家一起闹了个笑话。 这虽然是个小事，但是也传递出收入飞速增加的情况下，创业者们的心态变化。 像许多扮猪吃老虎的情况，也是这个时期最多，不过祁同伟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只关心，这些企业老板适不适合把企业做起来，铺张浪费，赚了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企业老板，祁同伟可不会心软，找机会就会换了企业培育，甚至把经营者换掉。 参与他的培育名单，可不是那么简单，只有好处的，经营者要是做不好，祁同伟就会想办法插手企业。 当然，目前的任务还是安心过年，将大部分的企业情况看完后，祁同伟把资料锁进柜子里，起身出去回家吃饭。 结果一到门外，就发现高芳芳还在办公室里，看来是专门等着自己的。 二人是老相识，祁同伟上学的时候，就没少去高育良家里吃饭，那时候高芳芳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高中的功课都还是祁同伟帮忙教导的。 “芳芳，还不下班啊？” “祁大哥，今天我爸妈都不在家，我爸让我去你们家吃饭。” 说完，高芳芳提了一下手边的礼物。 “顺便去拜年。” “哎呦，你来我家拜年啊。那好啊。 嫂子在家做了饭，一起来。” 高芳芳带着东西到了祁同伟家里，还有些不敢进去，人挺多，最近过年，每天人都不少。 公安分局的老同事们分好了时间段，晚上会带着礼物过来蹭上一顿，也算是拜年了，区政府的干部们就没这么胆大了，再说这边家属楼不好进，门口的守卫尤其清楚会有很多人过来找祁同伟，一般都拦下。 也就区政府的副职们不会拦下，今天就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陈晋带着区政府的两个朋友一起来拜年，没有陈晋带路，他们只怕进不来。 这两位一个是副区长李伟，另一个就是府办主任程忠了，话说程忠的交际能力真是一流，祁同伟手下各员大将都被他熟悉起来了，每个都喝过酒。 章若南都有些无奈。 “二把手，怎么每天都有人来啊，每天都要买这么多菜。” 祁同伟没办法，只能安慰她。 “没办法的事啊，平时我已经很不近人情了，媳妇儿，都不出去喝酒吃饭。 这大过年的也得给下属们一个机会过来吃一顿，感谢他们这一年的配合嘛。”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这个小姑娘是谁啊，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祁同伟这时候才想起，差点冷落了高芳芳。 “媳妇儿，过来招呼一下，这位是我师妹，高老师家的千金，芳芳。 她高中的功课都是我帮忙补习的，现在大学了，在投资公司实习。” “芳芳，快来见过嫂子，嫂子可是东瓯大学的辅导员呢。” 高芳芳连忙起身和章若南打招呼。 “芳芳啊，来，这边坐，跟妹妹们一起玩。 坐这里都是一群老男人，无聊透了。” 祁同伟听了这话有点尴尬，章若南是很天真开朗，让人喜爱，不过她要是失去了耐心她可不管客人不客人，只管说自己的话。 只能看着她带着高芳芳去了房间里和两个妹妹一起玩。 “你们三个怎么混到一起了？” 祁同伟转身问陈晋三人。 “我们都是老相识啊，区长。以前咱们新区还没成立的时候，就是老朋友了。” 说话的当然是陈晋，他地位最高，正处级大权在握的市局副局长。 “你们几个啊，都是我的得力干将，新的一年，做事也得更加勤勉。 上桌吃饭。” 一桌人酒足饭饱，其实都没吃多少，现在正月的，每个人每天都是大鱼大肉，早就吃腻了，祁同伟也是，随便吃了几口青菜，肚子里中午的菜都还没消化完全呢，几人喝了几小杯酒，就转战到旁边陈晋原先的房子，现在被他改成了茶室。 祁同伟看着这里的风格。 “你小子啊，人都搬走了，房子也不退掉，还做成茶室。 打扫卫生都麻烦。” 嘴上这么说，其实祁同伟不以为意，因为公安分局的家属楼新建不久，空缺的房子还很多，新民警都有的分。 第435章 烧火棍的故事 陈晋如同献宝一样，从下面拿出一罐茶叶，包装精美。 “区长，这是我特意去武夷山带回来的新茶。 虽然比不上慈心园的茶，但也是佳品了。” 陈晋这话算是情商极高了，意思是领导的茶肯定是最好的，我的茶肯定比领导的差一点，但也是好茶，拿来待客不会差的。 祁同伟喝了一口，还是喝不出什么区别，他从来不觉得周石街道几块钱一斤的绿茶难喝，也感觉不出来上万块一斤的慈心园有哪里好喝的。 都是差不多的滋味，真不知道那些爱喝茶的整天装模作样说这个好喝那个好喝，还能形容出那么多词，是怎么想的。 “也不错了，这个杯子太小了，用那个玻璃杯，这个喝得太麻烦了。” “你们三个啊，都是前途无限的。 陈晋做事勤勉，虽然业务不是很懂，不过情商高，决断力好。 老李嘛，虽然还有点嫩，但是胜在肯学，做事不打折扣。 老程嘛，能力不错，非常细心，就是有点太八卦了，有些领导不喜欢老被人私下讨论。” 几位下属的优缺点，祁同伟都说了一遍，其实也算是暗示他们岗位的变化。 陈晋如果想要坐上局长的宝座，这个业务肯定要好好学习，必须要精，不然一直有短板，上去了也坐不稳这个位置。 李伟执行力好，把现在街道办的事情做好了，新城建设好了，未来常务的位置也是有机会的。 程忠嘛，就得改掉私下里议论别人的毛病，就算其他人有什么机密，也只能和祁同伟汇报，不然未来区委秘书长一职是难了。 至于他们各自听不听得懂，听不听的进去，那就看个人感悟了，哪个领导会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的。 他们三人也没有对这番话进行反驳或者追问，而是互相举起了茶杯向祁同伟恭敬得敬了一杯。 “好了，别说这些了，聊点开心的。 听说你们市局出了事情啊？” 说到这个，陈晋就扶着额头，虽然这件事追责追不到他，但是整个市局成了省里的笑话是不争的事实，这也让陈晋在省里开会的时候，相当抬不起头。 “说来惭愧啊，最近我老被省里的领导们笑话。 区长您现在不在公安线上，可能只是听个大概，但事情其实有点严重的。” 让我们把时钟拨回到两周前，当时还是腊月，马上要过年了，今天的主角是市公安局党组副书记，副局长陈晋，市局没有设置政委一职，他做的工作也就是政委的工作内容。 市刑警支队的牛马们，正在打扫他们的办公室，这里兼顾着这群牛马们工作，睡觉，吃喝拉撒，一天度过十八个小时的地方，另外六个小时，他们一般在出外勤。 今天是因为市局党组副书记，副局长陈晋要来刑侦支队调研，所以他们才这么勤快，早早就开始打扫卫生了。 “老马，起来了，等下领导要过来视察，快起来整理一下。” 刑警队老马躺在躺椅上，睡得迷迷瞪瞪的，嘴里嘟嘟囔囔的，表达着对形式主义的不满。 不过紧接着同事的一句话，就让他没了睡意，顿时站了起来。 “老马，也亏得你这么能睡，都不怕烧火棍磕着你。” 说到这句话，老马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昨天就感觉到的微微违和感从哪里来，他睡觉为什么翻身这么顺利。 老马站起身来，摸向腰间，只摸到了空荡荡的枪套，却没摸到那把烧火棍。 站在他对面的同事老于张着嘴巴盯着他，二人的眼神对视在了一起。 “你烧火棍呢！不会丢了！快找出来，现在八点，等下九点领导就到了，我们所有在办公室里的人都要见面握手的。” 老马脸色顿时煞白，马上把眼神扫向办公室里所有地方，但是他不敢声张，不敢叫出来。 只能带着哀求的眼神看向老于。 老于马上想出了对策，其实老马平时比他诡计多端，只是眼下事情发生在老马自己身上，他彻底失去了冷静的判断，陷入了极度慌乱的境地。 “老马，老马，不要慌，不要慌。 装也要装镇定点，咱们不是在大扫除吗，你拿个扫帚来，我们俩边打扫卫生，边检查所有地方。 不要让领导看出来了。” 老马如同捡到了救命稻草，马上飞奔拿到了扫帚和簸箕，二人开始翻箱倒柜式得打扫。 不过他们的奇怪行为，很快引起了他们科长的注意，这里可都是全市刑侦界的精英，他们都是侦查细节的高手，这点反常举动怎么能不引起这些刑侦高手的注意。 “你们俩到底干什么？为什么这么慌张？” 科长说完，一眼就扫到了老马身上空空并且被他睡觉翻身压瘪的枪袋子上面，一个极其不妙的想法涌上脑子，让他下意识想要排除这最恶劣的情况。 “老马，你的烧火棍呢？” 这句话说出口，科长就有点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了老马苍白的脸色，瞬间坐实了他能想到最恶劣的情况。 因为其他人也听到了他这句问话。 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听到了，这事儿可大事不妙啊。 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很快就赶到了办公室里，伸着指头指着老马大骂。 “你t是不是想害死我们所有人！烧火棍去哪儿了！” 老马哆哆嗦嗦的，平时那精明干练常常吓得犯罪嫌疑人主动交代的犀利眼神，变得涣散，聚不了焦点。 “我，我，不知道？我刚刚还在办公室睡觉，一醒来枪就不见了。” 支队长抓起自己的帽子，狠狠砸在了办公桌上面。 “你什么时候睡得觉，是不是在办公室丢的，还是在外面丢的！是不是全部都不知道！找，马上给我找” 整个办公室都开始忙碌起来，支队长也很慌张，他希望能尽快找到枪，只要事情还在办公室范围内，他就能掩盖下去，他手下的干警们都是拥有政治警觉性的人，只要这个小时内找到。 第436章 烧火棍的故事二 支队长忽然想到了，九点钟陈晋副局长要过来视察，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果这件事被领导知道，半个小时内，省厅的厅长就会接到报告，一小时内，公安部的领导就会收到报告。 到那个时候，虽然直接负责人老马会脱下警服，如果枪支流失出去，造成了人民群众生命财产损失，甚至老马要坐牢。 但是作为直属领导的支队长，加上一连串的科长，都要一起丢掉前途，甚至脱下警服，只能被丢到偏远乡镇做个办事员。 （支队就是市局的处，处长就是支队长，正科级。） 这不是没有先例的。 陈晋说到这里，喝了一口茶，李伟赶忙追问。 “大过年的，刑警队丢了烧火棍，这可真是件吉利的事情啊。” 祁同伟没有说些风凉话，他是公安线上出来的，深知烧火棍丢失的情况，对一名警察来说，是绝对致命的事情，就算找回来了，没有发生案件，那名当事警察也要面临纪律处罚，有极大可能性要脱掉警服，调到什么角落里。 “老李，别打岔。” 李伟看见祁同伟发话了，赶紧摆出一副乖巧的样子，给几人倒上茶。 祁同伟的玻璃杯里还有很多茶水，就伸手拦住了。 “看你现在的表情，这事情应该没发生严重案件，平安找回来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情况的？ 他们找回来的时间太慢了吗，你已经到那边调研了？” 程忠也帮忙继续烧水，一脸期待得看着陈晋。 陈晋喝了一口茶水，这才继续说道。 “算我运气不好呗，我也提早到了，他们还在讨论的时候，我已经带着大部队到门口了。” 虽然陈晋说得严重，但是脸上却有笑意，其他人都是很会察言观色的主儿，一下子就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那搞不好你都有责任。” 陈晋摊了下手，一脸无奈状。 “说运气好也运气好，说运气差这事儿也运气差。” 祁同伟这时候发话了。 “继续说，你们别打岔了。让老陈继续。” 于是故事继续。 老马被支队长骂的狗血淋头，浑身颤抖，脸色苍白。 “你快好好想想，到底什么时间丢的？” 一群人背后是被翻箱倒柜差点翻转的整个办公室，连木制的旧沙发都被翻了底朝天，不出意外，没有找到。 人群中大家都累得大汗淋漓，没人注意到有一名小年轻也是紧张兮兮的。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声音，陈晋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了刑警支队视察，时间刚刚好，提前了十分钟。 “咱们早点视察完，那边还要去市里财政局要一笔钱。 你们政治处” 陈晋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着满地的狼藉，还隐约听到了支队长骂娘的声音。 “好好想想烧火棍到底在哪儿啊！” “什么烧火棍？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陈晋严肃地问出来口，带着一群人走进了刑警支队的办公室，人群中有人不自觉开口。 “完了” 这话也被陈晋听到，向那边望去，是一个相对年轻的刑警，陈晋伸手指去。 “你过来，就是你！什么完了！” 被点到名字的刑警顿时万分紧张，无奈只能走到前面来。 “说话，为什么完了？ 别告诉我，你们把自己的烧火棍丢了！” 其实这是个下马威，这事儿是挺严重的，但是不至于进门就发威。 程忠给陈晋倒上茶。 “陈局长平时不会这么不给人面子的，一定是借题发挥，是这个支队长有问题。” 陈晋用手指头指了程忠，脸上笑意止不住。 “老程啊，老程，难怪领导这么器重你，让你做了大管家。 果然是冰雪聪明。” “陈局，这冰雪聪明不是形容女性的吗，用在这里不合适。” “正合适，正合适。 还要不要听了。” 原因自然是因为支队长在局里不听陈晋的招呼，仗着自己业务能力不错，相当自傲，陈晋提出改革刑警支队的一些举措，基本全部被支队长当几张废纸，直接丢到了垃圾桶里。 搞得一心想在市局也搞出一些名堂的陈晋相当气愤，但是支队长是市局里老人，提出想让他挪个位置，也被吴局长以他业务能力无可替代否决了。 在这种背景下，陈晋抓住机会，就要严厉批评刑警支队，更何况这个机会真的是天巧了。 “支队长，你来说！到底什么情况！” 支队长斜了一眼，他是挺看不出陈晋这个半路出家的家伙，对公安业务根本不懂，外行一个，刚分管这块工作，就要动他的支队，他的根基可不是陈晋能比的。 支队长自信，就算陈晋搬出他的靠山，也就是新区那个小年轻区长，也不能把他们刑警支队怎么样了，这是他几十年干刑警获得的自信，领导们一般不敢得罪他。 但是眼下，运气实在不好，给人家抓到了小尾巴，为了下面人的前途，只能低下头。 “陈局长，我们这边来。” 陈晋当然不可能被牵着走。 “去哪里？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事光明正大地说。” 官场上讲究你给我面子，我得记得，下次也给你面子。 但是你上次没给我面子，这次落我手里了，你也别怪我。 大家都是老狐狸，你靠着老资历和业务能力不尊重领导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也有犯错的时候。 支队长被挤兑得没有办法，只能站在陈晋面前，轻声汇报老马的事情。 陈晋听完，没有表态，也没趁机骂他，而是转动脑袋观察了在场所有人。 有两个人的表现有异常，其他人虽然有点紧张，但是却是带着一点看戏的旁观者心态的。 该牵涉自己利益的几名直系领导，都有正常的反应，唯独两个人。 一个自然是当事人老马，另一人则是刚刚被陈晋叫了出来的那个小年轻，看来刑警队里是当局者迷啊。 第437章 烧火棍的故事三 只怕刑警队里这些精英满脑子想的都是把事情兜住，尽量减少责任，却没好好观察事情。 陈晋如是想。 祁同伟喝了一口茶，一旁的程忠干忙给他续上，祁同伟用手指在桌面扣了两下，算是表示感谢。 “那你的意思是，那个小鬼肯定有事情。 不会是他开玩笑把枪藏起来，结果事情发展闹大了。” 陈晋拍了下桌子。 “区长高见啊。 还就真的是这样，所以我最后因祸得福，没有背上责任，反而获得了一些机会。” 陈晋进了门，也把帽子一砸。 “你是说，这把烧火棍，搞不好丢了十五个小时了。 十五个小时，坐飞机都到了京城或者老美了，坐火车都到全国大半的城市了。 老美的事我不管，这枪要是到了京城，给我们政府和人民造成多大的损失，你知道吗？ 里面还有几发子弹！” 对面的老马和小年轻被骂的浑身发抖，小年轻拼命往后挤减少大家对他的聚焦，但是陈晋已经盯上他了。 “五，五，五发。” “要是一般人，一发子弹就是一条人命！那就是五条人命，要是职业杀手，一枪两个，那就是十条人命。十条人命啊。” 老马顿时哭出来了。 “局长，我错了，我一定能找到的。” 陈晋重新接过秘书递来的帽子。 “支队长，我猜你们这么找，肯定是找不到了。 发布公告，找到枪的群众，奖励两万元现金。 这事儿我要向上头报告了，瞒肯定是瞒不住了。 办公室里没有，你们就全部出去找！” 陈晋没有提全公安局动员找枪，因为他确信，枪就在这群人身上。 等人都被打发出去之后，陈晋开始对着支队长攻心。 “你们队里有内鬼！” 支队长辩称。 “没有，绝对没有，他们都是精英。” “狗屁的精英！督查大队的人呢。过来。” 陈晋拉着督查大队的负责人在旁边低声嘱咐了几句，对方点点头，带人跟了过去。 “你这招不错啊，连消带打。 后来那个小年轻被盯住了。” 陈晋笑了笑。 “其实刑警队里都是能人，但是碰上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们都被这个环境影响了。 他们也很少怀疑自己人。 但是我们外人过来，一眼就看出来了，连督查大队的大队长也看出来了我的意图。 带着人把那个小年轻盯死了。 不出意外，他觉得周围没人的时候，悄悄把枪丢到了河里，然后假装自己找到的。 还想混这个奖金呢。 他哪知道，一开始就没有这个奖金，一开始就是为了创造他丢枪的时机。 等他把枪丢到河里的时候，督察队的队员们一拥而上，把他摁那儿了。 事情也就圆满解决了。” 祁同伟喝了一口茶，制止了旁边人再给他续茶的举动，把手盖在了玻璃茶杯上面。 “那个刑警支队支队长呢，虽然有领导责任，不过如果你想干一番事业，暂时不要把他调走。 他的威信和能力还在，让他转任指导员，你调个靠谱的过去。” 陈晋却说。 “区长，我没有调走那个支队长，而是让他将功补过，只是调来了一个副支队长。 把当事的科长以领导责任，调走了，换了个他们自己人。” 说完还怕祁同伟怪，陈晋还有些忐忑。 “哈哈哈，你做得好。 其实啊，你要树立威信，不一定要把这些业务单位内部的人调来调去。 他们这些业务单位，相对独立，其他人去了这个岗位，不一定干得好。 让他们在内部消化，这是正确的做法，副支队长调个过去，也无伤大雅。 你的政治手腕，比以前好多了。” 陈晋主动举起茶杯，和祁同伟敬了一下。 “那还是区长教导有方，我们都是区长一手带出来的。” “哈哈哈，少拍马屁，大家都是党和人民的公仆。 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啊。” 陈晋之所以特意讲这个故事，并不是为了解闷，而是为了解答祁同伟一个问题。 为什么把李博调去了市刑侦支队当副支队长，打乱了祁同伟准备让他顺序接班区公安分局的步骤。 这个故事算是完整解释了祁同伟的疑问，因为市里刑侦支队支队长不听话，想换掉他，但是吴局长不同意，正好碰上这次事件。 趁机敲山震虎，把副支队长换掉了，等时机成熟，直接让李博上位支队长的位置。 同时也是解释，自己为什么在市局有段时间都掌握不住局面，那就是吴局长嘴上说支持他，但是实际上处处掣肘。 陈晋表示自己需要支持，时机成熟，就需要把分局的兄弟们调到市局重要岗位上面，以协助他掌握重要部门。 祁同伟没有表示异议，那就是接受了陈晋的解释。 最后蒋大强被平调担任了刑侦副局长，原先治安副局长的位置，让政治部主任林佳担任了，这也是第一次出现女性治安副局长，不过杨正伟显然对此信心十足。 剩余的人事变动，祁同伟就没有多过问了，那些人开始离他有点远了。 不过与祁同伟比较熟悉的人，还有一位被杨正伟提拔了，那就是原老刑警老沈，这次他直接被提拔做了副大队长，这个岗位只是股级，提拔的难度较低。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几个月唰一下就过去了。 这个星期祁同伟就在各个工地的开工现场来回转悠参加开工仪式。 “同伟，那边大桥的开工仪式就由你过去。 我去高新区这边第二期的开工仪式。 他们选黄道吉日还是真会选，大家都选在一起了。” 祁同伟满口答应，心情不错。 “哈哈哈，几个工程都顺利开工，高新区第二期，水电站上个月也正式开工了。 老董的能力还是不错的，速度这么快，能把审批件重新搞起来。” 第438章 形势一片好 形势一片大好，金祁二人都很高兴，眼看着这么多工程顺利开工，也是上头对他们二人的大力支持。 “对了，哥，江北街道山边的安置房工程也开始奠基了，那边我直接让李伟过去了。 以后一些拆迁和失地农民的安置，就有了去处了，不用每次都想怎么安置。 新城的土地征收也差不多了，开始往外放项目，咱们的五个公共项目，区里的东江建设投标拿走两个。 省城来的几个企业一起合作搞剩下的三个，也都准备要开工了。 景观路两旁的人行天桥这些都差不多了。 喜讯连连啊。” “哈哈哈，今年的gdp搞不好比去年要翻两倍，这么多固定投资。 高新区这些培育企业订单也接的停不下来，好几家都要扩张。 这几天我准备带着他们去和省里的几个银行谈谈，尽量谈下来贷款。 区里的那个村镇银行啊，贷款都要超额度了。 市里也一样，几个大银行都说要过来设立分行，抢占咱们的生意。” 之所以金新凯提到银行的事情，是因为在市政府里，这块是他分管的。 不过涉及到金融这块，祁同伟还是得提醒一下。 “哥，培育企业的负债情况，咱们作为股东得掌握和控制。 不能任由经营者乱搞，虽然现在市场一路向好，但是三角债必须要控制住。 一直这么举债经营，如果市场一直向好，那还能兜得住，但万一经济进入周期性规律了呢，那时候很多问题会暴露出来。 咱们俩可不能学那些不负责任的家伙，觉得问题就算发生，不是自己任期了，也不管。 得提早控制住。” “ok，ok，好好好，都听你的。 这个上次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吗，投促委员会还出台了相关限制条款。” 说到这个，祁同伟甚至，脚下这座城市就是全国民间借贷最疯狂的城市，现在还只是同乡间借贷，但是等十几年后，整座城市都被借贷带来的风波席卷。 其他民营企业他们管不着，因为本来银行对小型民营企业就不太友好，企业正常周转的钱也借不到，但是这批五十来家培育的重点企业，他们作为股东，必须要规范行业的规矩。 这批五十来家企业，也是东瓯市发展潜力最好的企业，祁同伟深信不已。 第一批培育的几家企业，已经成了市委市政府领导，乃至省委和上头领导过来视察的必然打卡点。 代表了金祁二人的成绩，每位领导过来，都要去摸摸最尖端的机床，看看第一批下线的汽车。 祁同伟刚想到这一点呢，没想到话筒对面就说了。 “这些我心里有数的，对了。 大桥的开工仪式，那边应该没有市里领导过来，你也知道，上回我指着那个副市长的鼻子喷。 搞得好多人都对我有了意见，要不是你拦着，当时我就上去两巴掌了。 现在那个貂毛只能被调走去了省里某个部门当副职，照我说啊，就该直接让纪委带走丫的。 做些事情，这么下三滥，这么阴间。” “管他们的，咱们高新区自己搞自己的，自己搞新和联胜。 少点公公婆婆指手画脚，咱们俩还能好好做一番事业。 上回那个深水港的事情，咱们是不是还得去一趟京城啊，计委的那个司长还有水利部那个司长，都是满口答应。 但是最近又没联系我了。” “唉，这件事，说来话长啊，最主要江州市那边也在扩大港口，明州市也在搞深水港。 现在政务院那边的意思呢，说咱们这个港，功能和他们两个有点重复了，要么等一等。” “搞什么啊，本来咱们市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前几年的公共设施都是找市民集资建的。 现在还要来这一套吗，是上面没钱了吗，还是真的顶不过那两座城市的领导意见，随便敷衍我们的。” “同伟，要不就缓一缓，咱们俩这两年已经有的事情做了。 手上这么多重点工程，深水港也是非常重大的事了，能兼顾得过来吗？ 省里就是觉得咱们有点好大喜功了，上回新来的省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赵省长就找我谈话了。 明里暗里的意思是，让我少去部委那边上蹿下跳了，先专心把高新区建设好。 他还提到了你的名字，也差不多是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这么多大工程，咱们俩的精力搞不过来的。” “干嘛，你还怕他呢。他说不搞，咱们就不搞了吗。 我可是在大会上牛都吹出去了，这怎么收场啊。” “人家不是一般干部，当年就是战斗英雄，还是名门之后。 我在他面前只有认怂的份，就算是我爸也要让他三分。 总之，这个事情先拖一拖，如果他不点头，咱们是绝对没机会的。” 祁同伟没想到说得这么严重，本来这个赵省长再牛，也只是常务副省长，跳过他找李战略同意了应该也行的。 他再牛，还能影响到上面部委的意见吗，正常来说不会的啊，但是金新凯这个语气，还有这句名门之后，战斗英雄。 只怕赵省长的影响力可能不是一般的副省长能比的。 “那好，咱们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不过我的心思可没有淡，还是希望搞。 要么明年，97年咱们再去审批。” “哎呀，同伟啊，你还是听不懂啊。我说他不同意搞，就是明年后年，咱们也批不了的。别想这个了，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以后有办法再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祁同伟也只能不再提这个事情，但这样的说话方式，十分不像金新凯以往的作风。 他可是傲气十足的，普通的二代三代，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因为他能力强悍，做的成绩有目共睹，交友广泛，上上下下哪没个朋友。 他想做的事情，哪会管哪个领导阻挠的，市里领导阻挠，他能直接上门指着人家鼻子喷，因为秉持着公心，也不需要从中获利，自然理直气壮。 第439章 新来的强势领导 但是面对这位赵副省长，金新凯是直接怂了，连狠话都不敢放，要知道当年即便是李战略或者卢旭伟，他都敢私下来几句，根本不怕别人什么省委常委不常委的。 看来这位赵省长确实是个十分独特的人。 祁同伟一下子来了兴趣，想到了找谁咨询，那必然就是程忠，上头的人事变更，他可是如数家珍的，哪个领导几几年的，大概有什么出名的事迹，一问他就知道，回去再找他询问一下，先把这个开工仪式解决掉。 大桥的开工仪式上。 负责人董武正在慷慨激昂的讲话，祁同伟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位董副书记还有这一手，完全脱稿演讲，拉动了全场的情绪，不由得感叹他要是不在国内从政而是去了大洋彼岸，搞不好能搞个州长选选的那种人。 “下面有请，高新区管委会第一副主任，江北新区区委副书记，区长，祁同伟同志为项目剪彩。” 祁同伟鼓了鼓掌，笑眯眯得上前接过礼仪小姐递来的剪刀，轻轻剪开了红丝带。 董武识趣得把话筒递了过来。 祁同伟清了清嗓子，悄悄把讲话稿塞进了手心里，也想脱稿讲一番。 “同志们： 今天，我们相聚在风景秀丽的东江北岸，隆重举行东江特大桥建设工程的开工典礼。 这是东江两岸人民期盼已久的一大盛事，也是两岸加快经济社会发展步伐，对外提升影响，对内造福百姓的又一喜讯。 在此，我谨代表江北新区区委区政府和高新区党工委管委会为东江特大桥建设工程胜利开工表示热烈的祝贺！ 向百忙之中，不辞辛苦拨冗前来参加开工典礼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朋友们、乡亲们表示由衷的感谢！” 说到这里，祁同伟后面有点忘词了，平时还老夸耀自己记忆力好，这下就被董武给比下来了，于是偷偷看了一下手掌心里的纸条，这才继续说道。 “东江特大桥建设工程，在上级党委政府的关心下，通过江北新区区委政府和各相关部门的努力争取下，列入国家“重点桥梁”项目计划。 该桥将横跨东江最宽的地方，全长三点五公里，同时可供货运和客运火车、车辆的通行。 同时为东江上的船舶通行，提供了重要航道标识。 我相信，东江特大桥的建设，一定会满足两岸人民交通出行的迫切需要，同时极大促进两岸的经济交流，加快东瓯市的经济发展节奏，各部门将会通力合作，严格坚持质量为本，以科学的态度，严谨的作风，严格执行技术标准，精心组织、通力合作、安全生产、文明施工，高标准，高质量的将东江特大桥建设为一个优质工程，良心工程，民心工程。 最后，我宣布，东江特大桥正式开工。” 祁同伟接过下属递来的铁锹，和几位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一起把奠基的第一锹土填了进去。 省市两级的电视台抓拍到了这一画面。 与此同时，远在临安市，省政府常务副省长办公室里。 电视机也在播送着东瓯市的几个工程画面，一只有力的大手，按掉了遥控关掉了电视画面。 “小白，过来。” 声音的主人听着还比较年轻，顶多四十中旬，中气十足。 秘书小白飞快跑进来，他手上已经拿着资料了，老板在里面看电视，以他的政治敏感性早就猜到老板关心哪一块的数据，因为电视里起码播了十几分钟东瓯市的画面。 “这些都是东瓯市最近开工的重点工程吗？这么多？” 小白对资料和数字十分敏感，加上他刚刚在门口预习了功课。 “老板，东瓯市今年新开工的重点工程投资总额已经超过三十亿，比两个副省级城市都要高。 下半年还有接近二十亿以上开工，现在都在审批阶段。 总计开工的省级和国家级重点工程数量超过三百个。” 这位常务副省长翻了翻资料，紧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送审批的项目数量多少，过审的多少，有没有比例？” 这句话问在点上了，很多城市的领导人都会搞很多项目上报，但是往往，被审批通过的比例不会太高。 原因有几个。 一个是项目本身不靠谱，有些是权贵项目，铺张浪费，明摆着有人在里面吃铜板（当地俗语，意为贪污）。就像东瓯某县的县政府，明明是个贫困县，却把县政府修的跟白房子一样，耗资数千万，这年头数千万能干很多事了。 二是资金有限，钱从哪里来，这很关键。 项目的资金来源无非就是中枢给钱主导的项目，或者省里出钱的项目，又或者市县两级的基础财政出这个钱。 不管哪里出钱，钱都是有限的，都是紧着重点项目，紧着大局上用的。 有了这几个限制条件，一般来说市县上报的项目，经过了论证之后，起码要毙掉百分之七八十，因为这年头，江东的干部们胆子很大，有了上头摸着石头过河的背书，一般来说，项目多报也不会被批评，追责。 “老板，东瓯市的项目数量和过审的数量，都是全省第一，您看这张表。” “那看来，东瓯这几个官员，还都是有的放矢了，没有提出一些啼笑皆非的项目。 这个是什么？” 这位赵省长一眼就看到了某个玄机，那就是东瓯市市区和各县上报项目，都有一个相同性。 比如，江北新区去年成功搞了高标准公路加亮化工程，还有其他基础设施的工程，然后，其他区县一窝蜂，全部照葫芦画瓢，也是高标准公路加亮化，绿化，加基础设施的工程。 一口气就上报了九个这样的打包工程，通过率还高的惊人。 赵省长直接拍了桌子。 “让交通厅和计委的负责人马上过来。” 这时候桌上的铭牌被震了一下，歪在一旁，秘书小白马上伸手把领导的铭牌摆正，上面写着赵蒙生。 第440章 批评会议 隔天，高育良在省政府办公室刚刚出来，看了一眼天空，有些灰暗，要下雨了，脸色看着不好，秘书也不敢主动说话，等了半天，高育良才开口。 “回东瓯。” 等到第二天，祁同伟和各区县长就来到了市政府参加扩大会议。 令人奇怪的是，分管领导们来得比较少，只有新任常务副市长柳市长和金新凯两位市政府副职脸色难看地坐在位置上。 前任常务副市长兼白鹿区区委书记，马市长升任市委副书记了，现在的柳副市长是省里下派的，原先是给某位副省长服务的省政府副秘书长。 这三位都是市委常委，地位相对较高，看来是收到了某些消息。 除了市政府的三位领导，列席的还有市计委、交通局和建设局等几个单位的负责人。 本来各区县长见面，总得寒暄一下，互相握握手，沟通一下简单的内容，不过今天是没这个机会了，因为三位市政府的领导比他们更早到了会场里。 “同志们，人都到齐了，现在开会。” 说话的是金新凯，他分管了许多重点工程，虽然没兼任副市长，不过作为市政府党组成员，也是实在的市政府三号人物。 柳副市长看了金新凯一眼，似乎是觉得这个开场白应该他这个常务来讲，不过柳市长做惯了秘书长，习惯低着头做人，加上初来乍到，还没摸清楚门道，就算想发火也没有底气。 而金新凯这几年在基层做主官，说一不二，早就习惯了，背景又深厚，几乎不会像做秘书的干部那样，谨小慎微，还要看人脸色说话。 他性子急，想说就说，没有那么多顾忌，再者高育良对他更信任，分管了更多的重要工作，还兼任了新区的区委书记，他的地位实际上一点不比常务要差，没必要注意别人的脸色。 场内除了柳市长以外，几乎没人觉得金新凯这么说话有何不妥，他有这个实力，一个初来乍到的常务副市长，在基层没有威信和根基，又没有成绩，谁知道他说话管不管用。 “同志们，咱们市十二个区县长都来了。 大家看看手上这份文件，这是省计委、省建设厅、省交通厅和审计厅下发的重新对我市各大审批项目的审计文件。 你们有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 说完，金新凯把文件狠狠拍在桌上，一旁的柳副市长脸色更加难看了，这本来都是他的词啊。 “你们两位，解释一下，为什么两个工程项目和江北新区去年审批的景观路配套工程一模一样！ 你们那边县城就这么点大，搞这么长的景观路干什么？ 觉得新区能批下来，你们就照抄吗？ 还有你们，建设局、国土局、市计委的，你们怎么审批的？ 这些东西也能搞批发吗？” 一股劈头盖脸的痛骂，在场的正处级干部们都低着头翻着早就看了几十遍的文件，也不知道里面能不能看出花来。 他们能说什么，说自己发现省里审批有漏洞吗，说这些都是他们市直部门叫各区县报上来，然后他们能在省里或者上头搞更多的审批标的和资金，暗地里他们都能在里面抠点钱出来吗。 这话不能说的啊，只能装傻，于是会场里鸦雀无声，只有三位市政府领导面色铁青，其中金新凯不停输出，他比较年轻声音也比较洪亮。 “现在省里要对我们市这八个批发的工程，进行审计，彻查。” 有一位县长一脸轻松，他的情况特殊，他们县的县政府搞了个白房子，去年已经被痛批了，贫困县净搞面子工程，于是他们没有跟风批这一批项目。 不过金新凯没打算饶过他，这个白房子县政府建的比市政府要豪华几倍，造价高的离谱，去年已经处理了县委书记。 但是只要这座白房子一天还在，就永远要被老百姓戳脊梁骨，也是时时刻刻打市里领导的脸，于是金新凯手指头一指，又点到这位县长。 “还有你，不要在这里幸灾乐祸，你们县那个白房子，是建起来准备自己当皇宫啊。 昨天省里领导还对我们市政府的工作点名批评，重点说的就是你们这个皇宫。 你们是坐得舒服了，全市的脸都丢到中枢去了。” 该县长又被痛骂了一顿，想还嘴也不敢，只能低着头。 这时候高育良伸手压了一下，金新凯乖巧坐下，他就是高育良的嘴替，实际上直接承受压力的就是高育良这位市长。 昨天在省政府被李省长和赵常务当面批评了工作作风，觉得他做事有点松懈，对下面管教不严，不能为了经济发展，一味任由底下区县大胆搞事，有时候该刹车就得刹车。 这还是高育良第一次被领导们指责工作没有做好，跟以前做秘书不一样，作为一个人口，经济大市的市长，是很难有甩锅的余地的。 只要发生在东瓯市的事情，就和市长脱不了干系，不管原因是不是前任的作风还是什么原因，也可能是高育良这副儒雅作风，有点不入赵省长的眼。 赵省长是战斗英雄出身，作风硬朗，做官强势，他甚至有点觉得，高育良太软了，管不住下面这些胡作非为的区县干部。 不过这也是个人偏见，李省长在高育良走后，就特地打了个电话安抚他，表明了省委省政府对高育良这个人还是十分满意的，因为经济发展真的不错，只不过赵省长提到的几个问题，也确实需要注意一下，不能任由经济太过自由发展，搞重复建设，浪费财政资金。 高育良虽然接到了李省长的安抚电话，但是心里还是充满了沮丧，主要以前没怎么经历过坎坷和批评。 等他一回来，就找到了两个副手，商量此事，金新凯倒是不以为意，不过也惊讶底下干部们胆大包天，居然批发审批项目，一个成功的项目不分合适不合适，直接搞了八个去审批。 第441章 不妙的消息 “同志们，咱们市这两年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 经济增长位居全国的前列，是全国改革开放的城市中，做得最好的一批。 但恰恰是我们这个好成绩，导致了我们失去了警惕。 改革开放是摸着石头过河不假，但是我们摸了石头也要有收获。 这算什么，搞重复建设，这些建设到底合适不合适，你们哪个区县论证了。 只是觉得这样上面好审批，上面还有这一块的资金，于是一窝蜂就上去搞。 这些钱都是人民的钱啊，咱们如果不能用在实处，用在对处，用在紧要处，那就是对人民群众不负责，就是违反纪律。 省里要来审计我们的这些项目，我倒是觉得这是好事，给我们扯扯袖子，紧紧皮，也是提醒我们，咱们做事，还是要对人民对上头负责的。 不过，在省里过来之前，咱们市里要开展自查，市审计局对这些项目进行全面审计，市计委论证这些项目到底是不是对人民有好处的项目。” 会议结束，祁同伟坐在车上，觉得脑袋有点大，这可咋办啊。 于是一个电话就打给了领导，也就是金新凯。 “哥，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 这不是麻烦大了吗？ 我们手上这么多重点工程呢，单单审计就是个大麻烦。” “唉，没有办法的事啊，高市长被叫到省政府严厉批评了，连几个省厅也被下文通报了。 是新来的赵副省长，他在整理全省的项目支出的时候，发现了几个地市的项目审批问题。 浪费资金的问题，咱们还算好的呢，其他地市一条路挖七次，连番从各级财政抠钱，损公肥私。 审计厅和纪委优先进驻了那个市里进行审计，听说要严肃处理干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也要背上处分。” “有这么夸张吗？这个事听起来还算好，是控制财政支出，杜绝浪费和减少寻租腐败的空间。 但是，这样一股风吹过来，虽说咱们区的工程都是正常的工程，但是也是会受到影响。 搞不好什么时候开工都不一定了，那现在怎么办？ 总不能让几个工程停工？” “瞎说，怎么可能停工，咱们区的工程，都是经过了充分论证的，也没有人在里面寻租腐败，这一点我还是有信心的。 那问题就不大，他们反他们的腐败，我们是正常发展。 这么多重点工程，要是停工了，那就是对不起老百姓了。 放心，市里我能顶得住，区里那边，你安抚一下人心。 别被这个事影响了。” “说得轻巧，不被影响绝对不可能。尽力而为。” 过了几天，区里还是没什么动静，但是临市的风波已经愈演愈烈了。 “真的假的啊，那边一个副区长跳楼了？” 祁同伟询问杨正伟，对方飞快点点头。 “事情搞这么大啊，那会搞得人人自危啊。” 祁同伟摇摇头，对省里此事的做法并不太认同，现在正是改革开放发展的高速期，可以反腐，但是必须影响要小。 不然会出现前世李达康主政林城市的情况那样，大部分投资商因为反腐的事情，害怕危及自身，早早跑路，反而拖垮了地区的发展形势，搞得林城后来一蹶不振。 “唉，上头怎么想，谁都不知道。 听说下一站省委巡视组就到我们市了。” 祁同伟听了不说话，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先是请区审计局对所有工程简单审计了一番，揪出了几个在工程里吃回扣的干事，反正能确定的是，副科级以上的干部，畏惧金祁二人的作风，同时对他们俩相对公平，不靠送，不靠跑的干部晋升制度，还是有期待的。 问题肯定还有，但不会太大，几个开发商和施工单位也都嘱咐到位了，应该是没大问题了。 就怕这些开发商和施工单位其他地区的事情影响到他们，往往一个官员的腐败，后面就牵扯一堆老板。 祁同伟没有预估错误，省里的做法，果然引起了上级的不满。 李战略省长正和赵蒙生常务讨论这件事。 “老赵，这件事不能再搞了，巡视组撤回来。 上头已经不满了，为什么事情闹这么大？ 一两个腐败官员的查处，不能搞得这么满城风雨。” 赵常务显然不以为然。 “不行，巡视组一定要做下去，下面的官员胆子太大了。 就那个跳楼的，他一个副处级就能贪上千万，这些都是人民的钱，不是贪官装自己口袋里的钱。 我去和书记汇报，不会让你为难的。” 说完，赵常务起身就走了，李战略十分无奈，碰上这么个副手，做事风格太激进，经济发展的政策又偏保守，但是上头特意派他下来，肯定有自己的安排。 “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公子哥啊。” 李战略喃喃自语了一句。 李战略升任省长之后，还是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祁同伟，身份不同，事情也不同，和以前干政法的时候不同，省长每天都很忙，上面的各部委负责人都是主动联系他，还有政务院跟中枢的领导们，联系的也是一省的两位主官。 经过这段时间的岗位历练，李战略整个人的气度都不一样了。 “江北新区吗？找你们区长，我省政府李战略，马上去找，我等他接电话。” 此时祁同伟正在会议室和区审计局一起检查几个工程的账目，仔细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妥的，他虽然不怕里面有贪污的，但是账目如果有其他问题，工程被巡视组停了怎么办？ 每天花的都是人民的钱啊，卢强手下综合科的一名干事飞快地跑进来会议室，祁同伟见了，还皱了一下眉头，觉得小年轻不稳重，不过很快，听了消息的他，更加不稳重地跑进来办公室里。 稳定了一下气息后，祁同伟站着接起了电话。 “喂，师哥好。” “你这个小滑头，上回你们高市长应该和你们提了。 说到省里这次审计这些重点工程的事情。” 第442章 领导的保障 “是的，师哥，收到消息了，这两天正在紧锣密鼓地开展自查自纠，我这边已经有成效了。 抓到了几只小苍蝇，大问题应该没有，现在正在复查账目中。” 祁同伟等着对面回复，大气也不敢出，一点没有以前担任正科级副局长的时候，面对李战略的从容了，人家现在正经是封疆大吏了。 “那就好，你们俩个贪污这些，应该是不会的，对下面管束也不错。 不过你们俩激进的做事风格，要注意一下，省里有领导对你们颇有微词。 说你们俩爱吹牛，放卫星，不切实际地要搞这个那个。” “师哥，我知道，我们现在的做法是激进了点，但是，这几年我们做的事，都看见了十足的成效。 全区的实际经济增长是全省乃至全国名列前茅的，我一直清楚一件事。 现在的发展大环境是百年难得的，如果我们不抓住这一高速发展期，做好一些事情，以后只怕再也没机会了。” 这句话是祁同伟经历后世之后，亲身经历得出的结论，老家林城，如果当初抓住了李达康那次的发展机遇，在那几年快速发展起来，gdp是绝对超过京州和吕州的，甚至处在全国的前十五。 但是那次机遇错过了，后来的领导就算想复制那一次的投资项目，可是大环境的经济形势已经转向了，做起来比那个时候要更加艰难一百倍不止。 祁同伟老家乡里那时候已经划到了林城的郊区，原本当地的领导想要建一个大商场来吸引人口，但是因为一些原因，耽搁了几年，后来就再也找不到那么好的机会建商场了，以前的开发商要么资金紧缺，要么就顾虑林城其他商场已经开业了，再建起来也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 总之，发展经济的很多机会，一旦错过，日后经济进入其他时期，很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李战略听了祁同伟这句话，陷入了沉思，算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下一站巡视组要去你们东瓯，中间肯定会去你那边，你自己做好准备，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最后这句话相当于黄马褂，给了祁同伟一个巨大的保险，因为即使李战略贵为省长，也不能直接否决常务副省长履职以来的第一个大动作，人家在明面上起码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此时虽然去了一个地级市，闹得动作有点大，但实际上还是留了不小余地的，在省委领导看来，虽然有点打击干部们改革开放搞大动作的热情，但是这也是必须的动作，不然有些干部就会借着经济发展的借口，大举为自己谋利。 有些事情，必须给大家一点警示，他们往自己兜里揣钱的时候，才会有一丝顾忌，不然的话，一个地区的干部会有样学样，争先恐后唯恐自己捞钱捞慢了。 但是这其中的度，必须要把握好，李战略准备，在巡视组到东瓯市之后，查到江北新区，就以这边的经济成果来暂时叫停这个行动。 接下来就尽量让各地区自查自纠，省里偶尔派出巡视组抽查，作为震慑和监督作用，如果真的十几个地市全部大规模查的话，引起的动荡即便是省委也兜不住，影响了经济建设的大局，那时候谁能向上头交代，这个公子哥肯定有人保的，加上还这么年轻，五十不到，调去哪里闲职坐两年就啥事没有，他老李的前途可耽搁不起，搞不好得一蹶不振。 于是才有了这个算不上符合规矩的电话，连李战略自己都犹豫该不该打这个电话，但是忧心这边的大好的发展情况被打击了，还是打了过来。 祁同伟接完了电话，心里算是安定了许多，也有了足够的底气，放下话筒思索了十几秒，起身把卢强叫了进来。 “你去把区审计局和区纪委的负责人叫到小会议室来，我和书记都等他们，记着，半小时以后再来。” 中间预留的时间，自然是和金新凯商量接下来做到哪一程度，是不是要在巡视组来之前，把这几个工程查完，或者说留着一些小问题给巡视组指手画脚。 大家都知道的嘛，如果作为领导，过来指手画脚，有时候并不是很精通业务的时候，比如检查消防安全。 一般领导都会带上相关的专业干部，他们自己呢，也就懂一些观察灭火器有没有失效啊，消防设施有没有被阻挡之类的小问题。 所以，在基层政府，会和上头的专业干部联系，把一些严重的，比较难整改的问题提前整改掉，然后特意留下一些小的消防设施损坏，比如灭火器过期了几个，比如应急灯坏了几个。 就是留给上头领导指出的，这也算满足领导们的情绪价值。 当领导们背着手，顶着八个月的孕肚子，然后用手指头指着这个那个还需要改进的时候，基层干部一般要双手放在小腹前，不停点头，是是是，对对对，领导高见。 领导内心得到了足够的满足，然后你这边又没什么严重的大问题，那就是皆大欢喜。 反之，如果你这边存在着马上要出重大事故的大问题，然后你又毫不知情，那领导过来的时候，他们就会责怪当地政府，这不是害人吗。 因为他们过来了，结果事情还是搞不起来，双方都有责任，还不如不看，原本轻轻松松指手画脚的愉快旅程，变成了艰难还有重大责任的攻坚任务，这算是最难看的情况了。 “哥，接下来我们该做到哪一个程度？” 金新凯看着这些工程的资料，也是眉头紧皱，要说完全没问题，那是不可能的。 哪个工程没点问题，只要没有重大工程质量问题，没有涉黑涉恶的刑事案件，没有重大的贪污腐败问题，那就是成功的了。 至于说门口小卖部是哪个村干部或者街道干部开的，这点钱，一般就是审计的也懒得计较。 第443章 不靠谱的下属 “就像你前面说的，改大留小，咱们把大问题尽量改完，留一点小问题。 让巡视组的领导们指手画脚一下，也算是给了省委一个交代，不算是走过场。 尽量做到最好，不能停工了，一旦停工了，后续还不知道有多麻烦。 这个巡视组甚至不是常设机构，这种巡视也不是固有的做事流程，一旦停工了，巡视组这批人回家就会解散。 咱们整改完要复工的话，连个接头人都找不到，到时候必然是三方踢皮球，最后又找到领导求情。” 这就是某些领导临时起意搞的各种检查组容易留下的后遗症，所有干部都是临时抽调的重组家庭，过来检查的时候大家都很起劲，然后善后的时候，根本找不到接头人。 找领导嘛，人家又不懂业务，一般都是先踢皮球到下面部门里，这个部门说我不知道，我们没有这个流程，那个部门说不懂，事情结束了，谁也没说啊。 没办法，最后只能再次找到分管领导，有时候走到这一步了，还会被踢皮球，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不了了之的。 如果是有既定程序的行动，比如审计厅收到了上面审计署的文件，开启了年终审计行动，那这个行动就是有始有终的，你有问题被查，那就改。 改完了，文件上面都规定好了细则，该找哪个接头人，出具怎样的整改报告，怎么样的结案报告，大概时间周期规定在多久。 这些是职能部门的既定程序，都是有理有据，就算有点问题，也能沟通结束的。 最怕的就是各位领导们临时起意，组建的多部门联军，领导们不懂业务，不会过多掺和细节，下属部门们，个个不想当出头鸟，个个都不想多点责任，这时候就会发生大量的扯皮事件。 金祁二人最怕的也就是这种情况。 “基层政府苦啊，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执行工作，做的是最底层的孙子，谁都能来指责几句，这个不好，那个不好。” 祁同伟此时却笑了。 “好了，哥，咱们这里其实比起临市那边要幸运不少了。 你看看，咱们新区刚刚成立不久，没有积重难返的问题，干部队伍也是新组建的。 甚至在咱们俩带头的清廉作风之下，下面即便想贪污，也要考虑考虑大环境问题。 我可是听说，自杀的那位临市的副县长，他是被其他人拉下水的，他一开始也没想贪污啊，但是其他人都吃，你不吃，那你就得出局。 最后还是他这个最有良知的人跳楼了，那些个贪官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只是被纪委带走，大概率判不了几年就能出来。 咱们新区的产业规划和这几年的工作，也都是咱们俩一手一脚打出来的，也算的上扎实，对得起老百姓们，没有浪费他们的纳税钱。”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啊，咱们俩比起其他人来说，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咱们是优等生。 其他差生才应该慌张呢，这些事情，麻烦就麻烦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把那堆资料拿过来，那几个负责人呢？ 再催催，快点过来，再不过来开会，乌纱帽不想要了。” 东瓯市的干部都紧张兮兮地等待着巡视组过来，各方的信息和情报都表示，第二站就是东瓯市。 虽然上头说第二站的标准会尽量宽松一点，不会像第一站那样苛刻，可是前几天副县长被逼跳楼的新闻，还是一块大石头压在大家的心头。 祁同伟正在办公室里写批示件同时和陈泊还有铁托讨论新一年的防汛抗台工作，这事情每年都不能放松。 “老陈，那边的下水道管网设计，你早点去确认一下，在八九月份就抓紧开动工程，这边咱们区里先出了钱。 市里答应我了，尽量出个文件，给咱们一部分钱。 还有防洪堤的事情，上半年尽量收尾了，不然下个月就夏天了，进入梅雨季节，那时候施工又要拖。 从去年一直拖到现在，本来答应我们今年年初就能施工完成的，尽量盯好啊。” 陈泊看着手上的资料，连连点头，这边防洪堤建设是景观路的配套工程，先搞的这一块，已经快要收尾了，不过验收这些，工作量还是很大。 “铁区长，防汛抗旱的文件发了没？” 铁托见问到自己了，连忙直起身体，大声回答道。 “区长，文件已经做好了，正在办公室审阅，相信下午就能到你的办公桌上。” “那好，拿过来等下我第一时间签发掉。 防汛抗台的动员会，你们还是得开，事情虽然每年都在讲，但是事故每年都在出。 今年还有个事情，前两天我路过旁边几条河的时候，看见多小孩在里面游泳。 现在才五月就有人进去游泳了，等到夏天更多，你去给那几条河做一批护栏，加上警示牌。 写几句吓人的话，比如每年溺死多少人啊，啥啥啥的。 让附近的社区干部偶尔巡逻看一下，尤其是下午四五点那段时间。 老陈，你通知各大学校，做好暑期防溺水的宣传，让他们印一些彩页之类的。” 二人嘴里都称是，手上不停，记着祁同伟说的要点。 “铁区长，你先下去布置工作，尽量落实到位，我会去检查的，落实不到位我找你麻烦。” 说完，就先赶铁托出去了，剩下陈泊一个人。 “这个老小子这个样子，真是不习惯，不是说是什么农校当年的高材生吗？ 怎么一副奴才的做派。” 祁同伟的点评犀利不留情面，陈泊也觉得，大家都是一个班子同事，就算人家是领导，你一个副区长也得有自己的尊严。 连下面干部私底下都说，铁区长拍马屁真是不要脸，见到区长恨不得跪下去给他擦皮鞋。 不过眼下看来，祁同伟显然不吃这一套，这也是因为这位铁区长干活的能力属实一般，态度也一般，做事跟老油条一样，很无所谓。 第444章 宣传片 高育良居然会欣赏这样的人，说明高育良看人的眼光就不行，当年看陈清泉之流，他的眼光就差得很，只看对方态度是不是恭敬，人看着是不是老实，根本分辨不出来这名干部是不是两面派，看不见的地方，比如工作真正的态度和落实的能力，这才是一个人才的基础。 这些他都不看，就光喜欢马屁精，这也局限了高育良当年汉大帮虽然声势浩大，但是手下没有过硬的人才，难怪沙瑞金看不上。 “你再监督监督这个老小子，做事磨磨蹭蹭的，要是还是这个样子，我可不管他态度好不好，都得叫他滚蛋。 咱们新区可养不了只会拍马屁的闲人。” 陈泊点头称是，有点想笑也不敢笑，他也看出来这位铁区长不靠谱了，但他不想无谓得罪别人，加上人家也是高育良派过来的，上面是有点背景的。 他也有点摸清楚祁同伟的脾气了，祁同伟做事的时候，尤其要求多，催的急，说的细，但是只要你工作态度好，努力去完成工作了，就算你跟祁同伟发点小脾气，他也不会计较。 如果你不止工作态度好，做事也能力出众，那他就会高看你一眼，奖励提拔一点不会少，就算脾气差，他也根本不在意。 但像这位铁区长这样，只会拍马屁，实际上工作能力和态度都不行的，越拍马屁，祁同伟看着越烦，正常他怎么能给下属一个奴才做派的评价，只要传出去，这位铁区长肯定要调走了。 陈泊这半年做祁同伟的常务副手虽然压力巨大，但是也真正学到了不少东西，不管是做事的方法，还是看待发展的眼光，祁同伟都是人才中的人才。 不能以他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年龄看待，他的能力和官场经验，比得上那些五六十岁的省委领导。 “区长都把他从秦山镇的水利工程那边调出来，搞防汛抗旱了，他应该心里有数的。” “有个屁数啊，这老小子在水电站的工程上面，做事麻木，一点积极性没有，什么都让金大海去干。 我不如直接让金大海做这个副区长，要他干嘛，每天中午还要睡那么久的午觉。 两点半都看不见人影。” 果然，对一个人有偏见之后，无论做什么，都会看不顺眼，祁同伟自己也睡午觉，不过他只睡到一点四十左右，中间不会锁门，秘书能及时进来叫醒他。 但是这位铁区长就不同了，两点半之前直接失联，电话不接，人找不到，躲在区政府的宿舍里，呼呼大睡。 “不说他了，想到就烦。 你省里的关系怎么说，有没有提这次巡视组什么规格，都哪几个人过来，咱们得看情况早点做做公关。” 说到这个，陈泊严肃起来了。 “区长，这次只怕大事不妙，常务副省长赵蒙生说要亲自带队来东瓯看看。” 一句话就是一个惊雷。 “什么？他一个省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要亲自带一个巡视组来？ 他这么闲的吗？吃饱了没事干啊。” 陈泊接不上话，只能傻笑。 “年初就是他亲自把咱们的深水港码头项目给毙了，现在过来肯定要找麻烦。 烦死了。” “那不会，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省委大领导，跟我们离得太远了，照规矩做好工作就行了。” “谁知道啊，现在整个东瓯市，咱们高新区是最显眼的区域，工程也是咱们新区最多，全区都在搞大建设。 整个新区跟个大工地一样，全是灰尘，企业也是咱们这里新增最多。 上回工商局告诉我，新注册的公司有两千多家，虽然大部分都是一些皮包销售公司，不过也代表了咱们新区的经济活跃。” 陈泊好像想到什么，从包里鼓捣了一会儿，找到了两张报纸。 “区长，这是上回咱们拍的两支宣传片的报道，这两张报纸都是全国性的大报纸，看看他们的标题。 咱们算是出名了，这几个月公安分局那边报过来新办理居住登记的外来人口数量非常多。 还不乏一些地区的下岗高级人才，这两个月几家大企业的用工荒已经缓解了，都是您的功劳啊。” 祁同伟接过报纸，仔细看了起来，对上面的一些措辞相当满意，既然事情做好了，那就要表扬下属。 “那这样，你去和财政说一下，下个条子，给宣传部和公安分局发点奖金，同时发文表扬两个部门。” 陈泊记下了祁同伟的要求，点了点头。 “好的，我马上着手去办，下周一就能下文表扬，奖金的事情，大概要周三才能落实。” 陈泊就是这一点让祁同伟满意，做事件件都有回应，什么时候完成，什么时候完不成，因为什么原因，他都会又一个完整的汇报，出了什么状况也会先请示。 祁同伟这么想想，陈泊虽然能力和创造力还比不上他自己，不过作为一个执行的副手，他比祁同伟本人还要称职一些，不会擅作主张。 祁同伟一向是个刺头下属，虽然能力出众，但是很多情况下都很难管控的一个人，如果遇上领导和他自己一样强势且控制欲强的话，极有可能会产生冲突。 大早，祁同伟就和公安分局还有宣传部的人一起在大会议室里看电视，这个年头的电视机普遍尺寸较小，整个会场里摆了三台电视机。 “区长，那我们开始播放了。” 电视里开始播放新拍摄的城市宣传广告。 因为祁同伟发现，前两个宣传广告效果很好，江北新区漂亮的城市规划，加上那一句不用办暂住证的口号，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已经是第三支广告了，经过祁同伟的要求，着重体现在营商环境上面，重点拍摄了江北新区政府对企业的优待。 这年头营商环境可是个新鲜词汇，本来就是祁同伟首创的，现在也就在江东省内讲讲，其他省份哪里想象得到这个。 第445章 拍摄宣传片 这年头营商环境可是个新鲜词汇，本来就是祁同伟首创的，现在也就在江东省内讲讲，其他省份哪里想象得到这个。 就算是经济同样十分活跃的粤东省，也充满了对打工人的不友好，治安算不上好，查暂住证出的事情那边就是重灾区。 不少原先在粤东扎根的企业和打工人，看了上一支广告之后，纷纷涌向东瓯市，倒是其他区县，啥都没做，享受了不少好处。 广告看完，祁同伟觉得有些不满意，这年头的广告水平当然没有二十年后好。 “胡部长，这个广告，还差了点东西。剧本拿来看看。” 胡部长和市里电视台派来的人，紧紧盯着祁同伟，他还在看剧本。 “我个人觉得啊，这支广告，时间太长了。 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一分钟了。 不要这么长，老百姓对这么长的东西不感兴趣，又不是电视剧是，咱们广告里又没有什么降龙十八掌。 以我看，十五秒就够了。” “十五秒！” 前两支广告都是三十秒的，当时祁同伟还挺满意的，不过这支就显得太过杂糅了。 “是的，十五秒。 咱们新区虽然有这么多优点，但是，老百姓记不住的。 咱们要重复突出一个概念，江北新区好，江北新区妙。 第一秒就要突出这个概念，别跟我玩什么悬念转折，我要第一秒就有人夸。 要朗朗上口的，就好像那个广告，什么送礼只送脑黑金的，一口气上五楼的。 跟这个一样，想个口号，第一秒就读出来。 然后十五秒之内，闪过多个画面，四五个就行，比如咱们的特巡警大队巡逻的样子，那些小伙长得老帅了。 行政审批中心，快速办理企业登记的画面，旁边站个人，比如朱时矛这种浓眉大眼的帅哥。 说咱们这里办企业，一步两步三步，当天就能办成，然后工作人员把营业执照递给朱大帅哥的样子。 最后再强调，咱们这里没有收容所，不查暂住证，主动办理居住登记就好。 不要搞太多要点，你这个拍这么长，谁记得住，大家没耐心看的。 咱们的城市宣传广告，这还是全国独一份，其他城市根本没有跟上，那是他们目光短视，人才是城市发展的根本，吸引了人才，城市才有发展的空间。 胡部长，你要深刻理解这一理念，再接再厉，把这个拍好。” 胡部长现在的形象和半年前那个居家家庭妇女可是大不相同，整了身职业装，连原先的蓬松大脑袋都剪的只有短发了，做事也积极主动了许多。 看来某些干部，是被环境影响了，如果一直在市电视台里，搞不好一直都是这副家庭妇女模样。 “那区长，我再和导演团队讨论一下。 不过请朱时矛的话，可能会有点困难，我试试。” 祁同伟突然笑了。 “我只是举个栗子，因为这个演员的形象比较好，浓眉大眼的，一直都是正派人物。 你自己看，能请到明星最好，请不到，就找个形象比较好的中年帅哥上去。” 有时候领导一句话，都是无心之言，可是下属又不得不做，祁同伟刚刚提到朱时矛，也只是顺口的事情，其实是谁根本不在意，但是落在胡部长的耳朵里，这就变成了领导的命令了，是不得不执行的事情。 这也是做领导最让人着迷的地方，想想看一个中年男人，平时在家里，老婆要对着他大呼小叫，子女也根本不搭理他，没多少存在感。 但是到了单位里，职务带给他的权力，让他出口成宪，哪怕是随口说个明星的名字，下属也得当回事，真的去请一请。 也难怪很多体制内的小领导，不愿意回家，天天说以单位为家，那是因为他们在单位能获得指挥别人的满足感，随时随地能喷下属，有下属给他拍马屁，哄着他们说话，人家上班有足够的情绪价值。 而下面的打工人，普通办事员，小干事就不一样了，他们是挨骂的群体，在单位是小媳妇，回了家地位也不高，打工人苦啊。 胡部长的变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她也是经历了挣扎和变化的，一切都要从去年年底开始。 胡部长名叫胡云，很平常的名字，很早就进入了市电视台，在这里从干事开始做了十几年，靠着她自己的家庭背景和一部分努力，她一路坐上了台领导的岗位，这个副处级没有经过残酷的竞争，也没有辛苦的工作，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这边岗位更多，比较封闭，上面有人退休了，位置就给了她，很顺利。 电视台内部也是一片和谐气氛，大家的工作都比较一成不变，记者们也享受着无冕之王的待遇，到哪里都能受到礼遇，面对的人都是笑脸相迎。 总而言之，工作压力不大，没经历过祁同伟这样的压力怪，是的，祁同伟现在就是压力怪，她也不敢和区委书记金新凯抱怨，因为谁都知道金祁二人是穿一条裤子的，过去抱怨自己工作做不好，除了被两位主要领导同时批评一顿，以后前途黯淡无光以外，没有其他结果。 胡云慌里慌张地召集令宣传部的手下们到了公安分局开会，这边正在磋商祁同伟的一大政策，居住登记政策的施行细则。 “同志们，这个新政策必须尽快出台细则，法制大队加加班，加加油，想想看你们前任大队长王鑫泰，只要事情做好了，在区长那边入了眼，前途不可限量。” 此时的杨正伟跟一个传销窝点的经理一样，不停给下属们画饼，不过前面这么多成功的案例，多少中层干部获得了祁同伟的赏识，到了全区各单位的重要岗位上。 前有胡方源现在已经是街道办主任了，方正现在也是城管局手握重权的副局长，还有前任法制大队长王鑫泰，更别提被祁同伟打包升到市检察院反贪局的三名正科级侦查主任加一名正处级局长，还不止被调出去的这几个人。 第446章 朱大明星 他们调出去之后，空出来的位置也是直接受益了相当多干部，反正一句话，只要好好给祁同伟干活，就有得奖赏，这也是全区干部的共识。 同时，对于杨正伟来说，这么说话，这么布置工作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他既没有祁同伟的威信，也没有前任陈晋那样的圆滑和人脉，他在分局内部威信不算高，要是和下属大呼小叫，只怕没人听。 所以，哪怕贵为副处级副区长兼任分局局长，杨正伟也只能靠哄着下属干活。 杨正伟看见宣传部的人进来会场，马上和几名副职一起起身迎接。 “胡部长，有失远迎啊，有失远迎。 抱歉，实在是事情太多，你们一起来加入开会。 我们正讨论到这一块，等会儿把细节再说一遍。 然后你们帮忙拍摄一下，这边的会议记录也给宣传部的同志们一份。” 杨正伟招招手，站在后面的林佳马上上前，三十岁不到的年纪，身穿着合身的警服，此时的林佳一点不像是93年下半年的时候，那位一脸青涩，正给当时新来的分局局长祁同伟打扫卫生小姑娘内勤。 她现在已经是位居高位的治安副局长了，听了杨正伟的招呼，林佳上前和胡部长打招呼。 “杨区长，这位怎么称呼？” “胡部长，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新任副局长，林佳同志，她分管治安这一块，居住登记刚好是她分管的内勤部门的事情。 你们都是女同志，交流肯定也会更顺利一些。” 胡部长一贯的家庭妇女作风，讲话夸张八卦。 “林局长这么年轻啊，还是女同志管治安，一定很辛苦。” 一旁的小民警顿时觉得这个老娘客以为是在拉家常呢，忍不住把头偏了过去。 林佳在各个岗位上，已经锻炼了出来，本来脾气就有点凶悍。 “胡部长，我们直接谈正事，这边请。” 搞得胡部长有点无奈，后面宣传部的干事们忍不住捂嘴想笑，胡部长还以为是在她的电视台里呢，区里干部都知道，祁同伟不喜欢干部们嘻嘻哈哈得在工作场合闲聊，下班了他不管，但是上班的时候，嘻嘻哈哈的，一点紧张感没有的话，会被祁同伟直接批评。 公安分局作为他的黄埔军校，所有人更是秉持这一风格，上班就是上班这是严肃的事情，哪有空跟你说闲话。 胡部长虽然有点散漫，因为前一个职场带来的风气，不过前一个职场也教会了她事事都要亲自上手，再说了，宣传部这些干事们，有点看不上她，她是能看得出来的。 万一祁同伟交代的工作做不好了，那个后果她也不敢想象。 于是胡部长在公安分局，居然蹲点了两个星期，也正是这俩个星期，让林佳对她改观，二人也从刚开始的瞧不上眼，变成了相处愉快的朋友。 “胡部长，你的衣着，要换一下了。 区里两位领导都喜欢精明干练的干部，你想，其他班子成员，都是西装或者行政夹克。 连头发都是剪短了，没什么花里胡哨的，你这个样子啊，真的需要改变一下。” 林佳正在会议室翻阅着资料，现在已经晚上了，二人加班到现在，其他干部都走了。 “我本来以为部长做事，肯定很散漫，派两名干部过来，敷衍一下。 宣传部长亲自来蹲点，收集素材，这还是第一次见。” 胡部长也累，盘起来的大姨头，也跟爆炸了一样，彻底失去了条理。 “我也没办法啊，我没做过地方干部，也不知道地方怎么干工作的。 下面几个干部，总觉得指挥不动，一副耳背的样子，说什么他们都假装没听见。 没办法，这边要是耽误了区长的任务，那我麻烦就大了，只能自己上。 衣服的话，还真得换了，头发剪了算了，太碍事了。” 于是就有了胡部长如今的造型，也算是让全区的干部看到了她的改变，祁同伟没想到的是，他只是随口一说，过了几天，朱时矛真的应邀过来了。 祁同伟站在摄影棚里，看着胡部长如同献宝一样，带他来看朱时矛拍城市宣传广告，一时有点呆。 “真请过来了啊？我只是随口一说的。” 旁边的干部在悄悄翻白眼，你作为区长，怎么能随口一说啊，谁信啊，不完成你的任务，谁敢放松啊。 祁同伟转头问站在半个身位后面的胡部长。 “胡部长，请这位过来，花了多少钱啊？ 我听说他的出场费就得几万块。” 胡部长骄傲地说。 “没花多少，这次就收了我们两万块，我托了在上级电视台的老同学请的，他听说我们拍的是城市宣传广告，觉得这样对自己的个人形象提高比较大，于是给了友情价。 本来正常要请他出席商业活动，少说得十万八万的，现在拍好几天广告也才收两万。” 祁同伟听完，竖起来大拇指，因为摄影棚里正在开机，说话会影响摄影进度。 拍摄一结束，祁同伟就带队上前，胡部长小跑两步，走在前面当先给朱时矛介绍，不然祁同伟长得太年轻了，很容易被人当成小虾米。 “朱老师，朱老师，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区长，祁同伟。” 说完，胡部长就退了一步，让出来身位，这让祁同伟不禁看了一眼，胡部长第一次来汇报工作的时候，连笔记本都忘了带了，现在居然知道这么多官场细节，加上外形变化巨大，现在这个精明干练的形象，让祁同伟大为改观。 “朱老师，你好，你好。 我可是你的影迷啊，上学的时候最喜欢看你的电影和小品了。” 朱时矛也惊异得看着这位小年轻区长。 “领导这么年轻有为啊，真是看不出来，今年三十了没有？” 祁同伟和他握着手，笑着回答。 “还没呢，还有三年才满三十，怎么样？ 对我们东瓯市的印象怎么样，新区还不错。” “嘿嘿，这边真是热闹，就是工地有点多，灰尘不少。” 第447章 巡查组要来了 祁同伟笑着回答道。 “我们这边正在大建设当中，等下带您去现在高新区建成区看看，下一个拍摄地点也在那边。 等拍摄完了，我亲自给朱老师设宴。” “那真是太感谢区长款待了。” “那你们先继续，这边拍完，胡部长会带你去下一个地点的。 我还有个会，胡部长，你代我招待一下朱老师。” 胡部长本以为祁同伟会追星的，不过眼下看来，真的是他们想多了，祁同伟真的只是顺嘴提到了朱时矛。 但是超额完成了领导交代的任务，还是给胡部长带来很大的满足感，祁同伟当时惊讶的表情，都被她看见了。 祁同伟确实没有追星的心情，他眼里，也没什么人值得崇拜的，除了为国家为人民作出巨大贡献或者牺牲的人，其他人哪比得上他这个活了两世的未来部长。 再说，此时他有急事要忙，市里找他开巡查组的对策会了。 还是在市委的小会议室里，今天省委常委兼市委书记，陈光伟也参会了，来参会的人都鸦雀无声，自觉找位置坐。 因为陈书记学着前任卢书记的样子，早早就在会议室里，翻着资料，眉头紧皱。 等最后一名区县领导到位，会议也正式开始，虽然离预定时间还有七八分钟，不过陈书记显然不打算讲这些规矩。 “同志们，坐好了，手上的事情放一放。 现在咱们召开省委巡查组应对会议。” 说话的是高育良，他看了陈书记一眼后，得到了肯定的指示后直接宣布会议开始。 会场内只有翻着笔记本和笔的声音了。 高育良接着讲。 “同志们，可能大家收到消息了，这次巡查组带队的是省委副书记，省政府常务副省长赵蒙生同志。 这次领导亲自带队，也是省委对咱们东瓯市一次大考” 可能是觉得高育良废话讲得太多了，陈光伟轻轻敲了下话筒，然后接过话头。 “同志们，你们现在看看手上的名单，这是巡查组的名单，大家回去，都给我找找关系。 看一看能不能和这些巡查组成员搭上线，早点了解一下情况。 这其中，尤其涉及到几个重点区县，两个县级市，一定是巡查的重点。 你们要把几个在建的项目再看看，再确认一下，现场的安全生产，防尘这些也要关注。 万一领导亲自去了现场，各种台账和审计账目，更是要再三确认。 我直说了，这次巡查组如果查到哪个区县情况比较差，强行叫停了在建的工程，市委也会启动相对的追责程序。 只是工程本身的问题，那还好说话，背个处分也就算了，如果谁在里面上下其手，吃了铜板了，那就对不住了。 别觉得我老陈说话难听，这就是违法犯罪的行为，是要移交检察院起诉的。” 陈光伟想到了回来之前，在临安被省委一把手叫住谈话的场景。 “光伟书记啊，这次的事情，你得提高警惕，上面派赵省长过来，就是要给咱们这些经济过热的区县降降温。 为了提醒我们，不能为了经济发展，出卖老百姓的利益，你得自己动起来，有哪些事情是违规的，掌握在你自己手上，就不会那么被动。 再者，你们市里这些干部，胆子确实是太大了，多少项目是胡乱建设的，重复建设的。 一条马路要跟开拉链一样，挖开七八次，今天铺这个，明天搞那个，咱们花的可都是老百姓的钱。 做什么事，都必须给下面干部们按上紧箍咒，不能让他们为所欲为了。” 其实省委一把手也很无奈，在现在形势大好，如同烈火烹油的时期，突然空降一位强势的常务副省长，还兼任了省委副书记，这其实是上头对他的警告，上面有不少声音都在说，这位江东省的一把手，现在能力出众，把江东省经营得很好，接下来肯定是踏上一个阶梯的节奏，但是他已经是第五年了，第二届在江东担任省委书记了，接下来会有怎么样的安排，一切都还是未知。 不过一把手有一个预感，只怕这位过来做鲶鱼的常务副省长，不会在江东待得长久，因为一个常务做事风格如此激进，这就不是个正常的节奏。 原先陈光伟并不把这次巡查当回事，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省委常委，刑不上大夫，就算下面查出了什么问题，也是市政府的副职们背个责任，但此时省委一把手的谈话，透露出了这位新任的常务副省长，是带着不同寻常的任务下来的，也许他就是上面派来考察自己的人呢，一切都未知。 这搞得陈光伟很慌张，做厅级干部和做部级干部是不一样的，上下接触的层面完全不同，过去做省管厅级干部，他主要接触的上级领导，大多是省部级的，就算有些因为调任认识的中枢的干部，但他们都不是核心权力圈层的人。 可是当他坐上了这个省委常委的位置后，他向上接触的人物，开始接近了核心圈层，这个层级的人，是过去他完全接触不到的。 加上执掌了重要的城市，他已经在核心圈层的领导心里挂上了号，一举一动都必须小心谨慎，尤其是赵常务这样的人，众所周知，他的名字就显示了他是革命老区出生的，搞不好父亲的名字直接会触发河蟹出动。 于是才有了这次显得陈书记有些着急的会议，着急到抢了高育良的讲话节奏，这也让下面各位区县长心里重视了一些，本来轻松靠着椅背的几个区县长也坐直了身体。 越是在基层的干部，其实皮越厚，加上每年他们开各种各样的会，数不胜数，每个会都说这个重视，那个领导重视，大部分都是放屁会，过场会，形式主义会。 大家都开麻木了，各种调研组，巡查组，每年要来七八个不止，这次这个，唯一的不同也就是多个省委领导带队嘛，没必要太当回事。 第448章 雍正脸领导来了 除了祁同伟，因为祁同伟对上面的风向更为敏感，和领导们关系更好，信息渠道更多，加上他还比较年轻，做事更有冲劲。 但是全市的一把手如果这么表示了，那就说明这次的巡查真的很重要了，因为一个省委常委慌张的事情，落到下面区县的处级干部头上，搞不好就是丢乌纱帽的大事。 分辨领导到底是不是认真的，这是基层干部的一大谋生技能，因为每年破事都多的要死，每件事领导都说得很认真，但是他们到底是不是认真的呢，有时候也要看情况来判断。 祁同伟却很烦，明明形势大好，经济飞速发展，为什么这位领导还要过来浇一盆冷水，心里默数着新区下半年的重点工程，哪个停工了，出了问题，他都心有不甘，不说其他东西，都是他一心规划的心血，没有人喜欢自己的心血被人否定 。 虽然很想说服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作为省长的李战略是不会无的放矢的，他特意打电话给自己，肯定是有关于江北新区或者高新区的事情。 领导们一阵强调之后，无聊的会议结束了，更是增加了祁同伟内心的担忧。 他的担忧很快成了真，巡查组按照约定时间到了。 两辆大巴从江北新区新建的高速口下来，这里是去年完工的三条高速之一，还有两条高速规格更高，建造的时间自然也更长。 至于为什么要在这边出口下来，那是因为临安地处东瓯市西北方向，江北新区是城市的北区，属于必经之路，肯定会经过这边，这边下车，自然是领导要求，想就近看看这边的情况。 于是祁同伟也站在了队伍里头，乖乖得双手交叉在小腹前，探头探脑地看着高速口，一边看看自己的江州牌手表，确认一下几点到，也显示了他内心对这次大考，其实并不平静。 卢强从后方小跑过来，告诉了祁同伟他收到的消息。 “车队应该通过了服务站，还有两公里就到了。” 那就是说，没有三分钟就能看见车队了。 迎接的队伍里，市委书记陈光伟和市长高育良站在最前排，正在窃窃私语，看不清他们表情如何，祁同伟自觉站在靠后的地方，中间是市委市政府的副职们站的位置。 车队开了下来，停在了人群面前。 祁同伟猜测，以这位省委领导的尿性，只怕本来是想直接开到点位上去的，但是人家同样是省委常委的市委书记都在高速口等着，如果他不给面子，回去会受人非议的。 一行人下来和领导们见面握了手，祁同伟也趁机靠前排近一点，果然，高育良马上想起了他，招呼他过来。 “赵书记，这两位是我们这里新区的书记和区长。” 祁同伟也就近观察到了这位赵副省长，长得有点明星样子，有点像唐国强，一脸正派，眼神犀利，时时刻刻都在观察周边。 “这么年轻的两位主官啊，那这样，咱们就从下车的这个区开始，陈书记，高市长，让他们俩做我的导游就行了。 你们去忙怎么样？” 这样的要求，二位主官自然不可能答应，他们俩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盯住带队的这位赵副省长，不然下面的干部哪敢反驳他说的话。 “这怎么能行呢，赵书记，您亲自到了，肯定是我们俩要亲自交代的。 不止他们俩，我们都是过来为巡查组服务的。” 没想到这位赵副省长 直接现场发飙了，把说话的高育良怼了一阵。 “你这句话就大错特错，你们市委市政府来这么多人，大家都没有日常工作要做吗，几百万人口的事情不去忙，专门过来为我们巡查组服务。 工作不能这样本末倒置，其他没事的人全部回工作岗位上，相关部门留几个人接洽就好了。 这么多人留这里，要跟我们打拳啊？” 此话一出，顿时人群中鸦雀无声，这位领导是真不讲官场上规矩啊，但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高育良也只能看了一眼陈书记，对方点点头之后，示意其他部门的负责人都回去上班。 他们两位主官倒是没有挪窝的想法，赵副省长话说到这份上了，也没话了，大手一挥，示意直接出发。 “让这两位年轻有为的县委书记和县长上车来带路。” 也没人去纠正他的称呼，金祁二人乖乖低着头上了车。 市委两位领导则是坐上了自己的车，跟在后面。 “小白，看看这边的重点工程。” 秘书小白马上把准备好的资料拿给了赵副省长，期间这位副省长的眼睛还一直在上下扫视金祁二人。 “真的是年轻啊，我在你们这个年纪，还在部队里当文书，三十岁才下连做指导员。 你们两个居然三十岁不到就做了区县的主官了，正处级了。” 一旁的金新凯轻声反驳说。 “我是市委常委，副厅级。” “厉害，厉害啊，金常委。 那就带我好好看看你主导的各种重点工程。 先去高新区。” 高新区其实是市里和区里主导重点工程最多的地方，很多配套设施，比如污水厂，比如区政府的几栋新大楼，这些都是，还有一大块工业区在建，这边现在就是个大工地。 车队开到高新区的路上，感觉顿时平稳了许多，刚刚高速口其实满堵的，上下运货的车辆非常多，为了迎接巡查组，市交通局（公安局下属二级局管辖几个交警支队）派人堵住了一半的出口。 搞得整个高速口其他车辆下来都不方便，祁同伟当时就预料到，这种景象被上面下来的领导看见，肯定心里不舒服的，为了搞形式主义，把群众的高速进出口堵住了一半。 上了去高新区的路之后，车上的人就发现，车开得特别平稳，赵副省长拉开车窗窗帘，看到外面的柏油路，两侧的绿化和干干净净的路面。 不由得心里对金祁二人的第一印象好了很多，因为其他地区市的道路情况，他是去实地看过的，哪个不是老旧又烂。 第449章 奇怪的巡查路线 不过远处就是个大工地，那里是高速延长线的施工地段，高新区一些新征地的区域，也已经在开始浇筑地基准备铺路了。 雍正脸领导，也就是赵副省长看着窗外的场景，头也不回得说道。 “你们这里是热闹啊，开车过来的路上，就能看见很多施工的工地。” 金新凯在旁边解释。 “赵书记，我们在去年获批了扩大高新区的区划，现在那一块都是新征的地块，那几个工程是建设道路网络的。 未来也是像我们开的这段柏油路一样的规格。” 赵副省长没有接话，而是专注观察远方，若有所思。 考斯特在高新区政府旁边停了下来，这里就是行政审批中心。 行政审批中心是高新区政府大楼的三号楼挪用的，刚开始本来想建个新的，祁同伟因为时任市长陈光伟看好这个项目，于是大胆把本来该用作区政府直属部门大楼的三号楼，直接进行了改造，用作行政审批中心和政务服务中心。 等金祁二人下车一看，有些惊讶，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啊，这次来不是查重点工程吗，不过决定权捏在领导手里，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赵副省长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招牌。 “政务服务中心，好像旁边经过的时候，那边那个牌子是行政审批中心，这边还有，党员服务中心。 过来，那位祁区长是。” 后面的秘书悄悄在他耳边提醒了一下，他指着祁同伟几秒钟叫不出名字。 祁同伟只能小跑上前，这时候后面市委领导的车也停了下来，两位主要领导下车跟上。 “陈书记，高市长，这第一站就让这位区长陪我看看怎么样，我一直很好奇行政审批中心应该是怎么样的。 临安建了几个行政审批中心，我是觉得一点用没有，视察了几次，根本没有多少群众在办业务。 每次过去也都是一群干部假装群众在里面办业务，拿出里面的办事台账才发现都在弄虚作假，专门骗经费。 现在没打招呼，过来看看你们这里的始作俑者，看看是不是真正有用的制度。 这位就是发起者，区长同志。” 陈光伟笑着回答，他还是蛮有信心的，因为祁同伟一开始就把业务扎实往这边引导，这里的情况他们一直都是清楚的。 其他城市为什么弄成弄虚作假的了，他不清楚，可能因为各职能局的利益分配问题，东瓯市确实是强力推行下去了，江北新区的模式很管用。 “那就由祁区长做导游带队，带赵省长好好看看。” 祁同伟点点头，伸手示意这边请。 “赵书记，这边来，首先和领导们介绍一下为什么这里是三个招牌。 第一个，行政审批中心，意思就是对法人单位的办事的流程，我们这里有一整套流程。 大部分办事的法人单位是企业，从设立一个企业，到各种行政许可，施工许可，生产许可，备案等等，都可以在大厅里面一口气办完。 第二个牌子是政务服务中心，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对全体个人办事开放的办事机构。 从个人的出生登记，计划生育登记，一直到入学申请，缴纳社保到最后的死亡登记，都可以在里面一条龙办完，省略了群众办事多跑多走的麻烦。 最后这个党员服务中心，也是我们区委推出的党建新项目，各岗位上优先以党员服务群众” 介绍完招牌，赵省长也没有点头，没有多余的动作，看了一眼挂着的招牌，当先走进大厅。 大厅里相当热闹，每个窗口都挤满了人，排队的队伍已经被祁同伟分散了，用了叫号的办法。 设置了多个休息区，休息区不少人都在闭目休息，三台自动贩卖机卖的饮料，被不少人拿在手里。 赵副省长首先就来到自动贩卖机这里，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小日子进口的机器，上面的日文标签全部被祁同伟要求贴了中文标签。 “小白，拿几个铜板过来。” 然后一行人看着这位赵副省长往里面塞了几个铜板，掉出来一瓶可乐，祁同伟还有些担心可乐这东西，这些老古董喝得明白吗。 “哈，这东西过去可是稀罕物啊。打仗的时候，缴获的美军物资，我在里面喝过。” 这话一出，谁能接上话，祁同伟只能在一旁傻笑，还真是个二代啊，还有这些物资喝，只怕不是普通的二代。 “让普通群众享受到这东西，这一点做的不错，这才三块钱，你们也没有加价卖。” 真是个奇怪的领导，平常那些亮点一点不闻不问，上来先给自己买瓶可乐嘬。 “赵书记，这是我在电视里看的，本来想在里面设置个小卖部，但是那又得人管理，当时市里在精简编制，为了不给群众增加负担，于是就买了这个新鲜玩意儿。 东西都是外面卖多少，这里卖多少。” “这玩意儿一台多少钱我还是知道的，没有几万块下不来，你这叫给群众降低负担。 到那边看看。” 角落里有一帮群众正等着办事，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小纸条，不少人在舒适的座椅上直接睡着了。 这些舒适的座椅是上回黑熊精书记视察后，祁同伟整改的，原先用的都是医院里用的铁椅子，那个坐不了多久，还便宜。 现在这东西太舒适了，像沙发一样，老是有人在上面坐着睡觉，不少人还故意叫了号，免得被保安赶走。 “同志，同志，你是来办什么业务的吗？” 赵副省长这次叫的是一位看着像来办事的，拿着公文包，手上看着文件，时不时走到窗口附近，对照窗口上面贴的办事资料提示。 “哦哦，我是来报名今年广府物资交流会的，我是代表企业来的。” 听到这个理由，赵副省长直接在旁边空位上坐了下来，伸手拿过该群众的资料，看了起来。 “物资交流会报名，你能到政府部门报名吗？” 第450章 偶遇拍摄组 该群众也大方，直接把资料给了赵副省长看，同时翻到了一页，解释说。 “今年参加我们有几个渠道，一个是高新区的培育企业，这些都是超级大企业，他们会有区里的委员会帮忙报名，拿的摊位也是最好的，我们小企业不在区里培育名单上，这条路自然行不通了。 另一个就是加入新区成立的几个行业协会了，因为我们企业的行业在新区比较少。 我是年初刚从其他城市搬过来的，这不是看了这边的广告吗，说这里工人不查暂住证，办企业也有优惠，执法部门也有电话能投诉，于是就过来了。 没有我们企业可以进的行业协会，那我就只能自己单独报名。 营商办上次打电话给我，说可以到这边营商办窗口单独报名，区里统一组织过去参展，虽然这个时间拿到的摊位位置差了点，不过好的摊位我们企业规模太小，那样的费用我们也负担不起。” 赵副省长看着资料，一时有点舍不得放手。 “对了，同志，刚刚你说的广告是什么？ 什么不查暂住证，办企业有什么优惠？” 这名群众看见要轮到自己了，有些着急了，伸手拿回来自己的资料。 “你看上面的屏幕，上面一直在播放的，就是江北新区的城市广告。 我要轮到了，抱歉。” 那名办事群众已经赶过去办理程序，赵副省长还是不肯罢休，起身跟在身旁，看着贴在墙上的各种程序事项。 祁同伟跟在身后，赶到了旁边，在一旁等候询问。 “祁区长，这个营商办是什么部门？省里应该没有这个编制？” 祁同伟赶忙回答。 “赵书记，营商办是我们区委首创的部门，算是一个议事机构，作为区长直接分管的单位（过去是常务，祁同伟到什么岗位都不放手就成了区长分管单位）。 直接协调各涉企部门的动作，比如治安，环境卫生，涉企执法和服务等等，都由营商办协调。 因为事情太多太杂，于是市委市政府专门设了这个部门。 在一些涉企事情，比如帮个体企业报名参加广府交流会，知识产权侵权等等，有些部门还没有明文规定或者职能的时候，就可以找营商办这个窗口。 几个部门协调之后，营商办就能主导帮忙办理事情，算是代表区政府和企业接触的大管家。 这个窗口创立之后，我们帮助了相当多的企业办理各种各样的事情，甚至帮忙协调过合同纠纷。” 赵副省长没有接话，只是抱着胸仔细看着窗口旁边贴着的注意事项还有办事流程。 由于很多企业办事人图方便，直接过来找营商办窗口，不得不贴了很多注意事项，比如某某事情要找哪个部门，哪个部门在哪一号窗口等等。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下半年举办的广府交流会的报名流程和所需要的所有资料，此时赵副省长正在观看这一项。 祁同伟的想法很简单，很多政府都做过帮助企业发展的尝试，但是大部分都流于形式，或者说只能靠领导的个人权威推动，举个大家都知道的例子。 就像大风厂的事情，还不是靠陈岩石和沙瑞金的个人关系，把厂子重新开起来的。 可是哪个企业能让省委书记帮忙，这种个例根本就无法复制，反而是破坏规矩的例子。 祁同伟希望的是，企业的事情，短期能靠领导个人权威推动，但是长期必须要靠制度来维持。 营商办就是他用来专门服务企业的部门，不然每个企业都来找他个人，忙死他都忙不完。 必须要专门成立一个部门，在他的指挥下，形成对企业服务的职能。 就比如说个体企业参加广交会的事情，有人和他汇报之后，祁同伟马上召集营商办几个负责人，迅速搞出了这个通道，让营商办的窗口专门规范程序办理这个事情。 还让市里电视台帮忙播送新区企业能到营商办窗口办理这个事情，只要报名的企业足够了，就能以营商办为办事机构，统一帮忙报名参加广交会。 今天这边排队的十几号人都是过来报名参加这个的。 在以往，这些小企业或者冷门行业的企业，根本就不会参加广交会，且不说自己报名门槛极多，报名费和企业单独的花费就很高，但是在区政府的统一组织下，他们的费用就能降到最低，报名费也能省一点，给了大部分小企业机会。 “这些都是你首创的？ 还有那个城市宣传广告？” 祁同伟点点头，赵副省长一直不表态，也不知道他什么想法。 “是的。城市宣传广告是我看到上级电视台那些企业广告，想到企业都能打广告，为什么我们城市不能打广告。 我就让宣传部的同志和各种相关部门的同志一起拍摄了几支广告。” 说到这里，刚好宣传部的拍摄队伍进了行政审批中心大厅，这里也是拍摄区域之一。 赵副省长看着朱时矛在摄像机前面，介绍着行政审批中心的情况，里面的办事群众认出了这位大明星，却没有贸然上前追星，因为他们过来都是有正经事要忙的。 “这就是拍摄城市宣传广告。” 祁同伟双手捂在小腹前，微微低头。 “是的，书记。” “过去看看。” 此时的朱时矛正在大声介绍着江北新区的优势。 “来到咱们江北新区啊，不止有秀美的风景，同志们想办点事也是非常方便。 如果大家要创办企业，就像我这样，从墙上拿一张表格，想一个名字。 然后交给窗口这位帅气的小同志，十五分钟，我们就能完成一家企业的登记。 不用塞红包哦，大家都一样，如果资料没带齐，那就找保安同志拿一张纸。 记下来你需要什么资料，都在墙上哦，这里都写着。” 朱时矛这富有感染力的男中音吸引了巡查组的众人，主要是赵副省长，他站在一旁看得仔细，其他人自然要跟着。 第451章 顶撞领导 “朱老师，休息一下。” 以胡部长的政治敏感性，自然看到了大厅里站着的这么多领导，最主要祁同伟乖巧地站在赵副省长身后，说明了对方一定是大领导，结合前段时间开的各种会议，于是叫停了拍摄。 胡部长小跑到祁同伟面前。 “区长，今天的拍摄情况需要去看看吗？” 实则这是说给上级领导听的，也就是赵副省长，果然，鱼儿上钩了。 “过去看看，祁区长，看看你们区里有什么好的优势。” 一行人就向着拍摄组走去，赵副省长当先和朱时矛打招呼。 “朱老师，你好你好。” 朱时矛虽然不懂体制内的情况，但是看见区长乖乖站在这位中年人身后，自然明白人家肯定是大领导。 “领导，你好。” “怎么样，拍摄我们的城市宣传广告？” “当然新颖，也感谢区长同志给了我这次机会。 咱们江北新区办企业啊，还是生活，机会都很多，我现在都想推荐我的朋友们过来生活了。 这边还不用办理暂住证。” “哦？不用办理暂住证？” 祁同伟上前接过话解释了。 “书记，这是我们和市委市政府争取的试点政策。 到我们新区的新居民，只需要登记居住地址和工作地址，出门逛街也不需要再带什么暂住证，也不用怕被带到收容站。 只需要带身份证就行了，同时流动人口的执法对象改为出租房房东和用人单位，用人单位需要在三天内报告给社区的流动人口办公室里。 处罚也更加人性化，以警告教育为主，对违反规定二次的，才会进行行政拘留。” 赵副省长看了祁同伟一眼。 “你胆子真的很大，这种政策敢自己搞试点，暂住证政策是为了确保治安的。 万一引发了治安问题，你说怎么办？” 祁同伟一下子有点紧张了，这个问题也是现实存在的，过去的暂住证政策虽然很粗暴，但是却也切实改善了治安情况，冒冒然自己搞一套，万一引发问题。 “书记，我们新区推行这个政策是有现实情况的。 我们是在完成了所有居住出租房和用人单位的登记情况下，这才敢这么搞。 新的用人单位必须进行登记，哪怕是打打短工，也得到工商所进行简单登记，事后进行注销。 用于出租的房屋，必须在派出所进行登记，通过了消防大队派员的检查，才能用于出租。 区里现在也在建设廉租房，就在高新区附近，面向广大的新居民。” 赵副省长还是有点咄咄逼人。 “说来说去，没有经过现实验证，你只是提出几个替代性的政策，万一来的流动人口非常多呢？ 到时候影响了治安问题，你怎么解决？ 你说的出租房登记，用人单位登记，说得好听，有没有落实到位。 这都是问题，如果涌进来的人来多，比如你拍的这些宣传广告效果太好，那你能应对吗？” 祁同伟被这么一连串质疑也给搞火了，这些政策都是他的心血，他这么四年来在江北新区一手一脚打拼落实下来的。 自己的心血被人轻易否定，此刻的祁同伟简直怒火中烧，也管不得什么领导不领导来。 “赵书记，我们新区制定和执行的政策，都是在实践中制定的，而不是坐在高高在上的高楼里，拍着桌子喝着咖啡制定出来的。 每个政策都对应了现实存在的问题” 祁同伟还没说完，就被金新凯捂着嘴拉走了。 这边的声音越来越高，市委书记陈光伟和高育良也过来了。 “赵书记，祁区长还有点年轻，做事很有冲劲。” 陈光伟主动给祁同伟开脱，这时候赵副省长突然笑了。 “你老陈运气也算真好，能顺序接班这个书记，上面也没用资历卡你的省委常委。 这位年轻的区长，挺有魄力的，不是说顶撞我的事。 而是他手上蒸蒸日上的这个江北新区，这些政策，也只有他这样的年轻干部，才有胆子搞出来。 那今天就这样，我也有点累了，你们安排我住哪儿的。” 东瓯市的领导们都有些奇怪，这个巡查组不是下来检查重点工程的吗，怎么来了行政审批中心，视察了一下经济的事情，这就虎头蛇尾地回酒店休息了？ 话一说完，祁同伟就有些后悔了，这不是顶撞领导了吗。 不过后悔也没用，回想起93年下半年到了江北镇，已经过去了三年，现在已经是96年五月份了。 在自己手上，新的城市区成立了，高新区一手建立起来了，那么多高速路，那么多企业培育起来了，整体的创业氛围搞起来了，治安是自己最优先搞好的，即便离开了公安战线，祁同伟也没有放松对公安的管束。 多想无益，听说巡查组已经回酒店休息了，这才下午，还没到下班时间。 结果，第二天一早，祁同伟又接到了通知。 “又让我带路？昨天不是怼过他了吗？” 话筒对面的金新凯却笑了起来。 “赵副省长这个人不一样的，他的胸襟很开阔的，虽然他这个人，挺难接触的。 昨晚我去看他了，他笑呵呵得说，你很有气魄，适合做地方领导，今天想让你再带一段路。” 祁同伟顿时有些摸不准，一般的领导被顶撞了，不是一回去就小鞋飞过来，塞到脸上的那种吗。 这位赵副省长看着不好说话，怼他几句他却没生气，真是个怪人啊，既然领导有命令，那只能照做，祁同伟收拾收拾心情，就带着几个随员到了酒店门口迎接。 酒店就在高新区，看见祁同伟的车队在门口，酒店老板小跑赶了出来。 “区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接待领导吗？ 需不需要中午安排。” 跟在旁边的程忠拉开了老板，他看出来祁同伟早上心情有点不算好，有些忐忑，再说他是大管家，应该由他来安排这些事情。 第452章 又做导游 过了几分钟，巡查组的大队人马就出来了，不过看着，人好像比昨天少了很多啊。 祁同伟马上叫过秘书卢强。 “你等下安排区里的干部，去几个工地看看，有没有外地干部探头探脑的。 通知市里，他们可能派人出去暗访了。” 赵副省长带着两个随员就过来了，其他人一眨眼功夫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赵书记” 赵副省长今天看来心情不错，笑眯眯的，怪渗人的，尤其他那张雍正脸，让祁同伟老感觉有点出戏。 “别管他们，今天你带我们几个好好看看你一手打造的这个新区。” 祁同伟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上了车，秘书他们跟在后面还在紧张得联系人，想找巡查组其他人是不是去哪里暗访去了。 祁同伟有些低声地询问。 “赵书记，那今天咱们去哪儿？” “先去高新区派出所，昨天你不是自夸治安治理的好吗，我也不去局里。 就去最近的派出所看看，窥一斑而知全豹。” 祁同伟听完，就指挥着司机转弯，这位雍正脸领导，昨天还一脸丧气样，摆明过来找茬的，今天笑眯眯的，看着一副笑面虎的样子。 实在让祁同伟摸不透他什么心思，那边金新凯又传话来说领导没计较昨天的顶撞。 考斯特拐进了高新区派出所的大院里，里面好像在整队开会，一群人看着考斯特经过岗哨的询问后开了进来。 整队的众人一动不动，训话的领导转身军姿式小跑了过来，看见祁同伟从车上下来，用右手敬礼。 “区长同志，高新区派出所副所长，吴建向你报到，请问有什么指示吗？” 后面的雍正脸副省长下来，居然笑眯眯点了点头，祁同伟知道，这位战斗英雄是看见同类的，脸上露出来欣赏的神色。 “吴所长，今天上级领导来视察我们所，你这里有什么任务吗？” 吴所长马上回答。 “区长同志，我这边马上安排巡逻任务的同志出发，剩余的在岗迎接视察。” “好，你马上安排，不要让同志们站太久。” 说完又是小跑回去，安排了任务后，走掉了一半人，其他人也各自回到了岗位上。 高新区派出所是个大型派出所，祁同伟是按照当年江北所的规模建设的，现在正式民警六十余人，联防队员两百人，车辆很多，用的场地也是最新的。 雍正脸领导过来看着这位吴副所长，首先敬了一个军礼。 “你是不是以前某军区的吴建？” “首长认识我？” 这说话的态度，可比昨天对祁同伟好多了，怎么就对地方干部这么大的偏见啊，看谁都像折腾老百姓的。 二人互相报了一下出身门派，吴建当场激动起来，看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一样。 “老首长，您现在转业了啊。” “我都转业十来年了，还记得当年给你嘉奖的时候，这只手臂，好像也是那个时候的事情。” “对啊，当初老首长的事迹激励了我们，我们这群小孩全部冲了上去，我运气还好，捡了一条命回来。 好多战友都” 其他人加上祁同伟看二人说个不停的，于是自觉站的远了点。 “十几年的兵了，现在你也退伍了。” “老首长，我是去年退伍回来的，这里是我老家啊。 咱们部队的老领导以前也在这个单位退休的，他介绍我来公安分局。 本来分配到山区派出所的，是我们区长说，让我到高新区管管治安，在山里屈才了。 我才到高新区派出所当了副所长，还是副科级待遇。” “那你现在工作做得怎么样啊？你们高新区治安难管不？” “老首长，请来这边，我们这里有不少高材生，遇到文字类的事情，他们做得可好了。 我是个粗人，就喜欢带着治安中队出去巡查各个点位，我们高新区企业比较多，发生比较多的是企业原材料盗窃案。 这个月已经有三起了，都是同一个团伙，就在昨天，我们的队员在日常工作中找到了线索，顺藤摸瓜就抓到了人。 哇，抓到人破了案，真是件很刺激的事情。” 雍正脸领导拍了拍吴建副所长的肩膀，以示鼓励。 “区长同志，过来一下，你做导游的，怎么站在后面啊。” 祁同伟只能走上前，吴建看见大老板来了，马上立正敬礼。 就算老首长官当得再大，那也是县官不如现管，整个新区，存在感最强的领导无疑就是祁同伟了。 公安分局哪个干警吹牛的时候，不说自己是祁同伟的兵，就连企业老板们，也以提到祁同伟的名字为吹牛素材。 “那个，我和祁同伟昨天吃了顿饭。” 此话一出，大家顿时肃然起敬，这形容的可能夸张了点，也足以说明祁同伟在江北新区的存在感有多强。 “你这么怕他干嘛？” 雍正脸领导又在说风凉话了。 “老首长，这不是怕，这是尊敬区长。 咱们公安分局甚至是新区这么大的变化，这么大的发展，都是区长一手缔造的。 我也是本地人，肯定尊敬区长。” 这马屁拍得，祁同伟浑身舒畅，当初只是想用这个退伍的英雄做做高新区的门面，看来这步棋还真走对了。 “这都是同志们一起努力的结果。” “好了，你们俩别互相吹捧了，带我去看看，你说的所有用人单位登记，还有出租房登记。 这是你不搞暂住证的基础嘛，不是吗？” 吴建听到了这个，马上伸出他唯一一只手，当先带路。 “小吴，你来说说，你们区长有没有跟我吹牛？” 吴建却没有急着回答。 “老首长，您别为难我了，我说有没有都不好，一切都由您亲眼看了确认了怎么样？ 不过有一点我能确定告诉您的，我们区长，确实是为区里做了很多实事。 这是我作为新区的一名普通群众的发言，而不是作为一个派出所的干警的发言，您应该知道，我和我那几个战友是一样性格的，我们没有怕过谁。” 第453章 深水港的可行性 “谁跟我们耍横，我们从来不会理会，但是谁做得好，值得我们尊敬，那我们会发自内心尊重。 小李，来一下，来一下，把前几天你整理的用人单位信息台账和出租房居住台账一起拿出来，咱们一起整理的那块。 包括几个大企业的集中宿舍，也拿出来。” 这位小民警听了吴建的话，走到资料室里，整整拉出来两个大箱子。 祁同伟看着都头大。 “你们还没整理入库的吗？怎么还放箱子里？” 这位小李本来还觉得哪个小年轻和他指指点点，教他做事呢，抬起头正想回怼，突然看见了祁同伟的脸，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区长好！” “别忙着打招呼，这些怎么还没归档？” 小李和吴建同时苦笑了起来。 “区长，资料太多了，我们靠一个月收集了所有辖区的资料，这边归档的人手太少了。 其他辖区的兄弟们也很忙，已经归档了四分之一了，这些是新收集的。” 这边话还没说完，雍正脸领导已经拿过角落一个小马扎，坐在了上面，一边仔细翻看着箱子里的资料。 其他人都不敢出声，看着他翻了四五分钟。 “小祁区长，看来你确实没说谎，事情真的是一点点在做。 虽然还有很多不完善的，但是你比很多夸夸其谈的干部好很多了。 带我到里面看看，小吴。” 吴建点点头，一边示意小李把资料放回去。 祁同伟本来想说到哪里找几个人帮他归档，但是想了想，分局里所有干警事情都很多，大家都有自己的职责，缺人手也是没办法的事，也就不说话了，跟着雍正脸领导往里面走。 “老首长，这些桑塔纳是区里新给我们配的车，一共五辆，还有两辆大车，这是东江汽车厂自己产的小面包车。 还有两辆装甲车，是驻在我们所里的特巡警中队的车，这两辆车可帅了，能坐七八个人，这里还有机枪口，比当年咱们在战场的东西还好。” 雍正脸领导围着这辆车看了一圈，还拍了好几下。 “你们这辆车是哪里进口的？” 祁同伟这时候上前接话了。 “书记，这是本地东江汽车旗下的东江功能车厂出品的。 全国不少地方的警局都过来求购了，功能还是比较简单，更多的是警用设备，有专门的羁押室，就那个小空间，还有证物封存的箱子。 我们本地的东江汽车现在能造不少种类的车，消防车，货运卡车是主打产品，有专门的生产线，像这样的装甲车还是特别定制的。 那两辆小面包也是新下线的，只要市场反应好，就准备扩大生产线。” “东江汽车啊，我知道，算是咱们省里第一家整车制造的企业。 听说是你去辽阳省金阳市把他们的金阳汽车厂技术工打包挖了个干净。 现在人家金阳汽车厂在给上面的重组报告上，就写明了人是被你们挖的。” 祁同伟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领导，这也太冤枉了。 第一批工人本来就是被裁员出来的，第二批工人也是下岗工人，只有最近来的是生产线上直接辞职的。 但是这怪得了我们吗？ 是他们经营不善，动不动要赶员工走。” “金阳汽车可是国内几十年的骄傲啊，现在成了这样，上面领导当然知道里面的内幕。 也没人怪你们，那边现在已经有人去彻底重组了。” 这话祁同伟接不了，金阳汽车关他屁事，他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经营好就是了。 “小吴，你开那辆车，带我和你们区长出去逛逛。” 吴建闻言，飞奔去拿钥匙去了。 雍正脸此时转过身来对着祁同伟说。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啊，原先没到这里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小金还是那个乱跑乱晃的小公子哥，你也肯定是个毛没长齐，满嘴大话的小年轻。 这样的人我见的太多了，当年我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嘴上说得比什么都好听，碰到困难工作就想往后缩。 上了战场也傻在那里，害死了战友。 上车，几个月前你们不是找我审批深水港的事情吗？ 带我去现场看看。” 祁同伟听到这句话，直接呆住了，但是很快反应过来，马上上了车，指挥着吴建往夏桥街道海边开去。 “小吴，以后夏桥街道这边也是高新区的范围，不过这边已经有夏桥所了，为避免指挥上有混乱，可能会让他们归属你们所指挥。” 当然，祁同伟的心里，未来整个新区都是高新区的范围，江北新区分局也将改组成东瓯市公安局高新区分局。 吴建有些慌忙，因为他只有一只手，要忙着挂档，摇方向盘，祁同伟还在旁边喋喋不休。 坐在后面的雍正脸领导马上发话了。 “你别在这里摆区长派头，啰哩巴嗦的，让小吴好好开车，他只有一只手怎么应付得了这么多要求。” 祁同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有点心情太好了，话有点多了。 “你专心开车，知道路怎么走。” 祁同伟一下子不说话了，只是偶尔指指路，这位性格古怪的雍正脸领导，真难伺候，当年的黑熊精书记虽然有时候会突然爆发发脾气，可是平时还是很好说话的，什么都不计较，笑呵呵的， 这位长着一张雍正脸，跟那个冷面王一样，一点细节都要说几句，真是个十足的讨厌鬼。 很快车子颠簸地开到了小路上，往海边靠近，因为这边还没修上正经公路，只有村里给渔民修的机耕路和石子路。 “老首长，区长，好像开不过去了。” 祁同伟看了看方位，也差不多到了。 “书记，可以下车了，前面要走路走上几百米。” 拉开车门， 雍正脸看着美丽的海边，这边的海滩没那么多沙子，因为没有花钱特意搞过，却是个相当优秀的避风港，处在两面有山的包围中，但是又有很宽大的进出道路，怎么看都是十分适合建立港口的区域。 第454章 深水港的可行性二 祁同伟请的一波私人专家和水利部帮忙派出的第二波专家，都说这里是相当优秀的深水港建造地点，于是祁同伟在高新区区划到这边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派人过来征地了。 脚下这几块土地数千亩已经被区里存到了国土局的储备库里。 “书记，请往这边来，小心脚下。” 走到了一个小土丘上，视线豁然开朗，远处的海面和底下的海滩都映入眼帘。 “好家伙，这要是敌人打过来了，躲在这里登陆，根本看不见啊。” 听了这话，祁同伟差点摔倒，这位雍正脸领导真是个钢铁直男，满脑子都是战争。 一旁跟着，负责保卫的吴建也观察了一下说。 “老首长，这里有时候是有走私船过来，因为相对隐蔽，而且很好登陆。 不过没有修公路，大部分走私船还是会走东江内河。” 祁同伟急的简直想打人啊，人家是领导啊，哪里是你们部队过来找你玩的战友，这些事情会损坏地方形象的，怎么能这么说出来。 “书记，走私我们已经大力打击掉了，现在基本没有了。” 雍正脸领导这时候笑了。 “小吴，你看看你，说错话了，你们领导急了。 这里有没有走私，我比你们更清楚，边防派出所的报告我是能看到的。 以前这里上岸的都是些东南亚的货物，现在不畅销了，加上这里没通公路，只有少部分船会停靠。 大部分走私白糖，柴油等等的货船，更喜欢在这边躲着，侦查了你们东江内河的情况之后，再悄悄进内河。 然后在你们长长的沿江线上找个点，沿江线已经被你们全程通公路了，只要找三艘运油车，几个小时就能抽完一条船，香江来的红油就是这样上岸的。 东南亚来的白糖要找个相对大一点的地方，装卸才能下来。” 祁同伟有些惊讶，这雍正脸领导已经做了这么详细的功课了嘛。 “不用这样惊讶，也不用辩解，你们是地方政府，有你们的难处，沿江线几十公里，不可能哪里都管控到。 走私的利润这么高，不少货船上的人都是亡命之徒，上面都藏了枪支。 边防部队会解决这些的，这些也都是他们调查的，基本已经到了尾声了，可能人都抓完了。 不过，那不是重点，你这个港口，你有信心能做热闹起来吗？” 这句话才是真正的询问。 “我有信心，咱们东瓯市缺的就是运输的道路，虽然建了不少高速，但是周围都是群山。 真正的运力还是得靠海运，这里我打算搞一个保税区，那边做深水港，所有的进出口货物，在保税区完税之后，直接就能进入流通。 接下来的经济一定是先以外向出口型为主要，然后这个期间国内的群众会慢慢富起来，兜里钱多起来，咱们内部的消费需求也会大大增加。 甚至有可能成为全球第一的消费市场，东瓯市需要海运，需要这个大港口。” 这时候雍正脸领导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省里不少领导说，明州市已经在规划大型港口，北面江州市也有全国最大的港口，这两个港口离你们东瓯市只有几百公里。 完全是功能重叠的状态，再加上你们东瓯市已经有一个小型港口路。 是否有必要批准，这还是论证当中，要说服这么多质疑的人，也将会是一条艰辛的路。你有信心吗？” 这句话一出，已经给了祁同伟足够的信心，因为最大的反对派就是这位雍正脸领导，祁同伟听了雍正脸领导的话，知道他算是被说动了，不然不会主动来到这里，因为在他的叙述里，不同意的已经是省委的其他领导了，而不是本来态度最为强硬的他。 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转变这么大，但是祁同伟并不希望错过这次说服他的机会。 而且雍正脸在来之前，已经把这里附近的情况，乃至走私船的情况都摸了清楚，他肯定是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赵书记，咱们东瓯市本来就是改革开放的首批港口城市，现在在工业发展上面对比其他城市先行一步。 就像我前面说的那样，接下来几年我们赚的钱，肯定都是外贸赚来的。 咱们东瓯市的传统行业虽然对比某些城市没有太大的优势，但是发展是最早的，接下来优势化转型也会是最早的。 还有我们现在大力推行的技术密集型产业，只要我们先行一步，多和外部交流，发展的速度一定会飞快。 我们东瓯市没有两座副省级城市那样优秀的交通情况，没有那么好的地理位置，离魔都江州那么久。 我们被群山包围，真的很需要这座港口。” 吴建也被祁同伟的真情流露感动，他是本地人，对此感触更加深刻。 “老首长，您帮帮忙。” 吴建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也无法像祁同伟那样分析不出个一二三，他只能向雍正脸求情。 “行了，这是家国大事，不是说什么人情就能左右的。 就算我不反对，你们要做成这件事也会有很大困难。” 他没说出口的是，他对祁同伟站在主政的地区角度上，如此用心，确实让他佩服。 他见过的摆烂干部太多，到一个地方也只是混吃混喝，干满几年什么事都没做，就算搞几个政策，也是为了方便自己能捞钱。 至于捞钱这方面，雍正脸其实一早就派出了几个暗访组，他自己特意放出风声说要亲自过来，乃至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举动，拉着祁同伟看巡查组不相干的事情，也都是为了麻痹地方干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好方便他的几个暗访组做事。 暗访组回馈来的消息很明确，金祁二人在江北新区做事，确实是没有收一点好处，当然，过年过节收下属两条烟一瓶酒这是有的，拿的多了他们就分给区政府的干部们，他们俩自己没有私心，这是能确定的。 第455章 视察深水港场地 雍正脸最担心他们俩的情况，就是他们两个前途无量的青年干部会好大喜功，乱搞大建设，乱花钱，但是眼下调查过来的情况，让他对金祁二人的观感越来越好。 因为他们俩做出的成绩，打下的扎实基础，是实实在在摆在这里的，人民群众的生活也一点点变好。 对比起其他地区的干部，他们俩简直是一股清流，其他地区的干部只要少贪一点，说实话都是为老百姓做好事了。 当然，还有其他人为金祁二人讲好话，现在暂时不说这个。 仔仔细细在绕着这个港口的选址转了一大圈，耗费了接近一小时，有些路根本走不通，但是雍正脸也要走到高处仔细观察。 “好了，就这样，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小吴，带我回去。” 还好祁同伟和吴建二人体力都很好，不然根本跟不上，没开发的地区道路根本没有，时时刻刻要小心脚下石头，此时听到要回去的消息，二人也松了一口气，不是怕累，而是怕这个大领导一脚踩空，出了事麻烦就大了。 回去的车上。 “小祁区长，你到东瓯市多久了？ 以前是哪里调过来的？” 这话算是八卦了，祁同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到这个，不过也反映出这位雍正脸领导之前对祁同伟并不了解，可能在他眼里，祁同伟根本不是个值得特别注意的小虾米。 “我来了三年了，93年下半年从公安部三局调过来的，以前是局里的文字秘书。” “公安口的啊，哦哦，难怪你会先做公安局的局长，然后一步步做到区长的位置。 公安部三局啊，是不是小金介绍你过去的，那边也就老唐和他家关系最好。” “是的，领导。” “你小子还真是个人才啊。先干治安，然后跳到经济线上，做得也这么好。” 话题到这里就停住了，小面包车开到了高新区的建成区，道路开始平稳起来。 “如果你真的想把这个事办下来，那路要早点铺过去。” 祁同伟马上汇报。 “书记，这边的土地我们已经全部征收了，大部分都是荒地，只要把征地款打给村集体就行。 道路的规划也在做了，这里到那里，三纵一横的道路网络，我都做好规划了。” 这话听得雍正脸一愣。 “你小子，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这么早就做准备了？” “书记，从这个高新区第一天成立，我就有这个想法了。 成立高新区的目的就是为了布局产业结构，高新区有独立并且更加便捷的行政权限。 这些事情，我一直都记在我的笔记本上，天天都在想。 我坐上区长位置的第一天，手上有了足够的权力和动员力，我就直接开始操作了。” “胆子真不小啊，这边审批还只是张申请表，那边事情都准备完了。 你准备先斩后奏，先把孩子生下来啊？” 坐在驾驶位的吴建倒是听得激动，老家的主官能雄心远大，一心为地方着想，让他心里也十分感动，于是他急着插嘴，却组织不起来更有逻辑的语言，只能用最质朴的求情。 “老首长，您一定要帮帮忙啊。” 雍正脸领导直接打断了他。 “行了，别说了，先开回去。 等会儿你再给我开车去个地方。” “是！” 祁同伟不清楚这位领导这几天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明明说好是巡查重点工程的，但是他自己却不打算去看这些工程，叫祁同伟带着去这去哪儿的，今天更是只让祁同伟和吴建陪同，应该算暗访。 不知道他目的是什么，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他的职务含权量就比前世高育良还要高，是省委副书记兼任的常务副省长。 这年头省委层面还有四个副书记，市里已经精简了，只有两个，区县也在精简了，新区刚成立就遵照了上面的指导意见，没有设置多个区委副书记。 乡镇街道一级副书记不少，起码有五个，这样也是为了方便提拔干部，有了副书记的资历，在副科级上正科的时候，就有足够的资历。 省委层面其实也是一样的，方便这些兼任副书记的干部，直接升到正部级，但是等五六年后，省委层面就会彻底精简了。 不管这位领导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以他现在的职权，祁同伟都没有拒绝的份，一句差的评语就能让祁同伟前途尽毁，他还算有点背景，能找人调回部委里。 一般的干部如果得到了省委级别领导一句坏的评价，只能靠边站，除非有其他领导欣赏了。 这也是当官之后，很多人说话越来越小心的原因，君无戏言，有时候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和仕途。 这还算好的，如果是公检法的执法者，有时候甚至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越是有权力的干部，越要谨慎发言。 “赵书记，下一站，我们去哪里？” 雍正脸斜过脸看了祁同伟一眼，老渗人了。 “今天我们不去你准备好的那些重点工程去，我要看看你没做准备的。 去高新区，东江汽车厂。” 听到这话，祁同伟反而松了一口气，像企业啊，公安线啊，这些工作平时做得就扎实。 祁同伟根本不怕上面领导下来，在现阶段，这些工作没有出现问题，这年头的领导也看不出这些政策有什么不妥。 因为祁同伟经历过后面的时间，知道这些新政策可能产生的很多缺陷，他是经历过实践的。 这就能避免很多可能产生的问题，可是其他干部要复制这些政策就没那么简单了，因为他们只能凭借经验主义和照抄，各地的风土情况都不同，江北新区这些政策能得九十分，他们照抄顶多得个及格，还避免不了那些存在的陷阱。 小面包车的避震还是有点差，尤其在未开发的路段，开在石子路和机耕路上，简直要来人半条人命，祁同伟在后视镜里观察了一下雍正脸领导。 第456章 转场中 雍正脸领导表现得神态自若，看来是经常有锻炼的，不过到了高新区建成区就不一样了，这边的柏油路非常平稳。 很快就到了这边最大的企业，也是最显眼的企业，周围的工厂基本都是配件行业相关的，就为了省点运费。 这边也算是高新区最热闹的区域了，一些路口有很多摊位，看见涂装着警车颜色的小面包过来，一些摊位连东西都没收好，直接坐上车开始跑路。 一些食客还抱着塑料碗蹲在路边吃着呢，摊子跑了，一时间有点乱糟糟。 “人口多了，管理水平也要跟上，这些摆摊的有什么关系，只要不占道你们管那么多干嘛？ 看见警车过来就跑，这不是个好现象。” 这话讲得吴建有点慌，祁同伟倒是不以为意。 “老首长，我们公安平时不管这些摊位，只是摊位上经常有打架斗殴的。 抓了几次以后，摊子的老板也分不清我们和城管，他们只知道戴着大盖帽的会抓人。” 祁同伟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只有一只手，还握着方向盘，不能拍手臂，不然会影响安全。 “赵书记，我们已经规划了不少厂房扩展出店面，您看那一排都是。 摊位的管理也是必要的，不然厂里进进出出运货的车，会被他们挡住。 而且这里是工业区，空气中污染物质比较多，这些露天的摊位食品安全无法得到保证。 虽然比较同情他们赚钱辛苦，但是我们也必须要顾及整体的利益。” “行了，你小子说话一套一套的，开到厂里去。” 看来这个话题已经过去，祁同伟发现这位大领导有些天真，他可能没有经历过基层的岗位，生活的阶层也比较高，对基层的了解有限。 不然不会说出这么天真的话，以他的身份来说，说这样的话就显得过于浅薄了。 难怪后来的组织，对坐在高层的干部，都尽量要求有基层工作经验，不然根本不了解底层的真正情况。 警车在这个年头还是很吃香的，具体表现在没有哪个单位敢拦住警车，哪怕是东江汽车厂这么大的企业，不过这里现在是股份制国企，工人看见公家的车，也不会阻拦就是了，加上这辆车是东江汽车厂出品的，车上也有高新区派出所的字样，本辖区的车。 东江汽车厂里面很忙，不过收到门卫的报告后，这边的车间管理还是出来了一个人接待，因为事先没有通知，他们并不知道省委过来视察，只当是辖区派出所有什么任务，只来了一名车间管理。 单手的吴建停稳了车以后就飞速下来，想要给雍正脸领导开车门，结果他先打开车门下来了。 “干嘛，我还不能自己开车门了吗？ 还当我是十几年前那个自己不知道洗衣服的指导员啊。” 吴建有些尴尬。 “没有，没有，老首长，我没那个意思。” “好了，咱们都是老战友，老搞这一套干嘛。” 站在一旁的车间管理看到独臂的吴建，他自然是认识的，这可是高新区派出所的名人啊。 “吴所长，您怎么亲自来了，局里有什么指示吗？ 需要我和领导汇报吗？” 因为东江汽车厂是国有股份制企业，大家还都当自己是国家的人，看见辖区的工作人员，还是非常配合的，不会出现普通私企那样呼来喝去的情况，相处也比较和谐。 车间管理这句话刚说完，就看见副驾驶下来的祁同伟，一下子就呆住了。 “区，区长，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是不该来的人吗？跟你们领导汇报，叫个高管过来陪同，我要带客人看一下生产情况。” 这时候雍正脸就插话了。 “不用汇报，就这位小同志，带我们去车间看看就行。” 雍正脸还是很满意祁同伟的政治敏感性的，他没有声张，只和车间管理说来了客人，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开口闭口这个领导那个领导。 那样又是一大堆人前呼后拥，看不见真实情况。 祁同伟马上改口。 “既然客人这么说了，那就你来带路，带我们去功能车厂还有现在的东江雪佛兰生产线看看，不要惊动其他人。 就带着我们三个就行。” “好好好。” 这个企业都是祁同伟一手创立的，他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那领导们，来，咱们坐这辆观光车过去，这辆是我们自己做的小车，能直接开进车间的。 不然这两块区域路线还是很远的。” 雍正脸看着这辆观光车，还是很新鲜的。 “这好像是那些高尔夫球场的车，就坐这辆。” 这位车间管理马上说道。 “那几位领导稍等一下，我马上去取钥匙。” 祁同伟没有制止，这位小管理明显是要借这个机会汇报给上面的高管们，但也不能影响人家正常工作，万一视察要几个小时，人家不是离开自己岗位了吗，汇报一下都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于是三人在原地等待，祁同伟还是低估了他的知名度，站了没三分钟，远处就跑过来一大堆人，都是东江汽车的管理层。 “区长。” “区长。” 这时候雍正脸领导还转头揶揄祁同伟。 “看来你这个区长，在底下企业里知名度还是很高的啊。” 祁同伟虽然心里在骂娘。 “这是老子工作做得扎实，人家才都认识我，不跟你领导第一个打招呼就说风凉话。” 嘴上还是很谦虚的。 “没有，没有，都是大家的功劳。” 这时候汽车厂的管理层已经走近了。 “区长，您怎么亲自来了，事先都没打个招呼，我们有失远迎啊。” 祁同伟懒得和他们客套。 “行了，就让刚刚那位管理带着我们三个到厂区逛逛，你们各自去忙。 参观一下企业，不用这么多人陪。”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点尴尬，但是他们也了解祁同伟，知道他不喜欢排场，也懒得和人客套，还是个很干实事的领导，他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原因。 第457章 视察汽车厂 再者，大家都知道祁同伟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决定，既然说出口了，就得服从，就得这么干，不然会有后果的，这是全区的共识，几人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决定听话。 “那，小王，今天你全程陪着区长去视察，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汇报，带上对讲机。” “好了，你们布置完了就各自去忙，不用特别关注我们。” 这位车间王主管也开着观光车过来了，雍正脸领导一句话没说，老神在在地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 祁同伟见状也赶忙上车，和吴建一起挤在后排，后排空间一般，还好吴建没有左手，祁同伟能占据更多空间。 “看不出你小祁区长威风凛凛啊，说一不二的。 企业里的人也这么听话啊。” 祁同伟这时候发现了，这位雍正脸领导不了解这个企业，于是解释道。 “书记，这个东江汽车厂是区里成立的，国有资本控股，工人们以工会形式持股。 算是区里的下属企业，那边东江雪佛兰是咱们和雪佛兰合资的，这边功能车厂是咱们全资的。” “这倒是个新鲜情况，我只听说这个企业是股份制改革的，没想到你们是以国有资本控股的。 就是我听说的，从金阳汽车厂挖的人就是在这个厂里是？” 这时候这位王主管接话了。 “领导，我们这批人大部分是辽阳省来的下岗职工。 都是区里给了我们这批人活路啊，是祁区长到金阳市把我们接过来的。 现在我们的收入比过去高了好几倍，做的事也是蒸蒸日上，一天比一天有盼头。 现在厂里说工会那边年底会给我们工人分红，搞不好比一年工资都要高。” 厂里的管理不是体制内干部，雍正脸领导也不好训斥，只能听着他给祁同伟吹彩虹屁。 “那照你们这么说，你们祁区长是你们的大救星了。” “领导，我们不搞个人崇拜，这都是伟大领袖教导我们的。 我们今天的好日子，是市委和区委的正确决策。 对比起辽阳的官员，那我们祁区长就是最好的领导了。” “好了，好了，带我去看看你们的生产线，先去那个功能车厂。 咱们派出所这辆车就是那里生产的是。” “是的，领导，派出所这批车是老款的了，避震有点差，现在雪佛兰那边的技术过来了。 我们已经有新款了，准备下半年配给区里的单位试试。” “你们区里拿这些车，有没有给钱的？” 祁同伟听着一愣，还真没给钱，都是以试验车辆的名义拿过来的，算是省了很大一部分经费。 这老小子居然还挺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情况，祁同伟眼珠子一转，只能避重就轻了。 “书记，这批车都是没上市卖的新款，给派出所这些单位开，都是为了收集驾驶数据。 时间一到他们都收回的，所以就没有纳入财政采购。” “哼，你们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 该给钱就得给钱，政府有采购的程序，就算是区属企业，也必须要亲兄弟明算账。” 这话一出，祁同伟也没办法了。 “是，明白，我回去就着手走采购流程。” “领导，到了。 您到这边看。” 这时候这位车间小王也意识到了，这位一脸严肃的领导才是这次的主角，连祁同伟说话都是哄着他说的，加上那个书记的称呼。 “这样的车间还算得上整洁，比很多国企都漂亮了。” 雍正脸领导摸着还没烤上红色漆的消防车零件,一脸孩子摸到喜欢的玩具的样子。 “这个零件是干嘛的，什么车上用的？ 那一条线都是生产这个零件啊，挺壮观啊。” 祁同伟陪着雍正脸领导在汽车厂逛了一整天，秘书卢强已经好几次打电话请示其他工作安排了，不过都被祁同伟推迟了，这边明显更加重要。 这一整天，雍正脸领导都跟没见过世面的小孩一样，这边看看，那边摸摸，有的时候差点遇到危险，几次被生产线上的工人拉了回来。 搞到傍晚了才舍得走，雍正脸领导接了个电话，嗯嗯啊啊了几句，直接指挥观光车过来接他回去。 “走了，带我们去停车的地方。 小吴，等下你送我去酒店，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 吴建有点尴尬，因为没有提到祁同伟啊，只能硬着头皮问。 “老首长，那区长是不是一起过去啊？” “他去什么，人家是一区之长，有的是人请，你只是个大头兵，我们一帮老战友吃个饭。” 祁同伟这时候还是得客气一下，因为市委那边已经给他打了电话了，说市委书记陈光伟已经准备了宴席。 “书记，我们陈书记说晚上准备请你吃饭的。” “昨天吃过了，不用这么客气，我陪几个东瓯市的老战友吃一顿，和你们陈书记说客气了。” 这话说完，祁同伟也没理由了，只能自己叫了企业里的车送自己去区政府，这边目送着吴建带着雍正脸往酒店里开。 暗自摇摇头感慨道。 这位领导还真是不同寻常，一点不拘于小节。 “王主管辛苦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的啊。” 王主管笑着回答说。 “为区里服务是应该的，我叫王文。” 祁同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保卫科王文？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 “区长，我一直在企业里，没待过组织部，以前倒是在保卫科做过干事。” “别在意，别在意，你们叫辆车，送我回区政府去。” 祁同伟最后自己回了区政府，办公室里的随员们还在办公室里等着，手上拿着不少等着祁同伟签署的文件，这些事情可没人代替，即便天已经黑了，祁同伟还是得开灯做好自己的日常办公。 之所以下级政府对上面各种督查组，调研组，巡察组不太感冒，原因就在这里，不管哪个部门派的这个组那个组下来，下级政府都要派级别相当的干部一路跟随，往往这种事情非常耽误日常的工作。 第458章 巡查结束 下级政府的日常工作，可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人一条线跟着，根本没人能代替的，有的干部甚至一个人干好几块工作，这边忙于接待，那边还得回去完成自己的工作，不可谓苦矣。 这时候如果被接待工作耽误了日常工作，那就只能加班狂赶，甚至有时候上面的巡察组还会带来很多额外的工作，要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做到他们满意。 对下级政府干部而言，上级的大部分督察，巡查调研，都是形式主义瞎搞一通，但是上级如果不来，下级官员又很容易失去管束，做事极为大胆，这东西上下都有一个度来把握。 如果上级领导是充分做过基层工作的，那对上下的交流和政策的上传下达都会有一个心里准确的尺度，而完全没做过基层工作，甚至一直在上级机关，那他们就在制定和传达政策的时候，就会不理解下级政府为什么执行不到位。 而下级政府在执行的时候，也会非常困难，一边抱怨上级的官员坐在冷气房里，不知道饭是用米煮的。 这也是组织上，越来越重视干部在基层，比如区县一级的工作经验，甚至作为提拔的重要标准，这都是有实际上的意义的。 此时祁同伟就在疯狂加班，同时他加班，害的其他干部也得跟着加班，除了综合科的秘书们，还有区政府的副职们，他们得等祁同伟回来，商讨很多事情。 不说这边在苦逼得加班了，巡查组下榻的酒店里，雍正脸领导正在宴请本地的老战友们。 “来，赵政委，喝！” 举着酒杯搂着雍正脸的正是原永庆县公安局政委，黄老政委。 “哎呀，老营长啊，不能喝了，不能喝了，刚刚已经吐了一次了。 顶不住了，顶不住了。” 而坐在一旁笑嘻嘻帮忙倒酒的，就是高新区派出所的副所长，吴建。 “哎呀，你以前那个样子，我可是看不上的，还记得你刚下连做指导员，那么稚嫩，害怕上战场。 连自己的衣服都要丢给小战士洗，那时候全军都看不起你。” 雍正脸领导低着头，红着脸点头承认。 “哎，那时候我没有信仰，没有觉悟，不是个合格的指导员啊。” “但是啊，经过一场战役，你就蜕变了，事事争先，在战场上指挥若定。 你也是在生死之间锻炼出来的。” “对，老营长您说的对，我干了。” 又是一满杯的本地农家烧，这些酒没有明确度数，但是经过两次蒸馏，度数起码四五十度，一满杯足够放倒一个成年人。 “听说啊，你昨天一过来，就刁难我们区长。 这件事，作为你的老上级，我要批评你，作为本地的老百姓，我也要批评你。 你自己当年三十岁了，还是那个叼样，一点不成器。 我们的区委书记和区长，都没满三十岁，但是新区在他们手里一手建立，短短三年做成了这么多事情，老百姓的兜里扎扎实实多了不少钱。 过去我们这里有多穷，你也是来过的，当时我转业的第一年，你还来过。 没印象了吗，那时候才过去多少年。 你啊，要给这些青年干部，多一些鼓励，多一些培养，你现在是领导，公开场合这么批评他们，以后他们做事怎么会有信心。 你自己说，当年军长在大会上批评你，你后来在连里多难做人。 你自己说嘛，不能自己做了领导，就任性胡乱批评下面干部。 对那些不做事的，贪污份子啊，这些干部要党纪国法严厉处置，但是像我们区里书记和区长这样的好干部，就要多鼓励，多表扬。 小吴，给你们老政委满上，今天不醉不归！” “老营长，不能喝了，不能喝了，您现在年龄大了，还有高血压，不能这么喝了。” “干嘛，做了大官了，就看不起老战友了吗，当年我还是你的上级，现在我更是退休佬，你管不了我。” 一大早，雍正脸领导恢复了平时冷面王的样子，坐在市委大楼的会议室里，对面坐着东瓯市市委市政府的一众大佬们。 他一个人在输出，其他人不断听着做笔记。 “经过三组同志的暗访巡查后，反馈来以下信息。 现在我谨代表省委巡查组，对东瓯市市委市政府提出相关的反馈。 第一，各区县包括县级市存在不切合实际上报工程的情况，具体例子为某某县” 市委书记陈光伟和市长高育良是越听越慌张，这个老小子不讲武德啊，自己亲自带队只是个幌子，文件上下发的巡查组名单也是假的。 早早就有三批人下来暗访了，为了避免他们被发现，这个老小子才这么搞事，叫祁同伟带着他到处看不相干的地方。 到了巡查的最后两天，他还在酒店里和老战友们喝得酩酊大醉，结果一大早起来就召集了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训话。 讲话丝毫不留情面，先是大力赞扬了东瓯市在改革开放中取得的成就，然后就是拿出一大堆暗访结果，开始凶狠喷人。 高育良此时在书记办公室里，手里拿着巡查组反馈的结果，面露无奈。 “书记，这么多问题，要是真的下文件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两个县级市的工程还好说，他们是直接到省里审批的，有些追责也跟我们无关。 但是三个贫困县，这么多要整改的不说，这里还有几条，明显是违反法律，甚至涉嫌职务犯罪了。” 陈光伟也在看着文件，时不时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睛，显示内心不平静。 “老高，你先坐下，什么事都有办法的。 咱们这里虽然列举的整改事项多，但是真正涉及到违法乱纪的，也只是写了三个县的相关工程。 无论怎么讲，违法乱纪这都是没有情面讲的，现在反馈给我们，也是给我们自己机会处理，让市纪委和市反贪局主动介入，连几个县审计局也一起追责了。” 第459章 反馈会议 “现在他们查不出问题，让上面查出来了，那说明他们就没有起到作用，我们还要这个审计局干什么？ 这个主动的态度，我们必须要表达给省委看。 绝对不能有对抗，甚至消极应对的姿态。” 陈光伟说得语气严重。 高育良连连点头，既然单挑出来违法乱纪的说从重处理了，那其他的就有机会说情。 果然，下一句话陈书记就说了。 “像这一页说的整改和重新论证工程的，我来和一把手二把手两位主要领导沟通一下。 照他们说的，全东瓯市的工程都要停了，都是浪费钱的工程了，这样不行。 你也别太担心了，上回一把手给我透的口风，巡查的事情，也不止是咱们东瓯的事情，也是对江东省这几年的发展乱象，来的一剂预防针。 你先找相关部门把这三个明确违法乱纪的工程停了，声势造大一点，处理干部也果断一点，不要留情面，有谁要说情的，让他来找我。 我现在就出发，找省委主要领导请示一下，到底是给咱们的经济挑挑刺，还是直接一头按死，这得给咱们一句明话。” 陈光伟安排秘书和驾驶员后，起身和高育良握手。 “老高，别看东瓯市现在风光，但是风光底下蕴藏着无限风险，这艘大船上面到处都是漏水的洞。 咱们俩的任务是把握好这艘大船，努力让几百万老百姓有饭吃，有衣服穿，有遮风避雨的屋檐。 还不能让这些蛀虫们把船弄沉了，责任重大啊。” 高育良也被讲得动了感情，做地区主官和条条上领导的区别就在这里。 极少有地区主官，哪怕级别很低，如祁同伟这样处级，找一些不懂人情世事的小年轻担任，因为这上面有直接的压力，地区的老百姓怎么吃饭，怎么生活，直观的压力都在地区主官身上，地区主官的平均年龄也就很少降下来太低，像祁同伟这样三十岁不到就担任了一区之长的，才会总是那么让人惊讶。 条条上的领导就不一样了，相对来说，工作内容比较局限于一块工作，没有那么直接的政治压力，条条上年轻干部就会更多。 别的不说，就说祁同伟的老娘家公安部，里面就有相当多的三十岁左右的处级乃至副厅级干部，这在地方就会比较难，汉东省36岁的副厅级干部就是全省最年轻了。 可是这个年龄在部里就相当多了，还有群团组织，更是年轻干部的摇篮，四十岁的正部级都有。 高育良此时也算得上青年干部，才四十岁，过去更是没有怎么经历过地方，一直在高校和部委里，碰上了地方这么错综复杂，难以理顺的情况，不免有点失去冷静。 被陈书记这番宽慰过后，高育良也算是冷静下来了，重重点了点头，和陈书记握手之后，转身出去安排善后事宜。 高育良在市委小会议室里，正在大发雷霆，先是把反馈的文件狠狠砸在了桌上。 他还是有点不习惯发脾气，他的人设毕竟是温文尔雅嘛，骂人声音也算不上响。 起码在金新凯看来，高育良骂人也有点软弱无力，如果让他来的话，发挥肯定更好。 金新凯看着手上的文件，意外得发现，江北新区涉及的工程不多，就两个，也就是新城改造的打包工程里，有几个公共设施费用过高，金新凯了解这两个工程。 因为祁同伟跟他说过，干脆把体育馆和图书馆建设成欧式风格，要足够大，足够漂亮，这样才能显示出城市的风格，所以他对这两个反馈意见根本就不在意。 不过会议的整体气氛还是很沉重，谁都能看得出市委的主要领导们心情肯定不好，最主要的就是针对三个贫困县。 越是贫困县，越是作死，搞得形象工程也越多，不过金新凯转念一想，咱们江北新区那几个公共设施，不也是形象工程吗。 于是没有发表意见，由着高育良自己在台上说话，因为他也是下面区县的负责人，此时的角色应该是被骂的那一批。 “周书记，请立即安排专案组进驻三个县，对可能存在的违纪违法问题进行调查。 协调检察院反贪局及时跟进，有问题早点移送起诉了。” 还有个交代高育良没有在会上说，陈光伟提到要追责区县里几个审计局，这件事不能公开讲，因为审计局都是听县委的话，他们其实也冤枉。 到时候很可能会闹出大风波，得在会后私下里和纪委书记提。 至于这个周书记，那就是新任纪委书记，前任已经调走了。 “在省委巡查组的正式反馈意见下文之前，请各区县自查自纠，查出什么问题，千万不要包庇，也不要试图掩盖。 由市里自行处理，总比让省委过来处理好，就这样，散会。” 金新凯听到散会两个字，就面无表情地收拾文件准备闪人，这时候却被市委副书记马书记叫住了。 “金书记，金书记，请留步。” 马书记叫住金新凯是有原因的，因为高育良安排他去对接省委副书记兼省政府常务副省长，赵蒙生。 他心里完全没底啊，过去肯定是挨骂的节奏，就连新区那个牛气轰轰的区长祁同伟，听说没怎么犯错都被这位赵省长一顿臭骂，一点没顾及他上头的背景。 不过据小道消息，这位金书记和赵省长有点私人交情，看看能不能把这项工作推给他，虽然这小子不好说话，不过自己是副书记，是正经能给他布置工作任务的。 但是金新凯不是傻子啊，明摆着挨骂的事情，他还去接。 “马书记，您不是开玩笑，我没空去，再说了这件事是主要领导交代给你的。” 金新凯一听要他去交接这个事情，马上炸了锅了，才不管对方是不是什么副书记呢，副书记算个屁，也是副厅级，职务含权量还比不上他呢。 第460章 反馈会议二 可是他没想到，金新凯不是一般的小年轻，说这些屁话，对他一点用没有，只会激怒他。 “你算什么，也安排给我工作，怎么，看见困难的事情就想着逃避啊。 大家都是班子成员，给你面子叫你一声马书记。 你还想把责任推我这里啊，你以为我是什么好骗的小年轻啊？ 我家里还在煮饭，抱歉，我要回去看看火。” 金新凯没有像以前那样大骂，而是低声威胁，其他人没听到，就算老马出去说他不讲规矩，那也没有证据，他也不可能会承认。 毕竟做到了市委常委，再跟处级干部那样跳脚骂人，会产生很多不利的后果。 说完，金新凯就走了，他得让自己忙起来，不然按照程序的话，高育良要是被哄骗说服了，他还真得服从副书记的指示。 因为常委会里明确了一二把手还有副书记是领导，人家安排工作这是正当程序，可以用其他理由委婉拒绝，但是不能正面硬刚，老是正面硬刚领导，会传到省里说他这个人不能团结班子成员，对领导没有敬畏。 总之，上头的领导普遍不喜欢刺头下属，因为他们要维护这个体制内的潜规则，维护自身的地位和权威。 市政府那边，虽然常务也是能指示他的，因为身兼党组成员，但是论个人影响力，甚至是职务含权量，还有工作实绩等等方面，这位新常务远远比不上他，自然完全可以当没听见，他小金常委也不是好拿捏的人物，下面也是有一大堆干部效忠的。 下午，金祁二人在办公室里商量这次的巡查的结果。 “这位领导啊，脸是摆得真难看，性子也难伺候，做的事也奇奇怪怪的，专门找我给他做导游。 这里闲逛，那里闲逛。都不知道他什么目的。 这不是单纯折腾我吗？” 金新凯正在摆弄自己的新茶具，据说是他的朋友在香江带过来的，不过在祁同伟看来就没什么意思了，玻璃杯而已嘛，香江那边的茶具就这点水平。 喝茶还是得紫砂壶，香樟茶桌，热水一过，满室飘香，这才显得有品位，搞什么玻璃杯和玻璃茶具，一看就跟香江那边的快节奏生活一样，土鳖。 “哎呀，别老想这个了，人家有人家的目的。 后来他打了个电话给我，说咱们那个深水港的事情，还是有点意思的。 这就是最大的惊喜啦，其他重点工程，咱们俩前段时间自查自纠，也没有留水分，查出来只有一点小问题。 万幸了，接下来安排分管的几个副职去盯一盯，甚至都不需要再处分干部了。 其他区县就傻眼了，他们有些还涉及违法犯罪，居然被几个暗访组这么几天就能查出来。 说难听点，这些人就是贪污也贪不明白，想钱想疯了，做的手脚非常儿戏啊。 那几个区县又要倒霉哦，两个县级市也要被上报到省里，处分一批干部，不过他们地位特殊，可能没有太大的关系。” 祁同伟笑了。 “这打击贪污腐败还分富地方和穷地方的啊，三个贫困县的干部就要直接处理，两个县级市的干部就有机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啊。 这真的不公平啊。” “你还跟这些贪污犯共情上了，管他们干嘛啊，地区在省里领导的重视度不同。 经济活跃的地区，一些贪污的一些危害性没那么大，老百姓的利益就算受损了。 还有其他很多途径赚钱。 贫困县的老百姓就不一样了，他们在当地的赚钱手段单一，抗风险能力极弱，非常容易损害到老百姓的直接利益。 这也是对贫困县贪污的打击力度更大的原因之一。 就好比，如果你作为一年赚个十万块，有个诈骗犯骗了你两千块，虽然你很生气，但是你并没有被影响到生存，报完案，抹抹眼泪以后继续上班。 派出所的同志也会把案件排上队，看看有没有机会破。 但是如果你是个贫困的农民，一年收入也才两千块，突然被人骗了一千块，那你麻烦不就大了，很可能这个冬天都过不去。 那时候你去报案，派出所的同志肯定全员出动，把你的钱找回来。 上面也是同样的道理，对我们这些经济活跃地区，确实害怕影响干部们干事的冲劲，对某些问题有抓大放小的意思。 喝茶，喝茶，你看我新搞的茶具，比你那个方便多了，这里按一下，茶水就下来了。” 祁同伟撇撇嘴。 “这玩意我拿到高新区，随便找个厂，他们十分钟就能搞出来一样的，材质无非是玻璃的，这玩意能值几个钱，贴个香江的标志就能骗钱了啊。” “你这个人，你不懂品牌，这分量多重啊，透明的，能看见茶叶。” “不过，哥，自从你做了常委以后，水平高了不少啊，看问题都是全局考虑了。” “那自然，平台上去了，眼光也要上去。 对了，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副区长，叫铁托的。 我和高市长提了，他说可以调走，让他去贫困县干一干。 正好上次市里查到那个贫困县一名县委常委，中间空出一个位置。” 祁同伟有点笑了。 “怎么，他明明是不称职被调走的，还给他上了常委，进了一步啊。 高市长真的是。” “诶，这事也不能这么算，咱们新区的副区长，并不比其他区县的常委差，这是全市的共识。 再加上当时组织部金部长和我们讨论的时候，提到铁托的资历很老，副处级不少年头了，于情于理这个常委给他并不过分，只不过不会是重要岗位，可能是统战部部长。” “ok，ok，本来就是你们说了算，我一个处级干部还能怎么样呢。 副厅级就是好啊，在省委副书记面前都能直的起腰，省委副书记说起，你都能硬气地直接说我是副厅级。 哈哈哈哈，我这个小处级干部，可是老佩服了。” 第461章 火灾事故 高育良开始绕着会议室走，发表着他的演讲，其实这样也是没自信的表现，如果让小金来的话，肯定是直接拍着桌子，指着责任人狂喷。 “可是，同志们，有时候这个会，又不得不开。 可能，有些消息灵通的同志已经知道了，省委巡查组的反馈意见下来了。 这回啊，巡查组跟咱们搞了次兵法，一边省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拉着我在区里瞎逛，什么地方都去了一趟。 明面上咱们拿到的巡查组名单甚至只是三分之一的名单，咱们找到公关的这批巡查组人员，甚至只是表面上的人员。 巡查组居然私底下派了两组人去暗查了，现在大家拿到的就是咱们拿到的反馈事项。 各位分管领导已经领到了自己的任务，其他同志也得认真看看。 上面反馈的几个问题，我希望下周一之前，大家马上整改到位。” 祁同伟虽然表面上摆着臭脸，但是说的话却没有严厉的语气，还跟大家说起了兵法之类的话，干部们都不是傻子，他们察言观色的本事相当好，而且祁同伟是全区干部关注的重点，关于他的个性研究得十分到位。 几乎所有干部都听出来祁同伟对这次巡查的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项工作大家都明确任务了，那接下来就是重点，老陈。” 祁同伟还是把这项工作交给了陈泊，这半年来，陈泊的执行力确实很让祁同伟满意。 “同志们，接下来咱们的一大重要任务，就是去年提出的深水港码头的事情。 这次高新区管委会正式命名为东飞港项目，意为东瓯起飞港口。 这项工作将需要咱们全区干部的配合支持。 下面开始详细分解任务” 一个大型项目并不是一两个干部就能搞定的，需要很多机构和部门相互协调，工作量非常大。 具体分为几个小组，包括向省里和部委公关的小组，这组的人员也是级别相对高的，金祁二人都在这里，还包括市政府的领导加上分管领导。 不过看来，市委市政府那边对这项工作希望不大，分管领导其实也就是金新凯，加上金新凯分管的几个部门。 居中协调的是一个指挥部，里面也就是高育良加金祁二人，加上办公室主任陈泊。 对这项工作，陈泊兴致老高了，这项工作要是做好了，这可是一项巨大的政绩，虽然啊，就连下面的干部都觉得不太可能审批成功，可是祁同伟是个能创造奇迹的人。 至今为止，祁同伟吹的牛，大部分都实现了，江北新区的经济奇迹就代表了祁同伟的前瞻性，用句时尚的话来说，现在的陈泊就是祁同伟的小迷弟，虽然祁同伟年龄比他小不少，达者为师。 祁同伟看着他办公室门口又挂上一个牌子，嘴角有点抽抽，不为其他的，就是他办公室的门口，已经挂了七八个议事机构的牌子了。 什么食品安全委员会，安全生产委员会，消防安全委员会，营商环境办公室主任啊，啥啥啥的特别多，因为新区各项工作都要把主要领导加上作为组长副组长的。 那边文件上挂完了，这边又做个木牌子挂在他门口。 “这么多狗皮膏药，真是烦人啊。” 祁同伟还在处理着一大摞文件，这边窗口传来了嘀嘟嘀嘟的声音，又传来vivovivo的声音，好家伙是消防车和救护车一起出动了。 祁同伟看着窗外那么多车开过，回身抓起办公桌上红色电话。 “喂，消防大队吗？我是祁同伟？发生什么事了？” 听完，祁同伟就丢下了电话，把手上的钢笔一丢，直接夺门出去了。 没有几分钟，一大堆车就挤到了火灾现场，这是高新区某一家企业，规模不算大，并不在培育企业名单里，但是发展潜力也不小。 祁同伟的车在警车开道的情况下，才挤到了前面，现场已经整个乱糟糟了。 整个厂房已经烧得靠近不了了，三辆消防车挤在前面角落，跟小孩子撒尿一样，小小的水流根本挡不住火焰。 整个傍晚的天空都被火焰映得通红，祁同伟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在他身后，好几辆车悄悄停了下来，区里的干部来了一大堆，但是不敢到他面前去，这时候就是路边走过一条狗，也得挨两句骂。 “杨局长！过来！给市里消防支队打电话了没有？ 为什么没有消防车过来？ 交警大队人呢？ 快去把前面道路清理出来，让那些车开走！” 杨正伟连忙称是，马上转身回头训斥公安分局的干部们，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作出一副非常忙的样子。 前面的道路很快被凶狠的大盖帽们清理出了一条道路，周边几个区加上市消防支队的十几辆车很快到场开始施救。 祁同伟走到前面指挥的消防干部旁边。 “查明了里面还有多少群众困着了吗？” 消防干部应该是市里支队派来的，并不认识祁同伟，不过那么多人簇拥的肯定是领导。 “首长同志，现在明确有三名群众还困在里面，其他人已经救出来了，多数是逃跑的时候产生的擦伤。” 话说到这份上，看着眼前的火势，祁同伟知道这三个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旁还有人着急想要冲回火场救人，看来是被困者的家属。 “快拦住群众，分局多派点人过来，把火场守好。” “同志，前面不能进去。” “我儿子还在电梯里！” 一时之间吵闹声不断，祁同伟只能躲到车里去打电话，刚刚好几个领导打电话过来，他都没接到，得回电话给他们。 “是的，陈书记，我就在现场，火势现在不小，过火面积在一栋楼大小，周围已经清空了。 现在明确的有三名群众还困在里面，正在努力施救，其他人都出来了，大部分都是擦伤。 周围区县的车来了不少，应该有十余辆车。 是，明白，明白。” 祁同伟挂掉这个电话，马上就有电话进来了。 第462章 火灾事故二 “高市长，对对对，我就在现场指挥救灾，现在火势控制在一栋工业厂房里，有三名群众还困在里面，情况只怕不好，其他人都救出来了。 您马上过来吗？好好好，我马上让公安局的同志到路口准备接您进来，好的。” “哥，你到了？直接进来，路口有人受，还有三个人被困着，麻烦大了，这么大的火，就是奥特曼都烧成渣了，怎么会有机会救出来啊。 还有个蠢货着火了，还坐电梯，脑袋里不知道有多少水啊，真是急死我了。 我在车上打电话，等下还要回领导电话，你自己先进去，现场市里支队的干部在指挥。” 打到后面，祁同伟耳朵都打痛了，丢下手机又赶回现场。 这时候不少市里的领导都到了，他们隔着东江能看到火势很大，加上时间长，市里领导都知道了。 等祁同伟和金新凯到前面的时候，火势已经基本被控制住了，其实就是烧得差不多了。 “书记，区长，里面有一位群众还活着，只是被重物压着，情况还算好。 另外两位吸入烟雾过多，只怕已经” 二人听了赶紧走到里面，杨正伟还在前面阻拦。 “书记，区长，前面还有点危险没排除，稍微等下，等下。” “走开，走开，拿个安全帽给我就行。” 说话的是金新凯，年轻气盛一股脑向里面冲，下面干部也没办法，只能拿来一堆安全帽，一名领导一名领导分了进去。 看见两位主要领导进去，其他副职虽然有点怕，但还是得硬着脑袋，接过安全帽进去。 “把他腿锯下来！” 在场指挥的是江北街道的一名副主任，他看见这名群众的腿被压着，迟迟救不出来，于是就这么说。 他不说还好，一开口，底下这名群众吓得半死。 “不要，不要锯我的腿！” 一时间挣扎得更起劲了。 旁边跟着的陈泊赶紧询问消防指挥员。 “能不能救出来？要不要锯了腿？” “不用的，领导，那边我的兄弟们已经去拿千斤顶了，马上就能拉出来。” 祁同伟听完上前一个巴掌拍到了那个副主任后脑勺上。 “滚后面去，不要在这里瞎指挥。 老乡，别着急，千斤顶马上来了，不用锯腿。” 这话一出，这名群众这才安静下来，接着就是哭。 （以上都是笔者亲眼所见，各领导们慌起来也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瞎指挥的） 经过消防战士们的努力，该名群众最终还是平安出来了，一出来就捂着脸在痛哭，两条腿一动不动的，好像这两个东西真的不属于他了一样。 不过经过急救医生的确认，他身上只有擦伤，没有严重伤害，最严重的伤害可能还是那名副主任叫唤的那几句“把腿锯下来！” 金新凯也对那名不识相的干部怒目而视。 “不懂专业就站后面一点，不要在前面出洋相。” 这名副主任和区长书记对话的第一句话，就是训斥，这也相当于他未来被打上了愚蠢的标签，成为了单位里的笑柄。 明火基本上灭掉了，卡在半空的电梯也被拆解出来，里面终于找到了最后两名被困群众，可惜他们俩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祁同伟看着这个场景，虽然心里有点庆幸，只有两个人遇难，但是两名群众的惨状还是给人一种极大的震撼。 “杨局长，请你们几个部门马上介入调查，明确火灾原因，确定责任归属。 该处理干部就处理干部，该拘留相关责任人就拘留相关责任人。 尽快通知家属。” 家属看来不用通知了，两名衣着光鲜的人已经扑过来了，被消防官兵挡在了外围。 一名干部走到祁同伟旁边。 “这是厂里老板，困在电梯里的都是他们亲戚。” 看见这一场景，祁同伟心里也不好受，只能让下面干部做好安抚工作，那边市里领导已经过来了。 金祁二人赶紧出去迎接，高育良已经快步走进来了。 “高市长。” “高市长。” 高育良一脸凝重，走到遇难者前面，默默鞠了一躬，这才转过身来。 “金书记，祁区长，到底怎么回事？” 金新凯上前解释。 “高市长，现在还不能明确起火原因和具体造成的财产损失，两位群众是因为乘坐电梯逃生的时候，电梯的线路被烧毁，失去了动力，困在里面了。 还有一名群众已经安全被救出了，医生确认只有轻微擦伤，其他工人有数名是逃生时摔伤或者擦伤，都不严重。” 高育良明确了现场情况，背着手带着干部们开始在火场绕圈圈，本想到里面看看的。 可是消防官兵们不允许进去，因为里面可能还存在暗火，或者其他结构不稳定，万一头顶有东西掉落了，麻烦就大了。 走到厂房后面的时候，高育良看见厂房外侧和外墙连接的地方，已经被彩钢板完全遮挡了，下面本来应该预留的消防通道，被全部占用用于生产和储存，于是当场发了火。 “金书记，祁区长。 你们看看这里，为什么消防通道被完全占用了，你们也没有采取措施？ 是高新区的企业就能规避监管吗？ 现在发生了火灾，本来这个消防通道是可以用来做消防车登高面，下面堆满了东西，上面也封死了。 这就相当于封死了生命的通道！” 金新凯赶紧上前认错。 “是，市长，针对这个情况，我们马上举一反三，全区进行大排查，大整改。 争取打通生命通道。” 这时候顶嘴或者抖机灵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祁同伟也很惊讶，因为这块前段时间他来过，当时这个棚子还没盖起来，下面还是完整的消防通道。 这才几个月没来，马上就被盖起来利用了，不过这也正常，现在房租也贵，高新区一些企业是买了区里建的厂房的，但是有些企业买不起，只能平价租用。 盖一些棚子，只要能遮风挡雨，马上就能节省不少一笔费用，当然，挡住消防通道也是不可避免的。 第463章 火灾的后续 高育良看了一圈之后，发现没什么好讲的了，事情也尘埃落定了，其他处理的事情也得等到火灾事故调查报告出来，于是就走了，剩下金祁二人在自己辖区善后。 前文提过，做领导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你被上级喷了，受了气，你可以回去喷自己的下属，把这口气出到别人身上，金祁二人自然也不会回去自己生闷气。 他们二人当场就叫来了相关部门的负责人，这里属于江北街道，自然叫来了江北街道的书记和主任，还有一大堆监管部门的人。 祁同伟这时候就把双手从小腹处转到了背后，腰自然也要挺直，开始对着众人训话，金新凯面色凝重站在后面。 “同志们，今天我们开一个不握手的现场会，为什么不握手，你们也看见现场了，外面围着的群众有多少。 今天的火灾事故，触目惊心，你们看看。 暴露出多少问题，今天我们这个会，就不会在办公室里开着空调好好讲了。 我们要开现场会，把现场发生的事情，一点点解剖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每个人必须都要有数。” 首先就是最震撼的那具被拆解的电梯，这东西已经被消防官兵们拖了出来，就摆在地上，里面还传出一股肉香，但是知道情况的干部们，一闻到这个肉香，当场就转头吐在了地面上。 “你们还知道恶心，知道吐，还是有一丝觉得自己是个人。 这个电梯到底有没有质量问题，这一点，工商部门和质监局还有消防部门组成联合调查组，查清楚。 质量有问题的，那就追究厂家责任，绝不姑息，质量合规的，那就还厂家一个清白。 还有，消防大队的人呢！ 你们平时有没有做到消防宣传的工作，去年在江北街道那个火灾现场，我就给你们批了几百万，专门让你们搞消防宣传。 发生火灾，不要坐电梯，这踏马不是常识吗？ 各个厂家有没有安全教育到位！ 安监部门呢？ 安全教育这是你们的事情，这家厂的安全教育有没有做好，回去把工作台账拿到纪委审查。 哪个部门工作没做好，这次就不要怪我做事不讲情面。 这里看完了，那咱们去旁边转转，刚刚高市长亲口把书记和我批评了一顿，你们也来看看，什么原因。 别老是搞起来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样子，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就追究你们失职渎职的责任。” 一行人马上转场，几个被点到名字的部门负责人，一副死了老妈的样子，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祁同伟对这些职能部门的干部，其实算得上好了，他们做事也还算认真，该给的奖金从来不缺，升职调动也不少。 但是，平时好处享受了，事情没做好，祁同伟也不会手下留情，该处分的就处分。 “你们来看看这里，为什么这个棚子盖的死死的。 整条消防通道都被堵死，两个月前我还路过这里，这里还没盖上。 那这里到底是谁收了好处，跟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盖起来的？ 消防大队的辖区参谋呢？ 杨局长，你们公安分局自己调查，有没有监管失职。” 这时候金新凯走上来说话了，祁同伟做坏人说难听的话，他做好人安抚干部，这就是一二把手的分工。 “追责的事情等事故调查清楚再说，这样的情况，必须引起重视。 全区要举一反三，几个监管部门联合进行全区大排查，大整改。 行动名字就叫打通生命通道，由各乡镇街道干部和驻村干部进行大规模排查，消防部门负责技术研判，确定哪些企业甚至村居内部，是有阻拦消防通道的情况的。 这一点上，消防部门必须和乡镇街道通力合作，确保一个月内摸清底数。 国土和住建部门参与，确定该建筑的合法性，合理性，如果是合法建筑，那就纳入旧城改造计划内，这里必须要明确，绝对不能突击批证，以1991年为时间节点，在此之前的存量违章可以酌情保留，但在此之后没有审批各证的，一律拆除。 城管局要确保拆除力量，对每个涉及消防通道的违章要拆除到位，拆除不到位的，一律追责。 营商办监督各涉企部门，参与几个工业区内的消防通道清查，每栋厂房都要留出最少宽四点五米的消防救生通道。 为确保不会反弹，每个工业区将会细化网格管理，哪个网格内的厂房反弹的，相关网格责任人必须要在限定时间上报，明确各级各单位的归属责任。 几个街道的工业区必须第一批动起来，确定好细分网格，明确各级责任人，一个月内，我要拆出这个生命通道。” 这几点自然不是现场光想就能总结好的，主要领导有一整个服务团队，他们的文字能力相当强，就单单这一个多小时，区委综合一科已经整理完以上要点，确保每个部门都在里面，有的放矢。 “我再次强调，一个月之内，工业区里消防通道拆不出来的，觉得工作有困难的，马上打辞职报告，要调走也好，要下海也好，区委都不会挽留。” 说完，二人转身离去，各部门的领导为了自己的乌纱帽，开始各自分工。 当然，分管消防安全的常务副区长陈泊自然是跑不了，他得继续执行的工作，协调好各部门扯皮的事情。 周边的老百姓可是看见了干部们的窘迫样子。 一名食客在小店里吃着烧烤，正在抱怨呢。 “大晚上也没个消停，都十点了，区里干部们还蹲在探照灯下面，那边挖机还在叮铃咣啷地拆厂房。 老板，那边门要关一点掉，不然灰都飘过来了。 烧烤还怎么吃啊。” 老板正高兴呢，因为城管局和交警大队刚刚把高新区工业区里的小摊贩全部赶走了，平时对他们不闻不问，觉得他们赚钱也辛苦。 但是这里发生火灾，他们这些摊子占道经营，阻拦了消防车进出，那不得全部赶光光。 第464章 签字的小插曲 这些摊子没有房租成本，不需要承担旺铺转让费，甚至不用办理营业执照，也不用招呼食品部门，一个小四轮车就开张了，不管成本还是零售价格可是比他们要低多了，因为小作坊，管理不严，下料那可猛了，听说有几家肯定有罂粟壳放进去做调料的，只不过同行嘛，虽然是冤家，但是举报这样的事不能乱做，做了他也有麻烦。 老板正开心得烤着串串，心里默数这批客人会带来多少营业额，肯定比以前多，门口那两个抢生意的摊子被赶走了，他已经是垄断了。 “好嘞，我马上把那边门关好了。 这不是下午那边一个厂着了大火嘛，区长书记都亲自上马救人了，本来街道里那个干部啊，说要把那个人的腿锯下来，不然救不出来。 结果被区长狠狠抽了一记耳光，后面拉个千斤顶人就救出来了，开口闭口要锯了人家腿。 刚刚那一家人还要上街道办找那个干部麻烦呢，被派出所拦了回来。” 食客一边啃着烧烤，一边和老板搭话，害怕老板不肯说了，急忙点了一箱啤酒，招呼朋友们一起喝。 “我槽，这么劲爆啊，我下午只是看见那边烟特别大。 区长书记还亲自救人啊，那事情肯定很大了，一些小火他们领导根本不出面的。 街道的干部水平也太低了，一个个子承父业的，书都没读过几天。 迟早被人打。 老板，先拿一箱白鹿干啤酒，后来呢，肯定死人了，不然他们不会这么重视的。” 老板呼哧呼哧笑眯眯得抬了一箱白鹿干啤酒出来，这个啤酒就是本地的，也是区里少有的国企，被祁同伟股份制改革了，还是区里占大头，剩下的工会持股，经济发展好了，啤酒厂的生意也开始好转起来，利用原有的销售网络，基本垄断了本地的啤酒市场，现在盈利也不容小觑。 “这次是真的死人了，据说啊，那个厂老板的妹妹和儿子啊，烧死在里面了。 他们俩是厂里管理，平时办公室在五楼，下面员工有安全教育，知道起火了不能坐电梯，都从楼梯下来，就他们俩啊，傻乎乎坐电梯，直接在里面被烧得那叫一个惨啊。” 这话一下子就让食客有了联想，手里的烤羊肉串顿时变了味道，旁边一名食客直接呕了起来。 “卧槽，别说了，别说了。 这不是人肉烧烤了吗？” 烧烤店里众人没一个吃得下去了，给了钱直接散掉了，留下老板和没喝完的啤酒在风中萧瑟。 祁同伟还在办公室里坐着，手上还有不少事情，要批的事情和钱还不少，加班也是常态，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抓起固定电话，给杨正伟拨了过去。 “老杨，你还在现场吗？” “区长，我先回去了，现场让高新区派出所的人盯着。” “我还是觉得起火原因要好好调查一下，必须调查清楚，是不是人为的。 刚刚安监局和消防大队跟我汇报，他们的安全教育是做了的，员工们也很清楚要走楼梯，但是两名管理不走楼梯，这就很奇怪。 一定要调查清楚，好，好，你再派精干人手过去。” 祁同伟这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一名老警察的直觉，作为高新区企业的管理层，不应该这么没常识才对，而且台账上记录他们参与多次安全生产和消防演练，甚至有照片佐证。 不过他现在的职责是地区主官，查案的事情，还是交给公安分局的干警们，祁同伟是绝对相信他们的业务能力的。 这边全区在如火如荼得举行打通生命通道的行动，国土住建等部门还趁机理清了全区居住房屋的历史产权，算是有了意外收获。 祁同伟则不用下去忙，因为他是领导，领导可以和下属们说，你们再辛苦辛苦，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于是祁同伟去了一趟高新区，在场看着他们拆掉了一家企业遮挡消防通道的违章之后，就马上回了办公室里吹空调，马上又要夏天了。 正当祁同伟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正给几份经费单子签字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是黑色的电话，应该是区里哪个部门，于是祁同伟手指上还夹着钢笔，一边抽着烟就接了起来。 “喂，什么事？” “喂，请问是祁同伟主任吗？” 祁同伟身上兼任着高新区管委会第一副主任，还有很多议事机构的主任一职，反正也没算说错。 “是，你们哪里？” “我这里是国土局江北分局，我们这里有一张土地储备确认单，需要祁主任签下字，下午有空过来一趟呗。” 祁同伟手上还在忙，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以为是省里哪个部门叫他，但是也很少会叫他过去签字啊。 “下午？赶不过去啊？过两天你们传真过来啊？” 祁同伟说着顿时感觉不对劲了，桌上有三部电话，拿在手里的是黑色那部，分明是区里部门打过来的，再次看了一下电话的颜色，终于发现问题了。 祁同伟知道，这肯定是碰上新人公务员，那种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了，跟他计较也没意思，顿时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想法。 “那不行的，我们局长催的很急，你就下午过来一趟呗。” 于是祁同伟面带笑容，脸上憋着坏。 “好，好，那下午两点过去，你哪个办公室，经办人是谁？” “到行政审批大楼，四楼d005找蔡小龙，那我就在办公室等你来。” “好的，好的，谢谢蔡主任了。” 祁同伟挂掉电话，忍不住笑出了声，一个办事员居然打电话要求区长去他办公室签字，这要是被他们局长知道了，当场高血压得发作。 祁同伟回想到这个四楼d，顿时笑了，原先这栋楼建好的时候，没讲究什么编号，也就是正常的4005啊这样的，五楼500几这样的，还特意改成了d005，看来是国土局进驻之后，特意改的。 第465章 签字小插曲 各位同志们不要学这样的，下面局办和街道办找区长或者书记签字是很正常的事情，一般是拿着材料找到区委办或者府办的人，先审核一遍材料，确保没有文字错误或者行文错误之后，提交分管的副主任再次审核。 接着交给行政秘书，其实也就是综合科的某位专门负责的科员，后续就是和他联系了。 要是局长要的急，那就在上班时间多打两次电话，催一催，或者拿两包华子，见面塞一下，请求把自己的文件放前面一点。 每天区长和书记都要签一大堆文件，他们会专门在上午或者下午留出一段时间，签署一批文件，不给签的，马上就会告知相关领导。 当然，如果你个人关系过硬，背景够深，比如和祁同伟个人关系不错，那你就可以大早上七点多在食堂堵他，不嫌弃文件被食堂桌子的油粘上，食堂才是最有可能堵住领导的地方。 不然上班时间可以说很难碰到祁同伟，到办公室也轮不到，那么多局长和街道办的负责人在休息室排队等着汇报工作，还有副处级领导可以随时插队。 一直到下午两点，祁同伟睡醒，也没人提起这个事情，也就是说没人知道这件事，这也凸显出一个问题，某些局办对新入职的公务员培训不到位，基本的常识都不懂。 祁同伟穿好西装，六月份已经有点热起来了，又重新把外套脱下来，衬衫袖子卷了上去，这才感觉舒服了点，拿起公文包，在笔筒里挑了一支喜欢的英雄牌钢笔，插到胸前的口袋里，戴上党徽，这才出门。 卢强在门口还有些诧异，下午没说去哪里啊，不是还有几个办公会议吗，不过领导做事，哪里需要跟他小秘书解释。 “走，叫上程忠，去国土局看看。” 之所以叫上程忠，自然是为了让他下一步给各局办明确一下办事程序，不然这种事情发生一次是有趣，发生两次就要追责了。 程忠也有点不解，行程奇怪，他还在忙着布置下午的几个办公会的会场，急匆匆叫上他去国土局这样的职能局视察。 “卢主任，老板是有什么突发的事情吗？ 我记得没有去视察的行程啊，国土局的几个负责人也在下面测量村居土地，厘清历史民居归属啊。” 卢强也不清楚，只是拿着包，跟在后面。 “我也不清楚啊，主任，老板只是叫你一起去，其他什么也没说。 不过看着心情还算好。” 等几人赶到了行政审批中心的时候，主任李聪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只当祁同伟是过来视察的，每个月祁同伟都要过来几趟，指点这个那个，省里各县的考察团也经常过来转悠，对接待工作，李聪已经做得非常熟悉了。 “区长，上次您说的三个点，已经整改完成了” 祁同伟装模作样得看了一圈，这边事情做得已经很成熟了，他也就是走走过场，转过头对跟在后面的几人说道。 “你们在这里等等，我上去办点事情。” 卢强和程忠也不知道祁同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这么说了，知道他应该是过去国土局，也只能走到李聪的办公室里等待。 祁同伟自己一个人上了电梯，到了四楼，看着门上面的标志，找到了d005办公室，敲门进来。 “你好，请问是蔡小龙主任的办公室吗？” 坐在位置上的蔡小龙看见祁同伟探头探脑地进来，加上他年轻的脸庞，虽然看着有一丝丝脸熟，不过心里对于自己冒失打电话叫人过来的事情，已经放下了心，这么年轻的干部，肯定是股级的主任，顶多各局的中层干部，上次看到的头衔好像是高新区管委会里面的，不过没仔细看。 “哦哦，是祁同伟主任，就是这里，进来进来，我找下签字的文件。 稍等一下啊。” 祁同伟还是第一次到下面科员的办公室里，面积小的可怜，摆着两张桌子，面对面坐着两个人，不过另一个人好像还在睡觉，正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背对着祁同伟，也没看见是谁。 祁同伟顺势在会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的形象端正，衬衫烫的一丝不苟，别着党徽，发型也比这个年代时尚。 “这份了，祁主任，这是高新区新区划内，两个街道这个阶段的征地地块。 这里是面积，原土地性质，征收标准。 然后这份，是入储备库的文件，也需要签个字。” 祁同伟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英雄牌钢笔，然后仔细看了这上面的数字，提出了几个疑问。 “蔡主任，这个数字有点问题。 我们管委会上次的会议决议，是让征收这一整块，三千亩的土地，这上面只有两千亩，旁边这一块林地呢？” 蔡小龙看了看，两手一摊。 “我不知道。这得问我们局长了，他只是塞了这份文件给我，让我找你确认。” 祁同伟一听就想发火，想了想和科员没必要生气，于是开口借桌上的电话用。 “那蔡主任，这个电话借我打一个，我得问问这个事情，不然签不了。” “好，那就用这个。 你们管委会事情还真多，项目都没有，就要征这么多地，事情都是我们和街道办做的。 钱还没到位呢。” 祁同伟没有理会他这些牢骚，而是抓起电话，顺便打开桌上的电话簿，拨通了他们局长的电话。 “喂，章局长吗？ 我祁同伟，你们这份确认书怎么回事？ 上次开会说的三千亩全部征收，为什么打了这么大的折扣？ 别跟我说这个理由那个理由，老百姓对标准有意见，那你不会沟通吗？ 老百姓不同意，你事情就不用做了吗？ 别推卸责任，下午给我答复，这东西我先不签了。” 祁同伟说话的声音还是挺大的，躺在沙发上睡觉的那人都被吵醒了，起来睁着惺忪的睡眼看着祁同伟，一下子惊醒了，半天说不出话。 第466章 签字小插曲二 祁同伟转过头来看着这位上班时间还在呼呼大睡的科员，突然发现他居然认识这位科员，他是原江北派出所出来的刘坤，几年前因为私自释放了一个黑恶势力份子，被祁同伟打发到秦山镇去了，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调到国土局了。 刘坤只能尽量缩着自己的身体，努力学习鸵鸟在沙漠里遇上沙尘暴的样子，但整个办公室才几平方大小，他又能躲哪里去，只能开口招呼，坐在位置上的蔡小龙一直呆在原地，看着祁同伟的脸越来越熟悉，也彻底对上了号，想起了祁同伟这个名字的熟悉感到底来自哪里。 “区长。” “刘坤是。你调到这里来了啊。” 说完祁同伟也没话了，看了一眼这份确认书，丢在了桌上，转身出去了。 留下刘坤看着对面的蔡小龙，在风中凌乱。 祁同伟回到楼下，伸手招呼来了程忠。 “你得发个文件，明确各局办和街道办的办事程序，一个个推给新人做事，但是又没有给他们明确的培训。 这一点，要批评组织部。” 说完，祁同伟出门就走了，程忠只能自己去联系了解发生了什么。 程忠和国土局局长正在办公室里聊这件事，两个人一脸无奈，看着站在一旁的蔡小龙和刘坤。 局长捂着脑门让刘坤再说一次。 “老刘，你刚刚说什么，我有点耳背，没听清楚，刚好程主任也在这里。” 刘坤转头看了眼还在发呆的蔡小龙，因为这件事和他关系不大，能保持心态平和，所以两位领导让他讲述经过。 “局长昨天不是把一个夏桥街道征收土地的确认单给了小龙吗，正常来说，应该是递交到区府办相关科室，然后按照流程流传到区长那边签字，确认之后再交还给小龙。 刚好昨天我下乡配合消防部门在做村居消防车道，同时清理老旧民居的确权问题，我昨天一直在汉江街道。” 听到这里，局长有点不耐烦了，因为刘坤一直在推卸责任，他此时正火大呢。 “行了，不要推卸责任了，你没有帮忙带好他的基础培训这是不是事实！ 继续说，不要在程主任面前隐瞒。” 刘坤本想反驳，他一个被处分的干部，已经对自己的职业生涯绝望了，才不在乎什么局长不局长的，同时也对什么培训新人确实没什么激情了。 “好好，结果就是，小龙拿着这张确认单，直接在电话本上找到了区长办公室的电话，直接打给了区长。 刚好区长可能想看看我们这里工作的状态，然后他就微服私访过来了。” 听到这里，局长直接发大火了，也顾不得程忠还在场，一把把桌上的文件砸到了桌上，那个力度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就跟大家过年的时候斗地主摸到了两王四条二，刚好堵住了对手得意洋洋想跑的最后两张牌。 总之，就是力度很大，气得这位四十几岁的局长都有点头晕，可能血压上来了，因为祁同伟最先追责的，一定是他这个负责人，不知道多少人觊觎着他屁股下面这张漂亮椅子。 “我是不是让他跟着你学，为什么一点基础培训都没做，他入职都多久了，起码一个月了。 还有你自己，大中午两点多了，区长过来，你居然躺在沙发上睡觉。” “你自己还在外面酒店吃酒呢。” 二人居然顶起嘴了，局长也越说越激动，程忠赶紧制止住了二人。 “好了，好了，汤局，别激动，别激动。你也别吵了，本来你就是背着处分过来的。 上回杨局还提到有机会想把你调回去，看看你现在在工作上的作风，像样吗！ 咱们想想怎么补救。” 二人转过头去，但是局长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让刘坤走人，至于犯了错的蔡小龙，他倒不是主要责任人，一个诫勉谈话应该足够了。 程忠也很无奈，不过此时他也清楚了祁同伟让他过来处理这件事的原因，自然是不肯让这件事闹大，低调处理，同时也希望提醒各局做好和区委区府办公室沟通的基本程序培训。 “这样，下周我会安排一次办公室接洽程序培训，同时下发指南。 以后各局和委办府办接洽的人也要确定人选，不能说随便指定个人，完全不懂规矩的。 这件事上，汤局你也有责任，你们俩更是直接责任，都不要互相推卸责任了。 区长没让纪委介入，说明不想搞大这件事情， 都听我的，ok？” 程忠摇摇头，起身和汤局长握手，正准备离开，看见刘坤的情绪低沉，可能是被他刚刚那番话说的。 程忠又转过身来，伸出手来，和刘坤握了一下。 “以后怎么做事，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如果还是这样的话，那你不如早点辞职下海经商。 自暴自弃不是个好选择。” 说完，程忠转身就走了。 祁同伟没想到，这件事很快传遍了全区，全区的干部都拿到了他的照片，其实祁同伟的照片不难找，好几期报纸上就有他挥斥方遒的照片。 每个局办和街道办的工作人员都被提醒了，不要小看小年轻干部，尤其长得特别帅，穿得特别时尚，胸前还喜欢别个党徽的，很可能那就是你们区长。 不过这也激励了很多新入职的年轻干部，咱们的组织只要有能力，做事有成绩，是愿意不拘一格提拔干部的，区长和区委书记二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公安分局还有消防大队对上回火灾事故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结果令祁同伟这个阴谋论者有一点点失望，因为火灾的事故是由于工人操作失误，火势蔓延得太快，而两个遇难者，只是因为顺路坐电梯下去，等他们发现外面着火的时候，火势已经难以控制，电梯里挣扎的痕迹也证明了这一点。 在东瓯市的日子每天都是十分充实的，祁同伟醉心于一手一脚建设起高楼大厦，日子也在一天天过去。 第467章 时光飞逝 两年后，1998年春 祁同伟带着区里干部们站在新落成的水电站下面，和水利部的官员们一起合影，市委的领导们也在。 此时，祁同伟的岗位还没有变化太大，只是从高新区管委会第一副主任变成了管委会主任，身上还有区委副书记，区长的兼职。 高新区那边，高育良卸下了兼任的高新区党工委书记一职，交给了金新凯担任，金新凯也成功上位市委副书记一职，还是兼任江北新区区委书记，只是工作的重心更加偏向全市的工作了，大家都认为这是金新凯接任市长的过渡期，祁同伟的下一步肯定是市委常委兼江北新区区委书记。 此时，区长助理，区府办主任程忠正和先他一步当上副区长的金大海讨论祁同伟的事情。 “老板已经做了三年区长了，金书记现在也当上了市委副书记，只要金书记顺利升任市长，老板肯定接任常委的位置。” 喜欢说这样的八卦的，肯定是程忠，这是他的老毛病，改不了的。 金大海也罕见掺和几句，平时他都是不接话的，站在他们最左侧的是现任秦山镇党委书记胡方源，也就是原先公安分局出来的干部，他接不上话，地位问题，只能拉长了耳朵听着。 “新区的发展太快了，连续四年经济增长都是百分之九十以上，已经可以说一个高新区的gdp超过大部分城市了，现在咱们行政区划已经全部由高新区代管了。 上面已经提出高新区的党委书记和管委会主任让书记，市长兼任，把行政级别提高到国家级新区，也就是说咱们的行政级别提高到副厅级。” “这只是动议，还有很多麻烦的程序要走，你忘了，深水港还在建设中，码头保税区还没批下来。 老板正头疼着呢，上次省长都过来视察了，这个事还没结果，下次领导过来要是还没进展，其他城市的领导还在说闲话。 你知道的，老板最讨厌他们了，上回那个江州的领导，正厅级的，来咱们这里说些风凉话，都被老板直接怼了。 哪个领导叫什么的，姓张的，听说现在做副市长了，进步真快。” “摄像机过来了，别说了，快鼓掌。” 仪式很快结束，祁同伟带着高新区几名副主任回了办公室。 “陈泊，等下你再更新一下重点工作进度。” 陈泊做常务副区长两年半，最大的收获是掉了很多头发，脑门开始油光锃亮的，工作压力不小，不过做事比两年前顺了很多。 “好的，区长，几个重点工程中，东江特大桥已经竣工了，现在水电站也竣工了。 新城改造计划还在继续，周边的道路网络已经完成建设，大部分的公共设施已经完成了，几个商业综合体也建成了。 十几个房地产开发商都在询问，咱们下一个地块什么时候开始招标。” 说到这个，祁同伟摆了摆手，房地产的开发自然有他的节奏，不能一股脑全部上。 不过现在新城已经建成，框架已经搭好，接下来的建设计划会是十年以上，祁同伟已经预感到，自己可能不会待太久了，有些空间还是留白给下一任。 “也就是说，进度最慢的还是深水港项目。” 基础的设施已经完成了，现在卡在手续上面，保税区这个事情，部委那边一直在商讨，毕竟是个新玩意儿，市委市政府其实早就不耐烦了。 一直催祁同伟把剩下的尽快完成了，不要管保税区，直接开港。 祁同伟也在考虑这个选项，不然保税区要是讨论个一年两年，搞不好他都要调走了。 是的，祁同伟想起了几周前在临安和赵蒙生的对话。 当时是一个经济方面的会议，由于高新区的重要性，其实也就是发展太快了，培育名单的企业已经增加到两百家了，每一家都在几年内增长到产值数亿以上，几家头部企业更是产值超过三十亿。 祁同伟就是带着几家头部企业过来一起参加会议的，会后被赵蒙生叫到了办公室里，单独。 “小祁，我不得不佩服你，亲手创建的高新区，现在的gdp单独拎出来都能在全国排进前十五的城市了。 中枢那边正在考虑，将高新区整体升格。” 领导的讲话，往往都是带着但是的，因为他先夸奖你了，接下来肯定是难听的话。 不出意外，赵蒙生接下来就说了。 “有些话，我也很不喜欢说出口，上面提过，你们的深水港项目，要加入国家级港口项目。 同时，将你们高新区整体升格为副厅级国家级新区。 但是，这一切，都有个条件。 你和小金，两个人需要离开一个。” 祁同伟回想起这段话，心里还是非常难受，高新区这里是他一手建立的，从93年到如今98年，五年的时间里，他已经投入了大量的心力在这里。 可以说，这里的一切都像他培养的孩子一样。 可是祁同伟必须考虑到金新凯的下一步，他已经接任了市委副书记，接下来只要高新区节奏顺利，他就能以市长的身份继续兼任高新区的党委书记，同时把高新区的行政级别正式提高上去。 这一步，可以说对三十出头的金新凯是最关键的一步，只要他上去了，再做满四年一届的市长，接下来通往副部级的道路就彻底打开了，四十岁以前坐上副部级就不再是梦想了。 祁同伟也只能苦涩地点头。 这几年他们俩的配合确实太默契了，虽然一段时间比较利于发展，但是长时间来看，他们俩已经在东瓯市织起了一张大网，从副厅级副职一直到下面科员，密密麻麻遍布了大部分部门和区县。 祁同伟深知，二人再待下去，他们俩就成了坐地虎了，新来的领导将会举步维艰，这对上面掌控重要城市的原则不符。 “赵书记，那怎么看，都会是我离开了。 那我会去哪里？” 第468章 时光飞逝二 祁同伟一直以来的自信和从容还是在此刻动摇了，赵蒙生也看出来了。 “有点伤心啊，看不出来你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你自己选，一个是回部委，你媳妇不是京城人吗，回去会有好岗位等着你，你绝对满意，而不是什么副巡视员这些虚职。 另一个就是来省委，做我的副秘书长，我个人比较推荐这个方向，你的基础能力很强，我也需要一个参谋查漏补缺，考虑一下。 在机关好好沉淀沉淀，你在基层太久了。 同伟，你还年轻，今年三十岁了？” “还没有，要明年才三十。” 赵蒙生用手指了一下。 “太年轻了，太年轻了，我这话也是为你好，你现在虽然年龄才二十九，可是给人的感觉锋芒毕露，就像四五十的人一样，这就是在基层太久的原因。 你一直都在当领导，一直都在指挥别人，你需要静下心来，到我这里来。 好好考虑一下，等合适的时机，再经历一两个岗位，你也能做一方诸侯了。” 祁同伟又来到李战略的办公室里，不过省长大人真的很忙，一大堆人排队汇报工作，祁同伟也只捞到几分钟。 “长话短说，你现在一个处级干部，直接找到省委领导汇报工作，本来就不符合规则。 是不是老赵和你说了那件事。” 祁同伟点点头。 “这是省委的集体决策，你们俩私人关系太好了，在东瓯的时间太长了。 要么你走，要么他走，你应该懂这个道理，省委不可能让重要城市的掌控权拿捏在一两个干部手里，过去你们俩级别都不高，影响力还没有遍布全市。 现在你们俩号召力惊人，这几年的成绩做下来，上上下下都是你们的人了，说是无冕之王都不过分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看你这个委屈的表情。 老赵和我提过，让你上来做副秘书长，你自己怎么想的，说说看，别当我是领导。 咱们是同门师兄弟，老师也很关心你，总是打电话问我。” 关于洪老师，他现在已经担任了实职部门的职位，此时正在司法部做部长，等这一届做满了，上升的呼声很高。 “师哥，如果让我自己选择的话，我想做老本行。” “做警察？” 一般来说，做过全面性领导的人，是不会愿意回去做专业性的警察职业的，除非是很喜欢，祁同伟属于后一种。 “是的，我真的喜欢做警察，我喜欢这一身警服。 上一回脱下警服，是被迫的，那次因为市区放炮的事情，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我心里还是很想穿回警服。” “哈哈哈哈，好。 服从组织安排，识大体，那你想去哪里？ 省公安厅吗？” 祁同伟睁大了眼睛，开始直起腰回答。 “师哥，如果有选择的话，我想回治安管理局，我在那边做秘书起步的，我想重新回去。” “哈哈哈哈，真是个好想法。 你以前做副局长的秘书，这次如果能回去起码也是个副局长，算是衣锦还乡了呗。 嗯，你先回去，把手头的事情做好，做事的顺序要把握好，等消息。” 但是事情过去快一个月了，也没人找他谈话，也没人过来接班，祁同伟一时之间心里有点不安，对自己的前途有点不知道去向。 期间他和老朋友，现任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刘德旭聊过，刘德旭虽然不建议他从重要区县主要领导岗位跳出来，但是个人有个人的特殊情况，平时年龄小是个巨大的优势，但是祁同伟现在的年龄显然太小了，也适合去高层机关沉淀几年，他的情况和世家出身的金新凯不一样。 金新凯是大家族出身，本身在上层人脉就非常广，对上层规则也更为熟悉，如果能抓住机遇在基层做好事情，当上重要城市的市长乃至书记，这一履历就代表了通往正部级的道路真正畅通了。 别看他们三十来岁就上了厅级，这一阶段对高级干部来说，并不难跨越，从科级到厅级是筛选的过程，对一些真正有前途的干部来说，厅级到副部级，副部级到实权正部才是真正耗费时间，真正锻炼能力的阶段。 很多三十出头的厅级干部，最后基本要五十左右，才能坐上实权副部级常委的位置，也就是黄金四天王，组织部长，常务副省长，纪委书记还有省会城市书记，这四个角色才是真正站在了舞台上，是省长人选的竞争者，谁兼任了副书记就是省长预备役了。 当然，这年头和十年后不一样，这年头有四五个副书记，一省的重要事务先由书记办公会决定，然后再上常委会表决。 不过下一届就彻底减负了，由于经济建设大于一切的原则，常务副省长和省会城市竞争力比其他岗位都要大，做满一届之后，如果上头决定让谁接班，就会让其转任或者兼任省委副书记短期过渡，时间不会超过两年。 祁同伟眼下的情况也是无奈，明明他才是高新区经济奇迹的真正掌舵人，但是他也得为大局着想，金新凯先上去了，对他来说才是好事，因为他是农民的孩子。 如果祁同伟先上去了，金家还会不会鼎力支持他，一切还都不得而知。 刘德旭建议祁同伟，直接到省厅来，保证两年后换届直接上正厅级，接任他的位置，也就是常务副厅长，到时候三十出头的正厅级，去哪里不是海阔天空，就是去省作协做党组书记做两年，也不是问题。 这话当然是说笑的，祁同伟可不想去省作协做什么劳什子党组书记，那里的职务含权量比二级乡镇还差，要去就回公安部，回自己起步的地方。 这天，祁同伟正在家里照顾孩子，是的，两年时间他们早就生孩子了，此时已经能唱跳加打篮球了。 “华仔，过来扣篮。” 这是陈晋送来的微型篮球玩具，有篮板有篮球，一岁多的孩子也能玩。 第469章 回归之路 这时候，电话响了，祁同伟起身去接，对面的声音却是祁同伟没有意想到的声音。 “小祁同志，好久不见啊，我是王庆标啊。” 祁同伟一下子呆住了，因为这个名字能对的上号的人，只有那一位了，是身兼京城公安局局长的副部长，部长居然亲自给他打电话。 “王部长，是我，您怎么亲自给我打电话。” “哈哈，好久没见了啊，听说这两年你做得很好啊，地方工作做得很出彩。 李省长说你想回娘家来，我就擅作主张打了这个电话。 回来，就回你的老单位来，你是个好警察” 后面部长还说了一些鼓励的话，祁同伟已经足够感动了，他当年只是在部里短暂做了半年的秘书，居然有这么多领导还记得他，看来他确实是做了一些事情。 时间还有几个月，先把东瓯的老伙计们安排好。 首先过来的，就是第一个向祁同伟靠拢，现在已经从五年前的消防大队大队长飞跃成为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陈晋。 祁同伟亲自泡上茶。 “老陈，坐，市局的工作不好做？” “也就那样，老领导您知道的啊。 不过有李博和大强他们俩鼎力支持我，事情顺利了许多。” “我可能要调走了，高新区的事情，应该会有新人来接手。” “老领导，您去哪里啊，带我一起走啊。” “开玩笑，费劲心力让你坐上常务的位置，目的就是为了以后协助好金书记掌握全市的治安。 现在还不知道去向，不过你的工作节奏不变，有事情多跟金书记汇报。 李博不能在市局了，我准备让他去反贪局，做个正科级调查主任，他这个人做事更沉的下心钻研专业。 多去公检法的岗位轮岗，去专业性强一点的岗位，大强嘛，你就带着，做治安支队的支队长，本来也是你答应他的。 分局的政委让林佳去做，虽然是女同志，但是这几年她已经锻炼出来了，成绩斐然。 老杨的话，我准备让他跳出公安这条线，先做高新区的政法委书记。” 公安分局的老同事们都被祁同伟安排了一圈，现在他们的舞台已经是全市的公检法战线了，不再是过去公安分局这个小小池塘了。 就比如这两年，原先反贪局的两个正科，邵健、陈光威都调到了各区县做检察长，升到了副处级，反贪局局长还是徐彻兼任的，等金新凯安排人过去之后，看看能不能将徐彻调岗，可能去某个区县做主官。 区委区政府这边，祁同伟估计，自己调走之后，下面的人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顺序接班了，于是也早做准备。 一早就找到了陈泊和其他几个副职。 “可能金书记也和你们透露了，我的职务最近会有变动。 上面会派人过来。” 陈泊有点沮丧，他很想顺序接班，但是心里知道，这个岗位太重要了，他没什么过硬的背景和能力，接任是没什么可能性的。 “老陈，你愿意去白鹿区的话，就去那边当区长，你这几年的工作，金书记看在眼里，这是他点了头的。 李伟，你也不能在新区了，你是本地人，做事有点阻碍，就去发改委。（此时计委已经改组发改委） 其他几位，你们的工作，就等金书记亲自安排了，不过这几年的成果在这里，不会亏待大家的。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以茶代酒，感谢大家这几年的配合。” 新区长很快就到任了，是一名省委下派的干部，四十来岁，性子挺沉稳的，可能也是怕太年轻的干部，过来就要大展拳脚，上面又有金新凯在压着，还不如派一个萧规曹随，相对按部就班的干部来，还能稳定保持经济增长。 干部大会上。 “同志们，从1993年下半年我第一次来江北镇，一直到现在高新区，已经整整五年了。 这五年来，对这座城市，我是怀着深切感情去建设的，对这里的人民是怀着炙热的感情的。 我不说我祁同伟作出了多大的贡献，但是自觉这五年，没有偷懒，没有虚度，在各自的岗位上是做了一些事情的。 至于未来的功过得失，历史会有一个结果的。 以后的接力棒，交给曹区长了，感谢大家。” 祁同伟说得动情，下面千名干部群众全部起立鼓掌，转身的时候，祁同伟有一丝不舍，看着街道上很多横幅挂着。 上面写着祁区长不要走，祁同伟笑了笑，这也算对他工作的肯定了。 “媳妇，你也舍不得吗？” “是啊，这么久了啊，我也住了快三年了，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不过，我们也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回京城了。” “对啊，回京城了。” 飞机缓缓起飞。 祁同伟已经回到公安部治安管理局五个月了，现在的身份是排名第四的党组成员副局长，负责的工作还是东部几省的治安工作，他现在可是公安部的传奇人物，一个正科级的秘书，下去五年创造了经济奇迹，然后回到三局成为副局长，一些同期的秘书此时还在干着文字数据的活，为副处级待遇争得头破血流，他已经堂堂正正坐在了领导的位置上。 此时祁同伟正在审阅着秘书室转来的各省治安数据，手上还是熟悉的英雄牌钢笔，用力在某一块数据上点了一下。 祁同伟起身拿起数据，走到了外面秘书室里。 “小包，打电话给侦查三科让科长卢强过来一趟。 直接到大厅里找我。” 是的，卢强被祁同伟带到了公安部里，不过没让他再做秘书了，而是让他去做侦查员，刚好有科长的位置空缺，直接让他补了空缺，还好他副科级的资历足够，能直接升任正科级，另外，于小明也被祁同伟调了过来，他本来就有公务员编制，祁同伟也让他下去做调查员去了，现在是副科级待遇。 第470章 风波中的汉东 卢强很快跑了过来，祁同伟看见还说了两句。 “稳重一点，现在你不是秘书了，管着一个侦查团队。” 卢强马上站稳了，理了理警容警貌，向祁同伟敬礼。 “是，祁局。” 卢强的嘴比较严，做事也稳妥，祁同伟带着他四年了，一直用得顺手，也询问过他家庭的意见，他的新婚妻子倒是劝他尽力抓住这次机会，甚至一起跟了过来，祁同伟就安排他老婆去给章若南开车去了，于小明的老婆要在老家带孩子，四处奔波不现实了。 “汉东省的数据不正常，三个地市的治安案件频发，这算是下岗工人的浪潮引起的，还是其他原因，都不得而知。 总之，汉东省的公安工作，让部里领导不算满意，这次可能要派你们下去。 上回你那边有没有收到汉东省的通报，就京州市那边发生的那起案件？” 卢强的回答很让祁同伟意外。 “收到了通报，本来按照程序，我们应该下去督查，甚至直接参与案件。 但是汉东那边可能有不同的说法，就在刚刚，唐局长叫我们不用出发了，等着汉东那边的反馈。” 祁同伟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上午分管的王部长打电话叫他过去一趟，但是唐局长却插手了这个案子。 祁同伟掏出手机，现在的手机功能已经比前几年多了不少，个头也小了，在京城的信号可比东瓯市要好多了，不需要天天大哥大，呼机一起带了。 “喂，唐局，您在办公室吗？有个事要汇报一下。 好，马上到。” 挂掉电话，祁同伟吩咐道。 “你让秘书把这个案件的资料送过来，我在唐局办公室等。” 顺口就让卢强又兼职秘书了，本来想直接让他送，一下子反应过来不合规矩，这里可不是江北新区，是他自己说了算，别人都看他脸色的地方。 在部委就得事事合规矩，比如，过去祁同伟五年前在部里任职的时候，那时候还有大秘，二秘，三秘的称呼，哪怕是个副局长也有这么多秘书。 但是现在上头发文整治各部委不合规的称呼，秘书就只有一个了，其他人都是综合科科员等等。 总结起来就是，过去在江北新区，祁同伟随时能挺着肚子，背着手指点江山，但是现在在公安部里，他得时时刻刻准备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听别人训话，嘴里只能说是是是，对对对，领导高见。 很快祁同伟就到了唐明红办公室，唐明红已经做了两年多局长了，一直有传闻他可能下去某个省份任公安厅长，然后兼任副省长再爬到政法委书记。 不过现在还只是传闻，见祁同伟进来，唐明红摘掉老花镜。 “同伟，你是来问汉东那起案件的吗？” 祁同伟点点头。 “事情还有点复杂，我也是刚刚收到一把手的通知，我来打个电话给王部长，免得你为难。” 说完，唐局长就抓起电话，打通了王部长的电话，祁同伟为了避嫌，主动走到沙发区没有听内容。 一直到电话打完，祁同伟才重新过来。 “我也是临时接到通知，纪委那边发文过来，让我们先不要下去。 等领导们和纪委那边沟通完了，再通知我们怎么做。 汉东省京州市的案件可能有点复杂，涉及到那边市公安局局长的亲属，本来纪委那边想交给他们省纪委的，但是上头有点信不过汉东那边，那里最近山头主义严重。 几次反腐和经济方针，都有点和上头对着干的意思，汉东省委，可能存在问题。 这就不是单纯的治安问题了，得多部门协作。 但是做事又不能太激进，咱们管治安可以搞严打，但是涉及高级干部，必须要慎重，一旦打击了地方干部做事的热情，很可能会错过这几年改革开放的大好时机。 这个，你应该也深有感触。” 祁同伟当然明白，当初和赵蒙生结识，就是他奉了上头的命令，过来给江东省的经济降降温，敲打敲打胡作非为的基层干部们，就那样还有很多人不理解，觉得这是给改革开放的大好局面泼冷水。 江东省可没那么多山头主义，汉东省的上层干部很多都是本地人，对外相当团结，做事也非常顽固，过去是因为经济发展太慢。 所以大力提拔了时任京州市委书记赵立春上来，现在赵立春已经当上了省长了，在经济上是以激进出名的，但是他同时也和汉东现任的省委班子一起，对上头的政策开始阳奉阴违。 在部里上班，就是有这个好处，能直观了解到各省高层的信息，甚至中枢领导对各省省委省政府的观感，大家也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有些可能是空穴来风，但是中枢对汉东省委有不满，这是路人皆知的事情，只是那边太过封闭，省委书记这一届做满也要年龄到站，省长赵立春又很能搞经济。 上头对汉东省委有点投鼠忌器，害怕对他们动手，直接把人调走，他们这两位会直接联合下面干部破坏经济发展的局面。 “抽根烟，不用这么急。 上回部长会议，提到了汉东的事情，部长对于汉东省公安厅的工作挺不满意的，一直想换人。 不过那边的政法委书记梁群峰相当强硬，甚至挂了王部长的电话，搞得王部长也很恼火。 我就和王部长有个提议，强行给汉东省公安厅换血。” 既然说到了这句话，祁同伟抽烟的动作也停了。 “那我走？” “挺聪明的啊，不过不只是你，还有你的老朋友，刘德旭也过去。 你们俩搭班子，这次我们要打开缺口，把汉东省公安系统搞个口子出来。 我倒要看看，这个梁书记，是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王部长和祁同伟见面的话，肯定说话是不会这么直白的，他是领导，说话肯定云山雾罩的，都是夸奖的词，但是唐明红是老朋友了，过去祁同伟就是他的秘书。 第471章 刘老哥 对自己人说话就是直白，就因为梁群峰不听话，直接挂了王部长电话，加上上头本来就看汉东省委这几个领导不爽，那就借这个机会，在汉东省政法线上撕开口子，看看这位梁书记治安做得这么差，还能不能坐稳屁股底下这个位置。 祁同伟那是一百个愿意，本来前世的事情，就让他对梁群峰是充满怨恨，不能说怨恨，而是想骑在梁家上面，满足前世卑躬屈膝一直到梁群峰去世的反差快感。 他真正怨恨的还是汉东省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陈岩石，这老小子看来要在这个位置上退休了。 老是标榜他自己两袖清风啥的，还不是让他儿子现在在反贪局做科长，子承父业，这和当初江北新区那些顶职干部，有什么区别。 “我叫了刘德旭明天飞过来，你们俩一起去见王部长，今天就不用了，王部长去京城公安局了。” “这么快啊？” “当然，战机稍纵即逝，王部长这口气也得快点出了，不然他睡不着觉。 别看他官做这么大，心眼可不大。” 这话祁同伟可不敢接，只能尴尬笑笑。 “那我回去等了，安排一下家里的事情，这才刚回来几个月，还没半年，又要下去。 媳妇可能不愿意跟我下去，她刚刚熟悉新的工作岗位。” “这就是你的事情了，你自己安排好，让你媳妇家人留在京城也好，汉东的水挺深的。 远的不说，当初安监总局派个工作组过去查塌陷矿区，居然连着出了几个事，小凯被捅了两刀。 调查矿区的资料也被抢，啧啧，简直无法无天了。” 祁同伟有些尴尬，林城那是他老家，资料被抢这还是第一次听见。 看见祁同伟表情尴尬，唐局长好像想到什么。 “哦哦，那是你老家啊，哈哈哈，我都忘了。 当年你就是在那里破的缉毒案，然后调到部里来的。 时间过得好快啊，都快六年了。” 当晚，刘德旭就坐飞机到了，祁同伟亲自给他安排了住所，也就是他家里，四合院总共有十几间房。 接送的车一转到胡同里面，刘德旭就开始感慨。 “这就是传承几百年的四合院胡同啊，外面看着有点旧，里面这么窄，车怎么停啊？” 祁同伟笑了笑，只管把车拐进了他家里，这里被他留出来五个车位，自然不需要挤到胡同里面。 “到了，刘哥，这里就是我家。” 刘厅长到了四合院，和刘姥姥没有区别，也是合不拢嘴的惊讶。 “这里是你家？不是什么私房菜酒店，我以前来过京城，去的私房菜就是这样的装修。” 祁同伟有些尴尬，因为当年金新凯给他介绍的翻新装修团队，还正是给四合院私房菜装修的团队，现在的眼光看来，这个装修风格有点土鳖了，家里搞得不温馨，古典，反而有点富丽堂皇。 “哎呀，当年不是不懂嘛，找的装修团队是给酒店私房菜装修的。 也没经过人设计，就搞成了这样。 地方还是不错的，五个车位，这里一排。 刘哥，看，这里是花园兼菜园，这些厢房就是客房，这边转过去就是我们的主房。 我住东边间，房东，房东一词就是源自主人住东边主间，后面这个是二门。 古代说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这个门了，这里本来有一堵墙的，不过我给拆了，就留下二门和这边一块儿。 那个是影壁，可是几百年的老东西了，影壁后面就是大门了，看着有点小。 平时我们出入都是走这个门，开车进来的。” 刘德旭此时算是见识到了祁同伟的实力，这个房子不管在哪个城市都是实力的象征啊，这个地段还就在二环附近，天子脚下。 “老弟，难怪你在东瓯收礼只收两条烟，抽不完还区里干部一起分。 什么工程都不吃回扣，敢情你是真有钱啊，我要是有你这么有钱，我也能挺直腰板做个好官啊。 你看看你手上的劳力士，那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给我打小报告，说你就是个贪官，不然怎么买得起劳力士。 你这钱，是写书赚的吗？” “刘哥，你不是也没吃什么回扣吗？要是你吃了，我会不知道？ 其实啊，现在赶上好年头了，经济发展这么快，根本没必要冒险去贪污，等下老弟指点指点你。” 祁同伟一边带着刘德旭进来，先到厢房安顿下来。 “刘哥，你就住这间，我丈母娘偶尔有清理的，看来有几天没来了。 平时也就给我媳妇放放一些闲置的乐器用的。 床是刚铺的，这唐局通知我接待你，我自己赶回家铺的。 简单打扫了一下，住我这儿省钱，离咱们部里还近，我还开了单位的车回来。 明天时间一到，我带你一起去见王部长。 不过他们和我提了一句，王部长明天一早要在京城公安局办公，让咱们直接去那边找他。” “老弟，刚刚说的指点指点我发财，可不能开玩笑啊。 虽然你嫂子家有点闲财，但是我自己没钱啊。” “急什么啊，东西放好了，咱们去吃饭先。” 到了大厅里，祁同伟正在逗自己儿子祁允华。 “华仔，过来叫伯伯。” 可惜小华仔根本不给他面子，穿着开裆裤，迈着罗圈腿自己玩儿去了。 “老哥，咱们先吃，我媳妇现在得顺着这个小家伙的胃口吃饭，早早就吃过了。” “来，感谢老弟收留我啊，还这么多菜款待我，干一杯。” 喝的是茅台，前几年买的，家里专门收拾了两间房存放，这几年祁同伟都在东瓯，这些茅台只有偶尔老丈人请客才拿几瓶，根本喝不完。 等到了一定地位之后，祁同伟对这些物质享受，开始慢慢看淡。前世在梁群峰死前，他一直是夹着尾巴做好女婿的，当年还是很追求物质享受。 和高小琴搞得山水庄园，去的最多的，其实就是他自己，储存了不知道多少名酒，名烟，还设计了私人靶场，但是经历过生死之后，这些都成了过眼云烟。 第472章 刘老哥二 祁同伟现在更加对权力和官场的成就着迷，登上高位，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衣锦还乡，这些才是他现在的追求。 “老哥，客气啦，当年我们在东瓯，那时候也是不打不相识，那时候突然你就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给我任命了一个市局副局长的位置，那时候我是真忙不过来啊。” 想起这个手笔，刘德旭也得意，他的嗅觉敏锐，知道祁同伟是个有背景的能人，但是当时二人关系又不熟，为了捞他的政绩，这才舍得自己市局一个副局长的位置。 一直到现在，二人关系莫逆。 “那时候啊，你可老拽了，开会不好好听，在下面画鬼画符，那时候老吴都说要抓机会整整你，让你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来，再喝一杯。东瓯市啊，真是个迷人的地方。” “结果就给了我一个任命，哈哈哈，真是个妙招啊，现在想来这招都妙。 哈哈哈，对，今年的gdp听说是全省第一了，超过一千五百亿了。 已经正式超越津门了，成为全国第五了。” “来，这个成绩，都是你的心血啊。 为这个好成绩干杯。” “老哥，如果你真想赚点钱，但是又不想贪污受贿。 其实也简单，拿一笔积蓄出来，到几个重要城市买房。 不说别的地方，我在京城几个区都买了房，也就是那种百来平方的小房子。 我是为了存放我的读者来信，还有一些书稿，这几年的房子价格涨的很快。 现在一些小区的房子，也就是这里附近不远的，大概就二千多三千上下。 明年搞不好就四千了，很夸张的。 你找家里人凑凑，四五十万应该能拿出来，他们也靠你的威名做生意这么多年了。 就算没给他们打招呼，也有暗中的影响力赚到钱。 其实，其他城市也不错，一个就是魔都江州，那边毕竟是全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区。 买到就是赚到，我在那边开放的新区，浦江新区就买了几套，两三年时间也是蹭蹭往上涨，买的时候百来万的别墅，现在有人开价五百万要买了。” “有这么夸张？那你卖了没？” 祁同伟点点头。 “卖了好几套，回笼了一些钱，然后我换了一些小平方的在手上放着，又换了一套洋房。 刚开始不懂，一口气买了四五套别墅，根本住不了，我去都没去江州。 想着要么换成那种漂亮的洋房带花园的，然后手上拿些小平方百来个平方的，出手也更方便，别墅毕竟一套那么贵，买得起的人少。 问价也是很偶尔才有人问起。 小房子就方便了，我现在想出手，一大堆人出价的，我要是想用钱，时时刻刻都能搞定。” 现在祁同伟把四五套别墅卖的只剩下一套了，剩下的钱买了一间漂亮的洋房，有花园，有院子，地段还很漂亮的。 剩下的钱，全部买了浦江新区的楼盘，在流动性上，还是百来平方的房子最好，一口气买了接近二十套，可把章若南在江州做中介的阿姨开心坏了。 “其实，东瓯市也不错，不过我因为在东瓯待得太久了，害怕别人非议。 于是特地避开了那边，老哥要是想要，我直接安排我那个经纪过来帮你，就在这里附近买几套嘛，顶多一套三十万。” 刘德旭还真心动了，他身居高位，对经济的发展趋势比普通人更了解，只是很少有人想到买房增值这一块，所谓灯下黑，眼看着祁同伟这个现实例子。 刘德旭打定主意，尽快行动，趁着这段时间还在京城，尽快买了房子，只要有了经济后盾，他就有了底气，这年头别人送钱无非就是几万几十万嘛，像十几年后几千万压得车上不了坡还是很少的，大家还没富到这种程度。 “感谢，感谢，老弟这真的是金玉良言啊。 那我回去搞点钱，争取在京城和江州都买几套，拼了。” 二人一起见过王部长之后，直接一纸调令下来，刘德旭强行被调到了汉东省公安厅任常务副厅长，前一任副厅长眼瞅着厅长年龄就要到站，马上轮也轮到他的时候，被调到了不知道什么角落做司法厅厅长。 这就是王部长和梁群峰表达不满的方式，简单粗暴，祁同伟的岗位也是公安厅副厅长，排名稍靠后，不过王部长还有别的指示。 这次章若南没有跟过来，她在自己母校戏剧学院刚刚入职不久，半年不到，还正在熟悉阶段，眼看着祁同伟的调动如此频繁，加上还要留京照顾孩子，只能让祁同伟独自去赴任了。 接机的人还是老熟人黄小斌，五年过去了，他还在京州市光明分局做局长，但是祁同伟却已经戴上了两颗星，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副厅长。 “同伟啊，每一次见你，你都是进步飞速啊。现在你回到了汉东，咱们老伙计又能一起并肩作战了。” 祁同伟看着京州的风景，发觉京州这几年还真是没什么发展，明明是几朝古都，超大型城市，在城市建设上却如小脚女人，裹足不前。 要知道，东瓯市的高新区现在的高楼鳞次栉比，单单那一小块看着就比江州还繁华，工业上更是差距巨大，京州市工业区不多，产业也以第三产业为主，实则就是就业岗位缺乏，几个工业区也是凑数用的，里面的产业完全没有关联性，就是靠劳动力红利和便宜的地价赚钱，搞不好过几年就没了竞争力。 总而言之，在祁同伟看来，这座城市的发展死气沉沉，治安也乱的一塌糊涂，每个区都有黑恶势力，最强的八大帮派老大被外界称为八大金刚，下面 还有各种各样小势力，开店都要交保护费。 在祁同伟前世的记忆里，这些黑恶势力还都是在千禧年之后被打击的，那时候他还在林城做检察长，只是看新闻和报告，没有直接参与指挥。 第473章 到任汉东省 之所以祁同伟现在这么关注京州的治安，原因就在于前两天王部长说的话。 “同伟，我希望你到那边之后，多以业务方面找找京州市公安局麻烦，现在的京州市公安局局长是姓梁的一派的，检察院那个姓陈的提拔起来的，做事无能。 我打算从京州市公安局下手，只要你这边找出他们的重大错漏，我在上面运作，直接让你去做代局长。 副厅级只能代理着，这个副厅长你也兼着，时机一到，他们不可能卡着你的政府副职，到时候顺理成章上正厅级。 那时候不管你是想回来，还是在那边接小刘的班，都可以，你们是我的人，姓梁的明面上不敢怎么样，不过暗地里阴招肯定有，这就看你自己手腕硬不硬，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了。” 祁同伟的回答自然是保证完成任务，领导已经下饵了，只要完成他的任务，正厅级时间一到就给，还是大权在握的正厅级。 王部长一向是说话算话的人，这么多年名声在这里，加上他的身份特殊，现任京城公安局局长兼任公安部党委副书记，在两年后的换届后，他就是妥妥的部里一把手接班人。 这可是个权倾朝野的位置啊，不管是公事方面，还是祁同伟两世为人对梁家的私怨，这个梁子是肯定要和梁家结下的。 视线回到现在，黄小斌还在滔滔不绝介绍着京州的一些风土人情，祁同伟心里已经有了对策，他毕竟在这座城市太久太久了，想下筷子，满大街都是菜。 “老哥，你今年多大了？” 祁同伟这句话插得突然，吓了黄小斌一跳，但是黄小斌不是傻子，他很清楚，现在的祁同伟是部里下派的钦差，据说是强行下派的。 上到省委的梁群峰书记，下到公安厅的副职们，全部都知道祁同伟和刘德旭二人来者不善，祁同伟这句话必然是有目的的，他的资源丰富，升迁飞速。 黄小斌的脑子里在飞快运转，这边如果投靠了祁同伟，马上得罪一大堆人，但是他本来就没什么背景，得罪不得罪的，其实没什么必要，他的老领导也退休了，不然他不会在光明分局耽搁这么久。 同时当年的另一个老领导，原林城市公安局局长周新望也在省检察院彻底靠边站了，做一个毫无实权的副检察长，被陈岩石挤兑得没有立足之地，现在已经躺平一心想着退休算了。 但是付出这些代价的回报是惊人的，祁同伟对待自己人真诚，肯出力，重情重义，当年在缉毒队被排挤的蒋大强和李博就是最好的例子，现在二人已经在江东省飞黄腾达，成了正科级干部，这才五年啊，两个小年轻已经大权在握了。 思考完了利弊之后，黄小斌马上下了决断。 “同伟，老哥今年四十了，虚度光阴啊，现在你回来了，你可得提携提携我啊。 只要你有事情，老哥肯定义不容辞。” 祁同伟马上笑着说道。 “老哥，咱们是老同事，老战友啊，怎么搞得跟江湖大哥一样，都是党的干部，组织的干部。 只要做了事，有了功劳，组织就不会忘记。 我和刘厅长这次回来，是组织的命令，有组织做后盾，做事不用怕，要大胆，有成绩，就有功劳。” 这话说得已经很直白了，我们是有靠山的，谁都不用怕，做事胆子要大，只要有功劳，就一定有奖赏。 这话说得黄小斌彻底没了后顾之忧，汽车的速度也提高了不少，向着京州市城区开去。 刘德旭已经先行一步上任，祁同伟被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带着上任的时候，正是刘德旭出面迎接的，其他的厅里班子成员脸上看着还是笑嘻嘻的，不过刘德旭早就和祁同伟说过了，他们没一个高兴的，有些心里有鬼，有些人可能是进步的路被堵住了，不过他们毫无办法，这是公安部越过汉东省委的任命，还是一口气任命了两名副厅长。 不过调动的方式有所不同，刘德旭是江东省委和汉东省委接洽调过来的，而祁同伟是部里领导亲手安插的，直白的说，刘德旭是来占位置的，祁同伟是给领导做眼线的。 说难听点，汉东省公安厅的工作，已经被部里打了不及格的分数，他们这批人都要背着这个不及格的印记，除非找到出路调走，不然别说进步还是发展了，迟早这批人都要靠边站。 “欢迎啊，欢迎啊，上头公安部对咱们汉东省公安厅的工作大加肯定，部长这才愿意派下自己的爱将，着名法学专家，祁同伟副厅长。” 这句话是刘德旭说的，其实是说给班子里其他成员听的，人家可是部长的心腹，是过来支援我的，还是法学专家。 已经有排名靠后的班子成员，在酝酿调到其他部门的打算了，因为这二人过来，就不可能是做好好先生的，而是表达上级的不满的，到时候这把火会不会烧得控制不住，谁也无法预料。 坐到这个位置，没有谁能拍胸脯说自己毫无问题，就算是没有贪污受贿，工作失职也是肯定有的，追不追责，这是个自由裁量权问题，重点是这个权现在握在别人手上。 汉东省公安厅的厅长兼副省长，这也是前世祁同伟梦寐以求的位置，现在是一个年近58，马上要退居二线去政协的干部把持的，叫胡援朝。 这位是梁群峰的老部下，当年梁群峰和他在汉东省公安厅做搭档的，前世祁同伟见到此人，都是恭恭敬敬叫叔叔的，想起来就是一段血泪史啊。 赘婿重生归来，此时的祁同伟要拿回失去的一切，胡援朝伸出手和祁同伟握住。 “祁厅长真是年轻有为啊，领导和我提过，祁厅长虽然年轻，却做出来很多过人的成绩，几年前林城的特大缉毒案祁厅长当时就是头功，那时候还是我给祁厅长颁发的嘉奖，现在我们汉东省公安厅真是添了一员虎将啊。” 第474章 到任汉东二 这位老厅长话里也有刺，摆老资格，暗戳戳指出你祁同伟也是汉东出来的干部，还特意说起领导，至于哪位领导，那肯定就是省政法委书记梁群峰呗。 梁群峰年龄比这位老厅长还小两岁，现在才56，这几年也是关键时期了，能上去一步，那就有机会延长政治生命，要是两年后换届没有机会，就必然去政协养老了。 而胡援朝和梁群峰绑定得太紧了，他们二人是二十几年的老搭档，当年做普通干警的时候，就是一起挨枪子互相掩护的老战友，就算明知上头对公安厅的做法有意见，他也没有选择。 “胡厅长领导我们汉东公安厅这么久，工作成绩斐然，我只是个小年轻，希望厅长多指导指导。” 祁同伟这句话也是反击了，正常应该叫胡省长的，都是往大了叫，特意这么叫，那就是故意的。 二人轻轻握过手之后就分开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刘德旭带着祁同伟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其他公安厅的干部们散会就走了，一个副职也没什么好演讲的。 再者，现在公安厅正处于特殊时期，重大案件的失误，让所有人心头上都压着石头，上头对这起重大案件的不满已经表现在两位空降的副厅长任命上面了。 二人在新的办公室坐定，祁同伟看着这张椅子，想起了自己在东瓯的那张老板椅，于是跟着刘德旭坐在了沙发区。 刘德旭却做出了一个手势，示意噤声，祁同伟惊讶了一下，情况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刘德旭从兜里取出了一个干扰器，其实也就是个简单的无线电接收装置，打开之后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确定没有杂音之后，这才回来开口。 “情况比我想象的更坏，上次的案件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被首犯跑了。 调查下来，有一个侦查员失踪，一个侦查员自杀。 纪委和我通报情况的时候谈到，以当时押送首犯田博的情况，很难想象居然会让人跑了，如果没有三个人以上的配合，绝对做不到。” 祁同伟伸手止住了刘德旭的发言，摇了摇头，然后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刘哥，不要急，案子是在这里的，田博也是在京州的，他们跑不了。 你和我的岗位，从来不是侦查员，我们自己介入案件，反而会被他们牵着跑。 这样，我们就失去了我们现在位置的优势。” 祁同伟招招手，示意刘德旭附耳过来，刘德旭听着祁同伟的计划，脸上逐渐露出来笑容。 祁同伟的战略其实很简单，他们作为副厅长，是管理层，管理层应该有管理层的战场，而不是纠结于一个案件的具体细节，他们该做的，是做好战略部署，依托情报差，选好对的战士争取打好这一仗。 是的，祁同伟看来，这次下汉东任职，其实就是战争。 “那你那边，已经安排人行动了吗？” 祁同伟点点头，他来了有一天了，并不是单纯在招待所休息，而是和黄小斌见到了自己的老领导，现任汉东省检察院副检察长周新望。 祁同伟过来的好处就在这里，他是汉东省本地人，在本地有根基，这两位又是被排挤边缘化的情况，面对钦差大臣祁同伟，他们不管是利弊还是情感上，都是容易接受的。 “我已经安排他们先行行动，他们都是京州市本地的干警和检察院侦查员。 不过，在行动的政策上面，还需要我们这里做一点部署。” 刘德旭点点头，他知道该怎么做，马上走到了祁同伟的办公桌上，飞速写好了文件，这是他的技能，他可是正宗的笔杆子下来的，一手漂亮印刷体正楷。 祁同伟看着文件，上面的墨水还没干，但他的脸上已经笑了起来。 “看来一来我就要忙喽。” 原来文件上写的是，安排省检察院和省公安厅一部分干警，来参加学习祁同伟的治安管理处罚法讲课培训，时间一周。 这名单中，就被祁同伟加入了京州市光明分局的一部分干警和省检察院几个侦查组，在祁同伟的安排下，他们腾出时间，悄无声息地办理案件，是绝对不会引起其他人注意的。 “那好，我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就从普法开始，不过速度也得加快，时间如果拖过一周，我猜本地的公安肯定会收到消息。 那边我想再来一伙疑兵，咱们就从江东调人过来，大张旗鼓地调查两名侦查员的事情。 来吸引他们所有人的注意。” 祁同伟这一招就是学自赵蒙生的，所有人都知道，上面会派人调查这个案件，那祁同伟就异地用警，大张旗鼓调查这个案件，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这个调查组上。 实际上，祁同伟已经安排了本地的警员调查这个案件，不管哪一路都是真实在调查的，而最强的一路调查员，其实就是祁同伟自己，他在前世当了八年的副厅长，两年的厅长，这些过去的档案，他早就看过了，开卷考试，怎么考都赢。 很快，这个学习班就开启了，公检法三家都派了人过来，祁同伟特意把学习地点放在汉东政法大学，目的当然是重建汉大帮了。 学校副校长和祁同伟热情握手。 “祁厅长啊，好久不见啊，当年你可是优秀学生干部，学生会主席，现在回到汉东任职，还能想起咱们母校来。” 跟这位副校长，祁同伟不算熟，他也就和高育良还有几个分管的领导认识，再者，大学校园的记忆已经是二十几年前了，模糊也是正常。 不过这么多年，他已经历练出来了，就是面前是根真正的木头，他也能握着树枝寒暄半天，关心关心对方这几年根系养分够不够啊，阳光晒得足不足啊，这都是政府优秀官员的基本技能。 “校长客气了啊，无论我在哪里任职，都是咱们汉东政法大学出来的，这里才是我的娘家啊。 校长这几年身体怎么样了？” 第475章 诡异的汉东局势 副校长客套得笑了笑，紧接着就想走了。 “还不错，不错，那这个学习班的事情，我就让治安法系的刘老师来和你们沟通细节，我这里还有点事情，失陪失陪。” 祁同伟在汉东省公安厅这里也配了秘书，还有一个办公室，他一来政治部主任直接给他安排了，甚至没有征询他的意见，十分不尊重。 奇怪的是祁同伟的分工安排，祁同伟分管了法制总队，可以算是掌握了法律解释权，不过也是老胡头打算让他做个文职的信号。 本来在党委会议上，刘德旭还想争取治安管理总队给祁同伟的，但是这位胡厅长阴阳怪气了一番，祁同伟也暗中摇了摇头，没有让刘德旭继续争下去，他的目的本就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 于是在党委会议上，祁同伟最后只负责分管了法制总队、监管总队、信访处和省看守所。 此时在汉东政法大学的阶梯教室里，祁同伟还在巡查着新的教室，其他人都不在，刘德旭又打来了电话。 “同伟，这帮人真是无法无天，明明你下来是接别人的班，你还是治安局下来的。 他们居然把内保总队和治安总队塞给政治部主任分管了。 这个老胡头，真是昏了头了，还想着和上面强硬对抗呢。” 祁同伟却不在意，他想要的更多，此时只能暂时收起獠牙，找到脖子的弱点再迅猛出击。 “刘哥，别激动，这么短一段时间，你就被他们搞破防了啊。 静下心来，忘了咱们俩出的招了吗？ 等着，这一波只要进攻成功了，我要老胡头亲自和我低头，拱手送出重要工作。 这个时间，暂时忍一忍。 我就在汉东政法大学呢，听说今天已经有学员过来报到了，那边警官学院和你投诉了？ 别管他们，那边山头主义太严重了，这次就得给他们一个教训，我不信这么点事，老胡头还要跟咱们对着干。” 刘德旭以前的情绪还是很稳定的，来了汉东以后做事诸多不顺，搞得他都有点情绪不稳，江东那边领导的平衡之术还是很厉害的，没有形成强大的地方保守派，外来干部做事也很顺利。 汉东却大不相同，地方保守派的势力非常强，从省委开始，到下面公安厅，空降干部做事很困难，处处都能感受到阻力。 这也是王部长要派祁同伟下来协助刘德旭的最大原因。 祁同伟挂掉电话，看着熟悉的校园，回忆回到了二十几年前，物是人非，算起来他毕业也有六年了，校园里已经没有和他认识的学生了，不过老师都在。 “同志们，咱们今天要上的课就是治安管理处罚法的实践案例。 各位别看我年轻啊，当年编纂治安管理处罚法，我也是稍微出了一点力的。 这是我的名字，祁同伟。 有些同志可能认识我，不过不要紧，你们可以翻开手边的治安管理处罚法小本，在编者栏里面，那段话就是我写的。 首先就是总则，这个总则，就是本法的意义，大的适用范围，程序，管辖范围还有处罚原则等等。 大家请翻开另一本参考资料，这是汉东政法大学荣誉法学教授高育良编写的。 高育良老师也是当年我们本法编纂组的成员，请看看他对总则的解释。” 祁同伟特意采购了高育良编写的参考书，也算是给高育良增加了版权收入，不过这也是因为高育良编写得十分专业。 “各位都是各级政府选出来学习本法解释的，看看总则第六条，这也是本法对各级政府的要求，加强社会治安综合治理，采取有效措施。” 祁同伟重点写下几个字，采取有效措施。 “什么叫有效措施，这位同志，你来说说。” 祁同伟点到坐在底下的一名公安干警，大家穿的衣服不一样，还是很好分辨的。 “报告，厅长。” 祁同伟赶紧打住。 “这里是学习的地方，叫祁老师就好，不用叫厅长。” 与此同时，在省政法委办公室里，胡援朝正坐着和梁群峰讨论公安厅的事情，老胡头其实有点怪罪梁群峰，因为一点小事，强行把公安部的领导得罪了，就算让他们下来查，那又怎么样，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几个调查的小组，能掀起什么风浪。 现在搞得老胡头手下直接被掺了沙子，准备接班的学生，常务副厅长居然被调去司法厅了，那边能干什么啊，还调了两个毛头小子下来给老胡头捣乱。 虽然嘴上不怪罪他的老领导梁群峰，其实心里早就骂开了。 “老胡，有些事情啊，我也是骑虎难下啊。 咱们都是老战友，你得理解我啊。 现在那两个毛头小子在公安厅里干什么了吗？” 老胡头揉了揉太阳穴。 “那个刘德旭有点不安分，四处想插手重要工作，开会的时候也不安分，我倒是有些担心，其他班子成员被他拉拢去了。 那个小毛头，才三十岁的祁同伟，就是以前听你提过的，想让他做女婿的，后来跑到公安部的那个。 那个看着就嫩了点，一上任就搞什么治安管理处罚法培训班，要求公检法都参加，现在正带着一大帮学员在汉东政法大学学习搞治安呢。 毛头小子，做不了实事，就知道搞虚的。” “那小子，脾气挺硬的，你也别小看他了。 当初这个新治安管理处罚法，就是他和一帮专家搞的，理论知识挺强的，研究生毕业。 他在部里，挺受领导重视的，很多人都说他是王部长的亲信，跟我在电话里吵起来的部长，就是王部长。” 老胡头只能无奈地看了他的老搭档一眼，跟公安部的常务副部长在电话里吵架，这也就他能做得出来了，牛脾气一辈子改不了，本来前几年还有领导赏识他，说推荐他做省长，也是因为固执的牛脾气。 第476章 掩盖行动 加上赵立春在经济工作上的积极态度和成果，上头让当时的常务副省长赵立春越过资历更深的梁群峰先上了位当了省长，加上这几年经济建设大过一切，上去的干部都是经济干部，梁群峰的年龄也摆在这里，看样子是彻底没机会了。 他也不清楚梁群峰为什么要强行和公安部领导顶嘴，阻拦公安部派遣工作组下来，这个原因并没有和他解释，但是作为几十年老搭档，老胡头没有选择，得帮他。 “那好，我让下面干警盯紧他，现在他那个秘书办公室里，也都是我的人，他做什么都瞒不了我。 上次那个案件，你让京州公安局尽快搞定，不然部里不会罢休的，这次还只是给我派两个副厅长，下次呢？ 我看你得早点找个中间人，上京城去和王部长道个歉，不然接下来我们肯定没好果子吃。” “好了，别说了。 该怎么做，我很清楚。 京州公安局那边，我会催他们的，这件事不会连累到你那边的。” 老胡头自觉没趣，起身走了，梁群峰独自在办公室里，看着桌上的电话，一直在沉思。 汉东政法大学对外使用的宿舍区，此时正住满了汉东省各地市的政法干部们，正是下课时间，大家吃了饭，正在三三两两闲聊。 在某处宿舍里，省检察院的一个调查小组和京州市光明分局派来的一个调查小组，正在里面紧张地工作着。 祁同伟打开门，里面的人都站起来打招呼。 “厅长。” “厅长。” “不用起来，继续工作，吕梁，和我说一下调查的具体情况。” 吕梁现在是省检察院的侦查科长，还是周新望的亲信，确实让人意外。 “报告厅长，现在已经基本明确了案情。 田博团伙是盘踞在京州市金桥区的一伙流氓团伙，手下足足有五六十人，算是金桥区最大的黑社会团伙，在道上也被称为京州八大金刚之一。 本来京州市金桥分局，在省厅的指示下，已经在收集田博团伙的罪证了。 其中包括多起致人重伤残疾，买凶杀人案件，其实在我们看来，金桥分局收集的证据已经相当完善了。 今年八月，金桥分局第一次组织抓捕任务，成功抓获了田博，这个田博是公安部督办的重点人物，蹊跷的是，八月十五号那天，押送田博的队伍居然让人跑了。 第二天，金桥分局内部关于田博的案件资料，和一部分案件证据，全部不翼而飞。 和这些证据一起失踪的，还有这两位侦查员，一个叫胡博，此人至今没有找到，现在金桥分局认定是他偷窃了资料。 另外一人，就是他，邵贤，被证实已经死亡，死因是头部中枪，子弹是他自己的配枪里射出的。 现在全汉东都在通缉胡博。” 也正是因为挂牌督办案件办成了这样，公安部的领导直接打电话把老胡头臭骂了一顿，然后要求下派调查组过来接管案件，结果被梁群峰顶了回去，为此甚至在电话里和王部长吵了起来。 这个行为彻底激怒了王部长，加上汉东这几年的治安工作实在是一团浆糊，王部长有心彻底改组汉东省公安厅，这才有了刘德旭和祁同伟下来任职的操作。 祁同伟看着白板上的资料，思考着对策，其实他心里知道答案，不过不能跟某些小说那样，什么逻辑都不讲，直接去抓人，那样会给他自己带来麻烦。 所以，才大张旗鼓搞了个培训班，只要有这个培训班，这么多穿警服的进进出出，才不会引起其他人注意，还搞了两组调查人员，为的就是合理给自己的推理提供逻辑支持。 “这样，你们明天继续外出侦查，穿便装，目光不要集中在那个失踪的侦查员身上。 整个案件的关键，还是这个流氓团伙头子，田博身上。 他的二号人物，李家勇，好像是躲了起来，李家勇有自己的公司，手下这几个人你们去调查一下。 关键的时候，光明分局的兄弟们提供掩护，懂了吗。” 祁同伟看了看调查组的角落，自己的表弟邵小雨正在辛苦地整理资料，他已经转正三年了，现在还是科员，黄小斌特意派他过来。 祁同伟不想和他打招呼，这小子很容易就会得意忘形，觉得自己有个做厅长的表哥就能牛起来了。 前世他就在吕州横行霸道，觉得公安厅长是他表哥，甚至论剑了一名妇女。 这辈子他看起来就老实多了，因为有黄小斌压着，祁同伟也很少搭理他，过年的时候来祁家拜年也基本看不到祁同伟的身影，当时他在东瓯工作，回去的也少。 这时候不能搭理这个小子，好好敲打敲打，他才能成材，祁同伟转身就走了。 他一直都知道此时田博藏匿在哪里，但是冒冒然把田博抓了，会造成打草惊蛇，其他的团伙成员必然会流窜到其他省份，增加抓捕难度，按照过去的历史来，此时的京州市公安局应该准备向全社会公开抓捕田博团伙。 在这期间，两名失踪的侦查员的证据彻底消失，再也找不到了，到底谁隐藏在背后帮助田博逃跑，就成了悬案。 当然，这是在官方的档案里的记录，可是祁同伟却知道不一样的消息，给田博通风报信，指挥他逃跑的人，他认识，前世被他逃之夭夭，可是这次，他的脑袋必须给祁同伟用一用。 另一方面，京州市公安局内，局长李洋正在给全体警员训话，他是梁群峰的心腹，也是陈岩石的好徒弟，这层关系让他在京州市公安局内飞速升迁，一直到陈岩石离开京州市公安局岗位六年后，成功坐上了京州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不可谓风光无限。 但是此时，他却面临极大的压力，金桥分局策划已久，公安部督办的重大涉黑团伙首脑田博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逃跑了。 第477章 案件背景 这件事引起了一系列政治影响，让过去公安部领导对汉东省公安的工作不满情绪一下子集中爆发了，其实并不只是一起案件的原因，从八零年代打黑开始，一直到林城煤矿下岗职工事件，中间还夹杂着安监总局的干部差点被小混混捅死，调查塌陷坑的资料被抢夺，贩毒团伙肆虐等等这一系列跨度十余年的治安工作不得力，加上汉东省委地方保护主义严重，多次排挤下派干部。 王部长在和梁群峰的电话沟通中，居然直接吵了起来，这是十分不明智的做法。结果就是公安厅两个重要岗位被公安部强行拿走，接下来面临什么风暴，还不得而知。 但是梁群峰已经给了李洋很大的压力，不管李洋过去和田博有什么猫腻，这次必须拿他的脑袋给上头一个交代。 此时，李洋正在对几名下属破口大骂。 “人呢？为什么还抓不到？你们长个脑袋就是为了隔开两只耳朵吗？ 田博抓不到，那其他团伙成员呢，他们手下起码有五六十人，街上随便哪个小混混都知道谁出名，谁是田博的小弟。 一周之内，还没什么进展，你们通通撤职。” 站在底下的光明分局局长黄小斌用余光看了他的领导一眼，发现他是真有点慌了，手都在发抖，这也证实了黄小斌一些猜想。 干公安干了半辈子，哪个小混混有后台，其实老刑警们一清二楚，只不过不想得罪人罢了，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本来稳稳立功的事情，因为某些人怕自己被田博拖下水，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私自放了人，现在还在台上道貌岸然地说自己正义，虚伪。 但是现在人家都躲起来了，要找就肯定没有刚开始那么顺利啊，万一人家躲在其他省份哪个小县城，鬼找得到啊。 不过既然光明分局也被明确了追捕任务，那黄小斌就有足够的理由调集剩下的警力去抓人，祁同伟早就给他指点了迷津，只要个关键的小弟，就能一路顺藤摸瓜，抓到田博。 另一边，刘德旭也听从祁同伟的办法，直接在公安厅内部开炮了。 “同志们，这次京州市金桥区田博团伙案，上头对咱们连督办的重要案件都搞不定，已经十分不满了。 这次，我提议，服从上级建议，异地调用警力，重点追查田博逃跑的事情。” 当即，就有副厅长提出来不同意见。 “刘厅长，这个案件我们不是交给京州市公安局全权处理了吗？ 现在再提出接管案件管辖权，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刘德旭把笔丢在桌上，表示不满，在公安厅几周时间，每次开会都要被怼，汉东省公安厅的排外情绪真的是从上到下的，过去部里领导说汉东省公安厅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此时的刘德旭感触最深。 “我记得，第一次部里下发督办案件，咱们就是把办案权全权交给京州市公安局的。 结果呢？ 到嘴的鸭子居然飞了，现在还要犯同样的错误吗？” 老胡头坐在主位上，十分头痛，斜着看了一眼闭口不谈，忙着在笔记本上画鬼画符的祁同伟，害怕这位钦差再说出什么话来，只能当先拍板。 “这样，虽然京州市公安局上次的案件有失误，但是咱们不能全盘否定他们的工作。 在侦查田博流氓团伙上，京州市公安局做事还是得力的，就让他们继续调查田博团伙的案件。 不过刘厅长的意见也很中肯，我们公安厅也需要做出姿态给上级看。 那就异地用警，专门调查田博逃跑案件。” 祁同伟闻言，也抬头看了一眼老胡头，真是只老狐狸，居然要把田博团伙和田博逃跑案件分开调查，一方占一头。 这样看来，他应该确实不知道到底谁放走了田博，不然他不会拱手这么让出来调查权的，要知道，梁群峰可是冒着得罪王部长的风险，也要把办案权留在汉东。 看来这二人也不是完全亲密无间，老胡头很多事肯定还不知道，也没有被拖下水太深。 最后这个事情，由刘德旭自己主抓，真的从江东省调了人过来调查，不过祁同伟并不看好他们，就如同公安厅其他人连办案权也懒得抢，他们的态度一样。 在汉东这个铁桶下面，外地警察想调查警方内部的事情，天方夜谭。 江东省的队伍很快过来了，来了几个祁同伟的老熟人，其中就有李博，此时他居然已经被调任到江东省公安厅刑侦总队了。 “你怎么跟着来了？我不是安排你去反贪局了吗？” 李博耸了耸肩，这都是跟祁同伟学的动作。 “就去了几个月，厅里要我回去，就去了刑侦总队。 所以，这次是我带队的，我们几个支队一起出了几个人，厅长说我是汉东人，过来会熟门熟路一些。” 这下祁同伟得改变策略了，原先是准备让这一路无功而返，然后自己几路调查清楚，这样汉东省公安系统的人自己查的，会让其他人少一些抵触，但是此时李博亲自过来，让他无功而返，只怕会影响他进步的速度，日后自己还打算调他们俩回来的。 于是拉着李博到了一边。 “这个案子，很难查，你得做好前期做不少无用功的打算。 京州市公安局一致认定是胡博杀死了邵贤，抢走了资料，但是根据我的判断，二人只怕都死了，只不过胡博被带走抛尸了。 你在正常程序进行的同时，去查一下他们俩的领导，也就是京州市市局局长李洋的弟弟，李洲。 查一下他这几年的经济状况和最近的行程，我怀疑他很久了。” 祁同伟最后还是透了题，这位李洲当时是金桥分局的副局长，不是田博案件的经办人，但是根据祁同伟后世的记忆，给田博通风报信的就是他，当时胡博和邵贤都是他的手下。 李洋应该是发现了真相，还是决定力保他弟弟，其实也不止这个原因。 第478章 各方行动 李洲自己也牵涉一些大人物，反正事情结束，李洲很快就去了国外，再也不敢回来。 这个案件也因为过了几年纸质档案录入电子档案的事情，被人趁机偷走关键档案，彻底成了无头悬案，不过对于当年的亲历者而言，很多事都是不言而喻的。 这边给了关键信息，祁同伟那边还在思考，事情要做到哪一步，因为他的目的不是彻底肃清汉东省官场的腐败风气，那是省委书记该做的，祁同伟的目的很简单， 就是利用这个案件在汉东省公安系统内夺权。 安排走了李博，祁同伟继续老实回到汉东政法大学里，开始了低调的教书生涯。 京州市光明分局内。 黄小斌正在给几名心腹训话，虽然他自己没多大上升空间了，这几年备受排挤，但是他人缘是真不错，喜欢用感情投资年轻人，不少人都受过他的恩惠，祁同伟就是例子之一。 为此，即便他现在不算吃香，但手底下还是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干警们。 “兄弟们，你们应该知道了，这次省厅被部里大改组的事情。 这次回来的副厅长，祁同伟，就是当年我的老同事，我们一起在林城缉毒出生入死的。 我也直白告诉兄弟们，这次祁厅长有任务给我，咱们要帮他。 事情做好了，咱们这帮人都有奖励。 小张，你不是一直想调出光明分局吗。 事成之后，我去和祁厅长求情，让你直接去省厅深造，而且祁厅长是上面公安部里大领导的心腹。 如果他愿意的话，甚至能让你直接去京城。 老王，你做这个副局长多久了，从我来之前，你就一直是副局长。 我跟姓李的提了几次，让你做政委，做常务，他都不愿意。 再拖下去，你还有几年能拖啊。 当然，如果大家不愿意跟我干，那就算了，接下来的话不用听，门就在那里。 我老黄的口碑在这里，只要你不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我绝对不会做小人。 有人要走的话，就现在了。” 等了半分钟，几人都坐在沙发上默默抽烟，没有人走的。 老黄确实是个实诚人，对下属也是以诚待人，很少有职场的领导能做到他这样的，他的话，可信度远比李洋之流的官僚要高了不少。 “那好，既然没人走，大家把门关严实了，这次咱们要插手田博的案件。 小张，当初你是不是有个老同学跟着田博混的。” 小张点点头，这是早就和黄小斌汇报过的情况，他们都是老民警，对本地的情况十分了解，很多人甚至都沾亲带故的，警察认识小混混更是不稀奇。 老民警还有一个特点，嗅觉特别灵敏，他们甚至知道，田博的靠山是谁，八大金刚大部分人都有靠山，一些老警察其实都知道。 只不过，他们的力量太小了，如果没有上级支持，他们自己查处这些黑恶势力，结果很大可能就是他们自己先被调走，诬陷，甚至像金桥分局那两个人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有了黄小斌的保证，几人权衡利弊，这才有了信心。 小张主动说道。 “那我就带几个人，把我那个老同学骗过来，他是田博赌场的小弟，上面的老大离田博还有两个级别。 应该不会引起其他人注意。” 黄小斌点上一根烟，老刑警每个人都是老烟枪，大部分人做事没日没夜，吃饭更别提规律不规律了，肚子饿了得找机会才能随便吃点，为了缓解压力和焦虑，每个人都是烟不离手。 “那好，下午你就行动起来，尽快把人控制起来，然后让他们交代剩下的人下落。咱们先抓两个小喽啰，那边祁厅长已经有了消息，知道几名骨干藏身。 但是我们直接抓人，就会暴露出不必要的事情，所以得先抓几个小喽啰，慢慢套消息，这才好和市局交代。” 小张点点头，马上掐灭了烟头，转身就出去了。 “老王，这次你带几个人，去另一个地方，抓这个人，尽快控制起来。” 黄小斌塞给老王一张纸条，王副局长看完，直接用打火机点着了，还用这个火点了一根烟。 “小事一桩，晚上就去抓人，你就等着好消息。” 祁同伟正在汉东政法大学内跟一位老同学喝咖啡。 “恭喜啊，六年没见，你居然留校做了老师，现在该叫你白老师了。” 坐在面前的老师叫白冰，现在还只是普通讲师，他和祁同伟二人都是高育良那一届最喜欢的学生，下几届就是陈海啊，侯亮平这几个了，都不是省油的灯。 “同伟，你的变化才大啊，那时候你刚毕业，被分配到了岩台山区的司法所做助理司法员，我们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祁同伟用勺子搅了搅咖啡。 “不可思议吗？这就是权力啊。 仅仅是一个辅导员，就能让我的第一志愿第二志愿全部落选，去不了京城，也去不了京州的部门。 最后连老家林城也去不了，只能被分配到岩台山区，这就是无耻的权力啊。” 白冰本以为祁同伟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也身居高位了，应该释怀了，但现实是祁同伟根本无法释怀，这件事对于此时的祁同伟来说，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却也是仿佛昨天一样让人难忘。 “还是你好啊，高老师欣赏你，直接让你留了校，生活波澜不惊。” 祁同伟重新恢复平静，二人当初是室友，也是无话不谈的人，但是祁同伟申请加入林城市公安局缉毒队以后，二人渐渐失去了联系，共同话题也越来越少。 “同伟，别说这个了，你这样的人才，无论在哪里都不会埋没的。 你看现在，你不是成了副厅长了吗。” “副厅长？到了现在，我是不应该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了，我现在有了全新的生活，有美丽恩爱的妻子，还有可爱的孩子。” 第479章 行动中 白冰开始笑着附和到，他现在有事相求祁同伟，自然不能当他是过去的同寝室室友，而是一位办事的领导，这几年他已经因为腰弯不下去的问题，吃了不少亏了。 现在练习了六年，被老婆骂了无数遍窝囊废，终于能弯的下去了。 “对，你现在这么幸福，当初那个梁老师，现在都四十岁了，还是孤身一个人，当年她那些丑事，包括用权力胁迫你，被自己的老师抛弃，都被人知道了。 前两年她自己申请调走了，现在不知道在京州哪所学校里做老师。” 祁同伟还奇怪，这几天确实很少看见以前系里那些老师，都是些新面孔，尤其是梁璐这个女人。 不过这番话显然是白冰的溜须拍马之言，知道自己不喜欢梁璐这个人，于是跟着贬低她。 人家可是省政法委书记的女儿，两个兄弟一个是大型国企高管，一个也是大型私企老板，都不是省油的灯，当年祁同伟当上厅长了，都还有些忌惮这两兄弟，那时候梁群峰已经挂了。 无论去哪里，她的生活都不会差，不过肯定没人娶她就是了。 “不聊她了，如果当初不是她这样搞我，我也不一定有现在的机遇。 聊回我们的正事，怎么样，备课地还顺利。 明天给我们公检法的干部上公开课，有信心。 做得好的话，我才能开口和领导提，让你去警察学学院试试。” 是的，白冰这几天找祁同伟的目的就是想从政，甚至直接拿了一些礼品，什么烟酒啊，来看祁同伟。 搞得祁同伟很是无奈，一方面惊讶于白冰在象牙塔内待久的幼稚，另一方面也在思考，是不是可以趁机树立一个标榜，就像祁同伟当初在东瓯市提拔陈晋那样，给其他人看到一个正面的榜样，这样就会有大量干部投靠祁同伟。 不过，事情不能随意仓促决定，祁同伟虽然了解学生时代的白冰，但是他到底适不适合当官，这还是未知数，要是白冰完全不识相，是个白眼狼，反而会起反效果。 所以，祁同伟提出了这个折中的方案，让白冰先试着给这次培训班讲讲课，然后去警察学院做讲师，那样就能把编制转过来。 还能给白冰一点缓冲地带，不然直接到公安局这样的部门，身上带着这样的书生气，面对鬣狗一样的公安干警们，分分钟被吃得渣都不剩。 “同伟，我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感谢，这是我媳妇让我带来，一个小红包。” 祁同伟顿时觉得无语，这些象牙塔内部的人，对外面社会的了解，怎么会这么浅显。 “行了，拿回去。第一 ，我从来不收钱，如果你送几本好书给我看看，那还行。 其他贵重的东西，我一概不收，不是我装腔作势，也不是要价或者什么，而是我从来就不收这些。 第二，你以后不能再听什么隔壁阿姨说什么，调官职升官，要送多少多少礼。 因为这是潜规则的世界，你不适合玩这一套，一旦你踏进了这样的世界，日后你就会陷入无尽的自我内耗中，你不擅长玩这一套，做一点事你心理压力都这么大。 你是我的同学，也是我调过去的，那你身上就会有我的标签，就算你给别人送礼，别人只怕也不会收，不敢收。 而，我对你的要求很简单。 我这次帮了你，日后我希望你能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作为下属，给我脸上增光。 你做得好了，那我也有更高的威信，更强的权威，当然，我也不止你一个下属。 领导和下属之间，也是互相成就的。 如果你到了警察学院，直接摆烂，或者和某些人同流合污，那我马上就会放弃你，甚至可能你连回汉东政法大学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报答我的最好方式，就是在每个岗位上发光发热，做好自己的事情。” 祁同伟又用手背直接把红包打了回去。 “至于这一套，真的不适合你，我也不喜欢。懂了吗？ 回去备课，明天拿出最好的状态来。” 祁同伟端起咖啡杯来，甚至挡住了自己的脸，喜欢研究古代历史的白冰立马就懂了，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 走之前，白冰有了一丝明悟，他这位室友，以后不能再直接称呼同伟了，他的身份和气度，已经跟过去那个带点自卑敏感的学生会主席大不相同了。 几组调查人员中，黄小斌的效率是最高的，他是本地的坐地虎，而且为人长袖善舞，十分乐意结交朋友。 他很轻易就找到了田博的对手，此时这位对手正瘫痪在床。 其实这已经是公安人员第六次来找石建了，希望他提供线索，但第一批过来找石建的那两位，正是金桥分局失踪的两名侦查员，这更加加剧了石建的恐慌，让他不敢说话。 不过黄小斌有足够的信心，一个是因为他的身份和他在道上的名声，另一个就是祁同伟。 “石建，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在顾虑什么？ 田博已经是墙倒众人推了，你看看你这条腿，道上所有人都说就是被他雇凶打的。 我不信，你自己没调查清楚。” 石建瘫在床上，当初他也是一方大佬，在某次和田博起了冲突，接连两次被田博的杀手埋伏，第一次只打了他的车，他自己没在车上。 第二次被短管猎枪近距离打中，打成了重伤，捡回一条命，但是从此成了残疾，至今还在床上养伤。 “黄局长，田博背后有人啊，就你们公安局的人罩着他。 不然怎么会几次我的人被抓，他的人都在外面，搞得我成了这个样子。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这几年，在金桥区，田博可是为所欲为啊。 甚至最初来找我的金桥分局那两名干警，他们也出了事儿。” 黄小斌此时有了底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消除石建的顾虑，就必须给出猛料。 第480章 黄小斌的行动 黄小斌一脸不在意地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傲娇的表情，以增加石建的信心。 “他背后有谁，无非就是金桥分局姓李的，他们俩都是金龙大厦的股东，这些我都知道。” 石建此时才有点动摇，挣扎坐起身来讲话，他一条腿是废了，肺部也被弹丸打成了筛子，一天光瘫在床上都是煎熬。 对田博，他可谓是恨之入骨，事后几次报复不成，他的手下和产业也都被金桥分局慢慢瓦解，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成了金桥分局的功劳。 但是他已经做了足够的调查，如果公安局内部这个保护伞不在的话，那田博的证据马上会被他公布到上级部门里。 “你还真知道啊，那黄局难道不怕姓李的那个大哥吗？ 他自己级别不算高，但他那大哥可真的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啊。” “来一根？” 黄小斌给石建递上1916，还贴心给他点上。 “我要是没把握，背后没人，我敢说他的名字吗？ 我敢来找你吗？ 姓李的可是我顶头上司。 我明着跟你说了，这次上面有人给我撑腰，要整死田博和那个姓李的” “那好，黄局，我这可是拿命赌你们赢了。” 祁同伟听着黄小斌的汇报，手上动作还没停，一直在批改几个任课老师的教案，总不能让他一个人教，大部分课是其他老师教的，只不过教学范围是他亲自把关的。 黄小斌顺口而出。 “同伟，我这边可是亲自出马攻破了田博老对手石建的心防，石建配合我们找到了两个田博团伙的据点。” 祁同伟抬头看了黄小斌一眼，给他带来巨大的压力，下一句话他就改口了。 “厅长，这两个据点是田博团伙藏匿枪支和非法药品的地方，田博在京州卖假药很久了。 很大一部分收入就来自于假药，这次我们能固定证据。” 现在祁同伟的气度已经培养出来了，不需要像高育良那样大吼工作的时候称职务，只需要看一眼，下属自然就改变了称呼。 “这些证据，其实金桥分局掌握得够多了，多得能判田博两次死刑。 关键的是什么？ 是金龙大厦，用你手上的东西，对外说找到个账本，然后去周检察长那边申请强行搜查金龙大厦。” 黄小斌有点不解。 “可这么早就去金龙大厦，万一搜不到东西，会打草惊蛇的啊。” 话刚说完，祁同伟从底下抽出一个文件，丢给黄小斌。 “这个是？” 黄小斌快速翻阅，脸上表情越发惊讶。 “金龙大厦在1996年重新装修，当时的装修承包商就是这个人，人是吕州人。 原本装修款算起来应该有五百多万。 李洲和其他股东也从账上提了五百多万给田博，让他付账，当时田博是金龙大厦经理。 结果，田博私自吞了这五百万，最终只给了这个吕州人一百万工程款。 1997年，这个吕州人第一次来要钱，就被打了一顿，进了医院，他还想着找人要钱。 田博派人在吕州市中心医院的病房里，又砍了他几刀，造成终身残疾。 事情后来是田博给吕州公安局的某人，送了二十万摆平的。” 黄小斌这次是真的惊讶了，这些情况，连李洲这个地头蛇都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祁同伟回来时间这么短，居然调查出来了。 祁同伟此时继续批阅着教案，确定讲师们不会说到其他范围，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黄小斌反而有了巨大信心，领导的能力这么强，这件事成功的概率就更高了。 “那厅长，我马上带人亲自过去吕州。 争取让受害人开口，调查出吕州市公安局谁收了这个钱。” “低调点，你这次这两个据点已经挺高调了。 我看李洋肯定会让你歇一歇，把线索移交给别人啊之类的屁话，他心里有数。 你趁机和他闹一闹委屈，然后找机会去吕州，先让一个侦查小组去探路比较好。 你自己离开京州太久的话，很容易被其他人注意。” “好的，我知道怎么做了。那我现在就先回去，下午李洋让我去他办公室汇报情况，我看就如厅长说的，会让我交出线索给专案组。 我先安排精干人手去吕州，尽快落实这个线索，争取第一时间搞进金龙大厦。” 祁同伟这边其实已经掌握了所有情况，金龙大厦在装修的时候，留了暗格和暗间，里面藏着很多违法的东西和账本，还有一些录像，是李洲亲自参与的东西。 前世由于田博逃跑时直接被击毙，很多事情失去了链接的线头，成了悬案，金龙大厦里的东西也莫名失踪，相关人员也闭了嘴，李洲没几天也就出逃国外了。 但是，这一次，他们就没有这么好的结局了，所有人都要付出代价。 李洲客气得起身给黄小斌倒茶，这还是第一次的好待遇。 “老黄啊，这次你们做得好啊。 依靠排查就查到了两个重要据点，缴获了这么多猎枪，大功一件啊。 今年，我给你们光明分局记一个先进集体。” 黄小斌脑子里在喷麻卖批，跟着你混，有功劳你就抢，有好处也不分给下面，一个先进集体有屁用啊，拿个锦旗擦屁股都嫌喇得慌，就算不升官，也得给点办案经费啊。 黄小斌当然留了一手，并没有供出石建，而是说这是侦查员们日常巡查的时候查到的，虽然他们不一定相信，你们光明分局的侦查员日常巡查到金桥区了？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对不住你，但是，你们啊，还是得管好光明区。 这个案子是金桥区的事情，还是得让专案组来负责，当然，我会在专案组里挂你的名字的。 你们要服从大局，不能自己私自行动，破坏了专案组的重大部署。 再说了，我把你的名字都挂在专案组了，最后只要顺利破案了，你们功劳少不了的。” 第481章 班子会也是战场 这话听得黄小斌是越听越火大，强忍着没有把手上印着京州市公安局字样的搪瓷水杯砸到李洋脑袋上，让他脑门上印上这个字样。 “好，既然局长这么说了，那我们光明分局只能无条件服从命令。 那局长早点把先进集体奖状拿过来，别等什么年底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童叟无欺。” 后面这句话听得满脸笑眯眯的李洋笑容也僵住了，李洋心想这老小子是冷板凳坐不够了，下次给他调整到郊区去。 二人各自心怀鬼胎，会面算不上愉快得结束了。 而另一个调查组，也就是李博带的那一组外地警察，则是大大咧咧强行进驻了金桥分局。 “李副局长，感谢款待啊。 这样，你们这边留一个会议室给我们就行。 能不能带我们去一趟那一位侦查员死亡的地方看看。” 负责接洽的正是李洲，他要求的，这外地警察过来，还指名道姓要查田博逃跑的事情，他顿时就慌了。 就想着自己亲自来盯着，但是看着李博似笑非笑的表情，李洲心里又不由得一跳一跳的，这时候要是上心电图，医生肯定诊断为心律不齐，极端紧张。 李洲的注意力全被李博这队人吸引，上班也毫无心思，一直想着看看李博他们能查到什么。 同时，李博这组人，也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金桥分局副局长李洲身上。 祁同伟正在和刘德旭沟通情况。 “所以，刘哥你也别急，现在在查案子的明里暗里就有三组人，还有检察院全程协助。 江东来的那组人，他们最大的任务就是盯紧了金桥分局副局长，李洲。 我现在还不敢断定是李洲杀了那两个侦查员，但是，能基本确定给田博提供逃跑机会的，肯定是他。 当然，现在还没直接证据，我只是找到了他和田博一起入股金龙大厦，依靠里面的sq生意牟利，李洲提供保护。 加上他哥哥在京州市局是一路升到了局长宝座。” 刘德旭惊讶于祁同伟效率之高，这才一周不到，就查到了这么多东西，三四组人马上下奔波，居然打破了汉东省公安系统沉默的蓝墙。 同时，祁同伟的目的也非常明确了。 “你现在把侦查的重点放在李洋的弟弟身上，最终你的目的，就是李洋的位置了。” 祁同伟此时终于肆无忌惮地笑了。 “哈哈哈哈，刘哥，那你说我来汉东干嘛啊。 咱们俩来就是夺权来的啊，上面有大领导鼎力支持，下面我还有自己的班底。 难道我真的要在公安厅老老实实做个管法制建设的副厅长吗？ 在每次班子会议上，老胡说什么，我就举手吗？ 刘哥，只有我夺下了京州市市局的位置，才能从外部支持你上位老胡的位置啊。 咱们俩的目的，从来都是一致的啊。” 此刻的祁同伟锋芒毕露，前几个月在京城谨小慎微的样子一扫而空，恢复了在江东省东瓯市那种指点江山的气度。 做惯了地区一把手的祁同伟，习惯了那种说一不二的感觉，这才是他果断拒绝赵蒙生让他去做副秘书长的要求，说实话，赵蒙生背景通天，前途无量，如果祁同伟紧跟着他，老老实实做两年副秘书长，等赵蒙生上去了，做了哪里的省长。 祁同伟可能一步到位就能上位做某地的市长，成为一方诸侯，三十岁出头的地级市市长啊，多么迷人的称呼。 可是祁同伟已经不愿意了，他从一开始就想杀回汉东，只有获得上头的支持，杀回汉东，他才能不管牌面上的潜规则，一把把桌上的棋子扫空，自己占据一席之地。 这几个月汉东的治安数据，也是他故意夹杂在报告里，不断递给部长会议里，加上江东省治安的对比。 部长会议上对汉东治安的情况产生了巨大的担忧，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祁同伟，本来他们工作就没做扎实，虽然比起全国来，他们也不能算最差的。 但是祁同伟不断加深汉东和江东在治安和经济上的对比，一直到王部长开口，直接对汉东的几起重大涉黑案件进行挂牌督办。 对祁同伟来说，这一步棋就已经稳了，无论怎么样，汉东公安系统都会露出破绽，第一个督办案件可能办好，但是第二个就会有人铤而走险，这是祁同伟前世在汉东公安厅十年的深刻认识。 这些蠢货，一定会出错的，只要出错，祁同伟就要下来，只是没想到啊，梁群峰会蠢到在电话里和王部长这样的大人物吵架。 至于李洋，他早早就上了祁同伟的菜单，因为他的岗位是最合适的，只要拿下了他，再用大势逼迫汉东省委就范，祁同伟就有机会坐上京州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代理两年后，再兼任副市长，这就是正厅级。 “刘哥，从一开始我选的目标就是他的椅子。 半年前你曾经和我说，要不要去江东省公安厅，只要做上两年好好先生，到时候稳稳接任你当时的位置。 可是啊，刘哥，我这个人，不喜欢送上嘴的肉。 我就喜欢用棒子敲别人的脑袋，抢过来的肉，这样吃起来才香，才稳。 看着，这次咱们兄弟俩要把汉东搅个天翻地覆。” 祁同伟伸出了右手，刘德旭眼里的迟疑只留了一秒钟，然后坚定地和祁同伟握手。 “那咱们俩这次就抢肉来吃。 既然计划是你制定的，那我也听你的。 我们俩的战场在省厅和省委的会议室里，下面的兄弟们在现场战斗。” 祁同伟就喜欢刘德旭这一点，非常识时务，只要判断好形势，他就会果断做出选择。 当初在东瓯，他和祁同伟几次工作配合默契之后，看好祁同伟的发展潜力，在市委常委会上也敢仗义执言，果断为祁同伟站台。 这次，二人的舞台更高了，斗争的级别更高了，他的果断和敏锐的政治嗅觉也不变，从头到尾支持祁同伟。 第482章 直面梁群峰 祁同伟做出了标志性的不必多言的手势，示意刘德旭不用多说。 “刘哥，不急，好戏马上要上演了。 等去吕州的兄弟们回来，就能带来好消息，现在咱们处处占了先机，这才这么顺利。 以后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必须要一口气把他们的气焰打下来。 就拿李洋的脑袋血淋淋地祭旗，老胡头才会老老实实退休，把屁股底下这个位置让给你，我才能抢到李洋的官帽子，咱们一起给王部长出了这口气。 这才是咱们俩做事的最大底气。” 刘德旭也慢慢安下心来，深吸了一口烟，坐在沙发上。 “是啊，咱们俩最大的底气，就是王部长的支持。 必须要快点出成果给领导看，这才能果断抢占权力。” 这句话再次提醒了刘德旭，他们俩是肩负着领导的使命过来的，王部长可不希望下属带给他失望，只要一次让部长失望，部长就能让他的前途彻底无望。 “好，那我就静等消息了，只要吕州那边带回来消息，你给了我成果，我们俩就能在班子会议上对李洋开炮。” 金秋十月，祁同伟闻着校园里飘逸的阵阵桂花香。 突然有一丝怀念东瓯的日子，这才刚刚离开半年多，就已经开始想念了，那边是自己真正倾注心力，一点一点建设起来的地方，就算是个小孩子在沙滩上建的城堡，也是一辈子珍贵的回忆。 不知道东瓯那帮兄弟们怎么样了，有金新凯照顾着，应该都在稳步进步着。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这是信号，祁同伟没有接，而是直接朝着宿舍楼走去。 黄小斌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厅长。” “厅长。” 调查组的人看见祁同伟，都起身问好，黄小斌也走了出来。 “我们到隔壁去。” 坐定之后，黄小斌从包里拿出了吕州装修商人的证词，里面清晰记录了前因后果，包括他是怎么被田博克扣装修款，找人连续两次砍伤造成残疾，他自己调查的，包庇田博的吕州市公安局干警，居然就是吕州市公安局副局长，这又是一条大鱼啊。 “这份呢？” “这份就是金龙大厦的装修图纸，他们的sq场所暗门，可能存放贵重文件和资料的地方，本来这个吕州装修商人打算请一帮亡命徒去报复田博他们。 因为他掌握了金龙大厦的秘密，只要得手了，肯定就是要命的事情，包括这些非法生意的账本，肯定都在里面。” 说完，黄小斌左右看了一眼，小心得轻声在祁同伟耳边说道。 “装修商人说，他们装修的时候，预装了不少摄影机，就是为了偷拍用的。 他确信，很多官员会过来玩，会有不少官员的录像在。” 祁同伟的嘴角也勾起了龙王歪嘴笑，哎呦，百官大片啊，不对百官行述。 看来只要拿给上头，汉东这个天就会被捅破，当然，也有可能上头为了维稳，会抓大放小，不管怎么说，祁同伟都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想到这里，祁同伟决定再给黄小斌加加码，鸡血得给他打足一点。 “黄大哥，事情结束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去吕州任职？ 当然，如果你不去吕州的话，京州市市局，省公安厅还是部里，都有合适的位置供你选。 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黄小斌听到这句直接承诺，眼睛顿时放光，也就是说，就算得罪了本地的干部，他也能到部委里升官，同伟的能量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好，厅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保证完成任务，什么时候动手？” “你等我消息，这件事，我会让公安厅借调的外地警察出面挡枪，然后专案组的名字上加上你们几个的名字。 看形势如何变化，相信很快，把这些东西给我。” “好。” 黄小斌一点犹豫没有就交给了祁同伟，他也没有选择了，本来他在汉东就已经接近边缘化了，屁股底下光明分局的位置也迟早保不住，如果再得罪祁同伟，那真的就是万劫不复。 刘德旭正在动员外地用警的小组成员们，在他手上，已经有了一个专案组的文件，这是直接向部里申请的权限，名单也传真给了部里备案，他和祁同伟作为组长，副组长，几个小组的人员都在里面，到时候嘉奖这些东西会相对秘密发放。 有人撑腰就是这一点好，能直接越过厅长和汉东省委，就因为王部长撑腰。 “同志们，我们已经收到消息，知道田博的藏身处，现在一个小组已经出发抓捕。 咱们这个小组，要去另一个地方，李博，叫上武警的同志们，走。” 在汉东省公安厅憋了一个月气的刘德旭，今天终于风风火火杀了出去，而去抓捕田博的人，正是黄小斌一行人，他们这组人很多，还分出来几个去南方某城市抓捕田博的几个骨干成员。 但是这一切，京州市公安局自己的专案组成员们，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公安厅在外地抽调过来几个人，在秘密查什么东西。 但是具体情况，就算他们跟踪多日，也啥都没摸清楚。 而祁同伟此时，正和公安厅专案组的另一名组长，前往汇报汉东省委情况。 “周局，真是好久不见了，您的白头发多了。” 另一名组长正是祁同伟在林城的局长，周新望，这位军人出身的老干部，气质还是很硬朗，眼神犀利，但是鬓角的白发已经掩盖不住他的衰老了。 “老了，老了，已经五十了，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 祁同伟没有提到陈岩石，虽然二人都心知肚明，周新望在汉东省检察院的困境就是陈岩石排挤的，但是讲这些，政治觉悟就低了。 “我倒是觉得周局，您还能再干两年，再加加担子也行。” “哈哈哈，同伟，你太看得起我了。 走，梁书记在等着我们呢。” 第483章 逼宫梁群峰 是的，无论是哪个方面来说，就算是部里直接批准了这个专案组，事后不和汉东省委汇报，都是绝对不可取的。 当然，至于他们什么意见嘛，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意见也只能是过好日子最重要啦。 果然，祁同伟和周新望到了梁群峰办公室的时候，这位梁书记热情异常，一点看不出二人是来逼宫，或者说，看出来了，习惯性伪装成和善的老人。 不过祁同伟可不认为老梁是什么好人，和善的老人，祁同伟做过他的女婿，知道他很多底细。 别的不说，单单看看梁群峰的公开年龄和梁璐的公开年龄，一个五十六周岁，一个三十九周岁，看出端倪了。 外人看来，梁群峰十七岁就生了梁璐，祁同伟知道他的年龄是造假了，现在应该已经60周岁了，但是也是二十一就生了这个女儿，大儿子甚至更早，十八岁就生了，还挂在别人的户口下面。 “老周啊，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想当初，咱们俩还是中青班科级干部同学，参加政法专干培训的时候，也是一起的。 这几年你真是见外了，来了京州工作都不来看看我这个老同学。 这位小同志是？” 祁同伟站直了身体，敬礼，然后回答，其实他穿着警服，猜都能猜得到啊，哪个三十岁帅小伙能背两颗星，当然是你同伟爷爷了，梁老登。 以上都是内心戏，没有讲出来的。 “汉东省公安厅副厅长祁同伟向领导报告。” 梁群峰露出和蔼的笑容。 “好一个精干的小伙啊，都听说咱们汉东出了个优秀青年干警，果然不俗。 坐坐坐。 老周啊，刚刚你说汇报，是什么情况？” 祁同伟脸上没表情，心里早就骂开了，老东西，这个无耻的样子和前世是一样的，那时候当上门女婿一样伺候了他几年，一直都是这个吊样，现在还是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样子，还不是看自己是农民家庭出身的。 周新望把上头要求成立专案组，前期没有汇报的事情先做了检讨，然后强调了上级要求，他也没办法。 接着就是展示成果，直接拿出了黄小斌找到的一部分证据的复印件，当然，这里只牵涉到了李洲一个人，其他人的大片还要刘德旭带领的专案组去发掘，今天肯定收获满满。 果然，梁群峰的脸色铁青，他也是被李洋给骗了，李洋是他一手提拔的干部，算是得意门生，一直以为他们建议自己把调查权留在京州市公安局是为公。 结果没想到是他弟弟直接涉案，祁同伟看着梁群峰变幻的脸色，心里一阵暗爽，老东西有高血压，这会儿肯定头晕。 梁群峰看了几分钟，慢慢站了起来，周新望和祁同伟也跟着站起来，周新望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结果走到办公桌后面，找出来降压药，用水吞了下去。 周新望和祁同伟对视一眼，有些惊讶于这份文件的威力，本以为虽然老狐狸会生气，但没想到他直接气到自己要吃药保命了。 “梁书记，您没事。” 二人只能上前关心地询问，当然，祁同伟心里的小人是在蹦迪的，气不死你，等下还有炸弹呢，一片药可不够吃，多吃几片。 “我没事，这件事，一定要严肃处理，我马上联系纪委的同志介入。 将这位神通广大的李洲双规起来。” 祁同伟心里暗笑，还等你来这一套呢，早就让纪委的同志过去带人了，这个案件本来就是上级纪委的领导联系公安部的领导一起办的案件。 还等着你在省纪委的什么盟友给你再拯救拯救呢，做梦呢。 “梁书记，上级纪委的同志已经下文给省纪委的同志了，他们已经抓了人了，这时候应该在带往规定地点了。” 梁群峰听了这句话，脑门上青筋都起来了，好家伙降压片压不住了，他很想就此咆哮拍桌子。 那你们还来汇报什么？你们什么都做好了，这哪是汇报，这是通报啊。 但是他马上恢复了冷静，心里知道，是上次和王部长顶嘴的后遗症，眼前这个三十岁的小年轻就是后遗症之一，这一连串的事情，就是王部长赤裸裸的报复。 梁群峰在思考，后悔已经没用了，他是搞政治的，政治就是妥协的艺术，真的得豁出去老脸，找几个老领导帮忙做做中间人，上公安部道歉了。 不然眼前这个小年轻一定会没日没夜地给他刺激，搞乱汉东省政法系统的大好局面，眼下没有办法，只能先忍了。 于是祁同伟看见了梁群峰表演的变脸秀。 “做的好，对这种政法系统的害群之马，必须要果断严惩。 就连他的直属上级，京州市局的李洋，也得由纪委的同志早点介入调查。” 这句话是祁同伟和两名组长在汇报给王部长之后，王部长亲自指示的，这个决定让梁群峰自己做，他自己的爱将，让他自己斩马谡。 如果这时候他还要包庇，那王部长也就不客气了，直接处分到他这个政法委书记领导无方，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祁同伟也比较赞成王部长的指示，政治这东西就是交换的艺术。 梁群峰敢在王部长面前呲牙，他就得吃一套火龙果，但是王部长也不能一棒子把他打死了，因为刑不上大夫，对方也是有身份的大夫阶层，给他吃一套火龙果是大家都能接受的，因为梁群峰敢顶撞上级。 接下来就是看他能不能服软，只要服软了，让出来京州市公安局的位置，那一切到此为止，他们能安全退休，如果负隅顽抗，那就只能难看的手段做到底了。 当然，这些政治交换，王部长会亲自接受了梁群峰的道歉后，提出条件的，祁同伟只需要确保这些证据安全交到部里就行。 “老周啊，你们做得好，揪出了害群之马，大功一件啊。 今年的优秀政法干部，肯定要轮到你了，前几年可一直是老陈。” 第484章 逼宫二 周新望听见这句话，脸上僵了一下，他还深刻记着这几年被陈岩石挤兑得有多难过，动不动就上纲上线，坐单位的公车出去一趟，就要被批评。 六月份天气炎热开个空调办公，就要被连环批评，身上的工作更是被这个剥夺，那个抢走，搞得他在省检察院内部几乎毫无存在感。 陈岩石自己则在省检察院里提拔亲信，甚至一点不顾及原则，直接将他的儿子安排在了省检察院反贪局工作，另外一边又道貌岸然地指责别人这个那个。 不过，周新望的情绪调节更快，刚刚他可是记得他们几个把梁群峰气得吃了降压药，说是把人得罪死也不过分。 为了给王部长一个投名状，周新望也是豁出去了，能来到这里，他就已经做好了觉悟，放在古代封建王朝，他这个行为形同逼宫政变，但是他已经这个年龄了，再忍下去，就要真成乌龟了，还不抓紧机会拼一把。 “那梁书记，我们要不先回去做事了？” 梁群峰点了点头，他正在强忍着不把桌子上东西全部砸掉，还要露出笑容给这两个家伙看。 周祁二人轮流和梁群峰握手之后，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二人一直走到了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这才开始对话。 “同伟，做到这一步，咱们俩算是没了退路，彻底得罪死梁书记了。” 祁同伟不以为然，他对梁群峰非常了解，就算对方身居高位，祁同伟现在也不再是前世那个无依无靠的赘婿，这一次，他要拿回失去的所有东西。 蹿戏了，这次他就是作为钦差大臣，过来搞事，不对，政变，给王部长出气的，梁群峰血压越高，王部长越高兴。 “周局，我本来就没退路，我下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啊。 至于你的话，我可以说，这是明智的选择，我马上打电话给王部长。” 周新望深深叹了口气，为了摆脱此时的困境，他也成了政治投机者，甚至不惜得罪了他的老同学，当然，这位老同学对他也就形式上的客气，这几年他混得有多差，不是没有找过他的老同学，但是连面都见不上，想通了这点，周新望看着祁同伟正在和领导汇报的身影，眼神逐渐坚定。 祁同伟站直了身体，讲了两分钟话，看得出来，电话的内容反馈应该很不错，不然祁同伟不会脸上带着笑容，一直嘿嘿笑的。 祁同伟转身走了过来，电话还在手上拿着，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话筒。 “周局，领导要和你通话。” 周新望有些惊讶，不由得把手心的汗先往衣服上擦了擦，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周围，这才伸手接过电话。 祁同伟转过头没有听，只看见周新望挺直了腰板，接着电话，不停地是是是，脸上的皱纹逐渐展开了，眉头也没有一开始那样紧锁着。 “同伟，实在谢谢你了。 如果不是你给我这个机会。” 周新望此时的气场整个变得轻松，讲话也不再沉重，能直接和领导通话，获得承诺，这个机会可不是每个干部都有的。 “周局，咱们俩就不见外了，当年如果不是您和黄支队给我请功，我怎么会有机会调到公安部，这一饮一啄，都是您当年的选择啊。” “哈哈哈，好，那咱们回到自己的岗位，好好做一番事情给领导看看。” 周新望的态度变化十分快，从刚开始一直紧皱眉头，到现在已经主动露出笑容。 他这几年过得实在憋屈，也不是没有找过什么领导，但大部分都是哄着他玩儿的，陈岩石跟疯狗一样，逮谁喷谁，反正陈岩石马上退休了，改革开放的经济发展速度带来的各种乱象，让陈岩石十分愤怒，却什么也做不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于是他把愤怒发泄在了他看见的所有违反规定，甚至只是违反道德的行为上，周新望就被这位站在道德高地的卫道士搞的心情郁闷。 祁同伟看得出周新望现在急切想去做事，于是点点头，二人直接分开两头，祁同伟没有去汉东政法大学当好老师，而是直接去了公安厅。 这边正准备开公安厅班子会议，这是刘德旭要求开的，是他正式向老胡头开炮的第一仗。 祁同伟正在办公室里看着文件，此时他分管监管总队，法制总队和省公安厅看守所，手上这份文件就是省公安厅看守所的文件。 因为这里是他开第二炮的地方，得好好看看现状，和记忆中的细节对照一下。 这时候秘书敲门进来了，祁同伟连这个秘书的名字都没记，因为他们都是老胡头的人，是他们没有征求自己的意见直接安排的。 “什么事？” 秘书这几天被祁同伟留在了公安厅里，让他整理法制总队这里的资料，忙了几天都没去汉东政法大学，秘书小心翼翼地说。 “祁厅长，厅长让您过去一趟。” 祁同伟听完，合上了正在看的资料，然后当着秘书的面锁进了保险箱，就是不给你们机会看。 然后这才不紧不慢得起身，对着柜子里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警容，戴上了帽子才走出办公室门。 老胡头叫祁同伟过去的目的无非就是质问为什么要去越级汇报给梁群峰。 当然，祁同伟才懒得多解释，刘德旭带的那一组已经杀进了金龙大厦，按照黄小斌带回来的图纸，正在砸墙，抓人。 祁同伟大大方方地向着厅长办公室走去，路上经过遇到的警察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这里和江北新区不一样，那边虽然他是外地人，那个办公室却让他感觉在自己的地盘，汉东省虽然是他老家，这里的人却把他当成外人。 这里人眼神里带着戒备，敬畏，却不敢接近他，虽然嘴上称呼着厅长厅长，身体语言却带着戒备，动作像是学校里的孩子在孤立另一个孩子一样。 祁同伟只觉得好笑，一帮墙头草，甚至掏出了一根华子，边走边抽起来。 第485章 班子会上开炮 不过权力这东西，从来不是谁喜欢不喜欢的东西，权力代表了能影响其他人的能力，此时的祁同伟被厅长和其他干部排斥，看着有点边缘化，但是等他掌握了厅里的权力，这些人又会像苍蝇一样扑到他这朵娇花旁边。 祁同伟嘴里叼着烟，直接无视了门口这些等待汇报工作的人，径直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甚至没有等秘书进去通报。 这举动看得一大堆站在门口等着汇报的干部们目瞪口呆，同时他们敏锐地意识到，这位祁厅长，搞不好是过来吵架的。 “厅长，您找我啊。” 祁同伟嘴上说得客气，行为却一点不客气，直接推门进来，大大方方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老胡头办公桌的对面，旁边还有一名总队长在汇报工作，这名总队长惊讶得看着祁同伟，还是起身打了个招呼。 “祁厅长。” 祁同伟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听到了，这名总队长站着尴尬，看了老胡头一眼，对方示意他出去，这才摆好椅子，往外面走去。 老胡头没有第一时间发火，而是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丢给祁同伟，然后给自己点上。 二人对视了一眼，抽了一口，这才开口说话。 “祁厅长，我老了啊，看见你跟饿狼一样要吃人的眼神，我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老了。 梁书记都跟我说了，你们这一连串的行为，目的是什么？” 祁同伟摇了摇头。 “厅长，您想多了，我个人能有什么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工作。 事情其实很简单，汉东省公安这几年工作成绩不好看，上头不高兴，刘厅长甚至前几位下派领导过来，你们又不欢迎。 所以，领导让我过来看看。 至于其他的事情，真的没有这么复杂，都是你们自己把事情搞砸了，留下的烂摊子太多了。 我能说的也就这么多，我想已经足够表达领导的意思了。 您应该明白，我只是个小卒，其他事情，应该领导们之间进行沟通。 如果沟通顺利，那也许咱们能一起把烂摊子整理好，让大家脸上都好看，让汉东省公安厅的脸上好看。 如果不顺利，您应该知道，那我还要充分表达我的意见。 这是我作为汉东省公安厅班子成员的权利。” 老胡头看着祁同伟镇定自若地表达自己的意见，心里感慨祁同伟真的是个人才，不卑不亢，前面一直非常低调，但是手下的动作从来没停。 如果不是查到了这么多证据，梁群峰和他，也不可能向一个毛头小子低头。 手上的香烟也忘了抽了，烟灰自然掉落在桌上，老胡头看了一眼香烟，直接掐灭了。 “好的，祁厅长，你的意见我已经充分了解了。 我从来都是希望公安工作能做好的，我知道了。 请回。” 虽然知道老胡头没有低头，但祁同伟还是露出了笑容，这第一步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就要在班子会上开炮了，那时候看老胡头还能不能顶得住。祁同伟起身伸出右手，老胡头也站起身来握手。 “好的，厅长，那我先回去忙了。” 这次汇报看起来一片和气，但是暗流在底下流动积蓄力量。 没有两个小时，刘德旭全胜而归，老胡头召集了大部分班子成员和重要部门领导参与会议。 祁同伟看着刘德旭满面春光，一脸雄心壮志地在上面批判罪恶，同时通报京州市公安局金桥分局涉案的情况。 “在金龙大厦发现的违禁品，现场抓获的失足妇女，还有直接指证咱们京州市公安局金桥分局的干警参与违法犯罪行为。 同志们，触目惊心啊，触目惊心啊。 省纪委已经提前介入，抓获了金桥分局的数名干警，同时扣押了证据。” 老胡头的脸色随着目光看向手上证据表，而剧烈变化，省纪委提前扣押了证据，这才是重点啊，为什么不把证据带回来，他才有东西可以谈判啊。 但是显然，办案的人都不是他的人，人家就不可能傻乎乎把证据送到他手上。 紧接着老胡头也拍了桌子。 “咱们的公安干警居然直接参与黑社会性质组织，干了这么多违法犯罪的行为。 刘厅长，你分管警务督察，这次由你带队，带上厅里纪检组对京州市公安局的几名干警进行直接审查。” 祁同伟转过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老胡头，看来他应该是下定决心了，本来他就接近退休了，要是强行参与这些事情，只怕最后不会有好结果。 刘德旭当然同意。 “好的，明白。马厅长，马上召集纪检组干部，对京州市金桥分局这几名干警进行审查。 几名直接参与犯罪的已经被省纪委带走双规了，剩下的干警就由我们来审查。 会后我要马上出发，请现在就去做准备。” 刘德旭已经开始直接指挥了，这算是反客为主了。 祁同伟这时候说话了。 “胡厅长，这次的治安管理处罚法的培训非常成功，不过有个问题，治安管理总队没派多少人过来，这样不符合我们培训的主旨。 我个人觉得治安管理总队现任总队长在工作流程上有问题，这几年治安的数据也非常差，我还在部里三局的时候，就一直看见咱们汉东省的治安工作数据在东部六省中是倒数的。 还是连续数年倒数，不换脑袋就换人。 我建议对治安管理总队进行追责，必要的时候调离总队长和政委。” 祁同伟前两次班子会议都是好好先生，坐着画画四格漫画，由着老胡头这帮人讲东讲西，但是，此时他是占上风的。 就打算直接在这次临时会议上乘胜追击，在厅里多占一些重要岗位。 其他班子成员包括刘德旭都诧异得看向祁同伟，一开口就是大招啊，要是老胡头不同意，祁同伟直接会威信扫地了。 眼下的情况十分诡异，也不知道京州市公安局这个案件牵涉会有多大，他们这些班子成员看不清形势，胡乱开口搞不好会被这两个空降派盯上。 第486章 抢班夺权 鬼知道这么短才十来天时间，他们查到了多少东西，没有谁的屁股是真正干净的。 这时候老胡头沉吟了一会儿后开口了。 “祁厅长说的有一定道理，这几年治安总队的工作做得是有些不足，不过调离还太早了。 应该让他们将功补过，发文批评就是了。” 老胡头还在挣扎，祁同伟却失去耐心了，他需要这个治安总队的位置，刀都架在老胡的脖子上了，还不肯果断认输，到时候局面会变得很难看的。 “厅长，我觉得这样还不够，数年的工作，年年数据垫底，不换脑袋就该换人。 一个批评就能让他们工作作风改变了吗？ 厅里过去给他们的批评还少吗，档案上就有三次了，都是工作不力，结果呢，还是如此。 我个人倾向调离总队队长。” 其他班子成员看向祁同伟，眼里带着震惊表情，因为这不符合他们混了几十年的体制内规则啊。 体制内的规则一般是，班子成员提出某个过激的提议，一把手没有直接否决，而是折中同意，这已经是一把手的巨大让步了。 普通情况是一把手如果对下属的提议不满意，那下属就该换个新的提议，试探一把手是否满意，而不是强行和一把手对着干。 违反了一般的原则，那肯定就是情势有了巨大的变化，能坐到这张桌子旁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眼下的诡异气氛过于诡异了，让他们不敢开口，目光重新集中在了老胡头身上。 老胡头看着祁同伟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知道这个小伙子肯定不可能让步，这边他还想和梁书记找上面王部长讲和，这里如果继续和祁同伟闹掰，这个愣头青不知道会拿着这么多证据干什么。 会不会掀翻整个汉东省公安系统，老胡实在不敢赌啊，沉吟了几秒后，终于做了决定。 “好，那治安总队就划归祁厅长分管，你是治安管理局下来的，业务对口。 那对于治安总队这几年的业务评估，就由祁厅长负责，是否需要调离主要负责人，视业务评估结果。” 这已经是第二次态度变化了，不过祁同伟还是不喜欢这样在菜市场讨价还价的模式，他已经表达清楚他的意思了。 “厅长，我已经基本完成了对治安总队的工作成果评估了，意见就是调离主要负责人，包括总队长和政委。” 这下气氛降到冰点了，连刘德旭也用眼神示意祁同伟不能再逼迫领导了，一把手被副职连怼两次，这事传出去就是祁同伟极大不尊重领导了。 过去这小子在江东省很懂规矩的，怎么来了汉东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刘德旭本想接话，老胡头最后还是开口了。 “那好，同意调离治安总队两名负责人的同志请举手。” 为了避免出现再一次的班子分裂，老胡做了主动让步，第一个举起了手。 其他班子成员看见这个情况，也陆续举起了手，祁同伟为了表示自己是服从大局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刘德旭开口，而不是他进一步进逼。 刘德旭得到了信号，当然知道祁同伟的想法。 “我建议调任京州市公安局光明分局局长黄小斌任治安总队队长。” 他没再提政委，当然是留给老胡头最后的尊严。 会议的结果很快传遍了汉东省公安系统，每个人都在议论纷纷，两名空降的副厅长差点掀翻了整个公安厅，在会上逼迫着副省长兼任的公安厅长退无可退，只能同意更换了治安总队的总队长和政委，这可是两个副厅级重要部门负责人啊，就这么简单被调走了。 黄小斌马上就来到了祁同伟的办公室里。 “同伟，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本来以为今年就会被调到什么角落坐冷板凳。” 祁同伟却没有说些什么，而是伸手制止了黄小斌继续说些什么。 “你做好了事情，就一定会有奖励，我从一开始就讲明白了。 接下来你的战场会是治安总队，这里会更加残酷。 随时保持警惕性，这件事还没结束，我的工作要求也会很高。 早点过去，政治部主任会带你去上任的。 记住，尽快打开局面，形成战斗力。” 黄小斌马上站直敬礼。 “明白，厅长。” 二人的角色从六年前到现在，产生了彻底的变化，六年前祁同伟还作为新人站在黄小斌面前敬礼，现在祁同伟已经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对面敬礼的黄小斌，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黄小斌在政治部主任和省委组织部一名副局长的带领下来到了治安总队，算是正式上任，几乎所有人都听说了公安厅内部的龙争虎斗，临近退休的老厅长被两名空降派青壮厅长挤兑得没有了退路，甚至丢了治安总队这个重要部门的控制权，官场和丛林是非常相像的社会，头狼露出了弱点，被下面的挑战者咬出了伤痕，下面的狼崽子们会迅速改变位置。 最大的表现就是黄小斌原先预料的某些工作可能会被内部抵制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所有人非常配合，黄小斌此时终于意识到，整个治安总队害怕的是他背后那个年轻的厅长，不管今天来的是黄小斌还是洪小斌，他们都是这么服帖的。 不过黄小斌可不会甘心自己被下面哄着，他过来是带着任务来的，于是在两个月之内，光明分局和省厅治安总队进行了多次任职交流，包括一名副总队长。 祁同伟的脚步当然还不止一个治安总队，他想要的还没得到。 唐局长正在和他打电话。 “唐局，上午好啊。听说局里开了一次成功的会议，政法委的领导们很高兴啊。” 祁同伟最近的心情也不错，两条腿又重新翘在了新办公桌上，新秘书正在给他泡茶，人是黄小斌调来的，光明分局的片警，名字叫程度，对，就是大家熟悉的程度。 第487章 终于如愿 看见这个名字，祁同伟当然稍微调查了一下，发现此时程度入职才一年，刚刚过了实习期，虽然有点小毛病，但是光明分局的人对他评价挺高的，是个乖孩子，只是偶尔喜欢拿个相机拍拍。 好好带着调教一下，只要不跟赵瑞龙这些人厮混在一起，应该不会学坏。 于是，祁同伟答应了让程度过来做秘书，甚至调来了好几个省检察院的人，把整个为祁同伟服务的办公室人员都换了。 前任秘书只干了十几天，就被赶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了，做了别人的枪，要帮人做间谍，那就得做好被人抛弃的后果，至于前任秘书去了哪儿，甚至至今姓甚名谁祁同伟都不是很关心。 “哈哈哈，一切顺利，你那边也很顺利啊。 那一大堆证据交到局里，真是刷新了大家的三观，地方官居然这么肆意妄为。 这次王部长和汉东省委谈妥了，暂时先把案件控制在政法线上，剩下的官员由汉东省纪委在一年内调离重要岗位后慢慢清理。 不过他们也失去了议价能力，两年后换届，本来在位的这位省委书记还有机会再做一届zx的虚职，但是现在没了，换届他就要彻底退下来，甚至不能在汉东待着了。” 祁同伟突然意识到，也许获利的人不止他一个，前世本来这位老书记退下来之后，还去上面做了一届虚职，退休之后回了汉东居住，在一段时间长期对汉东保持着影响力。 赵立春直到第二届省委书记的任期，这才摆脱了前任指手画脚，也许这次他能更加快速掌握汉东的大权，不过随即，祁同伟就笑了。 因为不管怎么讲，他前世给赵立春做过那么久的政保处主任，还和他儿子厮混这么久，他们家的情况对祁同伟来说，就是开卷考试，随时拿捏。 无论怎么讲，优势都在祁同伟这里，对手更强一点，也许局面还会更有趣一点。 “唐局，那我们呢，领导有明示不？” “哈哈哈，急了啊，听说你在厅里已经迫不及待抢班夺权了，把一把手挤兑得没有办法。 同伟，做得好，老板听了以后，开心了好几天。 这件事情对他的意义不止是一个地区的事情，其他省份的公安厅还有省政法委也都和王部长表达了对工作的积极态度。 深怕跟汉东一样，强行调两个人过去，把公安系统闹得天翻地覆。 你们俩这次的奖励也很明白，汉东省委承诺，刘德旭两年后可以顺位继承厅长一职，加副省长。 而你的奖励则是原先就说好的，调离京州市公安局局长，让你以副厅长的职位兼任。” 听到这里，祁同伟终于开心得笑出了声。 倒完茶的程度早就出去把门关好了，外面不少人主动上门汇报工作，不过祁同伟暂时都不想搭理他们。 确保自己坐到京州市市局这个位置上，他才会开始接纳本地这些墙头草，因为那时候，他手上的权力才彻底稳固下来，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兼职一个单位的一把手，远比单纯做一个单位的副职来得痛快，虽然这次老胡头妥协了，但谁都知道这是因为那箱证据的原因，如果祁同伟露出一丝破绽，老胡头作为一把手，随时能给他找麻烦。 官场是妥协的艺术，只要祁同伟获得了京州市公安局的位置，那公安厅这些不重要的分管工作，祁同伟就会主动交给老胡头，作为和平的信号。 时间过得很快，没有一周事情就有了结果。 省委组织部某位副部长就带着干部四处的干部来考察祁同伟了，这一事件，在公安厅内部引起议论纷纷。 而在京州市公安局局长室内，李洋无力地扶着额头，好像此时的脑袋有千斤重一样，刚刚他已经接到了调令，去省政府做一名参事。 一名高高在上的正厅级实权干部，去了省政府做一名只有级别，什么事都没有的参事，这种落差让李洋站都站不住。 但是他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他弟弟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究竟参与度多少，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给李洲擦了好几次屁股，一直到这一次，李洲亲手杀了两名侦查员，就为了掩盖他和田博的直接合作。 李洋想再伸手打电话找梁群峰求求情，看见桌上的文件，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而他的老领导陈岩石，在检察院也一直上不去，没办法接任检察长，根本没办法帮他。 但还是打出了这个电话，拨给了陈岩石。 “老局长，你好啊。” “李洋啊，你糊涂啊，你弟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到底有没有直接参与？” “没有啊，老局长，如果我直接参与了，我早就被抓走了。” “唉，事到如今，我也没办法了，可能你现在的位置也坐不稳了。 你早点向省委推荐，让常务老马接任你的位置，老马还是我们自己人。” 听到这句话，李洋这次是真切感受到他的老领导陈岩石，已经在这场权力竞争中彻底出局了，因为他说出这么没有常识，没有政治敏感性的话。 如果是过去他还在权力核心圈层中，他不可能会这么消息不灵通，部里空降到省厅的那个年轻副厅长，摆明了就想要这个位置，早上组织部的干部也说到了。 考察的对象就只有那位年轻的副厅长，什么老马，老牛，只怕这次要跟着他全部靠边站。 李洋意识到自己打出这个电话，有多么愚蠢。 “老局长，我这里突然有点事要忙了，回去再跟您说。” 李洋挂断了陈岩石的电话，他这位老领导已经彻底落伍了，从一开始他被时任京州市委书记，现在的省长赵立春几次排挤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淡出了汉东的核心圈层。 李洋现在自己的权力搞不好还比陈岩石强一点，实在是昏了脑袋了，怎么会想着打电话给陈岩石，还要白白听陈岩石一顿老掉牙的教训。 第488章 上任大会 李洋站起身来，身子甚至没站稳，摇晃了一下，看着自己挂在身后衣架上的警服，眼里露出不舍，但是眼下的结果算是最好了，因为他没有直接犯罪的行为，只是调任闲职，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京州市公安局干部大会 省委组织部带着祁同伟来到了会场内，祁同伟当仁不让站到了主位上，李洋看见祁同伟站过来，无奈只能让到旁边，现场所有京州市公安局的干警们心里有了一丝明悟。 这位新任的祁同伟局长，他是强行把现任局长李洋赶走，夺来的位置，正如几周前，他在公安厅的班子会议上，逼迫厅长胡援朝调走了治安总队的两位主官，强行抢到了自己手里。 新来的一把手，来者不善啊。 一旁的李洋正在发表离岗感言，祁同伟则是目光如炬，扫视着京州市公安局全体中层干部，因为全京州市公安局足足有一万两千人，什么会议室也坐不下这么多人，正常工作秩序还需要维持，能来的都是副科级及以上的干部，就这也超过千人了，被他看到的干警们不由自主挺直了身体。 这就是斗争胜利带来的直接威信，刚开始祁同伟被部里领导一纸调令派到汉东省公安厅，那时候连秘书都是别人选的，整个秘书办公室都是别人的人，在厅里讲话更不用提，没有人会听的。 但是此时的情况却大不相同，此时的祁同伟不是那个被领导强行空降过来的小年轻领导了，而是靠自己的手腕把前任赶走的老练政治家。 没等李洋讲完，祁同伟直接伸手接过了话筒，李洋最后啰嗦的几句话也只能咽了回去。 就连旁边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也诧异地看向祁同伟，他送干部上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懂规矩的干部，但是人家敢这么不给面子，自然有自己的底气。 “同志们，我叫祁同伟，今天起就是京州市公安局的新任局长了。 另外我还兼任着省厅的副厅长，可能有些同志已经认识我了，有些同志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不要紧，接下来我们京州市公安局将会响应中枢的指示，服从公安部的统一调配，对全市进行治安严打。 在工作中，大家会更深切地认识到我的工作作风。 李参事，接下来我们还要开会，就不留你吃饭了。 张部长，您如果没事的话，可以留下吃顿便饭，我们市局也好好和您汇报一下这几年的组织工作。” 这位省委组织部的张部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风格的干部，一时间也被他弄得不会了，不过那句李参事的称呼，也让张部长有了下台的台阶，赶忙说。 “不客气，不客气，我还要送李洋同志去参事室上任，就不麻烦了。” 祁同伟听完点点头，本来就是打算赶两个人走的。 “政治部主任起来送张部长一趟。” 祁同伟连政治部主任的名字都不知道，直接开始指挥人起来了，至于那位前局长，现在的李参事，根本不值得一提了。 闲杂人一走，祁同伟重新回到主位，下面的干警们可能是发觉新来的领导风格和前任完全不同，一个个不敢出声。 现在的京州市公安局机构相当庞大，比东瓯市公安局还大，班子领导也是两个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兼任一个副书记，另一个副局长兼任一个，干的是政委的活。 除了局长和两名副书记，其他一共有七名副局长，一名政治部主任，这边也有一个水镜新区，也是学习江北新区的模式，不过gdp就差了不少，但是水镜分局的局长也是兼任副局长的。 有一名副局长是出入境管理局的局长兼任的，这个编制东瓯市这个地级市可没有，有一名副局长是交通警察管理局的局长兼任的，其他的党委委员编制和东瓯市类似，这里就不赘述了。 对于这批人，祁同伟就很熟悉了，因为他前世曾经在京州市公安局任职过很长时间，官至副局长，而后升任副厅长，一直到厅长。 祁同伟坐稳了主位，直接开始布置任务。 “同志们，上头对咱们京州市的治安情况可是十分不满，公安部的会议上就有领导多次提到，咱们是重点城市，副省级城市，区域中心城市。 如果治安做不好，提什么经济发展，提什么民生福祉。 现在十月下旬了，十二月前，所有分局把各自辖区的基本情况摸上来，辖区有多少黑社会性质的组织，有多少团伙。 政治部和警务督查支队负责监督这些数据，同时和公安厅的数据对照。 数据不翔实，避重就轻的，追究数据采集人责任。 我在京城就听说了，京州市最牛的不是市委书记，而是八大金刚，八大金刚一人占据一个区，比区长要牛。 十二月前上报所有底册，十二月到过年前，连续展开严打，对八大金刚为首的黑社会组织，进行社会面全面肃清。 同时，我话放在这了，这次行动，大家不用担心人手不够，经费不够。 我已经向省委要了一笔专项经费，三千万，将会用于加班费用等等办案资金，同时，哪个部门完成自己的任务，就有奖金。 人手也不用担心，这次已经向各地级市和省厅治安总队抽调了十个工作组，每个组八个人，专门配合咱们京州市的工作。 接下来就是难听的话了，如果哪位同志，觉得事情做不下去，没有信心的，一周内把辞职报告或者调职报告交过来。 我会在十一月份全部审批完，通通放人。 这也是给其他兄弟们机会嘛，咱们京州市公安局也不是说离开了谁，就不能运转了。 今天走了李局长，明天祁局长就有机会来了嘛。 会后，政治部和政工综合处联合就这个行动发文，行动在冬天，名字就叫寒战行动。 两天内把文件做好给我签字，懂了吗，两位。 好了，散会。” 第489章 面见京州领导 祁同伟说完，直接把手上的包丢给跟在后面的程度，扬长而去。 程度小跑跟上来。 “局长，刚刚警务保障处处长问我，局长的新办公室是用原先李参事的办公室还是换一个新的。” 祁同伟头也没回。 “当然是换一个新的，谁要坐那个倒霉蛋的办公室。 现在带我去。” 办公室自然是早就准备好的，有些领导不忌讳前任的办公室，有些领导会忌讳，比如前任倒了霉的，被处分的之类，所以警务保障办公室一向是早做准备的。 看着崭新装修，向阳的办公室，祁同伟挥手让程度先出去，自己又舒适得翘起了二郎腿，点上了一根华子。 看着挂在衣架上的警服，上面的编号000009，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迟早要变成001，哈哈哈哈哈哈！” 祁同伟像电视剧里的反派一样，开心得大笑起来。 当然，做一把手也不是一直做一把手，祁同伟此刻就被叫到了京州市市委办公室里，虽然他的任命是上级直接任命的，不过京州市公安局大部分财政和人事还是归属京州市委市政府管辖的，这是没得争议的事情。 此时的市委书记是赵立春的搭档，过去的市长，不过祁同伟却知道，此人和赵立春虽然关系不错，但是也有自己的政治主张，并不能简单确定立场。 “吴书记，这份计划书就是我们京州市公安局根据上级的严打要求确定的行动方针。” 吴镇升，他就是此时的汉东省省委常委兼京州市市委书记，在原着里他虽然没有明确出场，但是其实他是有出现的。 赵立春离开汉东到上头任虚职之后，就是吴镇升担任省委书记，整整四年，然后因为身体原因，直接退休养病去了，他退休了，沙瑞金才从汉西省省长的位置上升任汉东省省委书记。 他在位的四年，赵立春学着前任书记的样子，在上头遥控指挥，做太上皇不停插手汉东的事情，其实第一年吴镇升就出手整治过赵瑞龙，赵瑞龙跑到了香江望北楼躲了两个月，把一部分产业都让了出去，甚至和那个搭档老胡反目。 后来的结果祁同伟很清楚，赵立春指使他还有高育良等一大帮下属，在工作上不停闹腾，那时候吴书记就身体欠佳，最后实在折腾不下去，他在上面也不像沙瑞金有人强力支持，只能作罢。 李达康就是吴书记提拔进常委的，田国富改组省纪委也是他的支持，后来身体实在支持不住了，觉得汉东在他手上扭转不了局面了，才到上头要求退休养病，另选手腕强横的干部，重新扭转汉东省的局面。 至于当时的高育良，他从来就不在吴书记或者上头领导的考虑之中，因为他是个文人，还跟汉东当时的腐败势力纠缠太严重，根本不可能肃清吏治。 直到这一刻，祁同伟才想清楚前世的种种幕后斗争，原来赵立春笼罩下的汉东官场，是经历了两任省委书记，彻底打倒了赵立春，这才结束的。 至于为什么吴书记这位好搭档会在上位后大力排挤赵立春的势力，其实是这个岗位带来的天然属性，说一不二的一把手怎么可能会愿意背后还站着一个垂帘听政的慈禧太后，如果这位太后是实权领导那还好说，偏偏他已经没了实权，还要对老家指手画脚，这就与现任领导天然有冲突。 汉东本来就本土势力覆盖太严重，空降干部来一个排挤一个，没有哪个稳稳站住脚跟的，再让已经离任的老领导指手画脚一番，那现任领导什么都不用做了。 这种情况和江东省差得太多，江东省那边，连祁同伟和金新凯二人只是在东瓯市范围内影响力过大，就直接果断拆散二人，马上派新人接管，要知道那边还有很重要的项目在推进中，省委也敢果断换人。 根本不给本土势力成长的机会，在组织工作上，江东省比汉东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祁同伟知道，此时的吴镇升书记，对他是有些不满的。 因为祁同伟的任命就是越过了京州市委的，是省委和省厅直接任命，而且他上位的方法，额，有点争议。 不过祁同伟做的这份计划书，倒是很准确挠到了吴书记的痒痒处，因为他自己就觉得京州市的治安简直一塌糊涂。 每一年都想改善，搞几个严打，可是公安局内部派系林立，省政法委对京州市公安局直接控制着，市委的一些命令，基本是被打了折扣的。 吴镇升抬头看了一眼祁同伟，也许这个胡来的年轻人，真的能一顿老拳，把京州市这个固化糜烂的局面打开。 再靠那些顽固的本地干部，什么都改变不了，治安搞不好，根本不会有投资过来，企业也没有生长空间。 吴镇升翻了翻计划书，从笔筒里抽出笔来，刷刷签上自己的批示。 “祁局长，这件事，我和市委是大力支持的。 咱们京州不能再做缩头乌龟了，不能再粉饰太平了。 我虽然个人对你的观感一般。 但是，如果这件事你真的做好了，那我也会毫不犹豫和省委替你请功，你下来无非就是为了正厅级的位置。 反之，如果你过来是混混日子的，那我会毫不留情处分你，懂了吗？” 祁同伟站直了身体，举手敬礼。 “好的，吴书记，保证完成任务。” 祁同伟相对谦卑的态度，让吴书记的态度稍稍缓和，毕竟，祁同伟锋芒毕露怼天怼地，一边挤兑地老胡头下不来台，另一边当着全市局干警的面，一点面子不给离任局长李洋留的行为，其实给不少领导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 这个深刻是指坏的方面，吴书记甚至做好了祁同伟会来他的办公室说些难听的话的准备，意外的是这个小伙子此时的表现和传闻中那个狂的没边的印象有点不一样。 第490章 开始人事调动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祁同伟真的是那种只会怼天怼地的刺头干部，上面领导根本不会赏识他，派他下来接任极为重要的副省级城市公安局局长一职。 吴书记也是老狐狸，稍一思考就知道了祁同伟的表现是因为什么原因，看来都是政治斗争的需要，祁同伟如果不做出这样一副刺头的形象，狠狠下了梁群峰的面子，那派他下来的那位领导就不会满意，都是工作需要啊。 这一瞬间，吴书记翻转了对祁同伟的刻板印象，人果然还是需要真实见一面，才能真切认识到这个人的完整形象，别人口中总会带有偏颇的倾向性。 想到这里，吴书记的口气也缓和了不少。 “祁局长，上头既然派你来了，没有接受我们市委的推荐，相信肯定有上头的意图在的。 我个人是希望你能充分发挥你空降干部的优势，做事大胆一点，做人低调谦卑一点，同时也要尊重领导。” 祁同伟一听，嘿，这吴书记还是个好为人师的老人，喜欢教育别人。 不过对比起江东省的黑熊精书记，或者赵蒙生来，这位吴书记霸气不足，显得有点纠结细节，婆婆妈妈的，难怪后来完不成上头交代的任务，四年也搞不定赵立春的势力。 要知道沙瑞金做事可是霸道多了，一通大刀乱砍，迅速打开了局面，相对而言，这位吴书记的性格，更适合做副职，做一把手的话，容易被下面的干部左右局势。 像沙瑞金之类的一霸手，虽然祁同伟感官上十分不喜欢这个人，但是平心而论，沙瑞金更适合做一把手，能打开局面，聚拢干部，完成上级交代的发展任务。 “是，明白。” 祁同伟一直低着头听训话，这是对付这类好为人师类型领导行之有效的法门，听的时候肯定恭恭敬敬，至于怎么做，那就看情况了。 祁同伟本人又是另一个类型的领导，他对一些细节并不计较，会给下属提出相当多目标，到一定节点了就催一催，进度正常，或者工作态度好，祁同伟也不会胡乱处罚干部。 祁同伟更多是管事不管人，管事的时候霸道异常，工作做不起来的马屁精，马上要被他一脚踢走，让下属做事，祁同伟也会不遗余力支持，为他们挡住一些风波，提供支持，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如果下属提出做好一项工作需要一百万，祁同伟经过计算发现，可能会直接给一百五十万，要求工作效果要好。 那祁同伟就会主动修改文件，直接塞一百五十万给下属，要求高标准完成任务。 只要完成了任务，那奖励肯定会让所有人满意，就比如黄小斌，本来按照他的任职年限，升任副厅级还差一点时间，前面论资排辈的还有一箩筐。 但是黄小斌出色完成了祁同伟交代的任务，摆正了自己现在是下属的姿态，没有在祁同伟面前搞出一副老领导的样子，那就该赏。 “好了，你先回去，把事情布置下去，有什么事情，和市政法委也要及时沟通。 直接跟我汇报，有点越级了。” 祁同伟点头之后，就后退几步，走出了市委书记办公室。 做官还是做人，可以充满锋芒，但是不能到处树敌，尽量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对敌人要如秋风扫落叶一般。 得罪政法委这系的领导是因为祁同伟有上头支持，还有盟友刘德旭，加上赢了以后有足够的好处，现在这个官帽子就是最好的例证。 加上政法系领导只管业务，祁同伟有公安部支持，业务根本不需要政法系指导，可是党委政府序列不同，人家还管着经费。 祁同伟既然已经得罪了政法系的直系领导们了，那就不能再得罪党委和政府序列的领导，两线作战不可取，还没有足够的好处。 该猛的时候就得凶猛，该怂的时候就得怂，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等回到京州市公安局，祁同伟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状态，到了新布置好的严打指挥部里，先要找茬一番。 “这横幅怎么回事，什么严打也说不清楚，我上次就强调了要写扫黑除恶，宣传口就是第一战场，如果宣传都不到位，怎么开第一枪。” 当即祁同伟就把办公室主任叫过来骂了个狗血淋头，其实这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办公室主任是给局长服务的，但是眼下这个主任，还是前任李洋的人，祁同伟也不好主动让他滚蛋，免得下面干部人心惶惶，于是事事找茬，让他自己申请调离这个岗位。 果然，能坐到服务一把手的办公室主任的人，都是人精，他已经察觉到了祁同伟的态度，已经酝酿早点走了，不然明天就不是什么布置办公室的错误了，而是左脚先进办公室也要处分了。 当天，祁同伟在指挥部里就看见了办公室主任苏品的调离申请，说想去市看守所做政委，那边条件艰苦，需要人手，这已经算是姿态很低了，办公室的主任也是副局级，下去分局也是一把手的干活。 这时候祁同伟的态度缓和下来了。 “哎呀，老苏啊，我们正缺人手啊，你这样优秀的人才去看守所浪费了。 这样，我来推荐你去个地方，就去金桥分局，去那边当个局长，总比去看守所要好。 别觉得我是排除异己，你的任务也很重，金桥分局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正需要一名有威望的干部去整顿。” 说完，祁同伟变魔术一般地从程度递来的公文包里拿出了调令，就是等他自己申请。 “把那边的事情做好，重点就是扫清金桥区田博集团的势力，也要防止其他小混混填补上田博的空缺。 早点去上任，那边的工作还是很繁重的，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如果苏品不愿意去金桥分局，祁同伟包里还有另一张调令，那可就没这么好待遇了，这张调令的内容是让苏品去林城市司法局了，他这个副局级出了京州市，外面可就只当他是正处级。 第491章 新李逵 然后等在门口的就是从汉东省检察院调来的吕梁，由于他只是副处级级别，年限还没到，只能做副主任，代理主任的活。 这段时间查案表现出来的细心和谦逊，让祁同伟比较欣赏，于是干脆调过来做自己的办公室主任，哦，代理主任。 吕梁走了进来，拿着新做好的横幅，直接开始发号施令，指挥下面的干警们开始干活。 “现在有几个金刚的资料交过来了？” 祁同伟当然是问吕梁的。 “局长，现在只有两个团伙的资料交过来。” 祁同伟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想当然了，以为京州市公安局和过去江北分局一样如指臂使，但是，京州市公安局现在是一艘臃肿的大船，大家都心怀鬼胎，力量根本无法整合到一起。 而过去的江北分局才几百号人，管辖的区域也小，江北新区比光明区还要小一点，整个京州市有六个大区（方便大家记忆，除了光明区，其他五个就是金木水火土排序，比如金桥和水镜），整个京州市公安局足足有一万两千人以上。 人口方面，当年的江北新区才三十万人，即便现在，江北新区也才五十万人，而现在的京州市常住人口超过六百万，户籍人口有五百五十万以上。 只怕这个任务迟缓，也就是他们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虽然你这位年轻的领导手握尚方宝剑，大家没办法顶嘴，谁顶嘴谁惹麻烦，可是业务这个东西，是要讲究实际滴。 祁同伟也就不再纠结，伸手要过那两个团伙资料，饭要一口一口吃，这么大的地方，是没办法像江北分局那样，用几个任职交流就能搞定的，那边警员数量都超过江北分局十倍不止。 “这两个团伙都是哪几个区的？” 吕梁做事周密谨慎，在这次侦查团队中，被祁同伟看见了他的才能，于是直接挖过来做自己的办公室主任，目的就是为了查漏补缺。 “一个是光明区的方文锐团伙，另一个是水镜区吴老虎团伙。这两个团伙是有矛盾的，他们都有经营赌场生意，地点都在两区的交界附近。 那边有山，他们把赌场放在山腰上，山路四通八达，只要有警方上来，他们在下面的岗哨就会发觉，然后从别的小路逃跑。 因为两个赌场距离很近，几次有赌客走错了，刚开始是方文锐先搞的，吴老虎是学他的，因为这个事，两个团伙多次爆发冲突。” 祁同伟思考了一下，实则是在想前世这两个团伙是怎么搞定的，好像是省厅一起出人抓的，据说是分局里有人通风报信。 怎么每个分局都有内鬼啊，干部交流计划还是要作为重点工作执行，不然一个个都成坐地虎了。 虽然在大会上说会外来十个工作组过来，但是实际操作上没有这么简单，因为没有这么多人能同时抽出时间过来，这边前期工作也没做好。 祁同伟一开始的计划就是搞一两个团伙，然后再搞一两个团伙，形成大的合力之后，再发动群众的力量，全市对黑恶势力进行举报，清扫。 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妙啊，各分局隐隐有对抗祁同伟的姿态，虽然明面上他们毕恭毕敬，但是对工作拖拖拉拉，等着观望，这其实就是对抗的态度。 不过还好，祁同伟手上有牌，那就是光明分局，现在的光明分局，没有局长，常务也没有，两个都去了治安总队任职了，现在是政委主持全面工作，正嗷嗷待哺，等着祁同伟把他提到分局局长的位置上。 插一句话，在京州市这个副省级城市，是有两个级别很独特的，他们是归市委组织部管辖，所以称为市管正局级和市管副局级，其实就是副厅级和资深正处级，前文介绍过了，所以不多赘述了。 祁同伟现在的级别还是副厅级，不过他是省管干部，甚至某方面他还是公安部的人。 然后两名党委副书记，都是副厅级，以前据说有兼任一级警务专员的正厅级副职，不过现在两位都是副厅级，也就是市管正局级，他们都是市委组织部管辖的。 任何其他党委委员，包括兼任各区副职的分局长，都是市管副局级，其实也就是正处级，分局的常务和政委，那就是普通正处级了。 分局内部的结构和东瓯市的江北分局相似，就是级别高个半级，有些副科级或者正科级的民警，干的还是普通警员的活，级别多了其实并不代表一定有权力。 祁同伟要做的，就是利用光明分局这两个空缺的位置，来进行全市公安局的人员调动，同时完成严打的任务。 还是当初在东瓯的老一套，易子而食，想通了这一点，祁同伟就让程度打电话叫光明分局和水镜分局的负责人过来。 先来的是光明分局的政委，叶深，他最近表现可是老积极了，黄小斌的进步极大地刺激了他，在走之前，黄小斌更是承诺，会在祁同伟面前大力推荐他上位。 他也是第一时间把本辖区的金刚给卖了，第一个上报，已经动员好光明分局的干警们，只要抓获了本辖区的金刚，马上就能上位，弟兄们正在嗷嗷叫呢。 叶深是个糙大汉，尤其擅长追凶犯，过去是武警的格斗冠军，一身腱子肉，说话瓮声瓮气的，跟低音炮一样，活脱脱一个现实版李逵。 “老李不对，老叶，坐。” 祁同伟差点就叫出李逵了，实在长得太像前几天电视里的李逵了。 “是，局长。” “黄总队和我提过你的事情。 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按资排辈，我来京州的目的，就是搞好治安。” “明白，局长，我马上回去把光明区的牛鬼蛇神都抓了！” 声音大得跟牛叫一样，祁同伟都吓一跳。 “别一惊一乍的，声音低一点。” “哦，是，局长。” “不过这次，我打算让你去抓这个团伙。” 第492章 互相抓对方圈里的羊 祁同伟把资料扔了过去，李逵不对，是叶深瞪大了牛眼。 “这是，吴老虎？他是在水镜混的啊？” 其实叶深早就做了抓光明区方文锐团伙的前期工作，一心想尽快立功给祁同伟看，他不像表面表现的大老粗，相反，他细着呢，甚至前期就研究了祁同伟的履历背景，针对祁同伟的喜好，知道祁同伟就喜欢政绩。 “局长，您这是让我们换辖区抓人吗？” 祁同伟点点头。 “我知道你没和这些黑恶势力纠缠，也不屑于和他们一起，早早就准备了本辖区的资料。 不过，你也看得到的，我过来京州当局长，并不是很受某些人欢迎。 消极怠工的人肯定不少，甚至还有人收了黑钱，或者像李洲一样，跟黑恶势力直接纠缠在一起的。 这次，我就打算让各个辖区的专案组们，都互相抓对方的羊圈里的狼，谁事情做不好，我就处分谁，谁事情做得好，我就让谁上位。 很公平，现在你算是我最信任的分局负责人了，你得起到带头作用。 今年年底之前，我就要看到吴老虎团伙的覆灭，先派侦查员们去调查取证，随时布控团伙成员的行踪。 恰当的时候，先抓人，再搜证，把这第一炮打响一点。” 叶深马上站了起来，举手敬礼。 “是！局长！保证完成任务！” 分贝大得可怕，窗户都被震得抖动，祁同伟被吵的掏了掏耳朵。 “行了，出去，下次再这么吵，你就站到楼下升旗唱国歌。” 看得出来，祁同伟并没有生气，反而这是对叶深亲近的表现，叶深一敬礼，转身就出去了。 各种动作也能看得出来，叶深并不是十分会官场上的小动作，不会像做惯了秘书的人一样，小心翼翼说话，离开的时候也不会后退着出去。 这反而给祁同伟带来真实的感觉，即使是初次见面，印象也颇好。 第二个来的就是水镜区分局的分局长兼市局党委委员，副局长，何清泉，长相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据黄小斌说，这个人还算是挺讲原则的，只是说话做事，并不讨人喜欢。 交际能力算不上好，李洋之流更不可能会喜欢这样连马屁都拍得生硬的人，工作能力倒是过得去，做事挺有责任心的。 敲门进来，祁同伟从走路就能看出来这个何清泉走路有点僵硬，好像不适应和领导汇报工作一样，这倒是很让人奇怪，因为到了副局长这个级别，应该是长期在官场混的人，汇报工作啊，起码做了几百次应该有，也有可能是祁同伟的个人威信。 只能暂时这么解释了。 “老何坐。等一下，我做一个批示件。” 这也是祁同伟对付并不熟悉的干部的一个套路，把节奏慢下来，一边做自己的事，一边用一两分钟观察他的表情和行动细节。 两分钟后，祁同伟就搞定了批示件，何清泉坐在那里，好像连胸口的起伏都缩小了，呼吸声都很难听出来，好像有点过分小心翼翼了。 “老何，这份批示件你看看。” 何清泉有些不明白，批示件给他看，怎么也不是既定程序，搞不懂领导的意思，于是小心翼翼用双手接过，中途还用裤子擦了一下手心的汗。 “局长，这是找到了田博团伙的几个关键人物啊。” 看见案件细节，何清泉一下子精神头就来了，比刚刚那个形象变了很多。 “你怎么看？” 祁同伟点上一根烟，又丢给他一根，却只是被夹在手上。 “局长，如果按我的见解的话，我觉得应该分兵两路，尽快南下粤东省抓捕李家勇。 而田博的行踪，其实已经被我们布控住了，这边只要监督住，田博也不会冒险逃跑。” 祁同伟满意点点头。 “如果这个田博案，由你和省厅治安总队配合收尾，你能不能行？” 何清泉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本来一直猜测，祁同伟会让他收拾水镜区的吴老虎，心里还在盘算怎么办，手下人有跟吴老虎勾结的，其实他心知肚明，就是犹犹豫豫下不来决心。 “局长。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我吗？” 祁同伟目光如炬，吸了一口烟。 “怎么？你要违抗命令吗？” 一口大帽子扣下来，瞬间改变了办公室内的气氛，做领导就是有这个权力，能让气氛缓和，也能瞬间让气氛紧张，这一招是跟着黑熊精书记学的，他那个阴晴不定的情绪，可是给祁同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敢！保证完成任务！” “那好，你回去就挑选精锐准备加入专案组，现在的负责人是治安总队的总队长黄小斌。 这次你就等南下那一组人，抓住了李家勇，你马上同时抓捕田博。” 说着，祁同伟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何清泉身后说。 “记住，我要活的田博，要能开口，能接受审讯的田博。 如果有人打黑枪，让田博死了，或者再次跑了。 你就等着双规了。” “是，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马上出去部署。” 何清泉被祁同伟吓得满头大汗的，明明已经是秋季了。 祁同伟并不担心何清泉会冒险帮田博，因为田博的靠山都已经倒了，秘密证据都已经被收缴了，已经是个没牙的老虎了。 但是难免不会有下面人有鬼心思，所以，提前就要给何清泉打个预防针，如果连只没牙的老虎也抓不住，白送的功劳也拿不了，那他就是个废物，迟早一脚踢走。 安排完两个分局的负责人之后，祁同伟再次叫来了刑警支队的负责人，不同于东瓯市刑警支队也就一个支队的配置，京州市公安局作为副省级城市公安局，刑事警察支队也被称为刑事侦查局，有两种刑警，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刑侦支队，另一个是有组织犯罪侦查支队。 刑事侦查局里还有好几个支队分辖区管理全市几个大区，这么说可能有点复杂。 第493章 不听话的关禁闭 同志们可以这么理解，京州市公安局二级局刑事侦查局有好几个支队，一二三支队是刑事案件的，或者重案组，四支队是反黑组。 所以，在查处有组织犯罪，也就是黑社会性质组织的工作上，是躲不开刑警支队的，但是祁同伟对眼下这支刑警支队肯定是不满意的，工作要是做得好，京州市怎么会出现这么牛逼的八大金刚呢。 “祁局长，你叫我啊。” 这位支队长敲门进来了，态度还挺牛的，姓聂，级别是市管副局级（资深正处），只不过没有兼任党委委员，虽然手握实权，可是却不被祁同伟放在眼里。 “聂支队，八大金刚团伙的方案做好了没有？ 已经快一周了，现在我手上只有两个团伙的资料。” 这位聂支队站的笔直，看着表面态度不错，但是说的话却是带着刺的。 “局长，我不知道这八大金刚的称呼是什么民间谣传。 咱们京州市确实是有涉黑涉恶组织，这是真的，但是说什么八大金刚，控制了咱们京州市几个区，这就有点怂人听闻了。 再者，两个分局上交了各自辖区内的黑恶势力排摸情况，我们局的反黑支队正在针对这两个辖区的黑恶势力制定作战方案，到时间了肯定会给您看的。” 好家伙，祁同伟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牛的下属，不知道是脑袋吃蛋白粉吃多了变的尖尖的，还是进了水了。 在东瓯市可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识相的下属，看这小子的样子。 要么就是蛋白粉真的吃多了，以为自己脑壳尖，可以去钻黄风怪的金钵了，要么就是有人指使。 照理说，祁同伟应该忍一忍，不过他没有时间耗在这些小虾米身上，盯着他的大人物还有很多，像老胡头，梁群峰之类，肯定还在等着机会反击。 祁同伟歪过头来看着他。 “那就是说，你在教我做事？” 聂支队背着手，站的很标准，回答得也很大声。 “局长，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阐述现实工作面临的困难。” 祁同伟转过椅子来，靠在椅背上，两条腿翘在桌上，一脸轻蔑得看着这位聂支队。 “事情都是两个分局做的，也就是你们作为官老爷坐在办公室里什么都没做了？” 针对下属对领导的顶撞，各位领导们不能被牵着走，他们说什么就讲什么，这时候就不能就事论事了，而是直接针对个人进行攻击，祁同伟此时的做法就是这样。 聂支队说工作上这个那个的，祁同伟就直接指责他不懂规矩，不执行领导命令，什么都不做，千万不能跟着他的话说你这个困难可以那样解决。 要知道，人家是本地干部，你是空降兵，在现实中，本地干部对本地的情况远比空降的领导熟悉，很容易被他怼的哑口无言。 但是，作为领导，有胡搅蛮缠的权力，有否决权，有拍板权，这方面是你有优势，你更熟悉作为领导能怎么整死他。 祁同伟的分贝一下子提高了，办公室门本来就是开着的，外面有一个班的秘书准备给祁同伟提供服务，祁同伟就是要给他扣帽子，而不是跟他辩论什么工作该怎么做。 一把手的权力就是工作我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不理解可以提意见，但是必须执行。 “那就是说，你们刑事侦查局什么都没做，任由这么多黑恶势力蔓延。 每年京州市的治安工作都是全国重点城市里倒数的，你这么多年屁事没有做。 一直尸位素餐，跟着李参事这样的人天天在大酒店里吃吃喝喝。 你以为别人什么都不知道吗？” 半小时内，办公室里的干部们就会把这番话传遍全局，所以，祁同伟会惊讶于这位聂支队莫名其妙跟他来这一套。 惊讶归惊讶，家里养的小狗如果咬了主人，唯一的选择就是拿棍子打死，让家里的鸡鸭鱼好好看看。 “做不了事，你就收拾东西滚蛋！还跟我在这里摆老资格！滚出去！” 聂支队完全想象不到，这个才三十岁的小年轻局长，应对会这么暴烈，他想过这个小局长事后会给他穿小鞋，想过事后这位小局长会找机会把他调走，这些他都有心理准备，甚至有了其他人给的承诺。 但是没想到会这样收场，直接被骂的狗血淋头，他准备的什么说辞根本没有用，人家根本不关心你什么说辞，只要不服从他，他就要整死你。 “程度！叫纪检主任过来，带聂支队去关禁闭，顶撞领导，关三天！” 程度赶紧跑到门口。 “是！” 在场所有人都无法预料到一个简单的汇报工作，会演变成这样，要知道前面两个分局负责人，刚刚离开，他们俩的汇报气氛都是很和谐的。 聂支队目瞪口呆地被请了下去，最后会被关禁闭，他根本没有想到。 祁同伟却需要这样，人一走，他马上恢复了平静，到门外叫来了吕梁。 “你马上起草任职交流文件，京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包括下辖几个支队，开启和汉东省公安厅治安总队任职交流，记住，交流对象在中层干部，也就是几个大队长级别的科级和副处级干部。” 吕梁马上明白了祁同伟的打算，他这是准备趁着聂支队被关禁闭，马上动摇下面中层干部的心思，因为去治安总队算是往好的去处了，如果拦着手下，那这些中层被拦住了前途，是会造反的。 而治安总队那边，黄小斌还没办法完全掌控局面，需要更多中层去掌握直接力量，这是一箭双雕的事情。 “对了，名额暂时别确定，不过我们心里清楚，大概也就五六名，可是不能直接公布。 要给剩下的人一点幻想的空间，反正我的目的，就是打散他们的人心。” 吕梁有些敬佩起这位比他还年轻几岁的领导了，对人心掌握得这么细。 “还有，通知政治部主任过来，这次，我要来个八大分局司令员对调。” 第494章 逼迫老李表态 京州市公安局从来不是铁板一块，虽然对外来干部的排挤算是传统之一了，但是各分局各支队之间，都有各自的想法，祁同伟对不同干部态度不一的目的就是分化打压拉拢，不要奢望这个官印子拿在手里，官帽子戴在脑袋上，下面干部就会服气，就能干成事了。 祁同伟就是从基层过来的，对付水平和脑子不够的领导，他有一百种方法对付，官僚主义，形式主义等等，都能把一名情商不足的领导拖死。 要形成过去江北分局那样的个人威信，必须要有足够的手段，明确表达出自己作为领导的存在感，对，就是存在感，而不是让下面干部感觉上面只是坐了个小透明，要显示出自己的存在感，恩威并施都是比较基础的手段了。 相比于中层的支队长和分局长们，副职们的气氛反而更加和谐，也可能他们在上层嗅觉更加灵敏，反正祁同伟知道，如果他没有靠田博的案子狠狠落了汉东省政法委和公安厅领导的面子，这些人绝对不会搭理他的。 要知道，京州市公安局是级别相当高的副省级公安局，局长如果兼任副市长的话，那就是正厅级干部，两名党委副书记甚至也有可能兼任一级警务专员，享受正厅级待遇，不过一般是副厅级（市管正局级）。 同理，整个公安局的其他副职加上支队长和分局长大部分是市管副局级（资深正处级），这个级别真的高啊，随随便便一个分局长级别都和过去江北新区的区长级别一样，到了其他城市都能直接做常务副局长了，一个没经历过斗争的副厅级干部，在这些副职和中层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人物。 政治部主任叫李斌，很普通的名字，听黄小斌介绍，这个人为人低调，不过不和李洋等人一起混，名声也相对正派，所以祁同伟对他还是比较客气的。 祁同伟对付各种下属，都是看人的，面对倾向于自己的下属，肯干工作的下属，那就亲近一些，比如叶深，面对这些中立的摇摆派，比如何清泉，祁同伟就一边恐吓吓唬，但是也会给机会，会给立功的机会，万一没能力那就算了，能滚多远滚多远。 但是对那种明摆着站在对立面，还要给脸色看的蠢货，祁同伟的反击就是迅速，暴烈的，马上要整死他，一分钟都忍不了的那种。 李斌也听说了祁同伟把刑事侦查局局长老聂关禁闭的事情，其实在程序上这种事是有点不对的，需要经过党委会的批准，并向省厅通报才行。 不过此时祁同伟独自就决定了，在李斌看来，分明就是向党委会其他成员通告，就他这个一把手说了算，至于什么省厅通报，这些以他的能力都能搞定，这就是这位年轻的一把手在霸道宣示自己存在感的行为。 预想到这位年轻的一把手，可能远比以前那个贪污的官僚李洋要霸道，现在想想也正常，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高位，背景深厚，手腕也很强，自信霸道才是正常表现啊。 祁同伟亲自泡上茶，在桌上推到李斌面前，这让李斌有点受宠若惊，同时也惊讶于祁同伟的老练。 要知道，十分钟前，祁同伟才大吼大叫批评了聂局长，然后把人关进了禁闭室，这一前一后，根本不像同一个人啊。 这也显示了祁同伟不像他长得这张脸这样，是个刚刚三十岁的小年轻，而是个手腕老练成熟的政治家。 “局长，这是这几个月政治部的重要工作汇报” 不过祁同伟笑眯眯地伸手制止了。 “这些不忙，都是日常工作，处理自然有流程，我也不担心你的办事能力。” 李斌只坐住沙发的一点，保持一个恭敬的态度，不和直属领导抬杠，这总是正确的选择。 “那局长这次让我来？” 祁同伟从旁边拿过来一份名单。 “我刚刚看了一下，咱们京州市公安局的中层名单，发现一个问题。” 说着，祁同伟停了一下，观察了一下李斌的表情，这句话真的吓到了李斌，他也一瞬间察觉到了祁同伟的打算，这是打算动用一把手的最直接权力了。 也就是人事权，人事权有时候是解决问题非常有效的方法，很多人一直在猜测祁同伟什么时候动手，看来今天是准备开始了。 “那局长的意思呢？” 祁同伟本来想等他主动开口，为领导解忧的，看来这小子还在摇摆啊。 既然摸清楚了这老小子还在观望的态度，那祁同伟就马上改变了自己的态度，讲话声音也变了，开始恢复平时骄傲的样子，原先有点带微笑的前倾姿态马上坐直了，开始有点懒散的样子。 “李主任，你没发现，中层负责人们和政治部的干部们，好像在同一个岗位时间都太久了。 平均副局级中层们调动的频率还是太低了，组织流动性太差了。” 这话听得李斌脑袋嗡嗡响，刚刚不是还说就局里中层吗，为什么要加上他的政治部啊。 李斌脑子开始疯狂运转，迅速想到了原因，祁同伟刚刚那个做派，意思就是等自己开口做这个坏人啊，他自己还不想做坏人。 自己态度迟疑了一下，马上就把自己的政治部加上，意思就是自己别想站一旁，想站旁边就第一个搞你。 李斌只能苦涩地开口。 “局长说的是，我个人也觉得各分局的负责人们可能在同一岗位太久了，不利于组织的健康发展” 祁同伟马上开心起来了，拍了一下手打断了李主任的话。 “对啊，李主任这个提议很符合公安部和汉东省委的组织原则规定，我全力支持你，那就这么办。 你的方案很好，就该让大家轮岗轮岗。” 李斌一下子急了，祁同伟这是耍流氓了，把事情都推到他的建议上，要是那些中层对人事调动不满，岂不是怒火都会朝着他发了。 第495章 强迫就范 李斌站起来想要辩驳。 “祁局长，这。” 祁同伟伸出手来示意他坐下，不要着急。 “行了，别说了，你的建议很好，符合上级的组织精神，那就尽快安排一个方案出来，给我审批。” 李斌被祁同伟搞得没了办法，他根本没想到领导居然会耍赖，只是一个迟疑，祁同伟的态度就大变，在心里给祁同伟打上一个老奸巨猾的标签，其他的，李斌也没有办法。 因为他只要稍稍不执行命令，祁同伟一定会借机第一个拆分他下属的政治部，将他培养的心腹和辛苦缔造的一切成果全部砸个稀巴烂。 不要怀疑祁同伟做不出来，一直到现在，祁同伟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个老奸巨猾的政客，一个成熟的政客，他不会容忍墙头草在旁边准备捡便宜的。 举个现实的例子，老美的智库一直有一个方案，当他们和东大的关系到达战争边缘时，他们会将战火直接在一个墙头草摇摆国打响，甚至投下威慑性核弹，而那个摇摆大国，一定会是白象。 因为老美自己就是作为二战的墙头草，旁观者崛起的，他们是不会容忍两个超级大国打生打死的同时，让另一个围观者捡了便宜的。 同理，祁同伟如果要拿下面的干部开刀，也不会容忍墙头草们站在旁边捡便宜，在这个棋盘上了，必须要选择站队，此刻的李斌就有这种感觉，两个对手要对决以前，先把旁边站着看热闹的打一顿，逼迫他们先上，这就是成熟且无耻的政客啊。 “李主任，我祁同伟也不玩虚的，你提出的这个方案，我很满意。 照着做好了，把组织的工作做好了，那你就有机会。 要知道，虞常务一直想着退二线，年龄毕竟到了，这次我会和省委谈谈，让虞常务早点过去政协。 那时候按照顺序，你也有机会上第二副局长，但是，事情能不能做好，这将会是你的筹码。” 对付下属，不能一味用大棒去威胁，虽然当场非常有效，但是几次以后，下属也会破罐子破摔，搞不好掀桌子一起死都有可能。 祁同伟在东瓯的做法和现在的做法是一样的，把困难工作布置给下属，要是耍滑头不接，那就狠狠敲打，接了做得好，做得积极，那就给个甜枣，升职加薪不会吝啬。 但是做不好，能力不行，那就马上启动第二方案，换人来做，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想当官的干部能从京州市排到法兰西。 之所以用市局里的干部，也是为了给吴书记和市委市政府看看，祁同伟是来干工作的，而不是排除异己，搞政治斗争的。 所以，按照祁同伟的设想，这波调整，只会在市局内部，对各中层干部的岗位进行轮换。 比如，刑警支队的支队长调去出入境管理支队，出入境管理支队的支队长调去警务督查支队，下面的分局长也和监所管理支队的负责人对换。 总而言之，得罪人的事情交给李斌，事后有人对岗位不满意，过来闹事，祁同伟只是空降领导，对下面根本不熟悉，完全可以推托说都是李斌起草的，都是他的错。 然后再把李斌升到第二副局长的位置上，让他和下面中层们产生矛盾，祁同伟自己就能稳坐钓鱼台，把控全局形势，推动严打行动的顺利进行。 祁同伟不亲自参与这些内部矛盾，而是专注于推动工作，谁对工作比较上心，做事积极，那就让谁上位。 作为主要领导，还是空降领导，最怕的还是像刘德旭过去那样，被下属和班子成员联合共同排挤，那样就会陷入过去下派干部的恶性循环，下派一个排挤一个，什么事都做不了，灰溜溜回去。 用人事来挑起下属间的矛盾，然后对弱势方拉拉偏架，这都是基操，基操。 李斌看出了祁同伟的目的，但是看着祁同伟如猎鹰一般的犀利眼神，知道自己根本没得选择，只要拒绝，李斌的下场一定会非常惨。 这是个阳谋，李斌心想，无解的阳谋，他服从做了这件得罪人的事情，并且代替祁同伟作为中层干部们的矛盾集中点，那祁同伟肯定会提拔他做第二副局长，党委副书记，因为祁同伟需要一个靶子，一个说难听话的靶子。 这把清一色已经摆在台面上了，糊了还有上升的机会，不糊结局必然悲惨。 “是，明白，局长。我马上回去研究方案” 祁同伟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了好几个黄小斌熟悉的干部，他们普遍都是在李洋时代不受重用的干部，但是总的岗位还剩下一般由政治部去伤脑筋，这也是一个权力。 “这几个人的岗位，按照纸上调整，这波调整暂时不涉及副处级和科级干部，你先把市管副局级和正处级的方案做出来。 除了这张纸上的，其他的你来做调整方案。” 李斌的脑袋都要大了，祁同伟拿出来这张纸上只有五名干部，有两名副局级，三名正处级由于只是岗位调整，那就不需要给市委组织部审批，备案就行。 市管副局级和正局级的意思其实就是这两个级别是市委组织部管辖的干部，下面的是本单位自己管辖，上面的省委或者中枢管辖。 “副局长兼水镜分局局长改任刑警支队支队长，光明分局政委调任水镜分局局长？ 照惯例水镜分局局长要兼任副局长的，这好像越过了很多老资格干部，叶政委会不会年限还不够？ 那聂支队调去哪里?” 祁同伟嘴上一笑。 “这有什么，代着嘛，我也是副厅级调任局长的啊，等年限到了就让他原地上位。 至于原刑事侦查局负责人老聂嘛，我和省厅沟通好了，就调到省厅看守所，做个政委。” 这个调任也是有玄机的，祁同伟就等着第二刀砍向省看守所，这里现在还是他分管的，暂时还没有交给老胡头的打算。 第496章 牛粪也有作用 李斌看向文件下面，也就一个升迁的，一个是水镜分局局长调任刑警支队支队长，副局级改任副局级岗位原先兼任的副局长党委委员不变，严格算起来亏待了，另一个就是光明分局政委，调任水镜分局局长，正处级升迁副局级，暂时没有党委委员空出来。 其他的都是平调，一个相对偏远的分局局长调任光明分局局长。 也就是说，剩下起码有几十个岗位是由他李斌来操作，祁同伟作为空降领导，本来就不认识下面这些人，没有亲疏关系，这个权力也就相当于给他李斌拿捏了，当然，选的人肯定要能干活的，干不好活，祁同伟一定找他麻烦，相当于他举荐的嘛。 真心大方啊，有哪个一把手敢这么大手大脚让下属决定人事的事情，哪个一把手不是用人事的消息钓上下属几个月，吃饱了喝足了，家里各种茅台华子，灰色的大团结塞不下了，这才搞人事。 看来祁同伟真的没有私心，就是想把工作推进下去，明白了这一点，李斌也没了顾虑，接过这张纸，珍而重之放进公文包，起立举手敬礼一气呵成，没有了一开始的观望和犹豫，算是默认上了贼船。 “坚决完成任务。” 祁同伟笑眯眯地点头，然后目送李斌出门。 吕梁接着就进来了。 “局长，李主任真的能行吗？” 祁同伟已经从抽屉里拿出了雍正王朝第二部的手稿，第一部已经出版并且大火，版税两年收了几百万了。 一边思考，一边在手稿上修改字眼，最近的情节已经到了雍正刚刚上位，正在困局中努力改革。 “管他的，你回去就放出消息说。 李斌为了给新来的一把手拍马屁，要在严打之前，提议中层分局长和支队长们大轮换，大调整。 先看他顶不顶得住这个压力，顶不住我马上换人做这个政治部主任。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市公安局的党委委员，大权在握的副局级政治部主任，我看可是几百号人排队想做呢。 你上次推荐的那个肖钢玉，做事怎么样？” 祁同伟没有问做人怎么样，其实前世对肖钢玉很熟悉，但是没想到他和吕梁还是好朋友，敢冒着风险和领导推荐，要知道前世最后还是吕梁亲自去抓的肖钢玉。 “做事还不错，不过他为人有点贪小便宜，喜欢喝一口老酒。 局长，要不算了。” “叫过来，就是一块牛粪，也能晒干了糊在墙上做保温材料，需要的时候还能拿来当燃料。 让他去警务督查支队，做一名正科级大队长，你来直接指挥他，他不是喜欢在外面喝花酒吗？ 你就让他把市局里谁爱喝花酒的名单搞过来，恰当的时候，这堆牛粪也是能发光发热的。” 吕梁马上敬礼称是。 “是，明白。” 牛粪一词来形容肖钢玉这个人，再合适不过，他极其油滑，明明做检察官，却给做得风生水起，京州市朋友遍地，现在还只是正科级检察官。 但是不过十几年后，他就坐上了京州市检察长的宝座，那可是正厅级的位置啊。 同时他还有很多毛病，有些贪小便宜，不敢收太多的钱，各种购物卡，小礼品，收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在这个年代，收些这些东西，还很难说违反了哪项具体的纪律，更多的是道德问题。 如果硬要追究的话，看来看去，也就诫勉谈话甚至通报批评，扣个年度评优评先的级别。 但是，就如祁同伟说的那样，这堆牛粪是有他的作用的，他在追查某个案件的时候，只要获得了领导指示，办事还是非常积极的，至于他自己的原则。 那个东西不存在，一般人甚至他自己也找不到，在祁同伟看来，这就是一条听话的疯狗，有时候自己对于某些干部暂时不好自己出手的时候，就能指使这条狗凶狠扑上去。 要知道，公安局也不是每个干警都是黑警，每个干警都有违纪违法的行为，万一那些形象很好的干警，对祁同伟却有点不服的，该怎么处理呢，这时候就需要肖钢玉这样的牛粪上去恶心人。 对比大明1566的话，肖钢玉的作用就好像嘉靖特意提拔的陈洪一样，留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干脏活的，清流不听话了，就上去咬清流，严党不听话了，马上扑上去咬严党。 安排好了这些，祁同伟今天的工作也就差不多了，做公安局这样的条条上的领导，可比在江北新区做块块上的主官要轻松许多。 干了两辈子公安了，公安线上的活，祁同伟再熟悉不过，很多事重要不重要，优先不优先，看一眼就能判断出来。 而对于没怎么接触公安工作的领导，往往耗费时间的最大头，就是判断某项工作的优先性和重要性，这个步骤祁同伟就省略了，这就获得了大量休闲的时间。 “喂，高老师，还在忙啊。最近市里怎么样了？” “同伟啊，听说你回京州上班了。 东瓯市还可以啊，这边发展顺利，就是高新区的节奏有点乱。 深水港的事情，一直不太顺利，几个培育企业要上市也被卡住了。” “哈哈哈，看来离了祁屠夫，大家还得吃带毛猪了呗。” “你小子，还骄傲起来了，事情已经都在轨道上了，就算没有合适的领头人有点混乱。 但是都还顺着既定的轨迹在发展，一时的困难也是能克服的。 倒是你啊，京州市公安局的位置都让你坐上了，一定经历了一番腥风血雨。” 祁同伟脑海里闪过这段时间的算计，本想开口，但是最后还是开了句玩笑。 “对啊，我使出了降龙十八掌，大杀四方。 然后领导就提拔我了，简单着呢。 不过，高老师，你做市长也快三年了，后年上半年就要换届了。 上面领导有怎么说吗？” 高育良也回答不出来，沉默了一阵。 “这些江东省委会通盘考虑的，我操什么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第497章 给高育良指路 祁同伟换了个耳朵听电话，继续给高育良洗脑。 “您还是得去找找李省长，如果能在东瓯市顺利接任的话，那自然最好，四十三岁的省委常委，那可是全国都数得着的年轻啊。” 高育良听着却没什么感觉，因为根本不可能，他地方工作经验太短了，从95年下半年到现在98年下半年，满打满算才三年的地方经验，到换届的时候也才五年。 高育良猜想，大概率要去其他地市担任市委书记，满四年之后，才能有机会上副省级，而回到部委这个选项，已经自动被高育良忽略了。 原因很简单，能在地方担任一把手，这个职位含金量是比部委的大部分司长要高的，这可是全面性工作，是通往副省级重要岗位的最好踏步石，再不济，这也是一个城市的顶点，掌握权力的感觉，一般人无法想象。 再者，他本来就是部委下来的，再上去很难出成绩，还是等在地方上了部级以后，再调任的话，才有重用的可能。 “不说这个了，领导自然有考虑，倒是你啊，面对很多挑战。” 祁同伟轻松地笑笑。 “高老师，对我来说，与人斗其乐无穷啊，这些挑战根本不能算是压力，只会让我更加兴奋。 对了，我这次遇见白冰了，就是当初和我同宿舍的。” “ 我记得，当年就是我让他留校的。 他这个性格，更适合在学校里，过于天真了。” “这次他过来找我，让我帮忙调出学校，想学您从政。” “你答应了？” “算是，我让他去了省警察学校，做法学老师，曲线从政，学校里比公安局里还是气氛稍微好一点，看看他的成色。 要是没那个本事从政，那就乖乖在警察学校任职，我也算仁至义尽了。” “你做得对，考虑十分周全了。” “高老师，我建议您啊，多去临安找老领导汇报工作。” “李省长那么忙，我没有合适的工作汇报，怎么能去找他。” “诶，高老师，您错了，我说的老领导，是卢书记啊。 也许，就你下一步的去处，可以请教请教卢书记，当年他可是蛮看重您的。” 这就是祁同伟给的一条路，让高育良曲线上副省级，去临安市做市长，以他现在在东瓯市的市长任上的出色成绩，如果直接原地提拔做省委常委，市委书记，可能资历上还缺了很多。 一些副省长，乃至省委常委都眼巴巴盯着这个位置，想要过来做一任重要城市的一把手，在中枢留下印象。 高育良比起他们来，没有过多的优势，要知道上届的陈光伟书记，可是做了七八年的正厅级，相当老资格的干部，就这样还差点被刷下来，高育良比起当年的陈光伟，资历还差得太多。 “你的意思是，我懂了，好，那我有空就多去老领导那边汇报汇报。” 祁同伟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争取一下临安市的市长职位，先上副部级，这样以后的机会才更大，再等上四年高育良的年龄优势也就没有了。 高育良的资历要直接坐上省委常委，东瓯市委书记还是太困难了。 虽然这几年的成绩算得上不错，可是经历的基层岗位太少了，并不像一步一个脚印，从区县成长起来的干部，能力已经经过十几年二十年验证，各种岗位的锻炼。 而且一把手和二把手的意义是不同的，一把手要考虑全面方向，在中枢的意义完全不同，二把手的工作性质还是执行。 相比起东瓯市市委书记是两百个人在争抢的香饽饽的话，临安市的市长就只有三十个人在抢了，而对比起这些人，高育良还是相当有优势的，起码他的能力是现任临安市市委书记，卢旭伟非常喜欢的下属，这个岗位，市委书记的意见非常重要。 祁同伟现在都有点怀念江东省那种大家都专注发展经济的气氛了，相比起来，汉东省的政治局面有些太复杂了。 虽然赵立春是想着发展的，但是他却同时想着给他的子女谋私利，有他这个坏榜样在，他的下属们有样学样，一个个都捞，李达康也纵容他老婆捞，他们这帮人的发展动力就是同时自己发财。 而汉东省其他省委领导呢，则有点老古板，还抱着过去的想法，对发展经济有所顾虑，甚至有所阻碍，其中的代表就是梁群峰和陈岩石这帮人，梁群峰甚至还是个伪君子，任由他儿子利用他的影响力做生意，陈岩石则是一直愤愤不平，到处捣乱。 其他大部分省委领导甚至摸不清自己该怎么做，徘徊不前，这也就导致了最后这批省委领导全部落伍，退下来之后，上来的全是赵立春的人。 而赵立春的人呢，上梁不正下梁歪，整体腐败，风气极差，搞的最后汉东省在两任省委书记的清理下，这才慢慢恢复正常政治秩序。 来汉东之前，祁同伟和王部长谈到过汉东未来可能存在的问题，也建议，不能再让汉东省的本土势力这样排挤外来干部了，一定要拆分本土势力，如果上头及时安插合格的干部，那怎么会到了最后让赵立春的人遍布全省。 不过上层可能存在相关的博弈，祁同伟在现在的位置看不清，但是现在他已经来到了汉东，这就是王部长做出的努力之一，接下来祁同伟是像过去其他下派干部一样，被排挤得什么也做不了，做几年摆设之后调走，还是在汉东打开局面，那就看他自己的能力了。 祁同伟始终记得，省委这批领导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虽然此时自己获得了暂时的胜利，这个胜利是建立在他们对自己的情报完全不足，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同时自己在汉东有前世的记忆。 手里捏着多张底牌，这样各种优势下，才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抢来了京州市公安局的位置。 第498章 抓捕田博 祁同伟在设想，如果直接面对上赵立春的话，以他的政治手腕，会出什么招呢，那可是一只十足的老狐狸。 赵立春唯一的弱点也就是溺爱自己的孩子，对子女的管束十分失败，从这里下手，才是正确的。 随即，祁同伟把这个想法暂时扔出来脑袋，现在的他要对上赵立春，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能让梁群峰服软，那是借了公安部对梁群峰的极大不满情绪，梁群峰服软的对象从来都是部里的领导，而不是他祁同伟这个小虾米。 祁同伟想到这里，又拿出了雍正王朝第二卷的手稿，在上面写下雍正即位前的心路历程。 祁同伟的办公室里来了客人。 “叶标！你小子怎么来京州了！” 叶标一身时尚打扮，帅气西装，梳着大人的头发，没有开口回答祁同伟的回答，但是祁同伟的疑问马上就解开了。 因为高育良的女儿，高芳芳跟着一起进来了，两个人还拉着小手，祁同伟呆住了。 “你小子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居然吃了实习生。” 叶标一脸羞涩。 “祁大哥，还得多谢你给我和芳芳拉红线呢，要不是您把芳芳安排到投资公司实习，我还没机会吃窝边草呢。 现在我们俩准备结婚了，特意来告诉您呢。” 祁同伟请二人就坐，又招呼程度去泡茶。 “你们俩交往多久了？都准备结婚了？” 高芳芳这时候接话了。 “当然是两年多了。” “也就是说，我派她去实习的第一天，你才大一的时候就被他勾搭上了啊。 你小子，年龄比她大不少啊。” 叶标笑眯眯地没有否认。 “这不就等她大三了，都准备出去实习了，然后我们才公开关系。 刚刚从高家回来，见过了吴老师了，这还是吴老师建议我们来这里看看您呢。” 吴老师建议的？祁同伟脑子里一下子闪过吴惠芬那个虚伪的女人，前几年她一直对自己有些戒备和讨厌，原因是自己当年推荐了高育良到京城任职，搞得他们两地分居。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高育良和祁同伟都一步步登上了高位，进步的速度简直让人惊叹，高育良五年多时间从享受副厅级待遇的学校干部，一跃成为重要城市的市长，而祁同伟更是厉害。 从当初一个要拼命，挨了枪子才获得一点点机会的副科级缉毒队队长，一直到现在，威风凛凛公安厅副厅长兼任京州市公安局局长，甚至在会议上进逼副省长兼任的公安厅厅长到了墙角，在全京州市乃至全省干部中名声大振。 虽然心里不喜欢吴老师，不过祁同伟表面可不会表现出来。 “哎呀，我回来京州都快两个月了，还没抽出时间去看望吴老师，实在是失礼啊。” 不过这话就有点虚伪了，高育良都不在家，还在东瓯市，他一个男学生去看女老师，又不是白老师，当然要避险了。 高芳芳性子耿直，直接就说了。 “祁大哥现在是副厅长了，事情这么多，我们家就两个女眷，大嫂又不在京州，当然不好意思过来了。” “哈哈哈哈，所以嘛，我们就直接过来了，吴老师顺便让我们邀请祁大哥去家里吃个饭。” 叶标已经一副女婿的样子了，代替高家做外交代表了。 祁同伟当然一口答应。 这边，水镜分局的局长何清泉正亲自带队，在黄小斌的指挥下，参与抓捕田博，在场所有人都很紧张，因为这个田博，汉东省发生了多少风风雨雨，京州市公安局的旗帜都因为这个事换了。 省厅格局大变，两名副厅长换人，治安总队队长换人，加上下面的干部，这让一线干活的干警们充满了紧张感。 到底这个田博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会是有三头六臂，一名新警刘礼仪如是想着，随后悄悄瞄了一眼他的领导，何清泉，领导看着也很紧张。 何清泉勘察了地形之后，嘱咐自己的手下分成几组分散到各出入口，楼上被治安总队的人安排了，那边是头功，随行还带着记者，摄像机也是拍到头功那几个人的。 他们水镜分局的人，只能在摄像机略过楼梯口的时候，有一两个镜头，虽然心里有点忿忿不平，但是现在黄小斌可是风光无限的治安总队长，还是祁同伟的心腹。 能分守楼梯口的活，已经算是不错了，治安总队又不是缺人。 对讲机里传来楼上的声音，这让下面人的神经也紧绷起来了。 “田博跑了，爬到了隔壁楼顶，下面的人快去围堵。” 所有人的肾上腺素都上来了，治安总队长黄小斌在车上指挥，观察了一下地形，对着对讲机说道。 “何局，你们离那栋楼最近，快堵住楼梯，快。” 水镜分局六名干警飞奔起来，田博啊，这可是大功劳，还有省台的记者跟着拍摄。 跑得最快的就是新警刘礼仪了，不是他体能最好，而是他不像其他同事那样喜欢穿皮鞋，每天都带着运动鞋，在局里整理警容的时候穿皮鞋，他是刑警队的，常穿便衣，穿运动鞋也不突兀。 于是在这时候，穿运动鞋的刘礼仪就成了飞奔速度最快的警察了。 “看见田博了！在二单元楼梯上，往上面跑了。” 治安总队的干警们也在跟着田博越过楼顶，这边就被他们堵住了，刘礼仪跑楼梯的速度也飞快，一下子窜到了楼上，差点和田博打了个照面。 田博见到上下都有人，侧面看了一下楼道，四楼，不敢跳，跳了下面还有人，一时之间有点绝望，从腰间拔出手枪来，对着追来的刘礼仪打了一枪，第一枪没中。 刘礼仪也是不要命，一个飞奔就扑了过去，抱住了田博，把人撞得七荤八素的，手枪也掉在了地上。 很快，下面的人和上面的人都赶到了。 “抓住了，黄总队，抓住了！” 第499章 高家晚宴 一大帮人涌了上来，刘礼仪也站了起来，何清泉这时候才看见刘礼仪身上有血。 “小刘，你中枪了。” 刘礼仪自己并没有察觉，肾上腺素让他忘记了中枪的事情，只感觉身上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此时被提醒，这才感觉到疼痛。 治安总队的人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水镜分局的人围了上去查看刘礼仪的情况。 “快送去医院！” 何清泉抬头大喊，脖子上青筋暴露。 刘德旭带着祁同伟和常务副局长马常务一起来到了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省台的记者随行。 “根据本台报导，京州市一黑恶势力被汉东省公安厅和京州市公安局组成的联合工作组捣毁。 为首的黑社会份子叫田博，经查实，此人涉及多起谋杀案，组织y案，敲诈勒索等等。 团伙五十余人，已经在全国各地被全部抓获，检察院已经第一时间介入，批准逮捕。 值得注意的是，在对首恶田博的抓捕过程中，田博负隅顽抗，使用枪械进行反抗。 京州市公安局水镜分局的干警刘礼仪不顾性命，冲上前将其活捉，被歹徒射中一枪。 所幸，没有生命危险，汉东省公安厅和京州市公安局两级领导已经到达医院慰问” 刘德旭和祁同伟此时轻松对视一笑，压在心上几个月的案子，总算是结束了，虽然很早就掌握了田博的行踪。 可是为了方便二人进行政治斗争，祁同伟一直让人监视田博的藏身地点，拖到了现在才进行抓捕。 这人虽然在掌握之中，但毕竟是没抓到，刘德旭心里一直还有些小疙瘩，害怕会出什么意外，那到时候就丢脸了。 丢脸还是其次，万一给梁群峰他们抓住了把柄大做手脚怎么办，政治上也是个炸弹。 现在人抓到了，一切也都算是尘埃落定了，田博的那些证据都已经被掌握了，就算没有这个口供，也能咬死李家两兄弟，现在抓到人了，更是给李家兄弟的棺材板上钉的死死。 “同伟，总算是抓到人了。 我这个心呐，一直就放不下来。” “哈哈哈，刘哥，我不是一直都有人盯着他吗？ 早就在咱们的五指山中，抓不抓的住，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嘛。 别说这个了，进去看看咱们这位小英雄。” “好好好，这次这位小英雄可算是给咱们长脸了，回去你可得给他升职。” 吕梁和程度先进了病房，刘礼仪此时已经做完了手术，家人正在陪伴。 吕梁：“大姐，省厅和市局的领导来看望小刘了。” 刘礼仪的母亲马上拘谨地站起身来。 祁同伟亲自把花递给家属，同时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让省台的记者拍摄了全程，专门拍了几张照片。 回去的路上，祁同伟回想起93年的年初，那时候他是躺在床上的角色，也是周新望作为局长，带着当时的公安厅长梁群峰过来看望。 这才五年多，六年不到，现在他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京州市公安局的局长，看望他手下的干警了。 这一切都充满了魔幻。 “老马，你有没有想过早点退二线？” 马常务年龄很大了，他是陈岩石同时代的人，比陈岩石小两三岁，对一些政治斗争已经不感兴趣了，他知道祁同伟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他起来让位，不过哪个领导想让他让位，都得给出价码。 京州市公安局常务的位置，职务含权量可是杠杠的高，一般领导也不会主动得罪他，没有必要。 “局长，我就这么一两年了，想继续为咱们局发光发热。” “去市政协，做副主席怎么样？早点上正厅级，我今年问过了，上头没有增加一级警务专员的意思，明年只怕也没有。 到那时候时间到了，你如果要退，就只能享受副厅级待遇。 但是，如果今年退的话，我可以帮你争取，直接去市政协享受正厅级待遇，先给你兼着这个。 恰当的时间，直接去那边退二线，怎么样？” 这已经是祁同伟的价码了，不管是部里还是省厅，老马自己也去问过，确实是没有正厅级的待遇，等时间一到，老马出去就只能以副厅级直接全退。 祁同伟则是开了价，去政协享受正厅级待遇，在那边退二线干几年，适应一下。 相当多的领导从重要岗位上直接退休，往往很难接受那个心理落差，一部分就此患上了抑郁症，不过去了政协之类的闲职，享受更高一级的待遇，拖个两三年退休，也相当于给了他们一个缓冲的时间。 这已经是很好的价码了，如果老马不愿意，祁同伟也不会强求，调走他更是费时费力不讨好，就由着他占着这个位置呗，顶多把他架空了。 “局长，能让我考虑几天吗？” “没问题，你考虑好了跟我说。 这边的位置你做到年底，那边我直接让你兼着，也给下面干部一些缓冲的时间，让你有时间安排一些自己人，只要你愿意，一切好商量。” 晚上，京州市高家。 高育良没有在京州任职，这里自然就没有别墅，吴惠芬带着女儿高芳芳住在汉东政法大学分的房子里面。 叶标作为准女婿给祁同伟打开了门。 “你小子啊，拿着，这是礼物。” 祁同伟带的礼物也就普通的保健品，这个年代比较火的，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钙上钙饮品之类的，总之价格贵，实用性低，看着有面子。 “同伟来了啊，进来坐，进来坐。” 吴惠芬现在的语气比以前热情多了，不过祁同伟并不关心，热情也好，不热情都不碍事。 “吴老师好。” “同伟，怎么没带夫人过来啊？” 祁同伟听得想翻白眼，明知故问。 “小章现在在京城的学校任职，还得带孩子，抽不开手过来。” “哦哦，来，进来坐，今天也就请了芳芳的几位同学。 别见外，你们都是我和老高的学生。” 第500章 高家晚宴二 祁同伟有些尴尬，心里编排吴惠芬真不会安排，这些学生都才二十一二岁还没出社会，跟祁同伟这样的三十岁老男人哪会有共同语言。 果然，三个同学，一男两女，叽叽喳喳的，一副还是在校的天真模样。 祁同伟这次没穿那些太张扬的西服，而是下班直接过来了，下面警服的裤子都没换，腰带上还有国徽在上面，上身倒是休闲西装。 加上整体的气质，仔细观察就能看出来，他是个警察。 果然，一位女同学看祁同伟的打扮，就过来打招呼了。 “嘿，同学，刚刚吴老师说你也是学生？ 那就是学长喽，哪一届的啊？” 祁同伟歪过头来看着这位女同学，不太想多搭理，出于礼貌客气回答了一下。 “我是92年毕业的，应该比你们大一些。” “哇，学长看不出来啊，长相这么年轻，顶多二十五六，没想到毕业这么多年了。 分到了公安局吗？ 看你这么风尘仆仆，连裤子都没换，是直接下班过来的。 京州市公安局吗？” “呵，同学观察力挺好的。你以后想做刑警啊？” “那是，我不管做什么工作，都是优秀的。 刑警太累了，我爸就做了一辈子刑警，他可能是你们领导哦。” 平时和那些老狐狸较劲久了，难得有这些小孩子解解闷。 “真的假的啊，你爸也是京州市公安局的啊，那你岂不是要叫我叔叔，我可是你爸的同事。” “你这人，年龄不大，讲话老爱占便宜。 我叫何琼，你哪个分局的？我爸可是分局长，我让他照顾照顾你。” 这话听得祁同伟哈哈笑。 “分局长，不会是何清泉？今天刚上新闻的那个？” 小姑娘一听就急了，马上跳起来找到遥控，点开了汉东新闻台。 “这个老头，不会是亲自上前线了，我警告过他的，这么大年纪了，在后面指挥就是了。 今天好像是有个警察中弹了。” 这时候吴惠芬刚好端着菜过来。 “同伟，怎么了？你可别逗他们小孩子啊。” “怎么会呢。吴老师，我比他们大这么多，小何的爸爸是我在京州公安局的同事。” 另外两名学生也是胆子大，这个时候的学生还没有社会上的阶级观念，汉东政法大学也是全国重点大学，在全国一些中专和大专都已经开始不再分配工作的时候，汉东政法大学还能直接分配到汉东省的政法系重点单位里，他们也不认识祁同伟，这么年轻，谁能知道他是什么级别的领导吗。 对这群天之骄子而言，祁同伟不像是那些脸上长着皱纹，头发花白的领导，而是单纯一位学长。 “ 吴老师，这位学长以前在学校里成绩怎么样，哪个系的啊？” 一旁的男同学开始起哄了。 祁同伟也笑呵呵的，并不以为意。 “你们可要尊敬一下这位学长哦，他当年可是汉东政法大学的学生会主席，是咱们系的硕士研究生毕业，据说现在在京都大学客座教授洪老师下面继续法学博士生的学习。” 这个消息知道的人不多，祁同伟只和高育良说过，也就是两年前，祁同伟当上江北新区区长不久，就被洪老师要求做他唯一的博士生，因为洪老师身兼重要职位，也只有少数时间能指导祁同伟的学习，二人都在异地任职，更多是以信件来往。 有学术问题，祁同伟第一时间肯定是去找高育良请教，至于其他人就没有必要告诉了，现在时间快三年了。 但是由于学习存在各种各样的缘由，比如师生二人的公务繁忙，任职地的原因，还有洪老师对学术的较真程度，也让祁同伟的求学生涯充满了艰难。 看样子，还得一两年才能毕业，除了自己的家人媳妇，外人是不知道这个情况，现在好像有了例外。 这其实反映出一个现象，可能前世吴老师这位参政的后宫大将，高育良的高级参谋，又重新出山了。 她的政治智慧很高，高育良身在外地任职，又是初次担任重要地市主官，会有心理上的压力，寻求军师指点，看来也是一个趋势。 这个欧巴桑，五年前还是很情绪化的，现在经过五年和高育良的频繁分居，越来越趋向理性，趋向过去那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形象了。 果然，女人越成熟，就越从情感动物变成利益动物了，那这么说来，请自己过来吃饭，加上这三个小屁孩，都是存在一定目的的喽。 也许根源就出在这个姓何的小姑娘身上，是那个何清泉吗，有趣啊，如果是投名状的话，这样可打动不了祁同伟这个政治动物。 短短几秒，祁同伟就想通了其中关节，脸上挂着笑容不变。 几个小孩果然一顿惊叹。 “硕士研究生毕业，现在还是博士在读，可是学长不是分配工作了吗？” 祁同伟这时候解释了一下。 “是在职的博士生，只是节假日去上上课，平时还是在京州市公安局做牛马，没日没夜干活。” 这一顿略带谦虚的自嘲，马上拉近了四人的距离。 “那学长也很厉害了，都这么久了，还没和学长自我介绍。 我叫何琼，这位同学甲，这位同学乙。”（懒得想名字了，反正他们没怎么出场了） 祁同伟伸出手握住。 “我叫祁同伟，也是高老师和吴老师的学生，比你们大了几届。 叫学长就行，我得拍拍学妹的马屁，让学妹回家请何局长多照顾照顾我。” 三人轮流和祁同伟握手。 “那万一我们分配到京州市公安局了，也得学长多照顾照顾我们啊。” 小屁孩，这种客气话听听就算了，你们学长我可是高高在上的局长大人，哪有空搭理你们啊，考拉大神又不允许搞暧昧，要是没有利用价值，下一集你们就杀青领盒饭回家了。 当然，这些都是内心戏，祁同伟是个内心戏大师，每天心里都要演上二十几集连续剧。 第501章 又一起枪击案 话题很快回到了叶标和高芳芳身上，他们俩才是主人公，看得出来，叶标这两年是没少来汉东政法大学，不然怎么跟他们这些同学都这么熟。 酒足饭饱后，叶标提出送祁同伟回去，二人在汉东政法大学的宿舍区院子里走动。 “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现在还在投资公司吗？” 叶标摇了摇头。 “祁大哥怎么一点都不关心我们江北新区啊，都不打电话回去问问啊。 我已经从投资公司调走了，现在在省国资委，还是管地区投资这一块。 是赵省长亲自点将的呢。” 祁同伟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真给你小子攀上了高枝啊，这边获得了赵省长的赏识，那边还获得了高市长女儿的青睐。” 叶标双手抱拳，做拱手状。 “这还不是得感谢祁大哥栽培。 如果没有那几年您放手让我去管投资公司，我不可能做成这样的事业，做出了成绩，才获得了省委领导的赏识。 现在东瓯市市属投资公司，已经直接或间接控股，参股超过五百家公司。 分布各个领域，因为有您当年制定的投资计划，退出计划，这几年市里财政从投资公司就获得了超过年度税收的钱。 赵省长直接把我调到新成立的省国资委，委里领导也给我大胆放权，现在做事可顺利呢。” 听到这里，祁同伟都羡慕了。 “你的人生，真的是一帆风顺啊，也许你这样的人生，才是大家想要的。 羡慕你啊。” 后面还有话没讲出来，祁同伟自己的人生，即使重来了一次，也是在荆棘丛生的地方，用柴刀砍出一条路来。 他最不怕的就是困难和艰辛了。 “你啊，要把手头的事情一件件做好，紧跟着赵省长。 接下来江东省的省长肯定是赵省长接任的，他的思想开明，做事果决大胆。 好好做出一番成绩，但是千万不能在金钱和女人上面栽跟头啊。 只要你不是在这两方面栽跟头，其他的肯定会有人保你的。” 经济型干部是现在最紧缺的人才，别的不说，赵立春就是经济型干部，乃至于上面没人选了，把他一路从京州市市委书记的任上提拔到省长。 可以说，只要叶标不在经济和作风问题上栽跟头，其他的事情肯定会有领导保护他，就因为他的才能。 祁同伟的退路也在这里，来到了汉东这个大泥潭，还是作为一只搅局的鲶鱼，他的底气一是后面部委的领导支持，二就是他也有经济干部的身份。 随时能找赵蒙生和李战略求援，有后退的地方，顶多就是冷藏几年，进步的脚步慢上几年，不至于跟前世那样，被逼的只能吞枪自杀。 深夜的京州，大部分街道的灯光都熄灭了。 水镜区的某个夜宵摊上，两桌客人正在吃着鸭血粉丝，气氛看着还是很好的，大家相谈甚欢。 远处突然驶来一辆东江大金杯，这是东江汽车近几年最畅销的款式，但是也是最危险的车型之一。 大金杯在夜宵摊旁停下，冲下来十几名大汉，拿着砍刀和猎枪围住了其中一桌客人，对着那桌三个人中的一名身穿皮衣的男性就是砰砰两枪，旁边的打手还持刀上前猛砍了两刀，整个夜宵摊上的食客包括老板全部呆在了原地。 “凶案发生的速度非常快，据另一桌上的母鸡证人说，全程没有两分钟，这帮人动作很迅速，认准了死者，先是两枪打倒在地，接着还有人上去补刀。” 赶到现场听取汇报的正是水镜分局的分局长何清泉，他被紧急从床上叫起来，就因为这起命案。 听完汇报，他马上要着手打电话给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紧接着打电话给祁同伟。 “拿笔录来。” 一旁的警员把现场询问笔录拿了过来，递给何清泉，何清泉看了几眼，迅速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这个证人呢？” 带队的大队长马上赶过来。 “证人刚刚说有事，已经让他们走了。” 何清泉看着证人笔录上抄的证人身份证名字，陷入了沉思，因为这个名字居然是另一伙团伙的老大，方文瑞。 很快，长得很像李逵的叶深也带人赶到了现场。 “何老大，你们怎么没把方文瑞扣下啊。” 何清泉没好气得说。 “你说得轻巧，等我们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人已经跑了。 但是，这看来是个机会，这个命案一定会惊动全市的。 如果能一举打开方文瑞团伙的突破口。” 叶深走到了案发地点，这边已经被隔离带围上了，叶深蹲下来查看伤口。 “很专业啊，两枪制服，还补刀，捅到了胸腔，不是新手，如果新手的话，可能会捅脖子，搞得到处喷血。 胸腔戳两刀，造成内出血，外出血也被衣服挡住，不会喷自己身上。” 这时候，一旁的警员跑上来向何清泉汇报。 “局长，刚刚指挥中心打电话过来，旁边农田里有一辆东江金杯大小的车辆在燃烧。” 这话两位分局负责人都听到了。 “看来这是抢地盘的仇杀啊，不然的话，不可能这么专业的。” 叶深在旁边插嘴。 “老叶，这个事情，咱们两家一起搞。 不过你们还是照老规矩，局长的命令是让你们查方文瑞团伙。” “明白，何局，那我们去找方文瑞麻烦，顺便查一查，搞不好这伙人杀错人了，把这个倒霉蛋认成方文瑞了。 你们就按正常命案流程去调查。” 二人都认同这个方案，达成共识以后，兵分两路去调查。 等祁同伟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了，没有重大的事情，下属们也不敢惊动他。 “闹市区动了枪的命案啊。” 祁同伟瞬间心情有点不好了，一直知道京州市治安烂，黑社会多，但猖獗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少见。 “你等下过来我办公室，仔细说明，带上分局的何清泉。” 第502章 式新警服 电话对面是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贺小春。 祁同伟一向喜欢在单位食堂吃饭，很少去外面应酬，这个习惯从东瓯市一直延续到了京州市。 此时他还在食堂吃着早饭，周围一圈自然出现了一大堆空位，因为看见他坐下的干警们都飞速解决了早饭，马上赶着走了。 警务保障部部长端着食盘来到了祁同伟面前，看样子是要汇报什么工作，这位警务保障部长是个女干部，年龄四十多，正处级干部，据说挺难说话的。 不过在她手上，连李洋也没想过克扣干警们的经费，他们捞钱都是靠权力去外面捞。 “柳部长，什么事？” “局长，有一项工作，我们拖了挺久的了。 从前任李局长那时候，就一直拖着。 您看看。” 祁同伟接过报告，先把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擦了擦嘴，这才翻开。 99式新警服换装计划，当然，也不止换个衣服那么简单，按照上级的文件。 还会拨下来一笔钱，将一部分警械换掉，起码要和新衣服匹配，加上柳部长自己总结的一些警械。 祁同伟心算了一下成本，就算公安部给了副省级城市两千万的补贴标准，但是这还远远不够，最起码要六千万才能把这个报告上的东西换好。 这还是节省成本的情况下，如果要指定某些采购商，那还有溢价，不过祁同伟肯定不会允许溢价的情况，那就是说，最少要自筹四千万才行。 可是维稳经费哪有这么多。 想到这里，祁同伟有些发愁，怎么一个偌大的副省级城市公安局，经费还比不上东瓯市一个区分局，在江北分局要搞个几千万换装还是很简单的。 真缺钱了，去找高新区的企业化化缘，很容易就能凑齐，可是现在，不说也罢。 这个难题对祁同伟来说，只怕也是一次考试，下面的副职对一把手的能力衡量就几个方面。 能不能搞钱，能不能搞定政治斗争，能不能提拔下属。 祁同伟如果搞不到钱，那他也就是个跛脚鸭，只是个喜欢斗争的好斗份子。 “我们去办公室谈。” 在食堂当然不能随便表态了，这么多干部看着呢。 到了办公室，由于是女干部，祁同伟把大门开着，并嘱咐程度在里面服务，倒茶水。 “留着门，等下还有那个命案的事情来汇报。” 程度很聪明，做事非常机敏难怪前世能得到赵瑞龙的赏识，做事学习能力也强。 以前虽然没做过秘书，却十分肯学习。 早早就安排了第二位汇报工作接待准备，因为刑侦副局长已经带着何清泉站在门口了。 “全局一次性换装，差不多也就需要三千六百万。” 这一路上，祁同伟已经算好了最低的成本，无非就是先把衣服换了，每人两套春秋执勤装，两套冬季执勤装，两季常服，皮鞋，战术腰带，警礼服，还有作训服，多功能服等等。 一个人的装备配齐，大概就要两千块左右，总共警力一万两千人，加上一些八件套的配备，祁同伟算出的这个三千六百万是大概合理的。 这话一出，这位柳部长知道祁同伟这个年轻领导不好糊弄了，这么两分钟就能心算出大概的费用，如果她有什么想吃点回扣的心思，很容易就被祁同伟看出玄机来，本来祁同伟空降任职，就被干警们传闻是抢了李洋的位置，要是给抓到机会，那自己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想通了这一点，柳部长决定和祁同伟说点实话，不然事后真花了这么多钱，效果不出来的话，这个锅就得她来背。 “局长，原先的预算是三千五百万为基础，完成换装。 五千万的话，就能基本更新一些分局的装备。 不过，您也是懂行的人，我也就不说些有的没的。 咱们京州公安局的采购价，会比市场上去采购高一点，因为一些历史原因。” 说到这里，柳部长不想说了，祁同伟肯定能听懂，历史原因无非是前几任的领导指定了采购的商家，作为红顶商人，人家采购价比市场价要高，这是正常滴。 她柳部长又没在里面吃回扣，这是历史遗留问题。 祁同伟已经明白了。 “回去你搞个文件，重新选采购商，搞招投标。 我会找几家价格合理的过来参与投标，至于那些有的没的。 我不感兴趣，也不会给你下什么指定的。 他们什么背景，我更不想听，懂了吗。 自筹的钱还差一点，你按照四千万的标准去做这个标的，这件事全权交给你了。 事先提醒你，工作做不好，换装换不了，那你就要参加轮岗了。 出去。” 还是祁同伟的一贯作风，指令清晰，作风霸道，只要坐这个位置的人，就得具备解决问题的能力，如果还有什么细节问题，老是过来找祁同伟汇报这个那个，拖延了换新警服的时间，让上级发文批评的话。 那祁同伟就会毫不犹豫用你人头一用，反正他是个空降兵，过去的历史遗留问题追责是追不到他身上，反而可以推说京州市公安局的干部们顽固，不配合，要求调走一批人。 柳部长被祁同伟一顿抢白，事先想好的借口一个没用上，直接指示出去了，看来这些麻烦，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轮岗的事情已经传出来风声了，正在中层干部中间发酵，大家做事的心情不定，柳部长也是借着换装的事情，过来探探虚实。 那看来，事情做好了，那就不用参与轮岗，做不好，搞不好下去下面分局干苦力都有可能。 她一个重要部门的负责人要是下去分局了，该如何自处了，一把手的位置甚至都不用想，肯定是副职，治安条件也不好，面对的工作压力怕是现在的好几倍。 这是祁同伟的经典招数，压力测试，面对这些不懂事的下属，就用工作要求给他们巨大的压力，实在没时间和心思，跟他们这些小虾米斗智斗勇，能用的上的，那就提拔，用不上的，一脚踢走。 第503章 京州市政府扩大会议 祁同伟翻看着笔录和案件卷宗，手上的烟也一直没停，不由得心里感叹，京州治安真差，前世虽然在京州市局做到过副局长，不过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攀附赵立春，跟着赵瑞龙厮混，拍马屁，哪有心思工作啊。 这会儿看到了京州市的实际情况，真心是烦，当年东瓯市的情况虽然差，可是整体也没有这么嚣张的黑恶势力啊，为了抢赌场的生意，动不动就杀人。 这个案子他其实知道一些，好像是因为赌场抢生意，一个黑老大买通了另一个黑老大的司机，第一次枪击案是杀错了路人，没认清楚人，第二次又在公共场合开枪，死了两个人，搞得事情非常大，事后京州市公安局牵连了几名干部，处分了几人。 祁同伟把卷宗开着丢在了桌上，然后看着二人。 “你们怎么看？” 二人对视了一眼，由刑侦副局长贺小春开口汇报。 “局长，现在我们成立了112专案组（十一月二日发生的案件），针对被害人的生活轨迹，生活关系等进行逐一排摸” 眼看又要陷入了循环中，祁同伟伸手制止了，然后指着笔录上这个名字对他们二人说。 “这个名字我看着怎么那么熟悉呢？是不是那个所谓的八大金刚之一，我让光明分局负责侦办的方文锐团伙？ 还是说只是重名了，老何，你来说。” 老何走到了前面汇报说道。 “就是他，局长。” 祁同伟靠在老板椅上思考了一下，看来还是自己这个一把手身份，让下面人不敢大胆说出自己的猜想，生怕说错了，案件发展没这样的话，他们搞不好有责任。 “看见这个名字，我觉得不可能会这么巧的，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这样，你们既要按照常规思路调查，另一方面，老贺（刑侦副局长），你再安排一队人。 调查是不是黑社会份子间的仇杀，尤其是这个方文锐的利益冲突方，同样搞赌场之类生意的。 再确认当晚方文瑞三人的衣服着装，是不是和被害人有点像，也是两男一女三人组。 不要放过这条线索，简单的报告给我一份，等下我还要去市政府作汇报。” 二人起身，敬礼。 “是，局长。” 祁同伟的表现可一点不像个三十岁的年轻人，分明是个长期处理政务的老练政客，光看卷宗就能把握现场的情况，很难糊弄的领导啊，对刑侦看来也很有研究，一眼就能有自己的猜测，几分钟内就能连上逻辑链。 过去的李洋可根本看不懂卷宗，只知道瞎咋呼，凶这个，凶那个，前任陈岩石也是个职业政客，就知道说些听不懂的大道理，下面的经费搞不过来，还每天指着市委书记批评。 搞得京州市公安局整体被前任市委书记针对，一点小事就被处分。 眼下这个年轻人，也许能带来不一样的风气，贺副局长和何清泉对视一眼，都有相同的感觉。 祁同伟也拿着报告起身，走到了二人中间，二人看见祁同伟过来，马上退了一步，让领导站在前面站位。 “这个案件呢，你们俩尽快去搞定。 我的直觉还是和黑社会份子的仇杀有关，如果这一次查明了是误中副车，那搞不好很快就会有第二次枪击，必须抢在第二次恶性枪击案发生之前，将之扼杀。 你们俩重点调查方文瑞的仇家，利益冲突对象，还有，他的行踪为什么会暴露。 在场不就两男一女吗，另外一男一女也要好好调查关系，搞不好里面有内鬼。 把叶深叫上，如果找到机会，那也不要放过彻底瓦解方文瑞团伙的机会。 这也是趁机接近他们团伙的大好时机。 好好去干活。” 祁同伟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还能怎么想，该怎么做，连走位都说得很清楚了，要是再做不好，那这两个人都是废物，马上就推他们俩出去背锅，滚蛋，让位置给年轻人。 祁同伟的战场，这次会是市政府会议里。 由于没有兼任副市长，祁同伟只能作为列席成员参加市政府党组成员扩大会议， 京州市的市长姓鲁，工作能力嘛，祁同伟从京州市现在的经济发展状况就能看得出来，一坨答辩足以形容，不说和江东省东瓯市比，作为省会加副省级城市和汉东省内其他城市也做不到更突出。 反正现在的吕州就比京州市发展要好，据说连林城都要超过了，李达康此时在林城做常务副市长，田国富是市长。 市委书记上一届是钱秘书长，这一届他调去了岩台做市委书记，这一位算是发展最差的了，等赵立春上位之后，他就兜兜转转在正厅级岗位上，最后甚至被调去了省政协做秘书长，论资历，他远比李达康，田国富要高，已经做市委书记都做了一届了，不可谓不惨。 不过他们这群人的命运，祁同伟也不关心，此时他面临了困境。 简单描述一下，那就是祁同伟坐上京州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不被很多人认可，他的位置是抢来的，是从上至下的权力运作，是压着汉东省委的脖颈子承认的。 这一切自然也不是京州市市政府喜欢的任命，要知道，虽然决定权在上头，但是京州市公安局属于市政府组成部门，如果市政府推荐的人没上来。 那他们肯定就会有小动作，而这个小动作，会让祁同伟很难受，因为京州市公安局大部分经费是来自京州市政府的。 看见问题了，现在的祁同伟不能两面树敌，如果经费被卡住了，那接下来祁同伟做事会很受制约。 不过，这是对于常规干部而言，祁同伟在京州的时间很长，长到他知道很多秘密，能作为武器的秘密。 市政府党组扩大会议上。 祁同伟算是坐在角落了，这种极其边缘化的感觉，让人很不爽，他身边是财政局，审计局之类的市政府核心组成部门的负责人。 第504章 算是下马威 不过习惯了坐上面当领导的祁同伟，还是有点不耐烦，这算是下马威吗，明明能让他的座位更靠中心一点，看来是这位鲁市长的决定。 台上还在喋喋不休，说些什么工业投资，固定投资的事情，祁同伟仔细观察了一下分到手上的资料，京州市在这些人手上，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时机。 合适的产业没布局好，明明地理位置这么好，处于三省交界，只要稍稍布局产业，就能虹吸三省的人才过来，政策也老旧，保守。 至今工业企业还处在野蛮自然生长的阶段，按照记忆里的规律，京州市在九零年代的发展浪潮中，一直没有跟上脚步，甚至到了李达康从林城市委书记任上调过来做市长，这才进入快速发展期。 准确来说，这时候才开始补上其他城市九零年代的功课，不过那已经是08年的事情了，此时的李达康还在林城做他的常务副市长，实际上的职务含权量还比不上祁同伟。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地区的主官无能，同样拖累了整个地区的发展。 要知道，现在的京州市依靠这么大的城市体量，gdp才九百多亿，而此时的东瓯市已经超过了一千六百亿，位居全国城市第五，单单一个江北新区的gdp就接近七百亿，城市规划远远超过京州市任何一个区，包括所谓的水镜新区。 等李达康上位后，就开始疯狂使用土地经济，攫取城市的剩余价值，靠着一大堆大型基建来强行拉动投资，这个结果也存在极大的隐患。 最直观的就是当时光明区政府居然穷的拿不出几十万去改造信访办的窗口，也没钱安置下岗职工，就那么千把万就伤筋动骨了，所有财政的钱都来自卖地的钱。 地价倒是高的可怕，光明区大风厂二十亩地市场价就高达十个亿，这样的经济结构，如何让广大的市民口袋里有钱。 作为对比，现在的江北新区，财政收入大部分都是靠税收和投资企业，卖地的收入有，可是占总财政收入的比例不超过百分之二十。 江北新区政府或者高新区管委会手里流动的资金就超过十个亿，这还是大部分已经上交给市政府的情况下，如果现在的东瓯市政府像京州市日后那样直接开启大规模土地财政，开启疯狂的基建投资。 那gdp增长也能直接在一两年内暴增三四倍，但祁同伟一直给高育良和其他领导灌输的观念就是可持续，健康的发展。 而不是像日后李达康那样，竭泽而渔，难以普惠全体市民，只不过让部分人越来越富了。 江东省那边，从省长李战略，常务副省长赵蒙生，一直到江北新区的干部们，都被祁同伟这套理论洗脑，同时看着他在江北新区越做越成功，也许是太成功了，导致要调走他，但总的来说，那边的发展模式比起京州市的现状来说，是呈碾压态势嗯。 祁同伟继续画着四格漫画，内容是雍正王朝一些经典场面，这几年其实他一直在画，算是他缓解压力的方式，甚至寄给了出版社秦编辑，帮忙出了一本小漫画 ，据说还挺受欢迎的。 一旁的财政局长往这边探头探脑的，祁同伟认识他，不过是前世，这小子叫刘开河，在原着中多次被提及，是落马的省委常委吕州市委书记。 此时他才只是京州市财政局局长，副厅级，不过说实话，很多贪官单看简历和事迹，很容易让大家恨的咬牙切齿。 但是实际上碰到贪官，他们的表现却大不相同，大部分人根本看不出来贪，长得慈眉善目，一脸温和的笑容。 刘开河也是，这小子情商很高，做人挺有趣的，喜欢钓鱼，很容易让陌生人对他产生好感，这也是这些高级贪官的技能之一。 当然，这一切都得抛开他极其喜欢对女下属咸猪手，半夜喜欢约下属的女处长出来喝茶，这还是他这个阶段的表现，由于不是地区一把手，权力还受到一定的制约。 等他去了吕州，做了市委书记后，偏远山区的驻村女干部，他都能叫的出来人家的乳名，明确的情妇就有六个，单纯权色交易的就更多了，数都数不过来。 “祁局长，你在画什么啊？” 祁同伟马上把本子合上，开始胡说八道。 “春宫图，尤其是金莲大战武二郎那一段。” 这段话听得刘开河差点笑出声来，两个男人拉近距离最好的方式就是讲那个了，当然，祁同伟接近这个咸湿佬是有目的的，为了公安局的经费问题，拉近一点和市财政局局长的私人关系。 二人开始在下面讨论起香江的一些碟片，祁同伟由于对这方面特地研究了，知道这小子感兴趣，几句话往往都说到了刘开河的点上，没几分钟，刘开河就主动和祁同伟握手，引为知己。 其实祁同伟心里在麻卖劈，为了计划的下一段，得忍着跟这种货色开这样的玩笑，不过想想自己下一步的计划，于是就忍了。 台上正讲到。 “接下来我们讲讲治安这一块，市局祁局长来了没有？” 鲁市长叫到了祁同伟，对这位鲁市长，祁同伟心里并没有多讨厌，他是个清官，但是个极其无能的清官。 依靠着论资排辈，从副省长的位子上转任京州市市长，做事慢慢吞吞，十分保守，赵立春看着都着急。 但是没办法，赵立春自己上位省长，获得现任书记的支持里有这个位置的交换，也就是赵立春交出京州市市委书记和市长的提名权，获得他自己上位的支持。 后续吕州和其他城市发展不弱于京州，一大原因就是赵立春掌握不了京州的情况，只能退而求其次，支持吕州和其他几个城市。 祁同伟只能举起手示意自己到了，同时站起身来，其实全场就他一个人穿警服，猜也能猜出来，只不过没让他上桌，自然没有铭牌。 第505章 又得怼领导 祁同伟用响亮的声音回答。 “来了，市长。” 鲁市长的语气好像是在介绍一个子侄辈干部一样，用着高高在上的语气，这个语气用在自己关系亲近的干部那是抬举，但是对于祁同伟，现在的京州市市政府重要组成部门，京州市公安局的负责人，还用这样的语气，无疑与侮辱无异。 “咱们的公安局长真是年轻啊，看着才刚毕业一样。 多大了？” 这样的对话出现在严肃的市政府党组会议上，让祁同伟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要打压自己也不用这么低劣的手段。 其他市政府党组成员和重要组成部门的负责人也都很惊讶，这样的语气实在太不尊重了，鲁市长的选择让人很费解啊。 同时包括财政局局长刘开河在内的干部们，大家都看向了祁同伟，虽然他长相确实年轻得过分，年龄应该三十岁，但是脸长得就像二十出头刚毕业的孩子。 不过祁同伟可不是吃亏的人，虽然想着暂时不要过多树敌，可他却不能给人留下小年轻好欺负的印象。 “鲁市长，我的年龄在档案上都有，如果您工作再细致一点，应该就能看见，而不是在会议上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还有，我这位小年轻在江东省东瓯市曾经担任过一个大区的区长，创造了连续四年gdp增长率接近百分百的奇迹，今年那个大区的gdp应该超过七百亿了，比整个京州市只差了一点，搞不好年底数据就超过了。 而不是像某些干部满头白发，事情做不了一点的，上面领导的任务完成不了，下面老百姓的期待搞不了。” 祁同伟的反击更是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位小年轻能刚到这个程度吗，但是他说的这些内容，更是让一部分干部眼珠子连转。 因为这个年代干部们的简历可不像前世，随便千度搜一下就能出来，只有有心的干部才能完整查出来，他们只听说祁同伟是部委下派的青年干部，做事风格颇为激进。 但是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他确实有怼鲁市长的底气啊，有背景，有实力，更有过硬的成绩。 鲁市长被怼得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想打压一下小年轻的气焰，拿年龄调侃一句，祁同伟这反击好比是两个人吵架，一个人扇了对方一耳光，结果对方直接拿ak出来，把对手扫成了筛子，打光了一个弹夹还装了一个新的继续打。 不讲武德啊，这个年轻人，不讲武德，为了不颜面扫地，直接回归正常谈话节奏。 “好了，祁局长，你过去的优秀成绩大家都知道了。 昨晚咱们市水镜新区又发生枪击案，这会严重影响咱们市在投资者心中的形象，我和市政府希望你能尽快破案。” 多余的话，鲁市长也讲不下去了，一肚子气，只能拿案件说事，要是公事祁同伟再这么反驳的话，就是不讲政治规矩，省委能直接通报批评祁同伟。 果然，祁同伟很光棍。 “尊敬的鲁市长和各位领导，针对这起突发案件，京州市公安局已经安排了得力人手尽快侦破。 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同时京州市公安局针对全市的治安环境改善，制定完整的改善计划。 根据中枢和政务院的文件精神，公安部和汉东省委主要领导的批示精神，我局将会开展为期三年的严打计划” 祁同伟接下来在会议上脱稿讲了五六分钟整体计划，本来是想把市政府党组会议这些成员脑子讲晕，但显然，这群官僚很熟悉这样的战术，根本是一动不动的。 祁同伟心知，这些官僚有些参加会议甚至会穿成人纸尿裤，喝一些兴奋的饮料，就是为了重要会议上保持精神。 结果就是他口水都讲干了，他们还一动不动，都不知道这些官僚还活着不，好，祁同伟结束的时候，大家都鼓掌了，看来他们还活着。 “祁局长，你的计划很周详，重点还是执行到位不。 同时，我和市政府必须提醒你这件枪击案，必须要在一周内告破。 下周我们市要举办重要体育赛事，如果到时候维稳出了错，大家都有麻烦。 散会！” 鲁市长看来心情很不好，当然好不起来，祁同伟这么一阵怼，不过鲁市长也挺佩服祁同伟的，后面那么一阵针对性报告，说明祁同伟的工作能力是真的强。 就看这起枪击案能不能快速有结果了，不然的话，还是得来个通报批评，这些青年干部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完美履历了。 要是京州市公安局出了什么大案的话，追责是无论如何也追不到一个刚刚空降十来天，还背景深厚的青年干部头上的，不过，只要是体育赛事举办期间，出了什么维稳的案件，市政府这边对京州市公安局来几个通报批评，完全在鲁市长掌握之中。 另一位有心人则是记下了祁同伟说的话，要知道，内容十分震撼，在这个年头，很多城市都飞速发展起来了，上头越来越重视城市gdp。 可是京州呢，不断落伍，在排名中甚至比不过吕州了，掉到了全省第二，现在比起祁同伟原先任职的东瓯市，那更是天差地别。 完全在这场赛跑中，落到了下风，京州市过去数百年都是区域中心的超级城市，直到现在，被后起之秀超过这么多。 “咱们京州在这种尸位素餐之辈掌握，真是可悲，再拖下去，只怕京州只剩下所谓的文化底蕴了。” 正在发火的人大家都认识，正是赵立春，他此时对京州也是毫无办法，为了汉东省的全体发展，他只能让出京州市的位置，结果继任者这六七年什么事都没做，搞得京州发展落后这么多。 “省长，我还查了一下，这位祁局长在会上说的话。 他原先在江东省东瓯市的高新区任职，从副处级的副区长兼公安分局局长，一路到区长。” 第506章 何家千金 “当地的治安情况也被他做到了全江东省最好，单单一个高新区各项经济数据比咱们汉东省大部分地级市都高。 可以说，单单gdp和企业数量，只有吕州比得上，还是吕州全市对比他一个区的数据。 上次，发改委公布了全国高新技术企业，东瓯市的国有企业和私有企业数量领先全国。 这个成绩，说实话当个公安局局长，真是屈才了。” 这一连串数字听得赵立春也心惊肉跳，但同时也心焦汉东的情况，干部们思维固化，做事停滞不前，不敢大踏步做事，省委领导里，想法和陈岩石相像的太多了。 他们觉得，经济发展了，坏处比好处多，一直在给赵立春拖后腿，这也坚定了赵立春上位后彻底进行集权的心思。 人都是矛盾的集合体，此时的赵立春一心想着让汉东省发展起来，为老百姓们谋福祉，但同时又因为妻子的早逝，让他对三个子女极度溺爱，溺爱到了没有原则的地步。 也正是这种无原则的溺爱，让赵立春为了子女忽视党纪国法，他提拔起来的干部看见他这么纵容子女，自然也不会乖乖守法，一个个捞钱手段层出不穷。 上梁不正下梁必然歪，公生明廉生威，这都是数千年历史总结下来的人性。 有些干部喜欢往兜里揣钱，但也有人和祁同伟一样，喜欢官位，对金钱并不是十分看重，这名和赵立春商量的干部就是如此。 祁同伟怼完鲁市长，心情是很爽的，可是没有几分钟就又糟了，因为局里没钱了。 在祁同伟刚准备接任京州市公安局局长位置的时候，他是去公安部和汉东省公安厅化缘以寒战行动的名义要了三千万的，最后是汉东省委审批，给了三千万下来支持祁同伟。 但是按照警务保障处算出来的预算，不说寒战行动要多少钱花，单单年初公安部给所有公安系统安排的换新式99式警服全套制服，这个钱就要三千五百万以上，维稳基金上面，只有可怜兮兮的一千八百万加上祁同伟带来的三千万。 下个月工资和奖金倒是能发，但那个是专款专用的，市财政局到时间打进来的，也就是说，祁同伟必须要去找钱回来。 不然接下来寒战行动的办案经费和补贴，也就没着落了，干了活出了成绩给奖金，这也是收买人心最直接的办法，祁同伟可不想自己对干部们食言。 可是，刚刚得罪了市长，这钱还能要回来吗，这是个问题。 祁同伟坐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心里有些着急，但是面上一点没有表露出来。 站在旁边泡茶的程度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刚刚就坐在会议室门口旁听，是知道他这位年轻的领导，又有了辉煌的战绩，怼的市长哑口无言。 不过很快，事情就迎来了转机，常务副市长马国成办公室通知祁同伟过去一趟。 祁同伟有些惊讶，马国成他认识，在十几年后，这位马副市长已经官居常务副省长，沙瑞金对他也是多有拉拢。 严格算起来，马国成不是赵立春的人，而是吴书记的心腹，也就是现任的汉东省省委常委京州市市委书记吴镇升的人。 反正祁同伟和他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没什么来往，前世祁同伟算是赵立春的人，和他们几乎没什么接触，这一世更是如此，昨天开会才见了一面。 其实，祁同伟不知道的是，马国成并不能算谁的心腹，按照政治理念来说，他其实更偏向赵立春，按照亲疏关系来说，他更亲近吴镇升。 马副市长想见祁同伟的目的，也就是因为他和赵立春的谈话导致，上一集跟赵立春聊到祁同伟的，就是马国成。 祁同伟也不敢怠慢，已经得罪一个市长了，总不能再得罪另一个副市长，看情况，怼天怼地看着是爽，但是换装的钱要是不够了，会严重影响他在京州市公安局的威信的。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祁同伟拿上寒战行动的一些计划资料，争取过去要点钱。 “吕梁，过来一下。” 吕梁一直在门口办公室里，随时准备听祁同伟的指示，听到老板呼叫他，马上一路小跑就过来了。 “局长，有什么吩咐吗？” “你去一趟省看守所，找那位前任刑事侦查局的局长老聂，把这本书给他。” 祁同伟递过去的是是自己写的雍正王朝。 当然，这个举动是有目的的，书里有自己标注的一些标记，加上之前交代给他的事情，就能明白祁同伟接下来要下达的指令。 “给他之后，让他安心在看守所做半年政委，我要的人，就在这里面。 半年后，如果他给了我满意的答案，那他就有机会回来，还有很多重要的岗位等着他。 如果，他没有结果给我，这半年什么都没做，那就在那边烂着。 现在就过去，有结果了回来告诉我。 我要先去市政府一趟，寒战行动的整体文件，你按照时间节点，再次下文，第一阶段就从水镜新区开始。” 祁同伟刚准备走，那边程度又过来汇报。 “局长，何副局长说有情况汇报。” 祁同伟看了一眼，还是决定先去市政府见一见常务副市长马国成。 “你让他自己相机决断，别事事请示，等我回来，再做一个总的汇报。 我先去市政府，下班前回来的话，让他再来。” 何清泉刚赶到祁同伟办公室时，人已经上车往市政府那边去了，没有碰上。 无奈，何清泉只能自己先下班回家。 何清泉担任京州市公安局副局长刚满两年，资历还比较浅，他不认识陈岩石这些人，因为他是从其他城市调任过来的，先担任下面分局局长，一直到水镜新区的地位提高，转任成水镜分局的局长后，这才水涨船高成了市局副局长。 年龄刚刚四十三岁，有一个二十一岁的女儿，也就是高芳芳的同学何琼。 第507章 金岭副将马国成 今晚罕见的父女二人见面，要知道，何清泉做警察没日没夜，早出晚归的，何琼做大学生压力也不小，正好二人的作息时间是错开的，大部分日子，二人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却很少碰面。 “小何同志，今天这么乖啊，没去图书馆，自习室吗？” 何琼头也不回。 “老何同志，我都大四了，马上要准备毕业了，正在准备毕业论文和实习的事情。” 何清泉还真觉得自己亏待孩子了，成长是一点没参与。 “那分配方向，你们老师有透露吗？ 你自己有意愿吗？” 何琼看着还穿着警服的老何。 “我找了关系，问了下，吴老师说，我这个分数，要去省委或者省政法委，基本没什么可能。 大概率分到市一级公检法，我的籍贯就在京州，如果按原籍分配，可能就是京州市的公检法。” 何清泉这时候犯了难了，汉东政法大学的毕业分配，外界基本干预不了，加上几年前好像出了一个事情，辅导员擅自把高分学生分配到山区了，被追责调走之后，就基本没有人能干预这个事情了。 也就是说，分配到京州市公检法的情况，已经是铁板钉钉了。 “那就去检察院。那边环境好一点。” 何琼马上转过头来。 “为什么？去你们公安局不好吗？还能拿枪。” 何清泉一脸无奈，他已经预感到京州市公安局日后的日子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松了。 从陈岩石时代开始，到李洋的时代，他们的最大的问题其实不是和黑恶势力勾结，大部分警察还是很有原则的。 最大的问题，其实是懒政，和稀泥，陈岩石是个固执的花岗岩脑袋，顾头不顾腚，纠缠一些道德的细节，但是对整体的治安工作，可以说脑袋里空无一物，还一天到晚找市委领导麻烦，搞得京州市公安局被市委不断排挤。 李洋呢，就是纯纯一官僚，磨磨唧唧，谁都不肯得罪，看见局子里有什么问题，也根本不去好好纠正，下属们觉得他就很好糊弄。 但是新来的这位祁同伟，可就完全不是以前那两位可比的了，祁同伟给人的压力很大，不管是工作压力，还是存在感。 而且，祁同伟这个人，相当霸道，何清泉已经收到消息，他这个副局长也要参与中层干部的轮岗，要让他身上水镜分局的兼职转为刑事侦查局局长，严格算起来，这样他就成了刑侦副局长，职务含权量十分高，但是相对的，有一个存在感这么强的一把手在，越是职务含权量高，工作压力越是高。 公安线上工作本来就不好做，接下来这位年轻的新领导肯定又要大刀阔斧地改革，对工作高要求，高标准，何清泉是怕他的女儿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啊。 “现在京州市公安局和以前不一样了，我怕你过来吃不消。 还是去检察院这些地方，轻松一点。” “什么叫吃不消啊，看不起人是。 老何同志，你不能这么贬低你的女儿。 我们汉东政法大学在京州市公安局的学长可好多呢。 上次我去吴老师家吃饭，还碰上一位研究生毕业的学长，他说要照顾我的。 他还说认识你呢，让我叫他叔叔。” 何清泉不以为意，因为汉东政法大学分配到京州市公安局的人真不少，不过大部分都分布在副处级和以下的新生代，以三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为主。 这也是时代的原因，现在身居高位的管理层和中层部门负责人们，都已经四五十岁了，他们那个年代哪有什么大学上，好像有一个，局长就是汉东政法大学毕业的，才三十岁，不过那是个特例。 “你爸爸虽然没上过大学，可也不是谁都能让你叫叔叔的，告诉我他的名字，回去我就给他小鞋穿，你爸爸可是副局长。” 何琼转过头在书本里翻了一下，那天她拿了张名片，上面写着祁同伟三个字，加呼机号码和电话号码。 “喏，就是他了，名片上什么都没写，就知道叫祁同伟。” 何清泉接过名片，看着上面祁同伟三个字，呆在了原地。 另一方面，祁同伟正在市政府常务办公室喝茶。 是的，二人的气氛奇怪，祁同伟本以为自己会是被训斥一番，结果这位马副市长却态度十分热情。 “祁局长，来来来，先来喝杯茶。” 祁同伟有些不习惯，二人两辈子加起来，也就开会点点头，话都没说过几句，现在这个态度，让人有点琢磨不透。 “马市长，有什么吩咐吗？” 对方态度好，祁同伟也自然笑脸相对，客气得到沙发区坐下，对方递上茶水的时候，祁同伟也微微站起双手接过。 “说实话，我是仰慕祁局长已久啊。 还记得不，前年我就去过东瓯市，到过行政审批中心学习，当时是赵立春省长带队，江东省的赵蒙生省长接待的。” 祁同伟喝着茶水，遮挡自己思索的表情，记不得了，谁知道你这个一米六高，一米六腰围的球球是谁啊，难道还是金陵副将啊，大阿哥的门生啊。 那时候只知道赵立春来了，祁同伟也只是跟在队伍角落里，连讲解都是赵蒙生自己做的。 不过，对方以这方面开场白，只怕是对自己的过去有些了解了，加上这个态度，应该算是正面积极的，怎么想，祁同伟都不能再得罪市政府领导了，不然要不到钱怎么办，省委已经给过自己三千万了，不可能再给了，因为这边的直属财政来源肯定是京州市市政府。 想通了这些，祁同伟脸上笑容绽开。 “马市长客气了，现在我不是到了您手下任职吗，都是缘分啊。” “哈哈哈，祁局长，别说这些，都是朋友，都是朋友。 说到过去啊，我还真想请教请教你关于这个行政审批中心的事情，毕竟这是你首创的东西。 在咱们京州市，好像这个制度有点水土不服啊。” 第508章 马国成问计 祁同伟脸上还带着笑容，微微点头，心里却在吐槽。 京州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你们回去就单单把水镜区改成了新区，实际上没有给足够的政策支持，什么政策都还是市一级的行政管理，全市这么大地盘，搞行政审批中心，就搞了一个区一个，这么多人口怎么覆盖啊。 执行也有重大问题，根本没有落实下去，营商环境也没弄好，除了多几个花钱的编制，什么都没学过去。 祁同伟其实心里早有腹稿，不过和对方不是很熟，也不能像过去对高育良和金新凯那样，想到什么讲什么，而是试探着讲话。 “马市长，咱们京州市也有行政审批中心吗？” 其实这句话代表了很多了，你们搞得太少了，老百姓根本不知道这个东西，能有什么用。 “惭愧，惭愧，一个好政策，我们也只能小范围试点搞搞。就连咱们市政府的人都不知道有这个政策。” 眼看对方语气诚恳，看起来真像想搞事业的，祁同伟也打算指点指点，不过这个指点，不能是的，于是祁同伟主动给马国成的茶杯里续上水。 “马市长，当年我在东瓯市搞这个行政审批中心，是有几方面考虑的。 一方面是人口密集程度，江北新区那么小的地方有五十几万人口，其中外来人口就有十几万。 办事机构过于繁杂，于是在相对中心的区域设置了较大的行政审批中心。 其主要还是将县区一级的行政审批事项归拢，让各职能局的办事项目分级，乡镇一级的由他们自己设立。 其中一个重点，就是人口问题，某些乡镇比较大的，可以允许设立规模较小的行政审批中心。 不能生硬要求怎么样，一定要根据人口结构来设立。 比如我们公安系统，我们最大的对外办事窗口就是户籍部门，完全可以把户籍部门的总部搬到审批中心那边，方便群众办事需求。 不然，每个派出所都需要设置，人力无法集中，各种事项的效率也提高不了。 如果马市长愿意，我们公安局可以大力支持，只是最近我们需要更换着装和警用装备，财政和人力上有点捉襟见肘啊。” 祁同伟说着，说着，手指已经卷起来了，轻轻搓了几下。 本来还在记着笔记的马副市长马上闻弦歌而知雅意，轻轻笑了起来。 “好好好，如果祁局长愿意兼任市政府行政审批中心的分管领导，市局换装的钱，我就全出了。 上次你们的警务保障部部长已经交上来报告了，六千万啊，不是个小数目啊。 要知道，上个月才给你们账户上打了维稳运转费用。” 祁同伟摆摆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马市长。咱们京州市的治安情况，我是坐到了这个椅子上，才发觉已经烂到这个程度了。 那边鲁市长还逼迫我一周内把112枪击案搞定，现在据市局的数据，全市没有收缴的各类猎枪和其他枪支，只怕超过一万支。 各式各样的黑社会组织这么多，过去我真的是无法想象啊。” 祁同伟说的是实话，过去的东瓯市公安局，虽然也有很多问题，但是干警们干活还是很有积极性的，街面上是没什么人敢称自己八大金刚的。 晚上当然还是有很多闲散人员，但是像京州这样有组织，团团伙伙，拿着猎枪抢地盘的，还真是没有。 可以说，黑社会份子的级别就比京州市差了一截，东瓯市都是些散兵游勇，穿拖鞋的小混混，京州市这边就是穿着西装，动不动就拿枪干架的黑社会了。 其实这最大的原因就是京州市公安局的干警们，做事没什么动力，得过且过，过一天混一天的太多。 根源还是在陈岩石，只关注干警们的道德和做事的规矩，完全不支持他们好好干活。 被陈岩石之类这么盯着，下面的干警们产生了多干多错，少干少犯错的心思，而且从上到下蔓延到基层的民警。 民警们犯了一点错误，马上会被上纲上线，不干活反而不会被批评。 李洋上任后更是糊里糊涂，不知道纠正下面的懒散倾向，一味和稀泥，什么事都无所谓，就知道跑官要官，懒散的风气更是蔓延到所有分局。 祁同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哪怕是现在把中层干部们都换了岗位，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纠正整个市局一万多人的心态。 必须得允许他们一定程度内犯错，提高他们做事的积极性，赏功罚过，用具体工作任务来规划人员调动。 这边也得不断找市政府要钱，干活好的，要给奖金啊，下面这些小警察，说权力其实根本没有，灰色收入也只是少部分人的，大部分小警察还是靠着工资奖金过活。 事情做好了，就给他们加奖金，这是最直接调动他们积极性的行为了，祁同伟可不像陈岩石那样，因为一点小破事，就把干活人的积极性打击了。 “马市长，如果能一次给我们八千万，那接下来我们干活就好说了，寒战行动的速度也会加快。” “祁局长，这不是问题，那我刚刚的事情，你算是答应了吗。” 祁同伟站起来，伸出手。 “没问题，只要钱到位，我一定给马市长制定出完美的计划。 可是执行的事情，还是请马市长另选贤能。 毕竟我这边还得忙市局的工作，我挂个副组长的位置就好。” 马国成心想也对，祁同伟毕竟是空降干部，现在还是市公安局的局长，这边的工作也忙得脚踢后脑勺，他对市政府这边的人既不熟悉，也不知道如何指挥。 制定计划可以让他负责，但是执行必须要找得力的干部去落实，不然再好的政策还是空。 不过祁同伟可懒得为他烦恼这些事，安排这些计划简单得很，对他来说花两个小时就能搞定，怎么执行就是马国成自己的事情了，这才是真正让人头痛的环节。 第509章 要到钱了 作为领导，有时候好的决策方案其实不少，真正困难的是如何平衡各方利益，作出合适的决断，然后坚决执行下去。 真正的难点要点和压力点，就在决断和执行的过程，尤其是执行的过程中，总是会反复出现下面人无法正确领会意图，执行的结果有偏差，这期间又要调整部署，调整人员等等，现在祁同伟摆明了就是挂个名。 栗子时间到了，就好比某联盟总决赛，教练是领导，安排了大的战略方向，然后就是具体的战术，比如几分钟拿龙，中下两路要什么时候靠拢，谁承担阻击任务，谁快速拿龙。 又或者棒子队露出破绽了，马上改变既定策略，先打团，再收龙。 教练制定的选人和大方向策略就算正确，但是打的过程中，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打乱部署，有时候改变战术方向的机会就一秒钟，错过了大家的站位就散开了，这时候决断的压力就会非常大。 出个主意，本来就对你们这批人没什么信心，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那也是你们的锅。 所以，能干事的干部，都是能顶住各种压力，作出正确决断，并执行到位的人，单单脑子好，会制定策略的，只能做个参谋。 祁同伟不想过多掺和京州的事情，有几个原因，最大的原因就是这里的干部人心没有收拢，大家还没有明确干经济工作的重要性。 根源就在省委那几位相对顽固的老领导上面，领头羊没有明确方向，下面人是搞不懂该怎么做的。 在这种情况下，祁同伟就算出手强行把经济工作做好了，搞不好也获得不了奖励，那还不如不干。 真正以经济为工作核心的气氛，是在赵立春上位之后，这才开始明确的，但是赵立春又因为自己治家不严，对子女纵容寻租腐败给下面干部树立了非常难看的榜样，搞得汉东的干部都知道了一个道理，勤劳致富。 这个勤劳致富一词，前文出现过，汉东的干部是这样理解的，勤劳干工作，给老百姓们致富的同时，让他们这些干部先富起来，看见问题了，其实就是缺乏监管。 一把手家就腐败成这样了，还怎么管下面的干部，但是作为保守势力大本营的汉东，不是赵立春这样的本地干部，很难站稳脚跟，一来就会被赵立春他们排挤出去。 中枢最后没有办法，总不能让汉东这个东部大省错过这么好发展的机会，只能在本地干部中提拔赵立春，矮个子里挑个个高的，忽略他一部分缺点。 可能上头想的是，先把经济发展起来，然后再派人把这些肥猪宰掉平民愤，但是在祁同伟看来，这样的选择只能是无奈中的上策，却不是真正正确为老百姓负责的选择。 只是这个时期，他还人微言轻，就算碰上赵立春这些人，也只能暂时虚以委蛇，可是相反的，对付梁群峰这些人，祁同伟就能不给面子一些了。 根子上还是这些人已经在上头眼里是旧时代的残党了，时间一到，他们都得退休，对付他们，上头只会支持，同时找机会往汉东安插人手。 但是赵立春不行，他对改革开放有积极作用，现在阶段子女的贪腐也没有到一定程度，他是受保护的，冒冒然对付赵立春，祁同伟自己会先磕断牙齿。 看清楚了形势，祁同伟做的各种选择，就更加明确了，哪个能怼，哪个暂时不能怼，这些要清楚。 祁同伟回到办公室，马上安排从省看守所回来的吕梁拿条子去财政局要钱。 “这6千万，是马副市长签了的，我也给刘开河局长打了招呼，应该能马上打过来。 不过他们财政局拖延症是晚期的，你就坐在他们办公室沙发上，要不到钱别回来。” 吕梁做事心细，而且很有耐心，嘴里没什么牢骚话，祁同伟喜欢把这些任务交给他。 “明白，局长，坚决完成任务。 那本书送到了，聂政委说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祁同伟点点头，拍拍吕梁的肩膀，让他快点去，趁没下班早点去催。 程度又进来。 “局长，何局长没碰到您，已经回去了。” “嗯。” 眼看程度还没走，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说。 “局长，何副局长那边，案件应该有进展了。我听到一些消息。” “你说说看。” 祁同伟头也没抬，还在批阅中层轮岗的报告，政治部最近一直在忙这个事情。 “据说，112枪击案如您所猜测的，真是误中副车了。 他们本来杀的就是方文瑞，可是认错了人，打中了隔壁桌上的人。” 这话祁同伟不奇怪，按照历史进程发展，本来就是这样。 “你才上班一年多，这就认识这么多人了啊，还有内奸给你透露消息啊。” 这话说得程度冷汗直冒，他这样的行为其实是打小报告，如果祁同伟追究的话，还会害了他在水镜分局的朋友。 “只是闲聊，闲聊。” 祁同伟把英雄牌钢笔盖上盖子，插回笔筒里。 “小程，坐。” “是，局长。” 程度本以为自己探听到了消息就和祁同伟汇报，会得到赏识。 “你这人，有时候做事有点不守规矩。 我听说过，你在实习期的时候，就依靠一些规则外的手段，破了案子。 但是，在下面做片警和做我的秘书，是不一样的。 首先，你的思维就该先守规矩，在不死板的前提下，做好自己的事情。 少做底下的小动作，我既不需要你做什么小动作，也不需要你打什么小报告。 懂了吗？ 如果再有下次，你还是回你的光明分局，做社区片儿警。 到那时候，你想拿着照相机这里拍也好，那里拍也好，只要不被抓到就行，抓到了没有人会保你的。 让保障部部长进来。 出去。” 程度被祁同伟吓了一跳，连他喜欢拿照相机拍别人的习惯都知道，他这位老板的眼睛能洞穿万物啊。 第510章 又关人禁闭 不过祁同伟没心情搭理程度怎么样，他还是个小卒子，用得顺手就用，用不顺手就抛出去，还会用来做对付对手的工具，轻轻松松就能让他永劫不复。 柳部长今天的职业装十分时尚，合身，不知道是不是祁同伟的错觉，好像曲线更突出了，稍微观察了一秒，祁同伟就确定这不是错觉。 而是这个老娘客把衣服换了，过去那套衣服稍显宽松，今天这套警服更加紧身，看来有什么图谋啊。 祁同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加上上次莫名其妙大清早在食堂堵着自己，肯定心里有什么奇怪的打算，祁同伟心里已经盘算着马上换掉她了，找个靠谱的男性下属过来，只是现在自己手上人才不多啊。 少数几个提拔的人，都是黄小斌推荐的，光明分局来的，这已经会造成失衡了，接下来肯定不能再让黄小斌推荐了。 即使心里已经对这位女部长（处长，正处级）的仕途判了死刑，但是祁同伟脸上还是露出笑容，一副欣赏的样子。 “坐，柳部长。换装的工作进展怎么样了？” 这位柳部长没正面回答问题，而是继续询问祁同伟。 “局长，钱不够啊，难道我们先把寒战行动的维稳经费用了吗？” 这不是祁同伟期望的回答，这个老娘客心里有鬼，这句话让祁同伟脸上顿时没了笑容。 慢慢起身，走过了办公桌。 “现在你是跟我在催债吗？” 柳部长被吓了一跳，祁同伟一下子就变脸了，语气变得生硬。 “上次我就觉得不对劲，明明我是一把手，却要被你赶着催债。 还是说，你背后有什么人指使吗？ 我问你是不是！” 最后这句话分贝很高，本来办公室门就开着，门外的秘书们也听到了。 柳部长马上动用了女性的杀招，哭了出来。 “局长，您不能这么污蔑我。” “是不是污蔑你，很快就知道了。程度！让肖钢玉过来！ 算是同事一场，我得提醒你做别人刀子的后果。 督查室肖钢玉将会带队封存你们警务保障部近五年所有的账务，然后一条一条得查。 只要有一点账目不对劲的，你的前途就没有了。 如果有吃了回扣的，那你的结局就是坐牢。 别以为什么政法委谁谁谁，还是检察院的谁能救你，他们都在骗你的。 从你穿着这身不合身的警服，扭着这个水桶腰到我办公室搞这一套的时候，你就已经完蛋了。” 说完这句话，外面督察队的人已经到了，柳部长还想求求情，因为事情发展太快了，谁能想到祁同伟就因为一两句话，就要查她的账，要搞死她，她只是听了别人的唆使，过来给祁同伟一点点麻烦而已。 因为祁同伟空降干部的身份，去哪里搞经费肯定会是难题，柳部长早早就把账户上的钱都安排了项目，让祁同伟上任以后没有流动资金，这样就会失去干警们的信任。 搞不到钱的领导，再威风也是个纸老虎，结果没想到祁同伟上任的时候，就带了三千万下来，还准备专款专用，用在新开启的寒战行动上。 为了给祁同伟找麻烦，柳部长马上就隐瞒了换装工作的一些审批资金，实际上前任李洋已经留了足够的钱搞换装任务。 柳部长的做法就是趁祁同伟对业务还不熟，隐瞒了这笔钱的存在，继续以换装任务向祁同伟要钱，却没想到这位新领导的反击会这么暴烈。 “局长，我什么都没做啊” 查账这一招直接戳到了柳部长的命门，哪个会计顶得住查账啊，严格查下来，每年最少有几百万是不合规的支出和收入。 这都是不用想的，只要查账了，祁同伟就会有一大堆理由直接送她进监狱。 柳部长开始无比后悔为什么会答应别人出头找祁同伟麻烦，就因为看他外表才三十岁，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年轻吗。 “肖队长，麻烦把柳部长带下去，关禁闭，同时，直接封存警务保障部的账目。” 祁同伟没有继续说，因为他的目的是让这个老娘客滚蛋，而不是真的送她进监狱。 那样太麻烦了，查出来一大堆证据的话，万一她攀咬出一大串领导怎么办，祁同伟又不是纪委书记。 只要封存了账目，但是暂时不查，肯定会有很多人慌得不行，祁同伟就打算拿着这个把柄，吓唬吓唬某些人，比如省政法委那个高血压的老头。 然后要点好处，比如让这个不识相的警务保障部部长自己调走。 刀子握在自己手里，很多人就会害怕，但是砍到身上了，有些人就会豁出去了跟你拼一把，政治这东西，就是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为自己争取政治利益。 祁同伟没想到，这边刚刚把这位警务保障部部长送到禁闭室，那边就来人说情了。 “局长，您已经给第二位中层负责人关禁闭了，不能这样做了，真的。” 说话的是常务副局长，马局长，也是陈岩石的老下属，年龄只比陈岩石小一两岁，陈岩石年底就彻底退休了，退二线的机会都没有了，赵立春一直从中作梗，找人抢占了省政协的副主席岗位，这次陈岩石就得全退。 陈岩石的遭遇源于他自己的肆意妄为，胡乱得罪人，光检察院内部他就把包括周新望在内的不少人得罪个死死的，更别提外面那些位高权重的省委领导，哪个他看不顺眼，陈岩石就会直接怼。 但是看在马副局长眼里，就有点兔死狐悲了，马副局长得出了一个经验，那就是不要轻易得罪年轻领导，就算此时人家认错了，等你退休的时候，他们也会整你。 所以，祁同伟前面那么多行为，其实马副局长是很想劝一下，但是一个三十岁正风光的领导，能听得进去你一个快退休的老东西的话？ 这是马副局长夫人劝他的原话，随便祁同伟怎么搞，反正上头对京州市公安局这么多年的工作是严重不满的，要是劝得多了，局长觉得你是在带头搞对抗怎么办。 第511章 落实一霸手名声 不过今天祁同伟这个阴晴不定的心情，再次引爆了京州市公安局内部的舆论，他居然把那个背景深厚的警务保障部女部长直接关了禁闭，加上前面那位被关了禁闭还调到了省看守所的刑事侦查局局长，现在局里已经在传了，只要和祁同伟顶一句嘴。 结果就是关禁闭，还会被调到什么角落，搞得全局的中层负责人们有点忧心忡忡，不少人打电话给马副局长抱怨，甚至包括前任的陈岩石。 马副局长心想，必须得去劝劝这个年轻气盛的一把手了，做事太霸道，容易引起全局混乱。 为了避免陈岩石上门插手京州市公安局的事情，把事情搞得没得救，马副局长只能自己上来想办法劝一劝领导。 “马局长，喝茶。” 祁同伟亲自倒上一杯茶，而不是让秘书程度泡茶，以示尊重。 马局长看着祁同伟微笑的样子，联想到传闻里祁同伟那个霸道的暴君模样，暗自摇了摇头。 祁同伟坐到了沙发区，放松地坐下，知道马局长是过来劝他的，并没有其他想法，马局长一心想着去政协退二线，做事还是很配合的，给祁同伟释放了很积极的信号。 马局长还想再说什么，祁同伟伸出了手，制止了他。 “马局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很多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没有时间一一和很多人循循善诱。 我从部委过来，身上也带着上头给的巨大的压力。 京州的现状真的让人很担忧，最严重的问题不是社会治安问题，说实话，搞几次严打，现在街面上就能干净不少。 可是这是治标不治本的事情，严打只能管一时。 真正让我担忧的是，京州市公安局干警们做事没有积极性，好像是他们不敢做事一样，动不动就要被追责。 我能感觉到他们，不敢做事，没有动力做事，这是事实的懒政。 这不应该是一个公安局的干部状态。 马局，这不是我在指责过去管理层做事的方法，过去管理层做事的方法，我说难听点，那是七零八零年代的做法。 那时候的社会结构和现在不一样。 马局，从九零年代开始，经济发展有多快，社会结构变化有多快，您也能看得到。 但是咱们的干警们，还是以前那样懒懒散散的，做事怕被追责，做事毫无积极性。 我直白说，如果大家还是这样的状态，就算一时间严打把街面上安静下来了，新的黑恶势力马上就会出现，因为新的坏东西们，很快就会不断试探咱们的底线。 一旦他们发现干警们做事还是这样懒散，情况马上就会重新变回现在这样。” 马局长边听边点头，他不是没有感觉，他和陈岩石那一套，在七零八零年代确实有效，那时候没有这么多复杂情况，没有这么多经济利益，对干警们管束严格一点，让政府的名声变得好了不少。 但是形势在九零年代急转直下，老的一套根本忙不过来，跟不上形势了，但是他们又不知道怎么改变。 祁同伟把事情摆在台面上了，就是在寻求马局长的支持，作为回报，祁同伟已经明确会帮助他到政协享受正厅级待遇。 “我明白了，局长，我会支持你的，也许我真的老了。” 祁同伟伸出手来，示意马副局长握手。 “马局，如果你能配合我做事，那将会给我带来巨大的帮助。 市政协那边，我也谈好了，明年年初，你就能过去享受正厅级待遇。” 祁同伟也不玩虚的，直接明码标价，有你配合最好，没你配合我也能干下去，但是你配合了，那我就帮你享受好的待遇，反之一切免谈。 “据我所知，那位柳部长，曾经在省厅工作过，那时候还是梁群峰书记担任厅长。” 祁同伟点点头，猜也能猜到，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搞些小苍蝇试探，显得小家子气十足。 “这样，马局，听说您的儿子也在咱们局里任职，现在是什么级别？” 马副局长知道这是交换了，但还是振奋起精神来，这位年轻的局长做事不打折扣啊，说提拔就提拔。 “他叫马云波，现在还在禁毒局当副支队长（正科级）。” 祁同伟点点头。 “那就让他去警务保障部，做个副处长（也就是副部长，这个部级别和处一样，部长正处，副职副处）先，实际上要他负责99换装的事情。 如果他做好了，那就转去一线，做不好，那我也不会客气。” “谢谢局长，你能给这小子一个机会，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实际上，马云波年龄比祁同伟要大，已经三十二了，不过体制内嘛，级别高的当长辈，这是不变的道理。 马云波要是私下里碰到祁同伟，搞不好还要叫祁叔叔。 等马副局长把马云波叫到办公室的时候，马云波还一脸倔强。 “我不想去，这不是转到文职去了吗？ 我要拿着枪跟毒贩们拼命。” 这小子居然拒绝提拔，可是把马副局长气个半死。 “你这个臭小子，你懂什么？ 主持99换装的工作，可是你未来一生的荣耀。 咱们干警察的，有冲锋陷阵的，就有在背后支持的。 再说了，你干缉毒也好几年了，当年我们局长也才干了一年缉毒。 这个活，就是干不长的，需要频繁调动的。” “局长也干过缉毒？什么时候啊？他不是上头的空降兵吗？ 我听不少领导说，他什么都不懂，脾气大得很，谁跟他顶嘴就关谁禁闭。 是个妥妥的暴君。” “你闭嘴！局长的今天都是他自己拼出来的。 他当年破的林城大案，中了三枪。 后来才去部委做文职的，现在他回来，就是为了扭转京州的局势。 你们懂什么！” “哦，我知道了，别生气了，我去就是了，是副处级吗？” “不是，是正科级级别代理副部长，高职低配，你年限还不够，明年才能升副处级，先代理着。” 第512章 给老马下诱饵 吕梁来到祁同伟办公室汇报。 “局长，真的让这个马云波负责99换装的事吗？虽然他也是大学毕业的，可是接触过几次，这孩子，可能被马局长保护得太好了，情商不太高，做事有点冲动。” 祁同伟还在翻看着报告，没有急着回答，看完了报告，这才开口。 “他小马不行，但老马行啊，老马临近退二线了，感觉什么都无所谓，做事一点没有紧迫感。 这个副处长的职位，就是给老马下的饵，为了他儿子的仕途，他肯定得积极行动。 老马的人脉和个人能力很不错的，我看过他的档案，他在陈岩石的时代，市局那么被市领导针对的时候，还是能维持和市政府的沟通。 最主要的是，他跟省政法委那边关系不错，由他去对接一些事情，矛盾不会那么深。 不然我派个谁过去，还不被省政法委那边为难死，你看看你去财政局的遭遇就知道了。 这还是财政局的局长没有想要为难我们的情况下。” 祁同伟手里的报告正是吕梁这几天把屁股钉在市财政局沙发上弄来的，足足六千万维稳经费。 都怼了市长了，人家稍微为难一下，那也是得接受的情况了，祁同伟也没辙，总不能再上门吵架，那样得罪人没有必要。 祁同伟已经主动得罪不少大领导了，下面很多干部都知道他不好惹，在没有特殊情况下，一般干部是不敢随便和他乃至京州市公安局的人为难的。 吕梁也是一脸心酸，去财政局要钱，被人冷落在沙发上连着好几天，每天不是开会，就是这个忙，那个忙，看人脸色的日子真是不好过。 不过，来之前他就有准备了，祁同伟也告诉了他困难所在，最终没有打折扣要到了钱，这已经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不过以吕梁的看法，财政局也就这点能麻烦祁同伟了，六千万要是打折扣，只给一两千万，那只怕京州市公安局就要炸锅，祁同伟顺势就能大闹一番，搞得所有人下不来台。 所以，为难一下要钱的下属，最后再把钱给了，这已经是财政局敢做的极限了，也充分给市长出了气了，同时这点事也在祁同伟的忍受范围之内，他们也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唯一有点受伤的就是经办人吕梁了，他算是第一次尝到了人情冷暖，看人脸色的日子不好过啊。 “这几天委屈你了，连续好几天要看人脸色，坐在那边苦等，什么都做不了。” “我个人没关系，别耽误了局里的大事就好。” 祁同伟点点头。 “你再去告诉肖钢玉，封存了保障部的账以后，暂时什么都不要做，就封存了就行。” “是，明白。那我出去做事了。” 祁同伟转过身来，接起电话机，打通了马副局长的电话，因为马副局长被祁同伟指定作为和省政法委沟通的中间人了，此时已经被梁群峰叫过去了，这时候应该回来了，只是这老小子年龄大，不喜欢带呼机和手机，什么都用办公室的电话联络。 “老马，那边怎么说？” “局长，我刚刚回来，才坐下，本来想打给你汇报的。” 安排了他儿子之后，马副局长的做事态度也积极了许多，说话也谦虚了很多。 “是这样的，梁书记的意思是，柳部长这个人还是很好的，虽然有时候有些缺点。 但是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嘛。 让她去市政法委反邪教办公室任职，处分就不要了，市政法委这边下文，协调公检法司四个单位，全力支持寒战行动。” 祁同伟终于满意地笑了，政法委的作用就这点了，还在上面碍手碍脚的。 只要省政法委发文，那以京州市公安局为牵头单位，检察院和法院配合，司法局作司法解释和调解工作，这样才能顺利把寒战行动做下去，而不是各自唱各自的戏。 “那好，等等，刚刚你说的是市政法委还是省政法委。” “是市政法委。” 梁老头，这时候了，还要搞小家子气，不过祁同伟也没办法，他主管的单位毕竟只是市公安局，省厅那边他只是兼任副厅长，盟友刘德旭也只是常务副厅长，并没有整合力量。 算了，京州市就京州市，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那就这样，老马，你负责和其他单位沟通的事宜，还有99换装的事情，这边钱已经到位了。 一周内，我会让督查室结束封存账目，前面的事情暂时不管，接下来工作，一定要大力推动。 就这样，有情况和我汇报。” 正当祁同伟打算挂电话之时，老马那边说了一句。 “局长，等一下，还有件事。 金桥分局苏局长（前任办公室主任）打电话过来，后天是那两名牺牲的民警，胡博和邵贤的追悼会。 您参加不？” 祁同伟想到了这个事情，虽然证实这两名民警当初也有参与李洲策划的违规释放田博的事情，但是他们俩还是良心未泯，与李洲产生了争执，最终被李洲杀害。 不能说是完美的受害者，也是市局牺牲的干警，祁同伟如果不去，可能会让其他干警寒心。 “我参加，我打电话问问市领导，他们有没有愿意参加的。 在对外的报道中，就别提有些事了，着重提他们俩的英勇事迹。” “好的，明白局长。” 祁同伟不得不感叹，自从和马局长达成一致之后，整体做事的效率提高了很多，一个合格的副手，能帮助领导迅速掌握整个局面情况。 过去马副局长躺平不干活的时候，还感觉不到，虽然事情很困难，但是祁同伟也做好准备了，但是等马副局长积极性调动起来，开始参与各项工作的时候。 一位在京州市公安局马上要干到退休的老干部，作用有多大，祁同伟马上感受到了，甚至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要不想办法让老马拖几年再退休，随即祁同伟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第513章 大案 因为年龄问题，上面不增加正厅级一级警务专员的政策祁同伟可改变不了，到年龄就该退二线，不然老马肯定错过退休前享受正厅级待遇的机会。 还是早点安排能力足够的人，接替老马的位置，老马退二线前，让他儿子转到重要岗位，也算是祁同伟完成了对老马的承诺。 祁同伟一边叫来程度。 “何副局长那边有没有新的情况汇报？” 程度最近两天乖了很多，也不多嘴了，知道领导不喜欢多嘴的下属。 “上次回去之后，何副局长没有通报要汇报的情况，我马上打个电话给他。” “嗯，马上去办，让他及时汇报案件进展，这是寒战行动的第一弹，必须要打响。” 何副局长很快就赶了过来，虽然前线也有很多事情，但是祁同伟相召，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他可不想被关禁闭。 禁闭大魔头威名远扬啊，应该是恶名。 “老何，上次你来汇报，我有事去市政府去了。 把上次112案件的进展跟我汇报一下，最近的调查也不要漏掉。” 何副局长坐直了身体，手上拿着笔记本，开始汇报案件进展。 “局长，112案件已经查明，和水镜新区另一伙势力有关，为首的叫吴良秋，道上人叫秋哥。” 祁同伟没怎么听过这个名字。 “秋哥？谁啊，八大金刚里没有这个名字啊？过去没有掌握的情况吗？” “不是的，局长，这个吴良秋以前是在京州混的，但是他早在八三年就被抓进去了。 他是过去京州菜刀队的成员，在道上名声很大，这些八大金刚，都是他的后辈了。” 祁同伟有些奇怪。 “八三年被抓进去，那为什么没有枪毙，照理说他的名声不小啊，这种人抓住了就该枪毙啊。” 没想到何清泉摊了摊手。 “过去的情况，有些历史遗留问题，当时这个秋哥的父亲，是陈局长的老战友，只判了十八年，经过几次减刑，他就出来了。” 祁同伟有些烦恼，这个名字就算前世他也没听过，说明没有被京州市公安局打击，那他的结局是怎么样的。 突然，祁同伟想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洗白上岸了，如果是企业家的话，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名字。 也就是说，这个混混利用违法生意赚到了第一桶金，然后找机会洗白了，其实这也不奇怪，洗白之后，肯定非常低调，也有可能去了外省发展，总之，以祁同伟当时那个级别，是不认识这一号人物的。 祁同伟抽了一口华子，弹了下烟灰，示意何清泉继续讲。 “局长，我们现在正在寻找方文锐的司机，自从那晚上之后，他的司机就不见了。 应该可以确信是司机出卖了方文锐的行踪。” 祁同伟一边看着卷宗，一边回忆自己的记忆，没办法，时间太久了，他也只能记得一些重要案件的关键细节，毕竟是人脑，又不是电脑。 “那你继续带着刑侦局的人，进行调查，本来方文锐团伙我就打算让你们水镜分局负责。 现在你身兼两职，先带着叶深熟悉水镜分局的情况，同时把这个案件办好。 只要办好了，就能打响寒战行动的第一炮。 一定要重视起来，尽快找到这个司机，他们是干赌场的，我猜这个司机肯定是个老赌鬼。 这东西瘾有时候比吸毒还大，找些线民，尤其是那几个老的国营大厂宿舍附近，那边的赌局听说非常大，派几个侦查员进去看看。 速度一定要快，这种利益仇杀，绝对不会轻易住手的。如果你们没有进展，很快他们就会再找机会下手。 市政府那边可是给我下了命令，如果在羽毛球赛开赛期间，还出了事，咱们上上下下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祁同伟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样的指示太空泛了，干脆直接转身叫住何清泉。 “算了，你们做事胆子大一点，我让治安总队配合你们，干脆把这个什么良秋抓起来。 搞个口袋罪，寻衅滋事，胆子大一点，有什么事我给你们兜着。 然后那边以保护证人的名义，把那个方文锐控制起来，那边趁机查案。” 何清泉还是有点畏畏缩缩。 “可是，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合规，陈检察长知道了，会大发雷霆的。” 祁同伟当场就拍了桌子。 “什么陈检察长，他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你看看外面的情况，动不动就拿猎枪当街杀人，满大街都是闲散人员，盲流子。 什么事都要守这样，那样的规矩，做事一点主动性没有。 我还没找这个老顽固的麻烦，明明白白枪毙的坏蛋，被他搞东搞西，十几年就放出来了。 说难听点，这就叫徇私枉法，这边对自己人低要求，处处要特权，那边又对别人吹毛求疵！ 老何，如果你做不了事，那你就趁早打报告，我放你去政协养老！” 老何被祁同伟骂的抬不起头，祁同伟又觉得可能话说得有点重了，把对陈岩石的怒火，迁怒到他身上了，于是又缓和了态度。 “老何，坐，别放在心上，我这段时间也急躁了些。 京州的情况远比你们看到的要严重，这么多下岗工人，失业人口，老的几个国营大厂附近，全是小混混盲流子。 治安已经坏到这种程度了，你去刑侦局上任之前，以前那个聂局长就给我一份刑侦局的年度报告。 里面没有破获的大案要案数量太多了，破案比例在同类型城市中是最低的。 如果咱们还守着以前的规矩，死板做事，根本扭转不了现有的局面。 从治安总队调到你们刑侦局的那几个副职，都是做事大胆的人，你作为领导，要善于利用他们的长处。” “是，是，我明白。” “老何，你记住，这是严打，而不是常规行动。 只管先抓人，我不相信没有证据，他们这种人不可能屁股这么干净的。 我给你调了猛将，你自己一定要放开手脚，具体怎么做，我没时间一一过问。 有了进展，你再跟我汇报。” 第514章 追悼会 老何刚收拾完卷宗，起身想走，突然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祁同伟以为他想说他女儿的事。 “局长，我现在身兼刑侦局负责人的岗位，事实上已经主管了刑侦这块的工作。 但是贺局长那边呢，该不该和他汇报。” 贺小春是京州市副局长，正经分管刑侦这一块的，可是现在有一名副局长兼任了刑侦局局长，这就导致他事实上被架空了。 其实这是祁同伟故意而为的，为的就是让他着急起来。 祁同伟现在面临最大的困难，不是什么高级领导做敌人，而是京州市公安局的干部们做事懒懒散散，说难听点，他们就像躺在草丛里，随便被虫子和蛇咬，也提不起干劲。 眼下常务副局长已经被祁同伟钓了起来，做事开始有了干劲，这给祁同伟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帮助，下一个就是贺小春，因为他是个十分能干的警察。 等这个案件有了进展，贺小春就会对自己的尴尬处境有很明确的察觉，那时候，祁同伟就有牌可以打了。 “直接和我汇报就行了，效率高一点，都一个班子的成员，还搞这么多层级。 出去。” 这句话明摆着就是在边缘化贺小春了，何清泉想说什么，但是也不敢说，祁同伟一直就不是个好说话的领导，他的决定不容下属轻易质疑，霸道异常。 好几个被关禁闭调走的中层部门负责人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例子，祁同伟做事，一向是有他自己的计划。 于是何清泉起身敬礼走了，祁同伟又拿出了雍正王朝的手稿，继续带薪写小说。 一大早，祁同伟已经换上了警用常服，还让程度确认了一边警容的整洁。 “程度，时间差不多了。问问马常务那边，什么时候出发。” 很快程度得到了答复，祁同伟和马常务一起坐上了警车，出发参加金桥分局那两个牺牲干警的葬礼。 “局长，换装的事进展不错，您介绍的江东省的两个厂家，已经寄来了样品。 我对比了一下，和上级下发的样品样式一样，质量甚至更好。 价格也十分合适，我已经下单让他们尽快生产，他们承诺，十二月份就能寄过来第一批。” 果然，如祁同伟预料的一样，马常务做事老练，沟通的水平也高直接把他儿子管的工作给办了，效率提高了很多。 “云波的办事能力很高啊，我看明年等他年限一到，可以升到副处级，让他转岗到下面分局做个副局长。” 这话一出，马常务喜笑颜开，他做事努力为的什么啊，还不就是给他儿子铺铺路嘛。 “谢谢局长夸奖，这孩子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葬礼进行地很顺利，家属悲伤的神情，祁同伟抓住机会，来了一波演讲。 “同志们，两名同志是为了全市市民的福祉牺牲的，我们不能忘记了他们的付出。 这里，我代表市公安局党委做出决定，将向省公安厅和公安部为他们申请烈士，同时封存他们的警号，直到他们的亲属进入公安系统，让他们继承牺牲烈士的警号” 祁同伟这一波讲话，让基层的干警们对他这个暴君局长的形象大为改观，其实是他们瞎听那些中层领导们说了，祁同伟就是脾气再坏，他还能对基层的干警们发啊。 远处的贺小春副局长心情就没这么好了，远远看着马常务拍祁同伟的马屁，不停夸祁同伟封存警号，让亲属继承这一举动十分明智，大大振奋了基层干警们的人心。 贺小春和旁边的某分局局长在说话。 “老马那个马屁精，听说那个小年轻给他找了门路，能去市政协享受正厅级待遇。 这马上就改了态度，你看看，那个小年轻，做事这么霸道，胡来，动不动关人禁闭，强行把人调走。” 贺小春被祁同伟事实上架空了最重要的分管工作，也就是刑侦局的工作，导致他对祁同伟满腹怨言，和何清泉也起了芥蒂，过去两人关系还不错。 那位分局长可不敢接他的话，他没那么大脑袋，要是议论祁同伟的话被人传出去，分分钟就被调到什么角落去了，只能尴尬地笑笑。 “不过，贺局，祁局长在金桥分局这件事上，做得还是不错的，他没有把那两名牺牲的警员违规的事情爆出来，而是主动隐瞒了，还给人申请烈士。” “收买人心罢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贺小春此时正火大呢，刑侦局那边在查大案子，却不跟他汇报情况，越过他和一把手汇报，那他这个副局长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祁同伟叫来的市领导自然是京州市常务副市长马国成，叫市委书记级别差太远，个人关系不熟，祁同伟没必要现这个眼，叫市长更没必要，刚刚互怼完，关系正差着。 于是就找来了这位马副市长，对方很给面子，直接就过来了，还带来了宣传部的人，组织了电视台拍摄。 “感谢你拨冗过来，马市长。” 祁同伟伸手和对方握住。 “咱们的公安干警难啊，和平年代牺牲最大的就是你们公安战线了。 我代表市委领导们，向你们京州市公安局全体同仁致谢，为牺牲的同志们哀悼。” “这边请。” 对方肯过来，当然不止这一件事的。 “其实我这次过来，还有个事情要和祁局长沟通的。 那就是过几天的羽毛球世界赛，这次还是需要局里派出人手做好安保问题。” 祁同伟点点头，感觉对方在用废话铺垫什么，羽毛球比赛的安保早早就做好了预案，由光明区分局负责安保，很小的事情。 这项工作的难点是全市范围要做好整体的治安工作，确保赛事期间，尤其是老外记者在的时候，不会出现什么小混混拿枪当街乱射的事情。 “其实是我个人有点小要求，希望市局内保处能派两个人给我，执行额外的保卫任务。 地点也在体育场附近，时间大概七八天，有几名外宾过来。” 第515章 不想当狱卒就听话 这个说实话真有点为难，因为外宾过来，上面外联部会有详细工作流程过来，但是祁同伟没有收到流程，简单来说，搞不好马市长自己私人有什么事情。 涉及境外人士了，不出事，什么都好说，要是出了事，涉及到境外人士，祁同伟这里私自调动人，也会有责任的。 “马市长，这个没走正规程序吗？ 这事我可为难啊。 要不，请两个私人保镖，我这里没有备案，涉外人士可不能乱接。” 祁同伟当场就想拒绝了，鬼知道对方这些外宾是什么来路，万一间谍呢。 也有可能是这位马副市长在试探祁同伟做事的底线，看祁同伟守不守规矩，守的程度如何，进行交往。 人总是会有自己的私心，如果祁同伟对一些违规的事情很好说话，那他就有另一套交往或者说利用的方式。 这也是与人交往的一种策略，一旦某个关系还不到位的人，提出超出某些界限的要求，这时候就要警惕了，这有可能是个同流合污的信号，也有可能是准备拿你背锅，哄骗你的节奏。 体制内混，要想往上爬，拿到权力，各种各样的试探不可避免，如果不能时刻提高警惕，清晰自己的认知和定位，很有可能会被权力、美色和金钱迷惑，最终万劫不复。 尤其是权力这东西，远比任何成瘾药物要迷人的多，也危险得多。 要么严词拒绝，明确双方的界限，要是有足够信心能对付的人，那也能将计就计，为自己获利，不过这个行为很危险。 祁同伟此时的选择就是直接拒绝，你一个工作上才认识的副市长，还想指使我去办事啊，托大了点儿。 “那好，这事儿确实有点为难啊。 那我找两个私人保镖。 其实不是别人，就是我的家人，早年在外面发展。” 这话听听就算了，什么家人不家人的，搞不好这个老小子就是个裸官，这个现象在汉东省不罕见，李达康就是裸官，女儿早早就去了国外，老婆也想逃出去。 高育良也是裸官，第二任老婆是香港户口的，孩子也是，不过祁同伟现在可不想掺和这些特权家庭的事情。 万一以后清算呢，谁知道啊。 “不说这个了，还是说回工作。 听说市局推出个寒战行动，要把全市几个大流氓头子打了，进行全市严打。” 话题回归正常节奏，祁同伟也敢接话了。 “是的，寒战行动是响应上级的严打行动，这次的行动足足持续三年。 要在三年内，扫清大部分严重违法犯罪问题，重点清理涉黑涉恶组织。” 马副市长边听边点头，然后才说出了实际的事情。 “那市政法委虞书记那边，你们有没有去汇报了吗？” 祁同伟被问得一愣，还真没有，他一直是跟省公安厅还有省政法委打交道的，上次老梁头指示了市政法委给京州市公检法司下文，但是说汇报，祁同伟根本没去过。 原因无他，没把人当回事，因为政法委就一个指导性机构，人事和财权都是市委市政府这边决定的，双重领导也是省公安厅双重领导的，一个政法委，没有实际权力，说实话祁同伟没放在心上。 祁同伟想到这里，也觉得有点不妥，好像这就暴露了自己个性傲慢的特点，有权有势的，自己就会去打招呼，碰上奈何不了自己的，基本就忽视。 “祁局长啊，你还年轻啊。 有时候心高气傲，这样。 我给你牵个线，和虞书记碰一下，作为整体的打黑严打行动，也不是你们公安局一条线的事情。 上回吴书记就提到了，在市委常委会上通过你的寒战行动，然后市政法委作为牵头协调单位，你们公安作为主力，全市各大机构配合的行动。” 祁同伟有些惊讶，因为这是十分大力度的支持了，本以为市委这边的领导肯定顽固不化，不会太管着他，也不会太支持他。 “这样啊，吴书记没通知我啊。” “因为还只是书记办公会上的提议，虞书记表情有些不好，他觉得你们公安局可能不会听他的，甚至提议直接让你们自己搞。” 这是闹情绪了，其实不奇怪，哪个领导能忍受自己分管的部门一再忽视自己的，省政法委指定他们发文，这就有点越过他们头顶的感觉。 “看来，真的是我们工作疏忽了。 需要马市长好好帮帮忙，帮忙和虞书记牵牵线，不然工作还真不好开展。” 祁同伟手头一大堆烂事，在市委市政府也不是很受支持，但是在他手上还有很多牌能打。 此时，祁同伟正在市公安局的家属院里面，他习惯了住警察宿舍，不过京州市的家属院，那可比东瓯市江北新区的老旧家属楼要豪华多了。 这里居然有一排联排小别墅，都是现任领导和前任市局领导住的，陈岩石不住这里，他在省检察院那边住，据说已经搬出来了，因为下个月正式退休，为了表示自己清廉，已经主动搬出分给他的房子了，据说还要卖掉，住到养老院去。 不少人都被他搞得很无语，觉得他沽名钓誉，这是在抗议组织上不给他副省级待遇。 祁同伟此时正跷着脚，看着一名下属在泡茶，镜头一转，此人居然是前几章出现过，然后被祁同伟赶到省看守所的原刑侦局局长聂局长。 这会儿他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在祁同伟脑海里对比起当天那个傲娇的小表情，就让人好笑。 “聂政委，今天大驾光临，有何指示啊？” 祁同伟开口就是揶揄，这让聂局长，不对，现在是聂政委很是无奈，脸上露出苦笑。 这个苦笑是嘲笑他自己天真无知，被别人哄骗利用去做什么出头鸟，和祁同伟顶着干，结果什么都还没干呢，他直接被赶到了看守所做狱卒，虽然算起来还是副局级领导，但是看守所那是什么地方，不是狱卒是什么。 第516章 不想当狱卒就听话二 一个在副省级城市大权在握的副局级公安局刑侦局局长，摇身一变成了个狱卒，这个落差啊，直接体现在了过去天天围着他的那些老板们，接到他的电话，也推脱生意忙，没空。 本来在大酒店吃了席，一个电话能叫来三四个老板抢着买单，一个买完单，另一个会带着老聂去松松骨，推推油，捏捏小笼包，回家还能带几瓶人头马回家。 现在呢，人家说没空，人家说很不好意思，兄弟下次，我正在陪市政府的领导呢。 世态炎凉在此刻让他尝得辣嗓子，他很想试图解救自己的仕途，拿着各种礼物找了很多人，包括此时在省政府做参事的前任局长李洋，事实上就是李洋哄骗他去挑战祁同伟的威信的。 但是等聂政委被发配以后，再去找李洋，却发现李洋根本已经靠边站了，在省政府里根本没有一点权力，还面临省纪委和反贪局的调查，时常要被叫去问话。 泥菩萨一个，自保都是奢望，谈何解救他的仕途，而其他领导们，也都只是说说客气话，一点实际的保证都不敢做出。 京州市局那个三十岁的一把手，给了别人很大的压迫感。 聂政委此时才发现，祁同伟在汉东省政法这条线上，已经是一个巨大的阴影了，没有人愿意为了他这个落魄的狱卒而得罪祁同伟这个背景深厚，手段毒辣，前途无限的青年干部。 一个也没有，至于前前任局长陈岩石呢，聂政委的认识甚至比李洋还要清晰，陈岩石在省里根本就是人厌鬼憎的状态，这几年跟疯狗一样到处顶撞领导，还能说什么话，找他反而会被其他领导厌恶。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是聂政委请教了很多有智慧的人，获得的结论，于是他就来到了这里，祁同伟的宿舍里。 当然，他也有足够的理由，上回祁同伟就派了吕梁给他送书，此时他也是通过吕梁，获得了进来的许可，吕梁就坐在旁边。 “局长，我知道自己的任务了，您送的书，我也看过很多遍了。” 说着，还斜眼看了一下吕梁，感觉在他面前说这个不合适，祁同伟却伸手挡住了他敬茶的手。 “不用避讳，我没空去见你，大部分任务还是吕主任给你传达。” “是是是。我明白，吕主任喝茶。” 说完，聂政委从包里拿出了资料，祁同伟示意吕梁接过来看，他自己悠闲地抽着烟。 “局长。您吩咐盯住的这个犯人，下个月就要出去了，他的刑期就到十二月，我已经安排人到他的仓里卧底，最近跟他关系打得挺好。” 祁同伟点点头。 “你还挺机灵的，让你的人跟紧他，这是个鱼饵，能钓大鱼。 既然你都到这里了，我也不跟你说虚的，这件事可能会持续几个月，有点耐心。 把这件事做好，我会让刑侦局派几个人配合你。 事情只要做好了，你就能跳出看守所，做不好，你做好准备在里面好好待几年。” 说完，祁同伟端起了茶杯，示意聂政委走人，聂政委获得了祁同伟的承诺，心里总算是有了底，拿起包微微鞠躬以后这才推门出去，还轻手轻脚地关门。 这一连串的行为看得祁同伟脸上露出来微笑，吕梁还在看着资料里的细节。 “局长，聂政委做事的能力没得讲，各种措施做得很到位，看来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祁同伟伸手泡着茶。 “请茶。他怎么能不努力呢，最近他感受到了世态炎凉啊，按照职务含权量公式，刑侦局的局长比看守所的政委高百分之七十以上。 现实中的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更是差了三个级别以上，虽然这两个位置都是正处级。 好几个政法线上的人打电话给我求情，说些倚老卖老的屁话，基本全部被顶了回去，他也是走投无路了啊。” 祁同伟用茶水在杯子四周点了三下。 “这一个水围城，我留了一条独木桥给他，他抓住了机会就能有一线生机，抓不住，他只能困死在里面。” 吕梁看着祁同伟在茶桌上的阵法。 “局长，那您一开始就选定了他进这个围城吗？” 祁同伟摇了摇头。 “他只是运气差，对我来说，我会尽量单独和所有中层副局级负责人谈话，哪个不听话，就送哪个过去，他不管用的话，还有好几个备选的。 只能怪他做出头鸟，第一个就跟我呲牙，为了后面工作的顺利开展，我没得选择，必须一棒子戳他嘴里，喂他吃火龙果。 其他人才会学会怎么跟我做汇报。” 说完，祁同伟将茶水倒掉，用茶桌布擦干净水渍。 “你盯好这件事，我从线人那边得知，这个被关进去的小混混，是公安部a级通缉犯张俊的弟弟，等他出来，肯定要跟他哥哥汇合，只要到了咱们京州，我就要一把按死这个悍匪。” 吕梁起身敬礼。 “是，明白。那我先回去了。” 十二月份很快就到了，京州市下起了雪。 小小的雪花飘落在地上，一两秒钟就化掉了，这边还不属于北方，虽然比东瓯市纬度要高，气温却没有那么低。 祁同伟看着落在新式99警服的肩章上的雪花，伸手拍了拍，然后走上前去，接过马常务手上的话筒，继续讲话。 “同志们，今天是一个大日子，咱们京州市公安局全体进行换装，过去陪伴我们十年的老伙伴，要收回在衣柜里退休了。 大家今天穿的是新式的警礼服，剩余的常服和作训服还有其他装备，将会在两天内全部下发，大家试过之后，有不合身的，要早点汇报，警务保障部才能及时给大家更换。” 祁同伟今天讲话的语气相当轻松，加上他那张稚嫩秀气的脸庞，给基层的干警们留下了很浓厚的直观印象。 过去他们都是听领导们吐槽，说新局长脾气又大，对自己兄弟们又不好，对这个政策不满，那个政策不开心。 第517章 高育良的老朋友 但是所有的干警们心里清楚，新局长的举措更加适合现在这个新的时代，他们的各种治安数据已经比过去好了不知道多少，老百姓的反馈也好了不少。 干警们做事的积极性也提高了不少。 祁同伟在小会议室里再次接见了警务保障部的干部们，特意表扬了马云波，虽然大部分策略都是他老爸马常务做的，但是执行是他去做的。 祁同伟拍了拍马云波的肩膀，虽然马云波看着比祁同伟还老，但是没人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妥的。 “马副部长做得很好，在一个月内完成了这么艰巨的任务。 果然是个青年才俊啊。” 马常务站在旁边，面带笑容，警务保障部的干部们忍不住嘴角抽搐，儿子干活，老子全程保障是，马云波的水平并不高，很难让干部们服气，实际上指挥他们干活的就是马常务。 “接下来你们的工作量还很重，大家要打起精神。 警服不合适的，肯定会在一周之内不断上报，有些干警就算衣服不合身，也懒得说。 这个，你们要分批下去，记录各分局甚至各所的情况，人手要配置好。 还要等每个所的干警们轮班的时候，再去更换和反馈信息，不要在执勤的时候，把人叫回来，给人家增加工作难度，增加工作量。 你们是警务保障部，你们的任务就是给一线的兄弟们做好后勤，千万别让我听到你们去一线派出所搞官僚主义，跟一线的兄弟们耍威风。” 剩下的一些工作，就跟这些小兵讲不上了，祁同伟直接叫过马常务叮嘱。 这算是明示他早就知道事情都是马常务亲自上手越级指挥的了。 “老马，你还得提起精神盯好这边啊。 换装现在还是换衣服的阶段，执勤装备，尤其是手枪的更新换代，这项工作是最需要重视的。 老式的五四式全部要换掉，这是公安部的任务，装备处那边，你也得协调好。 尤其是子弹，不能让下面的干警们私藏，每颗子弹都能去向清清楚楚，条例上回你也看过了。 再次重申绝不能再让人把枪下班带回家了。” 马常务是老警察了，做这些事心里有成熟的预案，还熟悉各分局和各部门的负责人情况，很快就能上手。 祁同伟还是十分庆幸能花这么点代价就拉拢到马常务，他的工作积极性上来以后，对祁同伟的帮助太大了。 不说他的办事能力一流，让祁同伟想着就算退休了，也要返聘回来继续做牛马。 马常务的大力配合，在全局干部面前，还有个标杆性的作用，让很多摇摆不定的副职们都主动找祁同伟靠拢了。 “好的，局长，我明白，马上着手去办。” “你办事，我放心。真是舍不得你走啊，组织部的人和你谈话了没？” 说到这个，马常务就脸上带笑，因为祁同伟说话算话，真的找到了关系，推荐他兼任市政协副主席，相信这个月任命就下来了。 按照祁同伟和市政法委虞书记的说法，暂时让他兼任着市局常务的岗位，到恰当的时间，再过去退二线任职。 不过看祁同伟现在不断把重要工作安排给他，心里也清楚，祁同伟现在手上无人可用，其他人他根本不信任，要么就是威信不够，能力不足。 总而言之，马常务这个兼职，只怕还需要很久，除非祁同伟找到了适合接替他的人。 马常务也很识相，对下面的案件根本不插手，党委会上也是祁同伟说什么，他就赞同什么，开口收到，闭口收到。 一些因为轮岗交换对祁同伟不满中层负责人们，私底下揶揄马常务是个收到先生，看见祁同伟就哈腰点头，只知道收到，收到。 马常务早就过了计较这些流言的阶段，他过两年都要退休了，听到之后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在会议上对祁同伟的话投无条件赞同票，因为他已经获得了实惠。 祁同伟接受了马副市长的好意，由他牵线，和市政法委虞书记汇报了工作，拉近了二人的关系。 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祁同伟背景强势，连省政法委书记和副省长兼任的公安厅长都不放在眼里，能主动找他市政法委书记汇报工作，已经是十分给面子了。 再不抓住机会下这个台阶，接下来肯定要被祁同伟狂怼，他可没那么大脑袋，接受了祁同伟的好意，对工作上尤其是寒战行动，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政绩。 祁同伟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啊，没有必要得罪别人干嘛，因为这个寒战行动的原因，接下来和市政法委的工作接洽还非常多，尤其是市检察院和市法院，非常需要市政法委来帮忙协调。 这边安排结束，祁同伟又带着礼物，来到了京州市政协办公室里，这边没政府那边那么多规矩，反正都是退二线了，就算直接带着礼物来办公室，也没什么人忌讳。 等十几年后，这些情况才被管控严格了，这个年代呢，大家都还比较土鳖，直接收红包的情况非常多。 祁同伟进了政协主席郑隋的办公室。 “郑主席，您好，您好！我就是祁同伟啊，高市长的学生。” 郑隋本来不认识祁同伟，二人前期是通过高育良沟通的，这位郑主席是高育良的老领导，从汉东政法大学出去从政的，后来到了某部门的正厅级主官的位置，退二线获得了京州市政协主席的好岗位，享受了副部级的待遇。 郑隋的表情肉眼可见得热情起来，主动伸出手来和祁同伟握住，原因很简单，虽然他是副部级领导，但是已经日落西山，没了职务含权量。 祁同伟却是风光无限，手下管着一万多人的超级大局的一把手，正是职务含权量比普通正厅级还高不少的岗位，加上祁同伟才三十岁，正是前途无限的年纪。 由不得他不热情，二人能通过高育良牵上线，这就是一个实权关系网啊。 第518章 做取舍 这位郑主席看着满头白发，明明年龄还算不上老，身姿也算不上挺拔。 “祁局长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真是年轻有为啊，年轻有为啊。” 郑主席还伸出双手握住祁同伟的手，搞得祁同伟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明明来找人家办事的，人家比你还热情，搞得人心里渗渗的。 说话还喜欢重复，典型老年人说话方式，因为反应慢了，无法像年轻的时候那样，思维敏捷想出很多有逻辑的词语，所以，一部分老年人说话会不自觉重复几次。 以增加思考的时间，从这点祁同伟迅速判断出，这位老领导因为退居二线，实际上已经衰老得很快了，这也就决定了祁同伟对待他的方式。 说话得直白一点了，以往官场上那一套，只怕他已经不习惯了。 但是这种老干部，特别需要的就是在职实权的干部们表面上的尊重，因为他们没了实权，又特别在意自己的老资格和社会地位，给点面子，姿态稍微低一点，也算是没成本的事情。 “老校长啊，我也是您的学生啊，别叫什么局长，叫我同伟就行了。” 这句话出来，顿时让郑主席如沐春风，眯着眼睛哈哈大笑，郑主席体重有点失控，长得有点像半岛那位将军，笑起来眼睛一点也看不见了。 “还是咱们汉东政法大学的人，亲切啊，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你是育良的学生，那也就是我的学生，自己人，自己人啊。” 又开始了，说话重复，搞得祁同伟有点无奈，不过也只能哄着这位老人说话。 “老校长，我给您带了一些礼物，程度，进来。” 礼物当然是程度拿着了，祁同伟作为领导，拿着礼物多难看啊。 看见礼物，这位郑主席眼睛又看不见了，笑得油光满面的。 “老校长，这是我家里藏了二十年的珍藏茅台一箱，还没开过箱的，当年可是国宴用的酒。” “好好好，还是咱们汉东政法大学的人亲切啊。 那我这边，早点给你们局的马同志签字，让他早点享受正厅级待遇。” 终于说到重点了，不用听他不断重复一些客套话了。 祁同伟坐了几分钟，说了几分钟没营养的恭维话以后，就起身告辞回去了。 前世祁同伟就见过这位郑校长，当年他还在学校里任职的时候，还是非常意气风发的，后来去了地方任职，应该是水土不服，没想到现在临近退休，成了这么个老年人的形象，学校的知名校友墙上，现在还挂着郑校长的照片。 也许过几天，汉东政法大学会挂上祁同伟的照片和事迹，不过那都是过眼云烟。 前世不是也挂过吗，但是等落马了以后，什么照片，什么事迹全部扔给了环卫工烧掉了，美其名曰肃清流毒。 这一世不管那边挂不挂，祁同伟也不在乎了，他人生的精彩，也不是一个优秀校友栏能概括的。 此时祁同伟到了省公安厅里，他在这里还有个办公室，还有不少分管的工作，不过除了治安总队以外，其他的工作，祁同伟都打算交出去了，原因很简单，忙不过来了，同时也用来缓和一下老胡头的关系。 刘德旭很快收到了消息，赶到了祁同伟的办公室。 “刘常务，你怎么亲自来了，折寿了，折寿了，应该是我上去找你汇报工作才对。” “干嘛，同伟，咱们俩之间还这么见外。 前段时间我确实太忙了，这边的烂局面，你又不是看不到。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祁同伟扔过来一根烟，自己拿着烟灰缸就到了沙发区这里。 “刘哥，我打算把监所管理总队、省看守所和法制总队的工作分出去，这边我也确实忙不过来了。 京州市局的破事多得要死，要真正形成战斗力，起码还需要半年的轮岗和制度建设。” 刘德旭深深吸了一口烟，他的第一想法就是不要交，交了就是削减自己这边的权力，但是祁同伟现在说的也是现实存在的困难，根本忙不过来，到时候不知道这边三个部门会背着他干什么。 想通了利弊以后，刘德旭点了点头。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我支持你。 但是，咱们也不能白白给出去，三个部门，起码换一个重要部门。 你说，要哪个部门好？” 祁同伟翘起了二郎腿，吐了一口烟圈，不管换哪个，他都管不过来了，到时候肯定是刘德旭亲自分管。 “有了，咱们就要经济犯罪侦查总队。” 刘德旭带着疑惑的表情，这个年头经济建设大过一切，经济犯罪侦查总队刚刚成立没几年，加上现在的方针是摸着石头过河，对一些经济犯罪，实际上追查力度很小。 总结下来就是这年头，经侦总队的职务含权量不算高。 “这个部门不大啊，还比不上禁毒，交警，咱们就算拿不到刑侦，也要拿到内保总队？” 祁同伟摇了摇手指头。 “刘哥，接下来经济建设还是重点，这个方面越是活跃，代表了里面可能存在的犯罪越多。” “这个我知道，可是现在省委不可能让我们在经济犯罪这一块大做文章的啊，会影响投资者信心的，会影响民营企业家信心的。” 这就是现在阶段经济犯罪的现状，上头监管松了，下面就更活跃。 “你说的我也知道，但是你想想，咱们抢的过来吗？内保总队涉及省委领导的保卫，我们俩根本不被省委信任。 这个pass，刑侦总队是老胡头的命根子，你想想也不可能，那个总队长一天到位坐在老胡头的办公室里，屁股钉在沙发上一样。 到时候又要起冲突，这时候我们没有得到上头的许可，跟直属领导起冲突，吃亏的只能是我们自己。 警务督查更不可能了，这也是老胡头的命根子，不到他退休是不可能放手的。 经济犯罪这一块，我们拿到了，就能在很多方面做文章，并不是一定要破大案要案，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把刀。” 第519章 主动求和 刘德旭想了想，好像也是，重要部门抢不过来了，剩下的什么食药总队，出入境总队，拿过来也没什么意思。 这样上下对比起来，经侦总队也是可以选择的，同时也能向老胡头表达自己二人的善意，总不能一直跟领导对着干，那样不用干工作了，整天内斗了。 二人商议完，就由祁同伟去跟老胡头谈好条件。 祁同伟的行动很快，他难得来一次公安厅，自然是选好了时间的，说服刘德旭并不难，说服老胡头，应该也是双方共同的需求，双向奔赴。 祁同伟迈着中速步伐往厅长办公室方向走去，这一次，路边碰到的干部们都主动停下，让到两边，同时和祁同伟打招呼。 “祁厅长好。” 祁同伟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完全不搭理他们，而是笑眯眯地和他们点头，回应他们的招呼，这算是一个信号，他不是来吵架的。 “你们好。” “你们好。” 对比起上一次，祁同伟在厅里基本被孤立的状态，这次大家的态度恭敬了很多，原因也很简单，祁同伟靠这几次政治斗争，已经成功显示了他的手腕，显示了他作为领导的存在感，没看他拿下了整个京州市公安局吗。 那时候祁同伟的职权只有几个算不上听话的部门，老胡头几乎不用费力就能直接架空祁同伟，一个没基础，没底子，还被一把手排挤的空降干部，谁又会真的当回事呢。 但是这一次，祁同伟再次回来，还是走在这条路上，每个人对他的态度就完全不是上次那样了。 不过这些对祁同伟来说，都是过眼云烟，体制内的干部几乎都是墙头草类型的，谁掌权敬谁，他们敬的就是权力而不是哪个人。 祁同伟带着微笑来到了老胡头的办公室门口，一旁的休息室有很多干部在排队等着汇报工作，看见祁同伟过来，排队的干部们下意识往外靠。 “祁厅长您先。” 他们的警惕神经一下子动了起来，不少人竖起了寒毛，充满了警惕。 尤其是站在门口的厅长秘书，看见祁同伟过来不自觉吞了一下口水，赶紧上前。 “小同志，胡省长现在有空不？” 这话问的秘书很紧张，会不会像上次那样直接打进去啊，该怎么办，着急。 但他还是不敢让祁同伟这么干等着，飞速回答了一句。 “祁厅长稍等，我马上进去通报厅长。” 说完拔腿就跑，平时的稳重劲儿都没了。 老胡头在里面和一名党委委员在商量工作的事情，见到秘书冒冒失失闯进来，马上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不会敲门吗！” “祁、祁厅长来了，他要见您。” 秘书总算说出来一句囫囵话，那名党委委员和老胡头对视了一眼，马上主动起身准备走，万一这里变成战场，他可不想卷进去。 两方都是大佬，他可是没背景的。 “厅长，那我先走了。” 老胡头只能闭眼点点头，表情有点无奈，他也觉得祁同伟是来吵架的。 显然，祁同伟在外面做的一系列姿态，比如等人进去通报，都被他们忽略了，实在是上次祁同伟爆发的太过没有预兆，太不讲规矩，太不讲武德了。 老胡头和厅里其他干部被搞成了惊弓之鸟，没有人喜欢被卷进领导的斗争里去，两大之间争斗，最大的可能性是旁边这些小家伙被波及。 “让祁厅长进来。” 秘书得了指令，平稳了一下呼吸，又出去对着祁同伟微笑说。 “祁厅长，厅长请您进去。” 祁同伟看见刚好出来的党委委员，也是副厅长，不过没什么交情，就简单点了一下头，当做招呼了。 进了办公室里，祁同伟看见老胡头双手抱胸，目光炯炯得看着祁同伟，心里顿时有了明悟。 “上次和他斗得太突然了，这是不自觉的戒备状态，双手抱胸是心理上的防御姿态，说明老胡头就算面对祁同伟，现在也没有进攻的底气。” 想通了这点，祁同伟微微一笑，走到了办公桌前面，自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胡省长，我是来汇报工作的。” 说完，祁同伟还把手上拿着的文件放在了桌上，也就是京州市公安局的日常工作，就是换装的事情。 老胡头不知道祁同伟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并没有上次那样咄咄逼人的气势，于是接过文件看了起来。 “祁厅长对京州市公安局的具体工作开展得很到位。” 祁同伟听了这句尬聊直接笑了起来。 “嘿嘿，胡省长，其实这次来，我是向您递交申请的。” “你说。” “胡省长也知道，现在我的主职是京州市公安局的事情，不过厅里还让我分管着监所管理总队、法制总队和省看守所三个重要部门。” 祁同伟没有提到治安总队，因为这就不是拿出来谈判的东西，治安总队他是不可能会放的，治安总队的职务含权量比那三个部门加起来还要多，加上那三个部门的人都不是祁同伟提拔的，分管了还要担心下面人给他来小动作。 “直白说了，我现在希望把工作重心放在京州市公安局和治安总队上面，其他三个部门， 有点力不从心，胡省长可以调整给其他厅里领导。” 老胡头这次是真惊讶了，到嘴的肉也舍得吐出来的吗，换他可没这个觉悟的，不过转过头来想想，这三个部门大部分人都是听老胡头的。 祁同伟分管了和没分管一样，根本掌握不到三个部门的实际权力，干脆还给老胡头。 这是一个求和信号，老胡头敏锐捕捉到了，同时暗中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有点不敢斗下去了，这个年龄了，再斗下去，只会给上面部委的领导留下极差的印象，梁群峰也不一定能罩得住。 该及时抓住这个求和信号，这是两个小年轻主动给的，也许还能争取一些利益，老胡头迅速明确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第520章 分工调整会议 老胡头马上露出了笑容，被香烟熏黄的门牙都露了出来。 “这样啊，我本来还想给祁厅长再加加担子的，现在祁厅长主管市局，这确实比其他工作要重要得多。” 这话虚伪得不行，但是现在是和平的气氛，再怼也就不合适了。 于是祁同伟也笑着迎合说。 “没事儿，胡省长可以把新的担子加给刘厅长嘛，刘厅长最近做事的积极性高。 他年富力强，正是当打之年。” 这就是祁同伟主动给出的讨价还价的口子了，我可以交出分管工作，但是相对应的，要给刘厅长加加担子。 老胡头沉思了几秒，也算是想通了，要这两个小年轻白白交出分管工作，看来是奢望了。 “不过，刘厅长挺忙的了，分管的工作挺多了。” 这句话看起来像拒绝，其实还是讨价还价，等着祁同伟主动先开口，他才好还价。 “那这样，刑侦总队分给刘厅长，正好和我们京州市局的寒战行动相呼应，一起搞这个行动。” “哎呀，刑侦总队的工作，专业性很强，我打算先暂时亲自分管着，到恰当的时候，可以指派刘厅长统筹安排嘛。” 总之这个不行，这是我老胡的亲儿子，心头肉，绝对不行，换个，换个。 祁同伟也不打算纠缠过久，都是高级领导，不能跟菜市场老大爷一样一分一厘较真。 “那这样，我也不说虚的，新成立的经侦总队交给刘厅长分管，我也不会在交出去的三个部门里面埋雷。” 老胡头有点不信，因为祁同伟已经在省看守所调了人进去，不过据说是因为和他吵架调过去的，是不是个雷，还需要进一步判断。 但是人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老胡头也明白了双方的底线和意思，祁同伟一开始就想要经侦总队。 “那好。” 老胡头主动起身，伸出右手，祁同伟也起身，和他握手。 “胡省长英明。那我就先回京州市局了，那边还有很多工作。” 过两天，公安厅就召开了党委委员会议，祁同伟都猜测老胡头是不是怕他们两个小年轻很快就改变主意了，早点确认下来他的收获。 但其实祁同伟猜错了，因为前几天他走向老胡头办公室的行为，虽然处处展现了善意，但是在下面的干部之间，还是引起了很大的风波，每个人都担心公安厅又一次陷入内斗的漩涡中。 领导们内斗的话，反映到下面干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各种违规的事项会被扒出来，被牵扯到的干部轻则调离重要岗位，重则丢官弃职，身陷囹圄。 老胡头很敏锐得察觉到了这个迹象，为了避免下面干部们继续胡思乱想，各种传言继续传播，于是很快就召开了这次会议，也是向所有公安厅干部们宣示，党委委员会里的斗争已经结束了，安定人心。 人心不稳的话，会引发很多后果，最终影响到他这个厅长一把手对全局的掌控，如果连正常的工作都无法开展了，那落到省委眼里，就不得不调离他来平稳局面了。 对每个一把手来说，掌控全局，让自己的政治主张能顺利实行下去，这才是第一要务，如果一把手纠结于政治斗争，那他肯定干不长，上级领导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 刘德旭打开话筒在讲话，轻敲了两下话筒，还对祁同伟眨了一下眼睛，这让祁同伟有些无语。 这几个月下来，刘德旭已经开始在汉东省公安厅站稳脚跟了，他唯一的弱项就是缺乏省委领导的强力支持，毕竟他是空降干部，不像本土成长的干部那样，和省委的领导有私人交情。 虽然现任汉东省一把手和省长赵立春都亲自接见了他，对他的工作表示认同，但同时他们也表达了对祁同伟过激的做事方法的担忧。 可是刘德旭却非常清楚，祁同伟做的事情，都是有长远打算的，在政治智慧上，祁同伟绝对是超过他的，而且祁同伟是上面部长的心腹亲信，事事都代表了领导的意志，也是他刘德旭最可靠的盟友。 要是被一二把手这么说两句，就对祁同伟进行批评，他才是真的昏了头了，又不是刚毕业的新手公务员，怎么可能还相信领导嘴上的承诺。 在官场上，言语都是工具，并不代表了真实的立场，身后的政治利益导向，才代表了每个人的真实立场。 这也就代表了刘德旭全心全意拉拢祁同伟，才是他可能在汉东真正站稳脚跟的基础，而不是省委领导们的几句空话，万一他们过一年多换届的时候直接退休了呢，那承诺和威胁都是空话一句。 “现在咱们召开第四季度汉东省公安厅党委常规会议，议程如下。 第一，还是上级公安部布置的全面换装任务，首先要换掉警服，时间节点在十二月中旬，希望各分管领导尽快催促各部门配合换装任务。 第二 ” 一个公安厅主管全省的治安工作，管着全省十余万正式警察和接近二十万联防队员（协辅警），管理数千万人口的安全工作，这个任务不可谓不重。 虽然大部分地市的公安局，都采取以地方党委政府主管的模式，也就是人事权起码一半加上财权大部分都是地方政府管辖，但是各种业务指导和人员培训调配等等都是上级公安机关全权管理的。 双重领导可不是虚的，是有着重大责任的，党委委员会开了一个多小时，祁同伟这次没有走神，也没有画漫画这样的小动作，而是像其他党委委员一样，专注开会，真正把自己当成了公安厅的一员。 其他委员都有些不习惯，因为他们印象里，祁同伟到场，那会议就会变成战场，在他们眼里，祁同伟就是个搅屎棍。 但是今天这个会议气氛好得让人不习惯啊，难道是暴风雨前夕的宁静吗。 老胡头主动提出了重要议题。 第521章 分工会议 老胡头又观察了一圈他的副职们，缓缓开口。 “由于工作需要，祁厅长主动向党委会提出了调整分工的申请。 在原则上，我和刘厅长都赞同了，经过研究向党委委员会申请。 目前的调整如下，祁厅长由于京州市公安局的主职无法兼顾，将会不再分管监所管理总队，法制总队和省看守所三个部门。” 这话一出，其他党委委员们马上竖起了耳朵，难道战争又要开始了吗，随即好几个人开始向漩涡中心的三个人偷瞄。 当然，也有老胡头的心腹，事先得到了老胡头的考前辅导，坐的稳稳当当的。 但是他们几个的表现，也被几个摇摆票们观察在眼里，他们不约而同地猜测，难道这次是胡厅长的复仇战，还是胸有成竹的那种，肯定要把两个小年轻打压地跪地求饶吗？ 当然，老胡头最不希望的就是人心继续浮动了，下面人的表情他能看得出来，于是不再卖关子。 “这里，我提议，着三个部门由其他党委委员分管，另外，经济犯罪侦查总队，交由刘厅长分管。 祁厅长只分管京州市公安局和治安总队，同时兼任京州市公安局局长。 下面进入民主投票议程，赞同的同志请举手。” 话音刚落，刘德旭和祁同伟主动举起了手，然后是支持老胡头的几位委员，中立的摇摆票们看出了端倪。 这是两派正式和解了，代价就是祁同伟分出的三项工作，看来和平已经来了，他们几人马上举手表示赞同，老胡头压轴举起了手。 坐在一旁旁听做记录的秘书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感觉战争的阴云总算消散了，相互露出了笑容。 公安厅的高层会议结果，不会有什么秘密可言，在两天内结果就传遍了全省各地市公安局的管理层那边，他们也在担心上面的斗争影响到各地。 其实最松一口气的就是老胡头了，他很清楚，如果再闹下去，他这个厅长绝对待不下去了，省委会顶不住压力把他调走。 因为汉东省委不能再让汉东省排挤外来干部的传言落实了，几位省委主要领导都被中枢的大佬们点到了此事，这是相当严重的指控了。 汉东省还是党的天下，不是哪个领导干部的私人后花园，排挤上头下派的干部，一次两次可以忍，一再排挤，那就是汉东省省委出了大问题，下面的风波会影响到主要领导，到那时候上头下了决心彻底拆散汉东省委，什么都完了。 刘德旭也是一阵轻松，他在江东省干了很多年，那边虽然偶尔会有政治斗争，但是总的还是非常可控的。 但是在汉东，他作为外来干部，从上到下都给他一种你不属于这里的疏离感，这种压力实在不是言语能正确表达的。 即使祁同伟调过来，一阵乱拳乱脚，打得梁群峰为首的老师傅们无力招架，看似高歌猛进，但是刘德旭还是非常担心会迎来非常严重的报复。 和老胡头正式和解，身上的巨大压力终于消散了大部分。 “这下总能静下心好好做工作了。” 祁同伟笑了笑，喝了一口茶，心里当然在想，静的下来吗，等时机成熟了，我还要搞一波大的。 可是嘴上还是得安慰自己的盟友。 “是啊，我们已经做了足够的退步了，刚刚我打电话给唐局长，他对我们俩的让步表示支持。 夸奖我们知进退，该冲的时候猛冲猛打，该退的时候，也退得果断，夸我们对伟大领袖的精神领悟得到位。” 刘德旭是个业务能力很好的警察，他对祁同伟提出的一些现代警务改革，总有很深入的见解，干工作他确实是一把好手。 可是面对政治斗争，他有点承受不住压力，如果不是祁同伟下派到汉东来，刘德旭很可能顶不住老胡头的压力，最后自己主动调走。 过去的下派干部基本都是这样被排挤走的，上头虽然觉得这样不妥，汉东搞山头主义太严重了，可是他们派的干部都是自己主动走的，一时也没有好的手段去改变这边的情况。 直到祁同伟这个开了挂的家伙，熟悉剧本，扒开了重要的剧情点，让汉东省政法线的领导不得不承认错误，让出了重要岗位。 刘德旭喝了一口茶，感觉肩膀也放松了很多。 “工作的主题，真不该是这样的政治斗争，不管本地干部还是外地干部，都是党组织派的人，大家应该都一心一意为了工作而努力。 就算工作中有争执，没有私利作祟的话，应该是没有芥蒂的。 汉东省的情况确实不正常，如此针对外来干部，山头主义严重。 问题啊，出在” 最后这个词，刘德旭没有说出口，而是用手指往上面指了指。 不得不说，刘德旭的政治敏感性也很强，只是很不习惯汉东省这样集体排挤的气氛，对汉东省出现的问题，形容地无比精准。 祁同伟赞同地点点头。 “但是那个问题，现在是咱们这个级别管不着的。 还是着眼于眼下的事情，严打寒战行动必须全省进行，省厅要发文，开始组织动员。 让所有地市公安局自己上报任务目标，时间节点，完成进度。 就算是形式主义上抓一大堆人，用口袋罪去框，也不能一动不动。” 祁同伟之所以这个时候开始强势推动寒战行动全省进行，一个原因是京州市做出了一部分成绩，几个部门做事积极性开始提高。 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陈岩石退休了，别觉得这件事没有关联性。 陈岩石是极端保守派，对公安系统和检察系统的影响力十分巨大，他的倾向和主张，比较偏向于限制司法，对各类犯罪的起诉审查十分严格，很多重罪犯都被他轻判了。 在某个方面来讲，陈岩石这个极端理想主义者是正确的，他的理念在七八十年代非常好用，但是进入九零年代到现在快千禧年了。 第522章 明确和平局面 外部环境变化巨大，经济发展飞快，人员流动性也远远不是过去能比的了，非常时期必须要用更凌厉的手段，磨磨蹭蹭只会任由环境变差。 他在位的时候，祁同伟是真有点怕大规模搞严打会被陈岩石上门指着鼻子骂，检察院那边完全不支持的话，那严打就会陷入抓了又放，犯罪份子被放了，气焰只会更加嚣张，让老百姓完全失去了对司法的信任。 所以，祁同伟只是侧面搞一个寒战行动，而不是过去的严打，现在陈岩石退休了，还是满腹牢骚，弄得自己上下都没朋友了。 这时候，祁同伟就感觉时机成熟了，乱世用重典，必须让老百姓恢复对司法乃至政府的信心。 “你的意思是，全面铺开，大规模扫街吗？” 祁同伟严肃地点点头。 “现在汉东的情况比六年前的东瓯市更乱，治安更差，社会闲散人员更多。 一方面是这边经济发展没有抓住机遇，速度慢了，没有给这么多下岗工人找到工作岗位，另一方面就是管理松懈。 现在的吕州做的比京州要好，那边工作岗位更多，第二产业工业更发达，吸收了更多的下岗工人。 但是那边的公安局还是一样的松懈，只能说比京州好上一点，全省都很烂。 就像老人家讲的那样，我们必须一只手抓经济建设，另一只手打击这些坏家伙，绝不能手软。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这两方面都不是独立的问题。” 刘德旭开始点上了烟，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但是，现在咱们俩的动员力还是不够啊，就算京州能搞起来，其他城市呢？” 祁同伟把烟灰缸搬到了刘德旭的烟灰缸旁边，两个烟灰缸并列。 “我们必须要寻求支持！在汉东省委省政府，找到支持，不然以咱们两个空降干部的影响力。 还真铺不开这么大的行动。” “支持啊。也只有找那个人了。” 祁同伟点了点头。 “能支持咱们的，只有赵立春，赵立春现在比起其他省委领导更受上头的重视。 原因就是他发展经济的动力和眼光，他不可能看不到治安对经济发展的影响。 无论怎么讲，咱们俩前段时间的行动，已经得罪了 一把手和政法委书记了，其他人又没有这么大脑袋能顶住他们俩。 选择就只有赵立春。” 刘德旭听过赵立春的名字，可以说，在汉东省那是如日中天了，几乎大家都笃定地认为，赵立春一定会是下一任省委书记，相当多地方干部，已经主动向赵立春靠拢了。 “可是，这个人，经济作风上有点瑕疵啊，我听说他的那个女儿，叫什么赵惠的，一直用他的影响力做进出口生意，卖批文。” 祁同伟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抬起了头。 “刘哥，你才来几个月啊，这都能知道？” “哎，这不是秘密，我在这个位置，公安厅能接触到相当多的情报，听到并不奇怪。 我也听说，一些下面的干部为了讨好赵立春，会主动给他女儿的公司拉生意，这相当于变相行贿了。 这个人，有点贪。” 祁同伟笑了笑。 “既然我们知道他的缺点，那就更有机会合作了。 首先，赵立春很想往上爬，他现在对前途还是很有希望的，就算贪钱，也只是让他女儿在违法的边缘谋利，而不会直接下场捞钱，因为那样吃相太难看了。 而且，我们只是寻求工作上的支持，又不是靠他来提拔的，如果他不愿意支持。 那咱们俩就去公安部哭诉，说汉东这些领导，对工作上一点不支持，还处处阻挠。 其他几个省委领导可能还不会有大的损失，但是赵立春他可是做梦都想稳稳接班一把手的，他绝对不希望我们到领导面前说他的坏话。 这是利害方向的一致，也是合作的基础。 至于他有没有经济上问题，我们又不捞钱。 单单我帮你一起买的三环内的两个小区，四套房，搞不好过两年就翻倍了。 冒着风险贪他们这些非法的钱干部，未来还有大好的前程呢。” 刘德旭想到祁同伟帮他办的那四套房的手续，还有现在飞涨的房价，嘴上就忍不住微笑。 这才几个月啊，已经涨了一平方好几百块钱了，放上几年肯定翻倍了，确实比贪污的效率要高多了。 “谁能想到，房价这么疯狂，每个月都涨，赚钱效率比贪污都要高。 上次，你说的，在魔都江州也买几套，我已经找老丈人借钱了，他们看见我在京城的房子涨得快，借了我一百多万。 你老婆那个亲戚，下次也请她帮帮忙，去买几套房子涨价。” “哈哈哈哈，没有问题。 所以说啊，刘哥，咱们没有经济方面的压力，只需要工作上和他合作就行了，不需要牵扯其他有的没的，升官也不是靠他。 而是王部长对咱们俩的工作成绩肯定，这才是咱们俩升职的原动力。 人不靠人一边大，钱和权，咱们都不靠他，怎么可能被他拉下水啊。” “那好，我先准备行动的方案，下发的文件，还有各地市的分解任务。 政治交涉上面，这是你的长处，准备好了，咱们俩一起过去和这位赵省长谈谈合作。” 二人达成了共识，迅速进入状态，祁同伟也起身回了自己的京州市公安局，这边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处理。 过了两天，公安厅就召开了党委委员会议，祁同伟都猜测老胡头是不是怕他们两个小年轻很快就改变主意了，早点确认下来他的收获。 但其实祁同伟猜错了，因为前几天他走向老胡头办公室的行为，虽然处处展现了善意，但是在下面的干部之间，还是引起了很大的风波，每个人都担心公安厅又一次陷入内斗的漩涡中。 领导们内斗的话，反映到下面干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各种违规的事项会被扒出来，被牵扯到的干部轻则调离重要岗位，重则丢官弃职，身陷囹圄。 第523章 赵立春的想法 赵立春为了强调接下来的话，手指节重重扣了两下桌子，老胡头从来不是他的人，或者说老胡头自己就是一个山头，但是更加偏向梁群峰那边。 赵立春一直很想把公安厅拿到自己手里，但是老胡头基本没给过机会，他自己崛起也太快了，工作经历也一直都在经济政府这条线。 就连当初做京州市市长和书记的时候，他的手也插不进政法这条线里面，别忘了那时候他跟陈岩石的关系有多僵硬，那时候陈岩石可是老资历老革命，正是陈岩石最风光的那几年，论某些方面影响力，甚至要超过赵立春，本来就看赵立春不爽，怎么可能给他机会插手政法线，于是赵立春这么多年都没有及时培养出足够信任的政法线干部。 不过他是省长，老胡头是副省长，公安厅又是省政府重要组成部门，工作上出了问题，由他来进行组织上的批评谈话，这也是正当程序。 只是梁群峰不知道为什么，硬是过来凑上一脚，本来按赵立春的想法，直接给老胡头来上一击，再给汉东省公安厅掺掺水，但是梁群峰此时也在，明摆着是给老胡头保驾护航的，那有些话，就不能现在说，不然只会自取其辱。 “领导这话是对咱们汉东的全体干部说的，汉东的天下，还是党组织的天下，不是哪个领导干部的后花园。 这话讲得我都害臊，在上头都不知道怎么和领导解释，说理论上没有，事实上又可能存在。 难道我还能和领导说，汉东省是平原地区，哪来这么多山头吗，那我不是把领导当傻子了吗。 如果像你们公安厅那样，再出现下派干部和本地干部集体对抗的情况，那省委省政府也将受到上级领导的严厉问责。” 赵立春说话一向是大音量，大口气，当省长也从来不当自己是二把手，而是时时刻刻以全省的当家人自居，自己被领导批评了，也不忘记给一把手上上眼药。 他肯定在京城就说了这番话，说汉东不是某个领导干部的后花园，这话传出去，其他人肯定认为现任省委书记在汉东省搞家天下，搞山头主义。 赵立春也确实是着急上位了，他做事的风格就跟现任省委领导格格不入，现在的一把手和其他人大部分手就，他自己和省政府几个副手是激进派。 认为现在是发展经济的最好时机，必须抓住机遇，但是他提拔地太快了，没有培养出足够的班底，加上现在不是一把手，还做不到一言九鼎，做事处处受到掣肘。 虽然上面领导答应，等这届省委书记任期一到，直接退休，他赵立春就是接任的最好人选，可是事情一天没有确定，就充满了意外和风险，也让人心静不下来。 梁群峰其实也感受到了，赵立春有点指桑骂槐，虽然批评的是胡援朝和省公安厅，但是实际上就是指着他的鼻子在骂老顽固。 “赵省长，省公安厅的气氛现在还是很和谐的，不管是本地干部还是下派干部，都在精诚合作。 您看，这就是省厅搞出来的严打行动方案。” 方案书上面写的正是寒战行动，赵立春翻了翻。 “上面的领导小组啊，级别还是不够高，显得省委不够重视。” 上面的领导小组只是省公安厅内部的几个人，也就是胡援朝任组长，刘德旭任第一副组长，祁同伟和其他委员都挂名副组长。 “那赵省长的意思是？” 看见梁群峰装傻，赵立春也没耐心和他兜圈子，他现在正着急呢。 其实赵立春着急有祁同伟的一部分原因，大家还记得祁同伟在公安部三局搞东部六省治安数据的时候，总是私底下自己把东部六省内排列数据排名。 搞得汉东省多项数据排名，都是倒数的，几个月内连续在部长会议上给汉东的发展情况和治安数据上眼药。 成功在部长们心里种下了汉东省的治安情况极差的印象，其实对比起一些中部省份，汉东省的治安是能过得去的。 但是顶不住祁同伟日积月累的数据对比小技巧，虽然这些都是真实的数据，可是优秀生还是差生，得看跟谁对比。 举个栗子，最经典的就是米氏对比法，三轮车和库里南的优势在哪里。 1，是否全景敞篷，三轮车完胜。 2，是否新能源电动，三轮车完胜 3，油耗对比上，三轮车百公里零个油，库里南百公里十五升油，三轮车完胜。 虽然这个对比有点夸张，但是祁同伟是用了此类技巧，不断在部长会议里进行各项对比，比好的数据，那汉东还比不上江东这些优等生，这些成绩不值得一提。 比差的数据，结合汉东自身该有的优势地位，突出的平原地区，六朝古都，交通枢纽等等优势，实在是不能再差了。 一次两次的数据对比，领导们自己还没感觉，但是祁同伟日积月累在几个月内不断进行这样的对比，搞得部长们真的觉得汉东的治安情况已经差得无以复加了。 这就是潜移默化宣传的力量，即使是一个中层管数据的干部，也能让领导们对一个地区的印象彻底改观，以实现祁同伟下派汉东省的目的。 当然，祁同伟实现了他的目的，成功下派到了汉东，却在上层领导心里给汉东省留下了巨大的隐患。 因为部长们如果真的觉得汉东的情况差了，那他们会带着数据去找核心领导层汇报情况，赵立春被叫去政务院批评了一顿，其实就源于这里。 坏印象一旦种下，尤其是汉东省发展和治安情况差，再加上祁同伟二人在省公安厅大闹一通，让上层领导确信汉东省存在排挤外来干部的情况。 于是这二者就结合起来了，得出来结论，汉东省省委班子存在问题，山头主义严重，排挤外来干部，导致汉东省经济发展速度不佳，治安状况恶化。 第524章 消防安全大过天 赵立春觉得现在直接开口给公安厅掺沙子不是个好时机，但是也得在工作上多拿捏政法线上一点，先给自己搞搞兼职。 同时也是显示对政法工作的重视，上头确实对汉东省委不满，静等机会，总会抓到伸手的时机。 做好政法的工作，这也是现实的需求了。 眼下还上头还只是叫了汉东省主要领导批评一顿，如果再出现什么事，上头领导肯定会失去耐心，直接开始调整班子，不会等到换届了。 赵立春一边想着早点调整班子，让他有机会上位，但是又很怕，提前调整班子意味着风波，谁知道这个风波会不会影响到他，万一领导外派了个空降的一把手，那赵立春该如何自处。 京州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里，祁同伟看着外面白雪皑皑，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茶水，张嘴哈出了长长的白气。 吕梁和程度正在整理这段时间换装计划的细节文件。 祁同伟转过身来，走到沙发区坐下，没有去看吕梁二人正在整理的文件，他们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值得肯定的，程度对于细节的把握也很精准。 “程度，你把那些文件拿到外面，让办公室里的人一起看看，我和吕主任聊一下。” 程度马上把文件重新装进纸箱子里，然后问候祁同伟和吕梁再出去。 “好的，局长，吕主任，我先出去了，有了总结报告再给您审核。” 吕梁点点头之后，程度就拿着文件出去了。 “局长，我们看到现在，换装行动的预算把握地不错，马云波虽然做事粗糙了点，但是他有一个优点，做事固执。 很多供应商找他送礼，基本全部被他粗鲁赶走了。” 对这个，祁同伟并不意外。 “马云波搞禁毒这么多年，虽然官不大，但是都冲在一线，他还是很有理想的年轻人。 毒贩们送礼可比这些装备供应商大方多了，他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些，加上他家条件还不错。 我不需要一个文人式的干部，我只是需要一个能顶住压力的负责人，其他的具体工作，下面的干部自然能干好。 加上一个武将式的干部去管文职部门，自然会有不同的效果，那些文职部门的潜规则，武将式的干部是不会管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加上有他当常务的爸爸坐镇，下面的人也不敢给他上眼药。” 这就是祁同伟别具一格的用人方式，如果从其他文职部门再调一个熟悉情况的负责人过去，祁同伟很怕他飞速融入环境，再跟他搞什么拖延，再跟他搞什么增加预算啊，私下里增加一些小项目吃点，往自己兜里揣点，祁同伟根本看不出来。 这样的文职部门又习惯上下勾连，围成一个铁桶一样，这项工作又有紧迫性，时限性，要是完不成，祁同伟必然会被上级问责，对他的能力进行质疑。 一个不讲理，和整个部门格格不入，又能抵御住诱惑的干部，就很适合完成祁同伟的任务。 “不同的部门，需要不同的干部去负责，警务保障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这项工作，只要马云波能完成，接下来就调他出去，长期让他做文职，确实是为难他了。 等下面那几个干部熟悉了他的模式，很快就能摸索出对付他的办法，那时候这个武将领导文职，就行不通了。临机应变，才能更好地应对复杂的工作形式。” 吕梁知道，这是在往他口袋里塞钱，祁同伟在教导他政治智慧。 “是，局长，我明白了。 刑侦局那边，好像进展有点慢，吴老虎团伙全躲起来了，只抓到了外围的成员，几周一个核心成员都没抓到。 搞得水镜分局的叶深有点上火。 方文锐团伙倒是全抓到了，对家的吴良秋却彻底失去了踪迹，刑侦局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 祁同伟却笑了笑。 “不打紧，人虽然没抓到，但是他们团伙的气焰是被重大打击了。 尤其是水镜新区旧工厂区那边，接下来让水镜分局在那边设立巡逻地区，把特巡警大队派过去，在那边设立驻地。 我们得跟那边的老百姓们宣示一件事，那边是政府的地盘，而不是什么这个大哥那个大哥的地盘。 其他分局不是都动了起来了吗？” 吕梁点点头。 “水镜分局和光明分局动作这么大，加上刑侦局大张旗鼓地抓人，其他分局不可能无动于衷。 其他分局的负责人也都或多或少参与了轮岗，现在的工作热情比几个月前有所提高。 虽然这些八大金刚抓得不多，可是小混混们抓得很多。” 祁同伟笑了笑，抽了一口烟，不怕没有成绩，就怕这些干部躺草地里，被蛇咬也不动。 “我带来的三千万维稳经费，可以动用了。 给水镜分局和光明分局，发放奖金，要从上面分局长一直发到下面联防队员。 刑侦局也给钱，具体分配交给何副局长。” “是，局长。” 吕梁在小笔记本上记下祁同伟的指示，回去就要进行落实。 祁同伟看着桌上的日历，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直接站了起来，吕梁有点懵，他这个老板一向是有点老谋深算，三十岁的年龄，政治智慧比得上省委那些白发领导，很少见到他这个样子。 祁同伟想起了一件事，但是也不好直接说。 原因很简单，在1998年十二月份，京州市木兰区的工厂区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个港资玩具工厂发生了大火，而这个工厂老板十分无耻，为了让打工人们完成圣诞节的玩具生产任务，甚至在厂房窗户上都封上了铁栅栏，导致二十多名工人被烧死在工厂内。 在祁同伟心里，那些小混混，犯罪份子，喝老百姓血的盲流子，就是死上几十个，他也不在乎，反而暗暗觉得他们这些垃圾死了还少点麻烦。 但是普通老百姓，在这样的安全生产事故里悲惨死去，无论如何，他不能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525章 现场检查 这时候，祁同伟开始庆幸了，自己看到日历想起了这件事情，庆幸自己此时坐在京州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上，要知道，现在消防局是隶属于公安局的下属二级局。 不过这些事，对吕梁是不好解释的，想了想措辞之后，只能开口。 “吕梁，年底了，你安排一下，召开冬季社区安全和消防安全会议，明天上午十点，让消防局必须重视，接下来以消防局为牵头单位，搞一个年底节前大检查。” “是，明白。” 吕梁听完，不以为意，这都是正常的工作安排，每年都搞消防检查，消防局也是下属部门，祁同伟搞这么个活动，合理又合法。 这个年头有一点不太方便，信息收集不方便，祁同伟虽然想起了那家企业大概在什么区什么位置，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记得细节啊。 只能让程度去找其他部门要信息，还得编个合适的理由。 “程度，你找木兰区工信局要工业区的信息，同时通知市消防局，我准备在木兰区抽一个区域视察冬季消防安全的工作。” 做领导就是这个好处，为了避免发生事故，祁同伟决定让木兰区所有企业都忙起来，相信为了迎接他的视察，木兰区政府肯定会派人开展一波临时抱佛脚的检查。 不过祁同伟没想到，京州市这些官员们，远比他想象中又懒又废物。 此时正在开动员会议，用的理由很常规，每年起码有三四次消防安全会议，不过由市公安局局长组织的，比较少见，一般都是常务副市长或者主要领导的事情。 但是，在编制上，市消防局属于市公安局的二级局，业务下属部门，当然，人事是管不着啊，人家是现役部队。 “同志们，今天咱们就去木兰区看看，那边的台资和港资企业，吸收了咱们市相当多劳动力。 咱们就下去给企业服务服务嘛，当年我在东瓯市就是以服务型政府的模式做事的。” 这话说得下面的部门负责人们也都心情轻松，觉得祁同伟这次的行动只是常规行动。 会议开了十几分钟，一群人就上了考斯特，往着木兰区开去。 领导视察，都有固定的模式，秘书室会详细到九点十分出发，九点二十五到达第一个点位，哪个部门谁谁谁迎接，哪条道路设置一路绿灯，这都是详细规划好的。 尤其交通管理局还是公安局下属部门，前后警车开道，这也是体现市公安局局长的权势之一。 作为主要组织人，还有全场职务含权量最高的祁同伟，此时就是那个站在中间，背着手，挺着肚子指手画脚的角色。 其他部门的负责人，虽然级别也是副厅级，或者市管副局级，但他们都要站在旁边，双手捂在小腹前面，听着祁同伟说话。 祁同伟来检查却不是作秀的，而是真正来寻找记忆里那个火灾工厂的，在木兰区工厂区走了几十米后，祁同伟指着那边一个看着有点像港资名字的工厂说道。 “那个厂比较忙，我们进去看看。” 一旁木兰区的副区长有点不识相地拦住了众人。 “局长，那边是咱们招商引资来的外资企业，一般都是比较照顾的，现在他们生产繁忙，还是不要进去看了。” 祁同伟却面带微笑，走到那位副区长前面。 “你的意思是，国外的资本家在咱们的地盘上，还享有超国民地位喽？ 不管是哪个国家的企业，还是咱们的国企，都要遵守基本的法律。 咱们这次过来，就是给企业服务的，排除他们的消防安全隐患。” 说完，祁同伟直接推开了挡路的副区长，真是不把公安局长当回事，祁同伟已经在心里想着，回去就要让肖钢玉想办法调查调查这个不识相的副区长，给他找找麻烦，知道知道咱们祁局长到底有几只眼睛。 结果祁同伟一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住了。 “你们谁啊，厂里正忙呢，先跟总经理联系了再进来。” 一般人真的很难想象，公安局局长带队检查企业，居然被门卫拦了下来，祁同伟知道，这肯定是企业老板要求的。 他们觉得得罪了这些小虾米也没关系，事后找市领导吵一吵，他们作为外资，可是受到保护的。 市消防局的干部们马上就不干了，领导被拦住了，这个面子过不去，找他们麻烦怎么办，当兵的做事又粗鲁，马上把门卫拉开，自己打开了门。 这时候，那位木兰区的副区长假装自己不存在一样，躲在一旁不说话，祁同伟看了他一眼，下定决心回去让肖钢玉咬死他。 他可没有那么高尚，手上拿着暴力机关的权力，还要被这些小虾米羞辱，那不成傻子了。 自动门打开了，里面却出现了两个肥头大耳的人，看来是什么经理之类的。 “你们怎么肥事，我们系港资企业，你们不能进来。” 祁同伟没有说话，因为他是领导，下面人要是不会动，让他丢脸了，自然回去就塞小鞋给他们。 程度马上带着几名木兰分局的干警上去了，拦着两个经理一顿吓唬，祁同伟直接带人走了进去。 一进来，就发现这个厂区，简直是混乱，明明只有三栋楼，中间却用铁棚把消防通道全部堵住了。 能利用的空间，简直是一丝都不肯放过，全部堆满了货物和机器，资本家对利益追求到最后一分的属性简直是实体化了。 最严重的还是这里，祁同伟走到正在忙碌的车间楼旁，用手掰了掰装在窗户上的铁栏杆，真是气笑了。 “你们过来看看！这是什么！生产车间，还是什么劳改监狱！” 木兰区消防局的干部们也从来没去过这些厂区，原因很简单啊，地方政府保护外资，他们也只是去一些没什么背景的民营企业检查。 木兰区消防局局长是团级干部，这也是副省级城市的高级别福利，地级市的区县消防大队大队长属于营级干部，小虾米一个，京州市的区县都高半级使用。 第526章 检查结果触目惊心 此时这位团级局长站在祁同伟面前，满头大汗，他根本想象不到所谓的外资居然做得这么无耻，把厂房窗户用铁栏杆围得死死，为的就是让里面的打工人少出来。 祁同伟用手握住铁栏杆摇了摇，根本搞不动，也就是说如果发生了火灾，里面人根本不可能以窗户作为逃生通道。 “你有没有到这家企业检查过！” 祁同伟用手指指着这位消防局局长问道，一旁市消防局的局长也吓得有点慌。 “快回答祁局长的话！” “这个，我没进去看过。” “那下面的参谋也没有进去例行检查吗？ 这样的情况别说消防安全了，消防安全根本无从谈起，这是什么圣诞节的玩具。 整个消防通道堵的死死的，一点道路都没有，每个工人被死死局限在工位上！ 他们是什么机器吗？” 祁同伟走进了厂房里面，根本没地方落脚，为了赶生产，什么东西都堆在一起，整个车间显得压抑，空气十分难闻，窗户开了一点，外面却用铁栏杆堵的死死的。 “陈局长，你自己进来，你看看这是人能干活的地方吗？ 我分管的省看守所都比这里人道一百倍，看看这个人口密度，两千平方不到的厂房，挤了五六百人。 这些胶水也都是易燃物品，堆的全是，就没有一点管理制度吗？ 什么狗屁的外资企业，说血汗工厂都说客气了，坐牢都比这里环境好！ 你们就带我看这些外资企业吗！” 祁同伟越说越气，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还是说得客气了，东瓯市那些小型私营企业虽然有些混乱，但是他们还是有点管束的，工人觉得环境不好，待遇不好，他们马上能跳槽，因为创业的企业太多了，工作岗位多的是。 在工人，工厂和政府监管部门的互相博弈平衡下，东瓯市的私营企业还是守着点规矩的，工厂做得过份了，工人甚至会去行政审批中心的投诉窗口举报。 但是在京州市环境就完全不同，下岗工人数量众多，企业却没那么多，这些所谓的港资台资，规模小的可怜，管理一塌糊涂，还被本地的政府引为上宾，工人们也没那么多工作岗位选择，就算被压榨，环境恶劣，他们也没有渠道举报。 别的不说，就算祁同伟这个市公安局局长，大权在握的人，就算想去这些烂企业检查，都还被本地区政府的人阻拦，工人处于绝对弱势，政府监管部门在企业面前做孙子，工厂自然就是想尽办法压榨工人，任何增加成本的事，比如给工人搞点劳动保护用品，都被他们忽视了。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当地政府太废物，不看还好，祁同伟还想象不到这边的情况，一旦看到了真实情况，真是让他气得想一口气把这些人全突突了。 发展经济绝对不能像他们这样，对资本无限让步，难怪陈岩石这群人会看见什么都不爽。 检查结束，祁同伟站在工厂外面，其他部门的负责人站在前面，尤其是市消防局的陈局长，低着头站着。 “消防局的，你们听好了，马上组织人手，排查木兰区所有企业，尤其这些什么号称外资的，消防安全隐患必须排除。 辖区派出所全程派员陪同，有哪个门卫不让执法部门进的，马上抓起来。” 然后就是其他几个部门，但是对他们，祁同伟就不能口气这么生硬了，对消防局局长能直接凶是因为消防局归属公安局管辖，是正经下属。 可是安监局和劳动保护局这些其他涉企部门，就不归祁同伟管了，他毕竟还没有兼职副市长，不能直接这么训斥他们。 “劳动局和安监局的同志们，也请配合消防局入企检查。 别的空话大话我也懒得说，我不是分管你们的领导。 像这样的情况，万一出了事，我们几个部门都吃不了兜着走，具体怎么合作细节，同志们和市消防局陈局长联系。” 京州市消防局的局长姓陈，叫绍康，副师级干部，同时兼任省消防总队副总队长，部队的级别和地方不好算，不过在行政隶属上，消防局是公安局的二级局，祁同伟想批评就能批评。 说完，祁同伟就气呼呼地走了，这第一家就情况如此恶劣，再看几家，搞不好自己高血压都气出来了。 但是，祁同伟的目的应该是达到了，希望能尽可能早一点挽救那一场还没发生的火灾，如果他的记忆能更清晰一点就好了。 那场火灾死伤惨重的一大原因，也是像这个厂区一样，因为圣诞节前赶工生产，把消防通道堵死了，最后打工人们逃生无门。 祁同伟还是低估了本地官员们的无耻程度。 “吕梁，给木兰区的督办单下发了没？通报做好了？” 之所以下文督办，通报，是为了撇开祁同伟自己的责任，我去过检查了，但是情况很差，我没有掩盖，直接发文批评了，这不是我的责任。 说难听点，木兰区的工厂区如果这些消防隐患是普遍存在的，因为监管部门长期缺位的话，那发生恶性火灾的概率几乎是必然的。 今年运气好，没发生，明年也会有火灾，正常小型火灾其实大部分就被工人扑灭了，没有发展成大型火灾。 如果消防安全教育培训正常的情况下，起码东瓯市每年会上报很多被扑灭的初期火灾，大家都有经验了，只要应对得当，通道畅通，基本没什么情况。 但是，昨天木兰区的情况，真是让祁同伟有点后怕了，万一回去他们就着火了，自己会不会有责任，于是，祁同伟很不守政治规矩地下文督办了。 之所以很不守政治规矩，是因为 “祁局长，我昨天和你解释过了，这是发展的阵痛期，要给基层政府一点时间。 你们公安局发文督办，还通报批评是什么意思？” 第527章 放肖钢玉咬人 打电话的就是市政府鲁市长，昨天祁同伟一检查结束，市政府的领导们马上就收到了消息，市长直接就打电话给了祁同伟。 领导打电话，还能怎么办，难道再怼他一次啊，也不现实，只能打打官腔，没有理会他要求当没看见的，要求，这种情况怎么当没看见啊。 “鲁市长，您是不是没有亲自去过木兰区这些所谓的外资工厂里面看过？ 好，不管您去过没有，昨天我去过了。 我直白告诉您，这些所谓的外资企业，不知道是什么垃圾企业，他们的规模小的可怜，从事的也只是很低端的企业。 他们有什么资格获得政府这样的照顾，照顾到他们把工厂建成了集中营！ 他们把所有厂房用铁栏杆封了起来，每个消防通道都用各种各样的东西堵死了，里面的员工坐了几百人，每个人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走路的通道都没有。 我就直白说，鲁市长，我做过政府方面的工作，做了很久，从来没见过不管是消防还是其他方面做得这么差的企业。 如果是我说了算，我马上就让人把企业管理人抓起来，现在我只是发一张破纸，鲁市长，已经很给您面子了。” 说完，祁同伟啪一下挂断了电话，接之前还说不能再顶嘴了，结果一接起电话，讲着讲着又激动了。 算了，怼也怼过了，那事情就做绝，不能留下把柄。 “叫肖钢玉过来！” 肖钢玉很快就过来了，最近他在督查支队可是混得风生水起，谁都知道他是局长安插过来的，肯定是局长的心腹。 甚至很快拉拢了一帮干警，不过前文就说过，肖钢玉这个人，平时就是个油滑的官僚，领导一指示，他就会毫不犹豫疯狗一样上去咬人，这个领导自然就是祁同伟。 “局长，您找我呢。” 祁同伟看着这张有点恶心的笑脸，突然有点恶心，不过表面没有表露。 “你马上带人去木兰分局，尤其是工厂区派出所，让他们把这些消防安全隐患严重的企业，现场管理人员抓回来。” 祁同伟这个做法，很让人惊讶，直接抓企业家，这传出去，很损害投资者信心啊。 不过祁同伟就必须做这个姿态，只是留了一点心眼。 “抓回来不用办手续，给他们看两个小时的消防安全教育片，不对，看四个小时，一分钟不能少，叫上消防局的参谋。 无论谁打电话说情，就说是消防局组织企业管理人员参与消防培训，不肯来的直接拷上！ 记住，除了我的指示，谁说话也不好使。 马上去！” 肖钢玉知道了祁同伟的打算，站直了身体，举手敬礼！ “是，局长，坚决完成任务！” 直接抓人说出去，还是太难听了，搞不好省政府也会打电话质问祁同伟要干嘛，所以就搞个小聪明。 万一领导问起，哎呀，领导，我只是让他们组织消防培训，他们都在派出所里学习消防知识，不是拘留也不是抓人。 如果各位同志有幸当上公安局长，直白来说，你们是唯一能直接抓人的单位，权力远比想象中的大，同级政府的干部看见你们还是很敬畏的。 肖钢玉风风火火就出去了，带着祁同伟给的圣旨，开上一辆大车，先是开到了木兰区消防局。 “局长，咱老肖也不跟你来虚的，我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来的。 我们老板说，木兰区这些什么外资企业老板，缺少消防安全知识培训，要请他们过来。 麻烦你们准备教育片，准备讲师，到工厂区派出所那边开展培训。 然后再派两名参谋过来跟我一起。” 木兰区的消防局局长本来就被祁同伟批评得担惊受怕，生怕祁同伟一句话就让上头处分了他，对钦差大臣肖钢玉的话，自然是连连点头，当即自己就坐上了肖钢玉的车，安排指导员去组织人手准备培训的资料。 涂装着警用标志的东江金杯又风风火火杀到了工厂区派出所，肖钢玉下了车，先提了提裤子，正了正帽子，迈着四方步带着手下们和木兰区消防局局长就进去了。 “你好，你们是哪部分的师兄？” 前台的民警小妹还很客气地拦住了肖钢玉一行人，不过前面这么大帮人都穿着警服，还有消防部队服装的，肯定是自己人，于是学着港片就叫师兄。 这句话让肖钢玉抓到了把柄，开始大做文章，直接掏出证件怼到了这位小民警的脸上。 “我们是京州市公安局警务督察局二支队的干警，是你的同志，不要叫什么师兄师兄，又不是什么江湖门派。 叫你们所长出来，现在做大的不出来，让小姑娘在前面顶啊，叫你们所长出来。” 肖钢玉的队员们也是他亲手挑选的，做事风格和他很像，尤其他们最后那句，更是几个人一起喊的，叫你们所长出来。 后面办公室的所长和指导员听到声音赶紧跑到了前面，看见肖钢玉这张脸，顿时腿软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不好的画面。 难道养的情妇小丽，因为自己不离婚娶她，真的去了局里举报自己吗，督查队的狼狗都来了，这可是局长亲自提拔的狼狗，就是他亲爹，只要局长下令，肖钢玉这头狼狗都会上去咬。 完了，完了，完了，这是所长的内心戏，他和指导员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祁同伟的知人善用就在这里了，前世他很清楚肖钢玉是什么样的人，毛病一大堆，一副小人样子，但是他的好处就在这里，只要领导下令，让他去咬老虎，他也不会犹犹豫豫，讨价还价，正是靠这个优点，一路爬到了京州市检察长的位置。 这几个月，在祁同伟的授意下，肖钢玉对京州市公安局内部的一些不听话干部大力出击，猪突猛进，哪怕是没有贪污受贿，被他咬住了也是一件大麻烦事。 第528章 肖钢玉咬人 这时候就轮到祁同伟出来做好人了。 “哎呀，老肖啊，你还是太冲动了，怎么把这位支队长关了起来啊，他这些事情啊，我都查清楚了，没什么大碍。 好了，放人。” 肖钢玉于是笑眯眯地放人，祁同伟则拉着受了委屈的干部谈心，愿意投诚的，那就官复原职，乃至于受到重用。 要是还是冥顽不灵，那就对不住了，就算没贪污，也要在档案上记个处分，调到监狱里做狱卒去。 政治这东西，永远都是亲者快，仇者痛的东西，不会争取利益的人，不适合搞政治。 所以短短几个月，肖钢玉就在京州市公安局内部闯下了赫赫威名，威名大到基层所长看见他，都已经担心是不是情妇去举报他事发了。 带着一丝丝绝望，所长和指导员两人还是出来见到了肖钢玉。 “肖支队长好。” “肖支队长好。” 二人打招呼都有些有气无力的，可能是觉得吾命休矣，连正常的客套话，比如肖支队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都讲不出来了。 此时的肖钢玉是警务督查二支队的副支队长（副处级），但是主持日常工作，正的支队长空缺，这个位置就是祁同伟挂在他这头驴鼻子前面的萝卜，给他增加干活的动力用的。 “两位领导，我也不说虚的，上头领导下了命令，你们带上所有人马，等着我命令。” 原来不是来抓他们的，所长和指导员低垂的头马上扬了起来，肉眼可见兴奋起来，那还有机会，回去好好哄哄小丽，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比如所里那个刚来的小年轻徐铁头就不错，好哄好骗，介绍他和小丽结婚，然后婚后还能让铁头加班，自己去关爱小丽，一举三得。 （这样的事情真实发生过，还不少。） “人呢，人呢，没有出警任务的都过来。快去把人集中起来。” 所长马上就激动起来了，给肖支队长办事，人家可是钦差大臣，一把手面前的红人啊，要是有机会在局长面前美言几句，也许不止小丽，所里的小美也能收入房中了。 等所里的人都到齐了，肖钢玉直接越过了他们所长开始指挥。 “弟兄们，我是督查支队肖钢玉啊，有些兄弟认识，有些兄弟可能不认识，不过不要紧，都是自己弟兄们，自己人，以后有什么事儿啊，可以来找我。 不过今天不行啊，今天呢，哥哥我是奉了上头的命令，包括你们所长在内，兄弟们今天听我指挥。 马上整队开车出来，我们去抓人。” 最近电视上在热播水浒传和三国，三国已经是重播好几次了，肖钢玉老喜欢学习上面的台词了，开口闭口哥哥弟弟。 还好祁同伟面前他是不敢说这些浑话的，不然搞不好就要被禁闭教育。 下面的小民警们却很吃这一套，肖钢玉开口就是称兄道弟的，他可是高高在上的支队副队长，在局里也是有着赫赫威名的。 这些小民警下次出去喝酒，要是嘴里说出，我跟督查支队的肖支队长可是称兄道弟的，那大家都会肃然起敬，他们这个级别，离祁同伟那就太远了，就算像小何同学那样说跟祁同伟认识，大家也不太相信了。 一行人开了几辆东江大金杯，这车也是当年祁同伟指点东江汽车生产的，没想到迅速占据了全国市场。 据说，在粤东省，一辆东江大金杯能坐得下十几名大汉，夜宵摊前一个急刹，食客全部就跑光了。 但是显然，在汉东省，东江大金杯还没创出这个威名，上回吴良秋派人去砍方文锐的时候，京州这些食客就缺乏警惕，导致造成惨案，这要是在粤东地区，这辆车刚开过来，路人就有警觉了。 也正是这种车内部空间极大，几个座椅都方便拆卸，在汉东省更多是用作运送货物，还有就是公安局使用，抓人方便。 三辆大金杯开了出去，在肖钢玉的指挥下，直接就杀到了前几天祁同伟视察的那家台资玩具企业里，今天门卫看见公安的车，直接就放行了，没有上去比比赖赖了，看来上次回去吃了亏了。 肖钢玉做事的原则性很强，坚决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务，绝不打折扣。 一下车，他就大手一挥。 “你们车间主管和经理在哪儿！” 看着几人过来之后，马上指挥抓人，当地所长吓了一跳，本地政府可是和这些台资企业关系十分好，他还是有点怕惹祸的。 “肖支队，这？直接抓人吗？” 肖钢玉眼睛一瞪。 “谁给你饭吃的？你管着你的官帽子？ 今天不听我的话，不抓他们就抓你！” 所长的威风也就跟小丽小美抖一抖，看见肖钢玉瞪起了眼睛，瞬间就怂了。 一旁机灵的干警们直接如狼似虎上去抓人，戴上手铐扔到金杯车上，直接倒车出去，厂里的工人都看呆了。 肖钢玉整整忙了一天，把十几家企业的老板都抓了过来，这些说是外资老板，实际上实力很弱，来京州市投资也就是看这里的地价便宜，这里的政府官员好糊弄。 要是有实力，他们早就在粤东一带或者几个热门城市混下去了。 京州这年头，国际知名度实在不怎么样，也就占个古都的名头，吕州的外资企业实力都比京州的强很多。 这一大帮企业老板和车间管理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抓他们这些资本家批都去了。 结果一到了派出所大院，只是把他们带进了大会议室，木兰区消防局的局长正在忙着给他们放消防安全教育片。 会议室的上头挂着横幅，木兰区外资企业工厂消防安全专题培训。 一名操着闽南口音的台资管理上来询问了。 “局长，早说了啦，是消防培训，打个电发我们就过来了啦。 下面弟兄们凶巴巴的，还给我带了手铐。” 看来本地的官员们他们都很熟，下了手铐他们一见没了危险，马上开始嬉皮笑脸的。 第529章 消防大整治 肖钢玉站在一旁，板着脸，上前接过话筒。 “咳咳，大家听一下啊。 今天呢，是咱们木兰区企业的消防专题培训，我希望大家能专心一点，不然就得戴着手铐培训啊。 培训结束，大家还要写心得，写感言。” “你们这是没人权。” 下面马上就有人叫嚣了，实在是本地官员长期给他们好脸色看，失去了敬畏心啊。 肖钢玉一拍桌子。 “人权现在掌握在我手上我给你，你就有，我不给你面子，你就别想有，，你们要么听课，回去好好搞消防安全，要么就吃我的铁拳。” 肖钢玉一出门，所长和指导员就几乎带着哭腔过来哀求他。 “肖支队，肖支队，要不把人放了，我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街道办书记和主任都说马上要过来，让我们马上放人。” 肖钢玉一撇嘴，伸手把二人的手甩开。 “放个屁，我们又不是把他们抓去坐牢，只是消防培训而已。消防安全大过天，他们官再大，还能大过人命啊。 你们顶不住就推我身上。 不是我们老板亲自指示，其他人一概不理。” 肖钢玉很不屑，木兰分局的局领导们，应该是收到了某些消息，他们早早躲了起来，任由肖钢玉在这里折腾。 肖钢玉是个明白人，他的官帽子是祁同伟拿捏的，其他人说了不算，那他就没必要理会其他人，就算有人打电话给他，也完全不理会，哎，我就是忠心对局长一个人。 折腾到快晚上了，电话终于打到祁同伟这边来了，木兰区政府的领导找到了常务副市长马国成出来说情。 “祁局长，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这说出来毕竟不好听啊，要是他们去香江那边的报社说咱们京州市对外资不友好，到时候省委领导也会找我们麻烦的。” 祁同伟在办公室里挂着免提，一旁吕梁和程度对视一眼，悄悄退了出去，祁同伟不以为然，轻笑一声。 “马市长，咱们都是明白人，那一群都是什么牛鬼蛇神，咱们都清楚。 实力他们是没多少的，就知道咋咋呼呼，欺负员工，他们能干什么啊。 再者，我只是让人请他们去参加消防培训，我还请了报社去报道呢。 不会引起误会的。” “真的只是消防培训的啊？可是你手底下那些警察，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进厂抓人，这可把人给吓坏了。” “马市长，我说难听点，咱们市里有些干部，对什么外资企业，简直是软骨头。 正常的消防检查不许去，白给土地，白给政策，这些产业都是什么鬼。 把厂里搞成集中营一样，简直比旧社会的地主还过份。 说难听点，我去了检查，万一那边发生火灾，我是不是也有附带责任。 这些人简直是坑人啊，把生产车间用铁栅栏堵的死死的，万一烧起来了，里面工人怎么出来？ 马市长，说到底，我也懒得管这些人，我没那么高的觉悟。 但是党纪国法在这里，如果因为他们出了事，死了人，给我背上一个处分，那我前途怎么办？ 叫当地政府去管，消防局也跟我阳奉阴违，当地政府也阳奉阴违，不下这样的手，连个消防培训都搞不好。 马市长，你别看我三十来岁当这个局长，连局里这些人都不听我的话，下面那些干部哪真的把我当回事啊。 我要是只打个电话，写个批示，对下面那些人来说，跟放个屁没区别。” “好了，好了，祁局长，别气，别气。谁敢不给你当回事啊。 你可是大权在握管着一万多人的公安局局长啊，这样，那我和领导们解释一下。 那边你早点把人放了好不？” 祁同伟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还有窗外渐黑的天色。 “是消防培训。我问过他们了，也就五个小时的课程，这时候应该结束，让他们自己回家了。” “那好，消防培训，就消防培训。 说起来消防还是我分管的，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再下文件，开展消防检查的专项行动。 让木兰区政府好好整治一下，祁局长你说得对，要是死了人，我们俩都有责任，前途都没了。” “那马市长你说的啊，市政府正式下个文，我这边也名正言顺一些，这次我要处分木兰区消防局，重新组织大排查行动，当然，抓人就不会了，就把安全生产搞好。” “好，那就这周开始，我明天就安排下文，你也别这么暴脾气。” 祁同伟这是塑造的自己的人设，毕竟是一个三十来岁年纪轻轻上了高位的青年干部，重视自己的前途，在乎下属对他的看法，这才是正常的印象。 至于前段时间在政法线上的政治斗争，其他人反而自己有了脑补，因为祁同伟是冲在前面的马前卒，无非是听领导的命令行事。 挂断了电话，祁同伟看着外面星光点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能不能救下那些打工仔打工妹一命，从头到尾，他都是可怜这些打工人被困在厂里，为了资本家的一点劳动报酬死在火焰里。 祁同伟坐在办公桌上，看了十几分钟星星，取下了自己挂在衣架上的警帽，看着上面的国徽，还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尽自己的一份力，能提前预防火灾最好，如果避免不了命运，那自己就提着一个灭火器进去帮忙救人。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第二天一大早，祁同伟就站在秘书科办公室里。 “同志们，咱们公安局的职责就是为市民的安全保驾护航，消防安全也是一大环节。 吕主任，你们马上组织发文，组织安排年前消防安全大检查，我要全市所有派出所都行动起来。 管小区的片警，还是治安片的治安警，全部都要参与。 以网格划分，小区里各种消防通道，尤其楼梯通道，进出口通道，基础消防设施，这些全部都要检查。” 第530章 消防大整治二 “尤其是几个商业区的分局，包括光明区和水镜新区的大型商场，商业综合体，全部组织排查。 消除消防安全隐患，当然，咱们的干警们也要学会弹钢琴，进了各种场所检查，就不止要看消防安全，涉及其他违法犯罪的，咱们也要现场管，现场抓，现场教育，现场排除隐患。 木兰区和其他两个区的工厂区是重点区域，必须严格进厂检查，尤其是年前赶货的工厂。 不能怕麻烦，不能搞人情检查，有隐患，咱们帮忙排除掉，实在顽固不配合的，再采取措施。 积极开展各种消防安全教育培训，教导员工正确使用消防设施，具体的细则，要求市消防局起牵头作用，负起总责。 吕主任，你上午安排好这样发文，记着，让市消防局陈局长看过之后，再下文。 哦，还有，市政府说要以市政府的名义下文，你早点去接洽一下，统一一下文件精神。 文件搞好了，明天就召开市局党委扩大会议，扩大到所有部门的负责人。” 这是除了上任大会以外，祁同伟第一次召集所有中层部门负责人和党委委员们开会，前面几次会议，一直都是党委委员会议上决定事情。 当时祁同伟的目的也很明确，一是用轮岗制度，削弱各部门负责人的影响力，他们大部分可都是市管副局级干部，少部分是正处级。 因为长时间在一个部门，有时候影响力甚至比个别党委委员还要强，但是个人影响力比不过祁同伟手里的一把手大印，这一点必须让所有人清楚。 另一个削弱他们影响力的方式就是，少开大会，党委委员会上决定的事情，下面的部门负责人无条件执行，不然就处分，再不能像以前一样，部门负责人直接找一把手越过中间分管领导。 但是祁同伟在执行这一条的同时，又给现在兼任刑事侦查局的何清泉留下了一条口子，让他越过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贺小春，但是二者都是党委委员，所以严格算起来也不算越级指挥。 这个事情当然有祁同伟的目的，除了这个，祁同伟都在大力维护党委委员会议的权威，更多的还是让党委委员们，帮助维护他这个一把手的权威。 所以，难得这次开大会，召集了所有分局负责人和部门负责人。 京州市公安局的机构十分庞大，这么说，单单像办公室，各种二级局，这些内设机构加起来，就有三十个，是三十个内设机构啊。 派出机构有六个区的分局，还有机场分局，经开区分局，水上分局等等，总计十二个分局。 还有下辖县的公安局，这些就不是市局直管了，而是和当地县政府双重领导的，以当地政府为主。 除了各县公安局之外，市局直管的警力就有一万两千人，这是包括所有政法编制和事业编制的，协辅警和联防队员数量更多。 如果硬要算上所有吃公家饭穿着警服戴着大盖帽的人，也就是所有协辅警，联防队员还有各县的警力，那祁同伟这时候管理的人数是超过三万以上的，可想而知，京州市的城市基础有多大。 这么优秀的城市基础，经济发展成这样，只能用罪人形容现在的京州市领导们，当然，这是祁同伟的心声，没有说出来。 总计超过五十个内设机构和派出机构的大组织，每个机构负责人加政委，那加起来就有一百多个中层负责人，现在知道祁同伟为什么没什么耐心去对付那些不听话的中层干部了。 因为他上任至今，连人都认不全，只能认识几个接触多的内设机构，比如办公室，政治部等等比较关键的部门，还有刑事侦查局等重要行动部门的负责人。 其他的事情，祁同伟不得已必须要依靠党委委员们去协助管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党委委员们这十来个人，他还能直接一手管理，下一个阶层的干部就是十余倍的数量，根本管不过来。 加上他在京州的时间还太短，并不能像过去东瓯市那样，熟悉各部门的工作方式和负责人。 祁同伟对这次大会也颇为重视，除了有任务出去的某些干部没来以外，其他中层负责人都过来了，加上党委委员们，参会人员超过一百二十人。 常务副局长马局长正在发言，祁同伟坐在主席台中间，还在熟悉他手下这些干部，其他人看见祁同伟这扫视的眼神，本想松懈一下轻松一点的，也都坐直了身板，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或者看着手里地文件。 一大串日常工作布置之后，祁同伟没了耐心，轻轻敲了一下桌面，马副局长马上闻弦歌而知雅意，很快结束了讲话，把麦克风移到了祁同伟这边。 “咳咳。” 祁同伟咳嗽了两声，下面本来昏昏欲睡地一些干部马上强打起精神，马局长他们很熟了，老好人一个，基本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但是祁同伟不同，刚来两个月，就已经关了两个中层干部的禁闭，给了处分让他们调走。 这可不是虚的，而是其他同事用血的教训给其他人的提醒，必须要认真对待祁同伟说的话。 “同志们，可能大家都听累了，现在我提几个重点就散会。 一个就是马上要过年了，咱们京州市是区域重大城市，接下来还有四场演唱会，三个体育比赛，都集中在光明区和水镜新区，这两个分局的同志还有主管机构必须早点做好准备预案。 其他的重点工作，你们应该清楚，重点还是春运，过年期间的其他安保任务。 这些都是大家每年都在做的，相信大家不需要我再啰嗦了。 第二个就是寒战行动，严打的时间是三年，每个季度，都要及时归拢数据，上报省厅，几个主管单位，包括刑侦局，治安局，都必须要明确自己的任务，懂了吗，还有重点区域的分局，你们更是主力军。” 第531章 消防大整治三 “这两个月，要着重表扬光明分局、水镜分局和刑侦局，三个单位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今年度地优秀单位就是这三个单位。 上任的时候，我就承诺过，做好了就有奖励，同时省委给我们下拨的三千万奖金，就是用在这个时候，每个优秀单位奖励五十万，你们自己选出优秀个人，个人奖励两万元现金。 我再提一句，明年开始优秀单位每个季度评选，直接发奖金，对优秀的干警和部门主管，优先进行警衔提拔和职务提拔。 这不是一句空话，我知道以前陈岩石啊，李洋啊，总是放空炮，说些假大空的屁话，但我祁同伟不是这样的人，我不喜欢说些假大空的话，我要看的是实际工作成绩，相对的，咱们现在也是摸着石头过河。 对于一些过去模糊不定的违规区域，和特殊时期的某些行为，将会统一论调，一律不进行追究责任。 大家做事胆子可以再大一点，别想着糊弄老百姓，糊弄上级，该严肃处罚的行为，就严肃处理，而不是习惯性和稀泥。 我们是警察，不是裱糊匠，和稀泥虽然能节省很多工作量，但是却是对老百姓极大的不负责，该出手时就出手，这几天电视上不是天天都在播放吗。 事情做的好，就有奖励，做不好就有惩罚，具体细则，政治部下周会正式下文，各单位转发给各派出所和各科室。 第三，也是这几天的重点，那就是消防安全。 木兰分局的同志应该知道，我这几天去了那边的工厂调研，看见的情况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消防大过天，消防局陈局长来了，我明白告诉你，我对你们在木兰区的工作很不满意，已经向省消防总队发函，严肃处罚木兰区消防局的主体责任。 至于你们会不会有责任，就看现在到过年期间，你们的表现了，如果还是不行，那一个处分你们都跑不了。 现在，京州市公安局党委决定，对全市各区包括下辖县级市和各县全面开展消防大摸底，大检查，大整治活动。 每个派出所都要参与，每个内设机构部门也都要积极参与，办公室会把任务分解下去。 所有党委委员都要细分到各网格去监督，排查隐患，现场进行整治，这都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尤其是消防局，如果你们再拖后腿，不作为，我会马上和市政府反映，以市政府名义向省消防总队申请，对你们的管理层全部进行处分。 别觉得我是在大惊小怪，你们其他职能部门也别觉得跟自己没关系，迟点就把你们全部编入全市网格，负责的辖区网格做不好，部门的日常分数扣掉。 辖区里只有小区的，全部进小区里排查，楼道里堆积东西的，停放自行车的，汽车和其他杂物堵住小区消防出入口的，这些都是重点排除的隐患。 还有全市的消防设施，包括取水码头，固定消防栓，各单位该有的消防栓灭火器等等，全部要进行排查，是否有效。 数量是否足够，如果需要更换和新设置的，统一上报，市政府已经下文拨了一笔钱，用于修缮消防设施。 辖区里是企业的，明确企业消防主体责任是企业经营者，堵塞通道，损坏消防器材等等违法行为，严厉进行处罚，木兰分局这几天做得很好。 直接把消防管理差劲的单位管理者和负责人请到派出所进行强制消防教育培训，就是该这样，如果还有不服从管理的，该拘留就拘留。 发生火灾的，倒查责任，事情都做好了的，那就不用处罚，但是事情做的不好，导致严重后果，比如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受到损害的，该刑拘就刑拘。 有不懂的，你们去木兰分局取取经，我的要求很简单，散会回去，马上开始行动，先排查，该整改的现场整改，需要钱的，马上明确谁出钱，限时改正。 在排查的同时，其实大家可以做的事情不止消防一个，一些治安隐患调查，刑事案件的调查，都可以同步进行。 对工作，大家要学会弹钢琴，不能单纯只走一个思路。 话说得有点啰嗦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让食堂准备了饭，想吃的就去吃，不想吃的自己解决。 散会！” 说完，祁同伟直接起身就走了，其他党委委员相互看了一眼，甚至没捞到讲话的机会，让他们有点心有不甘，但是这位霸道的一把手，已经给大家留下很深的印象了，还是不要惹他不开心为好。 其实这个工作办法还是祁同伟在东瓯的抗台的时候老办法，换汤不换药，但是对于一些有紧迫性，大工作量的临时性工作，这个办法很管用。 因为如果只有主要领导和分管这条线上的领导干着急，其他人只会冷眼旁观，等着看你们出错，明明能帮忙的不可能会有人帮忙，每个人都有一百种理由。 但是明确每个人的职责，把党委委员们全部分片区编入全市网格之后，他们也就没了置身事外的理由，谁的片区出了事，祁同伟就能趁机拿捏哪个党委委员。 而他自己则更好说，全市都是他的片区，全市哪里出了错，他都有责任，在上级那边又没有下文备案，对他来说，就是个没约束力的废话。 事情控制在自己手里，这也是不管哪一级领导都必须学会的技能，说难听点就是在一定范围内，合理地欺上控制下。 会一开完，祁同伟就叫来了消防局陈局长。 “安排事情给政委和副局长，你带着人跟我走一趟。” 陈局长有些无奈，祁同伟的表情看着不算好，加上要求给木兰区消防局的处罚通知已经由省消防总队接收了，大概率这周处分就下来了。 他作为直管领导，被来上这么一个处分，虽然是给下属的，可是一个领导责任他跑不了，年终的先进是不用想了，加上祁局长据说是公安部下来的。 第532章 火灾最终发生 公安部下属消防局那边对祁局长的名声也是如雷贯耳，几个电话上去打给上头消防局的大领导们，就能否定陈局长这几年的工作业绩，让陈局长的前途彻底黯淡无光。 陈局长只能低着头听着祁同伟的话，跟着他走。 “吕梁，你在这里留守，尽快结合市政府对冬季消防安全的文章，对下面发文。 我和陈局长去木兰区好好看看，哪一家还存在消防隐患没有清除的，现场检查，现场排除隐患。 走，陈局长，还愣着干嘛。” 一些还没走掉的中层负责人们看了一眼跟在祁同伟身后，低着头走路的陈局长，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让自己的身影尽量消失在祁同伟的视野里，看得出来，一把手心情不算好。 祁同伟坐的是喷涂着公安标志的考斯特，其实完全没必要，不过前任的李洋喜欢摆这个排场，钱都花了，自然要利用起来。 车厢内静的很，因为祁同伟脸色不好看，一脸严肃，一言不发的样子，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尤其是消防局陈局长。 根源上，他作为消防局局长，却对消防隐患看得太多了，心里就觉得祁同伟有些小题大做，听说京州市公安局好几个中层干部都被祁同伟出手整了。 连党委委员也被祁同伟敲打了一遍，陈局长心里就在想，这是不是祁同伟在想搞什么政治斗争，想来想去，他就是没想到关键的一点。 祁同伟希望把消防工作干好，因为祁同伟的脑海里一直闪过前世电视上播放的二十几个打工人因为火灾被困在里面，挣扎死去的画面，当时看的时候，祁同伟还觉得与自己无关。 那时候他心里满心想的还是怎么往上爬，怎么找机会攀附上省长赵立春，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没空去想着这些。 但是前世的记忆已经深深刻在了祁同伟的心里，尤其是看见那家所谓的外资企业糟糕的消防状况，封锁的厂房窗户，又勾起了祁同伟前世看见的一个打工人扒在铁栏杆上，绝望死去的画面。 这个年头的电视剧还不怎么会打马赛克，很多电视画面都是直勾勾的残酷画面，看得让人印象深刻，一直到十来年后上头发现电视画面太露骨了，看的小朋友们有了严重心理阴影，这才开始上马赛克这些措施。 显然，这样血腥残酷的画面，不止会影响小孩子的心情，连祁同伟这个职业政客，想到了那样的画面，也都是心情沉重。 作为领导，他如果心情不好，基本不会存在内耗，自己回家窝窝囊囊受气，因为他有一万多手下，找他们撒气就行了。 于是，考斯特车上七八号随员都被祁同伟的心情影响了，努力缩起自己的身体，不让祁同伟想起喷他。 但是，陈局长是跑不了的，谁让他主管这一块，但是又想不到这件事的关键，一直在思索怎么样在政治上把事情解决，而不是真正把工作做扎实。 如果祁同伟知道他此时的真实想法，就算不合规矩，也要找公安部消防局的领导把这个蠢货给调走，还要给几个处分。 “陈局长，躲在后面干嘛。” 陈局长被点了名，只能在车上抓着座椅保持平衡往前面走，祁同伟坐的位置差不多是公交车售票员的位置上，陈局长本来坐在后面躲在祁同伟的视线外面。 被点名之后，只能强行走到祁同伟对面的位置，然后坐下。 “你别觉得我在大会上说的话不好听，你也看见了那些什么外资企业，做得有多过分。 我直白告诉你，我现在很担心木兰区工厂区的消防安全，其他企业，尤其消防隐患排除了的，或者措施做到位的，就算发生了火灾，也能很快扑灭。 就算火灾发展到扑灭不了，员工们也能成功逃生。 但是在那家企业，我看不到员工能成功扑灭初期火灾的机会，也看不见他们逃生的机会。 你可能干这个工作干习惯了，觉得自己运气不会这么差，不会发生火灾。 是不是觉得我小题大做，是不是觉得我在说些耸人听闻的话？” 祁同伟想了一会儿，觉得消防局虽然挂在公安局下面算个二级局，但是陈局长这批人还是部队的人，和他们地方干部天然就有区别，也不好直接撸掉他，难度很大。 现在又要靠着他们干活，还是拿话哄着他们一些，如果再不听话，再想办法调走他们，换一批干活更认真的消防干部。 话正说着呢，陈局长刚想回答，就听到外面威武威武的，消防车在尖叫。 出事了！ 祁同伟和陈局长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祁同伟伸手把车窗户用力拉开，前面的路已经开始堵了，这年头没多少私家车，消防车来得很多，可能是因为祁同伟前面搞的那几个动作，不少消防干部都在木兰区工厂区检查，火灾发生的时候，他们来得很快。 “草，真的着火了！姓陈的，车走不动了，你马上跑步过去指挥现场，如果死了人，我马上处分你！ 快点下去！” 陈局长这会儿也是脸色煞白，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害怕什么来什么，他此时根本不敢说什么，只能点着头，连帽子都没拿，飞快打开了考斯特的车门，飞奔下了车。 祁同伟也没闲着，直接跟着下了车，其他干部看见一把手下车了，谁还敢坐啊，程度嘱咐驾驶员把车停到火灾现场附近待命，也一溜烟跑了下去。 火灾的地点已经不远了，顶多几百米，祁同伟看了一眼，不是上次去的那家企业，而是一家台资企业，规模一样小，也是做些小东西的，里面人很多，应该也是为了圣诞节在赶工。 祁同伟用力奔跑起来，脑子里一直徘徊着那二十几个打工人被困死在厂房内的惨状，心里也难受到了极点。 外围已经有木兰分局的干警们拉起了警戒线，交警守在路口，让路过的车辆改道回去。 第533章 火灾真的发生了 看见飞奔过来的祁同伟，交警虽然不认识祁同伟，但是那一身白色的衬衫制服还是认识的，这是最新换的99式警服，穿白衬衫的只有大佬们，而这么年轻穿白衬衫的，京州市公安局有且只有一人，那就是一把手。 “局长好，里面已经来了四辆消防车，五名消防干部带着二十几名消防战士在里面救人，起火点在手工车间。” 祁同伟走得近了，也把速度慢了下来，听到旁边这名交警的汇报，转头看了他一眼。 “很好，你马上带我进去，去找两个灭火器来。” 一旁的交警队长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他那冒失的手下，居然拦下了市局一把手，不由得对自己的前途感到有点悲观了。 但是听到祁同伟吩咐的话语，交警队长又升起了对前途的希望，这个冒失的小子，可能还获得了一把手的欣赏。 于是交警队长马上上前。 “杜建楚，你马上陪局长进去，我替你守着这里，执行命令。” 祁同伟被交警队长中气十足的声音吸引，看了他一眼，脚步没停往里面走了。 杜建楚腿脚很快，一直都在街上风吹日晒的，体力不好不行，马上给祁同伟提来了一个灭火器，自己也拿了一个，二人就往火场方向走着。 后面，祁同伟的随员们有点没跟上，除了程度，大部分人年龄都比祁同伟要大，肚子也要大，跑了一小段，就只能走路过来。 就连陈局长也慢了一步，跟在祁同伟后面才到，还有点气喘吁吁的，不过他一到，马上接过了指挥位置，开始安排消防员们进去营救。 “首长，首长，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我们的人已经进去了，您进去只会添乱。” 陈局长甚至不敢自己过去拦祁同伟，生怕一顿臭骂，就让普通小战士去拦祁同伟，祁同伟怎么样都不会在小战士身上撒气的。 “里面情况怎么样？” 被小战士拦在外面，祁同伟算是有点冷静下来了，他又没装备，进去了纯添乱，现场指挥他也不会，基本上什么也做不了。 一腔热血只适合年轻人，或者说年轻的小干部们，他这个级别，有点不合适了，还是做自己熟悉的事情。 “报告首长，因为今天上面有命令，对每个厂区进行巡查，我们自己带了一些工具，正准备拆这里的铁栏杆，里面就着火了，因为东西堆得太多，没有机会扑灭初期火灾。 我们把员工召集到了一楼这里空地上准备进行消防培训，大部分员工都在这里，里面没多少人，很快就从三楼和二楼跑了下来。 工人们都被疏散掉了，有我们帮忙，一些堆积的货物都被搬掉了，暂时没有人员伤亡。” 后面说的什么，祁同伟也没仔细听，听到了他想要的那句话，没有人员伤亡，祁同伟总算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远方，自己拿出了华子，一旁站着的交警杜建楚马上给祁同伟点上了火。 “也许，自己的重生还是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一些改变和希望，最起码，这几天折腾的事情，拯救了二十几条生命，这一切都算有了意义。” 市委召开了干部大会，和公安局一样，也是各市委市政府直属部门和各区县的领导才能参加，与会的最少也是副局级的，大部分都是正局级（副厅），祁同伟坐在第一排。 市委书记吴镇升正在讲话。 “同志们，触目惊心啊，触目惊心啊。 如果不是公安局率先开展了消防隐患大排查行动，发生火灾的时候，消防和公安的干部就在现场检查。 只怕这样恶劣的环境，会烧死很多人，大家别觉得和自己无关。 公安局这几天的行动很不错，有句话我也很喜欢。 管行业的必须管安全，管单位的负责本单位的安全。 别想着消防不是自己的事情，就不管了。 万一烧死了人，没有谁能脱身得了。 这次，全市各区县，各部门全部积极参与配合公安局消防局的消防安全大排查，大整治行动。” 会后，祁同伟又被这位马国成副市长叫到了办公室，明明他不分管公安，在公安局长没有兼任副市长的时期，公安这条线的工作自然是由鲁市长亲自分管的。 不过鲁市长和祁同伟关系不好，私下里连汇报都没有，看来应该是推给这位马副市长了。 “祁局长，还是你有远见啊，不顾各方阻力开展了消防大整治工作。 要是没有你的坚持，这起火灾如果发生了，只怕结果就如你预料的，会死不少人啊。” 桌上摆的正是现场的照片，虽然烧得焦黑一片，但还是能看出现场消防通道堵塞，消防设施几乎都是摆设。 全被货物堆着，灭火器和消防栓根本找不到能用的。 加上当时到现场检查的消防干部，是带了相机拍摄现场隐患的，两相对比之下，更能直观看出现场存在的隐患有多大。 “马市长，是咱们运气好了，我和消防局强调，要做好员工的消防安全培训，他们在现场叫了大半个车间的工人出来。 在外面空地上培训，里面还烧起来了，要是里面正忙的时候，几百号人堵在车间里，窗户还是这样的，我明白说了。 最少死两位数的人。” 祁同伟拿出来的照片是消防干部们用相机拍的第一张照片，几百号工人正在里面干活，正在赶工圣诞节的用品，用来出口的。 每个人的工位就小小一张桌子，道路堵满了货物。 还好肖钢玉头几天带队给当地派出所好好培训了一下，连老板都抓去强制培训了，不然正忙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停下手中的活出来空地上听什么消防的事情。 老板因为前两天被关了六七个小时，不停看消防安全教育，这时候干部们过来，他也不敢反抗了，也只能安慰自己，消防安全是得搞的，就是他们老家也得搞，那边罚得更狠。 第534章 真正开始大整治 结果里面就出现了火灾，如果几百号工人们还在二楼和三楼里面挤着，真正顺畅的通道就只有西面一个口子，到时候肯定有人跑不出来，被烟一呛，只怕就会有两位数的伤亡。 而培训中，几百号人在空地上，厂区里面只留下了几十号人，空旷了许多，大家一溜烟就跑掉了，没有挤压，至于救火拯救货物，老板自己也不敢进去。 他们普通工人为什么要给资本家拼命啊，如果是几十年前的国企的话，可能还真有有信仰的工人不顾生命，现在，大家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这几名消防干部和派出所的同志，需要下文嘉奖，木兰区公安分局和消防局也要嘉奖。” 祁同伟听了电话里这句话，直翻白眼，那几个小干部一个嘉奖也就算了，自己可是点名要处罚木兰分局和木兰区消防局的，说功劳，他这个局长更大。 “集体嘉奖就算了，我正打算处分他们，那几个小干部给个个人嘉奖。 到时候，马市长可不要在会议上给我拆台啊，我正想整治整治那个分局。” 马市长也就是顺口一说，听了祁同伟的话，马上就顺着他的话说。 “哦哦哦，懂了懂了。” 马市长也是个阴谋论家，自然就想到祁同伟肯定是为了实现自己掌控下面分局的目的，这才大张旗鼓在木兰区搞消防的。 祁同伟懒得纠正，要是他坚持说自己是为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他们才不信呢，这年头的干部，没那么高尚了。 但是，偏偏，祁同伟的目的还真就是为了拯救那几十个打工人的生命，所以利用自己的权力，不惜破坏规矩去折腾下面的干部和企业家们。 “不过，马市长，说一千道一万，咱们京州市的干部，太松散了，做事太懒散了。 木兰区政府多次阻碍我们公安局和消防局的行动，我希望市委市政府能批评他们。 平时做事这么烂，留下这么多隐患，区委区政府是不是有责任。” 这是事实，肖钢玉如果没有亲自带着督查支队的人下来，地方派出所根本就不敢进这些企业的门。 一般流程是这样的，地方派出所开着车去企业检查消防，刚到门口，完成登记，把车开到里面车位上，带队的所长或者副所长，一下车就能接到区里或者街道办的电话，然后一阵客气的太极拳。 “李书记啊，客气了，客气了，那咱们就在某某私房菜，还是老包厢，三个八。 客气了，老哥啊，弟弟带两瓶茅台过去。” 电话一挂，带队的所长就重新坐回车上，拿出两条烟分给开车的小警员们，然后自己开着警车去某某私房菜吃饭。 也只有祁同伟利用好了肖钢玉这条恶犬，才能如此顺利地直接把企业老板和管理抓回来强行进行消防培训。 而后，那些小警员和消防参谋们才能这么顺利把工人叫出来培训，不然企业老板和管理根本不会搭理他们。 他们还挂着外资的名头呢，在地方享受了不少优待，哪个领导不对他们卑躬屈膝，还是第一次尝到人民民主专政的铁拳，第一次碰到这么不讲理的公安干部。 在祁同伟看来，这次功劳最大的就是肖钢玉了，是他坚决贯彻落实了祁同伟的私下指示，坚决领会了祁同伟的指示精神。 不过嘛，肖钢玉干的事情，毕竟不是能摆上台面讲的，祁同伟已经想好了，这次就把木兰区分局的负责人调走就让肖钢玉去代理木兰区的政委，让现任政委升任分局长，实际上由肖钢玉掌控权力，架空了分局长。 就趁这次消防大整治，直接让肖钢玉下去，所以，市政府这边必须统一口径，一定要处分木兰区分局。 “那这件事就由祁局长你说了算，反正都是你下属的部门。” “木兰区政府这边，那我也统一口径，和吴书记，鲁市长沟通一下。” 祁同伟本以为，这位马副市长会趁机和他一样，把木兰区的领导换一换，起码要拿捏一下，结果听他这个口气，他说了还不算。 当然，祁同伟想到的最大可能性还是，马副市长性格有点怂，不敢和两个主要领导露露獠牙。 这么好的机会，他自己不抓住，难怪几十年也升不上去，胆子不够大，上面领导看不上，虽然对经济工作挺上心的。 不过能力一般，只能说平庸，适合做执行的事情，但是不适合做需要开拓精神的主要领导。 但是最近马副市长对他连连示好，祁同伟也需要表现出一点善意。 “马市长不抓住机会，好好敲打敲打木兰区的人吗？” 祁同伟居然直接把台面下的话说了出来，吓了马国成一跳，马副市长一下子跳了起来，跑去把办公室门锁了起来，明明办公室门就是关着的，多此一举。 这胆小的样子，看得祁同伟真翻起了白眼，真怂。 其实可以把这话传出去，也能好好利用，政治这东西，就得闹，会吵，会惹事，但是能把握好度，才能适当获取利益。 看见事情把脖子缩起来，这可不是在官场生存的正确生态，该怂就怂，该咬人就咬人。 “祁局长，这话可不能这么说。” 祁同伟带着微笑说。 “为什么不能这么说，如果我是常务，我还会叫来秘书和办公室的人，叫他们把这话传出去。 让所有人知道我要搞事，原因就是他们工作没做好。 等上两天发酵，要么上面领导过来安抚，要么下面干部过来认错，总之我都能获得好处。 你不干他们老木，他们是不会开口叫你爸爸的。” 马副市长长期以来接受的教育可不是这样，都是要求维护团结，要低着头做事。 可能是因为他找了个高门大户的老婆，做了赘婿，老丈人一心想着他不要惹事，就一直这样灌输理念给他。 祁同伟说的话，完全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但是改变不了马副市长长期以来的怂人心态，只是站在门旁边有些沉默。 第535章 换秘书 祁同伟见话已说完，二人关系也就一般，交浅不能言深，于是起身打算回去。 “马市长，我只是提供一个思路啊，你还是把门打开，万一里面发生了火灾，锁了门可就是堵塞消防通道了。” 马副市长听完好像也反应过来，赶忙让开了门，让祁同伟离去。 “对对对，祁局长说得对。” 祁同伟可没马副市长那么多顾虑，他直接就叫来了政治部主任李斌，让他搞调令，调整木兰分局的人事，理由就是消防工作没做好。 “分局长调去市司法局，至于什么职位，就看司法局和他自己操作了，要是没有职位，他自己做调研员就行了。 政委升任分局长，督查支队的肖钢玉，调去做政委，升正处级。 然后再安排程度去督查支队，他现在级别只能做大队长。 让今天那个交警，叫什么来着的，让他来做我的秘书。” 李斌也不知道啊，他转过头看向吕梁。 “叫杜建楚，今年二十三岁，从汉东政法大学毕业的。” “汉东政法大学毕业的，怎么分配做了交警？” 因为汉东政法大学是省内名校，毕业生还是蛮吃香的，去了交警说明是被打压了。 吕梁显然是做了功课的，他当时也跟在那辆车上。 “原先是治安局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调去了交警大队，现在还是股级科员。” 祁同伟说完了，就没耐心了，开始改换坐姿，吕梁比较熟悉他，拉了一下旁边李斌的衣服，示意他可以走了。 程度被吕梁叫了进去，祁同伟肯定有事要交代他的，毕竟涉及程度自己的职位调动。 “局长。” 程度现在越来越小心翼翼，不敢像刚开始那样搞小聪明了。 “坐。” 祁同伟上下打量了程度一眼，程度不自觉又站直了身体，不敢坐下。 “让你坐就坐。” “是！” “明天你去找木兰分局的肖钢玉政委，让他给你安排进督查大队的事情。” “局长，您不让我做秘书了吗？” 祁同伟没有直接回答。 “你知道为什么，我特意强调肖钢玉的职位吗？” 这时候程度才注意到这一点，重复了一遍。 “木兰分局肖钢玉政委。” “看见了吗？你首先注意到的，还是我强调的后半句，而不是第一时间给你的提示。 你还是缺乏基层岗位的锻炼，秘书这个岗位，需要十分强的警觉性和政治嗅觉，并不只是会查漏补缺而已。 那你现在来说说，为什么肖钢玉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获得提拔。 要知道，几个月前，他才刚刚从省检察院调过来，那时候虽然也是副处级，却只是个不受重视的侦查处长。” 程度知道，这几分钟，可能就是决定他命运的考试了，当初他靠黄小斌的赏识，推荐给祁同伟做秘书，看来这几个月，他的表现让祁同伟并不是十分满意，但是祁同伟还是想给他机会，想通了，程度就大胆地回答。 “我知道，是肖钢玉政委在贯彻落实局长的指示上，不打折扣，坚决坚定完成任务。” 祁同伟笑了。 “你也挺聪明的，只是还缺乏锻炼。 这次你就下去，去督查支队下面大队任职，积极动作，多向肖钢玉政委学习学习。” 祁同伟这其实就是明示了，你要是听话，发挥作用，那就有机会升职，肖钢玉这么土鳖的人，祁同伟都大力提拔，就是因为他听话，做事不打折扣。 论关系远近，程度可比肖钢玉要近多了，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就是木头也有点感情，但是祁同伟不是看关系的人，要升职，关系只是辅助，有没有作用，才是最大的决定因素。 “是，局长，我明白了。” 其实程度已经升的很快了，他才结束实习期几个月，还没满一年，就被提拔为副科级，现在还是实权的副大队长，他同期的同学可没这么好运。 大部分人还在为扛上一条小竖杠而努力，至于领导职位，就没那么多奢求了，大家都是小兵。 祁同伟可不会有什么顾忌，就像他刚去东瓯市江北镇的时候，那时候也是为了工作方便，没做过多的考察，基于政治需要找了个秘书。 但是做下来就会发现，某些干部不适合秘书工作，江北当时那个秘书是太听他做企业家的爸爸话了，经常把局里的事情不经意透露给他爸和其他一些企业的朋友。 于是祁同伟及时把他下放到了派出所做副所长，程度也是如此，开始是给黄小斌面子，加上前世的记忆，所以让程度做了秘书。 结果做下来才发现，程度离前世那个光明分局的局长，还是差了很多年的历练的，并不是一切都如印象中的那样，年轻人有的缺点，现在他都有。 喜欢显摆，喜欢和同期小警察喝酒透露一些上层的事情，也喜欢打听其他部门的情报，问题是他这样的小年轻，太容易被其他人看透并且利用了。 加上祁同伟看出，程度有时候做事底线很低，是的，底线真的很低，没什么原则，为了达成目的，他大部分事情都敢做，不像某些年轻干部那样，比较有原则，底线。 秘书这个岗位就不再适合他了，下放是必然的选择，去接替肖钢玉，做一头咬人的狗，这个选择算是知人善用了。 只要他咬人咬得好，无条件听祁同伟的指示，有锅主动背，那怎么样祁同伟都不会亏待他的。 在体制内混，有时候也不能随便显露自己没有底线的一面，因为这会改变其他人对待你的方式，确定好自己需要的人设，要么是个只干活，不拍马屁的硬骨头，就算拍马屁也只抓住一两个人拍，那人家会觉得你这个孩子忠诚有原则。 要么就选择没底线一点的人设，比如肖钢玉这样的，平时无耻一点，小错误多一些，没关系，碰上该舔的领导了，坚决执行他说的，不管对的还是错的事情。 第535章 换秘书 祁同伟见话已说完，二人关系也就一般，交浅不能言深，于是起身打算回去。 “马市长，我只是提供一个思路啊，你还是把门打开，万一里面发生了火灾，锁了门可就是堵塞消防通道了。” 马副市长听完好像也反应过来，赶忙让开了门，让祁同伟离去。 “对对对，祁局长说得对。” 祁同伟可没马副市长那么多顾虑，他直接就叫来了政治部主任李斌，让他搞调令，调整木兰分局的人事，理由就是消防工作没做好。 “分局长调去市司法局，至于什么职位，就看司法局和他自己操作了，要是没有职位，他自己做调研员就行了。 政委升任分局长，督查支队的肖钢玉，调去做政委，升正处级。 然后再安排程度去督查支队，他现在级别只能做大队长。 让今天那个交警，叫什么来着的，让他来做我的秘书。” 李斌也不知道啊，他转过头看向吕梁。 “叫杜建楚，今年二十三岁，从汉东政法大学毕业的。” “汉东政法大学毕业的，怎么分配做了交警？” 因为汉东政法大学是省内名校，毕业生还是蛮吃香的，去了交警说明是被打压了。 吕梁显然是做了功课的，他当时也跟在那辆车上。 “原先是治安局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调去了交警大队，现在还是股级科员。” 祁同伟说完了，就没耐心了，开始改换坐姿，吕梁比较熟悉他，拉了一下旁边李斌的衣服，示意他可以走了。 程度被吕梁叫了进去，祁同伟肯定有事要交代他的，毕竟涉及程度自己的职位调动。 “局长。” 程度现在越来越小心翼翼，不敢像刚开始那样搞小聪明了。 “坐。” 祁同伟上下打量了程度一眼，程度不自觉又站直了身体，不敢坐下。 “让你坐就坐。” “是！” “明天你去找木兰分局的肖钢玉政委，让他给你安排进督查大队的事情。” “局长，您不让我做秘书了吗？” 祁同伟没有直接回答。 “你知道为什么，我特意强调肖钢玉的职位吗？” 这时候程度才注意到这一点，重复了一遍。 “木兰分局肖钢玉政委。” “看见了吗？你首先注意到的，还是我强调的后半句，而不是第一时间给你的提示。 你还是缺乏基层岗位的锻炼，秘书这个岗位，需要十分强的警觉性和政治嗅觉，并不只是会查漏补缺而已。 那你现在来说说，为什么肖钢玉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获得提拔。 要知道，几个月前，他才刚刚从省检察院调过来，那时候虽然也是副处级，却只是个不受重视的侦查处长。” 程度知道，这几分钟，可能就是决定他命运的考试了，当初他靠黄小斌的赏识，推荐给祁同伟做秘书，看来这几个月，他的表现让祁同伟并不是十分满意，但是祁同伟还是想给他机会，想通了，程度就大胆地回答。 “我知道，是肖钢玉政委在贯彻落实局长的指示上，不打折扣，坚决坚定完成任务。” 祁同伟笑了。 “你也挺聪明的，只是还缺乏锻炼。 这次你就下去，去督查支队下面大队任职，积极动作，多向肖钢玉政委学习学习。” 祁同伟这其实就是明示了，你要是听话，发挥作用，那就有机会升职，肖钢玉这么土鳖的人，祁同伟都大力提拔，就是因为他听话，做事不打折扣。 论关系远近，程度可比肖钢玉要近多了，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就是木头也有点感情，但是祁同伟不是看关系的人，要升职，关系只是辅助，有没有作用，才是最大的决定因素。 “是，局长，我明白了。” 其实程度已经升的很快了，他才结束实习期几个月，还没满一年，就被提拔为副科级，现在还是实权的副大队长，他同期的同学可没这么好运。 大部分人还在为扛上一条小竖杠而努力，至于领导职位，就没那么多奢求了，大家都是小兵。 祁同伟可不会有什么顾忌，就像他刚去东瓯市江北镇的时候，那时候也是为了工作方便，没做过多的考察，基于政治需要找了个秘书。 但是做下来就会发现，某些干部不适合秘书工作，江北当时那个秘书是太听他做企业家的爸爸话了，经常把局里的事情不经意透露给他爸和其他一些企业的朋友。 于是祁同伟及时把他下放到了派出所做副所长，程度也是如此，开始是给黄小斌面子，加上前世的记忆，所以让程度做了秘书。 结果做下来才发现，程度离前世那个光明分局的局长，还是差了很多年的历练的，并不是一切都如印象中的那样，年轻人有的缺点，现在他都有。 喜欢显摆，喜欢和同期小警察喝酒透露一些上层的事情，也喜欢打听其他部门的情报，问题是他这样的小年轻，太容易被其他人看透并且利用了。 加上祁同伟看出，程度有时候做事底线很低，是的，底线真的很低，没什么原则，为了达成目的，他大部分事情都敢做，不像某些年轻干部那样，比较有原则，底线。 秘书这个岗位就不再适合他了，下放是必然的选择，去接替肖钢玉，做一头咬人的狗，这个选择算是知人善用了。 只要他咬人咬得好，无条件听祁同伟的指示，有锅主动背，那怎么样祁同伟都不会亏待他的。 在体制内混，有时候也不能随便显露自己没有底线的一面，因为这会改变其他人对待你的方式，确定好自己需要的人设，要么是个只干活，不拍马屁的硬骨头，就算拍马屁也只抓住一两个人拍，那人家会觉得你这个孩子忠诚有原则。 要么就选择没底线一点的人设，比如肖钢玉这样的，平时无耻一点，小错误多一些，没关系，碰上该舔的领导了，坚决执行他说的，不管对的还是错的事情。 第536章 开始调人过来 选对了人，就会如肖钢玉这样，被祁同伟提拔，但是祁同伟不会提醒他要收敛一点，错误少犯一点，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骨子里是变不了的。 也许到恰当的时候，他就是别人攻击祁同伟的薄弱点，但这也正是露在外面吸引别人攻击的蜥蜴的断尾。 如果保不住了，那就是交给别人的政治交换，政治是妥协的艺术，不可能占尽便宜的，丢出一个肖钢玉的话，对祁同伟来说，不痛不痒，不心疼。 像吕梁就不一样了，他的情商高，做事也颇有原则，能力强，学习能力强，现在看来忠诚度也不错，那就可以重点培养，他一些做得不足的，祁同伟就会提醒。 程度就还是嫩了点，身上带着街头盲流子的习性，虽然也是汉东政法大学毕业的，却一点看不到文人风骨，底线低，无耻，喜欢搞小动作，这都是街头小混混的特色。 但是他又挺忠诚的，那就可以一用，慎重得用，不过他级别太低了，就算副科级也派不上什么用处。 祁同伟想了想，看来还是得从公安部调几个人过来，不然自己嫡系手下太少了，京州市局这个位置，起码还要几年坐。 升了正厅级也一时半会儿调不走，那就得考虑好好经营的问题。 消防大整治还在全市如火如荼地开展，祁同伟也正是依靠这些大行动，来提高自己的权威和对下面部门的掌控力。 光明分局的小民警小严此时正在一个老旧筒子楼走访，这边住户反映，楼上一位老人有收集癖好，要说收集癖好，那也不关别人的事。 可是筒子楼的楼道，基本不算宽敞，多数才一米五不到，到了这位老人的楼层，满满登登堆的都是他捡来的垃圾。 好家伙，上下层的住户可就遭了大罪了，本来筒子楼的楼道就没什么采光可言，得随时注意会不会踩到捡来的这些垃圾，一不小心绊一跤，干脆点摔到楼下还好一点。 要是倒在垃圾堆里，上面一些塑料袋里还残留着没倒干净的可疑汁水，身上臭的能让人想跳楼。 这些垃圾，现在冬天还算好一点，等到仲夏气温升高，那就会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气味。 住户们已经找了老人吵架几次了，基本被老人装聋卖惨糊弄过去了。 过去就算找派出所来，也是和稀泥的结局，卵用没有，这次住户们看见了全市消防大整治的事情，有明白人想着必须要借助上头吹下来的东风解决这个事情，不然大整治的事情一过，派出所马上会恢复和稀泥的状态。 于是就有了小严此次的来访，他是接到了消防通道堵塞的举报来的。 但是他们住的是筒子楼，也就是当年前苏联援建的一些宿舍楼，某些单位会有分配的，之后分了房子，大部分人都把这些住房给卖掉了，现在筒子楼里住的就是杂七杂八的人。 多数是周边区县农村，或者其他城市搬到京州的人。 小严和他的搭档小齐一起来走访，本来他们手下还有不少联防队员和协警的，不过消防大整治嘛，大部分人都被抽调走了。 小严：“听举报电话里说，这里脏得可以，咱们俩先打个前站，看看情况，看情况找环卫所的人过来，直接清理了。 要是阻挠的话，就打回所里，直接带回去好好招待。 咱们新来的副局长李博不是说的吗？ 有阻挠消防整治的，一律七天拘留。” 是的，李博被祁同伟调过来做了光明分局的副局长，蒋大强没过来，他已经做了东瓯市江北分局的常务副局长，马上要接任分局长了，虽然级别才副处级，但是金新凯需要蒋大强来掌控市局。 而李博的进步就快了，从江东省省厅的刑侦某支队支队长进步到了光明分局的副局长，副处级。 李博也带了好几个人回来，都是和汉东有渊源的，比如前世吕州市公安局局长陈局长，陈强还有汉东省京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陈清泉。 因为李博也是汉东人，陈强和陈清泉都主动向李博靠拢，他们倒是想跟祁同伟靠拢，级别差太远了。 他们俩到现在才副科级侦查员，已经进步很快了。 小齐当先往筒子楼里面进去，小严还在拿着新式的东江小灵通打电话回局里汇报情况，转头就看见小齐下来了。 小齐：“呕！” 小严：“你干嘛啊？” “我嚓，上面，太恶心了。那个老头，还拿了个泔水桶，摆在楼道中间，整个楼道臭不可闻。” 小严当即打消了自己上去看看的念头，一旁的居民大妈看见两个大盖帽警察过来，马上蹿了上来。 “同志，同志，你们是不是过来抓老刘头的。 快把他抓走，我们都受不了了。 整个楼道都臭成这样了，他家里的垃圾堆不下了，窗户里都有掉下来的，他还要下来到别人家找他的垃圾。 我们吵架都吵得受不了了。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他老伴都受不了去了乡下。” 说着说着，这位大妈就开始开大招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卖惨，小严和小齐都是新警，小年轻，哪见过这个架势，上面也确实夸张，二人扶起了大妈。 “阿姨，您别急，我们过来就是搞定这个事情的。” 小齐有点大包大揽了，马上被小严瞪了一眼。 小严：“阿姨，我们现在是在搞全市消防大整治，垃圾虽然不是我们的工作，但是堵塞了通道，影响了消防通道，我们会把消防通道打通的。” 住户阿姨走后，小严马上就教训小齐了。 “你小子，别在群众面前说些承诺。 咱们就两个小片警，你哪知道有些老人有多难缠。 他们又不是盲流子，小混混，能直接让治安中队过来带回去教训，普通老人咱们抓了，后续怎么搞？ 记住了，咱们是来搞消防通道的，垃圾那么多，咱们怎么搞。” 第536章 开始调人过来 选对了人，就会如肖钢玉这样，被祁同伟提拔，但是祁同伟不会提醒他要收敛一点，错误少犯一点，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骨子里是变不了的。 也许到恰当的时候，他就是别人攻击祁同伟的薄弱点，但这也正是露在外面吸引别人攻击的蜥蜴的断尾。 如果保不住了，那就是交给别人的政治交换，政治是妥协的艺术，不可能占尽便宜的，丢出一个肖钢玉的话，对祁同伟来说，不痛不痒，不心疼。 像吕梁就不一样了，他的情商高，做事也颇有原则，能力强，学习能力强，现在看来忠诚度也不错，那就可以重点培养，他一些做得不足的，祁同伟就会提醒。 程度就还是嫩了点，身上带着街头盲流子的习性，虽然也是汉东政法大学毕业的，却一点看不到文人风骨，底线低，无耻，喜欢搞小动作，这都是街头小混混的特色。 但是他又挺忠诚的，那就可以一用，慎重得用，不过他级别太低了，就算副科级也派不上什么用处。 祁同伟想了想，看来还是得从公安部调几个人过来，不然自己嫡系手下太少了，京州市局这个位置，起码还要几年坐。 升了正厅级也一时半会儿调不走，那就得考虑好好经营的问题。 消防大整治还在全市如火如荼地开展，祁同伟也正是依靠这些大行动，来提高自己的权威和对下面部门的掌控力。 光明分局的小民警小严此时正在一个老旧筒子楼走访，这边住户反映，楼上一位老人有收集癖好，要说收集癖好，那也不关别人的事。 可是筒子楼的楼道，基本不算宽敞，多数才一米五不到，到了这位老人的楼层，满满登登堆的都是他捡来的垃圾。 好家伙，上下层的住户可就遭了大罪了，本来筒子楼的楼道就没什么采光可言，得随时注意会不会踩到捡来的这些垃圾，一不小心绊一跤，干脆点摔到楼下还好一点。 要是倒在垃圾堆里，上面一些塑料袋里还残留着没倒干净的可疑汁水，身上臭的能让人想跳楼。 这些垃圾，现在冬天还算好一点，等到仲夏气温升高，那就会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气味。 住户们已经找了老人吵架几次了，基本被老人装聋卖惨糊弄过去了。 过去就算找派出所来，也是和稀泥的结局，卵用没有，这次住户们看见了全市消防大整治的事情，有明白人想着必须要借助上头吹下来的东风解决这个事情，不然大整治的事情一过，派出所马上会恢复和稀泥的状态。 于是就有了小严此次的来访，他是接到了消防通道堵塞的举报来的。 但是他们住的是筒子楼，也就是当年前苏联援建的一些宿舍楼，某些单位会有分配的，之后分了房子，大部分人都把这些住房给卖掉了，现在筒子楼里住的就是杂七杂八的人。 多数是周边区县农村，或者其他城市搬到京州的人。 小严和他的搭档小齐一起来走访，本来他们手下还有不少联防队员和协警的，不过消防大整治嘛，大部分人都被抽调走了。 小严：“听举报电话里说，这里脏得可以，咱们俩先打个前站，看看情况，看情况找环卫所的人过来，直接清理了。 要是阻挠的话，就打回所里，直接带回去好好招待。 咱们新来的副局长李博不是说的吗？ 有阻挠消防整治的，一律七天拘留。” 是的，李博被祁同伟调过来做了光明分局的副局长，蒋大强没过来，他已经做了东瓯市江北分局的常务副局长，马上要接任分局长了，虽然级别才副处级，但是金新凯需要蒋大强来掌控市局。 而李博的进步就快了，从江东省省厅的刑侦某支队支队长进步到了光明分局的副局长，副处级。 李博也带了好几个人回来，都是和汉东有渊源的，比如前世吕州市公安局局长陈局长，陈强还有汉东省京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陈清泉。 因为李博也是汉东人，陈强和陈清泉都主动向李博靠拢，他们倒是想跟祁同伟靠拢，级别差太远了。 他们俩到现在才副科级侦查员，已经进步很快了。 小齐当先往筒子楼里面进去，小严还在拿着新式的东江小灵通打电话回局里汇报情况，转头就看见小齐下来了。 小齐：“呕！” 小严：“你干嘛啊？” “我嚓，上面，太恶心了。那个老头，还拿了个泔水桶，摆在楼道中间，整个楼道臭不可闻。” 小严当即打消了自己上去看看的念头，一旁的居民大妈看见两个大盖帽警察过来，马上蹿了上来。 “同志，同志，你们是不是过来抓老刘头的。 快把他抓走，我们都受不了了。 整个楼道都臭成这样了，他家里的垃圾堆不下了，窗户里都有掉下来的，他还要下来到别人家找他的垃圾。 我们吵架都吵得受不了了。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他老伴都受不了去了乡下。” 说着说着，这位大妈就开始开大招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卖惨，小严和小齐都是新警，小年轻，哪见过这个架势，上面也确实夸张，二人扶起了大妈。 “阿姨，您别急，我们过来就是搞定这个事情的。” 小齐有点大包大揽了，马上被小严瞪了一眼。 小严：“阿姨，我们现在是在搞全市消防大整治，垃圾虽然不是我们的工作，但是堵塞了通道，影响了消防通道，我们会把消防通道打通的。” 住户阿姨走后，小严马上就教训小齐了。 “你小子，别在群众面前说些承诺。 咱们就两个小片警，你哪知道有些老人有多难缠。 他们又不是盲流子，小混混，能直接让治安中队过来带回去教训，普通老人咱们抓了，后续怎么搞？ 记住了，咱们是来搞消防通道的，垃圾那么多，咱们怎么搞。” 第537章 陈清泉首战 小齐一直当自己是二人组的老大，二人都喜欢互称老字头，明明他们俩都是所里的小字辈。 “老严，你不是说叫环卫所过来清理了吗？” 小严刚挂掉电话，表示无奈。 “人家忙不过来，我刚刚就打电话了，他们说抽不出人手，好几个小区都清理出一大堆垃圾。 下周市局领导要过来考核现场，大家都在打电话要他们帮忙。 咱们俩就小喽啰，人家不搭理我怎么办。” 小齐也只能瘪瘪嘴，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怎么办，这楼梯都不能上去，臭的要死。” “咱们俩解决不了，就打电话上报呗，咱们的片区领导好像叫陈清泉的，听说是外省调过来的。 打给他呗，市局要考核，这里要是搞不好，被查到他比我们慌的。” “也对哦，那赶紧打呗。” 是的，二人的直属领导就是陈清泉，他刚刚被李博从东瓯带过来，包括另一个小陈，陈强，后来当上吕州市公安局局长的。 陈清泉现在就在光明分局，对于他们能回汉东，还是比较高兴的，因为他们大学就在京州上的，对这边比较熟，他和陈强是江东省的户籍，在汉东上的大学。 不过来了之后，陈清泉才发现，汉东这几年的发展好像有点落伍了，这么几年也和他们上班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是几乎没什么变化。 反观东瓯市，一天一变，江北新区高楼大厦几个月就来一栋新的，这经济好了，各种各样的时尚和思想都走在了新潮。 京州市在他们看来，就有点太守旧了，来个实在的对比的话。 东瓯市就像个时尚女郎，每天都有新花样，戴着新式的墨镜，挎着新式的包包。 京州市却像个有点守旧的老头子，穿着老式的大褂子，有点死气沉沉。 他和陈强在东瓯市那边的花花世界待习惯了，突然回到京州市，虽然这边城市规模大，城市底蕴深，但是整体的城市色调，就有点单调了，房子和大楼都是老旧的颜色，路上的行人穿得也是单调的深色衣服，不像东瓯市那样，各种设计和颜色的建筑，这来自于祁同伟发掘的东江建筑公司，那边的设计方案越来越时尚，业务已经扩展到整个江东省了，整个东瓯市的城市设计风格已经比魔都浦江新区时尚很多了。 陈清泉一来，就被李博安排到了下面，现在做副所长，副科级。 陈清泉虽然对从东瓯市的花花世界到了京州市这个环境有点不满，但是这边是副省级城市，就算一个派出所都是正科级架子，升级更方便。 要知道，江北分局正科级也就两名党委副书记，分局长一个副处级。 可是光明分局就不一样了，副处级多的是，一些重要部门的负责人都是副处级，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在汉东政法大学的老学长，祁同伟，现在可是京州市公安局的一把手，想升级可不就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以后级别上去了，要是回去东瓯市，对其他小伙伴不是碾压了吗，那个叫衣锦还乡。 陈强也是，现在正在治安大队做副大队长，论起职务含权量，他还比陈清泉要高，因为他比陈清泉更守规矩，陈清泉嘛，当初在东瓯市就有点喜欢去新区那些会所，学学英语，学学俄语之类的，这不是秘密，不过那时候他一个小民警，谁当回事啊。 陈清泉自觉做得隐秘，谁都不知道，但是这些事情，对李博这个老刑警来说，根本算不上秘密，江北新区那些会所的幕后老板跟他还有蒋大强都是朋友，手下那个人喜欢好这一口，他们俩都清楚。 所以反映到京州市这边，就变成了更乖的陈强当上了副大队长，不守规矩的陈清泉只能做个副所长，虽然级别是一样的，但是手上的权力大不相同。 此时陈清泉正在头痛，因为他一调过来，什么都还不清楚，就马上被赶上马搞全市消防大整治了，这可是祁同伟主导的，他还能有什么怨言。 “喂，哦，我是，知道了。 是这个情况，那我亲自过去看看。” 陈清泉接到了小严的电话，虽然不知道情况如何，但是还是决定过去看看，原因很简单，因为陈清泉也是个小年轻，他才毕业几年，对一些基层的工作只能说有点熟悉，而且京州市这边情况跟东瓯市完全不一样，过去的工作经验不一定能直接用得上，还是去现场看看。 陈清泉自己找了辆小摩托，直接就杀了过去，他一个副所长，还是新来的，肯定没有手下跟着，能分给他一辆小摩托代步已经不错了，至于所里的东江雪佛兰之类的公车，可轮不到他这个新人。 陈清泉的摩托带着灰尘开到了居民楼楼下，小严和小齐正在一旁抽着烟，努力驱散钻到鼻子里的气味，看见陈清泉过来，他们丢下烟过来。 “陈副所，就是这里了。” 陈清泉看着这栋居民楼，直接伸手和小严勾了勾手指。 两个小年轻不知道啥意思，上来带着疑惑的表情。 “去找几个口罩回来，给我一根烟。” “哦哦哦。” 小齐跑到一旁的五金店里买了几个劳保口罩，小严赶紧帮陈清泉点上了烟。 三人戴上了口罩，在陈清泉的带领下还是上了楼，努力避开了泔水桶，敲响了门，陈清泉下定了主意，先把这个老头抓了，拘留几天，然后找环卫所的熟人问问，能不能尽快安排人过来把这里清理掉，只怕还是得排队，他毕竟是新回来的，而不是一直在京州上班，说是熟人，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没什么信心人家一定回帮忙。 “开门！” 哐哐哐，小严在砸门，这年头的公安可没那么多文明执法，祁同伟已经在市局层面下了文件，允许下面派出所干警，碰到一些本地盲流子和小混混，可以直接抓了，在所里慢慢甄别。 老头慢吞吞过来开了门，却没有取下拉栓，门也就能开一条缝。 第537章 陈清泉首战 小齐一直当自己是二人组的老大，二人都喜欢互称老字头，明明他们俩都是所里的小字辈。 “老严，你不是说叫环卫所过来清理了吗？” 小严刚挂掉电话，表示无奈。 “人家忙不过来，我刚刚就打电话了，他们说抽不出人手，好几个小区都清理出一大堆垃圾。 下周市局领导要过来考核现场，大家都在打电话要他们帮忙。 咱们俩就小喽啰，人家不搭理我怎么办。” 小齐也只能瘪瘪嘴，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怎么办，这楼梯都不能上去，臭的要死。” “咱们俩解决不了，就打电话上报呗，咱们的片区领导好像叫陈清泉的，听说是外省调过来的。 打给他呗，市局要考核，这里要是搞不好，被查到他比我们慌的。” “也对哦，那赶紧打呗。” 是的，二人的直属领导就是陈清泉，他刚刚被李博从东瓯带过来，包括另一个小陈，陈强，后来当上吕州市公安局局长的。 陈清泉现在就在光明分局，对于他们能回汉东，还是比较高兴的，因为他们大学就在京州上的，对这边比较熟，他和陈强是江东省的户籍，在汉东上的大学。 不过来了之后，陈清泉才发现，汉东这几年的发展好像有点落伍了，这么几年也和他们上班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是几乎没什么变化。 反观东瓯市，一天一变，江北新区高楼大厦几个月就来一栋新的，这经济好了，各种各样的时尚和思想都走在了新潮。 京州市在他们看来，就有点太守旧了，来个实在的对比的话。 东瓯市就像个时尚女郎，每天都有新花样，戴着新式的墨镜，挎着新式的包包。 京州市却像个有点守旧的老头子，穿着老式的大褂子，有点死气沉沉。 他和陈强在东瓯市那边的花花世界待习惯了，突然回到京州市，虽然这边城市规模大，城市底蕴深，但是整体的城市色调，就有点单调了，房子和大楼都是老旧的颜色，路上的行人穿得也是单调的深色衣服，不像东瓯市那样，各种设计和颜色的建筑，这来自于祁同伟发掘的东江建筑公司，那边的设计方案越来越时尚，业务已经扩展到整个江东省了，整个东瓯市的城市设计风格已经比魔都浦江新区时尚很多了。 陈清泉一来，就被李博安排到了下面，现在做副所长，副科级。 陈清泉虽然对从东瓯市的花花世界到了京州市这个环境有点不满，但是这边是副省级城市，就算一个派出所都是正科级架子，升级更方便。 要知道，江北分局正科级也就两名党委副书记，分局长一个副处级。 可是光明分局就不一样了，副处级多的是，一些重要部门的负责人都是副处级，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在汉东政法大学的老学长，祁同伟，现在可是京州市公安局的一把手，想升级可不就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以后级别上去了，要是回去东瓯市，对其他小伙伴不是碾压了吗，那个叫衣锦还乡。 陈强也是，现在正在治安大队做副大队长，论起职务含权量，他还比陈清泉要高，因为他比陈清泉更守规矩，陈清泉嘛，当初在东瓯市就有点喜欢去新区那些会所，学学英语，学学俄语之类的，这不是秘密，不过那时候他一个小民警，谁当回事啊。 陈清泉自觉做得隐秘，谁都不知道，但是这些事情，对李博这个老刑警来说，根本算不上秘密，江北新区那些会所的幕后老板跟他还有蒋大强都是朋友，手下那个人喜欢好这一口，他们俩都清楚。 所以反映到京州市这边，就变成了更乖的陈强当上了副大队长，不守规矩的陈清泉只能做个副所长，虽然级别是一样的，但是手上的权力大不相同。 此时陈清泉正在头痛，因为他一调过来，什么都还不清楚，就马上被赶上马搞全市消防大整治了，这可是祁同伟主导的，他还能有什么怨言。 “喂，哦，我是，知道了。 是这个情况，那我亲自过去看看。” 陈清泉接到了小严的电话，虽然不知道情况如何，但是还是决定过去看看，原因很简单，因为陈清泉也是个小年轻，他才毕业几年，对一些基层的工作只能说有点熟悉，而且京州市这边情况跟东瓯市完全不一样，过去的工作经验不一定能直接用得上，还是去现场看看。 陈清泉自己找了辆小摩托，直接就杀了过去，他一个副所长，还是新来的，肯定没有手下跟着，能分给他一辆小摩托代步已经不错了，至于所里的东江雪佛兰之类的公车，可轮不到他这个新人。 陈清泉的摩托带着灰尘开到了居民楼楼下，小严和小齐正在一旁抽着烟，努力驱散钻到鼻子里的气味，看见陈清泉过来，他们丢下烟过来。 “陈副所，就是这里了。” 陈清泉看着这栋居民楼，直接伸手和小严勾了勾手指。 两个小年轻不知道啥意思，上来带着疑惑的表情。 “去找几个口罩回来，给我一根烟。” “哦哦哦。” 小齐跑到一旁的五金店里买了几个劳保口罩，小严赶紧帮陈清泉点上了烟。 三人戴上了口罩，在陈清泉的带领下还是上了楼，努力避开了泔水桶，敲响了门，陈清泉下定了主意，先把这个老头抓了，拘留几天，然后找环卫所的熟人问问，能不能尽快安排人过来把这里清理掉，只怕还是得排队，他毕竟是新回来的，而不是一直在京州上班，说是熟人，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没什么信心人家一定回帮忙。 “开门！” 哐哐哐，小严在砸门，这年头的公安可没那么多文明执法，祁同伟已经在市局层面下了文件，允许下面派出所干警，碰到一些本地盲流子和小混混，可以直接抓了，在所里慢慢甄别。 老头慢吞吞过来开了门，却没有取下拉栓，门也就能开一条缝。 第538章 陈清泉首战二 老头懒洋洋的声音传了出来，真不知道他在这个环境怎么生存下来的，看起来还活得蛮好的。 “什么事啊，领导？” 陈清泉站在臭气中心，心情实在糟透了，他感觉背后好像有个化粪池正在蒸发，看见这个老头还不愿意开门出来，火气一下子冒了上来，一手用劳保手套和口罩捂住鼻子，一边瓮声瓮气地说话。 “你说什么事，你在公共区域堆了这么多东西，先不说臭不臭，影响邻居心情。 这里也是消防通道，你堵住了，影响了大家的安全，马上清理掉。” 老头听了这话，一脸不屑，直接关了门，三个人在门口一愣，陈清泉的怒火也到了极限。 一脚就踹开了房门，心里琢磨着马上把这个老头抓起来，就说涉嫌犯罪，先拘个十天半个月。 房门一下子被踹开了，三人闯了进来，陈清泉可是见了世面，里面全是垃圾，堆的整个房间都是，老头被房门撞了一下，跌倒在地，小严和小齐如狼似虎地要上去把他拷起来。 老头却直接往后面跑了，往楼下跑去，陈清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撞得向后摔倒了。 这一下，让陈清泉撞到了墙角的冰箱上，让他的腰板都有点痛，可能是平时锻炼不足，陈清泉转头看向被他撞开了门的冰箱，吓得亡魂皆冒。 “快把老头抓住，冰箱里有个人！” “冰箱里有个人！” 小严和小齐马上飞快追了出去，但已经晚了，没追到人，陈清泉吓得手都哆嗦，加上戴着口罩恶心得要死，还是努力把手机拿了出来。 “喂，喂，我是光明分局陈清泉，快点派人到中山二路这边，有谋杀案，快来，这里是某某小区，七单元四楼，快点！” 陈清泉说完这句话，就努力向外走去，他刚刚把口罩揭下来打这个电话，才一两分钟已经臭的不行了，刚刚走到外面，又看见那个泔水桶。 恶心得不行，快步向楼下走去，着急要吐，一下子没走稳，从二楼楼道里哐哐就往下摔了下去，总算在一楼楼梯口闻到了新鲜空气，但还是没顶住晕了过去。 “同志，同志，你怎么了？” 晕倒之前陈清泉就听清了这句话。 祁同伟正在办公室里和李博说话。 “你说陈清泉，就是我那个学弟，阴差阳错碰到了那个杀妻案啊，还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祁同伟有点想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不知道这小子运气是差还是好，说好，出个警居然在楼梯上摔断了胳膊。 说不好，还莫名其妙破了杀人案，刚回来没几天就立了功。” “我就不去看他了，你们分局的领导过去看看他就行，不然这个小子屁股又要翘起来了。 你说他在东瓯的时候就喜欢学外语啊，真的假的啊，他那么点工资也去的起啊。” 李博笑了一下。 “正常来说是去不起的，那边学外语动不动就是五六百一次，他工资还不到一千呢。 还不是人家老板给他打折的。” “那你还敢用他？不怕他给你找麻烦吗？” “不是局长您说的吗，就是块牛粪蛋，也能找到他的用处，就看方式呗。 京州这边没那么多娱乐，他一个小兵也没权力让人家给他行贿。 不过这小子有点好处，学问不错，对各种法律法规运用很到位，我倒是打算让他过几年去法制科。” 祁同伟心里在笑，人性真的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东西。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是千年的经典啊，陈清泉的人生轨迹变了，却改变不了他喜欢学外语的本质，大洋马有这么诱人吗。 “那个老头呢？” “啧啧，那个脏鬼啊，一路跑到了工地上，爬到了脚手架上面，两个派出所几十号找了四五个小时，封锁了两条街，天都黑了才抓到。” “那接下来的审讯，你多费点心，把手续搞齐全点。 最近咱们和检察院那边关系有点僵，稍微有点错误，搞不好又要被打回去。” 李博刚刚调来，还有点不解。 “为啥啊，都是兄弟单位。” 祁同伟耸耸肩。 “还不是上次我们直接抓了那个吴良秋，陈岩石上门来求情，我让门口警卫检查他的证件，不给他进来。” 陈岩石还真是不要脸，为了他老战友的孩子，居然直接跑到公安局里，开口闭口就是找祁同伟，祁同伟当然不可能给他这个脸。 直接让门口警卫查陈岩石的工作证，人家退休快一个月了，证件自然过期了，于是被门口的警卫拦了下来，不给进。 这么做虽然很爽，但是也让很多检察系统的干部们生气，就连周检察长也打电话来质问祁同伟，为什么搞些小动作羞辱老检察长。 祁同伟当时也是脑子里一时发抽，没有顾及到影响，只想到了对陈岩石个人的情感。 陈岩石连公安局的门都没进去，被这么羞辱之后，省检察院和市检察院都开始对市公安局的人开始检查证件，移交案件的时候检查得很仔细，一点不行就退回，丝毫不给面子。 想到这里，祁同伟也是挠挠头，他做得初一，人家自然能做十五，陈岩石个人虽然在领导面前是人厌鬼憎，但是他毕竟是老干部，老检察长，连公安局的门都不给进，这算是对检察系统所有人的打脸，当然，也是因为人家刚刚退休没几天。 如果到了十几年以后，那拦不拦他就无关紧要了，因为他在家里开第二检察院得罪了所有部门，现在不行，现在他才刚退休几天啊。 “这事儿，也是我脑子一时抽抽了，搞小动作把省检察院前任常务副检察长拦在了公安局门外。 搞得检察系统现在对我有点意见。” 李博听了也是嘴角抽抽，他这位老大哥，虽然一直是充满政治智慧，一直是个厉害人物，但是偶尔发起任性来，也是很像个小孩子的，在东瓯市的时候也是这样。 第538章 陈清泉首战二 老头懒洋洋的声音传了出来，真不知道他在这个环境怎么生存下来的，看起来还活得蛮好的。 “什么事啊，领导？” 陈清泉站在臭气中心，心情实在糟透了，他感觉背后好像有个化粪池正在蒸发，看见这个老头还不愿意开门出来，火气一下子冒了上来，一手用劳保手套和口罩捂住鼻子，一边瓮声瓮气地说话。 “你说什么事，你在公共区域堆了这么多东西，先不说臭不臭，影响邻居心情。 这里也是消防通道，你堵住了，影响了大家的安全，马上清理掉。” 老头听了这话，一脸不屑，直接关了门，三个人在门口一愣，陈清泉的怒火也到了极限。 一脚就踹开了房门，心里琢磨着马上把这个老头抓起来，就说涉嫌犯罪，先拘个十天半个月。 房门一下子被踹开了，三人闯了进来，陈清泉可是见了世面，里面全是垃圾，堆的整个房间都是，老头被房门撞了一下，跌倒在地，小严和小齐如狼似虎地要上去把他拷起来。 老头却直接往后面跑了，往楼下跑去，陈清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撞得向后摔倒了。 这一下，让陈清泉撞到了墙角的冰箱上，让他的腰板都有点痛，可能是平时锻炼不足，陈清泉转头看向被他撞开了门的冰箱，吓得亡魂皆冒。 “快把老头抓住，冰箱里有个人！” “冰箱里有个人！” 小严和小齐马上飞快追了出去，但已经晚了，没追到人，陈清泉吓得手都哆嗦，加上戴着口罩恶心得要死，还是努力把手机拿了出来。 “喂，喂，我是光明分局陈清泉，快点派人到中山二路这边，有谋杀案，快来，这里是某某小区，七单元四楼，快点！” 陈清泉说完这句话，就努力向外走去，他刚刚把口罩揭下来打这个电话，才一两分钟已经臭的不行了，刚刚走到外面，又看见那个泔水桶。 恶心得不行，快步向楼下走去，着急要吐，一下子没走稳，从二楼楼道里哐哐就往下摔了下去，总算在一楼楼梯口闻到了新鲜空气，但还是没顶住晕了过去。 “同志，同志，你怎么了？” 晕倒之前陈清泉就听清了这句话。 祁同伟正在办公室里和李博说话。 “你说陈清泉，就是我那个学弟，阴差阳错碰到了那个杀妻案啊，还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祁同伟有点想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不知道这小子运气是差还是好，说好，出个警居然在楼梯上摔断了胳膊。 说不好，还莫名其妙破了杀人案，刚回来没几天就立了功。” “我就不去看他了，你们分局的领导过去看看他就行，不然这个小子屁股又要翘起来了。 你说他在东瓯的时候就喜欢学外语啊，真的假的啊，他那么点工资也去的起啊。” 李博笑了一下。 “正常来说是去不起的，那边学外语动不动就是五六百一次，他工资还不到一千呢。 还不是人家老板给他打折的。” “那你还敢用他？不怕他给你找麻烦吗？” “不是局长您说的吗，就是块牛粪蛋，也能找到他的用处，就看方式呗。 京州这边没那么多娱乐，他一个小兵也没权力让人家给他行贿。 不过这小子有点好处，学问不错，对各种法律法规运用很到位，我倒是打算让他过几年去法制科。” 祁同伟心里在笑，人性真的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东西。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是千年的经典啊，陈清泉的人生轨迹变了，却改变不了他喜欢学外语的本质，大洋马有这么诱人吗。 “那个老头呢？” “啧啧，那个脏鬼啊，一路跑到了工地上，爬到了脚手架上面，两个派出所几十号找了四五个小时，封锁了两条街，天都黑了才抓到。” “那接下来的审讯，你多费点心，把手续搞齐全点。 最近咱们和检察院那边关系有点僵，稍微有点错误，搞不好又要被打回去。” 李博刚刚调来，还有点不解。 “为啥啊，都是兄弟单位。” 祁同伟耸耸肩。 “还不是上次我们直接抓了那个吴良秋，陈岩石上门来求情，我让门口警卫检查他的证件，不给他进来。” 陈岩石还真是不要脸，为了他老战友的孩子，居然直接跑到公安局里，开口闭口就是找祁同伟，祁同伟当然不可能给他这个脸。 直接让门口警卫查陈岩石的工作证，人家退休快一个月了，证件自然过期了，于是被门口的警卫拦了下来，不给进。 这么做虽然很爽，但是也让很多检察系统的干部们生气，就连周检察长也打电话来质问祁同伟，为什么搞些小动作羞辱老检察长。 祁同伟当时也是脑子里一时发抽，没有顾及到影响，只想到了对陈岩石个人的情感。 陈岩石连公安局的门都没进去，被这么羞辱之后，省检察院和市检察院都开始对市公安局的人开始检查证件，移交案件的时候检查得很仔细，一点不行就退回，丝毫不给面子。 想到这里，祁同伟也是挠挠头，他做得初一，人家自然能做十五，陈岩石个人虽然在领导面前是人厌鬼憎，但是他毕竟是老干部，老检察长，连公安局的门都不给进，这算是对检察系统所有人的打脸，当然，也是因为人家刚刚退休没几天。 如果到了十几年以后，那拦不拦他就无关紧要了，因为他在家里开第二检察院得罪了所有部门，现在不行，现在他才刚退休几天啊。 “这事儿，也是我脑子一时抽抽了，搞小动作把省检察院前任常务副检察长拦在了公安局门外。 搞得检察系统现在对我有点意见。” 李博听了也是嘴角抽抽，他这位老大哥，虽然一直是充满政治智慧，一直是个厉害人物，但是偶尔发起任性来，也是很像个小孩子的，在东瓯市的时候也是这样。 第539章 捞大鱼 “我明白，我干了刑侦这么多年了，这些都是手拿把掐的事情。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这个案件我会和宣传处联系，让你多上镜的，这个案件不涉及黑社会，是偶发的杀妻案，也适合你第一次在京州出镜。 这个办好了，那边你就马上和省看守所的聂政委联系，他派了一个侦查员，卧底参与张俊的团伙，这已经快半个月了。 上次发来消息说马上要流窜到京州了，这个案子你也一起参加专案组，我准备自己做组长，多个重要部门联合，一定要把张俊一举拿下。” 李博听到了张俊这个名字，一时还有点对不上号，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敢相信，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啊，现在是公安部a级通缉犯，流窜十几个城市进行抢劫，他的团伙超过十个人，从83年一直到98年，可以考据的打死打伤近五十余人，抢劫案值超过五百万元，在中部三个省份的公安厅乃至公安部通缉榜上，张俊一直是头号贵宾。 “是那个张俊？真的假的啊？他不是一直在川湘渝鄂几省活动的吗，现在要流窜到京州了？” 单单这个名字，就足够李博失去了冷静，甚至直接站了起来，祁同伟没有说话，直接拿着保温杯，缓缓喝了一口，目光如炬看着李博。 “对不起，祁大哥，是我失态了。” “坐好，你一直都很冷静，做事有条理，不过就一个悍匪罢了。 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我教你的都忘了？ 他没有长三头六臂，只是比一般的匪徒狡猾一点，心狠手辣一点。 团伙人员太杂，大多都是他老乡亲戚，就是他的弱点之一，几年前他们不是就被抓了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吗？ 大部分他的情报就是被那个妇女透露的。 我也是机缘巧合获得这个情报，知道他这个干弟弟被关进了省看守所，不过这个干弟弟并没有暴露身份，而是我在线人那边获得的情报，他是张俊的人。 现在我专门派了前任刑侦局局长过去省看守所坐镇，为的就是确保没有纰漏，调你回来，也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我不说虚的，这个案件只要办好了，我就能直接让你做光明分局的常务副局长，只要你的年限一到，顺顺利利接班做分局长。 我说难听点，如果你要在政治上帮上我，最少你要到分局长这个层次，掌握了一个部门或者分局的大权，才算是上了这个餐桌。 你看看我现在，虽然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手底下几乎没多少信任的人，当初东瓯市江北分局的时候，就算一个普通的小警员，我都确信他是值得信任的。 现在这里的衙门太大，水太深了，如果不是金书记要用强子掌握市局，我准备一次多调些人过来的。” 李博还是第一次听祁同伟说起政治上的事情，他虽然从警这么多年，但本质上还一直把自己当一个普通的刑警，相对技术型的刑警，祁同伟的庇护下，他几乎不用考虑政治这些事情，只需要把专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这也正是他擅长的事情，但是此时，连祁同伟都觉得京州的水很深，需要他的帮助，这让李博深感压力。 “是，我明白。” “还有，以后在公开场合，还是叫局长，别让其他人多想，私下场合再叫哥。 京州不比东瓯，那边虽然不是我们的故乡，这几年却让我们好像自己家一样自在。 京州虽然离咱们的家乡很近，却是让人时时刻刻如履薄冰，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安全走到对岸。” “是，我明白。” 李博甚至想不出合适的言语，要是祁同伟和他谈专业上的事情，他能滔滔不绝讲上一天，政治上他还是半个新手，看来得好好学一学了。 “那些你先别多想，你擅长的是刑侦，把案件办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尤其是张俊。 咱们不能给他们机会在京州犯案，确定了他们的行踪，直接按死，除了主犯活捉，我允许直接开枪，这伙人手上二十多条人命，在川湘渝鄂流窜作案的时候，他们使用过手榴弹，手上还有抢自当地经济警察的微型冲锋枪，绝对是你干刑侦这辈子最凶悍的敌人了。 和他们作战，就不能拘泥于普通方式，还记得我在东瓯市怎么做的，确定了没有群众，我直接上大炮轰他们。 那两个亡命鸳鸯的名气可比张俊这伙人差多了，那时候还有人说三道四，但是面对张俊这伙人，你就是先拿炮轰了他们，省里领导也只会竖起大拇指称赞。 放开手脚去做，需要武警配合，随时打电话给我。 案件只要有进展，马上通知我。” 李博也觉得兴奋异常，交手的对手可是悍匪界的巅峰泰森，全国的警察谁能有这个机会。 如果不是祁同伟此时身居高位，搞不好就是亲自带队的。 体制内干活，很重要一点就是清楚自己定位，一把手可以偶尔自己带队，但是不能事事冲在前面，一把手的定位就是掌控全局，用好人，做好事。 祁同伟如果自己丢下其他事情，跑去好几天专门搞张俊案件，这才是对全市治安的不负责，他手下一万多人呢，不管谁干好了，功劳都有他一份，他只需要选好合适的负责人，确保他们的后勤，顶住其他政治方面的压力，在正确的方向上把好关，事情做好了，他就能获得最大的功劳。 某些小说里甚至提到市委书记都带队去抓人，开玩笑，那么多工作不做了，辖区几十万，几百万的老百姓的民生福祉都不管了，去抢警察的工作，落在上头眼里，那就是这个干部不适合做全面性工作，当个小警察很合适。 当然，祁同伟最重要的目的，还是借着这几起大案的成绩，去向京州市委要一个好处，一个应该给他，但是祁同伟有点等不及的好处。 第539章 捞大鱼 “我明白，我干了刑侦这么多年了，这些都是手拿把掐的事情。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这个案件我会和宣传处联系，让你多上镜的，这个案件不涉及黑社会，是偶发的杀妻案，也适合你第一次在京州出镜。 这个办好了，那边你就马上和省看守所的聂政委联系，他派了一个侦查员，卧底参与张俊的团伙，这已经快半个月了。 上次发来消息说马上要流窜到京州了，这个案子你也一起参加专案组，我准备自己做组长，多个重要部门联合，一定要把张俊一举拿下。” 李博听到了张俊这个名字，一时还有点对不上号，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敢相信，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啊，现在是公安部a级通缉犯，流窜十几个城市进行抢劫，他的团伙超过十个人，从83年一直到98年，可以考据的打死打伤近五十余人，抢劫案值超过五百万元，在中部三个省份的公安厅乃至公安部通缉榜上，张俊一直是头号贵宾。 “是那个张俊？真的假的啊？他不是一直在川湘渝鄂几省活动的吗，现在要流窜到京州了？” 单单这个名字，就足够李博失去了冷静，甚至直接站了起来，祁同伟没有说话，直接拿着保温杯，缓缓喝了一口，目光如炬看着李博。 “对不起，祁大哥，是我失态了。” “坐好，你一直都很冷静，做事有条理，不过就一个悍匪罢了。 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我教你的都忘了？ 他没有长三头六臂，只是比一般的匪徒狡猾一点，心狠手辣一点。 团伙人员太杂，大多都是他老乡亲戚，就是他的弱点之一，几年前他们不是就被抓了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吗？ 大部分他的情报就是被那个妇女透露的。 我也是机缘巧合获得这个情报，知道他这个干弟弟被关进了省看守所，不过这个干弟弟并没有暴露身份，而是我在线人那边获得的情报，他是张俊的人。 现在我专门派了前任刑侦局局长过去省看守所坐镇，为的就是确保没有纰漏，调你回来，也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我不说虚的，这个案件只要办好了，我就能直接让你做光明分局的常务副局长，只要你的年限一到，顺顺利利接班做分局长。 我说难听点，如果你要在政治上帮上我，最少你要到分局长这个层次，掌握了一个部门或者分局的大权，才算是上了这个餐桌。 你看看我现在，虽然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手底下几乎没多少信任的人，当初东瓯市江北分局的时候，就算一个普通的小警员，我都确信他是值得信任的。 现在这里的衙门太大，水太深了，如果不是金书记要用强子掌握市局，我准备一次多调些人过来的。” 李博还是第一次听祁同伟说起政治上的事情，他虽然从警这么多年，但本质上还一直把自己当一个普通的刑警，相对技术型的刑警，祁同伟的庇护下，他几乎不用考虑政治这些事情，只需要把专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这也正是他擅长的事情，但是此时，连祁同伟都觉得京州的水很深，需要他的帮助，这让李博深感压力。 “是，我明白。” “还有，以后在公开场合，还是叫局长，别让其他人多想，私下场合再叫哥。 京州不比东瓯，那边虽然不是我们的故乡，这几年却让我们好像自己家一样自在。 京州虽然离咱们的家乡很近，却是让人时时刻刻如履薄冰，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安全走到对岸。” “是，我明白。” 李博甚至想不出合适的言语，要是祁同伟和他谈专业上的事情，他能滔滔不绝讲上一天，政治上他还是半个新手，看来得好好学一学了。 “那些你先别多想，你擅长的是刑侦，把案件办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尤其是张俊。 咱们不能给他们机会在京州犯案，确定了他们的行踪，直接按死，除了主犯活捉，我允许直接开枪，这伙人手上二十多条人命，在川湘渝鄂流窜作案的时候，他们使用过手榴弹，手上还有抢自当地经济警察的微型冲锋枪，绝对是你干刑侦这辈子最凶悍的敌人了。 和他们作战，就不能拘泥于普通方式，还记得我在东瓯市怎么做的，确定了没有群众，我直接上大炮轰他们。 那两个亡命鸳鸯的名气可比张俊这伙人差多了，那时候还有人说三道四，但是面对张俊这伙人，你就是先拿炮轰了他们，省里领导也只会竖起大拇指称赞。 放开手脚去做，需要武警配合，随时打电话给我。 案件只要有进展，马上通知我。” 李博也觉得兴奋异常，交手的对手可是悍匪界的巅峰泰森，全国的警察谁能有这个机会。 如果不是祁同伟此时身居高位，搞不好就是亲自带队的。 体制内干活，很重要一点就是清楚自己定位，一把手可以偶尔自己带队，但是不能事事冲在前面，一把手的定位就是掌控全局，用好人，做好事。 祁同伟如果自己丢下其他事情，跑去好几天专门搞张俊案件，这才是对全市治安的不负责，他手下一万多人呢，不管谁干好了，功劳都有他一份，他只需要选好合适的负责人，确保他们的后勤，顶住其他政治方面的压力，在正确的方向上把好关，事情做好了，他就能获得最大的功劳。 某些小说里甚至提到市委书记都带队去抓人，开玩笑，那么多工作不做了，辖区几十万，几百万的老百姓的民生福祉都不管了，去抢警察的工作，落在上头眼里，那就是这个干部不适合做全面性工作，当个小警察很合适。 当然，祁同伟最重要的目的，还是借着这几起大案的成绩，去向京州市委要一个好处，一个应该给他，但是祁同伟有点等不及的好处。 第540章 四处行动 安排好李博去接洽聂政委，正式开启抓捕悍匪副本之后，祁同伟又要回到另一个战场，前几集就说过了，那个大名鼎鼎却不在八大金刚之内的吴良秋被抓住了，此时就在刑侦局的控制下。 为此还和陈岩石起了小冲突，祁同伟也理解，他们这群老革命，是很重视牺牲战友的后代的，这个吴良秋就是烈士子女，只不过他们这群人没有正确教导他走上正确的路线，而只是在吴良秋犯错的时候，不断帮助他。 祁同伟直接去了刑侦局的驻地，一路上风风火火的，路过的小警察们都绕过他，连打招呼都不敢。 祁同伟推开会议室的门，因为没有提前通知刑侦局的人，包括何清泉在内的管理层都不知道祁同伟要来，所有人看见祁同伟推门进来，都起身问好。 “局长。” “局长” “局长，您怎么来了？” 祁同伟看了一圈，哎呦，还有个没有站起来，看来不给面子啊，定睛一看，居然是刑侦副局长贺小春。 好像被旁边的何清泉踢了一下，贺小春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和祁同伟问好。 “局长。” 祁同伟也不在意，这个老小子还得晾一晾，等下次张俊的案件把他抛开的时候，看他会不会过来低头求自己。 祁同伟没有让他们让出主位，而是坐在了桌子的一侧，旁边几个干部马上自动把椅子挪开，一群人转向祁同伟的方向。 “老何，这个吴良秋查的怎么样了？” 何清泉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开始汇报情况。 “局长，吴良秋的团伙基本被我们抓得七七八八了，这个团伙年龄偏大，前几年吴良秋没出来的时候，他们混得一般，都被八大金刚排挤。 吴良秋出来以后，他们有了主心骨，这三年做事很是心狠手辣。 主要违法产业还是以赌毒为主，他们尤其喜欢在水镜新区的建筑工地附近开设小型赌桌，吸引建筑工人过来赌博。 水镜新区新开业的两个娱乐场所，就是他们强行抢过来所谓的看场权，目的就是为了在里面兜售毒品。 现阶段他们还没有进入八大金刚的地盘，活动的区域都是相对偏远一些的地区。 像水镜新区的老城核心地段，那就是吴老虎的地盘，他还不敢进去，因为吴老虎和他过去有交情。 这次他之所以盯上方文锐，目的就是为了扩展地盘，方文锐是国营老厂的下岗职工，他的地盘集中在光明区老城区工业区一带。 这边也是相对管理混乱的地带，不管是黄赌毒，这边都比较红火，人口也比较多。 但是，方文锐这伙人，年龄比吴良秋这伙人要小，他们已经小规模起了几次冲突，方文锐他们冲劲比较足，打了几次都是占上风的，还曾经放出风来要做了他们几个老东西。” 祁同伟大概心里有印象了，无非就是一群老炮，沉寂了许久，老大出狱以后想要重出江湖，但是江湖上的年轻人比他们更气盛，一点不给面子。 而且实力上，这群老炮也根本比不过这群年轻人，不过吴良秋会动脑，懂得搞离间计，知道方文锐的司机有赌博恶习，欠了很多钱，拿捏着他想搞斩首行动。 “呵，一群地痞流氓还搞上离间计了，还搞斩首行动，战术搞挺好的啊。” 祁同伟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案情重点，一边感慨，刑侦局的干部们听到祁同伟的玩笑话，也是跟风笑了几声。 “哈哈，局长说的是。一群地痞流氓，还搞上兵法了。” 何清泉附和道。 这时候角落传来一个声音。 “别小看人家，吴良秋也是部队出来的，上过战场的，据说还是烈士子弟，懂一些兵法战术有什么稀奇的。” 这是贺小春在拆台，刑侦局其他干部看得出来气氛有点不对，祁同伟可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就算是省里领导也是照怼不误的，会不会直接在会议上吵起来啊。 何清泉有些急了，在桌子底下碰了好几下贺小春。 “说的也是，不用在意我，继续，继续。” 出乎意料的是，祁同伟没有爆发，而是继续面带笑容让他们汇报案情。 实则是祁同伟感觉没有必要，他主动边缘化贺小春，目的是为了以后让他投靠自己，这也是充分了解贺小春的为人以后的决定，要知道，贺小春被边缘化这么久。 他唯一做的就是说几句风凉话，该干活，他还是干，还是主动到刑侦局这边来，并没有搞一些小动作。 这也是其他人对他的评价，直人一个，做事认真，不会在别人背后搞小动作，但是说话有时候不好听。 所以，祁同伟只会冷落他，然后找机会让他服软，而不是直接调离，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调离一个中层负责人，祁同伟自己就能说了算了。 但是调整一个党委委员的岗位，就得市委和省厅审批了，这就麻烦了，省厅现在虽然跟老胡头和解了，但是也不能不确定他会趁机插手京州市局，就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而京州市委就更难确定了，祁同伟根本就没有熟人，不可控的情况太多了。 这就是祁同伟对党委委员和中层干部的区别，要是祁同伟自己就能说了算的话，才不会费这个心思呢，直接关禁闭，调走，当然，接下来不能这么做了，老是关人禁闭，对祁同伟的名声不好。 就连金新凯也打电话来批评他，说这样的举动太粗暴了，就算下面干部不听话，也不能老是关人禁闭，会吓坏其他干部的。 祁同伟当然认错，同时表示以后就算要飞走哪个干部，也先走程序再调走。 祁同伟当然也问了一些东瓯市的现状，不过现在在开会，下次再说。 “局长，现在已经基本固定了吴良秋和方文锐两个团伙的证据，大部分成员也都被抓获了。 还剩下一些口供，干警们也正在完善。 正在向检察院申请批捕。” 第540章 四处行动 安排好李博去接洽聂政委，正式开启抓捕悍匪副本之后，祁同伟又要回到另一个战场，前几集就说过了，那个大名鼎鼎却不在八大金刚之内的吴良秋被抓住了，此时就在刑侦局的控制下。 为此还和陈岩石起了小冲突，祁同伟也理解，他们这群老革命，是很重视牺牲战友的后代的，这个吴良秋就是烈士子女，只不过他们这群人没有正确教导他走上正确的路线，而只是在吴良秋犯错的时候，不断帮助他。 祁同伟直接去了刑侦局的驻地，一路上风风火火的，路过的小警察们都绕过他，连打招呼都不敢。 祁同伟推开会议室的门，因为没有提前通知刑侦局的人，包括何清泉在内的管理层都不知道祁同伟要来，所有人看见祁同伟推门进来，都起身问好。 “局长。” “局长” “局长，您怎么来了？” 祁同伟看了一圈，哎呦，还有个没有站起来，看来不给面子啊，定睛一看，居然是刑侦副局长贺小春。 好像被旁边的何清泉踢了一下，贺小春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和祁同伟问好。 “局长。” 祁同伟也不在意，这个老小子还得晾一晾，等下次张俊的案件把他抛开的时候，看他会不会过来低头求自己。 祁同伟没有让他们让出主位，而是坐在了桌子的一侧，旁边几个干部马上自动把椅子挪开，一群人转向祁同伟的方向。 “老何，这个吴良秋查的怎么样了？” 何清泉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开始汇报情况。 “局长，吴良秋的团伙基本被我们抓得七七八八了，这个团伙年龄偏大，前几年吴良秋没出来的时候，他们混得一般，都被八大金刚排挤。 吴良秋出来以后，他们有了主心骨，这三年做事很是心狠手辣。 主要违法产业还是以赌毒为主，他们尤其喜欢在水镜新区的建筑工地附近开设小型赌桌，吸引建筑工人过来赌博。 水镜新区新开业的两个娱乐场所，就是他们强行抢过来所谓的看场权，目的就是为了在里面兜售毒品。 现阶段他们还没有进入八大金刚的地盘，活动的区域都是相对偏远一些的地区。 像水镜新区的老城核心地段，那就是吴老虎的地盘，他还不敢进去，因为吴老虎和他过去有交情。 这次他之所以盯上方文锐，目的就是为了扩展地盘，方文锐是国营老厂的下岗职工，他的地盘集中在光明区老城区工业区一带。 这边也是相对管理混乱的地带，不管是黄赌毒，这边都比较红火，人口也比较多。 但是，方文锐这伙人，年龄比吴良秋这伙人要小，他们已经小规模起了几次冲突，方文锐他们冲劲比较足，打了几次都是占上风的，还曾经放出风来要做了他们几个老东西。” 祁同伟大概心里有印象了，无非就是一群老炮，沉寂了许久，老大出狱以后想要重出江湖，但是江湖上的年轻人比他们更气盛，一点不给面子。 而且实力上，这群老炮也根本比不过这群年轻人，不过吴良秋会动脑，懂得搞离间计，知道方文锐的司机有赌博恶习，欠了很多钱，拿捏着他想搞斩首行动。 “呵，一群地痞流氓还搞上离间计了，还搞斩首行动，战术搞挺好的啊。” 祁同伟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案情重点，一边感慨，刑侦局的干部们听到祁同伟的玩笑话，也是跟风笑了几声。 “哈哈，局长说的是。一群地痞流氓，还搞上兵法了。” 何清泉附和道。 这时候角落传来一个声音。 “别小看人家，吴良秋也是部队出来的，上过战场的，据说还是烈士子弟，懂一些兵法战术有什么稀奇的。” 这是贺小春在拆台，刑侦局其他干部看得出来气氛有点不对，祁同伟可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就算是省里领导也是照怼不误的，会不会直接在会议上吵起来啊。 何清泉有些急了，在桌子底下碰了好几下贺小春。 “说的也是，不用在意我，继续，继续。” 出乎意料的是，祁同伟没有爆发，而是继续面带笑容让他们汇报案情。 实则是祁同伟感觉没有必要，他主动边缘化贺小春，目的是为了以后让他投靠自己，这也是充分了解贺小春的为人以后的决定，要知道，贺小春被边缘化这么久。 他唯一做的就是说几句风凉话，该干活，他还是干，还是主动到刑侦局这边来，并没有搞一些小动作。 这也是其他人对他的评价，直人一个，做事认真，不会在别人背后搞小动作，但是说话有时候不好听。 所以，祁同伟只会冷落他，然后找机会让他服软，而不是直接调离，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调离一个中层负责人，祁同伟自己就能说了算了。 但是调整一个党委委员的岗位，就得市委和省厅审批了，这就麻烦了，省厅现在虽然跟老胡头和解了，但是也不能不确定他会趁机插手京州市局，就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而京州市委就更难确定了，祁同伟根本就没有熟人，不可控的情况太多了。 这就是祁同伟对党委委员和中层干部的区别，要是祁同伟自己就能说了算的话，才不会费这个心思呢，直接关禁闭，调走，当然，接下来不能这么做了，老是关人禁闭，对祁同伟的名声不好。 就连金新凯也打电话来批评他，说这样的举动太粗暴了，就算下面干部不听话，也不能老是关人禁闭，会吓坏其他干部的。 祁同伟当然认错，同时表示以后就算要飞走哪个干部，也先走程序再调走。 祁同伟当然也问了一些东瓯市的现状，不过现在在开会，下次再说。 “局长，现在已经基本固定了吴良秋和方文锐两个团伙的证据，大部分成员也都被抓获了。 还剩下一些口供，干警们也正在完善。 正在向检察院申请批捕。” 第541章 视察刑侦局 祁同伟点点头，事情基本了解了，做得很好，这时候作为一名合格的主要领导，就得夸奖下属们了。 “嗯，很好，刑侦局的同志们这次做得很好。 和水镜分局的配合非常好，99年的第一季度的先进集体，还是你们的。 同志们要再接再厉，尽量在这些犯罪份子身上多多挖掘，他们这些所谓的社会大哥，私下里都有联系。 并不是独立存在的，其他的犯罪份子的信息，也能在他们这里挖掘。 和他们谈谈条件，只要立功了，就给他们一点优待。” 接下来的气氛就比较愉快了，刑侦局这几个月的工作实在繁忙，也不能一味地使唤他们，他们的加班时间已经超过某些互联网大厂的牛马了，接下来就是给奖金，放假。 何清泉私下里来到祁同伟的办公室里，他最近立了功，祁同伟对他的观感好了很多，态度自然也更好了。 “老何，怎么，还有什么私人的事情啊？” 何清泉一副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局长，不是我私人的事情。 我知道我不能插嘴领导的事情，但是。” 可能是下定了决心，何清泉表情逐渐坚定。 “贺局长的事情，我个人觉得这样的安排对他不公平。” 祁同伟心想，终于等不住了，于是翘上了二郎腿，心情有点好了起来，连续几个大案都顺利办理，对党委委员还有下面中层的掌控力也越来越强了，祁同伟的心情自然好。 接下来再花点时间，肯定能慢慢掌控全局，那时候整个京州市局的战斗力就会远比现在要强，那整个京州市，祁同伟的实际权力绝对能排的上前五。 权力这东西，虽然大部分时间和职位是相关联的，但是实际影响力有时候看个人的手腕，看个人在岗位上的时间有多久。 比如，祁同伟如果在公安局长的岗位上多待几年，那他可能在某些方面，影响力能超过新来几个月的市委书记，这就是弄权的手腕，权力在会运用的人手上，作用会非常大。 而且，有一点，祁同伟做官不牟私利，领导没有私心，做事就会大胆，而不会被下属裹挟或者要挟。 “所以，最近办案的时候，他都在刑侦局？” 何清泉知道，是时候真正给他这个老朋友说清楚这个事情了，不能再拖了。 “是的，贺局长一直在刑侦局里给我们支持，指导具体工作，连续两个礼拜他都没有好好休息，几个大案里，贺局长的功劳都很大。” 祁同伟点点头，没有直接表态。 “你让他自己过来找我，都是自己班子成员，别搞这些虚的，还要靠别人传话。” 何清泉知道了祁同伟的意思，于是点点头。 “好的，局长，我明白了。” 听到这句话，何清泉也只能起身，准备离开，祁同伟在他离开之前咳了一声。 “老何，不要多想，做好自己的事情。” 祁同伟并不想让党委委员们多想，对他们的政策都是以怀柔为主，至今没有主动申请调走一个人，在表面上也对他们表示尊重，同时用重拳打击不听话的中层，来震慑党委委员们。 没半小时，贺小春自己就过来了，祁同伟没有惊讶，主动起身迎接。 “老贺啊，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我办公室。” 照常理来说，贺小春前面说了这么多怪话，发了不少牢骚，按照一般小说的逻辑，这时候应该喊打喊杀，不过在祁同伟这边不是这样运行的。 真正的政治也不是这样运行的，党委委员和祁同伟一样都是班子成员，动他们程序上麻烦不说，自己也没多少合适的人手接手，还不如想办法让他们向自己靠拢。 祁同伟基本也不在意谁说了什么话，因为政治利益才是他最关心的东西，其他干部一句话引爆他，那是利益需要，就算他们不主动说怪话，祁同伟也会找机会对付他们，还是那句话，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不过提一句，如果贺小春此时还不打算接受祁同伟的善意，在工作上自说自话，影响了祁同伟进一步掌握市局，那不管他说什么，祁同伟都会找机会调走他。 空出一个党委委员的位置，祁同伟就能更有闪转腾挪的空间，不管是收买下面的干部，还是拉拢排名靠后的党委委员。 贺小春虽然有点不习惯，脸上还是有点僵硬，但还是伸出了手和祁同伟握住，只是没主动开口，还是祁同伟主动打招呼的。 “局长，我” 贺小春其实就没想好要讲什么，吵架吗，这可不明智，他虽然刑侦技术出身，但是坐到了副局长的位置上，他也是有基本的政治敏感性的，一把手跟他主动释放了善意，他如果还捣蛋，结果一定不会很好，祁同伟绝对能借这个机会直接申请调走他。 祁同伟笑了笑，伸手示意无需多言。 “贺局长，这段时间听说你很忙啊，连续几周都在刑侦局奋战。” 贺小春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干脆没有回应，不过祁同伟并不在意，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能很快调整心态和表情，他两辈子都在做公安，做厅长，已经是执业政客了，于是祁同伟直接继续说了。 “我知道，这段时间，何局长和你的分工有重叠了，导致你有点无所适从。 我也在想了，等过完年，正月正式调整党委委员们的分工” 祁同伟看见贺小春愧疚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明明是自己主动边缘化他，冷落了几个月，然后再叫过来道歉，说些屁话，就拉近了二人的关系。 其实这招在普通人关系中也很常见，这叫给一个大棒再塞一颗萝卜，其实就是pua。 反正祁同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算是拉拢了一名党委委员，这目的自然是为了正月的分工调整会议。 因为那时候，马常务要起身退二线了，这个退二线的意思是，暂时还在京州市公安局干活，但是常务副局长和党委委员的位置不兼任了。 第541章 视察刑侦局 祁同伟点点头，事情基本了解了，做得很好，这时候作为一名合格的主要领导，就得夸奖下属们了。 “嗯，很好，刑侦局的同志们这次做得很好。 和水镜分局的配合非常好，99年的第一季度的先进集体，还是你们的。 同志们要再接再厉，尽量在这些犯罪份子身上多多挖掘，他们这些所谓的社会大哥，私下里都有联系。 并不是独立存在的，其他的犯罪份子的信息，也能在他们这里挖掘。 和他们谈谈条件，只要立功了，就给他们一点优待。” 接下来的气氛就比较愉快了，刑侦局这几个月的工作实在繁忙，也不能一味地使唤他们，他们的加班时间已经超过某些互联网大厂的牛马了，接下来就是给奖金，放假。 何清泉私下里来到祁同伟的办公室里，他最近立了功，祁同伟对他的观感好了很多，态度自然也更好了。 “老何，怎么，还有什么私人的事情啊？” 何清泉一副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局长，不是我私人的事情。 我知道我不能插嘴领导的事情，但是。” 可能是下定了决心，何清泉表情逐渐坚定。 “贺局长的事情，我个人觉得这样的安排对他不公平。” 祁同伟心想，终于等不住了，于是翘上了二郎腿，心情有点好了起来，连续几个大案都顺利办理，对党委委员还有下面中层的掌控力也越来越强了，祁同伟的心情自然好。 接下来再花点时间，肯定能慢慢掌控全局，那时候整个京州市局的战斗力就会远比现在要强，那整个京州市，祁同伟的实际权力绝对能排的上前五。 权力这东西，虽然大部分时间和职位是相关联的，但是实际影响力有时候看个人的手腕，看个人在岗位上的时间有多久。 比如，祁同伟如果在公安局长的岗位上多待几年，那他可能在某些方面，影响力能超过新来几个月的市委书记，这就是弄权的手腕，权力在会运用的人手上，作用会非常大。 而且，有一点，祁同伟做官不牟私利，领导没有私心，做事就会大胆，而不会被下属裹挟或者要挟。 “所以，最近办案的时候，他都在刑侦局？” 何清泉知道，是时候真正给他这个老朋友说清楚这个事情了，不能再拖了。 “是的，贺局长一直在刑侦局里给我们支持，指导具体工作，连续两个礼拜他都没有好好休息，几个大案里，贺局长的功劳都很大。” 祁同伟点点头，没有直接表态。 “你让他自己过来找我，都是自己班子成员，别搞这些虚的，还要靠别人传话。” 何清泉知道了祁同伟的意思，于是点点头。 “好的，局长，我明白了。” 听到这句话，何清泉也只能起身，准备离开，祁同伟在他离开之前咳了一声。 “老何，不要多想，做好自己的事情。” 祁同伟并不想让党委委员们多想，对他们的政策都是以怀柔为主，至今没有主动申请调走一个人，在表面上也对他们表示尊重，同时用重拳打击不听话的中层，来震慑党委委员们。 没半小时，贺小春自己就过来了，祁同伟没有惊讶，主动起身迎接。 “老贺啊，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我办公室。” 照常理来说，贺小春前面说了这么多怪话，发了不少牢骚，按照一般小说的逻辑，这时候应该喊打喊杀，不过在祁同伟这边不是这样运行的。 真正的政治也不是这样运行的，党委委员和祁同伟一样都是班子成员，动他们程序上麻烦不说，自己也没多少合适的人手接手，还不如想办法让他们向自己靠拢。 祁同伟基本也不在意谁说了什么话，因为政治利益才是他最关心的东西，其他干部一句话引爆他，那是利益需要，就算他们不主动说怪话，祁同伟也会找机会对付他们，还是那句话，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不过提一句，如果贺小春此时还不打算接受祁同伟的善意，在工作上自说自话，影响了祁同伟进一步掌握市局，那不管他说什么，祁同伟都会找机会调走他。 空出一个党委委员的位置，祁同伟就能更有闪转腾挪的空间，不管是收买下面的干部，还是拉拢排名靠后的党委委员。 贺小春虽然有点不习惯，脸上还是有点僵硬，但还是伸出了手和祁同伟握住，只是没主动开口，还是祁同伟主动打招呼的。 “局长，我” 贺小春其实就没想好要讲什么，吵架吗，这可不明智，他虽然刑侦技术出身，但是坐到了副局长的位置上，他也是有基本的政治敏感性的，一把手跟他主动释放了善意，他如果还捣蛋，结果一定不会很好，祁同伟绝对能借这个机会直接申请调走他。 祁同伟笑了笑，伸手示意无需多言。 “贺局长，这段时间听说你很忙啊，连续几周都在刑侦局奋战。” 贺小春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干脆没有回应，不过祁同伟并不在意，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能很快调整心态和表情，他两辈子都在做公安，做厅长，已经是执业政客了，于是祁同伟直接继续说了。 “我知道，这段时间，何局长和你的分工有重叠了，导致你有点无所适从。 我也在想了，等过完年，正月正式调整党委委员们的分工” 祁同伟看见贺小春愧疚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明明是自己主动边缘化他，冷落了几个月，然后再叫过来道歉，说些屁话，就拉近了二人的关系。 其实这招在普通人关系中也很常见，这叫给一个大棒再塞一颗萝卜，其实就是pua。 反正祁同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算是拉拢了一名党委委员，这目的自然是为了正月的分工调整会议。 因为那时候，马常务要起身退二线了，这个退二线的意思是，暂时还在京州市公安局干活，但是常务副局长和党委委员的位置不兼任了。 第542章 卧底入局 由于是经过友好协商，同时马常务已经正式兼任了市政协副主席的兼职，还保证了他儿子的前途，自然不会像一般老干部那样，一旦退二线，连上班都不过来了。 祁同伟正需要马常务帮忙干活呢，当然，更重要的是马常务空缺出来的常务副局长位置，是祁同伟手上收拢人心很重要的工具，直接能调动整个党委委员班子。 在这之前，祁同伟需要尽量多地了解党委委员们，这才能针对性地对付他们。 此时的祁同伟是空降干部，手头上没有那么多能信任的高级干部，这才需要这样的策略，如果是在他一路成长的东瓯市，祁同伟能很轻松找出一大堆信任的正处级干部，但这里不行啊。 祁同伟在这边烦恼政治上的事情，另一边的刑侦局某支队小警员李福有点慌，要说清他的故事，时间要回到十一月底。 李福原先是京州市局刑侦局的一名侦查员，突然接到了自己原先的上司，也就是刑侦局原局长，现任省看守所聂政委的电话，要他帮忙潜伏进看守所内，接近某个犯人。 这事儿如果在聂政委还在刑侦局长任上的时候，应该是很简单的，随便搞个任务就能过去了，不过现在，他已经去了另一个部门，而且还是以一种不算很光彩的情况被调过去的。 但是面对聂政委，李福还是无法拒绝，因为过去受了聂政委很多恩惠，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交，似乎都无法拒绝。 “老局长，我能过去，但是这边手续，还是要麻烦您和新任的何局长商量一下。现在的刑侦局和过去已经不一样了，出任务都要走好程序，不能胡乱出去。” “这个没问题，我来搞定，我事先告诉你啊，搞不好要几个月时间潜伏的。 但是事情做好了，肯定能升职，到时候你就不是什么主任科员了，而是正儿八经的正科级实职。” 总而言之，聂政委哄骗李福干活的时候，就光捡着好处说了，没有细说这个事情到底有多危险，基本上所有领导哄骗下属干活的时候，也都是捡着好处和好听点一直讲，会发生什么困难啊，什么风险啊，那就尽量掩盖掩盖。 最直观的就是学校威龙里的史蒂芬周，被局长忽悠去学校卧底的时候，也是一顿哄骗入局。 不少姑娘被渣男骗去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一直展示优点，啥好话都往外说，一到手了，大部分人都原形毕露。 此时的聂政委也差不多，等李福入了局，他就没过去那么好说话了。 此时李福已经潜入了张俊的团队中，不过还属于外围成员，连张俊的面都没见上，花了一个月靠近他在看守所里的干弟弟，出狱了再顺势找那位干弟弟要点活干。 然后顺势来到了这里，现在李福正跟着某个瘦猴到了京州下辖某县的农村里。 “老李，你在看守所这么照顾兄弟，这次放心，兄弟说了带你做大买卖就有大买卖。 以后你就不用愁没钱回老家建房子了，老母的医药费也不用愁了。” 这位干弟弟长得瘦不拉几的，在看守所里也不敢和别人起冲突，一直是个蛮圆滑的人，不过他圆滑，聂政委会给他制造八十一难，等他度不过去的时候，再由李福作为孙猴子出面给他解围。 几次之后，李福和这位干弟弟，叫张继茂，绰号鸡毛的混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兄，二人在看守所里几乎要睡同一张床了。 其中自然也多次强调李福很缺钱，家里很困难，揭不开锅了，希望找点活计干干，他也没说什么违法不违法的，再说二人都一起蹲监狱了，还在乎什么违不违法吗，自然没人在意这个细节。 于是等李福一出来，张继茂就主动联系上了李福，说要带他做大买卖。 这也让一直忧心忡忡等待的聂政委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李福的噩梦才在这时候开始。 李福神神秘秘地就被带到了京州郊区农村。 “鸡毛，咱们来这边县里干嘛，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买卖做啊。” 鸡毛抽了一口烟，装作神秘地说。 “老李，咱们都是同一个仓里的好兄弟，就不说虚的了。 我不是个有能耐的人物，你当初帮我也是看得起我，这回我就得帮你。 虽然我是个小人物，但是我干哥哥可是这个。” 说着，鸡毛竖了竖大拇指。 “你干哥哥？好像听你有说起，你说小时候都是你干哥哥罩着你的。” “对，就是他。老李，如果你想赚钱，那我就介绍我干哥哥给你认识，咱们跟着他干，过完这个年，你起码就能有这个数。” 说着，又拿手指比了个五，这小子说话就喜欢用手指头比划。 “五千？那不错啊，我早点和家里说下过年先不回去了，干完活再去。” 鸡毛笑着摇了摇头，这会儿正是他装叉时间，又拿着李福的手掌，示意了一下。 “五千还不够我找小妞的呢，是五十万。” 李福假装震惊地把手缩了回来。 “兄弟，你开玩笑的，什么买卖过个年能赚五十万啊。” 这个叉被鸡毛装到了。 “跟别人不行，我哥就是能，但是我提前说好，所有事情无条件要听我哥的话，不然的话。” 鸡毛又用手指比了个手枪的手势，biubiu两下。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想过安稳的生活，那你就继续去找零工打去。 京州工厂区的零工，干上一个月应该有八百块钱。” 这话很明显，意思就是这事儿有点风险的，愿者上钩。 李福假装沉思挣扎了一会儿，坚定了决心，把手上的烟头掐灭，直接用手指捻灭的。 “兄弟，我干了，我也不是什么老实人，这个社会老实人也活不下去。 上回进看守所就是因为事儿，你说得我懂，那我干了，只要你哥真有这个本事。” “那好，走，去吃饭，等下我哥就过来了。” 第542章 卧底入局 由于是经过友好协商，同时马常务已经正式兼任了市政协副主席的兼职，还保证了他儿子的前途，自然不会像一般老干部那样，一旦退二线，连上班都不过来了。 祁同伟正需要马常务帮忙干活呢，当然，更重要的是马常务空缺出来的常务副局长位置，是祁同伟手上收拢人心很重要的工具，直接能调动整个党委委员班子。 在这之前，祁同伟需要尽量多地了解党委委员们，这才能针对性地对付他们。 此时的祁同伟是空降干部，手头上没有那么多能信任的高级干部，这才需要这样的策略，如果是在他一路成长的东瓯市，祁同伟能很轻松找出一大堆信任的正处级干部，但这里不行啊。 祁同伟在这边烦恼政治上的事情，另一边的刑侦局某支队小警员李福有点慌，要说清他的故事，时间要回到十一月底。 李福原先是京州市局刑侦局的一名侦查员，突然接到了自己原先的上司，也就是刑侦局原局长，现任省看守所聂政委的电话，要他帮忙潜伏进看守所内，接近某个犯人。 这事儿如果在聂政委还在刑侦局长任上的时候，应该是很简单的，随便搞个任务就能过去了，不过现在，他已经去了另一个部门，而且还是以一种不算很光彩的情况被调过去的。 但是面对聂政委，李福还是无法拒绝，因为过去受了聂政委很多恩惠，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交，似乎都无法拒绝。 “老局长，我能过去，但是这边手续，还是要麻烦您和新任的何局长商量一下。现在的刑侦局和过去已经不一样了，出任务都要走好程序，不能胡乱出去。” “这个没问题，我来搞定，我事先告诉你啊，搞不好要几个月时间潜伏的。 但是事情做好了，肯定能升职，到时候你就不是什么主任科员了，而是正儿八经的正科级实职。” 总而言之，聂政委哄骗李福干活的时候，就光捡着好处说了，没有细说这个事情到底有多危险，基本上所有领导哄骗下属干活的时候，也都是捡着好处和好听点一直讲，会发生什么困难啊，什么风险啊，那就尽量掩盖掩盖。 最直观的就是学校威龙里的史蒂芬周，被局长忽悠去学校卧底的时候，也是一顿哄骗入局。 不少姑娘被渣男骗去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一直展示优点，啥好话都往外说，一到手了，大部分人都原形毕露。 此时的聂政委也差不多，等李福入了局，他就没过去那么好说话了。 此时李福已经潜入了张俊的团队中，不过还属于外围成员，连张俊的面都没见上，花了一个月靠近他在看守所里的干弟弟，出狱了再顺势找那位干弟弟要点活干。 然后顺势来到了这里，现在李福正跟着某个瘦猴到了京州下辖某县的农村里。 “老李，你在看守所这么照顾兄弟，这次放心，兄弟说了带你做大买卖就有大买卖。 以后你就不用愁没钱回老家建房子了，老母的医药费也不用愁了。” 这位干弟弟长得瘦不拉几的，在看守所里也不敢和别人起冲突，一直是个蛮圆滑的人，不过他圆滑，聂政委会给他制造八十一难，等他度不过去的时候，再由李福作为孙猴子出面给他解围。 几次之后，李福和这位干弟弟，叫张继茂，绰号鸡毛的混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兄，二人在看守所里几乎要睡同一张床了。 其中自然也多次强调李福很缺钱，家里很困难，揭不开锅了，希望找点活计干干，他也没说什么违法不违法的，再说二人都一起蹲监狱了，还在乎什么违不违法吗，自然没人在意这个细节。 于是等李福一出来，张继茂就主动联系上了李福，说要带他做大买卖。 这也让一直忧心忡忡等待的聂政委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李福的噩梦才在这时候开始。 李福神神秘秘地就被带到了京州郊区农村。 “鸡毛，咱们来这边县里干嘛，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买卖做啊。” 鸡毛抽了一口烟，装作神秘地说。 “老李，咱们都是同一个仓里的好兄弟，就不说虚的了。 我不是个有能耐的人物，你当初帮我也是看得起我，这回我就得帮你。 虽然我是个小人物，但是我干哥哥可是这个。” 说着，鸡毛竖了竖大拇指。 “你干哥哥？好像听你有说起，你说小时候都是你干哥哥罩着你的。” “对，就是他。老李，如果你想赚钱，那我就介绍我干哥哥给你认识，咱们跟着他干，过完这个年，你起码就能有这个数。” 说着，又拿手指比了个五，这小子说话就喜欢用手指头比划。 “五千？那不错啊，我早点和家里说下过年先不回去了，干完活再去。” 鸡毛笑着摇了摇头，这会儿正是他装叉时间，又拿着李福的手掌，示意了一下。 “五千还不够我找小妞的呢，是五十万。” 李福假装震惊地把手缩了回来。 “兄弟，你开玩笑的，什么买卖过个年能赚五十万啊。” 这个叉被鸡毛装到了。 “跟别人不行，我哥就是能，但是我提前说好，所有事情无条件要听我哥的话，不然的话。” 鸡毛又用手指比了个手枪的手势，biubiu两下。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想过安稳的生活，那你就继续去找零工打去。 京州工厂区的零工，干上一个月应该有八百块钱。” 这话很明显，意思就是这事儿有点风险的，愿者上钩。 李福假装沉思挣扎了一会儿，坚定了决心，把手上的烟头掐灭，直接用手指捻灭的。 “兄弟，我干了，我也不是什么老实人，这个社会老实人也活不下去。 上回进看守所就是因为事儿，你说得我懂，那我干了，只要你哥真有这个本事。” “那好，走，去吃饭，等下我哥就过来了。” 第543章 卧底入局二 祁同伟抽着烟，听着聂政委小心翼翼的汇报。 “经过一系列的潜伏，李福算是初步获得了张俊的信任，也算是得到了下一步行动的信息。 具体的行动是张俊会在春节前，也就是大部分企业年底向银行申请大规模资金的时期，直接打劫银行。” 祁同伟看着聂政委拿过来的行动报告，眉头紧皱，心里正嘟囔着。 前世好像张俊没有来京州打劫啊，为什么这次行动改变了方向，不过按照他一贯的做法，也不会老老实实像某些独行侠那样，拿枪打劫一两个取钱的人，直接趁银行网点为了年底备款的时候抢银行，才是他的风格。 真是个难缠的对手啊，不过这次有了准备，祁同伟也算有点信心。 “潜伏的侦查员一定要保护好，必要的时候，宁可案子没破，也要保护侦查员的安全。” “局长真是圣明啊” 聂政委自从没了心理障碍以后，给祁同伟拍马屁那叫一个地道，排比句是连环来的，听得祁同伟都不好意思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 总之，咱们的行动就两个要点，一个是抓贼抓现行，另一个是保护好自己人。” 聂政委附和着祁同伟的话，继续汇报。 “这伙歹徒太狡猾了，我本来想着派了侦查员卧底侦查，马上就能直接抓人。 结果他们根本不在一起，连什么时候行动也只有张俊一个人知道，平时他们都是分散居住的。 咱们的侦查员也只是见了一次张俊，几分钟他就走了，根本追不上人。” 是的，歹徒的狡猾程度超出祁同伟的预料，本以为确定了他们的位置，直接就能上门抓人，按倒了就是功劳。 结果这伙人平时就是放养的，侦查员李福就只能和他的上线也就是鸡毛接触，只有那一次见了张俊一面，算是面试了。 其他人根本碰不到，电影里一大伙人住在一起的情况都没有，太狡猾了。 “一定要盯死了他们，这伙人心狠手辣，打劫的时候ak和手榴弹都会用的上。 咱们做两个方案。 第一个方案就是找机会，等他们所有人在干大事之前，肯定会有一次聚在一起，那时候张俊要动员他们，给所有人分工的。 能抓住这一次机会突袭最好，尽量一网打尽。 第二个方案就有点风险了，要等他们行动的时候，埋伏。 那时候他们有了战斗准备，身上子弹也上膛了，手榴弹也准备好了，咱们强攻就会有巨大的风险。 银行网点又都在市区繁华地带，京州是国内大都市，打起来搞不好会上国际新闻。 你这几天就留在这里，我安排了治安总队和刑侦局所有人配合你，你和治安总队总队长黄小斌一起负责指挥。 案子办好了，什么都好说，办不好” 剩下的祁同伟也懒得说了，办不好了，他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其他人怎么可能落得了好。 当天，专案组就成立了，祁同伟亲自任组长，坐在台上讲话，下面包括治安总队，刑侦局，还有武警支队的负责人都在，事先没有通知他们。 祁同伟敲了敲话筒，又用手指勾了勾，示意聂政委到他旁边坐。 下面刑侦局的干部们看见这一幕都很惊讶，谁不知道聂政委是被祁同伟发配到省看守所的。 “同志们，看看自己手上发的资料，公安部a级通缉犯张俊，计划在我市行动，抢劫银行。 现在是咱们派了侦查员到他们团伙内部获得的情报，在场的都是各部门的负责人，还有武警的同志。 我希望大家做好保密，张俊团伙的过往犯罪历史就不用我多赘述了，相信大家都是如雷贯耳。 听到他要来京州，我也是头皮发麻，但是咱们是公安干警，是人民的忠诚卫士，咱们可不能怕。 这一次，我们要一次把这个悍匪按倒，给他弄死也行。 总之，京州市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在座的负责人们都是一脸震惊的，又看了一眼坐在祁同伟身边的聂政委，好像心里都有了猜测，要是这个案子不是他发掘的，他一个狱卒凭什么来这里开会。 何清泉和贺小春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了猜测，这聂政委还真是能屈能伸啊，为了自己的前途，居然能查到这么大案子的线索，这案子只要办好了，祁同伟肯定让他回来官复原职，哪怕不能官复原职，也能去个好位置。 “下面我宣布啊，成立张俊案专案组，面对这样的悍匪，咱们市局不能拘泥于形式。 做事出格一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个团伙太凶悍了，多次在其他省份市区繁华地段开枪杀人，引爆手榴弹。 武警的同志要全力支持我们，恰当的时候，直接击毙。 不过要注意的是，咱们潜伏的侦查员的安全，其他人都可以直接击毙。 专案组我任组长，黄总队长和聂政委任副组长，其他负责人任成员，这位光明分局副局长李博同志任联络员，也就是办公室主任。 这个案子的重要性不用过多强调了，办好之前，所有人的通讯电话都必须接受监听。 聂政委，你来说一下详细的方案。” 聂政委看着在场的各位领导们，不少人官职都比他高，也只有李博一个光明分局的副局长是副处级，比他低，也不认识。 但是现在他是副组长，这也是祁同伟给他的机会，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开始布置方案。 “按照祁局长的指示，咱们的潜伏侦查员已经发来消息，过年之前他们肯定会踩点准备行动。 最理想的方案是这个，等张俊团伙在行动前，肯定会集合开会，布置行动细节，这时候我们直接杀上门，找机会让侦查员跑掉，然后直接围死他们。 这样做有几点好处，能尽量避免伤亡，他们开会的地点肯定会是荒郊野外，应该离京州不会远。 这样人烟稀少，方便我们作战行动。” 第543章 卧底入局二 祁同伟抽着烟，听着聂政委小心翼翼的汇报。 “经过一系列的潜伏，李福算是初步获得了张俊的信任，也算是得到了下一步行动的信息。 具体的行动是张俊会在春节前，也就是大部分企业年底向银行申请大规模资金的时期，直接打劫银行。” 祁同伟看着聂政委拿过来的行动报告，眉头紧皱，心里正嘟囔着。 前世好像张俊没有来京州打劫啊，为什么这次行动改变了方向，不过按照他一贯的做法，也不会老老实实像某些独行侠那样，拿枪打劫一两个取钱的人，直接趁银行网点为了年底备款的时候抢银行，才是他的风格。 真是个难缠的对手啊，不过这次有了准备，祁同伟也算有点信心。 “潜伏的侦查员一定要保护好，必要的时候，宁可案子没破，也要保护侦查员的安全。” “局长真是圣明啊” 聂政委自从没了心理障碍以后，给祁同伟拍马屁那叫一个地道，排比句是连环来的，听得祁同伟都不好意思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 总之，咱们的行动就两个要点，一个是抓贼抓现行，另一个是保护好自己人。” 聂政委附和着祁同伟的话，继续汇报。 “这伙歹徒太狡猾了，我本来想着派了侦查员卧底侦查，马上就能直接抓人。 结果他们根本不在一起，连什么时候行动也只有张俊一个人知道，平时他们都是分散居住的。 咱们的侦查员也只是见了一次张俊，几分钟他就走了，根本追不上人。” 是的，歹徒的狡猾程度超出祁同伟的预料，本以为确定了他们的位置，直接就能上门抓人，按倒了就是功劳。 结果这伙人平时就是放养的，侦查员李福就只能和他的上线也就是鸡毛接触，只有那一次见了张俊一面，算是面试了。 其他人根本碰不到，电影里一大伙人住在一起的情况都没有，太狡猾了。 “一定要盯死了他们，这伙人心狠手辣，打劫的时候ak和手榴弹都会用的上。 咱们做两个方案。 第一个方案就是找机会，等他们所有人在干大事之前，肯定会有一次聚在一起，那时候张俊要动员他们，给所有人分工的。 能抓住这一次机会突袭最好，尽量一网打尽。 第二个方案就有点风险了，要等他们行动的时候，埋伏。 那时候他们有了战斗准备，身上子弹也上膛了，手榴弹也准备好了，咱们强攻就会有巨大的风险。 银行网点又都在市区繁华地带，京州是国内大都市，打起来搞不好会上国际新闻。 你这几天就留在这里，我安排了治安总队和刑侦局所有人配合你，你和治安总队总队长黄小斌一起负责指挥。 案子办好了，什么都好说，办不好” 剩下的祁同伟也懒得说了，办不好了，他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其他人怎么可能落得了好。 当天，专案组就成立了，祁同伟亲自任组长，坐在台上讲话，下面包括治安总队，刑侦局，还有武警支队的负责人都在，事先没有通知他们。 祁同伟敲了敲话筒，又用手指勾了勾，示意聂政委到他旁边坐。 下面刑侦局的干部们看见这一幕都很惊讶，谁不知道聂政委是被祁同伟发配到省看守所的。 “同志们，看看自己手上发的资料，公安部a级通缉犯张俊，计划在我市行动，抢劫银行。 现在是咱们派了侦查员到他们团伙内部获得的情报，在场的都是各部门的负责人，还有武警的同志。 我希望大家做好保密，张俊团伙的过往犯罪历史就不用我多赘述了，相信大家都是如雷贯耳。 听到他要来京州，我也是头皮发麻，但是咱们是公安干警，是人民的忠诚卫士，咱们可不能怕。 这一次，我们要一次把这个悍匪按倒，给他弄死也行。 总之，京州市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在座的负责人们都是一脸震惊的，又看了一眼坐在祁同伟身边的聂政委，好像心里都有了猜测，要是这个案子不是他发掘的，他一个狱卒凭什么来这里开会。 何清泉和贺小春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了猜测，这聂政委还真是能屈能伸啊，为了自己的前途，居然能查到这么大案子的线索，这案子只要办好了，祁同伟肯定让他回来官复原职，哪怕不能官复原职，也能去个好位置。 “下面我宣布啊，成立张俊案专案组，面对这样的悍匪，咱们市局不能拘泥于形式。 做事出格一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个团伙太凶悍了，多次在其他省份市区繁华地段开枪杀人，引爆手榴弹。 武警的同志要全力支持我们，恰当的时候，直接击毙。 不过要注意的是，咱们潜伏的侦查员的安全，其他人都可以直接击毙。 专案组我任组长，黄总队长和聂政委任副组长，其他负责人任成员，这位光明分局副局长李博同志任联络员，也就是办公室主任。 这个案子的重要性不用过多强调了，办好之前，所有人的通讯电话都必须接受监听。 聂政委，你来说一下详细的方案。” 聂政委看着在场的各位领导们，不少人官职都比他高，也只有李博一个光明分局的副局长是副处级，比他低，也不认识。 但是现在他是副组长，这也是祁同伟给他的机会，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开始布置方案。 “按照祁局长的指示，咱们的潜伏侦查员已经发来消息，过年之前他们肯定会踩点准备行动。 最理想的方案是这个，等张俊团伙在行动前，肯定会集合开会，布置行动细节，这时候我们直接杀上门，找机会让侦查员跑掉，然后直接围死他们。 这样做有几点好处，能尽量避免伤亡，他们开会的地点肯定会是荒郊野外，应该离京州不会远。 这样人烟稀少，方便我们作战行动。” 第544章 肖钢玉上任谈话 说着，聂政委看了一眼祁同伟，发现祁同伟在默默点头之后，讲话声调也更高了。 “第二个方案就是下策了，如果他们行动前不聚在一起开会。 那我们就要做好准备，等他们行动的时候布控。 那时候麻烦就多了，在市区繁华地点行动，还有误伤普通市民的风险。” 这也是祁同伟最不喜欢的情况，在郊区多好，他们躲在哪个角落里聚会，然后神兵天降，卧底悄悄走掉，剩下的用大炮轰，国产的152毫米口径大炮一上，轰隆，半个足球场都没了。 这真是男人的浪漫啊，可惜啊，他只是普通警察，不是炮兵司令，还是想着怎么尽量活捉。 听完这个方案，祁同伟的眉头已经紧皱了，他实在很不喜欢市区里开枪，那代表了非常多的麻烦，于是敲了敲桌子。 “同志们，第二个方案是下下策了，咱们尽量就在张俊团伙行动之前，把他们按死。 死活不论，一定要抓到他们，记住，尤其是武警支队的同志，死活不论，你们别犹豫，该开枪就开枪。” 武警支队的支队长直接站起身来，敬礼。 “是，保证完成任务。” “你继续，把细节讲透，咱们把每一步做好，做到位了。” 这边安排好专案组，祁同伟就出去忙其他事情了，作为一把手，他职责众多，不可能一直和他们一起在大会议室里耗着。 “李博，你安排好各位的事情，做好联络员，有事随时跟我汇报。 我就在市局暂时不出去了。” 李博做事一向谨慎详细，早就和办公室沟通里做好了各种预案，马上安排人搬来休息用的床铺，还有其他食物。 卧底已经正式进入了张俊的团队，每分每秒都可能出现案情的变化。 此时祁同伟正在办公室里和新任木兰分局的分局长还有政委肖钢玉谈话。 分局长有点畏畏缩缩的，因为他只是顺位上去的常务，分局长因为火灾的事情背了个处分走的，他虽然接了班，但是心里还是不踏实，因为他可能也有责任啊。 “你们木兰分局，接下来的任务还很重，不管是消防工作，还是治安工作，加上几件刑事案件。 你自己也知道现在自己接班是怎么回事，如果不能知耻而后勇，那这个位置你也不可能坐的稳。 下个月我会再去木兰区视察的，你先回去，肖政委留下。” 分局长看了肖钢玉一眼，和他这个小心翼翼的表情不同，肖钢玉可是脸上带着自豪和微笑的，肖钢玉上位的原因很简单，出色完成了祁同伟交代的任务。 于是肖钢玉带着傲娇的表情对分局长点了下头，然后整理了一下警容，坐到了祁同伟面前。 祁同伟打发走了分局长，挥了挥手示意肖钢玉到沙发区就坐。 “这边来。” 这一小小的举动，又让肖钢玉脸上带笑，有点狗腿得伸手帮祁同伟把保温杯带了过来。 “局长，您的杯子。” 祁同伟不以为意，翘起了二郎腿，肖钢玉就是一条狼狗，好用的话，不介意给他喂点肉，给点胡萝卜，要是没有用了，或者违法乱纪了，祁同伟随时能一棒子打死他。 “你现在虽然只是政委，但是工作你要主动拿起来。要迅速从督察的职责转换过来。 把木兰分局的人事结构变一变，工作效率要搞起来，那些一直和当地企业主纠缠不清，欺负老百姓，欺负工人的，直接抓起来，手不能软。” 肖钢玉听着祁同伟的训话，坐直了身体，笔记本放在大腿上记着笔记，一边快速点头。 “还有个事情，先不用记了。” 听到这句话，肖钢玉马上飞速把笔记本合上，笔也放在了一边，双手放在大腿上。 祁同伟对他这个态度还是很满意的，听话就是好狗子。 “那个，那个第一次去木兰区企业视察，那个拦我的副区长叫什么来着的？” 肖钢玉刚想回答，祁同伟就伸手示意不要说了。 “行了，不用说了，叫什么都无所谓，一个龙套而已，读者大大也记不住。 就那个不识相的家伙，给我整整他，找机会查他有没有什么违法的事情。 最好扒了他这身皮，竟然敢下我的面子，实在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睛。 这件事交给你我放心。” 肖钢玉一听，领导给他安排了私活，这是信得过他的啊，就算是老吕也没这个待遇。 马上有点激动起来了。 “是，局长，保证完成任务，那小子我有点了解的，屁股不干净。 居然敢摆脸色，一定叫他欲仙欲死。” 祁同伟点点头，对肖钢玉的表现其实有些不屑一顾，领导要是真的信任你，就不会把这些带些违规的事情交给他了，这些事万一暴露出来，接下来其他领导还怎么信任他。 吕梁那样在光明正大的工作上得到重用的干部，才是祁同伟真正信任的。 不过这些话，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不能祁同伟还怎么pua他，也不算pua，半年内让肖钢玉从检察院一个不受重视的副处级侦查处长，一路到正处级分局政委，这可是实打实的官帽子，还是有实权的官帽子。 “行了，细节不用跟我多说，看你表现，除了这个事情，工作上一定要做好，做到位，还有寒战行动，下一步在你们木兰区要搞出成绩来。 还有，你把你在警务督察的人，交给我的秘书，就是程度，你认识那小子的。” “认识，认识，我们都是兄弟，都是局长的人。” 说着，还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祁同伟很久没遇到这样的滚刀肉了，大部分干部在他面前，都是一副正经样子，不过想想，这小子还有用，就强行忍了。 “把你一些手法啊，好好教教那小子，他现在还有点嫩，你带他一段时间。” 肖钢玉连连表态，恨不得当场把心掏出来给祁同伟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可惜他不是孙猴子，当然掏不出来。 第544章 肖钢玉上任谈话 说着，聂政委看了一眼祁同伟，发现祁同伟在默默点头之后，讲话声调也更高了。 “第二个方案就是下策了，如果他们行动前不聚在一起开会。 那我们就要做好准备，等他们行动的时候布控。 那时候麻烦就多了，在市区繁华地点行动，还有误伤普通市民的风险。” 这也是祁同伟最不喜欢的情况，在郊区多好，他们躲在哪个角落里聚会，然后神兵天降，卧底悄悄走掉，剩下的用大炮轰，国产的152毫米口径大炮一上，轰隆，半个足球场都没了。 这真是男人的浪漫啊，可惜啊，他只是普通警察，不是炮兵司令，还是想着怎么尽量活捉。 听完这个方案，祁同伟的眉头已经紧皱了，他实在很不喜欢市区里开枪，那代表了非常多的麻烦，于是敲了敲桌子。 “同志们，第二个方案是下下策了，咱们尽量就在张俊团伙行动之前，把他们按死。 死活不论，一定要抓到他们，记住，尤其是武警支队的同志，死活不论，你们别犹豫，该开枪就开枪。” 武警支队的支队长直接站起身来，敬礼。 “是，保证完成任务。” “你继续，把细节讲透，咱们把每一步做好，做到位了。” 这边安排好专案组，祁同伟就出去忙其他事情了，作为一把手，他职责众多，不可能一直和他们一起在大会议室里耗着。 “李博，你安排好各位的事情，做好联络员，有事随时跟我汇报。 我就在市局暂时不出去了。” 李博做事一向谨慎详细，早就和办公室沟通里做好了各种预案，马上安排人搬来休息用的床铺，还有其他食物。 卧底已经正式进入了张俊的团队，每分每秒都可能出现案情的变化。 此时祁同伟正在办公室里和新任木兰分局的分局长还有政委肖钢玉谈话。 分局长有点畏畏缩缩的，因为他只是顺位上去的常务，分局长因为火灾的事情背了个处分走的，他虽然接了班，但是心里还是不踏实，因为他可能也有责任啊。 “你们木兰分局，接下来的任务还很重，不管是消防工作，还是治安工作，加上几件刑事案件。 你自己也知道现在自己接班是怎么回事，如果不能知耻而后勇，那这个位置你也不可能坐的稳。 下个月我会再去木兰区视察的，你先回去，肖政委留下。” 分局长看了肖钢玉一眼，和他这个小心翼翼的表情不同，肖钢玉可是脸上带着自豪和微笑的，肖钢玉上位的原因很简单，出色完成了祁同伟交代的任务。 于是肖钢玉带着傲娇的表情对分局长点了下头，然后整理了一下警容，坐到了祁同伟面前。 祁同伟打发走了分局长，挥了挥手示意肖钢玉到沙发区就坐。 “这边来。” 这一小小的举动，又让肖钢玉脸上带笑，有点狗腿得伸手帮祁同伟把保温杯带了过来。 “局长，您的杯子。” 祁同伟不以为意，翘起了二郎腿，肖钢玉就是一条狼狗，好用的话，不介意给他喂点肉，给点胡萝卜，要是没有用了，或者违法乱纪了，祁同伟随时能一棒子打死他。 “你现在虽然只是政委，但是工作你要主动拿起来。要迅速从督察的职责转换过来。 把木兰分局的人事结构变一变，工作效率要搞起来，那些一直和当地企业主纠缠不清，欺负老百姓，欺负工人的，直接抓起来，手不能软。” 肖钢玉听着祁同伟的训话，坐直了身体，笔记本放在大腿上记着笔记，一边快速点头。 “还有个事情，先不用记了。” 听到这句话，肖钢玉马上飞速把笔记本合上，笔也放在了一边，双手放在大腿上。 祁同伟对他这个态度还是很满意的，听话就是好狗子。 “那个，那个第一次去木兰区企业视察，那个拦我的副区长叫什么来着的？” 肖钢玉刚想回答，祁同伟就伸手示意不要说了。 “行了，不用说了，叫什么都无所谓，一个龙套而已，读者大大也记不住。 就那个不识相的家伙，给我整整他，找机会查他有没有什么违法的事情。 最好扒了他这身皮，竟然敢下我的面子，实在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睛。 这件事交给你我放心。” 肖钢玉一听，领导给他安排了私活，这是信得过他的啊，就算是老吕也没这个待遇。 马上有点激动起来了。 “是，局长，保证完成任务，那小子我有点了解的，屁股不干净。 居然敢摆脸色，一定叫他欲仙欲死。” 祁同伟点点头，对肖钢玉的表现其实有些不屑一顾，领导要是真的信任你，就不会把这些带些违规的事情交给他了，这些事万一暴露出来，接下来其他领导还怎么信任他。 吕梁那样在光明正大的工作上得到重用的干部，才是祁同伟真正信任的。 不过这些话，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不能祁同伟还怎么pua他，也不算pua，半年内让肖钢玉从检察院一个不受重视的副处级侦查处长，一路到正处级分局政委，这可是实打实的官帽子，还是有实权的官帽子。 “行了，细节不用跟我多说，看你表现，除了这个事情，工作上一定要做好，做到位，还有寒战行动，下一步在你们木兰区要搞出成绩来。 还有，你把你在警务督察的人，交给我的秘书，就是程度，你认识那小子的。” “认识，认识，我们都是兄弟，都是局长的人。” 说着，还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祁同伟很久没遇到这样的滚刀肉了，大部分干部在他面前，都是一副正经样子，不过想想，这小子还有用，就强行忍了。 “把你一些手法啊，好好教教那小子，他现在还有点嫩，你带他一段时间。” 肖钢玉连连表态，恨不得当场把心掏出来给祁同伟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可惜他不是孙猴子，当然掏不出来。 第545章 新秘书 “行了，行了，够了，够了，回去先。 做好工作最重要，只要你完成我交代的每一项任务，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肖钢玉只能起身，嘿嘿傻笑，连连鞠了几个躬倒退着出去了。 因为几次任务都是祁同伟通过吕梁下达的，并没有给肖钢玉多少机会直接接触祁同伟，这次上任前的谈话，也是第一次正式和祁同伟接触。 不过这次任前谈话，也让祁同伟更加坚定了这老小子以后进不了他的核心圈子，只能作为一个工具人使用，需要抛弃的时候随时抛弃。 马常务又来了他的办公室，一脸笑意，看来最近春风得意啊。 “老马，咋样了？市政协那边给你安排好了办公室？” 马常务伸手和祁同伟握在一起。 “郑主席很热情，给我安排好了一切，想去就能去，那边条件很不错啊。 听说我过去，年底就能分那边的年货。” 祁同伟给马常务倒上茶。 “马叔，现在你确定下来，我也能这么叫你了。” 马常务马上站起来。 “使不得，使不得啊，局长。” “诶，别客气，马叔，虽然咱们相处时间不长，不过配合这么默契，也是难得。 再者了，你的年龄跟我爸差不多，我这一声叔叔也是应当的。 云波还比我大两岁呢。” 说到这个，马常务脸抽了一下，不提年龄这个事，基本没人想得起来祁同伟还是个三十岁的小年轻，马云波三十二岁，已经被很多人夸奖年轻有为了。 至于祁同伟，年轻有为已经无法形容了，听说鲁市长在大会上这么说了他一句年轻有为，结果被怼的下不来台。 就是省委的白发领导们也没把祁同伟当个小年轻了，因为他做事老练，政治上和工作上，做得都比一般人优秀很多。 而且手段狠辣，说他是个小年轻，实在是轻视他了。 “局长别这么讲，云波接下来还需要局长帮忙照顾呢。 令尊年龄和我差不多啊，那下次可以找他一起喝喝茶。” “哈哈哈，我老爸在林城郊区，现在在村里做副村长。 只要马叔不是农忙的时候过去，他肯定乐意和您一起，喝杯茶聊聊天的。” 说起这个，原因自然是马常务老家也在林城，只不过不是市区的，而是下面某县，不过这句话，也让马常务有些吃惊。 “局长，你家真的是农家？” 祁同伟大方一笑。 “对啊，成分一等一的好，我爷爷就是农民，我爸妈也是农民。 这个副村长还是我立了一等功，我爸沾我的光获得的。” 马常务这次是真惊讶了。 “农家孩子，能走出村子，走到现在，局长真的是不容易。” “也就那样，一步一个脚印，把事情做好就行。至于做不做局长，其实我很无所谓的，只要为人民服务就好了。 就算让我回去搞农业，我也会在岗位上做好每件事，当然，亩产万斤是做不到的。 哈哈哈哈” “我这个老东西真的是有点敬佩您了，局长。 古时候有生子当如孙仲谋，现在这句话肯定要改一改了，生子当如祁同伟。” “哈哈哈哈，过奖了，过奖了。不过，马叔。 我这边的情况你也知道，您得留下来帮我几个月。 有几项工作您得拿起手来，可不能现在就甩手走人啊。” 马常务这时候也认真起来了，这算是祁同伟的一个条件之一。 “没问题，我也听说了，局里最近在忙几个大案要案。年底的其他工作日常我可以拿起来。 消防大整治也能帮忙，这事儿我挺熟的。” 祁同伟当即起身，双手拍掌。 “那可帮了我大忙了。 这几个大案来得太不及时了，搞得我手上根本忙不开。 如果马叔不帮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感谢，感谢。” “不过，局长，我可是答应了我的老伴，明年暑假一定要带孙子出去旅游的。 就是您以前待的那个地方，东瓯市，听说那边的山水特别美，今年有旅游专线，挺便宜的，就想着过去看看。” “去东瓯啊，找什么旅游专线，越便宜越骗人，要买当地的纪念品的。 几个纪念品买下来，比专线的钱还贵。 我来安排，到我的地盘，肯定得我来安排。” 祁同伟和马常务在和谐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谈话，总算达成了他几个重要目的。 要是没人主持日常工作，祁同伟可抽不出手来专心对付张俊这个悍匪，让其他干警负责的话，没有他这样的剧透，很可能会出现伤亡。 这边祁同伟正想着开完市政府的会议，就回去继续监督专案组，事情又找上了他。 新秘书小杜已经正式上岗了，老秘书程度刚刚去了警务督察大队做副大队长，小杜原先是交警，学历不算很高，只是大专毕业，也不是什么名校。 直接体现在文字材料，他就做得很慢，比程度慢多了，不过论起机敏比程度要好，做人也更有原则。 “吕主任最近会很忙，不一定有时间带你，有些事情你请教一下办公室里其他同事，有决定不下来的，再找吕主任，或者我来汇报。” 此时办公室的科长正带着杜建楚熟悉程序，祁同伟没有关办公室的房门，好像看见了自己六年前的影子。 杜建楚显得很谦虚，一只手拿着笔记本，另一只手握着笔，随时记着要领。 “你的工作现在是局长秘书，听起来风光无限，但是也压力巨大，风险无限。 局长的要求很高，他问的问题，要很快能反应过来，他的日程，你要随时牢记心里，提醒你到时间会有什么安排。 当然，这整个办公室大家都是为局长服务的，你休息的时候，就是这位小同志顶替你。” 杜建楚知道，这也是提醒他，随时要保持良好的工作状态，不然这位小同志随时就能顶替掉你的位置，看他那个跃跃欲试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杜建楚和替补二秘握了一下手，互相自我介绍了一番，就被副主任叫过去认识新人了。 第545章 新秘书 “行了，行了，够了，够了，回去先。 做好工作最重要，只要你完成我交代的每一项任务，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肖钢玉只能起身，嘿嘿傻笑，连连鞠了几个躬倒退着出去了。 因为几次任务都是祁同伟通过吕梁下达的，并没有给肖钢玉多少机会直接接触祁同伟，这次上任前的谈话，也是第一次正式和祁同伟接触。 不过这次任前谈话，也让祁同伟更加坚定了这老小子以后进不了他的核心圈子，只能作为一个工具人使用，需要抛弃的时候随时抛弃。 马常务又来了他的办公室，一脸笑意，看来最近春风得意啊。 “老马，咋样了？市政协那边给你安排好了办公室？” 马常务伸手和祁同伟握在一起。 “郑主席很热情，给我安排好了一切，想去就能去，那边条件很不错啊。 听说我过去，年底就能分那边的年货。” 祁同伟给马常务倒上茶。 “马叔，现在你确定下来，我也能这么叫你了。” 马常务马上站起来。 “使不得，使不得啊，局长。” “诶，别客气，马叔，虽然咱们相处时间不长，不过配合这么默契，也是难得。 再者了，你的年龄跟我爸差不多，我这一声叔叔也是应当的。 云波还比我大两岁呢。” 说到这个，马常务脸抽了一下，不提年龄这个事，基本没人想得起来祁同伟还是个三十岁的小年轻，马云波三十二岁，已经被很多人夸奖年轻有为了。 至于祁同伟，年轻有为已经无法形容了，听说鲁市长在大会上这么说了他一句年轻有为，结果被怼的下不来台。 就是省委的白发领导们也没把祁同伟当个小年轻了，因为他做事老练，政治上和工作上，做得都比一般人优秀很多。 而且手段狠辣，说他是个小年轻，实在是轻视他了。 “局长别这么讲，云波接下来还需要局长帮忙照顾呢。 令尊年龄和我差不多啊，那下次可以找他一起喝喝茶。” “哈哈哈，我老爸在林城郊区，现在在村里做副村长。 只要马叔不是农忙的时候过去，他肯定乐意和您一起，喝杯茶聊聊天的。” 说起这个，原因自然是马常务老家也在林城，只不过不是市区的，而是下面某县，不过这句话，也让马常务有些吃惊。 “局长，你家真的是农家？” 祁同伟大方一笑。 “对啊，成分一等一的好，我爷爷就是农民，我爸妈也是农民。 这个副村长还是我立了一等功，我爸沾我的光获得的。” 马常务这次是真惊讶了。 “农家孩子，能走出村子，走到现在，局长真的是不容易。” “也就那样，一步一个脚印，把事情做好就行。至于做不做局长，其实我很无所谓的，只要为人民服务就好了。 就算让我回去搞农业，我也会在岗位上做好每件事，当然，亩产万斤是做不到的。 哈哈哈哈” “我这个老东西真的是有点敬佩您了，局长。 古时候有生子当如孙仲谋，现在这句话肯定要改一改了，生子当如祁同伟。” “哈哈哈哈，过奖了，过奖了。不过，马叔。 我这边的情况你也知道，您得留下来帮我几个月。 有几项工作您得拿起手来，可不能现在就甩手走人啊。” 马常务这时候也认真起来了，这算是祁同伟的一个条件之一。 “没问题，我也听说了，局里最近在忙几个大案要案。年底的其他工作日常我可以拿起来。 消防大整治也能帮忙，这事儿我挺熟的。” 祁同伟当即起身，双手拍掌。 “那可帮了我大忙了。 这几个大案来得太不及时了，搞得我手上根本忙不开。 如果马叔不帮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感谢，感谢。” “不过，局长，我可是答应了我的老伴，明年暑假一定要带孙子出去旅游的。 就是您以前待的那个地方，东瓯市，听说那边的山水特别美，今年有旅游专线，挺便宜的，就想着过去看看。” “去东瓯啊，找什么旅游专线，越便宜越骗人，要买当地的纪念品的。 几个纪念品买下来，比专线的钱还贵。 我来安排，到我的地盘，肯定得我来安排。” 祁同伟和马常务在和谐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谈话，总算达成了他几个重要目的。 要是没人主持日常工作，祁同伟可抽不出手来专心对付张俊这个悍匪，让其他干警负责的话，没有他这样的剧透，很可能会出现伤亡。 这边祁同伟正想着开完市政府的会议，就回去继续监督专案组，事情又找上了他。 新秘书小杜已经正式上岗了，老秘书程度刚刚去了警务督察大队做副大队长，小杜原先是交警，学历不算很高，只是大专毕业，也不是什么名校。 直接体现在文字材料，他就做得很慢，比程度慢多了，不过论起机敏比程度要好，做人也更有原则。 “吕主任最近会很忙，不一定有时间带你，有些事情你请教一下办公室里其他同事，有决定不下来的，再找吕主任，或者我来汇报。” 此时办公室的科长正带着杜建楚熟悉程序，祁同伟没有关办公室的房门，好像看见了自己六年前的影子。 杜建楚显得很谦虚，一只手拿着笔记本，另一只手握着笔，随时记着要领。 “你的工作现在是局长秘书，听起来风光无限，但是也压力巨大，风险无限。 局长的要求很高，他问的问题，要很快能反应过来，他的日程，你要随时牢记心里，提醒你到时间会有什么安排。 当然，这整个办公室大家都是为局长服务的，你休息的时候，就是这位小同志顶替你。” 杜建楚知道，这也是提醒他，随时要保持良好的工作状态，不然这位小同志随时就能顶替掉你的位置，看他那个跃跃欲试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杜建楚和替补二秘握了一下手，互相自我介绍了一番，就被副主任叫过去认识新人了。 第546章 麻烦上门 副主任带着杜建楚来到了一名看着五大三粗的干警面前，伸手介绍了一下。 “这位算是局长的警卫员小钱，以后你们也是需要经常接触的，认识一下。 具体每天需要服务局长的团队呢，还有一名驾驶员，不过现在局长并没有固定选哪一位驾驶员，而是小车班几名驾驶员进行轮换，这点你也得记下，你上班和当班驾驶员沟通好，提前带你一起去接局长上班。 这张是小车班的电话号码，就贴在这里了，你自己看啊。 还有就是这几张电话号码，都是咱们京州市局每个内设机构，还有各分局的负责人电话号码，局长随时会问到一些情况，你得保持和下属机构负责人之间的有效沟通，这样能减少一些领导的工作量。 有些任务如果你来不及干的，就可以和刚刚那位替补秘书吩咐，办公室里其他人也能布置工作，不过有些人你指挥不动，就得和我或者吕主任沟通。 我得提醒你，咱们这整个办公室，其实都是局长的秘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咱们团队的领导，吕主任，其实他才是局长真正的秘书。 所有人都要听从吕主任的安排，随时准备为局长服务。 这张就是你的桌子了。” 科长敲了敲程度留下的桌子，示意小杜就坐这里。 “你看见那边休息室了没，很多领导会在那边等着你叫号，进去给局长汇报工作。 和他们沟通，局长有时间或者没时间听他们汇报之类的。 这个沟通，就是你的职责。 现在，你得去那边把那位客人请过来，他是局长的私人客人，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私人客人有时候要优先见面。 有时候又不能让私人客人打扰到局长，这其中有个度，你得试探了局长的意图再去办，不过这位客人不用去试探了，直接请进来。” 小杜马上从程度那张桌子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警容，然后观察了一圈环境，主动出去迎接客人来。 一进来，祁同伟就主动迎了上去。 “建国叔，您怎么来了？” 是的，来人正是老家的堂叔祁建国，对自己人，祁同伟自然不需要躲着，直接插队接了进来。 “同伟，你都不跟家里说一声，村里乡亲都不知道你到京州上班了。 京州市公安局局长，这还是我来京州谈生意，这才从别人那边听到的。” 现在祁同伟和前世不一样了，更注重低调，不希望自己的事情声张，也不希望家里的亲戚因为自己的职位过来找事。 “哎，做这个局长也是逼不得已的，如果让我自己选，我还在江东省发展，日子肯定过得比现在轻松愉快多了。” 祁建国虽然只是个村支书，但是这几年生意做大了，接触的面广了，见识也广了，这几年去东瓯也去了好几趟。 “那也是，东瓯那边现在建设比京州要领先十几年，京州的水还是太深了。” “叔，您先坐，我去倒杯茶给您。”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我只是路过，看看你。 要知道，十几年前啊，我那次来京州，看京州公安的局长，那可是风光无限啊，想抓谁就抓谁，权势滔天，没想到有一天，我侄子也能坐上这个位置。” 这是个心里话，改开之前，普通老百姓甚至政府的门口都不敢路过，不说市政府，就是乡镇政府，那也是普通农民门都不敢进的地方。 “叔，你这么说，不是折煞我了吗。再说了，从小咱们祁家就教导我，做官是为了人民服务，而不是为了自己爬到人民头上作威作福。 手上这些权力，是人民给的，是组织给的，如果我认不清这一点，变成您说的那样，想抓谁就抓谁，想放谁就放谁。 那我不是走到人民的对立面了吗。 穿这身警服，我希望的是把事情做好，把治安管好，至于风光不风光的，那都是虚的。” “说得好啊，咱们祁家子弟，就该有这个想法。” “叔，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咱们祁家庄的人，犯了什么事来找我，要是他自己没犯法，那我肯定帮。 如果犯了法，那我是不会多管的，您别觉得我说得无情。 我可以用自己对经济发展的眼光和见解，帮助族人赚钱，那是我自己的东西。 而现在我手上的权力，那就不是我的东西，而是党和人民的东西。 就算是建国叔，您今天有什么让我利用影响力的事情，我也只能拒绝。” 祁同伟心知，老家堂叔可不会真的是因为路过京州，过来看看他，他现在是个生意人，生意人潜意识就想和权力靠拢，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次过来肯定是有事要求他。 祁同伟就打算堵住他这个嘴，你如果说我做了局长不认族人了，这可说不着，四百多章以前，我同伟就给村里出谋划策，牵线搭桥，从零到现在建立起了这个生意。 同时也说得很清楚，处处彰显族里的规矩和大义，不能用公权力给你们谋私。 祁建国被祁同伟这番话堵的根本说不出事情来，只能前后拉拉家长里短的，最后悻悻离开，他甚至不能用道德绑架祁同伟，因为祁同伟事情都做在前头了。 祁建国离开市局大楼，楼下就有人等着他，见面就问。 “祁老哥，事情怎么样了？” 这位是祁建国的生意伙伴之一，京州的一名钢材老板，也正是他知道了京州市局局长祁同伟和祁建国之间的关系，不惜从三百公里外把祁建国请了过来。 一顿老酒先是攀谈关系，回忆这几年赚钱的事情，最后声泪俱下，哭诉自己的儿子被京州市公安局抓了。 其实他儿子就是吴老虎团伙的骨干成员，平时仗势欺人，也用暴力给他老爸铲除生意上的对手，这次被寒战行动一抓，根本就是抓了瞎。 “吴老弟啊，我没见到人啊，同伟现在做了局长，事情太多太忙了，等了半小时，还没等到，只能先回来了。” 第546章 麻烦上门 副主任带着杜建楚来到了一名看着五大三粗的干警面前，伸手介绍了一下。 “这位算是局长的警卫员小钱，以后你们也是需要经常接触的，认识一下。 具体每天需要服务局长的团队呢，还有一名驾驶员，不过现在局长并没有固定选哪一位驾驶员，而是小车班几名驾驶员进行轮换，这点你也得记下，你上班和当班驾驶员沟通好，提前带你一起去接局长上班。 这张是小车班的电话号码，就贴在这里了，你自己看啊。 还有就是这几张电话号码，都是咱们京州市局每个内设机构，还有各分局的负责人电话号码，局长随时会问到一些情况，你得保持和下属机构负责人之间的有效沟通，这样能减少一些领导的工作量。 有些任务如果你来不及干的，就可以和刚刚那位替补秘书吩咐，办公室里其他人也能布置工作，不过有些人你指挥不动，就得和我或者吕主任沟通。 我得提醒你，咱们这整个办公室，其实都是局长的秘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咱们团队的领导，吕主任，其实他才是局长真正的秘书。 所有人都要听从吕主任的安排，随时准备为局长服务。 这张就是你的桌子了。” 科长敲了敲程度留下的桌子，示意小杜就坐这里。 “你看见那边休息室了没，很多领导会在那边等着你叫号，进去给局长汇报工作。 和他们沟通，局长有时间或者没时间听他们汇报之类的。 这个沟通，就是你的职责。 现在，你得去那边把那位客人请过来，他是局长的私人客人，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私人客人有时候要优先见面。 有时候又不能让私人客人打扰到局长，这其中有个度，你得试探了局长的意图再去办，不过这位客人不用去试探了，直接请进来。” 小杜马上从程度那张桌子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警容，然后观察了一圈环境，主动出去迎接客人来。 一进来，祁同伟就主动迎了上去。 “建国叔，您怎么来了？” 是的，来人正是老家的堂叔祁建国，对自己人，祁同伟自然不需要躲着，直接插队接了进来。 “同伟，你都不跟家里说一声，村里乡亲都不知道你到京州上班了。 京州市公安局局长，这还是我来京州谈生意，这才从别人那边听到的。” 现在祁同伟和前世不一样了，更注重低调，不希望自己的事情声张，也不希望家里的亲戚因为自己的职位过来找事。 “哎，做这个局长也是逼不得已的，如果让我自己选，我还在江东省发展，日子肯定过得比现在轻松愉快多了。” 祁建国虽然只是个村支书，但是这几年生意做大了，接触的面广了，见识也广了，这几年去东瓯也去了好几趟。 “那也是，东瓯那边现在建设比京州要领先十几年，京州的水还是太深了。” “叔，您先坐，我去倒杯茶给您。”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我只是路过，看看你。 要知道，十几年前啊，我那次来京州，看京州公安的局长，那可是风光无限啊，想抓谁就抓谁，权势滔天，没想到有一天，我侄子也能坐上这个位置。” 这是个心里话，改开之前，普通老百姓甚至政府的门口都不敢路过，不说市政府，就是乡镇政府，那也是普通农民门都不敢进的地方。 “叔，你这么说，不是折煞我了吗。再说了，从小咱们祁家就教导我，做官是为了人民服务，而不是为了自己爬到人民头上作威作福。 手上这些权力，是人民给的，是组织给的，如果我认不清这一点，变成您说的那样，想抓谁就抓谁，想放谁就放谁。 那我不是走到人民的对立面了吗。 穿这身警服，我希望的是把事情做好，把治安管好，至于风光不风光的，那都是虚的。” “说得好啊，咱们祁家子弟，就该有这个想法。” “叔，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咱们祁家庄的人，犯了什么事来找我，要是他自己没犯法，那我肯定帮。 如果犯了法，那我是不会多管的，您别觉得我说得无情。 我可以用自己对经济发展的眼光和见解，帮助族人赚钱，那是我自己的东西。 而现在我手上的权力，那就不是我的东西，而是党和人民的东西。 就算是建国叔，您今天有什么让我利用影响力的事情，我也只能拒绝。” 祁同伟心知，老家堂叔可不会真的是因为路过京州，过来看看他，他现在是个生意人，生意人潜意识就想和权力靠拢，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次过来肯定是有事要求他。 祁同伟就打算堵住他这个嘴，你如果说我做了局长不认族人了，这可说不着，四百多章以前，我同伟就给村里出谋划策，牵线搭桥，从零到现在建立起了这个生意。 同时也说得很清楚，处处彰显族里的规矩和大义，不能用公权力给你们谋私。 祁建国被祁同伟这番话堵的根本说不出事情来，只能前后拉拉家长里短的，最后悻悻离开，他甚至不能用道德绑架祁同伟，因为祁同伟事情都做在前头了。 祁建国离开市局大楼，楼下就有人等着他，见面就问。 “祁老哥，事情怎么样了？” 这位是祁建国的生意伙伴之一，京州的一名钢材老板，也正是他知道了京州市局局长祁同伟和祁建国之间的关系，不惜从三百公里外把祁建国请了过来。 一顿老酒先是攀谈关系，回忆这几年赚钱的事情，最后声泪俱下，哭诉自己的儿子被京州市公安局抓了。 其实他儿子就是吴老虎团伙的骨干成员，平时仗势欺人，也用暴力给他老爸铲除生意上的对手，这次被寒战行动一抓，根本就是抓了瞎。 “吴老弟啊，我没见到人啊，同伟现在做了局长，事情太多太忙了，等了半小时，还没等到，只能先回来了。” 第547章 李福很慌张 祁建国做生意做久了，也是鬼精鬼精的，不想当面得罪生意伙伴，马上编了瞎话哄他，心里盘算着这个事情不好搞，先脱身回了林城再说。 “老哥啊，十万火急啊，火烧眉毛了，你的大侄子都被抓到光明分局去了。 现在的公安局做事不地道啊，他就是跟一些人喝喝酒，瞎混，什么都没做啊，就直接这么被抓了。 老哥，这次您帮帮忙，无论怎么样都帮我把孩子救出来。 祁局长是您侄子，就他一句话的事情啊，您还是村支书，他肯定听您的。” 一时间在市公安局停车场里就开始嚎了起来，搞得祁建国尴尬异常，左右看看，有些路过的人往这边看，赶紧拉起生意伙伴老吴，先哄住再说。 “好了，兄弟，兄弟，咱们先回去，这里人多眼杂。 老哥一定给你想想办法。” 祁同伟没再问事情，他还忙着呢，这边一结束，马上到了专案组这边。 吕梁还在，几个部门负责人也在忙，看见祁同伟进来，大家都起立敬礼。 “行了，行了，继续忙。不用管我。老聂，进展怎么样了？” 卧底是和老聂单线联系的，他才是情报的第一手来源。 聂政委正是想要立功表现的时候，他做了多年刑侦局的领导，还是有很多能信任的干警的，专案组里就进了十几名刑侦局的干警，还有其他相关部门的干警，周围几个会议室全部被占用了。 几名领导则是在原先开会的会议室里随时调整方针。 “局长，现在李福已经到了他们的地方，他传来消息说，明天张俊就召集团伙成员开会，到那时候，才能看见张俊出面。” 祁同伟听了聂政委的话，伸手要过地图。 “现在李福在京州哪一块？” 一旁的贺副局长马上指到了地图一角，在上面立了一个小旗子。 “在西南角的火梅县，这里靠近长江的几个渡口，还是三省交界。” 祁同伟看着地图，深觉这个团伙十分狡猾。 “三省交界啊，搞不好今天没有集合的时候，他们团伙成员还分散在这三省的各县里。 明天要集合，他们今天出发，在这个圈范围里，都能准时到达京州的某一地区。” 祁同伟在地图上画了一个两百公里的圈子，圈子里的小县城和地区级城市数量多达十几个，黄小斌在旁边说。 “局长，我们几个讨论的结果也是差不多，目前他们集会最大可能的地区，还是火梅县。 这边交通最为便利，而且这里有多座长江大桥，能很方便地去京州几个繁华区域。” “其他地方集会的话，咱们就麻烦了，都不是京州的地盘，那时候要打电话给部里申请跨地区协作了。 这个电话我暂时不打算打，张俊这个名字一定会惊动部长级领导的，要是咱们没抓到主犯，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机会只有一次啊，先组织人手去火梅县布控。” “是！” “是！” 几个部门负责人都站直敬礼，然后分散去吩咐自己的组员去了。 只有武警支队的负责人被祁同伟留下了。 “首长，有什么指示？” 祁同伟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圈。 “你们那里有没有迫击炮之类的？” 没想到这位支队长居然知道祁同伟的事情。 “局长，当初在东瓯抓人放了一炮的真的是您啊？” 听了这话，祁同伟有些尴尬，双手像苍蝇一样搓了搓。 “这不是为了方便抓人嘛。有没有啊？” 武警支队长马上回答。 “有的，局长，我们支队比东瓯支队建制更大，武器更齐全，有60迫击炮，82车载速射迫击炮，还有无后坐力炮。但是您要给总队打个报告。 上次东瓯支队最后被上头处罚了，虽然不严重。 但是这次我们一定要有程序的，要先获得批准。” 此时的祁同伟比以前做小分局长的时候，可是有实权多了，上面领导肯定会批准的，祁同伟信心十足。 “没问题，没问题，我现在是局长，那时候只是个分局长，保证这些不给你们带来麻烦。 记得，带上家伙，只要我和上头申请好了，就一炮轰死他们。” 确定了有炮可以打，祁同伟提了提裤腰带，心情棒棒哒，大炮嘛，男人的浪漫，除了大炮就是飞机了，二者都是男人最喜欢打的。 祁同伟心情愉快，其他人就压力山大了，实在是这个张俊的名字太如雷贯耳了，要是这次抓不到人，他们一帮人都要被人瞧不起不说，政治上日后就是一个大污点。 抓到了一俊遮百丑，从政务院到公安部，一直到下面，他们都是英雄，每个参与的都是巨大的荣誉。 另一边，李福和鸡毛正在火梅县里吃宵夜。 “兄弟，我跟你说，虽然上次我哥见了你一眼，让你入伙了。 可是你一定要守规矩啊，这几天我跟你说的千万别忘了。” 说着，鸡毛看了一圈四周，发觉没有人注意他们之后，把脑袋伸到李福耳朵旁边。 “咱们这伙人，原先就有三个不听我哥的话，直接被我哥给活埋了。人t就埋在某省的工地上。 不是开玩笑的，一定要服从我哥的安排，他定的规矩一定要遵守，不听话就会被弄死的。 我哥的名字你听过的，他手上最起码有这个数的人命，报纸上才报道那么点。” 鸡毛说着，手上伸出了五个手指，李福清楚，他说的不是五个，而是五十个，这不由得让他紧张了起来，面对这样一个悍匪，如果露出破绽了，只怕第一时间就会死，李福拿着倒满洋河大曲的酒杯，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紧张，手一直在发抖。 鸡毛看到了，只觉得李福可能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大事，有些紧张，他当初也没好到哪里去，两条腿抖成了筛糠。 只有他这个从小就罩着他的干哥哥张俊，他是天生干大事的人，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紧张，一直都是镇定自若，甚至还有点享受杀人的快感。 第548章 张俊出场 鸡毛坐到了李福身旁，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李福被吓得颤抖了一下。 “兄弟，别紧张，都有这么一遭的，再说了，你只是新入伙的。 不需要直接拿枪干事，望风开车就好了。 事情做好了，我哥这个人还是很好说话的，你跟他借钱他也不会吝啬的。 再说了，有我在，你听我吩咐就好了。” 鸡毛看着很有自信的样子，用酒杯碰了一下李福的酒杯。 李福只是苦笑，一口喝掉了手里的洋河大曲，他本来只是个小刑警，被聂政委叫过去的时候，还想着能高攀领导了，过去他可没机会接触当刑侦局局长的聂政委，现在越是了解张俊这伙人的凶残，越是害怕。 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又有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抓到了张俊，局长不会亏待他的，一等功都有可能。 整个京州市局高层，都在焦急中等待，作为正主的张俊却还在邻省钓蚌，这会儿应该刚刚完事，深深吸了一口烟。 “娟子，明天你早点到火梅县，记得带上我的枪，要七支，子弹一百发，你是女人，警察不会查你的。” 这位娟子就是张俊最信任的女人，甚至用了一个假身份和她结婚，在邻省有了一个家，哪怕知道张俊干的勾当，她也甘心助纣为虐，为其送枪送钱，提供躲避的住所等等。 “老公，这一单干完，要不你就退了，咱们已经有足够多的钱了，几百万了。” “胡说，几百万够嘛使的，咱们还要生五个孩子，每个人给他们盖一座房子，每个人二十万，就得一百万了。 还得装修，这又要钱。 你不是喜欢那个新出的东江雪佛兰吗，到时候我买几辆给你，一个颜色一辆，你想开哪辆开哪辆。” 是的，张俊光有用凶狠犯罪的头脑了，没有学习经济的头脑，要是他学了经济就会知道，现在的时代，随便做个正经生意，一年搞不好就几十万，要是生意做大了，一年几百上千万都不是难处。 但是他靠打劫，从88年出道一直到现在99年年初，十一年了，人都杀了一箩筐了，才抢到五六百万，花掉了一些，现在在他老婆这里还留着两百多万。 就这么点，说出来让祁同伟听到都要笑话死，背着杀头的风险，就拿了这么点钱，虽然说起来不少了，可是比起那些贪官污吏，尤其是某位渝市被捕的公安局副局长，他这点钱太少了，那位局长单论情妇就有十二妃，女明星换着来，家里被搜出来就三四千万，还有没被查实的呢，这个数量搞不好是九位数的。 但是也恰恰是这样的人，直接就会造成社会的剧烈动荡，每次张俊作案，出手就是杀人，开枪就是太阳穴，从来不手软。 在中部三省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也让他上了公安部通缉榜的第一名，是的，就是第一名。 “我看你是想给那几个狐狸精。” 张俊没想到，他老婆娟子居然突然闹了起来，拿他在外面的几个情妇说事，虽然一直都知道，也知道那些情妇有参与张俊的一些犯罪行为，但是二人一直都没有说出口。 “别胡闹，我只跟你结了婚，找她们只是利用她们的。 你得安排孩子去二姑家，然后早点出发，我到了就有用的。” 祁同伟没想到，这一世不知道是因为蝴蝶的翅膀还是怎么回事，张俊没有如前一世那样一直在邻省活动，最后一次行动也没有到京州来，只是去邻省一座中型城市，同时祁同伟早早就安排人打听过张俊在记录上的结婚住址。 却没有找到人，连他的假名也没在当地查到，这才导致祁同伟现在有点慌张。 但其实是祁同伟没有足够信息网络，这年头公安系统也没有联网，祁同伟派的人去了印象中的城市，却没有去隔壁的城市排摸。 因为东瓯市的崛起，带动了一些地方的相关产业，娟子的亲戚特意搬到了隔壁的城市，从事东瓯市相关产业的配套生意，也就是娟子的二姑。 这位二姑又介绍张俊夫妇来到了这座城市买房，因为这边房价涨的快，同时这座城市离京州不远。 张俊夫妇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一年之后，生下来一个女儿，彻底在这里安家落户，但是张俊看见周围其他人做生意赚了钱，他自己却干一个失败一个，于是萌生了再干一票的想法。 但是过去的团伙有一个人突然进了看守所，也就是干弟弟鸡毛，另一个团伙成员，也就是驾驶员去了不知道哪里打工，失去了联系。 这才有了等鸡毛出狱，又拉了李福入伙，让他先负责开车。 这次张俊的想法变动也很突然，本来他抓了本地城市爱存不存银行的行长夫妇，准备打听爱存不存银行的运钞车情报，但是这位行长是刚刚从京州调过来的，告诉了他一个情报。 “那个狗屁的行长说，京州的爱存不存银行，在年底会用运钞车向各网点运送资金，每辆车里数量在一千万以上，是这边小城市的五倍，抢一次比得上这边五次。” 张俊和娟子没有秘密，什么都跟她说，这也让这个女人对他死心塌地，哪怕知道他在外面杀人放火，哪怕知道他有四五个情妇。 娟子：“但是京州我们毕竟不熟悉，那边是大城市，虽然收益大，但是风险也大。 我是怕” 张俊：“老娘们别胡说，怕什么，我张俊从小就没怕过，十几岁我就拿石头砸人抢人家二十块钱，扒人家的衣服。 这是我的命，我就这个干得最顺手了，让我老老实实打工，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这两年我们也试过不少买卖了，怎么做都不顺利，就我做的那个生意，最顺利了。” 娟子：“那两个行长夫妇怎么处理了？” 张俊有点发火了。 “你别问这么多，今天话怎么这么多，我做事从来都是这样，有必要问吗？” 第549章 把车靠上去 娟子：“我就是怕，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你也去做生意，我都没感觉，就是这一次，我突然有点怕。 这次做好了，要不就收手，这次这么多钱了。” 张俊被娟子的眼神看得没有办法，只能答应。 “这次我是肯定要干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是这次没有时间给小弟们训练了。 毕竟时间拖得太久了，如果过完了年，银行网点就不会留那么多钱，运钞车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必须要干了。” 张俊过去做生意，他所谓的做生意，就是杀人越货，都会详细制定计划，召集成员训练开枪，规划逃跑路线，甚至要多次踩点，哪个成员不听话，动不动就要被他打一顿。 这十来年中，甚至还有三个成员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他直接干掉，甚至活埋了，实在是这一次京州这个消息，太临时了，导致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制定详细的计划，甚至组织训练。 黄小斌正在给大家做案情讲解，他先往白板上贴了几张照片，当然，这都是祁同伟私下给他透的题目，至于说来源，当然是公安部的资料了，做领导就是这个好处，不需要和下属多解释。 “张俊团伙现在有五个骨干成员，老大是张俊，详细资料大家都知道，就不多赘述了。 第二个就是张俊的外甥，李泽军，根据其他省份的档案，此人跟随张俊最早，从94年就有记录，在张俊的军事化训练下，李泽军平时都带着枪出门，据被捕的同伙指认，在1996年邻省某市的劫案上，扔手榴弹炸了一辆警车的就是他。 第三人，陈石青，此人大概是96年第一次有记录参与这个团伙，最少参加了两次团伙作案。 第四人，张继茂，绰号鸡毛，是张俊同村的邻居，据说是张俊的干弟弟，此人上次被捕关押在省看守所的时候，省公安厅并没有暴露已经知道了他是张俊团伙的成员。这次线索就是从他身上来的。他也是刚入伙不久的新人，是张俊从老家带出来的。 第五人，袁大清，这是驾驶员，其他知道的不多。 还有这个秦直毕，女，五十岁，这个就是96年那次被捕的团伙成员也是张俊的情妇之一，也是真正让我们知道了张俊这个团伙的底细的人。” 其实这个五十岁的情妇，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东西，她只知道这几个人的绰号，她的头脑简单，做事却无比大胆，真名全是祁同伟自己透题的，拿她做幌子而已。 聂政委在一旁补充。 “现在咱们的卧底侦查员，就在张继茂身边，据说他接下来的职责会是驾驶员。 我有个猜想。” 聂政委走到白板前面，用黑笔给袁大清的照片打了个叉叉。 “这个五号，搞不好已经被张俊处决了，上次98年的劫案大家都记得细节。 十分钟前咱们才研究的，其中有一个团伙成员把运钞车的箱子钥匙拧断在里面了。 导致上一次他们无功而返，加上卧底曾多次被警告，不能不听话，不听话就要被活埋。 这个五号袁大清，可能已经被张俊处决了。” 祁同伟不得不感叹，就凭借这么点信息，聂政委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做了这么多年刑警，确实有两把刷子，事情完成以后，加上聂政委，何清泉，贺小春，政治部现在的主任，马常务，祁同伟在党委委员层面就有了半数的支持票。 接下来慢慢进行改革，也会更加顺风顺水，花两年时间把京州市的治安理顺，祁同伟也要向省委要自己这顶正厅级的官帽子了。 现在不急，现在他的任职年限还没到，副厅级还没满一年呢。 “说一下初步的计划。” 聂政委点点头，继续在白板上讲解 另一边的李福，也算是豁出去了，终于平复下来心情，一旁的鸡毛倒是很镇定，他虽然不是什么人物，但是对他干哥哥很有自信，他相信这世上能抓得到他干哥哥的人还没出现。 这么多年，不管哪个城市的警察一直都是小丑的角色，从来被他干哥哥耍着玩儿，缺武器了，他们甚至干掉过几个警察，手上的微冲就是杀害护卫运钞车的经警来的。 “老李，安心啦，我哥计划一向很周密的，再说你现在只是当驾驶员。 又不要你开枪，你听我的，研究好开车路线就好。 火不能熄，随时准备接人。 这次听我哥说，没多少时间给我们训练，迟点我带你开车去街上转两圈。 换牌照的动作要快，我刚刚买了两瓶汽油，咱们要藏到最后的地点。” 李福转过头问。 “什么是最后的地点？” 鸡毛吃力得提着两大铁皮手提箱的汽油，摆到了车上，李福也在帮忙搬其他东西，这辆车也是东江大金杯。 容量大，能坐得下七八号人，挤一挤甚至十几号人，再加上这车很畅销，街上很多，开着不会引人注意。 “先上车，我带你过去。” 而在远处盯梢的，正是上次抓捕田博中枪，现在刚刚恢复，被新任刑侦局局长何清泉调到刑侦局的原水镜分局的刑警刘礼仪。 这次他是带队的，肩膀上加了一颗小豆豆，享受了副科级待遇，只是还没有实职，何清泉让他先带着一个小组。 像刘礼仪这样的受伤立功的干警，都会被祁同伟记在心上，原因自然很简单，他自己就是受伤立功起飞的，自然会对相同经历的人另眼相看。 其他政治上的好处就不啰嗦了，要是详细说，能写几万字的论文，再多啰嗦，就又要被读者喷了。 “刘队，他们要出去了，刚刚买了汽油，放在车上，咱们要跟上吗？” 刘礼仪现在比以前稳多了，自从中了一枪以后，他虽然没改变拼命的勇气，但是更多了提前思考的习惯。 “你当我是谁，当然要跟上了，把车靠上去。” 第550章 突进的刘队长 队员诧异得问了一句。 “靠上去？” “当然要靠上去了，这边这么郊外车辆这么少，咱们开得远了，人家肯定以为咱们是盯梢的。 开快一点，飙车，然后挑衅他们，越过他们之后，再换车盯梢。 这边留两个人。” “是。” 不得不说，刘礼仪现在已经有点样子了，知道这么直勾勾得盯梢，郊外就两辆车，人家肯定当你有鬼，还不如直接假装飙车，跟一段就好，跟到了路口，确定了方向，然后再让下一组去跟。 刘礼仪亲自开着车，在公路上疾驰，很快引起了鸡毛的注意。 “开个破车，还在路上乱开，老李，你别被他们影响了。” 刘礼仪看着前面路边的水坑，突然心生一计，加速冲了过去，溅起的泥水甚至遮挡了李福的视线，李福只能把雨刮打开，刮掉了挡风玻璃上的泥水，但是车身上的就没时间清理了。 “煞笔，会不会开车，道路这么宽你开到我这里！” 鸡毛开了车窗对着刚刚开过了水坑，溅得他们车身都是泥点子的刘礼仪大骂，不过刘礼仪飞驰过去，没有停留。 这也是刘礼仪的策略之一，因为知道对方肯定会换车牌，担心会跟丢，这也算是一个独特的标记。 “槽，碰上了煞笔，车被弄得这么脏，等下我们开到终点的时候，简单冲一冲，然后再拿土做做旧。 车不能太新，也不能太脏，总之不能引起别人注意。” 李福知道了刘礼仪的目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鸡毛忙着喷刘礼仪，没有注意到。 看来配合他的同志，很有智慧啊，这样就不会丢失车辆的线索。 李福开着弄脏的车，先是在市区转了一圈，然后往回开，开往火梅县。 在远处盯着的刘礼仪说。 “看来他们逃跑的终点区域还是在火梅县，这边的位置得天独厚，只要在那边藏几辆车，晚上就能逃窜到其他省份。” 说完，就让人用对讲机把他的发现汇报给上面，专案组这边，接到了刘礼仪的汇报，又总结出线索，赶到祁同伟这边的小会议室里。 “局长，现在确认他们的目标和行进路线，逃跑路线，在他们逃跑的车上，我们都做了标记，现在确定的就有三辆车。 准备作案用的这辆车应该会被销毁，侦查员还在他们逃跑的路线终点处，发现了有挖掘的痕迹，极有可能有藏匿武器或者其他物品的可能。 因为时间仓促，并没有现场挖掘。” 祁同伟闪过过去看过的档案，邻省某市的爱存不存银行行长夫妇就被埋在他们逃跑烧车的地方。 看来就在这里了，这个挖掘的痕迹，应该就是杀人藏尸的地方。 祁同伟思考了一会儿，睁开眼睛。 “照咱们的计划进行，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一定要掌握主动权，只要张俊和其他成员聚在一起开会，直接抓人，想办法通知卧底侦查员。 武警这边请全力配合，必要的时候，及时清场用重武器。 当然，咱们的第一目标，还是尽量活捉，活捉才能审讯出最多的案情。” 所有人站起身，敬礼。 “是！” 这边的李福一夜未眠，睡不着啊，谁知道事情这么紧张的，他也没出过这么大的行动，万一出了错呢。 看着在一旁打呼的鸡毛，李福起身往厕所走去，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了打火机和香烟，正是这个举动，让本来还在打呼的鸡毛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看到李福正用打火机打着香烟，又从抽屉里拿出了草纸，这才转过身重新睡下。 李福不知道他差点暴露，蹲在农村的旱厕里，脚踏黄河两岸，手拿机密文件，前面机枪扫射，后面炮火连天，正爽着呢，一个不注意，手上的机密文件，也就是草纸掉了进去。 这下连嘴上的烟都顾不上了，麻烦大了，要知道现在是大冬天一月份，外面旱厕相当冻屁股，这下怎么办啊。 “哎呦，真是烦啊，怎么什么事都不顺利。” 李福正感慨着呢，一旁的蹲位缝隙递过来两张纸，正是半夜还在蹲守的刘礼仪。 作为一个合格的侦查员，他可没时间睡觉，一直就在带队盯着李福二人，看见李福出来上厕所，赶紧给他传递消息。 李福看着草纸上歪歪扭扭的字，看不清楚，外面旱厕又没灯，这个年头的手机也没有照明的功能，只能竭力借着路灯的灯光看，因为真的冷啊。 心里腹议着这个侦查员真不懂事，上个厕所也要找事，不会在正经点时间传递消息吗，这张纸等下还要擦屁股，这边灯光又这么黯淡，能看得清啥啊。 李福听了一下，隔壁好像没声音了，知道隔壁的刘礼仪肯定走了，心里想着麻烦了，只能先拉上裤子，往外面走去，走到路灯亮的地方，看清楚了上面的字，再重新回去蹲坑。 另一边的刘礼仪一伙人，也在艰难蹲守着，车上冷得很，郊区还没有什么店铺，吃饭只能啃带过来的硬面包。 他们一伙也没什么经验，都不敢睡觉，一帮人都睁着大眼睛，死死盯着李福住的地方。 等黄小斌和何清泉嘴里吃着包子，到现场附近侦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刘礼仪，还有他们这几个人糟糕的脸色。 “老何，这是不是上次负伤的小刘啊？” 刘礼仪上次不顾性命抓住田博的人，他手下一大堆治安总队的精英，却比不上一个水镜分局的小警察，这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何清泉跟刘礼仪的爸爸有交情，对他颇为照顾，这个小伙子做事不要命，也很得他的欣赏。 “对啊，上次的那一枪是贯穿伤，所以一个月就能回到岗位了。” “他的脸色看着不太好啊，没事。” 何清泉也有点不自信。 “应该没事，医生都说了。小季，叫小刘过来一下。” 第551章 客人出现 刘礼仪打着哈欠揉搓着黑眼圈过来了。 “局长，早上还没人过来，客户出了一趟门，去买了些吃的。” “我还没问这个呢。” 接着何清泉看到了刘礼仪的队员们，一个个都挂着黑眼圈。 “昨晚你们是不是没睡觉？” “有点放心不下，一直盯着。” 一旁的黄小斌听到这里，也笑了起来。 “你们小组都没个老刑警带队啊，分组进行休息啊，盯梢可不能这么搞，人会受不了的。” 刘礼仪此时才注意到黄小斌，站直身体敬了一个礼。 “黄总队！” “好小伙子，有没有兴趣来省厅啊？” 黄小斌还捏了两下刘礼仪的肩膀，跟菜市场挑肉一样。 何清泉用手捶了黄小斌肩膀一下。 “别当着我的面挖墙脚啊。先干正事，等下局长自己要过来了。” 听到祁同伟要过来，黄小斌顿时收起了笑脸，转为认真模式，在公事上，祁同伟可不喜欢下属跟他嘻嘻哈哈，虽然过去祁同伟是他的老下属，但是现在，怎么说呢，变化很大。 当着祁同伟的面，黄小斌感受到很大的压力，好像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只是小警察，见到当时的局长的样子。 “说正事，说正事。” “小刘，你侦查的几个地方，再和他们说一下。” 何清泉自然是带着一队干警来的，转身和他们吩咐道。 “你们分组，再派几个人去几个点位侦查，我需要有人守在那边。” “是！” 这次几个京州市公安局下属部门加上省厅的部门，也就是刘德旭和祁同伟分管的部门，其他人就算了，祁同伟作为现场指挥，刘德旭作为和上级沟通的渠道，二人分工明确。 此时祁同伟没到，也正是在省厅做简报，这么大的行动，他不可能不和他的直属上级，也就是老胡头汇报的。 老胡头有点生气，因为祁同伟从头到尾没想着和他汇报，这么大的案件，直到临门一脚，最后一哆嗦了，才过来补个程序，但是转念一想，二人算得上政敌，不跟他汇报才正常。 “那这个计划，不会失败？” “我不会保证一定成功，任何事都可能有失败，走路都会滑倒。 但是我做了能做的准备，火梅县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五百多名干警随时待命。 制定好了详细的计划，做了万全的准备。 再者，我和刘厅长已经跟部里汇报了情况，如果今天抓不到人，部里会派专员下来。” 老胡头真有些生气了，谁会喜欢老是自作主张，跟上级打小报告的下属。 “那你找我干嘛？就为了找我签个字？” “算是，这也是对您显示尊重。” 老胡头的脸色还是不好看，但是他只是对自己无法掌控局面的愤怒，想发火，也没有办法，同时他也在思考，这是不是上级领导给他的一个口信。 果然，祁同伟在拿到签字后，又转身好像想起了什么。 “对了，唐部长说，下次他给您打电话传达信息的时候，最好执行到位，而不是讨价还价。” 祁同伟没说错，就是唐部长，唐明红在三局局长的位置上，刚刚兼任了部长助理，上任第一件事，就是给下面的几个公安厅打电话布置严打工作，也是对下面公安线的干部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老胡头不把唐明红当回事也很正常，部长助理而已，虽然兼任了党委委员，但是排名是最靠后的，副部级的资历也就几个礼拜。 老胡头自己可是五年以上的副部级，也就是长期在地方工作，上头领导认识的少一点，在往日，他可根本不稀得搭理部里这些不知所谓的部长助理。 什么时候坐上副部长的职位，分管了重要工作再说，只不过不巧，唐助理在汉东可是有人的，于是祁同伟就过来帮忙出气了。 祁同伟拿到了行动的签名，直接就往火梅县赶了，不知道会不会错过时间，虽然一大早就过来了，但是等着排队汇报就花了不少时间，官僚主义害死人啊。 火梅县 聂政委正急的团团转。 “黄总队，局长怎么还没过来啊？嫌疑人随时可能出现的。” 黄小斌可感受不到聂政委仕途受阻的焦急感，他最近连破大案，明明只是治安总队，但是破的大案数量和质量都压过了隔壁正经搞大案要案的刑侦总队。 连续的成功也让黄小斌练就了一身镇定的自信，他们一行人正蹲在李福他们睡觉屋子旁边不远处的旧厂房楼顶上，坐在小板凳上，拿望远镜看着这边。 厂房楼顶布置了很多通讯电台，方便他们随时指挥。 黄小斌放下望远镜，吃了一口路上带来的包子，有点冷了。 “急什么，就算局长没来，咱们也做好充足的行动预案了。 人到了先想办法围而歼之，要是跑了，我们在他们行动的车辆上也都做了手脚，几个预设的落脚点都有人布控。 就像局长说得那样，饭做好了，都喂到我们嘴里了，要是还噎住了，那就自己找块豆腐撞死。 要冻豆腐，普通豆腐撞不死人。” 聂政委也只能拉过来一张小板凳，在旁边坐下，顺手拿过已经冷了的包子，一点不顾忌得吃了起来，他最近尝的世态炎凉已经足够苦了，足够剌嗓子了，包子冷一点算什么。 “我看看，你去那边指挥那几个小组。” 黄小斌也没办法，把高倍望远镜让给了聂政委，自己起身抽烟去了。 “老黄！老黄！有个女人过去了！” 聂政委开始大叫起来，他们离得足够远，就是尖叫也听不见，黄小斌和其他警员听见了。 各自拿出望远镜看了起来，出现的现场正在和鸡毛说话的果然是昨天那个娟子，她算是来帮老公送武器，同时提前踩点。 李福这边，他正流着大鼻涕，吃着鸡毛带来的早餐，眼睛时不时望向门口和鸡毛说话的女人。 “大嫂，我们这里一切安全，事先的几个点都踩好了。” 第552章 慌张的李福 娟子往里面看了一眼李福，这人长得憨厚，虽然眼神老往她这边瞥，但是娟子早就习惯了，她长得年轻漂亮，现在才二十几岁，哪里的男人都喜欢往她这里看。 不过也正是她长得年轻漂亮，斯斯文文的，自然没人能想得到她带的行李箱里装的都是枪械和子弹。 “事情再做保险一点，你大哥两个小时后到，这个时间，你把这箱东西放好，等你大哥他们到了直接能用。 对了，这次你们还要训练一周，计划整体推迟。” 鸡毛当然有点不解，上次张俊当着他的面还说直接就办了这件事，原因自然是邻省那个爱存不存银行行长夫妇被他们绑了，时间一长就怕出意外。 “真的吗，可是我们在终点的那两件货，时间长了是不是不好？” 娟子可是真正的大嫂，全程参与计划制定的，眼见鸡毛都敢质疑她，直接发了脾气。 “你没听清楚吗？还是让你大哥过来亲自和你说？” 鸡毛还是胆子很小的，虽然敢杀人，敢开枪，但是面对他的干哥哥，他可不敢放半个屁，实在忍不住他都要掰开屁股放，努力不出现声响。 大嫂也是敢开枪杀人的狠人，眼睛一瞪，鸡毛顿时怂了。 “不敢，不敢，嫂子您说是就是。那我们就有更多时间准备了。” 娟子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塑料袋，一看就是钱的形状，看得鸡毛眼睛直勾勾的。 “这是两万块钱，你现在带人去准备这一周的吃喝，这一周就不用出去了。 在这里训练好，干完活，这个房子也要烧掉。” 鸡毛都被他这位大嫂的狠辣吓了一跳，房子烧掉，那自然房东也要干掉了，房东两夫妇去了城里住，这边农村的房子空置着，但是他们俩也见过鸡毛和李福。 虽然没直接说出口，但是意思他是明白的，过去做过这样的事情。 “是，我知道了，大嫂。” “现在去干活，两个小时，记好了，你大哥会过来，你去办完事情，就去码头接他。 老二和老三会自己过来，也是两个小时，把钥匙放在踏步石的下面。 我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高跟鞋在乡村石阶上踩出哒哒的声音，路边还有没化完的雪。 鸡毛自然连连称是，在后面听到了只言片语的李福也是吓得不行，这个团伙好可怕，要是领导真的等一周，那他迟早露出马脚。 河边终点那里的两件货物，可能就要变成三件货物了，第三件会不会就是他啊，张俊还没来，他就紧张得要死，会不会露出马脚啊。 而在不远处躲在车里监听的刘礼仪，瞪着没睡够的大眼睛，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马上汇报给领导。 “何局，何局，这个女人怎么办，要不要按倒！要不要按倒！” 何清泉自然不敢擅专，马上找来另外几个副组长商量。 “怎么办，这个女人怎么办？要不要按倒？ 还是打给局长决定，李局长，请马上联络局长。” 李博不紧不慢地摸出了电话打给了祁同伟，此时祁同伟还在等着老胡头的客人走了，下一个进去汇报，还没有到拿到签字的时候。 看到是现场的电话，走到了旁边角落接了起来。 “什么事？” “局长，有个女人来了现场，从现场讲的话里判断，应该是张俊的老婆，他送来了一箱东西，极有可能是枪械等危险品。 同时她带来了新指令，张俊说他们要在火梅县训练一周。 现在这个女人刚刚离开，还在掌控之中，要不要按倒？” 祁同伟刚想大声说话，一旁厅长秘书就过来了。 “祁厅长，厅长那边客人走了，您可以进去了。” 祁同伟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声音也平和了不少。 “女同志嘛，要客气对待，让她自己走，跟上就行。 不然她察觉了异样，很可能客人就不过来了。 跟好了，别太近，找两位老同志送送她，到家了再说。” 挂了电话，祁同伟直接就往老胡头办公室走去。 “老贺，你安排两个老刑警，最好是女同志，带人跟住这个女同志。 既然局长说先别动手，免得打草惊蛇，咱们继续等。 一定要等到张俊几个人都到了，再动手。” 聂政委却在旁边深思，他没有主动说话，而是走到了一旁，给李福的手机发了一条广告短信，里面藏着他的指令。 此时李福正开着车，带着鸡毛在县城买一周时间的吃喝的东西。 “就这里，进菜市场买点东西。” 李福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下意识掏出来看，却被鸡毛一把夺过了。 “你干什么！行动期间手机这些都不能乱用。我看看。” 上一个被活埋的司机，就是想趁机打电话给警方，被发现了，鸡毛现在知道了张俊明确的指示，又想起了他们的纪律。 拿过了李福的手机，先是翻看了通话记录，都是正常的，这部手机也是聂政委专门给李福配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奇怪的通话记录。 又翻到短信，看见熟悉的广告短信，美女聊天室，每分钟都让你尖叫。 翻看了一圈，没发现异常，倒是垃圾广告信息特别多。 “你这个破手机，怎么这么多垃圾信息。这些都是骗钱的。 尤其是这个美女聊天啊，妈的我上次打过去聊了十几分钟，话费扣了一百多。 记得啊，千万别乱玩手机，乱打电话，回去你就把手机交给我，让我大哥看见你行动的时候乱打电话，命都没了。” 鸡毛没感觉异常，这些垃圾短信是这个年代的特产，他每天也收到很多，于是把手机丢还给了李福。 李福手忙脚乱地接过，背上全是冷汗，生怕被看出来，趁这个机会看了一眼这个垃圾短信，自然是聂政委发的指令。 心里有些责怪聂政委做事不合时宜，这时候正是紧张的时候，连一条短信都被鸡毛看了，要是等下还不合时宜再发短信过来，就算是垃圾短信也不好解释。 第553章 行动在继续 为了在鸡毛面前避嫌，也害怕聂政委着急立功害死他，李福干脆直接把手机关机，卡都拔了，这个行为让鸡毛很高兴，觉得这个新兄弟很懂事，这个应该不会被大哥活埋了。 “好兄弟，好兄弟。事情结束，只要你嘴严，大哥不会亏待你的。走了，去买东西了。” 李福现在心情已经开始平复了，这个团伙的组织管理算得上严密，尤其是纪律管理，也难怪过去几个省的公安一直抓不到他们，只有上一次抓到了那个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算是知道了他们的头头是谁。 但还是一知半解，其他人的信息没多少清楚的，直到今天，鸡毛这个看着不靠谱的家伙，也没透露多少有用的东西。 组织里其他人，过去什么事情，可以说不必要的信息一点点都没让他知道，这一点也增加了李福这段时间的压力。 李福只能静下心来，先完成现在身为团伙驾驶员的任务，其他的多想无益。 另一边。 聂政委发出信息之后，也没有闲着，不断催促何清泉安排人手过去几个点位复查，没办法，他现在是光杆司令，就只有李福一个人是和他联系的，刑侦局其他干警都得何清泉来指挥。 “老聂，坐下，别慌里慌张的。” 说话的是贺小春，他没那么多想法，自从和祁同伟低头之后，进了这个专案组，这已经是重用中的重用的。 其他他也不想多想，只想着先把这个大案破了，再者他在局里副职中，威信算得上挺高的，聂政委也蛮敬畏他，过去贺小春也是他的分管领导。 聂政委只能呼出一口气坐下。 “没听下面监听组的汇报吗？无论怎么样，张俊一伙人都要两个小时后才能到，两个小时其实也就是那个女人安全回去原地的时间。 这伙人十分狡猾，那个女人没有传回来安全的信息，是不可能出现的。 咱们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就等着兔子上钩。” 黄小斌也给贺小春点上一支烟。 “还是贺局经验老道，当年您打仗的时候，是不是也经常这么蹲守。” “没有，我打仗的时候没有蹲守。 但是训练的时候，经常训练蹲守几个小时，甚至一天一夜，屎尿在裤子里也不能动。 事关生死，就是在蹲守的时候，被蛇咬了，也不能动。 有点耐心，猎物会出现的，你再急，前途也不会飞到你头上。” 聂政委被说中了心事，脸上露出了讪笑。 其他几人都心知肚明，能在市局重要岗位呼风唤雨的，谁乐意去当狱卒啊。 “老黄，局长可能还要一会儿，咱们要时刻关注好各蹲守小组的动态。 哪里有情报，第一时间就要汇总。 任何一点变数，都可能出意外。 局长虽然嘴上说可以开枪，歹徒要是顽抗就果断击毙，但是张俊是a级通缉犯，大家心知肚明，活的张俊远比死人有用。 只要活捉了，咱们就能深挖深掘，他们肯定还有很多犯罪行为。 能确保活捉的情况下，尽量少开枪。” 聂政委这时候举起了手，他还是视自己为下属的，在贺小春面前，虽然这次他也是副组长，他还是蛮乖的。 “怎么了，老聂？” “贺局，我刚刚给卧底侦查员发了指令，让他想办法走之前把那一箱枪械的箱子拉链弄坏，如果有机会的话，丢到水缸里。 这样咱们在突袭抓捕的时候，他们很可能一时间拿不到趁手的武器。” 黄小斌首先拍了一下手掌。 “这个指令好啊，我们都没想到，果然老聂还是个老刑侦啊。 不过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侦查员安全的情况下，一旦被歹徒发现他的行为，很可能导致生命危险。 而且，咱们也不能寄希望于歹徒拿不到武器，万一他们身上带着呢？ 万一他们随身就带着手榴弹，手枪，这些因素都要考虑。” 何清泉：“是的，咱们必须要做好完全的准备，优先活捉，情况紧急的话，打死不论，只要有一两个活口就行。一切以侦查员的安全为优先。” 就在指挥部里还在商量对策，打发时间的时候，邻省到京州市火梅县的轮渡上，张俊已经出发了。 他随时拿着手机，只要娟子没在预定时间发来消息，他就会直接调头离开，坐车坐船离开这里，去其他省份。 只有娟子确认安全短信到了他这里，他才会给另外两人发短信，其他两个人也才会出现，这是几人事先沟通好的。 其实这个经验就来源于上次那个没跑掉的五十岁中年妇女，那次就是他们没有等到望风的安全信号，却直接照原计划撤退，但实际上警察来得比他们想象中要快了两分钟。 双方发生了枪战，那个中年妇女没有遵守张俊的安全守则，出了意外，被两名经济警察按倒了。 张俊也一直在学习当中，他知道，很多组织的一些看似奇葩的规定，其实都是实践中发生的经验，而不是空穴来风。 他能逍遥这么多年，也正是一次次总结经验，填补漏洞。 张俊的外表并不算起眼，并没有长一张吴彦祖的脸，而是个国字脸的普通三十多岁中年，身高也不算起眼，普普通通一米七，体型也是中等。 和娟子一起生活的时候，隔壁邻居都称赞他是个有礼貌的好老公，见人就露笑脸，从来不会得理不饶人，说话也是细声细气，斯斯文文的。 但是等他开始准备做生意，也就是打劫的时候，他的气场就整个变了，他会毫不犹豫开枪杀人，甚至强迫新入团伙的成员在现场杀个人，还要求能打头就不打身体。 他的想法很简单，打头可以少开几枪，一枪搞定，速度快一点，警察来得慢一点，至于人命，在他眼里根本不是什么东西。 十几岁他为了抢别人身上的钱，就能用石头砸人家脑袋，最后只抢了二十块钱，看自己裤子弄破了，他还强迫别人把裤子脱下来给他。 第554章 抓捕成功 张俊曾经到滇南边境买枪，因为卖家临时加价，他当场就黑吃黑，干掉卖家抢了货。 所谓的江湖道义，在他眼里也就是个屁，说出来都嫌臭。 大轮船在长江上慢慢行驶，江上清风徐徐，出了太阳以后，天气不算冷，张俊甚至还有闲心逗逗隔壁乘客带的小孩，这孩子和他女儿的年龄差不多。 “大姐，孩子可能有点饿了，你把行李放到我这里，我给你看着。” 隔壁的乘客大姐也被孩子吵的受不了，她两只手都提着重重的行李，背上还有个书包，恨不能生出三只手。 此时听到张俊的斯文声音，顿生好感，由于害怕轮船这样的公共运输工具上小偷多，这年头行李只要一秒没看住，就很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大部分出远门的人都是两只手随时提着自己的行李，甚至眼睛都不敢过多离开。 “哎呦，小伙子，真是得谢谢你啊，你看我真是狼狈，那你帮我看一下这两个行李。 我腾出手给这孩子拿点吃的出来。” 张俊直接把自己的手提包放在了乘客大姐的行李箱上，自己的手不碰别人的行李，表示礼貌。 不过，如果现在他们的行李经过x光安检的话，就能发现，张俊的包里有两支手枪，一个手榴弹。 “小伙子啊，你有孩子吗？现在带个孩子出门啊，真是受罪啊。 一点都不安分，睡觉要抱着睡，拉裤子里了也只是哭，都没地方给他换尿布。” 张俊只是笑笑，他知道这位乘客大姐只是找到个人倾诉自己的情绪而已，而不是真的想问他什么东西。 张俊对着孩子摆出几个笑脸，伸手逗弄了几下，惹得孩子嘎嘎笑。 “小伙子，我家这小子还挺喜欢你的，你一定是个好人。” “哈哈哈，对啊。大姐忙完了，那行李就还给你。” “谢谢谢谢啊。” 张俊心情也不错，因为娟子给他发了安全的消息，两个小时到了。 看着轮船快要到了，张俊拿出手机，发了两条短信，又给鸡毛拨去了电话。 “鸡毛，到二号码头接我。” “是，大哥，我马上过去。” 李福正趴在方向盘上无聊，他们俩在一号码头等着，事情做完就赶紧过来了，但是一号码头的轮船班次就不对。 下一趟轮船还要一小时才能到，李福一直在想是不是不是这个码头上岸的，此时听到了电话，心想，果然，狡猾的匪徒啊。 “走，咱们去二号码头。” 刘礼仪也接到了电话。 “好好好，我知道了，马上和指挥部联系。” 何清泉很快也接到了下面蹲守的人电话，马上走过来跟刚刚到的祁同伟汇报。 “局长，客人到了，他是二号码头上岸的，另外两位陪客应该也收到消息了，他们会在客厅汇合。” 祁同伟用保温杯喝了一口水，刚刚急匆匆赶过来，外面冷得很。 “咱们的侦查员有没有先进去？” 黄小斌马上回答。 “刚刚进去给那一箱武器的拉链弄坏了，上面黏了502胶水，这次保证他们开不了。” “那好，最起码他们手上顶多就几把手枪，可能还有手榴弹，武警那边做好准备了？” 武警支队长马上敬礼汇报。 “报告首长，已经准备好，敌人如果只有小手枪，我们第一时间就能按倒他们。” 祁同伟把保温杯盖上盖子，递给一旁的秘书小杜，然后走到镜头中间。 “客厅保持原样，只要他们人一到，马上按倒。 另一边邻省的同志也做好准备，这里人一抓，那个女人也马上按倒。 所有单位准备好，迎接客人。” 行动很顺利，信号一开始，李福马上抓着鸡毛的头发按倒在地，包括张俊在内的三个人第一反应就是想从包里拿枪，除了张俊自己带了家伙事，其他两个为了安全可没带家伙。 但是伸手一拉，拉链没了，拉链死死被胶水粘在一起，根本打不开，急的脑门上直冒汗，就这功夫旁边几十号武警一拥而上，把三个人打趴下了。 指挥部一群人慢跑过来，带着一大堆人，包括祁同伟一大早叫过来的记者。 祁同伟一马当先，划拉开其他人，自己走到近前，身后带着省台的记者和摄影机看见局长上了，马上跟在后面，怼着祁同伟的脸拍，祁局长第一时间上手就脱下张俊的鞋子，确认脚上的痣，不过脚上一阵熏人的气息，让祁同伟赶紧把鞋丢掉了，嫌弃得甩了甩手。 据那个被捕的女人交代，张俊脚上有几颗痣，有点像电影里史蒂芬周的脚踏七星，祁同伟脱了他的鞋一看，正是脚踏七星。 就是这孙贼，验明正身后，祁同伟继续划拉开其他人走到旁边，一脚踩在了张俊的头上，张俊此时的感觉十分屈辱，面部直接被顶在青石板上，冬季的青石板十分冰冷，周围的泥土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味。 “小子，你胆子很大啊，敢来我的地盘搞事。全都带回去！” 祁同伟踩着张俊的脑袋说了这句话，这一幕刚好被省台的摄影机全程拍摄。 一旁的武警战士把四个人铐的死死的，聂政委拿出小刀，划拉开被502胶水黏住拉链的箱包，露出了里面的武器，包括微冲三把，手枪七把，还有好几个手雷。 这一幕也被电视台拍了下来，包被打开摆在张俊脑袋旁，祁同伟还踩着他的脑袋。 “你t带这些东西准备来京州干什么来的！” 张俊一脸倔强，面上摩擦着泥土，一边吐着粗气，冬季的气息吐出来就是一股白气，摄像机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头贴。 “不说话是，带走。” 祁同伟把人交给武警战士们，站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西装，大冷天他难得找了一身帅气西装，刚刚在那个露天指挥部的时候，冻的直淌大鼻涕。 就是为了摄像机前这几秒。 第555章 成功抓捕二 记者跟着祁同伟追问，有点没政治敏感性啊。 “局长，局长，能不能和我们说说详细情况？” 祁同伟摆了摆手，不打算说太多，现在团伙还有很多人没抓到，片子也得几个月审查之后才能上电视。 “暂时只能透露这是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试图在京州市制造一起银行劫案，被我们京州市公安局提前收到情报。 从而组织了这次抓捕行动，你们先采访一线人员。 卧底侦查员呢？过来。” 李福听到祁同伟的召唤，身体一下子应激跳起来，这几天的担惊受怕终于有了结果，局长要见他了，这边把鸡毛交给武警战士，一边擦了擦手，刚刚抓鸡毛的头发，全是油，这个邋遢鬼。 慌张，紧张，害怕好几天的心情，总算变得阳光了，听到祁同伟叫他，马上起身赶了过去。 祁同伟亲切地搂着李福的肩膀，对着摄像机说。 “这位是咱们京州市局派出来的卧底侦查员，潜入这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内部，冒着生命危险，传递出了重要情报。 不然的话，这伙歹徒如果到了京州市市区内，使用这些武器进行抢劫，不知道会造成多少人民群众生命和财产受损。 这是咱们京州市局的小英雄啊。” 摄像机随着祁同伟的介绍，一下子转到李福的脸上，一下子又转到地上的武器上面。 说着，祁同伟掩饰住尴尬，微微转头，轻声问跟在背后努力想出镜的聂政委说。 “小英雄叫什么来着？” 聂政委马上走到祁同伟旁边，还瞄了一眼摄像机，努力不超过祁同伟的站位，侧着身体站在旁边低声说道。 “局长，叫李福同志。” “对对对，这位李福同志可是咱们京州市局的英雄啊。 那个，指挥部的同志们，都过来接受一下采访，详细介绍一下。” 跟祁同伟做兄弟，就是有一个好处，事情做好了，肯定有奖赏。 这个案子，他这个一把手吃肉，下面的弟兄们也都能喝上汤，只有正确传递出祁同伟公平公正的一把手形象，下面的干警们会慢慢主动向他靠拢。 指挥部这几名成员，一一接受采访，有些人还在忙，就等着案情办完再接受采访。 祁同伟则是打电话给上头报喜。 “刘哥，张俊抓到了，活捉的，四个人，包括他那个女人，现在都捉到了。 哈哈哈哈，接下来好好审讯，肯定还有其他人，到了咱们的审讯室里。 就是三四岁的时候扒女同学的裤子，我也让他老老实实招供。 怎么会呢？ 我给弟兄们下的第一命令就是活捉，我也成长了好多，不会再出现乱用大炮打嫌疑人了。 哈哈哈哈。 那你去给省委报喜，我打电话给部里领导，对了，先打给老胡头，早上看他签字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搞不好还想看咱们笑话，这次看丫笑得出来不。 贼哈哈哈哈。” 祁同伟这是真高兴，抓获了a级通缉犯，这可是扬名全国的大功劳，哪怕他是局长，也是能一辈子拿出来吹的功绩。 第二个电话就打到了唐明红部长助理。 “唐部长，抓到了，活捉的，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这次可得给我请功啊。 最好找汉东省委早点把这个副市长给我，让我加加担子。 哈哈哈哈，一切顺利呢，一个伤亡都没有，连犯罪份子也是活捉的，没有击毙的。 接下来好好审问，对对对，是是是，明白，我明白。 那我打个电话给王部长报报喜不？ 好好好，我马上打电话。” 祁同伟时刻记着官场上的规则，首先他是三局的人，再是王部长的人，不能越过了顶头上司。 反面例子就是大明1566里第一集那样，冯保看见下雪，第一时间直接向嘉靖报喜，而不是先去司礼监跟他的老祖宗吕方报喜，这就是取死之道，只是被打压已经是吕方救了他一命了。 祁同伟此时就是先和唐明红汇报了情况，获得了批准，才敢打电话给王部长。 “喂，处长您好，部长现在有空吗？我想和部长汇报情况。 对对对，是京州市这边的案子的情况。 好的，那我等着。” 王部长是正部级三品大员，自然不是谁的电话都能直通的，要先通过秘书，才能通上话。 “喂，部长啊，我是同伟。 对对对，给您带了喜讯，a级通缉犯张俊落网了。 就刚刚，我亲手抓的，一脚踩他脑袋上。 是是是，明白，明白，以后不这么冒失了，明白。 还没开始审讯，现场抓了四个人，在邻省那边还抓了一个人。 只要审讯出来，全部抓了。 您要派人下来吗？ 好嘞，我这边做好接待准备。 明白。” 能直接和领导通话的机会是十分珍贵的，前段时间是因为上头需要祁同伟搞政治斗争，才能直接打电话。 现在没了那个政治斗争的需求，祁同伟如果想和领导直接通话，必须要有合适的理由。 破了大案要案显然就是最好的借口，也能让自己的名字在部长会议上好好被人念一念。 做下属的，最怕的就是领导忘记你了。 “老聂！老聂！过来！” 聂政委一溜烟跑过来，刚刚看见祁同伟在打电话，他没敢上前，现场只有李福一个人是他的人，连布置工作也没他的份，看着可怜兮兮的。 “你做得很好，这次也参与审讯，务必要把他们几个的事情都挖出来。 记着，就算是他们幼儿园的时候扒女生裤子这些事，我也要他们讲出来。 好好干，看守所那边的事情先放一放，把这里案子办好。” 这句话几乎是明示了，聂政委肉眼可见开心起来，看来官复原职的日子不远啊。 “保证完成任务！” 祁同伟叫来李博，安排他跟进接下来的事宜，祁同伟自己就脱身去忙其他事情了，刚刚已经出了最大的风头了，等下的审讯，也让指挥部的下属们轮流上，轮流接受采访，这也是告诉京州市局所有的干部们。 第556章 赵立春的密谋 只要跟了他宇文将军，不对，祁同伟的，这份荣光，他就不会独享的。 赵立春正在家里看着电视，某个人把尚未播出甚至拍摄完成的片子带给了他看，赵立春始终秉持着要随时获得情报的原则，让电视台里的自己人随时把重要的样片带给他看。 电视机画面里正是祁同伟穿着西装，带着一众指挥部成员冲上前去，祁同伟给张俊脱鞋认人，又一脚踩到头上的画面，加上那句经典台词。 “小子，你胆子很大啊，敢来我的地盘闹事！” 配上一旁打开的行李箱里，露出的各式武器，画面极具冲击感。 “据本台获悉，张俊团伙是公安部a级通缉犯第一名，曾经在中部四省犯下滔天罪案。 已经查明就有十五条人命在他们手上，数十人受伤。 抢劫财产数量超过五百万以上” 这一串台词是电视台工作人员配的，还没经过审核的原词。 赵立春按掉了电视的画面，揉了揉眉心，最近这位京州市公安局的局长存在感很强啊，经常出现在其他人的对话里，报告里，甚至电视里。 而在一旁陪他在家里看电视的，正是大家的老熟人，李达康。 “达康，你现在在林城，也要大力抓好社会治安。 尤其是林城的旧矿区，那些国有矿产企业，在国有制改革的过程中，不少人都下岗了。 就业问题还是重中之重。 你那个老搭档，做得倒是不错，叫什么来着的，易学习。 可惜他不是很上道，只知道埋头干活，我提过让他来省里任职，还被他拒绝了。” 原来赵立春早早就给易学习递出过橄榄枝，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反正易学习生硬拒绝了，还不是那种给自己留有余地的拒绝，而是生硬拒绝。 “老易是个啃硬骨头的好手，不过他有其他毛病，我也不好多评价他。 林城的治安，我已经有了想法了，也要严打，一次把他做好。 不过手上却没有像这位部委空降的祁局长这样的悍将。” 赵立春笑了笑。 “空降的悍将啊，看情况，我倒是打算多跟他们政法线的人沟通沟通。 这两年治安着实是差了点，我和一把手都被上级领导点名批评了。 这两年必须要开展严打态势，这也是全国性的趋势。 你回去先首先跟进，现在你是分管重要工作的常务，不要怕做事。 如果不是你现在资历还不够，我现在就打算调走那个不识相的田国富，让你上位。 这小子，明明坐着市长的位置，对经济工作却动作缓慢，对省政府的工作指示阳奉阴违。 有这样的干部，咱们汉东的发展怎么跟得上！” 此时的赵立春还不是一把手，虽然很想大刀阔斧地改革，可是没有人事权，也没有三重一大的拍板权，他说的话力度也不能说很大。 看着李达康虽然想做事，可是上面还有两个公公婆婆掣肘，他也有点无奈。 赵立春看了看静音的电视画面，祁同伟的画面还在播放，也许是该找这两位空降的干部谈谈合作了，林城公安的职位，也许就能作为一个筹码。 祁同伟这边还在听着专案组的汇报呢，那边秘书小杜过来。 “谁？我爸打电话过来了？” 听到祁同伟这句话，还正在组织语言准备汇报的贺小春停下了说话。 祁同伟起身准备离开。 “你们继续，好好讨论讨论审讯策略，务必把他们所有成员都挖出来，还是那个要求，就算是幼儿园的时候扒了女生裤子，我也要知道。 我去去就回来。” 人虽然抓到了，不过善后的工作还很多，张俊团伙也不止这几个人，那个被活埋的前驾驶员，两个失踪的银行行长夫妇，还有更多的作案细节。 都需要深挖，不夸张地说，审讯团队已经真的准备用时间和大记忆恢复术，让张俊几个人，把小学幼儿园欺负同学的事都回忆起来。 明天一早公安部的特派小组就要过来，祁同伟准备先挖掘出足够的情报，这才好用来请功。 听到自己的爸爸打电话过来，祁同伟还是有点惊讶的，因为专案组的内部规定，他没有带私人电话，电话都是转接到办公室的座机上的。 一般家里人很少打电话给他，除了每天晚上和媳妇的固定通话，家里父母甚至不怎么会用电话，也舍不得安装一个一年费用就要上千块的固定电话。 他们都是去村委会里用村里的电话打的。 “喂，爸。什么事啊，我在审案子啊。” 话筒对面的祁父声音有些畏畏缩缩的，祁同伟好像猜到了什么，家里老头说话一向中气十足，自己儿子职位越高，他只有越自豪的份，哪有和他说话也小心翼翼的，只有他自己感觉对不住别人的时候，才会这样不好意思的语气。 “儿子，这个，这个” 祁同伟听到这样的语气，加上对自己老父亲的了解，回忆起前几天祁建国过来的那一趟，有了猜想。 “爸，是不是有人找你求情了？” “儿子，这个，你要是方便的话，那就帮帮忙，不方便就算了。” 回到家乡任职一定会出现这种情况的，犯罪份子们很多也都是神通广大的人物，一个名字足够打听到祁同伟的底细。 上门威胁家人啊，现在这个情况很少，祁同伟的职位毕竟很高了，做了这样的事情，面临的风险非常大。 但是找几个熟人求求情，这就是人之常情了，祁同伟也早就预料到了这个情况。 看来建国叔有点拎不清啊，当面都堵住他的嘴了，还不肯罢休，找到家里。 “爸，别说了，无论怎么样，这都是不可能的。 国家有法律，我现在是执法的公安局长。 要是我主动给别人开后门，那下面的干部们怎么办，他们都盯着我呢。” 第557章 题字 祁同伟提高了声调。 “爸，你要想清楚，如果我第一个腐蚀了，下面的所有人都会跟着腐蚀的，这个口子绝对没有可能。 爸，别不好意思，一口回绝了。 要是谁还有意见，那就带他去我的茶室坐坐，上面有一幅字。” “好，我知道了。” 老祁是个老实人，祁同伟现在学历和官职都是祁父过去无法想象的，现在家里祁同伟的话语权就是最大的，祁同伟都这么说了，老祁就真的带着祁建国还有京州过来的吴老板，来了祁同伟的茶室喝茶。 “大哥，同伟有怎么说吗？ 有没有答应啊？” 一旁的吴老板眼睛看着老祁，如果是以前，他在路上可不会看老祁两眼，只会把他当个木头一样忽略，因为太农民样子了。 年龄虽然才五十几，可是一脸皱纹，瘦巴巴的，虽然站着身高挺高的，两只手那么粗糙，穿着八零年代的农民装束，握手的时候刮的老吴细嫩的手掌生疼。 根本就是个纯正的农民，老吴对祁同伟的看法也低了不少，这就是有远见的人和没远见的区别。 马常务听到祁同伟是农民家庭出身，也没有个好岳父，就知道他能爬到这个位置，不管是能力，运气，还是学识手段，都绝对是一流的，心里对祁同伟更加佩服。 相反老吴这样的小老板，只会觉得祁同伟一个农民出身的局长，也就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只会对那些有背景有权力的人高看一眼。 但是听祁建国介绍，老祁家在集团里股份也不少，一年分红就比得上京州那些小老板，他自己倒真的是个农民。 但是顶不住人家有个文曲星下凡的儿子啊，他儿子就是现在的京州市公安局局长祁同伟，真是人不可貌相。 眼下这个老农民也不肯说句痛快话，带着他们俩到他家这边去了，家里这个乡村别墅倒是建的很漂亮。 “建国哥，咱们都到了这一步了，一定要帮帮老弟啊，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祁建国也是被缠得没有办法，这才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带着人来了老家，找到祁同伟的老爸看看能不能求求情。 “我试试，我试试，同伟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他决定的事情，谁都改不了的。 我虽然是做长辈的，但是也不敢跟他多说，他现在还是大官。” 二人跟着祁父到了茶室，祁父用手指了指墙上的一幅字说。 “同伟说，让建国叔看看这幅字写得怎么样？” 祁建国都有些懵了，这边人命关天呢，到底给不给开后门，关系到小吴一条命呢，万一一堆事情挖出来，枪毙怎么办。 这边祁同伟还打哑谜，让他看字，他哪看得出什么书法不书法的。 “这是佳偶天成，前途无量。”祁建国没有看出什么玄机，一旁的吴老板却看到了玄机。 “建国哥，看下面题字的名字！” “同志赠。” 祁建国和吴老板顿时吓了一大跳，这个名字，是那位老人家啊，二人顿时站了起来。 “这是那位老人家写给同伟的吗？” 祁父回头看了看，低头抽起了烟，点了点头。 “大哥，就当我没来过，算了，算了。 走。” 祁建国拉着吴老板往外走，这个名字代表了太多意义，最主要的还是，祁同伟表明了自己绝对不会徇私枉法。 祁建军也很快收到了消息，拉着祁建国到了村委会里。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啊。 现在咱们村里的一切怎么来的，你用脑子想想啊。 还不是人家看同伟的面子来的吗？ 如果不是同伟的面子，那个金老板早就把咱们踢出局了，是同伟进步飞快，越升越高。 还得了那么多大领导的赏识，金老板才一直留着我们。 现在为了一个小小的供应商，你还找到同伟爸，还让人家说情，徇私枉法。 得不偿失啊。” “同伟家里那幅字” “我早就看到了，你一直都在外面跑生意，也没去过他们家。 前两年，金老板就想找我们试探能不能让出一点股份，让给他的朋友。 当时我就是带着金老板到同伟的茶室里，人家看见了上面那幅字，再也没提过这个事情。 你糊涂啊！” 祁建国：“那现在怎么办，我已经打发姓吴的回去了。” 祁建军：“什么怎么办，你还想打电话给同伟，招人家嫌啊。别提这件事就行了。以后再也别提这件事了。” 祁同伟也是没有办法，他不是个喜欢扯虎皮拉大旗的人，但是人家找到他的老父亲，说明确实有点门道，最起码是让他爸很不好意思回绝。 也算是给自己少点麻烦，日后他在汉东岗位可能会越来越高，找上门的人也只会越来越多。 看来得回去和村里几个长辈好好叮嘱一番了。 不过已经把他们带去看了老人家写的字，应该足够震慑住他们了。 家里的事情也就这样，祁同伟也没时间耗太多功夫在上面，这边还有一堆事情要忙。 不过那件事也就这样，眼下祁同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市委书记吴镇升要来视察情况。 吕梁正在汇报。 “市委办来电，吴书记说要过来看看，还指名要去看看张俊这伙人。” 祁同伟有些惊讶，市委书记专门来看几个悍匪。 “几个歹徒有什么好看的，不是视察派出所基层党建之类的事情吗？” 这件事还真是个稀奇事情，市委书记来视察政府组成部门这是正常的事情，但是政府组成部门的具体工作安排，那就是政法线自己的事情，再不济也是市政府关心的事情。 不过在一个地区，市委书记是最高负责人，主管全面工作，他就是想看下面派出所查酒驾，也很正常。 祁同伟作为部门负责人，必须要全程陪同。 市委一行人来得很快，一辆大车就过来了，祁同伟叫来马常务过来陪同，其他人就算了，就说手头事情要忙。 第558章 书记视察 祁同伟带着局里闲着的副职们在寒风中等着大车过来，等门一开，第一个就迎上去。 “易秘书长，您好，书记来了吗？” 市委秘书长首先下来，和祁同伟握了下手，笑呵呵地介绍。 “祁局长，吴书记本来要视察市局的党建情况的，临时听说咱们市局办了个大案，为京州市立了大功，于是决定过来看看。” 解释很完美，祁同伟还能怎么说，自然是连连点头，大声表示欢迎。 “感谢，感谢，吴书记亲自来指导工作。是对咱们市公安局工作的认可。” 吴镇升从后面下来，祁同伟和副职们赶紧迎上去。 “书记。” “书记。” 祁同伟首先举手敬礼，吴镇升也主动和祁同伟握手，其他几名副职都站在祁同伟身侧，站的笔直，吴书记路过面前就敬礼，吴书记也一一和他们握手。 “祁局长，看来这几个月市局的工作确实有大的改观啊，不管是基层派出所的建设，还是市局抓的大案要案。” 这句话透露出一个信息，市委书记是先去了下属派出所，但是没人汇报到他这里，那原因就只有一个，时间间隔很短。 市局的下属们虽然和祁同伟不算特别亲密，但是市委书记视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绝对不敢说不汇报的，只要被抓到小尾巴，他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只能说上下的沟通渠道还不是很顺畅，效率不高，层层汇报导致这个时间差。 祁同伟把双手放在小腹前面，微微躬身，走在前头给领导们引路。 “谢谢书记鼓励，咱们公安局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尤其马上要过年了，更加不敢懈怠，一定会为京州市人民群众过好春节保驾护航的。” 吴书记走路速度有点快，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 “客套话少说，先带我去看看这个通缉榜第一的悍匪，现在刚刚被抓。” “是的，书记，早上被抓的，到现在五个小时了，抓获了团伙五个人，正在对他们深挖审讯中。” 吴镇升点点头。 “先带我进去看看，你们有观察室的。” “是的，书记，这边请。省台已经全程跟踪，正在准备拍纪实纪录片。” 吴镇升到了室内，表情看着有点急促，这让祁同伟心里有了一丝狐疑，但是也没多想。 原因很简单，一个省委常委怎么可能和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有联系，如果真有联系，他们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祁同伟带着市委领导一行人到了观察室里，里面聂政委正在主持审讯，黄小斌，贺小春，何清泉还有李博看见这么多人过来都很惊讶。 本以为是公安部的领导带队过来了，但是黄小斌他们认识吴书记，一个个都站起来打招呼。 “吴书记好。” “吴书记好。” 祁同伟照规矩给他们指挥部这批人介绍。 “书记，这几位是咱们这次专案组指挥部的成员，省公安厅治安总队总队长黄小斌，市公安局副局长贺小春，同为副局长的何清泉还有联络员，光明分局副局长李博。” 吴镇升也耐着性子，一一和他们握手，一番鼓励之后，眼神就看向单向玻璃里面。 张俊：“我好后悔，我训练了这么多年，连自杀的时间都没有，反应了01秒。” 聂政委：“你小看我们了，小看我们的侦查员了。 我们怎么会给你机会，你的武器箱子拉链都被我们弄坏了，早就在我们的五指山里了。 你就是神通再大，这次也一点机会没有。你身上还有什么武器。” 张俊：“就是反应慢了，我身上还有手榴弹，只要给我01秒，我就能带走你们几个人。 刚刚脱我鞋，踩我脸的是谁，是你们领导吗？” 聂政委：“别幻想了，老实交代。你身上有多少武器？” 张俊：“一把五四式，20，两个手榴弹。” 聂政委：“有多少子弹？” 张俊：“三个弹夹，问这么细干嘛，枪不都在你们手上吗？” 聂政委：“你到了这个地步还想负隅顽抗啊，你已经没机会了。” 张俊：“我就是差了01秒，不然你们几个人，都得死。” 张俊又问了一遍：“那个踩我脸的年轻人是谁？看你还是听他指挥的，让他亲自来啊。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聂政委：“现在你坐在我下面，一是罪有应得，第二你必须如实交代。” 为了增加讲话的力度，聂政委还挥舞了几下手臂，挺会表演的。 张俊在下面，努力眨了几下眼睛，刚刚他被一顿大记忆恢复术，弄得有点脸部浮肿。 但是他的表情，还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我不是说了吗？你级别不够，让那个踩我脸的过来啊，他不是你的领导吗？ 我跟你一个小卒子有什么好说的。” 张俊不断重复这副说辞，这也是一种掌握主动权的心理战术，祁同伟比较年轻，但地位却很高，如果能让祁同伟过来，吃瘪了，就会挫伤审讯人员的信心。 他也能更多隐瞒一些他的事情，藏的钱。 不过聂政委哪会中这招，他也是老刑侦了。 “你不要给我哇哇叫！今天你是阶下囚，没有你说了算的事情，你必须如实交代。” 张俊却是一脸不屑。 “我能看得出来，你和我是同一类人，今天我是阶下囚，未来可能你也会坐在我的位置上。哈哈哈哈哈” 祁同伟在观察室里说话了。 “贺局长，歹徒十分狡猾，你们再组织审讯队伍研究一下审讯策略，同时对其他人进行攻心。这将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一旁的吴书记没有说话，一直看着电视屏幕里的画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观察室不像电视剧里那样一块单向的大玻璃，而是一台大电视，虽然才二十几寸，不过也够清晰了。 祁同伟观察了一下在旁边看着电视的市委书记吴书记，好像他神情有点不对劲，审讯还在继续，吴书记却和祁同伟打了一个招呼，示意到旁边说话。 第559章 意外之事 其他干部看见两位领导的动作，不自觉让出了道路，表示尽量不听二人的话。 “祁局长，有个事情我想问问。” 祁同伟有点惊讶，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没事，书记您说。” “这几个人是抢银行的是，我有个表弟，现在就在邻省某市当爱存不存银行行长，他最近几天失踪了。 我也是听到政法委虞书记汇报的这几个歹徒比较活跃的区域就在我表弟任职的地方，所以有点担忧。” 祁同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堂堂市委书记会来看一个悍匪团伙，还有这个原因啊。 “书记，您表弟不会是叫吴某某？” 听到从祁同伟嘴里说出这个名字，吴书记好像知道了什么，眼神开始变化，但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但是祁同伟还是直接说出了噩耗。 “吴行长夫妇，被他们绑架杀害了，现在我们刑侦局的干警们正在挖掘埋尸地。 一开始这个团伙抓了他们，打算在当地开始抢劫，抓了他们就是为了获取银行运钞的信息，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下，他们打听到了京州市爱存不存银行的运钞车运钞量比当地多四五倍。 于是他们把目标临时改为了京州市，而吴行长夫妇可以确定已经被杀害了。” 吴书记听到一半，好像声音越来越远，差点站不住跌倒了，祁同伟赶紧把他扶住，后面一大帮干部也慌张起来。 吴书记好像有点失神，坐在了秘书长推来的椅子上，祁同伟也没有说话，等着他缓过来。 “我能不能去看看挖掘现场？” 祁同伟有些为难，市委书记去挖掘现场，这也太不合规矩了，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是家属，这方面也能说得过去。 不过很快，秘书小杜就来解围了。 “局长，河边的尸体挖掘出来了，一共三具，能明确身份的就是行长夫妇，现场基本完成取证，遗体已经往市局法医科运了。” 吴书记也在一旁听着，马上看向祁同伟。 “书记，那我们稍微等等，在市局就能看见了。” 吴书记亲自到了停尸房，走进去看着刑侦局的法医正在清理遗体，虽然二人的脸都被喷子打烂了，但那熟悉的衣物，还是让吴书记一眼就认出了是他的表弟。 这次倒是有了心理预期，没有跌倒，但也是悲痛万分。 “秘书，帮我打电话给他们的子女，还有我的儿子，让他们过来。” 祁同伟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虽然这位老人贵为市委书记，大权在握，但此时，他也只是个普通的受害者家属。 “祁局长，谢谢你，谢谢你帮我们，帮我们京州打击了这个犯罪团伙。我想和家人待一会儿，你们先回去，把工作做好，把审讯做到位。” 祁同伟看着吴书记的眼神，点了点头，倒退两步，带着人走了出去，留下吴书记的家属子女。 祁同伟和跟在一旁的贺副局长嘱咐道。 “这个案子，必须要全程做好程序，尤其明天公安部刑侦局的特派代表过来。 咱们不能让上级抓我们的毛病，行百里半九十，别觉得人抓到了工作就差不多了，虽然主犯被抓住了，但是我预感，这个团伙肯定还有在逃的人员。 工作一定要做细致，做到位，老聂审讯水平很一般，找专业的干警上，不需要领导自己上去。 这还是有省台记者在呢，要是他水平不高露馅了，说了错话，那咱们京州市局的脸就丢了。 搞政绩也不是这个时候搞的，要上镜，我会安排事后搞个纪录片，专门采访专案组的人。 你也看到了，这样的团伙比咱们京州那些什么金刚啊之类的黑社会团伙，对社会的危害性大多了。 他们的属性是纯反社会性的，他们会肆意践踏社会规则，必须要挖掘出他们每一起案件。 这才能对得起他们这些受害人和家属。” 贺副局长自从跟祁同伟低了头以后，马上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做事的态度十分积极，祁同伟也大方让他负责重要工作，这就是给全局干部释放信息。 只要肯低头，有能力，祁同伟不是个计较前嫌的人，该重用就重用，该提拔就提拔。 一大早，京州市局就派了何清泉和李博到机场接待特派员一行人。 何清泉看见一大帮人从机场出口过来，马上上前迎接。 “你好，你好，张局长，欢迎您到京州来。” 张局长是公安部刑侦局的副局长，也是业务骨干，他和祁同伟一样，都是公安部里相当出位的中层。 李博站在后面，也跟张局长带来的随员握手。 “你好，你好，我是京州市局这次专案组的联络员，我叫李博。” “李局长好，我叫赵东来。” 是的，这个长着武松脸，一脸豪迈的干部，就是张局长的心腹，也是公安部刑侦局的业务骨干之一，赵东来，现在还只是个副处级干部。 其实这位张局长在原剧里也被提及过，他就是现在汉西省某地市委书记沙瑞金的党校厅局级干部班同学。 赵东来其实年龄和祁同伟差不多，小了两三岁，不过现在他可完全没有资格再像前世那样，跟祁同伟叫板了。 前世他是京州市公安局局长，副厅级干部，还有李达康撑腰，上面部里还有领导给他介绍了沙瑞金。 但是现在，他只是个副处级的小卒子，在祁同伟眼里，他也就跟李博叫叫板，他们俩才是平级的。 等赵东来再升到副厅级，祁同伟搞不好已经戴上国徽了，成为一方或者一条线的诸侯了。 那时候如果赵东来再敢和祁同伟嬉皮笑脸的，小鞋就得戴到脑袋上面了。 特派员一行很快就到了京州市局。 祁同伟跟张局长见过之后，也是互相感慨了一番，他们二人都是公安部同时期的中层副职，互相都认识，只不过祁同伟抢先了一步，下了地方，到了重要城市任职。 第560章 上头派人 祁同伟表现出一副很热情的样子，握着对方的手连连摇。 “老张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张副局长也笑着回道。 “严格算起来，才几个月啊，七月份一起开会，那时候咱们还一起讨论新的刑事诉讼法的司法解释。 现在都是祁局长了，厉害，厉害。” “客气什么，听说你年初也要去党校培训了，这次正巡视员，肯定有你一个了。 搞不好部长给你一个正厅级实职。” 张局长听到这个话，也是一脸微笑，他挺年轻的，现在才三十八岁，妥妥的青年干部，不过公安部内部的实职是轮不到了，级别先上去，上头对各局的主要负责人，都有很高的要求。 这次领导给他透的口风是下去某省的检察院做副检察长，熬熬资历，再做常务副检察长。 正厅级的副检察长，如果不能做常务，那也能兼任反贪局局长。 “但是也比不了你啊，你可是咱们部里最年轻的副厅级干部，现在还是重要副省级城市公安局局长，还是着名法学专家。 最近那本治安事例司法实践，我可是有拜读哦。” 祁同伟抽空又写了一本专业性的书籍，其实这是洪老师的要求，算是毕业论文设计的课题，要写两本司法类目的书籍，现在已经被收录进部属公安大学，木樨地那个校区，做了治安科目的教材。 “下来任职以后就没空搞学术了。 每天都是一堆烂事，这几位是？” 张局长开始介绍。 “赵东来，张三，李四，王五 几个人都是我们刑侦局的精英干警，希望祁局长不吝赐教，好好帮忙教教我们。” 张局长又转过头和赵东来他们介绍道。 “祁局长是咱们公安部的法学专家，公安大学的客座教授，原公安部治安管理局副局长。 这次你们在京州市局，得用心向祁局长学习法制精神。” 几个人一齐站直敬礼，尤其是长着武松脸的赵东来，站得笔直，祁同伟不自觉多看了他一眼。 “很棒的小伙子啊，长得很结实。 那好，张局，咱们就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办正事儿，带你去看看九成九稀罕物，a级通缉犯，超级悍匪，一般人可没见过。 这边来。” 张局一行人都被祁同伟的话讲得乐呵呵的，排名第一的悍匪好像也就普普通通一项调研工作一样，不过很快，赵东来几人就重新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祁局长，那咱们从哪里开始？” 祁同伟带着他们来了观察室，京州市局多个部门都在附近匆匆忙忙进行下一步工作，很多日常工作都被放到了一边，因为祁同伟要求全力完成审讯张俊团伙，对他们交代的事情进行收尾。 “就从这个审讯开始，不过事先说好，我这边审讯已经进行到一定阶段了。 大部分事情他们也都交代了，你们刑侦局只能派员参与，不可能有主导权的。” 张局长听到这话，身体有点僵硬，这和领导交代的不一样啊，领导让他直接接过审讯主动权。 “可是孙部长和我交代的不是这样的。” 祁同伟顿时笑了，上头的部长和副部长们自然也各有山头，这位孙部长就是分管刑侦的副部长，但是他的话，祁同伟是不打算听的，他有自己的领导。 再说，这个案件已经基本完成了最难的部分，剩下的就是收尾，搜捕其他人员也就是水磨功夫，这时候把审讯主动权让出去，功劳怎么算呢，就算祁同伟自己愿意，京州市局的兄弟们也不可能愿意。 “我不管那些，你们是代表部里来学习调研的，这是我收到的通知。 小杜，小杜，拿文件过来。” 秘书小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过来，祁同伟看都没看，直接递给张局长。 “这是部里下发的正式文件，我只听这个的，如果你有其他意见，可以和上头申请。 下发正式的交接文件给我们，而不是空口白话就要我交人。” 张局长看着这份调研学习定义了他们这趟行程的文件，不禁有些无奈，这好像卷进上头的政治斗争里去了，这可不是他所想要的，谁都知道这位祁局长不好惹，三十岁就能当上三局的副局长，现在还是重要副省级城市的局长。 不管是过往政绩，还是政治斗争的一些战绩，祁同伟都可谓是赫赫有名，尤其在京城的政法线司局级中层圈子里，许多人都认为，他能在四十岁之前，上到副部级实权岗位，未来不可限量。 白白得罪他，并不划算，张局长比较偏向技术型官员，他并不愿意主动参与到部里那些政治斗争里去，于是从善如流，展颜一笑。 “那我们这趟行程，也就全程听从祁局长安排。” 在后面的赵东来算是领教了祁同伟的强势，不管是笑脸攀关系，还是拉下脸讲利益，祁同伟都掌握了十足的主动权。 现在的赵东来一直都在刑侦技术方面深造学习，此时的他离前世那个滚刀肉一样，还能讨好各方领导的赵局长差了十几年的历练。 “那咱们就达成了令人振奋的共识，这边还在枯燥的重复审讯，我先让人和你们讲讲来龙去脉。 老何！过来。” 何清泉闻言小跑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大堆卷宗，这边张俊团伙讲述了很多过去没有掌握的事情，正在一件一件准备核实中。 “局长。” “这位是张局长，部里刑侦局的副局长，这几位是部里的精英干探，和他们好好介绍一下这次张俊团伙的来龙去脉。” 说完，祁同伟转过头面对张局长。 “中午委屈一下，在我们市局食堂吃一顿小灶，等下省厅的领导还有市政法委的领导都会过来一趟。 晚上，我们汉东省政法委的梁书记会请你们吃个便饭。” 这句话其实就存在玄机，为啥中午政法线上的领导们都过来作陪，那无非就是礼貌嘛，晚上还政法委书记亲自作陪，这就有门道了。 第561章 各方来客 人家政法委书记可是高高在上的副部级常委，单独宴请他一个刑侦局的副职，副厅级干部，有必要吗，随便中午过来打个招呼就够了，看来又是什么政治斗争的选我，祁同伟这句话算是提醒了。 张局长也是聪明人，马上就了解到晚上这一餐可能就是鸿门宴了，他虽然身为上头来的钦差，但是卷进地方的斗争的话，对他来说半点好处没有。 尤其明摆着祁同伟和省政法委某些领导不对付，他们的政治斗争远在京城大家都有耳闻，白白被人利用了就麻烦了。 “宴请就算了，等下我让我们局长和省政法委的人联系，我们就不参与宴请了。 在审讯室，档案室吃点盒饭，把事情做好，这才是我们下来的目的。” 闻言，祁同伟哈哈大笑，同时感叹这小子真是一个不粘锅的聪明人。 “说得对，说得对。 老何，现在开始，和领导们好好介绍一下来龙去脉，尽快跟上进度。” 何清泉点点头，指挥干警们拉来了几块白板，就要开始讲课。 “这一切都要源于九月份省看守所抓获的一个犯人，叫张继茂，绰号鸡毛。 我们的侦查员从他的信息中判断出，他很可能就是张俊团伙的一个成员，但是当时我们没有声张，也没有强行抓捕他。 因为张俊团伙十分狡猾，有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就会作鸟兽散，这一点是源自几年前那个被捕成员的经验。 当时我们判断出了张俊团伙的一部分信息，但是一个人都没有抓到，对一些公开的地方长期盯梢，也根本没有作用。 于是，在祁局长的指示下，我们采取了放长线钓大鱼的办法，派了一名侦查员深入省看守所，去接触这个鸡毛。 同时，我们的市局刑侦局局长，主动请缨调去省看守所任职，就是为了确保这次任务的进行” 张局长时不时举手提问，同时心里对祁同伟的一些战术，产生了深深的敬佩。 “祁局长决策果断啊，人聚齐了了马上抓捕，这个战术是损失最小，最大几率抓到活口的战术。” 这是赵东来在下面窃窃私语。 上面李福还在现身说法。 “我们刑侦局采用了多种方式保证我的潜伏安全，包括发送垃圾广告短信，掩盖真实指令，甚至有侦查员潜入藏匿武器的地点，对武器做了手脚。 这都是指挥部的领导们群策群力的结果。” 介绍只持续了半小时，很快就结束了，大部分情况张局长一行人早就知道了，张俊的情况他们几乎是倒背如流，这次他们的主要目的。 一个是了解京州市局这次的行动优势，二是了解一些过去没有掌握的案情，介绍一结束，何清泉马上带着张局长一行人加入了审讯。 祁同伟则是把贺小春叫了过来。 “现在了解到多少了，从最近的案件开始，过去我们没有掌握的。” 贺小春拿出笔记本开始汇报。 “首先就是邻省的行长夫妇，他们一开始制定的计划，就是在当地干的。 张俊说，这个行长为了自己的命，拼命说京州这边一辆运钞车比他们当地多五倍的钱。 这个那个的，张俊也有点想金盆洗手的意思，于是就接受了这个大风险的预案。 他还留了行长夫妇好几天，详细了解了这边的情况之后，觉得他们俩没用了，就直接干掉了。 这个案件上下证据链都完善了，今天邻省的公安厅会派人过来，完成证据链闭环。” 祁同伟这才知道，为什么张俊没有和前世一样，去邻省那个城市打劫，然后躲到京州来。 他一开始的计划，就是他们在当地完成劫案之后，往这边躲的时候，再把人抓获，没想到啊，这几个家伙居然把目标盯上了京州。 这让祁同伟不得不出手了，京州可是他的地盘，要是出了事，会影响他的前途的。 接下来收尾的工作也不轻松，原因很简单，张俊团伙犯案的时间跨度十分之长，过去一些案件，甚至当事人自己记忆都不太清晰了，这就需要勘测实地，找其他证人进行佐证等等。 但是张俊团伙作案的地点，遍布中部四个省份，跨度地域十分之广，专案组接下来还得联系多个省份公安厅，去十余个城市进行现场再次勘察，取证等等。 公安部的下派工作组也不会就这么一个，还得来几个，协助和其他地区的公安部门还有检察部门沟通的。 当然，如果是电视剧里，就不会将这一段苦活累活拍出来，而是直接把公安干警们英勇抓获歹徒这一段拍出来，也就这一段最刺激，剩下的太枯燥了。 但是祁同伟是专案组的负责人，这个案件又十分重要，必须要全程盯着进程，这个局长可没那么好当。 到了中午，邻省的公安厅就派人过来了，刘德旭也亲自过来接待。 “朱厅长，好久不见啊。” 刘德旭正在和对方带队的领导打招呼。 “刘厅长，好久不见，上次还是在木樨地校区培训的时候见的。 现在你都是正厅级了，领导了。” 二人显然关系很一般，说来说去就是客套话来回转。 “刘厅长，这位是？” 祁同伟的站位很显眼，就站在刘德旭旁边，秘书可不敢这么站，但是这一张年轻的脸，又让人有点不确定，其实也是祁同伟这几天为了拍这个纪录片，有时候穿着西装，有时候换了警服，两种服装来回换。 那个导演说的，祁同伟太年轻了，穿着警服在其他人中间会被忽略成小警员，其他领导明显长相更老成，而换上了西服，祁同伟就看着鹤立鸡群，长相帅气，就比较像领导。 此时过来接待，也懒得来回换衣服，祁同伟直接伸手。 “你好，朱厅长，我是祁同伟，京州市公安局局长。” 对方听了祁同伟的介绍，马上变得十分热情，这个名字算是对上了号，这次还是人家抓住了张俊团伙，帮了他们大忙。 第562章 各方来客二 “祁局长啊，幸会幸会，久仰大名啊。” 祁同伟并不在意这些。 “这样，朱厅长，接下来我们直接去对接张俊团伙的事情。 走，这边来。” 祁同伟直来直去，今天接待了起码三个工作组了，烦的要死，省检察院的人等下还要过来指导证据的工作，想起和省检察院差劲的关系，祁同伟又是烦恼得挠头。 朱厅长显然第一次经历祁同伟这样直来直去的风格，愣了一秒钟，还是马上恢复正常，就是想发火，他也毫无本钱，这里是京州，案子是祁同伟破的，是他们求着祁同伟。 就是人家给你一点脸色看，也得笑呵呵得接着，再者祁同伟的名声也挺大的，部委下来，领导心腹，工作上还有成绩，脾气大一些也是正常。 “好好好，走，咱们先去看看工作。” 朱厅长挥手让下属跟上来了，他是领导，过来只是带队和对方领导交流的，具体的工作细节还是得专业下属去对接。 刘德旭带着朱厅长去了接待室喝茶，其他人就进去交接工作了，跟在人群后面的还有邻省爱存不存银行的领导，不过他们的级别在祁同伟等人看来，就不够看了。 此时才凑上来到祁同伟身边搭话。 “祁局长，您好，我是银行的代表，我们的行长夫妇的事情” 祁同伟正走着呢，听到这句话，回过头来，接过对方的名片，想起了一些事情，跟对方勾了勾手指示意跟过来。 银行代表跟着祁同伟过来，到了电梯里。 “行长夫妇是被张俊团伙杀害的，原本他们的目的就是抢劫邻省某市还有京州市两地的银行，这一次你们算是走了运啊。 如果不是提早把他们抓获，这次起码要死不少人，他们过去的战绩你们知道的。 每次抢劫必然杀人，最少两个。 这样，你让京州市爱存不存银行派个代表加上你们一起过来，你们得和经济护卫处好好开个会，把内部的规章制度完善一些。 你们内部的消息简直是四处漏风。” 爱存不存银行的代表听得有点懵，他都不是汉东省的人，祁同伟照样对他批评，但是现在有求于人家，要不是人家把悍匪抓了，他们还真有大麻烦。 看来还得回去打电话给上级领导，让上头总行的领导过来，不然祁同伟看着可没这么好说话。 祁同伟的目的当然也是叫他们的总行领导下来，一个省里的代表有个屁用，总行不下来人，祁同伟就准备在结案报告上乱写一通，让他们知道知道怠慢他是什么后果。 打发走银行的人之后，祁同伟重新回到了指挥室，张局长已经带着赵东来等几人深入参加了审讯。 “张局，有什么进展吗？” 张局长也很摆正自己的位置，这里是祁同伟的地盘，他是组长，拿出了审讯记录本。 “祁局长，我们这次审讯的重点是失踪的那名骨干成员，袁大清，其他几人已经被攻破。 确定袁大清就死在张俊手上，埋尸地点在邻省某地的水库旁边。” 听到这句话，在一旁等着的邻省公安厅的干警们马上站起了身，但是他们不敢在这里说话，还是要等着祁同伟安排。 祁同伟看了看审讯记录本，不由得内心感叹，这赵东来确实是个人才啊，审讯的手段和技巧都十分出众，在部委下派的工作组里，也算的上精英了，也许有能利用的机会。 “这样，张局，你们出一个人，李博，让治安局出一个小组，六七人就行。 你们邻省公安厅的带路，去现场进行勘察。 现在两点三刻了，三点一刻前完成准备工作，出发。” 所有人注视祁同伟，举手敬礼。 “是！” 指挥部其他几名成员也没回去，一直在加着班，祁同伟趁这个时间，把他们召集开个会。 “李博，去治安局交代完就马上回来开会。” “是。” 指挥部里加入了几个新人代表，分别是公安部特派小组代表，张局长、 省检察院一名副厅级领导，省高院一名副厅级领导，加上匆匆赶来的邻省公安厅朱副厅长。 还有几个省的小组正在来的路上，不过协调他们就是省政法委的事情了，祁同伟现在还在烦恼具体业务，没心思搭理他们，看见李博急匆匆带着笔记本回来，祁同伟点点头，示意指挥部会议开始。 “同志们，包括几位其他部门的代表，你们也听一下。 这次张俊团伙的案件，看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据张俊被捕的老婆，绰号娟子的杨某供述，张俊起码有四个情妇，这其中包括一名几年前被邻省公安抓捕的秦某，还有三人或者以上潜逃。 团伙的人数也不可能就这五个，大家好好看看过往的案例。 中间起码有三次张俊是换过团队成员的，如果按照这样计算，这个团伙最少有十二到十四人。 我还大胆估算，这其中肯定有外围成员，四到六名，他们的作用大概率就像这位大嫂一样。 窝藏罪犯，提供后勤帮助，藏匿和运输枪支，可能一些望风也是他们。 大概预估，这个团伙会在十六人到二十人，咱们手上可就这么几个大猫小猫。 这也是我这几天一直压着媒体报纸，不报道这次案件的原因之一。 张局，希望你和部里领导汇报情况，请求协助帮忙，一方面是媒体方面要管控好。 避免我们顺藤摸瓜的时候，因为张俊的落网，对其他人打草惊蛇。 另一方面，你们要协调好各省公安厅来的人，我没那么多时间一一接待。 邻省的同志也是，朱厅长，张俊团伙的主要作案地，在你们的地盘居多。 全力做好支援，我会正式和部里领导备案，将你们纳入专案组里。 抓得到这些人，那一切都好说，如果因为你们那边拖后腿，抓不到人。 可别怨我到部长那边当面告状，丑话我是说在前头了，怎么做，我希望大家精诚配合。 第563章 追捕团伙成员 “咱们现在主要信息来源，一个是审讯口供，另一个就需要朱厅长这边出人配合了。 这边要去当地几个张俊常出没的地方，这几个团伙成员常出没的地方进行走访摸排，布控。 请马上和你们省委领导详细汇报情况，请求动员基层力量配合。” 朱厅长也很识相，马上站起身，敬礼。 “是，组长。” 连坐在旁边的刘德旭脸上都露出来笑容，这小子还真是个妙人，十分识趣。 “省检察院的同志，既然这么早的阶段就打算介入了，那就早点申请批捕，和上头沟通好法律相关的事情，对已经收集的证据进行甄别。 这是个大案要案，我不希望省检察院一贯的懒散态度影响到这个案子。 难听的话我也说在前头，如果省检察院的同志还跟我来检查证件，动不动就退回重新侦查这一套，那我就直接向最高检申请，由邻省检察院接手起诉事宜。 马上和你们领导转达我的话，既然他们觉得自己亲自过来是抬举我了，那我也不会客气的。 法院的同志也是一样的，既然来了，就听指挥，好好协助帮忙干活，要是拖了后腿，我随时可以申请把管辖权交给最高院。 我知道你们很多老资格觉得我祁同伟这个小年轻摆架子，今天我也就明说了，我就是摆架子。 谁有意见，现在就可以离开，这个案子我会和上级沟通，你们难当大任，不适合办理。 记住啊，这几天只要有京州市公安局的人告诉我，你们两家对他们态度不好，故意刁难的，当天你们就收拾东西从这里出去。 其他人，各司其职，继续努力。” 祁同伟轻敲了两下桌子，表示散会。 只有刘德旭和他来到了会议室的角落。 “这也算是正式的会议，你这么直接落了检察院和法院的面子，他们肯罢休的吗？” 刘德旭还有点忧虑，公检法三家是一家，这不是句虚话，三家的内部任职交流，工作交流，都是最频繁的，以他一贯的思维，还是要跟他们搞好关系。 祁同伟却不以为然，用手指了指自己。 “刘哥，我是谁？” “你祁同伟啊，还能谁。” 祁同伟摇了摇头。 “我是指，我身上的标签。空降干部，背景深厚，上头领导的耳目。 年轻，三十岁出头就坐上京州市局的位子。 有了这么多标签，我就有资本说些过分的话，再加上现在我更有资本了。” 祁同伟指了指审讯室方向。 “我做出了别人一辈子做不到的成绩，加上其他标签，我说这样的话。 就有我的底气，别人也只会当做应当的。 还有一点，我现在坐在京州市局的位置上，最主要的任务是把屁股底下的位置坐稳，其他人一年两年内是没机会拿捏我的。 但是你不同，领导调你过来，明摆着就是接老胡头的班的，那是重要的副部级岗位。 难听的话，就不能由你来说，由你说了，我们俩就没退路了。 等任命你做副省长的时候，他们要是在人大投票上面搞点手脚，你就是去找领导诉苦也没得去处说。 你到时候还有很多事情和省里的领导沟通，你的位置不一样。” 刘德旭算是明白了，点点头。 “我知道了，只是一时间没有习惯，这不就是伟大领袖说的，屁股决定脑袋。 你可以上蹿下跳，说得过分点，但是我的职责就是说好话，就算听别人说难听的话，我也得笑呵呵受着。” 祁同伟被刘德旭这个形容搞得哈哈大笑。 “刘哥，你可真会说话。那接下来跟省政法委沟通，就交给你了，你可别跟他们吵架。我吵就行了。” 刘德旭点点头。 “那这里交给你了，你可得费点心啊，这个案子太重要了，要是完美结案，咱们两个的脸上有光。 最起码这几天咱们讲话都有力度。” 祁同伟站起来送了两步。 “放心，主犯都给我活捉了，其他人就是顺藤摸瓜的功夫，意外肯定少，就是费点时间。 我在那边都备了床铺，这几天都在这里睡觉呢。” 会议室的角落还铺着床，堆着很多方便面之类的食物，整个专案组指挥部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了。 二人之间的配合还是十分默契的，刘德旭虽然不喜欢汉东这种明争暗斗的工作气氛，但是没办法，为了这个公安厅长，为了副省长的位置，他也没有办法。 江东省的位置他争不过别人，汉东省也是经济发达的大省，这里的位置也是十分难得的，现在有祁同伟这么帮忙，已经算是十分幸运了。 祁同伟有些憔悴，头发都长了不少，连续忙了几周，张俊这伙人就像是一个大宝藏，挤牙膏一般回忆起了十来名团伙成员的信息。 现在省公安厅加上京州市局还有多个市局抽调的人手，全部出发去各省各市抓人去了，大概还有三四个人在逃，其他人陆陆续续被抓回了京州市。 马常务叫来了专案组的成员过来开会，马上就要过年了，正在开年底的大会。 祁同伟有些憔悴，把头发拢了拢，戴上帽子，坐在主位上看着文件。 马常务正在布置日常工作。 祁同伟听到一个节点，打开了麦克风，轻敲了两下，其他人顿时安静下来，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一把手的讲话。 “同志们，最近几个月大家都比较忙啊。 尤其是刑侦局和治安局，被专案组抽调了大半的人手，全国各地抓人。 这件事还是咱们面前最重要的任务，这是不变的。 但是日常的工作还是得注意，各分局的任务不变。 光明区这边年底还有两场演唱会，人手不够的话，旁边几个分局可以抽调些人手帮忙。 特巡警支队也要注意，年底的火车站，等人流量大的地方，必须要增加巡逻频次。 这次的张俊团伙也给大家提了一个醒，公安部下发了一个文件，要求咱们市局经济保卫处进行反抢劫的培训。” 第564章 忽悠赵东来 “任务还是很重啊，本来年底人流量就大得不行，经济保卫处排好班次，各分局分配一些民警带队去附近巡逻。还有就是消防工作，年底尤其是燃放烟花爆竹的时期，消防局必须准备好，还要严厉查处非法储存烟花爆竹的仓库” 祁同伟自己布置了年底的一些重点工作，就又匆匆带着专案组的人去了会议室，因为秘书小杜过来说一个小组在邻省那边又抓到了一个人。 祁同伟到了专案组的狗窝，里面的味道可不好闻，他也在这里住了好几天，当然，他是领导，可以抽空回家睡觉，其他干警可是实实在在在这几个办公室和会议室睡了好几周。 “那现在还有几个在逃的？” 祁同伟询问站在旁边的赵东来，赵东来干活还是很卖力的，这段时间表现十分突出，祁同伟已经和张局长沟通好了，办完这个案子，把赵东来留在京州市局。 他一个副处级的小家伙，还是很好安排的，随便哪个部门都能安排。 赵东来知道自己要下来地方任职，张局长还许诺他，只要干得好，祁同伟就安排他明年做正处级部门负责人，于是此时的赵东来虽然有点累，但是干活的积极性是谁也比不了的。 “局长，还有三人在逃，其中一个女性犯人已经被布控好了，这两天应该能抓到。” 祁同伟听着汇报，看着报告，点点头。 “嗯，东来，坐，这些东西先放下。” 说着，祁同伟拿过旁边的毛巾擦了擦脸。 “这几个星期日夜对着这几个坏东西，真是烦的要死。早点把他们抓齐了，请他们吃花生米。这几个星期也是辛苦你们了。” 祁同伟的话语开始偏向日常风，赵东来也是个妙人，很会顺杆子往上爬。 “局长指挥有方，全国这么多公安干警，都在局长的指挥下，如指臂使。 大家都是敬佩局长的个人魅力，和高尚品德” 祁同伟还是第一次知道赵东来拍起马屁这么无耻，这么能拍，明明才三十来岁，看着一脸老成，外形可比祁同伟老多了，身材强壮，看起来能打老虎的那种。 但是那个不好意思，时不时一缩一缩拍马屁的样子，让祁同伟有些忍俊不禁。 “够了，够了，别拍马屁了。说点正事儿。” 说到正事，赵东来马上坐直了身体，脸上谄媚的笑容也变得正经了。 “是，局长请说。” 说完，还拿出了笔记本和钢笔，随时准备记录祁同伟的讲话。 “好了，好了，不用记。 张局长和你谈过话了，来我们京州市公安局怎么样？” 赵东来听到这句话，脸上又挂上了谄媚的笑容，还掏出了香烟，主动给祁同伟点上。 “只要能跟着局长干活，无论安排我干什么都行，就是当个片警也行。” 祁同伟一听就笑了，烟圈都吐散了。 “咳咳，你真想当片警啊，我们这里还真的挺缺的。” “局长，局长，别介啊，我的意思是，我是革命一口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很好，那你就直接下来，这次不用回京城了，我让部里把你的组织关系转过来。 你就去京州市公安局下属的治安管理局，先当副局长，兼任一个支队的支队长，你现在是副处级，只要事情干好了，直接在原任上升正处级。 知道我这里还在搞寒战行动，前段时间治安局的工作我一直看不上，但是手头上没有合适的人选整顿工作作风。 等你上任了，你就大力整顿治安局的工作作风，把事情拿起来。 我要的是治安局能迅速形成战斗力，主导好寒战行动，我们京州街面上小团伙不少。 还有八大金刚，虽然最近被整治了几个，但是剩下的一个比一个恶劣。 这也是个很繁重的工作，事情难做，很有挑战性。” 赵东来越听越幸福，祁同伟一讲完，马上站起身来，敬礼。 祁同伟这个饼画的可是真香，一上来就让他掌握了实权，还是重要部门的副职，最重要的是兼任了一个支队的支队长，手下有人，能让他自由发挥干活。 治安支队的支队长可以是正处级，也可以是副处级，只要祁同伟愿意，随时能让他直接享受正处级待遇，要是更进一步，升任了治安局的主要负责人岗位，那可就是副局级的岗位啊。 另一边，祁同伟看着专案组这几个人，心里也有了下一步的打算，是时候给他们酬功了。 祁同伟首先就是把地位最高的贺小春叫过来。 “老贺，这段时间多亏了你啊，不然这个案件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贺小春做事的态度十分积极，让祁同伟十分惊讶，也清楚这个人确实心里没什么奇怪的打算，适合做牛马。 “这样，老贺，我也不来虚的，马常务年后就要退二线了，我想你顶上常务的位置。” 贺小春被这句话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局长，这？” 其实贺小春有点不相信，因为京州市市局常务副局长的位置可是十分吃香的，这是市管正局级（副厅），可不是什么普通岗位啊。 “我和市委吴书记打了招呼，他答应市局的内部岗位由咱们内部消化，不会外部调人过来。” 其实是市委害怕祁同伟再次越过他们头上，从这个城市，那个城市，乃至外地调人过来，干脆答应了祁同伟党委委员由内部消化，下面的中层就祁同伟自己说了算了。 也是吴书记给祁同伟还的一个人情，确定了只要党委委员是内部晋升的，市委就全部审批通过了。 “你可别觉得这是个单纯的好事，马常务干活压力有多大，你是看得到的。 我可不希望你的工作积极性比马常务这位老干部还差啊。” 贺小春还是有点懵，他这个年纪了，还能进步，他已经五十岁了，前段时间被祁同伟边缘化的时候都做好打算调到哪个闲职岗位养老算了。 第565章 准备人事安排 贺小春在椅子上站起身，脸上的震惊溢于言表。 “局长，我” 祁同伟伸手制止了他表忠心的话，看他也很不熟练这一套。 “我不听这个那个，我只想你能好好把工作做好。 我从上面下来，最大目的就是做好京州市的治安工作，没有其他那么多想法。 我也不缺钱，不缺人拍马屁。 过完年，你就去找马常务交接工作，马常务还要再留几个月，你得在马常务身上好好学学他的工作智慧。 回去忙。” 搞定了贺小春，下一个就是何清泉。 何清泉的情况不一样，他算是比较早投靠祁同伟的党委委员， 做事也是一等一的勤勉，这个案子上尤其是积极。 “老何，坐，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何清泉算是对祁同伟有些了解了，该说什么话也很熟练了，知道祁同伟不喜欢像其他官员那样吹吹捧捧。 “局长，客气，客气。做事是我们的本分。” 祁同伟很满意何清泉的态度。 “我也不绕弯儿了，年后咱们市局的人事格局要变一变。 你到时候做第二副局长，还分管刑侦局。” 祁同伟下了决心，这次要把不听话的第二副局长干脆调走，马常务早早就想着退二线了，但是现在的第二副局长就只知道往省政法委那边跑官，往省公安厅老胡头那边跑官。 哎，就是不来向祁同伟靠拢，做事也是慢慢吞吞，让人说不出哪里不足，可是就是毫无积极性。 本来祁同伟还打算好好拉拢一下这位第二副局长，让他顺位接班常务，其他人跟着上来，但是这几周这么忙，这位副局长甚至一趟都没来专案组这里，对消防工作也是毫不上心，日常工作都是马常务自己操心的。 祁同伟这次就和刘德旭商量好了，直接把这位第二副局长调到省厅做巡视员，分管一些不重要的工作了。 几个月了也不来靠拢，那就算了，肯靠拢心里想着进步的干部多得是。 谈话结束了，马上就放他们回去干活了，这边的事情还多得要死。 黄小斌就不用讲了，他这个治安总队长还要干上几年，等合适的时候，让他兼任副厅长，那个时候，就是刘或者祁的职位变动的时候。 专案组联络员李博也被祁同伟叫了进来。 “李博，光明分局那边你也不用去了，这次我打算让你直接到刑侦局，做个副局长兼任支队长，也就是重案组组长。 专门负责重大刑事案件，接下来我会把刑侦局内部的分工再次明确，普通刑事案件由几个支队管理，你这个支队专管重大刑事案件的话，你就能有很多机会接触各局的业务骨干，这对你日后上到其他岗位。 你在这里做出了成绩，有个两年，我就好安排你慢慢接班做刑侦局的负责人。” 李博自然不用说，是自己特意调过来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慢慢掌控重要部门，最近两年刑侦局应该就是最容易出成绩的地方。 这段时间在指挥部的表现，也让李博获得了刑侦局很多老刑警的承认，这时候让他调过去，能迅速融入工作环境。 刑侦局毕竟是技术性很强的部门，随便往里面调人，就算是领导也很容易被老刑警们排挤，这些老刑警又都是难搞的人，他们可不会认可一个没本事的人，现在经过了这个专案组这几周的锻炼和接触，老刑警们对李博的能力和工作态度都相当佩服，这时候再把他调过去，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了，他就能更好地融入这个环境。 “行了，话不用多说，我亲手把你和强子从林城缉毒队调出来的，你们也是我最信任的，事情一定要做好。 先出去做事，把这个案子搞好，让所有人没有话说。” 李博点点头，没有说话，敬了个礼，就从小会议室里出去，重新回到指挥部工作。下一个人很快就过来了。 “局长。” 来人是这几周最积极的人，自然是聂政委了，他现在是对自己的前途最迷茫的时期，干活自然上心。 “老聂，这段时间辛苦了啊。” 聂政委听着祁同伟的安慰，甚至感觉鼻子酸酸的，他的心理压力太大了，本来案子就大，他生怕案件出点差错，生怕他的前途出点差错。 “局长，这是我应该做的。” 祁同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华子丢给他。 “老大一个人了，不用这个姿态。这个案子做得很好。 我从来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你把事情做好了，那接下来就有奖励。 这次你准备好，去水镜分局做分局长，等下一批人事变动的时候，你就兼任市局副局长，排名最靠后。” 这个消息简直是个炸弹在聂政委耳朵旁炸响，他本以为最好的情况就是官复原职，但是没想到是升职了。 一时间又变得有点激动。 “局长，这” 祁同伟眼看着聂政委马上就要哭着跳起来表演将军舞了，等下会不会背景音乐响起，你从丹东来，于是赶紧制止住他。 “行了，我不想听那些屁话，你把事情做好就好。 说得再好听，我也不会理会，工作做得好了，就一定会有奖励。 但是我得提醒你，可不能得意忘形，要是违法乱纪，我可不会手软的。 先出去，回去把专案组的事情做好。” “是，局长，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讲了几句客套话之后，聂政委一蹦一跳有些高兴地走了，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祁同伟自己在笔记本上对几个关键岗位圈圈画画，思考着下一步的规划。 常务副局长暂定贺小春，第二副局长何清泉，调政治部主任李斌做刑侦副局长，治安副局长不变，暂时没有好地方调他走，调走一个第二副局长就挺吃力了。 水镜分局的分局长由老聂做，兼任一个副局长，那现在就空缺一个政治部主任了，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接任。 第566章 面见赵立春 水镜分局现任的代局长叶深调到刑侦局当局长，现在插手不进去的一个重要部门就是治安局了，几个主要负责人包括分管副局长，上下连成一气。 做事也是挺上心，说不出他们不听话，几次开会他们也挺配合，但是那种对祁同伟的疏离感是可以感觉出来的，只能安排一个副职进去，看看赵东来能不能打开那边的局面。 “是的，嗯嗯，明白。” 祁同伟挂断了电话，电话居然是上头孙副部长亲自打来的，催促他再次加快速度，实在搞不定就让部里刑侦局全面接手。 祁同伟却十分不以为然，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十几个成员就差几个人没到位了，还在耍什么官腔，再说他在部里的政治资源又不是孙部长，该听谁的，他心里有数。 现在又破了大案，话语权大增，公安线上谁还敢拿他当个小孩，也就没把孙部长的话当回事。 看了看日历上的记号，还有手上的江州牌手表，起身就出发去市委开会去了。 市委大楼里。 吴书记正在台上讲话，祁同伟也罕见地被安排到了第一排，虽然不是领导位置，可是位置已经比财政局等部门更靠前了，算是明确了他津门第一，错了，京州市政府组成部门排名第一的宝座。 “同志们，过去的1998年，咱们京州市全体同仁创造了非常辉煌的成绩。 就像那部电影里说的那样，1998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个人情感上，我也很怀念过去，但是咱们作为党的干部，人民的公仆，肩膀上还有更重要的使命” 坐在祁同伟身边的还是刘开河，听说他过完年有新的调动，按照历史来讲，这次他会去吕州做副市长了，然后一步步获得赵立春和高育良的信任，最后成为省委常委，吕州市委书记。 在能力上来讲，刘开河绝对是一个能人，他看了祁同伟过去的履历，现在就决心在吕州完全复制祁同伟搞高新区的那一套。 其实祁同伟最初的想法来源就是刘开河，他在吕州搞出了相当成功了国家级工业园区，规模算得上全国前列。 而现在，刘开河又从祁同伟的做法中得到了灵感，历史真是一个套娃啊。 不过祁同伟确信的一点就是，刘开河这个好控制，好色管不住裤裆的事情是绝对改不了的，个人能力和为官的情商又十分出众，只要好好利用，就是一个随叫随到的常委级小狗子。 想到这里，祁同伟脸上浮现了微笑，刘开河还主动询问，他最近一直在找机会多和祁同伟接触，希望得到一些搞工业园区的指点，他已经获得了赵立春的面授机宜，要派他去吕州了。 “祁局长，笑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最近一些有趣的案件。 不说了，领导在上面看着呢。” 刘开河有点无趣地摸了摸鼻子，重新坐好，吴书记可不是个好讲话的人，要是开小差被看见了，当着众人面搞不好就是一顿批评，现在他马上要调走了，被领导批评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话题转到了市公安局上面，吴书记的脸色也变的好看起来。 “马上要过年了，咱们市局可要继续提高警惕，安保这一块要做好，做精。 这段时间市局出了不少成绩，还破了公安部通缉榜第一名的大案，值得鼓励。 上头政务院发了表扬信给咱们汉东省政府，这是个大好事啊，市局未雨绸缪，在悍匪团伙作案之前就抓获了他们。 祁局长，下午省政府的年终总结会点名让你去一趟。” 祁同伟有些惊讶，省政府的年终总结会，跟他这个市公安局局长有什么关系，要去也是省厅去啊，他在省厅里可排不上号，有厅长，有常务的。 不过领导这么讲了，他当然得过去一趟。 “好的，书记。” 这时候刘开河却碰了碰祁同伟，轻轻在他旁边说。 “兄弟，好事到了。” 说着还眨了眨眼睛，祁同伟顿时明白了这个暗示，是赵立春要见他啊。 终于来了，汉东省的大boss，最终阴谋家，赵立春。 倒是没什么好担忧的，赵立春虽然在政治上十分老练，可他永远克服不了教子无方的缺点，一子一女都被他宠坏了，四处胡作非为。 虽然是开卷考试，但是面对赵立春这样的老狐狸，祁同伟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先是参加了省政府的年度会议，果然，跟他半分钱关系都没有，纯纯叫过来凑数的。 在离开之前，被赵立春叫到了省长办公室里。 祁同伟努力做出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屁股也只坐了半边椅子，手里端着秘书泡的绿茶。 心里却在腹诽，也就赵立春这个老家伙了，谁家大冬天还要喝绿茶的，容易窜稀都不懂啊。 “祁局长，你好，你好，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 祁同伟当然表现出一副恭敬的样子，急忙放下了茶杯，双手握住赵立春的手。 “其实不是的，省长，1997年，您曾经带队去江东省东瓯市考察，当时我在东瓯市是高新区管委会主任，给您带了一段路。” 赵立春当然知道这个事情，他也是明知故问的，此时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哦，你就是当年江东省那个明星区长啊，那现在怎么去了公安线上啊，我记得当初你的经济工作做得非常到位的。” “这是组织的安排，我就是一个小兵，革命一口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态度正确，咱们干工作的，就是需要你这样不畏艰辛的精神。 最近你的工作做得很不错啊，宣传部把你们拍的纪录片样稿拿给我看了。 祁局长很有冲劲啊，办案的时候一马当先抓贼。” 祁同伟则是思考这句话，这算什么暗示吗，宣传部那边把没上映的样片先给赵立春看了？ 案子都还没办完啊，为什么他能看到，片子根本没拍完啊。 第567章 小杜，小杜 随即，祁同伟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赵小惠，也就是赵瑞龙的二姐，他老公就是电视台的。 祁同伟还以为省委宣传部被赵立春控制了呢，消息这么灵通，只是这个事情外人不知道，他拿来哄哄别人还成，拿来骗祁同伟就差了点效果。 祁同伟一回来就打电话给刘德旭了。 “赵省长特意叫我过去单独谈了几句话。” 刘德旭：“讲了什么呢，跟你级别差了这么远，聊闲话啊？” 祁同伟：“差不多，先是说了一通张俊案子，说什么我们拍的纪录片样片，他看到了什么的。然后鼓励了一下，说些没营养的闲话。你说这个老小子是不是在拉拢我啊？” 刘德旭：“当然是在拉拢你了，这几周你一直沉迷破案，看来很少了解上层的消息。 上个月刚开始张俊案子的时候，他就找我谈话了。 也是差不多的，一堆没营养的闲话。 后来我了解了一下，我发现啊，老胡头虽然在我们面前看着毫无招架之力。 但是人家在汉东可是一大山头，他和梁群峰两个人手下有一大帮干部，政法线的事情被他们把控得死死的，其他人很少能插手。 这位赵省长看着风光无限，不过他的崛起速度太快了，他在京州市的时候，就是跳级进步的。 上面觉得他这样的人，能抓住改革开放的时机，所以一再提拔他。 现在他非常想要安插人手到政法线里，不过还没找到机会。” 祁同伟也听出来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也就是说，在他插手不进政法线的时候，暂时在里面找两个可以拉拢的盟友呗。” 刘德旭：“是的，差不多，如果他真的在明年登上了书记的大位，那时候他能拿出来的筹码就足够多了。 也许获得我们的支持之后，他就能在全省足够多的地方，安插自己的人手。” 祁同伟：“因为他觉得，我们就是两个空降干部，并没有在某一省或者某一领域，特别根植影响力的需求。 做出了足够的成绩以后，也许我们俩就能官升一级调走了，那剩下的空白空间，也就是他说了算了。” 刘德旭：“是的，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能坐上书记的位置，省长可没有足够的筹码影响到我们政法线。” 祁同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看情况，搞不好他都坐不上书记的位置。 但是现阶段，也许跟他有限程度的合作，对咱们会有益。 这也是咱们早就商量好的，总不能一直和本地的领导对着干，接下来还要在这里干好几年呢。 那我知道怎么做了。” 这段时间的祁同伟过得还是春风得意的，春节的假期过得很快，由于第一年到京州任职，祁同伟安排家人到了京州过年，老家的父母也过来玩了两天。 “爸，要不就再待几天，回去也没什么急事。” 此时祁同伟还在劝祁父留在京州待几天，但是显然，二老已经像身上长了虱子一样，难以适应城市的生活。 “不行，不行，村委会还有很多事情，今天就走，待不下去了。” 祁同伟和章若南都很无奈，但也只能顺着他们的心思。 “媳妇儿，那你和华仔去老家住两天再回来。帮忙收拾一下屋子啊，陪他们走一下亲戚。 我这边实在走不开。” 祁同伟的职责重要，一家人也都是顺着他的生活节奏，四处奔波，对此，祁同伟也是很愧疚，但也没什么好办法。 一家人都去了林城，祁同伟反而又孤身一人回到了工作岗位。 “小杜，新年好啊。” 祁同伟主动和秘书杜建楚打招呼，这让他受宠若惊。 “局长，新年好。” “不用这么拘谨，这几天过年你倒是一直在工作岗位上，辛苦了。” 杜建楚低着头。 “不辛苦，我过去在交警队的时候，到节假日，也经常轮班值班的。 节假日的车流量也更大，一些行动更多。” 祁同伟点点头，突然想起这几个月还没正经去交通管理局调研过呢，京州市交通管理局是公安局下辖二级局，局长是公安局的副局长兼任，总体级别挺高的。 过去还负责管辖京州市几个机场派出所，公交和其他公共交通线路，地铁等，前几年李洋时期做的最大的一件事，其实就是分解了交通管理局的职能。 原交通管理局被分散成了四个市局二级局，交通管理局也就是交警这一块职能，机场管理局，只保卫机场。 地铁保卫局，对全市唯一一条公共地铁线路和几条军用不公开的地铁线路进行保卫，这个部门是和武警部队双重管辖的。 公共交通治安分局，负责依法监督指导本市公交、出租和长途客运等行业单位内部治安防范工作。 “等下你安排几件事情，光明区的那个重大区域的安保视察，我就不去了，你让贺局长带队去一趟就行了。” 杜建楚：“好的，那我等下打个电话给贺局长那边。” “打个电话给李博，询问一下专案组后续的收尾工作。” 杜建楚：“好的，我一会儿专门去见一下李局长。” 听了这句话，祁同伟也不得暗自点赞，他自己都忽略了，办理重大案件的细节，是不能在电话里沟通的，太多涉密的东西，秘书没有听自己下意识的指令，而是反应过来要见一面，最好拿来相关报告，是最稳妥的。 这个秘书看来选对了，不会和程度那样自作聪明，但是又能查漏补缺，政治敏感性很强。 “最后，你安排一下，我要找吴书记汇报工作。” 杜建楚：“好的，局长，那我马上打电话给市委秘书长确认行程，尽快安排。” 说完，杜建楚直接出门了，祁同伟没有多嘱咐，一个省心的秘书就是好，能理解事情的轻重缓急，找市委书记汇报工作，这肯定的是第一紧急确认的要务，早一分钟确认好领导的行程，就能早一分钟安排好时间。 第568章 记忆和现实的差别 秘书小杜先是一顿小跑出去，打电话给市委秘书长，确定了市委吴书记的行程之后，飞快和祁同伟汇报了。 这边和祁同伟确认好汇报的时间，又马不停蹄地飞奔向专案组专用的几个大会议室里，一眼就看见了正在联络其他省份公安厅小组抓人的李博。 “李局长，局长说要最新的案件更新进度，报告做好了没有？” 李博最近可是忙得很，他在年底被正式任命为刑侦局副局长兼重案支队支队长，此时最重要的职责还是专案组的联络员，连过年都没回家，负责协调多个省份的抓捕小组。 而指挥部其他领导，除了何清泉正式全面接管了专案组的运行，其他几个领导，如聂政委，已经到水镜分局开始上任了，还没兼任市局副局长的缺。 贺小春的职责更是重要，他现在跟着马常务，正在学习常务副局长的工作节奏。 每个人都一屁股事情，全汉东省的干部都明显京州市的治安环境好了起来。 现在专案组的事情已经没有那么多了，大部分的在逃人员都到案了，只有少部分还在通缉中，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专案组的规模也就缩小了很多。 “杜秘书啊，报告在这里，上次在逃的三个人还没抓到，其他的差不多了。 进展都在这个报告里了。” 秘书小杜拿过来报告，先是确认了一下涉密级别，然后开始处理报告的封存，和李博再次确认之后，双方盖上印章，再次确认之后，将报告放进公文包里。 秘书小杜拿到了涉密的报告，中途连厕所都不能上的，李博也要派一个人跟着，一直到了局长办公室主任吕梁面前，两名干部确认签字后才能离开。 等祁同伟拿到手的时候，这份文件最少经过了四个人签字确认中途没有打开，当然，祁同伟可没管这么多，拿出刀笔就割开封页，看了一眼报告。 两分钟就从头翻到尾了，还是没看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顿时有些焦急，看了一眼自己在桌上的挂历上，明天市委书记才有空听自己的汇报，那今天就去专案组看看。 于是从衣架上拿下来009编号的警服外套，披上之后就赶往专案组方向去。 秘书小杜看见祁同伟的动作，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急忙跟上。 “小杜，你打电话把聂局长叫过来，到专案组大会议室里。” “是，我马上办。” 祁同伟赶到大会议室里，李博还以为祁同伟有什么不满，迅速丢下手上的事情，过去迎接。 “局长，您怎么亲自来了？” “老聂还没到吗？ 把卧底侦查员李福叫过来。” 卧底侦查员李福休假了几天，就一直在专案组干活，听到祁同伟叫他，赶紧小跑过来了。 “来小会议室，李博，让老聂到小会议室里。” 祁同伟带着李福到了小会议室。 “局长，您找我有什么事？” 李福和祁同伟级别太远了，除了上次立功和祁同伟讲了一句话，这还是第一次私下接触。 “李福是，坐。 我叫你是问一个问题。” 祁同伟把小会议室的白板拉过来，指着底下那个名字问道。 “这个前驾驶员，袁大清到底去哪里了？ 上次你是听那个鸡毛说的，他被活埋了吗？” 李福坐直了身体。 “张继茂没有说名字，只说前驾驶员被活埋了，但是没确定是谁。” 祁同伟这下有些疑惑了，因为前世的报告里有袁大清这个名字，却没有提到他是被内部处决的，而是被抓到的。 但是，此时查了近一个月，几个人的口供里只提到袁大清被张俊处决了，可是挖掘出来的那具遗体，根本无法辨认身份。 到底这个人是不是袁大清，祁同伟一时之间也没办法确定，看着报告上的照片和细节，甚至有点怀疑了自己前世的记忆。 这时候聂局长敲门进来，李福看见自己领导进来，马上站起身来敬礼。 “聂局长。” 然后把汇报工作的好位置让给聂局长，自己站在后面角落里。 聂局长此时的注意力全部在祁同伟身上。 “局长。” “老聂啊，你也坐。 看看这个，这个袁大清到底是死了没？” 聂局长被祁同伟这么问，也有点没自信了。 “应该死了，他们几个的口供都说袁大清被活埋了，当地挖出来的尸体虽然已经白骨化了。 可是身上带着袁大清的遗物。” 说着，还观察着祁同伟的脸色，祁同伟再次翻看着卷宗，终于看到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咱们实施抓捕的前一天，他和绰号娟子的嫌疑人，在家里曾经谈论起过去。 看看这里。” 祁同伟把这一段口供单独拿出来，聂局长和李福凑上来看。 “这里他们俩谈到，过去的驾驶员自己离开了。局长，这？” 祁同伟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袁大清有可能是跑了，或者是跟张俊私下里密谋脱离这个团伙，假死脱身了。” 李福和聂局长对视一眼，都觉得祁同伟实在有点阴谋论了，几个人的供词都很一致，尸体也找到了，但是祁同伟就是坚定这个人肯定没死。 如果祁同伟只是一个普通刑警，那早就被聂局长一顿喷，一个简单的猜想，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多少人力物力去核实。 但是，此时祁同伟是局长，是一把手，再不合理的猜想，作为下属也得去核实了。 “那，局长，我们派人去核实一下，马上去安排人。” 在聂局长要离开之前，祁同伟叫住了他，补充吩咐道。 “等等，这样，挖出来的白骨，你们安排做个dna鉴定，跟袁大清的亲人做个对比。 然后，再次提审张俊，就问这个人，你们就笃定袁大清一定活着，看看他什么反应。” 聂局长听了祁同伟的吩咐，虽然心里不以为意，但是在执行上是绝对不敢打折扣的。 他脑袋上的水镜分局分局长的官帽子还是代理的，没有兼任党委委员之前，祁同伟随时能调整他。 第569章 再次提审 聂局长看祁同伟说完了，这才提醒道。 “局长，是不是要通知张局长，上次那个文件是有规定的，不能避开他们。” 祁同伟其实也忘了这个事情，这段时间这个小组很乖，很听话，甚至不主动参与汉东的政治，让他有点淡忘了他们的存在感。 “嗯，你直接去通知他，一起过去提审。” 祁同伟没有纠结太久，一切答案肯定在张俊身上能找到，他已经交代了足够多了，不可能还藏着这一个。 但是跟这样的狡猾的猎物交手，一切都要小心，因为这样的人，藐视一切执法机构，对任何人和事物其实都没有所谓的敬畏之心。 有一个弱点被他抓到，他也会尽力运用，让自己获得足够的成就感，祁同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当时抓捕的时候，一见面就踩着他的头，让他的自尊心被践踏到泥地里，不管他在审讯室里不断叫嚣要跟祁同伟直接交手，祁同伟也没有搭理他。 只是一路不断派出各种审讯人员轮流疲劳轰炸他，来明确告诉他，你张俊就是个无名小卒，一个阶下囚，什么都决定不了。 事实证明，轻蔑策略，对这么一个自尊心十分强的嫌疑人，十分有效，但是仅限于头三天。 审讯轰炸到了后期，也开始被张俊捕捉到弱点，那就是很多审讯人员并不如他老练，容易被他看穿，一顿嘲讽。 最近几次提审，效果就十分不好，审讯变成了已知信息的不断重复，这就是由于张俊在审讯中摸清了警方真正掌握的底线，对于警方没有渠道知晓的情报，他已经打定主意一直兜圈圈了。 祁同伟从审讯记录里，也看到了这个情况，看来不出点新招，是不能从他们嘴里撬出什么东西了。 这次提审的人员就老练很多了，在祁同伟的要求下，一些练手的新手刑警只能在旁边做记录，聂局长亲自上手主审。 聂：“姓名。” 张俊：“这位领导，你都问我十几次了，还不认识我啊，你的记性可真差的。” 聂局长现在调了新岗位，浮躁的心气也压了下来，加上这次祁同伟可是在外面看着的。 聂：“姓名” 张俊：“张俊，年龄33岁，家住某某省某市某县别墅区，职业是悍匪团伙老大” 张俊已经把提审当成了调戏这些新手刑警们的乐趣，由于部里要求全程录像，连常规的打几下都不行了。 张俊此时脸上的伤痕还是刚被抓的几天，祁同伟授意招呼的，现在都基本愈合了，后面部里刑侦局的张局长一到，审讯就开始进入文明模式，这个变化自然被张俊这个老狐捕捉到。 相当多的事情，他嘴里基本不会有有用的信息，大部分情报是从团伙另外几个人那边得来的。 但是无论问哪个人，都不知道袁大清的确切信息，看来突破点还是在张俊自己身上。 祁同伟看着监控电视里的画面，坐在椅子上，伸手招呼秘书小杜。 “小杜，小杜，把其他几个人的审讯记录都拿过来，重点是袁大清这个成员的去向。” 这可不是几张纸的事情，这么几周的审讯下来，再加上陆陆续续抓到的人，总共十五六人的审讯记录，已经能装满几个行李箱了。 祁同伟这一句话，就让专案组的刑警们十几个人一起过去寻找记录，取出原始记录，分门别类最后找出祁同伟想要的信息，总结起来弄成一两张纸。 秘书小杜这个技能确实让祁同伟的工作量减少了很多，反应快速，能组织人手从繁杂的信息中找到领导想要的，最后快速打出一张简要的纸递到祁同伟的手上。 祁同伟看着手上的两张纸，不得不佩服，就算让他自己去做，半小时内也根本搞不定这么繁杂的信息，现在可不是计算机的时代，随时都能检索到自己想要的记录，然后复制粘贴到上面。 祁同伟翻了翻这两张纸的前后面，每一句提到袁大清的记录都在后面清晰编好了谁说的，谁问的，时间，地点等等信息。 几乎所有人，都明确交代袁大清被张俊处决，活埋了，但是说他们真的亲眼看见了，又没有一个人能确定了，只是某个人心里都明确了这个概念。 唯一的一次谈话记录冲突，就是娟子在和张俊晚上夜谈的时候，张俊无意间说驾驶员走了，而不是被干掉了，或者活埋，是明确了走了，离开了这个概念。 看着屏幕里又陷入了拉锯战，聂局长迟迟没有进展，祁同伟彻底失去了耐心。 将手上的审讯记录放到了一边，直接起身向着审讯室走去，张局长看见了祁同伟的动作，上前阻拦，哪有一把手亲自上手的。 万一要是没问出什么东西，这会极大增加张俊的信心的，也会挫伤己方侦查员的信心。 “祁局长，您不是要亲自去？” 祁同伟看着张副局长。 “你也看见了，最起码六七批次人进去和他过了招了，现在大家的路数都被他摸清楚了。 审讯已经进入了一个僵局。” 张局长还是有点疑惑，最主要的问题还是祁同伟到底为什么会笃定袁大清的去向不是被活埋，dna报告可没有出，他也看过审讯记录，根本无法以那两个小小的文字差别确定他没死。 “祁局长，您跟我透个底，袁大清的去向，是不是您在外面有其他情报渠道？” 祁同伟此时有些无奈，但是也不能说实话啊，难道说自己的记忆吗，只能先编吓唬骗骗他。 “是的，具体详情我不能说，但是消息渠道告诉我，张俊团伙有一个人在逃。 也不在我们通缉的名单上。” 张局长疑惑的表情看着祁同伟，显然是不太相信的，但是人家都这么说了，而且案子是明确祁同伟主要负责人，在这里就是他说了算的，疑惑也只能执行。 “同时我可能会采取一些手段，你做好心理准备。” 第570章 亲自出马 张局长看了看监视器，也明白事情到了一个瓶颈，也许其他角度的方法，可以获得不一样的效果。 “你是专案组组长，你有制定规则的权力，我不会阻拦你，我会把监视器关掉。 但是你做了什么，我会向上头汇报。” “随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做，一起来。” 祁同伟点点头，大步流星地推开了大门。 聂局长正在说的话，说到了一半停住了，看着祁同伟进来，赶忙起身迎接，其他做记录和陪审的刑警们也都站起身来。 倒是张俊一下子兴奋起来，他认出了这个年轻人，就是当时一脚把他踩在青石板的人，这位看来就是领导了，领导也亲自出马，自己的筹码更多了。 “哎呦，这位可是老熟人啊，怎么称呼啊？那个谁，给你们领导递根烟啊。愣着干啥。” “除了老聂，你们都出去！” 说完，几名做记录的刑警就小跑着往外赶。 祁同伟推开铁栅栏直接走了进去，狠狠一脚就蹬在了张俊身上。 “你不要在这里哇哇叫！” 张俊的审讯椅子一下子倒在地上，左手的手铐还被铐在椅子腿上，拉的他一下子痛得叫出了声。 这边的椅子不像东瓯的椅子，那样固定在地面的。而是普通能移动的木头椅子。 祁同伟再次一皮鞋踩在了他脑袋上。 “这几天给你脸了，还在我面前皮。” 一旁的张局长早就伸手关掉了摄像机，所谓的规定，都是给下面人的，祁同伟和部里下派的张局长一商量，直接就暂时性忽略了这个规定。 就像阿美丽卡的拉稀宗，每天重复着没人能驾驭于法律之上，到了自己下台之前，还是那一句，朕心疼自己儿子还不行吗。 祁同伟更是清楚，当初东瓯认识的那位芝加哥的陈议员也是如此，面临调查记者舍命的调查，多个警察，佛伯乐的调查，那么多人要送他进监狱。 结果到了最后，国会修改了法律，单独给他修改了法律，导致所有人的努力成了笑话。 回到这边，原理也是一样，祁同伟和张局长两个人达成一致，直接就暂时性忽略了不能关闭摄像机的规定。 祁同伟还在用大皮鞋不停踩着张俊，一脚一脚踢着他，张俊的鼻梁也被踩断了，脸上多个开放性伤口，身上也多处隐隐作痛。 左手还被手铐弄得全是血痕，刚刚还一脸得意的样子，此时呲牙咧嘴，口鼻都是血。 “小子，这里你是阶下囚，不用我再强调了。 我说了算，我说关了摄像头，摄像头就得关，我说你受伤了，大家也会说你是自己跌倒的。 这个东西叫权力，你算什么东西呢。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然每天都招呼你。 现在我问你，袁大清去了哪里？ 别跟我说他被你活埋的屁话，dna检测已经出来了，埋在那里那具白骨根本不是袁大清。 我问你，人呢？” 此时也就张局长和聂局长两个人还在里面，聂局长看着自己面前的记录本，不知道该不该记下祁同伟的问话，张局长在一旁用眼神制止了他，让他在原位安静点就行。 “你本事这么大，还要问我干嘛！” 祁同伟顿时笑了，看来还没吃够苦头啊。 “老聂，把他吊起来，给他尝尝煎酿三宝，还真以为他是什么玩意儿呢。” 说着，祁同伟又拿大皮鞋狠狠踹了张俊几脚。 “那我告诉你，我已经找了领导了，取消了你的特权，接下来每天招呼你，每天不许睡觉，搞几个刺耳的铃，看见你睡觉了就尖叫。 你实在困了还给你打药，就连光头的特务都顶不住，我不信你一个小流氓能顶得住。” 张俊好像终于有点顶不住了，祁同伟的战争践踏相当有力，此时他感觉身上到处都痛。 “啊啊啊啊！我说，我说！你何必这么羞辱我！杀人不过头点地。” “我不信，我不信你会老老实实说。” “都到了这个份上，我还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反正我肯定是死刑，只要你答应我，说出了袁大清的下落，就别折磨我。” 祁同伟的大皮鞋再次碾在了张俊的脸上。 “你算个什么啊，什么时候轮到你谈条件了，说的东西我满意了，我就让你轻松一点，要是还想着跟我耍花招。 我保证你到最后行刑之前，每天都有人招呼你。” “那我说，我说。别踩了，别踩了。” “为什么别踩了，你在教我做事吗？我问你是不是在教我做事。” 说完又是一顿猛踹，看得聂局长脸皮都有点发抖，没想到他这位领导居然下手这么狠，这么黑。 张局长有点看不下去了，害怕祁同伟真的把犯人打出个好歹来。 “祁局。” 说着，张局长摇了摇头。 祁同伟自然要给他这个面子。 “那今天就先这样，老聂，你继续问他，要是还不听话。 今天起就上手段，每天招待他。 狗东西，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祁同伟取出手帕，在皮鞋上擦了擦血迹，丢在了地上，直接走了出去。 从头到尾，他就是要把张俊的自尊心踩在泥土里，他想跟祁同伟直接对话，结果就是每次碰到他都被踩在尘埃里。 过了十来分钟，聂局长总算出来了，拿着新到手的审讯记录。 “局长，袁大清居然去了东北，他和张俊关系算得上最好。 为了他和其他成员撒谎，假死放他走了。” 祁同伟看着审讯记录。 “这个袁大清还真是个妙人，居然只是个普通人，还是全程被胁迫加入的，原来是个出租车司机。 最后还能说动杀人不眨眼的黑老大，放了他走，啧啧，真是个人才。” “那局长，人才要不放过他算了？” 祁同伟一下子就怒了，把审讯记录拍到聂局长脸上。 “你有没有脑子啊，就算被胁迫，他杀了人也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马上派人去抓。 抓不到人，我就处分你。 马上去！” 第571章 外地抓捕 祁同伟现在发火的威慑力，可是比以前要大多了，聂局长亲眼看着祁同伟一顿殴打，加上心理打压把张俊这样的人都打得服了气。 得了明确指令之后，就要后退去执行了，却被祁同伟叫住了。 “等等。” 聂局长有点弯着腰重新上来询问祁同伟。 “怎么了，局长，还有其他吩咐吗？” 祁同伟思考了一下，用一根手指摇着，继续说道。 “东北那旮沓咱们发函过去很费时间，那边的公安厅非常守规矩流程，这样太浪费时间了。 等下我联络公安部治安局，让治安局的领导帮忙协调，请他们也派个工作组下来，你带着他们的工作组和咱们的人过去，这样效率更高。” 聂局长自然是连连点头，一旁的张副局长想说什么，却忍住了，祁同伟没管这么多，挥挥手让聂局长出发联络去了。 祁同伟说的理由自然是立得住脚的，如果没有公安部下派的人协调，以祁同伟和金阳市公安局的关系，人家不在背后捣乱就很好了。 你祁同伟再牛，在公安部任职的时候还好，影响力可是全国性的，但是此时下了地方，在地方职务含权量最高，那也管不到东北那旮沓，人家给你下点绊子，那也只能吞了苦果。 他自己受点气倒是没事，要是耽误了办案，会影响他在领导心里的地位的。 现在祁同伟做事这么霸道，横冲直撞的，靠得就是上头领导对他的能力十分欣赏，这个人设绝对不能坏了。 张副局长一直到聂局长走了，这才开口。 “祁局长，你这强行给自己娘家拉功劳啊，于公于私，我们刑侦局直接就能协调了这件事，待命干活的侦查员多得是。” 祁同伟笑了笑。 “这是我专案组组长的权力，部长亲许的，想要哪个部门配合就找哪个部门配合。” 这话说完，张副局长也懒得计较，他计较的还是刚刚审讯室里的事。 张副局长一直在观看着张俊的样子，虽然心里不算赞同祁同伟的做法，但不得不说，很有效。 “祁局长，您可是部里法学专家，这个做法我可不敢恭维。” 祁同伟没有搭话，还在看着审讯记录。 “张局，圣人的书，拿来看看还行，用来办事百无一用。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对我来说，黑猫白猫，能抓得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至于法律，你我都有清晰的认知，永远是在不断发展的过程中的。” 张局长也说不过祁同伟，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改变观念的，于是转身走了，看起来是要向上头领导汇报。 祁同伟也不拦着，这事儿是他同意的，之前祁同伟也和唐部长通了气，并不是说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 这么久没多少进展，收尾迟迟没收好，上头也早就没了耐心。 张局长捅到上面几乎是没有一点作用，祁同伟也不会被批评，反而会因为做事果断，早点出结果受到赏识。 镜头一转，聂局长已经穿得厚厚实实到了东北金阳市，此时正在动员。 “同志们，这次的任务十分艰巨，这个对象是悍匪团伙的成员，可能身上还带着枪，请武警同志做好准备，随时协助抓捕。 其他的，由公安部下派工作组的领导讲两句。” 下派工作组没有领导带队，来的人就是祁同伟的心腹，过去在东瓯市的秘书和驾驶员，正是卢强和于小明，跟着的都是他们手下的普通侦查员。 卢强有点难色，他可没当过领导，还要讲话，一时之间有点呆住了，于小明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他，代替他讲话了。 “没那么多讲究，刚刚已经讲清楚了行动细节，照样执行就行，听聂局长指挥，出发。” 金阳市金阳大街上，袁大清已经改名换姓，现在叫何大清，正在开着出租车。 这其实是他的老本行，在被张俊强行拉入伙之前，他就是开出租车的，袁大清听着出租车里的广播，时不时用对讲机跟新认识的司机朋友闲扯几句八卦。 “017，017，刚刚我拉了个小姐，阔气得很，直接甩了两张一百的。 看她这个样子，就不像个正经人，肯定是去斯卡拉里坐台的，一身丑的要死的貂皮。” 017是袁大清车牌的尾号，自然也成了他的代号，听到在呼叫他，袁大清本来还在数着今晚新收的现金，把现金装进腰包里后，袁大清抓起对讲机。 “019，019，还是你好啊，在斯卡拉那旮沓转悠，天天都有戏看。 我被分配的这边，全是酒楼，满街都是醉鬼，刚刚那个醉鬼在我车上吐了一车，花了几十块钱才清理干净。 浪费了一小时，今晚算上租金搞不好要亏啊。” “017，017” 对讲机里还在闲聊，不过路边正好有人在跟他招手，示意打车，袁大清只能先停下闲聊，摇下车窗。 “师傅，去金阳大酒店多少钱？” 袁大清：“上车，上车。” 几人上车之后，袁大清确定今天宰到肥羊了，因为本地人知道价钱，加上对方一副南方口音，说话客客气气的，看来能开做了手脚的计价表了。 袁大清不动声色地在计价器上按了两下，他这招只能对外地游客用，本地人知道价钱，看见不对就会跟他吵架，随便丢下十块二十块就走了。 但是外地游客就可以宰了，计价器做了手脚，跳动的频率高了五倍以上。 “师傅，去金阳大酒店多少钱？” 刚刚上车的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再次问了一遍。 袁大清指了指计价器。 “同志是外地来的，我们金阳的出租车都是打表的。 童叟无欺，到了地方您自己看。” 后面二人一看这样，自然也没有意见了。 “那成，就按计价器上走，金阳大酒店。” 袁大清没有注意到后座两人挺紧张的，如果祁同伟在的话，就能看清后座两人的脸了。 第574章 案件结束 汉东省高院、检察院和公安厅的代表加上祁同伟一起在开会。 周检察长翻了翻文件，他手上其实就是目录，证据和其他文件加起来有几个大箱子，确认了没什么遗漏之后就开始发言了。 “梁书记，我们检方已经做好证据链的完善，确定可以准备起诉事宜了。” 梁群峰这边看向法院方的代表，对方也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资料。 “按照现有的证据链，可以确保十八名嫌犯被定罪，暂定四名主犯，一共十四名是死刑立即执行，剩下四人以十五年到五年不等。” 有期徒刑的这几个人，都是确定只是起到了协助作用，并没有参与抢劫，而是窝藏和其他等行为。 不过并不包括袁大清，他明明白白亲手杀死了两个人，就算其中有胁迫成分，但是中后期他是取得了张俊的信任，并成为了骨干成员的。 “其中三名嫌犯，将会在邻省某市和我们同步进行审理，确保团伙所有人同时定罪。” 梁群峰：“很好，和当地法院的沟通一定要保持畅通，安排专人进行文件传真，这次的审判全国瞩目，一定要做妥善了。” 公安厅长胡援朝代表公安线讲了一大堆这边的工作准备。 坐在角落的祁同伟失去了耐心，一堆吃干饭的在上面说些冠冕堂皇的屁话，办案的时候法院一方就十分不配合，等人都抓齐了，上面部委派了好几个领导过来开会，他们又来了积极性，导致祁同伟对他们十分不耐烦。 会后。 祁同伟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公安部的法制局的局长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祁同伟抓着这个机会疯狂给汉东的政法干部上眼药。 “黄局长，汉东的政法线简直一团乱麻，这么大的案子，检方还算好，一直配合。 法院那边的蠢货，就一直指手画脚，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说实话，前面我找他们商讨罪名，研究证据链，就派来几个小虾米过来。 直到最高院的人过来，他们突然就来积极性了。” 黄局长身份特殊，是公安部重要内设机构的负责人，也就是这个案子实在重要，不然也不会让他亲自下来，也正是身份特殊，他不能随意表态。 “慢慢来，这次的案子历经几个月，总算要结束了，转交给检方的程序你得继续盯完。 部长来之前跟我说，要在二月份底确保移交完成，四月份要正式上庭。” 祁同伟给黄局长续上茶，同时拿出华子，给黄局长递上一根烟。 “这些都不会有问题，这两天我们这边就能完成后续移交，部长有没有提到怎么奖赏我啊？” 黄局长笑了笑，伸手制止了祁同伟想给他点烟的动作。 “你啊，好好沉淀两年，如果不是这个案子。 你在京州市局这个位子都很难坐，汉东省的领导不是一次两次到上头说你这个小毛孩，在京州搞风搞雨。” 祁同伟当然能想象到，梁群峰他们这几个月可一直没有闲着，不断给京州市局搞些小动作。 寒战行动的一些争议点，也被梁群峰他们几人拿到京城这里说，那里说。 暗中掀起了不少风波，直到祁同伟办下了张俊的案子，让梁群峰评价祁同伟这个小毛孩的论调，彻底失去了市场，上头好几个大领导都做出了批示，对祁同伟进行表扬。 祁同伟知道，这时候，才是他真正坐稳了京州市公安局的位置，黄局长说的也十分有道理，好好沉淀两年，正厅级的位置是肯定缺不了他的。 但是他们这些外人并不了解梁群峰这个人，他是一个老赌徒，在这届到期下台之前，他肯定会搞事的，为延长自己的政治生命做出最后的努力。 这就是前世的老岳父啊，祁同伟太了解他了。 “不是我这个小毛孩，京州早就乱成一团粥了，街头上这么多黑恶势力。 如果不是我果断开始严打，抓了那么多人，这个年就很难过。” 黄局长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翘着二郎腿，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闻着香烟，却不点燃。 “你啊，好好做事，上头领导都看着呢。 汉东这样的局面也不会延续太久，做好自己的事，别主动闹事，静等变化。 我得先回去了，好好干。” 黄局长和祁同伟握手之后，就在一大帮人的簇拥下回京城去了。 赵东来正在张副局长的住处一起喝酒，他们二人的私人关系相当好，后来的沙瑞金就是张副局长介绍给赵东来认识的。 此时电视里正在播放张俊案件的进展，案件已经进入审判阶段了。 “汉东省新闻卫视电视台报道。 1999年4月2日，张俊特大系列抢劫杀人案，分别在汉东省京州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和某市中级人民法院同时公开开庭审理，以张俊为首的犯罪集团18名被告人受到了法律的审判。 据检察机关指控，被告人张俊单独或纠集李泽君等人，在渝、湘、鄂等地大肆进行有组织、有预谋的持枪抢劫、故意杀人犯罪活动，制造了渝“6·19”抢劫银行杀人案、某市“9·1”抢劫运钞车杀人案等一系列特大恶性案件，致使20余人死亡，多人受伤，抢劫各类财物价值人民币数百万元。公安机关经过严密侦查，于1998年11月至1999年2月在汉东省京州市、某省某市等地将张俊、李泽君等案犯全部缉拿归案，彻底摧毁了这个作恶多端的犯罪团伙。 除张俊拒绝法院为其指定的律师，自己行使辩护权外，其他被告人都各自委托或由法院指定的律师作为辩护人进行了辩护。法庭依照法定程序进行了法庭调查、法庭辩论和被告人最后陈述。公诉机关举示了大量物证、证言、鉴定结论、勘验检查笔录等证据，张俊、李泽君等对自己犯下的抢劫、故意杀人、非法买卖枪支弹药等罪行均供认不讳。” 第575章 赵东来的宿舍夜话 赵东来十分有积极性，自己系着围裙上马炒了两个菜，加上路上买的卤味，就凑了小小一桌菜。 “张局，寒舍简陋，刚搬来没几天，暂时就这点东西委屈您了。” 张局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眼睛盯着电视机里的画面，主持人正在宣读稿子。 “法庭经审理查明，张俊及其同伙作案时间长，次数多，手段极其凶残、狡诈，气焰极为嚣张，给社会造成了极大危害。自1988年6月至1998年9月间，张俊单独或组织、指挥李泽俊、陈世清、赵正洪、袁大清、张继茂、李金、秦碧、全燕、严直敏等人，在渝、湘、鄂等地持枪持械抢劫、故意杀人、抢劫枪支弹药22次，致28人死亡，5人重伤，15人轻伤，2人轻微伤，抢劫财物价值人民币5369万元，抢劫出租轿车5辆，抢劫执行任务经警微型冲锋枪2支及子弹20发，有组织、有计划地制造了一系列骇人听闻的重大、特大刑事案件，其中多次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多省多市等地繁华地区公然持枪抢劫银行、金店，开枪杀人。为实施暴力犯罪，张君单独或指使他人从莫金英、纳波、朱加武、王俊等处非法购买了手枪15支、子弹2500余发，霰弹猎枪23支、猎枪子弹2000余发及手榴弹1枚、手雷2枚。莫金英等非法所售的枪枝弹药被张君犯罪集团用于抢劫、故意杀人，造成多人伤亡和巨额公私财物损失等严重后果。 下面请法制专家汉东政法大学法学院主任宋教授来谈谈这个团伙的社会影响和特点。” 贩卖武器的几个人也被滇省警方抓获了，没有并案处理，单独由滇省警方处理了。 “东来，这是京州市局给你分配的房子，看起来还不错，有八十平方了。” 赵东来笑眯眯地一边忙着上菜，开酒瓶，回答问题。 “对啊，这一块都是京州市局治安局的干部住的，房子挺多的，给我分了个正处级的标准。 祁局长做事挺大方的。” 张局听到祁局长这三个字，脸上的表情稍微有点僵硬。 “大方，他是挺大方的。” 电视里：“宋教授，今天请您来讲讲张俊团伙的特点，他们对社会的影响。 咱们从团伙首领张俊的心理特点开始分析，张俊心理心态失衡、仇视社会，反叛心理十分明显。张君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智商高，悟性强，学习、领会事物的能力强，在同龄人中有较大的影响力，自幼便养成了称王称霸的恶习。其17岁时为抢劫20元钱，冬天跳下河，将被逼下河的被害者拖上岸打，还脱掉被害人的棉衣变卖换钱，其冷漠、凶残的个性已见一斑。 像其他几个成员就有突出的暴富心理，对张俊报以强烈的恐惧心理和严重的侥幸心理。 在这其中，最特殊的就是最后被抓住的袁大清了，他刚从头到尾都是被迫加入这个团伙，在此之前，他有圆满的家庭，不愁穿，不愁吃，不缺钱花。 在团伙作案过程中，袁大清倒是表现出了优异的表现，是少数没有犯错被张俊体罚的人，其他人都被张俊或多或少体罚，其中一个成员更是被迫砍断了一根脚趾头。 袁大清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说服了张俊，放他离开，隐姓埋名到东北某城市做了个普通出租车司机” 二人喝着小酒，看着电视里的专家访谈画面，陷入了深思，互相又碰了一下杯。 “东来，你真的想好要留在京州任职了吗？” 赵东来有些疑惑，这事都已经确定了，此时张副局长还泼冷水的吗。 “张局，您有什么指示吗？” 张局长挥了挥手手。 “客气什么，还张局，还指示，叫张哥。” 赵东来笑眯眯地给张局长续上酒。 “张哥，咱们私人关系归私人关系，您还是我的领导嘛。” “东来，我当你是自己人，劝你一句。 京州这个浑水，虽然对你的个人发展会有帮助，但是会有很多风险。 不说别的，祁同伟的处境其实就算不上好。 汉东省省委上层的领导并不欢迎他，两个顶头上司就十分讨厌他，随时准备找机会踢他走。 他是上面部长的心腹，就算出了差错，也顶多调走重要岗位，低调个两年就能重新出山。 但是你这样的小兵，我不确定他会不会保你。 当然，这是最差的情况，以他现在的气势，搞不好一路取胜，几年内升到汉东省的公安厅厅长。 那时候你会获得奖赏，但是他失败的时候，他并不一定能保得住你们。” 赵东来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张哥，不会，祁局长一向是个很重情重义的人啊。” 张局长噗嗤一笑。 “我告诉你，祁同伟就是一个职业政客。 他家是农民出身，靠着拼命，获得了政绩和上面领导的赏识，这才一步步走到现在，这才在三十岁坐上了这个位置。 群团组织里不缺三十岁副厅级乃至正厅级的干部，但是他们都是在不重要的岗位上火箭提拔的，他们基本没有真正掌过权力。 可是祁同伟不同，他从一开始，就在基层的公安局里争权夺利。 他从一开始，就在权力的漩涡里斗争，他这种人，所谓的重情重义只是他表现出的人设。 你不是他一开始的班底，他并不在意你这个人，如果你好好干工作，对他的政绩有帮助，那他会不吝奖赏，提拔你，给你先进啊这些。 但是，一旦你对他的政绩有损害了，他不会犹豫，一脚就会把你踢开。 听过乾隆皇帝，祁同伟的做法就是学他的，一个职业政客，他没有把自己的私人情感放在工作上。 当然，他这样的人，一直都在权力的斗争漩涡中成长，他如果一直都在赢，那上头领导也会一步步拉他上去，未来他的高度可能会非常高。” 第576章 被人摆了一道 眼看赵东来的表情有点凝重，应该是听进去自己的话了，张局长夹了一块猪头肉继续说道。 “可是，相反的，如果他输了，你靠他太近，很可能会被推出去做牺牲品。 听说过他上一任秘书的事？” 赵东来显然是不知道的。 “上一任秘书？谁啊？被抓了吗？” 张局长摇了摇头。 “不是，他不会留这么大的隐患的。 上一任秘书是别人推荐的，当时他刚到汉东，也没有合适的人选，马上就用了。 但是，在工作上，他感觉出了秘书可能会有一丝隐患，第二天就把秘书调去做警务督察了。” 赵东来还是没听懂。 “那是不是升职了，权力更大了？” 张局长摇了摇头。 “话不是这么讲的，如果是正常的培养秘书，那就应该调到基层分局里，做更多警务实践的工作，恰当的时候再调上去。 但是调到督察队，那分明就是拿他当一支枪用了，打击别人的时候就让他上，做好了给点肉吃，做不好，就把他推出去追责。 不说了，倒酒，倒酒。 你心意已定，做事的时候自己小心就是了，把事情做到位，做好了，别违规。 一旦被他抓到把柄，搞不好你就要变成斗争的牺牲品。” 此时的赵东来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更多的工作经验都在刑侦等技术性工作上，但是他的个性又不像张局长这样真正是用心搞技术的。 如果他心里真正想着搞技术，不想参与这些事情的话，他就不会被祁同伟一顿忽悠就下来任职了。 赵东来听着张局长的话，自己喝着酒，不知道在深思着什么。 祁同伟在市委书记吴镇升的办公室里，讲话的声调有点高。 “吴书记，您说什么？” 祁同伟有点不相信自己手上的文件，这是市委组织部下发跟他沟通的文件函，是关于人事的。 大部分的安排都和祁同伟的安排一样，但是两个党委委员是他根本不认识的人。 吴镇升也有点无奈。 “同伟，你别激动，先坐，先坐。 这次是和你提前沟通。 常务副局长还是你推荐的贺小春，另一个党委副书记也是你推荐的何清泉，原党委副书记兼副局长调到吕州市公安局任局长，水镜分局聂分局长兼任党委委员。 你们内部的党委委员分工你自己决定，但是政治部主任和另一个副局长由省政法委两名副局级（正处级）干部调任。” 祁同伟没想到，梁群峰还在给他找麻烦，不管是在上头领导那边给他上眼药，说坏话，还是此时直接插手京州市公安局内部的人事问题。 “吴书记，咱们不是早就说好的吗？怎么就变卦了。” 由于上次吴书记表弟的事情，算是欠了祁同伟一个人情，他亲口答应的内部的人事由祁同伟自己主导，结果此时却被人强行插手了。 京州市公安局的干部除了祁同伟自己，都是市管干部，市委有足够的决定权，但这样还被省政法委强行插手了。 “我也没办法，省委直接插手了，加上省政法委对下面政法线，也有指导政策的职责，拒绝他们的交流，可能性很小。” 祁同伟知道，事已至此，大部分的人事已经按照他的意思了，这两个岗位如果强行和上面顶回去，他也落不了好。 但是，祁同伟捕捉到了吴书记的另一句话。 “书记，我们内部的分工问题，是我自己说了算？” 吴书记看祁同伟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着点点头。 “是的，市委这个权力会给你的。” 祁同伟看着下派的交流名单，心里有了计算。 “那我有个条件，希望市委能答应。” 吴书记想着原先答应祁同伟的事情没做到，心里存在愧疚，听见祁同伟提了条件，反而心里放松了。 “你说，别说要把这两个人顶回去啊，这个已经成了定局的。” 祁同伟摇了摇头。 “我当然不会让领导难做，具体情况就是这样” 过了一周之后，市委组织部正式派人宣布了市公安局的调整方案。 马常务算是正式起身靠边站了，只在公安局内部挂了个领导的名头，具体的职务已经没了，主要的职务也变成了兼任市政协副主席。 马常务的脸上笑着和大家伙打招呼，心里却有点落寞，干了一辈子公安，也算是落幕了，接下来手头上的工作慢慢跟新常务贺小春交接之后，他就要真正去市政协上班了。 “谢谢，谢谢，兄弟们，感谢啊，过两天我摆个宴席，兄弟们过来捧个场啊。” 升职的干部们不好摆酒庆祝，他们得避嫌，顾及影响，但是退二线的干部就没这么多讲究了。 贺小春的脸上虽然也带着微笑，心里却有点担忧，他有点担忧自己干不好这份工作。 这段时间马常务带着他接手了不少工作，真正做下来，贺小春才发现马常务的个人能力有多强，公安局的常务工作有多繁杂，多难。 当然，这还是因为祁同伟的要求很高。 何清泉也有相似的感觉，虽然升职了，但是也就一会儿高兴劲儿，他对祁同伟的了解更深刻，越是靠近他的职位，工作压力更是大。 除了两位兼任党委副书记的副局长职位确认之外，还有其他党委委员的任命。 组织部长宣布了新的任命。 “原省政法委办公室副主任李安业，调任京州市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 原省司法厅律管处处长刘大海，调任京州市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 祁同伟代表市局带头鼓掌，但是看着这两枚钉子的眼神却不好看。 李安业听到自己的任命，有些疑惑，因为来之前就明确告诉他了，过来是做政治部主任的，可是现在却是变成了普通副局长。 但是到了这时候，他也没有地方解开他的疑惑了，市委组织部的领导一走，祁同伟马上就召开了党委委员会议。 第577章 赵立春的来历 祁同伟轻轻咳了两声，看见副职们很乖巧地坐好，打开笔记本准备做记录。。 “同志们，现在开始党委委员会啊。” 两名新任命的党委委员被打了个伏击，提前一点都不知道，连秘书都还没安排，李安业和刘大海对视一眼，感受到了这位一把手对他们俩的敌意。 祁同伟看着在下面排名靠后的两个空降的党委委员，突然想到了百来章以前的他和刘德旭二人，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如此相似。 心里对于两个空降干部的敌意也降低了许多，因为他自己的目的和老胡头之类是不同的，只要两个空降干部能干活，就算提拔他们又能怎么样。 张局长判断祁同伟是个职业政客，就是个利益动物，完全没有判断失误，对他来说，下面的干部无论什么来路都没关系，只要对他的仕途有用，不会有什么牵连到他，又有什么不能容忍的。 “同志们，现在是三月份了，寒战行动的进程还是不尽如人意，抓得人虽然多，但是几个黑恶势力的头头都还没抓到。 接下来大家还都要专注寒战行动，春节已经过去，大部分工厂都已经复工，京州市的流动人口也已经开始增多。 尤其是各分局，都要抓好治安和消防的宣传活动” 新任常务贺小春在布置日常工作，只有两名空降干部还是 无所适从，原因很简单，他们俩的分工都还没确定，重要的工作一项项布置下去。 等贺小春的发言到了一个阶段，祁同伟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话筒，其他人顿时安静下来，祁同伟看了一圈党委委员们，还是很满意自己这几个月积累的威信，就算治安副局长和另外一个阳奉阴违的副职，面上也是十分恭敬。 “同志们，这半年来，咱们京州市公安局的工作还是可圈可点的，市委对咱们的工作表现也多次表示表扬。 现在咱们的管理层也重新换届了，今天就来重新讨论一下分工的事情。” 汉东省公安厅副厅长，京州市政法委副书记兼任京州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祁同伟自然是主持全面工作，对业务和队伍建设负总责，联络市检察院和市法院。 京州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贺小春协助局长主持工作，负责分管经保处、文保处、政保处、法制处和劳教办等单位。 京州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副局长何清泉，分管经侦支队、监所管理支队、信息通信处和禁毒支队。 京州市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李斌，分管刑侦局、城警支队、水警支队同时协助局长祁同伟处理消防支队事务。 京州市公安局党委委员，聂正（聂政委这时候才有名字），兼任水镜分局局长，分管高新区，经发区，公交和地铁分局。 京州市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李安业，主要管理出入境处、警学会、工会。 京州市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刘大海，市维稳办副主任，主要负责维稳和综治工作。 其他人的名字在文件的后一页，镜头没拍到，下回再介绍，他们的分工没有改变，上面的都是有变化的人。 祁同伟没有让空降的干部当政治部主任，或者分管重要的业务科室，原先李安业是明确政治部主任的岗位的，不过被祁同伟做了手脚，改成了普通党委委员，副局长。 这样就足够他来做手脚，因为内部分工是局长自己的事情，和两个副书记商量好就行，两个副书记都是他亲手提拔的，也就是祁同伟自己说了算。 现在二人的分工都是相对务虚的工作，十分难以出成绩，在公安局这样的业务单位里，如果没有掌握重要的业务部门或者下属分局，手底下有实打实拿枪干活的干警。 那他们也就这个党委委员副局长的名头好听而已，虽然有重大事项的投票权，但是并不受一把手祁同伟重视的他们，这个名头根本没什么用。 如果按职务含权量计算的话，他们的实权还比不上下面分局的局长。 会后二人本以为要到祁同伟办公室谈话，却迟迟没有收到通知，只能跟着办公室的副主任去自己的办公室里。 回到办公室的祁同伟回想起赵立春和他说的话，回忆起比记忆中年轻许多的赵立春。 虽然原剧里没有提到赵立春的来历，但是祁同伟是清楚的，因为当初赵立春母亲去世，祁同伟去哭坟的时候，就看见了赵立春的来历。 赵立春的父亲曾经是抗战英雄，曾是晋冀鲁豫某旅某团的政委，后来官至某大军区参谋长，在特殊时期去世了。　　所以，上头不少顾问委员会的成员都顾念赵立春父亲的情谊，赵立春的政治手腕和经济工作成绩也很优秀，在这几个助力下，他才能如此飞速进步。 前世自己坚信赵立春不会倒台，也是有这方面的算计，但是时间会改变一些事情，尤其是对赵立春有照顾情谊的那些老领导，在那几年相继去世。 失去了庇护的赵立春，开始被上头领导嫌弃，一共对他发起了两次攻击，两次都是由时任省委书记发起的，现在这个阶段，赵立春还正是风光无限的时期。 赵惠和赵瑞龙两个人捞钱的手段此时还是有点收敛的，原因自然是赵立春还没在汉东省一言九鼎。 真正到了那个时候，为了子女捞钱方便，赵立春甚至能直接干预地市领导的人事安排。 这个时候的赵瑞龙和赵惠，在汉东虽然开始做生意了，开始了那个什么惠龙宾馆，但是祁同伟此时了解过，他们俩的生意根本没什么规模，做事的胆子也小的很。 和赵瑞龙合伙的那个杜伯仲，就是京州的一个小混混，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勾搭上的，杜伯仲比起京州那些八大金刚等级都差了好几级，手底下就几个小混混办事的。 第578章 赵立春的邀请 总结下来，此时的赵瑞龙还是缩着脖子过日子的，在公安局这边也没有勾搭上什么过硬的关系，顶多下面派出所的所长级别的人。 分析了这一切之后，祁同伟知道，这个时期，并不是对付赵立春的好时期，阻力重重不说，也没有足够的把柄，相反，赵立春能给他提供一些政治上的支持，用来打开汉东省的局面。 无论是省委其他领导还是赵立春，都认为祁同伟和刘德旭也就是个过客，并不会在汉东扎根，就算风光，也顶多就几年，过了这几年，就得调走。 他们的根底不是在公安部，就是在江东省，这也是梁群峰他们，只是用些小打小闹的手段和二人作对的原因。 祁同伟可不相信，梁群峰派来的这两个副局长能掀起什么风浪，一把手的压制可不是开玩笑的，当初祁同伟没有下来的时候，刘德旭几乎在公安厅说不上话，哪怕他脑袋上戴着常务副厅长的帽子，上上下下公安厅大部分干部都自发排挤他，这就是源自一把手的暗示。 祁同伟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和几十年积累的政治手腕，一时半会儿也根本没有合适的办法打开局面，只怕一天天被老胡头压制，迟早要被老胡头联合其他干部的软钉子排挤，最后落寞调走，过去多少空降干部，要么和他们低头，或者甘心做个泥塑像，人工橡皮图章，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镀金几年自己调走就行了。 但是想掌控权力，真正做一番事业，嘿嘿，这可就不行了。 而这两位汉东本地的空降干部，其实面临的情况是一样的，祁同伟已经整合了大部分京州市公安局的业务部门和分管领导，加上几个大案要案顺利办下来，大部分基层干警也对祁同伟这个年轻的一把手敬佩无比。 就算他们俩有省政法委支持，他们也没有机会打开局面。 老刑警们在这几个月和祁同伟相处，已经基本倒向了祁同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因为祁同伟随随便便就把聂局长关了禁闭，那帮老刑警们当时到处宣传祁同伟这个小毛孩，管不好市局。 可别小看了老刑警们，他们有些虽然没有领导职务，穿着白衬衫的可不少，加上专业性限制，有本事的老刑警们可是在整个公安系统里十分吃香的，几名专业性强的老刑警，可是经常去京城公安部里交流工作，也认识不少领导。 他们的认可，可以说对祁同伟的帮助非常大，这也是祁同伟第一时间就要抓住刑侦局的原因。 加上现在这两个副职的分管工作，祁同伟根本不担心他们能掀起什么风浪，也许排挤个两年，他们自己就申请调走了。 桌上的电话响了，祁同伟伸手拿起话筒。 “喂，刘哥啊，我知道了，就今晚吗？” “怎么了，还有饭局啊？” “没呢，你还不了解我啊，根本不去饭局，现在已经没人来请我了。” 祁同伟这话当然是开玩笑，别人不来请他，是不敢请，加上他根本不出席任何饭局，大家也就习惯了。 要是他放出风来，想去谁的饭局吃饭啊，搞不好一到下班，门口排队的人就能排到大马路上。 “那好，那就过来，我去接你。” 刘德旭找祁同伟一起去吃饭，吃饭的地点，正是省委大院里，赵立春的别墅，祁同伟知道，双方的政治利益交换，马上要开始了，嘴角咧开一抹微笑。 祁同伟下了车，看着这熟悉的地方，旁边不远处就是当年高育良住的别墅，对门就是赵立春住的别墅。 他当年可是三天两头往省委大院跑，这一辈子却是第一次，因为前世他没什么底气，也没多少自信，一心想着高攀领导，跑官要官。 但是这辈子，他在官场站脚的本钱，可不是靠跑官要官，吹吹捧捧，而是实打实的战绩。 祁同伟的目光从省委副书记的别墅那边收回，脸上带着微笑走进了赵立春的别墅，门口招待的正是赵立春的二女儿赵惠。 “你好，祁局长，刘厅长已经到了，我父亲也在里面等着了。 这边请。” 赵小惠显得落落大方，年龄三十四五左右，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祁同伟知道，这个赵家女儿，第一桶金可就是不择手段走歪路得来的，后续做的生意也越来越大，资产规模比他那个公子哥弟弟还要大不少。 而且为人强势，就连赵瑞龙这个公子哥，也对他二姐心服口服，如果赵惠是个男人的话，也许他们家的资源就会全面向赵惠倾斜。 “你好，赵小姐，第一次见面，怎么称呼？” 祁同伟伸手和赵小惠握住，一点也不小看她，她的段位比赵瑞龙要高多了。 “我叫赵小惠，这边请。” 表现挺高傲的，不过也是，她爸爸可是省长，爷爷还是抗战英雄，祁同伟只是农民家庭，前世这位赵惠就几乎没有搭理过祁同伟。 只当祁同伟是攀附他们家，跟着赵瑞龙瞎混的小干部而已，这个高傲的小表情啊，实在很是欠干，迟早让她低下这个天鹅一样的小脑袋，然后张嘴 祁同伟摇了摇头，把杂念丢了出去，再想下去就要被河蟹的大钳殴打了，老老实实跟着赵惠来到了书房。 哎呦，李达康也在，这时候李达康还在林城任职，是祁同伟老家的父母官，看来李达康此时还没被赵立春当成白眼狼，看他们的样子还是蛮亲密的。 二人开始离心，应该就在赵立春省委书记任期的最后几年，还被在正厅级的市委书记位置上压制了几年，等吴镇升上位之后，才提拔李达康做省委常委。 祁同伟相对随意地和赵立春打了个招呼，没有搭理李达康，二人现在应该还不认识，没必要打招呼。 赵立春心里感觉出一丝不舒服，他可是一省的省长，虽然祁同伟是外来干部，不需要靠他，但是这个姿态，有点不守规矩啊。 第579章 林城的风波 不过赵立春不会表现出来不悦，因为他此时是主动找二人过来的，算得上是政治上互相有帮助，不对，其实是求他们办事，心里觉得，祁同伟这个姿态，可能是为了等下讨价还价，获得更多的政治利益，一只小狐狸啊。 “祁局长来了啊。” 赵立春起身和祁同伟握手，一手还夹着烟，心里想的什么，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脸上一直带着笑眯眯的表情，祁同伟也在心里吐槽，这个老狐狸。 “赵省长，打扰了，打扰了。” 赵立春招了招手，就像介绍自己儿子一样，让李达康走到了自己身旁。 “达康，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是京州市公安局的祁局长，和你一样，都是年轻有为的干部。” 李达康此时的表情挺谦卑的，主动伸出两只手要和祁同伟握手，祁同伟自然不会和他托大，也是伸出了双手和李达康握住。 “你好，你好，我叫祁同伟，现在在京州市公安局上班。” 李达康也是个熟悉人情世故的，没等祁同伟说完，知道自己还没自我介绍，直接开口介绍自己了。 “祁局长好，我叫李达康，现在是林城市常务副市长。” 祁同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哦哦，李市长啊，久仰大名，我也是林城人，你可是我的父母官啊。” 二人之间的气氛看着很和谐，李达康有心交好祁同伟，姿态放得很低，还主动掏出香烟递过来。 但是祁同伟心里清楚，李达康就是个极端势利眼，媚上欺下的样子无耻至极，也不会被他的表现迷惑。 几人在书房里闲聊了一阵，李达康在四人中主动捧哏，说起各种话题，祁同伟心里好像吃了蜜一样甜，前世这个李达康，可是多强势啊，多牛啊，自己姿态给他摆的那么低，这个老小子还在常委会上说自己哭坟的事情。 此时的李达康却跟一个小年轻干部一样，在领导的饭局上主动做小丑，逗领导们开心，这两相对比，如何不让祁同伟心里开心，连夹菜都没心思了，李达康说一句他就笑一声，还时不时鼓掌拍一拍助助兴。 刘德旭还有些疑惑，悄悄询问祁同伟。 “你笑这么开心干嘛，你跟这个李达康不是不认识吗，他讲的这些冷笑话有什么好笑的？” 祁同伟看着刘德旭疑惑的表情，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但是心里却止不住想笑，听到李达康说的笑话，还主动鼓掌捧场。 “当然不认识，这不是活跃气氛嘛。” “总觉得你不怀好意。” 刘德旭悄悄在祁同伟耳边说，听了这话，祁同伟笑得更欢乐了，欢乐地拍了拍手掌看起来好像在给李达康捧场一样。 回来的车上，刘德旭和祁同伟坐在后排，司机是刘德旭十分信任的人，二人可以随意说话，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这次赵省长的条件很简单，一个是吕州市公安局副局长的位置，这个他要我们支持安插他的人，作为回报，他会在林城出力。 由这个李达康，把林城市公安局的局长拿下来，换上我们的人，然后支持林城公安内部一个副局长上位常务副局长。” 祁同伟脸上带着笑意，这个赵立春，果然是迫不及待向政法线下手了。 “如果不是咱们俩在政法线里一通大闹，搞不好内部还是铁桶一块，赵省长根本没有机会插手。 他倒是真能拉的下脸，以省长之尊，主动找咱们两个厅级的小虾米合作。” 刘德旭晚上喝了不少酒，在酒桌上表现得讲话语无伦次，但是上了车，马上就露出了精明的眼神。 “他也是没有办法，他是激进派，深知发展的机会转瞬即逝，如果再不抓紧做事，搞不好机会都被其他省份的重要城市夺走了。 咱们从东瓯过来的，最清楚那边发展有多快速了，吕州是有机会的，但是脚步已经落后了。 这次赵立春对吕州是势在必得的，这次虽然是他主动求我们，可是一名省长，可能还是未来的省委书记的善意，这都是极其划算的买卖。 再说了，他主动拿出了林城市公安局一把手的位置，这可真的挺大方的了。” 祁同伟却泼了一盆冷水。 “嘿，这老小子可没这么好心，他如果自己下场硬要顶他自己的人上去，绝对没有一丝机会。 搞不好投靠他的那个副职，没有几个月就要靠边站，梁群峰和胡援朝绝对没有那么好说话的。 过去上头的下派干部，那是什么下场，大家都看得到。 如果没有咱们俩帮忙，他根本拿不到一个位置。” 刘德旭：“各取所需罢了，咱们也需要他在省委给咱们提供支持，不然的话，这几个月咱们还能靠着这几个大案要案的功劳稳住局面。 可是下半年，那边必然会出幺蛾子，你那边两只苍蝇，就是最好的例证，还不是被强行塞进来了。” 祁同伟：“不过啊，只要吕州公安局这个位置开始竞争了，梁群峰和胡援朝肯定知道了咱们和赵立春联合路。 原先小打小闹的斗争，不知道会不会趋向白热化。” 但是此时的刘德旭想得反而比祁同伟要开。 “古话不是说了嘛，与人斗，其乐无穷。 咱们俩下来汉东任职，一开始就是在暴风雨中斗争，避免不了的。 你觉得咱们俩不斗，我们就能稳稳坐好现在的位置吗，我能稳稳上去这个厅长吗？ 你屁股底下这个局长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答应你的副市长岗位，真的就能稳稳给你吗？ 要是不斗一斗，怎么可能稳稳拿到啊。” 祁同伟听了这话，也是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刘哥你说得对，咱们俩就算是埋头老老实实工作，他们也不会老老实实让咱们俩上位。 会不停做小动作，抓到机会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赶咱们俩走的。 那这一次就得狠狠跟他们再斗一斗了。” “我也有些期待了，我觉得突破点，应该就在林城严打的事情上了。” 第580章 林城风云 京州市土山区某地，一个小混混正在一户民居里窗户口探头探脑的看着外面，他只拉开了一点点窗帘，四下观察了几秒钟马上就拉上了窗帘，好像外面有洪水猛兽一样。 里面的沙发上，大白天的窗帘全面拉得死死的，开着日光灯就好像半夜一样，几名大汉正在喝酒吃着卤味。 “玛德，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公安局这几只狗跟疯了一样，一直在找我们麻烦。” 说话的是一个胖子，边说边把啤酒罐子重重砸在桌上。 一名长相粗犷，下巴还有两个刀疤的大汉轻声说道。 “牛子，别发混，出去也不许咋咋呼呼。这几个月低调一点，咱们的那个好兄弟被调到木兰区去了。 去年底市里来了个新局长，叫什么来着？” 这名大汉说着转过头询问旁边的小喽啰。 一旁的小喽啰提醒了一句。 “祁同伟。” “对，姓祁的。搞什么寒战行动，光明区和水镜新区被抓了多少人，田博，方文锐，吴老虎还有那个老东西吴良秋都被抓了。 这次听说还要吃花生米，他们是玩真的。” 说话的这人是虎金刚，真名叫金虎，虎金刚是江湖诨号。 他就是京州市八大金刚诨号的由来，正是这位虎金刚崛起之后，创下了赫赫威名，经过几场大战，最后其他几个团伙和他分割了京州市几个繁华区域。 江湖上其他人也就开始称能跟他平起平坐的几个人为八大金刚，其实其他几人根本不喜欢这个称呼，他们都有自己的诨号。 现在经过祁同伟的寒战行动，三个金刚加上一个老江湖吴良秋，四个金刚级的人物都栽了，京州市其他有名有姓的大哥一个个都做起了缩头乌龟，就像金虎一样东躲西藏，躲在民房里大白天都拉着窗帘。 虎金刚放下啤酒罐，站起身来，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走了几步，一边抽着烟，一边思考对策。 一名小弟开口说道。 “大哥，要不我们出去避一避，那个老东西不是这么说了嘛。 这个什么寒战行动，顶多就几个月，我们去外地避避风头，这边的生意反正也做不了。 低调几个月，只要风头过了，再回来还是我们的天下。” 虎金刚听了这句话，站住了脚步，不断抽着烟，在烟雾中眯着眼睛，显示出他此时内心并不平静。 “你说得对，还是出去避避风头，现在公安局跟疯狗一样，随便抓人，过去有案底的人，见到他们就往回抓，到处问我们几个人的行踪。 在京州待着迟早会被找到，先走。” 小弟问道。 “那大哥，咱们去哪儿？” 虎金刚直接把烟头丢在地板上，用脚踩灭。 “去林城，我兄弟那边待一段时间。” 镜头一转，林城某夜总会内。 天花板上旋转的球球不停射出七彩的灯光，室内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连地板上的灰尘都被音乐震得一抖一抖的，音响里放的都是最近热门流行的港台金曲，就是开头有一只金色豹子的碟子。 一楼的包座区，虎金刚正在喝着酒，另一只手不断对一个女青年上下其手，那名女子毫不在意，一心扑在桌子上，点燃一根没有标志的香烟。 烟气吸入身体，女子满足地笑了，虎金刚毫不在意，还用手扇了扇她吐出的烟圈，继续两只手上阵不断摸索着。 “怎么样，兄弟，林城的夜场，是不是嗨到爆炸啊！” 坐在虎金刚身边的人说道，伴随着音乐的身影不停扭动。 一旁的人也吸了一口烟雾，接着抱着沙发，不知道在干什么，跟哈士奇一样又刨又咬。 “兄弟，你这真的让我开了眼了，林城都能这么玩儿的啊。” 虎金刚动作不停，把手伸向自己的裤子，然后一阵叽里咕噜，呜哩哇啦（运油船和邮轮已修改）。 “哈哈哈哈，这边是我们的天下啊。你们京州也太差劲了，还怕警察。 警察有什么用，上回也调过来一个什么分局长，说要来我这里查。 当天晚上，我就提了一个大箱子过去，一百万就能让他叫我大哥。 哈哈哈，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每天晚上我都有妞，这些都是以前纺织厂的女工，现在整个厂都没了，她们没饭吃，天天都要来找我。” 说着，这名男子还用手拍了拍邮轮的船头，运油船在后面已经对接完成，叽里咕噜结束了努力，邮轮上终于起了锚能启航了。 “你说是不是啊，秦姐。” 邮轮努力露出一抹微笑，看着风韵十足。 夜总会经理办公室里。 虎金刚四个人都玩得精疲力尽，靠在沙发上休息。 经理的铭牌上写着何宇柱，正坐在老板椅上，看着手里的账本的，正是刚刚那名男子。 “柱子，还是你爽，这么大的生意，在林城跟个土皇帝一样。 玛德，都是京州那个什么狗屁的公安局长，害的我们赌场也不敢开了，什么生意都不敢做，只能跑到外地来避风头。” 何宇柱戴着眼镜，皱着眉头看着账本，也没答话，招了招手叫一旁的小弟过来。 “你去把许大毛叫过来。” 小弟出门之后，何宇柱又和虎金刚说道。 “我这里生意也难做啊，这边很缺资金，前几天收购了林城几个破产的矿厂，本来想继续往下挖的，政府这边来了个副市长，说什么要通过环保审查。 还要我手上这两个矿厂出环保治理费，要两千万。 玛德，被人给坑了，现在两个矿厂的厂长拿了钱早就跑了，留下我接了这个烂摊子。 矿也不许挖，还要我出钱治理，这样搞下去迟早破产啊。 跟这些当官的搞不过啊，前一任的副市长亲口答应我，林城这几个矿都给我挖，新来一个全部推翻不认，还要敲诈我。 虎哥，你别看我现在风光，搞不好就被林城这些当官的给敲骨吸髓了，他们比我们要黑上一百倍啊，啧啧。” （原文很多被锤没了，看看评论区能不能发上来给大家观赏一下） 第580章 林城风云改 京州市土山区某地，一个小混混正在一户民居里窗户口探头探脑的看着外面，他只拉开了一点点窗帘，四下观察了几秒钟马上就拉上了窗帘，好像外面有洪水猛兽一样。 里面的沙发上，大白天的窗帘全面拉得死死的，开着日光灯就好像半夜一样，几名大汉正在喝酒吃着卤味。 “玛德，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公安局这几只狗跟疯了一样，一直在找我们麻烦。” 说话的是一个胖子，边说边把啤酒罐子重重砸在桌上。 一名长相粗犷，下巴还有两个刀疤的大汉轻声说道。 “牛子，别发混，出去也不许咋咋呼呼。这几个月低调一点，咱们的那个好兄弟被调到木兰区去了。 去年底市里来了个新局长，叫什么来着？” 这名大汉说着转过头询问旁边的小喽啰。 一旁的小喽啰提醒了一句。 “祁同伟。” “对，姓祁的。搞什么寒战行动，光明区和水镜新区被抓了多少人，田博，方文锐，吴老虎还有那个老东西吴良秋都被抓了。 这次听说还要吃花生米，他们是玩真的。” 说话的这人是虎金刚，真名叫金虎，虎金刚是江湖诨号。 他就是京州市八大金刚诨号的由来，正是这位虎金刚崛起之后，创下了赫赫威名，经过几场大战，最后其他几个团伙和他分割了京州市几个繁华区域。 江湖上其他人也就开始称能跟他平起平坐的几个人为八大金刚，其实其他几人根本不喜欢这个称呼，他们都有自己的诨号。 现在经过祁同伟的寒战行动，三个金刚加上一个老江湖吴良秋，四个金刚级的人物都栽了，京州市其他有名有姓的大哥一个个都做起了缩头乌龟，就像金虎一样东躲西藏，躲在民房里大白天都拉着窗帘。 虎金刚放下啤酒罐，站起身来，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走了几步，一边抽着烟，一边思考对策。 一名小弟开口说道。 “大哥，要不我们出去避一避，那个老东西不是这么说了嘛。 这个什么寒战行动，顶多就几个月，我们去外地避避风头，这边的生意反正也做不了。 低调几个月，只要风头过了，再回来还是我们的天下。” 虎金刚听了这句话，站住了脚步，不断抽着烟，在烟雾中眯着眼睛，显示出他此时内心并不平静。 “你说得对，还是出去避避风头，现在公安局跟疯狗一样，随便抓人，过去有案底的人，见到他们就往回抓，到处问我们几个人的行踪。 在京州待着迟早会被找到，先走。” 小弟问道。 “那大哥，咱们去哪儿？” 虎金刚直接把烟头丢在地板上，用脚踩灭。 “去林城，我兄弟那边待一段时间。” 镜头一转，林城某夜总会内。 天花板上旋转的球球不停射出七彩的灯光，室内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连地板上的灰尘都被音乐震得一抖一抖的，音响里放的都是最近热门流行的港台金曲，就是开头有一只金色豹子的碟子。 一楼的包座区，虎金刚正在喝着酒，另一只手不断对一个女青年上下其手，那名女子毫不在意，一心扑在桌子上，点燃一根没有标志的香烟。 烟气吸入身体，女子满足地笑了，虎金刚毫不在意，还用手扇了扇她吐出的烟圈，继续自己的动作。 “怎么样，兄弟，林城的夜场，是不是嗨到爆炸啊！” 坐在虎金刚身边的人说道，伴随着音乐的身影不停扭动。 一旁的人也吸了一口烟雾，接着抱着沙发，不知道在干什么，跟哈士奇一样又刨又咬。 “兄弟，你这真的让我开了眼了，林城都能这么玩儿的啊。” 虎金刚动作不停，把手伸向自己的裤子，然后一阵叽里咕噜，呜哩哇啦（运油船和邮轮已修改）。 “哈哈哈哈，这边是我们的天下啊。你们京州也太差劲了，还怕警察。 警察有什么用，上回也调过来一个什么分局长，说要来我这里查。 当天晚上，我就提了一个大箱子过去，一百万就能让他叫我大哥。 哈哈哈，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每天晚上我都有妞，这些都是以前纺织厂的女工，现在整个厂都没了，她们没饭吃，天天都要来找我。” 说着，这名男子还用手拍了拍邮轮的船头，运油船在后面已经对接完成，叽里咕噜结束了努力，邮轮上终于起了锚能启航了。 “你说是不是啊，秦姐。” 邮轮努力露出一抹微笑，看着风韵十足。 夜总会经理办公室里。 虎金刚四个人都玩得精疲力尽，靠在沙发上休息。 经理的铭牌上写着何宇柱，正坐在老板椅上，看着手里的账本的，正是刚刚那名男子。 “柱子，还是你爽，这么大的生意，在林城跟个土皇帝一样。 玛德，都是京州那个什么狗屁的公安局长，害的我们赌场也不敢开了，什么生意都不敢做，只能跑到外地来避风头。” 何宇柱戴着眼镜，皱着眉头看着账本，也没答话，招了招手叫一旁的小弟过来。 “你去把许大毛叫过来。” 小弟出门之后，何宇柱又和虎金刚说道。 “我这里生意也难做啊，这边很缺资金，前几天收购了林城几个破产的矿厂，本来想继续往下挖的，政府这边来了个副市长，说什么要通过环保审查。 还要我手上这两个矿厂出环保治理费，要两千万。 玛德，被人给坑了，现在两个矿厂的厂长拿了钱早就跑了，留下我接了这个烂摊子。 矿也不许挖，还要我出钱治理，这样搞下去迟早破产啊。 跟这些当官的搞不过啊，前一任的副市长亲口答应我，林城这几个矿都给我挖，新来一个全部推翻不认，还要敲诈我。 虎哥，你别看我现在风光，搞不好就被林城这些当官的给敲骨吸髓了，他们比我们要黑上一百倍啊，啧啧。” （原文很多被锤没了，看看评论区能不能发上来给大家观赏一下） 第581章 柱哥 虎金刚知道，这是不想让他在林城吃白饭啊，于是当即表态。 “什么狗屁市长，哥帮你好好教训教训他。” 何宇柱笑了笑，也算对这个回答满意，如果金虎的回答是顾左右而言他，磨磨唧唧不肯表态，他都做好了直接给金虎打成残废的准备，然后送给京州公安局做人情，还能拿了通缉令上的钱。 不过现在人家表示要为他分忧嘛，那这几个就不算吃白饭了，也算是员工了。 何宇柱当即笑着说。 “虎哥，这么说就见外了，你是我的兄弟，这些事我自己找他沟通沟通。 你也知道嘛，千里当官不就为了钱吗，上次给两百万他不满意，下次我给五百万。 看看他会不会心动。” 金虎也不知道何宇柱说的是什么意思，这边特意说起这个事，肯定是希望他帮忙的，这边却磨磨唧唧，不肯直接透露真实意图，搞不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他去做。 何宇柱这个人他一直看不透，看着斯斯文文的，虽然长着一张老脸，穿着却是十分时髦，一身西装。长这样　　就像他们京州市排名第一的黑老大，最强金刚曹国曹主任一样，看着斯文，做事心狠手辣，是个十足的笑面虎。 不过，何宇柱的实力可是比他这个号称金刚的强多了，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何宇柱是林城市人大代表，在他的茶室里往来无白丁，谈笑有主任，产业非常多，他吞并了林城相当多改制的国企，身家过亿，手底下还有几十号兄弟。 这段位就比他这样圈占几个郊区街道，还要靠巷子里小赌场，霸占建材市场一年赚个百来万的小打小闹可厉害多了。 金虎其实有点害怕和何宇柱接触，过去二人是平等交往，称兄道弟都没事，但是眼下寄人篱下，这小子的段位太高，分分钟金虎就被利用了。 可是也没办法不是吗，他在京州也待不下去了，这几年虽然赚了点钱，可是江湖人士嘛，潮起潮落太正常了，赚的钱再多，也顶不住他挥霍。 所以，他这个大金刚，虽然名头很大，在京州做了不少坏事，甚至害了几个人命，但实际上，他没存下多少钱。 他来投靠何宇柱，也是因为想找个能赚钱的靠山，算是做好了被利用的心理准备，不过显然，金虎有点天真了，过于低估了何宇柱做事的无耻和狠辣。 “柱子，别见外，你 能收留我们几个弟兄，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事，你招呼就是了。” 这几句话让何宇柱眼角都笑出皱纹了，显然对金虎的识相很满意，这边门被敲响了，进来一个高高大大长着马脸的小弟。 何宇柱的笑脸顿时收了起来，伸手招呼这名小弟靠近，坐在老板椅上狠狠扇了许大毛一耳光。 “你踏马是不是在上次的生意里吃了回扣了！还克扣了那几个农民工工资，我踏马是不是教过你，不要克扣农民工工资，不然谁给我好好干活。” 何宇柱狠狠骂了几句，这边却向金虎甩了个眼色，金虎虽然有点懵，还是看懂了，这小子是把他当打手了，但是现在寄人篱下，也没有办法。 于是从沙发上起身，上去就是几拳打到了许大毛的腰眼上，三个小弟看老大上了，又看了一眼还在微笑抽烟的何宇柱，马上也跟着上去一顿圈踢。 何宇柱抽完了一根烟，看着四个人把许大毛都打得要奄奄一息了，这才开口制止。 “虎哥，虎哥，算了，算了。他已经得到教训了。” 金虎听了现在老板的话，也很识趣，马上伸手制止了小弟，重新回到沙发上。 “大毛啊，我对你好不好啊？” 说话的时候，何宇柱是眯着笑脸的。 许大毛眼睛都被打肿了，挣扎着吐出一颗牙齿，满嘴鲜血地说着软话。 “大哥，大哥，你对我最好了，饶了我，饶了我。” “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把钱拿出来，我都查清楚了，不算民工工资，你起码吞了两百万。 这两百万你拿出来，你就有命，其他事我不管，拿不出来的话，你知道后果的。” 许大毛此时还在侥幸，他渴望着活命的机会，但是坐在沙发上抽烟的金虎却心里沉重，看来今天晚上要纳个投名状啊，资本家的好处哪有这么好得，连手上这根烟，都还沾着刚刚被打趴下的这个人身上的血。金虎看着还在微笑的何宇柱，心里泛起了一丝丝寒意。 果然，江湖上混久了的金虎猜到了会发生什么，因为何宇柱此时正跟他交代。 “虎哥，得劳烦你亲自去一趟，把这小子的两百万拿来。 真的是，我这么对他，这么信任他，这么重用他，结果就是偷我的钱。” 说着，还偷瞄了金虎一眼，摇了摇头，金虎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希望他把难听的话说出来，嘴里带着点苦味，金虎还是开口说了。 “柱子，这小子就是没良心的，不如干脆把他干掉，一不做二不休。” 这话听得何宇柱眼里发光，人才，人才啊，自己这些笨蛋下属，哪比得上这个虎金刚啊，难怪在京州能混出名头。 “可是，唉，可是，兄弟一场” 何宇柱假装为难地对金虎说，一边继续用眼神偷瞄金虎，只要他答应了这件事，亲手给自己做事干掉了这个许大毛，那不就有把柄了。 还给他找邮轮，吃香喝辣的，他何宇柱的便宜哪有这么好占，叫一声哥那是给江湖上其他人听的，要是这个落魄逃跑的家伙真的在他面前摆架子还装大哥，那何宇柱也不会客气，打瘸了腿，剪了舌头，切了几根手指送人去挖煤，他不是没有做过。 “柱子，这事儿你不用为难，我虎子也是个讲义气的人，这事儿我晚上就去办了。 拿到了钱我就做了他，保证无声无息，绝对没有人发现。” 这话说得何宇柱眼里充满了笑意，好员工，好员工，也不自称虎哥了。 第582章 互相算计 何宇柱觉得金虎一伙人已经慢慢落入他的陷阱了，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称呼的变化。 “那好，虎子，这件事做好了，咱们两兄弟一起去搞这个塌陷矿区的事情，我手下那两个矿场还有个大型的塌陷矿区。 虽然没有东西挖了，但是那一块地是便宜的，我这次准备找人搞个深坑大酒店，旁边再搞个大会所。 但是就是那个狗屁的市长，一来就把我的方案给否决了，说要搞什么公园搞人工湖。 这么一搞，不得少赚几个亿。” 何宇柱故意用大项目，几个亿的字眼来刺激金虎，他从开始就看不上这个街头小混混，不过希望哄骗他这个外地小混混来干大事，这不就得先画上大饼。 金虎果然听得有点喘气都粗重起来了，大项目，几个亿，就是分点零头给他，也是他几十年奋斗不来的。 等金虎走后，何宇柱的亲信从一旁过来。 “大哥，这几个家伙有用吗？看着傻乎乎的。” 何宇柱伸手做了个手势，小弟马上给他上烟，接着点上。 “这个虎金刚，做事还是有点谱子的，93年林城严打，我跑路去京州，当时也是他收留的。 他们这帮人就是土了点，遇到什么事，拿着锯短的猎枪咋咋呼呼，不过还别说，他们真敢下手，做事执行力好，咱们的弟兄们可没他这样胆色的人。 他们就是眼皮子浅了点，一直死守着几个小赌场，占着一个小市场过活，哪见过大钱啊，做事还是很到位的，那时候为了抢建材市场就干掉了几个人。 今天这两百万拿回来，人也被他们做掉了，警察就怀疑不到我们头上，这两百万我先留着，一点点哄他们去帮咱们干大事，万一出了事，他们一群外地人，警察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何宇柱没有说的是，他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用这两百万现金来骗金虎出手，干掉李达康，然后给他们送吃的时候，下点药，四个人往矿山一丢，挖点坑一埋，谁知道呢。 用他自己的人搞李达康，他可没这个胆子，很容易就被查出来，这四个人就不错，可以利用，流窜到林城的，谁知道他们事后去了哪里啊。 想完了自己的计划，何宇柱开心地跳起了舞，转头对着手下说。 “把秦姐带进来陪我跳舞。” 这边何宇柱在欢快地跳舞，另一边金虎四个人押着许大毛到他那边去拿钱，他们几个人下手颇狠的，许大毛被打得站都站不起来，满头都是冷汗。 去拿钱的时候，金虎一直躲在后面没有说话，由着自己的小弟吓唬许大毛。 “你要是不拿钱过来，马上就弄死你。” “大哥，大哥，饶命，饶命，到了我家就有钱了。” 金虎看着这位于农村的自建房，漆黑的灯光，心里倒是闪过一丝不安，不过他摇了摇头，把多余的杂念丢了出去，他不甘心，不想做别人的刀，真的杀了市里的干部的话，整个国家960万平方公里真的就没他们生存的土壤了。 金虎看着还在颤抖的许大毛的背影，到了自建房的门口，停住了脚步。 “姓许的，有没有兴趣聊一聊？” 金虎讲话声音很温柔，跟他这个五大三粗的形象十分违和。 许大毛疑惑地转过头，金虎的三个小弟也有点迷惑，聊什么？ 不是说好要拿钱弄死他的吗，跟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聊的？ 金虎却向前走了两步，轻声说。 “我有一个提案，不过你得让你的小弟把枪放下。” 许大毛的瞳孔迅速缩小了一下，他怎么知道的。 “这位大哥，我都被你们打成这样了，别玩我了。” 双方连面都没见过，名字都不知道，毫无信任感，再说许大毛下定决心要出卖大哥了，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别人。 “说这些干嘛，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下手很有分寸，虽然有点重，但是没有伤到你的筋骨，以你这个年纪和身体，早就能自己走路了。 这个样子，装得有点过了。” 许大毛被揭穿了，佝偻无力的身体果然挺直起来了，眼神也都不一样了，面对着金虎，伸手对着漆黑的自建房做了个手势。 金虎和小弟们看着身上出现了几个红点，两个小弟走了下来，拿着手枪指着金虎几人。 金虎倒是丝毫没有变色，伸出了右手。 “我想和你合作，我叫金虎，京州人，道上兄弟叫我虎金刚。” 这个名头果然有效，京州市八大金刚的名头在江湖上一直有，但是其他城市可没听过这么多，不过自从祁同伟来了京州以后。 开展的寒战行动可不止是具体的行动，祁同伟还在报纸和电视媒体上直接把八大金刚扒了个皮，只不过上级只允许披露已经破案或者已经掌握证据进行通缉的金刚的信息。 但是电视上出现了八大金刚的绰号，这可是在民间引起了轩然大波，全省的小混混都私下里给八大金刚对号入座，谁是第一名，谁是最牛的，大家心里都有自己的小英雄。 而自从虎金刚的名头出现在通缉令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汉东省出名了，因为八大金刚一词就源自他的绰号。 可以说是汉东省黑道的千万粉丝级别网红了，许大毛当然也听过。 “原来是京州市的八大金刚啊，可是怎么来了林城，金刚哥。” 金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兄弟说笑了，什么狗屁八大金刚，我现在就是一只丧家之犬。 连何宇柱这样的后辈，都把我当成一个打手。” 许大毛摸了摸肋骨，还是有丝丝作痛，他原先的计划是何宇柱亲自押着他过来拿钱的话，就找机会和他火并，也只有这个机会，何宇柱不信任别人，应该会自己亲自来拿钱。 “不可能，金刚哥，你可是汉东省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啊。” 许大毛当然不相信他，但是现在他已经错过了杀何宇柱最好的机会，眼下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第583章 虎金刚的算计 金虎很是镇定自若，他年轻的时候当过兵，知道什么是狙击枪的激光，什么是激光笔的激光。 “兄弟，我知道你肯定是做好了准备要背叛何宇柱的，不然也不会叫这么多人，不过嘛，准备可能还不是很足。” 说着，金虎看了一眼身上的激光点点，摇晃的频率很高，狙击枪根本不可能抖成这样，他笑了笑，直接掀开了许大毛的底牌。 “你就两支小手枪，怎么跟他拼？他也不会冒险跟着你到陌生的地方。 这个激光，一看就是手持激光笔，有心人观察五分钟就能看得出来。” 这话一出，许大毛的镇定顿时没了，他面对金虎这样的老江湖，过去做的小聪明完全没有作用。 “兄弟，请我们几个进去聊一聊怎么样，也许我们有机会合作。” 金虎的几个小弟素质比许大毛和他的几个人高多了，一个个镇定自若，还点上烟在笑，一点没把许大毛这几个人放在眼里。 过了几秒钟，许大毛摸了摸肋骨，下了决心。 “金刚哥请，要是害怕这是鸿门宴，那就另当别论。” 金虎露出了笑容，大步流星走了进去，他的三个小弟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过了一晚上，白天金虎就回来了，带着一个小袋子丢到了何宇柱的办公桌上。 另一个小弟拿着蛇皮袋放在了办公桌上。 何宇柱看着这两样东西，先是打开了蛇皮袋，摸着灰色的百元大钞，肉眼数了一下，又拿出来一捆闻了闻。 “真香，我就是喜欢这个味道。虎哥厉害啊。” 何宇柱用手指指尖夹着小塑料袋的一角，看着里面那个戴着耳环的耳朵，认出来这确实是许大毛的耳朵，咧着嘴嫌弃地丢到了垃圾桶里。 “虎哥，这些给兄弟几个买身新衣服，吃点好的，我让老三给你们找个新住处。 总不能一直住在澡堂里，不过澡堂是我开的，就是虎哥一直住里面，我也欢迎。” 何宇柱从蛇皮袋里摸出来几捆钞票，一人一捆丢给了金虎的三个小弟，又给金虎拿了五捆钞票，然后拉上蛇皮袋丢在了自己的脚下。 “虎哥，那小子弄干净了？” 金虎笑了笑。 “这小子还有点倔强，我给他埋了，他家也烧掉了。” 何宇柱招呼老三进来了。 “老三，把虎哥他们带过去找个新住处，安排吃喝。” 等几个人一走，何宇柱抓起电话就打了过去。 “喂，张支队啊，今天郊区有没有民房着火啊？ 真的啊，唉，那是我好兄弟家啊，里面没人受伤？ 没人就好，没人就好，我就打听打听，你们消防支队辛苦啊，下个月我给你们捐台车，就是东江消防三号车，怎么样？ 大方，咱们是好兄弟。” 何宇柱并不相信金虎说的话，不过他是习惯性怀疑所有人，对手下说的话总要多处验证，不过房子也烧了，钱也拿了，耳朵也剪下来了，应该是真的。 养四个打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接下来的大行动找这四个人出马，这才是最重要的，他自己的手下都被点了相的，欺负普通人还行。 可是要杀市政府的领导，分分钟何宇柱就被愤怒的领导们扒了皮，拆了骨头，林城市虽然他算得上一号人物，但是比起市里这些真正掌握权力的领导，那还是差了很多个段位的。 必须要外来人去干，但是临时哪里能找得到敢干，能干的人，时间再拖下去，搞不好他的生意就被李达康全部搅黄了。 祁同伟正在大发雷霆，对着一名分局长变身喷壶。 “你现在跟我说，四个主犯都找不到？ 你找我调了七八百人搜捕了五天，现在四个人都失踪了？” 这是在土山区分局的分局长办公室里，这名分局长叫贾海，是祁同伟从水镜分局调过去的。 他做了详细的计划，多次和祁同伟汇报，说已经完整布控好了虎金刚一伙人，十几号人都被抓住了。 到了最后抓捕核心成员四个人的时候，祁同伟还从几个重要部门抽调了几百号人支援他，给他签了两张空白的申请表格，结果却白白花了五天。 导致祁同伟脑门上青筋暴露，亲自到了土山区分局，狠狠把贾海骂了一顿。 “局长，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从天罗地网里跑出来的。 不过建材市场那边和几个小赌场都被我们查抄了。 证据都被固定了，我们已经发布了通缉令，相信很快就会有进展。” 祁同伟没有继续发火，而是大咧咧坐在了贾海的椅子上，手上看着他交过来的报告，发觉他工作上还是做得很完善的，基本没什么漏洞。 当然，最大的漏洞就是没有抓到主犯，可是办案嘛，总是这样，像前面几个案子那样一帆风顺，这才是不正常，很多案子十几年都没进展。 “算了，再找三个月，三个月后这个案件你把专案组缩小，就留几个人继续追，有线索就调人去帮忙。 你自己的做事重心要转移到日常工作和党建上面，尤其是党建工作，提高积极性。” 面对做事认真的下属，祁同伟还是很有容忍度的，虽然生气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却只抓到了些小喽啰，但也不能总打击下属的积极性。 “先坐，有些事和你沟通一下，把门关了。” 贾海虽然不像叶深那样懂事，对一些官场规则不是很懂，但是也知道祁同伟此时要说一些台面下的话，转身关好了门，又站回原位等着祁同伟训话。 “局长，有什么吩咐吗？” 祁同伟示意贾海坐好，又丢了一根烟过去。 “你们局里有个家伙，以前下面镇里党委书记上来的，叫什么来着？” 京州市下属的县里乡镇也是正科级的架子，街道办却是正处级，从乡镇党委书记调到公安分局当副局长，当然是升职，升到了副处级。 第584章 杀猪局长 祁同伟这么一说，贾海马上对上了号。 “叫朱温迪，调过来两年了，做事积极性和能力都只能说很一般。” 祁同伟斜了他一眼。 “还很一般啊，我在市里都听到他的名声了，三天两头回火梅县那个乡镇里，你知道这小子爱好什么东西吗？” 贾海被祁同伟问得有点慌张，领导比他先知道一些事，自然是他失职。 “局长，我刚来几个月，还没理顺内部的事情。” 祁同伟没有发火。 “你忙着这几个案件，做事勤勉，我也是看得见的。 这小子在火梅县的名声都烂了，他喜欢杀猪，你知道为了讨好他，火梅县那几个企业家能做到什么程度吗？” 贾海还是有点无法想象，当官的喜欢美女，喜欢这个那个，都很正常，爱好杀猪是个什么事，不会是局长小题大做了？ 祁同伟很快解答了他的疑问。 “这个蠢货，在火梅县五年起码宰了三千头猪。” 这话让贾海的眼睛都瞪出来了。 “这么夸张！” 祁同伟没有惊讶他的表现，因为他刚听到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因为张俊的案件，我去了几趟火梅县，当地人几乎人尽皆知，知道这个什么书记喜欢杀猪。 几个乡镇的猪都是他杀的，那个小老板做过村支书，算了算每家每户的猪的数量，给我报出来三千头的数量，我自己找人调查了一下，只怕他还是少算了。” 贾海也听出来了这个事情的不对劲，五年三千头，一年六百头猪，几乎是每天两头了，也就是说这老小子什么正事都没干，每天都在杀猪了。 “这事儿被别人知道了，绝对就是个丑闻，你联系我以前那个秘书，就是程度，现在在督察大队的那个。 让他暗中调查清楚，然后你来把握怎么处分，你自己树立起威信。 不然让别人爆出来了，尤其是火梅县那些老百姓，早就对他忍无可忍了，还有其他违法的事情。 别说你的脸面，连整个京州市局都会成为笑话，要是我在省里开会，别人笑话我是什么杀猪局长，你这个狗屁分局长也就别做了。” 这就是祁同伟最担心的事情，老百姓可不会管这是什么级别的官员，人是公安局的人，杀猪比专业的杀猪佬还厉害，每天都能杀两头。 到时候整个京州市局都会被人笑成杀猪局的，像祁同伟得罪的那几个老家伙，搞不好会在大会上调笑他，怎么办。 贾海马上表态。 “是，局长，我马上拿下他。” 祁同伟摆了摆手。 “你尽快，要是我成了别人的笑柄，我肯定整死你。 走了。” 贾海在祁同伟一走，马上就支楞起来了，把常务副局长和政委都叫了进来。 “兄弟们，局长刚刚走你们知道？” 贾海虽然是刚来任职几个月，但是他过去在京州市局已经混了很久了，和其他人不是陌生人，都是老熟人了。 常务副局长先开口了。 “是不是因为金虎团伙的事情？”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所有人为这件事忙了几个月就想着出个风头，结果主犯四个人全跑了，大张旗鼓调动了那么多人帮忙，全部白忙活了，局长生气当然是有理由的。 政委：“老贾，你说，局长会不会怀疑我们内部有内鬼啊。不然怎么在那样的天罗地网下面，还被人跑了？” 政委这番话，让贾海联系到了祁同伟前面说的那个爱杀猪的家伙，心里一阵不妙的预感，赶紧开口了。 “你还别说，你还真别说。 局长到了最后，说到了这个家伙。” 说完，贾海把自己刚刚拿出来的祁同伟提到的那个杀猪副局长的资料，直接丢在了桌上。 常务和政委两个地中海脑袋一起往中间靠近，直到能看清楚资料上的字。 “老贾，这是内鬼？” 贾海坐在旁边，讲了缘由。 “刚刚局长不止说了一个事情，除了金虎团伙还有一个事，就是这小子了。” 他们俩都认识这家伙，局里的副局长不少，这小子不算起眼，平时挺低调的，经常见不到人。 “局长为了办张俊案件，不是去了好多趟火梅县吗？ 这老小子来咱们局里之前就是火梅县下面乡镇做党委书记的，那边的老百姓对他印象可是深刻。 给这丫的取了个绰号，叫杀猪书记，哦，现在来了咱们局里，改成了杀猪局长。” 常务有些不解，他当然不会把杀猪二字简单定义为拿杀猪刀咔嚓一下把大白猪给捅个窟窿的行为。 而是自然地脑补为某种索贿，或者寻租腐败的雅称，结果贾海接下来的话马上就颠覆了他的印象。 “这个老小子，有个爱好就是杀猪，下面的老板为了迎合他的爱好，到农村找了不少猪，请他过来杀” 两个副手直接听不懂了。 “等等，老贾，你说的是，杀猪，那个杀猪？而不是什么宰客啊，索贿啊？” 说着，政委还做了个拿刀捅猪脖子的动作，搭配上他肥胖的肚子，挺滑稽的，贾海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同类相残啊，当然，不可能说出来的。 贾海皱着眉头，点了两下头，这个事情可是坏了他们几个人的三观，大家都是体面人，穿着警服，下班也是会所私房菜，杀猪？ 你说杀猪，这是一名副处级干部的爱好，不过说起来，也不算违法，就是有点恶心。 贾海继续描述，因为他们俩没有认识到这个事情的严重性。 “我不是开玩笑，局长真的很生气，火梅县的老百姓挺烦他的，就差去举报了。 局长说，他不想到省里开会的时候，被其他领导笑话京州市公安局是杀猪公安局。 这事情很严重，你们俩要提起重视。 还有，按照局长在火梅县调研的情况，你们知道这老小子在火梅县五年杀了多少猪吗？” 常务当然无法想象。 “能杀多少啊，几十头就顶天了，当党委书记也很忙，当副局长也很多事啊。” 第585章 变节 贾海沉重地摇了摇头。 “要是真就几十头，局长会亲自过来骂我一通吗？” 政委看着贾海伸出的三根手指说：“那三百头？五年时间啊，一年六十头，这已经比专业杀猪佬战绩还高了。” 说着，政委和常务同时发出啧啧的感叹声，但是贾海那张苦脸还是在摇晃。 “是五年，三千头猪，连几个乡镇所有的猪都要宰光了。 那几个求他办事的人，还特地去外地找猪带回来给他宰。” 二人同时站起来。 “三千头！开玩笑！” 但是看着贾海这个表情，显然不是开玩笑的，二人慢慢坐下。 “难怪局长大发雷霆，这事情要是上了新闻，咱们京州市局就会成为一个大笑话。 我们分局更是彻底被人耻笑到底，政府的公信力会在老百姓心里低到谷底了。” “三千头啊，五年时间，一年六百头，相当于每天都要宰两头，有这么夸张吗？ 那老贾，咱们怎么办啊，得快点把这事儿按下来。” 另一边，祁同伟面前，是新任党委委员副局长，刘大海。 刘大海的坐姿很乖，就是那种屁股只坐了三分之一，目不斜视，一年级小学生能得小红花的那种坐姿。 “局长，这就是司法厅那边调查的情况，他们要求我在内部把这个事情曝光。” 祁同伟手上看得正是土山分局副局长朱温迪的调查资料，包括他令人啼笑皆非的爱杀猪成瘾，受贿贪污等等行为。 “局长，本来他们要求我在大会上曝光这个事情，把副件交给省纪委，然后在南方的几个媒体上炒作，彻底搞臭京州市公安局的名声。” 祁同伟看着手上的资料，心里在琢磨着梁群峰的手段真的是恶心，为了打击他和京州市公安局最近出的风头，不惜在媒体上大肆恶心京州市局。 去土山分局当然不是祁同伟听到了老百姓的举报，而是这小子的爆料，他本来从司法厅下来到京州市局任职，应该是职务含权量大增的调任。 结果被卷到了梁群峰和祁同伟的斗争里，还让他做马前卒，做这么得罪人的事情，他可没有一百多章以前祁同伟那个底气，上面有人护着，于是果断从心，跟祁同伟投诚了。 “中国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做得很好。 不过最近还得你去那边探探消息，暂时你不要露出破绽。 这件事做好了，在局里我给你加加担子。” 这话一出，刘大海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他可是听了不少人的话，知道祁同伟就是个有功必赏的人，对什么经济利益这些不屑一顾，给他送礼会起反作用，但是在工作上让他受益，绝对会有好处。 之前多少例子珠玉在前，黄小斌，贺小春，何清泉等等人，祁同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做人也十分大方。 另一边的梁群峰比起来差很多了，虽然职位高，可是他只提拔自己亲信的人，刘大海离梁群峰中间起码隔了两个人，关系差太远了。 虽然刘大海说得情真意切的，祁同伟也好声好气地接待，不过对他还是有所保留的，而且为了避免这个事情扩大，尽量就把办案权下放到土山分局里。 同时这边他也做好准备，如果土山分局搞不定，他随时能接手。 “老刘，你先回去，那边如果联系你，随时和我汇报。” 本来想说你和吕梁汇报，但是转念一想，这小子可不是聂政委，刘大海可是副局长，为了表示重视，还是自己亲自来，不然搞得这小子来回横跳就麻烦了，现在得哄着他来。 送刘大海一走，吕梁就往回赶了。 “局长，刘副局长能相信吗？” 祁同伟正在往保险箱里锁文件，头也没回说道。 “诶，东西太多了，保险箱都塞不下了。 我不关心相不相信，在眼前这个情况下，他投靠我，直接能改善他的困境，能摆脱被京州市局上上下下排挤的状况，事情做好了，我还答应他分给他重要的部门分管。 但是冒险和我斗？你想想看，梁群峰隔了市委一层，他是插不上手帮忙的，就算要调他走，一两年内也走不了。 你说，他有什么办法？ 难道他还能真学我和刘厅长那样，把顶头上司怼到墙角啊？ 那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的，他现在的处境，换成我现在都找不到办法破局。 除非甘心在京州市公安局当个摆设，混过去三四年镀金调走，可是梁群峰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这才刚下来一个月不到，直接就让他开始搞事了。 这小子分明就是个被抛弃的工具人。 再说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就是再用这件事情搞事，效果也大不如前。 是否值得信任，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他跟我们的利益方向一致就对了。” 另一边，刘大海也已经光着身体躺在床上，身边躺着一个三十几岁卷发少妇，二人此时应该已经结束了战斗，二人正在讨论当下的形势。 “老公，你这个副局长还不如在司法厅当处长呢，那时候你还能管着我们这么多律师，还挺吃香的。 现在呢，做的都是务虚的工作，送礼也没人送，公安局上上下下都排挤你。” 刘大海怀里这个女人自然不是他老婆，而是一名律师，就是那种以后在微信头像上抱着双手，穿着女士西服的那种。 这名律师也是个离婚妇女，传说中那种独立女性，看不上自己的丈夫，一脚踹掉，专心和刘大海这个律管处的处长交朋友。 此时她心里也有些不满，本以为刘大海调到了公安局，这职务含权量起码比以前在司法厅这样的指导机构要高几倍。 但结果是刘大海直接被局长祁同伟给排挤了，只分管了一些务虚的工作，还被祁同伟暗示上上下下的干警们排挤他，这日子过得，还比不上以前做科长副处长呢。 第586章 刘大海变节 刘大海也很无奈，深深吸了一口烟。 “我也是被骗了，上头领导司法厅的厅长亲口跟我说，只要听他的话做事，就能调我去京州公安局当副局长，什么梁书记看重我了，几年让我当局长。 但是根本没有想到这边已经被那个小年轻局长上上下下都把控住了。 我和另一个小子直接就靠边站了，一点重要的工作都不给我们，斗争还这么激烈。 这次我算是豁出去了，厅长给我下指令，叫我去搞事，但是我如果真的搞事，把京州市公安局的名头搞臭了。 搞不好这个心狠手辣的小年轻局长会搞死我，越是了解他，越是害怕，这小子背景很深厚，上面的大部长的亲信。 这次我就干脆把事情都给小年轻局长说了，跟他摊牌了，他已经答应我了。 只要这件事配合好，就给我分管重要部门。 难怪这小子这么年轻就能上去，我前面听别人说，只要事情做好了，他不会小气的。 看来大家没说谎啊。” 女律师眼珠子连连转，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嘴里还是很黏糊的，就像程女士那样。 “老公，那你要把事情做好啊，现在我们没有退路了。 只要你分管了刑侦支队，治安支队这样的重要部门，那你这个副局长就有实权了。” 刘大海把烟掐灭。 “你啊，还是个小女人，不懂这个里面的门门道道。 最主要还是小年轻局长的重用，只要他表现出要重用我的态度，市局里的其他人都会主动跟我靠拢，而不是现在这样阳奉阴违。 就算给我分管的部门不是刑侦支队或者治安支队，其他部门也是局长表现的重视态度。 在我们现在的体制下，公安局啊，就是局长把握了绝对的权力，跟局长对着干，是绝对讨不了好的。” 其实女律师老嫌弃刘大海这个豆芽菜了，肚子那么大，实力不允许，根本就到不了她心里的位置，过去看他就是为了他手上的权力。 眼下听他说起来祁同伟手上掌握着京州市公安局绝对的权力，年龄才三十岁出头，要是能勾引到祁同伟，那不就发达了，而且年轻有力气。 一时之间有点心花荡漾，眼神也有点拉丝了，在刘大海看来，这就是他的魅力非凡。 “老公，再来嘛。” 二人之间的世纪大战又开始了，直到两分钟后床底的蜘蛛才放下心来，重新给自己的网补上缺漏。 刘大海做事现在很积极，这手上曾经有过权力和没有权力，心理落差那叫一个大，不过此时的他比起那时候的聂政委有一点好，他头上还有个副局长的帽子。 大清早他就到了司法厅这边，要和司法厅的厅长，某位梁群峰的心腹汇报情况。 “苟厅长，这个我现在有点为难啊，这会儿我只分管了市维稳办，手底下只有几个文职，连办案的人都没有。” 说着，刘大海还做出了很为难的表情，一张苦瓜脸，其实这是实情，就是让他在下面发动政变，他也跟尹卡卡那样，根本没有可用的队伍，说是外部机构几个部门的负责人会配合他，但是谁知道他们上下是不是一条心的，是不是哄着他玩儿的。 别的不说，要是提早被暴露给了祁同伟这一方，参与的所有人都要被清算，这可是承担着巨大的风险的。 而这位苟厅长，显然是有点天真了，觉得祁同伟二人能在公安厅里掀起风浪，抢班夺权，他刘大海一定也能。 刘大海心里不断在咒骂着这个老小子天真异常，就这点手段还想着扳倒祁同伟，也不想想人家这几个月办了多少全国知名的大案要案。 位置早就稳固了，扳不倒人家这是肯定的，顶多叫他灰头土脸，丢了面子，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啊，人家掌握着扎扎实实的暴力机构，分分钟就能反击，苟厅长难道就是什么白莲花吗，他屁股底下也一堆烂事。 越是分析，越是坚定了刘大海的一个念头，这几个人在汉东自大惯了，在政治斗争上显得很稚嫩啊，上位全靠和梁群峰的个人关系，而不是个人能力。 竖子不足与谋，刘大海庆幸自己昨天及时倒戈，今天来之前也跟祁同伟汇报过了情况。 “你别管这么多，拿着这么大把柄，你先找几个信得过的侦查员查清楚事情。 然后恰当的时候，交给省检察院反贪局，这个是接头的处长林建国电话。” 林建国在原剧中出现过，当时已经是省检察院的常务副检察长了，不过此时只是一名正处级的反贪局侦查处长。 刘大海点头哈腰，双手接过名片往外走，一到楼下车里，马上就打电话给祁同伟了。 “局长，刚刚那个苟厅长叫我过去谈话了。 给了我一张名片，叫我联系省检察院反贪局一名叫林建国的侦查处长。 对，我该怎么办？” 祁同伟正仰在老板椅上，接电话，对面正是程度，吕梁还有木兰分局政委肖钢玉几人。 “没事儿，你只管按照他的安排去见这个林建国，看看他们怎么出招的。” 电话一挂断，肖钢玉就迫不及待开口了。 “局长，这个林建国我挺熟的，没什么本事，靠着紧跟着副检察长反贪局长季昌明。他的性格和季昌明几乎是一样的，首鼠两端，遇到事情马上往后缩，怂的一批。 我看他啊，也只是被强行摊派了任务，过来也只是出工不出力的那种。” 祁同伟听完，点点头，符合他记忆里对汉东省检察院这帮人的印象，一向是明哲保身，不愿意主动参与到政治斗争的家伙，做事缩手缩脚，畏首畏尾，是他们普遍的特点。 “本来以为会是纪委的人和他们合作，看来梁书记的手还伸不到纪委里面。 只能强压着检察院反贪局的人过来调查，这帮人可一个比一个鬼精鬼精的，要冒着得罪整个京州市公安局的风险，他们一定会退缩。” 第587章 聚焦林城 祁同伟继续给几个人布置任务，对方出招了，自己也不能闲着是，虽然心里觉得这帮人没什么用，一帮乌合之众，做什么事都畏首畏尾的，推卸责任倒是一把好手，叫他们冲锋陷阵，一个比一个鬼精的。 “这样，老肖，你也去火梅县那边蹲点，尽量盯着林建国这伙人的行踪，要是遇见了，那就上去吓唬吓唬他们。 程度，你现在是办案的主力，这边亲自带队，直接把那个朱温迪控制起来，另一边和土山分局的人做好配合，进行内部调查，上下梳理，看看有没有内部干警和他勾结的。 检察院这帮人只要吓唬吓唬，他们做事就会慢，慢我们就有机会自己内部补救，你固定好证据，我直接请市局纪委处理了。 咱们这边动作搞定了，检察院那边，我去找周常务副检察长沟通，让他们退了就行了。 公检法再内斗也不是个事儿。” 等他们几人走后，市纪委驻市公安局的纪检组长周海就来了祁同伟的办公室，周海在京州市公安局的地位十分超然，他是市纪委的人，又兼任京州市公安局的党委委员，与祁同伟的关系也是以合作居多，并不认为自己是祁同伟的下属。 祁同伟自然也不在意，驻公安局纪检组长从来是市委书记和市纪委书记说了算的，他也插不上手，不过在公安局党委内，纪检组长也要服从祁同伟的指令。 周海：“局长，那我这边就全力配合警务督查支队的行动，马上派人去跟进双规。” 祁同伟：“那就辛苦了，周组长，下面这些干部啊，总是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咱们接下来要对提拔考核的流程进行优化。 提拔重要岗位之前，还是要先进行岗前廉政考察啊。” 周海听了祁同伟的话，眼神发光，提拔重要岗位的廉政考察，那肯定避不开他们纪检组啊，这不就是重要的权力来源吗。 周海马上坐直了身体，肉眼可见兴奋起来。 “局长，那我回去马上拿出一个方案给您。” 祁同伟疑惑地，啊了一声，随后马上醒悟过来，自己不成熟的想法让人家抓到机会了，不过他也不在意，这确实是他的想法，让他去搞个草案来看看，可行就搞一下，不可行就用其他方案。 同时这件事也能成为周海干活更努力的鸡血，就当吊着他。 “那好，回去你先简单搞一个方案，等党委委员会考察研究之后，再确定。 辛苦你了。” 周海此时正兴奋呢，马上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小腿推着椅子在地上发出一阵滋滋的声音。 也和其他干警一样，举手敬礼。 “保证完成任务。” 等周海出去，祁同伟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实际上不是很在意，一个愚蠢的分局副职，虽然会弄得京州市局名声有点受损，但是说白了，这也就小打小闹，根本不痛不痒。 张俊案和这几个月的寒战行动可不是白白搞的，祁同伟的名头可是在几个月内多次出现在公安部部长会议上，每次还都是表扬的节奏，这么点事情想影响他，只能说梁群峰有点天真。 现在祁同伟的重点，已经转向了他的老家，林城市了，那边的情况，自从周新望，黄小斌和祁同伟被调走之后，已经急转直下，治安情况十分恶劣。 李达康现在就面临着困境，他手上又掌握不到公安局的势力，推动林城矿产企业的环保治理，这是上级的死命令，但是他在林城又没什么根基，矿产企业在这六七年间已经基本上完成了股份制改造。 其实也就是廉价卖给了一群公子哥，这群公子哥也包括何宇柱，他们每个人都拉拢了一帮社会闲散人员，加上政府内部都有他们的人。 可以说，李达康此时是一个人面对的情况是四面楚歌，上上下下都是敌人。 李达康看着风光无限，三十几岁就当上了地级市的重要副职，但是这也代表了他被很多人嫉妒，而且他做事的风格也太过霸道，导致没什么政治盟友，甚至连朋友都没有。 他虽然搞经济的能力不错，可是面对现在林城市如此恶劣的社会治安，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不，就找了赵立春求援了。 赵立春就找到了刘德旭和祁同伟合作。 祁同伟想到了解决方案，从身后衣架上取下外套和警帽，看了一眼窗户外的夕阳风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省公安厅常务厅长办公室里。 刘德旭正在翻看着文件，这是祁同伟带过来的。 “林城市的情况这么夸张啊？” 说着，还抬头看了一眼祁同伟，祁同伟闭着眼睛点了一下头，表示这个情况属实。 “实际情况只怕更差，林城市的黑社会规模已经超过京州市了，并不是说数量，而是林城市的黑社会，大多已经依托当地的矿产企业和钢铁产业进行了产业化转型。 比起京州这些黑社会还处在粗放式成长的阶段，林城市的黑社会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的暴力整合。 整个城市最大的黑帮头子，应该就是这小子，叫何宇柱。” 祁同伟帮忙把文件翻到了其中一页，上面印着何宇柱的照片，穿着西装，正和当地官员握手。 “他们做事相对来说，没有京州这些小混混这样嚣张，大街上拿枪互射这些很少。 但是组织性，危害性，甚至对于政府部门的渗透性，比京州要夸张很多。 实际上，对社会的危害可能远胜京州这些团伙。 京州这些团伙，抓了也就抓了，大家高高兴兴拍照庆祝，顶多一些分局的小苍蝇和他们勾结。 但是，林城。” 祁同伟说着还摇了摇头。 “说起来我还是林城人，我预感，如果真的抓了林城这些所谓的企业家，只怕一大堆官员要跟着进去。” 刘德旭听得也是咋舌。 “看来这个李达康真是抽到了个下下签啊。” 第588章 谁去做局长？ 祁同伟此时倒是笑了。 “别小看他了，这个人性格很是坚韧不拔，风格是那种一往无前，大刀阔斧的。 加上有着赵省长不遗余力支持他，他在林城市市委常委会上，以一个常务副市长挤兑地两个主要领导十分难受。” 刘德旭却听出了言外之意。 “那你的意思是，他不太会团结同志，现在的困境，其实很大一部分就是他自己造成的。 是一名勇将，却不是一个帅才。” 祁同伟马上跟着笑了。 “厉害啊，刘厅长，你现在的政治智慧，绝对能胜任一个政法委书记了。 事实如此，此人相当无情，做事极度爱惜自己的羽毛。 作为一个副职，他做事这么霸道，一点不把两个主要领导放在眼里，经常越过市委主要领导，去省政府汇报工作。 他这个人啊，真的是势利眼，林城市钱书记现在上面没有人了，自从他的老领导退休之后，他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这个市长田国富倒是看不出深浅，不过在汉东省省委也没有明确支持他的人。 反正这两个人，都不被李达康放在眼里。 你可别觉得他那天在我们俩面前态度谦恭，这是人家敬重咱们俩的背景呢。 你信不信，此时赵省长这么培养他，支持他，但是如果日后，赵省长跟他说，小李啊，以后帮帮我的子女，帮他们的生意谋点利益。 他绝对会用一些官话套话直接敷衍，绝对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的。” 刘德旭听得目瞪口呆。 “真的有这样的人啊，虽然说搞政治的人无情无义是本性，但是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真能这么做，迟早变成孤家寡人。 说实话，这样就是权力再大，人生也没意义了。 据我所知，赵省长对他的培养，可谓是不遗余力，从县处级就一直保着他，支持他。 好多人都说他不是赵省长的秘书，而是私生子。 平心而论，如果有领导对我这样，到最后，就是违规，我也得报这个恩情。 你不会开玩笑？ 你们才见了一面，这都能看得出来？” 祁同伟没说出口的是，当然不止见一面了，认识几十年了，这小子有奶就是娘，能用人朝前，绝对不会用人朝后的。 “我有相人之术，信我啦，反正这小子日后靠不住的，跟他讲政治利益就是最合适了。 讲感情就是屁。 所以，上次看着那小子在赵立春家里对咱们俩做伏低做小的姿态，这是人家做秘书的本能，是利益需要，你可别当着了，觉得这小子不错啥的。” 刘德旭倒是点头赞同。 “你说得也是，没有经过考验的革命友谊，都只能以利益和立场来区分敌友。 对了，你前面说的，对林城的方案是什么？” 祁同伟罕见地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还是示意刘德旭出去外面聊。 现在已经是四月份了，冬季已经过去，汉东省公安厅的大院里各种种植花卉都开始盛开了，祁同伟带着刘德旭在公安厅大院里散步，周围路过的警员们看见两名副厅长一起，老远就躲着走了，一时之间周围倒是没什么人了。 “其实，林城的黑恶势力，只要拔除了保护伞，是比京州更容易治理的。 京州的黑恶势力特点是散，搜证困难，加上很多历史遗留问题，这是水磨功夫。 倒没什么特别困难的点，不过林城是另一个特点。 相对来说，几个大的黑恶势力头头，已经事实上在林城城区形成了半垄断的黑恶势力团伙。 头目们转型为企业家，下面打手们要么是企业职工，要么就是外围人员的方式参与他们的团伙。 要破局也不难，如果是我说了算的话，我直接任命那个李达康为林城的市委书记，他有了足够的权力，加上上面赵省长，甚至于未来的赵书记的支持。 在一名背靠省委书记的市委书记面前，只要他自己不被这些利益集团腐蚀，几乎可以摧枯拉朽地破伞抓人。 但是，说来说去，现在的林城市委书记姓钱，不姓李，就算咱们俩真的派了一员大将整合林城市公安局的势力。 可是检察院呢，法院呢，上面会不会有源源不断的政治压力，下面执行也会重重受阻。 现在李达康的处境是缠网之鱼，越是挣扎越是流血，越是绝望，派个公安局长也只是能咬断一部分的网。 改变不了整体的处境。” 刘德旭边走边思考祁同伟说的事情，二人走到了一处凉亭，感受着身上撒下的温暖阳光，停住了脚步。 “坐。” 等祁同伟坐下，刘德旭此时才开口。 “同伟，你啊，思考的方向还是最佳方案。 但是，政治这东西，有时候就不能一直等待最佳方案，最佳时机。 做出一个一往无前的姿态，其实也是为了日后的需求。” 祁同伟坐在凉亭的石凳子上，看着这位盟友。 “刘哥，那你的意思是。” “我直白告诉你，上头有些渠道跟我说，明年千禧年，赵立春上位省委书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他在上面也有很广的人脉，他家的人脉遍布二野和三野，底蕴深厚。 此时他对我们的态度，已经足够礼贤下士了，咱们俩不能再拿捏着态度了。 就算很难做下去，现在咱们的姿态也要摆足了，做满了。 明年他真的上位做书记了，我的厅长位置，加上你的副市长位置，才能获得他足够的回报。 因为他需要对全省的干部宣示，他是一个值得投靠的领导，他是说话算话的领导。 如果真如你说的，静等时机成熟，我们再出手，那时候人家成了书记，自己就能乱拳一挥，把林城官场拆的七零八落了。 那时候我们的行为就是锦上添花了，而不是雪中送炭了。 这个姿态，必须要做足了。” 祁同伟此时却有点愁。 “可是，林城市公安局的局长，这是个副厅级的位置，我们俩在汉东根基不深，没有合适的人选啊？” 第589章 居然是他 说到这个局长人选，刘德旭却笑了起来，伸出一根手指。 “你知道吗？在公安厅主持工作，有一个好处。” 祁同伟手上没什么合适的人选，心里也没什么别的心思，加上林城是他老家，得避嫌，万一找个和自己关系好的局长，搞不好林城老家一大堆人会找他帮忙办事，烦不胜烦。 “这时候还卖关子，打太极啊，快说。” 刘德旭站了起来，在凉亭内走了一圈，看着春天绽开的山花，这是不知道哪个前任省厅领导的爱好，花钱移植的。 “那就是能去全省考察调研，而不像你那样，被京州困住视野。 我认识了一个汉东本地的干部，是一名十足的闯将。 更为重要的是，他在林城现在就是县委书记，资历足够。 这个人十分妙的一点就是，他跟李达康关系算不上好，七八年前给李达康背过锅。 但是，他做事的态度，并不会随李达康这个人而改变，而他这个人，又很奇妙的，获得了现在林城市委钱书记和田国富市长的欣赏。” 祁同伟越听越是惊讶。 “易学习！” “诶？你怎么认识他啊？” 祁同伟听得有点惊讶，这俩人怎么认识的。 “我听过他和李达康的事情，那时候我还在林城公安局当小警察，他们俩在金山县摊派修路，有户农家因为拿不出钱，自杀了，事后处理了很多人，包括易学习。 但是主犯李达康却被赵省长包了下来。 这二人有矛盾，却搭过班子，可谓相爱相杀。 如果让他来做这个副市长加公安局长，这还真是个妙招啊。 他在林城官声很好，群众基础不错，上面的领导也喜欢他，但就是和李达康有点小矛盾，可是他却不会因为这点矛盾而改变自己做事的态度。 他现在的缺点，也就是不被赵省长喜欢而已。” 刘德旭此时却笑了。 “你还记得，刚来的时候你说，这位赵省长有点任人唯亲。但他此时还没上去呢，我们俩如果推荐了易学习，并且给他下达了整治林城治安的任务。 这就能完美整合当地的势力，首先就是完成绥靖地方的任务，而不是单纯给赵省长拉帮结派。” 祁同伟越想越是觉得这招妙的出奇，易学习在林城群众基础好，官场名声也好，一二把手也喜欢他这个干活的老黄牛。 李达康虽然不喜欢他，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易学习做事的态度。 祁同伟也算是打开了自己的思维，老想着拉帮结派，那不就跟赵立春一个样了吗，充分利用本土的干部，真正打开局面，这才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而不是政客的作为。 “推荐了易学习做公安局长，咱们俩也向赵省长充分表明了全面配合他工作的态度，但是对他那种拉帮结派的态度，又保有一定的意见。 就算他不高兴，他也不敢针对我们，要知道，我们俩身后站的可是上头的部长，江东省的赵省长，这两位大佬，就算是赵立春当上了书记，也得退让三分。” 省公安厅党委委员会上。 祁同伟正在发言。 “尊敬的胡省长，刘厅长，各位同志们。 1999年度第一季度京州市公安局，已经充分完成上级交代的各种任务，寒战行动也取得喜人的进展” 胡援朝在祁同伟发言后，开始总结点评。 “京州市公安局这几个月在祁局长的带领下，完美破获了以张俊案为代表的多起大案要案，成绩喜人啊。 政务院和公安部都对京州市公安局发出嘉奖，上头大领导也对京州市公安局的工作进行了批示表扬。 这一次的集体二等功，还得祁厅长带队去京城领取啊。 哈哈哈哈。” 边说还边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自己做出了成绩呢，这次京州市局因为张俊案获得了集体二等功，卧底侦查员李福更是获得了个人一等功等一连串嘉奖，比起祁同伟当年来，也就少了政务院嘉奖。 不过相比于京州市公安局的喜报连连，上头给林城市公安局的文件，就多次出现恶劣，严重，批评等字眼。 这自然是祁同伟的小动作，不需要做多的，只需要把林城市最近的治安数据和恶性案件罗列出来，然后给唐明红部长助理，唐部长马上就懂了祁同伟的要求。 开始在各种数据报告里突出批评林城市的治安，结果就是现在，部长会议上直接下文批评林城市公安局不作为。 老胡头最近焦头烂额的事情，就有这一件，胡援朝还偷偷看了祁同伟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子搞的鬼，不过说搞鬼也不正确。 人家领导的心腹都下来任职了，汉东省的一些想捂盖子的事情，就远比过去要难捂了。 这个情况也是能够预见的，林城的事情，看来要找人背锅。 老胡头想起了昨天在省政府的情形。 时间回到一天前，老胡头被单独叫到了省长办公室，一见面就被赵立春一顿喷。 “胡省长，你看看这份部长批示，咱们汉东省已经几次了，去年下半年就被政务院批评治安情况恶劣。 现在京州倒是做好了点，但是林城却还是这么烂。 你知道我去政务院，领导们都怎么批评的吗？ 领导说，我要是连治安这样基础的工作都做不好，那干脆辞职了。 领导的批评精神我也转达给书记了，现在我原话转达给你。 要是林城的工作做不好，你这个公安厅长干脆别做了，你先交辞职报告给我，我去上头政务院辞职，都别干了。” 赵立春可算抓到了机会，平时老胡头在他面前，可是一副傲娇的样子，政法线上下勾结，他又拿捏不到重大事项决策权，人事权。 不过公安厅是政府的重要组成部门，工作做不好了，他被上头领导批评了，那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他就逮住机会叫了胡援朝过来就是一顿狂喷。 第590章 李达康跳脚 胡援朝看着手上的文件，一时之间也很无奈，平时他傲娇是有资本的，但是人家现在是领导，还被中枢指名道姓批评了他工作领域的成果，那又能怎么样呢，回头把脸上的口水擦掉呗。 本以为这事儿喷几句就过去了，让胡援朝没想到的是，省委居然很快就动议让省公安厅推荐新的公安局局长人选，兼任副市长。 原任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是他的亲信，但是这次因为上头这个批评，直接背锅，被调到旁边某市政协做副职去了，虽然才四十几岁，但是这个任命嘛，相当于彻底靠边站了。 回忆结束，胡援朝的思维回到此时的省公安厅党委委员会上，用眼神观察了一下祁同伟和刘德旭两个刺头，只感觉心脏一阵烦闷，又是他们俩，他们俩来了之后，胡援朝去医院查心脏的次数都增加了不少，连医生都问他是不是碰见什么烦心事了。 至于知道是他们俩的原因也很简单，会议之前，刘德旭亲自到他办公室商量了这件事，并且提出了一个几方，省委，省政府，林城市委和省公安厅都能接受的人选，就是此时祁同伟嘴里说出的这个名字。 “胡省长，我建议，选一个林城市自己的干部，但是要有闯劲，要能坚决执行省委省政府的指示精神和市委市政府的指令的人。 一味的由咱们省厅下派干部，只怕还会引起地方党委的反弹。 大家请看后一页，这个易学习同志，我就觉得很适合。 大家可以看看他的履历，从金山县开始，一直到道口县都是任主要领导，还都领导地方经济快速发展。 任林城市交通局局长的时期，他啃下了修路这个难题。 虽然说，上头对林城的治安多有批评，但是咱们现在再对林城市委增加压力，他们也很无奈，很可能产生破罐子破摔的情绪。 不如在他们内部提拔一名闯将，真正，切实把工作做下去。” 胡援朝看着祁同伟年轻的面孔，一时有些恍惚，是的，他本以为祁同伟和刘德旭跟他一样，都是拉帮结派，只用自己人的政客，但是人家现在表现出的大度，确实让胡援朝佩服，甚至想起了几十年前他刚当警察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一切为了公心。 改变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不知道了，也许是第一次当上县公安局局长的时候，也许是在党校认识梁群峰的时候。 “咳咳，我说两句。易学习这个同志，我是有了解的，他做事的闯劲确实无人能及，只是和上级的沟通有点问题。” 一名副厅长举手发言了，这言外之意就是这小子上面没靠山的，白白给他一个副厅级位置吗？ 刘德旭本想发言，胡援朝直接打断了，感觉胸口有点烦闷，想早点去医院看看，自己开了麦克风。 “祁厅长说的人选，很适合林城市的现状，我同意向省委推荐。” 好了，汉东省公安厅两大山头都统一了意见，所有人陆陆续续举起了手。 另一边，林城市。 李达康正接到赵立春的电话。 “赵省长！这！合适吗？公安厅那两个人是不是在耍我啊！” 李达康有点不敢相信，他其实和易学习有点搭不来，过去金山县的事情，他是心里有愧的，但是跟易学习搭班子他们经常会起冲突这是事实。 “达康，别激动，这个人选是平衡了各方势力的需求。 我也没有办法强压，刘厅长也说了，只有这个人选，能获得你们林城市委市政府的支持，还有广大的群众基础，对基层的情况也熟悉，真正把事情做下去。 再说了，人家也不知道你们的过去啊，他们只是单纯觉得这个人选合适。 别说些不利于团结的话，事已成定局，过去你们就搭过班子，这次用点心，把局面打开。” 赵立春嘴里有些苦涩，本以为顶多把这个公安局局长的位置让出去，让祁同伟他们跟省委这帮人再次斗一斗。 结果他们俩直接推荐了易学习这个本地干部，甚至没有过多接触过，只有刘德旭因为工作碰过一次，这个举动，甚至极大缓和了省委这帮老干部和他们两个空降派之间的火药味。 如果刘德旭还是跟过去一样，处处和本地干部有所冲突，那他们俩就不得不靠向赵立春，等他们俩调走的时候，顺势把整个政法线收入怀中，这是赵立春原先的计划。 但是他们俩秉持公心的这一步棋，获得了对方的好感，也就是说，双方未来未必没有合作的机会，人家有了选择，那未来的局势就开始出现了迷雾。 赵立春看着省政府新配备的大屁股电脑，陷入了沉思。 林城市市委书记办公室，钱书记迫不及待地叫来了易学习，坐在一旁的就是市长田国富。 “学习，坐。” 易学习此时还比较年轻，三十八岁，但是在县处级的资历已经很深了，经历过金山县县委书记，吕州市交通局局长，此时道口县县长、县委书记。 几年前，钱书记就曾经向省委推荐让易学习上副厅级岗位，不过赵立春几次否决，说他以前在金山县的处分还有恶劣影响啥啥的。 钱书记接到省委通知的时候，也是很懵的，他都基本放弃了推荐易学习，结果省公安厅居然直接推荐了易学习做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 “钱书记，田市长，这次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学习啊，去年我就对不住你，本来都答应了让你上副市长，结果食言了。 这次你是怎么认识省公安厅的刘副厅长的？” 易学习还是有点不懂，钱书记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刘厅长啊，好像是上个月来我们县考察的时候认识的，没有私交。” 钱书记和田国富对视一眼，有些惊讶，但是心里也是释然，这样的领导才会对汉东有益啊。 而不是看干部和他们的私交提拔，如果都是像这样秉持公心提拔干部，又何愁事情做不起来。 第591章 易学习要上任了 钱书记和田国富对视一眼，有些惊讶，但是心里也是释然，这样的领导才会对汉东有益啊。 而不是看干部和他们的私交提拔，如果所有的省委领导都是像这样秉持公心提拔干部，又何愁事情做不起来。 现在省委领导们分门分派的情况太严重的，他们在上面斗，下面的干部在基层也无所适从，要么加入斗争，互相拖后腿，要么就躲在一边什么都不做，也不靠向哪一边。 不管哪种情况，就没有人正经把经济搞上去，连民生工作都拖累了不少。 像林城的经济和治安就是因为互相掣肘，互相拖后腿，导致现在的情况。 他们两个主要领导推荐的人选上不去，李达康过来作为一个副职架子比市长书记还大，仗着有赵立春做后台，丝毫不把他们两个主要领导放在眼里。 他们俩不愿意支持李达康，未尝不是存了想看李达康笑话的心思，但是，市委领导内斗的风波传达到下面，可就害苦了下面的老百姓。 田国富接话了。 “易学习同志，我现在代表组织正式通知你，林城市市委和省公安厅党委都推荐你做林城市公安局局长，同时兼任副市长。 我和钱书记想问你，你能不能扛起这份担子。” 易学习的回答十分坚定，他在下面县里，就已经对现在的治安环境深恶痛绝了，这样的治安情况，经济从何搞起。 钱书记：“那好，易学习同志，明天你就启程，要去一趟省公安厅，见这位祁同伟厅长，他会代表省公安厅和你谈话，并送你上任。 你把你刚刚的决心，和省公安厅的领导好好说清楚，需要申请支援的，也要早点和省厅的领导说明，同时，我要提醒你，这个任务十分艰巨，很可能还有伴随着巨大的危险。” “是！我马上回去准备交接手上的工作！” 易学习来到了汉东省公安厅的大楼里，他没当过警察，自然没有警服，拿着自己的工作证一路询问，这才碰到了来接人的秘书小杜。 “易书记，请跟我来，失礼了，厅长已经在等你了。” 易学习其实有些奇怪，为什么跟他谈话的，不是公安厅里的一把手胡援朝，而是祁同伟这个副厅长，不过易学习并没有深究，他不喜欢研究这些官场的事情，他更加专注扎根工作。 虽然觉得有点不合规矩，不过也没有多在意，跟着秘书小杜就上了楼。 祁同伟看着这个寸头，方脸，看着就一脸正派的家伙，心里倒是没什么感觉，主动走出办公桌，伸出右手。 “易书记，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易学习的态度倒是很谦卑，一点也没有在下面当县委书记的威风。 “是的，祁厅长。” 然后没了，祁同伟本以为易学习还会多说什么，看来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这边坐。” 二人坐定之后，秘书小杜倒上茶之后就退了出去。 “易学习同志，今天我是代表省公安厅和你进行任前谈话。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刘厅长对你的印象很好，特意在省公安厅党委会议上推荐你做林城公安局的负责人。 我需要知道的是，你对林城市的治安现状有没有清晰的认知？” 易学习知道，课题来了。 “祁厅长，我在林城市多个县处级岗位都任职过，对现在林城市的治安现状是有清晰的认知的。 林城市下面县城的情况还比城区要好，城区由于国有企业和矿产企业的改制，钢铁企业的崛起等等原因，出现了相当多的社会闲散人员，并且出现了几个较大的黑恶势力团伙。 他们甚至以企业家，人大代表等身份作为掩饰，从事违法行为。 林城市多起恶性案件，都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我在下属县里任职的期间，大力整合了县公安局，并且多次强硬拒绝市里的黑色企业进入我任职的区域。” 祁同伟听得连连点头，易学习继续表示决心。 “我任职公安局之后，将会对公安局内部人事进行改制，并且大力抓积压案件，用案件来打开缺口。” 这个方案，引起了祁同伟的兴趣，看来这个易学习确实有点水平啊，难怪前世沙瑞金会让他三级跳，从吕州市高新区的主任一跃成为吕州市代市长，而后调到京州做纪委书记，跟李达康打擂台，刘德旭看人的眼光真的很准啊，不过也是，当初他就一眼看中了自己，觉得自己能一飞冲天。 “易书记，我需要提醒你，如果你任职了林城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你接下来的任务非常严峻。 这是公安部下发的文件，上头对林城的现状，十分不满意。 你上任之后，第一时间要摸清楚林城市治安的底子，把事情做好。 林城市的治安，绝对是个硬骨头。 上头已经清楚了，林城市的治安和公安局的基层党建失败绝对有很直接联系。 你做过基层县委书记，你应该很清楚党建和组织工作的重要性。 你的职责是一把手，负责人，必须要掌控全局。 从党建和组织工作，肃清林城市公安局的风气，做好干部队伍的建设。 同时，你要抓好具体的案件，就像你说的，用积压案件来打开缺口。 某些黑恶势力用官面的身份作为掩饰，你要注重搜集证据，有了切实的证据，省公安厅会大力支持你。 省公安厅的要求是，一年内做好林城市的街面严打清理，两年内对一些伪装成企业家，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黑恶势力进行深挖，连根拔起。” 易学习越听越激动。 “我明白，坚决完成任务！” 谈话结束，祁同伟起身和易学习握手。 “现在我可以叫你易局长了，既然你来了公安厅了，等下去一趟六楼，刘厅长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等你和刘厅长见过面了，下午省组织部的何副部长会和我带你去林城上任。” 第592章 易学习要上任了二 易学习掩饰住激动的心情，整理了一下心情，走到了刘德旭的办公室里。 祁同伟没有去管他们俩的事情，不过也是摇摇头佩服刘德旭看人的眼光，一两次见面他就能坚定一个干部能不能干成事的印象，同时付出行动坚决支持。 相反祁同伟自己，对干部的目光从来是以怀疑目光开始，然后在一步一步从行动中改变对干部的印象，一两次见面就坚决支持一名下属，说实话他做不到，这也能算是刘德旭的个人特长了。 到了下午，祁同伟本来还在省公安厅的办公室里等着，一边处理这边治安总队的公务，一边等着易学习的事情，胡援朝交代的任务，也就是让祁同伟送易学习去上任。 “老黄，吕州那边的治安支队业务，你可得用心考核，派专人过去，检查台账，梳理过往的案件。 还有这一块，几个重大的案件，你安排好下面支队接手。 需要其他队伍支援的，及时填申请表，有空就拿过来给我签。 事情可以先做，表格和程序可以后补，但是我的要求是，把工作做扎实了。” 铃铃铃，桌上的红色电话响了，说明是上级领导专线打过来的，祁同伟示意黄小斌等着，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喂，刘哥啊，哦哦，你亲自去林城啊，那好。 那我就回市局了，那边还一大堆事情。 那好，林城的事情，你多跟他们嘱咐，嘱咐。” 刘德旭和易学习见面谈话之后，就改变了自己的决定，亲自带着易学习上任，也是表示省公安厅对易学习的坚定支持。 金虎躲在何宇柱安排的民房里，喝着啤酒，看着电视上的通缉令，手指间的香烟都燃到头了，被烫了一下，嘶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按灭了烟头。 一旁的小弟叹了一口气。 “大哥，我们是不是没机会回京州了？” 这几天他们看了一遍又一遍电视上循环播放的通缉令，这个播放的密度让金虎四人连门都不敢出了。 过去和他们合作的京州公安局的某位干警，也彻底失联了，打哪个电话也联系不上了，金虎心里有很坏的预感，这个跟他们合作的干警，搞不好已经被纪委抓走了，不然的话，他可是有把柄落在金虎他们身上，无论怎么样，他都不敢私自失联的。 这个循环播放的通缉令，也正是金虎下定决心和许大毛合作，搞何宇柱一波的最大原因。 原先他以为在林城躲上几个月，风头过了他们就能回去继续作威作福，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愿意白白得罪在林城呼风唤雨的何宇柱，这根本不符合他的利益啊。 就算是何宇柱逼着他杀人，他都想忍了，但是走在路上，卖电视机的店里就一直在播放着他们四人的通缉令，而且那个电视台，是全国总台，而不是哪里地方的电视台。 从第一次看见通缉令的广告，到今天都十来天了，每天定时定点，通缉令就开始循环滚动，搞不好过几天，他们的面相就全国出名了。 “八大金刚，狗屁不是！”金虎在自言自语。 这时候一名小弟过来和金虎嘀咕了几句，金虎走到了楼道里，顺着楼梯上到了楼顶。 这年头住的单元楼一般都是和四五栋楼连在一起的，只要上了六楼楼顶，就能走到隔壁楼。 金虎从楼顶走了一段距离，一直到了熟悉的标志附近，这才找到楼道的门，一打开，走进了里面。 刚进去，对面坐着的人就丢过来一根烟，金虎看着这满地的烟头，还有四五包被捏扁的香烟外壳。 “许大毛，你到底抽了多少烟啊？” 坐在对面的，正是脑门上包得跟个球一样的许大毛，他的一边耳朵已经被纱布包裹全了，纱布上还有点渗出血渍，许大毛抽烟的那只右手，还时不时用大拇指挠了挠包扎的位置，看来是发痒了。 “不抽烟顶不住啊，痛了一晚上。” 小弟去拿止痛药了，还不敢在林城城区买，害怕城区的医院里有何宇柱的眼线，大老远跑郊区县里医院买了，甚至连包扎都是他们自己几个人做的，这不专业的手法，金虎怀疑都可能已经有点感染了。 “那你让他们记得带消炎药，你这里老发痒不是正常的现象。” “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这个礼拜，虎哥，你可别匡我啊，弟弟可是信了你的话。” 说着，许大毛用右手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他们俩商量之后，许大毛主动让金虎把他的耳朵割了下来，带回去交差。 因为何宇柱对许大毛这只耳朵印象很深，有一次扇他大耳刮子，被许大毛的耳环饰品刮了一条血痕，不用说，又是一顿毒打。 当然，这只耳朵的饰品和耳朵的形状，也就被何宇柱深刻在记忆里了。 金虎却笑了笑。 “老弟，你那个什么计划，说实话太粗糙了。 还故意花几个月偷了几百万营业额，然后想骗他到你家那边。 听着都好笑。 说实话，要是我们没来，他搞不好直接就在会所里干掉你了，怎么可能跟着你去拿钱啊。 这边只要一顿酷刑，你什么说不出来，你那几个埋伏的弟兄，他甚至可以直接卖给警察，卖给他自己合作的黑警。” 越听，许大毛越是烦躁，抽了一半的烟也抽不下去了，丢在地上踩灭。 “那虎哥，你的办法可行不，我们几个的命，可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要是你真的老老实实被他们安排去杀什么市长，弟弟说白了，你们四个人就从做坏事的小混混变成恐怖份子了。 别说躲到林城，就是躲到缅甸也没活路。” 双方互相戳了一下对方的痛点，金虎也是被讲得烦躁无比，他那些事，虽然有人命，但是警方并不一定知道，他们做得也很隐秘，只要没有人命官司，就算被抓过去，判个十年二十年，起码这个命还在啊。 第593章 二人的毒计 如今几天何宇柱眼瞧着每天跟他们几个洗脑，说这个李达康副市长怎么怎么坏，坏了他们的大生意，只要李达康没了，他们几个亿的生意就能赚多少多少钱。 金虎只当何宇柱是脑子坏掉了，反正越听越是确信，何宇柱是认真的，他可能脑子真的坏掉了，真的要干掉市里的领导。 金虎想着，可能何宇柱运气太好了，明明六年前还是个跑路的小混混，现在摇身一变，变成了身家过亿的大老板，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概率是这六年太过顺利了，导致何宇柱觉得自己真的能飞了，干掉一个市政府的高官也能混过去。 但是金虎却不是这么想的，金虎年轻的时候当过兵，还曾经留队做过几年士官，对体制内是有点了解的，他曾经就出过一次任务，那还只是当地一名副处级干部，被人劫杀了。 最后他们那个队伍，下来了上千人搜山，抓到了人直接就是几梭子，连审都不用审了，当时他们中队长说的话让金虎至今还记得。 “私底下做点坏事，偷鸡摸狗，搂搂隔壁小寡妇，警方管不过来很正常，但是把人家政府的官员干掉了。 这就会让上头的所有领导们觉得自己的人身没有安全可言，他们这群人又是拿捏着权力的，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 这就是咱们出动的原因了，支队长说了，今天晚上再找不到人，直接放火烧山，都准备好柴刀砍出防火带放火了，刚好找到了人，上头领导都已经下了决心，就是把他们烧焦了，也必须找到人。” 中队长的话至今还让他记忆深刻，金虎很清楚，跟政府官员有冲突很正常，但是对付他们个人，必须要在规则范围内。 比如找到他们犯罪证据，拿捏他们的把柄对付他们，又或者找到比他们权力更大的官员，把他们调走，或者送进监狱。 但是，对官员的人身安全和家人安全进行威胁或者危害，绝对不是可取的方法，这种事情只要一做，就会引爆全体官员的怒火。 不过很显然，何宇柱这几年在林城顺风顺水，显然已经觉得自己能上天空摘月亮亮，他不吃亏，是不会懂事的，这个亏一口肯定能吃死他。 不过那是孩子的教育方法，而不是一个黑社会老大，黑社会老大脑子拧巴不过来，要动手杀市里的市长，这就是取死之道，这孩子绝对没有吃一堑长一智的机会了，还是早点把自己摘干净，捞点钱尽快跑路了。 “虎哥，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动手，不说我们躲不下去了，你那边也迟早拖不下去。 他一天天会给你画饼，催促着你去做那件事的。” 双方的合作方式看起来并不是特别愉快，互相逼迫催促，如果不是共同的敌人何宇柱还在，金虎也在跑路的时期。 搞不好二人马上就火并起来了，但是局势如此，二人也不得不合作了。 “不能急，但是也就在这几天了，咱们必须抓住机会，等他们人少的时候，一举抓了何宇柱，逼他把藏的钱拿出来。 前几天他每天进出都是十几个人，还有几个是专业的保镖，经常盯着我们上下看，判断我们有没有带枪。” 许大毛有些烦恼，他手上也就五个人，三只小手枪，就算加上金虎四人他们也才六只小手枪。 可能外人看他们这么多大男人，干脆干死何宇柱，但实际上很难找到机会。 何宇柱每天进进出出随时带着十几号人，手下跟着他吃饭的小混混更是有近百人，他们这几个人只要暴露了，可能分分钟就被灭掉，又或者被何宇柱卖给跟他合作的警察。 如果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他们只能躲在这几个狭小的房间内，拉着窗帘，大白天不敢出现在他人的视线里。 许大毛又挠了挠纱布下面的皮肤，突然想到了一个机会。 于是靠近金虎开始讲述他的计划。 金虎听着许大毛讲述的计划，不断点头，表情也慢慢变得轻松。 另一边，易学习正在他的新岗位上奋斗，他发现公安局内部比他想象的还要腐败。 “刘厅长，我还是不相信本地的这几个干部，您这次肯定要支援我几名干将啊。” 刘德旭刚刚带易学习在干部大会上宣布了省里的任命，也没有急着走，现在正和易学习一起参观他的新办公室。 “嗯，这次我会派治安总队的两个支队，三个小组的人到林城随时等候你的命令。 另外，你上任第一个任务，就是抓公安局内部的人。 省纪委的工作小组会下来和你接洽，他们已经掌握了基本的证据，包括前任局长和三名副职干部，都是他们这次的任务。 你先召开小规模会议，等待省纪委的人过来抓人。 然后抓住机会，先跟市委达成一致，把公安局内部彻底清洗。 不说你了，就是我，根本一点都不相信林城公安这帮人。 必要的时候，副职全部清理，省厅会全力支持你，需要人才，需要上头政策支持，你找我或者祁厅长。 剩下的事情，我想你还是要和林城市委达成一致，省委已经和钱书记、田市长和李副市长轮流谈过话了。 林城这盘棋，到底怎么能盘活，我可就指望你了。” 易学习也有点士为知己者死的意思，刘德旭能在一两次见面之后对他加以重用，委托重要职务和任务，这让长期在县处级岗位上当老黄牛的易学习终于生出了一丝希望。 市政府这边，李达康却不怎么开心，他想起了过去和易学习一起任职时期的种种，说实话，是他对不起易学习。 这么多年易学习在正处级岗位上蹉跎，也不是没有他的功劳，李达康在攀附上赵立春之后，为了摆脱自己在金山县搞摊派逼死了那家人的责任，不断在赵立春面前推卸责任，把错误大部分推到了易学习和已经辞职的王大陆头上。 第594章 祁市长？ 王大陆倒是想得很开，直接下海做起了食品进出口生意，最近几年也是风风光光，还一直给李达康和易学习在公司里留了股份，不过看来，二人对金钱都没有什么追求。 但是李达康对易学习那是彻底没了见面的脸，即使这几年一起在林城任职，二人也是以公事公办为主，这次祁同伟二人把易学习推荐上来做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可是真的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抛开个人情感不说，李达康对易学习的工作能力和开拓精神，还是十分佩服的，易学习已经彻底摆脱了过去在金山县的稚嫩，几个县处级的工作岗位上，都是十分老练，工作上的成绩无可指摘，要不是赵立春因为李达康过去进的谗言，搞不好也早就在易学习的事情上投赞同票了。 此时李达康也在钱书记的办公室里，钱书记和田市长对他的印象都很差，不能用不好来形容，而是很差，李达康做事相当任性霸道。 他知道钱书记和田市长在省委没什么根基，以一个常务副市长的地位，居然直接推翻了一二把手的经济发展策略，还在不少场合大放厥词。 本来照常规的情况，一二把手达成了共识的经济发展策略，下面人就只有执行的份，但这事落在李达康这里，还真就出现了奇怪的发展。 省政府居然破天荒在林城发展方向上，直接出了指导性文件，这个指导性文件还就完全是李达康的施政方略，这就相当于打了市委一二把手的脸。 怎么可能会给李达康好脸色，那个部门的负责人会喜欢一个总去上头打小报告越过他头顶的副职啊。 刘德旭说服省委领导同意易学习的任职，就有这方面的原因，原话当时是。 “林城的市委班子很不和谐，因为省里不恰当的插手发展政策，这几乎让林城市委的内耗摆在了明面。 无论推荐倾向哪一方的公安局长，只怕另外一方或者几方都会下绊子，激化矛盾。 易学习同志不站队，只做事，这反而是他的优点，林城市委一二把手对他的印象都不错。 加上过去和李达康同志也搭过班子，二人也很熟悉。 这是一个能统合各方势力，缓和矛盾，但是又能做事的人选。” 这一番话下来，就算是跟刘德旭矛盾较深的梁群峰，也是不得不点头同意，林城的局面如果再恶劣下去，梁群峰也不得不面对上头的追责了，反正祁同伟可不会客气，上面部长一问起来，绝对会疯狂给梁群峰上眼药。 易学习穿着省厅新发的警服上面带着两颗小星星，戴上帽子来到了熟悉的市委大楼，很多人已经在等他了。 京州市政法委办公室，此时正在召开全市维稳大会。 祁同伟坐在主席台上正在发言，他是市政法委副书记，也是维稳领导小组的办公室主任。 这些小组一般是市委主要领导兼任组长，副职做副组长，祁同伟此时没有兼任副市长，就只能屈尊做个办公室主任。 但是眼尖的干部们看到了祁同伟铭牌上的另外一个称号，这让很多人非常诧异，祁同伟居然升官了。 现在祁同伟的工作岗位全称是，汉东省京州市市政府党组成员市长助理，公安厅党委委员副厅长兼京州市公安局局长，京州市政法委副书记，京州市两大会议组委会办公室主任。 这一大连串的头衔，比得上龙妈了。 当然，这其中，最让人惊讶的，就是京州市市政府党组成员，市长助理。 几天前这个职务还没有的。 “同志们，京州市上半年还有多个国际重要会议，届时，中枢的多名主要领导都会到场，还有多国的政要会到场。 维稳的责任十分重大，尤其是光明区和水镜新区的老城区，地铁周边区域。 更加要重视全面布控” 秘书小杜站在会议室门外，没有在里面做记录，他的对面就站着前任秘书，现在的督查大队长程度。 “杜秘书，土山分局的人已经抓到了，这是审讯记录副本，请转交给祁市长。” 程度有些神情复杂地看向杜建楚，这本来是他的位置，尤其是最近听到局长办公室里的老同事们多次称赞杜建楚的工作能力出众，更是让他升起了复杂的感情。 “好的，程大队长，我已经收到了。 局长的会议还有二十分钟，会后我会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另外，请你通知土山分局的负责人，贾局长，明天下午三点到局长办公室。” 二人握过手之后，程度转身就走了，本来想直接向祁同伟汇报的，为此拿到了谈话笔录，甚至没有交给他的直系领导，但是显然，离开了秘书的岗位，程度一个小小的大队长已经没有过去那样的优势，能随时见到祁同伟了。 杜建楚看着程度离开的背影，没有说话，轻轻摇了摇头，转头进了会议室里，继续做记录。 祁同伟最近过得还算不错，张俊案的后续影响，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如果他还是个科级的小警察，他可能会再次获得各级的表彰，这个功劳，那个功劳，甚至可能成为英模。 不过，现在祁同伟成了京州市公安局的局长，自然就不再需要这些功劳，但是他获得的更多，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多名部里的领导，直接打电话过来表扬他。 其中包括已经内定成为下一任政法委书记的现任部长，部长对祁同伟的直接夸奖，这对于一个地方公安的局长来说，真的远比一两张表彰证书要重要很多。 这不，部长刚给祁同伟表扬完，政务院那边就把几个重要的国际会晤地点，直接确定在京州。 原本一直在京州或者江州等直辖市之间犹豫不定，政务院的领导还顾虑京州市去年的治安情况十分差，想安稳确定直辖市举办的。 第595章 要举办国际会议了 但是部长在领导面前大大夸奖了祁同伟一番，摆出祁同伟过来半年做的功绩，领导考虑到大部分会议都在江州和京城等大城市了，再让这样的城市开展会议，也只是锦上添花，汉东的发展也需要支持，汉东的领导一直到海子里诉苦说没有上级支持。 领导当场拍板，那就在京州市试一试，也算给他们一个支持，要是办不好，那也怨不了他。 这个消息，还是市委吴书记和祁同伟说的，时间回到几周前，祁同伟就坐在吴书记的办公室里。 “哈哈哈，同伟，我真的是解气啊，原先领导说了几次，这次几个会晤应该会在江州等直辖市举办。 虽然考虑过咱们市，但是也害怕给我们增加工作量之类的话。 谁不知道啊，领导分明就是顾虑咱们的治安搞不好，但是我也不敢在那里辩驳，咱们的工作确实没做好。 没想到啊，这次去了海子，领导直接就拍板说让咱们京州市举办了。 领导还直接开口说，这是部长给咱们市求情了，部长在会议上多次夸奖咱们京州市局工作做得好，做得扎实，说你这个局长选得好，几个月就抓了那么多人，办了大案要案。 这次不如让咱们京州市试一试。 领导听了部长的话，直接就叫我过去了。 这回我真的是长脸了。” 今天的吴书记高兴溢于言表，十分兴奋，能直接被领导夸奖，还打了江州几个领导的脸，真的是难得。 举办国际会议可不止是个辛苦活，只要成功举办之后，这就是在上头领导眼里大大拔份儿，长脸的事情。 先不说未来会有什么前途上的优势，就说眼下，中枢对京州市的支持就会大大增加，在城市建设等方向上，会极大倾斜资金和政策方面的支持。 京州市现阶段的gdp虽然不算高，但是这座城市的城市基础不是一般城市能比的，别说其他方面，单单是建成区的面积，就是东瓯这样的新人城市的五倍以上。 只要政策治理的方向正确，可以说京州这样基础的古城，发展的速度会非常快，前世李达康在几年后直接用土地经济，就能把京州的gdp拉到全国前几，这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做个比喻的话，这两座城市，东瓯市的品种就好像是西瓜，虽然能培育出很大的品种，但是怎么种，也有一个增长的极限。 而京州市的品种就是农村的大冬瓜，因为照顾不得当，虽然前面长得慢了点，但是冬瓜只要照顾得当，获得足够的营养，最后就是能长得比西瓜大，这是底子问题。 现在上头给京州最直接的支持了，这次几个国际会晤办好了，搞不好京州的经济直接起飞，能不让吴书记高兴吗。 祁同伟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吴书记多次直接叫他来办公室商谈了。 祁同伟当然得趁热打铁，确定一下他自己的事情，起身拿水壶给吴书记倒上水。 “那吴书记，我的那个副市长，什么时候能安排安排啊？” 吴书记也被祁同伟的话说得哈哈大笑。 “你啊你，别急，别急。 上次我跟省里一把手提了一下你的事情，以前说起这个事，他都说你太年轻。 其实也就是你刚来的时候，把老梁得罪惨了，一把手有点顾虑老梁会直接跳脚，也就每次都说你比较年轻。 不过这几个月，你这么多事情做下来，这次还因为你的原因，咱们京州市沾了大光。 一把手倒是松了口，说只要这两个国际会晤开好了，下半年就给你上副市长。” 这倒是让祁同伟有点惊喜，本以为真的得稳稳等个两年才能上这个正厅级，但是眼下省委算是给了明确时间表了，那也没办法了，这个正厅级，舍我其谁。 祁同伟当即站起来，还从兜里拿出华子来，递给吴书记，还狗腿地点上。 “那就得吴书记多上上心啊。” 吴书记被祁同伟的行为搞得倒是挺高兴的。 “哈哈哈哈，你小子，还会这一套。我可不吃这一套啊，回去把工作做好，尤其是这两个大会，做好了才有奖励哦。” 这拍马屁嘛，效果也分人，如果是一个普通干部，做事都不上心，做事还没成绩，那他去吴书记面前搞周国权这一套，拍马屁，那只会起反效果。 吴书记本来就因为京州市的发展情况不好，一年到头都没在上头领导那边得什么好脸色，不好好干工作还过来现眼，那不得狠狠一顿喷。 但是眼下拍马屁的人是祁同伟，他可是带着这几个月这么多工作成绩，还因为祁同伟在上头领导那边，获得了这么好的机会，能做出成绩的好下属，无论做什么都让吴书记心情愉快，就是祁同伟给吴书记甩脸色，他也得笑呵呵受着，更别提祁同伟现在是耍宝拍他马屁。 “那同伟，接下来你兼任市维稳领导小组的办公室主任，市委这边，会把两个会议的组委会，把维稳领导小组全部纳进去。 安保问题，我就直接问你了啊，你来负责。” 祁同伟马上顺杆子往上爬。 “那不如直接发文让我兼任市长助理，不然我怎么协调其他部门啊。” 吴书记没想到祁同伟还有这一手，要是直接下文让他作为分管领导管理这一块工作了，这不就是对其他人说，这个副市长就等着祁同伟了。 这个动作有好也有坏，就怕国际会晤出点岔子，那时候市委就没台阶下了。 吴书记看着祁同伟，还真是思考起了这个事情是否可行。 想着接下来还要祁同伟忙几个月的国际会议的安保事情，没个合适的职位，还真是有点别扭，指挥人家的时候，其他部门的负责人还真不一定会听。 但是想了十几秒，吴书记也就下了决断，市长助理还真是他能说了算的事情，只要和省委打个招呼就行，又不是正经正厅级，先在市政府里占个位置呗。 第596章 林城风波开始了 吴书记也被祁同伟的惫赖搞得无奈了，直接开始赶人。 “你先别老是想着市长助理啊，副市长，先去忙工作。” 祁同伟感觉应该有戏，不愿意这么离去，跟着吴书记接着求官。 “吴书记，一个助理而已，也是为了我方便协调工作嘛。 接下来的会议安保多重要啊，万一其他人不听话呢？” 吴书记一副不耐烦的，挥手让祁同伟出去。 “先出去，出去，再说，再说。” 祁同伟的目的很简单，既然领导们都承诺给他这个副市长了，那先用市长助理这样的职位占个党组成员的位置，这是市委自己能决定的，因为市长助理只是副厅级岗位，还算是市管正局级岗位，不需要省委批准。 时间过了几周，回到了现在，祁同伟坐在主席台上，他这个市长助理的帽子已经戴到脑袋上了，他正在布置工作，下面的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已经在窃窃私语了。 “你还别说，这小子升官真的快啊，听市委办的朋友说。 上次他抓了那个悍匪团伙，是公安部通缉榜上第一名，这可是给他出了大风头。 市委吴书记很看重他，说他做事凶狠果断，这次严打打得效果好。 于是就给他升了这个市长助理，搞不好等几个月就上副市长了。 才三十岁啊，真是年轻，不知道是哪个领导的儿子。” 一旁的同伴推了推他。 “别说了，虞书记看过来了。” 会后，市政法委虞书记和祁同伟一起在开碰头会，几个部门的负责人也被拉了过来，几个人坐在虞书记的办公室里。 虞书记：“城管局要挑起大梁，把几个区域里的摊子都理一理，同伟，你这边也派点人帮忙。 该拘留的要及时拘留，咱们这次做事得果断一点。 现在离大会还有几个月，但是这次预案就得早点弄好。” 政法委虞书记是市委这边确定的牵头领导，祁同伟是市政府这边的分管领导，二人直接向一把手吴书记负责。 祁同伟也跟上布置工作。 “交通管理局要做好准备，连同运管把市区内的交通要好好整治一下。 尤其是光明区和水镜新区的那一块，反正我要看不到非法摩的，非法运营车，还有超载大车出现在那一块区域。 光明分局和水镜分局负责的区域也是重点中的重点。 在会场和酒店这一块区域，负责的干警最好形象要好，会英语，有必要的话，咱们可以进行一个短期的培训，尤其是英语口语，一些简单的沟通口语。 交通管理局也要派人参加培训，选派形象好的新警，在咱们城市的核心区域，指挥交通，也算是咱们城市的一张漂亮的名片。” 会议开完，一直坐在角落的刘大海就迫不及待地上来汇报情况，这让等在一旁的秘书小杜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副局长都要抢他秘书的工作了啊。 但是人家是副局长，他只能站在旁边，看着刘大海肥胖的身影抢到前面。 “局长，局长。 督查大队和纪委已经控制住了那个杀猪局长朱温迪，土山分局那边，正在紧急审讯，看看有多少人牵连这个事情。” 祁同伟忙得很，走路还在看着手上的文件，头也没回的说。 “你什么时候分管纪检组的事情？” 这话吓了刘大海一跳，他最近可是有点上蹿下跳的，借着这个案件有他参与的，多次去督察支队和土山分局指手画脚，不过也就一些不明所以的基层民警会被他这个市局副局长的名头吓住。 像贾海或者其他人，根本不把他当回事情，这也让刘大海有些恼怒，不过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症结出在祁同伟这里。 祁同伟没有明确给他分权，下面干警怎么可能看得起他啊，一个副局长的名头好听而已，什么正经的权力都没有。 这不，他正在抓紧一切在祁同伟面前表现的机会，不过这个行为看在祁同伟眼里，就对他的表现越是厌烦。 原因很简单，这老小子兼任的主要职责是市维稳办副主任，这次国际会议，主要协调单位就是维稳办，自己的本职工作不想着好好做，一天到晚以办案的名义，跑到土山分局耀武扬威，这怎么让他喜欢的起来。 “局长，这不是这个案件和我有关嘛。” 说着，肥胖的脑袋还缩了缩。 祁同伟直接把手上的文件拍到他胸口，肉乎乎的，还反弹了一下。 “那边你别管这么多，维稳办的事情给我做好，你要代表市局的，传达上级领导指示精神，协调兄弟部门，这个事做不好，你什么也别想。” 说完，祁同伟直接就走了，留着刘大海在原地风中凌乱。 另一边，林城。 何宇柱正穿着西装百无聊赖地坐在林城市政府会议室里，听着李达康在上面哔哔赖赖，起码他自己是这么感觉的。 坐在他身边的是下游钢铁企业的老板张生，跟他发家路子很像，也是某地的地痞流氓，趁着国企改制，低价买了国企的设备和资源。 然后靠着手底下几个小混混武力抢占市场，他跟何宇柱是合作关系，上下游企业，也是一同被李达康这个环保政策整治的对象。 二人自然而然坐在了一起，站在了同一战线。 “这个面目可憎的东西，昨天我去给他送钱，带了一个大皮箱，五百多万，背的我都累死了，他居然直接丢了出去。 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说话的是张生，他这里环保问题更严重，如果要改造的话，整个生产线都要改，加上耽误生产的进度，一来一回要损失五千万以上。 那还不如不做这个生意了，整个厂卖了都不值这么多，但是李达康就是强项令，就是压着他的脖颈子要他带头改。 何宇柱一脸不屑一顾地在下面接话。 “我还就不信了，有人能不爱钱的。 哪有猫不吃鱼的。 晚上我再去试一下，你也出点，咱们多凑一点，把他车的后备箱塞满。” 第597章 泥头车的干活 张生对此表示怀疑，他都试过了，送钱，送礼，送女人，还不止一次，哪次不是被羞辱一番出来的，他现在正在考虑另一个办法，他手下没什么靠谱的人。 于是一直撺掇着何宇柱动手，何宇柱又想看他的笑话。 “柱哥，上次咱们说的，不如试一下？” 何宇柱怎么可能在会议室这样的公共场合跟他说这些，再说了，要做大事，知道的人必须少，跟这些不是一条心的人咋咋呼呼的，什么屁事都做不起来，看南朝的尹卡卡就能知道。 “开会，开会，人家政府的领导在上面讲话呢。” 李达康正在做最后的发言。 “这次的环保整治，是上头下了决心的，是市委市政府下了决心的。 各位老板可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咱们环保局的干部们会上门服务的，请尽快完成咱们林城市的产业升级计划。” 说完，李达康就走了，留下一大堆土老板面面相觑，何宇柱则是一脸不屑，抓起自己那个只装得下香烟的腋下包起身就走。 张生上了一个厕所，出来看见何宇柱急着走，突然有些慌了，因为时间还没到。 “柱哥，柱哥，等等我，急什么啊。” 何宇柱大步流星地走到市政府停车场，司机已经在等了，很快就开着他的埃尔法过来了。 这时候张生也赶到了，何宇柱坐在自己的埃尔法上面，没有来得及关车门，就被张生拦住了。 “什么事啊，张总，我这个车门是电动的，夹着你的手了我可担待不起。 有业务和我秘书联系啊。 我这里还一堆事呢。” 实则是对他有点厌烦，咋咋呼呼的，整天吹牛，本质上还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竖子不足与谋。 “柱哥，要不去我那里喝茶，反正时间还早啊。” 何宇柱却等得不耐烦了，直接生硬拒绝，手上没停，按了关车门的按钮。 他没看到，张生眼里闪过一丝庆幸，偷偷瞄了一眼街角，这才做出悻悻的姿态退了回来。 而在市政府对面的一栋楼上，易学习穿着警服，拿着望远镜正看着这边，整个房间内都是警方的团队。 “武支队，看不出来这小子，就是我们林城市最大的黑社会头子啊。” 这个武支队，是省厅治安总队支援过来的，而不是林城本地的警察。 易学习现阶段根本不信任林城本地的警察，于是和刘德旭申请支援，直接下派了治安总队的干警团队下来，想要效仿祁同伟的方式。 用一个案件来打开局面，而不是一直和林城本地的警察兜圈子。 “易局长，您可别看这小子长相儒雅，看着和生意人一样，他手上的人命，搞不好有六七条。 单单我们现在搜证过程中，就能感受到这小子在起家过程中沾了多少血。” 二人一边观察从市政府里出来的矿产和钢铁行业的老板，嘴里都在感慨。 这帮老板要是全部拉去枪毙，搞不好有几个是量刑过重了，但是一个隔着一个枪毙，那肯定有漏网之鱼的。 总之，资本的崛起过程中，总是沾满了鲜血。 易学习虽然过去没有做过执法的工作，可是他这个人党性原则性很强，过去做其他岗位工作就对一些不法的事情嫉恶如仇，现在正经做了公安局局长，更是直观表现出对自己工作的迫切性。 就在二人聊着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武支队赶紧把易学习往回推，然后自己在窗口探出头来查看。 “易局长，发生了车祸。” 武支队还没看清楚情况，伸手从其他干警那边要过望远镜，这才往那边观察。 而易学习则是直接站起身来。 “咱们先下去看看，救人要紧。” 治安总队的其他干警却不是这么想，他们这边有任务在身，救人虽然重要，但是他们是不能擅离职守的。 “易局长，救人有专业的人员去的，我们有监视的职责啊。” 易学习却不管这么多。 “这里我是指挥，先下去救人。” 武支队此时却开口了。 “便衣组一组下去，这个车祸和我们案件有关，被撞的车是何宇柱的车。” 房间内众人都是心里一凝，黑社会老大被杀，又是仇杀了吗。 易学习带头，一阵小跑就下了楼，没有几百米就赶到了车祸现场，现场惨烈无比，整个豪华的丰田埃尔法已经被一辆泥头车撞得完全变形，一大群人跑到现场，把现场的车辆都堵住了。 易学习正要指挥救人，就听见现场一阵嘈杂的声音。 “焯，找死啊！” 骂人的声音此起彼伏，这是围观的车主发出的，他们下了车看热闹，把现场给堵了。 而中间一辆东江大金杯却直接左右撞了几辆堵路的车，一下子窜到人行道上去了，等这辆车开到附近，泥头车上面跳下来一个头戴头套的男子，一瘸一拐却努力加速奔到人行道上，打开东江大金杯的侧面车门就上去了。 武支队和便衣组几人看见这个情况，直接拔枪就追上去了。 砰砰砰！ 武支队直接就对着逃跑的泥头车司机开枪了，中途看见他踉跄了一下，还是挣扎着上了金杯车，几人被堵的死死的，根本追不上。 只能看着金杯车从人行道上疾驰开走。 “易局长，快发通缉令，这是谋杀！” 易学习看着这紧张的局面，心里也是一阵发苦，林城真的就这么乱吗？ 这句话他没说出口，易学习蹲在被撞得变形的埃尔法旁边，何宇柱口鼻流血，被两个座椅夹在中间，血流如注。 “救命，救命” 这就算是这位林城最大黑老大何宇柱的遗言了，易学习心里这么想，因为怎么看，他的伤势都没有必要去医院，只能送殡仪馆了。 易学习用发苦的眼神，抬头看了一眼手枪还在冒烟，正在警戒四周的武支队。 武支队和他对视了一眼，也是叹息一声。 “易局长，先离开这里，还不知道歹徒有多少人，是不是有埋伏的。” 第598章 眼皮底下的谋杀 二人正说话间，远远就看见李达康带着一大帮市政府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正好看见拿着枪，枪口还有点冒烟的武支队，直接就开骂了。 “你是市局的人吗？你们在干什么，你们领导在哪里？ 为什么在市政府旁边就开枪，你们考虑过影响吗？” 这就是李达康的特长，甩锅三连，就是要把影响不好的帽子扣到别人头上，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见面先指责别人。 这时候蹲在现场的易学习站了起来，他穿着警服的样子更是显得刚正，正对上了李达康。 “李市长，我的同志开枪是因为现场发生了一场谋杀，他们看见了犯罪份子从现场逃跑，这是我批准的，有什么疑惑，我会向市委市政府解释的。 现在，请你到市政府里，接受我们市局的询问，今天的死者刚刚在你的会议上出来。” 易学习寸步不让，他早就看透了李达康，这就是个无耻的不粘锅，什么事都要推给下属，自己就尽占好处。 而且易学习也表明了态度，就算要解释，也是和书记市长解释，你是副市长，我也是，凭什么和你解释，出来当警察的，要给谁交代。 今天如果在现场的真的是市局的人，他易学习本人还没在现场的话，搞不好开枪的干警就要被处分一个，至于原因嘛，在市政府旁边开枪，造成了恶劣的影响，这个就足够了，李达康这人绝对不不依不饶的。 武支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无耻的领导，但还是克制住了理智，把手枪保险挂上，重新收了起来，刚刚真有冲动给他来上一枪。 李达康被易学习的话堵的有点哑口，加上这个对手特殊，易学习也不管他，继续指挥现场。 “你们马上疏散交通，看看司机还有没有救，让救护车和消防战士能通畅进来救援。” 便衣组的干警们得到了明确指令，也就从武支队身后离开了，刚刚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领导敢和武支队呲牙，他们可不会退让。 “易市长，在市政府前面就发生凶杀案，警方还胡乱开枪，这事儿我会向上面汇报。 造成的恶劣影响，就由你们市公安局全权负责。” 李达康看着易学习，还是感觉底气不足，放了一句狠话以后，直接转身离开了，全程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在地上抽抽奄奄一息的林城大老板何宇柱。 从头到尾他就没看得起这个不知所谓的林城黑老大，就算他死在李达康面前，李达康也只会担心这个事情会不会影响上级领导对他的印象，至于其他的，李达康还真不关心，死了就送去烧了。 不提这边易学习易市长和李达康李市长之间的交锋，武支队刚刚那一枪，可没打空。 大金杯正在往郊外的路上飞驰，车内。 “老五，你挺住啊！” 金虎此时急的眼泪直流，用手捂住老五被打中的胸口，应该是伤到肺部了，老五呼吸之间一直在吐血沫子。 开车的是许大毛，他的耳朵没了，出现在别人眼里太显眼了，最近一直都戴着帽子，此时双手用力摇着东江大金杯的方向盘，这一代的大金杯是没有方向盘助力的，要把控好方向，相当困难。 “虎哥，你给按住了，到了地方，我那里有消毒和开刀的东西。” 话还没说完，金虎的声音就停住了。 “老五死了。” “老五死了！老五怎么会死呢！” 一时间，许大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专心开着车。 等车停到了郊外一个没人的地方，已经有四个人在现场等着了，金虎和许大毛的手下各自两个人，正蹲在地上不停抽烟，脚边还放着汽油桶，话说，一点也不注重消防安全，汽油桶旁边还抽烟，不怕死得不够快。 大金杯一个急刹停在了几人面前，几人马上丢下烟头，迎了上去。 “大哥，事情做得怎么样？” 问话的是许大毛的小弟。 许大毛却知道，此时不是宣传好消息的时候，还是沉着脸。 “不知道，应该是撞死了。 但是警察来得太快，五哥中枪死了。” 金虎团伙剩下三人抱着老五的尸体哭成一团。 许大毛四人倒是没有折损，一时间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等了两分钟，看他们的情绪也算是平静下来了，许大毛这才上前。 “虎哥，咱们不能久留，车要烧掉。把五哥带走，埋到我家附近的山上，也算是留个念想。” 金虎想起刚离开京州的时候，和他们兄弟三人说好了，迟早要回去的，现在老五却永远留在了这里，看了一眼周围剩下的两个弟兄。 “那好，大毛，就听你的，暂时委屈老五在这里。 等我们几个回去京州了，再找机会带老五回京州。 弟兄们，今儿是我阿虎对不住你们，是我做事不周全，没想到警察来得这么快，开枪这么果断。 毕竟出事的地方是市政府旁边，这是我的错。 咱们先把事情做好了，先把车烧了，带老五上另一辆车。” 几个人顿时开始行动，打开金杯的油箱用一件旧衣服拉出一条线，车身上浇上了汽油。 许大毛还在旁边指挥。 “你们怎么抽了这么多烟，把烟头踢一踢，都归置到里面一起烧了，什么证据都不要留下。” 只是他们没注意到，草丛里还有一枚烟头，没有被踢进火堆里。 “老五，走了。” 金虎开动汽车，一行人离开了郊外这片空地上。 过了一小时后，消防部门的干部带着武支队还有易学习进了警戒线里面。 “易局长，武支队，这辆车应该就是你们通缉的那辆车了，基本烧得没有样子了，他们很专业，把旧衣服塞到油箱口做引线，里面大部分的地方都被浇上了汽油，很难有什么东西留下。” 易学习用取证的白手套捂着嘴巴，看着法医科的干警们正在搜证，一名干警用塑料袋装起了一个烟头过来汇报。 第599章 追捕行动 侦查员拿着袋子过来拿到了易学习面前，方便他观察。 “局长，找到一个烟头，应该能取到一些dna和指纹。” 易学习看着烧成焦炭的车架，眉头紧皱。 “这帮人看着挺专业啊，不会没什么有用的证据？” 武支队倒是笑了。 “易局长，不用这么担忧，车祸现场的歹徒有流下血迹，加上这个烟头。 接下来咱们就直接去抓何宇柱的对头和小弟，一个个拉过来对dna。 慢慢来，哪个案子不是工作做得比山多，这才破案的。” 还在说着话，外面来了一帮人，也是穿着警服的，和守在警戒线外治安总队的干警争辩了几句后，这才被放进来两个人。 来的人正是林城市公安局的刑侦副局长和刑侦支队支队长，他们越看这个情况越是觉得不正常，易学习作为林城市公安局的局长，办案不带着自己局里的干部，反而带着省厅的人，这分明是不信任他们啊。 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啊，他们都不敢想象。 “局长。” “局长。” 易学习认识他们，但是看不上他们，就算他们没有收受贿赂做黑警，也是懒政怠政懈怠工作的人。 “哎呦，牛局长，马支队，来得可够快的啊。” 易学习也是当惯了县委书记一把手的人，自然擅长怎么对付这些下属，他站在一把手的位置上，怎么样都是他掌握真理的。 就算此时他们来迟是因为易学习不信任他们，根本没叫他们，但此时也得指责是他们来迟了，蛮不讲理就是上位者的特权，很多小仙女对男朋友蛮不讲理，其实也是在彰显自己上位者的地位，跟单位一把手蛮不讲理是同一个道理。 “局长，是我们工作失误。” 牛副局长和马支队长马上低头认错，他了解过易学习是什么人，易学习此人做事风格还是十分光明磊落的，下属犯了错，只要乖乖认错，乖乖做事，易学习从来不会针对哪个下属的。 牛局长和他手下的马支队敢来这里，自然是有一定的依仗的，当然不是他们有什么靠山，他们再有靠山，易学习这个性子也不会搭理他们，易学习做县委书记的时候，就是刚的不行。 他们的依仗自然是他们没有跟下面这些黑社会勾结，就算拿点烟，吃点酒，这都不算什么，他们也是随大流，没有直接收他们的钱，也没有在案件办理上直接插手。 他们俩只是油滑的官员，小错当然不少，但是大错暂时还没有，这也是他们俩出现在易学习面前最大的底气。 易学习看着二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他们是人是鬼，虽然说办理案件直接抛开他们不符合程序，但是此时他是局长，案件又十分重大。 “你们俩回去，这次的案件，我已经和省厅一起成立了专案组，专案组办完案子，会和你们通报的。” 这话对一个刑侦副局长和刑侦支队长来说，就是直白让你们靠边站的信号，牛马二人已经能想象到，接下来很快就会像前任局长一样，被调离去了闲职。 据说前任局长现在在政协的位置上，每天还要被省纪委问话，调查，迟早要落马，接下来还会牵连出一大帮子人。 如果是祁同伟的话，可能会用更缓和的办法，因为他们俩这么回去，对他们接下来继续开展刑侦工作十分不利，但是易学习没干过警察，加上做强势一把手做惯了，直接生硬命令二人回去。 武支队在一旁看着，没有多说什么，他又不是林城市局的人，管这么多干嘛，只要办好了案件，他就有功劳，才懒得去嚼这些舌根呢。 “易局长，这边还有车辙印，他们应该藏了备用的车，看轮胎印的宽度，应该是型号相似或者相同的东江大金杯。 这个车，由于实用性好，价格适中，在汉东省保有量十分高，换句话说，满大街都是，调查难度很高。” 易学习也蹲在地上，仔细观察，试图找出一丝线索，这行为看得一旁的侦查员直翻白眼。 你一个半路出家的文职官员，就算做的是局长，还能看出他们这么多专业人才遗漏的东西吗？ 很显然不可能啊，武支队也很无奈，看来这位易局长到一个岗位就要钻研学专业技能，但是他们公安线上这些专业的事情，很多人学一辈子都学不明白。 局长就做局长的事情，浪费这个时间干嘛，当然，教导易学习又不是他的责任，由他去呗。 果然，易学习在地上观察了十几分钟，新配的警服都弄脏了，也没观察出什么东西来。 武支队走到旁边，慢悠悠地脱下搜证用的手套，丢给了旁边的小警员。 “易局长，咱们还有个侦查方向。” 易学习马上起身，先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是什么？” “我的枪法是咱们治安总队数一数二的，我那一枪肯定是命中腹部的。 那个开车的歹徒，肯定要找地方治伤，照理说枪伤他们是不敢进医院的。 但是也得在医院排查一遍，据我的经验，很多犯罪份子喜欢去兽医那边治疗紧急伤口。” 易学习此时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跟专业人士的差距有多大，他只是偶尔看看刑侦电视剧，学了点皮毛，在现场想用都用不起来，脑子里一团浆糊，还是指挥专业人士干活就行了，还好做一把手他做得比较熟悉。 “那好，你马上安排人手去各大医院，甚至兽医那边排查，重点是枪伤的。” 武支队却面露难色。 “怎么了，武支队？” “易局长，我们人手不够，总队就派了二十个人过来，这样大规模的排摸行动，还是得动员林城市局的人手。 他们对本地的情况也更加熟悉。” 易学习此时才想起，刚刚生硬把市局的干部赶走，是不是有些不妥，让他们做着辅助性的工作就行啊，不过不要紧，正好可以当个借口pua他们一番。 第600章 病退 京州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此时阳光明媚，已经五月底了，空气中开始蒸腾起扭曲的水蒸气，办公室里的大空调开始吹出阵阵白气，这时候的空调非常实在，能把人吹感冒。 “这个易学习啊，运气算不上好。 刚到林城上任，市政府门口就来了凶杀案，泥头车撞黑老大。 啧啧。” 说话的是刘德旭，他正在祁同伟办公室里喝茶，喝完还哆嗦了一下，伸手拿过祁同伟手边的遥控器，直接关掉了。 “刘厅长，你如果没事的话，那就来京州帮忙搞国际会议安保。 坐在那里喝茶看着我忙啊。 你还关了我的空调，你自己身体虚，温度打高一点就好了啊。” 祁同伟面前三个电话轮流接，刚刚挂断，又抢过空调遥控，狠狠按了几下，看来他的压力不小，满头大汗的，刘德旭并不在意，又来了这么一句话。 “这个事啊，是你和老胡头负责的，我负责公安厅日常工作。 要是抢你们的事做，老胡头会跟我跳脚的。” 祁同伟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事情布置地差不多了，祁同伟放下了电话，拿起水杯吨吨吨地一口干掉了，起身一边去倒水，一边和刘德旭聊天。 “刘哥，听说老胡头最近和你关系不错啊，天天带着你到处跑。怎么了，他想通了？” 祁同伟笑着说起了这个八卦，这是省厅最近的稀奇事，胡援朝带着刘德旭这里跑，那里跑，很多重要场合都一起去，要知道，二人过去的关系不好，连见面的次数都不多的。 刘德旭却叹了一口气。 “他啊，是真的想通了。” 祁同伟一边签署文件，一边抬起头询问。 “为什么啊，真的想通了吗？ 他虽然年龄不小了，但是离退休还差几年。” 刘德旭的脸上带着一丝感慨。 “是他的心脏不好，上回易学习的任命会议之后，他就去了医院。 现在医生正式跟他下通知了，半年内一定要做手术，不然情况很危险。” 祁同伟听了这话，从办公桌后面转了出来，到了沙发区。 “真的啊？刚好这个年龄，还心脏不好，下一步就一点都没机会了。” 虽然二人都很希望老胡头老老实实让出位置，但是身体原因，这个方式，让二人也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触。 “官场上奋斗几十年，最后因为这个事情。 老胡头想通之后，过去的锋芒几乎都没了，心气都没了，拉着我聊了很多。 这段时间带着我算是交接工作了，他也准备打报告了，早点去政协养老，早点准备手术，时间拖久了会有危险。” “真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方式退场的。 我想过很多情况，要么是被上级调走，要么就是被处罚靠边站。 不过，这样也好，咱们俩不用在省公安厅里当刺头了，只要老胡头把他们几个思想工作做通，你也能尽快接管省厅的工作。” 祁同伟根本没想到，老胡头的结局居然是病退，要知道，记忆里前世他没有老胡头病退的消息，不自觉，祁同伟挠挠头，搞不好是他们俩的责任，把老胡头的心脏病气出来了。 “那看来你能提早一年上位厅长，咱们得和王部长沟通一下。” 刘德旭有些犹豫，事情毕竟还没确定。 “现在适合吗？这事情也挺大的，没有确定下来，咱们要和领导说吗？” 祁同伟帮他点上烟。 “你啊，不能犹豫，你的正厅级资历足够深，但是如果梁群峰他们卡住你的副省长呢。 未来时间还长呢，如果他们做手脚呢？ 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变故呢，你可别低估了梁群峰他们的手段，最起码，梁群峰和老胡头关系可还算不错，这个消息，你觉得他可能会不知道吗。 这半年，他们可是给我下了不少绊子，还强行给京州市公安局塞人，要不是我和市委吴书记关系还不错，加上工作做得还算扎实，不然肯定要被他搞得灰头土脸。 他们早点设置障碍的话，这个厅长你可能能坐的上去，但是副省长就不一定了。 而我们早点和领导打好招呼，从上往下使力，其他不说，你这个副省长的位置安安稳稳上去，这也是必要的。” 刘德旭抽着烟，也在沉思，回想着这段时间老胡头对他的态度改变，觉得自己确实有点降低了警惕性了。 他们二人现在关系再好，也顶不过老胡头和梁群峰几十年的战友关系，这件事能对自己说，对梁群峰说更加合理。 就算老胡头自己没什么心思再对付刘德旭了，梁群峰是肯定有的，他身为省委领导，加上政法线的直接分管领导，在人事推荐上话语权很高。 如果换他在梁群峰的立场，会不会做手脚呢，肯定会啊，前段时间被刘德旭和祁同伟二人的行为气得血压都高了，这口气不出了，他怎么忍得住啊。 “同伟，如果咱们把事情早点和王部长说了，部长会不会从上面出力，直接逼迫老胡头退休啊？” 刘德旭不希望把事情做得太绝了，这段时间他和老胡头相处地深入了，觉得这个人还是可以相交的，不愿意把事情做得太绝了，王部长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好说话的人也坐不到他这个三品正部级大员的位置。 祁同伟也是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这一层，不过听得刘德旭说的，就知道他现在的风格已经从一名冲锋陷阵的干将转换到一名政治家了。 “那这样，我先和唐部长沟通一下，看看他的意见。 唐部长很擅长说服王部长的，听听他的意见，也许不错。 确定之后，这件事还是得你亲自去找王部长汇报，你也能有个当面和王部长陈述你的施政方略。” 刘德旭思考了一下，也觉得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祁同伟则是说了一句。 “心要狠一点，那样才能在官场活下去，明白吗？” 祁同伟说完，直接就转到办公桌旁抓起红色电话，打了出去。 第601章 易学习的大手笔 看见祁同伟这迅速的动作，刘德旭都有点慌了，他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呢。 “这么快？直接就打电话啊？” 祁同伟捂着话筒说。 “那还要等吗？等你编排好几幕内心戏？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早点和唐部长说了，早点让他去领导那边敲敲边鼓，也能早点确定你的事情。 省得你一直心不在焉的，工作状态不好，影响到领导对你的看法了。 听我的，电话通了，我先讲。” 刘德旭回去的时候，人还是有点懵的，祁同伟居然直接就打给了上面领导，唐部长也很能理解刘德旭的顾虑。 表示他会和领导沟通好，为刘德旭亲自来京城汇报工作做好铺垫。 祁同伟甚至连时间都给他确定好了。 “正好下周我要去京城部里接受集体二等功的授勋，到时候可以一起去，早点把事情确定好，免得夜长梦多。” 刘德旭还没反应过来，他平时反应很快的，政治智慧也很高，但是涉及到自己的前途，还是有点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等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刘德旭总算是找回自己的状态了，自言自语地嘲笑了一声。 “几十岁人了，怎么还比不上一个小年轻做事果断。” 重新恢复了昔日的状态，直接抓起了电话，打到了林城那边。 “易局长，刘厅长要你接电话。” 易学习刚刚动员市局的干警们出去排摸，武支队就过来了，还拿着手机。 易学习清了清嗓子，接起了电话。 “刘厅长。” “易局长，上任没几天，看来真的很忙啊。 我得提醒你啊，案件要做扎实，把林城市局整顿好，恢复战斗力，同样重要。 你也不能在现场直接把分管副局长和支队长赶走，这样会给下面普通干警释放错误信号。 如果你需要调整他们的工作，那就不要犹豫，直接和市委动议换人。 这次市政府门口的凶杀案虽然影响很大，但是你得做好准备，并不一定能快速破案。 如果林城市委市政府强迫你限时破案，你自己把握好，不要乱接一些军令状。 稳住阵脚，保持自己做事的节奏，需要更多支援的话，早点打电话给我。” 易学习接电话的时候，站得笔直。 “是，明白，好的，厅长。 我明白了，坚决完成上级的任务。” 电话挂断，把手机递给了武支队，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直接就开口了。 “武支队，你有没有兴趣下来任职啊？” 武支队心跳迅速增速，也对易学习的果断敬佩。 “你也知道，现在我在林城市局，根本不信任这些本地的干警，也不能一直靠你们省厅的人。 咱们俩的风格也相似，你做事的风格我挺喜欢的，如果你愿意下来，我就和厅长说。 让你过来做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真正主导这个案件。” 易学习毕竟是做过县委书记的人，被刘德旭这么一提醒，他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 那就是，他是做一把手的人，不需要特别懂业务，傻乎乎地蹲在案发现场，他也看不出个一二三，专业的事情专业的人干。 眼下，他能信任的，专业人士，就在眼前了，就是武支队。 武支队本以为易学习顶多给个平调的刑侦支队的岗位，他还有点不乐意，在省厅做支队长，明显升职空间比地方高，过得也自在，下去社会地位也高。 结果还没想好怎么不得罪易学习的前提下拒绝掉呢，易学习直接就摊牌了。 “九转巅峰，不对，是副处级刑侦副局长。” 这个提议可是让武支队彻底没有拒绝的空间了，这也太香了，这怎么拒绝啊，武支队直接站直了身体，举手敬礼。 “感谢局长，我一定把工作坚定做好，为革命事业添砖添瓦。” 易学习哈哈大笑，拍了拍武支队的肩膀，直接伸手把他的电话拿了过来，拨号过去。 他要早点把事情确定好，迅速开展工作，他做事的风格就是这样，雷厉风行。 等第二天祁同伟办公桌上就收到了武支队的调职报告，祁同伟是分管领导，他需要签字，然后转交给常务副厅长，再由厅长签字。 “这易学习做事还挺不厚道的，刚当上局长，这就挖我们治安总队的干将了。” 虽然嘴上调侃，手上还是直接签了字，在报告还给刘德旭的秘书之前，祁同伟用钢笔数了一下他们治安总队到底被挖了多少人。 “两个副处级副局长，三个副处级支队长，一个副处级分局长，五个科级刑侦的专业人才。 一口气挖了我们治安总队和经侦总队这么多人啊！” 人家都派秘书亲自过来了，当然是已经同意了易学习的请求，更别提，表格上刘德旭已经提前签好了字。 心里感慨，这易学习做事还真是雷厉风行，到了林城公安局才几天啊，居然一刀就砍了大半的干部，祁同伟看了一下，除了省厅派下去十几名干部，还有让省厅审批的林城本地干部，也有十几名。 林城本地编制的干部虽然调动不需要省厅审批，但是他们都是没有警衔的普通干部，要调入公安局，需要省公安厅给他们授衔。 易学习几乎是把林城公安局的党委委员层面换了一半，中层内设机构的负责人也换了一半，也就是下面分局的负责人还只是换了几个关键区域的，其他的应该是换的人实在太多了，被林城市委领导拦住了。 要知道，祁同伟来京州市公安局任职，可是只调任了几个中层内设机构的负责人，根本就没有大动人事。 这几个月虽然也动了人事，可这批人都是以本地干部为主，公安局内部升迁为主，像易学习这么凶悍地干，换成那时候的祁同伟，他还真不敢。 易学习的处境也跟祁同伟当时不一样，易学习是林城当地干部，最起码经历了两个地方主官的岗位，也认识很多当地干部。 第602章 漂亮的交警 另外就是领导支持了，祁同伟当时虽然有上面部里领导支持，但是面对直系的省委领导，那可是直接对着干的态度。 胡乱大规模调整人事，看着是挺爽的，但是也会给梁群峰几个人留出很大的插手空间，要是大规模插手中层负责人的人事，那祁同伟到时候就抓瞎了，被梁群峰越过头顶指挥了。 现阶段祁同伟掌控市局，依靠的还是原京州市局的班底，就算是梁群峰等人想插手，也只能插手两个不痛不痒的党委委员岗位。 最直接的例子就是全斗光当年，直接把敌对的首警备几个团基层通通拉拢了，对方的一把手想闹也没有人手闹。 这不由让祁同伟有些羡慕易学习了，他做这个位置，还真的是，各方都不得不支持他，省委这边，希望易学习能大力整顿治安，好让省委领导少被上头批评几句。 林城市委几个人更是如此，他们是直面林城治安糜烂恶果的几个人，连市政府附近都出现了凶杀案了，这个治安还不打他们的脸啊，他们要支持易学习。 省公安厅也有刘德旭毫无保留这么支持易学习，因为这个人就是他选定的，他推荐的。 也就是在这么多方面的支持下，易学习才能大刀阔斧地，直接把林城市公安局现有的班底拆散了。 等刘德旭的秘书走了之后，站在门外的黄小斌这才进来诉苦。 “祁厅长，这刘厅长一口气调了我们治安总队这么多人，还都是业务骨干。 我们还有很多业务该怎么办啊？” 祁同伟看着黄小斌，笑了笑，不甚在意。 “林城的情况现在是省里的急切要务，咱们能支持，必须要支持，这个没什么好讲的。 再说了，咱们这些兄弟，过去最起码都是算重用了，好几个都是升职。 你还能拦着人家前途吗？” 这易学习为了挖人，拿出来的位置可都是好位置，像武支队几人，虽然级别还是副处级不变，但是从总队的一个支队长，摇身一变成了地市局里的党委委员副局长还分管重点业务，这就是升职啊。 只要熬过这几年，直接在林城上位正处级岗位机会也不小，黄小斌如果强行挽留的话，只会多出一个仇人，还不如痛快放手。 黄小斌虽然不甘心，这一口气挖了他这么多人，但是他也只敢在祁同伟面前诉诉苦，真要是拦着武支队他们，他也是不愿意的。 “好了，现在空出来五个副处级岗位，七八个科级岗位，你先搞个任职交流，我从京州市局调几个人过去。 干脆搞大一点，经侦总队和治安总队，加上京州市局，三个单位交流任职。 正处级的岗位也换岗几个，然后你挑点年轻的，上进的干部上去。 你在这里等等，我找人过来，你们聊聊搞个名单出来，我就不多管了。” 祁同伟用内线电话召唤来新任的政治部主任，让他和黄小斌去旁边会议室商量交流任职的事情了。 到了祁同伟这个地步，他已经不太管中层负责人以下的人员调动了，管不过来，人太多了，有几个需要关注的，那就指示一下，其他人都是放权给副职们。 嘟嘟，尖锐的口哨声在车流中响起。 不少驾驶员都摇下车窗，看着光明区繁华地带路口站着指挥交通的这位新扎师妹，长得英姿飒爽，青春洋溢，身上是崭新的交警警服。 她百来章以前出场过，是现任京州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副局长何清泉的女儿，何琼。 此时刚刚大学毕业的她，主动申请来了交警队，当听说上级选拔形象好的男女交警到繁华区域指挥交通，加上还有其他补贴，于是出现了这一幕。 “你这个老何，你做什么狗屁的副局长，你居然让女儿去指挥交通！ 老娘跟你拼了！” 何清泉的老婆在车上用小拳拳捶着老何胸口。 “哎呀，别闹了，这是琼琼自己申请的，等我知道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那你马上把她调回来，随便去那里坐办公室，眼看马上要夏天了，路上还这么多车，风吹日晒的，你怎么舍得的啊。” 何清泉也很无奈，他也找过交通管理局的局长，让他帮忙把人调走，但是何琼都上岗了，事情都确定了，名单都递给国际会议安保领导小组了。 这时候要调人走，开玩笑啊。 于是出现了夫妻二人，一个坐在车上，一个蹲在路边在远处看着他们的小心肝成了个交警，正在用身体比划着一五一十，指挥着交通。 蹲在路边的是何清泉，刚刚被老婆捶了一顿，他老婆经历了几十年的锻炼，现在的小拳拳已经具备相当的威力，不像结婚前那样纯撒娇毫无杀伤力了，再捶下去他就要吐血了。 只能下了车，蹲在路边抽烟，也是一脸忧心地看着何琼这边。 何琼自然也看到了自己家的车在路边，不过她可不在意，她是个现实主义者，什么交警队累不累的，这都不要紧。 她当了一辈子警察的女儿，对警察队伍的规则知道得很清楚，何清泉虽然是个官场老油条，知道在这样国际会议期间，他女儿到这样的核心区域，加上是去第一线的吃苦耐劳，对她的未来会有多少好处。 加上她是汉东政法大学本科毕业分配来的，一过来就是股级科员待遇，领导还承诺她实习期满了以后，在交警队给她推荐上副科级，这可是研究生才有的待遇，如何不让她心动。 但是抛开所有的好处不谈，何清泉还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啊，这么大热天在这么繁华炎热的地方风吹日晒的，看着被他养的雪白雪白的女儿都晒黑了，什么官场的道理全都被他抛在脑后了。 何清泉被老婆逼着在车上就打电话给了交通管理局的局长，这位局长看着电话响了，却不敢接，因为祁同伟在他前面，他们几个人正在开会。 第603章 小交警何琼 “什么声音？谁把手机带进来了？” 祁同伟一下子就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顿时有些生气了，直接敲了两下桌子，安排国际会议安保这么重要的碰头会议上，中层干部居然不关手机。 交通管理局局长姓万，他也是京州市公安局的新人，比祁同伟早来一年多。 当初对祁同伟这个小年轻他还有些不服，但是经过了这半年多祁同伟主导做的工作，积累的威信，他算是服了。 看着祁同伟的眼神往他这边扫来，万局长只能尴尬得把手机拿出来。 “局长，是何局长打来的电话，可能有什么工作安排。” 祁同伟的眼神还是那样严肃。 “挂掉，关机，散会后再说。 谁的手机再响起来，我当场就给它砸了。 还有没有谁要办私事，不开会的，直接滚蛋，这次我直接加进去林城公安局和治安总队经侦总队交流任职调走。” 几名还有点开小差的中层负责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坐的比谁都笔直，他们是消息灵通的人。 这次林城市公安局局长易学习的大手笔，几乎拆散了整个林城公安局，从省厅调了几十号干部过去，现在又传出去祁同伟要把京州市公安局加入整个任职交流计划，现在每个中层干部都有些害怕，万一被交流任职了怎么办。 职务含权量差一点，也就是混得差一点的干部可能还期待改变，但是现在职务含权量已经很高的干部们，就老害怕交流计划了。 原因很简单，京州市公安局的架子高，就是一些老资格的支队长，也有正处级的级别，如果严格算京州市局的正处级和以上的干部，搞不好有几十号人马。 这几十号人马个个都有权力的吗？那肯定不见得，能掌握权力的，都是每个部门的重要人物。 可是林城市公安局这样的普通地级市公安局，严格算起来就只有三个人是正处级干部，也就是党委书记和两个副书记，不过实践中还有很多非领导岗位，也就是调研员的虚职，但是那都是没有权力的岗位，而省厅就更厉害了，养老岗位一大堆，别说副处，正处，就是副厅级的养老巡视员岗位也一大堆。 所以，年轻干部反正没权力的，当然是去级别越高的单位越好，因为能早点把级别升上去，等他们年龄资历大起来，再去追逐权力，那也方便，加上年龄小，就算边缘化几年，日后也有机会。 但是，像那些老干部，可就不这么想了，他们已经享受过了权力的好处，他们也知道权力并不是级别直观表现的，而且他们的年龄也不允许再边缘化几年了。 就像汉江省某一位市长说的那句话，正厅级和正厅级可不是一回事，文山市委书记这样块块上的正厅级，不管是职务含权量还是未来的发展潜力，都是正厅级岗位中最高的。 但是省作协的党组书记也是正厅级岗位，可是论职务含权量，还比不上一个一级乡镇，只怕连烟酒都没人送的那种。 越是年轻的干部，优先追逐级别是正确的，越是年纪大的干部，追逐职务含权量带来的实际好处也是人之常情嘛。 祁同伟就是拿着这个交流计划，吓唬这些老油条中层干部，他不觉得自己一个小年轻，能有什么王霸之气让这些老油条老老实实干活，平时要动人事，也很麻烦，现在国际会议只有几个月时间了，这项工作具有相当的紧迫性。 祁同伟现在就打定了主意，把这个交流计划时间跨度搞长一点，哪个中层干部不听话，就给他们调整了。 等这项工作结束，如果所有人都很听话，那就只调整几个人，要是有不听话的，祁同伟也能学易学习大刀阔斧把市局这些中层干部换掉一半。 当然，他们都听话最好，因为梁群峰还在上面虎视眈眈，大规模开展调动计划，梁群峰一定会往京州市局疯狂掺水，搞乱现在这盘好棋。 无论怎么样祁同伟的最终目的，就是把工作做好，而不是和他们这些人一样，搞拉帮结派，白白让汉东错过了大好的发展机会。 而在另一边，何清泉无奈地看着媳妇，露出一个苦笑。 “媳妇儿，人家电话也不接。” “怎么可能啊！你是人家领导，为什么不接电话！” 眼看何夫人又要暴走，何清泉也只能快速认怂。 “媳妇儿，媳妇儿，别激动，人家肯定在开会。有领导在场。我迟点回去市局再找他问一下。”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段，就算何清泉刚当上市局党委副书记，他也不敢说其他人就敢听他的话，随便改变现在的部署。 因为祁同伟不喜欢下属以权谋私，多次在各种会议和私下都说过这样的话。 何清泉现在还摸不清楚他这位年轻领导底线到底在哪里，他还不敢做一些和工作无关的事情，万一失去了祁同伟的信任，他这个副局长的位置，还不一定能坐的稳。 就是因为这个行为可能影响他在祁同伟心里的印象，这才让何清泉这个老刑警优柔寡断。 何琼早就看见了她的父母，不过此时她代表了京州市的城市形象，身负重任，啥啥啥的，上面几句话是祁同伟在动员会上说的，鼓励他们这些年轻高学历警察，多去基层。 而且拿出了文件，只要他们这些高学历年轻警察，主动前往基层锻炼，那就在两年内优先推荐享受副主任科员的待遇。 不过现实中，如果没有祁同伟或者全斗光这样的好领导，同志们最好不要相信领导承诺的什么几年内升职啊这类的承诺。 东瓯市就有不少领导，连签了培养承诺引进的硕士研究生人才，都能直接找几个理由违背协议，不给升职。 不过这一点，在何琼身上是不起作用的，因为她爸爸是副局长，就算她爸爸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人也不找，其他人会因为她爸爸的权势而对她公平对待。 第604章 泼水事件 还站在十字路口中央的何琼也看见了自己家车开走了，身体放松了一些，继续指挥着交通，好像在前面路口有辆车堵住了路口，周围那么多车，都在急切地按喇叭。 何琼吹着口哨，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逆行方向停靠在路中间的一辆奔驰车，其他车辆被顶的死死的，这辆车却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何琼走到奔驰车前面敲了敲车窗，然后敬了个礼。 “驾驶员同志，你逆行了，请把车靠边，等红灯后再调头回去。” 虎头奔驰车把车窗摇了下来，一个背头油光满面的男子，大概三十几岁，正一只手夹着烟，一边看着何琼在笑。 “交警同志，我都被堵住了，怎么走啊。嘿嘿。” 说着还用调笑的表情看着何琼，这行为可是有点激怒了何琼。 “驾驶员同志，请出示驾驶证，行驶证，你现在违规停车，逆向行驶，按照规定我可以扣留你的驾驶证。” 何琼开始按照警务处理培训的流程办事，她清楚自己长得太漂亮，在大学那样的象牙塔里，大家都是同学老师，都会客客气气，和善交往。 但是作为一个警察，面对的群众不一定都是好人，她从小就多次听过她爸爸的一些故事，很多罪犯的行为深恶痛绝，但是此时她有点走入一个误区了。 因为她爸爸是刑警出身，面对的都是极端罪犯，嫉恶如仇的态度，是符合职业需求的，此时她的岗位却是民生类维持秩序的交警，稍显圆滑的态度才能更适应职业需求。 交警面对人民群众，大部分只是稍微违规，加上大部分驾驶员驾车的时候，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他们的情绪更加容易波动易怒。 这不，她此时公事公办的态度，直接就激怒了奔驰车的驾驶员。 “什么红灯绿灯的，我红绿色盲，看不清楚，这是你们的错。没事做就去那里晒太阳，别耽误老子办事。” 说着，驾驶员还拿了一瓶水出来，打开盖子喝了一口。 此时骄阳似火，虽然还只是五月下旬，气温已经不低了，何琼哪见过这样的人，她家境好，从小被家里宠爱，人生一帆风顺，就算是同学领导同事，也都是跟她客客气气，对她多有照顾的，马上就火了。 “驾驶员同志，现在我要求你下车接受检查，出示驾驶证和行驶证，必要的时候，我需要扣押的你证件。” 那名男子一听也火了，二人开始话赶话。 “你还要扣我的证件，你知道我是谁吗！焯！” 男子将水瓶里的水直接泼到了何琼脸上，还把空瓶子丢在了她身上。 “给你凉快凉快，叫你装拽，成天装怪，迟早被车撞死！” 说完，男子直接关上车窗，趁着车流开始空旷一点，一溜烟加速跑了。 远处看见起了争执的指导员一路小跑过来，也没追上跑掉的虎头奔，只能回头看着何琼。 “小何，你没事。” 指导员从口袋里掏出最近刚流行不久的纸巾，递给何琼。 “先擦擦，尤其眼睛等地方，不然谁知道这些水是不是有毒，还要去医院看一看，确认一下。” 其实指导员是在找理由支走何琼，让她休息一下，这帮新警察，都是刚刚出社会的小年轻，情绪处理能力还不算好，受了挫折很容易情绪崩溃，还不如用检查的理由让她先离开这里。 “指导员，这是水，应该没毒，我记下了刚刚的车牌号。” 何琼先把脸上的水擦干净，然后把记下来的车牌号写给指导员。 “还是要去医院，谁知道对方有没有什么病菌，你这边我先站着。” 看领导都这么说了，何琼也只能慢慢走向停巡逻车的方向，先去医院看看，她还真被指导员的话吓了一跳。 走路的时候还心情没什么波动，上了巡逻车，何琼就忍不住眼眶红了，狠狠拍了两下方向盘，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从小的价值观就是经典的对错论，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违法还要逞凶。 拍击方向盘的时候，何琼按到了喇叭，旁边的男交警听到声音，赶紧过来，看着正抹着眼泪的何琼，用对讲机和指导员打了个招呼，送何琼去了医院。 他们都是同一批入职的新警，也是同一批接受培训，关系自然好，至于有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呢，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不过恰巧，这名新警，就是祁同伟秘书杜建楚的堂弟，小小杜，这件事就这么走向奇怪得，被祁同伟知道了。 祁同伟在自己办公室里，还在找一份文件，怎么找都没找到，起身走到外面办公室，想找秘书小杜拿文件，他也没穿警服外套，一身西装，身上也没有标志，于是被人拦住问路了。 “师兄，师兄，麻烦问一下。” 祁同伟看着眼前这个小警察，看着身上的衣服，应该是交警队的人，外表看着非常年轻，肩膀上还是实习新警的标志，祁同伟也算了解了，他又没穿警服，不认识他很正常。 “什么事？” 祁同伟当然没有官架子对新警察小年轻，他的脾气最起码都是中层的负责人才能看见。 “师兄，这里是局长办公室？我想找我堂哥，他叫杜建楚。” “哦哦，你是小杜的堂弟啊，那你也姓杜？” 祁同伟忙工作压力也挺大的，偶尔碰见个不认识他的小警察，也有心思打趣一下，算是给自己解解闷。 “对啊，师兄，我也姓杜，您叫我小杜也成。” “哦哦，那边就是局长办公室，你来找他什么事啊？” 小小杜看见祁同伟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他一个新出社会的新鲜人，只是觉得祁同伟非常和善，对他的态度比交通管理局里那些领导要和气得多了，他也是个自来熟，直接就讲了何琼受的气。 “师兄，你说他们太欺负人了，真是的，自己人也不帮自己人。” 第605章 交警队来人告状 祁同伟听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何琼？是不是汉东政法大学毕业的？” “师兄，你认识琼琼啊。我们是同一批进来的新警，关系很好” 这小子的嘴真是没把门的，嗒嗒的，面对一个见的顺眼的陌生人，他都能滔滔不绝说个不停，一点没有平时面对的那些老狐狸那样，心里想什么根本没人知道，让祁同伟莫名有点解压的感觉，也不急着去拿文件了，干脆吃吃瓜，逗逗这个小孩儿。 祁同伟也当是难得的休闲时光了，他在市局立的人设太严肃了，大部分人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连说话都是缩头缩脖的，难得有个人这么倾诉，让他也算是心情不错。 “你是说，你们交警队的领导不管这个事？为什么？” 这时候祁同伟就缺一把瓜子，脸上一副为他们打抱不平的表情，声声附和。 小小杜说到这个事情，就是一脸愤愤不平的。 “就是啊，咱们自己人被人泼了水，为什么不找到人，严肃处罚违法的人。 结果我们指导员说，那是局长的朋友，让我们算了，不要追究了。 还要把琼琼调去调度中心，琼琼发了脾气，大闹了一番，领导才让琼琼继续回到路口。 师兄，你说，他们怎么这样啊，我们都是秉着一腔热血，要成为京州市的城市形象，警察形象代言人才主动报名到基层，到交警队，到第一线的。 我们领导的做法，真的让我心寒啊。” 还真是有点啰嗦，小男生这么啰嗦，跟他堂哥小杜那个沉稳干练的模样，可是大不相同，祁同伟询问了一句。 “哪个局长？祁同伟吗？” 小小杜猛猛点头。 “就是啊，指导员是个好人，他也是没有办法，我们交警局的领导亲自打电话给他。 说是人家是局里大领导的朋友，得罪不起的，让我们算了，然后给我们交警队送了几箱水，作为道歉。 师兄，你说这是不是膈应人啊，当面泼人家脸上，转头还送了几箱” 祁同伟算是听明白了，这时候也感觉这孩子是真啰嗦，一件小事翻来覆去讲心路历程，前因后果，还要加上官话套话，于是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那你过来局长办公室，是为了当面批评局长吗？” 小小杜倒是吓了一跳。 “我哪敢啊，领导跟我胡说，说什么局长朋友，但是我堂哥在局长办公室里工作，我堂哥经常跟我说，局长才从外地调过来还没一年，每天都在忙工作，哪来这么多朋友。 我想想也是，就想过来问问我堂哥，也要给琼琼一个公道。 我感觉啊，指导员他们肯定是骗我们的，觉得我们小年轻好糊弄。” 祁同伟点点头。 “你说得对，咱们自己的同志受了欺负，不给个公道，还和稀泥。 下面同志的凝聚力都没了，你们的领导肯定在糊弄你们。” 小小杜听完连连点头。 “师兄你说话水平好高啊，这些大道理我要是考选调的时候用上，肯定能得高分。” 这话说得祁同伟心情也不错，他并不把交警队这些事放在心上，不过当事人的身份有点特殊，是何清泉的女儿，不过显然，何清泉没有过多的宣扬。 “那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小杜。” “谢谢，谢谢师兄。” 祁同伟带着一个交警穿过局长办公室的区域，引起了众人的注视，但是没人敢上来询问他，小小杜左顾右盼，看着其他人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他也有点慌张起来了。 “师兄，师兄，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祁同伟笑着回头。 “这里，到了。” 小小杜抬头看了一眼房门口的牌子，局长办公室，差点站不住。 “师兄，师兄，这是局长办公室啊，我们不能随便进去。” 祁同伟当然不管他，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伸手招呼小小杜进来。 “到这边坐。” 身后秘书小杜已经跟了过来，等看清楚穿着交警制服的是他的堂弟小小杜的时候，惊出了一身冷汗。 “局长，局长，这” 祁同伟伸手制止了他说话的举动。 “小杜，去给我的客人倒杯茶。” 秘书小杜不敢反驳，用眼神瞪了一眼表弟小小杜，小小杜此时也终于明白了这位穿着西装的师兄，就是局长祁同伟。 祁同伟当先在沙发区坐下，看小小杜还站着呆呆的，脑门上直冒冷汗。 “很热吗？等下，我开空调。先坐啊。” 小小杜被吓了一跳，飞速一走到了沙发旁，然后坐了下来，祁同伟把空调开了起来后，重新坐定。 “你继续跟我说说，那个所谓我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小小杜此时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鲁莽行为和口无遮拦，可能闯了大祸，期期艾艾说不出几句囫囵话。 “好了，你先别咿咿呀呀了，说不出来我叫你们领导来了。” “局长，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小杜总算说出来了几句逻辑完整的话。 “你什么准备都没做好，还到局长办公室来？意识不到其他人会认为你来告状的？” 这时候，刚好秘书小杜端着茶杯进来了，和堂弟小小杜眼神交汇的时候，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小杜只能尬笑。 “既然这样，小杜，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这是你的堂弟，你得帮他出头，也是基层民警到局长办公室反映真实情况。 先询问好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然后搞清楚，这个所谓的局长朋友，到底是什么来路。 是他们领导瞎编的，还是他们自己在外面咋咋呼呼吹牛的。 为什么他们交警队的领导不给他们出头，还给这个事情和了稀泥。 你先带他去隔壁会议室询问清楚，我看他需要一点时间组织语言。 记得，叫上督查大队程度，把这个事情询问清楚，尤其是为什么交警队的人不维护自己的同志。 这个事情，非常严肃，涉及到基层干警对组织的信任度维护，不能马虎。 做好了，你做好详细的报告给我。 你们都出去。” 第606章 林城黑道风云 秘书小杜马上站直了身体，举手敬礼。 “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对小小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结果小小杜还没理解，一直端着茶杯专心地喝着。 刚好祁同伟转身向自己的办公桌那边走去，小杜直接拿过茶杯，一只手拽着他，就出了办公室。 而祁同伟也叫来了吕梁，二人商议和市委市政府国际会议组委会的沟通进度。 另一边，林城郊区，某废旧厂房。 上回出场过的钢铁企业的老板张生，此时正被追杀，身后还有枪声，周围的环境是废旧工厂。 这里是林城的铁锈带，在国企改制之前，这边是林城国有钢铁产业的基地，现在呢，鸟不拉屎，适合做坏事。 “老板，我们没地方跑了，要不和他们谈谈，他们都是亡命之徒，无非就是要钱嘛。” 说话的是小弟，眼下就他跟着张生了，其他人都被干掉了，张生一脸慌张，他没受什么伤，但是被吓得不轻，身上可能有点擦伤。 他们几个人今天是过来和另一帮人接头的。 “我花这么多钱养你们，平时天天吹牛说天老大你们老二，现在真的碰上事了，没一个顶用的。” 小弟也急了。 “老板，你老老实实给他们钱不就行了，都知道他们是亡命之徒，还要克扣他们的钱。” 到了这个时候，小弟也不管谁是老大，谁是老板了，命要紧啊，眼看这老小子还是固执，他直接脱了自己的白衬衫，用手举了起来。 张生拉都拉不住，看着他最后一个小弟举着白旗出来了。 “我投降，别开枪，我投降，别开枪。” 就连正在追杀的几个人，也都呆住了，传说中在林城市和何宇柱同一级别的大佬，就这水平。 追杀的人正是金虎一伙人，金虎伸手挡住了正要上去补枪的许大毛，最近他们算是正式经历了生死，一伙人情如兄弟。 “你老大呢？叫他出来，不然我们直接扔手榴弹了。” 张生的小弟赤裸着上身，转头催促他的老大。 “老大，投降，活命要紧。” 张生无能狂怒地咿咿呀呀了几秒钟，还是理清了现在的形势，双手高举，也慢慢走了出来。 许大毛收起枪，上去就是一脚。 “老老实实给钱不好吗？何老大都死了，你还嘴硬。” 砰！ 金虎开枪了，打的是张生剩下唯一的小弟，因为许大毛说到了何宇柱的事情，人多嘴杂，反正这个小弟也没什么用，直接就杀掉了。 还能用来杀鸡儆猴，吓唬吓唬张生。 果然，张生和许大毛都被吓了一跳，许大毛转头看了一眼，马上恢复了神气。 张生却被吓得裤子都湿了，直接跪在地上。 “别杀我，别杀我，我给钱，给钱。” 原来，这几个人的恩怨来自何宇柱的谋杀案。 时间回到市政府前面泥头车案件之前。 许大毛找到的张生，希望合作一起干掉何宇柱，张生虽然一直说什么想干掉李达康，但是从头到尾，他还是保持理智的，知道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现实。 “小许啊，道上人都说你被何老大干掉了。 没想到还活着啊，这个耳朵少了一边，看起来更帅了呢。” 金虎没有出现在现场，他在外面做预备队，许大毛在里面谈判。 许大毛说到何宇柱的名字，就觉得自己的空空的耳朵开始发痒，脸上也越发狰狞。 张生很满意许大毛的表现，知道许大毛和何宇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他已经计算好了，自己能在何宇柱死后，吞并他多少产业，只要获得了何宇柱这么多产业。 张生就能从上下游控制钢铁行业，有了矿产企业，就能挖煤，对比起本地的巨型企业，奇石集团（祁式集团改名而来的）也有竞争的余地。 张生甚至想好了，这次干脆直接花几千万把环保改造好，扩大企业规模，也许有一天，他就能和那个传说中的金老板同台竞技。 当然，他知道自己这帮人级别还不够，他的钢铁企业，顶多是其中一个加工环节，人家奇石集团，几乎有了全产业的环节，规模是他的公司的几十倍不止，而且人家的生产工艺，现代化管理，对他们这些土老板小企业，几乎是碾压的态势。 不过他在钢铁行业内虽然是条小虾米，但是在林城黑道，他可是赫赫有名的张老板，真正和何宇柱齐名的。 “张老板，我有个提议，我出这条命，做什么事你懂的。 但是，你得给我一笔钱，不用多，五百万，就用来给我跑路。” 显然，当时二人聊的还是很投机的，但是关系破裂就源自张老板觉得可以克扣了他们这几个亡命之徒的工资，就像他平时一贯克扣工人的工资一样。 然后就发生了这一幕。 “大毛，大毛，你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我马上拿钱，马上拿钱，你别冲动，别冲动，我从来也没说不给钱啊。 都是兄弟，都是兄弟。” 金虎走到旁边，直接砰一枪，打在了张生的左耳朵上，巨大的声音加上疼痛，让张生的耳膜剧痛。 “别来油嘴滑舌这一套，不给钱，你就死。我们可不是你手下那些欠了工钱还要被你打的工人。 欠了我们的钱，就要死，现在给你十秒钟，如果你没有说出一个放钱的地方，那就死，我会派人过去拿，少于五百万，你也死。 绑起来！” “别别别，我没有存那么多现金，车上有三十万，这是本来就要给你们的，我打电话给别人拿钱好不好。” 许大毛也是被他的话气笑了，这是真拿他当傻子了，说好五百万的，拿了三十万打发叫花子呢，拔出枪拉上栓，就想给他点教训，被金虎拉住了。 然后几人又把他的手机和哔哔机都拿出来，威胁他联系人拿钱到指定地方。 同样在林城，易学习正在市公安局训话，拿着一支笔在白板上猛敲，看着心情不算好。 第607章 林城黑道风云二 易学习正在训话，那个正方脸看着越来越正义凛然。 “一直到现在，就查到了一点线索，到底人是谁杀的，还是没有具体的线索，这里还要a组的同志继续努力。 另外，咱们也要抓住这个时机，把何宇柱集团尽快瓦解了，据何宇柱的几个副手说，从外地来了几个打手，应该是通缉犯，b组这几个人快点找到。 需要人手，马上汇报，也许能在瓦解何宇柱集团的时候，找到他被杀的线索。 同志们，做事要勤勉一点啊，有情况直接向武副局长汇报，绝对不允许有情况不汇报。 我也要再次警告同志们，如果再犯了错误，我可不会客气。” 这话说得杀气腾腾，作为最有力的佐证，坐在身边的党委委员副局长就换了四个新面孔，内设机构负责人换了几乎一半，据说接下来还要把下面分局的领导换掉大半，等中层负责人换掉之后，接下来基层干警的格局都要大变，此时正是基层干警们心里七上八下的时期，易学习的威胁就显得格外有威慑力。 听说省公安厅为了支持这位新局长，还出了一个任职交流计划，准备了几十名干部随时调任过来，一时之间，林城公安局本地的干部人人噤若寒蝉。 等易学习宣布散会之后，下面的干部没有二十秒几乎全跑了，还真是有点怕了易学习了。 武支队，不对，现在是武副局长，他此时是易学习的左膀右臂了，为了易学习答应的条件，也就是到时间就给他上正处级常务副局长，这会儿做事可是真用了心的。 “易局长，上次那个嫌疑人提到，那几个外地来投靠何宇柱的通缉犯，听何宇柱的命令，杀了一个人。 我倒是想好好查查这个方向，这个时间太近了。 这几个通缉犯现在行踪不定，几个窝点都没找到。 如果是因为被杀的这个人，有人回来报复何宇柱了，可能性非常大。 他们这帮黑社会互相杀来杀去很正常。” 易学习最感兴趣的还是另一个何宇柱集团嫌疑人的笔录，易学习笑着拍了拍笔录。 “这个李达康，对这些企业逼迫太过了，何宇柱不止一次说要找人干掉李达康。” 武副局长倒是联系起来了这两件事。 “易局长，你说，会不会何宇柱特意在外地找了这几个通缉犯，就是为了干掉李副市长啊？” 其实他就是这么想的，不过面对领导嘛，他得把提示给易学习，然后由易学习推导出来，好显示领导的存在感，这是隐形的拍马屁方式。 “特意找几个外地流窜的通缉犯，搞不好真想对付李达康，你看看，按照李达康的方案。 何宇柱的两家企业搞不好要花三千万上环保设备，环保治理以后，还要全面更新新设备。 期间还要停工，订单的损失，工人人工的损失。 一来一回起码六千万以上。” 易学习做县委书记和县长也做了好几个县了，对这些经济数据非常熟悉，几乎是一看就能算出来。 “六千万啊，啧啧，这年头，为了万把块钱都能杀人，局长的推测很有道理啊。” 易学习此时也觉得这是自己的推测了，都没注意到人家武副局长把菜切好了炒熟了，最后才给他递了锅铲挥舞了两下，而不是他自己做的菜。 “那老武，你安排几个小组，往这个方向好好查查。” 易学习另外安排了几乎所有分局的干警，满大街抓小混混，做事比京州市公安局还粗暴，不管有没有证据，照名单疯狂抓人。 原先这些分局的干部，或多或少都有点干活磨磨唧唧，但是刚刚经历过易学习粗暴拆分了整个林城市公安局的暴行。 每个人都担忧自己脑袋上的帽子，做事当然就不敢偷懒了。 其实大部分街头所谓的大混混，都没什么靠谱的背景，有点背景的混混都能混得很开，比如何宇柱，比如张生。 其他人啊，顶多认识一些民警，所长级别的基层干警，但是也不能小瞧了他们，基层干部几十年都在一条线上，往往都能编织出一副很强的人情网络。 整个人情网络上可能都是基层的干部们，但是没人能真正小瞧他们。 举个最直观的例子，滇省省会某个黑社会老大，证据确凿杀了人，恶行还上了报纸，明明白白判了死刑。 接着您猜怎么着，他那个当过干部的老妈和做基层正科级干部的继父，就能找到很多走后门的关系，几番操作下来，死刑本来要枪毙的干活，最后坐牢十来年就生龙活虎地出来继续为非作歹了。 尤其是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这些人如果开始作恶，搁古代那就是破家灭门的县太爷。 现在基层干警们被易学习的雷霆手段吓到了，加上最大的黑老大何宇柱莫名就被人开泥头车干掉了，林城的黑道一时间有点人心惶惶。 这个局面，也就慢慢被打开了，真是奇怪。 咱们把视角回到林城郊区另一边，许大毛正在挥洒汗水，用铁锹挖着洞，金虎也在一起挖，地上的张生被绑的死死的，正在努力挣扎，看着金虎几人疯狂挖洞，他终于有点后悔了。 一旁的老四伸手扇了张生一巴掌。 “这时候知道哭了啊，刚刚怎么耍我们的？ 说好拿五百万现金过来的，你还是跟我们耍花样，到现在拿到手的也才两百万。 你真以为自己能活啊，剩下的钱你就带到地下去，看看黑白无常收不收你这些钱。” 原来张生耍赖习惯了，他做生意怎么来的钱，就是不断耍赖，租厂房前面说好的五万块一年，他就能不断耍赖，哭惨，对方越是心软，他越是得寸进尺。 房东答应了降到四万，他就能继续耍赖扣着两万说半年再给一次，到了半年，他又要找理由扣钱。 房东要是跟他吵架，那可就正中他的下怀了，他可是小混混出身的，分分钟能叫过来几十号小混混过来闹事。 第608章 高价招标项目 这么多年靠不断耍赖尝到了不少好处，这个讨价还价，耍赖的习惯，几乎刻在了张生的骨子里，这不，人都还被绑架了，还敢跟亡命绑匪金虎和许大毛耍赖。 等金虎几人被这个不懂事的人质骗着跑了第三个地方，才找到两百万出头，马上就明白了。 “这小子在耍着我们玩。 咱们不能这么被动了，必须马上找机会要跑路，拿了这两百万，加上何宇柱那边找到的五百万。 可以跑路了。” 许大毛询问金虎，接下来怎么办。 “那这小子呢？怎么处理？” 金虎的眼神一凛，下了决断。 “既然他不听话，那就活埋了。也别听他说些废话了，他不死一死，是不会老老实实的。 再说了，何宇柱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泥头车是他找来的，只要干掉了他。 才没人能查到我们几个，我们也要快点跑路，不然公安局迟早要找到我们，现在的省里公安领导换了人，做事和以前不一样了，我本来就是跑路到林城的，咱们必须马上跑。” 几人商量之后，就出现了现在这个局面，张生被五花大绑绑成爱情动作片里的模样，直接丢进了坑里，七八个人一人一铁锹，彻底淹没了张生的希望。 祁同伟带着一帮人到了交通管理局的指挥中心，也就是汤姆丁出逃的时候，那个指挥室。 跟在他身后的有常务副局长贺小春，副局长刘大海，还有两个会议组委会的一干工作人员。 “祁市长，我们交通管理局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在几个关键区都增设了交通指挥岗位，您看这张图。 光明区和水镜新区大部分区域都覆盖在内了，也就是老城区范围，像夫子庙，秦淮河，总统府等景点都配置了多名形象较好的新警察。” 交通管理局的局长叫万家良，是个高挑的瘦子，很瘦，有点细狗的那种，干工作态度也还过得去，他最近一直在积极表现，因为上头很多地方都已经让交通管理局的负责人进党委委员，他也想啊。 为了避免身高比祁同伟高，让领导仰着头看他，每次和祁同伟说话的时候，这位万局长都尽量微微弯着腿，腰身不动，乍一眼看着不会太卑躬屈膝。 但是远处那些小警察们就看得真切了，一个个互相讨论。 “万局长看见市局领导，都要跪下了，啧啧，平时那个威风劲儿呢？” 祁同伟看着这个指挥中心颇为先进的设备，起码比现在千禧年的大部分风格要先进的设备，感慨了一句。 “这个指挥中心，花了多少钱？” 这句话给万家良问懵住了，不是说这位新局长新官不翻旧账的吗，去年大张旗鼓要查警务保障部，只是为了把不听话的人赶走，难道现在局势稳固了，要在我这里开刀了吗。 一时间，万家良脑补了很多，回答也慢了半拍，祁同伟就一直看着他，身旁的贺小春都催促了，他也想知道这些，他是刑警出身，对政务还不算熟，最近工作压力正大着呢。 “局长问你话呢。整体花了多少，这些设备花了多少？” 看起来，交通管理局内部还是被管理得，没有刺头，一时间也没人出头说这些数据，局长不知道，下面副职经办人肯定知道的。 大家都有点看笑话的样子看着万家良，万家良足足反应了一分钟，这才想出个数字来。 “局长，这是前年市里直接拨款的，整体花了六百多万，这些设备，我不太清楚，可能要问下面经办人。” 祁同伟看了眼这些设备，上面有厂家的名字，哎呦，还都是东瓯市出品的。 “那看来我的工作做得还比你细致。这几家采购的都是我曾经任职过的地方出品的。” 剩下的祁同伟没有说了，因为说出来万家良就彻底没台阶下了，这些设备还是祁同伟在东瓯市江北新区调研的时候，建议一些电子设备企业搞的，出厂价顶多三十万。 加上整个指挥室的装修，桌椅板凳，能花一百万都是已经给他们留反回扣的空间了，花六百万，这赚钱效率可是比张俊团伙辛辛苦苦训练，练不好还要砍脚趾，那么多年才赚六七百万要高多了。 当官抢的就是比土匪要快。 祁同伟直接招招手，示意一帮人到小会议室，这个指挥中心还有很多基层干警在，不好直接发脾气。 一行人到了小会议室，来的也就中层负责人和副职几个人，秘书都被赶走了。 “老万，我也不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不聋不瞎不当家，如果去年我来的时候。 直接调查这些花钱项目开始，只怕你们早就全体造反了。 但是也不代表我是个傻子，好糊弄。 前年的项目，花这么多冤枉钱，虽然看着烦，但是签字的是李洋，我也不想多管。 人家已经被双规进修了，这个事情没有被他们这帮人捅出来，那我也不想局里重新乱起来。 但是，这个算什么？” 祁同伟扔过去的是一个新的项目审批表，也是一个交警的红绿灯建设项目，但是这个开支，比正常价格高了五倍。 “局长，这个，这个我还不知情，是下面他们照惯例搞的。” 万家良终于有点慌了，他们本能以为祁同伟还是过去的李洋，搞个项目，报六倍的价格，顶多回扣给李洋亲戚一份，但是同时还有点疑惑，因为这个项目申请表，好像还没批到他自己这个位置，更别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到市局局长手里，局里有鬼。 “惯例！惯例！什么狗屁惯例！ 这就是赤裸裸搞寻租腐败，这几个支队长和政委，你来处理。 留点招标空间，多的钱给下面干警做福利，这很正常，但是要是给自己口袋留钱。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件事，你自己找督察部门和纪检组处理，事后给我审批，处理不好。 别说什么党委委员了，你做好准备去省厅养老，做一个调研员。” 第609章 程度出马 说完，祁同伟带着贺小春几人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贺小春还有些不明白，询问祁同伟。 “局长，我不明白，明摆着万家良是有责任的，搞不好还吃了回扣。 为什么不直接处理他，调新人整顿交通管理局？” 贺小春的方案当然是比较经典的，但是他在上头没什么后台，做事勤勉有闯劲，但是没后台就意味着消息不灵通。 “老贺啊，你说的方案，当然是最正确的。 可是现阶段不能这么搞啊，咱们京州市局正是战斗力上升的阶段，我不想出乱子。 这个万家良，他有个姐夫，在最高检政治部，是实权人物，人家跟我也有交情，特意跟我打了招呼。 这时候我要是把他处理了，会得罪最高检那帮人的。 我先让他自己处理着，如果他连下面的干部都搞不定，那他姐夫就会亲自把他调走。 他处理好了，那我就让他上来做党委委员，到时间他自己会调走的。 有没有党委委员这个资历，对他能不能上副厅级很重要，他肯定不敢怠慢的。” 贺小春的三观都被颠覆了，祁同伟这半年来可都是一副不畏权贵的样子，眼下也是和普通人一样的。 “行了，老贺，以后你也得多考虑各个方面的影响做事。 做一个冲锋陷阵的刑警和全面工作的局长，需要考虑的方面是不一样的。 虽然我对汉东省检察院和法院感官很一般，但是等他们的负责人换届了，我也得重新和他们搞好关系。 公检法是一家，这个你做了这么多年刑警，肯定很了解。 作为一个局长，得罪人不可怕，你看我作为政法线的干部，我连省政法委书记都敢怼，但是得罪之前，必须考虑好能不能收场，这个事情值不值。” 贺小春听祁同伟的教导，有点懵，这好像有点交代工作的样子，难道要他做局长了吗？ 但是不像啊，祁同伟明显是要坐上好几年的样子，刚刚当上市长助理，等当上副市长也要熬几年资历才能调任其他岗位。 祁同伟倒是没什么深意，说这几句话就是感慨一下，如果马常务年龄没到，他是贺小春这个年龄多好啊，自己能省多少事情，大部分工作都能交给他，自己升迁了，还能让马常务直接接任，但是马常务的年龄太大了。 眼下提拔的几人，明显做事的手腕和政治智慧都比马常务差了很多，还需要几年的锻炼，那个李斌倒是政治智慧还不错，但是对业务就不懂了点，不会破案子，在刑警队伍中没有威信，一个局长要是没有威信，镇不住刑警队伍，那案子可玩不转，公安局说到底是业务部门。 另一边，何琼还有小小杜此时正在程度还有其他督查大队的干部面前诉苦，一旁站着他们直属大队的领导，也是一脸苦涩，他们可不敢发火，因为祁同伟的秘书小杜就站在一旁，双手抱着胸口一脸严肃。 何琼看见有人管这个事了，眼泪在眼眶里转着，嘴巴一点没停，不停嗒嗒地把这个事倾诉出去，一旁的小杜看着这个青春洋溢的少女，眼睛好几次忍不住往这边瞟。 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程度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查查交警队这几个人，做出了成绩，让祁同伟看到，他才能有机会上去。 离开了秘书这个岗位之后，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升了副科级，还在高兴呢，结果被其他老警察一顿嘲笑，分明是被局长流放了，哪有正经秘书去做什么督察的。 每次程度看见新占了他的位置的小杜，都是心情复杂，嫉妒和羡慕，不过这时候的程度，他还只是二十几岁，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副科级实权的岗位，还是比较单纯的，他只想努力做好工作，让祁同伟看见他的努力，重新给他机会。 也许等上十年，程度如果还在原地打转的话，他的心理就会扭曲起来。 程度一脸严肃地先让两个小交警去隔壁等着，他叫来了交警大队的两个领导，大队长和政委。 “两位领导，我现在是奉局长的命令了解这个事情。 为什么会有人说这个开奔驰车的驾驶员，是局长的朋友？” 这二人听到这句话，吓了一大跳，这可是一个超级大帽子啊，谁啊，这是谁要害他们啊。 “不是，程大队长，我们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啊。” 程度直接丢过去何琼和小小杜两个小民警的笔录，确实有人这么对他们说过。 “这，不是我们说的啊。” 程度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还抵赖，你们出了事情，不帮自己人不说，还搞这一套，污蔑局长的名誉。” 程度来交通管理局可不止是为了一个小民警出气，那个指挥中心的事情，就是他查到的。 等他抓住了这个机会到祁同伟办公室汇报的时候，才终于见到了祁同伟。 为了抓住见祁同伟的机会，他做的工作可不少，包括把交警大队的两个主官都抓了起来，还在调查交警支队的领导，接下来还要再抓几条大鱼。 抓科级的大队长，祁同伟可不会在意，搞不好连面都见不到，程度知道，必须要抓几条大鱼，才能再次获得祁同伟的赏识，想着，程度又偏过头看了一眼现在让他嫉妒的秘书小杜。 “局长，现在从这两个人嘴里可以知道，交通管理局里不少干部和那位号称曹主任的黑社会份子勾结，在他的工程运输公司里有股份。 说是工程运输公司，实际上他自己只有几辆大车，租给别人运营。 但是所有在京州三个大区经过的运输公司，全部要给这个工程运输公司交钱。 交通管理局的干部们为他们保驾护航，只要交了钱，就算是超限大车，超载客车，他们都能保得住。 但是反之，只要不交钱，就算背景再强，他们也会搞鬼。 第610章 程度的野望 程度一边汇报着情况，一边观察祁同伟的表情，但是根本观察不出来什么线索，祁同伟的城府很深。 “而给交警队那位民警泼水的人，就是曹国本人。 这个曹国，据说在京州道上是势力最强的人，很有钱，其他好几个金刚都跟他有合作，有相当多违法生意。 他最大的生意，其实就是这个运输公司，他还控制着几个车队，应该是在长江边上走私货物的。” 祁同伟拿着程度拿来的报告，嘴上咧出笑容。 “有点意思，一个道路纠纷，你都能揪出来京州市最大的黑社会啊，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八大金刚之首了。 看来，你是想参与进抓他的案件了？” 程度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来了，如果他不想一直在督察大队做得罪人的事情，那就必须做出成绩，就像现在的木兰分局政委肖钢玉一样，立功之后，就能直接跳到正经岗位。 祁同伟当然看得出来他的心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士兵，他需要的就是能冲锋陷阵的好士兵，只要他能做出成绩，成功活下来，那就会有机会。 程度直接站了起来。 “局长，我想试一试，这可能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如果能抓到这位所谓的曹主任，对京州市这些黑恶势力，会是相当大的震慑，对我们全面开展寒战行动将会是一个阶段性的胜利。” 看着程度这个激动的样子，祁同伟也没什么多余的反应，而是把报告丢在了桌上。 “很好，那明天我就去交通管理局一趟。让他们做好准备配合你。 但是，我得跟你说好，就单纯一个泼水事件，你想闹大可没那么简单。 可是反之，一个小小的泼水事件为切口的话，也不会过早打草惊蛇。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要做成绩，那就想清楚，做完整计划，有了完整方案之后，我再让刑侦局和治安局的人抽调人手配合你。 如果你撑不起这个场面，做不好这个事情，我得提早告诫你，那你就做好自己去指挥交通的准备。” 程度脑门上都开始冒汗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行为是在赌，但是祁同伟能这么直白告诉他后果，还是让他有点后怕。 可是，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也许程度日后就再也没什么机会直接见到局长了，面都见不到，更别提领导的赏识了，因为二人的级别差得太远，他只是个副科级的副大队长。上面还有大队长，支队长好几个级别。 此时的程度还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面对巨大的赌博，心里也是一阵狂跳，最后下定了决心，直接站了起来，举手敬礼，给自己断了所有的退路，他要赌一把。 “局长，坚决完成任务！” 祁同伟淡淡点点头，直接让他出去了。 所谓的八大金刚之首，在祁同伟看来真没什么大不了，论资产规模只怕还比不上何宇柱，本来早就布置了任务给某个分局，但是事情迟迟没有进展，只是抓了几个小虾米。 那就给程度一个尝试的机会，他要是不行，祁同伟手下人手还多得是，只要表现出要捣毁曹主任集团的意思，一大堆干警等着想扑上去咬一口。 此时祁同伟最关心的，就是两个国际会晤的安保工作，这些上头领导能直接看得见的工作成绩，才是他一跃冲天的基石。 随后，程度的工作稍微有了点进展，就有了祁同伟和贺小春到交通管理局的一行，事后，祁同伟把交通管理局的局长万家良一起叫了过来，加上正兼任刑侦局局长的何清泉，治安局的副局长赵东来包括程度等人一起开会。 程度作报告。 “局长，领导们，这是京州市黑社会份子曹国的资料，还有他跟交通管理局的领导勾结的部分口供和证据。” 说着，程度还用眼神瞄了一眼万家良，看见他脸上跟锅底一样的黑色，又偷偷瞄了一眼在主位上的祁同伟，祁同伟倒是一脸无所谓，旁边的何清泉正在给他点烟。 何清泉表情也不对，时不时看看手上的报告，眉头紧皱，难道这案子很棘手吗，涉及的保护伞很多吗？ 祁同伟在一旁偷偷和何清泉说悄悄话。 “你怎么舍得让你女儿去做交警啊，风吹日晒的，还被人泼水。” 何清泉也很无奈，他也是看了刚知道他女儿在外面指挥交通，还受了这样的委屈，一时间气得牙痒痒。 “局长，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我说话她从来不听，就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只是按照正经程序，和指导员汇报，从来没想过用我的名号。” 祁同伟点点头。 “那这个案件，你也上点心，派个小组过去查。 当然，办案的主体是纪检组和督察大队，你们负责的是抓那个黑社会老大，就是那个泼水的，叫什么曹主任的。 这个是什么绰号吗？” 何清泉看来也知道一些东西，开始给祁同伟解释起来。 “这小子年轻的时候，在供销社上班，当过副主任，后来因为投机倒把被开除了，干脆下海做生意了。 说是做生意，其实就是做车匪路霸，守住几个路口拦车要钱。 他做事稍微比其他人有点规矩，只要一部分钱，对比起同时期其他车匪路霸，他还算守规矩的，于是很多路过的货车和渣土车都喜欢到他这边路过。 一时间居然靠收过路费发达了，其他几个车匪路霸还跟他打过两场，但是由于没有他会做人，也没他这个手段，反而一个个被他勾结交警和运管把他们一个个打击了，后来他的生意模式更大了，其他人就称他为京州八大金刚之首了。” 祁同伟笑了笑，八大金刚这个称呼，说起来其实还是他发扬光大的，直接在报纸电视上称这几个人是八大金刚，原先市井的传闻被祁同伟坐实了。 这几个人也是声名大噪，但是伴随着的也是麻烦不断，原因当然很简单，这个天下是党的天下。 第611章 林城的后续 而不是什么黑社会团伙，黑社会组织团伙如果名声很大，那离毁灭也就不远了。 他们几个组织规模其实都不大，还真比不上小城市那些企业化的黑恶势力，比如何宇柱，比如张生。 过去他们对群众造成那么大的危害，自然是因为隐蔽性，组织架构隐蔽，头目隐蔽，生意隐蔽，甚至很多京州所谓道上的混混，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实力。 结果这帮人就被祁同伟直接在报纸电视上扒光了，还按上那么大的名头，虽然他们声名大噪，一时之间有点得意忘形，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就发现他们的生存环境迅速恶化，巨大的名头对黑社会份子来说，真不是什么好事。 一些外围的小弟开始一个比一个嚣张，然后被各个分局一个个击破，然后查到的细节都被祁同伟要求，大方在电视和报纸上曝光出来，从各种方面给这群人压力，金虎就是发觉到了不正常的现象，在警方合围之前跑路了。 金虎被一个分局的专案组逼的远走林城，其实就是例子，曹主任虽然比他们实力强，但也有限，也就是和交警队的关系好一点，勾结更深一点。 只要把他们的保护伞查清了，一个个交给纪委，两个派出所的警力就足够把他们斩尽杀绝。 看程度的汇报到了一个阶段，祁同伟直接打断了。 “程度，等等，先说到这里。” 说着，祁同伟把脑袋转向了万家良。 “万局长，你们交通管理局内部的问题，你要大力配合。 千万别手软，纪检组的同志和督察的同志会随时和你沟通，懂了吗？” 万家良被吓了一跳，直接站起身来，拍着胸脯表态。 “局长，保证完成任务，绝对把我们部门内部的害群之马都揪出来。” 万家良应该是没有参与他们这个利益团伙，因为他调过来的时间不算长，可能收下属的一些烟酒礼品是有的，直接参与这个车匪路霸集团，应该不太可能。 他自己很清楚，他在这边顶多就是过客，待不了几年的，冒着风险参与这些利益团伙，日后还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安排好这个案件的专案组之后，祁同伟直接起身走了，他并没有多当回事，这个案件比起手上其他重点工作来说，重要性还是差了点，让程度自己搞，他要是成不了材，那也是他的命，换赵东来继续负责。 “你们继续开会这件事情弄好，成立一个小专案组，让小程负责，每个部门派个小组过去。 有事情向何副局长汇报情况，懂了吗？” 所有人起身，举手敬礼。 “是，局长！” 说完，祁同伟直接出了会议室，他还要赶到市政府参加他的第一次党组成员的会议。 京州市市政府会议室内。 崔市长坐在主位上，祁同伟敬陪末座，不过不要紧起码上桌了，市政府的所有重大事务，他都有个投票权了，加上自己手上有市公安局的武装力量，论起职务含权量，可比那些没有兼任常委的副市长要高不少，加上祁同伟这个独一无二的年龄，其他人最少都比他大十岁。 三十岁的实权正厅级预备役，坐在桌子旁，不自觉就吸引了很多人注意。 尤其是崔市长，觉得祁同伟坐在旁边真是别扭，不过最近半年，祁同伟做的这么多工作成绩可不是白给的，崔市长对祁同伟意见再明显，现在也不敢多说了。 又是老生常谈的官话套话，一连一个小时讲下来，祁同伟听得昏昏欲睡，一直听到说散会，祁同伟这才一下子打起精神来，开始整理自己的笔记本和保温杯。 常务副市长马国成走到祁同伟旁边。 “等下到我办公室一趟，有新到的茶。” 最近马国成埋头在干经济，尤其是从东瓯市学来的行政审批中心，被他真正大力推广起来了，不过还是听了祁同伟的建议，按照人口和行政区划增减了行政审批中心。 而不是单纯摊大饼，乱花钱，这几套组合拳下来，加上祁同伟这边把治安情况压了下来，他这边的工作数据倒是越来越漂亮。 祁同伟跟着马国成到了常务副市长办公室，感觉还有点没睡够，这几天经常晚上加班出去查看安保工作的布置现场，大中午被叫过来开这么久的会，脑袋还晕的。 “马市长，怎么了？我还累着呢，想早点回去睡午觉。” 这话说得马国成眼睛都瞪大了。 “你这个年龄段，怎么睡得着觉的啊，你不努力工作，不努力去跑官要官，你睡得着觉？” 这话说得祁同伟哈哈大笑，睡意也减轻了不少。 “你说的什么话呢，我是什么高考冲刺生吗，还睡不着觉。 这几天天天半夜都在巡查几个安保的点，本来就辛苦。 到底什么事情啊。” 马国成笑呵呵地给祁同伟亲自倒上茶，还挥手把秘书叫了出去，带上了门。 “啥事啊，还要关上门，那么多干部等着到你这里跑官要官呢。” 祁同伟这话虽然是玩笑话，但还是转头看了一下门外等着的干部们，感觉出一丝异常，这帮人，诶，还真有点不一样，不过一时之间，祁同伟也想不出来什么事情。 门一关上，祁同伟就开始观察办公室里。 “马市长，你是要调走了吗？为什么办公室里的私人物品大部分都已经拿走了啊？” 马国成也惊讶于祁同伟的观察力。 “果然不愧是做警察的，半句话，一点细节，就能推敲出结论。 这事儿啊，你还真猜对了。” 祁同伟顿时来了兴趣，因为马国成的表情很好，那他去的岗位一定是重要岗位，能比京州市常务副市长还好的岗位，一定不会是一般的省直部门一把手，难道是地级市市长吗。 “要去哪里做市长了吗？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马国成摇了摇头，还是微笑，但他还是自己揭晓了答案，因为这个答案，他老想显摆了。 第612章 林城换将 “市长？我正厅级已经好几年了，胆子大一点。这次直接上书记了。” 祁同伟这下睡意都没了，一下子坐了起来，地级市书记啊，这可是正厅级巅峰岗位了。 “哎呦，这还真是大馅饼掉脑袋上了。省委居然一口气让你跳过市长岗位了，哪个地级市啊？ 这都能行啊，马书记的背景挺厉害的啊。” 马国成想显摆的心思直接摆在面上儿了，眉毛都挑了几下。 “就是你的老家，林城市。” “这。” 祁同伟这下真有点惊讶了，钱书记看来要重复去政协的悲剧了，不出意料，接下来十几年他都要在政协兜兜转转直接开始养老了，这算是林城治安的结局了，最后一把手都被换了。 祁同伟继续询问。 “那林城现在的班底怎么办？都调走了吗？还是只换一个一把手，剩下的让你慢慢布局换届？” 马国成倒是解答了祁同伟的疑惑。 “林城现在的钱书记，这次要背锅了，林城的经济和治安都是全省下游，白瞎了过去那么好的底子，反正省委下了决断，觉得他是搞不好林城了，这次连市长田国富也要调走。 钱书记据说直接要去政协养老，省委没一个领导给他说话的，看来做人也不怎么样，四十几岁直接养老。 啧啧。” 说着，马国成还摇了摇头。 “那田国富呢？他去哪里？” “这小子好像有点门路，说要去汉西省，不知道是什么岗位，反正是被赶出了汉东。 这事儿啊，还真跟那个新来的公安局长易学习有点关系。” 祁同伟有些不解。 “他最近工作不是做得挺好的吗？把两个犯罪集团给捣毁了，就是没抓到主犯。” 可能是因为金虎和许大毛两伙人乱来，导致称霸林城市区的两个黑恶大势力，也就是何宇柱团伙和张生团伙被易学习捡了便宜，抓了几百号小弟。 可以说是大出风头，只不过几个主犯，张生没抓到，何宇柱被干掉了，金虎和许大毛两个团伙一路跑到了东北某地。 马国成摇摇头。 “你啊，就是和省委这些领导，关系太差了。 你刚来的时候，其实不能那么和梁书记翻脸地那么彻底，现在省委除了咱们吴书记，没几个领导对你有好印象的。 你看看，省里的消息你一点都不灵通。” 祁同伟只是笑笑，要不是翻脸地那么彻底，上面王部长会给他京州公安局长这个大肥肉吃吗，这是没有选择的事情。 “那和他们林城市委有什么关系，不应该给他们加分吗？” 马国成摇了摇头。 “也正是这个易学习做事成果出这么快，赵省长在省委会议上直接说。 林城公安局靠剜肉补疮不破不立获得了新生。 林城的经济也需要大大地换血，现在的林城市委一二把手啊，在林城多年控制不住局面，也指望不上他们还能把工作做好。 其实不止是治安，林城的其他经济数据也难看得紧，能拿得出手的也就一个奇石集团。 林城的一二把手两个人在省委都没什么支持的人，省委一把手又被上头批评多次，想要给上面看看自己做事的决心。 干脆就直接拍板，把两个人都调走了。” 祁同伟在想，那李达康不是捡了便宜了吗。 “那市长是谁上来？” “好像是商务厅的厅长下来。” 哎呀，李达康没上去啊，看来赵立春在省委会议上发难地太仓促了，做了坏人，还没直接捞到好处。 祁同伟双手抱着后脑，靠在沙发上，感叹了一句。 “林城这次啊，是真正的大地震啊。” 祁同伟接着询问。 “一二把手被调走，那副职呢？” “副职倒是还好，两年内刚调过来的都还是坐原位，甚至进一点排名。” 这倒是激起了祁同伟的八卦兴趣。 “细说，细说。” 另一边，林城。 钱书记和田市长两个伤心人正坐在办公室里喝茶，二人一连遗憾地看着林城的地图。 二人的结果是苦涩的，他们也努力过，但是结果是掌控不了局面，连治安都搞不好。 国企的改制做得一塌糊涂，民营经济发展不上去，他们二人的责任就不小。 本来还觉得易学习这段时间做出了成绩，他们能有机会大展拳脚，结果直接被省委领导们抛弃了。 “钱书记，赵立春这帮人，分明是想摘桃子。 觉得现在治安有希望做好了，经济就有大展拳脚的空间，干脆把我们俩赶走。” 钱书记也是瘫坐在沙发上，感觉力气都流出了身体，因为他已经接到了调令，是去省政协做秘书长，这算什么，分明是发配啊。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田国富这人心眼不大，这次被从市长宝座上赶走，他是一肚子怨气，尤其是李达康，不过他还是打听到了。 李达康这次也没捞到好处，省委一把手和京州的吴书记各自派了一个人下来，李达康从常务副市长转岗到了副书记，说进步也算进步，但是离他梦想中直接做市长还是差了很多。 “钱书记，要不你跟我一起走，你做事刚正不阿，一起去汉西省。 那边省纪委的沙瑞金沙书记是我家的世交好友，只要我和他推荐。 我们俩一起在汉西省省纪委蛰伏几年，未来不是没有机会再做地区一把手的机会。” 钱书记却有点意兴阑珊了，他已经被打击地没有斗志了。 “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去省政协，也许等两年还有机会。 咱们俩还都年轻，未来还有机会。” 人家不愿意去人生地不熟的省份冒险，田国富也不再勉强，他可不想去省政协做冷板凳，他还年轻，才四十出头。 到了汉西省，只要他的好大哥沙瑞金再进一步，也许他能再次下去做地方主官。 “那好，钱书记，再见了，我也要去汉西了。” 二人起身，紧紧握手，背景是夕阳西下。 至于林城其他人对未来不确定的惶恐，那就先不赘述了。 第613章 回家 祁同伟一大早就跟市委吴书记递交了出差的申请表，他要和刘德旭一起去趟京城，一拖再拖的授勋仪式也拖不下去了。 原张俊案专案组来了一大半人，也就几个岗位重要的没来，比如贺小春和何清泉两个人，都主动留在京州主持日常工作了，不过聂局长肯定要来，他可不能错过露脸的机会，尤其还是上全国电视台的机会。 省公安厅和京州市公安局几十号人包了一辆小飞机，从京州出发，一路到了京城，原本按规矩省政法委也要派人出来的，不过刘德旭借口说自己也兼任着政法委委员，有他过去就够了，实则不希望看见省政法委这群讨厌鬼，祁同伟先安排李博做整个团队的领队，安排其他人都去了酒店住，他自己则是回了下洼子胡同。 回家的路上。 “刘哥，你不留在酒店里，跟着我过来干嘛啊，还想来我家蹭住啊。” 刘德旭一到酒店，安排好下面人马上就厚着脸皮跟着祁同伟过来了。 “哎呀，同伟啊，酒店我也住不习惯，就上回你家那个房间，我就住的舒服。” 祁同伟无奈地笑了笑。 “刘哥，我家那个小四合院，总共也就安装了三个厕所，你住的那个房间可没厕所。 你到时候上厕所可得赶着出去，现在还行，天气不冷，要是冬天不得撅着屁股出去找厕所啊。 这段时间堆了我不少资料，一股霉臭的，怎么和酒店比啊。” 刘德旭可不在乎这些。 “这会儿你安排弟妹去收拾收拾，咱们下午还能去我自己买的房子里参观一下。” 刘德旭这么说了，祁同伟也没话说了。 下洼子胡同，车子直接拐到了胡同口，祁同伟在靠路边的围墙这里开了个门，方便车辆进出，也省了进出胡同被其他邻居看见。 胡同里可不止祁同伟一户人家居住，祁同伟这个房子是两进的四合院，前任房主当年可算不上什么好人，威逼利诱各种方法把所有的租户都赶走了，独门独户，就为了能卖个高价，不过这也是祁同伟买这个房子最大的原因。 但是隔壁几个大杂院可不是这样的，整条胡同里堵的死死的，连条直道都没有，除了原先四合院的房子，还有七零年代住户们还把空地全建了简易棚，地震房。 刘德旭站在祁同伟家的门口，又一次啧啧称奇。 “还是你有眼光啊，六七年前就敢花这么多钱买这样的房子，这要是拆迁了，会不会赔个上千万啊。” 祁同伟笑了笑，伸手把几年前装修的一些东西拉了拉，感觉好过时啊，心里打算着有时间把这个装修改一改，改得稍微典雅一点。 “千万我可舍不得拆，刘哥，你想想，独门独院这里附近也就我一户了。 其他四合院可是最少住了几十号人，一家几代人挤在一两间小房子里。 空地上还建满了那些简易棚，地震棚。 万一要是有人来这里拆，他们得被我这些邻居敲诈得头皮发麻。” 此时媳妇儿若南还没下班，丈母娘在家带着孩子。 “同伟，你怎么回来了？放假了吗？” “妈，这几天我是回来接受表彰的，这不是在汉东工作做出成绩了吗？” 祁同伟还是很高兴的，伸手抱过了自己儿子华仔。 “妈，这位是我领导，也是我好朋友，刘德旭，刘大哥。您帮我把前院的客房收拾一下，今天让他住在那里。” 章母今年申请去了后勤，不再教课了，一天也不需要每天在学校里，多出了不少时间带孩子，这也是因为妹妹若瑶找了对象，不再住在四合院里，给祁同伟家当保姆了。 祁同伟逗了逗儿子。 “华仔，叫刘伯伯，叫了刘伯伯就会给你红包的。” 华仔也很识趣。 “刘波波好，红包，红包。” 刘德旭也没办法，笑着逗了逗孩子，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张灰色的百元大钞。 “这下亏了，去酒店住还不用花钱，哈哈哈哈。” 过了一会儿，岳母过来接过了华仔。 “同伟，中午你在家吃饭不，我还要去买点菜。” “不用，不用，妈，您先歇着。 我带刘哥出去吃，顺便带他去阿姨帮忙买的那几套房子看看，有四套就是帮这位大哥买的。” 岳母的妹妹就是干中介的，为了抓住祁同伟这个大客户，把业务从江州拓展到了京城，反正祁同伟要去哪个城市买房，阿姨就会过去做业务。 “那敢情好，我去拿钥匙。有四套房子我出钱拜托你们阿姨租了出去，还有六套留着给你放读者来信。 小刘的四套都还空着，还没装修。 把华仔接好。” 祁同伟重新接过孩子。 刘德旭也在考虑。 “同伟啊，四套房子，我也住不过来，你说要不要也租出去啊？” “你自己决定呗，我阿姨的电话你也有，简装一下，你再出一个月的租金做中介费，保证你一点都不用费心，到点就拿钱。 要么你就租给她，让她做二房东，反正这几年你也不打算卖掉。” 刘德旭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那好，我问问她的意见，看看哪个方案好。要么给我留一套就行，到时候我来京城也有个落脚点。” 正好岳母过来了，把一大串钥匙拿了过来，祁同伟一看这个圆盘，上面密密麻麻挂着几十根钥匙。 “妈，怎么有这么多钥匙啊？房子也没这么多啊。” “哦，备用钥匙也挂在上面，十几套房子，每套两根钥匙就这么多了。 那我就不给你们俩准备午饭了，把华仔还给我。” 祁同伟把树袋熊一样的儿子还给岳母，华仔还在嗷嗷叫，跟条鱼一样扭动，很久没见爸爸了，他有点舍不得。 “华仔，爸爸有事情要做，乖，跟姥姥过来，我们去看动物大全，看大鲨鱼。” 有了大鲨鱼的诱惑，华仔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祁同伟也看得心酸。 “也不知道离家千里去汉东搞风搞雨有什么意义。 都照顾不了家人。” 第614章 看房 刘德旭参加工作的时间更久，对这方面看得更开。 “加把劲，只要做了副部级干部，就能按规定给家属安排上学和工作了。 你可以把家人接过去啊。” 祁同伟被这个说法逗笑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还得加把劲了，咱们尽快要把老梁拱下来，你做常委，我做副省长。 你先上副部级，然后带动我上副部级，最后实现我们共同进部。” 刘德旭听出了祁同伟意思，心情很是不错。 “哈哈哈，你说得对，咱们俩加把劲，把他们拱下来。” 二人一起出去吃了一顿胡同小吃，然后就来到附近的小区参观刘德旭买的四套房子。 祁同伟看着钥匙圈圈，翻了翻，丈母娘在每把钥匙上面都贴了胶布，写着各种记号，祁同伟对比了一会儿，才看出来哪条钥匙是哪里的。 “你在这个小区有两套房子，上次我买的时候，我把这里一个单元买了两套，三楼和四楼各一套。 这不是你跟我说想跟我买一起嘛，于是我就找了下开发商，就四楼的隔壁还没人买，于是就买了下来给你。” 祁同伟又指着隔壁一栋楼。 “还有一套在那边单元的三楼西侧，我特意给你选的西侧，那东边就没了窗户，你肯定就不会东窗事发了，哈哈哈哈。” 说着的时候，祁同伟还挤眉弄眼地推了推刘德旭，压低了声音。 “刘哥，我都给你算计好了。 到时候，你在这栋楼养一个小三，那一栋楼养一个小四。 隔壁那个小区还有两套，你自己留一套给嫂子，剩下一套还能养一个小五。 江州那边还有三套，六七八号都能养起来。” “你小子，心思不正啊。什么小三小四，还六七八。要是被梁老头他们知道了，咱们连这身警皮都要被人扒了。 还是老实一点，我还借了老丈人不少钱，才买了这些房子，这几年又舍不得卖掉，经济上拮据着呢。” 刘德旭生活上还是很乖的，顶多吃点下属的烟酒，甚至还要拆开看看里面有没有鬼，这才敢收。 刘德旭对自己的仕途还是非常看重的，做事非常小心，尤其对可能存在陷阱的事情，比如女人和金钱。 几千年来，当官的百分之九十八都是倒在钱财和女人身上，这两点注意了，其他的事情，他自己也不是泥捏的，也是有背景的。 二人上楼打开房门一看，开发商交的也就是半毛坯房，也就是刷白了墙，基本的生活设施和家具全部都没有。 “这就是开发商说的精装修啊，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祁同伟笑了笑。 “人家不拿这些哄我们，我们怎么会买啊。 再说了，咱们买得太迟了，就只剩这几套了。 也没得选择，这点钱，还是得让他们坑。” 刘德旭摸了摸墙面，又看了看地面。 “算了，这几个月涨的房价就已经是这点钱的几倍了。 我也不是自己住的。” 祁同伟干脆把钥匙取了下来，递给刘德旭。 “房产证你应该办下来了，我记得上回嫂子来了一趟签字的。 这是钥匙。” 刘德旭点点头。 “你还说养小三小四，我这几套房子的房产证都在我老婆那里，她都知道地址。 到时候过来一看不就傻了。 钥匙我拿一把，你这边留一把，直接给中介阿姨，我看啊，还是得弄好租出去。” 祁同伟点点头，接过备用的钥匙，重新挂在环上，接着二人继续去下一套房子参观。 祁同伟二人在京城开开心心接受表彰的时候，京州市的气氛却不算好。 梁群峰坐在家里沙发主位上，旁边是胡援朝，胡援朝的脸色看起来不算好，自从检查出心脏的情况后，他的心气是一天不如一天。 对工作和官场，也是越来越没有冲劲了，过去他和梁群峰一起的时候，时刻都守着规矩，但是此时他也没这个心思了。 “老梁啊，我的身体也这个样子了，你也别闹了。 别看他们俩年轻，但是人家代表的是上头领导的意志，十年前你就斗不过王部长，现在人家都准备上位了。 你还跟人家怄气，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他派两个小年轻，就能把我们俩搞得灰头土脸的，认输也不难看。” 梁群峰这时候终于发飙了。 “够了，老胡，我从来不在意过去的事情，我在意的是汉东的格局，会被上面领导拆分掉。” 说得正义凛然的，其实胡援朝根本不买账，都认识几十年了，谁还不知道谁啊。 十年前梁群峰当时做公安厅长，王部长也是某省公安厅长，他们二人当时同时竞争某个岗位，输的当然是梁群峰，他只能留在汉东继续做他的厅长，到现在还只是政法委书记。 而王部长呢，则是一飞冲天，到了京城做公安局长，兼任常务副部长，接下来还要接任部长的位置。 梁群峰之所以和王部长对着干，就是觉得在汉东自己的地盘，怎么可能输给这个老对手，但是祁同伟二人一再给他打脸。 胡援朝本来也想给两个小年轻一点颜色看看的，但是二人也不是好相与的，半年时间连连做出成绩，让他在上头那边也出了几次风头。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让胡援朝没了心情跟他们俩斗了，算是真正想通了，干脆和他们好好相处，也许还能捞个好待遇退休。 “那老胡，你这次是真的打算退了让那小子接位了吗？” 梁群峰目光如炬，明明是大晚上，眼神还是刺得胡援朝心里不舒服。 胡援朝也不是个简单的人，他是建国前生人，原来的名字比较平凡，于是等他自己成年了果断把名字改了，改成了胡援朝。 其他人看见他这个名字，下意识就会以为他是五零后，他的做事风格也非常激进，不过那都是在心脏没出问题之前，现在呢，他已经没有了这个心思了。 第615章 接受表彰 老胡头已经坐不下去了，什么汉东的局面，什么这个那个，他身体不好，病痛缠身的时候，这些都是虚妄了，也不管梁群峰到底想说什么，起身就往门外走去，不再理会梁群峰的挽留。 “老梁，说这些没有意思了，人这一生太短暂了。 我不想搞这些了，家里子女也下了最后通牒，下个月我就会办理退二线，去做手术，你们再怎么斗，我也不管了。 我明天就和省委一把手申请病退，至于去不去政协，也不关心了，先保住这条命了。” 梁群峰看着胡援朝稍显佝偻的背影，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有点兔死狐悲，没有送出门去，而是走到书桌旁，拿出一盒降压药，倒出来三片一口吞掉了，拳头却砸了桌面一下。 京城大会堂里，京州市公安局和省公安厅来的干警们，加上各省的优秀警察代表，一起站在台上。 祁同伟和刘德旭坐在底下第一排，胸膛挺得笔直，上面别着勋章，身旁是同样别着勋章部里刑侦局的张副局长。 刘德旭微微别过头说悄悄话。 “同伟，你说这次东三环附近要开新楼盘了，我们要不要买两套啊？” 祁同伟都不想搭话，甚至不敢翻白眼，等着摄像机移到了其他位置这才抓住机会开口。 “电视台的摄像机对着这里呢，电视直播的，别说话了。 到时候洋相出到全国去了。” 主持人宣布了一等功的名单，点到哪个，哪个就向前走一步举手向前方敬礼。 主持人说到李福的名字，李福的脸上满是红光，走到前面，部里一把手微笑着和他握手，给他的胸口别上勋章，又拍了拍肩膀以示鼓励。 李福在台上看向汉东省的领导方向，祁同伟正和刘德旭窃窃私语，心想厅长们肯定在讨论他这个一等功臣，未来肯定要提拔他去当领导，嘿嘿。 当然，他如果听到两位厅长说话的内容，就不会这么想了，祁同伟看摄像机的镜头转去了台上，这才转头回复刘德旭的问题。 “你有钱啊？有钱那就买呗，你自己去看，选好了和我阿姨说好。 我也买两套，这时候我们去的早，到时候挑同一栋也行。 你要是养了三儿四儿，可以租到我的房子里，免得嫂子有房产证，按图索骥直接找到人。” 刘德旭嘴角一歪。 “你小子，就绕不过去养小三小四的话题了啊。那我下午就联系你阿姨，一起去抢个四五套，给你留两套。 我这不是看那边要搞什么cbd吗，未来发展肯定好。” “反正我是不缺钱的，你觉得好，那就多买点。我写的书今年做成电视剧上映了。 明年还有上映另一本书的故事，这里给的钱也不少。 趁现在还能随便买你就多买点，我是没什么特别的需要了，如果有漂亮的四合院的话，那倒是能买一买。” 刘德旭惊讶了。 “漂亮的四合院，比你那个还大的听说很贵呢，要几百万啊。 你有这么多钱啊？ 写写小说还能赚这么多，我要不要也写写啊。” 祁同伟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时间吸引了旁边这些厅级警察的注意，只能暂时闭上嘴，免得引起上面领导的注意。 刘德旭的看房之路还要推迟了，下午他真的被王部长叫到了京城市局谈话，祁同伟则是来到了部里和老朋友们聊天。 唐明红部长助理给祁同伟亲自倒上了茶。 “唐部长，折寿了啊，这都是我干得活啊。” “你啊，别老说这些虚的，听说你也做助理了？” 两位助理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部长，谁不知道您这个助理只是过渡的，明年换届直接要上副部长的。 到时候分管哪一块？” 唐明红倒是严肃起来了。 “这次领导跟我说，不能再兼任治安局的局长了，搞不好分管的工作也不是咱们的老地盘了。” 祁同伟也坐直了身体，分管的部门不同，做事的节奏可大不相同，三局可是唐明红经营已久的老地盘，如果能继续分管老部门，那就有很多下属能直接用得上。 “那领导准备安排你分管哪一块？” “这次说是要提高十八局的待遇（法制局），提倡全面依法治国，这还是你当年提出的口号。 让我以副部长兼任十八局局长。” 祁同伟这时候还是谦虚了一下。 “领导，别给我戴高帽了，依法治国这是当年导师早早就提了的，我只不过按照导师的思想，提炼了一些口号。 那这算起来其实是好事，咱们公安部这些专家，都是法制局管辖的，以后我还是你手下干活呢。” “哈哈哈哈。说什么呢，不过这批专家，你可得跟我好好引荐一下。 好几名专家都兼任着实际职务，还得选拔一批新的专家。 高育良市长啊，你啊，洪主任，你们自己去了实际职务，这边还得找几个新鲜血液。” 原来是这事儿啊，作为法制局的领导，做好法制建设，还真是实际需求。 “这不是问题，专家库那边也需要增加人手，等你正式上任了，我就带你去王老师那里认认路，她是法学界的泰斗之一，请她老人家介绍一些年轻有为的专家。 洪主任和高市长之类的实职领导，就由你自己去认识了，他们肯定会给面子的。” 虽然是领导，但是像王老师那样的专家，本身资历就深，认识很多老领导，还真不一定给面子，上门认识肯定要人引荐。 实职的领导就不一样了，他们在这个体制内，懂这个路数，不会随便甩脸色，因为一个公安部的副部长，可是全国都数得上号的人物。 “那些等明年再说，先聊聊你这位搭档。” 祁同伟还真是好奇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王部长会怎么做。 “我们俩商量了一下，尽量还是和平交接。 如果人家这个情况了，还要闹，那到时候我们还要清理内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正式开展工作。 汉东的局面复杂，任务艰巨。” 第617章 真的出了意外 省委一把手也等了一会儿，发现赵立春提出的也就一个公安厅长的职位，并不包括副省长，虽然也有领导和他打招呼了，不过他是一把手啊，身份尊贵干嘛主动出头，打的主意也是赵立春那样的，如果有人主动提了，那他投个赞成票，还是问问他们的意见，就算得罪别人也能推到别人的头上，对打招呼的领导也算有个交代了。 “同志们，有没有其他意见？” 一把手环视了一圈副手们，见没人主动出头讲话，就直接点名了。 “梁书记，你作为政法线的分管领导，讲一下嘛。” 梁群峰心情糟糕，如果他有的选，他都想直接投反对票了，但是要强忍，只能根据自己分管领导的职责，提出意见。 “赵省长提出的人选很合适，我赞同。” 完了，就这么一句话，惜字如金啊，连官话套话都懒得说了，看来心情还真不算好，坐在下面的组织部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讲，给自己打的招呼可是一起推荐上副省长啊，还是等等，自己排名靠后，上面几个领导都没明确意见。 不过这时候，京州市委书记吴镇升开口了，上面另一位副书记现在是兼任统战部长的，据说很快要调去邻省汉西省做省长了，已经有人和他打好招呼了，只要京州今年成绩做好一点，就让他顺位接班兼任副书记。 这也是吴镇升对祁同伟这样的能吏态度这么好的最大原因，个人印象和其他都是次要的，主要就是祁同伟做事能力真的强，公安局被他几个月就管的上了一个台阶，还没有在内部大动干戈，在保持了公安局稳定性的前提下，还扭转了京州市的治安情况。 原本组织部长还打算要开口的，他职责所在的，但是吴镇升插队说话了，人家资历和排名都比组织部长要高，组织部长只能先把到嘴边的话噎了回去。 “书记，省长，我个人认为，事权要合一，尤其省公安厅的维稳职责十分重要。 原本我们汉东省的治安情况在东部六省内部落后了，上面领导已经多次提出批评。 为了显示我们对这项工作的重视，我还是觉得，在任命刘德旭同志做公安厅长的同时，可以向上头推荐他兼任副省长。 这样对咱们的维稳工作能有足够的助益。” 这句话出来，组织部长本来还想跟一句赞同的话，但是眼睛一瞟就看见了梁群峰，这老小子要搞事了，又闭上了嘴。 果然，梁群峰直接越过了其他发言人。 “吴书记，我个人不赞同这样拔苗助长的行为。 刘德旭同志是位优秀的好同志，我相信他在公安厅长的岗位上，肯定会大放异彩。 但是，从工作的角度来说，我们省还有很多同志更迫切需要向上头推荐担任这个副省长，比如现任的两位省长助理” 赵立春惊呆了，梁群峰作为省政法委书记，不给自己线上的同志争取副省长的位置，反而推荐他省政府手下的省长助理，这是为了斗气连原则都不讲了吗？ 赵立春下意识瞄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一把手，没看见他脸上有什么表情变化，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组织部长是新任常委，虽然这个岗位实权不错，但是论起资历，他还差得远，也不愿意主动参与到这些老常委之间的斗争之中，干脆眼睛开始研究起来桌上笔记本上早就烂熟于心的文字。 其他常委也察觉到了这个不自然的节奏，原先一些坐的比较放松的人，也开始不自觉直起腰坐正了起来，风雨要来了。 赵立春看着二人针锋相对的态度，已经有预感这个提议要暂时搁置了，因为一把手一向都是这样和稀泥的态度，预感到那两个空降的小年轻，搞不好要把桌子给掀了。 祁同伟这边，刚刚下了飞机，秘书小杜提着行李送他到了家里，这些行李都是家人给他打包的食物和衣服之类的日用品。 “喂，什么事？” 电话是金陵副将不对，原副市长马国成打来的，这时候应该叫他马书记了，马国成已经到了林城就任市委书记。 “兄弟，刚刚开完常委会，会上明确了胡厅长病退去省人大，刘厅长接任。” 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祁同伟懂了。 “马书记，你的意思是，没有一起向上头推荐兼任副省长吗？” 祁同伟的眉头已经皱出了一个川子，为什么一个老政治家会这么不理智啊，明明已经释放了很多和平的信号。 “是的，兄弟，你先别激动。 常委会上吴书记提出应该要兼任，但是作为分管领导的梁书记大力反对，书记只能搁置了这个事情。 你知道程序的，如果分管领导都不同意，在程序上就过不了。” 祁同伟坐到了沙发上，听着电话。 “那好，谢谢了，马书记，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个消息。” 挂掉电话，祁同伟就坐在饭桌旁边，手上还在一晃一晃地摇着手机，他是真不理解啊，为什么梁群峰要这么做，这根本就不像个成熟的政治家应该做的。 难道真是到了仕途的悬崖边了，要拼一把？ 这也不对啊，卡住刘德旭这个副省长，他能得什么好处啊，如果按顺位上副省长，那也是人家省政府那两个省长助理，或者下面几个重要的地级市市委书记，他能得什么好处啊。 难道是高血压发作了，失了智了，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既然他都出手捣乱了，不搞死他？ 祁同伟马上转身出了门，直接坐车来到市委大院里，找到了吴镇升书记住的别墅里。 由于事先联系好了，一进来，吴书记就欢迎祁同伟进来了。 “吴书记，陈阿姨好。” 吴镇升的夫人姓陈，不像高育良夫人吴惠芬那样多嘴，喜欢掺和男人的工作，和祁同伟打了个招呼，倒上茶之后，直接就进了房间去。 “怎么不在京城多待几天啊，我可是给你批了不少假期的。” 第618章 要掀桌子 祁同伟也没直接说常委会的事情，而是先扯了一会儿京城的见闻，从其他话题开始入手。 “最近京城的变化也很大，经济方面发展也很快，在东面扩展了cbd区域，邀请了很多高新技术企业进驻，给了不少税收方面的优惠。 我倒是觉得，咱们京州的地理位置比京城还好，其实完全可以学习京城的发展方向。 一方面把城市建设搞起来，然后划出几个区域，吸引一些有发展潜力的企业进驻。 尤其是市区中心区域，城建要做得漂亮，然后把周边几个县，如火梅县等郊区建成工业区，卫星城。 那几个郊区县还处在几个省的交界区域，有交通方面的优势，只要尽量把长江的航线利用起来。 这几个县的经济也能大有作为，恰当的时候，还能申请将这几个县撤县设区。” 吴镇升越听越是认真，原先以为祁同伟只是闲扯，毕竟正题还是常委会上的事情。 结果祁同伟越说越有条理，居然说了个京州经济发展的整体方案出来。 “同伟啊，你做个公安局长，还真是屈才了，有没有想过直接跳到政府这边来，重新搞经济？” 祁同伟却摇了摇头，时机没到，京州跟过去的东瓯市也不一样，干部的风气也不一样，上头省委层面也没多少人支持他，想出成绩还真不是脑子里有好点子就行的。 “我还是把手头上公安的工作先做好，在这边我还有自己的规划。” 如果祁同伟一出去，直接能担任一把手市委书记的职务，那还勉强能干干，市委书记的职务和一般的副职完全不一样，做副职怎么样都会受人钳制，哪怕是市长也是个小脚媳妇一样，做不痛快。 反正祁同伟打定了主意，在公安线上先把事情理清了，积累一些资历，如果要跳出去，除非是做市委书记，不然就不去。 吴镇升点点头，到了这个级别，谁都有自己的圈子，有自己的规划，人家上头还有政治资源，也不是无根的浮萍，想收下就收下。 如果祁同伟没有上面的资源，那吴书记一开口，他就没有拒绝的资格，但是现在人家是个派系的青年干部，还是被重点培养的，吴书记也不敢说强迫祁同伟怎么样。 “书记，说实话，我也不理解梁书记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真的没考虑过后果吗？ 难道他以为我们不会闹吗？” 吴书记也摇了摇头。 “我也不理解啊，政法线内斗起来，对我们汉东省的局面不利啊。 也不知道一把手是怎么想的，态度暧昧，这不是鼓励咱们内斗嘛。 本来上头就对汉东的政治局面不满意，觉得我们排挤外来干部，做事古板。 再传出这样的传闻，搞不好省委又要被领导批评。” 这句话其实也是在侧面劝祁同伟，就算要闹，也要顾及影响，别波及了省委在上头领导那边的印象。 祁同伟扯着嘴角笑了笑。 “吴书记，您说这个，说实话有点天真了。 来之前，我们领导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他心情不算好，我们做事的程度，并不是我们自己决定的。 如果不做得让领导满意，我们也混不下去。 其实，汉东真的需要改变一下了，现在的情况，领导真的算不上欣赏。” 吴书记听了这句话，半晌没说话，他知道祁同伟的意思是什么。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祁同伟摇了摇头。 “领导失去耐心了，我们没有选择。” 这句话就代表了一切，其实这也是祁同伟期待已久的局面，他终于等到汉东这几个人，让上头失去了耐心。 “好，我懂了，其他的我也不会多管，我只管京州的发展，你们自己去做。” 祁同伟点点头，起身就走了。 一大早，祁同伟就来上班了，程度早早就等着了，办公室里其他干部看着程度偷偷在背后说他。 一名干部在茶水间对着同事说着。 “这程度啊，做不成秘书了，还要自己搞案件，就为了能在局长面前多露露脸。” 程度的人缘算不上好，他有点势利眼，做大秘的时候，看不上办公室里这些普通干部，觉得自己最接近权力核心，他一被调走，其他人也开始讲起了他的闲话。 对比起来，新秘书小杜的手腕明显比程度要好，人缘也好得多，此时秘书小杜进了茶水间，马上就训斥了两人。 “闭嘴，如果被哪个领导听见了，你们麻烦就大了。 身在局长办公室工作，最紧要的就是嘴巴要严，没有哪个领导喜欢秘书背后嚼舌根的。 程秘书怎么被调走的，你们没听过吗？” 这句话一出，两个小干部一下子冷汗就出来了，其他领导不说，杜秘书就有调走他们的权力，只要和吕梁吕主任一歪嘴，他们俩直接要下基层派出所。 “我们错了，对不起，杜秘书。” 两人一起对着秘书小杜认错，小杜也懒得计较他们。 “你们俩各自交五百字的检讨书给我，这次我就不跟吕主任汇报了。 如果再让我听到你们背后议论其他领导，你们都要调走。” 这句话算是吓到了二人。 办公室里面，程度正在详细汇报这段时间调查到的情况。 程度有个毛病，做事有点不讲规矩，专案组虽然让他主导，但是里面还有高级警员兼职组长，他直接抛开组长，自己就过来找祁同伟汇报了。 这事儿传出去，必然要得罪这位组长，不过祁同伟才懒得点拨他，程度的水平也就这样了，未来上不了高位，案子能做好就行了。 程度还在滔滔不绝说自己搜集到的证据，话里话外都把功劳揽到了自己头上，好像整个专案组就他一个人一样，祁同伟根本不搭话，专心看着手里的报告，这个报告应该是专案组里的文员做的。 报告上的内容，可比程度嘴里说得要公正详细多了。 第619章 没有表态就是最明显的表态 原来那个曹国也收到了消息，知道了自己得罪的不是个普通的小交警，而是何清泉家的千金公主，这事儿让他以为市公安局这么大的阵仗调查交通管理局和他就是因为这个小小的纠纷。 在底层打滚的这些人，总是会接受一些上面人给出来的幼稚借口，其实无论有没有这个事儿，市公安局早就把他们这些八大金刚列进了猎物名单里，无非就是时间问题。 这个理由也就是个借口，也许能作为街坊的逸闻，在街坊邻居嘴里口口相传，但这些祁同伟都不在意。 这边交通管理局里又进驻了督查大队和纪检组的人，上上下下调查一些过去的事情，这让这位曹主任有点慌张起来了，他能在这半年的寒战行动中多次逃脱，靠得就是交警队合作的这几名黑警。 这次几名黑警都慌忙找到了曹国，让他想办法安抚住副局长何清泉，曹国不知道找了多少人，想给何清泉送礼，程度带着专案组直接蹲守在附近。 何清泉也很配合，头几次拒绝掉了，后面准备假装接受了。 祁同伟伸手打断了程度的啰嗦，他要亲自下场搞事了。 “你说，这位曹主任，找到了京州市法院的副院长，准备来找何清泉说情是？” 程度不明就里，不知道祁同伟到底什么意思，过来说情的名单里是有这个人。 其实原因是这名京州市法院的副院长的身份，这人叫刘辉，他曾经是梁群峰的秘书，每年逢年过节都会去梁群峰家串门。 说实话，连梁群峰的在外工作的亲儿子都不愿意经常去这位政法委书记家里，因为这位书记很啰嗦，在家里也一直端着领导的架子。 前世除了祁同伟，也就这位刘辉伺候梁群峰最到位了。 “是的，局长，不过这位刘院长身份特殊，搞他会不会有麻烦？” 程度当然查到了这位的身份，第一时间就把他排除出去了，他可没这么大脑袋得罪这位大佬，结果祁同伟直接开口问到了这个人。 “有什么麻烦？你马上组织一个小组，就调查这个人。” 程度被吓了一跳，一个被吹大的黑社会份子他敢得罪，但是一个副局级（正处）法院副院长，还是个深有背景的人，是他绝对不敢得罪的人，一时间程度有些犹豫，祁同伟看了程度这个样子，心里对他的评价又降低了一些，真正该放手一搏赌一把的时候，他又退缩了，这小子，难成大器。 “怎么？你干不了吗？那我换个人去办。” 祁同伟伸手就打算摸红色电话，程度马上就慌张起来了，犹豫了一会儿马上伸手拿过报告。 “局长，我能干，我能干！” 祁同伟本来放在红色电话的手停了下来，转而把另一份文件拿了起来。 “我会再派人过去协助你，你利用这个切口，调查清楚这位刘辉。 到底他给谁送礼了，八个小时以外下班时间到底去了哪里，有多少个情妇。 明天穿什么内裤，我都要知道。” 程度越听越是心惊，这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但是他没有选择，如果他拒绝了，指挥交通他就去定了。 一时间，程度有些恍惚，和祁同伟敬了一个礼，转身出去了。 祁同伟并不在意程度这么一个小卒子的意见，这一次，他要一次性把梁书记给打倒，最少也要让他退休，本来梁书记年龄就已经到了，靠着梁群峰自己当年修小了年龄，这才让他拖到现在还在搞风搞雨。 等了几天后，刘德旭才从京城回来，祁同伟特地去接了过来。 “刘厅长，你怎么才来上任啊，怎么？ 一个公安厅长您是不是看不上啊，没坐上副省长闹脾气呢，尥蹶子呢。” 刘德旭苦笑了一下。 “还真是呢，我老婆硬是来了京城找我，还带着我去了江州，一圈走遍了我们买的房子。 她还真说怕我在那么多房子里养小三小四。” 祁同伟还是一脸微笑，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看房子有什么好看的，大部分都是毛坯，钢筋水泥有什么好看的，继续等着他说话，果然，刘德旭看祁同伟不接话，只是微笑看着他，就接着说了真实原因。 “是我老丈人，说让我等几天回去，一方面等等汉东省委这边的态度，另一方面他让我冷静几天。 先等等他们去沟通一下，另一方面也是你说的，让我显示一下不满，等几天再去上任。” 祁同伟笑出了声。 “刘哥，你也混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啊。 领导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刘德旭摇了摇头。 “没有，领导没明确说话。” “那不就结了，领导为什么不说话，他在等我们俩发作啊。 对方出了招了，我们再还手，无论事后怎么样发展，领导这才能开口帮我们解围，给这件事定性啊。 如果领导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说了他的态度，那无论怎么发展，都是他亲自出手对付这位梁书记了。 这就是以大欺小了，他那个级别干一次还行，那次是这位梁书记对领导不敬，他出手也是合情合理。 但是第二次出手算什么。 所以，领导如果直接开口了，那这个事怎么算？ 他之所以不打电话给你我，这个态度就已经很明了了。” 刘德旭还是有些不明白。 “领导这是跟我们说，你们自己的事情，如果自己不首先哭起来，我怎么站在道德高度安抚你们啊。 这就跟小孩子之间打架一样，领导是大人，他不能直接对我们说，打回来，或者忍下来。 我们必须抓住领导还没发话的空隙，狠狠一巴掌甩回去，然后领导才好和其他大人说，都是孩子不懂事。 你还指望领导亲自下场跟姓梁的斗吗？ 领导这是催我们狠狠反击，他会在事后给我们擦屁股的。 你还磨磨蹭蹭在外地看房子，让领导知道了，对你印象会变差的。” 最后这句话，说得刘德旭冷汗直冒。 。 第620章 最关键的武器 刘德旭终于想起来了，他和祁同伟二人来汉东的目的是什么，不是让他跟这些人和和气气的，而是一棍子扫清玉宇尘埃，最可怕的不是得罪了汉东这些人，而是王部长对他的印象改变，觉得他没什么栽培的价值了。 就算得罪了汉东省委这些人，他们也决定不了刘德旭和祁同伟二人的命运，无非就是工作上多些阻碍，但是失去了王部长的信任，那他的前途就真的失去了希望。 “同伟，那我们马上去部署，马上行动。” 祁同伟笑了笑，伸手掸了一下烟灰，他倒是镇定自若，已经调起来刘德旭的情绪了，这就够了，他已经做了足够的动作了。 “急什么啊，我这边已经在行动了，派了两组人去调查梁群峰的前任秘书。 不过我觉得你可以把事情搞热闹一点，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刘德旭知道祁同伟阴谋诡计特别多，谦虚询问。 “那，同伟，我这边该怎么行动，是配合你那两个小组吗？” 祁同伟摇了摇头。 “不用，这边我有计划，可能要花个一两个月才能一把子敲死他们。 你要出面正面刚梁群峰。 明天你不是上任做厅长吗，按规矩还要任命你做省政法委副书记，你就直接在会上顶撞梁群峰。 把他的一些督导行动给搅合了，这样就能让他们认为你也就这么闹了，趁机可以在省政法委内部安插一些内部的人，人家这时候一般都会退让，咱们先收点利息。 我这边还可以给你一个我调查到的重要情报，这也是我这边布局的最关键一点。” 听了祁同伟说的，刘德旭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在明面上，对方都直接出手了，那肯定要在明面上反击，暗地里的行为不能让人提前知道，因为暗地里的行动是为了一招致命的。 “你说。” 祁同伟装作并不在意的说道。 “我查到，梁书记现在明面上的年龄是56岁，但是，他的女儿年龄却是40岁。 两个儿子一个40岁，和那个女儿是龙凤胎，另一个也38岁了。 懂了。” 刘德旭马上明白了。 “你是说，梁群峰年龄造假？ 如果按你说的，两个大的子女都40岁了，按照明面上的年龄，他16岁就生了孩子了。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老百姓，还有可能，但是他家里是干部家庭，绝不可能15岁结婚，16岁生孩子。 那这老小子，最少年龄造假了四岁或者五岁。” 祁同伟摇了摇头。 “胆子大一点。是六岁。但是我现在这里没有切实的证据，还在调查，不过这老小子做事还挺周全的，一半的档案在部队里，我没有合适的公文，部队里不会搭理我。 至于派出所的户籍，这就难搞了，老小子当年年龄改得很早，档案都丢了几批了，这些明显的地方，我猜他肯定不会留下尾巴。 现在我准备派人去梁群峰的老家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的户籍档案。 只要找到了他假造年龄的切实证据，咱们就有了最有力的武器。” 刘德旭这时候也很配合。 “那好，这次咱们干脆把这个老东西拉下马，早就该退休了，还占着茅坑不拉屎。” 第二天的省政法委会议上。 省组织部秦部长带着刘德旭来到了会议上，同时宣布了刘德旭担任省政法委副书记和省公安厅厅长两个职位的通知。 梁群峰送走了秦部长后，回来主持省政法委会议。 “哈哈，同志们，现在省委任命了刘副书记，给我们政法委增加了新鲜血液” 片儿汤话一连串从梁群峰微笑且虚伪的嘴里出来，看得刘德旭直恶心，这个老东西。 刘德旭观察着梁群峰的样子，还真是看出来，脸上这个皱纹比一般五十几岁的人要深，手上有老人斑了，发根也是白的，上面肯定是染黑的。 祁同伟说才瞒报了六岁，搞不好是十岁，这个老东西。 不过刘德旭是个人对梁群峰的意见太深了，祁同伟调查的年龄肯定是没差的，梁群峰看着憔悴的原因，还是因为这几年仕途太不顺利了，这老小子又心高气傲，觉得自己被上头愧对了，心里有气，有点自暴自弃的心态，这才在临退休几年昏招频出。 刘德旭及时打断了梁群峰的长篇大论，底下其他政法委委员一下子没了困意，坐直了身体，就准备看好戏，大家都是消息灵通的人，知道刘德旭回来不会善了，只是没想到开会直接就要发难了。 “梁书记，废话就不用讲这么多了，大家都是熟人。 讲点重点的，公安厅里还有很多重要工作要做。” 说着，还看了看左手上的手表，显示自己时间很紧急。 梁群峰虽然有点不开心，作为领导，一般没人敢打断他的讲话，不过看看对象是刘德旭，他也就忍了下来，心里有点不屑，这种小年轻，沉不住气，能成什么事？ “刘副书记，不要急，我们还有其他任务还布置一下，也是对公检法三家的督导任务” 话还没说完，刘德旭又打断了。 “什么督导任务，去年年底不是刚督导完吗？ 这才半年呢，又来这种没头没脑的督导，下面都不用干活的吗？ 我看啊，还是年底再说。” 有了副书记的一通反对，其他省政法委委员也乐得投反对票，因为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公检法司等职能部门的负责人，省政法委是指导性机构，也就是一堆不干活，光指手画脚的人。 下面干活的公检法司部门的人，怎么喜欢的起来啊，一过来就是一通指手画脚，这个不行，那个不好，平时省政法委书记和副书记都是一路人，（副书记是省公安厅厅长兼任的）他们也没什么别的意见。 现在书记和副书记明摆着不对路，要对着干了，其他人自然是支持对自己有利的提议了，少点督导任务，对自己部门当然省点事，这和跟书记关系好不好没关系。 第621章 梁家庄 梁群峰知道，自己接下来这段时间会难受了，省政法委的很多工作，很难越过副书记，但是常委会上的行动，就预料到了会发生这种情况。 多想无益，接下来这两个小年轻还会接连出招的，已经有内线告诉他了，有人针对他的前任秘书了，必须要马上行动起来。 林城这边，马国成算是正式上任了，正在找易学习谈话。 “易市长，这段时间你的工作，获得了市委市政府的和省公安厅的认可。 我虽然是新人过来，也听过你的名号。 只要你在工作上有需要，你只管和我汇报，市委市政府会继续加大力度支持你。” 祁同伟向马国成推荐了易学习，其实也就是和他介绍了一下易学习是怎么上任的，毕竟这个人是刘德旭推荐的，如果被马国成撸了，甚至排挤了，他们俩也没面子，其他副职祁同伟根本没提过一句，他还是谨记自己是公安线上的人只说自己职责内的事情，其他人就懒得说了。 马国成对易学习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易学习上头没什么山头，加上做事还很有能力，拉拢一下也是需要的。 易学习也很激动，几任主要领导们一个个都很欣赏他，这让他干活的态度更加积极了。 原先易学习还有点害怕，市委一二把手都被调走了，新来的领导会不会让他靠边站，或者对他的做法有意见，这都不可而知，易学习前段时间这么多激进的动作让他自己都有些后怕，会不会被清算？ 新来的马书记直接表达了对他的支持态度，这也让易学习心上松了一块大石头，易学习开始专心汇报这段时间大案要案进展情况。 “马书记，现在林城两个黑恶势力集团都已经被抓了，不过两个主犯，一个何宇柱确定被谋杀，另一个张生暂时失踪，我们还没什么具体线索，现在我们有点猜测，很有可能张生也被人绑架或者杀了。 因为我们找到了张生集团一个随身保镖的尸体” 马国成也打开笔记本，详细记下了案件的发生情况，来之前，他也有所了解这两个犯罪集团，现在听了易学习的汇报，也算有了计较，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他来林城是有自己的政治目标的，而不是当个泥塑的佛像，吃了下面人的上供以后就眯着眼睛睡大觉。 “这两家是不是省政府环保改造最大的刺头？” 易学习被这句话问住了，他最近只关注办案，这两家对市里的经济发展还真不是很了解，直接就卡住了。 马国成马上懂了，只怕经济方面易学习不太了解，前面还看他的简历有过地方主官的经历。 易学习此时才明白市委领导真正关心的是什么。 “是的，这两家就是环保改造最大的刺头，这两家现在没有经营者，账本和印章也被我们公安局封存了。 我个人觉得，可以让国有资本收购这两家企业，带头完成改造之后，我们就能顺势完成林城的高能耗高污染企业改造任务。” 这段话算是急智了，听得马国成眼睛一亮，看来这个易学习，还是有点水平的。 马国成点点头，对易学习的印象开始转好，一开始还以为就是个业务选手，现在看来也是个相对全面的选手。 “那好，你现在的职责是副市长，而不只是公安局长，你要多关注反黑之后的经济建设。 又或者，反黑是为了什么，咱们做这些事是为了哪些益处。 案子你继续查，更要加大力度查，我还要派市纪委和你们一起，尤其是面对保护伞，或者这些黑恶势力崛起过程中，有没有政府方面的寻租腐败，都要严查。 记得随时和我汇报情况，不管是晚上还是白天，有消息，你就打我的电话，不要擅自做主。” 马国成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靠反黑拔出萝卜带出泥，顺便反腐，而不是大张旗鼓直接下来反腐。 至于查到了线索，要不要处理，那就看他自己这边的需要了，作为空降一把手，并不熟悉本地的干部情况，有时候适度的反腐就是一个很好熟悉干部的举措。 他也看出来易学习是那种不会特别靠拢哪一方的干部，简单来说，不会像跟着赵立春那群人一样，以赵立春的家臣自居。 易学习还是那种，眼里只有自己的职责，上面站队什么的，其实并不是特别关心。 这样的干部，能用，也好用，事情做好了就奖励，做不好就惩罚，其实相处起来还更加简单。 汉东省岩台市岩台山区，梁家庄村委会。 村支书，村长，会计等几人正在陪客人喝酒。 “来，喝酒，于老板，卢老板，满上，满上。 尝尝这个菜，可是我们岩台山的特产，今早在山里捕兽夹上救下来的。 吃了可不能出去说哦，这玩意儿也是什么保护动物的。 上回林业局的宣传干事给我们村贴了那个宣传海报，里面就有这玩意儿。 这要是一般人啊，还真见不着，就属咱们合作地愉快，关系好。” 另一边的于老板，两只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那敢情好，唔，这个味道，真棒啊。 喝酒，喝酒，这个是我带来的茅台，五年珍藏。” 说着，一旁更加年轻一点，并不善言辞的卢老板拿出了茅台，直接给村干部们一人一杯倒上。 “卢老板也是年轻有为啊，这么年轻就开上了那个什么车来着，大路虎。” 卢老板腼腆一笑。 “你们东瓯人就是会做生意啊，现在报纸上都说，你们东瓯市经济发展是全国领先梯队。 现在已经是全国第五了，了不得啊。” 这两位于老板和卢老板，就是祁同伟手下的前任秘书卢强，前任司机于小明。 “梁书记客气啦，你们这里的蘑菇养殖做得这么好，咱们这半年来合作这么愉快。” 第622章 买蘑菇 说到这半年来，卢老板和于老板给村里赚的钱，这位梁支书跟旁边的梁村长都喜笑颜开。 原来村里几年前被驻村干部忽悠着搞什么蘑菇养殖，结果在市场上根本卖不动，本来去年98年年底村里都打算放弃这个项目了。 这两位东瓯来的老板却找上了门，开始高价收购这里的蘑菇，说是东瓯市那边的有钱人就喜欢这一口，半年下来，蘑菇已经卖了三茬了，蘑菇种植户们都收获不小。 “于老板，这次我们村里打算扩大规模，又有十几名村民的自留地开辟出来种植蘑菇，这次也会增加种植的种类，乡里的干部都帮我们请了农业专家过来帮忙，大棚这些都准备好了，不知道你们那边。 嘿嘿。” 梁村长两只手互相搓着，活脱脱像个绿头苍蝇刚吃饱那样，他的样子虽然猥琐，却透露出农民的淳朴。 于小明的人设可是开着奔驰越野车的大老板，讲话那叫一个大气，车是东瓯那边老板借的。 “没问题，梁村长你们种多少我们就收多少，这次这一批东瓯那边的几个酒楼已经全部预定了。 我还准备扩大全江东省的市场，这点产量还差得远呢。” 说着还挤眉弄眼的，这个表态让村干部们都喜笑颜开，一个劲给两位老板夹菜，敬酒，一时间气氛颇好。 “来来来，吃肉，吃肉老板，这个肉凉了就会有腥味，这个菌菇就是新品种，尝尝，味道很棒的。” 酒足饭饱后，于小明和卢强从村委会出来，看着山村的夜景。 “强子，老板已经发了消息过来，我们要行动了。” 老板自然是祁同伟，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祁同伟就安排于卢二人，假借收购蘑菇的名义，多次前往梁群峰的故乡岩台山梁家庄。 因为他的记忆里还记得当年梁家庄里面藏着梁群峰修改年龄的秘密。 “不得不说，他们的蘑菇种的还算不错，我们运给东瓯市的酒楼，一个酒楼就照单全收了。 等案件结束，让他们自己过来接洽也不错，虽然是办案的掩饰。 但是我们也不能对不住这里的老百姓。” 于小明听了连连点头，他们一路散步，已经从村委会到了村口附近的祠堂这里，路上的村民见了他们都热情的打招呼。 “卢老板好啊！到我家来坐坐不？” 一名村民应该是从蘑菇田里刚回来，身上是风尘仆仆的样子，看见两个老板来了，喜笑颜开。 “不了，不了，不用客气。刚刚书记村长已经请我们吃饭了。 我们俩这会儿出来醒醒酒，等会儿就回村委会睡觉了。” 这名村民听了这个话，也知道不能私自越过村长书记招待客气，他们私底下都有共识，和外地客商的价格谈判，都要由村长书记出面，不能一家说一家的话，互相压价格。 “那好，那好，两位老板慢慢逛一下，明天我会去村委会的。” 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村民这才回家去。 于卢二人对视一眼，也都露出无奈的笑容，他们此刻也有点希望自己只是单纯过来收购蘑菇的客商，欺骗这些淳朴的村民，并不是他们的本意。 “你说得对，这个生意咱们帮忙牵线，让他们继续下去，这里的气候合适，种植的蘑菇品质堪比云贵的蘑菇，离江东省距离又不算远。 我回去和蒋大强局长说一下，他会安排新区的酒楼接手收购的事情。” 卢强回头看了一眼村里祠堂。 “那就照原计划，我和村委会提出，租借祠堂的地方，我们搞两个大冰柜在里面，存放蘑菇和其他野货。 然后借机查看他们的族谱，如果找到机会了，就把族谱偷出来。” 是的，梁群峰的年龄秘密，在族谱上就记载地清清楚楚，出生年月时辰，甚至为什么修改，当年的族长都有记载。 如果按照常规思路，去派出所调档案什么的，根本行不通。 梁群峰自己就是公安出身的，这方面不会留下破绽，他出生的医院也经历战乱早就改建了，档案早就丢了一批又一批。 唯一确定的实证，也就是梁家庄祠堂的族谱了，他们那一代出生还处在战乱时期，那一代的族长尤其注重子嗣，会把每个梁姓男丁记地清清楚楚。 不过这几年变化就大了，和平久了，很多人都迁徙出去居住，老族长去世之后，族谱都没人妥善修订了。 不过族谱一直都在祠堂保管着，但是祠堂已经失去了过往神圣的地位，现在被村民们的杂物堆的满满都是。 也正是这个原因，卢强觉得自己二人提出在祠堂的里再放两个大冰柜，用来保存蘑菇和野货，村里肯定会答应的。 第二天一大早，卢强就找到了村长，提出找个房子给他们做货物中转仓库，要求能直接连上村里的电线杆的，开三相电的，又要求面积要大，超过三百平方最好，旁边要有阴干蘑菇的地方，还能放得下两个大冰柜的。 总之，他们不会提到要祠堂，只是按照生意的需求，不断提出要求，还花了两天由村长带着在全村逛了一圈，就为了想找个适合的场地。 到了最后，才由村长想起，只要把梁氏祠堂里村民堆放的杂物清理掉，再找乡里供电所从村口的电线杆上拉一条线过来，就符合用电要求了。 祠堂室内也有足够的场地阴干，甚至闲置的村民直接就能帮忙给二人打工，把鲜蘑菇在祠堂处理好，存放在冰柜里，也能在祠堂里把野味处理干净。 一时间，于小明在梁家庄住了足足十来天，真正把自己当成了来收购蘑菇的食品中间商。 卢强先一步回了京城，于小明留在了梁家庄。 村干部带了五六名妇女，一起把祠堂里的杂物都清理了出去，花了几天安装了晾晒的衣架，又从岩台市里买来了两个最大号的冰柜。 也算是真正把这个生意做了起来，而不是假装样子。 第623章 找到了 这段时间于小明也给村里种蘑菇的农民们结了两次账，有了这个中转仓库，蘑菇的售卖也更加方便了，于小明也把自己当成了食品中介商，安心在村里住了下来，在祠堂隔壁租了个旧房子，当然主要目标还是寻机寻找族谱。 这天，于小明带着村里的妇女们把收获的鲜蘑菇炮制起来，一个个挂在了祠堂里的衣架上面开始风干过程，几人时不时闲聊。 “张大姐，把这串蘑菇处理好后，你们就先下班，把那些放进一号冰柜里，留着明天再处理。” 张大姐是一位村干部家的媳妇儿，干活很是利索，于小明给了她城里的最低工资标准。 这也让村里这些闲在家里的妇女有了一份收入，虽然工资不算高，也让村里人非常感谢了。 于小明这段时间和村民们接触，和他们相处地关系也非常好，自己做的事情能给他们收入上增加，村民们的愉快也让于小明获得了很大的成就感。 于小明心想，如果不做警察了，可以去找祁同伟说一说，到基层农村去，做个基层干部，为农民们做点事，让农民们增加收入，这样的事情，真的让他由衷有成就感，甚至比升官还高兴。 等着其他人走了，连大门都关上了，于小明没有焦急，先是把晒干的蘑菇都收了起来，把冰柜里东西整理完成，于小明把手洗干净，等了半小时什么都没做，确认没有人进来，又在窗口看着村民们家里炊烟都升上去了，知道村民们起码一小时不会在村里闲逛，这才小跑了两步，三下就窜上了房梁上，这是他在部队练出来的身手虽然因为年龄大了，稍微退步，但还是身轻如燕，上房揭瓦轻而易举。 一直爬到了房梁上，这段时间他观察了很久，查了很多地方。 电话里跟已经回了京城的卢强讨论多次后，二人猜测房梁上肯定有东西，族谱这东西有可能就在房梁上。 于是于小明这次直接上了房梁，居然真的在这里一眼看见了一个全是灰的木盒子。 几天后，卢强来到了汉东省京州市公安局，就坐在祁同伟的办公室里。 祁同伟手里摩挲着于小明找到的盒子，此时木盒子被擦干净了灰，知道就是这东西了，掩盖住心里的激动，祁同伟带着微笑着打开了盖子，一眼就看见了写着梁氏族谱四个大字的本子。 一本古朴的老式书籍，上面的灰已经被于小明他们拍了干净，祁同伟直接翻到了后面几页，终于在解放前出生的男丁一页找到了梁群峰的名字。 “民国二十六年，丁丑年七月出生。（1937年） 也就是说，这老小子下个月就62岁了，啧啧。 胆子真大啊，这里还有一段。 因部队提拔需要，修改了年龄为1943年，特备注。 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 卢强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们俩在村里住了一段时间，听他们聊了不少旧事。 这位老族长对梁群峰要求改年龄的要求很不满，但是当时他们村也就靠着在部队当连长的梁群峰才在困难时期也能吃饱饭。 他也没办法，只能给梁群峰开具了证明，改了户籍年龄，但是特地在族谱里备注了这件事。” 祁同伟脸上的笑意止不住，看来梁书记这次真要退休了，明明都六十二岁了，还赖在位子上，期望自己还能再进一步，还这么爱搞事。 “卢强，你先回京城，梁家庄的生意你安排大强接手，不能让普通老百姓吃亏。 咱们的敌人只有犯罪份子，腐败份子。” 卢强点点头，他本来就是秘密调查的，任务完成，直接就起身走了。 祁同伟拿了个包装好了这个木盒子，起身出发去了省公安厅。 现在的省公安厅气氛也很诡异，虽然刘德旭成功坐上了厅长的位置，拿到了不少重要部门的岗位，但是梁群峰对他出手的事情，也让省厅里的中间摇摆票们起了观察观察局势的心思。 不过祁同伟不在乎，他也不在乎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的位置，只要他坐稳了京州市副市长的位置，权力和发展也不一定比常务副厅长差。 等到了厅长办公室，祁同伟直接推门进来了，一名还在汇报工作的总队长看见这个情况，直接站了起来。 “祁厅长好。” 祁同伟点点头。 “你先出去，我和厅长有些事情汇报。” 这名总队长不明所以，转头看了一眼刘德旭，看见他点点头，也就乖乖出去了。 “那祁厅长您先忙，我明天再来。” “把门关上。” 祁同伟没回头，直接招呼道。 刘德旭也不知道祁同伟是什么意思，只能看着他。 木盒子被放在了桌上。 “刘哥，这玩意儿能直接扳倒老梁，你做好准备了没有？” 刘德旭也是心怦怦直跳，看着眼前的木盒子，伸手就要去拿。 祁同伟却制止他。 “冷静下来，再打开，咱们不是小年轻了，做任何决定，都要头脑清醒的时候，权衡利弊再做。 官场这条路，就是如履薄冰，一旦走错了路，很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梁群峰就是一个例子，如果不是年轻的时候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不会走到这个地步的。 所以，你要做出决定的时候，也一定要头脑冷静清醒的时候再做。” 刘德旭听了祁同伟的话，点了点头，深呼吸了两口，思考了一会儿。 “同伟，要不你先回去，这件事，还是得我自己亲自出手。 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但是这个东西，我会带到京城去。” 刘德旭做出了决定，他打算把这个证据交给上头领导，而不是把事情闹大，引起汉东官场地震，对祁同伟来说，这就是正确的决定。 “那好，我先回去忙工作了，刘省长。” 祁同伟脸上带着笑容，也许刘德旭会比前世更早当上汉东省的省长，而不是临退休，才做了一届省长，再无进步可能。 第624章 老刘逼宫 刘德旭拿了盒子把重要内容复印了几张后，又给某个办公室传真过去了一份，再把原本锁进了保险箱里，带着复印件直接去了省委一把手的办公室。 “书记，我有点事要去一趟京城。” 刘德旭先是把出差申请表递给一把手，然后开口说了这句话。 说着还看了一眼自己带着的公文包，这个动作富有深意啊，照理说刘德旭就算是请假，程序上找赵立春也就够了，特意来省委一把手的办公室，肯定有其他意思。 省委一把手也有点烦恼，这个梁群峰，为了怄气，居然在公开场面上反对他下属的任职推荐，搞得省委常委会直接虎头蛇尾结束了。 这下人家肯定要反击了，眼看着汉东省的整体局面有进步，上头领导对他们汉东的领导班子有所改观，要是再闹起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明年马上就要换届了，多事之秋啊，就不能安分点吗。 一把手对梁群峰也心里有不少怨气，他只能先努力安抚一下刘德旭，看看这小子好不好糊弄。 “刘厅长啊，你不是刚刚才从京城回来吗？ 咱们汉东公安工作还有很多没做呢，你这个领头羊老不在岗也不好。” 一把手努力露出微笑，试图暂时安抚一下刘德旭，不过刘德旭才不在意，他现在手里有牌了。 “书记，我这也是没办法啊，有些事情要和部里领导当面汇报。” 说着又看了一眼公文包，这个动作当然被对面发现了。 “刘厅长，既然你都来我办公室了，不如先把汇报的文件给我看看。 看看我这里能不能直接处理了，不要什么事情都捅到上头。 咱们汉东这几年事情已经够多了。” 说着，一把手直接伸出手来，示意刘德旭把文件给他，来这个办公室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咱们内部处理了，不要劳烦上面领导，怎么样。 省委不会亏待你的，该你的还是你的。” 刘德旭听了这句话，一脸无奈的表情，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了那份复印件，做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放在了桌上，推给了一把手那边。 省委一把手还有些疑惑地接过了这份文件，只是看了一眼，瞳孔就缩了一下，这帮小子，居然查到了这种事情。 “刘厅长，这，这是？” 刘德旭的表情也很无奈。 “书记，我也想好好工作，好好和上级相处。 但结果如此，我也不得不做出反击。我准备带着原件给京城领导看看” 话说到一半，一把手拦住了他。 “刘厅长，这件事，你就交给我来解决。 京城领导那边也很多事情，咱们自己能解决就自己解决怎么样？ 这周的常委会我就提议推荐你做副省长，怎么样？” 刘德旭却摇了摇头，面对一把手的建议，一般的干部可不敢拒绝，但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哪怕得罪了一把手，这次也要把梁群峰拉下马。 “不怎么样。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退让了，但是梁书记不愿意就此罢手。 我认为，梁书记如果继续担任省政法委书记，汉东省的政法工作永远不会进步。” 一把手的牙都要咬碎了，从他坐上一把手的位置，哪有下面干部敢这么和他说话，这么逼迫他，但是也没有办法，人家拿了个大炸弹。 如果任由刘德旭把这个大炸弹拿到京城去，只怕整个汉东省委都会被引爆，他也会有大责任，甚至已经退休的几届汉东组织部的负责人都要被追责，为什么他们查不到这个事情，他们到底是不是知情。 总而言之，上头对高级干部的履历造假是难以容忍的，一定会彻查，到时候汉东省会发生什么，一把手也不敢想象。 一把手只能妥协。 “你的意思是，调离梁书记吗？我也没有这个权力啊。” 他的意思还是，让梁群峰低个头，主动提出推荐刘德旭做副省长，其他人顺势同意就行了。 但是刘德旭显然想要的更多，哪怕逼迫他这个省委一把手，他也要做。 “既然您没有这个权力，那我还是找有这个权力的人。” 说着，就准备拿回自己的复印件，起身准备走。 “等等。” 一把手伸手制止了刘德旭。 “你先坐下。唉。” 一把手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真的没有余地了吗？刘厅长。” 刘德旭笑了笑。 “书记，如果这事没有余地了，我就不会来您这里了，而是直接坐飞机去了。 现在选择权在您这里，我只想要一个公平。 您也看见了这份文件了，呵。 那书记，我等上一天，出差申请已经放您桌上了，我明天下午三点准时出发。 在那之前，您可以给我答案，不然我会把文件带到上面领导那里。” 刘德旭虽然没有明说，但脸上坚定的表情和坚决的语气说明了一切。 来之前，他就已经亲自打电话给了王部长，说了他打算做的一切，也说了如果汉东省委决定包庇到底的话，他也将奋力斗争。 这段表态，真正获得了王部长的欣赏，刘德旭传真过去的族谱也正式到了王部长的手里，这件事，刘德旭没有了退路。 祁同伟也在静静等着事情的进展，果然，他指示的程度和另一组人手，调查刘辉的事情并不顺利。 “局长，刘辉好像是有了防备一样。 他最近的行程只有两点一线，上班下班直接回家。 甚至连电话都没乱打。 局长，我们能不能使用技侦手段，监听刘辉的办公室。” 电话另一边的程度有点焦急，头发油的能炒个菜，他已经好几天没睡个整觉了，他现在连自己的组员也都不信任了，因为他刚刚开始跟踪刘辉，对方直接就有了防备，这肯定是有内鬼。 此时的程度有点病急乱投医了，直接和祁同伟要求上监听手段了，这种事情祁同伟肯定不会允许，他们现在又没有获得纪委的许可直接调查刘辉。 第625章 将军 私自监听在职的高级干部，如果被梁群峰他们抓到了，就是一个大麻烦。 刘辉有了防范，这暴露出京州市公安局果然还有梁群峰他们的人，不过这也很正常，人家毕竟是本地的坐地虎，政法线上经营了几十年。 就算祁同伟靠着业务能力压服了京州市局的干部们，但是私下里人家也肯定有其他心思，这都不奇怪，说到底，现在的祁同伟算的上一个外来干部，谁知道还能在汉东混几年，梁群峰等人毕竟是在汉东几十年的，有人两方下注也是情理之中。 “别胡说八道，还监听，你没疯。 慢慢查，别错过细节，人家也当过警察，有反侦查意识。” 程度那边做不出成绩也没关系，这一组本来就是烟雾弹，让梁群峰以为他们的动作就是从前任秘书找出扳倒他的线索，双方肯定有一番角力。 祁同伟对面坐着吕梁，二人正在下象棋，祁同伟不断把一个小卒子往前拱，甚至不惜牺牲车和马，来掩盖卒子的行动。 “程度那边并不重要，角力的关键根本不在他们能查到什么东西。 真正重要的是刘省长和省委的谈判，到底对梁群峰是什么样的处理态度。 年龄问题可不是开玩笑的，那么多领导到了年龄，无论怎么不舍都被迫退下。 梁群峰却靠着年龄造假，还是六岁，在高位上混了这么多年，让其他老干部们知道了，他们不闹翻天。” 祁同伟非常自信，这一次汉东省委也没有退路，只有他们自己出面逼迫梁群峰提早退休，才能保住汉东省委的颜面，如果他们不愿意体面，那刘德旭和祁同伟二人就会彻底把事情闹大，帮他们所有人体面。 说着，祁同伟把小卒子顶到了中线，又在后面架上炮，将军。 吕梁也很惊讶于他这位领导的手腕，伸手帮忙倒上茶，顺手移开了自己的将棋。 “这次省委领导被逼到了墙角，京城的领导们肯定也会收到消息，但决定权还在一把手这里。 他绝对不愿意见到汉东省因为这个事情大乱起来，赵省长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局面。 一旦乱起来，上头的领导就会对汉东的班子彻底绝望，赵省长顺位接班的愿望很可能落空。 还有可能在上头领导眼里落得一个没有掌控局面能力的印象，搞不好此生再没有机会执掌大省。” 祁同伟却并不在意，从一旁将仅剩的车顶在侧面，再次将军。 “所以说啊，没路可走了，这步棋已经走死了。” 吕梁也爽快认输，收起了棋盘，继续出去工作。 二人的猜测十分正确，此时省委一把手就召集了书记办公会，整个小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包括书记和三名副书记在内的四个人，已经抽完了三包烟，桌子中间就放着刘德旭拿来的梁家族谱复印件。 “同志们，都说说，到底该怎么处理？” 赵立春很是烦躁，猛抽了一口烟，不小心呛了一下，越是呼吸越是感觉屋子里闷得不行，起身打开了窗户。 秘书们都被他们赶到了外面守门，屋子里就四名大佬。 马上要被调走省委副书记兼统战部部长直接开口了，他这周直接就要走，这段时间在和吴镇升交接工作，已经有点局外人的感觉了。 “该怎么办？公事公办。书记，我们没有选择啊。 如果和稀泥包庇梁群峰，那两个愣头青肯定要在公安部里发难，大领导问起来怎么办？ 我们汉东省委会不会直接被打上掌握不了局面的标签，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另一名专职副书记也开口了，他也不希望汉东再次乱起来，明年换届上面领导都答应他了，到其他省升任省长，汉东的局面必须要平稳过渡，绝对不能有意外。 赵立春在窗户旁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清晰了一下头脑，脑子里暗骂这两个愣头青还真是没叫错，怎么就这么能搞事，虽然他自己也有一点责任，但是他做的也是正常流程嘛，谁要好处不是拉扯四五个回合的，也就是梁群峰这个傻帽，坏了规矩直接反对，断了自己的后路，还搞得这样无法收场，等他下去了，他手下那些人都得靠边站。 “书记，我们没有选择啊，无论怎么样，事情必须掌握在我们省委手里，不能再让上头插手了。 我建议，让梁群峰同志自己申请退休，如果他不愿意，那就”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不愿意体面，那就只能拉清单清算了，三名副书记的意见一致，书记也只能用手捏了捏额头。 “那就这样，你们俩带上省纪委的负责人代表组织去和梁群峰同志谈，务必让他自己申请退休，就说病退。 接下来空出来的省政法委书记，就暂时由你来兼任。” 书记指的是专职副书记，由他暂时兼任省政法委书记，避免那两个小年轻再闹。 “然后我们向上头推荐刘德旭兼任副省长，事情做好了，我再亲自去向大领导认错。” 这个动作必须要做的，但是必须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这也是告诉大领导，他们这几个人还能掌控住汉东的局面。 “我同意。” “同意。” “同意。” 举手的是赵立春，其他二人也陆续表态。 第二天一早，省政法委书记办公室。 梁群峰先是吃了两颗降压药，然后叫来了秘书询问前任秘书刘辉的情况。 “刘辉那边首尾处理得怎么样了？尽量不要留下尾巴。” 秘书看了一眼办公室的房门，再次确认关好了，其实刚刚就是他顺手关的，只是此事搞得他精神紧张，心理七上八下的。 “书记，刘院长已经把情妇送了出去，送到其他省份了。 家里那些贵重物品，钱财等，实在有点多，昨天晚上已经用一辆卡车送走。 有些工作上的资料存档实在麻烦，搞不好没有足够的时间处理。” 刘辉就是梁群峰选择的弃子，京州市公安局里的内线已经告诉他，调查的重点方向就在刘辉身上，为今之计，只有弃卒保帅。 第626章 投子认输 梁群峰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走了两步，思考接下来怎么安排刘辉自首，然后保住他的一部分财产，也算对得起他了。 有了这个替死鬼，也算给那两个小年轻出了气，事后他们就算再想纠缠，也能找其他领导帮忙疏通。 梁群峰这个级别和资历毕竟在这里，他有信心最后汉东省委也得被迫支持他，应该会帮忙运作一下，在外省搞个好位置调走刘德旭，避免矛盾再次激化，双方闹得不可开交。 如果只剩下祁同伟这个小小的京州市公安局局长，梁群峰还是有足够的信心对付的，官大一级压死人不是开玩笑的，此时的祁同伟离梁群峰还差好几级，光在工作上塞小鞋就能逼的他自己请调。 可惜，这都是双方对弈的时候，常规手段。 他所看不起的对手祁同伟，却过于了解他的棋路，一把掀翻了棋盘，砸到了他的脑袋上。 叩叩叩叩。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42平米办公室里二人的沉思。 秘书站起身来，有些不耐烦地开门，他都已经安排外面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了，不要让汇报工作的过来，怎么还有人这么不懂规矩，迟早把他们全换了。 刚打开门，直接就被控制住了。 “你们是谁！” 秘书第二句话说不出来了，因为他已经被按住了，是省纪委和京州市公安局的人。 梁群峰看着门口的情况，有些呆住了，手有点颤抖，打开了手里的降压药，又拿出了两片吞了下去，这才看清楚门口的情况。 省政法委办公室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被纪委和公安的人控制起来了，门外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纪委的熟面孔就有十几人，穿制服的警察有十几号人，密密麻麻都堵在了门口，推开人群走进来的是两位省委副书记和省纪委书记，这三人能联袂出来，一定是省委书记办公会的决议，这让梁群峰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三位书记，你们这是来我这里做客的吗？” 梁群峰努力作出镇定自若的神态，保持着自己的体面，但是身体的微微颤抖显示了他内心的惊雷在炸响。 察觉到自己有点畏缩了，梁群峰努力站直身体，脑海里回想着当年在部队里第一次站军姿的情形。 “站好了，站直了，作为一个男人，一辈子都要挺直了胸膛做人！永远不要做逃兵！” 这是当年那位战场上退下来的独臂教官的话，让他记了一辈子，因为第二个月他就上了北朝战场，在那个寒冷的地方，度过了他最峥嵘的岁月，哪怕是快五十年过去，他也还记得，时刻记得，他在那里没有当过逃兵。 渐渐的，梁群峰的身体开始稳定下来，也许是降压药起了作用，也许是回想起了教官当年的教导。 带头的专职副书记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他在汉东工作了不少年，二十年是有了，他认识梁群峰也起码有十几年了，那么多跌宕起伏的岁月度过的人，最后却要落得这个下场。 这位副书记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转头和一旁兼任统战部长的副书记耳语了几句，见对方点头，于是转头吩咐道。 “其他人都出去，让我们和梁书记谈一谈。” 一时间其他干部和警察带着被堵住嘴的秘书就去了外间，几秒后门口的喧闹都消失了，应该是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其他地方。 四人落座，梁群峰好像是想开了什么一样，再不似刚刚那样狼狈，反而有些潇洒，主动为三人泡上了茶，没有给自己泡，他心里有了预感了，再说慌张也没用，见招拆招。 “三位联袂而来，都足够开个常委会了，这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啊。” 省纪委书记没有说话，而是从包里拿出了那份复印件，还有很多他调查的医院记录，部队档案等等，他做事自然不会靠着一份孤证就做了决定。 在书记办公会决策之前，省纪委书记已经做了周密的调查，确定了梁群峰修改年龄的事情是真实的，这才递交给了书记办公会。 “梁书记，这些，您应该不陌生。 您第一次修改年龄是在部队的时候，那时候为了竞争青年干部，把自己的年龄从二十八岁改到了二十五岁。 而后到了地方，又利用纸质档案管理的漏洞，再次修改年龄，改小了三岁，如果按照正规渠道调查，只怕没多少痕迹了。 但是我们的调查人员找到了这个。” 省纪委书记推过去的就是族谱的复印件，梁群峰一拿起来就明白了，当年那个对他怒目而视的小老头，看似因为他的权势低头了，却以自己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抗议。 “是我辜负了族长的期望，我用他儿子城里工厂的工作和户口，逼迫了族长和其他族人和我一起撒这个谎言，在村委会的报告上盖了章。 又在派出所户籍档案里修改了自己的年龄，还用转业的机会找了部队里的老朋友，让他们帮忙把部队里的档案改了。” 对面的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这是放弃抵抗了？ 梁群峰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这么多年我太自傲了，太刚愎自用了，自己都忘记了这回事。” 梁群峰不是个蠢人，他的思维能力非常好，当年做警察的时候学习能力就超乎常人，也就最近几年由于仕途受阻，加上年龄越来越大，高血压越来越严重，影响了他的判断。 “几位书记，看来真的是我错了。 我的对手从来不是王部长，不是赵立春，更不是那两个小年轻。 从来都是我自己啊，是我自己害了我自己啊。”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三位书记也是久经沙场的人，虽然感慨梁群峰认输的干脆，但是他们也没多大波澜。 “事到如今，你还说这些干嘛。 你的问题是从未树立理想信念，你的问题哪里是最近几年的，是你二十几岁在部队竞争连长的时候就开始了。 对你的问题，省委还会进行审查，请和我们走一趟。” 第627章 强压的官帽子 四人起身走了，梁群峰看了一眼自己那边空空的桌面，对面的三杯茶，笑了一下，顺手拿上了桌上的降压药。 1999年八月，艳阳高照，树上的知了正在尖叫，也不知道它们小小的身体是怎么发出怎么有穿透力的叫声的，其他生物，人类包括警犬，一个个都热得躲在树荫下，吐着舌头妄图散热获得一丝清凉。 省公安厅正安排全省公安的轮训工作，副省长兼省公安厅厅长刘德旭在省警校的大操场上讲话，下面的警员们顶着烈日，却纹丝不动，连脸颊上的汗水都不敢擦。 “这次轮训，所有县一级公安局党委成员都要参加，为切实提高汉东省基层公安水平，这次我们邀请了公安大学的治安学教授参加” 祁同伟在下面和这位公安大学邀请来的教授窃窃私语，二人都是当年治安管理处罚法编纂小组的成员，也是老熟人了。 二人都被热得想吐舌头，还得穿着厚厚的警服，白色的衬衫都印出了地图。 “祁厅长，听说你们汉东发生了大事啊。” 祁同伟微笑着回应，其实他热得不太想说话，但是出于礼貌。 “什么啊，我都不知道，你在京城都听说了。” 这名教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微微把头偏过来说道。 “就你们汉东省政法委的书记，涉嫌年龄造假，被上头勒令原地退休，所有职务全部卸任。 汉东省纪委还按这个案例写了一篇内参，现在上头正研究是否要全国性调查高级领导干部年龄造假的事情。 现在你们汉东省纪委可是出了风头啊，实现了对省委常委级别官员的有效同级监督。” 梁群峰这个事情，还被省纪委捞到了最大的功劳，在上头出了风采，不过这也好，起码祁同伟二人不能再老出风头了，下克上的名头怎么都算不上好听，还是给职责所在的省纪委拿这个功劳是最合适不过了。 祁同伟二人可不想再背上顶翻领导的责任了，加上省纪委那边获得了这个功劳，对他们二人接下来多有助益，这也算互利互惠的事情了。 “涉及到我的领导，我什么都不知道，南教授，您啊，还是安心教课。 这些八卦问我，我也不知道，知道也不会说，问了白问。 晚上你安顿好，我替你接风，在我们京州市最好的酒店里。 这条件，比当年洪组长带我们下来调研可好多了。” 这位南教授也回忆地说。 “对啊，当年洪组长对接待规矩守的很严格，严厉约束我们不许吃地方的接待餐，也不许住他们安排的高档地方。 听说，今年洪组长要退二线了，本来领导让他再搞一届司法部的，但是他嫌太累了，还是申请回人大法制委员会。 这两相对比下来，有些领导干部高风亮节，心里只想着做贡献，该退的时候果断退。 有些领导干部为了能多在位掌权，对自己的年龄是一改再改，听说怕别人看出来，他还打美容针，几个星期就染头发。” 后面的例子说的是谁，大家都清楚，祁同伟也只是摇了摇头，像洪老师这样的人，自己觉得在位已经没有多大建树了，就不会恋栈，守着那点权力，对他来说，学术上的成就比官位更加让他愉快。 他也劝过洪老师，要么再干一届，领导们甚至有让他再进一步，做二品大员的打算，可是单单三品大员的工作量就已经让洪老师心里烦躁不已，心里十分后悔当年答应领导的请求去了政法委。 他当年在人大做个兼职，一心研究喜欢的学术，日子潇洒不已，突然让他担任实职工作，生怕做错了什么，让领导失望，好不容易做满了一届，一心只想重新回到轻松的岗位。 “我看啊，咱们洪组长工作做得太好了，上面领导可能不愿意放手。 不然难道让姓梁的这样的上去吗？ 那不得搞风搞雨啊。” 越是像洪老师这样不愿意做官，但是工作又做得好，还没什么私心的干部，还不喜欢培植羽翼，勾结朋党，洪老师特别招上头领导喜欢，上头领导也不希望提拔一个搞事的野心家坐重要岗位，于是拉着洪老师疯狂挽留。 对比起来，梁群峰疯狂揽权，为了自己的前途，甚至多次修改年龄，其他的违法行为不说，还有一大堆呢，结果就被强迫退休了，日后会不会落马，还得看接下来的调查结果。 “祁厅长你说得也是啊，越是不想当官的，还越招领导喜欢。 越是钻营上位的野心家，越是被领导们防备着，这些人私心比公心要强，对人民对国家都有害。” 会后。 祁同伟开心地招呼刘德旭。 “刘省长来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来京州市公安局视察。” “好啦，好啦，说这些干嘛。忙着呢。” 二人坐定，此时刘德旭的愁绪也没消散，看起来好像比过去做副厅长的时候工作压力更大了。 “来我这里干嘛，是正式的工作视察吗？ 你这刚上任，不得先拜访拜访老干部，去每个地级市公安局调研调研啊。” 刘德旭倒是没正面回答。 “那些我自然有安排，有个事情，还是得和你确定一下。” 祁同伟没怎么放在心上，京州市的情况也越来越好了，现在他的工作重心已经全部在两个国际会议的安保工作上了。 “什么啊，调整公安厅的分管工作吗？这么急啊？ 事先说好啊，我可没那么多精力管那么多，你提拔几个副厅级的总队长上来嘛，现在的其他人也都向你靠拢了，也不需要大动啊。” “你别老是说自己没精力，谁不知道京州的工作已经慢慢上了轨道。 你现在也就几个会议的安保工作重要一点，这次你不许推辞了，我手下没有合适的人选，暂时只能提拔一个总队长上来做副厅长。 这次你先兼任常务副厅长，我也只能把你的分管工作分出去一些。” 第628章 牛不喝水强按头 祁同伟顿时不想给他倒茶了，直接把暖壶盖上了。 “干嘛呢，续上，续上。” 当官不当常务，他过去可是做过很长一段时间常务副区长的，一方面没有决定权，一方面分管的工作特别多，工作特别繁忙。 “还喝什么慈心园，这玩意儿太腐败了，不适合你这个级别，刘省长，别开玩笑了，我忙不过来的，不当不当。” 祁同伟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他是真不愿意啊，上正厅级他这边有京州市副市长的机会，根本不想接这么繁重的工作，没有必要啊。 “不行，你必须支持我，要是让别人占了这个常务的位置，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你先占着。 到时间了，我去做政法委书记，你来做这个厅长，咱们实现共同进部。 哥哥可没说虚话，这也是你当初自己说的啊。” 祁同伟一脸无奈，想了想还真是，他们俩最大的缺点还是在汉东根基太浅了，有合适的岗位也没有合适的人才。 去年那一次吕州公安局的副局长岗位空缺，二人就没有合适的人推荐，祁同伟只能让已经去吕州做市委常委工业园区管委会书记的刘开河推荐了一个，刚好他推荐的人兼任了工业园区的分局局长，直接对他的工作产生了帮助，让刘开河对祁同伟感激不尽。 上回林城市公安局的空缺也一样，要不是刘德旭看上了易学习，祁同伟手上也没有好人选推荐。 这次的省厅常务副厅长岗位，实在是太重要了，职权范围相当广，要是被人插进来一个外人，日后做事还不知道会被人出什么幺蛾子，刘德旭知道祁同伟骨子里其实是个懒人，刚开始做事勤奋，其实就是为了尽快让京州市局的工作上了轨道，好方便他自己偷懒。 “走走走，当了领导就知道指手画脚，茶也别喝了。” 祁同伟一阵烦躁，开始赶人，甚至直接把刘德旭面前的茶都拿走了。 “还没喝完啊，这么好的慈心园红茶，听说很贵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直接找组织部下通知了，其他领导都没意见。 你看看你，升官都这么顺利，跑官要官都不需要，多好。” “好什么啊。出去，出去。以后没事少来，每次来都没什么好事。” 刘德旭不以为意，脸上忧愁转为笑容，目的达到了，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先用暖壶倒了一点开水，接着慢悠悠哼着小曲儿地走了，祁同伟这个回答，就相当于答应了这个事。 省委的任命下来地很快，由于祁同伟本来就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就没有省组织部的领导过来宣布任命了，刘德旭直接在公安厅的党委会议上宣布了这个事情。 只是祁同伟脸上看着严肃异常，并不是太开心的样子，因为他看见了文件上自己分管的工作。 “汉东省公安厅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厅长，京州市市长助理，市政府党组成员，京州市公安局局长，祁同伟。 协助厅长分管公安厅日常工作，负责主持京州市公安局日常工作，分管情报指挥中心、技术侦查总队、经济犯罪侦查总队、汉东省警察学院、省警察协会，协助厅长分管督察总队、审计处，负责联系省公安厅特勤局，省铁路警察协会。” 看得祁同伟脑门上青筋直抽抽，还好，刘德旭另外提拔了一名党委副书记兼任副厅长，排在祁同伟之后，把厅办公室和党委的其他部门给分去了，不然真的要被忙死。 另外两名大家认识的也就是刘德旭的分工。 “汉东省副省长，省政府党组成员，省政法委副书记，省公安厅党委书记，厅长，督察长。 主持汉东省公安厅全面工作，分管省检察院和省高院，联系省安全厅、省信访局、省民宗委和汉东省边检总站。 负责警务督察、审计和警卫工作。” 刘德旭这个分管工作的奥秘就在于分管省检察院和省高院，正常来说只是作为副省长联系这两个部门，但是这里却用了分管，原因在于真正的分管领导政法委书记给予的权力。 这就被外界认为，等现在兼职政法委书记的专职副书记高升调走之后，刘德旭必然要顺序接任省政法委书记。 值得注意的另外一名新人副厅长。 “汉东省公安厅党委委员，副厅长，黄小斌。 分管治安管理总队、流动人口管理总队、特巡警总队、法制总队、机场公安（京州市国际机场公安局）和居民身份证制作中心。 联系省见义勇为基金会、省保安协会、武警汉东省总队、京州铁路处。” 这是一名新扎副厅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紧跟着祁同伟步伐，这才在一年之内，连跳两级，从一名副局级（正处级）的京州分局局长，到现在大权在握的副厅长。 外界普遍总结经验，一时仕途受阻不要紧，多给有前途的下属施恩，也许有一天，过去的下属一跃而起鲤鱼跃过龙门，反而能拉你一把了。 宣布了任命之后，刘德旭直接开始日常工作安排，大家都是熟人，不需要再熟悉情况了。 “同志们，人事的事情也就这样了，大家都有心理准备。 现在大家马上要进入工作状态。 祁常务，你那边的工作重点还是两个国际会晤的安保任务，咱们厅里特勤局也要参与这次任务，负责上头领导的外围安保问题。 内部安保问题由部里的特勤局和中枢警卫局负责，咱们要全程听上级领导的指挥，特勤局的负责人提早去京城沟通事项，做好保密措施。 还有对全省各地级市公安局寒战行动的督导问题” 刘德旭在公安厅工作的时间很长了，经历了不少岗位，一上任他就马上进入了状态，现在上头没了两个掣肘的婆婆妈妈，现在兼任政法委书记的副书记也没有心思管理这一块工作。 第629章 辞让进部 其实这也是副书记给刘德旭和祁同伟释放善意，因为他明年就要升职走人了，这两个空降的小年轻做事手段激烈却知进退，梁群峰的前车之鉴还在呢，不值得，不值得，还不如直接给他们俩大力放权，能做出成绩了，还能捞点政绩。 于是就出现了刘德旭这个副省长直接成为了检察院和高院的分管领导的现象，这时候也就是他真正开始大展拳脚的时期了，祁同伟也知道这个情况，虽然有点不情愿，但他也只能一力支持自己的盟友。 会后，汉东省公安厅厅长办公室。 祁同伟转了一圈，看了一下这个足足有42平方的超大办公室，又看了一眼刘德旭挂在衣架上的001警服，柜子旁边别人送的名贵花卉，啧啧地摇了摇头。 “升官了就是升官了，待遇完全不一样了啊，你看看这盆花，起码几千块。” 祁同伟一点不客气，伸手摸了摸这盆名贵花卉。 “干嘛，你要就送你了，还是羡慕我这个001的警号啊，过两天给你弄个002的警号，这搁古代，你就是储君，是太子。” 办公室里只有刘祁二人了，刘德旭大方开始开玩笑。 “这个002警号我都不想要，你还给我分这么多工作。” 刘德旭还在调侃。 “哎呦，当初老胡头做厅长的时候，咱们俩是能多抢一个分管工作，就尽量多抢一项，结果到了现在，咱们掌控全局的时候。 给你分管工作你也不愿意了。” 祁同伟大咧咧地坐在厅长的老板椅上，把脚敲在桌子上。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们如果不抢工作过来，就会被挤兑地没有生存的余地。 现在呢，正如你说的，现在咱们已经掌控全局了，你都做了一把手了。 就算把工作分给下属们，掌控权和决定权也是在我们这里，他们谁事情做不好，那就换人。 这上赶着让自己累死啊。” 刘德旭看见祁同伟的皮鞋都翘到桌子上了，不知道哪里找出一个鸡毛掸子，把祁同伟的腿捅咕下去了。 “有点规矩啊，要是被下面干警们看见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说着，还用鸡毛掸子把桌子上的灰尘扫了下去。 “你说的当然对，但是咱们俩现在是把分管领导斗了下来，盯着我们的人还多的是。 要堵住他们的嘴，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工作上做出成绩。 虽然咱们掌控全局，但是说到底，这批干部我们都不了解啊，万一他们做事拉胯了呢，真是没办法啊。” 这话也是实情，祁同伟也没了说辞。 刘德旭接着乘胜追击。 “同伟，明年换届咱们还是要早点准备。 尤其是政法委书记的位置，副书记不可能兼职太久的，他现在就已经在放权了。 如果换届的时间是两年或者三年，我心里还不会焦急，咱们俩按部就班把事情做好就行。 但是现在换届的时间就是明年，眼下根本就不到一年了，怎么办？ 这点也是没有选择的事情。” 说着刘德旭停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干脆咱们俩抓住机会，在明年直接抢占上位。 我做政法委书记，这个001的警号给你戴，就像咱们以前说的那样，咱们共同实现进部。” 祁同伟斜了刘德旭一眼。 “难道我还能做三十一岁的副省长啊？ 不可能的，你想过没，你现在四十五岁，这个年龄的副省长很正常，但是我呢。 全国能有几个三十岁正厅级啊，我就是想低调几年，好好混混资历。 三十岁的正厅级在群团组织和部委里数量虽然少，但是也有，可是副部级啊，实权副省长啊。 三十一岁的副省长，怎么可能有啊，上头不可能同意的。” 刘德旭被祁同伟这么一分析，这才惊讶地发现，他好像已经忘了祁同伟的年龄，下意识就把祁同伟当成他的同龄人，也是四十几岁久经官场的老狐狸，看着祁同伟这年轻的脸庞，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才是现实问题。 “刘省长啊，还是低调点做几年事情，这边咱们俩才刚用年龄问题扳倒了梁群峰，别让别人用年龄问题对付我们了。” 刘德旭坐在了椅子上，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工作咱们继续干，但是也不能太高调了。 你坐上政法委书记的位置，这个没多大问题，毕竟你这个资历摆在这里。 但是等你调走了，这个厅长的位置，我看还是需要别人过来过渡几年。” 刘德旭疑惑地问道。 “过渡几年吗？你有人选吗？” 祁同伟点点头。 “我有人选。你别说我任人唯亲啊，我推荐的人是现任省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周新望。 他的年龄合适，再做个四五年，他就要准备退休了。 还是本地干部，并不是我们从外地调人过来，汉东省委不会有太大的抵触。 他也是汉东政法线的老干部，资历深厚，和检察系统那边关系又好。 说实话，当初我就不想同意自己做这个常务副厅长，时间太快了，想推荐他过来。 但是你又要在短时间内做出成绩，所以我也没办法，直接自己上。 可以预见的是，明年你虽然能上去，我却一定会被人卡住。 而且人家说的合情合理，我根本没地方说理，明年我肯定上不去。 上头领导也不会同意，所以，如果到了明年换届的时候，为了换你能顺利上位，我最好不动，厅长由检察系统那边调人过来，那这位周检察长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还有一点就是，周检察长在王部长那边，也是挂了号的。” 刘德旭听了祁同伟的话，默默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想法。 “那还真是我天真了，这大半年，咱们站稳了脚跟，甚至扳倒了本地的大佬，做出了这么多成绩，有些操之过急了。 忽略了很多问题。 看来还是你考虑得周到，你不说你的年龄问题，我都忽略了。” 第630章 雪地追捕行动 几个月后，东北某省某个县城里，此时已经是寒冬腊月了，整个关外都是大雪皑皑了。 京州八大金刚之一的虎金刚此刻有点慌张，他总感觉自己被跟踪了，他的直觉一直很强，这个直觉也救了他很多次，他们四兄弟，唉，老五已经埋在了林城的山上，现在只有三兄弟了。 金虎在街道上高一脚矮一脚的，绕到一个小巷子里，这是他伪装的形态，他这段时间一直假装跛子，避免被人看出来，金虎看都没看自己停在巷子口的三轮摩托车，上面还堆满了垃圾，过了几分钟后巷子另一头开出去了一辆看着很脏的旧五菱。 这段时间金虎他们在东北某县城里开了个废品回收站，为的就是每天把自己弄得脏不拉叽的，天天穿破破烂烂，还特意在郊区租了个场地，每天回收站又脏又臭的，就连街道办的干部都懒得上门仔细查看他们的情况，这个躲避策略可以说，相当成功。 这半年来，他们都是平平安安过去的，也就偶尔和逃亡另一个城市的许大毛联络，不过最近，金虎总觉得许大毛问得有点多，直接掐断了联系，接着就是今天他发觉自己可能被跟踪了，无论怎么样，金虎感觉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金虎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县城郊区，下了车还在仔细观察后面有没有人跟踪。 老四看见大哥回来，马上迎了上来。 “大哥，什么情况，你这个表情？怎么连收垃圾的车都没开回来？这是咱们的备用车吗？” 老四看见这辆备用车，马上慌张起来了，他们提前约好的，这辆备用车就是用来逃跑用的，这辆车开出来了，难道已经追捕到附近了？ 金虎还是有点惊魂未定，还在观察四周，时不时还爬到一个旧冰箱上面往远处观察，老四看见老大连话都顾不上回，还这个表现，他马上知道该怎么做了，小跑回了小屋里，叫了另一个兄弟出来。 东北地方大，一眼就能看见很远，他们选的地方一边是平原，背后森林多，就是方便随时绕进森林里跑路。 不过金虎他们几个显然是低估了东北的寒冬，这样的大雪，要是没本地猎人帮忙，没有充足准备，搞不好一晚上就被冻的硬邦邦的，森林方向根本不是一个合适的逃跑方向。 “你先别说话，拿望远镜来。” 另一个小弟虽然有点不解，他们这个收购站在郊区，一眼就能看到老远的地方，难道有人跟踪吗，他早就看过了，没有啊，最近他大哥是有点杯弓蛇影了。 县城的小巷子旁，汉东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副科级中队长李福一路小跑到了这里，先是在小巷子里逛了一圈，仔细查看后，这才出来。 此时的李福已经从京州市公安局刑侦局上调到刑侦总队，戴着一等功的功勋章，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充满了自信，甚至有点自负。 李福转头对下属队员们说。 “这个金虎的反侦察意识很强啊，巷子里一直停着一辆车。 刚刚他肯定发觉了我们，居然会假装在这里收废品，直接跳上来备用车。” 一名队员看了一眼废品车，这是一辆摩托发动机的三轮车，此时连发动机都没有熄火，因为东北这个季节，车辆随便熄火了，很可能打不着火。 “嘶，李队，现在这个温度，一辆停在这里很久的备用车，打火都是一件麻烦事。 相当于一进巷子，他起码花了四五分钟才能点着车。” 李福有点烦，用戴着手套的手关掉了废品车的发动机，把钥匙丢给了旁边的队员，队员有些慌张地接住了钥匙，还差点掉在地上，跳了两秒街舞才稳稳接住。 李福一直用凶狠的眼神看着这名队员，心里决定，这个冒失鬼要是把重要证物丢在地上了，回去就送他去指挥交通。 “用证物袋装起来，把整辆车都拖到市局的仓库，你负责把这些垃圾搜证。” 李福的官威是学习祁同伟的，他做起来还有点生硬。 这名队员听了这个消息，一下子呆愣原地，满大车的废品啊，还不知道要搞到什么时候，这里又不是京州，是别人的地盘，他要搜证，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困难。 这样给人直接穿小鞋的行为，让其他干警也心里发寒，完全没有预兆就发难，耍官威。 只能说李福学习祁同伟是学了皮毛没有学精髓。 “雪地上的印记也就这么一段，大路上已经被环卫清理过了，车辙也是最便宜的轮胎印记。 这小子早有准备啊，看来是发现有人跟踪，他就会跑到这里，用备用车逃走。” 副队长站出来说起案情来，他已经看出了其他干警的表情都不对了，他也觉得李福有点耍官威了，大家是来干活的，都是自己兄弟，仗着自己参与了大案要案得了功劳来这一套，但是他们人在外地，内讧显然不是个好的选择。 李福蹲在地上看着车辙，希望看出来一点不同，不过这更是暴露了他的技术不怎么样，人家副队长一眼就能看出来轮胎的型号和牌子，他就只知道对自己弟兄耍威风。 “你说，是不是上次抓到的许大毛几个人漏了口风啊？” 副队长有点翻白眼，不过他站的高，确定李福肯定看不到的。 “不太可能，上次我们抓到许大毛几人的时候，是可以确定没有泄露消息的，打电话套话的时候也是我们全程听的。 如果他们泄露消息的话，这辆车肯定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每个废品收购站都排查一遍了。” 副队长没有说出口的是，人家都开出备用车了，这几分钟肯定收拾行李跑路了，过去大概也就是扑个空。 正如副队长猜测的一样，县城郊区三个废品收购站，等他们排查到正确的地方的时候，整个废品收购站已经人去楼空了。 李福在门口指挥着。 “把锁给我剪开。” 第631章 撑不撑我做办事人 前面两家他们都查过了，折腾了里面的普通老百姓一顿之后，他们这才来到正确的地方。 其他干警对视一眼，非常无奈，他们事先就说了，先去离城区最远的废品站为好。 因为废品收购站是区域性的东西，能靠近城区越近，他们的运输成本就越低，把收购站建在城区外面这么远就不符合经济学的要求。 那搞不好就是存在其他目的，来查这一家应该才是最合理的，但是李福就是不听，自己带队首先就去了最近的废品站，还为了耍威风，浪费了不少时间。 等副队长进了废品站里面，看着空空如也的生活区，伸手摸了摸炉子，差不多已经冷了，知道追捕行动已经失败了，无力地坐在了两条叠在地上的轮胎上面，心里已经在想早点回去总队里，早点给这个有名无实的中队长告个状了。 汉东省电视台正在播放日间新闻。 “据本台消息，汉东省公安厅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厅长，京州市副市长，京州市公安局局长祁同伟同志来到林城市公安局调研，祁厅长首先对林城市公安局指挥中心的建设高度赞扬。 同时对林城市公安局寒战行动提出了建设性的指导意见，林城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易学习陪同” 调研结束后，祁同伟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下面坐着林城市公安局的几个头头，包括易学习和武副局长。 “林城的治安局面还是很严峻，虽然两个大团伙都被捣毁了，但是下面的闲散小混混更多了，这一点，必须要市局和下面县公安局联动严管街面。 省厅这次会直接给你们下指标，抓多少人，移交多少人，判多少人。 现在你们做事，还是太束手束脚了点。 尤其是今年冬季开始，到明年两个大会期间，在维稳上面，绝对不能出一丝差错。” 这几个月，祁同伟忙活着把两个国际会晤的安保搞定了，可谓是如履薄冰，做这么重要的工作，一丝差错都不能出，做好了是应该的，是本职工作，做不好了就在全世界丢脸。 这不，两个国际大会结束之后，祁同伟马上得去全省调研情况，布置明年换届两个大会的安保维稳工作。 祁同伟心里也一直在思考，换届的时间真正到了，不出意外的话，汉东省委也达成了共识，祁同伟的位置不动，刘德旭接任政法委书记，空出来的公安厅厅长位置倒是还要一番龙争虎斗。 周新望最后接受了二人的安排，已经开始从上下一起运作希望能接任省公安厅的厅长。 会后，祁同伟在林城市的招待所住下了，市委书记马国成看准时间偷偷摸了过来。 “马书记，好久没见啊，你现在可是大忙人啊。” 马国成的头发已经从鬓角开始发白了，市委书记是一方诸侯，巨大权力的背后跟随着的是巨大的责任和工作压力。 “唉，早知道啊，我就不来当这个书记了，老老实实做个副职多惬意啊。 真正做了一把手才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我的头发都白了这么多。” 祁同伟摇了摇头，他也有类似的感受，虽然他没做正职一把手，但他也刚刚升任正厅级干部，正厅级已经是全省的高级干部了，除了京州这个副省级城市有这么多副职是正厅级以外，其他地级市和省直部门只有头头才是正厅级，算是全省都挂的上号的重要人物。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祁同伟上了正厅级以后，工作压力也是指数型上升，马国成更是如此，一地主官的事情只比一条线上的领导多上几倍。 二人的碰面次数也是少了很多，马国成这是抓紧机会过来聊聊换届的事情。 “马书记，您就别说屁话了，你不想做这个市委书记，那就给我做。别看我身上头衔一堆，就是再加上几个，加起来分量也比不上你这个市委书记一半重。” 加起来分量不如一半，这话当然是客套话，但是如果有的选择，能交换的话，祁同伟真是乐得直接跳岗去地级市当市委书记。 “唉，同伟，别说这些了。 咱们直接进入正题，你也知道，我代表的是谁。 领导想问问你们俩，能不能支持他上副书记。” （参考东莞仔，备注，本平行世界中四年一次换届，92-96-00-04，与现实无关） 马国成表面上是紧跟新任省委副书记，京州市市委书记吴镇升的，但是根子上他跟随的是一年前从外地调来的组织部长秦部长。 秦部长的归来也算是借了祁同伟二人在政法线第一次大闹的东风，省委一把手原先一直卡着秦部长的调任，为了辟谣汉东省排挤外来干部的传言，这才找了秦部长平调过来。 眼下的秦部长虽然占着组织部长的重要岗位，但是实际上脚跟站得不算稳，从几次大会上秦部长都不主动发言，而是等各方势力发言之后，他才跟着一把手表态。 祁同伟没有直接表态，而是看了一眼马书记，先是喝了一口茶。 “马书记，你们来问我，这不合适。汉东省的局面已经清晰起来了，已经调走一名副书记，另一名副书记也要走，一把手要去上头政协。 接下来汉东啊，就是赵家的天下了。” 马国成却笑了起来。 “同伟，说这话就没意思了。 什么赵家帮，你觉得，赵书记接下来还真能在汉东一手遮天吗？ 赵省长当初可是找了你们俩合作想要打开政法线的局面，结果你们俩把政法线一口吞掉了，赵省长还是插不进去手。” 祁同伟听了这话会心一笑，赵立春想着靠他们俩打开政法这个独立山头，但是二人和梁群峰斗了个天翻地覆，梁群峰原地退休，胡援朝因病去了人大。 赵立春本来还想趁机插手到政法线上，结果刘德旭和祁同伟掌控了政法线之后，还是把政法线围得跟铁桶一样，直接把山头换了个姓，却照样不给其他人插手的机会。 第632章 三足鼎立 这一点，让赵立春觉得这两个家伙甚至比梁群峰和胡援朝更加可恶，双方从暂时的盟友迅速转成了微微敌对的状态。 几次赵立春想安插人手进政法线的重要岗位，比如公检法，结果全被祁同伟二人顶了回去，愣是只有司法线和县一级的公检法留了几个苍蝇肉给赵立春。 反正赵立春和李达康现在对祁同伟二人翻脸不认人的丑样，是十分愤怒加厌恶。 尤其赵立春马上要做书记了，他对于无法掌握暴力机构十分焦急，心烦，但是这个时间他又不敢轻举妄动，直接对政法线上手。 “同伟，你可别来这一套，赵书记上位了，他绝对会插手你们政法线的工作。 甚至直接在人事上面插手，这一点，我们都清楚。” 秦部长此时还是缩着脖子做人的，出头的反而是京州市委这帮人和政法线这帮人，赵立春对于这两派人不愿意到他的麾下是耿耿于怀的。 但是他也没办法，京州市委这帮人是本地干部的核心区域，高级别的干部很多，政法线干部现在又是上头直接派的人。 祁同伟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他清楚未来的走向。 “这次吴书记肯定会上位做省长，虽然本土保守干部派（一把手和两个副书记）的力量大减，但是调走两名副书记的代价就是老干部们去了上头要来了这个省长的位置。 赵书记虽然代表了进步派，但是他们的作风普遍不好，甚至说他们真的能代表进步派吗？ 我看不见得，如果秦部长想要上这个副书记，那选择就只有一个。” 马国成看着祁同伟不说话，而是盯着杯子里的茶叶，茶叶在杯中滴溜溜地转，有点像他的仕途，一直在转，虽然是向上的，速度却不够快。 “你应该知道，秦部长必须代替赵书记进步派的代表名字，从组织部转岗到常务副省长，也只有常务副省长兼任副书记，才能真正代表新进步派。” 马国成暗叹一声，这是个小狐狸啊，他的分析和秦部长自己的分析不谋而合。 “那你们会支持吗？” 祁同伟笑了笑，把茶杯里的水倒进了盆栽里面。 “嘿嘿，马书记，你自己也说了，我们也没得选择啊。 如果不立一个靶子在前面，我们俩小胳膊小腿的，还真顶不住赵家帮的攻击。 如果秦部长真的想进一步的话，就不能像这一年一样，躲在别人后面，等其他人发言结束这才说话，甚至连发言都不作。 必须要做出姿态，获得一派的支持，本地保守派已经有了领头人了，秦部长和我们一样也没有选择的。 直接争抢赵书记现在进步派的支持，这才是正确的，上头支持进步派，但是上头永远只会支持做得更好的人。” 马国成听完了，思考着自己突然来到林城做一把手的情况，好像这不就是秦部长的布局吗，看来双方对局势的判断都是一致的。 “怎么，懂了，你回去和秦部长说，不要说我们的事情。 你说你自己会怎么做，会在林城经济上怎么做，动作会有多大。 他就知道你懂了他的心思了，接下来谁会赢得上头的支持，就看哪一方的经济工作能做得更好了。” 马国成笑了。 “那看来你们是稳坐钓鱼台了，无论哪一方占了上风，都需要你们政法线做好社会面的维稳。” 祁同伟没有直接回答，也没有否认，而是走到了招待所会客室的全省地图前面，拿起记号笔，画了三个圈。 马国成也走到地图前面，看清了祁同伟画的三个圈，这是一个三角形。 “吕州靠近江州，有入海口，作为江州的卫星城，工业基地发展，背靠大树好发展，也是赵省长，未来的赵书记的根据地。 京州在长江的要冲上，多省交界，超大型城市，天然就有优势，本地的干部基地。 北部的林城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是整个华东地区的交通铁路线枢纽，真正把工业和物流做好了，绝对会是华东地区的核心之一。 这就是三派的战场了。 我懂了。 这三座城市的发展竞争，才是省委三派人真正的舞台，而不是在省委的会议室。” 祁同伟开心了，把记号笔一丢。 “怎么说呢，这就跟战争和政治之间的关系是一样的。 这三个地方是军事战场，省委会议室是谈判桌，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谁能脱颖而出，谁就能在上头留下能干的印象，谁才能接着更进一步。” 三派鼎力，这是王部长和赵蒙生市长制定的策略，他们也觉得汉东省本地派的力量过强，而祁同伟作为奸佞小人，不断跟他们吹耳边风，说如果让赵立春一派一家独大。 到十几二十年后，虽然经济发展能上去了，但是赵家帮就会在汉东省一家独大，根深蒂固，而赵立春这时期就已经表现出作风有点歪了。 如果让一个作风有点歪的一把手，长期在一个地方说一不二，整个地方的风气就会迅速糜烂。 对了，赵蒙生的位置现在是江州市市长，现在是身负重任的核心阶梯干部，高育良也没有按照祁同伟的规划，去临安做市长。 因为赵市长直接否决了祁同伟的这个民间组织部长的方案，说一个小屁孩乱点将，临安市的市长高育良真坐不上去，资历真心不够，不过赵市长把高育良带到了江州市，现在已经做了松湖区的区委书记，这个区的跨国企业和工业区是全国领先的，一个区的gdp比得上吕州市全市。 有了地区书记的资历，高育良的资历也算是完整了。 此时和祁同伟打电话的就是高育良。 “高书记，恭喜高升啊，现在真正去了全国的经济核心，以后看见我们这些乡下小子，不要拍着我的脑袋说小阿乡啊。”（顾问七零年代在魔都真实经历，被大孩子拍着脑袋说乡巴佬） 第633章 第四山头 高育良显然心情不错，他根本没想到这位赵市长做事这么的豪爽，他还在那边找老领导黑熊精书记运作呢，直接一个电话被叫到了当时的赵省长办公室，然后开口嘲笑了祁同伟的安排。 “赵市长还真说你这个乡下小子，异想天开，重要城市的主要领导是这么好安排的吗？然后就带着我一起来江州上任了。” 祁同伟也没有不好意思的，他的眼界和政治智慧，对比起江东省出来这批大佬，显然还是差了不止一筹的。 江东省这批领导，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受上头器重的，现任江东省省长李战略几个月后稳稳就要接任书记一职，黑熊精书记卢旭伟也要一跃成为新任省长，赵蒙生更是直接跳到了江州出任市长。 高育良一走，金新凯也顺利接任市长，不过据他所说，他可能干不满一届，很可能要上调部委去过渡，他也面临一个年龄太小，职位太高的问题。 “那我们汉东的情况，也算是开始稳定起来了。” 祁同伟及时岔开话题，重新讨论起汉东的情况来。 “你小子啊，别高兴地太早，汉东的局面需要三派鼎立，这话不假，但是现在你们俩不就代表了影响平衡的第四派了吗？” 高育良的话没有说满，但是祁同伟听出了弦外音，第四派只能暂时支持弱势的一派，但这个局面不会长久，祁同伟在京州的日子，也可能就几年时间。 而且第四派必须稳定好汉东三派的平衡，不能让哪一方太失衡，究竟下一届谁输谁赢，还要看他们各自的经济成果。 现在围绕三派各自选择的重点城市，周边的城市都要根据这三座重点城市的经济策略来调整自己的定位，谁能拉拢到更多的城市，这也是他们博弈的一环。 举个例子，如北部林城，他的定位其实不止是汉东省的一座重要城市，而是周边包括汉东在内三省交界的铁路交通枢纽，外省城市也可以根据林城的经济策略来调整自己的政策。 吕州和京州亦然，吕州现在的策略是增加下面县级市，用建设县级市来填充吕州到直辖市江州之间的空白，让两城连在一起，抱紧大腿，这是吕州坚定不移的发展战略。 可能这也是赵市长的意思，祁同伟在汉东已经起了足够的作用，一方面拆散了势力太稳固的本地派，另一方面赵立春虽然能顺位接任一把手，但是他已经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一手把所有本地派收于麾下，有了两个山头也就意味底下的干部有了别的选择，而不是像过去的易学习那样，不投靠赵家帮，冷板凳就坐到底。 政协那个钱秘书长，也许也会被秦部长他们拉拢，重新获得政治上的第二春。 挂断电话，祁同伟看着地图在笑，明明那几个人这几年没来过几次汉东，最后汉东却是他们决定了局面，当然，这其中最大的变数就是他自己了。 “不要看不起小人物啊，赵立春，一个小人物也能改变历史。” 祁同伟在自言自语。 2000年春，汉东省召开了两个大会议，祁同伟在加班。 “周厅长好。” 周新望已经来到了省公安厅任职厅长，这个过程还真是有点曲折，但是刘德旭和祁同伟二人坚定决心，排除干扰，最后达成了目的，具体就不啰嗦了。 周新望看着祁同伟，摇了摇头。 “你们俩啊，现在也算是汉东省一个山头了，这次的事情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临退休也就几年了，居然还能坐上这个位置。” 去年祁同伟去找他的时候，聊到了这个事情，那时候周新望根本不放在心上，他很清楚汉东的水有多浑，那时候祁同伟作出的表现是一心想自己上这个厅长。 然后待命两年再接任副省长的位置，其他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于是各方面的狙击就来了。 赵立春一帮人是最出头的，甚至汉东另外两个山头都有点忌惮祁同伟的意思，刘德旭已经接任了政法委书记，祁同伟做事的风格更是激进却带着老练，如果祁同伟上了这个副省长，那时候这个第四山头可就真正成型了。 本地保守派，进步派加上新进步派三个山头同时出手狙击祁同伟的上位，在一番假意挣扎之后，祁同伟算是投降了，老老实实守着常务副厅长的位置，把厅长的位置让了出去。 但是到了最后，却是检察院的常务副检察长调任公安厅长，随后准备直接推荐上副省长。 祁同伟和周新望在公安厅的院子里散步，一如当初的刘祁二人。 “周厅长，八年前咱们都还在林城，那时候你在林城公安局的大院里鼓励我们这批新来的缉毒队队长。” 周新望想起92年的事情，心里远比祁同伟更加感慨，身边这个小年轻，那时候还只是个失意的小警察，现在却已经成为了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 “那时候，林城的缉毒形势那么严峻。 你啊，也是个不知道前途未来的小警察，明明是研究生学历却去了下面司法所，我了解过你的履历，加上黄小斌那时候很看得上你，说缉毒队几十年连中专生都没人来。 这时候来了个研究生学历，他当时跟我说，可以适当给你培养培养做他的副支队长。 然后你就不听部署，直接自己潜入了鹰嘴岭调查，小黄当时来找我的时候，他可是慌张无措，生怕你被那些毒贩埋在了山上。” 祁同伟也想起了这件事，不过第一次从当时领导的角度听到他的事情，现在想想，那时候他确实是个刺头，觉得自己怀才不遇，直接不服从命令就上了，差点送了自己的命。 “是啊，我当时侦查清楚了情况，回去的时候就被发现了，跑路的时候就被打中了三枪。 如果不是当时山上的秦老师把我藏了起来，搞不好真的被埋在那里了。” 第634章 四合院儿 周新望没管石凳子上冷不冷，一屁股坐了上去，还是那样果决。 “你啊你，做事一直这么激进，这么敢赌，赌性太大。 你知道吗，当年你擅自上山侦查，局里的副职们都说要把你调走，还想着往京城去。 如果你当时死在那里了，局里几个领导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因此背上责任。 那时候你的升职报告直接就被卡住了，原本真的能调你去京城的，后来梁书记办公室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了个电话下来，说这么一个优秀的孩子，尽量要留在林城加强林城公安局的力量。 黄小斌的意思是让你做他的副支队长，其他领导觉得你给他们带来了麻烦，搞不好职位越高，搞得麻烦越大，于是想卡一卡，让你在下面当个副大队长。 结果没想到，你这边还在养伤，上头公安部直接打电话把你调走了。” 祁同伟摇了摇头，嘴边却露出了微笑。 “那他们看人真准，我现在就是职位越高，搞事情的能力越大，造成的麻烦越大，现在连省委领导都有些针对我了。” 周新望一脸看烂泥敷不上墙的感觉，声调也高了一点。 “你自己也知道啊，从第一次你用性命豪赌，获得了进步的阶梯之后，你就开始依赖这个成功路径了。 你的赌性实在太大了，这一年多在京州，你走的每一步棋，都是在赌啊。 每一步都是险棋，之所以这次三个山头都反对你更进一步，就是因为你这一年多做的事，太过于激进，太过于冒险。 其他人都怕了你了，虽然在短期内，你们获得了最大的利益，但是也惹得其他人都忌惮你们，尤其是你。” 祁同伟挠了挠头，他也感受到了，其他人虽然对他很尊重的样子，但实际上更加忌惮他的手段，有点敬而远之的意味。 不过祁同伟也不在意，他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计划，接下来只要安稳给刘德旭护驾度过一届任期，他也要走上自己的登天路了。 “接下来几年，咱们好好把公安工作做好，也能让其他人对你的印象渐渐改观，接下来这个位置还是你的，那时候我也差不多要退了，我会给你保驾护航的。” 这也是周新望的回报，他这一年多向祁同伟靠拢后，从一个副厅级的副检察长一路顺风上到眼下的省公安厅厅长，接下来还要兼任副省长。 他要是不在祁同伟受到阻击的时候，坚定支持祁同伟的话，全省的干部都会在背后指责他忘恩负义。 “那好，感谢老领导了，这几年咱们好好配合，真正把汉东的工作做上去，有了这份功绩，才是咱们的立身之本。” 没过多久，大会落幕了，汉东的局面也真正变了。 原汉东省省长，省政府党组书记赵立春如愿成了汉东省省委书记成了封疆大吏，一时之间意气风发拔剑四顾。 省委副书记原京州市市委书记吴镇升升任省长，成功接手了本地保守派的全部力量，不过他好像并不喜欢保守这两个字，他的经济策略开始变得比赵立春更加激进。 另一股势力就是省委副书记新任常务副省长秦省长，他也在推行自己的经济政策。 现在已经分不清哪一派是进步派了，三方人马和上头的联系都不少，他们知道了上头的态度，清楚现在只有干好经济工作才能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现在三方都选择了自己的根据地，省长吴镇升大力支持京州市的工作，原市长崔市长升任市委书记，通盘接手了吴书记留下的人手，也开始坚定执行吴省长的经济政策指示，京州作为多省通衢核心，经济迅速起飞。 省委书记赵立春却是想背靠江州市这棵大树，大力支持吕州成为江州的卫星城，开始接收江州市的一些工业，出了多个政策支持吕州到江州的道路建设和其他建设，努力想把两座城市连在一起，其中就包括在两城空白地带中建设新的县级市。 不过这个策略也很正确，江州那边大方把一些落后的产业搬迁到土地政策和税收政策更加宽裕的吕州，吕州开始了高速发展，为了贯彻自己的政策，赵书记把李达康调到了吕州任市长。 只有秦副省长选择的林城缺少了一些天然的优势，但也由于林城的交通枢纽地理优势，开始迅速成为汉东北部的中枢区域。 2004年，汉东省京州市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办公室。 祁同伟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报纸，面前的电视里正在播放省委副书记，省政法委书记刘德旭视察吕州的党建工作行程。 手边的手机响了，铃铃铃，祁同伟看都没看，直接接了起来，能打他私人电话的，肯定是自己的亲戚朋友。 “喂，媳妇儿啊，在上班呢，办公室里，今天偷懒，在写小说呢。 不想出去视察，我哪有这么多官威啊。 真的吗？ 地方大不大？” 电话对面是媳妇儿章若南，祁同伟一直让她在京城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四合院儿购买，看来这次是有消息了。 “有了，在南锣鼓巷，有一套四进的四合院，占地面积很大，算起来有一千二百平方以上，我看了产权证，很清晰，里面没人了，倒是能买。” 祁同伟看着电视里刘德旭还在装模作样地指指点点，嘴边咧出了微笑。 “那就买，一千二百平方，你算算大概多少钱。” “真的假的啊，很贵啊，人家开价两千六百万啊，这已经是咱们住的这里的二十几倍了。” 祁同伟笑了笑。 “没事儿啊，咱们买的时候到现在都十一年了，这个涨幅也正常的，经济还在飞速发展，买了绝对不会亏的，媳妇儿，咱们的存款应该够？” “不够啊，起码还差两百万。” 祁同伟想了想自己手上的资产。 “这样，媳妇儿，你把上次我们买的那一栋小楼房，就是每间八十平方的那一栋，挂牌出手了，五层楼，十套房子，八百平方，最近那边挂牌价都在五千多一点。” 第635章 四年后 祁同伟飞速心算了一下账，接着说道。 “咱们就挂牌五千，四百万应该差不多了，现在房市火热，买就买了。” “好，那听你的，我去找阿姨操作了。” 正要挂电话的时候，祁同伟叫住了媳妇儿。 “等等，媳妇儿，这段时间你要安排人手把江州市区那套洋房打理一下，很久没住人了，然后把浦江新区那套大别墅也打理一下。” “好，我知道了。” 祁同伟这才挂断电话，是的，他现在已经蛰伏了整整四年，赵市长已经找到了他，伸出了橄榄枝，下一步的舞台，将会是魔都江州。 京州市公安局。 祁同伟背着手正在视察市局的新指挥中心，常务副局长贺小春正在介绍情况。 “局长，新的指挥中心将会覆盖全市的交通网络，包括三个郊区县的状况。” 这四年京州的城区扩大了不少，郊区那些工业化的县包括原火梅县，都已经条件成熟，陆续被撤县设区并到了京州市的市区范围内。 整个京州市公安局的直属人手也扩大了不少，现在有一万五千人了，城市规模现在已经是全国前列，在打开了格局之后，经济数据也开始腾飞，98年下半年祁同伟刚回来的时候，京州市的gdp在全国二十名开外，才一千亿不到，现在已经翻了几番，到了三千五百亿了，算是正在经济起飞。 另一边的吕州市也不遑多让，一直压着京州一头，gdp98年那时候就是一千亿出头，现在更是接近四千亿了，其紧靠江州发展的战略可谓相当成功，相邻的两个县都被利用了起来，加速城市化，并且撤县建市，改制为县级市，这让吕州市和江州市的郊区地带彻底用小城镇连接在了一起，连公交和地铁都能直达互通。 最令人惊喜的就是林城了，从易学习开始严打，马国成走马上任之后，林城市的gdp从原先相当落后的五百亿一路飙升到两千八百亿，走出了资源型城市的发展怪圈，坚定走交通枢纽城市的路线，在物流等方面大有作为。 现在汉东省经济发展的三驾马车并立，发展节奏非常好，上头也对汉东省委班子现在格局非常满意，三派势力鼎足而立，却也促成了汉东省三个经济核心的经济起飞节奏。 李达康据说要在这届升任吕州市委书记，上面有呼声让吕州市委书记进班子做常委，这也是赵立春急切希望能在省委班子里有自己的助力，李达康的进步速度好像也比前世提早了几年。 祁同伟偷偷派人了解过，这一世由于赵立春没有掌控汉东全省，多了好几个山头，互相监督之下，赵立春的公子赵瑞龙一直都在小打小闹，连美食城都没开起来，山水庄园更是无从谈起，可能是赵立春有了顾忌，害怕影响到自己的仕途，严格约束了子女的行为。 权力这东西，最可怕的情况就是无所畏惧，缺乏监督，这眼看有了几帮人互相制衡，互相监督，赵立春对子女的约束都增强了不少。 林城那边，秦省长也在促成林城市委书记进班子，只是差距还在这里，在优先度来说，还差了吕州一个档次。 在祁同伟看来，李达康看来真的能弯道超车，超过其他资历更深的市委书记成为省委常委。 但另一边，京州确定了区域中心城市的概念，最近几任市委书记都是稳稳能接任副书记。 祁同伟在视察之后，专门找了个办公室和京州市公安局这些下属谈话，他已经预感自己很快要调走了，但是还不能和他们说实际情况，免得人心浮动。 “老贺，这几年你做的工作，大家都有目共睹。 你的成长也很快，短短几年，你现在的工作能力已经能和当年的马常务媲美了。 我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京州市公安局这个职位，我也兼不了太久了。” 最近这三年，祁同伟其实已经渐渐对京州市公安局的日常工作进行放手，充分放权给副职们。 就连那名被梁群峰安插下来的副局长李安业，也主动和祁同伟投诚，卖了当年梁群峰前任秘书刘辉的一些资料。 现在被祁同伟委以重任，正在政治部主任的岗位上努力着。 “局长，这么仓促吗？” 祁同伟看着脸上鱼尾纹都能夹死苍蝇的贺小春，直接笑出了声。 “还什么仓促不仓促的，你都五十了，再不上去就没机会了。 京州市公安局这个担子，这次就交到你手上了，工作交接其实也不需要了。 这两年的重大决策其实都是你们做的，我也就一个吉祥物了，每天都忙着省厅的工作，连回来开会的时间都不多。 何清泉这次要去省检察院做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常务和第二副局长，就交给老聂和李安业。 他们俩的毛病比较少，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 未来如果发生了什么情妇举报，到时候我们京州市局的脸都丢光了。” 几年间原京州市公安局副局长兼交通管理局局长刘大海就落马了，就是梁群峰从司法厅调过来那小子，因为立了功，祁同伟让他接任交通管理局局长，当时那个情妇举报事件搞得祁同伟被省委一顿批评，就是因为过去他那个当律师的情妇因为一些金钱利益的事情，二人闹掰了之后，情妇去实名举报。 “是，我明白。” 贺小春见祁同伟这么说了，心里明白，搞不好又有人的小尾巴被领导知道了，可是眼下正是领导职位变动的时期，他可不想对他自己有什么影响。 这样的嘱咐也就是让他上位做局长之后，再进行内部反腐。 “我的秘书小杜，你就让他去光明分局，这几年他做的还不错，选一个忙一点的派出所，让他从所长做起。 现在他是正科级，做好了，你就给他副处级，让他去分局做副职，做不好，就让他在派出所继续沉淀。” 第636章 南锣鼓巷四合院 这四年中，京州市公安局办公室主任吕梁已经去了京州市法院，做了副院长，也就是那个落马的梁群峰秘书的职位，这几年间，祁同伟已经充分把触手伸向了汉东省公检法的各个角落。 前任秘书程度混得最一般，至今还在督察大队，从四年前的副大队长到了现在的大队长，算是进了一步，但他也彻底失去了直接面见祁同伟的机会，这四年内和祁同伟见面寥寥无几。 倒是肖钢玉的进步飞速，十分令人意外，四年时间已经从木兰分局的政委，一路升迁到市公安局治安管理局的局长，下一步应该是有机会上党委委员，这人有他的优点，那就是无论怎么样，都坚决贯彻落实祁同伟的指示，肯干脏活，也干得十分漂亮。 “时间过得好快啊，六年过去了，当年我从上面下来，那时候还是李洋做局长。 京州市公安局还被公安部里下文批评，到现在，六年时间已经成为全国优秀示范公安局了。” 祁同伟说得好像自己功劳很大一样，其实刚开始他就是靠前世记忆办了几个大案要案，后来这些优秀的表彰，其实更多来自于他在公安部里的人脉关系，和硬邦邦的背景。 作为政治资源的王部长已经做了四年的部长，接下来还要接任政法委书记一职，有了一把手的关系，什么优秀示范这些，肯定是优先轮到他们这些关系坚硬的关系户的。 贺小春明白，等他上任之后，这些部里的优秀表彰，虽然还会有，但是会极大缩水，谁让他在部里没有扎实的靠山呢。 说着，祁同伟还有些感触，站了起来。 “接下来京州还是得拜托你们了。” 贺小春伸出两只手紧紧握住祁同伟的右手。 一个月后，京城，南锣鼓巷。 祁同伟跟着章母的妹妹，也就是做中介的阿姨，一路来到了目的地，看着古色古香带着历史味道的胡同巷子，看着里面的大杂院，闻着空气中飘来的公厕味道。 祁同伟在心里感慨了一下，这都是生活的味道啊。 “同伟，这房子可真的是难得啊，过去也是个大杂院。 其他人家陆陆续续因为工作原因都搬走了，最后只剩下姓何，不对，他们家老头姓何，儿子姓贾，可能是跟妈姓。 总之啊，这家真不是什么好人。” 阿姨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和祁同伟说道。 “这家的老主人姓何，儿子女儿应该都是跟妈姓，都姓贾。 听说啊，上个月他们把他们家老头赶了出来，老头年龄大了，八十了。 在那边桥洞里活生生给冻死了，你说造孽不造孽啊。 这不，公安局把这件事调查了清楚，直接判了这家的儿女遗弃罪。 老大叫什么贾梗的，要判十年，两个妹妹也要判五年，他媳妇儿就准备卖了这房子。 这劳动力都进了监狱，他们几个不得饿死。 但是啊，这家以前命是真的好，几十年时间这整套四合院几乎都是他们家的了。 这次我是找准了这个机会，劝好了他们贾家还有剩下的两家一起卖掉整个四合院儿。 价格就上回我和小南说的那样，两千六百万，要知道他们可是开口三千万的，还是我费劲心思砍了下来。 他们这个院儿地理位置是真心好，就在什刹海旁边，皇城根儿下。 最重要的是，现在里面的住户都愿意卖。 咱们能得一个独门独院的四进儿大院，能获得完整的房本儿。” 祁同伟站在门口，看着这个金柱大门，还有上面的门牌，南锣鼓巷95号，并不打算进去，大杂院没装修的，怎么可能好看地起来，微笑了一下，转头对着阿姨说道。 “那就这里，我也懒得讲价，不想多跟这些小市民拉扯。 阿姨您帮我把手续办下来，里面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地震房全要拆掉，地窖也得改一改。 好好装修装修，我倒是打算以后住这里了。” 章母的妹妹看着这个豪气的女婿，心里不禁感慨，怎么她家的女儿就碰不到呢，官做得也大，钱也赚得多，还不是贪污来的，都是有门有路的正经钱。 “那老的那套呢，北下洼子胡同那套二进的，要不要阿姨帮你卖掉，你那套五百多平方的，也能卖个千把万呢。” 祁同伟回想起了1993年那段时间，脸上不自觉浮现了微笑。 “那套就作为老宅，我请岳父岳母去住，这套弄好了自己住。” 阿姨都听笑了。 “同伟，也就你家豪气，你岳父岳母两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他们还不得闲出淡来。 就是以前跟着你们一起住啊，他们俩都嫌房子大得慌。” “哈哈哈，这就以后再说了。阿姨，您先帮我把这里的手续办好，我得去办事一趟了。 需要我签字的时候，再打电话给我，这两天我都在下洼子胡同住的。 走啦。” 祁同伟随后就来到了发改委的大楼里，看着电梯旁的指引牌子，找到了地区经济司。 司长办公室里。 “金司长，可算是瞻仰到您的容颜了。” 二人见面就是拥抱，这位金司长自然是金新凯，他在担任了一届东瓯市市长之后，被上调到发改委做了地区经济司司长，做了上头领导对地区经济战略规划的参谋。 “祁厅长，不对，现在要叫祁局长了，怎么样，文件下来了没？” 这个祁局长就是祁同伟的新岗位，江州市公安局局长，正式文件还没下来。 “早了，早了，还没公示呢。 赵书记说给我放几天假，接下来还要去做牛马苦力，好好干活。 于是我就先回来了。” 祁同伟喝了一大口快乐水，满足地打了个嗝，面对好久不见的好大哥，祁同伟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回来干嘛，特意来看我啊？ 你小子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金新凯一脸不信的样子，看了一眼被祁同伟一口喝干的快乐水，接过罐子就丢在了垃圾桶里。 第637章 江州公安局局长 祁同伟享受着发改委专配的新款空调，一脸享受，这样的部门有很多大型企业会拍马屁，这些空调看来也是上供来的。 “那倒不是，这不是我阿姨跟我说吗？南锣鼓巷有套四进的宅子要出手，机会难得，我就回来看看。” 金新凯看着祁同伟一脸嫌弃，抱着空调就不撒手。 “行了，空调都被你抱脏了，这可是珠市格大力空调新出品的最新款，是拿我这里做试验的，别鼓捣了。 不过说起来房产这方面，你小子啊，经济眼光和嗅觉，比猎狗还厉害。 当年你劝我劝得也对，你买了第一套下洼子胡同之后，我也跟着在皇城根儿买了一套三进的。 当年才百来万，现在听说人家开价就是两三千万。 这涨的太夸张了。” 二人坐定，连茶都没泡，金新凯刚刚直接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快乐水，已经被祁同伟一口干掉了，祁同伟感觉暑气在空调和快乐水的双重冲刷下，已经消散了很多了。 “再来一瓶不，我这可没什么茶，这里的规矩跟地方不一样。 我就一小虾米，喝点快乐水还更符合我的身份，也更解压。” 祁同伟还盯着空调研究，这玩意儿现在看着比十几年后的空调土多了，但是品控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一批产品能用十几年不坏，这也是这年代产品的通性，以实用性和结实为主。 “买房能涨这玩意儿，是显而易见的。 香江都搞了几十年了，价格炒到天上去了，咱们这里京城，底蕴更加深厚，加上那时候价格又不高，肯定有赚的机会的。 我又不想学那些蠢货，搞什么贪污啊，买几套房子增值，这起码不犯法。 十一年过去了，我买了三四十套房子，如果现在全卖了的话纸面上起码赚一个亿了。 这个空调厂产值高不高啊，听说也是模仿我们东江汽车的模式，政府参股，管理层自主性很强的。” 金新凯摇了摇头。 “啧啧，够疯狂的啊。我虽然没买那么多，就买的四合院和别墅，但是涨的也不少。 也不用跟那些人学做什么生意了，我们家做生意的人也够多了。 你现在好好做你的局长，关心这些空调企业干嘛，这是资料，要么你就在这里看看，不能带出去的。” 像金家这样的家族，规定了每一代只能有一个人在仕途打拼，比如金父就在他弟弟的前途更光明的时候，果断辞职下海。 金新凯是第三代，他现在是前途最好的一个，其他兄弟姐妹也陆陆续续离开了政界，又或者去了科研界商界等等领域。 也不是哪个二代三代就喜欢当官的，从政这条路艰险又困难，压力巨大，这个时代经济增长又快，下海的人不少。 祁同伟还是没有接那份资料，这个办公室里的资料都是涉密居多，他不想犯错误。 “怎么样，司长大人，有没有适合我们江州的发展策略，多支持支持嘛。” 这话听得金新凯都笑了。 “你们江州的发展策略还要我支持啊，全国都在支持了。 策略是大领导亲自制定的，发展方向也是政务院直接插手把控的，你还是别手长了，乱伸手，伸手必被抓。 先管好自己的治安好了，那座城市的意义可不一样，不是像东瓯那样的二线城市那样，由着我们随意规划。 一举一动都要经过上头的审批。” 祁同伟也很明白这个意思，就算他脑子里有很先进的理念，也不敢在江州乱发挥。 “你说得对，到底该怎么做，怎么下好这盘棋，还得看领导的意思。 等下我还要去一趟王部长的办公室，这会儿他正在接见香江保安局的来宾，还有二十几分钟。” “就二十几分钟了啊？那你得现在就出发，早点去找特勤局的经办人接洽，工作时间见领导，程序很繁琐的，你这还是任前谈话，一点都不重视。 以前你都是下班时间来的，还是由政治秘书带路，这就省了很多程序。” 被金新凯这么一提醒，祁同伟也马上慌张起来，恰好这时间领导的行政第二秘书打电话过来，祁同伟收拾好就去了。 2004年七月，正直盛夏，魔都江州市公安局召开了大会，坐在正中间的正是市委组织部的徐部长还有身穿白色警服衬衫，肩膀上扛着半包国徽，戴着001警号的祁同伟。 35岁的祁同伟脸上终于脱去了不少稚气，看着不怒自威，扫视着下面一圈。 “江州市委推荐，中枢批准，原汉东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京州市公安局局长祁同伟同志任江州市副市长，市政府党组成员，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督察长、江州市公安学院院长” 祁同伟看着自己的新战场，心里倒是起了一丝激动之情，这座城市历经百年，一直都是全国经济的主战场。 江州市市委书记办公室。 祁同伟费了老大劲，这才见到了现在的赵蒙生书记。 “进来。” 祁同伟一进来，先是敬了一个字，身上穿的警服衬衫十分合身，显得帅气无比，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你小子，别装模作样了，选个位子坐。” 书记的办公室相当大，没有限制面积的要求，不过他自己也不希望占那么大的地方，感觉太冷清了。 赵蒙生大咧咧地从办公桌后走了过来，还伸手拿过桌上的空调遥控，把这边的空调也打开了。 “这个办公室太大了，空调打着都不凉快。” 抱怨完，赵书记就歪着头看着祁同伟。 “听说你小子连领导任前谈话都敢迟到，皮厚得很啊，是觉得这活非你不可了吗？” 还是这个熟悉的味道，赵蒙生一向喜欢膈应人，挤兑下属，不过也仅限和他私人关系不错的下属，据说这几年在江州，一般干部根本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更别提和领导开玩笑了。 第638章 瓷器店里的老鼠 祁同伟也顺杆子往上爬，领导跟你开玩笑，这是把你当自己人。 “赵书记，您就别开玩笑了。 还不是因为领导升官了，这个安保的流程不一样了，等我按照熟悉的时间过去，光走流程就搞得来不及了。 怎么这事儿都传到你这里了。” 赵蒙生见到祁同伟过来，也是心里高兴，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面。 “我啊，是天天在这里如履薄冰，生怕工作做不好了。 接下来你过来必须帮我把这些老鼠抓出来，就像当年我的父辈他们说的那样，在这个瓷器店里要抓到老鼠，必须要小心谨慎，还不能碰碎了珍贵的瓷器。” 这话让祁同伟也有所感触，江州这座美丽的城市，是国家对外开放的象征，也是经济的核心区域，严格算起来，周边的汉东、江东那一大圈的城市，都是环卫着江州市，承接江州市的工业产业，承担了一部分卫星城的职能。 吕州经济腾飞的口号就很直白，做好江州的卫星城，连自己的机场都不建，一心一意要把吕州和江州连接在一起。 在这么重要的城市里，任何细小的动作都会被上头捕捉到，像过去在汉东做的那些小动作，比如去领导那边吹耳边风什么的，在这座城市根本不起作用。 汉东过去的重要性并不是十分凸显，上面领导对汉东也没多大的期待，以放养为主。 如果说用对两个地区政策来打个比喻的话，汉东省就像康熙皇帝家里的老八，老九之类的儿子，你要是自己做好了，那就不吝表扬和奖赏，做不好了也不会太纠缠，以后赏个爵位养着就行了，这时候如果有祁同伟这样的奸佞小人进些谗言，那老皇帝很可能就会听进去这些坏话，拿鞭子抽一抽也是有的。 但是江州市却一直都是皇帝家里的太子，嫡长子，是皇帝亲自费心费力抚养的，其他人无论进什么谗言也好，好话也好，其实影响不了皇帝自己的判断的。 此时的赵蒙生就有这样的感觉，上头对江州的插手过多，过细，他来了五年多了，做事还不如当年在江东做个副职痛快，不过这些对一个下属说并不合适。 现在的赵蒙生也不是过去那个副省长了，跟他谈话不能再跟过去那样随便，字斟句酌不为过，有可能说的某句话，就能影响赵书记的判断，影响到全国的政策。 祁同伟也只能捡着一些不犯错的官话套话先表了忠心。 “我一切听书记的指示，有情况多汇报。努力做好江州市的平安建设。” 这也是祁同伟对这座城市的施政方针，顾忌更多，像在京州那样，大张旗鼓地局长亲自上阵抓贼 ，显然不是得分项了。 那时候他还能把自己当做一个冲锋陷阵的将，而在这里，他必须要学着做一个帅，更多把心力放在建设上面。 “唉，现在时间变得真快啊，你也不像以前二十几岁那样，敢跟我顶嘴了。 现在说话也跟别人一样无趣，呆板。 这个局长你先干着，这四年你得做出一些事情来，做好了你就去接高育良的班。 做不好了，我可不会客气，我这个篮球场里，冷板凳可不少。” 领导话是这么说，祁同伟却不敢乱接，双方身份的变化都影响了此时的语境。 说到高育良的职位，那可真是个喜人的消息，就在几个月前，高育良从松湖区区委书记任上，转任浦江新区区委书记，成了市委常委，现在执掌的一个区的经济，就比得上整个东瓯市了，这个区单独拎出来排名，就能进全国城市前六七。 祁同伟也稍微放松了一些下来，两辈子了，终于上了这个副省级（直辖市副市长）以前可没面对过这么大的领导的，两世人执念的副省级，也算是感受到最后的那一哆嗦了，要说感觉的话，有点爽，很爽，非常爽。 “那赵书记，您这是给我封官许愿呢？” 赵蒙生一听就笑了，拿起手边的茶叶盒子丢了过去，祁同伟手忙脚乱地接住。 “你小子，正经不了几分钟，还是原形毕露了。 只要你把事情做好了，封官许愿就封官许愿，我现在还用得着顾及其他人的影响吗。” 几分钟后，赵蒙生看着往外走去的祁同伟，嘴里喃喃自语道。 “就得看你这个黑猫警长，能不能抓到瓷器店里的大老鼠了，我可是被烦的每天睡不着啊。” 上任第一时间，祁同伟就是开会认人，自己的副手们肯定要认全的。 武长平，江州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是警界老人了，五十二岁，祁同伟当年在东瓯市的时候就听过，警虎之名，不过他另一个名号更大，现在还没曝光，那就先给他留着面子，总之这个人在江州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无论是工商界还是企业界，甚至政界，知名度和面子都比此时的祁同伟要大。 不过祁同伟并不放在心上，这样的人虽然看着牛，却只是个纸老虎，还算不上赵书记嘴里称的大老鼠。 祁同伟在笔记本上画着四格漫画，在他心里，这里的人都有一个动漫的形象，此时的武长平就是一只戴着帽子的呆头虎。 韩镜州，江州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第二副局长，公安学院党委书记，常务副院长，也是青壮年干部，此时才四十五岁，是从公安部刑侦局下调的干部，祁同伟当年也打过交道，不过人家跟的是现任常务副部长的孙部长，跟祁同伟并不是一路人，也许能在一定限度上有合作，这人未来到祁同伟自杀之前，也没落马，部里发生大事也没牵连到他，甚至跳到地方做了副部级副职，也不知道背后究竟是什么关系。 想了想，祁同伟还是画了一只小兔子，看起来腿脚飞快，子弹都打不中，但是他也没什么杀伤力，不需要特别在意。 第639章 新扎局长 田嘉，排名第三的党委委员，副局长是享受正厅级待遇的一级警务专员，年龄四十六岁，特勤局党委书记、局长，算是赵蒙生一手从部队里调出来的人，是现阶段祁同伟确认能信任的人，不过祁同伟看过他的简历，得出一个初步的判断，这个干部，守成有余，却没那个cpu主持全面工作，做这个保镖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平时他除了自己特勤局的工作，也不会参与其他的事情，给他画了一只忠诚的小狗。 尚川，党委委员，市纪委派驻的纪检组组长，也是赵书记安插的人手，不过祁同伟并不熟悉，不是江东调来的干部，需要接触后慢慢了解。 陈晋，党委委员，政治部主任，这就不需要过多介绍了，是祁同伟上个月从江东省东瓯市公安局局长副市长任上调过来的，不过祁同伟这次过来之后，就把他的岗位调到了办公室主任。 其他人就不多介绍了，一时之间祁同伟也只能记个脸熟。 江州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里。 祁同伟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面，一手夹着烟，一边看着下面的十里洋场，心里泛起好像过去瞻仰吕津会战遗址那种豪迈感。 “老陈，我大老远从东瓯调你过来，还是平调过来做的副职，是不是觉得亏待你了？” 陈晋就站在后面，十一年过去，陈晋从当年三十出头的县消防大队大队长，一跃成为直辖市公安局的党委委员，实权副厅级副职，却没改变他圆滑老练的性格，还有那个瘦瘦小小的身材。 “怎么会呢，局长，能再次到您手下工作，这是我的荣幸啊。 如果不是您当年从消防部队里把我调出来，我怎么可能有今天啊，您对我有知遇之恩啊。 也许至今还在市消防支队里兜兜转转，十几年过去了，能坐上副支队长就算运气好了。” 这话讲得真情实意，即便一般人视平调做个副职是浪费时间，但是陈晋还是毫不犹豫就过来了，只要跟过来了，他就不算无根的浮萍了。 这个时间的东瓯市也已经形势大变，高育良调走好几年了，金新凯也调走快一年了，下面副职更是换了一圈。 陈晋在那边继续待下去，也没有过多的发展了，再者，来江州任职的意义和其他地方大不相同。 “有你过来做办公室主任，我做事也能更加顺畅方便一点，你帮我选几个秘书，暂时不设置固定的秘书了，选三个轮岗。” 这是祁同伟在京州使用驾驶员的习惯，很意外的是，几个驾驶员轮岗效果比一个驾驶员到处跑还要好一点，但这是祁同伟并没有八小时以外过多私生活的前提下，如果他下了班要去照顾小三小四，那就得一个信任的专职驾驶员。 秘书也是如此，一个秘书随时跟着，会掌握祁同伟太多的个人特点，施政上面的方针等等，分成几个轮岗，一个文字秘书，两个安排行程的秘书，这样就足够了。 三角制度从来是最稳定的制度，没有明确谁是大秘，三个人就能互相钳制，避免出现过去程度那样狂妄的秘书。 陈晋对祁同伟也很熟悉了，知道他的做事风格，有时候布置工作又细又啰嗦，还经常会心血来潮想到什么，并不是个好伺候的领导。 心里琢磨着找几个名校的选调生过来，看看能不能扛住这样的压力，三个人的话，想换掉哪个也会更加方便。 陈晋记下了祁同伟的各种要求，看祁同伟停下了，陈晋也抬起头继续等着看有没有新的要求。 “没了，你还在等什么啊，去外面选人把办公室组建好。 然后尽快安排本周内去老干部局慰问前任公安战线领导，还有安排下周二参加市政府党组成员例行会议，下周五有小日子国警视厅总监的来访接待事项，还有交流训练科目，咱们也要安排时间去看看。 赵书记还跟我说了，说棒子国前大统领全斗光下下周要来访，到时候和外联部要做好沟通，提前培训礼仪。 事情还多着呢，快去干活。” 陈晋点点头，转身就出去了，他对身份的转变适应得很快，在东瓯市他是公安局的一把手，说一不二，但是到了这里，他就是祁同伟的大总管，是听别人命令的职务。 很多干部做了主官之后，就根本适应不了重新回到伺候人的服务岗位，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能快速转换这种心态，有这样适应力的人更上一步的机会远比别人要大。 江州市公安局是个超级大局，简单介绍一下，总共在编的干警有五万五千人左右，如果加上数量是在编干警两倍以上的协辅警和联防队员的话，总人数超过十六万人。 管理规模和人数都是京州市公安局的十倍以上，不过地盘却并不比京州大上多少，京州如果算上下辖县的土地面积，可能还超过江州。 不过江州市的城镇化比例超过百分之九十以上，远远超过京州的百分之七十，而且人口密集程度也不能比。 江州市吸引了全国各地的人口，常住人口是京州市的四倍以上，如果按照人口比例来分配警力的话，江州市显然警力也更为充足。 另一方面就是经费了，具体的数字很复杂，京州市公安局的经费一直很紧张，在这么多年祁同伟的努力下，总算到了五个亿。 与之对比的是江州市的豪迈和有钱，祁同伟拿着公安局经费预算的报表，嘴里都在啧啧称奇，在2003年就超过了三十亿，已经不能用普通的有钱来形容了，是超级有钱啊。 就算横向对比大洋彼岸的纽约警局的三十亿美金，抛开流氓汇率不谈，单单购买力就有得一拼。 这有了钱，有了人，祁同伟感觉自己腰杆子都硬了不少，抽的烟也从华子变成了特供烟，上面印着大熊猫的那种，不过这是从书记办公室里顺的，逢人就分一根，显摆一下自己的背景硬的可怕。 第640章 李伟新职 另一边，江州市柳河区公安分局也迎接了他们的新局长，一个略带肥胖的身影，坐在主位上，这居然是东瓯市某县的县长调来的李伟，也就是祁同伟当年在东瓯市江北新区的胖子副手。（新地图的各区用树名加水名，如浦江和松湖等，平行世界与现实无关） 李伟最近几年一直积极和祁同伟保持联系，甚至多次前来到京州汇报东瓯市的情况，以显示自己的立场，李伟在高育良和金新凯的眼里，也就是个做县长的料，不适合做一把手，在转岗一次县长之后，他也算是绝望了，因为高育良和金新凯都调走了，他还在做县长，新来的领导明显对他不感冒，不打算提拔他。 一直到两周前，祁同伟一纸调令把他调到了江州市公安局，做了柳河区副区长兼任柳河公安分局局长，升到了副厅级。 “同志们，咱们柳河区的情况十分复杂，这段时间调研下来，我发现周边的镇上，外来人口聚集区管理十分混乱，内部一些治安和卫生情况也堪忧。 几个派出所的负责人来了没有” 祁同伟之所以让李伟特意到柳河区任职的，因为这里将会发生一件大事，早点掌握了内部的力量，才不会被本地这些老鼠捂了盖子。 李伟过去没干过公安的工作，对一些专业性的工作也只能按常识性的知识去指导，不过他做过县里的主官，对人性还是非常了解的，他知道本地这些干部相当傲气，表面上不说，背地里肯定骂他乡巴佬。 不过这一点和东瓯市是有相似的，但是东瓯市并没有这边这么明显，下面这些副职互相说话居然直接用方言，明摆着欺负他这个外地人。 还有公安战线干部独有的傲娇，当年的陈晋从消防部队转到公安，还被公安战线土生土长的干部看不起，说他是半路出家的，不懂业务。 不过不要紧，他是分局的一把手，上面还有副市长，全市公安局的一把手支持，他有重大事项的决定权，有人事这个大杀器。 上任两周了，李伟为了在祁同伟那边重新获得干将的印象，李伟直接下了狠心。 第二天，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里，祁同伟在翻看着李伟递来的人事调整报告，一边看一边还抬头看了一眼李伟。 “胖子，你胆子挺大啊，刚上任动作就这么大？” 祁同伟看着文件上，拍了拍。 “一口气换掉分局一半党委委员？常务和政委都换掉吗？” 其实祁同伟心里并不在意，左右不过是一些处级干部，正处和副处在祁同伟眼里没有什么区别，市局里有一大堆闲职，不过对于李伟来说，这个动作确实很大了。 一般来说，上级领导不会因为一个机构的一把手对本级的副职不满就随便换人的，这是一个机构中平衡的机制。 就是因为一把手不能随便惩罚或者调任副职，副职们才能对一把手形成相对的制约。 所以，李伟要调走他的副手们，必须给祁同伟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然其他人会认为李伟仗着祁同伟的支持，在分局里搞一言堂。 祁同伟思考了一下，如果支持李伟把副职们调走一半，那就得从其他地方补充过去，也就五个副处级两个正处级，干脆在市局里找一些没实权的调研员过去，这些人没什么背景，也没实权，不会对李伟阳奉阴违，好把弄一些。 想好了初步的方案，祁同伟就把报告合上，看着站在对面的李伟，李伟比六年前减了一些肥，但是肚子还是很大。 白色的警服衬衫都挡不住大肚腩，顶在祁同伟的大办公桌上面，看着有些搞笑，祁同伟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忍不住了，刚刚严肃的气氛顿时消失。 “局长，本地干部串联的情况非常严重，比咱们东瓯市还严重。 还一个个目中无人的，几个城中村的外来人口聚集地治安不算好，我个人觉得还是派出所的积极性不好，他们有些懒政怠政。 要改善这种情况，必须要从派出所这一层开始改善风气。” 说着，说着，李伟脑门上又流汗了，拿出兜里的手绢，不停擦汗。 祁同伟回忆了一下，城中村的问题一直都很严重，最严重的其实还不是治安问题，而是高密度的外来人口，恶劣的居住情况，在消防和卫生方面存在巨大的隐患。 但是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能改善的，基层派出所干警们也无能为力，看着这些隐患越来越严重，却没什么办法改变，时间一久，他们也就越来越摆烂了，懒政怠政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而管理少了之后，内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就会观察出公安机关的管理力度减弱了，开始进行一些违法行为，并且开始慢慢和派出所一些人勾搭上。 于是超大型城市的怪象就出现了，外面是歌舞升平，高楼大厦的大城市风景，城中村却是污水横流，人口密集。暗无天日，藏污纳垢的场所。 不过这也很好解决，等上十年八年，这座城市的房产经济就会蔓延到郊区每个乡镇，全国的资金都会往这边聚集，巨量的资金将本地居民的房子收走，挖掘机垮垮就把城中村拆的干干净净。 但是打工人们，再也找不到便宜的房子了，每个月的收入要拿出来四分之一才能满足居住需求。 不过祁同伟也没什么好的办法，现在飞速发展的经济，离不开土地经济，他自己也是房价飞涨的直接受益人，这么多年囤了起码上百套房产，他如今优渥的生活就得益于房产的溢价。 祁同伟伸手拿过空调的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按低了几度，用以照顾李伟这个胖子，这才开口。 “李伟，照常规来说，你作为分局长，首先要团结好班子里的同志，尤其是两个主要副手。 他们也是制衡你权力膨胀的重要一环，一般来说，上级领导班子不会支持你这样的行为。” 第641章 李伟的大手笔 祁同伟顿了顿，伸手拿出特供烟取出一支点上，这让李伟更加慌张了，难道领导不支持吗，是不是动作真的太大了啊。 接着就听祁同伟吐着烟雾说道。 “不过我这次特意把你从东瓯大老远调过来，是有重要任务的，这次我就批了，给你留两个党委委员位置从下面提拔，剩下的五个人，我全部要从市局内设机构里调任，尤其是两个主要副手。 事先我要跟你说清楚难听的话，如果这么支持你了，你还掌握不住局面，你知道后果的。” 李伟听了祁同伟的话，重新兴奋了起来，重新把手绢拿出来擦了擦汗，连连点头。 “是，局长，我明白，我明白。” 没想到祁同伟真的同意了他的请求，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本来都做好祁同伟肯定打折同意一部分。 最后的结果却是全盘同意，但是这个结果也给了李伟很大的压力，领导给你这么大的支持，说明他接下来布置的任务肯定十分重大，李伟经过这十来年的基层锻炼，抗压能力已经大大加强了，慌张了几秒钟后，迅速镇定下来，思考要把内部迅速整顿完成，不然领导给任务的时候，一旦拉胯了，日后的前途就彻底拉胯了。 等李伟回到柳河分局的时候，整个柳河分局彻底被局长李伟的魄力震惊了。 张久是江州市公安局柳河分局下属派出所的副所长，也是个本地干部，刚开始他对新来的分局长还很不以为意，等了两周一点动作都没有，于是对着所里的妇女警花吹牛。 “张所，这次本来不是说你的师傅柳政委要上分局长的吗？ 怎么突然换了一名外地来的干部，听说还没做过警察的。” 张久肯定要给他的师傅张目的，还是面对所里当年的老警花，现在虽然快四十了，还是风韵犹存一少妇，最重要的是，她已经离了。 “智姐姐，这上头的人事啊，咱们小警察肯定不懂。” 做了这么多年小警察，张久还是有点小政治敏感性的，但是不多，这不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他就趁机靠了上去，靠近了这位智姐姐耳朵旁边，闻了闻美妇人的韵味。 不用怀疑打错字了，这位老警花就姓智，是本地一个比较特殊的家族。 “智姐姐，在这柳河区的地界，无论谁来做分局长，都得看着我师傅的眼色说话。” 说这话的时候，张久一脸傲娇，他以为自己自信的魅力能吸引到这位大姐姐。 不过他说的这话可不是虚言，张久的师傅叫王政，是柳河分局的政委，在柳河区混了几十年，从小民警开始，到现在分局的政委，这个关系网甚至包括了区委区政府里的大部分副职官员。 加上长期在柳河公安界成长，徒子徒孙可谓遍布柳河分局的各大派出所，部分徒子徒孙和老朋友甚至升迁调任分布在全市公安系统里，只不过职位都不算高，但这个影响力已经不是开玩笑的了。 智姐姐眼珠子一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也不是毫无背景的人，她的哥哥姐姐包括堂哥，也都在江州各界混着，她虽然自己职位不高，但是手上掌握着相当的人脉，是传说中的掮客，还是那种真正能办成事，有料子的掮客。 在京城圈子和江州圈子，最不缺的就是掮客和骗子了，相当多骗子技巧很强，连省部级官员都被骗的团团转，不过这位智姐姐却不是骗子，她是掮客，也是能办成事的掮客。 她比张久这个业务干部更加清楚上头的博弈，也知道这个新来的分局长，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果然，到了第二天整个柳河区形势大变。 智姐姐看着在值班室里脸色都苍白的张久，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旁边另一名女警询问她。 所谓的几十年的经营，所谓的人脉关系，就在新分局长去新局长那边求来一张调令，全部烟消云散，王政直接被调到了市局某个部门做了副职，那个部门的权力早就被人分配好了，王政过去的结果只有靠边站。 “智姐姐，发生了什么？听说分局里动人事了。所长他们都慌了。” 智姐姐脸上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不过法令纹有点深。 “晓秋妹妹，你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你家老公是区里副书记，你自己却一点都不了解政治上的东西。” 这位晓秋妹妹也三十七八了，听了这话玩着手指甲。 “咱们自己知道自己事情，没那个本事，破不了案，也没那么多城府跟人勾心斗角。 混个待遇就行了，至于说老公，每天都喝得烂醉，回家跟摊烂泥一样，还不如黄瓜有用。” 智姐姐听得哈哈大笑，二人走到了自己偷懒用的小办公室里。 “你不了解，我还偏偏喜欢跟你说。 人真是奇怪啊。” “那就说说，反正我懒得和别人说，知道姐姐你消息渠道多。” “其实啊，咱们江州公安局已经彻底改了姓了。 新来的局长知道不，是从京州市公安局局长升来的。 过去在汉东可是一个很出名的强硬派，抓了很多贼，但是做事也很凶猛，连顶头上司省里的政法委书记都被他气死了。” 晓秋妹妹眉毛一挑，连嗑瓜子的动作都停住了。 “胡说的，书记都被他气死了？” “看我说的，是这样的，这个书记本来就要退休了，身体也很差，血压很高。 听说是因为这个新局长强迫他退休的，他这一退休，那些门生弟子全部转投了这个新局长门下。 世态炎凉让那个老书记受不了，有一次在退休干部局跟老干部们下棋，跟人互怼了几句，心梗死了。” “那和新局长有什么关系啊？他自己心梗死的。” “那边的干部是这么说的，如果不是新局长逼迫老书记退休，他肯定还能多活几年。” “那这个联系太牵强了。” 梁群峰当时因为下棋输了心梗倒地的事情，在汉东没有引起多少波澜，当时也没几个人说是和祁同伟他们有关。 第642章 宋秘书 但是顶不住赵立春想提前狙击祁同伟，害怕他坐上厅长的位置以后对他更有威胁了，找人传这样的谣言，不过明眼人一听就能知道这是牵强的谣言，可是顶不住民间百姓喜欢这样烛光斧影，赵老二砍死赵老大上位的故事。 这导致了这个谣言在民间传唱度很高，连临近的江州市都有人听说了。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新局长是副部级干部，是高高在上的副市长，咱们只是小民警。 搞不好人家当局长这几年，会过来调研跟我们握握手，鼓励几句。 其他时间一辈子都见不到这样的人物。” 智姐姐拿出了一些瓜子和花生，二人一边嗑一边聊，她说得当然是自谦的话，她那个掮客的职务可给她带来了相当多的便利。 “还是有关系的。 我研究过，新局长当年是从东瓯市起家的，从那边做分局长开始，一路做到了区长。 而咱们新来的分局长，正是东瓯市过来的，这二人的履历有重合的地方，他们俩肯定关系不错。” 晓秋听得连连点头，一边吐瓜子皮，一边给二人倒水，吃得多了有点咸。 “姐姐，继续。” “这次本来咱们分局是张所的师傅，也就是王政要上去做分局长的，你还记得，王政以前做过咱们的所长的。” “嗯嗯，我记得，那时候我刚来，他正好调走。听说王政挺牛的，他弟弟在市政府做领导的。” 智姐姐一听就笑了。 “嘿嘿，晓秋妹妹不是知道嘛。王政的弟弟是建委的主任，王勤。 这两年本来一直说，王勤的老板，张副市长也上去做市长，结果赵书记根本没考虑过张副市长，从外省调了个市长过来。 他们啊，这是一条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副市长没上去，建委的王主任也上不去做副市长，王政委也上不去做分局长，就连咱们的张副所长也上不去做所长。” 两位基层民警口中的张副市长，此时正在和两名下属谈话，一名是他的秘书，另一个就是建委主任，王勤。 “小宋，你那边要抓抓紧 找那个谢行长问问，银行那边能给多少。” 张副市长一边给他的秘书宋思明嘱咐，又转过头来和他的得力助手王勤说道。 “公园那个项目，你不能亲自出面，找两个低级干部，让他们操盘，还是咱们的老办法，用公园立项拆迁。 事后改容积率，改审批，搞住宅楼。 让姜淼淼那个小子参加竞标，咱们把事先的项目容积率做低一点，公园的面积做大一点，摆出公益项目的意思，那样就不会有什么实力特别强的公司竞争。 拆迁结束后，再由老王这边出马，小宋，你负责和姜淼淼沟通细节，早点约他。” 王勤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没有直接回答。 “老大，这次咱们要不停一停，我看市里现在风向不明确。 赵书记的态度不明确，万一他过问起来了呢？” 王勤实则是有些自己的心思了，他还年轻，才四十五六岁，就算再等几年，上这个副部级，他也来得及，这次被市委卡住了这个副省级，他自己也去跑了很多关系，但是传来的消息让他不是很乐观，赵书记隐隐透露出不喜欢这位张副市长的意思。 而他这位老大呢，则是年龄五十八了，这一届没当上市长，除非运作得当，去了外省做省长，才能延长政治生命，不然过两年铁定去政协退二线。 而对这二人来说，离开江州这个花花世界，去其他城市，他们都是不愿意的，其他城市他们没有根基，经济基础也没有江州这么好。 谁知道去了能不能拿住权力呢，最起码王勤此时是有了暂时蛰伏的心思，张副市长却是越来越着急。 二人的利益方向不再一致，这也导致二人有点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王勤，你在想些什么？你难道觉得自己还能转投他人吗？ 这个想法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很可笑。 还是说赵蒙生那个二代他会大方接纳你？ 他缺你一个能做事的干部吗？ 你看看他最近几年，从江东省调了多少人过来。 浦江区书记，松湖区书记，市委秘书长，组织部长。 现在市委的高级干部都是江东来的干部了，你有什么？” 张副市长用嘲讽的表情看着王勤，王勤此时才有些惊醒，是啊，这二三十年来，他们几个人早就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船长张副市长翻船了，他们这帮人也就是一群秋后的蚂蚱，根本蹦跶不了几天。 此时在一旁的秘书小宋插话了，他是兼任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的副厅级秘书，虽然说是秘书，却早就有资格坐在椅子上了。 “王主任，事到如今了，咱们只有把这个工作做下去。江州毕竟还是咱们经营已久的老地盘，那么多人跟着我们吃饭呢。 晚上刚好国土局的张局长一起，咱们几个老弟兄好好聚一聚。 听说世侄在阿美丽卡做生意，我这边刚好有几个老朋友，有当地的资源，也许能一起合作合作。” 这句话既是利诱，也是威胁，在大洋彼岸可不是国内这么文明交流的，要么合作，要么就在新闻上看见某华人被枪击。 宋秘书不愧是张副市长这么多年的心腹，也是他最好的嘴替，几句话就把心思不定的下属稳住了，王勤深深看了一眼英俊的宋秘书，打了个招呼起身就走了。 张副市长看着离去的王勤，摇了摇头。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啊。小宋啊，还是你做事让我放心啊。 赵书记这么强势，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我打算和上头领导聊聊，尽量去经济落后省份做一届省长。 可惜啊，现在出台了规定，不能跨省带秘书，不然你跟着我是配合最好的。” 宋秘书也不想离开江州这个花花世界，他在这里混了二十年了，经营的人脉，关系网，足够让他赚到这辈子都不用愁的钱。 第643章 陈处长 去外省？ 开玩笑，他一个农村出来的小镇做题家，能上到什么位置，这二十年来，如果不是给张副市长当牛做马，甚至给他儿子洗尿布，辅导高考题目，就差下跪叫干爹了，他能有机会上这个副厅级？ 他今年已经四十一岁了，再去外省顶多五十几岁混到实权正厅级。 宋秘书在心里感慨起自己这些年的心酸，又想到自己的年龄，突然怔了一下。 江州市还真来了一个农民的儿子做副市长的，年仅三十五岁就已经大权在握，和眼前这位垂垂老矣的张副市长一个级别了，在市政府党组会议上，那个年轻穿着警服的身影，怎么看都和一群老朽格格不入，但却又是那样坚定自信地坐在那里，谁也不敢忽视他。 但是，那个人的经历根本无法复制，宋秘书研究过新任副市长的履历，这都是公开的，从最基层开始，一个研究生学历的高材生却分配去了乡里司法所。 为了逃避这个命运，他只能参加了缉毒队，当敢死队，为了能调去京城，这位年轻的队长孤身和毒贩搏命，身中三枪，差点死在山上。 就为了一个能去京城部委的机会，依靠这个搏命的机会他算成功了，接下来在其他岗位上十几年一直都是如同搏命一般工作，搏命一般做选择。 在汉东省也是如此，搏命一般从当地干部手里抢来了位置，背后倒下的是他一个个领导，好几个人锒铛入狱，一人病退，一人退休后没两年就心梗死了。 有些干部讨论起他的时候，不约而同提到了一个词，一将功成万骨枯，宋秘书觉得再贴切不过。 这位年轻领导崛起的路上，倒下了一个又一个风光无限的人物，有毒贩，有其他犯罪份子，有贪污腐败的下属，有违法的上级。 最终才在短短十几年，从一个身中三枪差点死掉的缉毒队长走到了如今高高在上的直辖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 平心而论，如果换位思考的话，宋秘书觉得自己没有这个魄力，也没这个信心搏命，有可能第一年和毒贩对枪的时候，直接就一枪毙命，躺着做一等功臣了。 最后宋思明下定了决心，就算张副市长要调走，他也不愿意走，也许可以调到下面区里做个副区长，或者建委这样熟悉的单位做个副职，他还能利用起手里的人脉，积累到别人一辈子无法想象的财富，那时候就能带着海藻去国外无忧无虑地生活了。 好像海藻说她姐姐要买房，还差几万块钱，下班去拿给她，顺便让她在忙的时候打电话给她男朋友，那个感觉。 祁同伟不知道他还有个小迷弟，不过张副市长几个人，祁同伟是认识的，因为当年97年他们去过东瓯市江北新区调研，那时候张副市长还只是建委主任，带队的是已经被赵蒙生赶走的副市长。 现在他的级别高了，已经基本不亲自出手了，这不，几名得力干将已经到了。 首先过来的是陈海，刚开始祁同伟还身处和政法委领导斗争漩涡中的几年，陈海基本没有和祁同伟打交道。 二人本来级别就差得多，不打交道也没什么大碍，等梁群峰退休后，陈海也在反贪局里级别提升了，做了副处级的侦查员，而这边祁同伟又在运作让何清泉调任做汉东省检察院副检察长。 这两年内，陈海做事的风格获得了何清泉的赏识，在何清泉的推荐下，陈海又进入了祁同伟的视野中，几次案子的配合下，祁同伟打算把陈海调到江州来。 免得那个陈岩石继续在汉东省检察院发挥余热，这几年陈岩石的余热就发挥了不少，先是主动退了自己分的房子，住进了养老院。 然后又对祁同伟二人的一些政策指手画脚，刘德旭不明就里，刚开始去退休干部处调研看望老干部的时候，还给陈岩石提供的情况做记录。 结果陈岩石这就来劲了，三天两头就一点破事打电话给政法委书记办公室，搞得刘德旭烦不胜烦。 公安厅这边就完全不理会陈岩石的指手画脚了，不管是周新望厅长还是祁同伟，都非常了解陈岩石的老毛病，根本不搭理他。 陈海对他爸的行为也是很无奈，祁同伟就对他洗脑，必须要离开陈岩石的老地盘，才不会被他影响，现在省里的发展态势顺利，一直有人泼冷水，谁能喜欢得起来。 也别说什么领导们不会迁怒于他，会不会迁怒于他，从陈海这几年被穿的小鞋，就能感觉得出来。 结果就是，陈海在祁同伟的洗脑下，申请调职到江州检察院了，这边可没检察院领导接收他，最后还是调到了公安局里来。 “陈海，那你想好了，这次去经侦总队（副厅级），你的级别只能暂时做一个侦查处长，公安线上的工作方式和检察院反贪局可不一样，你先虚心跟着学习，培植自己的人手。 可别在外面张扬说自己是局长的老学弟，那样的行动只会给你自己的工作带来麻烦。” 陈海和祁同伟相处的气氛还是很轻松的，过去陈海又不是祁同伟的手下，感受不到祁同伟对待下属的工作压力，此时还是很天真的。 等办了几个案子，他就睡不着觉了，回家陪老婆孩子的时间都没了。 陈海一走，两位真正的得力干将就来了，是从部里下来的卢强和于小明，这两人为祁同伟办了不少事，做事的能力是获得了认可的。 作为回报，他们俩也飞速进步，两人都已经到了正处级了。 “怎么样啊，你们俩现在适应自己的新岗位了？” 于小明比较圆滑，被祁同伟派去了经侦总队，现在是副总队长，就是陈海的领导，卢强的性子还是一板一眼，但是做事非常细致，祁同伟就安排他去了刑侦总队（刑侦局），做了副总队长。 第644章 捐赠汽车 “工作也就这样，只要跟着局长，我们俩做事就有劲儿。” 这话当然是于小明说的，过去那个有点沉默的驾驶员，在部里历练了六年，现在也非常圆滑了，变化非常大。 祁同伟安排他做陈海的领导，自然也有自己的目的，说到底，于小明和祁同伟的关系比陈海要近多了，如果有什么需要背锅的事，当然是陈海背上。 “局长，这段时间我了解了一下咱们的新目标，他们在江州根深蒂固，行事非常狂妄啊。” 听到这个结果，祁同伟挑了下眉毛，狂妄好啊，多年狂妄就代表了弱点多，犯的错误多。 “我很清楚，你们俩继续调查，这些人在江州几十年了，是老买办遗留下的流毒。 这些人的行为越来越过分。 把大型国有企业借着股份制的东风，私下里把企业的资产瓜分卖了个高价，又承揽本地的工程，偷工减料。 这些几乎是本地的普通老百姓都知道的事情，继续让这些人待在高位上，迟早会严重损害人民群众的利益。” 下午，祁同伟就迎接了几位客人，也是老朋友。 “祁局长，好久不见啊。” 来人是东江汽车的高层们，带头的是总经理程婧婧，这几年下来，东江汽车的发展相当顺利，满大街的东江大金杯就能证明这一点，连犯罪份子都知道，东江大金杯实用性好，价格便宜，最主要街上全都是，用来运兵砍人，作案跑路最适合不过，居家旅行必备好物。 一方面东江大金杯占据了实用货运领域的大半江山，只有五菱的小型宏光才能一较高下。 功能车方面，消防车和特警救援车更是出口海外，占据了低端市场，把价格高昂的日本品牌和大奔都挤压得改变了销售策略。 家用车倒是一般般，在市场上只能是中等水平，也许是大金杯太过深入人心了，让普通家用车消费者买家用车的时候，也有一种买低端实用货的感觉。 “怎么了，程总，各位，特地来江州打算建厂啊。” 东江汽车的一众高层行程不是秘密，江州市政府确实邀请了他们过来，希望他们把家用汽车的新产线放在江州市郊区。 对一家国有控股的企业来说，能在江州建厂的话，对他们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只不过现阶段，东瓯市政府作为他们汽车厂的股东，还持有一些不同的意见，自己参股的企业去了别的地方建厂，税收和各种附加的商业活动都会直接流失，地方政府怎么会喜欢。 但是在祁同伟看来，东瓯市政府的级别太低了，在江州市政府面前，绝对没有招架之力，再说了，人家现在的要求不是把成熟的货运车和功能车生产线搬过来，而是要求建个专门做家用车的分厂，东瓯市政府同意也就是时间问题，再不喜欢也没用，股东也不止东瓯市政府一家，还有发改委的高新技术司等多个股东。 “是啊，祁局长，眼下咱们又到您的下属工作了。哈哈哈。” 东江汽车的高层对祁同伟还是很有好感的，当年是金祁二人一手把他们从东北带回来，现在厂里的骨干成员们还都是过去国企的下岗职工，对比起他们那些被侵吞了安置费的同僚们遭遇，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再加上这个东江汽车厂几乎是在祁同伟的指导下，一手建起来的，现在的销售策略和经营大方向还是祁同伟当年制定的，比如这个东江大金杯，就是祁同伟指导设计的产品，至今还是东江汽车现在的核心产品。 于是在跟市政府那边接洽之后，一行人知道祁同伟刚刚到任，特地和市里分管领导要求过来公安局一趟见见祁同伟。 祁同伟笑着安排秘书们给一行人上茶。 “喝茶，喝茶，这可是武夷山的慈心园，我党校的同学送的。 能在这里看见你们，还真是让我怀念当年一手抓经济的时候，一转眼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 黄工，你现在可是白白嫩嫩的，一点不像当年的八级工啊。 现在还有到车间去帮忙吗？” 黄工就是程总的老公，第一批人都是他拉过来的，现在也是东江汽车的总工程师。 “唉，这么多年，哪还有去车间上手实操啊。现在都是数控机床，我们新建设的生产线甚至准备上全线半自动。 我这个八级工啊，没有用武之地了。” “时代在变化啊，对了，现在装备厂怎么样了，好几年没看见他们了。” 程总接话了。 “装备厂可牛了，就是他们先到江州建厂的，然后这次拉我们过来。 新款精密机床听说都是直接供应大型国企的。” 祁同伟点点头，他听了一些装备厂的消息，不过不是建厂这些，而是股份制再次改造的消息。 “现在他们的成份毕竟改变了，也跟你们一样，以国有资本为主，工会持股为辅助。” 这几家发展比较好的企业，最后都在赵蒙生的主持下，完成了国有资本的股份制改造，在保留了发展潜力的前提下，让企业轻装上阵。 这也是赵蒙生能来江州最大的政绩，不过他在改造本地企业的时候，却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大到需要叫祁同伟过来助阵的程度。 几人寒暄了一阵后，可能是感觉祁同伟的地位现在不同了，更有压力了，于是准备离开，不过他们还是留下了礼物。 祁同伟看着几人离开前留下的捐赠清单，有些无奈地对陈晋说。 “哎，这么重的礼物啊，我还不得不收。” 陈晋接过捐赠清单，上面居然写着两百辆东江大金杯，一百辆消防专用车辆。 “这个礼物倒是实用，总比送烟送酒好，不是吗，老板。” 祁同伟没纠正他这个称呼，说什么称职务，这是自己心腹。 “那你叫武警总队，特巡警总队和消防总队的负责人过来，给他们分一分，这些车应该没有涂装的。” 第645章 分赃不均 陈晋看了看清单上的细节。 “上面没有写，应该是原装车，让他们自己安排涂装，他们总队都有自己的账户，也都有钱。” “那就交给你了，这本来也是你们办公室的事情。” 祁同伟就想着开始偷懒了，说着，直接把文件往陈晋手里一塞，示意他出去搞定。 陈晋很了解他这位老板，一直都是个惫懒的性子，很多时候在办公室里不见下属，其实不是忙什么工作，而是在睡觉，有时候坐的一本正经的时候，却不是在忙工作，而是在打电脑游戏，陈晋根本看不懂。祁同伟在办公室里玩的游戏　　老板工作清闲，就导致积压的工作都交给他这个办公室主任了，他每天忙得脚不点地的，从来了江州开始，一天准时下班都没有。 叹了一口气之后，陈晋就到了外间他自己的办公室，让办公室里的小警员们打电话招呼了几个总队负责人过来。 半小时后，有些总队长亲自过来，有些是政委过来，总之人是来齐了，等人都来齐了，陈晋这才不紧不慢地过来，他可是党委委员，是领导，还是局长的代言人。 “人来齐了？” 几人都举手示意之后，陈晋就开始了分赃大会。 “这次叫大家来，除了日常的工作任务，还包括最后一件事，这次东江汽车厂捐了一些相对实用的金杯车，我看了一下，咱们局里，各分局应该不用换车。 那这些车就分给你们几个总队，你们说说看，都需要多少。 数量还有配置在最后一页，数量不算多，是捐赠的，只能紧着比较紧急需要的部门。” 武警总队的政委直接站了起来。 “陈主任，这次这两百辆要不都给我们武警，市里还给了我们相当重的任务。 两百辆都还不够，起码要五百辆。” 这话说得让特巡警总队的政委直翻白眼，总共也才两百辆，开口就全要了，来来来，这个局长给你做，做什么总队政委，不过这话他不敢说出来，领导还在场，要是就他们几个，他肯定直接开怼了。 “你们武警要车，我们特警更迫切需要车，下半年还有很多重大的国际会晤，我们的支援队很需要这批车，两百辆都给我们，陈主任。 我看了一下，这批车都没有涂装的，我们还要自己想办法喷漆，安装一些必要设备。” 消防总队的总队长老神在在，他们不用抢，专门涂装好，改装好的消防车，只能给他们，用眼角各瞄了一眼两个蠢货，微微嗤笑了一下。 “陈主任，我们的车不用增加了，这批相对低端的分给各区各街道的消防站刚好能用，作用也不算大，这些车毕竟有点小，下半年我们还希望采购一批更大的消防车，尤其消防云梯。” 消防总队长当然也不愿意落后，赶紧开口为自己单位争取利益。 一时间，小会议室里吵成了菜市场，陈晋有些头疼，只能暂时安排他们回去，找其他副职研究研究算了，车也不算多，实在不行就花钱买一批。 “行了，先散会，像什么样子，就这么几辆车，你们一个个都是总队长了，还吵吵。 都回去，我先跟局长汇报一下，等局长决定。” 说罢，不管他们几人，直接就走了。 几个总队一见主任被他们气走了，也知道自己几个人为了几百辆车吵的太过了，惹恼了领导，人家把车分配给别人怎么办。 等陈晋进了祁同伟办公室，看着祁同伟专心致志在自己新配的大屁股电脑上操作着，快速建造起一批批建筑，陈晋有些气鼓鼓地坐在了沙发上。 祁同伟一边操作鼠标，从电脑后面探出了头，一边问出了声。 “干嘛，分赃不均啊？” 电脑的音响里一边发出游戏的声音。 “局长，你在干什么啊？” 祁同伟没有搭理，他是一把手，谁能管得了他，谁能监督他，他在打单机游戏帝国时代。 “我忙着呢，这几个机构负责人都有点难搞的，你自己看，如果三百辆车不够分，那就拿笔钱出来，和东江汽车订购一批，直接要涂装好，改装好的。 市里给我批了一笔钱，有一个亿，你让办公室的人和警务保障处的人研究一下，共同出一个订购计划，这笔钱就花在更新警用装备上。 下半年应该还有一笔钱，可以拿出来给各派出所修一修办公场所。” 江州市就是好，好在哪里呢，顶顶有钱，祁同伟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账，也不需要像其他城市那样去找市政府领导化缘，刚上任那边直接就打了维稳经费过来。 这数字还是九位数开头的，就是有钱，下半年市政府还有计划说准备给所有派出所民警工位都配上电脑，虽然这其中肯定有市政府那边的人吃点回扣，但是事情只要办好了，祁同伟也不太在意。 “你还愣着干嘛，我在攻打其他国家了，你早点出去干活啊，东江汽车那边送来的车，先存到交警总队旁边的停车场里，应该停的下。” 陈晋无奈，只能起身去准备祁同伟交代的事情了，他有些后悔了，当初在东瓯市局里，他可是一把手，他也能在电脑前玩玩蜘蛛纸牌，指挥别人干活，现在好了，成了牛马龙。 等陈晋安排好各种事情，收下下属签收捐赠车辆的报告，甚至亲身去了一趟停车场查看车况后，这才回家，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但是陈晋没注意到，武警总队的政委王塔山正带着自己的几个下属躲在远处。 “兄弟们，看见了，市局新到的两百辆金杯车就在这里，局里领导的意思是分一部分给我们，但是咱们那么多中队都要新车。 我不想再等了，你们几个支队长，安排两百号驾驶员，今天晚上就把车都开走。 事后我再去局长办公室汇报情况，到时候孩子都生下来了，还能给我们塞回去怎么滴。 马上准备摇人，附近几个中队的人都喊过来。” 第646章 偷车 半小时以后，整个街道密密麻麻都是武警的战士，一个个穿着短袖训练服，路过的群众如果不是看他们穿着短袖的样子，可能都要报警了，一些群众看见这么多武警战士聚集在一起，下意识以为是有什么行动，还站在路边探头探脑观看。 包括政委王塔山，所有武警的战士都在马路上站起了队列，两队人在干部的指挥下，去道路的两边堵路，他们几百辆车要出入，不能让社会车辆堵住了路，到时候让市局的人抓住就麻烦了。 他们甚至开来了自己的大车，上面装了不少汽油，就是预备着万一这些新车里面没有油。 在政委王塔山的一声令下，两名战士翻墙进了停车场，接着在里面打开了门，这个停车场甚至没有安排保安值守，因为很少有人敢到公安局偷东西。 两百号人鱼贯而入，他们却发现了一个问题，没有钥匙啊，车门紧锁。 “报告政委，钥匙不在车上。” 王塔山和其他几名支队长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个小屋，应该是作为仓库保管一些修车的用具的。 “把这里打开，看看钥匙在不在里面，市局的领导不会拿着几百把钥匙回市局的，咱们也一直盯着，没看见有人拿出来，肯定就在这里保管着。” 于是战士们打开了门，在里面一番寻找，不出他意料，几百把钥匙果然在里面，几名战士带着钥匙出来，领导几人脸上一喜，马上安排人把钥匙发下去。 “每个驾驶员都过来，上面有车辆编号，拿到自己的车，把自己的车开进来，里面带的汽油分给驾驶员们。” 几分钟后，几百辆车子跟贪食蛇一样首尾相连开出了停车场，甚至引起了附近街道的堵塞，等交警总队的值班人员收到了夜间堵车的警情，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的是壮观的一幕。 “队长，队长，好像是武警的同志，开了几十辆，不对，起码有几百辆金杯车，密集通过路口。 咱们有接到演习的通知吗，今天的表格上应该没有的啊。” 值班的支队长马上发觉了不对，跑到了现场，看着车辆长龙出来的方向，步行过去侦查情况。 “支队长，您看，这不是咱们的停车场吗？门都被撬开了。” 这名支队长看着满地的车辙印，顿时意识到了情况。 “武警这批狼崽子，居然过来偷车。” 因为下午的时候，他们总队领导就说了，这批车既然存在了他们交警总队的仓库，起码要留下几十辆来，结果还没几个小时，全部消失了。 翌日。 祁同伟看着电脑上拷贝来的夜间监控画面，脸上写满了无语，对面就站着武警的政委王塔山，还站的笔直。 “王政委，你是跟我开玩笑吗？你要车就打报告啊，有钱我就去采购一批，这一批是别人捐赠的，都是白车，什么装备都没有。 还有你，五十岁的人了，你一个政委带队，让人翻墙进去偷车？” 王塔山表情没有变化，又敬了一个礼。 “局长，我检讨。我是太忧心我们下属各中队的情况了，这几年他们开的车都是旧的。出去训练一趟，修车一趟，情况紧急。” 坐在一旁的陈晋脸上的皱纹都要炸开了，一拍桌子，显示出他过去的局长威风。 “紧急个屁，你这是什么行为，这就是盗窃，还组团盗窃。 大晚上也不提前报备，在街头聚集几百号人，开几百辆车。 会造成什么恶劣影响，你知道吗？ 这事放到国外，就是妥妥的政变！” 祁同伟都被陈晋的一番大帽子吓了一跳，他可是江州市的公安局局长，这边要是发生政变，责任最大的就是他了，于是赶紧制止陈晋。 “好了，老陈，别胡说。 王塔山，把车还回来。” 王政委一脸硬气，摇了摇头。 “局长，太迟了，我们都涂好标志，喷好漆了” 祁同伟一见这个滚刀肉就头痛，懒得和他继续掰扯了，再说了，这两百辆车，对现在的江州市公安局来说，就是小意思。 “滚滚滚，下半年别想局里给你们买新装备了。” 等王塔山一走，祁同伟重新就打开了蜘蛛纸牌。 “局长，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他们啊，别玩了，这是一件很认真的事情，要严肃处理的。” 祁同伟才不管，这都是小事，开走就开走。 “哎呀，老陈，你怎么还抱着过去部队的思维，咱们现在在地方，有些事没必要那么较真。 局里不缺钱，他们这么搞，刚好有了借口下半年的经费给他们扣掉一部分，没必要上纲上线。 接下来我们还能给他们下达巡逻任务，值守任务，他们拿了咱们的东西，肯定理亏的。 上纲上线惩罚他王塔山，他也不在乎，反而激起了武警队伍里的叛逆情绪，还不如就这么算了，以后道德绑架他们，干活也能卖力一点。 你也别想这么多，再去订一批车来，搞得豪华一点分给交警和特警，让他们有个情绪上的对比，能开出来嘚瑟嘚瑟。 带队伍嘛，就是要把握好下面干部的情绪，而不是一味板着脸训斥，批评。” 陈晋没办法，也只能去了外间生闷气。 下午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正经工作，祁同伟带着公安局的副职们，也就警虎武长平和韩镜州两个主要副职，加上办公室主任陈晋来到了老干部处。 武长平长着一个大方脸，身材魁梧，比祁同伟矮一点，但是宽的多，皱着眉头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说实话，不看警衔和站位的话，一般人都下意识以为他才是局长，祁同伟是年轻的秘书。 韩镜州倒是长得斯斯文文，瘦瘦小小的，看着有点虚的样子，陈晋虽然也瘦也小，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筋骨坚韧，是那种部队里一口气负重跑十公里不费劲的那种。 二十几岁的时候，陈晋真的能背着几十斤重的消防设备跑上十公里，现在四十来岁了，当然没过去那么强了，可是没人会觉得他虚。 第647章 小日子推迟行程 武长平虽然长得一副反派样子，可是情商非常高，讲话气氛把握很好，初一接触，会觉得这个人气场又好，情商又高，让人印象不错，是个气质不错的中年帅哥，不然也不会找到这么多情妇，但是显然，对情妇的后续管理还差了不少，不然怎么会那么多情妇陆续出轨，用他的钱养别人的孩子。 这是这位九零年代在市法院院长任上退休的老公安对这三人的第一印象，老公安当年可是抓特务起家的，看人非常准，江州市公安局新一届班子中，他印象最好的是陈晋这个办公室主任，武副局长这人他并不是特别放在心上，嘴上甜而已，印象最差的，却是祁同伟这个局长，但那是有其他原因的。 “祁局长，这位是咱们江州市的老公安，前任市法院院长，朱松，朱老。” 祁同伟听过这个名字，实际上当年也打过交道，就在93年。 “朱院长，您好，咱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您还记得吗，十一年前” 朱松可懒得和祁同伟客套，直接伸手制止了祁同伟想当年的客套。 “哎呦，我怎么能忘得了啊，十一年前你们公安部专家组过来调研的时候，可是把我一顿好训斥。 洪主任身体还不错，毕竟他的嘴皮子比他的身体可强多了。” 祁同伟尴尬了，本以为对面这位朱老院长记不得这个事情，但是人家年龄这么大，跟他辩论也没有好处，传出去还会被其他人耻笑，只能讪笑掩饰尴尬。 “朱老身体真不错，有空要多来我们市局指导指导，这可是您的老娘家啊。” 这位朱老却不打算给祁同伟留面子，他老记仇了。 “行了，别客套了，我还记得当年你还是个科级干部的时候，是有多牙尖嘴利。 怎么，现在做了局长，反而棱角磨平了啊。 小子，当年我就不喜欢你们对待治安管理法的理念，现在也对你们的做法不喜欢。 也就不去市局倚老卖老了，省得你们背后说我老不死的，拉个手拍个照就行了。” 祁同伟倒是被逗的有些高兴，觉得这位老干部真实又可爱，起码比陈岩石顺眼多了。 “朱老，理念不同不要紧，咱们有同样的目的，那就是为了建设咱们这个国家。” 朱老听了祁同伟这句话，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转过头，假装不搭理，不过嘴边却有一丝笑意。 祁同伟带着几名副职和多名老干部打过，座谈一会儿后，给市里电视台留了不少素材滞后，就起身走了。 武长平快走两步，到了祁同伟身边说道。 “局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祁同伟点点头，示意其他人先走一步，武长平这才开口。 “局长，听说您拉来了东江汽车一些捐赠的汽车赞助，不知道还有没有多的？” 祁同伟直接摇头。 “你说得太迟了，几天前和武警总队还有几个部门聊了一下，打算分给他们的。 结果武警的王塔山政委昨晚半夜带人摸到了停车场，把所有车都偷走了。 等报告到我这里的时候，人家连漆都喷好了，这批车算是全给了他们。” 武长平也很惊讶，这才两天啊，这些狼崽子下手这么果断啊。 “这样啊，这个王塔山，还真是人如其名，坚决贯彻落实塔山阻击战的精神。 哈哈哈。” 祁同伟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情，本以为他这个名字没那么多含义的。 “这样的啊，还是红色后人啊。” 接着武长平就开始给王塔山开脱。 “局长，您可别处分他啊，王塔山这人我也认识很久了，他这人心思单纯，几十岁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祁同伟摆了摆手，他本来就没打算计较这些事情。 “这些都是小事，要是你还要给哪几个部门要车，和老陈说一下，下个月搞个招标，弄几百辆车来。 你也是常务，这些小事不用一一汇报，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也是舍得放权的。” 剩下的话，在这个气氛下不好说出来，但是双方都懂，祁同伟的名声在公安系统也是很出名的。 下属有毛病，他也不会太纠结，但是在他手下，下属必须要守规矩，干好了就有功劳，干不好就会去冷板凳。 祁同伟也不想太早对局里这些下属伸出獠牙，他必须暂时集合力量，把那一窝老鼠抓到，江州是个大粮仓，老鼠不止一窝，城建系统有一窝，搞不好好几窝，公安系统也有，大型国企那边更多。 他是个有耐心的猎人，先打一只耳，再抓南方的舅舅，为了维护好眼下这么好的发展态势，眉毛胡子一把抓是要不得滴。 武长平的第一次试探获得了祁同伟的善意表达，这让他稍稍降低了点警惕性，祁同伟清楚，接下来武长平还会一再试探祁同伟的底线，又或者试图拉他下水，不过武长平也很清楚。 祁同伟可不是那么好拉下水的，论政治资源，人家有市里一把手的支持，未来有无限光明的大道，这方面他们可没本钱给祁同伟的。 论金钱，祁同伟也根本不在乎，祁同伟现在住的房子就是全市最高一档的豪宅，生活上根本不在乎钱。 美人计的话，听说祁同伟是个明史的专家，还写了这方面的小说，是不是培养一个精通明史的美人试探试探祁同伟，哪有英雄不爱美人的啊。 祁同伟不知道武长平脑子里在想什么，他也不在乎，武长平自己屁股后面还一大堆脓疮，随时自己就爆了，甚至不需要刻意去针对他，这是历史，也是人性。 重要城市的公安局局长肩负的责任不少，上任第一天，市里就给了他接下来几周的行程表，包括要接待外宾。 陈晋此时进来就是说这个事情。 “局长，小日子警视厅总监一行人要推迟行程，说两个月后再过来。” 祁同伟听了两个月这个时间，想起了什么，伸手从桌上拿过了日历表，翻到了两个月后，点了一下上面。 第648章 交流比武 莫名其妙修改行程，看时间还跟香江警队的行程冲突了，看来是想搞事。 “好像香江警务处两个月后也要来交流特警突击比武。 他们打算一起参加这个比武吗？” 陈晋点点头，确认了这个消息，接着介绍细节。 “是的，他们打算派一支队伍一起参加比武。” 祁同伟挠挠头，这下麻烦了，要不要和部里申请一下，找几个高手下来，要是输给了小日子，江州特警队要被老百姓骂到解散，江州市的老百姓可跟普通地方不一样，他们搞事的能力远远比小地方要强，这边的媒体也多得可怕，非常多的境外媒体，祁同伟每次介绍媒体采访都必须经过宣传部提前彩排，事后审核，生怕他丢脸丢到了国外。 江州市对外窗口城市的称号可不是开玩笑的，公安局长可是一个城市相当重要的岗位，要是在境外媒体面前丢脸了，那这个麻烦就大了。 输给小日子的话，显然就是会被全世界耻笑的那种新闻，无论怎么样，这个结果绝对不是能够接受的。 “马上叫武警总队和特警总队的弟兄过来，这两支队伍拿了局里的车，就得解决这个事情。 两个月时间，暂时决定让他们开始集训，实在不行，我就去部里领导那边求援，到黑省武警总队请几个会十八手的高手过来。” 在本国内，公认黑省武警总队是比武最强的，高手云集，下手黑得很，黑龙十八手就是那边的高手发明的，现在听说都被禁用了，加上面对的是小日子的同行，相信他们看见这个对手，直接就会进入红温状态，速度力量增加百分之五十，进入霸体状态，大喊着德玛西亚就冲上去。 为了显示对这个事的重视，祁同伟让武长平一起过来参会。 两个总队里的比武尖兵都出席了，加上两个总队的领导们，会议桌两边坐得泾渭分明，他们两支队伍因为上次抢车的事情，还在较劲呢。 祁同伟和武长平交头接耳聊了几句，看见人到齐了，马上敲了敲话筒。 “同志们，安静一下，看看手上的文件。 看见了？ 两个月后，也就是十月份，要和香江警队，还有小日子警视厅等两支特警队伍，进行友好的比武。 友好的交流啊，听清楚了吗。 其中包括搏击，射击，解救人质等行动比武，你们看看，都是你们平时训练的科目。 我要强调的就是，这可不是什么友谊第一的友好交流！” 最后一句话祁同伟重重说了一下友好的交流，然后环视了一圈，看着这群大汉脸上一个比一个严肃，尤其是里面出现了小日子警视厅的名字，他们的表情都有些狰狞了。 “虽然说是友好的交流，但是比武有个高下，射击也有谁的环数高一点。 和香江警队怎么交流，我并不在乎，输赢大家都是自己人，交流一下技术嘛。 但是呢。 如果和小日子警视厅的交流，咱们落了后面的话，那这事儿可就难办了。 难听的话我先说了，到时候输了，让我脸上不好看，你们日子就不会好过。 别说什么金杯车了，你们两个单位都要通报批评，接下来评优评先就别想了。” 剩下的话不用说，要是输了，他们搞不好自己就申请原地退伍了，输给小日子还有什么脸在部队里，或者在特警队里，混日子吗。 “武常务，这件工作就由你主抓，他们要是成绩还过得去，能赢，那你就好好带他们过去交流。 要是他们不堪大任，我早点和部里找支援，调几个尖兵过来。” 这话显然激怒了两个总队的干部，两支队伍的政委都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局长，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祁同伟还是继续激将法。 “我不管那么多，我只要结果，你们赢得了就让你们上，你们上不了，我就找外援。” 说完，祁同伟直接起身了。 “武常务，接下来的会议你来主持，有结果尽快和我汇报，尽快进行一次摸底测试，看看结果，需要找外援就尽快说。” 武长平站起来，敬礼。 “是，局长。” 武长平接过话筒，好像自己已经从祁同伟那边接过了公安局的最高权力一样，这一瞬间他感觉祁同伟已经开始信任他了。 祁同伟已经唱了白脸的戏份，他就得唱红脸哄着这些尖兵们。 “同志们，党和人民考验咱们的时候到了” 陈晋离开会议室的时候，隐约听到武长平在起高调了，跟上祁同伟笑着说。 “局长，您还别说，这个老武，说话还真是有点水平啊。挺能做思想工作的，适合做政委。” 祁同伟听了这话，直接笑出了声，转头看了一眼，身边没有其他人了，于是低声说。 “那可不是，这老小子有六个情妇呢，私生子有一个足球队。 每个情妇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 这思想工作还不得做得棒棒哒。” 陈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急忙跟着祁同伟进了办公室，还小心地把门关好了。 “局长，这是真的？我听了点局里的传言，说是有漂亮女警跟他有关系。” 陈晋没有继续说，祁同伟显然是做了调查了，连人家几个情妇几个私生子都知道了，那现在告诉他是什么目的，准备收网了吗？ 祁同伟没那么在意，轻松得靠在老板椅上，这是当年在东瓯市定做的椅子，坐了好多年了，还是这么舒适牢固，老匠人的手艺真是棒啊。 “你别多想，暂时我还不想动老武，他还有用。 那边也就是一个后手，如果老武做事出轨了，那就拿这个皮鞭抽一抽他，实在失控了，就用这个后手弄死他。 韩镜州比老武更麻烦，韩镜州在上面跟着孙部长，影响很大，虽然我也有他的把柄，就看他们二人听不听话。 最主要是现在把他们赶走了，你的资历也上不去，要是孙部长调过来两个更难缠的，我反而要被他们掣肘。” 第649章 提前汇报 陈晋听了点点头，也是这个道理，现在这两个人好对付，都有把柄，要是赶走了，只能白白便宜了别人。 谁知道要是新调来的人，会是什么情况，反正祁同伟现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占住这两个位置，肯定会被部里插手，现在的部里情况不明，孙部长正在一步步扩大自己的地盘，上头希望孙部长接任这个位置，王部长也对孙常务多有忍让，加上江州市的情况复杂，不可能让某一派独霸天下，大概率会被安插新人。 那时候情况就尴尬了。 等陈晋走后，祁同伟想了想，还是打算先跟领导打个预防针，避免日后武长平出事的时候，影响到他自己。 祁同伟又经历了见领导的麻烦程序，等了近半小时，这才获得了批准来到赵蒙生的办公室里，赵蒙生戴着老花镜，正在给文件批示，赵蒙生明明才五十三还是五十四岁，白头发已经不少了。 看样子是工作压力太大，这个岗位太过重要了。 “祁同伟同志，你不在自己的地盘好好干活，老是来我这里干嘛，就算是跑官也不是这么跑的啊。” 看起来赵蒙生的心情不错，签完文件把钢笔一收，摘下来老花镜，开口不是批评，而是开玩笑，祁同伟就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书记，有个情况我想早点和您打个预防针，我们公安局内部，就有腐败份子，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机，我暂时不想动他们。” 赵蒙生一听，马上就揉了揉太阳穴，显然对这个情况有预料，但是心情却不好，他烦心的事情也多得一批，提拔下属的目的就是为他分忧，于是把问题抛了回去。 “那你是怎么想的，准备怎么做的？” 赵蒙生把老花镜摘了下来，从桌上的特供烟里取出一根丢给祁同伟，自己先点上。 祁同伟接了烟，却没有不懂规矩点上，先放在桌面上，双腿并拢，一副乖宝宝样子，专心汇报情况。 “我自己私下调查了一下，我的两个主要副手都有问题，问题不同。 武长平在民间声誉不好，被称为武爷，警虎，根据我调查的情况，他起码有六个情妇，或真或假有九个私生子。” 赵蒙生一下子抓到了重点，暂时打断了祁同伟的汇报。 “或真或假？什么意思，你不妨把话说得再明白一些。” 祁同伟有些惊讶，堂堂的赵书记居然喜欢听这些八卦传闻。 “那个，我查到他那些情妇，外面也出轨的，九个私生子搞不好一半都是别人的孩子，也就是他花钱给别人养老婆孩子。” 赵蒙生嗷了一声，点了点头。 “这样啊。还挺有意思的，跟看电影一样，蛮戏剧的嘛。 这些女性为了家庭，忍辱负重委身贪官警察，就为了养大孩子。” 这话说得祁同伟脑门上都是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是堂堂居委会委员，江州市市委书记啊，怎么跟街道办大妈一样，但他也不敢接领导这个话，还是一本正经地汇报。 “他的一些主要违法行为，根据我的调查，他控制有几个公司，其实民间都知道，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拉生意是有的。 不过他应该是有挪用公款，给他自己的公司提供过桥资金，经营资金，时间不长，一两年。 受贿也是有的，有几名干部的升迁应该就给他送了钱，提了篮子，他胆子不算大，收的数额应该不大，几千万应该有。” 赵蒙生都笑了。 “玛德，现在几千万都不是数额大了，照你的意思，是不是咱们的法律滞后了，应该改一改了？” 这话太诛心了，祁同伟当然不敢接，只能唯唯诺诺地回答。 “书记，冤枉啊，我从来没这么说过，您别随便扣大帽子啊，您现在身份特殊，这话要是别人听到了，会害死我的。 我只是说，横向对比一些贪官，老武应该在受贿的金额上面，比他们小一点。” “行了，行了，还开不起玩笑了，继续说。另一个韩镜州呢，听到这个名字，我下意识都以为是京州。” 祁同伟思考了一下，还是说出口。 “老韩的问题更加隐蔽，受贿他也是有的，不过是固定和少数对象合作。 他以前是从江州市卫生局调到公安部给孙部长做秘书的，我听到一些消息。 他是靠着给某些领导专门提供健康服务，比如提供药材，医院安排，甚至亲自陪护，获得了某些领导的赏识，然后一步登天给孙部长做了秘书，接着去了刑侦局。 可以确定的是，一些医药公司是跟他有勾结的，给他在国外的子女提供资金。” 对于韩镜州，赵书记的态度显然也更加认真了起来，因为他知道祁同伟说的某些领导代表了什么，这不是一个两个腐败分子，而是团团伙伙。 如韩镜州这个级别，甚至在这个团伙里只能算跑腿的那种。 “这个情况，你暂时自己先收集，不要打草惊蛇，等我的吩咐。 按你的说法，这个所谓的警虎，实际上很不稳定，搞不好他的后院就会起火。 那你也不用特意动手，等着他出状况，那时候可以适当把韩镜州挪一挪到常务的位置上，空出来的位置你自己安排，懂了。 其他的，我也就一个要求，相信你都有准备了，但还是得强调。 一定要保持公安局内部的稳定，早点掌控局面，像这个警虎，在公安线上这么多年了，肯定很多徒子徒孙，该动的时候，要连根拔起，迅速安排好人事组织工作。 如果你自己觉得需要提前动手，那你就给我打个电话，我让市纪委配合你，这一切，以你的实际工作需求为主。” 说着，赵蒙生用钢笔敲了敲桌面，强调自己说的话。 “其他的小虾米，你自己看着安排，你做这些也很熟练了，在东瓯和京州做得都不错，该安排谁下线了，早点调去闲职，少一点惊喜，多一些稳定。” 第650章 发生抢劫案 祁同伟有些惊讶，没想到赵书记对他过往做的工作这么熟悉，回忆了一下，还好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不过这也表示出，赵书记要重用哪名干部之前，肯定会做好自己的调查，避免影响到自己，留下一个识人不明的印象。 “是，明白。” “没什么事就回去工作，你刚来不要一天到晚躲在办公室里吹空调，下去基层调研调研，在电视上也出出镜。” 偷懒被抓，有点尴尬。 “书记，这不是天气热嘛，我就打算先坐办公室里，把一些基础的情况熟悉熟悉，再下去调研。” “行了，别狡辩了，出去，出去。” 赵蒙生再次抓起桌上的特供烟，丢了过去，祁同伟接住了烟，然后悻悻地退了出去。 这位领导还真是个性十足，不过又有了特供烟，可以去别人面前显摆显摆了。 不过祁同伟也达成了他的目的，跟领导报备了公安局内部的情况，以后做什么，也算是过了明路，能获得上头的重大支持。 过了几天，外联部派了人过来培训祁同伟外交礼仪，这次棒子国前大统领这次过来访问，市政府的头头都要出场，行程中包括江州大学，棒子国建国遗址和江州市公安局等地方，按照市里的安排，祁同伟要早点参与陪同。 在江州大学的会场里，祁同伟站在一旁观察着会场内，今天市公安局特勤局和部里特勤局（警卫局）一起负责安保，赵书记的安保一直是警卫局负责的，他们长期有派员在江州。 祁同伟看着赵书记和市长坐在一旁，全斗光正在给学生们演讲，看不出来，这个老头子中文这么流利，脑门上光溜溜的，看来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 祁同伟却在借机观察他的目标一只耳，咳咳，说错了，首先就是张副市长还有他的秘书宋思明。 张副市长一脸严肃，一张大方脸看着还是十分有威严的，只是眉心中好像一直带着一丝消不开的愁容，祁同伟接着将目光扫过宋秘书，这小子就是传说中那个经典角色，前世还有人拍了以他为原型的电视剧，香艳故事不少，还养了一个小姑娘。 也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宋思明了，一个未来不可限量的副厅级秘书长，居然会爱上一个普通的打工妹，他在张副市长面前，一直是伺候人的角色。 但是在那位打工妹海藻面前，他却变成了无所不能的神秘大人物，海藻需要钱了，他随随便便都能拿过来六万块，当然，他也获得了海藻的“第一次”。 海藻出差在工作上遇到了困难，宋思明能轻轻松松一个电话搞定她的困难，还在她给男朋友打电话的时候，嘿嘿。 不过这一切在祁同伟看来，就是宋思明对自己秘书角色的一种逃避，宋思明享受这种感觉。 祁同伟收回自己的目光，此时的宋思明对祁同伟来说，也就是个打开张副市长这个缺口的薄弱点而已，打了一只耳才能引来南方的舅舅嘛，正好全斗光讲话结束了，祁同伟及时收回视线跟着大众开始鼓掌。 在前往下一个地点前，新任市长牛品伸手召唤祁同伟过来，祁同伟很乖巧地小跑了两步过来，站在牛市长身后半步的地方。 “祁市长 ，你先回市局，市局行程的具体细节安排，办公室的干部会传达给你的秘书。这里的安保交给特勤局就行，去。” 祁同伟点点头，转身离去，走之前他叫来了特勤局局长田嘉。 “老田，现场安保团队你继续指挥，参观市局的行程要有细节的变化，我需要早点过去安排。 跟上头的沟通也交给你了，怎么提早设置安保位置，这些你是专业的。 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我。” 田嘉做事还是非常靠谱的，点点头，轻声回答。 “好的，局长。” 江州市的夏日夜晚，柳河区城中村附近某巷子，一名外来务工妇女正紧紧抱着自己的包快步走过这条巷子，巷子很黑，没有路灯，借着旁边院子昏暗的灯光才能看清楚道路上的坎坷，路上遍布着各种各样的土坑，一个不谨慎，很可能就会摔一跤。 就算是江州市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是光鲜亮丽，铺着柏油路，毫无灰尘的，树立着漂亮的建筑，闪耀着霓虹灯，等着外国元首过来参观的，眼下这条巷子里就是一条土路，还缺少排水系统，经常发出令人窒息的味道。 如果不是这名妇女租住的地方和务工的地方需要经过这条巷子，不然她就得绕上一公里的远路，她也不想经过这条巷子，让人感觉这里特别不安全。 加上今天天气好像不太好，一直下着淅沥沥的小雨，这让淋湿了鞋子的妇女感觉更不舒适了，赶路的时候必须要注意脚下，绕开土坑，不然脏水会溅到裤子和鞋子上。 所以，这时候妇女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希望能尽快到有路灯，有光亮，有人声的区域。 走了几十米，妇女忍受着令人窒息的下水道臭味，感觉自己快要出巷子了，里面的黑暗真是令人难以忍受，突然感觉听到了沉闷的咚一声，声音很大，好像是直接从头骨传到耳膜里的，接着就是剧痛，妇女直接扑到在地。 她的脸沾到了地上的脏水，这让十分爱好干净的妇女极力想要挣扎，又是咚的一声，妇女的意识彻底模糊，嘴巴鼻子沾到了污水也没了感觉，只有隐约感觉头皮上有一股暖流。 身上的包被拽走了，里面是她在菜市场摆摊一天的收入，耳朵上也好像被拉动了一下，妇女奋力挣扎了一下，希望用手抓住抢她东西的人，天上的小雨开始变大，黑影再次挥动手上的东西，狠狠敲在了妇女的头骨上，力道之大，让妇女听到了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只是脑袋上的剧痛让其他感觉都模糊了，十秒后，妇女彻底失去了外界的感受。 第651章 抢劫案 站在警戒线外面的辖区副所长张久看着局长李伟的窘境有些幸灾乐祸，这个外行乡巴佬，刚来柳河就乱搞人事，把他师傅给挤走了，顺便也弄没了他的前途，碰上案子了就抓瞎了。 眼下看见李伟的样子，如何不能心里高兴啊，但是他不敢表现出来，于是老实站在警戒线外面，阻拦围观群众，不过脾气却有点上来了。 “诶诶！退后一点好伐！破坏了现场我拘留你们！ 退后，听不懂人话吗！” 张久仕途不顺，对待群众的态度也开始粗暴起来了，李伟往这边看了一眼，转头问了一句他刚从903调过来的刑侦支队长老谷，903号是江州市刑侦总队（刑侦局）的驻地门牌号，民间喜欢称江州市刑警为903，他们自己也很中意这个绰号。 “这小子是哪部分的？怎么对待群众这么粗暴。” 老谷一看，也皱起了眉头，和李伟解释起来。 “这小子一点不懂规矩，这么粗暴赶走了群众，万一里面有凶手在观察自己的凶案现场，或者目击证人，直接就被他赶走了。 一些目击证人短期记忆也有时限性和区域性，被赶走回去了，很可能就会觉得麻烦不愿意回来作证了。 这小子应该是本地派出所的，看警衔，可能是队长或者副所长。” 老谷也不认识张久，只是根据他的职责，外表年龄和警衔进行简单判断，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了，老903刑警的判断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局长，要不你先回去，你没看过这样的现场，不适应很正常。 我们勘察结束后回去给你报告。 看这情况，是普通的抢劫杀人。” 李伟听了也觉得有道理，虽然对凶案现场的好奇心还在，但是这个恶心程度，显然不是他这个门外汉能顶得住的，再有什么反应，会被下面干警们耻笑，大大损失了他这个分局长的威严，于是点点头，装作若无其事，回到了车上往分局赶。 “哕！” 李伟在车上被一颠簸，差点又吐出来，驾驶员只能暂时停到路边，假装去买水买烟，让局长自己缓一缓了。 柳河分局会议室里，李伟坐在主位，现在看起来好多了，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现在李伟知道了，盲目模仿祁同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人家最起码是正经缉毒警出身的，还经过血战，心理素质过硬，这才敢在京州自己上阵抓悍匪。 他自己连看见血刺呼啦的凶案现场都顶不住，还是不去丢人现眼了，以后一些现场还是交给专业的下属，自己作为主要领导，多拉拢一些专业人才。 乖乖做自己擅长的事就行了，做过一届半县长的李伟，对复杂局势的应对能力还是很强的，工作中又被祁同伟长期pua，导致承压能力和脸皮都练到了一个境界。 一个区域分局的工作难度，比起一个县的复杂情况差了不少，对他来说也确实不是太难。 “同志们，这次的案件又发生在城中村区域，不同于前面两次敲头抢劫的情况，这次的被害人直接死在现场了。 歹徒在短时间内连续作案三起，这是对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极大威胁，也是对咱们柳河分局的极大蔑视。 分局党委决定，抽调附近三个派出所的大部分人手，参与进城中村的排摸中。 这个歹徒如此穷凶极恶，他一定会短时间内再次出手的，我希望，同志们能在再次发生案件之前，把案件破了。” 底下刑侦支队长老谷抽着烟，老谷是个讲究人，他们903刑警队出来的，都是腔势很浓的绅士，抽烟要加上过滤嘴，不能染黄了手指。 穿衣服要去市区繁花路买高级订制西装，穿啥警服啊，他们可是刑警，是江州市公安局的灵魂人物，就算是开会，能站着也尽量不坐着。 因为站着西装不会有褶皱，这就是903的腔调。 李伟讲完，老谷就慢步走到白板前面。 “同志们，现在我布置详细任务，a组继续勘察现场，走访群众，目击者，排摸现场。 b组去拜访前两位受害者，询问她们细节，重新勘察老的现场，绘制歹徒活动地图。 c组去医院，前两名受害者去的都是同一家医院，因为距离最近，找到当时的主治医生，路上你们去五金店买几把榔头和锤头，请医生帮忙辨认一下伤口痕迹。 如果医生辨认不出来，那你们去找技侦支队帮忙，重建头骨模型，在实验室里一个个试。 总之，c组的任务就是找出凶器是什么，你们什么时候找出来了，我们可以在全区各五金店进行精准走访。 现在这个歹徒，抢劫没有固定目标，只能确定为女性，单独走夜路，前两位甚至身上都只有几百块钱的财物。 非常少的金额也抢，没有更多的线索，只有你们找出来凶器的形状，咱们在这方面进行突破。” 反正这一套在李伟听来，十分专业，接着老谷拍了拍手。 “所有人都动起来，马上去行动！” 只是老谷有些忧心，昨晚上的一场雨，让现场遗留的证据非常少，他有预感，也许只能等下一个案件他们才会有更多线索去抓到这个歹徒。 大家伙行动起来后，李伟有些忧心忡忡地站起来，这次的事情，他总有点不祥的预感。 另一边，祁同伟离开的背影，吸引了宋思明的视线，这是羡慕，也是嫉妒，最后转回来重新看向会场内部。 全斗光来到公安局视察的时候，市委赵书记已经没有跟随接待了，一个前任大统领而已，有市长陪着就足够了。 全斗光用熟练的汉语询问祁同伟。 “祁同伟局长，请问这个指挥室是你们的新技术吗？” 全斗光说汉语虽然没有口音，但是奇怪的语法还是暴露出了他们自己语言的贫瘠。 全斗光看着这先进的指挥室，要是当年双十一有这样的指挥室，他的双十一活动那可难了。 第652章 问责会议 祁同伟虽然不太在意这名小国的退休大统领，接待他顶多也就是工作需求，一看就是个乡巴佬，祁同伟想到这个词，下意识打了一下自己嘴巴，来了江州这个浮夸的城市，怎么自己也学会叫别人乡巴佬了。 人家外宾都询问了，旁边牛市长还在接待，自己必须要表现出专业性。 “是的，全先生，我们的指挥室屏幕上能显示全市重大交通区域的交通情况，哪里堵车了，哪里畅通，都能显示出来。” 祁同伟没说出口的是，要是有人在江州搞政变，不管是几号空输，过来都得输。 单单祁同伟手下就有十来万武装力量，虽然没有重武器，但是每个队伍都有指导员或者政委做掌握队伍的心理状况。 各种交通要道都在这个指挥室的精密控制之中。 全斗光又看了一圈江州市公安局的博物馆，欣赏了一下和他们棒子国政府建国有关的物品后，在摄像机前互相握手之后，今天的接待行程也算是结束了。 在江州市这个对外开放的桥头堡城市工作，对外接待不是新鲜事，可以说每年都要接待不少全世界各国过来的政要或者商界人士，江州市公安局一大职责就是负责这些接待的安保工作。 祁同伟当年在京州的时候，一年顶多也就接待一两次外宾，比如大型国际会晤，但是在江州，一个月搞不好都有两次，各种大型会晤更是数不胜数。 中枢的领导也会经常下来视察各项工作，甚至有时候他们都要一起陪着接待外宾。 这就是江州市公安局对比起其他普通城市公安局的工作重点。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祁同伟穿上了警用外套，正在和武警总队，特巡警总队的两个负责人讨论接下来的比武。 “你们两边各出一支队伍，先进行彩排。” 一旁的陈晋提醒祁同伟。 “局长，不是彩排，咱们是真刀真枪比武，不是彩排。” 祁同伟不在意得挥挥手。 “行了，行了，都一样，你们也已经练了两个月了，要是还不行，我已经准备好了替补，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们机会啊。 老武，这件事还是你负责，其他的我不管，我只要赢。” 武长平站起身敬礼。 “是，局长。保证完成任务。” 外表看着还是十分恭敬的，祁同伟也不甚在意，摆了摆手出去了，隔壁会议室还有个会等着他去开。 另一名党委副书记，副局长韩镜州正在里面主持会议，江州最近发生了一起连环刑事案件，引起轩然大波，两个月了还没有破获，隔壁就在开问责会议。 祁同伟推开门，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参会的所有干警包括韩镜州都起身迎接祁同伟的到来，同时韩镜州主动拉过一旁的椅子，把主位让了出来，桌上一大堆文件挪到一旁。 “谢谢，你继续。” 祁同伟道了一声谢，没有喧宾夺主，示意韩镜州继续，韩镜州接过话筒摆在他自己面前，继续开始案情分析。 “最新一个被害人胡某已经是我们整理出来近两个月来第12个被敲头抢劫的了。” 说着韩镜州眼神严厉地看向柳河区分局和松湖分局的负责人和刑侦支队的干警们，这个案件一开始就在柳河区发生，两个月下来，抓不到人，导致全区的妇女人心惶惶，谣言满天飞，现在嫌犯流窜到隔壁松湖区了，事情彻底闹大了，之所以两个月一直都是分局自己负责，就是因为十二个受害者中，十个人都没有受到重大伤害，但是等最近的一个受害人再次被敲头抢劫，在医院里抢救无效死亡后，这个案件总算报到了市局903刑侦局里。 韩镜州作为分管副局长，整理了近期所有类似的报案记录后，大发雷霆，叫来了柳河分局还有松湖分局的负责人，眼下开这个会的目的就有问责的意思。 祁同伟没有开口说话，他来的目的就是为自己的手下李伟站台，但是案件没破，祁同伟也不好说话，先是看着卷宗，这个敲头案件祁同伟并不了解，原因很简单，前世他没有来江州任职，并没有特别了解这边的案件。 韩镜州继续愤怒地问责。 “现在这个凶手行事越来越疯狂，短短十几天内，就已经作案六起，如果算上第一个月在柳河发生的六起案件，已经十二起敲头案了。 你们还在捂盖子吗？ 啊！” 韩镜州狠狠把卷宗拍在了桌上，祁同伟看了一眼韩镜州，想起来他是从部里刑侦局副局长下调过来的，是刑侦方面的专家。 本来想讲两句的，祁同伟思考了一下，还是忍了下来，先看看情况，就算是为了李伟开脱，此时也不能盲目出头。 柳河分局的局长李伟愤得站起来。 “祁局长，韩局长，我在几位领导面前立下军令状，在十一月份之前，一定破案，破不了此案，我愧对市局领导，愧对柳河区八十万市民。” 祁同伟咳嗽了两声，心里有些烦躁，怎么这个胖子，也是做过县长的，还这么冲动，他要是这么立下了军令状，接下来还怎么给他开脱，于是祁同伟出声打断了其他人。 “咳咳，同志们，先坐下，别一个比一个激动，老李，你也先冷静一下。” 等这帮热血的刑警们都安静下来后，祁同伟这才继续开口。 “这个事情有多严重，不需要我再提醒同志们了，原先这个案件只在柳河区发生，现在有两个案例发生在旁边区了。 这次903刑警总队要介入，这是市局的决定，你们现在只有服从。 但是你们两个分局也要全力支持，你们也加入专案组，别在这里立什么军令状。 破案是必须要完成的。 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宣传部门要及时澄清民间谣言，现在报纸上，电视上都有人在胡说八道，群众晚上都不敢出门了。” 第653章 谣言满天飞 期间，祁同伟喝了一口水，顿了顿继续道。 “权威部门及时对舆论进行引导，这也是很重要的工作。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你们尽快破案，把人带到摄像机面前，那时候澄清谣言才是最为有力的。 韩局长，这个案件你亲自抓，亲自兼任专案组的组长。 辖区分局和刑侦局共同出人组成专案组。” 祁同伟说完自己的要求，就起身准备走了，刚转身，想到什么，又拿起来话筒继续说。 “刚刚李局长说的十一月以前破案，我希望你们十一月以前能给我一个好消息。 就这样。” 祁同伟把这个案子拔高层次，指定韩镜州作为市局副局长亲自抓这个案子，就算失败了，李伟的责任也能小一点，胡乱在其他人面前立什么军令状，到时候破不了案怎么办，真的处罚了，仕途就留下污点了。 祁同伟在离开前，深深看了一眼李伟，转身走了，李伟还站在原地，满头大汗。 局长办公室，祁同伟正在发脾气。 “老陈，敲头案你也多关注关注。 这个老李，真是鲁莽，在问责会上居然立什么军令状？ 几十岁的人了，一点脑子都没有吗。 要是真破不了案，我也下不了台，只能被迫处分他。” 陈晋也听了这个事情，敲头案在民间的影响比想象中大得多，甚至柳河区的一些妇女都不出门了，必须走夜路的情况，也是几号人十几号人一起走。 案犯流窜到旁边松湖区可能也就是柳河区的居民不出门，或者出门的时候也是十几号人，歹徒抓不到机会，这才流窜到别的区作案，但是案件的流窜也带动了谣言的疯狂传染，现在不止这两个区传播谣言了，已经是传遍大半个江州。 连当地的娱乐场所都受到了影响，根本不开业了，尤其是案发当地的医院，在一个月内集中收治了七八号被敲头抢劫的受害人，成了谣言传播中心，李伟这两个月因为一直抓不到人，头发都愁掉了大半，人也瘦了不少。 组织了相当多的人力物力，进行排摸，围堵，就是抓不到人，在长期的心理压力下，李伟做出立军令状的举动，也是一种释放心理压力的表现，又或者，是为了保护办案的刑警们，他们的压力可能更大。 陈晋也做过地方局长，深知这些影响社会稳定的案件会对公安负责人产生多大的压力，不止是组织上的压力，就连居民群众的指指点点，背后议论都能逼死当事的刑警，李伟这个举动，也算是为了办案的刑警们开脱。 “局长，不妨给他们一点时间，韩局长是老刑侦了，903也是全国着名的刑警队伍，现在集合市局的力量，肯定能尽快破案。” 祁同伟叹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官僚了，凡事都先考虑推卸责任。 但我也是没办法啊，这个体制，慢慢把我塑造成这个样子。 上个月本来我就想过问这个案子的，但是那时候想着多给李伟一些机会，一拖再拖。 导致现在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受到这么大的威胁，这一次不管韩镜州是不是要追责。 市局都不可能再捂盖子了，我才果断指定韩镜州亲自抓案子。 只有他负责了，才能动员起来全市几万名干警。 这个案子的谣言绝对不能再扩散了，必须要及时按死。” 祁同伟有些烦，李伟居然把这个案子捂盖子捂了两个月，他根本没估计到歹徒的穷凶极恶，在极短时间连续作案，分局却有点打地鼠抓不住重点一样，只能跟着歹徒屁股后面追着，却一直抓不住人。 等祁同伟知道情况的时候，已经是韩镜州在会议上强忍怒气申请要追责柳河分局了，祁同伟感觉自己的脸都要丢尽了。 如果李伟早点上报给祁同伟，他会想起这个案子后续引起轩然大波，早点安排几千人搜捕，就不信抓不住人，而不是落到如此被动的局面。 “老陈，你说，韩镜州是不是抓住这个机会，跟我表达强行撤换柳河分局的大部分委员那件事的不满啊？” 祁同伟有些阴谋论，这事儿真是不正常，居然瞒了这么久他才知道，等在会议上被韩镜州提出了这个事情，祁同伟直接就被架在台上了，韩镜州也没说马上要追责，只是说必须尽快破案，如果破案不了，那还是要追责。 这还能怎么说，人家也没说马上追责，还是给了机会的，刚刚那个会议也是案情推进会议的名义，但是如果祁同伟不来，搞不好直接就处分李伟了。 祁同伟尤其不喜欢这种事情发展让自己如此被动的感觉，自从重生后，靠着几十年的官场经验加上未来的记忆，做大部分事情他都是自己保持着主动，而且做成功了这么多事情，让他自信膨胀。 哪怕是来了江州这个地方，祁同伟也是很自信，随意，对工作上他也是自信满满，正是这种自信，他才会经常在办公室里摸鱼打帝国，结果就在会议上被韩镜州打了个措手不及。 陈晋也看出来祁同伟的情绪不对，自己的老板一直都是万事都在掌握之中，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状态，这种多疑的情况，可是从来没在他老板这边见过。 照陈晋的想法，老板刚刚说得虽然有点阴谋论，应该也是有这层含义，上回祁同伟强行通过了把柳河分局大部分委员调任的议题，几名副手肯定有不满，当时不敢说，这不是逮到机会了。 不过他现在不能在这方面继续纠缠了，局里如果一直纠结这个那个阴谋论，反而本末倒置，公安局是业务部门，重点还是抓到坏人，抓不到人的公安当什么公安。 “老板，我倒是觉得，韩局长应该没想这么多，他是刑侦出身，肯定收到了消息。 李伟毕竟是我们的人，刚开始他捂盖子，韩局长也不敢多说什么，但是后面。 我个人觉得，还是因为案件发展太快了。” 第654章 再次作案 祁同伟也发觉自己可能太多疑了，下意识就以为其他人跟他一样，喜欢搞阴谋诡计，毕竟那时候在会议上被韩镜州这么质问，情况太像过去汉东时期，祁同伟逼宫厅长胡援朝的时候了，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啊，由不得祁同伟不阴谋论。 思考了一会儿后，祁同伟也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也是和陈晋想到了同一个关节，业务部门，什么阴谋诡计都是次要的，要是案件破不了，那结果就不可能好，只有破了案，才能有更多的牌打。 “唉，还是得尽快破案，如果市委市政府的领导过问了这个事情，我的处境就麻烦了。 老陈，你多关注一下，抽调一批精干人手给李伟，通知武警总队和特警总队，各自抽调一个支队随时待命。 然后让李伟自己申请，你拿来给我签字同意，动员一万人在柳河区重点区域进行网格化排摸，我不信这还能让人跑了。 反正无论在哪个区域找到了嫌疑人，我要五分钟内围上来五百个人，就算这个嫌疑人会飞，特警总队的直升机也要出来抓人。” 说起来抽调上万人排摸一个案件，有点小题大做，但是这个案件现在死了两个人，伤了十个人，引起了社会性的恐慌，就算市政府询问起来，祁同伟也有足够的理由。 陈晋也没想到祁同伟这么果断，不过这才是他熟悉的老板嘛，刚刚那个疑神疑鬼的样子，他都看不习惯。 “是，我马上去安排。” 祁同伟有些烦，叫来了文字秘书，让他做出来和市政府领导汇报的材料，然后就抓起公文包去了市政府，他得自己重新掌握主动啊，要是其他人到市委市政府那边告他一状，虽然可能会对他本人有什么特别的影响，但是两位主要领导对他工作能力的印象要是差了，这就是最大的损失。 通过了市政府办公厅的程序，祁同伟就来到了市长办公室里，他自己也是副市长的一员，他的秘书也在办公厅里有职位兼任，见市长比见书记要方便地多。 牛市长翻看了一下祁同伟的报告，眉头紧皱，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案子在民间引起了不小的舆论。 到了牛市长这个级别，其实跟民间有点脱轨了，级别太高了，有时候对民间的一些情报会有中间那么多层级的干部隔离，大部分干部都是人精，几乎没几句实话，都是报喜不报忧，干部们也担心，要是和牛市长说公安线上出了事情，会不会得罪祁同伟这个书记的亲信。 而公安局，就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公安局在社会面的情报太深入了，虽然祁同伟是赵蒙生的嫡系，但并不是他牛市长的自己人，让牛市长一直觉得自己有点束手束脚，对民间的一些信息有些不通畅。 不过祁同伟在牛市长面前还是十分守规矩的，牛市长也刚来不久，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插手公安局的理由。 牛市长用大拇指在舌头上抹了一下唾沫，接着翻动文件，祁同伟有些眉头跳动，这么高级的官员怎么搞得这么粗鲁。 牛市长思考了一会儿，这才放下报告，和祁同伟说道。 “祁市长，你对这个案件的行动方案，我还是赞同的。 咱们市是国家对外开放的窗口，也是鱼龙混杂之地，尤其在治安方面，必须要反应快速。 这样，既然你都跟我汇报了，我也必须给你下任务了，现在是十月中旬。 十一月前，必须破案，而且必须要形成全面攻势，要让歹徒心有顾忌，不敢再犯案。 我等下让宣传部门跟你们市局联系，一定要在宣传方面及时消除谣言。 当然，就像你在报告里说的这样，最好的宣传手段就是及时抓住歹徒。 就按你说得做，大张旗鼓在柳河区和附近区域进行地毯式排摸，给群众们多一点安全感，反正一定要抓住歹徒。” 祁同伟从椅子上站起来，举手敬礼。 “坚决完成任务！” 在市政府这边过了明路，祁同伟也不怕哪个副职去上头给他上眼药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尽快抓到人。 就在市公安局的众人被这一匹独狼搞得方寸大乱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当晚九时许，柳河区某街道47岁的中年妇女干某乘公交车在站北电厂站下车，沿军工路由东向西走过田埂小路时，发现有人尾随在后，便停下来侧身想让那人先过去。 不料那人走过她身边时故意猛撞了她一下，干某当时斥道：“你撞我做啥？” 谁知，那人不说话，随即从右手袖管内抽出一根铁棒朝干某后脑狠狠砸来，干某只能来得及稍微偏转了一下脑袋，避过了后脑的要害，但还是被击昏倒地，手上的戒指、颈上的项链还有包里的100多元钱被抢走。 以上是派出所干警跟谷支队长汇报的情况，李伟现在跟刑警支队的干警们同吃同住，势必要破了这个案子。 韩镜州不喜欢柳河分局这批人，原因其实也和祁同伟猜的一样，就是李伟上次换掉副手们的举动太过于激进了。 这也是对祁同伟搞一言堂，根本不跟他们这些副手商量直接决定的抗议。 这次专案组韩镜州就自己在903号里面组建了新的团队，只把柳河分局和松湖分局的人挂了个名，事情他们自己另起炉灶自己干了。 所以，现在柳河分局的人都憋着一口气，要跟市局好好竞争一下，只有他们先抓到了歹徒，李伟或者说柳河分局才能挽回自己的颜面。 老谷这个腔调男，此时也彻底成了个邋遢鬼，失去了往日的体面，按他自己的话来说，玛德破不了案，还讲个屁体面。 李伟也瘦了不少，就算过去做县长，他也没经历过这么大的压力，还按照过往在地方的经验，习惯性就捂盖子，结果这个歹徒完全不按常规出牌，连续疯狂作案，差点把捂盖子的李伟给气死。 第655章 记者围堵 李伟经过这两个月深入研究刑事案件，对一些细节已经能像模像样进行分析观察了，初步有了警校生的实力，最起码外行人几大要素，凶器，动机，凶手侧写等他已经开始了解了。 “老谷，这次看来歹徒换了凶器，也可能是过去那个斧头目标太大，我们巡逻和排摸的频率现在肯定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不过这也给了我们机会，过去的斧头一下子就能敲死人，这个钢管威力差了不少。 总算是有了第一目击证人，而不是幽灵敲头案了。” 老谷一帮人已经在受害者的帮助下画出了简单的素描，这次的目击者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在倒地之前摘下来了歹徒的一枚纽扣。 李伟自信地在灯光下观察着这枚纽扣，自言自语道。 “男性，30岁左右，170㎝左右的个子，有些微胖，脸上没有明显伤疤，说着一口生硬的江州话。 这个纽扣是” 他这个阅历当然观察不出来，不过谷支队长他们几个早就排摸出了结果。 于是老谷接上了他的话。 “有点像旧军装的纽扣，像是东海舰队的旧军装，由于质地坚固，版型还挺漂亮的，不少退伍兵会带这种旧衣服回家。 会说生硬的江州话，说明起码在本地待过几年，甚至在本地结婚定居，这段时间我们追捕的行动规模这么大，他能这么神出鬼没，必然是在这几个区域非常熟悉，甚至生活过。 局长，我带着这东西去东海舰队里问问，看看这个是什么年代的，他们每几年会换一批供应商，应该能获得一些信息。 还有一个东西很重要，受害人干某新买的手机被抢走了。 队员们已经从销售商那里获得了设备编号，只要嫌疑人放进去新的卡，打了电话，我们就能依靠收到信号，从而确定一公里内的范围。” 李伟点点头，总算有了最直接的线索，还是他们柳河分局第一时间获得线索。 必须要抓紧时间过去，不然一两个小时后，市局专案组就会接手这个被害人，那时候就完全没他们的事了，就算他李伟有市局一把手做靠山，能安稳落地，这群刑警就不一定了，搞不好就会被拆分送到郊区指挥交通。 李伟打开窗帘，看了一眼楼下围堵的阵仗，头疼不已，但还是得硬着头皮下去，不然老谷他们会被记者们堵死。 “老谷，你带着人从后门出去，马上调查这几条线索，尽快抓到人。 我来负责吸引这些记者。” 谷支队点点头，同意了这个方案，离开之前，谷支队主动伸手和李伟握在一起，这两个月来，李伟跟他们并肩奋斗，承受压力，甚至为了他们在市局领导面前立下军令状。 谷支队虽然有些傲娇，但是面对这样的领导，还是心生敬意，就算在心里也没叫过他乡巴佬。 ”局长，保重，我一定抓人回来，为了咱们柳河分局。“ 二人兵分两路，开始行动。 媒体这边迎来了一个盛宴，几十个记者堵在柳河分局门口，一看见李伟出门，瞬间跟绿头苍蝇见了粑粑一样围得个水泄不通。 李伟这是真慌了，东瓯市哪有这个阵仗啊。 “李局长，听说敲头案是一个团伙，已经有十几个被害人了，什么时候能抓到人？” 说话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鬼佬，居然操着一口流利的本地江州话，李伟是个外地人，听本地话还是半知半解的，根本不敢接话。 “李局长，你们是不是拿了市民的税金天天吃闲饭的，吃得这么肥头大耳的。 你们能抓到人吗？” 这个记者更是一口广东腔的普通发，搞不好就是香江来的记者，开口就是人身攻击，李伟很想反驳，我这是工作焦虑肥，不是吃闲饭的，当然，他不敢和记者在话筒前面吵架。 “李局长，你说两句，听说你在市局领导面前下了军令状，到底什么时候能抓到人！” 这个记者更是厉害了，连内部会议的消息都 知道，肯定是个关系户。 里面还夹杂着好几个说着磕磕巴巴普通话的老外记者，李伟这是真怕了，他是出来吸引这批人的注意力的，就是为了让老谷带着人出去寻找线索，现在只能盼望着老谷快点抓到人，救救他的政治生涯。 怕也没有用，老外记者可不会饶过李伟，几个人围得死死的，不断问出来一些诛心的问题。 电视机前，祁同伟正看着电视直播，脑门上青筋暴露。 “这个胖子，特地下楼被记者堵成这样，还一副手足无措的丢脸样子，要是破不了案，非得处分他。” 在江州最可怕的就是舆论了，这边经济太活跃，鱼龙混杂，还活跃着很多给国外当狗腿子的买办集团，稍一不谨慎，就容易被人做文章，李伟不好好躲起来，还出去当靶子。 陈晋却没有祁同伟那样直接承受上级领导的压力，此时想的还都是案情原因，他知道李伟不是傻子，如果故意出去当靶子，那肯定也是有其他行动，或者说给其他行动做掩护。 老板这边被上头领导给的压力搞得有点抓狂，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必须要受夹板气了。 “老板，老板，别急，先别急，李伟也不是傻子，他做过两任县长，当年做事的手腕都是您教的啊。 他肯定知道楼下围满了记者，还亲自下去，一定有其他目的。 我猜测啊，他们肯定有了新的线索，搞不好是为了抢在韩镜州他们之前追踪线索。” 祁同伟坐了下来冷静想了一分钟，也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有点焦急了，因为刚刚被赵书记打电话训了一通。 “祁同伟，你这个公安局局长能不能干了，最近外面闹得谣言满天飞，弄得满城风雨的，你脑袋是不是动了手术挪到屁股上了。我这几天为了你的事，被领导骂了多少次，你知道江州的形象就代表了国家开放的形象吗？ 你是不是蜡烛啊？ 不点不亮？” 第657章 新闻发布会 “不过说来，你们江州这边情况还真不 一样，牛鬼蛇神太多了，境外势力也多的可怕。 你在那边工作，还是得十分小心，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了。 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搞不好赵书记也很难保你。 一切小心啊。” 祁同伟也想到了这个情况，这次要不是李伟及时抓到了人，祁同伟这次就尴尬了，人家书记刚刚提醒完祁同伟不要胡乱接受媒体采访，避免谣言发酵，等宣传部的干部过来再说，电话刚挂断。 李伟就出现在电视机上了，这是狠狠的打脸啊，祁同伟都做好了过两天处分了李伟，给宣传部的领导们一个交代，在两位主要领导眼里，这会不会是祁同伟对市局掌控力的不足，不过还好，抓到了人，公安局嘛，只要破了案抓到了人一切都好说。 党委委员扩大会议上，所有副厅级及以上的警员都来了，所有的党委委员，享受厅级警员待遇的几名退二线警员，包括几大分局分局长，几个内设机构的负责人，还有市委宣传部的特派员，一名副部长。 祁同伟先是和这位副部长耳语了几句，见人都到齐了，就差李伟还在办理案件的收尾工作，直接就宣布了会议开始。 “同志们，注意一下啊。这次的会议有市委宣传部的领导在场，注意一下影响啊，别窃窃私语在下面发短信了。” 看起来祁同伟的心情不错，一点不像前两天那个抓狂的样子。 “先请宣传部的领导说两句，这次案件结束，咱们要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具体怎么样的细节。 请大家专心听好，韩副局长，这次新闻发布会你和柳河分局的代表一起开会。” 会议之后，宣传部下属电视台的人过来给几个出席的代表化好妆，彩排了一小时，这才正式开启了新闻发布会，李伟和韩镜州在台上准备讲话和解答媒体提问。 祁同伟坐在底下跟陈晋窃窃私语。 “还是我聪明，跟牛市长建议开个新闻发布会，宣布抓到了人，顺便解答民间的疑惑。 及时消除影响，不然赵书记还要骂我。” 新闻发布会这东西在国内政府这边，还没多少先例，官员们很不习惯在媒体面前，经常在媒体面前丢脸，牛市长也是犹豫了很久。 再跟赵书记和上级领导那边沟通之后，这才答应下来，还叫来了宣传部的领导千叮咛万嘱咐。 韩镜州被李伟截胡抓到了人，丢了大脸，听说在903号里面都砸了杯子，这不是得暂时缓住他吗，于是想了想，还是让他主动出镜新闻发布会。 看着韩镜州在上面侃侃而谈，形象还过得去，就是有点肾虚样子。 “这小子的外形还不错，要不把他架起来，专门让他对外联络，江州这些媒体都是坑货。 迟早他要犯错，只要犯了一次错，我就小题大做，把事情闹大。 不然这小子一心盯着903那边，想着把刑侦总队拿在手上。 这次这个案子李伟顺利解决掉了，万一下一个案子呢，迟早要把刑侦总队拆分掉，现在这批本地人太团结了，一个个穿着西装，装模作样的。” 903刑侦总队里面，怎么说呢，按祁同伟的说法就是，一群饲料蛇皮袋，一个比一个能装，哪有刑警一个个穿着订制西装，梳着油头的，开口就是标准本地话，还相当排外。 外地干部很难进入他们的圈子内，因为他们互相之间很少讲普通话，外地干部往往只能等他们商量出了结果，听他们冷冰冰地布置任务，就算职务比他们高也一样。 祁同伟不喜欢这个情况，还有903这个称号，搞得跟民国时期那些奇奇怪怪的组织一样，不过这个事情，还需要契机。 只要有了契机，祁同伟就打算把刑侦总队的驻地给换了，去掉903这个称号，然后进行人事拆分，有能力的外地干部成规模进来几个支队，只要一两年就能改掉他们这些蛇皮袋恶习，怎么就这么能装。 正经刑警不应该是穿着臭烘烘十几天没换的衣服，两个月不理发，胡子邋遢，怎么能穿着订制西装梳着油头呢，不实用啊。 心里琢磨着怎么把刑侦总队整治一番，上面的新闻发布会算是结束了，媒体记者们一个个收拾东西开始离开，祁同伟也跟陈晋努努嘴，二人就在后门离开了。 几天后，柳河区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件事上面，祁同伟早有准备，这也是祁同伟特意把李伟调到柳河分局的最大目的，前段时间李伟破不了案，深陷在那个案件里，祁同伟之所以那么着急，就是害怕会耽误了这件大事。 凌晨的柳河区，公安分局的家属院里，李伟的媳妇也过来了，正在呼呼大睡。 李伟坐在马桶上，感觉有点忧郁，本以为一个公安分局局长，工作压力再大，能大的过当年当县长吗，现实就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两个月都睡不安稳。 “唔，唔。” 李伟拿着江州日报，捏的有点用力，有点拉不出来，可能是这几天的工作压力太大了，有点便秘。 轰！ 一声巨响，吓得李伟手上的报纸都掉了，直接先不拉了，站起身来，难道是打仗了吗，光头党打过来了？ 不对啊，光头党现在这么弱，怎么可能打过来啊，难道是爆炸吗。 一时间，李伟有点胡思乱想，他媳妇倒是很安心，只当李伟这个大胖子掉床下了，过去也不是没有过，翻了个身继续睡。 李伟很快就知道了情况，有人汇报给他了。 消防车在现场尖叫着，十几辆车围到现场，消防的带队干部看着眼前的情况，感觉血压有点高，一边指挥着队员们救援，一边向柳河公安分局局长汇报情况。 “李局长！李局长！你快过来，楼倒了，楼倒了！” 这话听得李伟也有点血压升高了，这一个分局局长，怎么情况这么多啊。 第658章 指挥救援 半小时后祁同伟带着局里的副职们，跟着赵蒙生书记一起到了现场，现场所有人见到一把手亲自到场都有些亚麻呆。 “这些狗东西，吃了这么多钱，还偷工减料。 祁同伟！ 过来！” 祁同伟突然听到赵书记大声叫他的名字，也不顾现场的残垣断壁，小跑过来，双手放在小腹前面，低着头听赵蒙生的叮嘱。 “市纪委会全程配合你，把这个工程所有人都抓起来！还有谁审批的，谁建的！” 祁同伟举手敬礼大声回应。 “保证完成任务！” 随后祁同伟把目光转向现场，一栋楼直挺挺倒在地上，根部根本没有连在地基上，整栋楼的主体还是很完整的，就好像被奥特曼举起来砸怪兽的形状，万幸的是，这栋楼还没交付，里面还没入住，但是现场施工的七名工人，还在里面，祁同伟暗暗叹了一口气，他也曾经想过，是不是能救下这几名工人。 但最后也没想到一个万全的方法，祁同伟感觉自己可能越是地位高，越是自私了，他总是给自己找借口，总是给自己找借口，不要破坏这些事情，利用好后续发展为人民获得更大的利益，但这都是他自己的自私逻辑。 把这一串蛀虫给抓了，才能减少对人民群众的危害，如果当年他还是东瓯市江北新区那个小小的分局长，也许他会不顾什么政治上的需求，先把这七名建筑工人救下来，但是到了此时，他却不断给自己找理由。 最终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执行任务去了，伸手招呼了一下，示意李伟过来。 “李伟，你过来。 你负责带队，带着市里刑侦的小组，还有市纪委的同志，先去抓施工单位的人，分出一个小组去抓开发商。 市纪委的同志如果确定了，需要抓捕干部，你全程配合。” 李伟知道这是老板给他机会出头，举手敬礼。 “是，局长！” 祁同伟又叫来三个带队的干部，组织起几个小组，准备多方面抓捕。 市纪委的左书记也在布置任务。 “分成四组，每组都带一队公安干警配合，调查所有相关人员，这一次必须要尽快给全市人民一个交代！ 出发！” 祁同伟听了左书记的动员，侧目看了一眼，怎么纪委书记搞得跟部队里的连长一样，当然，他没猜错，左书记真的是部队出来的。 还是赵蒙生当年的老部队出来的，是从校级干部直接转业成高级干部的，部队的痕迹非常重。 “祁局长，这次的事情非常严重，书记有多生气你也知道了。 咱们俩要精诚合作啊。” 祁同伟当然是连连点头，不过祁同伟没有着急走，安排好抓人的队伍后，他必须要在现场，尤其是赵书记面前多露露脸，为领导分忧。 祁同伟看着离去的左书记，摇了摇头。 “格局小了，在领导面前多露露脸才是正经的。” 于是祁同伟安排完成了所有抓捕小组后，转身带着陈晋回到了现场，接过了消防员递过来的劳保手套，开始帮忙搬砖，祁同伟还观察了一下赵书记的视角，确定自己在这边干活，一定会被赵书记看见，这才开始拿着喇叭大声指挥。 “辖区教育局的人来了没有！” 教育局的领导自然是跟来了，见祁同伟招呼自己，虽然有些不解，但是知道这位公安局长可不止是一个普通副市长，人家还是赵书记的亲信，级别还比他高了那么多，怎么敢怠慢。 于是小跑几步过来，走到祁同伟面前。 “祁市长，祁市长，有什么吩咐吗？” 他有点胡思乱想，难道要抓他们教育局的人吗，不对啊，楼倒了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又不需要他们审批。 “那个，这位局长，你马上安排，小区北面那个小学，暂时把学校停了，把孩子们安置到其他学校。 马上启动台风安置应急预案，把所有教室都改成安置点，安排床铺，食物等物品，将整个小区所有住户安置进去。” 然后转到旁边，招呼街道办和村委的人，他们也听到了祁同伟的安排，知道这是自己的工作，于是聚了过来。 “当地辖区的人都过来，你们负责统计，动员群众，这栋楼在小区角落，安排隔壁小区的那一排住户也转移了。 加上本小区十三栋楼，那边六栋楼，十九栋楼全部疏散，到底有多少人，必须每一个群众都做好登记，安排好去向。 我会安排你们区里出钱，群众如果自己投靠亲友，或者自己住酒店旅馆，咱们每天出多少钱，食宿都包了。 并且做好保密工作，如果谁想在网上乱发的，吓唬他们没有补偿，在市政府没有下明确转移安置方案和安置费的时候，不要乱答应他们的要求，先转移人员，谁不愿意走的，派出所的人会配合你们。 工作人员不够的时候，动员起区委区政府，附近几个街道办和居委会，村委会所有人，一定要讲清楚，及时转移群众。 你们都有台风转移应急预案，和分局派出所的人一起，马上完成这项工作。” 祁同伟继续越俎代庖，干区委书记的工作，指挥干警们找来国土局和住建局的人。 “你们两个部门马上负起自己的责任，一边配合市纪委倒查责任，从几年前审批开始，到最后验收。 另外一边，没有参与这个事情的人，组织专家过来，在救援之后对这里的房子进行全面质量评估。” 两个审批部门的负责人虽然很慌张，知道自己责任跑不了，但是听到祁同伟的指挥，还是镇定下来，这算是在赵书记面前亡羊补牢，只要他们没有违规的事情，顶多一个处分，而不是被拉去坐牢。 “是，祁市长！” 这边的热闹也吸引了市委领导那边，赵蒙生也看了过来，看着祁同伟穿着白色警用衬衫，上面沾着都是现场的灰尘，一边指点江山，对比起在一旁傻乎乎，还有点担忧自己的前途的柳河区区委这帮人。 第659章 祁总指挥 看着两边的对比，祁同伟面对紧急事情指挥有度，这名区委书记吓得脸色惨白，一看就是个贪官，亏几年前赵蒙生还对这名区委书记有点欣赏，觉得他做事果断。 看走眼了，这是个贪官啊，搞赵蒙生的火气又上来了，指着站在面前的柳河区区委书记就开骂了。 “你这个废物，现场救援你帮不上忙，事后安置你也不知道动，你是不是吃了开发商送的礼。 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柳河区委书记被骂的脸色惨白，他也艰难地转过头看去，看见的就是祁同伟灰头土脸的，正在代替他的工作指挥这个，指挥那个，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赵蒙生脸上更是显露出厌恶，他可不管这家伙是不是装的，这次这个锅这家伙肯定要背。 “把这个人送去医院，纪委的同志看好了他，暂时停职接受调查，好好查查区委区政府有谁收了开发商的礼。 区长主持区委工作，马上启动各项应急预案，救出被困群众，听从祁市长的指挥，组织疏散小区里其他群众。” 祁同伟算是正式获得了指挥权，等到赵蒙生因为事情离开后，还以市委的名义发了一个文，确认祁同伟为这个事情的总指挥。 柳河区楼倒倒的现场，祁同伟特意没有换衣服，白色警用衬衫上面全是灰尘和汗水，就等着媒体采访。 柳河区区长姓阎，阎老西的阎，此时他正惶惶不可终日，区委书记被直接撸掉了，现在哪怕在医院的病床上，市纪委也没放过区委书记，一直在调查区委书记可能存在的违法事情。 江州市经济活跃，人口密度大，房产的增值空间非常大，这个行业十分发达，每个楼盘开发商都跟政府有勾结，眼前这个楼盘，跟他这个区长没有勾结。 这是区委书记的客户，稍稍调查就能知道，但是事情闹得这么大，阎区长很怕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心里琢磨着，等这边事情结束，他自己那几个客户一定要好好倒查倒查，把关好质量问题，赚钱没关系，但是不能出事啊，这些黑心资本家，就知道偷工减料。 “阎区长，阎区长，过来！” 这个大嗓门是祁同伟，他现在负责这个事情呢。 “来了，来了。” 阎区长跟个企鹅一样，摇摇晃晃地在废墟里过来。 祁同伟是不喜欢这个唐老鸭的，也是个贪官，不过江州市现在情况复杂，先拉出一条大萝卜来，上面的泥清理干净，再来对付剩下这些家伙。 “阎区长，你们区政府这边，及时把其他工作做好。 评估的专家团联系好了没？” 阎区长的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 “祁市长，两个小学的教室已经准备好了，学生们正在转移中，简易床铺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晚上就能安排人铺好，生活物资也准备好了，已经在仓库里装车了，附近的三个街道办增援工作人员正在过来的路上，等他们到了，马上加入组织疏散群众。 几个相关部门派出了联合工作组，正在联系专家团过来，明早应该能到。” 这一连串安排居然这么快就准备好了，也让祁同伟很惊讶这名区长的行政能力。 而在现场，七个建筑工人终于被挖了出来，不出意料，整栋楼直挺挺 倒在了地上，怎么可能还有人生存。 祁同伟一行人走上前，看着七具被白布盖住的遗体，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是有机会救这几个人的，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最后还是让原历史照常发生。 心里带着愧疚，祁同伟把警帽摘了下来，低着头，闭着眼睛开始默哀。 现场总指挥祁同伟这个动作，肯定是旁边所有工作人员都关注的，包括刚刚从远处过来的江州卫视采访记者。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默哀，有帽子的摘帽子，没帽子的就单纯低着头，摄像机捕捉到了祁同伟的动作，甚至在附近照清了祁同伟身上被弄脏的白色警用衬衫。 默哀结束，祁同伟就安排救援人员离开，收拾现场。 记者直接上前采访祁同伟。 “祁市长，现场现在伤亡多少人，房子是不是豆腐渣工程。 还是说，有官员上下勾连，偷工减料，听说很多官员被抓了？” 祁同伟被问得脑门青筋暴露，这不是市里卫视的记者吗，怎么问出来的问题跟小报狗仔一样。 旁边的摄像师好像也发现了问题，伸手拉了拉正在自由发挥的记者，记者终于反应过来，今天他过来是带着任务来的。 接下来的采访就开始变得正常。 等祁同伟说完，也是松了一口气。 “下一个让李伟过来接受采访。” 直接跳过了阎区长，李伟现在也是媒体眼里的红人了，敲头案就是李伟出来接受采访的，还没过多久时间，大家都还记得这个胖子局长。 陈晋在一旁和祁同伟窃窃私语。 “局长，您是不是有什么计谋啊？” 祁同伟脸上勾出一丝邪魅狂狷龙王笑，然后转过身来，尽量不让其他人看到。 “先去车上，我身上都是灰，回去洗个澡换了衣服，咱们再商量商量情况。” 等二人收拾妥当，回到了办公室里，祁同伟从冰箱里拿出了快乐水，大大地喝了一口，打了一个嗝，感觉心情好了很多，事情开始由自己掌握主动了，这才开口。 “江州这个地方，跟汉东不一样，汉东这些人其实在上头没有多少根基，也就是一群顽固的本土派。 中枢那边也对汉东没多少期待，咱们在汉东搞小动作，领导们就是知道了情况，也不会太在意。 只要做出了成绩，上头就会继续欣赏我们。 但是江州不一样，这边的干部，或多或少在上头都有根基，而且都有一整条线。 上下勾连，就算是赵书记，也不能擅自处理这里的干部，随便动这里的人事。 除非发生了这次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敢保他们。” 第660章 祁总指挥在行动 说着，祁同伟拿起特供烟点上一根，吐了一个烟圈，在灯光下面摇晃，继续开口。 “这次这个事情，赵书记一定会抓住机会。 你安排人手，直接上技侦手段，监听和监视张副市长的秘书，宋思明。” 祁同伟可不敢直接监听张副市长，就连赵书记也不敢批准监听副部级大员，但是一个副厅级的秘书，那就随便了，赵书记直接点头了，有了领导批准，祁同伟直接把宋思明所有联系人都列了出来，他开了透视，自然不需要跟普通人那样按图索骥。 祁同伟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份文件，这文件他早早就做好了，就等着这个事情发生，等着赵书记一句可以。 “这是宋思明的联络名单，所有人都要监听。” 陈晋看了一眼名单，又抬头看了祁同伟一眼，居然把一个秘书调查得这么清楚，翻了翻，这么详细。 然后发现一个很有趣的名字。 “这个郭海藻是谁啊？” 祁同伟挑了挑眉毛，努嘴说。 “看后面啊，我都备注了。” 陈晋的感觉十分敏锐啊，一眼就看见了关键人物之一，当然也可能是这个人物在这一圈的联系人中太过独特，只有她一个人对宋思明是没什么帮助的，其他人都是这一条利益链条上的人。 这样一个独特的人，散发的违和感自然会第一时间引起陈晋的注意。 “情妇？一个普通的打工妹啊。 还是个没参与这些事情的情妇吗？ 嘿，这个宋秘书，还挺深情的，发的短信都是充满爱意的。 嘶，这个打工妹还怀孕了啊，金屋藏娇啊。” 祁同伟的头上都是黑线，于是咳了两声。 “别关注这些，看看他们勾结开发商的事情。 这个事情接下来就交给你了，马上组织三个小组，刑侦那边出两个小组，要外地干部的，经侦总队出一个小组，几个关键人物都要监视好，不能让他们跑了。 所有人都要你过了眼的。” 陈晋尴尬一笑，但是眼睛还是时不时瞄向海藻的资料。 “这次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把张副市长一条线都挖起来。 从副部级的常委，到正厅级的建委主任，建委肯定还有一批干部，柳河区区委书记，一些副职。 也就是正副厅级最少十个人，这么多位置，虽然不能全部由赵书记拿下，但是大部分肯定是稳妥的。 而我是赵书记心腹中的心腹，拿四五个位置，那不是手拿把掐啊。” 此刻的祁同伟看着有点得意忘形。 陈晋虽然觉得祁同伟说得有点过于自信，但是祁同伟早早就下手，把张副市长这伙人的资料调查得这么详细，一时间又有点相信了。 他这位老板，还真是从当年二十几岁小小科级干部的时候，做事就一直都很有准备，每次都早早调查了这些对手，如果不是把所有人都调查了，那就是祁同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了，知道谁会出事，提早做了调查。 陈晋想着就觉得不靠谱，摇了摇头，什么预知未来，那肯定是屁话，祁同伟就是一个比较有计划性的普通人。 这个小动作被祁同伟看见了。 “你干嘛，又是傻笑，又是摇头的，早点出去干活。 李伟那边，你多过问一下，这次得让他多出出头。 下一步也要让他多加加担子。” 陈晋点点头，转头就出去干活了，此时天色已经转暗了。 祁同伟拿出一张白纸，开始写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当然是用画图的暗号。 “建委那几个位置，肯定要不到，那就不管了。 柳河区的区委书记应该会由这个阎区长顶上，这样能保持当地的稳定性。 区长的位置应该能要到，这个位置让自己人上太难了，只能暂时让韩镜州这小子拣个便宜。 只要让他脱离了公安的序列，他在上头的人脉就用不上了，自己也能更好得掌握市公安局，下一步把刑侦总队拆分也就有了基础。 缺了一个党委副书记。 接下来让陈晋顶上，办公室主任让李伟上去，也许是时候让蒋大强过来了。” 此时的蒋大强是东瓯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他也被新来的领导打压了，几次打电话给祁同伟诉苦。 但是祁同伟也得等时机，没有合适的位置只能让蒋大强等着。 这次总算是时机到了。 第二天一早，祁同伟又到了现场。 “老阎，老阎，过来。专家组来了没？” 阎区长赶紧小跑过来。 “祁市长，专家组已经到了，在那边进行评估了。” 祁同伟也看见了，不过他不打算多过问，等下有结果了，就会汇报给他，小祁市长也不打算越俎代庖，如果有重大决定，肯定是先汇报给牛市长和赵书记，由他们决定。 “那好，你和专家组沟通好，附近几个小区也去看看，万一这边房子倒了，影响到旁边了，房子裂开口了就麻烦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里十三栋楼。” 跟阎区长交代好任务，又叫过来柳河分局的常务副局长，继续安排。 “你去弄些围挡过来，把小区的围栏都围起来，整个小区继续封闭。 尤其是媒体记者，只有宣传部的人带着才能进来，其他闲杂人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就算是我们自己的工作人员，也必须做好标记，搞个口令或者通行证之类的。” 柳河区的副职也都在现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个个在假装摸鱼，祁同伟都看不下去了，让人叫过来两个副职。 “你们俩的任务是安排一支工程队过来，搞十台挖掘机，推土机，让住建局的干部做好安全方案。 四十八小时内，把这栋难看的楼拆掉运走。” 这下可真把两名副职给难住了，两天内把一栋十三层的楼拆掉运走，这个工程量其实不算小的，但是他们可不敢直接反对祁同伟的方案，区委书记都被当场免掉了，搞不好还要蹲班房，他们的屁股也不干净，领导要是认真起来，他们也要去蹲班房。 第661章 海藻 “好的，祁市长。” 两人无奈对视，这个时间点，就算是平时再摸鱼，也不能在祁同伟面前表现出来，没看见区委书记当场被赵书记免职了，接下来身陷囹圄也不是不可能，于是二人转头小跑先去找了住建局和国土局的人了。 祁同伟选了一栋视野比较好的楼，走到了高处，看着旁边直挺挺倒在地上的楼，叹了一口气，这次的问题不止是这一栋楼，而是整个小区十三栋，第一期的两栋甚至已经入住了群众，还好小区没住满，不然接下来政府不知道要为这些贪官付出多少钱擦屁股。 “拿望远镜来。” 两个秘书一直跟在后面，从包里拿出望远镜递给祁同伟。 四周观察了一圈，果然发现了有媒体的人在附近探头探脑，想要进来拍照，不过公安干警们还是很给力的，根本不让人进警戒线以内，这得感谢现在的网络不算发达，住户们也没几个会发网络的，手机也大多数没有照相功能。 不然等十几年以后再发生这个事情，就没这么容易管控了，几分钟几个网络论坛就会爆炸，某音上不知道会有多少视频阴阳怪气攻击政府。 望远镜转到门口，几十名公安干警跟在几辆卡车后面，把运来的围挡一件件拿下来，安装在小区的围墙上，确保外面人拍不到里面的照片。 祁同伟自嘲，自己好像变成了贴老哥们嘲讽的那种剥夺民众知情权的当权者了，只是身处这个位置，很多事身不由己啊。 郭海藻正坐在自己的新工位上给姐姐打电话摸鱼吹水，自从跟了宋思明之后，她的生活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先干着不喜欢的工作，拿着三千多块的工资，还要被老板陈寺福拉去陪客户喝酒。 姐姐想要买套房子，小贝几年攒下来的钱也不愿意借给姐姐，但是宋思明却轻轻松松拿出了六万块钱给她。 要知道，现在房价疯涨，一个月一个价钱，要是不早点借钱给姐姐，搞不好就买不到合适的房子了。 此时她虽然跟男朋友小贝分手了，但是生活却发生了质的变化，住进了梦寐以求的高级豪宅，手上拿到了宋思明给的五百万，不过她感觉放在自己手上不安全，拜托了姐姐保管这五百万。 这座城市里原先梦想的一切，好像都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过去精打细算提前一个月预定的餐厅，宋秘书一个电话就能找到空位，还是最好的位置，餐厅的老板经理都排队过来拍马屁。 宋秘书坐的吉普车价值比得上陈老板那辆奥迪的三倍以上，姐姐遇到的山一样巨大困难，在宋秘书一个电话之下，就好像门口一块小石子被一脚踢走一样简单，这个男人除了年龄比她大十几岁，除了已婚有了家庭，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完美到海藻为他狠心抛弃了相爱的小贝，抛弃了过去的尊严，海藻开始分不清，这是宋秘书的爱，还是迷恋宋秘书的金钱和权势。 她感觉对不起小贝，对不起那个努力为他们二人生活奋斗的小贝，但是出轨宋秘书带来的那种背德感，那种刺激，是过去从未经历过的。 小贝还是走了，宋秘书这个人远比她想象中要霸道得多，他的占有欲也让海藻在窒息中，感觉另类的刺激，小贝的离开，海藻早就有预感，她不可能一直在两个男人之间顺利游走。 “姐姐，小贝走了，他一声不响搬出了房子，是我对不起他。” 海藻没有意识到，她走上歪路，跟她姐姐扭曲的价值观是有相当大的联系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也只能祝他幸福，听说你现在做了经理了啊，月薪多少了？” 姐姐海萍因为海藻的事情拿到了那么多好处，她现在只能转移海藻的注意力，希望海藻能获得幸福，这时候海藻怀了孕，正是激素高涨的时期，情绪总是不稳定。 “姐姐，现在我是经理了，不过好像工作内容越来越少了，陈老板也没什么事情交代给我，只说让我专心养病，工资照发。 这两天在家待的太闲了，阿姨也不让我吃繁花路上的冰淇淋，只能支开阿姨，自己到公司里上班了，起码这边还有几个人说说话。” 话筒那边传来轻松愉快的声音，不同于前几年被生活所困的情况，海萍这两年靠着妹妹的出轨，生活上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海藻，你说，我和苏淳商量了一下，我们姐妹一起开个辅导班，上次给汤姆做汉语家教，让我发现我真的有教书的天赋啊，我懂英语，还懂日语，自己就能教两个班，现在辅导班收费多贵啊，明天，我带你去淮海路那边逛逛，我们看看培训班开在哪里合适。 苏淳他准备开个网店，现在江东省那边的很多货都很畅销的，如果你真的无聊的话，我们带你一起去货物源头工厂，东瓯那边看看，就当旅游散散心。” 海藻原本因为剧变的人生而躁动内心，因为姐姐形容的美好生活前景开始平静下来，这一切都是有好处的，如果不是宋秘书，姐姐可能还挤在那一片老公房里，一家两口挤在十个平方的旧房子里，连孩子都只能送回老家抚养。 姐姐可能还在那家日资公司里被上司骚扰，如果不是这笔启动资金，姐夫苏淳也不可能从公司离职，果断创业，学习开网店。 想着想着，海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了，自己还有新的希望，宋秘书说他会离婚的，会一起抚养这个孩子，未来的生活肯定会越来越美好的，这个孩子就是一切的希望。 “好啊，姐姐，那明天我们一起去淮海路逛逛，看看房租价格。至于去东瓯，还是等稳定一些，跟他说一下再去。” “那好，那明天我去接你。” 这时候的海藻，还太年轻了，她不知道，一切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记好了价格，这个代价，她迟早要付出的，这一天，可能来得比她想象中要快得多。 第662章 海藻二 李伟拿着祁同伟给的文件，按图索骥到了柳河区某商业区，看着远处一栋别墅，李伟转身和跟在一起纪委干部说。 “按照我们的大数据调查，开发商应该就是这一家四福房产开放公司，老板叫陈寺福，是市政府张常务的秘书长，宋思明的同村老乡，这个工程就是宋思明秘书长介绍柳河区区委书记给他认识，这才搞起来的。” 带队的纪委干部用十分诧异的眼神看着李伟，这，这还没开始查呢，你们什么都知道了？ “你们是公安局？不是cia？为什么情报能力这么强？这还没开始查啊，你们这是开了挂了？” 李伟也很不解，不过他知道，这时候就该保持神秘。 “如果我们真的是cia，真的开了挂的话，前段时间那个敲头案，就不会耗了两个月才抓到人了。 这些是官场上公开的秘密，柳河区的书记跟张副市长关系莫逆，张常务的所有脏事儿都是宋秘书长出来讲话的。 再说了，这帮人在柳河区的酒场上，每天都黏在一起，各大会所里天天一起摸小笼包，我作为公安局长，不知道才奇怪了。” 这么一解释，纪委的带队干部觉得合理多了。 “也对哦，这群腐败的贪官，在哪里潇洒，也就你们公安局管治安的最清楚了。 我本来还觉得祁市长让你们配合我们，可能不是很专业，这样看来专业对口得过份了。” 李伟也越想越觉得合理。 “事情发生在柳河区，跟这里的干部脱不了干系，张常务长期在柳河区任职，做过区长，书记，很多人都是他的老部下。 说实话，如果不是我们祁局长在几个月前，果断把柳河区公安局彻底改组，搞不好这个事情的调查就会遇到巨大的阻力。” 纪委的带队干部点点头，对李伟这个胖子的印象好了很多，业务上看来非常强啊，对有能力的人，他自然会高看一眼。 “不得不佩服你们祁市长，也不知道他是会算命，还是单纯觉得组织人事必须要好好整顿，反正这一番改组柳河分局，对我们现在的工作是起了巨大的作用。 那就冲进去，打他们一个先手。” 李伟一马当先，身上的肥肉都跑得颤抖起来了，到了门口狠狠一脚踹了过去，带着纪委的干部和柳河分局的干警们，鱼贯而入冲进了四福房产开发公司。 海藻看着一大帮公安干警冲了进来，被吓了一大跳，她手上的电话还没挂断，作为刚上任工资上万的经理，责任感驱使她她下意识就想问什么事情。 “你们什么事情，你们不能进去。” 李伟挺着个四个月的肚子，看着比海藻的肚子还大，这还是因为这两个月瘦了点，睡不着觉，从八个月减到了四个月，现在已经不是两百多斤的胖子了，只有一百八九十了。 下意识扫视了一圈，这是个小别墅，眼前这个女人应该是某个经理，刚想开口询问老板在哪里。 李伟看了一眼海藻桌子上的牌子，瞳孔缩了一下，看见了名字，郭海藻，这个独特的名字他不会记错的，这个女人应该就是老板说的关键情妇了，找个借口把她一起带走。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一起带走，还有财务室里的资料，整个电脑都搬走！” 一帮刑警和纪委的干部大声应是，直接冲上前，把几名职员的电脑都给关了，避免他们趁机销毁文件。 “不许动，所有人的双手离开键盘，手上的文件放在原地，到墙角来，蹲下，蹲成一排。” 海藻在遇上宋思明之前，就连上课迟到都没做过，过马路都没闯过红灯，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她这个经理不就是单纯的花瓶吗。 “你们凭什么抓我，唔唔” 她还没说出来什么话呢，被随队来女警捂住嘴，直接带走到了墙角。 “你也蹲下，不许叫，不许出声，警察办案，乱动的视为对抗执法。” 外间的喧闹声惊醒了里面的老板陈寺福，这个陈寺福，几年前还只是一个村里的街溜子，靠着儿时的关系傍上了宋思明的大腿，一声声老大叫着，获得了巨大的利益，成了宋思明在表面上经营房产的白手套，实际上这个公司全是宋思明说了算。 老板陈寺福正在办公室里面打电话呢，他也是刚刚听到消息，知道了他们开发的楼盘倒塌了。 李伟一脚踹开了房门，一群公安干警闯了进来，陈寺福呆在原地，手上的话筒还在通话。 李伟可不管这么多，伸手夺过了话筒。 “喂，陈寺福，你千万别多嘴，尽快把你们公司的资料都烧了，把责任推给承建方，搞不好公安很快就会上门了。 动作快一点啊。” 李伟听到这个声音，笑眯眯地开口了。 “您不是宋秘？我是柳河分局的，刚刚我听到的东西，不是我听错了？ 您这是教唆犯罪嫌疑人销毁证据啊。 下午我希望您来一趟市公安局里，好好解释一下。” 话筒对面一下子鸦雀无声。 “先生你认错了，我是推销贷款的。” 说完，电话就挂掉了，另一边的宋思明把手机里的卡快速拔出来，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为什么对面这个公安，一口就说出了他的身份，他根本没说什么有用的信息啊。 一时间想不通，宋思明先把手机卡烧掉了，有些手足无措，站起来想穿上外套去找张副市长，但是走了两步，脚步又顿住了。 市政府里，一个小会议室里，陈晋带着刑侦总队的几名干警，正在监听着宋思明的手机和固定电话，也听到了全部内容。 这时候，祁同伟也刚好布置好了柳河区的工作，刚走到市委办公室，先和陈晋碰了一面。 “拿到资料了，就让人直接上门访问，这几套房子里肯定有藏钱。 我和左书记沟通，由他们开具许可，咱们跟市纪委一起干。 我先去和赵书记汇报情况，这次这只南方的舅舅，还是要书记亲自抓。” 第663章 宋祁过招 张副市长办公室，宋思明和张副市长站在对面，二人的脸上都是慌张的神色，柳河区的房产开发，他们可没少吃回扣，宋思明甚至就是四福房产的隐身大股东，实际控制人，每个人都分了几套房子，很多资料都在四福房产公司里，不知道陈寺福能不能顶住审讯。 不用想，肯定顶不住，市公安局的审讯技术非常强，那就是说，他们之间的违法行为肯定要暴露了。 张副市长也很慌张，颤抖着抽了一口烟。 “你是说，刚刚接电话的警察，直接一口叫出了宋秘书三个字？” 宋思明点点头，他的脸色苍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副市长知道，一切都完了，早就有人盯上他们了，而且这次的事情，太过迅速，太过恶劣，看来有人想借这次楼倒倒事件，把他给扳倒。 “公安局长祁同伟刚刚来了市政府里，应该在他的副市长办公室里，你把这份文件拿过去，亲自去，跟他聊聊。 完了，回头赶紧找我。 他是赵书记的亲信，他做的事，不可能是他自己的意思，肯定是赵书记指使的，你先探探他的口风。” 宋思明点点头，穿上外套，带着文件就找到了祁同伟的办公室，祁同伟也是副市长，办公室和张副市长是同一层的，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伸手敲门。 叩叩 祁同伟刚刚打开电脑，正想点开蜘蛛纸牌，就听到敲门声，在市政府这边还有人来找他啊，那看来是有心人了，时间还抓得真准。 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公安局里，这次是为了等待赵书记的回复，于是直接在这边办公室里等，搞不好半小时后他就回去了。 祁同伟点掉了蜘蛛纸牌的页面，清了清嗓子。 “请进。” 秘书带着宋思明来到了里面，直接回去了，这个办公室不经常用，祁同伟也没打眼色，那就是说这个客人连茶都不用上。 “宋秘书长，稀客啊，你是来传达张常务的指示的吗？” 宋思明笑了笑，刚刚的苍白脸色现在已经看不大出了，血色重新上了脸。 “祁市长，看您说的，张市长让我给您送个急件。 是关于柳河区倒塌房屋的一部分备案和审批文件，还有几点处理意见。 请您过目后指示，毕竟您是这次事件的总指挥。” 祁同伟接过来，迅速翻看了几下，老生常谈，这些没什么新颖的，就算是个大学生新公务员也能写的出来，飞快翻了几页，这几个家伙把自己摘得真干净啊，连住建和国土审批的经办人都没写，妥妥几张废纸，那这家伙过来是干嘛的，难道是来试探的。 就在祁同伟翻看文件的时候，宋思明好像注意到祁同伟手上的手表，开口讲了几句。 “祁市长，您这只表不错啊。” 祁同伟翻看文件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点微笑，翻过手腕，看了一眼自己的江州牌手表。 “一直都听说，你对时尚挺有研究啊，对手表也有兴趣啊，拿去看看。” 祁同伟直接把手表摘了下来，宋思明双手接过，端详了起来。 “我对时尚没什么研究，肯定不如您的。 不过这本地的江州牌手表我倒是有研究。 您这只手表啊，是当年刚刚建厂的第一批领导用表。 起码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了，价格不菲啊，上回苏富比拍卖行就拍出一只，听说五十几万呢。” 祁同伟笑了笑，继续和对方出招，甚至把文件都盖上了。 “这样的吗？江州牌手表还有这说法的啊，这不是咱们自己的本土品牌吗。” 宋思明好像感觉到了气氛开始轻松起来，也许这名年轻的领导，心思不像那些老头一样深呢，再试探几句。 祁同伟也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上次苏富比拍卖的表，就是他花钱买的，戴在他的手上在这里当演员的，别看这只江州手表牌子中档，但是价格可是比过去的劳力士高了不少，不过一般人真认不出来，只当是普通几百块，千把块的货色。 “哦，是吗？这我还真不知道，要是这样，那我还真是受之有愧啊。 多谢你的提醒啊。” 宋思明继续捧哏。 “这是祁市长收到的礼物啊？” 祁同伟拿回手表，慢悠悠戴回左手手腕，静等着宋思明下一句试探。 “是啊，那天我和朋友感叹想戴一只小时候买不起的江州牌手表，做做纪念，满足小时候的愿望。 我以为就一只普通手表，顶天了几百块钱，给对方回礼了自己写的几套书，就欣然笑纳了。 幸好，送表的是我的好朋友，还能还的回去，可不能犯错误了。” 宋思明还是站得很谦卑，开始客套起来。 “在咱们国家讲究个礼尚往来，您要是觉得价值不对等，再选一些礼物就行了。 退回去多伤感情啊。” 祁同伟也笑了。 “虽然我不是很缺钱，但是我不喜欢犯错误。 这不是一斤葱两头蒜的，在家里掂掂什么就能回的，大礼就得大礼回，否则，就不叫投桃报李了。 如果像你说的，那这个价格也太高了，我要是还不了了呢，这不是因小利失了大义啊。” 宋思明继续出招。 “怪不得我曾听人说，祁市长不通情理，这情理二字，在中国可真不好把握啊。” 祁同伟轻笑了一声。 “情和理啊，我是通的，我也是农民的儿子，从基层警察一步步上来，也抓过街道治安，也调解过纠纷。 就是执法这个度啊，不好把握，在不好把握的前提下， 我只能尽力去维护法律，而不是情理。 利益与情感交织的时候，大家都很难分的清楚哪一部分是真情，哪一部分是假意。 于是我就不打算费神，严守一个执法者的最基本原则，那就是守法。 这个守法，有时候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不通情理。 还没请你坐呢，坐，秘书，上茶，上那个东瓯市的早茶。” 到了这时候，祁同伟才安排给宋思明上茶，隐隐暴露了祁同伟从一开始就没把宋思明当根葱。 第664章 是非题答错，零分 宋思明此时才乖乖坐下，刚刚祁同伟这一番话，分明就是无情拒绝，但他还是想努力一把。 “祁市长的决绝，只能让我是高山仰止啊。” 祁同伟一听这些奉承话，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宋秘书长，咱们都是青年干部，你的年龄还比我大呢，从政经验也比我深厚。 你我之间，就不要那么虚伪地说话了嘛，咱们青年干部就直接点。 我倒是听说一段关于你的很有趣的官场论呢。 就是那段，水至清则无鱼的，咱们互相探讨探讨嘛。” 宋思明腼腆笑了笑，他感觉，坐在他面前的好像不是什么三十几岁的青年干部，分明是个五六十岁久经沙场的老狐狸，一步步引导他的论点。 在这场交锋中，不提立场来说，宋思明感觉有点斗不过祁同伟。 “那可不是我说的，那是《大戴礼记》中的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祁同伟马上接话。 “你看啊，宋秘书长这是在变相地批评我这个青年干部啊，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不会独身闯江湖啊。” 宋思明赶忙摆手否认。 “祁市长，这我哪敢啊，每个人行为处事的方式不同。 您虽然年龄比我小一点，但是您的经历独一无二，像您这样直线上升还是我这样迂回攀援，只要最终能够登顶，一览众山小，就算是得其所愿了。” 祁同伟又翻过手腕看了眼自己这个价值五十几万的手表。 “可是，如果不能登顶呢，你说的这些为官哲学，中庸之道，经历了几千年的封建王朝，看似有道理。 但一切都是基于剥削平民，供养上层贵族的体制之下。 都是基于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如果你还是抱着门户私计的行事原则，那你就不可能跟上我党的原则，跟上那位老师的步伐。 就像小学生做题目一样，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是非题做错了，这一分就得不了，只有零分。” 到了此时，祁同伟才真正露出自己的锋芒，说着祁同伟微笑转头看了眼夕阳。 “哎呀，时间过得这么快啊，这份文件我拿着看看，研究一下细节，批好了让秘书走办公厅程序转给你。” 宋思明闻弦歌而知雅意，知晓了自己这番试探的结果，有些失落地站起身，对着祁同伟点点头。 “那祁市长，您先忙着。” 祁同伟微笑点点头。 “慢走，不送。” 看着宋思明走出门，祁同伟这才拿出一根特供烟，点上，然后打开蜘蛛纸牌，熟练地操作起来。 “呵，手上连牌都没有，过来逗我玩呢？还以为会有什么新鲜事情说呢，高估你们了。 秘书，过来把杯子清理了，那块地也用墩布拖一拖，谁知道会不会带什么脏东西进来。 这个椅子也换到外面办公室去，搞张新的过来给我。” 秘书被祁同伟指挥得团团转，一会儿擦地，一会儿又擦桌子，提着椅子到了外面会议室里，这才找到一张同样规格的椅子，重新换了回来。 宋思明脸色苍白，回到了张副市长的办公室，张副市长马上迎了上来。 “赵书记有重要客人在，我也不好进去，你在祁副市长那边问到了什么吗？” 宋思明的脸色很难看，看着张副市长摇了摇头。 “祁市长说，是非题答错，那就是零分。” 张副市长听到这个答案，也知道了结局，虽然心里早就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还是差点站不住，他不能束手待毙，还要努力一下，他的省长梦看来是结束了，只求能找领导求情，平稳落地。 “我知道了，小宋，你先回去工作。” 等宋思明走后，张副市长马上预定了去京城的飞机，希望找自己的靠山，能摆脱牢狱之灾就好，至于仕途，他心知已经肯定没了，领导再怎么帮他，也不可能保住他的前途了。 宋思明却有些恍惚地走出了市政府，他开上自己的四个圈圈到了家里附近，换上大路虎，往柳河区某小区开去，在这个时间，下意识他就想到海藻身边，海藻身上的味道能让他的心安静下来。 而在一旁的监视车上，有人在说话。 “李局长，宋秘书长换了一辆路虎车往柳河区去了，我们正在跟着。” 李伟翻了一下手上的审讯记录，海藻就在他旁边，已经精神崩溃了，不断被尖锐的问题询问，加上已经怀孕，激素影响，情绪十分不稳定。 李伟招呼一旁的审讯女警。 “先别审她了，怀孕了，按照程序要先由医生检查。 再审可能会出危险，手铐也解了，就一个普通人，没必要。 先稳定她的情绪。” 女警敬礼。 “是，局长。” 李伟继续跟电话那头交代。 “先跟上，这小子开路虎车大概率是要见这个海藻的，本来她今天应该在家里休养，因为某些事情才意外来了公司。 那边就有咱们在搜寻罪证的小组，如果他到了房子里，就当场把他拿住。” 李伟的性格里还是有决断的基因的，直接要求干警们把宋思明拿住，李伟小跑几步，走到了市纪委的领导旁边，他们就在审讯室旁边的会议室里。 “左书记，宋思明离开了市政府大楼，看路线应该是柳河区的别墅方向，我已经安排队员们在房子里直接控制住他了。” 左书记看了一眼李伟，心里想，这小子胆子好大啊，居然直接先斩后奏，挺有趣的。 “祁同伟的人怎么跟他一样，都学得跟他一样胡作非为。你都不汇报情况，获得许可，直接下命令？ 你们是公安干警，违法违纪的干部属于我们纪委的管辖范围，你们只是配合。” 这话一出，整个会议室里气氛都凝结了，这可是市纪委书记说出的问责的语言，就连李伟也有些后悔了，看着左书记没有说话。 市纪委的其他干部甚至跃跃欲试，只要左书记一声令下，以妨碍办案为由，直接把李伟关禁闭也行。 第665章 论功行赏 不过气氛只停顿了五秒，左书记就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一次，你的判断我也认同，但也只有这一次，如果下一次你再违规自己做决定，我不会和你客气，所有人都有，出发抓人。” 其他市纪委的干部甚至有些诧异地看向左书记，什么时候他们的一把手这么好说话的吗？ 过去对他们可没这么好说话的。 但是他们不敢质疑，其他人果断起身，出发执行任务。 另一边的宋思明，匆忙把车停好，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怎么海藻出门了吗？连阿姨都不在。” 海藻已经和小贝分手了，加上怀孕，现在已经被宋思明金屋藏娇起来了，这次他过来就是想带着海藻出国，如果一切情况急转直下的话，但是现在还早，楼倒倒事件才过了几天，市纪委才抓了几个建委和国土局等几个相关部门的干部。 要查到宋思明和张副市长这个级别，照常理还要几周甚至几个月的调查。 “海藻！海藻！” 谷支队却从室内慢慢走了出来，房间里也走出来好几名穿着警服的警察。 “宋秘书长，你在找什么？郭海藻小姐吗？她正在我们市局作客呢。” 宋思明的瞳孔迅速缩小，已经来抓他了吗，浑身开始微微颤抖。 “宋秘书长，你还是在这里等一等，这里就是你家啊，看着还不错。 再等五分钟，市纪委左书记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左书记有些问题想问你。” 在谷支队的言语进攻下，宋思明有些腿软了，几名干警马上走到他身后，把他架了起来。 市委大楼。 祁同伟已经到了赵蒙生的办公室里。 赵蒙生看见祁同伟进来，伸手示意了一下，他的一只手还握着话筒在接电话，然后打开了免提。 “老左，你怎么亲自上阵了，我还在办公室里等你的，同伟到了。 你来说说你那边的情况，怎么就突然实施抓捕了？” 左书记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来。 “赵书记，您知道的，我这个人就喜欢自己亲自上手抓人。 喜欢去现场，这次确实有收获，秘密抓捕了宋思明，其他人也不知道情况。 其他小组我也布置好了，从柳河区区委书记那边获得不少证据。 书记，要不要动手？” 赵蒙生还是有些犹豫，揉了揉太阳穴。 “你动手，我再打个电话给领导，抓老张还得和上头汇报，战机稍纵即逝。” 赵蒙生挥了挥手，示意祁同伟先去外间等待，他跟大领导的对话，不适合让其他人听到。 祁同伟在外间等了十几分钟后，这才得到了秘书的通知，重新进去。 “书记。” 赵蒙生此时站在落地窗前面，看着江州外滩的风景，嘴里好像在喃喃自语，但是声音有点轻，听不清，祁同伟稍微呼唤了一声。 祁同伟没得到回应，稍稍走到前面，终于听到了赵蒙生嘴里在嘟囔什么。 “浪奔 浪流 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淘尽了 世间事 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是喜 是愁 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 祁同伟越听越是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同伟，你看，浦江的风光多好。 英雄地，风云起，危楼还望，叹此意，今古几人曾会，鬼设神施，浑认作。 天限南疆北界，一水横陈，连岗三面，做出争雄势。” 后面的话赵蒙生没有说，而是转过身来。 “刚刚你在电话里说，那个宋思明过来找你套话，被你用这首词教育了一番。 这才绝望离去，想要逃跑。” 祁同伟点点头，回答道。 “是，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江州滩现在的情况，跟六七十年代的纽约，七八十年代的香江何其相似。 房子正在飞涨中，涨到所有人都买不起的地步，然后他们站在高处，收割中产和底层的劳动成果，这就是这群人的目的。 咱们虽然身居高位，但是面对人性和历史，我也感觉非常无力。 就算抓了张常务，抓了宋思明，接下来还会出现新的赵思明，祁思明。” 祁同伟刚刚用赵蒙生的姓氏举了个例子，赵蒙生就有点目光不善，于是马上加上了祁思明。 “利益实在是太大了啊，这块英雄地，利益太多了。” 赵蒙生却带着坚定的表情。 “历史的规律很难打破，但这也正是咱们那位老师的夙愿啊，为了这条路努力，就算死在了路上，也无怨无悔。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咱们把现在的蛀虫抓走，努力活在当下。” 说完，赵蒙生回到沙发区坐下， 示意祁同伟也过来。 此时的赵蒙生已经恢复了平时老谋深算的样子。 “这次你立下了不少功劳，如果不是你，可能市纪委还要几个月才能抓到重点，如果真的磨蹭几个月，搞不好这群人早就把钱转到国外去了。 老左说，你们选的李伟还真是个人才，对柳河区的情况熟悉得非常快，这次算是帮了大忙。 说，要哪几个位置？” 祁同伟感觉赵蒙生有点精神分裂，刚刚还在忧国忧民，现在就跟菜市场小贩一样讨价还价。 “书记，我做工作的目的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祁同伟开始谦虚起来，赵蒙生一眼看出了他的虚伪就打算逗逗他。 “哦，那这次你就不要位置了。” 祁同伟马上慌了。 “别啊，书记，那个要不把柳河区区长的位置给我们市局的韩镜州。 反正我要过来，对柳河区也很难掌控住，还不如把市局内部的反对派明升暗降调出去。 然后让我自己的人在市公安局内部上去。” 赵蒙生听了祁同伟的方案，觉得有点意思，微笑着说。 “你还有两下子啊，知道区委书记的位置你没机会，区长搞不好也不一定能要到。 干脆把水搅浑，让另一派过去争权。 还有呢，市局内部你自己说了算，我支持你。 建委那边和财政局你不要吗？” 第666章 回京行程 祁同伟抓到了重点，询问出口。 “财政局也有人陷进去吗？不过那两个部门我伸不进去手，到时候派人过去也很难打开局面，还不如在自己的政法线上好好经营。” 赵蒙生点点头，他可没考虑这些，他这个位置不在乎下面人的龌龊，这是位置使然，屁股决定脑袋。 “那好，外面的位置我就不给你了，作为补偿，你可以选几个人在公检法内部平调，政法线你自己来把握好。至于财政局这边我就让高育良来整顿。 财政局里龌龊事多得很，钱多是非也多。” 不像某些贫困地区的财政局，拆东墙补西墙，努力当个穷家。 江州市是全国财政最宽裕的地区，从上头拿到的拨款也是单一城市中最多的，加上财政收入也是第一档。 如果说贫困地区的财政局是产值只有几百万的个体户，只需要自己家人几个人就能管理，江州市的财政局就是个超级部门，单单一个部门科室里的专业会计就有上百人，一年的流水有十一位数（百亿)。 简而言之，就是这个部门钱多，权力大，重要性很高。 祁同伟听到了这句话，惊异于赵蒙生跟他透露高层的人事安排，因为这句话就代表了高育良将会接任常务副市长的位置，并将在市委书记的支持下掌控财政局这样的核心部门。 “这事儿和你也有关系，高育良将会接任张副市长的位置，也就是常务副市长。 浦江新区那边，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高育良的进步远比前世要快，这就是跳出来汉东这摊小池塘的优势。 照前世的步骤，高育良应该在2000年的时候刚刚调任吕州市市委书记，06年才兼任省委常委。 但是现在，高育良在江州市松湖区做了两年的区委书记，又在浦江新区做了两年的市委常委兼区委书记，现在这个时间2004年就要调任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他现在才不到五十岁啊。 只要没有高小凤这样美丽的馅饼，高育良很可能几年后就得获得赵书记的推荐，在江州市登上市长的宝座，可能在55岁之前完成高育良前世的梦想，当上正部级市长，支持他掌控财政局就是一个信号。 祁同伟偷笑了一下，你看看，要是招赵立春做靠山，最后还要判十八年，找了赵蒙生做靠山，一路飞升啊。 突然，祁同伟想到了几个月前上任的时候，赵蒙生给他的承诺，眼睛都放出了光，深情地看向赵蒙生。 “那赵书记，浦江新区的位置不是空缺了吗？ 那您以前说的。” 赵蒙生好像此时才想起了这个事情，看着祁同伟的表情。 “哦哦，你是说让你替补上去。 别急，我原来的计划是起码两三年后高育良转岗后，再由你补上，但是此时，我更需要你在公安局掌控局面。 别急嘛，浦江新区现在太重要了，要保持稳定局面，我打算让区长顶上。 你就等几年，别这么官迷。” 祁同伟也冷静了下来，他这个资历，能在调任公安局长的时候，直接兼任副市长，这已经是有点破格提拔了。 浦江新区可是天下第一区，区长也是副市长兼任的，区委书记更是稳稳的市委常委，这个区里承担了上级对外开放的重大经济任务。 从某个方面来说，每个月都有政务院和中枢的官员甚至大领导亲自下来视察这里的经济发展，算是江州市的太子爷了，江州市是国内的经济太子爷，浦江新区更是江州市的太子爷，可以说是皇太孙了。 比喻虽然不是很恰当，不过天下第一区可不是开玩笑的。 只要在这个区做过一届区委书记，并且做出成绩了，就能像高育良一样，搭通天地线，在中枢那里留下干吏的大名。 “好，书记，那我先出去指挥抓捕了。” 说完，祁同伟就想起身走了，却被赵蒙生拦住。 “等等，急什么。 还有件事情。 ” 祁同伟不明所以，工作上不是都说的差不多了吗，但领导这么说，祁同伟当然乖乖走回来。 赵蒙生等了几秒，这才开口，可能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最近没跟金新凯联系吗？” 这几个月金新凯也很忙，他在地方司，是非常着名的繁忙部门，每天等着吃饭的地方干部都能从长安大街一路排到通县，联系是有点少。 不过赵蒙生也没卖关子。 “楼倒倒的事情，你再忙几天，下周我给你放个假，你回京城一趟。 金将军的情况有点差了，医生说可能就几个月了。” 祁同伟想到了十一年前过年的时候第一次遇到那位老将军，他忧国忧民的信念和潇洒的人生态度，对他的影响也十分大。 按照原先的历史里，金将军在金新凯被刺死后只支撑了一年多，1995年就去世了，现在坚持到了04年，也算得上寿终就寝了，九十几岁的人了，有今天没明天。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现场，尽快做好这边的工作布置。” 赵蒙生挥挥手，示意祁同伟可以出去了，最后这个消息，让二人都有些心情低落。 金将军当年也是赵蒙生父亲的得力干将，历经无数大战，为国家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和初期大家的无所适从不同，过了几天，后续的清理工作和安置工作，就已经上了正轨。 祁同伟也感觉不太需要自己坐镇了，想起几天前赵蒙生说的消息，起身向市政府办公室走去，现在的祁同伟作为副市长，公安局局长，顶头上司应该是牛市长才对。 只不过由于跟赵书记的私人关系，祁同伟经常直接向赵书记汇报工作，但是程序上必须要尊重自己的顶头上司，不然那不是白白得罪人了吗？ 拿着申请表给牛市长签完字之后，牛市长也没多问什么，他也是高级干部，也有自己的政治情报来源，知道一些消息。 带上妻子和儿子，一起坐上了回京城的飞机。 第667章 人情往来 祁同伟先来到了发改委的大楼里，直接到了地方司的办公区域，没管在外面排队等待的一大堆地方官员，祁同伟直接推门进去了，连秘书都不敢阻拦。 这让在外面等候间排队的一大堆地方干部非常惊奇，互相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张市长，刚刚那个年轻人是谁啊，怎么能直接进去啊，身上也没有工作证啊，难道是什么领导的秘书吗。 金副主任不是最守规矩的吗？我请他去南锣鼓巷新开的私人会所他都不肯去。” 被询问的这名张市长恰好是汉东省的官员，某地级市的市长，自己过来寻求政策支持，也就是跑关系，走后门，认出了祁同伟的身份。 “这位可不是什么领导秘书，而是一名大人物，副部级的领导呢，我认识他。 以前在我们汉东做过公安厅副厅长，是很有名的京州市公安局局长，现在升官了，已经到了江州市做公安局局长，他叫祁同伟。” 张市长的声音降得很低，避免被其他人看出他在背后说别人，又左右偷偷观察了一下，不希望惹出麻烦。 “这位可是真正的风云人物，听说很多大佬看重他的，是梯队干部。” 问话这位也是某地的副厅级干部，闻言缩了缩脖子，他可没什么上头的背景，在京城顶多也只认识一些中层的办事员，京城这个地方，就算是没实权的处级，那也和办事员无异。 “早就听说京城水深了，没想到这么深啊。 这位这么年轻，看着顶多三十？ 江州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毫无疑问是江州那位市委书记面前的红人才能担任的职位啊。” 这名干部刚刚观察了祁同伟，长得就跟个年轻秘书一样，但是那个气度和仪态，不是长期发号施令是培养不出来的。 “对啊，今年应该三十五了，他可是三十岁当上正厅级公安局局长，三十五岁当上副部级局长。 可以预见，四十五岁以前肯定能坐上正部级位子，是真正的前途无量。” 说着，张市长还摇了摇头，感叹道，他自己当年在副科级都蹉跎了好几年，三十岁还是正科干部，三十五岁才副处级干部，最近十年搭通了天地线，领导接连提拔，这才在今年坐上了林城市市长的位置，就这还已经是非常出名的火箭干部了。 看看人家，听说是研究生一毕业就副科级，两年一个台阶，现在已经是副部级的大佬了。 但是一瞬间后，对面这位副厅级干部马上闪出一个点子。 “喂，你说我们找人请这位祁局长帮忙牵线，跟金副主任拉拉关系，把这次的事情落实下来怎么样？” 张市长犹豫片刻，暗中示意对方一起去厕所，到了没人的地方，确认左右隔墙没有耳朵里，这才开口。 “好像，这事情确实能办啊，金副主任是发改委最年轻的副主任，还兼任重要的地方司司长，他们二人年轻的时候，听说都是江东省出身的干部。 这几天我们碰了不少壁了，也没什么好办法了，试试就试试。 不过我私人和祁局长没什么交情啊，得打电话回去问问，他跟哪个领导关系不错，请领导帮忙牵个线。 刚好在南锣鼓巷95号新开的私人会所定了一晚上，就请他去吃一顿，多搞点珍稀食材。 如果要送礼的话，我让汉东的牵线领导出面来送，咱们毕竟不认识，他们这些梯队干部是很少收外人的礼的。” 对方一听，也感觉事情可行，直接去请地方司的干部，人家一年到头都有人请吃饭，冒冒然一个陌生的地方干部过来请客，根本请不动。 “那好，那会所的钱，我们市里报销，你来帮忙牵线，记得要给咱们两个市都要到补贴啊。” 张市长点点头，马上到角落打电话联系。 “喂，秦省长，我到了地方司，但是进不去门。 不过，刚刚我看见以前咱们汉东公安厅的祁同伟厅长直接进了金主任办公室。 他们的私交应该不错，能不能请祁同伟厅长帮忙牵个线，要个政策？” 话筒对面正是汉东省省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秦省长，过去的组织部长，话筒对面沉吟了几秒，这才开口。 “我跟祁局长也没什么私交，不过马书记当年和他私交不错，我让他联系你。 你这也是为了地方的正经工作，他应该会答应。 祁局长虽然不是那种喜欢搞关系的人，碍于面子应该能行，但是你也别太报希望。 祁局长这人比较公正，也不收礼，如果愿意帮忙，那也就一次。 你等着，我马上让马书记联系你。” 听到对面的回答，张市长有了祁同伟的初步印象，青年干部，前途无量，人脉广泛，却几乎不会办什么违规的事情，看个人关系可能会给面子办一些程序内的事情。 那就是说，也不用送礼，强行送礼人家可能还会反感，这个年纪的干部普遍对仕途还充满希望，对规则也比较遵守。 那就确定了策略，打感情牌，什么会所，什么红包，小海鲜，这些应该不需要。 这样也省了被那些掮客敲诈，这段时间他这个地方干部，可在京城这群掮客手上吃了不少亏。 想通了之后，恰好马国成打电话过来，二人一番分析之后，马国成也确认了找祁同伟办事是可以的，对方是个比较清廉的干部，别说收礼了，可能跟一些麻烦事沾边都不愿意，等马国成电话，能办马上就有消息，不能办也不用苦等了。 另一边，祁同伟也很奇怪会接到马国成的电话，听说对方很快就要兼任汉东省的副省长，并继续担任林城市委书记，也是个前途无量的新星。 “马书记啊，有什么指示吗？ 还是来江州旅游来了？” 祁同伟不想暴露自己来到京城的事情，按照平常的语气接的电话，这时候金副主任，也就是金新凯，正忙着某些事情，让祁同伟在沙发上等着。 第668章 人情往来二 电话那头传来马国成带着笑声余音的声音。 “祁市长，您别客气了，我知道你在京城，就在发改委。” 祁同伟还把手机拿开，确认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有些惊讶。 “哎呦，马书记还真是神通广大，还监视国家干部了，该当何罪啊。” 祁同伟思索了一下，应该是被人看见了，跟马国成说的，不然他才下飞机不到一小时，怎么可能汉东的干部都知道了，想起来路上好像有点脸熟的面孔，应该是汉东省的干部，看他坐的区域，是来等待办事的。 看来马国成这个电话应该是请他帮忙牵线办事的了，那一批坐在冷板凳上等候的干部都是来审批政策的。 国内是个人情社会，祁同伟也不能说生硬拒绝一些朋友的请托，只不过他一直有个人设，清廉，不收钱，不吃请，不吃喝，只办规则范围内的事，这些朋友也都知情，如果不识相的人，那就没必要继续做朋友，只要祁同伟的位置越来越高，日后朋友也会越来越少。 “言重了，言重了，祁市长，还是为了咱们林城的发展问题，你想想，林城是你的家乡。 这次我们的马市长亲自来跑一个政策和补贴，如果方便的话，能否帮忙在金主任面前美言几句？” 祁同伟思考了几秒，他并不是个喜欢做掮客的人，但是人情社会，这种事不可避免的。 “那这样，我就在金主任办公室里，我问一下，毕竟我还什么都不了解。 方便，那就帮忙说一下，不方便，你也要做好办不成的准备。 你也知道，发改委很多政策其实在制定的时候，就已经基本确定了在哪里实施，以萝卜政策为主。 像你们这样，事后知晓消息，大概率都是办不成的。 我可不打包票，等，有消息了我马上给你回电话。” 有了祁同伟这句话，马国成就已经很高兴了，请祁同伟帮忙，他就有理由上门感谢，这又是一个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好嘞，这个我们都知道，但是事在人为嘛，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你也当过区长，知道我们的难处，只要你肯帮忙就好。 祁市长，你可别低估了你自己的影响力哦。” 祁同伟很清楚，今生他的影响力绝对比前世当汉东省公安厅厅长的时期，强上好几倍。 今生首先他进步很快，而且履历丰富，受到不少大佬的器重，被视为有能力的一批干部，而且很清廉，身上没什么毛病，不怕推荐提拔了，反而害了推荐的人。 再加上，今生祁同伟很少办这些事情，一直都在规则内活动，很多人都愿意给他面子，甚至愿意主动结交祁同伟。 “别客气了，那就这样，有消息了我马上回你。” “别急啊，祁市长，你在京城待几天啊，我在南锣鼓巷一家新开的私人会所摆了台子，专门请你搓一顿怎么样？” 祁同伟一听南锣鼓巷就知道，那是他的房子，几个月前租给一个很长袖善舞的人，人家花重金几千万搞了装修，做了私人会所，现在在京圈还挺有名的，是打卡榜的前几名，一晚上只订一桌，各种娱乐应有尽有，不过不提供违法的服务，这也是写在租赁合同上面的，于是祁同伟果断拒绝。 “什么私人会所，我才不去，我现在的好身材是靠我老婆的健康食谱保持的。 这些会所去一趟，起码要清淡饮食一周才能把胆固醇降回去。 再说了，收费这么高，不适合我。 你要请我吃饭的话，下次可以来江州，带点食材来我家露一手厨艺，不去外面丢人现眼。” 马国成也有预料。 “好嘞，那就麻烦祁市长了。” 祁同伟挂断电话，刚好金新凯看向这边。 “干嘛？你也做上掮客了啊，还私人会所” 祁同伟也是无奈。 “有时候也是没办法，是我们林城市的地方官，说是在你们地方司有个政策，能争取一下就帮帮忙。 我也得为家乡出一份力啊。” 说着，金新凯直接丢过来一份文件，祁同伟却没有接，丢了回去。 “文件我就不看了，不该我知道的机密，我不看。 能帮忙你就帮忙，帮不了就算了，不勉强。 我也不打听具体内容，万一里面掺杂什么权钱交易，权色交易，你们被查了我也能脱身。” 这话一出，金新凯露出了个苦涩的笑容。 “我当初真不该答应来发改委，这里权力太大了，太可怕了。 你知道我这个副主任的位置怎么来的吗？” 祁同伟惊异地抬起头，这里还有隐情吗。 “这个司里，权力和金钱交织得太多了。 他们嫌我碍手碍脚，不和他们一起收钱，也不去私人会所摸小笼包。 于是运作了一下，准备把我明升暗降，早点搞走，这个副主任的位置，就是送我走的礼物。” 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样的秘辛，但是想想也正常，这个司真的太吃香了，全国各地的官员来办事的那么多，一个不合群的司长，要么被他们拉下水，要么被他们赶走。 反正不能碍着他们发财了，哪怕金新凯背景深厚，也只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如果让我来说，那还是早点走，是时候下地方了，这个泥潭，很难。” 时机不到，这个部门也不可能迎来清算，与其在这里跟他们无意义地争斗，还不如下去地方，抓紧机会搞搞经济建设。 “你说的对，眼下这个时期，我真的不适合跟他们斗了。 林城这个事情，可以给他们办，办完我看啊，我也该下地方了。” “你自己看，反正我们都不追求奢华的生活，没必要把仕途赌在这种地方。 不说这个了，什么时候回家见爷爷？” 说到爷爷，金新凯也面露悲伤。 “明天，最近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家里也出了点事，你先回家，明天我也请个假，带你过去。” 得到了这个答案，祁同伟也不再久留，起身离开。 第669章 秋末 祁同伟到了门口，伸头看向等候室里，那个熟面孔张市长就坐在里面，祁同伟直接走进了等候室，跟张市长招了招手。 张市长有点尴尬，也很诧异，这祁市长还真是很少办事啊，大庭广众下直接就说事情吗？ 有时候会给双方带来麻烦的，正常的流程基本不会越过中间人，而且事事都要保持神秘的。 此时等候室里一些干部，就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二人。 祁同伟才不管这么多，他又不是掮客，不喜欢给别人牵线搭桥搞这些事情，他也不靠这个吃饭，公众地方直接说他也没有顾虑。 “张市长是，我也是林城人，这个事刚刚马书记跟我说了。 我和金副主任提过了，有消息他们会通知你的，把材料交给秘书，你就回去。” 说完，祁同伟就潇洒准备走了，留下呆愣在原地的张市长，张市长赶紧试图叫住祁同伟。 “那祁市长，您能不能赏光晚上吃一顿便饭，在附近四合院的，吃饭的人您安排，绝不会让您为难的。” 祁同伟摆了摆手，直接拒绝。 “我不在外面吃饭，媳妇儿在家做了，就不吃了。以后你多为林城做做贡献就好，毕竟是我的家乡。” 说完祁同伟就走了，他不打算参与这些中级官员之间的人情往来，给自己立得这个不通情理，不搞关系的人设，反而让他做事顺风顺水，赵书记敢重用他很大一个原因就是祁同伟不会给他带来麻烦，提拔他不会是带病提拔。 但是那位张市长就尴尬了，因为他还答应了帮另一名厅级干部提一提他们的事情，结果祁同伟根本不给他机会，这下完不成朋友的交代了。 第二天，祁同伟就早早来到了金新凯家，老将军已经在家陪护了，每天只有极短的时间能保持清醒。 祁同伟看着四合院里开始枯萎的枣树，依稀还记得十几年前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这几棵树才刚刚种下不久。 树叶打着旋儿落下，京城的秋季，是万物寂寥的开始，这位老人应该过不去这个冬天了，祁同伟心里闪过一丝明悟。 金新凯今天穿着相对随意，但是风格再不似十几年前那样带着时尚和先潮，说是随意也就是一件行政夹克，里面却没有雪白的衬衫而已，裤子也不再是当年最喜欢的牛仔裤，而是西装裤，脚上踩着一双精致的皮鞋，这十几年的仕途，磨灭了这个年轻人的热情，用种种框架把他变成固定的形状。 还有他脸上的笑容也再不像十几年前那样，现在的金新凯总是下意识带着严肃，眉心间带着抹不去的淡淡愁绪。 “跟我进去，爷爷醒了，他说要见你。” 祁同伟跟着金新凯紧赶两步，进了被改成病房的四合院东厢房。 “爷爷，同伟来了。” 此时的金将军老态已经彻底掩盖不住，过去挺拔的身姿也只能挣扎着由医护人员扶着才能勉强站起来，但也站不久，坐到了沙发上。 “孩子，你来了啊。” 说着，金老用手在祁同伟肩膀上摸了一把，用奇异的眼光看着祁同伟。 “过来，过来，这里坐。” 等祁同伟坐定之后，这才开口。 “你们几个先出去，小凯，你也出去。” 其他人虽然不解，但是还是老老实实走了出去，把门也关上了。 “我应该时间快到了。这段时间我做的梦越来越多，见到了很多故人。 我看到自己第一次参加革命，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我们在苏区开辟根据地，跟着那位老师一路四渡赤水，耍得那些人团团转，一直到陕北扎根。 一直到日寇投降，我们继续以少胜多，人越打越多，那个时候的岁月啊，真是让我想念。 日寇和光头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怎么打都打不完，怎么打都打不赢。 但是我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赢，是因为地方的群众用小推车和肩膀，送出自己的儿子帮助我们，我们才能赢下来。 很多人总是说，我们会赢是谁谁谁的功劳，但我知道，是地方的群众做我们的后盾，我们在精神上是为了人民，为了群众，心里存在正义，我们才能赢，这才是我们决胜的根本。 这几年，人民的生活虽然有所改善，但是我们还是没有实现对他们的承诺。 这段时间，我做的一些梦里，很奇怪，很真实，我还梦到了你，梦到你成了个贪官，最后自杀死在了那个你做英雄的地方。 小凯也在林城的小巷子里死了，我们一家都在悲伤中，我也没有走过第二年的冬天。 梦是那样真切，但是第二天，阳光重新照在我身上，我却醒了，我都不知道那是不是梦。” 这话一出，祁同伟的身体震颤了一下，抬起头看向那位老人，嘴里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几年你做得很好，你时刻都记得，你是个农民的孩子。 你不跟他们那些人同流合污，你们执政地方那几个创业的企业，吸收了多少东北下岗的烂摊子。 这件事，你做的对，我好像还有点力气，你帮我把外面的人，尤其是我那几个儿子叫进来，如果今天有些话我不说，也许再也没机会了。 其实我还是有些期待那个世界的，我想念那位老师了，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他说，但是有些事如果我不交代好，我怕没有脸去见那位老师。 你扶我坐起来。” 祁同伟点点头，眼泪已经止不住了，他知道，这位老人已经是回光返照了，祁同伟走出去，将金家的子女叫了进来，十几号直系子女走进了东厢房，一时间显得里面有些拥挤。 “爷爷。” “爹。” 来的人是金家的二代和三代子女，从政的只有少部分人据金新凯所说，他们三代只有三个人在体制内发展，二代现在只有一个人，两个人穿着军装，两个人只是普通工人退休。 在他们那个年代，做普通工人也是十分骄傲的事情，高级干部的子女不少人都是普通工人。 第670章 冬至 金将军此时的表情变得严肃，扫视了一圈他的子女们，第一圈是金家的二代。 “你们帮我把军服穿起来，如果我要去那个世界，得穿得板板正正去见老师。” 这句话让不少人的眼泪直接流了出来，金老又是一顿训斥。 “哭什么，你们也当过兵，当年打仗的时候，每天都有战友死去。我都这个年龄了，民间都说是喜丧了，子女应该笑才对。” 一家人匆忙帮老人穿上早就不合身的军服，过去魁梧的身材，只剩下瘦弱的骨架了，五五式军服此时看着有些滑稽，但是在场的人只觉得悲伤。 金老摸着自己的勋章，看着自己的宽大袖子，几十年过去，这件衣服还是这么好看。 “阿胜（金家老二，在某省做省长），你过来。” 这位在东北某省做省长的六旬老人，走到了金老面前，蹲在了他面前。 金老看了他一眼，竭尽全力，举起手扇了他一巴掌。 “你这个废物。 你治下的国企改制，为什么没有监督到位，冰市种植场改制中，那么多土地被做成了负资产，五千多人的下岗安置费几个亿被贪官侵吞，五千个家庭在那个寒冬里过不下去，多少人自杀。” 听到这句话，最惊讶的不是当事人金省长，而是祁同伟，这个事他知道，是冰市土地侵占案件，发改委的副主任和当地区长勾结，但是更重要的是，这个案件到2010年才在不断举报中被巡视组扒出来，这个时间点，当事的几个贪官才刚刚瓜分完民脂民膏，正准备把子女送出国的时期。 也就是说，老将军做的梦，和未来有关，他刚刚说的那个未来，是他亲眼见到了。 “爹。” 金省长直接跪了下来。 “我不知道这个事情，我回去马上去查。” 老将军却冷笑了一声。 “我太了解你了，你一辈子都在捂盖子，怂了一辈子，就算让你回去查。 你也顶多是私下里处理，搞不好不痛不痒。 我对你没有信心了，我已经寄了信给中枢，安排他们查处这个事情，追究贪官的责任，还有你这样尸位素餐的废物的责任。 这一届做完，你自己申请去闲职，不要再丢人现眼了。 我不想我到了那一边，我的老战友们说我教子无方，我还想堂堂正正再去见那位老师。 滚一边去，如果不是我查到你没有参与这些事情，我一枪毙了你。” 金省长被骂得神情恍惚，在子女的搀扶下站在了一旁。 “小凯，过来，你是个好孩子。 你一定要守好底线，做事无愧于心。 一切为了人民群众，你每活一天都是捡来的，珍惜每一天。 还有你们，从商从政都要守好原则，善待群众。 当兵的要好好训练，一心一意保护咱们的国家，咱们的人民。 同伟，你说，我们看见的是同一个世界吗？” 金老最后看向祁同伟，祁同伟走到前面，重重点点头。 “那我还能看见那位老人，他当年摸着我的头说，小鬼，要勇敢。 我还能救下那么多战友，那我走了。” 说完，金老脸上带着微笑，闭上了眼睛。 祁同伟不知道，金老会不会回到过去，会不会回到那个火红的年代。 江州市，特警总队集训场。 祁同伟正坐在主席台上，看着下面的比武鼓掌，尤其是特警总队的尖兵们领先了矮个子小日子警视厅的比武团队和香江警务处的飞虎队代表。 让祁同伟很想跳起来大声喝彩，可惜啊，此时他已经是肩膀上扛着国徽的警员了，不能再这么跳脱了，只是脸上的笑容，都是那么真诚。 时不时祁同伟还转头和一旁的警视厅总监梅川库一郎点头致意，对方回应的笑容就有点虚伪了。 右手侧的香江警务处处长蔡元祺则是叼着雪茄看着下面，时不时吐出一口烟圈，这让祁同伟有些侧目，怎么这个处长这么没礼貌的，也不知道分享一根雪茄，就自己单独抽，还满嘴英文，不知道回归了吗。 比武结束，祁同伟代表江州市市政府和公安局挽留他们。 “两位局长，晚上可以一起吃个饭，我们书记和市长也会短暂出席” 一连串外交辞令还是祁同伟背了一晚上才背熟练的，按照外联部的要求，这是十分正式的现任外国官员到访，祁同伟作为身份对等的接待代表，必须要时刻谨记外交礼仪。 这大半个月的培训下来，搞得祁同伟是精疲力尽，他本来就是个惫懒的性子，还要强行要求走路，站立等等姿势都要符合要求，外交辞令必须一句句背得精准，按他们的说法，一个字的错误就可能引发国际笑话。 祁同伟此刻才知道，为什么洋柿子那么多穿越的文章，没有涉及外交人才的，因为真的复杂，很折磨人。 说到两位领导也会出席，小鬼子总监总算是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他们势利眼得很，觉得自己过来是给我们面子，结果连市长都不出面，就祁同伟这个副市长接待，加上比武还输了，输的很难看。 一直板着个死鱼脸，听到两位领导会出席，这才开心了点。 一旁的香江警务处的负责人，好像叫蔡元祺，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不像小日子那么直观的讨厌，但也是一副看待乡下穷亲戚的做派，高傲写在脸上。 “各位，我们大家来一起合个影。” 这如果不是外联部的要求，祁同伟才懒得搭理他们这两个臭脸虫。 最后，祁同伟站在中间，双手交叉，两边各握一只手，三边的比武队员们站在三人身后，完成了合影。 陈晋是今天最忙的人，尤其他还摊上了一个懒货领导，导致他一分钟闲的都没有，跑上跑下，协调各部门，外交无小事，看这边结束了才走到祁同伟身边耳语。 “晚宴那边都准备好了，市政府组织的。” 祁同伟点点头，接着询问细节。 第671章 外滩觅食记 两个乡巴佬自然是指两个外宾，陈晋也很无奈，要是被人听到了就麻烦了，怎么能说外宾是乡巴佬啊。 陈晋甚至没有开口，盯着他的老板，祁同伟没有纠结，转而看了一眼三个比武团队，意思是他们的安排怎么样。 “都安排好了，他们三个团队在同一个酒店里用餐，一个团队一个包厢，免得碰面出什么事。” 这时候翻译过来和祁同伟说。 “祁市长，蔡处长刚刚问我，说局长您为什么不说英语。” 祁同伟简直像听到什么天书一样，转过头来问翻译。 “他说的还是你听错了？外交上我不说汉语说什么啊？” 翻译吓坏了，他是外联部派来的，非常熟悉外交辞令，他自己乍一听见也不太相信，刚刚也犹豫了很久才敢过来和祁同伟说。 “市长，我不敢瞎说，这是那位蔡处长的原话，他让我过来说的。” 祁同伟抬头看了一眼那位蔡处长，对方一脸挑衅，完全不理解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不打算搭理他，直接去了今天的功臣们，特警总队和武警总队的尖兵们这边。 武长平站在队伍最前面，看见祁同伟过来，站直身体敬礼。 “局长，圆满完成任务！” 祁同伟当然高兴，虽然是主场作战，有一定的战力加成，不过还是赢得漂亮。 “同志们，这次干得好啊！哈哈哈哈，把小日呃，小日子过得不错的警视厅同行们打败了，领先了咱们香江警务处的飞虎队得了第一名，扬我国威啊。 老武，你向部里打报告，咱们这批弟兄啊，集体二等功！” 一听这话，比武的尖兵们顿时蹦起来欢呼。 一旁的陈晋在拉祁同伟的衣袖，悄悄说道。 “局长，局长，不能在公共场合这么说话，会伤害国际友人的感情的。” 祁同伟不满地瞪了陈晋一眼。 “这么远，他们又听不见，管他们这么多，一群矮冬瓜，还想过来找事。要不是当这个局长，晚上我都不打算陪他们吃饭，一个比一个脸臭，牛什么啊。” 这个时代，对外的政策还是以怂为主的，因为现阶段还在努力融入以西方为主导的国际贸易圈子里，导致这些所谓的外宾一个比一个牛。 当然，这样的政策是基于此时的军事实力比起阿美丽卡还差了很多，没有办法的事情，等到二十年以后，军事实力越来越强，而大洋彼岸那个国家觉得已经没有对手了，开始马放南山，航母和f22飞机的厂子都关掉了，导致二十年原地踏步。 打个比方来说，二者就像，玩游戏的时候掉线十分钟的打野，只能躲在野区偷偷发育，而对手因为举世无敌，领先大家五级了，就开始摆烂了，不断在塔下浪。 于是我们这边偷偷在野区发育，迅速学习对方的策略，等级和装备开始追了上来，等对方开始觉得不对的时候，团战已经势均力敌了。 那时候的外交策略就开始大变，开始强势出击，不过此时才2004年，我们还处于偷发育的阶段，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哄着这些外宾，习惯性软骨头，这批软骨头甚至二十年后还在大行其道，棒子国的围棋比赛出阴招，围棋协会这些软骨头居然都站在对方的立场考虑。 “弟兄们，走了，洗个澡，去吃饭，今天你们是大功臣。” 浦江外滩十八号大酒店，晚宴上。 赵蒙生和牛市长过来露了一个脸，敬了大家一杯酒，一旁的蔡元祺却跟见了自己爹一样，开始上去搭话，说的还是普通话。 祁同伟开始在下面蛐蛐。 “这个貂毛，这么势利眼啊，对我就说些风凉话一直说英语，面对赵书记他就卑躬屈膝说普通话。 长着一张华人脸，一副鬼佬的软骨头。” 陈晋对他这个不靠谱的老板很无奈，这里是公共场合啊，坐一旁的武长平都听到了祁同伟的吐槽。 晚宴在很无聊的气氛中结束了，祁同伟坐的背痛，一脸生无可恋。 酒店门口，祁同伟摸了摸肚子，刚刚送走了客人们，准备自己回家，一转头看见陈晋站在旁边，心里冒出一个点子。 “哎呀，这个破酒店，还是什么国宴级别的，我都没吃饱。老陈，叫上李伟，我们去外面外滩上找个面馆，吃碗面。” 陈晋虽然觉得老板的想法很跳脱，一点不像他副市长的身份，但是，但是，刚刚他也没吃饱，还吃的很累，吃了几个小时没吃到什么东西。 “那局长，我们换便装，我们过去找个面馆。” 祁同伟一摆手。 “哎，换什么便装，找三个外套套上，里面的衬衫就别换了，那样太费时间了。 李伟呢？ 快叫他过来，这胖子最喜欢吃苍蝇馆子里，找他准没错。” 等李伟过来汇合，三人穿上便装外套来到街上某面馆，还没坐下呢，李伟就开始给祁同伟介绍。 “老板，这家我吃过一次，据说在部落格上面评价很高，起码开了几十年了。 江州菜太甜口了，一点不像咱们东瓯的清淡口味，不过这一家的蟹黄面是真心不错。” 祁同伟看着招牌上的菜式，有点难选，李伟说的蟹黄面价格高的离谱，比普通面要贵上几十倍，本来外滩的东西就比其他城市的食物贵上一点，这个面更是贵。 “什么蟹黄面，贵的要死，选便宜的，普通海鲜面就行。 你们点，你们点，再来两个小菜下下酒，咱们来几两小酒。” 祁同伟从善如流，直接让他们点菜，里面的桌子坐着不少穿着消防制服的食客，于是祁同伟碰了碰一旁的陈晋，示意他看后面。 “看看那帮小伙子，应该是什么任务回来的。” 陈晋看着一帮消防小伙子在欢声笑语中吃夜宵，让他想起了当年他还在东瓯市消防支队的时候，那时候虽然只是普通干部，却也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陈晋的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第672章 外滩觅食记二 陈晋转头低声和祁同伟说。 “老板，当年你没去东瓯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生活，带着小伙子们出外勤火警，经常半夜弄得灰头土脸地回来，然后带着小伙子们在江北街吃海鲜面。” 说起这个事情，陈晋脸上都是笑容，对祁同伟虽然是感恩，但是步入了祁同伟的圈子，陈晋虽然在职位上步步高升，过去单纯的开心训练，灭火抓抓蛇胆生活却彻底告别了，被迫卷入了一个又一个勾心斗角的圈子。 祁同伟取出一副一次性筷子，刮了刮上面的毛刺，有点嫌弃这些一次性的餐具。 “那你当年有没有后悔答应我，从消防大队到当时的江北分局当副局长？” 陈晋却意外点点头。 “您还别说，从消防出来，过去那样单纯的生活彻底没了。但是现在后悔也没机会了，再叫我这个年龄拿着消防水带去灭火，说实话我都站不稳了。” 祁同伟笑了起来，此时三人的气氛比在大酒店里吃外宾宴要开心多了。 “这啊，说明你彻底长大了，搞两瓶那个什么酒来，等下我们和这些小伙子们一起喝一杯。” 陈晋用力点点头，李伟已经识趣抢先去拿酒了，陈晋也跟在旁边，特地多拿了几瓶酒，直接拿到了消防员的桌上。 “弟兄们，今晚辛苦了啊，为人民服务，这三瓶酒算我请你们，弟兄们一起喝。” 带队的班长赶忙起来，客气地拒绝，陈晋外套高档，却把里面的白色警服衬衫挡的严严实实，他们都没认出来。 “这位大哥，我们还在岗位上，不能喝酒，这样就犯错误了。” 陈晋却微笑着把酒给开了，示意老板来几个杯子。 “说什么呢，你们已经完成了任务回来，这个时间值班也有其他人安排，不然你们怎么敢出来吃夜宵。 我年轻的时候也做过十来年消防员，客气什么啊。 都是自己弟兄。” 几名消防员顿时肃然起敬，看着陈晋的气质，确实像是个老兵。 “老班长啊，现在我们管理不一样了，这会违规的，您别客气，别客气。” 陈晋可不管这么多，把酒倒满了。 这时候祁同伟却走了过来，直接拉了张凳子坐下来，搂住了一个小战士的肩膀。 “没事，跟我们喝你们就没事儿，你别看这位老哥长得瘦小。 当年他转业之前，可是消防大队大队长啊，怎么，你们连大队长的话都不听了。 老板，把我们点的菜拿到这里来。” 一帮小战士被三个老狐狸挤兑得不敢反驳，一个个都被倒上了酒。 “来，喝！客气什么！” 一顿推杯换盏之后，一帮人就很熟悉了。 连祁同伟都被小班长劝着干了一大杯。 “来来来，这位大哥，一口气干了，干了。” 看着祁同伟一口把小杯子里的酒干掉了，一帮小战士都欢呼起来，坐在身边的小战士动作幅度大了点，把祁同伟的外套弄歪了一点。 不过一时之间，没有人注意到祁同伟的内搭，大家还在激情地喝酒。 过了半小时，气氛正酣的时候，门口急促地停下一辆红色吉普车，下来了几个穿着军装的人，正气势汹汹得进来。 还在干杯的班长看着进来的领导，有点尬住了，陈晋还在一旁劝酒。 “愣着干嘛，我们老板都喝完了，赶紧干了，不许耍赖。” 班长却站了起来，站得笔直，看着面前背着手沉着脸的支队长，其他战士也有点反应过来了。 支队长刚想训斥战士们，乍一眼看见了祁同伟的脸，有点脸熟，不知道哪里看过。 然后一眼就扫到了祁同伟拉开的外套里面，看见了祁同伟的内搭，咯噔，000，最后的数字没看见，但是这个长相和气质，只有那个人了 。 这下对上号了，这不就是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本直辖市警界一哥吗。 总队长不是说一把手正在陪外宾吃饭吗，怎么到了这个小饭馆和一帮小伙子喝酒。 祁同伟也转过头了。 “那个，好像是你们领导来了，看来今天得结束了。” 祁同伟不会用特权去强迫下属，这顿饭也差不多了。 班长连连对祁同伟三人点头致意。 “老班长们，我们真的得走了，对不住了，我先去买单。” 李伟却一把拦住了，这个动作也让支队长确认了这几人就是市公安局的几名领导，因为这个胖子很出名，上次的敲头案就是他破的，上了好几天电视。 “不用，不用，我们已经买过单了。你们直接回去。” 几名小战士起身站成一排，准备往外走，陈晋却起身，和支队长打了个招呼，握了一下手。 支队长有些僵硬住了，这位里面的内搭也是白衬衫，前面也是一大串零。 “这位领导，这几名小伙子都是好小伙子，回去不要责备他们。” 支队长僵硬得点点头，下意识敬了一个礼。 “是，老班长。” 然后转身带着几名小战士往外走去。 小班长本来还以为带队喝酒被支队长亲自抓住，搞不好要吃个处分，然后提干，加练，结果一连几天，什么事都没有，甚至年底他们整个班都获得了评优评先的名额。 回到祁同伟几人这里，祁同伟的手机铃铃铃响了起来，应该是司机，驾驶员还在路边等着，祁同伟有点喝晕了，看都没看直接接了起来。 “喂，你到这边某某面馆来接我们。” 电话对面却传出了赵书记愤怒的声音。 “祁同伟！你是不是喝多了！” 这一声直接吓得祁同伟脸色都白了，赵书记居然这个时候打电话找他，祁同伟站了起来，示意另外两人安静。 “书记，没有，没有，没喝醉，有什么指示。” 祁同伟接过李伟递来的白开水，一口干掉了。 “马上滚过来，到市委大院来，到我家来。”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祁同伟听着忙音，冷汗冒了出来，飞快拉上拉链。 “你们俩自己回去，我要去市委大院里，书记找，马上让驾驶员开车过来。” 第673章 老张跑了 祁同伟只能一路灌矿泉水，坐车往市委大院开去。 “小鬼，我现在身上还有酒气吗？” 秘书只能尴尬得笑笑，那么浓的酒味怎么可能遮掩得住啊。 但是没时间了，祁同伟只能先把衣服整理一下，然后看见了车上有一瓶香水，顺手拿起香水喷了一下，试图掩盖浓重的酒味。 驾驶员试图制止，但是声音太小。 “那是给我女朋友的礼物。” 可惜声音太轻，祁同伟没听见，把香水丢回了车上。 最后再喝了一口矿泉水，祁同伟通过了特勤局的安检到了赵蒙生的别墅前面。 “谷谷，你好。” 祁同伟跟赵蒙生的儿子赵小谷打了个招呼。 “祁大哥，好久不见啊，不过我爸好像有点生气，你这满身酒气，还满身香水味的，不会是什么会所里刚刚出来的。” 这句话吓得祁同伟满头大汗，喷香水结果弄巧成拙了。 “哎呀，我在路边小店和一帮小伙子喝酒，今天在那个外宾宴上没吃饱，这个香水是车上用的。 小谷，你可得帮大哥解释一下啊。” 赵小谷是航天集团的业务精英，哈军工毕业的博士，比祁同伟年龄小十岁，刚刚二十五岁，平时也不住在江州，住在西川的发射基地那边，是能顶一个师的人才，当年祁同伟在东瓯任职的时候，去过几次赵蒙生的家里，他有着领先时代几十年的认知，跟当年上大学的小伙子十分聊得来。 “得了，我跟老头聊不来，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两句他就催婚，我很烦他。 你啊，还是自己去跟他解释。” 二人在往里面走的时候，祁同伟还真顺嘴问起来这个事。 “那你当年那个博士学姐呢？还在聊吗？” 赵小谷当年在大学就喜欢御姐，找了个在读博士年近三十的学姐，可把赵蒙生气个半死。 不过那时候祁同伟却劝慰他，这两人肯定长久不了，这个在读博士的学姐明显是个学术妲己，看中了小谷的科研能力，只要毕业了一定把他甩的远远的，现在强行拆散反而会引起叛逆心理。 “说来话长啊，她去了国外进修，应该算是分手了。好几年没联系了。” 祁同伟莞尔一笑，果然，那个学术妲己一毕业就失踪了。 “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啊，做什么都不够果断，还好你当年没被我说动，去当警察。 你这个犹犹豫豫的性格，要是面对犯罪分子，会出事的。 还什么算分手了，她当年就是看中你那个科研能力，写论文那个水平，等一毕业，她获得了想要的offer，直接飞国外去了，哪里还会搭理你这个小毛孩。 早点找个踏实过日子的，学历不要太过，知识分子心都很冷的，当然，不是说你啊。” 当年祁同伟靠着身上三个弹孔，很是刷了一波好感，甚至讲得赵小谷有点想从警了，不过被赵蒙生一顿打压式教育给打消了念头，重新回去搞科研了。 祁同伟见赵小谷不愿意纠结这个话题，刚好二人也到了书房，祁同伟就自己进去了。 “进来。” 祁同伟最后喝了一口矿泉水，把瓶子递给了赵小谷，就进了门。 赵蒙生把老花镜往下拉了一点，看了一眼祁同伟，然后动了动鼻子，闻了一下。 “怎么，看来我是打扰了祁局长的好事啊。你这身上又是酒气，又是香水味的，是不是在会所里正摸着小笼包啊，手上是不是还留有余香啊。” 祁同伟这会儿是真的慌了，一时间感觉尿意袭来。 “书记，我能不能上个洗手间，有点尿急。” 赶紧推门出去，找到洗手间，释放了自己的压力，整理了一下形象，这才回来。 “书记。” 赵蒙生没继续揶揄祁同伟，虽然这是他挺喜欢做的事情。 “坐，有事跟你说。 你慌什么，秘书长早就跟我说了，在路边看见你到一个小店吃饭去了。” 祁同伟只能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行了，不讲这些了，谈正事。 张常务跑了。” 这句话很简短，但是内容很劲爆。 祁同伟也惊讶了。 “不可能，明明说好了，在京城直接由纪委抓捕啊。” 赵蒙生脸色阴沉，显然心情很不好。 “在京城有人接应他，下了飞机他就没出机场，直接上了去香江的飞机，现在可能已经从其他路径到了别的国家。” 这可是巨大的丑闻啊，江州这座城市在全世界的知名度十分高，算是国家的一个代表城市，这座城市的副市长出逃，这个丑闻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上头对赵书记的印象。 “那现在开始倒查了吗？张副市长根本没转移多少资产，他愿意自己出去吗？” 赵蒙生没直接回答，从保险箱里拿出一份文件丢给了祁同伟。 祁同伟飞速翻动。 “也就是说，张常务是被胁迫出去的，他的大部分资产都还在江州。” 文件上是这么显示的，纪委查封了张常务的大部分资产，数额巨大，有十几个亿。 祁同伟继续翻。 “张常务在外面，顶多有几百万美元，根本不够他生活的。 我觉得，咱们能在兑换现金这个渠道来跨境追捕。” 赵蒙生靠在椅子上。 “最严重的问题还不是追捕，我已经安排一个安全局小组出去抓人了，他们已经有了线索，人可能还在香江。” 赵蒙生顿了一下，接着说。 “最严重的问题是，公安部里有内鬼，而且势力庞大，地位非常高，能直接获取老张的航班，甚至在机场直接安排航班让他上去，护照，安检，这么多环节能搞定。 只有公安部的高官才能做得到。” 祁同伟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了前世的新闻，部里的一个团伙被挖掘出来，但是那个时间却是2010年，五年后啊。 “抓不住张常务，宋思明这一伙人根本就不会开口的，他们笃定了张常务的靠山一定会捞他们出去，就算判也顶多轻判，还能保住很大一部分财产。” 第674章 老张跑了二 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张常务这个最关键的点跑了，本来他就是裸官，妻子子女都在国外，这时候的政策还没有对裸官进行严格限制，一直到前世高育良落马，这个规定才逐步出台，很多高级官员子女家人都在国外，享受着民脂民膏。 帮助张常务跑走这帮人，祁同伟不用想也能猜出来大概是哪几个，公安部里他再熟悉不过，但眼下他们位置坐得还很稳，根本动不了。 前世这帮人之所以能被挖掘出来，连根拔起，最大的原因还是他们的保护伞退休了。 也就是说，就算知道是谁干的，祁同伟乃至赵蒙生也无能为力，只能装傻，人家的保护伞还高居凌霄殿，是堂堂一品大员。 赵蒙生看见祁同伟的表情，就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那是你的老娘家，你应该很清楚里面的水有多深，这件事只怕深究不了。 我们只能等抓捕小组的行动了。” 祁同伟顿时想到了那个香江警务处处长蔡元祺的表现。 “香江那个警务处处长会帮忙吗？” 赵蒙生也惊讶于祁同伟的敏锐。 “他想跟我卖个好，说帮帮忙把人抓住。但是我不想搭理这小子。 他很明显有政治野心，想做保安局局长，以后竞争地区一把手的位置。 他觉得我能在上头给他支持。” 祁同伟思考了一下，没听过这个名字，地区一把手甚至政务司司长和保安局局长都是经常上新闻的人物，祁同伟会有印象，也就是说，这个名字顶多就止步警务处处长了。 “书记，您做的对，您可不能这么擅自参与到那边的事务。 手长可不是一件好事，绝对会引起巨大的风波的。 那边几股势力其实都跟带英那边藕断丝连，想着做骑墙派，给自己搞利益。” 赵蒙生点上特供烟。 “老子还要你这么一个小鬼指手画脚吗，你都懂的事情，我会不知道？ 无论怎么样，我都不能掺和这种事情。 表面上他毕恭毕敬的，不过我担心这小子在暗中使绊子，耽误了抓捕小组，那边毕竟是这小子的陀地。” 祁同伟惊讶于赵蒙生的时尚，还知道陀地呢。 “那我能做什么？” 祁同伟问出了关键。 “你能做的也很重要，联系你当年那个老朋友，也就是芝加哥警察出身的那个参议员。 必要的时候邀请他过来访问，问问他有没有在这里建厂的意愿。” 祁同伟有些不太愿意，那个老朋友可不是个好相予的，警察出身，心狠手辣，控制着黑帮组织，现在已经坐上参议员宝座了。 虽然身居高位，但是过了几年，就会被几个调查记者搞得全美闻名，是臭不可闻的那种闻名，原先想要竞争大统领的位置也彻底失去了希望，只能都在背后操控其他人。 “书记，您认真的吗？那位老朋友，背景不算干净，虽然现在风光无限，搞起来很快就要竞选大统领的样子，但是他黑料很多，等曝光的时候，会不会影响到我们？” 赵蒙生笑了笑。 “你的消息来源远比我想象中要多啊，看看这份文件。” 赵蒙生又丢来一份文件，上面就涉及到那位陈参议员的资料。 “正如你说的，虽然他看起来风光无限，可能下一届就会竞选大统领。 但是他有华人血统，当地那些团伙不会让他上去的，加上他黑料不少，起家的过程中沾了不少血。 照智库的意思，他肯定会受到各大集团激烈的狙击，但是不会被彻底打趴下，让出一部分利益之后，应该会退居幕后，掌控一定权力和资源。 也正是这个预测，让他有了拉拢的价值，要是他真的坐上了大位，他的利益导向也就变了，那时候反而我们不适合拉拢。 你就以帮忙抓捕老张的条件，邀请他来建厂，在郊区给一块地，有他出手，香江这些小卒子，是不敢反抗的。” 祁同伟点点头，赵书记都这么说了，肯定是有长远规划的，做就是了，你要是不做，多得是人肯做。 “是，明白，那晚上我就联系他，不然把握不住时差。” 晚上祁同伟就联系到了那位老朋友，这位老朋友这几年正是发展期，现在已经野心勃勃，想要在两年后竞选大统领，讲话也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话语中满是神采飞扬的自信。 “哈哈哈，祁市长啊，现在你也地位很高了，很久没有主动联系我喽。” 祁同伟自然是施展国人的传统谦虚艺能。 “参议员先生，我只是一个副市长，干的活还是公安局局长，十几年前也是个公安局局长。 听说您要选大统领了，看来是信心十足啊。 怎么样，刚刚我的提议不错，来访问一趟，我带你逛逛。”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那你就虚席以待。 现在还早，还早，还没确定下要不要参选，就算确定了，也得一年时间的马拉松竞选。 我也就搞个热闹。” 祁同伟嘴上当然是恭维的话，心里却不以为意，你一个华裔混血，人家怎么可能给上位啊。 等时间一到，人家的绊子就一个接一个，就连你的盟友也会下绊子。 最后能全身而退，肯定是出了大血的。 “以参议员的实力，这次肯定能创造历史的。” “借你吉言，借你吉言。 不过这次你的提议，还真是恰到好处，我正烦恼把一个芯片工厂放在哪里合适，据我所知，江州市的土地条件比较多，有些条件就算我们的实力，也感觉有些困难啊。” 祁同伟知道，这是戏肉来了，开始讨价还价了。 “条件肯定是有的啊，不过这也分对象的，只要你亲自过来了，我可以和赵书记汇报情况，问问书记的意思。 你也知道，我们的体制，书记有最终决策权。” 最后二人相谈甚欢，聊到了半夜一点才挂断，祁同伟困得不行，要不是顾及对方时差，祁同伟早就挂电话了。 第675章 两方抓捕 半个月后，十一月，已经进入冬季的江州寒冷刺骨，却不怎么下雪，海洋性季风气候让湿度时刻都很高，穿着羽绒服也很难挡住穿透的冷风。 淮海路上，路上行人都把毛衣的领子竖起来，躲避寒风，但在江州市永远也不缺乏青春时尚美丽冻人的小青年们，这条路处在繁华地带，这里的商业气氛让这里的房租也涨的很高。 这里也是海萍梦想中创业的地方，她的梦想实现得很快，淮海路某商业大厦里新开了一家外语培训机构。 此时一身干练白领装，花了上千块在创意总监那里做的发型，让郭海萍一点看不出被妹妹抓走的影响，整个培训机构的装修也是看着时尚前卫，好多老师都是金发碧眼的鬼佬。 “jiy（吉米），下一节课你来上，这帮孩子就喜欢你。” 外教用ok的手势来回答，海萍很享受这种指挥着老外的感觉，互相称呼英文名，这也是江州市的时尚。 现在的郭海萍俨然一个成功人士，一个月不到她就把培训机构搞了起来，一点看不出几个月前她那个窘迫的样子，她老公的网店也迅速发展，成了第一批开网店的人。 一直梦寐以求的房子也买到了，虽然面积不大，也比较偏远，却实现了她在江州有个家的梦想，以后晚上办事再也不用捂着嘴害怕吵到邻居了。 当然，郭海萍偶尔也会想到她的妹妹，知道海藻因为宋思明的事情被牵连，现在还在看守所里，心里也偶尔有点担心海藻肚子里的孩子，只不过她现在生意忙着呢，加上公安局那边一直推脱不让探视，这一个月吃苦的就海藻一个人。 海萍有点愧疚，但是很快就被新生活带来的新鲜感淹没了，人与人的悲欢是不相通的，此时海萍正在自己新搞的办公室里，正在规划自己下一步的招生计划，门外却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海萍马上起身出去，心里琢磨是不是有家长闹上门了，这些家长真是难搞。 结果刚出门，两名经侦总队穿着制服的女警就把她堵在了办公室门口。 “郭海萍同志，这是市局签发的协助调查命令，希望你能跟我们走一趟。” 郭海萍脸色苍白，心里想着海藻这是把她出卖了，不过这是她自己的误解，海藻还真没把她说出来，是她自己这段时间太张扬了，又是开网店，又是在淮海路开这么大的培训机构，她那么点收入怎么可能实现这样的阶级跃迁。 纪委那边调查了宋思明的赃款去向之后，马上就知道了有五百万不知所踪，而情妇的姐姐开始挥霍生活，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纪委和经侦总队研究过后，马上就确定了这笔钱肯定在郭海萍这边，现在不就上门抓人了。 带队的就是于小明和陈海。 陈海：“于总队，我看还是要把他们的财务一起带走，查封他们的房子。” 于小明却拦住了陈海抄家的行为。 “你干嘛，这又不是古代封建王朝抄家，按程序走。 先带走，协助调查，然后再让他们交赃款，补交罚款。 小老百姓而已，没必要这么牵连。” 陈海在于小明面前还是很谦卑的，于小明做事手腕老练，把陈海这个不懂事的二代调教得很到位。 “明白，于总队。” 陈海亲手押着郭海萍回去调查，为了给她留点脸面，没有给她上手铐。 于小明背着手看了一眼装修时尚的培训机构，心里感慨，不是自己的钱还这么乱花，这个培训机构看来要关门了，摇了摇头之后，就走了。 与此同时，在东南亚某小国。 张常务已经不复一个月前的雍容华贵了，他瘦了很多，也苍老了很多，脸上的胡子拉碴，头发也很久没打理了，正在某个小院里躲着，门外还有孔武有力，纹着纹身的黑帮成员在守着。 这段时间张常务的人生变化太大了，明明是去京城找老领导求援的，结果老领导的那位下属直接在机场把他强行送走了，连一点钱都没给他机会转移。 这段时间张常务都是靠过去一些企业家在境外账户上行贿的几百万美元生活的，这些保护他的人，还有行贿当地的警方，可谓花钱如流水，几百万根本顶不住啊。 而且上周就来了危机，明明他已经贿赂了香江警务处的高官，找了黑帮份子保护他，却还是被安全局的人摸了上来，一阵混战之后，张常务还是在警务处内线的帮助下跑路来了东南亚。 来了东南亚这边，还好有京城那边的人帮忙，找了人接应他，又得拿几十万美元找黑帮保护，找警察行贿，张常务其实根本不想跑。 在国内他是高高在上的官员，只要扛住了审讯，加上老领导外面运作一下，就算是要坐牢坐几年，出来他还是个富家翁。 他这么个老头跑国外，可没那么好混日子，要不是京城那几个人还在帮忙，当地这些黑帮搞不好就直接把他当肥猪宰了。 张常务顶着电风扇狂吹，东南亚实在太热了，明明是秋天了，却还是让人热得心烦。 砰，砰，砰！ 张常务被吓得蹲在了椅子下面，这些小国家也太乱了，到处都是枪响，这几天每天都能听见，蹲了几分钟，张常务觉得应该没什么关系了，就慢悠悠探头在窗户往外看。 大门却被一脚踹开了，砰！ 这一声是真的吓到了张常务，门外闯进来两名华人大汉，戴着墨镜，手上拿着长枪，还隐隐冒着烟。 一名大汉拿出来一张小照片，抓着张常务的脑袋对照了一下。 “it is hi。（是他）” 另一名大汉微笑着蹲在地上，看着瑟瑟发抖的张常务。 “张副市长是，别害怕，我们是好人，过来带你回去的。” 这句带着国外口音的普通话磕磕绊绊地说完，就拖着张常务往外走，张常务还想挣扎一下，被另一名大汉用ar15的枪托狠狠敲了一下脑袋，顿时鲜血直流。 第676章 老张被抓 还冒着热气的枪口接着就顶在了张常务的脑袋上，接着就是冰冷的语言，甚至让张常务在东南亚小国这样的热带地方还心里冒着寒气。 “go or die！（不走就死）” 张常务终于明白了，这二人是来绑架他的，心如死灰，是不是国内那些人派他们来灭口了，张常务浑身瘫软，起都起不来，来抓人的大汉只能一把把张常务扛起来往外走。 三人出来的路上，张常务看见路上他请的保镖一个个东倒西歪，浑身是血得倒在地上，看来是被这二人打死的，身上更是颤抖不已。 两个歹徒相视一笑，这些贪官，就这。 第二天一早，祁同伟就收到了消息，张常务被安全局的干部在桂省的边境带走了，绑架张常务的两名歹徒直接坐着大飞一路来到了桂省某城港的走私港口，安全局的干部现场接应，思虑一会儿后，祁同伟一个电话打给赵书记。 “书记，老张抓到了。是我那个朋友在泰国抓到的，现在已经送到了桂省安全局干部的手上。 接下来怎么安排？是不是直接交给纪委的干部？” 赵蒙生听到这个消息，也终于振奋起来了，这个案子总算有了结果。 “剩下的我安排，你就别管了，等人一到位，马上把视频给宋思明和王勤他们看，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尽快把他们这帮人按死。” 祁同伟知道，这段时间张常务线上的贪污份子们一个个顶着不开口，有可能纪委内部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但是张常务被抓的事情，肯定能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撬开他们的嘴。 “好的，明白。” 江州市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张副市长潜逃被抓的消息传遍了全市，整个张副市长线上的团团伙伙都失去了信心，包括扛了半个月的宋思明，他也开始交代所有的事情。 纪委的左书记听着宋思明娓娓道来张副市长的秘密，也是眉头几次跳动。 这老张看着道貌岸然的，怎么私底下玩的这么花啊，于是赶紧带着审讯材料找到了赵蒙生和祁同伟商量。 “赵书记，老张的问题起源于他从未树立理想信念，一开始进公务员队伍，就是为了发财来的。 年轻的时候在住建部工作，从科员做到副处长，正处长，然后下派到我们江州市柳河区任副区长，区长，区委书记，建委主任，副市长。 他的学历应该也是造假的，这个经济学硕士，是他拿了一套房子直接贿赂给高校领导。 这方面，还需要上头纪委去该学校调查，不过事情应该属实，我已经安排纪委的人员过去查封房子了。 他们经常聚会的私人会所，就是他们权色交易的场所，我们已经派人出发去查封搜证了。 还有几套宋思明送给老张的别墅，里面也可能有证据或者赃款。 宋思明还交代了一些操控开发房产的细节，一些商人的名字也是他刚刚交代的，已经派出小组去抓捕了。” 说着，还看了祁同伟一眼，接着补充了一句。 “公安局的几个总队也都全程派员和我们一起。 另外，安排管理和服务对象，也就是几名商人为他的家庭提供保姆式服务。 可以从宋思明这里确定，宋思明控制的公司起码给他送了江州市的十六套房子。 其他几个大型城市每个城市也有十套，这还只是宋思明一个人送的。 如果算上宋思明自己猜测的，老张起码有四个固定行贿的对象，包括宋思明在内。 房产起码在百余套的数量，现金和股票，还有其他高价值礼品，应该超过一个亿。” 赵蒙生突然笑着转头对着祁同伟说了一句。 “哈哈哈，这个贪官房子都比你多了。” 吓得祁同伟一哆嗦。 “书记，我的财产可都是合法的，这个您知道的，别开这样的玩笑啊。” 一旁的纪委左书记也笑了起来。 “哈哈哈，祁市长也有怕的时候啊，赵书记早就让我们备案您的财产了，官员的合法财产也就您是靠自己赚的了，来源还这么清清楚楚。 其他人要么有父辈荫蔽，要么和一些大型企业有勾结，很难查得清清楚楚。” 这话给祁同伟解了围，这老赵啊，地位这么高了还喜欢戏弄下属，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话会害死人的吗。 “好了，你慌什么，难道你也养了不少小三，小四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的事情。” “行了，老左，你继续讲，这事情我明天一早就要整理好，去京城和领导汇报。” 左书记点点头，继续汇报情况。 “上头纪委那边，我们会在书记您过目之后，再进行交接证据，现在老张人应该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赵蒙生却有点烦恼。 “老张什么都不肯说，他的心理可比爱上打工妹的秘书长要强得多，当年他也是战场上出来的。 这次他几乎什么有用的都不肯交代，尤其是涉及到到底是谁强行把他送出境外的事情。” 祁同伟心里清楚，除了公安部里那一位，谁能做得到，但是没人敢说他的名字，尤其是在他的老板还在位的时候，说了也没用。 张常务也不可能指认他出来，指认了也没用，人家现在有保护伞，就好比这次抓捕一样，安全局那边说是掌握了线索，迟迟却抓不到人。 这个情景跟过去祁同伟自己当厅长，透露消息给丁义珍躲避追捕是一样的情况，同样这次安全局的小组找到一个线索，马上就会被对方知晓，不断将老张转移。 如果不是付出了一定的条件，吸引那位参议员来建厂，人家才果断出手，在东南亚某小国直接把人送了回来。 还真不一定能抓得住老张，老张抓不住，下面这一连串的人，宋思明，王勤还有建委柳河区一连串的干部，根本就不可能松口。 第677章 论功行赏时刻 左书记也透露出一个类似意思。 “我们纪委的领导也说过，机场的事情他们会查，但短期内不会有结果，让我们不要过多得关注那一边。 咱们先把老张的其他违法事实坐实了，才是正经。” 祁同伟知道，这就是上层的意思，只查到张副市长这一层，再说这点事，根本扳不倒那么大的树，还需要等待一个契机。 “那书记，接下来我们的任务也更加清晰了，一方面配合上头纪委细查老张的事情，老张下面追查到的干部起码还有四五十人，这么多干部到底怎么处理，市委也需要一个明确的态度。 有些干部是深陷泥潭，有些干部是被胁迫，事后主动退赃，事后主动交代，还没有其他违法事实的。 更为巧妙地按照纪委四种形态的处理方式的话，应该较为合适。” 赵蒙生点点头，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得满城风雨，保持干部队伍的稳定，对他更为重要，不然别人会说他对江州掌控力不足。 “那好，秉持一个原则，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主犯严惩，涉及犯罪的严惩，不涉及犯罪的，陷入不深的干部，以组织纪律处分为主。 后续让组织部加入评估，对不再适合岗位的干部进行调动处理。 后续再调动到重要岗位的干部，一定要由纪委进行审查，杜绝带病提拔。” 这也是老成持国之言，不少干部是靠行贿上到现在位置的，就算是调查出来他们不涉及犯罪，在组织纪律处分之后，也要调离原岗位。 祁同伟没有插话，他不是五人小组成员，也不是常委，在这里的原因也只是因为公安局在这个案件里面起了非常积极的作用，但涉及到高级干部的案件，决策权在市委书记和市纪委书记那边，公安局只有协助的份。 “祁同伟同志，你希望推荐的干部，也多和左书记讨论讨论，虽然对你的眼光还是有信心。 但是我们江州现在最不希望的就是带病提拔了。” 祁同伟很惊讶赵书记这句话，当着他的面说了，这是不是隐藏了一个信息，也就是左书记接下来会更加深入参与组织工作，看来这位左书记就是日后的市委副书记人选了。 “是，赵书记。我回去马上整理推荐材料交给左书记审阅。” 审阅这个词用得很到位，正经的组织工作只有书记才有资格审批，其他人都是给书记提供自己的意见。 不过祁同伟还是有点高兴，看来赵书记没有食言，终于要论功行赏了啊。 果然，十二月初，在祁同伟上交推荐材料之后，市委基本全盘肯定了他的意见，提拔了他推荐的人选。 市公安局又迎来了新的人事格局，武长平正在会议上左右扫视，那个背景深厚的韩镜州被祁同伟一次谈话之后，高高兴兴去了柳河区做区长。 这个位置对于一个正厅级副职来说，还是太吸引人了啊，韩镜州无论怎么样都拒绝不了，那毕竟市区一个大区的区长啊。 有了这个位置的交换，韩镜州很老实地主动和祁同伟合作，把刑侦总队和其他几个内设机构的权力交了出来，眼下祁同伟已经基本掌握了江州市公安局的绝对权力。 新任的党委副书记，副局长果然就是祁同伟的绝对亲信，原党委委员，办公室主任陈晋。 空出来的办公室主任由原柳河分局分局长李伟接任，李伟虽然对升官很高兴，但是陈晋狠狠嘲笑了他，并且吓唬他祁同伟这人极度难伺候，对他未来的工作深表忧虑。 新任柳河分局局长兼任柳河区副区长是祁同伟从东瓯市公安局调来的，也就是原东瓯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蒋大强。 其他人没变，祁同伟算是明确了他的基本盘，一部分是主动向他靠拢的本地干部，另一部分就是他从江东省，汉东省还有公安部调来的外来干部。 武长平就自以为自己是向祁同伟靠拢的本地干部，这几个月他倒是乖巧了很多，连几个情妇都比较少去翻牌子了，一些干部升迁，他也很少收钱，就是为了经营自己的好名声。 但是低调也带来了隐患，一些情妇大手大脚惯了，日子突然过得紧巴巴的，偶尔有些怨言，不过问题不大，武长平自觉都能解决。 祁同伟对他的态度也不错，在一些重要工作也愿意分给他，不过陈晋手底下一直有人盯着武长平的后宫们，只要他的后院开始失火，祁同伟可不会保他，顺理成章就能把他分管的部门瓜分掉。 还不用被其他人领导说祁同伟搞一言堂，针对自己的副手，一个是升官调走，另一个是他自己被情妇举报落马，这样祁同伟的名声就会缓和很多，而不是像汉东时期那样，被领导们敬而远之。 在江东省的时期，祁同伟是基层青年干部，锐意十足，但是主要在发展经济方面，只要在工作上积极表现，就能结识更多愿意提拔他的领导。 到了汉东省，祁同伟已经是中层干部了，公安厅的副职，那时候秉持着上级的指示，这才主动出手，连斗数场，为刘德旭和他自己打开局面。 现在在江州市，这边的一把手对祁同伟有更高的期待，他作为公安局的主官，就不能像汉东那样横冲直撞，要表现出老练的政治手腕，让众人服从他，把握住局面，在工作上做出成绩，这样才能获得赵书记的进一步重用。 确定了策略，接下来就是坚定执行了。 祁同伟在办公室里继续玩着帝国二，一边大叫。 “李伟，进来！” 李伟现在减了不少肥，据说是他媳妇实在受不了，嘲讽他说，哪个警察会是这样肥头大耳的，你这个形象就是电视里的贪官形象，这才让李伟下定决心减肥。 现在颇有成果，祁同伟都不好意思叫他胖子了，李伟小跑进来，他虽然体重比前任陈晋高不少，但是人却远远没有陈晋那么稳重。 第678章 第四季度例会 李伟比陈晋要狗腿许多，站在祁同伟面前，就差肩膀上扛条抹布了，这是性格使然，工作能力上二人相差不多。 “局长，有什么吩咐？” 祁同伟没有回答，有好几个对手已经攻打他的城堡了，正在迅速组织反攻，过了三四分钟，这才拍了下键盘，一把推到前面，输了。 “玛德，打个战争类游戏都这么烧脑，两只手两只眼睛感觉都不够用，这还不是困难模式。 咱们的老将军们真正处在战争中，是怎么顶得住那么大的压力，处理那么多复杂情况的啊。” 祁同伟直接自言自语出声了，他是真的佩服，能在战争期间组织大兵团作战，看清楚整个局势，并且指挥若定人，脑子是怎么长得，尤其是赵书记的父亲，那可是被称为战神的男人，脑子比量子计算机还好用。 李伟却低着声音接话了。 “其实我们最强的指挥员，还是那位老师，只有他才能有那么大的心脏组织全国性的战局，听说每天往来请示的电报，都能堆几个箱子，只有他才能承受着国运的压力，做出那么多正确的决策。” 这句话一出，祁同伟笑了，从特供烟里拿出来一根丢给李伟。 “你说得对，只有真的身处这个位置，才能真正感受到老一辈的艰辛和奉献。 不说这个了，你联系了市政府办公厅那边了吗，今天的例会是几点？” 每个月固定有两天，祁同伟要去市政府参加党组例会，不过他大部分时间都不会发表意见，听着牛市长和张常务在那里大放厥词，祁同伟笑着颔首并鼓掌，不对，今天的会议不一样了，今天是高育良常务副市长主持会议了。 市政府会议室内。 高育良梳着大背头，一脸意气风发地坐在会议桌旁讲话。 “今年第四季度工作艰巨繁重，各区、各部门、各单位要深入学习贯彻落实上级领导考察江州重要讲话精神，认真贯彻落实上级会议精神，着力抓重点、攻难点、破堵点，千方百计推动各项工作顺利收官，高质量发展取得更大成效” 高育良对各种官话套话那是熟练得很，一口气就是四十分钟的单口相声，听得祁同伟是昏昏欲睡，要不是他自己也坐得很近，害怕被别人看见非议，搞不好就直接打瞌睡了，小型会议现在的祁同伟基本不会在下面画漫画了，当初级别不高还好推脱，现在这个级别再这样做小动作，很容易被领导们看低了。 祁同伟挠了挠眉毛，顶住瞌睡，心里腹诽这五六年高育良在江州都学了什么啊，这个演讲的自信程度，加上卖相十分好，比牛市长长得还像领导。 听到一顿重点，决战第四季度，啥啥啥的，祁同伟马上清醒了过来，无他，因为很快就到他讲话的时候了。 祁同伟在信号到他这里的时候，轻咳了两声翻开自己的讲话稿，额，就几百个字，会不会太简短了，但是到现在再改稿子就太迟了，办公厅那边还要审核等几个程序。 “江州市公安机关深入学习贯彻落实上级的会议精神，全力抓好防风险、保安全、护稳定、促发展各项工作，以高水平安全保障超大城市经济社会第四季度高质量发展” 讲话其实没什么新意，但是看在牛市长和其他党组成员眼里，信号就大不相同。 高育良将会是一个相当强势的常务副市长，首先他就掌握了财政局，大刀阔斧地将浦江新区一批领导调进了财政局。 还提出了议题要把新任财政局局长的地位提高，这位老牌正厅级干部论资排辈等也该等到一个副省级位置了，如今被高育良调进财政局，顺势提出让他兼任空缺的副市长，牛市长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现在已经在走程序了，加上那个年纪轻轻三十几岁穿着警服的副市长，听说这段时间他虽然表现低调，却早早搜集好了张常务一条线的罪证，三下两下就配合市纪委把张常务一整条线都拔起来了，前段时间这小子看着低眉顺眼的，结果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下手的时候一点不留情。 牛市长有点头疼，本来他就有点烦公安局不是他自己掌握，对他掌控全局有点阻碍，现在赵书记又调来了高育良这么强势的常务，这算什么，这是要架空他这个市长了吗？ 牛市长只比高育良大了三四岁，才五十出头的年纪，就坐上了江州市市长的宝座，他也是有自己完整的计划，要施展抱负的。 但是这时候跟高育良斗，却不是一个好选择，人家上面有书记支持，下面有两个副市长，重要职能部门支持，接下来建委那边的人事变动，书记也有自己的想法，要是再安插一个高育良的人，三个重要职能部门全面倒向了高育良这个常务，那他这个市长算什么，跛脚鸭了嘛。 想到这点，牛市长就一阵烦闷，但是他也是刚调来没一年，就算是要走，也得做满一届，不行，不行，再这样他别说跛脚鸭了，搞不好两只脚都被赵书记砍了，得去上头和领导聊聊，赵书记这不是搞一言堂吗。 祁同伟也感觉高育良好像有点喧宾夺主了，不过他不在意，按照历史发展，牛市长也就在江州坐一届，接着就上调部委做主官，接下来就在各省之间平调一直到退休了。 这不是一个爱折腾的领导，能力相对平庸，可能这也是赵书记对上级人事安排不满的表达方式。 江州这么重要的城市，你们强行调一个平庸的市长，这怎么让赵蒙生大展拳脚啊，于是赵蒙生干脆把高育良和祁同伟挤到重要岗位上，形式上架空了牛市长。 两个有能力的副手，很容易就把能力平庸的上级挤的毫无存在感，赵书记希望的就是这个情况，他只想推行自己对这座城市的规划，副手必须要有能力才能执行他的策略。 第679章 高大上的计划 各种情况下，注定了牛市长去上面告状是一点用也没有，只要他老老实实签字盖章，熬过这四年，也算是功劳一件了。 会议在相对沉闷的气氛中结束了，祁同伟跟着高育良一溜到了常务副市长的新办公室里，前任张常务是贪污落马的，老的办公室自然不是很吉利，就把一个小型会议室改造成了新办公室，张常务的老办公室自然恢复成了办公室。 祁同伟观察了一下这个新常务办公室，好大，绝对超过42平方了，只不过里面被简单隔断了一块，放了一张床，改成休息室了，这边倒是五十来平方超过也不算多，再者这个时期，对办公室大小也没严格检查，大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高老师，这个办公室景色更好，那边就能看见浦江。” 高育良的办公室格局真是不错，巨大的落地窗能直接看见江州湾，原先的会议室装修本就古朴，高育良又加入了一些自己的要求，整体的风格很是典雅，入眼最多的东西就是书了，办公桌上堆的高高的文件和各种书，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用的。 相比祁同伟自己的副市长办公室，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那时候宋思明本来还想用书啊这些打开话题的，结果祁同伟办公室就没几本书，只能拿着手上的手表讲话。 “你啊，一天到晚躲在公安局里，这样也不行的。 接下来你多到市政府这边坐坐班，我准备把一些领导小组加上你的名字，以后可没那么清闲了。” 祁同伟的脸色一僵，上班打打帝国的好日子要结束了吗，公安线的工作对干了一辈子公安的祁同伟来说，很是简单，安排好有能力的下属就行。 “高老师，我那边公安局的工作还很忙的。” 祁同伟声音不算很高得微微争辩。 “以后工作的时候称职务，谁不知道你在公安局里一直偷懒，什么工作都交给下属。 这也是赵书记的原话，要给你加加担子，别老想着偷懒，当年二十几岁的时候在东瓯你就这个老毛病，跟驴一样，不抽你就不走路。 现在你的位置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做的什么事都有很多人关注，未来怎么样的发展，必须要让赵书记看见你的努力。” 完了，祁同伟心里哀嚎，高育良时隔多年，还是那个教导主任的样子，赵书记也是深知二人之间的关系，专门找了这只猫来治祁同伟这只大老鼠。 “是，高常务。” 祁同伟老老实实乖乖回应，此时的高育良，年龄不到五十周岁，却已经坐上了江州市常务副市长的位置，赵书记还隐隐暗示他，要掌控市政府的权力，为他下一届上位江州市市长宝座做铺垫。 高育良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也必须把祁同伟这头有能力的驴给鞭挞起来，这才能给他提供足够的助力，加上这五六年他在浦江新区和松湖区认识的干部们，未来如果真的坐上市长的宝座，高育良自信一定能在这块英雄地上画出一幅雄伟的规划。 高育良看着江州外滩的风景，一时间豪气万丈，心里有无限蓝图，希望在这块英雄地上施展。 “同伟，未来江州的核心发展区域，还是在江对面，浦江新区。 老城区的土地实在太紧迫了，人口太稠密了。” 这当然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这也是政务院的规划蓝图，哪怕二十年后，这个发展策略也是坚定不移得执行的，祁同伟站到高育良身后半步，微笑着赞同。 “高常务，这个策略自然是要坚定执行，浦江新区的定位也是全国各大企业的总部，金融中心，科技中心。 未来自然是大有可为。 不过咱们这座江州市，还有个很重要的定位。” 高育良微微转身看向祁同伟，祁同伟这才继续开口，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东瓯市的深水港口十几年前就已经顺利运行了，江州市本该在05年开埠的天下第一大港，居然还在纸面上，几次审批都被回绝了，原先江州市本在95年就有规划要建设深水港，但是在一定程度上，被江东省多个提前建设的深水港截胡了，导致现在还没眉目。 “那就是对外贸易中转中心，现在的港口运输能力明显不够，建设新的深水港迫在眉睫。” 高育良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他早就尝试过这个事情，但是总因为这个那个原因，失败了，听到祁同伟的话，波澜不惊。 “这个事几年前我刚坐上浦江新区书记位置的时候，就申请了几次，报告早就交上去了，但是江东省已经有三个大型港口了，而且距离这么近，上头领导几次说是不是重复建设了。” 祁同伟却摇了摇头，知道高育良这个人的毛病，那就是小家子气，在这座城市，最要不得的就是小家子气啊。 “我觉得是上头领导思维还有点保守，常务，我建议您把报告修改一下，加上对未来江州市发展速度的预测，加上咱们加入了wto，接下来进出口贸易的规模将会翻上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江州市作为真正对外窗口城市，百年商埠，必须要一个大型深水港，甚至需要天下第一大港。 如果按照我的规划，这个大型深水港的年吞吐量要在十年内达到一千五百万个集装箱。 而这个选址，就很重要。” 高育良的新办公室里当然也有江州市地图，祁同伟走到了地图前面，直接在长江的出海口，三角洲上划了一个圈，又在下面小岛上划了一个圈。 “这两个地方，是非常好的选择。” 高育良却看出了问题，走到了地图前面。 “但是这两块地方都不是江州市的地盘啊。” 是的，两块离岸岛都不是江州市的地盘，虽然离江州非常近，货物能直接换船逆长江而上，另外也能走海路周转全国的海岸线。 单纯地理位置来说，这两块离岸岛还真是漂亮啊。 第680章 大计划，大卫星 高育良的老毛病啊，小家子气啊，让祁同伟有些摇头。 “常务，我觉得现在你陷入了一个误区。 别人的地盘，反而是一个优点啊，咱们是江州市啊，全国第一大市啊，咱们这个大型港口是对整个环江州经济圈的大事。 其他省份等着给咱们当卫星城，转移一些低端产业，吃咱们一点汤汤水水就够他们。 尤其是北面这个离岸岛，属于汉东省吕州市的郊区，汉东省的领导可是做梦都想要一个深水港，你看江东省这几个深水港，在经济上带来了多少好处，他们能不眼馋吗。 如果咱们和他们说，这个岛，两个省市共管，他们会不会帮忙去审批？ 但是在经济上，咱们这里才是中心，咱们这里才是税收优惠区，吕州那边有个屁优势啊。 这一句话共管，每年分几个亿几十个亿给他们，大部分好处都是我们江州。 经济是什么啊，钱这东西是有聚集性的，哪里钱越多，吸收财富的能力就会越强。 只要有了这个天下第一港口，就能成为江州市的经济发动机。 一百年前，这座城市就是靠着外贸成为第一大城市的，这个名头还在。 要搞这个港口，就必须打出天下第一港的名头，超越全世界所有港口的吞吐量。 咱们得在报告上吹点牛，就我刚刚说的那样，分为三到四期建设，包括一座到浦江新区的大桥，争取在十年内做到年吞吐量一千五百万个集装箱。 上头领导就喜欢这样的大规划，大项目，咱们稍微放点卫星，反而会让领导喜欢。” 高育良显然也很心动，他一向知道祁同伟胆子很大，一些计划初一看跟吹牛一样，但是偏偏他都能做成功，如果是十几年前刚刚去东瓯上班的高育良，可能会激动得睡不着觉，但是这么久的历练下来，高育良已经更为成熟了。 但是思考了一会儿，高育良也发现，上头领导对各个城市的期待不一样，当年在东瓯市搞一些大项目，经常会被泼冷水，这是因为东瓯市的城市定位在那里，有发展但是很有限。 可是江州市不一样啊，代表了整个国家开放的门面，这座城市的大项目，那就是国家的大项目，代表了国家的经济能力，像祁同伟说的那样，稍微放点卫星，领导们反而会高兴大力支持。 不同的城市适用不同的经济策略，从这点看来，祁同伟的眼光还真是十分毒辣。 “那你来做这个报告，别给我放空炮。 只要做好了这件事，赵书记答应你的浦江区的位置，我一定帮忙。” 还是十几年前一样的路子，谁的自留田谁打理，不能让祁同伟这个懒货光光提出计划，接下来全推给别人做了，同时也给他打个鸡血，知道祁同伟很眼馋高育良空出来这个位置。 祁同伟当然知道会是这样，这件事他就是想抓在自己的手上，他有东瓯那个深水港的审批经验，整个路子非常熟，只要调过来一名得力干将，这件事就有得做。 “没问题，高常务，我早就胸有成竹，有完整计划了，我打算先确定北面那个离岸岛，竹海岛。 这个计划只要提出，汉东那边的领导肯定会主动出面，为咱们东奔西跑。 这个岛比起吕州更加靠近咱们浦江新区的地盘，接下来在浦江新区那一块区域设置保税区，吸引外贸公司进驻。 本来咱们浦江新区就是大型企业的总部中心区域，这方面有天然的优势。” 这还是当年在东瓯的老套路，设置港口，出台外贸优惠政策，吸引外贸企业入驻。 不过江州市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城市知名度和城市体量远比东瓯要大，而且行政级别非常高，权限远比东瓯市要大。 在东瓯市搞什么东西，还要去省里审批这个那个，江州市头上直接就是中枢了，赵书记还是中枢的重要领导人之一，可以说，只要赵书记同意了，这件事也就是十拿九稳的。 而且江州市是整个东部地区的经济中心，什么项目都能以国家级的名义审批，获得的支持可不是贫困城市能想象的。 “那好，你专心把这件事搞好，整体的计划由你来制定，做好了计划我来把关，然后我去和赵书记汇报一下，如果你的计划可行，那就请赵书记安排一下，在市政府里给你多几项分管工作。” 祁同伟一听，马上就开心起来了，这不就是他的目的吗，还是当年在江北新区的老套路，先多几份分管工作，然后顺势转岗，只要有了港口的分管工作，那接下来浦江新区的区委书记，还不就是他的口袋里的东西了吗。 虽然赵书记答应了祁同伟两年后让他接任浦江新区的区委书记，但是这两年如果单纯只是干公安工作，他的任命就很可能会被上面领导质疑，毕竟这么多年一直干着公安一条线的工作，还能适应经济方面或者主持全面工作吗？ 有了这两年的多项工作分管，就能堵住一部分领导的嘴，而且港口只要顺利开埠了，这也是大功一件啊。 想到这里，祁同伟高兴不少，满脸笑容地回答高育良。 “好的，常务，那我马上回去。 虽然计划已经成竹在胸了，但是还得麻烦常务您给我配一个得力助手。” 高育良一脸疑惑。 “我给你配助手？你从哪里调人来吗？” 祁同伟笑了笑，表现十分轻松。 “当然是从你家里调啊，把你女婿叶标调给我。 当年东瓯的港口就是我们俩一手搞定的。” 高育良闻言点点头，想起了一些事情。 “那好，不过他还在江东省上班，那边的领导也很看重他，你得问问他自己的意见。” 祁同伟敬了一个美式军礼，两个手指在额头转了一下。 “没个正形，当年我怎么教你的，回去干活。” 祁同伟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做，一溜烟就跑回了市公安局办公室，熟练地打开电脑，帝国启动。 第681章 组建新班底 第二天，高育良的女婿叶标就被祁同伟千里迢迢从江东省临安叫到了市政府大楼里。 二人坐在祁同伟的副市长办公室里，一起吞云吐雾抽着特供烟，一时间气氛好不和谐。 “祁大哥，啧啧，这个烟，烟嘴真是长啊，不过我也没抽出来有多好抽，就是味儿真淡。” 叶标一边抽着特供烟，一边观察着长长的特制烟嘴，简约的标志。 祁同伟直接把剩下的大半包丢给叶标，现在的叶标也三十出头了，年龄比高芳芳大了五六岁，这个老牛嫩草吃得脑满肠肥的，现在已经坐上江东省发改委重要部门的处长了，当然，这其中他自己的能力肯定是受到领导们的重视，高育良的女婿这个身份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加分项。 “咱们抽的是这个味道吗？抽的是这个牌子，只要这个烟拿出来，就是身份的代表。 整个江州市，也就赵书记有这个烟的特供，不管谁看得我们拿这个烟，就知道咱们是从赵书记那里拿的。 咱是赵书记罩着的，就好像电影里那样，在铜锣湾混，有浩南哥罩着你，那不就是跟螃蟹一样，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祁同伟对叶标有知遇之恩，更是他和高芳芳的媒人，如果不是祁同伟把高芳芳安排在他当时负责的投资公司，二人怎么会相识。 所以两个人讲话非常随意，私人关系也非常好，过年过节叶标和高芳芳经常带着孩子一起来找章若南还有华仔一起玩。 “那大哥，你准备怎么安排我啊，前段时间说好的，给我在江州找个好位置，要知道我现在可是处长啊，最少也要实权处长才能安排我。 不然我可不想离开江东省，在那边多好啊。” 祁同伟嘴一歪，叼着烟。 “呵，处长？副厅啊，到了我手下，还会亏待你？ 我十几年前就一直教育你们，做人啊，不能缺了想象力，这里是东瓯吗，这里可是江州市。 正厅副厅比永定河里的王八还多。 这样，我在市政府里先安排你做副秘书长，也就是服务我，不过我那边公安局里有办公室主任，伺候人的事情有别人在干了，你的主要工作内容是这个。” 祁同伟把自己准备的文件丢给叶标，叶标也叼着烟，看着文件，越看越是着迷，烟灰掉在文件上，叶标才惊醒，把烟灰吹掉，烟头掐灭了，抬起头，看着祁同伟。 “大哥，玩儿这么大吗？” 祁同伟笑了笑，起身开始踱步忽悠。 “大？很大吗？你想想，这里可是江州，是全国第一城，计划做大一点，这不是应该的吗。 你啊，是在东瓯那样的小地方蹲久了，上面那么多婆婆妈妈，每个人都那么多想法，那么多顾忌，每个人都告诉你，不要不切实际，不要想有的没的，这个不行，那个不成熟。 但是在江州不一样，这里是天下第一城，财力有全国支持，政治级别高，只要说动了赵书记，上面就没有婆婆妈妈了，赵书记和大领导一说，事情就定了。 形势不一样，地方不一样，级别不一样。 计划怎么还能跟当年咱们在东瓯那样，小气扒拉的。 必须要全国第一港，不对，是全球第一港。” 祁同伟这个洗脑的手段，还是这么熟练，如果说十几年前他就是传销集团的经理水平，现在的祁同伟就是总经理水平，祁同伟又走到叶标身边的沙发扶手上坐下，靠近了忽悠。 “阿标，你想想，只要你牵头把这项工作做成了，这是多大的荣誉啊。 你可以对子孙们说，这个港口，是你爹设计的。” 叶标果然被忽悠得满脑子都是大项目，大港口，一辈子的荣耀。 祁同伟对人性摸的挺准的，叶标家里人在国外生意做得不错，自己也是高学历海龟，家里条件不错，不缺钱，追求的不是金钱，而是另一方面的成就，像大港口这样的荣耀，就很对他的胃口。 祁同伟看着自己预定的牛马，开始上钩，就继续下饵，得让他自己积极性爆棚。 不然等这个工作忙起来，搞不好叶标一周要7乘20小时一直加班，根本没时间回家，到时候高芳芳要是闹起来，还得叶标自己出面解决，而不是影响到祁同伟和高育良。 祁同伟觉得自己这不是卑鄙，而是直钩钓鱼，愿者上钩。 大部分流程叶标都知道，他有过一次经验，加上此时金新凯还在发改委做副主任，下去任职起码还要几个月，让他帮帮忙把这件事流程走快一点，水利部那边，祁同伟也有熟人，这些跑腿的工作，祁同伟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 施工单位和设计单位，大概率还是得国字头的大型国企来负责，这点不用愁，那剩下的其实只有如何说服赵书记了，这件事还得高育良出马才专业对口。 祁同伟此时毕竟还是公安局局长，并不分管大项目，得让高育良把赵书记说服，给祁同伟安排相关的分管工作。 这样，祁同伟才能顺理成章地接手这个大工程。 叶标的手续办的很快，有高育良帮忙，不过职位上却被高育良改掉了。 “同伟，我在市政府做常务，阿标要是过来做副秘书长，会被别人说闲话，也违反组织原则，不行。” 这是高育良的原话，还把问题丢回给他了。 祁同伟思考了好久，这才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 “常务，我个人觉得，还是成立一个领导小组，就叫自由贸易试验区领导小组，以赵书记为组长，市委其他领导做副组长，您做办公室主任，支持这里的工作。 然后把浦江新区的领导班子框进去做自由贸易委员会成员，让叶标过来做浦江新区的副书记，虽然现在位置满了，但是专门设置一个副书记也不是问题。 再明确他这个副书记做联络员，只要成绩做好了，接下来明确正厅级，或者到市委市政府挂职也会顺利一些。” 第682章 自贸区 高育良思考了一会儿，也算是同意了。 “为什么这个小组不叫港口领导小组啊？” 祁同伟笑了笑。 “当然是为了扯虎皮拉大旗啊，自由贸易试验区也就是这一大块区域，其中包括这个天下第一港。 还是上次那个理由，咱们江州市就得大胆出大项目，而不是束手束脚的，一个港口项目目的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促进国际贸易吗。 干脆直接把港口项目放在一个大型的贸易政策集群里，全方位促进国际贸易。 大项目才能更好说服上头领导。” 高育良基本被祁同伟洗脑成功了，知道江州这个城市的特殊地位，什么最大，国际性，第一啊，越是高大上的项目，上头搞不好越喜欢，他在跟上头一些领导的接触中，也感受到了这种感觉，领导们对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期待，也算是因地制宜了。 “那好，我来办，先调他去浦江新区区委。 虽然去那边也会有人说闲话，但是只要他做出了成绩，什么闲话都是夸奖的话。” 浦江新区还是高育良的地盘，大部分领导班子都是高育良一手提拔的，去那边他把握十足，多安排一个副书记也不是问题。 浦江新区是正厅级的架子，领导班子的副职都是副厅级，除非明确正厅级，街道办是正处级架子，但是区直部门全部都是副厅级架子的，这一点倒是和副省级城市有点像。 两位主要领导一人兼任市委常委，一人兼任副市长，都是副部级高配，论起地位来还真比副省级城市的主要领导要高。 可以说在江州市是一股很强的势力，管理的地盘又是最好的试验田，高育良此时在江州市不可谓不强势，前文所说的在书记支持下能架空市长，可不是虚话。 祁同伟听了高育良的霸气发言，竖起了大拇指，此时的高育良可比前世在汉东做夹板媳妇副书记要爽多了。 最起码只要赵书记还在江州市任职，高育良绝对是第一副手，掌握着最重要的工作。 没几天，叶标就到了浦江新区做副书记，并没有明确分管工作，等待着上头审批这个领导小组。 祁同伟却被赵书记叫到了常委扩大会议上。 赵蒙生安排高育良主持常委扩大会议，这行为让牛市长十分膈应，前段时间他去了上头打小报告，却一点用都没有，上面领导让他老老实实做好执行的副手，不要想着跟市委搞对抗，此时他乖巧得很。 高育良在台上开始讲解自由贸易试验区的整体规划，不少常委在下面窃窃私语，这次的常委会扩大会议只扩大到了市政府的党组成员。 祁同伟偷偷观察了一圈常委领导们的脸色，不像其他小说里那样，能从别人脸上看出三分这个，三分那个。 这些老狐狸脸上什么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祁同伟笃定，就算高育良在上面讲的是母猪的产后护理，他们的表情也是一样的。 原因很简单，高育良背后站着赵书记，这一连串的大计划，都是赵书记的意思，他们可不敢表面上反对。 “咳咳，祁副市长。你来解释解释这个新港口的整体作用。” 赵蒙生主动开口，要祁同伟下一个发言，这可不是既定议程啊，真是的，赵书记真是喜欢逗祁同伟。 不过这个大项目本来就是祁同伟提出的，所有的概念和数据他心里都有数，就算是赵书记没有提前和他打招呼，也难不住他。 “赵书记，牛市长，各位领导们。咱们这个自由贸易区准备设立在浦江新区，其中包括一个保税区，一个深水港口，将整个浦江新区分成五个自由贸易区片区。 这将是我们国家级的战略，与国家级新区，开发区，产业园区在指导思想、战略定位、总体目标、任务措施等方面有新内涵的改革开放载体。 在整个自贸区内，浦江国际机场、浦江火车站，待命名深水港都是重要组成部分。 我建议，在我们第一个海关特殊监管区域，也就是高桥保税区为基础，设立封关保税物流园区，在浦江机场设立综合保税区，在待命名深水港设立特殊保税物流区。 同时为第一批入驻的企业和金融机构发放证照，对总部设在保税区内的企业，提供特别的金融政策和税收优惠政策” 赵蒙生知道，祁同伟这一连串的大计划，就是基于他答应让祁同伟接任浦江新区区委书记的前提提出的，这小子还真是不愿意吃亏。 整个保税区计划是以浦江新区的辖区为基础，只有少部分其他区的地盘，如果按照事权合一的原则，那最好以浦江新区的区委区政府跟新成立的管委会合署运行，如果以高育良常务副市长的职责来兼任管委会书记，那对于初期的框架搭建会有帮助，可是后续的运行，最好还是以区委区政府为主体最好。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啊，这次看来盯上了管委会主任的位置，只要做出了成绩，那接下来接任管委会书记并且兼任浦江新区的区委书记，这就是工作上的顺序接班了，这是害怕自己食言啊，提出了这么大的计划。 赵蒙生听祁同伟讲完了，敲了敲桌面。 “祁副市长的讲解大家都听清楚了，现在整个保税区计划，分成几大块，我准备建立自贸区领导小组，我和牛市长兼任组长和常务副组长，常委成员任副组长，高育良常务副市长和祁同伟副市长分别任办公室主任和副主任。 设置下属机构，自贸区管理委员会，高育良常务任党委书记，现任浦江新区区委书记和祁同伟副市长任管委会副书记，主任和第一副主任” 赵蒙生的魄力很好，在整个计划草案获得了大领导的初步认可之后，马上组织了领导机构，明确高育良和祁同伟二人是主导者，高育良主管整体框架的建设，祁同伟目前的责任就是建设深水港为主。 第683章 领导小组 会后，赵蒙生把牛市长，高育良，祁同伟和现任浦江新区区委书记，孙奇叫过来开小型会议。 这几人中，也就是祁同伟一个人不是市委常委，职位还是个公安局局长，明显专业不对口，不过大家都司空见惯，赵蒙生看得起祁同伟，大家都知道。 祁同伟暗中扫视了一圈，看来这几个人除了牛市长外，就是目前赵蒙生在江州市的核心班底了，应该还要加上一位市委秘书长。 江州市的地位特殊，市长，管人事的副书记，组织部长都有各自的路子，并不是赵蒙生亲手提拔的，大家是互相合作的方式。 赵蒙生的办公室很大，比一些小型办公室还大，侧面的桌上全是各种资料和书籍，看着很乱，正面的办公桌上基本不放杂物，电脑也没有，空空如也。 祁同伟知道，这个办公桌是专门用来接受一些采访用的，以前一些电视采访会以那个主位的办公桌为背景。 侧面那个堆满了文件办公桌是赵蒙生主要工作的场所，每天几个秘书都会过来整理这边的文件，但是每天还是堆的满满的，赵蒙生的工作还是非常繁重的。 赵蒙生看都是自己人，也没摆谱，很放松地坐在沙发区，示意大家都坐好。 “你们都坐，自贸区这个议题，大领导很感兴趣，下周政务院的领导会下来调研，我不希望到时候我们还是没有什么实际上的进展。 最少，你们要把基础的框架发展方向确定了。” 牛市长有些烦，他感觉自己有点被孤立了，这么重要的议题，为什么事先没有和他研究，几天前高育良才简短和他汇报了一次，这让牛市长有点不想参与，想着做不好了就看高育良他们的笑话。 但是赵蒙生此时说的消息，又让他平静不下来，大领导很感兴趣，政务院的领导下周要来调研，他要是参与不进去，那还混个什么啊，直接把位置让给高育良就好了。 “赵书记，我认为应该先组织市政府研究室内参事们，研究可行性，基本架构，先应对下周领导的调研。” 赵蒙生点点头，这也是老成持国之言，又看向高育良，高育良马上接话。 “赵书记，我赞同牛市长的意见，同时我认为以深水港的建设来打开局面为好，我们把领导带到现场看看，由专家讲解评估的货物吞吐能力，展示基本的蓝图。” 赵蒙生也点点头，又看向祁同伟。 “这个事情是你搞出来的，你别跑，到时候亲自给领导讲解，政务院里也有质疑的声音，说这个计划会不会耗资太大，会不会太超前了。” 祁同伟马上站起身敬礼。 “是，书记。保证完成任务。我已经基本做好计划了，有信心向领导们展示未来的蓝图。” 他已经在行动了，安排叶标罗列出需要做的一系列工作，已经准备安排几个小组出发了，就等着市委这边确定事情的名头，开了动员会之后，就开始行动。 最后的浦江新区区委书记孙奇本来还想着轮到自己发言了，正直起腰板，准备开口，赵蒙生却直接跳过了他，开始自己站起身来，走到了地图前面，这让孙奇有些懊恼。 “祁同伟副市长，你去联系汉东省省委书记赵立春和省长吴镇升，请他们过来商谈这个联合港口的事情。” 祁同伟再次起身敬礼。 “是，书记。” 几天后，汉东省的考察团就到了，一二把手却没有来，他们还不到时间过来。 来的人是常务副省长秦省长和省委常委吕州市市委书记刘开河。 是的，这位刘开河可谓是进步神速啊，比祁同伟还要快，当年98年还是京州市的财政局局长，副厅级干部，短短六年就坐上了吕州市市委书记的宝座，最近更是直接兼任了省委常委，进步速度已经比祁同伟快了。 祁同伟跟在高育良身后迎接考察团队。 四人先是寒暄了一会儿。 “高常务可是咱们汉东省人啊，一定要多支持咱们汉东的发展啊。” 秦省长的排名比高育良还要高，但是在高育良面前，姿态摆的很低，其实这是基于个人的影响力，还有潜力，威信等。 “秦书记，您这可是抬举我了，这不是有机会第一时间找了你们老家的父母官了吗。” 等高育良打过招呼之后，祁同伟这才上前和二人握手。 “秦书记，刘书记，好久不见了啊。” 两位省委常委一点不敢小看祁同伟，当年在汉东省，祁同伟一个副厅级，正厅级干部就能搅动风云，影响力完全不是一般干部能比的。 更别提如今的祁同伟，深受赵蒙生这位大佬的器重，掌握江州市这座天下第一城的治安大权，现在更是以一个公安局局长的身份，牵头搞经济工作，这简直是领导对他的宠爱啊。 “祁市长，咱们汉东可是您的老娘家啊。 上回林城那个政策的事，可是多亏了您啊。” 秦省长跟祁同伟没有私交，只能用上回祁同伟帮忙牵线搞定发改委政策的事情拉近二人关系，寒暄过后，刘开河上前。 “刘书记啊，现在真是坐了火箭上位啊。 已经是省委常委了，苟富贵，勿相忘啊。” 祁同伟和刘开河的关系就近了不少，当年在京州开会的时候，二人就喜欢坐在一起，揶揄领导啰嗦，讨论女人的妙处。 刘开河这人，只要抛开那个花心的性子，爱勾搭女下属，喜欢记女干部乳名的毛病，他干经济的能力还真是强的很，吕州这五六年的发展速度可是飞快啊，刘开河来江州的频率也很高，经常来江州这些企业总部和企业主们忽悠去吕州建厂。 也不能算忽悠，吕州离江州很近，江州的工业用地紧张，土地价格很贵，吕州却只有江州郊区土地的三分之一价格，还被吕州市政府用各种政策返还，相当于白送。 第684章 量身定制的考核 不少企业还真是喜欢去吕州建厂，他们把总部放在江州，算作门面，方便接待客户，在吕州建厂在土地，税收，仓储，运输上更加节省成本。 不过这些企业对于江州市政府来说，还真不算什么，这批企业普遍都是能耗高，规模不大，占地大，劳动密集企业，也就是九零年代发展的低端企业为主。 这些企业对江州市政府来说，就是鸡肋企业，但是对于现阶段的吕州来说，那就是招商引资的宝贝，这也算是两个城市的默契了。 刘开河当先开口，他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并不在意祁同伟只是普通副市长，他还是常委，他的年龄还比祁同伟大不少，在官场上，达者为先，祁同伟的影响力和发展潜力远比他高，他认得很清。 “祁市长，您可别开玩笑了，您才是前途无量，我都比您大了十几岁，当年我在您这个年龄的时候，还在京州市做处长呢。 看看您这个肩章，您是这个。” 刘开河竖起了大拇指，讲话也亲近许多。 祁同伟哈哈大笑，二人现在都是副部级干部了，倒是没有勾肩搭背这样的行为，这样不合适，只是笑呵呵得多握了两秒钟手，。 “刘书记就别客气了，那咱们今天先把工作完成，迟点赵书记要听取我们的汇报呢。” 一行人坐着观光船迎着海浪到了岛上。 “高常务，祁市长，没想到我们吕州还有这么好的一块福地。 我自己都没来过。” 祁同伟却不以为然，说什么福地，一块荒岛而已，根本没人居住，如果要做深水港的话，上面很多岩石都要平整，还要弄好港口，建设好整体框架，花费可谓相当巨大。 刘开河这么说，无非就是待价而沽，希望多占点利益，建设的时候少出点钱。 不过江州市还真不缺这个钱，多出一点还能多占据一点主动，祁同伟直接蛤蟆大开口。 “那这样，秦书记，刘书记，我们市委市政府的意思呢，是去政务院申请一下，将这个岛划归江州市管辖。 只开通一条货运路线到你们汉东，你们什么钱都不用出，七通一平供水啊都我们搞定了，白给你们开通一条路线。 怎么样，你们白白占了便宜，多好。” 高育良在后面微笑不语，祁同伟唱白鼻子戏，高育良得在后面唱红脸角儿，谈不下去的时候出来做好人。 难听的话就得祁同伟来说。 刘开河一听就急了。 “祁市长，你们江州市是中心城市不假，但是这岛也是我们吕州的区划。 如果要建港口，也得我们两家一起审批，一起建设。 出点钱没事儿，共同发展才是道理。” 祁同伟笑了，没有过多纠缠，此时该高育良出马和秦副书记沟通了。 一番沟通下来，双方初步达成了一定的意向，明确了两家共同开发的战略意向。 不过接下来还要下面干部团在大方向的框架下面，确定各种细节，签订各种协议。 但是真正的协议还是得牛市长和对方的吴省长确定，赵书记一般不会出面，他的级别太高，二品大员对上赵立春这个三品地方官员，显得不公平。 一些去京城审批的事情，也得汉东省的同志和江州市的同志一起过去。 事后，祁同伟站在荒岛的石头上面，看着波涛滚滚的东海，顿生豪气，但是身份太高，要是学猿猴那样嚎叫就不懂规矩了，只能下了石头，重新回到船上往回开。 后续一系列细节的谈判不谈，祁同伟基本没关注，反正几天内是不会出什么结果的，还得两三轮拉扯之后，由赵立春或者吴省长主动跟牛市长联系确定大方向，才能进一步谈下去，预计最少还要一两个月才能确定合作方式，明年春节之后，才会正式忙起来，那时候应该需要真正建立管委会了。 另一边，祁同伟此时的本职工作遇到了麻烦。 时间回到半个多月前，这件事情是十一月下旬的时候开始的，市公安局办公室，祁同伟看着手上转来的公安部考核文件，眉头皱了起来。 （公安机关考核执法质量考核评议规定试点文件） 祁同伟一目十行看了下去，前面几页都是日常文件，啥啥啥领导重视，啥啥啥指导规定，反正一大堆屁话，祁同伟一阵心烦，看来是孙常务他们出手了。 试点两个字就说明了很多事情，祁同伟并不怕在工作上做成绩迎接考核，但是明摆着人家专门量身定制的考核工作，就算在底下做得再好，到时候人家在上面硬是扣分，那也是十分恶心人的，只要几年考核分数不好，祁同伟接下来在部里就很难说上话了。 李伟研究了很久，直接在对面解释起来。 “质量考核分为五大块， （一）在办理刑事案件中的执法情况； （二）在办理治安案件和行政案件中的执法情况； （三）在行政管理中的执法情况； （四）在办理行政复议、行政诉讼、国家赔偿案件以及控告申诉案件中的执法情况； （五）内部执法监督工作和民警执法违法情况。 可以说基本囊括了大部分执法情况，如果认真执行下来，搞不好工作量会增加很多。 第二部分是基本要求，也是比较假大空的指导性意见。 （一）依法受理案件，如实立案； （二）执法主体合法，符合管辖范围规定，无越权办案的情形； （三）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 （四）调查取证合法、及时、客观、全面，无篡改、伪造、隐瞒、毁灭证据以及因故意或者严重过失导致案件证据无法取得等情形； （五）定性及适用法律、法规、规章准确，量处适当，无违法撤销案件、升格或降格处理，以及应当处罚而不予处罚、不应当处罚而予以处罚等情形； （六）适用强制措施、侦查措施、调查措施法律手续完备，程序合法； （七）法律文书规范、完备，案卷装订规范。” 第685章 部里的变化 这几个月李伟在公安业务上进步很快，他已经能看得出来里面的基本细节了，作为祁同伟的办公室主任，这点知识储备也是基础要求。 “这一连串虽然是要求，但却没有明确的细则，应该是由咱们省一级公安厅（局）制定相关细节，问题也就在这里。 公安部明确了咱们江州市公安局为第一批试点单位，还不断强调咱们在直辖市内部的重要性和地位性，并且要求列入今年年底考核的一方面。 局长，您说部里怎么能这样呢，都十一月下旬了，还要来新的考核标准，就算制定新的细则，都要几个月，加上培训五万多民警，最少也五六个月才能基本有个结果。 加上相关的党建宣传，执法细则考核，这根本就不可能，年底如果来考核，咱们就得出丑了。” 祁同伟伸手止住了李伟的牢骚，询问起可行性来，身处江州市这个天下第一城，虽然有时候有很多好处，但是也经常被上头刁难，这个名头有好也有坏。 “你先找政治部的骨干过来，研究可行性，开始针对咱们市本地的情况制定培训细则。 无论这个任务能不能完成，你们不能满嘴牢骚，要表示出一种积极的工作态度。 至于能不能完成，如何跟公安部沟通，我会去搞定的。 你负责下面干活，我负责和上头沟通，分工好就行。” 李伟顿时站起来敬礼，姿势有模有样的，他才当了几个月警察，居然有点像模像样了，有点像上班一两年的新警察了，看来这小子这段时间私底下学了不少，努力了不少啊。 “是，局长。” 祁同伟看着李伟减肥减了三十多斤，手臂上肌肉都显露出来了，像他媳妇说的那样，要减肥才能像一个警察，而不是一个肥头大耳的贪官，这才是他提拔的干部，要是李伟真的放纵自我，变成一个不知道上进，肥头大耳的贪官，祁同伟毫不犹豫就会抛弃他。 “你啊，别老这么忧愁，这事情一点点慢慢做。” 说完，祁同伟把一包特供烟丢了过去，变化巨大就代表了李伟很努力，但是可能压力有点大，此时祁同伟就开始对他态度缓和了不少，免得给他更大的压力。 打发李伟出去后，祁同伟脸上轻松的表情却沉了下来，部里这个情形不对劲，他可是王部长线上的人，一向只有好事轮得到，哪里经历过这样临时被紧逼考核的事情。 这说明上头的局势有变化，但是要说直接找王部长询问这个事情，祁同伟还真问不出口，这点小事去麻烦部长，是拿大炮打蚊子，再说现在形势不明朗，还是先找唐副部长问问。 想通了其中关节，祁同伟就抓起红色电话拨了过去。 “喂，同伟啊，怎么了，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唐副部长现在兼任十八局的局长，执法规范性的事情，还真能问得着他，算专业对口。 “唐部长啊，看您说的，我这边破事太多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多少事啊。” 说起这个，唐部长顿时明白了，他不是傻子，收到了消息，部里内部有人在机场给贪官安排飞机直接出逃，如果不是赵书记安排祁同伟出了盘外招，抓到了张常务，这事儿根本就很难有后续，整个江州市委的脸面也会被人踩在地上，这事儿虽然没在明面上倒查，但是王部长是在面上发了火的。 “这种破事啊，说起来真是丢人，老板（王部长）也被大领导叫去教训了一通，现在正在整顿内部，但是事情你也很清楚。 治标不治本，顶多老实一顿时间。” 祁同伟却不想插话，这些事情不是他这个级别考虑的，徒增烦恼，还是把自己眼前面临的困境搞定才是要紧的。 “唐部长，那些事情是领导们考虑的，我这么个小兵当然插不上嘴。 我这次是想问问，现在这个执法规范性，怎么就先发到我们江州了？” 唐部长还真被问住了，因为这个文件就是十八局出台的，原先打算是选三个省份明年开始试点的，结果在部长会议上，莫名其妙就选了江州一个试点，还在年底就有了要求。 这就说明他这个副部长兼任的十八局局长，掌控不住十八局的局面啊，让他真有点开不了口。 “这个，有点复杂，你们先研究一下，要是时间不够，那就打个报告，明年再开始。” 祁同伟不明就里，这还要打报告申请延期，多麻烦啊，这次打了报告，照顾了，那下次呢，万一针对性考核怎么办。 “唐部长，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我还是不喜欢这样被动的感觉。 我猜您也有点尴尬，这前任廖局长在的时候，可从来没这样的情况。 您还是副部长兼任的局长，他们就敢私底下搞这种动作。” 廖局长和祁同伟是老熟人，那时候来过汉东做客，现在调去了政法委做了副秘书长。 唐部长没有正面回答，十八局里面的情况远比外人看的要复杂，孙常务远比过去王部长做常务的时候要强势，对各局都有所插手。 加上整体的局势变化，唐部长甚至觉得他此时的处境还不如过去在三局的时候。 “你别管这么多，工作上面努力做好。” 祁同伟想了想，开始出馊主意。 “唐部长，我觉得不能任由他们掌握主动。 既然他们说我们江州是直辖市的典范，那不如把事情搞大。 我写一个依法治国示范点的申请，把整个事情扩大，从执法质量这一个小点，扩大到依法治国层面。 我再请赵书记做个批示，向政法委交过去，只要有了赵书记的批示精神，那大领导就会看到。 把这一块工作扩大到最高层面，跟他们在十八局里咬文嚼字，落了下成。” 唐部长还真被祁同伟唬住了，他也不是第一天当领导，只是现在局势不明，导致他做事有点束手束脚的。 第686章 把事情搅浑 电话对面还是安静了几秒钟，这才响起唐部长的声音。 “你这个建议，行不行啊？” 祁同伟就喜欢把事情搅浑，这个事情要是控制在部里，搞什么执法质量，那他就会很被动，但是把这个事情拔高到依法治国的层面，那就是多个部门的事情，主体就会变化，祁同伟就能找到机会掌握主动，他不喜欢被动的感觉。 “我个人觉得不错，大领导一直强调依法治国的概念，这是国策，公安执法是老百姓接触政府的第一层面，如果公安执法不能做到规范，那何谈依法治国。 再说了。” 祁同伟把音量降低，继续蛊惑。 “在部里争权夺利，还不是得在工作上出招。 要是他们不配合，不就能顺理成章整死他们了，孙常务手再长，还能一个个保他们吗？” 电话对面，唐部长思考了几秒钟，马上就同意了这个事情。 “那你来操作，从你这个层面申请，我这里更方便通过，别管他们催促，直接打报告给赵书记，只要他签了字，这个报告就能直接递到内阁（书记处）。 从上头转下来的文件，部里这些人就没有其他话说了。” 既然战略层面想通了这个事确定了方略，唐部长马上就从战术层面开始指导祁同伟，祁同伟在基层混得久，部里顶多也就干个一年多，根本不知道这些程序上的事情。 这已经是大半个月前的事情了，到今天的时候，政法委和十八局已经派了人来江州开会。 带队的人是政法委办公室的副主任和十八局的副局长，这两位哼哈二将分别是两个派系的人，互相派了人，互相制衡。 “哈哈哈，鹿主任，杨局长，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有失远迎。” 钦差大臣，见官大三级，虽然这两位级别都是正厅级，比祁同伟要低，但是祁同伟对他们还是很客气，先让陈晋上去握手见礼之后，祁同伟也上去打了招呼。 鹿副主任是洪老师提拔起来的干部，是一名学者型的干部，是洪老师从某高校政法系带出来的秘书，不过这一批学校里出来的干部，普遍有一个特色。 那就是做事太过温和，有点认死理，对人情世故的了解不算深刻，更加拘谨于法理精神之类的文字东西。 他们对地方的工作普遍不太适应，地方的工作对灵活性要求很高，高育良也是经历了很长的历练，才进了赵蒙生的眼里，但是大部分高校干部根本适应不了，俗称花岗岩脑袋。 而另一位羊力大仙，错了，杨副局长，来源于孙常务这条线，是孙常务去某省开会的时候认识的地方公安局局长，一个没背景的地方干部，只是跟时任部里办公室主任的孙常务毛遂自荐了一番，直接一飞冲天，到了十八局做常务副局长。现在还被孙常务支持着，想要掌控法制局的大权。 “祁市长，这次您可是放了一颗大卫星啊，你们江州市又要大放异彩了。” 官场的反派一般是很难看出来的，大部分人都戴着一副很谦和的面具，言行举止也都是让人如沐春风，几乎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前文就提过，极少有人面目可憎。 从外表上来看，鹿主任做事就相对死板认真，杨副局长却很擅长变通，此时开会的时候，就很直观体现了。 鹿主任：“祁副市长，以我们政法委评估来看，你们江州市公安局还存在十分多的不足。 一，对基层执法人员法律法规培训深度不足，在我们前期的暗访中，不少基层派出所的干警，对于法律法规认识不足。 二，基层派出所的党建工作做得不足” 江州市市局的领导们一个个认真听讲，记下来不足之处，祁同伟和陈晋他们说过，这位鹿主任说话不客气，但是他讲的肯定是实话，是自己人，确实为了工作上好才会这么说。 而另一位杨副局长就不一样了，满嘴都是好听的官话套话，时不时在座的众人还都被逗笑了，祁同伟脸色却依旧阴沉，一个个就知道听好话，工作上人家是在捧杀你们都不知道，但是会议中途又不能发火。 祁同伟知道，这就是这些专业官僚的本领，他们能用一连串大家都喜欢听的话，达成自己的目的，不管这个目的是好还是坏。 只要他们想，可以用这些好话激发大家干活的士气，另一方面，如果像现在江州市局本身底子还不足，面对重大任务，要是不下定决心攻坚整治，肯定完不成上级任务，像杨副局长这样的官僚，就能用好话捧杀干警们，让他们以为自己一百米已经能跑九秒六了，而不是他们平时一百米只能跑十二秒的自身实力。 会后，祁同伟就直接拍桌子了。 “你们一个个嘻嘻哈哈的，以为工作这么好做的吗？你们自己看看，鹿副主任的报告上，都是经过现场调研，确定咱们市局的不足。 希望我们尽快攻坚改正，以迎接依法治国示范点的建设，看看你们的表情，一个个是不是觉得已经做得很好了，什么都不用动了？ 武长平，陈晋，你们俩起带头作用，先由政治部和办公室起草整改行动细则，每一位党委委员认领一块不足的点，压实责任。 各机构负责人，分局负责人，更是要自己家的田自己耕好，完成市局党委会布置的整改任务。 现在已经十二月中旬了，先开几次动员会，那边跟市委宣传部联系，制作宣传短片，宣传广告，形成宣传攻势，对全市市民进行宣传。 另一边，让基层派出所上报优秀的好人好事，尤其是执法过程中的优秀基层民警，但是，一定要突出咱们依法治国，按照规定合理执法的事例。 别拿一些和稀泥的事情当什么好事，咱们的主体是依法治国，重点是遵守法律。 年前这块工作的重点是调研基层的不足，针对性整改方案，在宣传方向形成全面攻势。” 第687章 鹿教授 为了表示强调自己的语气，祁同伟伸出指节敲了两下桌面，十多年过去，现在的桌子质量已经好了不少，过去的桌子上面总是有一块玻璃，敲了也不响，现在好多了，敲了两下，下面那些干部一个个都坐直了身体。 “翻年之后，我希望你们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在中枢大领导精神的指导下，进行全面的整改，我计划，依法治国示范点将会在05-06-07三年内进行全面建设。 我可得提醒大家，明年开始，中枢的大领导们很可能会来好几位来调研，各位如果工作做得好，那就能在大领导面前露露脸，要是哪位工作上有不足，可别怪我不让你们露脸啊。” 江州市地位特殊，上面的大领导下来调研不算少，在座的各位都对领导调研的程序很熟悉，不过大部分时候，都不会让他们这些副职露脸。 不管局长是不是祁同伟，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都是他们一把手的特权，像这次这样捞到政法系的重要工作，他们才能单独在大领导面前露脸。 祁同伟知道，在领导面前露脸这个机会，绝对比其他东西吸引人，公安部的那位孙常务，当年就是在江州市工作，在工作上跟一位未来的一品大员搭上了关系，直接被带到了政法委做秘书，那位领导不断进步，他也是水涨船高，一路在政法系高检、高法甚至到了公安部里爬到如今这个位置，这也是江州市这样特殊城市的特殊好处，更容易接触到上面的领导，对比起汉东省这就是最直观的好处。 祁同伟也很清楚，他这帮副手，几乎没一个简单的，不少人都在上头有自己的资源，短时间用自己一把手威权来促进工作效率是行的，但是不能长久，必须要分润出好处，他们才会一个个用心做事。 分出在大领导调研的时候露脸的机会，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是很有效的正向激励，只要让某位副职在现场帮忙介绍就行，至于大领导那边留下好印象，那就各凭本事了，工作上见真章。 到了祁同伟这个级别，溜须拍马，人情世故这些，已经是大家普遍的技能了，如果能在工作上有所建树，才能在这么一大堆老狐狸里面脱颖而出。 接下来几天，联合调研组在公检法司四个单位轮流调研，指导，座谈会也开了多次，这才准备离开，离开之前，祁同伟特意在市公安局食堂中午宴请鹿副主任，无他，鹿副主任的业务能力是真的强啊。 “鹿主任，这段时间真是辛苦您了。” 说着，祁同伟拿起酒杯和鹿主任碰了一下，由于是中午，双方没有喝酒，酒杯里是饮料。 鹿主任是个实在人，这样的人说实话也就在洪老师手下才能混得下去，他也不可能爬到太高的位置，副部级实权的位置以上，那就是吃人的丛林，没有足够的狡诈和狠辣，根本活不下去。 祁同伟给鹿主任倒上茶水，二人很是熟络，十几年前就一起在治安管理处罚法编纂组工作，那时候二人都是青年学者，都是业务和学识出众的人，算是专家组内的团宠。 “祁市长，十几年过去，你的进步才是惊人啊，从当年的科级干部，一直到现在的副市长，公安局局长，做梦我都想象不到。 对了，你的博士学位拿到了？” 祁同伟挠挠头，这个博士学位当年可是让他吃尽了苦头，那时候洪老师还是综治办的主任，时间更多，经常催着祁同伟交研究报告，论文案例，哪怕祁同伟去了汉东任职也没放过。 但是前前后后也花了接近五年时间，最后才完成答辩论文，获得这个学位，那个时候祁同伟还要忙着汉东省公安厅的工作，可谓压力山大。 “洪老师当年可是一点要求都没放松，我花了足足五年多才完成学习要求，这才毕业。” 鹿主任摇摇头露出了笑容，他这个人很简单，不想在官场上发展太深入，就算在政法委工作，也是以务虚为主，从来没下过地方，现在洪老师从综治办主任转岗到司法部部长之后，他们实际上的工作内容更少了，研究学术和法律法规的时间更多了，又或者说，这也是工作的一方面内容。 “你啊，就是平时工作太多了，加上洪部长对你的要求也更加高。 其实现在你们这个依法治国的示范点，也是治安管理处罚法一个良好实践的平台，如果能发现一些优秀的案例，就法规本身而言，也是很好的理论践行机会。” 祁同伟连连点头，但是心里苦涩，就学术这一块，他其实根本不是特别擅长，不然这个博士学位怎么会花了五年才搞定，而是天赋就这个水平，只不过他有未来几十年的司法实践的经验，那么多现实的案例参考，这才让这些法学专家另眼相看。 如今这几年，洪老师王老师他们也看出来了，祁同伟无心学术，一心只想争权夺利，只是可惜他有点伤仲永，浪费自己年轻时的天赋啊。 只有祁同伟自己知道，他擅长的就是争权夺利，搞学术时间一久，他马上会露馅，等露出屁股的时候，就没那么好看了。 “唉，我平时事情真的是太多了，如果不是这些俗务缠身，我真想一直在专家组里专心研究学术。” 鹿主任却摇摇头，他这个人认知很清楚，知道法规写在纸上，没有实践那就是一张废纸，祁同伟这样的人，才能把这个事情实践下去。 “祁市长，你可别妄自菲薄，学术研究再多，法规再细，也得像你提议的这样，在地方真正施行下去。 依法治国示范城市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就是内阁的大领导也对你的想法赞不绝口，多次来司法部和洪部长商讨这个可行性。 今天我下来，就是有传达领导指导精神的意思在里面的。” 第688章 老朋友 祁同伟正色起来，这位经常去司法部做客的大领导，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未来的一哥，在他心里，一直对现在经济快速发展阶段频繁出现的乱象不满，对现在这个干部们的特权意识极其厌恶，也是法治精神的坚定拥护者。 “领导是怎么评价的啊？” 鹿主任传达的消息非常积极，这让祁同伟的精神为之一振，等送走客人之后，在办公室里打起帝国来都特别有劲儿。 悠闲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这边刚刚送走依法治国示范城市指导小组，祁同伟又被赵蒙生叫到了办公室里，又来客人了。 祁同伟轻车熟路地来到市委办公室里，一眼就看见了客人，老熟人啊，小跑两步上前握手。 “陈省长！好久不见啊。” 来人正是江东省现任党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陈光伟，陈副书记看见祁同伟的眼神很是奇怪，好像一眼看见了十几年前那位处级的小副区长，接着笑了起来，看着祁同伟肩膀上半包国徽，本想拍拍祁同伟肩膀的，想想又忍住了。 “现在是小祁市长了，十几年过去了，你的变化真大啊。” 祁同伟本想谦虚几句，陈省长却直接转过了身，让祁同伟有点尴尬，赵蒙生在一旁笑得开心，三人都是老同事，老朋友，没那么多讲究。 陈省长一向是个不喜欢多说话，相对冷淡的性子，和祁同伟打过招呼过后，马上继续和他的老上司赵蒙生讨论工作。 赵蒙生挥手示意祁同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祁同伟自然乖巧坐下，他知道赵蒙生叫他过来的目的，就是作为赵书记的嘴替，因为来人是赵蒙生的老朋友，有些拒绝的话，他是真的难说出口啊。 “赵书记，您这招可不地道，为什么新港口的选址不选择你的老娘家啊，咱们江东对深水港和保税区的建设，可是有充足的经验。 相信咱们两家配合在一起，这个超大型国家级的保税区，绝对手到擒来。” 赵蒙生也很为难，江东省这批干部要么是他的老朋友，要么和陈光伟一样，干脆就是他提拔起来的，如果不是上头不通过，赵蒙生曾经打过报告让陈光伟过来接任张常务的位置，只不过为了平衡江州市的政治环境，只能提拔高育良上来。 总之，关系太好，生硬拒绝的话是真心难说出口啊，这时候祁同伟的作用就出现了。 于是赵蒙生给祁同伟使了一个眼色，他自己不好回答，下属得为他分忧嘛，不然提拔祁同伟干嘛，叫他过来干嘛。 “哎呀，老陈，这个事情很复杂” 赵蒙生语速慢了下来，再次看向祁同伟，祁同伟马上会意。 “陈书记，老领导，这事儿可不是我们这样就能决定的。 这是内阁和政务院决定的，领导们可能是考虑到两个省的发展不均衡问题，这次要帮扶一下汉东省。 咱们江东现在不是有三个深水港了嘛，保税区也有两个了，汉东省却没有类似的政策。 于是这次找到了咱们江州市市政府，特意提到了这个事情。 如果让我们自己决定的话，当然是像陈书记您说的这样，咱们老娘家干活，省心省力，效率高。” 赵蒙生见自己的嘴替发挥了作用，微笑着点头。 “对对对，老陈啊，你们也不要多想，现在江州的发展，还真不是我们市委市政府自己说了算的。 上头时时刻刻在插手，我也没办法，我也很无奈，说起来我这个位置显赫，但只有同伟这些自己人才知道，我做事还远比不上过去当副职那么自由呢，事事都被上面插手。 像这个事情，如果你说服了内阁的大领导，那我肯定没二话，一力支持选江东省那个岛建设港口。” 此时的赵蒙生，讲话跟酒桌上那些老大爷一样，又空又虚，没一句实在的，但是又不得罪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此时的位置不一样，他不能主动拉帮结派，选择汉东省的岛屿建设，也是基于平衡的考虑，汉东省近十几年的发展已经落后了，本来江东省就是他起家的地方，要是还一味偏向江东省，上面领导会觉得他不识大体，又搞小团体的倾向。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陈副书记也没得话说了，只能暂时和赵书记寒暄了一会儿其他工作上的事情，这才和赵蒙生还有祁同伟握手告辞。 祁同伟送陈副书记离开后，折返回来赵蒙生的办公室里，伸手赶走了秘书，主动帮赵蒙生续上茶。 “别，祁市长，我可请不起你这个级别的秘书，别装模作样了，有什么事快点说，等下还有个重要的电话会议。” 只要没了外人在场，赵蒙生对祁同伟的态度就如同当年在东瓯市第一天认识的时候那样，这也是二人独有的相处方式，对其他干部，赵蒙生可没这个态度，大多是公式化的训斥和教育。 “书记，其实不是我有什么要求，我哪敢啊。 这不是陈书记上门了，提醒了我一个事情，其实我们可以把这个自贸区扩大，请江东省一起参加” 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蒙生止住了。 “行了，行了，别来你这些不靠谱的放卫星大计划了，过来，坐。 我跟你说说故事，趁这会儿还有点时间。” 祁同伟只能闭嘴，乖巧坐在前面椅子上。 “同伟，你知不知道历史，咱们建国之初，附近几个省的区划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咱们江州市当时还没明确直辖市的概念，虽然是全国最大的城市，那时候我们江州市先是由汉东省管辖，而后又有两年由江东省管辖。 建国数年后，这才明确现在的格局，汉东省从北部省份分到了几个市，包括你的老家林城市。” 祁同伟知道，这算是历史，但是这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他也不明就里，乖乖继续听着，赵蒙生继续讲述。 第689章 学习任务 赵蒙生好像心情不错，还有闲心跟祁同伟讲故事。 “那时候有一个华东局，驻地就在咱们江州市，在建国初期，这个华东局包括汉东省，江东省等江南数省，在财力和生产力上面，一定时期内甚至远远超过了中枢所在的京城。 这就形成了头小身子大的局面，对全国的格局形成了极其别扭的情况。 而后才效仿古代封建王朝的部分省界模式，改成了现在这个格局。 你们汉东省之所以一直不团结，现在更是三个中心城市互相争锋，这是有上千年的传统和历史，也是有一部分中枢的布局存在的。 上回你提出汉东省委三国鼎立，也正是符合了上头的指导精神，这才被支持下去。 整个汉东省如果硬要按照河流山川还有民族迁徙文化边境来划分省界的话，总共就能分成三到四个省份。 江东省也是如此，多次修改区划，也是为了内部不那么团结，方便上头控制。 同样的道理，咱们江州市，就不能手太长了，要是插手江东省的事情，在上头看来，就是咱们是不是想重新成立华东局啊。 那时候就不是好事，而是坏事了，你的一部分想法是不错，江州市代表了对外贸易的门面，一些大项目，大计划会得到上头支持，但是不能总拉着另外两个省份。 懂了吗，这其中有一个很微妙的边界，如果你未来能把握清楚这些政治上敏感细节，日后你的位置也不会低。” 听着赵蒙生的解释，祁同伟算是了解了情况，赵蒙生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可以搞事，但是不能过分，先把手上这件工作做好了再说。 “哦哦，那就是这边做的太成功了，赵书记就会变成浙直总督了。” 赵蒙生听了祁同伟的玩笑话，想起了他写的小说内容，哈哈大笑起来，祁同伟的小说赵蒙生也看过。 “哈哈哈哈，你说些什么屁话呢，那是封建王朝的东西，咱们是人民的公仆。 你小子啊，是个聪明的小马驹，但是必须要戴着缰绳，才能变成千里马，有空多学学党务，别老是不着调。 开会的时候天天昏昏欲睡，还在本子上鬼画符，这就是你的臭毛病，不喜欢务虚的东西，就知道琢磨实际的东西。 拿去，这也是政治任务，多学习党的历史，还有最新的指导精神，下个月我要当面考核。” 祁同伟拿着赵蒙生丢来的各种党务学习的书籍和文件，一时间有些愁眉苦脸，这也确实是他的缺点，对很多务虚的东西十分没有耐心，刚想诉苦几句。 赵蒙生马上用手指着祁同伟威胁道。 “我知道你小子想做浦江新区区委书记，正式经历地区一把手这个最重要的岗位，但是如果你在党务上学习不精，那我就直白告诉你，不管其他工作做得怎么样，你都没机会。 孙奇坐这个位置还有两年，这两年如果你好好学党务知识，那你才有一点点机会。 用心去学习，别老是躲在办公室里，谁不知道你在偷懒，什么事情都让办公室主任出面。” 这个区委书记的职位可谓是点到了祁同伟穴道，马上站起来敬礼。 “坚决完成任务，这个位置，请一定要考虑我啊，书记。” 刚想走，祁同伟又转身低声询问。 “书记，这个位置不是非我莫属的吗？学好了也才有一点点机会吗？” 赵蒙生烦了，挥舞着手上的文件夹赶人。 “走走走，别在我面前碍眼，书都带上，一个月之内全部看完，接下来好好深入学习。 完不成学习任务处分你。” 祁同伟找秘书拿来一个箱子，把这批书籍都装了进去，然后自己亲自抱着走出了市委大楼。 这一路上干部们看着祁同伟这奇怪的行为，不由得议论纷纷。 “祁市长抱的是什么东西啊？他被调走了吗？” 说话的干部被一旁的同事赶紧捂住了嘴。 “你疯了，在背后议论领导，要是被人听到，你就完了，人家还是公安局长，手底下那么多凶神恶煞的狼崽子。” 等二人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这才继续这个话题。 “真是的，都到市委大楼工作了，还这么莽撞，这个地方最忌讳的就是多嘴的人。” 说着，那名干部还探头出去看了看。 “你用脑子想一想，祁市长是从市委大楼出来的，在市委大楼里，祁市长最常去的就是书记的办公室了，这些东西肯定是书记办公室里拿出来的，他还特地自己亲手拿，这不就是做给书记看的嘛。” 另一名干部好像也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你啊，真有点不适合在市委上班了，我去求求领导，给你下派算了，去柳河区，那边现在在反腐，空位置多，搞个处级的位置都不难。” 祁同伟可不管这些，也就只有他才能和赵书记关系这么亲近，亲自教导他要学这个那个，甚至一旁的秘书想帮把手也被拒绝了。 最近一段时间，祁同伟把办公地点搬到了市政府的副市长办公室里，方便指挥叶标干活，至于公安局的事情，干警们只能委屈一下，到市政府这边来汇报工作。 办公室里一大半的干部也都跟着祁同伟搬到了市府办里，李伟自然也是。 “李伟，过来。” 祁同伟从洗手间回来，还在甩着手，就招呼李伟进来，到了市政府这边，祁同伟也就没天天穿着警服，而是随大流穿行政夹克，里面却还是穿着警用白衬衫，随时方便因场景换装。 李伟跟着祁同伟走进副市长办公室里。 “市局的年度财务报告出来了没有，都十二月份了，怎么这么慢？” 李伟也有些烦恼，今年市局的工作非常繁杂，财务这一块他突然接手，有些摸不清头绪，本该十一月底就出台的报告，如今十二月中了，还没在下面催过来。 “这个，那个” 祁同伟拿起打火机先给自己点上一根特供烟，然后在桌上敲了敲。 “我没耐心了，叫审计室和督察总队的人过来。” 第690章 离任审计制度 得到老板明确指令的李伟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就有点心烦警务保障部这批人，对他有些阳奉阴违，但是他现在的职责只是办公室主任，没有资格处罚他们。 祁同伟现在身兼重任，对公安局内部的事情分权的力度越来越大，但是同时耐心也越来越少。 没有半小时，两个部门的几个头头就到了隔壁小会议室里。 祁同伟在电脑前面正在拆最后一座城堡，拆完了这才慢悠悠地起身，拿着保温杯到了小会议室里。 原本还在里面有些窃窃私语的审计室和督察总队的头头们，见到祁同伟进来，马上正襟危坐全体安静下来，祁同伟转眼看了李伟一眼，他这个党委委员明明在场却不能像过去陈晋那样镇住场子，威信不足，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啊。 那这回就得给他找点场子回来，不然接下来怎么放心慢慢把公安局的事情交给他们几个人。 “人都到了，现在开个短会。李伟，让人把文件发下去。” 很快，在座的人手上都拿到了一份报告，里面是还没有上报财务年度报告的三个分局，两个内设机构的资料。 “城市轨道和公交总队，农场总队，两个部门账目混乱，去年一些烂账现在还是解释不清。 国际机场分局，出入境管理局，还有松湖分局，三个分局有大项目明细不清，迟迟出不来报告的。 你们审计室，还有警务督察总队派小组出去，进行针对性封账清查。 李伟，你去起草文件，接下来，任何分局或者内设机构负责人要离任的，不管是调任还是离退休，都要进行离岗审计，留下烂账的一律不准走，追究清楚责任了再走。 离任审计通不过的，报给政治部和纪检组，对调任的岗位的干部进行冻结，涉嫌违法违纪的，直接由纪检组和警务督察总队处理。” 江州市公安局的经费是多，但是现阶段管理上还存在相当的混乱，整体的经费足足比得上内地一个中等的地级市，却没有像地方党委政府那样有完善的监管制度，存在不少漏洞。 前段时间韩镜州分管这一块，加上内部还没理清楚情况，祁同伟一直在忍，韩镜州一走，马上要求他们清理账目，上报报告，有几个分局和机构就开始便秘不出来了。 有些分局和机构虽然早早交上了账目，里面水分多少，现在祁同伟也分不清，但是最起码，他们在表面上已经做足了功夫，给足了祁同伟面子，就算要整，他们也是下一批。 在众人起身回答称是之后，祁同伟再次提出要求。 “有情况，你们直接和李主任还有陈副局长汇报。 具体怎么处理，陈副局长和李主任商量着来，事后跟我汇报。” 祁同伟不打算过问这件事太多，也就是给陈晋还有李伟一个由头，整治一下内部的刺头们，至于这个度怎么把握，就让陈晋自己决定了。 刚刚后面那句话，也是在其他人面前给他们二人站台立威。 刚出了会议室，祁同伟就被人给拦住了。 “大哥，怎么搬到这边上班了？” 原来是蒋大强，一脸小人的样子，祁同伟气不打一处来。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叫祁市长，能耐了你，过来。” 二人进了副市长办公室里。 祁同伟在抽屉里拿出了一包新的特供烟，点上一根之后，把剩下的丢给蒋大强。 “柳河分局的情况怎么样？还顺利，上回市纪委去那边抓了几个干部，没有特别的影响？” 柳河分局原政委王政自然是被他做建委主任的弟弟王勤拉下水了，他们当年在柳河区可谓是呼风唤雨，王政被李伟撸到了化工业园区分局去做了闲职，剩下的人没了主心骨，自然就作鸟兽散，被李伟几下打散了，没了公安方面的保护伞。 纪委到柳河区调查的时候，自然就没了各种各样的阻力，整个区委区政府被撸了大半，相关的商人也被抓了一打。 王政自然被市纪委带走了，牵连的人倒是不多，当时李伟说要稳定柳河分局的局势，说服了祁同伟，于是纪委只带走了王政等少数几名干部。 这导致蒋大强上任的时候，感觉一点挑战性都没有，顽固的本地势力已经被犁田一样犁干净了，剩下的人跟鹌鹑一样乖巧。 他还借机调了一批东瓯市的公安干警过来。 “当然没有，我早就做了准备，把过去王政线上的人调到了闲职去，哪有这么多闲心辨别他们是不是无辜啊。 万一要是市纪委调头回来，在重要岗位上抓了人，我的脸就丢尽了。” 蒋大强果断的这个特点一向让祁同伟很欣赏，祁同伟培养的这批干部，耳濡目染都学到了他做事果断强硬的特点，别看他们在祁同伟面前一个个缩着脖子讲话唯唯诺诺的，这是他们在老板面前摆出的人设。 在其他干部面前，他们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陈晋能在很短时间内获得市局大部分内设机构负责人的尊重，这就是能力，李伟虽然差了点，但是也能很快理清柳河分局的脉络，把内部整顿一清。 “柳河区的事情，你花个一年整理清楚，培养一批值得新任的干部，明年我打算调你去刑侦总队去，那边的情况更为复杂，需要足够多值得信任的干部，才能整顿好。 选拔一些刑侦方面的人才出来，培养一批年轻干部也不错。 尤其是警察学院接下来要开设依法治国专项培训班，你准备好，优先送一批优秀干部过去轮训，这个示范城市，你们柳河区要做足了姿态，先做全市的代表。 这一点，我和韩镜州也沟通过，他会在区委区政府方面推动这个事情。” 把高质量执法升格成依法治国示范性城市的目的就在于此，让这个事情不只是局限公安局一家的事情。 现在是市委市政府准备出台文件进行依法治国示范性城市建设，用来提高江州市的法治建设和国际知名度。 第691章 建设岛屿 同时也是为祁同伟自己夺回主动权，把事情的主体变成江州市市委市政府，那这事儿主动权就在祁同伟手上，这事儿如果还是部里自己掌握的，那很可能就会被孙常务他们做点手脚，孙常务他们对祁同伟的观感可不好。 原因很简单，孙常务把张副市长这帮人视为自己的提款机，从他们这里弄来钱和高价值物品，比如房子等东西，孙常务再用这个钱去收买人心，收买一些业务能力强的公安干警。 这一招说实话很有效，十来年前在部里毫无根基的孙常务，七八年间经历了办公厅主任，刑侦局局长，分管副部长等岗位之后居然收买了多个重要局办，现在更是坐上了常务副部长，京城市公安局局长的宝座，俨然一副部长接班人的意思。 现在祁同伟在江州把他的金钱来源at机给砸掉了，如何不让他心生怨恨，就算表面上不能弄死祁同伟，在人家职权范围内，给祁同伟找点麻烦，很合理。 祁同伟甚至猜测，张副市长被迫坐飞机去国外，搞不好就是孙常务为了打击祁同伟的老板，也就是赵蒙生的威信搞的，只要张副市长一直在国外逍遥，他们就能借机在国内做文章炒作。 但是这招还没开始炒作，祁同伟就出了盘外招私底下直接把人抓了回来，等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已成定局，大领导们现在一个个称赞赵蒙生做事果断，及时用贪官的脑袋平息了民间的议论。 孙常务他们现在虽然权势惊人，可是祁同伟这边也不是吃素的，在江州乃至环江州经济带经营已久，他们冒冒然想找个继续输血的贪官也不是这么简单的，只要被发现一个，就会打死一个。 地方干部们也不是傻子，他们自己偷偷贪点钱，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还没人注意，但是参与到上层的争斗当中，他们这些没有根基的小人物，第一时间就会被拉出来杀鸡儆猴。 这边送走了蒋大强，叶标就带着一帮浦江新区和市政府的干部进来了，他现在已经正式就任区委副书记，这是特意增加的位置，分管的工作就是自贸区的事情。 “祁市长，我们的指挥部已经建好了，就在市政府找了一栋楼，已经基本把线路和大部分的资料整理好了。” 祁同伟知道，叶标的实际业务能力相当强，执行力尤其到位，这也是他欣赏叶标最主要的原因，于是起身挥挥手，示意大家一起过去。 现在的祁同伟大部分时间都穿着西装，连里面的警用衬衫都换掉了，这也是为了更加方便做经济工作，老是穿着警服，其他人看着总是别扭啊。 整个指挥部处在领导小组下面，是在正式建立管委会之前的临时机构，现在这个事情虽然比东瓯那个深水港要大很多，但是内部的条条框框和框架是一样的，现阶段牵头工作以一个专门的指挥部组织，负责人就是高育良带着祁同伟，二人职责不同，祁同伟干的更具体。 祁同伟带着一帮人到了新指挥部，点头赞叹了一下。 “不错，不错，效率很高啊，几天就弄好了。 那咱们马上开个简单的小会。” 领导小组是确定整体方案，明确大的方向，像赵书记，牛市长他们还负责去中枢解释各种方案，高育良作为常务做的自然是相对具体的事情。 高育良要做的事包括统筹执行现场整个大的方向，还和浦江区委书记孙奇一起带两个小组跑京城的各个部委，沟通各种程序。 “同志们，咱们的任务很艰巨，事情一大堆，大家这几天先取消休息，要加班加点把基本框架做出来，在这边，这边做好沙盘和政策讲解盘。 如果有个屏幕的话，那就更好了，做一些图片讲解更为方便。 大家都收到消息了，年前大领导要过来，按照行程的话，先会去一趟竹海岛，然后再来咱们这里听讲解。” 叶标已经基本有了方案，他做得轻车熟路，接待领导讲解也是做了几十次不止，于是接上话头。 “同志们，另一组要做加紧施工，在竹海岛的登岛处挖出平整的土地，方便领导视察。 需要挖出一整条路线，具体方案大家看自己手上的报告。 每个小组要明确自己的任务，明确时间节点，哪怕加班加点，事情也要完成。” 昨天祁同伟已经安排了一个施工团队在竹海岛开始施工，那边是无人岛，连平整的土地都难找，岛上还有不少礁石，看样子平整土地还要上炸药，是个不小的工程，只能临时挖一块方便领导视察的地方，年前领导肯定要来，必须要加紧施工。 祁同伟在一旁对着几个小组的负责人嘱咐道。 “就像我们昨天说的那样，一定要执行到位，挖一条道路到岛中间那一块大石头上，这样方便领导到高处查看整体情况，现场要安装一些未来的概念图。 就做成那种高速上的广告牌的样子。 这边，那边，还有那边，三到四个点应该够了，把每个区域的概念图弄出来，站在高处的平地上能一眼看见最好，不要让领导麻烦，最好转个身就能看见。 加紧催一催广告公司，我要两天内就有成品出来，先弄几张图片出来，我要带给高常务看看。 还有啊，这个岛上信号不好，联系铁塔公司跟几个通讯公司，上岛看看怎么拉线路，电话线，网线，电缆，研究过后，马上做出整体方案。 还有连接浦江新区的大桥，早点启动研究方案。” 叶标点点头，这一连串他早有经验，已经列出来一张表格，安排几个小组盯着搞。 “ok，那任务大家都明确了，就找叶书记这个表格上做，行动，行动。” 祁同伟还在忙着建设国家，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武长平家里却失火了，不对，是外面的家失火了。 第692章 武家后院失火 祁同伟还在忙着建设国家，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武长平家里却失火了，不对，是外面的家失火了。 武长平看着秘书帮忙买的兔女郎套装，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不知道在想什么猥琐的事情，驾驶员是武长平的心腹，知道他的老板是什么意思，买了兔女郎肯定是要去小四家里，小四是武长平养了五年多的情妇，当年从某个大学里捞来的，叫李素。 视角来到李素这边，她今年才二十七岁，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表面上姓武，但是她自己却知道，这个儿子其实姓方，也就是她大学时期的初恋男友小方的那个方，于是这孩子现在叫武方平。 李素的家现在在江州市区某繁华地带，房价很高的，保安也是年轻小伙的，而不是那种老大爷的那种，男友小方则是租了同一栋楼的楼上房子，这个钱，自然也是李素出的，根源还是武长平兜里出来的。 这段时间，武长平在祁同伟的威压下，几个月没个闲的时间，一直在装清廉，勤俭的副手，收获的贿赂也肉眼可见减少，因为武长平很怕会传到祁同伟耳朵里，大部分都拒绝掉了，自己的公司虽然还在经营，却不像过去那样，穿着警服就过去搞经营，这段时间武长平用勤奋的工作，获得了祁同伟表面上的信任，来李素家的频率自然少了很多。 本来武长平的情妇都有一个篮球队，足足有六个人，祁同伟没来之前，武长平每个月翻牌子，小三家住个两天，小四家也就是李素住个三天，小五小六也要抽出时间陪，家里母老虎也要陪。 这么一算武长平一个月陪李素的时间，顶多也就四五天，这几个月由于祁同伟这个新局长，武长平已经三四个月没有见到李素了。 在武长平看来，李素还是蛮受宠的爱妃，加上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武长平对李素还是挺有感情的。 李素这段时间也是有点得意忘形了，觉得武长平这个老家伙，肯定是举重举不起来了，没脸来找她了，于是住在楼上的初恋小方，就来探亲了。 这探亲不要紧，平时小方都是等武长平走了之后，再咬牙切齿下来照顾老婆孩子，但是这天伦之乐啊，容易让人沉迷，小方看武长平一周没来，一个月还是没来，于是偶尔的探亲一步步变成了如今直接住了进去。 李素：“老公，你还是注意点，牙刷啊，鞋子啊，别放在这里，万一那个人回来了，来不及怎么办。” 小方正背着儿子在玩骑大马，不在意地回答。 “帮帮（二人对拉帮套的缩写，雅称）的最近很忙，我找熟人问过了，他们公安局几个月前来了个新局长，帮帮被新局长搞的每天在加班，下班也不敢去喝酒吃饭，都是直接回家躲着，他肯定不敢过来。 明后天我再去找熟人问问情况，要是他们不忙了，我就赶紧把东西搬回去。” 李素还是不放心。 “东西是好搬，你现在把儿子教的只叫你爸爸，万一帮帮回来露馅了怎么办，咱们现在的房子，工作，单子，可都是靠得人家的。” 当年他们两个苦命鸳鸯在学校里私定终身，李素家里实在太贫困了，家里让她拿了毕业证直接回家相亲嫁给一个彩礼很多的村长儿子。 那时候的李素二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看着就要分手回老家了，二人为了不回家，甚至想出了去会所陪酒的活计，结果因为一个契机，李素认识了当时还在当分局长的武长平，武长平可是个老狐狸啊，几句英文对话就确定了这个妹子是真的学生妹兼职，而不是那些老狐狸客串的，听了李素的诉苦，趁机几杯酒下肚，当晚就把李素带走了，事后武长平当然没有亏待李素，在自己的公司里给李素安排了工作，月薪过万，还借了她钱堵住老家父母的嘴，顺势在江州留了下来。 但是李素和小方二人总是藕断丝连，二人的感情没断，小方也不计较李素成了别人的小三，一心一意照顾她。 二人最后就确定了把武长平变成他们俩事实上的拉帮套的策略，并坚定执行下去，李素用职务之便，帮助小方在武长平公司的上游产业立足，靠着武长平公司给的订单，小方也顺利在江州站住了脚跟。 儿子出生之后，武长平深信这是自己的儿子，对李素是越来越大方了，直接以她的名义买了房子，李素也颇有能力，在公司里做上了中层管理的位置。 只有李素和小方自己知道，他们早就验过儿子的dna了，这个孩子就姓方，他们三人才是一个家，武长平就是他们家的拉帮套，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于是尴尬的事情发生了，祁同伟搬到市政府上班之后，武长平觉得没有那么强的压迫感了，时隔几个月，想着来找寻一些李素的关爱，等武长平拿着兔女郎套装进门的时候，就尴尬了，自己的小四和私生子都在人家小方的怀里，一个叫着老公，一个叫着爸爸。 武长平认出了小方是谁，这不就是楼上的邻居吗，他们还在电梯里见过面，偶尔聊过几句，这是李素找到隔壁老王了啊。 接下来就是一阵大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陈晋派的小组知道了这个情况，他们收买了物业的人和保安，盯着这家的事情。 于是祁同伟就收到了报告，此时正在市政府办公室里翻看着。 “嘶，哈，这老武还挺有两下子的，把两个奸夫淫妇打得这么惨啊，当官当了这么久，他脾气还这么大。” 说着，祁同伟要摇了摇头，看着报告上面，小方和李素被打的惨样，如果祁同伟没有调过来的话，这件事还会被按照武长平的老套路压了下去，两个人被武长平以小方的公司生存威胁，暂时偃旗息鼓下来。 第693章 消除影响 接着这个事继续发酵，小方的公司慢慢搬出了江州市后，李素开始盯着武长平不断写举报信，甚至被公安机关打击多次，一家几口轮流被抓，到省外也一样抓，差点弄出来人命，李素的家人开始接力搜集各种证据继续举报，给市纪委那边送了近千封举报信，一直到上头的巡视组下来，三年后武长平才正式被调查，落马。 不过这是正常的发展，这一世祁同伟已经就位，自然不会让公安局的名声被武长平这样的搅屎棍弄烂，还找公安的干警对举报人打击报复，甚至非法羁押小方长达一年，网上一些论坛把江州市公安局都形容成魔窟了，祁同伟前世当然是作为局外人在网站上说风凉话，这辈子他自己坐上了江州市公安局局长，不可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于是祁同伟把文件往旁边一放，给陈晋丢过去一根烟。 “你的意见怎么样？” 祁同伟在培养陈晋的应变能力，武长平要是落马了，空出来的位置还是得陈晋来接任，再把第二副局长的位置交给检察院那边，请那边调过来一个副职过来，保持平衡，这时候如果再把亲信扶持上去，市委也不会同意，哪个单位都不能成为一言堂。 只要陈晋和李伟配合好，加上祁同伟在背后支持，他们就能基本掌握市局的权力，其他副职调过来也影响不了局面，祁同伟就能脱身出来，专心把自贸区的工作做好，才能顺利接任浦江新区的区委书记。 陈晋思考了一会儿，这才提出自己的方案。 “局长，我个人认为，首先是要降低影响，武局长虽然把情妇一家用钱和产业安抚住了，不过接下来双方肯定还要闹，这个矛盾不可调和。 按照这样的发展，武局长最后动用公安的力量进行打击报复，到那时候，就会对局里产生恶劣的影响，也会害了一批公安干警。” 祁同伟笑了起来。 “这肯定的，老武给别人养了那么多年儿子，白白给人家当了拉帮套，以他的傲气，接下来肯定要全方面打击这两个小人物，搞不好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这件事，你会怎么安排？” 祁同伟并不没有像平时做一把手那样，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而是尽量把这个题目交给陈晋，栽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陈晋也明白祁同伟的意思，坐直了身体。 “局长，不是我指挥领导啊，我个人觉得，您应该马上行动起来，和书记汇报一下情况，把武局长调去闲职。 不然等这事情发酵，武局长真的开始利用咱们公安机关的力量打击群众的话，接下来的局面将会非常难看。 早作打算为好。” 祁同伟听完，点点头，没有说话，等着陈晋继续说话。 “适当的时候，由驻公安局纪检组接待这两名群众，用这个契机调查武局长可能存在的违纪情况，调查到一定情况之后，再向市纪委汇报。 由市纪委出面处理，还能坏事变好。” 祁同伟还算满意，递过去一根烟，陈晋也赶忙起身给祁同伟点上。 “那就这样，市局里的事情，你来做准备，尤其是武长平线上这些人，如果要调走或者调查的话，必须马上有人补上，整体做好方案。 督察总队，审计室，纪检组，政治部等几个部门你来整合一下，负责这个事情。 你早点安排，提前准备下一批干部轮岗，用干部轮岗的行动，掩盖内部反腐的动静。 我只有一个要求，必须要毫无风波地把这批人弄下去，不能有动荡，也不能弄出事情，平平安安过渡。 你也早有准备了，我相信你能做得到。 我接下来要怎么做，你也知道，和当年在东瓯市一样，我就从来没有恋栈过权力，接下来可能会加大给你和李伟放权的力度，你们俩可别给我丢脸。 那这次我就听你的指挥，几分钟后我就跟赵书记汇报一下，老武的后院起火的情况还有你的基本方案，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陈局长。” 在祁同伟手下，可从来不会出现不劳而获，什么都不用做铺好路的干部，他现在的地位越来越高，身边过去的一些干部也越来越少，很多人渐渐跟不上脚步，陈晋对比起其他人，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但是他有一点比别人好，做什么事他都会用心去钻研，干消防，在消防上面发光发热，干公安，努力到半夜也在研究案件，他能清晰认识到自己的长处和不足，并为之付出努力。 陈晋听完，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站起身来，敬礼。 “保证完成任务！” 事情交代下去之后，祁同伟马上就起身去了市委大楼里。 到了赵蒙生办公室里，这里还有不少客人在里面，祁同伟就坐在门口跟市委大秘陈秘书开始闲聊。 “陈秘书长，你做领导秘书多久了？五年有没有了？” 陈秘书兼任市委副秘书长，自然当得起一句秘书长，祁同伟跟赵蒙生私交很好，三天两头都在市委一号办公室里混，二人的关系天然就好，看见这位书记爱将讲话这么随意，陈秘书也知道是祁同伟看得起自己。 “祁市长，已经有五年了，从书记第一天过来当市长开始。” 祁同伟看着陈秘书啧啧称奇。 “年轻有为啊，年轻有为啊，我在你这个年龄” 说到一半，祁同伟说不下去了，陈秘书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因为祁同伟今年快36了，陈秘书已经38了，其他副职领导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小陈年轻有为啊，但是祁同伟不行。 不过知道祁同伟的秉性，陈秘书也乐得和他开几句玩笑。 “祁市长如果到了我这个年龄，可能当上了市委常委了。” “哈哈哈哈，陈秘书真会说笑。” 二人在门外吹了一阵水，电话机就响了一下，说明里面的客人准备要走了，陈秘书马上起身。 第694章 确定方案措施 轻声和祁同伟说。 “祁市长，你准备一下，里面的客人要走了。” 祁同伟听了这话，也拿起包，站在路边，准备要进去，当面就碰到了里面的客人。 “呦，这位是祁同伟副市长，好久不见啊。” 来人是发改委排名靠前的副主任，发改委号称小政务院，机构非常大，排名前三甚至前四的副主任，都是正三品领导兼任的，一向是极为强势的部门。 “薛主任，你好，好久不见了。” 祁同伟把姿态摆的很低，这位可是未来的大人物之一，背景深厚，能力很强，这都是他的标签。 “一向听说你是赵书记的得力干将，这次名不虚传啊，干着公安的工作，顺手就能搞出这么大的自贸区计划。 年轻人，有前途，下回到发改委来，去完了金副主任的办公室，可以来我办公室坐坐嘛。” 祁同伟不明就里，这位和祁同伟也就开会有点交集，私下里握过一两次手，什么时候这么看得起他了，礼貌握手，客套了几句之后，对方一离开，祁同伟就进了赵蒙生的办公室。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祁市长吗？ 怎么有空到我这个寒舍来了。” 赵蒙生坐在办公桌前面，低头签着文件，祁同伟进来，头也没抬，揶揄的话先出口了。 “书记，书记，我今天来，是有重要事情汇报的。” 祁同伟说着，手就先伸向了桌上的特供烟，结果被赵蒙生一巴掌拍掉了。 “干嘛，进来就先做贼。 小陈，别给他泡茶了，他不渴。” 陈秘书笑着拿回了刚刚拿进来的杯子，点点头退了出去。 “一天到晚拿着我的烟在外面显摆，来一次你就偷几包，上瘾了还。 快点说，什么事。” 说了半天，赵蒙生还在奋笔疾书签着字，没打算抬头，看来事情真的很多，加上祁同伟是自己人，就没那么多官场上规矩的讲究。 于是祁同伟拉了一张椅子坐到赵蒙生旁边，就开始汇报武长平的事情了，经过一番叙述。 “真的假的啊，这么狗血啊。” 赵蒙生听得起劲儿，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祁同伟赶紧抓住机会给他点上。 “对啊，书记，我也觉得狗血。 堂堂正厅级警察，手握大权的警虎，居然被两个小年轻忽悠了，拉帮套拉了好几年，养了他们一家。” 说到这种事，赵蒙生也不困了，兴趣来了，接过祁同伟递来的报告看了起来，时不时还发出惊叹的声音。 “东西拿来玩看看，哟，啧啧，咦。还不止这一个啊，好几个私生子都不是他的种啊，你这个人啊，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啊。” 欣赏完武长平的隐私，赵蒙生还不忘损祁同伟几句。 “书记，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两个小年轻，被老武打了一顿，都住院了，要不是司机赶过来拦住，搞不好打死他们俩。 这会儿虽然他们被威逼利诱吓唬住了，可是老武不是个大气的人，接下来肯定要报复他们，动用公安机关的力量打击不是没有可能。” “这谁大方得起来啊，绿帽子戴了，还得给人家一家子拉帮套。 你继续说。” 赵蒙生虽然很感兴趣，手上还是没停，看着一份份报告，思考过后就签字，他知道祁同伟是个比较靠谱的人，不会给他出难题的，这会儿过来就是要个批准而已。 听听这些八卦，也能有助于赵蒙生脑子放松一下，刚刚跟发改委这群老狐狸交锋可不是简单的事。 “如果我们不及时插手的话，这两方肯定会持续交锋。 本来这个小方的企业就是全靠武长平控制的企业的订单建立的，这方面他们肯定会下手，彻底整垮他们的企业这是肯定的。 这个小李住的房子，也是武长平买的，虽然是她的名字，接下来还有官司要打。 目前武长平虽然有猜测，这个孩子可能不是他的，是这个隔壁小方的，但还没有实证，但是孩子的名字里就带着方字，武长平不是傻子。 反正两方肯定要闹，一方大概率会写举报信，到纪委检举，另一方会利用社会上的影响力打压他们的生存空间。 这时候老武要是用公安局的力量去打压两个小市民，这就会影响到我们江州市公安局的名声了。” 赵蒙生越听越是想笑，这些贪官的趣事，还挺有意思，但是这是站在他市委书记，二品大员的立场上看待的这个问题，哪怕武长平是一名正厅级实权官员，他的各种行为也一样好笑。 如果站在李素和小方的角度，那整个事情就是一个凄苦的爱情故事，这名在赵蒙生，祁同伟眼里算不上什么人物的武长平，在他们这里，就是一只真正能吃人的大老虎，他们一家的人生都在人家的阴影下瑟瑟发抖。 看赵蒙生一分钟都没说话，专注着签署文件，祁同伟也静了下来，在一旁等待，也要给领导一点时间思考嘛。 等赵蒙生签完一个文件，前后翻了翻，确定无误之后，这才盖上，摘下老花镜起身揉着眼睛，往沙发区走去，他年纪也大了，当年在东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赵蒙生也才四十七八，如今五十五还是五十六了。 加上长期压力重大的工作节奏，让赵蒙生也鬓角斑白，祁同伟很乖巧地拿上赵蒙生的保温杯走到沙发区。 “这个事情还是得解决，你就在这里等一下，我叫老左还有组织部魏部长过来，你们商量一个方案。 贪官怎么就这么多呢，一个部门出事，另一个部门也要出事，跟打地鼠一样，按下来一个，冒起来两个，烦不胜烦。 先把人调走，直接调去人大，我跟组织部打个招呼，尽快出个决定，你呢，就假装自己不清楚，安抚一下他。 我安排老左看住他，免得跟上次那样跑了，证据收集差不多了，确凿了，直接原地双规。 剩下的，你们公安局内部，就你自己说了算，市委不多管。” 第695章 意外人事 祁同伟站在原地，没有坐到沙发上。 “是，明白。” 他看得出来，赵蒙生此时相当疲惫，已经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这时候就不抖机灵给领导添堵了。 “你让小陈叫他们俩过来，我先睡一会儿，有了结果再跟我说。” 说完，赵蒙生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祁同伟轻手轻脚走出了办公室，找到了秘书小陈，安排隔壁的小会议室接待两位领导。 几分钟后。 “左书记，这是我们局里前期收到的举报信，数量不少，都是关于武长平自己经营企业，并且插手业务的事情，使用公权力招揽生意。 这几份是公安局内部人员举报武长平的信，主要内容是举报他在人事变动上面做事不公平，插手部分案件的进展，可能存在受贿的事，经过我们内部纪检组和督察总队的简单调查，相当一部分都是事实。 这两份是武长平的一部分情妇，一些不符合他正常收入的资产信息。 然后这个就是前几天被他打了一顿的前任情妇的信息。 算是主要联系人了，他们肯定会配合调查的。” 祁同伟不断从那个比哆啦a梦的口袋还神奇公文包里掏出一大堆资料，左书记和组织部魏部长一起翻看着这些资料，一边看，一边还看祁同伟能掏出什么资料来。 在祁同伟心里，这已经是做好了饭，喂到你们纪委嘴边了，要是还办砸了，这帮人就是废物。 “祁市长，要不是你穿着这个警服，我还以为你是什么cia呢，把自己的副手监视得这么到位啊。 这些资料起码得几个月收集，你调来还没一年啊。” 这话说得祁同伟有些不好意思。 “防范于未然嘛，最主要是我上任前就先派了人过来，那时候就有这些举报信，毕竟是我的第一号副手，出了事会严重影响市局的运行和后续声誉。” 左书记还是一副不欣赏的姿态。 “我这可不是夸奖你，你这个样子，谁还敢跟你做朋友啊”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推开了。 “谁不敢做朋友？” 说话的是赵蒙生，他瞌睡了二十分钟，恢复了精神，一出来就听见这个论调，让他有些不喜，祁同伟做事滴水不漏，喜欢未雨绸缪的态度，一向为他所欣赏，此时身为纪委书记的老左却说出这种话，结合上纪委书记的身份，分明是立场暧昧，态度不明。 “书记。” “书记。” 在场三人都站了起来，左书记试图解释，却被赵蒙生拦住了。 “你这个论调就大错特错，咱们做公务员的目的是为了交朋友吗，是为了给自己铺路，然后上位吗，还是说你也想和这位警虎交交朋友，从他那边获得一些经济利益吗。 从始至终，公务员的职责都是为人民服务，老左，你作为纪委书记，更加要铁面无私。 好了，不用说这么多，祁市长这些事情，事先都跟我做了汇报，都是我批准的。 还是说，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这话从赵蒙生这个一把手嘴里说出来，相当诛心，左书记和魏部长都站直了身体，脑门上都流汗了，如果赵蒙生给左书记一句不识大体的评语，足够他这辈子在副部级的位置上兜兜转转再也没机会上去，甚至可能重要省份都待不下去，只能去偏远省份或者排名靠后的部委做闲职。 二人也惊讶，祁同伟这个小年轻，居然这么受赵蒙生的器重，但是此时更重要的是，赵蒙生心情很不好，二人加上祁同伟都站得笔直，乖乖地准备听训话。 “行了，坐下，研究一下这个风流的副局长怎么安排，别一口一个官场潜规则，到了你们这个级别，还讲这些潜规则，而不是讲原则，讲信仰，那你们还混什么？” 这句话也教过祁同伟，赵蒙生说过，要真正上位进入上面的视野，成为梯队干部，必须要脱颖而出，这时候低级官员时期的人情世故就会成为减分项，讲原则，讲信仰，政治路线才是更重要的。 两位平时威风凛凛的市委常委被赵蒙生训得跟个小孩一样，祁同伟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赵蒙生这么霸气的形象，平时对他虽然讲话一向是长辈对子侄一样的态度，虽然喜欢揶揄他，却从来没这么批评过他。 祁同伟见气氛不对，他也一句话没说，等赵蒙生骂完了以后，坐到了主位上，挥挥手让三人坐回去。 “事情你们都清楚了，我就提出一个原则，一定要保持公安局的稳定，保住公安局的名声。 快点把人处理了，调到人大还是政协我不关心，不能让他利用公安机关的力量打击老百姓，毁了政府的名声。 祁同伟，公安局内部的人事变动，你自己说了算。” 这句话算是给祁同伟安排公安局的计划过了明路，组织部部长连连点头。 赵蒙生说完，转头看向左书记，左书记被犀利的眼神看得又站了起来。 “还有你们市纪委内部，到底还有多少内鬼，这点破事让我在领导面前丢了多少脸，内部的案件细节居然被外人知道了。 这你还说别人上任的时候主动调查内部是没有人情味，你的人情味是徇私枉法吗？” 祁同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事情，难怪今天看赵蒙生这么累，他也很烦啊，下属部门一个个的，都有人贪腐，这搞不好还是个普遍现象。 这边刚听完纪委有内鬼，那边祁同伟又上门说他的副职事情要发了，赵蒙生那时候内心对江州市的总体环境十分心忧，一出来又听到纪委书记说出这些人情世故的发言，这才发了大火。 本来还对老左挺欣赏的，想着提拔他做副书记，到了京城开个会，领导就给了他一个惊喜，说了他们江州市纪委有人泄密，赵蒙生刚刚下定了决心，干脆把老左换掉，找个手腕强硬的纪委书记过来。 左书记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年近六十的人了，还被领导骂成这样。 第696章 纪委发生变故 会议开完，祁同伟赶紧就跑了，他这小胳膊小腿的，可不敢掺和这个事情，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他就知道这个事情和他有关联了。 市委组织部派了个副部长过来，祁同伟带着这位副部长一起和武长平谈话。 “上级决定调你去市人大做秘书长，这事儿我也没提前得到通知。 哎，本来还想让你接我的班的。” 一旁的组织部副部长也偷瞄了一下祁同伟，刚刚人武长平没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事儿分明就是这位年轻的局长自己申请的，部长说是这个副局长贪腐的事情被局长发现了，局长害怕会影响到他，于是早点把人调走，交给纪委处理算了。 祁同伟茶里茶气地摇了摇头，偷瞄了一下还呆立原地仿佛失了灵魂的武长平，武长平脑子里在极速运转，这个小年轻局长明明挺欣赏他的啊，自己是第一个向他靠拢的，为什么啊，为什么会去人大啊。 难道是市委那边有厉害人物盯上了他这个位置吗，也不对啊，公安局常务不是这么好做的，工作能力不足的根本驾驭不了，江州市这几个人他都知道啊，有哪个能力出众的。 再说祁局长自己带来的几个人，他们都一年两连跳了，论起资历来，他们还差得远了，他们根本难以服众，那为什么会发配他啊。 武长平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询问祁同伟。 “局长，这到底是为什么啊？难道我做得不够好吗？” 最后这句话甚至带上了一点哭腔，五十几岁的人了，差点哭了，这让祁同伟这么心如铁石的人都有一丝不忍。 祁同伟摇了摇头。 “我不敢问赵书记，不过这事儿可能是上头的意思，有人要过来，要你让位。 也有可能是纪委那边的意思，反正昨天组织部领导把我叫过去谈了半天话，我也很为难啊。 几方都没明确跟我说原因，这才几天，调令都下来了。” 武长平甚至没听清楚祁同伟最后说的是什么内容，因为说什么都晚了，他手上已经拿到了调令，白纸黑字红抬头写的明明白白，他能有什么办法，要是早个几天收到消息，他还能找到自己的老领导，老关系帮忙走动一下，就算花大代价关系走到了赵书记那边，也得守住眼下这个职位啊。 武长平走路都有点僵硬，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和秘书一起整理了自己的东西，把自己的警服放在了桌上，无限怀念却无可奈何地走了。 祁同伟和陈晋站在楼上，透过落地窗看向武长平。 陈晋看着武长平苍老的背影，感慨了一句。 “看着还真凄凉。干了一辈子公安，现在要把这件衣服还了。” 祁同伟直接就笑了。 “不值得为他可惜，他自己做的事，恶果要自己尝。 不过都是自作自受，有了权力就捞钱，养女人，不说其他的，把情妇两个人打成重伤，这就是妥妥的犯罪行为。 如果他没有身上这张皮保着，他这会儿就该在看守所。 他虽然没有勾结黑恶势力，也破了不少案件，但是违法乱纪的事他是明明白白做了的。 你自己说，如果小方和那个情妇小李被他用社会影响力打击了，会不会接着报复，会不会实名举报他。 这么几张举报信根本奈何不了他，他会不会恼羞成怒，找他那些老部下把人抓起来，用寻衅滋事的罪名。 他这种人，屁股一撅，我就知道接下来他要放什么屁。 可怜他？ 有那个善心，还不如给内陆贫困省份的希望小学捐点钱。” 陈晋听完也是摇摇头，二人回到沙发区。 “武长平的事情还有不少后续，他那些老部下，你要做好甄别。 没有参与违法乱纪的，调去坐冷板凳，有违法乱纪的，直接抓起来。 纪检组还缺了不少业绩，交给他们做业绩。 还有个事告诉你，你可千万别泄露出去啊。” 祁同伟左右看了一眼，这个模样活像村口情报站的大娘。 陈晋自然很配合，知道他这个老板相当孩子气，看来是市里哪个部门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什么了，老板？” “诶，别叫老板，称职务更合适，要是被其他人听见了，会说我们搞山头的。” 上次赵蒙生因为一句话就把纪委书记臭骂了一顿，这让祁同伟也有些心惊，平时做事讲话都小心了不少，事后了解了一下，才知道里面还有事情，搞不好还是影响人事的大事情。 “哦哦，知道了，局长。” “这次市纪委有大麻烦了，有人泄密，被上面大领导知道了，赵书记被领导当面批评了，气坏了。 这次赵书记要把整个市纪委都重组了，搞不好咱们就有点机会。 局里纪检组的那几个，我准备推荐过去。” 陈晋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 “整个纪委要重组？这么严重啊。” 祁同伟靠在沙发上，表情随意。 “谁让他们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让赵书记在领导面前丢脸的，原本左书记还可能升任副书记的，这事儿肯定是吹了。 你别看赵书记平时跟我开玩笑，嘻嘻哈哈的，如果事情做不好，就算是我，他也不会犹豫直接处分的。 这次我猜的，以赵书记的性格，是对老左完全没耐心了，这才会在一些小事上这么骂他。 没几天，他搞不好就会被调走，新的纪委书记一来，整个纪委肯定被重组。” 陈晋听到这样的秘辛，脸上的震惊都无法掩饰，他在上头没什么根基，靠山也就是祁同伟，至于赵蒙生，对他来说距离就太远了。 “像过去，我是不想把这些事告诉你的，但是接下来我的规划你也很清楚，你必须要在公安局这边独当一面，消息灵通的话，很多事情就能早点规划。 武长平这条线的人，你已经做好方案了？” 陈晋点点头，脸上的震惊还没褪去，这些事情可是完全颠覆了他既有的观念，左书记又没贪腐，个人也没重大错误，居然要被调走。 第697章 过年啦 “是的，局长，整体方案已经做好了，以刑侦总队和柳河分局，浦江分局三个部门的干部为主体进行轮岗，把几个重要部门的负责人都换了” 陈晋正打算仔细汇报，却被祁同伟打断了，他没耐心听。 “不用说这么细，也就几个机构的一把手跟我说一下，除了能力要匹配以外，重要岗位的人一定要通过纪检组的审查。 要是带病提拔，岗位上出了事，赵书记对我会有意见的。 其他的我懒得管，你了解我的。” 陈晋知道，听了祁同伟说的话，连连点头，祁同伟说完就挥挥手示意他出去，另一边重新打开了电脑，帝国启动，搞不好接下来每天都会很忙，没什么时间玩了。 “出去，多跟李伟他们商量。” 此时的祁同伟心情还很好，事情一件件都很顺利，未来的规划都有条不紊得进行着，但是没想到，一个月多后，他的心情就急转直下。 时间过得很快，此时已经一月份了，临近农历新年，祁同伟正在自家的《同伟公馆》里切菜做饭，当然，这个房子名字不叫这个，这个名字是儿子华仔取的，歪歪斜斜用蜡笔写了这四个大字，祁同伟把这个牌子郑重其事地挂在了门牌旁边。 华仔正在洋房别墅里四处奔跑，后面跟着叶标和高芳芳的儿子，这孩子年龄小了两岁，跟在后面跑得有点蹒跚，还有点跟不上。 “华仔，慢点，弟弟跟不上，你扶一下他。” 说话的当然是媳妇章若南，章若南此时也三十四岁了，但是在象牙塔里长期工作，生活上也富足几乎没什么烦恼，外形看着还是跟二十五六的女生一样年轻。 高芳芳一家人每年都过来玩，两家人的关系很不错，两家的孩子也是一起长大的。 “祁大哥，下个月我们汉东政法大学要举行百年校庆了，很多同学和学长都回来聚一聚，你来不？ 你可是咱们学生会的优秀毕业生啊。” 高芳芳一边在帮忙做菜，一边和切墩洗菜的祁同伟说道，在一旁的章若南也竖起了耳朵，并且开口怂恿。 “去嘛，去嘛，肯定会有什么初恋女友，叙叙旧也是不错的啊。” 祁同伟听得满头大汗的，媳妇儿年龄也不小了，还喜欢这么小孩子气，最近两年稍微沉稳了一些，铁头功的攻击已经减少了很多，可能是顾及儿子的目光，可一旦发了脾气，还是会不管不顾地过来小拳拳捶胸口。 祁同伟抓紧用正经的理由拒绝，什么同学会，很危险的好不，万一女同学们追上门怎么办。 “我啊，身不由己的，不是说我想去就能去的，得芳芳你爸批准才能去。 不然的话，我可不能擅自离开江州市的境内。” 说着，祁同伟还偷瞄了一下媳妇儿，不知道她对这个回答满意不，这话说得很有道理，高芳芳听了也点头。 “也对啊，祁大哥现在毕竟是公安局的局长了，去外地肯定要走很麻烦的流程。 不跟我们私人企业一样。” 提一句高芳芳毕业后没有进体制内，她个人觉得太约束了，自己创立了一个投资公司，地点就在江州，叶标是个经济方面的人才，随口指点就够高芳芳赚得盆满钵满，还不用劳心劳力，所以她并不了解祁同伟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官员，知道是警察就行了。 “不过你不来真是可惜了。 我看了我们学校的毕业名人名单，咱们那十来届最有出息的就是祁大哥几个人了，好像五个人，个个都是才三十几岁就当上副市长或者市委书记了。 还有一些做生意的规模不小，我都跟他们做了几次生意。” 祁同伟一听就笑了，虽然他和另外四人一样都是头衔里带着市这个字，他们之中有副市长，市长也有市委书记，但是这四人职位最高的也就一个地级市副市长，那个市委书记是县级市的。 他们四人跟祁同伟根本没法比，直辖市江州市的副市长可不是什么人能碰瓷的，他也懒得去这些聚会，在同学面前炫耀吗，还是想听他们拍马屁，那些都没意义。 真正当上了高级干部之后，跟过去单纯的朋友圈就产生了天然的隔阂，就好像当年那位坐上龙组一把手的党校同学一样，同学们如果问祁同伟的电话号码，很可能就会得到江州市区号加0013的公用号码。 这个号码是全市公开的，所有干部都知道，就写在通讯录上面，不过打过来是三位秘书之一接的，有用的电话，才会被过滤到祁同伟这边。 同级别的领导们打的都是桌上黑色或者红色电话的号码，祁同伟的手机里也能转接这个电话，不需要坐在办公室里就能接的到。 私人朋友或者家人则会打私人号码，这个号码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 “算了，我就不去讨人嫌了，以前的老同学们现在看见我也尴尬。 当年我同寝室的好朋友，白冰，那时候我去汉东做副厅长碰见了，二人也是一通尬聊，根本回不去当年那种关系了。 当年比你大几届的学长，陈海，现在就在我们公安局上班，是我的下属。 我要是过去，他们会尴尬的。” 说着，章若南端着一盘饺子走到了灶台前面，飘过来一句话。 “那可惜了，初恋女友见不到喽。 听说就叫陈阳，好像是那位陈海的姐姐。” 高芳芳听了想笑又不敢笑，她是知道祁同伟的初恋女友是谁的，还听过祁同伟为了和她相聚申请调到京城的事，这事儿可是在汉东政法大学引起了轰动，祁同伟也被称为深情的代言人。 只不过祁同伟在京城结婚，结果对象不是陈阳的消息，再一次震惊了高芳芳这一批八卦学妹们，祁同伟深情的人设也瞬间倒塌。 祁同伟在四合院的家里放着不少信件，有一回被章若南打开看见了初恋的名字，那段时间祁同伟只能住了几天厢房。 第698章 前视察慰问 高芳芳看出了祁同伟的窘迫，出言帮忙解围。 “对了，对了，这个我知道，陈海哥和亮平哥以前也常来我们家找我爸，那时候也是他们指导我的论文，他当年也做了学生会长，还推荐我进了学生会。 现在陈海哥真的在你们局里上班啊？” 祁同伟听到高芳芳的话，松了一口气，赶忙岔开初恋女友的话题，他可不想住客房。 祁同伟点了点头，继续努力切墩，菜刀飞舞。 “干嘛，他现在也是处长了，干经侦呢。” 高芳芳不耐烦地说。 “哎呀，我不知道你们那么复杂的级别和职位名称，反正陈海哥现在也挺牛的？” 祁同伟想了想，虽然在他眼里屁都算不上，但是在普通人眼里，三十二岁的处长已经是前途无限了，等到2014年，也就是剧情开始的时期还有9年，那时候背靠祁同伟，陈海搞不好正厅级了，肯定比前世前途要广阔。 “那比起他那些同学，肯定还算不错。 不说别人，就说比起他那个同学侯亮平就优秀不少，侯亮平现在才科长，正科级，陈海比侯亮平级别可高多了。” 前世2014年的时候，侯亮平才刚刚享受副厅级待遇，还没坐上副厅级的实职，实际上就是个正处级的干部，当的反贪局局长，也是代理局长，就是任职年限还没到，现在2005年年初，侯亮平还在正科级磋磨，等着他老婆上去，他才能亦步亦趋进步。 这就是做赘婿的代价，要是钟小艾没走仕途，侯亮平进步的速度可能会很快，但是钟小艾自己也在走仕途，钟家根本不可能让他级别超过钟小艾，那样家庭内部地位就容易变化。 赘婿就是赘婿，就得认清楚自己的地位，祁同伟可不想受这个气，这些高干子女有多难伺候，上辈子他已经受够了。 陈海的进步速度也比上辈子要快了，而且经历了检察院，公安局的多个岗位，未来上升的空间也会比前世要大，这算是祁同伟给他的一点点补偿。 陈海这个性格，并不适合坐上太高的位置，就算不是祁同伟找泥头车撞死他，迟早也被其他贪官找个泥头车撞死他。 两家人在《同伟公馆》里嘻嘻闹闹度过了珍贵的假日。 农历腊月月底，马上要过年了，祁同伟正安排着市委领导们视察值班警员们的行程。 赵蒙生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一个个跟站成一排的特警队员们握手，握手过后，警员们原地站着听着赵蒙生的演讲。 一名市公安局的宣传干部正在疯狂拍照，拍完照片后，在队伍后面询问处长怎么写稿子，处长无奈地回答。 “哎，我都教你多少次了，这种稿子都有模板的啊。 抬头嘛，江州市市委书记赵蒙生带队看望慰问春节坚守一线民警。 这样的标题简洁，主要市长没有一起过来，那就只要把赵书记作为主体写进去就好，标题不能超过二十个字，不然电视屏幕上一排放不下。 懂了，市长如果一起的话，那就不要写官职名，直接江州市赵蒙生和牛品视察啥的。 现在只有书记带队，副职们就不用写到标题里了。 不然字数肯定不够，新闻报纸的篇幅和电视画面局限标题的长度，尽量不要超过二十个字。” 年轻的宣传干部继续请教，同时紧跟几步，这边已经演讲结束，准备去里面的场所进行视察，大部队开始慢慢移动。 “那内容要把咱们局长突出的。” 处长看着正在走动的大部队，也跟在后面，指挥另一名干部赶紧拍摄照片，尽量多拍一些，回去找好看的使用。 “江州市市委书记赵蒙生看望慰问春节坚守一线执勤民警 以“时时放心不下”的责任感守护好万家团圆 确保全省人民过一个平安欢乐祥和的新春佳节。 记一下，这条作为副标题，用在下面字幕流动，也是概括了主要内容。 然后就是照片，选好几张好用的照片，下面都要小标题，比如赵书记跟警员们握手的照片，一定要用书记正面带着笑容的照片，警员们有没有正面没关系，穿着制服就行。 关于咱们自己的局长，你得另外写一篇内部的文章，突出书记和咱们局长，其他副职就尽量淡化，照片我已经嘱咐他们俩多拍一些了，反正几篇文章要有不同的侧重点，不变的是主要领导一定是重点。 给报纸的新闻稿要简洁，咱们这是常规消息，不会有太大的篇幅，突出书记一个人就行了。 给电视台的稿子，多给一点素材和照片，他们自己也会有录像，咱们只需要把原始素材给他们就行，他们那边有宣传部的笔杆子写稿子，还有主持人讲稿子。 给咱们局里内部消息的稿子，你写得足够多了，就是平时我让你写的那些。 接下来的正文你写得很熟了，等下视察结束，马上写一份给我看看，速度要快，咱们要在内部党报上也发。” 祁同伟自然亦步亦趋，一路跟着赵蒙生走了三个点位，慰问完一线警员，赵蒙生见摄像机没有对着他们了，直接开始教训祁同伟。 “同伟啊，你这个搞事的能力，我也是深刻见识了，这边还忙着建设自贸区，建设深水港。 那边你就主动要搞什么依法治国示范城市，搞得我都不敢放假了。 好多领导打电话过来说要过来视察，今年过年看来是一天都没得歇了。” 祁同伟向前走了半步，但还是不敢和书记同一线，而是落后一点。 “书记，时不待我啊，咱们改革开放最好的时机就在这几年了，必须要抓紧机会把江州建设起来” 话还没说完，直接被赵蒙生打断了。 “少在我面前起高调，你让我没时间休息，你就等着天天加班。” 说着，赵蒙生还快走了两步，走到了市公安局指挥中心里，里面所有的警员已经站起来等待领导的视察了。 第699章 新任纪委书记 赵蒙生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坐下继续工作。 “同志们，都辛苦了，坐下，坐下。” 警员们还不敢坐，一致看向了跟在后面的祁同伟，祁同伟吓了一跳，这帮崽子在书记面前跟他来卸甲这一套呢，没敢开口说话，点头使了下眼色，众人这才坐了下来。 赵蒙生也不以为意，他不在意这些事情，他不会在基层警员面前教训祁同伟，那样意义就变了，真的变批评了，还是回去办公室里再挤兑他，挤兑祁同伟现在也成了赵蒙生的乐趣，职位越高，生活越无趣，能有这么一个关系不错的下属开开玩笑，也算是一种解压的方式。 跟在队伍后面的宣传处长和年轻干部们一边疯狂拍照，一边记录一些细节，看着赵书记的预定行程算差不多了，准备坐车回去了，宣传处的人不需要再跟了，他们直接留在了原地，处长勾了勾手伸手示意年轻干部过来。 “把你笔记本上的简报拿过来看看，我修改一下。” 年轻干部把自己的笔记本递了过去，处长看着上面的内容，飞快修改了几处细节，递回去给年轻干部，年轻干部低头看着笔记本上的内容。 “乙酉年鸡年春节即将到来，江州的大街小巷洋溢着浓浓的年味。二月六日，农历腊月二十八，居委会委员，江州市委书记赵蒙生，在浦江新区看望慰问了春节坚守一线执勤民警，向辛勤工作在各条战线上的劳动者致以节日的问候和新春的祝福，希望大家深入学习贯彻大领导在春节前夕赴东北看望慰问基层干部群众时发表的重要讲话精神，增强“时时放心不下”的责任感，以严谨细致的作风，扎实做好春节期间各项工作，守护好万家团圆，确保全市人民过一个平安、欢乐、祥和的新春佳节。” 年轻干部飞快扫视了主体内容和处长修改的错误，笑着感谢领导。 “谢谢处长，那几个细节我记错了。” 处长没有在意，正式发稿前，还有几个审核的岗位，这些错误他也就是为了教学年轻干部而已。 “注意点，发稿前一定要多次审核，涉及领导的细节，绝对不能出错，尽快把照片和稿子整理好，把初稿拿给我，下午办公室李主任要亲自看的。” 视察是个惯例动作，没什么意外，但是过完年，意外就出现了，市里人事格局变了。 正月刚上班不久，大会议室，现在正在召开开年的领导扩大会议。 祁同伟看着台上新来的市纪委书记，心情很复杂，在笔记本上记下会议内容。 “二月二十五日，农历十七，江州市召开全市领导干部会议，上头组织部副部长某某某同志宣布中枢决定：原汉西省纪委书记沙瑞金同志任江州市市委委员，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左文化同志不再担任江州市市委委员，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 市委书记赵蒙生主持会议并讲话，左文化同志作离任讲话，沙瑞金同志作上任讲话。 赵蒙生说，完全拥护、坚决服从中枢决定。这次江州市纪委主要领导同志职务调整，充分体现了大领导对江州市的亲切关怀，对江州市领导班子的高度重视，对江州党员干部的信任厚爱。 沙瑞金同志政治立场坚定、眼界开阔、经验丰富，作风务实，干工作有原则、有胆识、有魄力、有办法。相信沙瑞金同志一定能够带领江州市纪委创造新的成绩” 祁同伟越写越烦，沙瑞金，沙瑞金，这个名字他现在该怎么和他相处，这辈子他们二人可没什么交集，更别提矛盾了，冒冒然出手不是个理智的选择。 盲目设局针对沙瑞金也不是个可行的办法，尤其是在赵蒙生面前，赵蒙生把沙瑞金调过来，肯定对沙瑞金是欣赏的，如果没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赵蒙生会怎么想。 祁同伟很明白，现在他在江州市的地位，前途，都基于赵蒙生对他的赏识，比起报仇出气重要了不止几十倍。 除非赵蒙生对沙瑞金的态度改变，不再欣赏他了，那祁同伟就能马上扑上去咬死他，但不是现在，报仇的时机没到啊，忍，忍，忍。 祁同伟强行练习了一下笑容，刚刚赵蒙生的陈秘书过来跟他说了，书记让他迟点去一趟办公室里，看来会后是要让祁同伟跟沙瑞金认认脸，接下来二人还有合作的地方。 纪委这个单位，跟市政府这边的部门有两个是深度合作的，第一个就是审计局，纪委要查案，涉及金钱，涉及项目，审计项目是一大手段。 所以纪委和审计局两个部门，业务上关联性很强，所以这两个单位是兄弟单位，但是人事上面，这两个部门之间调动就很麻烦，一个是党委序列，一个是政府序列。 另一个政府部门，就是公安局了，不过对比起审计局这样的兄弟，公安局在纪委干部看来，就是纯纯的打手，抓人啊，搜证，双规的时候看人，都得公安局出人，主导权还在他们自己那边，公安局这些人，无非就是协助的跑腿。 剩下的其他部门，那就是纪委的管理对象了，一般不喜欢跟纪委的人打交道，俗称敬而远之。 等祁同伟到了市委书记办公室的时候，果然就看见了沙瑞金那张看似正义的脸，此时他可没前世那样掌握一切的感觉，此时他只是个副职，小小的纪委书记而已，面对赵蒙生这样真正的大佬，二品大员，沙瑞金只有坐直了身体，跟在部队里一样。 祁同伟进了门就整理好了心绪，脸上挂上了符合社会期待的微笑，一进门乖乖的站在原地。 “站那里干嘛，进来，坐这边。” 说话的是赵蒙生，态度十分随意，这个讲话的语气让沙瑞金很惊讶，赵蒙生从来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他已经听说了，前任左书记本来也挺受赵蒙生的器重的，但是就出了一次错误，直接丢了这个重要的位置，现在去了部委里缩着脖子做人。 第700章 新任纪委书记二 沙瑞金一时间有点羡慕这个年轻的公安局局长，真是年轻啊，看起来和赵书记相处还十分随意，私人关系这么近，这个小年轻看来不简单啊，那接下来如何相处，他就有谱了。 沙瑞金在赵蒙生面前十分拘谨，根本不敢有多余的动作，斜过脑袋瞄了一眼祁同伟就马上把脑袋转了回来，这个乖巧的小兔子样子，和前世那个霸道自称没有人敢反对他的一霸手形象差距巨大啊。 祁同伟小跑两步到了办公桌前面，先是一个站直敬礼。 “书记。” 招呼打完就不说了，得等赵蒙生跟他介绍，赵蒙生伸手示意祁同伟看向沙瑞金，开始给二人互相介绍。 “这位是沙瑞金沙书记，新任纪委书记，纪委的事情你也知道，沙书记是我请过来整顿市纪委的。 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多出点力。 老沙，这是祁同伟，市公安局局长。 以后你们俩多多合作。” 赵蒙生这个姿态很明显，意思就是二人都是他欣赏的得力干将、左膀右臂，要无条件合作完成工作。 祁同伟马上抢先伸出两只手和沙瑞金握在一起，前面想通了，祁同伟就没有那么纠结了，反正这时候得和沙瑞金虚以委蛇，他是下属，加上年龄小了十几岁，自然要主动伸双手以示敬意，无论心里怎么想弄死沙瑞金，表面也必须做给赵蒙生看。 “沙书记好，我叫祁同伟，以后多多指教啊。 您是领导，也是前辈，有空工作上有需要，直接指示我，绝对没二话。” 祁同伟这话说得江湖气很重，就差伸手拍胸脯了，直接把赵蒙生逗笑了。 沙瑞金也很客气，也伸出双手握住。 “祁市长客气啦，咱们都是书记的助手，都是给书记打下手的，是自己兄弟，有什么指示不指示的。 咱们都是听书记指示的。” 祁同伟心里想笑，当年你沙瑞金可不愿意搭理在旁边挖地的我，还在常委会上嘲讽我，还揪着几十年前哭坟那点破事，现在呢，虽然你是常委，还是手握重拳的纪委书记，我祁同伟只是普通副市长，但是江州这个地头，还得我说了算，书记的左膀右臂那也是形容高育良和我祁同伟的，你只是个看得顺眼的路人。 迟早到赵蒙生面前进些谗言，把你沙瑞金的前途给弄没了，只要赵蒙生开了口，祁同伟马上动手把沙瑞金的皮给扒了，让他去援疆，援藏，去秦城好好进修。 心里想着怎么找机会整死沙瑞金，脸上还是笑眯眯地跟他握手。 沙瑞金做纪委书记很有一套，不到一个月，江州市纪委基本被改组，大大小小的干部们不是倒向他，就是被处分，内鬼也找出来不少，但是到底是谁泄密的，好像至今也没找出来。 祁同伟没心情搭理他，有什么工作配合，都是让副职带着几个部门过去配合，他自己忙得很，再说了，看见沙瑞金那张脸，心情也不好。 这几天的祁同伟直接在浦江新区的指挥部办公室住下了，一起来就指挥干部们去竹海岛干活。 “叶标，那边基本的视察区域整理好了？ 广告牌还有差的吗？ 上回我说不行的那几块换掉了没？” 上班就是一连串的问题，叶标也轻车熟路。 “祁市长，广告牌都做了新的，昨天晚上连夜安排人过去安装了。 视察的几块区域都完成了土地平整，设置观察点的工作，早上已经安排人打扫卫生了。 其他几块施工的点，也都做好了防止扬尘的措施，下午领导上岛的话，效果应该比上次高市长预视察要好上不少。” 祁同伟对着指挥部厕所的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好久没理发了，还是去理个短发方便。 “那准备船，半小时后我们出发，过去再确认一下。 这次确定是大领导过来，年前因为国际局势变化，出访国外去了。 现在一回来就要看咱们这里，想想看，领导对我们这里有多重视。” 祁同伟刚到岛上，就接到了蒋大强的电话。 “局长，纪委来找麻烦来了。” 海风有点大，信号也不算好，祁同伟有点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 祁同伟把手机的声音开到最大，又打开免提。 “我说，纪委新来的副书记，田国富过来找麻烦来了，他带队来咱们柳河分局了。” 祁同伟眉毛一挑，顿时有点火气上来了。 “去年不是都说好了吗？柳河分局那些给我们自己处理。 就算有违纪的，顶多也就是派出所的所长，一些支队的副职，怎么还要他这个副书记带队。” 蒋大强的声音充满了愤怒，柳河分局剩下来的干部都向他靠拢了，一个个干活都积极着呢，形势一片大好，现在这个时候突然过来翻旧账，不是打他的脸吗。 整个分局被纪委搞得人心惶惶的，他去年答应得好好的，过完年就被打脸了，威信被严重打击。 “谁说不是啊，纪委这帮人去年说的好好的，我跟下面干警们答应得好好的，刚刚获得了大家的信任。 现在就变成了我放屁了。” 祁同伟一边看着新做的广告牌，用手势指挥下属们继续安装。 “行了，行了，别激动。 人家是新官上任嘛，可能想要我们过去拜拜码头，到底抓了几个人？ 位置重要不？” 蒋大强这时候才降低了点音量。 “不多，刑侦支队抓了一个副职，治安支队抓了两个，一个副职，一个大队长。 派出所抓了两个大队长。” 祁同伟一听，倒吸一口冷气，伸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桌子hp-1，现在的桌子工艺比十几年前要好，损伤较小，这是把剩下的几个人都抓了啊，祁同伟知道这几个是相对比较乖的，蒋大强和李伟商量好，放他们一马，按照诫勉谈话等处分方式处理结束了的。 [各位书记们部长们，求点屎黄色的催更键，求五星好评，写了七百章才求了两次。] 第701章 质问沙瑞金 祁同伟心里有点烦躁，心想自己还没找沙瑞金麻烦呢，他就先找事了，不知道这是他的地盘吗。 “这样，等我回市委，去纪委那边问问。 要是他们搞事，那咱们以后也不客气了，给他们找点事做做。 这会儿你先安抚分局里面，我还在岛上，明天先回去一趟。” 蒋大强也知道祁同伟忙得很，连公安局都很少去，大部分工作都是常务副局长陈晋处理的。 “老大，要不要跟赵书记汇报一下？” 说着，蒋大强的声音稍微降低了一点，问出来这句话。 “这点破事不需要惊动书记，我自己去解决，要是这位沙书记不识相，我对他出手之前，会跟书记汇报一下，取得许可再动的。” 蒋大强听完，看着祁同伟自信的声音，也恢复了信心打过招呼后挂断了电话。 公安局这边开年之后，人事有了一点变动，但是格局变化不大，主要是武长平调职并开始接受调查之后，陈晋顺位补上常务副局长的位置，第二副局长是检察院那边调过来的，存在感并不强，没有获得祁同伟的支持，自然不可能掌握太多权力，就不赘述了。 祁同伟挂断电话，心里在思索这个沙瑞金在搞什么鬼。 武长平的案件还在调查之中，接下来可能牵扯的干警，基本都被陈晋调到闲职去了，除了可能涉案的副厅级副职之外，其他人都应该由市局纪检组自己处理才对，祁同伟有点担忧纪委那边会拿这件事拿捏市公安局，不过仔细想想，冒冒然得罪祁同伟，尤其在江州这个地盘上，就不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啊。 不说别的，祁同伟稍微去赵书记那边诉诉苦，努努嘴，沙瑞金做多少工作，赵书记的印象都可能转而下降。 这就是一个新臣和近臣的区别，二人之间的职位差距并不代表影响力。 现在这个田国富直接插手抓了下属分局的人，怎么看都不合规矩，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个老小子自己想搞事，他脑子不好，祁同伟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才是最大的。 有可能沙瑞金事先都不知道，并没有批准他的行为，这是田国富这位纪委副书记自己的行动。 不然的话，几个处级干部，甚至科级干部，给市局纪检组和督察总队自己处理就好啊，冒着得罪祁同伟这个书记近臣的风险，查这么几个小虾米，实在不值当。 “你们几个，让那个挖机把那一块挖平了，遮挡了视线。” 一时间信息太少，祁同伟只能收起手机，指挥着下属们先把手头的工作做好。 翌日，等祁同伟一回来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往市纪委跑。 迎接祁同伟的正是热情的沙瑞金，他甚至先伸出了手，祁同伟故作客气地握住以后，直接就问出口了。 “沙书记，您这不会是先礼后兵，昨天你们这一枪，打得可不是那么地道啊。” 沙瑞金昨天就知道了，田国富这样大张旗鼓把公安局的人抓了询问张常务的案件，会惹来麻烦，预料到了祁同伟可能会打电话询问，不过对方直接抛下那么繁重的工作上门质询，这还是有点预料不到。 就算祁同伟话里带刺，对他这个资深常委不甚尊重，也不得不笑脸相迎，暂时安抚住对方再说，对面这个人毕竟深受书记重用。 “哪能啊，祁市长，这边请。” 祁同伟也不好直接翻脸，只能耐着性子和沙瑞金往会客室走去，一边走，沙瑞金一边和祁同伟解释。 “说起来这个事啊，还是去年张常务那个案子，有一些关于建委那边跟柳河分局一些利益输送的问题还不是很清楚。 涉及到这几名干部，我们只能临时决定带他们来询问一番，不算是双规。” 沙瑞金其实有些恼怒田国富的擅作主张，江州市的环境和汉西省可大不相同，田国富在汉西省横冲直撞惯了，想到哪个部门抓人就直接抓人，在那边他沙瑞金是有这个影响力，可以庇护着田国富乱抓人，但是江州市情况不一样啊，这边是居委会成员坐镇的直辖市啊。 结果来了江州市，他还是这一套行事风格，甚至没有提前跟沙瑞金沟通，这就导致了祁同伟打上门来，祁同伟不是这么好糊弄，听了沙瑞金这些毫无营养的废话，心里生出一丝恼怒，真把江州这个地方当成他们那些乡下了，还要摆一霸手的架子。 “沙书记，你们这么做可有点不厚道。 公安局可能涉案的人员，我们纪检组都已经有了处理结果。 就是这几名干部，诫勉谈话也都来了一次，去年市纪委的领导就亲口答应我。 不会再把张常务的案件扩大到普通干部，当时的办案原则是犯罪的严惩，被胁迫的积极用第一形态的党纪处理方式。 现在算什么，翻旧账吗？ 还是说，你们纪委来了新的领导，要全盘推翻前任做出的决定？” 等祁同伟说出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沙瑞金包括跟在一旁的市纪委其他干部脸色都变了。 “祁市长，你这样的指责有点过了，我们传唤涉案人员，也是办案的需要。 喝茶不，红茶还是绿茶，我这里有战友送的武夷山慈心园。” 祁同伟却不给面子，大咧咧地坐到了沙发上。 “我喝不起什么这个园，那个园的茶。 别人送我这么贵的茶，我拿不出合适对等的礼物回赠，手上的公权力又是人民的，不是我自己的。 所以我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我是农民的儿子，喝一点自己种的口粮茶就很好了。” 沙瑞金有些恼怒，祁同伟现在讲话咄咄逼人的态度，但是说到底，这事儿是他们市纪委做得岔了，这个案件被很多领导关注，祁同伟刚刚说出和上一任纪委领导达成了协议，那肯定是市委赵书记首肯的。 如果真闹起来，这个小子三天两头在市委书记办公室里的，告上一状，沙瑞金的麻烦就大了。 第702章 沙瑞金认怂 想到这里，沙瑞金有些想提早结束这个谈话了，明显有点恼怒，他这个人骨子里还是很霸道的，但是为人聪明，擅长伪装，脸上还是带着符合官场期待的笑容，心里也在疑惑祁同伟为什么对他会有这么明显的敌意，二人之间应该没有过节才对，还是说，这个小年轻做事就是这么霸道的，仗着有书记撑腰，看不起其他同僚。 “那这样，祁市长，这几名干部呢，我让纪委的同僚们亲自送回工作岗位上，做出书面的解释，就是找他们来问话，配合调查的。 避免他们的声誉受到影响，怎么样？” 这话算是十分有诚意来，说是有点认怂都不为过，这让祁同伟的气势都只能弱了下来。 祁同伟也有点惊讶，沙瑞金这就认输了，前世那个说自己想干的事，干一件成一件，还没人敢监督他的霸道书记变性了？ 其实沙瑞金的霸道也是分情况，分人的，他做一把手的时候，在市一级和县一级还真是霸道异常，对下属和班子同事都是说一不二的。 但他不会傻乎乎地和上级领导顶嘴啊，如果是一般的省级一把手，他可能还能坚持一下原则，但是江州市的一把手是赵蒙生啊，本身级别就比他们这些副职大了一整个级别，只要歪歪嘴，就能让沙瑞金接下来前途尽毁。 祁同伟虽然排名比他要低，但是赵蒙生对这小子的信任和还有二人那种状态随意的私人交情，是全市干部都知道的，这小子和新常务高育良两个人就是赵蒙生面前的大红人，干部们称他们俩是书记的左膀右臂，走哪儿都被带到哪儿，此时认认怂不丢人。 见对方服软，祁同伟也不过多纠缠，刚刚那几句硬气话，是对方先坏了规矩，他说了也毫无毛病，现在人家服软了，他再进逼，就可能有闲话传到赵蒙生耳朵里，那就得不偿失了，接下来要教训沙瑞金还有的是机会呢。 “沙书记，您是我的领导，您做的决定当然是正确的。 能给他们送回去当然好， 我还是希望我们两个部门能加强联系，建立有效沟通渠道。 少一些惊喜比较好。” 接下来还有武长平的案子，可能还会涉及不少人，这会儿还不能跟沙瑞金翻脸，沙瑞金也顺着台阶下来，笑着和祁同伟说着没营养的片汤儿话。 “那是自然，咱们都是书记亲自调过来的，保持通畅的沟通是必须的。 对了，武秘书长的案件，接下来还需要市局那边多合作。 咱们共同把市委交代的任务完成，这才是重要的。” 祁同伟知道这小子肯定会这么说，咱们都是书记的人，要是吵起来会给书记丢脸的。 “那这样，我让我们陈晋常务副局长和纪委这边联系，不过那位田副书记的沟通技巧欠缺了一些，你们那边找个新的联络人。 有什么需要市局配合的，找谁来问话的，跟陈常务沟通就是了。” 说完，祁同伟就起身伸出右手，沙瑞金也跟着站起来，二人握了一下手，很快就分开了，祁同伟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祁同伟的敌意简直没有掩饰。 留下沙瑞金在原地脸色阴沉，秘书小白刚刚泡好茶，端了过来。 “小白，这杯给你喝了，人走了。” 沙瑞金有些气闷，虽然说田国富做事有点不懂规矩，但是祁同伟也太仗势欺人了，基本的官场礼貌都不讲了。 半小时后，柳河分局几名干部就被送了回去，市纪委还出具了一份协助调查的函，算是给了一个交代，毕竟在公开场合被纪委带走，对一名干部来说，在声誉上是极为沉重的打击，有了这份函，他们就能和同僚们解释这个事情。 陈晋到了祁同伟在市政府的办公室里汇报工作。 “老板，刚刚市纪委把那几名干部送回来了，还给小蒋留了一张协助调查的函，算是后补的，” 陈晋说话的时候一脸担忧，这样的举动不正常啊。 祁同伟笑了笑，点上烟。 “从汉西省过来那几个，都是贱骨头，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那个什么田国富，我打听了一下，他在汉西省的时候，靠着这个沙瑞金在那边势力根深蒂固，抓人做事横冲直撞的。 可谓狂妄至极，现在来了江州市，沙瑞金都要低着头做人，他还这么干，分明就是没脑子。 被我上门骂了一通，那个乡巴佬就怂了。” 祁同伟不知道，他自己在江州待久了，也学得和江州人一样看别人都是一副乡巴佬的样子，不过这也就是在陈晋这个心腹面前，没有外人在场。 但是根源上，还是祁同伟觉得自己在江州有书记赏识，还掌握了重要工作，一个公安局长能分管经济方面的重要工作，他自己都开始膨胀了。 “老板，我觉得你还是有点冲动了，沙书记也是书记亲手调过来的，咱们这样粗暴回击，会不会不太好。 要是传到书记耳朵里，对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事。” 听到赵书记的观感，祁同伟马上冷静下来了，他虽然有点膨胀，加上对沙瑞金那种骨子里想要报复的冲动，才驱使了昨天那个行动。 但是时间一过，祁同伟的脑子就冷静下来了，事情已经做了，后悔没有意义，再说了，上辈子的仇恨一定要找机会报掉。 只是现在时机还不对，日后找到机会了，一定要把沙瑞金，田国富这帮人都送到秦城踩缝纫机。 “没事，我早有打算，你先回去，把局里安抚好，还有武长平可能牵连的那一批人，早点安排好。 万一对方私底下搞小动作，咱们也有个准备，纪检组那几个看来在市纪委里面掌握不住权力。 这次的事情，他们连消息都没有，几个废物，还浪费了我的人情。” 市局纪检组几名干部，也被祁同伟抓住机会塞到了市纪委里面，最高的级别也有副厅级，只是好像沙瑞金并不信任他们，这几个人在市纪委里面有点靠边站的意思。 第703章 两年半 祁同伟吹出烟雾，把手上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这几个废物你也找个机会训一训，要是脚跟都站不稳，要他们有什么用。” 祁同伟还真是冤枉他们几个了，他们级别在那里，最高也才副厅级，能掌握一个部门的权力已经不错了，田国富有沙瑞金这个霸道总裁支持，他们连斗的资格都没有。 祁同伟虽然是个大靠山，但是人在外部，一个党委部门，一个政府部门，纪委又是一个非常独立的部门，制度上面限制，祁同伟在外面也很难使得上力，陈晋知道里面的内情，有自己的想法，但祁同伟的想法不能唱反调，于是点点头同时说了自己的意见。 “那好，过两天我和他们见一面，他们几个能力还是有的，只是级别不高，现在市纪委里面情况不明朗。 也许我们给他们一些支持，办好一些案件，他们才能站稳脚跟。 我建议再给他们一点时间。” 祁同伟一边忙着看自贸区的文件，一边喝着茶，甚至没专心听，他也就是发发脾气，陈晋对他很了解了。 “这些你负责，不用事事跟我说，这几个家伙有用就帮一把，没有用就不用多管。 我这里事情很多，局里的事情，多跟李伟他们商量着来。 局里上半年如果要开启人事季，以你为主导，李伟，小蒋他们俩我做通工作全力支持你。 这个任务很重的，你得平衡好各方面的情况，有了初稿就给我审核。” 陈晋点点头。 “是，我明白，已经和政治部开了一次会，开始准备这个事情了。” 说完陈晋转头看向落地窗外远处的风景。 时间是一个技巧高超的小偷，神出鬼没是它的特色，它离开的时候会带走一些东西，也总会留下一些痕迹。 2007年，两年时间很快过去了，这两年事情太多，祁同伟已经忍痛把帝国封印了，本想等忙过这一阵再启动，只是他不知道，忙过这一阵，接下来还要忙过一阵，一阵又一阵一直到了两年后。 这两年祁同伟的脸上也有了一点沧桑，走在干部中间，再也不会有人说他是个秘书了，祁同伟自己想过，肯定是这两年工作实在太忙了。 市委的格局没怎么变化，不过沙瑞金在江州待得越来越如鱼得水了，获得了赵蒙生的赏识，听说最近打算提拔他做市委副书记了，只是不知道纪委书记还会不会兼任，另一边，高育良也以常务副市长的职位先沙瑞金一步兼任了市委副书记，高育良在江州的影响力已经隐隐超越了市长，成了事实上的二把手。 祁同伟知道，这种情况也就一两年了，等08年换届之后，市委副书记将缩减为两名，一名由市长兼任，另一名专职副书记只会兼任政法委书记或者统战部部长，教育工委书记等相对排名靠后的副职。 像现在由相对强势的纪委书记或者常务副市长兼任的情况将不会再出现了，可能上面觉得这样会影响平衡。 祁同伟的职务暂时没有大的变化，还是普通副市长兼任的公安局局长和自贸区管委会副书记兼常务副主任，临时机构指挥部已经撤销了，所有干部归入管委会编制，又经过市委的研究，依着精简机构的政策，所有管委会编制的干部，全部在区委区政府或者区直属部门挂职，经过一段时间的过渡之后，应该会明确管委会和浦江新区区委区政府合署办公，一套人马两个牌子。 2007年三月份，祁同伟正穿着行政夹克，在新组建一年多的自贸区管委会主持会议，今天这个会啊，主持得格外有劲儿，原因很简单，昨天管委会的主任，也就是市委常委，浦江新区区委书记孙奇调走了，去了汉西省任省委副书记，那他日思夜想的市委常委，浦江新区区委书记的位置，这不就轮到他了吗。 可以说，只要祁同伟转任了区委书记，自贸区管委会和浦江新区就正式合署办公了，祁同伟讲话的声音都是活跃的，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诚了，这一天总算等到了啊，咱老百姓啊，今儿个真呀嘛真高兴。 “同志们，咱们自贸区的建设已经基本完成了第一阶段，上次政务院的验收结果反馈十分积极。 但是咱们不能放松，接下来马上要准备开启第二阶段的建设。 从竹海岛的码头二期开始，大家都有经验了，现在开始细分任务” 祁同伟笑着给大家布置好了任务，这两年他已经比较少插手公安局的日常工作，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常务副局长陈晋和办公室主任李伟还有刑侦总队总队长蒋大强，他现在也是党委委员之一了。 这三人基本掌握了江州市公安局的权力，当然，大事还是祁同伟拍板的，他们三人也是靠着祁同伟的全力支持才能掌握权力。 干警们也习惯了他们三人的存在，知道祁同伟肯定会把位置交给陈晋，相当多的干警已经主动投靠了三人。 大会一结束，祁同伟马上挥手招来了叶标。 “叶标，马上组织几个小组开始工作，第二阶段的审批，政务院还没正式通过。 不过事情先做着，准备工作要先开始，不要浪费时间。 我马上去找书记和高市长去催一催。” 叶标不是个啰嗦的人，他的执行力超强，听完马上点点头出发干活去了，祁同伟只觉得叶标是个合格的核动力驴，干活真是好啊。 祁同伟马上在办公室里拿了一罐茶叶，他的茶叶自然不是什么武夷山的慈心园，自从他上了副部级之后，祁同伟就开始返璞归真，只喝家乡祁家庄祁父种的茶叶，祁父承包了一块茶园，每年只随性出产几十斤，百来斤的茶叶。 实在是级别高了之后，祁同伟发现其他人拍他马屁的时候，开始越来越用心了，有时候只是随口聊起哪个茶叶或者烟酒好喝，第二天就有人送来最顶级的品类。 第704章 跑官要官行动 人情往来搞得祁同伟很是疲惫，最后想起了当年那位政法委书记的做法，只喝自己家种的茶叶，不接其他人的烟和酒，祁同伟这两年连过去只收下属一瓶酒两条烟的规矩都彻底取消了，陈晋几人过年来送的礼都被原路退了回去，彻底什么都不收了。 于是祁同伟忽悠做副村长的祁父，承包了一块茶园，开始自己种茶叶。 一开始祁父也是很有兴趣，刚开始天天自己上去茶园干活，结果没几个月，就累得不行了，他已经很久没正经种田了，加上年龄越来越大，茶园的工作量一点不比种田要小，差点就把老头累病倒了，祁同伟还被祁母教训了一通。 还是祁同伟的妹妹祁宁回家安排了一番，把茶园的经营承包给了一名专业农民，每年祁父什么都不用管，只分百来斤茶叶，也就够一家人喝的。 祁宁现在已经二十七岁了，在奇石集团上班，现在是财务总监，祁同伟家的所有股份都转给了她，现在在林城当地也是个年轻有为的女总裁了，有她在林城住着，也省了祁同伟一直担心父母身边没人照顾的忧虑。 儿子华仔脸上也没了过去的无忧无虑，他也十岁了，开始被学业折磨，每天回家做完作业，又要学习钢琴，小提琴等等东西，这些当然是他那个做音乐老师的妈妈要求的。 祁同伟想拯救他，但是在家里，祁同伟只是二把手，没有重大事项拍板权，一把手章若南说一不二，她一个音乐老师，不能容许自己的孩子没有音乐细胞。 祁同伟拿着一包自己家种的茶叶，一路悠闲地走到了市委大楼，路上的干部们看见祁同伟都主动停下脚步，先打招呼。 “祁市长好。” “祁市长好。” 祁同伟也一一微笑点头回应，当官当久了，现在这个微笑已经跟面具一样戴在脸上脱不下来了。 “你们好，你们好。” 一路走到了市委书记办公室，还是老规矩，特勤局的干警们可不管祁同伟是什么人，所有人要靠近赵书记，都要经过安全检查，连祁同伟手里的茶包都被打开仔细查看了半天。 秘书小陈在门口等着了。 “祁市长，赵书记这会儿还有客人，四十五分钟后还有个会议，要不您明天再来？” 祁同伟才不管，他可是过来求官的，必须要积极出现在书记面前，再者，这两年他的工作做得不错，过来邀功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在门口和陈秘书聊了几分钟，就看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沙瑞金带着田国富从里面出来，看他们缩手缩脚的样子，一点不符合前世那个霸道的样子。 看来沙书记的气势，也是很灵活的嘛。 这两年沙瑞金二人没怎么出幺蛾子，跟祁同伟见面也是虚伪的假笑，客气握握手。 他们俩可是认得很清楚，在赵书记眼里，祁同伟可比他们俩要重要多了，要是斗起来，吃亏的必然是他们，很可能沙瑞金会被赵书记调走。 沙瑞金主动和祁同伟打招呼。 “祁市长，好久不见啊，听说最近你们自贸区工作获得了大领导的高度评价。” 沙瑞金讲话还是很好听的，主动拍祁同伟的马屁，这让祁同伟笑呵呵得回应。 “都是市委领导有方，干部们辛勤工作，我们只是执行人员。 这也脱不开沙书记领导的纪委有效监督。” 双方都在商业互吹，田国富在后面表情古怪，他根本不敢开口，祁同伟要是喷他，他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就不打扰祁市长了，书记这会儿应该空闲了。”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沙瑞金带着田国富离开了，祁同伟也进了书记办公室，两方转身的时候，祁同伟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微笑。 “书记，我来汇报工作了。” 祁同伟进门之后，满脸堆笑，就差屁股后面安一条能当电风扇的尾巴，看得赵蒙生一阵生理不适。 赵蒙生随手拿起桌上的特供烟，丢了过去，祁同伟一把接住，接着走到办公桌旁边。 “什么事？没什么事就快回去工作，自贸区还一大堆工作。” 祁同伟凑到了办公桌旁边，看赵蒙生正在审批自贸区的文件，祁同伟很熟悉，于是大胆给赵蒙生递上了一本专业术语的参考书，赵蒙生接过参考书，表情一愣。 “干嘛，你小子还偷看机密文件啊，信不信我叫人把你抓起来。” 这句话可不是假话，赵书记有警卫秘书，警卫秘书手下还有一个特勤局配备的班组随时待命，如果有人偷窃赵书记的文件，警卫秘书是可以启动紧急预案把人抓起来，再进行处理。 “书记，冤枉啊，这文件本来就是我做的啊，您看，下面通讯员一栏就有我的名字，我这可不算窃取机密。” 赵蒙生也不翻参考书了，直接指着文件上询问祁同伟。 “这里和这里跟我解释一下，到底什么意思，还有这里，什么意思。” 祁同伟给赵蒙生解释完文件之后，静等着领导签完批示，合上文件，这才用渴望的眼光看着赵蒙生。 “你小子，是不是来跑官的？” “书记，怎么会呢，我就是来汇报工作的，您看，自贸区管委会的工作最近是不是蒸蒸日上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蒙生伸手制止了。 “别自卖自夸了，你就是来跑官的。 怎么两只手空空的啊，你就空口白话考验干部？” 这句话当然是调笑祁同伟的，领导能主动和你开玩笑，这就是关系亲近的表现。 “那书记，我该送什么啊？” 祁同伟自然开始捧哏，赵蒙生应该也是个喜欢看电视的，马上继续这个话题。 “这个要你自己理解，懂不懂。 只跑不送，原地不动，不跑不送，降职使用。 咳咳。” 说着，祁同伟真的从背后拿出了一个袋子，看得赵蒙生眼睛都瞪大了。 “你小子还真带了东西啊。 这什么啊。” 第705章 田国富的打算 赵蒙生接过茶叶盒子，打开看了一眼，还特意看了看，里面有没有小黄鱼啊，或者其他东西。 “书记，这是我爸种的茶叶，不是什么值钱货，品种也是普通绿茶。 放心啦，里面没放小黄鱼，就是普通茶叶。 门口特勤局的同志都把茶叶倒出来看过了，还留了样。” 赵蒙生把茶叶放到了桌上，算是接受了，然后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步，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面。 “那你应该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了？” 祁同伟当即站直身体，举手敬礼。 “绝对不会让首长失望！” 赵蒙生思考了一下，看着脸色严肃。 “你的选择可能也是正确的，你们公安部内部现在十分混乱，可能还要经历一场风波。 早点跳出这里，可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过来江州也有三年，那公安局的人选，你确定了？” 祁同伟见领导严肃的脸色，也站得笔直，挺起了胸膛。 “确定了，就让常务陈晋上来，检察院调来的那位接任常务，我现在的办公室主任升到第二副局长，其他人顺位上来一点。” 赵蒙生听了，点了点头，没有直接表态。 “你先回去，我考虑一下。” “是，书记。” 祁同伟知道，事情已经差不多确定了，他这所谓的跑官面试，也就是询问一下进度而已，之所以他能顺利上位，还是基于这三年来，祁同伟在江州市优秀的工作成绩，还有坚定的政治立场。 很多干部跑官要官的时候总是抓不住重点，喜欢集中在人事季去骚扰领导，殊不知，这个时期领导每天要接待一大堆跑官要官的下属，他们根本记不住要提拔谁。 当然，靠提拔干部贪污受贿的领导除外，他们走的路线不一样。 平时的工作才是最能体现干部提拔价值的时候，祁同伟反正是坚定执行这个策略的，三年时间努力工作，在赵书记面前表现自己的价值，到时间了，只需要跑过来提醒一下领导，事情就顺水推舟。 想到这里，祁同伟突然想起刚刚在门口碰到沙瑞金带着田国富，难道沙瑞金准备要升任副书记，向赵书记推荐田国富做纪委书记吗？ 难怪赵书记的脸色有点严肃，祁同伟摇了摇头，他对田国富并不看好，这两年田国富没做出什么有用的政绩，做事的时候还有些冲动，两年前就跟祁同伟起了一点冲突，这些事不可能瞒的过赵书记的。 这么一个冲动的干部，当年做市长的时候经济也做不起来，还被人赶走了。 根本没有值得赵书记欣赏的点，也就一个能力平庸的干部，沙瑞金强行推荐他上来，只会给赵蒙生留下沙瑞金喜欢任人唯亲的印象。 果然，几天后，上头组织部副部长在市委组织部部长的陪同下来到了市公安局，宣布了新的领导任命。 “中枢决定，免去祁同伟同志，江州市副市长，市政法委副书记，公安局局长职位，另有任免。 原江州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陈晋同志，任江州市副市长，市政法委副书记，公安局局长” 接下来的职位任命是市委组织部的事情，就不在这里赘述了。 所有公安局干警也看得明白，这两年祁同伟的主要精力不断向自贸区那边倾斜，主持市公安局工作的一直是陈晋，虽然在个人能力和魅力上，陈晋差了很多，但是胜在做事非常认真、负责，而且不像祁同伟那样强势霸道。 祁同伟的职位变化也说明了一切，兼任的自贸区管委会的职位都没变，卸任的全是政法线的职位，看来祁市长这次真的要如传闻中那样，转任浦江新区区委书记了，以后就是祁书记了。 果然，上头来的组织部副部长马不停蹄地来到了第二个会场，宣布了祁同伟的新职务任命。 “中枢批准：祁同伟同志任江州市市委委员、常委；江州市市委决定:祁同伟同志任江州市浦江新区区委委员、常委、书记。” 消息很简短，也带来了很大的波澜，祁同伟1969年出生，到现在2007年满打满算也才38岁，离生日还差几个月，实际上才37周岁，这个年纪的副部级市委常委。 祁同伟高高兴兴地换下了001的警服，虽然还有些不舍，但是现在他的未来更加海阔天空了嘛。 消息传得很快，祁同伟坐在办公室里，就接到了很多老朋友的电话。 “现在是祁书记了啊，同伟，你做事真是果断啊。” 电话对面是祁同伟的老上级，现在在某省做高院院长陈旭东，他的进步速度比起祁同伟也不遑多让，十几年前他只是三局的办公室副主任（那时候叫副秘书长，后来被纠正称呼了），副处级干部，短短十几年过去，他已经坐上某省高院的院长位置了，副部级干部。 对比起来，他当年服务的领导唐明红，到今年才下放某省做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 当然，他们的进部速度都比不上他们当年的下属，祁同伟，毕业到现在短短十五年，现在已经从副科级抟扶摇直上九万里上到直辖市的市委常委了，据说还深受市委书记的器重，委以重任，搞不好祁同伟会在二十年内上到正部级。 “旭东哥，其实原因您也知道，现在咱们部里情况有点乱，还不如暂时出去。” 祁同伟早早就放出消息，希望接任浦江新区的区委书记位置，这也是为了堵住王部长的嘴。 因为公安部里现在内部开始斗争了，王部长也曾经考虑到祁同伟，当年在汉东祁同伟的手腕狠辣果断，迅速打开了局面，希望把祁同伟调到公安部里做副部长，兼任三局局长。 但是根源上，祁同伟不希望自己上位的旅途，一直是不断斗争，而没有什么政绩。 全靠斗争上去的人，基本上很难坐的久，虽然一时间风光无限，一旦改朝换代，很容易就会被拉清单重新清算。 第706章 祁书记 但是如果祁同伟是靠建设地方，做出很多政绩上去的，那他的根基就会稳固，不管是改朝换代，还是什么情况，他都能保住自己，有一个立身之本。 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像是古代擅长治理水患的大臣，只要不是参与了谋反的事情，皇帝都能忍下来，就因为治理国家需要这样的人。 而那些给别人当刀子，一路斗争上去的干部，到了最后大概率是借你人头一用平息民愤。 这种事情，前世祁同伟已经做够了，给赵立春做了一辈子刀子，只留下一屁股的烂账，当上了厅长也没人真正看得起他。 时代虽然变迁了，但是人心没有变，祁同伟已经显露出一次獠牙，加上斗梁群峰是为了自己的目的。 而现在如果强行参与到公安部里的斗争，祁同伟最后赢了也会留下隐患，那样得不偿失。 加上现在有赵蒙生的庇护，只要抱紧了他的大腿，把江州市的经济建设起来，未来的路也是宽阔无比。 “同伟，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啊，接下来今年搞不好咱们内部的斗争将会激烈起来。 如果引起了中枢大领导的注意，搞不好整个部门都会被清洗。 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先下来躲过那边的风波。” 陈旭东下放到法院体系的目的，也是为了躲避公安部的风波，两年时间过去，孙常务的作风只有更加霸道，丝毫没有收敛，孙常务热衷于拉拢团团伙伙，他并不明白，公安线是暴力机构，内部的团团伙伙只会引起中枢的方案，现在只是看在他的领导的面子上没有动他们。 整个团伙包括孙常务在内，公安部内两个副部长，一名兼任党委委员的反恐专员，加上五个职能局的局长，已经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团伙了。 地方方面，他们的影响力也已经遍布七八个省份了，多省的公安厅厅长都是他一手操作提拔的，七个厅长，还有包括某省的政法委书记，只不过汉东，江东和江州等长三角核心省份，他一直插不进去手。 团伙以孙常务为联络核心，孙常务的老领导作为政治资源，地方的厅长们提供受贿的资金，孙常务再以资金拉拢有能力的干部，这已经形成了一整条利益链条。 可谓是严重腐蚀了整个部门，祁同伟清楚，中枢对他们的容忍度也就在明年了，明年换届孙常务的老领导退休之后，他们这一批人都会慢慢转去闲职，整个团伙如昙花一现，被整个拔起。 祁同伟并不希望参与到这个事情里面，参与太深了，整本书就没了。 还是老老实实把经济搞好，躲在赵蒙生这座大山后面，稳稳发育就行了。 其他一些祝贺的电话就没有实质的内容了，只是片汤话来回转，就不赘述了。 几天后，祁同伟重新登上了竹海岛，现在的竹海岛已经建立起了一座跨海大桥直达浦江新区，汉东那边正在上头审批从吕州市直达竹海岛的跨海大桥，加上延长的高速公路，祁同伟乐见其成，由着他们去干就是了。 现在坐上了区委书记的位置，祁同伟也是一阵感慨，当年在江北新区，他就曾经想过自己在东瓯一定会坐上区委书记的位置，结果被一下调到了部里，重新回到了公安线上，这一步迟来了接近十年啊，98年第一次机会，到07年才真正抓住了机会。 祁同伟穿着行政夹克，拉上了拉链，春季的海风还是有点冻人，祁同伟转头询问着自己的新秘书，其实也是位老熟人，就是卢强。 卢强原先的职位是市公安局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正处级，来了浦江新区区委办兼任副主任，算是代理主任也是正处级。 （直辖市没有什么市管副局级，正局级的自创级别，只有科、处、厅、部等级别） 前文提过浦江新区的直属部门是副厅级架子，下属街道办和各镇是正处级架子，区委办主任就是副厅级的级别，卢强的资历还不够，于是祁同伟就空着这个位置，等着他的任职年限足够。 只要经历了区委办主任的位置，那接下来提拔到区委秘书长就顺理成章了。 卢强的搭档，祁同伟的前任驾驶员，于小明，就不愿意到地方来工作了，祁同伟也尊重他的意愿，继续在公安局内部升迁，预计明年就能坐上经侦总队的政委，接任他副总队长职位的就是学弟陈海了。 “小强，领导的视察是什么时候？” 卢强的查漏补缺能力相当强，当年他就能顶得住祁同伟的高标准，高要求，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之后，他干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反而他自己独立办案的时候，总是有点照本宣科，和其他人交流能力有点欠缺，只能说个人有个人的特长，反正做秘书卢强能力是很强的。 “书记，这周有一位正三品的部委领导下来视察，市政府办公厅通知说牛市长和高市长会出席陪同。 下周来的领导是大领导，市委办公厅已经出了视察专题文件，接下来我们要全区专题进行学习，明确各视察点位。” 祁同伟点点头，大领导下来视察，二十几天前会下发通知，明确视察路线和点位，然后特勤局或者保卫局会派员下来，和公安局还有区委区政府对接路线的安保，点位上的其他问题等等。 祁同伟上任没有急着去浦江新区开什么大会啊，因为没什么必要，浦江新区区委区政府和自贸区管委会已经合署办公，所有人都是互相有兼职，平时管委会的大会就是祁同伟做主持人，高育良和两位主要领导只是偶尔过来布置任务啊，指导工作，大部分事情都是祁同伟做的。 相当于祁同伟已经在区委书记的岗位上进行了两年多的提前扮演，现在正式履职，算是事权责合一，接管了区委和自贸区管委会的主要工作。 第707章 祁书记上任 不过对于管委会的副职们，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主要是跟祁同伟的相处方式，过去的祁同伟虽然是第一副主任，但是人家不是区委的领导，对他们没有人事的管理权，没有重大事项的拍板权，虽然说是领导，但是祁同伟还是很好说话的，只在工作上一起合作。 但是祁同伟的任职文件一下发，过去那些副主任们，明显就感受到了祁同伟的态度变化，上个月还跟他们嘻嘻哈哈，当个同事干活的祁同伟，现在已经是一本正经教训他们了。 一名副主任杨建民就感觉十分不适应，他在区委兼任常委，常务副区长，他自觉这两年跟祁同伟相处还不错，因为祁同伟从来不摆领导的谱，本来还想笑嘻嘻跟祁同伟打招呼，就像这两年平时的样子一样，但是今天，他感受到了区别，直接被祁同伟板着脸看了回来，让他下一句打招呼的话都咽了回去，只能客气地称呼祁书记，还被祁同伟一顿批评，说了他一些平时的小毛病。 于是杨建民在车上碰了碰一旁的叶标的胳膊，低声询问。 “叶书记，这祁书记今天怎么把我叫过去骂了一通啊，说我上班迟到早退，一些文件签署不正规。 这些他不是都知道的吗，这两年他还帮我打了几次掩护。” 说着，杨建民还叹了一口气，在杨建民的看来，就好比同一个公司嘻嘻哈哈，一起在领导面前打掩护，偷偷摸鱼的上班搭子，上位做了领导，结果第一个跟他这个好同事翻脸。 对他这些小毛病进行批评，偏偏因为关系好，这些平时瞒着领导的小错误，根本瞒不过他。 看得叶标直想笑，领导还真能做朋友啊，想多了，叶标脸上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干嘛，领导就是领导，谁让你跟他做朋友，关系搞这么好啊。 等他管你了，第一个就得抓你当典型。 别想这么多，多思考工作。” 还在车上，叶标说的当然是官面话，片汤话，等二人跟着下了车，这才拉着聊天。 “老杨，你别在意。祁书记第一个批评你，恰恰是想提拔你。 你自己想想，祁书记批评你的不都是些小毛病吗，要是真的想整你，不得给你个通报批评啊。 他这人就是这样的，越是看重你，越是这样pua你，要是看不上你这个人，他根本懒得多看你一眼，面上肯定跟你客客气气，转头他就得把你一脚踢走。 你想想，是不是啊。” 杨建民一想，还真是这样，叶标继续宽慰他。 “祁书记是个很守规矩的人，过去他虽然是管委会副主任，但是主职还是公安局局长，他就不会把自己当成咱们的领导。 那时候他就把自己当成咱们一样的副职，所以跟咱们是以朋友相处的，那时候你的一些小毛病，他并不在意，因为不是他管的。 现在他转任了区委书记，正经成了咱们的顶头上司，那咱们这些小毛病，他批评的名正言顺，第一个找你我批评，这也是向其他人表明态度，他是不会因为朋友关系而包庇咱们，其他人收到了这个信息，自然会自我警醒。 这个道理也是那句老话，屁股决定脑袋。 照我看啊，接下来你杨老哥啊，要受到祁书记的重用了。 不过你得做好准备，祁书记对工作上要求很高，你得做好承受压力的准备。” 杨建民被叶标一通解释，也是眼神一亮，不过一时之间还有点转变不过来对祁同伟的态度，需要时间。 果然，到了岛上，秘书卢强就过来招呼杨建民了。 “杨区长，书记叫你过去一趟。” 杨建民一颠一颠地小跑过去找祁同伟了。 “老杨，你啊，下回上班也早点来，别觉得领导就不用打卡，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下面干部的做事态度。” 其实祁同伟的讲话方式很受赵书记的影响，对自己欣赏的干部，讲话会带着一点批评的意味，但是并不是实质上的批评。 杨建民连连点头。 “是，书记，明白。” 杨建民能做到现在明确正厅级的级别，自然是有几把刷子的，被叶标一提醒，马上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不用这么弯腰点头，咱们都是自己同志。” 祁同伟这是心里满意，嘴上客气，杨建民自然看得出来，态度更加谦卑了。 “这样，一期那边还有一些收尾的，你得上点心，尽快收尾。 下个月大领导下来视察，咱们就能保证进度，不然咱们都剪完彩几个月了，还有一点没搞定，领导看见了会怎么想的。 上点心，这几天钉在这里，发挥钉子精神，把工作做扎实了。” 杨建民甚至拿出了笔记本，快速记下了祁同伟讲话的重点，这个态度让祁同伟十分满意，祁同伟还是挺看重杨建民这个干部的。 经过这两年多的接触，知道杨建民有点懒散的小毛病，但是没有贪腐这些大问题，能力不错，相对也有点小骄傲，作为朋友也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但是作为优秀下属，如果重用还需要拿小锤子好好敲打敲打才能成大器。 眼下看来，聪明人审时度势的速度就是快。 “叶标，过来。 二期的审批还缺什么手续，快点催一催，我早点拿给高常务。 还有汉东那边建设跨海大桥的手续怎么样了，你跟汉东省的发改委联系了吗？” 叶标都不需要翻笔记本，直接就报出了事情的进度，这是他的特长，事情都在心里，进度结果，或者有什么困难，开口就能来。 “二期的审批还有三个部门没完成审批，水利部和海事局回函说下周会一起过来勘察现场，按照一期的审批经验，大概三周能办好。 汉东发改委那边已经派了人到管委会里，早上跟我聊了一下，他们在上头发改委那边，有点卡住了，但是没详细说明细节。 我看他们的样子是想我们帮忙走走关系。” 第708章 祁书记在工作 祁同伟挥了挥手，并不在意地说道。 “水利部和海事局那边，做好接待准备，看看是不是两年前的经办人，只要还是那几个人，那应该问题不大。 如果有变化，随时跟我汇报。 汉东那边别管他们，他们要是把握不住机会，这是他们自己的损失。 你直白跟他说，按照日程表，如果他们拖了后腿，那我们就自己先进行二期工程，跨海大桥他们自己搞定，多出来的费用，我们不管。 跑关系哪有这么简单，咱们驻京办的同事花了多少功夫，才走通几名经办人和分管领导，他们一张嘴一张一合就要用咱们的关系，做梦呢。 咱们的二期一开始报上去就不包括他们的跨海大桥，这是他们自己找事的。 我不见他们了，你糊弄糊弄就行了。” 叶标听了祁同伟的指示，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马上出发指挥下属们做事。 港口嘛，自然会有个港口集团，暂时还没完成组建，只派了一名副区长兼任港口公司的总经理，那个董事长嘛，叫祁同伟。 这两年都是祁同伟自己兼职的，要等这边工作上了轨道，再让给专业干部，现在祁同伟身上的兼职已经太多了，有时候根本忙不过来。 祁同伟坐车来到了现在港口公司的办公地点，还没一栋像样的建筑物，是一排集装箱安装在一块平地上，另外一块地上，正在建设相关的办公楼等等关联建筑，打桩机正在哐哐发出持续的噪音。 “王区长，办公楼和其他附属建筑还要多久完成装修？” 这名副区长名字叫王大鹏，是祁同伟自己挑选的人才，干活相当有效率，三十几岁的青年干部，在江州这座城市，厅级的青年干部并不少，还一个个都是高学历。 不像汉东之类的省份，干部队伍相对封闭一点，以本地人为主体，论资排辈的情况严重，江州市的中层厅级干部以高学历，高能力，户籍来自全国各地等特点为主。 集装箱办公室比较低矮，走起路地面来咔咔响，王大鹏走路速度快，听了祁同伟的吩咐，也不招呼秘书，直接自己小跑两步，打开保险箱，飞快掏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祁同伟。 “啊？这点进度直接说就行了啊，怎么还搞个文件？” 祁同伟翻了翻，这才看见内容，除了这些建筑的进度报表外，还有其他事情。 “你又要换装修承包商啊，那边几个配套建筑也要换建筑商啊？理由呢？” 王大鹏连连点头，这才解释缘由。 “装修承包商是因为第一栋楼那一块的装修效果，让我很不满意，董事长您上次提出的效果，他们基本都做不到。 而且对我们的整改要求置之不理，觉得自己背景深厚，所以我希望先换掉装修承包商，这样剩下三栋楼，咱们还能按自己的要求做。 他们已经做好的一栋，稍微改造一下，做其他作用。” 祁同伟思考了一下，装修承包商是一家国企，某部委一个管审批的领导走的关系，反正市委领导里也有人说情，祁同伟当时还只是个副手，孙奇签的字，祁同伟也懒得多管。 不过为了能保证自己要求的装修效果，祁同伟打算支持这个事情，再者，装修承包商的更换，自贸区管委会就能决定了，那就是说，他自己就能拍板，至于背后什么关系，那不重要，他能顶得住。 “好，那这个事我答应了。” 祁同伟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从秘书卢强手上拿过钢笔，椅子在集装箱的底部拉出一个刺耳的声音，直接唰唰签了同意。 “董事长，这，不用开会吗？” 照理说要开个会通过，不过祁同伟现在已经只手遮天了，身兼要职，这些程序就可以简单处理了。 “没事，明天就有管委会党工委委员会议，我直接拿上会说一下就行，都是自己人。 另一个事情呢？” 另一个事情祁同伟答应的就没那么痛快了，原因很简单，建筑商的工程量巨大，涉及金额九位数，虽然不是港口的主体工程，只是配套的办公楼之类的建筑物，但这也是个大项目，需要市里常委会审批，这就麻烦了，还是得听听到底有没有必要性，确实有必要，那就拿去和书记汇报解释一下，赵蒙生还是很支持祁同伟的工作的。 这个影响力来自一期耗资十位数资金的主体工程建设中，祁同伟起的积极作用，让去年一直盯着工程建设的赵蒙生书记对祁同伟的建议相当信任，现在一期港口已经基本完成建设，就等着领导视察过后，正式宣布开埠。 此时二人讨论的是边角的一些办公楼和其他附属建筑的建设，在整体工程当中，就是边边角角，决定的主体这才落到了管委会这里。 “几天前我带人去他们建的那栋配套建筑里看过，他们不按图纸施工，缩减了那个建筑的规划功能，使用的材料也偷工减料了。 我都留了证据，就在这份文件的后两页。” 祁同伟抓了抓脑袋，知道这是公家单位做事的臭毛病犯了，就是虎头蛇尾。 这家单位在主体工程建筑中，有百分之四到五的份额，那时候做事还是很用心的，施工速度飞快，质量也能通过上面部委派来的质量监督团的验收，但是主体建筑一结束，连市委领导们注意力都开始转移了，他们马上就对边角的小工程开始犯毛病。 “那这样，你把证据搞一份给我，我带去给书记看看，免得其他领导说些求情的话，说他们还会改的屁话。 你既然已经带人进去检查了，他们也不是傻子，他们国企的领导也会找人说情，事情要做就做绝，这个工程有多重要不需要我再提醒了。 别说这些只是边角的建筑，那也是咱们这个天下第一港的一部分。 绝对不能有瑕疵，宁愿得罪这些国企，只要放出风来，多得是要承接这些边角工程的国企。” 第709章 祁书记的一天 虽然主体工程基本完成了，这些边角工程虽然算不上多，但是这个名头好使啊，那些地方国企只要承接到了，他们就能在投标资历上写上参与了一部分天下第一港的建设，这可是大大的加分项啊。 祁同伟把王大鹏和办事员们打印好的资料装进包，秘书卢强去旁边忙另一件事了，准备起身这才开口。 “那个，两个承包商还没换掉前，你们这帮人先暂时在岛上委屈一下，免得这些搞工程的围猎你们，烦不胜烦。” 王大鹏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是具体经办人，这两年多经历了多少人的围猎，数不胜数了，还好他的前途还是很光明的，对这些物质需要还看不上。 市委有一个简单原则，重要工作一般不会交给年龄太大的干部负责，一个很重要原因就是他们前途无望，开始对物质有追求了，而且油得很，一旦掌握重大权力，很可能半推半就被围猎成功，千万不要低估商人们的手段，他们约人，送礼可不止电视剧里那么粗浅，很多人都能做到十分执着。 还有一个隐形原则，但是大家不会讲，那就是一些涉及金钱量比较大的重要工作，市委不会交给女干部，尤其是漂亮女干部，女性比较感性，不止一次出现男性商人直接追求女干部成功的案例，为了避免麻烦，干脆就减少这个概率，不过这事儿不能对外讲，也就是祁同伟成为常委了，市委这才和他讲这些细节。 大龄干部的例子像赵立春一样，他也是年龄到了，眼看上位无望，这才想着在权力过期作废之前，帮子女在商业上搞点钱，赵立春当副职和省长时期，对自己未来还有希望，对子女还有一些管束，等到下一届他还是上不去的话，那他应该会开始堕落了，当然，这是祁同伟的预测，因为前世他就是五十八九岁的时候，开始放纵赵瑞龙胡来的。 这些年轻的干部虽然办事没那么老练，但是他们吃饼啊，而且对组织更有敬畏心，祁同伟给的饼还不是那种画的，只要事情做好了，实实在在就能在仕途上进步，有这个希望吊着，加上纪检的强力监督，一般他们对这些都有一些抗性。 吩咐到位了，祁同伟提着包就走了，接下来还要视察一下主体工程的试运行，忙着呢。 晚上八点多，星光熠熠，春季的海风吹得玻璃振动，回浦江新区路上，祁同伟在大巴上靠着椅背就睡着了，一整天下来，几乎跑遍了半个竹海岛，监督完成了主体工程的试运行情况，测试了一下港口集装箱堆叠场的新科技，又转到未开发的几个区域，视察了二期的选址，水文勘测等等，天都要黑了这才回来。 其他几名区委领导也累得够呛，祁同伟自己这么积极，他们还敢偷懒啊，这一届的浦江新区区委领导班子平均年龄也比较轻，不少三十几岁，四十岁的副厅级干部。 要是一堆老头子，老太太的话，还真顶不住这个工作量。 而且这个区受上头重视，干部只要工作做得好了，平均两三年基本就能升迁调走，不担心会有老油子混日子，全区的工作压力都那么大，老油子要混日子也不会选这里，选一些郊区镇上不香吗。 “书记，书记，醒醒，到了。” 卢强轻轻推了推祁同伟，祁同伟这才惊醒，迷茫得看了看车窗外，天色已经全黑了，这几十分钟的觉睡得好像恍如隔世，用兜里的手绢擦了下口水，这才起身。 “啊，腿麻了。” 这一声叫唤让全车的干部都望了过来，所有人都下意识想过来扶，祁同伟摆了摆手。 “没事，站一会儿就行，年龄大了。” 等了十几秒，祁同伟觉得腿不麻了，这才下车，他不下车，其他人都站在原地不肯下车。 “走了，你们该下班的下班，该值班的一起去食堂吃一点。 卢强，食堂准备好了？” 卢强做虚扶祁同伟的姿势，点点头。 “准备好了。” 随后转过头对其他人说。 “值班人员都到食堂二楼包间里，准备了几桌。” 这两年多，祁同伟接连加班，几次都是在岛上住了好几天一直盯着工作，顿时感觉现在的身体比不上二十几岁的时候，甚至比不上前世的同龄。 前世他可是精力充沛，大早上六点四十开始健身，七点半出发上班，干一整天工作，晚上还要应酬，每周还保持射击训练。 前几年他还能保持差不多的习惯，但是工作重心转到自贸区管委会之后，日夜颠倒加上工作强度压力巨大，没有时间去健身，射击，明显感觉小肚腩都出现了。 食堂吃完饭，祁同伟坐在自己办公室里消食，祁同伟想着等一期工程整体结束，开始运行港口之后，就把身上港口公司的董事长职位卸掉，那应该工作就没这么忙了，每天看来得恢复在家里健身房锻炼的习惯，射击训练的话，还是得抽空去公安局里，跟干警们切磋一下。 “卢强，晚上还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卢强却没有看笔记本，而是和祁同伟笑了一下。 “书记，晚上本来预定要去汇南新城镇视察工作的，不过我刚刚和新城镇领导班子说了，暂时推迟。 今晚还是早点下班。” 祁同伟也笑了起来。 “你啊，一个秘书也敢当书记的家，这也就是你，要是其他秘书，我早就发飙了。 不过你说得也对，这一周我每天工作时间都超过十六个小时了，是时候早点下班回家好好睡个觉了。 那今天我就听一次秘书的安排。” 祁同伟把重要文件锁进保险箱，确认了一些文件的处理顺序，确保明天一早过来就能第一时间处理好。 “新城镇那边，周五晚上过去，这次就不提前通知镇里班子了，咱们过去暗访一下，你跟区长那边也说下，让他选个镇子也去暗访。” 第710章 久违的假期 下班是件美好的事，祁同伟一到家，就受到了华仔的热烈欢迎。 “哎呦，咱们的大书记，今天怎么这么准时下班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媳妇还是安排家政阿姨去准备煮一些晚上喝的汤，她最能感受到这两年祁同伟的不容易，整个人都累得憔悴了。 “要是实在累得慌，不如回去做个警察啊，我看你做警察的时候，游刃有余的，还有闲心打游戏。 今天还九点能到家，前段时间人影都看不见，要不是新闻上还能看见你，我都以为你失踪了。” 祁同伟一边喝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汤，一边回答。 “我也想啊，做警察我多擅长啊，还有那么一大帮得力干将，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但是哪有我选择的自由啊，组织需要我做，我就得做，咱是革命一口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不过现在应该到了一个阶段尾声了，接下来没那么忙了。 起码不用一直住在岛上了，应该会在浦江新区多一些。” 章若南盘着腿坐在椅子上看着祁同伟。 “大叔，十几年过去，你的外表终于追上年龄了啊。 当年在京城胡同巷子里，我就看你长这样。” 祁同伟摆了一个帅气的pose，显示自己还很嫩。 “哪有啊，所有人都说我年轻得很，像秘书不像领导。” 在家里他可不是领导，媳妇儿不想给面子就不给。 “那是人家拍你马屁，你就是长得老成，不然当年我怎么会叫你大叔啊。 你的气质，就跟我爸他们一样，讲话还有举止神态。 我看着老别扭了，还诡计多端，天天穿着警服到我们学校里，不然门卫就不可能让你进去。 这两年看着就没那么别扭了，那时候是少年老成，现在真老成了。” 祁同伟想起十几年前的事情，就由衷开心。 “哈哈哈哈，哪有这么编排我的啊。 那时候你们那个门卫啊，老是问来问去，说自己是哪里退伍军人，第一次我就没进去，说我自己是警察他也不信，后来我回家换了警服，带了工作证，这才勉强放我进去。 还有，还有你们那个宿管阿姨，一直问东问西，还说要叫校领导过来，要是叫校领导过来，我居心不良的事情不就曝光了吗。” 说到这个，章若南还用小拳拳捶了祁同伟肩膀一下。 “诡计多端的老男人。那时候说你是二十几岁，我都不信。脸一板起来，跟教导处主任一样。” 一旁还在写作业的华仔也抬头接了一句。 “爸，妈咪说得没错。 你平时那个严肃的样子，比我们学校教导主任还可怕。” 祁同伟揉了揉华仔的头。 “古灵精怪，我哪有啊。” 华仔走到祁同伟旁边，轻轻揉了下他的眉心。 “就是这里啊，一直夹着，看着老严肃了。” “你看，儿子都这么说，大叔。” 一家人一起笑了起来。 “儿子，你该睡觉了，快十点了。自己去洗漱。” 媳妇儿这时候才开口问祁同伟。 “对啦，二把手，周六有没有空啊？” “什么事啊？应该有空，没有安排我就躲家里。” “是我一个学生的家长，说了两年了，要请我们一家吃饭，前两年你连人影都看不见，我一直推托。 今年这孩子争气，通过了伯克利音乐学院的面试，准备要过去深造了，我就答应了，要是你没空，我带华仔过去就行。” 祁同伟点点头，直接答应了下来。 “那就去呗，你能带两年的孩子，肯定是你很欣赏喜欢的，我一直都没怎么支持你的工作。 明天我把行程安排一下，没有什么重要的任务，周六咱们就去了。” 华仔顿时跳起来欢呼，祁同伟很少带他出去玩，不是在外地工作，就是忙得要死。 “不如咱们吃完饭，再去看音乐会，媳妇儿你不是最喜欢音乐会吗？” “那可说好了，下午先去看音乐会，他们反正请的也是晚饭，然后咱们在外滩逛一逛。” 当高官看着是很风光，享受很多隐形的特权，但是相对的，祁同伟的行为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普通人那样周末陪着家人孩子去游玩之类的活动，祁同伟就少之又少，工作占据了大部分的生活。 加上长期在各省各地频繁调动，和家人分隔两地的时间也很多，所以祁同伟这次宁愿推了不重要的工作，也要空出时间陪伴家人逛街，看看音乐会，和媳妇的朋友吃个饭，简单聚会。 周六祁同伟如约而至，周五推掉了不太重要的会议，做好了一些应急预案，然后奢侈得睡了个懒觉。 “爸爸，爸爸，起床了，起床了，太阳晒屁股啦。” 祁同伟没睁眼，一把抱住儿子，华仔已经有点大了，不习惯跟祁同伟这么亲密接触了。 “没刷牙，没刷牙，有口气。” 华仔嫌弃地推开祁同伟，祁同伟不以为意，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 “儿子，你看看爸爸，爸爸会功夫哦。” 说着，祁同伟表演了一下泰森钟摆，一时间两父子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你啊，就是太忙了，多陪陪儿子不好吗？” 祁同伟猛猛点头，再不陪的话，接下来华仔三四年后就进入叛逆期了，现在已经开始进入人厌狗嫌的年纪，只是孩子很聪明，从小学开始上学就是碾压式学习。 这个词是祁同伟自创的，碾压式学习自然是智力水平远远超过本年级的学习水平，考试更不用说，一路都是一百分，和祁同伟小时候一样。 “对对对，媳妇说得对。” 祁同伟还偷偷看了一眼儿子华仔，看他正在自己的房间，这才低声说。 “不知道上了初中以后，会不会变成斜刘海非主流，你看看网上，最近这些孩子多叛逆啊。” 2007年是华仔这批九零后思维开始发散的时期，他们在网络上用火星文写一些矫情的话，斜刘海彻底遮住一只眼睛，正是社会最嫌弃他们的时期。 第711章 久违的假期二 章若南想象了一下儿子留着斜刘海，挡住一只眼睛，穿着紧身牛仔裤，身上挂着一大串锁链，走路一摇一晃，甩着刘海的样子，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那你要管好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重要工作重要。 儿子要是真的变成斜刘海了，我就打死你。” 祁同伟自然笑呵呵地小跑走开。 一家人其乐融融，在家吃过午饭之后，这才慢悠悠出门。 祁同伟当领导惯了，习惯发号施令，直接招呼儿子。 “华仔同志，音乐会地址在哪里，召开时间是几点，有没有提前预约啊，怎么出行。这些都要提前做好准备啊。” 祁同伟一开口就习惯用祈使句连环问，听得儿子华仔翻了翻白眼，不愿意搭理祁同伟，章若南马上挥拳打了祁同伟肩膀一下。 “二把手，在家还摆官架子呢，音乐会就在旁边两条街，走路十五分钟就到了。 说些什么屁话。” 祁同伟挠了挠头，好像习惯性犯病了，只能尬笑了两声，跟着媳妇儿和儿子一起走路。 这边解释一下，祁同伟没买过车，一家人也没买车，原因很简单，用不上。 媳妇上班有祁宁安排的专用司机接送，祁同伟上班更是十几年都有司机，他的驾照倒是早早九三年就办下来了，却十几年没开过车。 祁同伟现在这样很少沿着街面走路，倒是很新鲜，远远就看见两个姐妹结伴在路上迎面走来，祁同伟看着有点眼熟。 一直到擦肩而过，祁同伟这才想起，这两个姐妹，不就是海藻海萍姐妹吗，他们还在江州混呢。 她们并不认识祁同伟，祁同伟也只是在卷宗上见过她们的照片，所以一时之间没认出来。 说到她们俩姐妹，自从二人都被警方逮捕之后，海萍很果断把房子抵押了，交足了宋思明那边拿来的钱，她老公的网店因为开得早，做得还不错，两年时间已经把抵押的钱还掉了。 这笔钱交完，检方没有对她提起诉讼，一个月后就释放了她。 而海藻在宋思明交代事情之后，也被查明几乎没怎么涉案，两个月后也被释放了，加上她怀着孕，再待下去孩子就要在看守所出生了。 出来之后，海藻平安把孩子生了下来，当时被审讯的时候，受了惊吓有点危险，不过柳河分局的干警们很果断，及时把海藻送去了医院，最后母子平安，听说这两年还带着孩子去了提篮桥监狱看望被判了十五年的宋思明。 宋思明受了外人难以想象的折磨，算是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还因为审讯的事情患上了严重抑郁，一度在监狱里想自杀，还是监狱里的政委叫来了海藻母子探视，这才给了宋思明希望。 祁同伟看着二人好像重获新生一样，跟普通的姐妹一样，互相挽着手臂逛街，脸上也露出了微笑，被媳妇儿看见了，手肘顶了一下他。 “干嘛，看美女啊，还傻笑。” 祁同伟摇了摇头，开始解释。 “你说刚刚那两位啊，她们俩是我以前办的案件的嫌疑，不对，算是受害人了，看见他们好像恢复很多了。” “那仔细说说呗。” 章若南难得对祁同伟的工作上面好奇。 “你不是对我的工作都不感兴趣嘛，今天怎么要听啊。” “你刚刚说话的方式啊，一会儿说嫌疑人，一会儿说受害人。” 祁同伟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把海藻姐妹和宋思明的事情讲了一遍，不知不觉一家人已经到了音乐会的场所。 章若南是音乐教师，对音乐会津津有味的，至于祁同伟，没睡着就很给面子了，加上他带了手机，虽然静音了，但还是不断来电话，烦不胜烦。 等音乐会开了一小时了，祁同伟这才借口上厕所，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未接电话，好家伙，都有二十几个了，这还是他已经交代了很多工作的情况下，真不知道这些人脑子里想什么。 只能一路翻下来，看了一圈，有两个是不认识的，十几个是下属的，这些都好说，先把上级的电话回了。 整个厕所都被祁同伟占了二十几分钟，这才啰嗦地应付了打电话过来啰嗦的几个上级，接下来这位是组织部魏部长，平时接触不算多，但是人家是实权常委，资历还比祁同伟深，还是得礼貌回应。 “喂，魏部长您好。” 电话对面未语人先笑，看来是有求于人，这让祁同伟脑子里的警钟一响。 “哈哈哈，祁书记好啊，今天打扰你休息了。” 祁同伟一听这句话就知道不对了，其他人讲话都是模式化的，一听就知道是公事交接，这位居然打听到了他今天休息，这是有私事啊，祁同伟摸清了节奏，马上讲话开始客套起来。 “部长看您说的，什么休息不休息啊，您要是有指示，马上去办。” 这句话当然是屁话，一个组织部部长，算什么啊，也就是资历比他深，此时祁同伟身为新区区委书记，在常委内部实权是能排到前五的，加上深受一把手的信任，在江州市可谓是风云人物，祁同伟自己也觉得牛的不行，膨胀得都敢直接怼沙瑞金。 魏部长也觉得祁同伟客气过头了，都是一个班子的同事，他也没觉得自己比祁同伟牛多少，不过他是受人之托，也不好挂断电话。 “客气了，客气了，祁书记，咱们都是听市委指示，都是赵书记的兵。 这次我是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祁同伟听了半天，这才明白，是那个承包搞港口工程边角料建筑的国企找他来说情来了，不过祁同伟是个果断的人，这件事早就汇报给赵书记了，堵死了他们的路，免得生硬拒绝，白白得罪了同事。 “魏部长，这件事您说得太晚了，要是早几天找我，还是我们管委会能决定的。 前天我们管委会已经通过了会议，要正式更换承包商，文件已经递给书记办公室了。 要是您真的想办这件事的话，要不去找赵书记说说情。” 第712章 久违的假期三 魏部长被祁同伟这句话噎的难受，找赵书记求情，开玩笑呢，这点事要是找到赵书记，他前途还要不要了，前任纪委左书记可是因为一个泄密的错误，直接被调到了某部委坐冷板凳，眼看前途彻底没了希望。 魏部长要是为了这点破事跟赵书记开口，搞不好他也会被赵书记认为是个傻子，接下来冷板凳就要强塞给他了。 “那这样啊，那也没办法了，这点事还是不要惊动赵书记了，哈哈。 那祁书记好好享受假期，我就不过多打扰了。” 祁同伟撇撇嘴，就这，还想要说情，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人家能找出副部级常委说情，已经是付出了巨大代价了，前面他们已经尝试过多种办法试图围猎包括王大鹏等几个经办的干部，不过他们胆子都很小，什么都往上面推，实在没办法了，才找到人试图跟祁同伟说情。 那两个不认识的号码，也是他们找出来的厉害人物，试图联系上祁同伟，不过祁同伟并不打算搭理这些陌生号码。 “爸爸，你怎么还在打电话，音乐会都结束了，妈妈生气了。” 祁同伟一听，事情大条了，儿子都找到男厕所这边来了，显然媳妇儿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自己在厕所这边打了半小时电话了，这才挂断下属的电话。 “行了，有什么事找那几个副主任汇报一下，别老打我电话。” 祁同伟牵着儿子小跑出去。 “快走，快走。你妈生气了，你要给爸爸掩护一下啊。 怎么一点都不讲义气。” 华仔马上回击。 “谁说我不讲义气啊，爸爸，我早就帮你解释了，你实在拖太久了。” 一家人在外滩逛了一会儿街，合影之后，这才慢悠悠打车去餐厅。 祁同伟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名人，外滩上人山人海的，也没人认出来他，自然没有其他书里那些扮猪吃老虎的桥段。 “喂，哦哦，我知道了，正在往那边赶呢。快了。” 祁同伟回头询问。 “谁啊，那个学生吗？他们家干嘛的，你认识吗？” 章若南甚至没正式搭理祁同伟，把她那部时尚的诺基亚音乐手机塞回了包里，就是那部下面屁股能转来转去的，祁同伟并不在意这些，电子产品更迭速度很快，过了几年就是智能手机的时代了。 “这还用问吗？我没问过她们家干嘛的，生活条件应该不错，不然哪有钱送孩子出国学习啊。” 章若南的生活简单，她并不在意祁同伟的官职什么的，要是她是个势利眼的性子，祁同伟当年也不会找她，那样会带来很多麻烦。 等一家人到了订好的餐厅，章若南看来和这家人挺熟的样子，跟她们家女主人都打了个招呼。 “章老师，这位就是您先生啊，真帅啊，真是难得啊，咱们认识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呢。” 祁同伟腼腆地笑了笑。 “客气了，客气了。这不是我平时工作很忙吗，很少有时间出来。” 祁同伟主动跟他们一家三口握了下手，搞得他们还很不习惯，除了他们官场或者生意场上，普通人很少搞这一套。 这家的男主人本来还有点高傲，可能自恃有点身份，不过祁同伟夫妇一家外形很好，长得跟模特儿一样，一身穿着也高档却低调，加上祁同伟待人接物的熟练程度，收起了小看的心思。 “章老师，您先生怎么称呼啊，在哪里高就啊？” 对面这位男主人一副大腹便便的样子，年龄五十左右，比女主人大了十来岁，孩子才二十一二岁，老夫少妻，要么是当了官娶了年轻媳妇，要么就是发了财娶了年轻媳妇儿。 祁同伟主动自我介绍。 “不客气，不客气，我姓祁，在浦江新区区里上班，是个跑腿的办事员。” 这话对方算是信了，一时间自信又涌上心头了，原来是个小办事员啊，难怪待人接物这么熟练啊。 这家的男主人刚刚看见祁同伟的形象这么好，对比了一下他自己的油腻，和老态，顿时心生嫉妒，这才想着在社会地位上，找点自信回来。 “这样的啊，你这样的年轻干部，在区里也不错了，你们区级别高，机会多，多努力努力。” 这话说得，祁同伟差点忍不住，对方一副领导教育年轻下属的样子，上一个这么教训他的还是京州市副部级的崔市长，那时候他还是副厅级的公安局长，都敢顶撞副部级的市长。 不过难得休息，今天他的角色是一个不扫兴的老公，合格的父亲，摆领导架子就不好玩儿了，于是接着对方的话跟他逗闷子。 “听老兄这么讲，也是体制内上班的吗？” 这位年近五十的家长自信一笑，他老婆就帮忙捧哏了。 “祁先生不用听他的，他在邻省某市做副市长，又管不到你们，平时喜欢摆官架子。 这里是江州啊，你老是这样，会被人当成乡巴佬的。” 说着，这位四十来岁的夫人还伸手打了一下这位副市长，逗的几人都有些开心。 章若南根本不参与这些话题，她从来不感兴趣，直接拉着对方的孩子，也就是那名音乐生聊起了接下来求学的事情，又教训华仔说要好好向姐姐学习，学音乐要专注。 搞得华仔一脸苦闷，他在学习文化课上面，继承自祁同伟的天赋，让他如鱼得水，跳级都跳了一次了，但是音乐上，他的天赋就是个中等学生，怎么努力都赶不上章若南的要求。 华仔苦着脸转头看向祁同伟求助，祁同伟只能装作没看见，大口大口吃起了这家高档连锁川菜，由于是新开的，还是比较创新的川菜，很意外在江州市中心受到了欢迎。 这边高档中餐大部分菜系都是以淮扬菜，鲁菜为主，西餐那就更多了，价格一个比一个离谱，还有一些日料，那一点米饭加鱼片，反正祁同伟没吃饱过。 “朱先生这家店选的不错啊，这个口味，很正宗啊。” 第713章 高端川菜 这位某地的朱副市长觉得祁同伟一家还挺好相处的，做到他这个位置，也都是很擅长待人接物的，一开始对祁同伟长得比他帅的敌意迅速消除了，讲话倒是好听了不少。 “章老师，祁先生，尝尝这里的菜，这里是正宗川菜，但是辣度还可以，做的菜式也很经典。 这家店啊，是我朋友开的，他们家在京城一直做的川菜厨师，他爸爸当年跟着京城川味居的老板学艺，后来九零年代自己开店，今年把分店开到江州来了。 你们看，这几道菜，他们家在口味正宗，摆盘精致上面是有师承的。” 祁同伟一听，就觉得有点熟悉，想起他住在下洼子胡同时候，有时候懒得做饭，会去南锣鼓巷那家川味居吃饭，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家。 “京城川味居？是不是南锣鼓巷里那一家，开在一家一进四合院儿的那家。” 朱副市长一听，也知道祁同伟是见识过世面的，他也有心显摆。 “诶，对对对，看来祁先生也去过啊，那一家是八零年代第一批开的饭店，当时是港商投资，从东直门外那家国营大厂里把食堂主任请了出来。 据说那位食堂主任啊，技术可是从解放前的丰泽园学艺来的，在公私合营之前，丰泽园的口味那叫一个地道，后来就差了不少。 这位大师也就去了国营大厂做厨师班长，我这朋友他老爸，当年就在那个国营大厂里给这位大师做徒弟。 他们家的手艺可不是什么野路子。” 祁同伟一边吃着菜，一边点头，他好像也有点印象，买南锣鼓巷房子的时候，阿姨特意说过，房子就是川味居老板家的，只是他最后好像结局并不好。 “那位大师，不会叫何雨柱？几年前我听过他的新闻，好像最后晚年过得并不开心，那时候我在京城上班，住在北面下洼子胡同。 那一年附近的人都在讨论这个事情，据说是儿女不孝。 儿女还被警方抓走了。” 朱副市长一听，对面这还是位明白人啊。 “祁先生还在京城上过班啊，那边胡同听说很贵啊。 你的口音也不像啊。 唉，何大师做菜的手艺是一绝，但是教孩子就差了点，晚年被子女遗弃，在路上冻死了，说起来都是悲剧啊。 当时何大师意外去世的消息让我这位朋友也很伤心，好像他的子女们后来搬家离开了南锣鼓巷。 要我说啊，这样遗弃自己父亲的孩子啊，就该判刑，他们要是不搬走，接下来还得被街坊邻居戳断脊梁骨。” 祁同伟微微点头，用严肃的表情接话。 “这事儿确实是让人唏嘘的事情，最后警方确认他的子女们涉嫌遗弃罪，三个子女都被判刑了。 那时候我刚毕业就分配在京城，在京城上班好几年，对那边附近挺熟的，若南不就是京城本地人吗？我们俩在那边胡同里认识的。 我是汉东人，老家在林城市。” 朱副市长很惊讶，祁同伟还知道的这么多。 “唉，各家有各家难念的经，我们外人也不好说什么，警方确认遗弃罪，肯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说到林城市，我去年就去过一趟了，你们林城市的领导我也认识不少，你们那边现在是物流中心，铁路集散地，还有不少矿产和特种钢铁公司，这几年发展不错啊。 现在那位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易学习认识不，考察的时候这位接待的我们，听说深受省里领导的信任，接下来可能要当市长了。” “易学习书记啊，我认识，老家父母官嘛，他当过公安局局长，那时候来我们老家那边，接触过。” 朱副市长一听，惊讶了，这个小办事员接触层面不低啊，还在京城上过班。 “老弟，看不出来，你的交际面还挺广啊。 老板来了，这就是我朋友，马总。 也就是刚刚你说的那位何雨柱大师的徒孙。 现在是特级技师。” 朱副市长起身和这位马老板握手，这位马老板和旁边一位看着祁同伟却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朱市长，吃得还好，有需要加菜吗？这位是？看着好面熟啊。” 朱副市长起身和马老板打过招呼了。 “菜可太棒了，暂时先吃着，应该够了。 这位是祁先生，你看着眼熟也正常，他以前在京城上过班，在南锣鼓巷附近住过，可能那时候见过面。 现在在浦江新区上班。” 马老板好像找到了答案一样，主动和祁同伟握手。 “哎呀，都是咱们老街坊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不客气，不客气，我过去住在北下洼子胡同那边，也常去川味居吃饭，可能在那边有见过。” 马老板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跟他那个只知道埋头学艺的老爸马华不同，他马上顺着杆子往上爬。 “都是老街坊，那这样，我再送两个菜，各位慢用啊，如果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千万不要吝啬赐教啊。” 说着还抱拳和大家打了一圈招呼，这才离去。 刚走了两步，马老板就觉得不对。 “附近的街坊我都认识，肯定不是在那边见过的，看着真是脸熟啊。 刚刚听说叫什么来着的？” 马老板询问跟在一旁的经理。 “说是姓祁，这个姓倒是挺少见的，我知道咱们江州的公安局局长就姓祁。” 最后这句话提醒了马老板，他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视上的新闻画面。 “江州市市委常委，浦江新区区委书记，祁同伟同志出席浦江新区老干部座谈会。 在会上，退休老干部们对经济和社会的建设提出积极建议” 画面一转，祁同伟拉着一名九十岁老党员手，并且不断讲话的画面就出现了，这不正是坐在外面吃饭的这位吗。 马老板和经理面面相觑，却不敢再去打扰了，很明显，对面这位朱副市长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然的话怎么会在开放包厢里吃饭啊。 “老板，怎么办？再去打个招呼吗？” 马老板挥了挥手。 第714章 浦江新区 “别去打扰领导的兴致了，等下你送两个菜过去，买单的时候就说我请了。 别人知道领导在这里，会有很多人过来的，那时候我们怎么营业。 你安排一下，找两个人守着那边，尽量让他们后面的桌空着，现在的客户就劝走，预订的客户先打电话过去道歉，就说来的客户太多了，让领导他们安静吃完离开。” 经理点点头，马上就去办了。 祁同伟几人甚至都没注意到，他们后面几张桌子，一直都空着，直到他们离开，这才有客人慢慢过来。 “嗯？你们老板买单了？马老板这么客气啊。” 朱副市长感觉自己倍有面子，不过内心里还是有点微微的疑惑，他认识马老板也不止一天了，过去顶多送个菜，打个折，今天怎么这么客气呢。 一行人到了饭店门口，若南拉着要去留学的孩子叮嘱了半天，这才互相送别。 “祁先生，你们开车了吗？我让驾驶员送你们过去。” 祁同伟客气拒绝了。 “不用了，朱先生你们直接回去，我们住的很近，走路就能回去。” 这句话让朱副市长有些惊讶，这位祁先生经济实力很强啊，在京城住在皇城根上，在江州也是住在市中心繁华地带。 若南也挥手送别那个出国的孩子。 “多发邮件回来，有好的点子可以和老师交流。” “老师，我走了。” 祁同伟看着章若南不舍的样子，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走啦，这么喜欢这孩子啊。” 若南还看着车开走的方向，有些不舍。 “对啊，这孩子在音乐上面很有天分，学的也很认真，是我上班十年见过最努力的孩子了。 你看看姐姐怎么学的，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钢琴的音都弹不准，小提琴也笨手笨脚的。” 说着，章若南还打了儿子华仔一下，华仔无辜得看向祁同伟，希望祁同伟能救他，但祁同伟只能耸耸肩。 周日对普通干部来说是休息的时间，但是对区委书记来说，那就不一定了，尤其一个深受市委书记重用的区委书记，一天的休息已经很难得了。 祁同伟挠了挠脑袋，有点烦，从早上七点多在食堂开始，就一直被干部们骚扰，八点到区委书记办公室，到现在十点，已经连续签各种文件快两个小时了。 当然，作为一把手，签字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画两笔的动作，这其中包括事先了解这项工作的概况，带着文件的干部一般也要抽个十分钟汇报详细情况，并且随时回复祁同伟的一些细节询问。 有可能一份文件祁同伟要询问多名干部，甚至参加一些研讨会之后，才能确定他签下来这个名字，是有用的，而不是瞎折腾，白花钱。 “这笔钱，要做好监督，专款专用，汇新镇的党建工作要多去看一看，上周五我去看的时候，不足的地方还很多。 现在和镇上的干部聊了不少，也不知道他们落实的怎么样了，你得多上点心。” 汇报工作的是除了叶标之外的另一名区委副书记，张磊，他是曾经当过汇新镇党委书记，很多干部都是他的老部下，故而对那边还是蛮上心的。 上周祁同伟提出很多问题之后，张磊马上搞出了一个党建示范点的计划，并且要了一笔钱，准备全区进行推广。 前文提过，赵蒙生书记专门要求祁同伟在党建等务虚工作上下功夫学习，这方面祁同伟当然非常重视，一上任就先盯着这块。 “明白，书记，当年您在东瓯市推广的党员中心，将会是这次示范点的建设重点” 祁同伟听着对方的汇报，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祁同伟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他虽然在地方工作过，但是擅长的是务实的经济建设和公安工作，如果是这两方面的工作，他能一口说出经办人下属都记不得的细节。 但是务虚的党建工作不行，他就是半个外行，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必须要一一记下来，不然事后被这些下属忽悠了就麻烦了。 当面记好了下属汇报的细节，也是对他们一个威慑，下回要是问起来这个事，祁同伟一打开笔记本，下属就得冷汗直冒，不断回想工作上有没有失误的。 张磊汇报了足足十来分钟，讲了很多废话，当然里面也有不少要点，祁同伟努力分辨里面需要重视的点，然后记录下来。 这个行为在公考里就被称为阅读理解，抓重点，是一个上进公务员必备的技能。 “书记，那这个事我就这样安排了？” 祁同伟点点头，记好了细节，这才抬头。 “嗯，就先这样，你多盯着点，我和区委其他领导，都在忙自贸区的事情，日常民生工作，还得你多上上心。 对了，两个月后的人事季，你和组织部那边先搞一个初稿，方向就按上次书记办公会上确定的，先把自贸区管委会挂职的干部，确定实职，安排分工。” 三个副书记分工明确，自贸区那边的人事由叶标分管，那一批干部主要挂职在区直部门和部分镇街，但是在各单位基本没有实际负责工作，主要工作内容就是自贸区的建设。 不过这一次必须要严格按照精简机构的要求，给这一批干部确定地方实际负责工作，毕竟自贸区的建设到了一个阶段，不能让他们闲下来啊。 区政府这边的区直部门还有地方的政府序列干部，祁同伟把主动权交给了区长苏林，这位也是背景深厚的主儿，兼任市政府的副市长，也是副部级干部。 区委直属部门这边，加上地方镇街的党委干部，祁同伟就让这位张磊来负责，三方分权。 不过这都不要紧，一把手有天然的优势，有重大事项拍板权，人事决策权，就算分给其他人也不会对他自己的权力有影响，反而能分出一些事务性的工作，减轻一些机械性负担，更多把精力放在决策层面。 第715章 铁路局的请求 第715章 铁路局的请求 现在的祁同伟自己就已经是江州市一大山头了，不少干部非常想靠上来，只是他们找不到正确的门路，不过祁同伟油盐不进，送礼连门都进不了，祁同伟自己散出去的消息很明确，要得到他的青睐，只有在工作上做出成绩，那些不是他工作线上的干部基本就没什么机会了。 这不，这位张副书记，就是一位有心人，他专门研究了祁同伟在东瓯的任职经历，还能拿那边的先进经验做借鉴，工作上有了准备，自然分数更高。 “书记，那我先去工作了。” 眼看工作都汇报完成了，张副书记见祁同伟已经失去耐心，就知道该自己离开了。 祁同伟点点头，甚至没抬头，昨天没来上班，屁事一大堆，忙得很。 这边还在看着浦江新区征兵的新计划，龙飞凤舞地写着批示，秘书卢强就进来了。 “书记，铁路局来了，和分管交通的副市长，还有交通局的干部们，是临时预约的，要聊一下东站的事情。” 祁同伟有些疑惑，刚好签完征兵计划，将文件塞到已经处理的一堆里，迟点就会有秘书处的干部进来将已经处理好的文件分类下发，或者转发下面各部门，还有一些需要其他领导签字的，这堆文件有一整套处理程序。 “东站不是都确定几年了吗，怎么又要改？” 卢强很识相，他只是秘书，这些事情不是他能讨论的，只是笑着看着祁同伟，祁同伟懒得思考这些，他事情很多，这几个人职位也没他高，肯定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起码对他没什么重要的。 “行了，你让人进来。” 祁同伟心知肚明，东站的建设在自贸区计划之前就开始了，他们这段时间就是着急了，急切想把铁路建设到竹海岛，还有汉东省吕州市那边。 只要搞成了，对江州铁路局就是一大功绩，还能省下一些审批的手续，直接打包在自贸区的大项目里面，上面审批给钱也会痛快许多。 这几个目的，都离不开祁同伟，东站在他的地盘上，自贸区的管委会主任是他，就算当时做副主任的时候，自贸区的主导权也在祁同伟这里。 前任孙奇根本就不给他们明确的答案，现在祁同伟正式上任了，他们这不就火急火燎地要过来了，还特意找了分管交通的副市长过来站台。 只是这么几个人，在祁同伟这边，实在不是什么大人物，这个铁路项目对此时的自贸区计划，也不算特别重要，因为江州市的铁路线十分密集，铺了铁路顶多也就减少十几公里的路程。 几人先是来了祁同伟的四十二平方的区委书记办公室里，代表这个事情是处于征求祁同伟意见的阶段，也就是他们求祁同伟，而不是商榷的阶段，那个阶段的话，祁同伟就会带他们去会议室里。 秘书卢强和两名下属一起泡了七八杯茶水，用的当然是祁同伟自己家种的茶叶，现在这已经成了他的清廉人设。 祁同伟先和副市长祝山握了一下手，再和客人握手，虽然对方有点意见，不过他的级别只有正厅，祁同伟先和级别高的打招呼谁也说不出什么。 “罗局长，稀客啊，上回见面还是开大会的时候。” 这话就是在说，咱们二人可没交情，别拿这些说事，罗局长就是江州铁路局的局长，不属于地方体系，就算祁同伟是堂堂副部级市委常委，也管不到他头上。 “看您说的，祁书记，自从您上任开始，我就一直和区委办公室申请跟您汇报工作，只是您工作太忙了。” 祁同伟哈哈笑了，伸手示意几人坐下，祝副市长和罗局长带了两个随员，就不介绍他们了，级别太低了，不敢在祁同伟面前发言，也就是提包仔。 “几位，坐，坐。卢强，倒几杯茶来。” 卢强已经把茶水泡好放在托盘上了，听到祁同伟的招呼，马上推开门，和两名下属一起进来把茶水放好。 祝副市长看着杯子里的茶水，打算从这里打开话匣。 “祁书记，您这个茶，品相很好啊，是哪里的名茶吗？” 祁同伟也喝了一口保温杯里，心里不屑一顾，这个茶叶种就是东瓯市江北新区那边的普通茶叶种移植的，一斤也就几十块钱，这其中还以人工费用为主。 换而言之，这就是街上最普通的茶叶，搞不好味道还比不上那些大种植园普通口粮茶。 对方称赞这个茶好，几个人都看着茶杯微微点头，拍马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这是我爸种的，就是普通绿茶。” 罗局长等人是官场老油子，自然听得出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们不在意，反而顺杆子往上爬。 “祁书记家里还种茶叶啊，味道真是不错，我还真想买一点回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祁同伟也不会跟他们计较这些，只是时间很忙，不想在这里连环拉扯了。 “那都不重要，我家的茶叶就几株，不往外卖的，每年也就自己家人喝。几位今天大驾光临应该有什么事。” 说着，祁同伟还翻过左手，看了一眼自己那只江州牌手表。 祝副市长给罗局长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主动说话。 具体内容就不赘述了，还是祁同伟猜测的那样他们希望把东站建设，还有沿线多规划的几条铁路线和自贸区建设合并上报。 等他们一帮人走后，祁同伟把区长苏林叫了过来，他没有当面答应什么东西。 “老苏，刚刚铁路局一帮人过来了，祝副市长也跟着来了。” 祁同伟亲手给自己的副手端上茶杯，苏林接过谢了。 “谢谢书记。” 然后把茶杯放在了旁边桌上，先是伸手顶了一下眼镜，这才开口。 “按照铁路局这帮人的性子，没好处是懒得搭理咱们地方干部的。 他们的独立性摆在哪里，从来不在意咱们，几年前我也打过交道，当时的经历不是十分愉快。” 第716章 问计高育良 第716章 问计高育良 祁同伟笑了，这位苏区长，看来也是他们请来的说客，只是比较隐晦，话讲到这个地步，才被祁同伟听出他的话外音。 “这帮人啊，形成了一个独立王国，这样的表现也很正常，一直牛的很。 他们今天求上我们，还真是一件稀奇事。” 苏林：“还不是咱们自贸区的建设在上头处于十分高的优先级，什么项目只要加进去，就能在一个月内直接通过审批，迅速开始建设。 如果让江州铁路局自己去审批的话，这么几条优先级根本不足的铁路，起码要五六年才能通过审批，现在国家的大部分铁路建设重心在高铁的建设，还有西部的建设。” 祁同伟听完点了点头，他是大概知道他们想搭顺风车，不过不了解里面的内情，其实是他并不太在意，听了苏林的解释，也算是明白了。 “也就是说，这位罗局长自己想要靠搭上咱们的顺风车，搞出一点政绩啊。” 苏区长这时候才真正开口询问。 “书记，您的意思是？” 祁同伟没有正面回答，这句问话也就代表了这位苏区长也被公关过了，虽然祁同伟前面猜到了，此时才明确确认，不过他并不打算马上回应。 “这个先放一边，我有点事要去高副书记那边一趟，半小时后的党委会就由你来主持，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就行。” 作为一个合格的一把手，祁同伟不会轻易在下属面前表露出倾向性，更不会被人牵着走，他手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苏林很听话起身走了。 果然，到了他自己的办公室里，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那位罗局长。 “老罗，你这个事儿啊，还真有点难办啊。 我们答应没有用的，我不是一把手，做的只是执行层面的工作。 自贸区管委会里，我也只是副主任，只有说服了祁书记才行。 又或者你能让赵书记或者高副书记从上往下下命令，那样祁书记不会有异议。” 这话一出，对面的罗局长只觉得牙疼，他要是有那个能量能说动赵书记，那还玩个屁，直接帮忙给他升副部长不香吗，他一个独立系统的中层干部，去说动整个体制内头部二十几人之一，开玩笑。 至于高育良，虽然级别也才副部级，但谁不知道他是书记面前的大红人，副部大圆满啊，找他拍马屁办事的人队伍都不知道排到哪里了，反正罗局长是没这个本事。 想到这个，罗局长有些气馁，难道这个事真的办不了了吗。 “苏副市长，您别开玩笑了好不，难道我要送点礼物给那位，才行吗？ 您给指点，指点啊。” 苏区长身兼副市长，这个称呼很正常，其实他也看不上这位罗局长，他们铁道部虽然很独立，外部管不到，但同时他们的晋升渠道，影响力也非常局限，论前途，论影响力根本比不上他们这些在地方干部。 这小子的态度就让苏区长很不爽，只是碍于中间人的面子，这才出言试探一句，并不是真正用心帮他办事。 “送礼这些根本行不通，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他身家不错，还是合法的财产，根本不会为了钱啊什么的发愁。 也从来没有传出过受贿贪污的名声，要么你去找找祁书记过去的任职经历，这些都是公开的信息。 他是公安部下来的干部，你问问有没有公安部的熟人，给他打个招呼啊。” 也算是给对方出了主意了，给足了中间人的面子了，苏区长讲完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事没让祁同伟放在心上，自贸区的工作到了一个阶段了，剩下二期的计划他们也在规划了，只要按照他的规划继续干，接下来十来年，自贸区分为三个阶段将会长期成为江州市的经济发展发动机。 这次他得去问问高育良，接下来明年换届的格局将会如何变化，此时的高育良已经升任副书记，暂时还兼任常务副市长，挂着候补委员的职位，明年应该是铁定能上正部级，只是不确定是不是在江州市接任市长，这点对祁同伟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高老师。” 高育良刚刚忙完，他现在拿着常务副市长的一大串工作，加上现在市长的存在感很弱，高育良更受一把手的信任，于是相对来说高育良管的就更多，还有现在分管了务虚的党务工作，相当得忙。 “哎呦，大名鼎鼎的祁同伟书记，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高育良看来心情很好，跟赵蒙生时间久了，说话方式也有点学习他的，脸上的微笑好像是焊在脸上一样，在祁同伟看来，高育良自从从政以后，表情开始固定只有几个了，做系主任的时候，他的表情比现在丰富多了。 “高老师，您别笑话我了。” 说着，祁同伟自己坐到了椅子上，往高育良旁边拉了两下。 “老师，上回我看见了沙瑞金带着他那个副手田国富，从赵书记的办公室里出来。” 高育良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去跑官，人家也去跑官嘛。这都不奇怪。” “不过我的任命很快就下来了，沙瑞金的任命怎么还没下来？” 高育良把一份党务文件翻了过来，继续看，嘴上没有停。 “这是由于你们两个岗位的特殊性不同。 你的岗位是早几年就预备好了的，这两年你干的也很不错，江州市的经济在自贸区和港口的建设中，增速比前十年还要快上不少，而且影响到了整个长三角经济区，实打实的成绩在这里，赵书记去中枢给你说了不少好话。 让你顺位上去，居委会里是全票通过的。 大家都没什么好说的。” 这话一出，祁同伟顿时挺起了胸膛，想起了这两年的辛苦，总算是获得了上头的认可。 “那您的意思是，沙瑞金的工作成绩还无法获得上头的承认吗？” 高育良也不知道说这些合适不，好像有点在背后议论同事一样，不过想想这里也就祁同伟一个人，二人是几十年的师生关系，坚定的政治盟友。 第717章 前途如何 第717章 前途如何 “沙瑞金书记呢，做一名纪委书记还不错，赵书记在这个岗位上给他打了高分，虽然性格上沙书记有点强势霸道，容不下不一样的意见。 而且对下属的管束并不到位，团结同志的能力差了点。 不过这个副书记，应该会给他，但是纪委书记的位置，肯定要从外地调任了。 不可能听他的推荐让田国富接任了。” 祁同伟早有猜测，此时只是确认了这个消息，这个田国富一上任就强行去公安局抓人，差点引起公安和纪委的冲突，这些事必然会传到赵书记耳朵里，而且田国富冲动的行动也不止这一次。 “这个什么田国富，做事冲动，一上任就推翻了前任纪委班子的会议记录，直接到我们公安局搞事了。 当时我只是上门客气提醒，没到领导面前告状已经很好了。 照我说啊，这个田国富根本就是在糊弄这位沙瑞金书记，上次来我们这里我猜就没汇报过，不然沙瑞金也太蠢了。 这个看似聪明的沙瑞金啊，迟早要被他的副手田国富坑死，赵书记还给他打高分。 其实这个沙瑞金就是个糊涂蛋。” 高育良听得笑了起来，其实他也有这个想法，但是他为人谨慎，不会在背后乱嚼舌根，就算跟祁同伟吐露消息，他讲话也是字斟句酌的。 祁同伟就没这个顾忌，在高育良面前有话就直说，讨厌沙瑞金，那就是讨厌沙瑞金。 “嗯，这位田国富副书记是不能转正做纪委书记了，他应该要调回汉西省了，江州市经济发展的大好局面下，必须要一位做事十分成熟，老练，还不能影响大局的纪委书记才能把握全局。 汉西省那边就不一样了，那边腐败严重，经济方面发展落后，国有资产流失严重，像他这样的闯将，更加适应那边的局面。” 现在高育良讲话的方式，已经具备很强的全局性了，还不是局限于一地，一市，这是赵书记真正把他当成了一方封疆大吏来培养了。 “哦哦，那知道了。高老师，那我能问那个事情吗？” 说着，祁同伟还私下转头看了一眼，就好像农村村口情报站妇女传递情报的动作一样。 高育良转头看向了祁同伟，知道他想问又不敢问的是什么，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说出口。 “不要随便讨论领导的事情，无论换届后是什么情况，咱们都只能支持领导。” 说完就不再开口，挥了挥手，示意祁同伟出去。 这一句话，其实对祁同伟来说，已经是足够的信息了。 “唉，在江州为所欲为的时代要结束了。” 是的，赵书记在江州的任职时间快要到期了，从市长开始，到书记，整整八年了，也该挪位置了，再坐下去，还有祁同伟、高育良这样的干将辅助干经济，可能会形成一个巨大的政治团伙。 不说别的，祁同伟这一帮人，会不会觉得有书记撑腰，开始为所欲为，为了平衡局势，重要城市肯定不能长期由一个人执掌，造成尾大不掉的情况。 祁同伟在党委大楼的常委办公室里坐着，思考着接下来的局面到底会怎么走向，谁会来做市委书记，他们这批前任的老人，该怎么自处。 这个问题很重要，因为在赵书记来任职之后，前任书记留下的班底，要么被调走，要么低着头干活，现在几个并不出彩的常委里面就有前任书记留下的班底，他们可是一直乖乖配合的，没一个掌握全市范围的重要工作的。 当然，这个问题对祁同伟现在来说，还太早了，他和高育良掌握了自贸区的建设工作，无论哪位领导过来，一时半会儿都要倚重他们俩。 但是时间一长，祁同伟知道自己肯定会被明升暗降，调离眼下的岗位，想不通事情，又不敢去询问赵书记，赵书记很重视规矩，祁同伟虽然被他看重，但是一些人事等等事情，赵书记从来不会和祁同伟说，这是规矩。 涉及上面的事情，也不会允许祁同伟这样的下属随便插嘴，祁同伟很懂这方面的规矩，这种事除了高育良，就只有一个人有消息来源，又适合聊了。 想通了，马上就行动，祁同伟马上抓起红色电话，拨了过去。 “喂，请帮忙接金秘书长的电话，好的，那我等着。 哦哦，那你和秘书长说一下，迟点回个电话给我。” 金新凯本来一心想要下地方任职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位政务院的领导直接把金新凯调了过去，做他的副秘书长。 所以啊，金新凯这段时间忙得很，打电话可不能随随便便接通，在政务院里上班，规矩多，约束多，有时候还要跟着领导全国各地调研，发展潜力是大了，自由却没了，哪有祁同伟做区委书记自己说了算爽啊。 等了十来分钟，红色电话才重新响了起来，祁同伟把烟头掐灭在了烟灰缸里，短短十来分钟，干干净净的烟灰缸里，就已经堆积了五个烟头，可想而知祁同伟此时压力不小，喝了一口茶水，调整了一下声音，这才接起电话。 金新凯的声音在电话对面响了起来，这带给了祁同伟一定的安全感。 “哥，做了秘书长这么忙啊。” “咋啦，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啊？嘿，说话这么客气，不对劲啊，，你现在升任区委书记几个月，正是意气风发的时期啊。 特意给我打电话啊，肯定是有事？ 提前说好，借钱就别提了。” 金新凯听到祁同伟的电话，也是很开心的，讲话的语调非常轻松。 金新凯是祁同伟的第一伯乐，也是仕途上最好朋友，坚定的盟友，祁同伟想起当年第一次和金新凯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祁同伟处心积虑，想着找个政治资源，搜肠刮肚想起了发生在林城的那个案件，身上伤还没好利索，就到处跑，找线索，终于救下了被两个小混混捅伤的金新凯，获得了去往公安部的一张门票。 第718章 吕州跨海大桥 第718章 吕州跨海大桥 一切都是从林城那个巷子里开始的，十几年前的画面在祁同伟脑中闪现。 “哥，这不是好奇吗，你现在在政务院上班，时间没那么自由了。” “你还知道啊，知道就别说废话，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打电话还打到这个电话上，肯定是有事情，有什么事想问快点问，过一会就要去安排会议了。” 祁同伟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把自己的担忧问了出来，电话对面却响起了一阵嗤笑。 “你小子平时挺精明的，怎么有的时候脑子也会生锈卡住啊，行了，你祁同伟安身立命的本事从来不是靠着哪位领导，怕什么啊。 好好把自贸区的事情做好，什么都不要多想。 你自己想想，这一路有多少领导欣赏你，从咱们在江北新区开始，你就能获得时任卢旭伟书记（黑熊精）和陈光伟市长的青睐，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做的。 赵书记当年一开始是来咱们这里找麻烦的，结果还不是看上了你的能力和品格，去公安部也有王部长看重，这时候你担心什么啊，没必要，做好你自己，做好每件事。 上头的领导几乎都认识你了，因为什么啊，还不是你提出了自贸区和竹海港，并且获得了重用，几年时间真正把这个事情办下来了。 无论哪位领导到你们江州去，都必须要重用你，最差也会用两年，而且就算要让你让位置，也不可能不给足甜头。 因为很多人都盯着你，这就是优势啊。 你现在的名气，就保证了你会获得公正的对待。 再者，你觉得赵书记离开市委书记的岗位，还会是平调吗？” 这句话如同惊雷，是啊，虽然这个时代和前世已经有了不少偏差，前世赵书记可没当过江州市市委书记，而是去了渝城，又转去津门，退休前才上到一品内阁大员的位置，一届过后就退休了，并没有如今的锐气和影响力。 但是今世不一样，他一上来就是江州市市委书记，而这座城市的一把手，从来都是登天的台阶。 闲叙几句之后，这就挂断了，电话。 祁同伟坐在位置上，没有搭理正在响的电话，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对啊，我烦恼这些干嘛，先把工作做好就行。 强行掺和上面的事情，反而会引起领导的反感，白白给自己增加烦恼。” 想通了这些，祁同伟就轻松地起身，接起了电话。 “喂，哪位？哦哦，我知道了，这个事情，我们会开会讨论的，等通知。” 心里有了答案，祁同伟自然全身心投入了工作，就连赵书记的办公室都去得比较少了，最近一段时间赵蒙生也很少在办公室，到了江州就是各种调研行程，开完会直接就走了，在京城的时间可能比江州还要多。 祁同伟又照常规行程坐着大巴往竹海岛去，拉开车窗远远看着汉东吕州那边已经有一大堆干部在勘测地形，水文等工作了，于是转头和杨建民聊天。 “老杨，看那边，汉东那边看来在部委论证通过了，不然他们费这个劲勘测地形啊。” 杨建民也顺着祁同伟示意的方向看出窗外，他作为联络人之一，了解得更多。 “上回书记在管委会会议上通过之后，他们驻京办的人马上就行动了，不知道请部委那些人在会所吃了多少顿，总算把事情快马加鞭搞下来了，论证是上午通过的。 接下来还要在几个相关部委的会议上通过拨款，形成会议纪要，领导签字完就能动工了。 不过他们的行动还是有些焦急啊，这么早就勘测啊，不等部委派的专家过来的吗。” 杨建民知道的情况很详细，汉东那边的干部也是蹲点公关他的，就求事情能尽快办好。 祁同伟嗤笑一声。 “有一点你猜错了，现在吕州的市委书记李达康是个急性子，他可不会留着所有手续走完才动工。 他自信这个事一定能办下来，只要咱们不卡他们。 明天工程队就会开始现场勘测，在签字下来之前，他们肯定施工一段时间了。” 这一世没有高育良在吕州，赵立春的基本盘又被抢走不少，只剩下吕州和周边城市，李达康这位改革闯将，自然早早坐上了省委常委吕州市委书记的位置，之前的前任刘开河意外被调到了外省省会任职书记，不知道个中有什么事情，让赵立春放弃了这位经济大将。 这时候祁同伟突然想到两年多前，时任吕州市委书记刘开河和秦省长联袂而来的场景，难道这老小子改换门庭了吗。 不然费这个功夫把自己一员大将调到省外干嘛，赵立春吃进去闲的吗。 不过祁同伟忙得很，才不关心这些事情，李达康也好，刘开河也好，都得低头来求他办事。 杨建民有些惊讶。 “胆子这么大啊，发改委有领导私下和我透露，说上头有点不喜欢吕州又申请跨海大桥，认为距离这么近，用咱们这条跨海大桥就行了，周转货物，在浦江新区走高速过去也才几十公里，他们是重复建设。 甚至想过要否决了他们的议题，毕竟一个名字签下去就是十位数的天量资金。 现在上头在发文严管大干快上的过热建设经济，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撞上枪口。” 祁同伟看着远处依稀能看见李达康的身影，心里感慨，这时候他们俩还没闹掰啊，还没被赵立春称为白眼狼啊。 “管他这么多，咱们没理由卡他们，市委也没意见，是不是重复建设，浪费资金，这是上面部委考虑的事情，通过论证了应该能批下来。” 最后这句话祁同伟也带着疑问，李达康真是个赌徒，如果按照货物周转方面来考虑，还真没必要费这么大功夫再建一条往北的跨海大桥，直接从浦江新区走高速到吕州也就绕了几十公里。 要是真被上面领导给他们毙了这个大桥，那李达康就真的骑虎难下了，仕途堪忧，他们赵立春派在汉东现在可不是一家独大的。 第719章 汉东的内斗 第719章 汉东的内斗 杨建民看着窗外却面带忧色，微微转头和祁同伟说道。 “书记，我个人对他们这个项目并不看好，我也是发改委下来的，深知大项目审批是薛主任的分管领域，薛主任并不喜欢吕州这样的大干快上的节奏，政务院两年前才刚下发了大项目降温的指南政策，他这样的项目就算搭上咱们自贸区的快车，也瞒不过上头的领导。 不说别的，吕州几次要建设机场的审批，就是被薛主任否决的，理由还是跟咱们浦江国际机场太近了，花这么多钱，重复建设了。 这个跨海大桥还不是一样，离咱们这里太近了。 这次要是薛主任真的一笔给划掉了，那吕州甚至汉东省委处境就尴尬了。 我可是听说了一些消息，吕州市委强行上马这个项目，甚至越过了汉东省省政府，自己跑去审批。” 薛主任就是上回来赵蒙生办公室亲自谈自贸区项目的发改委副主任，其在发改委说话分量很重，是位老资历正部级干部，年龄也不大，六十不到，干部们都猜测这一届薛主任应该会下地方做书记，或者强势部委做一把手，其他位置那是委屈他了。 祁同伟一听轻笑了一声。 “如果真被否决了，那就糗大了，赵立春书记的脸就丢光了。搞大项目居然越过省政府，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省委和省政府的分工都不管了，手这么长。 我看啊，为了他自己的脸面，他肯定会亲自出马的。” 一旁的几名副职也连连点头，正聊着呢，考斯特大巴已经到了竹海岛，祁同伟关上了窗户，等车一停稳就起身，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好了，地方到了，开始工作状态了。 事先咱们已经分解好任务目标了，各自去督促自己那一块，谁家的孩子谁抱好，谁家的自留田谁耕种，有任何问题，直接跟我汇报。” 浦江新区的干部们在祁同伟的带领下，没有某些官场小说里，大家互相扯后腿，互相攻讦的情况，一开始自贸区的班子就是为了做好繁重的工作组建的，全国各地的优秀干部都来了不少。 加上祁同伟这个领头人，什么官架子也不管，也不把自己当成什么官老爷，领头人的作风很影响下面的副职，在这一点上，祁同伟受到了市委的称赞，所以祁同伟还是很喜欢现在班子的气氛的。 相对来说，汉东的氛围就不那么好了。 省政府内，秦副省长正在和省长吴镇升讨论吕州跨海大桥的事情，他们收到的消息并不积极。 “老秦，刚刚薛主任给我打了个电话，说经过政务院论证之后，准备否决吕州跨海大桥的事情，大领导的意思比较模糊，没有表态。 但是一位副相态度明确，说现在资金虽然充足，但也不能随便浪费，江州市自贸区已经花了十几位数的资金了。 发改委的大项目资金都花的差不多了。” 秦省长脸上带着一点幸灾乐祸，刘开河好不容易露出一点向他靠拢的意思，这赵立春居然直接挥泪斩马谡了，直接把能干的刘开河调去了外省，为了调走成绩斐然的刘开河，赵立春还耗费了人脉资源，给他找了个省会城市一把手的位置。 这件事让秦省长收起来前两年有点轻视赵立春的意思，赵立春的决断力超过他的想象。 吕州跨海大桥的事情，是李达康牵头，甚至有点越过他们省政府的意思，直接在京城运作审批，这让主管大项目的秦省长非常愤怒。 “李达康做事就不守规矩，这样的大项目，居然越过省政府直接去审批，现在好了，事情要是黄了，他得负这个责任。” 吴镇升有点头痛，省委领导之间的斗争，在临近换届期间，越发进入白热化了，赵立春也很不守规矩，居然在吕州的建设期，强行找到上面动议把刘开河调走了。 新来的李达康做事太过激进，跟赵立春有样学样，居然越过省政府自己去审批。 当然，吴省长也清楚，这个原因出在秦省长上面，秦省长依靠着上头的关系，带着刘开河连续到京城走关系，在这期间，刘开河见识到了秦省长的能量，有心向他靠拢，这事儿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赵立春知道了，在一段时间运作之后，居然强行把刘开河赶走了，这事儿却让省政府两个头头，也就是吴镇升和秦省长隐隐联合在了一起，他们也惊讶赵立春的手腕和能量。 加上赵立春多次利用一把手的威信，手长插手经济方面的工作，吕州跨海大桥可不是第一次越过省政府了，吴省长和秦省长都很愤怒，赵立春坐在一把手的位置上，天然占据优势，他们二人如果不联合的话，只怕根本斗不过赵立春。 “事情也不能这么看，这个事情搞得很热闹，如果上头直接驳回了，对咱们省政府来说，也是很丢脸的事情。” 秦省长有点烦，事情是李达康做的，他们省政府却要跟着一起丢脸，气得秦省长手上的钢笔都丢在了桌上。 “我可没办法，我也没那个脸能让薛主任改口。 这件事啊，我看就是薛主任不认可。” 薛主任是老资格正部级干部，而且在经济领域上深有建树，曾经担任过某省省长，深受大领导的器重，秦省长当年也做过薛主任的下属，知道他的脾气，十分有原则性，他认为吕州跨海大桥是重复建设，那他就是以大局为重，真的认为这笔钱花的不值，而李达康或者赵立春的政绩，在他眼里不是什么事。 吴省长深深抽了一口烟，他是长期在汉东的本地干部，二十几岁当兵转业开始就一直在汉东任职，汉东生活，最缺的就是上头的关系，这一点上面，秦省长恰恰关系深厚。 而吴省长在本地干部中，资历深，威望高，他们二人联合在一起，这才堪堪和赵立春打了个平手。 第720章 汉东的内斗二 第720章 汉东的内斗二 而在祁同伟原本的记忆里，可不是现在的局面，那时候秦省长根本没调过来，刘德旭也只能在政法线上守住自己的地盘，加上梁群峰靠着自己的影响力不断插手政法系，季昌明就是刘德旭一手提拔的，刘德旭其实在政法线上，其实也就掌控检察院的一部分权力而已，省政府这边，吴省长根本抵挡不住两届连任的赵立春，只能低着头做人。 视线回到现在，吴镇升面对秦省长的幸灾乐祸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不对劲，互相扯后腿可不是一个好的姿态，还是开口。 “我来和李达康说，无论怎么讲，这个事要是被驳回了，丢脸的是咱们整个汉东省管理层。” 吴省长的全局观一直不错，他不希望省委的内斗影响到汉东整体的局面，秦省长虽然挺佩服吴镇升的觉悟的，但是他可不会放过能打击李达康乃至赵立春的好机会，只要这个事情被驳回了，他马上就要在常委会上发难，最好把李达康赶走，如果让马国成借机调到吕州，就能彻底拆散赵立春的基本盘，让赵立春在上头领导那边减分，才能狙击赵立春的前途。 根据秦省长收到的消息，赵立春这次升职是没希望了，赵立春自己也清楚，现在在不断走关系，希望能连任汉东省一把手的位置。 但这个消息让秦省长差点炸锅，他来汉东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日后坐上一把手的位置，他都打算好了，这一届赵立春调走，吴省长升职上去，他做这个省长，刘德旭顺位接任他的位置，再过一届，无论去哪里做书记，对秦省长的未来都是打开了通天路。 赵立春要是不走，堵住了他们的进步之路，可不是跟要他命一样吗，另外两人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只是没有这么激烈的表现，原因很简单，如果赵立春多堵住路一届，那他们几人就得被拖着多做副职一届，这几年时间一拖，他们哪怕是坐上了一把手的位置，那年龄也不小了，眼看着就得退休。 所以，越到这个时候，赵立春和其他三人的矛盾越是尖锐，除非几人找到路子调走，但是路子哪有这么好找的啊，汉东省的经济发达，地处长三角地区。 他们想找到同样经济发达的地方，那边竞争也激烈，他们在那边没培养班底，没有班底怎么做出成绩，重新培养班底要多久啊，怎么竞争得过在那边经营已久的干部。 冒冒然去别人的地盘抢食，结局肯定不会好，还不如在自己根基深厚的地盘经营，秦省长这次是下定了决心，要搅和了这次吕州跨海大桥的事情，趁机打击赵立春的威信，最好让他这一届满了就麻溜滚蛋。 秦省长默默不做声，起身就走了，吴省长看着他的背影，心知这下风波真的要来了，阻人进步犹如杀人父母，此话诚不欺我。 李达康在离开省政府之后，心情有些低落，他刚刚被调到吕州做市委书记时间不久，赵立春趁着这个机会还把他提拔成了省委常委。 虽然他在这几个月不到半年的时间，也做了不少工作，但是跨海大桥才是他雄心壮志想要做好的第一个大项目，本以为主要的关卡会在江州市自贸区管委会，李达康找了不少关系，花了很多心思做通了祁同伟的关系，不过这也是祁同伟懒得卡他们。 像江州铁路局那次的事情，祁同伟从头到尾就没给他们面子，事情根本没办下来。 李达康费劲心力，甚至亲自去了几趟京城，走通了部委那些中层干部的关系，通过了项目的初期论证，结果在发改委领导那边直接被卡住了，现在他有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想做点事怎么就这么难啊。” 李达康坐在省政府的凉亭里，一时间有些迷茫，刚刚吴省长和他转达了发改委领导的意见，给了李达康很大的打击。 秦省长在自己办公室里抱着胸口看着底下，有些幸灾乐祸，李达康看来被打击得有点惨，这段时间李达康付出了多少努力，全省的干部都看在眼里。 秦省长看了几秒，脸上露出了狠色，你们不走，我怎么进步。 于是转身就安排秘书预定了去京城的飞机票，当天晚上就飞去了京城。 五月的一天早上，祁同伟就匆忙在各大自贸区各片区周转。 跟随在身旁的自贸区九大职能局的负责人一路跟随，祁同伟脑门上都是汗，不断询问着身旁的下属们。 “政策研究局那边怎么样，政务院下发的文件要快点拆分，组织所有人学习。” 跟在一旁的政策研究局局长也是副主任兼任的，马上连连点头。 “明白，主任，下发的五号文件已经拆分完成，周一就能组织学习会，确保落实到位。” 祁同伟拿出手绢擦了擦汗，一旁的秘书卢强本来还想递过来纸巾，被祁同伟挡了回去。 “现在五月份了，咱们江州市的气温迅速升高，大家在干工作的同时，还要注意防暑降温。” 其他干部也都带着笑脸附和祁同伟。 “明白，书记，这些我们都做好了准备。” 一行人到了自贸区管委会大楼里，开会。 “同志们，咱们开个短会啊。” 祁同伟扫视了一圈，看着九大职能局都到位了。 这九大职能局分为六个片区的管理局，五个片区涵盖了浦江新区全区，包括一个保税区管理局，加上竹海港管理局一共六个。 另外三个是综合协调局，刚刚回答问题的政策研究管理局，还有对外联络局。 六个片区局，加上三个职能局，还有浦江新区区直属部门，构成了自贸区的主体。 每个局长都是副主任兼任的，这也是精简机构的需求，事实证明，这样的结构相当健康，高效。 如传统政府部门那样的层级，就太过复杂，上传下达麻烦，不适应自贸区繁重的工作要求。 第721章 大领导视察 第721章 大领导视察 祁同伟继续主持区委常委扩大会议，抑扬顿挫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干部们都认真看着祁同伟的脸，记录着重点，还好，没有像过去祁同伟那样开小差的人。 “同志们，首先，我得提醒各位，咱们除了自贸区的工作之外，还肩负着浦江新区的政府职能，已经五月份了，马上进入汛期。 防汛指挥部要迅速建立起来，时刻和各气候，水利相关单位建立畅通的消息渠道，各街道，各镇，按照往年的应急预案进行演练。 九月份之前，各街道，镇要配合人武部的征兵工作，入户动员” 这些都是常规地方工作，大家做得轻车熟路，年轻干部多，做事积极性也好，祁同伟对此相当有信心。 在经过讨论环节之后，日常工作环节结束了，祁同伟开始讲重要的突发性重要工作。 “接下来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下周，政务院大领导将会莅临视察咱们自贸区的工作。 大家也不是第一次迎接高级别领导视察了，还是按照以往的预案，将重视级别提到最高，务必展现最好的风貌给大领导。 每个人都到自己的点位上，确认下发行程的各个点位情况，秘书处和市委办公厅确认细节。 还有一点我得再次强调，不要向级别不够的干部们透露具体哪位领导过来，免得谣言满天飞，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 出了差错，领导的行程细节要是泄露出去，别怪我没有把难听的话说在前头，纪委可不会容许。” 高级别大领导的行程都有保密级别，在场开会的只有副厅级及以上的干部，行程也会有好几条预备的，时间也会有几天可供选择。 具体哪一天，或者哪一条路线，到确定要过来的时候，才通知下去，反正此时祁同伟也不知道大领导到底什么时候到，到底哪一条路线，可能赵书记那个级别知道。 祁同伟嘱咐完，各位干部们都匆匆离去，各司其职开展工作。 几天后，大领导如约而来，赵蒙生全程陪同，祁同伟跟在一边。 两位领导在前面聊着事情，一边当先走着。 “蒙生啊，接下来的发展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句课题像是在问江州的发展，赵蒙生却知道，这是在问他全国的形势。 赵蒙生洋洋洒洒讲了些什么，祁同伟没有听到，他跟在后面，身穿便服的警卫员们把他们这批随员都挡在了十几米外。 大领导的随员里包括一名政务院的参事主任，这位领导就主动找上了祁同伟聊天。 祁同伟看着这位老教授伸出的手，赶忙起身伸出来两只手握住。 “主任，您客气啦。” 对方虽然级别只有副部级，和祁同伟差不多，但是对方是大领导的参谋，直接参与重大政策的研究和决策。 “祁书记，年轻有为啊。 十几年前我就听过你的名字，那时候治安管理处罚法刚刚出台，领导就问过我的意见。 我看了一下你们编纂的新法，在很多方面上，有很强的前瞻性。 不少条例在那个时期很难想象，甚至几年后才真正开始适用，我想问问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这位主任的直球让祁同伟有些招架不住，哪有这么问话的，明明还是第一次见面啊。 但是对方的身份特殊，搞不好就代表了大领导的意思，祁同伟只能谨慎思考如何回答。 “主任，当时我有地方公安工作，结合当时我的老家林城市当时国有企业的演变，到社会治安层面的影响，我在部里提出了旧条例已经不适应当时社会的迅速变革了。 经过我们专家组的深入调研，还有一部分是专家组成员们对经济发展的可预见情况，进行修改制定新法” 主任面带严肃地听着祁同伟说到当年修法的事情，时不时拿出小笔记本记下来重点。 “那一些可预见性的情况，你是基于什么来判断的。” 祁同伟已经把这次问话当成了上级领导的正式谈话，警卫员们甚至站在了他们二人的周边，隔开了其他人，这个情况让祁同伟越发紧张。 “主任，经济的迅速发展阶段，在全世界各国都有相关先例。 从五零年代靠着朝战成为工业基地的小日子，到七零年代在铁腕统治下迅速发展工业的南朝，甚至近代的香江。 他们都有相关的参考性，从农业为主转变到工业为主的经济结构，发展的态势是类似的。 他们遇到过的治安方面问题，很有可能在我们一部分城市会重新出现。 治安和经济发展是密不可分的两条线，咱们要吸收一些国家和地区的失败经验，结合我们本土的国情，我自信能做得更好。 这是基于我们优越的体制” 祁同伟真正把这场站着的闲聊当成了申论面试，站得笔直，讲话虽然音量不高，但是掷地有声，逻辑清晰。 大领导从远处走了过来，警卫员可不会拦他。 “祁同伟同志是，这个年轻的脸啊，我印象深刻啊。” 大领导说着，一旁的赵书记双手放在小腹前，附和道。 “对啊，领导，这小子当警察出身的，很能搞事的，那时候在汉东就搞事。 不过来了江州以后，这几年乖了不少，可能年龄大了。 这个自贸区计划就是他一手搞下来的，那时候他还是公安局局长，您说他是不是狗拿耗子啊？” 大领导笑着看了一眼祁同伟。 “青年干部是咱们党的未来，尤其是信念坚定，肯做事，敢做事，努力做事的干部。 再说了，你说他狗拿耗子，那不还是你批准的。 你啊，就是觉得他有能力拿到这只大耗子，还能拿得这么漂亮。 祁同伟同志，你过来，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现在的工作成果。” 祁同伟此时有些紧张，他有预感，此时在江州市浦江新区自贸区的仓库外，祁同伟觉得这一场谈话，可能是他未来仕途的一道大关。 “好的，领导。” 祁同伟小跑两步跟上，警卫员也没有阻拦。 第722章 汉东格局 第722章 汉东格局 大领导很快就回去了，各级新闻将会连篇累牍地报道领导调研的行程，各级新闻照片中站在大领导和赵蒙生后面半步的，就是祁同伟，他的形象第一次如此显眼地出现在了全国各级新闻上面，很多人知道，这是一个重大的信号。 赵蒙生办公室里，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祁同伟再一次被叫到了这边。 “自己坐，自己泡茶，我还有文件要看。” 在这个办公室里祁同伟轻车熟路，陈秘书给祁同伟找出了特供的茶叶，并且亲切地提供了热水，这才自己出去了。 祁同伟感谢地抱了一下拳，人家给了你机会表现，这个情必须要记啊。 祁同伟泡了两杯茶，一杯先放在了赵蒙生的办公桌上，这才自己在会客区喝着自己的茶。 十几分钟后，赵蒙生端着自己喝了一半的茶来了会客区的沙发旁，祁同伟赶忙起身，赵蒙生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 “今天大领导和我聊起了一个事情，和你们有一点关系。 汉东省那个吕州跨海大桥怎么回事？ 你跟我详细说说那边的情况。” 祁同伟一听是这个事，把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上，坐的端正，组织了几秒钟语言，这才开口。 “书记，吕州跨海大桥是他们提出的，几个月前找到我，申请加入自贸区整体计划，我没有多管，看他们这个计划是他们自己筹钱，部委出一部分，汉东省委出一部分，不需要我们出钱，跑政策也是他们自己搞。 于是我们自贸区就通过了这个决议，由着他们自己搞。 具体的项目，您看这边。” 祁同伟走到了办公室里的地图前面，江州市的地图在中间，吕州跨海大桥也就在地图范围内，祁同伟指着地图上他们预选的点解释道。 “他们提出的跨海大桥，跟咱们现在建好的新区大桥距离很近，投资额度很大。 项目包括了直接连接到他们工业园区的高速路，整体桥梁的规格也不小，上面跑车，下面跑火车，整体投资规模不小。 可以说是个相当大的项目。” 祁同伟虽然没有说一些主观性的东西，但是地图上显示出了一切，赵蒙生站在地图前面，自言自语。 “那就是说，他们这个跨海大桥，跟咱们跨海大桥，确实有些重复建设了。 从浦江新区往北转到他们吕州市，这也就五十公里不到，他们自己花这么多钱修，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难怪老薛会直接否决了。” 赵蒙生的手指在地图上划拉了几下，这是汉东省吕州跨海大桥没有建设好的时候，也就是现在港口走货的路线。 祁同伟听到了关键信息，发改委薛主任居然直接把汉东这个计划否决掉了，看来还是明确拒绝了，而不是态度暧昧让他们继续浪费时间，要知道这东西李达康和赵立春可是十分重视的。 那看来赵立春和李达康的威信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啊。 祁同伟眼珠子飞快转了几下，如果是前世，赵立春在汉东一家独大，这样一个项目就算失败了，也根本影响不到李达康这样一个省委常委，但是这一次情况大不相同啊。 现在汉东有好几个山头，赵立春根本做不到一家独大，李达康在这件事上遭遇滑铁卢，其他两个山头根本不会手软，一定会抓住机会攻击李达康，借而打击他背后的赵立春。 只要李达康被攻击了，就代表赵立春的脸被打了，如果是平时，那赵立春可能还不在乎，明年眼看就要换届了，谁不希望自己的名字是以正面政绩的形象出现在上头领导面前。 祁同伟判断出了一个情况，汉东的内斗已经到了一个阶段了，可是他能怎么做，既不会引起赵书记的反感，又能丝滑地插手到汉东的局势内部。 祁同伟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 果然，赵蒙生好像是感慨什么一样，开始自己说起了汉东的情况。 “汉东省委这几个人，最近斗得有点凶了，大领导跟我表达了对他们现状的不满。 你在那边有任职经历，也是个斗争的专家，你有什么意见吗？” 祁同伟听了这个课题，说实话根本不敢说话，他什么身份啊，哪敢插嘴说这些。 “书记，我不适合说这些。 当年的情况也和现在不一样。” 赵蒙生看了一眼祁同伟。 “你这个小猴子也会有怕的时候啊。 不过现在你就别把我当成领导，就当个朋友聊聊那边的事情。” 祁同伟闻言更是绷直了身体，生怕说错了什么。 “书记，如果您真的这么说，那我就斗胆说几句。 不过把您当个朋友聊聊，说实话我做不到，在我心里您一直是个照顾我的长辈形象。” 赵蒙生笑着挥了挥手。 “说些什么呢，让你说汉东的事情。” “哦哦，是的。 书记，那我就斗胆说一下汉东的情况，书记，您知道我是汉东省出身的人，我深知，汉东省现在散装的局面，是比较符合上头的利益的。 这种犬牙交错的省界布局，是从宋元明清几代，实践落实下来的，行之有效的省界。 就算是现在进入了工业时代，科技时代，但是千年来，人心并没有变，现在的散装汉东也映射到了汉东省委的格局。 整体散装的汉东，一个并不在腹地的省会京州，吕州和周边几个城市完全是江州经济圈内，北部多个城市更加贴近邻省，这样，汉东在内部就不可能团结在一起，加上全体地区城市二级税收政策，才更符合上头掌控汉东的利益。 这一点是大前提，但是，如今的局面产生的原因是汉东省委班子，在执行上头政策，也就是汉东多个中心城市，多极发展的策略上，犯了山头主义的毛病，内部的斗争开始激烈化，明显化。 虽然多个中心的发展方向和策略可能不同，但是总体还是要服从省委省政府的统一领导，这一点是坚定不移的。” 第723章 工作纰漏 第723章 工作纰漏 赵蒙生听得认真，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 “你这还是官话套话，没有实际内容，直接说你的意思。 别老是这么生分，说你的真实想法。 尤其你并不是利益相关方，不掺杂其他想法，对这件事情，到底有什么想法。” 祁同伟心在快速地跳，思考了几秒后，这才开口。 “书记，您还记得十几年前，我和凯哥在东瓯市江北新区的时候吗？ 那时候他是区长，我是常务。 我记得当时还是1996年，发生了一件意外的情况，凯哥把区里的城管局的一把手撸掉了，但是那时候工作经验并不足，没有做好完善的准备，导致城管局一把手位置缺位，二三号为了竞争这个位置，闹得很凶。 强迫下面干部站队，互相争斗，甚至影响到了正常的工作的开展。” 赵蒙生也来了兴致，点上一根烟，祁同伟说的故事，他好像有点想法了。 “继续，后来你们是怎么做的？” 祁同伟继续开口说这个故事。 “书记，当时我和凯哥坚定一个信念，必须要抓住时机发展好江北新区的经济，谁捣乱，谁拖后腿，就整谁。 我们都是外地干部，没有本地干部复杂的关系网，也没有利益纠葛，我们就只想怎么顺利开展工作。 于是我快刀斩乱麻，把城管局里的一个只干工作，没有参与内斗的副职叫了过来，一番面试过后。 凯哥就发了文件，让那名只专注工作的副职做了局长，二号三号全部调走，外面再给他配了两个能干的副手，整合了城管局内部，接着用工作任务来让他们树立威信。” 赵蒙生听得专注，一直到烟头燃到手指了，这才感觉到。 “呵，你都懂的事情，那么多高级干部还看不清。 哈哈哈哈。” 祁同伟盯着赵蒙生的表情，他这番话带着自己的目的。 目的也很单纯，他要赶走沙瑞金，沙瑞金已经兼任副书记了，只是一时间还没找到合适的纪委书记人选，让他一直兼着，田国富已经被派去汉西省了，接任那边的纪委书记。 但祁同伟就是不想看到沙瑞金继续在江州占着位置，现在他是低调，但是明年换届之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那时候如果新任市委书记欣赏沙瑞金，他很可能就会重新崛起。 以沙瑞金的霸道和小心眼，祁同伟觉得自己现在开心的工作氛围就会受到影响，沙瑞金也会影响到高育良接任市长的脚步。 这时候高育良掌控重要经济工作，是大大的加分项，但是万一一朝天子一朝臣，新任市委书记要打压高育良和祁同伟，接下来谁上位，那就不一定了。 不如把沙瑞金赶去汉东，那边位置更多，竞争也激烈，他不是喜欢斗吗，让他去斗个痛快。 但是祁同伟不敢直接说出那句话，只能期望赵蒙生能领会他的意思。 “老赵啊，我看那个沙瑞金就很好，你把他调去汉东啊，以改兼赈，两难自解。 对两地发展都好。” 这句话不敢说啊，所以，只能绞尽脑汁用过去的例子来旁敲侧击，影响赵蒙生的决策。 赵蒙生听了祁同伟的话，陷入了沉默，一分钟都没开口，祁同伟也在一旁坐着，甚至不敢喝水。 “行了，那就这样，很迟了。 你也回去。” 祁同伟起身点点头，后退了两步，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抬起左手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当这个市委书记还真是辛苦啊，几乎没有正经下班的时间。 时间过去了两个月，进入了盛夏，祁同伟穿着短袖衬衫，热得衬衫上出现了一个汗渍的爱心。 卢强在一旁给祁同伟撑着伞，遮挡盛夏的烈日，不过祁同伟走路的速度很快，卢强有点跟不上。 “书记，书记，我们已经确认了，全镇的避灾点都已经安排妥当。” 说话的是新城镇的党委书记（正处级），祁同伟不耐烦地转头训斥。 “闭嘴，昨天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拍着胸膛说一切都搞好了。 结果我抽查到了第二个避灾点，就出了问题。 你说，现在我怎么信任你？” 新城镇的党委书记被骂得脸色惨白，这句话一出来，几乎确定了他的前途无了，身后其他干部也是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谁让他工作上没做扎实，还恰好被祁同伟抓个正着。 其实这名党委书记其他工作做得还不错的，党建工作尤其是他的特长，在自贸区片区的管理上，他也做得不错，各个重点都能抓住。 偏偏他性格骄傲，忽视防汛这些基础常规工作，他也是盲目相信下属，下属只是到了避灾点门口随便拍了个照片，做了台账，台账里面内部的照片根本就是去年的照片找出来的，只要仔细一看，就能看出区别，但是这位镇党委书记就是没有确认，在祁同伟询问的时候，拍着胸脯保证。 然后就被打脸了，因为祁同伟在东瓯市就经历过下属们糊弄他，加上这事检查的第一个镇，他就想着抽查现场看一看，也能多拍点照片和录像，用在电视台宣传他的画面上，结果祁同伟也被当场打了脸，搞得祁同伟脸色难看，接着祁同伟憋着一口气亲自一个点一个点走访，又发现了一个点做得不足，这才出现了刚刚的对话。 祁同伟从江东省起家，那边每年都会迎接季节性台风，可以说只要一次工作忽略，很有可能就会有群众的生命财产受到损害。 对这一块十分重视，一见自己原先比较信任的干部，居然在防汛抗台工作上糊弄他，这才发了大火。 一直到两个小时后，祁同伟这才走完了最后一个点，检查了最后一块区域，天也全黑了，这才结束。 挥挥手示意下班，不过今天祁同伟这个样子，已经传遍了全区，全区的干部们已经开始了查漏补缺的行动。 “走，回去了，今天先下班了。卢强，通知全区各街道，各镇，明天上午十点，开全区防汛抗台动员会议。” 第724章 捡了便宜的老刘 第724章 捡了便宜的老刘 祁同伟刚回家，就接到了刘德旭的电话，传来了令他很惊讶的事情。 “同伟，汉东的局势变化太大了。 刚刚王部长找了我，他说大领导委托他跟我谈话” 祁同伟听了半天，终于抓住了重点，整个人从瘫在沙发上变成了坐直身体，显然相当震惊。 “上头准备让你担任汉东省省长？赵立春要被平调调走了？” 刘德旭肯定了祁同伟的猜想。 “我也很惊讶，赵立春这次会调走，领导准备这两天找他谈话，同时被调走的还有秦省长。” 祁同伟这下是真惊讶了，这赵蒙生居然能主导汉东省的人事了，那未来他上位可能性更是无限拔高了。 “也就是说，闹的凶的两个人，都要被调走，刘哥捡了便宜呗。” 刘德旭被一句话呛个半死。 “捡，算了，其实就是捡便宜。 我和吴镇升两个人都是捡了便宜，赵立春跟秦省长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先是强行把吕州的掌门人给换了，而后又以吕州跨海大桥的事情，互相拖后腿。 两方的人轮番去京城跑关系，走偏门，赵立春甚至找了他爸的一些老战友，希望能继续连任汉东省省委书记的位置，秦省长还在京城告赵立春的状，结果啊，两个人的行为都被上面领导看在眼里，两人都没落个好。 我只守着政法系，尽量没掺和他们的事，吴镇升做了缝补匠，他们俩拖后腿，吴镇升自己拉下了老脸去找领导希望挽回汉东的局面，挽回那个跨海大桥。 不过他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行为，居然获得了上面领导的好感，领导们说他识大体，在尽力稳定汉东的局势，于是大领导亲自定了，让吴镇升做汉东省省委书记。” 祁同伟这算是彻底震惊了，看来上头大领导的想法跟他们当年两个小区长也差不多，以大局为重，小小内斗只要不影响整体大局，领导们根本不在意。 这会儿是赵立春和秦省长眼看着换届要到了，各自频繁出招，还牵扯了吴镇升，刘德旭在内的其他干部，这就麻烦了，一个不好全省都要出问题，尤其他们管理层内斗，下面普通干部就得站队，导致大部分工作都受到牵连，就像前世沙瑞金逼死祁同伟那段时间，二十八年内第一次经济出现倒退。 那领导们就必须插手了，观察最清楚的其实就是江州市市委书记赵蒙生了，虽然说现在不讲华东局了，可是长三角地区必须要和江州统一经济策略，才更符合国家战略。 其中一角出现了问题，赵蒙生这位长三角的领头人，自然就会插手，上面的大领导也会听取他的意见，于是祁同伟提的这个小意见，居然很巧地说中了上头领导的心思。 干脆把闹的凶的两位同学都调走，顾全大局做缝补匠的吴镇升提拔做一把手，稳定局面，再从外面调任其他副职。 “那刘哥，这不得恭喜你了啊，要跨出重要一步，担任省长了。大喜事啊。” 刘德旭却没露出太多欣喜，反而是觉得压力山大，原因很简单，他是个政法专线干部，一路都在政法线上成长，根本没干过经济工作和全面工作。 “汉东的情况你也不是不清楚，乱的很。我也不知道经济突破口在哪里，毕竟我一直在干政法。 唉。” 祁同伟却笑了，这个问题就是给他的课题啊，祁同伟可是在政法线和政府经济线来回跳的成功典范。 “刘哥，愁啥呢，没必要。 干工作很重要一个点，就是用人，现在两个闹的凶的调走了。 他们留下来的手下，那不是群龙无首了吗？ 我给你指点一下，你直接出马，拉拢马国成和李达康。 这两人虽然在个人品行上或多或少都有一点臭毛病，但是两人的嗅觉十分强悍，个人能力也不错。 他们在汉东经营已久，他们可不愿意跟着赵立春或者秦省长到外省去，再说了，赵立春和秦省长现在是被领导发配过去的，他们哪敢有什么大动作，把汉东的下属调过去，夹着尾巴做人才是正经的。 你就听我的，本地干部你收拢不了，吴书记这次是升职，他们可不会胡乱更换门庭，而且本地干部干经济胆子都有点小。 李达康现在惶惶不可终日，他觉得是自己工作出了差错，这才让赵立春无法升职甚至连任。 但是上面领导根本不在意他这个小虾米，你及时伸出援手，承诺他，只要跟了你，就帮他保住吕州市委书记的位置，他绝对乖乖扑向你的怀抱，李达康这个人视他的仕途如命，做事喜欢赌，却不敢输。 如果实在无法获得吴书记的认可，那你就提出另一个方案，等我说完马国成，再跟你讲。 然后就是马国成，他这个人能力是有的，却有点怂，开拓不足，守成有余，而且他在林城这么多年，经济一直是增长的，但是他胆子就是小，咱们现在的经济发展速度，尤其是江州市在自贸区的计划下面，这几年经济是爆发性增长的。 如果让我来说的话，这两个人，你做好文章。 基本原则安抚住李达康，然后提拔马国成。 两套方案，一套是让马国成上来做常务副省长，林城你再提拔一名开拓精神好的干部做市委书记。 那边不是惯例常委单位，大可以先做市委书记，等两年后出了成绩，再兼任省委常委。 李达康这边，你安抚住他，让他在吕州将功补过，他这个人开拓精神太足，赌性大，得给他上个套子，配个强力的纪委书记，监察全局，不然贪腐太严重。 这是一号方案。 如果说服不了上面领导，那就执行第二套方案。 也就是八大军区司令员对调。 让李达康和马国成职位对换，相对守成的马国成去吕州市，激进的李达康去林城市，只要马国成做得好了，直接在吕州市委书记任上，兼任副书记，你就这么跟他画饼。” 第725章 汉东省沙书记 第725章 汉东省沙书记 刘德旭听了祁同伟的策略，也是思考了十几秒，话筒那头才响起刘德旭接下来的话语。 “你小子，不会是想回来？为什么对这边这么关注？” 祁同伟嗤笑了一声，用很凡尔赛的语气说。 “刘省长，您没开玩笑。 我为什么要回去，我现在是天下第一区的区委书记，还负责全国性重要工作，在这边还有一把手做后盾，几乎是为所欲为。 除非直接让我当省长，不然我才舍不得现在这本功劳簿，多坐一天都是好的。 但是我的资历又不高，就算副书记，领导也不会让我当，守好现在的地盘，我就是赚的。 不过听说减少副书记那件事，今年要明确执行精简政策了，汉东今年除了你这位省长，顶多就一名副书记协助一把手工作了。 你猜谁会上来？” 刘德旭的语气里充满了轻松的语气。 祁同伟却装作不在意地说。 “我不猜，谁去都不要紧，你呢，你猜你的副手会是谁？” 刘德旭也笑了。 “你不猜，那我也不猜，因为我知道是谁。 你也应该知道。” 这一串猜猜猜，居然出现在了两名高级干部的对话中，实属罕见。 “那到底是谁啊，我怎么知道。” 祁同伟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他想的那个人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赵书记亲口跟我说的，江州会过去一名干部做汉东省副书记，就连今天打给你这个电话，也是赵书记指示的。” 祁同伟瞬间明白，赵蒙生清楚他不喜欢沙瑞金，也清楚他心里那点小九九，但是赵蒙生不在乎，他眼睛现在关注的更多是全局，祁同伟给他的建议，符合他的心思，也符合上头领导的心思，那祁同伟这么一点小心思，满足也只是小事而已，这才有了这个电话。 “沙瑞金啊，这位是个闯将啊。你和吴书记的性格都偏守成，领导就安排一名性格激进的副手过去。 这小子，运气还真不错，搞不好上面领导给了他承诺，下一届让他做省长。” “哈哈哈哈，看来你都明白了。 赵书记和我聊了一次，他说你小子有时候也是有小心思的，不知道为什么对沙瑞金有些敌意，你们俩过往也没怎么打交道，这个敌意莫名其妙。 但是偏偏你的敌意就是摆在明面上，嘴上的，一直没什么小动作。 工作上你一天都没懈怠，加上你跟书记提的那个小故事，也是出于公心，干脆就按照你的方案来。 但是你也别翘尾巴，觉得自己能量很大了。” 祁同伟这时候才明白领导的苦心。 “所以，书记让你打这个电话来，提醒我。 我还跟个小丑一样出谋划策。” 祁同伟自嘲一笑。 “那倒没有，我一开始不打算招揽李达康，这个人毛病不少，子女留学都是商人出钱，他老婆的名声也不好，在银行行长的位置上，专搞过桥贷款，是个放高利的。 但是你这么说了，说明他确实有优点，在经济上还真的需要他这样的人才，他有点小毛病也方便我控制他。 那我就用一用他，给他配个强势的副手，副厅级纪委书记监督副部级的省委常委，这就是个玩笑，级别都差了两级，什么同级监督基本成放屁了。 我打算直接给他配个市长，才能钳制住他。” 祁同伟这时候才察觉，不知不觉，电话中二人的角色已经互换了，一开始由祁同伟掌握主动性，滔滔不绝地说自己的方案。 现在是刘德旭讲述自己的方案，祁同伟乖乖听着。 “你肯定猜得到，就是易学习。” 祁同伟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真的听对方说出来，还是觉得神奇，易学习还真是走了运啊，本来应该在各区县辗转，做满二十五年处级干部，结果被刘德旭看上了，短短十年不到，已经要坐上吕州市市长的宝座了，不需要沙瑞金再过来三级跳提拔他了。 “明智的选择。” 几天前祁同伟的担忧很快成了真，卢强的桌上出现了一份内部通报。 “江州市气象台发布台风蓝色预警。 今年九号台风海棠已经生成，在一段时间增加之后，中心风力已经达到十七级，江州市处于台风海棠预测路线上，预计八月初将会影响到本市” 窗户没有关，内部通报被风吹得掉在了地上。 祁同伟在全市台风应急会议上坐着，高育良正主持会议。 “今年9号台风海棠，于7月20日8时在菲律宾东北面洋面上生成，21日20时加强为强热带风暴，23日2时加强为台风，23日18时加强为强台风，24日5时加强为超强台风，并于7月27日至8月1日影响江州市。中枢和政务院高度重视防御超强台风海棠的工作，多名大领导先后作出重要批示，国家防汛抗旱总指挥部派出工作组及时到江州给予指导。 在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和坚强领导下，全市军民严阵以待，准备迎接台风、暴雨的侵袭” 高育良对防御台风轻车熟路，十分有经验，他在东瓯市也任职多年。 祁同伟做着笔记，看着正在台上做指挥的高育良，心知这是一个重大的信号，赵书记这是打算正式扶高育良上位做市长。 现任牛市长的资历是不足够上位做市委书记的，更别提本市的市委书记一职，具备特殊的意义，就跟北宋初年赵匡义坐上的开封府尹的意义差不多，除非是获得了上头真正承认的核心干部，才能坐上这个位置，牛市长和高育良背景差不多，都是相对普通的干部，能力也有短板，并没有获得核心梯队干部的培养。 高育良其实也心知在江州市做到市长也就是他的极限了，无论哪位来做市委书记，他都只有无条件配合的份，反抗或者消极对抗都是死路一条。 但是对他来说，一名大学教授能走上直辖市的市长位置，这辈子都算值了。 会后，所有常委都被编入了指挥部内。 第726章 新书记 第726章 新书记 祁同伟不知道这个核心梯队干部到底是怎么样的培养方式，他也有点看不懂，不过在一些干部的履历上能看得出来，最主要是，祁同伟现在摸不清楚他自己算不算梯队干部，核心应该算不上。 现在他执掌的自贸区工作，还有浦江新区区委书记的工作，也算是相当重要的全国性工作了，加上他现在的年纪，只有38周岁，在外人看来，他是有机会在45岁上到正部级实权岗位的。 但是祁同伟自己知道自家事，他这个升职速度，还真是全靠了前世的记忆，加上几十年混迹官场的经验，他爸爸也就是个普通农民，现在虽然当了副村长，这还是沾了祁同伟当初在公安部上班的光啊。 算了，还是在开会，专心开会。 赵蒙生招了招手，示意祁同伟过来，祁同伟自然乖巧小跑到跟前。 “你直接回浦江新区去，不要在市政府里堵着，盯好几个重点区域，那几个重点工程也早点做好安排，千万别懈怠了。” 祁同伟点头。 “是。” 说完就转身走了，他还真有点担心新城镇那边。 浦江新区虽然是天下第一区，核心城区是金融区，集中了全国和跨国集团的企业中心，也有工业区，但工业区和普通城市的工业区不一样。 浦江新区的工业区有着严格的产业限制，亩产gdp也有严格的限制，简单来说，这里一个占地几亩的企业，可能一年产值比得上几百个低小散企业，总而言之，就是高科技。 工业区就在新城镇和汇新镇的地盘上，祁同伟坐上了车，新城镇几天前他已经严厉批评了镇党委班子，这时候他们应该不敢怠慢，还是先去汇新镇看看。 时间过得很快，春去秋来，2008年已经到了。 赵蒙生书记已经在十月份大会后记者见面会上亮相，即将卸任江州市市委书记的职责，在离开一个月之前，他和祁同伟有一段简短的交谈。 “怎么样，这一次，你是打算在江州继续干，还是跟我去政务院？ 好像这个对话过去出现过，哈哈哈。” 祁同伟也笑了笑，对面这位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祁同伟甚至连开玩笑都拘谨了许多。 “书记，是1997年年底，您第一次问我，不能在江北新区干了，去不去您那边做省政府副秘书长。” 此时赵蒙生却打断了。 “诶，错了。我那时候给你提的条件是省委副秘书长，只要安心给我服务两年，接下来前途无限。” 祁同伟听了也很感动，这十来年还真是获得了赵蒙生不少庇护，没有当年在东瓯市认识赵蒙生，祁同伟绝对没有机会升的这么快。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 但是这次，我的回答您肯定也猜得到。 我这个惫赖的性子，哪里适应得了政务院里那么多规矩啊。 再说了，要是天天看见我，您肯定要讨厌我，我们还是保持半糖主义，距离产生美。 再者，浦江新区这么多事情，我也想有始有终，这几年我算是用心竭力做了？ 您说。” 赵蒙生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这只小猴子，当年在江北新区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你不是个好东西，那时候我就打算找你麻烦，结果没想到你在工作上做的还不错，比起其他地方的干部还真是优秀了很多。 但是你这个肆意妄为的性格啊，也真是让我很烦。 你说的对，要是天天看见你，迟早被你气死。 几天没看见，还偏偏能发现你在好好干活。 那你就安心继续在江州干活，也别去高育良那边探听谁来做一把手的消息了。 我直接告诉你，是老薛。” 听到这个名字，祁同伟着实震惊了一下。 “不是一直在传裴一弘书记的吗？居然是薛主任来？” 赵蒙生笑了笑。 “哪个民间组织部长告诉你的消息啊，还是你自己猜的。 裴一弘在汉江省这几年干得还不错，这次会去主持组织部的工作，领导看中他长袖善舞，团结多方面的能力，在这个岗位上，他比其他人更合适。 江州市的情况不一样，还是需要锐意进取，能准确判断形势，擅长经济的干部来掌舵。 而且江州市的一把手，有隐形的年龄限制，裴书记的话，年龄还是偏大了。” 祁同伟听了这些，甚至吓得四下张望了一下。 “书记，这些是我这个级别能听的吗？ 别说了，您说了，会不会警卫员就把我抓起来了？” 赵蒙生显然到了一个级别后，性格也豁达了不少。 “哈哈哈，跟你说，不跟你说，又有什么关系。 网络上什么猜测都有，你就算说出去，别人也只当是谣言的其中一种。 你也不会拿这些消息四处说，这我还是相信你的。 接下来，好好干，你这几年做得很正确，没有胡思乱想，没有见天往京城跑，一心把工作做好，把这个自贸区和港口建起来了。 你就是头功，无论谁要抓你，大家都会说，江州市的发展有你一份功劳。 下个月，也就是十月份，任命就会下来了，那时候老薛会找你谈话的，你自己做好准备，他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哦。” 祁同伟心知，因为职位变化，只怕日后很少有机会能这样随意面见赵蒙生了，在走之前，最后又问了一句。 “那，老总，如果我在江州混不下去了，能不能再去您那边啊，做做驾驶员也行？” 赵蒙生没有回答，笑着挥了挥手。 令世界瞩目的大会落幕，新任江州市市委书记薛安上任了，上任第二天就找了祁同伟过来谈话，祁同伟看着这个熟悉的办公室，里面的格局甚至都没怎么改变，但里面的主人却变了。 “好久不见啊，祁书记。” 祁同伟表现得很是恭敬，和赵蒙生不同，薛安跟他没有私交，不守规矩可不行。 “书记好。上次还是2005年，也是这个办公室门口，当时您好像是因为自贸区审批的事情过来的。” 第727章 换届 第727章 换届 薛安点点头，对祁同伟还是相当满意的，于是不再卖关子。 “一直听说你祁同伟书记是个能人，记忆力超群，做事效率高，看来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那我就直说了，今天我是代表组织和你谈话” 祁同伟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脑袋还是懵的，2008年10月，才39岁的他，当上了常务副市长，暂时兼任浦江新区区委书记。 “明天公告任命就会下来，这个任命是获得了几位大领导的认可的，希望你继续过去埋头做事的风格，国家自贸区和港口的进一步计划，你必须一如既往地高标准完成。 出去做事，区委书记我会找人过来的，这个和你搭班子的人，也会尽量得到你的认可。” 祁同伟没有去高育良的办公室，而是回到了他自己的常委办公室，思考接下来怎么做。 刚刚薛书记说的很明白，自贸区这块工作，还是以祁同伟为主导，绝对不能出现错误，区委书记宁愿让他兼任着，也不会随随便便找个不称职的干部来。 换届是一个大事，江州市的格局变化就很大，还是简单介绍一下市委的领导们。 居委会委员，江州市委书记现在是前发改委第一副主任薛安调任，薛安的资历很深，一直在经济线上耕耘，曾经在某经济大省做过几年省长没满一届，而后在发改委主持工作的副主任职责上积极作为，在全国性很多大项目上面都发挥了巨大作用，他也是上头眼中的核心干部，到这个位置已经不算梯队干部了，他们已经到了半决赛。 薛书记的任命，在祁同伟看来，是上头对自贸区整体计划的最大支持，因为政务院对自贸区的阶段性计划是最终扩展到江州市全市，经济全球化的战略中，江州市自贸区是很重要的一环。 原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高育良不出意外接任市长一职，前任牛市长调任汉江省省委书记，原汉江省省委书记赵安邦因为某些事，好像是接受调查，落马了。 现在的汉江省自从裴一泓这个缝补匠调离之后，几方势力就彻底失衡，有点像汉东省的情况，只是他们斗得更激烈。 不知道牛市长这个有点怂的性子，能不能理清楚汉江省的一团乱麻，又或者没了赵蒙生这尊大佛在头上压着，牛市长能真正支楞起来。 高育良却是意气风发，五十三岁就坐上了正三品的高位，还是全国第一市的市长一职。 他还不是毫无根基的空降市长，从八九年前赵蒙生把他调过来做松湖区区委书记开始，到浦江新区区委书记，常务副市长，市委副书记，高育良已经经历了多个重要岗位，培养了一群得力干将，对江州市的情况也是十分清楚。 高育良的性格和祁同伟不同，祁同伟培养干部还是以工作为主，如果干部工作态度变化，或者能力不足，祁同伟根本不会把他们提拔到一定位置，顶多给一个养老的位置当安慰奖。 反正在祁同伟手下，要上位，工作上一定要出位，不然就是关系再好，也没什么用。 这辈子他可是彻底推翻了前世那种搞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套路，那时候真是村里的野狗也当上了正畜级警犬总队总队长，但是这帮人真的给祁同伟多少帮助了吗，不见得。 强行拉进警察队伍的那些远房亲戚就给当年的祁同伟找了不少麻烦，光是给他们擦屁股就让祁同伟烦的不行。 这辈子祁同伟吸取了教训，仕途上只提拔对自己有用的干部，自己乡亲恩情则依靠奇石集团的收益来还，现在村里人大部分都从商，或者自己创业做奇石集团的上下游产业，有学历有能力的则直接进入奇石集团工作。 前世那位在吕州惹事的表弟，现在就在京州市光明分局靠边站了，祁同伟和京州市现任局长黄小斌就说得很清楚，能力不足就去坐冷板凳，觉得没钱就下海自己创业，别想着靠祁同伟表弟的名头搞事。 不过黄小斌也是很给面子，也许是表弟和黄小斌认识很久了，十几年前就给他做过驾驶员，现在才三十五六，职级就升的挺高的了，穿上了白衬衫，只是手上没实权而已。 如今的祁家庄已经是林城市最有钱的村集体了，家家户户年收入都有几十万，满村都建上了小别墅。 这不比前世被祁同伟塞得公安系统里满满都是，当个蛀虫，然后因为祁同伟出事，直接被一个个拉清单追责扒警服合适，起码他们的经济收益就比前世要高多了，这个钱还拿的合法，拿的安全。 而高育良却没有祁同伟这些经验，高育良的几任秘书都被高育良委以重任，不少汉东政法大学的学生都被高育良安排到他任职的几个地方，江东省有，江州市也有，位置还都不错。 他们也相当团结，现在的实力可比前世汉大帮可强多了，祁同伟明面上是他们的领头人，只是他们知道，祁同伟和他们就是工作上接触，私底下根本不参加他们的聚会，看在高育良的面子上客气了一些，祁同伟都有点担心他们这样会不会被认定为团团伙伙。 不过他们的级别不算高，势力比起孙常务他们要差多了，说起孙常务，他最近有点烦恼，听说他要平调去司法部做部长，而不是顺位接班做公安部的一把手，这是一个信号，一个重要信号。 祁同伟自己手下就有一个大山头，整个政法线和浦江新区，多少重要岗位都是祁同伟提拔的门生，哪怕在市纪委，也有一个部门在祁同伟的掌控下，此时祁同伟和高育良的关系更像是合作的盟友。 另外说到市纪委这边，变化真是大啊，整个格局都变了。 沙瑞金真的调走了，在兼任市委副书记几个月后，沙瑞金直接去了汉东省，做了省委副书记兼任统战部部长。 第728章 高市长 第728章 高市长 原市纪委副书记田国富倒是升职加薪，去了汉西省升任省纪委书记，听说现在撸起了袖子，正准备在汉西省大干一场，这几年在江州市，他可是憋坏了，第一年调过来，刚想在公安局那边打开缺口，直接被祁同伟抓着啪啪打脸。 抓这个，领导不同意，抓那个，背景太深厚，江州市跟个龙潭虎穴一样，走哪儿碰哪儿，把田国富的信心都要搞没了，不过他也因祸得福，赵蒙生书记亲口说这个纪委干部，有个铁脑袋，适合去汉西省打开局面，这不，他就顺利升职。 新任的市纪委书记看来会是薛书记亲自选人了，不过祁同伟也不关心，从沙瑞金和田国富都调走一刻开始，整个市纪委的格局就变了，祁同伟提拔的那几个市公安局纪检组的干部，也顺利掌控住了一个部门的权力，等新纪委书记过来，应该也不会强行把他们清理掉，祁同伟这个大脑袋杵在后面呢，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经济第一的格局下，祁同伟这个常务副市长兼任第一区区委书记，这两个重要位置兼在一个人头上，权力可是大到没边，话语权可以说无可置疑得强，强到祁同伟自己都害怕。 但祁同伟很清楚，越有权力的时候，越需要低头做事，绝对不能膨胀，因为权力的背面就是责任，越是膨胀越难以承担责任的重担。。 祁同伟现在职位的全称应该是江州市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浦江新区区委书记，国家自贸区党工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祁同伟。 组织部魏部长调走了，他的年龄不小，再说组织部长肯定要书记信任的人来担任，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规矩不能坏，尤其是组织部长，秘书长两个位置，书记要是不信任，那绝对混不下去。 政法委书记是个新人，是赵书记高升之前，祁同伟拉下老脸提拔的，就是市公安局局长陈晋，这个位置让陈晋暂时兼着，只是李伟的资历不足，只能接任常务副局长，等着薛书记腾出手了，自己安排一位市公安局局长过来。 如果新局长容不下李伟他们几个，祁同伟也做好了把他们调到浦江新区的准备，既然位置让出来了，那就尽量不要恋栈，这是组织的权力，人民的权力，不是哪位领导干部家的自留田，如果认不清这个事实，领导干部迟早会出事。 浦江新区这边，格局没怎么变化，大部分干部职位都是这三四年提拔的，只有杨建民被祁同伟调走了，升任柳河区区长，原柳河区区长韩镜州升任区委书记，他这个背景还真是深厚，祁同伟知道这几年他可是没怎么跟孙常务他们混，因为赵蒙生不喜欢孙常务他们伸手进江州市，韩镜州相当于是脱离了他们的政治团伙，又或者他本来就是边缘人物，想走也没人留。 叶标现在是浦江新区唯一的专职副书记，这也是上头减副的政策要求，他的资历不行，加上他的性格有些缺陷，很难坐上区长的位置，祁同伟很清楚，如果薛书记新调来一个区委书记，那叶标也得走，不过那时候祁同伟就在市政府这边给他预备了岗位。 祁同伟换上了新西装，没有听市政府办公厅的建议，把办公室换到高育良过去的办公室里，而是让他们把原先他用过的副市长办公室清理一下，换上牌子，直接就搬了进去。 这个办公室一直都空着，虽然安排给继任的陈晋了，不过他基本没过来坐班，而是每天只在公安局里坐班。 “行了，我懒得麻烦，直接安排。 我大部分时间还在新区上班。” 祁同伟有些烦恼，这两个岗位很难兼职，权力方面前文就解释过了，要平衡，只是自贸区的工作现在离不开祁同伟，只能暂时委屈祁同伟。 主要还是工作量大得惊人，区委书记自然不用说，全区重大的工作都要祁同伟来决定，常务副市长这边也是，协助高育良主持着市政府的日常工作，借用小阁老那句话，江州市两千多万人的重担，那是在祁同伟肩膀上担着，这话可不是夸张手法，而是真的。 这不，祁同伟在市政府办公厅和他接洽完之后，看着日程表就是一阵头疼。 “一二三四，一天要开十五个会，从早餐会开始，一直到晚上九点多，还有政务院电视会议。” 祁同伟有些烦，本来他都预定好了，要去新区几个片区看看新申请服务的几家超大型企业情况，现在看来，必须要和高育良好好商量一下，这些事情给其他副职分一点。 接下来必须抓住重点，做好自贸区的工作，这才是他的立身之本，等薛书记安排好之后，祁同伟才能慢慢把自贸区的执行性工作分出去，只在大方向上把握好，脱身出来主持市政府的日常工作，不对，应该是协助高育良主持市政府的日常工作，这个表述不能错。 祁同伟来到高育良的办公室这边，门口的干部们一个个排队和祁同伟躬身打招呼，让出了道路。 只是等祁同伟进了高育良的办公室，却发现他在里面进行电视会议，这，为什么让自己进来啊。 “老总，同伟刚好来了。” 原来对面的是赵蒙生，他正打电话过来和高育良交代工作，难怪会放祁同伟进来。 不过祁同伟不敢随便开口，电视里面显示还有一大帮人在赵蒙生旁边，前任老总也在，看来是个重要会议。 “同伟坐旁边听，老高，你继续汇报。” 高育良花了十几分钟汇报了江州的现状，并没有后续讲自己什么规划，江州市的城市规划是需要上头制定计划的，市委市政府更多的是执行上头的政策，这也是直辖市的一个缺点，上头太重视，插手太多。 电视会议结束，祁同伟也没插话，高育良在，有什么事情由他表态就好，这也是规矩。 第729章 祁书记勤奋的一天 第729章 祁书记勤奋的一天 等电视关闭，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祁同伟直接开口。 “高老师，我这边常务副市长的分工，是不是需要分一点出来，我根本忙不过来啊。” 高育良显然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把手上的铅笔在笔筒里放好，摘下眼镜和祁同伟说道。 “没办法，一时之间只能辛苦一下你，薛书记和我聊过，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工作内容，我安排其他副手接一些过去，但是重大的工作事项，你还是得过来。 浦江新区那边也不能放松了，二期已经开始招投标，区里的日常工作分一点出去。” 祁同伟很无奈，领导都这么说了，只能这样了。 “好，那也算有个方向了。” 接下来祁同伟又闲聊了几句，就只能回去了，好久没玩帝国了，天天这么忙，吃饭都没时间，还玩。 简单介绍一下祁同伟作为浦江新区区委书记的一天，大家大概有个概念。 浦江新区作为江州市乃至全国改革开放的重要窗口，区委书记的工作通常具有高度的政治性，战略性和综合性。 早上六点十分祁同伟和高三考生一个点起来，洗漱过后，先在家里的小健身房练一圈，提神醒脑，二十五分钟后，也就是六点三十八出发去区委上班（男同志洗漱速度飞快，三分钟解决）。 七点左右，祁同伟准时会在区委上完厕所，由秘书卢强去食堂窗口打了饭，坐在普通座位上开吃，他这个习惯不算好，下属们很快就摸清楚了，领导在大厅吃饭，其他人根本吃不痛快。 想躲着祁同伟的下属，一般早饭就饿着，或者去外面吃，也有平时很难直接找到区委书记汇报工作的下属，会拿着文件在食堂找祁同伟签字，或者简单汇报。 七点三十祁同伟一般会把区委秘书处召集起来，开一个二十分钟的简报会，卢强主持，内容会涉及到接下一周的行程，可能穿插的重大工作内容。 现在更难了，还要和市政府办公厅那边协调行程，不然有一些工作肯定赶不上，只能尽量安排重要的行程优先处理。 七点五十到八点二十，祁同伟终于捞到了一点休息的时间，他会用诺基亚手机玩贪食蛇或者斗地主等小游戏，难得的消遣了，因为这些游戏随时都能退出来。 这次就是这样，祁同伟的贪食蛇已经布满了屏幕，一圈又一圈的，结果被卢强打扰，吓了一跳，贪食蛇咬到了屁股，祁同伟的新纪录没了。 八点半召开区委常委暨自贸区管委会会议，现在党工委书记和管委会主任是祁同伟一肩挑的，这里他说了算，他说几点开就几点开，不过着急交代工作，祁同伟一大早就安排了。 在会上，大家讨论了自贸区新片区的施工进度，港口的运行情况，科创园的建设进度等等问题，其实上周都讨论过了，无非就是确认一下哪个下属分管的工作没有进展，或者出了什么问题，推进顺利的就大力表扬，推进落后的，讲的出原因那就算了，原因不合理就敲两下桌子，批评两句。 这些批评和表扬可不是不痛不痒的，都是形成会议记录的，市委书记和市长偶尔会抽查的，高级干部们在会议上一般很少说难听过份的话，原因就在这里，会议记录这东西可一直都在呢。 经济建设讨论完了，接下来就是民生问题，比如某一村村委会申请像小区一样聘请物业来管理村庄，但是村民们很不喜欢，说祖祖辈辈住的农村还要被保安管了。 不过这个都小事，浦江新区的村庄，和一般的村庄不太一样，比较有钱，村集体的土地和建筑租给别人的租金就是天价，他们不缺钱，就是爱闹，还看不起外地人，明明自己也是农村人，只不过运气好，开发了新区，他们这才获得了巨大的经济利益。 要知道八零年代市区老区那边还嫌弃新区是乡下呢，他们这些新区的土着都是乡巴佬，现在他们富了，又嫌弃其他地方的人是乡巴佬。 祁同伟一手一挥，让镇政府解决，请就请呗，一点破事还要拿到常委会上啰嗦，镇政府要是这点事都搞不定，那就换能干的干部。 然后区长苏林就传达了上级交代的，要在浦江新区六家嘴召开的长三角一体化、浦江引领区建设等国家战略的跨区域协调会议，到时候周边四个省份都会派干部过来参会，书记薛安和市长高育良都要出席。 届时，祁同伟这个书记要带区长，常务等几人去参加，领导众多，他们几个人都得参加简单的培训，万一要发言，可不能丢了新区的脸啊。 会议一直开到九点四十，大家都喝了一肚子的水，会后排队去厕所，然后按照各自的工作安排，或者到港口去，或者到各镇去，或者去六家嘴金融区安排大型会议的事项。 祁同伟自己反而闲了下来，按照刚刚的常委会，大部分工作都井然有序在推进，这就是他干部队伍带的好，再掏出手机打了一圈贪食蛇，正翘着腿喝着快乐水呢，三分钟之后，卢强就推门进来说市委书记薛安要去科创园看看。 那还能怎么说，忍痛暂停了贪食蛇，上次的记录没了，可能要好几天才能重新吃到那个长度，祁同伟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表，确认还是很帅，这就出发接待市委书记去了。 市委书记带着一大帮人，在祁同伟的介绍下，在新建设的科创园区进行参观，了解产业发展，营商环境优化等等情况。 一直到中午十一点了，薛书记满意和祁同伟握手，交代了几句。 “祁书记啊，这个科创园区，我要大力表扬你的创意，和大学结合，促进优质企业孵化” 总而言之，在摄像头前一通表扬，祁同伟微微弯着腰，连连点头称是。 一会儿后，薛书记就带队走了，他的事情比祁同伟还要忙，晚上还要去京城开会。 第730章 祁书记勤奋的一天二 第730章 祁书记勤奋的一天二 领导可以说自己有事要走了，但是祁同伟作为当地的管事干部，可不能走，只能继续原先的预订工作。 剩下的区域，祁同伟只能自己带着区里干部走访了，就市委关心的社区、学校、医院等民生领域，检查基层治理，公共服务还有党建内容。 当然，这样的走马观花根本看不到多少真实的情况，也就是作秀拍照上新闻而已，祁同伟心知肚明，在这座光鲜亮丽的大城市里，真正的问题都藏在水面下面，但他能做的也就这样。 午餐会定在十一点四十，祁同伟匆匆赶到了六家嘴这边，已经有跨国公司高管还有几家科研机构负责人在等了。 好在现在职位高了，祁同伟不需要把自己那一口带着浓浓林城口音的闹太套英语拿出来显眼，他这一口口音英语，是因为他在林城镇上的中学学的，镇上只有一名老师英文水平不错，恰恰那名老师口音改都改不过来，直接带歪了几届学生，其中包括祁同伟，可以说是越努力学习，越是改变不了口音。 午餐会上，祁同伟听着这些肥老外拙劣的笑话，微笑还要点头，心里烦躁，只想早点回去睡午觉，还有就是感觉西餐真难吃，唯一的好事是午餐会半小时就结束了。 一回到区委大楼，卢强就过来说，几个市直部门的负责人过来找祁同伟汇报工作了，因为此时他身兼常务副市长的工作，还是市委常委，他们过来当然是汇报工作，而不是协调工作。 这让祁同伟很无奈，他很想午睡了，但也只能强忍着继续工作，在祁同伟一番指手画脚之后，几个市直部门的负责人就离开了，他们也获得了满意的答案。 此时已经一点半了，祁同伟迫不及待地招呼卢强去外面挡着，有什么事两点以后再说，躺在沙发上就开始呼呼大睡。 两点一到，诺基亚的铃声就响了，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总之就是这样有点烦躁的声音，祁同伟艰难起身，感觉没睡够，但是卢强已经推门进来了，下午还有一堆事情。 “书记，上周预定的，聚焦浦江特定领域的专题会，两点二十就要开始了，在第三会议室，几个区属国企负责人，还有分管副区长，部门负责人到的差不多了。” 再想偷懒，还是得起，祁同伟起来灌了两大口水，接过卢强从衣架上取来的衣服，马上就出发开会了。 会议内容包括，金融开放领域的大方向研讨，其实上头早就制定好了大方向，这个会就是明确上级部门还有证监会等管理部门的指导细则和边界。 生物医药产业，有两家跨国医药企业，准备在浦江新区设立亚太地区总部，希望区委能帮忙游说一方面政策优惠，他们会在税收上面多让一点，祁同伟看了看觉得没什么诚意，两家中等规模的医药公司，在汉东省可能要跪着求他们留下，但是在这里，浦江新区，那就是可有可无的小虾米。 祁同伟一阵太极拳后，他们首先退场，继续回去准备公关了。 第三个专题那就新鲜了，智慧城市建设。 一名副区长提议的，大致内容就是增加摄像头，和公安局合作，在城市的红绿灯啊，路灯啊，等等方面加入智能的东西。 前世这东西在京州就搞过，花了不少钱，东西很容易坏，不过也是一个趋势。 祁同伟算是原则上同意了，但是不同意这名副区长指定哪一家建设，还是招投标，科创园里就有几家不错的初创企业，会做这些的，省得这些关系户把事情搞砸了，浪费的是区里的钱，纳税人的钱。 最后一个专题就是土地规划的内容了，科创园扩大需要土地，自贸区的保税仓库需要新土地，都需要讨论过后，再上报市政府，甚至可能需要报到政务院去审批。 专题会一个接一个，开到了四点才结束，这还是祁同伟不喜欢官话套话，让他们只汇报重点的高效下，要是某些官僚主义的干部，这几个专题会就要好几天连着开。 四点半，区委各部门负责人一起到汇新镇党员服务中心开区委理论学习中心组学习，传达上头精神，强化政治建设。 之所以到汇新镇党员服务中心开这个学习班，自然是因为这里是新建成的，祁同伟特意安排的，现场学习的还有镇里的党员，并且鼓励党员们踊跃发言。 学习班开到接近六点，普通党员都回家吃饭去了，镇里党员和区委领导们，则在现场吃盒饭，这当然也是祁同伟安排的。 吃完饭，祁同伟在现场找了个办公室，和班子几位成员一一谈话，了解个人学习心得等等。 当然，单独谈话也是给他们机会汇报自己的工作情况，有些不好说的话，也都在这时候找时机和他们试探。 等学习班开到晚上八点多，祁同伟这才放大家离开。 不过祁同伟回家也没放下警惕，上个月有一天就是刚回家，某个企业就起火了，据说还有人困在里面，祁同伟只能重新起身，到了企业起火的现场，还好消防官兵们给力，及时把人救了出来，搞到半夜一点，祁同伟这才回家睡觉。 不过今天就安全很多了，可别觉得祁同伟在家就能玩游戏，早点睡觉了，只是他把晚上学习批示上头和市委的文件和政策法规的场所搬到了家里，每天转下来的文件和政策法规不少，如果不好好学习的话，很可能被下面干部糊弄，不说远的，今天那个汇报智慧城市的副区长，不就是有自己的私心，想要让自己推荐的公司接下这一块，谁知道他有没有在里面吃回扣，祁同伟懒得计较。 被下面干部糊弄也是小事，要是领会错了政策方向，在浦江新区干得工作出了方向性的错误，影响了在上头领导心里的工作立场，祁同伟麻烦才大了。 第731章 祁常务勤奋的一天 第731章 祁常务勤奋的一天 今天能顺利在家办公收尾已经不错了，前几天祁同伟还安排去夜间文旅项目视察，今天让区长苏林去搞，他就早点睡觉了，这个早点睡觉，也是十二点了。 这还是祁同伟基本拒绝了大部分应酬的情况下，要是参与那些应酬，那还睡什么觉。 第二天要转战去市政府上班，高育良没有答应减少他的分工，只能一天在区里上班，一天在市政府上班，哪边有重要紧急的情况再去哪边干活，还好，浦江区委大楼离市政府大楼距离不远，只有七八公里的距离，开车很快就到了。 一大早，有点憔悴的祁常务就来到了市政府上班，轻车熟路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市政府的食堂他吃不惯，直接在家里让阿姨做了一点吃完过来的，天天吃食堂也会吃腻了。 “祁市长，这是昨天的全市简报。” 卢强自然在市政府办公厅也有兼职，反正主要工作内容就是服务好祁同伟，由于祁同伟最近的工作量极速增加，他也累的不行，不过祁同伟给他配了一个班的助手，随时听候他指挥。 其实昨天祁同伟在区委那边也看过这个简报，前天的，只是他把一些不紧急工作安排推迟了。 简报上包括了全市范围内的要情汇报，舆情动态（现在加上了网络舆情和国内外的舆情参考）还有今天的紧急文件加上上面转发的内参文件，看过文件后，祁同伟就准备出发参与市长晨会了。 其实简报上还有重大应急事件一栏，只是昨天全市一天平安，自然就不需要细看了。 市长晨会在高育良的办公室旁边小会议室里举行，主要是沟通一番当日的重点工作，协调跨部门事项。 主要是大家汇报，高育良听完下命令，然后大家执行。 九点钟，高育良和祁同伟分工出发，分别去主持两个会议，高育良分走了经济议题的会议。 内容包括，稳增长会议，研究招商引资、重点产业推进情况等等，迟点高育良还要参加长三角省长级别（直辖市长）会晤，有几名副市长也跟在高育良身后过去一起参加。 祁同伟这边分到了民生项目的会议，他也带了几名副市长出发，因为关系民生方面，下属各区的区长出席参加，区长出席不了的，常务补上。 柳河区的代表是区长杨建民，杨建民主动汇报了柳河区旧城区改造的进度，祁同伟听得不耐烦，用手指敲了敲话筒，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去年十月，旧城改造就这个进度了，老杨你上任也一年了，事情是做不下来吗？” 说着，祁同伟还飞快翻了两下改造进度的照片，显然很不满意。 祁同伟的风格跟高育良完全不一样，高育良是儒雅的教授，讲话从来是给人留着面子，什么工作不满意，事后私下里会批评干部，但也是极少的情况，高育良主持会议，气氛总是和和气气的。 但是祁同伟可不是这样，一看进度不好，汇报到一半也直接打断，开口就是劈头盖脸的训斥。 杨建民显然也是没做好准备，整个会议室在祁同伟几句话之后，陷入了冰冷的气氛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小了，甚至呼吸声都降低了。 杨建民期期艾艾地说了这个那个困难，祁同伟却还是不耐烦。 “这些理由一年拖一年。 你们是不是准备拖到你们自己调走啊？ 我提前说好，事情做不好，我原原本本会汇报给市委，你们那时候想调走，那可以。 就准备去政协，人大发挥余热。 也别觉得我说话难听，时间不等人，谁干不了，早点打报告过来。” 旧城改造不止柳河区一个区，祁同伟当先骂了杨建民，就是表明自己不会包庇自己提拔的下属，谁事情做不好，就整谁。 十几名区长或者常务副区长一个个拍着胸脯做了保证，对自己片区的工作进度和质量，拍了胸脯，就差写保证书了。 不过也不需要，会议纪要上都写了他们各自的承诺，提出的困难，祁同伟也当场让相关部门负责人提出解决协调方案，这才作罢。 下一个议题是保障性住房建设，两个区完成了选址，已经协调好了资金，政策上的瓶颈也都解决了。 这一块的进度倒是相当顺利，于是祁同伟把保障性住房的调研写到了下午的行程内，加到了调研社区养老服务中心行程前面，叫上宣传口的干部跟上，也是个宣传的好机会。 具体行程就不细写了，无非就是祁同伟背着手，说这个要这样，那个要这样，其他干部拿着笔记本连连点头记录领导讲话，闪光灯对着祁同伟为首的干部们酷酷拍。 调研行程搞到了三点多才回来市政府继续开会，这次开的是市政府常务扩大会议，参与的人数不少，市直部门的大部分负责人都来了。 内容是审议重大决策：第四季度财政预算调整、长三角一体化合作项目。 主持人是高育良这个市长。 会后高育良又把祁同伟叫到了市长办公室里。 “同伟，这几份文件你要亲自做好批复，你先看看。” 祁同伟翻开一看，是两份重大项目的批复、又是一份人事任免的文件还有一份政策文件终审。 “高老师，这些您自己决定不就好了吗。我明天还要回区里，自贸区还有很多事啊。” 高育良却摇了摇头。 “不行，无论怎么讲，这都绕不过常务的工作范畴。 我自己决定了，那就是坏了规矩。 现在可不是赵老总做书记的时候了，什么事都要守好规矩。” 祁同伟只能默然接过文件，高育良亲手把这些文件递过来，而不是让办公厅转过来，这已经是一个信号了。 “唉，我最近真是忙得不行，这样怎么受得了啊。 薛书记也不早点安排个新区委书记过来。” 高育良转过身来，他也有一堆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领导有领导的心思。” 第732章 沙书记的野望 第732章 沙书记的野望 祁同伟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拿着这一堆文件，直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今天轮到他值班的时间，他到十点半也走不了，万一出现什么应急的情况，他必须要到场。 刚在办公室里批复了一小时文件，高育良就打了电话过来，有了临时变化的安排。 “同伟，两个跨国企业的高管的接待你来代我出面。 上头打电话过来，让我晚上坐飞机去一趟海子。” 这种情况其实常见，尤其一些重要省市地区的负责人，一把手，经常会接到上头的电话，要求去京城汇报一些情况，当晚到，当晚回来。 一般人还真顶不住，这个级别的官员，尤其是实权官员，都需要牛一样的精力，国内和国外都一样，要是精力不济的干部，顶不住十六七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那可轮不到提拔的队伍，有时候只是请个病假，上头的领导很可能就会在常委会上说。 这名干部啊，身体不太好，顶不住新岗位的工作强度，这提拔的机会不就没了。 大部分领导干部在职的时候，看着都很年轻，精力无限的样子，但是退休之后，一两年内就满头白发，身形开始佝偻，其实就是一口心气撑着，在职的时候工作量那么大，一下子退休无所事事了，整个人迅速会垮掉，也是这个原因。 哪怕祁同伟这样年轻的干部，也有点顶不住现在两个实权兼职的工作量，高育良的工作量只多不少，还要这里飞那里飞，心理压力更加大。 祁同伟在接待了西门子等几家跨国企业的高管后，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在办公室内梳理了次日的日程，代替还没回来的高育良批示了紧急文件。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这才下班，在门口的卢强也是累得不行，他们这样的工作量，已经重复了两个月，而不是一两天。 祁同伟在江州市忙得脚不沾地，汉东省迎来了崭新的领导层。 新任省长刘德旭正在和新任常务副省长马国成谈话。 “这位初来乍到的沙瑞金副书记还真是不甘寂寞啊，一上任就开启了省管125名干部的人事调动，还一一找几名重要厅局级干部谈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他们投靠他，接下来上头已经指定让他来接手汉东省。” 言语间马国成颇为不屑，哪有一上任就搞这么大阵仗的，还催着组织部加班加点几个月搞出来这么大的调动规模。 这要是在常委会上被否决了，对他这位副书记的威信损害极大，很可能就没几名干部愿意投靠了，光杆司令可做不出什么成绩，对谁都没威胁。 刘德旭从天而降这么一顶好帽子，此时还没缓过来，他深知自己搞经济水平不足，经验不足，于是下大力气拉拢了马国成和李达康两位经济闯将，他们二人之间还有矛盾，刘德旭能居中调节。 “这位沙瑞金书记，来者不善。 来之前，同伟给我打过电话，说这位本来都预定好了江州市的专职副书记，为了平衡，上头才把他平调到咱们汉东。 我看了他提出的这批岗位和干部，没几个在关键岗位的，也就是说，这小子在等四年后下一届的布局。” 这话一出，马国成马上烦闷了起来，他可是想好了，在常务副省长这个岗位上做出成绩，直接提拔为省长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现在减副的局势下，常务副省长直接跳过副书记升任省长的可能性已经从五五开降到二八开了。 虽然可能性小，但还有机会不是，沙瑞金这么搞，这不就是阻他的进步吗。 在08年这个年头，常务副省长直接升任省长的例子不少，因为上头对经济的巨大重视情况下，为了保持经济发展的持续性。 但是现在常务副省长不再兼任副书记头衔了，上头的意思也开始倾向于顺序接班，先上副书记，再接任省长，原因很简单，就像此时马国成讨厌沙瑞金一样，多个省份出现了常务作为接任省长的二号皇子，和一号皇子副书记疯狂斗争争抢皇位的情况。 刘德旭心知肚明，领导们在几次会议上讲得很清楚了，为了稳定，以后接任省长的第一顺位，总是需要先在副书记岗位上过渡，而不是从普通常委直接升任省长。 但是他不能讲，也不想讲，有马国成出面和沙瑞金斗，他作为领导就不需要亲自出手，再说了，沙瑞金在汉东毫无根基，自己要是直接出手干他，会被上面领导批评的。 “刘省长，恕我直言，沙瑞金副书记根本还没摸清楚汉东的水有多深，他懂汉东的局势吗，他懂汉东人民需要什么吗，我个人认为，这次得在常委会上否决这么大规模的调动。” 刘德旭喝了一口水，遮挡住他的眼神，这不，就有人出头了。 “人事是他们党委的职责，咱们省政府不能手长插手啊。” “但是人事建议也是咱们所有常委的职责，这次我会主动向吴书记提出意见。” 刘德旭来到汉东，从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开始到现在省长之尊，已经过去了十年，他经过多轮政治斗争，从一开始在省公安厅被排挤得政令不出办公室，一直到现在轻车熟路纵横省委常委会。 刘德旭没有和马国成说的是，祁同伟跟他详细分析了沙瑞金的性格特点，解析了他的缺点和优点，如今的刘德旭对付沙瑞金可谓信心十足，马国成和李达康，还有屁股底下这个省长大位，都是相当有力的武器。 另一边，沙瑞金却感觉压力很大，在江州三年多，他几乎是夹着尾巴做人的，水太深。 本来沙瑞金刚去江州的时候，是踌躇满志，想要做出一番成绩，让当时还是赵书记欣赏他，让上头领导欣赏他，他畅想过自己获得赵书记的重用，也许能坐上第一直辖市的市长宝座。 第733章 汉东125风波 第733章 汉东125风波 但是田国富的第一波出击，马上就引来了本土势力（祁同伟）的强力反击，不过那也不要紧，并没有过多挫伤田国富的锐气和沙瑞金的雄心，后来他们俩的彻底怂了的原因，是沙瑞金和赵书记汇报一些情况的时候，被赵书记不清不淡地批评了一顿做事不够慎重，大局观差了点。 赵书记批评的力度虽然不是很重，但是结合对方的身份，前任纪委书记的经历，这让刚刚调过来不久的沙瑞金如坠冰窟，浑身冰冷。 于是接下来几年，沙瑞金就开始低调做人，谨慎做事，把鲁莽的词条按在了田国富头上，他自己不主动出头，甚至在田国富出击的时候他出面做好人，反正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小虾米抓了不少，背景深厚的基本全放。 沙瑞金这几年的表现还是获得了赵书记的认可，其实也不止沙瑞金，田国富也是，作为正职和副手，他们履行自己的角色还是相当的优秀的。 于是赵书记给了沙瑞金这个副书记头衔，但是调到汉东是沙瑞金难以预料的情况，田国富因祸得福，直接被赵书记欣赏调去了沙瑞金的老娘家汉西省。 这让一直以来在汉西省从县委书记到市委书记一路成长起来，一路顺风顺水的沙瑞金，有点搞不清情况了，这田国富老得罪人，给他做刀子捅人，还要被他pua，这怎么还因祸得福了。 不过来到汉东省这个风水宝地，沙瑞金被压抑已久的雄心壮志重新燃烧起来了，汉东好啊，这里可没祁同伟那个讨厌鬼，这里几个难搞的人刚刚被上头调走，如赵立春和秦省长。 这个125名省管干部的计划，就是沙瑞金试探的第一刀，根据沙瑞金和智囊陈岩石分析，现任吴书记为人低调，顾全大局，只要这个大计划比较公平，很可能吴书记就不会反对，这是他顾全大局的性格弱点。 而省长刘德旭过去更是小透明，在赵立春时代，刘德旭只是守好自己的政法线，根本不主动出击，沙瑞金还了解了一下，为什么刘德旭当年能在汉东站稳脚跟，居然在资料上看到了祁同伟的名字，这不由让沙瑞金回忆起了在江州被祁同伟支配的恐惧。 不过沙瑞金很快缓了过来，祁同伟在江州现在已经担任了常务副市长，还执掌全国性的重要工作（自贸区），除非是给他一个省长岗位，不然祁同伟不可能会屈尊来汉东做什么普通常委，就是副书记也委屈他了。 祁同伟不在，又不可能插手到汉东来，刘德旭在汉东也就是一个守成之主，如何能斗得过他沙瑞金这个老狐狸，沙瑞金很有自信，于是沙瑞金一来到汉东，马上找上了他以前做孤儿的时候，养父的战友，名叫陈岩石的退休干部，这125名干部，有很多就是陈岩石推荐的，不少人还是很早就坐了冷板凳的，比如当年祁同伟整理京州市公安局时清理的一批干部。 几天后，汉东省省委五人小组讨论会上（书记，省长，副书记，组织部长和纪委书记）。 一番程序性讨论过后，沙瑞金拿出了自己的议题，自然就是125名干部的调动程序。 一二把手和纪委书记分别拿过了文件，各自开始翻看起来，因为组织部长和副书记是起草的人，他们对名单最清楚，就负责讲解内容。 其实在座所有人都看过名单，但此时正式会议上再次看见这个名单，还是心里膈应得不行，你沙瑞金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居然搞出来这么大的人事调动名单，结合最近听到的沙瑞金和那位特别爱举报的退休检察长陈岩石的关系，大家都明白了，这是退而不休是为贼啊，不好好颐养天年，出来搞风搞雨。 陈岩石这几年可是从来没休息过，时不时指责赵立春任人唯亲，指责秦省长做事不公道，指责刘德旭还有早已调走的祁同伟把持政法系统，祁同伟甚至把他儿子给调走了，不当人子，挑拨别人家庭关系。 陈海本来早就被他预订好了，在汉东省检察院反贪局一路成长的，偏偏信了祁同伟的鬼邪，去了江州公安局。 这事儿让陈岩石对祁同伟是恨之入骨，在家里骂的最多也就是他，因为陈海在江州上班，自然是全家一起过去，儿媳妇和孙子都过去了，让陈岩石夫妇成了孤寡老人。 汉东现在的管理层可以说一听到这个死老头的名字就烦的要死，偏偏他的身体还老健康了，刘德旭不止一次恶毒地想，陈岩石怎么不跟梁群峰那样，高血压一下子心梗噶过去，那样他就能作为政法委书记，给他大办特办，风光大葬。 老头头上有一个老革命，老党员的头衔，加上没做什么违法违纪的事情，过去虽然做事霸道无耻，但还真找不出多少把柄。 汉东此时的两位主要领导看着这一百二十五名省管干部的调动名单，直接就能看见陈岩石的影子。 一大群政法系统的冷板凳人物，不少还是当初在和祁同伟刘德旭斗争失败，坐了冷板凳的，沙瑞金明明没有兼任政法委的书记，偏偏手长列出了这么多政法系统的岗位，这不是直接挑战刘德旭、周欣望等政法线出身的常委的底线吗。 刘德旭当即就不想继续看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份名单一个都不可能通过，要狠狠打击沙瑞金的威信，让他第一把火就烧不起来。 就在刘德旭正在思考如何开口的时候，吴镇升就已经看到了刘德旭一闪而过的糟糕脸色，他早就知道，刘德旭看到这个名单肯定会勃然大怒。 此时吴镇升有很难说出口的困难，那就是他得位不正，他这个书记位置是老总为了稳定汉东局势，在矮子里拔高个选的，领导说得也很清楚，汉东的局面必须平静下来，在经济上有建树，积极配合江州市为首的长三角经济建设。 第734章 汉东125风波二 第734章 汉东125风波二 汉东省绝对不能再有难看的风波，老总当时还跟吴镇升说这个沙瑞金在他手下做了三年多的纪委书记，总体还是很乖的干部。 如今看来领导是低估了他自己的威慑力，他在江州当书记，沙瑞金怎么敢扎刺，换成了吴镇升的地盘，沙瑞金顿时脑袋就扬起来了，刚来就要搞事，要在最重要的人事权上咬一块肉。 就算最能搞事的赵立春和秦省长都调走了，但是刘德旭就是什么安分的人吗，他当年联合祁同伟把自己的两个上司挤兑只能退休，这件事还让吴镇升记忆深刻，那时候汉东的干部们甚至自发有点孤立祁同伟的意思，不过对祁同伟来说，这些都是小意思。 当年他们俩只是厅级干部就能搅动风雨，现在刘德旭已经坐上了省政府一把手的大位，要是真闹起来杀伤力不可同日而语。 吴镇升还是很顾全大局的，他知道此时他只有一个选择，必须要打压新来的沙瑞金，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主，还有他背后那个狗头军师陈岩石，退休了还要搞风搞雨，看这个不爽，看那个不爽的，三天两头还要接线到他当时的省长办公室里，不理他又不行，今天不接他电话，第二天就去老干部离休所里说吴省长耍大牌。 于是吴镇升轻咳了两声，屋子里其他四人顿时把目光集中在一把手身上。 “人事调动现在还太早了，刚刚完成换届，几个大市的负责人刚刚更迭不久，这125名干部的调动程序取消。 组织部回去再研究。” 可别看就取消两个字，这两个字一出来可是把沙瑞金和组织部长的脸色都变了，他们原本的预计是五人小组的讨论过后，让出几个部门的位置，一百二十五名干部，最少六十个他们能达成目的的。 怎么样都能搞到几个名额，反正他们是搂草打兔子，沙瑞金出头，组织部长合作，趁机塞几个自己要提拔的。 眼下的结果是连讨论的程序都没开始，一把手直接表示了反对，行使了一票否决权，这样的会议记录，如果让上头组织部调阅了。 上面吏部尚书直接就会下结论，汉东省一把手不信任组织部长，在征询一把手的意见后，很可能就会主动动议把组织部长平调调走，避免影响一把手开展工作。 这名组织部长只是和沙瑞金有限度合作，而不是把自己的位置都搭上啊，说着，组织部长眼神惊慌看向了沙瑞金，希望他出言说几句，实在是一把手的举动太惊人了。 包括刘德旭在内的三人也是非常惊讶，没想到做了好多年老好人的吴书记，在当上一把手后，直接就开始杀伐果断起来了，知道调不走沙瑞金，干脆杀鸡儆猴把组织部长调走。 沙瑞金还能说什么，他此时也倍感无力，他研究的资料上，吴镇升不应该是长期和稀泥的老好人吗，怎么会这样呢。 而且这一击来的如此迅猛，要知道随便动用一票否决权，对吴镇升这个一把手自己也会有影响的，上级组织部很可能会调阅会议记录。 第一次第二次上级可能还会主动维护一把手的威信，教训副职们，但是次数多了，一把手掌控局面的能力就会受到质疑，很可能影响他自己的命运。 沙瑞金却意识不到是他自己做得太过分了，在汉东省因为剧烈内斗受到上面插手的局面下，他还要挑动汉东的风波，这违反整体的稳定发展氛围。 沙瑞金只感觉，自己被这么下了面子，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是一把手，只是一个副书记，如果他是一把手，谁还敢这么反对他，过去做县委书记，市委书记的时候，谁敢反对他，谁敢监督他，除非他们不要乌纱帽。 但眼下，局面变成了，他的乌纱帽握在了别人的手上。 官场上没有秘密，就算在场只有五个人，连秘书随员都不在，但这里发生的事情，在两天内就会传遍全省，三天内，京城和江州都会知道，难道还要学江州那几年那样，缩着脖子做人吗，沙瑞金很不甘心，他只是想做点事情而已。 果然，几天后，上头组织部就亲自打电话给吴镇升这个省委书记询问这个会议的情况，具体内容谁也不知道，但是结果大家很快就看见了。 那位和沙瑞金联合搞出来大龙凤的组织部长，被平调去了其他省份做组织部长，新上任的组织部长叫吴春林，是某地的市委书记上去的。 同时，省委省政府的接线台收到了一个黑名单，包括前任汉东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陈岩石在内的一干退休干部，被禁止直接接线到省委省政府现任管理层领导那里。 大家可能还记得陈岩石在电视里打电话给时任省纪委书记田国富的场景，他当时打电话过去就需要经过接线员接通，现在这个名单一出，就算他打电话过去，接线员也会解释说领导在忙。 祁同伟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主要原因是牙齿里卡了一条牛肉丝。 “刘哥，汉东的情况还真是劲爆啊。 我本来都打算好了，坐着看戏的，结果你们这么快就结束了。 这个沙瑞金啊，性格执拗，不懂的团结同志，他这段时间安静了，过段时间肯定还要找事。 这样的人，做个纪委书记就行，做一把手简直是全省的灾难。” 电话那头刘德旭的声音还是很轻松的。 “我也看出来了，下回如果老总问起来这个事情，我就照实说。 不过这次，最大的惊喜还是老吴啊，赵立春在的时候，他多好说话的一个人，为了维持局面付出了不少。 结果当上了一把手后，这个杀伐果断啊，你说这是不是老人家说的，屁股决定脑袋，处在他的位置上，要么做裱糊匠，要么就得快刀斩乱麻。” 祁同伟对此深表赞同。 第735章 陈岩石进黑名单 第735章 陈岩石进黑名单 祁同伟具有磁力的男中音开始在话筒里响起。 “是的，你的评价很精准。 而且，我需要补充一点，从头到尾，吴书记他都是为了大局考虑。 一把手比起其他人更多承受上头的直接责任，别怪老弟说得难听，你们俩本来就是捡了便宜上去的。 原因就在领导们不想看见汉东继续内斗，影响经济发展大局，影响稳定局面。 越是斗，越容易出了真火，到时候什么手段都出来，最坏的时间如果哪一派要是某个干部被逼自杀什么的，这就是妥妥的国际丑闻。 领导们就是为了避免这个局面出现，趁着还没斗到这个份上，直接把他们俩都调走，吴书记上任的时候，大领导肯定专门和他谈过话。 提出了汉东掌舵人的要求，不用说，稳定局面，发展经济，肯定是第一要务。 沙瑞金简直瞎搞，他只是副书记而已，刚上任就搞这么大的调动计划，还拉拢了组织部长和他胡来。 这样的行为分明是挑战书记的人事权，而且不用想，你和其他常委肯定会猛烈反击。 那时候汉东的局面重新乱起来，吴书记就要被大领导质问，能不能掌控局面。 吴书记这个选择是十分正确的，不给沙瑞金他们留幻想的余地，还和上头组织部商量好调走组织部长，换一个听话的。 我敢说，如果大领导和老总听到吴书记的处置方法，还会高看他一眼，因为他本质上还是那个裱糊匠，领导们也希望他做一个合格的裱糊匠。” 经过祁同伟一顿分析，刘德旭也半天说不出话。 “你说得对，老吴这个动作，是为了大家好，是为了汉东好啊，反而是我觉悟不够啊。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刘德旭本来还有一点膨胀的意思，他没想到自己能上来做省长，加上看着自己根基越来越深厚，有一点挑动马国成和李达康跟沙瑞金斗一斗的想法。 但是经过祁同伟这么一分析，刘德旭才发现自己的眼皮子浅了，必须站在领导们的立场来考虑问题，如果不能让领导们觉得他能把握全局，那日后一把手的位置，他就没机会坐上去。 “对了，还有个事和你分享一下，那个你当初挺讨厌的副检察长，已经退休的陈岩石，这次沙瑞金一来，二人就勾搭上了。” 祁同伟听到这个消息哈哈大笑。 “死老头，都退休多少年了，好像是1998年还是99年，七十了。也不在家含饴弄孙，天天看这个不顺眼，那个不顺眼的。 我好像听他儿子陈海提过，他在家搞第二检察院，积极插手汉东的事务。” 刘德旭好像也想起来了。 “对哦，他的儿子是你的学弟，你提过的，那时候他儿子被他一些行为搞得很无奈，最后跟着你去了江州上班。 你还说他在家含饴弄孙，他的儿子和孙子现在不是被你拐到江州去了吗。 我可是听说了，他每天在家都骂你祁同伟不当人子。” 祁同伟一听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那个死老头他自己在做什么他自己不清楚啊，他儿子老烦他的，是他儿子自己来找我的，不过他儿子在江州做的还不错，在经侦总队，现在已经是副总队长了，今年应该会让他接手经侦总队政委一职，正式进入副厅级。 跟着我前途多好啊，跟着他难道办那个什么第二检察院吗，见天的得罪人，哪一天被他害得让泥头车撞了都不知道。 他儿子也不是傻子，肯定也不想回到汉东的，沙瑞金不是什么好人，只要他儿子回到汉东，就会被沙瑞金算计成马前卒，冲锋陷阵，沙瑞金说是当年受陈岩石夫妇抚养过一段时间，但是自从他们资助上了大学以后，沙瑞金靠上了现在那位老丈人，基本没什么联系了，他们这个关系啊，也就是互相利用。 还亏得这两个人几十年都没见面，还能第一时间老鼠嗅到烂肉一样联合在一起。” 祁同伟越听汉东的事情，心情就越开心， “这就说明，这两人都是同一类人，都是死命追逐权力的人，汉东其他离休老干部哪有他这样的，哪个不是乖乖养老。 就连那位我们当时见过的时任省委一把手，这几年也只为他亲近的秘书打过两次电话给管理层，哪里像这个陈岩石这样，屁大点的事就要打给省委领导，还指名道姓要这个，那个接电话。 也不知道自己有多讨嫌啊。 现在接线台给他上了黑名单，看他还能怎么搞风搞雨。” 祁同伟想了一下，不知道这个老头现在有没有参与进大风厂的事情，国企改制的时候，直接由私人老板接受了，那个胖子叫什么来着，记不得了，现阶段的大风厂应该发展还过得去，时代问题，从九零年代到2015年之前，应该都是轻工业行业的需求扩大期，后世到了2015年，大风厂能被那个胖子经营成那样，还真是个人才，。 “这老头十几年前不是主导京州市几家国有企业改制的吗，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那几个厂改制之后有股份，我在京州做局长的时候，不止一次接到老头给这几家企业说情的电话。” 刘德旭好像来了兴致，过去的陈岩石没了实际岗位，也没了实权，顶多就是一只烦人的苍蝇，现在沙瑞金一来，这老头给沙瑞金做马前卒，还出主意，杀伤力就大了不少。 要是能抓住陈岩石这个老头的痛脚，让他乖乖养老，不要插手汉东的事情，那对于沙瑞金也是一个打击，明面上不好闹得大，老头毕竟有老革命身份掩护。 “你详细和我说说，可能以后我有用呢。” 祁同伟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大风厂的情况和刘德旭说一下，做一个后手，陈岩石这个老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大风厂上面就陷得这么深，祁同伟猜测他一方面追求名声，另一方面搞不好有股份什么的。 第736章 落枕了 第736章 落枕了 祁同伟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开口说了这个事。 “当时下面干部和我汇报说，他主持改制的有六七家企业，大部分都是直接全面改成私企了，轻工业为主，也就是纺织行业，两家服装厂，两家相关行业记不清了。 我也就记得一家企业，好像是京州市光明区的大风服装厂，应该叫这个名字，回去你自己查一下。 这家企业曾经发生过一次刑事案件，那个老板行贿，通过财务过去送钱的。 那次是光明分局查到的，把财务和厂里那个工会主席叫什么东坡先生的抓了，我都不知道什么情况，还是他这个名字足够奇葩，这才记得。 这个死老头电话就直接打到我这里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我整个人都懵了。 你也记得，那个老头刚退休的时候就跟我闹翻了，那时候他被门岗给拦了，本来我就讨厌他，他还跟我来这一套，我就下令按规定执法了，把他们老板都关了几天。 事后问了一下光明分局，他们和我汇报了一下情况，总之就是这个企业发展缺钱了，然后走了一个非法的民间融资，然后被光明分局经侦队查到了，叫他们过去接受调查。 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查清楚就行了，结果那个大风厂的老板让那个财务，傻乎乎的居然直接拿了二十万现金，去光明分局经办民警办公室里，给他塞钱。 这不，当场就被他们按下了。 这么简单清楚的案件，这老头两次打电话过来，开口闭口就是京州的经济大局啥的，跟我啰嗦。 我当然没搭理他，感觉这老头疯了，京州的经济大局什么时候还要靠这么小的轻工业企业，我以为他肯定私人有股份，有自己的利益。 不过事后我让人简单调查了一下，老头和这家企业也没股份之类的经济来往，也就是那边的工人们老是吹捧老头，他就管闲事了。 完全不理解他的脑回路。 不过他很关注这家屁大的小厂，这家小厂的老板也蠢的很，听说很奸猾，我倒是觉得那个厂里啊，肯定一大堆烂事，稍微一查，就能把厂里这些管理层抓光。” 刘德旭听了这个故事，也就明白了日后该怎么做。 “我懂了，那这个事我记下了，用不上最好，用得上到时候他们可就脸上不好看了。” 汉东的事情，对祁同伟来说现在就是个八卦事情，邻居家的热闹，他自己手上的事情还忙着呢。 也不知道薛书记到底怎么想的，整整半年了，他还是兼任着两个繁忙的职位，每天平均工作时间超过十五个小时，连媳妇儿和儿子都抗议了。 这不，祁同伟又在书房看着文件睡着了，直接趴在桌子上。 “华仔，给你爸盖个毛毯。” 媳妇儿若南招呼儿子华仔过去，华仔走进舒服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着的祁同伟，像大人一样摇了摇头，熟练得找出毛毯，给祁同伟披上。 “爸爸这也太忙了，这都几次看着文件睡着了。” 华仔走出书房的时候，熟练地关上了灯，祁同伟这半年忙得根本没有时间锻炼了，每天晚上虽然没怎么应酬，大部分时间都能回家，但是一回家还是在看文件，准备第二天的工作，已经好几次直接批着文件就睡了过去，第二天起来，文件上的口水印都干了。 章若南的手搭在儿子肩膀上，也是一脸担忧，祁同伟做事一向勤勉，也不像其他当干部的男性一样，天天在外面应酬，能回家都回家。 来江州的头三年虽然也有点忙，但是生活还是很规律的，一早都能保持锻炼，十一二点前都能休息睡觉，但是这半年祁同伟的生活就真的被完全打乱了规律。 等祁同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背上和脖子上肌肉都是酸痛的，睁开眼睛一看，又是书房啊。 “怎么又在书房睡着了。” 祁同伟刚要伸展一下筋骨，就感觉脖子不对劲。 “哎呀，不对劲，落枕了。” 最后祁同伟出门的时候，脖子上贴了个止痛膏药，一只手一直揉搓着脖子一边，可能时间过去了一点，疼痛缓解了不少，只是往左边转头的时候，有点困难。 “常务，您这脖子怎么了？” 卢强一眼就看见了祁同伟的窘境，祁同伟心情算不上好，看见卢强脸上也是黑眼圈深深的。 “睡落枕了，别问了，走，今天还一堆事情。” 祁同伟只能坐的笔直，心情还是很郁闷，打定主意，早上事情做完就申请和薛书记汇报，这样的生活太折磨人了，他也不是驴啊，互联网大厂里的996牛马也没他这么高强度工作啊。 早上的晨会是市长碰头会，高育良又不在，去了京城开会，听说还要跟着老总去国外出访，这段时间市政府的工作就得祁同伟主持。 祁同伟脖子上的膏药大家都能看见，但是祁同伟不像高育良那样喜欢和下属开玩笑，祁同伟在下属面前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工作上出了一点差错就要被喷，是个十足的压力怪，所以也没人主动询问祁同伟的脖子，他们不敢。 “同志们，上头下发通知，已经确定世博会将会在浦江新区举办，这是咱们全市的大事。 文件要好好研究，陈书记（陈晋，暂时兼任市局局长），你那边要准备好安保方面。 城管这边啊！” 祁同伟一个不留神，下意识头往左边一转要训斥分管城管的副市长，结果脖子就抗议了。 “常务。” “常务，没事。” 所有人都起身看向祁同伟，祁同伟摆了摆手。 “没事，有点落枕了，继续讲。” 祁同伟只能往右斜着坐在椅子上，这样就能直接看到两边，还不用往左边转。 下面的副职们和重要职能部门负责人们看着祁同伟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祁同伟平时的样子威严十足，造成此时的反差尤其大。 第737章 意外的接班人 第737章 意外的接班人 会后，秘书处收到了市委办公厅的消息，是关于祁同伟申请和书记直接汇报工作的事，薛书记直接让他过去。 祁同伟尽量梗着自己的脖子，走到了薛书记的办公室，在经过一连串程序和秘书通报之后，这才进去。 “书记。” 薛书记背着身体，在柜子上找些什么东西，听到祁同伟的声音，这才拿着一份文件转过身来。 “哎呦，你这是怎么了？” 原来祁同伟下意识直着脖子的行为，在外人看来，他就是微微向右边转，身体是正着的，脑袋却向右转着。 “书记，昨天晚上在办公桌上睡着了，脖子有点扭着了。” 如果是下属询问，祁同伟顶多一句落枕了，这样才能保持上级的神秘感。 但是询问的是上级领导，尤其是市委书记，祁同伟必须要把自己的辛苦和困难表达出来，不然怎么达成自己的目的，权力再好再香也不如自己的命重要，再这么加班干下去，迟早跟派出所那些核动力驴一样猝死。 果然，薛书记看着祁同伟的样子，表情好多了，原先严肃的表情也变得和善很多了。 “辛苦你了，听说这半年，你两头连轴转，每天都忙得要死。 来，这边坐，别客气。” 看着祁同伟那别扭的样子，薛书记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来，喝茶。” 薛书记亲手泡了茶递过来，祁同伟慌忙起身双手接过，动作幅度过大，又拉动了脖子一下，脸上尽是呲牙咧嘴的表情。 “好了，好了，我放在桌上。你只管坐着。” 祁同伟乖乖侧身坐着，努力不在书记面前失态，二人坐定之后，薛书记这才开口。 “是不是对我心里有怨气啊，这半年让你忙得脚不沾地？” 祁同伟怎么敢说实话，开口骂你这个官僚把人当核动力驴使，知不知道这半年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吗，你自己试试啊，当然，这句话只能心里讲，嘴里说出来的口不对心。 “没有，书记。这是组织交代的任务，能为江州的建设添砖加瓦，这是我个人的荣幸。” 薛书记微笑着看着祁同伟在说瞎话，微微歪着头说。 “那你再兼任半年？” 这句话吓得祁同伟脑袋都转了过来，脖子的疼痛也顾不上了。 “别啊，书记，我顶不住了，昨天在办公桌上就睡着了，这才导致脖子成了这样的。 而且还不止一次，起码十几次了，没有哪一天是正常时间下班的，不是区里有事，就是市政府里有事，一天到晚赶场都累得要死。” 祁同伟没想到脖子已经能自如转动了，此时他情绪正激动着，连上下级的礼貌都顾不上了。 “书记，您可别这样，我这半年过得就不是正常的生活了，两个职位的事情都多得可怕，再坚持半年，我怕就得猝死了。” 祁同伟这个样子打破了以往在薛安心里的形象，薛安也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老总说你特别有趣，还是真的啊。行了，行了，别激动。 我已经找了代替你的人，这不是让你也面试面试吗。 先坐着，我让人进来。” 薛安起身出去的时候，还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 祁同伟这时候才察觉，脖子上只有一点点酸痛了，已经不妨碍转动了，于是扭了扭脖子，也只有一丝疼痛了，但动作还是不敢太大，于是坐在沙发上老老实实喝了几分钟茶。 “祁常务，好久不见啊。” 祁同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用手撑着沙发扶手，转过整个身子看到了后面，还真是熟人啊。 “你是，陈市长啊。” 祁同伟用手撑着站了起来，看着对面这位熟悉的人，伸出了右手。 大家还记得十几年前，和金新凯还有祁同伟一起搭班子的江北新区前任常务副区长，陈雨。 祁同伟的记忆里，这位陈区长在最后是出现在电视上的人物，背景颇深，做事也很有一套，另一个让人记忆深刻的印象就是那个执着的洁癖，衣服和使用的东西都必须一丝不苟，办公室的地板都要蹲下来用手擦。 烟灰缸里一个烟头也必须要清理干净，他的专车每天都要洗两遍，客人坐过的椅子都要擦过，平时一直喜欢站着，就是因为站着不会让西装衬衫出现褶皱。 没想到他的进步速度一点都不比金祁二人要慢，现在已经有资格坐上浦江新区区委书记的位置上了。 这个陈市长的称呼，就是他现在的职位，临安市市长（副部级），这可是当年高育良想坐却坐不上的位置，不过高育良也因此获得了老总的青睐，来到了江州发展。 “陈市长，居然是你来江州，我还真不知道。” 陈雨伸出手和祁同伟握住。 “我也想不到，薛书记昨天才把我叫过来，只是经过了一番简短的谈话。” 祁同伟看向正站在一旁的薛书记。 “你们俩都坐。” 二人听到薛书记的招呼，全都表情严肃地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你们俩都是擅长经济的优秀青年干部，这几年临安市的经济的亮点是获得了领导们的首肯的。 我也没那么多废话说，陈雨，你的任命已经下来了，明天上头组织部的领导就会下来陪同你上任。 你们俩也是老熟人了，搭过班子了，这次你们的职责还是搭班子。 自贸区的工作整体方向还是由祁同伟把控，陈雨你的职责是在大方向的指导下，做好执行的工作” 祁同伟这次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薛书记的风格，他的性格十分鲜明，心里的主意十分坚定，做什么决定都是自己考虑好了，下属只有执行的份。 而且祁同伟深知，薛书记的性格对下属是有点冷酷的，很少和下属嘻嘻哈哈，在前任赵老总那里，祁同伟敢直接拿他的特供烟，但是面对薛书记，祁同伟就不敢有多余的动作，更别提顺他的烟了，别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祁同伟挺热情的，但祁同伟能感受得出来，薛书记和祁同伟是同一类人，只看工作，不看其他的。 第738章 意外的接班人二 第738章 意外的接班人二 所以，这半年来，祁同伟一点怨言都不敢发，低头老老实实做拉磨的驴，多少次睡在办公室里，一直到这一次，祁同伟完成了自贸区那边阶段性的重要工作，这才借着脖子扭伤的时机，想要趁机探探薛书记的口风。 他兼职的时间也太长了，这不是正常的现象，没想到薛书记一声不响地把陈雨调了过来，而且根据陈雨的说法，他也是丝毫没有准备，昨天一个通知，他直接就丢下了那边的工作，无条件就得过来，连个交接的时间都没给他。 这个情况让祁同伟更加确定了薛书记跟他就是同一类人，薛书记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表面上看着好说话，绝不会允许下属反抗他，如果一开始祁同伟仗着自己和老总的关系，骄傲自满，太把自己当回事，甚至对工作不满懈怠，那他的结局绝对不可能好。 祁同伟是靠着这半年低头做核动力驴，还没发牢骚，这才获得了薛书记的信任。 在书记办公室里，祁同伟又接受了一番训话，到了门外才放松下来，快步离开，背上甚至渗满了冷汗，他的脚步此时才充满了轻松。 “咱老百姓，今儿个真呀嘛真高兴，呀，嘶。” 脖子还没好利索，祁同伟有点高兴过头了，这下痛得呲牙咧嘴的。 时间过得很快，两天后，公告就发下来了，祁同伟带着新任浦江新区区委书记陈雨参加了自贸区党工委会议。 “中枢决定，祁同伟同志不再兼任浦江新区区委书记，国家自贸区管委会主任，保留国家自贸区党工委书记，江州市市委常委，市政府党组副书记，江州市常务副市长职务。 原江东省临安市市委副书记，市长陈雨任江州市市委委员、常委，浦江新区区委委员、常委、区委书记，国家自贸区管委会主任” 上头组织部的领导宣布了任命通知以后，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把舞台留给了祁同伟和他的新任副手陈雨。 自贸区的干部们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要到来的，但是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很惊讶，陈雨的任命让他们很惊讶，事先毫无消息让他们很惊讶，这个时间点也让他们很惊讶。 自贸区虽然不像普通单位一样，一把手调走，老二顶上，但其他干部也会有一丝期望，尤其是区长苏林，他最后一丝希望也轻轻熄灭了。 苏林最近可是找了不少人，他在上头也是有政治资源的，不过所有领导都让他不要有太大的希望，区委书记这个位置只有市委书记才有决定权，就算领导级别更高，他们也不能强行越过薛书记。 而且这个区的地位太过特殊，很少有区长接任，肯定是外来副部级干部甚至其他常委转任。 如此看来，自贸区这批干部里，只有祁同伟是真正入了薛书记的眼里。 会后，祁同伟带着陈雨交接工作，介绍区里的干部们。 “浦江区里这批干部，干劲还是很不错的，如果你对哪个副职有想法，那你就得和书记亲自汇报，我是不会管的。 我只是自贸区的党工委书记，只在自贸区的大方向上确保你执行市委市政府的决策，具体的人事啊，我不会插手，你直接和书记汇报就成。 不过我打算把叶标调走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陈雨性格比较沉静，并不像祁同伟这样性格鲜明，心里有什么想法，表面上也很少表露出来。 “给我一个月时间，既然你都开口了，说明这件事你是势在必得。 我研究过自贸区的干部们，叶标属于中坚力量，业务骨干，执行力十分之强。 我是很不希望一过来就少了这么一个得力助手的。” 祁同伟笑着询问他。 “我都主动给你腾位置了，你手上就没个合格的人手吗？” 陈雨却摇了摇头。 “我都说了，这批干部我来之前就研究过，他们的思想还是比较正派的，就算换了领导，也不会在工作上懈怠。 我过来的目的还是萧规曹随，继续把自贸区的工作做好，一个区还争什么权。 你这几年，平均上班时间最少都是145个小时，下面的干部也跟着你的节奏，工作量巨大，根本没空搞这个那个的。 叶标这个业务骨干还在的话，我也能尽快进入状态。 如果我从外部调任干部，还需要时间接手工作，叶标负责的工作又很多，要是出了差错，我怎么和薛书记交代。 我是打算在内部选一个能力强的干部，这样不会影响工作的节奏。” 祁同伟这才算见识到了陈雨的能力，他在几天时间内就收集了足够的信息，几乎把工作给量化了，难怪能在临安几年做出了那么优异的成绩。 “那好，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换个方式，我把叶标的主职调出来到市政府里，还兼任自贸区的副主任。 留半年或者一年的缓冲时间，这期间的工作重点由你来把握，你找到合适的干部了，我再让他正式调到其他地方。” 陈雨飞快计算了一下，然后伸出手。 “合作愉快。” 正式把浦江新区和自贸区的大部分工作交接之后，祁同伟浑身的担子也轻松了不少，现在他身上的主要职责就一个，江州市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暂时主持市政府全面工作（高育良还在外面访问）。 过去祁同伟的主要职责，还是直接执行市委的指示，也就是跑腿的棋子。 现在祁同伟虽然只是在常委会排名进了几位，却掌握了市政府的实际大权，初步掌握了棋手的职责，尤其此时高育良不在，祁同伟更加感受到站在这座超级城市顶端的感觉。 祁同伟喝了一口祁家庄出品的绿茶。 “哈，真棒啊。 哪一天才能真正走到这座城市的顶点啊，祁委员，祁书记，这个称呼才美好啊。” 祁同伟眼睛看向了后面的市委大楼，亮着灯的那座大办公室，彼可取而代之。 第739章 进击的易学习 第739章 进击的易学习 吕州新任市长易学习刚上任就和贵为省委常委的市委书记李达康产生了冲突，还丝毫不退让，一点不像普通高半级的一把手强势压制其他副职的样子，原因很简单，易学习全面推翻了李达康针对吕州市多个老城区改造的城市规划，还有一点，月牙湖边的一个房产项目。 这会儿他们正在书记办公会上针锋相对。 “李书记，咱们吕州市是着名的园林城市，依托这些园林和月牙湖进行改造，保护好生态环境，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强行在月牙湖旁边开发这样一个别墅项目，还带着这么一个美食城，对月牙湖会造成多大的污染。” 易学习显得很刚，令人意外的是，李达康却有点不想面对他，这时候的李达康显得气势不足。 一方面因为吕州跨海大桥的事情，他遭遇了严重的滑铁卢，虽然及时投靠了新任省长刘德旭，保住了现在的位置，但也被上级狠狠敲打了一番，包括他家里那点破事，老婆欧阳靖京州城市银行信贷主任的身份也被撸掉了，现在只是下属支行一名普通的信贷经理，这种经理在一个银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面对的客户也只是普通居民。 再加上易学习的身份特殊，十几年前给他顶雷被降职，李达康一直对易学习有愧，说起话来自然底气不足。 “易市长，湖边别墅项目的土地出让金将会直接弥补市里的财政缺口，这个项目已经到了招投标阶段了。” 李达康下意识不敢把话说得太硬，易学习和刘省长关系甚好，这是省里干部们人尽皆知的事情，要是事情闹大了，刘省长只怕会拉偏架。 但他还是得争取一下，这个项目是赵家的项目，他们家投入了很大的代价，要是被这样否决了，李达康只怕会被赵家恨死，他可是跟了赵家几十年，要是任由赵家的项目没了，他这个一把手什么事都不做，以后其他干部会怎么看他，大家都会说他白眼狼。 易学习还是寸步不让，对工作上，他可不讲情面。 “中枢三令五申，在重大水源保护区不要建设房地产项目，长安秦岭那个项目闹得多大，大家不是不知道。 咱们这么强行通过了这么一个权贵项目，结果会不会如长安那个项目一样，被强拆掉，撸掉帽子。 李书记，你能给大家伙这个保证吗？” 易学习就差拍着桌子了，一路进逼李达康。 提一个背景，这个别墅项目的附属商业地产部分，也就是月牙湖吕州美食城，这个项目是赵立春家两个子女搞出来的。 这一世他们的操作方式倒是规范了不少，没有搞直排月牙湖的超大规模美食城，而是把大部分区域改成了别墅区，等建成了，随时改成私人会所。 李达康也很无奈，当初调他来吕州，接任省委常委的条件之一，就是批准这个别墅群，前任市长在他这个高了半级的书记面前，根本不敢放个屁。 结果刘德旭调来了易学习，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权贵项目没屁用，和吕州整体的发展格格不入。 “那就暂时搁置，再讨论。” 李达康准备等会后单独和易学习聊聊。 易学习却下定了决心，因为他来之前，刘德旭听取了祁同伟的建议，一定要把月牙湖整体的环保改造起来，加上长安秦岭那个别墅群的事情，闹得很大，大领导几次下批示，把长安几任领导撸了个遍，连退休多年的都被拉出来判了几年。 刘德旭确信上头将会对一些重点区域进行环保风暴，过往经济第一，其他靠边的政策已经开始转向。 加上另一个重要信号坚定了刘德旭的决心。 易学习来到了李达康的办公室里。 二人正在交换意见。 “老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达康还是有点底气不足，不知道易学习是自己的意见还是刘省长的意思。 “李达康，我们也是旧相识了。 我不跟你说虚的，上周月牙湖西头邻省发生的事情，上面已经准备发文件了。 要全面治理月牙湖。” 这句话犹如惊雷，李达康直接站了起来。 “怎么可能？月牙湖周边四座城市，工业化程度很高，涉及企业起码数千家，我们市就有近千家，纺织行业的企业，难道全部要整治吗？” 另一个李达康没说出口的震惊是，易学习一个正厅级的干部居然比他这个省委常委先收到消息，看来时代真的变了。 “李书记，不要低估中枢的决心，邻省发生的水华事件，直接引起了两次水质恶化和供水危机，这次上头已经开始研究了。” 李达康已经顾不得什么赵家的别墅群项目了，赵家再牛，现在赵立春也被调走了，汉东省的天已经变了。 他现在担忧的是，整体的月牙湖治理，会不会引起吕州的经济减速，影响到他的前途。 易学习走到了李达康旁边，看他还在惊讶中。 “达康，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从来对这些没有私心，你是知道的。 省里接下来就会出文件，有大动作，如果这时候我们还不紧急刹车，把赵家的权贵项目拦住，这就是犯了错误了。 你还想在赵家那艘破船上绑到底吗？” 李达康抬起头看着易学习那张脸，没有说话，其实他已经被说服了，一个别墅项目而已，拦了就拦了，但是接下来月牙湖大整治的事情，必须要及时获得足够的信息。 “那好，市政府的事情，你来决定，我不做过多的插手，明天我要去京州一趟，你主持好吕州的工作。” 第二天一早，刘德旭就在省政府接待了李达康。 “省长，月牙湖治理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我们吕州在月牙湖周边可是有近千家企业啊，该怎么样的章程，您给一句明话。” 环保这件事，这十几年来大家都没怎么当回事，虽然上面已经开始重视了，动作却并不大，如果真的牺牲吕州月牙湖边近千家企业来搞环保，会不会释放出一个信号。 第740章 用鱼饵钓着李达康 第740章 用鱼饵钓着李达康 “喝茶。” 刘德旭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亲手泡了茶，伸手示意请茶。 “这个茶叶是我的老搭档，江州市现任常务副市长祁同伟送给我的，是他们家自己种的。 他老家就在林城，背靠林城郊区青山，开辟了这么一块茶叶田。” 李达康端起茶喝了一口，味道很一般，对不住祁常务这个知名度啊，但是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好茶，祁常务我也见过，当年在赵立春老书记家里。 他老家那边我知道，我在林城干过几年，现在是远近闻名的富裕村，村办集体企业奇石集团现在已经上市了，这几年都是上面多次表扬的集体企业。” 刘德旭也喝了一口茶。 “李书记，你就不用说些客套话了。 他这个茶就是最普通的茶叶，价值还没五十块一斤。 你应该知道的，不止一次，林城市政府想要征收他们后面青山这块地，希望做工业区。 只不过村里都不同意，加上他们背后的祁常务，林城市政府只能把这件事一直搁置。” 这话一出，李达康有点尴尬，当年这事儿就是他第一个提出的，只不过发现那是祁同伟老家后，马上就怂了，他可不敢得罪祁同伟，那时候祁同伟的地位就远比他要高。 “知道为什么村集体不肯让政府征收这块地吗？ 他们也没有自己用做什么用途，只是在山上种一些农作物。” 刘德旭看着李达康的表情，揭晓了答案。 “原因很简单，你们林城政府征收了其他村的土地，结局都是污水横流，彻底破坏了生态。 这话我这次原原本本从老总那里听到了，上面的意思很简单，月牙湖是咱们汉东省的生命之湖，母亲湖，长痛不如短痛，必须要治理。” 李达康瞬间明白了，上面已经下定决心，他要是不换思想，就得换人了，马上表态。 “明白，省长，回去我马上开始准备工作。 先叫停月牙湖周边的房产开发项目，鼓励湿地区域企业搬迁。” 刘德旭听得很满意。 “那好，吕州首先动起来，有了充足的时间，那就能减少一些企业的损失，省政府出一笔经费，数额不多，十来亿，用以配合搬迁的企业进行环保改造。” 李达康听到来了实际，脸上的阴云也淡了许多。 “那可太好了。” 就在李达康开门离开之前，刘德旭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一样，对着他的背影丢出一个鱼饵。 “对了，达康书记，这次环保整治的计划里，会包括一定的政策补偿，这也是大领导亲口答应我的事情。 大领导说了，只要吕州第一个出色完成任务，给我们批条跨海大桥，高速公路，扩大现有工业园区，也算是一定的补偿了。 毕竟我们吕州是为了整治生态环境，服从上头的指导精神，作出了一定的牺牲，领导一定会有点补偿。” 这句话彻底震惊了李达康，吕州跨海大桥已经成了他的心结，这个项目一天死在那里，他李达康一辈子就要被吕州老百姓指指点点，要是能获得这样的补偿，那这件事，他李达康必须冲在前面。 跨海大桥补偿的事情，是刘德旭自己想的，就跟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家长要求孩子做出一定牺牲，那不就能提点要求吗，比如祁同伟家的华仔一样，被媳妇儿要求多练两个小时钢琴，那他也能提点自己的要求，这周的零花钱多一点。 于是刘德旭试探着和老总提了提，老总很爽快地同意了，一个项目而已，就算有点重复建设的嫌疑，但能提高下面干部干活的积极性，那也是个划算的买卖。 没想到这话一出，祁同伟就竖起了大拇指。 “直接去找老总提提要求，这件事只要做成了，对你在汉东的威信会有极大的帮助，尤其是下面的干部，谁不知道两个大佬是因为吕州跨海大桥的事情，被调走了。 偏偏你就能干成，你的威信就能在下面干部里大大提高，不说其他人，李达康就要跪着哭着感谢你，拯救了他摇摇欲坠的政治生命。” 此时的刘德旭看着自己抛出的鱼饵，很快就勾起了李达康这条大鱼，嘴角咧出了一丝微笑。 三天后，吕州市政府直接出台了文件，停止了美食城项目的别墅区开发，同时要求尽快拆除现在已经建成的美食城。 某省省会。 赵瑞龙和赵小惠在看着手上红色抬头的文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李达康这个白眼狼，项目都做到一半了，他怎么能这么过河拆桥！” 赵瑞龙简直气疯了，这一世他爸在汉东做不到只手遮天，政法系由刘德旭把持得死死的，那他们很多违规违法的生意就做不得，众所周知，利润来的快的项目很多明明白白写在了刑法上面，要是政法系有他们的保护伞，比如前世的祁同伟那样的厅长给他们保驾护航，那他们干违法的事情就是为所欲为。 反正赵瑞龙和赵小惠这几年赚钱虽然很快，可是远远比不上上辈子那么快，兜里的资金量也没那么多，吕州的别墅群和美食城项目，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大的项目了，为此他们两姐弟甚至借了不少钱，从银行套了不少钱，只要项目顺利开发，他们能很快回本。 而且这是个正经的赚钱项目，没有违法的部分，他们这是看中了吕州的发展趋势，还有月牙湖的旅游价值，只要建起了这个美食城，建起了别墅区，他们很快就能用别墅的销售收拢资金，美食城年年日进斗金，这时候李达康给他们发来文件说环保问题，要他们终止整个项目，几乎要了他们的命。 他们几个亿的资金已经下去了，文件上说还要拆除这部分，他们俩姐弟这十几年靠他爸的影响力做的官倒生意利润全部要血本无归。 “瑞龙，马上去省委找爸爸，李达康这是要我们死啊！要我们赵家死啊。” 第741章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第741章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镜头回到李达康这边，桌上的手机一直在响，他却没有去接，按了静音键，他不看都知道，肯定是赵瑞龙打来的。 李达康清楚地知道，自从跨海大桥的事情之后，他其实就没了退路，赵立春和秦省长内斗的行为引起了上头领导的反感，加上赵立春父亲那些老战友，这几年寿终就寝的不少，几乎没几个人为他说话了。 他曾是赵立春亲密的秘书，知道的比别人多，尤其是现任管理层的领导，没几个对赵立春有好感的，也就是说，现在调任外省的赵立春，已经再也提拔不了李达康了，甚至不能把他怎么样。 但是背叛自己几十年的老领导，还是让李达康心里挣扎了很久，只不过对于李达康这个职业政客来讲，薄情寡义，这是必备的技能，尤其是有跨海大桥这个鱼饵在，背叛就不再是纠结的选择了。 “小李，小李。” 李达康唤来了自己的秘书，直接把手机递给了秘书，秘书看着上面一连串的未接电话，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李达康自己开口了。 “小李，这个手机你拿着，等下如果还有人打电话过来。 你就客气地回应，说我正在忙。” 李达康下定了决心，他为了上位，付出了多少，无论谁挡在路上，都要被扫清。 十一年前，李达康在赵立春家里看到祁同伟那个自信的风貌的时候，心里的嫉妒是无法掩饰的。 祁同伟那时候级别和他一样，都是副厅级，但是这十一年，祁同伟就跟坐了火箭一样，履历让人羡慕得无力。 虽然十一年过去了，他们二人现在都是副部级，都是省委常委级别了，可是谁都能看得出来，二人之间的距离有多大。 李达康在林城和另外一个城市在经济发展上有点建树，这些建树其实不足够支撑他直接在吕州市委书记位上直接升任省委常委，缺了的这点高度，就来自于赵立春的强力支持补足，可以说那时候为了强行推李达康上这个省委常委，赵立春是付出了很多行动的，结果他此时还得背叛赵立春这个恩主。 但是祁同伟的履历却是一路飞奔，明明在公安线上发展地好好的，结果又主持重要经济工作，现在经历了区委书记的岗位，现在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常务副市长了。 现在所有人都说，祁同伟是江州市下一任市长的第一人选。 李达康想通了以后，直接开始行动马上召集综合科的笔杆子们，花了一天起草了吕州月牙湖整体治理方案，然后转给市政府那边，接下来还要经过几轮讨论才能付诸行动，不过美食城的拆迁，市委市政府都没什么异议了，易学习是一定要拆的。 易学习也没闲着，给赵瑞龙和赵小惠发了中止投标文件和中止建设文件，也就是强拆通知，接着就准备组织方案和人手把已经打下去的地基和半个美食城拆掉了。 赵瑞龙打不通李达康的电话，打通了也是秘书接的，几句糊弄，当晚就开着车要过来吕州。 李达康知道这件事自己做得不地道，赵家两姐弟为了这个项目贷款九位数，加上其他途径融的资金，借的钱和人情，要是按照易学习的方案，直接拆了，他们俩不破产也是亏到吐血。 虽然说现在改换了门庭，李达康还是有点不忍心，但是他知道自己拦不住，只能找到易学习。 “老易，美食城和别墅群的拆迁，还是你来。 不然我怕找我说情的人太多。” 易学习看着李达康难为的样子，他也心软了，李达康毕竟做过赵家的秘书，这个项目要是拆除了，造成的损失他也是能算的出来的。 “那这样，李书记，你去江州开会，这次长三角市长峰会，就由你和刘省长一起去。 这样也能显示我们更加重视。” 李达康好像得救了一样，感激地看向易学习，这个峰会文件上安排市政府的负责人出席的，易学习如果不去，那也应该是市政府常务过去的，现在安排一把手过去，虽然有点别扭，也说得过去。 李达康马上收拾了行李，先出发往京州赶了，要和刘省长一起行动，才不会被赵家人缠上。 另外一边，江州市浦江新区六家嘴。 祁同伟正在和陈雨安排这个长三角市长峰会。 “老陈，这个峰会是对全球直播的，也算是咱们对全球宣布下一步的经济政策。 这次老总不会亲自过来，卢副相会过来参会。” 卢副相就是当年那位黑熊精书记卢旭伟，他在换届之后成功升任内阁副相，具体就不细说了，蟹钳会砸下来的。 祁同伟一边看着会场布置的情况，一边介绍。 “你虽然不是没有市长或者副市长的头衔，不过会以国家自贸区管委会主任的身份坐到前排，发言稿拿到了？” 陈雨手上就拿着发言稿，他的发言顺序在第三，市长高育良和常务祁同伟之后就轮到他了，下一个是苏林，他兼任市政府副市长。 卢强小跑两步过来，给祁同伟递来一份修改后的表格。 “常务，汉东省修改了几名参会人员的名单，这是最新的。” 祁同伟接过一眼扫了下，突然看见了一个很新奇的名字，他甚至直接开口读了出来。 “李达康要过来参会？” 卢强看着祁同伟，做出了一个不解的表情，他怎么知道。 祁同伟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过他不在意，现在的李达康和他一比，不管是实力还是发展潜力，二者都没有可比性了，前世祁同伟面对李达康那种小心翼翼，已经彻底成了如同儿时幼稚心态一样的东西。 祁同伟也懒得深究这些事情，最近这段时间高育良忙得很，很多事情压在了他头上，哪有空管这些啊。 直接把新文件递给了陈雨，陈雨的办事能力很强，这段时间接手了祁同伟很多工作，让祁同伟重新有了时间把贪食蛇的纪录打了上去。 第742章 跑路了 第742章 跑路了 祁同伟并不在乎这些细节，现在他每天关注的都是全市重大的事情，可以说整个视角已经不同了，把文件递回给陈雨之后，转身就准备走。 “那这些就由你来安排了，还有两天开会，你还得和宣传部的同志聊一聊，电视直播该怎么搞，事前事后的新闻管控都要有个概念。 那你先忙，我要赶去浦青区那边，新的物流园还有些政策协调的事情。” 祁同伟交代完工作，直接就上车走了。 江东省东瓯市第一人民医院，看护病房里。 原东瓯市永庆县公安局政委，现年七十八岁的黄老政委正躺在病床上看着电视里的新闻画面。 旁边的女儿一脸担忧，一边给老头喝粥，一边看着新闻，黄家女儿知道，他们家老头这次是有点危险了，别看这会儿还精神奕奕，但是医生嘴里说出来的话，让他们一家都悲伤无比。 “女儿，把频道转到江州卫视。” 黄家女儿还有点悲伤，听到老头的呼唤，赶紧用遥控按了两下，电视里出现了江州市的新闻画面。 “江州市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祁同伟视察浦青区，浦青区区委书记和区长全程陪同。 祁同伟做重要指示，祁同伟说。 浦青区是江州市对接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核心区域之一，承接长三角生态绿色一体化发展示范区建设，桥虹国际开放枢纽建设等重要任务。 浦青区区委区政府身负重任，要做好示范区的建设，如华伟浦青研发中心、西部科创中心等项目的推进。 祁同伟还视察了轨交19号线延伸、g55高速公路扩容等重点交通项目以及物流园建设等重点工程。 祁同伟还调研了老旧小区改造、公共服务配套等民生问题。 常务副市长祁同伟在区政府做重要讲话，提出以下几个要点。 浦青区要完成经济稳增长的任务，同时注意生态保护与绿色发展” 黄老政委只能看到这里了，因为来了客人，病房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敲了敲门，手上带着一个果篮。 “老政委，我来看你了。” 来人正是现任江州市公安局党委委员，分管治安的副局长，蒋大强。 “小蒋，你怎么来了？” 看见蒋大强过来，黄老政委还是很高兴的，强撑着从床上坐起，当年他们俩在法制入校园的工作上有合作，很难得地二人成为了忘年交。 黄老政委进医院抢救的消息，还是当年东瓯市公安局的老同事们和蒋大强说的，接到消息的第二天，蒋大强就来到了东瓯市看望老朋友。 “老政委，这不是特地来看你的吗。” 蒋大强在黄家女儿的迎接下坐了下来。 “蒋局，您坐，我先去倒点热水。” “谢谢，不用客气。” 二人单独在病房里，蒋大强看了眼电视画面，正好还在播放祁同伟的新闻。 “老政委，您有事怎么不跟我们这些老弟兄说啊。” 听到这话，黄老政委脸色顿时灰暗了下来。 “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就是子女的教育了。 当年祁局长帮了我的忙，把那个不孝子扫出了公安队伍，我本来以为他已经从良变好了，结果成了这样。” 是的，江南皮革厂经营上出了困难，黄老政委那个不孝子黄鹤知道无法挽回局面了，居然直接把厂里的货款加上借款全部提了出来，带着在厂里做会计的小姨子远走高飞，跑到了阿美丽卡。 厂里的上千名工人工资被拖欠了几个月，供货商们被拖欠了上亿的货款，银行也被拖欠了上亿的贷款，加上民间借款，总共三点五亿的资金，直接被卷走了。 他跑得痛快，剩下来的家人可就遭了罪了，被供货商和工人们上门堵着，可是过了一段时间煎熬的日子。 黄老政委一辈子干公安，退休了也在学校法制的工作上做了很多事情的老党员，被人尊敬了一辈子，这十几年做校园工作，不知道多少学生得了他的帮助，一口一个校长的。 结果黄鹤的事情一出，他们一家直接被债主堵在了门口，还好黄老政委早早就听从当年祁同伟的建议把黄鹤分家出去了，债主们也就是吵吵闹闹，谁也不敢有什么行动。 谁不知道黄老政委在东瓯市公安线上是有名的老干部，民警们一过来，他们也很快散掉了，但是黄家的名声也算是彻底烂掉了。 你老黄说不知道儿子的事情，谁相信啊，他卷了三个多亿出去，再少给你们黄家分到一两千万也是很正常的，要不是公安局介入的快，只怕黄家的房子屋子都要被讨债的人拆走。 蒋大强进门之前，就在医院门口赶走了一帮债主，他可是当过东瓯市常务副局长的名人。 “老政委，您还是要保重身体啊。” 蒋大强也说不出什么解决的好办法，黄鹤捐款跑路这是事实，而且是几个亿的资金，人家的钱也是合理合法来的，还有那么多工人的血汗钱，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安排东瓯公安局的老下属们在合法的范围内限制他们暴力讨债的行为。 黄老政委入院，就是因为被讨债的上门，直接拆了家里的防盗门闹得，几年前刚做好的心脏支架，又梗塞了一条血管。 只是医生没有告诉黄老这个当事人，他经过这一次，加上本身的基础病已经有点油尽灯枯了。 蒋大强在和黄老政委一阵寒暄，聊了一下当年的往事，又聊了江州大城市的繁华后，这才离开。 走之前却被黄家女儿拦下来。 “蒋局长，谢谢您来看我，我爸的病，只怕也就在这几个星期了。” 蒋大强眼里的震惊都掩饰不住了，要知道这么多年从政从警，面对犯罪份子和高官们，他的城府已经锻炼出来了。 “可是他现在的状况还能说能笑的？” 蒋大强有些不敢相信，黄家女儿却摇摇头，脸上的悲怆无法掩饰，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第743章 江南皮革厂 第743章 江南皮革厂 黄家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我们也不相信，可是医院已经下了最终结论，如果你们老同事还想再看看他的话，也就这几天了。 只可惜我哥做的事，让我爸抱上了终身的遗憾。” 原本蒋大强并不想多管这个事儿的，因为他没这个能力，但听到黄老政委只怕命不久矣，又心软了。 晚上，蒋大强就回到了江州，现在2009年，江州到东瓯的高速路和动车都已经修了起来，飞机的班次更是达到了一天七八个班次这么多，短短十几年而已，发展这么快。 祁同伟家。 蒋大强正喝着茶，讲述着黄老的事情，祁同伟一言不发，专心在泡着茶，只是他的脸色也能看得出来，心情不算好。 江南皮革厂的事情，他早就已经淡忘了，在前世只当个笑话看待，但是这辈子认识了黄老政委这个朋友，才知道这种事情，发生在普通人头上，是彻头彻尾的悲剧，不管对黄政委和其他家人，还是被黄鹤卷走钱款的工人们，供应商等等人，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祁同伟听完，喝了一杯茶后，这才开口。 “你先回去，和杨正伟打个电话，说一下这个情况。 就说我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如果有安排，会联系他。” 杨正伟就是现在东瓯市公安局的局长，兼任东瓯市副市长，是当年祁同伟到江北分局第一批投靠过来的本地干部干部。 等蒋大强离开后，祁同伟这才拿起了电话，打通了安全局里熟人的电话，如果可以的话，他真不想用特权来办这些事情。 几天后，祁同伟带着东瓯市公安局出身的这几个老熟人，和市委薛书记和高育良市长请了一个假之后，这就出发来到了东瓯市。 东瓯市第一人民医院。 祁同伟和陈晋来到了医院的走廊这里，东瓯市本地的市委书记和市长听到消息，都过来打了个招呼。 “祁常务，您怎么亲自来了？” 说话的是东瓯市的市委书记，他也是江东省的省委常委，未来这一位也是登上正三品高位的大人物，只是此时在祁同伟面前，他的资历还差了很多。 “我们都是来看望黄老政委的，我们都是江北新区出来的，都是黄老的忘年交，革命友谊。 唉，黄老也就这几天了，算是来见最后一面了。” 在祁同伟为首的这批江北新区出身的干部中，省委常委级别就有两人，祁同伟和陈晋二人，正厅级也有两人，副厅级的干部就多了，本地的一些干部听到祁同伟要过来的消息，也都跟着过来了。 市委陈书记又起了个高调，称赞了祁同伟当年在东瓯市的贡献，黄老政委老革命的高尚精神等等，这才带着一帮人离开。 祁同伟一帮人轮流进入病房见到了黄老政委，和几天前蒋大强过来的情况不同，如今的黄老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这时候恰好是昏迷状态，那几天的精神也就是回光返照而已。 祁同伟等人和黄家的子女一一握手，一旁的于小明接了个电话，然后到祁同伟旁边耳语了几句，祁同伟点点头。 “今天黄家的事情，还是要解决，既然我祁同伟来了，就不能让黄老抱着遗憾，背着骂名去见老人家。 请医院这边准备一个会议室，卢强，该联系的人都联系了没有。” 如果可以的话，祁同伟很抗拒用身为高级干部的影响力和特权去办事，但是身在这个漩涡里搅着，他也只能尽力守着自己的本心，守好不用特权去谋私利这个最后底线。 一帮人来到了医院准备的大会议室里，这家医院职工就有六千多人，他们开大会的会议室相当得大，此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如果镜头拉近的话，就能看清他们大部分都是江南皮革厂的工人代表们，供货商们，还有私人借贷方，足足有几百号人，黄鹤造孽啊。 “所有人静一静，静一静。” 说话的是本地干部，东瓯市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杨正伟，杨正伟往祁同伟那边看了一眼获得了许可的信号后，这才开始指挥，祁同伟一行人乖乖坐在侧面，没有坐到主席台上。 祁同伟一直都很守规矩，他们几人虽然级别高，但是外地的干部到东瓯市指手画脚算什么事，这事儿就得按在本地公安头上。 “大家静一静，我相信大家到这里来，是收到了我们市局的通知的。 我叫杨正伟，是东瓯市公安局局长，这次是有个交代给大家。 把人带过来。” 这个信号一出，所有人都几乎站了起来，望向门口。 只见几名公安干警押着黄鹤就进来了，债主们几乎要暴起冲上来，不过现场有一个特警中队执勤，把所有人都按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所有人都在原位坐好，我们市公安局在接到黄老的报警之后，找到了相关部门帮忙，从阿美丽卡将黄鹤带了回来。 同时，他卷走的几个账号，也已经在我们公安局的控制下了。 按照法律规定，无条件优先偿付工人工资，请工人代表们到这边来，会计已经在计算了” 祁同伟看了一眼黄鹤，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出去了。 “谢谢，陈副部长，这点小事，都麻烦您亲自出动了。” 和祁同伟握手的是相关部门的副部长，曾经在几年前张常务的案子上和祁同伟有过交集，这次祁同伟也是硬着头皮打电话请他帮忙的。 说到底，二人只是工作上接触，并没有私人交情，这次把黄鹤带回来，纯粹就是祁同伟自己的要求，他是为了黄老政委最后的体面，动用了自己身为高级干部的特权。 所幸，对方也很给面子，祁同伟可是同级别官员中的明星人物，黄鹤只是个肥头大耳的商人而已，抓他丝毫没有难度，能给祁同伟卖个面子，陈副部长丝毫没有拿捏的意思，直接就办好了。 第744章 市长论坛 第744章 市长论坛 送走了相关部门的人，祁同伟就指挥江州市来的干部们离开黄鹤还债的现场，这里就得让本地公安部门来搞定，他们谁出现在里面，都是喧宾夺主。 不能给别人留下这个事情是用高级干部的影响力解决的印象，把功劳交给本地公安机关，也算是维护本地公安机关的公信力了，这也是祁同伟对这批老部下的交代了。 “老陈，过几天我可能没时间过来参加葬礼了，你到时候有时间就过来，方便的话，带我儿子一起过来，给老政委鞠个躬。” 祁同伟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黄老政委病房的方向，心里充满了辛酸，如果他只是个普通干部，也许就能为自己的老朋友守护最后两天了，可惜啊，人生没有这么多如果，有取自然有舍，祁同伟接下来的前路也将愈发艰险，再不是平坦的道路了。 陈晋知道祁同伟在江州身负重任，很多工作都是市委薛书记亲自盯着的，根本无法脱身，黄老也就在弥留之际了，就在这么几天了，让祁同伟在这里干等是不可能的。 “知道了，常务，这件事交给我。” 祁同伟当晚就回去了，明天就是市长论坛了，他还要主持这个论坛。 陈晋却没有动身回去，他多请了几天假，把工作上的事情交给了新来的公安局长，也就是市政法委副书记，政法委的工作以党务，督查，协调公检法司和务虚为主，他倒是能想办法抽出几天出来。 如果他还是过去的公安局局长，反而很难脱身，因为公安局的工作是相当实际的工作，办起重大案子来，局长也不能离开岗位。 陈晋转头看了一圈，开始吩咐道。 “身上还有重要工作的，现在先回去安排，事情我已经和你们局长都安排好了，到那个时候，再赶回来。” 剩下的几人，也都是厅级干部了，如果祁同伟还没离开的话，就能看见还在京州市公安局做下面分局副局长的陈清泉也过来了，还带了一帮当年从汉东政法大学分配到东瓯的干部们，里面也包括现在还在东瓯市公安局做分局副局长的陈强（吕州陈局长）现在他们这批人在汉东，江东和江州三省市各部门分布，不知道他在哪里收到消息的。 他们的级别普遍在科级和处级上下，年龄也比较集中，在三十出头到三十五六上下，都是祁同伟的学弟。 不过连陈晋这个省委常委都没走，他们哪敢走啊，你一个处级干部，还说自己有什么重要的工作。 视线回到祁同伟这边，他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越是职位高，越要冷静面对所有事情。 一大早，祁同伟把市政府一些常规会议都推掉了，带着市政府的各位副职们准备出发去会场，高育良现在在市委书记办公室里，等下他会和书记一起压轴出席。 等祁同伟到会场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到了，本地的区长们，区长没到的甚至由区委书记过来了，显示重要性。 “常务，您来了。” “常务。” 一名名厅级干部首先和祁同伟打过招呼，如今的祁同伟威信已经树立起来了，这么几年经过工作的锻炼，祁同伟做成功了不少事情，对江州市的经济发展是正经做出了巨大贡献的。 加上浦江新区和自贸区的干部们每年都有调入，调出的，很多区里的干部都在祁同伟手下干过活。 “老陈，老苏，你们安排位置，客人们应该也快了，记者们要安排好” 祁同伟和自己的两位主要副手交代了事情，就转到了一边的通道里，那边来了客人。 “祁同伟常务，好久不见啊！” 刘德旭年近六十岁的人了，还是很孩子气，见到祁同伟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看得汉东省代表团干部们都有些诧异，实在和刘省长平时的人设不符啊。 “刘省长啊，来来来，先进来，这么多同志还在等着。 等下薛书记和高市长就到了。” 祁同伟用眼神示意刘德旭不要太孩子气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李达康书记，好久不见，怎么今天你亲自出马了，易学习市长呢？” 李达康也是笑眯眯地弯腰主动伸出双手和祁同伟握手，姿态摆得很低，他自家知道自家的事，别看祁同伟此时和他同级。 但是论影响力，威信，政绩或者上级领导心里的重要性等等方面，他拍马也跟不上祁同伟的脚步，此时的祁同伟，可以说是能堪比刘德旭的大腿，一定程度上甚至超过了刘德旭，原因自然就是年龄。 刘德旭现在的年龄已经五十七八了，但是祁同伟明明白白才四十周岁，未来如果登上正部级的高位，也不可能超过五十岁。 这就是一个粗壮的大腿啊，得抱紧了，李达康是这么想的。 长三角市长论坛覆盖江州、汉东、江东还有南江省（徽）三省一市一共41个地级市，来的各级别省市政府主官，足足有上百人（部分城市来了两三人）。 这四十一个城市的经济总量超过全国的四分之一，去年由临安市举办，今年由上面老总亲自指定这一届在江州市举办，国家部委，如发改委，商务部，环保总局等等部门出席。 算是一个相当重大的会议论坛了，国家级的媒体连篇累牍地报道。 在市委薛书记宣布开始后，这个重大会议就已经正式开始了。 赵瑞龙在吕州市的高档酒店里下榻，看着电视机里正在报道市长论坛的事情，躲在人群中面带微笑的李达康，让赵瑞龙简直忍不住怒火。 “焯！” 赵瑞龙彻底忍不住了，把手里的遥控狠狠砸在电视机屏幕上，电视屏幕倒是很给他面子，马上裂成了蜘蛛网，不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赵瑞龙还是没解气，站起身来一拳一脚砸倒酒店房间里的桌椅板凳。 第745章 找沙书记出谋划策 第745章 找沙书记出谋划策 几分钟后，酒店工作人员推门进来，他们收到了隔壁住户的投诉，一进门来看见满地狼藉，名贵的等离子电视机也被砸的稀烂，满地都是桌椅板凳，这名酒店经理正要质问赵瑞龙，视野里一捆东西迅速变大，直到酒店经理手忙脚乱地接住，这才看清，这是一大捆现金，看样子应该是好几万。 “闭嘴，拿着钱给我换个房间。” 赵瑞龙冷厉的吼叫传来，下意识这名经理就想报警处理，可是看着手上的现金，又犹豫了。 酒店经理不是傻子，他摸不清客人的底细，来他们这里住店的客人，非富即贵，哪个都不是能简单得罪的，再说报警也必须获得领导的批准，只能回去先跟老板汇报。 酒店老板自然清楚住的人是谁，生意人秉持和气生财的原则，再说人家已经给了赔偿了，数量还多，于是嘱咐经理给赵瑞龙换个房间，不要得罪了他。 从老板那边获得指示之后，这名客房经理也恼火赵瑞龙这个人难伺候，自己不愿意上来，找了个年轻的服务员，带着新房间的房卡上去带着赵瑞龙离开了，经理自己则是和保洁一起核算被赵瑞龙弄坏的损失程度。 可惜啊，赵瑞龙霸道总裁的一面，只能在服务行业打工人面前发一发，人家敬畏他公子哥的身份，看在他出手大方的面子上。 而另一边，赵瑞龙平时的蛮横劲在易学习面前一点卵用都没有，易学习一开始就不感冒赵立春，当年在金山县的事情，他可还记忆深刻，赵立春为了保护他的秘书李达康，直接就把锅全推给了易学习和时任常务副县长王大陆，最后的结果是纪委严厉处分了易学习和王大陆，王大陆甚至直接丢了公职。 后来他易学习几次被推荐上副市长，都因为那次处分记录，还有赵立春隐隐从中作梗，全部失败，这些事还都是后来刘德旭还有钱秘书长跟他说的，阻人进步，犹如杀人父母。 可别说他易学习觉悟高，就不记仇了，他记得可清清楚楚呢。 哪怕这次他不去参加市长论坛这样的大事，易学习也决心要把赵家的权贵项目给拆掉，这可是刘省长亲自指示他的。 赵瑞龙知道，再去找易学习只能是自取其辱，李达康还故意躲着他，那就只能去省委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改变这次事情的人。 赵立春也很愤怒，他才调走多久啊，才几个月，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李达康居然要挖他家的根基，这个项目要是拆了，损失起码几个亿啊，这几年他们家赚钱多难啊。 这几个亿里面，还有银行贷款，还欠着建筑商的工程款，这一波要是被拆了，他们家这几年根本缓不过来，但是这样的事情，赵立春又不好直接找上头的关系说，我自己的项目啊，能不能不要拆啊，这话不正确啊。 赵立春打李达康的电话，根本不接，打给省长刘德旭，又是一顿太极拳，足足二十分钟没有说什么有用的话，热情礼貌，一问三不知。 打给易学习，那还是算了，易学习那张嘴能怼得赵立春血压升高。 汉东的其他干部也是支支吾吾，不肯说点有用的话。 “喂，兄弟啊，是我，老赵啊。” 电话对面是汉东省现任省纪委书记，赵立春自觉和他关系还算不错，希望能有个准话。 二人在一通闲扯之后，这位纪委书记终于说了有用的话。 “赵书记啊，不是老弟不肯帮你，刘省长盯着呢。 为了月牙湖整治的事情，环保总局也下发了通知，发改委也下发了补贴政策。 只怕根本没办法啊。 这样，要不您给吴书记和刘省长说说，一二把手要是签个条子，应该能有个例外的。” 赵立春简直气死了，强行让省里一二把手签个条子，只留下一个项目不整治吗，当年他自己在位的时候，就不会签这样给自己屁股底下留尾巴的东西，再说了，时间这么紧，来得及吗。 赵立春只能客气挂掉电话，思索着这事儿该怎么操作。 以他对汉东现在班子的了解，一二把手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只怕会想着看自己笑话，绝对不愿意帮自己，剩下的人没有足够的权力，找谁好呢？ 难道找上面领导吗，也不太合适啊，他爸那些老战友这几年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年龄在这里呢，还活着的也是近百岁了，躺在家里颐养天年了，自己要是再去找他们帮忙，只怕会被他们子女怼死。 赵立春一时间有些绝望，看着手上报纸上，汉东的新闻，突然看见了一个人。 “汉东省省委副书记，统战部部长沙瑞金召开统一战线会议。” 赵立春用手指摸着沙瑞金的新闻，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什么。 汉东省委大院。 沙瑞金家里，今天来了两个让人意外的客人，赵小惠带着赵瑞龙在沙瑞金家里作客。 沙瑞金摩挲着手上的画，心里实在是喜悦。 “沙书记，这是我爸爸的老战友送的，张大千先生的真迹，知道您喜欢收藏。” 沙瑞金还是有点警惕的，赵立春当年在汉东有多能搞事，他是了解的，他的子女大晚上地送大礼到他家，肯定是有事相求啊。 “哎，世侄女，世侄，这东西我可不能收” 对门的吴书记看着沙瑞金家门口停着的奔驰大g越野车，摇了摇头。 吴书记的儿子也像当年吴老师那样的角色，是吴书记半个参谋，此时也担忧地开口。 “整治月牙湖的事情，是上头亲自定下的，刘省长决心用赵家这个权贵项目立威的。 难道沙瑞金书记真的要参与这个事情吗？” 吴书记接过儿子递来的茶水，转头回到客厅里，在沙发上坐下。 “沙瑞金这个人，对权力的追逐很是热衷。 有可能在江州市的时候，被压制的太狠了。 也有可能是那个给他出谋划策的人。” 第746章 强拆 第746章 强拆 吴书记说话从来不说满，这是长久做官太极练到极致的习惯，同时他也想让儿子多一点自己的思考。 “爸，您的意思是，陈岩石老检察长吗？ 外面人可都说他不甘寂寞，要做绍兴师爷呢。” 吴书记喝了一口茶水，听到了绍兴师爷这个词，微微一笑。 “呵，干柴遇烈火啊。” “那爸爸，明天沙瑞金书记，会不会出手？” 吴书记摇了摇头，他并不在意，因为他是一把手，沙瑞金现在只是副职而已，而且在汉东没有什么深厚的根基，就算沙瑞金有了陈岩石做绍兴师爷，他的影响力也有限。 再说上回125名干部的调动案事件，上头直接调走了组织部长，也让沙瑞金的第一把火被人一泡尿浇灭，威望损失很大。 下面那个干部亲口听了沙瑞金的承诺，结果成了放屁，还有多少名干部会跟随沙瑞金，这还是个未知数呢。 按照吴书记的想法，沙瑞金起码还要一段时间低调蛰伏，找到合适的机会后，做出成绩了，才能重新聚起人望。 再胡乱出手，要是再被打脸，沙瑞金哪还有脸在汉东混。 “不知道，随他去。赵家要保住自己的投资项目，沙瑞金要找机会出手，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再说了，那是吕州市政府的工作内容，连上我办公桌的资格都没有。 等上级正式下发动员全省力量整治月牙湖的时候，那也是省政府工作内容，不要说他一个副书记了，就是我这个一把手都没有足够的理由插手。” 吴书记的想法才是大部分干部的想法，那个项目虽然关系到赵家很多直接利益，但是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那只是吕州市政府一次普通的资源调配而已，上面又有大方向指导，他们即使官位高，但是这个体系是有限制，有边界的。 在县里就算是一个执行的科长卡在中间，上面的县长也不可能直接越过执行的科长去自己把事儿办了。 此时易学习就是这个执行的角色，别人很难越过他去做事。 只是赵立春做事的风格过去不一样，他习惯了长手插手政府序列做事，这也是当年引发各方矛盾的一个很重要的点，现在赵立春又找上沙瑞金，希望从上往下施压，实在是犯了经验性成功路径的逻辑错误。 一把手吴书记不愿意插手，三把手虽然看起来权势滔天，但易学习也有靠山，加上易学习这个铁头娃的脑袋一向硬的响当当，这件事结局似乎注定了。 果然，不知道如何，第二天，沙瑞金就真的出招了，还是用的很恶心人的一招。 易学习看见下发文件的时候，心里恶心极了，站在易学习对面的是吕州市统战部孙部长。 “市长，我也不清楚上级统战部为什么会指定这里作为政协及其多党派会议场所，这里应该还没建设完全的。” 是的，沙瑞金没有直接打电话过去，说什么他是省委沙瑞金，这个项目他批准了，不要拆之类自取其辱的话。 而是在他兼任的统战部出招，指定吕州月牙湖美食城为吕州市政协及其多党派基地，促进这个那个建设等等。 易学习翻过一页，看见了最新一次召开会议的时间表，就在下个月。 “乱弹琴，他沙瑞金到底要干什么，都明确了是违章建筑了，要拆除了，他还要指定这里开会？” 易学习心里清楚，这个美食城和别墅群，代表了赵家巨量的经济利益，赵家无论怎么样都会死保这里，省政府那边能顶住赵家子女的游说，一个部门都没插手，这已经是刘省长大力支持的结果了。 毕竟是政府序列的工作，如果省政府那边下发文件要求暂缓，易学习才是毫无反击之力，手上这份统战部十分不伦不类的文件，恰恰说明了赵家已经黔驴技穷，在他们长久经营的汉东，实际上已经没多少影响力了。 易学习决定快刀斩乱麻，尽快把这个事落实下去，不然等时间一长，赵家很可能就会找来各种各样的说客，从中阻挠。 这次只是统战部，下次呢，谁知道哪个人会来说情，易学习虽然头铁，但也不想白白得罪那么多人，自己手段快一些，也不会让他们继续为难。 “你先下去，这个事我亲自和沙部长说。” 易学习嘴里已经出现沙部长的称呼，谁都知道统战部长这个称呼对沙瑞金来说只是个添头，副书记才是他的主职，谁要是开口沙部长，无疑是做好了得罪他的准备。 “好的，市长，我明白了。” 等易学习到了还没完工的月牙湖美食城的时候，赵瑞龙正在笑呵呵地挂上这个青年学习基地，那个委员学习协会的牌子，这也是沙瑞金出的主意，见到易学习过来，赵瑞龙一反前几天的焦急和低眉顺眼，一脸高兴地迎上来。 “哎呦，易市长，您来视察我们政协学习基地啊，欢迎欢迎。 我们已经把党建和红色历史的宣传挂上了。 这都是听从省委的指导精神啊。” 赵瑞龙笑得满脸都是褶子，鱼尾纹越发明显，让易学习看着心生厌恶，于是生硬地和赵瑞龙说。 “赵总，不用费这个心，我会给政协找个新基地的，你这里还是违章建筑，未批先建，还是要拆的。” 易学习生硬的语气让赵瑞龙的脸色僵硬在了当场，他很想当场发火，但是现在脖颈在人家手里握着，他只能强忍怒气。 “易市长，这可是省统战部和省政协的联合下文，这事儿没弄清楚，您可不能拆我们这儿。” 易学习可不管这么多，他做好了准备，带了法院执行局的人来，公安局的人配合，又找来了三改一拆办（东瓯市首创的部门，专门拆违章），挖掘机都开到门口了，这次怎么也得强拆了这里。 眼看着挖掘机势不可挡地就要上来了，赵瑞龙终于慌了，挡在易学习面前。 第747章 强拆行动 第747章 强拆行动 赵瑞龙终于慌了，开始对着他过去从来没看得起的易学习求情。 “易市长，易市长，易市长，这时间还没到，我这里还是政协的基地，怎么能拆，不能拆！ 易市长，你们这样是违法的，你们这样是违规的” 可惜啊，赵瑞龙就算再嚣张，再厉害，也斗不过官方的力量。 易学习大手一挥，按照既定强拆方案，保安队和公安干警上前警戒，驱散人群，保安们可不管谁是赵公子，他们只知道拿钱做事，粗暴地把赵瑞龙和美食城的职员们推到了警戒线外侧，法院执行局和三改一拆办的工作人员开始指挥拆迁。 “拆！” 赵瑞龙只能在公安干警的阻挡下，眼睁睁看着挖掘机在他亲自设计的美食城上面哐哐开砸。 赵瑞龙心里的屈辱已经到了顶峰，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颤抖着身体，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艰难地打着车，开着大g就离开了。 “姐，我要杀了易学习，我一定要杀了易学习！他今天带着人把我们的美食城强拆了，我们俩要破产了！” 赵小惠听了这个消息，也是眼前一黑，直接倒了过去，被她丈夫扶住了，她丈夫是个大学老师，性格软弱，根本不敢掺和赵小惠的事情。 赵小惠的丈夫和儿子给赵小惠掐人中，上热毛巾老半天，终于刺激让赵小惠醒了过来。 “瑞龙，让瑞龙来我们家，叫瑞龙过来。” 赵小惠的丈夫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赵瑞龙，通知了他姐气晕倒的消息，只让他先过来。 赵瑞龙虽然气得发抖，但是姐姐的身体重要，他们姐弟从来是赵小惠主导全局，大部分的产业也都在他姐姐那里拿着，只能调转车头，往京州过去了，他姐姐家住京州。 江州市，长三角市长论坛上。 祁同伟正在就四十一座城市的协同发展整体规划侃侃而谈，同时阐述江州市未来的发展方略，长三角地区的整体战略，下面数百名厅局级干部连连鼓掌。 第一排坐着各位领导们，包括刘德旭和其他省的高级别领导，中心区域是正在交头接耳轻声说话的卢副相和薛书记两位大佬，两侧都是高级别领导。 一旁角落的秘书弯着腰，避开摄像头的高度，悄悄到第一排刘德旭的身边，简短汇报了吕州市易学习的强拆行动，这让刘德旭脸上满满都是笑容，鼓掌的时候都更加用力了。 “同志们，这次通过四省市市长级对话，解决长三角城市群的协同发展问题，尤其是交通、生态、产业等领域的协同问题，在上头的精神指导下，提升咱们长三角地区整体竞争力。 下面请江州市市委薛书记讲话。” 祁同伟做好了主持人的职责，带头鼓掌，把舞台让给了领导。 薛书记上台的时候对着大家微微点头，接过了话筒，站在了舞台中央。 身处第二排的李达康心里也不平静，他也收到了秘书传来的短信，知道了沙瑞金在中间搅局，而后易学习排开一切困难，强行拆除了月牙湖美食城的消息，总算松了一口气。 李达康转头瞄了一眼他的上司刘德旭，看见他脸上的笑意都掩饰不住，心里一阵寒意，政治斗争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李达康心里思咐着，赵家接下来会怎么样报复呢，赵家那个公子哥肯定最恨易学习，不，搞不好最恨的就是他这个李哥，这让李达康心里一阵烦闷，他的屁股并不干净，赵家对他身上这些事情，肯定很清楚，李达康清楚，只能在刘德旭这条船上绑死了，这才能求的一丝生机啊。 刚好赵书记的讲话结束了，大家开始鼓掌。 李达康有点心不在焉地跟着鼓了鼓掌，转头看向了台上。 这会儿薛书记已经讲完开场白，把舞台交给了经济学专家们，第一个议题是经济学家们和官员们的讨论环节。 祁同伟此时和另外三省的省政府负责人们坐在一旁，接受经济学专家和记者们对政策的询问，经过几轮经济政策的问答之后，轮到了一名记者起身询问。 “祁市长，最近您多次在公开场合发表多省市联合治理跨区域污染的话题，请问能不能详细主要是哪几块区域需要治理，治理的形式是如何呢。” 祁同伟接过话筒，微笑着回答。 “大家应该知道，长三角的名称就来自于我们这块城市群处于长江入海口的周边。 所以，长江水环境就是接下来我们江州市和长江流域省市共同保护的重要区域” 祁同伟洋洋洒洒说了三分钟后，将话筒递给了刘德旭，刘德旭也接过话筒开始回答。 “就如祁市长说的这样，我们汉东省也在上头指导下，决心彻底整治月牙湖周边水华（蓝藻）和污染的情况。 月牙湖是我国第三大淡水湖，是我们汉东省和周边省份生活用水的母亲湖。 现在月牙湖面临蓝藻爆发、水质污染等生态问题，对区域水安全和生态平衡构成重大威胁。 大家也知道，上一次水华爆发的期间，咱们汉东省一座城市的饮用水质量下降，甚至引起了群众的恐慌，群众们买光了各大超市瓶装水。 虽然我们的地方政府果断采取措施，解决了那一次的事件，但是隐晦一直存在，没有彻底解决之前，我心里这块大石头就一直落不下来。 群众们在网上的留言，我也是有看的，群众们对我们的工作不满意啊。 说实话，看到群众们批评的话语，我心里在滴血啊，同时也在反思，这就是我们工作失利，这就是我们没有做好为人民服务的宗旨。 所以，在这次论坛上，我将代表汉东省政府给群众们表个态，一定会让群众们喝上放心水，彻底整治月牙湖的水质。 接下来我们汉东省政府将会在整治月牙湖环境上，采取以下几项措施。” 第748章 论坛 第748章 论坛 刘德旭抑扬顿挫的声音在会场里回响。 “首先，我们的吕州市市政府将会出台相关生态保护条例，明确规定新增月牙湖周边工业污染项目，划定生态保护红线和管控区。 另外省政府将会加大投入，今年内就下发二十亿以上的费用，重点推进水质提升、生态修复、蓝藻防控等工程。 主要方式有几种。 一、 工业整治: 关停月牙湖沿岸化工、印染等污染企业。 二、 大力拆除月牙湖周边的违章建筑，如未批先建的各种养殖企业和美食城等。 三、 推广生态农业，减少化肥农药使用量，建设农田退水净化设施。 四、 投放鲢鳙鱼等滤食性鱼类，抑制藻类生长；重建芦苇等水生植被” 刘德旭洋洋洒洒讲了数千字的整治政策方向，获得了在场众人的掌声，听到这里，李达康也是感觉无力，清楚知道他是彻底上了贼船了，必须要得罪死赵家，才能获得刘德旭的信任。 记者接着又询问。 “祁市长，今年的论坛第一个话题就是生态经济，请问接下来要在生态经济上大作文章吗？” 祁同伟做了简单的回答后，把话题转了过去。 “正如大家说的，生态经济大有文章可作，接下来我们将会用多条腿走路。 高科技行业、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等方面都将是我们接下来的发展重点。 我们长三角城市群之间的合作将会为全国区域协调发展提供示范，助力长三角打造世界级城市群。 我们的目的也将会是打破行政壁垒，推动政策、规划、产业等领域的协调对接。 促进交通\/科技、环保等基础设施共建共享。 接下来的议程是经济学家的主题演讲，大家欢迎。” 祁同伟开始了新一个议题，双手鼓掌。 晚上十点了，在某省省委办公室里。 赵立春手上拿着遥控器，看着长三角市长论坛，刘德旭、高育良，祁同伟等人的笑容，让赵立春脸上越发愤怒。 等了几秒钟，赵立春的愤怒彻底暴发了，将遥控器狠狠砸在等离子显示器上，只能显示一半的等离子显示器上刘德旭还在滔滔不绝介绍下一步政策，赵立春起身拔掉了电源线。 赵立春和赵瑞龙两个人的性格，骨子里都是一样暴烈的，只是成长的环境不一样，赵立春小时候正是他父亲落寞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都在低着头做人，这也让他形成了隐忍的性格。 赵瑞龙却不一样，他成长的时候，赵立春已经从政并且如同春天的竹子那样，一年一个级别节节高，这让赵瑞龙做人做事无比任性，鲁莽。 此时赵立春知道，此时大势在对面那边，他家这些权贵项目，说到底还是自己家的私利，他要是用这些借口去京城找关系闹，只怕会落入刘德旭他们的陷阱里，上面那些领导也不会帮忙出头。 这一次，赵立春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日后再择机报复刘德旭这群人，这才是理智的选择。 至于易学习，他就是一个马前卒，还不被赵立春放在眼里，只有站在背后的白眼狼李达康，幕后黑手刘德旭，才是赵立春真正的敌人。 尤其是李达康这个白眼狼，赵立春培养了二十几年，就在去年，赵立春还费了老大的功夫，走关系把资历不足的李达康调到了吕州做市委书记，还兼任了省委常委。 现在赵立春调走才半年，李达康连个电话都不接不说，现在还直接背叛赵家，坐视他们家的项目被强拆掉。 视角回到李达康这边，他们正在江州的五星级大酒店吃招待宴，一大堆厅级，乃至部级干部们都在推杯换盏，李达康心里纠结得很，美食城和别墅群其实是合法项目，不然当年他也不会批给赵瑞龙。 现在他作为吕州的一把手，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易学习用环保政策的借口强拆了美食城，这时候他倒是有点放松下来了，美食城也拆了，李达康和赵家也算是正式决裂了。 没有来回横跳的资格了，想到这点，李达康又看了一眼笑眯眯的刘德旭和一旁敬酒的祁同伟，也摇了摇头，把杂念甩出去。 李达康主动举起酒杯，来到了祁同伟旁边。 “祁常务，我敬您一杯。 今天您的讲话真是让我们眼界大开，这次的大会，您辛苦了。” 祁同伟看着弯着腰，带着谄媚笑脸的李达康，心里产生了一丝怪异的感觉，前世那个看不起人，傲娇的李达康，现在居然对他卑躬屈膝了，真是件好事啊。 “小李啊，你们吕州也很不错，听刘省长说，上面准备给你们批吕州跨海大桥了。 这对于吕州乃至整个汉东和自贸区港口之间的联系，都更加紧密了。 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祁同伟借着酒劲拍着李达康的肩膀，大包大揽地说着客套话。 李达康虽然有些怪异的感觉，祁同伟年龄比他小五六岁，叫他小李。 但是转念一想，祁同伟的资历可比他深厚多了，早早就坐上了正厅级的实权岗位，升职来到江州也一直是风光无限，经历三个实权的岗位，虽然此时二人都是常委级别的，但是个人影响力天差地别，叫他小李，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刘德旭却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 “祁常务，你的年龄可比我们小多了，开口闭口就叫小李。 达康书记，不用搭理他，哈哈哈。 来，喝酒，喝酒。” 其他干部只能讪笑，他们可不敢接茬。 众人正在觥筹交错之间，大门开了，薛书记的秘书跑了进来，和祁同伟耳语了几句，祁同伟的表情马上严肃了起来。 “大家坐回原位啊，坐回原位，领导要过来敬杯酒。” 祁同伟嘴里的领导，必然是高育良，乃至市委书记，在场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门口。 第749章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第749章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大门打开后，薛书记带着高育良就进来了，一时间所有人员都站了起来，祁同伟往后看了看，卢副相好像离开了，刚刚还在和薛书记还有高育良开小会的，看来商谈结束就直接离开了。 薛书记双手压了压，站到了主位上，一旁的祁同伟很是识趣地递上一个新杯子，里面就倒了一点茶水，没有酒。 “同志们，我就不多说废话了，大家吃好喝好。 干杯。” 一杯茶敬完，其他人还是不敢坐下，这就是领导在饭桌上的坏处，大家都放不开，薛书记自己也清楚得很。 于是转头和高育良耳语了几句，由高育良再次举杯敬了大家一杯酒。 “那大家就吃好喝好，我还有点事，要和高市长去赶飞机。 同伟，你代替我好好招待各位同志们。” 祁同伟点点头后，薛书记就带着高育良走了出来，一看领导出去，不少人顿时放松了下来，一些人甚至长舒了一口气。 要是薛书记在这里吃饭，他们这场宴席，还真吃不了多久，每个人都得僵着身子。 领导走之后，宴席就重新回到正常的节奏，只有刘德旭最后邀请祁同伟到酒店会客室聊聊。 二人都是老熟人了，没那么多俗礼，祁同伟也开门见山。 “怎么了，刘哥，是汉东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刘德旭却不甚在意，现在他慢慢熟悉了新岗位的运行规则，自信心越来越高了。 “汉东那边还能出什么事，一切都按照预定轨迹来的。 喝矿泉水不？” 刘德旭找了半天，在会客室的冰箱里找出两瓶农夫三拳，祁同伟也不客气，刚刚喝了不少酒，正好喝点水解解酒，伸手接过。 “来一瓶。” “汉东其他方面都顺风顺水，现在大家的工作气氛比前两年赵立春和其他几个人斗的时候好多了，吴书记和我配合也相当到位，最主要吴书记不像赵立春那样手长，他从不直接插手市政府工作，就算觉得不妥，也是私下里和我讨论。 就是吕州那边，易学习顺利把赵家的美食城拆掉了，现在我倒是有些担心赵立春会怎么出招？” 祁同伟顿时笑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赵家现在手上的牌也不够多了，他能做的事情很少。 赵立春身在西部农业大省，现在主要工作任务是扶贫，上面老总还死死盯着他呢。 在那边他要是纵容子女搞钱，造成的影响远比咱们长三角这一带要恶劣。 等着他们自掘坟墓就行了。” 刘德旭拿着矿泉水，思索良久。 “你就这么确信他们家在那边也会搞事情？” 祁同伟翘起了二郎腿，自信得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 我十分确定。 一，是人性千年不移，几千年前人类常犯的错误，现在也是照样没改进。 赵立春在汉东省的时候，他对子女的管教就很缺位。 这其实来源于他年轻的时候对子女的亏欠和愧疚感，尤其赵小惠，她的母亲是农村妇女，当年在下乡时期很照顾赵立春，赵立春为了回城狠心和她离婚，最后造成赵小惠的母亲带着孩子在农村生活艰苦，最后英年早逝。 那个时期，赵小惠直接成了没爹没妈的孩子，住在外祖父母家里，可以说是受了很多苦，才勉强活下来，后来赵立春升官了，条件好了，这才把她接过来生活，但二人一直关系紧张。 在赵立春年轻的时候，他父亲被冤屈入狱，最后郁郁而终，没有平反之前，他们家的情况一直很差，等到他父亲平反之后，他父亲那些老战友开始关注照顾赵立春，这个时候开始赵立春受到提携迅速升迁，赵家的子女因此迅速摆脱贫困的生活。 可以说，他们家两代人对金钱是有一种执念的，是源自赵立春年轻时期困难生活，源自赵小惠对幼年时期生活困顿的执念，也就是说，没有钱，他们就没有安全感。 至于那个公子哥赵瑞龙，他就是赵小惠从小带大的，是他姐姐的跟屁虫，但是他也是赵家最明显的弱点。 受宠的幼子，从小有农村出来的强悍姐姐带着，有当着高级干部的父亲庇佑，他记事起，赵立春已经走上了仕途做到了一定的位置，他们家生活条件已经很不错了。 这个人的心智是最弱的，如果从他身上找缺口，最是简单。 基于这个前提，我就坚信，赵立春一家会不孜不倦地追逐金钱，尤其这次拆了他们的美食城，他们家损失这么大，不得从中找补啊。 他那两个子女，就没有正经经商的才能，没这个才能就靠权力呗，还能咋办。 第二点，赵立春的年龄啊。 他是老三届的知青，今年不是59就是60了，他还能坐几年啊，还能掌权几年啊。 这一波美食城和别墅群被你们拆掉，他们家起码损失几个亿，这不得找补回来。 他们现在是一批饥饿的狼，还是正在掌权的狼，不在赵立春退下来之前吃个饱，他们怎么甘心啊。 权力这东西是有保质期的，当年赵老总就亲口对我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有什么想达成的心愿，要快点着手。 当然我们那时候是为了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是这句话套在赵立春身上，也一样，而且他还更加紧迫，这点权力再不用来捞钱，马上就要作废了。” 刘德旭也是深思起来。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就像某位政治家说的那样，政治这东西，谁输谁赢，不要看做成功了多少，而是看哪一方犯的错更多。 就像你说的这样，以赵家两代人的性子，就算他们知道这几年捞钱很危险，他们也会义无反顾地去捞钱。 抓住赵立春还在位的最后这么几年，实际上赵立春自己也是被子女裹挟着没有办法。 也就是说，我什么都不用做，等上两年，赵立春的子女自己会给他们家挖好坟墓，只要恰当的时候，推上一把就够了。” 第750章 追悼会二 第750章 追悼会二 祁同伟拍了一下手掌。 “bgo，答对了，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做好你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就行了，把汉东的经济搞好，自然没人会责问你。 你现在又不缺钱，你在京城买的房子每年都在节节升高，缺钱了就卖上几套啊。 越是有私心，越是容易做错误的动作，被人看出来，被人抓到尾巴。 不说远的，2004年我调到江州来，我是怎么做的。 快六年了，我做的只有一件事，埋头干工作，唯一一次和别人出格的行为也只是去沙瑞金办公室吵了几句，其他都是服从上级的指令，就算是抓贪污份子，抓犯罪份子，也都是遵守规则，遵守法律，先获得一把手批准再行动。 因为到了这个级别，已经不需要跟科级干部那样，天天在领导酒桌上混，和领导打麻将故意输几张，还要给领导带孩子，或者处级干部那样，给领导擦屁股，干黑活了，最后搞不好背黑锅。 咱们这个级别，上头对我们的期望就很简单，少一些小动作，多一些落落大方，多琢磨怎么干工作，少琢磨谋私利。 至于什么路线，这些说实话，我对自己认知很清晰，我爸是个真正的农民，不是什么老革命，不是什么高干，我只是小卒子，没有选择的权力。 我也没有过多的想法，让老百姓过好日子，自己不贪钱，不贪权，好好干好每个岗位就足够了。” 只是祁同伟没说出口的是，他目前主动选择靠近的人，都是前世记忆里飞黄腾达登上高位的人，他在这方面有说不出口的巨大优势，普通的农民子弟就算是乡科级跟错了领导，都很有可能一蹶不振。 在路线方面，他不是没有主动选择，只是他依靠记忆这个外挂，选了最优路线。 说到底，他这番话，其实也只是对他自己适用而已，其他人乱套用，很可能坐了冷板凳背了口大黑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机遇，也有特定的时间背景，历史进程，判断形势。 还是得学习司马懿的处世名言，处世之道，亦即应变之术，岂可偏执一端。 “你说得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我还是回去，好好干好汉东的经济，老想这些有的没的，反而落了下乘。 又把当年干政法的思维方式，放在地方主官的上面了。” 祁同伟笑眯眯地举起矿泉水和刘德旭碰了碰，心里在想。 “当年那么果断接受你的好意，还不是一下子想起了你后来调到汉东一路做到省长。知道你是这块料子。” 一开始祁同伟还没认出来刘德旭就是后来的刘省长，毕竟前世祁同伟认识刘省长的时候，他年龄不小了，脸皮也松了，头发花白。 而94年二人初见的时候，刘德旭还是个健壮精明的中年人，但是接触一段时间之后，祁同伟这才认出来，这位东瓯市当时的公安局局长，就是日后汉东省的刘省长。 汉东的事情，没有引起祁同伟太多的兴趣，他手头还很多事要关注，就在市长论坛期间，原东瓯市永庆县公安局黄政委逝世。 祁同伟最后还是没有时间去送最后一程，陈晋和公安线上出来的其他干部们在东瓯出席了追悼会。 由于有省委常委级别的高级官员出现，东瓯市委安排了高规格的追悼会，明确了黄老政委的功绩。 现任东瓯市公安局局长，杨正伟致辞。 “尊敬的各位亲友、各位同志们： 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深切悼念国家的优秀党员、忠诚的战士、为革命事业奋斗终生的黄山同志。 黄山同志的逝世，是我们党和人民的重大损失，他的离去让我们深感悲痛与不舍。 黄山同志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奉献的一生、光辉的一生。 青年时期，他便投身革命洪流，以游击队成员身份，加入浙南抗日挺进师，后加入新四军，期间加入了我党。 参加了对日寇的反击，在苏中、孟良崮、豫东等地英勇参与战斗，多次获得上级嘉奖。 新时代后，黄山同志因负伤主动申请退役，回乡务农，不为组织添负担，在上级领导的要求下，回到东瓯市老家参加公安工作，兢兢业业，克己奉公一干就是一辈子。 九零年代退休之后，也愿意积极参与社会治安建设，在时任公安局局长祁同伟同志的号召下，黄山加入了法制入校园的计划，成为了第一批进入校园的法制副校长，为校园的法治推广，保护学生安全，作出了巨大的贡献，献出了自己的光和热” 杨正伟讲到这一段，也回忆起十几年前和黄老政委一家学校，一家学校走过来，给孩子们上课，设立校园霸凌信箱，也曾一起半夜出门和家长一起寻找混迹社会，被人迷惑的学生，想到这里，杨正伟眼角不禁流下了眼泪。 在场还有一些当年的学生们，有些加入了公安队伍，他们当年正是在黄老政委这批人的激励下，重新走上了正确的人生道路，这群年轻人也都在抹着眼泪，称呼着老校长。 还有一些头发花白的老人们，他们很多是黄老政委当年的战友和同事，回忆起当年一起奋斗的岁月，他们不少人也流出了泪水。 但是现场哭得最狠的，却是黄鹤，此时的黄鹤，肥头大耳，肚子大得好像怀孕几个月一样，头发稀疏，一点看不出当年在江北新区横行无忌那个治安大队长的样子。 其他人看着黄鹤，眼里只有鄙夷，如果不是他做出了带着小姨子卷款私逃这种事，怎么会把他父亲气到病发，最终郁郁而终。 有几名来悼念的工人代表就在窃窃私语。 “黄鹤这个狗东西，还在那里假惺惺地哭。 他骗了这么多人的钱，把工人的工资拿走了，把厂里的设备抵押了，厂房抵押了。 几期的货款全部卷走，公安局说，足足有三亿多。” 第751章 小海鲜 第751章 小海鲜 这名工人继续说。 “不然他爸爸怎么会被活活气死，不是公安局在国外把他抓回来。 这小子还带着小姨子在国外醉生梦死呢，留下我们这么多人受苦。” 一旁另一名工人也附和道。 “黄老公安多好的人啊，听说最后还缺了几百万，都被黄鹤花掉了。 黄老公安在病床上说把房子卖了，给儿子还债，这才补齐了那些大窟窿。 三亿多卷走，黄鹤在国外就花了几千万，拿回来才三亿不到，咱们工人的钱倒是全给了，不少债主被迫拿了设备和货物抵债。” “这次黄鹤肯定要判刑，拖欠农民工工资，就该枪毙了。” 这些议论不绝于耳，陈晋听了也很无奈，他知道祁同伟也做得够多了，找了私人关系把黄鹤抓了回来，让黄老政委见了最后一眼，获得了最后一个交代。 那时候陈晋他们都在病房内见了最后一面，黄老政委知道祁同伟出手给了他最后的体面，交代了后事之后，是脸上含笑离开的。 追悼会结束后，陈晋和现场的官员们握手之后，就转身离开了，他离开岗位三四天了，必须马上回去了。 “值得注意的就这些。” 陈晋在祁同伟办公室里汇报了这几天的情况，祁同伟双手靠着沙发的靠背上，一边听着，一边用手摇晃着打火机，听到最后这句话，祁同伟收起打火机，直起身子绕到沙发前坐下。 “斯人已逝，未来还要向前看。 新来的张局长你怎么看？” 新来的市公安局局长兼副市长，是祁同伟的老熟人，祁同伟在京州市公安局当局长期间，破获了悍匪张军团伙案，那时候公安部刑侦局下派对接工作的人就是这位张局长，那时候他还只是刑侦局的副局长，名字叫张道安。 陈晋思考了一会儿，也考虑到祁同伟过去就跟这位张局长认识，开始客观评价起来。 “这位张局长，业务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不说他过往的经历，就单单这几个月的接触，他在刑侦上面的造诣就很高，很快获得了刑侦总队那帮人的认可。 对总体工作的把握也很到位。” 祁同伟也点点头，认可这个回答。 “这都是他的优点啊。 你继续关注他，这次上面可能要收网了，张道安的屁股也不干净。 据我所知的，他就收了孙部长（司法部孙部长，原孙常务）的反向贿赂。” “反向贿赂。” 陈晋反问出声，表情也比较惊讶。 祁同伟一脸轻松愉快的笑容，继续解释。 “嗯，很好理解。 那时候孙部长刚刚坐上部里副部长的职位，还分管刑侦，大案要案。 但是他自己是一个外行人，从卫生系统过来时间不久，哪会干这些啊。 于是他急需一名能干活的得力干将，张道安是97年，那时候还在汉江省某地级市做公安局局长，因为孙部长到他们那里开会，他们俩偶尔认识的。 知道张道安业务能力出众之后，孙部长主动伸出橄榄枝，直接一步到位把他从正处级的局长，提拔到部里刑侦局做副局长，还有手下一帮人，第二年不就来摘张俊案的桃子了吗。 如果没有孙部长的强力支持，他哪有能力跟我分享功劳。 这个张道安在工作上还是比较敬业的，也没有主动谋私利，做人比较清廉，但是顶不住孙部长主动给他送钱，送房，连地址我都知道。 就算是你，能拒绝下面人送礼送钱，能拒绝那些老板商人的糖衣炮弹。 但是你想想，你能拒绝提拔你的顶头上司给你送礼吗？” 陈晋听得目瞪口呆，你祁同伟也太可怕了，这也知道，要知道外面对张道安的评价可是很高的。 听了祁同伟后面这句话，陈晋也换位思考，想了想，如果祁同伟给他送礼、送钱，送房子，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常务，那您的意思，孙部长给张道安行贿？上级给下级行贿？” 祁同伟笑着喝了一口水。 “这可稀奇吗？人家业务能力出众，给钱给房，还给提拔，目的不就是为了他的工作成绩能反补孙部长吗。 这也算是死死绑在对方的船上的意思，要是张道安不收孙部长的礼，那人家怎么信得过他啊，只有收了他的钱，才能是他的心腹。 再说了，孙部长有多少人送钱，他根本不缺这些，他缺的是政绩。 那个跑到阿美丽卡去的张常务，他每年就固定给孙部长送几次钱，每次用海鲜盒装着，到了京城打电话给他，说送点小海鲜，里面放着不少钱，这事儿上面已经查到了，只不过时机还没到，暂时不能抓了他。 孙部长就靠着这些小海鲜收买下属的人心，扩大在部里的影响力。 你看看换届之前，他的势力已经遍布几大重要部门了，甚至派了不少干部到下面公安厅，厅长级就有好几个人，张道安不就是其中之一吗。 但是他还是抓不住重点。 没有经营一个好人设，让管理层对他产生了厌烦，老领导一退休，一纸调令让他去了司法部坐冷板凳。 赵立春如此，孙部长也是如此，总觉得自己在地盘上能当土皇帝，把公家的部门当成了自己家的自留田，他们的意思是里面长的所有蔬菜必须要是他自己的人。 哪有这样的事啊，公权力是属于人民的。” 祁同伟这么喋喋不休地介绍了孙部长的情况，分明是释放出一个信号，这帮人要倒霉了。 “常务，那我应该怎么做？” 祁同伟很欣赏陈晋的一个特点就是政治敏感性很强，他没有跟着祁同伟说一些事情，而是直接表明立场，老板，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陈晋也很清楚，他能五十几岁火箭般做到副部级常委，分明是一把手或者上面领导卖祁同伟的面子，他在上层也没其他人赏识，和祁同伟的关系就是一根藤上的葫芦，如果祁同伟被人斗倒了，他们这一批嫡系全部要被清扫。 第752章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第752章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正如此时，孙部长的老领导退休还没两年，孙部长屁股底下的位置就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了。 祁同伟站起身来，看着陈晋说。 “我准备调你去部里，唐部长已经主持日常工作了，他接下来会兼任京城公安局局长，常务副部长，你要接替他的位置，做副部长。 新任部长又是个外行人，从地方省委书记直接上去的，从前一天公安都没干过，唐部长的权力将会相对较高。 我打算让你兼任十八局（法制局）局长，分管三局工作，不过也不一定，分管的领域可能会有变化，现在的部委会形势很难判断，主要是一把手的态度模糊。 王书记已经收到上头的通知，2010也就是明年下半年要展开全国性扫黑除恶专班行动。 你的资历毕竟太浅了，这几年我强行提拔你做常委，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这次我也打算把我们手下这批人大规模撤出江州市公安局。 你调走，李伟去松湖区做区长，蒋大强调到检察院反贪局做局长，李博还在京州，他将会跟你一起去部里，具体去哪里，你来安排，做副局长。 于小明和陈海这次去汉东省公安厅，于小明做副厅长，陈海做汉东省刑侦总队政委。” 祁同伟深深吸了一口手上的烟，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浦江滚滚东流，陈晋没有继续询问，他知道祁同伟不会跟他解释太多，跟他说了这些，就是让他早作准备执行祁同伟的指令。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常务，你在说什么？” “没事，我儿子最近喜欢看特摄片，我学的主题曲。 去做准备。 江州市公安局也许会是第一个掀起风暴的地方，不知道这位张局长能不能顶住风暴。” 祁同伟思维的跳脱性，陈晋已经适应了，十几年前祁同伟就是这个样子，一会儿讲着正经事，下一秒就开始画漫画，写小说，这也正是祁同伟的魅力所在啊。 从来不是一个无趣的领导。 祁同伟的行动很快，几个月后调动就分批开始了，于小明和陈海是最先被调动的，陈海还特意到祁同伟家里询问为什么要调他去汉东，于小明不会多问，服从祁同伟的命令已经成了习惯了，从当年做驾驶员开始，他就不会质疑，祁同伟对陈海的回答自然很简单。 “你的年龄也不小了，回汉东工作，能更好地为陈老和王老尽孝，他们俩一直看不见儿子和孙子，每天闲着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让他们老两口好好养老，不要老是想着参与政治了，退休都十来年了。” 陈海也很无奈，他有想过，回去汉东肯定会被陈岩石带来的风暴波及，但是他也不想他父亲晚年不得安宁，陈岩石这次被汉东省委省政府列入拨号台黑名单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也想过自己插手，现在祁同伟调动他这个行为，也算是一定程度了了他的心愿。 “好，我知道了，老学长。” 祁同伟起身拍了拍陈海的肩膀。 “没事，回去也好，小石头也要上小学了，京州那边的教育水平也不错。 江州说实话，太浮夸了，太攀比了。 我都有些想把华仔放到京城去读书。” 这话不是瞎说的，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祁同伟家不是一直没买过车吗，因为没有必要。 但就在华仔所在的小学，明明马上要毕业班了，班级里甚至学校里还是出现一起攀比风波，这次攀比的就是家长的车。 从一开始同学们带和家里车合照的照片过来，一直到有些同学把行驶证都带了过来，有些浮夸的学生把家里大奔的车标都带了过来，最夸张的是一名学生带着家里劳斯莱斯的小金人过来。 这才引起老师们的注意，严厉批评了他们，刹住了这次攀比风波。 不过华仔因为家里没有车，还被列入了只有学习成绩好，家庭一般的圈子里。 现在固定的朋友只有学习顶尖的这批人了。 祁同伟听到这个事情，心里也是很无奈，他身份特殊，注定了不能高调行事，华仔也很懂事，从来不邀请同学来《同伟公馆》作客。 让华仔转去京城读初中，确实是祁同伟和媳妇讨论过的事情。 陈海听到孩子学习的事情，反而无奈地笑了笑，他儿子小石头可不是个简单的人。 “我家那个小石头，就是混世魔王。 他妈根本管不住，不过学长您说的也对，去京州上学，也许会是个好的选择。” “嗯，好好干，答应你的总队政委，这次也算给你了，你得争气啊。” 陈海在离开前，忽然转头问了一句。 “老学长，我知道你一直在隐隐逃避汉东，哪怕在省公安厅当常务那段时间，我也能感觉到老学长的疏离感。 我不知道其中原因，但我还是想问问。 过几年你会不会回到汉东任职啊？” 祁同伟咋一听到这句话，也是愣了一下，是啊，虽然去汉东省公安厅是他自己的选择，但他对汉东却一直没有亲近的感觉，难道下意识还在逃避那个伤心地吗。 这几年高小琴姐妹一直都在奇石集团任职，她们俩都嫁给了祁同伟的两个堂兄弟，也就是祁同文和祁同武。 当年也是祁同伟和他们俩兄弟嘱咐，去岛上找几个漂亮姑娘做前台，然后被他们俩吃了窝边草，都变成了堂嫂和弟妹。 祁同伟也是下意识都没有去见她们俩，在京州公安局的时候，也是下意识没有去山水集团那块地附近转悠。 这其实也是一种逃避，但嘴里却不能这么说。 “汉东是我的家乡啊，在那边做事总是束手束脚的。 再说了，上面不是出台规定了吗，不能在户籍地任职主官和重要职位。 我现在这个位置了，再去汉东，已经没有合适的位置了，我应该是没有机会再去了。” 第753章 还是那道是非题，错了就是零分 第753章 还是那道是非题，错了就是零分 陈海一想，也是，祁同伟现在是常务副市长了，含金量很高，再去汉东，就算是给个副书记也算不上提拔了，再说主官又有规定不能由本地干部任职，看来祁同伟是真没机会再去汉东了。 陈海伸出手来，和祁同伟握住。 “这几年，也算是深得老学长的照顾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几年如果不是老学长把我调到江州来，我绝对会一直被困在反贪局里，我很清楚，我爸规划地太细，管得太严。 以前我还不自知，现在才能感觉到，那时候自己有多幼稚，经历了多个岗位历练，我才能更深切明白当年学长编纂法律的魄力。 既然这样了，我也不纠结了，也是时候回家照顾照顾老父老母了，那，学长，一路保重。” 陈海学着武侠片里那样，拱了拱手，潇洒离开。 祁同伟看着陈海的背影，想起了前世的事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他做得已经够多了。 陈海的媳妇过两年就会检查出绝症，最后不治身亡，也许陈海会重新认识反贪局那个陆亦可。 于是祁同伟摆了摆手，算作告别了。 于小明自然不用多讲，十几年前他还只是一个普通警员，当上祁同伟的驾驶员之后，一路高升，靠的就是祁同伟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不打折扣，没有疑问。 他老婆至今还是章若南的安保队长，偶尔兼任驾驶员，工资是在奇石集团领的。 原本李博在京州市局，已经要做到副局长了，这次也被祁同伟一纸调令，直接调到了公安部治安管理局，现在是排名靠后的副局长。 蒋大强却留在了江州，只不过调去了检察院，现在是反贪局局长，他这个人圆滑，长袖善舞，很能团结同志，祁同伟自然是希望他能在恰当的时间发挥重要作用。 李伟的调任却引起了一点风波，某一位领导希望他推荐的人做松湖区区长，在薛书记的暗示下，祁同伟只能稍作退让，将李伟调去了浦青区做区长。 如此一下，祁同伟从外地调来的大部分干部，都撤出了江州市公安局，这样主动的行为，也让现任张道安副市长很是高兴，主动来祁同伟办公室多次汇报工作，算作示好，工作上也大力配合。 只是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时候祁同伟这个人这么好说话了，哪个前任局长都是尽量让自己看重的干部多留一会儿，偏偏祁同伟主动全面退让了。 不过很快他就不想了，他马上着手把自己在技侦局和刑侦局的人往江州调了。 张道安原先在刑侦局做副局长，后来去了技侦局做局长，这两个地方是他的基本盘，就如祁同伟的基本盘是治安局和东瓯市一样。 2010年三月。 江州市市委书记办公室。 祁同伟正在给薛书记还有另一位领导泡茶。 “老许，接下来就看你安排了，我让同伟把人叫过来，汇报工作。” 祁同伟听了薛书记的话，点点头，慢慢把茶壶放下，起身出去了。 祁同伟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不禁想起了三年前，还是这个办公室里，那时候时任市政府副秘书长的宋思明，小心翼翼地来试探他。 二人在一些琐事上拉了一会儿家常，最后祁同伟失去耐心，直接说出了那句话。 “是非题做错，那就是零分。” 也彻底击溃了张常务那帮人的心理防线。 今天，还是这个办公室。 叩叩，有人敲门。 “进来。” 来人穿着雪白的警服衬衫，脸上带着笑容，祁同伟看着这熟悉的脸，回忆起十年前追捕张军团伙的场景，那时候张局长的表情不是这样的，那时候还是很有正义感的，祁同伟审讯时殴打张军，张局长还主动阻拦。 什么时候，人变成了这个样子，如此谄媚。 “老张，坐。” “谢谢，常务。” 张局长轻轻拉过椅子坐下，手上还拿着公安局下半年的预算报表，张局长想着来都来了，顺便批点经费，就一些警务改革，也许能获得祁同伟这名老公安的指点。 “常务，这是公安局下半年的项目报表，经费清单，我想就一些项目解释一下” 祁同伟却摆了摆手打断了。 “先不聊这个。 老张啊，我们认识也有十来年了。” 祁同伟面带感慨的说道。 “是啊，那时候是99年，十年了，快十一年了。 那时候常务还是京州市公安局局长，二十九还是三十岁的副省级城市局长，全国头一份啊。” 祁同伟听着张道安越来越熟练的恭维和马屁，心里感慨官场真是个大熔炉啊，那时候那么有正义感的人，现在开口就是马屁。 “那时候我们一起办理悍匪张军的案子，你辛苦了几个月，吃住都在市局里。 咱们一起抓捕了张军团伙那么多漏网之鱼，现在想起来，我还很怀念那段时光，抓抓贼，多单纯啊。” 这句话让张道安感觉有点别扭，多单纯，这话不恰当，不过张道安还是继续附和道。 “是啊，那时候我在刑侦局办这个案子，那个案子，抓人，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我总是感觉不到累，每天都充满了斗志。” 祁同伟靠着椅子，把头转了过去，看向窗外。 “三年多前，也是在这个办公室，这个位置。 那时候宋思明秘书长来问我一个问题，最后我给了他答案。 我说，不管过去做了多少事情，立了多少功，人一定要保持最初的赤诚之心。 尤其是我们组织的党员，更应该如此。 就好像小孩子做题目一样，不管前面写了多少过程，是非题上，只有做错了一步，整个题目都是零分。” 话说到这里，张道安已经满脸苍白，他不傻，反而是最聪明的那一群人，只是做了错误的选择。 门被推开了，不需要掷杯为号，祁同伟按了一下桌上红色电话的按钮，门外的纪委干部们就涌了进来。 第754章 是非题的后续 第754章 是非题的后续 带队的纪委干部开口说道。 “张市长，请和我们走一趟，有些事情需要你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交代。” 张道安整个人都僵硬住了，被几名干部扶了起来，祁同伟只是冷冷坐着看着他。 “不要怪我，这不是个人恩怨。 这是党纪国法。 带走，不用上铐，给他一件普通外套，戴上头套。” 张道安还是看着祁同伟，脸上的冷汗一直在流，身体僵硬，几名纪委的年轻干部甚至都扶不住。 纪委的干部们听了祁同伟的招呼，知道此时还是保密阶段，找来一件外套和头套，强行把人带了出去。 人都出去了，祁同伟看着对面座椅背上，张道安那件带着国徽的警服还在，心里很是感慨，但还是按了红色电话，招呼纪委的干部们过来把东西全部拿走了。 几分钟后，祁同伟看着窗外的浦江风光，点上一根烟，走到了办公室外面。 “卢强，你叮嘱好秘书处的干部们，千万不能话多，现在还在保密阶段。 我去书记那边了。 大强，带上资料，跟我来。” 这次的案件自然是祁同伟主动找上薛书记，蒋大强在去年调到反贪局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调查张道安的事情，有了明确成果，加上上面部里的斗争也到了一个僵持阶段，唐明红常务的支持下，祁同伟主动和薛书记汇报获得批准后，这才发动。 二人来到了书记办公室里，那位姓许的客人还在，陪同的有江州市的市纪委负责人。 “书记，许书记，事情办好了。” 许书记是上头纪委的副职，上面对这次事情很重视，特地派了他过来负责。 “很好，接下来就按照你原先的人事计划，马上稳定市局的情况。 市委这边会发文对外表示这是正常调动。” 薛书记肯定了祁同伟的方案，这一次由于需要形成一定的合力，直接在任上就抓了张局长，并没有像过去一样先把人调走再动手。 也是怕一旦把人调走，对方其他人马上警觉，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位就是这次的功臣，祁常务？” 蒋大强一见领导们问到了他，马上站直了身体，祁同伟面带微笑开始介绍。 “是啊，这位就是我以前在东瓯市的得力干将，现在是咱们江州市的反贪局局长，蒋大强。 这次的线索主要是他们团队查获的。” 许领导站起身来，看了看蒋大强，还捏了捏他的股二头肌，微笑的说道。 “很好。小同志做得很好。 要是觉得江州混不下去了，可以来我们纪委啊。” 令人意外的是，纪委的许领导主动表达了欣赏，这话让在场的几人都很惊讶。 “老许，你最看好的不是同伟吗？ 怎么不挖他了？” 薛书记开玩笑一样说道。 “薛书记真能开玩笑。 祁常务这个级别，我们的庙已经太小了，我哪敢挖您的干将啊。 不过祁常务带的兵也都是尖兵，做事风格也很不错。” 薛书记看起来心情不算差，脸上的笑意也溢了出来。 “哈哈哈，不过这次你说的太迟了。 我已经答应同伟了，让他这名得力干将回公安局稳定局面。 同伟，你们出去。 我和老许他们还有点事说。” 祁同伟收到指令，点点头就转身出去了，蒋大强还愣在刚刚领导们的话题中，傻傻的，被祁同伟拉了一下才醒过来。 一直到了门外，祁同伟才伸着指头教训蒋大强说。 “你可别听他们领导说怎么怎么欣赏你，这些都是客套话，你还傻乎乎地在那里听。 陌生的领导说欣赏你，搞不好就是利用你。 只有自身硬，才能一路高升。 先做好准备整顿公安局，记住，这次我要的是投案自首。” 蒋大强被祁同伟一顿教训，这才静下心神来。 “我明白，方案已经准备好了，回去就全力整顿市局。” 祁同伟安排蒋大强回江州市公安局做常务副局长，他的级别是不可能直接做局长的，局长是松湖区区委书记升任的，这是一名薛书记信得过的干部，只不过他没干过公安工作，实际大部分工作将会由常务蒋大强掌握。 正好松湖区区委书记空缺，浦青区区委书记平调过去，李伟由区长接任浦青区区委书记，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这一年间，其他岗位的干部们也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首先是原副市长兼任浦江新区区长的苏林，他调到外省做常委了，现在应该是某经济大市的市委书记，离开江州之前，苏林还和祁同伟有过一次长谈。 很令人意外的是，原柳河区区委书记韩镜州居然去了浦江新区做区长，只是现在还没兼任上副市长职位，应该就是时间问题了，看这个架势韩镜州这是彻底脱离了孙部长他们的团伙影响，获得了薛书记的赏识，也是不简单的人。 柳河区区长杨建民在祁同伟的推荐下接任区委书记，新区长祁同伟倒是不熟，没有正式共事过，这也正常，都要讲平衡的，书记是祁同伟的人了，那区长就该是其他干部推荐的。 陈晋顺利调走，去了部里做副部长，现在分管治安管理局和其他几个部门，这次没有兼任上十八局局长，导致排名不算高，由于这个副部长职位含金量还比不上原先江州市的常委，政法委书记，其他人对于陈晋资历的非议，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叶标又去了市发改委做副主任，当年他在江东省就在发改委做处长，也算是他的老本行了，原本祁同伟打算安排他到市政府做副秘书长，但高育良还是拒绝了，他在江州当市长，女婿做副秘书长，这不是违反规定吗，怎么都不行。 于是祁同伟重新安排叶标去了市发改委，暂时做副主任，等主任高升走了以后就顺势接任主任，发改委主任可是升任副省级干部优先度很高的岗位，现任主任已经兼任了副市长，接下来准备调到外省去。 第755章 陈晋的新岗位 第755章 陈晋的新岗位 在江州，本地人很少能做到实职正厅级以上，本地人在做到区里副职的时候，一般都会调到外地或者部委去，甚至外地干部任职时间太长，也会被上级及时调到外省或者部委里，这也是当年江东省一样的组织策略，避免有干部成为坐地虎，保持健康的组织架构。 祁同伟其实也知道，他很可能无法顺势在江州接任市长，原因也是这个组织原则，他在江州任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而且他的能力是管理层领导们有目共睹的。 公安工作怎么干怎么顺，干经济也是想做也能做到最好，个人能力太强，在某个地方或者部门太久，很容易把持住地区或者部门的权力，这可不符合上级对重要部门保持权力制衡的原则。 算起来，从2004年到江州来，祁同伟经历了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市委常委浦江区区委书记到现在常务副市长，也已经六年了。 接下来会去哪里任职，祁同伟也不知道，到了这个级别，他前世的经验已经很少能对照了，上头管理层的想法和赵立春这种只顾私利的贪官可完全不一样，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 难道会去中西部省份搞扶贫吗，还是去发改委之类的大部委做常务副职，如果能回江东省做省长，那可赚大发了，现在的江东省发展势不可挡，加上他对未来趋势的把握，绝对大有作为。 至于某些省份，如粤省之类，祁同伟不抱信心，也不是很想去，那边可是真正有坐地虎的，因为某些历史原因，祁同伟身上也打了烙印，某些区域是去不了的，长三角地区才是他的根基之地。 想不通就不想了，祁同伟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打开电脑，帝国启动。 祁同伟不清楚，陈晋去了公安部做得却不顺利。 陈晋根本没想到，部里的水会这么深，他分管的部门是治安管理局和禁毒管理局。 治安局当然由祁同伟这一条线几任局长经营，已经跟铁桶一样了，加上李博已经调到治安局做副局长，陈晋上来自然不会有人出什么幺蛾子，工作相对顺利。 难点还是在禁毒局。 “陈部长，下午是禁毒局的专题汇报，这是资料，您先看看。” 如果祁同伟此时在的话，就会很惊讶地看见担任陈晋秘书的人他有些脸熟，正是几年前他和陈晋在外滩某个饭馆遇见的那个消防班长，他叫吴猛，陈晋在当局长的一年多时间内，提拔他做了秘书，能力还算不错。 现在更是带着他到了部里，此时是正科级秘书了，升迁路线很像赵立春的现任秘书刘新建，也是军区的普通干部出身，跟着领导做秘书，升官飞快。 当年那个靠着祁同伟才从消防部队出来到公安局的消防大队长，现在也已经到了一句话就能把一名消防官兵调出来的级别了。 陈晋看着手上的文件，心里很是烦闷，他刚来，对方就直接出招了，还是光明正大以缉毒案件来开路，要是这个案件做不好，陈晋上任的第一把火就很难烧好。 搞不好会像刚去汉东的沙瑞金副书记那样，直接颜面扫地。 现在陈晋已经是分管领导了，并不直管案件，但是上级领导询问案件的进度，肯定是先询问分管领导的，要是做事不顺利，陈晋在管理层领导心里的第一印象就会受损。 虽然一时半会儿不会影响到他的地位，但是等换届或者人事变动的时候，领导们就会想起陈晋的第一把火都烧不好，那时候祁同伟就算再推荐，陈晋的进步也会极其艰难。 会议开始，陈晋在旁边的监控室里就偷偷观察会场情况，今天来的都是禁毒局的干部们，心里开始默念。 [一号局长不是自己人，也不是对方的人，二号不是自己人，是对方的人，加上禁毒局内部几个部门也有对方的人。 这次他们养了这个大案子，就是希望时间拖下去，打击一号和作为新任分管领导我的威信。] 陈晋思考到最后几秒钟，直到秘书吴猛催促，这才走向会场。 “陈部长，李局长，在这里，我要汇报一个情况” 听了十几分钟，结合手上的资料，陈晋这才理清楚这个案件的来龙去脉。 原来，远在法兰西和意大利几座城市，现在bd肆虐，那边的警方多次合作，调查dp，终于在一次稽查中，知道了dp来源居然是国内，现在发来了协查通报。 涉及外交无小事，老总很快就关注到了这个信息，转给了部长，部长再次转到禁毒局，那时候陈晋还没上任，不过也很快了，第二周陈晋就到任了。 这次情况通报也就是上回已经知道的信息。 [情报还是太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对方私自养案子，还是说他们也确实不清楚。 无论哪方面来说，这都是我上任的第一个案子，还涉及外交，要是处理不好，会让部长有什么想法。] 现任的部长不是公安战线出来的人，而是大领导直接从某省一把手调任的，相对来说，由于不是很懂公安的工作，给下面人的感觉不是那么强势。 就是俗称第一天当警察就戴国徽的，但是陈晋要在部里站稳脚跟，必须要获得一把手的承认，不然的话，即便有祁同伟和唐常务作为后盾，接下来的日子也将毫无建树。 “现在的阶段是，我们局里已经下发文件给多省公安厅进行大力排查，着重在沿海省份和滇省，黑省等等。” 陈晋没有主动发言，而是看向禁毒局一把手，李卫国，他才是直接负责人。 李卫国长得一身腱子肉，听说是特警出身，每天都要健身，在地方的时候就是那种明星警察，只是陈晋没有接触过，不知道办事能力如何。 “陈部长，我个人觉得这样下发公文进行大规模排查，还是效率太慢了。” 第756章 祁参谋长运筹千里之外 第756章 祁参谋长运筹千里之外 [看来这小子是心里有了主意了，听他说说再判断。]陈晋如是想，学着祁同伟那样，用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有什么高效率的办法说一下，咱们是民主的部门。 应该也不用我提醒政务院给我们转来的时间节点，会后我还要去外交那边解释情况。 效率，必须要提高。” 陈晋把目光转向禁毒局常务副局长，邓辉身上，这位是当年孙部长一手从地方公安局局长位置上提拔上来的，他的上位经历和这次被抓的张道安很像，也是因为工作原因认识了孙部长，然后被看中提拔。 如果不是孙部长这次没有顺利接任一把手，而是被调到了隔壁司法部，李卫国这个位置，铁板钉钉肯定是他的。 看着自己的位置被人抢了，他心里肯定不服也不忿，要是这次李卫国这个案子办不好，邓辉再出手把案子解决了，这一上一下，加上孙部长在外部使使劲儿，顺势挤走李卫国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样一来，陈晋就尴尬了，作为分管领导反而让下属拿捏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而且来之前祁同伟明确说过，接下来可能要全面阻击孙部长的势力。 陈晋并不能像过往的分管领导一样，看着下面干部互相斗，然后他居中调节，这次陈晋必须要抓好时机下场，彻底扫清孙部长手下的势力，配合上头调查孙部长团伙的节奏。 陈晋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派一个自己的人手过来，先当副局长，最好是把这个案子破了，积累功劳，孙部长一倒台，邓辉也得跟着倒霉，自然就可以顺势接任常务副局长的位置。 [看来会后要和李卫国好好谈谈。] 陈晋已经决定了，给李卫国配一个得力助手，一起打压邓辉，老板都那么说了，陈晋也要主动做出姿态配合。 李卫国拿出一份文件，声音洪亮。 “陈部长，我这里有一份资料，详细记录了国内麻黄草的分布情况，还有一些可能的中介卖家。 我打算成立一个专案组，从追查制毒源头开始，也就是麻黄草的产量流向开始，进行摸排。 这次法兰西和意大利警方破获的bd数量很大，这样大的成品数量，起码需要数倍乃至十数倍的原料来制取。 这么大规模原料的种植，也就是几个感冒药企业的种植基地，我的打算是首先排查制药企业的种植基地。” 陈晋听到这里，眼睛顿时亮了，看来是个懂业务的，总算不是个二把刀，能派上用场，看来会后是得和他专门谈谈。 “很不错，那就按这个方案来。 李局长你亲自牵头，组建专案组，从源头开始查。 邓副局长，你负责督促各省公安厅上报数据。 咱们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尽快出结果。 今天之内把整体方案给我一份，我要和领导们汇报情况。” 所有人起立，敬礼。 “是！” 陈晋先是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又让秘书吴猛叫李卫国半小时后过来汇报工作，清了清嗓子后，这才抓起红色电话拨了过去。 江州这边，祁同伟正叼着华子两只手操作正在玩网友推荐的新游戏红色警戒，手忙脚乱地来不及建设，几下就被网友打垮了基地，还被网友打字嘲讽了几句，正打算打字和网友对喷的时候。 听见红色电话响了起来，祁同伟生气地一推键盘，这才一只手抓过话筒。 “喂，哪位？” 红色电话没有显示功能，话务员的声音传了过来。 “祁市长，有公安部的电话，是陈晋副部长。” 祁同伟一只手拉过来键盘，打字继续和网友对喷，说迟点再来一把。 “那你接过来。” 等了五秒后，二人才接通对话，走官方的通道这都是必要的程序。 “老陈啊，怎么了，上班才几天啊，做事不顺利吗？” 陈晋的声音在话筒对面响起。 “常务，您还真没说错。 部里就是龙潭虎穴啊，过来我就被来了一个下马威。” 祁同伟顿时来了兴趣，想了一下，夹着话筒在肩膀上，双手快速在键盘打了几个字，推掉了网友说再来一盘的建议，然后关掉了红色警戒。 “细说，细说。” 接着陈晋就详细说了这个案件的前期细节，祁同伟顿时就想了起来，原因很简单，这个案子太大了。 从刚开始两个欧洲国家发函过来，到专案组找到了原料供应商，也就是一个医药企业的内鬼，结果没抓到关键人物，被人跑到了老墨，这名关键人物在老墨又另起炉灶，提供原料当起了那边的毒枭。 而这边的生产商及时切断线索，加上一些内鬼，居然又没抓到人。 一直到两年多以后，由粤省公安厅禁毒局上报了东山市可能存在巨大制毒窝点的事情，这才在一番调查后，彻底端掉了塔寨村这个大毒窝。 而在这中间，负责销售原材料的药企内鬼，却一直没有抓到。 祁同伟思考了一会儿，也没想好怎么组织语言，这案子要是他自己负责就好了，那不知道能从这一条线上挖出多少功劳，还能找出不少内鬼。 内鬼，对了，就是内鬼，还不如直接从内鬼身上找线索。 “我算是听明白了，你应该是束手束脚了。 禁毒局这些人，是人是鬼很难认清？” 陈晋一听祁同伟的话，拍了一下大腿，还得是老领导，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了。 “现在你的身份不一样了，你不是这些局里的领导了，你是副部长。 你不要被下面他们束手束脚，你现在是分管领导，虽然不能参与一手办案，但是你的优势是他们无法比拟的。 这样，我教你先出第一招。” “老板，怎么做？” “别叫什么老板不老板的，这些称呼不正确，被人听到了我们会有麻烦的，有点敏感性。派邓辉去法兰西和意大利公干，叫他去当地接洽当地警方，顺便给个名头，学习交流之类的。” 第757章 哥本哈根交流大会 第757章 哥本哈根交流大会 这句话真的是点醒了陈晋，陈晋的声音也提高了一个音调。 “老板，我还以为你会让我把他们调走。” 祁同伟在电话对面就笑了起来。 “你想多了，部里和地方情况不一样，水太深，你冒冒然要调走他们，部委会上绝对通不过。 新任部长又是外行人，摸不清情况的时候，他可不会支持你，他没有大领导的明确授意之前，是不会有什么表态的，搞不好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哪有这么简单调人走，这个办法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你是分管领导，你下发的正式任务。 他们甚至没有反抗的能力，名单就你来定 ，把他亲近的几个人都派出去，不过要把矛盾面转到那个李卫国身上。 你懂的，作为领导，你有你自己的优势，态度不能太过偏颇，就算有自己的目的，也只能拉拉偏架，而不是自己主动下场。 这样才能随时掌握主动权。 加上一些学习计划，对了，再去哥本哈根开那个世界警察大会，前后一个半月才能回来。 打仗嘛，理清内部才能形成合力，就像干革命时期的时候，不也得内部搞三整三查，濮阳整军之后，才能提高战斗力。 具体怎么办案，我就不指手画脚了，我让贺小春派个小组给你指挥。 你自己看着办，用谁帮忙，你自己制定计划，需要我帮忙，你就直接开口。” 贺小春是祁同伟在汉东省京州市公安局当局长时候的副手，现在被祁同伟调到了江州市检察院当检察长，虽然年龄有点大，已经五十八九了，但是做事很靠谱，为人正派，祁同伟打算让贺小春坐好最后一班岗位，过两年再让他回汉东政协。 这个人选也获得了薛书记的认可，现在汉东省公安厅的一把手是祁同伟当年的副手何清泉，江州市的检察长也是祁同伟的副手，江东省公安线上也都是祁同伟的老部下，在这个圈里，祁同伟的影响力已经非常大了，大得他自己都觉得不合适了。 当然，这是扯淡了，又不是什么岛国。 不过祁同伟自己也感觉到了，下一步的任职方向，很可能不会在长三角圈子里了，他的影响力已经太强了。 这段时间祁同伟对自己未来的方向，总是会无意识想象，最主要还是这段时间薛书记没有和他详细聊聊，上面其他领导也好像遗忘了祁同伟一样，联系都是工作上面的。 其实这是祁同伟自己多想了，他这几年负责的工作太重要，上面几位老总对祁同伟任职方向也没有一个确定的结果，薛书记也不是很想放人，这就耽搁下来了。 回到现在，祁同伟继续指点着陈晋，其实二人都很清楚，陈晋就算没有祁同伟的指点，自己也会想到完善的方案。 这个指点，其实就是陈晋的汇报，让祁同伟明白他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他，这是一个姿态的表现。 算是优秀下属拍马屁的一种方式，给领导一种显示自己智力优势的方式，显然，祁同伟此时就很受用，讲话的声音也高兴了许多，开始滔滔不绝地出主意。 “我当年是怎么做的，你还记得，我刚到汉东的时候，一明两暗，三个小组出动调查。 就是为了避免内鬼拖后腿，现在你的职位更高，直接把你怀疑的人都派出去，派到国外去。 我就不信了，在国外电话那么难打通的，难道还能遥控指挥这边啊。 做事大胆一点，你可是代表我的人，有需要就去找唐常务汇报。” 陈晋听了半天，连连称是，有了老大出主意，也就意味着自己的行动会获得全面的支持，心里信心足了很多，刚好这时候李卫国也敲门进来了，陈晋挂断了电话，开始和李卫国谈话。 “老李啊，这应该是咱们第一次单独谈话。” 李卫国很懂规矩，他也是事先了解过他这位新任分管领导的，是三局出身的一位大佬推荐上来的，他的根基在长三角，也是一位能人，从一名小小的消防大队大队长开始，短短十六七年就一直升到现在的副部长。 李卫国作拘谨状，讲话也很是谨慎。 “陈部长比较忙嘛，刚刚上任十来天，这也是我工作失误。” 这时候陈晋学着祁同伟那样，直接摆了摆手，示意无需多言。 “好了，老李，别这么生分。我也不是傻子，刚到任。 你们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 陈晋把文件丢了过去，一时间让李卫国有点摸不清头脑。 “陈部长，这，我也很无奈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我不管这么多，我只想要一个好听的结果。 当我去和唐常务还有部长汇报的时候，能笑眯眯地说领导，我完成任务了。 能不能做到？” 李卫国也很无奈，这是让他下军令状啊，可是办案哪有这么简单啊，李卫国下意识就想打太极，结果又被陈晋打断了。 “当然，我也不会站在干岸上看，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这边我会提出一个国外学习交流计划，二十五个名额，先去法兰西和意大利两国和当地警方接洽，也是办这个案子的理由。 然后直接去哥本哈根参加国际警察学习会。 两个月时间，如果两个月时间你还搞不定。 那你这个位置，还是让给邓辉算了。” 说到最后，李卫国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陈部长还真是个厉害人物，一眼就看出了症结所在，接着李卫国问了出来。 “那部长，这个名单是我决定吗？” 陈晋点点头。 “我安排十个名额，各局都去几个人，剩下十五个名额全部交给你。 我只问一句话，案子能不能破？” 李卫国激动地站了起来，举手敬礼。 “坚决完成任务。 要是破不了案，我自己申请调离。” “军中无戏言， 我会把你的话原原本本汇报给唐常务。 另外，我还会组织两个地方小组，归你指挥，只听你的。 任何时候，只要办案有进度了，马上和我汇报。 懂了。” “是！” 第758章 世博会 第758章 世博会 李卫国本以为新来的分管领导还会是一个老练的太极高手，没想到是个真干实事的主儿，这让他的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看来这名一米八几，肌肉强壮的原特警尖兵，并不是一个城府特别深的人，但还是要看行动来判断这个人，陈晋心想。 江州这边。 祁同伟感觉自己又参与到办案了，心里十分开心，原因很简单，他是真的喜欢做警察啊。 这几年做核动力驴，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虽然手握重权，干的都是管理层十分重视的工作，外人看来，羡慕都来不及，但祁同伟自己总觉得不是很开心。 参与到案件里了，这才有了以前开心的感觉，祁同伟看了一眼今天的行程表，（已经被卢强贴心地写在了台历上面，方便他随时看）还有两个小时才到下一个调研行程，趁着这两个小时空闲，开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重新回忆起这个案子的细节，以免自己忘了。 再说了，办案比玩游戏要简单多了，帝国的困难模式怎么也过不了，红警也很容易被网友杀爆，还是办案让人开心。 祁同伟在本子上画出了几张图以后，回忆起了更多的细节，开始自言自语。 “好像那个制毒的村子，叫塔寨村，是粤省某市下面的县级市东山市的村子，好像宗族势力很强。 整个村子很大，几十户人家参与制毒。” 祁同伟继续画四格漫画，这是当年他在东瓯市养成的习惯，那时候他不耐烦刘德旭开会的时候啰嗦，每次开会就画漫画。 现在想起来，和刘德旭从一开始的敌视，到现在的坚定盟友，祁同伟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塔寨村，林氏宗族，家族性制毒。可以画一个超级警察，就用成龙的形象。 哪有超级警察帅的和阿祖或者同伟一样的，都是大老粗才正常，肌肉要强壮。 然后经历一系列战斗，调查到了塔寨村的罪证，过程中被歹徒发现，身中三枪，还是成功把情报送了出去。 哎呀，这个剧情怎么有点熟悉，不过不要紧，有矛盾，有冲突，紧张的对峙，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故事嘛。 主角不能死，被村里的老师帮助了，平安活了下来。” 正在开心地画着呢，卢强就走了进来，祁同伟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玛德，工作又来打扰他了。 只能合起本子来，重新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接过卢强递来的文件。 “常务，这是世博会的进展报告，您看看。” 下半年就要开世博会了，祁同伟的事情，非常多，非常多，简单介绍一下。 首先，他负责统筹协调与综合管理，交通、公安、城建、卫生等职能部门都要先和祁同伟汇报。 世博会区域的交通要管理，以前在京州就有经验，要优化地铁、交通线路，以迎接超级巨量的人流量，地上的交通要管制，头两天很多外宾过来，总不能让他们在路上堵成腊肠。 卫生要搞定，这么多人流量，产生的垃圾肯定非常多，卫生部门必须要准备一大批工作人员，时刻准备清理垃圾。 公安也得准备好，每天几十万人流量，排队的时候产生纠纷也很正常，得及时控制住，总之，各部门的工作量都很大。 祁同伟手上现在就有十几份工作预案，尽量把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都写了进去。 这些其实还不是很急的工作，因为时间还早，还有好几个月准备。 比较着急的就是基础设施还有一部分没收尾结束。 于是祁同伟看了看报告，起身招呼卢强。 “叫组委会几个人来开小会议室开会，还要去场馆看看。” 祁同伟坐在小会议室里，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报告，心里琢磨这几块预算是不是足够，这时候组委会的各位成员们陆续走了进来，主要是几个常委和几个副市长等副职，职能部门的负责人没有叫，人太多了。 “常务。” “常务。” 每个人进来都先和祁同伟打招呼，祁同伟一边看文件，一边点头就当打招呼了。 看了一圈，主要的分管领导都来了，于是直接开口。 “到齐了就开会。 场馆的建设快要结束了，到时间了咱们要去验收一下。 预算上面，还要再控制一下，总共两百多亿，物资保障上面还没完整方案呢，已经花了这么多了。 到时候如果物资供应不上，那些志愿者吃得不好，不在网络上喷我们就算好了。 还有医疗服务的保障，下次写明了哪几个医院要预备多少个床位，专门等着我们这边用，还有多少医生待命。 这么不清不楚的，责任怎么明确？ 这个预案拿回去重新做。” 祁同伟丢过去一份预案，显得自己很不满意，在座的虽然和祁同伟一样都是副职，但是祁同伟现在的资历和实际权力已经是个预备役市长了，他们也很能认得清自己的位置。 组委会的成员们知道，祁同伟要自己说完了，才能轮到他们发言，祁同伟继续翻看着手上的文件。 “宣传部的任务很重，这个预案也不行，拿回去改。” 接着又丢了一份文件给宣传部长。 “咱们必须要做好城市营销，当年我在东瓯市怎么做的，你好好看看。 要通过世博会窗口推广江州的城市品牌，提升国际影响力。 尤其这次世博会会吸引很多旅游人口过来。 各种公共交通上面怎么投放广告，电视广告，等等，都必须要有个新奇的方案。 让大家能记得咱们江州的优点。 下周一之前，我要看到新的方案在我办公桌上，如果做不到，那我周一会直接和薛书记汇报谁工作做不到。” 然后又叫到了新任公安局局长的名字。 “葛市长，应急指挥中心建立好了没？ 名单和措施怎么还没给我？” 新任公安局长马上慌张站了起来。 “常务，已经准备好了。 地点和人员，还有各种预备方案，都准备好了。” 第759章 零容忍的主角出现 第759章 零容忍的主角出现 祁同伟有些不耐烦，这个葛局长做区委书记的时候 ，很能掌控全局的稳定，但是到了祁同伟的手下，这个执行力就差了很多，已经几次被祁同伟批评了。 不过还好，蒋大强就在做常务副局长，祁同伟很多工作能直接跳过局长，直接指挥蒋大强做事。 “会后拿到我办公室来，我要给高市长审阅了，跟我做事，一定要注意时间节点。 我说了哪一天要拿到预案，哪一天最好要拿给我。 如果有意外，一定要提前和我说，哪一块还不行。” 祁同伟想了几秒，然后继续询问葛局长。 “还有，上次搞的智慧城市怎么样了，比如在交通上面，实时监控客流量，哪一块堵车了，哪一块出现意外了。 能不能用上去，早点做几个测试，我不希望到了时间出幺蛾子。” 葛局长对这个问题倒是很关注，马上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已经做过测试了，暂时还是没出问题的。 “已经做了初步的测试，没有出问题，已经和多个供应商说好了。维修人员随时待命，。” 还行，总算没第二个错误，要是再被祁同伟批评，这位葛局长也会有麻烦的，薛书记要是查看会议记录，很可能会考虑葛局长下一步任职的方向。 “嗯，继续下一个话题。 外联部和外交那边下周就会过来。 每个部门进行外事培训的名单要截止了，外事培训的地点就在六家嘴，平时的工作安排一定要安排妥当，我要提前提醒你们，就算是我们这群副职，也要遵守日程安排，参与外事培训，谁要请假，亲自打报告给薛书记。 各个部门也要安排好，不能说去了几个人进行外事培训，日常工作就断档了。 这件事我不再强调了。” 祁同伟说到这里，翻了翻文件，好像目前也就这么多了，下属们做事还是很妥当的。 “大家开始讨论，有什么需要兄弟部门配合协调的，就及时进行沟通。” 经一段讨论之后，所有人领了自己的任务出发，祁同伟也选了自己最不放心的一个点，出发去检查。 车上。 分管城建的副市长王帅顺势给祁同伟递上一份文件。 “常务，这份文件是松湖区开发泰晤世小镇别墅区的文件，这是新修改的容积率，出让金暂定在” 话还没说完，祁同伟直接伸手制止。 “出让金多少，你不用跟我说这么细，只要符合规定就行，这事儿你直接和高市长汇报。 上回我就说过，只要高市长同意，我也没意见。 还有，那个什么开发商，叫他不要老是在我家门口等着了，来干嘛？” 说着，祁同伟用犀利的眼神盯着王帅副市长，这让这位儒雅的高知青年干部吓了一跳，捏着文件的手也不自觉收紧了。 这个楼盘里面有猫腻，祁同伟不想插手，猫腻也很简单，当初他们征地的时候，是按照公园和低密度别墅审批的，征地价格自然就不高。 现在建设到一半了，小镇里各种生态都建好了，您猜怎么着，这帮人和当年的宋思明一伙人一样的套路，居然报了一个新的计划过来，还说要补交出让金，希望修改规划。 这个新计划自然是修改容积率，把低密度别墅区改成一排小高层豪华住宅，这样他们能建成的建筑面积，直接就翻了几十倍不止，利润也高了十倍不止。 这位开发商堵了祁同伟很多次了，希望公关祁同伟，不过祁同伟一直没搭理他，最近越来越过份了，甚至来到了祁同伟家门口希望公关，气得祁同伟差点就让公安干警把他抓了。 而这位新任的分管城建王帅副市长又是高育良亲手提拔的，开口闭口就是自己人，让祁同伟烦得不行，想从中牟利就牟利，这点事谁看不出来。 宋思明在提篮桥里早就把这一整套套路写得清清楚楚，低价征地，改土地性质，修改容积率增加利润率，谁还不是千年的狐狸，搞什么聊斋。 于是这件事祁同伟连听都没耐烦听，每次文件拿过来就直接转给高育良，要问他常务的签字，不好意思，签不了，看不懂。 王帅看见祁同伟这个样子，脸上也是一僵，但是比起地位来，他和祁同伟根本没法比，生气也不敢生气。 而要推翻前任市政府的决议，改规划，增加容积率，常务不签字，这事儿绝对办不下去，这不由得让王帅心里一阵烦闷。 “先去世博园那边，看看建设进度，那边的两个高端楼盘怎么样了，出让金都打过来了没？” 王帅听见祁同伟问这个，只能马上打起精神回答。 “世博板块内，滨江花园已经启动一期的建设，出让金已经分批次全部到了财政局账上，几个地产商也已经在接洽世博会的后续开发。 也就是等开完世博会后，我们剩余场馆的接手程序，高市长已经做了明确指示。 现在不做明确标的，一切等世博会开完再说。” 祁同伟斜眼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副手，华清大学高材生，建筑系毕业，还是从建设部下来的，根正苗红。 但还是顶不住商人的糖衣炮弹，至于祁同伟为什么会知道，原因很简单，前世看过他上零容忍纪录片，哭着忏悔。 王帅之所以对泰晤世小镇这个项目这么上心，还不全是金钱的原因，最主要是这个老板投其所好，知道他是个建筑设计的高材生，这个项目居然是请王帅亲自设计的，当时王帅还在建设部任职，虽然很有前途，四十不到就是司长级干部了，他能下来江州做副市长，也是出乎了开发商的意料。 里面留了两栋漂亮的大别墅给他作为设计费，唯一的代价就是请他帮忙操作一下，修改一大块别墅区的规划容积率，从带花园的独栋别墅变成豪华小高层。 这事儿说起来不算过份，他们也没过手金钱，送他的别墅他也没直接收，现在还放在那里呢。 第760章 零容忍的一个主角 第760章 零容忍的一个主角 但这一切怎么瞒的过祁同伟啊，一眼就看见了这个事儿的猫腻，零容忍纪录片早就把他这些套路曝光了，今天收了这个开发商的设计费两栋，明天能收的更多，只要被商人拉下水了，接下来美女，金钱，他就会来者不拒。祁同伟也有点感慨，高育良迷信高材生的毛病是不是要改一改，谁说高材生就一定和他祁同伟一样清廉的，这些象牙塔里出来的高材生，哪里见识过这些商人的糖衣炮弹。 你不收钱，没关系，那你总喜欢古董，沙瑞金书记都喜欢一些张大千的画，古董你不要，那也不要紧，会讲明史，会唱戏的美女总喜欢。 美女你还是不收，那也不要紧，你一个设计系的高材生，亲手设计一个自己的建筑，给你圆梦，怎么样，够对你胃口了。 这些都不行，没关系，还有新套路，反正投其所好，无孔不入，除了像祁同伟这样意志坚定活了两辈子的人，很少有贫困出身的年轻干部能顶得住这样的套路。 就算有些领导培养子侄，也会尽量让年轻的子侄远离这些涉及金钱和权力太密集的岗位，让他们去团委等闲职，或者办公厅等特别忙的岗位，锻炼他们。 等他们年龄大起来，阅历增加了，对这些糖衣炮弹就会慢慢有抗性了，毕竟经历得多了，再下去锻炼。 王帅很想再和祁同伟辩解几句，但是看见祁同伟转过头，想起祁同伟的积威，又怂了下来。 对比起祁同伟来，王帅实在没什么优越感了，要知道，王帅也是农村贫困家庭出身，靠着全省第一的成绩进了华清大学，也在华清大学建筑学院深造到了硕士研究生。 华清大学的教授也都是人脉可怕的存在，学校里的领导在官场做到高位的概率，可比汉东政法大学这样的普通985高多了。 在一位教授的推荐下，王帅一毕业就被分配到建设部做秘书，三十岁出头就下派到下面县里做副县长，回来没几年就火箭升级，三级跳上去做到了司长之位，然后迎娶了高官的女儿，可以说某些爽文的主角，也不见得过得比他顺风顺水。 这升官速度几乎可以比拟祁同伟，只不过祁同伟在上了正厅级之后，晋升的后劲依旧不变，这才比他快了点。 年仅四十二岁，王帅就被部里下派到魔都江州市任副市长，还获得了市长高育良的赏识，直接分管了极其重要的城建工作，哪个人不称他一句年轻有为。 哪个人看见他这张年轻儒雅帅气的脸，结合他手上巨大的权力，不是啧啧称奇，开口就是恭维。 一直到亲眼看着不苟言笑，坐在市长碰头会主位上的祁同伟，那个威严，自信的气势，其他副市长乃至各位常委，都对祁同伟毕恭毕敬，任何工作都不敢有丝毫怠慢。 王帅的心里优越感彻底消失了，听说祁同伟才四十一岁，比他还要年轻，副部级的资历更是已经六年了，而且做出了自贸区等令世界瞩目的成绩，如果不是祁同伟年龄差了点，只怕此时已经坐上市长的宝座了，这让王帅的优越感彻底化为嫉妒，王帅感觉自己甚至没有资格去嫉妒祁同伟，二人的差距远比想象中要大。 但是他不敢表现出来，祁同伟的威信和手腕，在江州市可以说是独一份的。 王帅只有回到泰晤世小镇，这个他亲手设计的地方，他才能重新感受到那种对着所有人的优越感，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亲手设计的，在图纸上的画画变成了现实，这让王帅感觉自己成为了神笔马良，正在一笔一划把梦想变成现实。 祁同伟可懒得搭理这个凤凰男，还优越感，娶了个高官的女儿，在人家家里没有优越感，靠着人家的背景上位了，还要证明什么自己的价值，他这样的底子，被一个商人都拿捏得死死的。 祁同伟可是亲手把自己设计的全市规划一手一脚变成现实的人，跟王帅这种纠结于一个小楼盘的人，不是同一个概念。 祁同伟已经招呼了贺小春手下的反贪局他们私下里调查王帅的事情，要是他敢在工作上出幺蛾子，强行给开发商出头，祁同伟就马上和薛书记汇报情况，提早送这小子去拍新版零容忍。 到了祁同伟现在这个地位，一个分管城建的副市长而已，已经不需要像搞前任张常务那样费劲了，只需要直接和书记商量之后，就能抓走了，就算是王帅背后的领导，祁同伟也并不放在眼里。 反正他自己没有私心，后续岗位也是书记自己安排，反正祁同伟已经收到消息，等世博会结束，可能一年最多两年，他就要调去其他岗位，好好沉淀沉淀，为以后下去任职省长打基础。 一路无话，一行人到了世博会园区。 祁同伟当先走下车，场馆里的干部们早就在旁边等着了，等祁同伟一下来，马上把图纸递了上来。 “常务，现阶段建设进度顺利，您看这里。” 祁同伟接过一旁递过来的红色安全帽，戴了上去，接着就开始看图纸。 “这边还有这边，再盯一盯，下周那个场馆施工队要进场，千万拖不得” 祁同伟和现场工作人员叮嘱了细节，完全抢了王帅的工作，照理说祁同伟是常务，指挥王帅和下面干部对接就行了，偏偏祁同伟不喜欢王帅，信不过他，这边工作重要性这么高，王帅却满脑子想着郊区那个别墅项目，完全抓不住重点。 这边嘱咐到位了，祁同伟马上就接到了上级的电话，上级组委会的委员们要开个紧急会议。 祁同伟只能安排了自己的副手们，包括王帅，把场内的事情交代了下去，他赶去参加组委会了。 之所以只有祁同伟参与这个组委会的会议，原因很简单，其他人都不是正式成员，这个组委会是上面组织的正式组委会，祁同伟刚刚开的组委会，是江州市自己组织的，只不过挂了一个组委会的名头而已。 第761章 副秘书长 第761章 副秘书长 之所以只有祁同伟参与这个组委会的会议，原因很简单，其他人都不是正式成员。 组委会的规格非常高，由内阁一名副相任主任委员。 江州市薛安书记，高育良市长和四名相同级别（三品）的高级干部任副主任委员，祁同伟和各部委的代表共33人任委员。 江州市的副职就只有祁同伟一个人在委员行列，可以说，这个会上，全部都是大佬，最低也是预备役三品大员。 祁同伟早早就到了会议室里，几位部委的官员已经在等了，看见祁同伟这个大明星进来，一个个都主动起身握手。 “祁市长，好久不见啊。” “祁市长好。” 对其他人，祁同伟只是客气地微笑握手，现在他有这个资格。 场内地位最高的是编办甘副主任和发改委游副主任，二人都是正三品大员，祁同伟自然不敢怠慢，主动小跑上前先和两位主任握手。 “甘主任，游主任。” 甘主任未语先笑，和祁同伟握手，一边说着。 “老游啊，看见祁市长的样子，咱们俩还真的不得不服老啊。” 话要分人说，当年祁同伟十年前在京州市被时任崔市长说太年轻，祁同伟敢直接怼过去，那是因为他有底气，加上当时崔市长说这话是有打压祁同伟的目的。 但是对面这位甘主任这么说，祁同伟只能嘿嘿笑着，还腼腆地用手抓了抓脑袋。 因为对面两位大佬都是大领导面前的红人，虽然现在年龄很大了，不一定能坐上更高的位置，但二人的影响力绝对不是赵立春之流能比的。 他们调笑祁同伟，祁同伟可不敢怼，加上他们也没有那种恶意。 “祁市长，这几年的工作做得很棒啊。 以后的重要工作，看来还是得交给你们年轻干部。 开会，开会，领导快来了。” 众人一阵谦让之后，祁同伟还是坐到了第一排，他现在的资历和排名已经足够坐到前排了。 领导们很快就到了，这次主任委员没有亲自来，是他的秘书长主持会议，并传达上级指令的，细节就不说了，很容易被螃蟹捶死。 会后，这位政务院副秘书长主动过来和祁同伟打了招呼。 “现在这么看，确实是威严了不少啊。 也帅气了不少。” 对面这位年轻的副秘书长正是祁同伟的老熟人，金新凯，他被副相叫去做秘书长也有几年了，现在舞台更高了，更加适合他了。 “金秘书长，你的变化也很大，越来越沉稳了。” 祁同伟这个人，虽然外表很沉稳，做事老练，但他内心里不喜欢去大衙门工作，规矩太多，上面领导太多，不喜欢伺候人。 所以，祁同伟大部分的任职时间，都在地方，这也是他自己的追求，就算是公安部，当年给唐常务做秘书，他也只是第二秘书，只负责数据整理，中途还参加了治安管理处罚法的编纂，大部分时间都没在秘书岗位上。 祁同伟也不想一直待在里面，就是不喜欢，总觉得束手束脚，因为那时候他职位太低了，谁都能指挥他两句，也许等未来祁同伟再次回到部里的时候，情况也就大不相同了。 再说了，祁同伟的很多优势，也就是记忆中验证过成功的政绩，都需要在地方才能施展得开，在大衙门里，每个人都是一颗螺丝钉，很难主持一整项工作，很容易消磨个人的棱角。 但是眼下看来，金新凯的性格，很适合在这样的大衙门工作，可能因为他出身大家族的原因。 等周围没人之后，二人来到了祁同伟的办公室里。 “哥，你是不是不打算下派地方了？” 金新凯一听祁同伟的话，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啊，你的状态就能看出来，你现在的样子比前几年在发改委要开心多了，看来现在的职位让你更加适应。 而且时间来说，如果你要下派地方，这个时间应该是相对合适的。 可是你却被编入了组委会，这边的工作起码还要大半年。” 金新凯一听祁同伟的分析，直接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你厉害啊，什么事都观察入微，其实你比我更适合做秘书长。 不过你的性格不适合做秘书长，不然当年老总邀请你去江东省委做秘书长，你就不会拒绝了。” 祁同伟站起身来，接过卢强递过来的两杯茶水。 “诶，这是卢强，那时候你在江北新区的秘。” 难得金新凯一眼就认出了卢强。 卢强自然认识当年的老领导，微笑着点头，但是他不敢在这时候说话。 “对啊，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么多年我换了不少秘书。 最后最信任的还是以前做公安分局局长时候认识的人。 这次我特意把卢强从公安局里调出来的。 现在他可是副厅级办公厅副主任了哦。” 卢强很守规矩，祁同伟在介绍了，自然不需要他插嘴，做一个合格的秘书，必须要学会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做哑巴。 “厉害啊，我记得那时候你是从下面派出所找来的卢强，那时候还是个新警。” 祁同伟想起十六七年前的事，也是脸上微笑，这时候他的微笑比平时的微笑面具真诚了许多。 做官做久了，他的任何行为都受到很大的限制，像普通人那样，碰到老朋友大吃一顿，喝得烂醉回家这样的行为，已经不适合祁同伟了。 甚至很多年轻时候，在江北分局认识的老朋友，到了现在见面也是一种奢望了，祁同伟感觉自己的朋友越来越少了，但走上了这条路，最后高处不胜寒，是怎么也无法解决的。 所以，对金新凯这位年轻时就认识，现在进步速度也和他一样快难得的老朋友，祁同伟此时是非常珍视的。 “那时候他在江北派出所做协警，因为记忆力出众，对细节把握好，平时喜欢看通缉令，到行动的时候认出了两个通缉犯，我就觉得这小伙子有点意思，给了他一个民警的名额，调来做通讯员了。” 第762章 高育良的选择 第762章 高育良的选择 闲话叙完，要说正事了，祁同伟就赶人了。 “你先出去。” 祁同伟把茶杯放在桌上，卢强点点头，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那你接下来是准备跟着领导干满一届了呗。” 金新凯点点头。 “是啊，这一届肯定要做满了。等时间一到，那时候怎么安排，现在谁也说不了。 也有可能跟着领导去新的部门。” “那就是不再下地方任职了？我还以为有可能我调走，你来江州呢。” 金新凯一听笑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啊，没那个可能的，大概率我不会下地方了，这也算是一种平衡。 再说了，你还贪恋江州的位置啊，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能人，能把这摊子事情干好的干部不少，别想太多。 到你该走的时候，你留下的这些规划，也会有人完善的。” 祁同伟现在最怕的就是新人过来，全盘推翻他的规划，重新另起炉灶，到那时候折腾人力物力不说，还浪费国家财政资金。 “放心了，江州市的规划，是政务院批准，备案的，你现在的规划是获得了管理层的认可的。 就算有新人上来，他们也很难改掉你的规划，这就是江州这座城市的特殊之处。” 管理层的任职期限也就两届，金新凯服务的领导也是如此，第一届满了，应该会换一个岗位，有可能上去半步，也有可能平调分管其他部门。 金新凯看了看时间，直接站了起来。 “不聊了，下午我还要赶飞机回去，走了走了。” 祁同伟看着金新凯离开的身影 ，叹息了一声，过去的金新凯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多活泼啊，看来爷爷的去世，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改变。 晚上，祁同伟被高育良叫到了办公室里，高育良此时的外形，比前世同时期要老上不少，副职和正职的工作压力，可不是一个概念的。 现在的江州市又时时刻刻都在管理层的眼皮下，什么事都要插手管一管，这个市长并没有普通省长那样，干得爽利。 “高老师，日常的工作进度都还算顺利。 世博会的建设快要进入尾声了，其他筹备工作也很顺利。 我相信三个月之内，咱们应该能准备好迎接上级的大考。” 高育良看了半天文件，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看来有点累。 “辛苦了，同伟，要不是你来做我的副手，还不知道这些工作怎么做呢。” 祁同伟心里有所感觉，高育良搞不好要说一些他不喜欢的话题，不然怎么会用这样的闲话开场白，二人认识几十年，工作上接触得也很多，哪有空闲扯啊。 “老师，您要说什么直说呗。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 “好，我感觉你好像对王市长有些敌意，这是怎么回事。 对其他副职你也没这个态度。” 祁同伟当然不能认。 “没有啊，我对谁都是一样的态度。对事不对人” 高育良听了这句话，好像想起了什么，拿起桌上一份文件，细看了起来，祁同伟眼尖，看出来这就是王帅设计的那个项目，泰晤世小镇。 “同伟，你的意思是，这个项目有问题吗？” 果然，高育良太忙了，有时候对这些郊区的中小项目，根本没那么多时间细看，而且他对王帅的印象不错，这也就是个小项目而已，就是卖了他的面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祁同伟拿这件事针对王帅，才不是正常现象，王帅刚刚下来任职还没一年，二人几乎没有过交集。 祁同伟想了想，还是打算直说。 “老师，我从某些渠道得到消息。” 说着，祁同伟拿起高育良桌上的泰晤世小镇项目方案，直接翻开了。 “朋友有天是闲聊告诉我的，说建设部一个司长，亲自设计了一个豪宅。 地点就在咱们江州，那时候我根本不在意，江州豪宅那么多，再说了，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 但是等王帅调到江州，又拿着这个方案过来，说要改规划，改容积率的时候。 我对上号了，和朋友确认之后，知道了这个泰晤世小镇，根本就是王帅亲自设计的，难怪他这么上心。 很重要一点是，京城那些圈子里的人知道，这个项目是给了设计费的，只不过没给钱，给了两栋别墅。 当然，现在就算去查，搞不好也很难查出来王帅有没有收这两栋别墅，放在别人名下，这些操作很多。 但是，这两栋别墅的内部设计，我虽然没有去查，猜也能猜出来，就是某位设计师亲自设计的。 当这件事被我证实之后，我看见王帅一次次拿着这个项目过来签字，心里就膈应得不行。 他看着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啊，年纪轻轻四十出头就当上了副市长。” 高育良听到这话，也是满脸的惊讶，接过祁同伟递来的项目方案，重新戴上眼镜，仔细看了起来。 祁同伟说的这些，虽然可信度很高，但是高育良还是得经过调查，才能汇报给薛书记。 “你说的是真的？” “我让蒋大强调查过来，明天让他拿报告过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得和薛书记汇报了，王帅下派到江州，也是一名领导推荐给我的。 他是某个家族的女婿，这位领导也是王帅老丈人的老部下，我也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看得出来，高育良心情不算好，王帅给他的印象很不错，为人谦和，高材生，文质彬彬的样子，让高育良好像在看年轻时候的自己。 但是祁同伟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到了他这个地位，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不可能直接指责一名高级干部涉嫌违纪违法。 祁同伟点点头，不像原先赵书记时期，祁同伟什么事都直接和赵书记汇报，现在的薛书记虽然看着好说话，骨子里却很守规矩，不喜欢下属越级上报，破坏规则。 这事儿必须要和高育良通过气之后，由高育良亲自和薛书记汇报，或者二人一起去汇报。 第763章 王帅的命运 第763章 王帅的命运 祁同伟的本意是让高育良和书记汇报情况，王帅毕竟是高育良推荐上来的，自己看走了眼，自己看出了情况，领导们也会觉得高育良做事有担当。 “这事儿本来就是你调查的，一起去。” 都这么说了，祁同伟自然也无话，跟在高育良身后，进了书记办公室里。 薛书记一边翻看着蒋大强调查的报告，脸上却没多少表情，其实他并不是太在意。 一名刚下派还没一年的副职而已，连常委都不是，早点处理了，影响很小，所以这次薛书记打算尊重高育良的选择，直接把问题抛了回去。 “老高，你怎么看？” 高育良面对这样的问话，也是相当谨慎，不敢随便定调子。 “书记，如果您问我的话，我的意见是按照党纪国法处理。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种事情不能含糊。” 这话一出，祁同伟的眼睛都微微睁大了，高老师的觉悟还挺高的，不过他涉及自己那些学生，总是有点理不清形势的，难道是害怕这个事情影响到他自己。 薛书记却转身坐到了沙发区，随手把文件丢在了桌上，长嘘一口气，看着高育良和祁同伟二人。 “老高，同伟，你们都坐。 事情我也了解了，如果是去年，那我也会毫不犹豫直接在任上抓人。 以正视听，显示我们市委反腐的决心。 但是今年形势有变，一方面咱们在办世博会，要经营城市国际形象，几个月前刚刚在任上抓了公安局局长，这时候国内外，大家还在称赞咱们反腐有力。 但如果短时间内，再次抓了在任的副市长，国内外的舆论只怕会哗然。 说咱们洪同县内无好人了，很有可能境外的媒体会借此做文章，得顾及各方面影响。 这就是过犹不及，这次必须要低调处理。 同伟，你来说，怎么办？” 祁同伟听到叫到了他的名字，马上坐直了身体，但本能他就不想逾越界限，对这件事乱插嘴，他也只是个副职，开口闭口就说处置另一名副职，怎么说都不合适。 “书记，市长，这种事，不该是我能发言的。” 薛书记却没在意这些，直接命令。 “让你说你就说。” 领导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用意，祁同伟只能思考了一下，接着缓缓道来。 “是，书记，市长，那我就说两句自己的意见，请领导斟酌。 这件事就如书记刚刚所说的，咱们已经抓了一名副市长了，短期内再抓一名，国内外的舆论很可能会起反效果。 有损咱们城市形象，有损我们组织形象。 如果由我来说的话，先调去闲职，比如上面科协，作协做个副主任或者直接去政协。 最好还是把这个问题抛回原单位，让建设部自己去和上级纪委汇报情况，反正这个楼盘是摆在这里的，就算他们隐瞒了其他问题。 这个楼盘的问题总得给咱们交代，到恰当的时间，上级纪委再抓人，盖棺定论。” 不止是薛书记，连高育良也觉得这个方案相当成熟。 一方面显示江州市不容许腐败分子过来，另一方面也给建设部卖了面子，让他们自己和上级纪委沟通，到底是深挖根部，还是到此为止。 整个方案主动权始终掌握在江州市委这边。 “很好，这个方案可行，你，直接去安排抓捕相关商人。 我马上和上级沟通，最近事情忙得很，没空在这些蝇营狗苟上面多搅和。 你们俩都是我得力助手，懂我的意思。 育良市长，城建方面和其他分管的工作，你马上安排人接手过去，人要及时处理，但是绝对不能影响到工作的节奏。” 二人同时回答。 “是。” 祁同伟回到办公室，蒋大强和贺小春已经在常务办公室里等着了。 看着他们，祁同伟心里想着。 到了如今这个级别和人脉，祁同伟的影响力已经比前世强了不止十倍，一名副部级的官员，在他眼里也只是个随手就能打发的角色，不再是某些小说里主角那样。 为了搜集罪证费尽心力，还要死不少同伴，才能艰难曝光某位处级或者厅级干部的违法行为。 现在的祁同伟，在江州排名虽然只是第四，但实际影响力已经超越了没有分管重要工作的副书记，如果按照职务含权量计算的话，只怕超过了很多偏远省份的省长。 而且在管理层之中，多数成员对祁同伟的印象是一个有能力，优秀，进取，清廉的年轻干部，欣赏他的人不少，如老总，如薛书记，政法委王书记等数人。 可以说，他已经步上了登天的阶梯，面对一名贪腐的下属，祁同伟此时关注的更多是降低恶劣影响，平稳过渡，让工作节奏能够不被影响，可以说祁同伟的思维方式，已经慢慢超越一名副职了，这也是薛书记和高育良下意识多年培养的结果。 “都坐，你们都是老熟人了，不用这么多礼。” 贺小春和蒋大强对视一眼，慢慢坐下，虽然几人都认识很久了，但是祁同伟的威严随着地位升高越来越强了。 “常务，我们已经完成了布控，几个对象都没有出逃的迹象。” 蒋大强首先开口。 其实一大早，祁同伟让蒋大强把这些资料交给高育良的时候，蒋大强马上安排了几个小组对关键人员进行布控，只要领导一声令下，马上就能抓人，跟着祁同伟时间久了，不可能这点警惕性都没有，蒋大强现在做事也学着祁同伟那样，什么事都做在前面，尽量做好万全的准备。 贺小春也接上话。 “我们这边也安排了几个小组配合抓捕相关的官员，只要公安局那边抓了人，我们马上就能跟着抓捕，迅速就能进入程序，深挖。” 贺小春现在是检察长，加上蒋大强这个常务副局长，祁同伟的政法线动员力比现任政法委书记还要强，简单来说，祁同伟说话比直管的政法委书记还好使。 第764章 海州制药 第764章 海州制药 但祁同伟自己知道，这种情况不可能持久，这两年忙完，他肯定要调走，不然留在江州继续坐上市长，很可能就会尾大不掉，拉起强悍的山头。 祁同伟甚至都在想，如果是在民国时期，依靠江州经济火车头的影响力，扶持人手，训练军队，影响到周边数省的经济，再加上江州对外贸易带来的利润，成为新一代的军阀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现在是新时代了，这些当然不可能，顶多八年，祁同伟就得老老实实调走，他不愿意体面，上面就会帮他体面。 “很好，做事细致，那你们行动，注意保密。 上面已经批准了。” 两人一听，马上起立敬礼，一前一后走出了常务办公室。 祁同伟看了他们俩一眼，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的杂念，重新开始工作，他手上的事情还很多。 而在粤省广府，李博正在省公安厅内听取省厅副厅长石勇的汇报。 就像祁同伟有自己的党校同学一样，李博做警察十几年，经历了这么多岗位，也有自己的党校同学。 这位石勇就是处级班的同学，当时石勇主动带队在回归前，潜入香江，卧底做黑社会成员，成了凶名赫赫的大圈豹，出色完成任务回来之后，上级就打算给他扎职。 石勇进入木樨地那个警察学校处级班学习三个月，李博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二人还是室友，整整三个月二人算是关系最好了。 说是汇报工作，不过二人之间的气氛倒是相当轻松且愉快。 “老李，现在你摇身一变，成了治安管理局的领导了，不得了，不得了啊。” 石勇面带轻松地说道，但是此时的李博已经是上级机关的钦差了，必须要时刻捧着，不然回去报告上改两个字，他们粤省公安厅就得有麻烦，不是谁都像祁同伟那样，有底气怼上面部里派来的钦差。 “石厅长，可别笑话我了。 谁不知道你现在是粤省公安厅的大红人，香江那些黑社会被你管得一个比一个乖。 听说那边拍的黑社会电影，都选了你做原型素材啊。” 石勇这点事儿，在公安战线上相当有名，就像当年的祁同伟一样，石勇现在也是全国出名的明星警察，过度插手香江黑社会的事情，居然被香江的影视公司，以他为原型拍进了电影里。 石勇倒是很无奈，抽了一口烟，这件事给他带来了知名度，但也带来了不少麻烦，一名官员太出名不是什么好事。 “那边情况相当复杂，我们又不能直接在那边执法，那边的黑社会真的是猖獗。 黑帮份子还搞选举，每届选举还搞得血雨腥风的。 说起拍电影这个事，唉，真是心酸往肚子里吞。 人家又没指名道姓，只是找了个和我有点像的演员，算了，不提了。 对了，这次你们部里交代的那个事情，有消息了。” 李博立马来了兴趣，他来广府的有几个目的，明面上是视察粤省公安厅治安管理总队工作的，但暗地里他手下的小组已经在粤省公安厅禁毒局的配合下，出发去调查某个医药公司了。 出乎陈晋的意料，禁毒局的邓辉居然很抗拒去国外调研，因为这个调研的目的，谁都能一眼看出来，只不过陈晋是分管领导，邓辉就算想反抗，那也只能拖延几天，这几天他已经没足够的理由拖延了，只能准备出发了。 这边虽然邓辉这帮人还没出国调研，但是李博已经下来粤省调研了，他带了一个小组过来，正在争取先手，必须要先调查到麻黄草的来源。 粤省的公安厅还没有被对方的人渗透，这得益于粤省的特殊经济地位，本地人很多，李博知道本地的公安厅还是值得信任的。 只要邓辉他们出了国，禁毒局直接就会自己派员下来办案，而不是现在让李博以治安局的工作打掩护。 李博的神情变得严肃。 “那具体的方案是什么？” 石勇吸了一口烟，用大拇指挠了挠脸颊，这才开口。 “我们现在具体怀疑的目标是海州市的一家大型制药企业，调查的经过非常坎坷。” 李博听到这个回答就知道，官商勾结，加上毒贩们心狠手辣，这里面一定发生了很多事，但他现在身负职责，得刨根问底。 “虽然我很不想多问，但是现在是办案，必须要问清楚。 线索怎么来的？” 石勇听了这话，沉默了几秒，随后起身，在保险箱里找出几份文件，盒子上面印着绝密的字眼。 “老石，你应该知道，你自己办公室的保险箱里，是不应该存放划定涉及绝密的资料的。 这个文件，我看完，会走程序交到部里存档的。” 李博看见他这个行为，出言提醒。 石勇点点头，他知道这个结局。 “我知道。” 李博翻开档案看了起来。 原来，早就有警察怀疑这个海州制药的内幕了，并且付诸了行动，派了侦查员去调查，最早的记录甚至是九年前，也就是2001年。 这其中经历了很多波折，多名侦查员在调查过程中直接被上级调走，负责的刑警支队长一直都怀疑他的上级，也就是现任海州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的刘眉充当了保护伞。 刑警支队长之所以位置一直稳固，并不害怕直属上级刘眉，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有石勇这个身为公安厅副厅长的明星警察作为后盾。 “老石，你们有怀疑，为什么不上报部里禁毒局呢？” 石勇摇了摇头。 “什么叫官官相护啊。老李，禁毒局虽然没有他们直接保护伞，但是禁毒局也有海州出来的干部。 每年刘眉都要去京城几趟。” 李博此时才想到，禁毒局内部的波涛暗涌有多凶险。 孙部长手下的邓辉虽然看着不着调，但是他只怕早就掌握了禁毒局内部有人和海州这边勾结，想着自己破了这个案子，立个大功。 第765章 海州制药二 第765章 海州制药二 这应该算是养案子，邓辉肯定是打算自己上位做局长的时候，出手把案子破掉，当成新官上任三把火，只是很意外的是，孙部长被平调调走了，邓辉自己的上位之路也出现了意外。 这个养的案子，就被邓辉拿出来刁难新局长李卫国，只要李卫国办案不力，邓辉就能趁机发难，配合上他们在部委会里的团伙成员，直接能让李卫国靠边站。 然后只要邓辉靠着自己掌握的线索破了案，他的威信就会超过李卫国，甚至直接接替李卫国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李博喝了一口茶，继续思考其中关节，战场上的结果，永远是为政治服务的。 此时海州这个案子结果，就直接关系到了禁毒局内部的权力旋涡。 李卫国应该庆幸，庆幸他们这帮人的领导人，也就是祁同伟下定了决心，直接正面阻击孙部长团伙，这才让陈晋亲自下场。 不然的话，一个副部长是不会参与到下属局办里的斗争，只需要关注结果就好，因为领导的身份天然就有优势。 这个案子，必须要快速且漂亮地办下来，但也不能太快。 想到这里，李博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台历，今天不行，明天也不行，等下周一邓辉一行人正式出发去国外调研的时候，才能有动作。 不然的话，邓辉他们有了情报，很可能会直接搞事，破坏掉这个案子也不是不可能。 邓辉他们此时还不知道调查方向已经确定在了海州，那就已经获得了先机，不过这些不适合和石勇说，无论怎么样，先等，等邓辉他们出国了再行动，不然会打草惊蛇。 李博看完了文件，招呼了秘书进来，按照程序暂时封存了这盒文件。 “老石，这次我下来，主要任务还是视察你们治安总队的工作，其他的，先放一下。” 石勇看着变脸速度飞快的李博，知道可能里面有一些不适合他知道的隐情，只能配合地点点头。 “对，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迎接上级检查。” 接下来几天，李博做足了姿态，在粤省公安厅的带领下，视察粤省的治安工作，深入基层派出所调研。 卢强接到了陈晋打来的电话，祁同伟在里面忙着呢，把大部分电话都转接到他的秘书室了。 “喂，好的，陈部长，常务就在办公室里，我马上把电话转接过去。” 祁同伟现在工作没那么忙了，虽然世博会、自贸区建设加上市政府的日常工作，让祁同伟还是没那么多时间空闲。 不过比起那时候一人兼任两职已经好多了，如果有外人过来，才能看见祁同伟忙的不是工作。 卢强走进来的时候，无奈看着祁同伟，此时祁同伟正擦着手汗，操作着手里新买的iphone3gs，正在切水果。 “哎呀，又输了。” 水果切完了，祁同伟又拿起诺基亚，准备在下一次会议间隙，好好放松一下脑子，也就是贪食蛇玩到新纪录上去，这时候卢强才抓住机会汇报情况，祁同伟本来不想搭理的，但是想到可能有重要事情，又有些心烦地抬头。 “什么事啊？那些不重要的事情就推到明天去啊。” 卢强只能苦着脸说。 “常务，有上面的电话，是老熟人的。” 祁同伟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只能放下此时的休闲时间，刚打开的贪食蛇，只能暂停了，随手把手机放在一边，接起桌上的电话，脑袋微微一歪，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开会，这个会他的级别最高，可以压轴过去。 “喂，怎么讲？” 电话那边传来了陈晋的声音。 “老板。” 祁同伟先是挥手示意卢强出去，这才继续开口。 “哎，说了多少次了，不能再叫老板了。 咱们不是江湖团伙，称职务就好。” “常务，果然如你所料。 这个案子在粤省公安厅，早就有档案，目标是海州制药。” 祁同伟掏出软壳华子，嗒，点上了一根。 “海洲制药，这个厂名我听过，等等。” 祁同伟一边用肩膀夹着话筒，一边伸手套了套桌上的文件堆，很快就找到了一份文件，上面正有海洲制药的申请书，翻开看了看，继续说道。 “好像就是做感冒药的公司，规模不算大，上个月还来过江州。 三年前那个瘦不拉几的老板就来过江州，说要在浦江新区设立一个总部的，这次又来申请了。 不过那时候被我否决了，规模太小了，也不愿意来浦青区建厂。 昨天才看见新的申请，嘿，还上市了，利润率挺高，谁能想到是靠面粉生意赚的钱啊。 看来死死留在海州的目的，就是为了在那边制毒喽。” 陈晋的声音继续响起，他也查了海州制药的官方资料。 “是的，我怀疑他们制作新型dp，掺杂在普通药物里面出口。 不过他们这个出口的量，很明显比不上境外查获的那一批。 我和李博都判断，这家企业一边自己制毒，一边也贩卖原材料给某些人。” “这很正常，他们这个行业内部也是有一定联系的。 在境内他们可能互相不认识，但是他们的中间人，或者说联系渠道，很可能就在境外，比如金三角地区。” 陈晋看了看话筒，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祁同伟现在每天那么忙干经济，这个案子他连卷宗都没看过，只是只言片语就能分析出这么多。 这样的老板好难忽悠啊。 “怎么了，说话啊，我也只是猜测。 这么多年，国际上对东南亚的dp产业都有分析，咱们境内他们生存艰难，不是个销售的好地方。 但是原材料我们这里多的是，出口贸易也非常发达，只要利用得当，甚至能用正规渠道海运去全世界。 国际上也很少查我们这个发货地，因为我们禁毒力度太严，他们下意识就会忽略。” 第766章 海州制药三 第766章 海州制药三 “要是有保护伞就更方便了，那几年赚了钱，等保护伞快遮不住了，马上准备跑路。” 陈晋在电话对面呆立当场，祁同伟怎么就这么懂啊，明明他是遥控指挥的啊，海洲制药的名字也是刚听说的。 “常务，那我们该怎么做？” 祁同伟却没继续说，十五分钟已经到了，卢强已经进来催他去开会了，大家都到了。 “我快没时间了，要开会了，你自己思考。 你现在的职责就是破伞抓人，打击违法犯罪，其他的多想无益。 只要本职工作做好了，剩下的我来搞定。 挂了，我要去开会了，事情到一定阶段了，再通知我。 没必要事事汇报，你也是高级干部了。 就这样。” 周一，邓辉在十分纠结的表情中，最后还是登上了出国的飞机，带队的是部里的副职反恐专员，名字就不提了，这个出访的代表团人员规模还不小。 陈晋只是提了这个话题，其他副职和一些干部就趁机让新任部长同意了他们公费去旅游，是的，祁同伟的原话就是这帮家伙想公费旅游。 本来邓辉是带队领导的，结果到了最后，比他级别高的来了好几个，还有个党委委员带队，这下他怎么自己行动。 总之，邓辉没有反抗能力，上百号穿着警服的人一起上了出国的飞机，害得邓辉后悔拖延时间了，本来如果第一天就答应出去，那时候二十几号人都是他自己的人，他自己说了算，就算想早点回来，也能找到机会，现在麻烦了。 “是这样啊，好的，我明白了，坚决完成任务。” 李博获得了陈晋的大力支持，请了粤省武警总队随时支援，粤省的公安厅厅长也收到了部里的文件。 石勇再次来到李博下榻的宾馆，带来了好消息。 “老李，省委批准了，我们省厅马上组成专案组。” 李博清楚，粤省的领导意思就是这个案子由他们省厅自己搞，部里只做指导方向的工作。 无非就是害怕内部有一些不好看的东西出现，只要省厅自己搞定的案子，就能在报告上用春秋笔法减少一些恶劣影响。 “这都没问题，但是部里的文件你应该看见了，具体的时间要求，你们必须要遵守。 我也会在粤省蹲守一段时间，随时掌握案件的进度。” 这句话还是让石勇压力山大，无论李博是什么级别，此时他都是部里领导的特派员，钦差大臣，他在这里，粤省公安厅一些小动作，就很难做。 本来他们省厅几个班子委员都计算好了，李博这边工作已经结束了，应该会直接回去，到时候他们把案子办好了，再给上头一个漂亮的报告就行了。 现在钦差大臣不肯走，明摆着要插一脚，他们怎么开心的起来。 “兄弟，案子其实很清楚了，海州制药那边，我们也派出了卧底侦查员去搜证，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要不你们先回去？” 这也就是二人私交甚好，才敢这么说话，其他人，哪怕是省委领导，也不适合直接让部里的特派员先回去。 “不行，老石，我也是有任务在身的。 再说了，你们这边情报不足，我害怕你们打草惊蛇啊。” 石勇听出了言外之意。 “老李，你的意思是，部里有我们不清楚的情报，除了海州制药这边，还有其他面粉商？” 李博不知道该不该和石勇说这件事，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肯定了这句问话。 “我现在不能讲，要么你和厅里领导汇报之后，直接向陈副部长询问，要么获得部里的批准，我再跟你讲。” 石勇一听这话，就知道麻烦了，部里对这次的案子出乎意料的重视，搞不好后面有什么原因，案子也不是眼前这么简单。 “那好，我马上和厅长汇报，兄弟，你一定得照顾照顾我啊。” 说着，石勇还用哀求的眼神看了一眼李博，虽然二人现在级别一样，但是上级部门的代表是见官大一级，禁毒总队正是石勇分管的部门，治安总队也是石勇分管的部门，反正哪一块都是他的地盘。 要是能获得李博的透题，石勇也能早点做出一份合格的答卷，为他日后走上常务副厅长提供有力的支持。 石勇付出了那么多为的是什么，还潜伏到香江做卧底调查当地情况，这几年还多次利用自己的情报和影响力，操控香江一些大社团的选举和发展方向。 这些是他在治安管理方面上做出的突出贡献，如果能再抓到几个毒枭，破了几个大案要案，接下来上正厅级那不就是妥妥的。 想到这里，石勇小跑了几步，在秘书看来，石厅长此时一点也不像当年运筹帷幄，操控香江几个黑帮的气度，反而有点年轻人的躁动，官帽动人心啊。 很快，粤省省公安厅通过了会议决议，厅长马上联系到了陈晋，获得了足够的情报，上下一心要搞个大案子。 石勇找来了禁毒总队开会。 “维民，这次两个大案子将会并案处理，由公安部禁毒局进行工作指导，你们禁毒总队牵头，省公安厅的其他部门全力支持你们，务必要侦破此案。” 维民叫李维民，是粤省禁毒总队的总队长，看着手上的两份文件，心里也是压力山大。 如果祁同伟在这里的话，就会觉得李维民长的有点像汉东省省委常委，吕州市委书记李达康，李达康的年龄稍微大一些，可能李达康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去粤省出差了。 李维民对这两个团伙都不陌生，是的，他可是粤省的陀地，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两个地方，只不过一直没有证据，而且这两个地方都被地方政府保护，没有获得上级的全力支持，他只能费劲地派人去搜集证据。 但是此时，李维民还是有些疑惑，公安部里怎么会知道这两块地方，好像还掌握了不少情报，想不通就不想了，尽快破案才是正道。 第767章 常务副民警 李维民和自己的同事们对视一眼，开始阐述自己的意见。 “是，石厅长，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方案，是这样的” 石勇边听，一边用笔记下来，石勇听得有些惊讶，没想到禁毒总队早就了解了这两个团伙，只不过没有明确的证据，看来啊，石勇他自己和厅里的领导都低估了手底下这帮干警的能力，很多时候，不是他们不知道，只是他们受到各种各样的限制，比如保护伞们。 听完李维民他们的汇报，石勇开始总结收集到的情报。 “也就是说，海州制药是负责贩卖原材料，自己也会做一些药物贩卖的方向是北美。 这个东山市内的制毒基地，从海州只要进货，然后制作完成后，贩卖的方向是西欧。” 石勇用笔敲了敲笔记本，感慨了几句。 “两个团伙还真是泾渭分明啊，他们在国内制毒，卖到国外。 而且相互合作。 组织架构你们了解了多少。” 李维民继续汇报。 “海州制药的情报都在明面上，组织架构是这样的，和他们管理团队大部分重合，但东山市这个团伙，我们暂时还没找到详细情报，但是他们的制毒量，十分巨大，应该有一个相当大的生产基地。海州制药的主要利润点在贩卖原材料，他们自己制作的是比较新型的药品。 这两个团伙应该是相辅相成的，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如何联系的。 我们有过猜测，他们直接联系的渠道很可能是境外，比如金三角地区，或者墨西哥那边。” 石勇看着手上有限的资料，也是感觉压力不小，万一大规模抓捕海洲制药，打草惊蛇了另一个团伙怎么办，那个团伙他们情报还是不足，但是部里带给省厅的压力不小，李博这个钦差大臣现在还在广府蹲着呢。 只能硬着头皮定了调子。 “那好，两边同时调查，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地方的保护伞，省纪委会派人过来。 只要找到了证据，省纪委随时行动，配合我们的行动。 我的目的就一个，快点破案。” 李维民和他的同事们都面露难色，互相看了一眼，要尽快同时侦破两个大型团伙，谈何容易啊。 可是听领导的意思是，部里在亲自盯着这两个案子，还要并案处理，时间紧，任务重，石勇的意思分明就是让他们下军令状，李维民无奈。 “是，坚决完成任务。” 江州这边。 确定了粤省缉毒大方向的决策人，祁同伟，正在视察派出所的工作。 柳河区某派出所。 祁同伟正笑眯眯地和基层干警们一一握手。 “很强壮的小伙子嘛，不错，不错，咱们干公安的，就是需要强壮。 群众也能有些安全感。” 祁同伟看见了这名干警的肩章，形状有些奇怪，带着疑惑的表情看向了一旁的蒋大强。 “常务，这是去年刚刚发布的协辅警肩章。” 祁同伟这才明白，他已经不当大哥（局长）四五年了，最近一些改革他确实不清楚。 “咱们的辅警兄弟，现在有编制晋升机制吗？” 蒋大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这也暴露出这些高层警察脱离基层已久，并不关注基层干警们。 协辅警群体在局里的地位很尴尬，脏活累活他们都干，有时候民警们不干活，都指挥着协辅警干活，但什么福利待遇，他们通通都没有，就算立功了表彰也都是几张破纸。 在九零年代，协辅警或者联防队员，还有一个晋升的渠道，干得好了，就能晋升民警，祁同伟在当时的江北分局里，就提拔了不少协辅警上来。 蒋大强悄悄在祁同伟旁边轻声说。 “常务，协辅警大多数学历不高，现在上面要求逢进必考。 除非考试进去，否则没有什么晋升机制。” 祁同伟顿时皱起了眉头。 “什么叫学历都不高，都是咱们自己的兄弟。 你忘记了，卢强当年就是在江北派出所当协警的，就是工作上做得好了，现在已经是副厅级干部了。” 祁同伟摇摇头，转头让所长把所有没有值班和出警的干警包括协警都叫了过来。 祁同伟走到了小操场的台上，对着所有人说道。 “同志们，兄弟姐妹们。 我叫祁同伟，大家有些人可能认识我，有些同志可能新入职不久，不认识我。 不过不要紧，我们都是自己的同志，几年前我也做过咱们江州公安局的局长。 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快二十年了，我做了十几年的警察，也是对咱们警察群体稍稍有些了解。 十六年前，也就是1994年，那时候我在东瓯市做分局长，局里相当多优秀的工作，就是咱们辅警兄弟做的。 不说别人，我旁边这位市政府副秘书长，卢强同志。 在1994年就是派出所的辅警，那时候叫联防队员。 他当年之所以被我提拔，原因很简单，他很擅长做自己的工作，那时候他每天都看下发的通缉照片，一眼就认出了一个通缉犯，为一起案件的侦破，提供了重要帮助。 我知道，现在的组织原则是逢进必考，但是在执行的时候，看来咱们市公安局，还是犯了一刀切的毛病。 接下来，我承诺大家，将会在江州市范围内，尽量完善晋升机制，其中就包括协辅警同志。 只要工作上三年连续获得优秀的名额，可以在咱们协辅警群体内，单独开展招警考试。 一些同志可能文化水平上差了点，但是专业技能突出的，那就能进行加分。 总之，市局会制定出相对公平的晋升机制。 蒋局长，尽快做出方案给我。” 蒋大强立正敬礼。 “是！” 虽然此时祁同伟的身份是常务副市长，直接承诺这些有些不合规矩，但是其他人都没这么感觉。 “兄弟们，好好干工作，以后都有机会的。 网上不是都说了吗，我们是同样职位的，你们是常务副民警，我是常务副市长，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第768章 常务副民警晋升机制 这句话当然是玩笑，祁同伟也是个资深网民，现在网上就开始调侃协辅警们是常务副民警了，但实际上协辅警们的生存环境可以说十分恶劣。 不说远的，哪怕是江州市这样财政充足的地区，常务副民警的平均月薪也才两千多到三千多一个月，五险一金也是最低级别的底线缴纳的，其他财政不足的城市，只怕一个月真的只有几百块。 拿着这几百块到三千块，常务副民警们干的活却一点也不少，每天干满十二个小时绝对不是什么新鲜事，节假日也从来没有保障，任务极其琐碎繁杂，既要面对紧急警情，又要面对复杂的琐事调解。 一天到晚面对的风险更是一点不比民警少，祁同伟在任的时候，就接到不少起交通辅警被撞伤，打伤，风吹日晒带来的职业伤害等等，心理压力也一点不小，长期接触社会阴暗面，带来的职业倦怠。 最严重的问题还是待遇问题，几十年干下来，待遇基本没有提高的空间。 要整顿辅警的晋升机制，祁同伟其实很早就有这个想法，当年在东瓯市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明确逢进必考的大原则，只要协辅警工作干得好，祁同伟就会把名额给他们，而不是给关系户，尽力做到公平。 但是十几年快二十年过去了，现在协辅警的生存环境，反而比当年要差了不少，当年的推荐晋升路子断了，新的晋升机制只剩下考试，工作的繁重性让他们又很难有时间去复习，实在是变成了一个死循环。 视察结束，祁同伟特意把蒋大强叫到了市政府办公室里，祁同伟一边把自己的外套丢到沙发上，一边打开了空调。 蒋大强很是识趣，帮忙拿起祁同伟的外套，挂在了衣架上面。 “老大，真的要搞辅警晋升机制吗？ 那样搞不好会花很多钱啊？” 祁同伟一听这话就火了，直接拍了一下办公桌。 “说了多少次，工作的时候称职务，你这是什么称呼，我们是什么江湖黑社会吗？” 蒋大强被教训了一句，站在原地不敢坐下。 “还有，你说的是踏马人话吗？ 什么叫花很多钱，辅警在你眼里不是人吗？ 还是说，你蒋大强当上了正厅级干部，现在看不起基层做事的兄弟了吗？ 当年你刚毕业的时候，也做过几个月联防队员，你自己忘了吗？ 你也是报名到缉毒队，才获得了晋升的名额，现在开口闭口就是花钱。” 蒋大强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说话，门外的卢强本来想泡茶进来，一听到里面的训斥声音，直接退了回去。 祁同伟可能是感觉坐着骂人不过瘾，直接站了起来，叉着腰继续骂。 “我看你现在是膨胀了。 觉得二十年不到，你能从一个小小的科员升到正厅级副局长，是你自己本事有多大了。 你再有本事，你自己还能飞起来啊？ 江州市公安局，七八万协辅警，每个月就拿两千多块钱，脏活累活哪个不是他们干的。 上次那个大型交通事故，我在现场亲眼看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辅警孩子，被他们队长忽悠着去拿了一条人腿回来，那个孩子一边哭一边拿着腿回来。（十几年前本人经历） 他们被那些民警用什么大义忽悠，说一个月没休息，但是救了多少人，说一个月天天上班，抓了多少坏人，为人民做了多少贡献。 冲在最前线，现在他们在你嘴里，提高一点待遇也是费钱的事情。 你没发现，现在你越来越脱离群众，脱离基层干部了吗？” 祁同伟休息了一下，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喷。 “我不管你说什么屁话，一周之内，把辅警晋升机制方案给我做出来。 市政府这边给你们加点经费，八万名辅警，平均加工资五百块，加班费五百左右。 也就八千万一个月，十个亿一年，我再给你二十个亿。 你把整套方案做好，模仿军队士官的晋升机制，搞三到五个等级。 六个也行，每个等级提升待遇。 这样，行政编制比较难搞，每年在辅警群体里，开设专场招警考试，平时工作优秀的，可以加分，学历高的，加分。 限制只有三年以上的辅警才能参加专项招考，其他辅警只能参与大型普通招考。 其他辅警按照辅警警衔来晋升，比如到了第三级或者第四级的辅警，工作到一定年限了。 就能直接参与事业编考试，事业编你们自己局里就能搞定，市里编办也比较好审批。 还有，有一定天赋，比如说刑侦人才，法医人才等等，都可以一定程度放宽条件，参与专项招警考试。 多出来的行政编制，我来和高市长申请，尽量让优秀，勤奋的辅警，能有更多晋升的希望。 实在考不过的，每年留几个免试事业编给各分局，给服务时间长的辅警。 具体细节你回去好好想想，下周我要看见初步的方案。 出去，出去。” 祁同伟虽然生气，但是还是希望这件事能由蒋大强做好的，这样他才能获得基层干警的拥戴，积累日后上位局长的资本。 祁同伟生气的是，蒋大强现在真的变得有点脱离基层，脱离群众，开口闭口都是大局大局，忽略了基层的声音。 等蒋大强走出办公室，祁同伟想了想，还是做了个决定，转身抓起电话。 “常务，好的，我明白了。 看来小蒋也需要重新回炉修炼修炼了。 那什么时间合适？” 电话对面是陈晋，祁同伟的意思很简单，送蒋大强去上级党校脱产学习一阵，他上了正厅级之后，还没去过党校。 祁同伟想了想，接着说。 “等三四个月，你早点发通知下去，等他把手头上的辅警晋升制度搞好了，强制他过去，学两个月。 尤其是一些革命历史的学习，送他去重走两万五千里，反正要苦一苦这小子，他膨胀得不像样了。” “好的，明白。我和党校那边打个招呼，简单的事情。” 第769章 李卫国 粤省这边。 李博正在收拾行李，他已经没有理由继续留下来了，因为他还有日常工作要做，陈晋前天已经打电话给他，可以回去了，禁毒局的干部们自己会下来，事后也会在专案组的名单里加上他的名字，功劳是跑不了的。 石勇的心情应该是很高兴的，谁乐意做事有领导在旁边盯着啊，浑身不自在。 “兄弟，你真的要回去了啊？真是可惜啊， 我还想带你去广府几个酒楼好好尝尝这边的特色。” 李博一边叠衣服，一边嘲讽一般回复身后的石勇。 “没办法啊，汉江省那边的督导工作文件已经下发了，我要去那边做反黑督导组副组长。 接下来还要走四五个省份。 再说了，我离开你不是应该更高兴嘛？” 石勇也在一旁帮忙收拾文件，李博在粤省这一周多，做的调研和其他工作，单单文件就有几个大箱子。 “兄弟，怎么可能啊，我是真可惜，以后你的官要是越做越大了，就越来没时间来粤省玩儿了。 你们部里领导也辛苦啊。这边这个案子，还需要一定时间，要是你们还在广府，我们省里大家做事积极性也会高一点。 领导们也会更重视。” 李博知道，没有钦差大臣在场，他们只会开心，有些案件就算出了一点差错，也能做好隐瞒，要是钦差在场，很多手脚就不好做。 李博一行这一走，石勇他们只有开心的份，不过不能让他这么早开心，于是李博开始透题。 “其实不用担心这个，部里领导还是随时盯着这个案子的。 好了，就这样，那些不要了，先装起来。” 李博把自己的箱子拉上，指挥其他人把一些东西装好。 “老石，咱们老同学也需要提醒你。 如果你们这边想要隐瞒一些保护伞事情，把事情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行动一定要快，我这边走了。 但是禁毒局的局长，李卫国。 他已经获得了上面的批准，准备下周就派小组过来，亲自盯着这个案子。” 李博嘴里说出的话，让石勇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李博看着石勇的眼睛继续说道。 “到那时候，事情就没有什么缓和的余地了。 这次缉毒的案子，涉及到外交领域，结果会直接递到最上层。” 李博用手指指了指上面。 “关系到这位禁毒局局长的官帽子，他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你啊，早点和你们省委领导商量好，行动快一点，主动权也能多掌握一些。 不然李卫国自己下来的时候，一定会插手具体的行动。” 石勇听了这件事，也是心里一阵烦闷，很多内情其实大家猜都能猜得到，无非就是一些保护伞的事情太难看，粤省省委害怕这些保护伞的事情，会影响到上头对他们能力的印象。 李博可以置身事外，把主动权交给粤省公安厅，让他们干活，这是因为他是治安局的人，他这次下来的主要任务是督导治安情况和基层派出所的执法。 这件事完成了，所谓的缉毒大案，无非就是陈部长拜托的额外工作，而不是他本职工作，李博也不愿意参与到这个大案里面太深，吃力不讨好。 但是禁毒局的人要是亲自下来，一定会主动参与到专案组里面，他们可是专业对口的人，到那时候查到什么细节，李卫国是一定会过问的，要是保护伞一大堆怎么办。 李卫国绝对会在报告上写得清清楚楚，那时候搞一大堆窝案出来，影响了粤省地方的稳定怎么办。 石勇想了半天，也没有好的解决方法，心里十分焦急，李博看出来石勇的心态。 “好了，我们先走了。有机会再见，说实在的，要是你在粤省混不下去了。 我跟我们领导推荐推荐，让你去其他省份，甚至部里也行。” 石勇却没有这么多想法。 “不说这些了，一路顺风了，兄弟。” 李博点点头，把行李搬上了考斯特，跟石勇握了一下手。 “走了。” 石勇看着考斯特开走，深深吸了一口烟，略带焦急地转身向着公安厅走去。 李博在车上看着窗户外面的石勇，拨通了一个电话。 部里，禁毒局。 李卫国正在开会，在场的都是他组织的一个调查小组，规格相当高，不少高级别的警员，都是李卫国亲自过眼，从全国各地调来的精干人手，而且这次他准备自己亲自带队。 “同志们，根据粤省公安厅发来的报告。 这次的案子分为两个独立的团伙。” 李卫国拉过来白板，在白板上画出两个大圈，先写下五个字，海州制药厂。 他喜欢自己动手，尤其是办案的时候，很多时候都喜欢亲自到现场。 “一个是上游厂家原材料供应商，海州制药厂。” 李卫国用一个圈把这五个字圈了起来，重重点了两下。 “这个团伙组织机构精密，主要成员是这几个人。” 李卫国接过下属递过来的照片，一张一张贴了上去。 “他们的主要业务一方面是以感冒药的生产许可，大量种植麻黄草等制毒原料，有证据表明，他们隐瞒了相当一部分的麻黄草产量，用以制毒，还有销售给第二个团伙。 等下再介绍第二个团伙，海州制药制作的新品种黑冰，主要销售地是北美。 现在根据粤省禁毒总队的猜测，他们制毒的基地应该就在海州制药厂房内。 到底在哪里，怎么销售的，还需要进一步调查，粤省公安厅已经派遣了侦查员过去卧底搜证。 然后就是第二个团伙，具体情报还不清楚，但是规模相当大，他们生产的是相对原始的冰d。 主要的销售地是欧洲，他们的原料一部分从海州制药进货，另一部分可能是境外进的货。 只能确认他们的基地在粤省东山市，不能确定是哪个镇，哪个村，东山市的情况相当复杂。 不过在我看来 ，粤省公安厅有捂盖子的嫌疑。” 第770章 组成部门人事 李卫国顿了顿，接着继续，捂盖子绝对不奇怪，面粉商的现金能堆成山，贿赂几个官员太简单了。 基层捂盖子无非就是觉得自己的地盘出现这样的事情不好看，会影响地方形象，高级官员直接和面粉商勾结的，很少很少。 连湾湾的黑社会份子憨春都知道，卖面粉是走投无路的人干的，正常有路子的人，怎么可能会沾上这些东西，高级官员可从来不缺捞钱的路子。 官员们普通受贿十个亿也顶多去秦城进修二十年，要是沾了这些面粉，百分百吃花生米，这笔账谁都会算的。 “不过，这起案子，就算有捂盖子，这次在咱们局里下定决心的前提下，他们也捂不住。” 李卫国也不是毫无背景的人，没背景的人也当不上这个禁毒局局长，李卫国是京城公安局出身的人，要知道，京城公安局的一把手，可一直都是部里的常务副部长，党委副书记兼任的。 “时间紧，任务重，这次大家分解了任务之后，分组下去。 在第二阶段的时候，我也会亲自下去监督这次的案件。” 江州这边。 祁同伟正在和高育良商量市政府组成部门的人事。 “高老师，我建议这次让叶标直接下去到林闵区做区长，如果不经历地区主官，未来他上升的空间肯定不高。” 还有一点祁同伟虽然没说，但是二人都很清楚，现任林闵区的区委书记，一两年之内就会升任市委常委宣传部长了，时间一到，自然能让叶标顺位接任区委书记的职位。 “资历上面，他倒是没什么缺陷，早在浦江新区的时候，我就让他明确正厅级了，实际他已经以正厅级的级别，历任了多个副职岗位。” 高育良却不想多插嘴自己女婿的工作，虽然在场只有祁同伟一个人，但是避嫌也是需要的。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不想让叶标在江州市范围内工作。 “你来安排就好，千万不能给人留下话柄。 不能让别人说他是我女婿，机会就比别人多。” 祁同伟一听这话就笑了，高育良还学上老革命的高尚精神了，主动让自己的子女家人去艰苦的岗位。 “高老师，您这作风高尚过头了。 叶标的资历早就够上正厅级实职了，要不是顾及你的影响，几年前我就让他到市政府做秘书长了，或者去松湖，柳河等区做正职了。 做了你女婿，他才被这么压制了这么多年。 跟我一起干自贸区的时候，他有多辛苦，我相信您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不是您在江州做市长，说实话我早就安排他去下面区里做书记了。 再说了，您过两年只怕也要去外省做一把手，还用避这个嫌吗。” 说到女婿这几年的表现，他也确实是没话说，做事兢兢业业，搞得女儿都来他这里抗议了不少次，祁同伟说的倒是真的，如果不是高育良自己的女婿，只怕早就上位了。 高育良说到了自己的前途，也是沉默了几秒，这几年高育良去京城的次数不少，很多次都是薛书记带着的，其中也讨论了多次高育良的任职方向，但是在祁同伟面前，不能说这样的话题。 “行了，不要讨论上面的决策，这次就听你的，让叶标先下去任职。 然后就是办公厅下去几个人” 这里解释一下，为什么人事是市政府两位领导决定的，因为涉及到的部门主要是市政府组成部门，为了方便工作开展，市委那边一直都以市政府的意见为主。 除了几个关键岗位，比如公安局局长，高育良会尽量选一个资历够，也能获得一把手认可的人上来。 这么几年中，薛书记基本很尊重市政府这边的推荐。 “办公厅这边下去一个去教委做副职，这几年教委做的不算好，考核比不上京城。” 高育良听到祁同伟的建议，赞同地点点头，江州市的大部分工作，可对比的对象其实就一个城市，也就是京城，全面超越京城，这是江州市的领导人默认的工作实绩。 高育良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个人选，这也是他比较了解的一名干部。 就像县区两办是最有前途的部门一样，省和直辖市里其实也一样，两办的干部最接近主要领导，主要领导最了解他们，相对也会信任他们，升职的机会自然也就大。 “好像这名干部以前也是区里教育局出身的，有相关的经验，这几年在办公厅做得还不错，那就让他做个副主任。 发改委那边，叶标这个第一副主任离任了，那就让下面递补上来，近三年他们贯彻市政府的决策还是很到位的。” 祁同伟点点头，也在笔记本上记下了高育良的指示，这次的碰头就他们两个参加，等他们两人确定了几个主要的岗位后，再召开市长碰头会，讨论剩下的岗位。 “科委和经信委这边，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是不是直接把两边的干部对调几个，这两年两个部门沟通总是有些障碍。 科委在科创园这块做的很不错，联络几个知名大学，培育高科技企业，建立奖励机制这几个方面，我都视察调研过，还过得去。 就是跟经信委的沟通总是有问题，导致工作有摩擦。” 高育良看着祁同伟，有些惊讶他的处理方式，但转念一想，这也未尝不是个好办法，这两个部门这几年做得不错，生硬调走里面的骨干，会引起工作混乱。 “也可行，你找分管的负责人商量一下，具体的对调人选。 两边都是经济方面的人才，人才总是会有些小骄傲的。 适当的时候，从高校里调人出来也不错。” 原来高育良是这个想法，但是人家工作做得好好的，就要给人调走，再从高校里调人出来，大部分干部都会水土不服的，高育良这是结合自己的经历，看上了哪个书呆子了，祁同伟却不怎么认同。 第771章 组成部门人事二 祁同伟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用人事手段来缓和下属部门矛盾，这也是一种很合理的手段。 “高老师，现阶段科委和经信委的工作压力都很大，工作节奏非常快，高校里出来的干部，如果没有经过历练，只怕很难适应这两个部门的工作节奏，要不还是换个部门。” 祁同伟说的是实话，几个科创园的工作都很繁琐，科委的事情很多，经信委就更不用说了，经济越好，他们越忙。 祁同伟可不相信几个高校里懒散惯了的干部，能适应得了江州这么繁重的工作，能顶得住祁同伟这个压力怪，现在这批干部都是从基层一点点上来的，他们长期就是被捶打的。 “那就听你的。” 虽然高育良有些不开心，祁同伟不止一次表示出对高校出身的干部的不信任，偏偏高育良因为自身的经历，天然就喜欢这些高校干部，但是祁同伟是出于工作需要说的话，他也没什么反驳的角度。 当然，强行行使自己市政府主官的权力也行，祁同伟也会低头，但是这个结果传到薛书记耳朵里怎么办，传到老总那边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对高育良的眼光产生质疑，高育良对祁同伟这个大弟子还是非常了解的，祁同伟在工作上很少有私心，有什么事都是直说为主，这个印象倒不是祁同伟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而是祁同伟真心觉得高校出来的干部需要时间适应，有时候一些校园的职业病也让他们很难适应官场。 也不是谁都有高育良这样的学习能力，能迅速适应官场的，很多学校里出来的干部普遍过于天真，对机关单位的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认识不够深入，要么被人利用去攻坚克难，然后背锅，要么难以处理基层工作复杂的情况，陷入自我怀疑和内耗中。 另一方面，王帅前两天已经被调走了，去了科学协会做副职，虽然领导们没有直说，但是高育良自己知道，一个识人不明的印象，只怕已经留下了，高育良只能在推荐干部上面更加谨慎，更加秉持公心。 因为领导心里的印象，关系到他自己的任职方向和前途。 这时候，高育良才53岁而已，未来前途还很广大，担任省委书记满一届之后，他也不到六十岁，如果能上去，他就能担任两届。 这时候他可不敢犯错，于是果断放弃这个想法，听祁同伟这个建议。 “那就按你的方案来。” 祁同伟也感受到了，高育良自从王帅那个事以后，做事越来越谨慎了，现在的市政府好像他这个常务存在感比市长还要强一样，这其实不是个正常现象，祁同伟可不觉得两年后就能顺利接任市长，他资历不足。 祁同伟的政治敏感性不低，越是这样的情况，他做事越是小心，事事请示，件件汇报，尽量不落人口实，也不希望让高育良心里产生芥蒂。 高育良主动就公安局这边提出意见。 “公安局这边不动，由市政法委那边提出意见，到时间了连同公检法司一起内部交流。” 祁同伟点点头，公检法司是一家，像祁同伟这样公安局到市政府这样来回横跳的属于极少数例子，大部分都是公检法之间横跳，或者去司法那边坐冷板凳。 “好的，这边先放一边。 高老师，我建议建委要动一动的，尤其这次纪委和检察院查到建委里面上下勾连的不少。 趁这次案子的结果还没出来，咱们先在内部进行人事调整，把纪委那边报过来比较有危险性的干部给挂起来先。” 这也是老套路了，发现哪个干部有危险了，可能被调查了，提早调离重要岗位，避免对部门工作和士气产生影响，说到建委，祁同伟也不得不挠挠头，这个部门油水那可太足了，前赴后继抓了多少人。 远的就不提了，单单几年前张常务和宋思明落马，被抓的建委大大小小的干部，就不在少数，结果新上来一批，还是在房地产项目上伸手。 这次只是由松湖区泰晤世小镇一个项目牵连出来的干部，就又是一大批。 如果祁同伟是个普通干部，那他可以直接说，江州现在房地产的发展态势并不健康，里头利益太大了，导致管这块的干部前腐后继，谁上来都顶不住。 但他现在是市政府的常务，这种政治不正确的话绝对不能说出口，江州市的房地产发展策略，是上头制定的，哪怕高育良，也只有执行的份。 “建委的问题由来已久，我看还是需要制定监督机制，终身追责，并且限制任职年限。” 高育良提出了这几条，祁同伟虽然觉得肯定治标不治本，但也没办法，他这个小诸葛脑袋里也没有切实可行的策略。 “我赞同，那我找纪委和检察院一起制定建委的外部监督条例，任职年限这个，还是需要组织部来出台规定。” 高育良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算是认可了这一条。 “民政局、财政局、人社局和国土局，都需要动一动。” 祁同伟却不打算插嘴，这几块只有财政局是他协助高育良分管的，都不是他分管的领域，还是老实一点为好。 “这块还是高老师您和组织部那边提个方案出来，财政局这几年账目做得还算清爽，上次我去政务院那边参与审计，还被卢副相表扬了。” 高育良点点头。 “这点我清楚，书记也知道了，这次书记提议由财政局负责人老刁上来做分管城建的副市长。” 祁同伟点点头。 “我没意见，组织部来询问意见的时候，我会照实情说的。 那财政局是内部顺位接班，还是外面调个过来，老师您给定个调子。” 高育良思考了一会儿，也在权衡各方面，最后还是没想好。 “先放一下，这个事情我问问老刁的意见，咱们再讨论，一切以工作的延续性为主。” 第772章 人事风波 江州市政府一共有二十个组成部门，加上十六个直属机构，事情多如牛毛，光光祁同伟和高育良两个人，也只能讨论出六七个重点关注的部门，其他的部门，还需要普遍征求各分管副市长的意见，如果部门主官不调整，很多时候也需要组织部和部门主官谈话，以确定下属干部们的调整方向。 江州市的直属部门，大多以委员会称呼，和省份的厅与局不同，职能上也更加直接插手各领域的工作。 省份的厅和局对下属各地级市的部门，则是以方向性工作指导为主，江州市的各委员会直接就是干活的。 例如公安厅和下属地级市公安局，虽然是双重领导，但以地方党委政府为主的宗旨是不变的，那时候的祁同伟就是奈何不了有李达康罩着的赵东来，因为省厅各部门并不直管各地级市局办的人事和财政，大部分以地方党委政府解决，其他部门亦然。 但是江州市的委员会或者各局，对下属的各区局办就有直接管辖权，不管是人事还是财政，都是全权管理，这样相对扁平化的管理模式，对于超级大城市来说，其实效率更高，养的官员规模更小，更省钱。 剩下没讨论出结果的机构，需要组织部配合，征询其他分管领导意见，形成动议，交给包括高育良在内的两名副书记的审阅，然后上五人小组会议，中间还需要纪委审核该干部的问题，避免带病提拔，最后交由薛书记拍板，常委会出结果。 这是市管干部（厅局级）的程序，如果是下面区管处级干部的升迁，则需要下属组织部推荐，通过市里的考察，大部分也是各区或者各委员会和局办自己决定了。 几年前在汉东的沙瑞金，之所以第一次人事动议就折戟沉沙，很大原因就是他这个副书记和组织部直接勾连上了，跳过了征询分管领导的环节，得罪了一大批人，也没有提前取得一把手吴书记的同意，加上人事规模太大，影响了汉东省整体的稳定局势。 所以，吴书记才直接全盘否定了他们的动议，哪怕他们选的人再合适，程序不对，那也是不合法的行为，绝对会引起大规模的混乱，最后甚至害得组织部长被调走，吴春林捡了便宜上位组织部长。 当然，如果沙瑞金当时成功，那他的收益就大了，虽然有可能留下相当的隐患，但是树立的威望可能会盖过一二把手。 其实他还是想多了，到了这个位置，谁还没点背景了，能经历多轮残酷争斗活下来的，谁还能好拿捏了。 京城二环里某会议室。 几名大佬同样在讨论人事，其中也出现了祁同伟的名字，正如祁同伟现在能随口决定一批干部的去留和前途，这个会议室里的议题也是祁同伟这批干部的前途和去留。 “建设部的情况很严重啊，甚至涉及到了几位老干部，王帅这小子，胆子居然这么大，全国各大城市光房产证就收了一百多份。 上上下下，委员级别的副职起码一半出事，下属各司，尤其是房产司和王帅出身的村镇建设司，几乎全部沦陷。 城市建设司也腐败了一半。 同志们，这个情况太严重了。” 另一名领导也是叹了一口气，涉及到建设，谁都知道油水多，但是这么严重，大家也是没预料到。 “领导，同志们，这次的情况太严重了，还好咱们是提前掌握。 我建议，干脆提前开始改组建设部，将里面的内设机构和职责全部厘清，加强监管，把内部清扫一遍。” 会议室里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咳咳，同志们。我赞同提前改组建设部。 原先建设部的改组计划全盘推翻，找外面的干部来主导新的改组计划。” 一名领导发言了。 “我提议一名干部，江州市常务副市长祁同伟，怎么样? 这名干部做事的进取心很足，而且年轻，能力强，顶得住压力工作。 再者，经过纪委的多轮调查，我们都知道，这名同志经济条件不错，能保持清廉。” 一时间，不少领导都开始点头，但是一名领导却开口了。 “我不赞同，祁同伟同志虽然有很多优点，但是现在江州市更加需要他。 原本我们就预定在换届前，将现任市长高育良同志调任。 江州市市政府如果市长和常务同时调走，会不会引起工作上的短暂混乱。 这两名干部虽然各有所长，但是都是相当有能力的干部。” 另一名大佬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江州市这几年的经济发展迅猛的同时整体环境却很平稳，这两名干部是功不可没。 可是组织原则必须要遵守，高育良同志在江州任职的时间太久了。 上次推荐的那名干部，他就没有看出来。 他的优点我就不过多赘述了，大家都能看得见，咱们也讨论累了。 组织原则如果妥协的话，很可能会对整体的发展产生坏处。 如果要保持政策的延续性和工作节奏的话，先调走高育良同志，由高育良同志接手建设部的改组工作，再由祁同伟同志接任市长是否为妥。” 这话一出，哪怕是这个办公室里，也产生了小小的议论声。 “祁同伟同志年龄太小了，今年也才41周岁，就算过完年也才42啊。 这。” 其实无论是建设部的一把手，还是江州市市长，都是相当重要的岗位，祁同伟的年龄怎么算都才四十出头，领导们也感觉到不合适了。 赵蒙生看了一圈他的同僚们，知道这时候他该说两句了。 “祁同伟同志现在不适合接任江州市市长，我的建议是，他们俩都调走，高育良先调走。 祁同伟留到换届，由江东省党委副书记陈光伟接任江州市市长，同时在江州市班子内，提拔有能力的干部接任常务副市长。 您看？” “好。” 第773章 瘦狗敢啃硬骨头 祁同伟根本没有想到，换届的时间还没到，他和高育良这对师生搭子，就真的被拆开了。 “高老师，您说的是真的？” 此时祁同伟手上还拿着市政府组成部门人事草案，正准备找高育良好好讨论，咋一听到这个消息，文件都不自觉捏得变形了，消息太突然了。 “是的，组织部已经找我谈话了，这次得早点过去。” 祁同伟还是有点不可置信，手上还没放下那一堆文件。 “可是，世博会那边，自贸区那边，还有一大堆工作啊。 难道连交接的时间都没有吗？ 马上就要走？” 高育良却伸手制止了祁同伟继续的失态。 “好了，组织有自己的考虑，马上就要走，至于工作交接，我手上的事情你都熟，你来和新市长交接。 这次也是我自己惹出来的事，这次上面让我去牵头改组建设部，做新任建设部部长。” 这个平行世界里，建设部还没改组成住建部，本来应该在本次换届之前完成改组的，前期的准备工作其实早几年就在做了，照常理来说。 祁同伟对这个部门并不了解，因为前世接触得很少，他知道的无非是新闻上了解的，而王帅的事情，消息来源就是新闻上看的纪录片，根本没预料到内部会存在这么大的问题，一个小小的王帅而已，居然会引起这么大一个部门的地震，连改组过渡的班子都被换掉了。 “这？建设部改组不是早就确定的事情吗？不可能现在时间这么紧了，再派您一个外行人过去牵头？” 祁同伟虽然有所猜测了，但还是问了出口。 高育良却笑着解释道，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如果是正常调任，其实算的上是升职，因为建设部规格不低，去了做一把手，但此时情况却有些不一样，高育良这次过去明显就是啃硬骨头的。 “这事儿啊，是王帅引起的，这次王帅被薛书记盯上，导致建设部里面直接方寸大乱。 上面大领导本来就对建设部的乱象不满了，派了纪委直接调查王帅，这小子呢，心智也不坚定，把他们内部的事情抖了个底朝天，大领导直到从王帅嘴里知道里面这么多，这么大的猫腻，这才下了决心，彻底改组建设部。 然后我就被抓了壮丁。” 祁同伟这时候又一次发现，他在京城部委那边，情报来源确实少啊，这么热闹的事情，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这时候就凸显出祁同伟不怎么去酒局的坏处了，有时候小道消息会稍微闭塞一点，但是万事都是有得有失。 因为不怎么去酒局，在一众领导心目中，祁同伟的形象比较清廉，自律，做事相对光明磊落。 “高老师，真的假的啊？” 祁同伟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前世的记忆里好像也妹这一段儿啊。 高育良一边收拾桌上的书籍，也没让秘书帮忙，祁同伟一看，赶忙上手帮忙。 “你没听见消息啊？ 这也很正常，这个事情在上面也才刚刚讨论出结果。 这次我过去任务也很艰巨，领导们全盘否决了前任建设部班子的改组意见。 要我从头再来。” 祁同伟也不知道说什么，高育良一个外行人，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专业性工作，要搞定新的改组计划，谈何容易啊。 “高老师，可你并不了解建设行业啊，这？” “慢慢学呗，还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我也不是一个人过去。 几个高校里我已经安排了不少教授转到建设部里，政研室里也会出几个人。 我是去做一把手的，管好大局就行了。” 祁同伟心里还是有些内疚，他只是一时兴起，把王帅这个贪污份子捅到薛书记那里去了，结果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原本高育良应该做满一届江州市市长，再升任其他省份的一把手，顺顺利利的。 建设部虽然听着油水十足，但那对于不想贪污的人来说，分明就是个烂摊子啊，起码祁同伟自己就根本不愿意去。 举个例子，大型基建工程和一些城市的地标性建筑，必须要到建设部审批，十一位数或者十位数的投资，人家送十个海鲜，那都是小意思，直接追加工程款就行了。 可以说，这个部门贪污的数额，起码是公安部门的几十倍以上，但是对于祁同伟来说，他又不缺钱，也从来没想过贪污，过去了就会感受到利益在整个部门内强大的存在感了，那时候做事可没现在这么痛快。 总之，这绝对不是个好差事。 祁同伟想了一会儿，却没想到自己能做什么事，上面都决定了的事情，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只能尽力帮帮高育良了。 祁同伟想到，高育良自己性格就太过温和，加上他喜欢的那一帮子学者干部，在建设部那个利益旋涡里，只怕被人活吃了都不知道，最好给他找一个得力下属过去。 “高老师，如果只是学者干部的话，可能不敢得罪人，做事冲劲不足，要不要我推荐一个得力干将过去？” 高育良听到祁同伟的话，也是停下了手里的活动。 “你说的是谁？咱们江州的干部嘛？” 祁同伟摇了摇头。 “不是我们江州的干部，是汉东省的干部，他甚至没有直接在我手下干活。 但是我对这个人的冲劲和毅力十分佩服，而且他为人清廉，对下属的要求也很高。 做事一往无前。” “汉东省的干部？” 祁同伟猛猛点头，对高育良此时的调任，祁同伟是心怀愧疚的，如果他能多忍王帅一段时间，再用更圆滑的方式去处置他，情况是不是会不一样，此时提出易学习的名字，其实就是对高育良的一种补偿，祁同伟决心就算刘德旭不愿意，这次也必须要调易学习过去了。 “他叫易学习，是现任吕州市市长，如果您了解过他的经历，那您一定会有信心的。” 高育良显然也听过易学习的名字。 “你说的是不是那位强拆了赵家美食城的那位强项令市长？” 第774章 来一员猛将 听到高育良对易学习的强项令三个字评价，祁同伟就知道高育良对这个人选是认可了。 “是他，是他，就是他，他从来不会谋求个人的私利，做事执着肯干，我推荐的人就是他。 您评价他强项令，再贴切不过了，这个人虽然有些死板，做事认死理，并不圆滑，很多人评价他不适合做官，要不是有领导欣赏他，易学习搞不好一辈子都升不上去。 但是，正是他这种品格，非常适合您这次的目的地，有他这样认死理，为人方正的助手，才能把泥潭一样的建设部给清理干净。 如果由他来协助您牵头改组建设部，我相信成功率比那一堆学者干部要高得多。 这是一名真正敢啃硬骨头，敢拉硬粑粑的瘦狗。 不是学生妄自评价您，您的性格偏向儒雅，缺少一往无前的霸气，做二把手还看不出来缺点，但是作为一把手，一定要像赵老总，薛书记这样，说一不二，行事霸道。 这算是角色的需求，做副手有副手的要求，做一把手有一把手的特质。 所以此时，您就需要易学习这样的猛将，来中和您的儒雅气质。 只是现在他是刘德旭省长的心腹爱将，要调他走，必须要经过刘省长的同意。 不过这事儿，我会帮忙和刘省长沟通，相信他会服从大局的。” 高育良对最后这句话一点不担心，这次他是身负重任去建设部的，也拥有相当大的权限，全国的干部只要他看得上的，都能和领导沟通要过来。 高育良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看着祁同伟，脸上露出了笑容。 “同伟，好好干。” 高育良此时的笑容格外真诚，伸出了右手，二人的手握在一起。 “新任市长很快就到，他会找你谈话的。” 祁同伟还想问一句谁会是新任市长，高育良却没回答，摆摆手潇洒地走了。 祁同伟只能惴惴不安地回到自己的常务办公室，看着手上的人事计划书，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并不止人事计划，整个城市规划，自贸区的规划，还有世博会的一些收尾工作。 高育良这个掌舵人之一突然就调走了，让祁同伟看着手上众多的工作计划，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还是去找薛书记聊聊，不知道他从京城回来了没有。” 祁同伟思索良久，还是让卢强去打电话了，没一会儿，他就回来回复道。 “常务，薛书记还有十分钟的，他说让您去他办公室里等着。” 祁同伟顺手拿起了桌上的一大堆文件，走到门口了，想想又没必要，还是把文件丢在了沙发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这才出去。 几天后，汉东省京州市省政府办公室。 刘德旭有些可惜地挂断电话，心情算不得好，看了一眼墙上的汉东省地图，叹了一口气，还是转头吩咐秘书。 “让易学习进来。” 易学习也跟祁同伟一样，抱着一大堆文件进来，看见刘德旭就想滔滔不绝地汇报吕州的工作情况。 “省长，第二轮月牙湖治理工作已经开展了，这是我们的具体计划，您看看。 还有吕州跨海大桥，我们已经基本完成前期政策的审批，接下来进入第二阶段了，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得多，相信很快就能招标开始施工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省里能不能再支援” 刘德旭没听完后面的计划，把文件丢在了桌上，伸手制止了易学习的话，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 “老易，停一下，我现在是代表组织和你谈话。 组织上准备调你离开现在的岗位。” 刘德旭清楚地看到，易学习脸上是错愕和遗憾交织在一起，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他担任市长时间并不长，才一年多，还有很多雄心壮志没有做成。 易学习看着手上的规划，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没说出来话。 如果祁同伟在场的话，肯定会自嘲一句，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高育良在上头的调令下来后，也是一模一样的表情，现在他们几句话，也决定了易学习的前途。 这个消息对易学习来说太突然了，刘德旭等了几秒这才开口。 “我也没办法，我也争取过了。但这是上级直接决定的，没有经过咱们汉东省委，组织现在需要你。 接下来你有更加广阔的战场了，很可能很快就升官了。” 刘德旭面带微笑地安慰易学习，没想到易学习一下子激动起来。 “省长，我从来没在意过个人的发展，什么做不做官，如果我在意的话，早就给赵立春送礼跑官了。 我遗憾的是我在吕州没做完的这么多事情，舍不得吕州的百姓啊。” 刘德旭看易学习一大把年纪都开始感性起来了。 “哈哈哈，别来这一套了，你也一大把年纪了。 组织现在需要你去做更艰巨的工作。 易学习同志，请于下月初之前，到京城建设部大楼办公厅报到。 我看看啊，上级这次给你安排的职务是部长助理，机构改革办公室主任。 任务艰巨啊。” 说着，刘德旭把手上的文件递给了易学习。 “这次是新任建设部部长高育良同志点了你的将，江州市常务副市长祁同伟同志推荐的你。 这几位领导都坚信，你能够完成攻坚克难的任务，完成组织的要求。 建设部这次发生了大事，很多领导都因贪腐被组织调查，上头对现在的建设部集体失去了信心。 这才从地方调集干部重组建设部的班子，两年内，你们新班子要完成建设部重新改组为住建部的艰巨任务。 但同时，最大的难点还不是工作上繁重，而是建设部积累已久的贪腐问题。 这一点我倒是对你有足够的信心，你一定能顶住压力，肃清建设部内部的流毒。” 说完，刘德旭站起身来，郑重地和易学习握手。 “是，保证完成任务。” 第775章 新市长 易学习走后，刘德旭拨通了红色电话，生气地开口。 “祁常务，现在你满意了，弄走我一员大将。” 祁同伟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打着哈哈。 “都是为组织做事嘛，为人民做事，现在易学习同志的能力，有更加合适的岗位，自然不能浪费了他的才能。 高部长和我说了，在改组完成之后，就让易学习同志担任纪检组组长。 短短两年时间，就获得一个副部级职位，这对他个人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发展嘛。 你不会对你这员大将没有信心？” 刘德旭还真就担忧了起来，对易学习个人，他是有足够信心的，但是建设部那一堆烂摊子，他不是没有了解过。 “建设部这样的地方会那么简单吗，那边的水太深了，里面涉及海量的资金和项目，我还真有些担心易学习干不下去。 他这个人，棱角分明，面对不公的现象，他是不会妥协的。” 祁同伟却宽慰道。 “我也和你一样，不担心他自己陷入贪腐，但是控制不住其他人贪腐的局面，这是有可能发生的。 搞不好就会背个黑锅，被扫地出门。 我看啊，你还是小看了易学习同志，1992年他就当上了金山县县委书记，即使因为背锅降职，他也从来没有妥协。 在99年你提拔他做林城市公安局局长之前，他已经在林城多个岗位任职，每个岗位他都没有松懈，这一点，你最清楚不过。 再说了，有你这样的领导保护他，高育良老师也会保护他的。 没事啦，如果真到那时候，我一定负起责任，我调他到江州来，来了我们大城市，比你们汉东那些乡下环境好多了。” 祁同伟的调笑让刘德旭的心情也好了一点，事情已经成这样了，也就没有过多纠结。 “你在江州待久了，怎么也变成这样了，就你们江州是大城市，全国其他地方都是乡下喽，你还是汉东林城人呢，又不是江州本地人，你也是乡下仔呢。 不说这个了，说说你，我收到消息，原本在人事会议上，领导们讨论过是不是由你去建设部当部长。” 祁同伟自然也听过这个传闻，不过他并不当回事。 “这现实吗？建设部怎么也是排名靠前的超级大部委，平时都是省市一把手平调过去的，就是省长过去都是升职，让我一个副书记都没当过的普通副职过去一步到位？ 没有这个可能性了，再说了，我的年龄是大伤，太小了，才四十一岁。 这么早登上这样的高位，接下来还能有什么位置给我啊。 也就是有人想混淆视听，拿我出来打开心呢。” “你说的也是，不过啊，这对你其实是好事。 这第一次提你，条件还差点没成功，最起码为第二次铺垫了啊。 下一次如果再提起你，升职是不是就顺理成章了。” 祁同伟这下又不乐意了。 “刘哥，我都说了，别人拿我打开心呢，怎么你也拿我寻开心。 这种事还能跟普通事一样铺垫的啊，万一有人想坑我呢，找个很差的岗位让我去顶雷呢。 这可不是好事，我年龄还小，按部就班就好，太早上去就成众矢之的了。” 祁同伟也正是这么想的，无论怎么样，他此时才四十一岁，几乎没可能这么早坐上如江州市市长这样的重要岗位，还是做好眼前的事先。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说，这届管理层还有一届任期呢，把握好时机上去才更稳，这一点，老总是亲自给他透过题的。 “现在你是卖了人情，把我手下一员大将给要走了，可怜我这个老头子啊。 吕州月牙湖第二期治理还没完成，吕州的工业园区还没建设完成。 这可咋办哦。” 祁同伟都听笑了。 “得了，刘哥，离了易屠户，吕州还就不转了啊，你们汉东能人志士可不少。 李达康其实做事很不错的，只是这两年被易学习有点压制了，你只要多管控住李达康，多监督他，他这个人还是很有用的。 尤其吕州跨海大桥，你看李达康是不是每天都监督干活，他这个人心里也有一口气的。 你再给他选个合适的副手就行啊。” “别，我这啊，还真有一个人选，希望你们大城市支援支援我们汉东这个农村。” 祁同伟突然冒出一丝不妙的想法。 “不会，我们江州的干部还有能名声传到你们那边的。 而且我就一副职，说了不算，人事都要和书记汇报的。” “你借走我一个人，还我一个，这才公平啊。 这事儿我已经和你们新市长沟通过了，他说没问题。 尽快把人调过来。” 祁同伟有些惊讶，新市长，这么快就来了，而且还这么快进入了角色。 电话挂断了，祁同伟看着已经在面前等着的卢强，问道。 “什么事啊？” “常务，薛书记办公室那边催您过去一趟，书记在等您。” 祁同伟赶忙抓起外套就往外赶。 “怎么不打断我啊。” 卢强也很无奈，他敢吗？ 祁同伟也知道计较这些没意义，一边走着一边穿外套，小跑着走向书记办公室，一路上其他干部看见常务副市长这么匆匆忙忙的，要么躲到了旁边办公室里，要么就转身面壁。 特勤局的警员们飞快检查了一下祁同伟身上就放行了。 等祁同伟推开门的时候，这才看见坐在薛书记对面的人。 “陈书记。” 对面的人转过头来，微笑看着祁同伟，正是江东省省委副书记陈光伟，正如1995年在李战略办公室里那样。 陈光伟也站起身来，和祁同伟握手。 “当年那个小伙子，现在也稳重了不少。” 坐在位子上的薛书记此时开口了。 “老陈，同伟，你们也是老相识了，我就不过多介绍了。 这次组织上任命老陈做江州市市长，我相信你们应该不用过多磨合了。 同伟，你尽快把老高留下未竟的工作交接给老陈，我的要求还是只有一个，保质保量完成工作。” 第776章 G先生 薛书记嘱咐了几句后，就赶二人出去了，祁同伟跟着陈光伟一路往市长办公室过去。 祁同伟跟在对方身后半步的姿态，给了市政府的干部们很多想法，不少人感觉陈光伟有些脸熟，回去就在电脑上搜到了资料。 现在是上午，陈光伟还没正式上任，要等下午才开大会，在会上宣布他的任命，但是祁同伟此时的表现，无不说明了新市长已经到了。 一名干部就和身边的同事说着悄悄话。 “咱们市政府这几届的领导，你们看，全是江东省出身的，还都是东瓯市出身的。 高市长做过东瓯市的市长，祁常务做过东瓯市的区长，新来的陈市长，更是一路做到东瓯市书记。 新区的区委书记好像也是东瓯市出身的干部。 这江东省，或者说东瓯市不止经济发展迅速，干部们也是一个比一个混得出彩啊。” 同事也附和道。 “这江东省的干部们啊，运道就是好啊。 你看这里，原江东省省长李战略，现在也是委员之一，而后的老总，也是在江东当到副书记。 还有这一排的副部级干部，现在都是各省和各部委的中坚力量，比如以前做过咱们市公安局局长的陈局长，我听过小道消息，陈部长也是祁常务一手提拔的。 这江东帮啊” 一旁的同事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不要命了，这种话也能说的啊。做事，做事。” 新市长上任大会。 陈光伟迅速进入状态，在组织部的领导宣布任命之后，陈光伟直接就市政府的日常工作布置任务。 “同志们，不管是高市长也好，我也好，对工作都是相同的态度。 这几天祁常务和我交接了一下大致的工作方向，接下来我提几点意见” 在主席台上左手边，祁同伟和其他副职一样，全神贯注地做着笔记。 说到底，江州市的市长职务，还是个执行市委决策的角色，书记没有调任，整体的规划就不可能会变化。 陈光伟在几天内很快进入角色，掌控了市政府的全局，甚至没有改高育良时期的规划，而是照旧干了下去，这也让祁同伟松了一口气。 祁同伟很怕来了新领导，又要搞新的一套，那前期做的很多工作就容易变成重复动作，浪费相当多的人力物力。 副职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虽然看着威风无限，但是没有决定权，只能服从一把手的决定。 在规划合理的情况下，萧规曹随，是最好的选择，就算让祁同伟自己由副转正，他也不会过多地改变这一套规划，做事节奏容易乱不说，改江州市的工作规划还要去政务院一趟一趟跑，因为审批权在上头。 会后，陈光伟又叫上了各分管副市长，继续开小会。 “同伟，过来，我们简单讨论一下。” 祁同伟小跑过去，在会议室的一角和陈光伟碰头。 陈光伟把手上的文件递给祁同伟，他的风格和高育良很不一样，高育良有什么事情，都会在办公室等地方商量，不会在开会之前，还在讨论这些。 可见陈光伟做事的节奏远比高育良要快，领导的风格改变，祁同伟也只能跟着适应。 “市长，这是上次我和高市长讨论的政府组成部门的人事变动，是需要修改吗？” 祁同伟有些忐忑，难道换了领导，真的就要换一批大臣了吗，就算祁同伟有些想法，面对主要领导，他也很难有异议，能做的只有服从。 尤其祁同伟个人没有私利在里面，就算全面否定，全面修改，他也不会过多插嘴。 “那倒不用，你看看这里。 你在这里写的，叶标同志下去区里做区长，这个事情我和书记讨论过了。 他不下去，我准备让他做市政府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 祁同伟一听眼睛都瞪大了一下。 “市长，叶标同志的资历好像不够？” “没事，我看过他这些年做的事，很优秀，咱们用人要大胆一点，当年在江东省发改委的时候，我就和叶标同志很熟悉，知道他的能力。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剩下的就微调，正好在碰头会上和各分管领导讨论一下，尽快把结果交给组织部，开始走程序。”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陈光伟几乎没有修改这次的人事变动，只有一点点微调，也就是他自己的办公厅人事变动比较大，其他人事调动都尽量尊重各分管领导的意见。 祁同伟也大大松了一口气，确定了陈光伟执行的是高规陈随的原则，那祁同伟做起事来，就不会有大的波折。 粤省海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办公室里。 支队长李新建正在向省厅副厅长石勇汇报情况。 “石厅长，我们的侦查员已经成功潜伏进海州制药内部，初步掌握了他们的组织架构。 制贩毒程序和路线” 李新建洋洋洒洒说了十几分钟，介绍了他们调查到的大部分情况，这个期间石勇的心情都还算不错，结果李新建的表情一转，开始讲述没有写在报告上的事情。 “石厅长，现在根据我们的判断。” 看着石勇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李新建在白板上写下来三个字。 “在郭小鹏的背后，很可能有一个境外的大老板，具体他的作用我们还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他的代号，g先生。” 石勇的眉头迅速皱了起来，他想起来了李博当时说的那句话。 “在海州制药和东山市那个不知名团伙之间，肯定有一个中间人，这个中间人大概率在境外，在金三角。” 也就是说，部里的领导提前知道了这个情况，他们厅里却在此时才知道，这算是不称职。 石勇的声音开始有点急切起来。 “关于这个g先生，你们知道多少？” 李新建却摇了摇头。 “我们知道的并不多，是我们潜伏的侦查员根据各方情报猜出来的，有一个内部人员说漏了嘴，才说出这个名字。” 第777章 郭援朝 李新建看着石勇焦急的表现，心里咯噔一下，领导如果是这个表现，不知道会不会下达更加急切的命令，要知道，他们的侦查员汪靖雯已经有点越界了，再做出引起毒贩怀疑行为的话，会不会出现危险还未知。 李新建和汪靖雯的私人关系不一般，他十分担心汪靖雯的处境。 果然，石勇的命令开始显示出他内心的急促了。 “多给侦查员一点支持，一定要查到这个g先生。” 石勇的焦急来自于昨天发来的通知，禁毒局的一把手李卫国要亲自下来督导这起案件，石勇没想到李博的提醒这么快变成了现实。 公安部大楼，副部长办公室。 陈晋看着手上的报告，自言自语道。 “g先生，海州药业，东山市某团伙。 海洛英，黑冰和冰d，金三角。” 这是新拿来的报告的核心关键词，如果有考公党看这份报告，很快就会划出这七个关键词，提炼出这份报告的精华。 坐在对面的李卫国也开始汇报他所收集到的情报。 “陈部长，我联系过云边省的同志，翻阅了档案。 猜测这个g先生，很有可能就是郭援朝。” “郭援朝？哪个郭援朝？” 这个名字实在是普通且普遍，在五零年代出生的那批人取名援朝的没有一百万也有五十万，甚至更早的四零年代的人，如果名字比较土，取的什么狗蛋，铁牛的话，很多人在五零年代就会改成时兴的援朝，爱国，国庆等等，当年祁同伟的上司胡援朝就是从胡铁牛改成胡援朝的。 总之，援朝这个名字有点普遍，虽然能对上某些人的号，但还是需要更准确的信息。 李卫国低头开始摸索，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上面有一张在缅北山区拍的照片，文件上还有李卫国猜测的最有可能的郭援朝。 “然后，您看，我猜测的是这家伙，这是郭援朝在国内时期的照片，他是老三届的学生，当年在东北做了很多事情。 在71年那件事后，他在清算之前跑到了边境，在缅北果敢地区投靠了当地势力，现在依靠面粉生意，势力很大。 和当地多个军阀都有合作，在面粉生意上面，他自己经营四号面粉，黑冰和冰d他也是供货商，这次看来。 黑冰来自海州制药厂，冰d应该来自东山市。” 陈晋拿着两张照片一边在阳光下对比，一边踱步，一时间他也不敢下命令，涉及郭援朝这个人，必须要和领导汇报，获得明确的指示了。 “你先回去，继续加紧调查，务必要获得更加准确的情报。 这份文件留着，我要和领导汇报一下。” 江州常务副市长办公室。 祁同伟随手接起了电话。 “喂，老陈啊。什么事？” 祁同伟听陈晋啰哩巴嗦说了最近调查的发现，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插手。 “老陈，这件事我就当没听过，我不是部里领导，不应该知道这些机密。 你马上去和唐常务汇报，在获得上头明确指示之前，不要有过大的动作。 还有一点要注意，一定要约束下面的干部。 他们很可能觉得自己可能钓到大鱼了，兴奋过头，胡乱指挥，打乱一线侦查员的节奏。 要知道这些卖面粉的没有人性的，一旦他们察觉异常，很有可能会痛下杀手。 我只有一条要求，保护好咱们的侦查员。” “是！” 祁同伟看着手上的文件，心有些乱，索性把桌上的文件扫到一旁，打开了电脑上的帝国。 因为祁同伟听到了更多案件的信息，想起了记忆中更多细节。 祁同伟很想参与到办案中，因为他看过海州制药的报告，原历史中，因为利用郭小鹏钓出郭援朝的计划失败，郭援朝没有上钩来国内，郭小鹏也找机会跑到了金三角，几个侦查员被残忍杀害，案子算是彻底失败了。 后来郭小鹏还跑到了墨西哥，成了当地的毒枭，在美洲也算一个人物。 但是祁同伟现在身份不一样，身负重任，甚至连直接参与案件都不太可能了，而且他不在公安线上。 更加需要避嫌了，要是被人知道，陈晋把案件细节告诉了祁同伟，这就是泄密事件，在领导们看来，就是祁同伟想要插手公安部的工作，是在搞团团伙伙，那和孙部长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是眼睁睁看着粤省公安厅按照原定历史，犯错放走了郭援朝和郭小鹏，祁同伟又不是很甘心。 帝国也玩的不是很痛快，很快就被困难人机推平了基地，祁同伟坐在办公室里思考了起来。 “对了，官做得大了，虽然不能直接插手，但是可以给特殊部门卖点好处啊。” 想到这里，祁同伟抓起了红色电话，给特殊部门里的熟人打过去了电话，接电话的还是那位陈副部长。 “喂，祁市长，您好，您好。 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祁同伟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 “陈部长啊，我也是有点事。 这样，我收到了一些特殊渠道的消息，不知道你陈老兄感不感兴趣？” 特殊渠道，这几个字让陈副部长的警惕性提到了极高的水平，祁同伟的身份也很特殊，是高级干部，还是非常年轻，受上头重视的高级干部。 不会是这位阶梯干部惹上了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找他来解决麻烦了，难道不知道陈副部长一定会给上头汇报的吗。 “祁市长，您先说说这件事的性质，我再判断听不听，好不好。 有些事，我也不能确定。” 祁同伟一下子听懂了，对方是特殊部门的人，很不喜欢麻烦。 “陈部长，您误会了。 这件事还真是好事，也不是我自己的事，是我收到了一个风声，涉及到一个政治犯的事情。 人家以为我还在干公安，于是给我透了风声，但是您也知道，现在我已经跳出了公安线。 再说，身份太高，我也不好和公安部的干部们说，你们要怎么做，怎么做，什么事都要避嫌。” 第778章 林满江 陈副部长听到这里，总算放下了心，一个政治犯的行踪，做好了就是功劳，只要不牵涉到祁同伟这样的高级干部就好说。 “那您说说看，我什么保证都做不了。” 等祁同伟详细把海州制药这个案子一解释，陈副部长总算了解了大概。 “也就是说，您那边有这位郭援朝的行踪？” 祁同伟再次解释了一下，感觉这些搞情报的人，讲话方式怎么这么奇怪，不过还是得忍着，对方又不是自己的下属。 “也不能说现在有行踪，我收到的风声是，郭援朝会找机会在近期来一趟海州，查看海州制药的制毒工厂。” 一般的面粉案件，安全局可不感兴趣，也就是听到郭援朝这个名字，他们才有兴趣。 “那好，那这次的事情，就承了祁市长的人情了，我马上找人去核实情况。 这个案子粤省公安厅在办了，我们和省委领导通个气，然后再多线操作，尽快抓到郭援朝的尾巴。 这件事只要做成了，功劳肯定也算您一份。” 听到这句话，祁同伟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能抓到郭援朝就好，在这件事上，祁同伟是没有私心的，只是顾及身份影响，才没有直接插手案子。 “别，我现在管经济，不想多事，不然找你干嘛，别写我的名字，记得啊。” 不过祁同伟不知道，他这点心思，几分钟后就被陈副部长捅给了上面领导，他最后嘱咐的话成了个屁。 大领导还和赵总感慨。 “祁同伟这小子，还真跟你说的那样，是个挺有理想信念的孩子，没有过多参与公安部的事情，知道避嫌。 就算知道一些情报，也知道找其他部门帮忙。 上次那件事，我觉得还是可以交给这位小同志的。” 赵蒙生看着领导，还是最后争取了一下。 “领导，那还是让他这一届做满，有始有终。” “那好，这一届做满，就让他去啃啃硬骨头。 他也需要经历多种岗位，而不是一直在公安系统和政府系统转来转去。” 祁同伟不知道，他的一个电话，造成了他的任职方向改变，此时他正在接见中福集团的总经理，林满江。 “祁市长，这次松湖区的泰晤世小镇项目，我们江州中福地产如果能接手的话” 祁同伟认识这家伙，林满江，后来做上了中福集团董事长的高位，但是这小子的风评一向不算好，侵吞国有资产，在江州还有个证券公司和贸易公司，有不少洗钱的事情。 （因为祁同伟自杀的时候，林满江还没落马，此时祁同伟并不知道林满江违法的具体细节，只以为他名声不算好） 不过人家是大型国企，总部也在浦江新区的六家嘴，过去祁同伟做区委书记的时候，中福集团的董事长也经常和祁同伟开早餐会，对祁同伟的工作也相当配合，这位总经理倒是接触不多。 在级别上，林满江这位党委副书记，总经理也是副部级官员，手里掌握着海量的资产，就算祁同伟在江州地位超凡，也是需要给他一点面子的。 不然祁同伟早就把他轰出去了，普通的国企领导可没单独见到祁同伟的机会，只是此时祁同伟也很没耐心。 “林总，直接说细节，你们接不接手，或者说哪家接手这个项目，应该是市场行为。 这个项目也是合法建设的，你找我们市政府干嘛，总不会是想打折拿了人家成熟的项目？” 祁同伟一看就知道这位原全国劳动模范在憋什么屁，林满江年轻的时候这位也是在中福集团的下属工厂里做技术员，几次在工作岗位上累得晕倒，做出了突出贡献，然后被上级推荐评选了全国劳模。 但是上了高位以后，就开始忘本了，开始侵吞国有资产了，和一些公子哥儿勾肩搭背，搞利益输送，尤其是中福江州证券，一眼就能看出是个洗钱的工具公司。 不对，这个剧本怎么这么熟悉，和一位身中三枪立了一等功的年轻警察，坐上厅长宝座后贪污腐败的剧本怎么这么像呢，吓得祁同伟赶紧把杂念甩掉。 难怪呢，看着这小子的样子，会有一种熟悉感，原来拿的剧本和祁同伟前世是一样的啊（因为是同一位编剧）。 那就不用猜了，林满江这小子，无非还是打容积率的老主意，想放弃别墅搞高层住宅，最好他自己和那群公子哥能在里面上下其手，有利可图。 “这，祁市长，这事情还是需要市政府的审批的嘛。” 话说到一半，又被祁同伟打断了。 “什么审批不审批的，该有的审批早就发了证书下去了。 你直接收购他们那个公司就行了，按市场价来，最后卖了房子，你们也有百分之十几的利润赚。” 林满江此时想破口大骂，他要赚的是那百分之十几的蝇头小利吗，当他副部级大型国企的总经理是谁，他要赚的是几十倍的利润，顺便给自己兜里塞个一两倍的利润而已。 祁同伟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让林满江心里十分愤怒，但是没办法，江州市的常务副市长，加上深受管理层领导的信任，人家就是有看不起他的资格。 中福集团的总部现在就在江州市，大多数核心业务也在江州，要是真得罪了祁同伟这位权势滔天的常务副市长，努努嘴就能让中福集团损失惨重，到最后上面只可能拿林满江这个没背景的出来谢罪。 要知道，哪怕同为副部级，各自的影响力也是天差地别，林满江认得很清楚，他屁股底下这个椅子，是和那些公子哥私吞国有资产，搞来的安慰奖。 祁同伟一路做到常务副市长，是靠着铁打的政绩和血腥的斗争上来的。 “祁市长，这不是想改一改规划嘛，放心，我们是国有企业，和那些唯利是图的私企不同。 我们改了规划，也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人民嘛。” 第779章 太误事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林满江也只能实话实说，不然祁同伟就准备赶他出去了，能单独在办公室见他一面，已经是非常给面子了。 “还改规划，你不知道上一任分管城建的副市长，就是因为这个事情，人都被调走了，现在听说被纪委带走了。 怎么，你想害死我啊，这件事我不管，规划也没得改。 你要拿项目，跟着市场行为走，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完，祁同伟端起了茶杯，摇头晃脑地吹了一口，专心致志喝了起来，林满江知道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心里虽然恼怒祁同伟不懂规矩。 就从来没见过哪个高级官员讲话这么直来直去的，谁不是打太极打上几个回合，然后再开价自己要多少的，就算不想答应，这么不给面子，谁知道以后谁会求上谁啊，但在现场，林满江却不敢放一个屁。 只能悻悻地站起身来，祁同伟此时占尽上风，可以不守规矩，但是他林满江可没这个资格，要耍威风还是回去中福集团和那些下属耍了。 “我明白，我明白，那祁市长，我就先走了。” 等林满江一走，祁同伟就马上把新任建委主任王大鹏叫了过来，这位是原浦江新区副区长，港口公司的总经理，刚刚被祁同伟调到了建委做主任不久。 照理说，分管副市长老刁上任了，就该听听他的意见选个建委主任，不过市委薛书记说，分管领导和下属部门负责人不能关系太好，直接让祁同伟推荐个人选了，那王大鹏就顺利走马上任了。 “常务，您找我。” 祁同伟从办公桌后面出来，随手丢下玩了一半的贪食蛇。 “到这边来。” 二人坐定之后，祁同伟翘着二郎腿，状态十分随意，对面这位是自己信任的下属，自然不能像刚刚打发林满江那样。 “建委那边整理得怎么样？” 王大鹏坐直了身体，开始详细汇报建委的工作，照理说建委不是祁同伟分管的，没必要问这么细，不过这段时间高育良存在感很低，导致祁同伟经常性主持市政府工作，大家都习惯了，哪怕是普通常委在祁同伟面前也自觉做下属姿态。 “新班子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正在整理全市的建设项目，清理了一部分重复建设项目，对一些不合规的项目也开展了重新审查” 祁同伟开始对自己重点关注的方面询问细节。 “浦江新区、临港新片区两个重大区域的建设规划，一定要加快速度，尽快在政策上提供支持，这两块建设部很快就会派人下来督导，现在建设部是高部长主持工作了，咱们要抓住好时机，把该落实的政策落实了。 还有，上次浦江西片区以前的地下综合管廊要摸清楚，地铁的新路线到底经过哪一块，统筹人防设施，这都是相对紧迫的工作，不能松懈。 还有一项，就是廉租房的事情，你要统筹好四个郊区片区，这是上级的政策，没有他们讨价还价的余地。 两个月内，要开始土地储备，土地的选择也按市政府上次会议的文件来，选择各郊区的新城区的好区块，你们行动要快，不然下面区里总想着开发小区。 还有个私事，老城区那些历史性保护建筑的政策文件，你下午给我一份。 上次你们建委来了几个科员，到我家里了，说那里也是历史性保护的洋房，搞得我老婆想翻修一下花园都不敢。” 王大鹏被最后这句话吓了一跳，他可不知道这个事情。 “常务，这个事我也不知情啊。” 祁同伟其实并不在意，当年买这栋洋房别墅的时候，中介阿姨就说过，这是解放前一个资本家住的公馆，是很有历史年头的建筑了，被列入保护建筑名单也不奇怪，附近几条街都是保护性建筑，改建修缮都要建委审批备案。 “我没怪你，不管是谁住的，都不能违反政策了，就是这个政策的细节，你们也得和老百姓讲到位了。 上回那几个科员讲着本地话，我老婆听都听不懂，宣讲政策要普通话，这点你们要落实下去。 现在我老婆连材料都只能堆在院子里，不知道怎么搞才合适。” 听到最后，王大鹏还是觉得最后一件领导的私事最紧迫，急的他都站起来想走了。 “是，是，是，我回去马上落实。” 祁同伟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妥。 “急什么，镇定点，坐下，算了，你让秘书去打个招呼就行，就说是秘书的亲戚朋友。 别把事情搞大了，我不喜欢麻烦。” 王大鹏头如捣蒜。 “我懂，懂。” 说完，继续跟个三好小学生一样，一边双脚并拢，笔记本放在膝盖上，一边看着祁同伟好像在渴求知识一样。 “其他事情，你自己抓紧学习行业内知识，别被下面人糊弄了就行，尤其建委涉及重大项目和房地产开发，利益来往多。 对了，还有件事。” 王大鹏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照理说话讲到这个份上，应该差不多了，难道又是私事。 “常务，还有什么吩咐吗？” “那个中福集团，是不是收购了松湖区那个项目，就是叫什么小镇的？” “泰晤世小镇。” 祁同伟脸上带着微笑，开始调侃。 “泰晤世，太误事，为这个项目都多少人落马了。 现在又有人盯上这里了。 那个中福集团要是找你们部门的人游说，想改容积率，变别墅为小高层的，不要审批。 这里面有人想牟私利，咱们不要掺和，所有人过来游说都按原规划。 一旦这个低价收地，事后改规划的口子开了，搞不好建委上上下下又要被人围猎。 我明确一个原则，但不会发文把这事摊在台面上，你在建委内部要明确思想。 有什么难搞的人，一律推到我这里，就说我不肯。” 王大鹏有些惊讶，祁同伟比他还懂建委内部的运行规则啊，这几天是有不少人找上了他，希望公关公关，改个容积率。 第780章 太误事二 在江州这块地上，房产就是硬通货，以泰晤世小镇现在的规划，顶了天建设一百套独栋花园别墅，加上地处郊区，房价不一定能卖得很高，也不一定能快速卖出去回笼资金。 就算一套能卖个一两千万，总市值也才十个亿，还不知道能卖多久，这十个亿多久能回笼也是个未知数。 但是如果他们改成功了规划，整体改成了密集的小高层，那一切都变了。 首先，一栋小高层起码有平方的建筑面积，在修改了绿化和其他公共设施之后，最少能建三十栋小高层，这样看着也不会拥挤，绿化率还是很高。 以三十栋的小区来计算，三十六万平方的可销售面积，加上松湖区附近片区的平均房价两万一平计算，这就变成了七十几个亿了，更别提如果他们再无耻一点，把容积率再搞高一些，房子再多建一点，楼层再高一点，绿化和公共空间更压缩一些，良心更少一点，赚的更多一点。 哪怕按最少的算，十个亿变成七十几个亿，也让人极为心动了，改成小户型还有个巨大的好处，那些普通沪漂们能买得起了，要知道，泰晤世小镇整体的设计规划可是按照公园式豪宅设计的，里面建的非常漂亮，绿化率很高。 这样漂亮的小区，要是卖给那些普通沪漂，周边房价两万，他们开个两万五绝对不过分，还会被疯抢，可能一开盘就被抢光，这七十几个亿一两个月就全部回笼了。 这就是源源不断一波又一波人因为这个事情进了监狱，还有一波又一波人来搞这个事情的原因，无他，唯利益耳。 “常务，这样您会不会压力太大啊？” 一个好下属首先就是考虑到领导的处境，这也让祁同伟挺受用的。 “不会，这件事本来就让两拨人进了监狱，你们也就拿着这个来回绝他们。 实在纠缠的就说我不愿意掺和这些事情，推到我这里就行了。 相信也没人敢和我来强迫这一套。” 当然，祁同伟心里想的却是，等快要调走之前，一定要顶住压力，在常委会上把这个事情形成正式文件，过了人大的会议，做成固定条例，杜绝掉他们半途修改土地用途和规划的坏习惯。 现在搞这个，才是压力太大，很有可能半途而废。 事情交代下去了，王大鹏也就回去了，祁同伟此时不是城建口的分管领导，也不能对城建口插手太多。 江州的发展太顺利了，也没什么展开的矛盾，生活当然会无趣一点。 林满江看着牛气轰轰的，但是在祁同伟面前，他可牛不起来。 我们来看看易学习这个铁头娃，是如何做一个成功的京官的。 易学习在依依不舍地交接了吕州的工作之后，马上就出发去了京城，易学习的媳妇也是无奈。 “老易啊，这二十多年了，我跟着你汉东省到处跑，现在又要去京城。 京城听说风沙很大，气候很干，要不你去。 我和女儿在汉东住算了。” 易学习的女儿可不像某些贪官，能去的起国外留学，还能在国外生活，易学习的女儿就在吕州上的大学，一毕业了就在大学里留校工作了。 但是吕州的干部们没一个知道的，这就是易学习的坚守。 听完这话，易学习还真在考虑这个情况，他这次去京城任职，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一定会待很久，媳妇如果一起去京城的话，女儿就孤零零在吕州了。 “那要不，我先过去，你就在吕州陪女儿，等我在那边稳定下来了，你再看情况。” 易学习也有些心怀愧疚，他媳妇这二十几年可是一路跟着他颠簸的。 易学习其实也是有背景的，他的父亲也是当过县长的干部，不然怎么可能三十岁就当上了金山县的县委书记，要知道，就算是祁同伟也三十岁也才当上副厅级干部。 只不过易学习的父亲是信仰坚定的老革命，而且离世的太早，导致易学习在金山县那次挫折之后，就在正处级的岗位上兜兜转转。 如果不是刘德旭看上了易学习，提拔他当了林城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只怕易学习此时还在兜兜转转全省各区县做正处级干部。 京城，建设部部长办公室。 高育良正在和易学习谈话。 “学习同志，这次我们的任务很艰巨啊，要在两年内顺利完成改组，现在部里的干部都人心惶惶的。 纪委的调查还没结束，咱们第一个任务就是安抚人心。” 易学习的表情坚定。 “部长，我有一个方案，但是还需要您和纪委那边沟通好，调查必须要有个结果。 稳定了人心之后，这才能迅速开展工作。” 高育良也很清楚，这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纪委那边一天没有结束调查，建设部现在这批干部就一天没有心思上班，谁知道会不会因为被人牵扯出来了，上着班，开着会，一双手铐就上来了。 几个月后，2011年的春天。 祁同伟被叫到了薛书记办公室里。 “书记，您找我？” “坐。” 祁同伟和薛书记接触了几年，算是有点了解这位大佬的个性，此时他的表情就有些凝重，让祁同伟不禁猜测自己是做错什么事了吗？ “同伟，你在京城买了不少四合院吗？” 这句话让祁同伟顿时一惊，这不是合法行为吗，难道还出什么事了？ “报告书记，只有两套，一套是我家自己居住的，在93年下半年买的，总共五百多平方。 另一套是七年前买的，在南锣鼓巷，那套平方较大，加上家里在老的那套里住惯了，就租给了别人。” 薛书记这样的大佬问起这个事情，绝对是有深刻用意的，祁同伟自信自己是没有参与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就算有，也有着充足的防火墙，跟他一点关系没有，那可能性只有一个了。 第781章 考察 那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组织在考察祁同伟了。 薛书记好像是在村口老汉在农活忙完之后的闲聊一样询问着，一边笑着说话，一边还给祁同伟丢来特供烟，祁同伟看着手上好久没抽过的特供烟，也是回忆起了几年前的时光。 “租给谁你知道吗？” 祁同伟摇了摇头，他哪知道啊，当初就全权交给了中介公司，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设置防火墙，什么都不接触。 那些会所要么是一些大型企业老板租的，方便接待一些领导干部，要么是一些驻京办租的，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违法的事情，祁同伟对此心知肚明，装修费这些完全让租赁方自己搞定，祁同伟直接免除了两年的租金。 “我不知道，我就全权交给了中介公司，他们签合同也是和中介公司签的，谁也不知道我是业主。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租了，也不关心。” 薛书记继续笑着闲聊。 “同伟，现在我作为一个朋友，你别当我是领导，提个建议给你。 你把那套四合院出手了，不要留在手上。 你手上那些小平方的楼房在手上留着没事儿，这些四合院儿，你别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租过去都是当会所用的，有什么违法的事情，你也不知道，也不可控。” 祁同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打算听的，也不看看提意见的人是谁，这位未来也是 “是，我明白了，这几天我马上着手卖掉。” 薛书记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啊，在经济上面，还是挺有见识的，知道全力押宝房地产，其他什么都不要，什么也不搞，不给自己找麻烦。 可惜现在时间太迟了，不然我也和你学学，生活就不会过得这么苦了。 搞不好也能住上四合院。” 祁同伟只能跟着尬笑起来，心里腹诽你这样的级别，就算是你父亲当年的级别，也从来没让你们家在生活上穷过，钱对你来说有什么用啊。 “书记，您别笑话我了，我是农民的儿子，家里是真穷怕了。 但是选了这条路，我又不想违法，希望自己是清清白白的，在研究了各国经济发展路线之后，这才选择了投资房产这条路。 实际上到现在快二十年了，除了房子住得漂亮一点外，我们家几乎没什么奢华的生活。 至今我都没买过车，我儿子在学校里还被同学嘲笑了。 多余的房产我还是卖掉算了，留在手上也没用，一家三口也住不过来。 那些小平方的楼房卖不卖，我问问我媳妇的意见，什么四合院儿，还是卖掉算了。” “嗯嗯，正确的选择。免得那些肮脏事儿联系到你身上，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行事必须要比普通干部更加多一点敏感性。 对了，如果说明年换届，让你推荐谁接替你的位置合适？” 祁同伟一听这个问题，警惕心更高了。 “书记，如果按照政策的延续性的话，我推荐陈雨同志接任。” 说完祁同伟就闭上了嘴。 “完啦？什么优点缺点都不说一下？” “我不管人事，无法准确判断其他同志的优缺点，我只能按照现在工作内容的适配性推荐，相信书记您自己会有准确的判断。” “小滑头。” 说着，薛书记还过来拍了下祁同伟的肩膀。 “那你就带着他学一下，上面和我说，你的工作可能提前几个月调整，做一下准备。 这么多年，也算是辛苦你了。” 听了第一句话，祁同伟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后半句话，祁同伟才算反应过来。 “这么突然吗？” “就是这么突然，去准备，但是具体去向我不能说，组织上会和你正式谈话的。 早点把那套房子出手了，避免瓜田李下，影响了领导们的判断。 组织也会对你进行从头到尾的调查，不管是你任职期间做的工作，还是你个人生活上的问题，如果你自己要查漏补缺，尽快行动。” 祁同伟在出去之前连连点头感谢。 “谢谢书记。” 祁同伟走出门，走到走廊上，看着走廊窗户外的东方明珠，一时间有点不舍，他想过很多次自己调走的情况，但真的到了这个时间，还是心里难受。 同时从这一刻开始，祁同伟上升的位置，将会是前世无法想象的高度，祁同伟没有感受到意气风发，却感受到了明显的孤独和压力。 走廊上的其他干部，看着常务副市长站在窗户旁边看着东方明珠发呆，一时间一个个都绕到其他楼梯去了。 祁同伟也发现了这个情况，知道了伤感不适合自己现在的人设，高处不胜寒啊，当了官连发会儿呆都不行了。 只能收拾了心情，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转头招呼卢强说。 “卢强，如果我去了外省工作，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记得你儿子好像要上初中了。” 卢强的媳妇是在老家江北新区娶的，相亲认识的，那时候他还是祁同伟这个区长的秘书，找到了一个企业家的独生女。 而后卢强就被祁同伟到处调来调去，先是去了公安部治安局做侦查员，又调到了江州市，去京城的时候，孩子还小，自然好安排，现在如果又要调走，孩子马上初中了，学习就会是个问题。 “老板，孩子的学习没关系，我准备把他安排回东瓯市上学，让父母帮忙带。” 祁同伟顿时想起，卢强的老婆是富二代独生女，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带孩子一直都是靠卢强的老丈人和丈母娘的，根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谁让你娶个富家女的。” 卢强也是挠挠头，他的家庭条件算不上好，父母是开早餐店的，就算是当初进派出所做辅警，都是送礼进去的，结果卢强因为记通缉令的事情，被祁同伟看上做了秘书，从此一飞冲天，先是迅速转正成了民警，又去了区府办。 这不，马上就有企业老板看上了他这个年轻的范进，把女儿介绍给了他。 第782章 扶贫还是进京 卢强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 “老板，以前我也是不懂，加上那时候太忙了。 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相亲见了两面直接就结婚了。” “哎，你小子怪上我了。那时候你也没找过我问意见啊。 不过现在怎么后悔都太迟了，孩子都这么大了，现在你位置也这么高了，他们家就是想拿捏你都不现实里。 知道你嫂子是什么家庭吗？” 卢强当然不知道，他也不敢问，摇了摇头。 “不知道？” “你嫂子家就是普通家庭，父亲是个科级干部退休的，母亲是个教师退休的。 几乎所有人都说，我这个身份，肯定要找个红二代，红三代做媳妇儿，这才能升得快。 我那时候在部里做秘书，不少领导都主动给我介绍姑娘，有一名姑娘家庭最好，正经是部级干部的子女，不过我全部都拒绝了。 你嫂子是我在京城闲逛的时候看见的学生妹，然后被我尾随搭讪认识的。 那些领导他们不懂，媳妇的家庭如果太高了，那婚后屁事肯定多，无论怎么讲，我家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一时没有隐患，但如果发生什么矛盾，他们这些高官子弟肯定会觉得我是个凤凰男，这个那个的。 就像你那个富二代媳妇，肯定很追求什么仪式感，这个，那个的，你生长的环境又让你完全无法理解她那些仪式感是什么意思，中间发生矛盾几乎是必然的。 要是我找个官二代，三代的媳妇，他们家肯定会插手我的仕途，搞不好还会压制我。 富二代就更草蛋了，要是老丈人找到我，说想要松湖区那个楼盘，还想让我改了规划给他，怎么办？ 我直接就会陷入两难，但是现在，我老丈人也就个科级干部退休，和普通老百姓没有区别，每天最纠结的就是和哪个老头下棋，晚饭吃什么，从来不会干涉我的工作。 这种事可能你没告诉过我，但是我猜得到你肯定发生过。 而且，你想想，如果我找了个二代，三代的媳妇，那我就打上了印记。 你觉得赵老总或者薛书记，他们还会放心用我吗？ 我绝对不会有现在的机会，亲手做起了自贸区，港口，世博会的事情。 我能有这个机会，就是因为我身家清白，没有和其他人有勾连。 也正是你嫂子家庭普通，清白，丈母娘和老丈人主动帮我带孩子，却一点怨言都没有，我完全不需要顾及后院会出什么事。 要是富二代或者官二代，只怕屁事会一大堆。” 说到这个，卢强突然想起了他媳妇，那时候他还在汉东梁群峰的老家，梁家庄卧底调查梁群峰的出生日期，结果他媳妇就出了幺蛾子，说结婚纪念日，一定要他赶回来庆祝，最后只能让于小明一个人留在梁家庄找证据。 还有件事就是当年卢强还在东瓯任职的时候，老丈人找上他想在高新区搞点政策好处，上创新企业的名单，在招投标的时候能多加点分，那时候卢强也是前后为难，最后没办法找到了叶标加上了名单，还好没几个月祁同伟就把卢强调到了公安部三局做侦查员，不然接下来会不会有更过分的要求，犹未可知。 梁家庄的事也是这样，还好最后于小明顺利找到了证据，不然卢强就麻烦了，耽误了祁同伟交代的任务，别说升官了，就算保住当时的位置都困难，他的前途可全都依仗祁同伟的赏识。 看到卢强脸色变化，祁同伟也知道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这都是经验之谈，祁同伟上辈子娶了梁璐这个官二代，吃了二十几年的苦。 这辈子他要在仕途上发展，有前世的记忆托底，还有两辈子锻炼出来的工作经验和政治智慧，自然不需要给自己脑袋上找个祖宗。 “现在你也是副厅级干部了，东瓯市那些轻工业低端产业的小老板，在你面前还算什么啊。 在家里要支楞起来。 顶多几个月，我会被调走了，去哪里还不清楚，你要跟我过去的话，就等一段时间，我知道了自己的去向再安排。 如果你不想到处跑了，那我就安排你到下面区里做副职。 以你现在锻炼出来的水平，再回公安线上，发展面不一定有在政府系统广。 你自己回去好好考虑，不要问什么老丈人的意见，说难听点，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讲出来的话不一定是站在你的立场上的。” 卢强还想表忠心，却被祁同伟伸手制止了。 “不用现在回答，好好想一想，还有时间。 你先把陈雨书记叫过来。” 接下的一个多月，祁同伟一直带着陈雨交接工作，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所有人都有了默契，接下来常务副市长的工作肯定是新区区委书记陈雨接任了，对祁同伟的新岗位，所有人都是猜测不断。 “你们说，祁常务这是不是要调走啊？” 一名干部猜测说，另一名干部则是提出了一个想法。 “祁常务还很年轻，我猜应该会转任副书记，到年纪了再升任市长。” “不一定，不一定，新市长都来了。 哪能让祁常务做四年副书记啊，不可能，肯定中途调走了，去其他省份做省长了。” 连祁同伟自己都不知道具体的去向是哪里，总不能回公安部，领导又没找他谈话，再者，现在公安部的情况还挺稳的。 最起码在一年内，孙部长还不会出事，孙部长被正式调查之后，也就是明年年下半年，下面的团团伙伙失去了主心骨，彻底被打散，一个个被抓走，然后在几年后上了零容忍纪录片。 但是不去公安部，还能去哪里啊，难道真的去西部省份扶贫吗，祁同伟对这个选项也有准备，已经想好了找几百家企业去西部投资。 创造工作岗位，搞基建，精准式扶贫，这几招下来，应该能为群众增加不少收入，像于小明这几年做得就很好。 第783章 什么，去那里 于小明现在每年都抽时间去当年梁群峰的老家梁家庄收购蘑菇，还请了专家去梁家庄建蘑菇种植场，帮那边建立起了完整的菌菇养殖产业。 说起来这几年于小明为梁家庄的老百姓做得贡献可比梁群峰当几十年领导要多多了。 祁同伟想到，要是自己调到偏远省份，需要人才了，也许到时候可以把于小明调过去做省扶贫办主任，他在长三角认识不少有能量的人，到了地方搞点当地的山货土特产项目，也能快速找到买家，为农民增加收入。 山区群众就发展农业产业，给他们介绍长三角那些买家，尤其一些菌菇，只要好好摆盘摆盘，几毛钱的成本加上一些漂亮的餐具，八百八一份卖给江州这些浮夸的老板，也不止种植菌菇，其他果树啊，甚至养殖牛羊，小龙虾，都是好行当，看来农业经济也大有可为啊。 不止农业，工业其实也很有搞头，人口大省的话，那就搞人力资源密集的企业，比如一些代工行业，如果是矿产资源丰富的地区，那就整顿小型企业，整合资源，做大型国有企业，也能造福百姓，这期间祁同伟也找了不少企业家座谈，比如总部在江州的多家超大型企业，像东江汽车。 “程总，有没有想过到中西部省份，土地和环保政策相对宽松的地区搞电动汽车？” 东江汽车的总经理程婧婧现在可不再是十几年前那个东北的下岗女工了，随着东江汽车的迅猛发展，他们这一批老员工也都是拿到了原始股份，加上掌握超大型企业的话语权，一直都是各省市领导的座上宾。 祁同伟这个身份，这话可就不是空穴来风，每句话都是有深意的，尤其结合最近大家口口相传的传闻。 “祁市长，那您有具体的省份吗？” 所有人都在猜祁同伟会去中西部省份做省长，现在他自己也这么暗示企业要多去中西部发展，这分明就是祁同伟自己承认了这个民间猜测。 请他们东江汽车去建厂发展的省份不可谓不多，很多领导也都开出了相当优渥的条件，但是他们的请求必须要遵守企业的发展现实。 东江汽车现在的多个大股东，可都是国有资本，像江东国资委和东瓯市国资委，他们有拒绝的资本。 擅自把厂子建在外省，大股东江东国资委会不会有意见，这就很难讲。 但如果是祁同伟的话，那还真没有拒绝的余地，哪怕是江东省国资委和东瓯市这几个大股东一样，在祁同伟面前都没有拒绝的余地，不说别的，就说这个企业都是祁同伟一手指导他们建立起来的。 祁同伟却笑着回应道，好像就是普通朋友闲聊一样。 “再说，再说，现在国家对东西部发展不均衡的状态，有意用政策来进行调整，我也只是个建议而已。 在中西部省份建厂的话，可能会有政策上面的照顾，不过这可不是官方回复啊，别放在心上。 我也就是闲聊。” 话是这么说，让人别放在心上，但这话是从祁同伟嘴里说出来的，如何让人不放在心上，一回去，东江汽车高层马上开始调研西部省份的市场情况，正式准备了建厂的计划，只等祁同伟的任职调令一下来，他们就选择哪个省份投资。 本来江州市不少大型企业企业主都猜测祁同伟会去西部省份去做省长，看中祁同伟政治前途的人，已经开始筹集资金，看着东江汽车的动作，他们自然有样学样，准备项目跟上了，这就叫政治敏感性。 他们的行为很正常，很多地方的领导去了新地方任职，都会找认识的企业主去地方搞政绩，搞建设，对企业主来说，投资这些项目，短期收益不是他们看重的，最主要还是投资领导这个人的前途。 四十岁出头的省长啊，未来能上哪个位置，让人无比遐想啊。 但是所有人都猜错了，连祁同伟自己，此时祁同伟就在市委薛书记的办公室里，接受上级领导的谈话。 “祁同伟同志，你对廉政工作有什么新的想法吗，和我详细讲讲。” 祁同伟愕然，这个意思是，他要去纪委了。 分割线 原因出在几个月前，纪委大楼。 一场会议正在召开中。 “建设部的案子，还是需要快点出个结果，如今建设部新的班子也到位了，到底查到哪个范围，查到哪个程度，上面已经催我尽快出结果了。” 一名副书记突然忍不住，猛然咳了几声。 “书记，咳咳咳” “好了，好了，老董，你刚做完手术，要不就先休假。” 这名副书记年纪已经六十三了，身体一向不算好，纪委的工作强度又相当大，整个建设部的窝案又在极短的时间内爆发，这就导致这位副书记身体情况越发严重。 一旁的许副书记看着他这位同僚，贴心地递上一杯热水。 “谢谢。” 书记看见副手这个状况，知道他这段时间操劳过度，也不好再责问什么，会议草草结束。 会后。 领导办公室里，祁同伟见过的许姓领导正在汇报工作。 “老许啊，老董的身体只怕拖不得了。 我去找过大领导，他们又没合适的人选接替，咱们内部这批干部又没一个合适的，这可怎么办啊。” 许副书记知道，这是问自己的意见，他也想过这个问题，是不是推荐一名自己熟悉，亲近的干部，但是想想又不行。 领导们对这个人选考察一向精细，谁和谁关系好，哪个干部有什么小毛病，他们都会细察，并且深入考察背景。 如果要推荐的话，只能出于公心了，许副书记此时想到一个人，不如和领导们推荐试试，也许上面大领导也考虑过他呢。 “书记，我倒是有一个人选推荐，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领导好像来了兴趣，坐直了身体。 第784章 纪委来了个年轻人 一把手低沉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响。 “你直管说，其他的有组织会考虑的。” 许副书记的坐姿也正了起来。 “是，书记。 我推荐现任江州市常务副市长，祁同伟同志接任副书记一职。 这名同志我在工作上有过接触，我特意了解过他，发现他有几个优点。 这名同志比较年轻，比我小二十岁，才四十出头，精力旺盛，在江州市两个重点工作期间，每天工作十六七个小时，持续了数年之久，抗压能力一流。 另外这名同志比较清廉，我私下好奇翻过他的档案。这名同志出身农民家庭，家庭条件很一般，可以说贫困，不过这位同志在科级干部的时候，就写了两本小说，一本大明1566，一本是雍正王朝，这两本书都已经改编成电视剧。 我算过，他收入的稿费和电视剧的改编费用就有两千多万，加上他投资有道，这两千多万全部在九零年代投资在了几个大城市的房产上。 单单所有房产的增值，就比得上一个中型企业，眼光颇好，所以他不缺钱，也从来对钱不是很感兴趣，这一点和他穷苦的出身相对应，更加显示这名同志意志坚定，对金钱有比较正确的价值观。 唯一稍有争议的就是他在南锣鼓巷买了一套大型四合院，租给了我们上次查获的一名国企高管，那名国企高管将四合院改造做了一个会所，不过事后我们查明他自己没有参与这些事情，只是正常租赁行为。 而且在科处级干部阶段到现在，这名干部基本不会参与酒场和应酬，除非公务接待，私人接待一律不去，十几年如一日。 我可以断言，在经济方面，这名干部还是相当值得信任的。 这名干部做事颇有冲劲，有一股赤子之心，这都是江州市薛书记和我评价的原话，因为我个人和这名接触较少，不便细说。 和这名同志一起工作过的其他领导也都有过不错的评价。 在工作上，这名同志有一股热情，有时候正义感相当强，在东瓯市任职公安分局长时期，很是嫉恶如仇，对群众有一股朴素的保护欲。 这也是原东瓯市市委书记卢旭伟同志评价的原话。 最后，这名同志和老总关系不错，选他，能平衡派系的力量。” 说完，许副书记就不再说话了，他是办案老手，讲话一向严谨，连数字标点都不容许犯错的那种。 一把手思考了一会儿，接线到了秘书室，要来了祁同伟的资料。 许副书记本来想离开避嫌的，却被一把手拦住了。 “一起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你说的，倒还算准确，那我就把这名同志列入考察名单，具体选不选他，还要大领导拍板。 也要问问政务院那边的意见，这名同志现在还身负重任，要调他过来的话，必须要找好接班人。 避免江州市的工作出现空档。 对了，你说的那套四合院是什么情况，等下你详细和我说一说。” 祁同伟带着丝丝迷茫，站在京城市z纪委的大楼前面，前面带路的干部看祁同伟停下在看风景，也自觉停下。 “祁书记，这边请，书记还在等着您。” 祁同伟收回目光，微微点头，跟上。 一把手和祁同伟简单聊了几句，就让他进入状态了。 纪委官网和新闻上宣布了这个消息。 “十七届z纪委五次全会，全会按照党章要求，选举祁同伟、某某某同志为纪律检查委员会常务委员、副书记。” 这个消息震惊了所有祁同伟任职过的各省和各部门，年仅42岁的纪委副书记，实权正部级官员，谁知道未来会不会登上天梯的那个人呢。 汉东省京州市，省委省政府。 汉东省委的几个人看见这个消息，脸色各异。 省委一把手吴书记的脸色不变，关上了电视，好像只是看了一个普通新闻一样。 省政府一把手办公室里则是传出了开朗的笑容，虽然聊的是工作上的事，却能显示出这个办公室的主人心情非常好。 只有沙瑞金办公室里气氛低沉。 “为什么啊，我都去了京城多少次，为什么最后选的是这个毛头小子。” 纪委副书记的位置要空出来几个不是秘密，沙瑞金很早就知道了，他虽然对自己的资历不够自信，但是沙瑞金做过两个省市的纪委书记，当初也是受上面纪委领导赏识的。 沙瑞金知道自己希望不大，但是最后补位的怎么会是祁同伟这个毛头小子啊，这彻底点燃了沙瑞金的嫉妒之情，让他整个脸都扭曲起来了。 但是冷静下来后，沙瑞金就知道，自己的嫉妒之情毫无缘由，祁同伟从来就和他不是同一条线上的竞争者，对方这个年龄，未来只要平平安安上去，那就是沙瑞金仰视的人。 算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才能顺利接任汉东省省长才是正确的，要知道，京州市市委书记老崔最近可是很活跃，希望能直接越过沙瑞金这个副书记直接上位，这才是他的敌人，而不是遥远的祁同伟。 纪委副书记总共有八位，排名第一的常务副书记是二品大员，跟其他人不是一个维度的干部。 祁同伟的年龄虽然不算大，但是副部级的资历却很深，经历了多个岗位足足七年时间，所以现在他排名是第五，分管的部门是第二、三、七和八审查室，分别主管两个超大型部委，六大区域中的一个区域，环保监察和扫黑除恶监察两个专项监督职责和内部监察。 二把手和祁同伟亲自谈话，祁同伟直接就询问了。 “王书记，我这从来没做过纪委，是半个外行人啊，让我管内部监察是否不是很合适？” 二把手王书记不在意地笑着说。 “正是因为你从来没干过纪委这行业，对内部了解不深，在内部牵扯也不深，才让你来分管内部监察。 我和一把手都对你有充足的信心，咱们纪委要做出成绩，必须要先整顿内部。” 第785章 纪委来了个年轻人二 当然，这位王领导到底是怎么想的，祁同伟看不出来，自从来了这个大衙门之后，祁同伟知道，这里和过去在地方完全不一样了，这里的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 两位领导和同僚们的相处方式，也和地方完全不一样，祁同伟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未来自己的行事策略，以没有私心为主。 不过，比起其他人，祁同伟有一项优势，他还有四年多的记忆优势。 既然让他管了内部监察，新官上任三把火，肯定会有一把火就在内部先烧个痛快。 （这个部门很难写，级别太高，老是通不过审查，修改又修改的） 一周后，祁同伟正骑着新买的运动自行车赶去上班的路上，京城的初春还是有点凉飕飕的，警卫秘书在后面骑着自行车跟随，是的，祁同伟已经配备了警卫秘书。 并且由于单位要求，祁同伟一家搬到了纪委大院里居住，220平的联排别墅，虽然居住空间小了点，但也很合理了。 除了媳妇若南又换了工作，从江州大学调回了中戏，回到熟悉的老家，若南好像也开心了不少。 只是儿子华仔的学习进度有点跟不上，单位连华仔上学的学校都安排了，还安排进了尖子班，祁同伟特意问过，其他副书记都没有这个烦恼，因为他们的孩子基本都参加工作了，不需要烦恼这个。 华仔最近在抱怨老师讲普通话的语速太快了，搞得他有点听不习惯。 但是祁副书记适应得很快，啥都不用愁，组织安排了一切，还安排了生活秘书。 但是祁同伟还是没买车，自然是没必要，大院离工作的地方不远，骑个自行车就能赶上上班时间。 祁同伟熟练地把自己的捷安特自行车锁在车棚里，钥匙随手丢给警卫秘书小虞，开开心心就上班去了。 新任副书记祁同伟同志的生活比过去要低调了不少，在上任之前，祁同伟把南锣鼓巷的那套四合院整体卖掉了，04年花了两千六七百万买进的，现在一挂牌上去三个亿，马上就有人联系中介阿姨了，祁同伟也不犹豫，直接就卖掉了，反正他至今也没进去住过一天，没什么感情，只是持有了七年，直接翻了十倍。 搞得祁同伟都有些害怕了，还好稍微调查了一下，买家并不知道祁同伟的身份，三个亿也是市场价，那套四合院的面积毕竟大得很，上一任被纪委抓走的租客装修得也很典雅。 不过北下洼子胡同那套老宅没有卖，那可是住了快二十年的房子，都有感情了。 最后在京城，祁同伟除了老宅就剩下了三环几个小区的二十来套小户型楼房，一股脑交给了中介阿姨让她做二房东出租拿钱。 清晨上班的祁同伟正在诺基亚手机上奋力突破贪食蛇的新纪录，新岗位就是好，时间多， 叩叩 有人敲门了，祁同伟把贪食蛇暂停了，正襟危坐这才开口。 “进来。” 来的人是卢强，卢强果断做了选择跟着祁同伟来了纪委做秘书，现在挂职办公厅副主任。 “手续办完了？” 卢强点点头。 “把qq号，还有所有手机号都交了备案，几个网站的账号也上交了。” 来纪委上班的麻烦比想象中要多，祁同伟的游戏账号都被审查了一遍，所有社交媒体的账号也都交了密码，彻底失去了匿名网友这个身份，以后无论发什么内容，都要经过内部审查。 同时，祁同伟在网上的新闻，甚至一些论坛讨论到祁同伟三个字，也都被网安办审查了个彻底，日后在网上搜索祁同伟三个字，也就是简简单单几段字的简历了。 “吕梁来了没？” 汉东省京州市检察长吕梁也被祁同伟调了过来，现在是第九监察室的主任，正厅级，原本按照惯例应该要兼任常务委员，不过吕梁的资历还不足，一把手和祁同伟说等上一年任职年限足够了再兼任常务委员。 “吕主任来了，就在门口。” 祁同伟点了一下头，卢强就明白了直接出去安排吕梁进来。 “书记。” 吕梁一进来就给祁同伟鞠了一躬，这几年他在汉东算不上顺风顺水，也算不上落魄，肯定比不上祁同伟在汉东的时候。 现在祁同伟当上了纪委副书记，也没忘了他，这让吕梁很是感动。 “都是自己人，闲话少叙，坐。 自己泡茶。” 吕梁也熟门熟路，自己开始泡茶，祁同伟把手上的文件打完，直接打印了出来，吕梁本来还想过来拿文件的，却被祁同伟制止了。 “你只管坐着，我自己来。” 这个文件是祁同伟自己搞的，这么多年了，这些事务性的工作都是秘书团队做的，祁同伟还研究了老半天党政机关公文格式，规矩可老多了。 等文件打出来了，祁同伟一看，还是感觉不对劲，换行那个回车键的标志还在上面。 祁同伟继续回去打开平时那些文件研究，吕梁就在沙发区一杯接着一杯喝着茶，不知道老板到底要干什么。 “哎呀，吕梁，你过来，把我这份文件格式改一改，怎么搞都不对。” 吕梁有点忍俊不禁，这当领导时间久了，对这些基础工作确实是不熟悉，只是这种情况发生在祁同伟这样才四十多岁的领导身上，有点少见。 吕梁修改得很快，等祁同伟拿着新打印出来的红头文件，满意地点点头。 “你在我电脑上把固定格式设置一下，一些模板留在里面，下次好用。” “好嘞，不过，书记，这些怎么不让秘书做啊。” 祁同伟却不回答，有些他知道的内鬼，不好和秘书说，他准备自己打个文件出来，安排他们几个监察室再下去调查。 现在祁同伟是副书记，副书记的独立性很强，调查一部分自己职权内的案件甚至不需要和一二把手汇报，不过副部级及以上的案件都需要由大领导亲自批示才能动手。 第786章 组建宣传部门 总之，只要祁同伟自己知道情报，就不需要再和谁汇报来源什么了，他自己就是这条线的话事人了，只是涉及到重要部门的负责人或者副部级，正部级干部，必须要获得明确批示。 祁同伟笑眯眯地和吕梁解释，现在他的时间也更多了，自己动手做点事情的意愿自然更强了。 在江州的时候，不是他懒，实在是事情太多，累得很。 “自己多学点东西也是好事，什么都让秘书做，我自己都废了。 你知道老总是怎么说我的吗，一天到晚就一张嘴能动，两只手只会在手机上玩游戏。” 这是赵老总的原话，祁同伟的审查结果他自然看见了，看着记录上祁同伟一连串玩游戏的记录，把祁同伟骂了一通不务正业。 但是内心里还是庆幸，祁同伟其他的毛病都没有，没有像其他干部那样养二奶三奶，也没有贪污受贿，反正什么严肃的问题都没有，就是喜欢玩游戏。 一下班就玩游戏，有时候上班也玩游戏，领导们知道这是祁同伟缓解压力的方式，也就限制了一下他在纪委上班的时候绝对不允许玩游戏了。 祁同伟烦得很，除了两部手机以外，电脑上的游戏都被限制了，现在只能玩单机游戏贪食蛇和切水果，他最喜欢的帝国和红警都被禁止了。 本来还新学了一个英雄联盟，正在练初始的艾希和盖伦，祁同伟自觉颇有造诣了，现在连账号都被禁止了，一名大神级玩家夭折在十几级。 加上现在虽然在京城上班，却被直接安排到了单位的家属大院里住，连媳妇儿和儿子也一起安排到了家属大院住，规矩也太多了。 让一家人都感觉颇为拘束，家里的网络也是受到限制的，只能干工作上的事情。 祁同伟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看着总共才二十几平方的办公室，感叹了一句。 “来这里做副书记，还不如去下面省份做副书记，老吕，你看看，这里屁规矩太多了。 我在江州的办公室有四十几平方，这里还不到一半，才二十几平。 ” 能坐到这里的办公室，谁还在乎大小啊，这里就是权力的具象化。 这话吕梁怎么敢接啊，只能尴尬笑笑，帮祁同伟把文件修改完成了。 “好了，书记。” 祁同伟看着打出来的文件，效果还不错。 “书记，您真的打算牵头搞纪委宣传部吗？” 文件内容就是组建纪委宣传部，这是一个新部门，过去没有的，其实也就是制作零容忍的单位，祁同伟对零容忍纪录片情有独钟，一看这里还没这个机构，于是就想捞一把功劳先。 祁同伟点点头，这就是他的第一把火，暂时先低调一点，让其他干部以为他这个新任副书记还是和和气气的，降低他们的警惕心。 “当然，这也算我上任的第一个项目。 你在第八监察室先熟悉熟悉下属们。 如果觉得下属不好用，两个月内，你就调走一批，从江东省和江州市两个地方调人过来。 汉东省的人先放着，我准备调到其他监察室。 有什么问题，你总结之后，马上汇报给我，谁不听话就下派出去，特别不听话的就援藏援疆去，做事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懂了吗，这里不是普通部门，我这个副书记对下属二，三，七，八四个监察室是有充分处置权的。 你这里必须迅速形成战斗力，才能在内部监察的时候，起到足够的作用。” 吕梁点点头，没有做什么多余表忠心的举动，祁同伟懒得听他是知道的，直接就出来了。 祁同伟再次检查了一番文件，确认文件格式应该没问题了，这才重新打开文档，开始写举报信。 祁同伟坐在一把手办公桌前面，手里的文件已经在一把手手上了。 “书记，咱们纪委作为党内监督专责机关，历来重视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宣传教育工作。 宣传部的成立可以作为党内宣传和纪委教育工作体系的一部分。 咱们可以通过加强舆论引导、政策解读、案例警示和廉政文化传播，深化全面从严治党，增强党员干部的纪律意识。 您看后面。” 祁同伟给书记指了指后面的具体举措。 “咱们可以拍点纪录片，通过典型案例，搞专题纪录片等形式强化震慑效应。 下面各省纪委处置的典型案例也选一些，在各省干部大会上开展廉政教育。 尤其是自己身边的同事，在电视上痛哭流涕，肯定能给干部们起到不错的教育作用。 加上在一些大会上抓人的宣传片。 过去咱们要和宣传部门合作，才能传达中央关于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的政策，只要我们自己成立了宣传部门，就能更加顺利地传达上级的政策和指导精神。 而且现在的舆论形式也有相当大的改变，书记您知道，我经常上网。” 这话一出，王书记都笑了，他当然看过祁同伟的调查报告，十足的网瘾少年，就没见过哪个领导干部一有空闲就上网冲浪，玩游戏的。 不过还好，祁同伟玩游戏从来都是娱乐为主，不会影响生活和工作，也没有任何违规的行为，领导们都是一笑而过，没有谁当真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成立自己的宣传部，可以更加方便掌控网络上的舆论。” “是的，书记，舆论管控其实非常重要，很多省市宣传部对网络舆论不够重视，经常是舆论上爆发了，这才手忙脚乱收尾。 很多事也做得十分难看。” 这都是有实际案例的，当初汉东省京州市的116大案，就是在网络上爆发的，有些领导干部戴着几百万的手表，在网络上出了丑，下面的干部还不当回事。 祁同伟这是打算，从公安部网安局里面调一批专业干部出来，那边的干部祁同伟能信得过，然后再调下面江州市几个宣传部的骨干上来，应该就能组成框架了。 第787章 叫什么老学长，称职务 “你的想法不错，我和大领导汇报一下，拿个批示回来，应该能同意。” 一把手对祁同伟的脑子还是挺佩服的，一般人调到纪委来，第一个想法肯定是找一个大案子出来，给自己点上第一把火。 只有祁同伟另辟蹊径，想到从建设新部门开始，年轻人擅长发挥自己的优势，懂得审时度势啊，祁同伟的优势是管理层的大佬对他很信任，能获得上级的支持。 祁同伟的劣势则是在纪委没有根基，纯纯一个外行人，要是短期内搞个大案子出来，下面几个监察室还真不一定支持他，在破案上面，搞不好第一把火就很难烧得漂亮。 这小子，有一手啊，难怪这么多领导都赏识他。 一把手在内心称赞了一句，他是清楚祁同伟来这边过程的，不用他和老许推荐，上面领导就有属意他来接任这个位置了，在他们推荐之后，祁同伟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也就是祁同伟是直到接到调令才知道自己要来纪委做副职的，最终祁同伟从十几人的候选名单中杀出重围，一把手之前还觉得会不会祁同伟会不会名过其实，结果一上任就给了他惊喜。 这么短的时间，祁同伟就想出了第一把火怎么烧，还烧得这么旺，确实是有能力的干部啊，如果真的按照资料上，做事谨慎，有信念，有理想，有原则的四有青年，配上这个年龄，未来也许真的能坐上一把手此时的位置上。 想到这些，一把手脸色丝毫没有变化，但是暗自下定了决心，支持一下这名干部试试看，看看他能上到哪个位置。 “原则上我同意了，好处很多，这件事就交给你牵头，我去找领导汇报之后，你再开始组建宣传部，人手你选了多少了？” 祁同伟知道，这句话出来，这个计划算是成功了，一个厅级部门而已，一把手同意了，基本没有人能否决了，而且一把手刚刚的话就是他也想安插人手了，这当然是很正常的行为，祁同伟作为牵头创建宣传部的领导，能多一项分管的工作，加上能在中枢出个风头，功劳已经够够的了。 “我的意见是，暂时以正厅级框架组建，如果得到了上级的明确指导精神，那就能让部门负责人进常务委员。 宣传部进常委，也是各级党委的原则性要求。” 一把手的风格很是雷厉风行，而且他对祁同伟年纪轻轻上了高位也没什么奇特的眼光了，开始对祁同伟另眼相看，不再把他当成普通的青年干部，而是一名合格的副手。 “想的很周到，那你就开始组建的准备工作，我找几个人配合你。 尽快做个方案出来，大领导同意了马上就开始。 你先出去，我还有个电话会议。” 祁同伟起身点头。 “是，书记。” 祁同伟出了书记办公室，笑眯眯地和路上的工作人员点头致意。 “祁副书记。” “祁副书记。” “老学长。” 突然有一个奇怪的称呼夹杂在了众多职务称呼中，这吸引住了祁同伟的注意，祁同伟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还真是个老熟人。 “钟小艾同学啊。” 钟小艾倒是落落大方地上前和祁同伟打招呼，一旁的其他干部顿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钟小艾，甚至下意识往旁边走了点。 “老学长，真是你啊，没想到你会来纪委任职。” 钟小艾当然不是傻子，祁同伟的名气很大，经历的多个岗位都是全国知名的岗位，现在更是登上了副书记的宝座，虽然不是钟小艾的分管领导。 但是祁同伟的任职公示报告出现的第一刻，钟小艾就知道了。 祁同伟也懒得和钟小艾多打交道，二人本来就不算很熟，祁同伟又对他们俩特权夫妻没什么好印象，握了一下手，随便说了两句闲话就走了，原因很简单。 钟小艾的级别太低了，此时还是正处级的侦查员，和祁同伟差了四个级别，就算他爸是什么钟正国，某省的一把手，在祁同伟面前也是平级的干部而已，要是跟她聊太多，平辈而交，这才是不懂规矩呢。 钟小艾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聪明人，跟祁同伟说话也不称职务，叫什么老学长，不知道现在在纪委大楼里啊，还在那里老学长老学长地攀关系，不识时务。 祁同伟本来懒得搭理钟小艾和侯亮平他们，因为前世他的结局是自己造成的，根源在陈岩石，梁群峰等人，当然最主要是他自己的原因。 到了那个时间，没有侯亮平也有马亮平，朱亮平，他们只是一把刀而已。 但是钟小艾这个傲慢不懂事的态度，让祁同伟的小心眼儿犯了。 这个官二代，从小到大享受着她爸爸钟正国官位带来的特权，和祁同伟这些普通家庭出身的同学从来没什么深交，再者二人本来就不是同一年级的，祁同伟当时已经上研究生第二年了，钟小艾才刚刚入学。 “本来还不想搭理钟小艾这些人，没想到这些官二代面对祁同伟这个级别的干部，还是这么骄傲，现在我小祁现在可是副书记啊，要是针对钟小艾这样的小毛孩肯定会受人诟病，但是直接去钟正国任职的中江省开展一趟专题巡视，整得钟正国欲仙欲死，这可就是自己的工作职责了。 让他在管理层心里的地位下降，看看他还能不能在换届之后晋级到二品大员。” 至于钟小艾本人，祁同伟还懒得搭理，级别太低了，她老公侯亮平更是渺小，现在只是刚刚坐上反贪局正处级侦查员的职位。 这就是两个基层干部而已，祁同伟要是针对他们，才是自降身份，如果他们在二三七八四个监察室的话，祁同伟还能暗示暗示监察室负责人，不听话就让他们去援疆，这两人都不是祁同伟分管的科室，特意去针对他们，实在没必要。 看看，下次内部监察的时候，要是发现她犯了什么错，嘿嘿，那就顺手把钟小艾那一个科室都分配到下面基层去，反正公事公办嘛。 第788章 不懂事就整你爸爸 前世这两个官二代看不起祁同伟这个农民的孩子，从大学时期，他们俩就表现出特权家庭的优越感，哪怕后来祁同伟后来居上，坐上公安厅长了，还是被这两个官二代看不起。 但是这辈子祁同伟爬得太快了，完全有资格藐视他们俩，够祁同伟正眼看的也就是钟小艾的父亲钟正国了，甚至对比一下二人的年龄，钟正国已经六十二三岁了，比祁同伟整整大了二十岁。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更何况此时的祁同伟已经羽翼丰满了。 钟小艾在祁同伟走后，也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下意识还是觉得祁同伟是二十年前那个穿不起鞋的研究生，一旁的同事大姐在教训她。 “小艾，这里可是纪委大楼啊，就算祁副书记是你的校友，你也不能这么托大啊。 开口闭口老学长，就算祁副书记自己不计较，要是其他领导听到了，也会说你不识大体，不讲规矩的。 你平时也挺聪明的，今天怎么做这么傻的事情啊。” 钟小艾对批评她的同办公室老大姐还是很敬畏的，平时钟小艾还是很有敏感性的，但是此时看见祁同伟出现，她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用这种态度打了招呼。 “大姐，我，我也是下意识，以前祁副书记在我们汉东政法大学的时候，是我们学生会主席，那时候我也在学生会当干部，关系还是挺近的。 只是快二十年没见了，我看见他这年轻的脸，还是下意识用以前在学校的态度打招呼了。” 这名大姐也是叹了口气，看肯定是有人看见了，不说别的，祁同伟身边现在有一名警卫秘书和政治秘书随身跟随的。 政治秘书还兼任了办公厅的副主任，妥妥是她们的领导，这下是落个坏印象了，还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幺蛾子呢。 “你啊你，明明和领导是老熟人，这个关系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怎么就这么不谨慎，好事变坏事了。 不过祁副书记本人应该不会在意。” 哈哈，没想到，祁副书记本人是最在意的，甚至打算把下一刀砍到钟父头上了，女债父偿懂不懂。 到了祁同伟现在这个级别，就不再像过去那样单打独斗了，组织上给他安排了几个固定的秘书，卢强是政治秘书，卢强手下还有好几人是二秘，三秘，十八年前祁同伟就做过二秘，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在待命，大秘哪怕是发烧四十度，也不愿意离开领导身边，这算是人性。 卢强也不例外，几个二秘三秘祁同伟连名字都记不住，这就是证明，卢强要是给人家机会，怎么可能连名字都记不住呢。 不过这事儿啊，怪不得别人，世子之争，从来如此。 还有警卫秘书，姓虞，人是公安部警卫局派来的，一个科级的尖兵保镖，嘴很严，祁同伟觉得这孩子挺有意思的。 大家还记得原剧中也有一位警卫秘书吗，就是后来的汉东省油气集团总经理刘新建，刘新建是赵立春担任省长的时候，省军区分配的警卫秘书，靠着赵立春一飞冲天，36岁就当上了省委办公厅副主任，级别和此时的卢强一样。 卢强也是一样，从一名辅警开始，搭上了祁同伟的线，四十岁不到就当上了纪委办公厅副主任。 到了祁同伟现在这个位置，反而事情没有在江州市做常务那时候多了，只是这里的办公室电脑不能玩游戏，很多功能都被限制了，连蜘蛛纸牌都被禁了。 祁同伟只能继续写着举报信，写了十几分钟，祁同伟手上已经积攒了六七份举报信，这才伸了个懒腰。 “哎～～～～” 祁同伟拿着自己写的好几份举报信，一份份欣赏起来，该搞谁好呢，这一批都是前世会落马的，也就是说，搞他们不会有大方向的错误，这可全都是祁同伟接下来这几年的工作政绩。 “这份不错，一边建立宣传部，一边可以参考他的简历，就他了。” 祁同伟的工作很顺利，没几天组织部就派人来和祁同伟接洽了。 “朱副部长，好久不见啊。” 对面这位朱科副部长就是上个月考察祁同伟的人，可以说，朱副部长比祁同伟的家人还了解祁同伟。 尤其是祁同伟新岗位的特殊性，祁同伟这二十几年的档案，做的事情，领导的评价，经济的情况，可以说祁同伟被从上到下翻了个遍。 哪怕是祁同伟有一次和贪污受贿，或者路线错误，这个位置绝对轮不到他。 “我们领导说我们俩是老熟人，这次的工作我们俩配合肯定顺利。 大领导对你这项新提议，有很高的赞誉，希望尽快看见成果。” 祁同伟自然很高兴，也有心和朱副部长认识认识，因为过几年这位就要进部了。 “哈哈哈，有了领导的支持，我们的信心十足啊。” 两个部门合作十分顺利，祁同伟选了一批干部，获得了组织部的认可，但祁同伟选好的那一名干部也在其中。 于是。 纪委宣传部组建小组办公室里。 吕梁拿着一份简历，找到了组建小组的负责人，也就是祁同伟。 祁同伟看着这份熟悉的简历，脸上毫无波澜。 “是入党申请书啊，1990年，和我同年入党啊。” 祁同伟虽然已经知道了内情，但还是装的什么都不知道，翻到了第二页。 “祁副书记，您看这里。” 只见第二页写着，学习老人家南巡讲话精神。 “书记，问题就在这里，南巡讲话是92年发生的，这份入党申请书的落款是90年。 很明显，这份申请书涉嫌造假了。 而且不止这里，我查了这名干部的履历，几乎大部分都是造假啊。” 祁同伟看着这份申请书，讲出了这里最大的问题。 “也就是说这名干部用完全造假的履历，二十一年的时间，做到了一名副部级干部。” 第789章 布局粮食问题 是的，这就是祁同伟的第一名客户，祁同伟不想粗暴开启自己的锋芒，于是在组建宣传部的时候，特意在一堆简历中加入了这名有问题干部，作为宣传部负责人的备选，只要开始审核干部的底子，这名干部的屁股就会顺利露出来。 此时就是这种情况，祁同伟装模作样地拍了一下桌子，显得自己很愤怒的样子。 “真是的，这要是传出去了，咱们纪委的脸面都丢光了。 这是发改委推荐的吗？” 吕梁点点头，推荐的人选是粮食局的副职，粮食局是发改委下属的管理机构，虽然级别只有副部级，但是里面多名副职都是副部级，包括推荐的这一位。 祁同伟很快做出了决定，快速起身，在办公室里快速踱步。 “把你调查的报告拿给我，我去和领导汇报，这样明显的问题干部，也能提拔到副部级，整个粮食局都有巨大问题。” 吕梁一下子抬起头看着祁同伟，眼中的震惊无法掩饰。 “书记，要搞这么大吗？” 没说出口的话是，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啊，哪个干部有问题，查了也不够啊，祁同伟的言下之意是掀翻整个粮食系统啊，以吕梁对他这名老板的了解，能确信祁同伟就喜欢搞大事，难道这份简历也是祁同伟自己做的局吗。 祁同伟自然不会正面回答，他是上位者，不需要和下属解释过多，真正聪明的下属，看破也不会说破，此时吕梁这句话说出口，就马上意识到了自己失言，顿时不敢说话了。 “老吕，咱们是纪委，不能有下面省市不懂事的称呼，副书记就是副书记。 这个称呼不能错误了。” 是的，这个部门哪怕是称呼也是有严格规定的，像当年祁同伟做副局长的时候，下属称呼他为局长，这种情况在各地各级机关中都习以为常，但是在纪委，称呼必须要正确。 吕梁吓了一跳，他发现眼前的祁同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位京州市公安局局长了，哪怕是敲打下属，也不会像过去那样直接批评了，吕梁这次是真有点怕了，要是失去了祁同伟的信任，他可没什么过硬的背景，仕途只怕就此黯淡，于是吕梁从椅子上站起来。 “是，祁副书记。” 祁同伟没管吕梁怎么想的，他能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只要老老实实执行祁同伟的命令就好，如果这都做不到，那就只能让他回京州政协养老了，想坐这个监察室主任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出去乱说话，吕梁还是很清楚祁同伟发火的后果，程度只是做错了一点事，就被无情发配，现在还只是个副处级干部。 祁同伟拿到了报告，就带着警卫秘书和卢强去找领导汇报情况。 （写这个职位麻烦在这里，写到领导就要修改再修改。） 赵老总看着祁同伟带来的报告，不断在抽烟，祁同伟也没有乖乖坐着，一边参观着这个办公室。 一边贼眉鼠眼地打开了一旁的柜子，看见里面的零食，直接就拿出来塞到嘴里了，赵老总头都没抬，拿起桌上的特供烟就丢到了祁同伟身上。 “痛啊，领导。” “别在我办公室里做贼，那零食都是你阿姨亲手做的。” 祁同伟连连点头，手和嘴却不停，一直在往嘴里塞桃酥。 “给我过来，解释解释这个事情。” 祁同伟先是把丢到他身上的特供烟塞到口袋里面，然后坐到了办公桌对面。 “老总，事情的起因就是发改委推荐的这名干部。 老总，您不知道他们有多过份啊，审核都没审核，直接就塞过来了。 您看这里，九零年的入党申请书，居然学习老人家九二年的讲话精神，真是个大笑话，他还能预见未来啊？ 然后我让下面的干部调他的档案查了一下，这才没让纪委出个大丑。 这名干部年龄造假，1958年的出生年月变成了1965年，改得比以前汉东那个梁群峰还过份，多了一年。 学历造假，明明是高中毕业的，靠着捐款和混取，获得了博士学位，跟我都一样了。 入党材料更是一眼假，时间戳都是假的，我猜测，应该是93或者94年写的，然后提早了几年。 工作经历虽然还没细查，肯定也一堆假，我还让人稍微调查了他的出身地，当地老百姓都知道他，说他家有六七个孩子，是挂靠在亲戚户口上的。 这些事都是当地老百姓人尽皆知的事情，结果这名干部还越爬越高，显得咱们的组织系统跟个笑话一样。 老总，这名干部就是典型的五假干部。” 赵蒙生的心情也算不上好，又续上了一根烟，显然现在的工作压力很大。 “那你是怎么想的？” 以赵蒙生对祁同伟的了解，这名小老弟做事都是很有目标性，系统性的，说他是意外找到这么一只老鼠，说这件事是孤立事件，老赵还真有点不相信。 当年在江州的时候，祁同伟做事都是有长期目的性的，不管是抓警虎武长平还是宋思明一行人，他都是有完整计划的。 这也正是赵蒙生在这个岗位长长一列候选人中，强力推荐祁同伟的原因，老赵相信，祁同伟会给他惊喜的，而不是和光同尘混过这几年。 “老总，窥一斑而知全豹，我猜测，整个粮食系统都烂到一定程度了，从粮食系统的组织部门烂成这样，就能想象整个系统的糟糕情况。 粮食的贪腐问题，是个很古典的贪腐问题了，从人类部落时代开始就有，是几千年下来了，历代都没办法杜绝，但是严格的监督体系，肯定是必须的。 必须让他们知道，伸手必被抓，做了坏事肯定会被处罚。 粮食安全是国家安全的基础，内部的贪腐可能导致粮食生产，储备，流通环节资源被侵占或滥用。 比如，虚报产量，挪用补贴，倒卖储备粮等等方式进行贪腐。” 第790章 打虎更扫蝇 祁同伟继续义愤填膺地说道。 “一旦咱们粮食系统内部的贪腐问题被境外势力知道了，要是遇上灾年，境外几大粮商肯定掐着我们的脖子逼我们倾家荡产跟他们买粮。 国家如果无法保证粮食系统的安全，如何面对未来将要到来的各种竞争，甚至是战争啊。” 就如祁同伟说的那样，粮食贪腐问题，几乎是从部落时代一直到现在，连套路都没怎么变，危害更是不用祁同伟强调，连祁同伟老丈人那几个下棋的老头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更别提赵老总了。 哪怕是原始部落，管理粮食仓库的人，只要捞到机会，都会往自己肚子里塞点粮食，这是人类普遍的本性，说杜绝是不可能的，但是建立惩罚机制，建立完整的监督机制，这就是几千年发展下来的成就了。 内部的黑心商人，国家还能重拳出手打击，但是此时是全球化时代，境外的四大粮商可是虎视眈眈，如同窥视地球的旧日一般，时刻准备狠狠咬上咱们国家的肉。 “那你应该是带着完整方案来的。” 赵蒙生被祁同伟说服了，再者，祁同伟这个优秀下属，很少让他失望，提出什么问题，祁同伟都是做好了自己有全套解决方案的准备的，而不是在夸夸其谈，不能做事的赵括。 这也正是赵蒙生最后支持祁同伟越过不少资历更深的干部，直接上到这个重要的位置。 要知道，原先按照赵蒙生对祁同伟的计划是，先在务虚的副部级岗位上过渡个两三年，再下放贫困省份做省长，为啥不是长三角呢，因为祁同伟在那边影响力过大。 祁同伟低头从自己的包里掏出计划书，双手拿着递给赵蒙生。 “粮食购销领域腐败问题专项整治” 这是封面上印的，赵蒙生打开了里面，看得专注起来，时不时和祁同伟确认一下细节，时间一久，这可急坏了在门口的秘书。 “陈主任，会议已经开始了，祁副书记说好的只汇报五分钟的，现在都四十分钟了。” 办公厅主任和几名秘书看着时间有点焦急，却不敢推门进去，办公厅陈主任是当年在江州就跟着老总的，他很清楚祁同伟在老总心里的位置，那是真正当成子侄对待的下属。 “等，你去通知那边，老总有紧急工作，会议推迟一小时。 其他行程顺延推迟一小时。” 几名政治秘书虽然心里有疑惑，但也不敢多说什么，来这个办公室最先学的事情，就是压抑住自己跳脱的性格，做好领导工作的一枚螺丝钉。 “是。” 祁同伟获得了领导的批准，立即开始着手行动。 这里祁同伟不先跟纪委的领导汇报，也是有默认的规则的，原因很简单，祁同伟是赵老总派系的人，是他推荐到这里的。 加上这次的目标是政府体系的干部，先过来赵蒙生这里申请批准反而是正常程序，这个办公室里，总共八个副书记，默认有四名是其他派系推荐的干部，而不是一把手一家独大的情况，这一点又和下面省市党委情况大不相同。 下面省市的纪委书记，基本可以整合内部的所有力量，就如当年沙瑞金一个月就整合了江州市纪委那样。 当然，所有副书记都有法定的监督所有党组织的职权，只不过大家各自有细分的区块和监督的部门，此时祁同伟选的就是自己管辖的部门。 祁同伟第二步自然就是和本部门的一把手汇报情况。 “好，这个方案不错，很符合上面的指导精神，可以做，不过组建宣传部的工作不能耽搁，让你牵头，能搞得过来？” 就算领导这么说，祁同伟也不可能白白把自己查到的案子拱手送给其他副书记，自然是拍着胸脯回应。 “能忙得过来，这才两项重点工作而已，我在基层更多事情都忙得过来。” 一把手也只是有枣没枣打一杆，他也不认为祁同伟会让出来这个开门红，搞不好还是祁同伟一手策划的事情。 “那好，就由你组织两个监察室开始准备具体行动。” 果然，一把手没有意见，同意了祁同伟的行动。 祁同伟做事一向都是谋定而后动，获得了上级的批准，接下来就是行动的细节了。 “祁副书记，第二，第三监察室的干部们都到了。” 其实一把手对祁同伟很够意思，第二和第三监察室都是常务委员兼任的监察室主任，还预留了第八监察室吕梁的常务委员位置。 “把文件发给他们预习一下，我十分钟后过去。” 卢强的执行力当然强，马上跑了过去准备下发文件，祁同伟则是打开了抽屉，里面满满登登都是他自己写的举报信，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随手拿出几份，看了下，都是粮食系统的，然后又拿出来一份夹在里面，这才起身去开会，走路的时候一堆信封还在大腿上一拍一拍的。 “祁副书记。” “祁副书记。” 祁同伟一进门，两个监察室的干部们都站了起来，主动打招呼，祁同伟点点头，大咧咧坐在主位上。 职位越是高，祁同伟现在行为举止越发随意松弛，哪怕纪委这么多规矩，他也没在意。 “都坐。” 说完，祁同伟就一把在会议桌上甩出去了举报信，两个监察室的负责人下意识看向会议桌中间。 “你们都看到这个文件，这个事的来源也是搞笑。 这样一名五假干部，也被推荐到我们纪委来做宣传部的预备人选，这是打我的脸。” 祁同伟说话很是粗俗，江湖气，一点不像一名三品的高级干部，不过底下的干部们可不敢这么附和。 “我已经获得领导批准，这次正式开展粮食购销领域腐败问题专项整治，具体那些冠冕堂皇的官话套话呢，你们负责想。 我的目的就一个，把这个气给出了。 不过，大家别觉得我们部门级别高，把粮食局的上层抓掉就好了，咱们的目的是打虎更要打苍蝇。” 第791章 收支平衡问题 粮食系统最大的危害其实还不是上面这些高级干部，最大的危害是各县，各乡镇的粮食站干部，这项工作最大的难度也在这里。 基层普遍性的贪腐，必须要连根铲除。” 祁同伟这段讲话，前文还跟个社会大哥一样粗俗，但说到后面的时候，终于露出了自己的锋芒，彻底清扫一遍各县，各乡镇粮食站和粮食局的基层贪腐，这才是他的目的，这样的政绩才配得上他。 只有各县乡的粮食系统，才是真正损害基层农民利益的苍蝇。 “三天内，出台打虎抓苍蝇的文件，重点尤其在如何给各省纪委压力，发动起来他们的力量，彻底清扫粮食系统的贪腐。” 最后这句话祁同伟自己清楚，就是一句假大空的话，因为人类都贪腐几千年了，怎么可能扫清，但是能做一点是一点，就算是给粮食系统带来十年的清廉，靠着监督系统的威慑力，尽可能地维护住国内粮食安全的大局，那祁同伟做的事情就不是空话。 “桌上是我收到的粮食系统的举报信，你们整理一下信访局的举报信，尽快整理线索，这会是一项相当繁重的工作。” 说着，祁同伟走到了会议桌旁边，伸手把中间一份举报信拿了回来。 “这份不是，那几份你们看看。” 祁同伟把那份举报信拿到自己手上，双手在屁股后面交叉着，故意让其他人看着。 但是在场的两个监察室负责人都看清楚了祁同伟手上的举报信，那是举报纪委内部的。 祁同伟随手把举报信交给卢强，卢强塞到了包里，但是这封信却吸引了两个监察室高级干部的注意力。 这点祁同伟自然发现了，这正是他的目的啊，第二监察室里就有内鬼，只不过祁同伟打算稍微圆滑一点处理自己分管部门的干部，然后大张旗鼓地查另外几个部门的内鬼。 第二监察室的主任叫胡海鸥，年纪有些偏大了，接近六十了，在副部级干部中，年纪已经很大了，明年最好的结局要么是内退，要么去政协或者人大退二线。 祁同伟打算让他自己申请早点内退，给自己选的年轻干部让位置，但是做事不能这么粗暴，于是就做了这么一出戏。 第三监察室的主任叫李海鸟，相对年轻，才五十出头，是从某省的省纪委书记升任来的。 “两位都是纪检的老资格，我相信具体的业务不需要我过多插手，咱们也不用这么客气，我是初来乍到的外行人，过去不是干公安就是干经济。 还得两位好好指导指导我。 也别把我当领导，咱们啊，就是分工不同，你们负责一线作战，我负责和领导层沟通，咱们一起把工作做好。” 祁同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满都是真诚，但是没人会真的这么想，祁同伟的名气还是很大的，下属们早就研究过他的履历，分析他的性格了。 “祁副书记，您客气了，我们都是在您的领导下工作的” 话说到一半就被祁同伟伸手制止了。 “这话大错特错，咱们都是在党的领导下工作，别搞什么个人主义。 这话可别在外面说了，要是被其他人听到，咱们这几个监察室都要重新进党校培训。 三天啊，把文件搞出来，我要拿去给领导审核。” 说完，祁同伟笑眯眯地站起身来走了，两名监察室负责人面面相觑。 “新来这位年轻的领导，还真不是好相予的。 胡主任，那封信你看见了。 这就是新书记给咱们的警告信，你别忘了，第八监察室负责内部监察，同时新书记还分管内部机关纪委。” 说完，李海鸟起身走了，留下胡海鸥脸上阴晴不定。 其实李海鸟直接来了祁同伟办公室，他要和祁同伟算账，字面意义上的。 “祁副书记，这是我们第三监察室的财务表格，单单去年第四季度，我们的案子就办亏了。” 大家是不是没想到过，纪委办案其实也讲究赚钱还是亏钱，原因很简单，纪委办案，也需要经费的，他们的很多拨款都来自于查处贪官的资产。 比如双规一名干部，需要租用宾馆多少天，需要从公安系统抽调几名看守多少天，这其中产生的费用，都是纪委出的，算的更详细一点可以分为几个大类。 一，人力资源成本 纪检干部的专业培训、薪酬还有办案团队的组织协调成本，这其中就包括住宿和餐饮，加班了晚上搞顿夜宵小烧烤要的。 跨部门协作，最常协作的部门就是审计部门和公安部门，抽人家的干部，要花钱的，就算工资不用出，食宿总要的，事后的奖金也要的。 二，技术手段和调查工具 一些信息化平台的建设，技侦手段的开发和维护费用。 财务审计、痕迹鉴定之类找审计和公安专业人员协助的费用。 三，办案的流程费用 差旅、取证、谈话等等日常开支，上文说的双规场地使用费用，饮食和医疗保障费用。 此时李海鸟汇报的情况就是，去年第四季度查处的贪官财产哪怕在拍卖之后，也补不足第四季度第三监察室的费用。 “你们怎么这么能花钱？” 李海鸟自然也很无奈，纪委部门天然和公安系统不一样，公安系统有守护地方治安的职责，是政府组成部门，政府的预算就预留了公安系统的费用，不管哪一级政府都一样。 但是纪委部门属于党委序列，听起来权势滔天，但是按照汉江省田封义作协党组书记的公式来说，纪委在财政权力上受到极大限制，实际上职务含权量并不大。 “祁副书记，这也是没得算的一笔账，固定开支就这么多。 最后两名贪官还把大部分资产转移到国外去了，我们最后查抄到手的还没一个亿呢。” 祁同伟清楚，各个部门都有各个部门的生态，再说了，就算亏钱难道贪官不抓了吗，不可能的。 第792章 雅贿 看完了报表，祁同伟也只能从笔筒里抽出英雄牌钢笔，在表格上龙飞凤舞签上他的大名，加注了几个字，请快速予以拨款。 李海鸟心满意足地把申请报告收了起来，又聊起这次粮食系统的案子。 “祁副书记，我个人认为，我们要先果断把粮食局的高层抓了，一个个带来问话，然后下文，让全国各省纪委开展全省粮食专项整治行动。 可以把任务细分到每个地级市，这样有几个好处。 最明显的就是当地党委政府会承担办案费用，我们也能按照自己大概估算的费用，和政务院申请专项经费。 到时候哪个省份办案积极了，那就给个几百万奖金。” 祁同伟都被他逗笑了，明明是个纪委干部，还高居主任位置，开口闭口和商人一样都是钱。 “你小子啊，怎么说话一股子铜臭味。不戴这个工作牌，别人还以为你是财政局工作的。” 李海鸟还真回答了这个事儿。 “祁副书记，不瞒您说，我年轻的时候本来就在财政局工作，后来去了审计署，因为协同办案出色调到了纪委里。” “哈哈哈哈，那还真是件好事。 这样，我就指点你一个发财的地方，你让你们监察室派个小组过去。” 说着，祁同伟从桌上抽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家东四环附近的字画店。 在京城行过贿的同志都知道，人家那边收的是雅贿，啥叫雅贿，琴棋书画，古董字画，甚至珍稀的石头都是。 有些古董字画是真货，有那个价值，官员们收了以后，能减少现金的储藏麻烦，到跑路的时候，把字画一卷，拿上两个鸡缸杯，直接出国了。 有些古董字画就纯纯当个金融工具，随便拿张破纸，在上面搞上自己的记号，然后放在古玩店，让行贿人过来重金购买。 古玩店在收到钱之后，也会正常交税，再把钱转到官员指定的账户，国内外都行，现金也有。 这些搞雅贿的古玩店老板，一般也是京城的掮客，京城这地方，掮客可谓比正常做生意的人还多，骗子也不少，有些省部级领导都被骗子骗得团团转。 掮客能做什么，什么都能做，比如你是京州市光明区的副区长，希望在光明区搞一个项目，然后到部委跑政策，跑补贴，你自己肯定人生地不熟的，那这时候就能用上掮客了。 掮客们会在那些高端四合院里摆上一桌私房菜，专门请经办的部委官员，费用就得你这位想升官的副区长承担了，不过你可以把账记到驻京办的运行费用上。 如果需要行贿，那就到掮客那家古玩店消费消费了。 总之，靠谱的掮客能办的事情那可老多了，想进京当官，或者去富裕省份，还是原地升迁，只要钞票到位，他们都能找到门路。 但是靠谱的掮客属于少数，更多的则是各种各样的政治骗子。 李海鸟看到纸条上的地址，瞬间就明白了。 “领导，这是粮食系统他们收礼的地方吗？” 祁同伟点点头。 “也是来源于群众举报，群众反映他们去买了指定的古董字画，实际上没有价值的东西，但是事情没办成，钱也没退。” 行贿受贿最容易引发矛盾的点就是这样了，收钱办事天经地义，但是总有些人做事不地道，事情办不成，本该退还人家的费用，那人家也没二话，但是事情没办成，钱还无耻吃得干干净净，耍起了无赖。 这就容易让行贿人翻脸举报，同志们如果有机会当厅长，事情办不成一定要记得退钱。 送走了李海鸟，祁同伟从自己口袋里拿出那份举报信，随手丢进了抽屉里，这封信出现的目的就是给胡海鸥提个醒，给他面子了，如果在办案途中，他的部门再出现了情况，那祁同伟会毫不犹豫把他送去政协养老。 作为高级干部，祁同伟的职责和下面的干部已经大不相同了，要办什么案子，只需要下达指令，明确哪个监察室办理，监察室内部会指定负责人，怎么办理，什么过程，都有明确的流程。 祁同伟这位副书记的职责一是协助一把手主持全面工作，比如在纪委常委会和全体会议中，参与制定反腐败政策，党内监督制度和重大案件处理决策。 祁同伟还有具体的分工，分管的部门就有二、三监察室，这两个监察室主要负责监察部委和大型国有企业，如果有案子需要办，祁同伟可以指定两个部门通力合作，就像刚刚那样。 然后祁同伟具体的分工还有内部监察和专项监督（比如扫黑除恶等专项行动），还有所有纪委高级干部的通有职责，那就是代表中枢监督所有党组织，这么说，就是祁同伟在国内范围内，路见不平就能一声吼，果断出手，哪个村委会做事不公平，祁同伟也能管，汉东省委做事不公平，祁同伟也能出手，哪怕他并不分管监察这一块。 此时祁同伟就被通知参加书记办公会了，祁同伟乖巧地收拾了一下头发，穿上帅气的行政夹克，这是前几天媳妇儿去王府井买的，有点小贵，八千多，祁同伟觉得可能被宰了，王府井那里房租贵，东西跟着也贵。 “好一个帅小伙，开会。” 祁同伟抓起包就出了办公室，一出门就把文件包塞给了卢强，自己潇洒地往会议室赶去。 两位领导都到了，其他几名副职除了出差在外省的，也都到了，祁同伟看见他们也不过多打招呼，微笑点点头就好了。 这个部门职责特殊，内部的副职不需要像地方部门那样，和和气气的，相反，副职们关系要是太好，领导们反而不放心，干什么呢，你们是不是打算私下串联啊。 能到这个位置，都是千挑万选的结果，单单祁同伟就听老总说过，他屁股底下这个位置，当时候选人足足有十一人，包括汉东省现任副书记沙瑞金在内。 第793章 书记办公会 只不过经过领导们多轮会议商讨各位干部的情况，加上一些候选人有这个那个臭毛病，通不过廉政审查，沙瑞金就没通过，他收战友同事们的贵重礼物，比如有一名干部就给沙瑞金送了几万块的茶叶，还有人给他送张大千的画，虽然他都回了礼，也就是说毛病不算大，在上头还信任他的情况下，够不上违纪违法的标准，但领导们认为沙瑞金做事并不谨慎。 在地方工作还能说得过去，如果到上面做监察御史，那就差了很多了，这个岗位的廉政要求甚至比某些地方一把手还要高不少。 因为种种原因，最后只剩下祁同伟符合各方面的要求，哪怕资历差了点，年纪轻了点，还是上来了。 赵蒙生就警告祁同伟了，来纪委可不是来交朋友的，和一些同事保持距离，事事都要对自己保持高标准要求，要把党性修养放在第一位，哪怕工作上不怎么出成绩，也不能做出格的事情。 一把手和二把手很快就过来了，他们落座之后，会议就开始了。 第一个议题是制度建设，关于党内法规的修改工作，洋洋洒洒讲了半个小时，祁同伟听得昏昏欲睡，但还是强忍着没睡觉，喝了一口林城老家种的浓茶，提了一下神，可不能走神，本来想抽根烟的，但是看见墙上居然写着禁止吸烟的牌牌，加上同僚中还有女同志。 最终祁同伟还是忍住了，只是喝了口茶，也不敢喝太多，害怕满肚子水，等下会议中途又要去厕所，这样的行为可不好，据祁同伟所知，这次会议需要两个小时以上，一些年纪大的干部，甚至会穿成人纸尿裤，以避免出现尴尬情况，更何况过一会儿还要轮到他发言。 “同意的请举手。” 祁同伟自然没二话，连续举手，在场所有人的行动也很一致，唰一下举手，然后默默放下，该鼓掌的时候，抓住时机啪啪啪。 修改法规都是经过严格程序的，祁同伟经历过当年编纂法规的过程，十分麻烦，经过几个月的繁琐修改和几十次会议探讨，一点点抠细节，这才到了领导表决的环节。 甚至一些重要的细节，还要领导们专门开会进行表决，此时就是修改党纪法规的中途流程，接下来对这个事情还要开不少会议。 没想到二十年后，不对，详细来说才十八年，祁同伟也坐到了领导的位置上，想到这里，祁同伟还是有些感慨，哪怕是93年他刚重生的时候，也没有想象过他能坐在当前这个位置，那时候他满脑子还是在想着找个新的政治资源，靠着过去看的案件档案过多，选中了金新凯。 不过此时他做的也很简单，举手，放下，举手又放下，因为这项工作不是他负责的，每位副书记都有自己管理的一条线，除了一把手或者大领导，其他人无权插手。 祁同伟很清楚，任何法规的修改工作，都代表了修改专项小组最少三个月的努力，多支持支持也是对编纂修改小组工作的认可。 “那好，全票同意，那就进入程序，递交中枢审核。 接下来进入下一个议题。 宣传部组建工作的进展，这件工作是由祁同伟副书记提出，经过一把手审核，同时得到了上级领导的高度赞誉” 组建纪委宣传部虽然讲起来简单，但是祁同伟那边组建了五十几人的团队，抽调了包括公安部网安局在内多个部门的干部帮忙，工作内容绝对比编纂新法规还要繁重。 不过还好，此时祁同伟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副书记了，具体的，事务性的工作交给下属就好。 这时候祁同伟知道是自己发言的时候了，翻开自己的发言稿。 “两位领导，各位同事们。 在中枢的坚强领导下，领导精神的指导下，我们开始组建纪委宣传部。 宣传部主要负责党的纪律教育、廉政文化传播、反腐败宣传及舆论引导工作。 其架构和职能围绕‘全面从严治党’的核心任务展开，旨在增强党员干部的纪律意识。 接下来宣传部的主要职责将会是。 一，统筹协调党风廉政宣传教育。 制定反腐倡廉宣传教育规划，推动党纪法规学习。 组织廉政文化建设和警示教育。 二，新闻发布和舆论引导 我们可以通过新闻发布会、媒体通气会等形式传递纪委声音。 监测反腐舆情，尤其是网络舆情，及时回应群众关切的问题。 三，政策解读和理论宣传 阐释中枢关于全面从严治党的重要部署。 推动纪检监察理论研究。 四，新媒体平台管理 运营纪委官方网站、威信公众号等新媒体，发布权威信息。 暂定内设机构为。 一，综合处（办公室） 负责部门日常运转、文件流转、内外协调等工作。 二，新闻发布处 对接媒体，组织新闻发布会，起草新闻通稿等工作。 三，宣传教育处 策划廉政教育活动，编写警示教育材料。 四，网络舆情处 监测网络舆情，分析反腐舆论动态。 五，新媒体处 运营纪委官网、社交平台账号，制作融媒体内容等。 六，理论研究处 参与纪检政策研究，撰写理论文章” 各位同僚们的脸色从开会到现在，几乎没什么变化，能坐到这张桌子旁，都是经历过疾风骤雨的人，和祁同伟一样，都是把微笑面具焊在脸上的人。 祁同伟也懒得去猜测他们的想法，因为那都不重要，在这个部门里，祁同伟或者说每个人的独立性都很强，背后都代表着各自的派系。 再者，祁同伟对自己的工作有清晰明确的计划，还有监督所有组织的独特职责，祁同伟根本不打算理会其他同事。 祁同伟讲完宣传部组建的事情，接下来就是今天最后一个议题了，是某高校的领导违纪问题，这事情上了书记办公会，那就说明是校党委书记或者校长这样的部级干部。 第794章 徙木立信 一名副书记开始阐述案情。 “刘川，2005年到2010年任京城师范大学党委书记，原定今年9月份退休。 二月份向纪委主动投案，暂定留置调查中。 主动交代违反纪律情况如下。 主要集中在为其儿子在合作办学方面谋取私利的方面” 祁同伟在会前看过报告，这位中管校领导的案情其实很简单，她没有直接贪污，但是利用了作为学校一把手的影响力，还有学校的名声，让她儿子挂着京城师范大学的名头不断在地方开办附属中学，小学甚至幼儿园。 这种事在几年前，甚至很难界定是不是违规行为，但是这种借着学校名头下崽生蛋为自己牟利的情况，学校内部的老师和教授们自然就觉得不妥，尤其是一把手党委书记带头搞小动作，非常容易带坏整个部门的风气。 祁同伟就看过报告，这名中管校领导说是投案自首，但其实是顶不住学校里老教授们的压力了，不少老教授的人脉关系甚至比一名省部级官员还要广泛，深厚。 其中几名老教授就在大会上直接威胁这位校领导，说要去纪委检举她，最后在某些领导的建议下，这位校领导为了降低自己的处罚标准，干脆自己到纪委投案自首了。 这几个月来，基本已经完成了对她的案情调查，她的儿子也把京城师范大学的名头从名下所有的机构上面摘了下来，同时给学校交了一笔品牌使用费，试图减轻她的罪责。 今天这个会议其中一个内容，就是明确到底如何处理这名校领导。 “同志们，踊跃发言啊，现在刘川的行为，到底是涉及刑事违法还是单纯违反纪律。” 一名副职适时举手，这位就是分管高校和教育部的，涉及到这个领域，她得优先表达自己的态度。 “两位领导，各位同志们。 我认为，这种利用学校影响力为私人办学谋私利的行为，应该界定为违纪行为，虽然没有明确违法。 我建议从严从重处罚，双开，移交检察院起诉，建议刑期定在一年到两年之间。 以儆效尤，尤其对这批临近退休还想要捞一笔的干部，一定要形成威慑作用。” 反正这些事啊，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这位分管领导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也只能这么说，必须要严惩，严惩再严惩。 祁同伟私下里回想了一下相关法律法规，也是很难界定这样的行为是犯罪，纪律处分应当是合适的，再说了，现在每个案件开口闭口都是从严从重，有些危害性低的案件，其实就该给点机会。 不然的话，那些贪官们会害怕地疯狂把资产往境外送，比如最近很火的c-（c特币，瞎编的）很明显就是为了转移违法资产创造出来的。 几名副书记也都是相同的态度，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件小事，早点处罚了就行了，这时候，一把手却看向了祁同伟。 “祁副书记，发表一下你对这个案件的意见，对处理方式上有没有意见。” 祁同伟本想和光同尘，但是转念一想，诶，这个部门还真跟地方不一样，也许主动表达自己的政见，才是正确的方式，这件事上，祁同伟还真有点自己的想法，于是打开话筒。 “两位领导，各位同志们。 我有不同的意见。 首先，我们要徙木为信，从三年前开始，我们办案中，主动投案的人数就开始增加。 这也是符合中枢对我们的指导精神的。 我们设立四种形态的处理方式，目的就是为了区分干部违纪的程度。 用更加合理的处罚方式，尤其是对这批主动投案的干部，会极大激励一些内心党性还没消失，轻微违纪干部们的投案积极性。 但是，另一方面，我建议对这种部门一把手，负责人的带头违法行为，相对加重处罚情节。 根源在各级党委或部门中，一把手总是起到带头作用，不管是积极作用还是负面作用，他们会影响到整个部门的风气。 而主动投案自首的行为，对我们维护单位全局的稳定会产生积极的作用，咱们在上级精神的指导下，必须考虑到大局，不能说碰到贪污的行为就喊打喊杀，理应减轻处罚。 所以，我建议对这名同志处以开除党籍处分，降低退休职级待遇。 开除党籍处分源自她带坏了学校的风气，作为一把手起了很坏的模范作用，降低其职级待遇这算是对她主动投案的酌情处理。 这就是我的意见。” 一把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看了祁同伟一眼，他本以为祁同伟不会就这个问题过多发言，因为这不是他分管的领域，也不是他办的案子，加上新人初来乍到，低调做人是一般宗旨。 但是显然，纪委新来的这名年轻人，和一般的干部很不一样啊。 “那好，我会将几种处理方式记录，交由中枢审批。” 因为有多种不一样的意见，自然需要报给领导问问，尤其是祁同伟开口那一句，徙木立信，鼓励轻微违纪干部主动投案自首，在具体办案中，主动投案的干部会对其他腐败份子形成极大的心理压力，而且适合事后稳定地方的局面。 一把手相信，大领导肯定会很喜欢这句话。 于是，会一开完，祁同伟就被一把手叫过去了。 “听老总说，你喜欢特供烟啊，尝尝这个。” 一把手递过来一包黄色的香烟。 祁同伟有些无奈，他哪是喜欢特供烟啊，只是因为这玩意儿和权力挂钩，追逐时尚而已，和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没区别。 接过一把手递来的熊猫烟，看着长长的过滤嘴，想起了当年老人家也是最喜欢抽这个烟，自己结婚的时候，老人家还送来了一幅字，到今天，老人家已经去世十几年了。 “这是当年老人家最喜欢抽的烟啊，93年的时候， 我抽过一次。” 第795章 徙木立信二 一把手好像恍然大悟地想起。 “哦哦，你是洪老的关门弟子，洪老当年和老人家关系非常好，年轻的时候做过老人家的秘书。” 不过二人很快就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转而讨论接下来的事情。 “说说看你对粮食系统的初步着手方案，我看了你交上来的报告，你的着重点在县一级和乡镇。 上次你跟我汇报的时候，还只是涉及粮食局几个高层的。” 祁同伟知道，戏肉来了，从一开始进京为官，祁同伟就知道需要勇敢表达自己的政见，每个人都在强调和光同尘，但是那样的官谁不会做啊，一个农民的孩子，如果想要上位，胆子就要比其他人要大。 “书记，粮食购销系统的腐败是从下到上的，这一点和其他部门有所不同。 如果算上面粮食局的贪腐数字的话，可能比起某些资金密集型部门来，几乎是微不足道的。 单单能源系统一个副司长，就能在家里藏几个亿的现金，各种各样的加起来，蚂蚁搬家也搬了十几个亿。 但这其实是源自资金密集型行业的行业红利，如果让我判断的话，他们的社会危害性可能比不上一个基层县一级粮食局领导的腐败。 首先，基层粮站是粮食收储、流通的第一道关卡，其虚报库存，以次充好，挪用专项资金等等腐败行为，会直接削弱我们粮食储备的真实性和可靠性，一旦社会发生大型灾难，如地震，洪水等情况，虚假的粮食储备直接会威胁到社会的稳定性，挫伤群众对政府的信心，直接动摇我党的执政基础。 基层腐败行为具有一个普遍性，很可能全国数千个县里，大部分的腐败行为都是差不多的模式，在粮食局上层腐败的情况下，他们就不可能管得好下面这么多粮站，上梁不正下梁必然歪。 而且，以我在基层政府待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粮食系统在地方独立性非常强，县乡一级的党委政府虽然有监督权，但是行使监督权上面，就是零，整个粮食系统好像是个独立王国一样。 举个简单的例子，十七年前，我还在东瓯市江北新区任职的时候，就听过一些民营企业租用粮食局的旧粮仓，那时候区政府严格限制国有资产租赁的时间限度和租金，所有签署五年的合同都要修改成三年以下，因为当时经济发展速度快，租金价格几乎是一年一变，可是当地粮食局就敢给别人签二十年的租赁合同，二十年前的一千平方仓库的年租金就只有现在市场价的二十分之一，他们这是赤裸裸侵吞国有资产。 但是我发现我管不了，那时候我是副区长，我管不了区里的粮食局，这就是上层独立性带给基层粮食局干部的天然屏障，说是当地政府有权监督他们，但在事实上操作极为困难，也很少有当地政府愿意得罪他们这些部委直属部门，实际上他们不受监督了。” 一把手听完这个情况，没有关注祁同伟说的粮食系统的贪腐情况，因为他办的案子足够多，多稀奇的情况他都了解，但却因为祁同伟的语言第一时间想起了以前一名老领导和他感慨的明代内阁选人标准，不历州县，不入内阁。 原因就在于没干过基层县一级工作的干部，很难去理解基层发生的事情，因为基层的整体政治生态和上层就是有强烈割裂感的。 如果内阁成员没有经历过县一级的工作，有时候制定政策就是会想当然，强行推行下来往往不顾实际，造成严重后果。 从祁同伟身上就能看得出来，如果他没长期在区县一级工作，根本无法理解基层粮食系统贪腐的可怕性，亲眼看见了，才知触目惊心。 “你继续。” 祁同伟继续阐述他的政见，他要充分表达自己做事都是为了人民，表现出公心，这就是他这个级别的跑官要官的精髓，送礼送钱都那都过时了。 “基层粮站的贪腐手段经常伴着压级压价、克扣农民补贴、拖欠农民粮款等行为，直接损害农民利益，挫伤农民种粮的积极性。 本来在工业经济的冲击下，大部分农民已经不愿意种粮了，因为辛辛苦苦一整年，还比不上打工，政府希望下发补贴来提高积极性，结果被这些蛀虫从中截留了。 他们的行为如果在和平年代，还好解决，出点钱在国际上买粮就行了，但是万一战争年代呢，国际粮商们知道了我们的情况，开始卡脖子，哄抬价格，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 根除基层粮食系统的腐败问题，其实也是解决三农问题的重要措施。” 最后一句话算是点题了，今年的一号文件就是解决三农问题的文件，但是祁同伟看来看去，没看见粮食系统的内容。 一把手考虑了几秒钟，最后下定了决心。 “下周召开常委会议，你也来列席参加。 我会让办公室给你发通知。” 祁同伟的眼睛都瞪大了。 （已删除，发不了） 常委会结束后，祁同伟背上还都是汗水，在会议上他详细阐述了这次他对粮食系统的整体整治计划，会后他没有急着走，因为办公厅的干部在会前就跟他说了。 “祁副书记，大领导要见你。” 于是会后，祁同伟乖巧地一直站在门口等待，直到收到信息。 大领导办公室里。 赵蒙生和纪委领导也在，正在翻看着手头的文件，他们碰面，当然不止是处理粮食系统这一件事，在祁同伟到来之前，他们就已经经历了几轮讨论。 “这位祁副书记，还真是一个妙人啊，徙木立信，对主动投案的干部酌情处理。 多少干部嘴上说得好听，但就是不知道真正做起来，能不能准确领会中枢的意图。” 大领导还就喜欢这句话，至于粮食系统的事情，他在听到的第一秒钟，马上就有了完整的处置方案，降低后续影响。 第796章 抓老鼠 这几年各级纪委干部们，开口闭口就是赶尽杀绝，虽然这也是中枢的指导意见，算得上一定的政治正确，但大领导总觉得这些干部是不是少了一点思考，真就把自己当成一把刀了。 每个人都跟机械一样，说得都是复读机一样的话语，什么严厉打击，什么严肃处理。 偏偏有时候中枢希望的，却是能把反腐变成对基层干部的教育，能让反腐转而反哺全局的利益，但是喊打喊杀听多了，领导们也都听习惯了，突然冒出来一个不一样的声音，吸引了大领导的注意。 祁同伟讲出的这句话，确实很对大领导的胃口，一方面他想大规模反腐，但是前提是不会影响到全局的稳定。 稳定压倒一切啊，但是中枢并不希望稳定二字变成腐败的保护伞，又很害怕反腐的规模太大了，一些贪官做的事会危害当地群众的利益，这时候，祁同伟讲出的这句话，就让他彻底进入了大领导的眼里。 只不过，好话谁都会说，事情能不能做下去，那就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溜才能知道了。 大领导打算给祁同伟一个机会。 祁同伟敲门进来，看见赵蒙生和纪委领导都在，也没有惊讶，站到了单人沙发的外区。 “过来，坐这里。” 赵蒙生主动招呼祁同伟，手指着一旁的单人沙发，位置就在大领导身边，祁同伟没有平时在赵蒙生面前的耍宝，而是十分正式地点头，然后过来，步履坚定，眼神坚定。 “祁同伟同志，你说的那句徙木立信，对主动投案自首的干部，酌情处理，你还建议对京城师范大学党委书记徐川提出了处理意见。 你跟我们好好讲一下。” 祁同伟没有卖关子，而是平铺直叙讲出了自己想的是什么。 具体就不啰嗦了，内容领导们也都能想的出来，但就是大领导希望亲眼见一见祁同伟这名干部，过往一直在赵蒙生或者薛安，李战略等等干部口中知道有一名挺有意思的年轻干部。 讲完之后，三位领导微微点了点头，大领导继续开口。 “那好，我看你这次提出了粮食系统专项整治行动，这次的行动，就由你全权负责，我希望能看见你是如何贯彻你的徙木立信原则。 你先回去。” 没说两句话，祁同伟就起身了，微微躬身示意之后，就转身离去，领导的时间宝贵，一天要见几十人甚至几百人，事情非常多。 走出大门，祁同伟忍不住挥了一下拳头，有了领导这句话，祁同伟也算是有了一柄尚方宝剑，粮食系统只是第一步，粮食系统腐败涉及国家安全，整治起来会有上头的全力支持。 很重要的一点是粮食局的级别不算高，上面粮食局也只是副部级单位，和那些大佬们牵扯很浅，干起来不需要担心阻力会很强，加上整治粮食安全，是国家级战略，是站位很高的政治正确，天然就约束了其他高级干部，而且其中严重的情况主要是在基层粮站里，不会有那种高级官员插手调查。 而且，由于粮食系统独立性很强，要调查他们，地方政府只会站旁边看笑话，平时调查贪腐最大的阻力其实是地方政府，只要地方政府不插手，甚至落井下石，那办案的速度是嘎嘎快，也就是说调查就是个水磨功夫，而不会有巨大的难点。 祁同伟才没有傻到刚上任就啃什么硬骨头，他本来在纪委中就没多少根基，做起事来脚踢石头肩撞墙的，不可能太顺利。 这样下来，粮食系统的专项整治，应该会很顺利，祁同伟刚上任主持两项工作，一项是组建纪委宣传部，一项就是办理粮食系统的案子，这两项都会非常顺利，只要顺利出了成果，祁同伟就能积攒威信，顺利在纪委系统内站稳脚跟 等他腾出手来杀向分管的中江省等地方和那两个大部委，祁同伟就有了足够的支持和力量，可以贯彻落实自己的意志力。 祁同伟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下属们递交过来的案件办理的报告，还有宣传部成立进度的报告，心里感慨。 “这个官儿啊，能多升一个级别都是好事，做常务副市长的时候，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实际上是执行市委市政府的决策，还是其中最忙的那个牛马，又没有想过靠权力争夺利益，手上事情越多就越是压力大，越是烦人。 但是升到这个正部级，就能坐在办公室里，笑眯眯地看着下属们执行自己的决策，周六保证不休息，周日休息不保证，那都是下面监察室主任们的工作状态。” 于是祁同伟和卢强交代。 “你去门口守着，有什么汇报工作的事情，推到下午两点半以后。 谁过来问就说在开电话会议。” 安排妥当之后，祁同伟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任天堂游戏机，开始玩起了单机宝可梦。 这是儿子教他玩的新玩意儿，最主要这是单机游戏，不会用到纪委大楼的网络，不然网络记录上出现游戏记录，下次老总又会把祁同伟叫过去一顿喷。 第二监察室这边。 胡海鸥召集了几个调查小组开会。 “都说说各自的进度。” 胡海鸥是个很老古板的干部，在出任纪委第二监察室主任之前，是某省的纪委书记，在政治素养方面，还是很到位的，工作出色，受到了领导们的器重，于是升到了纪委常务委员一职。 要知道，所有省纪委书记和派驻各部委的纪检组长都只是纪委委员，只有如第二监察室之类的重要部门，才能兼任常务委员，地位比各省副书记还要高上一丝。 这次祁同伟跟他玩的小心机，也是第一时间就被他察觉了用意，这位年轻的副书记这是在给他面子，自己揪出部门里的内鬼，而不是等祁同伟找机关纪委出手。 此时胡海鸥就在观察他的下属们，同时思考着。 第797章 内鬼浮现 一组的组长起来发言，监察室的每个组长都是正厅级干部，一组组长也兼任监察室的副主任，可以说是胡海鸥的得力助手。 “胡主任，我们在接到上级的文件之后，马上对粮食局这名副局长的档案进行了全面核查，除了上级反馈的五假干部的情况。 我们还发现了粮食局班子里的其他情况。” 一组的一名副厅级侦查员，章志飞，看着手上的文件，手心一直出汗。 因为他在文件上看见了他一名好朋友的名字，粮食局总工程师周成。 这次上级可是下定决心要彻查粮食局的班子，但是主要目标还是五假干部卢光，这位的经历也是太过离谱了，从一名私营企业主一步步伪造身份，靠行贿搭上粮食局已退休的几名领导，居然成了括号副部级的干部（本职工作正厅级，享受副部级待遇），要是这次成功调到纪委宣传部工作，他可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副部级领导。 章志飞心中还是抱着侥幸，过去领导也不是没有下文说彻查哪个部门，但最后都是抓大放小，甚至很多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这次以他的估算，应该也是这个模式，必须要提前通知周成这件事，不然的话，很可能牵连到他。 抓了这名五假干部，然后处理一批为他造假身份的退休领导，再处理一条线的中层干部，这事儿也就完了，要是把班子里每个成员都查一遍，很可能会造成整个部门混乱，以现在领导班子的性子，什么都是以稳为主，把一个部门班子全部颠覆了，会造成整个部门乱成一锅粥。 那这次还是先通知一下他的好朋友周成，早点把自己的屁股擦个干净，免得大张旗鼓调查的时候，他自乱阵脚，被人搂草打兔子了。 按照章志飞的预计，只要周成低调一点，把一些尾巴处理好，加上章志飞在内部好好操作一番，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周成，那这次的风波周成过关的可能性就很高。 于是会后，章志飞找了个借口，带着他的搭档一起出去借口给上一个案子结尾。 但是等二人一出门，章志飞就开口了。 “兄弟，下午我有点私事，你懂的，要不你先回家去，等下班时候，我再打电话给办公室汇报我们的进度。” 章志飞的搭档还是很不情愿的，手头上的工作早点收尾了，接下来他们一组还要牵头办粮食系统的大案，要是他们还拖拖拉拉上一个案子都没办好，会影响他们俩在组里领导眼里的印象的。 “你开玩笑的，咱们早点把事情办好，全心全意把粮食系统的案子办好啊，这案子可是新任副书记亲自督办的，要是咱们俩拖了后腿，惹了主任生气，怎么办啊？” 章志飞最后好话说尽，他的搭档最后还是憋着气自己出发办案去了，章志飞也很无奈，但他也没办法，相信搭档肯定会给他打掩护的。 但章志飞没注意到，会后胡海鸥又一次叫来了副厅级以上的侦查员碰头，结果却没看见他。 “一组的章志飞二人怎么没来？什么时候走的？” 一组组长也不知道他们俩干嘛去了，掏出手机拨打章志飞的电话，却只收到忙音，因为章志飞正在掏新的手机卡，准备给周成打电话。 章志飞的电话打不通，组长再次拨打了搭档的电话。 “喂，你们人在哪里？” “老大，我和老章去给上一个案件收尾了。” 组长没有起疑心，但是胡海鸥却警惕起来了，搞什么，这边刚刚开完会，他们马上人就不见了，难道内鬼 不过胡海鸥却没有声张，他害怕内鬼另有其人，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胡海鸥是真的不想调查自己人，都是朝夕相处的兄弟啊，但是顶头上司那边传来他这里有内鬼的消息，这事肯定是有的。 眼下章志飞二人的行为，又十分地瓜田李下，让人起疑，怀疑自己人又让胡海鸥内心十分难受。 胡海鸥示意会议稍微推迟，他掏出手机，假装接听电话走出了会议室，然后拨通了电话。 “你们调查一下，章志飞和他的搭档在干嘛，必要的情况下，开启定位跟踪。 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章志飞只能开着他的大众捷达一路往京城郊外过去了，郊外有周成送给他的一套房子，有什么事情，他们都会去那边商量，说是商量，其实就是叫几名企业主过来一起打麻将，他们俩赢，其他人输的那种。 “老周，晚上打个麻将啊。” 周成还在喝酒，明明还是大下午的，看见手机上的号码，红着脸就接了起来。 “哎呦，今天咱们章领导想打麻将啦，这几天不是来了新领导，要低调一点吗？ 正好他们几个也都在，打多大的啊？” 章志飞的声音却降低了一点。 “老周，我带了新麻将牌友，这次就你和我一起来。” 这话其实是暗号，示意这话不好被那些商人朋友听到，周成闻弦歌而知雅意，马上示意对不住。 “弟兄们，看来老章有重要牌友，那我去作陪一下，你们继续喝，多喝一点。” 一名企业主马上来打招呼。 “周总工，上次那个粮库的建设工程，记得要考虑一下我们公司啊。” 说着，该企业主还悄悄地说。 “只要提高百分之四十投标金额，其中一半刚好和旁边长亭雅居一套三居室价格差不多。 我听说您的儿子马上就要结婚了，还差一套婚房，嘿嘿，这是钥匙，您拿着。” 周成马上面露不悦地推辞。 “你这个人啊，我们讲究的是兄弟情谊，说这些干什么呢。 你做事啊，还是有点胆小。 原本一个亿的工程，上次啊，我和领导们商量了一下，直接扩大到三个亿的高标准粮库。 我儿子在东四环上班，这长亭雅居在北五环，不赶趟啊。” 企业主面露惊喜，整个招标额度一亿变三亿，利润可以说翻了几倍啊，能下手的空间不知道有多少。 第798章 古玩店 该企业主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下重注，不能小气了，哪怕有些心疼，也把自己儿子的婚房先拿出来行贿了。 “那周工，我在东四环那边儿，好像也有一套四居室，一百六十平的，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租给贤侄先用着，嘿嘿。” 最后那声嘿嘿自然是事成之后房本双手奉上，这套房子的价值可比上一套要高多了，连周成这么一听，也是眼里发光，脸上的褶子都密集起来了。 “这合适吗，哎呀，我儿子啊，工资也不算高，只怕租不起啊。” 这话其实又是要加钱的意思，企业主算了一下成本和利润，心里暗骂狗东西贪到家了，除了他要打点，还有其他领导呢，还有经办的中层干部和下面干部，哪有这么多利润啊。 但是不答应他又不行，这老小子做事不地道，肯定会把事儿搅黄了，这都是有过先例的事情，所以这次高标准粮仓的工程，不给这个老小子送是绝对不行的。 “没事儿，没事儿，我房子里那些家具啊，就让贤侄先用着，装修也就花两百万而已。 您看？” 这话自然是说，加两百万现金，能不能成。 周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也知道，再加价不现实了，这个企业主自己可能也就赚这么多了，再加价他搞不好会在工程上偷工减料，那时候就麻烦了，发改委的领导对高标准粮仓的建设，管理还是挺严格的，经常会下来检查，要是偷工减料，事后可就真有麻烦了，得适可而止，不能竭泽而渔，现在他才总工程师呢，要是过两年当上局长了呢，人家送的肯定更加大方了。 “那就太感谢老板了，那边章厅长还有点事儿，我就先走了。” “好嘞，好嘞。” 该企业主笑眯眯地送走了周成这个吸血鬼，回到包间就开骂了。 “这个吸血鬼，临时加价了两次。 做事真不地道。 平时咱们在麻将上一年起码送两百万给他，还要陪吃陪喝，打麻将打通宵。 草。” 一旁另一名企业主则是宽慰。 “做生意就是这样啊，你不送点给他，这老小子就能把事情给搅黄了。 上次老朱的事情不就是这样吗。 你就痛快点，给了他算了。” 该企业主则是问坐在一旁不吭声的老朱，老朱上回被周成整得欲仙欲死，请客买单就有四五次，又是送钱，又是大半夜被折腾起来给周成找女人。 手上这点权力，在周成的运作中，可谓是做到了极致的享受。 老朱有了惨痛的经验，这才知道怎么送钱的流程。 “老朱，那加价的钱怎么送的啊？ 给现金吗？” 这句话让老朱回想起了十分不愉快的经历。 “给现金人家不收的，你啊，去东三环那边儿，北旺大街，找到一家卖古董的店儿，地址我写给你。 进门儿你就说，要买张小正的画儿，人家就懂了。 要是问几几年的画作，你就说啊，要画虾的，后面会有老周的笔名，就是上回说过的，他不是出过书的吗，那本书我也带了，你就看笔名对不对的上。 只要对上了，那就是了，你说好加价多少，比如一百万的话，那幅画就价值一百十五万。 多出来的十五个点是交税的。” 该企业主一拍桌子。 “玛德，贪污受贿还交税，这钱还得我来出，哪里来这个道理啊。” 他加了两百万现金，加上这个所谓的税，就得两百三十万，这感觉让企业主心里十分不痛快，而且加的实际上还不止这两百万，他原先准备送的是五环的三居室，顶天两万不到的均价，一套顶多两百来万，现在人家要东三环附近五居室，少说也要四五百万，这老小子还要两百万现金，也就是说单单给他行贿就送了六百万，整个项目的利润顶天五千万，还有那么多股东要分，还有那么大的风险和负担。 这当官的两嘴一张一合，一点风险没有，直接要了他们这么多利润。 “好了，好了，只要还有的赚，就得干。 不然咱们的工人怎么养，家里怎么养。 喝酒，喝酒，今天不叫我们打麻将，能早点回家睡觉就不错了。 上个月那两个狗东西一坐就是通宵，打完第二天我腰间盘都痛得起不来床。” 几名商人看见没了官员在场，一个个开始开心起来，推杯换盏的。 而另一边，周成则是直接醉醺醺地驱车往郊区的基地去。 说是基地，其实就是周成从一名商人手上租来的小会所，这里是他专属的麻将室，当然是零租金，人家都是兄弟嘛。 开到路口的时候，正好有一个交警的哨卡，这是最近两年严查起来的酒后驾车，那名交警手上拿的就是最新款的测试酒精含量的东西。 不过周成一点不慌，他是谁啊，他是领导，高级干部，现场表演了一下权力的魅力。 周成没有快速通过，因为交警们把两边路都堵了，只剩下一条小口子，每个驾驶员都得吹一吹那个脏东西再通过。 周成是谁，他怎么会去吹那个脏东西，于是周成迅速把车窗摇上，他还开着一辆老款车，车窗要用摇杆摇上去的那种。 确保自己还排在后面，还要四五分钟才能通过，于是周成摇头晃脑地打开了手里的诺基亚手机，由于醉的厉害，按键都按错了好几次，这才成功。 “哎呀，徐支队，最近怎么样啊？” “周总工啊，难得啊，你都多久没和兄弟喝酒啦？” “哎呀，徐支队，都是兄弟的错，都是兄弟的错，我前段时间去巡视下面粮库了。 这几天回来了，必须要和徐支队好好聚聚。 那，明天，我在朝阳那边的摆上一桌野货，我还有两瓶二十年的茅台，得请兄弟好好品尝一下。 不过这会儿，可能你们交警队的小关卡啊，得兄弟你帮忙和下面的小兄弟说一下。” 对面这位徐支队对周成这个人了解不少，知道这老小子是那种用不着就从来不打电话的那种，是个实用派利己主义者。 第799章 交警拦截 从电话里第一句兄弟，徐支队就猜到了对面肯定出了交通的事情，只是最后这句话才说明，有种果然如此的意思。 “地点在哪里的，是在东五环吗？” 周成开始焦急点头，因为情况有变。 “对对对，兄弟。” 时间有点来不及了，车窗外的交警们开始敲车窗示意轮到周成吹了，周成知道车内全是酒精味道，拉下来就完了，只能快速催促电话对面的徐支队。 “那好，等着。别吹啊。” 徐支队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严查酒驾这个事情刚刚开始不久，才一年多，原因就在地方几个省份出现了多次因为酒驾的严重事故，多名人大代表在大会上提出严查酒驾和醉驾，这个时期京城的酒驾可是抓了不少官员的典型，很多人本以为能找到关系。 但是市局纪检组那边对查酒驾这个事情，特别有积极性，要求交警队上交每一次吹酒驾的数据，万一周成吹了，旁边的交警就会记录下来，那时候就真的麻烦了，搞不好徐支队也搞不定了。 车外的交警开始失去耐心，快速敲击车窗，周成脸上也快速渗出细密的汗珠，明明还是有点倒春寒的季节。 “驾驶员，快点开车窗！不许打电话了！开车窗！” 于是就这么硬扛着，就不开车窗，门外的交警开始察觉不对劲了，伸手去拉车门，这个行为吓了周成一跳，马上把车锁那个跳出来的塑料棍棍按了下去。 这个行为彻底激怒了车外的交警，前后堵着的驾驶员也都探出头看热闹。 “我警告你，再不开车窗，我们可以采取强制措施！” 很快，一旁蹲着监督的交警大队长挂断了电话就小跑了过来，还确认了一下周成的车牌，然后拍了一下那个暴躁的小交警。 “小张，让车到一旁来，别堵着路，我来搞定，你继续拦后面的车。” 大队长这么说了，一旁跃跃欲试想敲车窗的小交警们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不敢违背命令。 大队长伸手做指示示意让周成的车开到一旁，不要堵着路。 “驾驶员，到这边来。” 交警队长说话的时候，还左手一直拿着的手机，晃了一下手机屏幕，让周成看见接通的界面，确认了是自己人之后，周成这才放松下来，跟着交警队长的指示摇了两圈方向盘，开到了一旁角落。 交警队长侧过身挡住了其他交警的视线，在周成面前把酒精测试仪的开关关掉，然后递了过去。 “驾驶员，吹一下测试仪。” 刚刚小交警疯狂敲不开的车窗，马上降了下来，周成笑眯眯地吹了两下，酒精测试仪的开关都没开，自然不会亮红灯，周成顺利通过。 交警队长一挥手，示意周成开走，然后继续背着身把酒精测试仪的开关扭开，还用白色手套擦了擦周成的口水。 （做过两个月交警，我们那个队长最擅长搞这种小动作） “今天是个好日子，想要的事儿都能成” 周成在享受着权力带来的各种特权，驱车开进了小会所里面，其实也就是个独栋建筑。 但是周成没发现，房子外面有人在看着。 “胡主任，我看见粮食局党组成员总工程师周成的车子开了进来。” “好，你们继续轮流盯梢，联系公安部那边，看能不能用技侦手段监督那个房子。” “我明白，已经联系过了技侦局那边，他们说事后要补抽调函。” “没问题，把人盯好了。” 胡海鸥这边，几个组长都在他办公室里，一起听着电话。 “主任，这事儿会不会是个误会，小章同志我们还是很了解的。” 胡海鸥的脸色沉了下来，直接把手上的打火机丢了过来。 “现实摆在眼前了，你还在做梦吗！那些贪污份子哪个能逃得过你的眼睛，现在换成你的同事了，你就无法清晰判断了吗！” 一组组长有点颓废，刚刚他还在领导和同事面前为章志飞辩护，他还是很信任这名青年干部的，甚至打算推荐他去下面省份升任纪委副书记的。 结果现实却打了他的脸，胡主任真的用打火机砸到他脸上了。 “内鬼的事情，一定要好好处理，咱们自己发现，总比让祁副书记找内部监察好是。 一组这边，不要有负担，由五组控制章志飞，一组和二组继续对粮食局进行调查。 同志们，这次咱们要打个翻身仗。” 就在第二监察室几个小组在奋力工作，监视章志飞等人的时候，祁同伟则是在面试新任的纪委宣传部负责人。 人是祁同伟自己选的，从江州市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任上调来的，祁同伟知道这是一名会干活的干部。 “祁书记。” 孙琪今年四十三岁，比祁同伟还大一岁，却是江州市很出名的女强人干部，从东方卫视的导播开始，一路混到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长相一般，做事相当干练。 只不过还不懂纪委的规矩，开口还叫祁同伟祁书记，祁同伟并不在意，一边看着电脑上孙琪拍的城市宣传片，一边用吸管喝着可乐。 孙琪只能坐的笔直，目不斜视的，等着祁同伟开口，她也是长期在江州市混的干部，对祁同伟的性子还是有点了解的，知道祁同伟和一般领导不太一样。 宣传片放完，祁同伟伸手在键盘上敲了一下，然后转过老板椅。 看见祁同伟的视线转过来，孙琪的背都挺直了，双手在办公桌底下抓着包包，显得有点紧张。 这很正常，祁同伟在江州市混了七年之久，负责的一直都是重要工作，在常委中存在感很强，几任主要领导都是绝对信任他，为人也强势，别说孙琪他们这些厅级干部，哪怕是同为常委的干部，在祁同伟面前也都是以下属自居。 现在的祁同伟更是坐上了纪委副书记这样的高位上，给他们这批江州干部的压迫感更强了，孙琪会紧张也很正常。 第800章 微服私访祁书记 祁同伟甚至把显示器都转了过来，让孙琪看清楚画面。 “这个片子拍得不错，如果让你拍摄反腐题材的片子，你能不能给我惊喜？” 孙琪刚想说些表忠心的话，却被祁同伟伸手制止了，他突然不想听了，有点任性起来了。 “说得不如做的，给你一个案例，你给我拍个短片出来。” 祁同伟说着在桌上找到了一份文件，就是上次开会，他们确定的一名干部的处罚方式。 “这名干部是京城师范大学的一把手，她的处罚方式在这里，还有这是案件的前后过程，这是办案人员的笔录。 现在人还在留置期间，我写个批示给你，你去找办案的监察室，办案人员和当事人都在。 你准备一下团队，采访办案人员，采访当事人，收集资料，我要你拍一个时长十分钟左右的反腐宣传片。 其中，必须体现中枢的指导精神，那就是对一部分投案自首的干部，酌情处理。 在这个案子中，当事人身为单位一把手，带头弄坏风气，这是加重处罚的情节。 这两点必须要突出，咱们要形成对各级干部的教育风气，上面两点要着重体现，一把手违纪违法的，加重处罚，主动投案自首的，酌情减轻处罚。 原定处罚这名干部的标准，是双开之后，交由检察院起诉，大概会判处一到两年的有期徒刑。 减轻处罚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果断投案自首，配合办案，悔过自己的行为。 这个片子我准备放在党校做教育题材片，这个重要性不需要我再强调了。 懂了吗，只要你拍好了这支片子，体现了中枢的意图，对这些贪污份子形成心理攻势，那这个宣传部长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这话听得孙琪心脏怦怦直跳，她原先预估的只是宣传部的副部长，没想到直接是部长，要知道，按照惯例，宣传部部长肯定要入纪委常委。 纪委常委可是妥妥的副部级干部，哪怕下派各省市，也都是以副书记为主，绝对不会只是普通常委。 “是，祁书记，我马上准备。 一定会体现出这两条重要的原则，素材会多拍一点，拍好第一时间给您审核。 那领导，这个片子，我们取什么名字合适？” 祁同伟脸上露出了微笑，眼睛里满是怀念。 “就叫零容忍，只要做好了，就做成系列片。 差不多了，你先下去，这几天先不用办理手续，难听的话我说在前面。 你要是这个片子都做不好，就不用办理入职了，直接回江州去。” 孙琪站起身和祁同伟鞠了一躬，不过走之前，祁同伟还是提醒了一句。 “小孙，这里是纪委，有更加严格的管理方式，片子拍好了，你还得参加党校的培训。 还有，以后称呼我为祁副书记，在这栋楼里面，每个人的职位称呼都必须准确。 更多的规矩，党校那边的培训会告诉你的，现在出去做事。” 孙琪被祁同伟的话吓了一跳，听到最后发现祁同伟真的是善意提醒，而不是敲打，点头称是，获得许可后就出去做事了。 祁同伟也发现，孙琪怎么在自己面前这么一惊一乍的，一点不像她在江州时期，女强人的名声。 用中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祁同伟看了眼一旁的仪容镜，然后呲牙咧嘴地摆弄了一下脸上的肌肉。 “是不是平时对下属们太过严肃了啊？” 想不通，祁同伟就不想了，看着桌上的日历，发现下午没什么事情了，那干什么呢？ 对了，不如去微服私访一趟看看，就去东四环那家古玩店，想到就做，祁同伟招呼上警卫秘书小虞和卢强，给办公厅那边报备一下去向。 “首长，您说要去逛街吗？” 说着，小虞就拿出了对讲机，想要安排安保的事情，以祁同伟现在的级别，已经没那么自由了，要去纪委之外的区域，都必须要给特勤局报备，有一个班的特勤会评估基本的情况，提前通知京城市公安局到现场负责安全。 平时的话，祁同伟身边就一名警卫秘书随时跟随并且配枪行动，如果是薛书记等二品大员，随身的警卫秘书都有一个班，出行随时都有十几人。 祁同伟却伸手把小虞的对讲机按掉了。 “总预备队，不动。” “啥？” 这当然是祁同伟开的玩笑，他自己觉得可能这几年太严肃了，于是希望行为随意一点。 “哎呀，我就是去逛逛街，别惊动这么多人，就你们几个秘书跟着就行了。 不要和市局说。” “首长，报备是必须的，这是规定。” 最后祁同伟闷闷不乐地坐在卢强的办公桌上面，屁股都压住了桌上的文件，因为他拗不过小虞，小虞还是拉来了一个班的警卫，在暗处警戒。 “好了，该出发了。 你们啊，就是官僚主义，下次我要开会批评批评。” 小虞被祁同伟的玩笑话吓得脸都白了，无他，因为祁同伟的特殊身份，他可是纪委副书记，有监督境内所有党组织的职责，这要是真的开会批评他们特勤局，这可是会死人的。 看见小虞的样子，祁同伟和卢强也知道，开玩笑有点过头了，卢强赶忙上去安慰小虞。 “领导开玩笑的，你看他刚刚说的都是大决战的台词。” 祁同伟也尴尬笑笑，身份太高也不好，开玩笑也不行，说话也都要事事注意，真麻烦。 “好啦，好啦，出发，出发。” 祁同伟一行人坐着便车来到了东四环这边的街上，祁同伟在纪委也被安排了一辆专车，其实上下班都能用专车，只不过祁同伟更喜欢骑自行车，不过等过几个月，满大街都是柳絮的季节了，那就不适合骑自行车了。 祁同伟只带着小虞和卢强两个人，背着手摇到了古玩街上，这里离有名的潘家园不远，规模却是小多了，街上只零散分布着几家卖茶叶烟酒的店，几家卖古玩的店，店铺面积也不大 显得有点冷清。 第801章 微服私访祁书记二 整条街道店面不算很多，零零散散分布在街道两面，行人也不算多，原因很简单，这条街太宽了，行车太多，灰尘不小。 祁同伟一看这样子就知道，这些店基本都是幌子，一天到晚都没两个客户，装修也都是往黑里往暗里去装的，正常开店赚钱的原则是打开门正大光明做生意，第一时间要告诉客人们，这家店是干什么的，灯光一定要打得亮亮的，把店里搞得又黑又暗哪里符合做生意的原则啊。 这样的店铺，就不打算赚路人钱，赚的钱分明是盘外钱，像古玩店收雅贿就不用多提了，同志们已经研究地很清晰了。 像旁边的茶室，他们赚钱的方式其实也差不多，里面会卖一些不太值钱的茶饼啊，盒装茶叶，还有最近兴起的小罐茶。 这些茶叶，其实市场价并不高，用的也就是成本价百来块钱一斤的普通茶叶，只不过他们会包装地漂漂亮亮的，搞得特别高档。 然后标个高价，多少合适呢，祁同伟觉得一万块一两，几千块一两很合适，因为前世他就让高小琴开过这样的茶室，用于专门收一些下属警员们的贿赂，比如程度这样的京州市公安分局分局长，如果要调到省厅做办公室副主任，按照那时候祁同伟定的市场价大概就需要一百万左右。 祁同伟当年就会指点像程度这样的下属，去高小琴开的茶室里消费，程度怎么花钱，祁同伟根本不关心，只要他带着人去茶室里喝一顿茶，然后回家的时候带点进价一百块一斤，标价一万块一两的茶叶，那事儿啊，就差不多成了。 过个几天，调令就会下来。 谁说这是受贿啊，这只是程度跟着几个商人朋友去喝茶而已，人家买茶叶也是市场行为，从头到尾，祁同伟根本就没出面，甚至没有和程度或者谁见过面，程度要把自己的需求和高小琴沟通到位。 到了年底的时候，祁同伟一核算账目，发现高小琴开的高端茶室，产值居然高达七八千万元，人家还是正常交税的，谁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只不过如果深入调查的话，那就会发现，所有客户都是各级警员们的好朋友们。 当初正是靠开茶室，高小琴积累到了第一桶金，然后祁同伟拉着时任京州市光明区区长丁义珍收了一块工业用地，每亩也就二十万，事后把工业用地改成商业用地和住宅用地，建成了山水庄园和一部分楼盘。 如果直接收商业用地的话，那这个价格就是每亩两百万以上，这就是前世祁同伟发家的秘密，其实毫无技术含量可言，就是靠着权力交换。 祁同伟后来之所以放弃这么赚钱的生意，其实就是因为这样牵扯的人太多，很多人都会私底下传祁同伟收钱，知道的人太多了，那自然容易出事。 于是祁同伟就转型建立山水集团，拉拢上赵瑞龙做股东之后，他们靠京州的地产大项目赚钱，安全性提高了不少。 所以，到了现在，祁同伟看着那熟悉装修模式的茶室，甚至有点怀念，站在街上老半天，祁同伟不由得想起了前世和高小琴一起奋斗的日子，就是因为当过最嚣张的贪官，祁同伟才知道，自己就是纪委副书记最适合的人选。 偷偷透露一下，其实祁同伟一些敛财的手段和对抗组织的手段，就是从前世纪委的通报和零容忍等纪录片里学来的，这也是祁同伟对零容忍印象这么深刻的原因。 不过今天祁同伟的目标不是这些茶室和烟酒店，而是中间一家古玩店，在前世的零容忍纪录片里，就有过这一家店的剪影，并且详细介绍过幕后的老板。 正是现任的发改委党组成员，粮食局党委书记，局长梁满仓。 祁同伟当年就想过，上面领导是不是有点迷信啊，不然为什么要选梁满仓做粮食局的局长，只不过光看名字选干部，却是发改委领导的重大失误，因为这小子就是一只硕鼠，把几省的粮仓吃得干干净净的。 祁同伟大摇大摆地在这边逛街，第三监察室的监视小组就坐在马路对面，车上的干部们都怀疑自己的眼神看错了，两名干部对视一眼。 “老牛，我是不是眼花了，那个逛街的是不是咱们的分管副书记，祁同伟副书记？” 牛侦查员抢过了望远镜，看了过去。 “老马，你好像没看错，真的是祁副书记。 难道祁副书记也去这些古玩店行贿？” 一旁的马侦查员一巴掌就拍了过来，然后抢过来望远镜。 “你昏了头了，祁副书记还要给别人行贿？ 他就是调查贪污份子的，祁副书记就是来看咱们干活进度的。 马上给组长汇报，给主任汇报。” 祁同伟没想到，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他的微服私访行为，吓坏了第三监察室的干部们，祁同伟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来解解闷的。 领导做久了，会有个毛病，那就是对其他人的想法，尤其是下属们的想法，毫不在意。 祁同伟背着手摇晃进了古玩店，里面坐着一个年轻女性，正在玩着手机，头也不抬，甚至懒得招呼一下。 反正他们做生意靠的不是营销，路人也做不起他们的生意，招呼不招呼，意义不大。 祁同伟也是饶有兴致地看起了店里的古玩，时不时拿起一个石头观察，里面光线又不好。 “喂，不买不要碰。” 祁同伟的嘴一撇，怎么做生意的。 “看看不行吗？” 祁同伟还是老老实实把那块石头放了下去，要是砸地上了，人家索赔几十万怎么办。 这时候，门外却进来了一个人，祁同伟下意识往外面看了过去，大门打开的时候，带来了外面的光线。 如果周成在的话，一定能认得出这位就是前几天要给他行贿一套房子，加上两百万现金的企业主，此时他过来就是为了行贿这两百万现金。 第802章 进击的祁书记 而周成示意这位企业主来这家古玩店行贿，自然就是因为周成是梁满仓一手提拔起来的小兄弟，他们二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状态，周成自己收了那套房子，还打算给自己的老大进贡一点，真是个乖孩子。 什么，你说周成没跟企业主说过怎么送钱？ 他当然说过，只不过不是自己开口的，而是让另一位企业主老朱透露的，不然人家怎么会带着周成出的书，知道他什么笔名吗，看似讨价还价，其实周成早就计算好了。 因为企业主老朱就是他的线人，连这名企业主儿子的婚房在哪里，房型是什么，底线是什么，早就问得清清楚楚了。 这名企业主把老朱当成自己人，显然是很重大的错误，底牌早早就被透露了。 祁同伟看着这名企业主，灯光虽然昏暗，还是把人家看得毛毛的，不过该企业主看祁同伟穿得人五人六的，后面还跟着随从，搞不好也是来行贿的，顿时放下了不少戒心。 正经人谁会来这种店买东西啊。 该企业主行动很快，按照上次那位老朱说的暗号。 “那个，我想买一幅画，要成贤居士画的。” 那名女店员甚至这才抬起头，还是把祁同伟当成了空气，直接在脚边拿起了三个画卷，分别给那名企业主选择。 “你自己看，选哪个档次的。画鸟的，画虾的，还是画鱼的。（标价一百万，两百万，还有五百万）。” 企业主纠结地选了中间两百档位的，然后开口。 “那我要画虾的，怎么付款？” 女店员指了指一旁的刷卡机，又指了指里面黑乎乎的里间。 “刷卡，或者到里面用电脑转账，对公账户也可以，现金也可以，拿到里面，有点钞机。 黄金也收，我们有光谱仪，按照市场价收。 不接受其他东西。” 说着，女店员还把电脑屏幕转了过来，上面居然标着实时金价。 祁同伟在一旁看得高兴，服务比当年高小琴的茶室还要周到啊，要知道，当年高小琴可不会搞什么对公账户转账的，大部分也是收现金，什么对公账户转账，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减少风险。 这样一看，汉东这些贪污份子和京城这些贪污份子一比，都是些土老帽啊，这里才是行贿受贿的老祖宗啊。 祁同伟猜得到，转账都可以，说明粮食局这帮人已经找到了把钱转到境外的方法，他们开的这些公司大概率也都是些皮包公司，随时能把钱转到境外。 和他们比起来，那些往自己家里藏几个亿没办法处理的处级贪官，还真是些小虾米。 这就是京城实权副部级官员的能量，搞不好搜他家都找不出多少现金。 祁同伟大胆往前面探了一下脑袋，试图看看账号名称，刚刚看见转账的两家公司的名称，就把那名企业主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我在输密码。” 祁同伟一脸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继续，继续。” 一旁的店员也没好气地说。 “你不买不要探头探脑的，出去出去。” “看看都不行嘛，真是的。” 祁同伟有些理亏地转过头，继续装模作样地看起了店里的东西。 那边转账完成，那名企业家松了一口气，这才转身走了出去，祁同伟也假装闲逛跟了出去。 “玛德，周成这个狗东西，真贪心。” 祁同伟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想起了粮食局那个总工程师，就叫周成，哦，原来这家店还不止收梁满仓的贿赂啊。 祁同伟于是假装自己也是来行贿的，上前攀谈。 “老哥，您也是来给周总工送那个的？” 那名企业家虽然被祁同伟的搭讪吓了一跳，但是听见了内容，又看了看祁同伟穿着的王府井假行政夹克和精神气，猜测是哪里的小干部，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这句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打消了企业家的顾虑，他此时也是满肚子的怨气，周成加价这么多，已经超过了他的心理预算，加上儿子的婚房被他送礼送了出去，接下来还要再花钱买一套给儿子。 “大家心知肚明，你也是？” 祁同伟装出一脸市侩的样子。 “哎，我是下面省份的干部，想要调到上面来。 找到了周总工的路子，人家不就介绍我到这里了。” 说着，还一脸便秘的样子，别说，这个表情，引起了企业主的共鸣，拉着祁同伟到了一边，还主动给祁同伟递了烟。 “老弟，我看你很年轻啊，在下面哪个省份啊？是处级干部？” 祁同伟也装出一副警惕的样子。 “老哥，这话我可不能接，反正我也是干这个的。 就想着往上走一走，明天就回去了，还不知道事情能不能办好呢。” 企业主一听这话，戒心也放下了，祁同伟这四十来岁的样子，身上的行政夹克一看就是王府井那边买的假货，肯定就是外地人，不然不会被骗买这身装扮的。 “老弟，你们这位领导啊，啧啧，不地道啊。 你啊，在自己地盘混混也就够了，要是来京城啊，会被他们敲骨吸髓的。” “老哥，怎么讲？周他也跟你加价了？” 祁同伟讲到周这个姓之后，就不再说什么总工了，一副装神弄鬼的模样，开始瞎说起来，没想到还说到了对方的心坎上，可能对方也是觉得祁同伟是个外地人，就算说点牢骚，他也不敢出去乱说。 “哎，你们这位领导啊，真是不地道，说好的价格，临时又加价，还加几次。 算了，我也不多说了，我倒是觉得和你挺聊得来的。 拿张老哥的名片，老哥在建高标准粮仓方面是行业内一等一的。 要是你在地方有机会，咱们可以合作合作，回扣好说的。 肯定让你满意。” 祁同伟也很识相双手接过名片，和对方客套起来。 “那敢情好，我在下面省里也有类似的机会，只要建高标准粮仓了，肯定考虑考虑老哥。 只是希望这次能平安升上去啊。” 第803章 进击的祁书记二 这名企业主还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一副鼓励年轻人的样子，祁同伟的样子还是挺有亲和力的，讲话也是顺着他说的，情商到位，该企业主也想和祁同伟交往交往，因为他有建高标准粮仓的经验，如果祁同伟也是这条线上的，以后也可能会有合作的机会，再者这名干部看起来也比周成之流好相处。 “肯定有机会的，你的这位领导啊，虽然喜欢当场加价，但是收了钱还是会办事的。 这次老弟肯定能升官的，升了官就肯定能发财。” 祁同伟也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双手抱拳。 “好好好，承老哥吉言。” 二人客套之后，握手告别，祁同伟拿着手上的名片，仔细看了起来。 “第三监察室这些家伙干活还没我一个人效率高，真是的。” 站在身后的卢强和小虞对视一眼，也是感慨祁同伟的运气。 祁同伟没有过多停留，一旁那些茶室啊，烟酒店大概率也是同样类型的生意，但是贪多嚼不烂，把粮食系统先犁田一样犁一遍，把确定的功劳落袋为安才是正经的，节外生枝并不是好事。 不管是体制内做事还是做生意，对自己的目标一定要清晰，做事的过程中必然会出现数不尽的节外枝，其他诱惑等等，只有坚定意志，擅长判断形势，才能完成自己的目标，而不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最后什么都没做成。 “走，回去了。” 祁同伟对躲在一旁的几名随员伸手招呼，坐上车往纪委大楼回去。 奥迪车上。 “卢强，你回去记一下我们的行程，深入现场调查粮食系统贪腐案。” 卢强回过头看了一下祁同伟，看他嘱咐完这件事就低头全神贯注地在玩着手机斗地主，也就没有再说话，而是把重点记在了笔记本上。 他们出行一共两辆车，前面那辆车坐着警卫班的其他战士和两名秘书班的成员，他们开在前面，祁同伟坐在后车的后座上，翘着二郎腿玩着斗地主。 祁同伟在这边玩着斗地主，开心呢，另一边第三监察室的主任李海鸟却是急坏了，他收到了现场的带着大部队，刚刚坐上车要开出去。 还没开到门口，李海鸟就看见了旁边开进来的车，李海鸟伸手猛拍驾驶员的靠背。 “停车，停车，停车。” 祁同伟还在选牌，出牌。 “这把能给这两家给春天了。” 祁同伟正得意着呢，抓了一手好牌，仔细算了算，两手连环顺子就能直接出完，笑眯眯地在手机上选了七张顺子，正要大杀四方，车子却一个急刹，害得祁同伟手机都丢了出去。 “小虞，怎么开车的？” 大家知道这个感觉，眼看着就要胡一把大四喜之前，被人一把踢翻了牌桌，差不多就是这个感觉。 小虞却很无奈。 “首长，李海鸟主任把车拦住了。” 祁同伟没回答，而是伸手把手机捡了起来，不出意外出了意外，本来七张的大顺子，只打出来了一张小瘪三，旁边的农民已经一张大老二压死了，再也没给祁同伟机会。 “这个老李啊，输了，输了。我的豆子都输光了啊。” 祁同伟正好看见李海鸟到了车窗旁边了，只能把手机收起来，反正也输定了，还是得保持副书记的风度，按键摇下了车窗。 “老李啊，你也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这么不稳重啊，还拦车。” 李海鸟听得只想翻白眼，不稳重的是谁啊，你堂堂副书记，正部级干部，居然去现场微服私访调查，说出来要被上面领导笑死，还打乱了第三监察室的整体调查计划，要是李海鸟手下的侦查员这么不听指挥的话，直接就处分了。 但是领导不听指挥怎么办，没办法啊。 “祁副书记，您怎么去现场调查，不跟我们打招呼啊。” 祁同伟一时有点想怼他。 “我是副书记，还是你是副书记，你在教我做事啊。” 不过那是心里话，偶尔和小虞他们开开玩笑没事，李海鸟可是正经常务委员，副部级干部，自己的左膀右臂，跟他乱开玩笑，会有后遗症的。 于是祁同伟正了正神色。 “李主任，我也是收到了线报，来不及和你们沟通了。 喏，你看，这个名片。 这名企业家就是我现场调查的时候，看见去送礼的企业家。 这名企业家给粮食局党组成员总工程师周成和党委书记局长梁满仓行贿，我亲眼所见，他们是转账到某公司账户上的。” 说着，祁同伟还把自己的另一部诺基亚递给了李海鸟，祁同伟当时进去之前就打开了录音。 “这部手机里面，有我在现场调查的完整录音。交给你了，具体的内容，你反正听录音就能懂。 我建议，尽快进行抓捕，固定证据。 可以确定的是，这家店是粮食局党组书记，局长梁满仓开设的，像粮食局的党组成员，总工程师周成也在里面受贿。 现在过去就能固定证据，你能抓到人？ 要是抓不到人，我可以换第二监察室来。” 最后这句话就是敲打了，意思就是我可不是好糊弄的人，案子办不了就换人。 这也是上级对付下级的常用手段，你指责我做事不公平，我就站在领导的位置上指责你的工作能力和态度，反正各吵各的，尽量少就事论事。 体制内吵架的诀窍就是法规对你有利就强调法规，道德对你有利就围绕道德做文章，胡搅蛮缠能获得利益，那就放下脸面胡搅蛮缠，老老实实别人说什么辩驳什么，那就是最愚蠢的。 李海鸟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接过了祁同伟交来的名片和手机。 “是，祁副书记，我马上行动，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祁同伟想了想，还是伸手叮嘱。 “那个，录音拷贝走了，早点把我的手机还回来。” 说完，祁同伟把车窗摇了上去，示意小虞开车。 李海鸟站在原地，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拿着两份证据，交给了下属保管好。 第804章 掀翻粮食局 李海鸟看着祁同伟的车远去，叹了一口气，他可不觉得祁同伟这样级别的干部，会是闲着没事去那边闲逛的，他接触了这么多正部级干部，每个人做事都是走一步看五步，预备方案好几个的，看来领导是想敲打敲打他了。 “前几天看这位分管领导还是和和气气的，看老胡的笑话，结果今天就给我一个下马威。” 李海鸟转头上了车，开始催促下属们。 “快快快，各个小组马上行动。 我们已经获得许可，直接抓捕发改委党组成员，粮食局党组书记，局长梁满仓。 两个小组去东四环旁边那个古玩店，两个小组直接出发去发改委大楼，抓捕粮食局局长梁满仓和总工程师周成。” 是的，刚刚祁同伟那两句话，就是批准抓捕一名副部级干部的审批了，这就是纪委副书记的权限，粮食局局长也就是副部级干部。 不过抓人也不是随便抓的，祁同伟已经就这个案子，多次和上级沟通，获得了全面支持，这才有了此时金口玉言抓副部的权力。 下午，李海鸟就召集了庞大的抓捕队伍，和第二监察室胡海鸥的团队合作，控制住了包括内鬼章志飞在内的多名粮食系统外部的干部。 而粮食局说是被连锅端也不为过，局长被抓，两名副部级的副职被抓，其中包括那名五假干部，还有总工程师周成等正厅级副职三人。 整个粮食局党组成员十一人，足足被抓了五个人，还都是排名靠前的干部。 多出来的几名干部，都是在古玩店里找到相关的证据，李海鸟在请示祁同伟之后，果断先控制了人，再补其他手续。 这么大规模的抓捕，震动了整个发改委，甚至京城的其他部门。 几天后，早上刚刚上班，等祁同伟一坐到自己办公室里，电话马上响了，是秘书班接的。 “祁副书记，发改委主任，高主任想和您通话。” 祁同伟有些诧异，发改委主任直接给他打电话，不合规矩，这时候祁同伟是可以直接拒绝的，因为他的工作性质十分独立，理论上只对纪委一把手负责，只对委员会负责，一个发改委主任而已，就算级别很高，也不能插手他的行动。 手上签字的动作都没停，直接询问。 “他有说什么事吗？” 小秘书回答说。 “高主任只说有些事情想和您沟通一下。” 祁同伟却一甩手。 “不接，挂断。” 是的，这就是祁同伟最终的选择，他是纪委副书记，而不是搞经济的常务副市长，现在的岗位根本就不适合社交，祁同伟要是和其他领导干部天天喝茶喝酒，反而会被上级批评，你跟他们关系这么好，接下来工作怎么办。 这个岗位就注定了要像胤禛一样做孤臣，如果这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 ，领导们也不会选择祁同伟坐这个椅子。 发改委那边。 高主任拿着话筒听着对面的忙音，有些呆住了，他想不到祁同伟根本不接电话，这么不给他面子，要知道整个京城他都算得上有权有势的人物。 “主任，怎么样了？ 他们纪委也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就把粮食局的负责人抓走了，加上四个副职，整个粮食局几乎瘫痪了。 而且为什么不和我们发改委打招呼” 办公室里，另一名副主任还在喋喋不休发牢骚，高主任却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开始手脚冰凉，原因很简单，事先这么大的抓捕行动，老总却没和他打招呼。 要说老总不知道绝对不可能，因为祁同伟就是老总亲手调过去的。 “你闭嘴，出去。” 这名副主任被高主任一声怒吼，闷闷不乐地走出了办公室，高主任呆坐在椅子上。 开始回想自己这几年的情况，下属二级部门几乎被一锅端，他这个一把手连消息都没收到，这个情况绝对不正常，上级对他的信任只怕已经到头了。 发改委主任的位置确实是权势滔天，这让他这几年有点膨胀，他也畅想过明年换届应该能再上一个台阶，但是这件事告诉他的信息就是，他没机会了。 高主任还想最后挣扎一下，电话却没有打给老总，而是打给了江州市市委薛书记，当年高主任和薛书记是搭档，合作颇为愉快。 “老高，你说你打电话给祁同伟了？ 你是不是疯了？ 组织的原则全被你忘了吗？” 高主任根本没想到薛书记对他打电话给祁同伟询问办案情况会勃然大怒。 “老薛，我这不是想问问情况嘛。” “问什么情况？ 你该问的是谁，你自己知道，你为什么不去找分管副相询问。 粮食局是你们部门的二级机构，你自己相当于半个当事人，你还去纪委询问，你有多大的脸啊。 老高，你是不是被主任这个位置蒙了心智，以为全世界就你权力最大了？ 我不是没有提醒过你，一定要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高主任知道，如果不是薛书记把他当朋友了，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老薛，那我该怎么办？” “唉，这个信号还不明显吗？ 管理层想让你靠边站了，明年你大概率要去政协了。 你也别多想了，老老实实，如果有处分，也低头接着。” 薛书记也很无奈，高主任是他的好朋友，但是年龄太大了，比他要大上很多，下一届虽然他自己的职位会有变动，但是再等上几年，老高的年龄已经到了，加上老高这几年的表现，确实也入不了管理层的眼睛。 但是薛书记也没想到，老高这个年龄了，为什么还会这么鲁莽，居然直接打电话给纪委的负责人，连祁同伟这样的小年轻都知道，二人不能通话，直接挂断了。 看来有些人适合做官，有些人只适合做副手，这个政治敏感性就完全无法比拟。 这些事情，祁同伟自然不知道，他也不关心，此时他正在听取两个监察室负责人的汇报。 第805章 天下粮仓 其实在场的不止第二和第三监察室的负责人，祁同伟分管的几个部门负责人都来了，包括刚上任的第七监察室主任。 第二监察室的负责人李海鸟汇报说。 “祁副书记，现在我们已经控制了粮食系统的班子，正在针对剩余的班子成员进行甄别。” 胡海鸥则是在一旁补充，他这边几个小组全程配合，甚至全国出差收集证据，几名贪官的财产几乎遍布各大城市。 “祁副书记，这次的行动让我们第二监察室揪出了一个厅级内鬼，一个处级的侦查员内鬼，还发现了粮食局派驻的纪检组长参与贪腐活动。 三个小组加上审计署和公安部的人员，一共五百人已经出发搜集以梁满仓为首的粮食局班子的证据，不少房产和资产遍布全国各大城市，这边应该是工作量最大的环节了。 同时，我们已经起草了开启全国粮食购销系统整治专项行动的文件，请您阅览。” 祁同伟接过文件，没有急着看，随手递给了秘书卢强。 “事情慢慢做，但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搜集贪官资产的事情，如果人手不足，及时抽调下面省份的纪检干部，做得出色的人可以给嘉奖。 咱们这边本来人手就不足，要多用地方的干部，也是给他们一个机会。 办公厅这边，会审阅文件，等上了书记办公会之后，迅速下发全国各级省纪委。 另外，宣传部这边，你们要做好宣传，必要的时候，做点公益广告，比如鼓励群众进行举报。 咱们要同步动员起各省纪委对当地的粮食系统进行清查，尤其要突出重点，县乡一级的粮站是重点中的重点，他们才是面对农民群众的第一线。 也是代表咱们政府脸面的第一线。 宣传部要同步做好跟踪。” 孙琪也在现场，点点头记下了祁同伟的要求。 “是，祁副书记。” “片子拍出来之后，要先给办公厅那边审核了，获得了书记办公会的允许，才能在电视上播放。 另外，办公厅这边会下发一个通知，那就是咱们各监察室，包括其他副书记分管的监察室，对全国进行巡回视察。 还有，宣传部这边，如果其他监察室有宣传需要，你也给每一块分好接洽的人。” 卢强及时给祁同伟分管的几个部门负责人分发文件，这就是后来的巡视组制度，现在祁同伟只是把这个巡视组局限在粮食购销系统专项行动内部。 等这次效果好起来了，那祁同伟就能进一步建议上级，把巡视工作常态化，最好巡视组也让祁同伟分管，这次粮食系统巡视组算是一个试点。 “一把手已经同意，咱们二十几个监察室会出动十一个监察室，每个监察室分两到三个省份，进行深入巡视，给当地省纪委形成压力。 尤其对群众反映严重的几个点，必须要下去亲眼看一看，问一问群众们，不能坐在空调房里当官老爷。 孙部长，这句话记住要在一些宣传片上多提。 咱们干部是群众的眼线，是群众的公仆，谁敢在群众面前耍官威，谁敢觉得自己比群众要高贵，那就要做好进监狱的准备。 还有，粮食问题不止是购销系统的问题，政务院那边已经准备着手全面整治粮食耕地红线的事情。 对基层政府的非法占用耕地进行整治，这次的清理主体还是住建部，但是咱们纪委随时要准备配合住建部的行动。 住建部那边的负责人是部长助理，易学习同志。 第七监察室这边做好准备，随时配合住建部的行动，出现非法占用耕地情况的省份，咱们要抓几个典型。 清查非法占用耕地的行动，现在还是初步规划的阶段，咱们是配合，记得不能越俎代庖。” 这次天下粮仓的终极行动，祁同伟算是图穷匕见了，就是为了开启清查占用耕地红线的工作。 这得先介绍一下祁同伟分管的华中片区，是我国的主要产粮区，尤其是钟正国担任一把手的中江省，乃是传统产粮区，是占用耕地的重灾地。 而且按照历史来说，明年国家就会和国际几个大粮商开启大豆战争，还吃了亏，导致管理层十分愤怒，因为这个契机，才开始清查耕地红线，并且闹得很大，粮食局的干部们就是那时候被从上到下被清理了一遍。 两个产粮大省在祁同伟的片区内，这次一口气清理一遍，东北那片就交给其他监察室，反正功劳少不了他的。 只不过现阶段，这项工作还处在制定行动方案的初级阶段，也不知道易学习那个铁头娃能不能顺利开启这个行动，只要住建部那边能顺利开启行动，纪委就能在第二第三阶段接管主导权，那时候才是祁同伟出手的真正时机。 第七监察室的主任是位大家的老熟人，他还是地方省纪委书记调任来的。 就在几天前的书记办公会上。 一把手主动开口看向自己的副职们。 “今年度的人事大家看一下。” 事先各分管副书记就对自己线上人事进行了安排，祁同伟没有在四个监察室大动干戈，只是把第七监察室的主任调整了。 这也是这位主任自己主动申请调任的，人家找到了下面的门路，去了某经济大省做省纪委书记。 祁同伟这次会议的任务也就是提名新的第七监察室主任。 “同志们，现在需要讨论的是，第七，第十一，第二十监察室的主任，第十六，十七监察室三名副主任的调任。 其中，某某同志调任去组建新的粮食系统纪检组，某某某同志调任汉江省省纪委书记，某某某同志升任边西省省委副书记。 第十一和第二十监察室暂定内部升迁，同志们如果有异议，及时提出啊。 现在空缺的第七监察室主任位置，咱们来讨论一下。” 说是大家讨论一下，但是谁分管的单位谁推荐，这是规矩，大家都默契看向祁同伟。 第806章 田主任 祁同伟自然有了自己的人选，而且这个人选是领导亲自给他推荐的，那不能不给面子，祁同伟打开了话筒。 “两位领导，同志们，我推荐汉西省省纪委书记田国富接任第七监察室的主任。” 这个人选引起了大家的议论，很简单，因为第七监察室主任按照惯例并不兼任常务委员，一个省纪委书记调过来连平调都算委屈了。 不过也有一些人知道里面的内情，原因很简单，田国富在汉西省出了事，算是被当地领导赶走了，能捞到一个监察室主任的位置已经很不错了，常务委员可就不要奢望了。 一把手直接开口了，他就是属于知道内情的人。 “那就这个人选报上去了，大家有异议吗？” 当然没人有异议，在这个部门里，对人事有话语权的，除了分管副书记之外，也就是一把手了，一把手没有意见，那其他人自然没资格说话。 在这一点上面，和地方党委会情况完全不一样，这边的人事权力相对集中，集中在一把手和分管副书记手上，其他人管不着。 不过要调任地方的干部，还是需要和地方的一把手沟通一下，田国富就不需要沟通了，他本来就是被地方领导退货回来的。 “好，没有异议就这样了，由于是地方常委调任，那就明定副部级侦查员。” 书记办公会主要管理副部级干部，常委会管理正厅级重要岗位的干部，剩下的厅局级侦查员，就由各监察室的负责人自己确定去向了，只要是各监察室负责人报上来的人选，分管副书记也不能随意插手，各监察室的主任和副主任是由副书记确定的，但是下一级就由主任和副主任们自己确定。 就好比，祁同伟觉得钟小艾这个干部不好，不太称职，但是呢，钟小艾是正处级侦查员，如果祁同伟想要送钟小艾去援疆建设，那还是得说服她的直属领导，就是她的组长上报给监察室的负责人，监察室负责人再把名单汇总给祁同伟这边，祁同伟再大笔一挥，送钟小艾离开八千里之外。 不过不是现在，钟小艾也不在祁同伟分管的部门，强行把她送走，她老爹钟正国也会闹出风波，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做好手头的工作，再开启对中江省等省份的专题巡视，把钟正国打趴下了，再送钟小艾夫妻去援疆。 看着被自己接收，一脸郁闷表情的田国富，祁同伟打算逗逗他。 “田国富同志，现在我是代表组织和你谈话，你这是对组织的决定有异议吗？” 祁同伟心情很好，前世田国富多骄傲啊，面对他这个公安厅长，甚至高育良都是满嘴不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现在呢，祁同伟坐在了主位上，代表了组织和田国富谈话。 当年你决定我的仕途，现在我决定你的仕途，形势逆转了。 “祁副书记，我没有异议。” 看田国富郁闷心情溢于言表，祁同伟也不打算打压他了，本来和田国富就没多大矛盾，甚至二人连交集都没多少，强行针对田国富没有意义，再者，纪委也有领导欣赏田国富的，不然哪有机会担任监察室的负责人啊。 他调过来做第七监察室的主任，任期最少两年，这两年和自己直系下属搞好关系才更方便祁同伟办自己的事情。 “你不要有心里负担，你在汉西省做的事情，是获得了上面的承认的，组织对你的工作是予以肯定的。 领导让我转达一句话，屈身守分，静心做事，以待天时。” 这话一出，田国富的头顿时抬了起来，他在汉西省这几年风格太过激进了，甚至查了不少老干部，这些老干部上中枢一告状，汉西省那边也顶不住了，想把田国富赶出去。 但是田国富没有犯明面上的错误，做事虽然激进，却还是守规矩的，汉西省的领导虽然对他恨的牙痒痒，恨他把一些窝案翻出来，搞得整个局面不稳定，但也毫无办法，难道说人家反腐不对了吗。 但最后还是受不了田国富还要拔出萝卜带出泥，强行找上面领导沟通，把田国富调走了，就差给他一个处分了。 纪委这边确实有领导看中田国富，就是现任二把手，他特意找了祁同伟谈话，让出了一个位置做交换，让田国富过来就能做一个监察室主任，而不是挂职做一个副部级委员。 纪委是个大部门，没有实际职务的副部级官员也不少，大部分都靠边站了，很多人在下面省份斗争失败回来，都是担任这样的虚职。 田国富被这次调职也搞得心态崩溃，工作积极性被打击了不少，当年他做铁头娃获得了纪委领导的赏识，直接成了一省的常委，纪委书记。 于是这几年田国富做事那是老有动力了，直到这一次被捶了一次。 祁同伟看这小子，还有点嫩啊，一点挫折就软了下来，这可不符合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还是得给他打点鸡血，哄他干活。 “祁副书记，领导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田国富同志，在这栋楼里，不要质疑我的话。” 田国富顿时意识到对面这位现在是实实在在他的顶头上司，就算有领导看重他，再得罪了顶头上司，田国富可就没单位可去了，就真的只能去下面省份政协养老了。 “我希望你能尽快进入工作状态，出了这个门，我布置的任务，就必须要完美完成，明白了吗？” “是，祁副书记。” “那好，你们第七监察室接下来的任务就是配合住建部的行动。 看这份文件，清查占用耕地的通知。 这件事和我们另外两个监察室整顿粮食系统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咱们国家的粮食安全。 这项工作非常重要，也是三农问题清单中列举的，中枢是非常关注的。 下午马上开始组织人手，你和住建部那边联系” 第807章 天下粮仓二 视线回到此时，祁同伟办公室里，几个部门负责人都在，胡海鸥，李海鸟，田国富，吕梁和宣传部新任部长孙琪。 第七监察室负责人田国富正在发言。 “祁副书记，我们已经和住建部那边的接头人，部长助理易学习同志联系上了，开了初步的碰头会。 同时确定全国性占用清查行动的方案，暂定是省份内部抽调各市的纪检人员进行配合抽查。” 田国富只要不说些怪话，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可能在地方也是因为说话一副看不上别人，嘲讽别人的样子，这才得罪了班子里的大多数人，居然被赶了出来。 祁同伟可没沙瑞金那么好的脾气，田国富现在在祁同伟面前连一句多余的怪话都不敢说，说了就会被祁同伟毫不犹豫狠狠捶一顿，只敢闷头做事。 “那好，任务明确了，各自出去做事。 粮食系统那边建立好各省的督查巡视组，周一之前把名单报给我。 带队干部的话，最低正厅级，可以把一些闲着的一巡派出去。 粮食问题严重的省份，你们抽调副部级干部，甚至几个监察室的负责人带队下去。 六个片区，我们分到的大概还会是我们自己的华中片区。 下周五我会让办公厅正式下发巡视通知，到时候给他们地方纪委一周加上周末的九天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我们下去就能直接看他们的专项调查结果，届时全国六个片区进行排名，两个月清零应该差不多。” 上级要求的是三个月时间，这几天经过甄别之后，原粮食局的班子已经基本确定谁能过关了。 发改委这次态度也很好，主任直接到老总那边检讨工作失职，算是自己放弃了明年换届的机会，新的粮食局班子已经在老总的手中开始组建了。 三个月时间，刚好粮食局新班子对下属的粮食局进行重组的时间，其实大部分粮食局都不用重组，谁贪污抓谁，下面的人顶上就行了，在程序上远没有上面粮食局这么复杂。 同步进行的就是住建部的清查行动了，也是祁同伟找上高育良的，粮食安全从来不是孤立的问题，而是各个问题交织的，罔顾耕地红线侵占耕地的情况也是不绝于耳。 不说远的，单单祁同伟1996年在东瓯市做区长的时候，为了开发楼盘圈地，就占用了不少耕地，但是那时候他用了取巧的办法，开发了一个小山丘，用山丘梯田的面积来补回被占用的耕地。 第一产业的产值怎么也比不上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加上前面十几年上面以gdp论英雄的考核标准。 而其他地方的地方主官，哪可能和祁同伟一样老老实实啊，占了耕地就占了呗，耕地一亩年产值才多少，种水稻或者小麦一年都只有几千块还不够一家三口吃饭的。 可是同样一亩工业用地，在一些中型地级市出让金都是几十万，建厂之后能获得的效益更是能提供至少十几个工作岗位，有了工作岗位就能刺激第三产业的消费市场，这个诱惑力太大了。 但是粮食安全是国家层面的战略，为了短期利益占用耕地，世界局势稳定，经济快速发展的时期，那当然看不出问题，甚至在国外大粮商购买粮食比自己种还要便宜，实惠，但在真正问题爆发的时候，就会成为致命的绳索。 这种经验都几千年了，囤积居奇的粮商们可不会管老百姓买不起粮食，国外的大粮商更是心狠手辣，在解放后跟我们国家进行了多次激烈交锋，其中的经验都是用血泪得来的。 另外，祁同伟没说的一点就是，中江省这个中原产粮大省，也正是第二和第三产业侵占第一产业最严重的省份。 住建部的第一次清查行动，必然会和中江省地方政府产生冲突，那时候，就是祁同伟顺势开启巡视行动的最好契机。 一个优秀的猎人，所有陷阱都是一环连着一环的，踩不中第一个地雷，也会掉下悬崖。 粮食安全这个话题，正好挠中了中枢那条敏感的神经线，从建国初期开始，粮食问题就一直是中枢的痛，特殊时期被南亚那些小国都敲诈了一笔，更多细节就不说了，对国家和群众来说，都是惨痛的经验。 几年前发生的大豆危机，粮食种子行业又严重依赖国外资源，白羽肉鸡和生猪更是长期依赖进口，很多高端蔬菜种子也被国外粮商控制地死死的。 连大型农业机器和化肥都非常依赖进口，政务院那边的相关领导几乎每年都为粮食问题愁得掉头发。 在这个关节上，祁同伟提出整治粮食系统，其实是正好挠在了中枢的痒痒肉上，整治了系统性的贪污之后，接下来就是结构性的大问题。 这个结构性大问题正是产量大省领导们不愿意再从事低回报率的第一产业，希望转向价值回报率更高的第二或者第三产业上。 侵占农田这个问题就不可避免，赵蒙生听了高育良的汇报之后，马上指示住建部对全国性的农田数据进行调查。 当时祁同伟也在，赵老总的原话是。 “问题触目惊心啊，几个产粮大省侵占农田的情况触目惊心啊。” 祁同伟和赵老总认识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对一个问题有这么严重的评价，祁同伟猜测，可能政务院这边掌握的情况，远比大家想象的要严重。 另外，根据祁同伟的记忆，下一次惨烈的大豆危机也就是在明年了，可能相关部门已经在准备进口大豆了，一些问题可能已经暴露了。 高育良对这块也有所研究，尤其是祁同伟提醒之后。 “老总，这种现象暴露出耕地保护与地方发展诉求的深层矛盾。 现在这一问题直接威胁到我国的基本对外战略，必须要及时遏制。” 这是高育良的职责，清查耕地，自然从危害性先讲，但赵蒙生的脸上只是眉头更加紧皱了。 第808章 祁教员 这一天天的，赵蒙生听到的都是问题，好像大家把问题往上面一交就万事大吉了，越是高级干部，越是爱惜自己的羽毛，越是不敢表达自己的政见，像祁同伟这样做到这个位置，还勇往直前的干部，属实少见了。 赵蒙生看向祁同伟，希望祁同伟能给自己一些惊喜。 “你来说说，有什么方法吗？” “老总，你是希望我以纪委干部的身份说，还是以一名普通党员的身份来说。” 赵蒙生听了这句话，知道祁同伟是带着答案的，也许这名年轻的干部未来能给自己惊喜。 “那又有什么区别吗？” 祁同伟坐直了身体。 “如果以纪委干部的身份来谈的话，我会说严厉打击，对一些现象一刀切，强行恢复。 严肃处理一批干部，出台相关条例，严防死守，必须保障耕地红线。” 赵蒙生点上一根烟，丢下打火机。 “那普通党员会怎么说。” “老总，一位普通党员会说。 咱们应该改变对这些产粮大省的地方主官考核方式。 现在大家是一刀切全部以经济为考核标准，为了gdp，下面的干部肯定不择手段。 这个矛盾在gdp决定官帽子的情况下，是无解的，咱们再怎么挥舞屠刀，还是有干部会顶风作案，利益。 各省各市的定位和情况差别巨大，一刀切绝对不是长久之计。 比如说江东省七山二水一分田的地形格局，除了发展工业和对外贸易，几乎没有出路。 我在那边任职的时候，全区人均耕地只有一分半，全市更少，怎么种田都没多少粮食。 那边的老百姓也知道，八零年代他们为什么主动经商，就是因为种地没饭吃，一分半的耕地能出多少粮食，顶多一个人三四个月的口粮。 所以，在江东省大力发展工商业是正确的出路，因为真的没土地种田。 但连那时候的我建设全国首块经济适用房，没有地，强行圈了一块地，才百来亩，住建局就过来说我占用了全区十分之一的农田。 我没办法，只能找企业花钱开发了一个山丘，建了梯田还耕地面积。 而像中江省这样的产粮大省，平原大省，人均耕地面积是二十亩或者三十亩。 现在大家希望改成建设用地，提高收益，这是农民和地方政府共同的希望。 但是他们省份一旦占用，就不可能是几百亩，几千亩，必然是数十万亩起步的。 这个势头，必须要刹住。 连头都不能开，开了这个头，那些胆大包天的地方官员就敢把全县一半的土地都改成建设用地。 可是单纯用处罚的手段去监督，就会变成十个指头按跳蚤，按下了一头，跳起来另一个头，治标不治本。 强堵不如疏通，蜀郡太守李冰父子建设都江堰的时候，就给了我们很好的范例。 用疏导代替堵截，并不需要修建大坝，通过鱼嘴自然分水，飞沙堰自动泄洪。 这样的设计，才能屹立两千年之久。 一味地让我们纪委过去喊打喊杀，只能管一时，甚至两年都管不了。 改变各省干部的考核方式，势在必行。” 赵蒙生看着祁同伟，突然想逗逗他。 “要不这张椅子你来坐，滔滔不绝这么能说。” 这可吓坏了祁同伟，虽然他很想坐。 “老总，您别吓唬我了。” “事情我知道了，时间差不多了，同伟，育良，你们俩出一个完整的方案。 住建部牵头，纪委全程配合，清查全国占用耕地情况。 不过这件事还没正式确定，你们先做先期准备，正式的文件还要等委员会定调子，我会先和大领导汇报。” 事情就这样成了，2011年下半年为了显示中枢对于三农问题的决心，祁同伟的政见被上级全面支持了，这一点也让祁同伟在纪委内部获得了巨大的威信和影响力。 党校里。 今年为时三个月的厅局级学习班已经到了第二个月了。 现年已经五十五岁的临安市市委常委张山正在和室友江州市松湖区区委书记李伟聊天。 “老李啊，还是年轻好啊，你才五十不到，听说这次回去江州市领导就准备提拔你做副市长了。” 张山和李伟在1996年，也就是十五年前都是祁同伟的副手，那时候祁同伟在江北新区做区长，他们是副区长。 李伟知道，张山的仕途差不多已经到尽头了，张山多次申请到其他地级市做市委书记，乃至市长他都愿意。 在临安这个副省级城市虽然级别好提升，但是没有一二把手的经历，省委很少会考虑只做副职的干部上实权副省级。 但是年龄是个大伤啊，再过个年，张山就稳稳要去政协养老了，也就是在政协挂个副部级虚职。 二人现在地位上的区别，一切都源自七年前李伟果断从东瓯市区长位置上紧随祁同伟到江州市任职，这个决定让李伟直接跳过了区委书记的位置，升到了副厅级的江州市分局局长位置上。 然后接下来几年李伟努力工作，获得了祁同伟的认可，并且飞速升职，打通了天地线，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李伟从刚来的两百二十斤减肥减到了一百六十斤，做了几十年的胖子都能减下来，现在谁看了不说一句精干的干部。 而张山当年在祁同伟调走后，迅速转向投向了新任的区里领导怀里，就像当年他第一时间投靠祁同伟那样，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祁同伟的仕途虽然是春天的笋子，节节高，连连进步。 但是终究是调到了外省去，鞭长莫及，曾经东瓯市那一批跟随祁同伟的干部们，要么跟着调走，要么就被新任领导排挤到边缘去了，就像李伟那几年一样，在县处级岗位上辗转多处，除非主动投靠新领导。 李伟就是坐冷板凳的边缘人，张山就是第一时间投靠新领导的人，在前面七八年内，张山确实飞速进步，甚至调到了临安市，进步到了副厅级。 第809章 祁教员上课 不过最近几年，张山在临安的新靠山也退休了，他的进步速度就开始慢了下来，等上到正厅级市委常委的时候，已经到了这个年纪。 “好了，张哥，谁不羡慕你们临安市的发展呢。咱们上完这个培训班，搞不好你就上副部级了呢。” 李伟现在讲话挺客气的，他可还记得，十几年前祁同伟在东瓯的时候，张山就看不起李伟，觉得他一个小年轻，办事能力不足，后来祁同伟调走了，张山更加不掩饰自己对李伟的看法了，现在呢，谁看不起谁呢。 这话二人自然很清楚，都是客套话，李伟的前途已经确定了，只要培训结束，就让他升任教工委书记，甚至跳过了副市长的位置，直接上了常委，只不过外面人不清楚，只知道应该会上副省级。 而张山呢，则是被临安市的领导嫌碍事，送来强行培训几个月的，进部，可轮不到他这名老干部了。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当年张山也做不到像李伟那样，老老实实坐几年冷板凳，而且谁能知道，祁同伟的进步速度会这么快呢。 谁还能看得那么远，看得那么久，李伟这个当年的傻小子，紧紧跟着一个领导，居然现在获得了这样的机遇。 十六年前祁同伟还只是个副处级干部，现在已经连续进步多少个台阶了，如今高高在上已经是正部级领导了，所有人都猜测，未来祁同伟会走上什么位置。 这时候班长过来提醒二人了，班长是某部委部长助理，预备役副部级。 “老李，老张，坐好了，下一节课改了，有领导过来视察，这是新的课件。” 李伟很诧异，课程一般不会改的，这种情况很少碰到，于是想询问一下。 “班长，改成什么课啊？” 李伟拿着新课件却没翻开。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廉政方面。” 班里一位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像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等待着领导过来。 在多名党校教员的带领下，祁同伟手里拿着文件走进了教室门里，看向了在座的厅局级干部们，看见了不少熟悉的脸庞。 是的，这位来上课的新教员就是祁同伟，他是收到了纪委办公厅的指令过来给几个培训班上廉政课的，时间是两天。 祁同伟一进门就把课件丢在了讲台上。 “同志们，都坐好了。 有些同志可能认识我，有些同志并不认识我。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祁同伟，今天我就是你们的教员。 你们可以叫我祁同伟同志，或者祁教员都行。” 祁同伟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粉笔还挺难用的，三个字的名字就折断了一条粉笔。 “我是纪委派来的，今天和明天都会有一场课，其他的我都不管，反正我的课，同志们最好老老实实出勤。” 祁同伟显得很年轻，才四十二岁的年纪，下面的二十几名学员，只有两名干部年龄比祁同伟要小，都是部委出身或者群团组织的，地方的干部最小也比祁同伟要大三岁。 一名地级市的沈市长瞄见李伟和张山的表情，知道这是认识祁同伟的人了，他并不认识，于是小幅度转头询问。 “老李，你们认识这位新教员吗？ 听说是纪委派来的。” 李伟和张山互相对视了一眼，坐直了身体，却没回答，他们可不敢在祁同伟的课堂上交头接耳。 学员们不认识祁同伟也很正常，长三角出身或者公安线的干部们可能会认识祁同伟，加上祁同伟现在的岗位特殊，在网站上连照片都没有，其他省份或者部委的干部不认识太正常了。 “装什么乖学生啊。” 这名市长说话的声音都没降低音量，祁同伟还没开讲呢，马上就注意到了，拿起手里的粉笔就丢了过去。 正中靶心，这名市长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其他教员哪怕是领导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沈市长直接站了起来。 “你！” 本想开骂，毕竟混了这么多年，沈市长想到了这里可是党校，加上自己的修养强行压制住了火气，还是没骂出口。 祁同伟可懒得和他们多磨叽，那边粮食系统的工作还一大堆，几个监察室都下去巡查了，随时会汇总情况给他，祁同伟都很奇怪办公厅这个指令，为什么让他这个大忙人过来做兼职教员。 “这名同学，你如果不想听，那就出去，我会给你们省委发函把你退回去的。” 只要这名学员敢顶嘴，祁同伟马上就能终止他的课程，甚至让纪委发函到他们省委，要求处罚。 沈市长听到这句话，吓出了一身冷汗，马上道歉坐了回去。 “不好意思，祁教员。” 祁同伟扫视了一圈学员们，既然学员老实了，祁同伟也懒得多计较，赶紧上完课，等下还有电话会议，直接在党校里开也行，接着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 “我再强调一下纪律，如果觉得廉政课不想听，可以马上和我打申请，第二天就能收拾行李回家。 别怀疑我有没有这个权力，只要认识我的人，就知道我完全有这个能力。 谁有意见，可以现在提。” 祁同伟扫视一圈后，没有人说话。 “既然没人说话，那就开始上一堂廉政党课。 主要目的是深入学习贯彻中枢关于党风廉政建设的重要论述，引导大家增强廉洁自律意识” 祁同伟这几年对务虚进行了很深入的学习，不再像过去那样一切以实际工作为主，官话套话也是想说就说。 务虚的话讲完了，就来例子 “我给大家举几个具体的例子。 第一个例子是原江州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武长平。 这名同志从一开始就没建立理想信念，他加入公安系统的目的就不纯。 八零年代，武长平就跟着几名东瓯商人倒卖钢材，他一开始的理想就是为了买车买房，而后他觉得当官才能赚更多，于是靠倒卖钢材赚来的钱，行贿进入了公安队伍。” 第810章 祁教员上课二 祁同伟看着下面学员们老老实实的样子，满意了不少，继续按动ppt，屏幕上显示出了武长平的一些事迹和照片。 “后来他当上了交警大队大队长，就开始靠着交通吃交通。 而后坐上了交通管理局的局长位置，武长平开始设立多家公司，专门倒卖一些交通设备。 靠着他自己的权力，让名下的公司中标几十次，赚取十倍以上的利润。 在我们纪委的工作人员调查之后，发现武长平做的违法违纪的事情，实在是数不胜数啊。 可以说，人们平时熟知的各种违纪违规行为，除了领导黑恶势力组织，杀人放火之外，武长平什么都干过了。 贪污受贿，违规提拔干部，包养众多情妇，私生子就有十个人，不过经我们调查，其中只有两个私生子是他亲生的。 大家别笑，咱们的生活还不一定有这位警虎潇洒，他在外面有七八个家，公司十几家，年收入过亿，其中一套别墅里，停了他最喜欢的劳斯莱斯，总共十几个款式，我个人觉得最漂亮的就是这辆1960款劳斯莱斯银灵。 这辆车可是一名企业老板花了数千万从一名收藏家手里买的，特意送给武长平。 他出事的导火索是发现了其中一名情妇出轨，把情妇和情妇的出轨对象打成了重伤。 江州警虎武长平的事例告诉我们” 祁同伟其实觉得讲这些事例，屁用没有，该贪的还是贪，不说别人。 前世祁同伟自己就很喜欢研究纪委公开的事例，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学习其他贪官的先进经验，高小琴开的茶室就是某位贪官那边学的，后来开的山水庄园也是某地落马官员被起诉的报告里看到的。 祁同伟在教室内时不时踱步，助教会帮忙按ppt的。 “我在地方公安系统任职的时候，曾经有一位下属的县局局长，喜欢杀猪，在经过我们调查之后，发现他五年杀了几百头猪，下属和企业老板为了满足他的这个癖好，几乎搜罗了附近两个镇的生猪给他杀。 在每次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时候，他说会有一种掌控的欲望，还能用来对下属形成恐吓的气氛。 不过到后来，他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二十几分钟就能搞定一头几百斤重的活猪，技巧比职业屠夫还要好，附近一些老百姓在想杀猪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想请他，就因为活干得漂亮。 这实在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 （已删除，已老实） 我们纪委一直秉持一个原则，这也是中枢的指导精神，发现贪腐和违纪的一律从重从严处理。 不要有侥幸心理啊。 在场不乏各单位的一把手或者负责人，请一定要引以为戒。 如果哪位不打算收手的话，那我就来业务了，到时候可别怪我祁教员手下不留情啊。”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但是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接下来是第三个案例。 这是最近才结案的。 京城师范大学的校领导，刘川。” 下面的学员有认识刘川的，却不知道刘川居然出了事。 “刘书记居然被抓了，去年我还见过她的。 那时候她儿子来我们城市办学校，她还特地给我打招呼。” 祁同伟听见了，却没有发火，而是感觉果然还是身边认识的人出了事，能更让干部们有感触。 “这名学员说的事情，就是刘川出事的诱因之一。 她利用京城师范大学一把手的权力，给她儿子的公司授权了独家冠名权。 开始全国范围内开设学前教育，中小学机构，这些机构其实就是草台班子，但是却因为给刘川儿子冠名费，挂上了京城师范大学的名号，开始招生，不少家长和学生就是冲着这个名头入学的。 事发之后，刘川受到了内部老教授们的压力和指责，最后主动投案。” 祁同伟走到了刚刚那名学员旁边。 “这会儿，你们城市那家京城师范大学附属学校，应该已经把京城师范大学的名头摘了下来。 不过还好，经过中枢批准，鉴于刘川主动投案，加上案情不算严重，纪委决定只给刘川开除党籍，降低退休职级待遇，从副部级待遇降到正处级待遇。 这会儿，她应该已经回家了，你如果想找她喝茶聊聊天，等培训班结束了就行。” 搞得那名学员十分尴尬，在场不少学员虽然不知道祁同伟到底是什么职务，但是这种说一不二，不容置疑的态度，代表了祁同伟的职位肯定在他们之上，还是长期担任领导的那种。 这种气度是做不了假的，大部分人都猜测祁同伟可能是纪委副部级的高级侦查员甚至监察室的负责人，就是没人猜测祁同伟是副书记，实在太年轻了。 廉政党课很顺利，一下课，祁同伟刚走出教室门，卢强和警卫小虞就迎了上来，接过了祁同伟手里的包。 旁边走过的学员们都主动和祁同伟打招呼。 “祁教员好。” 那名被祁同伟丢粉笔的学员也主动和祁同伟打招呼。 “祁教员，对不起，我不该走神。” 祁同伟转头看了一眼，点点头，也没在意。 李伟和张山二人已经过来了。 “老领导。” “老领导。” 张山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称呼祁同伟，还好李伟反应快，他马上也跟上。 “老张是不，看着苍老了很多啊。” 祁同伟和张山握了一下手，上下打量了一下，至于李伟就不用这么客气了，连他这个预备市委常委的位置，都是祁同伟和薛书记要的。 “老领导，时间过得太快了，1994年咱们江北新区刚成立到现在已经十七年了。 您倒是和当年一样年轻。” 祁同伟哈哈大笑。 “对啊，人生哪有这么多十七年啊。 至于说我还像当年那么年轻，你是过奖了，当年我只是二十几岁的小毛头，现在都四十几岁了，怎么可能不老啊。 现在你在哪里任职啊？” 第811章 祁教员二 祁同伟还真没了解过张山的去向，这些下属又不是他的家臣，愿意跟他的就带着，不愿意的就自由飞翔呗。 要是祁同伟把下属们视为家臣，把任职过的单位或者地区视为自己的自留田，那他和赵立春还有什么区别。 张山不是不知道祁同伟才四十多岁，但是每次听到还是震惊不已，三品大员啊，四十出头啊，除了那几位火箭干部，根本没听过有升这么快的人了。 但是祁同伟的履历非常完整，一步一个脚印，每个岗位都是切实做出了很多实事的。 张山听到祁同伟这么问，内心一阵黯然，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老老实实回答。 “老领导，我现在在临安市做宣传部部长。” 祁同伟点点头，想起了张山的年龄，应该也五十五六了，江东省那边对于地级市的一二把手年龄还是卡得比较紧的。 这么大的年龄是没机会再转任市长或者市委书记了，没有地方一二把手的经历，那就基本没有机会直接升到副省级，也就是说仕途到此为止了，不过也已经很不错了。 要知道，全国正厅级干部顶多也才五千人左右，其中有实权的干部一千多到两千人，整个体制内行政编制大概有七百万，算上事业编之类总共四千多万。 可以说，正厅级实权干部，已经是万中无一的人物了。 这时候，一旁的卢强上来提醒。 “书记，今天的课程结束了，半小时后还有常委会。” 祁同伟点点头。 “那好，你们俩好好在这里培训，我先走了。” 至于李伟，他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祁同伟虽然没有直接和他说话，但是二人的关系已经不需要这样的客套拉近了。 班级里其他学员看见祁同伟走了，这才上来询问张山，李伟就没几个人问了，原因自然是刚刚祁同伟都没怎么搭理他，其他人认为李伟并不了解情况。 “张部长（本职宣传部长），这位祁教员是哪里的领导啊？ 你们认识吗？” 张山也没装什么神秘，这些学员都是能人，等下没半小时就能查到情况，保密没意义。 “祁教员不是说了吗，他是纪委的领导。 十七八年前就是我的领导了，那时候一起在东瓯市工作。” 学员惊讶了。 “祁教员这么年轻，顶多三十几，十几年前就是你的领导了啊。” 其实学员猜测的是，祁同伟应该高学历干部，四十几岁不到五十，保养到位，看着才这么年轻，大概率是纪委的实权副部级，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某监察室主任。 “老李，我记得老领导是研究生毕业的，直接享受副科级待遇的。” 张山这时候转头询问在一旁装空气的李伟，自从李伟在江州市一步步爬上现在的位置后，他的个性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像年轻时候那样咋咋呼呼了。 可以说，年近五十，已经站在省委常委位置边上的李伟，已经是既得利益者了，他并不需要其他人的关注了，像其他人那样编织关系网也没意义了。 这几个月的培训他秉持低调的原则，和学员们的距离也是保持得刚刚好，也就是张山和他一样出身东瓯市才多接触一些。 “我不清楚，还有事，先走了。” 张山也顿时想到，大庭广众下，讨论高级别领导的个人情况，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抱歉，我也有点事，走了。” 几名好奇的学员看他们这个样子，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他们长三角的干部也就是运气好，牛气什么啊，一个个都这样，真能装。” 在这几届管理层中，长三角出身的干部越来越多，连带着长三角的这些干部节节升高，近几年部级的干部越来越多，还一个个都是重要岗位。 祁同伟其实很不耐烦来党校开会，并不是因为他对工作挑挑拣拣，而是因为时间不对，那边事情还一大堆，搞到一半却让他来兼职教员，明明闲着的副书记还有好几名。 原因出在纪委的两位领导这里，纪委大楼里。 一把手正看着手上祁同伟递交上来的报告，一旁的二把手脸上带着微微愁容，他的敏感性十分强，从祁同伟递上来这份报告加上前段时间被整个掀翻的粮食局。 谁还看不出来祁同伟的真正目标是什么啊。 “领导，这件事能不能缓一缓，等到换届之后再大力开展？” 二把手面带愁容询问领导，他并不是不知道清查耕地红线的重要性，但人总有私心，几大产粮大省的领导就有和他关系很好的老下属。 祁同伟的目的很是直白，中枢也肯定会同意，因为这关系到国家安全的大战略，是赤裸裸的阳谋。 一把手把文件放下，摘下了老花镜，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二把手。 “所以，你才让办公厅安排祁同伟同志去党校教课，就为了支开他，好做做工作拖住这件事吗？ 你还看不明白吗？这位祁副书记事事都做得光明正大，没有私心。 怎么缓？ 难道我和领导们说，能不能缓一缓，等到换届结束再干这件工作，让这一批产粮大省的同志们先调走了？ 然后安排一批新的干部过去收拾烂摊子，告诉所有的干部们，只管瞎折腾，反正不会追责的，会有人收拾烂摊子的。 还是你开口和领导们说出自己的私心？ 让你看重的这些干部先平安调走，再干这件事？ 上面已经决定了，下次会议就定下调子，要全面清查占用耕地的事情，保障耕地红线，保障粮食安全，这是国家大事，不是过家家。 是非曲直，调查过后自然知晓，就算要重用那些干部，提拔哪些干部，最优先的标准还是他们是否能一心为国。” 连续几个反问句，显示了一把手的失望，他虽然对这几个省份的干部挺欣赏的，但是事关国家安全战略大局，就是亲儿子犯了错也必须毫不犹豫严肃处理，不然他就没资格坐这个位置。 第812章 祁教员三 一把手接着下了命令。 “你最近不适合在京城待了，亲自带队去粤省，那边的禁毒大案和走私大案接连出了差错，领导对南边的情况很不满意，省委的班子里也有人勾结犯罪份子。 上面想要对这件事彻查到底，你亲自带队过去，显示我们对这件工作的重视。” 二把手很是诧异无奈，但是不敢争辩。 “是，我马上准备过去。” 一把手看了一眼二把手，示意他出去，伸手又把祁同伟上交的报告拿了起来，又把老花镜从脖子上挂到鼻子上。 “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啊。事事都是光明正大，做到明处。看来这个人选，老许推荐的对了。” 一把手却没那么多的想法，到了他这个位置，欣赏的干部不少，但是时势造英雄，最后能有机会上来的人，都是能力和运势共有的干部，就如祁同伟这次升任副书记一样，其实一些领导根本不看好他，候选人列表中十一名干部，比祁同伟更适合的有好几人，最后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这也是一种运气，不然的话，祁同伟起码还要在副部级岗位上熬上一两年的资历，还不一定能捞到这么好的位置。 而就耕地的事情来说，那几个产粮大省的干部运气不好，但同时他们也没领悟到上面的重视，为了gdp挤占第一产业，模糊了产粮大省的国家战略性定位，无法坚定作为地方高级干部的决心。 越是到了高位，越是必须抛弃自己的私心，就算有，也得掩盖起来，一切以国家的利益为第一位，在这一点上，祁同伟做的就比二把手要好。 “秘书，秘书。” 一把手叫了两声，大秘马上跑了进来。 “领导。” “祁同伟副书记现在行程在哪里？” 秘书马上翻开了本子。 “祁副书记现在在党校授课，主题是廉政党课，还要明天才能结束。” 一把手顿时明白了，这是二把手做的小动作，让祁同伟手头忙起来。 “等下发函给党校那边，就说我还有事情，这次省部级研修班就不去教课了，让祁同伟同志代替我过去。” 第二天，祁同伟还是在党校做教员，常务副校长办公室里。 党校的常务副校长亲自给祁同伟倒上茶。 “祁副书记，昨天的廉政课效果很不错，今天我想安排您给处级班上上课。” 祁同伟喝了一口茶。 “处级班？” 祁同伟下意识就以为党校不会办什么处级培训班，级别太低，但是转念一想，当年自己做科级秘书的时候，就来党校培训过一次，科级班都有，怎么会没有处级班呢。 “也不能说处级班，严格来说这一批是优秀县委书记班，大部分是正处级，也有部分县级市级别稍高，还有直辖市的部分厅局级区委书记。 所以，虽然说是处级班，但准确来说，应该是县委书记班，里面干部级别比较杂。 但是上级领导挺重视的，开班的时候，多名领导都给他们讲课了。 县委书记班最近三年才办了一次，上头还是蛮重视的。” 祁同伟心知肚明，这批县委书记（区委，县级市）大概率是各省重点培养的干部，祁同伟搜索了一下记忆里，好像里面也有几位落马的贪污份子。 祁同伟顿时有了讲课的腹稿，吓唬吓唬他们，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时候，常务副校长却开口说了。 “祁副书记，您可得稍微准备一下，我们校长明天有可能会视察县委书记班的。” “校长，您这可不地道啊，我又不是专业教员，在校长面前出了丑怎么办。” 能在二人这个级别面前称为领导，自然是二品大员，组织部的领导，部长兼任着党校校长，来党校里视察自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咱们校长也是看到了课程表，临时起意想来看看，可不是我安排的，我哪敢安排您的工作啊。 这也是校长的意思，请您为这一批全国优秀县委书记上上廉政课。” 祁同伟看了看自己备课的课件，本想改一改，但是想想还是算了，直接开讲，搞定这边的工作，早点回去收尾粮食购销系统整治的工作，接下来事情还一堆，可不能在这边继续耗着了。 “那我就去上课了，上完我还有重要工作要赶回去。” 副校长起身和祁同伟握手。 “那是自然，我这边肯定没什么问题了，校长可能会在课后和您聊几句。” 祁同伟都有些烦了，想做点事怎么就这么难，一会儿被派过来做几天教员，一会儿又要和校长谈话。 祁同伟猜到，可能是这几个产粮大省的主官们感受到了祁同伟的杀意，毕竟这几天，纪委十一个监察室动员起来正在全国范围内清扫粮食购销系统，粮食问题从来都是互相交织在一起的，购销系统有问题必然带出耕地红线问题。 这不由得不让地方官员担心，耕地红线的事情，会不会被上面拿来大做文章，可见敏感性强的干部还是不少的，早早就开始公关各方面势力了。 这次的优秀县委书记班规模不小，总共有五十多人，安排在阶梯教室里上课，祁同伟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助教在屏幕上打上了他的信息。 这段信息也让所有县委书记们正襟危坐，这可是正经实权正部级领导来上课，还是专门管纪律的副书记，这可不是平时那些享受待遇却无实权的教员能比的。 祁同伟进了教室，先是扫视了一眼，助教将祁同伟手里的课件接过，开始在电脑上搞起来。 祁同伟没理会助教，而是走到了讲台前面。 “同志们，我叫祁同伟，是今天这节课的教员。 大家不用坐这么直，放松点。 我在现场看见不少熟人” 熟人当然是有的，有些江东省的干部，不过时间太久远了，他们认识祁同伟，祁同伟对他们也只有脸熟了，对不上号了。 第813章 不忘初心 江州市的干部也有，有一个区的区委书记，只不过一个正厅级的区委书记和其他人有点泾渭分明，汉东省的县委书记是熟人最多的，因为两辈子都在汉东上过班。 在县处级班里，祁同伟的策略是尽量以轻松的课堂氛围展开，这一批毕竟是组织部选拔的优秀基层干部，像厅局级那样严肃的风格并不合适，讲着，祁同伟开始在教室内踱步。 “并不夸张地说我们的政治，其实就是处长政治。” 祁同伟在黑板上写下这四个字。 “县处级一方面是基层的直接指挥者。 另一方面也是对上级指令的直接执行者，如果按照汉江省那位已经落马的前作协党组书记田封义的荒唐计算公式。” 祁同伟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职务含权量计算公式，随后把这个公式圈了起来。 “大家别笑啊，这个公式虽然很可笑，但是在另一个方面也反映出了现实的一部分。 你们县一级指挥官其实就是掌握全国政治体系内最大权力的一批人。 在各区县中，县委一级指挥官就是事实上的直接负责人，这一点，其实在座的诸位比我更有体会。（改来改去都不通顺了，谅解一下） 在各部委或者各省直部门中，中层的许多处长往往掌握重大项目审批权，有时候可以直接对上级领导阳奉阴违，俗称中层梗阻。 不少领域存在程序繁琐，层级过多的问题，导致众多事务性工作积压在中层，你们县处级干部就成了实际上的把关人，而不是什么市长或者市委书记。 我就听说一名部委的处长，有着重大审批权的，不少地方的副省长都要排队预约来见他。 级别虽然不高，手上的实权连司长都比不过。 在实际生活上，你们可能过得比我这个副书记要潇洒多了。” 这话虽然是玩笑，但是底下各位县委书记们都不敢笑，而是闷头记着笔记。 紧接着祁同伟的话锋一转。 “但是我说你们权力大，你们可别翘起尾巴。 权力从来都是和责任一体两面的，你们肩膀上这沉甸甸的责任，也是你们必须要有清晰认知的。 因为你们县处级干部是直面群众的第一负责人，如果你们沉浸在自己的地盘自己说了算，自己的权力无人制约的境地里，那就是对人民群众最大的威胁。 不说远的，我举个简单的例子。 上个月，江南省某县就有一名县委书记落马。 这事儿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家可能都知道了，听到了这名书记强迫女下属半夜出来喝茶的录音。 这位书记被女下属举报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指示县纪委把人抓起来，直接将公权力用在了私心上面。 虽然事后省纪委查明，这名书记和女下属两人屁股都不干净，谁也不比谁好看。 在群众中，现在都说这二人是狗咬狗，但是在我们纪委看来，这就是当地县乡的政治生态出了大问题。 面对群众的第一阵线，出了大问题。” 说着，祁同伟还环顾学员们，长期处于高位颐指气使的威严，让不少人不自觉躲过了眼神的接触。 “县委书记是基层指挥的核心，乡长是执行政策，面对群众的第一线，两个环节都出了问题，这些问题就不是孤立的，而是多种问题交织在一起的。 可以给你们透露一个小道消息，我已经对侦办的当地省纪委下了批示，对该县的班子成员，进行甄别，不要怕拔出萝卜带出泥，哪怕是把当地的班子翻个底朝天，也必须要给当地群众一个交代。 咱们党员就是要干干净净地面对群众，谁心里有污渍的，就自觉向组织反映自己的问题，投案自首还有减轻处罚的情节，不然等查出来，事情就没那么好看了。 掩盖问题，忽视群众诉求的稳定从来不是我党追求的稳定。” 祁同伟走回讲台后，拍了拍双手上的粉笔灰。 “前面这些话，我知道很多人都不屑一顾，觉得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只会说冠冕堂皇的话，不用否认。 我也在基层长期工作，1992年开始，我就一直在基层，深知基层的生态。 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我也因为没有靠山，去过基层司法所，去过缉毒队，和毒贩拼过命，互相拿枪对射，现在想起那个时候，我还是会怀念那时候对错分明，黑白分明的情况。 那时候我也觉得人生很不公平，为什么有些同学，成绩不如我，平时表现不如我，他们可以直接分配到省检察院反贪局这样的大单位，实习期一满直接去了最高检，就因为人家有个好爸爸，人家的父亲是高级干部，而我爸爸是村里的农民，最大的本领是一口气能挑一百斤的担子，所以我只能去基层司法所，只能去没人愿意去的缉毒队。 但是在工作过程中，我理解到了我们这辈人应该有的理想，信念在哪里。 咱们党的人，应该视自己遭受过的苦难和不公为成长的动力，而不是怨天尤人，甚至和贪腐份子同流合污，觉得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出人头地。 我们是否还记得第一次入党时宣的誓言，是否还记得自己当年想过要为群众们做什么吗。 我是不敢忘。” 接着，祁同伟转身在黑板上写下。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大家如果在面对困难和诱惑的时候，想想这句话，想想自己刚入党时的赤子之心，而不是在物欲横流的时代，放弃自我。 我见过不少刚开始秉持着信仰和信念做事的干部，到了最后腐化了。 一些干部觉得快要退休了，要是再不捞一笔，权力过期了，就作废了。 一些干部觉得组织对他们不公平，选不上处长，选不上其他重要岗位，甚至对境外势力出卖情报。 也见过年轻时立过一等功的缉毒英雄，最后成了腐败份子，吞枪自杀。 刚刚这句话，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是我个人送给大家的。” 第814章 钟正国的慌乱 课程也接近了尾声，祁同伟把课件翻到了最后一页，没有假手助教，目光炯炯看着学员们。 “同志们，咱们在工作中，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诱惑，但能不能守得本心，有始有终，谁都帮不了你，只有你自己能帮自己。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 祝大家前程似锦，也许我还会有机会在党校见到大家，而不是在其他场合，去我们部门喝茶。” 学员们起立鼓掌，祁同伟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副校长已经在门口等着祁同伟了。 “精彩的一课，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我相信这句话一定会进入我们新的教材的。 祁副书记，您的授课任务结束了，请这边来，校长在等你。” 校长办公室里。 祁同伟敲门进来。 “祁同伟同志，这边坐。” 校长放下手上的事情，来到沙发区域，这边的沙发都是单体沙发，上面盖着防尘布，历史相当悠久了。 “校长好。” 二人握手之后，分宾主落座。 祁同伟在思考，组织部长为什么要特意叫他来单独谈话，想来想去双方的交集甚少，双方的身份又不对等，再说了，祁同伟的老板又不是他。 “这两天授课感觉怎么样？” 祁同伟微微点头，做出下属的姿态，保持十足的距离感。 “暂时只上了两天的课程，我看学员们学习还是比较深入的。” 校长也颔首点头，对祁同伟这个态度并不奇怪，索性就单刀直入了。 “祁副书记，你对清查耕地红线有什么看法？” 祁同伟也没料到，高级干部讲话也这么直白的吗，难道是当说客？ “校长，清查耕地红线事关国家粮食安全战略。 据我所知，单单在大豆方面，我国就存在巨大的消费缺口，在历史上就曾多次发生大豆危机。 即便在东北地区的肥沃黑土地上，大豆亩产也不过区区四百斤，现在我国每年进口大豆在九千万吨以上，占消费市场的百分之八十五。 而在一些产粮大省，因为种粮食的效益比不上工业，已经侵占了许多耕地。 现在是和平时期，去国外进口还是方便的，但是国际形势风云变幻，万一呢，只要一两场天灾，甚至地缘政治危机，就可能让多处大型产粮区开始对我们卡脖子。 这还只是其中一种粮食，形势总体对我们来说，并不乐观。 您应该知道，我们部门最近在清查粮食购销系统的问题，很多问题其实并不是孤立的。 购销系统就能反映出耕地减少的巨大隐患。 当然校长，我个人觉得，这个问题问我其实并不合适，尤其具体的数据之类的，您应该询问发改委那边。” 校长却突然笑了起来。 “你说的很好，也很客观。 这样，明天你再留一天，我会给你们部门发函的。 你给省部级班上上课，这次的课题就是粮食安全战略。” 祁同伟却惊讶了，原来不是说客啊，可能还是上面领导安排的。 “可是，校长，我只是纪检干部啊。 不适合讲这些国家战略。” 校长却挥了挥手。 “无妨，上面领导说让你讲一讲，你的想法很全面，角度也很正确，重要的是你敢讲，敢干。 那么多干部看见了这些问题，不敢说，不敢提，知道工作有困难，为了保存自身就躲在一旁，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不敢为大局做事，只有你敢用一件小事着手，步步为营盯上粮食问题这个千古难题来。 那这次，就由你来代表中枢，给这一批省部级干部们上上课，讲述一下咱们的国策。” 给省部级班讲课，这可是一大殊荣啊，祁同伟却有点慌了。 “可是，校长，我这些只是一家之言，个人观点，如何能代表上面呢。” 校长从桌上拿过来一份文件。 “这算是课件，我研究过，主要观点和你讲的大差不差，你把里面精炼一下，按标准讲就行。 还有，领导们让我转告你，不要怕困难，我们党员从来不是怕困难的人，这一次一定要有掀桌子的决心，把里面的事情翻出来晒一晒。” 祁同伟并没有特别激动的表现，而是站起身来，微微点头。 “是。” 内心却并不平静，上层到底有什么博弈，祁同伟虽然这个级别了，但还是不想去多管，既然选择了做这件事，秉持公心，能为国家做点事情，也算是不枉坐上如此高位了。 分割线 另一方面，有些人的心情并不算好。 中江省委。 钟正国正在和电话对面的人争辩。 “老钟，这次真的是没办法了。 中枢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解决占用耕地红线的问题，这已经不是什么谈不谈的问题了，而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你们省份的情况非常严重，相信这些事，不用住建部派人调查，你们自己心里也有数。 我劝你也别去京城了，领导们的意思是下个月就召开委员会，正式定调子，作为三农问题来确立解决方案，时间跨度可能是五年乃至十年的长期整治，而不是一阵风的运动。” 钟正国都站了起来争辩。 “可是，王书记，这种事积重难返啊。 整个中江省最少有两百万亩的耕地被占用了，难道把那些房子拆掉，把那些厂房拆掉。 这件事一定有回旋的余地？ 最起码拖一下时间，我们先表态多久整治，总要给我们时间啊，什么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钟正国更加担心的是刚刚王领导说的跨度五年十年的长期整治，面对一阵风的运动，他有自信糊弄糊弄过去先，然后慢慢卡住审批的口子，再开垦一些土地补充进耕地，虽然数量一定不够，但总要尝试尝试。 但是长期整治这个意思，很可能就是盯着一个问题，多次下来督查，抓落实，抓时效，那他们很多建设搞不好就要直接废弃掉，一些投资白白打了水漂，建好的住宅楼难道也拆掉，建好的厂房也拆掉吗。 第815章 钟正国的应对 其实钟正国心里也有判断，知道自己这些挣扎可能没什么用，但他不得不去做，占用耕地搞第二第三产业，这是这二十年来历届省委省政府的共同决策，无论结果如何，这趟京城是必须要去的，哪怕是做给下属们看。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很是无奈，王领导知道各自都有各自的立场，钟正国在现在的立场上，也是没有选择的，他能帮的话，早就帮了，最后还被一把手训斥，外派到粤省办案。 “唉，我说服不了你，你也有你的立场。 你去京城找找你们中江省的老干部，去中枢见见领导们，看看能不能把整治时间拖长一点。 你们自己也搞个方案，比如用三到四年时间来退还一部分耕地，开垦一些荒地补上来。 这也算个折中方案了，我是没办法了。 纪委这边统一了思想，谁不服从中枢的决策，就处分谁。” 钟正国坐回椅子上，有些无力。 “谢谢王书记，谢谢，谢谢。 坐在这个位置上，我也没有办法，全省百姓吃饭穿衣，我都有责任，经济搞不上去。 我们省委才是第一责任人，本来在改革开放发展经济上面，我们就已经落后于长三角和珠三角地区了。 我们也是希望尽可能让群众的口袋富足起来，创造一些就业岗位，不然人口流失太严重了。 明天我就会去京城一趟，如果没有获得明确指示，统一思想，我对下面的干部们没有交代。 大家在迷惑中等待，做事就会没有动力。 王书记，您的建议很中肯，那我先做个方案，看看能不能说服老总。” 等挂掉了电话，钟正国呼出一口气，重新振作精神，他可是中江省的领头人，绝对不能露出颓势，哪怕是没有解决的方案，只要他这个领头人还是镇定自若，下面的干部们看见他就会有信心。 很快，钟正国召集了省委常委们开会。 小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常委们都很清楚此时召集开会除了常规议题，肯定还有难题，常委们都不是傻子，他们也都有自己的信息渠道，上面都有人，不少人给他们传了消息，知道上头的信息越来越明确，他们中江省本来底子就差。 钟正国开始主持会议，在常规议题结束后，直接开始询问粮食系统的情况。 “纪委那边，对各县乡粮食局的专项整治怎么样了？” 所有常委看向纪委章书记，章书记这段时间忙得很，刚刚送走上头纪委的第一批巡视组，对基层粮食局的工作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他也是对粮食问题认识最深的人，因为各粮食局的问题是汇总到他这里的，他知道钟正国第一个问他的原因，就是希望他开口把问题解释给常委们。 有些话如果是一把手嘴里说出来，那对副职们会有巨大的压力的，从他嘴里说出，钟正国镇定自若给出答案，就能稳住常委们的信心。 “钟书记，省长。 根据上面纪委的指示精神，我们对各县乡的粮食站进行了追溯十年的细致检查，现在全省八十五个县已经完成四十个县级粮食局的检查，剩余各县也都在清查中，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同时抽调各市纪委的人手，对乡一级粮食站进行调查。 上周结束的粮食购销系统专项整治巡视组第一轮巡视，纪委第二监察室胡海鸥主任对我们的工作进行了口头表扬。” 钟正国点头表示正面表扬，可是章书记后续还有个但是，这才是大家担心内容。 章书记环顾一周，接着说。 “书记，省长，各位。 胡主任同时也表达了对我们中江省粮食购销系统整体情况的担忧，在此次粮食购销系统专项整治中，暴露出咱们地方存在不少问题。 最直观的问题就是，各粮站粮食局的数据中，咱们中江省的可用耕地面积不断减少，同时由于人口流失问题，粮农的数量也在减少。 不少耕地虽然还是耕地，但没有人耕种，抛荒的可能性很大。” 说着，章书记再次看向各位同僚们，每个人都在抽烟，脸上的忧愁肉眼可见，一旁省会中州市市委书记的表情更是难看。 中州市市委书记黄苗是名女干部，平时不喜欢开会的时候大家抽烟，但是此时她也想抽根烟了，因为中州市的情况最严重。 黄苗转头看向一把手钟正国，甚至忍不住开口质问了。 “书记，我听到一些消息，说是住建部可能要下来全面清查耕地红线问题。 我们中州的情况您是知道的，这十来年的经济发展，可全是发展房地产和第三产业来的。 要是真的查到我们中州来，只怕情况不容乐观，是否有办法补救？ 又或者和上级进行积极沟通，对我们中州市的情况进行解释？” 黄书记嘴里说出的话，也算是提醒了在座所有常委，这个问题可不止是中州一个城市的事情，全省十几个城市都存在类似的问题，中州是省会，天然吸引人口，发展房地产和第三产业有优势。 其他城市也发展第二产业，也占用不少耕地，如果上面要强行退还耕地怎么办，中江省是平原省份，没有什么山头像当年祁同伟那样搞梯田补回耕地，也不是沿海省份，像江州市那样能填海造陆专门确定一块岛屿作为耕地禁止开发，中江省耕地面积本来就很大，被占的也非常多，要是强行让补齐或者退还耕地，去哪里搞那么多土地恢复啊。 一时间常委们都有些慌张，大家下意识看向班长钟正国。 看见钟正国表情镇定自若，就像平时那样深不可测，书记应该会有办法？ 钟正国知道必须自己这个领头人开口了，先是转头看向自己的第一副手省长。 “省长，虽然上面还没明确发话，但我们自己要先做出态度。 做一个方案出来，三到四年时间。 另外和农业部沟通，确定咱们最低的耕地保有量目标和永久农田保护面积。” 第816章 补救措施 在获得省政府负责人的表态之后，钟正国暗自点头，只要他这位第一副手不趁机捣乱，跟他站在统一战线，积极应对这次危机，那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接着钟正国接着转向分管农业工作的专职副书记，继续作出部署。 “池书记，我们自己先做出姿态，明确耕地保护措施。 不能等上面发文，我们自己先发文。 明确几点整改措施。 一，严格控制建设用地审批，控制源头，这一点你们要和住建厅明确，一切新审批都要卡住，各地级市的土地性质变更手续，全部收到住建厅里，绝对不能漏口子。 二，严控非农建设占用耕地，补充一些同等数量的新耕地，一些被叫停的建设项目，或者回报率低的旅游或者矿山项目，马上发文进行复垦，恢复耕地，数量虽然不一定够，但态度一定要坚决。 三，打击违法占用耕地，让执法部门进行严查，执法，查处违规建房、挖湖造景、非法采矿等行为，执法态度也要坚决。 三，耕地恢复和复垦，统计可复耕的耕地数量，马上进行复耕。” 钟正国水平还是不错的，自己就想出了系统性的多条措施，下达明确指令，另一方面也是向下面地级市表达省委的坚决态度，一定要卡住源头，哪怕整治不了那么多的数量，新审批不能再有了。 可以说，只要按他的方案做，中江省省委的认错态度，应该会得到上级的认可，应该。 “事情尽快安排下去，工作慢慢做，明天我会带着方案去京城和领导们商量一下，多给我们一点时间。 同时，我要警告众位，不要有侥幸想法，中江省的粮食红线是国家级战略，哪怕一定时间影响gdp，咱们也没有退路。” 钟正国说完，看着议论纷纷的副手们，心里却没多少信心。 因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问题是二十几年积累下来的，一时间的突击整改有什么用，涉及巨量的经济利益和大量地方干部，执行下去必然是打折再打折。 就算是控制源头这一举措，搞不好也会有人突击审批，突击建设。 如果祁同伟在的话，应该就会坚定告诉他，不要怀疑，是一定会有人突击审批，顶风作案，后续的举措也基本屁用没有，每年巡视，每年倒数，因为这都是历史发生过的事情，只不过那时候钟正国已经换届升官调走了，拍了拍屁股不当自己的事，害得接任他位置的现任省长多次被发文批评，属于代他受过了。 比如省委确定要复耕一百万亩，搞不好执行到县一级，干部们只会在水泥地上铺上黄土，紧急种上一些苗子，等检查组一走，继续歌舞升平。 实际上复耕的只有一万亩，作为一省的领头人，外人看着是权力巨大，说一不二，但是只有坐在这个位置上，才能知道事情要落实下去，会有多少困难，他有时候都感觉自己只是个橡皮图章。 钟正国只能祈祷，上面领导会体谅地方的难处，多给他们一点时间。 回纪委的路上，祁同伟还是难掩兴奋，给省部级研修班上课啊，这分明是一个巨大的信号啊。 祁同伟一回来，就召开了视频会议，此时他手下几个分管部门的负责人，都已经去往全国几个片区开启粮食购销系统专项整治的巡视了。 “祁副书记，书记也要参加视频会议，已经在会议室等了。” 祁同伟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有点惊讶，这件工作什么时候需要书记亲自过问了，于是小跑几步，赶到了会议室。 “各区域视频信号良好，可以连接。” 秘书们在忙碌着一些事务性的工作，一把手看见祁同伟来了，招了招手。 “过来这边坐。” 祁同伟笑着拿着笔记本过来。 “书记，您怎么亲自来开这个会来。” “听说，明天给省部级研修班上课，准备怎么样了？” 祁同伟顿时醒悟。 “书记，这是您给我申请的吗？” 一把手摆了摆手。 “本来上面让我亲自去的，不过手头的事情太多，刚好你也在党校里，顺便让你一起上了，这样做事效率更高嘛。 你可得做好准备，别给咱们纪委丢脸了，我可是听说，只有一名学员年龄和你一样。 虽然你是教员，但是他们都是老同志，别露怯了。” 祁同伟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前几天去给厅局级班上课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全班只有两名学员比他年龄小，不过那时候祁同伟有级别压制，比他们级别高很多，对待省部级班就需要更加谨慎的态度。 “好了，人到齐了没，开会。” 屏幕上有十几个身影出现，众人看见坐在主位上的一把手，都是不自觉坐直了身体，祁同伟敲了敲话筒，看了一眼一把手之后，开始主持会议。 “同志们，今天书记特意参加我们的会议，这是上级领导对我们工作的重视。 现在按片区顺序汇报情况。” 有些片区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这里就不多赘述了，祁同伟也只是记录了几个产粮大区的情况。 胡海鸥：“书记，祁副书记，我所巡视的三个省份中，中江省是情况最严重的。 多个县的基层粮站出现以下几种贪腐情况。 1 压级压价行为。 故意降低粮食登记或克扣重量，压低收购价，套取差价。 这是最普遍的，八十多个县的粮站中，接近一半的粮站站长都参与过压级压价行为。 2 虚构收购 虚报收购量，套取上级补贴或者挪用专项资金，接近二十个县的粮食局存在这种情况， 3 打白条 这也是当地农户反映最多的情况，很多农民对于压级压价行为，说实话是有忍受限度的，但是打白条完全不给钱的情况，是最伤害农户积极性的行为。 以上几种行为，一定程度上让农户失去了对种粮的积极性，在收益降低的情况下，不少农户主动配合地方政府，申请将土地改为其他用途。” 第817章 坚定决心 这也是一笔经济账，本来种粮的收益就远比第二和第三产业要低很多了，农民最后收粮还要被购销系统的基层干部们压榨价值，私自扣押挪用，私分国家补贴，各种各样的情况极大挫伤了农民种粮的积极性。 在我们的调查中，一百名农户，有五十户根本没听说过有种植补贴，一到粮食局账户上，贪腐干部们就造册私分掉了。” 在农民们看着种地获得的这么微薄的收入之后，等来了地方政府希望搞点土地建工业厂房或者搞商业住宅之类，当地农民自然可是举双手欢迎的，就算征地款每亩只有几万块，那也不是种地能比的效益，这种情况下，农民开心，当地政府开心，粮食局爱搭不理，根本不在意。 几方的利益交织下，怎么可能会不占用耕地的红线，根本没人拦着啊。 祁同伟偷瞄了一眼一把手的表情，发现他的表情十分严肃，但没有什么倾向性，也没什么表示，于是继续在话筒里说话。 “继续，收粮环节存在贪腐，仓储也必然有贪腐，明代和清代都有层出不穷的仓储硕鼠，我猜现在他们的手法也没进步多少。” 胡海鸥继续就中江省的情况进行介绍。 “是的，仓库环节主要是县一级的粮食局贪腐，收购粮食环节是乡镇粮站的贪腐环节，二者相辅相成，互相勾结，主要的贪腐手段如下。 1 以次充好倒卖粮食。 根据粮食的等级和新鲜程度，一些贪腐干部会将一些陈年旧粮和劣质粮替换新粮，再找地方商户把优质粮食倒卖出去。 根据我们统计的，平均一个中型产粮县的粮食局，一年大概能倒卖出去数百吨的粮食，金额倒并不是很大，一般为几十万上下，实在是粮食价格贵不起来，比之地方其他贪腐行为，金额很难高起来，算是蚂蚁搬家。” 收购粮食的商户甚至包括一些沿海省份的粮食局，那些地区耕地较少，地形特殊，种地都没多少人种，完不成收粮的任务，还会花钱在中江省等地区的粮食局购买一些粮食应付上级任务。 祁同伟却直接训斥了。 “什么蚂蚁搬家，他们的贪腐金额虽然不大，但是危害性却巨大且深远，这一点我们必须要考虑到，继续。” 胡海鸥看了一下文件，继续汇报情况。 “是，类似还有。 2 虚报损耗。 这种还是伪造库存进行倒卖，我们在三十余个县粮食局都发现了类似的情况，一些粮仓甚至是特制的，平时简单的检查根本发现不了。 3就是纯空仓骗补贴了，也就是直接造册，根本不收粮食，直接欺骗上级的补贴，这个行为在六十余个县粮食局都有出现，算是最普遍的贪腐了。 一些干部不敢倒卖粮食，但是伪造储粮申报补贴，发给全局职工，或多或少都有，有些人比较过分，补贴下来局长几人全部吃了，有些人则是给全局发补贴福利了。 情况不一而论。” 这时候一把手打开了话筒，包括祁同伟在内的所有干部，都不自觉坐直了身体。 “同志们，像以上列举的各种情况，我们要把不同的行为分类，不能一味以贪腐数额进行区分。 大家要有效利用四种形态的处理方式，进行有效甄别。 像刚刚胡主任说的，一些干部是自己吃掉了，一些干部是申请来补贴挪为他用，这就涉及到到底违纪还是违法的边界，要明确一个边界。 违法的情况自然不用说，和检察部门商量好移交起诉就好，只是违纪的干部，你们尽快讨论出典型的行为，怎么处罚，出一个指导意见，交给各省纪委自己进行处罚。 一些工作不要怕繁琐，涉及基层的事情，不能搞一刀切。” 众人在屏幕里都称是。 “是。” 祁同伟接上话，继续指挥。 “产粮大省单独汇总报告，一些情况不是很严重的省份，另外列举报告。继续。” 前面虽然没有详细写，但是像江东省之类的产粮比较少的省份，违纪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 当地的粮食局并不倒卖收上来的粮食，因为他们能收到的数量非常少，一些粮食局干部热衷于自己参与经商，就像祁同伟所知的那样，占用一些本该废弃的粮站从事加工业或者其他行业，大部分还是直接租给一些企业或者个人，收取租金。 甚至因为收不到任务量的粮食，这些粮食局的领导使用废弃粮站的租金，到产粮大省的粮食局收购他们倒卖的粮食，塞到仓库里，至于钱怎么花，做个漂亮的账就行了。 像这种省份的问题，祁同伟就指示大胆交给当地省纪委来研判，大部分属于违纪的范畴，不需要给巡视组增加工作量。 一些粮食局检查出来的问题，不需要纪委处理的，则是由新组成的粮食局班子来进行统筹解决，建立长效机制，纪委这边只是对相对严重的情况进行处罚。 实际上当地省一级粮食局，审计局和省纪委工作量更加大，巡视组只负责进行大方向上的指导。 “还有就是销售环节的贪腐了，比较典型的就是将储备粮低价卖给相关干部控制或者关联的企业，然后高价用政府资金购回，从中套取资金。 省一级的粮食局较多的就是进行投标串标粮食工程，从中抽取回扣等。” 这最后一个环节，就是级别相对高的粮食系统才能操作的了，省一级和被祁同伟查到的周成他们，就是靠建设高标准高科技粮仓，给相关单位一些便利，收受贿赂。 讲得差不多了，祁同伟就看向一把手。 “加快进度，完成一轮巡视，一些数据记得从审计那边拿过来。 有了这轮经验之后，对下一轮配合住建部的清查耕地红线，就能更加直观，更有效率了。” 祁同伟做了总结，同时再次强调要清查耕地红线的决心，一把手也毫无表示，这事儿已经势在必行，无可阻挡了。 第818章 常设部门 这时候一把手再次开口了。 “同志们，下个月的大会，就会将恢复粮食耕地红线列入三农问题重点，接下来这一块将会是我们纪委年度的重点工作。 我们将会全程加入以住建部牵头的专门清查组，一方面是监督住建部的工作，另一边也是显示上头的决心，对地方政府可能存在的违规行为，必须要坚定予以处罚。 这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还是祁同伟副书记。 所有人直接向祁同伟副书记汇报，祁同伟副书记直接向我负责。” 会议结束，祁同伟跟着一把手出去。 “书记，您的意思是，这次我们的监察室大部分都要派出去吗？” 两人慢悠悠地走向一把手的办公室。 “嗯，领导们有点担心这件工作变成一阵风的运动式，一些省份搞不好会弄虚作假，糊弄上面。 你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一路上，纪委的普通干部们看见两位领导一起走着，都默契绕到了角落里，也不敢听他们的讲话。 祁同伟听了这话，暗自一撇嘴，这不就肯定的吗，如果是一阵风的运动式检查，下面干部绝对敢在水泥地上铺黄土，随便插点苗，检查结束拍完照重新恢复水泥地。 但讲话不能这么直白，必须要有艺术，祁同伟思量片刻这才开口，此时二人刚好进了电梯，里面的干部们看见两位领导进来，直接躲在一旁跑了出去。 “我个人有想法，不过不知道是否可行。” “但讲无妨。” “抽调一些高级别干部，组成常设巡视组，定期巡视发现的问题。 比如像中江省，如果第一轮清查中发现占用了两百万亩耕地，那第二轮的巡视就在几个月后下去再次进行重点巡查，看看他们有没有弄虚作假，水泥地上铺黄土。 沥青路面插秧苗，强行凑数量。 如果整改效果不好的，对省份主要领导进行通报批评，对地方干部进行严肃处罚。 几个月后再换一批巡视组回头看问题，如果还搞不定的，那就由中枢决断，是否进行人事调整，不换脑袋就换人。” 祁同伟这番话虽然是只针对工作，但是句句杀气腾腾，地方很多干部神通广大，巡视组的名单一下发，他们就能找到关系进行公关，哪怕现场检查到一百个问题最后他们也能公关到只剩下三十个。 但是以祁同伟的方案，三个月来一批，三个月再来一批，看你们能不能来得及公关，最后甚至建立相对固定的巡视制度，每年都下去看。 一把手听了也是暗自点头，这个祁同伟，做事确实有一套，知道基层最大的问题就是落实，很多干部脑子很活泛，辖区有什么问题，他们几分钟就能出一套冠冕堂皇的方案，比如钟正国。 但是真正这个事，能不能做下去，这就是个千古难题了，以祁同伟的意思是，查一次能糊弄过去，查十次呢，都能糊弄过去那也算你们厉害。 “长期巡视制度，还是要和中枢汇报讨论一下，要知道，咱们这里出现一个制度检查，下面就会层层加码，到时候基层就会疲于应付。 其他工作都不用做了，一年到头都要应付上面的检查。 再者，抽调高级别干部，哪有这么多有空的干部啊，级别太低的组长，下了地方人家根本不搭理怎么办。” 这种情况是很普遍的，比如中枢发个文要求把长头发剃一下，那省一级就会加码到大家都剃平头，市一级为了搞先进搞排名，就会发文大家都剃光头。 县一级就更夸张了，干部们会直接下来，要把对象的眉毛胡子都剃光，号召大家脑袋光溜溜。 到中枢层面制定任何政策，都是很谨慎的，因为层层加码的现象太多了，太难杜绝了，搞下来很容易劳民伤财。 祁同伟接着说。 “领导，我建议直接选一批六十岁以上已经退二线的高级干部，巡视组视工作需要抽调他们下去，老干部们资历深，级别高，地方的干部们就不敢在他们面前造次，再者老干部们经验丰富，对基层的一些情况熟悉，就不怕基层干部糊弄他们。” 一把手听了祁同伟的话，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考虑一下，你回去。” 祁同伟点头，没有跟着去一把手的办公室。 “是。” 随即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就像祁同伟此时说的三个月巡视一次，省一级很可能就会建立类似的机构，一个月巡视一次，市一级专门招一批干部，一周就检查一次，搞到最后基层的干部们一天都要应付类似的检查十几次，实际上什么正经事干不了，尽在那里哈腰点头，领导说得对了。 祁同伟也知道，任何制度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就算是已经由前世验证过成功的例子，也都是经历风雨波折，才能实行下去的。 粮食系统这个例子，其实是祁同伟时机抓得太好了，搞好在下一次大豆危机和饲料危机暴发的前一年，整体的局势已经到了相当严峻的情况了，中枢所有的领导看见调研来的数据，心里就有了答案，谁都没开口阻拦。 因为这就是大势所趋，但是巡视制度，到底能不能顺利通过，还不得而知，不少领导就对一些形式主义深恶痛绝，他们当年在基层干活的时候，就已经受上面的形式主义的苦了。 如祁同伟也是，当年在江北新区任职的时候，几乎有一半的精力是用在接待上级领导上面，其中有各种各样的视察，也有各种各样的专项督查。 正经能干活的时间说一半还是多了，不提其他数据，单单江北新区1997年一年的餐饮接待费用和其他接待费用（比如安排车辆住宿），就有五百多万，那还是97年啊。 就如一把手所说，如果明确了中枢层面的巡视制度，省一级和市一级就会有样学样，建立专门的巡视常驻机构，方便他们安排编制数量，多安排一点干部，也能申请一批经费。 第819章 下地方督查 下面政府的老毛病，只要有钱有人了，他们就能有样学样学着中枢的巡视组进行各种各样的督查，巡视，督导，林林总总，哪个好听用哪个，反正就是几名去基层当大老爷，被人捧着说话，哄着喝酒吃饭，下面干部嘛，最怕的就是做困难工作，最喜欢的就是下面做大老爷，挺着肚子指手画脚。 想象一下，各位厅长们以后下基层调研，双手一背，走着四方步，两边都是基层的干部，然后指着这个路灯说颜色不行，指着那个井盖说不符合政策，基层的干部们只能点头哈腰，在笔记本上快速记下。 几名宣传口的干部在一旁以各位厅长们为c位，疯狂拍照，这时候厅长们要记得把手上百达翡丽的手表摘下来，拍下来上了报纸那就不礼貌了。 可能还会被祁同伟盯上，拉去做了业绩，最好也要多锻炼锻炼，不然肚子挺出来跟三四个月一样，也不上镜是。 一般来说，事后下面干部还要安排海鲜大餐，厅长们坐在主位上，下面干部们好话说着，笑脸迎着，茅台一杯接一杯喂到厅长们嘴里，厅长们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有压力，你看上哪个菜了，他们就会按停桌子，保证厅长们能吃到第一口。 厅长们也不需要担心自己酒量不好，这时候下面干部会说，我干了，领导随意，这可不是客气话，厅长们随便沾沾嘴唇就行了，他们还会来什么领导一杯我三杯啥啥啥的。 临走之前再往你们车里塞点土特产，茶叶啊，烟酒啊，甚至祁同伟当年还给一名省里的领导送过两只活鸡，在奥迪车后备箱里吱哇乱叫的。 至于晚上那些课外活动，比如补习课外英语这些，祁同伟就不建议厅长们再去了，陈清泉就是在这种事情上栽跟头的，吃一堑长一智。 话归正传，领导们担心的也就是这一点，各地方为了迎接中枢级别巡视组的一次检查，肯定是省级巡视组连续查三次，市级查九次，最后搞得基层政府疲于奔命，忽略了其他方面的工作。 一时间，祁同伟也有些犹豫了，他也是干过基层的人，深知这种官僚主义的缺陷，会一级一级传染下去，但是转瞬间，他也就不再犹豫了，形式主义可以依靠优秀的制度来克服，依靠巡视组制度揭开地方一些捂盖子的行为，最少也能让基层的老百姓多一个发声的通道。 祁同伟想起了刚刚在路上和一把手的最后几句话。 “书记，我觉得，常设巡视组还是需要的，有些地方政府，捂盖子的情况，可能太过严重了。 而一些老百姓，说实话举报无门，当地政府对付他们的手段太多了，咱们设立巡视组，就算只是接接举报电话，收收举报信，也能解决一部分积累的问题。 至于形式主义，可以专门进行政策上的限制，不能说一项制度可能有缺点，就全盘否认了优点。” 一把手沉思了一会儿，二人刚好到了一把手的办公室门口，祁同伟却没打算进去，二人站在门口。 “是不是常设巡视制度，还需要委员会另外讨论，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确定的，需要评估各种优缺点。 咱们先就粮食购销系统，把事情做好，下一步还要清查耕地红线，这可是一项非常大的工作。 你的任务还很繁重。” 祁同伟点点头。 “是，明白。” “明天的省部级研修班，你的主题就确定在耕地红线上，这也是上面要求的。 必须清晰向这批干部们表达中枢对于保护耕地红线的决心。” “是。” （省部级班写不了，懂的都懂） 此时的课程已经结束，祁同伟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拉开了行政夹克的拉链，看着越来越热的天空，坐上了来接他的奥迪车。 祁同伟甚至感觉，连续这么几天课上下来，他还是很适合做教员的，不，教授。 现在已经向各省的优秀副部级干部传达了中枢的思想，明确了不保耕地就换人的原则，那接下来就要开始实施了。 这一次，祁同伟打算安排时间亲自下去视察视察。 “卢强，让办公厅那边发通知，咱们抽几个粮食购销系统贪腐严重的省份，两周以后，我要亲自下去督导。” 一会儿，办公厅几名干部就过来了，带队的也是一名副主任。 “祁副书记，这是您下去视察的重要流程，至于怎么抽，您有什么具体的指示吗？” 祁同伟接过视察流程的文件一看，眉毛挑起了一边。 “为什么限制这么多？” 几位工作人员都很无奈，但还是一位副主任上前解释。 “祁副书记，大家都是这样的，也不能给地方造成太大的麻烦。” 祁同伟顿时明白了，上次他微服私访的事情肯定闹大了，一把手虽然不好说什么，但肯定被京城市地方的领导投诉了，哪有副书记亲自出来查案的。 “这个就不说了，抽几个省份的话，做一些牌牌，三十几个牌牌我用手来抽。 这样做起来也公平一点，抽好了你们就准备发文。” 说是三十几个，但实际上很多省份的粮食购销系统问题根本就不大，祁同伟也不打算下去讨嫌，顶多七八个省份中抽一两个去走走看看。 “祁副书记，我们有现成的纸牌，是所有省份都抽吗？比较严重的几个省份都在这里了，要不还是直接指定？” 说话的是卢强，他已经做了准备，刚刚他也看见了那个视察的流程建议，不过以他对祁同伟的了解，大概率就不会太遵守，肯定会搞事。 祁同伟摇摇头。 “指定当然不好，那就只留下这八九个省份，最后抽两个省份下去督查，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去那么多地方。” 不搞事就不是祁同伟了，那选择性其实就不大了，也就在问题严重的那几个省份中抽了。 第820章 抽签 没一会儿，一名办公厅的小干部就一路小跑过来，带来了一些小卡牌，上面已经印着各省的名字，一帮人在细分了一番之后，把一些部委和大型国企拿了出去，接着挑出了卢强指定的九个重点省份，稍微一洗牌就成了。 “祁副书记，那您是直接抽还是？” 祁同伟已经想到了方法。 “我不抽，找个人过来，抽到哪里去哪里，抽两个。 办公室里不是有个刚毕业考进来的小年轻，叫什么来着的，高高大大的那个，让他来抽。” 虽然有些不解，但卢强还是走到办公室门外。 “你，你，还有你，站起来。” 三名新公务员不明就里，但是指挥他们的是办公厅的副主任，副书记的大秘，自然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们三人就像1993年在治安局当秘书的祁同伟一样，不过这批人都是研究生毕业过来的，一进来享受副科级待遇，年龄也比祁同伟那时稍大一点，祁同伟可是二十三岁就研究生毕业，这批人普遍二十五岁了。 “是，卢副主任。” 三人飞快站起来，在卢强面前排了个小队，站定之后，卢强开始询问。 “你们谁的工龄最短？” 这时候卢强也看到了那名最高的小干部，知道祁同伟说的应该就是这位了。 “报告，卢副主任，我们三人都是同一批参与直招考试的，年龄也都差不多。” 卢强一听，顿时想到可能他们都是因为祁同伟的调任，同步招进来的新人，也就不再纠结，像是随手指了一个人，其实就是指了身高最高的那名干部。 “那就你了，跟我来。” 那名新人不明就里，但是他可不敢反抗，因为卢强是大秘，还兼任办公厅副主任，是顶头上司中的顶头上司，小干部跟着卢强一路来了祁同伟的办公室里。 这还是这名新人第一次来到副书记办公室，虽然他们都是给祁同伟服务的办公室成员，但能自由进出祁同伟办公室的也就卢强和警卫秘书小虞两个人而已。 他们这批工作人员从来只能远远见上祁同伟一面，至于说话，领导哪有这么空闲和办公室这些小朋友说话。 祁同伟手上已经拿了七八个省份的牌牌，稍微一洗牌，刚好看见卢强带人进来。 “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啊？” 不要奇怪祁同伟为什么记不住办公室团队这些人的名字，他连官方配的二秘和三秘名字都记不住，只记得姓什么，下面这些没级别的小兵更是有二十多人的团队，怎么可能记得住。 也就见个眼熟，路上碰见了，知道这是自己办公室里的孩子。 但也就让领导混个眼熟，记个名字的可能性，也是下面省份基层干部们做梦都想有的机遇了。 “祁副书记，我叫莽撞，是今年刚考进来的新人。” 祁同伟拿着手里的牌，起身走到这位莽撞身前，发觉这孩子还真是高高大大的。 “莽撞，真是个好名字，姓莽啊？拿着，年龄多大了？哪个学校毕业的？” 莽撞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地拿着牌，双手拿着两个角，一副捧瓷器的样子。 “是的，祁副书记，我是蒙古族，今年二十五岁，本科和研究生是京城大学的。” 祁同伟看着这小孩，感觉还挺有趣的，当年三局的唐副局长，看那时候的祁同伟，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一晃眼都要二十年了，也许二十年后，面前这位新公务员，也会当上正厅级左右的高级干部，离此时的祁同伟还是太遥远了。 “洗一下，然后随便抽一张给我。 高材生啊，二十二岁本科毕业，二十五岁研究生毕业，然后考直招选调生过来的？” 莽撞乖巧地把牌快速洗了一番，然后抽出中间一张，可能是感觉手心全是汗，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递给祁同伟。 “是的，祁副书记。” 祁同伟接过牌，翻开一看，居然就是中江省，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中江省省委领导最近经常来京城给领导们汇报工作，也提出了一个几年内恢复耕地的计划，不过祁同伟对这些计划并不感冒，执行不下去就是破纸一张，给自己推脱责任而已。 中江省的情况大家都被看在眼里，耕地起码被占用了三百万亩以上，你说从哪里搞那么多荒地来补齐，根本不现实，中江省又不靠海，能填海造陆，纯平原省份，几乎没有山地，像祁同伟当年在山上搞梯田更加不现实。 这个计划说白了，没有几颗利益相关的脑袋落地，没几个领导去秦城踩缝纫机，是绝对做不下去的。 不过这次明面上的目的还是视察当地的粮食购销系统，也不能目的那么明显，先警告他们一番。 “再洗一次，再抽一张。” 莽撞见祁同伟看着牌在那里思考，也不敢说话，甚至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哦哦，是。” 很快又抽出来一张来，祁同伟定睛一看，居然是汉东省，也是个平原大省。 “不错，莽撞同志做事还是很到位的，选的也都是典型省份。 卢强，咱们下一步督导的省份就选中江省和汉东省。 莽撞同志，就由你来起草文件，让办公厅给中江省和汉东省发函，时间就确定为五月五号。” 说完，祁同伟还拍了拍莽撞的肩膀，蒙古族的小伙子，长得还真是又高又壮，比祁同伟还高了几公分。 莽撞看着手上拿着的两张牌，一张写着中江省，一张写着汉东省，顿时有些无奈，他一个还没出实习期的新人公务员，居然决定了纪委督导哪个省份的事情，说出去谁信啊。 其实这也是在大衙门工作的好处，哪怕是一名实习期公务员，也有机会见到祁同伟这样正部级的高官，能接触到其他省份贪官梦寐以求的信息和情报。 很多省份的贪官们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认识一些高级别的纪委领导是没有用的，他们也不会冒着自己前途尽毁的风险去帮助一些地方的贪官。 第821章 出了差错 但是底层的科级干部和处级干部就不一样了，大部分人都是长期在一个两个单位混着，并没有机会快速升级，加上纪委管理严格，他们也很少和地方干部那样，接受宴请，直接接触大量的商人，大部分纪委的低级干部都过着相对清苦的生活，也买不起房。 在单位他们可以说没多少决策权，但是，在执行上，往往以他们为主力，这时候他们就有无数的方法发挥他们的影响力。 俗话说事儿不一定能办的，但是有几百种把事情搅和掉的，就是他们这群人。 他们也是最有可能变成大衙门的食利者的人群。 下面那些一年杂七杂八赚几千万的干部，面对纪委这些没地位又没钱，却有点无法或缺的小权力的干部们，那还不是降维打击，就如第二监察室那位副厅级侦查员章志飞一样。 祁同伟之所以让一个新公务员进来抽签，而不是那些资历稍微深一点的科级或者处级干部，就是防着这批纪委的资深基层干部，他们也正是最容易被腐化，最危险的群体。 大衙门的中底层干部，往往都是依靠着大衙门的便利长期食利的群体。 各位厅长们，如果日后你们想在大衙门里找个内鬼，通风报信啊，透露办案信息啊，及时往国外跑路啊，就按这个思路。 找那些高级别的领导是没有用的，到了时候那些领导还会给你们卖了当政绩，相反，找一些基层的老资格科级处级干部，不需要特别有实权，最好是那种在单位里长袖善舞的干部。 找他们能知道这件事到底能不能办，就算要送点利益，也不需要像高级别领导那样花大代价，到真正办事的时候，搞不好电话都不接，这些都是血泪的教训啊。 其实这是祁同伟前世的教训，那时候面对侯亮平苦苦追查，祁同伟也是认识一些纪委的领导，但是等打电话的时候，人家根本不接，就算见了面，也是打哈哈，太极手连环推托。 最后还是一些纪委的基层干部，才有人和祁同伟透露了一些实质性的内容。 此时祁同伟想的也是这方面内容，但是不打算在内部整顿方面大做文章，还是等清查田亩红线的事情过去了，最好等换届之后，再开始清查各部委的内部，尤其是科级和处级的苍蝇们。 想清楚了下一步的计划，祁同伟将手上的文件装进了保险箱，确保不会有什么机密露在外面，这才起身离开，下班了。 而远在粤省，王领导心情实在不算好，监察室的负责人在和他汇报情况。 “王副书记，情况就是这样。” 之所以纪委会派人到粤省来，原因就是几个月前的缉私大案和缉毒大案，全部出了差错。 一个案子还好说，怎么连续两个案子都出问题啊，上头对本地的干部就产生了严重的不信任，直接联系了纪委下去彻查，本来来的也就是一名监察室的主任，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一把手把王副书记派了下来，直接把事情提级办理了。 王副书记翻看着负责副厅长石勇的谈话记录，心情不算好，这件案子成了罗生门，各说各的话，究竟是谁的责任，暂时无法确定，但是有一点能确定的是。 公安部要求的重要目标，郭援朝和郭小鹏两个人都跑了。 石勇：“报告领导，当时我们收到安全局的通知，郭援朝会在海州制药出现，我作出了明确的部署，要求省厅禁毒总队和海州市公安局一起对郭援朝和郭小鹏实施抓捕。” 审问人员：“那到底是哪个环节泄密？是不是卧底侦查员泄密，还是你们指挥部有人泄密？” 石勇：“我现在无法确定是不是卧底侦查员泄密，还是指挥部有人泄密，我只能保证自己没有泄密。” 审问人员拍了一下桌子。 “你是行动的负责人，说的这是负责的话吗？ 就算你自己没有泄密，你下面的干部泄密了，你的责任也脱不开。” 这只是其中一个审问室，另外一边，公安部禁毒局的局长李卫国也在被审问中，也不能说审问，这边是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叫来李卫国的。 协助调查人员：“李局长，你这边是什么时间收到的情报，那时候你在指挥部，还是在外面？” 李卫国把自己情况详细介绍了一下，气呼呼被放出去了。 李卫国也真是心想日了狗了，板上钉钉的案子，居然会出了差错，现在指挥部所有人还有办案人员，都被控制起来了，愤怒的上级领导也就是陈晋副部长，直接找到了部长要求彻查，李卫国虽然也是自己人，但是为了公平，也被纪委的干部软禁了，在查清哪里泄密之前，不许离开规定场所。 反正谁也说不清具体什么原因，整个局面还僵着，不过禁毒局的干警们已经亲自上手，在疯狂追捕已经逃跑的二人。 另一边，祁同伟也收到了这个坏消息，陈晋给他打的电话。 “开玩笑的，这么天罗地网的，你们让两个人都跑了？” 听了陈晋的汇报，祁同伟很是不理解，这么多部门，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还让人跑了。 祁同伟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就算是前世也只有郭小鹏一个人成功跑了，应该是有两个人给他泄露消息，其中就包括当时的卧底侦查员，好像是爱上他了，不自觉泄露了消息，另一个是当地前任的市委书记，明面上只有市长是郭小鹏的养父，给他做了靠山，但是私底下，前任市委书记也早就收受了他的好处，最主要的问题是前任市委书记已经升到了省委做高官。 上辈子抓捕他们也就海州市公安局和粤省公安厅两个部门配合，但是这次多少个部门一起合作啊，居然还是让人跑了。 但是正常来讲，郭援朝还是能抓住的啊，怎么回事，为什么郭援朝能跑的啊，这不符合剧本啊，无法理解。 第822章 学习文件 祁同伟感觉真是无奈，到底是这批干部全部都是废物吗，那也不对啊，这批人都是精英干警，那看来原因还是三个和尚没水喝，互相扯皮拖后腿呗，这边陈晋不是已经把禁毒局内部的反对派派到国外调研去了吗，唉，做点事真难。 祁同伟思忖片刻，还是打算给陈晋透题，毕竟是自己的头马，能培养一名副部级干部真是不容易。 “确定一下他们出境了没？这种情况下，他们大概率是跑不出去的。 如果说泄露机密的话，还是当地警局或者当地政府高官，再查一下海洲制药给谁送过钱，肯定有人没查出来。 至于说省厅里，大概率没人会和海洲制药那边勾结，要是有勾结早就跑了。 还有，郭小鹏的老母亲是不是还在海州那边的别墅里，试试看能不能勾引他出来。 你直接用武警，让禁毒局的干部接手案子，别跟省里通气，事情办了再和他们说。 另一起走私大案你不要参与太多，那个案子牵涉的很多，这次王副书记下去主要也是为了那边的事情。 你管好缉毒的事情就好。” “是，我明白。” 陈晋也清楚，单单自己这边一个缉毒案，纪委是不可能派人过来彻查的，也就是因为两起案子离得太近了，这才顺便过来调查了。 祁同伟心知，像孙部长这帮人，气数未尽，虽然已经抓了两三个成员了，但是核心还在，靠山还有残存的影响力，现阶段还不能一口气把他们抓光。 祁同伟想做的，是早点让自己的人和他们争夺重要位置，等以后他们气数一尽，全员被抓的时候，祁同伟手下的人已经占据了各种重要岗位，其他人就算想要过来占便宜，也没什么能下手的地方。 要知道前世孙部长这批人全员落马地非常突然，一下子空出了一批实权副部级岗位，引起了很多公安系统干部的争抢。 祁同伟此时做的就是，早点让人卡位上去，免得到那个时间，抢不到多少好处。 但是现在祁同伟的职位实在太敏感了，并不适合去各部委见老朋友们，也不适合叫人家来纪委做客，人家过来你是倒茶给人家喝呢，还是不喝呢，去纪委喝茶可不是什么好话。 去其他部委做客，搞不好会引起风波，吓坏那些部门的干部们，祁同伟来京城几个月了，连高育良的办公室都没去过，二人见面都是工作的正式场合。 反正纪委的干部，就只能做个孤臣了，吃吃喝喝不用说，最好不要去，去各个部委也最好不要去，纪委的副书记出现在哪栋大楼里，那就会引起慌乱，是血流成河的标志。 这就是典型的屁股决定脑袋的案例，如果祁同伟还是江州市的副市长，那到京城各部委找自己的朋友做客，喝杯茶，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多编织关系网还能对地方发展有益，上面领导也会鼓励鼓励。 如果不是陈晋实在有些摸不清现在的情况，甚至这个电话都不会接，要是被管理层知道祁同伟依靠纪委的影响力，搞团团伙伙，那领导们会怎么看，为了避免各种各样的麻烦，祁同伟在来到纪委之后，一直都在低头做人。 现在粤省的案子出了岔子，祁同伟也不好插手，这也是现在身份的限制，只能期待陈晋他们能给自己带来惊喜，如果这件案子没个好结果，那下一步针对公安部的布局，就得改一改策略了。 但是现在祁同伟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把这件事丢开，先着手眼前的工作，无论什么布局，其实都基于祁同伟自己的前途，只要祁同伟自己步步高升，影响力迟早能遍布各省各市。 “祁副书记，这是本周的内参。” 进来的是卢强，拿着一份牛皮纸包的文件，旁边还有签收表格。 祁同伟接过内参的牛皮纸包，翻看起来，确认没有损毁或者破坏，这才在卢强递来的接收单上签字，这是保密资料的正常手续，就是祁同伟自己办公室里的所有纸，也都有涉密的管理条例。 平时祁同伟下班的时候，会把一些重要的文件锁进保险箱，不太重要的文件也要锁进柜子，这都是工作规范要求的。 此时的祁同伟已经高居正三品，还是实权岗位，能看的内参都是有相当高的保密级别，挥手让卢强出去之后，祁同伟掏出刀笔，在封条上划拉开，掏出内参文件，坐在老板椅上看了起来。 前面几页是一些经济和宏观方面的数据和政策导向，这也是当年祁同伟做副市长的时候，研究最多的这个板块，不过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祁同伟现在重点研究的就是党内的各种风向和政策，以务虚的板块为主。 祁同伟学习完内参上的务虚风向之后，接着就翻到了农业情况上面，这里有祁同伟此时最关心的一个板块，就是全国各地现在耕地红线的数据，后面是预估被占用的各省数据，因为大规模清查还没正式开始，只能由专家们进行预估。 祁同伟翻到了排名靠前的几个省份，东北的几个省都是排名前十的，这很正常，被火山灰覆盖多次染黑的土地，无论种哪些作物，产量和质量都是一等一的好。 中江省，汉东省，边疆省等都是排名靠前的，按照这个预估，边疆省的占用很少，那边的工业并不发达，土地面积非常广，情况特殊，甚至还有很多荒地可以开垦成耕地，但是那边气候特殊，并不适合种植小麦，水稻等主粮，只能种植棉花，一些当地特色的其他种植物等等。 种植主粮和大豆之类的还是以东北几省和中江省，汉东省等区域，东北几省的资料祁同伟没细看，那边是另外一个副书记分管的区域，到时候他会去管的。 中江省和汉东省就是祁同伟分管的区域了，两个省份的情况才是祁同伟最关心的。 第823章 再见侯亮平 “才一百万亩啊，汉东省才五十万亩。” 祁同伟看着就摇摇头，这都是哪里来的专家啊，收了地方干部的公关费，哪有这么乐观啊，要知道，根据祁同伟的记忆，后世真正调查出来，并且经过中枢和地方多轮博弈之后，清查出中江省就有三百万亩的耕地被侵占，汉东省也起码有一百多万亩被侵占，最后实在是补不回来，把那些已经建好的企业和房子炸掉吗？ 根本不现实，在几次上面检查，下面几次糊弄之后，几次处罚下面干部之后，算是重新补了一百多万亩的耕地，实在没办法了，中枢最后强制在内陆部分省份开垦荒地补齐了红线。 也就是钟正国跑得快，早早升到了上面的好岗位，追责都没追到他头上，而他后面几届的中江省委，每次上任最先面对的，就是耕地红线的事情，每届领导都被搞得焦头烂额，工作还做不好。 祁同伟还在批阅着文件，卢强突然走了进来。 “领导，刚刚最高检的秦副检察长那边打电话过来，希望和你碰个头，商量一下粮食局的几人的量刑起诉问题。” 祁同伟抬起头，把内参合上。 “他们搜证这么快结束了？” 秦检察长就是反贪局局长，兼任的副检察长，大家记得不，就是侯亮平那个领导。 要知道，这几名贪官的资产非常多，在全国各大城市都有房产别墅，各种各样的茅台等贵重烟酒，金条古董，估值和处置起来相当麻烦。 （好像祁同伟也没资格说别人，在京城三环里就有二十几套房子） 这批干部过去在担任地方粮食局领导的时期，还有其他犯罪和违纪事实，调查起来是个水磨功夫，这才一个多月，就基本调查地差不多了。 不过对方是副检察长相邀，虽然级别还差了一级，但都是单位副职，两个单位还是经常有工作配合的兄弟单位，祁同伟出面也是合情合理的。 还有一点很重要，下属几个监察室的主任都出差了，不然的话，下属的监察室主任出马和检察院商量细节是最合适的，然后汇报给祁同伟决定，这时候只能祁同伟这个光杆司令亲自出马了。 “走，带上法规处的干部们。” 这些事卢强这个老秘书自然已经安排好了。 “他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祁同伟熟练地把重要文件锁起来，然后拍拍屁股起身出发，不需要太着急，碰头的地方必然是在纪委大楼里，因为纪委是强势部门，加上祁同伟的级别高，不可能屈尊去检察院那边碰头。 纪委会议室里，祁同伟慢悠悠过来，秦检察长一直站在会议室里等着，看见祁同伟一行人推门进来，第一时间上前伸出双手握住祁同伟的右手。 “祁副书记，好久不见，没想到您亲自来了。” 两个人差着级别呢，再加上纪委这个单位可比检察院强势多了，秦检察长完全是以下属的姿态面对祁同伟的，在场的所有人也都见怪不怪的，也就是祁副书记稍微年轻了点，但是达者为先嘛。 祁同伟和秦检察长握手，也笑呵呵地回应。 “上个月咱们不是在大会上碰到了吗？ 我这边几名主任都有重任在身，全都出差了，这不得我这个闲人出马，发挥发挥自己的作用啊。 倒是秦检察长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让法规处的干部们商量就好了，有失远迎啊，有失远迎啊。” 祁同伟可是领导，秦检察长哪敢托大。 “我这不是有些案件一时间确定不下去嘛，必须来请示祁副书记。” 二人的握手一结束，祁同伟一眼就看见了陆毅，不对，是侯亮平，看来这小子还挺受秦检察长的看重的，这么高级别的碰头会，也会带着他过来，照理说侯亮平是反贪局的侦查员，又不是法规处的干部，也不是秘书人员，程序上完全没必要带他过来。 也不一定，可能就是知道侯亮平和祁同伟是校友，希望带过来刷刷脸，只不过不见面还好，见了面祁同伟就想起了上辈子侯亮平见他的最后一面，恩怨情仇，有机会就报了。 要是侯亮平有什么违法违纪的行为，那就送进监狱，要是没有什么违法行为，以侯亮平这个特权脑袋，肯定也做了很多违规的事情，送去边疆锻炼锻炼也是为他好嘛。 “秦检察长，这位是？侯亮平！” 祁同伟假装高兴地指着侯亮平说道，侯亮平倒没有像上辈子那样牛批哄哄的，这也是因为二人之间的差距，已经大到没办法用拼爹，拼岳父平衡了。 祁同伟现在的级别已经和侯亮平的岳父一样了，还掌握着生杀大权，上回钟小艾那一句老学长可是让她回家被钟正国一顿批评。 祁同伟主动伸出右手，侯亮平此时乖了很多，老老实实弯腰伸出双手和祁同伟握住，连他领导秦检察长都必须作出下属的姿态，他一个正处级的侦查员能牛到哪里去。 “祁副书记，十几年没见了。” 祁同伟拍了拍侯亮平的肩膀，转头和秦检察长说道。 “亮平当年可是我的学弟，那时候我在汉东政法大学上研究生，亮平那时候是大三还是大二，最后还是我推荐他进的学生会。 那时候应该是1991年了，到现在都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 这话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只当祁同伟也是在和老学弟叙旧，只不过秦检察长是只老狐狸，听出了祁同伟的言外之意，更别提这句话是对着秦检察长说的，意思就是一个二十年没见的校友，对他来说屁都不是，你带他过来一点用都没有。 这就是地位差距，经历出来的能力了，侯亮平他们可一点没感觉出来祁同伟的意思，还在那里呵呵傻乐呢。 “是啊，祁副书记，当年还是您带着我进学生会的，后来您毕业了，高育良老师就推选我接班做了学生会主席。” 第824章 再见侯亮平二 祁同伟也微笑着点点头，没再接话，跟侯亮平这个小虾米哪有这么多话扯啊，二人的地位差得太多了。 全国正处级干部有多少，起码有十万人，而此时的祁同伟乃是正部级干部，全国范围内在职的干部顶天也就一百人，加上一些退二线的，也不可能超过两百人。 这可是一千倍的差距，祁同伟肯搭理侯亮平，这才是奇怪的情况。 秦检察长自然察觉出了祁同伟的意思，直接挡在了侯亮平前面，堵住了侯亮平后面的话，手上拿着包，作出准备开始工作的态度，侯亮平虽然还想在同事面前秀一下他的关系网，这被秦检察长打断了，心情有点郁闷，却不敢再说话。 秦检察长看祁同伟已经结束叙旧，坐在了主位上，马上招呼自己的手下们开始工作状态，包括还愣在原地，本来想和祁同伟叙叙旧，在同事面前显摆显摆的。 在场所有人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除了侯亮平，纪委这边以对等原则出动了不少厅级干部，在检察院这边，侯亮平也是级别最低的，看着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座位，侯亮平愣了一下，他不是程序内的干部，并不知道开会时候的合适座次。 大家落座的时候，侯亮平还傻呵呵地站在秦检察长身旁，秦检察长身边的位置早就有厅级的干部坐好了，等侯亮平发现的时候，转头一看，小会议室里的固定位置都已经有人坐了。 纪委这边的实习公务员莽撞看侯亮平尴尬在原地了，上前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没有说话，因为领导们已经开始会晤了，伸手指了一下会议室角落，那边有几叠塑料板凳，然后自己拆了两个塑料板凳出来，坐在一旁，伸手示意侯亮平也坐这边。 侯亮平感觉非常尴尬，他可是秦检察长亲自带过来的，那些同事却丝毫没给他面子，也不留个位置给他，但其实他不想想自己的原因，明明只是个处级干部，在反贪局内部却牛的不行，靠着岳父和院里领导攀关系，对中层的领导们爱搭不理，这次过来会晤，还在几名中层面前臭显摆。 人家不给他面子，连个位子都不留给他，自然是很正常了。 但是这么高级别的碰头会，哪有侯亮平的任性的资格，老老实实拉了个塑料凳，坐到了外围角落。 在场哪个干部级别不比侯亮平高啊，就连祁同伟的二秘和三秘也都是正处级干部，祁同伟的几名主要随员都是厅级干部，会议室里的沙发当然不够用了，侯亮平只能在角落拉张塑料凳坐着了。 秦检察长也只是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暗暗叹了一口气，阿斗扶不起来啊，侯亮平这个傲娇看不起人的性格什么时候要是能改，他早就升官上去了，不至于靠着高官岳父，却现在年近四十了，还在做处级的侦查员。 看看只比侯亮平大了三岁的祁同伟，完全没有可比性，年纪轻轻就获得了管理层的信任，经历了这么多重要岗位，现在已经成长到大家仰望的地步了。 “祁副书记，这两个细节您看一下。” 祁同伟接过文件，看了起来，顿时明白了困难点在哪里。 “也就是说，梁满仓的这一部分香江的财产很难追回了，也很难界定价值。 不能对他儿子和老婆进行通缉追逃吗？” 这里介绍一下，纪委把找贪官的现金和财物称为掏老鼠洞，因为贪官们会和老鼠一样，偷到了粮食储存在洞里，但是也有梁满仓这种，有足够的渠道把贪污的钱财往境外转移的，这种老鼠就非常讨厌了。 把钱藏在境内的贪官，那这个钱还是烂在自己家锅里，随时能回到流通市场里，但是转移到境外的资金，那追回的可能性就非常低了。 所以在量刑上，对转移到境外的贪官，就会严肃许多，因为社会危害性更高。 秦检察长却摇了摇头。 “他老婆很早就和他离婚了，带着儿子在香江生活，还有香江的身份证，目前很难用切实的证据链确定和他们有关，在目前的法律框架下，算是没办法对他们进行通缉。” 像是那位贪污三亿多贪官的女儿曲某某就是这个样子，虽然大家都知道这赃钱到了她手里，但却没办法在法律层面上确定她的违法行为，因为没有证据，加上她一直躲在境外不回来，一些后续调查也没办法进行。 眼下这种情况也是类似的，最少有五个亿的资金被梁满仓转移到了香江，还经历了相当复杂的手续，导致基本没可能追回。 祁同伟也就表态了。 “这一块我就不发表意见了，法律法规层面不是党内事务，你们决定就是了。” 纪委虽然牛批，但是职责是有明确界限的，是党内监督机关，像秦检察长刚刚说的这个就是纯粹的法律问题，祁同伟当然不能说你们要怎么做，怎么做。 那不就变成干预司法了吗，如果他是政法委的干部，那还能插嘴说几句，因为政法委干部身上有指导公检法的职责。 “祁副书记，咱们这里还有一个指导原则，希望你们纪委领导能做出明确指示。” 祁同伟点点头，这就是他的职责范围内的，哪怕是起诉的量刑，怎么起诉，纪委都是有权力进行指导的，但是这一切，必须要在法律框架之内。 “你说，在我的权限范围内，可以给出指导，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内，那就要报给上面决定了。” 秦检察长顿时在心里开骂了，还说纪委副书记呢，怎么这么油滑，什么责任都不粘身上，但脸上还得带笑请示祁同伟。 “是这样的，祁副书记。 根据先期的调查，可能确定梁满仓为首的五名粮食局党组成员，收受的贿赂全部在五亿元以上，最高的数额就是梁满仓和周成了，梁满仓的大部分资产甚至已经转到境外。 周成的资产大部分在境内，除了他们家的合法财产，个人资产已经基本被收缴了。” 第825章 刺探敌情 侯亮平，一个在祁同伟面前连座位都没有，只能坐塑料板凳的小人物，没有过多关注的必要，祁同伟很快就收拾情绪，重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当中，重来一次人生，不试试爬到顶峰，看看历史上那些伟人看过的风景，却执着于和一些鸡零狗碎去计较，那就落了下乘。 “下午还有什么行程？” 这是问卢强的，卢强飞快翻开手上的笔记本，他这个行为让一旁的二秘和三秘有点翻白眼，大秘对他们俩严防死守，真的是发烧三十九度还不肯请假，一点点事情都不愿意放手。 搞得祁副书记几个月了，连他们俩的全名都没记得，招呼他们俩的时候都是那个谁，你，哎，喂的。 要是正常的大秘，就该把行程表这些简单的工作分给他们俩干的啊，而不是什么都自己干，搞得他们俩一周也进不去祁副书记的办公室一趟，偶尔进去副书记办公室还是让他们俩帮忙打扫卫生的。 还美其名曰，祁副书记办公室里机密太多，不适合让清洁工进去，还是得自己几名秘书进去干杂务，结果呢，干杂务的都是他们俩，这位大秘占据了副书记全部的视角。 不过卢强的工作能力也很强，不然祁同伟也不会近二十年一直这么信任他，马上给出了回答。 “祁副书记，中江省纪委章书记要和您当面汇报工作，时间安排在三点二十。” 祁同伟点点头，看了一下手表。 “走，去食堂吃饭，两点半再叫我。” 一直到下午两点半，祁同伟才在办公室沙发上睡醒，手上还拿着游戏机，随手关掉了游戏机，丢到了抽屉里。 祁同伟坐在沙发上恢复精神，心里感慨还是在大衙门舒服，一天处理的工作比当年在江州少了四分之三，除了管理严格一点，时间上自由了不止一倍，肉体上轻松了不知道多少倍，现在一天的精力旺盛的，晚上回家都要在健身房先运动四十分钟才有一丝倦意。 要知道，当年在江州当常务的时候，可是不止一次在岗位上累趴下，直接在办公桌上睡着的，哪看现在啊，还得上跑步机和划船机折腾一会儿，才感觉身体有一点疲惫。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祁同伟现在的职位更高了，如今处在决策层，而不是过去的执行层，嗯，升官就是好。 祁同伟起身擦了擦脸，整理了一下发型，缓了好几分钟后，这才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按了一下内线电话的键，门马上被敲响了，卢强走了进来，秘书可没午休的闲暇，祁同伟睡觉的时候，卢强一直在整理工作内容。 其实毛病出在他不肯放权，都配了两个副手了，还是死死拿捏着重要工作，他不忙谁忙，这也是农村出身的一些干部的毛病之一。 祁同伟也很清楚，因为前世他就是这样的，农村出身，上大学之前连饱饭都没吃过，只能靠自己的才学和努力改变命运，其他人根本靠不上，长期下来自然不会信任任何人。 卢强虽然出身稍好一点，早餐店老板家的孩子，但他的命运也全是靠他自己的，就连找的有钱人家的老婆，最后还是给他拖后腿比帮助要多，他在骨子里也不信任别人。 “领导，中江省纪委章书记已经在等了，是让他现在进来吗？” 祁同伟却摆了摆手。 “约好的不是三点半吗？就说我有个视频会议，随便怎么样，让他等着。” 卢强在内心里纠正了一下，是三点二十。 “哦，好的。” 祁同伟则抓起了电话，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三四声，迅速就被接起了。 “祁副书记，有什么指示吗？” 电话对面是胡海鸥，他正在下面省份督导当地省纪委严查粮食购销系统，他可没那么多时间午睡，甚至一天忙到晚，上班十来个小时，还得全国各地东奔西跑。 当然，如果他升到副书记，也就是祁同伟现在这个位置了，那也能在办公室里指挥几个团队全国各地跑了，不过以胡海鸥那个古板的性格，也不一定会给自己找休闲的时间。 “中江省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祁同伟问的当然是粮食购销系统的后续扫尾工作。 “祁副书记，中江省的情况挺复杂的。 粮食购销系统现在已经完成市一级的清查了，一共八十五个县，现阶段对四十个县粮食局的初步调查已经完成了，但是深入调查，还有您要求的溯源十年工作，应该还需要两个月。” 全中江省的地市级粮食局总共才十七个地级市，加上市一级粮食局的腐败问题主要集中在骗补贴和粮食工程贪污上面，调查相对简单，就算溯源十年，也没增加多少工作量。 他们很快就搞定了，但是现在祁同伟派下去的巡视组紧盯的工作重点是县乡一级的粮食局和粮站，这工作量可就大了去了。 首先就是工作的内容大不相同，县乡一级粮食购销系统的工作重点，全部在怎么收粮，储粮，就算建一些粮仓或者更新设备，那也是市一级的权力。 县乡一级的粮站，贪腐行为也主要集中在他们平时工作上，说白了也就是贪农民的钱和吃国家的补贴，这涉及的交易量和对象可就多了，溯源十年的话，涉及的粮食交易数量那就很多了，一条一条调查极其繁琐。 接下来的工作难点，其实也就在县乡一级的贪腐调查，省纪委当然不会自己亲自去干，他们也没那么多人手，于是学着祁同伟的做法，把自己的人手改成了巡视组，说白了就是监工。 然后安排市纪委和县纪委去干活，两级部门被搞得团团转，举个例子，如果要调查某一年某位干部收粮过程中压级压价，那纪委就得找当事干部谈话，调查存单等所有档案，还要找当事农民进行谈话，最好能看见农民手里留下的收据等证据。 第826章 赶人出去 这个阶段的工作就相当麻烦了，中江省可是产粮大省，一年中，县一级粮食局过手的粮食数不胜数，加上八十多个县级单位，这项工作当然就繁重地不行了。 这也就是最典型的，领导一句话，小兵跑断腿，祁同伟在他的办公室里确定了一个方案，全国执行下去，就把全国几级纪委的数千人甚至数万人干部们忙得脚打后脑勺。 作为决策层的祁同伟虽然有些同情执行层的干部们，但是他也没什么好的办法，这个严查到底的姿态必须要做出来，这才能在下一阶段清查耕地红线的时候，让下面的干部不再有侥幸的心理。 “县乡粮食购销系统的调查才是这次的重点，绝对不能说怕麻烦，就松懈了这一块，一定要坚决执行下去，八十几个县，不能有漏网之鱼。 还有，通知你收到了，两周以后我要代表上头去中江省和汉东省一趟，上面已经审批下来了，时间大概会是两周，一省一周，也就是说现在起到下个月这个时间，一整个月，咱们都要忙起来，事情可能有点忙，同志们尽量要克服一下。 另外这次我会代表上面正式在地方开一个清查耕地红线的动员会，他们省委班子的态度怎么样？” 这句话问的必然是中江省，汉东省是祁同伟的老家，省委以自己人为主，把握得住。 祁同伟这次下去，就是作为中枢的代表，先和中江省省委班子施压，等他们阳奉阴违，不执行中枢战略的时候，祁同伟接着还会下去一趟，到那个时候，就得拿着屠刀和他们说，勿谓言之不预也。 翻译过来就是，我警告过你们了，你们不听话，那就砍你们。 胡海鸥有些犹豫，可以说，他这几句话，可能就代表了祁同伟对中江省委的第一印象，而清查耕地红线的工作中，祁同伟就是中枢的代表，可能一句话就能决定一名副部级干部的前途，甚至决定是不是进监狱。 胡海鸥虽然有点想为中江省的干部们说好话，但是职责在身，他能选到亲自下来巡视，已经是做出了不少努力了，还是实话实说。 “祁副书记，根据我的调查。 中江省省委对清查耕地工作，并不积极，相反有些抵触。 他们更加希望和上面沟通沟通。” 祁同伟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因为前世中江省委就是这个想法，也是这么做的。 “原因呢？” “我个人认为，还是他们觉得恢复耕地不太现实，他们占用的耕地数量太多了。 说难听点，就是躺在草地里任蛇咬，也不想动，情况太严重，他们是破罐子破摔了。” 祁同伟用手挠了挠太阳穴，有点痒，最近京城的天气不好，满天都是柳絮纷飞，祁同伟最讨厌这个时节了，总会在脑子里想，能不能用打火机烧一下，不过理智和常识总是在制止他。 至于中江省那边他们积极了才不好呢，不然到时候怎么拿他们开刀，给祁同伟做政绩。 虽然后世最后的结果也是中枢没了办法，强行恢复了一百万亩不到的耕地，只能把缺的口子让其他相对落后省份补齐了，如果真的把所有的耕地恢复了，只怕十几个地级市gdp都要后退。 加上其他几个产粮省份也存在类似的情况，有点法不责众的意思，最后中江省委就算最严重的干部，也只是被调离了岗位，背上了警告处分而已。 这时候，刚好卢强推门进来，看祁同伟还在打电话，示意了一下已经三点二十了。 祁同伟摆了摆手，用手捂着话筒。 “让他再等等。” 卢强点点头，转身出去，没有说话。 “看来啊，还是得杀鸡儆猴，我会和领导们汇报一下，经过几轮巡视后，对执行中枢战略不积极的省份，甚至对抗上级指示的省份主要领导，进行纪律上的严厉处分。 严重的情况，甚至要调离负责干部，清查其他违法违纪行为。” 胡海鸥一点没觉得祁同伟在吓唬人，他就是干这个的，心里也暗叹一声，知道祁副书记是对中江省委这样的态度极为不满了。 同时他心里也觉得中江这边态度不对，上面的战略下来，无论怎么样，都必须要表现出积极配合的态度，现在他们一副躺平摆烂的态度，别说祁副书记这样生气了，连胡海鸥都觉得，如果自己是副书记，也一定要狠狠敲打他们一番。 “那这样，你先按自己的工作节奏进行巡视，你也是老纪检了，我不多指手画脚。 等我过去中江省和汉东省督查的时候，你带人和我汇合。” “是，祁副书记，那我先去工作了。” 祁同伟挂断电话，接着按了内线电话，让等在外面的中江省纪委章书记进来。 章书记全名叫章胜龙，长得跟个老农民一样，皮肤黝黑，身材瘦削，戴着一副眼镜，年龄倒是不大，五十二岁，刚好比祁同伟大十岁。 “祁副书记。” “老章，坐，特地跑京城来，有什么事情吗？” 这话一出，章胜龙顿时知道，祁同伟是没耐心扯东扯西，要他单刀直入。 磕磕巴巴了一会儿，章胜龙还是决定直接开口进入正题，他可是听说过，祁同伟这位新任副书记非常难缠，还很难说话。 “这不是收到您下发的通知了吗？ 两周后去我们中江省视察，我这是提前过来汇报中江省的情况”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只手还在包里打算取文件出来，就被祁同伟打断了。 “行了，就为了提前汇报，你特地坐飞机大老远到京城来？ 没有其他重要的工作了吗？ 还是说，你们中江省就没有违规违纪的党组织了吗？ 既然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那就先回去，我会亲自去了解的。” 章胜龙被祁同伟这么劈头盖脑训斥了一通，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但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站起身来。 “是是是，我现在就回去。” 第827章 不同待遇 祁同伟毫不客气地和章胜龙说道。 “回去告诉你们省委的领导，不要老想着躺平，不执行中枢的战略，总想着能走关系解决。 省委的干部不想着做好工作，七八名领导轮流来京城走关系，一点不知道避嫌。” 章胜龙只能连连点头，然后退出了办公室，等走出了纪委大楼，章胜龙内心却有点庆幸。 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在政策执行前夕，过来找上级领导，是十分讨嫌的行为，他也没办法。 祁同伟这招其实是给他推托了，章胜龙来纪委以所谓的汇报工作，走关系，必然是他们省委主要领导的命令，他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几乎没有用处。 要是祁同伟好言好语哄骗他，过了两周再去中江省大发雷霆一番，反而会让章胜龙的立场十分尴尬，此时就一通训斥把他赶出去，章胜龙就能回去推托说，领导的意思就是十分不满，要不还是早点做好工作。 反而给他摘清了自己的立场，免得夹在省委领导和上级纪委领导之间难受。 但是不管是章胜龙还是祁同伟，都很清楚，中江省委从头到尾就没想过真正把占用的耕地恢复了，因为数量太大，不现实了。 想到这里，章胜龙还是叹了一口气，中江省的情况是很差，但是中江省委的应对确实也太消极了，除了一开始开了个会议，发了一个文件以外，甚至没卡住新的耕地被转化为建设用地，一些地市甚至开始突击审批大片农田，正在顶风作案。 据他所知，不少省份就迅速做了应对的措施，及时签发了政策，甚至提前圈了一大块地做高标准农田，拨了几十个亿下来，姿态十足。 最最起码的，就应该在收到风声的时候，马上卡住耕地转化为建设用地的各种项目，章胜龙有猜测，等祁同伟下来视察的时候，如果看见最近新审批的项目占了耕地，很可能会大发雷霆严肃处理。 “看来这位新任副书记，还是照顾我们纪委线上的干部。” 章胜龙松了一口气，准备回中州复命去了。 所以啊，各位厅长们，有时候领导骂你几句，反而是为了你好，有些领导好言好语地哄着下属，其实是想哄骗他们承担责任。 不过各种情况都需要依靠实际来判断，不能一概而论。 总之，从祁同伟下发视察通知开始，就代表中枢正式开始重视清查耕地红线的工作。 而且两周的时间，正好卡在中枢开大会之后，能获得足够的合法性。 祁同伟把这一个月把握地很好，因为他知道，在大会正式发文之前，中江省会突击审批一大批土地转化为建设用地，这就是他大做文章的最好借口。 祁同伟没想到，自己哪怕到了纪委上班，也还是个香饽饽。 这不，又来了一位客人。 “你说真的？他亲自来了？马上请人进来。” 见到来人，祁同伟马上起身和来客热情握手，态度和上一位客人差别巨大，自然源自对方的身份。 “刘省长，有失远迎啊，来来来，坐。” 祁同伟刚想招呼卢强说泡茶，转念一想，他们可能有忌讳。 “卢强，去外面买几瓶可乐过来。” 刘德旭还有点懵，赶忙伸手拦住，他可是年近六旬的老人了，哪还能喝什么小甜水啊，怕死的不够快啊。 “同伟，我可有点血糖高，就不喝可乐了。” 祁同伟还真没想到这一条，因为他下意识就忽略了和刘德旭之间的年龄差距，二人相识十几年，从来都是平等交往。 “哦哦，是我糊涂了，那到自动贩卖机上随便买瓶矿泉水。” 刘德旭好像也明白过来祁同伟的意思。 “怎么？到你的新办公室里，还没一杯茶喝吗？” 祁同伟都被逗笑了，学着刘德旭说话的方式开口反问。 “怎么？你也不忌讳请你到纪委喝茶啊？ 随便喝点矿泉水。” 刘德旭听了这话，也是哈哈大笑，接过来卢强递过来的矿泉水。 “也就你们纪委搞独特，连一杯茶都舍不得给。 好像你还挺迷信的，当年在东瓯市，我就记得你把办公楼里的东面窗户给封死了，害怕自己东窗事发啊。” 祁同伟哪能接这个话啊，接过卢强递来的矿泉水，递给刘德旭。 刘德旭在单体沙发上，还蹦跶了两下。 “这沙发都是老古董了，你们从哪里弄来的？” “说什么老古董，这玩意儿是有历史的，以前刚解放北平的时候，从海子里拿出来的。 都七十几年历史了，修都修几次了，要是觉得不舒服了，我再报上去修一修。” 刘德旭听了这话，也不觉得不舒服了，在单体沙发上扭捏了几下。 “那算了，还是有历史的东西好，搞不好这东西还被不少史书上的人物坐过。” 祁同伟不以为意。 “大衙门破事太多，什么都受束缚，说得好听，这不就是几十年的老家具吗。 要我说啊，就该换江东省阳东市那些最新款新家具，多符合人体工程力学啊。” “哈哈哈，同伟啊，怎么几十年过去，你还是这么性格独特。” 祁同伟拉了把椅子在刘德旭对面坐下，也省得他到处走来走去了，来的是自己老朋友，又不能和其他人那样托大，坐在椅子上装大老二。 “说说，刘省长，今天来纪委跑关系来了？ 是不是想给什么贪官讲情了？” 刘德旭赶忙摆手求饶。 “怎么可能啊，祁书记，我哪敢啊，你们发现了贪官直接抓走就是了，还能空出一些位置给年轻干部。” 给贪官说情，在这栋大楼里那可太忌讳了，刘德旭身为省长，要是不懂事来说情，被管理层听到风声，那就会落下一个不顾全大局的名声，以后人事提拔的时候，哪位领导歪一句嘴说，那位干部啊，包庇下面的贪官，还去纪委捞人，啧啧。 那好位置还怎么轮得到他啊。 “那你们就是为了耕地红线的事情过来的呗。” 第828章 两相比较 “那你们就是为了耕地红线的事情过来的呗。” 祁同伟直接说出口了，二人的关系不需要这么客套，这件工作现在由祁同伟负主责，在哪个省份严查严打，抓一批干部做典型，又或者在哪个省份表面查的严，最后却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就是他的权力了。 反正这次已经决定了，拿中江省做典型，正好他们占用耕地的情况也最严重，省委班子和祁同伟又不是一个路子的，狠狠捶他们一波，让管理层看见祁同伟的决心。 到时候去其他省份的时候，工作就没那么难了，其他人看见中江省这个大省份被捶过之后，有了杀鸡儆猴的先例，肯定会主动大力进行复耕，对一些新审批的项目进行严管。 那时候就不再需要处分干部了，只需要偶尔发发通知，搞搞排名，他们肯定就积极行动起来了。 刘德旭竖起大拇指。 “还得是祁书记啊，算无遗策，不瞒你说啊，这次你祁书记亲自视察的通知发下来，可是吓坏了全省的干部啊。 在你面前我也不说虚的，包括你老家林城在内的几个市情况还算好，但是汉东南部几个市，耕地都要被占得差不多了，而经济也必须得那几个城市来搞。 来之前我已经和老总汇报过了，明确了整体的耕地保护计划，这不是特意来和祁书记汇报一下。” 说着，刘德旭从包里拿出一堆文件，祁同伟看到那个厚度就不想看了，但还是伸手接过，翻开一看，预估占用耕地一百万亩。 刘德旭不是纪委干部，也不懂纪委内部必须称呼正确的职称，自然开口闭口祁书记，不过祁同伟懒得纠正，详细翻看了刘德旭交来的报告。 “这个数据还挺老实，前几天内参上面智库的专家还预测你们只占用了五十万亩，你们自己这个数据倒是和现实差距不大了。” 刘德旭听到这话，假装呆愣了一下。 “五十万亩？那我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了吗？能不能以五十万亩为标准啊，那只要明确淮海地区几个县就能搞定了。 一百万亩就太麻烦了，零零散散要七八个地级市才能凑出来。” 祁同伟知道他这是客气话了，人家是从老总那边过来的，来祁同伟这边也是获得了老总的批准，这一百万亩的数字是获得了管理层的认可。 再者，在这样事关国家安全战略的大事上，刘德旭耍的这个手段就是先收买专家，让他们报一个小数据，也就是五十万亩，这就是刘德旭根据真实数据降到三分之一让专家预测的。 然后他自己过来汇报的时候，就把相对接近真实数据的一百万亩向管理层汇报，管理层这么一看，这个汉东省还挺老实的，顾全全国大局，对比起中江省天天来诉苦，一点都不想恢复耕地，态度要好多了。 于是管理层一商量，干脆就认可了汉东省这个上报的标准，那日后等住建部派人下去清查的时候，只要汉东省的真实数据离一百万亩不远，那管理层就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了，只要汉东省按照一百万亩的数据真实恢复了耕地，那他们就是乖孩子。 祁同伟自然看得出来刘德旭耍的小花招，其实管理层也看得出来，只是汉东的情况比起中江省和东北几省来说，实在不算多严重，而且汉东省的经济发展比较好。 上面必须要考虑到如果在汉东搞得太猛烈了，会不会影响到长三角的整体经济，对班级里的优秀生还是有点偏袒的。 “不过，刘省长啊，站在我的立场上，可能这么说不合适。 但是你们做事也不公平，怎么京州和吕州周边的几个城市，也就是汉东南部只需要恢复耕地二十万亩不到，但是汉东北部的城市，指标就有八十万亩。” 刘德旭也露出苦涩的笑容，这个报告在汉东省政府搞出来的时候，也被几波地市领导上门来抗议，觉得省里领导做事不公平。 但他们也没有办法，各地级市的情况完全不一样，要是搞平均才是最不公平的方式，让北部多个地市乃至详细到某几个农业县作出牺牲，这也是统筹规划下的最终决定。 “祁书记，咱们汉东省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南北的情况不一样，淮海地区本来就是小麦的主要产地，尤其一些农业县的耕地数量连成一片，能更好地用大型农机耕地。 不过为了补偿这几个产粮大县的付出，我们省政府也准备拨款五十亿，为这几个县搞现代化农业，增加农业补贴。 像种植业，养殖业也都获得了政策上的大力支持。” 祁同伟听得摇头，汉东省的经验其他省份很难学，因为其他省份没钱，哪个省份能轻轻松松拿出五十亿来补贴农业啊，比如中江省的情况就完全没有办法，本来就相对比较穷，占用耕地的目的就是为了发展经济。 现在要土地改回农业，本来就是巨大的经济损失，至于拨款支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我穷我有理，这也是中江省省委躺平不准备恢复耕地的原因之一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占的实在是太多了。 “那好，等过两周我下去考察的时候，我可要亲自到现场看看，你们有没有准备好拨款支持农业，要是糊弄我，糊弄农民。 既然你们选好了地方发展农业，那就要服从上级的指导精神，也就是放弃以gdp为王的组织原则，针对各县的分工结合实际情况树立正确的组织原则。 你们要是做得不好，比如在水泥地上铺黄土，沥青路上种秧苗，那我这回来可要跟领导们实话实说的。” 刘德旭连连否认，无论最后现实怎么实施，他都打算好了表达最积极配合的态度。 “怎么可能呢，钱我都准备好了，项目也已经在开始规划了，我们汉东省绝对是最支持中枢战略的一批省份。” 第829章 优等生和差生 这话还不假，长三角地区经济发展比较领先，比较有钱，也是最服从上级大方针的区域。 在吴书记和刘省长执政的这几年，算是汉东省相对平和，专注发展的时期了，二人合力将赵立春过去的势力瓦解干净，其标志性的事件就是当年易学习这位铁头娃拆掉了赵家的权贵项目，这过程中李达康这位赵立春的大秘却毫无作为。 秘书帮的其他成员想插手也没那个能力，赵立春的秘书从来就不止李达康一个人，李达康是八零年代后期，赵立春任京州市委书记期间的秘书，也是混得最好的秘书，赵瑞龙和赵小惠从小认识的李哥。 其他秘书也在汉东官场上各自占据一席之地，但是他们以厅级副职为主，只有区区两位正厅级，李达康这名头马一倒戈，其他秘书帮顿时手足无措，方寸大乱，甚至觉得自己在汉东混不下去了。 这一事件导致了赵立春在汉东的声望一落千丈，下属的干部们一个个开始倒戈，实在顽固派的，吴书记也很大方放手让他们调去赵立春任职的西部省份。 李达康在易学习调走之后，倒是重新开始支楞起来了，也获得了刘德旭的信任，搞定了他做梦都在想的吕州跨海大桥，大大地扩大了吕州工业园区的规模。 只不过他已经被人冠上了白眼狼，三姓家奴等头衔，领导们也对李达康心里有忌讳，他想要上到封疆大吏的位置，以祁同伟的眼光来看，基本不可能了。 “那这样，我先去汉东视察，刘省长可别让我下不来台，最好把你准备好的大规模高标准农田弄好，哪怕短时间弄不好，也得早点开始工程，绝对不能是个样子货。 这样我也好和上面领导交差，多给你们讲点好话。” 刘德旭连连点头，脸上笑容止不住，他屈尊来祁同伟这里走关系，目的就是为了这个承诺啊。 “那可就太好了，我已经让农业厅等相关部门加班加点准备了，这次肯定不会出现意外的。” 刘德旭就差拍着胸脯了，二人还讨论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这里不细表，总之宾主愉快，顺水推舟。 送走刘德旭之后，祁同伟也算松了一口气，原先他是准备先去中江省，先好好把中江省的干部敲打一番之后，再到汉东省去。 如果汉东省工作上也没做好，那也能和上级有个交代，毕竟中江省那么烂的情况在先，该发的火也发过了。 不过现在按照刘德旭的说法，汉东省是有充足准备的，积极响应中枢的战略，那就可以先去汉东省，看完好的，让上级领导高兴高兴。 再对比起中江省直接躺平的工作态度，那就能埋下下一次直接上屠刀的契机。 看来这次行程稍微改一下，先去优秀生汉东省这边，然后再去中江省这个差生这里。 反正祁同伟已经打算好了，这次一定要在中江省或者东北几省中挑一个差生狠狠处罚。 原因还是为了把耕地红线给保住，反正最后要去中西部相对落后的省份开垦新的耕地，补齐十八亿亩的红线。 不然按照历史规律，这些产粮大省知道了中西部省份将会开垦新的耕地，他们拖着不执行上面的政策，觉得孩子生下来了，总不能塞回去，有恃无恐的。 确定了方针之后，祁同伟让卢强找了那个蒙古族的实习公务员，再次下发了视察工作的细则。 祁同伟现在的级别是正部级，下去地方视察，是有完整的规定的，地方主要领导，也就是一二把手是不需要亲自陪同的，第一天接待一下就好。 不过按照职务对接的原则，汉东省和中江省的纪委书记必须全程陪同，他们可是纪委委员之一，面对副书记莅临，必须要全程接待。 提早发文下去，也是给他们时间好好整顿一下，但没有规定视察路线，这时候就凸显出两省省委领导的人脉了。 如刘德旭和祁同伟的个人关系，那祁同伟就基本会以地方安排的路线为主，而不会出什么幺蛾子，这一趟行程下来，会相对和平，祁同伟也会把较为积极的视察结果向上级汇报。 反之，中江省，祁同伟就没有私人关系，也打算公事公办，没有明确视察路线的情况下，有可能过去就是微服私访，四直两不去农田里看真实情况。 在反馈会议上再把中江省的消极应对态度批评一顿，和领导汇报的时候上上眼药，结果可想而知。 “哦哦，这样啊，上面领导也有了明确的指示。 梁满仓和另一名往境外转移资产超过一亿的两人，要严肃处理，最后再给他们做做工作，把钱转回来就按照十五年判刑，如果不转回来，那就无期。 剩下几人全部按照十年到十五年的范围判，看个人的坦白表现，顽抗的就按顶格十五年处理，配合组织工作的，那就降到十年。” 祁同伟最后还是把和检察院交流的工作交给了第三监察室的负责人李海鸟，他自己出马怎么感觉怎么别扭，传达完上级的指导精神之后，祁同伟就开始询问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对了，老李，你那边两个省份巡视差不多了？” 李海鸟这边的事情当然还没结束，但是祁同伟这么问了，肯定是另外有安排了，只能按着祁同伟的意思回答。 “是的，领导，这边主要的工作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指导性工作了。 我随时能回来。” 祁同伟翻了一下手上的文件，还是打算召李海鸟回来。 “那你交接一下工作，带两个小组回来，政务院那边转来了一个文件。” “是，领导，我马上准备交接，明天下午就能到。” 祁同伟看着手上的文件，心里有些烦闷，第三监察室的负责区域很广，包括两个政务院组成部门，多个直属部门，多个大型国企，还有华中地区的两个省份。 第830章 围魏救赵？ 不过这次的案件重点不在地方省份，而是某大型国企的领导出了事，被国安抓到了，这可是大麻烦。 祁同伟看着文件上并不详细的信息，知道这个案件保密级别太高，哪怕是他，也不能直接审阅到文件，相当多的关键信息都被涂黑了。 明确了李海鸟明天就到，祁同伟抓起电话，打给了安全部的负责人。 “我安排好了，明天调两个小组过来，主要牵头人是第三监察室的李海鸟同志。 具体的细节等明天下午三点左右，他到我办公室之后，你再和他通报。 好， 我知道了。” 祁同伟之所以会觉得这件事麻烦，就是因为搜证相当麻烦，案件其实很简单，某军工国企的领导喜欢去澳门搓两把，输了几个小目标。 然后就被境外势力控制住了，靠着泄密来还赌债，按照祁同伟自己的记忆里，这个案子起码要办上两年，也就是说，最少第三监察室要有两个小组的时间被占用两年，这可就是大麻烦了，两组精英被抽调走两年。 当然，其中可以再细分小组，分批配合他们的工作，但是此时祁同伟手上缺的就是人手，下面这么多省份要巡视，祁同伟本打算用六个月完成两批次的耕地红线巡查。 到那个时候，该敲打的也敲打完了，该配合的工作也配合好了，这时候祁同伟就能在明年换届之前，给赵蒙生一个好的结果，祁同伟任副书记的最好三把火也就烧成功了，管理层也没人有话说祁同伟这个小年轻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中江省最后的人事在换届之前就能有个交代，自己也能趁机安排人手占个位置，华中地区还有汉江省和汉南省两个重要省份，只要中江省能空出几个位置，祁同伟就能从长三角调人过去，内部稍微轮转一下，扩充自己的影响力。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目的，祁同伟费劲巴拉去整中江省这批人干嘛，人家也不是没有靠山，靠山还没失势呢，只是此时被祁同伟以家国大义堵住了嘴，不好给中江省这批干部推托。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钟正国前世就升到了实权正二品干部，虽然没有当上委员，也是权倾天下的一员。 这次只要狙击了钟正国，让他没办法上去，那他就只能平调去其他省份，按照年龄来说，钟正国也就没了机会上升，中江省剩下的干部就没了重要的政治资源。 凭剩下这些干部是挡不住祁同伟的狙击的，纪委副书记这个名头，可不是开玩笑的，只要抓到谁屁股不干净，直接就能按死。 经过两辈子的锻炼，祁同伟已经彻底历练出来，不会再把自己的心思露在外面，而且事事都做在明处，哪怕有人看出他的目的，也没有办法拦住。 第二天。 来的人还是老熟人陈副部长，祁同伟让卢强泡了茶给他，以表达不满，然后直接就开始兴师问罪了。 “陈部长，你们做事儿办的可不地道。” 陈副部长现在在祁同伟面前可不敢托大了，过去二人是同级，都是副部级，现在祁同伟后来居上，已经妥妥的是领导了，还有监督所有党组织的职责，就算他们特殊部门也要受监督。 “祁副书记，您可不能这么说，这话要是被外面听到，我们领导一定会批评我的。” 祁同伟叼着华子走到沙发区来，当先坐下，陈副部长也跟着过来。 “你们难道不该批评吗？南边的事情，我特意和你打了招呼，为什么郭援朝能跑掉？” 没想到，听到这话，陈副部长反而松了一口气。 “祁副书记说的原来是这件事儿，跟您说也没事儿。 您的级别也足够了，郭援朝是我们故意放走的。” 祁同伟眼睛眯了一下。 “哦？那看来你们是有其他计划喽。” 祁同伟是聪明人，一听这句话什么都猜到了，无非就是放走带定位器的小鱼，引出大鱼。 “是的，祁副书记。 详细我不能说，您不是负责的领导，但是这件事我会尽快给您一个交代的。 不会让禁毒局难做的，说来说去还是吃里扒外的人太多了。” 祁同伟点点头，这时候才丢出一根烟给他，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猜也能猜得到，肯定是当地的高级干部和外面势力勾小指头，尤其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走私大案。 “那你就不用说太细了。 这个案子你们要抽调人手多久，我手下现在人手很紧。 耕地红线的问题还需要大量人手，这个时间你们给我抛出这么个案子。” 陈副部长也是尴尬一笑，虽然这是工作安排，但是他是知道的，这是汉江省的领导和他们领导商量的。 第三监察室给了汉江省省委领导非常大的压力，李海鸟根本不听招呼，在下面横冲直撞，虽然现在的主要关注点在耕地问题上，但是严肃追查下去，没多少人顶得住。 他们领导就出了这个主意，正好第三监察室分管的大型国企里有个案子，他们养了半年了，虽然还没到最肥美的时候，但是为了围魏救赵，还是得先把手头这个案子抛出来。 不过祁同伟虽然心有不满，而且有点怀疑，但是也没办法，事关安全的案子优先级非常高，纪委必须无条件配合。 二人陷入了无声的尴尬中，一起在抽着烟，祁同伟心里不舒服，也不想搭话。 这时候卢强正好进来。 “领导，李主任回来了。” 祁同伟点点头。 “让他直接进来。” 祁同伟说完也没起身，就坐着等着，转头对着陈副部长说。 “陈部长，你先去隔壁小会议室等，我和李主任交代一下，等下我就不过去了。” 陈副部长也很识趣，站起身打个招呼就在卢强的指引下去了隔壁小会议室。 李海鸟很快就风尘仆仆地进来了，看见祁同伟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心里也有些不爽，你急匆匆地把我叫回来，自己这么悠闲，但是他可不敢发牢骚。 第831章 汉江省 李海鸟走到祁同伟面前，祁同伟抽了一口烟，手指了一下旁边的单体沙发，示意李海鸟坐下，又丢过去一根烟。 “老李，事情有点麻烦。” 祁同伟靠在单体沙发上，坐姿随意，把事情先详细说了一遍，李海鸟也陷入了沉思。 祁同伟把烟头掐灭，手指头在沙发扶手上敲钢琴。 “这段时间你是不是给汉江省省委不小的压力？” 李海鸟一听也顿时明白了，大家都不是傻子，能到这个位置的人，都是智商情商突出，经过多轮残酷的竞争才到这个位置的。 于是点了点头，双手交叉靠在扶手上，面带忧愁地回答说。 “我们最近下去现场督查的频率有所增加，也发现了不少其他领域的问题，只不过在整治粮食系统期间，任务繁重没有深入调查。” 祁同伟点点头，纪委巡视组在地方，怎么可能不给地方巨大的压力啊，搞不好当地政府连正常工作的心情都没了，派人随时跟踪都很正常。 “看来是了，这次就是他们想出来的围魏救赵了，不过他们想的办法还挺有效的，安全部那边抛来的案子，优先级太高，咱们必须无条件配合。 不过咱们也不能一直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他们要求调两个整编小组，我们就做点手脚，精英骨干抽出去，找一批新人公务员补充进去。 这样，你先抽一个小组，让一名副厅级侦查员带队，里面那些精英骨干都抽到别的小组，全部换成新人，跟着他们，哪怕那边说人数不够，需要支援。 你这边也打太极拳糊弄他们，到了他们那边，签了保密协议，搞不好几个月都回不来。 如果有领导给我压力，那就再派几个人过去，再凑一个小组给他们，他们自己找你就打太极。” 李海鸟听了祁同伟的意思，点点头，新人公务员要多少有多少，随时能从下面地方纪委抽调，但是各小组内的精英骨干们，必须留下忙祁同伟交代的正经工作。 在没办法正面对抗上级命令的时候，就得学会阳奉阴违，偷工减料了。 “我明白了，那我现在去和他们接洽吗？” 李海鸟在这几个月和他这名新上司接触之下，已经彻底收起了小觑之心，哪怕祁同伟过去没有干过纪委的活，但是这几十年锻炼下来的政治智慧和掌控人心的能力，他们这些下属是最有感触的。 一开始祁同伟就用第二监察室内鬼的事情，稍稍敲打了一番胡海鸥，既没有凶狠训斥，没有借着内鬼这件事处分第二监察室，更加没有动用人事权这件大杀器，只是假装不经意透露了一些情报就让胡海鸥和李海鸟二人都心服口服。 祁同伟摆了摆手，态度随意，他一天碰到的事情不少，这件事虽然有点膈应，但也不是什么特别需要在意的事情。 “你不要亲自去，他们那边涉密的事情太多，你不要自己听细节，免得自己没办法抽身。 直接让下面的人谈细节，你谈大方向就行。” 李海鸟也是办案老手，听了祁同伟的指示，心里已经有了完整执行方案。 “是，我明白。” “反正你自己的大方向还是在耕地红线工作上。 汉江省的话，这次先放一放，你在京城待一段时间，然后直接去汉南省。 算是给那边一个面子，人家费这么老大劲儿帮汉江省那边减轻压力，咱们也给点面子。 等明年，到时候成立巡视组，好好在汉江省盯一盯，我看他们还有什么办法。” 难怪常设巡视组要以退二线的干部为组长下去，像李海鸟他们这些监察室的负责人，身上的责任太重了，不可能长时间在地方盯上一个月甚至两个月。 也只有那批退二线的老干部才有那个时间，级别还足够，正好也能让老干部们发挥余热，免得他们在二线没有事情忙，迅速衰老。 高级干部一退休就迅速衰老，这不是新鲜事，高级干部们本来就适应了长期高压的工作，加上养尊处优，一下子退休，门可罗雀，连烟酒都没人送了，当然很不习惯，不少干部在退休几年内就身体迅速衰弱。 可是也有特例，汉东省原常务副检察长陈岩石虽然也很不适应退休生活，这条老命却老能顶了，比一般高级干部强多了。 而巡视组在地方如果没有盯上一个月以上，很多问题根本看不出来。 接下来李海鸟和祁同伟确定了一下细节之后，点点头出去和陈副部长接洽去了。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祁同伟找出地方省级的电话黄页，不断翻看起来。 体制内部是有电话黄页的，哪怕是一名地市级的普通科级干部，手上也有包括市委领导在内的全市各大部门的电话号码。 不过那些电话能不能打通，是不是秘书接的公用号码，这就不用细究了，上级打给下级有专用的号码，下级打给上级也有公共的号码。 祁同伟这边更不用说，手上的黄页是每六个月更新的，只要有高级别领导调任了，马上就会有新的号码更新过来，这些电话也都是地方干部的红色电话，优先级颇高。 翻到了汉江省这一页，看着上面的一连串名字和号码。 “省委老一，于华北，这老小子听说做事挺狂野啊，对家人管束也不算好，怎么就他上去了。” 祁同伟想了一下，突然想起前几年发生了一件事，导致了时任汉江省省委书记赵安邦背锅落马了，还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接任的人选看来就是时任省长的于华北了，没想到这小子和安全部那边还有关系，祁同伟在他名字上做了个标记，这笔账记下了，迟早要还的。 “省长，司马亚楠，还是个女干部，原省委副书记，武城市委书记。 这个老娘客还挺有名气的，五十五岁就坐上了如此高位，未来不可限量啊。” 祁同伟把这位女省长的名字圈了一下。 第832章 莅临汉东 剩下的猫猫狗狗，祁同伟就不太在意了，都不是什么特别有名的干部，未来也不是什么有前途的。 祁同伟合上钢笔，算是初步了解了汉江省的基本架构。 算了，还是等明年再看，今年是怎么也抽不出手，再者没有合适的理由，如果现在直接针对汉江省，容易引起管理层的不满，针对中江省可是祁同伟花了不少功夫，做了相当多的铺垫，这才确定的方案。 还是先对付好中江省，等明年的巡视组制度确定好了，再下去好好查查那边，也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两周后，祁同伟准时出发，带着相当大规模的巡视组出发前往汉东省，第二监察室的巡视组却没有跟着过来，他们还在中江省忙着给粮食购销系统收尾。 汉东省京州国际机场，汉东省委已经提前准备了一个出站口，等着迎接巡视组到来。 汉东省省委常委吕州市委书记李达康正在赶来的路上。 “小李，巡视组还有多久到？” 李达康最近一直在忙月牙湖治理的工作和吕州跨海大桥的验收，自从易学习调走之后，他的日子过得舒服了不少，干起活来也相当有劲，正好两边的事情碰在了一起，李达康只能先处理完辖区的工作，再往京州国际机场赶。 秘书小李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着笔记本上的小地图，转过头回答说。 “李书记，巡视组的通知是十点钟到，咱们离机场还有十五分钟左右，只要不堵车，应该能提前十五分钟赶到。” 在没有某德地图的年代，秘书们出行时为了方便掌握时间和空间，会在随身笔记本里放一张小地图，以准备应对领导询问。 李达康还是有点焦急，因为他的上司刘德旭省长已经出发了，差不多也会提前十五分钟到机场，他总得赶在领导前面到，让领导等他，那就不礼貌了，在这些小礼节上，李达康最关注了。 “稍稍加快一点速度。 对了，听说巡视组这次的名单换了，换了哪几位领导过来。” 秘书再次翻开记事本，他在出发前刚刚看了新下发的文件，确认了多次。 这也是秘书的自我修养之一，工作上有变动太正常了，必须要随时掌握新的情况，备注时间。 “李书记，原先的通知是纪委祁同伟副书记作为组长带队，住建部车副部长和农业部马副部长作为副组长，同时三个部门各有厅级巡视员跟随。” 李达康不耐烦地打断了。 “直接说改了哪几位领导？巡视员就不用介绍了。” 李达康哪有空关心那些厅级的巡视员，巡视员也就是说着好听是厅级干部，不少人根本没有实权职位。 “哦，组长还是纪委祁同伟副书记，原定副组长的住建部车副部长因为工作时间冲突取消了行程，改成了住建部部长助理易学习。 另一名副组长还是由农业部马副部长担任。” 李达康听到易学习的名字，瞳孔稍稍一缩， 心里暗暗不喜，易学习前几年在汉东占尽了天时地利，李达康哪怕是职位一直高出易学习一头，还是处处受制，这几个月易学习调走，让李达康胸口都舒缓了不少。 这有二人年轻时候的纠葛，更有易学习在刘省长面前更加受宠的原因，李达康终究是站错了赵立春的队。 汉东省明年的换届形势已经非常明朗了，汉东省现任一把手吴书记将会升职调走，至于是不是实权岗位，那就不是下面人能探究的了。 现任省长刘德旭人品贵重，深肖朕躬不对，是因为各方面都合适，获得了上级领导的赏识，看来这次会接任一把手的位置，不管哪一方面的消息都确定了这个结果。 唯一的争议点就是现任汉东省专职副书记沙瑞金，能否顺利接任省长一职，对此各民间组织部长们众说纷纭，不少人认为沙瑞金副书记没什么突出的政绩，这几年在汉东省存在感很低，不一定有机会升任省长，极有可能是外调出去，空降一位省长来。 不过形势风云变幻，人事这东西，没有到最后一刻，任命文件发下来那一刻，一切都还可能存在变数，要知道，哪怕是板上钉钉的干部，也出现过文件下发前被纪委带走的情况。 李达康对这位沙瑞金副书记，面上还是很恭敬的，万一人家真的当上了省长，过往一切的失败战绩，那就全部另当别论了。 李达康自己也有目标，当然不是省委副书记，李达康清楚自己没有这个资历，现任京州市市委崔书记资历比他深多了，这次应该就是崔书记接任省委副书记一职。 而李达康盯上的，正是崔书记让出来的京州市市委书记一职，现阶段李达康虽然也是省委常委，经济大市的一把手。 但是在进步序列上，还是排在京州市市委书记和常务副省长两个位置之后，至于其他常委，以李达康这几年的成绩，还不放在眼里。 至于常务副省长一职，李达康并不期望，虽然他擅长经济工作，但是性格使然，还是不喜欢做副职，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还是希望能转任到副省级城市做市委书记。 而且这几年的形势来看，省会城市书记接任省长的优先级，已经隐隐超过了常务副省长和其他常委岗位，这算是一种趋势。 就在一片胡思乱想中，汉a00009的奥迪车，载着李达康到了京州市国际机场。 “李书记，慢点，外面还在下雨。” 小李秘书给李达康撑着伞，指引李达康往接站口走去。 “李书记，省长的车还有一分钟到，咱们已经先到了。” 李达康一听，马上开始小跑几步，赶在汉a00002的车到达前，赶到了接机的点位上。 到了位置上，看着机场跑道上，机来机往，李达康还是想起了这次接机的两位熟人。 第833章 莅临汉东省 易学习自然不用说，和李达康认识二十几年了，从1991年李达康调到金山县当县长的第一天起，就认识了易学习，那时候二人都是年轻气盛，朝气蓬勃的三十岁，一心要干点事业，原本相处还是很愉快的，结果第二年就发生了那件事情，也让二人彻底分道扬镳，接下来几年易学习更是被赵立春压制，一直在县处级转来转去。 直到1999年左右，易学习意外获得了刘省长的青睐，被提拔成为林城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二人再次成为班子同事，但是过去融洽和谐的气氛，却彻底成了针锋相对的立场，这其中有二人过往的恩怨，更有二人的政见不同。 反正这二十几年二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不可谓不少，一言一语难以形容。 另一位就是李达康嫉妒都没门路的干部了，当年1999年和祁同伟第一次见面，李达康是林城市的常务副市长，祁同伟是京州市公安局局长，省公安厅的副厅长，二人还是同一个台阶上，李达康的排名和影响力甚至还隐隐高过祁同伟一头。 那时候还是赵立春介绍祁同伟还有刘省长和李达康认识的，双方隐隐还是结盟的状态，没想到后来形势极速变化最后双方会这么剑拔弩张的。 1999年到现在2011年才多久啊，十二年过去，祁同伟居然从当年副厅级的公安局局长，三年一个台阶，三年一个台阶，已经成为了正部级的大员，现在更是手握重权，听说还深得管理层信任，再进一步是稳稳的。 李达康从一开始的嫉妒和羡慕，到现在只能叹息仰望。 一行人从停车场过来，李达康已经看见了，是刘省长过来接机了，李达康庆幸还好赶到了，马上开始小跑几步，向刘省长那边迎了过去，连秘书小李拿着雨伞都跟不上他。 刘德旭看见李达康冒雨赶了过来，急忙挥手示意到里面。 “达康同志，进去，进去，别在外面淋雨了，你来得很早啊。” 刘德旭见到李达康已经站在接机口了，脸上露出笑容，这几年李达康做事还是很勤勉的，算是他的得力干将。 李达康见到领导也进了室内，小跑两步上前握手，头发上还在滴着雨水，姿态十足。 “省长，我也才刚到。您到这边来。” 说着，李达康让出主位，老老实实站在后面。 刘德旭看见这一幕，也没说话，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反而感觉李达康姿态低得有些让人膈应了，当初祁同伟就和刘德旭分析过。 “李达康这个人，有奶就是娘，今天你坐在高位上，他就是在你家有白事的时候，跪下帮你哭坟都做得到，看见你皮鞋脏了，跪下给你擦他都做得出来。 因为李达康这个人年轻的时候是靠做秘书，做小狗儿，给赵立春摇尾巴获得了晋升的阶梯，他已经形成了路径依赖，日后碰到能决定他命运的领导，不管这个领导是姓赵，还是姓刘，还是姓祁，他都能摇上尾巴。 人家敬的是你的乌纱帽，而不是你这个人。” 这是祁同伟当年的原话，彻底把李达康这个人扒了个底朝天，至于李达康的优点呢，也很明显，做工作不择手段，擅长搞经济，只要监督到位，干活还是得力的。 刘德旭这几年虽然也挺倚重李达康的，却一直对他有所戒心，当年他果断出卖赵家月牙湖美食城别墅群的项目就能看得出来，赵立春当时可是刚刚调走没一个月啊，家里养的狗就不会叫了。 李达康虽然借着那件事成功搭上了刘德旭的线，稳住了屁股底下吕州市委书记的位置，还获得了多项政绩，但是在各位领导包括刘德旭看来，李达康永远就是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不管是谁要用，都要留一个心眼。 像赵立春的另外几任秘书就有气节多了，知道自己做不出出卖恩主的事，在汉东也不可能再有前途了，果断跑到西部某省，也就是赵立春任职的地方，求赵立春帮他们几人调走了。 对于这批干部，刘德旭和吴书记都是尊重的，也没有卡他们的手续，大方放走了。 此刻刘德旭看见李达康这个卑躬屈膝的样子，哪怕拍马屁的对象是他，还是心里产生一丝膈应，这哪有一点副部级高级干部的气节啊。 更加相信了祁同伟的评价，有奶就是娘，为了官位什么都豁得出去。 还是易学习同志好，干工作不讲私心，不打折扣，一心为了公心，刘德旭又开始琢磨是不是在换届之后，找机会把易学习调回来，这时候升他做常委，资历也够了。 京州的崔书记能力不足，这次升到副书记也是顶点了，接下来肯定要去政协，要是未来汉东省的大权交给李达康这样毫无气节的干部手上，刘德旭心里都感觉膈应，还是早点把易学习调回来，好好培养几年，也许能担大任。 在场的众人见刘省长沉默不语，站在接机口观察着远方，他们也都安静了下来，不敢喧哗。 飞机准时落地，祁同伟在机组人员的指引下当先走下梯子，外面还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祁同伟看着这熟悉的京州机场，不由得伸手出去试图接住雨水。 不过很快就接不住了，后面的随行人员已经撑开了雨伞，挡住了小雨。 “真扫兴。” 不过这句话很轻，没有让其他人听到。 祁同伟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已经是有点高处不胜寒的意思了，一言一行干系重大，行为举止都受到很大的限制，哪怕是想淋一下京州的雨，都是一种奢望了。 巡视组的众人都下了舷梯，祁同伟从身后秘书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箱，大步流星当先往前走。 跟在后面的干部们，看见组长都自己拿行李，一个个也有样学样，从秘书或者随行干部手里接过行李箱，跟在祁同伟后面走了过去。 第834章 莅临汉东省二 远远的，祁同伟就看见了刘德旭带队站在接机口等他，加快了走路的脚步，祁同伟才四十出头，加上常年锻炼，走路速度很快，卢强在后面举着伞都差点跟不上。 要知道，按照规定，他这样的地方主官，是不需要在接机口迎接祁同伟的，只需要让线上的纪委书记迎接就好，他们两位地方主官只需要在省委省政府迎接一下就好。 在工作组视察期间，两位主官也不需要陪同。 二人的手重重握在一起，未语先笑。 “刘省长，您怎么亲自来接机了。” 见到老朋友，祁同伟还是很开心的，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可以说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过去的朋友越来越少，能有这样一位十几年的老朋友，还是非常难得的。 更别提，二人还一直都是坚定的政治盟友，从东瓯市开始，就一直互相支持对方。 “祁书记，你亲自带队，我怎么能不来迎接呢。 来，我们先去省委大楼，吴书记在等你呢。” 刘省长说完就示意祁同伟先走，不过祁同伟可不会不懂规矩，二人谦虚了一阵，并肩走了出去。 “走走走，可不能让老领导在那边等了，我们直接出发。” 祁同伟和刘德旭并肩走出接机口，余光看见了跟在后面的李达康，祁同伟却没有说话，此时的李达康在他面前，并不是特别需要注意的人。 省政府配的考斯特大巴已经等在门口了，祁同伟一行人拿着行李上了大巴。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汉东省委大院里。 祁同伟快走几步，当先握住在门口迎接吴书记的手。 “老领导，好久不见啊。” 吴镇升书记在十二年前是京州市市委书记，祁同伟那时候刚刚坐上京州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足足当了五年多，那段时间颇受吴书记的照顾，祁同伟还是很记这份情的。 “当年三十出头的公安局长，现在也坐上了纪委副书记的位置，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这几年不少领导都对你的工作有高度评价。” 吴书记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祁同伟能判断地出来，当年搭班子的时候，二人关系就很不错。 “现在祁书记来自己的老家了，可得好好照顾照顾我们啊。” 祁同伟笑着回应。 “吴书记，能照顾的我已经照顾了，在京城和领导们能说好话我就尽量说好话。 接下来还是得看工作实绩，我才好和领导们交差啊。” 吴镇升让出位置，示意祁同伟和他一起进去，祁同伟谦让了一番，还是落后了四分之一个身位，既不影响二人边走路边交流，又不抢了老领导的风头。 祁同伟现在的岗位，虽然说和地方主官平级，但是面上的排名，是比地方主官或者部委正职要低一点的，一方面因为祁同伟的资历和年龄问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是纪委排名靠后的副职，人家是正职。 一行人在会议室落座，汉东省的人和巡视组的人相对而坐，吴书记当先发言。 “我们汉东省委对中枢的政策十分重视，在大会之后，第一时间就清查了被占用的一百万亩耕地。 省政府第一时间拨款五十亿元，准备在北部岩台市多个农业县圈了几块地，包括荒地和废弃建设用地，还有部分山地，准备建设高标准农田和旅游型的梯田山地。” 众人在会议室里分宾主落座，吴书记第一时间就介绍了汉东省委对政策的积极应对，显示出汉东省对农业政策的重视。 祁同伟也投桃报李，对汉东省的措施高度赞誉， “不过，吴书记，刘省长，按照我们的行程规定，还是得去现场确认。 农业部的同志们和住建部的同志们将会分组去相关部门检查和下实地检查，请安排对接人员” 会后，易学习和农业部车副部长商议了一下，分成四个小组。 “车部长，那我们这里分成四个小组，一个小组去农业厅和住建厅检查工作台账，另外三个小组下地方检查，我看了一下总共有六个县，每个小组两个县差不多了。” 车副部长觉得易学习的安排很合理，点了点头。 “那好，我们确定了方案，就向祁副书记汇报，每个小组都要有纪委的派员监督。” 来汉东督查，其实不是易学习的本意，因为他在汉东成长，刘省长对他还有知遇之恩，要是发现什么问题怎么办。 刚开始文件上确定的也是另一位马副部长过来，但是临到出发前，还是出了意外，马副部长被上头派到国外出访去了。 易学习很担心查出什么问题，他的原则性很强，对什么违规的事情是不会容忍的，但是真查到什么事，该怎么面对刘省长，一向勇往直前的铁头娃易学习也有点左右为难。 想了想之后，易学习安排好了工作规划，还是单独前往了省政府大楼。 祁同伟收到汇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哦？易助理一个人去省政府待到现在才回来？” 卢强坐在一旁汇报，虽然他知道祁同伟对汉东会有偏袒，但那和巡视组其他干部无关。 巡视组的工作还是会很严格，在各个方面检查，如果有问题，所以下面的所有组员都必须严格遵守巡视工作守则，易学习单独去省政府，明细就不符合规矩。 “易助理的表情如何，你看到了没？” 卢强摇了摇头。 “我没有亲眼看见，不过听小陈说，易助理的表情很是轻松。” 祁同伟有了猜测，易学习是个耿直的人，就算很顾忌工作要是有了不好的结果，会不会影响到刘省长接任书记，也不会在工作上打折扣，这时候应该是获得了刘省长的支持。 祁同伟笑了笑，没在意，继续在下属交上来的巡视日志上划重点。 “你去问一下易助理，为什么单独去省政府，连随员和秘书都不带。 不管他回答什么，你最后稍微警告一下他。 请一定要遵守巡视组的工作守则，千万不能违规。” 第835章 糊弄鬼 卢强点点头，没有疑问，直接转身过去执行了。 易学习看来还是嫩啊，不知道看整体的形势，还以为他自己一个所谓的副组长，能左右中枢对汉东省甚至刘省长的印象。 在祁同伟看来，巡视组内部，什么副组长和厅级的巡视员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执行的角色，一切结果在祁同伟还在京城的时候，已经定好了结果。 该做的工作，刘省长其实早就做过了，这一周的巡视，是刘德旭和祁同伟一起做给其他人看的，结果早就注定了，一方面给下面所有干部提个醒，另一方面是松懈下一个目的地中江省那边的警惕性。 一大早，一号小组就风风火火杀向了农业厅。 带队的巡视员叫齐军，是住建部的人，一到农业厅，就是铁面无私的样子，对农业厅班子领导的招呼丝毫不理。 “杨厅长，请准备好以下资料。 2001年至今全省的农业耕地数据和遥感地图。 2001年至今全省的保护耕地数据和建设用地。 2001年至今保护耕地申请变更用途所有项目资料” 农业厅的干部们听到这么杀气腾腾的话语，整个农业厅被搞得鸡飞狗跳。 “杨厅长，03年到07年间保护耕地的一部份资料已经丢失了，根本找不到怎么办？” 秘书慌张地汇报这个情况。 农业厅厅长姓杨，本来以为带队的组长和副组长都是汉东省出身的干部，也就是祁同伟和易学习，下意识就有些大意的意思，哪怕有些资料缺失，他也没有事先做准备。 同时他也没想到，巡视组第一站就会来农业厅查询历年的资料，看这状态丝毫没有给面子啊，不是说省里领导和巡视组领导很熟的吗，早就打通了天地线，这次只是来走个过场吗。胡思乱想解决不了当前的困境，杨厅长只能指示下属们去准备巡视组要的资料。 “你们整理二号会议室给巡视组的领导，然后把我们的资料搬进去。” 说着，杨厅长还给秘书使了个眼色。 这一批资料数据非常庞大，整个小组十五六人，占据了农业厅一个大会议室，资料堆的满地都是。 带队的巡视员齐军工作能力相当不错，迅速给团队分成了几块，按照文件的种类和时间年限分门别类。 “所有人按照事先开会的分组，将自己预订的文件分过去，地图堆地上也行，挂墙上也行。 然后按照年限贴对比图，再根据农业用地更改用途的审批文件对照。” 齐军一边在会议室内布置工作，一边盯着农业厅拿过来的资料。 “资料就这么点吗？十年间的遥感地图就这么点？” 齐军一看资料的数量就不对，三个小推车就装完了他们要的资料，这也太离谱了，按照齐军的计算，起码有十个小推车才能勉强装这么多资料。 “齐厅长，我们这里的纸张稍微薄一点，可能装的少一点。” 杨厅长面对齐军的询问，一副老油条的样子，看得齐军十分愤怒，用这么愚蠢的理由搪塞巡视组。 “好好好，这就是你们农业厅的工作态度。” 说完，齐军转过身来，找出了电话打给了卢强。 分割线 卢强作为巡视组办公室主任，工作量不少，正在现场布置工作。 “好，我知道了，那这样，你们小组就在农业厅盯好了。 我让第二小组去住建厅，尽量在两天内检查完资料。” 电话挂断，卢强站起身来，指挥剩下的两个小组出发。 “你们第三和第四小组，分成一个小组三个县，准备出发去现场检查，一定要确认了高标准农田的准备工作。” 卢强布置完工作，敲响了祁同伟的房门，没有让其他人进来，因为他老板在里面忙着呢。 “会不会玩，上啊，上啊，一级团都不上，废物。” 卢强的老板祁同伟正在忙着打团战，嘴上还叼着烟。 “领导，农业厅那边出了幺蛾子，资料少了四个地级市，还少了很多年份的地图，一些审批资料也没了。 齐军相当生气，说跟他们杠上了。” 祁同伟没有表态，把嘴上的烟摘下来，弹了一下烟灰，继续对线。 “我先让第二小组同步出发去住建厅去了，检查那边的资料，看看两边的对比。” 祁同伟点点头。 “很好，让车副组长一起跟去住建厅去，易副组长带队去现场。” 由于工作量出乎意料地大，经过祁同伟的批准，第二小组直接出发去了住建厅，没有去岩台市。 第三和第四小组去了六个县查看耕地现场，易学习也跟着一个小组去了岩台市。 就在几个小组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时候，祁同伟却穿着大背心，叼着熊猫烟，在宾馆房间里打游戏。 “玛德，打野会不会玩，不知道来上路抓一下吗？ 我都打到残血了。” 一直到二十来分钟后，这一局游戏输掉了，祁同伟在键盘上疯狂输出，怒骂队友废物。 这时候房门才被敲响了，卢强进来的时候，祁同伟已经关掉了电脑，正气呼呼地坐在床上。 其实是他自己太久不玩了，对线能力不行，打野一看见祁同伟这四十来岁老年手速，慢吞吞地，就不乐意过来帮他。 但是祁同伟不高兴啊，本来打游戏的目的是为了缓解压力，打完却多了一肚子的气，现在祁同伟急需在别人身上撒气，作为高级官员，他有这个特权。 “领导，四个小组都出发了，第一小组在农业厅调查过往十年耕地数据，第二小组在住建厅调查占用耕地的建设项目” 祁同伟站起身来，穿上白色衬衫，现在已经五月份了 ，京州市的天气开始燥热起来了。 祁同伟对着镜子在左胸上戴上党徽，就准备出发了。 “那我们就去农业厅去，看看他们的工作怎么样了？” 第836章 糊弄鬼二 卢强也很习惯老板的思维这么跳脱了，并没有质疑。 一到宾馆楼下，汉东省省纪委书记陈景泽已经在一楼等了，祁同伟还吓了一跳。 “陈书记，你有工作就去做嘛，不用一路跟着我。” 陈景泽却不敢怠慢，纪委副书记来视察，你一个地方纪委书记却不来陪同，前途不要了吗，只是笑笑。 “祁副书记，陪您视察这会儿才是最重要的工作。” 祁同伟也不在意，乐意跟就跟，纪委的干部也算是自己人，不能让人家交不了差。 “那走，带我去农业厅，听说那边的干部做事态度不好，资料丢三落四的。 陈书记，你说，他们这个行为是不是上坟烧报纸，准备糊弄鬼呢？” 这话一出，陈景泽脸色一变，本以为祁同伟作为汉东出身的干部，这次过来应该是走个过场，游山玩水过一周就走的，不止是他，汉东省大部分干部都是这么想的，不然农业厅哪敢这么干。 结果祁同伟第一天就直接说农业厅的工作他不满意，以祁同伟现在的身份这话在公开场合传出去，那农业厅班子这几位领导，只怕就被贴上了对工作不上心的标签，这还是没有其他违纪违法行为的情况。 也就是说，农业厅班子这几个人，前途已经无了，未来省政府班子就算讨论他们的人事，只要有人想反对，就能阴阳怪气地说。 “这几名干部啊，当年在农业厅干活就不上心，纪委祁同伟副书记过来检查，他们搞得一团糟，祁副书记可是评价他们做事态度不端正。” 高级别的领导不能轻易评价下面的干部，说好话还行，像祁同伟这句评价，几乎就能害死几个人的前途。 但是陈景泽不能当没听到，这话可是对着他说的。 陈景泽马上转头示意秘书，秘书跟了他很久了，完全能明白眼前的语境代表什么意思，他们省纪委必须做出积极的姿态，这就叫领导轻轻地讲，下属重重地听。 “秘书，你马上安排一个监察小组，直接到农业厅等候，针对巡视组提出的多个问题，进行详细调查。” 祁同伟和陈景泽的对话结束，这才一歪头看见了另一位老熟人，穿着警服正站在角落的赵东来。 “诶，东来同志。” 赵东来的情商和智商显然比侯亮平之流要高出不少，他很聪明地站在角落里，目不斜视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看来这次是他来负责安保工作。 祁同伟叫了他的名字，赵东来才带着拘谨的笑走到了陈景泽的身后，也不抢领导的风头，对着祁同伟一敬礼。 祁同伟看了一下赵东来肩膀上，已经两个小星星了，副厅级了。 “老领导，好久不见啊。” 赵东来情商一向很高，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趁着和领导认识就顺杆子爬，而是十分懂规矩地保持距离。 祁同伟拍了拍赵东来的肩膀，虽然二人年龄相仿，但是地位上的巨大差距，让所有人都感觉十分正常。 “多少年没见了，你现在是什么职位了？” 赵东来立马跺脚，举手，敬礼，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报告祁书记，我现在是京州市公安局局长，上一次见面还是您担任常务副厅长的时候，2000年。” 祁同伟挑了一下眉毛，好像比前世要快了几年，记得本应该是2013还是14才当上京州市公安局局长，因为资历不足，并没有挂京州市副市长的职位。 这会儿看肩章应该也还没兼任副市长的位置，也就是还是副厅级局长，曾经祁同伟的老位置。 “一转眼都十一年过去了，身体还是挺强壮的，有锻炼啊，看来你们市委崔书记慧眼识珠啊，那今天是你负责安保？” 赵东来此时却肩膀松了下来，谄媚地连连点头，这收放自如的力度，让祁同伟也不禁赞叹。 “是啊，老领导，时间过得太快了，您别看我现在瘦，这是因为前段时间我检查出了糖尿病，整个人都是病瘦的。” 祁同伟听到这个，都不知道说什么，赵东来还真有点意思，用调侃自己来拉近二人关系，好像到了前世2015年，赵东来那个糖尿病刚刚到了三期，也就是相关器官开始受了影响，一期和二期是没有病变表现的，只是血糖数值异于普通人。 “你啊，才这个年龄就糖尿病了，生活上不注意啊。 那我们走，刚好车来了。” 此时祁同伟想到，赵东来的能力确实不俗，去年他当初的恩主，也就是原公安部刑侦局副局长，后任江州市公安局局长的张副市长，在江州刚刚被抓，他还能不受影响，被提拔到京州市公安局局长位置上，也是个人才啊。 祁同伟一转头，余光瞄见陈景泽和赵东来正在用眼神互相交流，却并不在意，也没管他们的动作，直接走到门口，上了省政府安排的考斯特车。 陈景泽和赵东来也小跑跟上。 宾馆去农业厅还要十几分钟的路程，祁同伟正感觉无聊，见到陈景泽坐在他旁边，就跟他搭话。 “对了，陈书记，今年你们汉东省纪检春雷行动，投案自首的人数有多少？” 陈景泽还没习惯祁同伟这个跳脱的思维，满脑子还是耕地红线相关的工作。 “祁副书记，春雷行动开展了三个月，主要是针对林城市资源口的干部” 这个春雷行动，就关于原剧情了，前世林城的市委书记是李达康，他当时搞了个大项目，吸引了很多投资商，也就是在林城重新整合矿产企业，其中包括塌陷矿区造湖计划，和一大串商业房地产的计划。 这一次虽然林城的领导人不是李达康，事情却还是如约发生，省纪委以春雷行动为契机，强势抓了林城多名贪污的副职，但是也导致了林城投资环境的变动，多名投资商摇摇欲坠，可能被案件牵连，其他投资商也害怕地准备出逃。 第837章 亲临农业部门 不过祁同伟却并不担心林城的gdp会被拖累，因为奇石集团以林城为根基，一直在实业发展，在春雷行动的第一时间，直接就应市委领导的请求，接手了最大的项目。 有奇石集团这个大户出手稳住市场，其他投资商也都被慢慢稳住，省纪委在几名行贿的投资商交代问题之后，将人给放了，没有过多为难他们，这也让剩余的投资商们重新有了信心，现在林城的经济还是汉东省稳稳的铁三角一极。 在车上汇报工作的时间，也是祁同伟观察陈景泽这名干部的时候，做事魄力不足，相对稳健。 “好了，到了，下车。” 祁同伟打断了陈景泽喋喋不休的汇报，当先下了考斯特，大步流星来到了农业厅大楼里面。 农业厅的班子成员也都收到了消息，正站成一列迎接祁同伟，祁同伟却连招呼都没和他们打，直接走到了里面会议室。 落后两步的陈景泽和赵东来也赶紧走了进来，好像做了什么小动作让农业厅的班子成员们散开了。 整个农业厅会议室乱成了一锅粥，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墙面上也密密麻麻贴满了各种遥感地图，巡视一组的干部们正在检查海量的资料，并且对照地图，甚至没有注意到祁同伟一个人走进来。 “2004年到07年间，京州市和另外三个地市这一块所有的数据都没有吗？ 你们农业厅是不是在开玩笑！” 此时带队的巡视员齐军正在大发雷霆，对着一名农业厅分管的副厅长喷口水。 祁同伟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看着，脸上淡淡的微笑看得一旁的陈景泽心里发毛。 陈景泽赶忙叫过农业厅的杨厅长轻声问话。 “为什么会有四个城市数据缺失，缺这么多？” 厅长吓得脸色惨白，纪委副书记可是亲临现场，他满脑子已经是自己上了最近那个片子，零容忍系列中，坐在软包房里痛哭流涕的画面了，他的儿子还没到出国留学的年龄，钱也还没送出去呢。 “这二十多年来，我表面很风光，既在从政，又在经商，等于你既当官又发财，我觉得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是罪有应得的。 我那六七个女大学生怎么办，她们的生活谁来照顾啊” 以上是厅长的内心独白，就好像各位看见刘亦菲会想到孩子该去哪里上幼儿园一样，这名厅长看见祁同伟到来之后，马上也想到了以上的忏悔词，在心里迅速预演。 乃至于呆立当场，连陈景泽问话都没听见，搞得陈景泽莫名其妙，推了他一下。 “你在干嘛？火烧眉毛了，还在发呆？” 看见纪委陈书记愤怒的眼神了，这名厅长才反应过来，但整个身体还是很僵硬。 祁同伟当然也看见了这出闹剧，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冷笑，做贪官心理素质这么差，还没开始调查呢，整个人都僵硬躯体化了。 这种现象并不少见，祁同伟的生涯中也见过多次了，在江州的时候抓公安局的那位张副市长，他也有这样的表现，但人家那是手铐戴到手上了。 这些人比起粮食局的梁满仓可是水平差多了，梁满仓在软包房住了几个月，还笑呵呵地交代问题，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无谓的挣扎，只有愿赌服输的洒脱。 但是几个月了，梁满仓就没吐过一个字关于转到境外的资金，所有的情报都是周成等下属和帮梁满仓干活的工具人们交代的，几方查证之下确认梁满仓给境外妻子和子女转过去超过六个亿赃款。 最近零容忍纪录片的主角，就是粮食局这批干部，包括一部分地方粮食局的干部，这个纪录片在祁同伟的建议下，直接上了互联网的视频网站和门户网站首页，在民间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当然，都是积极的回馈。 “陈书记，看来这位厅长身体不好啊，你带他去好好检查一下，到底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藏着事儿。 这边的工作，我看就不指望他了。” 祁同伟目不转睛地盯着杨厅长，这也让杨厅长身体更加僵硬，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但是脑门上的冷汗就没停过。 这已经算是正式命令了，陈景泽心里一沉，没想到巡视组第一天巡视就抓了一名在职厅长，接下来会不会在汉东引起轩然大波。 但此时想这么多没有用，只能先执行祁同伟的命令了。 “是，祁副书记。 走，厅长，我带你去检查一下身体。” 眼神一示意，跟在后面的省纪委干部们和京州市公安局干警们就一拥而上，围住了厅长。 这个行为让剩下的农业厅班子成员一个个呆立在原地，每个人表情各异，有些人有害怕，有些人有幸灾乐祸。 祁同伟接着看向站在第二位的应该是常务副厅长。 “有没有人能回答巡视组同志们的问题，尤其是这些资料在哪里？” 这位常务副厅长却镇定自若地顶着祁同伟的目光走了出来。 “祁书记，我知道剩下的资料在哪里。” 说着，转向了站在一旁的一名干部说。 “嵇主任，麻烦你去二号楼的资料室那边，把封存的那一部分资料全部带出来。” 这话一出，不止这位嵇主任脸色苍白，站在一旁的所有班子成员神情都变了。 这名嵇主任还呆愣在原地没回复，这位常务副厅长直接发怒了。 “马上执行命令！” 嵇主任没有办法，转身带上农业厅的一帮干部，出发去找资料了。 祁同伟看得真真切切，这农业厅还真敢冒着大不韪，私藏部分资料，看样子还是经过班子成员决议的，他们怎么敢的啊，真以为能拿捏钦差大臣啊。 不过这不是祁同伟这位副书记关心的事，站在一旁的陈景泽已经是气得青筋直冒了，上级纪委副书记亲自过来督查，他们居然还敢私藏这些资料，在场最难堪的无疑就是他这些纪委书记。 第838章 懒驴上磨，不抽不走 陈景泽走到祁同伟身侧，低声表态。 “祁副书记，这件事我们汉东省纪委一定会彻底调查的。” 祁同伟看着陈景泽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因为此时此刻这个剧本，都是刘德旭当初在祁同伟办公室里预演过的。 时间回到当时刘德旭来到祁同伟办公室的时候，他们除了工作上的还提到了一些事。 祁同伟笑呵呵地说，下意识觉得去汉东省的巡视会是一件轻松的工作，都是自己人嘛。 “那刘省长，我这就改成先去你们汉东省检查，再去中江省检查。 你可得准备好啊，别我第一站去检查，你们的干部就直接给我们难堪了。” 刘德旭听到这句话，脸上却没有笑意，把手里的矿泉水拧好盖子，随手放在桌上。 “同伟，不怕你笑话，我这边还真有人可能拖后腿。” 边说还边摇头，这引起了祁同伟的注意。 “不会，那我过去不就难看了吗？ 我可是纪委副书记啊，要是当场对哪个部门表示不满意，很可能会引起巨大的风波的。” 刘德旭的脸色还真越来越凝重。 “同伟，这次还真是需要你帮帮忙。 事情是这样的” 刘德旭娓娓道来，原来这是刘德旭自己做事没做到位。 原先农业厅在汉东省并不是受重视的单位，原因就是因为经济方面发展迅速，农业又是零零散散分布在汉东北部几个地市里，农业的产值又远远比不上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农业厅自然是成为汉东之宁古塔，也就是流放之地。 于是，刘德旭和吴书记在这几年间，把不少赵立春麾下的干部从经贸厅、省发改委等等重要部门调走，而调走的目的地，不用说就是农业厅，科协，作协等等冷板凳单位。 结果这次耕地红线的政策要下来，农业厅顿时成了牵头单位，有了重要的分管工作，刘德旭马上准备了五十亿拨款准备发下来，在农业上大做文章，让上头好好看看他刘德旭做事的态度，以期顺利接任一把手的位置。 但是他身为省长，总不能自己下地干活的，真正干活的还得是农业厅等牵头单位，偏偏农业厅的厅长，包括多名副职，都是过去跟着赵立春的人，甚至这位杨厅长，原先还是财政厅的厅长，实打实的副省级预备役，结果赵立春调走，刘德旭抓住机会就送他去了农业厅。 也就是说，农业厅好几个班子成员，就是被刘德旭亲手发配到宁古塔的人，这批人虽然在刘德旭面前毕恭毕敬，可是在执行重要工作上，这些人就完全没了主动性，甚至他们对省委省政府的领导心里可能都是怨恨。 几个文件发下来，农业厅这批干部还是半死不活，不肯动一下，刘德旭急的要死，主动过去开了农业厅党组会议，但也就他们积极干了两三天，过后又恢复成半死不活的样子。 整个农业厅十足变成了懒驴上磨，抽一鞭子走两步，不抽了就原地躺倒。 这也让刘德旭有些绝望，干脆使了力，把农业厅的二把手给调走了，从省政府选了一名副秘书长下去任职。 这名叫王京副秘书长也很给力，一到任马上就整顿了几个处室，迅速把刘德旭下发的任务拿捏起来了，但是他毕竟不是一把手，剩下多名党组成员也都是类似的发配干部，和厅里一把手是一丘之貉。 这天，就在王副厅长努力一个人干五个人活的时候，他那些同事又来给他拖后腿了。 会议室内。 厅长笑呵呵地和其他同事们聊着昨晚的球赛，王副厅长一个人站在会议室门口，还在吩咐下属们准备第二天去岩台市农业县的事宜。 那一帮人讨论球赛的声音传到这边来，让王京非常愤怒，他想过过来这边可能大部分事都得他一个人来干，但是真正来了之后，王京一个人忙得连续通宵，几次睡在工作场所，而他这些同事们，晚上不睡觉却在看球赛。 但是会议开始之后，王京就更加愤怒了。 “厅长，就算省委领导会和巡视组公关，但是我们自己什么都不做，还要隐藏重要文件资料。 这绝对不是正确应对上级检查的态度。” 一把手的威严在此时显示出来了。 “王副厅长，这是我们党组的决议，你有意见可以保留。 巡视组的事情，省委领导会关心的，我们怎么能把最难看的资料露在外面。 让巡视组看见了，也会让省委领导难堪的，还是藏起来好。” 最终，王副厅长只能在会议纪要上写了保留意见四个字。 第二天这件事就让刘德旭知道了，省长办公室里最名贵的杯子就被砸碎在地上了，一帮被发配的下属，居然一副吃定了他这个领导的样子，直接给他上眼药。 这才让一部分政策迅速开展起来，可是被农业厅这批人阳奉阴违背刺的感觉，让刘德旭心里十分难受。 偏偏这批人本来就刚刚被发配到农业厅不久，就算要整治他们，也得有合理的理由，胡乱动用人事权，对刘德旭这名省长来说，还是有些掣肘的，这是一把手的权力，一把手并不是非常支持他。 不过刘德旭考虑到，接下来农业厅肯定还有几年的重要工作，他接下来还需要在各方面做好工作，以获得管理层的好感，顺利接任汉东省一把手。 偏偏汉东省现任一把手吴书记的立场并不是这样的，他更希望稳住汉东省的局面，刘德旭要换掉农业厅的一名副职，这算是小事，支持了也就算了。 但是刘德旭后来提出把农业厅班子全换掉，这就容易引起动荡了，本来这批人就是靠边站的人了，再动他们，还这么大规模动，会引起其他部门一些人的兔死狐悲。 为了求稳，吴书记自然不可能支持刘德旭的观点。 “也就是说，你希望我第一站直接去农业厅，检查耕地非法占用历史资料？” 第839章 蹲点农业部门 刘德旭看似无奈地点头。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 农业厅内部居然胆子这么大，直接开了党组会议，说我这个省长一定能走通关系，就算巡视组过来检查，也肯定是走走过场。 我真是被气死。” 祁同伟听了也是直摇头，下面的干部胆子一直都不小，明明知道常务副厅长是刘德旭派过去的人，他们还是感觉吃定了刘德旭。 “那你希望事情搞到什么地步？” 祁同伟还是得问问刘德旭的边际在哪里，纪委出手，很容易拔萝卜带出泥，搞出一个窝案就不好看了。 “同伟，我派的人在党组会议上，已经提出了保留意见，只要把厅长双规了，剩下的干部就让省纪委进行纪律上处分，暂时不要大规模人事调动。” 祁同伟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有搞头的，能在汉东抓几名阳奉阴违的干部，也能让下一步中江省的干部们也看看祁同伟的刀是不是够锋利，也能堵上管理层某些人的嘴，说祁同伟区别对待，到自己的老家就宽容对待。 剩下的细节祁同伟没有过多纠缠，知道了边际之后，剩下的事就是他自己的了。 于是就出现了今天这个情况，祁同伟拉过了一张椅子，坐在会议室门口，让农业厅所有来来往往的干部都能清楚看见，上级纪委副书记就坐在他们农业厅的走廊上，还刚刚把他们的厅长抓走了。 没有半小时，这位农业厅的办公室主任马上带着几名干部，推着推车带着一大堆资料来到了会议室门口，就在祁同伟面前。 祁同伟站起身来，亲自示意他们停下，会议室里面已经堆满了各种资料，他自己也好奇伸手检查着资料，巡视组的干部们尤其是纪委的干部们则是目光炯炯地盯着农业厅的班子成员们，颇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由副书记亲自带队，当场端了一个厅级部门，说出来都让人兴奋。 看得农业厅的干部们下意识躲过了视线，祁同伟却没管这么多，老神在在地坐回了椅子上面，仔细看了一下目录，确认差不多了，挥挥手示意巡视组里农业口的干部们过来。 “你们看看资料全不全，如果资料还是不全。” 说着，祁同伟看向了跟着他一起过来的第二监察室的干部们，然后伸手指了过去。 “资料如果还是不全，你们就优先介入。” 纪委的侦查员们正是跃跃欲试的兴奋状态，听到副书记的安排，直接一起加入了检查资料的行列，虽然他们不一定看得懂，不过可以帮专业人士加快一点进度，一边眼神盯着农业厅剩下的领导班子。 而在门口远远又来了一大帮人，带头的是省政府的农业分管副省长，祁同伟来农业厅的行程，事先并没有通知汉东省政府，他们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远远就看见祁同伟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把椅子上，就守在会议室门口。 此时祁同伟正拿着林城市的一份遥感地图，时不时在上面指点江山。 “这一块是我老家诶，还能清晰看见我爸的茶园。” 卢强蹲在地上，赵东来一起帮祁同伟展开地图，一份地图有一米多宽，祁同伟自己当然是拿不住的。 “祁书记，您老家还有茶园啊，那能不能弄一点茶叶给我尝一尝？” 赵东来一向会在领导面前耍宝，此时蹲得很标准，一点不耽误他拍马屁。 “没有，你不会看啊，就这么点地，顶多几亩地，还都是我爸的承包田，一年能出多少斤啊。 还不够我自己一个人喝，而且这些茶叶，都是便宜货。 配不上你赵局长的身份的，你们肯定喝不习惯的。” 赵东来好像在努力缓和现场的气氛。 “难道还要祁书记您这个级别才能喝吗？那看来我还真不一定有机会喝到。” 这话倒是不假，能上到三品大员的人物，都是时也命也运也兼备的人物，祁同伟是挺有能力的，工作态度也很不错。 但他的经历无法复制，有着几十年的记忆，能让祁同伟拨开战争迷雾，主动选择到江东省任职，了解未来一些高位领导的喜好，借着工作成绩走到他们视角里，获得他们的赏识和提拔。 又在一定时间，布局重新回到汉东，借助信息差成功扳倒上辈子的老丈人，以此获得了从副厅级晋升到正厅级最好的机会，再依托当年给领导留下的好印象，顺势来到风云龙起之地，魔都江州市。 不同的地区和级别用不同的策略，在江州市祁同伟就埋头做工作，哪怕几次累趴下，也要在这块土地上留下浓墨重彩。 近二十年的努力下来，祁同伟才获得了此时这个位置的回报。 至于赵东来，他可能有点小背景，但此时的祁同伟自己就是别人无法忽视的背景。 这时候分管副省长何军走到了祁同伟面前，却不敢打扰祁同伟，祁同伟也当他是空气，继续和赵东来指点着林城的风景。 “你看这一块，就是当年林城毒贩最猖獗的地区，在一块山头上面，十分隐蔽，全村都参与贩毒。” “祁书记，这里是不是当年您立一等功的地方。叫孤鹰岭。” 这辈子祁同伟的成功让他过往所有经历都被一些干部好好研究了一番，包括在孤鹰岭上做孤胆英雄，获得了一等功，在所有人看来，祁同伟能到公安部任职，靠得就是在孤鹰岭上中的三枪。 “是啊，就是叫孤鹰岭，我差点把命交代在上面了，这里就是我获得新生的地方。” 赵东来时不时看向站在一旁尴尬不敢插话的分管副省长，意识到自己必须要主动开口解围，要主动打破僵局，不然祁同伟很可能让分管副省长站在原地老半天。 祁同伟的地位可以不在意分管副省长，但是赵东来还得在汉东混，他此时还等着京州市给他兼任副市长，上这个正厅级，当然不愿意得罪人。 第840章 罕见的说情 赵东来抓住和祁同伟闲聊的时机，先试探开口，声音很轻。 “祁书记，何省长来了。” 祁同伟就当没听见。 “别打扰我，继续拿好地图。 看这里，当年二十年前我在林城做缉毒队长的时候，这一大块还都是农田的，现在全是工厂。 这一块也是，现在全部是住宅楼盘，以前这里是矿产企业的地盘，他们自己种地给员工吃，现在这些矿产企业都没了，拆平做住宅楼盘了。” 一帮人站在原地，也不敢出声，只能看着祁同伟指点江山。 十几分钟后，赵东来和卢强都感觉蹲得腿麻了，祁同伟这才放下地图，抬起头看向分管农业的何省长。 “何省长是。” 何军看见祁同伟叫他了，微微弯腰。 “是的，祁副书记。” “农业厅的工作，我觉得有很大问题，你是分管副省长，你知不知道呢？ 这一批资料他们还主动藏了起来，不希望让巡视组看见，偏偏这批资料问题最大。 我刚刚听说这是他们开了班子会，通过的对抗组织审查的决议。 我再问你一次，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对抗组织审查，还开了班子会，又是连续两个知不知道，这一连串质问吓得何副省长冷汗直流。 “祁书记，我，我，我不知道。” 反正这个大帽子扣下来，作为分管领导怎么回答都不对，面对纪委副书记的质问，何军又不可能像某地的马科长那样装傻，只要他装了傻，祁同伟就能让他变成真傻。 回答说知道，那就是说，你这个分管领导带头对抗组织审查，那日子可真有判头了，搞不好就包吃包住来。 说不知道，那就是你这个分管领导无能，分管部门做出的决议，分管领导居然说不知道，这不是无能是什么。 但是对抗组织审查的名头太可怕了，要是接了以后下半辈子就真的包吃包住了，眼下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这位何副省长，也是个尸位素餐的家伙，刘德旭早就告诉祁同伟说，这小子靠上面有人，学历看着很高，但是能力远远不足，早就想让他让位置了，好给刘德旭的一个心腹市委书记让出一个副省级的空缺。 “你不知道？会议记录都出来了，上面所有农业厅的班子成员都签了字。 你作为分管领导居然不知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根本管不住下属。” 这话十分诛心，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气氛凝重，赵东来作为旁观者，甚至有点后悔刚刚出声了，蹲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祁同伟这个性格也太多变了，刚刚还在嘻嘻哈哈和他们开玩笑，一秒钟没过直接就把分管的何副省长训得冷汗直冒，期期艾艾话都说不出来，顿时让他感觉，伴君如伴虎啊。 “行了，我看你也讲不出什么有用的，现在就回去，和你们省委领导说明情况。 陈书记，这件事记一下，等我回去京城，你们省纪委出一份情况说明，就比如何省长到底知不知道对抗组织审查这件事。” 何副省长听到祁同伟的话，虽然心里一片凉，但还是听到了好消息，那就是可以离开这里。 “是，祁书记。” 一旁的省纪委陈书记也点头，看了一眼一旁的何副省长正在僵硬地往回走，暗暗叹了一口气。 “明白，祁副书记。” 陈书记算是躺平了，知道祁同伟就是拿着屠刀下来了，没有几颗分量足的人头落地，这事儿是不可能平息的。 结果祁同伟没想到，这位何副省长还真是有背景的，就在祁同伟悠哉悠哉坐在农业厅会议室里，看着地图的时候，兜里的私人电话却响了起来。 这让祁同伟很是惊讶，私人电话只有家人或者相当亲近的好友才会知道，一般人打电话都是秘书接的公用电话。 祁同伟走出会议室，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号码，不认识，奇怪啊，不认识的号码谁会打他的私人电话呢，但还是接了起来。 “喂，同伟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让祁同伟都很高兴。 “师兄，你怎么有空来打扰我了啊。” 电话那头是祁同伟的大师兄，原江东省省委书记李战略，此时的李战略年龄不小了，已经接近六十五了。 李战略在担任江东省省委书记之后，又调任去某经济大省做了一届一把手，现在的职位是人大排名靠前的第一副职，也是委员之一。 不过李战略年龄已经接近红线，按照七上八下的原则，虽然他还有机会任一届，但他自己已经没了多少心气，也懒得再和别人争了，现在为人做事都非常平和，按照原定历史，这一届李战略就会退下来，他的位置由中江省的钟正国顶上。 “谁敢去打扰你啊，去你们那里喝茶可不是什么好事，我这也是找了小金才拿到你的私人号码。” 一听这话，祁同伟顿时知道，只怕师兄是受人所托来说情了，一般交情还真不敢说这个情，也就是师兄现在年龄到线，对很多事相当无所谓了，也不在乎给别人说情了。 “师兄，您不会是给别人说情？我可是刚来汉东督查呢。” “你小子猜对了，我也不打哑谜了。 汉东省的小何啊，去年才刚刚调到汉东，还是排名靠后的普通副省长，根本没摸清那边的情况。 连下属部门的情况都没搞清楚，汉东农业厅的情况他也和我说过了。 这批人都是重要部门发配过来的，一个比一个老油条，连刘德旭这个老狐狸都搞不定他们，小何一个小年轻，对他们根本没办法啊。 这次也是他做事不周，怎么样，卖我一个面子。” 祁同伟挠了挠头，这他还真没办法拒绝，只是没想到这个小何省长背景居然这么深厚，能找到二品大员为他开口求情，刘德旭之前的意思是让他换个分工，这小子看着呆头呆脑的，博士毕业，学者干部，镇不住下面的老油条，怕影响了工作。 第841章 疏开资料 祁同伟语气轻松，当场答应下来，有些人是他也拒绝不了的，当年祁同伟在江东省做科级小干部的时候，李战略可是给他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再说这件事不算大，一名没什么资历的副部级干部而已，在祁同伟这边根本算不上什么鱼儿，小虾米，放生也就放生了。 “师兄您都这么说了，那我这里就不发函了，就当没这个事了。 不过汉东省委那边，还得他自己和省委沟通，要么换个分工，要么调走，我看是汉东省委那边对他的工作能力有些疑问。 可能是怕他搞不定耕地这个事情。” 李战略在电话对面叹了一口气。 “唉，有些事说来话长，小何是学者型干部，从航天集团出来的，对下面基层干部威慑力确实差了点。 汉东省委那边让他自己沟通。”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家常，就挂断了电话，哪怕祁同伟现在，也不能说对一些人情世故视而不见，还好小何省长的事情只是工作上有疏忽，没有其他违规违纪问题，这还有得说情。 祁同伟挂断电话，刚好看见手机上媳妇若南发来的信息，一边走路一边编辑信息回复。 “小宁的男朋友你见过没有？人品如何，身高和相貌这些都要了解。” 原来是若南发过来信息说小妹祁宁交了男朋友，但是很害怕祁同伟会指手画脚，于是先和嫂子沟通了一下。 毕竟祁宁从小就是祁同伟带着养大的，在祁同伟面前祁宁一点集团公司高管的架子都没有，也不敢有，就算是衣领没摆正，祁同伟都会上手给她整理，下意识还是把她当成被祁同伟背着带大的小屁孩儿。 “你管得着吗？她喜欢就好了啊。” 若南一向不喜欢祁同伟总是开口闭口教训祁宁，妹妹都这么大了，工作好多年了，祁同伟还会在华仔面前教训祁宁。 祁同伟还是不甘心，这可是他亲手带大的妹妹啊，家里当年那么穷，父母忙着在地里刨食，每天从白天干到黑夜，才能喂饱家里四张嘴，那时候祁同伟自然得负起责任，带着祁宁穿衣吃饭。 “那不行，我没看过怎么能行呢，让小宁带人到京城来给我看看。 两周后这边工作结束，我们去北下洼子胡同老宅去，在那边等她。” 打完字祁同伟把手机放回兜里，一旁陈景泽还老实站在一旁。 “老陈，过来这边刚好有个事情。” 陈景泽完全预测不到这位副书记会出什么招，这位领导和其他领导风格完全不同。 祁同伟看了一眼旁边，伸手挥退了卢强和小虞，带着陈景泽到了没人的地方，这才站住。 “祁副书记，您说。” 祁同伟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降低了音量。 “那个，何副省长的事情，就算了，不用出什么情况说明了。 另外，汉东省委那边，让他自己和主要领导说明情况就好。 我们纪委就不要过多插手了。” 陈景泽点头，实则心里都开骂，就你了不起，职位高，这不是啥折腾人嘛，一会儿说要处分人，几分钟就说不用了，好人坏人都是你当了。 看样子刚刚是接了哪个领导的电话，给人家说情成功了，一些常委猜测这位何副省长背景深厚，看来还是真的啊，可不止一个人说过祁同伟副书记很难说话，几乎没几个人能和他说情。 当然，脸上还是恭敬的表情，连连称是。 “是，我明白。” 这就是做领导的魅力，哪怕你上一分钟说要严肃处理一名干部，下一分钟改口说这名干部还是很优秀的同志。 下属们也只能偷偷翻白眼，不敢出言反对。 “小杨！” 这是祁同伟站在会议室门口叫带队的厅级巡视员，那名干部听到祁同伟招呼他，直接把手头上的资料丢给别人，小心翼翼绕开摊在地上的一些地图和资料，走到祁同伟面前。 “祁书记。” “这边你辛苦一下，我要去一趟汉东省委那边，农业厅这几名干部的事情要和省委沟通一下。 这边业务的事情，你全权处理。 那个谁。” 祁同伟叫的是纪委的一位处级侦查员，实在记不得处级干部的名字，不过手势他们都看得到。 “你们全权服从杨组长的指示，如果发现当地干部违规，或者不配合工作的，直接通报给省纪委。” 纪委的侦查员自然一口称是。 “那我先走了。” 说完，祁同伟就带着自己的随员转头走了，农业厅的其他干部们这才敢在窗帘后面偷看，刚刚那一幕可太刺激了，上级纪委副书记在农业厅大楼里亲自处分了农业厅的一把手，人直接给带走了，这可是电视剧都没见过的画面。 现在看到祁同伟带着一帮人上了考斯特中巴车，农业厅的干部们这才敢拉开窗帘，窃窃私语起来。 一名农业厅的副处长说道。 “这次这个巡视组还真不是开玩笑的。” 处室的负责人叹了一口气。 “这次领导班子也是太不重视上面的政策了，省政府几次发文件下来，厅长就是憋着一口气，觉得自己从财政厅调到这边来，就要和主要领导顶着干。 我看啊，这位祁副书记，就是过来给主要领导出气的。” 副处长听到这个事，赶忙过来探究一二。 “处长，此话怎讲，这祁副书记和咱们主要领导同一个级别的，也不会听他们指挥？” 处长是汉东省官场的老人了。 “你上班的时间还没那么久，不知道一些过去的事情。 当年1998年，我在京州市农业局做副科长，那时候京州市公安局局长，就是这位祁副书记。” 副处长很是惊讶，他还真是刚毕业才五六年，因为学历高，提拔快，现在都已经是副处级了。 “那到现在也才十三四年，从京州市公安局局长，正厅级，一路升到现在正部级啊？ 这位祁副书记还真是厉害啊，那他和咱们省委领导关系肯定不错。” 第842章 小会晤 处长点点头，看了一圈，确定祁同伟已经带着一大帮人离开了，只剩下巡视一组忙着查看资料，这才松了一口气随手拉开了窗帘。 阳光撒在窗台上的仙人球上面，整个办公室内的色调都变成了亮色，二人说话的声音也变成了正常分贝。 “这次还好和我们处室没什么关系，新来的副厅长找我们干活也没推托过。 我当时就说过，不能轻易站队，也不能轻易得罪哪一位领导，谁知道未来情况会变成什么样。 不过这件事后续肯定还有一批人要被处分，咱们农业厅这帮人啊，又要换格局喽。” 副处长则是催促处长继续讲述祁同伟的光辉历史。 “老哥，你还没说呢，这位祁同伟副书记，和咱们汉东省领导有什么渊源呢。” 处长又是下意识看了一眼办公室房门，确认关着门之后，这才放松坐在沙发上继续说道。 “那时候祁副书记是副厅级的京州市公安局局长，没有兼任京州市副市长，不过过了两年，祁局长就兼任了公安厅常务副厅长。 好像是2000年到2004年一直都在公安厅工作。 那时候刘省长就在公安厅做厅长，吴书记是京州市市委书记，祁副书记和他们俩都是搭班子的，关系很好。 现在知道了，咱们的厅长他们都知道这个情况，他们以为祁副书记来汉东肯定就是走个过场，这才敢搞这样的小动作。” 有些事这位处长也不敢说，当年祁同伟和刘德旭二人只是两名厅级干部，就能把顶头上司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掀翻，而后对抗赵立春。 这其中种种精彩的事情，因为很多当事人都还坐在高位上，让这位处长根本不敢拿出来说事。 只能用几人表面上的履历来说明，这就不会触犯到领导的隐私了。 “原来是这样的，难怪呢，咱们厅里现在气氛确实不对，省政府那边对农业工作这么重视，班子里领导一个个半死不活的。” 处长伸手拍了一下副处长的肩膀。 “口无遮拦，让人听到麻烦就大了，这是咱们的直属领导，你说他们半死不活。 要是这次纪委把他们全撤职了，那还好，要是他们平安过关了，只要有人听到了，哪位领导记仇了，咱们都要天天穿小鞋。 以后说话一定要小心。 不过啊，你说的还真是对的，咱们厅里的领导们半死不活的，搞不好就是省委领导对他们不满意，请祁副书记过来整一整他们。” 祁同伟来到汉东省委，其实不止是巡视组的事情。 照例是吴书记的办公室里，刘省长也在，三人互相握手之后落座。 “同伟，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一些虚的事情我也不多说了。 这次请你过来是有几件事情的。 老刘，你先说。” 吴书记的办公室也是那种一排单体沙发的布置，也就是当初抓捕丁义珍那个办公室的场景。 刘德旭点点头，翻开笔记本开始说，因为这个事情属于政府的工作，自然需要他来发言。 “同伟，还是巡视组的工作，这是我们汉东省政府准备恢复耕地的几项主要措施，在这里和你好好汇报一下。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暂时冻结了全省新审批农用耕地变更为建设用地的程序，先从源头上控制耕地的变更。 第二点，明确永久保护耕地的数量，全省十九个县和二十一个县级市，已全部上报保护耕地的面积” 这里刘德旭没有提到市辖区，因为市辖区属于城市范围内，统筹为建设用地，没有多少保护耕地，这也是刘德旭和上面管理层谈判的结果，刘德旭又提出了几点整改措施，都是针对性措施。 祁同伟听到这几点，也是点头赞同，并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 “一，在北部六县计划在2015年前建成2000万亩高标准农田，全省范围内至2020年前建成5000万亩高标准农田，占全省耕地百分之80以上。 二，对撂荒、退化耕地进行复垦和生态修复，推广土壤改良技术。 三，通过农村土地整理，盘活闲置建设用地，置换为耕地资源。” 可以说，汉东省的整改措施十分有诚意，这也是刘德旭和吴书记二人在管理层领导面前拍胸脯，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祁同伟对这些措施高度评价，并且转达上级领导的指导精神，汉东省的两位主要领导都在现场表态。 程序性官话结束之后，几人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刘省长，你说的五十亿拨款，现在到哪一阶段了？” 祁同伟这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很多省份都表态说要拨多少钱，做多少工作，但是这个钱一直停留在纸面上，有可能说出十个亿，结果三年五年也才拨了几百万洒洒水，屁用没有，每年上面要工作姿态，他们发个文件，搞几张伪造的照片，一年糊弄过一年。 在来之前，老总就和祁同伟说过了关节，不管和汉东省关系再好，也要亲眼确认一下他们说的钱，有没有准备好下去。 祁同伟知道，中江省等省份，就根本没打算恢复多少耕地，说好的二十亿三十亿拨款，到了十年以后还是停留在纸面上，只出了几千万糊弄鬼。 刘德旭知道这也是最关键的问题，这次为了向上级领导表达坚决的态度，省政府压缩了好几个项目，真的拿出了二十亿现金，就在财政厅账户上，作为第一期拨款建设高标准农田。 祁同伟亲眼确认了文件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要是没有这一笔钱，祁同伟可没办法跟老总交代，只能实话实说。 “那照规矩，这一批拨款文件要发给x办，由分管副相确认。” 接下来舞台交给一把手吴书记。 “祁副书记，这次农业厅领导班子在工作上的疏忽，我们汉东省纪委将会彻底调查。 并且及时调整班子，在规定时间内，将会回复巡视组。” 第843章 小会晤二 在场众人没有提何副省长的事情，看来这位能量确实不小，几个电话就和汉东省委完成了沟通，也是，人家都能精准找到李战略这样的人物出来说话，位置足够高，还和祁同伟有私人交情，想不答应都不行。 而祁同伟这边已经答应了师兄，不再追究，自然不会再提这种事情。 吴书记接着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同时，我们汉东省委已经明确省委副书记，统战部部长沙瑞金同志分管三农问题的工作，接下来沙瑞金书记将会负责这一块工作。” 祁同伟的瞳孔缩了一瞬间，差点没掩饰住惊讶，这可不是剧本内的事情，沙瑞金居然分管了三农问题工作，耕地红线的工作就包括在三农问题内，这可以说是上头非常重视的工作，只要做出了成绩，接下来接任省长就是稳稳的幸福。 有点意思，祁同伟本以为沙瑞金这几年低调下去了，结果抓到机会，他马上就露头了，要知道从沙瑞金调任江州市以来，接近五年时间，他几乎没什么作为，这还能升任省长，沙瑞金这位岳父和养父们看来能量还是惊人啊。 “我们汉东省委诚心邀请巡视组一起来参加这周的汉东省耕地保护工作动员大会。”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耕地保护动员大会有上级巡视组专门参加，这也是显示上级领导的高度重视。 接下来就是祁同伟来这边的第二件事，吴书记从桌上拿出来一份文件，上面已经有了上级组织部的回复意见。 “关于推荐季昌明同志等提拔和重用的申请” 这是抬头，祁同伟翻到后面一看，季昌明这老小子居然从公安厅长岗位上升任政法委书记了，看来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季昌明这老小子是刘德旭的一个心腹之一，当年刘德旭担任省政法委书记的时候，就颇为信任季昌明了，按照资历来说，季昌明在十二年前就是副检察长兼任反贪局局长，现在十二年过去，季昌明从副厅级一路升到省委常委，已经是升的非常快了，要不是赵立春被赶走，刘德旭发达了，季昌明应该是缩头缩脑地在检察长位置上退休的。 不过和祁同伟还是没得比，因为季昌明年龄很大了，现在已经五十四岁了，看来会在省委常委这个级别直接退二线了。 季昌明属于重用，从副部级副省长位置上转任省委常委，他的资历也很深，上一个岗位就是检察长，剩下还有两名是从厅级推荐提拔到副省级的干部，他们是经过了省组织部和省纪委的审核，再由省委向组织部上报。 上级审批的程序中，就有分管大区的纪委副书记审批签字过程，此时也是顺便拿给祁同伟。 祁同伟看着文件上大部分审批都已经签过字了，分管汉东省的第二监察室主任胡海鸥都签了字了，就差他祁同伟三个字，也就是拟同意了。 虽然符合规矩，直接在这里签了也行，但祁同伟还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这算是逼他签字了吗。 脸上不见变化，祁同伟却不打算现在就签字，还是回去再说。 “吴书记，这份文件我看过了，汉东省委的工作还是很尽责的。 那这样，还是走正常程序，由组织部转到我那边来，等我这边巡视回去，第一时间就签字。” 吴书记二人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在汉东省委办公室里让人家这么签字，确实是不守规矩了，万一让管理层知道，会不会觉得几人有搞团团伙伙的嫌疑，连组织的程序都不顾虑。 “祁副书记，这是我工作失误，那这样，我们先报给组织部那边，再转到你们那边。” 祁同伟点点头，他已经表达自己的态度了。 “祁副书记，我们汉东已经派出沙瑞金副书记作为代表，前往住建厅和车副组长接洽，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汉东省的新任省长看来还会是沙瑞金，祁同伟虽然代表纪委分片管理汉东省，有对中管干部的监督权，但像地方主官的决定权，一直都在管理层，那边决定好了，纪委是没办法推翻的。 除非是有实打实的违纪事实，这样才能让管理层改变心意，但是对祁同伟来说，这么做，费时费力，还没好处，也不一定能查出沙瑞金的违纪事实，喜欢张大千的画也不是犯罪。 也许对上面来讲，汉东这样的重要经济大省，山头的平衡还是更为重要，哪怕沙瑞金能力差一点，只要政策的惯性还在，掌舵人的个人能力并不是第一选择，沙瑞金这几年的工作态度还是十分识大体，服从大战略方针的，这算是一大加分点，去年底管理层考虑祁同伟此时位置的时候，就考虑过沙瑞金做候选人，只不过比起祁同伟来说，他不够完美。 祁同伟深深抽了一口烟，到了三品封疆大吏的位置，有时候平衡各方势力，是否听话，可能比能力更为重要，难怪有些人会说干得好不如投胎得好。 自己靠着两辈子的经验和智慧，还有几十年的记忆辅助，这才捞到了机会上到今天这个位置，实际上用了四十年，而不是表面上的二十年，结果人家沙瑞金一个孤儿，就因为成了烈士遗孤，找了个高干子弟的老婆，这就能平平安安上到三品大员。 这世界啊，真是不公平那。 事情聊得差不多了，祁同伟就决定先离开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晚上约好了要上线和网友打排位，自己年纪毕竟大了，手速太慢了，得找个厉害的队友才能上黄金段位。 “吴书记，刘省长，那今天就先到这里，等明后天我会到汉东北部这几个农业县看看现场。 到时候就让沙瑞金副书记作陪，既然这块工作指定由他负责了。 以后每天的反馈内容，都会由我们巡视组反馈给沙瑞金副书记。” 三人都站了起来，互相握手之后，祁同伟就转身离开了。 第844章 沙书记 晚上，在接待宾馆里，车副部长在给祁同伟汇报住建厅发现的情况，祁同伟时不时看看手表，想着和网友约好打排位的时间快到了，得快点结束工作的事情。 “祁书记，住建厅那边资料虽然是齐全的，但是我们发现比较严重的就是以下问题。 汉东省大部分城市，都在突击收储城市耕地。” 祁同伟眉头微微皱起，还是这个问题啊，哪怕是汉东省积极配合了，但是在大方向政策收紧之前，突击收储土地还是普遍现象。 还不止是汉东省的普遍现象，而是全国性的普遍现象，也正好是这几年房地产经济发展速度最快的时间段，地方政府能老老实实才是奇怪事。 最主要的关键还是控制是否得当，就算是汉东，如果控制不得当，超过一百万亩，那不还是在打祁同伟的脸，这边恢复了一百万亩耕地，那边就被突击收储变更了一百万亩，那不是瞎折腾吗。 “数量有多少，你统计了没有，近两个月到现在，新申请的耕地变更为建设用地的数量。” 车副部长看了祁同伟的脸色，什么也看不出来，这个级别的干部，就算是微表情也是控制相当得当的。 “我们统计了一下，整体的申请数量超过三百万亩。” 祁同伟伸手接过检查报告，没有当场表态，挥了挥手示意车副部长先出去。 “还是低估了下面干部的胆子啊。” 祁同伟自言自语起来。 文件上很明显，汉东南部的大部分城市这一个月新申请变更耕地的数量是去年一整年的十倍，汉东北部一些城市还没这么夸张，但面积也是去年一整年的五六倍。 不过文件上标的很清楚，这些审批紧急通过的数量在一个月前还是非常高的位置，但是上一个月开始，审批就被紧急卡住。 整个三百万亩的数量，是所有地市申请的数量，审批完成的数量只有七十万亩。 按照祁同伟的记忆，这个时间点应该就是汉东省委的领导们上京公关的时间，那时候汉东省委获得了管理层的明确回答，算是卡住了审批。 “什么工作都没这么容易啊。” 中枢和地方的博弈从封建王朝就没断绝过，汉东省委的态度还是积极配合的，但结果还是如此，要是中江省这些重灾区，只怕必须要靠屠刀才能看见改变。 祁同伟本来想打电话给刘德旭，手都伸到一半了，还是忍住了，哪怕私人关系再好，面对不同的立场，还是必须保持适当的距离，祁同伟此时可是中枢的钦差大臣，立场必须无条件站在国家大方向上面。 祁同伟想通了这一点，拿起宾馆的红色电话，拨通了赵蒙生办公室的电话。 “是的，是的，老总，情况就是这样。 我也是实话实说，在一个月前这个时间点，审批算是卡住了大半，但还是通过了一部分。 我个人觉得，有些永久农田的变更手续，最好还是暂时收归到部委里面。 地方有地方的利益，这么几个月居然上报了三百多万亩农田的变更手续。 是的，是的，我明白。 事关大局，所以我第一时间和您汇报了。” 祁同伟听着电话对面，连连称是。 “嗯嗯，我明白，我明白。 对了，今天我在现场表态，让省纪委带走了农业厅的干部，表达了我们坚定的态度。 那好，那明天我和汉东省委转达一下，住建厅的干部也处理几个重量级的。” 等和赵蒙生的电话结束之后，祁同伟这时候才想起，和网友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赶紧吩咐卢强他们说自己已经休息了，不许别人再过来打扰。 这才打开宾馆里的电脑，登陆上游戏。 果然，网友早就开打了，已经第三局了，只能打字连声道歉，这才安抚好网友，答应下一局带祁同伟一起玩儿。 房间门口。 沙瑞金正在和易学习聊着事情。 “易组长，我们第一批的资金已经到位，相关的农业机械和专家都已经到位。 两千万亩高标准农田在两年内就会建设完成。” 沙瑞金还主动给易学习倒茶，易学习则是一边吃着盒饭，一边评价他今天去的那个县的农田工作。 “沙书记，咱们的高标准农田现在还停在纸面上，甚至现场刚刚圈了不少农田，我看了一下，这些农田是这几个月被收储准备转用建设用地的。 在这一点上，咱们汉东的工作还存在不足，在大会结束之后，应该积极配合，收紧审批口子。 临时圈地这个行为一定要及时制止。” 沙瑞金此时有求于人，姿态摆得很低，可惜祁同伟没看到，不然就会看得乐上一晚上。 “唉，易组长，基层的工作难做啊，上面的政策出来之前，下面的干部害怕会影响到经济发展。 集中性审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我们汉东省委的态度也很坚决，现在已经收紧了大部分审批。” 沙瑞金还转头看了一下祁同伟的房间门，易学习说起来是副组长，但是能说了算的还是祁同伟，他大晚上过来，就是想和祁同伟碰个面，卖卖惨。 这项工作也是他临时要过来的，他的岳父也使了劲，目的就是为了在换届之前，让沙瑞金能在管理层面前露露脸，最近上面最重视的一项工作之一就是保护耕地的工作了。 易学习看出了沙瑞金的目的，刚刚卢强已经和他们两位副组长说了，祁同伟关门睡觉了，于是直接泼了冷水。 “祁组长晚上有重要的电话会议，应该是没空和您见面了，沙书记您不如先回去。 明天再来，明天按照行程的话，祁组长可能会去岩台市现场看看。” 沙瑞金虽然有些不甘，但人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只能暗暗叹气起身和易学习握手告别。 第二天汉东省委来迎接祁同伟的人，就从纪委书记陈景泽换成了省委副书记沙瑞金，祁同伟看着这张正气十足的脸，站在原地当先伸出了右手。 第845章 视察开始 沙瑞金此时位置摆的很正，祁同伟已经先他一步晋级三品大员，而且在管理层心中，祁同伟的地位远比他重要，这从祁同伟分管的工作就能直观看出来。 哪怕祁同伟年龄比他小了十三岁，沙瑞金也必须摆正下属的位置，要是这种形势还判断不出来，那他和前世那个傻呵呵被人利用的侯亮平就没区别了，管理层也不可能会选他做地方大员，见到祁同伟过来，沙瑞金快速走了两步，双手伸出握住了祁同伟伸出的右手。 此时的画面是沙瑞金微微弯腰，露出笑脸，祁同伟身体站得笔直，脸上只有淡淡客气的笑容，沙瑞金两只手，祁同伟一只手，分明就是下属觐见上级的正确姿态。 “祁副书记，多年不见啊，您现在看着比以前更加年轻了。” 祁同伟看着沙瑞金也是内心泛起一丝感慨，这位曾经自己望尘莫及的人物，在陈岩石家里傻呵呵挖地，也吸引不了人家一点注意力的大人物，现在也站在自己面前，作出谦卑的姿态，祁同伟本来心里应该很开心。 因为这是过去二十年内心里不断想象的画面，但是真正到了此刻，祁同伟心里却十分平静，在盘算的事情却是，上头看来已经决定让沙瑞金上位接班省长了，这个信号足够明显了，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对待他，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至于逞一时口舌之快，算了，已经过了这个年龄了。 还是为自己争取更多晋升的阶梯才是正确的选择，田国富自己都收入麾下了，最近干活颇为积极，已经和自己汇报说收集了一个部委几名贪污的证据，正在跃跃欲试希望主动出头，不过祁同伟此时忙着要搞耕地红线的工作，没有答应他，暂时不希望节外生枝。 祁同伟和沙瑞金在明面上也没有冲突，针对他丝毫没有必要，接下来汉东省也没什么值得带走的对象了，住建厅那边省纪委会自己处理，很快就给上面一个结果，看来接下来和平相处，督促他完成上面的工作，看来才是接下来应该做的事。 至于拍马屁，应该是对方想着怎么拍祁同伟的马屁才对，就算他真的坐上了省长的宝座，在党内的地位来说，还是祁同伟更高。 “沙书记好久没见啊，看来多有锻炼啊，身材强壮，比我这个前公安局长更像公安局长，哈哈哈。” 现场的气氛是宾主愉快，沙瑞金伸出手邀请祁同伟先走，他落后半个身位跟上。 “祁副书记，今天的行程我们预定是先到岩台市政府，听取岩台市班子关于保护耕地红线举措的工作汇报，然后在他们陪同下到下辖县和县级市查看高标准农田的创建工作” 沙瑞金的话还没讲完，祁同伟伸手打断。 “沙书记，这样的行程太程序化了，把顺序换一下。” 沙瑞金露出疑惑的表情，当然他心里已经猜到了祁同伟想先暗访现场，再听取汇报，不过对方是领导嘛，必须要配合一下。 “顺序换一下？祁副书记，那您觉得？” 站在一旁的沙瑞金秘书听着二人的称呼会有一丝丝的违和感，祁同伟的职位更高，沙瑞金却称祁同伟为祁副书记，沙瑞金明明只是地方的副书记，祁同伟却称他为沙书记。 不懂行的外人一听，还以为沙瑞金是正职，祁同伟是副职呢，加上二人年龄也差了十几岁，谁看了都以为祁同伟应该是下属，但是此时二人的神态，气度和威严，又迥然不同，祁同伟的气势明显更足更强。 沙瑞金是在汉西省当过三年纪委书记的，深知纪委内部对称呼是有明确规定的，书记就是书记，副书记就是副书记，并不是沙瑞金比县里那些小干部情商低，而是沙瑞金不会犯这种小错误。 祁同伟称呼沙瑞金为沙书记，那实打实就是抬举他了，就是叫他老金，他也得受着，不过真叫老金了，领导也会批评祁同伟不尊重老干部的。 祁同伟看着手上的资料，第三和第四小组已经在易学习的带领下，走了两个县的农业基地，给祁同伟交了一份简单的调查报告。 祁同伟此时翻看的就是这份报告，看起来表面功夫做的不错，两个县的春耕已经结束，基本完成耕种。 合上报告，一边走着，一边和沙瑞金说道。 “我们先下去现场看看耕地的复垦情况，你们的报告上说，还有一部分建设用地退还耕地的，咱们就去现场先看一看。” 祁同伟还没说出口的是，他看完岩台市下辖县的情况之后，不打算去岩台市听取什么汇报，而是准备去隔壁林城市市区看现场情况，祁同伟可是林城市出身的人，对林城市这几十年的发展情况非常清楚，再者那是他的家乡，好好看看家乡也是祁同伟的目的。 从祁同伟到江州市当副市长开始，到现在七年多，祁同伟一次都没有回老家去，连过年都没回去，不是不想，而是不便，官位太高了。 每次回去林城市的各级干部都会找机会过来打个招呼，周围的乡里百姓也会过来，给村里带来很大的麻烦。 这样不打招呼回一趟林城，看一看家乡的情况，会更加方便一点，以自己现在的影响力，随便说几句话，都能带来不一样的变化。 再者祁同伟不想被下面干部安排着看这看那的，一点真实情况都看不着，搞不好田里的农民都是请来的演员。 两辆考斯特上了高速，祁同伟和沙瑞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却从始至终都把握着行程的主动权。 下了高速，到了岩台市的地段，这里还不是预定的六个农业县的地盘，但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夏季的青苗，像一块地毯铺满了地上，多好的土地啊。 “前面停一下。” 沙瑞金有些疑惑，这里还远着呢，停下干嘛，难道祁同伟要随地大小便吗？ 第846章 抢地 沙瑞金还是问出了口，在场也只有他敢和祁同伟搭话。 “祁副书记，这里还有五十公里左右，还属于隔壁县级市的地方。” 祁同伟却摆了摆手，在司机停稳车之后，下了车。 “既然来了，咱们就下来看看，看看这里春小麦的情况。” 这里祁同伟职位最高，他说了算，沙瑞金也只能默默跟上，心里还有点烦躁，这位小年轻领导一点不讲规矩，真当是暗访了啊，还不愿意说点有用的，那边基层干部准备了多久，花了多少钱，就为了让他看上一眼。 祁同伟不关心地方干部的想法，他是带着上级的任务来的，老总早就跟他说过，一定要看看基层真实的情况，才能制定出正确的政策。 而不是上面一个政策，说要恢复耕地，下面没有办法，为了完成摊派的任务，把树林都砍了，水泥地都砸了，修好的路给毁了，学校的操场种上麦苗，就为了强行应付任务。 反反复复，折腾群众，浪费纳税人的钱，在京城的时候，赵蒙生和祁同伟讨论了很久，虽然知道每个县的政策都应该有针对性，有农业基础的县就集中农业，有工业基础的就不要胡乱折腾，但在执行上，全国一盘棋，没有那么好下啊。 尤其是众多大型城市开始尝到土地经济的甜头之后，他们就更不愿意这些土地留着搞第一产业这种产出比过低的产业了。 祁同伟下了车，两车人都跟着下了路边，沙瑞金和他的随员们跟在一旁，开始采取措施应付祁同伟的任性。 “小白，你马上给当地县的负责人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沙瑞金的秘书小白马上掏出电话，开始摇人。 祁同伟在前面快步走着，没有搭理他们。 祁同伟家是正宗的农民，对种田相当有了解，祁父在祁家庄曾经是着名的种地小能手，祁同伟也是六七岁就开始在地里帮忙了。 蹲在地里看了一下麦苗的情况，应该是四月份栽下的，成长势头还不错，大概眺望了一下，却在远处看见了一个冒黑烟的烟囱，在整个环境里看起来十分不协调，那应该是一个工厂，不过距离很远，走路很难在短时间内到现场。 祁同伟没有开口问沙瑞金这里是啥情况，这个县级市有多少耕地啊，多少建设用地啥啥啥的，他肯定不知道，现在为难沙瑞金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再说了，他们已经叫当地干部过来了，等会儿问他们就是了。 祁同伟又往回走了，招呼了一下卢强他们。 “上车。” 沙瑞金看见祁同伟又上了车，只能跟上。 “往那边过去。” 两辆考斯特又在祁同伟的指挥下，到了差不多三公里外，祁同伟又招呼大家停车了。 “沙书记，咱们下来看看。” 沙瑞金露出了笑容，心里虽然有些无奈，但也毫无办法。 “好的，祁副书记，本地的干部马上就到。” 一行人下了车，祁同伟终于看清了，工厂还在一旁冒着黑烟，祁同伟面前的一大片土地，起码有几百亩，被围了起来，上面已经填了很多建筑的土方，本来种好的青苗都被毁了，显得整个环境十分不协调。 祁同伟蹲下看了一眼在土方泥土角落幸存的青苗，确认是最近种下不久的，然后就被填了土方。 祁同伟一看就叹了一口气，这很明显就是收到政策变动的消息，当地政府紧急收储了一批耕地，住建厅那边堆着三百多万亩的耕地变更建设用地的申请，现在已经通过了七八十万亩。 虽然申请还没通过，但是地方政府可不管这么多，早就开始圈地填方了，这跟大明1566里严党毁堤淹田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啊。 沙瑞金也看见了这个情况，跟在祁同伟身边。 “沙书记，这么多青苗，真是可惜了啊。” 沙瑞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场景，他小时候也是穷过的，甚至是个孤儿开局，要不是陈岩石他们把沙瑞金收养了，搞不好沙瑞金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里讨饭吃。 饿过肚子的人，看见好好的麦苗被这样糟蹋了，也是一阵心疼，但是他现在是汉东省的干部，站在他的立场上，必须要为当地政府开脱。 “祁副书记，这应该是地方政府去年收好的土地。” 祁同伟一听这话，摇头一笑，这话沙瑞金自己信吗。 就在这时候，远处几辆车停到了考斯特旁边，几名肥头大耳，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干部小跑着过来了。 祁同伟甚至没抬头看他们，走到了农田里，站在田埂上用目光计算着这一块被收储的农田。 看了一分钟，看不出来，没这个技能，还是踩着田埂里的石头，走到了路边。 一大帮干部站在路边，吃着灰尘，却不敢乱跑。 “你们是本地的干部吗？过来。” 祁同伟对着几名刚来的干部招呼道，他们几人连连点头，走到了祁同伟前面。 “祁书记好。” “祁书记好。” 祁同伟没回答他们，而是用大拇指往身后指了指，也就是那一块被圈起来的土地。 “这一块土地是什么时候收储的？现在的土地性质是什么？” 这句话直接问到了根上，当头的干部脑袋胖得眼镜都被卡变形了，被祁同伟一句话问得肥肥的脑袋全是汗，跟变魔术一样，几秒钟前还没有汗的，几秒钟内就跟水里出来一样。 旁边两名干部低着头，不说话，明显他们不是一把手，此时他们也庆幸自己不是一把手。 这名胖胖的一把手心里祈祷身旁的副手能回答，但是微微转头一瞄，所有人都在研究地上蚂蚁的活动轨迹，没有心思为他解围，只能自己硬着头皮说。 “祁书记，这是去年收储的土地。” 祁同伟双手抱胸。 “哦？那为什么上面有今年的青苗啊？你可要想好了回答，事后我会调取住建厅和农业厅的数据，要是跟你说的对不上，你就能喝上纪委的新茶了。” 第847章 示好沙瑞金 这位胖胖的书记听到这话，差点都要哭了，这话可是上级纪委副书记说出口的，可真不是开玩笑的，威慑力甚至超过省委书记，因为人家就是干这个的。 “祁书记，这，这，这是今年五月份刚刚收储的土地。” 祁同伟也不想纠缠这个事，这是普遍的全国现象。 “也就是这个月的事喽，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们动作还真是快啊，从农民手里收了地，几天不到就填上了土方。 更改用途的手续肯定还没办好。” 和一名基层干部，祁同伟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因为没有意义，他有他的职责，祁同伟有祁同伟的立场。 祁同伟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没给本地干部机会辩解，直接转头对沙瑞金说道。 “沙书记，那这里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去那几个县。” 沙瑞金本来还想帮忙开脱几句的，但祁同伟这么雷厉风行，几分钟两句话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就准备走人，让沙瑞金准备好的说辞就像拳头打在水里一样，一点不受力，反而全程被拖着走，这种感觉算不上好。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行人重新上了车，两辆考斯特疾驰而去，本地的几名干部还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一名副职马上就开口了。 “书记，市长，我认为我们应该迅速把这批收储的土地退还，变回耕地。” 两名主官一听这话，也是回过来神。 “对对对，市长，那咱们马上行动起来，把全市（县级市）今年收储还没变更完成手续的土地恢复耕地。 重新种上青苗，快，快快。” 不过不是现在，他们还要跟上两辆考斯特的步伐，万一领导不讲规矩，还在他们的辖区里逛街呢，只能跟到县界，确认两辆车已经往别的县去了，几人这才回头布置恢复耕地的工作。 他们的行动倒是迅速，反反复复的政策实则苦了执行的基层干部，浪费了纳税人的钱。 高速路上，考斯特车正在飞驰，两边的风景一直在向后退，祁同伟的视线在那一块黄嗖嗖的农田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直到新的风景占据了视线，突然微笑。 “沙书记，我们打个赌不？” 祁同伟转回来和沙瑞金说道，沙瑞金对祁同伟真的是很无奈了，早就听说这名年轻的领导做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真正接触到了才发现这么难缠。 “祁副书记，您讲。” “不用这么客气，咱们都是老同事了。 你猜，这个县里的这些土地，会不会在一周之内重新被开垦恢复成耕地？” 沙瑞金一听这话，也是暗自叹了一口气，这绝对是肯定的啊，他也干过县里副职，也做过县委书记，市委书记，怎么会不知道基层的弊病，有时候被迫唯上不唯实，就为了做个姿态保住乌纱帽。 “那祁副书记您肯定赢定了，一周之内，全县还没完成变更手续的耕地肯定会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重新变成耕地，搞不好上面还会种上新的青苗。 他们一定还会请农业厅的干部来验收。” 祁同伟一听就哈哈笑了起来。 “是啊，我们都做过基层的干部，知道身处基层的无奈。 为了经济发展，土地是必须的资源，政策眼看就要收紧，提前抢一批土地储备肯定是必然的结果。 但是我们站在高位上，以大局为重去约束他们，他们为了保住脑袋上乌纱帽，肯定会反反复复做出群众们难以理解的事情。 根源上，还是希望你们省级政府能够及时解释清楚政策的方向，而不是暧昧不清，让基层政府这么浪费资源。 省一级政府的重任，就是在结合地方实际的原则下，无条件服从中枢的大方向。” 沙瑞金还想辩解一番，祁同伟伸手制止了他的发言，霸道祁书记作风比前世的沙瑞金要专断独行多了。 “别误会，我不是指责你们省级政府不作为。 而是我代表我个人，提醒你。 上面肯定不希望看到下面会出现这种混乱，这种事在基层政府自己基层利益导向和国家大方向上会存在天然的迷茫期，大家的思维也肯定还没转过来。 这个时候，就需要你们省级政府出来解释政策，做出正确的导向，统筹全省上百个县级政府的脚步。 而不是左脚向右，右脚往左，互相扯后腿。 现在上面把汉东这块工作交给你负责了，你肯定也是希望做出一番事业的。 对我们个人来说，也希望老百姓能少一点被折腾，纳税人的钱能有效用在实处，而不是反反复复被浪费。 只要你能把汉东省统筹收储耕地，保护耕地这件工作做出彩，我相信上面领导肯定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既然挡不住沙瑞金上位做省长，那不如此时跟他卖个好，也许未来会有用处呢。 最最主要的是，沙瑞金和祁同伟此时并不形成竞争关系，祁同伟如果要下地方，那肯定就是一把手，或者重要部委的一把手，而沙瑞金还得经历省长一职，加上二人的年龄差距。 “祁副书记说的是，我会好好考虑怎么在完成上面大方向的前提下，平衡好基层的。 谢谢。” 沙瑞金这话是真心的，他能感觉到祁同伟这是站在中枢的立场上，点拨自己，虽然祁同伟的主要目的，应该是希望汉东省的群众少受点折腾，少浪费一点纳税人的钱，但也是真真切切点拨了沙瑞金接下来做事的重心所在，真假如何，沙瑞金瞬间就能判断出来。 接下来的行程二人还是相处十分融洽的，视察了几个准备好的点位之后，一天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当晚，祁同伟就在岩台市下辖县的招待所住下了，没有听他们的安排去市里的酒店。 “沙书记，咱们就直接在县里住下，明天一早还要再开始新的行程。 既然来到基层了，就好好感受一下基层的生态。 不然每次下基层调研，都是黄土铺路，净水泼街的，能有多少真实的情况看见。” 第848章 巡视工作 有了这段友好的对话，沙瑞金对祁同伟的敌意减少了很多，二人相处气氛也融洽不少，对于祁同伟的做事风格也有所习惯。 和祁同伟的接触中发现，这位年轻的领导和外表差别真的很大，收起了过往在江州市对他的小视，这位年轻的领导进退把握十分从容，也有一股赤子之心，难怪上面领导会这么提拔他。 他说要往哪边走，沙瑞金自无不是，欣然应到，反正沙瑞金说了也不算 第二天，沙瑞金就起了个大早，才六点钟就把县招待所大厅变成了他的办公室，县里招待所也没有更大的地方了。 “王副厅长，明确你的任务了，省委这边会配合你们厅召开全省会议。 你们和住建厅一定要转达省委的指示。 所有的农业用地转为建设用地的审批都必须停止，这是命令，所有地市都必须服从。 你们农业厅的任务很重，省政府的第一笔钱很快就要下来，第一时间把方案做出来，尽快给我审批。 省委对你们农业厅的期待很高，这项工作做好了，省委应该不会给你们配新的厅长了。” 这话就是暗示了，你还是副厅长，只要干好了，就不会给你们配新的厅长了，这个厅长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但你要是干不好，随时派新的厅长过去，你就老老实实做副职。 小小的招待所被汉东省委办公厅的干部们占据了大部分地方，地方县里干部也只能站在角落，听他们一边指挥一边连连点头。 清晨的县招待所很令人意外的热闹。 祁同伟带来的随员们也有起来的，不过探头看了一眼祁同伟的房间门，又重新把房门关了起来，这会儿还很早，再说卢强还没出来，没有人指挥他们也自然不会给自己找事。 这一批大衙门的干部，最是守规矩，不守规矩的早就去坐冷板凳了。 祁同伟一觉睡到了八点钟，昨晚倒是没打游戏，不是不想打，而是县里招待所没有什么总统套房，更加没有电脑，八零年代的装修风格，原木色的房间，只够装得下两张床，加一个洗手间。 祁同伟睁着眼睛，发呆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悠悠起床，汉东省的气候宜人，尤其是岩台市和林城市这一带，处于南北方交界的区域，另一边又离东海和渤海不远，在海洋季风气候的影响范围内。 既不像东瓯市那样的江南水乡一样湿度高，年年刮台风，东瓯市的夏季可是时时刻刻处在高湿度的闷热中，也不像江州市这样的超级都市，时时刻刻处在热岛效应的中心。 相反汉东北部这一块地带，不管是气温和湿度都处在一个十分合适的区间。 既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有一定的湿度，也不像京城那样直面西伯利亚来的风沙，总之，相当宜居。 具体的表现就是祁同伟一口气睡到了八点钟才醒来，没有像东瓯市或者江州市的夏日那么闷热不开空调就睡不着觉，也没有像京城时候那样感觉口鼻干燥。 “舒服。” 伸了一个懒腰，感慨了一下好多年没有这么轻松睡觉了，祁同伟穿上衣服，洗漱过后，这才打开了房间门，这县里的招待所可没总统套房，每个房间都小的可怜，在房间内办公可没这个条件。 卢强他们早就等在过道里了，堵的小小的过道都要走不过去了，作为下属他们可没有任性睡到自然醒的自由，所有人都早早准备好了，等待祁同伟起床的过程中，他们都工作好一会儿了。 “沙瑞金书记他们都在哪里？” 卢强一边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回房间里，因为他们不进房间，空出过道的话，祁同伟根本走不出来了。 “沙书记他们六点就在招待所大厅里办公了，住建厅和农业厅的干部都来了一趟，旁边几个县的干部也都走了一趟。 这会儿都回去了，准备现场去了。” 祁同伟点点头，走过此时已经空旷起来的过道里，在祁同伟身后，房间里的干部们这才按照顺序一个个出来，跟在后面，每个人的着装都很相似，深色西装裤，白色衬衫上衣，少有人交头接耳，就跟仪仗队一样。 等祁同伟走到招待所大厅的时候，沙瑞金干活都干累了，可能应该是昨天祁同伟的提点有了效果，给沙瑞金打了鸡血，此时还是干劲十足，见到祁同伟一行人过来，全部站了起来。 二人握手之后，沙瑞金一副急切想进入工作状态的样子，让祁同伟不由得感觉好笑，都五十好几的人了。 “祁副书记，那今天咱先去哪儿？” 沙瑞金一开始对耕地这块工作还有轻视，他可是堂堂副书记啊，党群务虚的工作多高大上啊，他还管着全省的人事，坐办公室里和下面厅级干部们谈话拉拢人心多舒服啊。 不过等昨天祁同伟那一通话之后，沙瑞金的思维一下子转变了过来，对啊，他这是在地方猫得太久了，有点忘记了想上位就得先在管理层眼里出位。 不然全国副部级干部起码有接近三千人，凭什么才能让管理层记住他的名字，他此时又没在领导眼皮子底下，就得辛苦一点把管理层重视的工作干好了，这才能让他的名字多次出现在管理层的眼里。 这就叫既要低头干活，更要抬头看路。 不过祁同伟很显然已经基本掌握了地方的情况，原因自然很简单，他本身是汉东省人，两辈子加起来在汉东也当了近三十年公务员了，这些事都在脑子里摆着了。 祁同伟没急着答话，而是拍了拍沙瑞金的手臂，示意他过来这边坐下，他才是领导呢，时刻要掌握主动权。 一些聪明的下属时刻都会用小事来试探领导，如果领导被他们摸清了底子，很容易就猜到了心思，那这些聪明的下属随时会借用领导的缺点来为自己获取利益。 第849章 林城之行 很多领导不喜欢按常理出牌，瞎折腾人，其实就存在了掌握主动权，不想被下属看清虚实的心思。 当然，也有像祁同伟这样，有点利用自己的特权折腾人的想法。 二人坐定之后，其他干部自动走到了招待所外面，不影响两位领导的谈话，祁同伟淡定的态度也影响到了沙瑞金，本来他此时是精神满满的，也开始平静下来。 祁同伟喝了一口警卫小虞递过来的热水，早上起来祁同伟只喝热水，几位随员都知道。 “咱们这个年龄啊，觉少，五点六点就能起来干活了。 手下这帮年轻人他们可是被你折腾坏了，搞不好一夜都没睡。” 沙瑞金头上有些黑线，祁同伟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他比沙瑞金小了十来岁，看着外表保养精致，说是三十出头都有人信，还一口气睡到了八点多。 讲话还老气横秋的，真让人感觉别扭，但是人家职位高，掌握了最终解释权。 “您说的是。” 这话就和总座高见一样违心，祁同伟却不在意，坐了一分钟不到就准备起身了。 “今天咱们就去一个新地方，等下三十分钟后出发，我先去吃点早餐。” 沙瑞金都无奈了，又换新地方，他们做的那么多准备工作又白做了，还是当领导好，可以折腾下面的干部。 过去都是沙瑞金做霸道一把手，折腾下面干部，碰上职位更高的祁同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本想拿手机通知下面的干部做点准备，但是想想又放弃了，谁知道祁同伟会心血来潮去哪里瞎逛，做什么准备都是白瞎。 于是招呼秘书给自己的保温杯里添上茶水，接过别人递过来的肉包子，一边给自己填肚子，一边喝保温杯里的热水顺喉咙。 一大早五点多就起来干活，到这会儿才觉得肚子饿得慌。 祁同伟却没管他们这么多，这里他说了算，当然不会委屈自己吃什么包子，谁知道里面是什么淋巴肉啊。 “沙书记，你” 祁同伟本来想招呼他出去外面吃点面条，看见他嘴里还塞着包子，嘴里的话也停住了。 “我带他们去吃点面，不用这么着急，吃完再出去干活。” 沙瑞金嚼着嘴里的包子，突然感觉有点难以下咽，又是一口灌下茶水，坐在沙发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岩台市的面食还是很合祁同伟胃口的，林城和岩台都属于淮海地区，属于传统的小麦种植大区，面食相当劲道。 对比起江州市那种精致量少难吃，贵的要死的食物，东瓯市那种追求极致的清淡，新鲜的菜品，还有京城那种七八种菜式糅合，没有自己风格的食物，祁同伟更加喜欢家乡的面食，尤其是早上起来吃上一大碗面，一天干活都有劲儿。 直到半小时后，祁同伟一边剔着牙齿，才和巡视组的干部们笑呵呵地一边抽烟聊天，一边回来，沙瑞金和本地的干部们正在嘱咐着什么，一边看见卢强过来招呼，点点头。 “那你们知道接下来的工作怎么做了。高标准农田的第一笔拨款这个月就会到。 专款专用，绝对不能有马虎，省纪委和审计厅会随时监督这一块。 小白，我们走。” 祁同伟一行人站在考斯特前面抽烟，一大帮人穿着白色衬衫，深色西装裤的样子，十分整齐。 祁同伟不喜欢车上有烟味，从来不在车里抽烟，下属们自然是有样学样，哪怕不抽烟的下属也站在下面不会擅自上车。 见到沙瑞金小跑过来后，祁同伟还拿出特供烟示意沙瑞金抽一根，却被沙瑞金婉拒了。 “来一根啊，我在老总办公室里顺过来的。” 听到这话，沙瑞金眼角就是一抽抽，这是炫耀自己和领导关系好啊，不过沙瑞金曾经在江州上过班，知道当年祁同伟和赵蒙生好得像叔侄，赵蒙生的办公室，祁同伟当年不用预约随时可以进去，抽烟也是拿领导的抽。 江州市的干部们都知道，这也是沙瑞金当年不敢招惹祁同伟的最大原因，现在祁同伟职位更高，更加惹不起了。 “谢谢，我就不抽了，祁副书记。” 等祁同伟抽完烟，一帮人默契把烟头掐灭后，统一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上车，走，去林城。” 听到这个目的地，沙瑞金又是一惊，马上回头用眼神示意秘书小白。 秘书小白工作能力也是一流，一边上车一边就轻声拨通了林城市班子领导的电话。 岩台市离林城不远，属于汉东省少数有山的区域，两辆考斯特开了五十分钟不到就到了林城的郊区。 祁同伟看着越来越熟悉的风景，脑海里不断浮现几十年前的记忆，这二十年来，不止二十年了，两辈子加起来四十来年了，从林城的农村出来之后，祁同伟就下意识不想回去，这么多年只能过年回去一趟，有时候工作忙还回不了。 可能是近乡情怯，可能是觉得在外面，自己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公安厅长，而在老家林城的农村，祁同伟会回忆起那个吃不饱饭的农家小子，直到此时，祁同伟才看着路边的景色，又一次回忆起来小时候吃不饱饭，天天要背着妹妹祁宁干农活，回家照顾好妹妹之后，才能有时间看书学习。 “这里停一下。” 巡视组里所有人，包括陪同的沙瑞金一行人，都已经习惯了祁同伟的作风，反正就是想到哪里看到哪里，并不会特别走什么既定路线，守什么规矩。 祁同伟下了车，看着远处奇石集团的物流中心，这里是十八年前的时候，自己和祁建国，祁建军两位叔叔一起选的地址。 城市已经发展到附近了，周边几块地都被拍卖了出去，应该是要建什么商场和住宅楼。 这几年也是林城的快速发展期，祁同伟前几天在农业厅看过这边的遥感图，城市的发展和实验室培养皿里的霉菌一样快速扩张。 第850章 林城之行二 这也是地方政府和耕地保护政策冲突的最直接原因，靠着土地经济，这几年正是地方经济发展最快速的时期，突然一个政策限制了他们从农业抢土地过来，相当于直接抢钱，他们当然会急眼。 一帮人跟着祁同伟走到了一块地上，祁同伟看着熟悉的圈地杆子加隔离线不由得又笑了起来。 这时候地方干部也停车赶了过来，这里提一句，现在林城的市委书记已经不再兼任省委常委了，可能是汉东省的省委常委数量已经很多了，这一任林城市委书记上任之后，并没有遵循前两任的惯例。 有可能是这位市委书记个人资历不足，但更大的可能是林城市的经济地位落后于吕州太多了，上级认为不需要这么多地方一把手兼任常委。 不过林城市的区域中心地位还在，本地的市委书记还是兼任着副省长，是中管干部，也就是祁同伟直接分管的干部。 这几个人看着都不熟悉，当年祁同伟熟悉的马国成和易学习等人，早早就已经调走了，听说马国成现在在某省已经转任了政协一把手，看来是在地方的斗争中失败了，这也很正常，他在上面没什么过硬的背景，去了外省又不是他的基本盘，斗不过在当地经营几十年的本地干部不出奇。 易学习则是作为巡视组成员，现在还在岩台市下面农业县里督导耕地工作，祁同伟让两位副组长都带了一队分头出发巡视，易学习那一组由一名副省长陪同。 “这一块地圈起来是作为什么用途的？” 祁同伟转头向林城的干部询问道，他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懒得问。 林城的市委书记看来业务能力还是不错的，走上前回答说。 “祁书记，这块地是工业用地，接下来会建一些重工业厂房。” 祁同伟一听都笑了。 “那边是住宅，那边也是住宅，这里你们搞重工业厂房？ 这群众住进去还能睡得着觉吗，不得每天都在叮哐叮哐地，噪音和污染怎么办？” 这名市委书记被问得哑口无言，又不敢辩驳，只能站在原地保持沉默。 “我也不说这块有没有占用耕地了，这一块区域都是建设用地，我很清楚。 但是你们规划也得有个谱子，脑袋一拍，在地图上下五子棋一样，这里住宅，那里工业，这里又住宅。” 沙瑞金这时候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虽然现在的林城市委书记不是常委了，但也是北部中心城市的一把手，还是副省级干部，此时被祁同伟问得尴尬在原地，适当给他解围一下应该能收买人心。 “祁副书记，这个应该不是最终的规划，咱们市里干部有时候也会弄错。 哪能这么不合理啊，该是工业用地的区域，就工业用地呗。” 其实祁同伟知道，这事儿啊，没那么简单，遥感地图上就能看出来。 这一块整体就是作为工业用地圈过来的，然后分批次转换用途，变更为住宅用地，这才会出现一大块住宅里面，突兀出现一块工业用地。 原理还是祁同伟上辈子在京州搞山水庄园的套路，先搞一块工业用地，土地出让金顶多十来万一亩，甚至可以搞个假的投资项目，以税收和固定投资额度为吸引力，先圈了土地，然后中途想办法转换为商业用地或者住宅用地，节省成本。 因为商业用地和住宅用地的出让金价格最少也得几百万一亩，这差距可大了去了。 不过此时祁同伟不打算指出这一点，搞出来又是一个土地窝案，还是让汉东省委自己搞定，大型城市的土地本来就金贵，围绕着工业用地，商业用地或者住宅用地的差价给自己捞钱的人不在少数，全国都有。 沙瑞金继续解围。 “那这样，邹书记，你们回去审核一下这块土地的用途，既然旁边都是住宅了，那这一块就改成公园，为周围群众做贡献。” 祁同伟看了一眼沙瑞金，却没当场给他拆台，而是回头往车子方向走了。 沙瑞金也知道，自己这点小伎俩上不了台面，但他也不得不做，这会儿上前和林城本地的干部说道。 “邹书记，巡视组这边虽然不会明确发文说这里什么情况，但是你们得上点心。 就把这里改成公园，别搞什么小心思，林城是祁副书记的老家。 他随时会回来看看，要是看见了你们根本没做改变，那结果怎么样，我也说不好。” 林城的邹书记连连点头，他还敢说什么呢。 “是，是，是，明白，沙书记，我回去马上改。” 祁同伟没有深入管这件事，要是管了，又是一大堆人要被挖出来。 唉，哪怕是高居纪委副书记的位置，也没办法快意恩仇，路见不平一出手，只能一步一步规划了。 祁同伟上了车，等着沙瑞金上来，沙瑞金当然不敢多耽搁，和林城的干部们交代完就小跑上了车，还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 “祁副书记，那我们下一步是去市委大楼吗？” 祁同伟手里还看着短信，正在快速打字。 “你回家等着，下午我就回老家一趟，最好带上那个小子。” 祁同伟本来还打了几个字表达自己严肃的态度，想了想，妹妹祁宁都三十岁了，也不能总当个小孩子了。 这个年纪才带回家一个男生，父母早就表达不满了，几次打电话给祁同伟说祁宁不听话，不找对象。 祁同伟也怕把她教训一顿，这次找的对象又吹了，那就真成老姑娘了，加上公司高管的身份，家里这些股份祁同伟又不可能要，接下来全是祁宁的。 又有钱，又有地位，又有学历，又有年龄的大姑娘，就是找对象困难户。 同等身份和财富的男生不敢找这样的姑娘，条件普通的男生又自觉配不上，加上公司高管锻炼出来说一不二的气度，一般人还真不敢接触。 想了想，祁同伟还是把这行字给退掉了，重新打了一行字。 第851章 梁家庄之行 “下午抽空去老家一趟，可否带上你那个对象给我见见。” 算是客气多了，孩子毕竟大了，得给她足够的尊重，按下了发送键。 收好自己的诺基亚音乐手机，祁同伟这才抬头看向在一旁等待半天的沙瑞金。 “沙书记，咱们坐车先去附近转一转，看看这边的农村。” 沙瑞金自然没意见，他说了又不算。 在祁同伟的指挥下考斯特又往岩台市方向开去了。 岩台市和林城市是相邻的，没有二十分钟，车队就转到了岩台市和林城市的交界处，到了这里，林城市的几名干部不敢跟了，停车在交界处，心里带着忧虑不断打电话给各方确认。 他们是林城的干部，没有省委省政府审批，是最好不要在上班时间擅自离开林城市的范围，尤其巡视组的组长还是纪委副书记，他们一点违规的事情都不敢做，只能打电话给沙瑞金。 “你们只管回去做好日常的工作，巡视组现在选去岩台市了。” 不过沙瑞金也说不出祁同伟到底要去哪里，只能低声回复让他们先回林城市政府大院去了。 祁同伟指挥着驾驶员一路兜兜转转到了岩台市郊区的一个山村里，村里有一个石头做的牌楼，上面写着三个字，梁家庄。 祁同伟对梁家庄非常熟悉，前世做了梁家二十几年的女婿，家里的迎来送往，祁同伟很积极地接手了。 和梁璐结婚的前十年几乎每年都会来梁家庄一趟，直到梁群峰因为心梗老毛病在退休干部所去世之后，祁同伟和梁璐之间也彻底没什么话说了，也就没怎么来梁家庄了。 一行人跟着祁同伟的脚步在村口就下了车，村口修了很平坦的平台，这个牌楼也是前世没有的东西，路口整个平台都是新玩意儿。 祁同伟心里在感慨，梁家庄出一个副省级干部，带出来两个国企领导，一个正厅级贪官，对家乡却丝毫没多少贡献。 反而自己只是派了两个小警察去查案，两个外地的小警察都能给地方带来巨大的变化，真正让地方致富起来。 难道梁群峰做不到吗？ 不可能的，论权力和影响力他可比于小明他们俩强了十倍不止，他只是爱惜羽毛，害怕家里这些穷亲戚缠上自己家，顶多过年大张旗鼓回去一趟，实际上却根本不帮助乡亲们，哪怕出个主意都嫌麻烦，自私自利的典型做法。 沙瑞金亦步亦趋跟上祁同伟的脚步。 “祁副书记，这里好像不是林城市的地界了。” 祁同伟点点头，脚步丝毫不慢，一边走着，一边欣赏村里的风景。 “沙书记，您忘了，我可是林城市的人。 对附近非常熟悉，这个村虽然离林城市比岩台市更近，但是行政辖区属于岩台市。 这个村的农田数量不如那六个农业县多，因为这里就是岩台山脉的延长线上，处在一个山坳里。 大部分土地都是山地，农田只有村中那一块，我小时候过来玩过。 那时候这里人穷得嘴里都发苦。 知道为什么嘴里发苦吗？” 沙瑞金也是穷出身，知道这是什么说法。 “这是因为穷到饿肚子，只能喝凉水，吃一些山里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些东西怎么可能好吃，我小时候没饭吃，自己上山不知道吃了多少东西，有一次吃了不知道什么菌子，直接毒晕了。” 祁同伟点点头。 “是啊，这个村就是这样，那时候大家穷啊，平地又少，种的粮食交完公粮就没剩下多少了。 如果家里就两三个大人还行，但家里如果有几个半大小子，几天就能把一个月的口粮吃得干干净净。 然后没办法，这些半大小子只能爬到山上去，到处去找填肚子的东西。 最容易找到的就是菌子了，要是没点老人教导，被菌子毒死也不是稀奇事。” 祁同伟一路带着干部们到了村口祠堂前面，这边还停着几辆运货的四米二。 村里干部已经收到了消息，赶了过来，知道有一帮干部样子的人进了村，肯定是上面领导来暗访了。 祁同伟一看，老熟人，只不过是上辈子的，这几位做了一辈子村干部，虽然表面上对梁群峰很敬畏，但实际上心里对梁群峰很不屑一顾，因为梁群峰很爱惜自己羽毛，根本不帮村里建设，也不帮村里人发家致富。 梁群峰家里两个儿子都是国企高管，随便漏点项目出来，就能让自己老家乡亲们摆脱贫困，偏偏这两个儿子和梁群峰是一路人，自己发家之后，根本看不起老家这些亲戚，来走亲戚都不愿意回来。 梁群峰要回来走亲戚都是祁同伟带着过来的，那两个狼崽子根本就不认为自己是这边村里人。 祁同伟当年就看不上梁家这几个人，没良心，老的小的都一个样。 梁群峰当那么大的官，随便让地方偏袒一点政策和资金过去，就能让老家村里迅速发展起来，偏偏他怕人说闲话，根本不这么做。 村支书当年也看不上梁群峰，他就是老族长的儿子，可还记得当年梁群峰用他哥哥城里工作威胁老族长给他改年龄，只不过人家势大不敢说而已。 祁同伟走上前和村支书打招呼，虽然对方不认识他。 “梁支书。” 祁同伟主动伸手，梁支书不认识祁同伟，但是人家阵仗这么大，明显就是个大领导啊，梁支书脸上带着疑惑和祁同伟握手。 “这位领导，抱歉啊，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了。” 祁同伟哈哈大笑，在地方干部面前，祁同伟得保持一个威严的样子，这是职业需要，但是对基层群众，祁同伟就得和群众打成一片了，这也是高级干部的职业技能。 “梁支书啊，不是您记性不好，而是我上次来你们村，那还是三十年前了。 那时候我和同学梁喆一起来玩的，在那边山上转了好几圈。 回去的时候，还是您开着拖拉机带我们到村外公交站的。” 第852章 梁家庄之行二 梁支书总算有点想起来了，但还是不知道祁同伟的姓名，因为当年就没和他介绍过，加上三十年前祁同伟还是个在农田里抓螃蟹玩儿的小毛孩，和现在这位气度非凡的官员差距太大了。 “梁喆的同学啊。 时间过得真快啊，都三十年了。 孩子你现在在县里上班吗？” 对村里的农民来讲，县里干部已经很大了，平时都是难得一见，至于更高的级别或者里面的弯弯绕绕，和他们的生活太远了，根本没必要去了解。 祁同伟笑了起来，面对群众他可不会摆什么官架子，对地方官员那个威严的态度，那是职责需要，和群众越是打成一片对他的名声越好。 “没呢，梁支书。 我这几年都在外省上班，这回是领导派我来岩台市有任务，这不顺路过来看看了吗。” 祁同伟还伸手介绍沙瑞金。 “梁支书，这位是你们当地的干部，沙瑞金沙书记。” 梁支书刚刚看祁同伟这个年轻的样子，加上知道他是村里孩子的同学，只当他是县里干部。 沙瑞金比起祁同伟可像领导干部多了，五十几岁，一脸正气，身材高大，感觉和当初来视察见过的县委书记不像，但是当地干部，那也就是县里书记了。 “难道是我们县委书记吗？” 梁支书赶紧甩开祁同伟，跑去和沙瑞金握手，县官不如现管啊，怪不得梁支书现实，祁同伟再有地位，三十年才来村里一趟，自然没有县里直管的干部重要。 沙瑞金也是笑呵呵的样子和梁支书握手。 “老支书，你好，你好，不过我不是县里的干部。” 这话一出，在场几名村干部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小的梁家庄也是出息了，市里书记都过来视察了啊。 “难道是市里的大领导啊，那我们什么准备都没做呢。 来来来，村委会坐坐。” 祁同伟笑呵呵地看着他们，沙瑞金哪敢做主啊，只能看向祁同伟，祁同伟示意了一下祠堂，主动开口。 “老支书，不用，不用，咱们这个祠堂里都在干嘛啊，这么多货车。” 梁支书马上开始介绍起来。 “咱们的祠堂现在是租给咱们集体的菌菇种植公司了。 每天都有不少菌菇要送到几个大城市，附近几个村的蘑菇都要送到我们这里，统一打包发出去，有些车是从其他村运货过来的。” 祁同伟过来捧哏说。 “咱们村集体还有菌菇种植公司啊？ 这挺罕见啊，还承包了附近几个村的运输业务，厉害啊，梁支书。”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尤其是祁同伟这样一看身份就不低的干部拍马屁，这使得梁支书心情大好。 梁支书开始滔滔不绝介绍起来，显然不是第一次了，他们村能不靠县里支持，全靠自己吸引了江东省的客户过来订购菌子，又在客户的帮助下建立起了自己村的集体企业，这是他们村干部的功绩啊，见到有领导过来，不得多宣传宣传啊。 “这个菌菇公司啊，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咱们梁家庄从清代开始，后山的菌菇就是一绝” 祁同伟在一旁听得好笑，自己小时候来玩的时候，谁会吃什么菌菇啊，大家肚子里都没油水，能吃上一点饱饭就不错了。 这玩意儿就是于小明他们二人过来调查梁群峰的年龄问题，搞得幌子，他们村干部又找了市里的农业专家过来指导种植，发现这边土壤和气质都很适合种植菌菇，这才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成功建立了产业。 不然就是山上季节性的野蘑菇比其他村多一点而已，这几年才传出了菌菇养植的名声。 依靠着于小明指导他们搞的菌菇公司，建立起了江东省和江州市两个重要区域的销售渠道，这才发家致富，不然周边几个村子气候和土壤也差不多，听说梁家庄有了赚钱的路子，马上跟着找了农业专家也有样学样建了养植区。 但其他几个村子没有销售路子，梁支书在于小明的帮助下专门搞了这个销售公司，帮附近几个村子一起销售到几个大城市去。 梁支书这边还在说得口水直喷，一转头就呆住了，死死看着祁同伟身后穿着白衬衫的卢强。 “诶！你是，你是卢老板！” 这下祁同伟和沙瑞金都被丢到后面了，卢强笑眯眯地上来和梁支书握手。 “好久不见啊，老支书。” 梁支书和另外几名村干部还有点不相信，走上前仔细看了半天，确认就是卢强，一个个上前打招呼。 “真的是卢老板啊，卢老板，你怎么来了？ 领导们都是你带来的吗？ 今天怎么没开你的大路虎啊，不然你的车一到村里，我们就知道了。 来来来，今天别走了，晚上我们喝酒，山上打来了好货。” 一名名村干部也都上来打招呼，这可是梁家庄的恩人之一啊。 卢强赶忙拦住了梁支书他们，还眨眼暗示梁支书别说了。 “停停停，老支书，我今天呢，是跟领导们一起过来的。 过来看看咱们村里的发展。 吃饭就不吃了，带领导们进去看看。” 梁支书此时也反应过来，那些山货大部分都是保护动物，怎么能在领导面前说啊。 “对对对，先带领导们进去参观参观，对，参观参观。” 还拉着卢强的手先走了，看来他们是真的很感激于小明二人给梁家庄带来的变化。 一行人进了祠堂，这里已经不再像于小明当年潜伏调查的时候那样全是蜘蛛网，全是灰了。 祁同伟进来一眼就看见祠堂改得亮亮堂堂，起码有七八名妇女在里面忙活，她们在两条传送带旁边分拣各种菌菇。 然后在身后用机器打包装好，靠门口有一名小姑娘守着一台电脑和打印机，装好了一袋就往上贴快递单子。 祁同伟歪过头和沙瑞金说道。 “现在的农业也能和新的行业相结合，过来看看。” 祁同伟拿起贴好单子的一袋，给沙瑞金看看。 第853章 梁家庄三 祁同伟伸手提了提整包货物，还挺重。 “这一大袋起码有五十斤啊，不轻呢。 沙书记看这里，这就是物流的信息。 这里包装好的货物，应该会送到咱们刚刚去过的林城郊区那边，那里有一个物流中心。 从那边就能把这些干菌菇发往全国。” 沙瑞金也好奇地弯腰下来观察包裹，时不时拿起小包裹的看里面的干蘑菇，闻闻味道。 梁支书这时候过来了，身边还带着卢强，他们刚刚聊得开心。 “哈哈哈，这位领导，这菌菇可不能跟那些普通货物一起发货。 那边的物流中心大部分是普通货物，我们这些食品要是和那些货物一起走，会被污染的，那些大酒店管理十分严格，运输不规范的可进不了大酒店的后厨。 于老板帮我们专门联系了买冰棍的食品公司，帮忙一起送，一个月一结帐。 新鲜的菌菇只要分拣后，我们装到那边的纸箱子里，这样就不会弄坏了，用冷藏车直接送到江州市、东瓯市和临安市的几个大酒店里。 至于其他的客户，我们就只能发干菌菇了。 干菌菇就不需要冷藏车了，只需要干净的食品运输车就能运输。” 话匣子打开了，梁支书的表达欲就上来了，开始啰哩巴嗦介绍菌菇该怎么保存，怎么晒干，运输的时候，怎么和大酒店沟通，哪几家大酒店要求老多了。 祁同伟听着都好笑，哪有生意人这么不提防别人的，哄几句就把生意的细节都讲出来了，客户的要求和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了。 要不是这些客户认于小明和卢强的面子，搞不好早就被其他菌菇种植商抢走了。 “好啦，好啦，老支书，不用说得这么细了。 被其他村庄听到了，他们搞不好自己去和大酒店联系了，你这些啊，都是商业机密。” 梁支书却不以为意，老有自信了，这些话和其他村庄的村干部喝酒的时候早就说过了，他们都抢不过去生意。 实则梁支书自己不知道，其他村庄的干部早就去几个大酒店客户那里试探过了，哪怕是以更低的价格，都没挖走客户。 原因当然是于小明和酒店老板们打了招呼，卖了面子。 卢强看着祠堂也是新鲜，当年过来这里是他们选定阴干菌菇的地方，当然，实际的目的是为了在祠堂里找族谱，调查梁群峰改年龄的事情。 卢强这时候也说话了。 “那现在阴干和晒鲜菇的地方放在哪里了？” 梁支书笑了起来。 “卢老板，你真的是好几年没来了。 这里以前给你们承包的时候，量还不大，用祠堂还能行，但是祠堂顶上年久失修，总是会漏雨。 于老板几批货都被弄潮了，他自己也忙得很，没多少时间过来主持生意，后来就指导我们搞了销售公司，自己生产，运输，销售，于老板只留下了一点股份。 但是我们没钱啊，后来县里给我们担保，我们在银行成功贷款才把这里搞起来，在后面那边空地上盖了棚子，祠堂这边修了屋顶，这边拆了墙，装了玻璃。 搞得亮亮堂堂的，于老板就帮忙找了这个物流的传送带，彻底把这边改成了打包车间。” 祁同伟听得出来，于小明几乎是全程参与了这些事情，去年于小明调到汉东省做公安厅副厅长之后，距离近了，来的次数也更多了。 不知道他是对欺骗村民们心怀愧疚，还是帮助村民们致富能让他获得成就感，总之梁家庄这边就成了于小明个人的帮扶对象。 销售公司的股份，于小明也没让自己留名字，而是让一名老板朋友入股，他自己完全不拿钱，也不分红。 祁同伟看着这边的变化，一边思考，也许于小明更加适合扶贫的工作，有些人就是天生有天分。 “沙书记，刚刚他们说的于老板，是我以前的下属，现在在你们汉东省公安厅做副厅长。 梁家庄这个菌菇产业，几乎就是他一手帮忙建立起来的，还是业余时间，那时候他的本职工作还是江州市公安局的干部。 怎么样，这位于老板，干扶贫工作能力是不是很不错，最少责任心是这个。” 祁同伟竖起了大拇指，这也算是他给沙瑞金的示好了，给他推荐一个有能力的干部，要是接纳了于小明，那日后和沙瑞金就有合作的地方。 要是连一名扶贫干部都不愿意接纳，那还是算了，此时的客气就是日后捅刀子的伪装面具。 沙瑞金听了祁同伟的话，很是惊讶，哪有人愿意从公安线这样的实权岗位上到扶贫办这些协调性单位的啊，个人的职务含权量可是大大地下降。 搞不好就是连烟酒都没人送的那种情况，但事情不能都这么论，于小明是祁同伟坚定站队十几年的下属。 属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那批鸡犬之一，只要祁同伟一路向上，于小明这批人就不会愁前途，有前途的干部，就不会太纠结手上短暂的权力或者利益。 那种没什么背景，对前路迷茫的干部，或者年龄到把了，想着更多的追捧和经济利益的干部才会更纠结这些。 “祁副书记，梁家庄的发展情况就是实打实的成绩，还有公安战线的经验，我觉得省扶贫办排名第一的副主任就很合适。” 祁同伟听了很满意，于小明能多年如一日帮助梁家庄脱贫，不管他是什么心思，他做的这些就很符合祁同伟的心意。 一直拘束在公安线上，对于小明的发展有巨大的局限，让于小明多经历几个岗位，也许能带给自己惊喜。 就算在扶贫工作上面做不出什么成绩，还能有退路回到公安线上做专业工作。 但如果能在扶贫工作上做出成绩，那就是打开了上升的通道，接下来上级管理层会越来越重视三农问题和扶贫问题，这一块工作无疑是露脸的最好机会。 去年祁同伟还在江州市做常务副市长的时候，知道了自己岗位可能要变动的时候，就想过去搞扶贫工作，完善自己的工作履历。 第854章 中江风云 越到上面位置越是少，竞争越是激烈，祁同伟针对中江省的目的是为什么啊，就是为了抢占一个位置，只要钟正国在管理层那边失了分，就能让自己人占住一个重要的位置。 比如李战略师兄，如果钟正国按照原定路线上去，那他肯定要退二线，但钟正国如果上不去，师兄就有可能再兼任一届。 又或者，高育良能抓住机会，直接占住一个位置。 听了沙瑞金的回答，祁同伟很满意，特意露出了笑容，这是这几天来他第一次露出笑容，也是一个信号。 沙瑞金自然也接收到了，对祁同伟释放出的善意十分心动，不说祁同伟的背景了，单单祁同伟此时是分管汉东的纪委副书记，就能直接管辖汉东省这么多中管干部，哪位正厅级想上去，必须要经过祁同伟这一关的。 此时的祁同伟不可谓权势滔天，沙瑞金的岳父虽然觉得沙瑞金这次应该稳稳能上省长的位置，但没上去之前，所有人心里总是会绷着一根弦。 能交好祁同伟这样一位重量级干部，对沙瑞金来说绝对是相当的利好消息，为此付出一些代价让一名干部做扶贫办主任，根本不是什么事情。 扶贫办从来就不算什么热门部门，沙瑞金有人事建议权，还分管三农问题，正好是对口业务，难度很低。 一行人参观了梁家庄的养植基地和春耕情况，留着吃了一顿农村地道的午饭，上了不少菌菇，宾主尽欢。 这时候岩台市的领导班子已经收到消息赶了过来，就在众人刚刚吃完饭的时候。 祁同伟对跟在身旁的沙瑞金说道。 “我们的接待费用你事后让当地政府出掉，不能给村里增加负担。” 沙瑞金点点头，下属的姿态已经摆得很正了。 “是，明白。” 从一开始沙瑞金还带着一点对祁同伟的轻视，几天接待下来，二人的关系也自然了许多，正确来说，是沙瑞金开始认清楚自己下属的位置了，对祁同伟的霸道作风越来越习惯了。 “走，我们就不要多留给村里增添负担了。” 一行人又整整齐齐上了车，和当地政府的班子挥了挥手就再次出发前往林城。 分割线 中江省委书记办公室 钟正国握着遥控器正看着办公室里的电视画面，他喜欢在办公室里看新闻，这样可以时刻掌握最新的动态。 电视里正在播放汉东省的新闻，汉东省的省委班子加上巡视组组长副组长都在场。 “据本台消息。 汉东省严守耕地红线动员大会在京州召开。上级巡视组领导，纪委副书记祁同伟同志，汉东省省委班子参加会议。 汉东省省委副书记，统战部部长沙瑞金传达学习了吴镇升书记、刘德旭省长对耕地保护工作的重要批示并作大会讲话，省测绘地理信息局党组书记、局长某某某安排部署全省测绘地理信息工作，国家自然资源督察京州局分党组成员、副局长某某出席会议并讲话。 省农业厅党组副书记、副厅长王京主持会议并传达全国自然资源工作会议精神，省住建厅党组书记、厅长某某通报耕地占补平衡、批而未供和闲置土地处置情况。 沙瑞金强调全省将在耕地保护方面开启百日攻坚。坚决完成耕地保护责任制国家“首考”。 推动出台加强耕地保护提升耕地质量完善占补平衡的实施意见、颁布“总田长令”、与各市（区）签订耕地保护“责任状”，逐级分解下达耕地保护目标任务，全省207万名田长、1014万名网格员闻令而动、共同巡田，进一步压实了耕地保护党政同责。 将拿出5亿元对完成耕地保护任务好的100个乡（镇）进行奖励。全面完成森林草原湿地荒漠化普查地类对接工作。建立耕地、永久基本农田和高标准农田一体化管理机制，实现共用共享“一张图”“一套数”。开展补充耕地一次性建成高标准农田试点，引导各地垦造和恢复优质耕地，全年预计新增耕地20万亩以上，长效保护现有耕地数量，并坚决开垦优质耕地。 沙瑞金强调，全省要将把住守牢耕地保护红线摆在突出位置，坚决把住守牢耕地保护红线，总结发扬好的经验，创新推广好的机制，系统化做好耕地保护工作。 上级纪委副书记祁同伟同志发言，高度赞扬了汉东省在耕地保护工作上的坚定态度，紧跟中枢大政方针。 同时提出将在明年重访汉东省，正式对耕地保护责任制进行国家首考。 汉东省省委书记吴镇升和汉东省政府党组书记，省长刘德旭表态发言” 在一旁陪同看着电视画面的中州市委书记黄苗脸上的忧愁难以掩盖，上级纪委副书记亲自下来巡视，这个信号非常强烈，哪怕钟正国前段时间说得再简单，再有信心。 “钟书记，过两天巡视组就到我们中江了，咱们是不是也做点准备啊？” 实则黄苗毫无信心，中州市的情况非常差，那时候钟正国那副淡然的样子，给下面干部传达了错误的信号，那就是领导会搞定的。 就算政策要实施，有钟书记罩着，他们也不会被追究责任，紧接着就是中江省最近数年最大规模的耕地转为建设用地的申请开始了。 不说其他地市，单单黄苗主政的中州市，就在一个多月内审批通过了一百多万亩的土地性质变更手续，还有更多数量的审批在市政府的案头上。 钟正国也有些头疼，本以为这件事应该会既往不咎，哪个政策在实施之前没有突击搞的，但是中江省这些干部胆子也太大了。 本来他们这么多年侵占的耕地面积已经超过红线规定三百多万亩，在这短时间内，又增加了两百多万亩。 严格算起来，这个数量已经接近六百万亩了，全省规定的耕地红线面积在一点二亿亩。 第855章 中江风云二 这个数量已经是钟正国多次做过努力了，要知道按照99年的规定，中江省的耕地红线面积应该在一点三二亿亩才对，是钟正国几年来持续代表中江省领导层一起和上级争取，最后降下来这个数字。 但现在的管理层会不会同意这样的要求，钟正国也有点没信心了，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过纪委副书记亲自下来督查耕地工作。 中江省和中枢在第一产业和第二第三产业的博弈是持续了二十多年的，并不是这几年才开始的，一开始中江省的耕地面积是超过一点三六亿亩。 在中江省到底是以第一产业为主还是第二产业为主的争论下，几代中江省委的主官都在努力从第一产业为主导向第二第三产业转移，种田的经济收获当然比不上开厂子，尤其在沿海城市迅速发展的背景下，他们也想上这趟快车。 但是全国一盘棋，半个华北的小麦都需要中江省这块沃土出产。 现在侵占农田的数量又到了六百万亩，而全省又没多少荒地再开垦补齐了，钟正国几次去中枢谈这件事，都没一个好的结果。 “巡视组过几天来我们这里，我们还是照常接待。 这边我会再和上头沟通，学汉东省那样，创建高标准化农田，培育新的优质种子，提高亩产产量，以补齐咱们缺失的红线内数量。 过去几次谈判我都全程参与了，你们要对我有信心。” 钟正国还是老样子，一向是稳坐钓鱼台，颇有大将风范，心知这次祁同伟一帮人来势汹汹，他们中江省和巡视组又没什么关系，被拿出来当典型的可能性很大。 但他还是有信心，找老领导好好商量一下，以亩产换面积，先拿一部分钱出来做做样子，应付了这次巡视先。 无论怎么讲，他们中江省是为了国家做出了牺牲的，全国四分之一的小麦都是中江省出产的，为此错过了这么多发展的机会。 这几个理由每隔几年就和管理层诉诉苦，应该是有效的。 至于典型嘛，可以和这位年轻的纪委副书记谈一谈，找东北哪个省份凑一下。 钟正国的判断其实没错，前世他们这帮人就是这样过关的，一方面卖惨，九零年代零零年代这么多飞速发展的机会，中江省最后落后于沿海省份，其中就有保障全国粮仓的原因，上级会考虑这方面的因素。 另一方面还可以要一部分资金，高标准农田创建就是个不错的理由，听说汉东省和上面谈判的是，上头出五十亿，汉东省自己出五十亿，五年内分批投资到位建设五千万亩高质量高标准农田。 汉东省的耕地红线才六千万亩出头，这就能拿五十亿，中江省可是两倍的数量，一点二亿亩啊，直接要一百亿都不过份，甚至中江省的农业种类和地位比汉东省要高很多，一百五十亿其实是更加适合的数字。 想好这一点之后，钟正国觉得自己还是得再跑一趟京城，和上级再沟通沟通，哪怕要点钱过来，这么大的规模，真要计较起来，根本没办法再找到荒地来补了，还是得和上级沟通减少实际红线的面积。 钟正国打定主意，就打算快点出发去京城一趟，自然没有心思再应付这名慌乱的下属。 “书记，咱们还是得做点措施，听说巡视组那位祁副书记，做事毫不留情，刚到汉东省第一天就双规了农业厅好几名干部。 现在又让汉东省纪委调查了住建厅几名干部，我是怕。” 钟正国不想听了，直接站起身。 “好了，这些不用你担心。我和省长会找上级汇报的，省政府这边会出台管理办法。 以应对巡视组的首考，你赶快回去布置工作。 我先去一趟京城。 记住，你是中州市市委书记，要是还想着兼任副书记，未来坐上省长的位置，那就拿出点大将之风来，不要老是这样一惊一乍的。 你这个领头羊慌乱了，下面的干部会怎么想。” 黄苗虽然是女干部，能力却非常不错，和钟正国的私人关系也很好，当年钟正国在部委工作的时候，顶头上司就是黄苗的老爸。 可以说是钟正国当侄女一样培养的下属，未来打算让她兼任省委副书记，就算能力比起其他干部稍差，也能借助女干部的优势，顺势上位做省长。 “是，钟书记。” 黄苗起身跟着钟正国到了办公室外面。 “好好干，遇到什么事不要慌张，一定要镇定。 这算什么事儿啊，十年前我就和中枢谈判过，争取了耕地红线的下降，咱们中江省的发展机会不能再错过了。 咱们有这么大的人口红利优势，如果再错过了发展机会，难道真的让一亿多中江省的群众干农业吗？ 做一名领导干部，一定要坚定自己的路线，省委这边的情况，你随时和我汇报。 如果内部有人出什么幺蛾子，及时通知我。” 黄苗点点头，他们两家是世交，当年钟正国从一名小科员开始，就受黄苗的父亲照顾，直到钟正国展露了自己优秀的能力，成长成一名参天大树，重新反过来庇佑黄苗。 黄苗的父亲是在副厅级岗位上退休的，能力一般般，却有一股江湖儿女的侠义之情，无私帮助了不少人，包括钟正国在内这些受了黄父帮助的干部，一个个上到高位，反过来帮助黄苗的仕途。 这些人也是黄苗能上到此时这个地位的依仗，黄苗到了此时这个位置，已经深深感觉到了自己的能力有所不足，下面的下属对她没有多少敬畏，她很想调去部委的闲职，但是钟书记对她有这么高的期待，这话实在说不出口。 对钟书记的能力，她是无条件相信的，因为他从来没有失败过。 此时看着钟正国离开的背影，黄苗心里却有一丝不妙的预感，这次还会和以前一样顺利吗，上级会体谅中江省的付出做妥协吗。 第856章 不打招呼，偷你老家 另一边，祁同伟没有多做停留，在汉东省待满一周后，做好了汇报报告，先往京城飞了一趟。 赵蒙生看着祁同伟交来的报告数据，面带忧愁地不断抽烟，汉东省的农业并不占大头，也不缺钱，汉东省委的能力也比较出众，下面还能出这么多幺蛾子。 那些农业大省的情况到底会有多糟糕啊，这要是出现了粮食贸易短缺的危机，这些农业大省到底还能保证国内的粮食供应吗。 看老板的心情不算好，祁同伟先开口汇报。 “老总，这事儿不好干啊，每个省份都存在类似的情况。 汉东省的耕地红线才六千万亩不到，他们就有这么多幺蛾子。 这汉东省还经济好，能拿得出钱来搞高标准农田，现在也不知道亩产到底能提高多少。 他们买了不少农业机械，说实话，我觉得作用不一定大。 汉东省的农业区地形并不像老美的大平原，有山丘，有河流。 各种种子的培育也没什么突破。 不过现在明确了五千万亩的集中保护耕地，加上零零散散的一千多万亩农田，汉东省应该能保护住现在的耕地面积。” 祁同伟话里话外，其实就是在给赵蒙生打预防针，不要听下面省份干部说什么搞高标准农田提高的亩产，能代替被占用的耕地。 那些农业大省财政又没多少钱，搞不好就拿什么高标准农田计划来向上面要钱，但实际产量又不一定能上去多少。 说实话，中江省是适合搞大规模高标准农田的，但是中江省拿不出钱，最近几年他们的各种经济性项目上了不少，十来个地方政府一直是负债经营的，如果要以中江省这个规模搞高标准农田。 政务院不知道要拿多少钱出来，祁同伟心里还有一句话，上面拿了钱出来，中江省现在的经济情况，搞不好下面的干部就会使出各种办法，从里面抠钱。 再者，单独优待了中江省的话，给了一百个亿的话，其他省份怎么办呢，东北几个省份本来就因为落后发展态势，有点焦急，地方财政也同样没钱，负债运行。 难道这几个省份也给一百个亿吗，摊大饼呢，虽然说这几个省份一直有转移支付，但钱也不能这么胡乱给，各种各样建设项目，民生项目起码几百个呢，每个都给钱吗。 “中江省和其他产粮大省不能按照汉东省的方案来搞，高标准农田的事情，还需要经过讨论研究。 不然钱花了，产粮上不去，耕地红线还缩小了，会影响大局的。 我先让农业口的专家们研究研究。 你们这批巡视组的任务还是不变，不听他们各种各样的计划，就单看耕地红线面积，到底被占了多少，占了多少，退多少。 其他的长期计划，还要经过调研和讨论，再说。” 祁同伟点点头，沿海省份本来耕地就不大，船小好调头，加上家底厚，好解决。 产粮大省就不能这么搞，真把中江省这些产小麦的农田缩小了，难道用北疆自治区的农田来补吗，可那些农田种的作物是棉花之类的经济作物为主，在结构内本就该合理安排。 缩小了种小麦的农田，就该补上种小麦的农田数量，占用了种水稻的农田，就该补回种水稻的耕地。 只是站在地方干部的立场上，他们考虑不到其他省份的统筹安排，不知道三十几个省份有多少事要考虑。 祁同伟听到这句话，暗自开心，目的达到了，中江省积重难返，做的措施一定会是那三板斧，说搞高标准农田，搞个大项目糊弄上级，顺便要点钱，然后借着高标准农田能提高亩产，要求最后一次减少红线面积。 只要这次上面意见不统一，不听他们花里胡哨的整改方案，坚定一心保护耕地面积红线，那祁同伟就有机会在下一波中江省的巡视中，大开杀戒。 连汉东省这样的优等生都推出了几名厅级干部，差生更要有诚意，祁同伟觉得，两名班子成员就是最好的祭旗对象，班子成员出了问题，班长难辞其咎。 果然，当天下午，祁同伟就收到消息，中江省的钟正国来京城了，不过祁同伟不以为意，而是抓起红色电话。 “喂，胡主任，你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在获得想要的回答之后，祁同伟很是满意，继续叮嘱。 “那好，咱们的任务已经获得上级批准，明天我就带巡视组下来，你做好先期准备。” 放下电话后，祁同伟又叫来卢强和另外两个候补秘书。 “你们马上发通知，召集巡视组成员，明天七点全部来纪委大楼集合，暂时不要和他们说直接开始巡视，集合完成直接出发，准备两辆没有标识的旅游中巴车。 明天一早七点一刻准时出发，十一点多应该能到中江省。 这次巡视，将会提前开始。” 三人出去之后，祁同伟露出笑容，你钟正国来京城走关系，那我就马上去偷你老家，这个叫兵不厌诈。 （写了一大段京城博弈的，通过不了审核，快进到巡视了） 祁同伟如期带着巡视组的众人来到中江省，这次没有坐飞机，因为没有必要，中江省离直隶省很近，开车几个小时就到了。 这次巡视组的配置和上一次一样，两位副组长还是易学习和车副部长，也是祁同伟特意要求，这两位副组长做事都很公正，也听话，没有多余的想法，比较听祁同伟的吩咐。 祁同伟还在高育良部长那边大力称赞了易学习的工作态度。 中江省的情况和汉东省的情况大不相同，加上祁同伟的目标不一样，更需要能无条件执行自己命令的下属。 “组长，我们不先通知中江省委可以的吗？” 询问的是易学习副组长。 没错，这次巡视组是秘密过来，四直两不没有通知本地省委省政府准确的时间，他们只知道最近几天会过来。 具体的方法当然是祁同伟想的，这也是他的自由，其他领导就算知道了，也说不了什么。 第857章 砍倒人参果树 至于为什么四不两直直接过来中江省，当然是为了找事，找麻烦了，难道还来过家家啊，事关家国大事，祁同伟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姿态。 现在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儿，给管理层的大佬们灌输思想，最近几个月的管理层会议上提到保护耕地的措辞也越来越严重，听说前几天西川省的巡视组给西川省委打了低分，直接导致赵立春被叫到京城，让领导们约谈了一顿。 民间组织部长们已经预测，赵立春的前途应该是无了，明年换届做个副主任委员养老就行了。 而祁同伟现在打算做的，就是搞偷袭，把中江省的锅底黑给扒出来，给中江省委打个低分，看看钟正国还能不能顺利上去，无能这个标签只要打上去，管理层绝对不可能再提拔他了。 大巴车上，祁同伟一边盖上保温杯的盖子，一边解释给几位助手听。 “当然可以，为什么我们要听地方政府安排，让他们每次黄土铺街，净水泼路。 咱们能看到多少真实的情况？ 汉东省的情况你们都还记得，你们俩按照他们的路线安排，连路上的行人都是当地政府的办事员冒充的。 我带的那一组看到的情况更加多。 中江省的情况远比汉东省要严重，两地的定位都不同，汉东省是经济大省，说白了，上级对汉东省要求就没这么严格。 但中江省不同，中江省是农业大省，一亿多亩的耕地面积，产出了全国四分之一的小麦，其他种类的农业作物也都是全国领先的。 我需要提醒你们，中枢对中江省的重视是远远超过汉东省等省份。” 祁同伟没提的是，这个行动还是在纪委一把手那边备了案的，获得了默许的，不然怎么能搞这么大。 易学习和牛副部长也连连点头，此时他们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以为和上次汉东之行差别不大，不知道祁同伟是真心想搞事。 “那接下来还是我们俩分组行动吗？” 祁同伟没有急着回答。 “牛副部长的任务还是去农业厅检查，但不是第一天，今天咱们所有人一起行动。 直接突袭住建厅。 易学习组长，你的意见呢？” 易学习自然没有意见，祁同伟这么问他，是尊重他作为住建厅上级部门的派员，怕他有什么难做的环节。 不过易学习的为人，祁同伟很是了解，知道他不会徇私。 “上车前，通讯设备已经收缴完成了，尤其是后车？” 易学习点点头，这事是他亲自负责的，已然再三确认。 “已经确认收缴完成了，都在这个箱子里。” 易学习指了一下地上的箱子，里面满满都是手机等通讯设备。 祁同伟接着露出凝重的表情，算是图穷匕见了，这让在场的副组长和小组长们都表情严肃，坐的笔直，哪怕高速上，中巴车的车速很快。 “这一次的行动，我们会稍微与汉东省那次有所不同。 大家可能感觉到了，这次的召集非常临时，也并没有通知中江省委具体的时间。 我们的第一目的地，也不是下面地市，而是直奔省会中州，也不会先去看农田，而是住建厅。 我们所有人不分组，全部进驻住建厅。” 说这话的时候，祁同伟观察了一下自己这些巡视组的下属们，每个人表情各异，却都带着一丝惊讶。 不过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了，每个人调节情绪的能力都是一流的，表情也都是极为轻微且短暂的。 祁同伟却没有给他们消化的时间，继续布置任务。 “现在明确每个小组任务，两位副组长带队，分别进驻中江省住建厅前后两栋楼，我会亲自坐镇中间主楼，也就是二号楼。 每个小组会有纪委的干部随行，具体的行动细节，到了地方，各小组的纪委干部会口头传达给小组长。 同时我们已经以纪委的名义，调了汉东省公安厅的干警们，很快就和我们汇合。 到那个时候，直接封锁住建厅，封存调查内部资料。 而且根据我们第二监察室的前期调查，住建厅内部多名班子成员，有受贿的嫌疑。 这次我会批准第二监察室的干部们，直接双规住建厅涉嫌受贿的班子成员。 可以说，当天会直接将相关的涉案干部带走双规，而我们巡视组的任务，就是找出住建厅内部相关的证据。 我要再次强调，这次行动要高度保密，这次可不是像汉东省那样的过家家的情况。 来之前我就获得了上级的许可，在适当的情况下，可以直接双规中江省班子成员。 案子如果是我们的人出了差错，上级也已经许可我们现场双规调查。 这次案子的严肃性，希望大家周知。” 这话一出，两名副组长和几名小组长都是一脸沉重，互相对视一眼，没想到领导要玩这么大。 但是祁同伟事先做了铺垫，表达了中江省耕地红线的重要性不是汉东省那边能比的，不下重手，他们绝对不会收敛。 而且，上级把祁同伟这名纪委副书记亲自派了下来，这本来就是一个十分明显的信号，不听中枢的命令执行的，就要挥舞屠刀了，不换脑袋就换人。 上了这个车，他们就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政治从来都是残酷的东西，汉东省之行之所以会雷声大雨点小，看起来像过家家一样，那自然是因为汉东省委是自己人，汉东也是祁同伟的基本盘之一，清理清理杂草让主干更茁壮生长是目的。 但是中江省就不一样了，祁同伟的目的就是砍倒人参果树，换一个天地。 祁同伟看了看手上的江州牌手表。 “对一下时间，现在上午九点，我们纪委的第二监察室已经在中州准备好接应点，中午放好行李，吃好饭，下午14点直接围住住建厅。” 几名头头听完祁同伟的计划之后，心里有了压力，就像祁同伟说的那样，汉东一周的行动，虽然第一天闹得挺大，直接抓了农业厅不少干部。 第859章 烦恼的陈华 五月底的某天下午，中江省中州市，天气是阴有小雨。 中江省住建厅的党组书记，厅长，陈华正坐在住建厅二号楼三楼会议室的主位上，时不时看看下属们到齐了没有。 有些领导对下属的掌控力很强，下属一定会在他之前到会议室，没人敢驳他的面子，比如祁同伟，这就基于领导的手腕，能力，背景和威信等等因素。 但也会有领导，下属对他不怎么敬畏，或者说是感冒，这其中原因也多种多样，比如做事不公道，比如私心重，唯上不唯实，媚上欺下严重，比如做事能力手腕一般，有能力的下属自然看不起他。 还有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领导屁股不干净，被下属看出来了，那上司的神秘感自然全无，就算要训斥惩罚下属，人家嘴角一歪，白眼一翻。 “厅长你自己管好自己，你自己家的发财项目管好就行了，还来跟我指手画脚，大不了一拍两散，我不要前途了。 到纪委天天举报你。” 这话一出，领导就下不了台阶了，只能安抚下属，陈华就是其中代表。 自己屁股不干净，下属们一眼就能看出来，说出来的话他们只当是放屁。 公生明，廉生威，这是官场千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哪个下属要是敢和祁同伟扎刺，分分钟小鞋就塞嘴里了，这就是祁同伟底子清白带来的底气，管理层在任命他上来做纪委副书记的位置前，反反复复查了祁同伟好几次，任职经历全被翻了一遍。 不然堂堂纪委副书记要是查别人的时候，被人抓到小辫子，那丢脸的就是中枢了。 陈华却是反面的典型，这次开会就能看出来，他这个厅长一把手早就到了，副职们还在磨磨叽叽，显然是看不起他，谁让他屁股不干净，人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此时的陈华心里有些烦闷，两年前他到任厅长，然后就运用了手里的权力，准备发财计划，具体操作是这样的，先帮一个房地产开发商，低价收到了农田数百余亩，也就是三万块一亩。 接着他一通操作，农田的土地性质被改成了住宅和商业用地，正常的出让金一百万一亩，然后就是开发楼盘，开发商场综合体等等之类赚钱的项目。 上面规定，开发商必须要有足够的自有资金才能贷款开发，但是这家开发商当然没有，因为这是陈华的弟弟开的皮包公司，连收地的几百万，都是从企业家那边借的民间借款。 然后陈华接着强行让其他企业家担保帮忙贷款，凑够了所谓的自有资金，接着陈华找上了银行的老同学，再次给他弟弟这家皮包公司贷款，用的是手上这块住宅加商业用地抵押的。 接着找肯垫资的建筑公司打上地基，陈华在住建厅里又给刚刚打好地基的空地，批好各种条文。 到这一步，这块空地已经有了一个非常漂亮的规划，建了一个漂亮的售楼处，开始卖房，经过一系列卖房套路，现在房子已经卖得七七八八了。 到这里，陈华一家都很高兴，因为发财了，接着慢慢建房子就好，反正销售的是期房，2011年销售，2014年交房，虽然一大堆买房的打工仔时不时过来看一看这块空地，但也不影响他们一家的心情。 最大的问题是，几个月前，陈华的弟弟突然爆出来在境外输了一个多亿，人家赌场追债都追到中州来了。 这下只能从公司户头拿钱出来抵债了，可是这样一来，扣除他们的利润，给建筑商的款项就有点短缺了。 怎么办好呢。 陈华正在揉着太阳穴，想着怎么安抚建筑承包商，因为他们也收到了开发商总经理在境外输了一个多亿的消息，正恐慌他们给不出钱呢。 这时候，陈华的副手，副厅长辛会过来了，他是内行人，也收到了消息，正打算给领导出出主意，排忧解难呢。 “老板，那件事我听说了。 那个承包商听说在闹。” 陈华没有睁眼，还在挤按睛明穴，做眼保健操呢。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辛会谄媚地笑道。 “老板，我有朋友在那家国企建筑商里上班，他告诉我的。” 这话甚至加重了陈华的脾气，不是国企建筑商的话，他陈华会在乎？ 个人承包商敢过来质问他们拿不拿得出钱，这是不想在中江省承包任何项目了。 陈华没有说话，开始下一步揉搓太阳穴。 辛会显然也不想让他老板生气，没有继续卖关子。 “老板，我有一个方案，可以解决承包商那边，还不用额外拿钱。” 陈华这个开发项目，看着挺大的，利润也可以，但是他是空手套白狼的，几笔项目资金全部都是靠手里的权力，威逼利诱弄来的，这些钱也是有成本的。 要分给银行的内部人员，也要给私人朋友利息的，钱哪有这么好搞啊。 本来算好了，刨除这些额外成本，利润还有几个亿，于是他们一家人早早就把钱给分掉了，就留下了建筑商的钱。 这会儿还被他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给挪用了，哪能不气啊，要是实在搞不到钱来，那家国企建筑商可不会善罢甘休，人家也是背景通天的存在。 陈华正烦恼着要从自己那份钱里面，重新拿出来给建筑商款项呢，但是这钱已经进兜了，儿子在国外买了豪宅买了豪车，重新拿回来哪有那么简单。 “哦？你说说看。” “老板，我看了您那个建筑方案，里面容积率不算高。 还有空间可以操作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华马上意识过来，这房子才建到地基呢，加几层就行了啊，甚至可以减少一点绿化，加一栋两栋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还不需要增加项目，也不需要重新招投标，只需要让那些打工仔们挤一挤，这有什么问题，绿化那么多有什么用，养蚊子啊，多住点人还能热闹点。 第860章 封锁大楼 辛会看了一眼会议室里越来越多的同事们，接着低声继续快速说道。 “老板，多加一点容积率，我这里就能搞定了，甚至不需要上党组会，增加两栋住宅，只需要减少一点绿化就行。 然后找建筑承包商聊一聊，直接给他们一栋抵账，现在房价连连涨，他们肯定会要的。 让他们自己找几个人在咱们的售楼处里销售单独一栋楼，搞不好他们还有的赚呢。 咱们又不用拿钱出来。” 陈华越听越是眼睛放光，陈华也不是笨蛋，反而是个高材生，聪明得很，只不过聪明劲儿没用在正途上，一时钻了牛角尖，经过辛会一提点，马上就想到了一整套解决方案，精神头顿时上来了，眼保健操也不做了，睁大了眼睛看向辛会。 本来想和辛会好好讨论一下，转头一看，党组班子成员已经来了不少了，会议室里坐了大半人了，再来几个人差不多就能开会了，这些隐秘的事儿，还是留着会后再聊，已经有人过来和一把手陈华打招呼了。 二人只能恢复到平时的状态，开始准备开会。 会议开到一半，陈华还在滔滔不绝说些官话套话。 陈华是第一批的农大毕业的大学生，为人开朗，喜欢演讲，擅长脱稿讲话，个人能力其实不错，个人魅力也很出众，不然不会五十出头就坐上了厅长的位置。 只不过他的家庭背景只是普通工人家庭，能上大学也是巧合，说是关系，那也算有，父母的亲戚朋友也就是科处级。 他能上到现在这个位置，自己的能力占了大部分，接下来再上去，他就感觉没多大希望了，因为没有领导赏识他，而且他穷啊，没钱啊，尤其是有权有势之后，认识的那些老板生活奢靡，一次出来吃喝玩乐就是他几年的工资。 孩子想出国留学，高昂的费用几乎掏空了他们两夫妻加上两边老人六个钱包，加上仕途看起来也没什么希望了，还不如趁手里有权，多捞点，这也是陈华最终堕落自己当起了房地产开发商的原因。 不过陈华还是很谨慎的，没有答应辛会等下属说要帮忙出钱的事情，而是自己用关系和权力空手套白狼把生意搞起来了。 有些事参与的人越多，麻烦越多，风险越高。 辛会等人一直想帮上忙，只要掌握了一把手的一些秘密，以后他们自己搞一些小动作，就不需要怕一把手了，还能获得他的庇护，以后捞钱就更加方便了。 辛会也是住建厅的老人了，精通业务，很多操作，他远比半路出家的厅长陈华要懂，陈华虽然聪明，但毕竟这行才干了几年，能自己单独搞起一个楼盘来，已经是非常有天赋了，在辛会看来。 只不过没有他们这些业务小能手帮忙，有些细节总还是不到位。 会议正在有序展开中，几辆大巴车却开到了中江省住建厅。 接连几辆大巴车先开到了住建厅大院里，接着是三辆中巴车，所有人都没下车。 直到中间那辆旅游中巴车上，下来了一个帅气的中年帅哥，这名帅哥看着顶多三十多岁，身材标准健壮，穿着一身白衬衫，黑西裤，胸口别着党徽。 正是祁同伟，跟着祁同伟下来的足足有两百多号人，其中一半人穿着警服，连住建厅的几个大门都被封住了。 住建厅的一些干部们和外来办事人员看着这个阵仗，顿时觉得情况不妙，但是纪委的干部已经带着公安的干警们上前。 “两位，我们是纪委的干部，请你们到大楼里面规定的会议室等候我们的行动结束。” 接着一挥手，几名干警马上上前控制住了几人，往规定的会议室里带。 一名第二监察室的厅级侦查员马上在现场开始指挥。 “按照事先的分组，每个小组控制几个办公室，里面的干部全部带到会议室里控制起来。” 这些低级干部的事情就交给下面的干部了，祁同伟安排两名副组长分别去另外两栋楼了，他自己带着胡海鸥为首的大批纪委干部还有汉东省公安厅经侦总队总队长陈海为首的干警们，直接往二号楼大会议室里赶。 路上的人全部被临时控制在了一些会议室里，等待纪委的调查，祁同伟带着两名左右手直奔大会议室。 嘎吱 大会议室里的党组扩大会议被打断了，陈华一脸不悦地看着门口，他一向很重规矩，不喜欢下属在开大会的时候，胡乱打断会议进程，进进出出大会议室。 祁同伟当先走进了大会议室，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过没人认识祁同伟。 辛会一看老板的脸色，马上拍了一下桌子，起身指着祁同伟。 “你谁啊，不知道现在在开会吗。” 祁同伟脸色一点没有变化，向前走了几步，身后的大门里鱼贯而入几十名干部，每个人身边还跟着一名穿警服的干警。 祁同伟慢悠悠走到辛会面前。 “我叫祁同伟，中枢纪委副书记。” 辛会看着涌进来几十号人，还都跟着公安的干警，心里已经彻底沉了下去，眼睛还是盯着慢悠悠走过来的祁同伟，明显这位就是带队的干部。 直到听到了这个自我介绍，在场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不少人脑门上开始流汗了。 祁同伟伸手拿起了辛会面前的红底铭牌，自言自语了一句。 “中江省住建厅党组成员，副厅长辛会。好大的官威啊。” 祁同伟的靠近让辛会无力地坐回了椅子上，祁同伟又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是一位领导在鼓励下属一样。 只不过祁同伟拍完他的肩膀之后，胡海鸥马上上前。 “辛厅长，请你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接受我们的调查。 带走。” 两名干警马上上前把辛会搀扶起来，辛会两条腿毫无力气，瞳孔都开始发散起来，在陈海的指挥下，被两名强壮的干警粗暴地扶起来，半扶半拖带到了外面。 第861章 迷茫的钟正国 陈华看见祁同伟带着一大帮人进来，直接抓走了辛会，心里有预感，自己肯定也完了，努力想站起来和领导打招呼，但两条腿还是软趴趴的。 祁同伟下一秒的目光就看向了陈华，陈华还是靠自己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微笑，看向祁同伟，打了招呼。 “祁书记，欢迎您来视察住建厅，有什么工作需要我们配合吗？” 陈华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身上却还是没什么力气，因为从纪委干部的眼神里，陈华已经知道自己这次可能在劫难逃了，堂堂纪委副书记抓自己一个厅级干部，真是有面子啊，进了监狱也能吹牛逼了。 祁同伟看了一眼陈华，低头看到了陈华的铭牌。 “中江省住建厅党组书记，厅长陈华。 没事，不用忙，看起来你好像身体有点不适。 我过来抓几个人，调查一些案件，自己这几个人就行了。 海鸥，陈海，派两位干警，扶一下陈厅长。” 两名干警和一名纪委侦查员再次上前，几乎是强行控制住了厅长陈华，陈华再没做挣扎，被带了出去，双腿的力量却有些恢复了，自己能走路了，离开之前陈华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同僚们，似乎在想接下来是谁来和自己作伴。 大会议室里的干部们都没说话，每个人的屁股都死死钉在椅子上。 一些干部虽然觉得现在的情况十分压抑，就跟拍电影一样，堂堂纪委副书记啊，亲自下来抓他们小小的厅里干部。 有些心里有鬼的干部则是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努力盯着手上的文件，好像是沙漠里的鸵鸟一样，试图把脑袋塞到土里。 祁同伟不甚在意，慢悠悠走到了陈华的主位旁，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看了一眼面前厅长陈华的铭牌，随手拿了起来丢到了地上，祁同伟勾了一下手指头，卢强及时递上保温杯，祁同伟淡定喝了一口，打开话筒。 “咳咳，同志们，现在我们继续开会，只不过主题要换一个，换成廉政主题。” 京城，某办公室里。 “老钟啊，你不要总是来京城好不？ 最近来得太勤了，别人会说闲话的。” 办公室的主人有些无奈地批评钟正国，最近管理层会议上，已经有领导提到一些干部为了耕地保护的全国首考，不断来京城公关，他们还调侃说，越是来的勤的人，省里的耕地保护工作做得越差。 这话已经算是点到钟正国之流的脑门上了，加上几名东北的地方主官，都是成绩最差的区域干部，来京城来得最勤，不断找人游说，希望度过这一关。 实在是第一波的西川省赵立春等几省领导的下场有点惨，首考成绩不好，直接被约谈不说，还被通报批评，都几十岁的人了，颜面尽失啊。 钟正国心里都是苦涩，现在上面对中江省要动手的信号越来越强烈，几个巡视组在全国范围内四处开花。 一直想通过哪位领导的关系找一找上面领导聊聊，连巡视组的组长祁同伟，钟正国也找了不少重量级人物希望牵线，但是这些重量级人物一听耕地保护首考的事情，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表示不好干，领导盯得太紧。 钟正国也找了其他一些的老熟人，就是去其他几个省份的巡视的组长，给钟正国透了风声。 上面管理层的领导在巡视组动员会上提出对多个省份进行重点督查，包括第一轮巡视中成绩不佳的西川省，中江省和东北数省等农业重镇。 第一波被巡视督查的西川省已经倒了大霉，几个月后要对他们进行回头看，看看改正多少，改正不好的，直接关系到地方主官的前途，赵立春就是最好的例子，明明他去西川省工作做得也不算差。 影响最大的事件，除了几名下属的贪腐被查以外，就是保护耕地的这件事了，这点事儿就否定了一名干了几十年工作地方一把手的前途。 钟正国一听上头这么重视，这件工作居然会直接影响到封疆大吏的前途，这才真正有些慌乱起来。 来京城好几天了，赵蒙生却迟迟不召见钟正国，这个信号也很让人担忧。 钟正国已经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碰壁，开始失去耐心了。 老领导也不肯透点风，钟正国已经坐不住了。 “老领导，您也是中江省出来的，能不能给点明示啊？” 老领导也很为难，中江省是他的老地盘，但是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他也必须守现在的规矩，要是乱透风，影响了大政方向，搞不好会影响到他自己的前途。 耕地保护这项工作，管理层有多重视，他是最清楚的，因为每次开会大佬们都在强调，他也不敢乱说话啊。 “老钟，你不要多想，问问办公厅，有没有消息，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领导虽然没有明确说，但是他这个表现，也说明了一定的情况，钟正国只能带着担忧的心情，暂时告辞了。 “那好，老领导，我先回去了，再问问办公厅那边。” 老领导说是老领导，其实年龄和钟正国差不多，当初他们俩搭班子，还是很和谐的。 这位老领导也希望能拉钟正国一把，上来了也是自己人，但是形势比人强啊，管理层对钟正国上来的风向越来越不对劲了。 这时候老领导也只能保护自己为优先了，尽量不在上面重视的国家大政上乱说话，保住自己的地位才有希望。 如果这次钟正国在耕地保护的国家首考上获得不了好的成绩，结局和赵立春比好不了多少，只是钟正国年龄稍微小一点，还能平调同级的岗位。 赵立春这个年龄，只能老老实实退二线等退休了。 老领导这里毫无收获，钟正国只能再跑到海子里，希望能获得面见赵蒙生的机会，不过这一次，他倒是很幸运，办公厅传达了领导要见他的消息。 第862章 解除封锁 听到这个消息，钟正国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对着电话对面的办公厅领导连连感谢。 “好的，好的，谢谢主任，好的，我马上到等候室。” 见赵蒙生需要一整套安保检查，必须提前到场，见领导更是需要多点准备时间，接到电话，钟正国第一时间就催促驾驶员快速往海子去。 钟正国来到等候室接受了安保检查之后，开始在原地焦急地等待赵蒙生的召见。 这时候跟随的秘书焦急地想要进来给钟正国传递消息，却被警卫留在了外面。 “秘书人员请留在外面，领导马上要接见了。” 秘书没有办法，只能站在外面，手里的电话还在响着，只能走到角落接起。 “喂，黄书记，您先等一等，书记正在面见领导，等一会儿就出来。 对，半小时。” 电话话筒另一边，中州市。 住建厅整个大楼加上里面干部的失联，首先引起的就是省政府的注意，分管的副省长联系不上住建厅了，本来下午他们要召集几个部门开会的，现在整个住建厅的领导班子都联系不上了，这也太不正常了。 下面的秘书和其他工作人员也联系不上住建厅内部的科处级中层了。 中江省的常务副省长柳学峰顿时感觉不妙，询问过来汇报的干部和秘书。 “你们是说，连住建厅下面的处长和科长都联系不上了？” 柳学峰还能保持一定镇定，挥退了下属几人。 “你们先下去，继续联系，我会找有关部门问一问的。” 如果是高层几个人联系不上，柳学峰猜测可能是被纪委带走了，但是连下面中层都联系不上了，这怎么可能。 难道电话线路断了，在维修吗，那也不可能啊，连私人手机都打不了了。 柳学峰为人谨慎，马上拨打了移动和联通等几个通讯公司的电话，获得了他们没有封锁住建厅那一带的消息后，心里却迅速沉了下来。 那就只有一个结果了，住建厅这帮人看来是被人物理控制起来了，在这片国土上，能让一个厅级单位整体失联的，只有那几个强力部门。 柳学峰抓起电话，打给了“有关部门”其实也就是国安局，能做到这一步的，大概率是他们，如果是住建厅里有人通倭泄密，那大概率不会连累到其他人，调查结束也就结束了。 “柳省长，这事儿，和我们无关啊。” 连有关部门都否认了，难道还能发生灵异事件，不过对方的话语中还有漏洞，应该就是留给自己猜测的，但是强行询问是获得不了结果的。 “那谢谢啊，局长，我再派人去看看。” 对方却还是给了一个答案，可能是看在私人关系上。 “柳省长，咱们也是老相识了。 这事儿，我这里确实有备案，省公安厅和军分区也收到了部里的通知，就是在行动开始前一刻收到的消息，公安厅甚至还被要求去安排交通。 你去问问省纪委。” 柳学峰一听这话，直接站了起来，大腿差点磕到桌子上，最坏的消息来了，居然是纪委，是纪委封锁了整个住建厅大楼，上上下下连办事员搞不好都被控制起来了。 这是一场巨大的风波了，因为中江省委省政府不知道这个情况，柳学峰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那好，谢谢，谢谢，我马上去找纪委询问一下。” 祁同伟搞这么大阵仗，直接封锁了一个省政府组成部门，自然不会是单独行动的。 首先就是上级审批，管理层是同意了这件事，并要求随时进行汇报进度，以避免出现意外，原本的安排是由第二监察室独立完成，但是上面领导不放心，要求祁同伟亲自带队，时刻把握态势。 然后就是中江省相关的一些部门，要和他们打个招呼，免得进行战略误判，几个强力部门都在祁同伟行动开始的时候，收到了上级的直接指示。 省公安厅被要求指挥附近交通，军分区也收到了备案，省纪委更是出动了大部分人，到住建厅帮忙，听从祁同伟的指挥，只不过他们都在外围看大门，没有让他们接触里面的干部。 二号楼大会议室里，会议已经开到尾声了。 祁同伟坐在主位上，看着一名名相关的领导干部被带走调查，内心毫无波澜，无聊地一直在数人数。 “不错，不错，还留下了班子里三分之二的成员，下属处室也只有三分之一被抓走了。 看这个架势，一个小时之内，这件事就能搞定了。” 会议室里，一名干部胸前戴着执法记录仪，随时记录着情况，几个小组汇总的情况也在传递到会议室旁边一个办公室内，汇总情况也在随时传到京城。 赵蒙生办公室里，电脑上的汇总数据正在不断变化，赵蒙生看着这个数据，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看见钟正国进来，示意他自己找位置坐。 钟正国见赵蒙生一直看着电脑，时不时按动一下f5刷新，他也不敢上去，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搞不好就要被警卫抓起来了。 于是老老实实坐在会客区的单体沙发上，正襟危坐。 几分钟后，赵蒙生深深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钟正国，叹了一口气，抓起了电话。 “接线员，接通祁同伟的电话。” 几秒钟后，电话迅速接通，里面传出祁同伟的声音。 “老总，我在。” 赵蒙生再次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汇总画面。 “好了，可以解除封锁了。” 到此时，祁同伟封锁整个住建厅大楼进行调查的时间，才过去三十分钟。 住建厅内，这场会议开得大部分干部都极为压抑，本该坐在主位滔滔不绝演讲的厅长被带走了，此时坐在主位上的，是纪委的副书记，他带来的也是可怕的沉默。 每隔几分钟，会议室里就有干部被直接带走，极端的压抑也让一些女干部开始了哭泣。 祁同伟并没有管她们，只要没参与到违纪，爱哭不哭，要是查到证据证明参与了违法违纪，哭也算时间的，照样带走。 第863章 解除封锁二 祁同伟翘着二郎腿，坐在陈华的位置上接电话，下面剩下三分之二的党组扩大会议的成员们一个个低着头，甚至不敢抬头看向这边，但此时都好奇地一个个竖起耳朵听。 “好的，明白，我马上解除封锁。” 祁同伟没有管其他人听不听得到，他也不在乎，挂断电话之后，直接起身。 住建厅的干部们可能是吓坏了，一个个呆愣在原地，祁同伟一看，这么不懂礼貌，伸手敲了敲桌面，打开了话筒，吓了在场干部一跳。 “同志们，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了，剩下的同志们，暂时通过了纪委的审查。 但也不要翘尾巴哦，省纪委还会继续调查的，如果发现有违纪行为，还是会严肃处分的。 你们如果还有自己的工作，那就继续开会，如果没事了，那就可以回办公室，或者下乡工作了。 散会。” 祁同伟说完，直接把话筒丢到桌上，嗡的一声忙音让所有人耳朵一震，带着一大帮人，风风火火从大会议室走了出去。 住建厅的干部们还不敢动，直到纪委所有人都出去了，他们才有人这才挣扎着起身，一名干部只觉得自己腿软，其他干部也差不多，花了几分钟才缓过劲来。 几名女干部也止住了哭声，看其他人都准备走了，也起身探头探脑看了半天，发现纪委的干部们真的解除了封锁，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出了住建厅。 住建厅的干部们见自己走出大楼也不会被阻拦了，一个个找借口跑了。 因为省纪委的干部守在门口，住建厅的干部想要出去的话，只要写上合适的理由，就能随便走，真正对巡视工作有用的干部，其实还都被控制在巡视组手里，只要查找哪方面的资料有用，需要找谁问话，随时都能找到。 随便放出大门的，都是那种无权无势的普通办事员，党组成员们和重要中层，还是只能在办公区域自由活动。 祁同伟站在某个办公室里，看着窗户底下这么多住建厅的干部飞也似的跑出住建厅大门，转头和秘书卢强说道。 “这帮人上班时间怎么不老老实实在厅里办公啊。” 卢强在一旁接话，他很了解祁同伟，知道这时候是老板在开玩笑。 “那领导，要不要记一下他们的考勤？” 祁同伟顿时被逗笑了。 “哈哈哈哈，不要了，还是给他们一个机会。 反腐这样的工作，和剩下那些人交给省纪委处理，咱们来中江，巡视耕地保护，才是我们的正经工作。 章书记来了没有？” 卢强马上转头示意下属去把人叫进来。 “章书记就在外面等了，我马上叫他进来。” 祁同伟点点头，一屁股坐在了陈华的椅子上，还伸手拍了拍座椅的扶手，研究了一下上面的按摩键，跟个乡巴佬一样到处看。 “这个做工还真不错啊，这个椅子搞不好要上万块。 还有按摩键，哎呦，挺舒服啊。 果然啊，搞建设的，赚钱就是方便啊。 咱们纪委的干部还苦哈哈的。” 祁同伟当然是个乡巴佬，因为有前世的经历，这辈子祁同伟对生活的奢靡追求，那是一点都没有，满心满眼都是对极致权力的追求，为此付出了不少牺牲，这时候他就根本看不出屁股底下这张椅子，没有五六万根本买不过来，还以为一万块的椅子已经顶天了。 刚好中江省纪委章胜龙书记走了进来，祁同伟还在低头研究这张先进的椅子，一边开玩笑。 “老章，你来了啊。看看这个办公室，面积起码五十平方了。 啧啧，这个椅子，做工这么好，还有电子遥控，没有一万块下不来，真好，还是他们这些实权部门的干部爽啊。 我这个正部级的干部，还苦哈哈地挤在二十几平方的小办公室里，工资才那么一点，几张单体沙发还是建国前就在了，不好坐了就找人修修补补。 找领导要个好办公室，领导自己那个办公室才四十平方不到，还让我克服一下。 他陈华一个正厅级干部，工资虽然没我高，但是一年杂七杂八几千万收入。 对了，你的工资多少啊？” 诛心的话一句一句蹦出来，这让章胜龙身上的冷汗越来越多。 “祁副书记，我” 祁同伟不喜欢听别人的辩解，说来说去都是差不多的几句，加上也没什么耐心。 “行了，不用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组织部早就有评语了。 我也没怪过你，但是你的能力，我确实有点没信心了。 这件事结束以后，你就换个岗位。 做纪委书记，还是更需要有棱有角，有组织原则。 不能事事都听省委的。 虽然说实现有效的同级监督，不太现实，在现在的组织原则下。 党委还是领导一切的，但你也要保持自己的独立性，有发现的情况，除了汇报给省委之外，还要汇报到上级纪委，也就是我这里。 懂了吗？” 章胜龙听了祁同伟的话，也是很无奈，领导嘴里说出来的评价，分明就是要踢他出纪委序列的意思，但他也不敢辩解了，因为说的都是事实。 章胜龙连连点头，一时之间组织不起来有用的语言。 这几年他也很想做事，抓一些贪污官员，但是省委要顾全大局，顾全经济稳定，他不敢和省委对抗，他没有祁同伟那样的底气，他只是一个普通干部。 “这件事，后续的收尾你要做得好看，农业厅那边，你们省纪委负全责，把违纪的干部抓一批。 这两个部门肯定会牵连出很多地市的干部，你和胡海鸥主任联系。 他那边掌握了不少证据，有搞不定的中管干部，你交给他处理。 也别说我们纪委的领导不关照你，封锁住建厅也没通知你，这件事是上级确定的。 行动方案也是上级确定的，中江省委会从上级领导那边收到消息。” 祁同伟这句话不是假话，因为钟正国的消息来源，就来自于赵蒙生。 第864章 钟倒了 赵蒙生再次正声对钟正国说道 “听清楚了，钟书记。 你回去中江省去，不要总是来京城，这一个月你来了多少次了。 回去之后，第一时间消除影响，配合巡视组的工作，具体工作，祁同伟同志会和你接洽的。” 他们之间的谈话已经到了尾声，看钟正国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被赵蒙生一顿批评。 到最后连赵蒙生都觉得话是不是有点说重了，挥手就让钟正国出去了。 钟正国走出赵蒙生办公室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领导这话，也算是明白告诉了钟正国，中江省委的表现，失去了管理层的认可。 钟正国走到院子里，抬头看着天上的阳光，伸手挡住了直射的光线，明明是初夏了。 身上却是一阵冰凉，秘书小跑到他面前，把电话递到钟正国面前。 钟正国看了一眼秘书，一阵晕眩感上来，身体一软，倒在了秘书怀里。 一旁站岗的警卫见状马上上来帮忙，叫来了内部医生。 分割线 等祁同伟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后了，此时他还在住建厅里，易学习等下属还在巡视占用耕地的情况。 祁同伟还拿着电话，听着那边的情况说明，很是惊讶。 本以为会有一场龙争虎斗，结果对方就这么晕了，算是直接认输了，不管他是真晕还是假晕，接下来的舞台，都没有他什么事了。 祁同伟虽然并不意外，这件事他毕竟经过了数个月的阳谋布局，有心算无心，这个雪球慢慢从山上滚下来，已经势不可挡了，钟正国有这个选择，可能也是一种选择。 “这么点事，就能让一位省委书记晕倒啊，看来这位钟书记，还是年纪大了啊。” 在海子晕倒，这可不是小事啊，高级干部如果表现出身体不佳，那前途就会蒙上一层巨大的阴影。 无论管理层多么想提拔他，总会顾忌到钟正国的身体能不能承受高端岗位的巨大工作压力。 举个例子，祁同伟当年在江州的工作压力有多大，大到他这个三十几岁身体强壮的青年干部都要顶不住了，几乎每天回家都是累倒睡觉。 中江省的省委书记，工作压力和繁杂程度，只怕远远超过祁同伟当年做常务副市长的时候，这个身体，他还行吗。 一句话，钟正国的前途完了啊，甚至管理层可能会考虑照顾钟正国的身体状况，直接让他退二线，个人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耽误中江省一亿多老百姓。 祁同伟本来还准备好迎接中江省委的猛烈反扑，结果一把手直接腿软了，那剩下的人自然会看清形势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祁同伟挂断电话，脸上带着笑容，再此时的笑容可不是平时那种面具式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成就感，点上一根特供烟，没想到啊，没想到，钟正国居然这么容易就倒了吗。 这时候卢强走了进来。 “领导，胡主任来了，有新的情况汇报。” 第二监察室的干部们，已经把大部分涉嫌违纪违法的干部全部带到了双规场所，包括厅长陈华，他被查到的问题，就是他家自己搞的这个房地产项目，他的弟弟也已经同步被第二监察室的干部带走了。 令祁同伟很惊讶的是，陈华的问题居然没有牵连到省政府的官员，牵连到的是另一名省委常委，中州市市委书记，黄苗。 “祁副书记，现在牵扯到黄苗书记的证据不算少，她的家人尤其是老公在中州多个房产开发项目里都有股份。 唯一缺少的就是直接联系黄苗书记本人的证据。” 祁同伟坐在陈华的办公室里，一边看着胡海鸥拿过来的文件，一边摆弄着自己的打火机。 抓一名现任省委常委显然不是一件小事，如果是平时，祁同伟也不能随便拍板，要和管理层备案，获得批准。 不过这一次，祁同伟是带着尚方宝剑下来的，这位黄苗虽然有点背景，也是钟正国最看好的干部，听说正准备力捧上位做省长呢。 钟正国都“倒”了，下面的干部，还能怎么样呢，祁同伟缓缓抬起头，掐灭了烟头。 “那就请黄书记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说明这些问题，把她老公一起带上。” 胡海鸥有些惊讶，没有直接证据啊，这就能抓一名省委常委了吗，但是副书记都批准了，自然执行就行。 “是，我马上安排去做。” 胡海鸥转身离去，卢强接着走进来，他手上还有很多工作，要沟通几个小组调查耕地转为建设用地的进度，这才是他们这次巡视的主要工作。 “领导，已经初步清查了七个地市的资料，确定违规侵占的耕地数量已经到三百万亩了，还有一些历史遗留问题没有计算。 如果全部计算上去，超过一千万亩。” 祁同伟摆了摆手。 “历史遗留问题不要管，尤其是中江省委和上面谈判减少红线的时间节点。 咱们就查一点二一亿耕地红线的数量，让易学习过来一趟。” 卢强听完了领导的指示，转身出去布置去了，没过一会儿，易学习就一阵小跑到了陈华的厅长办公室里，进来之前，易学习还抬头看了一眼厅长办公室的牌子。 撇了一下嘴，自言自语。 “这个办公室是不是有点不吉利啊。” 没想到啊，祁同伟正好在倒水，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 “老易，咱们是党的干部，还管什么吉利不吉利啊，那是封建迷信。 来，喝水。 选这个办公室，目的就是为了更好观察这几栋楼，视野最好。” 易学习马上讪笑。 “祁书记，是我说错了。 咱们是党的干部，不讲这些封建迷信。” 祁同伟不以为意，递出一杯水。 “来，喝水，他这个办公室里的茶都太名贵了，我都不敢泡，还是等监察室的干部们过来封存了。 咱们就直接喝水。” 第865章 举报自己老领导？ 易学习此时却拍起了马屁，令祁同伟还挺惊讶的，这小子，也会这一套吗，他不是铁头娃吗。 “还是祁书记高风亮节。” 老实人别扭地拍马屁，这倒让祁同伟很是受用，笑着指着易学习说道。 “你啊，就不适合拍马屁，别纠结这些了。 知道你那边事情还很忙，长话短说。” 听了这话，易学习马上坐直了身体，不然手上那么多事，他过来闲聊啊。 祁同伟单刀直入，直接开口问道。 “你有没有兴趣到纪委来？ 我挺看好你的，你的个性直率，原则性强，做事也很守规矩。 适合我们纪委的选拔标准。” 易学习还真是惊讶，他其实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个性不符合和光同尘的官场潜规则，1992年到1999年一直坐冷板凳，就是铁证。 没想到最近这几年，连连受到领导的青睐，多次提拔重用，但其实不管刘德旭还是祁同伟，都存在了让他这个铁头娃去啃硬骨头的意思，而易学习表现也很好，在林城市公安局局长任上，圆满完成了打黑的任务，吕州市市长任上也是圆满完成任务，组建住建部易学习也是起了大作用。 这些提拔重用，其实都是易学习完成任务的奖赏，听到祁同伟的话，易学习思考了一会儿，马上作出了正确的决定。 “我愿意服从组织安排。” 听了这话，祁同伟很是满意，拍了拍易学习的肩膀。 “没事儿，刘省长和高部长那边，我已经和他们沟通好了。 具体的职位，我到时候再安排，你先安心把手头的工作做好了。 带三个小组，现在出发去农业厅那边，省政府常务副省长柳学峰刚刚已经联系我了，说代表省委表态坚决支持巡视组的工作。 你过去看看他们的资料，看看他们到底有多支持，带上上次那个小组长，在汉东省农业厅表现不错的那个，叫什么来着的？” 易学习轻轻提醒了一句，看来这几年学了不少东西，情商提高很逗。 “叫齐军，是我们住建部的巡视员。” 祁同伟点点头。 “对，就是他，上次在汉东，他的表现很不错，你带上他，现在就去农业厅检查。 剩下的那些工作，交给牛副组长。 这边已经不需要那么多人了。” 易学习起身，点头。 “坚决完成任务，我马上安排三个小组出发。” 易学习刚走，胡海鸥的电话接着就打来了。 “祁副书记，我这里还有一条线索，涉及已经退二线的中管干部，是否现在一起处理了？ 详细资料我已经让人转给卢主任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祁同伟正好接过卢强拿来的调查文件。 “前任建设厅厅长李茂泰，现任中江省政协副主席。” 这看来是翻出以前的旧账了，果然，翻到后面，第一眼就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现任住建厅副厅长辛会就是他的秘书，还正是这位秘书门生，在自己落马之后为了邀功，第一时间把自己的老领导兼恩人抖出来。 祁同伟抬头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不会？ 下午两点零五分带走的辛会，这才八点不到，五个多小时就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吗。 网上那些人都说，为了提拔到自己到厅级的大恩人，从十楼到一楼只需要两秒，真正发生了这种事，整个住建厅这么多干部，有几个敢自杀的。 一个个都是精致且聪明的利己主义者，祁同伟敢说一些女干部在下面抽泣都是假哭的，因为封锁一解除，她们调节情绪没花三十秒，一溜烟就跑了。 除了前世的祁同伟，谁会从十楼跳下来，谁会给自己一颗子弹，别开玩笑了，就算老老实实坐满了十几年监狱，出来还能做个富家翁，谁会自杀啊，除了某位厅长。 文件后面是详细事迹，让我们回到几小时之前，能更加直观一点看到辛厅长怎么出卖的自己老领导。 刚刚被带走的辛会，脑子完全还是懵的，同时心里涌出一丝想法，不是什么忏悔这个，那个，他第一个想法是，上面领导也太不讲武德了，以前调查贪官的时候，哪有这么突然的。 一般事先都有一点征兆的，某个关键人物落马或者某个关联企业被调查之后，一般都有几个月的酝酿，某些贪官也会知道自己可能被调查，很多利益网络都是相关联的，除非上级强行插手停到哪个阶段，不然住建厅这样的关键部门，能让几个地市的班子都出现窝案。 这个时期就是很关键的时期，一般是一个月到两个月时间，大部分贪官会在这个期间挣扎到处找关系，试图消灭证据等等行为。 也有一些官员，知道自己贪了几十年了，证据根本来不及消灭太多，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这个时间最大的作用，就是转移资金了，不过这期间，大部分被盯上的官员，各种行为都会被监控全方位，他们自己乱作为搞不好害死别人，那这时候就需要一个人帮忙了。 辛会知道，自己已经被控制住了，打电话，透露信息，几乎是没办法了，但是他还有一招，因为这是几年前，他刚做上副厅长的时候，老领导说的。 一到规定地点，辛会看了一下钟表，十四点四十了，从十四点零五被带走，到现在三十五分钟，上楼梯下楼走路大概十分钟左右，也就是这栋建筑，离住建厅大概二十五分钟。 一路开车过来非常顺畅，看来公安机关已经协调了一路的红绿灯，那时间需要补齐五分钟，三十一二分钟应该会比较准确。 计算了结果之后，辛会马上组织了一下语言，直接开口。 “领导，我要举报，我的老领导，李茂泰，原中江省住建厅厅长，现任中江省政协副主席，贪污受贿。 他贪污三十几年，最喜欢收藏茅台，大家给他取了个绰号叫李茅台。 他在郊区的别墅里，有上千箱茅台，各种年份都有。” 第866章 茅台哥 几名审问人员对视一眼，也下意识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坐下才一分钟啊，还没开始问呢，什么时候碰到过这么识趣的贪官啊，虽然想不通辛会的行为逻辑，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们的成绩。 几名审问人员马上开始详细审问起情况，辛会却不断看向挂钟，心里有些焦急，嘴里不断暴露出李茅台的一些贪污细节，心里却焦灼于这些蠢货为什么还不行动，问东问西。 在一顿程序化审问之后，审问人员收集到了足够的信息之后，挂钟的时间走到了四点半。 辛会有些疲惫，说得这么详细了，为什么还不出发去抓人啊。 这时候审问他的几个人也停了下来，应该是和领导汇报情况了，辛会也有点松了一口气，总算出发了。 “另一组已经抓到李茅台了，正在出发去他郊区的别墅。那个老头最后只说了一句话，说让他秘书把他买的菜带回家给他夫人。” 这句话让辛会虽然没听到，但是几个审问的人都出去了，这事儿应该有个结果了，内心的焦急总算平静下来了，成功了，这一局，是他赢了。 辛会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老领导当初和他说的最差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但是辛会此时脸上的表情都不敢露出过多，软包房里的监控一直对着他全方位拍摄，接下来还有很长时间的博弈，辛会知道，自己必须保持精力。 原来，李茅台早在十几年前，就知道自己做的太过分了，迟早会被抓到，那几年吃了多少好东西，单单拿钱就拿了十个亿，两年前退二线的时候，就和自己的前秘书加辛会聊了一下。 当时李茂泰用打火机熏着名贵的雪茄，时不时闻一闻浓郁的香气。 “小辛，这次我会去政协退二线，但是你还年轻，你接下来几年要更加小心。 你还年轻，可能不相信，但是我有预感，迟早有一天我会被组织抓住。 坐牢其实不可怕，我已经风光了几十年了，去监狱也是养老，在外也是养老，没有什么区别。 但我就怕家人孩子的钱都没了。” 辛会当时还没什么感觉，因为他还年轻啊，觉得自己聪明得很，怎么可能被抓，但长期跟着李茂泰，知道眼前这位老人的智慧是远远超过他的。 “老板，不可能？” 李茂泰也知道此时风华正茂，前途无限的辛会不一定听得进去，但他也要做准备。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做了一些准备。 一条准备就是我的那位学生，黄苗，她的家庭背景不错。 老爸退休前是部委的司长级干部，咱们的省委书记钟正国就曾是黄苗父亲的同事，他们之间就像叔侄一样的关系。 不过黄苗这个人，志大才疏，当初他老公被我拉下水，收了不少钱，背着黄苗贪了很多。 她自己还枉然不知，只以为她老公长进了，搞事业了，没有她手上的权力，谁会搭理她那个蠢货老公啊。 我给她老公输送了起码一个亿的利益，如果出了事，我的安排是捅她出来，只要她的名字出现，省委书记钟正国一定会保住她，那我们就有机会和省纪委谈判。” 他们都是省管干部，当然下意识都以为是省纪委调查他们，这次祁同伟带队下来，还真是预料不到的情况，原先预定的让黄苗出来挡枪，引得一把手钟正国保住他们这个手段，完全无效了。 因为在祁同伟面前，钟正国才是最大的猎物，不过这也给他们这些小苍蝇一点点机会。 “老板，那咱们不是能为所欲为了吗，听说几个月后，黄书记就会升任省委常委，中州市委书记了。 中州的楼盘不就全部咱们说了算了吗。” 听到这话，李茂泰也有些遗憾，可惜自己年龄到了，不然眼下这个时代，是发财最好的机会啊。 同时这段对话也暴露出两个人的心态变化，李茂泰年龄已经大了，已经准备激流勇退，未来如果发生什么事，做好准备。 而辛会的第一想法，也正是他这个青年干部朝气蓬勃的表现，首先就想到能在中州开楼盘，大捞特捞。 “唉，这些以后就由你来搞了，我已经开过党组会了，在离任之前，会让你坐上副厅长的位置。 我侄子的公司，还需要你多照顾啊，明天我让他过来，直接带股权证明来，给你百分之三十” 李茂泰退二线之前，做了很多的准备，包括继续扶持侄子的公司搞中州的楼盘等等，但最重要的是，他做了一项准备。 辛会在审讯室，再次看了一眼挂钟，时间在六点了，老领导应该在行动了。 辛会的回忆再次回到几年前在装满茅台的别墅里，那位老人还在说话。 “如果事情到了最差的一步，如果黄苗也保不住我们，搞不好她自己都可能被牵连进去。 那小辛，你被抓的第一时间，就交代出我来。” 辛会当时无法理解李茂泰的想法，十分诧异地抬头看向他。 “为什么？” 大部分人都希望下属被抓了，能守住嘴巴，甚至极端一点的用家人威胁，逼下属自杀都有，但是下属被抓，第一个供出他，这是什么操作。 李茂泰却靠在沙发上，点上了一根古巴进口的高希霸雪茄，这是有求于他的企业家送的，家里一大堆，不过明年去了政协，应该没了，人走茶凉是为此。 但是李茂泰看得远比其他人要开，风光了这么多年，七八十年代大家工资还在一个月几十块，他就已经能熟练运用权力，掏空一家国企，侵占数万元。 而后依靠这些钱，进到自己觉得最有发展潜力的部门，建设厅，长期搞建设，影响力渗透进了中江省工程界的方方面面，哪个大型项目他不捞一笔啊。 现在身家近十个亿，不过在表面上，李茂泰树立了一个相对藏拙的形象，他对外宣称自己喜欢茅台。 第867章 茅台哥的后手 李茂泰又随手打开一瓶据说价值很高的茅台酒，反正他自己认不出来到底是多少价格，只是设定了这个人设之后，就有源源不断的下属和企业家成箱成箱地送过来。 单单为了防潮，李茂泰就花了不少功夫，地下室和卧室都做足了防水，货物还堆在厂房的托盘上面，保证不会受潮，这些准备可能会有人觉得没有必要，但李茂泰就觉得有必要。 “小辛，你看看，我这个别墅里，地下室全是茅台，到底有多少，我根本记不清了。 可是我根本就不喜欢喝酒。 你来尝尝，这个上面印着五十年茅台。” 辛会当时还处在上位的兴奋中，根本想不到领导这么做的深意，拿着瓶子左看右看，只觉得不明觉厉，尝了一口也没发现和农家自己酿的酒有什么区别。 “老板难道是觉得茅台会升值吗？” 李茂泰仰头哈哈大笑，随手就盖上了酒，他根本就不喜欢喝，年轻的时候给领导挡酒早就喝出胃病来了。 “这只是酒而已，再怎么升值，那也要能卖的出去。 除了我们这些官员，你觉得哪位企业家会闲着没事把钱放在这些东西上面。 成功的企业家会把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而不是拿来浪费。 现在你还不懂，但是未来我希望你听我的话，在被带走的时候，第一时间攀咬出我。 不要说话，我来解释给你听。 你学过经济学，几年前我就推荐给你看经济学的知识。 物品的价值无非是供需关系，像这些酒能卖出高价，原因就是政商的宴会上追捧而已，实际上他们的价值哪有这么高。 就像我现在的权力一样，如果我还是建设厅厅长，那起码有几百个人每天排队想见我，搞这个项目，那个项目。 但如果我去了政协退二线，这几百号人，就会锐减到二三十号人，因为我手上的权力减少到这个范畴了，只剩下一个空的级别。 也有可能有些人是为了通过我做中间人，找到你们这些在职的干部，那就另当别论，不过我也不想退二线了还这么讨嫌。 直白说了，这一别墅的茅台，一共一千三百箱，都是我给纪委的礼物。 我还特意做了这么多防水，底下装了托盘，保管完整，就是给足了纪委领导们面子，只有让他们看见我多重视这里，他们才会放松警惕，我在审问的时候，就能拖更久的时间。 我们建设这一行，真就是重灾区，我也想过了，如果中间某个项目被查，你我都是迟早被拔出的萝卜，只是迟早的问题。 这之前，我做的第二手准备，也就是黄苗也挡不住的准备就是。 你顶不住的时候，举报我，我们争取时间。” 辛会还是不理解。 “老板，这算什么争取时间啊。 哪个干部不贪啊，每年就抓那么几个，不可能轮得到我们？” 李茂泰闻了闻五十年茅台的味道，只觉得这个香味还比不上那些香精酒，这就是金钱的味道啊。 “你还没有到我这个位置，有些事情你看不到，组织其实一直都盯着这些贪官，等着他们没有用了，随时就会出手抓了他们当业绩。 别总觉得建设口红，纪委不知道建设口红得发紫吗，我敢断定，建设口上的大部分人都在纪委的黑名单上面，只是省委为了维护稳定，没有让纪委出手。 接下来这几年，我判断各种基建和房地产会越来越火，省委为了震慑咱们建设口的人，手太长，肯定会稍微松个口子，让纪委抓一批人。 而这一批人，一般是做事太过份了，贪的太多了又或者像你我这样，上面没什么背景了。 咱们其实就是比较危险的那一批人，你以后也要提高警惕，不该拿的钱，尽量不要伸手，安全第一。 但是事情都有万一，想想看，如果你或者我先被抓了，而且我们判断这次肯定在劫难逃了。 那到时候我们所有通讯手段都被控制了，传递消息就成了不可能。 而且纪委搞不好早早就调查我们了，很多明面上的东西，早就被监控住了，传递消息搞不好还会成为坏事。 但那是普通人的想法，在我看来，还有一种传递消息的方法，就是你举报我，或者我举报你。” 辛会此时才有点明白，眼睛睁大看向老领导，这就是老领导的政治智慧啊。 “您的意思是，这就是最差的下策了。” “你觉得是下策，我反而觉得不算下策。 当然，你得学会判断，因为你是厅级干部，找你一般是省纪委，只要是省纪委来找你，那咱们可以靠黄苗的关系，周旋一下。 但如果找我，我是中管干部，那就肯定是上级纪委了，到那时候，中江省委不一定能说得上话，咱们就必须快速反应。 这栋别墅价值三百万，茅台价值三千万，现金也有一千万，加上其他真真假假的古董，八千万可以有了。 你说，如果我们被纪委带走，这些东西，是不是能补偿纪委的办案经费了？” 辛会终于明白了老领导的用意。 “您的意思是，弃车保帅？狡兔三窟？” 李茂泰微笑点点头，吐出一口烟圈。 “就是这个意思，在纪委那里，硬扛是没结果的。 我年轻的时候，给一位将军当过下属，那时候他擅长阻击战。 虚虚实实一般要设立三道防线，这里就是我设立的第一道防线。 我准备按照正常的节奏，试探纪委到底掌握了多少，在顶不住的情况下，抛出这里。 而在这期间，我的儿子，就会收到消息，将手上的项目迅速结算，尽快将资金转移到境外。 如果我儿子那边的项目也被查到了，那就说明第二道防线被攻破了，我另一个后手会同步启动，她会带着几个境外银行的账号，直接出境。 那时候可能我这么多家产已经只剩下十分之二三了，但也能保我在国外的家人一辈子生活无忧。” 第868章 后手 说到这里，李茂泰想起那个倔强的孩子，像极了他年轻的时候，但是这么多年，实在是亏待了她们母女啊。 “最后一步后手，我自己也不知道具体的环节，但是在你举报我的第一时间，她就会收到消息。” 这句话，李茂泰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自言自语，因为没有必要，给她们两母女留下的钱，就当是这么多年的补偿。 时间回到2011年六月。 中江省政协办公室里。 李茂泰正在悠闲地和老朋友喝着茶，门被打开了，第二监察室主任胡海鸥亲自带队杀了上来，连门都没敲，直接涌进了办公室。 “李茂泰，我们是中枢纪委的，请你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接受我们的调查。” 李茂泰的老朋友呆在当场，只是拿着茶具不知所措，胡海鸥他们也不搭理客人，直接控制住了李茂泰。 李茂泰却没有失态，而是慢悠悠站起来，再不复刚刚那个慈祥老头的姿态，而是恢复了当年掌权的威严，退二线的生活真是磨人啊，哪怕是和纪委交手，也让李茂泰找回了当年的威严。 “领导，我能和秘书交代几句吗？就在这里？” 胡海鸥板着扑克脸回答道。 “你的秘书我们也要带走，有什么必要交代吗？” 李茂泰却笑了笑。 “那随便叫个职员过来就行。” 人家说到这个份上了，胡海鸥也点头，让人随便叫了个职员过来。 “小吴是不是，帮我一个忙，我冰箱里还有今天买的菜，麻烦你帮忙送到我家里。” 胡海鸥一听，觉得有点不对劲，示意下面的干部上前。 “东西在哪里，我们要看一看。” 李茂泰却不在意，他还真是想把冰箱里买的菜送回家，不然放在这里只会烂掉，这也是这两年退二线他学会的生活方式，自己买菜自己做饭。 “就在旁边冰箱里，领导你们看看，我只是不想浪费了食材。” 胡海鸥亲自翻看了一下食材，确定都是普通蔬菜而已，这才点点头，这点要求都算不上要求。 李茂泰被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政协上上下下，包括李茂泰最后的后手，他的私生女那里，因为她就在楼下老干部处上班。 小李看着她的父亲被纪委的干部夹着带上了车，和办公室里所有的同事一起看着，接着借口上厕所，情绪崩溃狠狠哭了一顿。 她是个私生女，但是她有父母，母亲虽然是情人，却和李茂泰感情很好，几十年如一日地好，她还被李茂泰早早安排到了政协里上班。 哭完以后，小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了李茂泰的叮嘱。 “爸爸是个贪官，总有一天，会被组织抓走的。 但你们俩母女是无辜的，是我害了你母亲一生。 如果我被抓了，你不要犹豫，直接回家，在保险箱里有我这几年给你们留的钱，都是一些外国的银行账户，你到了香江就能用了。 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让你转正吗，就是为了那一天。 你只是个临时工，想辞职一个电话就行了，如果爸爸被抓了，你带着你妈妈马上去香江。 接着去加拿大，我在那边安排好了房子和你的新身份，在办公室里，不要和我多打招呼。 就像你平时做的那样，我知道你恨我，让你从小就是个私生女，一直抬不起头。” 小李继承了李茂泰的沉着冷静，擦干净眼泪，重新上妆以后，给主任发了条短信说母亲生病了。 不出意料，她一个临时工，没人注意到她，小李骑着电瓶车回到那个小小的家，看着墙上父母的合影，眼泪还是流了出来，但母亲就在屋里，她必须要坚强。 先把家里所有的合影找了出来，打包放在了行李箱里面，接着进屋打开了保险箱，这个密码是她的生日，在十三岁上初中以前，小李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圆满家庭长大的孩子，只是父亲的工作有点忙，不常回家而已。 上了初中，学校要求填父母的信息，这才让她知道了母亲只是一个情人而已，那个说自己很忙的父亲，一直都有另一个家，那是一个男孩，从小坐小汽车上学。 从那以后，她就开始不和李茂泰说话，因为这个心结一直都在，本来她以为自己去了政协上班，是母亲的老同事帮忙，结果还是那个父亲。 看着手上这一大堆文件，包括境外的物业地产，银行文件凭证，小李匆匆数了一下，大概有五千万美元左右。 “妈，我们去香江旅游，你不是早就答应我了吗？” 小李的母亲很是诧异。 “你不用上班的吗？” 小李假装镇定。 “我就一个小小的临时工，就算请假也没人管我，现在六月份出发，学生没有到暑假，肯定不会太挤。 走，我整理一下行李，咱们今天就出发。” 小李的母亲虽然有些不解，但是她是一个随和的女人，哪怕被李茂泰养在外面几十年，她也没什么怨言，女儿想出去散心，她只以为是前段时间和男朋友分手了，心情不好。 “那咱们就走，我打个电话给你爸。” 小李赶紧拦住了她妈妈。 “不用了，我今天已经在办公室碰见他了，和他讲过了。” 这句话说得小李的眼睛又有些红了，李母只当孩子还在伤心和前男友的分别。 “孩子啊，不要哭，那个男人不珍惜你，嫌贫爱富，那咱们就找更好的。 走，一起去潇洒去。” 小李的前男友和她本来都要谈婚论嫁了，结果因为她这个临时工工作，让对方家里嫌弃，最后分手，已经伤心了一段时间了。 却也正好掩盖了李茂泰的事情，小李连连点头。 “走，妈，通行证和护照都带了。带几件衣服就行。” 二人走出家门，小李深深看了一眼这个温馨的小家，眼角留下一滴泪，不想让母亲看见，用袖子轻轻拂去，回头带着笑容对着母亲，也许再也回不来了，墙上的挂钟时间是六点钟整。 第869章 我也没选择 辛会也有类似的手段，他的后手根本就在住建厅里面，是一名普通的女办事员，也给辛会生了孩子，在解除封锁的第一时间，她就带着年幼的孩子，直奔飞机场。 按照他们俩的预计，第一道防线，也就是藏茅台和钱的别墅是肯定保不住的，在挣扎过后肯定会暴露出来的，但这道防线的目的就是为了第二第三道防线能顺利把钱送出去。 其实当年祁同伟也有类似的手段，当时他寄希望于高小琴跑出去，在境外有两个亿的基金留给她们。 李茂泰和辛会二人，都会上零容忍纪录片，但二人的花语是愿赌服输。 只不过在祁同伟看来，这二人只是小人物，他真正关注的目标，从来就是钟正国屁股底下的座位。 分割线 易学习走后，祁同伟才打电话跟刘德旭商量这件事。 “不会，你逮着一只羊就不停薅羊毛啊。 我还打算换届之后就让易学习回汉东的。” 祁同伟笑得很开心，看样子，这是会同意的节奏，因为刘省长心情很不错，保护耕地的国家首考平安过关，也就代表了他的前途稳稳的，明年的称谓就能变成刘书记了。 “行了，刘省长，你自己看看，越是高级的干部，一个个越是滑不溜手，能有几个坚持原则，真正想做一番事的。 那些世家子弟不用说，这一批世家子弟大部分集中在国企，不愿意到地方啃硬骨头。 咱们也用不起那些世家子弟，值得信任的干部少啊。” 这话是事实，世家子弟其实愿意做官的并不多，因为做官受万众瞩目，而且很难，真的很难。 尤其是世家的男丁，去国企不舒服吗，自己创业不舒服吗，做官时时刻刻受很大的束缚。 官场上更多的还是师徒传承，门生故吏传承，还有就是沙瑞金这样的翁婿传承。 高官家庭很喜欢翁婿传承，找一个有本事有前途的女婿，比自己生一个要简单很多，只不过对祁同伟这样真正优秀的青年干部来说，做赘婿反而会限制了他的发展，如果祁同伟是赘婿，那赵蒙生还会信任他吗。 世家子弟从小养尊处优，接受情商培训的，人生一直都是简单模式，让他们去啃硬骨头，他们会愿意吗，普通途径上来的官员，则是被这个体系磨得没了棱角，大部分油滑得不行不行的。 不过这批人，大部分只能做副职，能真正像钟正国这样受到重用的，都是各方面能力全部都突出，还能坚持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政见，再加上父辈的站队准确。 如果父辈站队不准确，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反而时时刻刻会被人盯着，能做个富家翁也是奢侈了。 至于易学习呢，情况其实有些特殊，到了这个位置还是很铁头娃，大概率一辈子只能做个副职，又或者听祁同伟的建议，去纪委这样的专门部门。 让易学习去做地方一把手，搞不好对地方还是一种灾难，不聋不瞎不当家，这一点，易学习学不会。 刘德旭其实早就想过这个事，只不过他想的是，等他坐上了一把手的位置，调易学习来汉东做纪委书记，也许未来能有更高的位置。 这才更加适合易学习的个性，真的强行让易学习做吕州市委书记之类的岗位，说实话会耽误地方的发展。 “那你的意思是，让他去纪委机关吗？ 去你手下还吗？” 刘德旭还想为自己这个爱将争取一下，部长助理都做过了，接下来肯定要做副部级干部了，如果能直接下地方做省纪委书记，上到常委，那就是破格提拔了。 祁同伟却笑了笑，听懂了刘德旭的意思，这一次也打算趁机推易学习一把，易学习这个年龄了，如果能直接上去常委那日后才有机会。 “我有不同的想法，机关哪有这么好进的啊，情况复杂着呢，让他留在中江怎么样？” “这还真是天马行空的想法，像你能想出来的。 不过这次，钟正国在那边晕倒，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有不少干部说你做事锋芒太露，不留余地啊。” 祁同伟却不以为意，做了流氓他就认，不会立贞节牌坊。 “屁股决定脑袋，我坐到这个位置了，我就要做到最好。 平平淡淡不是我的风格，刘哥，你懂的？” 刘德旭一听就明白了，农家子弟上到这个位置，其实就是烈火烹油了，如果不坚定支持自己的老板，获得老板的支持，祁同伟分分钟就会去坐冷板凳。 祁同伟也根本没有自己的选择啊，在他这个位置上，和此时的易学习处境其实极为相似，他不干，那明年他就没机会，万一局势变化了，祁同伟就只能在三品的位置上轮来轮去到退休才能获得一个安慰奖，上一个没实权的虚职二品。 现在领导需要他这把刀，他就只能把自己磨得越来越锋利，上到如今的位置，每个人都身不由己。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那易学习你就好好安排，高部长那边你自己和他沟通。” 说完，二人就挂断了电话，至于高育良，祁同伟早在下来巡视之前，就已经和他面谈过了，现在住建部已经组建完成，可以卸磨杀驴了，留易学习在那里也没什么用了。 此时的中州，已经是华灯初上了，祁同伟拒绝了和中江省委的会晤，一把手都不在，碰什么头。 中江省省委书记钟正国在京城进了医院，省长为首的诸位班子成员陷入了恐慌，正在开紧急会议。 “黄苗书记还没过来吗？” 问话的是省长丁检，他这次也是急了，这次上级纪委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围了省政府组成部门之一住建厅，这不是说明管理层根本不信任他这个省长吗。 丁检一开始对耕地这项工作就不重视，钟正国又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他就站在一旁干看笑话了，钟正国要去京城走关系，他就在中江自己干活。 第870章 形势变化 这几年和钟正国搭班子，其实丁检干得不开心，因为钟正国在中江省干得太久了，从市委书记开始，干了十来年一路爬到省委书记，从班子成员，省直部门到下面地市，到处都是钟正国的门生故吏，可谓强势至极。 省政府很多工作钟正国也是直接插手，搞得丁检这批空降干部十分难受，一点不顾及其他常委的感觉，钟正国这段时间在京城总是碰壁的消息传回来，还让丁检有些幸灾乐祸。 结果没想到，上级纪委直接下来不打招呼，干了这么大一件事，丁检顿时幸灾乐祸不起来了，这分明是不信任他们整个中江省委班子啊，这样他也会受影响的，住建厅这件事，必须要尽快消除影响。 这时候，一旁的纪委书记章胜龙举手汇报了，他是消息比较灵通的，因为祁同伟让他参与了行动。 “丁省长，黄书记应该是来不了开会了，纪委祁书记已经请黄书记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交代一些问题了。” 这话一出，其他常委顿时炸了锅，开始互相窃窃私语起来。 丁检心里一沉，但想想也算合理，纪委副书记亲自带队下来了，肯定不可能抓了厅级干部就算了，没有一位常委级干部，他们多没面子啊，搞不好早就盯上了黄苗。 丁检此时心里又闪出一丝幸灾乐祸，钟正国这几年分明就是强行捧这个无能的女人上位做省长，都不怕害了一亿多老百姓，这次还被纪委盯上直接抓走了，钟正国自己又晕倒，看来钟正国这一批人，直接会散伙。 晚上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会来投靠丁检，不投靠的就让他们靠边站。 看了一圈常委会剩下的干部，大部分人都在，这批人应该会安全了，就算事后组织部会根据纪委的建议，对一些干部进行职位调整，但这总比直接抓走要好。 丁检心想，其实这也算个机会，只要能抓住这次机会，尽快稳住中江省的班子情况，向上级表达积极配合的态度，应该能给他个人加加分。 确定了方案就开始执行，丁检马上拍了拍桌子，止住了各位常委的失态。 “够了，别吵了。现在的情况大家肯定都清楚了。 钟书记身体不适，住院了，无法主持大局。 但是我们还要对全省一亿多群众负责。 我会向上级汇报现在的情况，并且和巡视组沟通。 章书记，你和我一起。 你们纪委也要负起责任，服从上级纪委的指示，全程配合上级的行动。” 章胜龙马上表态，坚决服从。 接着丁检一个一个指派其他常委稳住各条线的工作，中州市的工作，丁检直接打电话给中州市市长，要求主持中州市委的全面工作。 “直到钟书记回来之前，咱们就按照刚刚讨论的执行，我和章书记会马上出发去巡视组下榻的宾馆，和上级巡视组领导沟通。 散会。” 丁检拍了板，看着被自己稳住的常委会班子，心里的自信心又起来了，这几年和钟正国搭班子实在太憋屈了。 他没说的是，根据小道消息，管理层已经在考虑是不是直接提前调整钟正国的职务，身体不好怎么能承担这么重的担子。 不过丁检不知道的是，管理层还讨论了他的职位，对他这几年的表现也不尽满意，打算让他干到明年换届，让他也平调去不那么重要的岗位。 巡视组的到来让很多人晚上都睡不着觉，巡视组内部的干部，包括两位副组长，今晚也没机会睡觉，他们都忙着整理住建厅和农业厅的资料。 易学习去了农业厅之后，受到了那边的全面配合，不过配合得再好，胡海鸥也没留情，他在中江省接近一个月了，借着调查粮食购销系统的时候，胡海鸥也调查了相关的几个部门，获得了很多证据。 当场又带走了农业厅数名党组成员和中层处级干部，这也直接导致了易学习这一组人通宵在农业厅调查各类资料，询问相关干部，晚上根本没时间睡觉，整个农业厅的干部们，晚上也别想回去睡觉了。 不过这一切和祁同伟都没多大关系，因为他是决策者，布置任务下达命令之后，等易学习这些执行者传达消息就好。 于是，祁同伟的英雄联盟黄金段位晋级之路又开始了。 “打野快过来啊，对方已经压线到我塔前了，还不抓住这个机会。” 接着祁同伟气得拍了一下鼠标，开始在键盘上快速打字，总之就是不提自己对线能力多差，一路指责路人打野不知道帮忙，害得他被塔下单杀了。 “唉，还是要找熟人带一带啊，几点了，打电话问问儿子作业写完了没。” 想到就做，祁同伟马上掏出手机，打到了京城家里。 “儿子，儿子，我是你爸。 作业写完了没啊？” 儿子华仔已经十四岁了，被学业折磨，看见老爸的电话，心里却生不出高兴的感觉，因为猜得到他想干嘛，还因为老妈章若南就坐在一旁，正在训练他拉小提琴。 华仔面带尴尬地看向在家还在做音乐家庭老师的老妈，把手机递了过去。 “祁同伟！你自己不务正业不要影响儿子！儿子琴都没练好，你还撺掇他和你一起打游戏！” 祁同伟只能把电话拉远一点，等分贝稍微降低一点，才陪笑说道。 “夫人，夫人，我这不是关心儿子学业嘛。” “我看你是又想带儿子玩游戏了。” “没有，没有，当然不是啦。” 祁同伟最强的外援，看来是没机会支援他了。 中州市的夜晚很快就进入了静谧中，只有路上的蝉虫还在叫唤。 第二天一早，中江省委就集体来到了祁同伟下榻的宾馆，人员阵容足够开一场常委会，只有一把手钟正国和中州市委书记黄苗不在。 连军区政委都过来了，倒是诚意十足，祁同伟也不好再拒人千里之外了，恶人已经做过了，接下来还需要他们收拾残局。 第871章 耕地保护动员大会 巡视组下来的目的，从头到尾就是为了保护中江省的耕地，保护半个华北地区的口粮问题，其他任何事情，包括钟正国的乌纱帽，黄苗是不是要双规，管理层都不在意。 只要祁同伟把中江省委的思想转变过来，把耕地保护的工作搞下去，管理层就会容忍祁同伟在职权范围内，搞一搞事，但如果祁同伟不务正业，只想着在中江省耀武扬威，那他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此时转变思想，主动和中江省省委合作，这就是祁同伟唯一的选择了。 丁检上前，带着笑容和祁同伟握手，仿佛昨天的事情一切都没发生，他甚至还有点感谢祁同伟。 格局乱了才好啊，钟正国一系师生，在中江省起码经营了十五年以上，在钟正国坐上省长位置以后，中江省可以算得上是他们的一言堂了。 如果按照原定历史，钟正国成功上位成为二品委员，就算丁检成功接任省委书记，只怕也会被黄苗这个预定省长压得喘不过气来。 那时候就是有功劳他们拿，事情办砸了丁检这个一把手怎么也脱不了干系，控制不住大局就是一个罪名。 现在这个情况就很棒啊，钟正国据说进了医院，上级领导已经在讨论他的去留了，钟正国的心腹黄苗居然因为老公参与贪污案件，直接被牵连带走了，剩下的人，啧啧，不成气候。 这下钟正国一系的核心都没了，下面的干部一个个危如累卵，昨晚开始就不停有干部打电话希望投靠丁检，不只是厅级的中层，包括常委级的副职也有打电话和他谈心的。 委屈了几年了，终于翻身做地主，要是上面不再派新的省委书记过来就好了，丁检的资历不足，对接任省委书记有点信心不足，得多干点活。 现在丁检一心想无条件服从巡视组，做好了上面重视的耕地保护工作，肯定在管理层眼里能加加分，再加上他的领导在京城多跑一跑，顺利让他接任省委书记，应该就稳了。 有了进步的希望，还是未来能完全掌控中江省的一把手，丁检干活的动力那是十足啊，大半夜就打遍了每位常委的电话，一位一位约好，一定要亲自上门请祁同伟过来。 军区的政委也兼任常委（不要纠结部队的细节，不会写他们，也不要在评论区乱发了），政委天然不想参与地方的事情，但省长大人亲自打电话给他，最后政委也是卖了面子，亲自前来。 祁同伟也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居然整个常委会都上门请他了，够给面子啊，这位丁省长，姿态还摆得真低啊。 “丁省长，何必让大家过来一趟，一个电话我就去了，走走走，咱们去省政府。” 丁检听得只想翻白眼，昨天就打电话请你过去了，还不是你不给面子，这才整个班子上门请你啊。 接着祁同伟一一和班子成员握手，心里对他们的简历一一回顾，祁同伟可是分管中江省的纪委副书记，所有班子成员加上中管干部的升迁调任文件和政审表格都需要祁同伟签字，这时候见面也是对印象里的简历对对号。 如果这批人出现了违纪的行为，要抓他们，也需要祁同伟签字，除了戎装常委。 这也是常委们肯集体上门请祁同伟来开会的最大原因，要是其他领导，他们也不怵，又管不到他们，不过分管的纪委领导和组织部领导，管着他们升迁和落马。 众人打过招呼之后，就坐车到了省政府之后，就正式召开了耕地保护的常委扩大会议，所有副省级干部和地市主要领导全部到场，不来不行啊，巡视组才来一天，就端掉了一个大型厅级单位，班子成员抓得七七八八，陈华和辛会又攀咬出没掌握证据的班子成员，一开始班子成员只被抓了三分之一，被一顿攀咬之后，就只剩下三四个人了。 加上一名常委，一名政协副主席，可能还包括马上要被调职的一把手，巡视组这效率也太高了，这才一天啊。 昨天省政府的通知一下发，全省的副省级干部和正厅级中层一个比一个积极，连请假都没有，全部到场了，生怕被巡视组盯上，也有一些干部是因为和住建厅那些落马干部有利益勾连，生怕自己不露面开会，纪委就上门抓人了。 会议具体内容就不赘述了，祁同伟昨晚也接到了上级领导的电话，说一切到此为止，不要再扩大打击面了，再抓几个高级干部，整个中江省就会乱起来，剩下的关联干部。 那时候谁还干保护耕地的工作，谁还能维持中江省的日常工作，就算选拔新的干部，也需要时间来缓冲。 祁同伟心里在想，也许钟正国那一晕，有他自己的目的，算是保住了中江省剩下这批干部，只不过没有通知他的是，他的心腹学生，黄苗已经在昨天被祁同伟双规了。 祁同伟在主位上端坐着，心里想钟正国这不会是装晕，以退为进，避免整个中江省的局面被自己搞得无法收拾，他的前途也就彻底没有了，这么一想，在海子装晕也是一个退路啊。 一位现任省委书记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了，未来很多重要岗位，搞不好都会因为身体不好的案底而失之交臂，管理层还是会给面子的，直接就制止了祁同伟接下来所有的双规行为，保持中江省接下来的稳定性。 祁同伟只是一把刀，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的重点就是帮助中江省真正把耕地保护工作制度化，落实下去，这才是巡视组，或者说管理层的真正目的。 “感谢中江省委省政府的同志们，邀请我们巡视组一起来开会。 耕地保护工作是全国一盘棋，每个省份都必须要服从上级的指挥” 京城某医院病房里，钟正国看着病房里的电视。 京城电视台正在播放中江省保护耕地动员大会，看着坐在丁检旁边，正中间的祁同伟，叹了一口气。 第872章 钟家 秘书小孙从外面回来。 “书记，办公厅的领导已经走了。” 钟正国点点头，示意要喝水，小孙已经熟练地拿出暖壶，倒上开水，递到了钟正国手里。 还是小孙好啊，这孩子学历高，身家清白，智商情商和道德品格都是一流，要是小艾当初遇上的是小孙多好啊。 刚刚来看望钟正国的是x办的领导，传达了上级的决定，也转达了上级的慰问。 不出钟正国所料，他这一晕，直接缓解了中江省的困局，那位纪委副书记无论多想在中江省大开杀戒，直接就被上级喊停了。 只是没想到，在钟正国眼皮底下，住建厅这些贪官居然把爱徒黄苗给拉下马了。 “黄苗现在情况怎么样？ 纪委那边有没有消息？” 钟正国在纪委现在没有消息来源，过去那个老朋友也调走了，要是几年前，他怎么会被搞得这么狼狈，那时候纪委的领导层还有钟正国的盟友，钟小艾也是那时候过去的。 孙秘书摇了摇头。 “我打听了一下，章书记那边只松口说被黄书记的老公牵连的，其他案情不肯透露。” 钟正国知道，这是自己的疏忽，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建设口的干部贪腐率很高，是重灾区，也想过养养案子，这些贪官在地方发展上面，工作能力和积极性还是很高的。 等发展期过了，马上就着手把他们抓了，但也正是这个疏忽，居然被这些小小的厅级贪官抓到机会，把黄苗的老公拉下水了。 中江省的其他干部，钟正国也打点好了，让他们暂时表态全力支持丁检，以稳住中江省的局势。 不然真的让纪委那个年轻的副书记查下去，钟正国辛苦组建的班底就完了，这次看来要蛰伏四年了。 是的，刚刚x办的领导已经转达了上级的意思，钟正国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去总工会工作，一个是调任东北某省做一把手，上级领导还是信任他的。 不过钟正国很清楚，看起来这是两个选择，其实就一个，他只能选去总工会，虽然闲了一点，但是蛰伏四年以后，他还是有机会在下下届找到机会。 之所以选择顺势晕倒，那是因为中江省的情况不能继续恶化下去了，如果再让中江省的班子受到重创，各种黑料被纪委扒出来，钟正国就真的再也没机会了，一顶无能的帽子扣在脑袋上，一顶更大的不服从中枢的帽子再戴上来。 那时候钟正国的选择就只有政协了，这算是以退为进，暂时蛰伏四年，只要老领导上去了，他就一定会有机会。 不出所料，钟正国一醒来，电视上就已经播放巡视组和省委省政府合作，动员全省干部保护耕地，各种口号喊了出来，上级的拨款也应该在酝酿了。 未来如果有领导知道这个情况，也会称赞钟正国顾大局，还能洗清钟正国身体不好的名声，甚至还能趁机攻击祁同伟一波，最近就有领导在议论了，祁同伟这人做事不留情面，耕地的工作嘛，改了就行，居然逼的地方一把手晕倒了。 “对了，小孙，外面有没有说谁会去中江省任职？” 小孙摇摇头，他只是个秘书，这么高端的消息他去哪里知道，再说了，自从钟正国晕倒，小孙过去二号首长的名号也不灵了。 刚刚打电话询问中江省一些干部的时候，就能明显听出他们的敷衍，一朝天子一朝臣啊，世态炎凉，人走茶凉。 “本来还想在明年换届之前让你下地方的，计划赶不上变化。 你就跟我一起去总工会，在那里级别更好提升，虽然没什么锻炼人的岗位。” 小孙当然没有选择，他是钟正国的政治秘书，身上标签打得太深了，如果此时回到中江省，做哪个地级市的副职，只怕会被新的班子排挤。 跟随领导到总工会来，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正好也能把孩子转学到京城来上学。 “书记，我跟了您四年多了，您还不了解我吗。 您怎么安排，我就去哪里。” 钟正国笑了笑，自己的前几任秘书能力都比小孙好，有人甚至已经坐上了市委书记的位置，能力超凡，但也是跟自己撇清关系最快的那个，听说第一时间就上丁检家里表忠心了，自己还躺在医院呢。 当初怎么就只看能力好坏，到现在还关心自己的，也就现任秘书小孙了，给他一次机会。 这时候，病房门被打开了，钟小艾和侯亮平进来了。 “爸！” “爸。” 钟小艾的级别毕竟低，早上才收到母亲发来的消息，把手上的工作匆匆交代了一下，和监察室领导打了招呼就过来了。 侯亮平那边更好说话，副处级，比钟小艾还低，领导们也收到了消息，放他过来了。 孙秘书一看钟正国的家人来了，和钟小艾夫妇点了点头。 “书记，那我先出去了。” “好。” 钟小艾看着平时那个威严，好像无所不能的父亲，此时头上的白发都藏不住了，正靠在白色的病榻上，眼泪止不住就流了下来。 侯亮平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他在单位整天骄傲用鼻孔看同事的资本就是钟正国这个前途无限的封疆大吏，多少民间组织部长都说，钟正国马上就要上二品大员，到时候影响力就是全国性的。 现在靠山倒了，接下来的侯亮平该怎么样，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享受习惯了特权，突然失去了特权，如果不能迅速转变心态和做法，援藏援疆也就不远了。 钟小艾此时却没想这么多，她只是看见自己那个无所不能的爸爸，也有脆弱的时候，也会躺在病床上，也会老去，心里十分伤心。 钟正国伸手抚摸钟小艾的头发，眼里都是疼爱，心里也在担忧，女儿那个骄傲的性格，会不会因为自己失势而惹祸。 “好了，好了，别哭了，孩子。 谁还没有老的时候啊，医生说了，爸爸只是劳累过度，一时血压高晕倒了。” 第873章 钟家二 说完，钟正国看向站在旁边无所适从的女婿，眼里闪过一瞬间的嫌弃，如果不是女儿和侯亮平是大学时候就在一起的少年夫妻，钟正国根本看不上侯亮平这样的人。 性格有重大缺陷，就是一个大炮筒，政治智慧也很差，反贪局的同事没几个服气他的，根本不会团结同志们，所谓的汉东政法大学毕业，根本不值一提，大部委里多得是排名前五的优秀毕业生，哪个学识不比侯亮平好。 只能在检察院反贪线上做个大炮筒，根本做不了全局工作。 十几年前，钟正国本来看好他所在部委一位农村出身的青年干部，这孩子虽然没有父亲，但是为人正直，时刻记着自己是军人家庭，学历又好，是华清大学毕业的，女儿当时快毕业了，钟正国就想着安排女儿和这位青年干部见一见。 结果钟小艾一毕业回来，就求着钟正国把侯亮平调过来，一家人这才知道，女儿这是在学校里就谈上恋爱了，而且这一毕业就要靠女方家里帮忙搞定工作调动，第一印象就让钟正国十分不喜。 但是女儿喜欢，没有办法，钟正国当时又处在工作调动的重大时期，根本没时间给女儿做思想工作，这就导致了侯亮平登堂入室了。 没办法，生米煮成熟饭了，总不能让他们离婚，侯亮平当时也没犯什么错，只是钟正国一直记挂着侯亮平这个浮夸的个性，害怕这人到了高位上，祸国殃民，这可能夸张了，但是在家里牛起来是肯定的。 钟正国只能安排钟小艾的职位随时压侯亮平一头，不然侯亮平这样的人，只要得势，马上整个人就会变化。 这种人，必须要时刻压制，如果当年的女婿是小孙或者那个自己看好的小梁多好啊，这样的性格才能稳步上升，做人也厚道，不会胡乱得罪人。 小孙做自己秘书，一丝不苟，性格也好，对父母也孝顺，品行也好，现在更是已经正处级的秘书了。 那位小梁更是不得了，听说被选调进了x办，现在就在赵蒙生的秘书团里，担任重要角色，现在级别都副厅级了，未来可能性无限啊。 后悔当年也没机会了，外孙都十来岁了，当年也就是钟正国自己太专注工作，根本没时间关心家庭，不然怎么会被这么差劲只有一副皮囊的女婿趁虚而入。 至于说祁同伟，钟正国根本就不敢想，祁同伟的经历是独特的，要是当了他的女婿，这个家到底钟正国说了算还是祁同伟说了算都犹未可知，太强势了。 “亮平，你先出去一下，带好浩然，不用告诉孩子我的事情。” 想到这个外孙，钟正国又是一阵烦闷，越是对这个女婿不满，外孙侯浩然的学习成绩根本就是垫底的，这才一年级，数学居然不及格。 他们钟家全是聪明高智商的基因，就是参杂了侯亮平的基因，搞得外孙居然连一年级的学习都有问题。 在钟正国的印象里，小学和初中那就是纯纯智力测试，只要正常人智商水平，考个八九十分就没问题，这就不是认不认真的问题，只要看了题目，就能考这么多。 怎么可能不及格啊，这分明就是智力低于常人啊，钟正国实在是对未来钟家的发展担忧。 要是当年找的女婿是小孙，完全就能按照心腹来培养，未来成为部级干部完全有希望。 高官的子女并不一定会继承他们的智慧，他们也一般没吃过苦，没有坚定的心智。 要保持家族发展，一般高官有女儿，就喜欢找个心智优秀，品格优秀的女婿，比如周秉昆那样的，那才能保障未来不掉落阶层。 碰上侯亮平这样只知道享受特权，自己没实力上进的女婿，外孙也这个表现，看来未来把钟小艾提到正厅级，以后就靠他们自己了。 侯亮平这么一听，也老实走了出去，他其实早就知道老丈人看不上他。 “好的，爸。” 钟正国开始正色嘱咐钟小艾。 “小艾，这次我的身体还好。但是未来几年，组织会对我的职位有所调整。 你必须要调整好心态，学会低调做人，工作上要更加努力积极。” 想了想，钟正国降低了音量。 “我会找我的老朋友，尽快调整你的岗位，你在正处级位置上也三年了。 这次提拔你上副厅级侦查员先，未来有机会，再上副主任，主任。 侯亮平那边，你也要好好做做思想工作，他在反贪局里风评算不上好，不止一个人说他性格高傲，面对领导也没什么礼貌，不会团结自己的同志。 你成长的阶段，我一直忙着全心全意工作，疏忽了你的成长，这也让你养成了骄纵的性格。 有一个毛病，是现在你们两夫妻都有的，我早就想说了，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一定要记住，为人谦卑和善，不要以为爸爸的权力和地位，是咱们家的特权，咱们党的干部，一定要杜绝特权思想。 别总觉得以前这么干没问题，以前是别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忍了，如果爸爸退休了呢，你自己想想，你过去这样的骄傲态度，合适吗？ 不说远的，单单上次，你在纪委大楼里，碰到你那位老学长祁同伟，你就没有摆正态度，人家就算年轻的时候，再怎么和你们夫妻平等交往，但在纪委大楼里，现在他代表了组织的威严，他是正部级的纪委副书记，你自己其实知道不妥，只是一贯的行为养成了这样的个性。 在说话做事之前，想一想，多思考一秒钟，假设你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你应该怎么样，还有亮平，这孩子没有你聪明，可能需要时间去适应。 这次我的职位调整，会影响到很多人对你们的态度，一定要记住爸爸的话。 抛弃特权思维，不要把权力和地位带来的特权，当成理所当然，你现在觉得越理所当然，日后失去权力和地位的时候，就会跌得越惨。” 第874章 陷入僵局 钟小艾眼角还流着泪，听着老父亲的谆谆教导，都多久了，自从她上大学的时候，父亲那时候就已经在部委做上司长了，父亲每天都忙得见不到面。 而她呢，也开始越来越习惯父亲权力带来的附加特权，学校里的老师在看见她父亲职位的时候，会对她多有照顾，毕业分配的时候，父亲一个电话就能把她调到京城来。 侯亮平在汉东省检察院实习期的一年，每次假期都会过来京城和她团聚，那时候钟正国表现地好像不是很喜欢侯亮平，让他帮忙调侯亮平回京城，总是被推说过了实习期再说。 直到侯亮平实习期满了，二人开始谈婚论嫁，钟正国才无奈动用关系，把侯亮平调到了最高检反贪局。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钟小艾和侯亮平都开始习惯了享受这样的特权，那些没有背景的同学们就算成绩再好，也只能分配在户籍地单位。 钟小艾此时想起当年祁同伟的传闻，同学们说祁同伟学长为了调到京城和陈阳姐一起，参加缉毒队，冒着枪林弹雨立功才得偿所愿，调到公安部。 是啊，普通家庭的同学们，费尽心机甚至要和毒贩拼命，身中三枪才能有机会调到自己想去的单位，可他们两夫妻，是不是什么都获得地太容易了。 不过很快就传出来祁同伟和陈阳根本没在一起的消息，祁同伟学长也很快就找到了一位年轻可爱的戏剧学院的学妹，并迅速结婚。 是啊，他们夫妻好像已经习惯了别人会容忍他们，习惯了轻轻松松就能去别人做梦也去不了的单位，这一切都来源于钟正国的权力和地位。 如果这一切没了呢，普通家庭的公务员该怎么和同事相处，钟小艾想起了他们监察室里最年轻的那位华清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才三十岁，从县里一路考了三次选调才到现在的单位，单位领导都说他是个天纵奇才，考试和写文章对他来说完全没有难度。 钟小艾发现，如果自己和这位天纵奇才是同一起跑线，差不多的家庭背景，自己一辈子也看不到人家的背影。 就是因为自己是钟正国的女儿，才能这么年轻成为他的领导，这一次父亲的职位可能会变动，未来该如何和同事们相处。 分割线 视线回到中江省这边，侯亮平和钟小艾只是被宠坏的孩子，年近四十了，为人行事已经固定了，就算他们的想法转过来，这时候也太迟了。 祁同伟根本就不觉得他们俩能翻身，要知道，前世侯亮平哪怕见到身为省委书记的沙瑞金，也是一脸倨傲，一点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如果不是沙瑞金要利用侯亮平背后的势力，怎么可能用这么一个傻乎乎的大炮台。 胡海鸥在双规的场所里，看着审讯记录。 “你是说，第一天辛会供出了自己的老领导，然后接下来这么多天了，你们连续疲劳轰炸，分四组一天审讯二十个小时，他就没再说什么有用的了？” 审讯的侦查员，一脸疲惫，眼圈都是黑的，根本没想到辛会会这么难缠，第一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具迷惑性了。 胡海鸥也是老纪检了，深深感觉这件事不正常，继续沉默地翻看着审讯记录。 “你把陈华的记录拿过来。” 翻看着陈华的审讯记录，胡海鸥脑子里已经构思出了一个坚持信念二十年的青年干部，但是因为女儿留学把家里掏空的事情，加上弟弟认识了一些不法商人，最后才把他拖下水的故事。 陈华一开始在其他部门担任厅长，就算是想贪，一年也只能找一两个项目贪上几千万，直到他被轮岗到了住建厅，发现了宝藏地方啊。 全省的各种建设项目，全部都要经过住建厅，每个表格都要陈华签字，这个权力可大了去了。 不过陈华是个聪明人，马上就发现了收别人钱的坏处，那就是外面会传出他的名声，像是班子里的副职们，如辛会，就在各位商人嘴里声名狼藉。 陈华规划了几个月，这才计划完整，让他弟弟成立了房地产开发公司，而陈华用自己的权力几乎是空手套白狼的方式搞到了一个地块，然后又靠权力，把后续的程序都走完了，赚了几个亿。 当然，如果陈华靠的是自己的资金，而不是全靠空手套白狼，其实他赚的更多，要自己搞，哪怕他是正管的厅长，也分出了不少利益给别人。 只是陈华太过天真了，真以为不收别人的钱，就不会引起纪委的注意，胡海鸥他们一下来调查，稍微一调查，马上就发现了这个房地产项目，因为这里的问题太显眼了，用某查查网站稍微查一下房开法人代表，居然就是厅长的弟弟名字。 稍微有点经验的房开老板，就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一般是一个项目专门建立一个公司，找一个背锅侠做法人，找一堆有实力的人做隐藏股东，分摊风险。 厅长的弟弟傻乎乎自己搞，也没和有实力的房开合作，自然就会出现一大堆低级错误。 陈华的审讯过程也没什么意外，这就是个不熟练的贪官，两天就让他回忆起了小时候偷看隔壁寡妇洗澡的细节。 这几天住建厅的班子成员和中层们，被抓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少数几个，搞得住建厅的正常职能都暂停了，省政府的领导们正烦恼着呢。 不过时间还短，而且，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想上位的干部那可是从中州排队排到法兰西的，只要省委达成一致，分分钟就能搞出十来个新的住建厅班子名单。 这些事当然不需要胡海鸥烦恼，这几个月他做的工作量绝对不少，自然是为了在祁同伟下来的时候，一炮打响，但现在看来，做事还是有点焦急了。 但是急也没用，胡海鸥坐了下来，把几个副手召了回来开会。 第875章 合作 胡海鸥嘱咐秘书道。 “让几个小组长回来，我们讨论一下策略，重新调整一下审讯节奏。” 四个小组长很快就赶了回来，只有一名小组长还在抓漏网之鱼，暂时赶不回来，只能让一名组员过来旁听。 胡海鸥看了一圈，直接说话宣布开会了，他一向是雷厉风行的人。 “咱们开会，不等剩下的人了，今天讨论一下审讯的情况。 一组先发言。” 一组组长直接开口，他们小组上次出了一个厅级的内鬼，搞得他们一组这几个月抬不起头，虽然祁同伟没有直接说会不会在年终考核上给他们记上一个大过。 但他们都怕啊，于是这几个月干活那是老带劲儿了，连组长都通宵了几天了，坐在旁边用手抹着眼屎，一边发言。 “主任，我这一组的情况还算顺利，两名处长，心理防线都被击破了，尤其是听到厅长把他们攀咬出来的，他们都开始说话了。 但几天下来，我们发现他们表述的内容，重复较多。” 胡海鸥却不觉得乐观，把手上的审讯记录丢在桌上。 “但是他们说的重点是不是全是陈华的弟弟那个楼盘啊？” 一组组长点点头，为了防止自己说的不够准确，还翻了一下笔记本。 “是的，这一块的内容重复最多，多名副职都谈到这一块，他们互相之间也有举报对方的，但以一些违纪的内容为主，事情并不是特别严重。 我和组员们讨论过，咱们早期掌握的证据数量不多，现在正是互相试探的阶段。” 胡海鸥直接接话了。 “也就是说，他们要开口的话，还需要时间。下一组发言。” 另外几名小组长也开始讨论起来，翻看着记录本。 二组组长说道。 “我这一组问出来的事情，也是以那个楼盘为主。 不过处级干部们，讲到的情况更多一些，和前面一组组长聊到的情况差不多，以一些较为常见的违纪行为较多。 比较关键的内容暂时还不多。” 三组组长接话。 “我这一组有两个基建项目的贪腐情况，但也是那个楼盘的情况最多。” 胡海鸥马上明白了。 “这是一帮老油条，在表达对这个空降的领导不满啊，默契地把大部分错误往他头上推。” 同时胡海鸥也明白，这种情况其实很正常，人家也不是傻子，都是资深贪官，要深挖下面的事情，除非直接拿出一些证据，不然就需要时间。 双规时间只要拉长，没有人顶得住的，也不能说没有，很罕见。 说着，几名小组长也马上明白了，审讯出现这种情况，其实不少见，无非就是那个楼盘陈华仗着自己的一把手权力，几乎没分利益给他们。 “咱们要调整一下策略，既然他们内部有分歧，那就从这里开始” 现在第二监察室的干部有些太焦急了，想作出成绩给祁同伟看看。 会上众人连李茂泰的名字都没提，因为这个老小子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一样，过来一通痛哭忏悔，说来说去都是车轱辘话，自己对不起群众，对不起党，就是没一句实用的。 年纪又不小了，几个大记忆恢复术下来，李茂泰就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胡海鸥马上就明白了，这分明是个老狐狸，十分老练，要从他嘴里敲出有用的东西，可能性接近零。 他不是没见识过这样的情况，这种老狐狸，只能靠水磨功夫。 陈华也不差，坚持了这么多天，只说了一部分，还在不停试探审问人员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没有证据的事情，他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哪怕好几天没睡觉了，还能这么坚挺。 “任务部署差不多了，所有小组全部调换审问对象。” 胡海鸥摸了摸脑袋，暗自叹气，还是着急了，为了在祁同伟下来巡视的时候搞出一个大场面，他们没有收集到足够的证据，也没有找到足够的证人，这才导致了此时的僵局。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再花上一个月，慢慢收集证据，要定罪都不难，只不过时间拖久了，这些贪官的资产就容易被转移走不少，还是和领导汇报一下。 祁同伟这边接到电话的时候，人正在省政府里，脸上带着笑容，显然挺满意的。 “这样啊，在这方面，你才是专家，你来决定节奏。 我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慢慢来没事，现在领导也不允许我们在中江省掀起更大的风波了。” 祁同伟的话里话外就是让胡海鸥不要再扩大打击面了。 “我也知道，没有做足充分的准备就行动，行动总会有一些不圆满。 这样，我安排省纪委进来一起，他们是坐地虎，一定会有更多的情报和渠道。” 胡海鸥一听这个安排，马上知道祁同伟已经和中江省委彻底达成了共识，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虽然级别高，但是在地方调查，如果有地方省纪委的干部协助，这么大规模的调查，他们就轻松了许多。 “好的，祁副书记，那我就等省纪委的干部过来。” 祁同伟挂断电话，转头安排卢强。 “你去把章书记叫过来。” 坐在对面的中江省委的领导们也都含笑看着祁同伟，请省纪委参与调查，这就是一个重大信号，说明巡视组已经全面和中江省委合作。 章胜龙很快过来，坐在会议室里，祁同伟和他叮嘱了要他们省纪委出动精锐协助调查住建厅的后续，章胜龙自然无不应允。 丁检也代表中江省委发言。 “省纪委一定要深挖这个案子，我们中江省委要深入学习贯彻落实上级思想和要求，切实把思想和行动统一。 坚决拥护上级对黄苗，李茂泰等人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进行纪律审查和检查调查的决定精神，统筹建设政治生态，自然生态，推动广大党员干部的心更齐、气更清、劲更足，推动良好政治生态和美好自然生态共生共优。” 第876章 巡视尾声 祁同伟一听起高调了，知道自己也该配合讲话了，发言顺序已经定好了，于是拿出自己的讲话稿，打开话筒。 “上级决定对黄苗，李茂泰等人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进行纪律审查，充分彰显了我党坚持无禁区、全覆盖、零容忍，有腐必反、有贪必肃的鲜明态度，充分释放了一步不停歇，半步不退让，把反腐败斗争进行到底的强烈信号。 全省广大党员干部要深刻警醒，以这次的案件为镜鉴，端正态度、直面问题，更好领会全面从严治党要求，与腐败划清界限，树立正确的权力观，做到公正用权、依法用权、为民用权、廉洁用权。 一体推进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坚决打好反腐败斗争攻坚战、持久战、总体战” 哪怕是祁同伟这两年对务虚工作已经有所练习了，这一大通排比句还是读的口干舌燥，心里暗叹，就不该拿第二监察室干部们准备的讲话稿。 自己办公室那几个高材生，熟悉自己做事的习惯，就算排比句也只会写个一两句，讲话稿顶多写个一两千字。 这份讲话稿起码有七千多字，真的是大意了，一连串说的自己口水都干了，讲话一结束，祁同伟就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祁同伟的讲话结束，中江省常委们献出了巨大的掌声，这让祁同伟有一丝感慨，自己此时坐的就是钟正国的位置，所有常委看着祁同伟讲话，好似此时他就是这个中江省省委书记一样。 祁同伟微笑着坐回了座位，这个位置说实话不是他心仪的，他在纪委还有自己的目标，也许明年，可能就会下来任职，祁同伟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当年他起步的地方。 一周的巡视很快就结束了，虽然很多工作还没收尾，但祁同伟马上就得赶回去忙日常工作了。 回去之前，巡视组的两位副组长，加上小组长们，还有第二监察室以胡海鸥为首的干部们也在，祁同伟准备开一个小会，商量后续收尾工作的事情。 “同志们到齐了，咱们开个小会啊。” 众人在这段时间巡视期间，见识到了祁同伟的手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现在中江省整个格局都变化了，谁还敢小看这位钦差大臣啊，哪怕看起来再年轻。 省委一把手暂时空缺，省长丁检最近全心全意扑进了耕地保护的工作里，明确了每个县的耕地保护区域和面积，开始大规模实行政策。 祁同伟担忧的就是这一点，开始说话。 “同志们，咱们巡视组的任务虽然是督促地方执行保护耕地的政策。 但是现实你们也看到了，这段时间我们看了多少县。” 祁同伟说着看向下属们，希望他们接着发言。 易学习很是主动，第一个发言，这段时间他下乡的时间最长，六月份的大太阳，人都晒黑了，祁同伟看他的工作状态，还是比较满意的，听说易学习在下面县里都出名了，每到一个地方，都问得当地干部哑口无言。 这人还没到任，已经进入了纪委书记的角色里了。 “祁组长，各位领导。 我这段时间下乡去了十二个县级区域，走了不少地方，看到一些情况，和各位领导分享一下。 南部我走访的六个县，存在普遍的一个情况，也就是各类工业园区泛滥，每个县都有，而且占用的土地特别大，一些土地根本没利用起来，一些工业园区甚至没有企业进驻，只是强行将农业用地变更为工业用地，在他们称为储备用地。 这一批土地，我认为在统筹规划之后，是可以清理退还的。 全省预估起码有七十多个县是有过量储存工业用地的，这一块的退还恢复耕地，数量绝对不少。 但具体的数据还需要深入调查。” 祁同伟满意地点点头，易学习做事就是有一股轴劲儿，顶着大太阳，他也要亲眼下去看看，仔细看看这些县里资料，到现场看这些企业到底产值如何，有没有生产。 有些土地占用过去，到底是不是有用，是不是数量过多，易学习都安排各组员下去确认详细，这才下结论。 “很好，易副组长做事脚踏实地，调查详细，大家要以此学习。 易副组长，这一块工作，我打算让你在中江多留一个月，好好把每个县的情况统计一下，我要你们把数据精确到每一个县。 闲置的工业用地方面，列入退还耕地的范围，一个县到底确定有多少闲置工业用地，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可以退还耕地的，精确列出数据，如果必要的话。 在遥感地图上标注起来，总之，这件工作一定不能迷迷糊糊的。 有些工业园区，是有发展潜力的，那就留一部分给他们，剩下的，全部退还成耕地。” 这一块工作非常繁琐，祁同伟的要求都高，一个月搞不好还搞不定，不过接下来易学习的任职调动就要启动了，让他多熟悉熟悉中江省的工作，也是祁同伟和丁检、章胜龙商量的结果。 易学习继续表态。 “好的，组长，会后我们就做好详细计划，尽量走完中江省八十几个县” 然后被祁同伟制止了，越说越离谱了，一个月怎么可能走完八十几个县。 “好啦，好啦，走完这么多县，可能性不大。 你的任务是把每个县的情况都调查详细了，靠巡视组这点人也不现实，还是要把任务下发给每个地市。 丁省长和我通报了，接下来他们省里会成立耕地保护领导小组，成立专门的办公室。 这件事你留点心，布置任务给他们这个领导小组，把你们总结出来的要求和细节明确了，要求他们各地市抽调人手成立相应的办公室，然后汇总数据。 每个地市，你抽上一两个县下去巡查，尤其是数据看起来不对劲的县。 退还储备的工业用地，这件工作就由你来负责了，易副组长。” 第877章 匆匆啊 易学习自然是爽快领命。 “至于商业住宅用地，这一块由中江省耕地保护领导小组自己完成排查，大头还是在储备用地上面，卢主任，你来负责对接。 这一块的负责人是章胜龙书记，回去我会让章书记联系你，他会给出具体的数据，整治的时间表等等。 还有就是耕地保护的经费，现在中江省政府已经审批出来五十个亿的经费，他们到底用在哪里了，我是和他们说过了，每个月都需要明细的表格，中江省审计厅会对具体的款项进行审核。” 这一块款项是丁检自己和上面沟通的结果，他很积极地砍掉了一堆建设项目，直接把资金空出来了，当时表态的数字是一百个亿。 听到这个态度，连赵蒙生都惊呆了，又翻看了一下被丁检砍掉的项目列表，直接给他们打了个对半折，自筹资金五十亿，上级拨款一百个亿，只同意他们砍掉一部分确实没什么用，还占用土地过多的项目。 有些项目甚至已经花了不少钱了，要是反反复复建了再拆，这不是浪费钱吗，还折腾人。 但需要他们自筹的五十个亿先到位，并且建立完整的监督系统，祁同伟下面的几个监察室随时会带着审计人员进行突击检查。 祁同伟看向胡海鸥那边。 “这一块款项的监督和审计，第二监察室要负起责任，包括汉东省。 回去上面就会发文，具体的联络人，你们自己去看文件。 有什么不懂的，就问章胜龙书记。” 这也问章胜龙，那也问章胜龙，其实意义已经很明显了，加上祁同伟给他说的好话，他自己在上面使使劲儿。 这次章胜龙听说是能稳稳转任省委副书记，可能还会加上一个中州市委书记的头衔，一步到位。 现在汉东省和其他几个省份都默契让省委副书记负责耕地保护工作，一个就是抬高站位，另一个就是积累功劳了，中江省也是类似情况，章胜龙能自己找到门路操作成功，算是他自己的本事了。 对祁同伟来说，章胜龙向前挪一小步，纪委书记的位置就空出来了，易学习就能顺利坐上去。 丁检现在活跃地厉害，为了钟正国空出来的这个位置，作出的牺牲也很大，那五十亿哪里来的，那么多辛苦搞下来的项目被终止了，资金被抽出来，利益相关方那么多，没有一个人满意的，如果不是祁同伟这帮人在虎视眈眈给丁检提供了支持，搞不好中江省内部已经乱起来了。 祁同伟摇摇头，丁检做事还是太过激进了，一把手要学会弥合各方矛盾，内部有斗争没关系，大家做事一条心就好，就算要损失一部分人的利益，也需要做好足够的铺垫。 现在他做事这么激进，在底下埋了不少雷，管理层不会让他继续在中江省久待，因为他本人现在成了矛盾的中心点，这不像话。 祁同伟预测，丁检这次也会被平调调走，也有可能升任省委书记，但绝对不可能是中江省这样的大省，也许会去一些经济不发达省份去。 会议开完了，祁同伟带着一半的组员直接赶往了飞机场，易学习带着几个小组留了下来。 这次走得急，没有和地方打招呼，当然也是不希望出现省委班子集体过来送行的情况，出现一次就让祁同伟很被动了，京城圈子里都出现祁同伟在地方耍威风的传言了。 四十二岁的纪委副书记啊，本身就是烈火烹油的境地，做事又毫不留情，说情人家都没地方说，就算攻击不了祁同伟，还不允许别人说些闲话啊。 祁同伟只能尽量在行为上规范，在小事上面不落人口实，到了这个地位，媳妇儿若楠的性格优势就出来了，心思单纯，不会搞事，也没什么攀比的欲望，除了教育儿子的时候，比较暴躁，其他时候都是带着具有亲和力的单纯笑容。 老丈人一家也是简简单单的生活，没有某些家庭那么多破事，这一份后院安宁，就带给了祁同伟巨大的支持。 梁璐那种满脑子奇怪思想，还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做人又尖酸刻薄的媳妇，祁同伟可是受的够够了，这也是祁同伟不攀高枝的最大原因。 晚上的飞机能看见点点星空，倒是格外美丽。 分割线 三年后的冬天，应该是十二月了。 京城某单元楼楼下。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一名衣着朴素的中年人拿着公文包回到了这栋老式单元楼下，轻轻一咳嗽，楼道的灯就点亮了，伴随着有节奏的脚步声。 楼道对面某辆东江金杯车上的人顿时被咳嗽声惊醒了，准确来说，是被楼道的灯光惊醒的，一旁的下属拍了拍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领导。 “程主任，目标下班回来上楼了。” 被提醒的程主任抬起头看向这栋单元楼，一口吐掉了嘴里的口香糖。 “走，进去会会这位客人。” 程主任手一指后门的出入口。 “你们两个，去把后面消防通道守住，无关人员全部挡下来，如果嫌犯从那边跑了，你们要负责抓捕。” 车上一行人整齐划一地下车，其中两人分头行动很有默契地守住了单元楼的第二消防出口，避免被犯人跑掉。 程度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谁啊，大晚上的。” 程度见对方不按规矩开门，只能给自己变个身份。 “是赵处长，我是白天来找过您的小程。” “哪个小程啊？” 声音中透出疑惑，脚步却离门口越来越近了，猫眼里只能看见程度那张堆满笑容的脸，下属们全部躲在楼梯死角去了。 嘎吱，门开了，声音不好听，应该是合页子坏了，这都不修。 开门的是刚刚上来那位衣着朴素的中年人，他手上还端着饭碗，碗里有半碗面，一脸不耐烦。 “你是谁？” 程度把手里的证件递了过去，同时一只脚顶住了门。 第878章 挺巧的 “纪委第七监察室，侦查处长程度。” 证件上写着这一行字，旁边是程度的照片，一脸正气。 几名下属也迅速从楼梯角落里蹿出来，没有等房子主人许可，全部挤了进去。 一行不速之客鸠占鹊巢，就这样进了房子内部。 这时候程度有闲心观察起了这套房子内部，刚刚门上那个损坏的合页就能显示出这里的老旧。 这是一套老式的房改房，标准的六十八平方，处级标准，套内面积六十八，不像一些商品房那样有严重的公摊水份，住个一家三口是完全没问题的。 装修风格是原木色调，也就是九零年代很流行的风格，只是里面有些陈旧了，家具也是九零年代的风格，上面铺着防尘的布，会客厅的茶几也是铺了玻璃的那种，程度走过伸手摸了一下上面的灰尘。 “赵处长，您的生活还挺节俭的啊。” 这位赵处长却没有像普通干部见到纪委那样慌张，而是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继续吃着面条，时不时啃上一口蒜。 “你们纪委抓贪官，怎么抓到我这里来了，七层老楼，破烂不堪，从七十年代建好到现在墙都掉皮了。 我就那么点工资，买这套房还是当初家里和老丈人一起帮忙出的钱呢。” 好像是为了印证赵德汉的话语一样，赵德汉身上穿得也是那种九零年代流行的款式，经历了岁月的沧桑。 程度观察了一圈房子内的陈旧装修后，坐到了赵德汉对面，直接伸手拿过了赵德汉的饭碗。 “赵处长，这样的伙食标准，还比不上我们的留置餐呢，咱们先聊聊，别着急。” 赵德汉有些着急，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讲礼貌啊。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我还要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得准备出差去汉东。” 这一幕各位是否似曾相识，因为这一幕随着历史再次发生了，只不过这次查到赵德汉的是纪委这边，而不是反贪总局。 祁同伟的前任秘书程度在经历几年的蛰伏后，获得了陈海的信任，陈海被祁同伟调到第七监察室任副主任，程度也被带了过来。 如今已经两年了，办了不少案子，希望重新进入到祁同伟的视野内，只不过，他现在级别差的太远，还需要更加努力。 这不，某省的一名商人本想承包当地的一个资源矿山，找到门路给该管的部委赵德汉处长，送了不少钱，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接下来大家都知道喽，收了人家的钱，要给人家办事，事情办不成不要紧，给人家退钱，这是规矩来的。 可是赵德汉这个人，属貔貅的，吃进去拉不出来，直接把这事儿给忘了，这人家矿没承包到，钱又送了一打，不得上上下下通通给举报了。 巧的是，这个案件还真被祁同伟看见了，本来纪委这边不想理会的，要转给反贪局那边，但是祁同伟看见这个案件，怀念过去啊，直接指派了第七监察室来负责这个案子。 纪委这边办案，其实手段是比反贪局多上不少的，所以，程度主任的表现也比前世侯亮平要狂野一点，霸道一点。 起码程度主任觉得，这赵德汉看见他们上门，第一反应应该是腿软才对，还淡定吃面，不给面子。 这不，直接给他端了饭碗。 “赵处长，我都加班过来找你了，够给面子了，这还是我们陈海副主任要求不要扩大影响，这才没有在你办公室里把你当众抓走。 如果这时候你还要跟我装傻，这未免太不给我们面子了。 至于明天去汉东出差，你就不用去了，好好休息一下，我看这几个月你加班的次数不少啊，今天也是忙到八点多才回家。” 赵德汉刚刚有一丝的慌乱，他是想过有这一天的，脑海里也无数次演练过怎么应对，所以，他还不想认输。 每次他在电视上看见那些高官被纪委带走，总是鄙夷他们不够镇定，腿软干嘛，这不是心虚嘛，我赵德汉不心虚。 程度一摆脑袋，旁边几名侦查员马上上前，强行把赵德汉拉了起来，两名便衣民警直接上了铐子。 “诶！诶！你们干嘛，你们不能这样抓无辜的人！要是没有证据，我要告你的，放手，放手，弄疼我了。” 程度嘴角露出一丝嘲笑。 “无辜？赵处长，郊区帝京苑那栋别墅里，到处都是你的指纹，我们的侦查员还在里面找到了两亿三千九百多万来源不明的现金。” 这时候一名侦查员递过来一张白色的房卡，在这个房子里的洗衣篮里找到的。 “哦，你看，你也有那栋别墅的房卡。 真好，上面还有你的指纹，门口的监控过去一年起码拍到你进出那栋别墅几十次。 很不巧的是，我们还在主卧室的吊顶上面找到一本账本。” 说着，程度用房卡不断拍打着赵德汉的脸。 “我是真不想在你这么low的贪官这里浪费时间，这几年我们对付的贪官多了去了，有些贪官手段比你高明十倍，比你难缠十倍。 跟他们做对手才有意思，你，就是一个青铜级别玩家。” 赵德汉终于是心理崩溃了，感受到了那些贪官一样的感觉，那就是无助，前一秒还是高高在上，万人捧着的高官，下一秒就失去一切要变成阶下囚了。 “我要举报，我举报京州市副市长林汉，他多次带人过来给我行贿，行贿总额是两千一百三十三万。” 是的，这辈子，丁义珍这个官员由于祁同伟的崛起，几年前就进了监狱，入狱前也只是一名处级官员，但是贪婪的人是源源不断的，尤其是现任汉东省省委副书记兼京州市市委书记，为了自己的业绩，重用一些问题干部搞光明峰项目，整合当地的矿产资源，开发一个大型的楼盘。 这位叫林汉的官员，就是主管资源的副市长，同时兼任光明区区委书记，也是光明峰项目的总指挥。 第879章 光明峰项目 这一切好像一个循环，重复在进行，只不过光明区的区长现在不叫孙连城，孙连城现在在林城做市委书记兼副省长，也是祁同伟给省委书记高育良推荐的，本来孙连城的资历就颇深，只不过过去的政治资源退了，没人提携而已。 “高老师，我提醒过你，李达康这个人可以用，但是必须要谨慎地用。 这几年他的尾巴好像重新翘起来了，为了这个省长的位置，有些不讲原则。” 电话是祁同伟打的，他手上现在拿着陈海递过来的报告，京州市的光明峰项目还是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 “唉，人心难测啊，过去刘省长用他的时候，还挺老实的，这是看我对汉东不熟，就开始翘尾巴了吗。 对了，这件事会影响到他本人吗？” 高育良去年两年前到任汉东省任省委书记，那时候汉东的局势突变，省委书记吴镇升因为健康问题，直接去了政协退二线，现在还在医院休养。 原省长刘德旭被调到了中江省任省委书记，空缺的省长自然是沙瑞金接任，高育良发现自己好像有点盲目轻信了李达康，那时候空降下来，刚好是经济发展速度快的时期，高育良手头又没多少经济人才，李达康又滑跪地干脆，于是就收下了，只是高育良喜欢放权，李达康这个人 又不适合放权，这才造成此时的局面。 祁同伟当然理解，自己人，当然要帮到底，他也想好方案了，接下来几年经济发展的惯性起来了，也不需要李达康这样冒险弄权的人了，找个稳健派的干部也能保持京州的经济，干脆就给李达康下了判决。 “李达康这个人，把自己屁股擦得很干净的，不听不管不问，只要成绩出来，什么都不管。 高老师，我也说白了，真让他这样的人做上省长，对汉东就是个灾难，我看还是赶走算了。 这个案子，上面领导肯定会知道的，对李达康会有一个直观评价。 省长嘛，他就别想了，我就做个坏人，直接建议组织部那边，调他去总工会。 在钟正国手下乖一点。” 现在有传闻汉东省省长沙瑞金可能会调到某部委任一把手，李达康可兴奋了，觉得轮也该轮到他了，这段时间正上蹿下跳呢，只不过他在上层没什么过硬的关系，管理层对他不熟，自然需要业绩来证明自己。 于是就重用了不少有毛病但是有能力的干部上来，但对他们管理又不到位，这不就搞出了诸多事情来。 当年钟正国用一些贪官的时候，都是让省纪委给他们列了监控名单的，几年前查办的时候，省纪委一插手，直接就列举出了多年收集的证据，击溃了不少贪官的心理防线，这就是合理使用贪官的办法，随时准备过河拆桥，而不是李达康这样，装看不见。 祁同伟这句话一出来，金口玉言就能决定李达康的去留了，因为此时汉东省的干部升迁调任，还是需要征询纪委意见的，经办人呢，自然是祁同伟。 钟正国还在总工会的闲职上面，不知道这一届他还有没有机会，但在此时的祁同伟眼里，他已经不再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了，一步慢步步慢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李达康如果去了总工会，可能两年后钟正国调任之后，能接他的班，也算是给他这些年的补偿了。 “那就好，那就好。 那你答应我的可不要变，这次的案件，汉东省这边由我们汉东省纪委搞定。” 汉东省纪委书记的名字，现在叫季昌明，这老小子三年前搞耕地保护的时候晋升的，还是祁同伟签字同意的。 “没问题，老季的能力和原则性我都是认可的，光明峰项目呢，我觉得还是有搞头的。 但是你看看这些负责的人，就不对劲，一个个都什么牛鬼蛇神啊。 你直接警告一下李达康，不许插手这件事，” 这里简单提一下汉东省的格局，省委书记是上面空降的高育良，已经两年多了，省长就是沙瑞金，都是当初老熟人。 副书记兼京州市市委书记就是李达康了，这个人滑跪速度很快，哪个一把手过来他都会小跑过去以优美姿势滑跪，高叫贺表来了，希望投靠。 反正没什么气节，这一点让他这个人没什么过高的存在感。 另一边中江省省长现在是当初的纪委书记章胜龙，加上调过去的刘德旭，最后原班子的人没留下来几个。 一心想上位的丁检去了东北某省任一把手，钟正国这几年多次想从总工会跳出来，却一次次被人按了回去，这当然和祁同伟有一丝丝关系，当年在中江省保护耕地上的错误一次次被人提及，算是主要原因。 钟正国上不去，也调不出去，他的女儿和女婿当然也受到了直接影响。 钟小艾调出了纪委，因为某位记仇老学长的缘故，她升副厅级侦查员的提案一再被搁置，因为她那个监察室很意外地轮到了祁同伟分管。 纪委内部分管的部门也会轮换的，这都不奇怪。 现在她好像在某部委继续任处长，听说最近在运作当副司长了，祁同伟也不再关心了。 侯亮平的待遇就差了很多，直接去了文职做副处长，一点进步都没有了，当然，比起援疆那是好多了，还在京城上班儿，多好。 陈海已经提过了，在第七监察室做副主任，正厅级，他倒是很适应纪委的生活，他那个调皮的儿子，在京城的学校里被多次捶打，也乖了不少。 陈晋现在在中江省做副书记，这当然也是祁同伟的安排，如果不经历副书记的岗位，他再上去是很难很难了，底蕴不足。 祁同伟的前任秘书卢强，现在已经去了江州市做了两年柳河区区长，前任驾驶员于小明却是个意外，他的进步速度居然更快，现在已经是汉东省副省长了，分管扶贫工作，有些工作还真是需要天赋去做。 第880章 老高抓老李 电话还没挂断，祁同伟思考了一下，还是多嘴提醒了一句。 “高老师，早点派人把林汉给控制起来，免得他化名什么汤姆林出逃。” 高育良听到这话很奇怪，他又不是小孩子，早就安排好季昌明了。 “啥啊？走的出去吗？我已经让季昌明的人出发抓人了。” 祁同伟听完放心多了，这辈子没有公安厅长帮忙，也没有反贪局那些人磨磨叽叽，还是一把手直接指示季昌明出发的，肯定没问题。 这一次，一把手不是犹犹豫豫摸不清形势的沙瑞金，此时的高育良已经和前世大不一样，经历的岗位也是说一不二的多，尤其是在住建部的时期，做了不少大事，整体的性格果断霸道了不少。 这一点，现任省长沙瑞金最有体会了，高育良有些事情根本不与他商量直接就决定了，搞得沙瑞金跟个小媳妇一样，不怪他找门路想调走，只是其他省份位置又没空缺，平调他也不愿意，去某部委应该是上级已经确定的事情了。 接到祁同伟的报信，第一时间就安排季昌明带人去控制住了京州市副市长林汉，还有下面一批小官员，看来今天就能有个好结果。 根本不会给李达康和其他省委领导扯皮机会，高育良乾纲独断，直接越过京州市委抓了不少人。 祁同伟继续翻看着案件报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伸手抓起红色电话。 “请接第七监察室，陈海，让他来我办公室一趟。” 没一会儿陈海就小跑来到了祁同伟办公室里。 “祁副书记，您找我啊。” 祁同伟起身从办公桌后面出来，随手丢过去一包特供烟。 “咱们俩都是老相识了，私底下不用那么见外，叫老学长就行。” 陈海只是尴尬笑笑，并不接话，因为这不像话啊，他两年前一调过来，就听说了钟小艾这个老同学因为在纪委大楼里直呼祁同伟为老学长，结果升副厅级侦查员被卡住，最后没办法只能调出纪委。 不像上辈子一直在汉东受陈岩石关系网庇护，陈海这几年兜兜转转经历了不少岗位，检察院，公安厅，纪委都待过了，人情世故练了不少。 领导和你称兄道弟，这是给你面子，但你不能当真叫领导老弟。 祁同伟手上还拿着刚刚他们监察室递交的报告，二人坐到了沙发区，点上了烟，看着倒是气氛比较平和。 “程度是你调过来的？” 是的，祁同伟根本不知道程度到第七监察室任职的事情，两年了，根本不知道，没办法，二人此时级别差得太远。 陈海也惊讶程度这个名字居然出现在祁同伟嘴里，二人应该没有交集，是的，大家都忘了程度在京州市公安局的时候，短暂当过祁同伟的秘书，就那么一个月。 “是的，不过祁副书记您也认识程度？” 祁同伟一看这个样子，就知道不是看自己的面子，再说这么多年没什么联系，别人也肯定不会给什么面子了，于是笑着解释道。 “十几年前，我在京州做公安局长的时候，第一个秘书就是程度，只是时间很短，你们都不知道罢了。” 陈海是真的这时候才知道，他是在汉东省公安厅做副厅长的时候认识的程度，那时候程度做事沉稳，办案经验老道，于是受到了陈海的青睐。 祁同伟现在身份不一般，在他面前说话一定要慎之又慎，可能一句话说不好，不止程度的前途没了，陈海自己的前途也没了。 “祁副书记，程度过去的事情，我是真不清楚。 我在汉东省公安厅任职期间，程度做事勤勉，办案得力，也颇有原则。 我才把他一起带到这边来。” 说完就不愿意开口了，陈海不敢说些主观的判断，说的都是他亲眼看到的情况，以免影响祁同伟的判断。 祁同伟听完点点头，看来程度是真的改了不少，当初越线做事，直接被祁同伟抛弃，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重大打击。 赵立春那个五毒俱全的儿子又不在汉东发展了，也没人带坏程度了。 “知道了，汉东省那边的那个京州市的副市长，你直接发函给汉东省纪委去做。 督促他们尽快出个结果就行，如果汉东省那边这次反腐力度足够，那今年的先进就给他们。” 陈海接到指令，自然是执行的，至于后面这句，是说给新秘书小梁听的。 新秘书小梁年龄接近四十，是赵蒙生推荐的高材生，在两年前卢强下放江州市做区长的时候上任的，为人相当稳重。 虽然祁同伟想用点年轻人，但是领导亲自推荐了，也没得选了，不过这小梁一到任，表现地就比卢强这个野路子要专业很多。 一些资料表格，几乎没有任何难度，情商也很高，过去的卢强实际上对秘书团里其他人防备心很重，宁愿自己加班也不愿意把工作分给秘书团里的人，导致这几年秘书团的人跟韭菜一样换了两茬。 人家一个个也是背景深厚，学历很高的青年干部，要是受重用还好，这大秘一直防贼一样防着他们，导致他们拿不到重要的工作，那不就得早点找门路调走。 新秘书小梁就完全不一样了，做事十分大气，善于组织人手，也乐于下放工作给秘书团的其他人，一个个年轻的高材生对他是十分服气。 这也有小梁的学历比较高的因素，本科和硕士都是华清大学的，人脉资源都是顶级的，同学们都是各衙门的中坚力量，除了家庭出身一般，个人能力其他人比都很难比。 此时小梁就拿着笔记本站在办公室里，对陈海点点头，陈海也很客气，虽然此时他是正厅级副主任，但是面对小梁这样前途无限的干部，也是一点优越感没有。 “好的，办公室里已经起草好了函件，我马上转到第七监察室那边，陈副主任接收一下就行。” “好的，谢谢梁主任了。” 第881章 陈海的疑惑 祁同伟看着小梁的背影，也是感慨真是个天然的火箭干部，情商智商都超高，背景深厚，虽然自己的父亲早早牺牲了，但是顶不住父亲的战友牛啊，最牛的就是赵蒙生了。 长期在大衙门任职，对权力的运作十分熟悉，认知鞭辟入里，毕业的学校牛，同学们都是各大领域的牛人不说，不管是教育界，商界，学术界还是政界，他都有校友，老师们也是一个个领域的大牛，他自己工作的地方也牛，几个单位都是大衙门，人脉积累十分广泛，而且质量高。 这起步可以说比祁同伟当年要好太多了，虽然现在四十岁了，级别还没上去，但是只要下放到地方完善经历，那就是一年两年一个台阶的火箭干部，就像当年的高育良那样，第一年直接就是市委副书记，第二年市长，第四年书记。 再两年直接常委了，所以，别看人家这时候四十了还在当秘书，只是副厅级，人家的积累足够，只要下去就是鲤鱼跃龙门的节奏。 但对于此时的祁同伟来说，他们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年代的干部了，虽然年龄只差了五六岁，小梁鲤鱼跃龙门的时候，可能祁同伟已经站在顶峰了。 祁同伟转过头继续和陈海说道。 “你现在也办了不少大案了，有没有想过下放啊？” 这话一出，陈海有些迷茫，因为祁同伟说的下放，不是让他回检察院啊，公安这些老地方，而是让他去地方政府。 “祁副书记，我办了半辈子的案子，还是更喜欢办案，您让我去地方，我是真怕会误了事。” 想来想去，陈海还是决定，正视自己的能力，抓抓人办办案子他擅长，但是地方的经济工作，全面工作，他下去别说适应不适应，只是害了当地的老百姓，还是不去了。 祁同伟一听，说得其实很在理，也不勉强，他确实有想照顾陈海的意思，不然也不会在几年前调他来纪委，京州那么多老部下，其他人怎么没来啊，可能心里还是有对前世的愧疚。 “由得你，我也不勉强，那你在纪委继续沉淀几年，时机适当了，我看看公检法有位置了，就让你下去。” 陈海其实有些奇怪，祁同伟虽然提携了他，但二人身份差距这么大，说是老校友，老学长的关系，未免也太照顾他了，正常人有一次合适的机会就很不错了。 但是陈海这几年受了多少照顾，先是调到江州市公安局，又调到汉东省公安厅，接着来纪委，说是祁同伟的心腹，二人的私下接触又少得可怜，说是校友自己人，但是其他校友祁同伟可没多少照顾，你看钟小艾，你看侯亮平，他们可是连边边都搭不上，反而还被穿了小鞋。 当初二十几年前在学校里虽然关系不错，但那是基于祁同伟和陈阳的关系，祁同伟在毕业后，和陈阳的交集就几乎没有多少了，来京城任职也只是打了个招呼。 说是二人当年交往过，但那都是校友们以讹传讹，作为陈阳弟弟的陈海再清楚不过，二人当年就是纯洁的同学关系。 奇奇怪怪的，陈海当然想不到缘由，因为祁同伟对前世的愧疚，才在这么多年偶尔照顾一下陈海，欠他的那一条命虽然随着那一枪还掉了，但愧疚感却一直在。 “那今天就到这里，我还有点事。” 陈海起身微微鞠躬退了出去，祁同伟的地位越来越高，再也不能像二十几年前在校园里那样随意了。 祁同伟抓起外套，穿在了身上，这件外套可不再是王府井买的假货了，自从某天那家店因为销售假货被公安机关查封后，若南可是生气了好久，觉得自己丢了面子。 在这之后，祁同伟的衣服就由他安排秘书去买了，自己去买不现实，到了这个地步，去个商场之类的公共场合，都需要走流程。 警卫秘书小虞这几年一直跟着祁同伟，因为他工作做得出色，不过祁同伟并没有像赵立春那样，把警卫秘书都转到外面提拔到厅级，而是让他自己在警卫局的体系内晋升。 这几年小虞肩膀上的豆豆加了两颗，这个速度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小梁已经站在门口等了，祁同伟走到前面，他适当跟上。 “祁副书记，您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这是二秘莽撞同志亲手挑选的。” 祁同伟伸手接过，是一块江州牌手表，不是他手上的发条表，而是新款的机械表，价值千把块钱，适合做礼物。 刚刚小梁这句话，也体现出他的情商超过卢强，如果是卢强，这些事搞不好都会自己去做，也不可能在祁同伟面前夸奖秘书团的其他人，他没安全感啊。 但小梁不会，他的行事风格比较大气，指定了哪位下属去办这件事，办好了，他绝对不吝啬夸奖，甚至会在领导面前夸两句。 做事出了错，他也不会推卸责任，该是自己的责任，就自己认错，下属的责任，他也不会手软，直接在评语上写上去。赏罚分明，适合做领导。 祁同伟拆开包装，看了看手表，新款就是精巧漂亮，比他手上这款五零年代的要好看多了，而且省事儿，不用每天上发条。 但祁同伟留着手上这块发条表是有另外的意义的，每天都提醒自己，要上发条，人生也要每天上上发条，上发条的这几分钟，就是祁同伟自省自虑的时间。 当年在东瓯市到现在，十七八年了，这个习惯一直保持着，祁同伟也每时每刻提醒自己，要达到目的，登上高位，会当凌绝顶的话，就得时刻保持自省，约束自己的行为。 “很漂亮啊，比我这块漂亮多了，多少钱啊？ 发票等下放在我桌上。” 祁同伟本来想直接给钱，但是摸了下口袋，发现自己没带钱的习惯，什么时候开始的习惯呢，好像是副处级做常务副区长的时候开始。 第882章 荣休欢送会 祁同伟发现自己身上没必要带钱，几乎用不到，出门每次都是前呼后拥，好几个随员跟着，他又没什么私密的去处，像某些贪官的小三小四家，秘密会所啊什么，反正他又没有。 生活上一切都有组织帮忙操心，普通人烦恼的一日三餐，祁同伟根本没在意过，一直都是在食堂吃饭的，饭卡也保管在秘书那里，前几年买衣服鞋子都有媳妇儿操心，这几年儿子学会网购了，经常买回来一堆便宜货。 祁同伟也不会在意便宜不便宜，只要版型合适，几百块的皮鞋和衣服都穿，如果有场合需要更加好一点的衣服，那就交给秘书去烦恼，一整个团队呢。 至于买车，买菜，那更加不需要了，若南在回京城戏剧学院上班的期间，买过一辆便宜的大众车，但京城路况不好，狂野的司机太多，家里住的胡同巷子又很窄，经常磕坏漆面，现在也躺在四合院的车库里吃灰了。 有时候祁同伟也很不理解，为什么那些贪官职位那么高了，还要贪钱，说老实话，根本没地方用这些钱，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组织几乎都包办了，孩子上学能直接插班到最好的学校。 房子到哪里都有分配的，车子有分配的，还有专职驾驶员，每天工作又占据了大部分时间。 只要不像李达康他们那样，把孩子往国外送，几乎不需要多少钱，工资一年都花不了多少。 赵德汉那样跟只过冬的松鼠一样把几亿现金存在别墅里，偶尔过去看一眼，除了满足一点心理变态需求，啥用没有，还得承担可能发生风险的心理压力。 自然，祁同伟身上一分钱都没带，也记不起来带钱包。 秘书小梁自然看出领导的意思，他可是超级秘书，及时接话。 “好的，发票已经在我手上了，晚上回来之前就会放桌上。” 祁同伟点点头。 “那好，我把工资卡放在桌上，你迟点去取现金给小莽。” 这个小莽二字，祁同伟说得那是有点别扭，还是直接叫名字莽撞顺口。 祁同伟急匆匆地往外面赶，今天是第二监察室原主任胡海鸥退休的日子，作为老同事，祁同伟当然要赶去祝贺一下。 当初祁同伟刚来纪委的时候，胡海鸥就已经快六十岁了，难为他这么大年纪，还要被年轻十七八岁的下属使唤地团团转，这几年也没让他退二线，而是在纪委发挥余热，直接干到了退休。 等祁同伟赶到第二监察室活动室的时候，里面的热闹气氛随之一静，没办法，其他公司如果高级领导进来一起参加活动，大家也是这个表现。 活动室里的丝带还飘在天上，几位欢乐的年轻人脸上笑容还没完全褪去，看见祁同伟进来，一个个站得笔直。 祁同伟看了一下，也很无奈，他现在这个级别，已经没多少人敢和他开玩笑了，只能开口。 “同志们，今天是胡主任荣休的好日子，都开心一点。” 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尴尬笑笑，刚刚那种轻松的气氛怎么都回不来了。 胡海鸥今天的表情和过去那个严肃的老人完全就像两个人，脸上的褶皱都出来了，笑得十分真诚。 这几年虽然和祁同伟这位年轻领导相处还是很融洽的，但是祁同伟年轻有为，在工作上要求也大得不行，第一年他就连续辗转四五个省份，三天两头加班通宵，那时候可是把他这个六旬老人折磨地不行。 偏偏当时第二监察室出了章志飞这个内鬼，还被新来的领导抓了出来，有这件事压在他头上，不能说他头上，而是整个第二监察室头上，整个单位都压力巨大，一心想把工作做好，好好表现给新来的副书记看看。 当然，那一年，祁同伟还是认可了整个第二监察室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成果，在年底给了他们嘉奖，申请了先进单位给他们，算是安了他们的心。 但等候他们的不是轻松的心情，而是更加繁重的工作，在祁同伟的指挥下，第二年第二监察室再次开始全国巡视，针对保护耕地工作的整改回头看，那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祁同伟也多次亲自下场，拿了不少人的乌纱帽。 所以啊，直到今年年初，纪委内部分管单位开始轮转，祁同伟不再分管第二监察室了，他们才终于过上了安稳日子，新领导终于不再像祁同伟那样擅长搞事了，日常的任务轻松了一半不止。 此时看见祁同伟过来，勾起了第二监察室的干部们内心的恐惧。 “祁书记！来来来，喝一杯饮料来。” 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这会儿是新任的第二监察室主任特意给他们放了两个小时的假，帮胡海鸥整理东西，办个小小的荣休会。 祁同伟看了一下，其他人手里不少都有酒，只不过看到他的视线，很多人下意识把自己的酒杯往后藏，这也能看出这几年祁同伟给他们带来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祁同伟接过杯子，里面是一杯橙汁，胡海鸥杯子里也是橙汁，这位老人自律了大半辈子了，祁同伟伸手招呼了一下秘书小梁。 “小梁，帮胡主任的橙汁换成酒。” 小梁微笑着帮胡海鸥换了一杯啤酒，接走了那杯橙汁，胡海鸥看着手里的啤酒，仰头笑了起来。 “胡主任，我还在上班时间，就不喝酒了，晚上还有会议。” 说着，祁同伟转向其他人，朗声说道。 “各位同志们如果晚上没有值班的，那就只管少喝一杯，今天是胡主任荣休的大好日子，是该庆祝庆祝。” 第二监察室的干部们不由得欢呼起来，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位祁副书记这么和善对待他们。 这也是祁同伟的老毛病，分管哪个单位的时候，他就会对这个单位要求甚高，当年还是江北分局局长的时候，对局里的人和事管束都很严格，然后一转岗到常务副区长，祁同伟碰到江北分局的干警们，都是笑脸相迎，态度轻松。 第883章 家庭教师 纪委的人来来往往，有人退休，有人上来，反正祁同伟都不怎么出手多管，因为这个单位，就不可能由一两个威望高的领导掌控，这个单位是管理层直接管理的。 祁同伟所有的人事变动，都是基于公心，除了陈海，不过陈海职位不高，重要性很低，没什么人注意，至于下面的程度，祁同伟两年都不知道。 打个比方说，祁同伟现在是站在百米高楼上，能注意到的也是旁边的几十米的高楼，看看谁会站到自己身旁，程度的级别，就是高楼底下行走的人，除非特意关注，不然根本看不到。 但再大的领导也是有人管的，等祁同伟骑着新款自行车回到纪委大院的时候，就接到媳妇的电话说晚上来一趟下洼子胡同老宅。 这是由于最近儿子上了高三了，媳妇儿若南嫌这边纪委大院进进出出很麻烦，因为警卫无论进出都要检查安保，加上需要丈母娘这位老教师请自己的老同事给华仔当家庭教师，外人怎么进纪委大院啊，就算祁同伟打了招呼他们也非常麻烦。 加上丈母娘觉得让老同事们进纪委大院，会有一种炫耀女婿官位的感觉，影响她和老同事们的关系，这才干脆让外孙定期回下洼子胡同来学习。 其实一开始丈母娘很享受和其他人吹嘘女婿什么什么级别了，但从祁同伟到了公安部治安管理局当副局长开始，丈母娘就发现吹嘘级别已经很难获得什么成就感了，反而会惹来很多麻烦，不知道多少千年不联系的亲戚朋友上门求帮忙。 丈母娘和老丈人一开始还会帮帮忙，但大部分都是靠他们自己，退休教师和退休副处级干部的关系帮忙，但是后面别人的要求越来越过分，干脆就什么忙都不帮了。 后来祁同伟的级别越来越高，高到现在说出去只怕都没人信了，他们也就彻底不提女婿到底什么级别干部了，问起来只说是纪委普通干部。 “好了，一把手，那我过去一趟，我到家了再和我详细说说。” 祁同伟还是很感激老丈人一家的，他们都是本分人，普通人，自己的父母不愿意离开林城祁家庄，一年也就帮忙照顾孩子暑假寒假几个月，其余时间大部分都是老丈人一家和媳妇照顾的。 十几年如一日，让祁同伟能毫无顾虑地在官场上拼杀，老丈人一家和媳妇儿可谓出力颇多，此时接到媳妇儿的电话，祁同伟没有犹豫，直接准备出发去老宅。 下洼子胡同。 一位女生正双手拉着自己肩膀上的包，眼眶还是红红的，有些没目标地走在胡同里，走过了目的地几步，看着景色有些不对，这才知道自己走过头了，又转头走了回去。 开门的是华仔，现在的华仔已经十七周岁了，加上六周岁就已经上学了，如今已经高三上学期了，身材高大一米八五的个子，从小跟祁同伟一起锻炼，倒不像同龄人那样瘦弱。 “冯老师，您来了。” 华仔让开位置，请刚刚那位女生进来，女生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华仔继承了祁同伟的敏感性，加上祁同伟特意培养从小就学习心理学，华仔对身边人的情绪感知力很强，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家庭教师的情绪不对劲，但他的角色还是个孩子，社会资源和处事经验都不足，知道自己问了也白问，人家不一定说，说了也不一定有用。 “冯老师，您先到大厅坐一会儿，我去给您倒杯茶。” 华仔引着家庭教师过了垂花门，快走一步，把倒在路边的小锄头搬到一边，这是他那个不靠谱的母亲偶尔一时兴起种花的用具。 只不过章若南的种植知识不足，这两年是种什么，枯萎什么，搞到今天早上，又把今年新种又失败的植物挖了出来，直接发了小脾气把锄头丢在地上了。 华仔虽然想帮忙，但是他很清楚母亲的脾气，还是由得她自己搞算了，要是帮忙了。 冯琪琪来祁家做家教已经有两个月了，她上大学的时候，曾经上过章若南的乐理课，现在刚刚上班不久，正是缺钱的时期，章若南听闻之后，就安排她过来给华仔做乐器家教，这几个月相处倒是很融洽。 虽然章若南自己就是音乐教师，但是教学生和教儿子不一样，教儿子太费命了，为了自己的好心情，甘愿请一些家教过来教，反正这些家教都是她的朋友，水平还是不错的，他们家又不缺钱。 正常课余时间除了章母的朋友来补习正课以外，章若南也会请自己的朋友过来教教音乐，其实儿子的天赋很一般，她能感觉得出来，只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不肯放弃。 至于其他的陶冶情操，这个那个理由，都是次要的，祁同伟自然不会多管，这一块工作不是他分管的，加上现在高中学业繁重，压力巨大，让儿子学学音乐，也算是轻松轻松脑子。 华仔见冯琪琪进了大厅开始做课前准备，这才转身走进了母亲的房间。 章若南正在听着唱片机里的古典音乐，突然看见儿子推门进来，直接瞪大了眼睛。 华仔只能硬着头皮进来，章若南不喜欢别人打扰她欣赏音乐的细节，尤其是祁同伟特意去买的经典唱片机，老妈老宝贝了，不过此时有正经事，还是得进来。 “妈咪，冯老师的表情有些不对劲，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刚刚哭过，走路也有些有气无力的，会不会是上次的事情？” 章若南马上就明白了，她听冯琪琪提过，她新签约的那个公司有点不对劲，但她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也讲不出哪里不对劲，这个孩子又是心里藏不住事儿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 家庭条件虽然一般，但也能够让冯琪琪无忧无虑上完大学，只不过她一心想要独立做一番事业出来，京城房租和生活成本又超出了一般工资水准，这才需要来做家教补贴家用，最起码章若南给的价格很高，还很好相处。 第884章 压榨合同 章若南和祁同伟在一起都二十年了，枕边睡了只成精的老狐狸，她也早就练出来察言观色的能力，加上这么多年练出来的早就编织出了巨大的关系网，说她是二十年前的傻白甜，已经非常不合适了。 不过二十年过去，她的人生越来越美满，一直被宠的跟个孩子一样，其他朋友会因为祁同伟的地位而捧着她讲话，家里父母也帮着她带孩子，操持家庭，祁同伟只要在家，也是能干活就帮忙收拾家务，最近两年植物种植失败，最后收拾挖地都是祁同伟干的，谁让他说没人比自己更懂挖地，挖了两辈子地了。 章若南从靠椅上起身，先摘掉了唱片机的指针，想了想，还是和华仔说道。 “她这孩子心眼子实在，如果不给你上完课，她心里会有愧疚的。 你先去上课，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小时以后我过去一趟，再留她拉拉家常。” 做老师做久了，若南很是懂一些孩子的心理，冯琪琪又是她的学生，还是有点了解的，于是没有急着去询问。 华仔一听母亲接手了这个事情，就不再烦恼，他就是这个性格，不会自己把事情揽下，给自己增添烦恼，因为祁同伟很早就教导过他，不要为自己无关的事情耗费心神，像冯老师这件事，明摆着他一个学生仔是肯定帮不上忙的，告诉了大人就好了。 他就不会继续多想，而是潇洒转身回去上课。 一小时后。 “小祁，这个曲子你自己课后多练习两遍，稍微了解一下作曲家的心境，也许对你更有帮助。” 华仔心里不以为意，什么心境不心境的，自己根本没这个天赋，几岁就开始拉小提琴了，上高中还没学会几首有难度的曲子，要不是老妈执着要面子，为了哄她开心，加上以后学点音乐可以泡妞用，谁会费劲了解作曲家的心境啊。 华仔年纪虽然不大，但对自我的认知却很清晰，知道自己擅长做什么，喜欢做什么，也由于父亲的职业关系，对于一些边界感看得很清楚。 “好的，冯老师。 您先坐一会儿，我妈等下就过来，她好像买了什么新的零食要和你分享，我先回去学习文化课了。” 说完，华仔就收拾好器材，转身出去了，虽然他的学习天赋还不错，但说实话比起他父亲还是差了点，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生活富足，有一帮好朋友，性格也开朗，学习成绩比起普通孩子那算是不错了，但是他现在的学校太高端了。 从高一入学到现在，竭尽全力才能保持班级中下游水平，老师说 ，要上清北难度有点大，而班级的前十名呢，他们不用考试，早早就参加了这个计划，那个计划保送了。 其实华仔也有机会保送，但那是老师看在祁同伟这三个字的面子上，论起学习成绩，用句港片里的话，他还未够班。 看来只有参加高考了，有京城户口的加持，已经比过去东瓯市那些老同学要幸运了，这边名校多，上不了清北也有他的成绩其他名校选择。 但他的父亲，却能在山村里穿着露脚指头的鞋，一年吃不了三顿饱饭，英语老师满嘴林城口音的情况下，考上当地的名校汉东政法大学本硕连读，越是深入了解华仔越是佩服。 要学习必须要摒弃杂念，冯老师的烦恼，还是交给妈咪来烦恼了。 华仔回了自己的东厢房，这边以前是祁同伟写作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学习书房。 章若南这边，带着一袋零食丢在了桌子上面。 “怎么了，小冯？是不是你那个无良公司欺负你了？” 一见到章若南进来，冯琪琪的眼眶顿时像大虾米被煮熟了一样变红。 “章老师！呜呜呜呜呜” 冯琪琪直接扑到了章若南怀里，像是见到了什么亲人一样，章若南也有点手足无措，只能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好啦，好啦，到底什么情况？ 你上回说可能被公司坑了，今天是这个事情吗？” 冯琪琪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她还是个刚毕业没几个月的小女孩，哪里见过社会上套路这么多的，松开抱着章若南的手，找来自己的包，开始在里面翻找，一大堆化妆品，公仔，塞得印着猫猫花纹的包包满满都是。 没一会儿，冯琪琪从里面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纸。 章若南略带嫌弃地接过这一团纸，然后捋平了仔细观看起来。 “老师，这些人坑人啊。 您看，说好让我做歌手的，现在加了这么多费用，昨天还要我去给一个秃头胖子大叔陪酒。” 章若南知道，自己这位学生想去做艺人歌手，并且为此付出了不少努力，但她这个人，不喜欢参与这些东西，知道某些娱乐圈公司，没几个好人，黑幕重重，但没亲眼见识到，根本无法想象。 纸张被捋平之后，章若南看到了内容，这是一份艺人合同，内容相当复杂，密密麻麻全是字，她都没耐心看，还好冯琪琪在一旁边抽泣边解释。 “老师，我签约前他们都很和善的，我以为都是好人，签了合同以后，要求我参加这个练习，那个练习。 这段时间本来我家里给我寄了生活费的，但是他们这个练习，那个训练都要交钱，我就去问那个经纪人，他说的理直气壮说培养出来的都是我自己的技能，怎么可能公司买单。” 章若南这时候算是明白了。 “合着，你们这批人招过去，不是做艺人的，而是给这些培训班找客户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冯琪琪马上就理解了，无论他们说得多好听，现在他们这批练习生的本质不就是各种培训班的客户吗。 “然后你这份合同，也完全不正常，全都是你的义务，没多少你的权利，你一个一点价值都还没产生的大学生，解约要赔多少？ 多少！ 五十万！” 章若南翻到了后一页，看见了这个离谱的数字。 第885章 讨说法 这句惊呼却吸引了本来正在伤心落泪冯琪琪的注意，哭泣都止住了，探过脑袋来询问。 “章老师，这五十万违约金有什么奇怪吗？” 这种没有常识的话一出口，章若南直接忍不住一巴掌拍到了她脑袋上。 “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了，你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一点价值没有产生，你的违约金居然要五十万？ 而且这个合约的时间也太长了，你自己看看十年啊！ 十年，你知道十年是多久吗？我敢笃定，这家公司顶天也才年的成立时间，搞不好更短。 如果他们让你继续参加这些培训，继续让你自己出钱，你不去就是违约，你看看这条，还有各种惩罚。 这种合同完全就是霸王条款。” 冯琪琪的脑子还没转过来，因为她没觉得这五十万有什么大不了的，虽然她家里要拿出这么多大概率要卖房子了，这就是这几年价值观的变化。 “章老师，五十万应该很好赚的，只要我做了艺人，很多歌手几张专辑就能赚几千万呢。” 章若南一把将手里这堆纸拍在了桌上，砰的一声，连隔壁东厢房的华仔都听到了，走过来看着愤怒的母亲。 “你用脑子想想，五十万是多少钱。 儿子！去你爸爸保险箱里拿十万块过来！” 今天章若南就想好好教育一下自己这位学生，怎么价值观就这么扭曲了，华仔的行动很快 ，拿过来一捧钞票，厚厚一堆。 放在桌上起码有二十公分高，可能因为是旧钞居多，厚度高一点。 “你自己看看，这里是十万，我做这个破讲师，一年不吃不喝才能拿这么多。 就这，我还得偶尔给一些学生补习乐理课，这才会有这么多，正常工资更少，减去这两叠，八万。” 说着话，章若南就用手指戳着冯琪琪的脑袋。 “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现在小脑袋瓜里想的都是什么，音乐水平一般般，唱功一般般，乐理也是一般般。 整天搞得奇装异服地，唱这个那个，妄想一朝成名然后暴富？ 这种事不用脑子想，用你的吉他想也应该知道不可能。 你说五十万好赚，那你现在一年赚多少？ 不来做家教你现在还要打电话给父母要钱。 是不是那些来学校泡妞的土鳖跟你们吹牛，说赚了几十个亿，赚了多少多少，你们自己代入了自己啊。 人家那是有时代特殊性，自身能力还有幸运的多方面因素。 这个城市三千万人，不说什么十个亿，你说真正赚了一百万以上的能有多少？ 凭什么你就觉得你自己有这个能力，可能你觉得这个样本太大了，你自己是名校毕业生，那你了解过咱们学校历年毕业生的就业去向吗？ 导演班有多少做了导演，演员班到底有多少成名了，还有多少人因为毕业没有门路演戏，唱歌，最后去了普通公司做个职员的，完全没有干这一行的。 你不知道，我却知道，眼里不要只盯着那几个幸运儿好不，04级那个学长成名是因为她父母有关系门路，四岁就演上戏了。 09级那几位演情景喜剧出名的，是因为有个导演叔叔，顺便给了其他几位同学机会，你看看现在，除了那个导演的侄子，其他人有什么资源。 就算你能熬到一个机会，但你也要找一个靠谱的公司，这么多条款全都是你的义务，没多少他们应该负的责任。 如果真的他们十年都让你上这个培训那个培训，一点机会不给你，你能怎么办？ 那时候你的经济状况只会更加窘迫，如果要解约，你就要付出这么多钱白白给他们。 又或者像他们昨天那样，用一个上台的机会来逼迫你给一个秃头胖子大叔陪酒，今天只是喝几杯酒，下次呢。” 冯琪琪越听越是伤心，哭个不停，章若南又拍了一下桌子。 “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走！ 老师和你一起去找这家无良公司。” 接着二人就风风火火出发了，还在东厢房写作业的华仔都看呆了，大声问道。 “老妈你去干嘛啊！” 章若南没有回答，挥了挥手。 “你小屁孩别多管，在家好好学习。” 华仔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说实话，他妈因为这辈子被家人保护的太好，四十来岁了也很天真，说是锻炼了一点人情世故，那也有限。 “不行，这样过去一定会吃亏的。” 华仔小跑到正房里，找了一圈没找到那叠所谓的合同，也无从知道她们俩到底去了哪家公司讨说法，此时再追出去也不一定赶得上。 不过华仔的年龄小，聪明劲却不小，直接用家里的电话拨了出去。 “喂，你好，是学院学生科吗？ 我是章若南老师的儿子，我妈此时腾不开手，让我来问问咱们学校某某系今年毕业的冯琪琪同学，就业单位名称叫什么。” 一阵客套寒暄之后，对方爽快地给了这个公司名字，华仔用笔记下。 “好的，谢谢阿姨，我马上转达给我妈。” 如今的华仔，可不是当初的祁同伟那样，一穷二白，毫无资源。 挂断第一个电话，华仔就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第二个电话。 “喂，豪哥。你今天有没有空，马上来我家一趟，有重要事发生。 对了，豪哥，你现在是京城市公安局经侦总队的？” “对啊，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在家好好学习，准备明年高考的吗？” “不是我，是我的家庭教师，也是我妈的学生，好像被就业诈骗了，现在我妈带着她去讨说法了，我怕她们有危险。” 电话对面的人一听这个，马上站了起来，此人身高不高，顶多一米七出头，但是身材瘦削，看着却筋骨强壮，此时身上穿着便衣夹克。 “好，你详细说说，这家公司叫什么的。” 拿过笔和小笔记本将华仔说的信息记下，这位豪哥走出了自己办公室。 “肩膀上有豆豆的都过来一趟。” 第886章 坑人企业 等祁同伟回家的时候，看到的景象是这样的。 儿子华仔正在给气鼓鼓的母亲章若南递水喝，一旁是陈晋的大儿子陈周豪正在给哭哭啼啼的冯琪琪做笔录。 “冯姑娘，没事的，我们已经初步掌握了证据，现在刚刚拘留了那两个管理人员。” 看见祁同伟过来，章若南直接站起身，嘴巴一撅，好像要哭出来一样，祁同伟赶忙上前抱住。 “好啦，好啦，没事啦，你看，小豪不是赶到现场了吗。 给那些坏蛋都抓起来。” 章若南觉得气还没消，双手抓住祁同伟敞开的衣服，又是一记头槌。 “哦，痛痛痛，好啦，好啦，这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女侠的铁头功了。 几个孩子都还在呢。” 这时候才消气的章若南，坐回到座位上，一手还拉着祁同伟的衣服，脑袋也昂起来了。 祁同伟对一旁的陈周豪招了招手，陈周豪马上弯着腰过来，一旁的华仔到一旁拉来一张竹制的凳子。 “豪哥，你坐这里。” 祁同伟还在揉着自己胸口，年轻的时候被撞几下一点感觉都没有，现在四十五快四十六了，被撞一下感觉就不一样了，还真是老了。 “小豪，你来说说，到底啥情况。 怎么你章姨这么生气。” 小豪面带尴尬地开始解释。 原来，刚刚她们俩气势汹汹地去了那家无良公司找说法，人家老板根本不在，两名经理冷嘲热讽地说冯琪琪自己不够努力，一点恒心毅力都没有，反正就是耍无赖。 章若南在家在职场是被宠了四十年的，也很少和外面打交道，今天也很巧，于小明的媳妇放假，此时正在汉东陪老公和孩子，本来章若南这个人很宅的，偶尔碰上休息日，也都是在家玩玩音乐。 二人坐着出租车赶到了位于东三环的那家无良公司楼下。 进门的时候，冯琪琪还拉着章若南的衣袖有些畏惧，她被这帮人cpu好久，已经有些恐惧症了。 “章老师，要不咱们还是回去，过两天我自己过来。”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章若南当即就火了。 “什么回去，他们这么坑人，我作为你的老师，必须要讨一个公道，回去我还要和学院领导说。 这种坑人的公司，就该和所有学生通报。” 两个人坐着电梯上了楼，找到了那家涉事公司，上面还挂着福气娱乐的招牌，门口的墙上挂着各种各样三线艺人的照片，也就冯琪琪这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会被骗，章若南一看就知道这群人都是糊咖，糊到赚不到钱准备转行的人，好几个人甚至已经不在娱乐圈混了，更别提什么经纪公司。 看来这家公司就是新成立的，借用了这些已经退圈的艺人名字，给他们一点钱，然后他们用来哄骗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小伙子入局，盈利点大概就两点，一个是各种培训班的返点回扣，另一个就是赚解约的钱，要是有好控制的，搞不好还能用来权色交易，赚色相的钱。 冯琪琪看二人都到了这里了，也没办法，努力鼓起勇气，打开自动门。 “诶诶，你们俩找谁啊？” 前台根本不认识冯琪琪，侧面说明了他们公司的人一开始就没把招来的这些练习生当做自己人。 “你们老板在不在！” 章若南气势汹汹，一巴掌拍在了前台桌子上，吓了前台小姑娘一跳，那个小姑娘看了一眼在一旁委屈的冯琪琪，隐隐感觉有些面熟，看来是学生家长过来找麻烦来了，这不是没有先例的。 但有什么用，哪个学生不是老老实实赔了五十万，他们能搞的过自己表哥吗。 “这位女士，请不要这么激动，你们来找我们老板什么事啊，直接跟我说就行了啊。” 一旁另一个坐在前台的年轻人见到二人被缠住了，熟门熟路地走到后面，找领导去了。 “跟你说？跟你说得着吗？ 叫你们老板出来，搞这种明显失去公平的合同，还逼迫我的学生交这个钱那个钱，你们这种公司啊，就是诈骗。” 这时候，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出来，看起来三十多岁，一副管事的样子。 “哦，是冯琪琪小姐啊，你在工作上消极怠工，现在还带人来闹事，这是不想干啦？” 章若南一听对方贼喊捉贼马上就发飙了。 “你们这些黑心企业家，分明就是想骗钱，哪家公司培训要一个个交钱的，这么一个小孩子，还设置违约金五十万。” “诶，这位女士，我不叫黑心企业家，我叫林胜远，仔细一看，您虽然年龄有点大，但气质还是很好的。 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公司的大家庭啊。” 说着，还假模假样地递上名片给章若南，此举自然是为了激怒对方，不出意料，直接被打掉了名片。 “哎呦，小曹，马上叫保安上来，顺便报警，这位女士殴打我。” 那个臭屁的样子站在一旁，十足欠揍，但这就是他的目的，有人能看出来他们的手段很正常，又不是什么复杂的手段。 一般家长闹上门，好说话的就一通威胁，然后叫律师起诉，一个解约金五十万，生意多好做。 不好说话的，像这种上来闹事的，好糊弄的就糊弄糊弄，实在凶的，那就激怒对方，要是动手了，又能讹一笔钱，两头赚。 就在保安上来，开始对章若南二人进行推搡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陈周豪带着大批警员闯了进来，几名保安还想阻拦一下。 “敢妨碍公务的全部拷起来，经侦总队办案，所有人都带走。” 陈周豪走到章若南面前。 “章姨，您没事儿？” “小豪？你怎么来了？” 接着转头和在一旁吓傻的冯琪琪说。 “你看，老师跟你说了这是家黑心公司，这是我大侄子，是公安局经侦队的，他们专门查这些黑心公司。 小豪，把这个什么林经理抓起来，就是他最坏了。” 陈周豪只能点点头。 “章姨，您先到一边等一会儿，我把这边搞定了马上带您回去。是华仔叫我来的。” 第887章 找到证据 “好的，章姨，您先到旁边坐一下，这位姑娘照顾好章姨。” 冯琪琪被转移了一下注意力，马上点头。 “哦哦，好。” 二人坐到一旁角落之后，陈周豪开始指挥警员们干活，由于突袭到位，现场直接搜到了很多证据。 “陈队，来这里看一下。” 陈周豪走到里面，福气公司的人乖乖蹲成一排在墙角，那个经理林胜远听到的声音来源是他的办公室，下意识就想站起来。 一旁看守的警员可不会客气，一拳捣在他肚子上，林胜远养尊处优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直接成了油焖大虾，蹲在了地上，嘴里都只能吐出一些零散的口水。 陈周豪并不在意，他做事一向狂野，跟着他的下属也有样学样。 “喂，监控关掉了没，别胡乱在这里动手，要么带回去再说。” 一旁的警员上来悄悄说。 “监控已经关掉了，就这个经理最顽抗。” “回去好好招待他，现场先固定证据。别给他们翻盘的机会。” 陈周豪的下属们跟他有一段时间了，知道在京城很多这些公司，搞不好都有背景，只要出动了，就必须找到证据，咬死他们，不然手脚慢了，说情的人会越来越多，事情也会越来越麻烦。 到了经理室里，陈周豪第一眼就看见了警员们整理出来的证据，因为他们连藏都没藏，就摆在桌上。 “陈队，这位经理大白天在办公室在看毛片诶。” 陈周豪上来看了一眼，就觉得辣眼睛，甚至觉得男主角水平太差，身材太差，拍摄角度太差，女主角也不是很专业，单单漂亮有什么用。 刚想发表看法，一旁的队员就递上了一张简历。 “看看，这个女主角像不像她？” 被下属这么一提醒，加上对比，马上就发现了奥秘，接着看着这个男主角，有点眼熟。 “这个男主角，像不像那个导演啊，前段时间拍些烂片的那个。” 下属反应也很快，马上掏出了手机，打开千度搜索，找到了男主角的资料。 “还真是。” 陈周豪马上关掉这个页面，打开文件夹。 “哇，还不少，这些是没名字的，这些是有名有姓的。” 文件夹里还有各种女主角的封面照片。 “这分明是个y集团啊。也就是外围？” 陈周豪脸上露出了笑容，立功了，本来还以为这次出来程序上还有点问题，回去要找唐局长求求情。 但是经侦总队一行人强行查封这福气公司的事情，其实并不顺利，因为陈周豪马上就接到了上级的问责电话。 “陈周豪，你凭什么直接查封别人正经经营的公司，你是有什么证据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电话对面这位经侦总队的处长却不敢直接针对陈周豪这名做事张扬的下属，原因很简单，陈周豪有个老爸在公安部做副部长，分管重要岗位，据说这几年还会再进一步。 要是普通的科级中队长敢这么不轻视，直接带人出去查封一个背景深厚的公司，早就被他处分了。 京城这个地方，水深比得上马里亚纳海沟，哪个干部背后没有一尊大鲨鱼，甚至深海巨鲸，也正是因为对方背景深厚，这位处长只能用程序说话，而不是用职权压制陈周豪。 陈周豪听着电话，脸上带着不以为意，在程序上他好像确实有一点点缺失，等下加上报案人的名字，什么处长，什么总队长，看到报案人加密的资料，还敢说什么。 “宋处长，申请表格已经在你联络员那里了，程序我也在系统里备案了。报案人的信息迟点我会完善的，等我的好消息。” 不同于陈晋的性格沉稳，擅长交际，长袖善舞，陈周豪的性格就张扬许多，年纪轻轻就进了京城市公安局，在唐局长的照顾下，小陈同志升的很快，才四年就到了正科级，现在还是带着一个小组的中队长。 这时候，门口却传来了一阵吵闹，一名小警员跑到陈周豪身边汇报说。 “陈队，外面来了辖区派出所的人，说接到这里的报警。” 陈周豪的脸色有点难看，辖区派出所的人分明是不给面子啊，自己的弟兄们肯定第一时间就对他们说了经侦总队办案，这也不回去，还在啰嗦什么接到这里的报警要闯进来，什么时候辖区派出所的人成了这些黑心公司的保安了。 陈周豪直接走到了门口，看着十几个正打算闯进来的地方派出所的干警们，脸色极为难看。 “你们哪个派出所的？没听到是经侦总队办案吗？” 一名戴着两毛二肩章的民警走到了陈周豪面前，看着他年轻的面孔，面露不屑，刚刚他就拨打了经侦总队宋处长的电话，知道是这位不懂事的中队长自己私自带人过来的。 “这位中队长，你的逮捕令呢？怎么系统上没有你们出警的记录呢？” 陈周豪可不会被这些话吓到，虽然他是先出动的，但办公室里的内勤已经在完善程序了。 “这就不需要你们关心了，几位师兄，如果没事的话，可以回去了。 我已经通知治安总队的人过来了，现场可能涉及更多违法线索哦。” 这话一出，对面带队的民警就觉得不妙了，如果不是有切实的证据调查到了，根本不可能会叫其他部门一起过来，眼前这个小子，看着很狂妄，连他的领导都不怕，搞不好有什么背景。 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暂时退了再说，如果刚刚他们没查到什么证据，那辖区派出所接管现场其实也很正常，本来陈周豪中队出动的程序就有缺陷，带队的民警看了陈周豪一眼，决定回去多搜集一点情报再说。 “走，咱们收队，现场交给经侦总队负责。 记得在系统日志上标记一下。” 陈周豪都有点看呆了，这么痛快就走了？ 照理说这些肯定是和犯罪分子有勾结的，电影里拍的都是在现场对峙，甚至拿枪互射才对嘛。 第888章 报案 “然后我就把所有的资料和电脑都带到了办公室里，并且邀请了治安总队那边过来一起调查，现在我们总队和治安总队已经联合成立了专案组，总队长亲自打了电话，我看那边事情有人负责了。 马上就带着章姨和冯姑娘回来了。” 祁同伟听完，微微点点头，也没想到，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也会有这样的公司，看了一眼还拉着自己衣袖的媳妇儿，自己心疼宠了二十几年，居然被人欺负了。 “小豪，你刚刚说你在程序上还有点欠缺，是？” 陈周豪不知道祁同伟问这个干嘛，专案组都成立了，程序肯定会后补上。 祁同伟转头对儿子华仔说道。 “儿子，带妈咪到西厢房休息，旁边的客房收拾一下给冯姑娘住。” 华仔很是懂事，马上扶着章若南，结果一下被推开了。 “你老妈还没七老八十，给我倒一杯热牛奶过来，然后你自己回去学习。” 章若南和祁同伟相处已久，知道有些事情不想让她过多烦恼，她自己也知道，老公的手段从来都很精妙，有时候和外面人说话，她根本听不懂，干脆就不听了。 反正这个男人就是很可靠，他回来了，一切都有人解决了。 等女眷走了之后，祁同伟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从衣架上拿过外套。 “走，一起去一趟当地派出所，你不是说没人报案，程序缺了一段吗。 我去报案就行了，顺便监督一下你们总队党委的工作。” 陈周豪的嘴巴都合不上了，要知道祁同伟现在的身份是正部级纪委副书记，祁同伟亲自去报案，绝对会引起巨大的风波，但是他又能说什么，他只是个小小的正科级中队长而已。 难道说，祁叔叔，这样不合适的，开口说出的，只有一个字。 “是。” 东三环某派出所。 祁同伟坐着陈周豪的警车到了门口，看着警徽心里却回想起前年有人和他谈话聊起。 “祁书记，不如你到京城市公安局任职怎么样？ 过渡一届，四年而已，接下来该给你的位置也会给你的。” 但祁同伟的回应却是沉默，如果当时祁同伟还是江州市常务副市长，别人给他这么一个机会，那时候很可能就欣然接受了，毕竟要点题嘛，进部当然是要当部长了。 可是经历了纪委副书记的岗位，祁同伟对总体的认知，自我的定位，都产生了巨大的改变，甚至拉下马了好几个过去的预备役二品委员。 现在他的本钱已经足够了，还去做什么公安局局长，接下来他的选择只有一条，那就是下地方做地方大员，完善履历之后，才有更好的机会。 祁同伟一下车，后面车上的秘书小梁和警卫秘书小虞也跟了上来。 “那个，小豪，你自己先回去，这里我去就行了。” 一般来说，公安局是不会接受直接报警的，需要报警就去当地派出所。 “走，说起来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报案呢。” 一旁的秘书小梁深深看了一眼祁同伟这位特立独行的领导，从来不像某些领导那样装腔作势，也不喜欢满嘴官话套话，在他这样级别的干部中还能不拘一格这么做事，也只有这位领导才行了。 祁同伟推开玻璃门，接警室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长方形大厅，白色和蓝色是主流颜色，不过地处繁华地区，吵吵闹闹的，虽然是夜晚，人还是很多。 祁同伟下意识背着手，观察了一下环境，看了一下墙上派出所民警的照片和职务。 小豪说的那位带队的警员应该就是派出所的副所长，看警衔应该是正科级的，这个派出所属于副处级建制，所长和指导员都是副处级的，副所长就是正科级。 不过京城的派出所种类很多，级别最高的能到厅级，郊区乡镇的派出所也就有副科级和股级的，反正祁同伟也懒得去了解。 到了他这个级别，这些派出所什么建制，一个报告全部给他改了都能做得到，自然不会太在意这些。 接待室里还有一堆人在调解一些矛盾，祁同伟没有说话，抱着胸口站在一旁吃瓜。 两个打扮浮夸的女性正在互相指责对方，一旁站着一个穿着西装，脸上白的像涂了粉的柔弱男性，正夹在二人当中手足无措。 一位民警站在旁边，干脆就看着二人在吵，应该是确定了二人不会打架，干脆就由得她们吵了。 果然，等吵了几分钟后，两个女生都吵累了，各自坐在椅子上休息，这时候一旁的民警开口了。 “吵够了，到旁边调解室来，到底是谁的男朋友，你们说清楚。” 祁同伟这时候转头问了小梁一句。 “小梁，现在的小姑娘审美都变了啊，咱们那个时代不是讲究阳刚之美吗。” 小梁现在也四十岁了，年轻的时候流行的帅哥是像冬天里的一把火那样的，也是非常不理解现在流行的趋势，怎么看都感觉不如九零年代。 “审美流行也是一个时代一个趋势，现在的人还就喜欢这一套。” 祁同伟也就是闲聊几句，看前面位置空出来了，于是坐到接待的椅子上。 “你好，我来报案。” 接待的辅警一脸不耐烦。 “快点说事，后面还有打架的要处理。” 祁同伟这二十几年，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态度，不过就一个辅警而已，没有必要计较。 于是对着辅警将福气公司的情况说了一次，详细说了这家公司可能涉嫌诈骗和强迫y等。 却被对面这位辅警怼了一句。 “你说涉嫌这个那个就涉嫌这个那个啊，你是法官吗，你是警察吗？ 乱讲话也是要负责任的，登记一下身份证，今天太迟了，已经半夜了，明天白天安排一趟出警。” 祁同伟很是老实地把身份证递了过去，那名辅警开始进行登记。 “你的工作单位是什么？” 祁同伟没有开口回答，而是把自己的工作证递了过去，是的，祁同伟也是有工作证的，在办案的时候可以秀一秀的那种。 第889章 报案二 祁同伟的工作证被递到了那名辅警面前，那名辅警还在专心在电脑上打字，甚至对祁同伟这个报案都很是敷衍，随手接过，就摆在一边，嘴里还在发着牢骚。 “你这个身份证，怎么搜不到东西啊？” 说着，就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别人发微信。 “张姐，有个身份证能刷，但是信息出不来，搜身份证号也不行。” 祁同伟的执法证就一直放在桌上，那名辅警焦急地等候着微信回复。 “你看看代码，是没有这个身份证号，还是其他情况。” “张姐，显示是其他情况。” 手机屏幕顿时亮了起来，是电话打过来了。 “其他情况你就要小心了，有几种情况，一种是受保护人员，包括科学家等等，国安外交等特殊部门又或者是高级别领导。 这样，你拍照下来，上报到局里内勤那边，明天应该会有结果了。” 那名辅警还是盯着屏幕，一只手还搭在祁同伟的执法证上。 “哦哦，好的，张姐，对了，对方有个工作证的。” 说着，好像这时候才想起手上的执法证一样，顺手拿起来转头瞥了一眼就看见上面的国徽。 眼睛都瞪大了，顿时坐了起来，然后拿了起来，此时他拿的还是证件的背面，上面写着纪委字样。 单单这几个字就让那名辅警额头冒汗，接电话的手也顿了下来。 “张姐，工作证上写着纪委的字样。” 边说还边看向祁同伟，祁同伟没关注他，一直看着旁边的案件，正开心着呢。 “那你麻烦大了，赶紧报到分局的内勤那里，别在报告上提到打电话给我。”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那名辅警抬头开始仔细观察祁同伟，穿着行政夹克，正在东张西望观察着接警室这个随意的姿态分明就是长期做领导的人，好像在视察基层一样。 那名辅警心已经沉了下来，只怕这会真的是一位领导啊，而不是其他受保护人群，比如科学家等等，还是纪委的领导，要是处置不当，就会引起巨大的风波，搞不好所里的领导都会受影响。 颤抖着双手打开了祁同伟的执法证，照片就是眼前这位中年人，只是看起来比较年轻，但是下面一行字差点吓得他丢开这个证件。 因为上面写着中枢纪委副书记，还有证件编号，刚刚打字进电脑搜索的身份证号码，也根本搜不到信息，这种情况他们在培训的时候就经历过最后一种情况。 当时的教官说过，高级别领导的个人信息是受保护的，必须要有高级别的权限才能查到，他们能查的到最低级别是副厅级领导，副厅级以上需要分局的权限才能查到，部级领导的个人信息，需要市局总部才能查询，此时出现的就是这个情况了。 “祁，祁，祁书记。您的身份证。” 这名辅警感觉天塌了，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高级别领导，还是纪委的领导，活生生坐在他面前，还说要报案。 此时一看站在一旁的两个人，由于很多人对来派出所有畏惧感，带几个朋友一起壮壮胆是很正常的，那名辅警也下意识就忽略了二人，此时仔细观察，一个年龄四十左右，看这个样子分明是秘书，另一名孔武有力，眼神犀利，这就是传说中的警卫员了，完了完了完了，死了死了死了。 难道要被抓到纪委的小黑屋里，几个月不见天日，变成吸血鬼那么白，折磨到小学时候抄别人作业都被挖出来吗。 一时之间，这位辅警浑身冒冷汗，在座位上发呆，脑海里不断回想自己最差的结局。 祁同伟在对面都看笑了，收起自己的身份证后。 “小同志，先办理好我的报案。” 那名辅警听到祁同伟的话，吓得跳了起来。 “祁，祁书记。我马上办。” 他的异样终于引起了旁边民警的注意。 “你干嘛，群众办事，你发什么呆？” 此时那名辅警手上还拿着祁同伟的工作证，那名民警顺手接过祁同伟的工作证，前后翻看了一眼，眼睛顿时瞪大，差点接不住。 这名辅警起身对民警耳语说。 “证件是真的，钢印都有，身份证号码搜索不够权限。” 那名民警的政治敏感性比辅警强多了，顿时意识到这可能是纪委的领导来视察基层的，一边暗示旁边的同事赶紧去通知领导，一边把祁同伟的工作证递了回去。 “祁书记，您是来办什么事情的啊？” 祁同伟有些不耐烦了，不过他这个级别一般不会和基层干部发火，接过工作证。 “我是来报案的，你们问了这么久，连最基本的群众要求都记不下来吗？” 这话一出，这名民警和辅警顿时感受到了纪委领导的直接压力，一旁的警卫员已经眼睛瞪了过来。 这名民警已经意识到，只怕纪委领导是来找麻烦的，下意识看了一下，值班领导已经过来了，今天还好是所长在值班，万事都有大脑袋顶在前面。 于是这名民警先是嘱咐那名当班辅警继续帮祁同伟办手续，自己走去所长旁边耳语了几句，没想到所长的反应比他还大，直接跑到祁同伟旁边，就差装个尾巴做直升机了。 “祁书记，您怎么亲自来视察基层了，我带您去里面看看不？” 祁同伟又看了一眼墙上的照片，确认了一下所长的名字。 “江所长是。你们所接警的效率真的有待提高，我到你们这里报案起码二十分钟了，到现在我还没收到受理的文件。 九零年代我在东瓯市做警察的时候，当时的接警效率都比现在要高。 那时候还是纸质文件的时代，效率都比现在高。” 祁同伟从座位上起身，回头招呼小梁。 “明天，你给京城市政府发一个函，请京城市公安局派驻纪检组的组长过来亲自和我解释。” 小梁点头。 “好的，祁副书记，我明天第一时间发通知。” 祁同伟走了一步，好像刚刚想起了什么事一样。 第890章 报案三 祁同伟对着江所长说道。 “记得叫纪检组组长把我报案的受理回执拿过来，带到纪委大楼号办公室来。 办点事效率这么低。” 这话一出，简直像死刑判决下来一样，这位江所长腿顿时软了下来，差点站不住，但又不敢跟上去。 他已经可以想象这个消息在几个小时内，会传到京城公安局所有领导耳朵里，领导们会连夜开会，明天一大早，可能他这个所长的帽子就会被拿出来平息领导的怒火，甚至受他牵连，分局和市局分管领导都会被处分。 谁能想象到，纪委副书记居然会亲自微服私访到小小的派出所来，还报案。 对了，报案，什么案子要纪委副书记亲自来报。 江所长疯了一样跑到那名辅警的接待台面前。 “祁书记报的什么案子！” 一旁的民警已经把案件受理书打了出来递给了江所长。 分割线 小梁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想问又不敢问，祁同伟看见之后很是大方地说道。 “小梁，是不是觉得我的行为很是难以理解。 为什么要亲自过来报案？” 祁同伟做事一般从来不跟下属解释过多，因为他们的职责是执行，而不是政治盟友，从祁同伟过去的经历就能看得出，他也从来不喜欢下属质疑他的决定。 就算当时祁同伟是常务副区长或者常务副市长，其他副职也只有听命令执行的份，这就是他的做事风格。 不过小梁是个例外，明摆着赵老板的侄子，对他非常照顾，还特意送到祁同伟这里做秘书，就是希望祁同伟帮忙培养他。 “你还记得我提前在路上让你调查的福气公司的背景？” 小梁马上反应过来。 “根据小陈的调查，福气公司的实控人，和中福集团的高层有亲属关系。 难道您想搂草打兔子吗？” 祁同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讲了一段故事。 “你知道中福集团的历史吗？” 小梁当然知道这个大名鼎鼎的国企历史。 “我知道，从战争年代的五根金条开始，创始人肩负我党的职责在江州一家小铺子开始的。 八十年的发展下来，已经成为横跨五个领域的巨型跨国企业了。” 祁同伟坐在后排，翘着二郎腿。 “很多事情其实都是互相有关联的，中福集团这帮人张狂，我不是第一次听说了。 但是直接出来搞这么一个权色交易的平台，还是第一次听说，陈晋，也就是陈周豪的父亲，现任公安部副部长，刚刚就给我发了信息，说查到福气公司里面一些权色交易的视频主角，是一些官员，甚至包括汉东省的官员。 第七监察室上次的案子你还记得吗？” 小梁转过头接话。 “领导，您说的是那个贪污了两亿多的能源处处长吗？” 祁同伟点点头。 “那起案件中，汉东省京州市副市长林汉就是中福集团的某位高管带给能源处赵德汉认识的，二人之间的利益关联，甚至能追溯到九零年代中福集团的第一个煤矿产业审批，那时候赵德汉还是一名科长。 本来这次第七监察室想直接派人下来抓那名高管的，但是被我制止了，因为那名高管只是被推出来的招牌，后面还躲着很多人。 于是我假装这个案子不大，直接转发给了汉东省纪委，让他们自己先抓一抓他们的省管干部，然后我们再出动。” 小梁还是有些不解。 “可是赵德汉案件和现在这个福气公司的案件，有什么关联吗？” 祁同伟顿时笑了。 “对啊，就是没关联，我才要搞搞事啊，如果有直接关联，两边的案件直接会产生影响，吓退中福集团那一帮人。 说没关联也不是没关联，这就好像两个牌子，同一套人马，哪个牌子出了事，其实都会影响到那一帮人。” 祁同伟没有说出口的是，他盯上中福集团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当年江州市松湖区那个楼盘，太误事小镇。 祁同伟这边调出江州才两年，江州的领导班子变化之后，中福集团居然就不知道在哪里获得了签字，重新把那个楼盘的容积率搞上去了，现在房子都快建好了。 楼盘更是早就卖光了，不出意料，开发商起码多赚了上百个亿，这其中利益输送存在多少，祁同伟想想就生气，在他眼皮底下搞这些事。 当年那位过来求祁同伟的总经理林满江，现在也顺利升职成了董事长兼党委书记。 祁同伟一直就想找机会搞搞他们，尤其是这些大型国企，里面存在很严重的子承父业的情况，九零年代祁同伟在东瓯市就对子承父业深恶痛绝，因为他这个农民的儿子要付出百倍艰辛，重活一世才能获得他们同一。 但是这个林满江，他姥爷是中福集团的创始人，他舅舅当了十几年董事长，中间虽然有几年是外人担任董事长，但最后还是他这个第三代当了董事长。 这算什么，家天下了，大型国企成了他们家的自留田了，不过这些深层原因自然不需要和别人讲。 “小虞，送我去下洼子胡同休息。 你们明天再来接我，那部电话你拿着，谁打过来，小梁你来接。” 祁同伟是痛痛快快去休息了，但是他引起的连锁反应，让京城很多人晚上都没睡觉，连夜在加班。 比如经侦总队，此时就热闹异常，陈晋带着公安部经侦局的人直接到了现场。 陈周豪此时就拿着祁同伟报案的单子，有点挠头，事情好像有点搞大了啊，走到他爸身边问道。 “爸，祁叔叔真的去报警了啊，解放以来六十几年，有过他这个级别的干部报警吗？” 陈晋当然不会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虽然在他眼里，这位老领导做事也很让人无奈，但每个动作都充满深意，老领导也不会和下属解释什么，执行就行了。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把自己手头的工作做好。” 第891章 确认目标 陈晋虽然只接到祁同伟一个电话，连详细的情况都没多说，但是跟随祁同伟已久，知道他早就对中福集团和另外几家大型国企子承父业的情况早就不满了，而且一大堆大院子弟趴在这些大企业上面吸血。 赵老板早就和祁同伟聊过不止一次这些大型企业的弊端，虽然很想下手整治，但是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阻碍。 最近祁同伟的动作开始大了起来，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那些大院子弟的靠山近些年一个个进了九宝山，剩下的大院子弟斤两不够，祁同伟这是想要在赵老板退休之前把这些事办了。 不然的话 ，祁同伟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也随时会变动，单单这些年，就不止一次有人觉得祁同伟在这个位置横冲直撞，太过难以控制了。 第一次是用中江省省委书记的位置来诱惑祁同伟，被果断拒绝，第二年祁同伟又办大案，拉下来某省一把手，该省某城市连续多任一二把手在短时间内被查，引起一方地震。 那一次，人家用京城市公安局局长加上常务副部长的位置来诱惑祁同伟，还请出了重量级人物来游说，照样被拒绝。 去年，布置多年的公安线大案被掀开，数名副部级公安厅长落马，某部部长落马，零容忍纪录片的素材都爆表了。 但去年没有人再来游说祁同伟了，因为他们知道没有作用，他们手上也没有足够重量级的位置来吸引祁同伟，此时他们只能忍耐，但时间不会太长了，两年后换届，纪委一定会被大洗牌，最起码现任的副书记全部要换掉。 “国有企业的财产，是全民所有的，但是现在被一大堆公子哥当成许愿的功德箱，随便在里面掏钱，如果不砍断几只手，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个位置。” 这是祁同伟当时的原话。 陈晋知道，这次的目标一定就是这家中福集团了，先以这家中福集团起头，接着推动巡视组到国企去，清理一片大型国企，这才是祁同伟的计划。 恰逢这次的事情真是巧啊，如果要提前布置调查，搞不好要几个月才能有结果，时间如果一拖再拖，巡视的计划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陈晋这招也是学自祁同伟的，怕经侦总队里面有那些公子哥的眼线，直接自己带人接管了案件。 “陈部长，证据全部装箱了。” 经侦局的干部过来汇报情况，陈晋点点头，从兜里拿出特供烟点上一根，伸手对着经侦总队的总队长招了招手，对方苦着脸小跑过来。 “经侦局会给你发文，这个案件部里拿走了。” 说着，陈晋还用手指戳着经侦总队总队长的胸口。 “有些事，我需要警告一下你，你们内部有鬼，这次让你自己搞定，如果你搞不定，部里就帮你清理。 到那时候，你的处境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了。” 总队长只能连连点头。 “是，陈部长，我知道了。” 这名总队长嘴里发苦，他又何尝不知道总队里有鬼，还不少呢，哪个公子哥没有自己人在经侦总队这里，甚至整个局里，都有各种派系的人。 不说其他人，这一位胆大妄为的中队长，不就是副部长家公子吗，只不过有些公子哥不搞违法的事情，有些公子哥做事就没多少底线了。 但这次他是有借口的，局里已经传开了，上级纪委副书记亲自到派出所报案，整个领导班子已经在开会研究怎么降低影响了，就借口这次上级纪委要督导这边，顺势把一些做事越线的清理出去。 京城的水实在是太深了，做事实在太难了。 秘书小梁这边，祁同伟的电话一直不停地响，有些电话可以不接，但有些电话他只能接起，帮祁同伟推掉，不过还好，他做惯了秘书，对这些压力已经习惯了。 “是的，是的，是的，明白，明天我第一时间转达给祁副书记。” 这边刚刚挂断，电话又响了起来。 “主任你好，我是祁副书记的秘书小梁，祁副书记已经休息睡了，您有什么事我可以明天第一时间转达。 好的，好的，我明白。” 这些电话都是没什么私交的，如果有私交的重量级人物，会直接打电话到祁同伟的私人电话上面。 不过一般也不会有人打电话给祁同伟，因为他此时的身份特殊，领导们也怕自己打电话会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 于是祁同伟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起床的时候还感觉腰部微微酸痛，毕竟已经快四十六岁了，再不像二十几三十几的时候精力充沛了。 两名秘书已经在前院等着了，看见祁同伟过来，二人这才起身，祁同伟观察了一下小梁，笑着说。 “昨天晚上电话接了很多啊，看着有点憔悴啊。” 小梁点了一下头，却没有说话，这点承压能力他还是有的，前一个大衙门的秘书团工作量更大，现在做祁同伟的大秘，他还有不少下属能指挥，已经轻松很多了。 小虞用遥控打开了车库的大门，由于胡同路口比较窄小，还需要把门口的一些电瓶车移走才能开出去。 这就给祁同伟和小梁留了一分钟时间。 “我做事很少和下属开大会，有什么事情，我自己想好，单线指挥他们去干活。 说实话，这样有点累，大部分情况下属们不需要承受过多的压力，因为他们知道的情况少。 就算外面人想跟他们说情，也没什么用，因为他们的自主权非常少。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过去从来没干过纪委的工作，来了京城之后，只能说是在孤军奋战，我不清楚下属们谁是值得相信的，上级们谁是值得相信的。 只能用这种方法去打开局面，三年来这几个案件，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但是在地方党委，是不能这样的，集体领导制不是开玩笑的，开会决议很大的目的就是推卸责任。” 小梁看了一眼祁同伟的工作手机，就在他的手上。 第892章 否决任命 小梁看着祁同伟的工作手机。 “但这需要一位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领导，能顶得住各方压力的领导。” 这时候车已经能开出来了，祁同伟没有回答，坐上了副驾驶后面。 一般没人会到纪委大楼说情，连访客也少得可怜，当然，这是比起其他那些热门部门的，要是大家在住建部啊，发改委之类的建设项目型单位坐一坐，就能发现有一大帮掮客是固定在那里上班的，他们明明没有固定的办公室和编制。 但每个办公室来了什么新人，哪位领导分管工作变化了，他们都一清二楚，这些人多数也是大院子弟，只不过父辈混得不算好，自己混得也一般，不过成长在这个环境里，让他们很熟悉权力的运作。 就好像赵德汉喜欢和中福集团某位高管合作一样，那位高管也是这些掮客群体之一，像他这样有公职的掮客更受客户们信任。 在纪委大楼里，就基本看不见外面无关人员的身影，除非是被带过来调查谈话的。 此时京城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带着纪检组组长一起到了祁同伟办公室外面，祁同伟来上班的时候，就看见一帮客人站在门口。 祁同伟上前主动和对方握手。 “陆市长，好久不见啊。” 现任京城市公安局局长还没在部里兼职，这个位置本来是两年前领导们希望让祁同伟过去的，最后祁同伟没有答应，强行提拔了一名资历不足的干部，于是就暂时没有兼任部里的职务。 “祁书记，您好。昨晚听到您暗访我们辖区派出所的消息，我们市局党委第一时间就召开了党委扩大会议” 祁同伟坐在沙发上，挠了挠脑袋，伸手扫了扫肩膀上的头皮屑，京城的天气好像还是越来越干燥了，在江州和东瓯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头皮屑的。 总之，这位陆局长官话套话一大堆，祁同伟没耐心听，偏偏他还停不下来，五分钟了，还在各种强化认识，贯彻落实阶段。 祁同伟实在没耐心了，等下还要和组织部的领导开会，汉江省的中管干部准备调任一批，哪有时间纠缠在这里。 “陆市长，闲话少叙，咱们就直接进入正题。 你叫什么名字？ 算了，那不重要，直接把我昨天报案的受理回执拿过来。” 市局的纪检组长显然也早就准备好了，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一份文件，双手递到祁同伟面前，祁同伟用两根手指夹起来抖开一看，算是个报案回执，下面还有受理回执，一起带了过来，格式差不多。 右上角是祁同伟同志，然后正文是你（单位）于二零一四年某月某日报称京城市福气娱乐有限公司涉嫌诈骗案，我局已受理，然后就是一串格式化的编号，最后是联系人电话，看这职务，应该是经侦总队的两位民警，底下盖着经侦总队的公章。 祁同伟脸上露出了笑容。 “现在的回执也比二十几年前要完善很多了，这一块还有网站编号，还能上网站查询办案进度啊。” 陆局长及时接话。 “是啊，祁书记，二十年前您在基层的时候，大部分文件档案还都是手写的。” 祁同伟点点头，随手把这份回执丢到了一旁茶几上。 “是啊，九零年代我做警察的时候，大部分档案都是手写的，我还记得最大的问题是暂住证的问题。 那时候我所在的地方流动人口激增，于是我和上级提议成立了流动人口管理大队，但是那时候没那么多打印机。 给流动人口发放的暂住证和其他证明都是手写的，工作量又大，不少证件总是会出现手写的字不清晰，存在错误的情况。 也有一些案件，写报告档案的干警要是马虎一点，零写成六，都是经常出现的情况。 现在的电脑化办公，倒是杜绝了很多低级的错误。” 陆局长连连点头。 “对对，祁书记可是老公安了，值得我们这些后辈学习。” 瞎扯一阵之后，祁同伟反正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透露，看开会的时间快到了，直接就打发二人离开了。 二人虽然有些不甘心，一点承诺都没获得，但刀把子握在别人手上，他们也只能老实认命，告辞离开了。 祁同伟当然是赶去开会。 每个月，组织部都要固定和纪委进行会晤研究人事，参会的对象会有不同，但遵循对等原则，都是组织部的副部长赶来纪委这边，没办法，纪委的级别高嘛。 老熟人朱副部长已经下派地方做了副书记，新来的副部长姓于，是西北方向调来的，普通话有些咬嘴，祁同伟有时候都听不清楚，不过这也有好处，于副部长因为普通话不包准的原因。 不会像陆局长那样长篇大论，连环排比句，比国王演讲还顺溜，祁同伟不喜欢那种情况。 “祁副书记，这个月汉江省推荐了四位省管干部转中管干部，已经通过办公厅这边转到您那边了，您看看。” 祁同伟其实几天前就看过了这几名干部的简历，汉江省现任省委书记石亚楠是少见的女性一把手，为人强势，刚刚上任不久就一口气推荐了多名干部的调动，祁同伟有些不喜欢。 上级有过风声，汉江省的一些超级大项目和大干快上的气氛，并不符合上头的指导精神。 简单来说，上面想在经济上刹刹车，应对国际局势的变化，汉江省却在连续上大项目，搞七百万吨特种钢项目，另一边又搞大汽车工业项目。 祁同伟再次确认了一下汉江省推荐的四名干部，有一名是市委书记兼任的省委常委，另一名是省政府副省长，都和这些大项目有关。 祁同伟喝了一口水，虽然对这位于副部长还不熟，但还是打算单刀直入。 “于副部长，有两名干部的任命，我们纪委有点意见。 群众反映比较集中，不知道你们组织部是怎么考虑的？” 第893章 下达任务 于副部长的表情有些错愕，像这种新任省委书记亲自推荐的人选，一般来说组织部是不会驳回的，要给新任一把手面子的啊，这样才能维护一把手的权威。 但是纪委这次直接提出这几个人选有问题，事情好像变得复杂起来了。 “这，祁副书记，直接驳回汉江省省委推荐的两个人选，还都是重要岗位，是不是会损害汉江省委的威信？” 祁同伟都无奈了，这都是哪里来的土鳖啊，这么多下属在场，直接说出这种事情，拿台面底下的潜规则来说事，难怪有人会找到自己呢。 祁同伟不打算正面回应，直接从桌上拿过特供烟，点上一根。 于副部长看见祁同伟这个样子，顿时知道自己讲错话了，这是正式的会晤，他居然讲出了潜规则的事情。 祁同伟的脸在烟雾里变得模糊，嘴里说出的话却十分冰冷。 “于副部长，今天的会议记录上级是会看的，你现在的政治立场，很是危险啊。 是不是所有一把手推荐的干部，不管是不是带病的，都要为了面子而支持提拔呢？ 还是说，组织的原则，是可以为一把手的权威而让步呢？” 于副部长被祁同伟这番话吓得脸色都变了，他在西北的时候，可从来没碰上过这么凶险的时候，一句话不对，居然连他自己都要陷入危机了。 “对不起，对不起，祁副书记，是我乱说话。” 祁同伟当然不会计较这些，组织部不是他分管的部门，稍微点一句就够了，他也无权处理他们，直接展颜一笑。 “不用紧张，于副部长刚刚调任过来，不熟悉部门里的工作也很正常。 要不回去和部长汇报一下？” 祁同伟把表格放在了桌上。 “还是等于副部长和领导讨论之后，咱们再继续开这个会。 至于这个表格，还是下次再签。” 祁同伟冲小梁点点头。 “小梁，送于副部长他们出去。” 祁同伟知道，今天这个会晤的情况会在几个小时内传到外面，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找他询问情况。 这两名干部的确是有问题，但是证据现在还不足，可是现在祁同伟需要他们俩作为幌子，吸引开中福集团这帮人的注意力。 实际上，祁同伟这次手下几个部门的主要精力还是中福集团和相关的几个国企上面，汉江省的情况，会有几个小科室继续调查。 小梁在送走于副部长一行人后，回到了祁同伟办公室。 “祁副书记，刚刚您为什么直接质问他们？” 小梁确实比卢强要聪明很多，政治敏感性也高很多，胆子也更大，可能是因为有靠山有背景。 不像卢强只是个早餐店里长大的孩子，也没有高学历和父亲的老战友帮助，就算心里有疑惑，也根本不敢问。 如果他当年直接问，祁同伟也会很大方解答。 “连你也看出来了啊。” 小梁把手上的文件按顺序摆在祁同伟的桌上。 “于副部长做事是有点不熟练，带着一点地方官场的匪气，难道是祁副书记想教一教他吗？” 祁同伟丢过去一包特供烟。 “你能看到这一层，很是不错。 于副部长做事虽然还带着不少匪气，但是有领导挺喜欢他的，而且他做事的能力也很强。 这次调他到大衙门来，目的也就是削削他的锐气，他在地方做市委书记的时候，出了名的不服管，霸道异常，有时候很不讲规矩。 但偏偏，是他这样的性格，才适合做一些岗位。 我这个下马威，正好合适。” 小梁接过祁同伟的烟，直接收进了口袋，然后倒上一杯开水，放在祁同伟的面前，最近祁同伟的医生说茶叶喝得太多了，影响睡眠，还有可能增大结石，于是最近一直喝白开水，医生说多喝水排出去就好。 “领导您说我看到了这一层。 是还有其他用意吗？” 祁同伟喝了一口水，却没有正面回答。 “你大胆猜一下，以后如果自己下去任职，别人可不会跟你说什么，你要从纷乱的信息和真真假假的情报和对话中，找出有用的信息。” “那我就大胆猜一下。 领导您的目标，还是中福集团。 这次特意在公开会议上点出汉江省的情况，一个是为了日后调查汉江铺垫，另一个就是转移别人的注意力了。 再者，如果调查中福集团，牵一发而动全身，上下游关联企业和地方政府部门绝对不少，如果提早引起他们的注意，到时候调查会出现很多困难。” “那接下来，该叫哪几个部门过来开会了？” 祁同伟继续反问道。 小梁思索片刻，按照各监察室的分管工作范围回答道。 “第七监察室的职责就是监管部分国企，是否让第七监察室负责人过来？” 祁同伟摇了摇头。 “不需要，田国富最近有别的事要忙，你直接让陈海过来就行。” “是。” 小梁退出了办公室，祁同伟打开了一份文件。 陈海很快就到了，敲了敲门进来。 “祁副书记，您找我。” 祁同伟招了招手，指了一下办公桌前面的椅子，示意坐下。 “昨天的事情听说了没有？” 陈海当然听说了，大衙门就是这点好处，在京城范围内，消息非常灵通，只要哪位领导做了非常规的行为，很快就会传遍各大部门，他这里也不例外。 “听说了，您亲自去基层派出所报案。” 祁同伟点点头。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处理。 任务有两点。 一，我这个报案的事情，我已经吩咐宣传部了，你和宣传部联系。 把这个事定义为纪委副书记亲自视察基层派出所，不能说视察，那样不够准确，明察暗访也好，你挑一个喜欢的词，淡化这个影响。 宣传部再发通告下去，至于新闻的话，没有照片这些，就不要发了，不然又要大张旗鼓找电视台来。 京城市公安局那边，发一个内部整顿的函过去就够了，让他们以三个月期限，整顿基层派出所，整顿直面群众的第一线。” 第894章 放你一马 祁同伟的手指伸出了两根，比了一个v的手势。 “二，这个案件，还是你这边负责查，你们主任老田最近在办安全局的案子，一时半会儿人都联系不上，你要主持第七监察室的工作。 案件已经由公安部经侦局接手，你带人去和他们配合，证据显示多名文化线上和京城本地官员涉案，先行留置，不要客气。 差不多了，就这些，去做事。” 陈海在笔记本上记下命令，点点头转身出去了，这是祁同伟下达的正式命令，接下来还要通过第七监察室的办公室正式发文，建档。 红色电话又被按响。 “让宣传部孙琪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带上几个宣传秘书。” 没一会儿，宣传部长孙琪就到了祁同伟办公室，上次轮换分管部门，内部居然把新成立的宣传部继续留给了祁同伟，这倒是令人很意外，这个部门这几年发挥了很大作用，管理层都多次表扬，祁同伟本来都做好让出去的准备了。 但手上有这么个机构，祁同伟还是很开心的，能做的事情非常多。 “祁副书记，有什么吩咐？” 孙琪的装扮比三年前要成熟了不少，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个任职区域的区别，在江州市更加时尚，京城更加内敛成熟，讲话也比三年前更加谨慎。 看来干部在多个区域岗位锻炼，是有充足的必要的，就像于副部长和孙琪，个人身上跳脱的个性，在京城这样的大染缸里，他们才会慢慢学会隐藏自己的锋芒。 祁同伟满意地点点头，孙琪把自己几个助手都带过来了，祁同伟要上电视就能上电视，上报纸就能上报纸，微薄公众号也有人操作。 “这样，昨天晚上我去京城市公安局某某派出所报案的事情，你和第七监察室那边沟通，由他们发文作为我四不两直调研基层执法机构，你们负责宣传，记得叫上京城市委宣传部。 问问上级宣传那边，需要上七点半新闻，那你就给张照片，具体的用词让他们自己选。 你们配合第七监察室发文给下面各省纪委，要求他们多下基层执法机构进行暗访，调研。 尤其是各省纪委的主要领导，都要下到基层，详细体验一下执法机构和基层其他办事机构是如何对待群众的。” 这件事被上面领导说了情，祁同伟也不打算继续追究京城公安局的责任，这才改了口把亲自报案，变成了四不两直调研基层，并且体验一下亲自报案的感觉。 “这个是昨晚我报案的回执，你拿回去做个参考，针对京城市公安局各派出所对群众态度的问题，列一个表格出来，直接找他们自己要，一定要切实存在的普遍问题。 既然发现了问题，那就全市范围内，对基层执法机构的办事态度进行整改。 咱们纪委会不定期进行巡查，暗访，并且开通举报信箱。 主要接收内容嘛，就是面对群众的基层机构，有哪些问题存在的。 最普遍的，就是如何证明谁是谁的了。 我就不具体讲了，你们回去找资料看看，举出一些案例，并在七点半新闻上表明态度，不要为难群众，让群众证明我是谁了。 差不多就这些了，你们先回去执行。” 刚刚给祁同伟说情的那个电话，就不写出来了，总之，级别很高的重量级人物，写出来过不了审核的那种。 在纪委的这个位置上，祁同伟也深切感受到了好处，很多干部的背景平时都藏得很深，但是真正遇到事情了，谁真的有背景，谁没有背景只是虚张声势的，很快就知道了。 就如当年汉东省那位年轻的副省长，本来祁同伟是打算让他背个处分的，结果人家手眼通天，找到了大人物说情。 这位陆局长也是，如果这个案件他没有找到大人物说情，祁同伟也不会客气，直接出手整治京城市公安局内部不正之风，到那时候他就尴尬了，就算不背个处分，档案上也会重重写上一笔不合格。 祁同伟不是完全不讲理的人，他只是对自己重视的事情不会妥协，如当初的耕地红线工作，不过那个时候，也没有哪个脑袋不正常的领导会出头说那个情。 这时候小梁又进来了。 “祁副书记，管理层有个扩大会议需要我们去参会。 二十分钟后就开始了，咱们要赶到海子里去。” 祁同伟有些疑惑。 “不对啊，这周我不是值班领导，为什么叫我去啊。” 小梁看了看手上的笔记本。 “那边的老同事跟我说，赵老板点名让你参加的。” 那就没办法了，祁同伟收拾了一下办公桌上，把保密的文件锁起来。 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整理了一下外形，准备出发。 分割线 陈周豪此时正在经侦局里，背着双手看着屏幕上这些肉虫在扭曲，一边嘴里发出奇怪的音调。 “这都行啊，这个小姑娘都能做这个老头孙女了。 啧啧。” 看着屏幕上不断出现的辣眼睛画面，陈周豪那年轻的三观受到了重大冲击。 啪。 后脑被人拍了一巴掌，动手的当然是他老爸陈晋，一旁跟着好几名穿着白衬衫的大佬。 “爸爸。” “叫什么爸爸，叫部长！” 陈晋一直看不惯他儿子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要知道当年他可是出了名的高情商，办事能力强，做事谨慎。 如果不是这样，怎么能在九零年代入了祁同伟的眼睛，一路带着提拔，从一名消防大队长带到现在的副部长。 怎么生个儿子就这么没有敏感性。 一旁的经侦局局长笑着打圆场说。 “陈部长，小豪这个年龄的孩子，当然生性跳脱。” 陈晋摇了摇头。 “他和我不一样啊。 我当年只是个普通军人家庭，能在东瓯市做个消防大队长，已经是父母所有的人脉了。 我知道没有人能庇护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三思而后行。 但是他一懂事，就有个公安局局长的爸爸。” 第895章 二代们 陈晋慢悠悠走出了指挥室，身后跟着他的心腹经侦局局长。 “这小子从小就有个当公安局长的父亲，小时候还一直喜欢拿我的枪乱玩。 一直有人保护着他，生活上也从来没短过他。” 说着，陈晋摇了摇头，叹气说。 “这小子这辈子没吃过亏啊，我是怕他这个张扬的性格日后会吃亏啊。” 陈晋清楚，这个社会没有那么简单，他那个上司祁同伟算是个天纵奇才了，表面上横冲直撞，谁的面子都不给，但只有陈晋这批亲近的下属才知道，祁同伟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做事其实远远比其他人要小心。 如果以下棋来比喻的话，祁同伟这个棋手的落子从来是走一步看十步，很多事情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布局，而且步步棋走在点位上，这才获得今日成就。 但是陈周豪这个莽撞的小子，做事完全就只凭一股年轻人的冲劲，不说他如今的经验来判断是错漏百出，就算是二十几年前的陈晋，做事都比现在的小豪要缜密。 同时陈晋有点担心自己儿子会坏了祁同伟的大计，他有点希望自己的儿子摔一跤，学点东西，成熟一点，但是祁同伟每次的布局都太大。 这也是陈晋第一时间从家里温暖的床上爬起，带上自己的班底接管了整个案件，就是为了保护他这个儿子。 经侦局就是他一手组建的新班底，大部分人都是从江东省和江州市调来的。 “陈部长，要不把这孩子下放出去，去最基层的派出所去。 好好尝尝人生百味，在基层摔几跤，人也会成长快一点。” 经侦局的局长姓费，过去是江东省公安厅经侦总队的骨干。 “你说得对，也不能送这孩子去江东省，也不能去江州这些大城市，送他去相对艰苦的地方好好锻炼。 真正学习一下如何为群众服务。” 一般的年轻干部，如当年的祁同伟那样，如果去了艰苦地方的基层派出所，那这辈子基本歇菜了，一辈子帮阿公阿婆调解纠纷，村里的牛丢了，羊吃了隔壁田里的庄稼，管这些管一辈子。 而当年的林城缉毒队呢，在很多人眼里还比不上基层派出所，一年受伤概率高的可怕，没有背景也基本不可能调出去。 三十岁秃头，过劳肥，天天晚上吃泡面吃到胃溃疡，四十几岁在岗位上通个宵，可能哐当一下摔倒在地直接猝死，上新闻被领导们叹气几句，就是基层派出所牛马的命运了。 但如果你有个当副部长的老爸，那下基层就会有希望回去了，而不是一辈子在小小的值班室里，田间街头里干一辈子，只需要锻炼个两三年，褪去了那一身稚气之后，就能升到大城市的大部门去，甚至是部里。 陈晋看着还在兴奋参与办案的儿子，心里叹息了一口气，还是没认识到这个案子的严肃性啊，下个月就让他下基层，从派出所的所长开始，只是不知道这个鲁莽的小子，能不能像当年祁同伟那样一飞冲天。 分割线 “据本台报道。 11月17日，上级纪委副书记祁同伟同志，前往京城市公安局某某派出所调研。 调研过程中，祁副书记通过听取工作汇报、实地调研、亲自体验报案流程，了解了辖区派出所近年来各项工作取得的突出成绩，看到了京城市公安队伍的新变化、新风貌、新作为。 在辖区派出所，京城市公安局纪委书记某某同志首先介绍了辖区公安工作的特点，并汇报了辖区警力配备、部门构成等公安工作的具体情况，同时简述了北京市公安局纪委、督察等方面工作情况。随后，辖区派出所所长某某同志汇报了派出所辖区情况，并介绍了派出所相关工作情况。 在听取汇报后，祁同伟同志表示，辖区警务工作事关重大，任务繁重，京城市公安局辖区派出所的各位同志始终践行上级重要指示精神，认真贯彻落实上级相关讲话精神，不怕困难，勇于担当，很好地完成了各项工作，做到了守护首都的社会治安稳定，时刻把人民群众放在首位。 随后，祁同伟同志在辖区派出所实地参观，通过所长某某同志的介绍，了解了辖区派出所日常工作的具体情况，包括辖区内矛盾纠纷化解，夜巡队工作等。祁同伟同志还参观了派出所办公室、监控区、户籍办事大厅和荣誉栏、告示栏等，所长某某同志亲自带祁副书记体验了报案流程，并出示了受理回执。 祁同伟同志表示，要按照一心为群众服务的宗旨，切实做到简化程序，尤其是各种奇葩证明必须要集中进行清理。 今年的民生会议上，上级就严肃批评过这些奇葩证明的现象，祁同伟同志现场查看了派出所办事大厅各种证明的情况，并且就一些不规范现象进行批评，要求现场进行整改，祁同伟认为根本症结在于行政部门、办事机构搞官僚主义，是权力滥用的表现。 不管是派出所还是其他行政部门、办事机构，都必须要坚决整治官僚主义现象” 祁同伟手上夹着香烟，正靠在家里的沙发上，儿子华仔正在按摩他的肩膀。 “儿子，你说他们是不是真会瞎吹，我那天晚上过去都没说五句话，现在新闻上全是我指导这个，指导那个，真是虚伪。” 儿子华仔却不关心这些，从小就被祁同伟灌输毒鸡汤，说这个社会怎么这样，这孩子虽然年龄不算大，但比陈周豪这个二十几岁已经上班的小年轻还要成熟，加上性格比较沉稳。 “哎呀，老爸，你都虚伪几十年了，还在乎这些，既然都答应赵爷爷放过他们了，那还管这么多干嘛。” 听到儿子这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发言，祁同伟却是一撇嘴。 “你这孩子，真是不可爱，在这里献殷勤干嘛，闯祸被妈咪知道了？” 第896章 权力观 华仔笑嘻嘻地回答。 “谁说我一定要惹祸了，才会献殷勤啊，孝顺我老爸，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祁同伟撇了撇嘴。 “我认识你都快十八年了，你撅一下屁股我就知道你放什么屁， 昨天赵爷爷给爸爸打电话的内容，你可千万不能传到任何人耳朵里。 这可是正经国家机密，不是开玩笑的，泄露出去了，安全局的特工把你抓走了，我也一点办法没有。 你肯定有私事，有事说事。” 华仔在后面抱住了祁同伟的脑袋。 “哎呀，老爸，我又不是傻子，也是学习新思想的四有青年，还是纪委干部的儿子，这点敏感性还是有的。 就算真的查到我了，赵爷爷那么喜欢我，每年都给我写字，我一拿出来，就能吓坏那些特工了。” 祁同伟见这孩子越说越离谱了，狠狠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 “这些话千万不能再说了，赵爷爷再喜欢你，也不是你恃宠而骄的资本。” “是是是，明白，明白。 痛西那。 这么多年我嘴多严啊，上学上了三个城市那么多同学，连你的工作也从来没透露过。 赵爷爷身份特殊，涉及他的事情，我怎么敢胡说啊。” 这孩子从小没在林城长大，林城的本地方言一点没学会，东瓯市的方言和江州市的方言学得像模像样的，下意识说出口的也是那边的方言。 祁同伟听到那一句痛西那，就知道还是让这孩子在林城待的时间太少了，下意识说出口的就是东瓯市的方言。 “儿子，林城话你会不会说啊？” 祁同伟转过头看向儿子稚嫩的脸庞，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 “林城话不就是普通话吗？” 祁同伟使劲捏住了儿子的耳朵。 “痛啊。我也没地方学啊，每年去爷爷奶奶家就一两个月，也没几个小伙伴在那里。 就是同文叔和同武叔家的那两个小家伙，他们也不会说林城话，普通话说的比我还标准。” 祁同伟一听这话，暗自叹了一口气，他任职的地方一再变动，媳妇儿和儿子也只能跟着到处跑，对家乡没有归属感，也很是正常。 祁同文和祁同武他们俩娶了高小琴和高小凤，他们俩的孩子长得也很像，但也长期不在林城生活，而是在京州生活，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方言。 祁同伟也不纠结这些话题，重新躺回躺椅上。 “捏捏这边，挠一下脖子这边，对了。 今天这么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啊？” 小祁同志在祁同伟面前竖起了大拇指。 “我说父亲大人高见，那你肯定会答应我喽。 拿两千块钱给我。” 祁同伟顿时站了起来。 “你小子干嘛去了，拿这么多钱干嘛？ 不说清楚可不能走。 等下你老妈在学校回来，你可就完了。” 小祁同志顿时不按寞了，走到一旁拿了个文件过来。 “这是啥啊？” 这还是第一次在家里看到什么文件这东西，祁同伟接过来一看，上面列了详细的清单。 “你还搞了一个社团？在学校里？” 祁同伟翻看了一下，高中生一般学业繁忙，那些社团到了高三也应该退掉了，但是看了看上面的明细，自己这个儿子这几年还真干了不少事情。 “是啊，这个小记者社是我组建的，里面那些设备大部分是其他家长资助的。” 说到这里，祁同伟顿时想起了什么事。 “不会是包括我？我那个单反相机呢？花了好几万在江州市买的，我说怎么找不到了，还以为搬家弄丢了。” 小祁尴尬一笑，默认了这个事，就是他资助的设备最贵，才当上了社长。 “你小子，吃里扒外，相机就算了，那你现在还要钱干嘛？ 你高三了，应该退社的？” 祁同伟再次翻了翻表格。 “看这个报表，你也没贪污啊。” “唉，我是打算扶持我自己看好的学弟上位做社长，于是夸下海口，要资助社里一笔钱，买新的服装，还有其他小设备这些。 公账上不够，还差两千块。” 祁同伟越听越是荒谬，这官场上自己退了，扶持自己的接班人还是个传统啊，没想到校园里也搞这一套。 祁同伟拉着小祁坐在面前。 “儿子，这个钱，爸爸可以给你。 但是有个道理你也必须懂，你现在的校园社团，已经具备了人类社会官场的基本权力雏形。 你必然是在上面享受到了好处，这才不惜拿家里的相机也要当上这个社长。 这两千块也是一样的道理。 等你出了校园这个象牙塔，如果你有意到体制内工作，你就会更加直观地看到各种权力的运作。 如果你当上了镇上的镇长或者书记，你享受到了好处，而当你离任的时候，你也会有类似的想法，让自己认可的人上来。 有可能是因为私心和私利，也有可能是为了地方更好发展。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算不上一个正常健康的组织生态。 首先你要考虑到的，就是接班人是否对组织会有更好的发展，然后就是人品等等。 有些说得太多，你可能不理解，但是有一点你得记住。 如果你离开了一个单位，不要恋栈，不要贪恋权力，高高兴兴来，潇潇洒洒地走。 只要你在任一天，做了一天的实事儿，那就够了，不要觉得这个世界缺了你不能运转了。 你看看爸爸这二十几年来是怎么做的，爸爸离开东瓯市这么久了，就回去了一趟，还是因为一个值得尊敬的老人去世。 离开江州我也没有回去。 不要做令人讨嫌的事情，不要老是对老单位指手画脚。 这话，换成你这个学校里的小社团，也是一样的道理，可能你觉得一时面子过不去。 可能你觉得只有自己选的人才能更好带领他们发展。” 说完，祁同伟起身，走到橱柜前面，移开橱柜就是个保险箱，输入了密码之后，找出了五千块钱。 直接丢到了儿子面前。 “这一课，叫做权力观，很多大人一辈子无法理解。 这五千块，你来处置，到底是怎么解决小记者社团的事，你自己看。 我不会和妈妈说的。” 第897章 汤姆林跑了 小祁同志拿着五千块钱，只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因为祁同伟说话并不像平时逗小孩子那样的语气和神态。 而是正经把小祁同志当成一名下属一样，长年说一不二的威势吓得小祁呆坐在原地。 祁同伟早几年就问过他，未来想要从事哪一方面工作。 那时候他说想进体制，和爸爸一样为人民服务，祁同伟却没有轻易答应。 祁同伟只是个农民的儿子，为了走出农村，走的每一步都是没有选择的，这个路程艰辛且痛苦。 但是华仔不同，他有一个做高官的父亲，而且是在全国范围内都有广大影响力，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他人无法想象高位，未来有极大可能性杀进半决赛。 作为祁同伟的儿子，华仔从小衣食无忧，对金钱也几乎没什么概念，没有什么攀比心，好像所有的一切，他都能轻而易举得到。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在转学来京城之前的事，那时候他在江州市的学校里是名列前茅，自觉天下无敌，来了京城之后被不少人比了下去，这才有了一点进取之心。 总之，在祁同伟的庇护下，小祁是有选择的空间的，如果他想要学医，甚至祁同伟都不需要开口，下属们就能给他安排四加四，五加五，轻轻松松当博士。 他想做科学家，就算能力不足，也有很多人为了讨好祁同伟，在各种论文上给他挂一作，各种知名大牛会给他予以方便。 经商就更不用说了，啥都不用做，生意就自动上门了，这就是农民的儿子和高级干部儿子的区别。 他当时说想进体制内，祁同伟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 此时祁同伟看着儿子拿着钱呆呆的样子，只是轻笑一声。 “权力观，就是你日后进入体制的第一课。 如果这一关你都处理不好，为了一些私心，比如利益，比如他人的赞赏，比如学校的荣誉。 而放弃本应该坚持的正确原则。 那我就不可能让你进体制。 不是我怕别人说我培养出一个自私的饿狼，损害自己的名声，怕你坑爹。 而是我怕你能力越强，职位越高，越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 越是能力强的贪官越是危害性大。 拿着这个钱，你怎么选择，我不会多嘴，但你的选择，我会去详细调查。 如果你处理不好权力观这一基础的关卡，那我绝对不会让你进体制。 老老实实选个自己喜欢的职业，像妈妈那样，做个老师之类的。 你比我幸运，你有的选择，就算不进体制，也有很多职业选择，你喜欢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而且，你不要指望日后遇到了坎坷，对别人报出你是祁同伟儿子，我会帮你什么，在我这个位置上，首先就要保障国家的利益，保障党的利益。 你已经获得了优渥的生活，什么都不用愁，别人考的比你高也进不了你这个学校。 你已经获得足够好处了，拿好手上的钱，去搞定你那个小社团的事情。” 说完，祁同伟就走了出去，儿子这么多年在自己亲自教导下，虽然没有染上很多公子哥的恶习。 但是做人做事却欠缺了原则性，做数学题目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他从来不注重过程，只写上结果。 如果这是个农民的儿子，有可能还能借助这个为达目的，不注重过程的性格，成为李达康这样的干部。 但他有个高官父亲，天公子开局，天然就吸引更多的关注，外界对他的要求也会更高。 他就该多注重做事的过程，因为即使结果不好，只要过程不错，别人也会看在他爸爸的面子上，让他有个好结果。 媳妇儿若南一直在窗户外面听着父子间的对话，虽然有些心疼儿子，但她更了解祁同伟。 如果孩子教育不好，那还不如让他平凡一生，免得祸国殃民。 像赵瑞龙就是如此，赵立春没有时间好好教育他，没有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就不该让他去经商，不择手段攫取利益。 前车之鉴，数不胜数，祁同伟能走到这一步，就是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坚持原则，坚持党性，要是儿子再管不好，迟早坑爹。 “是不是觉得我对儿子太严厉了？” 若南抱着祁同伟的手臂，虽然表情上有些心疼，但却摇了摇头。 “我觉得你小时候就该打他，那时候你太忙了。” 二人散步到前院，这里有个小楼梯，能直接走上房顶，房顶上有个小凉亭，摆着几张椅子和桌子。 这里是一家平时烧烤和晒太阳的地方，京城的柳絮太多，冬天有点冷，于是加了玻璃房。 “你也知道，那时候我真的太忙了。 我没有选择，像一条小鲤鱼，必须竭尽全力向前游，才有机会跳过一个又一个坎。 但这也不该是疏忽了孩子教育的理由。 还好啊，几年前来了京城上班，总算空闲的时间多了起来，没有那么忙了。 不然还不得看着这孩子长歪。” 分割线 就在祁家和陈家都为了教孩子发愁的时候，汉东省这边迎来了一系列变故。 视线回到汉东省，一向做事谨慎的季昌明，正站在高育良面前挨喷。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林汉还能跑了？这汉东的天，不是我党的天了吗？” 离谱，祁同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要担心林汉这个京州市副市长化名汤姆林跑到国外去，本来祁同伟心想，汉东省现在公安厅的厅长是他的老部下何清泉，纪委也是季昌明这个老狐狸。 怎么也不可能让林汉跑掉，嘿，还偏偏被他给跑了，他这一跑不要紧，直接把高育良架在那里了。 祁同伟可是亲口答应让汉东省纪委去处理的，却处理出这样一个结果，到最后如果人抓不回来，高育良会不会在管理层那边获得一句掌控力不足的评语犹未可知。 季昌明此时可没上辈子的底气，敢和身为省委书记的高育良叫板，他只能低着头，思考着事情到底哪里出错了。 第898章 季昌明求援 季昌明那张苦瓜脸可比不上最近热播的电视剧里曹督主的威严，只敢喏喏地解释。 “高书记，这次我们马上进行了调查，不过” 高育良一巴掌拍在桌上。 “不过什么，这汉东省还是不是我们党的天下了！你这个纪委书记如果干不了，那我就和你们祁副书记打电话，你自己打报告调走！” 高育良是真发火了，说的话也毫不留情，季昌明当年上位是靠着前任省委书记吴镇升，并不是高育良的嫡系，应该说，这辈子的高育良对于汉东省来说，其实是个空降干部，只带了一名省委秘书长过来。 其他干部都不是高育良的嫡系，高育良此时说的可真不是气话，如果季昌明这次出了丑，他还真想和祁同伟打个电话，叫季昌明滚蛋算了。 季昌明被一顿臭骂，还直接威胁了官帽子，吓得顿时不敢说话。 “马上回去调查清楚，人到底是怎么跑的，哪些贪污份子牵涉在内。” 季昌明虽然查到了一些细节，但是没有形成证据链，也没有坐实一些证据，所以他想说自己有点进展，但是一把手对他这样的态度。 季昌明知道，自己拿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当成进展，只怕又是一顿臭骂，话到嘴边又不敢说了。 “是，高书记，我马上回去调查。” 季昌明只能苦着脸出去，根源还是汉东省的格局换的太快了。 原省委书记吴镇升居然因为身体原因直接进了医院，听说最近在准备手术了，要是吴书记是身体健康，本来应该升迁实权岗位的，那时候季昌明绝对不会这么被动。 原省长刘德旭也是如此，本来对季昌明还算欣赏，如果是他顺位接班，那这次的案子搞不好不会发生，因为他的威望足够，而且很清楚汉东省的格局。 但结果就是一二把手同时调走，空降了一位基本没在汉东任职过的高育良，根本对汉东省的情况一点不清楚。 上来的新省长也是个不靠谱的家伙，当年调过来做副书记的时候，就搞了一个一百二十五名省管干部，结果全部被否决，下面的干部对沙瑞金这个新省长的印象就是存在感不强，做事不靠谱。 虽然给沙瑞金拍马屁的人不少，但是真心投靠他的人不多。 如今汉东省的格局很是迷幻，很多干部都背景深厚，如公安线的几名干部，厅长何清泉，扶贫办主任于小明等人靠着十来年前和中枢纪委的领导的交情，省委领导基本都给他们面子，算是自成一派。 沙瑞金手下也有一批干部，但却没有真心投靠的，实在是这几年沙瑞金做的事太过河拆桥，首鼠两端了，搞得干部们心有余悸。 其他的副职们也没有拉起一派干部的能力，野心勃勃的李达康这次眼看就要倒大霉了，他手下一大帮墙头草不说，贪腐份子的比例还很高，在季昌明看来，李达康哪怕自己不收受贿赂。 这一批干部被查出来，李达康也要吃不了兜着走，还说什么上位省长，不坐牢就是上面领导给面子了。 季昌明走出高育良的办公室后，琢磨着这个案子要怎么打开局面，随手拿起一份会议文件，看了一圈之后，季昌明就想到了办法。 汉东省公安厅，季昌明坐在厅长办公室里喝茶。 厅长何清泉很是客气，虽然他也是副省长，但季昌明实打实是排名靠前的省委领导，纡尊降贵来到他们公安厅见他。 “季书记，您怎么亲自来视察我们公安厅了，来，喝茶。 这茶叶可是林城的名茶。” 季昌明看了一眼茶叶，又闻了一下，马上知道了这茶叶是什么来源。 林城哪有什么名茶，最有名的茶就是纪委那位领导老家的口粮茶了，几颗茶树还是从东瓯市移植过来的普通茶树。 季昌明可是汉东省的坐地虎，汉东出身的高级领导的典故，季昌明一清二楚，喝了一口茶就知道这是何清泉这是在装杯，显摆自己有政治资源。 其实这又何必呢，何清泉都五十七了，再过几年就退二线了，再有政治资源，他这个年龄提拔也是极小的概率了。 不过借着这个茶，季昌明就好开口了。 “何厅长，这个茶我在几个月前喝过一次。 那时候是纪委委员们开会，祁副书记特意召见我聊了几句，那时候喝的就是这个茶。” 其实这就是瞎说，祁同伟去年做体检的时候，检查出了结石，虽然只有几毫米大，但也吓得祁同伟连茶叶和阔落都不敢喝了。 在办公室里有空闲的时候，祁同伟还会跳跳绳，希望把石头给跳出来，最近一年祁同伟喝的都是白开水。 只不过何清泉可没什么机会去京城，也就过年过节打个电话给祁同伟问候问候，自然不清楚这个情况。 一听季昌明这么说，何清泉有些摸不清了，一下子被他镇住。 “老何，上次祁副书记亲自给我布置了一个任务，结果这几天任务出了差错，老哥这就是来找你求援了。” 季昌明也不不卖关子，他这次可是来求人来的，必须要给别人面子，透露一下这个任务可是你的政治资源关注的。 何清泉一听祁同伟亲自布置的任务，手上的杯子直接放了下来，这次省纪委还真没找他们一起配合。 结果事情就出了差错，给人跑了。 何清泉眼珠子一转，顿时知道了季昌明这是遇到了困难，心里琢磨自己要什么好处，至于帮不帮，那当然要帮，季昌明都上门来求了，这个案子还是祁同伟关注的，要是他不上心，不帮忙，最后还有可能被季昌明推卸责任。 那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何清泉虽然心气已经没了，不再像十几年前跟着祁同伟那时候那样，亲自出现场抓悍匪，但还是想着退二线能获得一个好待遇。 如果能混上两年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那退二线的时候，就有机会提高待遇。 第899章 季昌明求援二 何清泉听了季昌明的话，其实早就心动了，原因很简单，这个案子是祁同伟关注的，只要他做出了成绩，就能找借口当面和祁同伟汇报成绩，陈海能调到纪委第七监察室，接下来搞不好还能成为主任，或者下派省份做纪委书记。 何清泉自觉和祁同伟当年共事五年多，还是相处很到位的，只是现在祁同伟的位置太高了，没有足够的理由，他可不敢过去打扰领导。 “季书记，您真是客气啦，还特意到我们这里来，只要吩咐一声，那我们公安厅肯定要无条件配合啊。” 何清泉说的真诚，季昌明却看得出虚伪，心里鄙夷道，如果不是把祁副书记的名字抬出来，你会出工出力，很可能随便派个小队过来糊弄糊弄，老官油子。 但脸上季昌明还是笑容满面，他又是省委领导，亲自过来算是给足了公安厅面子。 “那咱们详细来讨论讨论案子的情况，我那边派负责的小组过来，公安厅这边，何省长也出一批人加入专案组。” 何清泉顿时警觉了起来，加入专案组，这可得和其他人讨论讨论，不然省纪委这边拿个烂摊子过来，找他们公安厅分摊责任，这可就不是好事了。 “季书记，不如您先派他们过来，了解案情，看看我们这边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 季昌明一听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了，何清泉这意思分明是想着干成了蹭蹭功劳，干不成不想背锅啊，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何省长，这个案子上面格外重视，是有保密等级的，如果不是专案组成员，我们乱透露细节，上面领导追究起来，我这把老骨头可顶不住。” 官场上打机锋其实本质上和菜市场买菜没有区别，只不过讲话的事情影响范围广一些，语言艺术会精致一些，本质上还是讨价还价。 季昌明先出了价格，这颗胡萝卜卖一百块，何清泉还价二十块，二人再拉扯一阵，最终以五十块成交。 双方握手之后，下属团队就开始正式开会，并且由省纪委这边正式发函，邀请省公安厅加入专案组。 但等何清泉了解了详细信息之后，心情就没那么好了，因为这案子有点出乎意料得复杂。 “这个林汉到底是怎么跑的啊？还能跑到境外去？” 何清泉也没搞清楚这个情况，因为汉东省的出入境口岸都没有林汉出去的记录，何清泉的得力助手陈清泉站在一旁低声说道。 何清泉再次翻看了一下出入境的记录，确认林汉不是汉东省出去之后，有了猜测。 “大概率是坐了哪里的船直接去了香江，在香江出境的。 从这一方面调查。” 陈清泉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转头跟一旁的刑侦总队副总队长刘礼仪嘱咐道。 “小刘，你马上去吕州那边调查，亲自去，我怕吕州公安局那边有人配合他们。” 陈清泉当初在京州市公安局算是一员福将，刚刚回来不久就碰上了一个杀人案件，然后顺利破获，那时候祁同伟还兼任京州市公安局局长，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局长就是何清泉，何清泉也算是为了拍祁同伟马屁。 接连提拔陈清泉，二人名字相近，而且陈清泉运气一直很好，能力只能说一般，对法律法规倒是学得很精，办什么案子总是顺利破获，何清泉就看上了他。 等何清泉到了公安厅当厅长，又把陈清泉调了过来，现在已经是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厅长了。 这陈清泉自己当了副厅长，他妹妹也被提拔成了处级干部，这倒不需要权钱交易了，他自己就办了。 这位副总队长刘礼仪当年是办张俊案的功臣，也是何清泉一手提拔的年轻干部，当年为了抓捕歹徒身中一枪，然后被时任治安总队总队长黄小斌看中，调到公安厅的，十几年过去现在也上到副总队长的位置了。 祁同伟的老领导黄小斌现在已经是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了，不过他的任职方向太窄，不可能学着祁同伟或者刘德旭那样跳到其他岗位。 最近听说正在努力运作调到经济落后省份，希望能更进一步。 不过黄小斌在上面没什么人脉，刘德旭又觉得中江省没有适合他的位置，祁同伟这几年位置特殊，正是分管汉东省的纪委副书记，很少主动为下面封疆大吏说话。 但黄小斌如果自己找到愿意接收的地区，那祁同伟就能在组织程序上帮上忙。 其他不熟的副部级干部如果想要升迁或者调动，尤其是祁同伟分管的区域内，那必要的程序就是和他打招呼，不然结果就是汉江省那两名干部那样，直接在会议上被祁同伟轻飘飘一句，群众反映不好，就直接驳回了任命。 季昌明现在连省委办公室都不回了，林汉案件要是干不好，只怕他的办公室也会变成别人的了，他不敢不上心。 “何省长，那林汉出逃的真相，就得拜托你们帮忙调查了，京州市我们还抓了十二名干部，单单厅级干部就有三名，我实在是分身乏术啊，要撬开他们的嘴。” 何清泉跟季昌明握握手，重重点头，既然已经发文了，他就不会再拿捏姿态了，要是别人说他不上心，传到领导耳朵里，那就得不偿失了。 “好，没问题。季书记，您先忙那几名干部的审讯工作，我这边已经有了基本的头绪。 准备派两个小组出发调查，专案组里你们的干部也会一起跟上，有情况您那边随时能知道。” 何清泉做事还是很周密的，季昌明对他也有信心，安排到位之后马上赶去留置场所，亲自负责审讯工作。 分割线 祁同伟这边有点烦，此时正靠着老板椅上一摇一摇的，手上拿着手柄，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正显示出祁同伟最新下载的单机游戏，热血无赖。 祁同伟控制着人物正在大杀四方。 第900章 石亚楠的困局 祁同伟正在精细操作，做着主线任务，桌上的电话却接连响起嗡嗡的声音，导致祁同伟的任务失败。 操作的人物被对手几枪打死，保存了进度之后，祁同伟烦躁地丢下了手柄，然后熟练地把设备拔了线，收了起来。 这时候才有空看手机，祁同伟在自己办公室里打游戏，可是违反规定的，他又是抓纪律的副书记，虽然不一定有什么大事，但被人看见了，管理层领导也会对祁同伟颇有微词的。 下面的小干部上班时间玩个蜘蛛纸牌都会被通报批评，祁同伟也不能太过份。 电话还在响，祁同伟接起。 “谁啊？” “你好，祁副书记，我是汉江省石亚楠，今天您有没有时间。 我有些工作想跟您汇报。” 一听这个名字，祁同伟再次看了一眼私人手机上显示的号码，确实是个不认识的号码，但能拿到自己的私人电话，肯定是找了自己亲近的人要来的电话。 看来是为了那两名干部的任命程序来的，不过祁同伟不打算卖这个面子，这两名干部就是有群众反映，就是不适合提拔，你能怎么样。 “哦哦，是石书记啊，您客气了。 说什么汇报工作，您还是找领导汇报，有什么事情，您找我们纪委一把手就行。 我可算不上什么领导，对了，石书记，我现在还在开会，就不方便打电话了。” 说完，祁同伟不等对方说话，直接挂掉了，接着撇了下嘴自言自语。 “三年前你们汉江省的于华北和石亚楠不是牛吗？ 还请安全部来给我们找麻烦。” 其实按照程序来说，上面领导又没有异议，组织部也同意了，两名副部级干部而已，虽然位置还算重要，一般是没什么阻碍的。 尤其是石亚楠刚上任省委书记不久，这还是第一次推荐人事，谁能想得到这两名干部的任命程序会被人卡住。 石亚楠此时就很愤怒，坐在车上，甚至忍不住一拳砸在扶手上面，坐在前面的警卫员和秘书都有些惊讶，堂堂一把手居然会如此破防。 “石书记，上次那位领导不是说纪委也没有正经证据，也没有正式立案。 为什么就不能通过任命。” 祁同伟的意思也很简单，我就是不卖你面子，三年前你们摆了我一道，这次我家就是得出这口气。 石亚楠心知肚明，三年前就是她给于华北出了馊主意，不希望纪委在汉江省继续深挖了，负责人祁同伟又是出了名的难说话，找领导他也不会卖面子。 这才找了安全部，搞了一个高度机密的案件，直接把第三监察室的人调走了，但没想到啊，这件事会被分管副书记祁同伟记这么久。 石亚楠心有不甘，但是又不敢强行上纪委那边，以祁同伟的个性来看，只怕除了丢脸，什么目的都达不到。 但又怎么办，真要找高级别领导吗，她石亚楠可是刚刚当上省委书记，还是全国唯一一位女性一把手，众多光环在脑袋上，一时之间有点放不下架子。 坐在前面的秘书也不敢插嘴，石书记出了名的说一不二，不喜欢听别人的意见。 此时的京城进入了冬季，天空中开始落下点点雪花，石亚楠按下了车窗，窗外的寒风吹了进来，也让她过热的头脑降了一点温度。 石亚楠想通了，虽然说哪个做事的干部没有几封举报信，但是人家是纪委领导，人家就是干这个的，就算人家只用几封举报信卡住任命程序，那也是人家的职责所在。 这也是石亚楠找了不少领导，却没人愿意插嘴的原因，人家走的正当程序，你能怎么样，除非找领导压祁同伟一头。 但真的找了高级别领导强压祁同伟签字，只怕会真正得罪了祁同伟这只大鳄。 祁同伟可不是个简单的人，是江州出身的干部，不管是做副职，还是在纪委，都有巨大的影响力，民间组织部长们一直传闻祁同伟是上面培养的核心梯队干部。 有可能过了几年，祁同伟就坐到石亚楠无法企及的高度了，这时候如果得罪这么一位前途无量的干部，真的值得吗。 石亚楠按上了车窗玻璃，把视线从车窗外转到前面。 “到下一个路口调头，去某某大院。” 警卫员兼驾驶员点点头，开到了前方路口就慢悠悠调头回去。 石亚楠来到了自己老领导的家里，在汉江省威风凛凛的女一把手，此时在这位白发老人面前表现拘谨，就像个秘书一样。 “亚楠，难得你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啊。 坐坐坐。” 说话的是汉江省前省委书记裴一泓，此时他已经退休了，退休前是副相之一。 这才退休没几年，裴一泓的整个气质已经从精力旺盛的领导人变成了一个气质柔和的老人，头发也变得花白。 “老书记，您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石亚楠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屁股，表现还是十分拘谨。 裴一泓摸了一下头发，自嘲一笑。 “老了啊，没退休之前就白了，只是那时候还要保持形象，会染黑。 现在就不用染黑了，当然是白的。” 话虽这么说，但他整个气质都开始变了，明显就是退休综合症。 “不说客套话了，现在你职责重要，是一省的领头羊，你来找我到底干嘛。” 裴一泓下意识点上一根烟，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直接把烟掐灭了。 “不好意思，家里人已经禁止我吸烟了，身体的各种指标都高的可怕。” 石亚楠到嘴边的话又有点说不出口了，老领导已经正式退休了，身体还不好，拿这些事去烦他，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见到石亚楠欲言又止的样子，裴一泓就猜到了这位优秀下属肯定是有事，直接开口。 “好了，亚楠，有什么事我这个老头子还能帮得上，那你就直接开口。 只要是能为汉江省发展帮得上忙的，不用客气。” 老领导都这么说了，石亚楠组织了一下语言，也开始娓娓道来。 第901章 找家长 裴一泓听石亚楠从三年前第三监察室在汉江省差点搞出来个窝案，到这个月祁同伟直接拒绝在两名重要副部级干部的任命书上签字，不自觉又点上了一根烟。 听完石亚楠的叙述，裴一泓深深叹了一口气。 “三年前，你们就不该搞什么小动作，当初你们直接和我说，我找赵老板聊一聊，祁同伟同志绝对会给面子的。 你们自己自作聪明，搞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 三年前，刚好是祁同伟同志刚上任的时候，那时候他搞出了粮食系统的案子，又借此掀起全国耕地保护巡视工作的浪潮。 正好是祁同伟同志计划在纪委站稳脚跟的时期，就算第三监察室在汉江省查出了窝案，他也不会节外生枝，只要我们在赵老板那边吹吹风，这个面子他绝对会开心地给的。 你们搞什么不好，找安全部来帮忙，他们立场特殊，所有案件都是高度涉密的，直接把第三监察室的骨干小组牵连进去，他们几个月也走不出来。 你说，人家是不是觉得你们在搞事，也不怪人家抓到机会给你们穿小鞋。” 裴一泓说的当然是表面上的道理，但他还是有一个关键信号显示出来，那就是你们，而不是你石亚楠一个人。 一个是以汉江省省委的名义出来沟通，另一个就是提醒一下已经调走在邻省任省委书记的于华北，不要觉得这不关自己的事。 石亚楠一听，想了一会儿，想到了其中关节，那就是这个事情，不能成为她和祁同伟的私人恩怨，如果这个风声露出来，只怕会直接激怒祁同伟，彻底没了回旋的余地。 “那老领导，您的意思是？” 裴一泓深深抽了一口烟，有点不舍地看着剩下的大半支香烟，还是在烟灰缸里掐灭了，既然已经退了，他就不想自己剩下那点老脸被人打肿。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表达出来你们汉江省省委的积极态度。 针对一些举报信的情况，你们省纪委自己开始彻查，做一个好姿态。” 石亚楠最不想做的就是这个姿态啊，因为她刚刚上任不久，正是立威的时候，要是被下面干部知道她连第一批任命都搞不定，她还有什么威信可言，那些于华北的留下来的庞大势力，该怎么收编过来。 那可都是一群狼啊，只要自己稍微露出一点弱势，他们就敢扑上来撕咬，不行，自己不能认输。 “不行，老领导，现在汉江省的局势复杂，如果连第一次人事都受挫，后续工作没有办法开展了。” 裴一泓注意到石亚楠讲话的态度十分坚定，知道有些事情可能和当年不一样了，如今的汉江省经济发展快速，经济利益更多，官员们上下其手的手段更加复杂，石亚楠看来是有自己的想法。 也就是牺牲他这个退休老头的脸面，保住她现任省委书记的脸面，想通了这点，裴一泓叹了一口气，做事不正大光明，总是纠结于小面子，这样的一把手真的能带领好一个大省吗。 但裴一泓也没选择了，这几个接班人都是自己选的，一路支持过来的，叹了一口气。 “那还是我去找祁同伟同志聊聊。” 石亚楠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虽然感觉有些对不起老领导，但她这是为了汉江省未来的发展。 分割线 第二天，祁同伟的办公室就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你说什么？裴一泓同志要来我办公室?\" 祁同伟听到这个答案，内心是无比惊讶的。 “那边办公室申请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半，我推掉了两个会议，能空出一个小时。” 祁同伟点点头，算是承认了小梁的安排，无论怎么样是不可能把退休的管理层领导拒之门外的。 “祁副书记，您说，这是不是汉江省的那个事情？” 祁同伟还坐在位置上翻看着内参，听到小梁的问题，一方面惊讶于他的胆大，另一方面也感叹于他的敏感性十足。 祁同伟把自己的私人电话丢在了桌上。 “昨天，汉江省的石亚楠书记打了四个电话，我接到了一个，拒绝了她过来的请求。 看来这是请家长了啊。” 祁同伟脸上带着轻笑，心里高兴，把一个对手排除在外了。 这位传说中第一位女性一把手，居然就这个水平，她自己不想办法解决这个事情，居然去找一退休的老领导舍出自己这张老脸来帮她讲话。 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管理层耳朵里，那时候这位新扎一把手，就知道她自己的个人担当，其实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评价，可惜啊，她面临困境的选择，不是自己选择担当，而是找家长，无疑是极大的减分项。 “你亲自做好接待准备，另外和办公厅问问，咱们一把手有没有行程，提高规格，欢迎退休老领导来视察工作。” 小梁听到祁同伟的指令也是很惊讶，裴一泓同志的级别哪够得上来纪委视察啊，照规矩，一把手也不该接待啊，但祁同伟这么说了，他还是马上联系办公厅负责人。 “祁副书记，办公厅那边传来消息，领导说就由您代表纪委接待裴一泓同志了，希望您能展现我们纪委的风貌。” 祁同伟听到这句话，就已经知道上级领导默认了他代表纪委的意思。 “那好，马上组织办公厅，机关党委，组织部等部门迎接裴一泓同志视察。” 就这样，原本个人的说情，变成了正式的视察会面（详细就不写了，容易被河蟹捶死） 裴一泓回到住所的时候，石亚楠很快就赶来了。 “老领导，结果怎么样？” 裴一泓没有直接开口回答，而是打开了电视，七点半新闻。 “你看电视。” 石亚楠一眼就看到了祁同伟陪同裴一泓在纪委机关进行视察的新闻，脑子里嗡嗡响。 “这位祁同伟书记，事事都做在明面上，明明是私底下说情的事情，结果被他大张旗鼓迎接我去视察。” 第902章 原由 石亚楠却没听出老领导裴一泓的话外音，而是焦急地询问结果。 “那，老领导，他答应了没？” 裴一泓看了一眼石亚楠，心里已经开始后悔，当年自己是不是过于盲目了，怎么选了这么几个接班人。 一个赵安邦，莫名其妙要和上面顶着干，结果因为家人的原因落马了，现在无官一身轻。 一个于华北，其实他才是管不住家人的典范，碌碌无为干了一届，现在据说去了邻省做一把手，管理层也没有看好他的，肯定没机会了。 本来这个石亚楠是最受他器重的，还有女干部的优势，未来上到一个高位，绝对有可能。 但是，人都要从事上看，平时那些事她干得还算不错，可面对上层的干部，她还是搞这一套蛮横应对的，十分缺乏和上级沟通的智慧，要是三十多岁低级别的时候，还能好好调教。 对比一下当年接任他在江东省副书记位置的赵蒙生，不止自己干得好，找的接班人也是不拘一格，他当年已经是省委领导了直接在基层选了一个干部培养。 一路在公安系统和江州市跌跌撞撞，事情居然是干一件成一件，好像什么事只要交到祁同伟手上，就一定会作出一百五十分的高分，行事不拘一格，想象力天马行空，为人豁达，做事光明正大。 加上年龄合适，已经能看见一颗启明星升起了，自己舍出这张老脸，也被人家轻松化解。 “虽然我没有机会明说，但人家绝对是清楚我来的目的的，你就放心，他应该会给你一个合适的回复的。” 石亚楠一听，也算是放心了。 这算是她这种长期在地方成长起来干部的局限性，有时候总以为事情就是两名经办人商量后就有结果的，她根本没考虑到京城是个小圈子，祁同伟还是深受众人关注的梯队干部。 于是等她回到汉江省后，直接传来了新的消息。 “石书记，办公厅那边收到上级通知，有高级别领导要来汉江省视察革命老基地，大汽车产业还有基层党建工作。” 石亚楠直接在座位上站了起来，看向秘书，好像在询问到底是哪位领导要过来，但秘书连名字都不敢讲。 女秘书看懂了她的意思，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花板。 经过一阵忙碌，石亚楠送走了视察的领导，同时迎来了很坏的消息。 “汉江省这么多年，干部们都是以本地成长，本地任职为主，看来也需要变一变。” 分割线 祁同伟再次参加和组织部的商讨会议。 这次轮不到他发言了，因为参会的级别很高，祁同伟痛快就在新的任命文件上签字了。 会后，小梁拿着新文件跑完了程序，把回执放在了祁同伟桌上。 “祁副书记，这汉江省居然直接被上级插手了人事，这种事情也太罕见了。” 祁同伟一边拿着英雄牌钢笔签字，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上领导视察汉江的新闻画面。 “因为上面领导发现，这位女一把手，掌握不住局面，而且汉江省这几届，都是顺位接班的。 搞得整体的格局十分，说稳定，也稳定，但太稳定了，一把手反而被下面的干部牵着走。 你看看新闻，上面的发言都是蕴含深层意义的。” 祁同伟把显示器掰到了小梁面前，话说，祁同伟还是第一次真正这么仔细带着一名干部，就像是学生一样。 过去的卢强，或者其他秘书，在祁同伟看来都是干活用的，做事从来不会和他们过多解释。 只有小梁是例外的，人家是被特别托付来做学生的。 “上面是对汉江省这几个大战略有不满吗，好像话里话外并不是特别满意的意思。” 祁同伟点点头，手上还在签字，拟同意，请转田国富同志，最后两个字没墨了，狠狠甩了两下钢笔，还是没用。 小梁显然也看到了，急忙从自己胸口拿出一根钢笔，祁同伟接过继续写了起来。 “这笔啊，九零年代我在东瓯市做公安分局局长的时候买的，到现在二十年了，就算质量再好，现在用起来也没那么好用了。 你这个是名牌啊，谁送给你的吗？” 小梁拘谨地点头。 “是，一位叔叔送的，也是我父亲当年的老战友。” “汉江省的情况，我可不是单纯为了泄自己私愤，报复他们当初摆了我一道。 当然，这也是目的之一。 主要还是我看出了端倪。” 说着，祁同伟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大堆内参文件。 “在这里看，不能带出去，也不能拿出去和别人讨论啊，这不是你们厅级干部接触的级别。” 小梁接过内参，却没有急着翻看。 “其实没有什么秘密，上面领导们也察觉出了汉江省有点不听话，对于大战略执行不到位，但他们的情况并不严重。 不像某些省份那样，有个独霸一方的一把手。 经过我仔细研究过后，我发现，汉江省的格局和某些省份还不一样。 本地干部比例很高，而且，相对排外。 前前任汉江省省委书记赵安邦落马的事情，其实不是和其他高级干部的斗法失败，而是影响了一群低级干部的利益，被他们拉下马的。” 祁同伟用手指敲了敲一份文件，但小梁不敢翻开看，他级别不够。 “看，里面的内情看完，你才能知道事情始末。 总之，接下来几届，汉江省本地干部们相当强势，省委的领导们也必须要主动和下面的干部们合作，一定程度上满足他们的利益才能有所作为。 然后就发生了这次的事情，两名本地干部要晋升成为重要常委，这个任职文件递到了我手上，如果是一般人，就像组织部那边一样，他们全部都觉得要支持新任一把手工作，还是女干部，就签了字。 可我就觉得这个字签下去，本来就强势的本地干部集团，接下来会直接把省委架起来了。” 第903章 汉江的秘密 小梁看了一份祁同伟许可的内参，这才发现其中奥秘。 “祁副书记，这两位晋升省委常委的干部，就是大汽车战略和七百万吨特种钢的负责人啊。” 祁同伟点了一下头，把电脑显示器转回来，然后在上面搜索两个人的人名。 “这二人都是市委书记出身，以做事扎实，作风霸道，胆子够大出名。 这两个不被上级认可的大项目，就是这两个人一手推动的，升他们做省委常委，也就是汉江省省委在酬谢他们功劳。 从上一届汉江省省委书记于华北到现在的石亚楠都是走这个路线的。” 小梁一边看着手上的内参文件，一边用眼神余光偷瞄祁同伟，祁同伟专心在键盘上打字。 “但他们俩没发现，他们现在的汉江省格局已经有六年没有外地干部在本地扎根了，看这份文件。” 祁同伟伸手指了一下下面另一份文件，上面有机密二字，是组织部转交过来的文件。 小梁没有犹豫，接过这份文件打开。 “这是汉江省组织部交到上面的报告，我特意要了一份，仔细看完才知道那边的情况。 照理说，汉江省这样的大省，省管干部起码会有百分之二十是外地出身的干部，每年晋升或者调入的数字也差不多在百分之二十几左右。 可是汉江省的省管干部是百分之九十本地干部，其中履历还以几个区县为主。 这说明什么？” 祁老师开始提问，小梁同学接上话。 “祁副书记，这就是典型的团团伙伙，山头主义啊。” 祁同伟老师欣慰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难怪赵老板送到他这里进修，这孩子确实有学习能力，未来也是个明日之星啊。 “在我这个位置，虽然没多少时间下去各辖区或者监管单位巡查，但必须要及时查看这些辖区和监管单位的各种文件，不要老看他们的报告，其中夹杂了各种地方利益，总是真真假假。 我要教你的就是，看组织部的年度报告，组织部的过往几年报告，就能看出一个地市的部分发展轨迹，组织原则有没有贯彻下去，组织架构是不是健康。 比如，像汉江省这个文山市的组织结构，就十分不健康，石亚楠书记就担任过文山市市委书记。 不说别的，看看财政供养人员数量，对比文山市的总人口，看出区别了没？ 如果这样看着不直观，那看看江东省各大城市总人口和财政供养人员的比例。” 祁同伟再次把显示器转过来，让小梁能直观看到对比。 “差了整整百分之六十吗？” 这是小梁的自言自语，祁同伟还点了一下显示器上。 “这还只是常住人口和财政供养人数的对比，你再翻开报告的下一页。” 小梁也是沉浸在祁同伟这种调研方法里了，迅速翻开下一页。 “处级干部有这么多！怎么可能，有六百多实职干部？” 祁同伟点点头。 “看见区别了，江东省各城市，普通地级市的在职处级干部一般在一百二到一百八左右，享受处级待遇的干部应该也在三百左右，总人数就算五百。 就算是副省级城市，实职处级干部是主体，一般也就两千到三千，享受处级待遇的五千左右。 但是副省级城市的财政收入可不是普通地级市可以比的。 无论哪方面看，文山市的干部都太多了，多到严重影响地方财政，这份文件上没有标注他们的籍贯。 但我能猜得到，只怕他们的籍贯集中在几个区县。” 祁同伟翻看的资料远远不是桌上这一点，像汉江省文山市的情况，其实是九零年代开始的，原市委书记刘壮夫和原市长田封义二人开始的乱象。 他们二人对所谓的自己人，尤其是自己同县的老乡，那照顾的可谓无微不至，当年祁同伟就听过，这位田封义调到省作家协会后，一口气升了七十名处级干部，在他调过去之前，省作协总共人数才六十几个。 要不是这位田封义同志现在已经落马了，祁同伟直接要拿他们当典型，狠狠搞一波汉江省。 不过现在也不急，那边的格局现在也很适合搞事，非常具有典型意义。 “祁副书记，那其他城市的情况也类似吗？” 祁同伟听到小梁同学举一反三的话，又是欣慰地点点头。 “你看这几份文件，都是汉江省的城市，其中包括副省级城市宁川市，石亚楠书记就曾经担任过省委副书记，宁川市市委书记。 虽然没有文山市这么夸张，但还是严重超编。 就这种情况，财政压力巨大，他们不想着把多余的编制缩回去，为了缓解压力，就搞出好几个超大型项目。 地方治理，其实根源都在这阿堵物上面。 九零年代到一零年，经济发展迅速，他们汉江省这庞大的干部群体，有快速发展的经济作为后盾，能养得起。 但最近几年，受全世界局势影响，经济增速开始放缓。 这时候他们汉江省就感受到了，这财政上的钱，发工资都不够，税收的也不少，地也在一块块拍卖。 但他们养的人，就是超过了汉江省老百姓的承受力，可是他们却没有大刀阔斧改革的勇气，一心想着用几个大项目把gdp搞上去，才能发的起工资。” 小梁今天算是受到了很大的震撼，在他跟随祁同伟的这一年多以来，祁同伟的个人能力他是佩服至极的，记忆力超群，很多文件看过几眼，就能原封不动背出来。 下属们也被祁同伟拿捏得死死的，用工作将所有人推动起来，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愿。 去年办了西南某省的大案，祁同伟连京城都没出，就指挥着多个小组，提级巡视该省多个重要城市，一口气留置了某城市连续五任领导。 上面有相关的退休老领导急的跳脚，来纪委大闹，最后祁同伟轻松化解，甚至给了那位退休老领导一个处分，断崖式降了他的职级待遇。 第904章 汉江的新格局 另外一名退二线的在职领导，也被收集证据，祁同伟亲自带队双规了起来。 小梁那时候也是第一次知道，作为一位成熟的领导，用好下面的干部，他自己就能游刃有余，还有空在办公室里打单机游戏。 那段办案的时期，小梁和秘书团其他人可是连续通宵了半个月，搞得人都憔悴了，处理各小组传来的消息，祁同伟这个居中指挥的大脑，却总能抽出时间睡睡午觉，打打游戏。 外面有传言，很多人希望祁同伟副书记能更闲一点，少做一点事，因为他们怕啊，祁同伟的表现也是如此，从来都是风轻云淡的。 但只要他开始有动作了，一大堆人就会觉得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这次祁同伟没有在汉江省的推荐表上签字，外面各单位就引起了很大的讨论，什么都没做，一份份情报就自动到了纪委这边，这就是三年多来一年一起大案带来的威慑力啊。 前段时间那位退休老领导裴一泓的到来，也让小梁看见了祁同伟的手腕，把私下里的说情变成了公开的视察。 然后就导致了领导去汉江省视察，还有此时这张新的任命文件。 原来，这都是祁副书记早早就计划好的。 “行了，把文件收起来，现在知道收集信息的渠道了，凡事不能只听一家之言，听下面那些人精现编瞎话。 尤其是统计局那帮人，经济数据从来是水分最大的区域，像组织部的资料是篡改比较少的领域，参考价值比较大，如果你发现组织部的资料也被篡改了。 那你就能像我三年前那样，直接掀起纪检大案，打开局面。 还有就是地方纪委每年的查处记录，摸清楚了地方的格局之后，再看看纪委每年查处的人和主抓的方向，你就能发现很多奥秘。 多看看各个部门的历年数据，日后你自己下去任职的时候，就能知道事情从哪里着手。 先出去。” 祁同伟看了一眼在亮的手机屏幕，把小梁赶了出去。 “喂！恭喜啊，金省长。” 原来打电话过来的是金新凯，这次上级在汉江省巡视之后，新下来的一个大任命就是把原先的省长给调走了，新任命的省长就是从别处平调过去的金省长。 “同伟，你可是又搞了一件大事啊。” 祁同伟呵呵一笑。 “我这算什么大事，我只是把汉江省这十几年不正常的政治生态曝光了出去，做决定的还是管理层。” “我完全是懵的，在这边干得好好的，老板就找我谈话了，说汉江省编制冗余，财政负担已经大到影响发展了。 要我过去大刀阔斧地改革，我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这难题还是你给出的，你要帮我啊。” 祁同伟坐直了身体。 “哥，急什么啊，我当然帮你啦。 而且已经在行动了，昨天我就给上面打了报告，调一个强硬的省纪委书记过去，我推荐的就是我们第七监察室的主任田国富。 他是个老江湖了，副部级的资历就七八年了，这次由他去做你的助手，正好合适。 我也跟他承诺了，只要他顺利帮你把汉江省整顿下去，就推荐他转岗做副书记。 不然一直在纪委线上转来转去，岗位太少了。” “这也不够啊，真是的，我还没上任呢，就收集到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 “那不会，给我签字的文件上，明明就写着把那两名争议的本地干部调到外省去。 这样算上他们本来要空出来的两个地级市市委书记位置，加上两个本就要调走的常委班子位子，还有我这边操作的纪委书记。 你一上来，在常委班子里就是三票了，加上两个重要地级市的位置，就算市委书记的位置，那个石亚楠让顺位接班了。 市长的位置你也能争取到啊。” 金新凯被祁同伟这么一通分析加保证，语气算是缓和了许多。 “下回你也早点跟我商量商量，完全没有准备，直接要下来大省啃硬骨头。 清除冗余编制的同时，老板还要求我保证经济平稳运行，现行的几个大项目算是过了河了。 但是新的项目一律不准审批了，那边本地干部势力盘根错节，要指望他们干活把经济搞上去，另一边又要把他们的铁饭碗敲掉。 不知道多少人会戳着我的脊梁骨骂，现在那位女一把手的态度还暧昧不清，谁知道她这次被你这么搞了。 会不会在工作上给我穿小鞋，下绊子，让我灰溜溜滚蛋。” 祁同伟继续笑着说。 “不会的，这次上面领导肯定当面警告过她了，也明确了她部分态度，不然不会让那几个大项目过河的。 我之前可是收到消息，赵老板曾经决心把汉江省的这几个大项目砍掉，甚至打算严查几个助纣为虐的银行干部。 不过，现在有了这一波人事变动，常委班子变了四个人，很多事就不需要那么激烈应对了。” 祁同伟做这么多事的目的，还是为了给老板分忧，当时是有传出过风声，汉江省的数据造假，财政情况堪忧，还违反大战略搞大项目，大干快上。 其中一个方案就是把相关的项目给毙掉，以儆效尤，甚至查一查相关支持的银行干部，是不是中间有利益输送。 但这样做的风波实在太大了，祁同伟想来想去，刚好可以卡在他们新任省委书记上任，要调整班子的契机，直接在签字流程环节把事情闹大。 为此，上面领导和组织部商讨了几轮，干脆决定把汉江省的班子动一动，平调一批本地干部出去，再天南地北调一批得力的干部进去，看看能不能改变汉江省的糟糕情况。 尤其是冗余的编制，吃空饷的恶劣情况。 “哥，这事儿确实不是容易的事情，个中平衡一定要掌握好，那个女一把手要是不听话，你随时跟我说。 我给她找麻烦，你最好在上任前，找一找组织部的领导，要点好处，比如清理编制和空饷的指导性政策。” 第905章 清理冗余编制 这时候就凸显出金新凯这位三代和祁同伟这样靠自己上来的第一代的差别了。 虽然二人的聪明才智都不相上下，但管理层的领导们对祁同伟普遍有高的信心。 因为祁同伟二十几年的上位历史，一半是充满远见的坚定奋斗，另一半则是血淋淋踩着贪污份子上位的斗争。 祁同伟的意志更加坚定，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挑战，他都会加倍奋斗出结果，无论对面是什么敌人，祁同伟也会想尽办法把他们拉下马。 管理层在面对一些地区和领域巨大困难的时候，如果想选一名可以披荆斩棘，一往无前的战将，第一选择就是祁同伟这样的干部。 本来这一次汉江省的编制冗余，财政支出过于庞大的事情，赵老板是想过，干脆把祁同伟调到汉江省，把那个女一把手换掉。 但现实情况却没有那么简单，一位女性一把手能上来，也是经过了各方的博弈，牵动了全局的利益，能选出合适的一位干部，其实也是极其困难的，现在人家没有犯大错，轻易就把人换掉，组织原则就变成了开玩笑了。 再者祁同伟在现在的位置上，能起到对很多人的震慑，对安稳度过这个任期，其实非常重要。 经过讨论之后，把影响更小的省长给平调调走了，再将常委会里本地干部的格局打乱。 原本要酬功上位的两名重要常委，直接去了其他省份升任常委，还空出了不少位置给新任省长操作。 汉江省已经搞到一半的大项目，也被允许继续搞，同时汉江省委被上级直接下达了缩减冗余编制，清理空饷的重大任务。 这件事的监督权当然还是在祁同伟这边，第三监察室将会进行专项督查。 挂断电话，祁同伟清楚，上级这是对金新凯的考验，一位官三代在前期进步肯定非常快，但是在现在这个层次，如果想进步，必须要证明自己比那些普通家庭出身的高级干部更加坚韧，更加优秀。 “这是一次考验啊，只有豁出去崩断牙，满嘴流血的代价去啃下硬骨头。 未来才有更好的机会。” 祁同伟把自己的私人手机丢下，按响了桌上的电话。 “通知第三监察室的主任，副主任，还有厅级侦查员过来小会议室开会。” 接着起身走出门，对着小梁说道。 “让办公厅发的文搞定了没有，在全国范围内要求各省纪委配合组织部门清理冗余编制，清理吃空饷问题的文件。” 这件事当然还是由组织部门牵头，纪委全程协助，监督。 小梁手上还是拿着笔记本回答。 “祁副书记，莽撞同志已经在催办公厅那边了，相信很快就会拿到文号。” 这事儿也是酝酿了很久的，经过了管理层的讨论，算是被汉江省这件事给引爆了。 因为财政供养人员冗余，这其实是全国性的问题，某些地区的县一级经济生态，甚至大半要靠这些吃皇粮的人。 治大国如烹小鲜，上面的文件要下发，必然是谨慎又谨慎的，在许多措辞上面，也都会留有相当大的空间。 怕的就是前文曾经提过的情况，省一级说大家的头发太长，稍微短一点显得精神点。 接着市里就要求大家充分理解上级精神，大家全部剃光头，要在全省的评比中当优秀。 执行到县一级的时候，文件的指导精神就已经加码到一定程度了，县里会要求所有人连眉毛胡子通通剃光，一根毛不留。 各种其他社会性问题也是如此，各省各地的情况不同，一旦上面以一个强硬的标准下达指令，等到了基层执行起来，就会出现许多严重脱离现实，搞一刀切的做法。 所以这一次组织部门讨论出的结果是暂时只以汉江省为重点区域，可能安排巡视，也可能不安排。 “那先叫李海鸟他们人过来，咱们明确一下任务，明天还要去组织部参加讨论。” 到了第二天，祁同伟带着第三监察室一行人到了组织部这边参加民主讨论。 “说是民主讨论，但这件事儿啊，是组织部牵头，咱们就不要过多提出自己的意见。” 祁同伟微微歪头和李海鸟窃窃私语，好像对这些会议毫不在意。 但李海鸟可不敢怠慢，祁同伟做事风格特殊，看着越是随意，做事的时候越是下手狠。 不过这次李海鸟还真是误会祁同伟了，领导们已经和祁同伟说得很清楚了，清理冗余编制是个长期细工慢活，而祁同伟下手凶狠，快速，大家就劝了劝祁同伟，不要激动，不要过多插手。 发个合适的指导文件下去，再催促各地省委慢慢干成这件事，而不是拿着屠刀下去大杀四方。 “祁副书记，昨天开会之后，我们已经做了基本的方案，您要不要看一看？” 祁同伟摆了摆手。 “不急，不急，等牵头单位下发指导性文件了，我们再积极配合。 别总是冲在前面，韬光养晦，韬光养晦。” 李海鸟用惊诧的眼神看了一眼他的分管领导，这三年你可是没闲过几天啊，大案一个接着一个。 那边第七监察室听说现在已经在搜集一些大型国企的证据了，准备随时搞个大事，他们第三监察室现在手上没有重大案件，汉江省不就该是目标了吗。 说韬光养晦，虚伪了，领导。 “这次我们的核心目标有五条。 第一，优化编制结构：消除人浮于事、职能弱化或消失单位，消失岗位的编制占用。 第二，节约财政支出：杜绝吃空饷现象，减少无效财政供养。 第三，提升行政效能：将编制资源集中到核心职能、重点工作领域。 第四，严肃组织人事纪律：维护编制管理的权威性和严肃性。 第五，促进公平正义：消除不劳而获现象，保障干部职工合法权益” 祁同伟仔细翻看了一会儿，微微摇了摇头，这几条在具体施行上其实非常正确，但在这么高的级别上，并不适合，果然，坐在上位的领导就发言了。 第906章 跨境抓人 “这个文件还不行，咱们要明确一个思维，大方向上，中枢进行指导。 但是在细节上，由各省各市，甚至各县区自己针对各地的情况，上报目标。 你们这份，写的太细了，拿回去重新改，下周二咱们重新进行讨论。 纪委这边怎么看？” 组织部的领导看向了祁同伟这边。 “我们没有意见，全程配合组织部的工作，只要确定了方向性之后，我们纪委也会配合同步下发文件。” 那名领导很是满意祁同伟的懂事，他也很怕祁同伟会借此搞事，汉江省这次的工作被上级直接否决了，重新安排了任命。 管理层就直接批评了他们，为什么纪委这边能察觉出不对劲，直接卡住任命，你们组织部就想着和稀泥。 但这事儿又怨不得祁同伟，人家是履行自己的职责，再说人家也不好惹。 这次讨论会，根本就没有讨论出什么成果的意思，就是这位领导想要试探一下祁同伟的想法，是不是想借着这次清理冗余编制在汉江省掀起大案，搞一波大的。 听了祁同伟的表态，组织部的众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位爷不搞事，那这个工作就能慢工出细活，好好干下去。 分割线 香江新界北区。 汉东省公安厅刑侦总队侦查处长李福正站在一处民宅上面观察环境。 “李处长，我这边收到的风声是你们找的人就在北区，好像是被新界北的黑帮社团义丰的人藏起来了。 他们在这边有走私船，能跑到东南亚，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他们的船没有出动。” 在一旁介绍情况的是粤东省公安厅的一名干警，李福放下望远镜。 “真是谢谢你们了，甄主任。 还带着我们到这边来。” 粤东省的甄主任没有过多客套，直接进入正题。 “其实你们可以发函请这边警务处帮忙的，这么私自行动，要是出了什么状况，当地政府不会高兴的。” 李福听了这话，不好回答，总不能说他们省公安厅的领导好大喜功，想要自己搞定。 不然发函到这边警务处，一定要通过部里，那时候很多协调的事就麻烦了，领导们为了自己方便，就让下面干部自己过来想办法。 就算找的地头蛇也是半个地头蛇，厅长何清泉个人找的当地的厅长石勇帮忙的，而不是走官方渠道。 “有些事，说来话长，总之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把人抓住。” 甄主任思考了片刻，好像在权衡利弊。 “其实这事儿我可以帮忙，这边的一些社团组织，其实有部分是受我们控制的。 像义丰这个组织，他们处在北区，离深市最近，接触也比较多。 只要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能找我自己的社团人士帮忙，把人带出来给你。” 李福听了这话，倒不算惊讶，这其实不奇怪，香江现行的体制下，暂时是没有那么多工作岗位去安置那么多闲散人口的。 出现社团控制基层，也是鬼佬们设计的治理方式，香江底层的各种生态环境几乎通通被社团人士占满了，哪怕是现在回归了，整个环境在慢慢改变，但这些社团人士还是社会组成的重要部分。 作为直接接壤香江的粤东省公安厅其中有重要职能就是在一定程度上协助本地警务处，在暗中保护本地的社会治安。 他们的厅长石勇，在当年做处长的时候，就是靠了在香江做卧底，立下了巨大功劳，这才上位治安总队总队长。 而后石勇在主管治安的副厅长位置上，长期暗中操控本地社团，扶持听话的社团头目上位，依靠一省公安厅的强大势力，石勇搅动着香江的底下风云。 这位甄主任，也就是治安总队内部主管深市和新界两地违法行为的经办人，对这些新界北部搞走私的社团人士来说，甄主任就是绕不开的现管领导。 “甄主任，咱们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如果有什么我能办得到的，您直接吩咐。 就算我办不到，我也可以和我的直属领导汇报。” 甄主任听了这话，抽了一口烟，接着丢下烟头踩灭。 “那我信你一次，放心，不会是违法乱纪的事情，和你们汉东省有关。 那边你是地头蛇，你能帮我。 这边我是地头蛇，我能做到你做不到的事情。” 二人的手握在一起。 甄主任接着打了一个电话，具体内容李福为了避嫌没有听，而是走到了一旁。 十五年前刚刚破获张俊案的时候，李福初出茅庐，感觉自己完成了其他干警都做不到的事情，膨胀到觉得自己会飞了。 可惜啊，他只是个普通人，当年的张俊案靠的是祁同伟等领导的部署，还有几百号干警日夜的辛勤，才最终抓获。 于是接下来几年，李福就因为这个膨胀的性格，吃了不少苦头，办砸了不少案子。 不然以他一等功功臣的头衔，怎么可能十五年过去，才升到一个小小的处长。 当年和他同级别的刘礼仪，现在可是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了，而且深受领导们信任，已经传出风声要直接升他做总队长。 人吃了亏，只要不是一次吃死，总是会慢慢成长的，李福现在就成长了不少，沉稳了许多。 也深刻学习了办案的能力，在老战友刘礼仪的帮助下，他也捞到了这次外出抓贪官的任务。 “甄sir，你来我的地盘，怎么都不打个招呼。” 甄主任见到来人，只是淡淡点点头，他虽然级别不算高，只是个处级干部，但在这些社团人士面前，那就是衣食父母，想让谁吃饭，谁就有的饭吃。 “ughg，过来，有事找你。” 李福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应该说是古惑仔，也是一脸倨傲。 当官的天生看不上底层的小混混，甄主任在李福耳边耳语说。 “这小子是本地社团的干部，也是警队的卧底探员，深受我的照顾，可以信任。” 第907章 上有好之，下必甚之 原本一脸倨傲的李福，听到卧底探员几个字，脸色顿时一变。 这让他想起了十五年前，被领导派去卧底张俊团伙的日子，那可真是一段连上厕所都要注意安全的日子，时时刻刻都要小心谨慎，还要应付不靠谱的上司，面对那么多穷凶极恶的罪犯，总之，不是人过的。 一开始李福脸上的倨傲表情也开始变了，主动伸出手和ughg握住。 “ughg是，你好，我是汉东省公安厅的公安同志，我们都是自己人。” 甄主任却接过话茬，不希望二人过多交流一样。 “ughg，李处长，你们都见过了，那我就直说了。 这次李处长来香江是有重大任务的，需要ughg，你帮忙。 这个案子不能声张，你们社团的坐馆，那个叫什么的，莫一烈，对，莫一烈。 受北面一些贪官的委托，窝藏了这个人。 李处长这次的任务就是抓到这个人，由于任务特殊，不能声张，我们需要你的力量，帮忙抓到这个人。” 甄主任眼神一示意，李福马上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京州市原副市长林汉。 ughg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是面对正式任务，还是很严肃的，接过照片，又翻过背面，上面有一些基本的信息。 “好的，甄sir，我明白了。 但如果我完成任务” 甄主任一伸手，点点头表示了解。 “你上次说的，将义丰社团改组，剥离黑色和灰色生意的事，我能帮忙。 你在深市的一些投资，也能获得支持。 但你真的想好了吗，要是执行了我们这个政策，你可能就无法回到警队了，需要长期在社团卧底了。” ughg表情坚定。 “我知道，如果我还是像过去那样，抓到一个人的犯罪证据，送一个帮派老大进监狱。 其实改变不了什么，一个老大进去了，留下的权力真空很快就会有新的古惑仔上去。 下台一个毒枭，很快就会上去另一个毒枭。 义丰是新界北区最大的社团，如果能将其掌握在手上，彻底甩掉一些非法生意，这才能真正稳住新界北的治安情况。” 其实ughg，梁笑棠自己最清楚了，长期卧底在黑社会之中，让他早就无法适应正常做警察的节奏了，相反，他更加适应这边的生活。 李福在一边听的咋舌，这边的治安总队，业务还真是独特啊，但好像也没更好的办法。 五十年不干预可不是开玩笑的话，这边还是资本主义社会，是杜绝不了黑社会的。 不如像这样，派出值得信任的人，将这些社团控制在一定程度内，降低其社会危害性。 “好，虽然这件事有点困难，但是我已经收到风声了，莫一烈的心腹坦克在某个村庄里有个安全屋，人肯定藏在那里。 是我提供情报，你们行动。 还是我直接行动，这个名头我来顶？” 甄主任把目光投向李福，李福思考了一会儿，还是作出了决定 分割线 祁同伟坐在办公室里，翻看着手下四个部门的报告。 包括第三监察室，第七监察室，宣传部，还有一个新分管的案件审查室，过去他是新人，办案倒没什么问题，但是审查案件，他还是缺了一点水平。 这是上面领导当时轮换掉第二监察室时说的理由，其实祁同伟很清楚，是因为第二监察室办了太多大案，有人觉得祁同伟太能搞事了，虽然一时不能把他调走。 但是换掉他手下一个办案单位，他们还是能做得到的，宣传部可能也是这个理由，其他人害怕祁同伟手下如果有四个办案部门，搞不好全国开花。 最后想来想去，只能让祁同伟手下分管两个文职部门，尽可能让祁同伟手下的力量削弱。 祁同伟也很明白他们的用意，没做过多反抗，他现在也在慢慢减缓进攻的节奏，相当多的领域和省份已经达成了足够的目的，再鲁莽下去，对两年后换届的平稳过渡不利。 翻到第七监察室的报告，祁同伟就看见了汉东省这个案子的后续。 “这还能被人给跑了？” 林汉逃跑的消息还是被祁同伟看见了，这个案子的关注度并不像想象中高，最起码祁同伟就不觉得是什么大案子。 无非就是京州市的几名贪官而已，现在汉东省上层的格局是祁同伟一手打造的，最起码班子的廉洁性和党性是可以保证的，相信也就是李达康这个刻意纵容的一把手，养出了一堆自主贪腐的贪官。 没有赵立春这样的一把手作为靠山，他们这帮贪官的影响力还是有限的，无法互相勾连，像前世那样成为一个巨大的网络。 不过祁同伟还是很好奇，为什么这个情节跟前世那么像呢，翻开后面的报告。 “暂时不清楚林汉是哪个渠道前往香江，但却查出了林汉藏在香江北部。” 祁同伟下意识想抓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过问，让高育良自己组织力量，有一个案件作为抓手，高育良也能更好地把汉东省的格局理清楚。 如果他们实在掌握不住局面，到时候再出手也不迟。 不要觉得祁同伟对地方的这些贪官不重视，实在是职责不同，此时祁同伟的职责是全国性的，普通城市的贪官，根本引起不了他这边的重视，除非是汉东省的班子出了问题。 还是看下一个部门的报告，这是宣传部的汇报，这几年宣传部的报告上都是好消息。 “十五个省份纪委主要领导相继以四不两直的方式直插基层执法部门。” 祁同伟用小拇指挠了挠脑袋，好像这就是传说中的上有好之，下必甚之，虽然他自己没有特意吩咐下面也巡查基层执法部门，但新闻上都出现了他的消息，下面几个省份的纪委直接就行动起来了。 第908章 文化败类 “11月30日上午，中江省纪委书记易学习暗访以“四不两直”方式，深入京州市有关乡镇（街道）、基层执法机构暗访检查作风建设、值班值守情况，并亲自扮演群众，体验派出所的报案过程。 易学习首先来到中州市某区某街道办事处，在大楼里逐层检查，发现有的办公室门开着但没有人。在与随后赶来的街道有关负责人交谈中，易学习说，要时刻绷紧作风建设这根弦，统筹考虑、合理安排业务工作和值班值守，提高风险防范意识，严格落实各项纪律规定，做到工作规范高效、制度有力执行。 易学习采用“逐层检查”这种突击暗访的检查方式，仔细查看每个办公室的情况，记录在岗或不在岗的所有情况。易学习到基层检查，能落到实处，查到细处。 易学习强调，以后要多进行“不发通知、不打招呼、不听汇报、不用陪同接待，直奔基层、直插现场”的暗访行动，主打一个快准狠，就连街道负责人都是随后才赶到。易学习强调只有采取这样的方式，或许才能看到基层工作的日常状态。才能凸显“真实”这一关键效果，只有真实，才能发现问题，唯有真实，才能解决问题。 中枢纪委祁同伟副书记亲自下基层执法机构视察情况，就是给各地纪委打了一个样，合适的监督，才能让办事机构端正对群众的办事态度，尤其是直面群众的基层街道办事处和其他职能办事机构。 易学习在现场说，近段时间以来，一些基层单位因上班时间不在岗，提前脱岗吃饭、午休接连被网友曝光，被市民投诉，引发广泛的舆论批评。群众对公职人员是否准时到岗、是否履职尽责格外关注，原因很简单：基层工作人员直接面对群众，他们的工作态度和效率直接关系到群众感受，也直接影响政府形象和声誉。群众每天也很忙碌，都是抽出时间来办事，若遇到“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自然会心生焦虑，感觉不公平、不合理、不满意。因此，群众在意的事，就是天大的事，必须要有切实回应，必须经得起“逐层检查”。 中州市市纪委负责人随后赶到现场，并在现场承诺会在全市范围内暗访并整顿直面群众的办事机构。” 第二条新闻是汉东省纪委书记季昌明暗访京州市光明区某派出所的消息，内容和上面也差不多。 总共类似的新闻有十五条，这就是现在祁同伟的影响力，只要他在基层派出所体验报案，并且新闻上了宣传部的平台，几天后，七八个省份的纪委书记就陆续采取类似行动，也去基层派出所体验报案，也有去市民中心体验办理许可的，另外一半则是省纪委副书记出马暗访的。 祁同伟在报告上写上批示，称赞了一下各省纪委的积极行动，并且要求在全国范围内，对基层直面群众的办事机构，进行全面整风行动，尤其在上级的指导精神下，着重清理各种奇葩证明，提高办事效率，减少办事门槛。 祁同伟看了看， 好像批示有点长了，不过不要紧，继续用笔在文件旁边继续写。 着重对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上班时间不在岗，多次推托群众正规办事程序等现象进行重点清理。 虽然不一定能根除基层办事机构的官僚主义的顽疾，几千年下来了，人性从来没有变过，但只要能变好一点，祁同伟就想去做。 这才是坐到现在这个位置的真正目的，而不是和普通老百姓耀武扬威，趴在群众身上吸血。 祁同伟按了下黑色电话。 “小梁，你安排一个直面群众办事机构整风专题会议。 要求几大部门参加，公安部、住建部、税务总局等等，反正在基层有直面群众办事机构的，全部都要参加。 要求各部的分管副职和派驻纪检组长，纪委书记都到会。 需要请假的，亲自打报告过来。” “好的，祁副书记。” 祁同伟想了想，害怕自己的级别还不够，有些部委的主要领导可能不愿意来，整风行动还是得提高一点级别。 抓起了红色电话（请了高级别领导背书，具体写不了。） 分割线 陈海正坐在经侦局的会议室里，看着手上的文件。 “费局长，你们这次的收获很大啊，这么多权色交易的官员啊。” 陈海手上的文件就是涉及福气娱乐公司权色交易的官员名单，有些人还挺难认，经侦局的干警们看片看到眼睛都是红丝。 经侦局费局长也是感慨这些掮客的胆大，福气公司实际上就是一个掮客公司，他们控制一些女性，来腐蚀官员，做中介生意。 “文化部门的官员数量最多，上上下下从总局到市里的文化部门官员，足足有十几人。 京城市的各部门官员也都有，级别以处级为主，有几名厅级干部。” 陈海看着名单，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这个公司被掀翻得太突然了，这些掮客根本没来得及销毁或者藏匿证据，直接一锅端了。 “那好，费局长，我马上按图索骥，安排抓人，你们这边出动三个小组协助。” 两边负责人达成一致之后，马上就开始讨论行动细节。 当晚，广电总局就召开了紧急会议。 一众官员一脸不情愿地在大晚上陆续来到会议室。 某位副职摸着自己的地中海，一脸不耐烦，昨天晚上某个娱乐公司派了一个嫩模过来抚慰他的心情，今天一下班他就赶了回去，想继续加加班。 结果还没开始，总局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要召开紧急班子扩大会议。 这位副职只能强行停下加班，赶到会议室里，旁边一位厅级中层看见地中海还在打着哈欠，马上摇着那不存在的尾巴过来拍马屁。 ”老大，昨天那个不错。” 第909章 文化战线 那名中层此时的表情活像那只齐刘海的小狗，就差一根像直升机的尾巴了。 “老大，昨天晚上那个嫩不嫩啊？” 地中海副职下意识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摸了摸自己油喇喇的地中海，试图执行地方支援中央的政策，不过就那么点资源，覆盖不住啊。 “还不到二十岁，嫩白嫩白的，能掐出水啊，嘿嘿嘿。 你这个朋友不错啊，可以照顾照顾他，上次他送过来的那个古装剧，给批了。” 齐刘海中层一听这话，顿时知道自己吃的那几盒小海鲜，已经稳了，不需要退给客户了。 “老大，我那里还有几盒小海鲜，也是我朋友为了表示感谢的，明天我拿到您家。” 地中海很是满意，这些娱乐公司就是好啊，电视剧还没上映，女主角就已经送到他家里了，还没二十岁，大补啊，至于这些小海鲜，这个是市场价，所有人过来办事，都要给他送这个数量。 只不过就这个娱乐公司特别懂事，知道他喜欢嫩的，喜欢出名的，对，懂事，这事儿就该他们办成。 两位猥琐的文化干部，站在会议室角落里窃窃私语，一边刚刚进门的总局一把手一眼就看见了他们俩。 他是新上任没一年的局长，知道他们这个局里乌烟瘴气的，涉及权钱交易，权色交易的情况很多，今天晚上他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中枢纪委第七监察室的副主任陈海突然找上他，开口就是让他召集紧急会议，要抓人。 新局长下意识就不想答应，虽然说配合纪委是义务，但是此时局里正处在业务旺季，很多活干好，他才能得到成绩和上级的肯定，于是他就想讨价还价。 “陈主任，能不能再等等，马上要年终考核了，还要搞晚会审核，那么多电视台，还有网络准入审核” 陈海的眼睛顿时变得凌厉起来了，盯着新任局长。 “那就是说，你们广电总局不准备配合纪委行动吗？” 说着，陈海掏出了手机。 “我需要和我的上级，祁同伟副书记汇报这个情况，针对广电总局不配合的情况，是否采取进一步行动。” 听了这话，新局长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哪怕此时是大冬天，甚至扑了上来，想要抢夺陈海的手机，却被站在一旁的纪委干部拦住了。 “陈主任，陈主任！我无条件配合，无条件配合。” 陈海手上的电话根本没拨出去，而是点开了计算器界面，咋呼一下这位牛气冲天的新局长，听说现在在京城这个地界上，这位新局长是鼎鼎有名的大红人。 演艺圈和娱乐圈的人无不以认识他为荣，陈海甚至想查一查他是不是有涉案，只不过来之前祁同伟没批准，因为这位新局长是受保护的，也就是有背景的，没有确凿的证据，直接动他，后续会很麻烦。 还有一点，那就是这位一把手，是跟祁同伟同级别的干部，没有经过上面的明确审批，还是不能乱动的。 不过祁同伟三个字，还真是把这位新任广电总局局长吓了一跳，这三个字总是伴随着一大堆知名官员的落马新闻，很多官员这位新局长还认识，哪个不是背景深厚，修炼多年，在那些人面前，新局长可没有什么优越感，他的屁股就一定干净吗。 要是祁同伟知道，自己的名字能用来吓唬贪腐官员了，可能会要求别人付点使用费。 陈海此时可是自信心十足，哪怕面对正部级官员，他也是游刃有余，还敢吓唬别人。 “那好，局长，咱们就说好了，晚上就召开班子扩大会议，把名单上的中层也都叫过来。 理由嘛，你自己找，总之不能引起他们警惕了。” 新局长看着递过来的名单，上面两名副职涉案，七名中层加上同样数量的处级和科级干部，知道年底很多工作都要搁浅了，但没办法，纪委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那就得无条件配合。 也许这件事能变成好事也不一定，事后空出两个副职，七个中层岗位，还有一大堆处级岗位，用来提拔自己人，再适合不过，就算宣传部那边要一个副职，拿走几个中层，剩下的他也能好好闪转腾挪一番，顺势把内部的岗位挪一挪。 想清楚了其中利弊，新局长非常配合地和陈海握手。 “我们广电总局一定无条件配合纪委的行动，坚决拥护从严治党的基本原则。” 时间回到此刻，新局长看着远处正在嘀嘀咕咕，时不时发出猥琐笑容的地中海和齐刘海中层，想起了他们都是名单上的贪腐官员。 “咳咳。” 新局长打开话筒轻咳了两声，确保会议室里所有人都能收到他到来的信号。 “同志们，开会了，找好自己的位置坐好。” 看着所有人慢悠悠，还有些干部态度摆明不耐烦地把笔记本往桌上一甩，拉开椅子的时候还弄出了不小的噪音，新局长脸上没有变化。 心里却开始对纪委的行动开始期待起来了，这一年来跟他们好好相处，都不把他当一把手尊重，开个会还满嘴牢骚，好像搅了他们好事一样，局里有传言说他们接受一些娱乐公司的贿赂，权色交易，搞不好还是真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领导不客气了，两个副职空出来，直接开启内部轮岗，把所有人的排位换一换，听话的排到前面来，重要工作挪出来分给听话的干部，至于不听话的，坐好冷板凳，守护好饮水机。 “同志们，人都到齐了？” 说着，新局长环视一周，确认名单上都到齐了，有些没到的，也是提前请假了，或者在外跑业务的，那些就由纪委的干部自己坐飞机去抓了。 “人到齐了就开会，今天的主题是，廉政建设学习。 在正式开始学习之前，我们请中枢纪委的同志现场讲课，欢迎。” 不得不说，搞文化的干部就是有一套，说完就开始鼓掌。 第910章 陈海抓人 陈海带着人走进会议室里，回想起三年前跟着祁同伟那时候的样子，那时候老学长怎么做的，对了，先过去调戏调戏这些贪官。 陈海努力调整自己的走路姿势，怎么没人过来问他们是干什么的呢，一进来才发现，会议室的屏幕上就写着欢迎纪委的同志莅临指导，一下子给他整不会了，这群搞文化的，怎么一点不按套路出牌，什么时候在大屏幕上搞上了廉政主题。 那岂不是抓完了人，还要在现场讲几句，他可没准备好啊，喂，就准备抓个人就走的。 陈海想了半天，站在会议室门口几十秒了，还是没想起当年祁同伟在中江省抓住建厅干部的姿态，只能一咬牙，直接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一旁的副手程度可能看出了领导的窘迫，拿出了名单，上面有照片对比。 “陈主任，这名头顶有点秃的干部是第一个，职位最高的副局长，先抓他。” 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陈海，就得先抓主要，抓重点，抓官大的。 于是走到地中海旁边，一眼看见了他面前的铭牌，想起了当年祁同伟是怎么做的，于是手搭在地中海肩膀上，感受到地中海突然浑身一震，因为虎躯一震在这个场合不合适，地中海是被吓着了。 “这位领导，请跟我们走一趟。 有些问题，需要你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交代。” 看着地中海惊惧的表情，僵硬的身体，陈海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节奏，对了，对了，对了，就是这样。 见到地中海还不愿意起来，陈海头一歪，示意站在他们身后公安部经侦局的干警上前接手，两名戴着防爆头盔的干警直接将人架了起来。 见陈海开了头炮，几名副手一个个上前认领他们各自的目标，第二名副职，加上包括那名齐刘海在内的多名中层，陆续被人架了起来。 往外走的时候，陈海一下子注意到，地中海的裤腿开始滴水。 “怎么尿了啊，你们等下搞几条裤子去留置场所。” 一旁的程度毫不留情地把这件事说了出来，好像路边见到一个小孩子尿了一样。 可是看在在场广电总局的干部们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几分钟前还跟自己坐在同一张桌子旁的同事，平时手握诸多电视台，电视电影节目审核大权，据说养了十几个小三，四五六七的地中海副局长，居然就这么被带走了。 不少人还觉得他才是局里权力最大的，局长的面子都可以不给，难道是局长忍受不了他们了，直接出手请了纪委过来。 那局长下手也太狠了，一时之间，不少心虚的副职偷偷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局长，看他风轻云淡，甚至带着一丝微笑的表情，他们心里都是一凌，地中海都被抓了，其他人不一定有地中海背景深厚，还是低调一点，晚上开完会给局长家送点东西过去，表表忠心。 像广电这样的大部门，里面有多个派系，大部分时间大家都是各玩各的，各自守好自己的一摊，地中海就算被抓，被牵连出实据的，大概率也就他自己线上的干部，还有一群相关的利益关联方。 在场其他副职虽然有点兔死狐悲，但还真不一定害怕，因为大家下班不是一个地方玩儿的，地中海这条线的干部在福气公司的名单上，其他人还真没享受过福气公司的服务。 局长还是老神在在坐在自己位置上，低头看了一眼陈海给他的名单，人抓得差不多了，于是起身。 “秘书长，找人把会议室清理一下，地上的水渍弄干净，你们几位，把窗户打开一点。 不然味儿太大了。” 大冬天的室内，地中海尿的还不少，地上一条长长的水渍，直到门口。 “你们继续准备开会，我和纪委的同志接洽一下。” 局长起身走出会议室，还特意看了看地上的水渍，跨步走了过去。 “陈主任，我们这个廉政会议，你要不要讲几句，你们毕竟是专业的嘛。” 局长在会场内仔细观察班子成员的表情，得出了一个结论，接下来这个单位，他将会掌握大权，那些副职应该是误以为他把地中海副局长给卖了，一个个害怕下一个是他们。 接下来向他靠拢的人肯定很多，纪检的手段就是有效啊，在工作上做那么多努力，他们一个个骄傲地像大鹅一样，纪委的屠刀一砍下来，再骄傲的大鹅剁碎也要进铁锅。 陈海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他发现祁同伟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模仿的。 听说老学长还去党校兼职过廉政课教员，多次被上级表扬，这个心理素质，陈海就自觉学不会，以前他只是作为配合的干部或者副手，一点不紧张，领导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这真让自己带队了，临场就差点出了笑话，还是得多锻炼，来之前祁同伟就承诺了，只要办好了手头上几个案件。 田国富的岗位变动，第七监察室的主任之位，就是陈海的，现在陈海只觉得自己可能锻炼还不够。 “不了，局长，还是您继续给他们开会，我这边还有这么多客人要招呼。” 二人握手，客套几句过后，陈海就带队离开了。 “嗯嗯，好，抓到了就好，你现在就安排人把他们的嘴撬出来。 你自己不用时时刻刻在留置场所里，现在田国富不在，你得把第七监察室的日常业务顶起来。 好，有什么事，随时向我汇报。 对了，程度这小子最近表现怎么样？” 祁同伟还是开口问了一句程度这位前秘书一句。 “表现很好，今天他是作为副组长出来的，工作表现很不错，和兄弟部门的沟通也很有效率。” 祁同伟没有表态，只是嗯了一句。 但在陈海听来，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祁同伟现在作为副书记，能关心程度这个处级干部一句，就是希望给他机会，提拔他的意思了。 第911章 出大事了 陈海在祁同伟挂断电话之后，马上招呼他的秘书过来，是的，陈海现在也是正厅级副主任了，按照规定可以配备秘书了，他这个级别在地方会有一个办公室服务他，但在大衙门里，就必须严格按照规定执行，只有一个人给他服务。 “小贾，咱们室里的今年的先进干部名单出来了没有，拿给我看看。” 秘书小贾应声就出去找文件了。 常规的监察室级别应该是正厅局级，不过像第二和第三监察室一把手是兼任常委的，高配副部级，第七监察室上一任主任没有兼任，就是正厅级。 但现任一把手田国富是地方常委调任的，第七监察室也变成了高配，为了配好这个一把手的级别，于是祁同伟主动给陈海高配了正厅级，另外两个副主任还是副厅级，意思也很明白，这是我的人，明确的主任接班人。 陈海看着拿在手上的年度先进名单，翻到第二页才看见了程度的名字，按照正常的工作表现和排名，程度看来今年还轮不到这个年度先进纪检干部。 回想了一下祁同伟的话，都特意问到程度的名字了，陈海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把程度的名字加到了今年的先进纪检干部名单里了，有一位优秀干部被挤下来了，看看能不能在其他荣誉上面补偿他。 整个第七监察室的工作量都很大，内部一共三位副主任，陈海昨天晚上加班抓人，另外两名副主任也在加班干活中。 “胡主任，胡主任。” 一名侦查员拿着新的年度先进纪检干部名单到了第七监察室另一位副主任胡衡的面前，此时胡衡正准备部署对京城市一些地方官员的抓捕，还是福气公司那件事儿，除了文化部门的一些官员之外，京城的一些地方官员也涉案不浅。 胡衡对下属打扰自己的思绪有些不满，瞪了他一眼。 “说了多少次，做事的时候不要分心。” 但还是伸手拿过了下属递来的文件，算是给他面子了，平时这名下属干活还是很积极，也很有条理的，怎么这时候这么失态。 “年度先进纪检干部的名单不是前几天就确定了吗，拿过来干嘛？” 下属的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前几天那份名单上，他的大名就在前面，但这份新名单上，另一个人的名字顶替了他。 胡衡狐疑地看了一眼下属，心里觉察出不对，仔细翻看了一下，果然，名单被改了，这个阶段，名单已经到各监察室的一把手那里了，田国富因为暂时不在京城，由第一副主任陈海主持工作。 这份名单就是在陈海那里，现在应该已经往纪委机关交上去了，胡衡再看了一眼。 “太迟了，现在已经交到机关那里了，很快就会发文下来。” 这名侦查员简直要哭出来，他在第七监察室这么一年到头加班干活，无怨无悔的，为的是啥，还不是为个评优评先，趁年轻下放的时候能捞到好位置。 这简直是否定了他的努力啊。 “这程度哪里够资格啊，刚来他就差点办岔了案子，很多工作也没我做得好。” 胡衡知道，这是实话，但有些事情，他也没办法，他是监察室的领导，在程度调过来的第一天，就详细查看过他的档案。 档案里很清晰地写着，九九年有一个多月，程度在京州市公安局任局长秘书，那时候的京州市公安局局长可就是此时的祁同伟副书记啊。 这两年多来，虽然程度和其他人都默契没有提过这个事情，程度的履历也算不上一帆风顺，但这个香火情，哪怕没有人提，下面的干部也会给面子的。 相比起来，祁同伟副书记从来没有说过要照顾程度的话，照顾陈海的行为却不少，虽然很让人不解，有点不符合祁同伟副书记黑脸包公的人设。 “好了，小罗，心态要放好。 领导这么改了，肯定有他的意图，这样，我去和陈主任申请一下，有没有其他评优评先给你。” 见胡副主任都这么说了，小罗也收敛了情绪，等下一行人还要去京城市某区委和区委一把手接洽，协调怎么抓人，要是因为他个人的荣誉问题耽误了办案，那以后也就没有什么荣誉不荣誉了。 “好，胡副主任，谢谢。” 胡衡拍了拍小罗的肩膀。 “你是个优秀的侦查员，用心办好这个案子，你的成绩上面能看到的。 走了，咱们现在去某区区委，带你见识一下怎么和高级领导接洽，协调办案。” 分割线 祁同伟并不清楚，他随口询问了一句程度的现状，就引起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其实他还真没心思提拔一下程度。 程度的水平，也就干个处级干部了，再高了他这个脑子和政治觉悟吃不消。 此时祁同伟正在烦恼家事，家里出了大事了，出人命了。 “媳妇儿，你说真的啊，这个年纪你还能怀孕啊？” 祁同伟刚问出口，章若南在桌上抓到什么就丢了过来，此时的祁同伟虽然已经接近四十六了，身形还是很矫健的，公安部的几个健身房他经常会去，至今还能双手持枪十秒内全部打在移动靶上。 虽然有点小结石，却不见发福，其他身体检查数值也都在正常的指标区域内，看来也包括小蝌蚪质量。 媳妇儿章若南虽然比祁同伟要小，但也就小四岁，现在也四十一了，这个年纪还怀孕，实在是有点尴尬的时间。 “我才四十，还嫩着呢，都是你，都是你！” 不过这事儿还有好的一面，其实在中间二人也怀过几次，但由于严格的计划生育政策，最终都只能终止妊娠。 国家严格计划生育政策，其实防的就是这批当官的，怕他们生出一堆孩子，真正成了豪门。 最近几届的管理层，也都默认只有一两个孩子的上来，如赵老板，也就一个搞科研的儿子，祁同伟那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第912章 产检 不过到了去年，祁同伟就发现内参上面的风向迅速转变，对生育政策开始提议逐步放宽，按照上次收到的风声，明年应该就会正式实行。 祁同伟先是安抚了一下媳妇儿，难怪最近脾气这么古怪，原来是激素影响，接着就拿起家里的红色电话，给相关负责的领导打了过去。 “好好好，我知道了，谢谢谢谢。” 祁同伟居然直接收到了明确的消息，明年下半年正式放开限制，也就是说，这个孩子现在没有政策上的问题了。 “媳妇儿，刚刚我打给一位院里领导，获得了确切消息，说咱们这个孩子，能生。” 听到这话，章若南的眼睛顿时亮了，前面几次终止妊娠其实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但为了丈夫的仕途，她还是无条件配合了，现在听到能生下这个孩子，别提多高兴了。 “那可太好了，我要生个女儿，香香软软，听话的女儿。 华仔那个逆子就打入冷宫！” 正在东厢房学习的华仔，此时也站在门口。 “那也没必要，等老二出来，我就去上大学了，在学校里住。” “过来。” 若南对着儿子招了招手，华仔却是摇了摇头，他认识老母亲十七年多了，再清楚不过她根本还没长大。 “不去，去了你又要打我，说什么小时候在东瓯带我有多难。 我去学习了。” 说完，华仔蹦蹦跳跳地回去自己房间了，显然他也很高兴，从小他就想有个兄弟姐妹。 祁家的其他家庭，包括祁同伟的妹妹祁宁，在两年多前嫁人之后，几乎是一年一胎，已经生了三个了，中间有一胎是双胞胎。 祁同文和祁同武兄弟更是能生，高小琴和高小凤为他们生了半个足球队了。 只不过他们都是经商的，交了罚款就行，但祁同伟家不行，身处高位，必须要遵守规则。 这辈子祁同伟又不打算做个贪官，如果还做贪官的话，让小三生两个，小四生三个，小五也生一个，按他的体力也能做得到，多贪一点怎么都养得起。 只不过有当年江州市那个警虎作反面例子，那家伙就是因为情妇出轨出了事，六个情妇生了九个，却只有一两个是他的种，可见这些事风险还是不小的。 “这孩子，还真把我那个单反相机拿回来了，五千块钱也拿回来了。” 前两天，华仔就把学校那个小记者社的事情了结了，做事很是果断，找来老师介入，把这些东西拿了回来，并真诚向社员们认错，还帮忙带人去学校旁边的超市和店铺里拉赞助。 “孩子还是很优秀的，你总是不愿意承认他优秀，知道比起你小时候差多了。 他能带着那些孩子，去学校附近的街上，进店铺宣传，说给他们打广告，要一点赞助费，碰了不少次壁。 最后那家大超市的经理被他们说动了，给了两万块钱的赞助，请他们做了宣传广告。” 孩子能做到这个程度，而不是只知道拿自己家的资源出来争权夺利，倒是让祁同伟改观了不少。 “他如果想搞仕途，没有这么简单的，昨晚我就和他聊过。 要进体制内，必须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而不是靠着我爸叫祁同伟。 首先就是获得硕士学位，然后考一个发展不均衡省份的选调生，下基层扎扎实实干上两年。 最好是做驻村干部，在乡镇里为农民干出一点实事来，再谈前途。” 在家里这些大事上，祁同伟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意见，之所以媳妇儿找普通家庭出身的，就是为了自己把握这个家的方向。 “你就这么忍心啊。” “为什么不忍心，如果他没有亲身在贫困地区的农田里插过秧，割过麦子，他如何能理解农民需要什么。 想做官，就不可能像其他家庭那样纵容，溺爱。 他爸爸的级别现在很高了，如果他是个纨绔公子，不懂的民间疾苦，那他对群众的杀伤力将会非常巨大。 这是他自己选的。 我也说过了，如果他想选别的路，那我就不会过多干涉，但他说他想进仕途，那他就必须上这几节课。” “啊啊啊，你那些太复杂了，我不要听。 儿子也这么大了，归你管了，我现在要练小号了。 我要香香软软的闺女。” 做高级干部有一点好，生活上啥都不用愁，祁同伟一家有生活秘书，可以请保健医生上门检查，双方的父母生病也可以让生活秘书安排，不需要抽出时间陪护。 基层干部们就没办法了，只能请假去陪护家人。 不过祁同伟这次打算亲自陪媳妇去产检，当年老大华仔是在东瓯市出生的，那时候祁同伟忙于工作，几次产检都是于小明的媳妇三姐一起去的，这件事让媳妇儿抱怨了好几年。 第二天一早，纪委一把手就收到了祁同伟的请假条，看见上面的理由，惊讶了一下。 “祁同伟副书记要陪媳妇儿去产检？” 主要是他们这个级别的干部，大部分是六十来岁上下的年纪，已经是抱孙子的年纪了，乍一眼看见陪媳妇儿产检的理由，搞得一把手也有点无语。 “祁副书记年轻啊，才四十来岁，看来是知道政策要放开了，准备第一批响应国家号召了。” 一般高级干部请假可没这么好批，不过最近祁同伟颇受大家的忌惮，大案搞得太多了，一大堆人巴不得他多休息，多请假，批假程序也顺利得很。 另一边，祁同伟准备自己开车带媳妇儿去附近医院产检。 两位秘书都站在门口，小虞正准备接过车钥匙，却被祁同伟拦住了。 “行了，今天我请假了，你们俩都回去。” 二人都有点手足无措。 “领导，可是我们的工作内容就是服务你啊。” 祁同伟想了想。 “那小梁，你回办公室里，继续带着秘书团工作，还有不少工作汇报过来，有需要我处理的，明天再拿给我。 今天没有重要的事就不要打电话给我了。” 第913章 产检二 “那你就不回去了？” 祁同伟见警卫秘书小虞就是不走，这么询问。 “领导，保护你的安全就是我的工作啊，你休息日是你休息日。” 听到休息日三个字，祁同伟就是一愣，自从在江州当上公安局局长之后，所谓的休息日，就基本没有保证了。 好像那时候在浦江新区区委书记岗位上休息过一天，那个电话也是接个不停，在那之后，一直到现在几年，所谓的休息日也要处理相当多的事务，实际上还是在上班。 纪委副书记岗位上，正经算休息日也就过年会有轮值一两天，今年由于当时办理重大案件的收尾，轮值的休息日也没休息，还是在上班。 “也是辛苦你了，跟了我三年多，好像都没怎么正经休息过。” 祁同伟感慨了一句，却马上被小虞打脸了。 “那个，领导，我们警卫局内部有轮休的，每个月有两天是我们队长接替我的，只是您没注意。” 不过还好，做官做久了有个好处，脸皮巨厚，祁同伟不以为意，伸手出来。 “车钥匙，今天我想开车。” 小虞想反驳，最后又放弃，乖乖把车钥匙交了出去。 祁同伟看着手上的奥迪钥匙，感觉新鲜，像个乡巴佬一样询问。 “这个钥匙，怎么不会弹出来啊？” 小虞有些惊讶，平时看着挺时尚，还会玩最新款单机游戏的祁副书记，居然不认识奥迪的无钥匙启动。 “这个钥匙不会弹出来的，平时隐藏在这里，要扣动这个钮拉出来。” 没想到祁同伟这个乡巴佬看着新鲜。 “那开车多不方便啊，这么小一个钥匙，插进去扭动都不好扭。” 这时候，媳妇儿章若南已经提着一个小包从正房出来了，见到祁同伟这个样子就来气。 “老古董，现在哪还用钥匙扭啊，踩刹车按键就启动了。” 不怪祁同伟这么乡巴佬，其实他是彻底融入了这个时代，上辈子那些车他开过不少，但记忆中最深刻的还是那辆丰田霸道，那个还是用钥匙扭动开启的。 此时经过一提醒，这才想起前世开豪车的记忆，最近二十几年，自从他当上分局副局长开始，就没自己开过车了。 “有意思，上车，小虞，你坐副驾驶来，我开车。” 小虞虽然做了祁同伟三年多的驾驶员兼警卫员，却从来没看过祁同伟开车，一时有些担心。 “领导，要不我来开。” 祁同伟当然是个任性的家伙，此时兴致来了，才不管那么多，坐上驾驶位，看看这里，摸摸那里，这才找到启动按钮。 “真先进啊，这玩意儿，这样就能启动了。小虞，把车库门打开。” 记挂着怀孕的媳妇儿坐在后排，祁同伟开得还是很稳的，一点没有几十年没开车的不习惯。 “这个车，操控性还是很好的嘛，虽然没有你开得熟练，简单。” 祁同伟在驾驶位上很是得意，就像个十八岁刚拿到驾照的小伙子一样，上一次自己开车，还真是在东瓯市了，那时候是东江汽车生产出了新一款的东江大金杯，请祁同伟来试驾。 “喂，三姐啊，你到了吗？ 哦哦，好，那我到大厅找你。” 三姐就是于小明的老婆，祁同伟一听就急了，产检有老公怎么还叫闺蜜过来，这不是否定他的努力吗。 “媳妇儿，我都来陪你了，还叫三姐过来干嘛，人家在京州照顾老人呢。” 于小明的老婆长期兼任章若南的闺蜜和保镖，还照顾她的衣食住行，和祁同伟一家关系都很亲密，最近几个月她的父母年纪大了，住院中，经常没有在京城。 但碰上产检这样的大事，章若南还是下意识想到三姐，而不是自己这个靠不住的老公。 “你啊，坐你开的车都像蹦迪一样，你靠得住吗，一忙起来就在办公室里住多少天。 在东瓯的时候，儿子老生病，你这里忙，那里忙，还不是靠三姐帮忙。” 好家伙，开始翻旧账了，还翻十七八年前的账了，祁同伟只能闭嘴不说话，怀孕的妇女情绪不稳定。 “到了，到了，领导，这里转进去。” 等祁同伟帮忙提着东西进去，发现自己还真是有点不靠谱。 “身份证，医保卡，还有其他资料带齐了没，我看看。” 祁同伟只能呆呆地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三姐，三姐查看之后确认资料带齐了，又翻了翻。 “口罩都戴起来，来医院了，要注意防护。” 祁同伟和小虞接过口罩，戴了起来。 “没带零食，早上要空腹检查的，等下查完都快中午了，需要补充一点糖分。” 一旁的小虞一听，马上回答。 “那我去准备，领导你就在这里陪。” 一向很有主见，时刻占据人群主导权的祁同伟，站在医院大厅里唯唯诺诺。 “哦哦，你快去快回。” 三姐带着几人到一旁。 “我已经约了主任医师过来，我们在这里等三分钟。” 祁同伟和媳妇坐在等候区，这时候才开口感谢三姐。 “还得是三姐，不然我都抓瞎了，资料资料不知道准备，东西东西一点不了解。” 祁同伟两辈子这才第一次陪同产检，前世梁璐根本是个不下蛋的老斑鸠，高小琴倒是生了一个，但那时候她自己在香江生的，这辈子十七年前华仔出生。 但十七年前祁同伟已经贵为区长了，一大帮人鞍前马后帮忙，他自己根本没怎么出力，无非就是一哆嗦的事儿，毫无参与感。 不过此时三姐却看起来兴致不高，平时总喜欢开开玩笑的人，坐在那里却有点沉默。 “三姐，是不是家里出了事儿？” 若南开口问道，二人相处十八年，相当熟悉了。 “家里是有点事，老人的情况不好，差不多也就这几个月了。 孩子他爸工作又很忙，一直在全省乡镇跑，我都怕他见不到老人最后一面。” 听了这话，章若南瞪了祁同伟一眼，就是祁同伟为了提拔于小明做正厅级，才让他干扶贫办主任。 第914章 扶贫办 但这话也不能开口说出来啊，男人为了全省扶贫的工作，为了贫困群众奔波，任谁也说不出个不字，但这时候祁同伟也只能开口。 “我去和他们省委沟通一下，给他放个假。” 三姐却摇了摇头。 “这是他的梦想，自从他去了扶贫办以后，他一直说自己做的事比以前二十年都有意义。 最近这几天他正在愁地方挪用专项危房维修资金的事情，要是让他放假，他以后会遗憾的。” 各家有各家难念的经，尤其是四十几到五十几的男人，正是事业最高峰的时期，也是父母老去的年纪，忠孝两难全啊，祁同伟正感慨呢，突然回想到了刚刚听到的一个点，地方挪用专项危房维修资金。 在汉东也存在这个情况吗，汉东省的地方发展还是相对均衡的，就这也有挪用专项资金的情况，看来地方的财政已经开始出现危机了。 房地产经济也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了，过去有卖地的钱，地方政府习惯了挥霍，房地产经济到了平缓处，他们挥霍的习惯却没有改变，接下来就必然要大规模举债继续挥霍，如果日后他坐到了院里的主位，他该采取怎么样的举措去化解地方庞大的债务呢。 正在胡思乱想呢，医生已经小跑着过来了，大厅里其他患者都老老实实排着队，看着医生过来这边。 “邵女士是，保健室李医生已经和我说过了，请这边来。” 三姐姓邵，她找的医生也不是她自己认识的熟人，而是让祁同伟的保健医生去找的人，也是有正规程序的，只不过祁同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二十几年了，习惯了有秘书包办一切，让他自己来，还真想不起该找谁，早上小梁又被他赶去忙工作了。 几人跟着这位医生到了专门的区域快速做了检查，祁同伟虽然还是没派上什么大用场，但起码参与感有了嘛。 分割线 汉东省西北部某县。 于小明正走在一条土路上往调研目的地走去。 “秘书，离地方还有多远？” 于小明此时戴着一个渔夫帽，身上也没穿什么西装，而是简单的便服，身旁没有跟随地方的干部，看样子是学祁同伟的微服私访啊。 “主任，差不多一公里，再往北走。” 周围的环境和本市区的现代化格格不入，路边的村里坐落着低矮的房屋，看这个样式，是七八十年代流行的那种没有地基的砖木结构房屋。 于小明走下土路，走到了小路上，看着路边的房屋，门口还挂着竹竿晒着衣服，应该是有人居住的。 “过去看看。” 秘书和其他扶贫办工作人员也习惯了领导的作风，霸道，专断独行，看问题一针见血，做事不留情面，都是于小明的标签之一。 大部分都是学自祁同伟的，做了祁同伟几年的驾驶员，看惯了祁同伟毫不顾及人情世故的样子，学得也是有模有样。 只是他没有祁同伟那样的老练，有时候一味不顾人情世故，却又不懂得在恰当的时机妥协，这就导致了于小明想做一番事业，但总是感觉困难重重。 学领导不能完全照猫画虎，得深入学到精髓，祁同伟的每个面具和表情，其实都是精心制作的，除非像小梁那样，获得深入的讲解，以事物的本质来决定自己的做法。 像这次暗访一样，如果是祁同伟来做，他会默认随行人员透露一部分消息给下面，卖一半面子给下面干部，自己掌握主动权的同时，也给下面干部留一点面子，该凶的时候凶，该放的时候也不纠结。 于小明摸了一下旁边房屋的墙壁，这些房子当年没有打地基，那时候的水泥质量也差，上面的砖木重量经历了几十年，发生了倾斜，导致房屋产生了巨大的裂纹。 “这肯定是危房了，这样的危房，如果不能审批重建，那县里应该主动维修啊，咱们省里不是下发了专项危房维修资金吗？” 秘书马上回答。 “是的，主任，专项维修资金应该是每个地级市三亿元，去年上半年已经到位了，按照文件要求是今年年初就完成危房数量的上报和整改的。 我马上打电话询问一下，这个市的整改情况。” 不用打这个电话，于小明也猜得到，文件上肯定已经报了全部整改到位，但现实摆在眼前，有人居住的房屋烂成这样，就是没维修。 但这个电话不打，迟点就没有理由去质问下面的官员，一行人就耐着性子，慢慢往前走，等着秘书的电话结束。 没一会儿，秘书就过来回话。 “主任，住建厅那边回复说，已经完成全部的拨付，他们是不可能截留这个钱的，上面随时盯着。 我已经让他们把文件拍照过来给我了。” 于小明一边往前继续走，一边观察着旁边的房屋，又是一栋，这里一批房屋应该是同一时期建造的。 问题也都是类似的，墙上大面积的裂痕就说明了一切。 “再打个电话给住建厅，询问一下这个县，这个村的危房有没有上报，又或者，上报了危房，又上报了已经整改完成。” 现实摆在眼前，这一批危房坍塌可能就是一次暴雨的事情，整改没有完成，但这个市已经拿走了所有的钱，还按规定上报所有危房已经完成整改。 这就是妥妥的欺上瞒下了，无论他们有什么理由，这都是很严重的事情。 干扶贫的工作越是久，于小明就越是愤怒一些干部的胆大妄为，有些人是连这些贫困户的钱都要过上一手，塞到自己口袋里。 有些干部则是冠冕堂皇，找一些借口，以官方的名义挪用扶贫资金，用在纾困地方债务上面去了。 下意识就想给省纪委季昌明书记打电话，但想想上次自己没有提前和沙瑞金省长汇报，就直接把一个地方的窟窿给捅了，导致沙瑞金省长十分被动。 于小明又把手机放了回去，决定再观察观察。 第915章 沙瑞金的试探 此时的于小明，虽然因为一些缘由弯道超车，兼任了副省长，但主要职责还是扶贫办主任，分管农林水，其中最大的一块就是现在已经完成建设的高标准农田。 但于小明自己太清楚了，他能上位，实在是意外中的意外，省委内部博弈过程中，大家本来抢的头破血流，但几方势均力敌，最终谁也搞不下来。 还是沙瑞金为了能占一份香火情，加上于小明是祁同伟的人，汉东省委没有人愿意得罪祁同伟，结果就是于小明越过了很多资历更深的干部，直接上来副省长了。 于小明却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份变化，在一次下乡调研过程中，没有提前和他的上级沙瑞金商量好，搞的最后局面很是难看。 这次，于小明就开始有点学乖了，虽然在现场看到了这个情况，他却决定先忍了，要是盲目上地方市政府质问他们，也不会有个好结果。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现在职务不同，一个扶贫办主任上门质问地方干部 ，大家是平级干部，地方干部的职务含权量还高得多，当然不会有什么阻碍，大家客客气气一起商量就好。 但偏偏此时于小明已经是副省长了，是妥妥的上级领导，上门质问必须要掌握充足的证据，还要得到上级，也就是沙瑞金的许可，想做点事，还真是不简单。 这些事又不能跟祁同伟汇报，因为双方现在根本不在一条线上，汉东省的事情，他这个汉东省副省长如果不跟单位里的领导商量，而是直接越级汇报，那以后汉东省的干部就不会把他当成自己人了，汉东省也就待不下去了。 于小明只能让随员们先收集现场的证据，准备妥当之后，再找相关部门和地方政府来协调这件事，不是谁都有祁同伟那样的能力，能横冲直撞揭露问题。 于小明一行人没有惊动地方干部，带着自己收集的信息和证据回到了京州市。 沙瑞金看着于小明交上的报告，脑子正在飞快地转，沙瑞金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透明副书记了，做了省长之后，他急切想扩大自己基本盘，想法并不像于小明那么纯粹。 于小明单纯是想做出一番事业，能为老百姓做出一点事来，也不枉自己当官，但沙瑞金的想法可不是这样，不能这么说，他也有想给老百姓做事的想法，只是并不止这点想法而已。 获得更大的 权力来匹配他这个省长的帽子，可能在他的想法里占了大多数，谁让他做了太久的小透明，下面的干部都觉得沙瑞金不顶事，犹犹豫豫不愿意投靠过来，现在新省委书记高育良又来了。 高育良还背景深厚，担任过江州市市长，未来妥妥的能上到高位的，大部分干部下意识就投靠过去了，高育良自己反而对投靠的干部进行仔细筛查了，并没有接受太多人。 沙瑞金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能获得的利益，最少能在一个地级市抢下几个重要位置，挪用专项扶贫资金，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沙瑞金用眼神一角偷瞄了一下于小明，让不让他出面呢，虽然这个人想法简单，很好利用，但人家有背景啊，背后那个大人物可是鹰视狼顾，凶狠无比。 就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得罪了祁同伟，那也是得不偿失啊，看来还是得试探一下祁同伟的口风。 沙瑞金想好了自己的策略，整理了一下表情，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甚至拍了一下桌子。 “他们在干什么！这是挪用公款，这个事情绝对不能姑息。” 于小明倒是没想这么多，他也是下意识愤怒地方干部的胆大包天，上面划拨的专项扶贫资金，他们也敢随意扣留。 “沙省长，那我们是直接发通知让市政府过来吗？” 沙瑞金当然还没做好决定，要先试探一下祁同伟的意思，高育良应该不会多管这个事情，只要明确了祁同伟的意思，那这事儿就大有可为。 还能借机清查各项专项资金的去向，趁机让审计厅动起来，最好有机会能掌握审计厅，再用审计厅作为工具，深入调查各市挪用专项资金的情况，十几个地市，只要有五六个能动起来，沙瑞金就有机会。 这也是省长位置带给他的信心。 “这样，这个报告我先留着，过两天搞一个具体方案出来。 这个工作还是由你们扶贫办牵头，可能要带着审计厅一起去审计资金去向，你要做好准备。” 于小明得到了上级肯定的答复，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回去之后做了更多的准备，调查了更多地市这块危房维修资金的证据。 京城这边，祁同伟刚刚从医院出来，坐在副驾驶位上接电话。 “哦哦，好，我知道了，谢谢沙省长。 这事儿，你们省里自行决定，我们纪委就不插手了，你们调查出结果，让季昌明交个报告给我就行。” 果然，沙瑞金以很客套的口吻，打电话过来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话，说什么痛心地发现下面地市政府可能存在私自截留专项扶贫资金的情况，问了问上面的指导意见是什么。 这个指导意见哪会和他这个省长说啊，要说也是一把手省委书记沟通，或者省纪委书记专业对口的沟通。 他这个电话虽然全文没提于小明的名字，但祁同伟猜得到肯定是于小明调查出来的事情，更别提刚刚三姐已经提过一嘴这个事了。 祁同伟当然不会说什么有用的信息，比如你们该怎么做，其他省份怎么做的，一切都没说，而是很清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这件事你们省里自己看着办，就算于小明牵连其中，那也是他履行自己的正常工作职责，和其他无关。 “二把手，你有事就回单位去，三姐过来陪我了。” 媳妇若南就是这点最好，在事业上从来不多嘴，也不会给祁同伟拖后腿，她很清楚自己找了个有本事的男人，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第916章 沙省长的计算 若南一直都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想要什么，而不是像她一些同学那样，又想出名，又舍不得付出。 她知道祁同伟是个聪明绝顶的男人，而且前途无限，能二十几年到现在这个地步，当初还真是低估了他的能力，这样的男人肯定是以事业为一切，作风霸道，可能没有那些戏剧学院那些男同学那样懂情趣，懂浪漫，会这个乐器会那个乐器。 但在生活上，祁同伟绝对是能隔绝一切社会面麻烦的存在，她就只需要当个长不大的孩子，沉迷音乐，偶尔带带孩子。 经济上她从来不烦恼，祁同伟的投资眼光也厉害得很，能在规则范围内，合法赚到那么多贪官一辈子都贪不到的钱，仕途上也是进步飞速。 她过去那些同学，有些找了浪漫的男同学做伴侣，然后生活就陷入起起伏伏，不少人已经中途离婚了，浪漫不能当饭吃，这是真理，冲动只能管一时。 也有一些被有钱的老板追求，这部分人有的还能联系上，有的完全失去了音讯。 也有和她一样，找了个体制内的对象，大部分人眼光都一般，找的对象城市户口，又这个那个单位，但到了四十来岁的年纪，最高也就到处级。 只有她家这个男人，好像对一切都游刃有余一样，二十几岁也是这个样子，四十几岁也是这个样子，但他的成就和地位却已经达到其他人望尘莫及的状态。 他的那些朋友，好像没一个是同龄人，大部分都是比他们大上十几二十岁的，偏偏祁同伟能在他们之中还掌握画面的中心，掌握主动权，一点不像个年轻人。 偏偏有时候又像个年轻人，觉得纪委大院太约束了，陪着自己一起搬回家里，二十几年了，从来不喜欢应酬，下班就回家，要么继续忙工作，要么就和儿子学打游戏。 正常的事业型男人，不应该是天天喝得醉醺醺，三十来岁秃顶，肚子胖到看不见丁丁，脾气又差，其他同学找的事业型男人好像都是这样，偏偏祁同伟完全不一样。 章若南也总结出来了，是因为这个男人太聪明了，懂的掌握自己的生活节奏，不需要那么多的应酬也能在工作上掌握主动权，他只需要用适当的方法逢迎少数真正能掌握他命运的人，而不是盲目陪吃陪喝陪唱歌。 其他人不够聪明，只能靠着应酬和逢迎他人来补课，渴望别人一句指点解开自己仕途的迷雾。 祁同伟听完媳妇的话，心里也是很感动，到了他这个地位，可以说亏欠家庭很多，在几个任职的城市调来调去，害得家人也只能跟着不断搬家，儿子转学都不知道转了多少次。 儿子现在说话下意识的母语都是他最初任职的城市口音了，没办法，孩子就在那里出生的。 转到京城这个名校，是孩子最不适应的时候，几个城市的教学风格完全不一样，高一一个学期，差不多都在班级里是垫底的，虽然没有在家抱怨，但躲在房间里独自学习补课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祁同伟知道孩子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他能做的也就是陪孩子一起玩玩游戏，放松放松心情，现在高三阶段，更是家长看着着急，孩子自己也学着着急的阶段。 对于家庭，祁同伟是心有愧疚的，陪伴实在太少。 “没事儿，今天我请了一天的假，赵老板也批准了，再紧急的事情，也有那么多人帮忙处理。 我又不止小梁一个秘书，加上小虞，秘书团足足有十几个人，他们完全能干好事的。” 分割线 于小明这边，已经起草好了文件，准备把几个拿到危房维修专项基金的地市政府负责人叫过来开会。 “主任，我们用什么名义叫他们过来呢？” 秘书这么问于小明，这里叫他主任，也是于小明个人要求，他不喜欢别人总叫他省长，而是时刻提醒自己职责是扶贫办主任，看来他是真喜欢这个工作。 “就以扶贫工作推进会议 的名义，沙省长要求先不提危房维修专项资金的事情，他那边已经派出审计厅和住建厅的调查小组下去了。” 沙瑞金的打算很简单，先派专题小组下去调查那一个地市，查到问题，严肃处理，让省纪委直接把市政府分管副市长抓了，市长搞一个处分，如果市委班子知情这件事，那就连市委书记一起处分。 接着在会议上要求扩大调查所有地市的危房维修专项资金去向，实则是给他们自己补救的机会，在这个期间，肯定有市政府拿不出这个钱了，除非挪用其他方面的钱，这时候就可以趁机逼迫他们站队。 有人不听话，就以这些错误，建议调整他们的岗位，只要成功调整一两个人的岗位，其他人的态度就会发生变化，就算不是真心向他靠拢，也会尽量为他所用。 不得不说，沙瑞金其实是个弄权的高手，只是看到了一个契机，他就能想出连环三步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过去在江州市或者在汉东当副职的时候，一是上面的领导太过强势，根本容不得他在下面搞小动作，二就是他的职位尴尬。 副职永远是副职，现行体制下，副职是没有足够的力量去聚拢权力的，只有成为省长甚至省委书记，才能掌握到大部分的权力，才有这么多牌可以打。 季昌明这边也收到了沙瑞金的指示，他当然很听话，最近季昌明在汉东的情况不算好。 京州市林汉那个案件，让季昌明在新任省委书记高育良面前很是失分，如果再得罪了省长沙瑞金，在汉东还真就混不下去了，只有尽快自己请调了。 汉东省纪委迅速派出了一个小组，跟随审计厅一起到汉东省北部某市督查危房维修专项资金去向了。 于小明并不知道沙省长这么多算计，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干扶贫工作。 第917章 CPU田国富 祁同伟下午还是到了办公室里，在家也确实没什么事做，加上田国富回来了。 祁同伟亲自操作着烧水壶，又给田国富倒上茶。 “老田，你看这科技发展得是快啊，我都用了几十年的热水壶了。 现在一下子就发展到按一个键，就能自动烧水了。 科技进步，确实使大家的生活更加便利了。” 田国富带队去办案，是一把手亲自指挥的，涉密等级很高，直到这时候田国富回来，把行动汇总拿给他签字，祁同伟这才知道他去干嘛了。 “没想到，部队里也这么多蝇营狗苟，高级指挥官居然直接卖官鬻爵。” 田国富这次办的案子是涉及部队的，具体就不说了，容易被河蟹捶死。 田国富腼腆一笑，现在他可比以前刚当上汉西省省纪委书记那会儿要成熟多了，懂得藏拙了。 那时候意气风发，四十来岁的省纪委一把手啊，全国部级干部里，除了面前这位特例和群团组织以外，就他这一批人最年轻了。 结果行动激进，得罪了汉西省委大部分干部，直接被赶到了第七监察室做主任。 “老田，我们做同事，也三年了。 这三年里，你做的事，大家有目共睹，不管是原许副书记，还是我，都对你赞不绝口。 这次这个案件，一把手更是指定你带队去办，这就是肯定你的付出。” 说着，祁同伟坐直了身体。 “这也算是组织正式谈话了，上面已经同意我的推荐，组织部的程序也走下来了。 给你一周时间，把手头的工作交接给陈海同志，你的下一站是去汉江省任省纪委书记。 先坐下，别激动。” 田国富这几年是有憋着一股气的，当年被汉西省赶回来，在他的仕途上是蒙了一层阴影的，因为领导们说他不会团结同志。 这样一个评语下来，田国富就只能在纪委这样的专线部门上工作了，而不能像祁同伟当年那样，跳到其他线去胜任工作，更别提一省的主要领导职责，比如省长和书记。 他已经做好了老老实实在纪委上班的打算了，顶多调到第二第三监察室或者其他重要岗位。 至于说升到祁同伟此时坐的副书记岗位，别开玩笑了，纪委所有领导层，都是经历过地方重要岗位，或者上级领导的身边人过来的。 就没有说纪委内部直接升上去的先例，起码最近三十年都没有，这是纪委的特别属性决定的。 各监察室或者审查室的主任们，多数都要经历地方的重要岗位，或者直接跳出纪委线上，成为地方主要领导，又或者获得领导的认可，再回来担任副书记。 很显然，田国富可没有上面扎实的背景，还有省纪委书记当了一半被赶回来的污点，照理说仕途已经止步于此了。 祁同伟此时却给了他一个希望。 “祁副书记，这。” 祁同伟一向懒得听下属说什么煽情的话，二十几年前还有耐心听一听，现在完全懒得听，直接制止了。 “闲话少叙，我的事情也很多，你要表什么态，在事儿上见。 汉江省的情况复杂，本地干部比例比一般省份要高，还存在严重排外情绪。 上面派你们新一批的班子成员过去，目的就是为了改变这一情况。 清理冗余编制，打击吃空饷，切实减少财政压力，这可不是个简单的活。 我要你可是得狠下心，拿起屠刀，砸掉一部分铁饭碗，让汉江省能重新轻装上阵。 当然，你只是一个副职，很多压力不需要直接承受，你们一起过去的，还有省长金新凯同志。 改革从来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战国时代就有商鞅变法，汉代晁错，主父偃。宋代王安石变法，明代张居正，清代雍正，现代马斯克（窜台了请忽略最后一个例子）。 这些人几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因为动了既得利益集团的蛋糕。 你不要觉得你们这次的任务和古代的情况不一样，本质上还是一样的。 那么多人，那么多家庭，靠着吃皇粮，趴在体制上吸血。 偏偏他们都吃得脑满肠肥，一个比一个胖，要动他们，还真的下几斤力气。 还得小心不会被他们压死，好好思考一下，该怎么做，你思考的站位就决定了你未来的位置。” 田国富脸上表情虽然郑重，却并没有被困难吓倒，他没有选择，如果此时他在祁同伟面前说一个不字，只怕直接就要去政协退二线，绝对不会有意外。 现在的情况是困难，要做恶人，砸掉别人的饭碗，还是那么多人，缩减编制。 一纸文件下去是简单，但是后续引起的连锁反应呢，如何安置这么大一批人，冗余的编制该怎么收回，其中还包括那么多厅级和处级的干部。 田国富心知，这件事最大的难点，就是要平稳局面的前提下，把事儿给办了，如果引起巨大的风波，他这样的副职是最合适推出去平息众怒的。 二人继续聊了一些纪委这边的工作后，田国富就有意告辞了，祁同伟也看出谈话过后，田国富的心思已经飘到了汉江省，索性放他回去，先跟陈海交接工作。 田国富走后，祁同伟在办公室里计算着自己二十几年进行的各省布局。 首先就是自己前世的根据地，汉东省。 汉东省现在的格局十分理想化，省委层面没有一个长期强势的一把手，相当碎片化，但也能推行各种政策。 一把手高育良是学者干部，心里想的都是在换届后上高位来，自然不会在汉东进行深入布局。 沙瑞金虽然很会弄权，但他在汉东待不了太久，祁同伟已经准备好换届的时候让他回汉西去。 接着就是自己分管的华中区域另外两个省份，中江省和汉江省。 两个省都是大省，中江省的现任一把手刘德旭年龄已经快到了，这届结束肯定要退二线了。 不过不要紧，后续已经做好充足准备。 第918章 陈海上位 省长是纪委线上出来的干部，自己有香火情，顺利接任一把手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次试试看能不能将易学习提到中州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兼任副书记，换届之后让他上位省长。 再者，刘德旭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就等着换届的时候看形势变化了，只要成功了就能延长政治生命。 那时候中江省的政策导向也在祁同伟手里。 汉江省现在也已经布局下去，金新凯是铁杆盟友，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接任一把手是没问题的，就是田国富不知道行不行。 如果不行，那汉江省省政府这边还是缺了一块拼图。 另外就是大本营江州市和江东省了，这两地祁同伟可没信心去遥控，准备找机会亲自上阵。 这两地的经济奇迹也是祁同伟一手打造起来的，中层各地留下不少印记，如果靠着这两块基本盘，祁同伟还被人赶去某条专线上任职，那也只能说这几年纪委白待了。 这三年每年搞一次大事，不就是为了把自己的竞争对手尽量排除在外，管理层这次要选择江东省的掌舵人，祁同伟的分数绝对是最高的。 谁来呲牙就砍谁，这才是这几年疯狂搞大事最终的目的。 这次搞中福集团，就是因为这个公司这几年在江州市动作太多了，他们这批国企要炒高这两地的房价，方便这些公子哥收割一波财富。 这分明是在祁同伟碗里抢食，当然要把这些公子哥拉下马了。 祁同伟最后在纸上写下中福集团几个字，沉思了一会儿，看着手上小梁送的钢笔，心里有了计算。 啪嗒，打火机的声音响起，这张写满信息的纸，被祁同伟点燃，丢进了烟灰缸里。 火光照亮了祁同伟的脸，这张脸上满是骄傲的笑容。 “这一步棋，我才要真正胜天半子。” 分割线 陈海的任命下来的也很快，只是内部晋升而已，加上陈海资历较浅，暂时无法兼任纪委常委，也不需要升任副部级的程序。 祁同伟拿着任命书在第七监察室干部们面前宣布完，这事儿就算成了。 任命书读完了，众人鼓掌，祁同伟和陈海握手，田国富此时也站在一旁鼓掌，他们还在工作交接中。 “陈主任，咱们第七监察室可是有着强悍的战斗力，办了许多历史性的大案，接下来这个大棒就交给你了。” 田国富在旁边一边鼓掌一边第一个恭喜陈海。 “谢谢，谢谢。我一定不会辜负领导们和同事们的期待的。” 祁同伟打断了他们的寒暄，还有下属们的彩虹屁，他可没耐心听他们这些。 “好了，你们要聚会庆祝的话，等下班再说，现在所有人都回工作岗位去。 你们俩跟我过来。” 到了第七监察室主任办公室里，祁同伟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到了主位上，这个办公室小的很，顶多才十来平方，里面堆满了各种案件资料，祁同伟用手指了一下。 “老田，这些办案资料，你怎么能随便堆在这里，重要的锁起来，太多就让资料库过来收走，这是规定，不知道吗？” 田国富自然是干脆认错，甚至开始动手清理起一些资料，田国富这几年还真是很努力，密密麻麻连地上的文件资料都堆到了一个人那么高，看得出来，这次为了这个机会，田国富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好了，不用搞了，离任前，你让资料库的人过来归类整理走。 坐这里。” 田国富和陈海一起坐在办公桌面前，祁同伟拿出一包特供烟，在桌上顿了顿，压实了烟丝，这才拆开给二人都分了一根。 “老田，你和金省长碰过面了没有？” 田国富坐得端正，这态度可比前世和沙瑞金汇报时要老实不少，这辈子他们俩由于祁同伟的蝴蝶响应，仕途都比前世要慢一点，沙瑞金本该直接在汉西省上位到省长，然后今年到汉东做书记。 结果因为他们调去江州那段时间几乎没什么作为，去汉东沙瑞金也没抓到什么机会，自然就落后了四年。 田国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反正也蹉跎了三年多，这时候才有机会到汉江省做省纪委书记，不过他如今更加沉稳了。 “祁副书记，我已经和金省长碰过面了，金省长和我也商讨了去汉江省的核心策略。” 看他不想在陈海面前聊这个，祁同伟点点头表示理解，事以密成，无关的人尽量少知道才是正确的策略。 “那好，你下去之后，第一步就改组省纪委。 需要人手，你就打报告过来，江东省纪委，江州市纪委，汉东省纪委和中江省纪委，我已经准备开启一番内部中层轮岗。 加上第七监察室，轮流换换岗位，报告已经打上去了，一把手也初步同意了。 趁着这个时候，你就把汉江省纪委内部清理个干净，有做得优秀的，那就推荐到几个监察室来。 有工作做的差的，我会让中江省那边接收，然后排挤坐冷板凳。” 田国富一听祁同伟已经准备好了这么大力度的支持，觉得信心也足了很多，本来汉江省的干部结构就是本地人太多多，把人调出去换新一批人过来，做事才不会碍手碍脚。 纪委这工作，就算本地人原则性再强，对付本地干部他们也会有所犹豫，错综复杂的关系太多了，全换成外地人，才能方便做事。 “好的，祁副书记，我明白，一定以最快速度完成任务。” 祁同伟接着用手指着陈海说道。 “你这边首要任务还是把福气公司的事情收尾，看好时机，把中福集团那个前任董事长朱道奇的儿子叫什么的，把他抓了。” 中福集团的裙带关系很严重，创始人叫朱昌平，是位老革命，然后中途上去的一把手董事长都是朱昌平的学生。 到九零年代到几年前，就是这位朱道奇，也就是朱昌平的儿子做董事长兼党委书记。 第919章 新老交替 等这位朱道奇几年前退休之后，上位的这位林满江则是朱道奇的亲外甥。 好像就是祁同伟刚来纪委的时候，在江州的时候，林满江还是个总经理。 经历几代近八十年的经营，这几任领导人早就不像老革命时期那么纯粹为国了。 尤其是朱道奇时期，正值改革开放的大浪潮，一大堆大院公子哥在后面支持他，在江州市和汉东省疯狂攫取利益。 在这期间，中福集团成长迅速，变得极为庞大，蛋糕增大，加上那么多人罩着，自然无人敢动。 在祁同伟看来，这一帮人现在已经成了一堆巨大的蛀虫，八十年前五根金条为人民的精神已经被他们彻底践踏了。 最可恨的，他们这帮人正在向祁同伟的后花园江州市和汉东省伸手谋取利益，这让祁同伟这位冉冉升起的新星如何能忍，去别的省份也没这么多事儿。 祁同伟继续和二人嘱咐。 “你们二人都身负重任，担子不轻。 老田，尤其是你那边，汉江省的情况，随时向我汇报，有任何变化，尤其是你自己掌握不住的情况。 我都要清楚，本来汉江省的地方保护主义就引起上级注意了，你过去的目的就是改变这一现状。 那两个超级大项目，七百万吨钢，还有大汽车战略，时刻都要盯着防止有人伸手。 如果已经有手伸进去了，见到一只剁一只，懂了吗。” 祁同伟话里话外的意思田国富清楚，祁副书记对汉江省那位女省委书记十分不感冒，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了。 这次的风波，对那位女省委书记的威信也是个巨大的打击，虽然表面上她没有办法反抗，但如果她在金新凯和田国富等人清理冗余编制，清理空饷过程中做点手脚，外面也说不了她什么。 但落在田国富等人身上，一把手的权势那可是非常沉重的，祁同伟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的目光也盯在这位女省委书记头上。 “做好同级监督，这也是我们纪委的重要职责。 懂了。” 田国富重重点点头。 “我明白，祁副书记，如果汉江省委做出违背中枢指示精神的事情，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汇报。” 祁同伟满意点点头。 “那你先出去，两天内就要出发了，这边交接工作的进度要加快了。 部队的事情交给办公厅那里，不要多管了。” 田国富点头称是之后，起身离开。 陈海还坐在原位上。 “祁副书记，那我们是直接借这个公子哥朱福打开调查中福集团的口子吗？” 陈海当然看得出来祁同伟的用意，甚至觉得一个中福集团肯定满足不了老学长的胃口，搞不好是国资委。 祁同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都说了，这个朱福只是个公子哥，如果他真的有什么大用，中福集团的董事长轮得到他表哥林满江坐吗？” 陈海也是如此看法。 “那直接抓了这个公子哥，会不会打草惊蛇，吓到他们背后的这帮人？” 公子哥朱福虽然不是什么有才能的人，但人家老爹和爷爷都是中福集团的前任掌舵人和创始人，身份十分特殊。 “不会，顶多一些公子哥会被吓一跳，但不会被吓跑。 他在中福集团管理层里，根本不是 什么重要人物。 别人一调查只会以为他是因为文化系统这个案子出的事。 文化娱乐在中福集团，只是很小的板块。” 祁同伟走到办公室的一边，这里也贴着一张全国地图，用手指了一下地图上面。 “这是京州？” 祁同伟点点头。 “京州才是中福集团的破局点。 我收到一个风声，听说李达康的女儿，正在和林满江的儿子谈恋爱。 政商结合啊，真是好算盘。 汉东的官场上都说，李达康这次肯定会成为省长，而接替他汉东省省委副书记兼京州市市委书记位置的，就是这位国企老总林满江。” 陈海也是京州人，走到祁同伟身后，看着地图上京州那一块小小的点。 “这怎么可能啊？” 祁同伟笑了笑，把手上的烟头掐灭。 “我也觉得不可能，去年就有位领导提了一嘴，我猜他们今年还会再提。 但是我偏偏很不喜欢这个提议。 李达康周身毛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那个所谓离婚的老婆，就贪了不少钱，女儿在国外留学花销巨大。 他能上位省长？ 当我们纪委是摆设啊，会纵容这样的带病提拔，明摆着的利益交换。” 陈海接着说出另一个目标。 “还有林满江，听说他在中福董事长任上干得还算不错。” 陈海看到老学长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还算不错？ 在江州收走一个公园式楼盘，和几个大院子弟一起改了容积率，赚了几十个亿。 京州市光明区这次的矿产整合，林满江和李达康两个人就狼狈为奸。 李达康默认他们在下面搞鬼，擢取利益，换取那些大院子弟在上面给他跑关系，想上位省长。 林满江授意京州中福能源公司，趁机啃下京州市矿产的巨大利益。 他们这点把戏，真以为谁都看不出来吗？” 祁同伟只是靠着一点情报就基本勾勒出了他们的利益输送链条，只是具体证据，还有到底哪几个大院子弟在背后支持他们不清楚。 陈海听了这话，脸色沉重，祁同伟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一旁沙发坐下。 “不用苦着一张脸。 他们还做不到只手遮天，他们这点低档次操作，不少领导都能看得出来。 只是他们不愿意管。” 但祁同伟愿意管，因为汉东省和江州市是他的基本盘，如果纵容这些蛀虫在那边肆意妄为，等他重新下来之后，要再收拾局面就困难许多了。 “两天后，你跟我跑一趟国资委。 我要问问国资委的领导，他们到底是什么态度。 这件事，还是需要国资委的配合。” 说完，祁同伟看了看手上的江州牌手表，从衣架上拿过自己的外套。 陈海很是识趣，接过祁同伟的外套，帮忙披上。 第920章 处理建议 陈海一边帮祁同伟披上外套，一边回复。 “好，我明白，这两天加班把手头的事情完成交接，尽快整合内部力量。” 如今的祁同伟确实有点缺行动力量，原先四个查案的监察室，现在变成了只剩下两个，多出来的案件审查室工作内容又相当繁琐。 一回办公室，审查室的负责人就带着文件过来了。 “祁副书记，这二十三件案件都需要您签字。” 祁同伟烦恼地挠挠头，审查室的工作就是这样，一般不是办案的第一线，工作繁琐程度却比第一线还要严重。 “直接去隔壁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里已经有一大堆人在等了，祁同伟知道，这个下午，不，可能到晚上七八点才能脱身了。 审查室的工作内容大概包括几个方面。 首先，接收，管理和研判来自信访举报、巡视巡察、审计、司法机关移送其他渠道反映的党员领导干部以及公职人员涉嫌违纪、违法和犯罪的问题线索。 这些问题线索会由审查室的专门人员进行初步分析、筛选和分类，像有些线索不属于纪委的工作范围，那就转交给相关部门，有些线索涉及其他部门或者属于地方纪委的工作内容，一般就会转发下去。 如果属于纪委的工作范围，那就留下来，分给分管哪一块的监察室，比如第三监察室分管中江省，汉江省和汉东省，那就转到第三监察室，请他们进行具体核实。 初步核实也是审查室的工作内容，对具有可查性的问题线索进行初步核查。 方法不少，像上文提到的转交相关部门或者相关监察室，就是其中之一，调取资料，查询信息库、请人回来谈话等等都是方法。 判断反映问题是否属实，是否构成违纪违法，是否需要进一步立案审查，然后形成初核报告。 像各审查室自己决定不了的，涉及副部级和以上领导干部情况的，就会转到祁同伟这里，请祁同伟进行决断，签字之后，还要上交内部进行进一步研判，万一审查室或者分管领导都做了错的判断呢。 有了初核报告之后，祁同伟这边就会收到哪些重要的线索，秘书团的职责就是筛选出重要的交给领导，不然一天到晚交过来的报告会有几百上千份，其中大部分都会变成几张汇总数据，少部分原样交到祁同伟面前。 眼前这二十三份就属于重要的案件线索，需要祁同伟亲自判断之后，将决定是交到中枢管理层，还是直接内部出一个决定下发。 初核结束，就到了立案环节，一般各省市或者各部门较小的线索交还本单位派驻纪检组或者省市纪委搞定，牵连比较广，官员层次比较高的，可能就会自己下派工作组过去办案。 立案之后，审查室会派员和监察室一起行动，抓人啊，搜证啊，这些虽然是监察室的职责，但审查室的人也会全程在场，最后的审查调查报告，由审查室的人完成上交。 接下来就到了提出处理建议的环节，当年祁同伟刚来的时候，审查室就有个案件把握不住，就是那个京城师范大学的党委书记案件，到底是严肃处理呢，还是抬手放过，那时候分管的副书记也把握不住。 结果就上会讨论了，祁同伟作为新人，还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并获得采纳，还获得了管理层领导的表扬，说这几年投案自首的干部数量增多，和祁同伟当年提出的建议是有关的。 这次开会就有提出处理建议的讨论，也是他们审查室把握不准的，报给祁同伟。 祁同伟看着报告，其实这个案件没什么争议，只不过双开一名副部级干部，是需要副书记签字的，正部级更是需要一把手核准，中枢审批。 于是祁同伟打开钢笔，唰唰签下自己意见。 “同意双开，请地方党委总结经验教训，肃清流毒，涉嫌违法犯罪的行为，转检察院进行起诉！” 祁同伟还特意加了一个感叹号，以表示自己的态度坚决，接下来这个文件还要转回地方党委，宣传部那边会进行电视新闻，网络平台同步宣传。 祁同伟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样写太单薄了，于是对一旁参会的宣传部干部招招手。 “这名干部的处理结果，在网站上公布出来。 你记一下，有些用语要准确。 比如丧失理想信念，背弃初心使命，长期搞团团伙伙，在党校学习期间还要组织酒席，造成一名学习的干部死亡。 情节十分恶劣，迷信政治骗子等等， 还有，对抗组织审查，对党不老实，不按规定报告个人事项，然后你们自己加一点，以审查结果为基础写。 最后嘛，决定双开，并督促当地党委进行严格自查，肃清流毒。” 其实上面那一段还都是常规用语，可能引起风波的就是最后一句了，这句话相当于否定了当地党委这几年的廉洁治理情况，可能会引起一些风波，不过祁同伟并不在意，事实摆在这里。 果然，等祁同伟的批示意见出来之后，马上就有人找上来了。 “喂，领导，你好。” 电话对面是一名重量级领导，打过来也是艰难开口，打了半天太极，肯定了祁同伟的工作成果和工作态度，接着批判了一顿这些腐败分子，随即话锋一转。 “同伟啊，我是这样想的，这一个两个腐败分子嘛，总是有的，当地党委的处理态度还是十分积极的，在我们宣布调查的第一时间，就表态坚决拥护上级决定。 他们的工作还是得力的嘛。” 祁同伟听着想笑，不过电话对面这位级别很高。 “领导，其实我们不是否定当地党委的廉政建设，而是督促他们更加坚决地执行从严治党的标准，不然有些事情再让我们下去，局面就不一定好看了。” 这句话一出，电话对面也顿住了，因为祁同伟说的很明白，还有人涉案，我们这是给当地党委机会自查自纠，等我们下去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第921章 香江抓人 对面那位领导很是尴尬，不过还是那句话，当官的脸皮必须厚，不厚怎么当干部。 “同伟，你们做的很对，就必须要严格督促他们。” 接着双方扯了几句没营养的片汤话，挂断了电话。 “这点敏感性都没有，还要遮遮掩掩，线索都查到不少了，给你们自己处理也是给你们面子了，还打电话来说什么这句批示是否定了他们的工作成果。 狗屁，他们有什么廉政建设的工作成果，从省委常委到下面普通干部，风气都差到一定程度了，群众反映的信都能堆成山了，还在鬼扯什么工作成果。 小梁，要是这个地方党委下周一不在官媒上表态全面抓廉政，咱们就直接发文给他们省纪委问责。” 小梁听着祁同伟的吐槽，也是会心一笑，这位领导的魅力就在于此，并不是一直那么严肃，有时候也小孩子气，但他的原则性就是一般人比拟不了。 分割线 香江新界北。 ughg哥，也就是卧底在义丰的警员梁笑棠正在远处看着缉毒科的警员在义丰的货仓抓丢了莫一烈，气得狠狠锤了一下寺庙的石头扶手。 “一群废物，一群废物，布置这么缜密了，为什么还能让人跑掉。” 梁笑棠强行忍住怒气，事情既然出了变故，那就得重新安排计划，梁笑棠摸出手机打给了甄主任。 “甄主任，警方这边出了差错，居然被莫一烈跑了，接下来怎么安排？” 甄主任开着免提，坐在一个公司办公室里，旁边正是汉东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处长李福，二人对视一眼。 “不要紧，莫一烈虽然被跑了，但他的粉仓被捣毁了，肯定会被警方通缉。 就算人还在外面，但是他已经没有在棋盘上下棋的资格了。 你那边的人准备好了没有，马上把人救出来，只要林汉完整出来，任务就算完成了。” 梁笑棠平息下怒气，听着甄主任的分析，也算是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不得不说，人家当官的，看的视角就完全和他这种局中人不一样，他愤怒的是香江警方办事不力，搞不好内部还有黑警帮忙。 莫一烈平安跑掉，那出卖莫一烈粉仓的丁敏就危险了，但这些都是梁笑棠自己的问题，北面的官员根本不关心这些，他们甚至不关心莫一烈的死活，只关心他还能不能在这个棋盘上发挥作用。 一个被通缉，从此不能露面的社团老大，也就是一个普通通缉犯而已，在他们眼里就是蚂蚁，再也没有统战价值了。 梁笑棠接着打通了一个电话。 “立青，动手。” 另一边早已在等待的杨立青马上带着几十号小弟带着刀枪棍棒冲进了莫一烈藏人的地方，几分钟后，杨立青揪着林汉的衣领出来。 这位前任汉东省京州市副市长，堂堂正厅级高级干部，在京州一段时间被称为市委李书记的化身，说呼风唤雨都不为过。 此时却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满脸胡渣，留着起码一个月没理的头发。 “立青哥，这条粉肠，真的是照片上这个人吗？” 一名小弟手上的刀还流着血，左手拿着林汉在京州挥斥方遒的照片，和眼前这个流浪汉形象的林汉怎么都对不上号。 杨立青直接用砍刀把林汉的胡子划掉一片，可能用力过大，割破了他的脸皮，痛得林汉下意识捂脸。 又被杨立青用刀柄砸了一下手腕。 “差不多，就是这条粉肠，你看看，瘦了点而已。 给他身上处理一下，带走。” 李福这边收到林汉平安到手的消息，总算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的气质都松了下来。 “这个梁笑棠，还真是挺能干的，老甄，你多帮帮忙。” 甄主任则是盯着李福，李福马上想起了甄主任的要求。 “你的事我已经和我们厅长说过了，接下来那个招标，你弟弟的公司肯定能中。” 甄主任的脸上马上如同变脸一般出现了笑容，汉东省的生意体量不小，这次能赚不少钱，他这个行为也不算索贿或者行贿。 只是合理交换而已，纪委那边知道了也不会多管，加上这是厅长亲口答应的事情，妥了。 “那好，兄弟，我马上让他们把人装到走私车里，送到福田，你安排你的人在边境等着接收。” 李福在离开之前，看了一下手机里梁笑棠的电话号码，预感未来自己肯定能用得上。 其实很正常，无数内地的贪官都喜欢往香江跑，单单那个望北楼，里面就住着几十号内地通缉犯。 在这边有个社团力量可以利用，也许未来能用来对付那些贪官和贪官的利益相关方。 汉东省京州市。 季昌明接到了何清泉传来的好消息，第一时间就带着人亲自赶到了省公安厅，此时正竖着大拇指称赞何清泉。 差不多就这个样子。 “还是咱们汉东省公安厅厉害啊，这贪官都跑到境外了，还能给人抓回来。 何省长，人呢，我们马上去接收。” 何清泉却拦住了季昌明他们。 “季书记，别着急啊。 人这次肯定跑不了，有些事咱们得商量商量。” 说着，何清泉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季昌明的随员们，季昌明马上意会，伸手挥退了下属们，只剩下两位领导在场。 何清泉这时候才开口。 “不瞒季书记说，这次我呢是动用了一些私人关系，才抓到的人。 这个人情呢，人家是要我还的。” 说着，何清泉还挤眉弄眼了一下，季昌明立刻秒懂，他在检察院和纪委都干过，对一些暗地里的事情也是一清二楚。 有时候不出些盘外招，这结果就是很难达到最好，但这种事他可不敢轻易答应，万一违纪违法严重呢，他的屁股也会被牵连的，都几十岁人了，安安稳稳退休是最好的。 “这，何省长不如说得明白一点。” 意思很清楚，你说明白，我再决定答不答应，反正人已经在京州了，怎么样我都有主动权。 第922章 老油条 季昌明自恃要抓的人都到京州了，也变得相对宽容了不少，如果对方的要求太过份，季昌明就打算打打官腔混过去。 何清泉思考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 “季书记，抓到这个林汉呢，我们省公安厅做了相当大的牺牲，这个事儿需要和你报备一下。” 何清泉不会给自己留下口实，而是把明年上半年公安厅一些设备采购的计划表格翻开，让季昌明看了一眼。 季昌明也是官场老手了，知道人家这是为了一些可能违规的操作过一下明路，但他也得提自己的底线。 “何省长，这是你们公安厅的事儿，只要没有人举报，我们当然也不清楚。 不过以一个朋友的角度来说，咱们干工作嘛，还是得对得起纳税人的钱。” 何清泉已经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民不举官不究，这事儿就算有点违规，我们也当不知道，但不能出现巨大的纰漏，出现有人实名举报啊，招标质量问题大，那谁也保不住，大家公事公办，我老季可没那么大的能力。 同时以私人身份劝一句，就算违规也不能太过了，工程质量等等都必须有保障。 何清泉直接就把手上的计划表格收了回来，丢进了文件柜里，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就算是窃听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季书记，这个林汉啊，真是个人物。 你知道他是怎么跑的吗？” 这句话可是勾起了季昌明的兴趣，他可太想知道了，就是因为这个事，他被高育良臭骂了一顿 ，直接威胁到头顶的乌纱帽了。 “何省长问出了什么吗？” 何清泉直接从一旁拿来一瓶矿泉水在手上把玩，这瓶水在这里并不是很突兀，因为这个牌子全国各地市场占有率很高，很常见。 但是出现在这种对话语境下，季昌明的小脑袋瓜子马上动了起来。 “你是说，他坐运矿泉水的物流车跑的？” 何清泉就喜欢和聪明人对话，他并不想冒冒然得罪别人，尤其是中福集团这样的超级国企，中福集团在江州一家小铺子起家，经历八十年几代人，现在是横跨十几个领域的超大型跨国央企。 其资产总额比得京州市的全年gdp ，是万亿打头的，其领导人林满江也是前途无限的副部级干部。 官场上不少人就风传，这位林满江董事长，很有可能调到地方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到京州做市委书记，兼任汉东省的省委副书记，而现任汉东省省委副书记，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则会成为省长。 这二人的联系显然相当紧密，何清泉作为副省长兼公安厅长，社会面情报相当灵通，甚至知道这二位的子女正在处对象。 季昌明伸手拿过了这瓶矿泉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实则是在思考下一步。 “这何清泉滑不溜手，肯定不会留下审讯记录，是害怕自己得罪两位大人物。 但真要办这个案子，又缺不了公安厅的力量，看来也只有找出能够顶住天顶的大人物，才能消除他的顾虑。 高育良书记吗，只怕也不行，育良书记对我的印象也算不上好，过去只怕会遭一顿骂。” 思来想去，季昌明还是下定了决心，如果这个案子真的牵连到中福集团，甚至可能与林满江这位大人物有关，那就必须汇报上级了。 季昌明放下手里的矿泉水，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 “我明白了，何省长，那先安排转交手续，专案组那边，还需要你们派精干人手过来。” 何清泉把大麻烦甩了出去，脸上自然是高兴，省纪委事后调查出这个案件和谁有关都好，省公安厅都不会惹上麻烦。 十几年前，跟着祁同伟抓张军团伙的何清泉，可没有这么老油子，那时候他做事缜密，冲劲十足，祁同伟调去江州任副市长，公安局长之前，就扶他上了京州市公安局局长。 但是等祁同伟走之后，何清泉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十年过去，他熬到自己都快退休了，这才混到现在这个副省长，公安厅长的位置。 这十年也是他最小心翼翼，最艰苦的十年，也正是这十年教会了他打太极，现在练的登峰造极。 祁同伟的位置虽然越来越高，但何清泉知道，自己沾不上什么光，现在更是连面都见不上几次了，但如果没有祁同伟心腹这个名头，在汉东何清泉也根本混不到现在这个位置。 何清泉不止一次想到，未来应该只会在电视上见到祁同伟了，那时候他跟外孙说，这位是爷爷的老同事，我们一起共事了五年。 何清泉的女儿何琼已经结婚五六年了，就在京州住着，实则就住在何清泉两夫妇的大房子里面，女婿也是公安系统的。 此时何清泉正在逗弄着自己的外孙。 “大孙子，看，熊大和熊二。” 女儿何琼现在在交通管理局上班，老老实实做了内勤，准点上下班，何琼看着祖孙俩在沙发上玩耍。 何琼知道，她父亲这个级别的官员，下班时间应该都在应酬或者加班才对，这么早下班反而不合群。 但她父亲如今对仕途已经失去了希望，尤其是外孙出生之后，更是能准时下班就准时下班，早点回家带孙子。 家里电话的铃声响了起来，何琼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走过去接了起来，很可能是父亲单位的下属，他们有什么重要工作经常打家里的电话，就是因为老头玩耍的时候，不喜欢电话铃声，给手机静音了。 “喂。” 何琼接起来电话，听到对面的声音，直接呆立在了原地，好半天才说出几个字。 “好的，好的，我爸爸就在家里，我马上让他听电话。” 何清泉自然也听到了女儿的声音，下意识以为是下属打来汇报工作情况的，有点不耐烦去接，但他还没退休呢，只能先把外孙放在一旁，伸手接过了固定电话的话筒。 “喂，是我，什么事？” 第923章 打破生态 “老何，好久不见啊。” 听到话筒对面的声音，何清泉顿时整个人从放松的状态下变成了僵直，甚至有点结巴。 “祁，祁，祁书记！” 话筒对面正是祁同伟，正是时刻盯着林汉这个案件的祁同伟，不要以为祁同伟不在意这些案子。 从李福出发去境外抓人，到抓到人回来，汉东省公安厅内部一直有人给陈海通消息。 陈海很清楚，祁同伟的目标就是中福集团的林满江和李达康，这个案子正是打开局面的突破口。 而且很巧，季昌明在带人回去之后，第一时间也给陈海通报了情况，陈海马上就到下洼子胡同里。 “不说这么多，明天下午两点，到我办公室来，带上刑侦总队的刘礼仪。 知道路怎么走的，不认识路就打电话给陈海，让他给你带路。” 祁同伟说完马上就挂断了电话，此时祁同伟的心情很是不错。 四合院里，陈海正在东厢房里陪着华仔一起学习，陈海也是个很不错的做题家。 “海叔，看不出来啊，你都几十年没学习了，居然还会做数学题啊。” 陈海也确实有点本事，如果不是他老爸安排他去汉东政法大学，毕业之后又直接安排到了检察院，他都想过去做个科学家。 “你海叔当年可是汉东政法大学那一届成绩第一名，也就比你爹我低了几分而已。” 自吹自擂的自然就是祁同伟，他还开心地点上了一根烟，顺手还给儿子递了一下。 “小伙子，抽一根，以后要是干体制，经常要加班通宵，得学会抽烟提提神的。” 华仔呆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接他老子递过来的特供烟，不过很快就有人给他解围了。 “祁同伟！你居然教儿子抽烟！过来吃我铁头功。” 两夫妻加起来都快九十岁了，还在中院里追逐打闹起来。 陈海看得有趣，华仔却摇了摇头，重新开始做试卷，他已经高三了，没有时间胡闹了。 今年连打游戏也都戒掉了，所有的娱乐都暂停了，游戏机也送给祁同伟了，就放在副书记办公室里。 前院茶室，也就是倒座房改的客厅，祁同伟正在给陈海泡茶。 “我家没有什么名贵的茶叶，都是我家老头种的口粮茶。” 看得出来，祁同伟的心情确实不错，季昌明那边抓到的林汉，是个很有价值的目标，晚上就透露出不少有用的信息。 陈海已经派了副主任胡衡出发去汉东接管专案组的指挥。 如果汉东省有哪位高官想要插手这个案子，等第七监察室的干部出来，吓都吓死他们。 “这个案子，你准备怎么入手？” 祁同伟脸上带着笑容开口，陈海用两根手指头轻轻敲了敲桌面，算是叩茶礼了。 “祁副书记，暂时我只让胡衡带人过去参加专案组，明面上还是由汉东省纪委主导案件。 我们的人并不出面，只是掌握案件走向。” 祁同伟一边喝茶，一边听着。 “这样太慢了，先打草惊蛇一下，明天你照样跟我去国资委那边。 国资委纪检组的组长徐长青，我会直接嘱咐他，干预京州中福的负责人人事。” 陈海一听这个，有些疑虑。 “京州中福？” 祁同伟点点头。 “现在是他们一个副董事长兼任的京州中福的负责人，直接让国资委纪检组那边施压，要求换上专职董事长，兼任党委书记。 并且，暗中给他任务，调查京州中福在京州市矿产能源行业的秘密。” 祁同伟已经收到消息，一些大院子弟和林满江的利益输送渠道，除了合作在汉东省和江州市的一些楼盘以外，就是京州的矿产上面操作了。 赵德汉就是其中的一环，只不过赵德汉没什么背景，完全就是收钱办事，但赵德汉还是看出了很多门道。 赵德汉能在这个位置上混这么久，也是很有眼力和能力的，不少政治掮客就是大院子弟，刚刚被抓不久的朱福就是其中之一。 这批大院子弟要做的事情，非常明显，就是在能源矿产上面捞钱，其中涉及到国有资产流失等等，算不上什么秘密。 只不过缺少笃定的证据而已，这时候就需要派人过去查证了。 “可是，这些国企远比地方要排外，很多干部都是几代人在内部经营，如果我们从外部调人进去的话，大概率什么都查不到。” 陈海说的也是事实，这些超级国企内部的管理层，很多都是三代两代在内部经营，不说别人。 就林满江，他就是创始人的外孙，三代国企人，围绕在他身边的所谓林家铺子成员，哪个不是刚毕业参加工作，就跟在 林满江身边。 大部分父辈开始就是中福集团的职工，外人过去，分分钟就被挂起来，还想做什么事。 这虽然是事实，但祁同伟这个农民的孩子听见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这些国企还就非整顿不可了。 “打破他们内部循环的生态，不正是我们的目的吗。 在他们内部选人，让国资委那边选一个靠得住的，党性强的干部。 把京州中福这边的黑幕给扒开。 而且我的目标从来不是一个中福集团，这次我要国资委出一个长期任职的国企名单。 再跟组织部商量一下，进行大规模轮岗。” 听到祁同伟这句话，陈海喝茶的动作也顿住了，这还是一个普通纪委副书记的职权吗。 这分明是分管副相的权力啊，一个职能部门的副书记，能统筹这么多部门吗。 但陈海没有傻乎乎问出口，因为祁同伟的背景人尽皆知，在院里他这个党委序列的干部，却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 也许，这会是一个信号，陈海如此想着。 分割线 第二天一早，祁同伟就带着自己分管的两个监察室主任，李海鸟和陈海一起到了国资委。 （具体怎么和国资委的一把手沟通就不写了，怕过不了审，总之祁同伟是代表上面来的，他们必须配合） 第924章 京州中福 留下来沟通的就是国资委纪委书记，徐长青。 看着几位国资委主官离开的背影，祁同伟开始说些怪话了。 “看来你们国资委的领导不是很欢迎我啊，还是你好啊，老徐，还给我们泡茶。” 说着，祁同伟喝了一口茶。 “这个茶，很不错啊，是不是那个武夷山的茶。” 老徐只能尴尬笑笑，刚刚祁同伟太过强势，还当面批评国资委的主官，虽然大家都知道，祁同伟是传达上面领导的话，但还是闹得整个气氛很不愉快，老徐在一旁简直后悔过来了。 祁同伟才不在乎这几个尸位素餐的家伙，他的消息渠道远比民间组织部长要灵通，知道这几个干部早早就出局了，根本造不成威胁。 这几年他们在位上对这些超级企业包庇纵容，导致这么几年下来，国企的改革都搞不下来，赵老板对他们早就不满了，要不是关系网复杂，很难有合适的接替人选，早就让他们坐冷板凳去了。 现在他们的任期都已经到了点了，老实配合祁同伟还好，大家还能和和气气退休。 要是最后这段退休前的时间，还不配合上面的指示精神，那祁同伟就准备拿他们开刀，几个副部级的企业干部而已，总觉得不够带劲儿，就得砍几个大脑壳来。 刚刚这一通好像不懂人情世故的发言，也正是对他们明晃晃的警告。 徐长青却只想把头埋到沙漠里，没想到高级领导之间的对话，也会这么锋芒毕露。 两大之间难为小，国资委这边是他的领导，纪委这边也是他的领导，徐长青只能装作自己什么也听不懂的样子傻笑。 祁同伟喝完了手里的茶，开始进入正题。 “这算个正式命令，虽然还没发文件。 但你要早点开始准备。 首先，你在上面操作，给京州中福集团换个掌舵人，董事长兼任党委书记的那种。 要党性强的干部，从他们内部选，我也直白说了，这次第一刀就从中福集团开始。” 徐长青看了一眼坐在祁同伟两边的两员大将，李海鸟和陈海。 低声询问细节。 “祁副书记，那您有人选吗？” 祁同伟摆了摆手。 “具体细节你和陈海讨论，究竟选谁能胜任，这是你们的工作。 我只提出方向性的意见，接下来也不会就这个事情，具体插手过多。 反正，一周内做个完整的计划，给我一份，也给你们主任一份。” 这位主任最好是全程配合，不要搞小动作，因为李海鸟的第三监察室职责就是监视他，只要他涉案，祁同伟就有理由搞一波大的了。 回去的路上，陈海在车上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祁副书记，刚刚您那样的态度，国资委这边会不会不配合啊？” 在一旁的李海鸟轻轻摇了摇头，祁同伟就让他解释。 “老李，你跟陈海解释解释我的用意。” “陈主任，到了他们这几位这个位置，大家说话都是和和气气不假，有些干部哪怕要背后做小动作，表面也是笑脸相迎的。 印象中是不是这才正常？” 陈海回想了一下，点点头。 “我是这么想的。” “这是大多数情况，实际上政治这东西，吵吵架也不是说撕破脸。 咱们是什么身份，我们是纪委的干部，代表的是中枢的态度。 我们到国资委对他们毫不客气地批评一顿，一方面是传达上级态度，领导对你们的工作态度和作风不满了，但也没到要抓你们的地步，接下来小心做事” 祁同伟却在一旁打断了。 “没那么复杂，他们几个这几年做事只能说尸位素餐，让人看不过眼，耽误了上面要求的改革进度，这就是赤裸裸的批评。 而且我还等着他们给我们使小绊子呢，只要他们有了动作，我就能让上级下定决心，办了他们。 几个国企的干部有什么意思，要搞就搞大的。 就看他们有没有动作了，只要没有动作，这个案子就是你们第七监察室的事情，先查中福集团，再查石油公司。 要是国资委这边有小动作，领导们早就承诺我了，干脆把他们全搂了，找几个真正能把国企改革进行下去的干部来。 有时候没有那么复杂，咱们是纪委干部，是把刀子，专门砍贪官污吏，还有这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 我对他们不客气，就是想动手了。 屁股决定脑袋，如果我不是纪委干部，我绝对不会这么说话，白白得罪别人。” 祁同伟很清楚自己在这个位置上是谁给饭吃，要为谁分忧，必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充分震慑这些贪官，让很多人都觉得，不能再任由祁同伟在纪委往上爬了，哪怕是继续干也存在巨大风险。 这样到了时机，多方都会合力帮忙，把祁同伟送到自己想要的位置上，那时候再做个谦谦君子不迟。 就像陈海想的那样，这个级别的官员说话做事确实是思前想后，各有深意的，祁同伟也有自己的目的，只不过不会在明面上说出来而已。 几天后，徐长青就叫来了中福集团纪检组组长张继英。 徐长青此时终于重新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回忆起几天前那位强势至极，直接抨击他们国资委领导的纪委副书记，也是深感这次任务艰巨。 “小张，来，坐。” 徐长青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决定直接开口。 “小张，这次让你过来，是因为上面注意到了你们中福京州能源的问题。” 张继英听到上级领导直接点出他们京州中福能源公司的问题，内心叹气，林满江做事太过专断独行，京州中福能源收购地方矿产的行为太过高调了，居然直接引起了国资委这边的注意。 “徐书记，中福京州能源的问题，不是一个孤立的三级子公司问题啊。” 听到张继英这句话，徐长青眼睛一亮，总算有一个能抓住重点的纪检组长了。 “那些先不提，京州能源是京州中福下属企业，你那里有没有人选担任京州中福的一把手，一直让集团副董事长兼任着也不是个事儿。” 第925章 京州中福二 张继英听了领导的要求，思索片刻，想到了一个人。 “徐书记，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是中福集团文宣部部长齐本安。 我接触过几次，他的办事能力不错，党性也强，最重要的是。 他和林满江都是劳模程端阳的徒弟，任命他做京州中福的董事长，林满江没有理由拒绝。” 徐长青思考了一下这个人选，实在是不熟，一个国企的副职而已，论级别顶多副厅级，还是文宣这样的边缘部门。 这可不是地方的宣传部长这样的常委副职，国企内只有掌握重要业务的副职才算是重要岗位，徐长青不记得也很正常。 张继英知道，领导这是不认识齐本安，没什么信心。 “徐书记，不如我明天把他的资料带过来。” 徐长青思考了一会儿，决定相信张继英这位得力下属，现在的情况又比较紧急，中枢纪委那边明显盯上了中福集团，必须要快点出成绩。 “那好，你在党委会上直接推一下，试探一下林满江的态度，看看他是不是大家长作风，搞一言堂。” 分割线 下午，祁同伟的办公室。 季昌明和何清泉一起来到了等候室，刑侦总队刘礼仪也跟在一旁。 何清泉一时间有点畏惧这座看着有点旧的大楼，不断胡思乱想，有多少高级干部被请到这里喝茶后，从此失去高高在上的地位，成为阶下囚。 季昌明则是在翻看着资料，早点做好准备，等候着祁同伟接见他们。 二人对视一眼，尴尬一笑，随即移开视线。 季昌明自然是清楚，你老何不是不粘锅吗，还不是巴巴地跟我一起到了京城。 祁同伟在办公室里正呼呼大睡，一大早就去国资委吵了一架，正在恢复精神。 两点一到，秘书小梁就敲门进来，祁同伟也差不多醒了。 “祁副书记，汉东省纪委季昌明书记和汉东省副省长公安厅长何清泉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祁同伟揉了揉眼睛，猛猛灌了一口水。 “让他们两分钟后进来。” 祁同伟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看到了秘书小梁摆在第一页的文件，上面写着某省省委坚决拥护上级对双开某某某的决定，并在全省范围内开展肃清流毒，正本清源的行动。 祁同伟冷笑一声，算你们识相，不然下一轮提级巡视的地方就选你们那里。 于是在上面写下批示，高度赞扬了某省省纪委的政治敏感性，省委是上面领导评价的，他只能评价省纪委这个下属机构。 就在这时，季昌明和何清泉一起敲门进来了，是秘书小梁带他们来的。 “来啦，小梁，给几位倒茶。 顺便叫陈海主任过来。” 祁同伟签完批示，把文件放在一边已处理的筐里，起身招呼他们到会客区来。 “都是老朋友了，别这么拘谨。” 祁同伟先跟季昌明握手，看着这个满脸笑容的样子，不自觉回想起前世这老小子做检察长的时候，那时候就是丁义珍出逃的夜晚啊，现在已经二十几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啊。 “祁副书记。” 又跟何清泉握手。 “老搭档啊，你也老了啊，厅长做得怎么样？” 何清泉一改在汉东时老油条的作风，此时站得笔直，先是敬了一个礼，再和祁同伟握手。 “报告祁书记，我做得还有不足。” 这句话好像是在谦虚，祁同伟却直接抓住话头。 “你也知道自己做得不足啊，你们政法委黄小斌书记就多次说过，你这个公安厅长做事积极性不足，油滑老成。 你们高育良书记也说过，如果公安厅长真的不能胜任，那就早点让位。” 何清泉被祁同伟一顿批评，老脸都有点挂不住，但是又不敢反驳，只能低下头。 “几十岁的人了，不要搞得晚节不保，当年我们一起抓 张军这个悍匪的冲劲去哪儿了。 那时候你为了办案，几个晚上不睡觉，现在天天下班倒是准时。 我人在京城都听到风声了，真以为汉东省委的领导不知道吗？ 人家是看我的面子，没有赶你去政协。 那边坐，几十岁的人了，别这么一副做派。” 何清泉只能连连点头，坐到了季昌明旁边。 祁同伟看着站在最后面穿着制服的刘礼仪，脸上露出了笑容。 刘礼仪见祁同伟看来，马上举手敬礼，站得笔直。 “祁书记！” “小刘啊，真的是好久不见，只怕有十年了。” “是的，祁书记，从您调离京州市公安局已经有十年了。” 对级别低的干部，祁同伟从来不会直接批评，再说小刘这几年做得也不错。 “你比你们厅长干得好，工作态度，个人作风都很不错。 现在是正处级了吗？” “是的，书记。” “好，到那边坐。” 陈海这时候也过来了，几人落座，何清泉脸上还有些落寞，许久没见的老领导一见面就狠狠批评了他一顿，但他自己一想，领导批评得不冤，这几年他做事还真就像和尚过一天敲一天钟，无非就是觉得仕途无望了，做得多，错的多，把所有的心思放在推卸责任上面了。 祁同伟看了一圈，这都是当年在汉东省抓悍匪的班底啊。 “同志们，我让你们过来，相信你们也都猜到一些原因了。 陈海大家都认识，这次就由陈主任来介绍一下案情。” 陈海简单介绍了一下从福气公司开始，到抓了朱福，现在盯上中福集团的事情。 “中福集团，尤其是京州中福旗下的子公司中福京州能源，在收购京州两座煤矿的交易案上，存在巨大的黑幕。 这是简单的资料。” 陈海把他们调查的资料分给几位之后，开始继续介绍。 “据我们调查，在京州中福以47亿的高价收购京丰和京盛两座矿产之前，同煤集团曾经给这两座矿估价52亿，不过他们没有收购。 前段时间同煤集团内部多人落马，有内部消息曝出，这两座矿实际价值根本不足十五亿，是有人请托，让他们出的假估值。 从一开始，同煤集团就没想过买这两座矿。” 第926章 京州中福三 陈海继续介绍，汉东省来的几位听得很是认真，一个个拿出笔记本在记录，比华仔上高三课还认真。 “而交易的相关方，长明集团，起家过程更是魔幻。 掌舵人傅长明最初就是靠中福集团担保，拿到建设商业大厦的地，拿到地之后再贷款建楼。 建好楼之后第一时间租给中福集团，用租金还银行贷款。 这两座矿，傅长明也几乎没有正经开采过，买到手之后，马上找了同煤集团来估值，估完值再由京州中福出钱买下。” 祁同伟听完都不由得鼓掌。 “真是精彩啊，这就是白手起家的奥秘啊。 一分钱没花，中福集团又是担保，又是租楼，又是出钱买矿。 现在这个长明保险听说已经是全国前十的保险公司了。 年营收超过千亿。” 祁同伟没说的是，到底有多少大院子弟躲在长明保险后面帮他们操作，这个长明保险如果没有这些大院子弟违规帮忙，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发展这么壮大。 这帮大院子弟哪里会正常做生意，他们所做的就是依靠自己人脉和家庭关系空手套白狼。 他们也很清楚自己不会做生意，他们会找到一些会做生意的人，然后帮忙搞到贷款，或者别人弄不到的资源，他们自己躲在后面做隐形股东。 像是江州市那个泰晤世小区，他们就和中福地产合作，中福地产负责正常的商业部分，大院子弟们负责把这个小区容积率搞下来，有祁同伟在江州，他们还收敛一点，找关系也没用。 但是祁同伟一离开江州，他们很快就通过各方面把容积率这个事给办下来了，住宅楼一开发销售，每个人分个几百套。 这还是江州的房子好卖，能快速回款，有些城市的房子他们只管销售，剩下的抵押贷款套现，然后找背锅侠当法人，直接跑路，反正他们都是隐形股东，谁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祁同伟接着看向何清泉。 “老何，京州中福就在你的地盘上，把这个公司给我好好查查。 这个案子，纪委和你们省公安厅一起办。” 何清泉马上从沙发上站起，举手敬礼，本来他就只坐了半边屁股，起来十分方便。 见到领导站起来，刘礼仪也跟在后面站起举手敬礼。 祁同伟满意点点头，何清泉这个人能力是有的，就是年纪大了，心气没了，稍微刺激一下还是可以用的。 如果这样他还是一副躺草地里，蛇咬都不动的样子，祁同伟真的会和高育良商量，直接让他退二线养老。 “小刘现在是干经侦还是哪里？” 刘礼仪还没来得及回答，何清泉马上抢答。 “报告书记，我们省厅正准备让刘礼仪同志担任经侦总队总队长。” 好家伙，一句话直接让人升了一级，刘礼仪站在后面有点不知所措。 祁同伟自然是知道刘礼仪是哪个总队的，这句话问出来就是让何清泉表态了，看来他还是很懂事的。 “那正好，专业对口。老季，你们配合调查京州中福的事情，我已经让国资委动议把京州中福的董事长换了，到时候你和这位新人联系，叫什么来着的。” 祁同伟看向一旁的陈海，中午国资委纪委书记徐长青就打电话汇报了这个情况，说选好了人到京州中福。 陈海马上补上。 “叫齐本安，还没上任。” 季昌明这么一听，好家伙，这位领导魄力就是足，要调查一家超级国企，直接现场调人过去办案，经侦总队是现成调人的，京州中福内部也现成调人过去。 祁同伟看了一下手上的江州牌手表。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有什么不懂的，跟陈海联系。 季昌明！” 季昌明等人见到祁同伟这个动作，自觉都站了起来，听到祁同伟叫他，马上也下意识站直了，答了一声到。 “到！” “回去把情况汇总，先跟高育良书记汇报一下，我也会和高育良书记通个气的。 案件有进展，你也第一时间汇报给高育良书记。” 说完，祁同伟对陈海点点头，陈海马上伸手请他们出去，接下来会去小会议室详谈细节。 祁同伟则是要赶去海子，早上喷国资委几位领导是痛快了，人家转头就跟大佬告状了，现在要祁同伟过去解释一下。 （这段还是通不过，跳过了。 大概就是人家找了副总主持公道，祁同伟在场寸步不让，还是指责他们拖累国企改革的进度。 最后赵老板出面，两边都批评了一顿，说祁同伟不懂事，不懂得尊重老干部，这边又催促他们几个尽快完成国企改革。 需要纪委介入的，不要客气找纪委帮帮忙，哪个企业不配合的，入驻巡视。） 小会结束，祁同伟心情大好，因为他在场全面占了上风，那位领导也开口说接下来的一大重点就是铁道部开始改革成企业，不过话里话外，是不希望祁同伟插手，应该会找其他纪委副书记负责这块。 祁同伟也乐得如此，铁道部那块可不是好啃的柿子，那是一块大石头，里面不知道牵连多少事情，真的负责搞铁道部了，只怕三年内祁同伟都得在纪委副书记的位置上死守。 相比起来，中福集团和其他副部级企业就好搞多了，打了一个大的，剩下的慢慢将里面的人调进调出，建立健康的组织原则，有涉嫌犯罪的，调离重要岗位再调查。 就算他们想反抗，看到中福集团这个巨鳄都被敲了一榔头，其他人也就没了反抗的勇气，慢慢炮制就好。 反正祁同伟的任务是完成了，做领导的嘴替，狠狠批评威胁了一顿国资委那几位，领导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动起来，不要觉得快退休了就可以把重要改革推给下一任，而不是真的要抓他们去坐牢。 让祁同伟来做嘴替狠狠批评他们一顿，就能达到这个目的，要是真的不听话，还是半死不活，那就听祁同伟的建议，真的查一查他们几个。 第927章 突发状况 上面最关心还是铁道部的改组问题，相关的官员一拖再拖，让他失去了耐心，这才同意了祁同伟的建议。 他不是喜欢把问题留给下一任的人，能在他手上解决，他就尽量想解决掉。 祁同伟却暗暗叹了一口气，家国大事，哪有这么轻松解决的，他一个积累两世经验智慧的老政客，都不敢说一定能解决一些顽疾，只能根据前世探索过的路径，尽量减少弯路。 这才打造出了江东省和江州市两个经济奇迹，但其他省份地区，或者其他领域，祁同伟就并没有多少信心。 就比如东北振兴，赵老板就早早问过祁同伟的计，他却根本给不出有效的回答。 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调发达地区的干部过去，一个个却都折戟沉沙，上一位被祁同伟双开的东北重要城市市委书记就是在发达地区调过去的。 但在几年后，他的雄心壮志一一被磨灭，直至摆烂躺平，滑向腐败的深渊。 “人力有穷尽，相信后人的智慧。” 分割线 两周后，次年一月份。 祁同伟正准备着陪同上级领导到下面各省视察的事情，领导指定要他陪同一起看看党风廉政建设，这当然没办法，这会儿，祁同伟正在做指导讲话。 “你们汉江省委要进一步压实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的主体责任，要科学谋划二零一五年的工作思路，切实履行中枢指导要求，对冗余编制进行坚决，果断地清理，对吃空饷，冒名顶替等情况要断然打击” 是的，祁同伟正是跟着上级来了汉江省，除了视察重大项目之外，重头戏就在清理冗余编制这一块上了，组织部的领导做了指导讲话之后，下一个讲话的就是祁同伟。 会晤结束之后，小梁脚步稍快地走到祁同伟身边耳语几句，祁同伟一边听着，一边喝了一口水，面上没有任何变化。 接着拨打了陈海的电话。 “我刚刚接到消息，怎么回事？” 陈海在电话那头进行了详细地汇报。 原来，国资委纪委书记徐长青主导的京州中福换将计划，在中福集团党委通过之后，居然还被党委书记，董事长林满江扣押在手里了，足足两周，那位选好的齐本安就是没有去上任。 “这个林满江有点意思啊，还真在中福里开上林家铺子了，不是他自己选的人，就是不给上任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根据徐长青交过来的报告，林满江的大家长作风严重，党委会议，经常就是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其他人连发言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小梁刚刚汇报的可不止这件事儿。 “那今天这个是怎么一回事？” “我这边也刚刚收到消息，应该是自杀，这位纪委书记田园有长期抑郁，住院治疗，在死前打电话让京州中福两名党委副书记去医院看他。 然后二人一推门进来，这位纪委书记田园直接就跳楼了，据说是留下了一个笔记本。” 祁同伟一边对着汉江省委的高层微笑点头，也就是金新凯，一边继续在电话里说着。 “那这个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还真是庙小妖风大，小小的一个二级企业，居然有这么多见不得光的事。 看来这个总公司中福集团，还真是很有趣啊。” 感慨完之后，祁同伟把自己的水杯合上，起身扣上自己的扣子。 “那个朱福那里有说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他家那个退休的老董事长可是三天两头打电话给老总诉苦，说自己一家满门忠烈，孩子一时做错了事儿。 你要是还没查到什么有用的，就早点把他转给检察院，起诉算了。” 在软包房住上一个月，铁打的汉子都能酥软下来，在祁同伟的记忆中，这几年能扛过一轮又一轮，经历十几个月，还能坚定意志，说都是自己的错，其他人的事一点不知道，自己只贪了那一个别墅的钱。 这一套能经历上百次重复的，只有那位中江省原政协的李茂泰了，祁同伟甚至怀疑，这小子不会是间谍出身的，还是说真的把自己洗脑到只会重复那一套，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的地步。 这要是战争年代，这还真是个大人才，祁同伟相信这绝对是个精英特务，指甲拔光也没一句实话的那种，就像前段时间看的电视剧里的鬼子六一样。 但像李茂泰这样的人，绝对是万中无一的特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贪官，会在一个月内开始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看邻居大嫂洗澡，三年级抄了同学的作业等等所有坏事，真正成为一个新造的人。 “话说，这个朱福还真给我们吐出一点有用的信息了，几名躲在后面的公子哥的名字现在已经出来了，正在调查他们和私企长明保险，几个大型国企之间的联系。 可以确定的是，这几位都是房地产大亨啊。” 祁同伟笑了，一边往金新凯的办公室走，一边继续打电话。 “其实你也可以当房地产大亨啊，你也是红二代，京州的坐地虎呢，要是你和他们一样操作得当，哪个开发商在京州建楼盘不得给你交点税啊。” 祁同伟开始调笑陈海，有些公子哥的身份还不一定有陈海家这么红，陈岩石在部队时期，也是当到了营长级别的官员，后来去地方更是成了厅级实权干部。 只不过有些人就是天生对利益嗅觉敏感，懂的利用自己的优势，加上他们身处京城，人脉网四通八达，能交到真正有底蕴的大院子弟。 朱福其实也算是大院子弟，祖父是老革命，父亲也是超级大企业的掌舵人，在圈子里地位不算低，只不过他的个人能力和个人魅力不行，交往的对象也远远比不上他的表哥林满江。 林满江小小年纪，父亲就因为矿难去世，从中福京州能源小小的工人起步，成为全国劳模提干步入仕途。 第928章 给他们一点压力 如果让祁同伟来写林满江的一生，那简直是个爽文模板了。 母亲虽然是中福集团创始人朱昌平的女儿，却在特殊年代被迫送养给他人，后成为纺织女工，嫁给矿工林父。 林满江小的时候，母亲就病逝，父亲还因为矿难去世，成为孤儿，还好被全国劳模程端阳收养做徒弟。 在祁同伟看来，林满江对朱家，应该是有恨意的，朱家生活一直优渥，舅舅朱道奇和表弟朱福住在大洋房里，而他却成了孤儿。 “你的意思是，朱福这个朋友圈，还真就够不上林满江的朋友圈，这两个表兄弟啊，还真是同床异梦啊。” 祁同伟听了半天，听到的名字都和林满江没有太大的关联，最起码和江州市那个泰晤世小镇背后的人，没有什么关系，顿感失望，看来要从这位表弟这里翘出林满江的事情，是有点难度了。 “这个林满江，表面看出去是朱道奇的外甥，但朱福说，这个表哥还真就是靠自己经营上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他们朱家给的帮助并不多，相反朱道奇为了避嫌，还压制过林满江，害怕别人说他提拔自己亲外甥。” 祁同伟接着下了结论。 “看来这个林满江，还真不一定跟他舅舅这一派人是一路的，就算表面上他敬重朱道奇，朱道奇也连续提拔他，扶他上位做董事长。 但在骨子里，林满江一定会恨朱家，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母亲是被朱家抛弃的，小时候他家陷入极端困难的处境，而朱家却住着大洋房，坐着小汽车。” 陈海微微叹了一口气，感叹他这位老学长，目光如炬。 “您说的是对的，据我们调查。 纪委书记张继英是朱道奇提拔的心腹，现在林满江对她多有防备，而这位师弟齐本安，虽然跟林满江一起长大。 但齐本安却做过朱道奇的秘书，性格执拗，眼里不容沙子，曾经在江州中福把一名很有前途的业务员给送进了监狱。 据朱福说，那名业务员只是吃了几万块回扣，齐本安当时调查出来，林满江马上就找了他爸朱道奇求情，其他人都觉得这件事无关紧要，也就几万块而已。 一些私企的业务员吃的都比这个多，那名业务员真的很有能力，是个人才，连朱道奇都松口了，齐本安却不依不饶把人送去法办了。 在这之后，齐本安一直都在文宣口工作，在中福集团内部唯唯诺诺。” 祁同伟大咧咧地坐在金新凯的省长办公桌后面，一边摸着椅子的材质，一边继续打电话，金新凯也没鸟他，招呼秘书出去，避免闲人听到祁同伟电话的内容，他自己则是搬了文件在会客区工作。 “还得是省长办公室好啊，这面积，这材质。 不是跟你说，你继续。” 陈海听到上一句有些不明所以，听到下一句就知道这位领导又开始耍宝了，也不在意，继续汇报他们几个小组调查的情况。 “现在这个林满江把齐本安的任命压着不发，季昌明他们做事总是有阻碍，他们本来想去联系京州中福那个纪委书记田园的。 结果那个田园直接跳楼了，这个京州中福，不知道是巧合也好，黑幕重重也好。 真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前面他林满江能把齐本安的任命压着不发，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觉得他还压得住吗？ 两天内，为了消除影响，哪怕是推一个背锅侠过去，齐本安也会飞速上任，那时候你让张继英带他去见季昌明，直接挑明了这事儿，上面纪委盯上你们京州中福了。 至于这个林满江，还真的给他点颜色看看。 安排季昌明带上公安厅刑侦总队的人，直接参与田园自杀的调查，看看京州中福是不是黑幕重重，给他们造成一点压力。 让季昌明发函质问中福集团总部，出现这么严重的事情，要求他们出具事件说明。 这两步下来，林满江再不情愿，也会顺势把难办的事情推给齐本安，让他尽快上任，直接面对省纪委的质询。” “好的，我明白，马上去做。 对了，还有个事儿。 办公厅那边发函过来，要求我们第七监察室也派员加入铁道部的调查中。” 一听这话，祁同伟就火大了，还想拉他下水，铁道部那边是多硬的石头，又不愿意给他功劳，这边还想抽他的人手。 “不用管他们，我会给打回去的。 第三监察室那边的同煤集团的案子快收尾了，如果他们能抽出人手，这次我还会让他们配合你们搞中福。 对了，差点忘了说了，李达康最近好像有点跳脚，让季昌明吓唬吓唬他，就说林汉交代一些情况，需要他说明。 总之不能让这些人闲下去，一个个都把自己当成土霸王了，不是在京州作威作福，就是在国企内部称王称霸。” 电话挂断，祁同伟把手机丢在了桌上，金新凯那边抬起头看了一眼，也没在意。 “省长，这点破事儿怎么就这么难干呢？” 金新凯还是没回答，自顾自翻看着汉江省的固定投资增速报表，一边计算另一张表上的财政支出项目。 祁同伟探过头看了一眼，拿过一张开始研究。 “省长，你们这汉江省也太偏心了。 省会金川市虽然是副省级城市，但是大项目居然比其他地市加起来还多，看看gdp增速。 这个更夸张了，一个城市占全省gdp百分之三十，另外三个重要地级市加起来占百分之三十，其他十个城市占零头百分之四十啊。 这发展不均衡到一定程度了。” 祁同伟这话是感慨也是事实，汉江省虽然是个大省，经济也是全国排名前十的，但内部发展太不均衡了。 几个落后地级市人均gdp才省会金川市的一半，总量更是小的可怜，支柱产业不明显，尤其是这些城市，财政支出还一个比一个高。 “风凉话说够了没有，你做上级领导，可以说这个不好，那个不足的，但是解决的办法呢？” 第929章 发挥特长 祁同伟把手上这张纸放回去，重新拿了一张过来。 “哥，你要问我解决办法。 其中很重要一点，你上任前我们就聊过。 就是这张表。” 祁同伟把表格拍在桌上，指着上面数据说。 “这十来个发展不均衡的地级市，财政供养人员一个比一个多，上报的固定投资额也一个比一个多。 固定投资额这么高，却没改变整体情况，说明这些钱花的冤枉。 看这个城市，这个所谓的度假村投资多少亿，但我在网上早就看见了网友的偷拍。” 祁同伟从办公桌那边拿回手机，飞速在上面搜索了一番，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网页。 “省长大人，您看看，号称投资多少亿的度假村，如今都是残垣断壁，这才过了多少年啊。 网友说，这个度假村实际上只开放了一部分，开放了一年，第二年过去就是大门紧闭了。 这算什么投资，这不是拿钱打水漂吗？ 还有这座城市，也是网上网友发的。 白房子式的政府大楼，耗资多少，五十几个亿啊，真漂亮啊。 比你们这个省政府大楼可是漂亮多了，他们财政收入一年是多少，才一百多亿。 有这些败家篓子在后面疯狂败家，你们就是在把金川这一座城市绣出花来，也存不下来钱。 必须要无情地把这些蠢货给双规掉，换一些心里群众的，而不是这些只会搞大项目浪费钱，大规模举债不顾民生现实的官贼。 这些人能力能力不行，但是胆子一个比一个大，为了数据好看，全市人民要背负多少债务，一辈子打工都还不上。 更别提全市还有这么多吃闲饭的，这个城市财政供养数量甚至超过江东省大部分城市，科处级的官员更是多出这么多。 老百姓那点纳税钱，能供养地起这些人的皇粮吗？ 我甚至敢断定，这里面存在起码十分之一是不来上班的，单纯吃空饷的。” 金新凯对这些数据再熟悉不过，听了祁同伟的话，也是捂着脑袋，只感觉头大如斗。 来之前试想过汉江省可能会存在诸多问题，发展不均衡啊，发展方向不明确等等，但等上任之后才发现，现实远比想象中残酷十倍，严峻十倍。 经历了二十几年历练的金新凯，此时已经比当年做县长的时候成熟很多了，但还是为汉江省此时的情况心忧，前几届干部到底在干什么啊，一点规划都没有，放任其他地市被金川市虹吸，各地市原有的大大小小产业在市场竞争中一步步落败。 发展好的要么搬迁到金川市，要么搬迁到其他省份，现在这些地市产业空心化，人口流失严重，偏偏吃皇粮的人多得要死，这也导致整个社会僵化，有学识有能力的青年更加坚决流去大城市。 这一切形成了恶性循环，落后地市的整体阶层开始固化严重，祁同伟吐了一个烟圈，对这些人下了一个定义。 “这些吃闲饭的人，占据了县一级经济的顶层，抗拒发展，不断吸血。 网上对他们的称呼很正确，县城婆罗门。” 金新凯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这种情况形成的原因就是九零年代和零零年代的时候，汉江省的掌舵人没有按照正确的产业规划，让每个地市的产业提升自己的竞争力。 他们只是一味地堆高金川市这座副省级城市，省会城市，区域中心城市的gdp，好让数据上一年比一年漂亮，他们也能借此迅速高升。 这就是流官制的弊病之一，大多数官员没有长远规划，因为他们的任期很短，总觉得这是赛跑，必须要快速升上去，很多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更为简单，更为快速见效的方式。 尤其是唯gdp的组织原则下，他们的眼睛更加死死盯着经济数据，疯狂搞大项目，大基建，而对于产业未来的情况呢，不好意思，两年后就调走了，那是下一届的事情了。 去年祁同伟及时叫停两名干部的升迁任命，就是知道了上头对汉江省这样短视搞大项目的行为有所不满，希望有遏制。 “汉江省需要做长远的规划，但是下面所有干部都习惯了，短视的行为。 要扭转这个观念来，单单是省委换几名领导，只怕治标不治本。” 祁同伟听出了金新凯话里的意思。 “可你现在只是省长，不是一把手，你说的这些需要制定新的考核晋升标准，改组组织部，还要掌控省政府和纪委。 除非让已经退休的裴一泓回来，才有这个权力和威信。 怎么？ 这位女一把手对你的工作多有掣肘？ 应该不会，上级领导可是当面和她聊过了，好听的话难听的话都说过了，她就算再顽固，也不敢搞事。” 金新凯笑了笑。 “人哪有这么简单改变的啊。 随便哪位领导警告你祁同伟一下，让你不要搞事，你会听吗？ 你肯定也是表面听，背地里自己做自己的。” 接着金新凯就笑着看着祁同伟，不再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他这个身份，已经不能直接说同僚怎么怎么样了。 说话一定要有艺术性，你怎么理解是你的事，他可没有在背后说自己的同僚怎么样。 但这个意思已经表达很清楚了，这位女一把手面上很配合，但双方的分歧是客观存在的，不是领导一两句话就能消弭的。 祁同伟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自己面临这个情况，会如何选择。 片刻之后，祁同伟坚定了眼神。 “如果是我处在这样的位置上，我会发挥我的特长。” 金新凯有些没听懂。 “你的特长？搞经济吗？” 祁同伟摆了摆手。 “过去我埋头搞经济，是因为上面有人坚定支持我，二十几年前你做区委书记那样。 江州时期，也有赵老板鼎力支持我。 但现在上面的一把手和我同床异梦的话，我也没心思搞经济。 我说的特长是。” 第930章 斗争的艺术 祁同伟自傲一笑。 “我最擅长的并不只是干经济工作，而是创作出一个适合我工作的环境。 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二十年前在东瓯的时候，我和你一开始面临的是如何的局面，那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理解我们。 当时的县委书记，我现在名字都记不得了，根本就不支持你这个县长，觉得你太能搞事了，在背后骂我们两个小娃娃过来瞎搞。 后来我是怎么做的？ 顺势将永庆县一分为二，就是我看准了南六镇和北七镇文化本来就不合，是因为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原则才合在一起的，在那个特殊的经济发展时期，分开反而会轻装上阵。 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们俩上面也能少一些婆婆妈妈指手画脚，拖后腿。 这其实就是我斗争的一种方式，而不是像某些人想的那样，又要拉谁落马了，又要怎么样了，咱们有优势，完全可以用更巧妙的办法，一分为二，不影响他们。 后来去了汉东省，我连包都还没放下，刚配的警服还穿不合身呢，就选好了一个倒霉蛋，京州市公安局局长，将之拉下马，这个过程中，没有太过激烈的争斗，而是顺势而为。 那位前公安局局长被调去了省政府做参事，接着各种调查接踵而至。 至于那位省政法委书记，就是他自己作死了，如果他不处处针对我们，没人愿意顶翻自己的领导，有了这个名声，我也怕和其他领导不好相处，最后找到他年龄造假的证据，让省委自己选择。 那位省政法委书记也安稳退休了，没有人追查他的事情。 在江州市的时候，靠着老板信任，加上我自己的能力和努力，不少想跟我呲牙的家伙，一个个都被我压制了，我获得了平稳发展的几年。 斗争这东西，是你死我活的东西，有时候必须要做一切准备占据上风，不过现代社会不像古代王朝那样需要赶尽杀绝了，只需要把对方赶下棋盘，给自己创造一个安稳的下棋环境，就算对方再有机会回来，也不可能再是我的对手了。 我说的特长，就是斗争的艺术，有时候斗争需要拿羊角锤在对方脑袋上坚决砸落，砸到红的白的一片；有时候又只需要拿出羊角锤敲一下对方的手指，砸断几根手指就好；更多时候拿出来吓唬一下就行，大多数人看见羊角锤上的血渍，就退避三舍了。 既然这位女一把手，妨碍到革命了，那她就成为革命的对象了，先拿羊角锤出来试一试，能不能捶死她。 如果锤不死她，那就想想其他，吓唬吓唬她，再和她尝试相处的方式。 总之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 放弃幻想，准备斗争。 省纪委书记田国富是我调过去的人，常务副省长是你选的将，重要城市市委书记也是你同期空降的干部，还有我在纪委副书记的位置上，分管着汉江省。 可以说，这个优势已经让他们吓破胆子了。 下次常委会上试探一下她，她要是让一步，那就好说，她要是不让，我们就动手，剪除她的羽翼，调查她的黑料。 我再找人游说她让她自己请调，要是她还不识趣，接下来就不是体面的结局了。” 祁同伟这话说得轻轻松松，脸上也是带着微笑，金新凯却感受到了森森的杀意，一时难以下决断。 “哥，知道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三代大院子弟，很少爬到这样的高位吗？ 因为上面对你们有顾虑，你们这批人成长的年代，已经不是血腥斗争的年代了，有了父辈的庇护，你们的生活相当于温室。 所有人对你们都是和和气气的，大家都是朋友，少有那种你死我活的斗争。 你能到汉江来，也是管理层觉得你在基层经验丰富，经历过不少，这才让你来试试。 但如果这几年，你是和和气气，埋头苦干，如何能扭转汉江省的结局，到那时，你就只能回京城，去一些相对专业性强的部门。 要做出一些事情，就必须要展现出一个领导人该有的气度，一切为了事业，有容人的气度，也有雷霆一击的气魄。 我说难听点，如果你真的下不了决心，为汉江省几千万人民做点事，领导今天就在文山市视察，晚上过去说，我能力不足，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替你。” 副职有时候比主官要好做一点，原因就是副职不需要做艰难的决定，可以把问题上交，听命令行事就好了。 温室里成长的三代们，没有经历足够血腥的斗争，他们擅长和人交往，擅长和气生财，擅长团结同志，在副职的岗位上他们往往如鱼得水。 金新凯的眼神逐渐坚定，过往他的思维方式决定了，他就是想站在自己的角色上，尽量和平和同僚们相处，但祁同伟形容出的现实，更加残酷，更加血淋淋，加上这段时间看见的全省乱象，如果不下重拳，不坚定决心，只会留下一个继续糜烂的局面。 他可以埋头工作，假装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混过这么几年，大家都相安无事，因为其他人的利益都没有受到损失，每个人都会给他一个团结同志的评语，他能调到其他地方，其他部门，继续做一个好好先生。 但结局可能是离任之后，汉江省的局势比他上任前更差。 “放弃幻想，准备斗争，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语录我背得可比你好多了，还轮到你来教育我。 好了，挺晚了，回去，视察还要好几天呢。” 分割线 汉东省京州市。 季昌明接到了陈海打过来的电话，陈海清晰传达了祁同伟的几个指令。 季昌明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被卷入了一个漩涡中，这位年轻的纪委副书记，像一只猛虎，张着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上还有酸性的唾液滴落，他正准备吃人。 第931章 消失的笔记本 季昌明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在新闻上，在内参上看见这位纪委副书记赫赫战功的时候，他并没有实感。 只是感慨又出了一位优秀的领导干部，但等季昌明亲身处于这个漩涡中的时候，那种近距离闻到噬人猛兽的压迫感，是实实在在压得季昌明喘不过来气的。 这是一位斗争的天才，季昌明如是想，他经历过不少强势的领导，却都没有感受过祁同伟这样的压迫感。 “陆亦可，我让你写的质询函做好了没？” 陆亦可，这位大龄单身女干部，此时任职于汉东省省纪委，是季昌明的办公室主任。 季昌明很清楚陆亦可的背景，早早把她带在身边，甚至季昌明都怀疑，高育良 来之前肯定想过把他这个纪委书记换掉。 而这位办公室主任陆亦可，成功为季昌明在新任省委书记高育良那边敲了边鼓。 最近高育良书记对季昌明的态度好上不少，季昌明特意留着她就是为了展现自己积极工作态度和高尚的个人品格。 总之，就是希望侧面拍一拍新任 省委书记高育良的马屁，延长季昌明的政治生涯。 陆亦可的性格其实不适合做办公室主任，她虽然能力还算不错，但是为人不够圆滑，更希望去下面处室做侦查处长。 这也很正常，陆亦可的父亲是军队高级干部，祖父更是头顶红星，从小就有点目中无人。 之所以还愿意当这个办公室主任，一个原因就是几年前听说了纪委第七监察室副主任，陈海的夫人因病逝世，现在她想上位做陈海的新夫人。 而这个办公室主任，跟第七监察室因为有直接工作关联，交流颇多，她才愿意做下去。 这些官三代就是任性，工作还能因为个人感情才愿意做，要是农民的孩子，哪有选择啊，领导提拔你那是用得着你，是看得起你，挑挑拣拣的结果就是靠边站。 不过陈海最近两年沉迷工作，跟陆亦可交流也都是以工作为主，看样子他们之间还没找到打开局面的契机。 “老季，催什么催啊，昨天早上才通知 我，今天你就要结果。 我去哪里给你变出来啊。” 纪委书记办公室的众人也见怪不怪，陆亦可就是这个德性，不过她这个人没有什么架子，对下面的干部也很热情，大家相处都不错。 但对于季昌明，她就实在没什么耐心了，可能跟二人认识很久有关，季昌明和她母亲吴法官是老同事，从小就认识陆亦可。 季昌明也很了解怎么对付他这个办公室主任，直接开口说。 “陆亦可，你可上点心，这是第七监察室陈海主任亲自布置的任务，早点完成，你也能跟陈主任汇报汇报。” 一听这话，陆亦可精神头顿时来了，马上从一旁的科员林华华手里抢过做了一半的文件。 “质询函要这么写，这里要用这个格式。” 这批干部都是季昌明以前从检察院带出来的，季昌明当过副检察长，也做过公安厅长。 他的秘书不用说，就是林华华的对象周正，这省纪委书记办公室的成员，裙带关系还真有点严重啊。 “周正，过来。” 季昌明使唤不动陆亦可这个办公室主任，于是把秘书周正叫了过去。 “那个京州中福纪委书记田园的笔记本拿到了没有？” 周正的回答却有些奇怪。 “季书记，京州中福的党委副书记，总经理石红杏和党委副书记周建设是最后见到田园的两个人。 但是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我们特地询问了石红杏和周建设，他们都矢口否认现场有笔记本的存在。 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干部也说现场没有发现这本笔记本，可是现场有一支英雄牌钢笔，明显刚刚用过，但却没有找到用过的纸。” 季昌明听了这话，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陆亦可却接话了。 “很明显这两位党委副书记说了谎话，周正和林华华第一次联系田园的时候，田园就明确说过，他把一些线索写在他的笔记本里。 现在他住的病房里没有，家里也没有，办公室几个月没去了，肯定也不在办公室。 就算在，这两位心有鬼胎，只怕也不可能让我们拿到。” 季昌明其实觉得陆亦可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查案，得严谨，于是吩咐周正说。 “你再次联系刑侦总队李福处长，请他将田园家里和办公室里的搜查清单拿过来。” 不同于原本的时空，这个时空由于祁同伟早早盯上了京州中福，省纪委和省公安厅都很重视田园跳楼的案子，没有草草以自杀结案。 省公安厅刑侦总队以案件存疑的名义，直接封锁了田园相关的几个场所，第一现场也就是住了几个月的医院病房自然不用说，何清泉还直接指示封锁了田园的家里和办公室。 这个行为当然引起了京州中福内部职工的恐慌，现在外面谣言疯传，说田园是因为想揭露集团高层领导的黑幕被杀的。 周正点点头。 “是，我马上带人去刑侦总队那边。” 季昌明接着嘱咐。 “拿到证物清单就回来，不要在那里耗着，大概率田园就是自杀，我们需要确认的就是一点，是不是这两位见到死者最后一面的党委副书记拿走了笔记本。 我会让公安厅那边调查这个事，我们省纪委不要过多表现出关注，免得打草惊蛇。” 陆亦可此时拿着已经改好的质询函过来。 “季书记，看看这个行不行？ 可以我就发给第七监察室了。” 季昌明很是无语。 “质询函是发给中福集团的，有了结果跟陈主任汇报一下就行，发给他们干嘛。 这个格式这里改一下，再打一份，然后盖章传真给中福集团。 记得打电话给他们集团办公室，表达我们的关切。” 陆亦可连连点头，马上回头修改了。 季昌明却在思考另一件事，也是他今天从京州市那边查到的。 “也许可以从这里下手，那位新董事长什么时候才能上任啊？” 第932章 败家篓子 “难道祁同伟书记安排的人，中福集团也能顶住不任命吗？ 可能性很小。” 说话的是何清泉，他正看着季昌明拿过来的文件一边翻看，一边和季昌明说话。 季昌明老神在在，好像在闭目养神。 “绝对顶不住，我从国资委纪检组那边收到的消息是。 齐本安的任命程序早早就在集团党组会议上通过了，只不过董事长林满江一直借口自己不在国内，拖着没有发布。 我这边发出了田园死亡的质询函，你那边又大张旗鼓地调查田园死亡的案件。 我猜这位林满江董事长，肯定会迅速把人派过来，单纯让齐本安来顶雷。” 何清泉合上手上的文件，把老花镜摘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这位齐本安董事长要尽快上任，这样才方便我们打开缺口。 这个京州中福，还真是藏了不少的秘密。 这边一个五亿不翼而飞，那边十五亿打了水漂，又是四十七亿买个十五亿都不值的资产。 真是一堆败家篓子，国有资产就这么给他们挥霍的啊。 你再打电话催催张继英啊，你们都是纪检线的。” “说得简单，催有用吗？ 人家那边也着急，再说了，人家是国资委纪检组的，我怎么管得着。 我催了也没有。 等，相信这两天这位新董事长就会上任，那时候张继英会亲自过来送他上任，并且跟我们见一面的。 陈海主任已经跟她说好了。” 过去是因为超级国企的权势，让地方几乎不会去调查京州中福这样的企业，因为管辖权问题。 如今有了祁同伟的背书，管辖权自然不是问题。 季昌明和何清泉两个强势单位稍一调查就发现京州中福简直是个大烂摊子，下属七十六个子公司。 随便一查这个上市子公司亏损十五亿，马上要戴帽被摘牌了，那个子公司几乎没有正常生产了，下属几个矿产现在几乎一文不值，但账上人家是按四十七亿收购过来的。 那个子公司说已经拨付了五个亿改造他们的棚户区工人住所，结果京州市财政说从来没见过这五个亿，这个钱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我还真没见过这么肆无忌惮的国有企业，咱们省属的汉东油气集团算是管理粗放的了。 但他们也不敢这么几亿，十几亿，几十亿这么亏空。 听说咱们祁书记到国资委大发雷霆，当面喷了一顿国资委主任。 还真不是没有原因的，看看他们的监管，还真比不上咱们省里这些企业。” 季昌明马上就批评这些不正确言论了。 “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乱说，尤其是上面领导的事情。 前几次落马贪官的通报你看了没有，有一条很重要，就是妄议上面大政方针，大放厥词。 你现在的行为，擅自讨论祁副书记和国资委，在定义上就属于妄议大政方针。” 何清泉都听笑了，这个季昌明交往下来发现还是挺有趣的。 “好好好，你说了算，你说了算，不能说就不能说呗，给人扣这么大的帽子。 反正和张继英那边的联络是你负责的，我可不管啊，这边的调查大概率会是自杀，证据还是比较清晰的。 时间有限，结论一出来，我这边很多动作就不能做了，你无论想我怎么配合，在这个案子上，一定要抓紧。 第七监察室陈海主任说什么时候过来吗？” 季昌明把何清泉丢在桌上散乱的文件仔仔细细整理了起来。 “近期肯定过不来，他们第七监察室还有不少案子，上次他们带队抓的朱福，那边正在深挖朱福那条线的线索。 不过陈主任传来消息，朱福那边跟表哥林满江不是一路人，各玩各的，朱福被抓，林满江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怕在幸灾乐祸。 我们要查林满江这边的人，还是得靠我们自己。 陈主任那边分管好几个省，好几个部委，要办的案子多着呢，别老想着上面会直接插手。 他们要是直接插手了，那要我们干嘛，给我们功劳干嘛。 好好干你的活去。” 何清泉把脖子上挂着的老花镜装进镜框里，这是他女儿送的，可宝贝着呢，笑呵呵地走了。 自从接到祁同伟那个电话，何清泉感觉上班比以前有意思多了，最起码有盼头了。 “那我走了，随时等你季书记吩咐，打我电话。” 出门的时候，还看见周正匆匆忙忙抱着一堆文件，周正他也认识，当年在公安厅干过，那时候就是季昌明招进来的人。 “小周啊，好久不见，听说你现在都是正科级了。” 周正抱着文件虽然匆忙，但是人家副省长公安厅长这样级别的领导和他打招呼，怎么能随便走呢，只能用膝盖顶了一下要掉下去的文件，笑着回答说。 “是啊，何省长。” “年轻人，有前途，要是老季对你不好，就回咱们公安厅来，你这样的人才，年限一满就得上副处。” 陆亦可在一旁听到，却不接话，她虽然有点目中无人，说话任性，但也是分对象的，她跟何清泉就不熟，当年没在公安厅干过，一直在检察院。 等何清泉一走，陆亦可就帮周正拿住了几个要掉下去的文件。 “别听何省长乱说，咱们是老季秘书办公室的人，无论去哪个部门，标签都被打死了，其他领导不可能信任我们的。 除非老季退休了，高升调走了，很多领导都喜欢逗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当真你就是自找烦恼了，好好干活。” 像陆亦可这样的官二代，虽然性格上有些任性，不够谨慎不符合官场的惯例，但他们从小耳濡目染，对领导们的饼非常有免疫力，对各种领导也很是去魅，属于最不好骗的那个群体。 因为他们从小接触不少父母的亲戚朋友，都是这种级别的干部，他们自己的父母也是这种画饼的专家，甩锅的专家，这一套对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作用，稍微把事情跟父母一提，就有人指点他们其中本质。 第933章 齐本安上任 林满江没有顶住田园跳楼的压力，只能从缅甸坐飞机赶紧飞回了京城。 齐本安这位冷板凳选手，也获得了林满江的接见。 具体他们说了什么那就不重要了，反正没有什么有营养的话。 齐本安能获得这个难得的机会，还是非常高兴的，虽然大家都称他为林家铺子的成员，齐本安和林满江也是师兄弟关系，二人的经历相似，父母都因为当年的矿难去世。 加上石红杏，一共三个人，他们三人相当于被全国劳模程端阳收养了，三人几乎是一起长大的。 只不过因为齐本安后来被朱道奇选做秘书，朱道奇的个性还是很有一番正义感的，只不过不会教儿子而已。 但是齐本安这位秘书，学习朱道奇的性格学得很像，当年在江州中福任职的时候，齐本安毫不留情处理了那位前途无限的业务员，从此齐本安被林满江丢到了冷板凳席，守着饮水机过日子。 齐本安在林满江谈话之后，想起早上集团党委副书记兼纪检组组长张继英的话。 “林董事长谈完话之后，你再到我这边一趟。 我亲自送你去京州上任。” 齐本安有些疑惑，京州可是他的大本营，当年他们三人都是在中福京州能源起步的，三个小小的工人，到现在两名厅级国企干部和副部级中管国企一把手。 不解归不解，此时齐本安最紧要的还是安抚住他家那个悍妇范佳慧，这个媳妇比他小了十来岁，还是个天生的大人物。 最近范佳慧可是下定了决心，决定一家在京城定居，给儿子找合适的学校，风风火火给儿子的新老师送了礼，搞了点小腐败。 齐本安此时说自己要去京州上班，还不知道悍妇范佳慧会怎么大闹特闹呢。 分割线 汉江省省会金川市 视察组的领导正在和祁同伟谈话（现在很麻烦，领导的名字都不能说了，职位更加不用说）。 “这一路过来，感受怎么样？” 祁同伟就自己工作范围内的党建工作和廉政建设工作发表了意见，然后就不说话了。 “经济方面，就没有一点见解吗？ 就这些官话套话？ 小金可是和我聊了不少，说你撺掇他在汉江搞事。 还列举了汉江省一大堆顽疾。 你就不打算和我好好聊聊这些事吗？” 祁同伟心知肚明，以金新凯的性格，就算要动手，也一定会和领导备案的，这些事说清楚了，也就代表他下定了决心打算动手。 汉江省省委接下来肯定会陷入一番权力的争夺，为了贯彻自己的政见，哪一方都不会让步。 “领导，这些事都是摆在面上的。 如果您不是心知肚明，希望金省长能做出改变，怎么可能会让他到汉江来。” 领导点点头，祁同伟很是懂他，很多时候，总是能抓到要点，并且提前做出动作，让领导能时刻掌握主动权。 “汉江这边的事，管理层有个共识，你说的问题都是存在的。 裴一泓同志当年坚持的路线，在现在看来，陷入了巨大的困境。 我再给你们两个人一年时间，汉江省要割肉剜疮，但时间最多也就一年时间。” 祁同伟抬起头，看向领导，明白了领导的意思，他这个纪委副书记，顶多坐一年，无论想做什么事，趁这一年做好。 “领导，是不是很多人看我不顺眼？ 就这么急着想让我让位啊，连换届都等不了了。” “你也知道你有多能搞事啊，同煤集团被你从上到下犁田一样犁得干干净净。 现在你还让下面监察室放出风声说要狠狠搞一波油气公司。 很多人都急了。” 油气公司就是祁同伟放出去的幌子，谁都知道油气公司里藏了多少硕鼠，里面的利益交换规模甚至远远超过中福集团。 单单油气集团里的干部私自卖原油给汉东省那一大堆炼油厂，就足够砍几百个脑袋，里面的数据甚至超过了一般人的想象规模，达到了十几位数字。 但祁同伟没信心把这块岩石啃下去，真的没有信心，单单放出这个消息，不知道多少人跳脚了。 祁同伟的目标从头到尾就是中福集团，至于油气公司和铁道部，祁同伟还是心知肚明，自己的牙齿还不够坚硬，啃不下来。 再者，祁同伟也知道，这几年他做刀已经积累了足够的情报和人脉了，再干下去，真就得罪了太多人了。 是时候该退了，不过不是换届之前啊，他想要的那个位置怎么办，会不会出现变故。 “那，领导，如果我提前离任，那” 看着祁同伟焦急的模样，领导哈哈大笑。 “你以为你的想法很隐蔽啊，最少有三个人看懂了你的想法。 等着看，一年以后，你就能看到结果。 不说这个了，明天我们在汉江省的行程收尾了，后天一起去江州市。 看看我们的老娘家。” 祁同伟点点头，想起那块英雄地，风云起，忍不住在心里唱了起来。 “浪奔，浪流” 分割线 祁同伟那边的大政方针，和此时刚刚当上京州中福的董事长兼党委书记的齐本安无关。 中福集团的党委副书记兼纪检组组长张继英带着他到了京州市。 “张书记，这不是去咱们公司的路啊？” 齐本安看驾驶员把方向转向了一条不熟悉的路上，顿时有些疑惑。 齐本安差不多是在京州长大的，对这边再是熟悉不过，这方向不对啊。 张继英的脸上露出了公式化的笑容，她的个子不高，身材瘦小，一点不像个高级干部。 但是张继英的性格坚韧，能在林满江面前守住自己的阵脚，牢牢坐住党委副书记的位置，她就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 “上任之前，有位客人想见见你，放宽心。 不会卖了你的。” 齐本安虽然还有点疑惑，但也放下了心，张继英他还是很熟悉，当初张继英是朱道奇的心腹，经常来往朱道奇办公室。 第934章 双堂会审 “张书记，您真会开玩笑。” 齐本安做过秘书，对集团的高层领导，还是很恭敬的，上任前他也听说过，京州中福的情况不算好，他是临危受命的，上任就要处理京州中福纪委书记跳楼的事情。 现在想的是张继英应该是给他一点助力，帮助他尽快解决纪委书记田园跳楼的事情，听说汉东省纪委那边发出了质询函，难道田园跳楼前和省纪委联系过吗。 一时间齐本安有些胡思乱想，不过没有过多久，车就到站了，齐本安看了眼窗外，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大楼。 “下车，我们一起上去。” 齐本安看着张继英这个神秘的样子，很想开口询问，但这几年的冷板凳还是让他锻炼出来了耐心，等等，等等就知道了。 二人推门进来，齐本安一眼就看见了会客室里那个鬓角斑白的男人，这人他并不是不认识，电视新闻上就有播放过他的画面。 张继英先上前，和季昌明握手。 “季书记，好久不见啊。” 季昌明这人平时没什么架子，但长期处在高位，还都是执法线上，让季昌明练就了一套看人的眼光，在别人看来他这样就像审视犯人一样，结合他如今汉东省纪委书记的身份，还是相当有威慑力的。 不过陆亦可和季昌明的儿子互相给季昌明拆过台，他们都说，季昌明要是退休了还这么上下打量别人，肯定会被当成变态老头抓到派出所去。 不过现在他有这个身份的傍身，这一通打量，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对齐本安来说，眼前这位可是和他们集团一把手林满江平级的实权大人物，看得齐本安不自觉站直了身体。 “张书记，这位是？” 季昌明收起审视的眼光，重新露出曹督主的微笑，用来降低谈话对象的警戒心。 张继英侧身介绍起齐本安。 “季书记，这位就是我们京州中福的新任董事长，党委书记，齐本安同志。” 齐本安走上前半步伸出双手和季昌明握手，姿态做得十足，他的想象被证实了，张书记就是带他来走关系的，尽快搞定田园跳楼案的后续影响。 季昌明好像此时才知道，微微点头。 “张书记，齐董事长，这边坐。” 几人落座之后，互相都有了第一印象，季昌明开始掌握主动。 “齐董事长是新上任吗，前段时间我们接洽的都是总经理石红杏同志。” 齐本安先是看了一眼张继英，发现她毫无反应，知道今天的主角是自己。 “是的，季书记，我是今天刚刚上任。” 季昌明听了这句话，转身在一旁桌上拿出一份文件。 “那这个质询函，就得你齐董事长接收了，希望尽快回复一下我们省纪委。” 齐本安接过质询函，心道不妙啊，这还没上任呢，就迎来当头一棒，果然，林师兄对他还是心有怨言。 这不是难啃的骨头，还舍不得派他过来。 季昌明接着说。 “一直以来，你们京州中福的情况很多，我们地方上举报信一直不断，平时碍于管辖权限和友好关系，都转给了你们京州中福纪委或者你们集团纪检组。 不过看来，你们的反腐效果并不好。” 这句话就是赤裸裸的批评了，季昌明也不能随便对一家超级国企的工作这样评价，因为管辖权不同，所以，为了佐证自己的批评，季昌明拿出了田园前段时间和陆亦可他们回复的电话记录，还有信件。 “其实京州中福纪委书记田园一直和我们有沟通，对你们京州中福的一些情况进行有效的沟通。 在联系中，田园同志曾经提到过，他把很多细节记在了自己的笔记本里，也曾经说要交给我们。 不过很不幸，等我们再次想联系他的时候，等来的却是跳楼自杀的消息。” 看着手上烫手的文件，又听见季昌明这句话，齐本安顿时意识到，自己来京州还真算不上一个好的选择，这里分明是一个反腐漩涡的中心点。 想要联系省纪委的集团纪委书记，莫名跳楼自杀了，无论是谁，听到这个消息，都会阴谋论上身，是不是有贪官害怕自己暴露，提早下手，杀害了集团纪委书记，伪造成自杀。 来之前想过这个事可能会有点复杂，但没想到这么复杂，各方的压力现在都汇聚到齐本安身上了。 他还不知道集团里这些同僚，到底谁是人，谁是鬼，上面总公司纪检组组长盯着他，省纪委书记质问他，来之前林满江董事长说的话也很是有深意。 好像，他齐本安还没上任呢，这才第一天来报到啊。 “季书记，我上任之后，一定第一时间进行调查。” 这句话一出，季昌明脸上本来沉重的表情一松，重新露出了笑容。 “张书记，您说这位齐本安同志值得信任，看来所言不虚啊。” 因为齐本安抓住了重点，无论对方攻击什么，无论对方身份是什么，他抓住了重点，我还没上任呢，你瞎着急啥。 着急你就自己去查啊，何必来威胁我这个小虾米，齐本安断定，季昌明是来找他一起合作的，张继英也是。 张继英此时终于说话了。 “齐本安同志当年是朱道奇老董事长的秘书 ，原则性和党性都是经得住考验的，所以我才推荐了他来。 本安同志，正如你看到的。 咱们京州中福现在的情况其实非常糟糕了，地方上一直都收到不少举报信，只不过因为我们特殊的体制，地方没有管辖这边。 但这次不同，国资委纪检组和汉东省纪委已经通力合作，希望能在京州中福打开缺口，彻底调查京州中福的贪腐问题，国有资产流失问题。 你这次上任，不止是你一个人在奋斗，你还有两大纪检机关在背后撑腰。” 齐本安听着张继英的话，又翻看了一眼手上的文件，里面详细记录了不少职工举报信的重点内容。 齐本安其实一直想做一番事业，这几年被林满江压制，一直在副职位置上，他是心有不甘的。 第935章 视察江州 齐本安的处境，比较差劲，不过对于祁同伟来说，并不重要，没有齐本安，他也会找到牛本安，马本安，既然盯上了中福集团这块肉，这一次一定会狠狠咬下去。 林满江和李达康二人的违法违纪事实是客观存在的，而且二人上面没有扎实的靠山保着，林满江虽然有一批合作的公子哥，但这一批人的消息祁同伟其实隐隐有听过，反正没有能顶得住现在祁同伟的强悍人物。 不要觉得大院子弟就是无敌的，大部分大院子弟就是普通人，所谓的虎父无犬子，这完全是一句客套话，按照概率来说，百分之九十九的官二代，混得都比不上他们的父辈。 能让祁同伟忌惮的第一代头顶红星的老干部，大部分都已经去见老师了，就算还有活着的，也因为退下来太久 ，失去了影响力。 打个比方来说，陈海其实也算得上大院子弟，只不过他不是京城圈子的，是汉东圈子的，他的父亲陈岩石虽然革命年代的官职不算高，但是建国后也是官至正厅级实权的干部，加上革命年代积累的人脉，九零年代他的影响力还是很强的。 但是如今陈岩石已经退了这么久了，加上性格不讨喜，得罪的人颇多，他还能有多少影响力，在此时的祁同伟面前，他一个退休多年的老干部，还能说上什么话。 林满江认识的大部分官员或者二代其实就是这个处境，他们没有一个人官职是到副部级的，就算是父辈官职相当于正部级或者更高，那也退了很久了，他们还能影响到祁同伟这个现任强势的纪委副书记吗。 可能性很小了，祁同伟还不是一般的三品大员，他已经进入了核心名单，接下来的路是一往无前的路，如果有谁因为自己的私利挡在前面，很可能管理层就会直接出手为祁同伟铺路。 祁同伟在汉江视察期间，也和领导坦白了真正的目标，算是做个正式的备案。 “也就是说，你打算以中福集团和同煤集团两个案子，推动巡视组入驻各大国企，进一步促进国企改革。” 领导这么说出口了，祁同伟也重重点点头，自从前几天领导直接开口支持他接任那个位置后，一切都明了了。 “你的想法很好，放手去干，你把主要战场选在自己的大本营之一汉东省，目的就是为了一切可控。” “是的，领导。在汉东省，我能充分掌控局势，就算对中福集团动手，也不会影响到地方，只不过京州市的个别干部，肯定得抓了。 他们勾结有点深，我就听说林满江为李达康在上面游说，妄想接任汉东省省长，然后林满江接任京州市的位置。” 领导笑了起来。 “如果是某些省份，以中福集团的地位，还真有可能转任省会书记，兼任副书记，为接班省长做准备，这都是有先例的。 但是你小子，把汉东省当成自己的后花园了，看见别人插手进去，你就应激是。” 祁同伟赶紧大声喊冤。 “领导，我也是党员，我怎么敢说把汉东省当成自己的后花园。” 祁同伟还没说完，领导却摆了摆手。 “你这点把戏，大家看得出来，不止汉东省，整个中部东部五六个省，都有你的人。 你以为，他们的任命都是谁签字的，既然任命能下来，说明大家接受你了。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你没有私利私心，想要的就是政绩，而且选的这些人，还是很称职的。 要是你有半点私心，你早就被人拽下来了，还能一年一个大案，连连搞了这么多人。” 祁同伟有些感叹，这么多年坚持的人设，总算收获了回报，他早早在买房和稿费上面获得财务自由，最近几年甚至房子都出手卖了不少。 就是为了避免众多的麻烦，给亲属们找好财路，却不提供一点帮助，就是为了避免他们被人拉下水，牵连到他。 选下属，选盟友，都秉持一个原则，首先是秉持公心选人 ，绝对不能有带病提拔。 有些下属在升官之后，如果不再称职，祁同伟也会毫不犹豫抛弃，就像程度那样，你就处级的水平，那你就是处级的位置，你是厅级的水平，未来你就比别人有机会上厅级的位置。 所以，直到现在，祁同伟选人的眼光还是受到上级领导的认可的，这份认可，促成了他进入核心梯队干部名单。 领导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没有说过多的话，而是看向熟悉的江州滩，祁同伟也是如此的动作，十一年前第一天来到这里任职的时候，祁同伟曾经也有过恍惚和迷茫。 但如今，只有雄心万丈。 “听说你对江州现任一些干部不是很满意，上午常规视察结束，你自己带队去哪里看看，比如你以前待过的浦江新区啊。 不用一直跟着我们。” 这倒是一个惊喜，祁同伟能自己视察地方，在江州这块地方，发出自己的声音，尤其祁同伟并不是分管江州市的纪委副书记，这无疑是对外界释放的一个巨大信号。 “那领导，我想去松湖区看看党风廉政建设，再去浦江新区看看自己以前搞的那几个项目。” 领导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出去，准备上午的讲话去了。 “据本台报道，中枢纪委副书记祁同伟同志，在江州市调研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并召开座谈会，听取江州市纪委和浦江新区、松湖区纪委强化纪律教育、加强作风建设、运用“四种形态”开展纪律审查和深化巡视巡察工作情况汇报。 江州市纪委书记某某同志和浦江新区区委书记叶标同志陪同。 祁同伟同志首先来到松湖区某街道办调研基层党建和反腐败宣传工作，并提出意见。 而后视察浦江新区自贸区建设情况，强调市纪委和区纪委要主动发挥监督作用，做好反腐败监督。 座谈会上，祁同伟同志充分肯定江州市党委在党风廉政建设上取得的成就。” 第936章 视察松湖 以上是七点半新闻发的通稿，但是江州当地的干部清楚，祁同伟同志说的可没有这么宽容和肯定。 首先，祁同伟就来到了松湖区调研，来这边的原因很就简单，来找麻烦的。 几年前，李伟担任过松湖区的区长，在想接班做区委书记的时候，被市里的本地势力反抗，祁同伟也没办法，直接挪去了柳河区。 柳河区那时候因为上头的张副市长一脉被连根拔起，自然被祁同伟收为麾下，最近几任区委书记和区长都是祁同伟派过去的人。 后来卢强到江州任职，在叶标的安排下，也去了松湖区，结果还是被排挤，最后去了柳河区。 其实松湖区出去的一脉已经离开江州市，到了上头任职，这情况倒是和祁同伟现在相似。 这位和高育良关系很好，和祁同伟关系却不好，是高育良时期的区长，现在也高居副部级高位，应该很有希望再进一步。 反正祁同伟不打算客气，尤其是松湖区那个泰晤世小镇，就是松湖区的干部自己批下来的，当年祁同伟都亲自给林满江驳回了。 结果祁同伟一走，他们马上就给中福地产审批了，这不得过来给他们上上眼药啊。 一行人先是来到松湖区新城，视察基层的党风廉政建设，虽然老领导说可以看看其他情况，多发言发言，都是自己的老娘家。 但祁同伟还是得顾及自己此时的身份，守好规矩，现在他的位置很高了，如果他带头不守规矩，下面干部绝对有样学样。 此时祁同伟正在听取松湖区纪委的汇报。 “尊敬的领导你们好。 作为松湖区纪委的代表，我来给各位领导做个简单的党风廉政建设。 我们松湖区采用了片区协作监督的方式，来破解基层力量散，人情困的难题。 全区氛围两个片区协作组，通过跨部门抽调人员、集中攻坚复杂案件。 具体的成功例子有某某镇纪委查处社区事务中心窗口人员受贿窝案时，由协作组抽调专案组支援，迅速查办多名受贿干部。” 听到这里，祁同伟翻看了一下他们交上来的资料，摘抄了一下，这倒是一个新颖的做法，江州市的干部创新能力很强，也敢于创新。 因为他们能从创新和干事中获得红利，和汉江省体制内那种熟人社会不同，江州市的干部外地户籍比例相当高。 尤其是市委班子成员和区委班子成员，几乎大部分都是外来干部。 这名讲话的干部也非常年轻，是区里的纪委书记，可能才三十岁，这让祁同伟想起了当年自己也是差不多这个年纪到副厅级的。 “你继续，详细介绍一下如何破除人情困难。” 祁同伟见讲话的干部有点停顿，自己记完笔记之后就开始催促，同时看了一眼对方的名字，张雷，还真是个大众化的名字。 “我们采用交叉检查的方式破除熟人监督的弊病。 借鉴江东省某地经验，在村集体三资管理中推行跨村交叉检查，规避人情干扰，直指问题。 以下是具体例子。” 接着众人翻开下一页，上面图文并茂列举了各村发现的各种弊病，区纪委直接插手，鼓励发现其他村的问题，这确实是个好路子。 因为村里的问题出在哪里，隔壁村的干部只怕是心知肚明，平时大家秉持着各扫门前雪，没事不愿意得罪人的态度，自然是团结对抗上级调查。 这一招分化他们内部，倒是一招可以全国推广，只不过好的经书也需要好和尚来念，有些地区就算拿着一样的政策，那些贪污份子来操作，还是会搞成收钱的幌子。 “第三，我们区纪委引入大数据模型辅助办案，例如在发放各村津贴的时候，协作组调去民政数据和街道人口库进行对比，迅速锁定违规线索并追责。” 听到这一步，祁同伟重重点头，一旁江州市纪委和区委的干部见到领导满意，顿时松了一口气。 “引入大数据模型等高科技手段辅助办案，是你们的一个特别亮点，值得鼓励。 其实大数据模型调查违规违纪线索，也是破除人情困局的一大助力。 就像基层执法那样，如果都用人来衡量，总会存在执法人员经验不足，或者执法人员太过老练，存在私心的情况。 在京城某区就存在一个交警大队的大队长，仗着自己业务熟练，直接在酒驾检查现场搞小动作，多年没有被发现，还是一名贪官为了自己减刑，主动爆出来这名大队长违规放了酒驾的他。 如果像你们这样，引入大数据模型进行监督，所有酒驾的设备都记录数据，那这位大队长要做小动作肯定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祁同伟接着转过头对着一旁的区委书记和区长说道。 “你们区里也不要怕花钱，监督阶段花点钱，只要有了效果，总比事后和贪污份子斗智斗勇，辛苦追赃要好。” 区里两位主要负责人直接起身表态，总之就是大力支持区纪委。 祁同伟接着转向市纪委书记，雒长欢。 “你们市纪委也搞点钱啊，区里出十万，你们市纪委也搞五万三万出来啊。 如果你们全市推广，我可以去院里搞点钱给你们。 当然，前提是这一套东西要有用，保密性要好，能辅助我们的干部监督一些违规行为。 这位同志，你继续，多讲一些你们怎么做得好的优势。 也要讲一些你们自己看到的不足，互相学习交流，咱们的党风廉政建设才能更进一步。” 年轻的纪委书记获得了祁同伟的鼓励，顿时感觉干劲十足，要知道这几句话，很可能能庇护他的政治生涯。 对面这位大人物，现在还能碰到他，可能过上几年，就只能在电视上看见他的讲话了。 “好的，各位领导。 那我继续阐述一下我们区纪委在民生领域监督做的事情。 我们的重点有五个流程，覆盖六个民生痛点” 第937章 小镇故事 汇报的过程倒是很公式化，区纪委为主体汇报了他们的工作情况，祁同伟作为上级纪委进行点评，并且鼓励，市纪委表态整改不足，对优秀的点全市推广，这没什么新颖的。 祁同伟听完汇报，看时间还早，于是决定去松湖区现场视察一番。 “同志们，今天的行程还包括现场视察。 尤其是刚刚你们提到的几个点，我还是要现场看一看，最好问一问群众，效果如何。 任何政策最忌讳的就是留在纸面上，台账堆的跟山一样，结果群众不满意，那就是零分。 这句话我对不少人说过，包括曾经的张副市长，宋思明秘书长，我都说过。 你们不要说自己做得天花乱坠，搞起来跟国外选总统一样，但结果却没做几件实事，群众对你们不满意，那这一项就是赤裸裸的否决项，就是零分。” 这句话出来，在场众多干部，尤其是有点级别的，都听过张副市长和宋思明的事迹，当年就是被眼前这位领导拉下马的。 “走，接下来去实地走访。” 市纪委书记雒长欢立即安排。 “区委的干部马上安排第一个视察点的安保问题” 祁同伟当然不会听他们安排，什么都听下属安排，他还当这个领导干嘛，本来他就一向不是个守规矩的领导，一行人上了考斯特车之后，雒长欢正要和祁同伟汇报第一个点位的情况，却被祁同伟拦住了。 “老雒，你们准备的那些地方，我先不去，去泰晤世小镇，听说那边建设得不错。” 雒长欢的脸色顿时就变了，那里现在可说不上好，原先的规划那边是公园式别墅为主，中间有很多低密度的商业街，漂亮是真心漂亮。 不过自从中福地产接手这个项目之后，一切就变了，他们是强势国企，很快改了容积率和设计图，公园的面积只剩下一半，那一块倒还是以前的规划。 可是剩下的大部分地区，全部改成了高层建筑，松湖区属于郊区，本来应该尽量少批超过一百米的建筑，但有中福集团和背后不少人出手，硬生生增加了一大排一百米的高层住宅。 雒长欢是听说过这个事的，当年祁同伟直接拒绝了中福地产改规划的要求，而整个规划改变正是在祁同伟调离之后完成的，难道眼前这位大佬，是想算账了吗。 其他干部不清楚里面内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领导想去哪个社区都很正常。 “好的，祁副书记，那我马上安排那边准备。” 车上众人的表情里看不出什么异样，也就这位纪委书记一瞬间表情有点不对，不过不要紧，做领导就这个好处，不需要太顾及下属的感受。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祁同伟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一直都是文件上看的数据和资料。 乍一眼看过去，景色还真是不错，英伦风情十足，街道甚至比真的英格兰要漂亮许多，唯一碍眼的就是一旁的住宅，真心有点密集，绿化带也被缩小了不少。 祁同伟走到商业区域，听着当地干部张雷的介绍。 “祁副书记，我们这个小镇是英伦风貌主题社区，集居住、旅游、文化、商业功能为一体，是全市的标杆项目之一。 区美术馆，城市规划展示馆，市政厅（市民中心），教堂，学校，影院，健身中心等一应俱全。 这边是我们的市政厅，也是我们的党群服务中心，请到这边来看看。” 雒长欢看着祁同伟像一名普通领导那样，背着手看着各类景点，时不时询问一下细节，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想错了，这位大佬也许真的只是来视察的。 商业区很快就转完了，这边的景色确实是江州市标杆地块，不然的话，中福集团和林满江背后那些公子哥，怎么可能记挂这里这么久，一心想把这个项目拿下。 祁同伟就像普通的游客一样，参观着这个社区，时不时还和当地漂亮的咖啡馆合影。 “小梁，给我拍一张照，我媳妇很喜欢这些卡通的形象。” 在场众位干部无不微笑连连，看来领导很满意啊，这次任务是圆满完成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大家逛到住宅区了，祁同伟当先走到住宅区域，看着一排的高楼，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然后指着地上的通道说。 “你们过来一下，这条通道顶天了也就三米宽，消防通道的最低限度应该要四米五。 绿化带占了这么多，是不是容积率太高，相应的绿化率跟不上，只能占用消防通道啊。” 祁同伟这句话直接问在了点上，在场的松湖区干部们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祁同伟也不会给他们机会继续瞎扯，继续往里走。 “这个项目一开始的审批表是六大别墅区，五大公寓区，公寓区的楼层还不允许超过五层。 那时候我印象深刻，正好抓了这个项目的老板，导致项目陷入停滞，被竞拍。 而后中标的好像是中福地产，接手的时候我也说的很清楚，照原规划建好住宅区就好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看来是觉得我人走茶凉了，就可以在里面上下其手了。” 那时候祁同伟调走去纪委，原本他安插到建委的干部，马上就被调了出去，明升暗降，其实不止是松湖区这一个项目。 江州市众多项目，房地产正在高速发展期，只要随便改一下容积率，就能获得天量的利润，他们不做才奇怪。 如果强行把祁同伟的人调去坐冷板凳，可能会得罪这位大佬，但是升职调走，你总不能说什么了。 就算祁同伟再强势，他也已经调走了，江州市的事情，他如何能随意插手。 这四年，祁同伟算是很守规矩了，从来也不主动过问这边的事情，要维持一个不恋栈的人设，顶多就是把柳河区和浦江新区的一些位置抓在手里，这一块是市委默认给他的。 第938章 食利阶层 这番话既是质问松湖区区委到底在干什么，也是在质问市纪委雒长欢，你们市纪委到底在监督什么。 祁同伟可不会客气，继续输出，对面江州市众人回答不上来，只能假装忙着记笔记本，一副任由祁同伟批评的样子。 看这样子，祁同伟感觉好笑，装鸵鸟在他面前可没有用，等回去中枢纪委就会下发公文，谁要跟他装鸵鸟，听完批评不当回事，那就做好准备迎接纪委的彻查。 “是不是你们市建委改了规矩，当年就是我亲自签署几个郊区限制高层条款，是你们区政府自己搞的，还是说市建委改了规矩。 这一点，你们市纪委要给我一个回答。 现在回答不上来也没事，工作汇报怎么传真，发给谁，还记得。 小梁，等下把这点记下来，我一回到京城，就要答案。 如果我回去没有拿到答案，那就把下一轮专题巡视的重点单位改成江州市纪委，松湖区还有江州市建委。” 说完，祁同伟不等地方官员表态，转身就走，大巴车已经在路口等好了。 市纪委雒长欢重重叹了一口气，来这里之前，他就心里有预感可能不妙，这位大佬的名声他也是听说过的。 当年在江州市就是毫不留情面的代表人物，做常务副市长的时候，就在常委班子里说一不二，时任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是全力支持他。 更别提时任市委书记，此时就在江州市视察工作，管理层很快就会知晓这件事。 松湖区两位负责人看向市纪委书记雒长欢。 “雒书记，这可怎么办啊？ 能不能找人求求情，这种事怎么在台面上说啊。” 雒长欢一听就恼了。 “你们还知道这些事不能在台面上说啊，那可是纪委副书记，监督全国范围内的党员组织，现在事情放在台面上讲了。 谁让你们审批的，找谁去，不然专题巡视下来，没有人顶得住。” 雒长欢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已经有预感了，专题巡视搞不好已成定局，有上级领导在这里，就算是江州市委市政府也说不出个不字。 “接下来麻烦了啊。” 考斯特车上，看着小梁渴望知识的眼神，祁同伟笑了笑，还是主动开口了。 “怎么？奇怪我怎么在自己的老娘家发飙啊？” 小梁本想客套几句，想了一下，还是微微点点头。 “领导您完全没有必要视察这么久，难道是给他们留余地吗？” 祁同伟用手指指了两下小梁。 “你好像比以前聪明了不少，正如你猜测的这样。 如果我只想找麻烦，完全可以偷偷过来暗访，然后直接在江州市委这边质问他们。 把质问的对象变成了区委区政府，市建委和市纪委，就是给了他们回旋的余地。 直接说给你听也没事，一方面我要重新规范这种胡乱搞容积率的情况，江州市的房地产已经到了一个高点了。” 小梁的双眼顿时睁大。 “领导，难道还有人准备炒高江州市的房地产吗？” 祁同伟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转向窗外，前世这个时候，他正是陷入麻烦的时期，那时候新任省委书记沙瑞金来了，高育良阵脚大乱，侯亮平，侯亮平就不说了。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景象，已经是二十三年前的事情了，但历史还是没有改变。 一大批公子哥被管理层逼迫退出国企的食利阶层，现在纪委干的就是这个事情，这些人的靠山已经凋零得差不多了，他们也没有力量反抗，可很多人都没料到，抽出这笔巨量资金之后，这些公子哥联合把资金堆到了江州市和几个大城市的楼市里。 这些公子哥和炒房客们迎来了最后一波狂欢，本来当年的祁同伟也很高兴的，因为他在几座大城市也都有不少房子，因为这一波升值了不少，只不过那时候他正左支右拙地应对侯亮平的进攻。 这一波过去，直接把几座大城市楼市价格推高了最少一倍，江州市的房产价格更是在一年内涨了百分之两百，他们的行为吸引了巨量的投机资金，直接打乱了管理层对房价的管理方式。 祁同伟从江州市入手，就是希望能在这座城市控制好第一波房价，首先要控制的就是建委，最少也要换上值得信任的干部。 其实祁同伟也没多少信心，因为这一群体不是一个人，几个人，而是很默契一起行动的大部分大院子弟食利阶层，他们虽然在政治层面上不再掌握太强的力量，但是经过改革开放三十几年的积累，他们是第一波吃螃蟹的人，还是一直吃到现在的人，他们的资金量甚至远远超过一些知名的民营企业家，也就是传说中的隐形富豪们，不会在各种榜单上出现，但等民营企业家财富积累到了数十亿的时候，就能清晰感受到他们的存在。 分割线 京城某四合院里。 这里其实就是传说中的私人会所，外表看着非常低调，但内部面积很大，当年曾经是某个部门的办公地点，在部门搬出去之后，就卖给了个人，时间比祁同伟可早多了，九零年这位老板就花了数百万购买这里。 整个四合院面积足有四五千平方，是一个五进四合院带着两个大型跨院，只比说相声那位七进小一个规模了。 这个四合院的价格就算出二十个亿，这位老板也不可能会卖，论起财富积累，祁同伟这样的官员，还真比不过这些人。 会所内，一个茶室里，几位姿态随意的人，坐在茶桌旁边。 他们的年纪普遍在四十几到六十几之间，每个人身上都没什么装饰，穿着简单，但识货的人却能看出来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各种大师手工制作的，上面的装饰和标志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次同煤集团的事，可以说非常麻烦，老朱和老马甚至被里面的干部讲了出来，搞不好要坐牢，还要吐出来不少。” 第939章 食利阶层二 一名男子说完，把手里的茶杯放了回去，里面的茶只是闻了闻，要是下面地方的干部闻到这个茶香，就会瞬间想到数百万一两，奢华至极这几句话。 如果有识货的贪官进到这个茶室，他先会经过养着一条价值百万的锦鲤池，包括装饰和数十条锦鲤的费用，这里大概就是九位数，一名处级贪官贪二十年的全部。 茶室里的装饰都是古董材质，说价格那就太俗了，比如后面的屏风，就是会所的主人在国外花了上亿美元拍来的，装饰用的古董也有不少是某博物院同款。 要是找几个专家把这里的古董鉴定一下，纪委就可以出动抓某博物院的官员了。 巨大的木制茶桌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如同流动的金水一样，这应该就是不少小说里推崇的金丝楠木，也是茶室的主人在缅甸军阀那里交换来的，不过听说那名军阀几年前被几名下属造反赶走了。 祁同伟干纪委这几年，起码要抓三到四名贪官的全部身家，才能比得上这一个茶室的造价。 如果算上整个四合院，价值大概比得上一家中型企业的总资产。 这才是富豪榜上没有名字的富豪，属于这三十年真正的大赢家。 在座的几位身家也都不菲，他们的名字如果不是在某个经济领域取得一定成就的人，一般是不会知道的。 比如各位厅长们如果经商，开了一个互联网公司，公司的潜力能够抵御企鹅之流的收购了，那就有机会接触到茶室里某一位客人的代理人，他们会出相当高的价格要求入股，并在企业成长过程中提供很大的帮助。 一旁另一名男子也开口了。 “还不止同煤集团，铁道部那边传来的消息也很不妙，华神集团那边也要换将了。 最近中福集团的老林也一直约不出来，我本来想和他谈谈香江尖沙咀那栋商业大楼的事情，看来他也深陷麻烦，没有心情。” 靠在角落躺椅上一名中年女子也接上了话。 “最坏的消息还没来呢，纪委那边传出风声，说要找审计把油气公司这二十年账面上消失的原油找出来。 现在油气公司里已经风声鹤唳，跟我手下汉东那几家炼油厂已经断了合作，每个月损失几个亿啊。”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叹气一声，他们这帮人在三十年前，确实是呼风唤雨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也年轻，都是二十几岁的年纪。 在他们几位周围，围绕着众多混得不如意的大院子弟，他们编织起了相当庞大的关系网，利益网。 几人把目光集中在坐在主位上泡茶的男子。 “援朝，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你那边有没有消息？ 上次不是说中福集团就一点小麻烦吗？ 朱道奇那个蠢货儿子勾结文化领域那些遗老遗少，搞些上不了台面的权色交易被查的吗。 怎么会影响到林满江呢？” 坐在主位上的男子叫黎援朝，曾经在六零年代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院子弟领袖，十几岁就设局捅死了多名和他们斗的胡同子弟，直到现在也是这些大院子弟的领袖人物。 黎援朝还在自顾自地泡茶。 “朱道奇迂腐，他的儿子更是愚蠢，还跟那些遗老遗少混，实在是跌份地可以，当年咱们干掉了多少遗老遗少，那些货色也值得我去关注？ 这次是上面传来消息，说有大人物盯上了中福集团，打算作为本次国企改革的典型，林满江只怕保不住了，我也不敢跟他传消息，只能尽量哄着，把香江那栋楼买了先。 时代结束了啊，兄弟姐妹们。 三十年了，咱们的父辈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人世了，就算还在人世，也都八九十岁，站都站不稳了，还能有多少影响力。 胳膊拧不过大腿。 上次同煤集团的事情爆发的时候，我就想找找关系，去纪委问一问。 但是这个事情刚刚说出口，我那些朋友直接就拒绝了，要是二十年前，他们都是跪着求我们的。 现在他们的态度都开始变了，新上来的这些干部根本不认识我们了。 现实要认清楚，过去违规赚钱的方式，一定会留下巨大的隐患，最起码现在纪委我们说不上话了。 周晓白，你们家最好也不要收购油气公司私账出来的原油了，这么多年 ，逃过的税款有多少，你自己心里有数。 如果上面重新算账，要收回这一笔税款，你该怎么办，你家老爷子去年也去见老人家了，你觉得就你们几个兄弟姐妹，还能在上面说得上话吗？” 躺在躺椅上的中年妇女也是叹了一口气，这些事情都是事实，只是他们横行霸道惯了，靠着父辈的权势做生意几乎没有难度，大家都是疯狂送钱上门的。 突然要他们认清楚现实，激流勇退，心理上还是过不了这一关。 见大家都不说话了，黎援朝继续说话。 “话我说到这里了，多说无益。 大家听不听就是大家自己的事情，我这边是准备老老实实把中福集团合作的几个项目退掉，这几个项目投标过程就有问题。 香江的项目我试试能不能尽快搞定，那边是正规商业行为。 这一波的信号非常明显了，就是要把我们赶出国企的生物链里面了。” 这一批食利阶层藏在国企的上下游行业里面，利用他们的影响力来掏空国企的利润。 具体例子就是卖矿泉水的那家哈哈哈一样，控制好这些大企业的上下游数百家企业，这里加一点成本，那里加一点利润。 最后偌大的矿泉水公司，连续二十几年没有给大股东分红，利润全部被他们在上下游关联企业给吃掉了。 黎援朝他们的做法也是类似，就像中福集团，本来一年利润可能超过一百亿的，但有他们这批人在其中上下其手，最后算账的时候，一年利润合理合法地变成了五十亿。 上面其实对他们这批人的存在心知肚明，但这世界上最坏的情况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第940章 未雨绸缪 这种长期和掌权阶级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使得他们顺顺利利做了三十年大赢家。 不过时间总是会改变一切的，祁同伟这批干部慢慢走上了高位，并且希望改变这一切，第一步就是把这些蛀虫从国企的生态链上赶出去。 也许很快就会出现新的食利阶层，但新一批人成长需要时间，这些超级国企是国有经济的基石，能保住这些超级国企，对国家的经济十分重要。 这才出现了准备数年的国企改革计划，祁同伟的出现也确实打乱了这批大赢家的阵脚，一个农民的孩子，天然就对他们有敌视心理。 为了做好这把刀，积累到足够的政治资本，祁同伟才会不遗余力一年搞一个大案，为君上分忧。 茶室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援朝，纪委那个副书记，祁同伟，到底有没有什么痛脚？” 一位在祁同伟这几年行动中损失巨大的公子哥开口问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甚至吓了茶室里的同伴们一跳。 “你疯了，还是喝醉了？ 少说些胡话，这不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干部，人家是深受信任的梯队干部。 任何规则外针对他的行为，都会被管理层视为挑衅。 而且这个人早在副部级位置上我就研究过他崛起的路径。 就像是围棋国手一般，提早算好了十步乃至二十步，没有给自己留下一点污点。 每一次投靠的人，做出的成绩，都踩在点上，唯一鲁莽的行为大概就是刚毕业的时候加入缉毒队，跟毒贩拼命中了三枪。 人家羽翼已成，现在才想着对付他，得不偿失，成功的可能性也很低。 再说了，祁同伟只是一把刀，刀是握在人的手里的，你弄坏了一把刀，人家下一步拿枪出来怎么办？ 我们都是生意人，不是亡命之徒，这里还是我们的家。 还是说你想跟那个姓赵的蠢货一样，跑到国外当一头肥的流油的大肥猪。 谁都能上来割一块肉吃，割完了肉，还要被送去坐牢。 别傻了，上面风向变了，我们计算成本，早点平仓配合就行了。 对着干是最愚蠢的做法。 大家考虑一下，反正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可能会损失一部分利益，抽出一些资金。 如果大家都同进同退，不跟上面对着干，我再带大家搞一波大的，弥补我们的损失。” 众人听到最后这句话，都把目光聚集了过来。 黎援朝却摆了摆手。 “现在说不得，你们做好准备了，再来我这里，我们同进同退。” 众人没有急着说话，他们各自代表了不少利益，要做出决定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视线回到江州市，祁同伟正在和领导们汇报情况。 “我还是希望领导们能支持我的想法，早点做准备。” 祁同伟说的就是早点应对国企改革之后，可能产生的影响。 改革势在必行，时机也差不多到了，老的一批食利阶层已经失去了政治庇护，让超级国企们轻装上阵，也是上层的共识。 而改革之后，财政收入获得改善，多出来的钱将会用做大规模军改，以应对复杂多变的国际局势。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一环套着一环，偏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些方面的时候，这批旧食利阶层想要最后捞上一波大的，拿着大笔热钱，一窝蜂涌进了几大城市的楼市内。 领导看向随行的教授问到。 “同伟说的可能性有多少，你们计算一下，出个报告上内参。” 其实不用智库计算，领导们自己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非常大，有食利阶层的热钱作为引导，民间的投机资金会迅速被调动起来，一时间几乎所有大城市都会同步发生房价飞涨的情况。 “我看这个可能性非常大，我建议支持同伟的意见，早作准备。 不然被这些公子哥打了个措手不及，影响了国计民生，我们未来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将局势搬回来。” 第一个表态支持祁同伟的是前任江州市委书记薛安，他曾经是发改委的高层，也执掌过经济第一大市的牛耳，对经济局势有独特的见解。 还有一点，他也是大院子弟的一员，还是其中最为杰出的几个人之一，对这些大院子弟的秉性再清楚不过。 他的职位现在很高，说出来会被河蟹锤的那种，而且几年后会更进一步，如果未来房价留下巨大隐患，这个麻烦会落在他头上的。 “那好，江州市这几个位置，就由同伟来推荐。 你们市委更要发挥主体优势，坚决表达稳控房价的意图，下一次大会上我会提出来。” 小型会议很快就结束了，祁同伟表达了自己的政见并获得支持，同时也以纪委副书记的职位，掌控了多个重要经济省份的班子成员岗位。 这实在是一个罕见的情况。 第二天，祁同伟还是照原定计划视察了浦江新区，他工作过的老地方。 现任区委书记就是高育良的女婿，叶标，也是祁同伟一手从东瓯市带出来的干部。 二人走在前面，随行的众人落后几步，听不到领导们的对话。 “你做好准备，我已经和你们市委谈好了，由你来担任常务副市长。 接下来你最重要的任务，一方面是稳定过热的经济，另一方面就是准备好应对炒房客。” 叶标听到祁同伟的话，非常惊讶。 “炒房客？咱们江州的房价已经很高了啊，全国数一数二了。 就算有炒房客，顶多也炒一点上去，现在没有那么多热钱啊。” 祁同伟摇了摇头说道。 “很快就有这么多热钱了，上面再搞国企改革你知道的，改革成功肯定会动摇一部分人的利益。 他们没了那么多财路，手里拿着大笔现金，杀心自起，除了房市还有哪里能容纳他们那么多热钱。 股市吗？ 咱们的股市怎么样，你再清楚不过了，那么一点体量，还受到严密监控的。 唯一的去处就是楼市，楼市的地标就是咱们江州，只要在江州掀起浪潮，全国自然就热起来了。” 第941章 房住不炒 听了祁同伟的解释，叶标也不禁回想起了这几年的经历，当上区委书记以后，来找他合作搞房地产的人那可是数不胜数，如果不是依靠着祁同伟的名头，还真顶不住这些人。 “那我该怎么做？” 叶标知道祁同伟是经济领域专家，肯定有一整套完整方案，不如直接用他的，还能获得他的信任，能上到这个位置，高育良的影响力还是其次，祁同伟的提拔才是最主要的，主次得分清楚。 祁同伟朝后面小梁的方向打了个响指，小梁马上小跑上来，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文件夹。 “回去你自己研究研究，因地制宜，因时制宜修改方案，这毕竟是我以几年前在江州工作的印象为基础制订的。 肯定会有不足，你找个智囊团队完善一下，交给市委市政府，他们已经同意了。” 祁同伟很清楚，如果没有市委班子里的重量级人物配合，这些炒房客是不可能这么顺利的，趁着上面领导都在江州，强迫江州的一二把手现场表态。 定好了调子，这才能推行祁同伟的政策。 视察结束，叶标拿着祁同伟给的文件，找来了自己的几位心腹制订策略。 “接下来我的岗位可能有变，会转去市政府工作，咱们区委书记的位置，大概率是区长接任。 新任区长应该是柳河区的区委书记卢强调任。 你们两位我准备调到市政府那边去，剩下的人积极配合新区长工作。” 听了这个消息，叶标在区委班子几位心腹互相对视，却没有说话，最近一大批领导来视察，其中包括曾经在江州市呼风唤雨的那位大佬，那位大佬也正是一手把叶书记带出来的。 这个结果，不算意外。 “那好，大家研究一下这个策略，会是我担任常务副市长之后的第一把火。” 上面写着几个字。 “如何有效抑制江州楼市投机炒房行为。” 叶标继续解释。 “从几个维度组合动作，绝不能给投机炒房行为留空子，文件是我亲手制定的，大家有什么不理解的，或者需要完善的，直接提出来。 第一，强化金融监管，切断炒房资金链。 控制资金来源非常重要，各大银行的经营贷和消费贷流入楼市的行为，需要严格控制，手段就是稽查溯源，对银行进行穿透式监管，要求对贷后资金流向进行追踪，一旦发现挪用在楼市上面，立即追回贷款，并将借款人列入征信黑名单。 这一手段，应该能有效抑制跟风炒房客贷款进行炒房的行为，过往非常多的例子就是借出经营贷却不用在企业经营上，而是用来付楼房的首付。 还有一些金融机构，助贷平台及小额贷款公司，他们会为了自身的利益，主动帮助炒房客融资，这方面也要加大监管力度，一旦发现，立即进行高额处罚，并且吊销资质。 另外，银监会应该也会出台相关规定，要求各银行严格执行房贷占比上线，配合我们的动作。 第二，升级交易管控，提高投机成本。 这一块就主要是我们的工作了，我上任之后，会迅速出台延长限售与限购的年限。 将新房优先购房政策延长到七年，把限售范围扩大至我市所有热点区域二手房。 网络上出现很多儿子和儿媳离婚，结婚，甚至儿媳和公公结婚之类荒唐的事情，本质还是为了节省交易房产的成本。 堵住这一缺口也是我们的重要举措，堵死假离婚漏洞，离异后三年内，购房资格也不能变。 然后就是交易税费的调节，这一块，老姜你是专家，你来谈谈。” 被叶标点到名字的干部马上开始发言，他是这个领域的专家，几乎是看见这个文件的瞬间就有策略了。 “叶书记，各位领导。 首先我们的主体思想是房住不炒。” 这句话一出，叶标感觉说到了他心里去，满意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会后要求秘书把房住不炒四个字要加到标题里，作为主体思想。 “我建议，在增值税免征年限从五年变成七年，对非普通住宅交易开征百分之二十个人所得税，进一步提高短线套利成本。 对持有多套住房的家庭，按评估价征收累进年持有税。” 最后这句话引起了叶标的深思，原因很简单，利益相关，祁同伟一家名下就有不少住房，这些年的生活还真都是靠房产增值带来的这部分财富。 叶标认识祁同伟二十来年了，自然是也吃上了这波红利，有着不少住房增值，给了他不收别人钱的底气。 “征收累进年持有税这条，放到以后研究，咱们先讨论短期套利炒房这块。 老万，你来讲讲不动产中心该怎么做。” 被点到名字的干部接上话筒，刚刚闭麦的老姜有些责怪自己可能是太急切了，房产税这事情，其实早在九零年代就有人讲了，但直到现在还没搞，自然是有原因的。 原因也很简单，利益相关，就连祁同伟和叶标这样清廉的官员，也是靠着房地产增值的利益来养廉的，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官员，商人甚至普通老百姓都是利益相关方。 “我这边有几条建议。 一是提高对开发商和中介销售们的监管力度，具体有。 强制要求销售一价清，禁止捆绑车位，茶水费，交易费等等变相加价，对价外收费，虚假摇号等行为，处以项目暂停网签，降低房企资质等级等处罚。 处罚力度一定要让他们切身感受到痛，才不敢伸手搞小动作。 建立房源挂牌核验制度，很多中介普遍有挂假房源的行为，严重扰乱市场秩序，对炒作什么学区房，涨价预期，各平台上虚假宣传的中介，吊销备案。 然后是我们不动产登记系统要与银保监会，税务部门实时联网，实时监控多套房产持有者交易动态，对异常集中购房行为启动稽查。 我们部门能想到的举措，暂时就这些了。” 第942章 投机客 黎援朝的小圈子很快又重新聚会，他们中所有人最关心最终还是利益，在协调了各方渠道之后，几位过去的公子哥最后还是确定，上面是下定决心让他们离开超级国企的圈子，最好是主动离开。 这次还是在那个熟悉的茶室，看起来这里众人的心情比上次好了不少。 “黎援朝，我可是直接转掉了十五家炼油厂的股份，还有上下游各种行业，这次聚拢了两百多亿资金，你到底想干什么，可以说了。” 说话的是周晓白，她的父亲曾是一名上将，嫁的丈夫也是差不多的家庭，依靠着家庭背景和她自身的能力，在油气行业相当有影响力。 黎援朝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笑容。 “各位呢？” “我虽然没周姐退这么多，但也退了不少，和中粮合作商业地产公司，我可是基本都退了，手上现在已经拿到五十亿，还换了一栋香江的商业地产，纽约的一栋商业地产。” 黎援朝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位老伙伴没打算听他的，本来商业地产就已经看见了瓶颈，他参暗股的这家千达地产，自身就在寻找转型的路子，只不过这位老伙伴作为大股东一直从中阻挠，这回见他松口退股，直接用境外的商业地产付账了。 不过他都劝过了，对方不听，那他也没办法，等他陷入危机，自己可以帮帮他，代价嘛，就收了他手上的互联网卖货公司的股份，听说挂在境外哪个投资基金名下，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 “我们也差不多，收拢了部分和大型国企的合作，拿回来不少资金。” 黎援朝等他们各自把能拿出来的资金合计了一下，觉得事情大有可为。 “其实大家不用这么烦恼，这点钱现在在我们的版图里，连二十分之一都不到。 我也没说大家从瑞士银行那边转钱过来，按过去大家一起投资的老规矩。 用境外的基金转到我控制的那家黎明基金里，操盘手我已经准备好了。 两千亿虽然不是很大的体量，只要造势造得好，这次成功的几率非常大。” 几人围拢在茶桌旁，各自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表示同进同退的意思。 “那现在可以说了，是不是江州的楼市？” 问话的是周晓白，虽然黎援朝没有直接说出口，但她做了几十年生意，嗅觉还是有的，手下也有一整个分析团队。 国内的股市自然不用说，稀烂，加上体量小，不可能容纳他们这么多钱，唯一的选择就是楼市了。 全国的楼市标杆看江州，只要把江州炒热起来，全国就会迅速热起来。 “对，我看中的就是楼市，不过不止是江州楼市，全国十个大城市，要同步热起来，当然，第一枪肯定是在江州。 只有江州的楼市热起来，我们才能吸引到众多热钱，那时候境内外的投机热钱都会汇聚过来。 按照我的预测，顺利的话，能直接将江州的楼市炒高一倍。 咱们赚钱的大头其实不在江州，而是在周边几个大城市。 以汉江金川为例，那边的房价现在才五六千，炒到两万多，不过分？ 还有粤省深市，那边的投机客其实比江州更多，香江的投机客会闻风而动。 京城这边，也有相当大的涨价空间，只不过和江州一样，有一个天花板，也容易被政策管控。 咱们的获利重点，其实还是这些二线大城市。” 黎援朝之所以能坐稳他们这帮人的领头人，靠得就是这一手，赚钱不独吞，有钱大家一起赚，这个小圈子拉起来之后，黎援朝带着他们做了不少生意，每个人都赚得盆满钵满。 这帮人的父辈虽然不是最大的那一批干部，他们却是最有商业头脑的一批人，他们的背后还有相当多的大院子弟利益捆绑在一起，这才铸就了他们如此难缠的金身。 “我打算这么操作，我们各自去找这十个大城市的房地产商，以我们的能量，还有他们现在的负债率。 直接从银行那边买他们的短期债务，稍微谈一谈，一千亿买个一千五百亿的债务是没问题的，然后我们的银行开始催促他们还债。 大部分人肯定还不上，然后我们提出替代方案，收他们卖不出去的楼盘，地段好不好是次要的。 多收点，顺利的话，以七成的挂牌价能收到两千两百亿以上的楼盘，这就是我们的准备工作。 然后以手上这一千亿，加上我事先联系好的江州和京城的投机客，同步开始炒作两城的房价，最好在一个月内炒高一倍，剩下的就不需要我们多做了。 我的预计是，三个月内全国各大城市的房价都会热起来，我们则把江州和京城的钱退出来，手上的房子卖掉，那时候正是最热的时期，肯定很顺利。 抽出来的钱，最少会有两千亿，分几个大城市，也就是我们收购楼盘的城市，最少把手头上的楼盘炒到六千亿以上，那时候我联系几大银行，直接让他们找客户。 把手上这六千亿的楼盘抵押给银行，接着转钱到外面，房产正是火热的时期，银行也能很快出手卖掉这些楼盘，事后不会留下太多手尾。 咱们也不会被这件事缠进去太久，手头这两千亿顺利的话，能在一年内翻两倍以上，这还是保守估计的。 当然，这事儿最重要的还是我们这帮人同进同退，如果时机把握不好，或者咱们之中某一位干私活，被上面抓到了尾巴，那抱歉，我可不会擦屁股。” 说完，黎援朝环视众人，众人脸上表情各异，都在算计得失。 “不愧是当年最拔份儿的京城爷们，也就你能有这么大的魄力。 兄弟佩服，跟着你干了。” 一名圈子成员当先表态，其他人也都陆续举起茶杯。 这帮人出乎意料的狡猾，单单拿出来的一笔闲置资金，就高达千亿数量，加上他们广大的人脉关系网，要是放任不管，这事儿还真容易就成了。 小祁局长1993年 第943章 聪明人和笨蛋 按照正常的历史规律，黎援朝这批人的行动非常快，他们本来就在商业领域拥有别人无法比拟的影响力，他们自己控制着不少金融机构，其中包括银行，保险和金融证券机构。 两千多亿还只是他们拜托黎援朝团队操作的资金体量，其中几位本来就控制着不少房地产公司的股份，他们开始在二线大城市攻城略地，一个小区一个小区收了不少新建中的楼房。 他们这个级别可不会跟祁同伟那样小市民炒房，他们有银行调集头寸，可以直接将经营者不善的房地产开发公司收购过来。 他们如果想要卖房，根本不需要苦哈哈找什么营销策划卖房，他们能炒高房价，炒热整个市场，然后把手上的楼盘整体抵押出去，套取巨量现金，再转到他们自己控制的银行，保险公司和金融机构里。 而这个过程中，如果房价还在增长，那接盘的公司还能拿出钱来把房子建好，给苦哈哈的打工人住。 要是房价出现了拐点，市场开始降温，这么多建到一半的房子大概率会被丢在原地，烂尾掉，苦哈哈的打工人们就只能流着泪维权。 不过到烂尾这一步，跟黎援朝这批人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们从来不会做什么接盘侠，他们是操盘手。 （好像有点得意忘形了，写着就觉得这样有点危险啊。） 祁同伟做的准备当然不止是江州市这个主要战场，他有影响力的中部和东部数省都是涨价的重灾区，西部城市反而没什么波动。 祁同伟看着叶标交上来的报告，上面房住不炒四个字十分显眼。 “好，房住不炒。 我就喜欢这段话。 江州将会是对抗他们的主战场，你们一定要做好准备。” 叶标却面露担忧，他已经组织团队计算了，如果真的有海量资金涌入江州，半年内把楼价炒高一倍可能性非常大。 因为江州本地就有非常多的投机资金，只要有大庄家动起来，下面的投机资金会闻风而动，参与进这场盛宴中。 “限购政策出台需要时间，市政府那边也有人碍手碍脚。 表面上说配合，暗地里做手脚。” 祁同伟很清楚，前世这帮人大获全胜，原因是什么，原因是很多人跟着获利了。 这些官员哪个不是有很多套房子的，他们会没有人看出来这个趋势吗？ 不可能的，体制内聪明人太多了，只不过他们知道自己会跟着得利，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获利，默许了这些投机行为。 “所谓的聪明人太多了，他们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些事情呢，他们也想跟着获利。 手上只要有几套房，等风潮结束，合法资产翻一倍。 但这些未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买房的普通人，他们会付出最沉痛的代价。 还是要去找领导，成立一个领导小组，这不只是江州一座城市的事情，这是全国的事情。 老百姓已经很苦了，未来泡沫破碎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要背上巨额债务，看着自己辛苦工作一辈子的积蓄打了水漂。” 到了这个位置，祁同伟真的想完成自己儿时的一些抱负，前世早早就走入了歧途，现在重活一世，如果还不能完成自己的心愿，那还活个什么劲儿啊。 “小梁，走，去找领导。” 小梁一直旁观着这个事情，当他听说国企改革之后，可能会有巨量的资金出来，转进楼市弥补损失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未来这场狂欢过后的残局和可怕代价，那都是普通人承受的。 无论从哪方面看，小梁都觉得祁同伟现在这么做，不像是一个聪明有智慧的高级干部，因为他在逆势而为。 但看着祁同伟的身影，他确信祁同伟是在为普通人努力。 这种事其实不止祁同伟想到，经济领域不少官员早就考虑到了这些可能性，但他们都是所谓的聪明人，甚至觉得这就是改革需要付出的代价。 发改委。 一名高级官员正在主任办公室里。 “纪委那位副书记，直接在公开场合把那件事说了出来。 他又不是搞经济的， 狗拿耗子瞎管闲事。 很多人都说他是有智慧的干部，我看是过誉了。” 这位一把手却摇了摇头说。 “如果这位干部还不算有智慧。 我都想不出现在同期哪位能比得了他了。 他是表达自己的政见，到了他这个级别，必须清晰表达自己的政见和立场。 不管事情发展得怎么样，最后上面都会夸他一句识大体，顾大局。” 对面这位领导靠在了沙发上。 “那就是说他在沽名钓誉喽。 反正我是觉得这件事挡不住，那些公子哥虽然没了影响最高层的力量。 但他们在国内的影响力可谓渗透到方方面面了，他们还很团结，总是说什么同进同退的。 要完成国企改革，就得劝这些公子哥把利益让出来，你不给他们一个宣泄口怎么搞？ 真的把这些钱往境外转吗？” 一把手点了一下这名下属。 “这些话以后不许说了，只要传出去，你就有大麻烦了。” 这几名官员其实也觉得让这批人退出国企，总要给他们一条生路，不然他们闹起来，可能会影响经济发展大势。 但房价这东西关系到国计民生，谁敢说刚刚那样的话，只要传出去，管理层就要直接打屁股了，妄议大针方针说的就是这个情况。 “就看这位怎么做，不管成不成，他都会尽全力去做，只要做了，上面就会真正认可他，你我未来都要仰视他。 没有树立真正的理想信念，并决心付之行动的干部，是无法获得上面承认的。” 新一期的内参很快下发了过来，祁同伟看着上面的专家预测，眉头青筋都露了出来。 “这些蛀虫！到底在想什么！ 小梁，让陈海过来我办公室。” 一直操心着中福集团和另外几个大案的第七监察室主任陈海很快就赶到了祁同伟的办公室。 第944章 因言获罪 陈海丢下一大堆工作，小跑赶到了祁同伟办公室，进门之前，小梁就对他摇了摇头。 “领导很生气，陈主任要小心说话。” 陈海认识祁同伟也有些年头了，学生时代的祁同伟虽然身上带着农村孩子的敏感自卑。 但在工作之后，祁同伟好像整个人都蜕变了一样，从来是稳如泰山，姿态随意地完成着各种困难工作，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他。 祁同伟发火也是很久远前的事情了，自从来到纪委之后，一直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陈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平息了一下呼吸节奏，对着小梁点点头，走进了祁同伟的办公室里。 祁同伟此时坐在单体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在抽着烟，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祁副书记，怎么了？” 祁同伟用烟头指了一下旁边的沙发。 “坐。” 等陈海坐下后，这才把新一期的内参拿给陈海，陈海下意识接过，直接盖了上去，不敢看。 “我的级别不够，这合适吗？” 祁同伟没好气地吐了一口烟圈，眉头还是紧皱的。 “让你看就看，别废话。” 陈海很快就一目十行看完了祁同伟折起来的这一页，是关于经济的，更具体的话，是关于房地产的。 “这些狗专家，居然说房价接下来几年会平稳运行，不要担心。 谁看不出来这些公子哥被迫从国企的利益链条上出来，会心有不甘，把手上的钱拿到楼市来弥补损失。 他们居然敢在内参上睁着狗眼说瞎话。” 祁同伟看来是真的气炸了，一巴掌拍在沙发扶手上，烟头都被拍飞了。 陈海赶紧上前把地上的烟头捡起，掐灭在 烟灰缸里。 还没坐稳位置，就见到祁同伟用手指指着内参上面的署名。 “以前老师说越是知识分子越反动，我还不愿意相信。 现在看来这话说得就不假。 陈海，我现在正式给你下命令。” 陈海接过内参拿在手上，重新站了起来。 “是。” “马上派一个小组出去，调查这几名狗屁专家，是不是收了这些公子哥的钱了。 敢在级别这么高的内参上说瞎话。 我授权你，查到线索，直接抓人。” 本来陈海应该劝两句的，说兹事体大，这些专家都是各领域的大牛，能吃上皇粮的专家更是人脉广大。 但是见到祁同伟这个表情，知道他下定了决心。 “是，明白，我马上执行。” 分割线 京城某财经大学。 一位资深经济学教授正在整理教案。 “你们好，你们好。” 路过的学生主动和这位教授打招呼，因为这位教授的名字写在很多经济书籍的主编栏。 教授名字叫游涛，是经济领域的大牛专家，一方面拿着上面的津贴，另一边当着不少知名企业的顾问，这些企业有不少就是黎援朝控股。 上面智库组织写房价预测的文章，游涛很快就想到了其中关节，马上联系了企业的总裁，总裁是黎援朝的手下，也是知道他们老板计划的。 于是这位教授就收到了一大笔钱，来源自然是合理合法，有人跟他儿子的公司签了一个大单，游涛心知肚明，儿子的公司没这么强的竞争力，应该是抢不到这个单子的，结果就还是中标了，条件还好的让人不敢相信。 儿子只当是自己转运了，只有游涛自己知道，这是要让他在写房价预测的文章上面，按照这位老板的要求来写，因为他这个文章很可能会上内参，影响决策。 如果没有黎援朝这帮人，按照正常的经济发展，加上上面的政策管控，房价还真有可能是平稳运行的，但显然，游涛已经猜到了，给他发工资的这位老板，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投机客。 “如果真的有投机客下场，吸引国内外的众多游资，那就可能发展成这样。” 游涛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文章，也是他写的，题目就是警惕投机资金进入楼市，严防银行管控漏洞。 游涛的水平还是很高的，他一眼就看出了银行的管控缺点，楼市的资金大部分都来自银行，像黎援朝他们的计划里，就是以自己控制的银行为主要工具，直接收购一些在建的楼盘，一个小区一个小区地买。 卖也是直接拉高房价，抵押给银行，把钱拿走，银行再出面找人一个楼盘一个楼盘接盘。 叶标制订的管控政策看起来是很缜密了，能让江州的房价上涨缓慢一点，但是他们却没有真正管住银行，无法杜绝这些大投机客的整体套利行为。 游涛看着自己写的文章，继续在下面加了几笔。 如果不弥补银行业的漏洞，投机的资金就无法真正得到控制 门被推开了，这引得游涛很是烦躁，他在学校里地位超然，就是院长书记也要客客气气敲门进来，于是直接发火了。 “谁啊，出去敲门再进来！” 等他抬头一看，却看见几名身穿行政夹克，表情肃穆的年轻干部，为首的程度将证件露了出来。 “游教授，我们是中枢纪委第七监察室的，有些事情，需要您配合调查。” 游涛直接呆住了，什么情况，他又不是官员，为什么纪委会过来抓他，此时他思维还没转过来。 程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游教授，不要让我们难做。 表情轻松点，不然让学生们误会你被抓了，会影响你的声誉。” 游涛只能艰难走在前面，重新微笑着走着。 程度则是和下属叮嘱。 “把他办公室里搜一下 ，关于这次房价的文件都带走。” 游涛被带走的时候，学校的党委书记在路边看见了，主动上前询问。 “老游，你去哪里，等下还要开研讨会。” 程度走到了党委书记面前，微笑着把他的视线挡开了。 “这位书记，我们是纪委的，请游教授有点事情聊聊。” 这位党委书记顿时不敢说话了，看了一眼程度的证件，点了点头，后退了两步，看着游涛被程度等人带走之后，这才小跑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拨通了电话。 衣服怎么描述都不对，还是只能用这个图，ai太笨了 第945章 两份报告 祁同伟看着手上两份关于房价的预测报告，心里暗叹，这些学者能力还真是不错。 就是没什么节操了点，报告想怎么写就能怎么写，一般人看着有理有据的，还真被唬住了。 这老小子还多写了一份，这份就靠谱多了。 陈海也在看着程度带回来的文件。 “祁副书记，这个专家，预测得很到位啊。” 他看的就是游涛写的没发表的那份，里面精准预测了炒房投机资金可能的来源，他们主要的操作手法，十分详细。 游涛列举出的方法有三种，黎援朝他们计划采用的就是其中之一，以银行为主要工具。 直接收购各大房地产商手头上的在建小区和销售缓慢的小区，炒高房价后，再利用银行资金套现离场直接分钱。 而黎援朝他们甚至控制了不少银行，再让银行帮忙找人接盘，又能赚一笔。 里面还详细列举了普通人炒房的操作方式，不过普通人炒房很容易受到政策限制，像上次提的那几条就很有效。 “这些专家，还真是有奶就是娘，水平是真的高。 我干经济这么久，也想不到这些，只能照常规限制普通人手里的房产流动。 还真想不到这些人能这么搞，直接买人家公司，一个小区一个小区地买，房价一上来，直接抵押拿贷款走人。 人才啊。” 陈海不知道祁同伟这句人才到底是说黎援朝这帮人，还是说这几位刚刚被抓回来的经济学专家。 “祁副书记，接下来该怎么办？ 有两名我们是查到了他们一些违法违纪线索，有两名没查到证据。 他们之中也有人不是党员，这事后会不会有麻烦。” 祁同伟当然知道会有麻烦，但是有麻烦就不做了吗。 “这些专家，收了别人的钱就敢在内参上颠倒黑白，必须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你说，如果他们发表的这一堆正确的预测，是不是对人民有利，对国家有益。” 桌上的红色电话开始尖叫了，祁同伟转头看了一眼。 “说到麻烦，麻烦这不就来了吗？” 说完就起身准备去接电话，陈海马上放下文件，起身出去准备避嫌，祁同伟的电话内容都是有保密级别的，他一个厅级主任，听了就有麻烦。 “那我先出去了，中福集团那边还陷入了僵局，得催一催他们。” 祁同伟手刚摸上电话，听到中福集团这几个字，想到了什么。 “京州中福那边打不开局面吗？ 是那个派过去的董事长能力不行吗？” 电话还在响，祁同伟听得心烦，还是挥了挥手示意陈海先出去。 “算了，你先出去，晚上再过来汇报， 下午我还要去海子开会。” 陈海听完直接出了办公室大门。 祁同伟接起电话，对面果然是问责的声音。 “同伟，怎么这么鲁莽啊，是你抓了三个智库的专家吗？ 他们学校的领导一个个打电话过来哭诉。” 电话那边是江州前任市委书记薛安，他也是管理层中比较关心房价的领导。 “老领导，您是真不知道这些人有多过份。 下午我把他们另外写的文章拿给您看看。 简直就是一帮两面人。 不过看了他们藏起来的报告，还是有点收获的。 我猜测，这帮公子哥可能要先借着炒高江州和京城的房价。 然后拉动其他大城市的房价一起上涨，他们的主战场可能在其他大城市里。 用银行为工具，直接收购房企的债务，然后拿到这些房企的在建楼盘和没销售完的楼盘。 炒高了房价之后，直接抵押出手，套现离场。 在房价火热的时候，他们这么直接套现离场，那些城市不一定有足够的接盘侠。 这些楼盘只要拖个一两年，很可能会资金链断裂，直接变成烂尾楼。 听了祁同伟的预测，电话对面陷入了沉默，良久才重新开口。 “你说的有什么依据吗？ 真的会变成这种情况？” 祁同伟拿起游涛写的预测报告，在结尾他已经写的很清楚了，绝对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炒房客们收的楼盘可不在乎好不好卖，他们只在乎能不能在银行估上价格。 以他们的人脉关系，银行里都是他们的自己人。 “依据就是这几位所谓的专家，自己写的报告，只不过他们交上去的是另一份报告。” “你在你办公室？等着，我现在过去。” “可是下午我还要去开会的。” “我给你请假，等我过去。” “是。” 分割线 京州中福。 齐本安的上任之路不算很顺利，第一天的上任大会就有好几名干部不来。 齐本安正在思考来之前季昌明交给他的一些调查报告，这京州中福还真是某某县内无好人啊。 进来就是狼人杀的局面，石红杏和陆建设手里到底有没有那个失踪的笔记本，里面应该一堆对他们不利的证据。 下属几个公司，京州能源昨晚就有个矿发生了透水事故，还好两名工人被救了出来。 能源公司的老总是党委副书记总经理石红杏的丈夫牛俊杰，上任大会就迟到，外人说他是牛大炮，性格粗犷张扬，口无遮拦。 京州能源拨给京州市政府的五个亿棚改资金，至今杳无音讯，还得找这个老牛试探试探，省纪委给的报告上显示。 京州市副市长林汉和京州中福某位领导商议之后，暂时把这笔钱转了回去，钱在哪里成了罗生门。 现在京州能源面临戴帽要退市的风险，一大堆麻烦啊。 市值不足十年前的十分之一，两个矿的生产都停了，大环境不好，一顿煤的利润还买不了一箱矿泉水，不生产还好，一生产就是亏损。 来之前京州能源的工资还没个着落，京州能源的老牛找到了齐本安和林满江的师傅程端阳到集团总公司要了一个多亿，才有钱发工资。 还好昨晚那两位工人没出事，出了事齐本安刚上任就得背锅。 这京州中福里干部虽然多，到底谁能信任，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第946章 踢皮球 整个京州中福旗下七十六家子公司，一大堆都有问题。 京州证券巨亏十五个亿，连句完整的辩解都没有，报告上含糊不清，省纪委那边猜测存在利益输送。 该怎么打开局面呢，齐本安感觉自己头大如斗，问题太多了。 集团党组书记，董事长，齐本安那位敬爱的大师兄，到底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七年前，大师兄林满江就是从京州中福董事长的任上调任集团总经理的。 齐本安上任的下马威还没结束，石红杏连办公室都没给他准备好，最大的那个办公室她自己用着呢，齐本安只能在京州中福旗下的酒店里住着，顺便办公。 也正是这个消息传到陈海耳朵里，一度让陈海有点不敢置信，直接开口质问季昌明了。 “老季，这就是你说的能打开局面的干部？ 怎么这么憋屈啊，堂堂党委书记兼董事长，居然连办公室都没有，要在宾馆办公？ 我突然没什么信心了，刚刚祁副书记还过问起这个事情，我怎么回答啊？ 说这个新任董事长很能忍，我们继续等等？” 陈海在看了那些专家报告之后，才清楚祁同伟面对的敌人，是怎样一群怪物群体，那是过去三十年在国家真正呼风唤雨的群体。 他现在面对的是其中一个小战场，祁同伟则是统领全国战局的总司令，现在他这个小战场陷入了焦灼，要是影响了大局。 陈海有点焦急起来了，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不那么客气，面对副部级的季昌明也是一副质问的语气。 “你们不是查出了不少线索吗？ 直接让那个齐本安配合抓几个人，先打开局面看看，就算打草惊蛇也要把这个水搅浑看看。” 季昌明听了陈海这个命令的语气，心里有点不舒服，他季昌明好歹是副部级常委，哪怕是下级机构，论年龄论资历也就比陈岩石小了二十岁不到，被一个小年轻这么命令，还是个刚刚当上主任的正厅级年轻干部。 回答的语气也有点不客气了。 “陈主任，他们不是地方干部，我这里也没有确凿的证据，都是林汉嘴上说的，怎么抓人？ 你让国资委那边催催齐本安，实在不行派个新任纪委书记过去帮忙，他们公司那个纪委书记不是刚刚跳楼自杀了吗？” 说完挂断了电话，季昌明还自言自语，小屁孩，还指挥上我了。 不过季昌明嘴上虽然发牢骚，却不敢对这件工作怠慢，要是祁副书记过问起来，这个小年轻陈主任告妖状怎么办。 想打给祁副书记解释一下，想想又有点不敢，还是打给中福集团的张继英了。 “张书记，这位齐本安董事长，上任也有几周了，什么时候需要我们配合啊？” 季昌明可不会跟陈海那样鲁莽，对着其他系统的同僚讲话这么不客气，张继英一听就明白了，这是省纪委有点急了。 “京州中福的情况实在有点复杂，还需要一点时间让齐本安站稳脚跟。” 季昌明想了想，还是把他刚刚想的建议说了出来。 “我看齐本安董事长可能有点势单力孤。 京州中福不是缺了个纪委书记吗？ 不如直接派一个助手给他，怎么样？” 张继英陷入了沉默，一时半会儿她还真没人可派，集团党组上次的会议仓促决定让党委副书记陆建设暂时分管着纪检。 但这个办法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最好是派一名闯将进去。 “可是，我这里也没合适的人选，季书记，您那边有没有人选，干脆你们派个干部过去？” 季昌明听对方把问题抛回给他，内心有点恼怒，但做事又不是开玩笑，还是忍住了。 “我们省纪委并不合适，我们和你们国企又不是一个系统，没有这个先例，强行调人进去，会不会引起你们集团总部的不满？” 张继英也一时之间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对方可是副部级的领导，这个行动是国资委纪检组和汉东省纪委联合的行动，对方对等的官员应该是她的上司副部级的徐长青才对。 “那好，季书记，我知道了。 我这边物色一下，找一个有冲劲的纪检干部配合他。” 季昌明听了这话，满意地挂了电话，他不是不能派，而是不希望自己冲在第一线面对林满江，他只是汉东省纪委，明年他季昌明也得退二线去政协了，冲在前头干嘛。 本来卷入那位纪委副书记的任务，就不是季昌明自己愿意的，只是上上下下，从汉东省委到上面纪委，没人在乎他的感受啊。 这些出头的事儿啊，还是留给他们国企自己，本来就是他们自己反腐，其他部门配合而已。 季昌明却没想到，对方也是这么想的，选来选去在中福集团内部也没个合适的人选，问题最后还是上交到陈海这里。 陈海听着徐长青的电话，回想起前几天和季昌明的电话内容，心里别提多膈应了，一群老狐狸，什么问题都要上交，自己片叶不肯沾身。 “那好，徐书记，京州中福纪委书记是什么级别的干部，我来选个人下派过去。” 国资委那头的徐长青听了这话，顿时有点不习惯了，这些事本来就是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报到上面领导那边，领导直接指派的，你一个监察室主任，直接答应了？ 这合适吗，你有这么大脑袋吗？ “陈主任，要不，和祁副书记汇报一下？” “不需要，中福集团是我们监察室的任务，我有充足的自主权，我派个人到你们国资委那边，你们以国资委的名义下派，搞个什么交流计划之类的。 我这里会出个函，方便你那边背书，怎么样？” 徐长青想了一下，只是一个函，不是正式文件，看来这个年轻的监察室主任还是有点水平的。 如果陈海冒冒然下发了一个交流任职的文件，那麻烦就大了，因为国资委下属国企好几百呢，有正式文件他们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九五年祁同伟主持防汛抗台工作 第947章 派个人下去 如果各位厅长能有幸做上面部委的部门负责人，就必须要学会油滑，就像此时的陈海一样，如果他冒冒然下发了一个国企纪检组任职交流的文件。 那一直笑脸相迎的徐长青可不会客气，他直接能拿着这个上级纪委下发的文件，到国资委内部要求对下属众多国企开展任职交流，这样他就能把自己的徒子徒孙一个个安插到这些超级国企的纪检组里，那时候权力可就大了。 这些高级官员就算不争夺金钱这些利益，但是争夺权力已经刻进了他们的骨髓，属于本能。 如果他们没有争夺权力的技能，他们也上不去现在这个位置。 如祁同伟一样，他只是预知了这二十年来的局势发展，并且制定了更加准确且高效的计划，论起争权夺利来，祁同伟比徐长青要高明许多，所以他现在更年轻，位置更高。 陈海虽然跟着他那个花岗岩脑袋父亲，也就是陈岩石学了不少坏习惯。 不过经过这么多年的锤炼，尤其是跟在祁同伟身边，陈海还是有点头脑的，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命令这些副部级的纪检组长，纪委书记，靠得就是上级纪委代表的这个名头，靠的就是他背后站着祁同伟。 不然人家级别比他高，年龄比他大，资历比他深，凭什么听他一个小年轻指挥，万事都要谨慎，不能留下口子，不然等事情出现麻烦的时候，直接会变成祁同伟的麻烦，那陈海就有大麻烦了。 徐长青略带失望，小年轻有点不好骗，算了，还是不主动掺合这个事儿，按照刚开始的计算，把问题交到陈海这里，他本来就是想着如果林满江有所不满，过来质问他，他也能推给上面纪委。 就说他们有这个任职文件，哄骗哄骗就行了，难道林满江还敢去中枢纪委求证吗？ 林满江的屁股不干净，徐长青是一清二楚的，要是他自己跑去中枢纪委，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如果被扣下来配合调查什么的，他还能上位做汉东省省长，屁股底下这个董事长都不知道能不能坐稳。 “京州中福是正厅级的架子，董事长和总经理都是正厅级，纪委书记是副厅级。” 这国企的级别还真高，跟他这个监察室一样的架子了，只是陈海自己资历不足，无法兼任纪委常务委员，整个监察室正厅级的可不止他一个人，另外两名副主任也是正厅级的待遇，还有副厅级的侦查员若干，可比地方一个国企兵强马壮多了，实权也大了不少，只不过穷了点，监察室聚餐都是干部们自己凑钱，凳子坏了，也是陈海自己在小店里花钱淘了个凳子腿儿，自己乒呤哐啷按上去的，不像地方国企钱都花不完。 纪委嘛，职责特殊，任何违规行为都可能被人放大，在里面上班人人都表现得很低调，祁同伟这个副书记还整天穿个假名牌的行政夹克，上面英文标识都是故意拼错的，就像是adidas拼成了大傻滴一样。 沙发坏了挪到一旁角落去，客人爱坐不坐，听说前几天那位领导过来就吐槽了，祁同伟办公室的沙发怎么这么破，回去就让事务管理局拨了一笔款子，看来能换新沙发了。 “也就是说，派一位副厅级的干部过去，我知道了，我尽快选人。” “那好，陈主任，我就静候佳音了，随时听你指挥。” 挂断电话后，陈海有些恼怒得锤了一下桌子，桌子hp-1，感受到不少挫败感。 “一群老狐狸。” 祁同伟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总是那么游刃有余，没有人敢扎刺，连小动作都没人敢做，怎么他陈海就差这么多。 哪个官员都敢跟他玩玩心眼子，他们的意图谁看不出来啊，无非看他年轻好欺负。 陈海发了一分钟呆，本来想拿着文件去祁同伟办公室汇报一下，转念一想，祁同伟正在指挥全国多个省份的官员，烦恼怎么打赢这些天龙人炒房客，算了，还是自己解决。 “让程度处长过来。 过完年刚刚四十岁的程度，正在忙着工作，上次出马连续抓了三名学者之后，最大的麻烦还不是审讯，而是这些学者留下来的一大堆资料，看得人头晕眼花啊，写的都是中国字，连在一起就需要点水平来理解了。 还好纪委不缺高材生，每年选调过来的人数不少，程度还能找到人帮忙看资料。 “处长，主任让您过去一趟。” 戴着眼镜还在处理文件的程度，气质已经和前世大不相同，什么土壤种出什么样的花。 前世他做片警的时候，跟着赵瑞龙等人瞎混，做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只靠取悦赵瑞龙就能步步高升，自然顺着这个框架越来越狂妄愚蠢。 不过今生他担任了祁同伟的秘书之后，加上环境变化，晋升的要素变了，他也只能跟着改变，学会了不少。 老实工作，向对的领导靠拢，这都是他新学会的，他老家那个表弟常成虎，好像已经十来年没怎么联系了。 程度在京州市局做督查大队大队长的时候，就基本没什么联系，也不愿意给瞎混的表弟擦屁股，因为祁同伟就是这么做的。 交代好手头的事情，把文件归置好，程度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这才走向陈海的办公室。 程度看着陈海拿过来的任职交流函，身体甚至忍不住颤抖，副厅级啊，这个机会就这样来了。 果然，当初果断跟着陈主任来纪委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越是靠近权力的中心，越有机会。 如果他还窝在京州市公安局，整个公安局副厅级实职干部也才两名党委副书记，享受副厅级待遇的不算，他一个被抛弃的秘书，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啊。 “陈主任，我愿意 去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陈海还没开口呢，听到程度的表态，有些错愕，他好像低估了下面干部进步的决心，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么好运，有个好学长。 第948章 窃听 虽然去京州中福做纪委书记，明显就是空降去排雷的工作，但是正处级的干部能直接上副厅级啊，这是普通人一辈子都等不到的机会。 哪怕是可能粉身碎骨，也要试一试不是吗。 之所以说陈海这些世家子弟心智不坚定，就是因为他们比农民家孩子有更多的选择。 如果陈海面临同样的选择，他可能不屑一顾，祁同伟也不会怪他，到了年龄也会给他机会再上一个台阶，打仗的时候围三缺一不就是利用了人们还有逃命这个选择的心理吗。 不过对于程度这样普通家庭的孩子，上面也没有一个好大哥保驾护航，他就必须谨慎做好每一个选择，抓住每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才有机会上去，他们的人生都是破釜沉舟的战斗，没有逃生机会。 “我得提醒你，京州中福的情况不算好，可能领导班子除了新任董事长齐本安值得信任，其他人都是你潜在的敌人。 要调查他们贪污腐败的证据，就得做好时刻独立斗争的准备。” 陈海还是提醒了一下，其实这句话都多余，程度如果这次不选，祁同伟早就觉得他的能力只能做个处级干部，他这一辈子可能就没什么机会了。 哪怕这次下去，就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铁桶僵尸，面对后院各种高达，奥特曼，程度也必须一往无前，吃掉戴夫的脑子，他才有一丝生机。 “我知道，我在京州市公安系统待过不短的时间，很清楚京州中福下面几十个子公司贪腐严重。 每年省公安厅和市公安局都要收到不少报案，只不过因为央企的管辖问题，大多不了了之了。 但我这次不是孤军奋战，有陈主任在背后支持，有祁副书记做思想指导，我不可能输给那些贪官。” 程度说得有理有据，还慷慨激昂，陈海不自觉鼓了两下掌，随后觉得有点尴尬，又停了下来，假装忙碌看了两下文件。 “说得很好，但是最后还是要事儿上见，你懂。 哪怕你付出了再多的努力，结果如果不好，可能你以后就只能在国企系统里混了。” 程度坚定地点点头，说实话，他已经比很多官员幸运很多了。 这几年干纪检工作，见过不少贪官的起家录。 有些贪官是靠给上面领导跪下叫干爹干妈，才获得一丝机会的。 有些贪官是给领导当牛做马，甚至做情人才有一点点机会。 像是给领导的父母跑跑医院，挂挂号，买买药，兼职护工，那都是小意思了。 他程度能靠工作上出成绩就获得机会，已经是比他们幸运不少了，不说远的。 众所周知，他们的分管大领导，祁同伟副书记，年轻的时候为了调到京城工作，也是参加缉毒队，拿着枪和毒贩拼命，中了三枪差点连命都没了，才有的今天。 程度觉得自己能获得这个机会，应该高兴的啊，看陈海的表情好像应该严肃点，那就严肃点。 这就是思维方式的不同，总之，程度领到了这份任职交流函，第二天就开开心心收拾了行李去国资委报到去了。 当天他就到了京州中福，效率高到离谱，本来任命一名干部，尤其是重要分公司的纪委书记，中福集团党组需要开好几次会。 来回纠缠，林满江要试探是不是老董事长朱道奇的意思，张继英也要试探林满江愿不愿意。 不过林满江看见祁同伟签字的交流任职函，马上就怂了，一点废话没有说，直接通过了这个任命。 陆建设才刚刚兼任了几个月的纪委书记，马上就被拿掉了，这让他很是不满，连连打电话给他自认的上线，副董事长靳支援诉苦。 不过靳支援一句话就让陆建设的牢骚话堵在了嘴边。 “人家是中枢纪委的干部，下来镀金的，你就算不理解也要理解。 配合配合人家的工作，搞不好人家还是某位领导的子侄，心情一好就提拔你了。” 不过很快，这位京州中福党委副书记就不这么想了，因为程度的路子很野，第一个就盯上了他，整得他欲仙欲死。 齐本安算是松了一口气，季昌明和张继英一直说上面纪委会支持，支持的，实际上却没看见他们俩做什么事。 这导致这段时间齐本安有点焦虑，没想到上面纪委的支持还是真的，居然真的派了一名侦查处长下来，哦，现在是京州中福纪委书记了。 就像地方上的下派干部那样，人家的组织关系还是挂在国资委纪检组的，天然就比他们高级一点。 程度看着齐本安这位董事长兼党委书记的办公室，连掩饰都没有，摇了摇头。 难怪上面对这位齐本安没什么信心，哪里见过一把手被排挤到在宾馆房间里办公的啊。 这也太怂包了。 齐本安当然也注意到了程度摇头的样子，只能给自己挽尊说。 “集团办公楼那边还在装修，只能暂时先在这里委屈一下。” 程度还在上下打量着这个宾馆房间，装修倒是挺奢华的。 “董事长，这话假了点，咱们就别自欺欺人了。 无非是石红杏不愿意让出自己的办公室，拿了间杂物仓重新装修，糊弄你呢。 我怎么一来就有办公室呢。” 程度一边踱步观察着房间内设施，一边直接嘲讽齐本安这位新任一把手，齐本安也只能苦笑，人家是钦差大臣，还能怎么样。 突然，程度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的手机是纪委特配的，有检测窃听的功能，只要靠近信号源，就会发出震动。 可能是误触，程度不信邪的走了两步，又后退两步回来，这下确信了，真的有人在齐本安的房间里 装窃听器。 这京州中福的水还挺深的啊，不过程度也是老警察了，不动声色地坐回原位。 “京州中福情况复杂，我也不愿意和他们计较这些，现在正在全力熟悉情况。” 齐本安见程度走来走去的，有点焦虑，这人啥毛病啊，一点不稳重。 祁同伟获得赵老板认可的时期，作为区长做出了很多成绩 第949章 发现监控 就在齐本安还在滔滔不绝说着情况的时候，程度咧嘴一笑。 “董事长，我有些饿了，一起出去吃点夜宵不？” 说是询问，程度却没给齐本安拒绝的机会，很是流里流气地揽住齐本安的肩膀，就拉着他出去。 齐本安当然不想去，短暂的接触下，他对程度的印象也有点不好，这人靠谱吗，上面领导怎么会派他过来。 “不了，不了，都十点了，程书记，要不就下次。” 齐本安还是拗不过程度，被拉了出去，直到上了车，程度的表情顿时变了。 从兜里掏出自己的特殊手机，打开界面一看，两条窃听信号预警。 “齐书记，你看这个。” 齐本安在文宣干了很久，对世事险恶没有充足的认识，一时间还没理解这意思。 “窃听视频信号预警，这是什么啊？ 程书记。” 程度看着这个天真的家伙，有些无语。 “意思是有人在你房间里装了视频监控，还装了多个窃听装置。 我这个手机是纪委发的，有检测这个信号的功能，专门为了办案用的。” 这下齐本安就是再天真也反应过来了，他只是过惯了太平日子，并不是傻子。 “这到底是谁啊！做这么卑劣的行为。” “你现在回想一下，上任这一个月来，有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涉密的话。 这很重要，关系到这些贪官到底掌握了多少情报。” 齐本安听着程度的话，嘴巴不自觉张开，显然是有点无法接受现实，他居然会被监视监听，就好像电影里那样的谍战。 做了一辈子平安副职的齐本安，斗争经验显然浅薄得很，如果不是张继英对于她自己派系力量的私心，谁会让齐本安这么一个怂货书生来这么重要的地方当一把手。 程度推了一下齐本安，把他拉回了现实。 “董事长，董事长，你干嘛？” 齐本安此时才回到现实，他此时才认清，这是残酷的政治斗争啊，贪官们一屁股污泥，只要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如果他此时行差踏错，很可能也会身陷囹圄，这是真实而又残酷的世界，田园同志不就是因此抑郁导致自杀身亡的吗。 “没事，只是在想到底谁会监控我，我这么一个刚上任还没几天的透明人。” 程度其实看出了他这位搭档的不靠谱，但是这里是国企，和地方是完全不同的生态。 如果他自己冒冒然下去当纪委书记，还要查上级集团公司的一把手，只怕会受到上上下下的全面挤压，能全身而退都是奢望。 程度需要这个书生搭档，只能安慰他。 “都是常有的事，我在上面监察室的时候，下地方调查还会受到死亡威胁，下榻的宾馆收到了一枚子弹。 不过你猜怎么着，我把子弹拿去公安那边检测，在上面检测了一小枚指纹，直接抓到了人。 不用高估这些贪官，他们才应该害怕，越是害怕，他们犯的错就越多。” 程度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以前办案的事情，尽量把语气轻松化，以安抚齐本安的心情。 当晚，陈海就收到了程度的报告。 “你说这个齐本安一上任就被全方位监视了？ 还真有点意思啊，他不是他们自己人吗？” 程度还坐在车里，齐本安已经去家里睡觉了，他在京州有家，他老婆就是京州时报的社长兼主编。 只不过刚来比较忙，还没有个办公室，于是就发扬风格，直接在中福宾馆睡觉，睡醒了直接办公。 但是被程度这么一提醒，房间内居然有监控，把他膈应地还是回了家睡觉。 “我觉得他们中福内部有路线之争。” 程度虽然来的时间短，今天才刚上任，但已经收集到不少信息，很多信息要真正身处局中才能探知到。 “怎么说？” “前任董事长朱道奇和现任林满江的路线之争。 二人虽然是舅甥关系，但是行事风格大不相同，在任上的思路也不一样。 林满江有些排斥朱道奇一系的人。 像是现任集团党组副书记兼纪检组长的张继英，就是老董事长一派的领军人物，下面主要集中在江州中福和香江中福，也就是他们老总部里。 林满江一系被称为林家铺子，也被称为京州派。 重要人物如林满江和靳支援等等都是京州中福出身的干部。 齐本安比较特殊，虽然是林满江一起长大的小师弟，但是跟随过老董事长朱道奇，做过朱道奇的秘书，政见方面更加倾向朱道奇。 现在不知道这个监控到底是京州中福里哪位安装的，还是林满江指示安装的。 不过我觉得，齐本安知道了这个监控存在后，很可能无法保持镇静，会露出马脚。 下一步怎么办？” 陈海听完程度的叙述，看向了祁同伟，此时他正好在祁同伟办公室里汇报情况。 祁同伟思考了几秒钟，直接开口了。 “程度，我是祁同伟。” 程度是不知道祁同伟也在电话机旁的，听到这个声音，不自觉在车里坐直了身体。 “是，领导！” “既然齐本安没那个心理素质，那就踢爆这个事情。 明天你就报警，大张旗鼓让省公安厅刘礼仪带人过来，彻底调查。 当然，不需要一个结果，你就直接把这个事情诬陷到京州中福哪位头上。 不需要确实的证据，直接把人拉出来吓唬，哪个心理比较弱的，你就诬陷给他，制造压力。” “是！我明白！” 说完，电话已经挂断了。 祁同伟一天事情很多，此时已经很晚了，也还没下班。 最近他频开多条战线，第三监察室兵分两路，一路抽调了不少人进驻江州市建委正在专题巡视。 另一路由李海鸟带队，杀到了汉江省，金新凯那边已经杀得头破血流了，直接拉下马两位退休副省级干部，清算他们在任上的事情。 现阶段上面领导说暂时缓一缓，女一把手石亚楠已经跳脚了，觉得金新凯这个省长太过霸道，太过咄咄逼人。 第950章 五，十五，四十七 同煤集团的案子还好算是暂时结束了，中间牵连了两名藏在后面的公子哥，后续还要和一批老干部扯扯皮，看看到底判他们几年。 其实这些公子哥最麻烦的就是他们藏在暗处，还集结了很强的关系网，利益集团，必须要扎实的证据让其他人都闭嘴。 而体制内的干部，其实更好对付一些，因为违规违纪的话，纪委可以直接下手，就看上级批不批而已。 另一个战场中，华神集团内部也爆发了轰轰烈烈的改革大戏，新上任了一个强势一把手，最近第七监察室一个副主任正在全程配合这个新任一把手理清里面的利益链条。 这也是一场硬仗，这位一把手是地方的市委书记调任的，风格强势，雷厉风行，被上头寄予厚望，动作也很快，祁同伟立马指示第七监察室派出小组赶往当地。 也不止祁同伟分管的领域和地区，整个纪委二十几个监察室，全部动了起来，第一副书记亲自盯着铁道部改组的计划，听说一把手已经被抓了，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这些食利阶层感受到的压力并不是一两个人或者方面的，而是全方面对他们的排斥感，不然的话黎援朝的计划也不可能运行地这么快，行动进一步加快，退出来的利益阶层就越多，黎援朝他们能吸收来的资金就更多。 国企的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其中利益牵扯甚大，每个都是一场持久战。 薛老板上次和祁同伟长谈之后，真的对油气公司产生了兴趣，几次试探祁同伟能不能爆破一次油气公司。 不过祁同伟现在是有心无力，那边的体量实在太大，利益牵扯比中福集团还要复杂。 这么多战线同时开战，祁同伟作为中枢指挥的，时刻都要掌握最新的情况，就像是此时程度汇报中福集团的案子进度一样。 祁同伟拿着钢笔挠了两下太阳穴，开口说道。 “中福集团那边，我们还是按照上次商量的来。 一步步进逼，不要逼的太紧，要给他们一些喘息的空间。” 手上的纸张上写着几个数字，五亿，十五亿，四十七亿，两百六十亿。 如果林满江在这里的话，顿时就会明白纪委这边已经大概摸清了他的底细。 五亿是京州中福用在矿工新村棚改的资金，不翼而飞。 十五亿是京州金融亏在股市里的钱，其实还不止这点，零零碎碎还有很多。 四十七亿是京州能源买两个烂桃子的钱，两个烂桃子正是两个如今只值十五亿的煤矿。 两百六十亿是香江中福和某家香江企业开发的商业地产，现在这座楼被秘密抵押给了某家境外银行，价格是两百六十亿，这个钱现在在哪里。 其实祁同伟猜都猜得到，这两百六十亿就是拿给那些公子哥炒房去了，不过这栋楼的实际价值远远不止这么多，最少也值四百个亿。 越是调查，越是发现这帮人的胆大包天。 “陈海，这帮人简直无法无天啊。 国有企业的资产是全民所有的，是人民的财产，现在他们一帮打工仔，把这些钱都当成自己的了，疯狂网购兜里揣。” 陈海也是心情沉重，过去那些贪官贪个几十年，蚂蚁搬家一样，也顶多搞个几亿，每次查到他们家里藏的那么多钱，还要感慨老半天。 现在查到这些真正的硕鼠，一口居然能吃这么多，几个亿，十几个亿，四十几个亿，两百多个亿，这又不是欢乐豆。 “我打斗地主的时候，欢乐豆最多也才几个亿，我都紧张死了。 他们居然轻轻松松拿出来几百亿。” 祁同伟却笑了，好像有些自嘲地笑。 “两百六十亿啊，如果审计了全面几十年的账目，这个数字只会更加可怕，这些超级国企掌握着国计民生，却沦为这些人的提款机。 就这么被抵押挪用出来了，这个林满江，简直疯了！” 祁同伟捶了一下桌子，毫不掩饰他的愤怒。 “你马上出去部署，派人去香江的事宜，务必要调查清楚。” 陈海点点头。 “是，我马上准备。”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祁同伟还是不敢置信的，但香江那边传过来消息来源却十分可靠，是美国那边的人传过来的。 祁同伟抓起电话给薛老板打去了电话，自从年初那次巡视地方之后，上面默认祁同伟的工作向薛老板汇报了。 “领导，这个消息很是吓人啊，不止是中福集团，还有某银行等几个公司，最少挪出了两千亿资金。 不管这个钱是不是拿来炒作房价，他们这些人能这么轻松挪用这些钱，就很可怕了。” “几个银行我已经收到消息了，中福集团具体数字你知道吗？” 祁同伟看着自己收到的消息。 “两百六十亿，是通过一家境外银行，抵押了香港中福的一栋商业地产。” 薛老板那边显然知道的更多。 “这个钱应该是某些人骗过来的？” 祁同伟疑惑了。 “骗过来了？什么意思？” “我听到一个消息，林满江想转到地方做省委副书记，但是他在上面没有过硬的关系，这个钱挪用给某些人，交换条件就是帮他跑关系，安排转地方的事情。” “这事不是民间消息吗？说是林满江和汉东省的副书记李达康结成了同盟，他们子女也在谈对象，他们正在找上层关系。 一个做省长，另一个接班做副书记。” “民间消息不是空穴来风啊，已经有人拐弯抹角来见我了，说的就是这两位同志怎么优秀，这个那个的。” 祁同伟马上被逗笑了，这就是这件事的核心笑点所在，你在下面不知道上面的情况，胡乱找人说情，殊不知上面早就盯上你们了。 “那领导，您肯定不给他们办事儿的？” “你胡说什么呢，选人用人都是有严格的标准的，他们这样的干部，还在妄想。” 当年的高育良也是如此幼稚，总觉得赵立春给他写了推荐信了，就是妥妥的了。 1998年祁同伟调任公安部布局汉东 第951章 吃了多少吐出来 高育良当年的劣势就是完全不了解上层的政治生态，不知道究竟谁能决定他的命运，上面对他的看法到底如何。 只以为赵立春这么一个退二线的干部，还能影响上面的决定，让他做正职。 在管理层眼里，每个地方的副职重要性远远比不上正职，像是李达康这样兼任重要城市一把手的，或者过去的祁同伟那样，兼任天下第一区区委书记的，上面还会高看一样。 其他副职也就是两名主官的助手而已，李达康虽然能力不错，但是祁同伟已经给他打了低分，其他领导又不熟悉他，不出意外绝对不可能有机会上去的。 能平稳落地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林满江更是如此，作为重要国企的一把手，他居然和那些公子哥勾结不清，长明保险的两个大股东其实就是林满江和黎援朝，只不过二人都是代持的隐形股东。 香江中福和一家当地合作的地产公司，也是二人作为隐形股东，有了黎援朝的支持，加上朱道奇的外甥身份，林满江才能从京州矿业（京州能源原身）一个小小的工人，一步步成长为集团董事长，党组书记。 这次黎援朝主动提出帮他跑关系，代价就是以他们公司在香江那栋商业地产的份额作为抵押，搞一笔钱出来，什么用途，各位厅长心知肚明。 “领导，您的意思是。 这个帮林满江跑关系的人，其实知道林满江没有机会，他就没想过归还这笔钱？” “不对，他确实清楚林满江毫无机会，甚至知道盯上林满江的就是你祁同伟。 那小子的家族关系还是很扎实的，虽然没了多少影响力，消息还是非常灵通的。 他没想归还的从来不是钱，他不缺钱，事情办完他就打算还钱，他不打算还的是那栋大楼。 因为涉及国有资产，香江的商业大楼又非常特殊，正常途径很难从国企手上买到。 这次他就是想从中福买到这栋楼，刘备借荆州嘛，事后还钱就是了。” 这些人的套路相当深，祁同伟也是佩服，祁同伟虽然对经济挺懂的，但那是对宏观经济的见解，具体企业经营他是一窍不通的。 “总之就是对方抓住了林满江急切的心理，提出了这个交易，打算事后直接拿了这栋楼，算是强买强卖。 但是现在他们挪用国有资金，这是事实？ 不能直接抓这位吗？” 领导否决了这个选项。 “不能啊，人家又没有公职身份，名下也没有多少财产，只是个普通人，所有行为和资产都隐藏在水面下，不能轻举妄动。 而且兹事体大，抓了对方简单，后续引起的社会动荡，经济波动，必须要考虑。 “那些公子哥我会去烦恼的，如果你找到直接证据，那就抓人，没找到，我会去和他们谈谈怎么花钱保平安。” 祁同伟一听这话，也对，国家是依法治国的，就算知道那些人在背后，没有证据也不能乱动，不然以他们的影响力，整个经济会不会乱起来，犹未可知。 猫抓老鼠，谁露出了马脚谁乖乖认输，这是游戏规则。 而官员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在体制内部，直接受上面管辖，做的很多事也很难隐蔽。 “那，老领导。 林满江到底该怎么处理？” “这个你来决定，你是纪委的副书记，负责党务监督。 你要把他强制退休也好，送进监狱也好，只要你抓到了他的尾巴，这些都由你来决定。” 新领导的风格和过去的赵老板大不相同，放权力度更大，气度也更加宏大。 “那我简单汇报一下我的思路，可别说我自作主张啊。 林满江是国企的一把手，国企是人民的财产，全民所有的产业。 他保管财产不到位，这是他的责任，无论是进监狱，还是坐冷板凳。 我都要他一步步把钱给人民还回来。” “有点意思啊，那你制定行动方案，有结果了跟我说。 具体你怎么做，我不多管，需要哪个部门配合，你打给书记处，我来协调。” 这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祁同伟也感觉肩膀上的责任很重。 “是，坚决完成任务。” “至于油气集团，你不愿意缠在这个事里就算了，等明年，我让你的继任者来干。 你前段时间放话的效果不错，那几个炼油厂的股权连夜发生了变化，不少私人老板接手了。” 祁同伟继续苦笑。 “领导，其实我猜他们是想抽钱出来炒房。” “不管怎么样都好，炒房的事情已经准备成立专题领导小组，不管你做不做这个副书记，都给你挂个名。 谁愿意为国出力，谁明哲保身，大家有目共睹。 就这样，早点下班回家。” 电话挂断了，祁同伟摇了摇昏沉的脑袋，想起已经在办公室住了两天了，身上的衣服都有点臭了。 “回家，回家。” 走到门口，警卫小虞已经坐在椅子上做点头党了，也就是将睡未睡的状态，他和小梁也连着加班好几天了。 “走了，下班了。” 祁同伟敲了敲小虞的桌子，一下子把他惊醒了。 小梁则是还在处理几条战线汇总来的战报，听到祁同伟的话，摘下眼镜站起来。 “都先回去睡觉，安排好值班的人就行。” 分割线 程度收到了领导的指示，自然是坚决照做，一大早就找到了齐本安。 “董事长，监控的事情，我觉得可以利用一下。 我们这样做” 齐本安惊讶地看向程度，最后还是同意了这个事，他知道自己知道了监控的存在，肯定表现会僵硬，难以保持平常心。 程度假装汇报工作的时候，不经意找到了监控的存在，直接当着董事长办公室职员们的面就发飙了。 “这京州中福还是不是我们党的天下了！ 居然有人敢监视新上任的董事长！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 说完，表演完，程度当场拿出手机报了警。 第952章 就决定是你了 京州中福的两名党委副书记也很快赶到了现场。 石红杏略带责怪地质问她的新上司齐本安。 “董事长，为什么不拦着程书记，这是我们集团内部的事情，报警干嘛？ 还嫌京州中福的脸丢得不够吗？” 齐本安一时有些搞不清楚到底他是一把手，还是石红杏才是这个党委书记兼董事长。 搞不好这东西就是你石红杏安装的，你还要倒打一耙，这句话也激起了齐本安的怒火，本来他也有些犹豫程度直接报警会不会不好，现在他也想事情闹大看看，到底这东西是谁安装在这里，谁想陷害他齐本安。 “安装监控监视我这个新任董事长，这事儿还不够严重啊，他们连董事长都敢监视，我们集团内部怎么处理？ 石总经理你来说说看。” 齐本安有点咬牙切齿的声音倒是让石红杏有些警觉了，这个事本来就十分犯忌讳，现在是谁出头谁被怀疑，她怎么就一时糊涂了，只能往回找补。 “董事长，看您说的，我的意思是这个事我们是不是要先让集团来处理。 既然这是您的意思，那就由您来处理喽。” 石红杏一向是阴阳怪气的高手，平时齐本安还没什么感觉，此时听见这个声音，是越发烦躁，对石红杏的怀疑增加了好几分。 他齐本安空降过来，最不满意的肯定就是石红杏了，她实际主持京州中福的工作已经五年了，做梦都想更进一步，现在齐本安挡路了，怎么能让她有好心情。 齐本安此时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说起来他还是在京州长大的，石红杏或者是下属几个公司的老总，他都是认识几十年的老熟人了，现在看他们却越看越陌生。 程度则没管这么多，他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搞事，自然没有他们这些人那么多的心理活动。 看见胖乎乎一副怂样的陆建设过来，程度眼睛一亮，预定的背锅侠来了，马上向他走去。 “陆书记，你好，我是新来的程度。” 二人在这个略带诡异的氛围里微笑握手，只是陆建设的脸色还是略带僵硬，程度则是有点高兴。 “你好，你好，程书记，来到我们中福集团大家庭。” 程度却不按常理出牌。 “陆书记，既然我今天已经到任了。 咱们做个工作交接。 像今天这种情况，也是我们纪委的管理范围，我希望等警方调查完之后，陆书记能向我说明一下，自从田园书记去世之后，我们的工作还有没有正常有序地开展” 连一旁的石红杏和齐本安都察觉出气氛不对，程度紧紧捏着陆建设的手，捏的陆建设脸都憋红了，嘴上一点不饶人，不断询问着工作。 石红杏用手背打了一下齐本安，示意他管一管，老陆看着怪可怜的。 齐本安也看出了这个意思，不情不愿地上前打圆场。 “好了，程书记，工作交接的事情，咱们开完党委大会再说。 先和警方交涉这个监视器的事情。” 程度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眼神还是死死盯着陆建设，好像在说我在盯着你呢，你个腐败份子。 这让房间内的几名干部一下子感受到了这名新任纪委书记，来者不善啊。 省公安厅的刑侦总队很快就来了，带队的却是已经调任经侦总队总队长的刘礼仪，虽然有点不伦不类，不过此时他还在工作交接的阶段，也好解释的。 “程书记，好久不见啊。” 刘礼仪进门首先和程度握手，程度这才和刘礼仪介绍。 “刘总队，这位是我们京州中福的董事长齐本安，这几位是我同事。” 完了，不说了，这让后面的石红杏和陆建设等人很是不满，为什么不介绍他们。 石红杏当场就发飙了。 “齐董事长，我还有几个合同要签，就先去工作了。” 说完就走了，好像还哼了一声，看得程度觉得这人很是有趣。 一旁的陆建设被程度刚刚一顿折腾，白嫩的右手还有点痛呢，也找个借口就开溜了。 集团其他副职看他们俩也走了，一个个都找借口跟着走了。 只剩下齐本安和他办公室的几个人还在，程度看了一眼齐本安，二人眼神对视，程度还耸了一下肩膀。 刚刚这番做派都是程度的计策，就是为了观察这些班子成员的表现，猜测到底是谁安装的监控。 石红杏虽然嫌疑很大，但是刚刚的表现都是个性的自发表现，不像是心里有事的样子。 陆建设根本是个怂包，心理承受力也很差，一诈就诈出来了，他应该没这个水平搞这个事。 那看来是别的人安装的，不过现在想到底是谁，其实并不重要。 刚刚程度已经选定了该把锅扣到谁头上，那就是陆建设，直接对陆建设施压，要是他屁股下面有屎，那就先吃一个棋子。 要是陆建设屁股底下是干净的，只是些小问题，那最少也要逼迫他合作，田园那个失踪的笔记本就必须尽快拿回来。 通过这一个小把戏，程度也大致摸出了两位党委副书记的性格特点，石红杏相当狂妄，可能是长期主持京州中福的工作，也可能她自认为是集团一把手亲信中的亲信，两人都是一起长大的，这么认为也正常。 这个陆建设看起来就没什么底气了，听说他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看来选他作为第一个对手，会是不错的选择，柿子还是得拣软的捏嘛。 就选他了，不管这个监控是不是他安装的，先给他砌生猪肉（地方俚语诬陷）。 不过这事儿不用和齐本安商量，程度已经看出来了，齐本安的性格有点书生意气，还很古板，做事不会变通，性格也有点怂，不过挺有原则性和党性，值得信任。 刘礼仪和程度也是老熟人了，二人都是京州市公安局出身，都在汉东省公安厅上过班，算是同期出道的，现在看见程度穿着笔挺的西装，摇身一变成了国企的纪委书记。 祁同伟布局汉东，下放任汉东省公安厅副厅长 第953章 吓唬吓唬 “老程，好久不见啊，这几年连连进步啊。” 刘礼仪啧啧地表示，和程度握手。 程度也很感慨，自己这几年运气算是不错的了，先是被陈海看中，提拔到纪委做侦查处长，从此打开了通天路。 可不要小看在纪委上班的这几年，程度的人脉，见识，政治智慧都在纪委获得了相当大的跃升，这就是在大衙门镀金的好处。 首先就能接触相当多高级别的领导，如果窝在汉东省公安厅，整个厅里也才一名副部级，两名正厅级实职，享受正厅级待遇的不算，而且局限在一条线里，认识的人也都是公检法司一系的，思维方式也受到了局限。 但是到了纪委之后，这几年办案，接触到多少部委的干部，哪怕只是萍水相逢，握个手，留个电话，都是人家对你价值的认可。 不说办案的时候给他们透个消息这些，这些是违规的，程度为了自己能进步，当然不敢做，但是对自己的朋友，稍微在工作上指点一番，这就是巨大的价值了。 这个指点具体为，赵司长，像这个那个行为，可是不能做的，涉嫌违纪哦。 钱局长，你某些朋友啊，我不太喜欢，人家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这是提醒自己离可能出事的干部远一点。 这些提醒不算违纪违规，也不会留下证据，也不收别人好处，但是人情却收集来一大堆。 “现在是刘总队了，厉害，厉害啊，兄弟。 步步高升啊。” 刘礼仪也在客套。 “还在公示期，低调，低调，现在还是副的。” 客套过后，二人进入正题，其实刑侦总队的干警们早就开始工作了，同行还有技侦总队的干警，他们正在用专业设备测量信号。 “刘总队，这个设备接收信号的距离在五百米内，监视器总机就在这栋建筑内。” 一听这话，在场的几人都开始紧张起来，刘礼仪开始指挥。 “封锁中福宾馆这栋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搜查，马上安排附近几个派出所抽调人手过来。” 齐本安见状有些紧张，偷偷询问程度。 “搞这么大阵仗不会出事，能抓到人吗？” 程度摇了摇头。 “出事当然不会，抓不抓得到人另说，不过集团肯定会打电话问你情况，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齐本安算是个聪明人，但是一紧张起来，就有点卡壳，有点回答不上来。 “听我的，你就装委屈，如果林董事长问你为什么搞这么大阵仗。 你就哭诉，说自己一来就被人针对了，京州的工作怎么怎么难。 不过不要打退堂鼓。” 齐本安听到最后一句话有些疑惑，以退为进不是惯有策略吗，为什么不能用。 “为什么不能打退堂鼓？” 程度撇了一下嘴，是真的没有认识到现在的情况吗。 “林董事长不喜欢你啊，连我这个新人都知道，你要是打退堂鼓，说干不下去了。 你信不信他肯定顺势答应了，直接把你调回去做文宣总监，继续让你去缅甸找什么道奇车，做个跑腿的小卒子。” 齐本安有些接不上话，因为他发现这是真的，只不过他还有大师兄滤镜，三人一起长大的，应该情同兄弟啊。 可是这几年齐本安对他的安排，分明就是坐冷板凳，就是不喜欢他嘛，只不过看在二人一起长大的份上，一直给他提职级，却从来没重用过他。 这次到京州中福来做一把手，第一个打电话的就是张继英副书记，听说任命还拖了大半个月，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了，林满江就是不喜欢他，不想用他。 程度见齐本安想通了，拍了拍他的手臂。 “照我说的做，办案我是老手，这次下来的目的也是协助你打开局面，有些难为的事情，要是集团高层问你。 你就推给我嘛，他们难道还能免了我的职务不成，我可是拿着圣旨下来的，只要没犯罪，就得稳稳当两年纪委书记，谁也撼动不了。” 有了程度的大包大揽，齐本安心里有了一丝安慰，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和师妹，现在形同敌人，对他是日防夜防，见面冷嘲热讽。 反而是程度这个刚刚认识的人，却跟他推心置腹，一起努力做一件事，没有保留地支持他。 “君子党而不群，小人群而不党，是为此也啊。” 齐本安还是有几分学识的，自言自语起来。 程度有些无法理解齐本安这个书生脑子，还党而不群，这个那个的，他下来就是为了查案的，出了成绩他就有机会升迁。 一个企业的副厅级虽然工资高，有三十二万一年，但是哪比得上地方实权副厅的风光无限啊。 程度没这么多杂七杂八的想法，做事反而果断，执行力强。 “刘总队，我建议直接封锁中福宾馆，我作为京州中福纪委书记，请求省公安厅协助我们控制中福宾馆的负责人和其他工作人员。” 齐本安一听又有些犹豫，但是想想这又是纪委书记职权范围内的行动，他没有理由拒绝。 这就是书生，做事太过照本宣科了，不过也有好处，如果齐本安稍微圆滑一点，早就被林满江拉下水了。 他这个书生还正需要程度这个小莽夫来帮忙，至于那个大莽夫呢，自然是祁同伟。 分割线 祁同伟派出的工作组已经和审计署的干部汇合，将会和公安部经侦局干部组成联合小组，前往香江调查香江中福名下那栋商业地产的情况。 陈海正在和祁同伟讨论这个事情。 “祁副书记，您既然认为这个小组去了香江也查不到什么东西，为什么还要出手啊？” 是的，祁同伟知道工作组去了香江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那边的环境和内地完全不一样，哪怕是当地廉政公署答应配合，也肯定查不到什么东西。 黎援朝在香江可不是什么没根基的土包子，相反他和当地四大家族紧密合作，势力广大。 第954章 提前落子的目的 当年黎援朝退伍分配到粤省的某进出口公司工作，就于香江中福结下了不解之缘。 他创业的第一桶金，就是靠卖批文，从香江倒卖电子表到内地开始的，那时候他有个好朋友钟跃民。 钟跃民的父亲曾经是从白山黑水一路打到海南岛的，在粤省当地有相当多的叔叔伯伯，只不过钟跃民的想法和他们这批人不同，最后分道扬镳，听说去了可可西里保护野生动物去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祁同伟从薛老板那边听到的几位大院子弟的领军人物，其中中福集团背后的巨大阴影，名字就是黎援朝。 这位从中福集团挪用两百六十亿资金准备用来炒房的，看来就是这位黎援朝了。 八零九零年代这位的名字在国内商界还是很响亮的，后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名声反而越来越低调，隐藏在幕后。 除了相关行业里的人，一般人真想不到这位六旬老人，拥有的影响力比所谓的互联网新星要强上百倍不止。 这几个互联网公司背后的股东资本，就有黎援朝的身影。 祁同伟确信这么一个调查小组，大概率就是无功而返。 “事情还是要做，打草惊蛇也是一道重要课题。 我早就和你说过我的目的，在彻底把中福集团这些蛀虫扫出去之前，先要给他们一点希望，逼迫他们把钱吐出来。 不管是程度拿着那些窃听器大做文章，还是这个调查小组，都不能让他们伤筋动骨，但是可以逼迫他们把钱吐出来。” 这一招是前世沙瑞金那里学的，那时候沙瑞金步步紧逼，强迫祁同伟和赵瑞龙拿了几个亿出来，还拆了美食城，自以为花钱保平安了，最后还是无情下手。 现学现用嘛，祁同伟现在的目的也是一步步给林满江上压力，一步步让他把五亿，十五亿，四十七亿给退回来。 榨干他的价值，再把他绞死。 “你们监察室的一大重点，我看还是在这个长明保险上面。 这个长明保险是林满江一手扶持的，他根本就是幕后的大股东。” 陈海也好几天没回家了，脸上的胡茬很是明显，受到祁同伟重用的结果就是累到不行。 祁同伟不是个特别有耐心教导别人的人，除了小梁，他就没多少门生，小梁情况特殊就不说了。 陈海则是因为前世欠他的，此时看见他力不从心的样子，还是耐心指导了几句。 “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这就像我和我儿子一起组队玩游戏一样。 我是白银的菜鸟，但是队伍里有华仔这个宗师级选手在，大局已经确定了。 只要稳扎稳打，结局不会有什么改变的，你也别害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会影响大局。 大局早在管理层确定要赶这些人出去国企生态链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没有你陈海，结果不会变，没有我祁同伟，结果依旧不会变。” 但是祁同伟没说出口的是，没有他祁同伟，这一波房价是铁定会上涨的，因为历史就是这样发展的。 只是不知道他提前吹哨，能不能有多大的变化，哪怕是此时位居纪委副书记的高位，祁同伟也没有太大的信心。 因为他现在并不分管银行这一块，如果分管银行这一块，早就带人杀到几家大型银行里面了，这些贪污的头头抓一批，再制定资金流出的限制政策，相信才能压制住这波房价的疯狂上涨。 可是他并不分管银行业啊，事情已经和薛老板说得很透彻了，不知道他那边能不能迅速出台限制政策，管控住这些即将失控的银行。 祁同伟站起来看着窗外。 “自己的位置还是太低了，在整个俗世洪流中，也只是一枚棋子。” 陈海离开后，祁同伟和小梁在下棋解闷。 是的，祁同伟消解压力的方式就是下棋。 “小梁，下围棋的要义呢，就是提前占据重要点位，挡住对方棋子的气，才能吃掉对方的子。 就像这样。” 祁同伟高高兴兴地拿走了小梁好几枚棋子，其实小梁的技术比祁同伟高了不知道多少，甚至达到了业余选手的水平。 只是祁同伟看不出来。 “领导，就像您提早几年在各省布局这样吗？” 祁同伟笑了起来，这个学生进步飞快啊。 “有进步，值得鼓励。 我从江东省，汉东省和江州市，都是我亲自待过的地方，这些地方自不用说。 重要副职不少人都是我亲自布置的，为的就是在关键时期发挥影响力。” 小梁接着又下了一子。 “那中江省和汉江省呢。” “当然也是这样，你信不信。 如果江州的房价飞涨，第二波就是中江省几个大城市，还有汉江省金川市等重要城市。 但是，这些城市说实话，并不能像江州市和汉东省，江东省那样，吸引全国的人口过去。 这些城市的房价一旦失控，就会变成有价无市的情况，失去流动性。” 小梁此时才想到什么一样，抬起头。 “房子如果有价无市，没有足够的流动性，那就会变成纸面资产。 后续接手的开发商干脆抵押给银行拿钱走人更加划算，费劲巴拉搞销售，搞不好还卖不出去多少。” 祁同伟继续落子，并且吃掉小梁好几个棋子。 “是，这种情况就是最糟糕的情况。 开发商想着快速回笼资金，直接抵押给银行拿钱跑路，上游建筑商，材料商的钱，能欠就欠。 这就叫烂尾楼，如果继续建下去，反而还要掏钱进去。 但是谁跑不掉，不言而喻。 我作为党的干部，身负重任，对我来说，永远要维护群众的利益。 只可惜很多人并不理解，他们只把为人民服务当成了口号。 这也是我教导你最重要的知识点。 什么官场知识，这个那个的，都是次要的。 要当官，首先你就要记住，人民群众是你的老板，你要无条件维护他们的利益。 如果做不到，那就早点回家种田。” 小梁听了这话，重重点点头。 祁同伟刚刚到任汉东时期，受到排挤秘密布置任务，成功打开局面 第955章 坚定立场 “现在理解我提前在两省布局的用意了，易学习和田国富二人都是党性原则较强的干部。 有他们在当地，那些炒房客想要收走这些在建楼盘，就没有那么容易。 尤其是我已经提前跟他们通过气的情况下。” 这才是祁同伟提前布局这两个省份的用意，因为这两个省份也是后续后遗症爆发的集中地，日后祁同伟真正登上高位的时候，也必须要在各省都布置自己信任的干部体系，才能更好地实行自己的政策。 同时小梁也知道了，祁同伟早在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就在布置这一局，因为他确信，这一批公子哥们一定会找机会疯狂收割一波老百姓的财富，不一定是房产，也不一定是这次国企改革。 而是看透了这批人的本质，他们就是一群寄生虫，靠着吸老百姓的血成长起来的，这是他们骨子里的本性和原罪。 小梁想起祁同伟农民家庭的出身，上大学之前听说连一顿饱饭都是奢侈，也许就是那一段时期的经历让祁同伟坚定了整治这些骑在人民头上蛀虫的决心。 其实小梁脑补太过了，祁同伟上辈子自己还是个贪官呢，他只是知道事情会怎么样发展，顺势而为，给自己捞政绩，捞上位的本钱。 手机闹钟响了一下，时间到了，祁同伟拿起手机眯眼一看，下午还一大堆事情，于是一推棋盘。 “不下了，收起了，等下还有人来汇报工作。” 祁同伟好像瞬间失去了兴趣，把手上几个棋子丢进罐子里。 “你是烈士子弟，更加要坚定自己的信念，不要辜负这么多人对你的栽培。” 小梁收好了棋盘，点点头后退走出了办公室里，眼睛里透出坚定。 小梁回到自己的位置，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之后，拿出了抽屉里的书，这是老师的选集。 “要得到群众的拥护，必须坚定和群众站在一起，就得去发动群众的积极性，就得去关心群众的衣食住行” 小梁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只有知行合一，坚定和群众站在一起，像祁副书记那样，才能真正获得群众的拥护。 分割线 京州有一条迎宾大道，过去是吴镇升做市委书记的时期建设的。 从机场一路直达市区繁华中心地段光明区，是京州市的门面之一。 李达康不用说，更是个好大喜功的干部，他上任之后，觉得这个迎宾大道风水好啊。 前前任京州市委书记就是靠着这条大道才迅速升迁，一路成为汉东省省委书记。 当年李达康在吕州也是靠着跨海大桥成为省委常委，来了京州之后李达康更是觉得他也要搞自己的迎宾大道。 不过现在迎宾大道运行地好好的，也不能拆了重建，这句话很是提醒了李达康，为什么不能拆了重建呢，当然能了。 于是李达康大笔一挥，迎宾大道拆了重建，名义就用从过去的双向两车道拓宽到双向四车道。 现在经济发展迅速，过去的双向两车道当然跟不上时代了。 作为京州市的门面担当，必须要铺设高标准的柏油路，建设新的道路景观，拓宽现有道路。 以上都是李达康的原话，反正他这个人在祁同伟看来，就是好大喜功，喜欢搞形象，搞门面，这几年他从吕州调任京州后，京州市的财政负债率节节攀升就是最好的佐证。 所以说李达康还妄想做省长，在祁同伟看来就是痴心妄想，他已经在几位老板面前把李达康贬的一文不值了，说的也是实话，肯定不可能有机会了。 汉东究竟是谁说了算，李达康都没摸清楚，还想当省长，还想让林满江接任他的副书记，就算是汉东省换个常委，这个文件也要祁同伟签字确认才能通过。 扯远了，反正李达康一开年，就再次确认拓宽迎宾大道为市政府第一号工程，大会小会地强调，去年下半年开始修建的迎宾大道，说是要今年下半年准时完成，献礼国庆。 要求高，工程量大，工期却短，李达康还要求市长吴雄飞亲自担任总指挥，他这个市委书记担任幕后总政委，今天催进度，明天问情况。 给了施工方巨大的压力，不出意外，出了意外，施工方因为赶工期，没有详细看图纸，挖断了燃气管道，遇到明火，引发了大爆炸，现场火光冲天，网络上谣言四起。 同一时间祁同伟还在办公室里睡着午觉，马上就被小梁喊醒了。 “领导，领导。京州出事儿了。” 做秘书久了就会学会几个优点，说话直接说重点，不带主观色彩，政治敏感性上佳，这些优点小梁都有。 此时他直接把手上的平板电脑屏幕放在祁同伟面前，屏幕中间平静的日常突然被一声巨响打破，接着就是冲天的火光。 祁同伟仔细辨认了一下，他在京州待了一辈子（上辈子），当然认识这是哪里。 “迎宾大道？等等，我仔细看看。” 祁同伟用手指在上面滑动了几下，确认这是少年宫附近路段，突然回想起上辈子一个事情，好像当年光明区区长孙连城，因为不给李达康违规搞土地，被他抓了做懒政的典型，从一名副厅级的干部断崖式降到少年宫做辅导员。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事情呢，无关紧要，这辈子孙连城在林城做市委书记去了，现在兼任汉东省副省长。 祁同伟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拿过平板仔细观察。 “这还是京州中福那个矿工新区窝棚区。 有没有其他视角的视频，在网上找找。” 小梁接过平板点了几下，新的视频被点开了，现场是救援的画面，不断有消防官兵和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出来。 “受伤的人有这么多？ 看来死亡的也不会少啊。再次去确认消息。” 祁同伟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回想着这个消息，好像前世没有发生过，又或者，是他自杀之后才发生的。 第956章 迎宾大道 历史好像有点改变了，虽然大体脉络没有改变。 祁同伟思考着这个问题，坐回了沙发上，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在手指上翻飞，这是他思考的习惯。 “那这件事以李达康的性子，肯定会不断催工程进度，发生这件事的可能性无限趋于大，几乎是必然发生的。 那就可以借用这件事，给李达康巨大的压力，打压他一波。” 本想抓起话筒打电话的，祁同伟却停在了半空，因为他没有理由打这个电话。 “我又不是汉东省省委书记，没有立场直接插手汉东的事情啊。” 祁同伟突然发现，自己此时的位置有点尴尬，因为等纪委副书记亲自出马的时候，肯定是直接抓捕汉东省主要负责人的时候，难道他还能越过汉东省省委直接向李达康施压吗，不可能的。 而打给高育良和沙瑞金更是不合适，此时还没到纪委出马的时候，还得调查事故原因，到底谁该背锅还没确定。 不过打给季昌明还是合适的，祁同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了出去。 “季昌明吗？ 你叫他听电话，我是谁？ 我叫祁同伟。” 汉东省这边，手里还拿着电话的林华华还有点懵，这只报个名字，谁知道你是谁啊，不过对方这个语气，应该也是领导。 于是林华华把话筒放在桌上，转身出去问陆亦可。 “陆主任，陆主任。 刚刚有个人打电话过来，对咱们书记直呼其名，会不会是什么领导啊？” 陆亦可还在整理资料，他们也在整治省属国企，最近汉东油气集团的一些黑幕被挖了出来，他们整个办公室都很忙。 “直呼其名？ 那肯定是哪里的领导，或者和老季比较熟悉的人了，你没问他是谁吗？ 老季现在忙着提审汉东油气集团的董事长，忙着呢，如果不重要你就推一推。” 林华华小跑过来说。 “陆主任，我问了，他只说了自己名字，没有说什么单位的。” 陆亦可正好整理完了资料，转头看向林华华问到。 “那他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你去翻一下汉东省领导班子的黄页啊。 没看见我手头忙着呢。” 其实林华华还是有基本素养的，接电话的时候就翻看了黄页，没找到祁同伟这个名字，她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年轻不认识祁同伟太正常了。 祁同伟在汉东上班那是九八年下半年到零四年，那时候林华华还是个初中生呢，加上祁同伟这几年因为岗位原因，非常低调，没怎么上过电视，也不会有人给一个科级干部科普最上层机关的领导是谁，离他们也太远了。 “我看过了，没有祁同伟这个名字。” 陆亦可一下子抓到了重点。 “祁同伟？ 你说祁同伟？！” 陆亦可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 “我的小祖宗啊，你快去把老季叫回来。” 林华华都转身准备跑过去了，又被陆亦可拉住了。 “算了，还是我去，你说不清楚事情。 你过去回复电话那头说，老季马上回来。” 林华华不明就里，还是茫然点点头，陆亦可知道，领导不可能会为难林华华一个小年轻科员的，让她去回话最合适不过。 她自己则是小跑了几步，赶到了审讯室。 “季书记，季书记！” 季昌明还在忙着呢，高育良布置任务，让他尽快清理汉东油气集团的内部，其实这个命令是从薛老板下达给高育良，高育良在自己辖区内执行的。 无他，汉东省是油气问题比较严重的省份，许多私营的炼油厂都处在汉东省境内，从这边开始调查，到明年的时候，能顺藤摸瓜，查到真正的两个超级油气公司。 季昌明面对高育良直接下达的命令，自然是不敢怠慢的，虽然祁同伟和高育良都是他的直属领导，但祁同伟再凶，他也隔了上千公里，高育良就坐在省委办公室里，自然是他这边的任务更加紧迫一些。 季昌明听到陆亦可的话，有些惊讶，不过这是在公开场合，也正常。 听陆亦可叫他老季叫习惯了，一时间听到这个季书记都有些不自然了。 “什么事？” 季昌明还在看着审讯记录，他们刚刚抓了油气集团一个副总，正打算迅速打开局面，好抓捕油气集团的老总。 现在的油气集团老总可不是刘新建，刘新建在当年赵立春被赶出汉东的时候，已经跟着一起去了西部某省。 如今赵立春面临退休，刘新建也在当地扎根落地，做了某市的市长，进步并不算慢。 一位愿意从东部经济发达省份一路跟过来的忠心干部，赵立春自然是大力扶持，倾斜了不少资源给他。 扯远了，现任的汉东省油气集团老总不叫刘新建，季昌明正在忙着把他抓进去。 陆亦可一走近，马上就恢复了老称呼。 “老季，祁同伟副书记打电话给你，在等着呢。” 季昌明一听这话，嗖一下站起来，椅子都被他带倒了，小跑回去接电话。 祁同伟等了两分钟，手机上的欢乐斗地主都输了几万豆子了，免提的电话这才响起，这里解释一下为什么不用打季昌明的手机，明明手机是随身带的。 原因很简单，祁同伟用的红色电话高度保密，基本没有被监听的可能性。 “喂，祁副书记，祁副书记，我是季昌明。” 祁同伟还在跷着脚玩斗地主，只是把手机音量调低了。 “老季，你在忙些什么呢，最近是不是没怎么关注中福的事情？” 季昌明吓得满头大汗，祁同伟怎么隔着千里都能知道他们的工作重心变了，只能矢口否认。 “没有，没有。程度书记刚刚调任到京州，我们已经关注了他们，听说那边查出了窃听器。 集团董事长林满江亲自下来安抚了齐本安和程度，暂时我们也不好有更多的动作。” 祁同伟当然没听过这些细节，他才不关心过程发生了什么呢，他只关心结果，这句话就是吓唬季昌明的，接着切入正题。 九九年祁同伟还在当副厅长，几个月后抢来的京州市局位置 第957章 民主生活会 “老季，京州那个迎宾大道的事情，你多关注一下，给李达康一点压力。” 季昌明听到这话，有些犹豫，李达康是出了名的强势，尤其是刘德旭调到中江省之前，给他提到了京州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后来兼任了副书记，更是强势无比。 季昌明下意识就不想得罪李达康，但是电话那头可是一条真正的鲸鱼，李达康再凶猛也不是一盘正经的菜，季昌明的回答只有。 “是，我明白，我马上发质询函给京州市委。” “另外，爆炸的地区是不是少年宫和矿工新区的区域？” 季昌明当然第一时间了解了这个情况。 “是的，少年宫内有几名学生受伤，没有死亡。 有一位老师多次进出火场救了几名孩子，没有酿成巨大伤亡。 矿工新村那边情况就有点糟了，大火在棚户区蔓延” 季昌明的话顿住了，因为他想到了祁同伟打这个电话的用意。 “想到了，京州中福那五个亿的棚改资金，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拖了这么多年没有改起来。 就这个问题，不止要问李达康，更要问问京州中福，这个钱到底在哪里？” 季昌明获得了授意，马上开始行动起来。 “钟正。 安排两个监察室继续负责油气公司的案子。 你马上起草函询，发给京州市委市政府。 具体内容就是质询迎宾大道的事情，还要问到京州中福那五个亿到底去哪里了？ 同时打电话给京州中福，请他们党委书记齐本安过来省纪委，有重要事项要他们协助调查。 再派人提审林汉。” 迎宾大道这一把大火，烧出了李达康用漂亮广告牌遮挡住的城市污点。 这一下，无数的压力集中到了李达康身上，省委省政府第一时间作出重要批示，要求做好救援工作，省纪委也发函过来质问为什么这里棚改没有完成，中福集团不是给了五个亿吗，现在钱看不到，棚改也没有完成。 市长吴雄飞本来应该是有点幸灾乐祸的，不是你这个书记催命鬼一样催工期，说要早点完工，为国庆献礼，施工方会那么没日没夜的干吗。 但是刚刚开会的时候，李达康分明一副你这个市长才是总指挥的意思，这些质询函，你这个市长要去回复。 吴雄飞差点忍不住骂出方言p，想起自己副部级干部的身份，又强行忍住了。 “李书记，那省纪委问的这个怎么回答？ 这个五个亿到底哪里去了？” “我怎么知道，这是你们市政府的事啊。” 说完李达康拂袖而去，气得吴雄飞差点做了桌面清理大师，又只能耐着性子去查。 财政局和审计的干部很快给出了一个答案。 “你们说，这个钱被林汉签字还给了京州中福？ 开玩笑。” 吴雄飞刚想发表一些愤怒的言论，接着突然脸色平静地问。 “这个钱什么时候给的？” 财政的负责人也看到了市长的变脸，速度飞快啊，刚刚还是愤怒脸，此时瞬间平静下来。 负责人看了下自己调查的表格。 “是四年前。” 吴雄飞哦了一声，有些轻松下来，原因很简单，他前年才从省里某直属部门下放过来，他可以推诿。 吴雄飞马上指挥办公室的人。 “马上起草回复件，说这个钱被林汉这个腐败分子违规签字还给了京州中福，和现任政府无关。 那时候我还没来任职呢。” 另一边，京州中福也迎来了一位重磅人物，集团董事长林满江来了，他特意到矿工新村视察损失情况。 在看见程度的时候，林满江还满有深意地进行了一番口头鼓励，不知道什么意思。 程度刚刚上任才几天，正在努力认识京州中福班子成员和重要子公司的负责人，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低声询问齐本安。 “董事长，王平安怎么没来，这么重要的会议。” 齐本安本来还没注意到的，经过程度一提醒，顿时发现王平安这个京州证券董事长居然没有来，这很不正常。 齐本安走到石红杏旁边询问。 “石总，王平安去哪儿了？” 石红杏眼里闪过一丝惊慌，随即镇定下来。 “王平安啊，他刚刚和我说身体不舒服，要紧急去一下医院。” 齐本安显然有点不信。 “这么重要的会议也不来，等下我打电话给医院，就是带伤带病也要出席。 你这个表姐不要纵容你表弟啊。” 最后这句话听着有些刺耳，分明是当面讥讽石红杏任人唯亲，但奇怪的是，平时伶牙俐齿反击迅速的石红杏却没有接话，而是转过了头。 程度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切，他接着观察着京州中福班子里的成员，试图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来。 “说去医院了，你记一下，会后让人打电话给医院确认一下。” 程度却没有这么好说话，他见的贪官多了去了，前几天他上任的时候还看到这位王平安董事长生龙活虎的，晚上听说还去某个堡垒户吃私家宴席。 “怕是没那么简单，董事长，我安排一下，带他回来。” 齐本安本能想拒绝，王平安和他当年也在江州中福一起任职，那时候也是好朋友，虽然感觉有些不妥，却下意识不想为难他。 程度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查案的，王平安是京州证券的负责人，京州证券去年在股市上巨亏了十五亿，这笔钱可是民脂民膏。 他王平安能自己找个地方跳楼，但跳楼前也必须把这十五亿的去向交代清楚。 于是程度转过身来，直接指挥几名京州中福纪委的干部出发去医院。 “你们马上去医院找王平安。 带他回来开会，如果他有潜逃的迹象，马上和我汇报。” 几名中福纪委的干部小跑出去，程度一上任就把京州中福纪委的格局变了，下手那叫一个果断，提拔了一批新人上来。 其中一批正在询问党委副书记，陆建设，到底中福宾馆查到的监控设备是不是与他有关。 第958章 迎宾大道二 由于没查到什么直接证据，省公安厅把中福宾馆的负责人带走了，程度正要进一步扩大优势的时候。 林满江居然下来了，直接找上了齐本安和程度，要求此事到此为止，这个那个的，程度反正是越看林满江越是怀疑他心里有鬼。 不会是这个林满江监视齐本安的，这个可能性在程度心里不断扩大。 但程度又心知，此时他手上的牌还不够，就算这个监控真的是林满江安装的，也只能诬陷给陆建设。 只是可惜刚刚抓的中福宾馆负责人，只能无奈转交给集团纪委带走。 程度这边正指示下面的干部去骚扰骚扰陆建设，转头就发生了迎宾大道的事故，林满江甚至来不及回京城，直接又在中福宾馆住下了。 齐本安看见程度回来，想问犹豫了一下又忍住了，程度却主动解释起来。 “董事长，不要觉得我小题大做，现在是风雨飘摇的时候。 京州证券本来就一笔十五亿的烂账查不清，矿工新村的棚改资金又不知所踪。 这位石总经理信誓旦旦地跟我们保证没有见过这笔钱。 钱又不会长翅膀飞走，但是贪官会长翅膀飞走，我现在有权力合理怀疑在场所有人。 如果王平安真的是身体不适住院了，那会后我们一起给他送点香蕉慰问一下。 如果他是心虚潜逃呢？” 齐本安这样的书生，还真就需要程度这样的莽夫，程度的执行力可不是他能比的。 加上程度现在的组织关系在国资委纪委里，就算是集团党组要针对程度，也要思量再三。 “但愿，但愿王平安，平安回来。” 其实齐本安不知道，王平安本来在潜逃之后，四处躲藏，下乡挖藕维生的时候，陷入泥潭沼泽，窒息身亡。 程度如果能成功把王平安带回来，反而是救了他一命，至于王平安会不会感激呢，程度就不是很在乎了。 京州中福众人在会议室里枯坐了半个小时，程度都不耐烦了。 “董事长，这林董说的民主生活会，不会就是让我们在会议室里罚坐。” 程度观察着众人，还有一位同志一直低着头，不复昔日神采奕奕，这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是京州电业的董事长李功权，他能有什么事呢。 难道这五个亿的协改资金和他也有关系。” 程度记下了这个名字，还是那句话，现在他怀疑所有人，哪怕是齐本安。 时间过去整整一个小时，石红杏的老公，也就是京州能源的总经理牛俊杰嘀嘀咕咕在发牢骚，许多人也在附和。 “这叫什么民主生活会，分明是下马威会，叫我们在这里苦等。” 就在这时，林满江带着一众人马进来了，还是那么风风光光，那个高档西装，一丝不苟的头发，除了脸上有点憔悴的黑斑以外，林满江的气度比得上祁同伟的一半了。 之所以一半，是因为祁同伟根本不需要林满江这样装腔作势，一举一动都十分随意，也不在乎自己穿的是不是名贵西装，纪委所有人都能看见祁同伟穿的那件假名牌行政夹克。 祁同伟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心，内心有底气，自然不太在乎外形啊，举动啊。 不过林满江就是需要这些来增加自己的威严，段位就差了不少。 “开会。” 林满江的动作幅度不小，一挥手。 “这个民主生活会是我提议召开的，地点是我定的。 让大家等这么长时间，就是想请大家仔细看看四面墙上的珍贵照片。 看看我们中福是怎么从江州一家小铺子起家” 林满江很有演讲天赋，程度也在他引导下观察起了墙上的历史，在场其他人可能很清楚了，但他是真正意义上的新人。 程度突然发现了很多在座的人，都和中福的历史有关。 比如，林满江三代都是中福的掌舵人，这个众所周知，就不啰嗦了。 齐本安的父母都是京州矿业的职工，牺牲在矿难中，照片上京州矿业的第一代职工中，就有长得和齐本安很像的一位老干部。 还有七十年前，中福成立了第一家运输企业，福记西南运输公司，上面写着第一批捐赠的美国道奇卡车，来自马来国。 是一位李姓华侨为了支援抗战，毁家纾难，用三代人积累下的财富换来的。 前任董事长叫朱道奇，好像正是因为他出生在这批道奇车上。 这时候林满江指着李功权说了。 “你来说说这段历史。” 李功权颤颤巍巍站起来，明明才四十几岁，看着腿脚跟七八十岁一样。 “李姓华侨，是我爷爷” 程度一听，好家伙，还是名功勋后代呢，不过这个阵仗，分明是林满江查到了什么事。 但为什么不跟他沟通，李功权分明还是京州中福的党委成员，应该是他这位纪委书记正管才对。 这位林满江董事长，看来问题不小啊，查到一个贪官他就要亲自管，查到一个贪官，他就出手。 中福集团二十几个一级子公司，数百个二级孙公司，他能管得过来吗。 这不正常，他的问题很大啊，这是想把问题掌握在自己手上。 程度的眼睛眯了起来，却没有在会上直接质问上级集团董事长。 林满江继续大发雷霆。 “你还记得你爷爷！你爷爷毁家纾难为了革命，视金钱为粪土，你今天干了什么！” 程度都被吓了一跳，声音也太响了，这哪像一名高级干部，总之比祁同伟差远了。 李功权反正被吓坏了，开始牙齿舌头打架，交代问题。 程度这时候才知道事情全貌。 原来，这五个亿协改资金，是石红杏签字，王平安拿走，李功权受贿牵线联系京州市副市长林汉拿回来的。 石红杏也泪眼婆娑地站起来检讨。 程度很是愤怒，林满江这是要正面保住石红杏了，五个亿的资金哪有这么好糊弄，一个检讨就了事了？ 两名集团纪检干部压着李功权走了，总公司其他人也一起走了。 祁同伟抢到京州市公安局局长位置，抓捕悍匪 第959章 急了 程度的愤怒却积累到了顶点，跟着齐本安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董事长，这算什么！ 为什么总公司这么肆无忌惮地插手京州中福纪检的工作？ 整整五亿，石红杏胡乱签字，还当着大家的面撒谎，结果就做了这么个检讨？ 李功权也被带到总部去了，那设立我们京州中福纪委有什么用。” 齐本安也想问这个问题，他也很愤怒，这么大的事情，林满江就准备轻轻揭过，突然，齐本安像是想起了什么。 “王平安呢？你不是派人去控制他了吗？ 咱们就这么一张牌了，不能丢了。”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程度此时也终于想起，自己手上还有这么一张牌，程度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董事长，我准备打给省纪委，让他们出手，你怎么看？” 省纪委出手带走王平安的话，事后林满江一定会非常愤怒，因为他已经打算让这件事轻轻揭过，但是省纪委一旦插手，这件事几乎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届时必然要处分石红杏，齐本安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坚定了眼神。 “我来打电话给省纪委，你负责具体行动，可千万别把人丢了。” 程度此时看着表情坚定的齐本安，有点一改过去的书生意气，犹犹豫豫，笑了起来。 “那好，做事就得这么做。” 说完，二人各自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这件事总算有惊无险，如果他们二人无功而返，那下一次机会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程度选的两名年轻干部，作风十分强硬，可以说和圆滑都挂不上边，到了医院的时候，王平安正准备躲过监控逃跑，直接被二人控制住了。 王平安那是好话说尽，说完好话就开始威胁，反正两个小年轻一切都不听，抢了王平安的手机，把他塞进了车里。 季昌明也没掉链子，接到了齐本安的电话，直接派出精干人手，接管了王平安。 祁同伟是在陈海汇报的时候知道事情始末的。 “这林满江，是有点着急了啊。” 祁同伟反而笑了，着急好啊，着急了乱出招，恰恰说明给的压力足够。 陈海则在复述程度当时的心情。 “这么一场民主生活会开下来，可想而知程度和齐本安受到了多大的屈辱，根本就视他们为无物了。 程度一直都说齐本安这人书生气太重，说话说着就喜欢咬文嚼字，引经据典，经常犹犹豫豫，优柔寡断的样子。 不过这次也真是被林满江给逼急了，主动打电话给季昌明要把那个贪污的京州证券负责人送给他们。” 祁同伟翻看着手上的报告，报告里的内容是汉江省的情况，那边又要发生激烈争端了。 由头自然是金新凯和本地一把手石亚楠在房产政策上的分歧，石亚楠觉得，汉江省的财政现在太紧张，需要主动搞几次土拍，把一些项目推行下去。 金新凯却觉得你一把手插手到我省政府的工作范围内了，而且房住不炒，这是上头确定的方针，金新凯觉得再把金川市的房价炒高，拉高土地价格搞土地财政，这是寅吃卯粮，断子绝孙的行为，老百姓已经很苦了，还要忍受高房价。 石亚楠却持不同态度，她觉得现在很多事都过不下去了，有些落后地级市工作都发得困难，还管那么多干嘛，哪个省份不是这么做的，房价上涨了，老百姓也会有好处，这个那个的。 金新凯气得直捶桌子，这边他搞清理冗余编制的时候，石亚楠就碍手碍脚，那边又要大搞土拍，二人的分歧已经在上一次常委会上当众闹起来了。 此时祁同伟就在探索能不能搞走石亚楠的得力助手，副省级城市，省会金川市的一把手也是省委副书记，只要这个位置换上自己人，那土拍就搞不下去。 一时想不出办法，正在烦恼着呢，这边听京州这条线有了一定的突破，于是把手上的报告放好。 “林满江看来是感受到明显的压力了，香江的小组已经和廉政公署一起上门调查了，林满江这次得赶着去香江救火。 京州这边就有机会反扑了，抓住适当时机，趁林满江不在的时候，直接让集团纪检组组长张继英把石红杏抓了，这才是一个关键人物，她身上一定有很多秘密。 如果他们集团纪检那边靠不住，那就让季昌明来。 记住我们的目的，紧一紧，松一松，给林满江一点谈条件的机会。 先把这五个亿找到，还给京州能源，把拖欠十个月的矿工工资给发了。 还有王平安的这十五个亿，我倒要看看他们藏到哪里了。 还有那两个烂桃子矿，你去想想方案，利用石红杏看看能不能调查出什么，逼迫林满江让那个长明保险出手买回去。” 陈海有些惊讶。 “买回去？现在估值只有十五个亿啊，这不是纯亏了三十个亿吗？” 祁同伟此时终于有点觉得陈海资质不太高，怎么就这么老实啊。 “当然是让他们原价买回去，不买就直接针对林满江。 我会在香江这边施加压力，为了这两百六十个亿平安出去，他们肯定愿意原价买回去的。” 陈海连连点头，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你祁同伟说得轻巧，让人家原价买就买啊，人家又不傻。 祁同伟也看出来了，陈海脑子里没货，肯定想不出一个周全的做法，等他走后，马上把小梁叫回来。 “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如何逼迫林满江出手，让长明保险出四十七亿原价买回京丰和京胜两座矿？” 小梁马上站直了身体，这就是考题了，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小梁说道。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长明保险里有林满江的暗股，那我猜测，当年京州中福出四十七个亿买那两个矿的时候，肯定与林满江有直接的利益输送。 调查当年交易内幕，会是比较直接的手段，但是咱们的目的是逼他们把四十七亿还给京州中福，那中间必须张弛有度。” 第960章 理念不同 小梁听了祁同伟的话，知道了这次自己该怎么做，郑重点头，接受任务。 “既然你心里有数了，那这次就由你来协助陈海，去执行这次的任务。 这边的日常工作，先让莽撞忙着。” 小梁知道，这是自己的一大课题了，祁同伟早就说过，今年下半年他的岗位就要变化了。 到时候小梁是跟着他去下面省份，还是自己去其他部门，就看他自己学到了多少了。 替补选手莽撞马上进来待命，祁同伟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忙。 祁同伟亲自来到第三监察室这边，李海鸟和各位副职们正在给祁同伟汇报汉江省的情况。 “具体的情况怎么样？ 详细和我说说。” 李海鸟开始和祁同伟汇报汉江省的龙争虎斗。 另一边，汉江省省政府再次召开了第一季度的常务会议。 金新凯坐在首位，副手常务副省长是从直隶省调来的，原职务是重要经济城市的一把手，叫王言前。 王言前发言。 “坚持贯彻落实上级明确的房地产调控政策，坚持房住不炒原则。 接下来五年，我省要保障人口净流入大城市，如金川市、文山市等新增保障性租赁住房占比力争达30以上，其他重点城市占比15以上。 第二，土地与供给优化：盘活存量资源，调整用地结构 第三，调整房地产销售政策，对于在建楼盘不再发放销售证，尽量推行现房销售” 其中重点就几条，暂停现在的几项商业土拍，转而将这几块地转变成经济适用房和公租房，给外来务工人员提供廉价住房。 会议过程中，金川市市长，他也兼任着副省长，岳廷就迫不及待发言了。 “金省长，这几项土拍都是我们金川市早就预定好的。 土拍获得的财政资金，也是为了缓解全市和全省的财政压力的。 这么改变土地性质，不太合适。” 省政府一二把手都还没开口，一名排名靠后的副职就接话了，不管在哪个层面都不多见。 当年金新凯和祁同伟二人背景深厚，在东瓯市也不敢在会议上这么质疑领导。 金新凯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这话岳廷自己可不敢说，无非就是他背后的石亚楠要问。 石亚楠早就分好了几项土拍的预期收益，现在金新凯要停了这一项，必然戳中很多人的痛点。 知道为什么黎援朝一帮人拿着区区两千亿就该炒热全国房价，收割二线城市的房产吗。 根源在于获利最大的不是他们，房价上涨，获利最大的就是当地政府，他们能直接拉高土拍价格，搞出一块块地王，拿到钱之后填补各届不靠谱的领导留下来的大窟窿。 比如裴一泓留下的政策方向错误，让全省其他城市白白供养了那么多吃闲饭的，各位好大喜功的干部们可以搞出一个个丑出天际的建筑物。 这些都是要花钱的，花很多钱的，政府举债完成这些干部的错误决策后，没有其他渠道填补窟窿。 土拍获得的钱正好可以还了这些债务，汉江省的情况就是如此，不管是金川市还是其他城市，都希望房价上涨，能搞一波土拍。 第二个获利的主体就是银行了，银行怎么获利就不详细说了，免得被河蟹捶死。 总之，黎援朝他们信心十足，就是知道，各地方政府都需要卖地的钱，会主动配合他们的。 此时不就是如此，金新凯和王言前想要执行上面房住不炒的政策，但是石亚楠这位一把手却暗地里支持各地市的干部跟省政府对着干。 王言前见自己的发言被人打断，十分愤怒。 “岳廷同志，等下有发言的环节，现在听完政策的宣讲。” 岳廷却不依不饶。 “金省长，可能你来的时间不长，还不了解我们汉江省的现状。 多个地级市已经发不出工资了，只能先发公务员工资，企事业编的工资都是两三个月一发了。 你们说的轻松，不搞土拍，可是这么多干部的工资从哪里来？” 这一通发言简直视王言前这个常务副省长为无物，直接停下了发言的节奏，手稿都放下了。 “岳副省长，请坐回原位，到你发言了再发言。” 岳廷此时才不情不愿地坐回原位。 金新凯看着省政府的班子成员，大家神态各异，可以确定的一点是。 他们这批空降干部并不受本地干部欢迎，原因也很简单。 一条就是他们占了本地干部上升的渠道，本来汉江省经过好几届省委的顺序接班，下面的格局已经非常稳固了。 大部分人都是顺序接班，排排坐分果果，突然空降下来好几名干部，还是在省委层面，自然影响了大的格局，影响了他们进步的速度。 还有一点就是上面的政策和他们本地的利益冲突，最直接的就是两条。 一条是清理冗余编制，这些冗余编制可都是本地干部们的亲朋好友，端掉人家的饭碗，肯定得罪人。 第二条就是房地产政策了，不少地市都等着土拍的钱回一波血，现在省政府要坚决执行上面的政策，不搞土拍，搞什么经济适用房。 那他们这些城市积累的债务怎么办，还有很多项目准备搞呢。 其实还有第三条，就是省政府限制住了新上马的诸多大项目，只不过这一块上面早就不给批了，引起的风波暂时没有上两条那么大。 这其实也是典型的央地冲突，地方为了自己日子过得宽裕一点，官员为了自己亲朋好友，搞点小动作。 但是在上面看来，这几点要是不搞，不剜肉补疮，汉江省的财政就要面临崩溃了。 会后，省长办公室里。 王言前罕见把手里的文件都砸在桌上了，他也是一辈子从政，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好像是汉江省上上下下都在排斥他们一样。 “省长，这些人 越来越过份了，现在金川市对省政府很多政策都拖着不执行。 这样我们怎么完成上面的任务。” 第961章 射人先射马 金新凯喝了一口水，眼睛盯着办公室里汉江省的地图，心里知道不能再拖了，如果要实现自己的抱负，必须要果断下手。 金新凯知道自己的优势，上面有人，纪委也有坚定盟友，该动手了，不然等祁同伟几个月后调到地方，想动手也会受到掣肘。 “汉江省不能再让他们乱搞下去了，要想破局，一定要直达核心。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金新凯一向谦和的表情下，露出凶狠，他这段时间可谓吃尽了苦头，省政府的政令就只是一张破纸，下面地市全部不执行怎么办。 “省长，我们该怎么做？ 我也不想在汉江碌碌无为几年。” 王言前也果断表态，他也没有选择，在这个层次可没什么摇摆骑墙的资格。 “你在汉江稳住局面，我要去一趟京城，不要走漏风声，让办公厅那边准备去江州开峰会的行程。 在峰会中间，我会离开去一趟京城。” 王言前知道，从他被调来汉江省的那一刻，他就和金新凯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完不成上面的任务，推行不了政策，二人都要灰溜溜滚蛋，未来再也没有机会了。 分割线 祁同伟是在领导办公室里看见金新凯的，来的时候，领导已经基本被说服了，这才叫他过来。 祁同伟看着金新凯感叹道。 “这不管什么合伙人，什么毛病都能一起合作，对方是男是女，是老人还是小孩，什么国籍。 但唯一一点绝对相容不下去的，就是政见不同，理念不同，尤其二人都想做事的情况下。” 听到祁同伟的风凉话，薛老板直接训斥了一句。 “少说些没用的，马上搞个方案出来，这事儿要平稳度过，不能出现大的风波。 你也是房住不炒领导小组的成员之一。” 祁同伟只能挠挠头，开始讲述自己的方案，其实他早就想好了，汉江省如今的情况，最大的阻碍其实就是这个女一把手石亚楠。 她的思维方式绝对不是一次两次谈话能掰过来的，她是汉江省成长起来的干部，天然就是汉江如今情况的缔造者之一。 也是绝对会站在汉江省本地干部短期利益这边的，尤其是房价这个问题。 “方案其实很简单，就是把省会金川市的一把手刘坤拉下马，这位才是石亚楠真正心腹，培养的接班人，也是承上启下的关键。 只要抓了刘坤，背后会有不少问题可能牵扯到石亚楠和前任汉江省一把手于华北。 那时候就是领导出马的时候，直接把她调到总工会接替去政协的钟正国正好。” 薛老板听完，思考了几秒钟，直接站起身来，扣上衣服扣子。 “那就按你说的办，行动要迅速，有些人可没闲着哦。” 祁同伟知道，薛老板说的是黎援朝一帮人，他们已经行动起来了，不少资金通过各种渠道已经到了他们控制的几大金融机构，金川市这么着急促成几项土拍，其中就有他们的推力。 他们之中有些人打算拍下土地不开发，等房价涨了倒手一卖，也是赚了，金川市等城市不少经营不善的开发商，已经陆续收到收购股权的邀约，他们拿着债权，还有地方政府配合，没有多少人顶得住他们。 祁同伟之所以这么关注中福集团，原因之一就是中福集团下属多家企业，也参与到了这次盛宴当中，甚至其中两百六十亿就明明白白是从中福集团挪用出来的。 林满江在其中扮演了怎么样的角色，祁同伟暂时不得而知，但可以想象肯定是重要角色。 还有林满江和黎援朝控制的京州市龙头企业之一，长明保险，这虽然是个私企，但众所周知，保险公司的现金流多得可怕，保险公司的业务概括起来很简单。 努力把几张纸合理合法地卖给客户，能不赔的时候找所有空子不赔，实在要赔了，多拖一天是一天。 一个年营收超千亿的保险公司，能动用的流动资金甚至比一个小银行还要多。 此时祁同伟也感受到了紧迫感，对手们好像比想象中难缠啊，他们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多路出击，还有地方政府，地方资本，投机资本等等方面配合他们，这次真的能赢吗。 不过这个念头一瞬间就被祁同伟抛到脑后了，能不能挡得住他们，事情都要做。 最重要的是，此时大势是在祁同伟这边的，这次就算吃了亏，下一次再和他们对决的时候，祁同伟可能站在了更高的位置上，掌握了更强的力量。 意思就是祁同伟日后只会越爬越高，而他们已经慢慢从权力的阶层滑落，他们也不可能一直赢，只要输一次，就可能被祁同伟彻底拆散，跌下历史的舞台。 “对手强一点，游戏才更有趣啊。 金省长，要不要去我那边坐坐？” 金新凯却摇了摇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要连夜赶回江州去，表面上他还是去那边参加峰会的。 “已经获得了上面的许可，我的事就已经办完了。 你那边太扎眼了，我这次还是借着去江州开峰会的借口秘密来的。 晚上就得赶回去。” 正如祁同伟所预料的，金新凯也早就有了完整的方案，他在汉江上任这段时间也不是吃闲饭的，只是一直没有得到上面的许可，不能随便动手。 “那好，该怎么配合，我再让第三监察室过去，田国富也是个可以信任的干部。 下面的事情，可以交代他去做。” 二人握手之后，分头离开。 回去的路上，祁同伟想起二十几年前，那个洒脱开朗的金新凯，走上从政这条路，究竟是好是坏无从判断。 但是这几年每一次见到金新凯的时候，他年轻时候的笑容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浓浓的忧愁，一直放松不下来的紧皱眉头，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啊。 “人生啊，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 这是不变的真理啊。” 第962章 狡兔三窟 高大的蒙古族新秘书莽撞正拘谨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此时他正式成了小梁的替补，身高一米九，体重两百多斤的秘书，看得祁同伟都觉得有点别扭。 不过也不能以貌取人，工作能力这方面，莽撞还是很有一套的，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刚毕业没几年就被祁同伟看中。 “小虞，你看莽撞比你高这么多，抢了你保镖的活啊。哈哈哈。” 莽撞性格比小梁要开朗不少，开他玩笑他也不会像小梁那样板着脸，让人没了下一步讲话的兴趣。 反而他会笑呵呵地接上话茬。 “虞大哥可是练过的，我这就一虚胖。 虞大哥两下就能给我这二百多斤放倒。” 小虞也被莽撞的恭维话说得很是开心，过去的小梁可从来是不苟言笑的，就连祁同伟跟他开玩笑，也从来不怎么接话，整个一冷面王。 “那可不一定，你们蒙古族年轻人身高高，腰粗腿壮的，天生就是摔跤的好身板。 我们特勤局一位蒙古族班长就是真正的铁塔，我这两下在那位老班长面前还真排不上号。” 祁同伟正和两名秘书逗闷子呢，手里的电话响了，前面座位上二人顿时没了声音，领导的电话内容都是家国大事，可没什么开玩笑的余地。 电话是第三监察室主任李海鸟打来的。 “老李，怎么讲？” 电话对面的李海鸟讲出了一个消息。 “江州建委的专题巡视还真查出了问题，涉及副市长某某，他涉嫌收取中福地产的一笔贿赂。 渠道是香江的一个基金，直接打到境外他儿子的账户上。 是建委一名副职讲的，他为了自己减轻责任，爆料出来，不过还没确认真实性。 下一步怎么办？” 祁同伟听到了中福地产，心里感觉自己这盘棋是越来越靠近黎援朝这颗将棋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扳倒他们。 “以江州纪委为主体，直接调查中福地产，尤其是你们查到的几个线索。 至于这件事嘛，通报江州市委，看他们怎么做，该不该现在抓人，还得等领导通知，咱们不用急。 但是江州中福咱们可以直接查，狠狠地大调查，查到他们痛，查到他们爽歪歪。 阵仗搞大点。” 祁同伟的脸上露出微笑，自己可是连续出了车马炮，不知道这位黎援朝会怎么反应呢。 分割线 祁同伟那位见不到面的对手，黎援朝此时正在他自己的四合院里散步，他的四合院面积尤为大，还被他修建了一圈抄手游廊，每隔几步就有凉亭可供休息。 黎援朝的儿子黎晓明正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汇报情况。 二人停到人工池塘边，黎援朝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鱼食，一点一点往池塘里丢。 “爸，香江那边的朋友总算把调查组应付了，但是我看上面可能盯上了这栋大厦。 会不会有危险？” 黎援朝却不以为意，看着池塘里的锦鲤，一个个被他养得膘肥体壮，颜色从金色到各种彩色都有。 “什么生意没风险，咱们那边的银行上有能随时兑付的现金流。 账户上余额怎么查也不会变，事实上钱根本没有动，他们查不到什么的。 至于咱们和衡某大签署的协议，他们能查的到吗？” 黎援朝自信满满，他有足够的实力能随时补这个窟窿，搞这套操作的目的还是为了把那栋楼给扣下来。 林满江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万一他被抓了，新来一个一把手，情况绝对大不相同，那时候很多合作都要推翻重来。 黎援朝清楚，在中福集团背后吃肉的时代肯定要过去，上面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同煤集团那边牵连出来两位他的老朋友。 当年可都是功勋后代，现在调查到证据，居然一点说情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要判刑了。 “对了，林满江上次找你说什么？” 黎援朝询问儿子。 “爸，他说让长明保险把京丰矿和京胜矿两个烂桃子买回去。” 黎援朝不甚在意，继续丢着鱼食。 “买就买呗，按市场估价就行了。” “爸，问题就在这里。 林满江这次不知道是被狼追了，还是 怎么了。 居然说要长明保险四十五亿买回去。” 黎援朝丢鱼食的动作顿时停住了，他可是长明保险的大股东之一，市场价就十五亿，现在要花四十五亿，这不是往他口袋里掏钱吗。 但是坏心情持续不了多久，黎援朝是个合格的生意人，迅速权衡了利弊，判断出上面可能最近逼得林满江有点急了，这是要填上过去的窟窿了。 不行，必须要讲讲条件，尽快把香江那栋楼落实下来。 “这件事可以答应。” 黎晓明的诧异溢于言表。 “爸，这可是四十五亿啊。” “有条件地答应，不能什么条件都不谈。 咱们的重点还是香江那栋楼，有了那栋楼，咱们就有和新世界地产合作搞新项目的基础了。 不然人家不带我们到国外玩儿。” 黎援朝之所以急切想要那栋大楼，原因就在此，这是他和新世界地产彤叔的交换条件之一。 拿到了这栋楼，彤叔就会带他去欧洲玩，合作项目。 这帮二世祖看起来是呼风唤雨，但他们的基本盘还是在国内，还是依附在大型国企的肌体上。 如今管理层想要把他们从国企的生态链上扫出去，他们就要面临靠自己做生意，靠自己和国际那些大鳄竞争了。 对此，黎援朝也是很没有安全感，过去在国内是他们说了算，现在说了算的群体不再是他们了，肯定要分散投资，免得哪天因为过去的事情被拉清单，家族还能有一碗饭吃。 但是老外又很难信任，跑到美国的那位姓赵的肥猪就是他们群体中的一员。 当年他的父辈也是掌权的一员，结果一时失势，姓赵的盲目清理了内地的产业跑到了美国，真正被美国佬当成了没獠牙的大肥猪。 时不时就砍上一刀吃肉，听说最近他又被抓到监狱去了，为了出来又要花上百亿美元。 祁同伟的仕途正式进入快车道 第963章 世子之争 黎援朝开始解释自己想要把产业核心往香江迁徙的原因，他感觉自己这个儿子，资质有点不足，但他又没太好的选择，另外两个也有各自的毛病。 “也只有香江是最适合我们的。 香江是适用普通法的地区，咱们的资产大头放在香江，上面的人也不能随意插手香江。 香江比小日子东京，李家坡等等地方都更加合适存放资产。 因为香江的国家属性最弱，就算上面想清算我们，也不能随意动香江的资产。 而其他国家又不可能越过国家的保护插手香江。 像你上次说什么去小日子，去李家坡，都不是好的选择。 那些地方都逃脱不了国家权力干预属性，不管是老美还是他们当地政府，只要想收割我们，我们就没有反抗之力。 只有香江是最安全的地方。” 黎晓明此时才明白他爸的用意。 “也就是说，我们也需要国家的保护，但是不需要国家太多的插手。” 黎援朝开始背着手往回走。 “是啊，没有国家保护，我们在老美眼里就是一头大肥猪，钱放在瑞士还是哪里，老美都能精准收割。 但是香江不一样，有国家保护，老美的触手很难直接伸到这里。 还有个原因，就是我们体量有点太大了。 就像很多行业，有潜力的公司做到资产十几亿的时候，就会触发我们的预警，基金就会启动投资程序一样。 我们要是冒冒然去了境外，也会被人盯上。” 黎援朝背着手回到了茶室，黎晓明也跟着坐下，脸上还是有些疑惑。 “爸，那为什么我们不干脆把大部分资产都转到各个国家，不要集中在某个国家嘛。 国内的经济现在也陷入了比较平缓的状态，像东南亚啊” 黎援朝没有让儿子说完，因为他已经听不下去了，为什么亲手培养的儿子，会如此天真。 “你是不是还跟留学时候那些蠢货有勾连？” 看儿子的表情黎援朝就明白了，被他说中了，儿子当年被境外势力策反过，只不过黎援朝知道得比较早，派出杀手把那一批人通通干掉了，又把儿子调回来。 “当年我就说过，不要对国外有太强的向往感。 每个国家的体制都存在各种各样的缺陷，人类的统治就是这样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背靠自己的国家，还有一丝和其他国家资本对等对话的资格。 如果我们去了西欧这些国家，或者你嘴里的东南亚。 你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吗？ 以我们这么大的体量，那些国家的巨鳄会迅速扑上来，把我们吃的一点都不剩。 还东南亚？ 华人在那些国家都是二等公民你不知道吗？ 我正式警告你，只要我查到你还跟那些留学时候的鬼佬勾连着。 家族所有的产业都会交给你几个弟弟。 你一点都分不到了，我也不听你什么辩解。 你如果自己意志不坚定，那家里这些产业交给你也是祸害。 下个月我会派人去调查，要么你自己派人把他们通通干掉，要么你以后做个领工资的米虫。” 黎晓明被他父亲的狠辣吓到了，自从爷爷去世之后，他父亲黎援朝在国内一直是好好先生的样子。 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没想到此时居然会直接要求他把那些留学期间的朋友都干掉。 “下不了手吗？” 黎援朝脸上露出嘲弄的笑容看着儿子，这个孩子当年出去留学太早了，受西方思维很严重，当年虽然被他出手干预了一波，好像还是没有洗清他脑子里的污糟玩意儿，这些人盯上大儿子，无非就是知道黎家在国内经济领域有很重的分量，还有很强的政治背景，能影响到不少方面。 直接请合作的洗钱组织把儿子身边几个渗透的特工干掉了，没想到现在还有这样的人。 黎援朝虽然自认是个资本家，但他认得很清楚，自己能发家，依靠的就是强大的国家做后盾，他要是和境外这些势力胡乱勾连，相当于挖自己家祖坟，但偏偏他这个儿子啊，脑子可能不灵清。 “我能做到，我能做到。” 为了自己的继承权 ，黎晓明还是认清了现实，国外那些大洋马再好，也比不过家产好。 他们家的产业可不是某些富豪榜上那些企业家那么简单，能很快算出来。 如果把各方面控制的产业计算出来，足够比得上一个小型国家。 “你都这个年龄了，如果还教不起来，守不住家产。 那我也没得选择，你的产业分成几份，分给你几个兄弟姐妹。 你就自己去你梦想的什么东南亚小国生活。” 说完，黎援朝还当场拿出手机，打给了秘书。 “明天起，通知老二老三跟着我学习。 老大有自己的事要忙，你派几个人协助他。” 三十年时间，黎援朝能用自己的背景加能力把商业帝国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的商业嗅觉，做事的狠辣程度，超过很多人的想象。 那么多大院子弟，偏偏就他和少数人能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这帮人联合在一起，能应变偌大的经济格局。 看着大儿子离开落寞的背影，黎援朝自嘲一笑。 “还是底蕴太浅了，当年就不该把老大丢到国外太早，耳根子居然这么浅，这么愚蠢。” 黎晓云和黎晓雨很快就赶到了，他们可一直等着靠近父亲的机会。 “老大最近的表现我有点看不过眼，老二，长明保险的董事我会换成你。 这次你任务很重，林满江被上面追查地有点急了，想让长明保险出四十五亿把京胜矿和京丰矿回购。 我们这次同意，但条件是尽快完成香江那栋商业地产的交割，并签署附加收购优先协议。 总之，我要尽快看到那栋楼的股权到手，彤叔家的大孙子，阿刚，你多跟他接触接触，打打高尔夫球。 他挺有艺术细胞的，不过商业头脑一般，如果他窜动你投资什么艺术商场，不要答应他。 只跟他谈香江新界的几个地产项目。” 黎援朝接着手指向老三。 第964章 原价买回 “晓雨，两家境外银行和境内银行的基金实控人换成你。 这次你负责调集头寸，在境内和你周晓白阿姨合作。 共同炒高江州市房价，暗地里对几大城市的房地产商收购计划，我已经安排人去做了。” 云雨两兄弟对视一眼，都露出兴奋的神情，看来老大真的做了无法挽回的错事，失去了父亲的信任，彻底被剥离了权力。 其实在黎援朝心里，最出色的应该是女婿，只不过女婿此时在政府单位上班，由于他们家的特殊情况，受到了一定的压制。 不要觉得做了这样的超级富豪家族的女婿，就可以政商合一，天下无敌了。 偏偏是这样的超级家族，受到了管理层的严密监控，他们可以经商，可以在国企生态链上食利这么久，这都是在特殊时期下面的情况。 但不会允许他们一边掌控经济，一边还从政爬到一定高度，黎援朝的女婿再怎么优秀，上面领导也是时刻防着他，至今也才副厅级，难登大雅之堂。 甚至连正式的实权都没有让他掌握。 “看来还得让女婿认清楚现实，他是受了家里的拖累，上不去了。 早点出来帮忙。” 分割线 京州长明宫。 其实就是长明保险的办公大楼，顶楼装修成了一个佛堂的样子，傅长明正像个老和尚一样，手捻佛珠。 傅长明的内心也并不平静，当年他能白手起家，到如今每个月保费收入就超过两百亿全靠了两个大股东。 启动资金和业务全靠当年京州中福的总经理林满江，能把业务拓展到全国，并且迅速进入各个高端圈子，则是另一个大股东黎援朝的能力。 这次林满江要求四十五亿把京州中福两个矿买回来，傅长明当然不愿意，这是从他兜里掏钱啊。 但他又不敢反抗林满江，只能把事情汇报给黎援朝的儿子，希望另一个大股东能阻止这个不合理交易。 京胜矿和京丰矿的市场价值就十五个亿，煤炭市场还在低迷中，买回来会不会继续贬值犹未可知。 老和尚装扮的傅长明很清楚，他就是一个白手套，如果真不听话了，林满江和黎援朝一商量，分分钟能让他变回以前那个挖煤工人。 最近傅长明可是获得了辉煌的业绩，一个月保费就超过两百个亿，一年营收两千多个亿，外面传说不愿意上富豪榜的他，资产就有千亿。 公司正在酝酿收购六家上市公司，黎援朝那边还指示要投三百个亿进某个基金里，突然要拿出四十五个亿，傅长明的计划就会被打乱，六家上市公司的收购计划就可能搁浅。 只能寄希望于黎援朝能打消林满江这个念头。 桌上的电话响了，这个电话是傅长明在拍卖行买的，据说是某国王室用过的，转盘型拨号的老款座机，上面还镶了钻和蓝宝石。 “喂，我是傅长明。” “我是黎晓云。” 傅长明的脸上有点惊讶，却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一向和他接触的都是黎家老大黎晓明。 “二少爷，您好，有什么指示吗？” “老傅，不用见外，我们公司内部有点调整，以后就是我和你进行业务接触了。 我传达一下父亲的指示。” 傅长明马上挺直了背，这黎家可是真正的豪门大族，黎家老爷子当年可是原始股。 自从加入黎家的旗下之后，才发现黎家的产业遍布各行各业，那些所谓的私企明星，哪个背后没有黎家或者其他大家族的暗股。 傅长明都担心，自己的手机电话，会不会早就被黎家监控了。 “二少，您讲，以后我就是您手下的兵了。” 傅长明不懂他们这些大家族内部的事情，他也不敢掺和，弄不好他去国外谈生意的时候，在当地被枪击干掉就不好了，这不是没有先例的。 “京胜矿和京丰矿，就四十五亿收购，具体的情况，我们会和林董沟通的。” 说完这句话，黎晓云直接挂了电话，他的风格跟他大哥又不同，性格急躁带着世家子弟的骄傲，虽然嘴上不说，本质上他是看不起这些跟着他们家吃饭的人。 论待人接物，还是他们家老大擅长一点，就是太过柔和了，没有做一把手的气魄和决断，容易被别人影响。 老二则是太过狂妄，老三为人太沉默，心又太狠。 各有各的缺点，他们的个人能力更是远远比不上黎援朝本人。 傅长明慢慢放下昂贵的镶钻电话，叹了一口气，两位大股东都同意花这么多钱，他又能怎么样，照办呗。 于是一个电话叫来项目经理，表示自己很看好煤矿项目，要找京州中福回购两个煤矿。 项目经理简直惊呆了。 “老板，现在国内煤矿一吨的利润还不够两箱矿泉水的。 这两个煤矿买回来就是巨亏啊，咱们的十五亿搞不好下半年就跌到十四亿了。” 傅长明却没理会项目经理，就你小子聪明，老子说了也不算不知道吗，这么简单的数学问题还要你教我啊。 “收购价格是四十五亿，你去谈，不用问这么多。” 项目经理看着老板，心想这个老和尚会不会念经念傻了，信教嘛，嘴上信信就算了，信到脑子里就完了。 但是傅长明在长明集团内部长期说一不二，项目经理也不敢违背，只能转身出去执行。 程度最近进展不错，他抓住了两个重点，连连向石红杏和陆建设进攻，二人毫无招架之力，已经几次向总部求援了。 此时程度正在齐本安办公室里，讨论案情进度。 “王平安那边交代得很痛快，说得明明白白是石红杏签字，让他挪用这五个亿去搞投资的。 不过十五个亿的亏损，现在他还没交代清楚。 董事长，你的离任交接审计搞得怎么样了？” 两个重点一个是王平安被省纪委控制住了，交代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这下石红杏也脱不了干系，林满江在京州做的那场戏，一点价值都没有。 第965章 梁副主任 程度已经准备通过省纪委那边重新立案，正式追究石红杏，王平安和李功权三人挪用这五个亿的事情。 五个亿现在也在慢慢追回当中，那家私人基金借口手续还不全，程度准备下午就让经侦总队上门立案抓人，看看什么手续能挡得住他。 “离任审计这边，查到的情况越来越多，但是一份林满江的批示都见不到。 全部都是石红杏的签字。” 程度皱起了眉头，批示怎么可能不见了。 “不可能啊，很多事情会议记录上也有，是集团党组的指示，更确切来说，是林满江的指示。 不可能一份明确的批示都没有啊，石红杏就一替罪羊，怎么可能签这么多字。” 齐本安内心更复杂，就是这不可能的事情还就实实在在发生了。 “对了，那个私人基金里面的五个亿什么时候追回来？ 京州能源上万员工还欠了八个月工资。” 程度听到这个事，也是一脸严肃。 “下午经侦总队就会去那家私人基金调查，相信很快就能要回来钱。 这些贪官，挪用的都是工人的血汗钱啊。 还有总部上次下发的那个让我们回购京丰矿和京胜矿的事情怎么样了？ 到底出多少钱，总要给工人们发齐工资。” 齐本安正要回答，桌上的电话响了，接起之后嗯嗯，哦哦，好的好的，几分钟之后，齐本安一脸奇异的表情，挂断了电话。 “长明保险打电话过来，说要谈谈收购京丰矿和京胜矿的事情。” “长明保险？不就是他们把两个烂矿用四十七亿卖给我们的吗？ 现在他们肯定压价，市场价本来就只有十五个亿了。” 齐本安微微叹了一口气。 “按照市场价回购算是最好了，十五个亿，能把欠的工资发完，一些货款也能还掉。 只要财务上没了赤字，京州能源就不用再担心被强行下了股市。” 程度坐上了这个位置，也开始为基层工人考虑，因为他们在这些蛀虫的管理下，实在是太苦了，整整欠了十个月工资，奖金更不用说，早就没了。 国企高层们贪污腐败，晚饭天天都在那些要暗号才能进入的堡垒户，私人会所里吃的，年份差一点的茅台他们还不乐意喝。 京州能源下面上万矿工，却被长期拖欠着近一年的工资，约定好的生活费，一个月才千把块，还是被拖欠着，说好的棚改住上楼房，又被这些贪官拖了五年，一直住在棚户区里。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程度也开始学着齐本安一样自言自语，还满嘴古文，看来他也想考研了。 第七监察室指挥部这边，小梁已经正式参与进了整个案件的指挥当中，这次林满江急切希望用四十五亿来息事宁人，就是他的手笔。 陈海甚至有点嫉妒，小梁举手投足之间，几个电话就影响了林满江的心情，据说这位董事长在香江好几天都回不来，一个电话就打回来要求长明集团和京州中福谈判，看看能不能买回两个矿。 “好，好，好。 这个消息是积极的消息，你们照着四十七亿谈嘛，这长明保险不是有钱吗，多出两个亿有什么关系。” 陈海在电话里大咧咧地指挥程度要参与进长明保险回购京胜矿和京丰矿的事情，并要求能多搞两个亿就多搞两个亿，一旁的小梁也不说话，由得陈海去搞这些小动作。 很奇怪的是，小梁和陈海之间的关系其实很一般，小梁很不明白，祁同伟这样一位超级政客，为啥要提拔陈海。 论能力，陈海勉勉强强能做个副主任就超标了，做主任他这个手忙脚乱的，下面几个副主任还没一个服气的。 说关系，据说祁同伟和陈海的父亲关系又很差，见面不掐就是好事了，那为什么会这么提拔他的儿子。 还是说，二人以前在大学里关系好，所以提拔他，不过大学里关系好的也不止陈海一人啊，这几年就有汉东公安大学一位副主任教授，说是和祁同伟同寝上下铺好几年的舍友，还是祁同伟亲手提拔到汉东公安大学的，那位关系不应该更亲近嘛。 偏偏就对这个陈海另眼相看，奇了怪了。 现在还对他委以重任，明知道他能力不行。 小梁开始计算自己手上的牌。 “你们把屏幕上关系图弄起来。” 看着林满江在图片中央那张笑脸，小梁指挥下属们在旁边画上线连接其他人。 “他们集团内部，关键人物还是石红杏，这位才是给林满江背锅的。” 小梁从密密麻麻的关系图中找到了重点，这一点也是从这次四十五亿回购案中知道来的，只是让张继英带人抓了石红杏，放出风声来询问长明集团那两个矿的事情，林满江直接就急了。 “梁副主任，那我们还要放石红杏吗？” 小梁坐在主位上，不再看上面纷乱的关系图。 “当然要放，不放能算林满江给他出的保释金呢，人家出四十五个亿呢，就算是墨西哥大毒枭，在老美法院的保释金也最多到一个亿美元。 说明这位石红杏总经理，价值比墨西哥大毒枭还要高。 她又不能跑，控制在我们视线内就好，让她回去上班。” 执行的监察室副主任听了这话，马上去起草文件发给国资委纪委了。 此时的第七监察室，好像小梁才是一把手一样，陈海甚至觉得局面有些压抑，走到了指挥室外面抽烟。 小梁则是抓起陈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了个号码。 “徐书记，我是祁副书记的秘书小梁啊，您客气了。 我希望您那边先放了石红杏，具体的函会发到你们办公室的。 问到什么问题，就先停住，浅尝辄止，一定距离，退出战斗。 还有一点，我希望张继英出面，和齐本安好好聊聊，看看能不能策反石红杏。 现在查到的所有线索，都集中在石红杏身上，如果她不想真的牢底坐穿，为林满江背锅的话。” 第966章 钱在哪里 小梁虽然只是个副厅级秘书，却能很自然地直接命令副部级的派驻纪检组组长，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一个原因自然是小梁代表了祁同伟，但是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小梁的能力证明了他自己，给他带来了威信。 除了陈海，陈海看着小梁和徐长青谈笑风生，心里想起了前段时间他被季昌明和张继英两边推诿的场景，难道真的是他能力不足吗。 小梁和徐长青客气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接着又打了一个。 “喂，季书记吗？ 我是祁副书记秘书小梁啊，好久不见。 对了，京州电业那位负责人，王平安，吐露出多少有用的东西了？ 嗯嗯，我听着，好。 这些情报相当有用啊，我希望你们省纪委能及时通报给省公安厅，具体的进度，祁副书记也很关心。 明天能传一份进度报告来吗？ 好的，好的，那我静候佳音了。” 王平安那边吐露出一个重要信息，不止这五个亿，还有前面十五个亿，他也挪用了十个亿在这个私人基金里炒股和放贷。 放贷的对象正是京州的私人企业，其中包括服装大王蔡成功，煤矿大王钱荣成等等，这些人被称为京州私企各行业大王。 但如今的情况却不容乐观，蔡成功深陷债务，手上只剩下厂房这块地还值钱的，不少人盯上了这块地，准备咬一口肉下来。 钱荣成也是如此，煤炭价格连年下跌，连国企京州能源都顶不住，他自然也生活困难，不然怎么会向私人基金借老高（高利贷）。 王平安透露，这两位借款人，如今就处于耍赖的状态，只要他们把一些土地等资产卖了，还是能还的起借款的。 小梁在本子上记下几个数字。 “五个亿已经找到，正在走划扣程序。 十五个亿也找到十个亿，现在借给私人了，需要走法律程序要回来。 四十七个亿，林满江已经准备还了。” 谜题正在一个个解开，祁同伟的目的也慢慢在达成。 祁同伟这边，还在和金新凯商量怎么把汉江省省委副书记兼金川市市委书记刘坤拉下马。 “田国富动手能力还行，查到多少了？ 我建议一方面按照城建，金融等方面查，另一方面查金川市的灰色产业，尤其是讨债，电话销售，多层次传销等。 我以前在公安部里看的数据，金川市的灰色产业尤其发达，民间借贷非常泛滥，讨债的犯罪率也高的可怕。 这段时间兴起的所谓p2p，贷款软件，就是金川市为的。 本质上还是高利贷犯罪组织，不过由于法律还不完善，现在难以界定他们存在直接犯罪，但是大部分高利贷组织在讨债环节，都存在直接暴力，他们有本地公安机关保护，大部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导致越来越猖獗。” 金新凯显然也听到了金川市的坏名声。 “这就是某些地方人调侃金川市的，好好的产业不搞，灰色产业搞得风生水起。 大学毕业生的第一份工作要么做贷款推销，要么做讨债催收。” “这就是让本地干部主导一切的坏处，他们不愿意得罪已经形成群体的利益集团。 不管是哪一任都不想做这些事，就等着排排坐，吃果果。 这些高利贷组织，哪个没有基层的官员做后盾，搞不好高级官员也有。 金川市是太猖獗了，汉东省京州也有，京州中福的几名官员，就把十几亿的公款挪用出去放债。 这两年国内经济陷入了短时间的低迷中，过去粗放的经营方式处在转型的阵痛中，很多民营企业老板转变不过来思维。 不想着做好品牌，做好产品，还想着扩大规模，举债经营，这不就滋生了巨大的民间借贷市场。 咱们年轻时主政的东瓯市也有这个情况，只不过那边我们早早做了产业规划，依靠龙头企业做示范作用。 展示品牌和研发的重要性，才没有陷入金川市这样的困局中。” 很多城市的困局，都是九零年代打下的根基，当年金祁二人在东瓯市布局下产业规划，让那边的企业没有陷入转型期的迷茫中，因为他们的转型早在九零年代，就已经慢慢开始了。 而在金川市，大部分产业布局被现实验证为错误，到了现在这个时间，正好是许多中小企业无法承担风险，被市场淘汰的时期，加上经济和治安管控不严，利益群体和政府部门交织太严密。 这就滋生了金川市如今这个困局。 “抓一个刘坤好抓，后续要把金川市治理好，才是难点和痛点。” 金新凯叹了一口气。 “这样，我在上面推动一下，由公安部出台高利贷非法部分的解释条款，然后让经侦局下金川市，抓一个典型。 作为最高法解释法条的典型案例，这个典型呢，你刚好可以用来做文章，让田国富查一下刘坤一系干部涉案的情况。 只要查到一定程度，李海鸟他们就能再次下去，直接抓了刘坤，薛老板也有借口追究石亚楠和前任一把手于华北的领导责任。” 看，这就是上面有人的好处，找到一个合适的抓手，直接能在公检法系统内，出台法律条款，宣布你们这些行为以后就是违法的。 当然，也不能胡乱说这个违法，那个违法，祁同伟能这么有信心，自然是因为高利贷这个事情，小孩子都看得出来涉及违法，该管。 而且上级领导是支持的，获得了批准的，那就可以行动。 石亚楠和于华北上面的领导裴一泓已经退休，也没有过硬的靠山，面对祁同伟二人，自然是毫无招架之力。 “那我就等你第一波行动配合了，我这边先让田国富调查这边的资料，公安厅不是自己人，就是碍手碍脚的。” 纪委已经是空降了，公安厅就保留自己人，这也是石亚楠当初的坚持之一，要是两大暴力机构都不是她的人，她这个一把手还有什么安全感。 昨天忘记放漫画了 第967章 候补 虽然获得了上面的全面支持，但真要把长期根植地方的势力拔除，困难还是现实存在的。 曾经的沙瑞金就是如此，他还处在优势的一把手地位上，要把副书记和下面的势力拔除，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细节之后，挂断了电话，秘书莽撞已经过来催促了。 “第三监察室李主任那边有情况汇报。” 祁同伟点点头，李海鸟就拿着包匆匆进来了。 “你怎么亲自从江州回来了？有什么意外吗？” 祁同伟打了一个响指，秘书莽撞马上倒上一杯白开水，李海鸟吨吨灌了一口。 “江州市的事情啊，很是复杂。 没那么简单啊，江州市委的意思是，在这个阶段暂时维稳，不要大动干戈为好。” 祁同伟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江州市委这算什么意思，明知道自己的行动涉及平抑房价。 前段时间过去，就能感受到江州市委两名主官，对于祁同伟个人有一定的疏离感。 原因大家心知肚明，无非是祁同伟和他们形成了直接的竞争关系，就像一个学校里一样，同一届学生，冲刺班的名额就那么二十几个。 “那江州市那个副市长先不提，江州中福呢，尤其是中福地产。” 李海鸟在自己包里掏了掏。 “江州中福倒是挺顺利的。 我们就给中福总部发了一个协查通告，直接就把中福地产的负责人抓了。 看起来问题不会小。” 祁同伟脸上没有露出过多表情，总算这是手上多了一张牌，中福地产的重要性可能还超过京州中福。 尤其在黎援朝等人正在调集头寸，准备大规模进攻江州楼市的环节上。 几个大国企，中福，中粮等等企业都在江州有着不少楼盘，黎援朝应该会急眼。 至于江州市委那边，说难听点，江州市委那位可看不上什么黎援朝之流了， 那位只是单纯警惕祁同伟而已，因为祁同伟在江州影响力根深蒂固，浦江新区、柳河区和公安局都是祁同伟当年的基本盘，能清晰看见祁同伟的烙印。 祁同伟并没有看手上的文件，大体的局势他心里都有数，跟哪些干部要斗而不破，跟哪些干部要鱼死网破，这些都已经是既定的选项了。 “你就死死拿着中福地产这个负责人，攀咬出多少人，直接过去抓人。 但是江州市的副职，暂时不要动，他们内部的干部也转给江州市纪委自己抓。 有些事还需要他们协助。” 李海鸟也是老鸟了，对一些事也看得很明白，祁同伟今年这一年就是关键一年了，该做的事情，必须要在上半年尽快完成。 不然下半年就肯定要下地方去任一把手了，甚至不少民间组织部长已经给祁同伟上了高赔率，这次可能会挂上内阁学士的头衔。 这样一根粗大腿还不紧紧抱住，更待何时。 “中福集团的问题肯定要全部扒出来的，这么一个超级国企，居然搞得内部子公司的职工工资都发不出来。 京州能源上万职工，还有两个子公司的数千职工，都被欠了大半年工资。 这些管理层则是一查一个准，个个吃得脑满肠肥的。 这边几个会议结束，你继续去江州盯着。 眼睛瞪大了盯着他们，明天就会下发第一个平抑房价的全国性政策。 我倒是要看看，到底谁敢在江州炒起第一波房。” 分割线 于此同时，上面也在开会研究祁同伟的去向问题，其实这也有黎援朝他们的反击在内。 他们依靠自己所剩不多的影响力，努力把祁同伟这些对他们有明显敌视的干部调离本岗位，只要那些对他们敌视感不强的干部主导这些工作，比如和他们一样都是大院子弟的干部，最少也会有香火之情，下手也会轻一点，他们虽然也会退出，也会有巨大的损失。 总比祁同伟这样的干部随时拿刀盯着他们脖子要好上不少。 “祁同伟同志的去向我们也讨论多轮了，大家应该算统一意见了。 按照资历来说，上委员会有些欠缺，但是特殊时期特殊情况，一名草根干部上来，会带来全新的局面。 而且祁同伟同志的党性、原则已经经历了几十年的考验，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一位领导当先开口，这个会议看来时间挺长了，前面讨论了多个议题，此时讲到有争议的人事议题，大部分干部都开始抽上烟了，还好会议室非常大，倒不用担心二手烟。 另一位领导接上了话。 “祁同伟同志的党性和原则性是经过了长期的考验，不然纪委副书记的位置也轮不到他。 但我担心的是他做事过于激进，这些是有过先例的，当年祁同伟同志在汉东省任公安厅常务副厅长时期，就因为不会团结汉东省委的同志，而被压制了整整一届。 不然早就安排他去其他省份任副省长兼公安厅长了。” 祁同伟的升迁速度一直很快，但在某些阶段，还是被压制过，最典型的就是当年在汉东省时期，如果不是赵蒙生到江州任职，只怕祁同伟还是接任不了汉东省公安厅厅长，因为那时候太多人忌惮他，做了副厅长整整五年就是铁证。 如今连祁同伟十几年前做低级干部的经历都被拿出来讲了，看来这几位领导对祁同伟还真是剖析到位了，深入了解。 “这位同志的脾气也有点过于刚毅，连当年老总都被他顶过嘴。” 这话一出，现场的气氛好了不少，一干领导都轻笑了一声。 “其实我还是担心他太年轻，现在才四十六岁，不如多锻炼一届，也才五十岁，也还是很年轻。” 薛老板却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我也赞同让祁同伟同志多锻炼一届，不过他的能力，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有他这样的原则性，能树立一个出色的标杆。 我建议，不如给他一个候补委员。” 这个建议引起了大家的热切讨论。 第968章 走投无路 祁同伟其实也感受到了明显的紧迫感，时间在一天天过去，很多事都还没做好。 已经春天了，京州中福那边取得了不少的进展，最大的进展就是齐本安对石红杏进行攻心，让她现在有点微微动摇对林满江大师兄的盲目信任。 上次林满江让长明集团交了四十七个亿的“保释金”之后，省纪委把石红杏放了出来，但这一次被抓，也让石红杏受了不小的惊吓。 程度此时就在和齐本安商量接下来的事情，解决了京州能源的财政危机之后，二人的心情就宽松了很多，此时就有心情喝上茶了。 “董事长，事情进展顺利啊。 那个私人基金已经转回来八个亿了，剩下的都被放贷给京州那个服装大王蔡成功和煤炭大王钱荣成了。 集团财务室那边已经拿到了借款合同，正准备起诉京州大风厂和京州煤炭公司。 不过财务室那边说，这两家公司经营已经陷入了绝境，讨债的人很多，目前他们最有价值的，也就两块在光明区的地而已。” 齐本安也心情轻松地喝茶，如今四十七亿加上八个亿，总共五十五个亿的资金流入京州能源，彻底解决了京州能源的经济危机。 “那倒是不用急，慢慢来嘛，我们早点和法院沟通，尽快把两块地搞过来。 现在京州能源账上有了五十五个亿，又卖掉了两个没用的矿，剩下的工人可以花钱清退一部分。 原京隆矿的工人发了所有工资和奖金，我打算给牛俊杰剩下十个亿，慢慢把一些欠供应商的钱还掉。 其他的四十个亿划到集团账上来，重新把京州证券的班子组建起来，自从王平安潜逃事件之后，京州证券里被抓了不少人。” 是的，王平安在外面的风声是潜逃，而不是被省纪委抓走，齐本安和程度也统一口风，为的就是稳住林满江和石红杏。 “给他们留十个亿也不错了，总算可以把st的帽子摘掉，下个季度的财务报表报给证监所，股票肯定能上涨一点。” 说着，程度还摇了摇头感叹说。 “没想到啊，反腐还能促进股价上涨。” “哈哈哈哈。” 看得出来二人的心情实在不错，几十个亿的现金拿回来，剩下的钱也有了着落，程度就算现在被林满江赶走，他也有了足够晋升的政绩，能出来吹一辈子。 不过他们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石红杏那边又出了事儿。 钱荣成是京州曾经风光无限的煤炭大王，家里有矿的那种，资产最高的时候起码有上百个亿，当年还是他第一个带长明保险的傅长明出道的，只不过如今傅长明搭上了林满江和黎援朝做后盾，资产起码数千亿了，二人的差距如云泥之别。 但是，二人当年是有相当深的关联的，这个关联就是这次事情的关键。 钱荣成堵在京州中福的大楼面前，看着远处精神有点恍惚的美艳中年妇女，也就是石红杏过来上班，赶紧堵了上去。 石红杏是见过钱荣成的，也打过交道，虽然此时他看着有些憔悴，有些狼狈，但还是能认得出来当年那个煤炭大王的身影。 因为最初京丰矿和京胜矿就有钱荣成的一部分股份的，只不过数量不多，个位数的，当初收购两个烂桃子矿的时候，钱荣成就是出席并且签字的。 石红杏被眼前这位流浪汉一样的煤炭大王吓了一跳。 “钱荣成？你在这里干嘛？” 说完，石红杏就想绕过去进去开会，齐本安上次从省纪委把她捞出来的时候，就提过今天要开个民主生活会，上回那个不伦不类的民主生活会就单纯是林满江耍威风了。 这次石红杏要在会上进行自我批评，自我批评，检讨的稿子她就写了一晚上。 没想到钱荣成也跟着堵在了她面前，就是不让走。 “钱荣成，你干什么？我还要开会呢，我叫保安了。” 钱荣成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在现场哭诉，公共场合周围上班和办业务的人不少，一些人用奇异的眼光往这边看。 石红杏最近流年不利，本来就烦得很，还被钱荣成这么耍无赖拖住，一时有些急躁。 “石总，石总。我是走投无路了，儿子都被讨债的人扣押了，真的是无路可走了” 钱荣成哭着在中福大楼前面死死拉着石红杏不让走。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拉着我干什么？” 钱荣成看了看四周。 “给我荣成集团担保五个亿就行，我就有机会活了。” 石红杏一把甩开钱荣成的手。 “你疯了，你一个私人企业，让我给你担保？ 走开，走开。” 钱荣成再次小跑上前，拦住石红杏。 “石总，你不给我担保，我就会死，但我不会一个人死。 会有很多人陪葬，比如你。” 石红杏被吓了一跳。 “你在威胁我？” 钱荣成终于图穷匕见。 “石总，我不是威胁你，我在陈述一个事实。 五年前，京丰矿和京胜矿的产权交易是你办的，四十七亿的交易额里，有十个亿的交易费用，这不是小事，足够一名官员枪毙了。” 石红杏的脸上露出了惊恐，她根本不知道这十个亿所谓的交易费用是怎么回事，但是看着钱荣成的样子，她心里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给我滚，滚！” 钱荣成最后放了句狠话，还是走了，留下石红杏失魂落魄地上了楼，坐在她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半天。 秘书来找她，她都没反应过来。 “石总，该开会了，这次民主生活会的检讨材料，我给您写了一份儿，您看下。” 石红杏终于好像回过神来，接过了秘书拿过来的检讨材料，脸色还是苍白地难看。 “十个亿，这十个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师兄，找大师兄，他肯定有办法的。” 但是石红杏突然想起自己前几天被省纪委带走时的场景，她双腿发软，差点就直接哭出来了，在省纪委的软包房里，那些干部有意无意地询问她过去的一些细节。 第969章 书生对无赖 直到齐本安过来，把她带了出来，二人有了一次深入交谈，石红杏这才发现，为什么林满江的指示文件都不见了，只有她签字执行的文件。 就像刚刚钱荣成说的，四十七个亿的交易额里，如果真的有十个亿的交易费用，签字的也是她，林满江的指示文件早在五年前就被他抽走了。 她石红杏会不会再次被纪委抓走，说她贪污了十个亿。 “十个亿的贪污额度，够不够一名官员枪毙。” 钱荣成走前的狠话再次回响在石红杏的脑子里。 “不对，我没贪污十个亿，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接着石红杏收拾了自己的妆容和文件，出发去开会了。 具体会议内容就不详细说了，级别太低，没有写头，总之石红杏低着头被齐本安和她老公牛俊杰一起批评了一顿，读检讨书的时候眼泪都流下来了。 程度只是抱着胸口看着，内心十分不屑，这会儿知道哭了，被纪委抓到软包房才坐了两天而已，京州能源一万多职工可是整整十个月没有拿到工资，一线工人连饭都吃不起了，生活费一千多刚开始还发了两个月，后来没钱了彻底不发了。 一万多职工不知道多少人在哭，你石红杏一个无耻的贪官，居然在这里假模假样地哭，那边四十七亿反正已经到账了，等着，查到新的证据就让你上零容忍纪录片。 第二天，京州能源的董事长牛俊杰就找上了程度和齐本安。 “你是说，有人威胁石红杏？ 五年前那四十七亿的交易存在内幕，搞不好还高达十个亿。” 石红杏回家还是害怕得要死，最后和老公说了这个事情，牛俊杰没有她那么害怕，那么纠结，又不敢和林满江说，也不敢和齐本安讲。 自己在家里内耗，不停地哭，看来是被省纪委这次真搞怕了。 程度一听到这个话，顿时眼睛一亮，来了来了，重头戏终于来了，这十个亿是存在的，石红杏没有拿，那谁拿了，不言而喻。 肯定是林满江呗，只要抓到实据，他程度可就立了第一大功，那可是超级国企的一把手，掌舵人啊。 “那个钱荣成，是不是号称京州煤炭大王的荣成集团钱荣成啊？” 程度也是京州本地人，对京州本地私营企业几名大王还是非常熟悉的，服装大王蔡成功就传说背后是某位检察长的白手套，这位煤炭大王听说以前也是某位官员扶持起来的。 只是现在看来，短短五年不到，他们的情况就急转直下了，程度转过头来询问齐本安。 “董事长，咱们昨天那十五个亿还有七个亿没收回的，资料上是不是放贷给钱荣成和蔡成功了？” 齐本安也一时没想到这个事情，此时经过程度一提醒，在桌上找到了一份文件。 “还真是，这个钱荣成借了这个财富基金五个亿，如果按照这个借款合同，他们已经利滚利到十个亿了。 还要强迫石红杏给他担保五个亿，看来他的窟窿非常大了。” 程度有些急不可耐了，他很想把这位钱荣成抓起来，狠狠鞭挞，逼问他十个亿的交易费用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法律限制了他不能这么做，人家是私营企业家，不是党员干部。 “那董事长，咱们能不能请他过来谈一谈？” 齐本安眼睛瞪了起来。 “怎么请？人家又不是我们下属的党员干部，胡说什么。” 程度也知道自己有些急切了，缩回了自己的位置，不过牛俊杰却提出了一个可行方案。 “他不是欠我们钱吗？” “准确来说是欠财富基金的钱，财富基金用的咱们的钱放贷，这个债务关系还没完全转过来，因为他们的利息高的不合法。” 说到这里，齐本安顿住了，好像还真可以。 “财富基金被省公安厅经侦总队查封了，现在没了主体，应该是我们作为新的债务主体才对，可以借这个理由把钱荣成叫过来商量一下。” 程度在一旁补充。 “还有蔡成功，这两个人总共欠了我们七个亿，这还是不算利息的情况。 咱们完全可以借着商量利息的理由叫他们俩一起过来，问一问这十个亿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 牛俊杰紧紧盯着齐本安，等着他做决定，石红杏最近实在是惨，被各种事情逼得半夜都会惊醒，虽然他们一直吵吵闹闹，但结婚这么多年，感情还是很深的。 蔡成功和钱荣成接到齐本安的电话，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财富基金的利息高的离谱，现在债务主体变成了京州中福，这是一个正规国企，肯定不可能收过去那些私人基金那样的利息。 事关他们自身的利益，还是更好的方面，他们当然高兴。 会晤的时候，程度一直在旁边观察，因为他的职责是监督党务，经济往来是公司老总的职责，他当然没有理由发言。 在程度的观察下，他发现钱荣成和蔡成功很像，二人都是那种猥猥琐琐，好像直不起腰的样子，但他们骨子里的无赖阴狠却是一样的，难怪二人的人生轨迹都是相似的。 都是在市场经济大势下，借着东风短暂起势，市场一变化，他们根本无法适应，还用过去那种送礼拉关系的方式做生意，而不是迅速转型，针对市场的变化做出适应。 他们二人骨子里都很执着，很固执，这样的人，是纯粹的无赖。 面对无赖，好商好量已经失去了作用，哪怕上一句话刚说出口，只要不符合他的利益，他也能立刻否定，如果只让齐本安这个书生来应付的话，只怕搞不定他们俩。 想着这些事，程度默默起身走出了会议室，掏出了手机。 “喂，刘总队，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帮忙。 事关咱们的案件，现在有两位关键人物出现，我希望能安排人手跟着他们俩。 一个是荣成集团的钱荣成，他昨天突然出现在石红杏面前，要求石红杏给他担保五个亿。” 第970章 当面对质 “是的，就是这个钱荣成。 石红杏当然没有理由给他担保，他是私企，我们是国企，怎么可能担保。 但是钱荣成直接威胁了石红杏，说过去那两个矿四十七亿的交易，存在十个亿的交易费用内幕。 如果石红杏不帮他担保，那这十个亿的内幕就会被曝光出来，我现在就盯着这个内幕。 当然，还不止钱荣成一个人，我们有七个亿的资金在那个私人基金里面，被借给了两个人，一个就是钱荣成，另一个是大风厂蔡成功，就是那位服装大王。 这位蔡成功我也希望你们能盯一下，毕竟涉及七个亿的国有资金。” 刘礼仪听完程度的话，马上赶往何清泉的办公室，获得批准之后，马上安排了跟踪小组。 会议室内，两名无赖正在作非常精彩的表演。 “齐董事长，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儿子都被讨债的人扣押了，求求你们救救我。 最好这个借款多延期一会儿。” 说话的是钱荣成，情真意切的，如果不是石红杏早就跟齐本安打过预防针了，可能还真被眼前这位骗了，这演技不办企业，也能去竖店混个角色，不至于吃不饱饭。 这人能混到这个地步，就是太过无赖，把自己所有的信用都赖光了，没有合作伙伴愿意相信他了。 一旁的蔡成功也是如此，满嘴跑火车，开口闭口就是被人骗了。 不过他们都有同一个特点，那就是都投资了煤矿，都亏得血本无归，一时间齐本安脑子里想法翩飞，最后汇聚成一句话，京州能源主业就是搞煤矿啊，到底什么时候能盈利啊。 齐本安和几个中层经理早就商量了一个初步方案。 “你们二位的还款方案呢，我们也做了一个简单的。 一个是你们过去的利息方案废除，那个本来就是高利贷，我们国企肯定不会承认的。 按照你们借款本金也就是钱总五个亿，蔡总两个亿，这是本金你们承认的。 过去你们和那个基金的利息我们一概不认了，反正你们也半年没有还利息了，不然也不会被基金的人找什么讨债天使上门讨债。 那这半年的利息就按照银行的贷款利息加上我们集团自己的规定，算百分之十的年息，也就钱总你这边需要还两百五十万的利息，蔡总一百万的利息。 很公道了，你们又没有抵押物，但是我们要求，下个月我们第一季度结算之前还清本息。” 听到要提前还本金，两人都炸锅了，又是一顿哭诉，就差抱着齐本安的大腿了。 这时候齐本安推出了第二个方案。 “但是我们还有第二个方案，两位要不要听一听。” 二人为了不还钱，什么都愿意做，就算此时齐本安让他们跪下来叫爸爸，只怕他们也会毫不犹豫。 “那好，二位都愿意听，那我就说一下第二个方案。 增加抵押物。” 说着， 齐本安还分别看了二人一眼。 “先别急着发言，你们有什么抵押物，你们自己最清楚。 蔡总你们有的也就是光明区大风厂厂房那块地，如果你们无法按时还款，那我们就有权力按照市场价格，购买这块地。 多出来的钱当然是你的。” 这就是国企的好处，过去高小琴的山水集团拿这块地，可是直接用几千万的借款就拿到了，一分也不用多掏。 但是国企不行，就算这块地是抵押物，也不能说直接拿过来了，而是要找第三方评估市场价，双方再次商议之后，拿到国企这边。 如果这块地真的值十个亿，那京州中福还要拿出接近八个亿给大风厂做卖地款。 如果这块地不值两个亿的借款，那齐本安也没得通融，拿到地之后，剩余的钱还是要蔡成功还上。 蔡成功本能不想拿这块地出来抵押，因为他只有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剩下的都是员工持股会持有的。 再加上京州市在李达康的大拆大建风气下，光明湖项目搞得如火如荼，地价每天都在涨，如今虽然不值十个亿，但是六七个亿应该是有的。 钱荣成则是不同，他那块钢铁厂的厂房早就抵押了不知道几手了，他可是高段位老赖。 “齐总，我们的土地可不止五个亿，能不能增加贷款额度。” 齐本安都被他说笑了。 “钱总，这笔钱本来就不是正规借款，是贪官挪用借给你们的。 如果你们不愿意，那我就按照最初的方案，直接起诉。” 钱荣成此时挺急的，会议室里人不少，如果蔡成功和其他人不在，他就直接用昨天威胁石红杏的话了，这张牌已经是他最后一张牌了。 蔡成功在签署了新的还款合同之后，还是走了，最终他还是以大风厂那块地作为抵押。 此时光明峰的项目还没推到大风厂这边，这块地的现实价值也就是两亿多，齐本安其实很给面子了。 如果光明峰项目推到了大风厂这边，那这块地肯定升值迅速，蔡成功显然是打这个主意的，只要光明峰项目到了这一步，他这块地就有更多的估值了。 京州中福在获得这个抵押物之后，马上就会去高级法院和各大银行进行备案，确认有没有重复抵押，至于私人签署的什么抵押合同，只要没提前备案，京州中福都能无视掉。 这就是在现行体制下，国有企业在国内经济生态链上的强势作风 ，民营企业就是实力再强，也很难在正面抗衡中福集团这样的超级国企。 钱荣成却磨磨叽叽不愿意签署新协议，齐本安也看出来了，他就是有话想悄悄说，等蔡成功离去，会议室里只剩下了齐本安和钱荣成。 嘎吱一下门开了，程度回来了，在齐本安耳朵旁边耳语了几句，齐本安用惊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程度点点头，算是回应。 “钱总，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 石红杏和牛俊杰也推门进来。 钱荣成有些惊讶，石红杏真的不怕吗，这个事情搞得人尽皆知？ 第971章 未来 中福集团这边，纪委的触手正在一步步接近林满江，甚至透过林满江接触黎援朝，祁同伟预估着在自己离任之前，事情应该会有个了解。 因为就在刚刚，上面领导找了祁同伟谈话，并表达了他下一步任职方向的集体意见。 “你呢，也不用急，不用有情绪，你做的成绩，对党和人民的忠诚心，所有领导都是看在眼里的。” 祁同伟倒是表现很平静，他能提早在下一届就上去才有鬼哩。 还是太年轻了，就像十几岁就获得斯诺克世锦赛冠军的火箭，太受别人忌惮了。 再锻炼上四年，在下面省份完善履历几乎是必然的经历了，祁同伟是从党委部门出来的，再让他去政府直属部门已经有点不太合适了。 “领导，我哪来的情绪啊，如果真的同意了让我做个候补委员，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像程将军当年说的那样，乖乖做个旁听生嘛。” 领导也被祁同伟逗笑了，听到程将军的名字，又想起年轻求学时那张笑脸。 “几十年过去了，我还真有点想念老校长了，当年进哈工大，第一个月我就和同学打架，那时候我练过一阵，可把那群书生打得找不着牙。 过来，陪我逛逛。 你不是一直说想去那边看看吗，那个台阶就是当年铁娘子摔跤的地方，每次经过我都会想起” 祁同伟跟在后面慢慢逛着。 “可看不出来啊，您当年还是一校霸” 分割线 “凯哥，这下你的行动真要抓紧啦，金川市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祁同伟在电话里透露出急迫，金新凯顿时就听出了含义。 “这么快要调你走了？ 不是说才开会不久吗？” 祁同伟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享受午觉的余韵。 “可能还有几个月，但领导已经找我谈过话了，接下来组织部随时找我谈话，什么事都难料了。 还有一堆事没做完呢。” “你可消停点，这四年你干的比其他副书记要多几倍了，干得他们都有些害怕了。 很多人都防着你没发现吗？ 干个纪委干到没朋友。” “没朋友就没朋友呗，干工作难道还靠朋友啊，靠的是党性原则。 再说了，纪委大楼谁敢来喝茶啊，也就当年刘德旭来过一趟，其他人根本不敢来。 等去了新岗位，过来做客的朋友肯定多了不少，那还能像现在这样偷偷玩游戏啊。” 金新凯的声音也像年轻时候那样，语调不自觉升高。 “不少领导都知道，你爱好这一口，一闲下来就拿着手机，游戏机在那里砰砰打，哪个领导干部像你这样啊。 跟个孩子一样。” 祁同伟很是高兴，自己的去向算是有了着落，心上一直挂着的大石头算是落下来了。 金新凯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他也好像提振了一些精神。 “时间到了，不跟你说了，要开常委会了，又是一场战斗。” 祁同伟也从沙发上坐起。 “加油，打倒这些不干人事的贪官污吏，永不妥协。” 电话挂断，祁同伟看着熄灭的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接着抓起桌上的电话。 “让李海鸟过来我办公室一趟。” 电话里很快传来了秘书团成员的声音。 “领导，李海鸟主任在江州没有回来，他传了文件回来，说江州市委同意他双规那名副市长，现在已经在江州市纪委的配合下，准备出发抓人，只是刚刚您从海子回来，没来得及通知您。” 祁同伟哦了一声。 江州市委的选择是有迹可循的，前段时间的会议上，江州市委书记是第一个赞成薛老板意见的。 “我同意这个意见，祁同伟同志是久经考验的干部，但是年龄较轻，还需要经历多种岗位的锻炼。” 这是原话，其实根源很简单，他们害怕祁同伟盯上的位置是江州市市委书记，这个位置可太重要了，就像北宋的开封府尹一样重要。 要是祁同伟这么早坐上了江州市委书记的位置，能发挥的影响力可是全局性的，未来哪还有其他人的位置啊，同期同级别竞争的干部普遍年龄比他大上五六岁。 让祁同伟戴上候补的帽子，也就代表了一系列重要的岗位暂时轮不到祁同伟来，没有了半决赛直接竞争压力，大家对祁同伟的态度自然而然会变好。 于是江州市委就立刻和李海鸟联系，表示配合上面纪委行动，抓捕贪污的副市长，算是和祁同伟释放善意了。 也不怪别人担忧，实在是祁同伟对江州一直虎视眈眈，多个部门和区里都有他的人，上回还借着提级巡视专门部门的由头，在建委和松湖区又安插了人手。 当时种种迹象都表明祁同伟下一个任职的方向，大概率是回到江州，他这个级别回来江州，除了一把手的位置，还有什么值得他这么惦记的。 但是上次会议之后，尘埃落定，祁同伟的任职方向有了明确的去向，候补这个头衔挂上来，祁同伟最起码这一届没了竞争江州市委书记的理由。 虽然李海鸟在外地出差，但第三监察室还是有副职在的，祁同伟很快安排好了他的工作要求。 “你们马上带队去汉江省，田国富书记会已经安排好了，这次主要的目标是汉江省省会金川市市委书记刘坤。 他涉嫌的各种罪行，田国富那边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 当然，抓一名贪官简单，可是事后平稳局面，过渡局面，整治不良风气，肃清流毒，才是接下来的重点。 可能你们还要在当地停留一段时间，看田国富怎么安排。 公安部会下派一个工作组辅助我们，你到时候联系陈晋，他是那边的联络人。” 汉江省的工作还有很多后续的，祁同伟甚至担心一个工作组还搞不定，又和薛老板商量了一下，是否再下派一个专题巡视组打开局面，只不过被否决掉了，大部分人都在忙国企的事情，抽不出人手。 第972章 立场改变 对汉江省而言，拿下这位强势的省委副书记，还是大家公认的接班人，其中的意义深远。 祁同伟深知，这一次 行动必须要体现出中枢的战略性，要告诉汉江省所有人。 汉江的天，从此要变了，不再是过去那样固定的格局，一些被当权派长期掩盖在水下的问题，也将慢慢浮上水面。 只有这样，金新凯才能大力贯彻落实上面对于汉江省的改革策略。 清理汉江省冗余编制，简单来说，就是清理吃闲饭的人，降低股东们也就是汉江省老百姓的负担。 另一方面清理灰色产业，大力发展新型工业，探索创新型经济，创造就业岗位。 而不是所有人盯着那几块地，想着炒高房价，赚断子绝孙的钱，让老百姓失去结婚生子，进一步奋斗的欲望。 这个场景，祁同伟不止和金新凯描述过。 像是汉东省高育良，中江省刘德旭，江州市叶标等人，祁同伟都谈过这个问题，深刻阐述了乱炒房价的危害性。 未来如果继续靠着土地财政，这种迹象绝对会出现。 明明没有多少产业，没有多少高薪的工作岗位，房价却高上了天，老百姓生活在城市里，却无所适从，没有归属感。 这一切在如今的香江就是有现实先例的，大部分年轻人没有学历，没有能力，就算想找个厂打螺丝都没地方去，香江哪还有厂子啊。 要么是中环高档的金融办公楼，要么就是搞服务行业，作为第二产业，也是最能提供工作岗位的工业，却占比小的可怜。 那剩下的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该去哪里，选择只有一个，混社团喽，社团虽然不是一个好职场，但是代客泊车一个月也能收入几千块上万，省着点还是能吃上饭的。 金川市虽然看着情况比香江好，地方大，产业结构更健康，社会阶级性没有香江那么固化。 却也不可避免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年轻人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房价增长的速度远远超过工资收入的增长速度。 推销私人贷款，电话催收，等等靠近灰色的产业也就应运而生，就因为很多年轻人找不到一份靠谱的工作。 中江省的中州市也是类似，城市规模颇大，却没有一个能吸收大部分劳动力的支柱产业，房价却在不断上涨，迫使年轻劳动力向外迁徙。 祁同伟对自己未来的规划可不止是某一任省委书记之后就退休的，他布局全国各省的经济和社会结构，是想要做一番事业的。 分割线 江州市市政府。 副市长袁帅最近心情有些阴郁，他分管的建委出了事情。 过去一些楼盘的违规操作，尤其是修改容积率和更换土地性质的事情，被扒出来不少。 建委的主任被调职，副主任一名被抓，这名副主任还是和他关系相当亲密的。 到底会不会涉及到他，这让袁帅副市长很是心忧，不过最近袁帅试探了几句市委领导的意思。 市委却让他放宽心，身正不怕影子斜。 果然，纪委在江州的专题巡视结束，抓了建委几个人，抓了松湖区几个人，还有中福地产几个人，看样子就要打道回府了。 袁帅松了一口气，看来市委领导保住他了，在江州，只要市委领导愿意保他，那他就有机会。 反之，市委领导如果想要办了他，那结果很可能就是悲剧。 纪委在其他省份可能拥有相当大的权力，却不包括京城和江州这样的直辖市。 这里是一把手的主场。 袁帅结束了今天的工作，收拾了自己的文件准备离开，这时候办公室的门却开了。 他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没有敲门就进来，那这位秘书可能明天就要滚蛋。 于是袁帅刚刚抬头发火。 “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的！” 却看见纪委第七监察室的李海鸟主任，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身后跟着不少身穿行政夹克，面无表情的干部。 袁帅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最差的情况还是出现了，市委领导没有保他。 “李主任，已经下班时间了，特意来我这里喝茶的吗？” 李海鸟可是老鸟了，一眼就看出了袁帅的言不由衷，故作镇定，轻蔑一笑。 “袁市长的茶我可喝不起，听说是武夷山慈心园的茶，要几万块一斤还是一两。 总之我这点工资，还是不沾这么高档的东西了，免得对党和组织不好交代。 袁市长，不如跟我走，尝尝我们纪委的茶。 带走！” 两名警员上前粗暴地控制住了袁帅的双手，一名纪委的干部上前夺下了袁帅拿在手里的手机。 “手机暂时放在我们这里。请走，袁市长，不要让我们难做。” 在路过门口的时候，袁帅最后用祈求的语气说道。 “能不能让我给领导打个电话？” 李海鸟当然不会给他希望。 “不需要，我来帮你打。” 李海鸟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市委一把手的号码。 “好的，书记，我们已经接到袁市长了。 好的，明白，明白。 那后续就交给市纪委雒长欢了，谢谢。” 挂断电话后，李海鸟看着袁帅。 “书记让你好好交代，不要有什么试图隐瞒的。 配合组织调查，带走！” 市政府大楼虽然接近下班了，但还没到散场的时间，非常多的工作人员看着纪委的干部们架着已经没有力气行走的袁市长。 过往风光无限，被称为下一个祁常务的袁市长，已经彻底失去了平时的风采，两条腿走一步软一步，两名干警紧紧架着他才能维持正常的步伐。 脸上那个骄傲的表情也成了一个情绪的空洞，只要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虚无绝望的气息。 路过的干部们都不自觉让出道路，生怕自己也被纪委盯上，直到众人带着袁市长离开，才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出。 比较讽刺的是，袁市长的办公室，就是当年祁同伟做市政府常务副市长的办公室，袁帅来任职之后，觉得这个办公室风水好。 祁同伟在江州市主持经济发展工作 第973章 互相出招 只是好像，祁同伟留下来的办公室风水，并没有给这位袁副市长带来好运，这次下令抓他的，还是祁同伟。 除了市政府的高层外，江州市这次抓的最多的就是下面的科级和处级干部。 领域集中在房地产，土地开发等部门，这是江州市委在配合祁同伟平抑房价的行动了。 除了江州之外，江东省也掀起了反腐浪潮，三大中心城市的土地开发部门都被犁田一样搞了一波。 上级住建部和银监会更是联合派了一个工作组进驻临安市巡视，重点就是各大房地产企业和银行，盯紧他们的资金往来。 中江省同步进行了紧急排查，对建设中的楼盘进行督促定时定点完工，易学习还要求省政府尽快出台方案，最大程度避免出现烂尾楼的现象。 祁同伟在办公室里，看着地图，不断在图上修改，最近江州市的房价已经有所波动，一手房备案价格和二手房交易价格已经比上个月环比增长不少，说明巨量的资金已经准备进入炒作市场。 祁同伟盘着腿坐在办公桌上面，打开电话免提，拨通了江州市政府常务副市长叶标的电话。 “喂，领导，有什么指示吗？” 祁同伟的目光还是盯着地图，嘴里开始说话。 “最近出台的抑制房价新五条效果怎么样？” 叶标出台的几条政策被民间戏称为新五条，每年都来一次，没什么新意。 不过这也透露出一个信息，现今江州市的二手房市场，其实是趋于冷淡的市场表现，限制条件越加越多。 民间散客的投机资金确实被打压了不少信心，只不过新房市场还是火热，每个楼盘上市，都会引起哄抢。 一是江州市的新楼盘比较少，投资门槛比二三线城市要高上不少，投资多少钱先不说，单单江州要跑下来关系，就需要那些二代三代才有足够的能量跑下来，其他城市只需要地头蛇就能跑下来程序。 二是江州市对全国人口的吸引力很强，每年的需求在不断增加，二手房又受到相当大的限制，新房出来数量又少，当然受追捧。 “网络上一边倒指责我们市政府不干人事，限制二手房交易，限制一手房认购条件。 网友们已经制作了我的动漫图像，嘲讽我。” 祁同伟会心一笑，这些炒房客还挺会玩的，知道不能直接攻击政府。 “我安排网安局好好整治一下，给政客搞动漫图像，听起来像是西方的做法，这可不能任由发展。 你们市政府反正不要回应这些事情，这件事越回应，越会给他们抓住机会炒作。 你们在市政府内部也不要总是喊口号，但是加强监察，哪个部门或者哪位干部违规，严肃处罚。 相关的会议少开一点，我的意思很简单，这件事一切在水面下操作，不要给他们机会炒热。 谁冒出头就敲打谁。” 祁同伟的双脚在办公桌下摇来摇去，显得相当轻松，又用一根手指拉过来烟灰缸，掏出来特供烟点上。 “那就这样，你去执行，市委那边会配合你的。” 自从会议上确定祁同伟会有候补的头衔之后，特供物资的名单里也加上了他的名字，特供烟也不再需要去其他领导那里蹭了，连安保规格也在悄悄改变。 小虞的编制据说很快要改到警卫局了，虽然此时祁同伟还没正式上位，大部分高级干部却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祁同伟抽着烟，吐了一口烟圈，又按了一下电话的免提键。 “给我接公安部陈晋副部长。”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响起了陈晋的声音。 “老领导，您找我啊。” 陈晋的仕途这几年没有多大变化，最主要他的底蕴太浅了，当年就是祁同伟强行提拔到江州市市委常委的位置上，唯一的靠山就是祁同伟，而祁同伟这几年身处特殊位置，不好插手其他部门的事情。 等祁同伟正式下地方，挂上候补的帽子后，就有资格安排陈晋到其他部门了，那时候名正言顺。 “网安局那边，你安排一下，对于网上那些可能攻击政府平抑房价政策的言论，进行管控删帖。 不用多管，也不要追查，就删帖就好了。 尤其是热门的帖子，讨论政府官员的，删掉就行，不要给他们机会炒高热度。 还有炒房的帖子，鼓吹房价永远会涨啊，鼓吹消费主义，贫富差距的帖子，热度高起来就删掉。 其他的不要多管，尽量淡化房价火热的趋势。” 陈晋接受命令之后，马上就去执行了，祁同伟接着打给下一个人，是纪委宣传部的孙部长。 “小孙，你给宣传部，广电都发一个文件。 要求所有新闻，访谈节目，个人主播都不许多讨论房价火热的话题。 报道房价的时候，也只能按照客观新闻报道几句，不许发布主观评论。 尤其是某省那几个周刊，什么京州时报这些。 总之，我要媒体上安安静静的，不许有人参与炒热房地产。 时间嘛，按照房住不炒领导小组的文件要求，六个月内。 明确指令了，马上去执行。” 早上祁同伟就参与了房住不炒领导小组的碰头会议，这几个部门都是祁同伟负责联系的，还有某几个关键省份，那是其他人联络的。 祁同伟挂断电话，坐在办公桌上，看着窗外的远方，自言自语。 “我已经出招了，就是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分割线 黎援朝正听着三儿子黎晓雨的汇报。 “爸爸，江州的房价炒作并不是很顺利。 市政府出台的新五条对散客炒房影响还是很大，我们旗下几个房地产公司互相买卖推高挂牌价的效率也不算高。 接下来该怎么办？” 黎援朝有些烦恼，按照他的计划，这事情应该会很顺利才对，为什么江州市政府会针对性出台新五条。 “咱们扶持的几名官员什么情况，听说袁帅被抓了？” 第974章 迂回 本来黎援朝打算和江州市政府里几名官员聊一聊，城建线上不少官员都跟他们有合作，尤其是这位袁副市长，前途无限，黎援朝还打算花点资源扶持一下他的。 “爸，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本来我们打听到的消息是，这个事可能牵连不到袁帅的。 但几天前纪委直接上门抓了人。 难道市委说话也不好使了吗？” 黎晓雨面带忧虑地询问。 黎援朝的判断却更加精准，他的消息渠道也更多，下面这句话是内心戏，没有说出口。 “看来是江州市委和上面达成了协议，麻烦大了啊。” 本来黎援朝猜测江州市委不会多管房价的事情，他们对自己几个公司的小动作也都是视而不见的，这时候态度改变，肯定是上层达成了共识。 黎援朝挥了挥手。 “你先出去，照原计划收购各大城市楼盘，时间窗口不能错过。” 三儿子一离开，黎援朝马上打电话出去，安排了几位盟友下午过来聚会。 一改在儿子面前的镇定自若，面对几位盟友，黎援朝还是直率表达了担忧之情。 “同志们，事情有点麻烦了。” 在场的数量比前几次聚会要少，是黎援朝相对核心的合作伙伴。 这时候坐在一旁的一位六旬老人开口了，他叫张海洋，也是黎援朝年龄相当的大院子弟，只不过年轻的时候是混体制内的，退休前也是一名高级干部。 “援朝，这次是不是咱们泄露风声了？ 我怎么在政法的圈子里听到，上面在我们聚会之后，马上就针对性成立了房住不炒领导小组。 里面几名干部，都是下一届的核心梯队干部。” 黎援朝摇了摇头。 “不会，我们的动向就算少部分干部察觉到了也没什么用，地方政府这几年经济困难，债台高筑，需要土地财政回一波血的。 我们派出的收购小组，在各二线城市就受到了欢迎。” 周晓白是带队在江州炒房的，事情受阻，她是有最直接感受的。 “江州市的态度前后有变化，事情很奇怪，刚刚出台的新五条，针对性也很强，我们本来打算推动二手房的价格先上涨。 然后再联合几个区政府推出地王，楼王，在新闻上爆一波的。 本来谈好的松湖区政府和浦江新区政府，突然又有人事变化，新上来的领导态度含糊不清，连建委都换了人了。” 如果祁同伟在这个茶室，可能会见到一位熟人，因为他也姓金，是金新凯的堂哥，他此时就举起了手，其他人安静下来看着他。 “我倒是知道一些内幕。 大家知道，我家这一辈还有一位坐上了省长的位置，家里的老人为他铺路不少，最近就聊到一个事情。 房住不炒领导小组里几名干部，就是推动整个事情的关键，江州市原来就是其中一名干部的地盘。 还不止如此，江东省，江州市，汉东省，中江省，汉江省，都有他的直接影响力。 另外一名核心干部也是如此，大半个华北都有他的门生故吏，他直接指挥各地的干部贯彻落实房住不炒的政策。 四大行和几个这次没受波及的国有企业，也都被一一敲打警告了一番，这次上面搞不好是来真的。” 这些消息，其实在座各位都有收到，互相佐证之下，发现都是事实。 “那援朝，咱们这个行动，还会有预期效果吗？” 其中一名二代出声询问。 黎援朝倒是信心十足，给众人泡上功夫茶。 “虽然政府有心管控房价，但他们强堵是没用的，一年多的房价低迷，上涨已经是一个趋势。 江州炒不上去没关系，咱们的战场还有很多。 我打算搞迂回战术，大家要不要听一听。” 具体内容就不透露了，黎援朝的反应很快，针对一些限制迅速做出了改变和应对。 “上面的人事已经有了第一批意见，在换届之前，第一批职位变动的干部中，就有房住不炒领导小组的几名成员， 他们这批年轻干部调走了，其他年龄大一点的干部就算进了这个领导小组，也不会有他们这个锐气，做事不会像他们这样不留情面，不留余地。 那时候只要援朝的迂回战术布局完成，最迟明年下半年，房价还是能上去。” 众人在讨论过细节，明确执行计划的人和时间之后，满意离去。 黎晓雨和黎晓云听了黎援朝的交代后，都有些疑问。 “爸，为什么咱们要放弃收益高见效快的方式，转而搞迂回呢？ 这样时间会拉长不少，资金使用成本也会增加。 就算政府有所防备，咱们再从海外调资金过来，两千亿不够，五千亿砸下去，难道还能挡得住我们海量资金吗？” 说话的是老二黎晓云，他的个性一向狂妄，而且他说的其实是对的，他们不是孤军奋战，很多人都希望房价能上涨，这些政策能挡得住一时，只要资金量上来，绝对挡不住疯狂的炒房大军。 黎晓雨却有点无奈，他这个二哥总觉得自己家这个财力，已经超过很多所谓的西方贵族了，应该能为所欲为的。 年轻的时候做事就很不靠谱，闯了不少祸，没想到现在四十几岁了，还是这么愚蠢，不靠谱，居然不和父亲商量，就犯了大错，老三的嘴角简直压制不住。 老大上次犯了错，被父亲赶到了国外，现在老二这个样子根本不足为虑，迟早他就要做蠢事，只要老二出局喽，这个家产迟早是他老三的。 那时候把老大和老二送到什么岛上度假呢，南洋就很多无人岛，让他们去开荒肯定不错。 果然，黎援朝开口了。 “我说什么，你做什么，要是敢违背我的命令，你知道后果的。” 黎援朝很清楚他这个二儿子的毛病，跟他没必要耐心讲道理。 黎晓云听到他爸发火了，马上就安静下来，当年跟着他混的那一帮子小流氓可都是被他爸送到警方手里，大部分都枪毙了。 第975章 闯祸 论起心狠手辣来，黎晓云比起他爸可差了不少，黎援朝眼睛一瞪，黎晓云就想起了过去可怕的记忆，马上低头认错。 “对不起，爸爸。” 黎援朝看了一眼黎晓云，还是觉得心里不满意，想起来前段时间让他负责长明保险那边的头寸调集。 “长明保险那边情况怎么样？ 那边最少要出三百个亿，可不能出现意外，几个大型房地产企业挂在长明集团名下，六家上市房企，你可千万盯好了。 那个老和尚很是鬼精鬼精的，如果不紧盯了，他就会偷偷私下里搞点小动作，自己捞点钱。” 黎晓云的表情马上积极起来，看起来毫无城府的样子，再次让黎援朝对他的评价贬低了几分。 “爸，傅长明哪敢在我面前搞鬼啊，很是乖巧，事情进展顺利，这是进度报告，您看看。” 黎援朝接过文件，戴上了老花镜仔细看了起来，缓缓点头，算是肯定了黎晓云的工作。 “嗯，还不错，进度迅速，这六家上市公司一定要尽快举牌。 这六家上市房地产企业在十大二线城市最少有五百个楼盘以上，只要拿到了控股权，咱们就能把楼盘转到几个空壳公司名下。 再搞点控股协议，只要房价一上涨，马上安排几大银行抵押套现，把钱转出去。 同时股市也能涨一波，在恰当的时候，我们套现离场。 剩下几个空壳公司背上债务，你们两兄弟要精诚配合，和几名副总好好沟通。” 说着，黎援朝拿起文件狠狠拍了一下黎晓云的脑袋。 “那几名副总都是商业精英，你爹我的好帮手，你不要一副少爷的样子，尊重一点别人。” 黎晓云怯怯点头。 “不过，爸，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个事情要汇报一下。 就是傅长明以前那两个矿不是有个合伙人的吗？” 黎援朝听到这件事，竖起了耳朵。 “好像是有这回事，两个，他们俩加起来也没百分之十，给同煤集团送礼还是他们俩去的。 怎么了？” 黎援朝摘下了老花镜，伸手想揉两下眼睛，手边直接出现了一块雪白的手帕，睁开眼睛看了一下，是三儿子递过来的。 这小子沉默寡言，城府是有的，但是有时候做事太过无情，做事赌性也太重，每次做生意都像赌博一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黎援朝害怕培养了老三，老大和老二只怕连骨灰都不会剩下，一直对老三有所防备。 再加上国内的体制，其实有些排斥做事太过无情狠辣的人，大家做事都要留一点余地，就像黎援朝这次炒作房价，总共自己动用的现金都不足八百个亿，还拉上那么多人，为的就是不独赢，不会被人记恨。 而且八百个亿而已，他输得起，香江控制的那两个银行就能直接抽出八百个亿来。 做生意最忌讳像某些赌徒一样，看见黄金涨了，明明月薪才几千块，就贷款上几十倍杠杆瞎搞，要知道涨不涨都是大庄家说了算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上。 如果让黎援朝给他们建议，那就是只拿自己闲置的储蓄炒一炒就行了，有的赚那是庄家吃剩下的渣渣，亏完了那也是命，自己不掌握自己的命运，把命运交给别人，那不成大傻子了吗。 三儿子就是这样的赌徒，做什么都像拼命一样，像个穷光蛋，不像个千金之子。 老二还在讲长明保险的事情。 “那个合伙人好像叫钱荣成，最近经济困难，被人逼债，结果这小子找上京州中福的两个负责人，威胁他们说把四十七个亿那十个亿的交易费说出来。” 听到最后这句话，黎援朝揉眼睛的手也停了下来，白色的手帕被他丢在桌上。 “他怎么知道那十个亿的交易费的？ 傅长明不是说只有他们自己几个人知道的吗？” 黎援朝的语气森冷，吓了两个儿子一跳，老二赶紧解释。 “那时候这个钱荣成和傅长明关系很好的，只是后来他们分道扬镳了。 现在那个钱荣成威胁京州中福的两个老总说，让他们给他担保五个亿，不然就把这个事说出去。” 黎援朝脸上的愤怒之色再次出现，如今可是关键时期，就算要放弃林满江，也得等林满江把香江那栋楼的产权转过来，其他业务也都在进行中。 这十个亿的事情如果追查下去，林满江和傅长明都会被牵连，这二人可都是自己现在重要的员工啊。 “既然你知道了，有做什么措施吗？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 黎晓云并不是很在意，因为什么担保五个亿，对他来说事情太小了。 “我让傅长明把他解决掉，绝对不能在外面乱说。” “解决掉？怎么解决？ 你找人帮他担保了？” 黎援朝的语气很怪，黎晓云感觉自己可能做错了。 “没，没有。 我让傅长明收买了那个钱荣成的保镖，在他那家钢厂里制造事故，把他干掉了” 黎援朝的手都停在了半空，愣了两秒钟，接着狠狠一巴掌甩在了儿子脸上。 “你说的解决，是把他这个人干掉了！” 黎援朝打了一巴掌，还不解气，提起了一旁的木头椅子，狠狠往二儿子脑袋上砸了下去，如果不是黎晓云用手挡住了脑袋，肯定是头破血流的结局。 一下又一下，一直到黎援朝气喘吁吁，这才丢下烂成一团的木椅子，站在一旁的三儿子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场，就静静看着他二哥被他老爸打成一个血葫芦，只是站在父亲视线的死角，尽量保持一个乖儿子的形象。 黎援朝用手指着二儿子骂道，可能动作太大，自己还有点摇晃。 “你这个废物，你t有一点脑子啊！ 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啊。 现在是什么时期，你还敢让傅长明买凶杀人，你知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你爷爷已经去见老教师了，要是这事查到你头上，我也保不住你。” 老三黎晓雨上来扶住差点要摔倒的父亲。 第976章 打破幻想 l还在狂骂自己儿子，他很少有这种情绪失态的情况，如果是个下属做出了这样的事，他早就安排自己合作的人过来抓人了。 但对于自己的儿子，l还是下不了手，越想越气，几十年的培养，就培养出了这样的货色吗。 “玛德，真是个废物。 为了他吗的五个亿，你就要杀人，你知不知道在国内杀人会出多大的事情。 要是这事追查到了林满江和傅长明身上，咱们家在保险业和香江重要的布局就完了。 老三，把那边那个棒球棍拿过来。” 老二黎晓云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赶紧上来抱住父亲的大腿，这时候听到声响的保镖们也小跑着过来了，看见茶室里的情况，一个个都不敢过来。 老三却毫不犹豫，脸上甚至咧出了微笑，转到了旁边的杂物间里，找出了一根木制的棒球棍，掂量了一下又觉得不合适，换成了一旁的金属棍。 老三拿了棒球棍，对保镖们挥了挥手，示意退下，家丑不能外扬，接着递给父亲。 l拿到了棒球棍。 “你闯了大祸了，本来这两年我们家就在低调做人，上面盯上了我们，正在针对我们家，只是我做事还在规则范围内，他们没有理由出手，一切都还在规则范围内。 你现在还主动搞事，还敢买凶杀人，这就相当于你主动破坏了规则，这事要是牵连到家里，我就亲手弄死你。 把右腿伸出来，不然我一枪崩了你。” 黎晓云虽然害怕，但还是把右腿伸了出来，因为他知道，如果不乖乖把腿伸出来，搞不好真的会被打上两枪。 等黎晓雨进来的时候，黎晓云已经抱着右腿浑身冒冷汗，在地上打滚了，看样子腿是断了。 l用手绢擦了一下汗和儿子的血，丢在了地上。 “叫人把他抬出去，送到国外休养。” 等l转过头的时候，三儿子还在那里窃喜，看得l心里一凉，这亲手养大的孩子怎么就这么薄情啊。 不聋不瞎不当家，l也只能当自己没看见。 “你现在回去继续忙你的事情，有任何问题，不要像他一样私自解决，给我打电话。” 老三自然是开心领命而去，l看着老三的背影，眼神越来越冷。 l坐在自己华贵的座椅上，思考着自己在教育上的失败。 老大耳根子软，性子懦弱，容易受他人影响，无论什么单位的一把手，必须要极其自我主义，才能坐稳这个位置，被别人几句好话一哄，激将法一激就随意改变主意的一把手，最后只能沦为下属的傀儡，吃得连渣都不剩。 老二的教育也是失败至极，鲁莽愚蠢，狂妄自大，但骨子里却是个怂货。 老三冷血无情，十足赌徒性格，基业要是交给他，一不注意他就会闯下滔天大祸，输的一塌糊涂。 就在思考之际，被l召唤的女婿赶到了，他的样子风尘仆仆，脸上时刻带着温和的笑容，这是长期在体制内锻炼出的结果。 还没坐下，就已经看到了茶室内的蛛丝马迹，点点血迹还没清理干净，刚毕业的时候他是警察队伍的，观察力惊人，忍耐力也很好。 “爸，您息怒。” “你才刚到就知道我要息怒了？” l身边的人是没人敢乱嚼舌根的，也就是这些蛛丝马迹被他看出来了，l有了一丝明悟，这是这小子在展示自己的观察力啊。 “行了，那些事不关你的事，不用多说，你去办停薪留职，你继续在单位也混不下去了。” l目光如炬，直视着自己这位一直忍耐的女婿。 “爸，如果这是您的安排，那我服从。” 这个回答中规中矩，这孩子还需要锻炼，但是天分上已经比三个儿子都要好了，三观也比他们要正。 “我也直白跟你说，之所以到现在，你还在单位干着副职，明明工作很优秀，却一直没有机会上去。 也没有领导愿意真正接纳你，就是因为咱们家势力太大了。 上面要搞平衡，平衡也是永远的主旋律。 某些家族在政治上发展很好，那一代人就只能有一位出位的，就像金家，第三代有人当上了副部级，其他人就必须辞职下海。 我们家族就是在商业上做得太好，所有人默认我们不能参与政治，当我控股的基金获得了巨大成就的时候，我的妹妹就只能去群团组织待到退休，你是我的女婿，也受了我的牵连。 职级虽然一直稳定给你在提，但却从来没有领导愿意接纳你成为门生，愿意扶持你到各个岗位锻炼，连下派的机会也都给了别人。 只怕到了退休，你能获得一个正厅级或者副部级的退休待遇，但永远不可能掌握实权，真正进入一个部门的核心。” 女婿名叫韩超，是京城一个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但是个人非常优秀，为人阳光开朗，长相帅气，学习成绩也是一等一的优秀，靠自己上了名校，进了公安部。 如果没有这么优秀，l的女儿也看不上他，他的自尊心其实也很强。 虽然自己一直有预感，是因为家庭原因被单位一直压制成长，但是他的职级一直稳定上升，可能他还心存侥幸。 就像去年新上映的电视剧啥啥四合院里的角色许大茂一样，在那种环境下，娶了资本家的女儿，这种成分就不可能有领导会提拔你。 现在整体环境虽然变化了，但这个事却没有本质的变化，li家现在就是国内最正宗的资本家了，他的女婿，如果在体制内上到高位，那这个国家最后姓什么，犹未可知。 li这番开诚布公的话，算是打破了韩超最后的幻想。 “我明白，爸，我直接辞职。” li满意地点头。 “就得有这个魄力才行，扭扭捏捏成不了大事。 那接下来这件事就交给你，事情非常棘手，是你那个蠢货二哥惹的祸。” li把整件事详细说了一遍，然后等待韩超的回答。 第977章 惊雷 韩超坐直了身体，正色道。 “爸，既然您都已经收到消息了，我看这次林满江和傅长明只怕最后都保不住。 咱们必须要采取善后预案。 按照我们之间的协议，林满江持有的股份好算，如果他真被抓进去了，那就拿几个亿现金给他儿子。 傅长明涉及杀人案，这个案子他必须是主谋，一切必须到他这里为止。 我建议提前安排长明集团的几个副总准备接管生意，傅长明被判了，我们正好收回全部股份。” li没有表态，也没有打断韩超的话，这就是赞同的信号，li这人一向强势，他只要听不顺耳的，绝对不会客气等对方叭叭结束。 韩超偷偷看了一眼岳父，继续开口。 “至于林满江那边，如果真的保不住他，我建议父亲不要冒险。 而香江那栋楼，我看您需要提早做准备，尽快拿到手。 本来我们家现在就十分受忌惮，最好不要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在规则范围内做事没关系，炒房子，买楼，买上市公司，这些都在规则范围内。 唯独不能这么做出买凶杀人这样的蠢事来，太不划算了。” li也被女婿这句话说到心坎上了，他其实并不在意一条人命，在国外抢生意的时候，干掉的人不会少，那边的生态环境就是这样，弱肉强食。 但是国内不一样，国内是有规则的，但是从当年刘邦约法三章开始到现在，两千多年了，老百姓的朴素观念就是不能出人命。 一旦出人命，就会引起巨大的关注，更别提现在正处于风雨飘摇的时期。 “可惜你那个二哥不懂啊，太蠢，太狂妄了。 如果那个钱荣成的事情，当初是你来负责的，你会怎么办？” li主动给女婿倒上茶水，手还有点颤抖，毕竟六十几岁了，打儿子一顿也是体力活。 当年十几岁的时候，邮差包里放菜刀，组织几百号人砍翻那群胡同串子，亲手捅死小混蛋，那是多么热血翻涌的时代。 可惜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转头四十几年过去了。 韩超做出恭敬的态度。 “父亲，虽然说如今再提已经是马后炮了，没什么多大的意义了。 但二哥确实是冲突了，他最大的毛病是太看不起人了。 他看不起公司那些副总，也看不起傅长明，更加看不起钱荣成这样的小人物。 偏偏这样的小人物，最后可能会让大事功亏一篑。 如果是我来处理的话，我会用更加圆滑的办法，找个人和钱荣成谈收购，让他觉得有机会赚钱，跑到外地去。 这样我再收购一点钱荣成的债务，就能安排当地法院将钱荣成执行司法拘留。 如果有必要的话，给他搞上一个敲诈勒索，这都不是难事。 反正羁押他几个月不是问题，这样就不会出现这么大的漏洞。 杀人，真的是很愚蠢的做法。 我猜京州的公安和纪检肯定盯上了京州中福，因为钱荣成几次去京州中福大吵大闹，没几天就死了。” 事情正如韩超所说，钱荣成的死，在京州引起了非常大的风波。 程度正和齐本安，牛俊杰还有石红杏坐在一起，商讨京州能源下一步的发展问题，这就接到了省公安厅刘礼仪的电话。 “刘总队，有什么收获吗？ 这么急。” 程度此时的心情还不错，一部分当然是因为几十亿的国有资产一步步被收回，这让程度感受到了很大的成就感，事情做一件成一件。 另一部分是因为钱荣成大闹京州中福的事情，居然慢慢促成了另一件事，他们开始拉拢到了京州中福真正关键人物，石红杏。 反正进展不错。 （本来想详细写的，结果同志们一顿喷，那主视角还是回到正部级，这些级别太低了。） 不过很快，程度就笑不出来了，整张脸僵住了。 “什么！钱荣成死了？ 刘总队，你不是在开玩笑？” 电话对面刘礼仪的声音也很急躁，这段时间他派了一个监视小组盯着钱荣成，结果他就死了，死的蹊跷啊。 程度往门外再走出几步，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影响到办公室里几个人。 “我哪敢开玩笑啊，程书记。 虽然荣成集团的人说可能是自杀，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有很多线索存在蹊跷。 钱荣成的两个保镖，毛六和毛七很有可能是凶手。 这个倒霉蛋，是被自己的保镖杀死的。 两名保镖现在也失踪了，我们正在全力追捕中。” 程度脑子里想的却还是那十个亿交易费用的事情，十个亿啊，足够枪毙林满江了，怎么这个时候，关键证人死了。 “刘总队，我觉得，钱荣成被买凶杀人的可能性最大，不过也不排除他和保镖吵起来激情杀人。 总之，现在的关键是抓到那两个保镖，千万不能只找到两具尸体啊。 这些贪官污吏做事已经不择手段了。” 刘礼仪在公安厅的办公室里，也是急的连连按压太阳穴，他感觉现在血压有点高，，这事儿怎么会这么发展啊。 “好好好，我马上安排。 省纪委那边，还需要你汇报一下情况，我马上复原钱荣成生前的最后轨迹。 到底去了哪里，到底是谁想杀了他。” 程度挂断电话，把手机握在手机半天，看着京州迎宾大道的夜景已经重新亮起，还是拨通了季昌明的电话。 齐本安正和石红杏还有牛俊杰谈起几十年前的事情，说到石红杏喜欢林满江，却被林满江吊着，直到林满江十月一号要结婚了，这才和石红杏摊牌。 石红杏听着过去的事情，对那位崇拜的林满江大师兄的形象正在不断扭曲。 如果这十个亿的事情，纪委真的来调查，什么证据都是指向石红杏的，没有一点证据和林满江沾上一点边。 不止这十个亿，还有很多违规的事情，为什么当初就会这么盲目呢。 “红杏，你也别太担心了。 这个钱荣成就是一无赖，可能他就是瞎说的。” 第978章 长明 这时候程度推门走了进来，脸色难看，盯着齐本安。 “老程，你是专业人士，你来和红杏解释解释。” 程度却没接这个话，他现在严重怀疑石红杏会不会就是买凶杀人的幕后黑手。 “董事长，出来一下，有个文件想跟你确认一下。” 齐本安不以为意。 “你们俩夫妻好好聊聊，别老是搞得好像敌人一样。 我出去一下。” 齐本安跟着程度走到了外面一间办公室里。 “董事长，钱荣成死了，下午的事情，是被人谋害的。 公安厅查到了线索跟我说的。 而且很大可能性是买凶杀人。” 窗外的夜景被一道惊雷划过，一瞬间齐本安难看的脸色被照得一清二楚。 “怎么会？ 公安厅现在是确定他杀了吗？” 程度点点头，脸色和齐本安一样难看，这京州中福怎么就风水这么不好吗，先是纪委书记抑郁症跳楼了，现在又是相关人员被杀，如果程度没有提早截住王平安，王平安也要因为意外身亡，如果程度没有过来，按照历史发展，连石红杏都会被林满江逼死，跳江自杀。 这小小的京州中福，居然会死这么多人。 “如果不是确定了，我怎么敢这么说。 董事长，这些贪官不是开玩笑的，他们会动手杀人的。” 齐本安找了个椅子坐下，他的心情也很不平静，前几天还多次交锋的人，居然就这么被杀了。 “董事长，我现在怀疑所有人。 尤其是。” 程度用手指指了一下林满江办公室的方向，意思就是怀疑石红杏。 齐本安下意识摇头，他这个小师妹多少斤两他最清楚了。 “不可能，不可能，石红杏不可能买凶杀人的。 绝对不可能是石红杏的。” 程度也激动起来了。 “董事长，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你一起长大的大师兄是个大贪官，你看出来了？ 现在钱荣成莫名其妙死了，还是被人杀死的。 石红杏就是最大获利者，就算你不相信，她该如何解释啊。 不要感情用事好，单单说王平安拿走的这五个亿，李功权在集团纪委交代，王平安给他两百万活动费，向京州市副市长林汉行贿五百万。 他们这才拿到这个钱，拿出来放贷，利息那么高，你说你的小师妹会没有收好处？” 事实摆在眼前，京州中福那么多违规的事情，就算石红杏说得再好听，都是林满江指使的，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石红杏。 如果不是齐本安和程度说这位小师妹的过往种种，也让程度相信，这些事都是林满江指示的，接近石红杏就能慢慢接近林满江。 但是钱荣成的事情一出，程度瞬间就不相信石红杏是她平时表演的那样楚楚可怜了，搞不好就是她买凶杀人。 “总之，省公安厅会过来调查钱荣成的轨迹，一定会问起石红杏的事情。 我会照实和省公安厅谈起所谓十个亿交易费用的事情。 如果不是石红杏干的，那最好，如果真的是她买凶杀人的。 那时候董事长你该如何自处？” 齐本安陷入了沉默，都杀人了，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如果真的是石红杏做的，那我不会容忍她的。” 说完，齐本安就拿出了手机，把钱荣成找上石红杏的事情，详细跟集团纪检书记张继英说了一遍。 一边说着，还一边看着程度，接着把程度的怀疑也说了出来。 “本安，这个案子你先不要声张，省公安厅会调查的。 等他们上门调查，你再如实和他们讲这个情况。 在此之前，不要对自己的同志大动干戈。 但是也要派人盯着石红杏，如果她真的出逃的话” 剩下的话，张继英没有说出口，但是齐本安和程度都懂，如果石红杏出逃，恰恰就证明了她心虚。 一切都要等省公安厅调查之后再说。 齐本安挂断电话，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好像透过墙壁看到了自己办公室里，牛俊杰和石红杏还在里面交谈，难道真的是石红杏吗？ 她在自己面前又是哭又是崩溃的，转头打电话找黑社会人员就杀掉了威胁她的钱荣成，那也太可怕了。 现在齐本安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给大师兄林满江，想到几人从小一起长大，到如今复杂的关系，又放下了电话。 “老程，我方寸已乱，我真怕石红杏是买凶杀人的贪官，我是真怕啊。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真的无法相信。 你帮我一把，你安排人盯着石红杏，就算上监听监视手段也行，和张继英书记备案一下就行。” 程度看了一眼这段时间搭档默契的这位书生，其实很是佩服他的原则性，于是深深一点头。 “好，董事长，这件事交给我，你不如先回去等消息。” 齐本安此时真的有点手足无措，很想去找师傅程端阳哭诉一番，难道他敬爱的大师兄和小师妹，都戴上了面具，成了贪官污吏，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吗。 不过想想此时，齐本安已经四十多岁，年近五十了，还这么天真，这就是残酷的社会啊，人都是会变的。 齐本安艰难站起来，没有跟牛俊杰，石红杏他们打招呼，直接就走了，离开之前，他再一次后悔自己的选择。 如果留在集团做个文宣总监，级别还是正厅级，四十万的年薪一分不会少，每年忙的就是文化，宣传，也许就不会知道师兄林满江的真面目，也许不会看到现在这个样子。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来京州中福说是上面安排的，其实根源还是齐本安自己想当一次一把手，自己想做一点事情，而不是去找什么狗屁二战时期的道奇卡车。 分割线 晚上十点，李震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打开家门的第一件事不是开灯，而是把兜里那串该死的佛珠丢在玄关台上。 李震是长明保险的副总，大部分业务其实都是他在干的，老和尚傅长明相当倚重他，不过做老板嘛，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 第979章 新长明 傅长明本来就是煤矿工人出身，还在九零年代做过一段时间小混混，那时候就在林城跟着何宇柱混（详见汉东篇，易学习当林城市公安局局长时期），然后不知道怎么的，老大何宇柱在大街上就被人打死了，他们这群小弟就分了行李，傅长明也抢了不少保险箱里的钱跑回了京州。 他老家就在京州，有了启动资金，傅长明跟着钱荣成一起干煤矿，钱荣成后来转战钢铁没有带他，二人也就慢慢分道扬镳了。 但是更巧的是，傅长明在干煤矿期间，认识了黎援朝，黎援朝又介绍时任京州中福总经理的林满江给他认识。 那时候煤炭生意正是火热的阶段，黎援朝这人嘛，什么生意都想掺和一手，发现傅长明很是听话，也挺聪明，于是就选定他作为白手套给林满江。 三人的孽缘也是从煤矿开始，接着几年后煤炭开始走下坡路，黎援朝建议集团搞保险，他刚好在香江收购了保险公司，可以把整套模式搞过来，全国铺开。 只不过保险的启动资金可不像傅长明刚开始搞煤矿那样，拿着一百多万偷来的钱就能起家，保险业的启动资金最少要十个亿。 这才有了林满江灵机一动，直接套取国有资金四十七个亿给傅长明的，有了林满江出的四十七个亿，他自己再拿走十个亿作为交易费用。 林满江有了和黎援朝在保险公司内平起平坐的股份，傅长明就是个打工仔，分了百分之五的股份，只不过所有个人消费都可以走公账，傅长明这个大富翁还是货真价实的，每年他个人花销的额度就高达数千万。 一直以来，黎援朝还是挺看重傅长明的，因为他经营公司确实有一套，善于用人，也善于控制下属。 这位李震就是其中代表，也是韩超选中的长明保险接班人。 李震刚刚丢下佛珠，哦，这串佛珠是因为傅长明极度迷信佛教，整天把自己打扮得跟个真正的老和尚一样，坐在长明宫六十八楼打坐念经。 如果有人开直升机路过，还会发现这个六十八楼层高比三层楼还高，里面有一尊巨大的金佛像，整个气氛啊，哪像是做生意的，说是寺庙也不为过。 为了讨傅长明欢心，李震这批下属，也全部配备佛珠，保险公司开高层会议的时候，一堆人坐在蒲团上。 一边西装革履，一边盘着佛珠，一边汇报工作，可把李震给恶心坏了。 但是没办法，人家是老板，拿人家的钱，忍忍就过去了。 正胡思乱想着呢，李震打开了客厅的灯，接着吓得一蹦三尺高，因为他家的沙发上正襟危坐着一个人，正闭目养神着呢，这场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你，你，你是谁？” 坐在沙发上的，自然就是黎援朝的女婿韩超，听到这个声音，他有了一个判断。 “这个人有能力，但是胆子小，好控制，适合扶持。” 个人能力很强，还很有控制欲望的领导，其实并不喜欢太有个性的下属，因为他们喜欢事情掌握在自己手里，事无巨细。 韩超就是这样的人，而他的岳父黎援朝，则是另一个类型的领导，他信心十足，善于放权，善于用人。 黎援朝就喜欢用傅长明这样的人，野心勃勃，有能力，有想法，会做事。 “不要惊讶，你可以叫我韩总，也可以叫我老板。 准确来说，你的工资里，大部分是我交的。” （其实是黎援朝交的，他岳父才是老板，韩超扯虎皮吹牛呢。） 李震早就知道，傅长明其实跟他一样，都是一位职业经理人，只不过大股东都隐藏在后面，不然的话，长明保险进军全国，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几大银行都保驾护航，地方政府夹道欢迎。 只不过这位老板，有点年轻啊。 见李震还有些不相信，韩超站了起来，丢过来一份文件，这是长明保险的绝密文件，关乎接下来几年的发展方向，是傅长明昨天才交给他的。 但是眼前这本，显然不是李震昨天拿到的那份，更加详细，里面一些劲爆的涉政，涉及商业内幕更多，除了老板，别人应该是拿不出来了。 ”韩，韩总。“ 李震一向是个怂货，滑跪地飞快，韩超满意点点头。 “很好，我也直说了。 正常来说，我有什么指令都是下达给傅长明执行的，绝对不会越级联系你或者其他人。 就像上次收购京州中福两个矿，花了四十七个亿一样，就是因为我另外有用途，这才命令傅长明去执行。 最后谈判的是你，你应该再清楚不过，这个交易完全不符合正常的商业逻辑，秘密就在这里。 不过，环境变化很快，我也要跟着适应。” 李震不清楚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韩超也没解释的意思。 “你就不用知道过多。 总之，我打算放弃傅长明了。” 这句话一出，李震立刻明白了找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不敢细问。 “傅长明做事太粗犷，也不守规矩，这次我会把他交给警方，按照他过去做的那些事情，加上案底，一颗花生米是免不了的。 这时候就该你出马了，我希望你接替傅长明，成为长明集团董事长，傅长明的那点股份，也要收回来。 不过收益我会留着，只要你工作做得好，每年几个亿的分红是有的。 你要做的就是稳定长明集团内部的局势，平稳过渡。” 韩超没说出口的是，这次林满江也迟早要栽，林满江是官身，他的股份本来就是基金会代持的，等林满江被抓了，随便给他儿子几个亿，就当行善事了，直接就能吃下长明集团全部股份。 按照长明保险如今的业绩表现，如果带到香江或者扭腰去上市，又是一波盛宴，几百亿就轻轻松松从韭菜们身上割下来了。 单靠这几波操作，韩超就能在黎援朝眼里大大加分，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哪个比得了他。 第980章 继承人风波 他们也就有个好爹，如果我韩超也能有这么好的爹，不对，岳父也是爹，只要表现好了，这么大的产业，迟早也是他的。 李震听了这个消息，站在原地半天没缓过来。 “老板，真的吗？” 韩超扣上西服扣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我没空和你开玩笑，这是专门和我联络的手机，样式和你日常用的一样。 明天上班后，不要被老和尚看出什么来，正常上班。 具体怎么做，我会指导你，也会派人到公司里去。 你这段时间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准备六家上市公司的收购案，大胆去做，做好了，老和尚也差不多退场了。” 韩超看得出来，黎援朝心里其实是想保住老和尚傅长明和林满江的，但是黎援朝从各方面消息来源中，获得了上面有大人物死死盯着林满江，林满江和傅长明又绑定得很死。 林满江是肯定会落马的，傅长明也必然会被林满江牵连，事后止损是必然的选择。 黎援朝只能默认了女婿韩超出面，扶持新人尽快在暗地里掌握公司的重要账号，拿到财权之后，黎援朝掌握的力量，就能迅速拿到长明集团的控制权。 韩超的想法很简单，他是女婿，他的继承权是建立在老大老二和老三全部不靠谱的情况下，可以说基础十分薄弱，于是韩超就想着扶持李震这样相对弱势的企业负责人，他就能直接控制住长明集团。 除了长明集团，国内的私企里，还有数百个行业，几十个百亿以上的企业控制权实际在黎援朝手里，韩超的想法是慢慢接管这些企业，这样他才慢慢有资格和三个大舅子抗衡。 不然三个大舅子哪个只要学好了，岳父年龄又越来越大了，判断力也会越来越感情化，那时候怎么办，难道让韩超放弃权力吗，搞不好分分钟就被送到监狱去了。 就在黎家王朝陷入继承人风波的时候，京州这边，已经发生了变化。 程度正在赶往公安厅，在车上跟齐本安汇报情况。 “董事长，钱荣成的保镖抓到了，厂里有监控拍到了他们把钱荣成推下去摔死的画面。 我正赶往公安厅去，只要获得第一手的消息，马上和你汇报。” 来了京州中福几个月，程度已经慢慢把自己当成了京州中福的一份子，也把齐本安当成的朋友。 在钱荣成被害后当晚，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就找上了石红杏，把她带到省厅协助调查，而不是接受调查。 不过这一举动，还是把林满江等人吓了一跳，远在京城的林满江还真不知道钱荣成是哪一号人物，也不知道他和石红杏的牵连。 四十七亿买两个矿的事情虽然是他主导的，但他只认识老和尚傅长明，那些只有百分之几的小股东，从来就没放在心上。 在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林满江还真不知道是黎晓云和傅长明买凶杀的这个钱荣成，他真以为是石红杏狗急跳墙了买凶杀人。 林满江多次打电话给相熟的政法系干部，打到了何清泉这里，何清泉是个老狐狸，怎么可能露口风。 一通太极拳打下来，就把林满江打发回去了，而石红杏，就是他带回来吓唬林满江的一个棋子。 此时石红杏坐在省公安厅的会客室里，并没有被接受调查的待遇，除了不能跟外界通信以外。 程度站在会客室外面，透过窗户往里面看，石红杏正趴在会议桌上睡着了。 “她没事，刘总队，你可千万把这位石总看好了。” 刘礼仪在一旁给程度点上烟。 “我做事你担心什么，每隔几分钟就有女警进去查看情况，她确实是睡着了。 刚刚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处在极其焦虑的状态。 我都有点慌了，想把她先送医院去，厅长找了个心理医生进去开导，还给她开了药，让她暂时安静一会儿。” 程度又朝里面看了一眼，这个女人听说年轻的时候和林满江，齐本安都有过一段感情，他们几个人毕竟是青梅竹马嘛。 要是忽略脸上的皱纹和强势做作的表情，年轻的时候应该还算漂亮。 “这个女人才是京州这盘棋的关键啊。 所有的车马炮加起来都没她重要，我还是认为，只要成功策反了她，就有机会扳倒林满江。 反之，这段时间我们动作太多了，林满江也已经进入了打草惊蛇的状态，如果再放这个女人出去。 我猜林满江一定会先一步在集团内部定性，把这个女人定成大贪官，把所有责任往她头上推。” 程度的猜测还是很准的，林满江在情况紧急的时候，直接就在集团远程会议上将所有责任推到了石红杏头上，崇拜了一辈子的大师兄狠狠捅了她一刀。 这也让石红杏精神彻底崩溃，跳河自杀。 “其实只要证明她这些违规操作，都是林满江指示的，那顶多判她几年。 要是她自己全认下来，这么多国有资产流失，她搞不好得吃枪子儿。 个中厉害关系要跟她分析明白。 只不过她对我们公安机关，好像太过惧怕。 尤其带她过来的时候，我们说了是因为钱荣成被杀一案。 她差点崩溃掉。” 刘礼仪在一旁分析，程度想了一会儿。 “我看还是要请我的董事长出马，他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能降低她的戒心，只要认清了林满江的真实面目，让她反水应该不难。” 说完，程度就站在会客室外面，给林满江打去电话，请他过来给石红杏做思想工作。 “董事长，只怕现在就是关键时期了，该将军了。” 打完电话，程度看向刘礼仪，刘礼仪一摆头。 “过来这边，钱荣成的两个保镖抓到了，是两兄弟，毛六和毛七。 这两人都是多次进宫，反侦查意识不错。 现在一口咬死是因为钱荣成欠他们工资，一时发生口角把钱荣成杀了，是激情杀人。” 程度也是老警察了，一听这话就笑了。 第981章 谁的责任 “还激情杀人，这个词都知道啊，专业人士啊。” 刘礼仪继续介绍。 “这二人刚从牢里出来还没半年呢，刚出来就给钱荣成当保镖。 当时说好是每人一个月一万块，最近钱荣成不是被连续逼债吗。 连他们俩这个工资也欠了三个月，这是事实。 不过他们忽略了一点，我们在他们老家床底下搜到了两百万现金。 有这两百万，谁还去做保镖一个月一万啊，还是个职业老赖。 这钱大概率就是买凶杀人的钱，现在几个小组正在对他们进行分批审讯。 要尽快打开缺口。 到了，人就在里面。” 程度站在观察室往审讯室里看，这里有大屏幕，和十几年前祁同伟在京州做局长的时候不同。 那时候京州公安局用的是大屁股电视机，图像也远远没有现在清晰。 如今的观察室用的是百寸彩电大屏幕，连疑犯的表情细节，脸上的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现在的重点，就是找出这两百万，究竟是谁给他们的。 虽然他们俩的嘴很硬，不过没关系。 现在的侦查手段可比以前多多了。 我们已经查到这批现金是上个月从林城某银行网点出来的。 现金上面的指纹虽然繁杂，但也能收集。 而且现场还有线索没找到，那就是钱荣成的包。” 说着，刘礼仪打开了一旁的电脑，按了几下后，点开了一个监控画面。 \"看这里，当时钱荣成可是随身带着这个包的，但是在一次外出后，就不见了。 这个包我们在钱荣成的办公室里怎么也没找到，在家里也没找到。” 程度也仔细看着多处监控画面，发现钱荣成还真是随身随地都带着这个包，不由得搓着自己下巴的胡茬说。 “那这个包里，肯定藏着巨大的秘密，能不能仔细查一下钱荣成最近所有的行程，确定他的包到底是丢在哪里了？” 刘礼仪没好气地说。 “哎呦，程书记，你现在可不是我们公安厅的领导，你现在是国企的干部，还越级指挥我们了。 事情我们早就在做了，这次刑侦总队和经侦总队一共三个小组，在四处调查，除了你想得到的这点。 我们准备调查荣成集团所有来往的客户，准备把荣成集团翻个底朝天。” 在原来的时空，钱荣成的死因没有这么快查明，也没有人想到查这么仔细，不过程度来了京州后，确实带来了不小的变化。 也正是经侦总队一直派人监视着钱荣成，这才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死因有蹊跷，两名保镖毛六和毛七连做自杀局的时间都没有，直接仓促跑路。 刘礼仪的业务能力也出乎意料地强，居然迅速想到了彻底把荣成集团翻个底朝天。 这不，程度还在省公安厅坐着喝茶呢，那边几个小组迅速查到了线索。 “喂，好，你说。 你是说，钱荣成去了好几次长明集团，死前也是因为长明集团和他谈收购的案子。 嗯，好，我知道了，你们尽快把详细情况带回来。” 一个小组传来了消息，带来了第一个名字，长明集团，被程度写在了白板上，刘礼仪一看就急了。 “我说程书记，你现在是国企干部，不要狗拿耗子好不，这是我的地盘，拿过来。” “哎呀，这不是为了破案吗。” 刘礼仪可不给面子，抢过白板的笔，自己在上面划出了关系图。 “我看啊，搞不好就是石红杏或者哪个贪官，让长明集团拿钱出来，收买两个保镖，然后杀害威胁石红杏的钱荣成。” 程度继续在一旁分析，刘礼仪却没有打断他，而是看着傅长明的照片在那里沉思。 分割线 省纪委书记季昌明正在给省委书记高育良汇报情况。 季昌明老实站着，高育良坐在办公桌后面，低着头批阅文件。 “高书记，这次迎宾大道的施工事故已经查明，京州市的干部是有责任的。” 高育良此时抬起了头，几天前他收到了消息，他那位大弟子祁同伟，正式越过了高育良，要成为候补委员，真正成了管理层的一员。 虽然还没正式任命，但包括祁同伟在内的几名年轻干部，将会是这一批先上位的。 高育良思索着自己的不足，可能就是缺少了一点冲劲，当年的祁同伟和现在的祁同伟，二十几年过去，还是一往无前，为了自己的信念拼搏。 官场上流行和光同尘，不做出头鸟，因为做了出头鸟的风险很大，也会被大家讨厌。 当年在东瓯市，祁同伟就是一个出头鸟，那些本地人户籍的区县主官，下意识就有的排挤祁同伟，虽然面上大家和和气气，但是当年的江北新区成绩一骑绝尘，别人连嫉妒都没个边的。 太年轻了，太优秀了，自然被其他人妒忌，只不过祁同伟从来不在乎，也正是这份执着和初心，打动了当时的领导，赵老板。 将祁同伟收为门生，几次特意培养他，几次让他去攻坚克难，祁同伟都一一做到了完美。 这才获得了如今的成就，高育良的性格存在缺陷，上级领导是有清晰认识的。 这届结束，高育良可能会去某个专线工作，升到二品，但排名肯定会比祁同伟靠后了。 高育良抬头看了一眼季昌明，眼睛重新变得锐利。 “京州的干部是有责任的，京州有十几万名吃皇粮的干部，各种编制跟着吃皇粮的只怕有几十万，你现在跟我说京州的干部有责任。 那到底是下面哪位科员有责任，还是说市委书记和市长有责任？” 高育良的话音量虽然不高，却是极为尖锐的批评，他早就看不惯季昌明在省纪委好像过家家一样的工作态度了，前任省委班子用的人就这个水平吗。 虽然省纪委办公室主任陆亦可是高育良夫人，吴老师家的外甥女，偏偏就是这样，让高育良觉得，季昌明用人跟过家家一样。 季昌明被吓了一跳，连忙解释。 第982章 谁的责任二 “高书记，我们调查的结果是这样的。 市委李达康书记，在推进决策上，存在冒进的失误，并且多次强行催促项目进度，存在过失。 市长吴雄飞通知，作为项目总指挥，存在调度不合理，工程进度不合理” 总之，季昌明的汇报结果是，从书记，市长，分管副市长，到下面科员，一大批人都有责任。 听了这个详细的报告，高育良的火气总算压下来一点，也就一点，剩下的因为李达康这个人，还是很旺盛。 来汉东任职之前，祁同伟就曾经和高育良说过，李达康这个人有奶便是娘，为了权力那是不择手段，什么贪污份子都敢用，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 对了，这句话还是有指向的，高育良抬头问道。 “季书记，我收到一个情况，李达康书记的老婆，欧阳婧，好像是京州城市银行的副行长？” 季昌明不知道高育良为什么会问到这个事，但还是老实回答。 “是，我知道这个情况。” 看来祁同伟还真是所言不虚，他一位高高在上的纪委副书记，居然会知道汉东省京州市市委书记的老婆在哪里任职，还直接说这个人做事风格不好，民间风评不好。 奇了怪了，这李达康又没得罪祁同伟，祁同伟怎么就对他这么关注呢。 只要李达康脑袋正常，就不可能会得罪一位冉冉升起的核心梯队干部啊，二人的级别和在上头心中的重要性那可是天差地别。 祁同伟为什么连李达康的老婆在民间的风评都知道。 虽然消息来源不符合逻辑，但是消息来源肯定是很扎实的，这位李达康夫人作风肯定不好。 “你安排一个小组，去调查一下京州城市银行的情况，主要就是调查这位欧阳婧副行长，她有没有借着李达康的名头，收受贿赂之类的。 反正有什么违法行为都查一查，有结果了就汇报给我。” 季昌明再装傻也装不下去了，这是省委正式决定调查李达康了，不用想肯定是上面的决定，那就不用顾忌什么强势的省委副书记了，干就完了。 再不表态，高书记搞不好要赶他季昌明去养老了，这说话的态度，可一点都不客气。 “是，我明白，我马上回去着手安排。” 季昌明一走，高育良就打电话叫来了省政府的沙瑞金省长。 沙瑞金看见高育良，小跑进来，双手伸出握住高育良伸出的右手。 （参考剧照李达康小跑和沙握手，因为版权原因上不了） “沙省长，客气了，我们是搭档，不用这么客气。” 高育良对沙瑞金的恭敬还是很满意的，到任这段时间，沙瑞金一直很摆正自己的位置，在高育良讲话的时候都是做足了下属的姿态，对他的命令也是无条件执行。 二人坐定，高育良也不打官腔了，上面的形势变化很快，现在他也不知道能在汉东省待多久了，顶多做满这一届了。 “沙省长，前段时间领导找我谈话，询问了我如果调走，接任汉东省省委书记的人选。 当时我推荐的是你。” 这话一出，沙瑞金的精神一振，这几年的卧薪尝胆顿时有了意义，没有急着表态，因为看得出来，高育良还有话要说。 “但是涉及到省长的人选，上面领导问了我们汉东是否合适顺序接班。 这个回答，我是持否定态度的。 现任汉东省省委副书记，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并不是个良好的人选，民间流传的中福集团董事长林满江，上面也直接否决掉了。 简单来说，这两位干部都有作风和经济问题，不适合执掌一省。” 沙瑞金顿时明白了，看来高育良是打算赶李达康走了，这段时间省政府也派了调查小组调查京州迎宾大道的事故。 除此之外，还发现了不少问题，李达康这名干部，可谓一身毛病，不过个人能力不错。 记得前任省长刘德旭也曾经提过，李达康可以用，但要约束着用，他做事太出格，太没约束。 “我赞同这个意见。 李达康同志的个人作风存在不少问题，京州市的整体政治环境很是差劲。 从迎宾大道的事故就能发现很多问题。 那书记您现在是什么意见呢？” 到了沙瑞金这个级别，他可不会看高育良的暗示乱说话，李达康的事情都是事实摆在台上的，赞同也没问题，你都推荐我接任了。 但你想做什么，得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高育良还不值得沙瑞金投靠过去，如果对面换成祁候补委员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祁候补委员已经开宗立派，开始光收门徒了，未来是必然能登上高位的。 高育良见沙瑞金做出不粘锅的姿态，直接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已经让省纪委调查李达康同志的问题了，如果有了切实的证据，就会转交上级纪委。 请上级纪委来处理。” 沙瑞金听了这话，愣了几秒，没想到高育良这个儒雅的大学教授，好好先生准备直接把李达康拉下马来。 他的预想本来是让李达康调去政协之类的闲职养老算了，随即沙瑞金想到，这可能是为了向上积极表明自己的态度。 “那好，只要查到实质证据，站得住脚的证据，我支持高书记的意见，会联名和上级汇报情况。” 二人达成了共识之后，剩下的事情就在比较轻松的气氛里交谈了。 “高书记，京州市市长吴雄飞同志几次到我这里哭诉李达康霸道的作风，并且表示正是李达康的催促，才让施工方出了这次事故。” 高育良微微点头，脑子里在回想吴雄飞这个人，不过没什么印象，好像存在感很低。 不过也行，接下来的京州正需要一名存在感不是很强的干部，胆子不是很大的干部，不对，还是需要原则性强的干部。 “那这样，由他们京州市内部开一次民主生活会，进行自我批评，互相批评，扯扯袖子，出出汗嘛。” 第983章 开炮 沙瑞金听完眼睛顿时一亮，李达康在京州市号称土霸王，一霸手，不知道多少人对他存在不满。 但是李达康身兼省委副书记，天然有金身护体，谁也看不上，就连常委会里大部分人他都看不上，傲视群雄。 民主生活会，不正是打压李达康威信的好手段嘛，可以找吴雄飞谈一谈，先对李达康开炮。 再由省纪委调查实质性证据，彻底把李达康拉下马。 在沙瑞金的支持和暗示下，一向对李达康唯唯诺诺的市长吴雄飞直接对着李达康开始开炮。 刚一开会，吴雄飞就当先举手。 “达康书记，我先替大家提个问题。” 李达康对吴雄飞的发言有些惊讶，因为吴雄飞一向不喜欢抢镜头，很多时候都躲在后面，唯唯诺诺的。 在李达康面前，吴雄飞这位市长和其他常委副职没有区别。 “吴市长只管畅所欲言嘛，这次我们是民主生活会，本来就是平等发言的。” 吴雄飞抓起迎宾大道附近棚户区的调查报告翻了两下。 “达康书记，这个报告和今天的民主生活会有什么关系？” 李达康骤然被质问，心里有些恼火。 “当然摇头关系，还有别的问题吗？” 话还没讲完，吴雄飞就直接抢话了。 “达康书记，这个报告应该是市政府这边的工作，为什么是市委这边拿出来。 我们市政府难道就没做工作，没做报告吗？ 而且我们这是党内民主生活会，拿这个报告出来干嘛，是直接开常委会吗？ 还是说，李达康书记觉得场合并不重要，你说是常委会就常委会，你说民主生活会就民主生活会。” 其他常委除了少数早早收到消息的，顿时惊呆了，这是直接开炮了。 这还是平时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吴雄飞吗，那个脸色差劲的还是李达康吗。 甚至没等李达康回话，吴雄飞继续开炮。 “同志们，今天我是忍无可忍了，就得跟达康书记较一回真了。 这些年我和达康书记搭班子，一直努力摆正位置，提醒自己。 现在社会上居然有传闻说我吴雄飞就是个应声虫，小马仔” 像应声虫，小马仔这样的市井粗鄙之话，居然出现了京州市委的民主生活会上面，惊呆了在场大部分常委。 李达康终于是忍不住了，因为他看到在场的常委们表情各异，这分明是一场策划已久的政变啊。 这场会议的结果传出去，虽然不至于像常委会上吵架那样，二人之间必须有一个要调走。 但这个矛盾已经公开化了，他李达康在京州的威信，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李达康觉得自己不说话已经不行了，好好的民主生活会，真的要变成他个人的审判会了。 “雄飞市长看来对我有不少怨言啊，既然这次是民主生活会，那我就带个头，按照党内民主生活准则，展开自我批评。 但是，在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之前，我要先回答吴雄飞同志的问题！” 李达康的话语也越来越尖锐，分贝肉眼可见地提高，就像着名高音音乐家帕瓦罗蒂演唱我的太阳一样，越到后面，越是激动。 这时候，新任京州市常务副市长，去年底才上任不久的陈清泉及时打断了一二把手之间的掐架。 “达康书记，别激动嘛。” 李达康见到又有人敢冒头，下意识回怼了一句。 “我激动了吗！” 但是看到陈清泉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顿时有点冷静下来，这位可不是他能呼来喝去的普通副职。 去年京州的情况就开始不对劲了，先是副市长林汉出逃的事件，沙瑞金省长对京州市政府的一些工作直接展开了批评，并在不久之后，常务副市长被调离。 林汉和常务副都是李达康的心腹之一，接连出现状况，让他很是心烦。 偏偏调过来的还是这位背景深厚的办公厅副主任。 人家当年可是给高育良做秘书的，还是高育良很喜欢的秘书。 当时李达康还感叹了一句，人还真是有运气的，他给赵立春当秘书，赵立春的仕途一波三折，现在已经退休了。 导致李达康的仕途也是一波三折，陈清泉给高育良做秘书，陈清泉也是借着高育良从京州市法院一个普通副院长一跃成为省委办公厅副主任，现在没两年还成了京州市常务副市长。 京州市公安局的干警们都把陈清泉当成偶像，因为陈清泉的运气总是这么好。 李达康很想当面喷一句，你一个拍马屁，现在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不过他不敢，只能强忍怒气说。 “我和雄飞同志只是讨论问题热烈了一些，不是激动。” 吴雄飞一听，脸上拉开一丝笑容，充满了讥讽和不屑，既然都撕破脸了，也就不顾及这么多了，干就完了。 再说，会前，陈清泉就明确表态支持他，他们市政府这边要团结一心。 话题又转到了林汉批出去的五个亿上面。 “林汉这名同志，一向是有问题的，可偏偏这样的问题干部，坐着火箭飞速提拔。 达康书记把他从吕州一路带到京州来。 事发之前，林汉就一直打着达康书记的化身旗号，从光明湖项目里捞钱，收受巨额贿赂。 最可笑的是，某家企业向林汉行贿的时候，只送了一百万。 林汉当场就翻脸了，说达康书记对这件事很是重视，这么点钱还不够给下面干部发奖金呢。 企业没有办法，最后凑了一千万行贿。 不知道达康书记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话就差没有指着李达康鼻子说，你有没有收钱，你是不是收大头的，别说林汉收钱你什么都不知道，鬼信呢。 李达康果然气得够呛，但也没办法，只能就这个问题进行解释，至于大家买不买账那就另说了。 反正吴雄飞是不买账的，继续批评。 “达康同志这个自我批评是不是发自内心，是不是言不由衷，我是无从判断。 咱们这位班长同志当真不做一霸手了吗，我看不见得。” 第984章 开炮二 吴雄飞继续开炮，希望这次一把捶死李达康，沙瑞金省长已经答应他了，只要这次李达康背锅调走，新任的京州市市委书记就是他了。 本来吴雄飞就被李达康这几年欺压得够呛，人家是省委常委，后来还攀上了高枝，兼任了省委副书记，此时的李达康比前世还要狂妄，还要霸道。 这次迎宾大道的事故，李达康就多次在公开场合说主要责任是他们市政府这边，也算是这几句话，把新任常务副市长陈清泉激怒了，陈清泉才刚上任不久，眼看就要背锅了。 这才被吴雄飞说动，一起加入这次“政变”，不过不同于直接冲锋的吴雄飞，如果这次失败了，只怕马上要被李达康清算。 陈清泉是稳坐钓鱼台，谁敢动他，他的背景可是一把手，还是那位候补委员的学弟，这背景就是去全国都是稳坐钓鱼台的，只要他不轮流和多人发生关系，他就很难落马。 扯远了，要是祁同伟知道他的下属参与贪污之类的行为，大概率第一时间把人调走，降低影响，然后安排他们退赃，送去判刑，顶多是在判刑的时候稍微求情，少判两年。 多了，祁同伟绝对不会做的，他必须做出表率，陈清泉也很清楚，他绝对不能做犯法的事，做了高育良绝对不会保他，不过像是这样的活动，就属于保护的范围内了。 陈清泉也接上话了。 “达康书记，你的霸道作风，我虽然只来了不到一年，也是清晰感受到了。 迎宾大道拓宽工程，我就代表市政府接收到十五个催促指示，就像刚刚吴雄飞市长说的，这只怕很难把李达康书记和迎宾大道的事故分开关系。 至于是不是因为李达康书记的强迫命令，造成野蛮施工挖断了燃气管道，进而导致爆炸事故，那就不是我或者吴市长决定的，联合调查组会作出结论的。” 李达康的脸色已经黑成碳了，这一次是市政府集体反抗他的暴政，叛乱了。 这场会议的情况如果传到省委那边，只怕连锁效应会发生，高书记会不会和上面汇报，说李达康无法掌控局面，接下来还如何接任省长。 李达康此次就没有反驳，而是另辟蹊径，直接认账了，这下把陈清泉搞得有点不会了。 “这个我不否认，这次是我强迫命令施工队加快进度，如果说施工队因此野蛮施工，导致挖断燃气管道，造成事故，我无法否认。 这个错误我认领，如果省委或者中枢对我的错误进行惩罚，我也坦然接受。” 不过吴雄飞的斗争经验更丰富，看得出来，李达康这是以退为进，利用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观念，来引起其他常委的同情，这话传到省委去，其他人也可能会为他说话。 你们指责李达康同志作风霸道，人家这不是认错了嘛，吴雄飞很想说一句，人家作恶几十年，认错了就能原谅了吗？ 那还要警察干什么，不对，警察管不了市委书记，要纪委才能管李达康，这次省纪委已经在调查李达康的贪污行为了，他也没什么好蹦跶了。 吴雄飞继续输出，连李达康的认错都打断了，因为他根本不相信李达康这样的人会真心认错，他就是个权力的奴隶。 “同志们，我认为，李达康同志今天这是试探我们！试探我们的底线！试图继续乱作为，继续在京州做土霸王。 李达康同志如今的行为，和光头党返乡团有什么区别。” 陈清泉都有点惊呆了，这也太粗俗了，吴雄飞这为了政治斗争，连返乡团这样的词都说出来了，陈清泉觉得，吴雄飞这样的人要是坐上了市委书记的位置，可能也是一种灾难。 （还乡团的意义大家自己去搜，反正是很恶劣的词，比土匪，强盗更恶劣） 下次高育良找他谈话的时候，陈清泉决定实话实说，在汉东省，陈清泉是高育良前任秘书，默认为一把手的眼线，这次支持吴雄飞，高育良就跟他打过招呼。 民主生活会的结果很快传到了高育良和沙瑞金的耳朵里，二人再次碰头。 “高书记，京州的民主生活会十分热闹啊。” 高育良听到这个，就觉得头大，居然搞得这么热闹，传到上面会被其他领导笑死。 “连还乡团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京州市常委会的矛盾已经正面凸显了，还是市委书记被大部分常委排斥。 瑞金同志，这不是好事啊，看来是我们行动的太慢了。” 沙瑞金的脸色也拉了下来，李达康这也太不会团结同志了，搞得局面这么难看，接下来接任省委书记的可是他沙瑞金啊。 “高书记，那我们该怎么做？ 处分李达康吗？” 高育良想了一会儿，还是下了决心。 “我们处分他并不合适，按照一事不两罚原则，如果我们提前处分李达康，上面会不会觉得我们包庇李达康。 我去和纪委说，直接调查李达康的违纪行为，季昌明给了我不少证据。 李达康的老婆，欧阳婧在京州城市银行信贷主任的任上，收了不少钱，搞了不少违规贷款，还涉及骗贷到自己兜里。 不过没有直接牵涉到李达康的，二人的关系不算好。 其中争议最大的，就是欧阳婧收了大陆集团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价值几个亿，说是李达康当年给了王大陆五万块创业金。” 至于王大陆是谁，沙瑞金已经看到报告了，报告上写着当年金山县的常务副县长，因为集资修路的事情，被开除公职，下海创业了，资料里显示创业的钱总共二十万。 十万块是他自己的存款加上亲朋好友那里借的，另外十万就是李达康和易学习各借了他五万块。 “这个易学习，是不是中江省纪委书记易学习啊，他们还有这个渊源啊。” 高育良自然也认识易学习，祁同伟推荐的，曾经在高育良手下，是改革住建部的主力战将。 第985章 问责 高育良在昨天收到季昌明的报告之后，马上就打电话给易学习核实了这件事。 “我打电话问过易学习这件事，二十三年前他们因为集资修路发生事故，最后王大陆和易学习替李达康背了黑锅。 王大陆辞职谢罪，易学习被降职调到其他县当县长，在王大陆辞职下海前。 二人算是一人凑了五万块给王大陆，加上王大陆自己的钱，开始创业，到现在的大陆集团。 王大陆一直给李达康和易学习二人留了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易学习从来没有拿过这个分红，几次王大陆的股份转让协议，易学习和李达康也都没签过。” 沙瑞金有些惊讶。 “二人都没拿过股份？” 高育良点点头。 “不过李达康的老婆，欧阳菁在几年前算是正式接收了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还是在二人分居之前，这绝对是违规的事情。” 沙瑞金算是明白了，李达康本人没有拿这些钱，也不一定知情。 但是管不好家人这是肯定的，夫妻二人本来就是一体，李达康说自己没贪污，这话就很难和纪委说清楚了。 李达康算是被抓到实证了，多少官员都是家人出面收受贿赂，卖官鬻爵，每个人被抓到纪委的时候，都会痛哭自己不知情，但他们自己到底知不知情，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高书记，那李达康之后，京州的班子该怎么办？” 沙瑞金终于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事情，不过高育良却没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沙瑞金。 “下次再说，等我先和上面领导汇报了再说。” 这个信号明显了，你小沙子就别想着染指京州市委书记的位置了，李达康倒了，空出来两个常委的位置。 这个肯定要我这个现任一把手决定的。 沙瑞金听到了这个意思，没有继续自讨没趣，接下来的重点还是他自己先坐上一把手的位置。 看来那个吴雄飞还真没机会，不然高育良不会聊都不聊他的。 祁同伟也很快接到了高育良的电话，听懂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可以抓李达康了？” 祁同伟坐在会议室里，对面是好几位组织部的副职和干部，正在询问审查祁同伟的资料。 祁同伟也不管他们，只管接电话，到了他这个级别，已经不需要顾及一些常规的事情了。 “你们先等等，休息二十分钟，我处理一下汉东的事情，再来继续。” 组织部的干部们面面相觑，哪有干部在自己的任职审查期间让组织部的人等一等，他先去忙工作的。 祁同伟候补，哦，那就算了，人家现在是真正的管理层，有这个特权，所有低级干部都要为他们的工作无条件让位。 祁同伟当然没搭理他们，部长都没来，这会儿只是在走程序而已，最高来的也才分管业务的副部长，晾在原地有什么关系。 小梁已经小碎步跟上。 “领导，汉东省纪委查到了汉东省委副书记，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同志的夫人，欧阳婧的违法违纪事实。 这是详细资料，汉东省委已经收到报告。” 说完，小梁把欧阳婧的资料递上，这辈子，欧阳婧违法的事实比上辈子侯亮平查到的要多得多。 因为李达康官位更高，经历的实权岗位更多，欧阳婧为人也更为强势，违规放贷，收受回扣都是基本操作，京州城市银行其他领导也一样收，只不过她胆子比较大。 而且还有一回欧阳婧伙同一家矿产企业，直接套取了巨额贷款，私下里他们怎么分，那就要详细调查了。 可以确定的是，欧阳婧违法并且涉嫌犯罪了，而欧阳婧作为李达康的老婆，李达康能擦干净自己的屁股？ 不可能了，尤其在省委书记高育良已经下定决心要查李达康的情况下。 祁同伟翻看着资料，一边和电话对面的高育良说道。 “既然你们汉东省委下定了决心，那就坚决查处。 李达康同志如果自己参与受贿，贪污等行为，这次牢饭是肯定能吃上了。 如果李达康没有参与受贿，贪污等违法行为，而是坐视老婆利用他的影响力收受贿赂，并不多加管束。 那我建议对他进行免职，断崖式降职，党内严重警告等处分，这一切都视最后的调查结果为准。 你们先把欧阳婧控制起来。” 有了祁同伟这句许可，高育良也算是安心了，此时的祁同伟可是正经分管汉东省的候补委员，如今的本职工作还是纪委副书记，直接向最上级负责。 已经有了足够的专断权限，抓捕一名副部级官员，已经可以一言而决了。 高育良一时没有习惯祁同伟这个说话的语气，已经是十足上级命令下级的语气了，但他的心态调整得很快。 学生能先他一步上位，这是好事，心情好不好都要学会立刻调整。 “好，我明白了，祁委员。”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祁同伟看着发出忙音的手机，自言自语了一句。 “工作的时候称正确的职务，还没正式任命的候补委员。” 接着马上安排跟在一旁的小梁说。 “你去跟陈海说，派一个小组去汉东，抓李达康。” 说完就打算回去继续资格审查的会议，他可是主角，走了两步又回头说。 “让陈海亲自带队下去，顺便去京州中福看看程度。 中福集团的调查进度也要加快了。” 小梁站在原地，看着祁同伟，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是，明白，祁委员。” 分割线 祁同伟在应付着繁琐的任职审查，这不是说一句话，你做就能做的，还要审查祖上三代，任职至今的有没有错误路线的发言啊，这个那个的，还要调查网络上所有关于祁同伟三个字的信息。 而在汉东省公安厅里，刘礼仪坐在办公室里，就收到了案件的线索。 程度还没走，这个闲人一直蹲在省公安厅里，等着毛六和毛七的审讯结果。 第986章 证据送上门 当然，也是因为他现在的上司，齐本安正在努力攻略他的小师妹，反水齐本安的大师兄。 程度一直无聊地看着审讯监控，毛六和毛七的审讯已经进入了困难期，二人都是几次进宫的角色，在京州街头上也是能叫得响名号的黑社会，对警方的审讯技巧非常熟悉。 再说他们这次是杀人，嘴要是讲秃噜了，结局就是吃花生米，他们可不是会被坦白从宽哄住的小年轻。 刘礼仪这时候却走了进来，手上的透明塑料袋子里装着一个大大的公文包。 “生日礼物来了。” 程度眼睛都瞪了出来。 “这才几个小时啊，你就找到了？” 公文包丢在桌上声音还挺响，看来装了不少东西。 “还真不是找到的，是别人送过来的。” “谁送的啊？案件相关方？” 刘礼仪坐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这两天他已经没睡觉了，相当得疲惫，年轻的时候可不会这样，那时候为了抓张军团伙，几天几夜没睡，还奋战在一线都没感觉。 如今只过了十六年，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发福，熬夜更是艰难无比。 “还真不是，是一个讨债公司，叫什么天使讨债的，每天请一帮老头老太太，穿着钱荣成欠钱不还的服装，在京州城市广场上跳舞的那个。” 说到这个，程度还真有印象，因为他们出镜率很高，城市广场上保安把他们赶走，他们就去其他商场门口。 “哦，好像见过，就是债主呗。” 刘礼仪刚刚点了一下头，突然想到了什么。 “刚刚他们提交的资料我看了，你们公司的那个王平安，就把五个亿讨债的业务交给了他们，这才搞得天天全城追捕钱荣成一样。 只不过刚刚他们把那个财富基金被捣毁，京州中福收回债权的文件给我看了，这个雇佣关系算是正式结束了。 钱荣成之所以去那个天使讨债的办公室，目的就是这个。” 程度当然知道这件事，这还是他们党委班子的决议。 “这个我知道，他们放贷的行为肯定非法，我们收回也是正规途径，于是就给钱荣成开了个转移债权的文件。 那这个文件，也可以看作推翻他们所谓的自杀论的证据，人家债务都有部分重组了，可以喘口气了，自然不会自杀了。” 刘礼仪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程度。 “你丫电视剧看多了，哪还有什么自杀论，什么都要讲证据。 现在证据都摆在眼前了，就是他杀的，唯一的疑点就是到底谁指使的。 还轮得到你放什么马后炮，说什么自杀他杀。” 程度尴尬一笑，他这会儿还真是电视剧思维上来了，这段时间他就喜欢看刑侦剧，像是什么华强劈瓜啊，就是他最喜欢的。 “那赶紧看看，里面有什么内容。” 刘礼仪再次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我都装进证物袋了，里面那些早就看过了，团队研究过了。 这个包，现在就是个空壳子，里面装了我办公室里一些刑法的书。” 程度有些急了。 “你怎么都不叫上我啊，我在这里盯着他们审讯。” “算了，老程，你现在不是公安系统的人，也不是纪委的人。 你是京州中福的人，那些资料我在请示厅长之后，已经转交给省纪委的同志一起研究了，涉嫌你们中福集团上层的证据。” 这句话透露了关键信息，程度来京州中福就是搜集证据的，只要这个资料上有关于林满江的证据，那程度就是大功告成，任务圆满完成。 “那好，那我好像也只能在这里等消息了。” 另一边，齐本安也带着石红杏出来了，看着二人眼眶都是红红的，程度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浮想联翩，不过他都这个年龄了，早就不搞偷拍了。 当年搞这些，直接被祁同伟抛弃了，这可是一辈子的教训。 “董事长，怎么样？” 齐本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过头看向石红杏，石红杏开口说道。 “我在办公室里，有十几本笔记本，都是记录了这些年集团党组给我的口头指示和文件批示。 时间，日期，签发人，上面都记录了，之所以齐董事长在审计的时候，没有找到相关的批示。 是因为林满江董事长每次在年底都会派人把批示文件抽走，一共六年，我记录了十二本笔记本。” 程度一听都呆住了，石红杏还真是被洗脑洗得彻底啊，敢情她还真没参与到这些腐败案子里，真的是被人利用了。 林满江还早早做好了准备，想让她来背锅，不然干嘛把自己签字的批示文件抽走。 不过这些程度可不会评价石红杏，她的行为就算够不上犯罪，也是不容争议的违纪行为。 “那董事长，我马上派人去控制这些证据。” 程度已经用上了证据这个称呼，自然是体现出重视，一旁的刘礼仪自然也听见了，一天之内就收获两份重要证据，看来案子要破了。 “那我们也派一个小队过去协助。” 刘礼仪说道，程度看向齐本安，齐本安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那就麻烦刘总队了。” 说完，程度就掏出电话，打给早就在外面等着的几名京州中福纪委的干部了。 分割线 京州，长明宫。 这一栋六十八层的建筑，是京州市光明区的地标之一，也是京州市龙头企业之一，长明集团的总部。 整体的建筑风格，是请了泰国的什么什么龙大师过来看过风水的，香江专业团队设计，暗含佛理。 总之，这个老板傅长明，极度迷信佛教，搞得不伦不类。 单单这个出入的大门，就改了三次不止，请来的几批大师互相之间拆台，你说你的，他说他的。 不过这一切都不影响长明宫的奢华，极度奢华。 长明集团的钱是折腾了不少，此时站在六十七楼，副总裁办公室的韩超，一边抽着烟，一边听着这个办公室的主人李震的牢骚。 第987章 初次见面 “老和尚信教真是信到脑子里了，满嘴都是这个那个的，还让我们每个人都拿着佛珠。 韩总，您看楼下这两只狮子，就是从泰国请过来的，花了近一个亿，这钱真是被狠狠糟蹋了。 还有那边那个大门，第一回，老和尚请了吕州某个寺庙的主持，设计的在那边，花了上千万。 然后第二回，香江那个大师过来，直接就说这个大门不行，有煞气，又花了几千万。 上次请了泰国那个什么龙大师，神棍一个，让他进门他都不进，愣是说这个大门不对劲，这个那个的。 又改了一次大门，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改了半个月，人家在酒店住了半个月，半夜偷偷找咯咯哒，这些我都看得到。 什么大师，分明就是骗子，什么煞气，老和尚就是满脑子傻气。” 听得出来，李震作为傅长明的副手，可谓是积怨已久啊。 韩超没有像老二黎晓云那样，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对这些下属也是一脸傲气，而是跟李震喝了几次茶，深入了解了他还有长明集团的现状。 韩超并没有那么多架子，这几天和几位能用的副总都见了一面，除了傅长明本人，因为他觉得，跟一个要被枪毙的人，没什么好讲的。 留几亿家产给他家人养老就好了，至于他本人，只要把几个关键账号都拿到手，就可以把买凶杀人的证据送给警方了。 这个行为也可以视为他们黎家对法律的坚决拥护。 韩超在政府机关上班已经很久了，他很有天赋，不少领导都觉得他有天赋，曾经想收下他作为门生培养，但是等接触到他是黎家的女婿，这些领导全部退缩了。 因为黎家在过去几十年太过耀眼了，几乎是小圈子里商业的领军人物，能与黎家相比的商业家族没几个了，上层早有共识，你们可以富起来。 但是富到这个程度，就不要从政了，韩超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在单位做副职，伏低做小，努力工作也顶多提个职级。 重要的岗位永远轮不上他，年轻的时候他还很有自信的，觉得自己会靠自己闯出一番天，但等年近四十了。 韩超终于认识到了自己个人是有多渺小，下定决心加入黎家的商业版图，其实是几年前了，只不过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契机。 黎家再怎么样看重女婿，也是有三个成年的儿子，私生子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一直到这几年，黎家好像是被上面的大人物盯上了，接连从一些重要行业的链条上被赶出来，韩超意识到他的机遇来了。 因为他岳父li顺风顺水了一辈子，前面几十年家里有老爷子保驾护航，就算做事过份了点，也都能化险为夷。 但是几年前老爷子去世之后，形势就开始慢慢变化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韩超觉得，不管是岳父，还是三个哥哥，肯定都无法脱下孔乙己的长衫，老老实实去做生意，因为他们一出生就是特权阶级，享受特权惯了。 只有他执掌权力，慢慢将黎家的产业转型，才能重新在这块土地上有一席之地，因为他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从小到大就知道，自己没什么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努力。 韩超坐在李震办公室的沙发上，像是一名普通客人，打扮也十分普通，只不过身边几位同样打扮普通的随员，显示出了不普通，他们几位是li派来的保镖团和秘书。 “李震，尽快把那几个海外账号拿到手。 拿到手了，我就送老和尚进监狱，你就能把六十八楼改掉，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扔掉。 找正经设计师过来，重新设计。 明年我准备让你们开设海外几个大城市分公司，在那边拓宽业务。 总部最好还是设在香江，尖沙咀那栋大楼已经准备好了，我弄十层楼给你们。 接下来的业务可不止是全国了，而是全世界。” 李震听了韩超画的饼，也是心情激动，思索了一会儿说。 “最关键的还是财务总监，账号掌握在他手上，密钥在老和尚自己手上。 二者合一，才是瑞士银行的账户。” 韩超换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用手撑着脸颊。 “那这位财务总监，该怎么搞定呢？” 李震这时候看向韩超。 “老板，这件事不如交给我，我能搞定。” 韩超笑了。 “信心十足啊，那就交给你，我也要看看你这位新任董事长，有没有办事的能力。 不管是给职位还是给金钱，你有足够的自主权，事情办好了，跟我汇报。” 剩下的话没说出口，但是韩超的眼睛里已经表达出来了。 如果你办不好，那就不要怪我找别人做董事长，你继续做个副手。 说完，韩超起身，一旁的秘书给他披上外套。 “走了，老和尚问起，你就说我是一家汽车公司的老板，过来谈汽车保险的。” 果然，韩超在下楼的时候，还真遇上了老和尚傅长明，二人并不认识，他只是女婿，正常情况是没有家族产业继承权的，傅长明没听过他的名字也很正常。 韩超还主动和傅长明打招呼。 “傅总，你好啊，久仰大名。” 傅长明不认识韩超，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跟在一旁的李震，李震回答说。 “这位是野牛汽车中国区的总裁，韩超先生。” “你好，你好，韩先生，上次小李和我汇报了我们两家公司合作的情况，谈的怎么样了，我最近有点忙都没过问。” “小生意了，就几台车的保险，是我让小李不要惊动傅总的，刚刚已经草签了合同。 相信我们会有很愉快的合作的。” 韩超用有力的手握住了傅长明软软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傅长明就吃痛拿开了。 “对不住，对不住，我以前是当兵的，干粗活干多了。” 傅长明不以为意，甩了两下手，二人寒暄了几句没营养的片汤话就分开了。 韩超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第988章 上去和下来 “野牛汽车，是那个欧洲肌肉车品牌，在国内能卖的动吗？ 你不要给太低的优惠，一看就是土鳖一个。” 傅长明对韩超的印象不算好，回头嘱咐李震说道。 韩超坐在豪华劳斯莱斯上，也自言自语了一句。 “一个老混混，靠运气赚了点钱，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分割线 就在这些人互相算计之时，祁同伟迎来了自己的新工作。 昨天新闻和网站已经全部发布了新一批候补委员，一共有三人，上任会议上讲的很清楚。 其他两人的候补直到明年顺位接班，但是祁同伟这个候补，应该就得在旁听席上坐满四年了。 已经退休的师兄，老领导，李战略第一时间打来电话祝贺。 “你小子，现在也出息了啊，洪老师和王老师都很高兴，说你这个关门弟子是最争气的。” 由于职位变化，祁同伟几乎失去了大部分的自由生活，像是以前做科级处级干部那样，这里跑那里跑，和老朋友见面的自由，也成了奢望。 “大师兄，你又不是没做过。 你不是还年轻吗，为什么不继续干一届啊？ 这么急匆匆的离休。” 李战略的年龄离退下来还差一年，只要操作得当，还是有机会再干一届的，不过他却爽朗一笑。 “做过不就得了，总要让位置让人上来，你看我退下来，新来干部就是青壮派的，多给年轻同志一点机会。” 一听这话，祁同伟就啧了一声。 “啧，那怎么不直接把我扶正，我最年轻了，现在我还挂在纪委副书记的位上，不伦不类的。 纪委现在开会，他们给我排座次都很难。” 电话对面解释道。 “就是因为你太年轻了，而且最近几年你太能搞了。 你想搞汉江省，就引起了不少的风波，有些同志持不同意见，觉得现在还是维稳为主，让小金好好待几年。 不过这事儿还是力排众议决定下来了，却也让你的位置进入了暂时的空窗期。 下面那个位置人家还没退休，总不能让你提早几个月过去挤，让你继续以纪委的名义搞事，不少人又不愿意。 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不过也不会太久，纪委那边的工作，你慢慢交接给别人，几个月以后会有人接替你。 可能会在书记处给你挂个名，让你下去搞一波巡视。” “巡视。” 祁同伟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也许能利用一下这个契机，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就是巡视，几个月，也不能让你闲下来，房住不炒领导小组的位置你还是兼着。 还没到啊，快点，快点，今天是你师兄我最后一次会议了，也是你第一次参加这个会议，别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先过来东厅这边，我给你介绍一下情况，办公厅里会有人专门指引你的。” 分割线 汉江省金川市，省政府办公室，金新凯这批下派干部和本地干部们的矛盾已经在明面上激化了。 此时田国富正坐在金新凯办公室里，汇报着情况，电视里播放着新闻，二人都没心情说话，而是默契地看着电视画面。 “新任候补委员祁同伟同志兼任书记处书记，并担任第一巡视组组长，下发第一批巡视地区和部门名单。 汉江省金川市，中江省中州市和以下几个城市为第一批提级巡视名单。” 田国富和金新凯对视一眼，心知机会来了。 “老田，该行动了，这是上面在催促我们行动了，不能再让汉江省的群众继续受苦了。” 除了汉江省等几个省份重要城市在提级巡视名单之外，中福集团，华神集团，油气集团等企业也在名单之中。 相当于这个名单，完全就是祁同伟制定的，是他在纪委副书记任上放心不下的区域和关心的群众。 分割线 京城某四合院里，不是上一次那个四合院，而是另外一个，这批人多的是落脚点。 li和几名盟友，也在看着新闻。 “形势很不对啊，这位怎么会这么快上台啊。” 一位被祁同伟整得欲仙欲死的二代整个脸皮都皱起来了，接着转头问li。 “老黎，你说这位接下来会是什么高度啊？ 年纪好像很小，居然就上去了。” li在一边喝茶，一边思考着女婿韩超究竟能不能在近期把几个公司的控制权拿到手，出事的虽然也就傅长明一个人，但是li已经打定主意，一批起家时期有问题的下属要送进监狱去，以表达自己家族的立场。 韩超的任务还是很重的，十来家公司都是长明集团这个级别的，面上资产的体量都超过两千亿以上，如果按照实际潜力计算的话，这些企业的估值只怕都被低估了。 “谈这些没意义，懂吗？ 人家现在上不上得去，你都控制不了，只有接受的份，这个思维一定要转变过来。” 这批二代现在最难接受的就是过去掌握一切的天龙人身份，正在慢慢随着时间剥离，他们要像普通人那样正规做生意了，他们的特权正在慢慢消失。 这话也是韩超和li聊起的，只要家族肯低头，表现出愿意抛弃过去那些特权，那管理层还是有容人之量的，为了经济稳定，也不会对他们这批人挥舞屠刀。 怕就怕一个个觉得自己在这片土地上横行霸道惯了，还是按照之前的思维做事，一旦触碰到了规则的底线，只怕就会被拉出来做典型，杀鸡儆猴。 茶室里这几位都有做这只鸡的资格，他们的体量都足够大，都是相关领域里有相当的影响力的。 “想当年，哪个不给我们面子，哪个部门的批文不是我们想要，别人直接送上门的。” li都听无语了，还在那里想当年，想当年你们家老头还在高位上，人家不得不给面子，现在你们家老头在盒子里面，挂在墙上，给不给面子是人家说了算。 第989章 卖与帝王家 li重新泡了几杯茶，伸手做请的姿势。 “别管这么多，不过这位上去，对我们是有影响，他还兼任房住不炒领导小组的成员，对房价的态度是显而易见的。 稍稍调整一下策略，这次我准备以某某公司为主体，一口气炒高他们旗下所有楼盘的备案价。” “公司的控制权已经基本被我们拿到手了，只花了五百个亿不到，里面正常经营就是个烂摊子，不过铺的足够大。 楼盘足够多，我们搞几个空壳公司层层嵌套，把风险和债务隔离开，房价只要涨了，直接丢还给某某母公司。” 周晓白自然知道这个操作意味着什么，帮忙一起解释。 “这个操作就是让这家某某公司出头，从二三线城市开始炒作，江州最近的房价卡在一个点了，几大银行也收到了上面的警告，如果乱流出资金进房市，就要严厉处罚。 照原计划，只怕几个月也弄不上去，还是需要从其他城市着手，各城市银行和信用社作为新的主力，见效可能会慢一点。 不过更加稳妥，就算出了事，也是某恒公司背骂名，本来他们经营状况就很差，如果没有我们这一波注资，只怕撑不过两年。 现在有了我们这波注资，还有后面帮忙，只要房价上涨得多，他们也能跟着吃一点肉，最少也能维持住公司运转。” 几人点点头，形势变化太快，还好他们没有重仓压在江州，而是直接被堵住了口子。 再者，这两千多亿的资金，对于他们这批人来讲，也算不了什么大的资金，一干人也放心交给li来操盘。 他们各自还要应对自己掌管的企业在变局中的转型，不止是林满江要从中福集团和某几个集团里退出生态链。 其他人也有一个算一个，要慢慢退出大型国企，他们自己扶持的人现在正面临免职，调职甚至反腐败清算。 每个人屁股后面都是一堆麻烦事儿。 众人继续聊了一会儿国内外的经济形势，接着就散了。 女婿韩超很快就赶到了，li看着如今已经大变样的韩超，也不得不感叹了一句。 “这人啊，就得做一把手，孩子，你看看你自己。 整个人的气势都不同了。 过去做个唯唯诺诺的副职，什么事都要看别人的脸色，不自觉就弯腰笑脸迎人。 这会儿就好多了。” 韩超听了岳父的话，也是一愣，他也是不自觉模仿单位的大领导，模仿岳父。 他们好像总是信心十足，脸上要么不苟言笑，要么就一脸面具式笑容。 从来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又或者他们更加自我主义。 如今的韩超身后带着几个保镖和秘书，走路风风火火，出行都是坐着劳斯莱斯，从京州到金川，又辗转香江和其他城市，一直到回到京城。 韩超现在都习惯了专机来回，要知道在单位上班的时候，他可是得拿着公务卡计算着出行费用和食宿费用有没有超标的。 难怪男人有了权力以后，到死也不愿意放手，这个感觉确实比所有的毒品更加令人沉醉。 “爸，您笑话我了。” 韩超自然得保持谦虚，他现在所有的权力都来源于岳父对几个大舅哥的失望，不然 他一个外姓人，凭什么掌权。 li拍了拍韩超的肩膀，往回走去，韩超小步跟上，轻轻扶住岳父。 “上次你说的，我想了想很有道理。 咱们家如果要重新获得上面的承认，还是得这么做啊。” 韩超惊喜自己的提议获得了岳父的认可，这也意味着他的话语权再次增强了。 “爸，还是我们上次讨论的那样。 领导们讨厌的不是资本家，而是特权资本家。 如咱们家和那几位叔叔阿姨家，说白了当年都是卖批文，靠着权力才积累的第一桶金。 这没什么，老人家说了需要有人先富起来，那时候的规则也还没制定完善，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但是三十年过去了，一切都已经变了，规则已经开始完善了。 上面也用时间慢慢交完了学费，现在他们希望这一套规则能行之有效。 而我们这些家族，依靠着特权经商，就成了最明显破坏规则的一群人。” li坐在茶桌主位上思索着，突然拍了拍韩超的肩膀。 “过来，今天你坐主位，泡茶给我喝。 有些事情还真就是，只缘身在此山中。 我们这一批人，已经习惯了自己二代的身份，习惯了高人一等，觉得我们的长辈打下来的天下。 我们就该获得多一些特权。 但纵观历史，如满清的八旗，明代的淮扬勋贵，唐代的世家。 最后都成了国家的蛀虫。 唉，在薛老弟他们眼里，我们这些人还就真成了国家的蛀虫。” 韩超被拉到了泡茶的主位上，虽然有些惶恐不安，却也是学着岳父平时的样子，慢慢泡起了茶。 li喝了一口女婿泡的茶，没有讲究的各种程序，却是很真实的味道。 “那这样，这次给你的十四家集团公司，你按照你的想法来。 有破坏规则的企业主，你调查到违法的事实，你就交给公安机关或者反贪局。 我会提前和部门的负责人们打个招呼，这些人平时有我们家罩着。 形成了巨大的利益捆绑网，交出来一个人，就代表着一群贪污腐败的官员。 这个礼物，我相信上面领导愿意接受的。” 接着li用手指了一下韩超。 “但前提是，你的计划要完善成功，要保证各个企业平稳过渡。 当然，我也会和各地方领导谈好，请他们帮忙协助。 这些企业在地方都是超大型企业，是稳定地方经济的基石。” 韩超坐直了身体，感觉岳父对他的信任超出了寻常。 “爸，我已经计划好了，具体的计划书等下交给您秘书。 那我从京州开始吗？” li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不会再犹豫，前几天已经找林满江聊过了，再次哄骗他会运作到汉东省来做副书记。 第990章 卖与帝王家二 前段时间林满江已经签字同意出卖香江那栋大楼，可是费了li不少功夫，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女婿那边也差不多收买了长明保险的财务总监，那他和傅长明就可以卖给帝王家了。 “只要你拿到了长明保险的几个关键账号，你就可以启动了。 那里面可是近千亿美元，我和傅长明说要买扭腰帝国大厦的钱。 密钥的一部分其实我这里有备份，就算傅长明藏也没用。” 林满江和傅长明还不知道，在祁候补委员的安排下，各方已经默契将他们俩抛弃。 林满江还在催促着li希望能加快进度，尽快调到汉东省任省委副书记。 “黎总，现在汉东省委是不是要处分李达康书记了？” li听着电话，倒是惊讶于林满江还在关心别人，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不自知。 “这我不好说，不过听说迎宾大道的事故，可能会让李达康书记背个处分。 至于调离，还不确定。” 其实li已经收到确切消息，纪委第七监察室已经去了汉东省，正在汉东省委的协助下调查李达康违纪犯罪的证据，这次李达康是在劫难逃了。 不过为了不引起林满江的连锁恐慌，他可不敢泄密。 “这样啊，那看来事情有点麻烦。” “我倒是觉得，这是个机会呢，林董。 李达康这个位置能早点让出来，你也能早点坐上去。 不是吗，我已经让几位领导去游说了，你的机会很大呢。 你高升之后，中福集团的董事长和党委书记会是谁接任啊。” 这是林满江自己领域的事情，他倒是挺有信心。 “董事长会是我的死党，靳支援同志担任，党组书记也是他。 我们集团只是党组，总经理却大概率会是现任副书记，张继英接任。” li听完就知道，林满江看来是真的被各方抛弃了，连消息渠道都彻底闭塞了。 靳支援这次也在纪委的调查名单上，而这位张继英，那就不知道了，没什么接触。 “那好，我再问问进度。 这次委员们提前换届，很多格局都变了，事情还是要早点确认为好，不然等明年可能来不及让您上省长。” 林满江听完就安心了，此时他正坐在集团京城总部办公室里，思索着晚上开会把碍事的齐本安给拿下，京州那些违法的事情，全部推到石红杏身上。 为了他的省长大业，两位师弟师妹需要做出牺牲了。 夜晚，中福集团召开了视频大会，集团党组的众人都在现场。 各地分公司也都在摄像头面前看着林满江董事长侃侃而谈。 “就这么决定了，由陆建设同志担任京州中福党委书记，齐本安同志由于违规违纪，转任工会副主席。 石红杏同志私设小金库，暂时停职调查，皮丹同志担任京州中福总经理。” 林满江慷慨激昂的话还没说完，张继英就在主席台上站了起来，迎接一群穿着行政夹克和黑西装的人过来。 林满江嘴里剩下半句话噎了回去，用惊疑的目光看着来人。 带头的是一位相当年轻的干部，应该不到四十，表情却十分严肃。 “林满江同志，我是纪委办公厅副主任梁喆，现在有一些问题，需要你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回答。 请跟我走。” 梁喆就是小梁的全名，这次就是祁同伟指示他，直接带队去抓了林满江。 不是证据链完整了，也不是调查搜证差不多了，而是祁同伟的职位变动，改变了一切。 包括li在内的，林满江的所有上层合作伙伴，默契把林满江抛弃了，一些人把证据直接交给了纪委。 站在不同的高度，祁同伟看待问题也完全有了不同的视角，于是就有了这一次的紧急抓捕。 也算是在离任纪委副书记之前，尽快把没做完的工作完成。 林满江看着纪委干部们黑色的装扮，沉默且具有压迫感的气场，中福集团总部数十名干部在现场看着他。 视频会议里，全国包括海内外数百家公司的高管都在看着这位董事长，一把手。 林满江居然直接腿一软，晕了过去。 坐在林满江身边的死党靳支援看见他的好大哥往这边倒过来，下意识的举动居然是跑开一步，而不是扶住他，任由林满江重重跌在地上。 “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 呵，这就是所谓的死党，林满江选定的接班人。 纪委的干部们上去扶起林满江，看情况不对，和梁喆汇报。 “梁主任，林满江同志好像是发病了。” 梁喆走到前面，低头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林满江，叹了一口气。 昨天有人送来的资料上清晰写着，林满江身患骨癌，每隔几个月都要去国外进行专项治疗，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 不然这个身体状况，别说当省长，副书记了，此时的董事长位置都保不住。 “先用担架抬走，救护车已经在外面等了。” 似乎只抓了林满江一人，其他党组成员好像长舒了一口气，不过张继英却知道，这次没这么简单。 果然，梁喆把林满江送到了会议室门口，马上又转了回来。 “靳支援同志，某某同志” 党组成员十几位，居然一口气被纪委带走了六名。 张继英看着视频画面里，多地纪委一起行动，包括江州中福，京州中福，金川中福等十几个重要分公司的会场内，同时闯进了地方纪委的干部。 汉东省纪委把林满江提拔的皮丹，陆建设，石红杏等人一锅端了，视频画面里京州中福的桌子空了三分之一。 江州中福更是严重，市纪委雒长欢书记带队，包括下属分公司被抓了个七七八八，副职被抓了一半。 中江省纪委书记易学习也带队堵住了中州中福的会议室，抓人的名单列了好几张纸。 张继英虽然知道这次反腐力度大，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大，这么不留情面，除了非洲分公司实在没什么好贪的，连欧洲分公司的几人，也要被传唤回来。 第991章 地震 中福集团这是遭遇了一场巨大的浩劫啊，那么多中层干部被抓，整个公司的运转都会受到影响的。 不过这事儿她是多余担心了，祁同伟早就在电话里和国资委的主官谈好了，不同于以往的气氛，这次这几位领导相当配合，姿态也摆得很低。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想做官的干部多的是，从航空航天和军工几个领域调人过去，要党性强的，原则性强的。 宁愿付出一些代价把中福集团从上到下扫一遍，也要把贪腐的风气扫除干净，让中福集团这个功勋企业重新焕发活力。” 这是祁同伟的原话。 所以在这个大行动之前，国资委预备了数百名预备干部，人员从各大国企中抽调的，都是党性强，素质过硬的干部，时刻准备接替中福集团的空位。 张继英的担心自然不成立，而且对于现在幸存的干部来说，这也是天大的好事，升职的机会更多了，她自己就是如此，国资委有意提拔她做党组书记兼董事长，正式成为一把手。 分割线 京州市。 陈海亲自带队来到了京州市委大楼，看着熟悉的市委大楼，停顿了一秒，看了一眼楼上，接着继续迈开步伐。 省纪委的人早就在等着了，看见陈海他们进来走到附近说。 “人就在办公室里，哪里都没去，几个关键人物都在监视范围内。” 陈海点点头。 “那几位由你们省纪委马上实施抓捕，带我去李达康办公室。” 在省纪委的安排下，直接进了李达康的办公室前面。 周围的干部们看见这个阵仗，心里其实有数了，前段时间李达康和其他常委的矛盾早就公开了，一位一把手居然被下面的副职在公开场合集体反抗了。 李达康可是省委副书记兼任的市委书记啊，如果没有其他领导的授意，那些副职敢和李达康对喷吗。 到今天，纪委的干部大张旗鼓杀到了李达康的办公室门口，一切都是注定了的。 这位京州市强势的土霸王，终于也是到了下台的日子。 陈海敲了敲李达康办公室的大门，没等回答就推门进来了。 李达康看着纪委的干部们，心里一阵五味杂陈，他执着了这么多年，还是结束了。 “同志们等一等啊，我这里还有点文件要签署。” 陈海身后的一名年轻干部还想上前训斥，却被陈海用手挡住了。 “李书记先忙，我们等等没关系。” 一行人站着等了三分钟左右，整个气氛沉默得让人感到窒息，陈海一直观察着李达康办公室里的装饰，李达康则是心无旁骛签署着文件。 李达康重重签好了最后一个字，慢条斯理地盖上了笔盖，将签署好的文件塞到专门的区域，一旁的小李秘书一直坐在一旁，脸上散发出前途尽毁的绝望气息。 “小李，这几份文件你送到相关的部门，尽快办，尤其是矿工新村的棚户区，把我的指示文件转到建委去。” 小李看着李达康，默默伸出手接过文件，他都不知道他作为秘书，会不会一起被带走调查，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走出去。 陈海却在此时说话了。 “李秘书，出去送文件。 下午你到中福宾馆来一趟，有些问题要询问你。” 说完，门口的干部人墙让出了一条路，小李秘书又转头看了一眼李达康，这才走出办公室。 李达康把双手平伸了出去，陈海却摇了摇头。 “不需要，李书记不会跑的。 我们一起出去就行。 有些问题，需要李达康书记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回答。 请跟我走。” 陈海侧过身伸出右手，示意李达康先走。 李达康也是会心一笑，纪委这是够给面子了，好像他还是市委书记一样，让他打头走。 长明宫六十八层，老和尚傅长明正盘着佛珠，在那里念念有词，电梯里却出现了一大堆脚步声。 刘礼仪带着大批干警，已经杀到了老和尚面前，老和尚带着惊愕的表情，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跟在公安厅干警身后就是李震，早上他服从韩超的指令，把老和尚指使毛六和毛七杀害钱荣成的证据直接带给了公安厅。 六十八层的电梯是需要电梯卡才能上来的，至于公安干警们怎么上来的，还用说吗，自然是李震带上来的。 几名干警上去把老和尚按住了，反手给他戴上了手铐。 “傅长明，你的事发了，涉嫌买凶杀害钱荣成，走了。” 傅长明还想挣扎对李震大声说道。 “快去通知黎总。” 李震却嘲讽一笑。 “傅总不用担心，公司已经发了公告，一定会配合公安机关的，你涉嫌买凶杀人是你个人的事情，一定不会影响到公司的。 黎总让你好好交代问题，一定要配合公安机关办案啊。 可不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不然美国圣迭戈那边的生意会发生意外的。” 这几句话也让傅长明脸色铁青，人也差点软下来，因为他一家人都住在圣迭戈，这是警告他不要把黎晓云扯出来，不然很有可能全家一起下去陪他。 刘礼仪当然不会等李震说什么，他们抓到人就往回走，只留下了一小队人要封存这个六十八层，搜查证据。 李震一路跟着大队人马，走在傅长明旁边继续大声说道。 刘礼仪听到这几句话，马上大声制止了李震。 “闭嘴，再说些有的没的，不然连你一起抓。” 李震只是讪笑。 “抱歉，抱歉，傅总好好改造啊。” 李震没有跟上了，而是远远地挥手告别，脸上都是笑意，然后从兜里掏出来那串佛珠，直接随手丢到了垃圾桶里。 第二天李震开会决定了几个议题。 第一，全面撇清公司和傅长明的关系，并坚决拥护公安机关的决定，阐述傅长明的事情都是个人的决定，公司发现他的违法事实后向公安机关举报。 第二，发布公告稳定全公司的人心。 第992章 地震后续 第三，搬迁总部到香江，京州只留下一个分部，这个六十八层的长明宫将会出租给酒店和其他公司使用，那个巨大的佛像被便宜卖给了某个寺庙，只收了象征性的一元钱，可能花费最大的就是运费，那么大的东西，寺庙花了几十万才运走。 大门口的石狮子也被去除了各种宗教的装饰，大门被整个拆除了，各种装饰实在是太难看了，安装了新款的时尚大门，长明宫就被改成了长明商业大楼，正式开始招租，由于地段非常好，就在光明区的核心地段，自然不缺租客。 分割线 省委办公室里，高育良放下电话，刚刚他已经接到季昌明的电话，李达康已经落网了，包括李达康的老婆欧阳婧在内，还有好几名李达康提拔的，作风有问题的干部全部被省纪委控制，行动已经正式收网了。 高育良先是指示季昌明严格办案，务必要查个清楚，如果还有其他牵连的干部，一个不落，不管涉及到谁都要抓。 接着又抓起话筒拨了一个电话。 “祁委员，事情办好了。” 李达康和几名相关的干部已经落网了，欧阳婧昨天就被秘密抓捕了，因为她和李达康早就分居了，李达康甚至没收到消息。 “高老师，您客气什么啊。 在您面前，我永远是您的学生小祁，什么委员不委员的，还是个候补的，您还是叫我同伟就行。” 高育良却是干了一辈子工作，不可能会犯这个错。 “祁委员客气了，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更得体，现在你才是领导。 下班的时候，我们再叙师生情。” “那我也不纠结了。李达康落马也就落马了，后续要做好工作。 是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接任京州市委书记的位置？” 高育良一愣，情况还真是这样，他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人选接任，又不想这么早就让沙瑞金的人上来，沙瑞金这位同志，也需要制衡，性格也和李达康一样霸道异常。 “委员有推荐的人选吗？” “高老师，也不是我想插手汉东的事情，我只是提供一个建议。 沙瑞金也不是个好相予的，这会儿他还只是省长，还收敛一点，等他上位了，就会开始胡作非为。 这个人，需要制衡，相信这个观点，高老师和我应该是持相同意见的。 汉东省副省长，林城市市委书记孙连城，为人清廉，相当有原则性，如果他做京州市委书记，就能对沙瑞金形成制衡。” 高育良不觉得祁同伟有什么私心，孙连城和祁同伟根本没多少交集，唯一的可能就是听说了孙连城的作风硬朗，哦，祁同伟就是林城本地人，听说过孙连城一点不奇怪啊。 “孙连城这位同志我接触过，他做事能力不错，也很有原则性，这几年林城市的经济被他整顿得不错。” “那我再厚着脸皮推荐几个，高老师，听不听您自己决定，过往我给您推荐的人选是不是都还不错啊。 把易学习调回来，做新任省委副书记，让他兼任吕州市委书记，吕州的经济需要一个熟悉情况的人来掌舵。 纪委书记嘛，季昌明还是早点退了为好，老滑头一个。” 高育良却笑了。 “怎么祁委员不推荐了啊，就这几个啊。 我还以为你才是汉东省一把手呢。” “高老师，您说什么呢，汉东省一把手是您啊。 再说了，我是林城人，也不可能回汉东任职了啊。 只是关心家乡而已，具体用不用他们，还是您说了算。” 不过二人心知肚明，用谁都会交到祁同伟手上，祁同伟现在是sjc书记，虽然没有具体分管业务，却默认管着某几个省份。 “那我也直说了，易学习做吕州市委书记兼省委副书记，这是个合适的推荐，孙连城转任京州市委书记，我也同意。 不过其他的人选，就需要祁委员支持了。 我需要于小明转任京州市市长一职，陈海留在汉东先任检察长。” 祁同伟听到于小明任京州市市长一职倒不是很惊讶，这是一个和沙瑞金平衡的人选，于小明和沙瑞金关系不错，总不是人家做了一把手，省会京州市一二把手都跟人家不是一条心的。 “陈海做检察长，会不会有不合适，老检察长陈岩石同志还在当着民间检察院一把手，听说总是对现任领导不满，再说他们家长期在检查系统。” 高育良继续说道。 “也正是因为陈岩石同志一直在做第二检察院，就需要陈海做真正的检察长，陈海同志一定会按规定处理陈岩石同志的举报的。” 祁同伟听懂了，这是让陈海管好他们家老头，这事儿祁同伟早就听说了，陈岩石听说高育良这个老熟人来了汉东当省委书记，马上就支楞起来了。 当年高育良年轻的时候，就曾经去过检察院和京州公安局实习，对陈岩石一直很尊重，陈岩石年轻的时候脑子还算灵光，但是退休之后，尤其当年被祁同伟那样羞辱，连公安局的门都进不去，心理就有点扭曲了。 于是高育良调过来之后，还不知道陈岩石最近的近况，按照常规惯例和过去的交情，探望老党员环节，高育良第一个就去看望了陈岩石。 但他不知道，这可惹出了麻烦，陈岩石马上就支楞起来了，开口闭口就是育良啊，这个干部不老实，育良啊，这个部门贪污成风啊。 这个那个的，刚开始高育良还指示检察院或者纪委去调查一下，发现大部分都是瞎扯之后，高育良就知道陈岩石这是年纪大了，神头不灵清了。 稍微了解之后，这才发现自己第一个看望陈岩石，这是惹了祸了。 后来陈岩石更是过份，几次要求高育良管京州一个服装厂的破事，也就是那个传说中陈岩石有股份的大风厂，开口闭口为了厂里的工人，高育良自然烦不胜烦。 第993章 父教子 祁同伟连考虑都没考虑。 “那我同意了，就让陈海同志过去，他不是在京州办案吗，那你就跟他谈话，不要征询他什么意见了。 征询他的意见，他就会说不想去，不想回老单位，实际上他也烦他家老头，不想回去，直接说这是组织决定，不容拒绝。 你高书记现在是想把自己的麻烦还给人家儿子了，那也就给点好处，别小气。” 高育良做事有点扭扭捏捏，不像是个霸气的一把手，领导们都知道，这也是推荐高育良上位最大的困难，就算有人支持也没用，没那个能力就不可能上去，这可是半决赛啊。 对比起来，沙瑞金的性格还更像个一把手，只不过沙瑞金有自己的门路，不是祁同伟这条线的人，自然要稍微防着点。 程度来到了中福宾馆，面前就是陈海。 “主任，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程度其实有点犹豫，这段时间在京州中福待着，他还是很有归属感的，几天前中福的大事发生之后，整个中福集团变化极大，也就意味着机遇极多。 他的搭档齐本安这次会获得重用，据说要调到江州中福，并且兼任总公司副董事长。 齐本安和程度说过，现在有的选，职位多，机遇难得，就算程度回了纪委，也要论资排辈，等上好多年才有重要的位置。 做了下面大权在握的大集团纪委书记，手下管着上百人，七八十个分公司，让程度回纪委做个小小的副厅级侦查员，落差太大了。 要知道，在纪委，哪怕是祁同伟，说话做事也是非常谨慎的，那样的大部门每个人都要低着头走路。 宁为鸡头难为凤尾啊，这就是此时程度的复杂心态。 陈海看了眼程度说。 “如果你愿意，要么继续跟着我。 我这次可能会留在汉东任职，去检察院，如果你不想离开企业，那我也给你们集团党组推荐推荐。” 陈海当然知道，经过塌方式反腐之后，论资排辈的国企生态被打破了，过去中福集团的论资排辈可不是开玩笑的，几个有名的领导，林满江，靳支援，石红杏，齐本安等人，都是三代中福人，从小十几岁就在下属企业当职工了。 哪个空降派能在中福这样的企业混上高位，很少，真的很少，不过这次塌方式反腐之后，情况肯定大不相同，是个机会。 程度如果愿意留下，那未来也许有一番作为。 程度很想说跟着陈海走，咿咿呀呀半天张不开口，陈海就没等他回话了。 “好了，我知道你的选择了。 既然做好了选择，那就不要再后悔了。 去，宾馆里还有好几位你们京州中福下属公司的客人，进去招待他们。” 程度像是卸下了一个重担一样，大大松了一口气，看着陈海，点点头。 程度也算是走了运，从祁同伟的秘书位置上下放到督查大队开始，他就是副科级，十四五年过去，他才升到正处级。 直到陈海看上了他的执着，把他带到纪委第七监察室，这才两三年，程度就连跳三级，现在已经是副厅级国企高管了。 程度又没什么好爹，任何一个机遇他都要抓住，不然绝对没有机会上去。 果然，几天后，齐本安就传来了好消息。 “老程，既然你下定决心留在中福大家庭了，集团党组考虑到这次你的功劳不小。 调你去江州中福，任副董事长，党委副书记兼任纪委书记。” 程度听了这话，已经是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了，他升副厅级才多久啊，能升正厅级才奇怪。 齐本安还有点愧疚。 “老程，本来我想推荐你做京州中福的总经理的，但是组织部说你的副厅级资历才几个月，实在是不能越级提拔。 暂时委屈你和我搭档了。” “谢谢，谢谢董事长。” 程度已经很满意了，副厅级的江州中福党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已经是江州中福这样的大型国企的三号人物了，年薪三十二万，这可比地方副厅级高多了，再进一步成为总经理或者党委书记，就是正厅级待遇了。 京城这边，新任的纪委副书记已经在考察程序中了，祁同伟看着自己这个办公室，还是很依依不舍的。 这四年多了来在这里睡了多少懒觉，偷偷打了多少游戏，对了游戏机要带走。 祁同伟和秘书莽撞说道。 “我在柜子里的东西，你早点帮我带回家去，放到西厢房里。 这可是重任啊，别辜负了我的期望。” 看祁同伟挤眉弄眼的样子，莽撞很是无奈，只能低下头连连称是。 “是，我明白。” “对了，给sjc写个请假的条子，我儿子要高考了，我要去陪一天。” “这合适吗？” 祁同伟狠狠拍了莽撞肩膀一下，他身高太高，一米九多，祁同伟这一下拍的很是费劲。 “怎么不合适，我现在又没任务，你写一张两天的，要是领导不批，会打电话给我的。” 果然，这请两天假就不像样子了，祁同伟也被薛老板打电话过来狠狠批了一顿。 “就你小子特殊，儿子高考，你就要请两天假，不可能。” “不会，领导，儿子高考，我作为家长给他打打气是要的啊。 那就请一天假。” “别想了，事情还很多，巡视组你要快点组建起来，这边还挂了几个领导小组的位置给你。 这样，让办公厅安排一个视察京城教工委的行程，你过去视察一下。 顺便路过考点看看。 就这样，不许讨价还价。” 电话挂断了，祁同伟自言自语说。 “还能怎么，你说了算呗。” 儿子华仔在最后一天也没有专注抱佛脚了，前面已经学了很多了，晚上祁同伟就给他做做心理建设。 祁同伟打开一罐冰阔落放在儿子面前，自己也拿了一瓶，姿态轻松地靠在椅子上。 “从去年开始，你们学校找了你妈三次，说给你安排了保送名额。 不过全部被我拒绝了，你没有怪我？ 害得你这一年经历了地狱般的学习。” 第994章 视察高考 华仔摇了摇头。 “不怪，这一年虽然很苦，但我却是收获巨大。” 祁同伟看得出孩子有点言不由衷，因为他们的同学很多都提前保送走了，真正参加高考的反而是学习比较差的同学。 华仔当然有过怨言，为什么不提前保送过去，那就不用经历这么苦的高三了，不过作为官宦子弟，他也是很清楚什么话是政治正确的。 “不管你是不是言不由衷，这一段经历我都希望你经历。 可能是我自私的要求，也是你大言不惭跟我说毕业后想考公务员的原因。 如果你不想考，那我就会像之前那样，对你没什么过高的要求，你可以像一名普通孩子一样，选择自己喜欢的职业。” “不过你选了这条路，就是你自己选的了。 我年轻时候的经历，有没有听你姑姑说过，每年放假你都去林城，京州，还会回东瓯。 你应该有听过，却从来没听我亲口讲过。” 华仔点点头，他有听过姑姑说小时候生活条件很差，家里甚至吃不上饭，却没有实感，因为他出生之后，老家林城祁家庄已经是附近远近闻名的富裕庄子了，祁同伟给祁家庄安排的产业早就飞速发展起来了，家家户户都获得了实惠。 那时候祁同伟也已经当上区长了，生活上从来没短过华仔。 “就从你脚上这双上千块的球鞋说起，从我出生一直到上大学之前，我从来没穿过球鞋，或者说一双新的，没有破洞补丁的鞋子。 在我记忆里，能好好吃一顿饱饭的日子，都是值得纪念的，因为每年就只有祭祖或者过年过节。 当然，大部分时候也不能吃太多。 十几岁的孩子胃口比大人还要大多了，如果我那时候吃太饱，那一家人其他人的口粮就会不足。 七八岁开始，我就要帮你爷奶一起下田帮忙干农活，因为力气小，只能干力所能及的事情。 大了一点就割猪草，在家里旁边猪圈里喂猪。 结果十岁的时候，你姑姑出生了，奶奶当时是壮劳力，没做满月子就去干活了。 我就只能干些简单的活，然后回家帮忙照顾你姑姑。 你姑姑这么怕我，就是因为从小是我在带她，她一不听话，全家也就我会揍她。 如果我的成绩跟你这样，在全班只是一般水平，早就辍学了。 就是因为成绩一直一骑绝尘，校长和老师去乡里申请了补贴，庄子里书记和大队长找每家每户帮忙捐了钱。 我这才有机会读下去，考上了汉东政法大学的时候。 还是书记和大队长帮忙，全村捐了六百八十二块钱加上三十五个馍馍，我才凑了学费和路费，出发去京州上学。 哭什么，苦难也是人生的财富，而不是自卑的来源。 那时候我带了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看着里面的文字，给了我坚实的信心。 上大学是怎么样的，就不多说了，上次你不是去了汉东政法大学吗？ 名人照片下面就是我的经历，就是一个普通农村孩子求学的路程。 高育良爷爷你还记得，几年没见了，当时他是我们学院领导，也是我的老师。 那时候他帮我申请了助学金，还让我进了学生会，其实我就是贪图学生会每周有勤工俭学名额，还有补贴。” 华仔坐在椅子上头低下来看着自己的球鞋，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为生活困顿过，想要什么总是能买，至于价格，没考虑过。 “后来我经历了人生最大的一次不公平待遇，研究生毕业的时候，被分配到了山区的司法所当助理司法员。 那时候觉得老不公平了，我做过学生会主席，还是成绩名列前茅的，照理说应该分配到京城单位或者京州那些大单位的。 结果去了最基层，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吗？ 仅仅因为我得罪了辅导员，辅导员就能决定我的毕业去向。 这是我对权力的第一次认识，小小的特权，能决定一个学生的命运。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我申请去林城市公安局缉毒队，那时候是最危险的部门，没人去，我就捡了大漏了。 不过现在这个经历也成了我宝贵的财富，你小时候不是老问爸爸，爸爸身上的疤痕是什么吗。 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后来我一步步上来。 有一个观念我从来没变，我不喜欢特权。 现在你爸爸是高级干部，你就算自己不说，你也能感受到很多特权。 老师和校长总是对你另眼相看，几次想让你这个成绩不达标的学生进保送名单。” 说到这里，华仔总算体会到了父亲的用意。 “高三这一年，就是我对你特殊的一课。 保送不保送，应该是成绩决定的，而不是因为你爸爸是谁。 你如果成绩足够，我才懒得管，偏偏你差了那么一点。 以后如果你真的进了体制内，你也能清晰感受到特权的存在，你会比普通人家出身的孩子多一点关注。 就算犯了错，也会有人帮忙，就算你说自己什么特权不要，你也会因为我的存在获得最公平的待遇，没有人敢随随便便决定你的命运。 就像我以前那位辅导员发配我那样的事，绝对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其实能获得公平的对待就是一种特权了，农民的孩子可没有信心获得公平的对待，他们要时刻警惕自己的利益。” 祁同伟喝完了阔落，随手丢在了垃圾桶里，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不过不用纠结这个，相反你还能获得多一点的筹码和底牌。 但绝对不能拿着这些特权，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 记住，咱们家现在的生活是祁家庄的乡亲父老给的，也是所有人民群众给的。 要做官，就要学会站到群众中去，因为我们本来就是群众中来的。 所有的工资待遇，享受的特权，都是人民群众给的，他们才是我们的老板。 如果你心里想的都是自己，那你以后还是别进体制。 现在你还有选择，你自己决定。” 第995章 视察高考二 祁同伟看着外面的夜色，京城的夜晚很难看见星星，淡淡的雾霾总是笼罩着夜空，还是老家林城的天空好看啊，难怪那么多干部退休就回老家养老。 “好了，早点睡，明天就考试了。” 分割线 第二天，祁同伟就带着大队人马先前往了京城市教工委视察工作。 只不过祁同伟的心思一直不在这个上面，听着地方干部繁琐的汇报，又不好发脾气，只能不断看着手上的手表时间，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快九点了，儿子应该已经进去，第一场是考语文？” 祁同伟有点不确定了，转头轻声询问莽撞。 “小莽，第一场高考是考什么的？” 莽撞用手挡住嘴型，悄悄说。 “第一场考语文。” 好不容易等汇报的过程结束了，祁同伟赶紧起身，地方的干部还以为祁同伟对京城教工委的工作不满意，一时间心有点揪了起来，椅子被推动的声音汇在了一起，他们全部站了起来。 不过祁同伟没在意他们的想法，直接打断了他们早早安排好的视察路线介绍，急着去考场看儿子。 “这样，今天刚好是高考，我们过去现场看看孩子们的情况，选一个比较近的考场过去。 咱们的后勤有没有给孩子们做好，听汇报听不出来什么。” 说罢，祁同伟大手一挥，就往外面走，一边走还一边挤眉弄眼看向秘书莽撞，莽撞当然知道祁同伟最关心的是什么。 “在十一中学校区考试，我已经安排好了。” 祁同伟满意点点头，悄悄给莽撞竖了一个大拇指。 几辆考斯特挤进了十一中考点 ，考场外面几辆保姆车排在路边，媳妇章若楠坐在中间的车上，前后两辆车都是保卫局的车子，她的肚子已经挺大了，只能坐在车上看着儿子考试的考点，车里坐了三个人，都是女性。 “孩子他爸进去了，不会影响到孩子考试？” 于小明的老婆就坐在副驾驶位上，一边宽慰章若楠，驾驶位上是一名警卫员。 “楠楠，祁大哥做事从来是有分寸的，你就放心。 来，喝水。” 章若楠接过水壶，抱在手里吸了两口，孕晚期的情绪波动比较大，尤其是天气挺热的，虽然平时表现出一副娇憨的样子，但内心里，若楠还是很担忧儿子的。 祁同伟这边，大队人马被祁同伟拒绝了跟随。 “你们去其他地方巡查一下，不要发出声音打扰考生，我们几个人随便看看。” 地方干部虽然有些不解，但也不敢违抗祁同伟的命令，只能默默走开，留下一个眼线在这边，随时把祁同伟的行动汇报过去。 祁同伟看着教室的门牌，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还要往前面。 莽撞突然停了下来，和祁同伟说道。 “就在前面701教室了，领导，咱们不要过去太近了。 不然会影响到考生的心情的。” 祁同伟连连点头，伸出手勾了勾，莽撞马上想起来之前自己带了小型望远镜的，拿出来递给祁同伟。 祁同伟在一番搜查之后，终于看见了自己儿子在教室里奋笔疾书，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祁同伟站在原地看了十几分钟，跟在他身后的几人都站得满头大汗的。 因为他们不敢动，也不敢走到林荫下面，只能忍受着六月份的大太阳。 祁同伟当然没有关注，不过莽撞就关注到了，和跟在后面几位干部说道。 “几位，咱们靠后一点，那边阴凉一点。 领导还要一会儿的。” 没和他们解释太多，因为没有必要，祁同伟到了这个位置，稍微任性一点，根本没有问题。 就像小时候华仔上幼儿园一样，那时候祁同伟就躲在外面看着儿子在里面玩耍。 警卫员小虞还到一个空教室里，搬出了不少椅子，众人都坐在了椅子上，等着祁同伟拿着望远镜做偷窥狂。 其实这也算是一种特权，普通家长哪有机会进学校里面。 分割线 京州市委迎来了新的人事格局，新任市委书记孙连城已经上任了，市长于小明也一同到任。 原市长吴雄飞被调去了省政协，听说天天骂沙瑞金说话不算话，让他做了出头的刀，事后就过河拆桥。 原常务副市长陈清泉倒是进了一小步，成了市委副书记，见到于小明这个派系嫡系调过来，马上靠了上来。 不过陈清泉这个人的毛病，喜欢学外语嘛，祁同伟早就和于小明说过了，虽然接纳陈清泉的投靠，也会对他有所防备。 二人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矿工新村的棚户区给拆了，飞速安排好了整体拆迁计划。 其实李达康的规划都很符合现实，就是李达康为了官位，有些急功近利。 只要合理执行 ，李达康留下的城市规划直接就能变成他们二人的政绩。 可惜了李达康，如果不是上面没有背景，他又太急功近利，用的下属一大堆问题，老婆也管不好，搞不好还真有可能成为省长。 据说李达康的问题已经被彻查了，他老婆欧阳菁收受贿赂的事情他虽然不知情，但其实心里有数，算是默认。 这次应该会双开加判刑，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十八年。 欧阳菁也肯定会判刑，她的违法犯罪是铁一样的事实，根本没得辩驳。 这次大风厂的蔡成功也被牵连了，向欧阳菁行贿的事情被扯了出来，应该也要坐两年牢。 这可急坏了陈岩石，大风厂的经营困境被揭露了出来，许多债主上门要债，这个企业可是陈岩石当年的帮扶对象，他对这个企业关心得有点过份。 这可烦透了陈海，陈岩石时不时就给他这位新任检察长打电话，说些有的没的，反正就是为了大风厂奔走。 京州中福新上任的领导可不管什么陈岩石不陈岩石的，他们有大风厂的优先债权两个亿，直接找京州市法院起诉了，看来大风厂这块地会到京州中福手里。 第996章 巡视汉东 这位京州中福新上任的董事长叫牛俊杰，他老婆石红杏被判了一年缓刑一年，甚至不用坐牢，因为私设小金库，还有许多违规行为，不过没有为自己谋私利，算是最低线的处罚了。 至于为什么老婆贪污，丈夫却没事还升了官，自然是因为齐本安和程度的大力推荐。 程端阳的儿子皮丹被判了三年，佛系干部问题不少，不过并不严重。 陆建设就被判得重了点，整整五年，他还真收了不少红包，不过那个监视齐本安的监控，居然不是他装的，程度派的那几个人怎么查都跟他没关系。 林满江此时却在监控病房里，他的骨癌已经到晚期了，什么都无所谓了，还在顽抗中，不过也没关系，他藏的事情都被同伙卖掉了，其实监视齐本安的监控就是他让人安装的，只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没人在意这个事情了，全部都让下属京州中福宾馆的经理顶了锅。 li已经把林满江给卖了，同步卖掉的还有十来家企业的经营者，他们都是起家过程中有不少违法行为的，林满江留给儿子的十个亿基金，自然也被卖给了纪委。 他们的证据有内部人提供，当然藏也没地方藏。 算是给上面一个投名状，有了这个投名状，li又表示自己旗下的企业一定会按照法律正规经营，上面也算是放过了他。 女婿韩超也有了一批自己控制的企业，还都是年营收上千亿的大型企业，基本在黎家的版图里站稳了脚跟，黎家老三黎晓雨可是气得要死，他在中部省份辛辛苦苦收购房地产企业，买楼盘，结果外姓的女婿居然悄咪咪拿走了十几家世界五百强级别的企业。 防了一辈子的老大，老二，没想到还有高手，其实老三黎晓雨不知道，他老爸在国外还有私生子女，数量不少，各自有各自的产业，只不过都不在大版图内，也就混个小康生活罢了。 但如果他们这四个正妻所出，老四就是韩超的媳妇儿，也就是同样二代家族妻子生的孩子都不堪大用，那私生子也可能成为继承人，只要数量多，总有更优秀的。 至于他们的炒房行动，进展比较缓慢，因为他们的很多举措都被祁同伟在政策方面限制住了，不过也难不住他们，就是时间长一点，利润稍微低一点。 因为地方需要土地财政的钱，他们总能找到漏子，只不过由于祁同伟的权势正盛，他们的行动受到了很多限制，没有前世那样痛快收割了一波财富。 哪怕重生做到了候补委员的级别，祁同伟也想不出如何把房地产的价格控制住不涨，各方的利益相关，他只能尽可能地控制在合理区间，世事不是一两位高官就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能做到的就不是人类了，而是戴着五个塑料珠子打响指的灭霸了。 第二天，祁同伟就只能回到正常的工作节奏了，昨天一天在十一中考场视察，偷窥儿子高考，已经是他在职权范围内能做到的极限了。 “同志们，这次我们第一巡视组巡视的纪律如下” 具体的就不讲了，大家懂的都懂，总之，祁同伟第一站就选在了汉东省，一行人在公告之后，就开始进驻汉东省京州市。 汉东省的两位主官站在队伍前面，其他常委跟在旁边，季昌明也在其中，他已经接受了上级谈话，这次会让他去政协做副职。 不过新任纪委书记还没到，他还要守好最后一班岗，不过新任副书记已经到任了，兼任统战部长，就是易学习。 高育良和祁同伟双手握在一起，二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祁书记，这次欢迎您莅临汉东省巡视” 高育良是名懂规矩的干部，知道工作的时候该称职务，而且面前的祁同伟也不再是过去那名学生了，兼任了sjc书记的祁同伟，下面干部要么称呼祁书记，要么称呼祁委员。 沙瑞金排在后面，也是一脸谄媚的笑容，无他，因为他上位，祁同伟的话语权很重，只要稍微一歪嘴，说沙瑞金这名干部，这个不适合，那个不妥当，那搞不好沙瑞金就要去偏远省份了。 他可舍不得离开汉东省这个膏油之地，这里就代表了上级领导会重视。 和班子成员一一握手之后，祁同伟看见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从汉东省委副书记兼统战部部长易学习，京州市市委书记孙连城，京州市市长于小明，汉东省政法委书记黄小斌，副省长兼公安厅厅长何清泉，还有一堆不认识的。 “汉东省要聚焦经济大省挑大梁的核心使命，强调高质量发展，科技创新，改革开放，区域协同和民生福祉等关键方向。” 总之说了很多，大体就是称赞汉东省的班子有战斗力，讲政治的班子，是合格的班子，接下来就是传达上级领导对汉东省的大方向精神。 （已经不能详细写了，每天都要花大量时间应付河蟹） 接下来就是视察环节，祁同伟亲自视察的一个重点就是矿工新村的棚改项目。 “祁书记，这边请，整个矿工新村一共两千多户，我们在征集了所有居民的意见之后，立即行动，进行拆迁工作。 这一块的居民已经前往临时安排的住所，如果不愿意住统一安排住所的居民，我们按照汉东省的规定发放租房补贴” 孙连城的办事能力很是不错，雷厉风行，上任一个月不到，马上就启动了这个事情。 祁同伟听着他们的汇报，一边看着着火的区域。 “事关人民群众的生活问题，你们可绝对不能掉链子。 绝不能说没有给群众安排好住所，就进行强拆，签字比例是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居民？” 祁同伟依稀记得，京州市棚改的规定是需要百分之九十的居民签字，才能启动，前世他就想过接手光明区的棚改项目。 第997章 矿工新村 找当时的区长丁义珍排过八卦阵（东瓯俗语，商量计划），只不过最后二人一致认为，强制需要百分之九十的居民签字，基本不太可能，事情搞不好一拖再拖好几年。 这个八卦阵，没得排，因为没有赚头，限制条件太多，加上二人的关系其实不够硬，最起码省政府那边没什么影响力，那边一批人是和地产公司他们一起玩儿的。 过去了这么多年，祁同伟的记忆也有点模糊了，不过还是记得这条规定。 孙连城没想到祁同伟这条规定都知道，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还好，市长于小明和祁同伟非常熟，正是因为他这个关系，才让于小明全程跟同，于小明也及时接上话。 “是百分之九十五的住户签字，不过由于这个条件过于苛刻，我们市政府出台了补充条款，百分之九十就能动工。“ 祁同伟不置可否，只是继续往前走去，棚户区已经基本被拆完了，搬迁政策公示贴在棚户区的中心公告栏上。 [京州市光明区矿工新村改造项目征收决定公告] 这几个大字作为抬头，祁同伟微微靠近端详着公告的内容。 [为改善居民居住条件，推进城市更新，根据（京州市棚户区改造专项规划2010-2015）对矿工新村片区实施棚户区改造，符合公共利益需求。 征收范围，矿工新村社区，矿工一路，二路三路。] 上面还有一堆图片示意，接着祁同伟就指着上面的内容询问。 “于市长，解释一下补偿方案给我听听。” 祁同伟当然是给于小明出头的机会，加上补偿方案就写在上面，字体有点小，他没耐心看完。 “祁书记，这次我们采用的是产权调换和货币补偿两种方案结合的。 安置房的位置将是矿工新村原址区域，这边靠近迎宾大道的区域，将会是绿化区域。 置换比例为1:2,不足45平方的补足45平方，超安置面积和补足部分，按8000元每平方购买。” 祁同伟点点头，按照京州市现在的房价，还算是合理了，成本价大概就在七千多，矿工新村的位置也不错，在核心地区光明区，还紧邻着景观大道。 如果按照房地产商业开发的价格，最后的出售价格应该在一万五左右，如今的京州房价比前世同比要低了不少，当然是祁委员的努力见了成效，高育良等官员大力配合的结果。 也跟江州市房价被严防死守没有炒作起来有关，要是江州市房价翻倍上去，很快就会有溢出效应，周边大型城市迅速涨价跟上。 “那纯货币安置的价格呢，总的让老百姓拿到的钱和市场价格接轨。” 祁同伟这句话先下了定义，也是为棚户区的老百姓争取一点利益，很多地方政府根本不愿意多掏钱，导致群众被拆迁之后拿到的钱根本买不起同样区域的房子，只能往郊区再郊区赶羊一样赶。 还是于小明回答，他和孙连城之间的小动作，祁同伟根本懒得在意，只要于小明不贪污民脂民膏，就算他路线走错了，犯了错误，斗争失败了，祁同伟也能保他安稳退休。 干的了就干，干不了就退位让贤，重要的岗位不能总看领导关系，政治资源，还是要看个人能力，手腕强硬，这反正是祁同伟的想法。 “祁书记，货币安置我们是按照一万三千五一平方的价格安置的，周边的安置房价格普遍就在一万三四，质量高点的商品房价格在一万六七左右，这个价格已经是市场价了。” 看他们讲话的时候犹犹豫豫的，还有些小表情，祁同伟当然知道真实的货币安置价格，因为刚刚他看到了，在一万两千五到一万三千五之间浮动，看地段的，现在于小明直接按照浮动空间的顶部报价了。 有sjc办公厅的人跟着，如果事后京州市政府敢不照这个执行，那他们就会有大麻烦了，因为暗访组会抽时间下来暗访有没有把领导的指示执行到位。 这就是权力的魔力，一位高级领导视察地方的时候，往往简单一句话，就能影响房价，普通群众上网闹舆论也好，组织抗议也好，政府基本不会妥协。 祁同伟微笑着点头，背着双手继续往前面走。 “走，这里你们按照计划拆好，一定要安置好人民群众，涉及群众的事情，绝对不能有任何疏忽。 迎宾大道那起事故受伤的群众现在怎么样了？” 这时候孙连城上来接话了。 “祁书记，受伤的一百零六名群众，已经安置妥当，受轻伤的都已经出院了，还有部分老人正在观察其他疾病带来的并发症。 临时安置点也已经拆除，现在群众愿意去政府改造安置点的，已经住进了政府改造安置点，就在那边，是一栋空置的企业员工宿舍，经过我们的改造，现在用来安置群众。” 祁同伟一边往少年宫方向走去，一边听着孙连城的汇报。 “在事故中不幸死亡的群众，我们市政府也已经妥善安置，责成施工单位赔偿到位。” “这场事故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你们前任市委书记李达康也是因此被组织调查的，前任市长吴雄飞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去了政协，已经是捡了便宜了。 你们现任市委市政府千万别觉得这都是前任的责任，如果你们善后处理不好，这就是你们的责任。 做事更加要谨慎，不能说像李达康那样，只挑着能显示政绩的工作干，一心只追求gdp。 像矿工新村这样的难点工作，他就没动力干，留着等下一届干，结果出了这样的事故。 你们要更加集中于民生的痛点和难点，想想群众需要什么，而不是把京州繁华地区建成一栋栋高楼，旁边就是低矮的棚户区。” 一行人也差不多逛到了少年宫，这里还被施工的围挡挡着，里面正处于封闭状态。 第998章 巡视中福 跟在后面的孙连城突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他看着少年宫在大火之后残破的景象，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个画面，画面里他还是光明区区长和李达康吵架，结果被贬到了少年宫当辅导员，专门带孩子们看星星，这好像也是一份好工作。 不过转眼，迎宾大道的事故就发生了，他冒着大火，把一个个孩子救了出去，自己却因此受了伤。 这个幻象来的快，去得也快，孙连城摇了摇头，他在光明区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这个新建不久的少年宫，他根本就没去过。 这个幻觉还挺逼真的。 祁同伟正要往少年宫废墟里面走，就被于小明拦下了，也就他敢拦。 “祁书记，里面还在重新装修，有危险的。” 祁同伟摆了摆手。 “工人们都能进，我也能进，看看里面的情况。” 祁同伟走进了少年宫，现场已经成了一个大工地，依稀还能看得出现场当时的火势很大。 在祁同伟离开后，京州市针对祁同伟走过的几个不放心的点，花了大价钱进行迅速整改。 祁同伟其实不喜欢下面人这样唯上的做事态度，但是人性如此，他也不得不这么做。 用自己走过的地方，来表达自己对地方的关心，最起码自己看过的地方，地方政府是不敢糊弄过去的。 孙连城和于小明在祁同伟走后，也在算账中，其实治国和做生意差不多，都是算账做事。 “老领导尤其关心困难群众啊，特意去了京州市最困难的几个区域。 老于，你计算一下，如果我们大范围对困难地区进行改造，并提高农民补贴需要多少钱。” 京州市的财政这两年其实也不算好，别看李达康做事风风火火的，偏偏就是这种风风火火，造成了巨大的财政漏洞。 “前任市委书记李达康做事好大喜功，城投公司欠了上百个亿，每个月的利息就高的吓人。 财政那边只怕就够发年底的奖金。” 堂堂超级城市京州市的财政居然变成了这么个大漏斗，李达康被判十八年，实在是不冤啊。 孙连城却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老于，这个钱是必须出的，咱们初来乍到，到省里化缘一把是可以的。 不过省里只怕也给不了太多，我也会去中枢要点钱。 只要光明峰项目有了进展，财政应该会稍微宽裕一点。” 于小明却想到了一个主意。 “老孙，还有一笔钱，我看咱们能搞一点。 咱们京州市不是抓了不少贪官吗？” 这个点子倒是提醒了孙连城。 “还真是，不说别人，单单李达康的老婆欧阳菁就被收缴了两个亿。 还有几名副职，贪得更多，每个人都有七八个亿。 省里肯定要拿走一笔，咱们和高书记商量一下，分一点过来。 市纪委再重拳出击，把市里的贪官挖一大批出来。” 二人一合计，迅速有了定计，第二天一早就找到了高育良，商量了此事。 出乎意料的是，高育良很好说话，从省纪委抓捕的几名贪官家产中分出了十几个亿给京州市。 京州市委想出了损招搞钱，行动也是飞速，市纪委重拳出击，抓了几十名涉及李达康案的市管干部，一口气吃了个饱。 这些祁同伟自然不知道，他正在江州市巡视江州中福。 齐本安和程度全场陪同接待，程度格外兴奋，集团总公司董事长张继英此时正在国外欧洲分公司安抚人心，一时赶不回来。 其实也是祁同伟来得太突然，巡视的通知是半个月以后，不过祁同伟觉得京州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就突然袭击过来了。 程度过去做过祁同伟秘书的经历被张继英知道了，也对这位空降干部的强悍背景有了清晰认识，特意让他出席接待。 程度有些激动，他的这位老领导如今可是高居台阁之上了，还能认识他这位只做了一个多月的小秘书吗。 越想越多，程度反而有些患得患失了，齐本安看出他这位搭档的心情波动，于是主动询问。 “怎么了，知道自己的老领导要来视察我们公司，不应该高兴吗？” 程度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讲。 “十几年前，我犯了错，被领导下放去了督查大队。 十几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老领导还记不记得我。 到底怎么看待我的。” 齐本安看着和林满江等人斗法都镇定自若的搭档此时患得患失地像个青春期的孩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可是立了大功的，放心了。 我都不知道你做过这么大领导的秘书，以后在集团里，肯定没人敢小看你了。 好了，好了，跟我来，我们可是搭档。” 程度看着齐本安这位书生无知无畏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他是真不知道这位领导是什么级别吗。 人家一句话就能让部级高官落马，决定数个大省的政策方向。 果然，齐本安即便面对祁同伟也是镇定自若握手的。 “齐本安是，一直在报告上看见你的 名字，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不错，不错，是一位有原则的好干部。” 祁同伟拍了拍齐本安的肩膀以示鼓励，其实齐本安还比祁同伟要大了四五岁，不过二人站在一起，那种巨大权势的带来的压迫感，让齐本安不自觉有点弯了腰。 轮到程度的时候，程度站得笔直，居然下意识敬了一个礼，祁同伟会心一笑。 “小程啊，好久不见。这一次真是辛苦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让程度差点流下眼泪。 不过在场的其他干部也看出来了，程度是祁同伟的老相识。 祁同伟照例鼓励了一番中福集团在历史上做出的突出贡献。 巡视组进驻江州中福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过来看两眼，而是 为了审查江州中福在房产上的违规操作。 中福集团的干部已经像犁田一样被犁了一圈，这个巡视自然是毫无阻力，巡视组下达了一连串整改措施，就等着这批新上任的干部执行了。 第999章 回老家 祁同伟正在江州市最高规格的接待宾馆里办公，其实就是打电话。 “领导，江州中福这边已经由巡视组彻底审查了一遍，一些资金的漏洞也被堵上了。 这位黎老板以后算是彻底被扫出了中福集团的合作链条里。 当然，正常的生意他们还是能合作的。” “这位前段时间已经找人和我传话了，说是彻底转型旗下的产业，以后将不会用特权做生意，严格遵守法律法规。 有十几个违法的下属公司已经被他亲自举报到了监管部门。 看来是诚意十足啊。” 能做到这一步，祁同伟还是挺满意的，正常做生意，上面当然欢迎，而且li在经济圈子里的名气太大，体量最大。 随随便便动了他，只怕会引起相当大的动荡。 也就是说，这位是话事人级别的，有充足的统战价值的，只要你说自己爱国，就可以谈。 不过某些人就没什么统战价值了，因为他们不是话事人，想拿捏就能拿捏。 “那我现在能去汉江省了吗？” 是的，这一趟的行程主要目标还是汉江省，金新凯和田国富的行动遭遇了不小的阻力。 这也不意外，因为他们在汉江省是少数派，事关利益群体，又不能引起巨大的社会动荡。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声叹息。 “事情有点争议，不过算是同意了你的行动。 去，不破不立。” “好的，领导，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事情虽然获得了批准，祁同伟却没有急着去汉江，而是先赶往了江东省，他的起家之地。 江东省省会临安市。 祁同伟和现任江东省两位负责人一一握手。 “感谢祁书记莅临指导江东省工作，这可是您工作过的地方啊。” 现任江东省一把手是一位老同志，年龄颇大了，做事相对稳健，也符合这个时代对江东省的重新定位了。 经历了八零九零年代走在改革开放前沿阵地的时期，江东省的民营经济已经进入了转型期，以东瓯市为代表的低端制造业，从九零年代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江北新区焕发了创新的活力，迅速转型至高科技，高净值的产业结构，现在已经在全国创新之城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只不过城市体量实在不够，远远比不过江州市这样的国际化都市，加上几任政府领头人更迭太快，政策朝令夕改。 现在也陷入了相对缓慢的发展时期，江东省另外两个铁三角也是类似的情况。 “上面对咱们江东省的发展还是非常重视，咱们这里是民营经济的发源地，在探索新的发展模式上，应该做出表率动作。” 江东省的班子成员全部低头记录着祁同伟的讲话，祁同伟这一趟过来，就是代表上面过来看看，同时传达上面对江东省新发展模式在政策上的支持。 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这才结束，祁同伟的第一站就是起家的东瓯市。 “主要领导就不用跟着我了，让东瓯市的负责人带我过去就行。 巡视组留下两个小组，进驻临安市进行提级巡视。” 祁同伟虽然挂名巡视组的组长，但他来各省的目的从来不是挑刺的，而是听取各省对于发展上的问题和需求，转达给委员会。 新建成的高铁列车已经环绕江东省建设完成，祁同伟坐在列车上，看着崇山峻岭飞速往后退去，一时间有些陷入回忆。 “小莽，二十几年前我来东瓯市上班的时候。 从省城到南面东瓯市，要经过这么多山区，那时候的高速公路都没通。 开着那个桑塔纳啊，在国道上颠簸，足足十二三个小时才能到达东瓯市。 明明在地图上直线距离才四五百公里。 你看看现在的高铁。” 说着祁同伟伸手指向了高铁的速度显示屏上，上面写着两百公里的时速。 “现在只要两个多小时，就能直达东瓯市。 天堑变成通途啊，这就是咱们为官一任为地方百姓应该做出的成绩。” 自从九八年离任之后，祁同伟为了避嫌，几乎没有回来过江东省，儿子媳妇反而是每年都回来看望这边的老朋友。 儿子华仔由于在东瓯出生，甚至会说一口流利的地方方言，当然，这也是祁同伟教的，只是教的太早了，教成了母语。 林城话反而磕磕巴巴只能听个大概。 看着这个熟悉的景象，二十几年前自己刚刚重生回来，带着迷茫回到这个世界，下意识就想逃离汉东这个伤心地。 此时祁同伟的谈性正浓。 “小莽，你看那条高速公路，双向四车道，这是穿越山区的高速公路。 九零年代，建造的平均费用是汉东等平原省份的两倍之多。 但是我们这批干部还是努力把事情干下来了。 我还记得经过我们江北新区山区的时候，施工队震坏了不少村民的房屋。 我们地方政府当然要维护本地村民，还好我早早嘱咐下面干部们，在施工之前给村民的房屋拍了照留档，确认是高速施工造成的开裂。 这才从高速指挥部抠出了一笔钱，给村民们重新安置。” 讲起这些的时候，祁同伟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不是这么多年像面具一般镶嵌在脸上的假笑。 列车缓缓在东瓯北站停下，这个站点是新建不久的，就在江北新区的最北部也催生了一个新生的城镇。 此时月台上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地方干部们。 “祁书记，欢迎您回家。” 下车的祁同伟看见欢迎的条幅，也不禁热泪盈眶，这里是他奋斗过的第二家乡啊，也是重获新生的家乡啊。 “同志们好！” 祁同伟大声喊了出来，在场数十人回应地更加响亮。 “祁书记好！” 当先的是现任的东瓯市一二把手，祁同伟都不认识，不知道哪里调来的。 副职却有老熟人，副书记兼任政法委书记杨正伟正是祁同伟当年做江北分局局长时期的政委。 “老杨，好久不见啊，看着有点老了啊。” 第1000章 回家二 （终于到一千章啦，算是一个里程碑了，进入倒计时了，上鞭炮） 杨正伟年龄比祁同伟大五六岁，现在正是五十二三岁的时候，不过祁同伟的记忆里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九零年代。 “祁书记，有四五年没见了。 上回是黄老过世，您太忙了，我们只能匆匆见一面。” 想起黄老，祁同伟又闪现出回忆，二十几年前黄老没有记自己把黄鹤从公安队伍扫地出门的仇，而是用心用力帮助祁同伟完成法制入校园的工作，这样一位值得尊敬的老领导，也已经走了好多年了。 “时间过得太快了，真的太快了，二十几年了。 咱们的老局长徐彻局长呢？” 祁同伟正和市委副书记怀旧，其他人也不敢上前打扰。 “徐老后来做了一届市局局长就退休了，现在正在江北做法制校长呢，等下我就和徐老说您回来了。” 当年懵懂冲动的祁同伟，以为自己带着前世的记忆就能一往无前，在工作中碰上了不少阻力，如果不是这些志同道合的干部帮助，也走不到如今这一步。 “不用，不用，等下我们去看看徐老。” 当年祁同伟在江北新区，做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改革公安系统，那时候他是江北分局局长，从给消防队增加设备开始，创立特巡警大队，推动法制入校园等等工作，一路到现在的候补委员。 这一切都如同昨日一般，祁同伟还记得自己穿着警服衬衫，在大夏天一次次跑上面和基层的感受。 那时候天气虽然炎热，但祁同伟想做一番事业证明自己没有白活两辈子的心更加火热，虽然祁同伟现在穿的更加。 “我们先去江北新区政府看看，还是原址吗？” 江北新区政府大楼和行政审批中心，都是祁同伟在任上一手一脚建设起来的，承载了他许多回忆。 二十几年前这里周边还都是农田，土地还是祁同伟从旁边两个街道挪来的，只有高新区加新区政府这一块是建成区，几条道路那时候还只是相当窄的低规格路。 祁同伟看着宽阔的马路，到处林立的高楼，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样子。 一行人在江北新区政府前面下车，祁同伟并没有理会在场的众多地方干部，而是看着周围的景色，沉浸在了回忆中。 “现在的楼还是以前我建的那三栋啊，看起来比周边的高楼要矮多了啊。” 当年的江北新区虽然发展不错，但财政还是有限，祁同伟又不愿意举债经营，三栋楼就只建到了十层，对比周边普遍二十层以上的高楼，反而有点落伍的样子了。 但祁同伟却在其中看出了背后的含义，周边林立的高楼以商业金融和高端住宅为主，看来自己辛苦搞出来以科技工业为主创立的城市，还是被人用金融和房地产掏了一波利益。 有些事终究不是一厢情愿就能改变结果的，能做到这一步，让东瓯市人民能有一群合格的产业保证收入已经是难得了，炒房客和金融收割者终究会闻着财富的味道找上门来，他们就是这么一群饿狼。 “我先去行政审批中心逛逛。” 祁同伟留下这句话，东瓯市的干部们只能跟在后面，杨正伟被推选出来跟在祁同伟身边介绍情况。 “祁书记，自从您调到京城之后，江北新区建成区经过了多轮扩建，以前高新区的范围，这一块过去都是企业工业用地，后来改成商业用地，企业开始向东面和北面搬迁，这一块就成了新的区中心cbd。” 祁同伟笑着回了一句。 “你们还挺时尚啊，还整上cbd了，那几家重点企业的土地都被你们收回去了，然后重新加价出让啊。” 祁同伟说话突然不再客气，一下子吓了在场干部们一跳，不过后续祁同伟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而是直接拐进了行政审批中心。 这个使用了二十多年的行政审批中心，还留着当年的味道看来像这些没有利益的地方，最近几届政府默契不会在这上面花钱。 祁同伟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看见了一个老熟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 那名干部马上小跑着上来，祁同伟打量了一下，还能看出一点二十多年前的样子。 “李聪，是不是？” 那名干部正是当年的行政审批中心主任，祁同伟亲手提拔的年轻干部，如今也四十出头了，也还能看出来当年二十出头的样子。 “是，祁书记，好久没见了。” 祁同伟观察了一下李聪的站位，站在市委干部身边，不过位置却挺靠后，应该是常委，不过职位不算重要，可能是统战部长或者宣传部长，不是秘书长，因为秘书长会站在一把手身边。 “现在看起来，比过去成熟了不少，那时候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孩。” 祁同伟亲昵地拍了拍李聪的肩膀，从祁同伟调走之后，二人算是没什么联系了，祁同伟也很少过问东瓯市的情况。 李伟就是一个例子，如果不是他一直跑到汉东来给祁同伟拜年，每年章若楠回东瓯市游玩那几天都派夫人全程陪同，祁同伟也想不起他。 李聪的段位就比李伟差了不少，因为他自己家族在东瓯市势力挺强，他舅舅就曾经当过市公安局局长，可能他觉得不需要再攀附一个调离许久的老领导了。 “现在你是什么职位？” 李聪站得笔直，他还记得祁同伟当年喜欢下属跟他敬礼。 “报告祁书记，我现在是市委宣传部长，这次负责您行程上的宣传工作。” 果然，祁同伟的判断很是精准，其实如果再观察几秒，就能看见李聪身后站着多名女干部，一看就是宣传口的打扮。 “当年这个行政审批中心，我就让你负责过，这次你跟我解说一下这边的情况。” 李聪开始娓娓道来，带着祁同伟像是当年来考察的外地领导一样，解说着行政审批中心的情况。 第1001章 视察行政中心 也可能是祁同伟太阴谋论了，也可能是祁同伟对基层干部太了解了，虽然李聪讲得天花乱坠，祁同伟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祁同伟安排在大厅里的两个打印机也不见了，原地上只有两个花盆，祁同伟看着这里。 “当年我让你们在小日子进口的那两台打印机呢，怎么变成了两个花盆？” 李聪心知肚明，祁同伟调走之后的一任领导看了行政审批中心的支出，为了省钱买最新的led屏幕，直接把打印机给搬走了，不再让群众使用打印机，但他又不能拆台，必须要捡好听的说，这是立场决定的。 看着李聪的表情，祁同伟就明白了一切，挥了挥手。 “行了，不用多说，我也干过基层，知道什么情况，只不过两个打印机而已。 重要的是你们要不改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态度。” 这句话说完，跟在一旁的市委一二把手都接连开口表态。 祁同伟转头看了一下，当年他一起从小日子买来的自动贩卖机也不见了，大厅里的沙发全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医院里的铁座椅。 还是嫌群众们在大厅里待太久了，到这个时候，祁同伟终于忍不了了，也不管这里是不是当年自己建立的地方了。 “李聪，你过来。” 祁同伟指着这一排铁座椅和办事窗口前的高脚椅。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赵老总第一次来视察的时候，是怎么训斥我们的？ 为什么总把人民群众当成贼一样防，是怕群众偷打印纸用吗？ 还是怕群众在大厅里坐得太舒服了？” 在场的市委领导都被祁同伟骂的低下头满头是汗，市委一二把手根本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他们是后调过来的，从祁同伟嘴里说出当年这是赵老总就斥责过的事情，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东瓯市现任一把手叫林志远，自然也是省委常委，祁同伟并不认识，到了他这个级别，全国三千多个副部级干部，不可能个个都认识。 祁同伟用三个指头勾了勾，示意林志远靠近点，对方当然很是乖巧，市委一把手的威严再大，也不可能在祁同伟这个级别干部面前耍。 他没有这个资格，在祁同伟眼里他和那些处级科级干部没有本质区别，稍微歪歪嘴，就能让他去边疆建设雅鲁藏布水电站。 祁同伟有点卡壳，因为他不知道林志远叫什么，只是看站位知道他是市委一把手，不过秘书团不会让领导在现场尴尬的。 莽撞马上在侧后方轻声说了。 “书记叫林志远，过去省住建厅厅长。” “林志远同志，这算是我们的第二次正式见面了。 多的我就不说了，东瓯市曾经是我奋斗过的地方。 二十几年前赵老总就亲口教导过我，一切要以群众的利益为准。 我这次视察的东西，希望你能负起责任来，迅速完成整改。” 说完，祁同伟和林志远握了一下手，至于为什么叫他过来说这句话，未来也是有深意存在的。 “这里我就不看了，为了我过来视察，你们把这里清空。 一个办事群众都没有，完全不知道你们是在糊弄谁。 而且就算要糊弄上级，也要用点心去做。” 祁同伟 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走到一名装成办事群众的干部面前。 “这位同志我甚至都认识，二十几年前，我经常去江北镇政府，这位同志不就是财政所的吗？ 1993年，我就拿着时任江北镇镇长陈帆签的条子，请这位老同志签字的。 你们是当我老糊涂了吗？” 好，这话一出，对面这位老同志也装不下去了，怯怯得解释。 “祁书记，我就是来办事的。” 祁同伟自然不会为难一名基层干部，还伸手和他握了一下。 “郭所长，我至今还记得你名字呢，那时候你还说要请我这个新任江北分局局长吃饭。 只不过我事情忙，后来都没去，别这么拘谨。 咱们也是二十几年的老相识了。” 这番话说出来，现场所有干部都清楚了，祁同伟的记忆力简直可怕啊，这个洞察力，当年在基层就能混得呼风唤雨。 如今更是高居台阁，要想糊弄他，难度实在很大。 祁同伟接着朝向市委领导们说话，众人都拿出笔记本，一副任捶任打的老实样，低头记着笔记。 “同志们，当年我和市委提议创立这个行政审批中心，为的就是让群众办事少跑一段路。 让他们能方便一点就方便一点。 这也是我党成立的宗旨，我们的基本盘就是人民群众。 而不是骑在他们头上做老爷，我现在可还没卸任纪委副书记，如果你们谁被我发现骑在群众头上做老爷的。 纪委将会立即介入调查，咱们国家不需要特权人士。 别以为我会和其他领导一样，过来走走过场，笑着拍拍照就过去了。 不说其他的，东瓯市当年是我奋斗过的地方，我就不会在这里随便走走过场。 当然，如果你们有做出好的成绩，那我也不会吝啬嘉奖。 至于这个弄虚作假的行政审批中心，我就不看了。 李聪，你过来，带我去下一个地方看看。” 这也算是保护李聪的方式，不然祁同伟这么直接走了，李聪可能直接被市委当成背锅侠，背上个处分。 一行人走了出去，祁同伟看着既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新区政府大楼，还是跨步走了进去。 当年这栋大楼建设好，装修完成，区政府入住不到两年，祁同伟就被调走去了公安部。 他记忆里更熟悉的，其实还是那栋已经被拆除的江北镇旧楼，那带着苏联时期风格的旧楼。 办公桌上都铺着一整块玻璃，祁同伟那时候喜欢把章若楠和一家人的照片垫在下面，那时候儿子还没出生，等出生的时候已经搬了新 楼。 每次干活累了，就看看家人，总会涌现出无限的力量。 祁同伟有时候脾气暴躁，喜欢拍桌子，桌子木质很软，一拍就是一个印子。 第1002章 视察行政中心二 现在的江北新区政府好时尚啊，到处都是高大上的装修，大厅里有着巨大的led显示屏。 当年祁同伟就曾经建议区委书记金新凯在这块墙壁上画个壁画。 不过被否决了，最后只写上了为人民服务这几个大字。 祁同伟仰头看着江北新区如今的沙盘，城市建成区已经扩展到东面海边，曾经大片大片的农田，现在也都是鳞次栉比的商业建筑和住宅楼。 李聪继续介绍。 “祁书记，前几任新区领导和市里一起，把东江边修上了河堤。 在当年您提议的河堤基础上。” 祁同伟看着沙盘，这才想起，好像自己是申请过修一条河堤，用来防汛抗旱。 只不过因为工程规模太大，那时候铺开的摊子又太多，跨江大桥就一口气修了两条。 实在是没钱了，这才在自己离任前留下这个遗憾。 “做得好啊，当年我没来得及修，省里和市里都说没钱了。 你们做得好啊，这件事做好了，每年台风季，东江水就不会涨到两岸上。 那时候有几户群众把房子修在滩涂上，还用了海砂建房，差点就整栋房子滑到江里。 这种对人民群众有利的工作，要积极去做，要努力去做好。” 祁同伟看着沙盘愣在原地半天，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那是他最一往无前奋斗的日子啊，也是第二次的青春。 “等下去看看这三条跨东江的大桥，这两条可是我去省里跑关系，跑资金搞下来的。 这条呢？” 第三条祁同伟不认识，当然是新审批搞的，照例是李聪进行介绍，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位老领导虽然职位变高了，其实性子没有太大的变化。 有时候也会咋咋呼呼吓唬下属，有时候也会笑眯眯哄骗下属干活，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说实话，当年李聪在祁同伟手下虽然获得了重用，也学到了很多，但是他也深刻理解到了伴君如伴虎，压力山大这几个词的含义，这几年下意识不想去找祁同伟，也是被搞怕了。 在祁同伟手下，从来不是一团和气的工作气氛，领导太聪明，搭配上地位和权力的优势，对下属们总是形成巨大的压力氛围，说他是压力怪其实一点不夸张。 但能在祁同伟手下干活，也是一种难得的机遇，远的不说，当年李聪做秦山镇人大副主席时候的党委书记李伟，如今已经一跃成为江州市市委常委了，这种机遇，几辈子也难遇到。 而且在祁同伟手下，会受到公平对待，他没有那种常规领导的个人喜好，选用干部就看一点，能不能乖乖干活，有没有能力。 只要有能力，还能乖乖干活，那就能获得升迁，童叟无欺，这对比起大部分被领导cpu惯了的牛马们，不正是难得的机遇吗。 李聪正了正心神，朗声开始介绍。 “祁书记，这座桥叫东江特大桥，也是当年您取的名字。” 祁同伟低着头观察沙盘上的新桥。 “这不是我给第一座桥取的三个名字之一吗。” 李聪连连点头。 “是的，是的。就是您留下的几个备选名字之一，东江特大桥是连接东瓯南北两岸的关键控制性工程，也是我国首座三塔四跨双层钢衍梁悬索桥，创造了多项世界记录。 这座新桥的建立，将彻底改写东江口交通格局，对东瓯市都市圈发展具有战略性意义。” 大厅的屏幕上同步出现了东江特大桥的各种介绍画面，祁同伟背着手看着屏幕，还是非常开心的。 “这几年建设的新桥，技术含量上就比二十年前我们建的桥要高得多，景观上面也比以前的老桥要漂亮得多啊。” 林志远这批干部还不熟悉祁同伟的风格，一时间觉得祁同伟很是人格分裂，刚刚在行政审批中心看见那些小事，动不动就发火，那些小事有什么好发火的呢，不理解。 这会儿到了区政府大厅，就看了几个ppt，听老李吹了几句，就这么高兴。 反正和一般领导完全不同，祁同伟也不会管他们的想法，六十米高的大怪兽，在走路的时候，会考虑到踩到人类和蚂蚁的区别吗。 二者连减速带都算不上，也许林志远的级别可以算个减速带了，但没有本质区别。 祁同伟现在会很清晰表达出自己的政见路线，他的政见很清楚，不能什么事都以gdp发展为首，到了新的发展时期，要转型为高质量高标准的发展，一切发展都要为人民群众的美好生活服务。 也就是偏向民生领域，大力发展高科技和强竞争力的行业，无论到哪个场合，祁同伟都是这个口吻。 巧的是，祁同伟的政见正和上头符合，他们这一批新的管理层，也开始慢慢走向台前。 在看完沙盘之后，祁同伟开始发言，等下他要把市委一二把手赶回去工作，而不是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听训斥。 “同志们，（传统套话省略了，大家都很熟了）。 在新的发展情况下，我们要转变自己的思维，过去一味追求gdp数据的工作方式需要改变，gdp的质量更为重要。 就像我们东瓯市的几大支柱产业，装备制造，造船业，特种钢材和外贸等等，都是从九零年代一直到现在，发展都有后劲的产业。 对比当年我们东瓯市的传统低端制造行业，这些高质量，高科技含量的产业，能让我国获得更强的国际竞争力。 同时，我们要更加聚焦于民生领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流传了一千五百年经久不衰，就是因为它简述了一个事实。 我党成立的宗旨和根基，就是一心一意为人民群众谋利益，可以说，我党的根基就是人民群众的坚定支持。 不管是抗日战争期间，还是解放战争期间，我党能一往无前，就是因为人民群众将自己的孩子，粮食，衣物甚至生命都支持到我党的事业中。” 第1003章 发出自己的声音 “民生无小事，不管是农村田间地头的小事，还是城市社区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我们看来都是很小的事情。 可在人民群众眼里，就是他们生活中的大事。 我们的基层治理，一定要进行改革，要对人民群众关注的小事提高重视” 祁同伟的发言都是有深意的，明年的新文件上都会写明。 “经济方面，我们要从大而虚的经济，转为强而有力的经济，过去疏忽的民生工作，要摆上大案头，所有级别的干部都要重视起来。” 在说完之后，祁同伟就把市委一二把手叫了过来。 “你们带市委班子回去办公，就让李聪和杨正伟带我逛逛就行。 其他人都回自己岗位上。” 虽然在场的干部都很不想走，领导赶人了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一个个不甘心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最后市委干部只剩下李聪和杨正伟两位老熟人，祁同伟也没有刚刚那样的装腔作势了。 “老杨，老李，东瓯市发展有点滞后啊，这十几年除了高楼建的多一点，产业上面还是老三样。” 本来在祁同伟的规划里，东瓯市应该在网络科技和半导体芯片等行业也会有长足发展，因为当年他留下的投促会已经留下了种子。 结果十几年过去，已经发展起来的几个行业依靠惯性是发展起来了，但几个新产业根本就没有落地生根。 不过这话怪杨正伟和李聪也怪不着，祁同伟没等他们检讨自己，就挥了挥手。 “也怪不了你们，如果当年我能顺利接任区委书记，那几个新产业，也能慢慢落地。 我还把叶标他们也调走了，你们都不是搞经济的，问你们也白搭。” 二人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 “我事情很多，明天看看秦山水电站就要回去，你们如果有什么想法，晚上到宾馆会客室里等我。 差不多下班时间了，带我去看看几位老干部。” 祁同伟第一位去看望的就是原市委常委，江北新区第一任区委书记金国栋。 这位老干部当年曾经短暂调去其他城市任职，最后还是回到东瓯市养老。 记忆中那位威严的区委书记，如今也成了满头白发的老人，祁同伟抢先过去握手。 “金书记，好久不见啊。” 金国栋退休也才三四年了，但他此时的状态却十分苍老，祁同伟明白，这就是退休综合症。 很多突然从重要岗位上退下来的领导非常容易发生的情况。 金国栋看着充满威严和气质的祁同伟，一时间无法和记忆里那个倔强的小年轻副区长对上号，直到子女提醒，这才从发呆中回过神来。 “祁同伟副区长，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啊” 从言语中，祁同伟能听出来，这位当年强势的老领导，有点老年痴呆了，思维逻辑十分混乱，一些记忆和二十几年前开始混淆。 祁同伟只能握着他的双手，抬头询问金书记的子女。 “金书记如今的情况到哪一步了？” 金国栋的儿子九零年代也曾经在东瓯市经商，看着只比他大几岁的祁同伟，如今的高度，也是暗自感慨。 “祁书记，谢谢您看望我父亲，我父亲当初从政协那边直接退休，就是检查出了阿尔兹海默症。 前两年还算好，思维还算敏捷。 但今年开始，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有时候连子女都认不清楚，记忆也有点混乱了，经常以为自己还在几十年前。” 祁同伟看见这个样子的老领导，心里也是不好受，虽然当年共事的时候相处算不上特别和谐。 那时候金国栋总觉得祁同伟和金新凯两个小年轻做事想一出是一出，但是终究，金书记当年没有为难他们二人。 而是服从时任市长陈光伟的安排，大力放权，并没有过多的指手画脚。 陈光伟如今在人大任职，还在发挥着非常积极的影响，他这个级别离退休还有几年。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当年那一批老领导，已经陆陆续续都退出了舞台。 干休所里还有不少老熟人，杨正伟带着祁同伟走到了一处活动室，里面传出了十分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老牛，愿赌服输啊，别耍赖啊。” 祁同伟一下就认出了这个熟悉的声音，推门进来，引起了活动室内所有老干部的注意。 “徐局长！好久不见啊！” 已经退休十年之久的徐彻听到祁同伟的声音，一时有些出神，定定地看着祁同伟的脸，感觉有些看不清楚，还站了起来。 “祁同伟！祁局长，哈哈哈哈，多少年没见了。” 徐彻当年在祁同伟到任永庆县的时候，是时任的县公安局局长，那时候非常支持祁同伟的工作。 和祁同伟也是非常难得的忘年交。 论起年龄来说，徐彻比金国栋还要大上三四岁，也比他早退休，因为做了一届东瓯市公安局局长，他就直接退二线让位给蒋大强了。 也许正是徐局长在心态上的豁达，让他的健康状况比刚刚见到的金书记要好上不少。 “同伟，你是调回东瓯了吗？ 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这句话就听出徐彻局长在退休后，就不再关注仕途这些了，祁同伟可是东瓯市出身超级有名的干部。 稍微关注一下，就会知道他如今走上了高位，祁同伟反而找回了当年在东瓯市和徐彻一起搭班子的感觉。 那时候二人配合十分默契，祁同伟哈哈大笑。 “徐局长，我现在不会回东瓯上班了。 这次是特意回来看看你和其他老同事的。” 活动室里其他老干部却没有徐彻这样大大咧咧，不少人都是有看新闻的，知道眼前这位不到五十就位列台阁。 祁同伟从兜里掏出特供烟。 “老局长，来一根儿。” 徐彻接过烟，顺手接过烟盒，看着上面的标志。 “哇，同伟，你现在混得这么好了啊。 上一回还听大强子说，你去了江州任职，现在是城里人了。 别小气啊，这包都给我呗，我也和老头们吹吹牛。” 第1004章 发出自己的声音二 祁同伟此时的心情算是真正敞亮起来了，碰上了老徐局长这位老顽童，老朋友。 “哎呀，徐局，什么江州不江州的。 有些地方发展还比不上我们江北新区呢。 我第一年过去是当公安局长，做的还是老三样，整顿警务。” 旁边一位刚刚和徐彻一起下棋的老干部，本来还不清楚祁同伟是干嘛的，因为他也是不看新闻的那种，一退休了就不问世事。 此时听到祁同伟说自己当过江州市公安局局长，眼睛都瞪了起来，直接插话了。 “江州市公安局局长？小伙子，你现在是副省级干部吗？” 徐彻就像斗赢的公鸡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老牛，你个乡巴佬，年轻的时候去江州，你就是被当地人骂乡巴佬的那种，现在更加是。 我的祁老弟当年和我一起在县公安局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能干。 现在已经是正省级干部了，没看见跟在后面那几个戴墨镜的吗，那叫警卫员。” 平时徐彻下棋老是被这位老牛同志压制，有了祁同伟过来看他，徐彻算是支楞起来了。 老牛同志退休前也是副厅级干部，只不过在外地任职，退休了回老家养老，对祁同伟不认识很正常。 “这位祁书记，难道是哪里的省委书记？” 一旁的一位老干部终于听不下去了，他也是最关注新闻的一位，悄悄在老牛同志耳边说道。 “这位是新任的委员，scj书记，真正的大领导。” 老牛同志一脸不可置信。 “这么年轻？” 祁同伟自然不会关注这些，大大方方地坐在徐彻旁边。 “老局长，你可不知道，江州的干部很难搞的。 我可花了不少时间整顿清楚公安局，后来被领导调去区里干了区委书记。 搞了几年经济，你也知道的吗，我挺擅长搞经济的。 现在那个超大型港口，就是我手上搞的，还是当年在江北新区的老三样。” 徐彻竖起了大拇指。 “同伟，能看到你做出这么多成绩，老头子佩服啊。 当年你就是我们局里最优秀的。” 祁同伟招呼秘书莽撞等人给自己和老干部们一起拍了合照，徐彻老局长和祁同伟勾肩搭背哥俩好一起拍了照片。 几年后，徐彻局长家遭遇拆迁，由于他退休已久，一个八十来岁的糟老头子早就没了影响力。 但这张哥俩好的合照一出现，当地政府和开发商整体改变了规划。 东瓯市某定点招待宾馆会客室里。 祁同伟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茶杯，里面只有白开水，上个月保健医生说他的结石还没掉出来，每天要坚持跳绳，茶叶和阔落也列入了禁止名单里。 李聪和杨正伟正恭恭敬敬坐在祁同伟对面。 “祁书记，我检讨” 杨正伟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同伟打断了，他级别越高，越对这些官话套话没耐心了，都是二十几年的老熟人。 “检讨什么，你做错了什么吗？ 我们三个都是二十几年的老熟人了，讲这些虚的干嘛？ 还是觉得，我祁同伟级别升高了，就越难讲话了？ 过去那些事我也不讲了，东瓯现在产业格局跟讲一讲。” 杨正伟被祁同伟一阵抢白，反而找回了当年在祁同伟手下做事的感觉，那时候祁同伟就是这个霸道样子，压力怪。 没耐心和他们打太极，杨正伟看了李聪一眼，李聪有点无奈，也顶了上去，这几年他一直在宣传口工作，对介绍这些也越来越熟练。 “书记，我们东瓯最近十年经济发展陷入了一个相对缓慢的阶段。 您留下的几个支柱产业和企业，虽然一直有发展，业务也开始向全世界延伸。 尤其是澎湃装备制造和东江汽车，现在已经是全市的龙头企业了。 咱们新区大部分小企业，也围绕着几家大企业的供应链做文章。 但没有其他的产业拓展了，说难听点就是吃老本。 尤其是您当初定下的半导体行业，在尝试了几家企业之后，就被后来的政府给否决了。 促投会增加了几个类目，分别是房地产和金融。 最近十来年经济增长点上，房地产和金融占了很大的比例。” 祁同伟点点头，灌了一大口开水，今天的任务是一升开水，等下还要喝两杯。 李聪讲的很实在，他了解祁同伟的 风格，如果讲些粉饰太平的话，那倒霉的就是他。 反正最近几年李聪一直在坐冷板凳，这些决策和他关系不大，说就说。 说假话得罪一位脾气火爆的委员还是说真话得罪一些地方干部，这个题目李聪是会做的。 杨正伟也在一旁补充道。 “老李的陈述很到位，不过忽略了省委对我们东瓯市的忽视。 最近十年，东瓯市的领头人连续换了五位。 根本没有一任领导是干满一届的，全都是当成了跳板，有了这个履历就调走。 其中也有几任领导是有心拓宽和升级产业结构的，但是他们都离开太匆忙了。 来不及将规划真正落实下去，往往是做好了漂亮的计划，人一调走，新任领导就推翻前任所有规划。” 祁同伟心知肚明，没有人能真正沉下心把东瓯市的产业格局升级完成，每一任领导时间都太短，只能搞些短平快的项目，比如基建房地产。 如果不是当年祁同伟留下的几个支柱产业，发展实在太迅速了，只怕也会被后来者改掉。 祁同伟喝完一杯水，轻轻打了个饱嗝，把杯子放下，这个动作也让对面二人坐直了身体。 “如果让你们来干，你们能做出一个规划，静下心来，把事情落地吗？” 祁同伟看着对面二人，能清晰感受到他们二人的心跳增快了不少，脸上甚至有了一丝红晕。 杨正伟反应很快，直接站起来立正敬礼。 “坚决完成任务！” 又是二十几年前熟悉的动作，他实在太想进步了啊。 李聪一看老杨动作这么快，也是跟着站了起来敬礼。 “坚决完成任务！” 这动作祁同伟都看笑了。 第1005章 掉队 祁同伟这是在布局，东瓯市是他起家的大本营，这十几年为了避嫌，确实是忽略了这边的发展。 到了现在这个级别，祁同伟就不需要避嫌太多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你们回去思考思考，该怎么做事，我到时候会派人下来。 你们做好配合的工作，一起完成东瓯市的产业升级。 总之，房地产在经济里的比例要下降，工业要进一步往高精尖方向发展。 先回去。” 二人虽然还有很多疑惑，不过看起来祁同伟并没有给他们解释太多的打算。 刚一出门，杨正伟就接到了盟友的电话。 “老杨，老领导怎么和你说的？” 杨正伟正坐在车上，他的心绪已经被祁同伟这几句话彻底搞乱了，电话对面是他的老朋友，也是当年祁同伟的老部下之一。 “大海，老领导什么性格，你还记得。 他心里有什么事，是不会讲得太明的。 但是他提到了东瓯市工业要升级的事情，提到了房地产在经济上占比要降低的。 你懂的。” 电话对面是省工业厅副厅长，金大海。 当年曾经在祁同伟手下任秦山镇党委书记，后来还升到副区长。 这次祁同伟回到江东省视察，让很多金大海类似的干部心思都动了起来，因为他们听到了一个消息。 “老杨，我在省里听到一些消息。 老领导年龄太小，上面对他的职位不好安排，如今兼任sjc书记只是暂时的。 而咱们江东省的一把手，年龄快到线了，搞不好” 听到这个消息，杨正伟也是心脏砰砰直跳，其实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了。 几个月前就有风声传出，上面对江东省有新的历史定位，上面对现任班子的工作并不是很满意。 老领导兼任候补委员，下来任江东省一把手，同时完成上面对江东省新的历史任务。 如今再一次听到，加上老领导过去基本不关心江东省的事情，应该是为了避嫌，可是如今不避嫌了，直接表示要插手东瓯市。 那个传闻的可能性越来越高了。 如果老领导真的回来，他们这一批干部也就重新迎来了春天，这位领导，只要下属干活的态度正确，赏罚分明，基本不会考虑什么人际关系。 机会真的来了，杨正伟挂断电话，把手里的烟头丢出窗外。 第二天一早，祁同伟就在杨正伟和李聪的陪同下一起先是来到了周石街道，这里过去是周石镇，也是叶标的老家。 坐在考斯特大巴车上，祁同伟看着远处一栋栋漂亮的民宅，脸上露出了笑容，二十几年前，这里还都是一栋栋木制的小房子，现在取而代之的都是欧式的新房子。 “周石的房子现在都这么漂亮啊。” 看得出来，祁同伟的心情不错，李聪大胆在旁边解释。 “祁书记，您看那一栋房子，就是旁边有一块石头的，就是叶标，叶市长的老家。” 祁同伟还记得，当年叶标建这栋房子的时候，和隔壁邻居有点小趣事，还是祁同伟指点城管局的胡方源帮叶标解决了这个问题。 “我记得当时叶标还是我手下的科长，那时候在老家建房，被隔壁邻居搞了一波，他这个书生毫无办法。 还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 李聪当然听过这个消息，因为这都是关系到高级别领导奇闻轶事，本地的干部们就喜欢讲这些。 “是啊，当年我也是办公室的，还记得这个事情。” 李聪想起叶标，当年也没比他厉害多少啊，为什么现在进步这么快，还不是因为娶了汉东省高育良书记的女儿，跟紧了祁同伟的脚步。 有这么两位大佬提携，想不进步都难，李聪自己运气就差了点，家里长辈一退二线，他的仕途就遇到了瓶颈，其实这是他能力的上限了。 “那时候您和叶市长提议说，直接从高新区的工地上拉一堆土方垃圾，直接倒在双方争议的土地上。 先耍赖，让对方过来谈判，还让那时候的城管局局长胡方源帮忙。” 说起胡方源，祁同伟突然来了兴趣，好像也很久没联系了。 “胡方源现在是什么职位了？” 这话一出，李聪和杨正伟都哑火了，祁同伟看着气氛不对，心里暗暗叹气，看来这位老朋友是掉队了，不然大家不会这个表情，果然。 杨正伟接上话。 “祁书记，五年前胡方源是市城管局副局长，因为收受贿赂，包养情妇等行为，已经落马了，被判了七年，过两年就能出来了。” 祁同伟听到这个消息，轻轻叹了声气。 “不管怎么样，无论是什么背景，什么原因，都不是他违法乱纪的借口。” 祁同伟心里还是有点不好受，当年那些老面孔，祁同伟都是以朋友相处的，只是违法乱纪是一条红线，谁碰谁死，就算是祁同伟的儿子犯了罪，祁同伟也不会包庇。 “帮我给老胡带句话，让他好好改造，出来以后重新做人，他也做过警察，最应该对法律有所敬畏。” 这句话带过去，应该能给胡方源出狱后的生活带来改变，因为说这句话的是祁同伟，是未来站在的人。 几年后，胡方源刑满出狱，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一时间有些恍惚，远处传来了一声轿车的喇叭声，还有个年轻人朝他招手。 胡方源有些疑惑，妻儿都因为他的事情，离开他了，妻子据说是改嫁了，女儿也嫁人了，不再承认他这个父亲了，怎么还会有人找他呢，带着这些疑惑，胡方源朝着这辆普通的东江轿车走去。 十分钟后，胡方源拿着一个小袋子走下车，眼睛里流出泪水，年近六十的人站不住蹲在墙角哭成了泪人。 “老领导给你带句话，希望你好好改造，出来以后重新做人” 说话的是那时候已经贵为某省省委常委的杨正伟，他嘴里的老领导，自然是祁同伟，杨正伟亲自过来见出狱的胡方源，并给他带了几万块钱。 第1006章 水电站 胡方源在这次见面之后，快六十岁开始学习做生意创业，吃了很多苦，走了很多弯路，但他再也没有违反过法律，哪怕是闯红灯。 祁同伟还在视察周石街道，不同于二十几年前的农村样子，如今的周石街道十足十已经发展成城市了。 “祁书记，现在周石街道是我们市的知名花园住宅地区，有着小欧洲的美称” 祁同伟越看这个风格越熟悉，走到一栋建筑前面，看着上面的铭牌。 “这是咱们东江建筑公司开发的啊。” 李聪走到旁边解释。 “是啊，书记。周石街道的公园和几个大型楼盘，都是东江建筑设计开发，甚至施工的。 如今的东江建筑已经是国内很有名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在各大城市都承接了相当有分量的建筑，江州市前两年有一栋天际线超高层地标建筑，就是东江建筑设计并施工的。” 李聪如今的介绍水平已经很高了，干宣传看来也是专业对口了。 祁同伟想到这点都笑了。 “你现在越来越像个旅游团导游了，解说好专业啊。 ” 谁知道这句话一出，李聪整个人的气氛都降了两个度，实在是这句话说到了李聪的痛点，最近五六年他一直在坐冷板凳。 他是被迫来宣传口工作的，做了很多成绩还是站不对位置，好几届领导来来去去，他还是在宣传口给别人解说。 不过面对祁同伟，心情再差也要打起精神笑着解说。 “祁书记，您还记得吗？ 当年您曾经在汛期亲自上山转运受困群众，差点受伤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祁同伟的回忆又回到了二十几年前，那时候他早早就安排了汛期转移地质灾害点群众。 结果有两户人家不信邪，重新回到了山上，山体滑坡来得很迅速，直接将两户人家困在了上面。 祁同伟还以为自己的仕途就此结束，因为两户不听话的群众，要背锅走人了。 “那时候两户人家的老人固执上山，好像是放心不下家里养的猪。 我带着干部们上山做工作的途中，发生了山体滑坡，差点命都丢在上面了。” 在场其他干部听到这个故事，就是一通彩虹屁，说祁书记舍命为人民啊，这个那个的。 祁同伟抬着头看着前面的山头，伸手指了过去。 “好像就是那个山头。” 杨正伟也上前搭腔。 “是啊，书记，应该是十九年前了。 当年周石街道的书记，主任是胡海和古强。” 祁同伟一边跨步往山那边走去，一边接话，这时候他正是陷入回忆的时候。 听到这些名字，也是充满了回忆，那是他的峥嵘岁月啊。 “是啊，好像很久没他们俩的消息了。” 杨正伟抓住机会上去解释。 “胡海还在市里工作，现在是环保局局长。 古强已经去了政协退二线，因为他们俩年龄都超过五十五了。 算是没什么仕途了。” 其实杨正伟自己这几年的处境也算不上好，在江东省上层没有扎实的靠山，虽然靠长袖善舞认识了不少中层厅级干部。 也就只能让他走到这一步了，对比起来，当年祁同伟的秘书卢强，如今是江州市重要区的区委书记，正厅级干部，接下来可能还要进步。 祁同伟那时候的司机于小明更是进步神速，听说已经是副省级城市京州市的市长了。 还有那时候的小年轻叶标，那个傻乎乎的大胖子李伟，二人如今可都是江州市的市委常委了。 除了紧跟祁同伟的人，东瓯市的很多干部进步都像坐火箭一样，祁同伟之前的常务副区长陈雨如今是江州市市长。 东瓯市前市长高育良是汉东省省委书记，还有其他一些干部，也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当然，其中最最耀眼的，就是眼前这位不到五十岁就位列台阁的候补委员，祁同伟了。 这位是真正坐上了航天飞船，跟其他人不是一个高度了。 杨正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想重新抓住机会，就必须抓住眼前的机会了。 祁同伟这时候有点回过味儿来了，转头带着笑容看了杨正伟一眼，这老小子，还真是没有好处的话一句不说。 前面那些介绍全部让李聪出头，到这会儿给老朋友卖面子，在领导面前提人的时候，赶紧上前抢话。 不过祁同伟并不在意，因为坊间的传闻是真的，上面真的和他谈过话了，这一次等江东省的一把手年龄到线了，由他回来接任江东省省委书记。 这才有了这一次的行程。 要知道，在东部几个经济重镇省份，祁同伟的影响力已经是高到影响平衡了。 江州市的许多重要干部都是他一手提拔的，汉东省也是，其实这也是这么多年，祁同伟为了避嫌不和东瓯市老下属来往的最重要原因。 再让祁同伟过来江东省插手工作，一个华东王的帽子扣下来，祁同伟搞不好要去西北工作，维持平衡。 不过明年之后，形势就会改变，祁同伟就不再需要顾及这些，因为他真的要下来任职了。 杨正伟的小动作，祁同伟几秒钟就想通了，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杨正伟止步于副厅级的原因。 不专心搞工作，心思在钻营上面过多，从当年杨正伟是永庆县公安局第一个投靠祁同伟就能看出来，他就是这样的人。 祁同伟原因提拔到副部级的干部们，都是有各自的特点，但都有共同属性，对工作十分上心。 李伟当年可是被江北新区这些老油条看不起的，觉得他就是裙带关系上去的，但李伟的努力也是其他人无法企及的。 而且李伟对祁同伟十分忠诚，哪怕祁同伟调离了，也是极力维护祁同伟留下的政策，甚至为此受到了打压。 “还真是怀念那个时候啊，算了，不去山上了。 走，我们去秦山镇，看看秦山水电站。” 一行人转身上了车，开始往秦山镇开去，祁同伟的表现，让杨正伟有点小后悔，刚刚的表现是不是太急切了。 第1007章 视察水电站 昨天晚上胡海和古强就找到了他家，想让他帮忙在祁同伟面前提一提二人的名字，如果未来祁同伟真的回来任职呢。 秦山镇是江北新区唯一剩下来的乡镇机构了，其他镇已经全部在当年改区的时候，变成了街道。 那时候秦山镇也是全区最穷的地区，地处东江上游的水源地，很多产业都不允许落户。 不过祁同伟还是在秦山镇找到了新的发展方向，一个是旅游业，不过在那时候九零年代，什么旅不旅游的。 出个门都可能被车匪路霸抢劫，治安还不算好，交通也不发达，旅游自然无从谈起。 一直到千禧年之后，秦山镇的旅游资源才开始开发出来。 “书记，如今的秦山镇是全国四a级旅游风景区。 秦山水电站也是众多游客观光的圣地。” 考斯特大巴一路朝着山上开去，并不停顿。 李聪继续解释。 “书记，十五年前，上面拨了一笔钱，把秦山水电站和下面的防火道全部修了起来。 如今不像二十年前那样，需要把车停到镇政府，步行爬山路上去了。 现在可以直接坐旅游大巴，上到水坝顶部，然后沿着那条路再开下去。 现在是暑期旅游旺季，前面就有不少旅行团是专门过来的。 水电站上面还有很多专门吃全鱼宴的鱼庄。 您当年可是很喜欢吃东江的刀鱼的，要不要尝一尝？” 祁同伟全程都是带着笑容看着外面的风景，没有回答李聪的话。 过了几分钟，祁同伟这才问道。 “那时候水电站的全站长现在还在吗？” 李聪和杨正伟对视了一眼，这才回答，声音却轻了不少。 “书记，五年前全站长就因病去世了。” 声音很轻，可能他是不想影响到祁同伟的心情。 “唉，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 全站长是真正热爱水利的人，我还记得从七零年代分配到秦山站开始，就一直待在山上。” 一旁的李聪也附和说道。 “是啊，全站长的精神一直都值得我们学习。 他也是新水电站的第一任站长，直到实在干不动了，这才去医院就诊，等检查结果出来，就已经是晚期了。 不过现在的站长也是书记您的老熟人。” 祁同伟的心情很快就恢复了，到了他这个地位，喜怒哀乐都必须要快速调节，随时随地都要为工作准备最冷静的头脑。 如今说话也不再像低级干部那样，开口大白话，噼里啪啦地让人应接不暇。 而是像大部分高级干部一样，用委婉的语言艺术，语速也很慢，一字一句都要经过思考，过滤。 因为他的言行代表了很多东西，这其实就是所谓的贵人语迟。 “哦？现在是谁在做站长啊？” 祁同伟还真有点好奇，他如今也不知道水电站是什么级别的单位，二十几年前他的老熟人最少也处级了。 “书记，是当年黄院士的学生，张省。” 祁同伟这下是真的惊讶了，这就是当年他邀请来的那位专家，那时候就是水利部的科级干部了。 “张省？好像二十年前他就是科级干部了，如今还在担任水电站站长啊？” “书记，水电站并不是有级别的行政单位，当时建设好之后，全站长担任站长，张科长直接就留在了我们这里，享受正科级待遇做副站长。 全站长也是享受正处级待遇的，张科长现在应该也算是正处级待遇了。” 祁同伟点点头，车正好开到水电站的办公区域了，一行人从车上下来，迎面祁同伟就感受到了水汽和涛涛山水的声音。 “这个环境，真是让人心旷神怡啊，作为旅游景点来开发，你们这一步是做对了。” 祁同伟看着眼前迎接的中年人，脑海里回忆起二十年前那位带着骄傲的年轻人，二人的形象逐渐重合。 “张科长！” 祁同伟把声音微微提高，因为水电站有点噪音，当年的张科长，如今的张站长上前握住祁同伟的手，眼睛里好像也有了泪花。 “祁常务，好久不见了。” “哈哈哈哈，真的是好久了。 我们进去聊聊。” 张站长看着祁同伟，也是回想起了二十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情况。 那时候他是水利部的年轻专家，刚刚毕业不久就享受了副科级待遇，第一次碰到祁同伟的时候，他还有点心理的优越感。 觉得祁同伟这样的地方干部，还这么年轻。 没想到祁同伟是公安部下来的干部，年纪轻轻已经是副处级实权的副区长了。 而后张站长和那时候的全站长认识，逐渐被全站长一颗热爱水利的心吸引，也走上了他一样的道路。 在完成水电站建设之后，张站长就顺势留了下来，担任全站长的副手，一直到现在。 “二十年了，辛苦你了，张站长。” 祁同伟这句话一出，张省也是一阵恍惚，二十年过去了，时间居然这么快的吗。 “是啊，时间真的好快啊，那时候我还是刚毕业不久的学生。 请了黄老师一起过来。” 祁同伟听到黄老师，也询问起古人来。 “黄院士现在在哪儿，我也好久没见了。” “黄老师现在快八十了，平时住在汉江省他儿子那边，每年还会带队过来看看我们。 他老人家心态好着呢，每年还惦记着东江的刀鱼，一过来就吵着要吃。 只是可惜前两年全站长走了。” 说到这个话题，张站长抬头看向办公室里墙上的照片，那都是秦山水电站的历史。 祁同伟也顺着张站长的目光看去，站起身来观察这些照片，第一张他就看见了自己。 “诶，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啊，哈哈哈，还有我啊。” 张站长起身解释。 “祁区长，当年您第一次奠基的时候，我师弟拍的照片。 您都没注意，您看。 那时候您在和全站长嘱咐工作，后面是那时候的镇党委书记，金大海。 黄老师在这边，正在带我汇总一些数据。” 杨正伟看见了祁同伟盯着这几张照片的样子，拉过了李聪说悄悄话。 “等下我们找张站长，把这几张照片再洗一份出来，书记离开的时候，作为礼物，他肯定很高兴。” 第1007章 视察水电站 昨天晚上胡海和古强就找到了他家，想让他帮忙在祁同伟面前提一提二人的名字，如果未来祁同伟真的回来任职呢。 秦山镇是江北新区唯一剩下来的乡镇机构了，其他镇已经全部在当年改区的时候，变成了街道。 那时候秦山镇也是全区最穷的地区，地处东江上游的水源地，很多产业都不允许落户。 不过祁同伟还是在秦山镇找到了新的发展方向，一个是旅游业，不过在那时候九零年代，什么旅不旅游的。 出个门都可能被车匪路霸抢劫，治安还不算好，交通也不发达，旅游自然无从谈起。 一直到千禧年之后，秦山镇的旅游资源才开始开发出来。 “书记，如今的秦山镇是全国四a级旅游风景区。 秦山水电站也是众多游客观光的圣地。” 考斯特大巴一路朝着山上开去，并不停顿。 李聪继续解释。 “书记，十五年前，上面拨了一笔钱，把秦山水电站和下面的防火道全部修了起来。 如今不像二十年前那样，需要把车停到镇政府，步行爬山路上去了。 现在可以直接坐旅游大巴，上到水坝顶部，然后沿着那条路再开下去。 现在是暑期旅游旺季，前面就有不少旅行团是专门过来的。 水电站上面还有很多专门吃全鱼宴的鱼庄。 您当年可是很喜欢吃东江的刀鱼的，要不要尝一尝？” 祁同伟全程都是带着笑容看着外面的风景，没有回答李聪的话。 过了几分钟，祁同伟这才问道。 “那时候水电站的全站长现在还在吗？” 李聪和杨正伟对视了一眼，这才回答，声音却轻了不少。 “书记，五年前全站长就因病去世了。” 声音很轻，可能他是不想影响到祁同伟的心情。 “唉，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 全站长是真正热爱水利的人，我还记得从七零年代分配到秦山站开始，就一直待在山上。” 一旁的李聪也附和说道。 “是啊，全站长的精神一直都值得我们学习。 他也是新水电站的第一任站长，直到实在干不动了，这才去医院就诊，等检查结果出来，就已经是晚期了。 不过现在的站长也是书记您的老熟人。” 祁同伟的心情很快就恢复了，到了他这个地位，喜怒哀乐都必须要快速调节，随时随地都要为工作准备最冷静的头脑。 如今说话也不再像低级干部那样，开口大白话，噼里啪啦地让人应接不暇。 而是像大部分高级干部一样，用委婉的语言艺术，语速也很慢，一字一句都要经过思考，过滤。 因为他的言行代表了很多东西，这其实就是所谓的贵人语迟。 “哦？现在是谁在做站长啊？” 祁同伟还真有点好奇，他如今也不知道水电站是什么级别的单位，二十几年前他的老熟人最少也处级了。 “书记，是当年黄院士的学生，张省。” 祁同伟这下是真的惊讶了，这就是当年他邀请来的那位专家，那时候就是水利部的科级干部了。 “张省？好像二十年前他就是科级干部了，如今还在担任水电站站长啊？” “书记，水电站并不是有级别的行政单位，当时建设好之后，全站长担任站长，张科长直接就留在了我们这里，享受正科级待遇做副站长。 全站长也是享受正处级待遇的，张科长现在应该也算是正处级待遇了。” 祁同伟点点头，车正好开到水电站的办公区域了，一行人从车上下来，迎面祁同伟就感受到了水汽和涛涛山水的声音。 “这个环境，真是让人心旷神怡啊，作为旅游景点来开发，你们这一步是做对了。” 祁同伟看着眼前迎接的中年人，脑海里回忆起二十年前那位带着骄傲的年轻人，二人的形象逐渐重合。 “张科长！” 祁同伟把声音微微提高，因为水电站有点噪音，当年的张科长，如今的张站长上前握住祁同伟的手，眼睛里好像也有了泪花。 “祁常务，好久不见了。” “哈哈哈哈，真的是好久了。 我们进去聊聊。” 张站长看着祁同伟，也是回想起了二十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情况。 那时候他是水利部的年轻专家，刚刚毕业不久就享受了副科级待遇，第一次碰到祁同伟的时候，他还有点心理的优越感。 觉得祁同伟这样的地方干部，还这么年轻。 没想到祁同伟是公安部下来的干部，年纪轻轻已经是副处级实权的副区长了。 而后张站长和那时候的全站长认识，逐渐被全站长一颗热爱水利的心吸引，也走上了他一样的道路。 在完成水电站建设之后，张站长就顺势留了下来，担任全站长的副手，一直到现在。 “二十年了，辛苦你了，张站长。” 祁同伟这句话一出，张省也是一阵恍惚，二十年过去了，时间居然这么快的吗。 “是啊，时间真的好快啊，那时候我还是刚毕业不久的学生。 请了黄老师一起过来。” 祁同伟听到黄老师，也询问起古人来。 “黄院士现在在哪儿，我也好久没见了。” “黄老师现在快八十了，平时住在汉江省他儿子那边，每年还会带队过来看看我们。 他老人家心态好着呢，每年还惦记着东江的刀鱼，一过来就吵着要吃。 只是可惜前两年全站长走了。” 说到这个话题，张站长抬头看向办公室里墙上的照片，那都是秦山水电站的历史。 祁同伟也顺着张站长的目光看去，站起身来观察这些照片，第一张他就看见了自己。 “诶，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啊，哈哈哈，还有我啊。” 张站长起身解释。 “祁区长，当年您第一次奠基的时候，我师弟拍的照片。 您都没注意，您看。 那时候您在和全站长嘱咐工作，后面是那时候的镇党委书记，金大海。 黄老师在这边，正在带我汇总一些数据。” 杨正伟看见了祁同伟盯着这几张照片的样子，拉过了李聪说悄悄话。 “等下我们找张站长，把这几张照片再洗一份出来，书记离开的时候，作为礼物，他肯定很高兴。” 第1008章 视察水电站二 李聪用极其佩服的表情看着这位二十几年老同事，算是真正明白了。 为什么李聪背靠警察世家，家里好几个处级干部，最后混得也不如家庭条件一般的杨正伟。 人家这个急智，一般人根本学不会啊。 李聪连连点头，没有说什么，马上转身和秘书说悄悄话去了。 祁同伟在张站长的带领下，转了一大圈，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建立的水电站，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和满足感。 “祁常务，我们秦山水电站分为上水库和下水库，天然落差约680米，下水库正常库容875万立方米，上水库库容748万立方米。 工程总投资，包括后面追加的项目，总计六十亿元，装机容量150万千瓦（1500w），配备5台机组。 总占地面积超过2000亩，整个建设期带动就业超过三千人，如今年税收超15亿元。 现在江北新区和周围多个县市都已经用上我们的电了，您当年担忧的电不够用，经过这么多年的建设，已经基本克服了。” 祁同伟想到二十年前，脸上的笑容就忍不住，看着下面巨大漂亮的水库。 “是啊，那时候江北新区总要停电，每周都要停上一两天，我们想迅速发展江北新区的工业，就离不开更多的电力。 只不过等我调走的时候，你们都还没建好，那几年真的很遗憾，没有亲眼看到东瓯市的飞速发展。” “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祁同伟看了下手上的江州牌手表，虽然还很是舍不得江北新区的风景，但如今他的地位和站位已经完全不同。 张站长还想挽留一下。 “祁常务，不留下吃几条我们水库里的鱼吗，真的很香的，黄老师每年都要过来吃的。” 祁同伟笑着和张站长握了握手。 “算了，不了，人生总会有一些遗憾的，不是吗。 能看见水电站这么漂亮，我已经很满足了。 该走了，我还有其他职责在身，以后有机会再见。” 大坝是能通车的，几辆考斯特陆续开了上来，祁同伟一行人上来的时候，水电站已经把游客通道给关闭了，不需要担心堵车的问题。 祁同伟上了车，看着渐渐后退的优美风景，深深叹了一口气，孤高不胜寒啊。 选择了这条孤独的道路，未来祁同伟就会失去普通人很多乐趣，不能再像普通人一样拜访朋友，说话做事事事都要考虑再三。 生活中总是有很多警卫员和其他服务人员，私人的隐私也无从谈起，坐上了这个位置，他就再也没有资格后退，天子无私事，正是如此。 之后一天，祁同伟又视察了东瓯市的其他县市和东面填海造陆项目，并提出了相当多重要指示。 分割线 汉江省金川市。 省委副书记，金川市市委书记岳霆最近心情不算好，因为发生的事情很多。 他紧锁的眉头就让大部分想套近乎的下属敬而远之，恨不得躲到领导视线之外。 “什么情况？你做不了就滚蛋，一点破事搞成这样，瞎子还有两个窟窿，我看你窟窿都没有。” 金川市委办公室的两名职员躲在角落听着市委书记办公室里传出来的声音，倒是有点见怪不怪了。 因为最近这种情况发生的比较多。 “岳书记最近脾气可真是大。 前天邹局长只是犯了一点错误，被叫到书记办公室里，骂的狗血淋头。 今天宣传部一个稿子弄错，照以前的惯例，顶多通报批评科室主任就行了。 今天书记居然把宣传部长叫到办公室来臭骂。” 另一名职员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站起来提了提裤子，歪头示意去厕所。 两人是上班搭子，互相之间很熟悉，一看这个动作就知道要去假装上厕所，躲到楼顶抽烟。 等二人到了楼顶，像电视剧里卧底接头那样，互相给对方点上烟，这才吐了口烟开口。 a说。 “兄弟，你有没有听到风声，新来的省长想整岳书记？” b听到这个话，吓了一跳，起身在周围看了看，确定楼顶没人，这才接上话。 “我听到了，省纪委的改组很是迅速。 以前岳书记的几位在省纪委下属，全部被扫地出门了，其中还有两人直接接受调查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去年开始，新来的金省长要清理冗余编制，咱们金川市是最抵制的。 其实我也不明白，如果我是市领导，下面少一些负担其实不更好？ 就连咱们办公室都有一个人是不来上班的，就是吃空饷的。 其他部门更是可怕，很多市直部门的班子成员都有不来上班的。” a摇了摇头，深深抽了口烟。 “市领导其实也很矛盾，谁不想下面干干净净啊，把不干活的扫地出门。 但是他们这帮人都是沾亲带故，互相连成网络的。 不说别人，你不也是关系户进来的吗，也是市领导的亲戚。” b经过这么一提醒，也是叹了口气。 “说的是哦，就算我当上了市领导。 我起码也有十几个亲戚在全市各部门上班，亲戚再亲戚，朋友再朋友的。 我要是下定决心清理他们，搞不好，我爸都要找过来骂我忘恩负义。” a夹着烟的右手做了几个动作来强调语气。 “可是省政府那边不一样，除了纪委，省政府好几个部门都被全面重组了。 从外地调来的干部一大批，这些人都讲地道普通话的。 前几天跟我们办公室沟通的时候，那边的领导就严厉批评我们办公室的科室长。 现在两边的矛盾几乎是摆在台面上了，就像这次宣传部这个宣传稿抄袭文山市的稿子，如果是过去，顶多一个通报批评结束了。 现在省政府大做文章，省纪委说要严肃处理，这才让岳书记这么生气。 直接把部长叫过来大骂了一顿。” “咱们做事也要千万小心啊，现在一点小错都可能成为两方矛盾的导火索，省纪委可是举着屠刀等着呢。” 第1008章 视察水电站二 李聪用极其佩服的表情看着这位二十几年老同事，算是真正明白了。 为什么李聪背靠警察世家，家里好几个处级干部，最后混得也不如家庭条件一般的杨正伟。 人家这个急智，一般人根本学不会啊。 李聪连连点头，没有说什么，马上转身和秘书说悄悄话去了。 祁同伟在张站长的带领下，转了一大圈，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建立的水电站，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和满足感。 “祁常务，我们秦山水电站分为上水库和下水库，天然落差约680米，下水库正常库容875万立方米，上水库库容748万立方米。 工程总投资，包括后面追加的项目，总计六十亿元，装机容量150万千瓦（1500w），配备5台机组。 总占地面积超过2000亩，整个建设期带动就业超过三千人，如今年税收超15亿元。 现在江北新区和周围多个县市都已经用上我们的电了，您当年担忧的电不够用，经过这么多年的建设，已经基本克服了。” 祁同伟想到二十年前，脸上的笑容就忍不住，看着下面巨大漂亮的水库。 “是啊，那时候江北新区总要停电，每周都要停上一两天，我们想迅速发展江北新区的工业，就离不开更多的电力。 只不过等我调走的时候，你们都还没建好，那几年真的很遗憾，没有亲眼看到东瓯市的飞速发展。” “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祁同伟看了下手上的江州牌手表，虽然还很是舍不得江北新区的风景，但如今他的地位和站位已经完全不同。 张站长还想挽留一下。 “祁常务，不留下吃几条我们水库里的鱼吗，真的很香的，黄老师每年都要过来吃的。” 祁同伟笑着和张站长握了握手。 “算了，不了，人生总会有一些遗憾的，不是吗。 能看见水电站这么漂亮，我已经很满足了。 该走了，我还有其他职责在身，以后有机会再见。” 大坝是能通车的，几辆考斯特陆续开了上来，祁同伟一行人上来的时候，水电站已经把游客通道给关闭了，不需要担心堵车的问题。 祁同伟上了车，看着渐渐后退的优美风景，深深叹了一口气，孤高不胜寒啊。 选择了这条孤独的道路，未来祁同伟就会失去普通人很多乐趣，不能再像普通人一样拜访朋友，说话做事事事都要考虑再三。 生活中总是有很多警卫员和其他服务人员，私人的隐私也无从谈起，坐上了这个位置，他就再也没有资格后退，天子无私事，正是如此。 之后一天，祁同伟又视察了东瓯市的其他县市和东面填海造陆项目，并提出了相当多重要指示。 分割线 汉江省金川市。 省委副书记，金川市市委书记岳霆最近心情不算好，因为发生的事情很多。 他紧锁的眉头就让大部分想套近乎的下属敬而远之，恨不得躲到领导视线之外。 “什么情况？你做不了就滚蛋，一点破事搞成这样，瞎子还有两个窟窿，我看你窟窿都没有。” 金川市委办公室的两名职员躲在角落听着市委书记办公室里传出来的声音，倒是有点见怪不怪了。 因为最近这种情况发生的比较多。 “岳书记最近脾气可真是大。 前天邹局长只是犯了一点错误，被叫到书记办公室里，骂的狗血淋头。 今天宣传部一个稿子弄错，照以前的惯例，顶多通报批评科室主任就行了。 今天书记居然把宣传部长叫到办公室来臭骂。” 另一名职员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站起来提了提裤子，歪头示意去厕所。 两人是上班搭子，互相之间很熟悉，一看这个动作就知道要去假装上厕所，躲到楼顶抽烟。 等二人到了楼顶，像电视剧里卧底接头那样，互相给对方点上烟，这才吐了口烟开口。 a说。 “兄弟，你有没有听到风声，新来的省长想整岳书记？” b听到这个话，吓了一跳，起身在周围看了看，确定楼顶没人，这才接上话。 “我听到了，省纪委的改组很是迅速。 以前岳书记的几位在省纪委下属，全部被扫地出门了，其中还有两人直接接受调查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去年开始，新来的金省长要清理冗余编制，咱们金川市是最抵制的。 其实我也不明白，如果我是市领导，下面少一些负担其实不更好？ 就连咱们办公室都有一个人是不来上班的，就是吃空饷的。 其他部门更是可怕，很多市直部门的班子成员都有不来上班的。” a摇了摇头，深深抽了口烟。 “市领导其实也很矛盾，谁不想下面干干净净啊，把不干活的扫地出门。 但是他们这帮人都是沾亲带故，互相连成网络的。 不说别人，你不也是关系户进来的吗，也是市领导的亲戚。” b经过这么一提醒，也是叹了口气。 “说的是哦，就算我当上了市领导。 我起码也有十几个亲戚在全市各部门上班，亲戚再亲戚，朋友再朋友的。 我要是下定决心清理他们，搞不好，我爸都要找过来骂我忘恩负义。” a夹着烟的右手做了几个动作来强调语气。 “可是省政府那边不一样，除了纪委，省政府好几个部门都被全面重组了。 从外地调来的干部一大批，这些人都讲地道普通话的。 前几天跟我们办公室沟通的时候，那边的领导就严厉批评我们办公室的科室长。 现在两边的矛盾几乎是摆在台面上了，就像这次宣传部这个宣传稿抄袭文山市的稿子，如果是过去，顶多一个通报批评结束了。 现在省政府大做文章，省纪委说要严肃处理，这才让岳书记这么生气。 直接把部长叫过来大骂了一顿。” “咱们做事也要千万小心啊，现在一点小错都可能成为两方矛盾的导火索，省纪委可是举着屠刀等着呢。” 第1009章 深入调查 两名办公室的小职员都能感觉得出来，如今汉江省上层的气氛不对劲。 岳霆作为省委副书记，感受更为深刻，今天一早就在常委会上被省长批了一顿。 书记石亚楠一再让他忍，但是越是忍让，对方就越是得寸进尺。 岳霆坐在车上，越是闭目思考，越是心烦意乱，开口嘱咐司机。 “不回家了，去四季城。” 司机想提醒一下领导现在是非常时期，但是后视镜里领导紧锁的眉头和紧闭的双眼，又让他闭上了嘴。 老老实实在下一个路口调头回去。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后面一辆出租车也跟着他们在路口调头了。 纪委第三监察室的一个小组正坐在出租车上，包括驾驶员。 “下班时间，这位岳书记不回家，看来是要去找乐子啊。 跟上跟上。”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是小组组长，驾驶员马上摇动方向盘，紧紧跟了上去。 “好嘞，咱们跟了这位岳书记也有几天了。 他的生活还是挺规律的，不是市委上班，就是回家。 连应酬都很少去了。 只有今天是半路调头的。” 坐在后座上的女侦查员补充说。 “按照前期的调查，这位岳书记是有几位情妇的，都集中在四季城小区里。 其中一栋楼就有两个，这个方向应该是四季城？” 组长接话说。 “看来是了，这位岳书记做事还是很谨慎的。 其中一位情妇经营一家咨询公司，专门为他的下属和找他办事的人提供服务。 实际上就是个收钱的机构。 还有一名情妇是帮他经营房地产公司，据说金川市所有房地产项目，都必须要有这家公司合作才能搞下去。 包括这个四季城项目，里面起码一半房子都是岳书记的。” 驾驶员也加入了讨论。 “这位岳书记年轻时候听说还是挺帅的，加上有权，不少女性倒贴。 明面上就有四个情妇，以前某钢铁厂的时候，就盛传他有一妻四妾。 那女朋友的数量就更不得了了，难为他了，这么忙还能坐上市委书记的位置。 组长，会不会市井传闻说他是省委一把手石亚楠的情人，是真的？” 组长却阻止了他们继续联想下去，反正大家谈到这些男女的事情，都特别兴奋。 “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哪怕我们也不能乱说。 这要是传出去，就有大麻烦了。 这位岳书记当年在东北那个钢铁厂的时候，就是出名的帅哥。 可以确定的是，石书记的母亲是岳书记的干娘，他们二人是以姐弟相称的。 二人绑定地十分坚定。” 后排的女组员这时候问了。 “组长，那他们这个私交，不更应该避嫌吗？ 怎么还绑定地这么紧密，组织上审查怎么能过的？” “干娘又不是亲娘，算不上什么正经的亲属关系。 用什么避嫌，只不过他们这个关系，在其他领导看来，会产生间隙。 其他领导肯定不愿意自己提拔的人有其他领导这么深的烙印。 这不就得一路走到黑了吗。” “政坛真复杂，快到了，到了。 组长，我们怎么进去？” 组长却没回话。 “先把车开到地下室去，我准备了出入证。” 果然，有惊无险，组长准备的通行证派上了用场，出租车进了地下室。 “小吴，你是司机，得把这辆车开出去，小朱跟我去三号楼。 省纪委已经在那边给我们租了一间房。” 等二人上楼的时候，省纪委一个小组已经在房间里忙碌了，里面带队的正是田国富从第七监察室调过来人，几人都是老熟人。 “陈组长，来这边。” 两边的组长去了里间聊接下来的工作方向，留下来的女组员小朱则是和省纪委的侦查员们打了个简单的招呼。 接着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讨论案情。 几天后，小朱作为应聘者来到了某咨询公司。 作为纪委的高材生，小朱毕业于名校，人脉广泛，情商智商都是顶尖的人才，迅速取得了咨询公司花瓶女老板的青睐，二人成了姐妹。 除了小朱以外，小吴和另外几名年轻侦查员，也以各种方式进入了岳霆控制的几个公司卧底侦查。 “金省长，纪委的几名侦查员，行动很顺利，已经进入了几个目标公司卧底。 相信很快就会有成果的。” 金新凯坐在主位上，一口一口抽着烟，这几个月要和石亚楠斗法，完成上面交代的几个任务。 让年龄还没满五十岁的金新凯鬓角都出现了白发。 “速度要加快了，必须要赶在祁委员到访前掌握实质性证据，这样我们才有足够的牌打。 我们也能尽快把全省清理冗余编制的工作做下去。” 田国富听到最后这句话，也是恨得牙痒痒，他是感受最深的。 清理冗余编制，清理吃空饷这项工作，几乎就被下面所有地市当成了玩笑，随便应付了几下。 每次他们要出重拳的时候，就会被岳霆等干部阻挠，有着一把手石亚楠的坚定支持，他们根本不理会省政府的政令。 省纪委这段时间没有闲着，掌握了不少地市领导违法犯罪的证据，但是放出来一个，就被一把手按住了。 他们的处境比几个月前要好，但是改变得也有限。 “金省长，那上面是下定决心了？” 田国富也收到消息，上面对汉江省要不要大规模反腐，态度并不一致，也有领导 看好石亚楠这位女一把手，甚至希望她能平安度过一届，提拔到上面。 不过以祁同伟为首的一批年轻委员，持否定态度，认为汉江省如今尴尬的局面，就是石亚楠这样的干部不作为形成的。 不处分她，还要提拔她，岂有此理。 针对汉江省的讨论，已经经过了多轮，连石亚楠自己都收到了风声，上面有领导对她的做法不满，甚至激进得要处分她。 所以这段时间岳霆才是主要和金新凯等人对线的主力，石亚楠居中调解，甚至有时候不得不做出巨大的让步，但是金新凯等人觉得还不够。 第1009章 深入调查 两名办公室的小职员都能感觉得出来，如今汉江省上层的气氛不对劲。 岳霆作为省委副书记，感受更为深刻，今天一早就在常委会上被省长批了一顿。 书记石亚楠一再让他忍，但是越是忍让，对方就越是得寸进尺。 岳霆坐在车上，越是闭目思考，越是心烦意乱，开口嘱咐司机。 “不回家了，去四季城。” 司机想提醒一下领导现在是非常时期，但是后视镜里领导紧锁的眉头和紧闭的双眼，又让他闭上了嘴。 老老实实在下一个路口调头回去。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后面一辆出租车也跟着他们在路口调头了。 纪委第三监察室的一个小组正坐在出租车上，包括驾驶员。 “下班时间，这位岳书记不回家，看来是要去找乐子啊。 跟上跟上。”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是小组组长，驾驶员马上摇动方向盘，紧紧跟了上去。 “好嘞，咱们跟了这位岳书记也有几天了。 他的生活还是挺规律的，不是市委上班，就是回家。 连应酬都很少去了。 只有今天是半路调头的。” 坐在后座上的女侦查员补充说。 “按照前期的调查，这位岳书记是有几位情妇的，都集中在四季城小区里。 其中一栋楼就有两个，这个方向应该是四季城？” 组长接话说。 “看来是了，这位岳书记做事还是很谨慎的。 其中一位情妇经营一家咨询公司，专门为他的下属和找他办事的人提供服务。 实际上就是个收钱的机构。 还有一名情妇是帮他经营房地产公司，据说金川市所有房地产项目，都必须要有这家公司合作才能搞下去。 包括这个四季城项目，里面起码一半房子都是岳书记的。” 驾驶员也加入了讨论。 “这位岳书记年轻时候听说还是挺帅的，加上有权，不少女性倒贴。 明面上就有四个情妇，以前某钢铁厂的时候，就盛传他有一妻四妾。 那女朋友的数量就更不得了了，难为他了，这么忙还能坐上市委书记的位置。 组长，会不会市井传闻说他是省委一把手石亚楠的情人，是真的？” 组长却阻止了他们继续联想下去，反正大家谈到这些男女的事情，都特别兴奋。 “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哪怕我们也不能乱说。 这要是传出去，就有大麻烦了。 这位岳书记当年在东北那个钢铁厂的时候，就是出名的帅哥。 可以确定的是，石书记的母亲是岳书记的干娘，他们二人是以姐弟相称的。 二人绑定地十分坚定。” 后排的女组员这时候问了。 “组长，那他们这个私交，不更应该避嫌吗？ 怎么还绑定地这么紧密，组织上审查怎么能过的？” “干娘又不是亲娘，算不上什么正经的亲属关系。 用什么避嫌，只不过他们这个关系，在其他领导看来，会产生间隙。 其他领导肯定不愿意自己提拔的人有其他领导这么深的烙印。 这不就得一路走到黑了吗。” “政坛真复杂，快到了，到了。 组长，我们怎么进去？” 组长却没回话。 “先把车开到地下室去，我准备了出入证。” 果然，有惊无险，组长准备的通行证派上了用场，出租车进了地下室。 “小吴，你是司机，得把这辆车开出去，小朱跟我去三号楼。 省纪委已经在那边给我们租了一间房。” 等二人上楼的时候，省纪委一个小组已经在房间里忙碌了，里面带队的正是田国富从第七监察室调过来人，几人都是老熟人。 “陈组长，来这边。” 两边的组长去了里间聊接下来的工作方向，留下来的女组员小朱则是和省纪委的侦查员们打了个简单的招呼。 接着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讨论案情。 几天后，小朱作为应聘者来到了某咨询公司。 作为纪委的高材生，小朱毕业于名校，人脉广泛，情商智商都是顶尖的人才，迅速取得了咨询公司花瓶女老板的青睐，二人成了姐妹。 除了小朱以外，小吴和另外几名年轻侦查员，也以各种方式进入了岳霆控制的几个公司卧底侦查。 “金省长，纪委的几名侦查员，行动很顺利，已经进入了几个目标公司卧底。 相信很快就会有成果的。” 金新凯坐在主位上，一口一口抽着烟，这几个月要和石亚楠斗法，完成上面交代的几个任务。 让年龄还没满五十岁的金新凯鬓角都出现了白发。 “速度要加快了，必须要赶在祁委员到访前掌握实质性证据，这样我们才有足够的牌打。 我们也能尽快把全省清理冗余编制的工作做下去。” 田国富听到最后这句话，也是恨得牙痒痒，他是感受最深的。 清理冗余编制，清理吃空饷这项工作，几乎就被下面所有地市当成了玩笑，随便应付了几下。 每次他们要出重拳的时候，就会被岳霆等干部阻挠，有着一把手石亚楠的坚定支持，他们根本不理会省政府的政令。 省纪委这段时间没有闲着，掌握了不少地市领导违法犯罪的证据，但是放出来一个，就被一把手按住了。 他们的处境比几个月前要好，但是改变得也有限。 “金省长，那上面是下定决心了？” 田国富也收到消息，上面对汉江省要不要大规模反腐，态度并不一致，也有领导 看好石亚楠这位女一把手，甚至希望她能平安度过一届，提拔到上面。 不过以祁同伟为首的一批年轻委员，持否定态度，认为汉江省如今尴尬的局面，就是石亚楠这样的干部不作为形成的。 不处分她，还要提拔她，岂有此理。 针对汉江省的讨论，已经经过了多轮，连石亚楠自己都收到了风声，上面有领导对她的做法不满，甚至激进得要处分她。 所以这段时间岳霆才是主要和金新凯等人对线的主力，石亚楠居中调解，甚至有时候不得不做出巨大的让步，但是金新凯等人觉得还不够。 第1010章 深入调查二 田国富还抱着文件，追着金新凯汇报。 “金省长，我看还是需要我们自己动起来，即使是上面统一意见，等他们真正劝退石书记，整顿全省风气。 也会因为这个那个原因，拖拖拉拉，我建议把主动权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只要岳霆被抓了，我们马上同步联动起来，在所有地市都清理相关官员。” 金新凯还有些犹豫，田国富的胆子真是很大，生怕不能把天捅穿了。 “不行，这事情必须要循序渐进。” 金新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严肃地看着田国富，样子像是在警告他。 “无论怎么样，都要保证全省的稳定状态。 抓一个岳霆容易，如果上面不打算动石亚楠，分分钟就能再提拔一个上来就行。 我们需要的是，用岳霆的违法行为和石亚楠的私人关系，来坚定上面的决心，作出选择，调走石亚楠。 这样我们才能有机会整顿全省的地市和部门。 你说的那样，看起来是解气了，短时间内抓上几十名厅级干部，数百名处级干部。 但是后续整体的工作就会陷入停滞，政府的信誉也会跌到谷底，就算我们提拔了新的干部上来。 群众也会拿这件事长期调侃政府，政府的整体信誉没了，接下来做什么事，都会困难无比。 而且，你想过没有。 咱们清理的冗余编制，就已经是得罪了一大批人，这些人在本地本来就是大家族，一大势力。 比如我们清理一个地市冗余编制三万人，那他们的亲朋好友起码十五万人，还都是本地相对强势的人物。 虽然反腐很痛快，能一口气抓那么多贪官，接下来如何面对这一大批人，还有他们的亲朋好友。 社会面会不会乱起来，我们需要考虑这一点。” 不得不说，站位不一样，想法就不一样，田国富在副部级的岗位上已经工作了七八年了，他急切想要作出成绩，上到更重要的岗位。 不然的话，田国富如果在汉江省平平淡淡过完一届，下一届他就绝对没有机会上去了，只能老老实实退二线。 所以他急着作出成绩，在管理层面前表现自己。 金新凯就不一样了，他已经把自己代入了汉江省的主要负责人角色，希望掌控整体局面，保持社会层面长治久安。 就算是反腐，也要如春风拂面，顺水推舟，这样才能保持社会面稳定，一步步实现自己的政治理念。 田国富被否决了想法，也只能暂时浇灭了自己的热情，一再提醒自己，不能急切。 现在他必须要紧跟金新凯和祁同伟，只有他们在汉江省控制住局面，作出了成绩，祁同伟才能在上面为他们说话。 分割线 与此同时，正在明州市视察的祁同伟，也接到了上面一位长老的电话。 “同伟，卖我老头一个面子。 先不要去汉江省，如今汉江省的情况像个火药桶，如果你亲自下场，极有可能让情况变得更差。 石亚楠同志的能力或许还有缺陷，但她也需要给一次机会。” 挂断电话的祁同伟很是无奈，想打给直属的领导问问，但还是放弃了。 因为人家能直接打给他，一定是经过了一定范围的讨论，获得了默许的。 思考几分钟之后，祁同伟还是作出了决断。 “莽撞，你通知办公厅那边，更改巡视组的行程。 从汉江省改成汉南省，我个人的行程也要改变，从汉江省改成中江省。” 这项巡视工作，祁同伟是有足够自主权的，早早通知汉江省要提级巡视，就是为了给石亚楠和汉江省其他领导制造压力。 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个能力，能说服管理层，让祁同伟放弃这个行程。 祁同伟只能抓起电话，做新的工作布置。 “海鸟同志，汉江省那边的工作照常进行，你记得进行备案。 但是巡视组这边没办法配合你进行提级巡视了。 新的副书记已经在审查程序中了，如果还有什么人事需要我配合，你早点搞定。 必要的时候送到我出差的地方给我签字。” 李海鸟自然没有异议，他最近正在搞工作上面交接，新的副书记已经亮相，不过正在走程序，需要一两个月才能到任。 在明年之后，也许他自己也要迎来工作岗位的调整，如今这一批纪委常委中，他已经算是老资格了。 这次有可能参与检察院的部门改革，总之，如果需要做什么事，就得抓紧了。 祁同伟接着打给中江省那边，刘德旭还在做一把手，这次听说上面对刘德旭的表现还是满意的。 可能会去人大升一级，就像前世赵立春那样，级别更高，职位含权量没有地方一把手那么高。 只不过刘德旭已经这个年龄了，对自己定位也清楚，又不用扶持子女， 他的女儿从事科研工作，对仕途和赚钱都没兴趣，自然不会让他落个晚节不保的地步。 “刘书记，我打算过两天去看望你，怎么样？” 刘德旭临近退二线，对很多事情看得都很开了，接到祁同伟的电话，还是有点不喜。 “啥情况啊，祁委员，不是说好没计划来我们中江省吗？ 怎么就临时改了计划，还这么急，几天后就过来。 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祁同伟很是心虚，面对老朋友，他这么临时改了目的地，相当不讲义气。 “这我也没办法啊，上面讨论的。 说是让我临时改一下路线。 您怎么也叫什么委员啊，多生分啊。” 不过刘德旭也就发发牢骚， 他是老干部了，资历老，有这个资格。 “那我就不客气了，同伟，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这段时间，你们这一帮青壮派想拿汉江省，徽南省，粤东省等省份开刀，搞新官上任三把火。 不过老一派并不赞同，觉得动作太大，容易扯到蛋了。 这事儿经过几轮讨论，看来是暂时要求你们搁置了。” 刘德旭洞若观火，这就是他的优点。 第1010章 深入调查二 田国富还抱着文件，追着金新凯汇报。 “金省长，我看还是需要我们自己动起来，即使是上面统一意见，等他们真正劝退石书记，整顿全省风气。 也会因为这个那个原因，拖拖拉拉，我建议把主动权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只要岳霆被抓了，我们马上同步联动起来，在所有地市都清理相关官员。” 金新凯还有些犹豫，田国富的胆子真是很大，生怕不能把天捅穿了。 “不行，这事情必须要循序渐进。” 金新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严肃地看着田国富，样子像是在警告他。 “无论怎么样，都要保证全省的稳定状态。 抓一个岳霆容易，如果上面不打算动石亚楠，分分钟就能再提拔一个上来就行。 我们需要的是，用岳霆的违法行为和石亚楠的私人关系，来坚定上面的决心，作出选择，调走石亚楠。 这样我们才能有机会整顿全省的地市和部门。 你说的那样，看起来是解气了，短时间内抓上几十名厅级干部，数百名处级干部。 但是后续整体的工作就会陷入停滞，政府的信誉也会跌到谷底，就算我们提拔了新的干部上来。 群众也会拿这件事长期调侃政府，政府的整体信誉没了，接下来做什么事，都会困难无比。 而且，你想过没有。 咱们清理的冗余编制，就已经是得罪了一大批人，这些人在本地本来就是大家族，一大势力。 比如我们清理一个地市冗余编制三万人，那他们的亲朋好友起码十五万人，还都是本地相对强势的人物。 虽然反腐很痛快，能一口气抓那么多贪官，接下来如何面对这一大批人，还有他们的亲朋好友。 社会面会不会乱起来，我们需要考虑这一点。” 不得不说，站位不一样，想法就不一样，田国富在副部级的岗位上已经工作了七八年了，他急切想要作出成绩，上到更重要的岗位。 不然的话，田国富如果在汉江省平平淡淡过完一届，下一届他就绝对没有机会上去了，只能老老实实退二线。 所以他急着作出成绩，在管理层面前表现自己。 金新凯就不一样了，他已经把自己代入了汉江省的主要负责人角色，希望掌控整体局面，保持社会层面长治久安。 就算是反腐，也要如春风拂面，顺水推舟，这样才能保持社会面稳定，一步步实现自己的政治理念。 田国富被否决了想法，也只能暂时浇灭了自己的热情，一再提醒自己，不能急切。 现在他必须要紧跟金新凯和祁同伟，只有他们在汉江省控制住局面，作出了成绩，祁同伟才能在上面为他们说话。 分割线 与此同时，正在明州市视察的祁同伟，也接到了上面一位长老的电话。 “同伟，卖我老头一个面子。 先不要去汉江省，如今汉江省的情况像个火药桶，如果你亲自下场，极有可能让情况变得更差。 石亚楠同志的能力或许还有缺陷，但她也需要给一次机会。” 挂断电话的祁同伟很是无奈，想打给直属的领导问问，但还是放弃了。 因为人家能直接打给他，一定是经过了一定范围的讨论，获得了默许的。 思考几分钟之后，祁同伟还是作出了决断。 “莽撞，你通知办公厅那边，更改巡视组的行程。 从汉江省改成汉南省，我个人的行程也要改变，从汉江省改成中江省。” 这项巡视工作，祁同伟是有足够自主权的，早早通知汉江省要提级巡视，就是为了给石亚楠和汉江省其他领导制造压力。 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个能力，能说服管理层，让祁同伟放弃这个行程。 祁同伟只能抓起电话，做新的工作布置。 “海鸟同志，汉江省那边的工作照常进行，你记得进行备案。 但是巡视组这边没办法配合你进行提级巡视了。 新的副书记已经在审查程序中了，如果还有什么人事需要我配合，你早点搞定。 必要的时候送到我出差的地方给我签字。” 李海鸟自然没有异议，他最近正在搞工作上面交接，新的副书记已经亮相，不过正在走程序，需要一两个月才能到任。 在明年之后，也许他自己也要迎来工作岗位的调整，如今这一批纪委常委中，他已经算是老资格了。 这次有可能参与检察院的部门改革，总之，如果需要做什么事，就得抓紧了。 祁同伟接着打给中江省那边，刘德旭还在做一把手，这次听说上面对刘德旭的表现还是满意的。 可能会去人大升一级，就像前世赵立春那样，级别更高，职位含权量没有地方一把手那么高。 只不过刘德旭已经这个年龄了，对自己定位也清楚，又不用扶持子女， 他的女儿从事科研工作，对仕途和赚钱都没兴趣，自然不会让他落个晚节不保的地步。 “刘书记，我打算过两天去看望你，怎么样？” 刘德旭临近退二线，对很多事情看得都很开了，接到祁同伟的电话，还是有点不喜。 “啥情况啊，祁委员，不是说好没计划来我们中江省吗？ 怎么就临时改了计划，还这么急，几天后就过来。 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祁同伟很是心虚，面对老朋友，他这么临时改了目的地，相当不讲义气。 “这我也没办法啊，上面讨论的。 说是让我临时改一下路线。 您怎么也叫什么委员啊，多生分啊。” 不过刘德旭也就发发牢骚， 他是老干部了，资历老，有这个资格。 “那我就不客气了，同伟，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这段时间，你们这一帮青壮派想拿汉江省，徽南省，粤东省等省份开刀，搞新官上任三把火。 不过老一派并不赞同，觉得动作太大，容易扯到蛋了。 这事儿经过几轮讨论，看来是暂时要求你们搁置了。” 刘德旭洞若观火，这就是他的优点。 第1011章 推荐人才 刘德旭虽然身处地方，但是全局视野一直很好，战略思维很强。 原本按照他的年龄，这次可能会直接退休了，不过管理层看重他的战略思维，打算让他发挥余热，积极参加全局政治。 “什么都瞒不过老哥。 差不多是这样，甚至有位亲自给我打电话，这是非常罕见的现象。 相信我的另外几位同僚，也收到了类似的指示。 一切等明年再说，看情况变化，才能有更多动作。” “同伟 ，听哥一句话，最近几年。 你的存在感已经很强了，你没发现你们另外几位委员，都被你突出的动作逼得动作激烈起来了吗。 上一次东北那件事就是如此，直接亲自下场，整个旅大都被搅翻了天。 鞍某钢的问题被那么直白揭露，两大钢企合并重组。 你那边又把中福集团掀了个底掉，同煤集团，华神集团也是差不多，坍塌式反腐。 上面有人觉得动作太大，太激烈了。 来，来我们中江省看看。 汉江省的问题，让他们内部再发酵发酵，你现在身份不同，已经是家长了，不能随随便便直接下场插手。” 祁同伟也被说服了，虽然心里还是有点担心金新凯他们，但也没办法。 在形势变得更加明朗之前，他确实不好出手了。 “那当然要听您的，不过说好啊，去中江省可不是走过场的。 还是要查一些问题的，尤其是群众反映比较多的领域。” “没问题，虽然你把易学习调走了，让我有点束手束脚。 但我也不能挡着人家的前途，在中江省我还是想为群众多做一点事情的。” 挂断电话后，祁同伟独自坐在明州市宾馆的会客室里思考未来的路线。 到了他这个地位，他的思维方式一定要改变，不能单纯把自己当成接下来可能担任的某地省委书记，而是要整合周边总体资源。 贯彻落实上级的指导精神，积极参与到全国的决策布局中，虽然没有投票权，这四年暂时只能坐在旁听席上。 可他不能真的只把自己当成旁听生，接下来四年的表现，决定了祁同伟未来会走向哪个路线，是经济路线，还是党务路线，甚至可能是主持全局。 那时候必然需要众多的助手来辅助祁同伟，祁同伟也有自己的政治抱负，也有自己想要达成的伟大理想，不然重生了干嘛，做一条咸鱼，整天钻研装杯，天天跟人扮猪吃老虎吗。 祁同伟掐灭烟头，抓起红色电话拨了出去。 “领导，晚上好啊。 睡了没，有没有打扰你？” 领导没好气地回怼了几句。 “好什么好，这个年龄段，怎么睡得着觉啊。 打扰是一定了，我在烦恼南亚几个国家反倾销贸易战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好点子啊，给我分忧。” 祁同伟思考了几秒钟，还真给了一个点子。 “领导，如果让我建议的话，那就是刚到底了。 这些西方佬，都是畏威而不怀德的家伙，尤其是欧洲这些散装小国。 别太相信他们的诚信和道德，那玩意儿在他们的文化里，就是个遮羞布。 哪怕是前一天他们恭恭敬敬，过两天他们就会翻脸，如果让我来做决定的话，就跟他们刚到底。 真的，欧洲这些货色，没什么统战价值的，反反复复，反正他们说了也不算。 只要咱们跟老美一决胜负，这些乌合之众，自然就摇尾乞怜了。” 这些论调让电话对面的领导半天没说出话。 “没想到你还是个鹰派。” 祁同伟笑了起来。 “领导，这么说不准确，我是一个爱国爱党的理想主义者。 您别觉得我瞎说，西方这些利己主义者，从头到尾就没信过他们自己编的那一套诚信的屁话。 他们只要觉得有利可图，就会把反道德的事情，推给神的旨意，他们最听得懂的道理，就是枪炮的口径了。 再说了，咱们国家前面三十年隐忍太久了，是时候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电话对面陷入了沉思，祁同伟知道，自己这么说话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立场和政见，如果上面采取了他的政见。 那祁同伟就能获得更多支持，未来上到更高的地位，不能坚持己见的话，未来祁同伟也只能默默做个吊车尾。 “这个话题再说，这个时间打扰我为了什么事？ 不能去汉江省搞事了，心里不服吗？” “没有，没有呢，我怎么可能不服。 我是坚决服从决议的。” “没有决议，只是有点争议，暂时搁置了。 只能说暂时求稳，本来这几年利益格局变化就有点大，动作需要缓一缓。” 祁同伟歪着嘴说出了一句话。 “缓一缓给石亚楠同志多一点机会是不？” 祁同伟当然有自己的信息渠道，石亚楠的结局在上面有争议，有人想保她，觉得应该给她机会。 培养一名女性高级干部，还是很难得的，有些领导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依照祁同伟过往的作风。 只要到了汉江省，只怕石亚楠的结局就是监狱了，虽然大家都赞同汉江省的局面急需改变，但有领导觉得石亚楠的责任没那么大。 她只是能力有所不足，给她个机会，最后哪怕调走也行，进监狱就有点太过那个了。 “少说些怪话，你现在不是低级干部了，说话和做事，一定要有更多的敏感性。 直接说事情。” 祁同伟自然是乖乖认错，然后转回正题。 “领导，我想推荐一名优秀的干部。” 领导好像来了兴趣，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些东西被整理的声音，看来领导是准备专心听听祁同伟所谓的正事了。 “说来听听，不过我提醒你，大部分位置都满了，就算你推荐，也不一定有好的结果。” 人事议题经过数年的酝酿，变化已经很少了，就像高育良，清楚自己不可能达到祁同伟这个高度了，很多事情都是信号。 祁同伟这时候才推荐新人，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第1011章 推荐人才 刘德旭虽然身处地方，但是全局视野一直很好，战略思维很强。 原本按照他的年龄，这次可能会直接退休了，不过管理层看重他的战略思维，打算让他发挥余热，积极参加全局政治。 “什么都瞒不过老哥。 差不多是这样，甚至有位亲自给我打电话，这是非常罕见的现象。 相信我的另外几位同僚，也收到了类似的指示。 一切等明年再说，看情况变化，才能有更多动作。” “同伟 ，听哥一句话，最近几年。 你的存在感已经很强了，你没发现你们另外几位委员，都被你突出的动作逼得动作激烈起来了吗。 上一次东北那件事就是如此，直接亲自下场，整个旅大都被搅翻了天。 鞍某钢的问题被那么直白揭露，两大钢企合并重组。 你那边又把中福集团掀了个底掉，同煤集团，华神集团也是差不多，坍塌式反腐。 上面有人觉得动作太大，太激烈了。 来，来我们中江省看看。 汉江省的问题，让他们内部再发酵发酵，你现在身份不同，已经是家长了，不能随随便便直接下场插手。” 祁同伟也被说服了，虽然心里还是有点担心金新凯他们，但也没办法。 在形势变得更加明朗之前，他确实不好出手了。 “那当然要听您的，不过说好啊，去中江省可不是走过场的。 还是要查一些问题的，尤其是群众反映比较多的领域。” “没问题，虽然你把易学习调走了，让我有点束手束脚。 但我也不能挡着人家的前途，在中江省我还是想为群众多做一点事情的。” 挂断电话后，祁同伟独自坐在明州市宾馆的会客室里思考未来的路线。 到了他这个地位，他的思维方式一定要改变，不能单纯把自己当成接下来可能担任的某地省委书记，而是要整合周边总体资源。 贯彻落实上级的指导精神，积极参与到全国的决策布局中，虽然没有投票权，这四年暂时只能坐在旁听席上。 可他不能真的只把自己当成旁听生，接下来四年的表现，决定了祁同伟未来会走向哪个路线，是经济路线，还是党务路线，甚至可能是主持全局。 那时候必然需要众多的助手来辅助祁同伟，祁同伟也有自己的政治抱负，也有自己想要达成的伟大理想，不然重生了干嘛，做一条咸鱼，整天钻研装杯，天天跟人扮猪吃老虎吗。 祁同伟掐灭烟头，抓起红色电话拨了出去。 “领导，晚上好啊。 睡了没，有没有打扰你？” 领导没好气地回怼了几句。 “好什么好，这个年龄段，怎么睡得着觉啊。 打扰是一定了，我在烦恼南亚几个国家反倾销贸易战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好点子啊，给我分忧。” 祁同伟思考了几秒钟，还真给了一个点子。 “领导，如果让我建议的话，那就是刚到底了。 这些西方佬，都是畏威而不怀德的家伙，尤其是欧洲这些散装小国。 别太相信他们的诚信和道德，那玩意儿在他们的文化里，就是个遮羞布。 哪怕是前一天他们恭恭敬敬，过两天他们就会翻脸，如果让我来做决定的话，就跟他们刚到底。 真的，欧洲这些货色，没什么统战价值的，反反复复，反正他们说了也不算。 只要咱们跟老美一决胜负，这些乌合之众，自然就摇尾乞怜了。” 这些论调让电话对面的领导半天没说出话。 “没想到你还是个鹰派。” 祁同伟笑了起来。 “领导，这么说不准确，我是一个爱国爱党的理想主义者。 您别觉得我瞎说，西方这些利己主义者，从头到尾就没信过他们自己编的那一套诚信的屁话。 他们只要觉得有利可图，就会把反道德的事情，推给神的旨意，他们最听得懂的道理，就是枪炮的口径了。 再说了，咱们国家前面三十年隐忍太久了，是时候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电话对面陷入了沉思，祁同伟知道，自己这么说话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立场和政见，如果上面采取了他的政见。 那祁同伟就能获得更多支持，未来上到更高的地位，不能坚持己见的话，未来祁同伟也只能默默做个吊车尾。 “这个话题再说，这个时间打扰我为了什么事？ 不能去汉江省搞事了，心里不服吗？” “没有，没有呢，我怎么可能不服。 我是坚决服从决议的。” “没有决议，只是有点争议，暂时搁置了。 只能说暂时求稳，本来这几年利益格局变化就有点大，动作需要缓一缓。” 祁同伟歪着嘴说出了一句话。 “缓一缓给石亚楠同志多一点机会是不？” 祁同伟当然有自己的信息渠道，石亚楠的结局在上面有争议，有人想保她，觉得应该给她机会。 培养一名女性高级干部，还是很难得的，有些领导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依照祁同伟过往的作风。 只要到了汉江省，只怕石亚楠的结局就是监狱了，虽然大家都赞同汉江省的局面急需改变，但有领导觉得石亚楠的责任没那么大。 她只是能力有所不足，给她个机会，最后哪怕调走也行，进监狱就有点太过那个了。 “少说些怪话，你现在不是低级干部了，说话和做事，一定要有更多的敏感性。 直接说事情。” 祁同伟自然是乖乖认错，然后转回正题。 “领导，我想推荐一名优秀的干部。” 领导好像来了兴趣，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些东西被整理的声音，看来领导是准备专心听听祁同伟所谓的正事了。 “说来听听，不过我提醒你，大部分位置都满了，就算你推荐，也不一定有好的结果。” 人事议题经过数年的酝酿，变化已经很少了，就像高育良，清楚自己不可能达到祁同伟这个高度了，很多事情都是信号。 祁同伟这时候才推荐新人，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第1012章 病急乱投医 “领导，我只是觉得这名干部的才能不能这么浪费了，用不用是您决定的。 刘德旭同志，不管是党性还是原则性，都是有目共睹的。 中江省从当年我第一次排查占用耕地红线开始，到现在，耕地侵占问题基本得到解决。 经济上也获得了稳定的产业发展，新型农业也搞起来了，房价也控制住了。 这名同志的能力，我觉得还是被低估了。” 话筒对面的领导应该是在翻看资料，他对刘德旭并不熟悉，刘德旭虽然也是地方一把手不像祁同伟这样的明星干部一样，受到所有人关注。 有些刘德旭做出的成绩，也需要多方面验证。 “我个人觉得，这名同志是适合担任纪委第一副书记，新成立的监委主任。 当然，您也可以考虑一下，这位同志在公检法的工作经验很足，其他岗位也能迅速适应。 年龄也合适，干完一届就差不多了。” 领导自然不会直接说行，可以，你祁同伟说了算，任命一名干部需要经过多方面考量，个人能力行不行，品行行不行，路线对不对，年龄是否合适。 “我记下了，下次参与讨论一下。 你是不是要改路线巡视的？\" 祁同伟自然是实话实说。 “是的，领导，我准备改路线去中江省看看。 汉江省又不准我过去，只好随便逛逛喽。” “嗯，汉江省的事情，再说。 如果有变数，我再通知你，不过可以明确的是，现阶段你不适合过去。 容易点炸这个火药桶，让新凯自己试试，如果他能在内部可控的情况下，掌握局面。 顺利推行上级的任务，那就证明他有做一把手的气量，如果这都做不好。 日后就算我想提拔他，其他同志也会对他的能力产生质疑。” 祁同伟用小拇指挠了挠太阳穴，感觉这事情有点麻烦，但他现在位置不同了，确实不能像过去那样横冲直撞了。 “明白了，还有什么指示吗？” “江州市的巡视要扩大范围，唯利是图的人很多啊，还有买办的手伸进来。 具体怎么做，你配合江州市委的动作。” 祁同伟一听就明白了，江州市的地位特殊，国际化程度比较大，买办势力渗透也是最严重的，看来那里还是角力场啊，有时候江州市委也会清晰感受到境外势力对这座城市的影响，偏偏所有的动作都要守规矩，守法律。 “好，我明白了。 从中江省回来，我就配合江州市委扩大多个领域巡视，这个度怎么把握，还是看他们。” “嗯，不错，你有所成长啊。 过去你这个人锋芒毕露，什么事都要自己掌握主动权，做事有时候也不留余地。 经过几年在纪委蛰伏，看来学到不少。 摸清楚情况了，明年就上任，新的历史任务，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我还是希望你能积极完成。” “好的，领导。” 祁同伟坐在沙发上，把需要记的重点记在小笔记本上面，思考着领导的每一句话用意。 分割线 汉江省金川市郊区某寺庙内。 市委一把手岳霆，此时穿着朴素的衣服，独自在一静室内打坐，如果这一幕让外界看到，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一名僧人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同样在岳霆的对面坐下。 “岳书记，好像有很多烦恼啊，静不下心来。” 岳霆也缓缓睁开眼睛，他确实静不下心来，这段时间他也找了京城的朋友打听消息。 “老石，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激流勇退，回谭钢去。 简单做做业务，现在也不会陷入这么两难的境地里。” 对面这名僧人面带嘲讽说道。 “岳书记，三十年前，我在谭城遇到你的时候，你是那么的勇猛。 无论工作是多么困难，你都没有退缩过。 多少女人见到你连裤子都提不上了，你可是天之骄子啊，怎么会退缩呢？” 岳霆缓缓把双腿放下，慢慢起身，长舒一口气。 “时局不同，情况不同，那时候我身上没有这么多束缚，没有这么多顾忌。 三十年前谭钢整体机械老化，工艺老化，遇上改革开放，工人下岗。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技术员，没有什么输不起的，但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反而是真有点怕了。” 僧人也起身走到了静室的桌子旁，倒上一杯茶，自顾自喝了起来。 “岳书记，有些消息可不便宜。” 说完，他就坐着微笑不说话了。 岳霆也没犹豫，走到桌子另一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给我一句准话，这次我还能调走吗？” 僧人又喝了一口水，他的身份其实不一般，而是某位大人物的白手套，负责为各种高净值客户解决麻烦，也贩卖消息换取项目等等，和他同一职业的在香江有不少，比如镜鉴周刊的知名记者刘也。 要说不同的话，那就是他们背后的人物不同。 “岳书记，有些事情，我也说不准。” “在我离任之前，可以帮你们解决金川市三个千达广场的收购。” 僧人的笑容更浓了，脸上的皱纹都遮不住了。 “看您说的，这样，岳书记。 三天后，也是这个时间，您再来一趟，我也许能带来更准确的消息。” 岳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打开衣柜，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希望你不要骗我，不然我出事了，你们也没个好结果。” “岳书记，其实没必要威胁我们的。 这样，我给你一个消息。” 岳霆换衣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穿上衣服。 “上面虽然有不少争议，却有一个共识。 那就是汉江省如今的情况需要改变，金川市一家独大，其他城市的产业弱势，对整体并不有利。 还有汉江省全省吃闲饭的人太多了，老百姓的压力太大了，这个情况如果不改变，那就换人。” 这句话一出，岳霆的心总算是彻底安下来了，新任省长和常务副省长现在干的就是这个。 第1012章 病急乱投医 “领导，我只是觉得这名干部的才能不能这么浪费了，用不用是您决定的。 刘德旭同志，不管是党性还是原则性，都是有目共睹的。 中江省从当年我第一次排查占用耕地红线开始，到现在，耕地侵占问题基本得到解决。 经济上也获得了稳定的产业发展，新型农业也搞起来了，房价也控制住了。 这名同志的能力，我觉得还是被低估了。” 话筒对面的领导应该是在翻看资料，他对刘德旭并不熟悉，刘德旭虽然也是地方一把手不像祁同伟这样的明星干部一样，受到所有人关注。 有些刘德旭做出的成绩，也需要多方面验证。 “我个人觉得，这名同志是适合担任纪委第一副书记，新成立的监委主任。 当然，您也可以考虑一下，这位同志在公检法的工作经验很足，其他岗位也能迅速适应。 年龄也合适，干完一届就差不多了。” 领导自然不会直接说行，可以，你祁同伟说了算，任命一名干部需要经过多方面考量，个人能力行不行，品行行不行，路线对不对，年龄是否合适。 “我记下了，下次参与讨论一下。 你是不是要改路线巡视的？\" 祁同伟自然是实话实说。 “是的，领导，我准备改路线去中江省看看。 汉江省又不准我过去，只好随便逛逛喽。” “嗯，汉江省的事情，再说。 如果有变数，我再通知你，不过可以明确的是，现阶段你不适合过去。 容易点炸这个火药桶，让新凯自己试试，如果他能在内部可控的情况下，掌握局面。 顺利推行上级的任务，那就证明他有做一把手的气量，如果这都做不好。 日后就算我想提拔他，其他同志也会对他的能力产生质疑。” 祁同伟用小拇指挠了挠太阳穴，感觉这事情有点麻烦，但他现在位置不同了，确实不能像过去那样横冲直撞了。 “明白了，还有什么指示吗？” “江州市的巡视要扩大范围，唯利是图的人很多啊，还有买办的手伸进来。 具体怎么做，你配合江州市委的动作。” 祁同伟一听就明白了，江州市的地位特殊，国际化程度比较大，买办势力渗透也是最严重的，看来那里还是角力场啊，有时候江州市委也会清晰感受到境外势力对这座城市的影响，偏偏所有的动作都要守规矩，守法律。 “好，我明白了。 从中江省回来，我就配合江州市委扩大多个领域巡视，这个度怎么把握，还是看他们。” “嗯，不错，你有所成长啊。 过去你这个人锋芒毕露，什么事都要自己掌握主动权，做事有时候也不留余地。 经过几年在纪委蛰伏，看来学到不少。 摸清楚情况了，明年就上任，新的历史任务，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我还是希望你能积极完成。” “好的，领导。” 祁同伟坐在沙发上，把需要记的重点记在小笔记本上面，思考着领导的每一句话用意。 分割线 汉江省金川市郊区某寺庙内。 市委一把手岳霆，此时穿着朴素的衣服，独自在一静室内打坐，如果这一幕让外界看到，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一名僧人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同样在岳霆的对面坐下。 “岳书记，好像有很多烦恼啊，静不下心来。” 岳霆也缓缓睁开眼睛，他确实静不下心来，这段时间他也找了京城的朋友打听消息。 “老石，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激流勇退，回谭钢去。 简单做做业务，现在也不会陷入这么两难的境地里。” 对面这名僧人面带嘲讽说道。 “岳书记，三十年前，我在谭城遇到你的时候，你是那么的勇猛。 无论工作是多么困难，你都没有退缩过。 多少女人见到你连裤子都提不上了，你可是天之骄子啊，怎么会退缩呢？” 岳霆缓缓把双腿放下，慢慢起身，长舒一口气。 “时局不同，情况不同，那时候我身上没有这么多束缚，没有这么多顾忌。 三十年前谭钢整体机械老化，工艺老化，遇上改革开放，工人下岗。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技术员，没有什么输不起的，但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反而是真有点怕了。” 僧人也起身走到了静室的桌子旁，倒上一杯茶，自顾自喝了起来。 “岳书记，有些消息可不便宜。” 说完，他就坐着微笑不说话了。 岳霆也没犹豫，走到桌子另一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给我一句准话，这次我还能调走吗？” 僧人又喝了一口水，他的身份其实不一般，而是某位大人物的白手套，负责为各种高净值客户解决麻烦，也贩卖消息换取项目等等，和他同一职业的在香江有不少，比如镜鉴周刊的知名记者刘也。 要说不同的话，那就是他们背后的人物不同。 “岳书记，有些事情，我也说不准。” “在我离任之前，可以帮你们解决金川市三个千达广场的收购。” 僧人的笑容更浓了，脸上的皱纹都遮不住了。 “看您说的，这样，岳书记。 三天后，也是这个时间，您再来一趟，我也许能带来更准确的消息。” 岳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打开衣柜，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希望你不要骗我，不然我出事了，你们也没个好结果。” “岳书记，其实没必要威胁我们的。 这样，我给你一个消息。” 岳霆换衣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穿上衣服。 “上面虽然有不少争议，却有一个共识。 那就是汉江省如今的情况需要改变，金川市一家独大，其他城市的产业弱势，对整体并不有利。 还有汉江省全省吃闲饭的人太多了，老百姓的压力太大了，这个情况如果不改变，那就换人。” 这句话一出，岳霆的心总算是彻底安下来了，新任省长和常务副省长现在干的就是这个。 第1013章 病急乱投医二 这段话其实不止一个人对他说过了，但是岳霆知道，自己代表的就是本地干部的利益。 很多时候他只能固执向前，如果一开始他这个领头人就投降了，那未来还怎么接收石书记的政治力量。 再说一开始岳霆也抱了不切实际的想法，觉得就算有问题，上面也不可能这么急切的。 等他上位之后，再缓缓图之，结果就是省长突然被调走，省政府的几名副职也突然被调走。 新来的领导直接在公开场合和他们唱起了反调，甚至寸步不让，几个月来针锋相对。 岳霆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坚持可能是个错误，他产生了退缩的想法，还有个背景就是。 最近的国企大改革，几大超级钢铁厂空出了不少位置，如果他想着回去钢铁系统，也许也能有一番作为。 未来再曲线升任某地省长，也不是没有可能，再针锋相对下去，也许中枢直接会把他们这一批反对派打下去，这不是没有先例的。 今天来这个寺庙，也是找这个掮客问问计，搞清楚上面到底是什么心思。 而这位和尚掮客背后的老板，正是li圈子里的一大核心人物，袁军。 此时的袁军也已经六十几岁，不复当年的青春年华，年轻的时候他曾经在部队和地方混过，后来下海经商。 如今在中部数省，都有相当强的影响力，不过他的处境和li相似，最近一段时间都被强制退出了一些股份制国企。 他们培养的国企高管，也都相继退出舞台，此时正郁闷着生意怎么做呢。 “你是说，岳霆愿意帮助我们拿到那三个千达广场？” 除了和li一起同进同退，袁军自己也在私下里收购一些商业地产和住宅地产，只要他们行动成功，地价上涨，他自己赚翻了。 “他的条件是获得准确的情报，到底上面对他们汉江省是什么态度。 或者说，对他个人是什么态度。” 如果是过去的话，袁军只要一个电话，他父亲的老朋友，老部下自然会给他一个准确的消息。 但这两年形势变化有点快，他那些老关系，退休了，他爸爸更不用说，十几年前就过世了。 论起影响力来，他远远比不上li，其实袁军可以找li帮忙，打探一下消息。 不过他并不愿意这么做，他也有自己的自尊的，li虽然是他们这个小圈子的带头人，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 于是袁军想了个损招，他不想暴露自己现在没有过硬的关系，打算扯虎皮，拉大旗一次，也就是说，瞎编。 “那这样，明天我给你消息，晚上去请几个老朋友问问。 给你弟弟打电话，让他早点做好准备，出马收购千达广场。 钱的话，从金川城市银行贷款，你找崔行长。 现在几个大银行银根紧缩，也只有找这些地方银行了。 我给你搞几个担保的壳子，钱要快点准备好。 万一岳霆真的被上面盯上，要准备抓他了，我们早点把事情落实了。 后续也不会有麻烦。” 姓石的和尚听到这句话，还是问了一句。 “老板，您的意思是，搞不好岳霆真的会落马？ 他不是苏家的女婿吗，在钢铁系统和汉江省的领导中，也是数一数二背景强硬的。” 袁军嘲讽一笑，下面这些人哪里看得清上面的格局啊。 “什么苏家的女婿，苏家就出过一个部长，那个部长也不是什么很强势的人物，本来就不是什么势力很强的家族。 再说了，九零年代就退休了，现在躺在icu里吸氧呢，还能有什么影响力。 要是他有影响力，会来找你吗？ 这几年他纯粹是靠石亚楠和于华北的庇护，跟他们屁股跟的紧。 如果人家要整石亚楠，可能还有点难度，因为人家是有人保护的，但是他岳霆就没那么大的面子了。 搞不好就变成杀鸡儆猴那只鸡了。 先哄着他，反正尽快拿到那三个商业广场，咱们的好处落袋了就好。 你不要直接和他有什么经济利益关系，万一有什么转账啊，这个那个的，反而后面有麻烦。 装神秘一点，装高人一点，唬唬他。 我这边再去打探打探消息，如果他有机会平安落地，那自然有另外合作的方式。” “老板，您就是高明啊。” “废什么话，我要是不高明，当年能把你弄成宗教人士吗，能让你过这么爽。 白天念着经，晚上劳斯莱斯开着，几个儿子养着。 最近低调点，不要老是和庙里那几个老和尚过不去，人家都去举报你了，我还要每次帮你擦屁股。” “是是是，老板。 我知道怎么做，我马上安排我弟弟走程序。” 挂掉电话，袁军收起了卫星电话的天线，继续去喝酒了，这几天他在海岛游艇上，跟几个国外的老板找了十几个大洋马模特儿。 至于给岳霆打探消息，费那个劲干嘛，给点似是而非的假消息就行了。 如今的袁军，已经从那个神通广大的公子哥转身变成了骗子，随便判断一下局势哄几句就行了。 要是真的出头去打探消息，按照现在这一批管理层的敏感性，搞不好还会拿他来杀鸡儆猴，没看li这么大脑袋，都被整得服服帖帖的。 袁军可知道，自己没li那个影响力，也没li的财力。 他现在就想着好好享受过去几十年赚来的那么多钱。 田国富这边，纪委下派的几个小组已经充分把岳霆的圈子给渗透了，就等着上面下定决心，就拿出证据来收网。 “是吗，去了城郊的寺庙？ 他一个党员干部，去寺庙干嘛？” 侦查员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不过岳霆在里面待了近两个小时，据说还吃了一顿斋饭。” “那你们也想办法进去侦查一下。” 这时候，侦查员的脸上出现了苦色。 “田书记，那个寺庙很黑啊，进去就要两万块钱香火钱，我们经费不够啊。 要不还是请公安的同志一起？” 第1013章 病急乱投医二 这段话其实不止一个人对他说过了，但是岳霆知道，自己代表的就是本地干部的利益。 很多时候他只能固执向前，如果一开始他这个领头人就投降了，那未来还怎么接收石书记的政治力量。 再说一开始岳霆也抱了不切实际的想法，觉得就算有问题，上面也不可能这么急切的。 等他上位之后，再缓缓图之，结果就是省长突然被调走，省政府的几名副职也突然被调走。 新来的领导直接在公开场合和他们唱起了反调，甚至寸步不让，几个月来针锋相对。 岳霆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坚持可能是个错误，他产生了退缩的想法，还有个背景就是。 最近的国企大改革，几大超级钢铁厂空出了不少位置，如果他想着回去钢铁系统，也许也能有一番作为。 未来再曲线升任某地省长，也不是没有可能，再针锋相对下去，也许中枢直接会把他们这一批反对派打下去，这不是没有先例的。 今天来这个寺庙，也是找这个掮客问问计，搞清楚上面到底是什么心思。 而这位和尚掮客背后的老板，正是li圈子里的一大核心人物，袁军。 此时的袁军也已经六十几岁，不复当年的青春年华，年轻的时候他曾经在部队和地方混过，后来下海经商。 如今在中部数省，都有相当强的影响力，不过他的处境和li相似，最近一段时间都被强制退出了一些股份制国企。 他们培养的国企高管，也都相继退出舞台，此时正郁闷着生意怎么做呢。 “你是说，岳霆愿意帮助我们拿到那三个千达广场？” 除了和li一起同进同退，袁军自己也在私下里收购一些商业地产和住宅地产，只要他们行动成功，地价上涨，他自己赚翻了。 “他的条件是获得准确的情报，到底上面对他们汉江省是什么态度。 或者说，对他个人是什么态度。” 如果是过去的话，袁军只要一个电话，他父亲的老朋友，老部下自然会给他一个准确的消息。 但这两年形势变化有点快，他那些老关系，退休了，他爸爸更不用说，十几年前就过世了。 论起影响力来，他远远比不上li，其实袁军可以找li帮忙，打探一下消息。 不过他并不愿意这么做，他也有自己的自尊的，li虽然是他们这个小圈子的带头人，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 于是袁军想了个损招，他不想暴露自己现在没有过硬的关系，打算扯虎皮，拉大旗一次，也就是说，瞎编。 “那这样，明天我给你消息，晚上去请几个老朋友问问。 给你弟弟打电话，让他早点做好准备，出马收购千达广场。 钱的话，从金川城市银行贷款，你找崔行长。 现在几个大银行银根紧缩，也只有找这些地方银行了。 我给你搞几个担保的壳子，钱要快点准备好。 万一岳霆真的被上面盯上，要准备抓他了，我们早点把事情落实了。 后续也不会有麻烦。” 姓石的和尚听到这句话，还是问了一句。 “老板，您的意思是，搞不好岳霆真的会落马？ 他不是苏家的女婿吗，在钢铁系统和汉江省的领导中，也是数一数二背景强硬的。” 袁军嘲讽一笑，下面这些人哪里看得清上面的格局啊。 “什么苏家的女婿，苏家就出过一个部长，那个部长也不是什么很强势的人物，本来就不是什么势力很强的家族。 再说了，九零年代就退休了，现在躺在icu里吸氧呢，还能有什么影响力。 要是他有影响力，会来找你吗？ 这几年他纯粹是靠石亚楠和于华北的庇护，跟他们屁股跟的紧。 如果人家要整石亚楠，可能还有点难度，因为人家是有人保护的，但是他岳霆就没那么大的面子了。 搞不好就变成杀鸡儆猴那只鸡了。 先哄着他，反正尽快拿到那三个商业广场，咱们的好处落袋了就好。 你不要直接和他有什么经济利益关系，万一有什么转账啊，这个那个的，反而后面有麻烦。 装神秘一点，装高人一点，唬唬他。 我这边再去打探打探消息，如果他有机会平安落地，那自然有另外合作的方式。” “老板，您就是高明啊。” “废什么话，我要是不高明，当年能把你弄成宗教人士吗，能让你过这么爽。 白天念着经，晚上劳斯莱斯开着，几个儿子养着。 最近低调点，不要老是和庙里那几个老和尚过不去，人家都去举报你了，我还要每次帮你擦屁股。” “是是是，老板。 我知道怎么做，我马上安排我弟弟走程序。” 挂掉电话，袁军收起了卫星电话的天线，继续去喝酒了，这几天他在海岛游艇上，跟几个国外的老板找了十几个大洋马模特儿。 至于给岳霆打探消息，费那个劲干嘛，给点似是而非的假消息就行了。 如今的袁军，已经从那个神通广大的公子哥转身变成了骗子，随便判断一下局势哄几句就行了。 要是真的出头去打探消息，按照现在这一批管理层的敏感性，搞不好还会拿他来杀鸡儆猴，没看li这么大脑袋，都被整得服服帖帖的。 袁军可知道，自己没li那个影响力，也没li的财力。 他现在就想着好好享受过去几十年赚来的那么多钱。 田国富这边，纪委下派的几个小组已经充分把岳霆的圈子给渗透了，就等着上面下定决心，就拿出证据来收网。 “是吗，去了城郊的寺庙？ 他一个党员干部，去寺庙干嘛？” 侦查员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不过岳霆在里面待了近两个小时，据说还吃了一顿斋饭。” “那你们也想办法进去侦查一下。” 这时候，侦查员的脸上出现了苦色。 “田书记，那个寺庙很黑啊，进去就要两万块钱香火钱，我们经费不够啊。 要不还是请公安的同志一起？” 第1014章 穷庙富和尚 “什么鬼？寺庙进去就要两万块香火钱？” 田国富好像找到了一个宝藏一样，从办公桌后面绕了出来，走到侦查员旁边。 “这个寺庙，有点意思啊。” 侦查员听到领导感兴趣，自然是第一时间把自己已经查到的资料拿出来。 “田书记，这个寺庙叫寺，就是故事里的金川孤山寺，算是数百年古刹了。 现在这个住持，是十五年前，老住持圆寂之后上位的，按照我们先期的调查，其实这个住持石昊，是最小的师弟。 并不是顺位继承人才对，前面还有两个师兄，只不过里面具体的原因我们不清楚，总之是两名师兄都离开了寺庙。 让这位石昊继承了住持的位置，接下来他就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革，据说一年香火费就有数百万。” 田国富一边听着，一边挠着自己的下巴，这是他学自祁同伟的习惯，祁同伟有时候听汇报，或者思考问题的时候，就喜欢用手指挠挠下巴，挠挠太阳穴。 其实这些动作没有多大意义，祁同伟就是觉得有点痒，挠一挠，只不过在这些崇拜祁同伟的下属看来，这就是帅气的动作啊。 除了田国富，其他下属也有不少有样学样的，程度就学了不少，说话行走都学得十足。 田国富用手指晃了两下。 “我们派两个小组，一组一直盯着这个寺庙，香火钱就香火钱，我给你们拨点钱过去，最好是派人进去，用技侦手段进行监听和监视。 另一个小组找公安厅合作，看看能不能调查到这个住持的底子。” 侦查员听了田国富的吩咐，马上出去执行了，田国富又打电话给省公安厅的厅长。 “老吕，看来找到老鼠窝了。” “田书记，你才来多久啊，就找到金川市的老鼠窝了。 你说说看，我来配合你。” 这位老吕是田国富的老朋友，当年一起在汉西省是老同事，总之，跟汉江省的本地势力不是一个路子的，可以信任。 “那就是城郊的某某寺，我在里面找到了不少秘密。 你那边也派个小组跟我配合，彻底调查一下里面。 我有预感，这个老鼠窝，里面能抓到很多老鼠。” “你的意思是，这个寺庙，就是本地贪官利益交换的窝点？” 田国富还是没改变自己的想法，他就是想搞一波大的，让自己的名字在请功表上递到祁同伟和其他领导的桌上。 他的年龄不小了，如果这一届再上不去，以后就只能去政协养老了。 这次这个寺庙的事情，按照田国富的经验判断，绝对是一个官员和商人们利益交换的窝点，不然谁会交两万块的香火钱。 这个标准就是把那些捣乱的阿姨大妈挡在外面，如果有人真的交的起这个钱，那也不错，还能赚上一笔，进了门以后，逢年过节忽悠忽悠，最少能从一个香客上面赚十几万。 “对啊，哪个正常寺庙，搞会员制，会员卡最少要充两万香火钱。 过去我在纪委的时候，就办过一个案子，寺庙里成了某个官员的收钱窝点，下属要升官，就要去那边送礼。 这个寺庙比以前办的那个，看起来还要高端一点。 问题应该是普遍的，我建议经侦总队出动深入调查这个寺庙。” 吕厅长听了田国富的话，不断咬着指甲，思考着利弊，但随即他反应过来了。 田国富背后站着那位新任省长，听说是名门之后，在中枢人脉深厚，年龄还很小，不到五十。 他也是外来干部，本地干部无论怎么样，对他都有防备心，而且他面临前世祁同伟同样的处境，卡在副省长的位置前面。 看来必须交一个果断的投名状，说破天了，这个副省长的帽子也必须要戴到头上。 “好，田书记，你说了算。 说实话，省厅的经侦总队我还没理清楚，这次我派下面一个地市的经侦支队来办这个案子。 咱们面对的对手可是坐地虎，你调查的那一位，也是很出名的明星干部，务必要一击必杀。” 吕厅长做事相当狠辣，年轻时干缉毒，他敢当街指示下属开枪击毙数名匪徒，在网上被圣母们指责也毫不在意。 这几年陈晋任副部长，看见他的履历，想起了当年祁同伟敢冒大不韪在市区指示部队用火炮打匪徒。 这才推荐吕厅长过来，用的就是他这一份胆大包天。 田国富露出了笑容，富贵险中求，这位吕厅长虽然也是近期调过来的，但他们之间没有深交，实在不确定他会不会做骑墙派，不得罪两方。 他们这一方虽然看着实力很强，但对方站着省委一把手，石亚楠也不是没有根基的人，论起人脉石亚楠甚至超过赵立春，她还是很罕见的女性一把手。 与此同时，祁同伟的电话也打到金新凯这边了。 “凯哥，这次情况不对啊，上面居然中途否决了我到汉江省巡视的请求。” 金新凯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内心也是十分沉重，他是最直观感受到汉江省情况恶劣的人。 “这件事只怕我也暂时不好和上面沟通了。 有些老派的委员还是挺欣赏石亚楠的，裴一泓老同志也亲自出面游说了不少人。 他们正面承认了当年在汉江省犯下的历史性错误，态度诚恳表示会积极改变，服从上级对汉江省的指导任务。 其实还是这几年国企改革的风波太大了，部队里也正在大力整顿。 哪怕是领导，也不好说继续扩大风波。 现在的重点还是把部队的顽疾改过来，可能会把几大军区改组，以充分应对整体变化的国际形势。” 祁同伟说的都是实情，全国一盘棋，一城一地的问题，必须要为大局让步，更何况祁同伟这帮人想整治的也不止汉江省一个地方。 “我明白了，汉江省是肯定为全局服务的。 但我也不会坐以待毙，任由汉江省的局势恶化下去。” 听到这句话，祁同伟露出了微笑，这就是他想要的回答。 第1014章 穷庙富和尚 “什么鬼？寺庙进去就要两万块香火钱？” 田国富好像找到了一个宝藏一样，从办公桌后面绕了出来，走到侦查员旁边。 “这个寺庙，有点意思啊。” 侦查员听到领导感兴趣，自然是第一时间把自己已经查到的资料拿出来。 “田书记，这个寺庙叫寺，就是故事里的金川孤山寺，算是数百年古刹了。 现在这个住持，是十五年前，老住持圆寂之后上位的，按照我们先期的调查，其实这个住持石昊，是最小的师弟。 并不是顺位继承人才对，前面还有两个师兄，只不过里面具体的原因我们不清楚，总之是两名师兄都离开了寺庙。 让这位石昊继承了住持的位置，接下来他就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革，据说一年香火费就有数百万。” 田国富一边听着，一边挠着自己的下巴，这是他学自祁同伟的习惯，祁同伟有时候听汇报，或者思考问题的时候，就喜欢用手指挠挠下巴，挠挠太阳穴。 其实这些动作没有多大意义，祁同伟就是觉得有点痒，挠一挠，只不过在这些崇拜祁同伟的下属看来，这就是帅气的动作啊。 除了田国富，其他下属也有不少有样学样的，程度就学了不少，说话行走都学得十足。 田国富用手指晃了两下。 “我们派两个小组，一组一直盯着这个寺庙，香火钱就香火钱，我给你们拨点钱过去，最好是派人进去，用技侦手段进行监听和监视。 另一个小组找公安厅合作，看看能不能调查到这个住持的底子。” 侦查员听了田国富的吩咐，马上出去执行了，田国富又打电话给省公安厅的厅长。 “老吕，看来找到老鼠窝了。” “田书记，你才来多久啊，就找到金川市的老鼠窝了。 你说说看，我来配合你。” 这位老吕是田国富的老朋友，当年一起在汉西省是老同事，总之，跟汉江省的本地势力不是一个路子的，可以信任。 “那就是城郊的某某寺，我在里面找到了不少秘密。 你那边也派个小组跟我配合，彻底调查一下里面。 我有预感，这个老鼠窝，里面能抓到很多老鼠。” “你的意思是，这个寺庙，就是本地贪官利益交换的窝点？” 田国富还是没改变自己的想法，他就是想搞一波大的，让自己的名字在请功表上递到祁同伟和其他领导的桌上。 他的年龄不小了，如果这一届再上不去，以后就只能去政协养老了。 这次这个寺庙的事情，按照田国富的经验判断，绝对是一个官员和商人们利益交换的窝点，不然谁会交两万块的香火钱。 这个标准就是把那些捣乱的阿姨大妈挡在外面，如果有人真的交的起这个钱，那也不错，还能赚上一笔，进了门以后，逢年过节忽悠忽悠，最少能从一个香客上面赚十几万。 “对啊，哪个正常寺庙，搞会员制，会员卡最少要充两万香火钱。 过去我在纪委的时候，就办过一个案子，寺庙里成了某个官员的收钱窝点，下属要升官，就要去那边送礼。 这个寺庙比以前办的那个，看起来还要高端一点。 问题应该是普遍的，我建议经侦总队出动深入调查这个寺庙。” 吕厅长听了田国富的话，不断咬着指甲，思考着利弊，但随即他反应过来了。 田国富背后站着那位新任省长，听说是名门之后，在中枢人脉深厚，年龄还很小，不到五十。 他也是外来干部，本地干部无论怎么样，对他都有防备心，而且他面临前世祁同伟同样的处境，卡在副省长的位置前面。 看来必须交一个果断的投名状，说破天了，这个副省长的帽子也必须要戴到头上。 “好，田书记，你说了算。 说实话，省厅的经侦总队我还没理清楚，这次我派下面一个地市的经侦支队来办这个案子。 咱们面对的对手可是坐地虎，你调查的那一位，也是很出名的明星干部，务必要一击必杀。” 吕厅长做事相当狠辣，年轻时干缉毒，他敢当街指示下属开枪击毙数名匪徒，在网上被圣母们指责也毫不在意。 这几年陈晋任副部长，看见他的履历，想起了当年祁同伟敢冒大不韪在市区指示部队用火炮打匪徒。 这才推荐吕厅长过来，用的就是他这一份胆大包天。 田国富露出了笑容，富贵险中求，这位吕厅长虽然也是近期调过来的，但他们之间没有深交，实在不确定他会不会做骑墙派，不得罪两方。 他们这一方虽然看着实力很强，但对方站着省委一把手，石亚楠也不是没有根基的人，论起人脉石亚楠甚至超过赵立春，她还是很罕见的女性一把手。 与此同时，祁同伟的电话也打到金新凯这边了。 “凯哥，这次情况不对啊，上面居然中途否决了我到汉江省巡视的请求。” 金新凯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内心也是十分沉重，他是最直观感受到汉江省情况恶劣的人。 “这件事只怕我也暂时不好和上面沟通了。 有些老派的委员还是挺欣赏石亚楠的，裴一泓老同志也亲自出面游说了不少人。 他们正面承认了当年在汉江省犯下的历史性错误，态度诚恳表示会积极改变，服从上级对汉江省的指导任务。 其实还是这几年国企改革的风波太大了，部队里也正在大力整顿。 哪怕是领导，也不好说继续扩大风波。 现在的重点还是把部队的顽疾改过来，可能会把几大军区改组，以充分应对整体变化的国际形势。” 祁同伟说的都是实情，全国一盘棋，一城一地的问题，必须要为大局让步，更何况祁同伟这帮人想整治的也不止汉江省一个地方。 “我明白了，汉江省是肯定为全局服务的。 但我也不会坐以待毙，任由汉江省的局势恶化下去。” 听到这句话，祁同伟露出了微笑，这就是他想要的回答。 第1015章 相册 祁同伟说这些话的表面意思虽然一大堆，但深层涵义只有一个。 “我的手脚暂时被捆住了，你要靠自己了，快点行动，只要形势有新的变化。 我就能去上面进行新的谈判。” 金新凯也听懂了这个意思，他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就不会改变。 哪怕祁同伟无法在上层提供足够的助力，正面下来帮忙，也能形成足够的威慑，也能让他充分借到势。 金新凯站在省长办公室里，看着窗户下面如蚂蚁一般走来走去的人群，没有说话，只是走出了办公室里。 分割线 祁同伟坐上了飞机，紧急赶回了京城。 “领导，什么事这么急啊，我这边巡视任务还没完成呢。” “那些让其他人忙，你先回来，香江和濠江的一把手要进京述职。 我希望你能一起出席。” “领导，那不是政务院的工作吗，而且照惯例应该是十二月份？” 祁同伟此时处在党委序列，职责还是挺清晰的，有此疑问不奇怪。 “你代表的就是党委，一起听取汇报。 这次不需要你发言。 这是一条，还有就是暂时让你兼任依法治国领导小组的成员，协助政法委的工作。 地方的事情暂时放一下，你要更加着眼于全局。” “是，明白。” 于是当晚，祁同伟就坐上了专机，往回飞。 回到家，祁同伟和媳妇儿若楠翻看着东瓯市干部们送的相册。 “媳妇儿，你看这张，九三年我第一年到达东瓯市上班。 第一天在永庆县公安局报到的照片。 已经二十多年了啊，你看多帅。” 一旁的准大学生华仔也凑了上来，一起翻看着相册。 “爸，这是我出生之前啊，那时候挺帅啊。” 祁同伟没好气地弹了准大学生一个脑瓜崩。 “现在你爸不帅吗？” 华仔仔细对比了一下照片上。 “那时候没有皱纹，看着嫩。 那时候你跟妈咪认识了没有啊？” 若楠这时候也接上话了。 “当然认识了，你爸啊，当年可比你诡计多端多了。 二十几岁的人了，老是在我们学校门口堵人，我那时候还是大学生呢。 后来他还穿警服，假装公务混进了学校里面。 那时候我和宿舍的同学吵架了，你爸啊，就故意说帮我在校外租房，结果租的是他的房子。 一来二去我就落入了他的陷阱里。” 祁同伟脸上都笑开花了，显得十分得意。 “儿子，多学点，要知道，打猎最好的地方就是学校这样的动物园了。 如果你在学校这样的动物园里都打不到猎，到外面的猎物多精啊。 翻后面这张照片。” 祁同伟指着后面一页说到。 “这一页是九四年年底我们江北新区新区划成立的日子。 你看，这是你金伯伯，那时候他是我领导。” 华仔看着这张合照说。 “这时候爸爸还是穿警服的，金伯伯站在中间，就你们俩最年轻了啊。” “那是，那时候你爸我啊，和你金伯伯是高材生。 其他领导都是各种各样的学历，我们俩是特别提拔的高学历干部。 看这张，这是当年行政审批中心成立的时候，这张是特巡警大队成立的时候。 至今特巡警大队还在这个地方办公，不过现在改成了市支队，这里这条桥是我批钱搞的。 现在的地名就叫特警桥，这条路就叫特警路，一路修到江北新区几个初中和高中的附近。 因为那时候特巡警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定期去各个学校巡逻。 你可不知道，那时候老多小混混天天在学校门口晃悠了。 咱们国家第一起判十六岁以下青少年犯罪十五年有期徒刑的案子，就是你爸我当年主办的。” 华仔这时候拆台了。 “不是说是当地派出所黄所长办的吗？ 法学教科书上都有” “你懂个啥啊，我是时任分局局长，都是在我的领导下办的案子。 这张是九六年防汛抗台，我在现场指挥的样子，还是在报纸新闻上直接剪下来的啊。” 照片上是祁同伟穿着雨衣，站在东江江边，忧心忡忡地看着江水水位。 “那时候东江没有防洪堤，只要水位上涨了，就可能直接倒灌进城市的下水道，江边的房子全部有危险。 那时候你妈咪已经怀着你了，在江北分局家属宿舍里，一直担心我。 我们都不是东瓯市人，从小就没见过台风登陆，那种直面末日一般的情况，实在是很吓人。” 说着，祁同伟伸手摸了摸媳妇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等秋天，老二就出生了。 “对了，分数出来了，到底去哪个学校你现在有感觉吗？” 前几天华仔的高考分数就已经出来了，表现还不错，超过一本的分数线不少，作为京城的考生，还占有一定的优势，连重点大学也能选了。 “我提前警告你啊，我不会给你走后门的。 你能录到哪个学校，你就去哪个学校。 至于清北那就别想了，去了你跟不上只会自卑。 不说别人，你看看爸爸的几个秘书，梁喆哥哥，莽撞哥哥，他们可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材生。 你自己能清晰感受到和他们的差距，上次你和他们俩打牌，你这点牌早就被人家算得一清二楚了。” 华仔自然知道，祁同伟肯定不会给他走后门的，他也知道自己就是中人之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我想去江州市的东华大学，我够得上那边政法系的分数线。” 祁同伟思考了一下，也点点头。 “能够得上线就报呗，那边的分数线比汉东政法大学要低一点。 不过也是国内一流了。 你小子报江州市，不会是老同学多，想跟他们一起玩。” 祁同伟虽然不会特意给儿子争取特权，但也不会夸张到强迫儿子去偏远地区，顺其自然。 “也有这个想法。” “哈哈哈，果然，报就报呗，但是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能摆烂啊。 锻炼身体，学习知识，最好拐个媳妇儿回来。” 这句话说完，章若楠打了祁同伟肩膀一下。 “老不正经。” 第1015章 相册 祁同伟说这些话的表面意思虽然一大堆，但深层涵义只有一个。 “我的手脚暂时被捆住了，你要靠自己了，快点行动，只要形势有新的变化。 我就能去上面进行新的谈判。” 金新凯也听懂了这个意思，他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就不会改变。 哪怕祁同伟无法在上层提供足够的助力，正面下来帮忙，也能形成足够的威慑，也能让他充分借到势。 金新凯站在省长办公室里，看着窗户下面如蚂蚁一般走来走去的人群，没有说话，只是走出了办公室里。 分割线 祁同伟坐上了飞机，紧急赶回了京城。 “领导，什么事这么急啊，我这边巡视任务还没完成呢。” “那些让其他人忙，你先回来，香江和濠江的一把手要进京述职。 我希望你能一起出席。” “领导，那不是政务院的工作吗，而且照惯例应该是十二月份？” 祁同伟此时处在党委序列，职责还是挺清晰的，有此疑问不奇怪。 “你代表的就是党委，一起听取汇报。 这次不需要你发言。 这是一条，还有就是暂时让你兼任依法治国领导小组的成员，协助政法委的工作。 地方的事情暂时放一下，你要更加着眼于全局。” “是，明白。” 于是当晚，祁同伟就坐上了专机，往回飞。 回到家，祁同伟和媳妇儿若楠翻看着东瓯市干部们送的相册。 “媳妇儿，你看这张，九三年我第一年到达东瓯市上班。 第一天在永庆县公安局报到的照片。 已经二十多年了啊，你看多帅。” 一旁的准大学生华仔也凑了上来，一起翻看着相册。 “爸，这是我出生之前啊，那时候挺帅啊。” 祁同伟没好气地弹了准大学生一个脑瓜崩。 “现在你爸不帅吗？” 华仔仔细对比了一下照片上。 “那时候没有皱纹，看着嫩。 那时候你跟妈咪认识了没有啊？” 若楠这时候也接上话了。 “当然认识了，你爸啊，当年可比你诡计多端多了。 二十几岁的人了，老是在我们学校门口堵人，我那时候还是大学生呢。 后来他还穿警服，假装公务混进了学校里面。 那时候我和宿舍的同学吵架了，你爸啊，就故意说帮我在校外租房，结果租的是他的房子。 一来二去我就落入了他的陷阱里。” 祁同伟脸上都笑开花了，显得十分得意。 “儿子，多学点，要知道，打猎最好的地方就是学校这样的动物园了。 如果你在学校这样的动物园里都打不到猎，到外面的猎物多精啊。 翻后面这张照片。” 祁同伟指着后面一页说到。 “这一页是九四年年底我们江北新区新区划成立的日子。 你看，这是你金伯伯，那时候他是我领导。” 华仔看着这张合照说。 “这时候爸爸还是穿警服的，金伯伯站在中间，就你们俩最年轻了啊。” “那是，那时候你爸我啊，和你金伯伯是高材生。 其他领导都是各种各样的学历，我们俩是特别提拔的高学历干部。 看这张，这是当年行政审批中心成立的时候，这张是特巡警大队成立的时候。 至今特巡警大队还在这个地方办公，不过现在改成了市支队，这里这条桥是我批钱搞的。 现在的地名就叫特警桥，这条路就叫特警路，一路修到江北新区几个初中和高中的附近。 因为那时候特巡警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定期去各个学校巡逻。 你可不知道，那时候老多小混混天天在学校门口晃悠了。 咱们国家第一起判十六岁以下青少年犯罪十五年有期徒刑的案子，就是你爸我当年主办的。” 华仔这时候拆台了。 “不是说是当地派出所黄所长办的吗？ 法学教科书上都有” “你懂个啥啊，我是时任分局局长，都是在我的领导下办的案子。 这张是九六年防汛抗台，我在现场指挥的样子，还是在报纸新闻上直接剪下来的啊。” 照片上是祁同伟穿着雨衣，站在东江江边，忧心忡忡地看着江水水位。 “那时候东江没有防洪堤，只要水位上涨了，就可能直接倒灌进城市的下水道，江边的房子全部有危险。 那时候你妈咪已经怀着你了，在江北分局家属宿舍里，一直担心我。 我们都不是东瓯市人，从小就没见过台风登陆，那种直面末日一般的情况，实在是很吓人。” 说着，祁同伟伸手摸了摸媳妇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等秋天，老二就出生了。 “对了，分数出来了，到底去哪个学校你现在有感觉吗？” 前几天华仔的高考分数就已经出来了，表现还不错，超过一本的分数线不少，作为京城的考生，还占有一定的优势，连重点大学也能选了。 “我提前警告你啊，我不会给你走后门的。 你能录到哪个学校，你就去哪个学校。 至于清北那就别想了，去了你跟不上只会自卑。 不说别人，你看看爸爸的几个秘书，梁喆哥哥，莽撞哥哥，他们可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材生。 你自己能清晰感受到和他们的差距，上次你和他们俩打牌，你这点牌早就被人家算得一清二楚了。” 华仔自然知道，祁同伟肯定不会给他走后门的，他也知道自己就是中人之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我想去江州市的东华大学，我够得上那边政法系的分数线。” 祁同伟思考了一下，也点点头。 “能够得上线就报呗，那边的分数线比汉东政法大学要低一点。 不过也是国内一流了。 你小子报江州市，不会是老同学多，想跟他们一起玩。” 祁同伟虽然不会特意给儿子争取特权，但也不会夸张到强迫儿子去偏远地区，顺其自然。 “也有这个想法。” “哈哈哈，果然，报就报呗，但是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能摆烂啊。 锻炼身体，学习知识，最好拐个媳妇儿回来。” 这句话说完，章若楠打了祁同伟肩膀一下。 “老不正经。” 第1016章 准大学生 “哈哈哈，是这个理的啊，媳妇儿。 拐姑娘回家，就得趁早。” 若楠在后面打了祁同伟一下，的亏是自己家媳妇儿，如果是其他人，警卫员可能要掏枪了。 “别老教儿子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其实在心里，章若楠也希望祁同伟能说句话，只要他肯开口，儿子就能轻轻松松进清北这样的学校。 但她深知，祁同伟做的决定，不会改变，他不愿意搞特权。 这个家里，虽然所有人，哪怕是儿子都必须顺着她这个老妈，但真正说了算的，还是祁同伟这个当家的男人。 “这都是当年你老爹我奋斗的岁月啊，这张就是你出生的时候了。 我虽然不是个张扬的人，但身为区长，还是有很多人过来祝贺，我就在公安分局的家属大院里摆了几桌。 这些都是你的叔叔伯伯，认识？” 华仔指着照片上熟悉的面孔一个个说道。 “金伯伯，这是高育良爷爷，这位抱着我的是蒋叔叔，这是李博叔叔。 他们俩都有带我出去玩过。” 蒋大强已经调离了江州市，现在去了公安部做部长助理，是陈晋的好助手。 李博则是去了法院，如今是反贪总局的副局长，这次可能会借着改组的东风上去一步。 这几年祁同伟和这些老部下联系很少，原因就是纪委的岗位太特殊了，必须要避嫌。 祁同伟表现出的人设是一切为公，不谋私利的形象，如果在纪委还跟一大堆下属来往过密，会破坏自己的人设，未来得不偿失。 不过双方的家人一直都有联系，蒋大强还有李博的家人，逢年过节都会来和若楠聚一聚，甚至相约一起去旅游。 九月初，华仔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时不时探头看看门口，他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在门口出现，然后带着他去学校报到。 “妈，您就别出来了，我都这么大人了，可以自己过去的。” 章母扶着待产的女儿，也在劝慰。 “楠楠，小华都十八岁了，可以自己一个人去了。 只是去学校报个到而已。” 她没说的是，警卫员也有随行的，安全是完全不用担心的，只是作为一个母亲，还是很希望能陪着儿子去学校报到。 “同伟说今天他忙完和欧盟访问团的事情后，马上就过来。” 若楠叹了一口气，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注定了他肯定是以国事为主的。 “算了，同伟的事情太多了，最近都住在海子里，要去其他城市，也很麻烦。” 这是事实，祁同伟如今要出行，必须要提前获得批准，准备安保预案。 华仔收拾完行李，还是没看到门口出现人影，也只能收拾心情，准备自己出发。 一路到了飞机场，华仔正在推着行李进去，一边用手机查询着到东华大学的公交路线。 没注意到机场内附近几百米的区域突然静了下来，几名黑衣人占据了有利地区。 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华仔扶在行李箱上的手，把他从手机里的世界拉了回来，抬头往左边一看，惊喜地叫了出来，甚至微微跳了一小步。 “爸爸！” 祁同伟接过了行李，拉到左手边，一只手揽着儿子的肩膀。 “你害怕爸爸会食言啊，走啦，说好带你去学校报到，就一定做到。” 华仔还是很激动，他以为自己父亲没办法像普通的家长那样送他去外地上学。 “接下来就是大学生了，以后思想一定要转变过来，积极参加学生会，当年你爸就是学生会主席。 也要考研，我一毕业就是研究生学历，分配工作的时候享受副科级待遇呢” 父子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登机口，人群被隔绝开。 一名不知道几线的小明星走出出站口，运气不好，恰好在祁同伟登机的附近，周围一个接机的都没有，他当场就发火了，打了经纪人电话。 “怎么回事啊，周姐，不是说好请几十个粉丝过来接机的吗？ 公司没给你经费吗？”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手机被一名黑衣人抢走了。 “你干什么，抢我手机。” 他的抱怨自然没人听，黑衣人露出了证件一闪。 “请不要在安保区域内打电话，马上离开这里。” 说完，几名黑衣人已经夹着小明星往警戒区外面走去，等他被裹挟着来到警戒区外面，手机直接被丢了回来。 一旁的经纪人周姐噤若寒蝉不敢说话，直到几名黑衣人离开，这才上前。 “好了，好了，别说了。 是有大人物出访，听说是欧盟的大人物。 我们还是到那边拍几张照片，在微博上还能炒炒热度，我请的接机人员全部被限制在那边了。” 他们几人离开后，一名躲在视线死角的便衣这才在对讲机里说道。 “闲杂人等已经离开，三组下次注意出站口的分流，怎么能放人进警戒区的。” 微型对讲机里传来下属认错的声音。 “对不起组长，是我疏忽了。 没有严格按照规范操作，让人漏到了警戒区内。” “回去检讨三千字，这样的低级错误不许犯了，要是领导出了安保问题，会出多大的事情。” 机场内的小插曲最后报到了小虞这里，他已经升任专职队长了，正处级待遇。 “外围警戒组再回去学习学习机场预案。” 分割线 汉江省金川市市委大楼。 岳霆坐在办公室里，思维放空，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找了很多人，传来的消息却杂乱无章，根据他多年的经验判断。 这些人都是在糊弄他，他们都是骗子，而这一切都显示出，他被抛弃了。 岳霆犹豫了一会儿，抓起话筒，又放下，又拿起拨了出去。 “石书记，我是不是没有机会陪干娘一起过中秋了？” 他和石亚楠一直是以姐弟相称，二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还是个钢铁厂车间副主任的岳霆因为意外认识了石亚楠的母亲。 石亚楠的母亲由于石亚楠和其他子女长期不在身边，感觉这个年轻人特别亲切，于是认做干儿子， 第1016章 准大学生 “哈哈哈，是这个理的啊，媳妇儿。 拐姑娘回家，就得趁早。” 若楠在后面打了祁同伟一下，的亏是自己家媳妇儿，如果是其他人，警卫员可能要掏枪了。 “别老教儿子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其实在心里，章若楠也希望祁同伟能说句话，只要他肯开口，儿子就能轻轻松松进清北这样的学校。 但她深知，祁同伟做的决定，不会改变，他不愿意搞特权。 这个家里，虽然所有人，哪怕是儿子都必须顺着她这个老妈，但真正说了算的，还是祁同伟这个当家的男人。 “这都是当年你老爹我奋斗的岁月啊，这张就是你出生的时候了。 我虽然不是个张扬的人，但身为区长，还是有很多人过来祝贺，我就在公安分局的家属大院里摆了几桌。 这些都是你的叔叔伯伯，认识？” 华仔指着照片上熟悉的面孔一个个说道。 “金伯伯，这是高育良爷爷，这位抱着我的是蒋叔叔，这是李博叔叔。 他们俩都有带我出去玩过。” 蒋大强已经调离了江州市，现在去了公安部做部长助理，是陈晋的好助手。 李博则是去了法院，如今是反贪总局的副局长，这次可能会借着改组的东风上去一步。 这几年祁同伟和这些老部下联系很少，原因就是纪委的岗位太特殊了，必须要避嫌。 祁同伟表现出的人设是一切为公，不谋私利的形象，如果在纪委还跟一大堆下属来往过密，会破坏自己的人设，未来得不偿失。 不过双方的家人一直都有联系，蒋大强还有李博的家人，逢年过节都会来和若楠聚一聚，甚至相约一起去旅游。 九月初，华仔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时不时探头看看门口，他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在门口出现，然后带着他去学校报到。 “妈，您就别出来了，我都这么大人了，可以自己过去的。” 章母扶着待产的女儿，也在劝慰。 “楠楠，小华都十八岁了，可以自己一个人去了。 只是去学校报个到而已。” 她没说的是，警卫员也有随行的，安全是完全不用担心的，只是作为一个母亲，还是很希望能陪着儿子去学校报到。 “同伟说今天他忙完和欧盟访问团的事情后，马上就过来。” 若楠叹了一口气，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注定了他肯定是以国事为主的。 “算了，同伟的事情太多了，最近都住在海子里，要去其他城市，也很麻烦。” 这是事实，祁同伟如今要出行，必须要提前获得批准，准备安保预案。 华仔收拾完行李，还是没看到门口出现人影，也只能收拾心情，准备自己出发。 一路到了飞机场，华仔正在推着行李进去，一边用手机查询着到东华大学的公交路线。 没注意到机场内附近几百米的区域突然静了下来，几名黑衣人占据了有利地区。 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华仔扶在行李箱上的手，把他从手机里的世界拉了回来，抬头往左边一看，惊喜地叫了出来，甚至微微跳了一小步。 “爸爸！” 祁同伟接过了行李，拉到左手边，一只手揽着儿子的肩膀。 “你害怕爸爸会食言啊，走啦，说好带你去学校报到，就一定做到。” 华仔还是很激动，他以为自己父亲没办法像普通的家长那样送他去外地上学。 “接下来就是大学生了，以后思想一定要转变过来，积极参加学生会，当年你爸就是学生会主席。 也要考研，我一毕业就是研究生学历，分配工作的时候享受副科级待遇呢” 父子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登机口，人群被隔绝开。 一名不知道几线的小明星走出出站口，运气不好，恰好在祁同伟登机的附近，周围一个接机的都没有，他当场就发火了，打了经纪人电话。 “怎么回事啊，周姐，不是说好请几十个粉丝过来接机的吗？ 公司没给你经费吗？”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手机被一名黑衣人抢走了。 “你干什么，抢我手机。” 他的抱怨自然没人听，黑衣人露出了证件一闪。 “请不要在安保区域内打电话，马上离开这里。” 说完，几名黑衣人已经夹着小明星往警戒区外面走去，等他被裹挟着来到警戒区外面，手机直接被丢了回来。 一旁的经纪人周姐噤若寒蝉不敢说话，直到几名黑衣人离开，这才上前。 “好了，好了，别说了。 是有大人物出访，听说是欧盟的大人物。 我们还是到那边拍几张照片，在微博上还能炒炒热度，我请的接机人员全部被限制在那边了。” 他们几人离开后，一名躲在视线死角的便衣这才在对讲机里说道。 “闲杂人等已经离开，三组下次注意出站口的分流，怎么能放人进警戒区的。” 微型对讲机里传来下属认错的声音。 “对不起组长，是我疏忽了。 没有严格按照规范操作，让人漏到了警戒区内。” “回去检讨三千字，这样的低级错误不许犯了，要是领导出了安保问题，会出多大的事情。” 机场内的小插曲最后报到了小虞这里，他已经升任专职队长了，正处级待遇。 “外围警戒组再回去学习学习机场预案。” 分割线 汉江省金川市市委大楼。 岳霆坐在办公室里，思维放空，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找了很多人，传来的消息却杂乱无章，根据他多年的经验判断。 这些人都是在糊弄他，他们都是骗子，而这一切都显示出，他被抛弃了。 岳霆犹豫了一会儿，抓起话筒，又放下，又拿起拨了出去。 “石书记，我是不是没有机会陪干娘一起过中秋了？” 他和石亚楠一直是以姐弟相称，二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还是个钢铁厂车间副主任的岳霆因为意外认识了石亚楠的母亲。 石亚楠的母亲由于石亚楠和其他子女长期不在身边，感觉这个年轻人特别亲切，于是认做干儿子， 第1017章 雷欧飞踢 岳霆的一生也是个传奇，八零年代分配到某钢铁厂做技术员，长相很帅，很阳光，性格也开朗，做事积极。 在一次党员活动中，得知了他们片区的一名孤寡老人，其实是老党员，子女都是干部，于是处心积虑接近老人。 老人由于晚年和儿媳妇关系处不好，单独在老家生活，缺少情感上寄托，碰上年轻时候的岳霆，就认了他做干儿子。 这位老人就是石亚楠的母亲，也是一名钢铁系统的功勋离休干部，有了这层关系。 岳霆的仕途通道正式打开，他自己也很争气 ，能力超群，三十几岁就坐上了钢铁厂二级公司副总，副厅级干部。 在石亚楠的运作下，来到地方，一步一步成为如今的省委副书记，副省级城市市委书记。 听到岳霆的话，石亚楠也很是心酸，但她也不敢为岳霆说话。 裴一泓一再警告她，上面有几位大人物对石亚楠已经非常不满了，一个动作做错，就可能送她进监狱。 如果不是她父母留下来的老关系还在庇佑她，这次她自己都过不了关。 “你在想什么啊，我妈如今在京城住院，探视有些麻烦。 如果你要中秋节陪她，那我给你批假，过去代我尽下孝。” 岳霆不是傻子，混了几十年了，他能听得出这位干姐姐的言不由衷，但也怪不了她，一切发展到现在，都是命啊。 “那好，楠姐，我带点金川的特产过去，干妈最喜欢吃了。” 二人都觉得话题沉重无比，没有聊多久就挂了，岳霆枯坐在办公室里，他没有感觉到，接近一小时了，没有下属过来汇报工作。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思，秘书也没有进来，一大群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过来了。 “终于来了啊。” 带队的是李海鸟，这是他调职前的最后一个任务了，上级已经确定他去某部委担任一把手了。 岳霆看着面前大队人马，带头的还是大名鼎鼎的纪委第三监察室主任，脸上露出了苦笑。 接着他看到了另外两个熟悉的面孔。 “你们俩，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李海鸟被这句招呼说得下意识往后看向了两名卧底侦查员，他们俩到岳霆的两个情妇公司里混了几个月，岳霆有点脸熟当然正常。 不过此时岳霆却做出了惊人的举动，一下子越过办公桌，冲向窗户，李海鸟吓坏了，这可是二十楼啊。 “他要跳楼！” 李海鸟年龄大了，反应来不及，不过跟在一旁的公安厅干警却没犹豫，这名干警一个疾冲上前，飞起一脚把岳霆踹了回去，背部撞到了办公桌上面。 “雷欧飞踢，哈。” 这名公安厅干警还做了一个帅气的动作，就像李小龙那样。 接着后面带队的公安厅领导狠狠 一巴掌拍到了他脑袋上。 “陈周豪，你耍什么宝！快把人控制起来。” 这名干警就是副部长陈晋的儿子，陈周豪。 去年被调到汉江省某市地方派出所，不过这小子很能折腾，一点没有被贬谪地方的沮丧。 反正活力四射，办了很多大案，新任吕厅长一来，看见他的档案，马上就把他调到了省厅经侦总队。 “哦。” 这小子性格大大咧咧，很是阳光开朗，被领导打了还是傻乐的，上前把岳霆控制住。 “总队长，我是不是咱们厅最帅的小伙啊，有谁一脚把副书记踹飞了。 也就是我了” 这小子嬉皮笑脸地，噼里啪啦一顿耍宝，看得李海鸟都笑了。 “这孩子有意思啊。你立了大功了。 把人抓起来，其他小组迅速行动，把所有情妇都控制起来。” 岳霆很想抗议，但是刚刚陈周豪那一脚势大力沉，他几十岁的人了，还真顶不住。 这时候岔了气，半天缓不过来。 “轻点，轻点，我肋骨断了，好痛。” 分割线 此时祁同伟已经回到京城，接到了金新凯的电话，他的语气总算轻松了不少。 “岳霆已经被抓了，可是费了一番手脚，看见纪委干部上门的时候。 他还妄图跳楼自杀，被公安干警及时拦了下来。” 祁同伟脸上却不见轻松，抓贪官容易，改善老百姓的生活难，在他这个位置上，考虑问题的角度和维度不一样。 “凯哥，一个困难被克服了。 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困难，石亚楠应该不会调走了。 岳霆算是她亲手交出来的投名状，听说是她妈的干儿子，姐弟相称几十年，他们家老太太在京城301听到这个消息，差点背过气去。 如今正在抢救。” 祁同伟说这番话的意思很明确，人家这个事一发生，就马上有说客上门了，强调了人家的情况。 “那石亚楠还要在汉江省吗？” “当然不会，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继续在汉江省对其他人也不公平。 我已经动议把石亚楠调走，调到总工会，正好钟正国今年申请退休了，接他的班。” 钟正国这几年挣扎过不少次，但是祁同伟的存在感越来越强，每一次都把他按死在总工会的位置上，连地方都不让他去。 到了今年，钟正国的年龄马上到线，其他位置都卡得死死的，他只能申请退休，不过祁同伟还是帮他说了好话，让他去人大半退。 钟正国自身难保，女儿钟小艾自然也落不了好，如今在气象局做司级干部，侯亮平也差不多，正在水利部某处室做处长。 沙瑞金倒是顺顺利利接任了汉东省省委书记，就在上个月，有了这几年在汉东的积累，可能他的工作会更顺利一点。 高育良已经上调最高检，等着接任检察长，他还是适合专线工作。 祁同伟自己的任命却是总出现意外，一直在sjc协助领导处理公务，说好的下地方做一把手，一拖再拖。 倒是刘德旭很是意外，没有按照原先的预定退二线，居然来到了政研室任主任，听说会兼任政协的副职。 看来他的战略眼光获得了上面的承认。 第1017章 雷欧飞踢 岳霆的一生也是个传奇，八零年代分配到某钢铁厂做技术员，长相很帅，很阳光，性格也开朗，做事积极。 在一次党员活动中，得知了他们片区的一名孤寡老人，其实是老党员，子女都是干部，于是处心积虑接近老人。 老人由于晚年和儿媳妇关系处不好，单独在老家生活，缺少情感上寄托，碰上年轻时候的岳霆，就认了他做干儿子。 这位老人就是石亚楠的母亲，也是一名钢铁系统的功勋离休干部，有了这层关系。 岳霆的仕途通道正式打开，他自己也很争气 ，能力超群，三十几岁就坐上了钢铁厂二级公司副总，副厅级干部。 在石亚楠的运作下，来到地方，一步一步成为如今的省委副书记，副省级城市市委书记。 听到岳霆的话，石亚楠也很是心酸，但她也不敢为岳霆说话。 裴一泓一再警告她，上面有几位大人物对石亚楠已经非常不满了，一个动作做错，就可能送她进监狱。 如果不是她父母留下来的老关系还在庇佑她，这次她自己都过不了关。 “你在想什么啊，我妈如今在京城住院，探视有些麻烦。 如果你要中秋节陪她，那我给你批假，过去代我尽下孝。” 岳霆不是傻子，混了几十年了，他能听得出这位干姐姐的言不由衷，但也怪不了她，一切发展到现在，都是命啊。 “那好，楠姐，我带点金川的特产过去，干妈最喜欢吃了。” 二人都觉得话题沉重无比，没有聊多久就挂了，岳霆枯坐在办公室里，他没有感觉到，接近一小时了，没有下属过来汇报工作。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思，秘书也没有进来，一大群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过来了。 “终于来了啊。” 带队的是李海鸟，这是他调职前的最后一个任务了，上级已经确定他去某部委担任一把手了。 岳霆看着面前大队人马，带头的还是大名鼎鼎的纪委第三监察室主任，脸上露出了苦笑。 接着他看到了另外两个熟悉的面孔。 “你们俩，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李海鸟被这句招呼说得下意识往后看向了两名卧底侦查员，他们俩到岳霆的两个情妇公司里混了几个月，岳霆有点脸熟当然正常。 不过此时岳霆却做出了惊人的举动，一下子越过办公桌，冲向窗户，李海鸟吓坏了，这可是二十楼啊。 “他要跳楼！” 李海鸟年龄大了，反应来不及，不过跟在一旁的公安厅干警却没犹豫，这名干警一个疾冲上前，飞起一脚把岳霆踹了回去，背部撞到了办公桌上面。 “雷欧飞踢，哈。” 这名公安厅干警还做了一个帅气的动作，就像李小龙那样。 接着后面带队的公安厅领导狠狠 一巴掌拍到了他脑袋上。 “陈周豪，你耍什么宝！快把人控制起来。” 这名干警就是副部长陈晋的儿子，陈周豪。 去年被调到汉江省某市地方派出所，不过这小子很能折腾，一点没有被贬谪地方的沮丧。 反正活力四射，办了很多大案，新任吕厅长一来，看见他的档案，马上就把他调到了省厅经侦总队。 “哦。” 这小子性格大大咧咧，很是阳光开朗，被领导打了还是傻乐的，上前把岳霆控制住。 “总队长，我是不是咱们厅最帅的小伙啊，有谁一脚把副书记踹飞了。 也就是我了” 这小子嬉皮笑脸地，噼里啪啦一顿耍宝，看得李海鸟都笑了。 “这孩子有意思啊。你立了大功了。 把人抓起来，其他小组迅速行动，把所有情妇都控制起来。” 岳霆很想抗议，但是刚刚陈周豪那一脚势大力沉，他几十岁的人了，还真顶不住。 这时候岔了气，半天缓不过来。 “轻点，轻点，我肋骨断了，好痛。” 分割线 此时祁同伟已经回到京城，接到了金新凯的电话，他的语气总算轻松了不少。 “岳霆已经被抓了，可是费了一番手脚，看见纪委干部上门的时候。 他还妄图跳楼自杀，被公安干警及时拦了下来。” 祁同伟脸上却不见轻松，抓贪官容易，改善老百姓的生活难，在他这个位置上，考虑问题的角度和维度不一样。 “凯哥，一个困难被克服了。 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困难，石亚楠应该不会调走了。 岳霆算是她亲手交出来的投名状，听说是她妈的干儿子，姐弟相称几十年，他们家老太太在京城301听到这个消息，差点背过气去。 如今正在抢救。” 祁同伟说这番话的意思很明确，人家这个事一发生，就马上有说客上门了，强调了人家的情况。 “那石亚楠还要在汉江省吗？” “当然不会，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继续在汉江省对其他人也不公平。 我已经动议把石亚楠调走，调到总工会，正好钟正国今年申请退休了，接他的班。” 钟正国这几年挣扎过不少次，但是祁同伟的存在感越来越强，每一次都把他按死在总工会的位置上，连地方都不让他去。 到了今年，钟正国的年龄马上到线，其他位置都卡得死死的，他只能申请退休，不过祁同伟还是帮他说了好话，让他去人大半退。 钟正国自身难保，女儿钟小艾自然也落不了好，如今在气象局做司级干部，侯亮平也差不多，正在水利部某处室做处长。 沙瑞金倒是顺顺利利接任了汉东省省委书记，就在上个月，有了这几年在汉东的积累，可能他的工作会更顺利一点。 高育良已经上调最高检，等着接任检察长，他还是适合专线工作。 祁同伟自己的任命却是总出现意外，一直在sjc协助领导处理公务，说好的下地方做一把手，一拖再拖。 倒是刘德旭很是意外，没有按照原先的预定退二线，居然来到了政研室任主任，听说会兼任政协的副职。 看来他的战略眼光获得了上面的承认。 第1018章 新的开始 金新凯接着说。 “这次还真要感谢老陈的儿子，多亏了那孩子，把岳霆疯狂的举动拦住了。 不然一个副书记跳楼自杀，影响太恶劣了。” 祁同伟也是暗自庆幸。 “老陈的儿子，看着性子跳脱，做事却很有分寸。 你帮忙多照顾照顾他，这次算是他立了大功了。 说实话，我也是松了一口气，要是岳霆真的跳楼自杀了。 我们的处境都会很尴尬，那些老同志会指责我们做事太不留余地，可能结局是你调出汉江省。 石亚楠留着收拾残局。” 前世祁同伟自杀之后，沙瑞金没坚持一年直接被调离了汉东省，不知道去了哪个闲职，新来的省委书记是某部委的一把手，也姓高，倒是巧了。 原因就是造成的社会影响太过恶劣了，又是狙击枪，又是跳楼，最后还自杀的，说明了一把手对全局的掌控不足。 影响了社会各群体对政府的信心，再者其他干部也会兔死狐悲，觉得主导的干部做事太过分，抓起来判刑就够了。 今天要人家省委副书记的命，下次会不会要其他人的命呢，这样会遭到大家的排斥的。 “对了，在调查岳霆犯罪证据的时候，意外抓到了汉江省一位大和尚石昊。 这名大和尚利用寺庙进行洗钱，权钱交易，权色交易等等违法行为，背后可能涉及一名二代。” 祁同伟这时候来了兴趣。 “一名二代？很有影响力的那种吗？ 你认识？” 并不是所有二代都有li那样的商业影响力，大部分二代混得都不如父辈，泯然众人也。 不过既然被金新凯特意提起，那肯定是li他们圈子里的人了。 “认识，以前是一个大院的，也曾经参过军，做过处级干部。 八几年下海经商，中部数省的房地产他都有涉猎，叫袁军，今年也六十几了。 不过没什么本事，家里也没什么重量级人物了。” 祁同伟一听这个名字就没什么兴趣了，原因很简单，拔了牙的老虎，也就是一只大猫而已。 “那你看着处理，有直接涉及犯罪的，那就依法处置。” “好，这不是跟你这个代理政法委书记说一声吗？” 祁同伟因为一些原因，暂时分管政法委的工作，却没有正式任命，个中原因很复杂，不能写出来。 “跟我说有什么用啊，我又不是法官，不管这些。 谁都知道我就是个橡皮图章，代领导开开会而已。” 其实祁同伟也有些焦急，原先预定的下地方任一把手的计划，一再出现变故，到底他接下来是什么职务，上面还没个定论。 “同伟，你是不是有点在京城待着急了？” 金新凯这么讲，还正好讲到了他的心里，只能苦笑。 “我能着什么急啊，待着呗，刚好若楠要生二胎了。 现在就在领导身边干杂事，什么都干，可能也是领导体量我老蚌生珠。” “还是过去那句话，什么都不要多想，安心做好手头的事情。 这个层面哪怕是杂事，也都是全局性的大事，要用心做好每件事。 很快就有新的变化了。 也许你会安心办这些杂事。” 祁同伟听出了话里的意味，开始回味这段时间的工作，也是品出了一些味道，这段时间他跟在领导身边，干的就是秘书长的活，如果真的让他留下。 “好，我知道了。 那我们互相加油。” “接下来汉江省的政法工作，还需要你这位领导大力支持啊，可别掉链子。” 二人的电话结束，祁同伟那颗微微躁动的心，也开始平静下来了。 “祁书记，政法委会议半小时后开始，秘书长过来请示了。” 莽撞进来催促行程，现在的莽撞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政治秘书了。 至于他的前任梁喆，已经下地方到了东瓯市，担任市长一职。 分割线 八年后。 西部某省省委大会议室。 新任省委一把手正在做接任的演讲。 “祁主任，这次您真的要下地方了吗？ 以您的成绩，肯定是县长或者书记。 就算换了新领导，也肯定器重您的能力的。” 一旁的下属正在和祁晓华窃窃私语，祁晓华如今的姿态自信，已经不再是八年前那个迷茫的准大学生了。 “组织上的决定，我怎么知道，咱们是革命一口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不管是什么岗位，我们都要用心做好每一件事。 会后还有很多重要的工作要做，你这么闲吗。 新领导的办公室整理好了没，上任第一天要探望老党员的，名单做好了没。” 这时候抓在手上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则新闻，祁晓华的目光注意到了。 平时祁晓华开会的时候是从来不看手机的，但今天是例外，上面这则新闻比较特别 ，一旁的下属也注意到了。 “哦，最近上面换届了。 主任，您看，这位大领导跟您一个姓呢，也是姓祁。 原办公厅主任，还是原来江州的市委书记，现在了不得啊，内阁首辅。 不会你们是亲戚？” 祁晓华看着祁同伟的照片，下面的简介已经变了，刚刚跳出的新闻正是祁同伟的职务变化。 “怎么可能，人家是大领导。 只是一个城市籍贯而已，可能几百年前是一家。 如果跟我是亲戚，我会混到这会儿去哪里任职都不知道吗？” 下属不以为意，因为这几年祁晓华十分低调，如果是领导子女，怎么可能这么低调，谁都不知道呢。 不过全省也有几人是知道祁晓华的底子的，仅限于几人而已。 “那也对，这个级别的领导离我们太遥远了。 如果真是主任的亲戚就好了，那我们也能沾沾光。” 祁晓华看着父亲脸上渐渐多出的皱纹，新闻视频里染黑的头发，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机屏幕按掉，放回口袋里。 江州市某修车厂，正在忙碌的修理厂老板抬起头看着电视屏幕里正播放着阅兵仪式的画面。 这位老板笑了一下，接着把视线移开，招呼一旁在收银台的媳妇说。 “海藻，晚上吃什么啊，儿子想吃火锅。 早点去买菜啊，我把手头这两辆新能源的车搞定先。” 曾经青春无限的海藻，此时也是一名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了，心疼地给老公擦了擦汗。 “老宋，你都六十了，还这么拼命干嘛。” 宋思明握住了海藻的手，脑海里回想起年轻时候和海藻的经历。 “谢谢你不离不弃，我坐牢这么久还等我。还带大了我们儿子。 我怎么能不努力呢。” 在他们的背景里，电视画面中，祁同伟大声宣布了仪式开始。 “同志们辛苦了！” 全书完 第1018章 新的开始 金新凯接着说。 “这次还真要感谢老陈的儿子，多亏了那孩子，把岳霆疯狂的举动拦住了。 不然一个副书记跳楼自杀，影响太恶劣了。” 祁同伟也是暗自庆幸。 “老陈的儿子，看着性子跳脱，做事却很有分寸。 你帮忙多照顾照顾他，这次算是他立了大功了。 说实话，我也是松了一口气，要是岳霆真的跳楼自杀了。 我们的处境都会很尴尬，那些老同志会指责我们做事太不留余地，可能结局是你调出汉江省。 石亚楠留着收拾残局。” 前世祁同伟自杀之后，沙瑞金没坚持一年直接被调离了汉东省，不知道去了哪个闲职，新来的省委书记是某部委的一把手，也姓高，倒是巧了。 原因就是造成的社会影响太过恶劣了，又是狙击枪，又是跳楼，最后还自杀的，说明了一把手对全局的掌控不足。 影响了社会各群体对政府的信心，再者其他干部也会兔死狐悲，觉得主导的干部做事太过分，抓起来判刑就够了。 今天要人家省委副书记的命，下次会不会要其他人的命呢，这样会遭到大家的排斥的。 “对了，在调查岳霆犯罪证据的时候，意外抓到了汉江省一位大和尚石昊。 这名大和尚利用寺庙进行洗钱，权钱交易，权色交易等等违法行为，背后可能涉及一名二代。” 祁同伟这时候来了兴趣。 “一名二代？很有影响力的那种吗？ 你认识？” 并不是所有二代都有li那样的商业影响力，大部分二代混得都不如父辈，泯然众人也。 不过既然被金新凯特意提起，那肯定是li他们圈子里的人了。 “认识，以前是一个大院的，也曾经参过军，做过处级干部。 八几年下海经商，中部数省的房地产他都有涉猎，叫袁军，今年也六十几了。 不过没什么本事，家里也没什么重量级人物了。” 祁同伟一听这个名字就没什么兴趣了，原因很简单，拔了牙的老虎，也就是一只大猫而已。 “那你看着处理，有直接涉及犯罪的，那就依法处置。” “好，这不是跟你这个代理政法委书记说一声吗？” 祁同伟因为一些原因，暂时分管政法委的工作，却没有正式任命，个中原因很复杂，不能写出来。 “跟我说有什么用啊，我又不是法官，不管这些。 谁都知道我就是个橡皮图章，代领导开开会而已。” 其实祁同伟也有些焦急，原先预定的下地方任一把手的计划，一再出现变故，到底他接下来是什么职务，上面还没个定论。 “同伟，你是不是有点在京城待着急了？” 金新凯这么讲，还正好讲到了他的心里，只能苦笑。 “我能着什么急啊，待着呗，刚好若楠要生二胎了。 现在就在领导身边干杂事，什么都干，可能也是领导体量我老蚌生珠。” “还是过去那句话，什么都不要多想，安心做好手头的事情。 这个层面哪怕是杂事，也都是全局性的大事，要用心做好每件事。 很快就有新的变化了。 也许你会安心办这些杂事。” 祁同伟听出了话里的意味，开始回味这段时间的工作，也是品出了一些味道，这段时间他跟在领导身边，干的就是秘书长的活，如果真的让他留下。 “好，我知道了。 那我们互相加油。” “接下来汉江省的政法工作，还需要你这位领导大力支持啊，可别掉链子。” 二人的电话结束，祁同伟那颗微微躁动的心，也开始平静下来了。 “祁书记，政法委会议半小时后开始，秘书长过来请示了。” 莽撞进来催促行程，现在的莽撞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政治秘书了。 至于他的前任梁喆，已经下地方到了东瓯市，担任市长一职。 分割线 八年后。 西部某省省委大会议室。 新任省委一把手正在做接任的演讲。 “祁主任，这次您真的要下地方了吗？ 以您的成绩，肯定是县长或者书记。 就算换了新领导，也肯定器重您的能力的。” 一旁的下属正在和祁晓华窃窃私语，祁晓华如今的姿态自信，已经不再是八年前那个迷茫的准大学生了。 “组织上的决定，我怎么知道，咱们是革命一口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不管是什么岗位，我们都要用心做好每一件事。 会后还有很多重要的工作要做，你这么闲吗。 新领导的办公室整理好了没，上任第一天要探望老党员的，名单做好了没。” 这时候抓在手上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则新闻，祁晓华的目光注意到了。 平时祁晓华开会的时候是从来不看手机的，但今天是例外，上面这则新闻比较特别 ，一旁的下属也注意到了。 “哦，最近上面换届了。 主任，您看，这位大领导跟您一个姓呢，也是姓祁。 原办公厅主任，还是原来江州的市委书记，现在了不得啊，内阁首辅。 不会你们是亲戚？” 祁晓华看着祁同伟的照片，下面的简介已经变了，刚刚跳出的新闻正是祁同伟的职务变化。 “怎么可能，人家是大领导。 只是一个城市籍贯而已，可能几百年前是一家。 如果跟我是亲戚，我会混到这会儿去哪里任职都不知道吗？” 下属不以为意，因为这几年祁晓华十分低调，如果是领导子女，怎么可能这么低调，谁都不知道呢。 不过全省也有几人是知道祁晓华的底子的，仅限于几人而已。 “那也对，这个级别的领导离我们太遥远了。 如果真是主任的亲戚就好了，那我们也能沾沾光。” 祁晓华看着父亲脸上渐渐多出的皱纹，新闻视频里染黑的头发，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机屏幕按掉，放回口袋里。 江州市某修车厂，正在忙碌的修理厂老板抬起头看着电视屏幕里正播放着阅兵仪式的画面。 这位老板笑了一下，接着把视线移开，招呼一旁在收银台的媳妇说。 “海藻，晚上吃什么啊，儿子想吃火锅。 早点去买菜啊，我把手头这两辆新能源的车搞定先。” 曾经青春无限的海藻，此时也是一名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了，心疼地给老公擦了擦汗。 “老宋，你都六十了，还这么拼命干嘛。” 宋思明握住了海藻的手，脑海里回想起年轻时候和海藻的经历。 “谢谢你不离不弃，我坐牢这么久还等我。还带大了我们儿子。 我怎么能不努力呢。” 在他们的背景里，电视画面中，祁同伟大声宣布了仪式开始。 “同志们辛苦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