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的蔷薇》 第1章 初遇 姜淮安在早自习结束后，随便吃了两口三明治，匆忙校对了一遍稿子。 陈兹漫坐在她旁边，伸手捅了捅她的腰，“你这敷衍程度要是被班导知道，指不定要被气得做心肺复苏。”她亲眼看见姜淮安是在早自习上一边背课文，一边现写了一篇发言稿。 被捅了一手肘的人面不改色，一边修改一边背稿子，最后才抬头，看着身边的人，“怎么会？我这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就是有点临时抱佛脚。 说完这话，姜淮安将桌上的绿茶豆奶一口喝光，纸盒扔进垃圾桶，站起身，“现在走？”她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将背椅上的围巾和羽绒服取下来，穿在身上。 这时候教室里除了她们这一排，已经没人。 陈兹漫本来就是为了等她，也赶紧起身。 等到走出教室时，姜淮安吸了一口冷空气，忍不住连续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啊秋啊秋——” 她捂住了自己口鼻，等到放下那双手时，一个红彤彤的鼻尖就暴露了出来。 陈兹漫“嘶” 了声，“你这鼻炎怕是要等春天才能好了？” 姜淮安是高二下学期才转到她们学校的，跟她成为同桌。姜淮安是南方人，刚来那会儿被北方的冷空气刺激得不行，鼻炎天天犯，看起来可怜兮兮。 姜淮安“嗯”了声，“应该快好了。” 她们出去得算是比较晚，等到了操场后，视野中出现的便是乌泱泱的人头，大家都找着自己的班级站队。 姜淮安跟陈兹漫在高三a1班分开后，就去了主席台后面。 顾越比她先到一步，在看见她过来时，伸手打了招呼，“淮安，这儿。” 姜淮安疾步走过去，跟他挤在了后面的杂物间里。 “真冷啊。”姜淮安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朝着房间里唯一一个散发着热量的小太阳凑去，伸手烤了烤。 她穿着雪白的羽绒服，围着看起来喜庆极了的红色的毛线围巾，扎着丸子头，那张小脸也圆圆的，现在整个人凑在取暖器跟前，看起来小小一只。 顾越就知道她怕冷，才找了个有取暖器的杂物间进来，他看着姜淮安的样子，失笑，“要喝豆浆吗？热的。”他给姜淮安递了过去。 食堂特供。 姜淮安连忙摇头，“不用了，我才喝了一肚子的豆浆。”如果校长要准备长篇大论的话，她发言还有好一会儿，她可不想中途去厕所。 主席台后面的洗手间没有暖气，脱了裤子屁股蛋都凉。 姜淮安刚说完这话，从外面又进来了一人。她感受到冷风灌进来，不由回头看了眼。 来人个头很高，主席台后面的杂物间层高有限，他进来时还微微歪了歪头。男生只穿了一件看起来单薄的黑色飞行夹克，里面套了一件白色的卫衣，露出了一抹锋利的喉结和修长的脖颈。极短的寸头，那张脸上几乎没有任何发型的遮掩，线条却意外流畅，极有攻击性。 姜淮安不认识对方，很快转头，继续贴着取暖器，那样子看起来恨不得把取暖器都抱进自己怀里。 顾越看起来倒是跟对方认识，但不熟悉，他微微颔首，算是对来人的招呼。 杂物间因为多了一个人，变得安静下来。 周以律本来也不是主动进来，他也没有想到这里有人，他没有跟人一起表演默剧的想法，手中的打火器发出一声脆响，随后周以律转身，又走了出去。 没多久，一股淡淡的烟味从外面飘了进来。 姜淮安吸了吸鼻子，顿时打了两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同时，外面传来了一声充满怒气的暴喝—— “周以律！我让你过来站好，你居然又抽烟？！等着，下周一的检讨给你记着！你是不是想记个大过？！” 这声音姜淮安估计是对方的班主任，开学典礼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抽烟，胆子够大，在主席台后面抽烟，也够狂。姜淮安揉着自己已经发红的鼻子，还能在背稿子时抽空开小差想着，一看就是不好管的刺头。 门外的周以律已经用脚尖捻灭了烟头，他抬头看着怒气冲冲的班主任，不论是神情还是声音，听起来都有些懒洋洋的，带着几分不正经的吊儿郎当。 “嗯，不想。 ” 这话听着可不像是不想，在门内的姜淮安心想着。 敷衍得也太不走心了。 “你看看你，都已经高三了，马上都是成年人……” 老师的谆谆教诲还没有说完，就被刚才那道听起来散漫的声音打断。 “老李，我去年已经十八，早成年了。” 莫名的，有点欠揍。 果然，被打断的“老李”此刻眼睛一瞪，“成年了你还不懂事？！你还抽烟？！你……” “未成年不能，成年……应该能？”不正经的语气里带着一分揶揄。 “我！”显然外面有一人已经被气到快失语，卡壳了一瞬，随后紧接而来的是狂风骤雨，“周以律，你给我过来！你还是学生，我还是你老师，就算是成年，你也不能抽烟！” 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估计是老师将门口的人带走了。 没多久，顾越作为主持人，跟姜淮安说了声“拜拜”，先一步离开了杂物间，去了主席台上。 姜淮安被面前的小太阳烤得脸蛋红红的，有些犯困。 她昨晚直接睡在了医院，一大早赶来学校，脑子晕乎乎的，犯困也很正常。 外面广播传来的声音告诉她，开学典礼开始了。顾越的声音之后，就是校长致词。不论是哪所学校的这个环节，像是统一了要做到废话连篇，不来个十来分钟打底的演讲誓不罢休。 姜淮安眼神放空，预计时间差不多后，她这才从地上站起来，搓了搓自己的脸，又原地蹦跶了好几下，这才推开门出去。 一开门，姜淮安眼睛盯着地上，没留神，就跟外面的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姜淮安赶紧道歉，抬头时，她才发现在自己撞的人是刚才在门口那位。 近距离接触，姜淮安发现这人长得的不是一般好看。 冷峻的一张脸上，眉目多情，山根深邃，一张薄唇紧抿，带着几分恣意张扬。 “没事。”回应姜淮安不安的道歉的，是一道低沉的嗓音，倒是比之前跟那位“老李”抗争时，多了几分沉冷。 姜淮安甩开这个不重要的小插曲，很快走到了甬道，她的鼻翼间还残留着刚才撞进周以律怀中嗅到的那股烟草味。 鼻炎在这一刻疯狂找存在感，姜淮安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她伸手朝着衣服口袋摸了摸，然后脸色一僵。 纸。 没。 了。 姜淮安：“……” 她有点不敢想象在马上在全校师生面前，自己站在主席台上，一边流鼻涕一边演讲的样子。 前面校长致词已经结束，广播里再一次传来了顾越的声音。 “下面，我们有请新学期的学生代表，高三a1班的姜淮安同学发言。” 姜淮安正在很认真考虑要不要用传闻中的“手纸”时，忽然从她身后，有一只看起来修长而干净的手递了一包纸过来。 一股刚才已经闻过的烟草味再一次传进了她的呼吸里，然后—— “啊秋啊秋啊秋！” 第2章 温泉 姜淮安红着鼻子从主席台上下来后，手里还紧捏着刚才抗寒哥给自己的那包纸。 陈兹漫也站在队伍的尾巴上，这里没什么人管，后面的学生们都有些懒散，她凑到姜淮安的耳边，“你还好？” 刚才从主席台上下来，姜淮安一口气打了好几个死死憋着的喷嚏，红着眼睛，看起来就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姜淮安闷闷地“嗯”了声，“没事，就是有点过敏。” 陈兹漫：“回头我陪你去医务室拿个口罩，这至少还要冷一个月呢。” 姜淮安点头。 主席台上现在在说什么，姜淮安没太认真听，她今天早上起来太早，还有点发困，现在稿子也讲完了，骤然轻松下来，就算是周围寒风凛冽，她也只想要闭着眼睛。 羽绒服后面的帽子被她一拉，小手揣兜，一缩脖子，姜淮安的大半张脸都藏进了围巾里，看起来跟个蛋仔一样。 姜淮安很困，可是脑子里却还很清醒。她这段时间都在医院，虽然有护工，她其实没做太多事，但还是觉得有些累。自打母亲生病后，全家就搬来了晋海市，晋海市的第三人民医院在癌症领域也算是全国闻名。母亲来了这边后，也没有再出现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的情况。 姜淮安是想到几日前，护工阿姨无意间问她这段时间怎么没有看见她父亲，她一个小姑娘每天晚上在医院守夜，就算是在病房，也不是个事儿。 姜淮安是有好几日没有见到父亲。 “来了来了！他来了！” 就在姜淮安想着放学后要不要打个电话时，身边的陈兹漫压低了声音兴奋开口，“快抬头！” 姜淮安不明所以，但也顺着陈兹漫的声音睁开了眼睛，朝着主席台上看去。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并不妨碍她看清站在台上的是谁。 噢，抗寒哥。 “怎么样？帅不帅？！”陈兹漫摇着姜淮安的胳膊，凑近她的耳边问。 姜淮安：“这么远你能看清楚脸？” “拜托！这可是周以律！听着名字我都能想象出来那张脸有多帅！”陈兹漫白了姜淮安一眼，“上学期期末篮球赛，我让你跟我一起去体育馆，你又不去，你是不知道，以前我只觉得上了体育课的男生都臭烘烘的，汗流浃背那股味儿，啧，怎么会有人喜欢看男生打球？但是！如果这个人换成周以律的话，我可以，我真的可以！你是没看见他在篮球场的那样子，看了都想让人脱裤子！” 姜淮安抿着小嘴，觉得陈兹漫这“厥词”有点过头。 “谁念个检讨都这么帅啊！” 陈兹漫还在兴冲冲跟姜淮安科普那张让自己直接沦陷的脸，没注意到姜淮安在走神。 “……不过，国际班的，算了算了。”陈兹漫在发表了一番高谈阔论后，惋惜道，“高攀不起。” 晋海市市一中是全国都能排得上号的数一数二的国重，学校里大致可以分为两类学生。一类是普通学生，像是陈兹漫和姜淮安这样的，按成绩排班；一类是国际班的学生，这种一般都是超级富二代，准备毕业后就直接出国的，申请到了学校就直接去上大学，没拿到的，可能先去外面的语言学校随便混一两年，再进入当地的大学。 国际部的学生根本不参加高考，所以这部分人压根都不计入学校的升学率。这其中有一大部分人，都是中考时离市一中的录取线差了一大截的，用几万块一分买进来的。 陈兹漫说高攀不起，倒也不是说攀附这群富二代，而是她跟这些人的确是泾渭分明，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况，还是a1班的尖子生，更不可能跟这些整日里游手好闲的二世祖有什么交集。 姜淮安没吭声，她知道陈兹漫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根本不可能早恋。 周以律是上学期期末考试抽烟被教导主任逮住，运气不好，撞上了，以儆效尤，被当做典型，在开学典礼上公开检讨。 周以律从台上下来后，国际班的一群人就已经嘻嘻哈哈将他围住，七嘴八舌打趣道—— “还是律哥厉害，把检讨直接搞成了粉丝见面会！你在台上是没听见周围有多少妹子在讨论你。” 周以律哼笑一声，神情淡淡的，看起来对这话题不怎么感兴趣。围在他身边的人立马换了另一个话题，有的人就是有本事，不多说一句话，不用一个多余的表情，就能成为人群的焦点，好像天生就能吸引人，被目光和华光笼罩。 “学校的成人礼，你们听说了？” 周以律听见这话后，眉眼间的神色不变，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任何兴趣的样子。 成人礼这算是这几年来，市一中的一个传统节目。在高三步入十八岁的学生们，可以在成人礼这一天穿上自己喜欢的衣服，尽情打扮自己，合影留念，还有父母会来学校，一起陪同孩子们见证这一场成人盛宴。 “学校也太抠门了，居然把下周周末选为举办成人礼的那一天，这放假跟没放假似的，我还以为会选个工作日。”在普通班的班末，陈兹漫也在跟姜淮安讨论着成人礼的事，“那天你穿什么？” 姜淮安：“随便。” “这怎么能随便？！”陈兹漫的音量立马提高了两度，“这可是一辈子就一次的成人礼！你就随便？！” 这是个“爱美血脉觉醒”的年纪，就算是学校不允许烫染头发，还是有人会小心翼翼地染个亚麻棕，在返校日学生会检查的时候谎称是营养不良天生的发色，那些烫了卷发的女孩子，也会扎个丸子头，骗过学生会纪检组的眼睛。耳环项链也摘下来，等到风头一过，再拿出来戴上。 平日里大家顶多是偷偷打扮，但在成人礼这一天，可以光明正大地用染发剂，可以卷发，可以化妆，可以穿在老师眼里的“奇装异服”，绝不能随便！ 姜淮安是真没将成人礼放在心上，大冬天穿礼服什么的，就算是在礼堂，她也觉得不行。 晚上姜淮安到了第三人民医院，病房里只有护工和母亲。 护工见她来了，就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这对母女。 姜母不赞同地看着女儿，“你怎么又来了？”她因为长期的抗癌治疗，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片纸一样轻。从前那头浓密而乌黑的长发，现在已经没有了，成日都戴着帽子，遮掩住光秃秃的脑袋。 家里虽然是为了姜母搬到了晋海市，但也没委屈姜淮安，搬来之前，家里就已经在市一中附近买了一套房，步行去学校也就一刻钟左右，小区很安静，安保措施也很好。平日里，姜淮安没有住校，就回家住。 “嗯，反正这边也有睡觉的地方。”姜淮安一边放下书包，一边开口说。 这是病房，一室一厅的套房，独卫，还有个可以用电磁炉的做饭的地方。姜淮安在病房里也搭了一架床，很窄，但也够她睡觉。 “在这里怎么能睡得好？”姜母皱眉，她身体虚弱得很，就算是去洗手间，都需要护工搀扶，晚上会吵得姜淮安休息不好。 姜淮安：“就今晚，明晚我回去。” 姜淮安说完这话，从包里拿出电话，“我给我爸打个电话问问，他这几天都不见人。” 这一层病房都很安静，姜淮安也不想打扰到旁人，她转身直接进了安全通道。 拨出熟悉的号码后，过了好一会儿，电话另一头的人才接起电话。 “淮安？”电话另一头传来了姜父的声音。 姜淮安“嗯”了声，“爸，你在哪儿？” “外面谈生意呢，怎么，你现在在医院吗？你妈妈怎么样？这几天还好？”姜父关切问。 姜淮安拧了拧眉，又是应酬，“就那样，你都已经好几天没来医院了，工作很忙吗？” “嗯，大人的事你个小孩子就别操心了。早点休息，医院那边有护工，你也不用频繁过去。爸爸这边还有事，就先不说了。” 这份说辞她这一年多时间来听得格外多，耳边传来“嘟嘟”的忙音，姜淮安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微微垂下了眼帘。 “欢迎浮山温——” 在刚才的电话里，她如果没有听错的话，有一道清晰的礼仪小姐的背景音。 浮山温？ 姜淮安低头，重新划亮手机，在地图里输入了这三个字。 下面智能检索已经跳出来了距离她最近的“浮山温泉馆”五个大字，甚至贴心在旁边标注了一个“4a”景区的符号。 姜淮安重新回到病房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出来什么神色。 姜母精神不济，很快就睡着了。姜淮安抱着一本英语词典，在外间的沙发上背单词。 第二天去学校，姜淮安脸上挂着的黑眼圈看起来更明显了，尤其是她本来就很白。 中午去食堂吃饭，陈兹漫还在跟姜淮安说着成人礼的事，姜淮安一边“嗯嗯”地附和着，一边低着看手机。 “你看什么？”陈兹漫凑过来，姜淮安平常很少用手机，而且在学校都要用流量，这东西不经花。 姜淮安手中是年初才上市的4s，小小一只，外形很好看，是母亲给她的新年礼物。 “看地图。”姜淮安随口回道。 “欸？你要去哪儿？”陈兹漫意外。 “浮山温泉，去不去？最近还有雾凇，正好扬子生日在明天，来个两天一夜游？” 在国际部那边的食堂里，一群人围在圆桌跟前，商量着出去玩的事，丝毫没有考虑过明天是不是应该上学的日子。 说话的人是林骏维，周以律穿开裆裤时期的好友。 他说这话时，主要朝着坐在主位的周以律看了眼，微微抬了抬下颔，“哥们儿，你倒是说句话？” 周以律差点笑了，“你对象生日，你问我？” 林骏维挤挤眼：“这不是让你带卡吗？” 周以律在外出手大方，晋海市内吃喝玩乐的场所，他手头都有消费到了一定额度才有的会员卡，凭着卡进门，待遇都不知道比一般人好多少。 “行。 ”周以律被气笑，伸手点了点跟前的人，到底是同意了。 周围人一阵起哄，周以律点了支烟，靠在椅子上，双腿随意地支开，那模样看起来却有些无端勾人。 第3章 热水 下午放学，姜淮安没有跟陈兹漫一起去吃饭。 “你这是要走？”陈兹漫看着姜淮安背着书包离开教室，惊讶问。 “嗯。” “晚自习呢？” 姜淮安：“不上了。” 陈兹漫“啊”了声，更意外了，“你这去哪儿？”她脑子里灵光一闪，“你不会这大晚上的是要去什么那个温泉酒店？” 姜淮安也有点意外，她是意外于陈兹漫的敏锐。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陈兹漫问她看这个地图做什么，她没有说家里的事，就只随口说看着玩。 而现在，姜淮安见陈兹漫已经猜到自己的目的地，懒得隐瞒，“嗯。” “你疯了？你大晚上的去那边做什么？” 姜淮安：“有点事。”她说完这话后，还微微抿了抿唇，那样子看起来兴致不算太高。 下午最后一节课之前，她给父亲和在医院的护工都打了电话。护工说今天医院没来人，而她父亲却说已经去医院看过了母亲。 她不蠢，尤其是母亲已经病重多日，父亲因为工作时常不在家，母亲最开始还会主动询问，到如今，都会帮忙给父亲打掩护。忙碌的工作是个很好的借口，但这样的借口多了，只让她认识到男人的懦弱和逃避，不敢负担起一个丈夫的责任，在妻子病重时，成为可悲的胆小鬼。 姜淮安平日里看着又乖又小的一只，虽然是高二下学期临时转学过来的，但凭着优异稳定的成绩，和乖巧听话的性格，完全就是所有科任老师的掌中宝心头好。她有些圆圆的脸蛋上有一双看起来滚圆又灵巧的杏眼儿，瞳仁乌黑发亮，清澈见底，跟人对视的时候，那眼神就显得无比干净又单纯，实在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不过当姜淮安抿唇不想说话时，那双乖巧的杏眼眼尾就呈不自觉地下拉，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让人完全不好意思有过多苛责。 像是现在这样，陈兹漫看见姜淮安低头垂眉的样子，没好意思再追问她到底想要去做什么，只是道：“那你自己小心点，老师这边我看着办。 ” 姜淮安抬头，冲着她轻轻一笑，“谢啦。” 浮山温泉在晋海市的浮山县里，距离市中心有接近五十公里的距离。 立春后，虽然天还很冷，但总归太阳落山晚了许多。 姜淮安踏上了最后一分昏黄的暮色，上了大巴车。 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戴上了帽子和耳机，手里拽着电话，闭上了眼睛。 耳机里播放的是一单元课文，“once you are xperienced,your life will truly chan！” 她不想要改变，想要让家里人一直都好好的，像从前。 姜淮安没有看见旁边的车道上，计程车里坐着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国际班的这一群人规规矩矩坐在教室里上早晚自习那才是稀罕事儿，林骏维为了给女朋友庆生，积极得很，一放学就要拉着一伙儿人奔向校门口，只不过同行的队伍里有女生，姑娘们非得再去换一套衣服再出门。这头一耽误，时间晚了些，倒是跟坐大巴的姜淮安堵在了一个路段上。 相比于现在大巴车里的安静，旁边计程车里可就热闹多了，还有人从后车窗探出头去，跟后面明显跟他们是一路的计程车里的人比划着，怕是司机都觉得自己不是拉了一车高中生，而是拉了一车猴儿。 拥堵路段一过，计程车顿时跑得没了影。 姜淮安到浮山温泉的时候，已经快要八点半。 她背着双肩包站在温泉山庄的大门口，灰色的雪地靴忍不住在地上蹭了蹭。过来之前，姜淮安其实没考虑那么多，她就感到生气又憋闷。父亲是入赘到母亲家的，外祖家是书香门第，一家子都是从事教育行业。母亲虽是外婆外公的老来独生女，性格却很温和。父亲入赘到姜家，却很有经商头脑。九几年改革开放最热闹的那几年，经商下海，也是母亲十足信任和支持，拿出了家里大半数家底，甚至还卖了老宅。 在姜淮安眼里，她的父母并不像是很多年长一辈家里人撮合安排硬凑到一块儿搭伙过日子的夫妻，而是恩爱十足。 如今母亲病重，父亲不见踪影，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接受。 明明从前不是这样。 浮山温泉占地很广泛，但当初修建时条件有限，酒店都已经开业十来年，没有现在时兴的独栋温泉别墅，只有一整栋十几层的翻新后的住宿大楼。 姜淮安在走进酒店之前，将鼻梁上的口罩横条捏了捏，然后顺着指示牌，直接走到了右侧的休息区。 到底也是四星景区的酒店，前两年翻新后，里面的装潢看起来富贵逼人，就连休息区，也很宽敞。再朝着里面走一点，就是酒。 姜淮安找了个角落但却能看见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刚才给父亲打了电话，听见了水声和风声。浮山温泉山庄就在半山腰上，开春后，每天的风都很大，她估计父亲应该是在外面，还没有回房。 姜淮安其实也不确定父亲到底在不在这儿，但她在听见父亲对自己撒谎时，就知道哪怕她直接问，也不可能问出来真正的回答，很可能又是那句“大人的事小孩别管”。所以，在走进大堂之前，她先去了地下停车场。 这个时间，来温泉山庄的人并不算多，负一楼的停车场都还有很多空位，姜淮安看见了熟悉的车牌。 现在，她只需要等。 晋海市的酒店检查很严格，尤其越是高端酒店，越是不会打马虎眼。姜淮安知道自己未成年，不可能独自办理入住，所以她就打算等到父亲出现，再去休息。 十分钟后，姜淮安耳机中的阅读被一阵吵嚷的嬉闹声打断，她下意识抬头。 一群年轻的少男少女们从电梯口一涌而出，分明还是冬日，但有不怕冷的直接穿着泳衣围着一条浴巾就跑了出来。 姜淮安就看见一节节的细弱的小腿，她替人感到冷的毛病又发作了。 “扬子你给我把外套穿上！” “林骏维！你好啰嗦！跟我妈似的！我再说一遍，我不冷！我高兴！爱怎么穿就怎么穿！” 但显然跟在那个叫“扬子 ”身后的男生才没将她的话听进去，直接上前一步，一个大鹏展翅，直接用手中的羽绒服将人包了起来。 “啊——林骏维！” 戴扬和林骏维两人在大厅里你追我赶，周以律还穿着昨天的飞行夹克，双手揣在裤兜里，看着跟前打闹的两人，“煞笔。” “外面好像是有点冷，是不是啊，周以律？”这时候有个漂亮姑娘，跟他们一起过来的，凑到了周以律跟前。 女孩子说冷，不一定是真的冷，但一定是希望你有所表示。 周以律被喊了名字，点头，“是有点。”他低头打量了跟前的人一眼，就算是包着浴巾，也挡不住这凹凸有致的身材，他记得在车上时林骏维给自己介绍说这姑娘高二的时候还去参加了什么空乘海选，脸蛋好看，脑子不够好用，谁他妈知道那海选举办的是个什么野鸡单位，不正宗，人又灰溜溜回学校了，再也不提海选的事。 迎上身边空姐预备役期待的眼神，周以律轻笑，“喝点热水，暖和。” 第4章 出轨 两人已经快要走到酒店大门口，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让坐在休息区的姜淮安冷不丁听了个正着。 姜淮安：“……” 她不信她都能看出来在周以律身边的女生的意思是让他脱了衣服给她，周以律自己还没看出来。 但他偏偏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表示自己看不出来，那样子也不像是要主动脱衣服递给身边的女生的样子。 在周以律身边的女生满怀期待地听见“喝点热水”这四个字的时候，脸上的笑都快要绷不住。 最后她撒娇道：“周以律你笨不笨！”在说这话时，她伸手扯住了周以律的衣袖。 这一次，漂亮女生的要求已经呼之欲出。 姜淮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这里等得太无聊，居然当起了观众，伸手托腮，看着眼前这一幕，虽然表情都被藏在了口罩里，但内心感到很是津津有味。 按照这个进程，应该是事件的男主角绅士地脱下外套，给身边这位年轻的女士。 “嗯？”但周以律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好像跟谁对视，都能让人感受到他浓烈不加掩饰的爱意一般。但当他有些不爽眯眼的时候，却又能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疏离，就像是现在这样，“衣服给你可就说不清了。”说完这话，他短促地笑了声，也不管落在自己身后的女生是什么表情，就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开。 姜淮安见到这一幕，微微挑眉，似有些意外。 因为同桌是陈兹漫的缘故，她被迫听了不少关于周以律的八卦。 什么从开学到现在为止，身边的女朋友就没有断过。他从来不主动追人，但也架不住有人对他前仆后继。 姜淮安听到这里的时候，脑子里就忍不住冒出来了一个词—— 招蜂引蝶。 若是这个修饰词，那后面跟的名词一定是三个字，“狐狸精”。 周以律是招蜂引蝶的狐狸精。 不过现在，姜淮安摇了摇头，这狐狸精脾气太差，更像个海胆。海胆真的有招蜂引蝶的本事吗？还不得把那些扑棱蛾子们扎出好几个窟窿？ 面前这群闹腾的少男少女们很快就消失在了姜淮安的视线之中，大堂里再一次变得安静下来。 期间姜淮安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快九点半，她在这儿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在姜淮安都已经将一单元的readg彻底背熟，甚至连拓展阅读都能背个大概时，终于，大厅里走来了一道让她觉得万分熟悉的背影。 几乎是在这瞬间，姜淮安就要从位置上站起来，但她刚举起了手，还没有喊出声时，又倏然一下僵住，然后重新缓缓坐下来。 她父亲的确是在浮山温泉馆，也的确是在应酬。但应酬也可能不是工作上的应酬，还可能是情人应酬。 注视着从大堂门口走进来的一男一女，姜淮安掐了掐掌心，不论此刻她脸上有什么神情，都一并藏在了口罩里。 她站起身，没有背双肩包，朝着电梯口走去。 洗手间就在电梯旁边。 姜淮安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姜父和陌生女人也进了电梯里。 她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假装洗手，再出来，目光像是随意一扫，落在了电梯面板上。 十三楼。 姜淮安重新回到休息区。 现在时间九点三十五。 她沉默着坐了好一会儿，耳机已经被摘下。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姜淮安潦草但又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做了个决定。 “爸？我在浮山温泉山庄。” 姜淮安看着手表，五分钟后，她父亲再一次出现在大厅内。 她从休息区的沙发上站起来，摘掉了帽子和口罩，看着不远处的中年男人，伸手挥了挥，“爸。” 姜父在接到姜淮安电话的那一刻，又惊又意外，下楼后，看见姜淮安时，开口就不免带上几分不满的责备：“你太胡来了！这是什么地方你也一个人就敢过来？还有，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可能最后一句才是姜父现在生气的最主要的原因。 他坐在电梯里时，脑子里反复想过这个问题，但实在是没有一点头绪。 女儿找过来，这是不是代表着妻子也知道了？ “我昨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听见了门口礼仪小姐的声音，我就想过来碰碰运气。”姜淮安说。 姜父沉默了一瞬。 “妈妈不知道。”姜淮安补充说，“爸你也别告诉她，免得她担心。” 姜父一时间更有些无言，随后他站在姜淮安这个位置，忽然意识到坐在这里一抬眼就能看见大门口，他脸色变得有些复杂，然后看着姜淮安问：“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才到吗？” 姜淮安笑了笑，摇头，“没呢，早就到了，不过我想着先把作业做了，再给爸你打电话，你不是在应酬吗？万一要很晚呢？” 姜父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看着小几上那些已经被写满了答案的试卷，“你这孩子，到了就应该先给我打电话，就算是应酬也没你重要。” 姜淮安露出乖巧中又不失腼腆的表情，嘟囔道：“那功课我也不能不写呀。” 她像是自我抱怨，但这话落在姜父耳朵里，后者心底最后一点疑惑也被打消。 姜淮安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而稳定，从小到大在课业上从来没有让家里长辈操心过一点，从前家里的亲戚戏称姜淮安是将她母亲家那边的基因都遗产到位，一看就是读书的料。 这话的确是恭维，但姜父听了心里却不大舒服。 现在姜淮安说先补了作业，姜父没再怀疑，带着她去前台登记，办理入住。 “下次不要自己一个人不打一声招呼就跑过来。”姜父还在教育姜淮安，两人这时候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下午电话里的事，假装谎言不存在。 姜淮安听话点头，“知道了。” 进了电梯，姜淮安主动认了个错，“对不起，我就是看着几天妈妈一个人在医院，所以……” 姜淮安给梯子，姜父顺势而下，他的大掌碰了碰姜淮安的发顶，“大人的事大人自己会处理，你还是个学生，重心都应该放在学习上，知道吗？” 姜淮安身体在这一刻变得僵硬，讷讷点头。 到了十二层，姜淮安刷了房卡后，转过身又看着姜父。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神情却很倔强。 姜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大老远的从学校来浮山县城，可不就是为了劝自己去医院吗？他虽然心里有些不满意，但相比于女儿找上门来无言的教训，他现在更关注的是自己的婚外情没有被发现。相比之下，姜父也多了几分敷衍的耐心，“今天应酬也都差不多结束，明天一早我先送你回学校，然后就去医院。我就住在楼上，有什么事情的话给我电话。” 姜淮安眼睛里透出一丝光亮，这才跟姜父道了声“晚安”后，关了门。 等到房间里就只剩下自己时，姜淮安眼中那抹刻意的光亮才消失。 在短时间里被迫接受父亲的婚外情后，姜淮安就已经在心里划分了明确的界限。 她将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的远近亲疏划分得极为清晰的人，对家里人可以无限包容，但这里面并不代表背叛也能被包容。 吃惊，震愕，随后那种恶心的情绪让她有些生理性想吐。 如果不是为了在她思考出来真正的应对之法之前，需要表面的平静的话，姜淮安或许在电梯里看见姜父对自己抬手摸头时，就已经避开。 卑鄙胆小的中年男人，虚伪的强大。 第5章 巧合 顶喷的热水很充足， 姜淮安站在浴室里，已经渐渐冷静下来。 从浴室出来后，姜淮安走到阳台上。 酒店周围的环境还是很好，不过晚上也看不清楚什么，只能看见下面零星的灯光。 姜淮安坐在阳台外面的藤椅上，慢吞吞擦着头发。 她想到这半年时间里，母亲在医院里似乎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主动提及过父亲，她之前也没有多想，可现在却忍不住想了很多，包括今年过年时，她收到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大红包。 “姜姜今年也十八岁了，按照我们家的规矩，就是最后一年可以拿红包，可不得包个大的？” 姜淮安只以为这是母亲对自己的过分偏爱，反正她从来没有吃过物资上的苦，也不会出现乍富乱花钱的现象。如果不是今天这一出，姜淮安早就将那笔钱忘了。 一阵烟味忽然飘进了姜淮安的鼻翼间。 她刚才心情不好，压根没开灯，把自己整个人都沉溺在黑夜中，好像要跟黑色融合一样。姜淮安在之前没有留意到隔壁已经有人回来，这时候闻到味道，鼻炎蠢蠢欲动，下一刻，姜淮安掩住口鼻，但还是掩饰不住喷嚏，打了个大大的“啊秋”。 周以律是提前回来的，他心情看起来不怎么好，连戴扬十二点的生日都没等，就直接回来了。 去泡汤时，他回头看到一个人，只是背影，但也不影响他认出来那是谁。几乎是在那瞬间，周以律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林骏维还在哄戴扬，没留意到他这边的情况。周以律正好懒得想借口，直接说想抽根烟，回头就回了房。 入住时，他没留意隔壁房间，现在回来，周以律也只扫了眼，黑黢黢的房间，没有开灯，他才在阳台上直接点了烟。 但现在，一声接着一声的突兀的喷嚏声，不得不说，饶是周以律胆子大，也被黑暗中猝不及防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见鬼似地转头看向隔壁，却只能看见个模糊的娇小身影。 以姜淮安的视角就很不一样了。 周以律虽然没有开阳台的灯，但他身后房间的灯光明亮，她抬头时，看清楚隔壁的人是谁时，同样感到有点猝不及防。 少年人短寸的头发这一刻看起来格外有攻击性，深邃的桃花眼里不藏有半分笑意，冷漠的情绪深不见底。 下一刻，姜淮安就看见对方手中燃烧的猩红的烟头在栏杆上杵了杵，那抹烟味也变得稀薄了不少。 空气里似乎传来了一声低不可闻的“啧”声，姜淮安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隔壁的人已经转身，回了房，还关上了阳台的门。 姜淮安没有被那声好像听起来不是很爽的“啧”冒犯到，她的目光停留在刚才周以律灭烟的栏杆上，从家里的琐事中分了一部分心神出来，跟惊讶撞了个满怀。 很拽，但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可理喻。 姜淮安定了闹钟，她今天就算是不上早自习，也需要在八点钟之前赶回学校。不算堵车，从酒店到学校，也需要一个小时。她估计她父亲会在七点钟之前叫自己起床，所以，姜淮安六点半之前，就已经出现在了十三楼的消防通道里。 来温泉酒店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度假的，除了她之外，没有谁会起得比鸡还早。 六点三十五，姜淮安就看见姜父从一间房里走了出来。 她飞快看了眼房间号，然后悄无声息地从安全通道下楼，回到房间。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门铃响起。 姜淮安开门，门口不出意料是姜父。 “收拾一下，七点钟下楼。”姜父说。 姜淮安揉了揉眼睛，看起来像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好的。”她乖巧说。 等下楼时，距离七点钟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姜淮安走到前台办退房手续，她忽然“啊”了声，“等一下，我学生证好像落在房间了。” 姜父：“那赶紧上去找找。” 姜淮安看着他想要一起上楼，飞快上前一步，小跑着去电梯口，还不忘记转头道：“爸，你帮我看一下书包，我马上下来！” 说完这话，姜淮安人已经一股脑进了电梯。 姜父回头看着女儿留在前台的双肩包，停下了脚步。 电梯上了十二楼，姜淮安又重新走安全通道去了楼上。 她站在了刚才姜父出来的那间房门口，手中的房卡放在了门上。 “嘀嘀——” “嘀嘀——” “嘀嘀——” 连刷了好几次，门都没有打开。 姜淮安正皱着眉嘟囔，“怎么回事？失效了吗？” 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谁啊？！”开门的人看见门口是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时，也愣了愣。 姜淮安“唔”了声，“这不是1206吗？” “这是1306。” 姜淮安脸上露出大囧的神色，连忙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刷错房间了。 ”她的那样子看起来简直羞愤欲死，任由是谁都不好意思再多说一句责备的话。 “没事，赶紧下去。”房间里的人说。 姜淮安再一次道歉，这才飞快离开。 等下了楼，姜父问她找到学生证没有，姜淮安慢吞吞从衣服口袋里把学生证别在了胸口上。 到学校的时候刚好八点钟，姜淮安踩着第一节课的铃声进了教室。 高三上学期差不多都已经将所有的知识点学完，下学期就是从高一到高三所有知识点的巩固复习。 姜淮安高一高二都不是在市一中上学，所以刚上课，她的精神几乎都集中在了黑板和多媒体教学设备上。 “既能跟酸作用又能与碱作的，1两性氧化物和两性盐氢氧化物，2酸式酸根盐……” 姜淮安短暂地早上的事抛之脑后，等到化学课结束后，这才拿出手机，看了眼上午折返回去的录像。 拍照不太可能，所以她直接录了视频。 因为手机是放在衣服口里，仰视的视角，画面看起来有些诡异。 昨天晚上她其实就只看见了女人的侧面和背影，姜淮安可不觉得自己有过目不忘记人的本事，所以早上才特意去看了一眼。 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她心里的计划还是一片模糊，但不管怎么做，她也需要先搞明白这女人是谁。 晚上姜淮安给护工通电话的时候，知道父亲已经去医院看过了母亲，但没有留宿。当然，在学校旁边的复式洋房里，也只有姜淮安一人。 姜淮安已经不再思考她父亲去了什么地方，或者是跟外面的哪个女人厮混，这些在板上钉钉的出轨事实跟前，实在是不值一提。 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想要找人实在是有些没有门道，就算是请私家侦探，姜淮安已经在第一步摔了跟斗。 她连晋海市哪里有私家侦探都不知道。 姜淮安原本以为这事儿是要花上一番功夫，但没想到峰回路转，她倒是以一种极为意外的方式，第二次见到了这位女士。 市一中成人礼的前一天，整个高三楼都快要沸腾。 校园里很热闹，高一高二也在这周返校上学，礼堂和操场是最喧闹的地方。成人礼的场景布置，主力部队还是高一高二的学生会干事。反正只要是不坐在教室里上课的事，很少有人会没有激情。 a1a2两个文理火箭班平日里虽然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霸，但周五这一天，也都有些坐不住。 陈兹漫得知姜淮安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准备时，她强硬道：“那你明天跟我一起穿格裙！” 姜淮安白了她一眼，“我们学校又不是没有校服。” 陈兹漫顿时感到被冒犯，差点炸毛，“那能一样吗？！我那可是等了好几个月的小裙子！别拿我们学校那丑得令人身心不适的校服相比啊！这根本就不是一个level！” 姜淮安随口答应，她对成人礼没什么特别的期待，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让她回家睡觉。 “啊对了，你家里人来吗？”陈兹漫又问，学校特意将时间选在周末，可不就是为了方便让学生家长也来参加吗？ 姜淮安摇头，“我妈还在医院，来不了，我爸就算了。” 陈兹漫再追问，“那行。” 等第二天，周六成人礼，姜淮安还在家里吃早饭，门铃就被人按响。 陈兹漫一大早就到了她家里，穿着俏皮的女高制服，露出了一双小腿，看起来半点也不怕冷的样子。 “我特意带衣服过来找你。”陈兹漫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给姜淮安准备的那套制服。 经典款永不出错，白衬衣，灰马甲，格裙绀色西装外套，校供感十足。 姜淮安在陈兹漫逼迫的视线下换上了这一套新衣服，出来时，扯了扯短裙，“是不是有点太短了？” 陈兹漫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们清朝人可真难杀！这短什么短？合适！你这双腿就应该露出来！” 说着，陈兹漫还在姜淮安的小腿上摸了一把。 她每次看见姜淮安这双腿的时候，都忍不住想到自己在被窝里偷看的小说描写，什么香香软软白白的女孩子，她脑子里出现的具象人物就是姜淮安这样的。 看起来又乖又听话，让人喜欢得不行。 姜淮安还是在陈兹漫很怨念的目光中，套上了一件快要击及脚踝的长款羽绒服，把自己包成一个茧，跟着陈兹漫一起出了门。 在路上，陈兹漫还忍不住数落道：“今天可是十七度啊！你还穿这么厚！” 姜淮安“嗯”了声，反正不论陈兹漫怎么劝说，她就是不准备脱衣服。 陈兹漫渐渐放弃。 等两人快到校门口时，陈兹漫忽然压低声音尖叫了一声。 姜淮安偏头，疑惑看着她。 陈兹漫使劲儿扯了扯姜淮安的衣服，伸手朝着前面不远处的车牌是连号的添越指了指，“啊啊啊啊！那是周以律他们家的车！” 姜淮安：“……” 记住别人家私家车车牌这种事情什么的，听起来真的好私生饭啊！ 但显然陈兹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在姜淮安耳边实时播报，“啊啊，周以律出来了！呜呜，这腿好长，你们可以比一比！咦，还有人？好像是他妈妈，嘶， 果然有的人就是会遗传基因，周以律的妈妈好漂亮啊！” 姜淮安对周以律不感兴趣，当然对对方的母亲也不感兴趣，奈何身边的陈兹漫太激动，她只好捧场也看了去。 这一看，姜淮安就愣住了。 这段时间，她将手机里的女人的那段视频看了无数次，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有机会一眼将人在大街上认出来。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还这么……戏剧。 姜淮安眼中的错愕只出现了一瞬，下一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看见不远处那个有些看不出来年纪的女人笑盈盈地对身边高大的少年说着什么，但她身边的人的神情看起来并不热络，甚至有些冷漠。 在高中出现这种父母很关心子女，但中二时期的少男少女不想跟家里人沟通的现象很正常，代沟嘛！ “这是周以律的母亲？”姜淮安问。 陈兹漫点头，“对的，很年轻是不是？保养得太好了！完全看不出来是四十多的女人。” 姜淮安放在羽绒服衣服口袋里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是挺年轻的。”她轻声说，“真意外啊。” 最后一句，像是感叹。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6章 送花 等到了操场，姜淮安看见的是一片彩色的海洋。 女生们不是穿着各式各样的礼服，就是穿着汉服或者lo裙，还有更隆重一点的，穿着婚纱来参加今日的成人礼。 学生会的布置也很巧妙，在主席台上设置了一整面的签名墙，最上面写着祝词，很多人上去合影。 在操场上，还布置有“时光隧道”，“成人门”等等可以拍照留影的装饰，可以打卡的地方很多。 姜淮安平日里在班上的话并不多，因为是转学生，所以在班上也没有担任过任何职称干部，但是意外的人缘不错。 她没有特别想怎么过这一次成人礼，但是架不住周围总是有找她一起拍照的同学。 姜淮安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容都快要僵硬，等到差不多快要到中午的时候，合照大部队终于渐渐收工，姜淮安才松了一口气，有了点自己的时间。 姜淮安刚转身，准备朝主席台上走去，现在那边已经没了几个人，签名墙上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名字占满，她也想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名字，好像这样能证明自己来过。 走上主席台，姜淮安看着桌上被扔得乱七八糟的马克笔，她随意拿起了一支，想寻个空白的地方签名。 对她来说，最有利的身高高度以下的范围，几乎都了什么空白的地方，姜淮安不得不“舍近求远”，抬头看向了更高处。 最上面的地方空白处明显多了不少，不过她需要费力踮着脚，伸长胳膊。 姜淮安奋力够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块空白处，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当最后一个字落笔结束时，她像是感到挺满意，自顾自点了点头，刚想要转身将马克笔放回原位，却不知道是谁扔下的笔盖就在她脚下。这转身一退，姜淮安的小皮鞋刚好踩在了圆滚滚的笔帽上，顿时脚下一滑。 匆忙之间，姜淮安下意识想要去抓住不远处放笔的桌子，但实在是距离太远，她胳膊没那么长。 就在姜淮安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是要倒霉摔一跤时，没想到预料之中的坚硬冰冷的地板触感没能传来，而是落进了一个非常陌生的怀里。 一只手从后面拽住了她肩头的衣服，那样子从第三者的视觉看去，姜淮安有些像是一只被拎起的小鸡崽，但这动作到底拦住了她下坠的趋势。 姜淮安没能摔在地上，她飞快反应过来，甚至来不及感受到身后的人喷洒在自己头顶的呼吸，就已经伸手按住了后者的腰腹，脚下微微用力，撑着站了起来。 “嘶——” 姜淮安刚站稳，就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后脑勺的某个位置，痛呼着皱了皱眉。 她一回头，就看见一张英俊中带着几分不耐烦的脸。 好巧。 居然是周以律。 若是放在平常，姜淮安可能还真注意不到这个人。但是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她本来就对周以律多了两分关注，现在自然能一眼认出来对方。 而周以律抬头的这一瞬间，看向姜淮安的眼神有些发沉。 他刚才上来时，根本不知道这时候出现在签名墙跟前的人是谁。只是看见对方快要摔倒，他伸手帮扶了一下而已。 只是没想到对方“恩将仇报”。 看起来像个茧一样的少女，意外地有些轻，一点也不重。原本对方扎着高马尾，可是现在在对着自己转头的那瞬间，那头乌黑茂密似海藻的长发，却因为他的领夹，勾住了她的头绳，使得那头浓密的黑发，像是坠落的黑夜一般，倾泻而下。 每根头发丝都像是精灵，在跳舞，又像是琴弦，在攻其不备地撩拨。 姜淮安回眸那瞬间的模样，悄无声息地占据了周以律的视野。 随后便是少女的一声痛呼。 姜淮安都没想到事情发展能有这么戏剧，她看着自己蓝色的头绳勾在周以律黑色的领夹上时，眼角似乎都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后脑勺某处传来的痛感，还有刚才在她耳边那几声头发断裂的细微的声音，都在提醒着她的莽撞。 姜淮安很快反应过来，损失了头发事小，没摔倒才是最重要的。姜淮安随手抓了抓自己的长发，跟面前的人道谢，“谢谢啊。” 然后她指了指周以律胸口下面一点的地方，“那个，我的……” 显然在这种时候，她自己伸手去拿回自己的头绳，还是在对方那么敏感的地方，她的动作肯定也会显得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周以律将头绳递了过去，“没事。”他说。 两人好像没话再说，姜淮安将刚才差点把自己绊倒的那笔帽从地上捡了起来，规规矩矩地重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这才随意抬手，五指将长发拢起，重新扎了个马尾。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头发再一次被人缠住，她很快又将马尾卷了起来，塞成一个丸子头。 周以律就看着她的动作，他记忆还算好，自然记得上周周一开学典礼，自己在杂物间遇见的学生代表。 好学生。 周以律只是想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待着，徐女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了学校的成人礼，说什么都要抽空陪着他一块儿来学校。身边的狐朋狗友们太闹腾，他才躲了个清净，没成想刚走到主席台上，就被人撞了个满怀。 当看见姜淮安离开的背影时，周以律这才伸手扯了扯腰腹间的衬衣。 被衬衣掩盖下的劲瘦的腰腹间，似乎还有刚才恩将仇报的掌心残留的温度。 姜淮安刚走下主席台，就被陈兹漫逮了个正着。 陈兹漫将怀中盛开得灿烂的一大束粉色洋牡丹和白色蝴蝶兰的花束塞给她，“呼，找了你好久！”陈兹漫说。 姜淮安看着怀里的花有点愣神，“找我？” “嗯，给你送花啊！这可是成人礼，你爸妈又没时间来学校，我妈来了，我让她带了两束花，我一束，你一束，别太感动。”陈兹漫笑眯眯说。 姜淮安盯着手中的这束鲜花，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那我拍了照，可以把这花送给别人吗？”她知道这有些不好，所以才先开口问问陈兹漫。 谁知道陈兹漫完全关注错了重点，或者说，姜淮安压根就不知道今天成人礼对于多少人是有不一样的意义。之前在学校里只能偷偷摸摸做的事，在今天可以光明正大，就连告白都是一样。 “去！你要送给谁，就大胆去！”陈兹漫一点都没有不开心，甚至很激动怂恿，“不然，我再帮你换一束别的花？” 告白也必须用玫瑰啊！别说土，但玫瑰这么多年还是爱情首选。 姜淮安来不及探寻陈兹漫眼中的深意，她转身又重新上了主席台。 在见到周以律随意坐在左边楼梯上，还没有离开时，姜淮安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提了一口气上来。 她朝着周以律的方向小跑了过去，而这时候听见声音若有所感的周以律也朝着她的方向偏了偏头。 姜淮安在迎上坐在台阶上的周以律那道微凉的目光时，面上看起来还算镇定。 周以律没有吭声，只是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给你。”姜淮安将占据了她大半个上半身的鲜花放在了周以律的手边，这动作也没有强迫对方接下，只要周以律不想，他可以随时站起来离开。 姜淮安能感觉到此刻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得多了些探寻，但她不能慌，“刚才的事情，谢谢你。” 周以律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像是随着嘴角一样上扬，像是洞悉了她所有的目的，他没有说要接受，也没有说不接受，只是看着姜淮安道：“送花感谢？”尾音轻佻，好像认定了姜淮安目的不单纯，不只是感谢。 姜淮安：“不喜欢？”她轻蹙了一下眉头，像是没能理解到周以律话里更深层次的含义，又弯腰，作势要重新将那束花抱起来，“那我带走。” 周以律没想过还有这种操作，差点被姜淮安这么不客气的举动给气笑了。他还没见过有人送礼这么不诚心的，“我就是问问。” 姜淮安盯着他的眼睛，丝毫不躲闪，“那你要留下吗？” 感谢的事情被她搞得跟谈判似的。 周以律抿了抿唇，大约是没见过这般别具一格的“感谢”，“行，你放下。” 姜淮安送了花，就很干脆离开，好像真的只是来送一送花而已。 周以律短促地笑了声，无人听见，然后他像是随手拨弄了两下身边的那束粉嫩到一看就能让人知道是女孩子挑选的花束，将放在上面的贺卡取出来看了眼。 “成人礼快乐。” 花店统一的祝词。 怎么看都不是临时准备。 “嗬。”周以律了然笑了笑。 第7章 少爷 姜淮安从主席台上下来的时候，没看见陈兹漫。 等到听见耳边传来叫她名字的声音时，她才看见好友居然已经跑了老远。 姜淮安还没走过去，陈兹漫已经朝着她跑了回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陈兹漫趁着姜淮安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一把勾住了姜淮安的脖颈，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八卦的光芒有些刺眼，“你可别想糊弄我，我刚才都看见了！” 难怪，跑了那么远，原来是为了看清楚她去给谁送花。 “看见什么？”姜淮安问。 陈兹漫见不得她现在还这么淡定的样子，抓着她的胳膊，“周以律！你刚才是去给周以律送花！你还想瞒着我？” 姜淮安：“嗯。” 陈兹漫见她承认得这么爽快，“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之前我在你面前说得那么起劲儿，也不见你有点反应，什么情况？” “没有情况，刚才在上面我差点摔了一跤，他拉住了我而已。” 陈兹漫听后大失所望，“就这样？只是这样？” 这语气听起来好像很遗憾似的。 姜淮安失笑道：“不然还能怎么样？” 周以律重新出现在人前时，林骏维几乎是第一个看见他，然后瞪大了眼睛看着此刻周以律怀中抱着的那束粉白的格外少女的花束，整个人看起来都很震惊，“卧槽？哪儿来的？”林骏维看着周以律问。 说话间，林骏维还想要伸手去拿花束里的那张贺卡。 但没想到，他刚抬手，就被周以律侧身避开。 林骏维一脸疑惑地看着身边好友，“情书？” 不至于？他又不是没看过周以律收到过的那些情书。作为和周以律一起穿开裆裤的发小，周以律这人打小就长了一张祸害姑娘的脸，从小学开始，就有小姑娘给他送牛奶，送汽水，还有送那时候堪称是巨资的五毛钱的豆花。后来上了初中，这人家境好，人长得帅，成绩还一骑绝尘，完全满足了青春期少女对初恋的所有幻想，那情书纷至沓来，他不想在旁边窥见一二都不行。 但现在，林骏维有点搞不懂周以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不是。”周以律否认。 “那你这么宝贝？” 周以律单手揽着花，从林骏维身边越过，“那也是给我看，不是给你。” 林骏维：“？？？” 这还能说点让人听得懂的话吗？ “这别人送你的？”林骏维问。 这话换来了周以律一个看傻子的眼神，那意思不言而喻。 林骏维“嘶”了声，面露震惊，“谁啊？谁啊？谁啊！” 他是跟周以律一块儿来学校的，路上有多少人想要借今天这样难得一见的机会给他明目张胆地送花告白，但都被周以律拒绝。周以律拒绝人的理由听着也很欠揍，“娘们儿唧唧。”少爷不碰。 但现在，林骏维看着周以律手中那一束粉白娇俏的鲜花，他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颜色比粉丝更娇滴滴了？这种时候周以律就不嫌弃了？ 周以律其实真没太将姜淮安送的这花放在眼里，就连最开始，他也是没想要收下的。但现在，看着跟着戴扬身边一起过来的史晶晶，后者在看见他手中那束花时，眼里的愤怒几乎要掩饰不住，上前一步质问道：“周以律，这花哪儿来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看好戏。 周以律身边桃花不断，他不表态，不接受也不拒绝，但在每段时间里，总是有那么一个跟他走得很近的女生，也算是默认的对象，但被他亲口承认的对象，一个也没有。不过也因为如此，这些在他身边走得近的姑娘在外面自称是周以律的女朋友，也没人反驳。 最近跟在周以律身边的，就是史晶晶，之前跟他们一块儿去浮山温泉的，被周以律戏称的那个空姐预备役。 周以律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偏偏史晶晶还要一头撞上来，他当即垂下眼，桃花眼也变得幽深难测，“跟你有什么关系？” 史晶晶气得眼睛发红，她在追周以律之前，早就知道这人脾气不好，又拽又不服管，没有他哄别人的份儿，就只有别人捧着他。明明这么多缺点，但他这人就是有些本事，就是叫人喜欢。 “怎么就跟我无关？”史晶晶还想要再说什么，可是一抬头对上周以律面无表情的那张脸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最后的那些话还是不得不咽回了肚子去。 周以律本来没想要捧太久的那束花，被这两个糟心玩意儿坏了心情，破天荒地一直抱在手中。 史晶晶就是今天成人礼穿婚纱的那一类人，虽说被狗脾气的周以律不冷不硬刺了一句，但她还是跟上了周以律，朝着礼堂走去。 俊男靓女，就算是在今天人人都是主角的成人礼上，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史晶晶的胸脯挺得更高了些，除了现在周以律手中那简直碍眼的粉白的花束之外，她觉得这一切都恰到好处。从前周以律就很帅，今天穿着笔挺的西装的少年，看起来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的味道，让人挪不开眼。 这哪里是通往礼堂的路？分明就是她和周以律走红毯的路！ 姜淮安这时候也被陈兹漫拉到了礼堂内，学生会在礼堂里准备了很多小游戏，对应的也有不少礼物。像是夹玻珠，还有过拱桥，谁是卧底等等小游戏，前面都已经排了很多人。 陈兹漫兴趣高涨，拉着姜淮安就朝里面冲去。 礼堂里有暖气，姜淮安被她在人群里拉来拉去，热得脱了外套。 当陈兹漫再一次拉着姜淮安到了“喂蛋糕”的游戏摊子跟前时，姜淮安已经不想再动弹。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她回去做一套摸底测试。 姜淮安刚准备过去休息，但余光一瞥，然后她又重新站在了原地，“最后一局。”她看着陈兹漫说。 陈兹漫欢呼一声， “赶紧来来来，抽签抽签。” 史晶晶将周以律拉拽过来玩游戏，虽然说那次从温泉馆回来后，周以律好像默认同意了让她跟前他身边，但两人根本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她不知道周以律从前的女友是怎么跟他相处的，但她从前的男友绝不是这么“规矩”跟自己在一起。 史晶晶看了这个“喂蛋糕”的游戏规则，是抽签两人一组，一方穿着象征着长大的高跟鞋，蒙着眼睛，端着蛋糕，走一段距离，去自己搭档的位置，喂对方吃下手里的蛋糕。四组搭档组成一个竞赛小队，赢的人可以去旁边领一对可爱的杯子，是最近某连锁咖啡店新推出来的人气很旺的马克杯。 这游戏考验默契，不论是喂蛋糕的人还是吃蛋糕的人，都是蒙着眼睛，不仅仅是比赛谁的速度更快，同时，也要比拼搭档之间的熟悉默契程度。如果喂错了蛋糕，直接淘汰。吃蛋糕的人如果能感觉到自己跟前的人不是自己的搭档，也能拒绝投喂。 陈兹漫完全是冲着礼物来得，那对咖啡店的马克杯她都已经关注好一段时间，但因为这杯子对于学生党来说，实在不算便宜，她一直都没能下手。 现在有赢得杯子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不来试一试？ “有没有人组队喂蛋糕？”陈兹漫转头正开口要吆喝，冷不丁地就看见自己身边多出来了两对明目张胆的国际部的情侣。 陈兹漫：“？？？” 第8章 触碰 林骏维和戴扬也跟着周以律他们一块儿过来，这队立马就成了。 陈兹漫脑子有点没反应过来，她和姜淮安跟最先来蛋糕摊跟前的一对都是朋友搭档，现在来的这两对国际部的，都是张扬的情侣，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好像就是过家家忽然变成了有那么点成人游戏的味儿。 面前摊位上的npc已经催促他们快点抽签，陈兹漫不好再反悔，只好硬着头皮取了小球。 小球里装的是对应的号码，相同的数字就是一组搭档。 史晶晶手中拿着“4号”，她拆开后，扭头就去看旁边周以律手里的号码，看清楚后她皱眉道：“这种比赛怎么还要抽签？怎么就不能是我们自由组队？现在我们本来就是四对人，这抽签不就打乱了吗？” 戴扬那眉毛一挑，她生得浓眉大眼，五官格外带着英气，听见史晶晶这话，嗤笑道：“这就是规矩，你要是不满意的话，那你就别参加啊。这抽签没抽到你心仪的对象，你就在这儿找茬，你是不是事儿精？当谁都跟你妈似的，要惯着你啊！” 戴扬对周以律这一任“女朋友”非常没好感，那日在温泉酒店，是个人都知道这局是林骏维攒的，为的就是给自己庆生。十二点她们去酒庆祝，那时候周以律明明都不在，史晶晶穿得比她这个寿星还要打眼。在国际部上学的，有几个真傻的？戴扬还能不明白史晶晶心头那点小九九吗？ 史晶晶可能没想要“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但想要用这种方式吸引人眼球，引得异性追捧，满足虚荣心的做派，她实在是很看不上眼。还是在自己的生日局上，更令她大为不快。 戴扬逮着史晶晶怼了一通后，不等后者反应，直接摊开了自己手里的那张纸条，上面明明白白写着“2号”，“谁跟我一队？”她笑着问。 陈兹漫“啊”了声，迟钝举手，“我是。” 戴扬推开身边还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林骏维，“正好，那我们就是一队了。” 史晶晶刚被戴扬下了面子，见戴扬都已经跟另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组队，她“啪”的一声，将手里那张写着“4号”的纸条放在桌上。 林骏维有些认命地说：“我也是四号。” 他在说完这话后，就看向了身边的女友。果然，林骏维从戴扬的目光中看见了几分警告。 他很委屈，这抽签的手气谁能想到的啊。 刚才跟姜淮安她们一起来到桌前的那对好闺蜜低声惊喜欢呼，“啊！我们是一对！哈哈！” 姜淮安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号码，然后缓缓抬头。 身边的人都已经主动开口，她不说也不问，也知道跟自己搭档的是谁。 周以律的目光已经直直地朝着她射来，好像还有几分玩味。 姜淮安飞快错开跟后者的视线，她跟周以律谁都没有说话，但结果已经是板上钉钉。 高二学生会的npc学妹在一旁尽职尽责开口道：“给大家一分钟的时间熟悉自己的搭档，一分钟后，我们游戏开始。” 可能除了那对好闺蜜和戴扬陈兹漫这两组搭档可以心无旁骛地盯着彼此熟悉，剩余的两组，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情愿。 但姜淮安还是仔细盯上了周以律的这张脸，喂蛋糕的人是要穿高跟鞋，估计等会儿她和周以律之间，做这个喂蛋糕的人只有自己，她得熟悉周以律的模样。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对视中的八秒对视定律才是她的目的。 周以律原本神色懒散，但当注意到面前这个看起来纤细的优等生用着那双黝黑的杏眼在认真观察自己时，他的眼神稍稍变得锐利了些。 任何一个人在被人不加掩饰地仔细打量时，很难无视。 相比于姜淮安的目光，显然周以律的目光更具有侵略性。 姜淮安在意识到面前的人眼中的情绪变化时，忍住了心头的退缩，固执地仰着头不肯躲闪。 一秒，两秒，三秒……八秒。 姜淮安想，被这样一双过分深情的桃花眼注视的人，很难不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无关情爱，是多巴胺和肾上腺素在作乱。 姜淮安面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浅粉色。 她不肯率先示弱，周以律也不像是会无端认输的人。 “好啦，观察结束，开始准备。” 当耳边传来npc学妹的声音时，姜淮安心头偷偷松了一口气，她自然地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像是之前预估的那样，周以律作为被投喂的人，坐在墙边，而姜淮安、史晶晶、戴扬还有跟她们一起随机参加的闺蜜组的其中一个女生作为投食者，四个人换上了旁边已经准备好的高跟鞋， 蒙上眼睛，端上蛋糕，准备朝着终点走去。 其实这段路只有十米，但是一旦被蒙上眼睛，就很容易放大人内心的不安。十米，也能被走出百米的感觉。 姜淮安是第一次穿高跟鞋，起初很有些不适应，走路也歪歪扭扭，压根走不成一条直线。 她原本走的是第一条赛道，但等走完十米后，触碰到的第一个人，却不是周以律。 长头发，是个女孩子。 姜淮安很快朝着旁边探去。 周以律就坐在位置上，这个游戏，相比于投食者，他这样只坐着等着被投喂的角色，似乎很轻松。 但下一刻，当周以律感受到一只手碰到了他的脸时，他顿时浑身一紧，原本随意放在膝头的手也不由自主握成了拳，似乎在忍耐将此刻站在面前的人推开。 一股清淡又有些涩然的青柚味，冷不丁地钻进了他的呼吸之间。像是一下回到了开学典礼上的那个杂物间，像是一团毛茸茸的熊的人在抱着取暖器烘烤，他刚进去，就已经闻到了那股陌生却不会令人感到反感的清甜的味道。 周以律变不动了。 他的配合，让那只在他脸上的小手畅通无阻，透软的指腹好似在认真描摹他的脸型轮廓。突兀得有些过分霸道的眉骨，笔挺的山根，深邃的眼窝，还有摸着都觉得分外有棱角的颌骨。 当周以律感觉到自己的唇也被触碰时，刚想要抿唇，表示不悦，但是那只手的主人比他更快一步觉得不妥，像是触电一般，飞快挪开了自己的手。 周以律蹙了蹙眉头，躲得那么快做什么？他这个被摸的人都还没有说什么，她居然还先躲开？莫名执拗的胜负欲，让他心里好不爽。 下一刻，带着奶油和戚风特有的甜腻的蛋糕味，霸占了他的呼吸，几乎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抱怨。 游戏中是不允许出声的，以防投食者和被投喂的直接识破彼此的身份。 周以律知道规矩，也明知道站在自己跟前的人肯定是姜淮安，但他就假装没有认出来，抿唇，不肯吃一口。 他就是故意的。 第9章 不爽 抵在唇边的塑料小勺子好像跟主人一样，变得有些焦急不安，周以律甚至都能感觉到那勺子想要撬开自己的唇缝。 他心头轻哼一声，正考虑着还要作弄眼前的人多久时，忽然，就在这一刻，周以律感觉到一只柔软的小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几乎是在这瞬间，周以律就张了口，他想说话，可是紧接着，嘴里就被塞了一口甜滋滋的蛋糕，瞬间堵住了他的嘴。 周以律：“！！！” 姜淮安快速投喂结束，甚至在最后一刻，她还很仔细地伸手碰了碰身边的人唇瓣四周，将刚才喂出去的奶油和蛋糕屑在座位上的少年唇上轻轻一擦，不等后者有任何反应，就已经飞快举手并出声：“我们这里结束了。” 耳边传来学妹计时的声音时，姜淮安已经主动摘下了蒙着眼睛的纱布。 周以律这时候还坐在位置上，他其实没太听清楚姜淮安的声音，他不爱吃甜食，但偏偏刚才被迫吃了一肚子的蛋糕。 这还并不是让他此刻情绪起伏的原因。 下唇有些发麻。 周以律此刻的姿态看起来随意极了，修身的西装裤将他两条大长腿包裹得极为熨帖，他的手指尖勾着那抹黑色的纱布，随意地垂在半空，但眼睛里，好似多了几分水色，这让他看起来无端多了几分颓靡，还有几分……艳丽。 周以律像是不知道自己这般模样是有多吸引人，他现在缓缓抬头，鼻翼间的青柚味已经完全消散，只剩下满嘴的令他没那么舒服的甜腻的蛋糕香气，他盯着姜淮安的背影。 少女身材纤细，秾丽得恰到好处。一截细长而雪白的小腿，在校供感的百褶裙下方晃得人眼热，没有一丝瑕疵。 周以律又想到了感到姜淮安手指指腹在自己唇瓣下的不轻不重，好似无意识一般的一擦，他低头，一声闷笑声，从他的胸膛之间震荡着发出来，汇入了整个场馆的喧闹的海洋之中，一点浪花都没有掀起，并不起眼，除了他之外，无人听见。 戴扬她们这一组是第二个完成任务的，戴扬摘下的眼睛上的纱布后，转头直接看向了林骏维。 因为周以律那一组已经结束，剩下坐在板凳上的就只有林骏维和另一个女生，史晶晶也没有找错人，但现在不论史晶晶怎么给林骏维喂蛋糕，无论如何都打死不张嘴。那表情坚定得跟要下一秒就要入党了一样，把跟前的史晶晶气红了脸。 戴扬看见这一幕，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算是懂事。”戴扬压根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这话也清清楚楚地落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只见前一秒还像是要英勇就的某个人，在听见戴扬的声音后，立马变得狗腿，朝着戴扬说话的方向顿时露出一排大白牙，像是要求表扬似的。 史晶晶心里大气，结果林骏维忽然张嘴，倒给了她机会，一勺子就将大半个蛋糕塞进了林骏维的嘴巴里。 林骏维冷不丁被塞了一嘴蛋糕，呛出声，“咳咳……”好不狼狈！ 戴扬：“白痴！” 姜淮安和陈兹漫听见动静也不由回头，姜淮安的嘴角刚染上一分笑，猝不及防对上了坐在林骏维旁边周以律的目光。 不等她看清楚里面的情绪，坐在凳子上的周以律高傲地转头，不再跟她对视。 姜淮安失笑，像是没看见，转过身对陈兹漫道：“这杯子你喜欢哪个？” 是一套情侣马克杯，是兔子小姐和灰熊先生。 陈兹漫“啊”了声，“姜姜你要给我？” 姜淮安递给她一个“不然呢”的眼神，她本来就是陪她玩游戏。 陈兹漫用力抱了抱她，“爱你！爱你！我要兔子兔子！”虽然是套杯，但她其实只看中了上面有个立体的兔子的红色的马克杯，至于旁边那个绿色杯壁，顶着一只灰熊的，她原本也没看上。 “好。”姜淮安点头。 周以律其实在转头后，余光也是有看姜淮安的。他先前只是想要姜淮安知道自己的不满，他这张脸可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碰的，刚才蒙着眼睛，对自己上下其手也就算了，事后居然一声不吭？没想到他都已经把不爽表现得这么明显，但那人还跟榆木脑袋一样，半点风情也不解，他不看她，她就转头跟朋友聊天？ 不是追他？ 把他当什么人了！ 周以律发现自己好像更不爽了。 生气的人正生着莫名其妙的闷气，却不料那股有些恼人的青柚味由远及近。 周以律感觉到来人，抱臂，闲散靠在凳子上，就算是坐着，但气场也能二米八。 他眼皮轻轻一翻，向上扫了一眼走过来的人，抿唇，没说话。 “杯子有两个，一个是兔子的，一个是灰熊，我能把兔子的那只杯子拿走吗？”姜淮安看着周以律轻声问。 好歹也是两个人一起赢的游戏礼物，她觉得就算是自己要带走杯子，也应该告诉周以律一声。 “就这？”周以律问。 姜淮安不知道看起来高冷的少爷心里刚才对自己有多少腹诽，她有些茫然睁着那双乖巧的杏眼，看起来有些懵懂。 周以律看她这般模样，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低笑一声，“我也喜欢小兔子。” 姜淮安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理喻的话，她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面前的人。 还不等姜淮安给出什么反应，一旁的史晶晶已经走了过来，她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大好看，介于林骏维的不配合，她成功地沦为了倒数第一。 “这个杯子，你卖给我。”史晶晶走过来，直接开口。 第10章 眼瘸 姜淮安这才转移注意力，她摇头，“不卖。” 这是陈兹漫想要的礼物，她不可能卖给别人。 史晶晶：“我出市场价，又不要你吃亏。” “也不卖。” 史晶晶怀疑地看着姜淮安，对后者油盐不进的模样很不满。 “这是情侣杯？你拿着一个杯子算是怎么回事儿？”史晶晶不满道，“还是说，你拿着这杯子是有别的什么想法？” “史晶晶。” 周以律忽然出声，他只叫了对方的名字，但开始还像是一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史晶晶顿时就不说话了。 只是她嘴巴不说话，但是眼神还盯着姜淮安。 周以律人已经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单手扯了扯领带，像是觉得礼堂的暖气开得有些过分充足，嗓子不太舒服。 “杯子给我。”周以律站起来走到姜淮安身边，微微抬了抬下颌。 姜淮安有点纠结，她不知道周以律想要哪个，还是说，这人霸道，准备把这两个杯子都一起带走。 周以律见面前的人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神，好似没听见自己刚才在说什么一样，他没了耐心，直接伸手朝着姜淮安抱着的盒子探去，拿走了杯身是绿色的灰熊杯。 “走了。” 他这一离开，史晶晶和林骏维还有戴扬几个人也都一起呼啦啦消失在原地。 姜淮安反应过来，朝着已经走远的某道身影看了眼，随后毫不留恋收回视线，转身，将怀中剩下的那个兔子杯子递给陈兹漫，轻笑：“现在是你的了。” 陈兹漫也看了刚才的那出大戏，如果不是姜淮安叫自己，她到现在还没回神。如今陈兹漫瞪着姜淮安，一脸无语，“现在杯子是重点吗？” “嗯？” 陈兹漫伸手捂住了脑袋，“刚才那个谁的话，你没听见吗？” 姜淮安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没有强买强卖的生意。” 陈兹漫点头，顺着姜淮安的话道：“也对，国际部的人真的是太嚣张了。”随后她反应过来，又猛然摇头，“啊呸，重点也不是这个啊！你难道没觉得刚才你们之间的气场，好像有点怪怪的？” “周以律，他有很多女朋友？”姜淮安不答反问。 陈兹漫再次被带偏话题，“也不叫女朋友？反正他没承认过，不过从我知道他开始，他身边好像就没缺过人。” 姜淮安眼神冷淡，“哦。” “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淮安：“他眼光不太好。” 交往了那么多对象，现在留在身边的就是个草包花瓶。何止眼光不好？简直就是眼瘸。 陈兹漫：“……” 眼瘸的少爷从礼堂出来后，忽然脚步一顿，紧跟在他身后的史晶晶差点一头撞上他的后背。 史晶晶正要开口抱怨周以律刚才竟然就只拿了一个杯子出来，就看见周以律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又转身快步折返了回去。 “你干嘛去？”林骏维直接问。 “东西忘了。” 等到周以律再出来时，在外面等着他的三个人嘴角都有不同程度的抽搐。 周以律又抱着那束花出来了。 “你有病？”林骏维想捂脸，但又忍不住追问，“这到底是谁给你送的？这么宝贝？” 林骏维在问这话时，史晶晶也看向了周以律。 可惜周以律没分给她一个眼神，“怎么，不行？”周以律反问。 “周以律！”史晶晶被无视，心头委屈加倍，她跺了跺脚，主动走到周以律跟前，那嘴翘得能挂油壶，“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明明她才是他的女朋友，他却跟别人分一对情侣杯，还这么大张旗鼓地抱着别人送的花。不用多想，她也能知道这肯定是外面哪个小狐狸精送的。 “嗯？”周以律漫不经心挑眉，“委屈？”他问。 那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实在是很容易跟他对视的人产生一种错觉，一种好像自己是他这辈子最中意的心上人的错觉。 史晶晶被周以律看得面颊隐隐发烫，她撒娇点头，“那你要听我的，把那束花扔了吗？杯子也可以扔了，你如果喜欢，我回头去店里买一套。” 周以律笑出声。 戴扬摇头晃脑地拉着林骏维走开了，“一周不到，这个不行啊。” 等到只剩下周以律和史晶晶两人时，周以律这才开口，“不行啊。”他看着眼前的人，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对心上人的一点柔情，“别人送的，扔了不好。” 史晶晶脸色一变。 “别委屈了。”周以律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这样。” 史晶晶终于知道之前自己听人说过周以律的话，“他不想继续的时候，谁求他都没结果，心肠比谁都硬。” 现在的周以律看起来不近人情，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也变得冷冰冰，哪里还有将她当做心上人的错觉？ 史晶晶反应过来那句“就这样”的含义，眼泪掉下来，“为什么？” “你不是挺委屈吗？” 有的王八蛋倒打一耙的时候，都让人犯贱想挽留。 史晶晶：“可，可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啊？能不能不分手，我到底有哪里不好？” 周以律眼底的不耐烦懒得掩饰，“分手？”他看着面前的人泪眼婆娑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每个字，跟小刀似的，嗖嗖的，把人扎得说不出一个字。 三月中旬，春回暖。 姜淮安将线粒体、叶绿体、内质网、核糖体、高尔基体、中心体、液泡和溶酶体的功能形态结构做了一张完整的表格后，看了眼时间，决定先去图书馆把上周借的《九篇雪》还回去，再去医院。 教室里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她是回家也没什么事，反正不论在家还是在教室都是完成周末作业和写读书总结。 姜淮安出门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黑透。 因为市一中的学生走读兼有，所以周五晚上的图书馆里，也灯火通明。 有些外地来的住校生，或者本地不想回家的中二期的高中生们，有的也会在晚上去图书馆。 姜淮安刷了校园卡进去，她先还了书，然后又去了三楼的借阅室。 这一层是教辅资料书，平日里人少得很。毕竟大家借书，大多也是借阅有可读性的名着小说。上学已经够苦了，没有谁还想要在课余时间来看什么教辅资料。 姜淮安是因为从前自己在老家上学时，跟晋海市的学校用的辅导教材略有不同，现在开学才一个月，还在复习高一的知识点，所以她想带再带两本回去自己看看。 说三楼人少都是高估了。 市一中的图书馆有些年头了，设计老套但很规整，一边是书架，一边是长桌长椅。所以姜淮安一上来，就能看见左边桌子这一列，只有一个人。 对方不像是在认真看书，而是趴在桌上睡觉。 在这么安静的情况下，姜淮安不由变得更加轻手轻脚，唯恐吵到了那位把图书馆当做寝室的同学。 她转身进入到贴着“生物”的标签的书架一侧，抽出几本资料书对比讲解和经典案例。 就在姜淮安踮脚准备去拿更上面一本书时，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 “说。” 片刻后，一道还带着一些沙哑的男低音，跟空气一起，揉进了姜淮安的耳中。 姜淮安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了外面坐着的人是谁。 第11章 邀约 上周她母亲又做了一次化疗，她知道周以律下午有去篮球场，但也没有分出时间去看他，每天放学她都赶去医院。 现在这般偶遇，实在是有些意外。 “……回来做什么？不用，不想，别说了，我就在公寓。” “什么懒得回？ 太远，学习忙。”拿着电话的人轻笑一声，叫人也听不出来是有几分认真，“你要来逮我？行啊，明天我在学校图书馆，你要是来的话，别找错了位置。” 片刻后，三楼再一次恢复了宁静。 第二天，姜淮安先去医院看望了母亲，然后去了学校。 最近母亲不允许她一直待在医院，姜淮安平日都在家里，今日她直接带着错题集到了图书馆。 一楼是电子阅览室，人最多。姜淮安逛了一圈后，上了二楼。 二楼总结来说就是“杂书区”， 小说，散文等等，都在这一层，有明确的分区。 周末来图书馆的到底是少数人，二楼也就稀稀拉拉坐了十几个学生。 姜淮安到了三楼。 她皱眉，相比于已经很冷清的二楼，三楼更是没有人烟。 空无一人。 姜淮安放下书本，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骗子。”她有些无奈抱怨。 不过这种因为空跑了一趟，期待落空的懊恼的情绪，只在她心头短暂地存在了一瞬间，很快姜淮安重新投入对错题集的查漏补缺中。 当三楼图书室的门从外面拉开时，姜淮安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下笔还在刷刷写着蛋白质和核酸的功能，正写到核酸是由c、h、o、n、p等化学元素组成的高分子化合物时，周以律顶着一缕不安分翘起来的头发，微微眯着眼睛，走进了安静的室内。 周以律没想到三楼会有人。 最近家里人都回来了，他懒得回家，不论是上课还是周末，都窝在自己的那套公寓。 今天为了避免徐女士真的去公寓逮他回家，他干脆直接来了学校。 昨晚听林骏维一群人在ktv鬼哭狼嚎了大半夜，今早成功起晚了，磨蹭到快要中午，才从家里出来。 只是没想到，来了三楼，却发现这里好像有人。 周以律本来只是扫了眼，但在落在现在趴在桌上认真写着什么的人身上时，他眼里露出了些意外。 周以律找到之前自己坐的位置，拉开板凳，像是故意发出一声刺耳的拖拽声，然后趴在桌上，倒头就睡。 姜淮安笔下的“核苷酸”因为耳边传来的尖锐的声音而变得有些扭曲，她狠狠皱眉抬头，结果就只看见了一颗黑黢黢的头顶。 姜淮安：“……” 在片刻的愤怒后，姜淮安意识到了不远处对着自己睡觉的人是谁。 她看了眼时间，这时候都已经快要中午十二点。 原来国际班的学生来上自习，是喜欢踩着中午的饭点？ 姜淮安总结完最后一道错题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她要去吃午饭。 书本她没有带走，就放在自习用的桌子上，不过离开的时候，姜淮安从书包里拿出了一瓶焦糖布丁。路过周以律的那张桌前，姜淮安将布丁放在了周以律跟前。 她没周以律那么缺德，动作都是轻手轻脚的，放下后就准备离开。 “你做贼吗？” 可在姜淮安刚准备抽身时，忽然跟前这个趴在桌上看起来好像睡着的人，冷不丁开口。 姜淮安手一顿，似乎不意外这人是在装睡。 “你醒了。”她语气平静。 周以律从桌上抬头，现在姜淮安跟他的距离已经超过了人和人之间交往的安全距离，以至于他只需要动一动鼻子，就能轻而易举地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有些沁人心脾的青柚味。 周以律是有点搞不懂姜淮安被抓包后这淡定的模样究竟是凭什么，这跟他见过的所有的想要追他的人都不一样。 “这是什么？”周以律瞥了一眼出现在自己桌上的玻璃小瓶。 “布丁。” “给我？” 姜淮安回了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周以律懒洋洋地靠在灰白色的塑料背椅上，眼神带着几分深意打量着跟前的姜淮安。 不得不说，姜淮安是个很耐看的人。她不是一眼能让人惊艳的浓颜系，而是很标准的南方女孩子的长相，精致而柔美。她皮肤很白，五官除了那双杏眼很大之外，别的都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看起来也小小的，但组合起来，就是一副令人很舒心的长相，非得要说点什么，那就是很有书卷气。 一看就是好学生的那种柔软的书卷气。 今天可能因为是周末，姜淮安也没有扎头发，而是用了跟衣服同色的香芋紫的宽边发箍戴在头上，将细碎的头发全都压住，露出了饱满光洁的额头。 别人这般打扮，可能还会显得头大，但她那张脸本来就小小的，也不让人觉得土气笨拙有钝感，反而将身上那股子良好教养的书香门第的大小姐的气质展露无遗。 周以律很少接触到这样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老师的心头宝的好学生，但很显然，姜淮安似乎跟那些一门心思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又有些不太一样。 “追我？”周以律不给姜淮安掩饰的机会，直接问，“不然为什么给我带东西？” 姜淮安抿唇，没有承认，她眨了眨眼睛，那卷翘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震颤之下，有些熠熠生辉，“你不是没吃早饭吗？” 周以律：“嗯？你知道？” “猜的。”姜淮安腹诽，昨天说了要来图书馆的人，这大中午的才来，估计是莫斯科时间。 周以律轻笑出声，他没有拒绝姜淮安的布丁，当着她的面吃了一口，“好甜。”他不爱甜食。 姜淮安没发表任何意见，“要不要一起吃饭？” 布丁杯很小，周以律三两口就吃完了。早上起来后，他直接从家中出来，十一点过学校周末门口本来就很稀少的早餐流动小摊早就撤得没了影子，他的确是空腹到了图书馆。吃着姜淮安的布丁，周以律头一次心头生出来还不赖的感觉。 “你在约我？”周以律看着姜淮安问。 他这样子明显带着几分逗弄。 姜淮安没多少耐性，听见这话后，掉头就走。 周以律原本以为她是闹小脾气，欲擒故纵，走到门口见自己没有拉住她，肯定会回头。 可没想到，姜淮安“追人”的时候格外随心所欲，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她耐心告罄的时候，管是谁的面子，都不顶用。 所以，周以律在听见不远处的那扇门传来清清楚楚地关门声时，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姜淮安是刚要走出图书馆门口时，被身后大步追来的周以律拦住。 “姜淮安！” 身后传来一道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 第12章 诚意 姜淮安有点意外，倒不是意外周以律追出来，而是意外于对方居然知道自己名字。 她回头，还没看清楚来人，手腕就被人捏住了。 周以律人高腿长，下楼梯时候直接两步并做一步，最后三阶楼梯，他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长臂一伸，拉住姜淮安。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周以律有些气闷，又很是无语，他就没见过姜淮安这种追人这么没耐心的，说走就走，毫不停留，“我还没回答，你就跑了，这就是你约人吃饭的诚意？” 姜淮安想说自己其实本来也没有几分诚意，她今天早上带过来的一杯布丁就是她最大的诚意。 “你看起来不像是要去吃饭的样子。”姜淮安平静说，然后盯了一眼现在周以律还拽着自己手腕的手，出口处临近电子阅览室，这个时间点有不少人，姜淮安浅浅地皱了皱眉，“你先松手。”她说，她不想被太多人看见自己跟周以律纠缠的样子。 周以律：“……” 下一刻，姜淮安人已经推门朝着外面走去。 “想吃什么？”姜淮安问。 周以律双手揣在单薄的棒球服口袋里，吊儿郎当地走在姜淮安身边，“你不是要约我吗？怎么都没有计划？你也太敷衍了。” 姜淮安没有否认，她的计划很粗糙，也很糊弄，谁知道还真能把这位大少爷给忽悠了出来。 虽然已经到了三月中旬，但姜淮安还是很怕冷，穿着一件厚实的浅紫色的全羊毛大衣。刚才周以律拉住她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对方掌心滚烫。这人跟个火炉子似的，姜淮安心里忍不住有点嫉妒道。 她知道有的人体质好，不怕冷，她恰好没这命，冬天都恨不得裹成一个球。 听见周以律这时候带着控诉的话，姜淮安抬头。身边的人很高，她个子在南方不算很矮，但自打来了北方，看起来就小小一只，尤其是像是眼前这种情况下，身边跟了个大高个儿时，就更显得娇小玲珑。 姜淮安目测周以律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不知道对方究竟有一米八几。 她抬头时，那双眼睛很干净，一眼就能让人看到尽头。 “可是，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姜淮安认真说。 周以律彻底服气，他虽然不关注，但也知道学校贴里有不少关于自己的帖子，他喜欢什么难道不都已经被人扒了个底朝天？ 可是眼前的人居然说不知道？ 他差点气笑。 “喂。”周以律抬了抬下巴。 姜淮安看着他。 周以律在跟那双看起来干净得有些过分的眼睛对上时，忽然一下就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泄气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 算了，他懒得跟她计较。 “菌汤，吃吗？”周以律说，“旁边那条街上新开的野生菌菇汤。” 姜淮安跟周以律一起走上二楼的饭店时，人还不算很多。 可能这边的消费对于学生来说不算很低，所以周末留校的学生们他们一个也没有遇见。 姜淮安坐下来后，跟前就被周以律递了菜单。 “看看，吃点什么，自己点。”周以律说。 姜淮安认真看起来，“吃腊排吗？ ”她问。 周以律：“行。” 野生菌菇配腊排汤，核桃花，松茸菇炒腊肉，再点个时令蔬菜，差不多够了。 周以律听姜淮安点的菜，心里轻笑一声。这倒是跟很多女生不同，每次跟林骏维那伙人出去吃饭，轮到女生点菜时，一个个都是我随便我都行，而像是姜淮安这样的，二话不说直接开点的人倒是很少。 菌汤上得最快，桌上开着火，两人等着汤沸腾。 姜淮安脱了外面的羊毛大衣，里面穿着一件灰色的高领毛衣，她看着周以律，“原来你还要去图书馆。” 周以律：“怎么？图书馆只能你这样的好学生进去？还要把我拦在外面？” 姜淮安不回他的呛声。 周以律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姜淮安的回答，他有些郁闷，“你怎么不说话？” 姜淮安：“你不好好说话还指望我说话？” 周以律觉得这真是有些见了鬼了，他都不知道到底姜淮安是不是在追自己，追个人有脾性这么大的吗？但他偏偏还见鬼地觉得姜淮安说得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他说话一贯如此，随心所欲，从未有人指责过什么，可现在被姜淮安这么一说，他还正儿八经反思了一下。 “我随便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待着，三楼不是没什么人吗？”周以律说。 姜淮安没有将周以律这么难得的主动退步放在眼里，在她看来，周以律就是被宠坏了。世界上并不存在美而不自知的人，只是有的人将自己的外貌当回事儿，有的人不当回事儿罢了。周以律有多讨女生喜欢，她当然知道。这样的人，想要获得旁人的喜欢也太容易了，或许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需要一个笑，或者一句话，就能引得无数人前仆后继。所以，他才会无所顾忌。 但姜淮安不吃他这套。 “你喜欢安静？”她随口闲聊。 看起来可不像，姜淮安在心里说。 周以律也不知道是被这话里的哪个字戳中了神经，罕见地没有开口回答。 等到雪白的菌菇汤都已经开始冒烟，两人之间生出些氤氲时，姜淮安才听见周以律的回答。 “可能。” 她还没来得及感到诧异，就听见周以律问：“你每周都在图书馆？” 当然不是，今天是第一次。 “嗯。”姜淮安点头。 “你住校？” “没有。”姜淮安说，“住在外面，只是家里没人，所以还不如来学校，至少吃饭方便。” 学校食堂周末也是开放的，为的就是留校的学生方便。 周以律听见那句“家里没人”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时候主动给姜淮安倒了一杯茶。虽然可能姜淮安并不需要，但他还是做了。 姜淮安不是话太多的人，两人还算是安静地吃完了这顿午饭。姜淮安起身准备去结账，等到了收银台时，却被告知他们这一桌已经结过了。姜淮安抬头，周以律人已经走到了门口，看见她拿着钱包的模样，好像还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姜淮安小跑着跟上去，门口厚实的棉布帘子被周以律伸手举开，供姜淮安出去。 “你结账了？”姜淮安问。 周以律丢给她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然？我还没有让别人结账的习惯。” 姜淮安被他这沾沾自喜的冤大头的语气弄得一阵无语，“本来是我请你吃饭，那下次。” 周以律没放在心上，“随便，你下午做什么？” “复习物理，整理错题集。” 周以律也快要沉默了，“你等会儿我打球，你来不来？” 第13章 哄他 姜淮安摇头，“没时间。” 她对看打球没兴趣，再说她的确是有错题集没有整理，就算是周末，她也是有明确的时间规划，不可能为了周以律打乱安排。 就算是追人，时间也得排在学习后面。 周以律见她这么没“悟性”，自己都主动约她，姜淮安居然还要费劲巴拉去图书馆，他也是来了脾气，“那随你。” 下午，图书馆三楼果然只剩下姜淮安一人。 姜淮安高效将物理做完，抬手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四点过。 差不多三点钟的时候，太阳就从云层后跳了出来，一直到现在，看起来阳光都还很灿烂，是春日特有的烂漫。 姜淮安收拾好书本文具，她其实不是很确定周以律还在不在操场，但她想到分开时，大少爷那张看起来显然就不怎么愉快的脸，她还是决定去看看。 图书馆门口就有自动贩卖机，姜淮安走过去，她不确定周以律究竟喜欢喝什么饮料，想了想还是买了一瓶苏打水。 林骏维此刻叫苦不迭，下午球赛的局是他组的，他也是想着周以律周末一个人在家，估计没什么事，就让他出来玩，晚上大家伙儿一起吃个饭。谁知道下午这人跟吃了炮仗似的，打个球哪里是娱乐，搞得跟生死之战似的，他简直有些吃不消。 偏偏周以律还不让停，就算是精力最旺盛的男高，林骏维也觉得自己有点吃不消。 当周以律站在三分线外，踮脚投篮，林骏维一群人趁机休息，一个个坐在休息区，一手拿着矿泉水，一手跟身边的人勾肩搭背，人群中混合着汗水和各种体味，俗称男高特有的青春味。 “卧槽，律哥是要干嘛？今天下午这么凶？”有人偏头问林骏维，谁让这两人关系最好？ 林骏维也摸不着头脑，“谁知道？” 姜淮安走到篮球场时，周以律一个人不知道投了多少次三分球，不过他运气或者手感不太好，每次都没能进框，偌大的球场的上半空，只听得篮球撞击篮板或是篮筐的“碰碰”声，每一声，似乎都能体现出来主人现在暴烈的情绪。 看来少爷就是长了一张篮球打得很好的脸，姜淮安在心里点评，实际上有点菜，再一次锐评补枪。 如果周以律知道现在姜淮安心里这么想，估计要被她气个半死。 周以律早就脱了外面那件棒球服，他里面就只穿着一件短袖，看起来丝毫不觉得冷。 姜淮安估计他是一下午都没有怎么停下来过，周以律的头发剪得很短，但就这么短的头发，两鬓也被打湿，在阳光下，汗水折射出有些耀眼的光芒。 “周以律。”姜淮安站在绿色的网状栏外，看着里面的人喊道。 周以律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但即便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他还是在听见声音的这瞬间回头。 “砰砰——” 是篮球落地的声音，无人理会。 周以律在看见姜淮安的那瞬间，眼中像是有一抹光闪过，但他在确认的确是对方后，又立马转头，像是没看见站在外面的姜淮安似的。 姜淮安朝着前面的小门走去，她刚走进篮球场，就看见前一秒还转身像是不要理自己的人这时候不动声色转头，朝着自己刚才站着的位置看去。在没有看见人的时候，姜淮安就注意到周以律的脸色微微变了。 “这儿。”姜淮安出声。 周以律顺着她声音的方向看过来，在看见她人后，已经朝着她走来，但是全身上下最硬的地方还在说：“我又没找你。” 姜淮安也不揭穿他。 周以律久久没等到姜淮安说话，那脸色看起来好像变得更差了，“你来做什么？” 姜淮安慢吞吞从自己包里拿出刚才买的那瓶苏打水，“喝水吗？” 她将瓶子递给周以律，在给大少爷之前，姜淮安还伸手拧开了瓶盖。 周以律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苏打水，喉头滚了滚，然后伸手接过，仰头大口灌了好几口。 “你不是说不来吗？”周以律没好气问。 姜淮安也不恼，正儿八经回道：“嗯，路过。” 周以律：“……” 感觉打到了一团棉花，没能出气，但自己好像更气了。 “路过？”周以律忍不住咬牙。 姜淮安：“嗯，准备回家。” 周以律：“就这样？” 只要现在姜淮安点头，他就转头走，他再也不相信这个女人是在追自己。 “也不是，我估计你打球热了，过来送水。”姜淮安说。 她这话说完后，前一刻还像是只快要炸毛的狮子的大少爷，忽然就从气哼哼的状态变得安静下来，像是被拿捏了。 周以律低着头，看着跟前的人，那双眼睛盯着姜淮安看了好一阵儿，最后噗嗤一声先自己笑出来。 “……还说是顺路。”周以律低声道。 姜淮安觉得自己说真话的时候不被人相信，脑子里只剩下一句经典渣男语录——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周以律固执认为自己是专程过来哄他，那她也认了。 不过，大少爷是这么好哄的吗？ 林骏维几人在听见最初姜淮安的声音时，尤其是在看见之后周以律一系列的动作时，几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差不多的意思。 吼，这就是大少爷暴躁了一下午的原因？ “律哥，不介绍介绍？”在看台旁边休息的一行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林骏维也走过来，他也正想要跟着打趣两句，但当他的目光落在姜淮安脸上时，觉得眼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随后意识到什么，林骏维再看向周以律时，眼睛里已经带上了几分震惊。 “姜淮安？”林骏维直接叫出了姜淮安的名字。 姜淮安愣住了，转头，“你认识我？”说着这话，她又看了看周以律，难道周以律已经在朋友面前提过自己？可周以律不像这种人。 周以律此刻在听见林骏维叫出姜淮安的名字时，微微眯了眯眼睛，带着几分危险的信号。 “你知道她？”周以律问。 林骏维白了身边几个人一眼，“你们不知道？” 明明不知道才是怪事。 “火箭a1班的学霸，不是照片还贴在光荣榜上？而且还是唯一一个照片被人偷走的学霸。”林骏维看着身边的好友，觉得这些人活脱脱像是才从通了网的村子里走出来，“这你们都不知道？” 从来不关心光荣榜的大少爷：“……” 在学校篮球校队里只关心打球的男高：“……” 第14章 偷拍 林骏维心里是真觉得稀罕，之前成人礼的时候，他们也跟姜淮安和她的朋友分在了一个队里，只不过那时候就是三伙人随机凑到了一起，他跟人不熟，也不好意思冒冒失失上前搭讪。林骏维哪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真能跟火箭班学霸这种生物搭上关系？而且现在看起来，他好兄弟好像是早就认识了眼前这位开学典礼上的学生代表？ 姜淮安觉得有些窘迫，她是没想到自己出名的方式是光荣榜上自己的照片被人偷走。 “所以，你们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篮球队的王宇摸着自己的大脑袋好奇问。 周以律回过神来，不爽地看了他一眼，“就你屁话多？” 王宇：“……” 这也叫屁话？明明就很有意义！很有八卦内涵！ 想到下午周以律那跟发狂的公牛似的打球方式，王宇现在很是识时务地闭了嘴。 好嘛，他不问，但他又不瞎，肯定是闹别扭的小情人咯。 周以律挥手把现在朝着自己和姜淮安围拢的一群人挥开，然后看着姜淮安开口道：“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大少爷被一瓶水成功安抚顺毛，大发慈悲地又一次提出邀请。 他看起来好像不甚在意，但却在偷偷在意。 “不了。”姜淮安说。 大少爷听见跟自己想象中大相径庭的回答，倏然一下就皱了眉头。 “你又要干嘛？” 姜淮安：“去医院。” 周以律一愣，脸上的那抹不耐烦也稍稍收敛了起来，“你怎么了？不舒服啊？” 姜淮安摇头，“有家里人在医院住院。” 周以律陡然想起来她中午说的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的话，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很多，“哦。”他说完这话后就看着姜淮安，等着她问自己要不要送她去。 可是姜淮安什么都没有说，压根就没有想要让他陪着自己一起去的意思。 “还打吗？我还有时间，可以陪你。”姜淮安道。 她这么一句突然的话，让周以律脸上有点控制不住露出笑意，至于姜淮安没有按照自己的假设提出来送她去医院的这些事，都变得微不足道。 周以律脑子里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来看我打球！ 姜淮安坐在看台上，抱着书包，看着周以律。 她并不懂篮球，但是在看见一群同龄的少年们在阳光下挥洒汗水，露出少年人独有的无忧无虑的笑容时，她觉得其实这也挺好。 周以律很高，在此之前，姜淮安不知道他的弹跳力也那么好。 高俊的惹眼的少年穿着单薄的短袖，运球，猛然起跳，一个动作酷毙的扣篮，让全场欢呼。 姜淮安也不由自主翘了翘唇角，跟在众人视线焦点的那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不期而遇。 等到这半场结束时，周以律甩了甩额头上的汗水，朝着姜淮安走来。 “在看什么？”周以律凑到姜淮安身边问。 他身上混合着汗水和一股针松冷杉的味道，并不像是旁人运动后出汗的微微刺鼻的味道，没有让姜淮安很反感。 但即便是这样，周以律身上的味道也有些霸道，这团年轻男子的气息像是一张看不见的网，瞬间将姜淮安包裹住，密不透风。 姜淮安手机一翻，倒扣在了自己膝盖上，耳根有些泛着粉色，眼睛没看周以律，“没什么。”她说。 周以律不相信，怀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在偷拍我？” 姜淮安心头重重一跳，眼神更是主动要跟周以律错开。 她这样心虚的反应，分明就已经给出了回答。周以律坐在姜淮安身边，“拍我还不给我看？” 姜淮安脸上有些发热，她只是随手一拍，谁能想到最后会这样？ “没什么好看的。” “那你给我看看再说。” 姜淮安拿着手机，没动。 周以律倾身过来，作势要来硬的。 姜淮安的手顿时就被眼前的人抓住了，相比于她那双冬日里总是冰凉的小手，周以律掌心的温度可就高了太多。 少年的手掌很大，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姜淮安的那只雪白的小手包裹起来，令她无处可逃。 姜淮安惊呼一声，败下阵来，“别抢，我给你看。 ” 周以律哼笑一声，听起来心情很明显很好，“早这样不就好了？” 姜淮安将刚才拍摄的几张照片拿给周以律看。 其实她在拍摄上很有些天赋，不论是构图，还是光感，都抓捕得恰到好处。 少年跳跃的样子，头顶正好有一束光照射而下，三两滴汗水，在半空中被相机捕获，成了蓬勃少年期的点缀。即便是只看着手机屏幕，也能让人感觉到那阵扑面而来的青春的气息。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周以律扫了一眼，然后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淮安。 姜淮安保持淡定。 可是下一刻，周以律就将手机送到了她跟前，然后冷不丁的，他修长的双指在屏幕上一拉，将暴露出来的腰腹肌群放大，就这么送到了姜淮安的跟前。 姜淮安几乎是在这瞬间，就有些绷不住。她下意识地想要向后躲避，可是这看台本来就只是用水泥随意砌成的几条长柱，身后连个背椅都没有。周以律眼明手快，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将她从后一揽，这才使得她避免栽倒的命运。 “躲什么？”周以律带着轻笑的声音从姜淮安的头顶传来。 第15章 无耻 姜淮安顿时大囧。 而现在更让她觉得有点不自在的是因为周以律刚才从后背揽住她的动作，让她看起来几乎是整个人都被周以律圈进了怀中。那股冷杉的味道，似乎在这一刻浓烈到了顶峰。 姜淮安伸手就要推开跟前的怀抱，她眼神有些飘忽，“……那都是抓拍，我怎么知道会这样？”她辩驳着说。 微凉的掌心撑着身后人的怀抱，胡乱按住了周以律胸口的位置。 对于姜淮安来说，现在虽然已经开春，但也算冬日，毕竟穿得还很厚实。可是对于周以律而言，接近二十度的温度，已经是初夏，他只需要穿着一件薄薄的，奔跑时都能让人看见隐约的胸肌轮廓的薄t。 所以现在，姜淮安隔着那层薄薄的短袖，却是能感觉到身畔的人有力的心跳声。 苍白的指尖几乎是立马泛红，就连指甲盖上，都染上了一层可可爱爱的粉色。 颜色嫩得让人有些气血翻涌。 周以律没有追究姜淮安现在这话里有几分真意，他的重点不是这个。 “怎么样？”周以律被姜淮安一推，顺势松开她，但他嘴角噙着笑，眼神也一直没有从姜淮安身上转移。 姜淮安：“什么怎么样？” 周以律低笑，好似胸膛都在震动，他转头，那双深情的桃花眼将跟前的人笼罩，连声音好像都被晕染，勾得人有些慌乱。 “满意吗？”周以律问。 这没头没脑的两句话，分开听好像令人摸不着头脑，但连在一起，姜淮安脑子里立马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说什么。 她脑子里轰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在这瞬间血色上涌。 满意是个什么东西啊！ 姜淮安抬头瞪了跟前的人一眼，论无耻，她甘拜下风。 少年腰腹间像是巧克力板的腹肌，看起来有些过分诱人。 只是惊鸿一瞥，也足够让人铭记在心。 没想要刻意记住那是什么模样，可是身边有周以律这个混不吝的，非得不停让她勾起刚才看见的画面，好像在记忆中，少年衣角翻飞露出来的那一抹旖旎，余味绵长。 姜淮安抿唇，没吭声。 周以律笑得恣意。 五点过一点时，周以律就送姜淮安去了车站。 等坐在公交车里，姜淮安看着还在站台上等自己离开的眼睛明亮的少年，耳边忽然响起来刚才周以律的声音。 “明天还去图书馆吗？” —— 周一，姜淮安起床看了眼天气，外面下着小雨。 春日的雨，没有夏日的那么声势浩大，而是缠绵淅沥，绵绵不绝。 姜淮安很不喜欢这样的天气，烟雨朦胧的美感什么的她没心情欣赏，周身好像都笼着一层水雾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到了教室后，姜淮安擦了擦发尾被“飘风雨”沾湿的像是撒了些白糖的雨水，拿出课本。 陈兹漫显然没有从好不容易休息的周末里回过神来，周一综合症来得迅猛又明确。 “啊啊啊！我不想上课！什么时候才高考啊！鲨了我！还下雨，今天下午的体育课只能去室内了！我不想！我想晒太阳！我要太阳！” 一阵发疯似的抱怨后，陈兹漫拿出课本，翻到了高一的背诵篇目，面无表情地开始“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妈的，下雨柳絮也飞不起来啊”。 姜淮安听得一阵闷笑，“听说上两届高三都没有体育课，你就知足。” 这几年教育局要求学校减负，不允许学校私下补课，从前学校周六都是有安排课表，现在还算是人性化，至少勉强还能算个双休。 耳边传来陈兹漫的哀嚎，显然她无法知足。 到了下午，果然，雨还没有停下来。 教育局要求德智体美全面发展，所以就算是下雨，也没有主课老师占用体育课的时间。 姜淮安跟陈兹漫共用一把伞去了室内体育馆。 刚进门，场馆里喧嚣的声音就不讲道义地一股脑儿涌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原本低眉丧眼的陈兹漫猛然抬头，在看清楚了室内篮球场的人都有谁后，立马扯了扯姜淮安的衣服，眼中哪里还寻得到半点沮丧？ “姜姜！快看快看！是周以律！” 室内篮球场是木质地板，篮球砸在地板上的声音特别响亮，而现在在整个体育馆里，最拉风的应该就是只穿着背心和短裤的一群身高目测平均都在一米八以上的大男生。 露出来的小臂和小腿，看起来肌肉紧实，结实有力，奔跑跳跃投篮的动作，引得不少围观的人低呼。 “我靠！都是校队的人！”陈兹漫抽了抽自己的眼镜，激动道，早知如此，今天就戴隐形了，还看得更清楚！ 姜淮安被陈兹漫晃得有些头晕眼花，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她不由轻笑一声。这一直是她很佩服陈兹漫的一点，她不明白陈兹漫是如何做到在高三这么忙碌的时间里，一边平衡课业，一边不忘记搜集校内八卦，以至于连校队里这些人的名字和绯闻都能对得上。 “跟周以律一队的，那个看起来个子最高那个，跟一头牛一样的，叫王宇。他其实不是国际部的，但是个四肢发达头脑有点简单的蠢蛋，在k2班。啧，体育特长生招进来的，k班的人，这文化课能烂到什么程度啊！” 陈兹漫还在跟姜淮安科普校队成员。 市一中分配班级是按照成绩划分a至k班，理科后缀1，文科后缀2，a1和a2两个班级，就是市一中文科和理科最好的火箭班。 其实就算是在k班，只凭文化课的成绩，每次模拟小测的成绩，也都能挂住本科线的尾巴。只是作为火箭班的前十选手，实在是看不上成绩挂在本科线尾巴上校友。 姜淮安听得失笑。 这时候估计是到了篮球场上那群人中场休息的时间，即便是在校队里，周以律也绝对是那个中心视觉点。 有的人天生自带一种魔力，让周围的人会不由自主地朝着他聚拢。 周以律原本没注意到门口走进来的有什么人，但转过头时，他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姜淮安。 只一眼，周以律就掉了头不再看对方。 “嘶，姜姜，我怎么觉得刚才周以律好像回头看了我们这边一眼？”陈兹漫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那眼神还带着杀气。” 姜淮安嘴角的弧度微微压了压，“你看错了。”她说。 “估计是。”陈兹漫没有怀疑她的话，“我们顶多也就只有上一次在做游戏的时候认识？听说周以律又分手了，这速度可真是够快的，他有跟谁交往的时间超过两个月吗？” 姜淮安没说话，她低着头，心里很明白刚才周以律看向自己时那冷淡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放了大少爷鸽子。 第16章 怄气 上周周六，周以律分明跟她说过了明天他还要去图书馆。大少爷想要约人，又不肯明说，还傲娇得不行。姜淮安原本是想星期天也去图书馆的，但那天晚上回家，护工的一通电话，让她几乎是手忙脚乱赶去了医院。 母亲病情恶化，她星期天在医院待了整整一天。等到病情稳定后，她这才回家。 想起来周以律还可能在图书馆等自己这回事儿时，已经是晚上九点过。 姜淮安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少爷的电话，拖着沉重的脚步，她又去了一趟图书馆。 三楼冷冷清清，没有一丝人气。 没想到周一又在体育馆里跟周以律遇见，看着少爷那张看起来就很不爽的脸，姜淮安就知道这人肯定生气了。 换作是她，她也生气。 姜淮安能理解，但大庭广众之下，她也没想过要去给少爷道歉。 很快上课铃拉响，姜淮安班上的人集合。 这学期体育课主要是学排球，之前几堂课老师已经讲解了技巧，在初步热身运动后，就自由活动练习。 姜淮安很不喜欢排球，因为她打得很烂。 一般情况下，姜淮安都是自己找个角落里练习，今天也不例外。 颠球就是很单调无聊的练习，含胸收腹，弯腰，屈膝重心下降。只不过姜淮安每次颠球，都无法预判这球会被自己弹到什么地方。周围的同学显然都已经摸清楚了她的技术，都将她当做不定时的炸弹，离得远远的。 室内体育馆不算太大，篮球架这边跟姜淮安她们班练习排球的地方相隔还是挺近的。 国际班下午三点钟后，一般就没了课，周以律一队人则是差不多吃了饭就来了体育馆。 这头打累了，周以律朝着休息区走去。 在他们放衣服的地方，有个烫着卷发，画着精致的妆，穿着早春中跟小皮鞋的少女已经在笑盈盈等着他们。 “哟。”王宇勾住周以律的脖子，“这不是薛大美女吗？人家这是一考试结束就来找你？艳福不浅。”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薛亚玲跟前。 “阿律。”薛亚玲笑眯眯冲着周以律打招呼，“好久不见。”她说着这话的同时，就已经伸手将手里的水递了出去，“你习惯的普钠。” 周以律看了眼还封着的瓶口，莫名的他脑子里这时候就出现了前两天在篮球场上里姜淮安递给他的那瓶被拧开的苏打水。 他对水其实没那么挑剔，喝什么牌子，一般家里阿姨买的什么，他就随手带什么。 “不用了。”周以律朝着脚边指了指，他们来体育馆之前，就从小卖部搬来了一件矿泉水，他弯腰拿出来，给周围的人每个递了一瓶。 薛亚玲看着脚边的娃哈哈，沉默了一瞬，倒也很爽快收回了手，坐了下去，“晚上要不要聚一聚？”她问。 她家在两年前搬进了跟周家一个小区，两家也算是有些往来。 再加上她跟周以律在初中就认识，也算是老朋友。 虽然是在国际班，但薛亚玲却是走的美术生的路子。她画画不错，去年联考的成绩也很理想，今年不久前，才去参加了校考，昨天才回来。她家里的安排是先在国内上两年大学，毕竟她家里给她找了个很厉害的老师，只要进了国内级的艺术院校，继续跟着老师学两年，打开人脉，再出国去镀金，更稳妥一点。 薛亚玲跟周以律已经有好一段日子没见，今天回学校，她来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周以律。 “今晚？” 周以律摇头，“累了，不想动。” 面对年级里出了名的明艳大美女，周以律眼皮都没有多掀一下，就直接拒绝。 薛亚玲被他这话晾在原地，一时间都不知道找什么话题。 林骏维在一旁解释，“他是真的有些累，今天一整天都垮着一张脸，谁知道又有谁招惹了他。” 薛亚玲勉强笑了笑，“是吗？” 周以律没吭声，眼神不自觉地就越过了人群，在场馆里寻找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薛亚玲：“那等你有时间的时候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好长时间没见了，都不知道你们最近在干什么。” “能干什么？等着下周打爆三中那群人的狗头！”王宇大咧咧说。 一中和三中校队不和已久，每学期几所高中都有联赛，下周就轮到一中和三中交手。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最近频频在篮球馆的原因，打三中，都是认真的。 周以律现在却没有听见身边的人在说什么，他找到了姜淮安。 但就是因为看见了对方，周以律的脸色看起来更差了。 姜淮安正在跟人说话。 顾越在a2班，好巧不巧，两个班的体育课是同一时间。只不过从前是在操场上，两个班级没在一处，没遇上。今天因为下雨，都在室内体育馆里，倒是撞上了。 顾越过来打招呼，姜淮安正好有事想请教他。 顾越的英语在整个年级都是一骑绝尘，姜淮安又正好没有高一高二年级的笔记。 “行啊，我今晚回去整理一下，明天直接复印了给你拿来。”顾越听到姜淮安的话后，直接说。 “这是不是有点太麻烦？我自己去复印就好。”姜淮安有点不好意思。 顾越：“有什么麻烦的？我家有打印机，就几分钟的事。” 姜淮安连连道谢，“那真的太谢谢了，我本来想借我同桌的，她说她之前的笔记都拿去卖废品了。” “那我给你带两份，你们都能用。”顾越说，然后赶在姜淮安拒绝之前，飞快道：“反正复印一份跟两份的时间差不多，都是顺手的事。” 这么一说，姜淮安还真是不知道怎么拒绝。 “那太不好意思了，不然晚上请你吃饭？”姜淮安笑着说，“ 一食堂二食堂三食堂随你挑。” 学校食堂味道挺不错的，兼顾了各种口味，每个食堂也有精品化路线，价格实惠。在食堂请客，对于学生而言，完全没有任何负担。 顾越也忍不住笑了，“这还没帮上忙就先吃饭，哈哈哈，也行，那下课后电话联系。” 姜淮安完全不知道自己跟顾越谈笑的画面，落进了周以律的眼中。 周以律坐在休息区，手中已经变空的矿泉水瓶，被他捏得怪叫，瓶身完全被捏得变形。 倏然一下，周以律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阿律，你做什么去？”薛亚玲惊讶看着周以律问。 周以律站在原地，垂着眼，紧抿着唇瓣，半天没吭声。 他其实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要做什么去？ 难道这时候去质问姜淮安吗？ 不是追他吗？昨天放了他鸽子不说，今天明明都看见了他，居然也像是不认识他一样，转头还跟别的人聊得火热。 这哪里是想要追他？分明就是想要气死他！ 去他妈的欲擒故纵，他信了她邪！ 大少爷现在在心里兀自怄气，都还没有消化好，忽然就在这时候，一道道惊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周以律还没反应过来，一颗圆乎乎的排球从后面朝着他袭来，运动轨迹简直像是事先计划好了一样，精准地砸到了大少爷的头上。 （悄悄改了个名字~） 第17章 委屈 围观到这一幕的人，几乎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目光不停在始作俑者和受害者身上扫来扫去。 被砸的人，可是周以律啊！ 姜淮安也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的排球再一次失了准头，朝着不可控的方向飞跃而去。更没有想到的是，就有这么倒霉，这一颗球砸到了人。更更不巧合的是，她把周以律给砸了。 buff叠满，姜淮安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排球从大少爷矜贵的脑袋上落地，发出“砰砰”的似乎是在嘲笑姜淮安的声音时，姜淮安这才猛然回神，一个箭步，到了周以律那一群人跟前。 她看向周以律的眼神有些小心翼翼，带着十足的抱歉，“你还好？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姜淮安不用多看周以律，也能感觉到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显然后者现在很生气。 周围空气的暂停键似乎终于结束，场馆内的喧嚣的声音重新涌入了姜淮安的耳朵里。 她听见在周以律身边的朋友围拢来，纷纷询问他怎么样，还有站在周以律身边最近的薛亚玲，一脸焦急，也最是急切。 “阿律，你怎么样？” 姜淮安发现自己现在还有心思去琢磨别人对周以律的称呼，阿律，听着好像比周以律那个名义上的女友更亲密些。 难道是新一任的对象？ 姜淮安心里有些烦躁，她做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底线，如果周以律身边重新出现了新的交往对象的话，她应该是不会再继续自己的计划。 周以律心情也很烦躁，可能是因为昨天他就像个纯种大傻瓜一样在图书馆里等了某个没良心的人一天，却没等到人，这种坏心情直接从昨天延续到了现在，也可能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都没有姜淮安的联系方式，在恼极了的时候却没有办法直接打电话过去将人骂一通。而最可能的原因，他觉得还是因为姜淮安，因为她的三心二意。 怎么会有人在追自己的同时，还跟别的男的眉来眼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就是很气。 当被排球砸了头的那瞬间，周以律是想要当场发火的。哪个不长眼的在他心情最差劲的时候招惹他？可是回头在看见姜淮安过来时，他心头的那团火渐渐地就悄无声息地熄灭了下去。 哪怕姜淮安过来，都还是跟他印象中的一样木讷地只问了一句话后，周以律还是只记住了她的声音，至于旁人的担忧，他是一句都没有听到耳朵里去。 周以律就死死地看着姜淮安。 他的表情，现在看起来有些凶。 像是林骏维王宇这一类的知情人，见状，都纷纷闭了嘴。 但是薛亚玲却不知道，“阿律，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别对人这么凶……” 薛亚玲误会了周以律，谁让现在周以律的脸色看起来难看得吓人？让人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要捡起地上的排球，以投掷铅球的力量砸向姜淮安。虽然他从来没有对女生动手的经历，但眼前的气氛，怎么看都怎么让人觉得诡异。 周以律没听到薛亚玲在说什么，他只看着姜淮安，“你就这样练球？” 周以律伸手揉了一把自己的后脑勺，说实话，刚才那力道也不大，只是恰好点燃了他的怒火。 姜淮安再次道歉，“对不起。” 这球不长眼睛到处乱飞，也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呀。 周以律看着姜淮安不开窍的榆木脑袋来了劲儿，“就一句对不起？”他微微瞥着面前的人说。 姜淮安抬头看着他，“那你要怎么样？” “去医务室。”周以律说，他看着姜淮安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受伤了。” 骄矜的大少爷就算是只刮破了点皮，也应该去医务室。 “这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人群中有人嘀咕道。 这话一出，周以律几乎是瞬间转头，目光不善地朝着出声的人看去。 姜淮安知道周以律就是故意的，也知道他现在拿准了自己理亏，拿捏自己。 她正想要说好，这时候注意到她们这边争执的顾越走了过来。顾越在听见周以律提出的要求时，脸色还很温和，主动道：“不如我陪你去，姜淮安还要留下来练球。” 周以律听了这话时，蓦然笑了一声。 已经看出来了些端倪的林骏维此刻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低吟一声，“完了。” 他是觉得周以律要发疯了。 从前出现在周以律身边的那些女孩子，林骏维都没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周以律压根就没有真的跟谁在交往，他的名义女友的出现，无非就是能替他挡一阵子桃花而已，但凡周以律想要叫停，随时能听。可是如今出现的姜淮安在周以律心里，明显跟别人不一样。 至于是有多不一样，他暂时还没能摸清楚，但总归有一点他很明白，姜淮安就是不一样。 果然，下一刻周以律就挑了挑眉，声音沉冷又带着几分奚落和咄咄逼人，“你是谁？凭什么代替她？她同意了吗？” 顾越也感觉到了现在的气氛似乎比之前更差了，他想说点什么，但这时候他的衣服被身边的姜淮安扯了扯，顾越一顿。 姜淮安：“算了，我陪他去医务室看看，没关系，回头我再练练就好了。” “就你那技术，练一百遍也就那样。”周以律小声嗤笑说。 这话换来姜淮安怒目而视，但现在她理亏，忍住了怼眼前的人的念头。 很快，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场馆。 刚要出体育馆，跟在姜淮安身后的周以律双手揣在兜里，那声音听起来颇有些懒洋洋的，“我没带伞。” 都已经一脚跨出了门的姜淮安脚步一顿，她看了眼自己手里那把拱形的碎花小伞，这伞她跟陈兹漫两个女生用倒是刚刚好，如果换成周以律，还真有些小。 那能怎么办？她总不能让大少爷淋雨，“伤上加伤”，她罪过就大了。 “那你快点。”姜淮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站在原地撑开伞，驻足等着周以律。 周以律大步迈进了姜淮安举着的的那把小小的雨伞里，他像是有些嫌弃姜淮安的身高，站过来后，就直接握住了伞柄。 他的手也不可避免地跟姜淮安的小手有短暂的接触。 周以律皱眉，“你很冷吗？” “嗯？”姜淮安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姜淮安那只还没有松开伞柄的手，就被周以律直接握住了。 她被惊得低呼了一声，周以律的声音也在这时候落进了她的耳朵里。 “你的手很凉。” 姜淮安瞪了他一眼，将自己的手从周以律的掌心里抽出来，头顶的这把伞就彻底 落进了周以律的手中。 她是体寒，就算是开春，手脚冰凉也不是她能掌控的事。 外面下着雨，伞下似乎自成了一个小世界。 青柚和冷杉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还掺杂着被雨水淋湿的青草味，变成了一股清冷的暧昧。 “昨天为什么没来？”周以律忽然开口。 他有些泄气，好像谁先主动开口提起这件事，就是谁落了下风。 但他就是做不到像是姜淮安那么沉得住气。 “我等了一天。”周以律说。 不知道是不是姜淮安的错觉，这一刻她似乎从对方的的声音里听出来了几分委屈。 第18章 可爱 她心头笼罩的愧疚，在这一刻，有些决堤的预兆。 “对不起。”姜淮安说。 周以律觉得自己像个傻逼，他一个人生闷气生了那么长时间，还被放了鸽子，这种事情搁在从前，他绝不会让这种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但现在，在听见姜淮安的道歉时，他诡异地多了几分耐性，“为什么？” 周以律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头顶的雨水像是顽童，噼里啪啦地没有一点规律地砸在了伞面上，像是在欢快跳舞，但无人欣赏这杂乱的舞步。 姜淮安：“我母亲在医院病重，又下了一次病危通知，我昨天在医院待了一整天。”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周以律皱眉。 问出这话后，他才反应过来，他们之间哪里有交换过联系方式？ “你手机号多少？”周以律开口，声音有些凶巴巴的，像是带着强买强卖的意思。 姜淮安笑了声，眼看着周以律的脸色有越来越差的意思，她赶在大少爷炸毛之前，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 “昨天真的等了我一天吗？”姜淮安看着周以律问。 大少爷脸色奇差，并不想让她得意，“你想得美。”大少爷语气傲娇，“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不来难道还能让我一直等你？”说完这话时，大少爷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看着身边的人，好像是在嘲讽她自作多情。 姜淮安“哦”了声，像是相信了他的话，至于周以律前后不一致的话她根本就没有追究，只是有些惋惜，“那就好，我还担心你等了我一天，还说请你吃饭，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既然你早就走了，那就好。” 姜淮安说了两句“那就好”，而一旁听着她的话的周以律的脸色却是变得越来越差。 不知道现在是被自己气得多一点，还是被姜淮安气得多一点，反正大少爷是彻底不说话了。 等到了医务室，周以律收了伞，跟在他身后进门的姜淮安这才注意到大少爷外侧的肩头已经被打湿了，连带着右边的鬓角，都是雨水。 但现在周以律似乎没觉察到一般，或是不甚在意，只是随便看了眼，就进了医务室。 周以律脑袋没什么问题，他是来拿点消炎药。 刚才扭了脚，只是他没说。 现在等到校医开了药，他坐在最里面的床上，脱了袜子，拿着喷雾对着脚踝肿起来的位置喷了好几下。 这种活儿对于周以律而言，很简单，轻车熟路，根本都不需要校医帮忙，他自己都知道要怎么做。 姜淮安就像是一只小尾巴一样跟在周以律身后，在看见周以律脱了鞋时，这才意识到对方扭伤了脚。 她看着面前漫不经心喷着消炎药的人，转过身，问在外面看小说的校医要了一条干毛巾。 姜淮安走进来，周以律只扫了她一眼，没问她要做什么。下一刻，姜淮安就已经走到了他身边，将毛巾放在了他的头上。 周以律浑身一僵。 姜淮安的手指很柔软，擦拭的力道也刚刚好，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粗暴。 周以律甚至一边感受，一边还在想，比自己擦头发还舒服。 可能就是因为太舒服，导致他在最初的僵硬之后，都没有反对，默许了现在姜淮安对自己所做的一切。 那股已经渐渐变得熟悉的青柚的味道又扑进了他的呼吸里。 姜淮安的手碰到周以律的后脑勺时，她问：“头还痛吗？” 周以律轻笑一声，抬头看着她，那双眼睛里似乎也被外面的雨水晕染，带着几分潮湿，看起来没有了之前在体育馆里的桀骜不羁，多了些许艳丽，“你说呢？” 姜淮安手一顿，像是被此刻周以律那双深不见底的黝黑的桃花眼给吸引了一般，忘了自己现在要做什么。 周以律选的最里面的这张床，四周有三面都被帘子遮挡，其中一边还是墙壁。 姜淮安这时候才陡然意识到一件事，她跟周以律是在如此私密的空间里。 医务室头顶的光不是太明亮，外面是阴雨天，天色本来也灰蒙蒙的，在最里面的这张病床周围，从潮湿中无端生出来几分暧昧。 姜淮安看着眼前的周以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半边身子都被雨水沾湿的缘故，那眉眼显得更加清晰，轮廓也是如此，无袖的篮球衫在另一种意义上悄无声息地将他结实健硕的体格偷偷暴露了一半，以至于那股介于成熟男人和少年之间的张扬又青涩的侵略感充斥在了这方小小的天地。 姜淮安想叹气，再一次感慨，周以律的这副皮囊，实在是很容易获得任何一个女孩子的好感。 周以律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姜淮安的回答。他有些没了耐心，手中的云南白药喷雾被他随意扔在了床上，他一手抓住了姜淮安因为发愣还悬在半空的那只手，“怎么办？还痛着。” 他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太认真的调笑，目光却缠着姜淮安，不允许她在自己面前有半点躲避。 姜淮安：“手伸出来。” 周以律猜不到她想要做什么，但还是依言照做，另一只握住姜淮安手腕的手也没有松开。 姜淮安像是忘记了这回事儿一样，也伸出来了自己另一只手，然后屈起了食指和中指，放在了周以律的掌心里。那双杏眼微微下垂，看起来乖巧得让人觉得心软。 “跪下了，求饶。”姜淮安说。 她说完后，抬头有些眼巴巴看着周以律，像是在求得原谅。 如果一个人故意装作可爱的样子，可能不会让人觉得太可爱。但是一个人一本正经地道歉，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是有多可爱时，没有人不会觉得她可爱。 周以律盯着眼前半蹲在自己跟前的人，脸上半天都没有一点表情。 他的喉结像是有些难耐地上下滚了滚，好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姜淮安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她正准备起来挽救一二，却在这时候听见了周以律胸膛处传来的闷笑声，渐渐地，这笑声变得越来越大，足够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现在的好心情。 “操。” 周以律没控制住，在姜淮安面前爆了粗口。 “你他妈怎么这么可爱？” 第19章 幼稚 周以律是真没想到这是姜淮安的道歉方式，明明土爆了，也冷爆了，但配合着对方那一本正经还严肃得不行的小脸蛋时，他真是有些忍不住了。 姜淮安脸上稍稍有些不太自然，被人夸可爱的时候很少，她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都是身边的人夸她聪明。现在被周以律这么不加掩饰地夸奖可爱，姜淮安有点红了脸。 她从半蹲的姿势中站起来，这时候像是才发现自己还有一只手被周以律捏在手心里。姜淮安微微挣脱了一下，没能挣开，少年那双指骨分明的大手，紧紧地拽着她。 “周以律，你还拽着我做什么？” 周以律：“怕你跑呗。” “我跑哪儿去？” “谁知道呢？”周以律眯着眼睛看着她，随后挪开了视线，那样子看起来好像不太在意，“你这个人，见异思迁。” 装不在意地指控。 姜淮安眼睛里露出惊讶的神色。 周以律余光捕捉到，“干嘛？” 姜淮安摇头，“你居然还会说成语。” 这话音听起来好似很感慨。 周以律顿时就炸了毛，声音危险：“姜淮安！” 姜淮安“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在。” 周以律有些恼怒看着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很是幼稚鬼地冲着姜淮安伸手，催促道：“快点给我道歉！”然后他补充道，“要刚才那种！” 姜淮安更加乐不可支，“你幼不幼稚？” 说着这话，她又重新用两根指头，在周以律的手心里跪下，“道歉，求求你原谅我。” 姜淮安忍不住笑出声。 周以律勉为其难接受了她的道歉。 “我什么时候见异思迁？”从校医务室里走出来，外面竟然意外放了晴，没有再下雨，姜淮安不满周以律给自己的罪名，开口问。 周以律看着她有些一言难尽，尤其是在看见姜淮安一脸无辜时，他抿了抿唇，“刚在体育馆，你嘻嘻哈哈干什么？” 姜淮安：“……？” 过了好一阵儿，姜淮安才从周以律过于倔强的眼睛里发现了点什么，她简直不可置信，“你是说我跟顾越？” 周以律咬了咬牙，不吭声，却将自己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压到了姜淮安的肩头，跟后者贴近，还在感觉到对方想要逃离自己的时候“警告”道：“本来就扭伤了脚，还被人砸了头，现在头晕。” 姜淮安：“……” 她怀疑周以律是癞皮狗。 她就没见过这么赖皮的。 但她又真的理亏，只好被迫承受不属于自己的重量。 “我找他借笔记。”姜淮安意识到今天自己要是不解释个明白，肩头的这条狗是不会罢休。 果然，这话一出，周以律就抬了头，“什么笔记？” “高一高二的英语笔记。”姜淮安说，“我从前学校跟你们教材有点不一样，我想对比一下重点。” “哦。”周以律终于不再作怪，从姜淮安肩头抬头，“你们关系很好？” 他想到开学那次他在后台看见的两人，明明一个学文，一个学理，考试都坐不到一个考场，看起来偏偏还那么熟悉。 想到这里，周以律心里有点不舒坦。 姜淮安没留意到大少爷此刻微妙的心情，“还好，寒假的时候我跟他一起去参加一场写作比赛，一来二去就熟悉了些。” 周以律当然不会关注寒假有什么作文大赛，但这不妨碍他不喜欢顾越。 “昨天我等了你一天。”周以律忽然换了话题，不等姜淮安做出什么反应，他已经先一步提出要求，或者说是提醒姜淮安，“所以，你要请我吃饭。” 这是两人刚才在进医务室之前的谈话，他还记得姜淮安接连着说了两次的“那还好”。 鬼知道他当时听了心里有多堵。 周以律几乎再一次确定，姜淮安不是来追自己的，她就是来气死自己的。 这话题转换的速度的确有些快，以至于姜淮安反应了一瞬，才意识到周以律在说什么。她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举动显然换来了身边的人一个极为不满的眼神，姜淮安立马道：“少爷想吃什么？” “少爷？”周以律听见这称呼，眉头顿时高高挑起。 姜淮安暗道糟糕，一不留神，把她心里对周以律的称呼叫了出来，她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冲着周以律干巴巴地讨好地笑。 周以律看她生疏的讨好，那张小巧的脸蛋上却是天真的可爱，他主动错开目光，随后大发慈悲放过她，“算了，原谅你这回。吃什么我回去好好想想，到时候给你发消息。” 现在他也是有姜淮安联系方式的人了。 等姜淮安回到教室时，陈兹漫已经迫不及待凑到她跟前问：“周以律没为难你？” 姜淮安摇头。 “真的？”陈兹漫皱眉道：“他在体育馆看起来也太凶了。”因为这件事情，她立马从周以律的迷妹队伍里抽身出来，愤愤不平地吐槽：“什么人啊这！” 姜淮安不知从何解释起这误会，干脆不作声，心里的小人默默给周以律磕了个头，就让周以律背一次黑锅。 再见到周以律时，已经是一周后的事。 月考结束，姜淮安请他吃饭。 两人不在同一栋教学楼，甚至国际部跟普通高三教学楼相距还挺远的，碰不到面才是正常的。 周以律早早在校门口等着姜淮安，大少爷原本是想在教学楼下等人，但直接被姜淮安拒绝。 姜淮安拒绝的理由也很让人挑不出来毛病，“老师看见不好。” 周以律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简直都要气笑了，所以在看见姜淮安出来时，周围明明还有很多人，周以律抬手，高调地朝着人群里叫了她的名字—— “姜淮安！” 春日的气息越发浓烈，高挑的少年穿着一件灰色的连帽卫衣，站在校门口，嘴角勾着恶作剧得逞的笑，几乎晃花了大部分人的眼。 顺着少年的视线，姜淮安毫不费力地成为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姜淮安：“……” 很好，她的努力白费了。 第20章 偶遇 硬着头皮走到周以律身边，姜淮安看向他的时候自然没什么好眼色。 也不知道周以律究竟是觉察到了还是没有，反正这人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姜淮安有些憋闷。 “去吃什么？”姜淮安问，她在手机上看到的消息只有时间，并不知道大少爷想去什么地方吃饭。 周以律背着一只黑色的运动挎包，双手揣在裤兜里，整个人看起来散漫又从容，“别着急，反正你跟着我走就对了。” 姜淮安不再说话。 两人走进地铁，周以律忽然问：“你家里人的身体好点了吗？” 姜淮安沉默了片刻，然后摇摇头，“就那样了。” 剩余的话她没有多说，而周以律显然是很有分寸感的人，见状也不再多问。 月考结束的时间是五点半，这时候去地铁站，正好也赶上了下班高峰期的初段时间，再加上从市一中经过的两条线路，都是人流最多的线。上了地铁后，周围早就没了位置。 姜淮安很少见识到这么拥挤的地铁，连跟扶手的位置都没有。 在人群中，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沙丁鱼罐头里，来来往往都是人。 偏偏这时候身边还有个穿着职业装拎着电脑的中年大叔，模样看起来倒是精英模样，但身上老大一股子烟味。像是有十来天浸泡在吸烟室内，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都腌出了味儿。 姜淮安被这味道刺激得直打喷嚏，顿时一双眼睛里就变得湿漉漉，鼻头也红红的，看起来有点可怜。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拉住了她细瘦的胳膊。姜淮安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周以律拉着转了个身，她顿时直面对着的就成了周以律的胸膛。 “不想摔就抓着我。”周以律的声音从姜淮安的头顶传来。 姜淮安不知道这到底是周以律无意识的巧合的举动，还是他听见了自己的喷嚏声。不管怎么样，对于姜淮安而言，这一刻开始那股刺激了她的鼻炎的的味道散开了，现在在她的呼吸之间，只剩下了冷杉和薄荷洗衣凝珠的味道。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抓住周以律，可到站减速时，姜淮安为了平衡还是伸手，拽住了周以律腰间的衣服。 她的手指头很白，又不敢抓得太多，很快，就将周以律腰腹间的一小块衣服抓得皱巴巴，偏偏姜淮安还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周以律低头，看着几乎快要靠在自己怀中的人，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翘了翘，心情无端变得有些好。 这一路因为有周以律挡在了自己跟前，姜淮安几乎没有感觉到有任何拥挤。 等到快要下车时，姜淮安不经意间回头，才在身后的玻璃窗上看见了此刻的自己和周以律。相比于周以律的身高，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娇小得不行。男生一言不发冷着一张脸背对着人群，一只手抓住栏杆，一只手则是撑在了她身后的车厢上，将自己胸前的位置空留了出来，给她庇护。 两人的姿势，看起来实在是太暧昧了。 姜淮安仰着头飞快瞥了一眼，就看见了周以律轮廓分明的下颔，这时候因为抿唇而紧绷，看起来冷峻又带着不驯，一看就让人知道不好招惹。 但被这样的人护在胸口，姜淮安不得不承认，有一股实实在在的安全感。 “到了。”就在姜淮安快要神游太虚时，周以律低着头，轻声在她耳边说。 少年人的声音还不够成熟，但低哑的嗓音却有一种青春期恰好到处的迷人，能苏得人耳廓都染上一层酥痒。 姜淮安陡然回神，她才抬头看清楚了这是哪一站，就已经被周以律抓住了手腕，拉着出了车厢。 “中心广场站” 这是晋海市的商业中心区域，有四条地铁线都在此交汇，人流量已经算是整个市区最大。 姜淮安一路都被周以律拉着走，周以律懒得跟人挤电梯，拉着姜淮安就大步跨上了步梯。 少年人高腿长，三两步就爬了上去。 姜淮安被迫运动，等到从地铁口出来时，已经气喘吁吁。 周以律回头看着她笑道：“这就累了？” 姜淮安给他翻了个白眼。 “身体素质太差。”周以律坦然接受了这个白眼，还很不客气点评。 姜淮安懒得跟他争辩，但她发现，从地铁口走到餐厅的这段路程，周以律已经放慢了脚步，似乎在等着她调整过来。 周以律选的是一家江浙菜馆，他将姜淮安带到门口时，“听说你不是本地人，我看网上评价这家菜还算是地道，今天去看看。” 姜淮安被他拉着走进去时，人还没回过神来。今天算是她请客吃饭，她以为周以律应该选一家他自己喜欢的，没想到选了一家她的家乡菜馆。 等到坐下来后，周以律问她有没有什么忌口的，点了几道菜，交给了服务员。 姜淮安用热水涮了涮碗筷，“怎么选这家？”说话间，姜淮安将烫好的碗筷递到周以律跟前。 周以律看见她的动作就笑了，他们这儿的人可没这么讲究，外面的餐具本来就是已经消毒过，但姜淮安好像不一样。 “不是说你家里没人？晋海市的口味跟南方的差别还是挺大的，偶尔换个口味，也不错。”周以律说。 姜淮安心头微动，家里原本是请了阿姨，但后来她父亲几乎不回家，而她一日三餐都能在学校食堂解决，所以干脆辞退了阿姨，每周就只有钟点工上门做卫生。说起来，她也的确很久没有吃过家乡菜。 “那你可不一定吃得惯。”姜淮安笑着说。 “试试呗。”周以律正说着话，他抬头看着姜淮安说，目光也自然而然，扫过了门口的方向。当看清楚现在出现在饭店门口的人是谁时，周以律唇角噙着的笑容，几乎瞬间消失不见。 事出突然，他的掩饰不太高明，脸上情绪变化也太明显，坐在他对面的姜淮安几乎立马回头。 姜淮安顺着周以律的视线也看向了门口，他们现在坐着的位置有些妙，是在餐厅的最里面的角落，周围放着不少绿植，能很好地阻挡周围的视线，但是坐在这个位置想要观察餐厅的每个角落，又很方便。 所以，姜淮安一眼就看见了姜父，还有此刻挽着姜父手腕的周以律的母亲，那位徐女士。 偏着头，姜淮安不担心自己的表情被周以律看出端倪，她眼中的温度顿时降了好几度。 第21章 加害 再次转过头时，姜淮安已经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怎么了，看什么？”她问。 周以律眼中的寒意还没有完全消散干净，只是对着姜淮安时，他有几分抱歉，“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姜淮安没问为什么，这家餐厅没有包间，虽然在大堂里用绿植将不同的餐桌分隔开，但只要想找人，也不算太难。 她也不想让姜父看见自己跟周以律出现在一处。 姜淮安点头，“好。” 从饭店出来，周以律已经在寻找附近的高分餐厅。 “吃日料吗？”周以律问。 姜淮安点头，她其实不算太挑食。 两人去了附近一家叫“川村家”的店，可能因为不是周末，又或者这个时间点还不是加班社畜出来吃饭的时间，小店里的人还不算很多。 周以律和姜淮安走到了最里面的位置，坐下来。 店面不大，但是评价很不错。 台里面就是厨房，现做现卖。 “想吃点什么？”周以律问。 菜单头顶就有一份，找着点就行。 “这家出名的就是提灯，要吗？”周以律又说。 姜淮安立马摇头，她不挑食，但是能接受的食物里绝不包含生冷直接食用的，还有带着腥味的。 “我要一份鳗鱼饭，然后一个裙带菜就行了。”姜淮安说，她食量不大，但吃饭喜欢吃主食，米饭是必须的。 周以律：“刺身要吗？可以拼盘，三文鱼和北极贝？” 姜淮安一脸敬谢不敏的样子，摇头。 周以律大约有些摸准了她的口味，点了一个小份的寿喜锅，又点了鳕鱼天妇罗，一个金枪鱼沙拉，“喝酒吗？” 姜淮安：“……” 大约是姜淮安怀疑的眼神太明显，周以律终于笑了笑，那脸上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但绝对不至于让人感到不舒服，“这学校的成人礼不都已经过了吗？都是成年人，你想喝我绝对不会去告状。” 姜淮安白了他一眼，很坚定，“不喝。”她还没满十八岁。 周以律好笑转头，又点了果饮。 不知道是因为在日料店吃饭的客人们都很安静，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姜淮安和周以律也吃得安静极了。 这正中姜淮安下怀，说实话，在看见了自己父亲跟徐女士又一起出现时，她虽然早就知道父亲出轨，但再见到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出双入对的样子，姜淮安心里仍旧很难平静，甚至有点迁怒身边的人。 周以律没找她说话，那看真是太好了。 这顿沉默的晚餐结束后，周以律似乎终于意识到刚才的气氛并不太好。 他趁着姜淮安去洗手间的空档，先结了账。 等到姜淮安出来后，看着已经站在了门口的周以律，收了钱包，有些无奈走过去。 “不是说好了我请客吗？”姜淮安说。 周以律怎么可能让她给钱？“算是补偿。”周以律说。 他这话听起来有些没头没脑，但姜淮安却是在第一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周以律是在为了之前从江浙菜馆里出来道歉。 姜淮安心里有些复杂，因为其实周以律不提出来，她可能也会找借口换个地方吃饭。 想到这里，姜淮安不由问：“怎么忽然想换个地方？” 姜淮安在问这话的时候，心里就有些恼怒自己多嘴，但话已经出口，她想收也收不回来。 已经做好了周以律不会回答的准备，但没想到，只是片刻之间，姜淮安就得到了周以律的答案。 “突然看到个人而已。”周以律懒洋洋回道，“倒胃口。”说完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的情绪也淡得有些令人抓不住。 姜淮安不确定周以律觉得倒胃口的人是她那出轨的父亲，还是他自己的母亲，但她觉得这个话题可以到此为止。 下面是车水马龙的主干道，看起来很是热闹，但两人有些意外安静。 姜淮安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周以律在这里跟个傻子一样站在天桥上，吸着尾气，吹着入夜的晚风。 等到看见太阳最后一点余晖快要消失时，姜淮安转身，她刚想问“要走了吗”的话的时候，但却因为看见这一刻的周以律，她忽然有点问不出口。 周以律手里夹着一支烟，可能是因为知道她对烟味过敏，也可能是因为他单纯不想抽烟，就这么夹着，没点燃。看着远方，目光的焦点不知落在了哪一处。 从前周以律在姜淮安心里，就是一个不学无术有不少女朋友的二世祖，所以在发现自己父亲出轨的对象是周以律的母亲时，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草率地接近了周以律。 姜淮安从陈兹漫口中听过关于周以律的不少风流韵事，其实这些在学校的贴里，一搜都能搜到不少八卦，甚至还有外校的女生特意来市一中门口堵周以律的事。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谈恋爱这种事，对于周以律而言，可能就跟每天的呼吸一样，简单极了。 她接近他，利用他，就算是事后被拆穿，对于大少爷而言，也不过是众多游戏里意外地小小地翻了个船，他可能会憎恶自己，但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很快大少爷身边就会有别的女孩子，她这个别有用心接近的“前任”，应该连水花都激起不了，所以她不用太愧疚，也不用太不好意思。 可是现在，她看着双臂趴在天桥上的栏杆上，没说话的周以律，这一瞬间她觉得周以律似乎也没有那么事事不在意。 少爷好像也会有沉闷低落的时候，不像是印象里的那么意气风发。 姜淮安一下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卑鄙了。 她和周以律都算是受害者，但现在，她更像是个加害者。 第22章 生日 “一直看我？”就在姜淮安心里的愧疚刚冒出来苗头时，忽然这时候被她偷偷打量的人，冷不丁地转过了头，漆黑的眼睛看向了她，唇角掠过一丝笑意。 姜淮安有些窘迫，“……谁看你？” 跟周以律待久了，学会了对方的嘴硬。 周以律在这种事情上难得不跟她争辩，“我其实还有些没吃饱。” 姜淮安蓦地瞪大了眼睛，见鬼似地看着他。不是因为周以律跳跃跟强力弹簧似的思维，而是因为刚才周以律点的东西可不少，她原本以为还会剩一些，没想到周以律一个人都干完了。 “那天的布丁，还有吗？”周以律问。 姜淮安：“没有了。” 她喜欢吃布丁，这小甜品做起来很简单，所以每次想吃的时候，她都是自己在家里做。 那天在图书馆，给周以律带的那个，是她吃剩下的一个。瓶子上面的标签纸，都是她自己做的。闲暇无事，给枯燥的学习中找点乐子。 “哪里有卖？”周以律有些不依不饶。 姜淮安惊讶他的执着，然后试探着问：“你喜欢吃？” “嗯。” 姜淮安眼睛就弯了弯，“那是我自己在家做的。” 周以律似乎没有觉得太惊讶，他就看着姜淮安，“还做吗？”他问得风轻云淡，模样偏偏叫人无法拒绝。 姜淮安早就知道只要周以律想，他就能凭着自己那副皮囊为所欲为，所向披靡。像是现在这样，她觉得自己是有那么一瞬间被眼前的人蛊惑，又或者是她心里原本有愧，所以那句“可现在没有地方啊”的话，就脱口而出。 不是不愿意做，就是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谁知道就在她这话说完后，周以律眼睛就亮了。 “有！” “跟我走。” 等到姜淮安被周以律带进了不远处的国金，电梯到了顶楼，再被周以律拉进了顶楼1993餐厅的后厨时，姜淮安整个人都还是有点懵神的。 周以律已经让人将食材拿了过来，“还要什么东西，你说，我让他们给你拿来。”周以律靠在巨大的料理台旁边，看着她说。 这个时间已经快要过了饭点，后厨内也没有那么忙，甚至因为后厨占地面积很广泛，能给姜淮安留出来的空间显得更大了。 “哦，对了，你会做蛋糕吗？小的，不用太大。”周以律看着姜淮安的眼睛，“我想吃。”他低声说。 不像是要求，像是请求。 姜淮安捂住了额头，“会，但肯定不会太好看。” 最近风靡的裸蛋糕不需要什么抹面和裱花手艺，姜淮安在短暂的惊讶后，就动手打发蛋清，调了面糊，倒进了四寸的模具中。 1993是晋海市一家老字号的高消费餐厅，近些年国金中心修建起来，就直接包下了顶层一整层，甜点只属于餐厅菜单里最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但是模具齐全，姜淮安用得很顺手。 等待戚风烘烤的过程中，姜淮安抬头看着身边的人问，“喜欢吃什么水果？” 周以律：“都行。” 姜淮安看着旁边的水果篮，“芒果过敏吗？” “不。” “那我就做芒果了。”姜淮安说。 水果切丁备用，姜淮安刀工看起来不算是太熟练，她平日里没有在家做饭，顶多做些小甜品，用刀看起来格外生疏。 “这家店是你家的吗？”后厨这一方小小的角落里，就只有她跟周以律两人。姜淮安能感觉到周以律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这种时候不说点什么，好像空气都变得有些尴尬。 周以律“嗯”了声，这家餐饮是他爷爷在他出生的时候收购的，然后换了名字，这么多年来，在晋海市的口碑都很好，算是晋海市本地人都知道的高端餐厅。 “难怪。”姜淮安刚才看见周以律直接拉着自己进来时，差点吓了一跳，哪里有人去餐厅直接跑人家后厨的？敢情这是大少爷的店。 蛋糕拿出来晾凉，切片，然后挤上奶油放上水果，一层叠加一层，一个小小的四寸的裸蛋糕就做好了。 周以律特意找了个餐车，推着蛋糕去了外面。 这时候已经快十点钟，餐厅里的人更少了。又不是什么节假日，外面也没有烟花秀，餐厅里除了舒缓轻柔的音乐外，都没什么声音。 姜淮安跟着周以律出来，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将晋海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我以为你不喜欢吃甜食。”姜淮安说。 周以律挑眉，的确是这样，“但现在想吃。” 姜淮安“噢”了声，像是没了话。 “今天是我生日。”周以律拿起了刀叉，准备切一小块蛋糕，好像只是随口一说。 “等等！”几乎在这瞬间，姜淮安伸手拦住了他，“你生日？”姜淮安眼睛里充满惊讶，“今天？”她的语速难得这么快。 周以律“嗯”了声，脸上似乎也没有因为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变得高兴一点，生日也不怎么值得庆祝。 姜淮安勉强让自己从震惊中回神，她按住了周以律的那只手，飞快从位置上站起来，“你等我一下。” 说完这话后，她人消失在了座位上。 周以律不知道姜淮安要去做什么，但是姜淮安让他等，他就坐在位置上等她。 手机已经关机，他今天懒得接电话。 在看见徐汝浅跟陌生男人手挽手出现在餐厅时，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很恶心。哪怕明知道外人眼里的幸福美满的家庭都是错觉，但那一刻，还是觉得荒唐。 他向来不喜欢过生日，而每年生日都很热闹。身边不是围着一帮朋友，就是家里大肆张罗。 前两天回家时，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正好撞见两个不常回家的人在家里碰了头。 进门的时候，阿姨估计出门买菜去了，没人知道他回来了，他就站在玄关处，客厅里的人的争吵声都没一点掩饰，全都清楚地落进他的耳中。 “他今年生日怎么办？” “你问我？去年就是我才操办，今年也该轮到你了？你打电话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事？” “难道是他跟你没关系？周存，你不要太过分啊！去年我难道没有帮你？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都丢给我？当年你怎么就非要他呢？！” “去年能一样吗？去年那是成年，老爷子发了话，你是没听见？今年就是随随便便的生日，你看着办就行，反正老爷子那边能糊弄过去就行。实在不行，在宴喜给他包一层。” 周以律没再进门，转身又离开。 他早就知道自己在家里是个累赘，生日这种日子，庆祝的都是被期待的孩子，他又不是。 当姜淮安重新出现在周以律跟前时，她头发都因为奔跑而变得有些松散，甚至额头上还出了些汗水，将几撮呆呆的胎毛沾湿，贴在了脑门上。 “呼，再等我一下。” 周以律听见面前的人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说。 他看见姜淮安不知道从哪里找带来的口袋，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看起来金闪闪的生日帽子，还有一盒蜡烛。 当姜淮安凑近他时，周以律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姜淮安的手已经轻轻地划过了他的下颔，将那顶尖尖的幼稚至极的生日帽子戴在了他的头上，细细的松紧绳索套着他的下颔。 “啊，对了，还有打火机，你等一下，我去借一个。”姜淮安拿出蜡烛时，一拍自己的脑门，发现还忘了一件生日必备品，有些懊恼。 她刚准备转身，周以律就已经伸手拽住了她。 第23章 祝福 “跑什么？”周以律脸上像是有些无奈，但最终还是控制不住露出了笑，“不就是打火机吗？我又不是没有。”说着，他将自己身上带着的打火机，交到了姜淮安手中。“不就是个生日吗？至于吗？” 大少爷语气好像很是嫌弃，可是在那玻璃窗上倒映出来的人，嘴角却很清楚地上扬。 姜淮安接过打火机，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赶得上。” 她说完这话，就将“19”的蜡烛插在了看起来有些寒碜的蛋糕上，点燃。 没有太多人一起祝福，但姜淮安还是拍手打着节拍。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u……” 姜淮安在烛光下唱着生日歌，等到快要结束的时候，她推了一把跟前的人，“赶紧的许愿。” 周以律看起来好像还有那么些不太情愿，这种幼稚的小学生才喜欢做的事，他好多年都不曾干过。但现在被姜淮安催促着，他还是很配合地闭上了眼睛，“希望姜淮安永远年级第一。” “喂！”姜淮安打断对面的人，看见周以律睁开一只眼看着自己，姜淮安感到头大，“许愿都是在心里，谁会讲出来啊！讲出来都不灵了！”说完这话后，她又飞快补充道：“还有，三个愿望是给你自己许的，提我做什么？” 周以律轻笑，“我没什么愿望。” 一个人怎么会没有愿望？姜淮安不相信，看着蜡烛快要烧到数字，赶紧再次催促：“快闭眼，在心里许愿。” 周以律依言照做。 周以律吹了蜡烛。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周以律将蛋糕切成了两半，给姜淮安递过去。 姜淮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啊？”她先尝了一口蛋糕，觉得虽然长相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味道还不错，“还早呢。” 她有点能猜到周以律问这话的意思，但她想，应该在今晚之后，他们两人不会有太多交集，至于她的十八岁的生日，也不会见到周以律。 “多久？”周以律固执问。 姜淮安：“七月暑假了。” 吃过蛋糕，虽然没有到十二点，但周以律先送姜淮安回家。 从顶层下楼，走过一楼的大厅时，姜淮安在看见放在展示台上的钢琴，脚步一顿。 “等一下。”姜淮安拉住了周以律的手，然后示意后者在原地等一等自己，她转过身就朝着钢琴跑去。 这个时间商场已经快没什么人，不过对于姜淮安而言，也刚好。 钢琴本来就是提供给路人可以随意弹奏，姜淮安坐在了凳子上，她转头朝着周以律笑了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所以什么都没有准备。也太久没有弹琴，可能有些……不好听。” 说完这话后，她的手指尖就已经放在了黑白的琴键上。 试音，顺带找了一下手感。随后姜淮安轻咳一声，不知道是对着周以律还是对着空气在自己给自己打气，“咳咳，我要开始了。” 话落，一连串流畅的音符从她的指尖流淌而出，同时一道有些如春风般细腻和煦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 “烟火浮沉，渺小星辰——” “天真灿烂，尘世游漫，请拿出鼓动风云的勇敢——” 空荡的商场，成为最好的混响，姜淮安边弹边唱，跟站在下面的周以律的目光不期而遇。 “万事顺遂，毫无蹉跎——” 这一次，是真心祝福。 等姜淮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在路上，她跟周以律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来为什么在生日这一天，他不跟家里人在一块儿。回程的地铁已经不再拥挤，两人坐在没什么人的空荡荡的车厢里，看着窗户上倒映出来的两个身影，姿势有些亲密。 周以律送了姜淮安回家后，这才折返回公寓。 他上初中后没多久，就从家里搬了出来。 给手机充上电，然后开机。 因为消息太多，手机还卡顿了一下。周以律开机后就去了浴室，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后，他才从浴室里走出来，光裸着上身，下面就只围着一条黑色的浴巾。这一个月多来，头发长了不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周以律没空搭理，或者是他没太在意，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凉的矿泉水，拧开瓶盖，灌了大半瓶。有残留没有来得及送进嘴里的凉水，就顺着他锋利的下颔，划过性感的喉结，再一路向下，淌过胸口，顺着腹肌群的纹路，淹没在了小腹的浴巾边缘。 周以律坐在的床沿边上，看着手机里的消息。 有朋友发来的，也有家里人的。 林骏维问他生日过得怎么样，如果没劲儿，他立马组人给他弄个声势浩大的，保证这一晚上都热闹得停不下来。 还有很多狐朋狗友的的消息，他手机联系人很多，朋友也多，每年这时候收到的祝福都不少。 至于家里人，周以律翻了翻消息后，又看了眼时间，还是决定不打电话，老人家现在肯定已经休息了。 他是前几日打电话回去说不办生日会。 生日会什么的本来也不是他喜欢的，只不过因为初中那年后，他爷爷强制性制定了要求，不管家里有多忙，平日里有多见不到人，他每年的生日，都必须好好办一场。 周以律想，这又是何必？他们那个家，不是囚笼，甚是囚笼。所有人都想挣扎着逃出去，但所有人又留在原地，一边嘴上说着甘愿，身体却在认真越轨。 想来听见这个消息的家里其余人，应该都很高兴。 他早就知道自己在家里不受欢迎，毕竟当初他父母想要离婚时，他就像是个累赘一样，被人踢来踢去，没有人想要带着他继续生活。 不被欢迎的，带着目的的出生，好像注定了被嫌弃，也从不被偏爱。 他曾经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认真思考，怎么可能有人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但一直也想不明白。 因为家里老爷子的一句话， 他血缘关系上的父母不得不表现出关心自己的样子。 周以律躺在了床上，一截苍白的手腕抬起，然后覆在了自己的眼睑上。 青色的血管脉络清晰，在惨白的灯光下，看起来有些脆弱。 今年的生日，好像……还不错？ 芒果很不错，奶油也很不错，那首为他而唱的生日歌，也很不错。 第24章 决定 姜淮安第二天差点起不来床。 闹铃不知道响了多久，才被从被子里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按住，她揉着眼睛，顶着一头鸡窝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迈着缥缈步去洗漱，然后背上书包出门。 果然晚上不能太熬夜，就算是高三党也不行。 坐在教室里，姜淮安再一次打了个哈欠。 陈兹漫从包里掏了掏，终于掏出来一条薄荷糖，推给她，“吃一颗，我看你眼泪都出来了。” 姜淮安接过她的好意，拆糖吃下，瞬间被入口的强力薄荷激得天灵盖都一阵清爽。 “昨晚你干嘛去了？不是五点过都已经考完了吗？”陈兹漫随口问。 姜淮安：“……失眠。” “啊？” 高三学霸班的同桌表示人的大脑在疯狂运转了一天后，到了晚上已经没有一个多余的脑细胞可以活跃，只想进入休眠。失眠什么的，绝不可能。上了床，只能是一只秒睡的猪。 姜淮安也不知道怎么说，昨天周以律将她送回去后，她躺在床上就有些睡不着。 她回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觉得一切都还在可控的范围内，所以只要及时抽身，就可以跟周以律再无瓜葛。 只是一想到周以律在餐厅里许愿，对方那句脱口的“希望姜淮安永远年级第一”的话时，姜淮安就有点耳热。 这话一点也不暧昧，就只是一句听起来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话，可却像是魔咒一样，在她的耳边萦绕，扰得她心烦意乱。 他的生日，干嘛把愿望送给自己？ 好像无端就欠了人情似的。 紧接着，她有些好奇周以律后来的三个愿望是什么。 居然有人没有愿望，简直不可思议。 姜淮安甩了甩头，努力将脑子里那些杂念扔出去。 昨天考试，今天就评讲试卷，一般下午就能陆陆续续出月考科目的成绩，市一中老师的阅卷效率一直很高。 姜淮安以为自己跟周以律的交集已经到此为止，但没想到这天下午最后一节晚自习上课铃拉响之前，教室走廊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姜淮安事不关己地还在埋头看顾越给自己的英语笔记，外面的热闹跟她无关。 可是下一刻，就有耳熟的班上同学在门口叫她名字—— “姜淮安，有人找！” 有人，这个模糊的指代词就很灵性。 姜淮安抬头时，就看见在门口叫自己名字的女生冲着自己挤眉弄眼。而在她身边，周以律那张脸的存在感十足。 在看见她抬头时，周以律跟她招了招手。 姜淮安在这一刻，已经感觉到了不少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来不及探索这些目光里有什么含义，就已经快步走出了教室。 周以律看着姜淮安走近自己，还没说一句话，就被跟前的人拉走了。 周以律低头，那只拽着自己手腕的小手很用力，他勾唇一笑，很配合跟上姜淮安的脚步。 姜淮安直接拉着周以律到了拐角，这里没什么人。 “你怎么来了？”姜淮安被周以律的出现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根本没想过要让两人的交集被那么多人知道。 周以律将另一只没有被姜淮安抓住的手抬起，在他的食指上，勾着一小小的购物袋。 “给你带这个。”周以律说，“还有，明天下午放学，三中的人要跟我们一中打比赛，你来不来？我们学校主场。” 可能除了班上的男生，a1班的其余大部分人都没有关注高中篮球联赛，对于火箭班的人来说，篮球这种娱乐活动，哪里有成绩重要？ 姜淮安更不关注，她听见周以律的话，下意识要拒绝。既然昨晚她都已经做了决定，拖泥带水反而不是她的风格。 “不好意思，明天可能没时间。”姜淮安说。 拐角头顶的灯坏了，学校后勤处还没人来修理，只有背后走廊里朦胧的灯光倾斜来一点点，将周以律脸上的神色照得不是那么清晰。 姜淮安在回答完周以律这话后，没有抬头看对方的眼睛。 她以为像是周以律这么骄傲的人，肯定在听见拒绝后就会掉头就走。 “你要做什么？不会花太长时间，都是放学后的事。” 但姜淮安估算错了，周以律没有离开，甚至还有想要将就她的时间的意思。 “如果你觉得下课后来不及，我们可以延迟半个小时比赛。” 姜淮安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大少爷会这么好声好气跟自己商量，她感到过意不去，但决定始终没有动摇。 姜淮安抬头，对上了周以律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大少爷的眼神看起来很温柔，一点都不像是之前那么桀骜难驯。 姜淮安忽然就感觉到嗓子眼里有些发干，她可以坦然面对指责，但无法面对突如其来的温柔。她宁愿周以律像是传闻中在任何感情里表现得那么游刃有余，甚至高高在上，也不肯见他对自己低头。 “不行。”姜淮安摇头，“你们打你们的比赛，我还要去帮老师统计成绩。” 姜淮安搬出老师的借口。 周以律眼中的光像是变得黯淡了很多，他不在意笑了声，算了，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知道眼前的人追自己的时候就是那么敷衍。 “行。”周以律说，“那晚上一起去吃饭？比赛之后，你成绩应该也统计完了？到时候我过来找你。” 姜淮安：“没时间。” 等到这一刻时，周以律脸上的笑容这才彻底消失。 他不是感觉不出来姜淮安对自己的态度变化，若是说之前姜淮安追自己的时候敷衍的很，那么现在，她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好像要跟他划清界限似的。 周以律那双幽深的桃花眼里的情绪变得淡了很多，深深地注视着跟前的人，“今天是遇见什么事了吗？”他问。 周以律都感慨于自己的耐心。 在姜淮安身上，简直好得有些出奇。 姜淮安抿唇， “没有。” “那为什么……” “叮铃铃——” 周以律的话还没有说完，听起来有些尖锐的上课铃被拉响，将他后半句话淹没。 “平常上课很忙，你也不用特意来找我。”姜淮安匆匆丢下这话，转身准备回教室。 她想，自己都已经说得足够清楚，周以律应该都明白。 反正他们有交集的时间算起来很短暂，就算是他现在可能对自己有点好奇，但在今天之后，凭着周以律的骄傲，肯定也不会再来找自己。 “姜淮安。” 第25章 翻脸 就在姜淮安越过周以律时，一半面容已经隐匿在阴影中的高大的少年忽然出声。 这一次，这道声音能让姜淮安很清楚地感知到对方最初对自己的耐心已经完全消失。她说不上这时候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姜淮安回头。 怀中忽然被扔来一物，随后耳边传来了一声几乎低不可闻的嗤笑。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走廊恢复了安静，她一定会错过。 “本来就是给你的东西，你不要就扔垃圾桶。” 周以律说完这话，就跟姜淮安错身而过，消失在楼梯口，眨眼间就不见了身影。 他刚才扔过来的，是最初递给姜淮安的那只小小的购物袋。 铃声已经响过了一阵，姜淮安能清楚地听见从不远处的楼梯间传来的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她想，现在大少爷应该是非常生气。 姜淮安朝着光源处迈出两步，她站在光影的交界处，看着楼下。 果然，没一会儿，她就看见了周以律的身影。 教学楼入口处放着一个巨大的垃圾桶，姜淮安耳边传来了几声沉闷的撞击声。 垃圾桶遭受无妄之灾，大少爷泄愤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次也没有。 姜淮安回到教室后，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陈兹漫凑过来，低声问：“怎么回事啊？周以律找你做什么？难道那天真的把他脑子给砸坏了？” 陈兹漫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之前在室内体育馆时，姜淮安一不留神用排球砸了人的事。 姜淮安心头有些乱，她摇头，“没有。” “那他找你做什么？”陈兹漫没好气道，“还找茬？” 自打上一次体育课后，她就坚定地表示从周以律的迷妹队伍里脱离出来。长得帅是可以有脾气不好的特权，但是坏脾气用在自家姐妹身上，那是绝对不行的。长得再帅都不行，必须一杆子打死。 陈兹漫刚说完这话，忽然眼尖地看着姜淮安准备塞进课桌里的东西，她压低了声音，“卧槽。”陈兹漫拦住姜淮安预备推进去的手，“芭驰！” 金闪闪的包装盒太显眼，上面的“patchi”的logo想让人瞧不见都很难。 陈兹漫倒没有那么没分寸地伸手去拿姜淮安课桌里的东西，她瞪大了眼睛，陡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点什么。 “卧槽！”陈兹漫再一次爆粗口，“不是？”她一脸见鬼的表情，声音压得比之前还低，“周以律这是在追你？！” 看见巧克力，她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不然，国际部离她们教学楼那么远，周以律又不找茬又不追爱，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来感受火箭班的学习氛围？这不是扯淡？ 陈兹漫忽然觉得自己重新加入周以律的迷妹小分队也不是不行。 姜淮安摇头，“没有，别瞎说。” 她一脸不想说的样子，陈兹漫见状，哪怕心里再怎么好奇，也没有再追问。 姜淮安拿出了昨天月考的试卷，将错题整理上错题集上。 在配平跟ko有关的方程式时，连最基本的金属性强的显正价，非金属性强的显负价的规律也忘了，半天也配不平。 旁人看起来她好像是在认真复习，但只有姜淮安自己知道，她走神了。因为周以律，心神不定。 国际班没有晚自习这一说法，周以律回到篮球场。 春分之后的温度陡然升了起来，四月间，已经隐隐有了初夏的味道。 校队的一群人都在篮球场上，为了明天跟三中的比赛做默契训练。 周以律一走进去，王宇就冲着他招手，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薛亚玲已经在这边等了他有一段时间。 薛亚玲也不是空手来的，她在小卖部买了两箱饮料，还订了校外的夜宵，让人送进了学校里，校队里没人不欢迎。 “阿律。”薛亚玲看见自己等的人出现，笑盈盈站起来朝着周以律走去，“你去哪儿了？我过来你人都不在。” 周以律脸色臭得可以，听见薛亚玲的话时，他几乎立马想到了刚才姜淮安那些拒绝的话，顿时脸色看起来就更不好看了。 “有事。”周以律丢下两个含糊不清的字回答。 林骏维和王宇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不太理想的结果。他们刚才是亲眼看见周以律拎着一口袋的芭驰去高三教学楼的，综合这几日的情形来看，八成周以律是去找a1班的姜淮安了。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进展不怎么顺利。不然，大少爷的脸色也不至于这么难看。 薛亚玲：“周末我想去电脑城看看电脑，你陪我好不好？我对电脑不太懂。” 其实她直接买最近出来的一体机已经足够，甚至看起来还更简洁大方，但想要跟周以律有单独出门的机会，薛亚玲还是选了网游死宅们最爱的组装机。至于要怎么组装，选什么配件，她都放心交给周以律。 周以律刚想拒绝，但薛亚玲像是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飞快道：“我刚才已经问了王宇，他说你们校队这周周末不会训练，你反正也没什么事，就跟我去看看呗。听说电脑城是宰客重灾区，你帮个忙。” “你知道你不懂你还去？”周以律语气有些不耐烦。 薛亚玲：“我想买电脑呀！你陪我！” 周以律被她缠得没法，顿了顿点头，“行。” 他说完这话，朝着在不远处偷偷看热闹的的一群人狠狠瞪了眼，伸手隔空点了点王宇，然后抄起休息区自己的外套，朝外面走去。 “律哥！不打球啦？！”有人在身后喊他。 周以律没回头，只是做了个挥手的动作。 林骏维他们本来也训练了几个小时，现在见周以律离开，也都纷纷散了。 林骏维三两步追上周以律，勾住了对方的脖子，“怎么回事？”林骏维问。 “手拿开。”周以律现在就像是一头暴躁的狮子，对谁都没个好脸色。 林骏维：“没见到学霸？” 周以律不吭声。 林骏维心里了然，看来是见到了，但估计人家没搭理他的好兄弟。 啧。 林骏维现在有点佩服姜淮安。 他跟周以律认识多少年了，用一句话形容他跟周以律的关系，那就是“流水的绯闻女友，铁打的林骏维”！他只见过别人对周以律这恃美行凶的人献殷勤，主动的不行，什么时候见过周以律对别人这么主动？更重要的是，这个人面对周以律的主动竟然无动于衷！ “要不要给你传授一点经验？”林骏维有些臭屁道，“谈恋爱什么的，我肯定比你懂得多啊！” 周以律听到这里，冷笑出声，“你的舔狗经验？” “操——” 也，也不是舔狗？ 第二天就是周五，陈兹漫到教室后，给姜淮安分享了自己今早买的糯玉米，然后小声道：“你知道今天下午我们学校跟三中要打比赛？” 自打昨天她知道了周以律给自己同桌送巧克力后，陈兹漫就“归队”，再一次加入了周以律迷妹小分队，美其名曰替姜淮安掌控周以律的一切动向，实时汇报最新情报。 像是市一中跟三中打比赛这种事，自然不能放过。 姜淮安“嗯”了声，看起来情绪不高。 陈兹漫：“你就‘嗯’？” “不然呢？”姜淮安从课桌里拿出一本《萌芽》，今天早上是语文早自习，她准备等复习一遍必背的古文后，再看看作文摘抄。 陈兹漫：“你不去看吗？”同时，她又被姜淮安手中的杂志吸引，“诶？这本我好像还没有买。” “不去。”姜淮安脸上没什么变化，她见陈兹漫对自己手中的杂志感兴趣，“要看吗？昨天出版社寄到我家的。” 陈兹漫顿时忘了跟三中比赛的事，她眼睛一亮，“啊啊啊！对哦，你寒假的时候去参加了那什么比赛，怎么样？是不是获奖了？” 姜淮安：“嗯。” 她太淡定，陈兹漫却做不到。 “啊啊啊！”陈兹漫已经翻阅了最新的这版杂志，上面会选登新概念作文大赛获奖的文章，她轻而易举地从目录页找到了姜淮安的名字，“宝贝好棒啊！”陈兹漫兴奋摇晃着姜淮安的手臂，然后霸道说：“不行！为了奖励你，周末我要请你吃饭，庆祝！” 姜淮安听见她这话，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笑意。 “要请客也是我请你……” 刚说到这里，姜淮安唇角的笑容忽然一滞，她是想到了自己原本想要请客的对象，出去了两次，她都没能成功请客，反而在周以律身边蹭了两顿饭。 蹭了饭之后，就翻脸不认人。 姜淮安抿了抿唇，这么算起来，自己做得是真不太厚道。 “……反正明天出来一起逛街，顺带我想去电脑城买个p4。”陈兹漫的声音重新落进姜淮安的耳朵里。 第26章 男神 下午放学时，陈兹漫还想问问姜淮安是不是真的不去看篮球赛，结果她这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姜淮安拿着笔袋站了起来。 “你干嘛去？”陈兹漫问。 姜淮安：“帮老师统计成绩。” 陈兹漫后知后觉想起来还有这事儿，她“哦哦”了两声，“原来如此。”陈兹漫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难怪你不去看篮球赛。” 她这话说得小声，但姜淮安还是听见了。 姜淮安无视掉心头蔓延上来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转过身就朝着办公室走去。 等到了办公室时，姜淮安才发现里面已经有几人，看来都是被老师叫来统计成绩的学生。 顾越也在其中。 顾越见到她，冲着她招了招手，“你这次的作文我看了，写的比我好。” 这次月考的作文不是命题作文，是根据一段材料自拟题目。姜淮安写的作文，就连老师的点评都很有意思，说她没有局限于自己的生活经验和流行常识，而是在一个“形而上”的层面构思整篇文章。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文学知识的储备量，能将整篇文章写得丰满起来，而不是一味的单调围绕自己的观点反复阐述，不至于显得空乏。不过阅卷老师也说了，这种立意一看就“高大上”的写作，并不适用于每个学生，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将自己拔高的立意通过八百字的作文表达清楚。但也是因为这样的难度，让姜淮安另辟蹊径，在众多作文中脱颖而出。 “这么快吗？”姜淮安没想到自己的试卷都已经传阅到了顾越手中。 顾越失笑，“你可能还不知道语文组的老师对你有多满意，就连我们班的班主任还说当初你转学的时候，怎么就学了理科。要是在我们学校，高一的时候肯定是要把你抢过来。” 姜淮安有些窘迫，她哪里有那么厉害。 “对了，昨天杂志社给你寄了样刊吗？”顾越问。 寒假他们参加的作文大赛，姜淮安拿了一等奖，他倒是没她那么厉害，只拿到了二等奖。 姜淮安点头，“拿到了。” “要不要周末庆祝一下？吃个饭？”顾越笑着问。 姜淮安“啊”了声，忽然想到了陈兹漫今早也说过同样的话。想到寒假去比赛时，她那天正好生理期，浑身都不舒服，顾越看出了端倪，从外面买了热水袋送到她房间，就早餐都是眼前的人帮忙给自己带到酒店的。 这么一想，姜淮安的觉得就算是庆祝，也应该自己请客，也应该好好感谢顾越的照顾。 “明天我约了我朋友，她也是想要给我庆祝一下，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回头我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姜淮安说，“如果你觉得不太方便，我们再另外约个时间。” 顾越说不介意。 姜淮安当即就给陈兹漫发了消息，陈兹漫回得也很快。 陈兹漫：顾越吗？必须一起去啊！咱们理科班的可没有校草！明天见不到校草我是要闹的！ “校草”是陈兹漫对顾越打趣的话，但也足够看出来顾越在学校的人气。从高一进校开始，几乎没有落下过一场学校的重大活动的主持。人长得俊秀，看起来干净，又是文科班的尖子生，说话也温柔好听，是不少女生喜欢的类型。 陈兹漫对于所有长得好看的人，都抱着一股天然的亲和力。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作为高三狗学习已经很辛苦了，如果不能用男色来犒劳一下自己，那跟苦行僧还有什么区别？她也不是吸人精气的女妖精，就用眼睛视奸一下男神，就能浑身有力，瞬间回血。 姜淮安不敢苟同。 统计成绩是个枯燥的工作，但像是姜淮安她们这样经常被老师叫来干这活儿的几个人已经完全习惯，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彼此都能叫出名字。 统计也不完全是闷头统计，大家也会偶尔聊一聊学校的八卦。 “诶，你们知道今天下午是我们学校跟三中的篮球赛吗？”有人这时候开口说。 “知道啊！”一道女声传来，带着几分小小的抱怨，“唉，如果不是因为章老师让我来统计成绩，我现在人肯定是在体育馆的。啊啊啊！有周以律呢！好不容易光明正大见一次男神的机会，就这么被浪费了。” “哈哈哈，周以律是你男神啊？” “必须的。” “那你情敌可有点多。” “不不不，男神是男神，我又不是他女友粉，哪里来的情敌？就他那长相，我等凡夫俗子不配哈哈哈。” “如果我今天去了，就能光明正大在台下喊喜欢他，想想就很刺激。” 办公室里几个人打趣的声音都落进了姜淮安的耳朵里。 可能是因为听见了某个熟悉的人的名字，姜淮安忽然觉得眼前的数字好像都在跳动，明明看见了，但就是没记到心头去，统计的效率也不自觉低了不少。 大少爷光芒万丈，在台下为他摇旗呐喊的女孩子肯定不要太多。 缺她一个又算得了什么？ 成绩统计结束登入电脑系统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有些昏暗。 姜淮安从教学楼里出来，顾越并肩走在她身边。 “恭喜啊。”顾越笑着跟姜淮安说，全科成绩出来，她们这些被老师拉去做苦力的，也是最先一批得知年级排名。 这一次月考姜淮稳坐理科年级第一。 姜淮安笑了笑，“同喜。” 在说这话时，她脑子却再一次不受控制，跳出来了周以律的愿望—— 希望姜淮安永远年级第一。 就在姜淮安的脑海里回荡着周以律的声音时，她感觉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这一刻似乎真的听见了周以律的声音。 “都行，随你们，我请客。” 姜淮安下意识抬头，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 在快要坠入地平线以下的夕阳，将残留余晖洒向了大地，也洒向了现在从体育馆内出来的一行人身上，金色的余晖似乎格外偏爱于为首的男孩子，让他全身都好像镀上了一层金光，看起来那么耀眼。 在学生时代，有运动细胞，长得还很帅的男生无疑是引人瞩目的。 今天一中在自己的地盘上狠狠地挫了三中的锐气，以二十一分的比分差这样的绝对优势，赢得了比赛。饶是周以律此前心情不太好，但在看见结果时，嘴角还是没忍住微微上扬。 跟着校队的人一同走出来时，周以律挎着运动包，手中的篮球在中指上旋转，游刃有余。是耍帅，但也的确很帅。 王宇一听周以律说“都行”时，立马拍板，“就去外面新开的那家烧烤大排档！味道真不错！鸡胗一绝！” 跟着校篮球队的还有拉拉队的一群女生，反正是一大群人，叽叽喳喳的，热闹得很。 周以律其实没怎么听身边的人讨论要去点什么吃，他随意抬头看了眼，在这时候便冷不丁地跟不远处的姜淮安的视线对上了。 最近温度狂飙至二十来度，怕冷的姜淮安也脱掉了厚重的羽绒服和大衣，她穿着一件粗毛线的勾花樱粉色的开衫毛衣，下面穿着到小腿的长长的灰色长裙，扎着高马尾，看起来自有一股令人觉得很舒心的气质，乖巧又听话，恬淡又安静，但又将周以律的视线牢牢抓住。 周以律手指间转动的篮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在他身边的人都还沉浸在刚才赢了三中那群人的喜悦之中，压根没有发现周以律有什么异常。 第27章 矫情 薛亚玲也是跟着他们一块儿从后台出来的，她跟周以律都是邻居，从前就喜欢跟他们一块儿玩，现在联考和校考都已经结束，她回到学校后，自然又要跟从前的这一群熟人形影不离。 薛亚玲留意到了周以律的视线，顺着望去时，“认识？”薛亚玲走到周以律身边低声问。 周以律哼笑一声，“不认识。” 薛亚玲“哦”了声，“那是姜淮安和顾越。” 周以律有些惊讶，转头看着她，“你认识？” 薛亚玲点头，“常年霸榜，而且照片都贴在学校进门的入口处，我又不是看不见。” 姜淮安在跟周以律对视的后一秒，周以律就已经主动挪开了目光。 姜淮安说不上来自己现在究竟算是个什么心情，她应该觉得高兴的，因为剧本是按照她计划的那样顺利进行。骄傲的大少爷在自己这里吃了小小的亏，很快就把自己忘在脑后，即便是在路上遇见了，也像是看见了陌生人一样无视自己。但是为什么在这一刻，她还是觉得有些沮丧难过？ 姜淮安在心里唾弃自己立场不坚定，分明是自己亲手促成的局面，反而又觉得委屈，这不是矫情是什么？ 顾越也看见了从体育馆方向走来的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为首的赫然是在整个学校都很有名的周以律。 “上次你跟他去医务室，没什么事了？”顾越很快收回视线，开口说。 姜淮安摇头，“没事。” 顾越：“那就好，时间不早，等会儿要不要先吃了饭再回去？” 姜淮安平日里一般不是在学校吃饭就是在外面吃，现在食堂肯定已经没什么晚饭，她点点头，“可以啊，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看你。” 姜淮安最近放学路过新开的那家烧烤摊时，都有很多人，听说是邻省一家很有名的连锁的烧烤店开到了她们学校门口，生意很不错，想来味道应该也还可以。 “要不要吃烧烤？”姜淮安问。 顾越自然没什么意见，两人很快走出了校门。 到了烧烤店时，里面果然人还是很多。 放眼望去，都是差不多都是一中的一群学生们。所幸姜淮安和顾越就两人，想要随便找个位置也很方便。 “不然坐外面？”店里的服务员跑过来，看着姜淮安和顾越问，“你们要是坐在外面的话，我马上就给你们搭张桌子，如果要坐里面的话，可能还要等个十来二十分钟。” 顾越看向姜淮安。 现在没有吹风，姜淮安也不觉得太冷，所以坐在外面也行，“好。”她点头。 服务员飞快跑进里面去，动作迅速搬出来了一张桌子，放在了外面，又将菜单递给他们，“你们先点着，好了叫我。” 菜单只有一份，姜淮安放在小桌子中央，示意顾越一起来看看。 周以律一行人走过来时，看见的便是在烧烤店门口小方桌跟前两个快要凑到一起的脑袋。 林骏维这时候终于注意到了姜淮安，他刚伸手准备打招呼，猛然意识到在姜淮安身边是另外一个看起来清俊干净的男生。再转头，林骏维发现自己身边的好兄弟的脸色有些阴沉。 原本准备打招呼的手放了下来，林骏维跟一旁的王宇打着眉眼官司。 林骏维：是姜淮安诶！ 王宇：认出来了，她怎么跟另外一个男的在一起？咱们律哥呢？ 林骏维：啧啧，人家学霸小姐姐好像没看上他。 王宇：不能？ 林骏维：我之前还想跟他传授一点恋爱宝典，他自己拒绝的，看，这就是拒绝我的后果，人家小姐姐跟别人跑了！ 王宇：你还有恋爱宝典？ 林骏维：你滚！ 王宇：难怪刚才打球时，老周一直朝着门口看着，这是在等人？ 林骏维：八成是这样。 王宇：那什么，现在见到了，我们要不去打个招呼吗？ 林骏维：除非你想死。 两人眉来眼去了好一阵儿，直到戴扬一句不客气的“林骏维你眼睛抽什么抽呢”的话告终。 林骏维和王宇两人回过神来，发现他们“眉目传情”讨论的男主角这时候已经走进了店里。 他们这一群呼啦啦的人进店，让原本就很吵闹的烧烤店变得更加喧哗。 姜淮安不是没看见周以律，但后者显然是要跟她划清界限的模样，她自然也不可能主动跟对方问好。她看见了周以律进店，很快听见了刚才熟悉的服务员的声音传来。不多时，周以律他们一群人又从店里退了出来。 烧烤店的生意的确太好，像是周以律他们这么多人显然不可能跟别人拼桌，所以服务员小哥说要等位。 姜淮安感觉到周以律从自己身后走过，甚至在周以律经过她时，她的鼻子还很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丝有些熟悉的冷杉的味道，转瞬即逝。 谁能相信前两天她们看起来还像是朋友，如今就回到了陌生人的原点？ “不然换一家？这里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很卫生？”薛亚玲皱着眉看着跟前的烧烤店，因为铺面大小有限，但生意又太好，所以店家用塑料篷布支棱出了店铺门口的一大块儿地，头顶悬挂着白炽灯泡，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大排档。 薛亚玲很少在这种地方吃饭，颇有些嫌弃。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周以律的，虽然篮球队这么多人，但说话最有分量的还是周以律。 “王宇他们都想吃，就你不吃？”周以律坐在外面绿色的塑料凳子上，“你不想吃就回去，我给你叫车。”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说他没什么风度，但是他还没有忘记送女孩子离开帮忙叫车。说他绅士，那句半点情面都不给薛亚玲留的话，听起来实在是不算对女孩子有什么好脾气。 薛亚玲无奈，只好妥协。让她低头这种事，放在别人身上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在周以律身上，好像又很正常。毕竟，周以律才是真正那个不会跟人低头的人，平日里大多数时间，也是旁人哄着少爷。 王宇嘿嘿一声笑，“这家店味道真不错，我们班的好几个人来了都说可以。” 薛亚玲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戴扬倒不怎么在意，因为是烧烤店，油烟比较重，那凳子看起来也不怎么簇新，她直接一屁股坐下去，顺着王宇的话说：“我不讲究，这味儿闻着都很香。” 王宇冲着她竖起拇指，拍着胸口保证，“不好吃我脑子给你踢。” 戴扬笑出声，周围的人也很快闹成一团，刚才得小插曲很快过去。 他们这群人没掩饰嬉闹的声音，而姜淮安和顾越他们这一桌就在最外面，那些声音都清楚地传进了姜淮安的耳朵里。 姜淮安努力让自己不要去在吵嚷的声音里去捕捉自己最熟悉的那一道，却在这时候冷不丁闻到了一股呛人的烟味。 一群男高聚在一起，好不容易逃离了老师的视线，在学校外面，就摸出了未成年人禁止的香烟，点燃猛吸一口，既能提神，还能装酷的，好像嘴里叼根烟，浑身都能笼罩成熟男人的风味。殊不知，就只有烟臭味。 姜淮安鼻子一痒，偏了偏头，伸手掩住了口鼻，打了个两个喷嚏。 “张彦，灭了。” 姜淮安刚打完喷嚏，她无意捕捉的那道声音，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落进了她的耳朵里。 第28章 骗子 张彦应该是校队里的哪个男生，听见这话，还抬头嬉皮笑脸看着周以律道：“律哥来一根？” “不了，你们把烟灭了。”周以律没什么感情说，“公共场合，吃饭的地方，抽什么？ ” 他这么一说，跟着校篮球队一起来的拉拉队的女孩子们也纷纷附和道：“就是就是，太臭啦！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点公德心啦！” 这话说完没多久，姜淮安就闻不到那股刺激自己鼻子的二手烟的味道了。 她没那么自作多情，以为周以律是因为自己才说的那些话，但心里还是很感谢他。 “周以律在吗？”不一会儿，有骑手外卖小哥过来，叫周以律的名字。 “这儿。”坐在塑料凳子的少年姿态里带着几分恣意举了举手。 外卖小哥从外卖箱里拿出十多杯饮料，“都是你的是。” 周以律“嗯”了声，然后示意的身边的人自己去选口味。 刚才可能对周以律出声灭烟的人心里有那么点小小的不爽，这一刻也实在是挑不出来任何错。 周以律手里也拿了一杯，不是奶茶，是果汁，最近应季水果耙耙柑鲜榨，他没喝，只是拿着。 他眼神没有刻意放在门口的那张桌子上，双腿随意支在地上，看起来有些懒散。 “明天中午什么时候见？”刚才姜淮安已经告诉顾越，她同桌同意一起吃饭庆祝，所以现在他在跟姜淮安商量确切的时间。 姜淮安“唔”了声，“不然十一点半？ ” 顾越没意见，“好，什么地方你方便一点？” “电脑城门口，到时候我来找你。” 周以律听见两人的对话内容，他眉头微挑，看起来不像是太高兴的样子，随后嗤笑了声。 薛亚玲就坐在周以律身边，听见他的声音后，不由转头，“阿律，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看见一个骗子。”周以律闲闲说。 “啊？”薛亚玲眼里有些迷惑，“骗子？什么骗子？” 周以律不肯再多说。 可不是骗子吗？他约她那么多次，每次都推脱说有事，如今看来，倒不是时间的问题，分明就是人的问题。 周以律一边冷笑，一边心底又忍不住觉得有些委屈。 他到底哪里比不上现在坐在她对面的那个书呆子？！ 周以律别过脸，不想看前面的人，哪怕余光瞅一眼也不想。 越看越气！ 姜淮安饭量很小，这烧烤还是用小饼夹着吃，她吃了几张小饼裹着的烤肉后，感觉胃里已经塞满了东西。 姜淮安也不着急，等着对面的顾越吃完。 “豪哥，等会去网，去不？” “行啊，到时候把侯婷婷她们叫上，你们不是闹着要让你们婷姐介绍对象吗？今天就让她把人给你们带来。” “谢豪哥！哈哈哈，卫校那帮女穿得就是比我们学校的女的骚，豪哥有本事，打个球就有女的自己送上门来。” 由远及近的声音落进了姜淮安的耳朵里，她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了些厌恶。 在十七八岁躁动的高中生涯里，学校明令禁止早恋，但还是架不住有些学生偷偷谈恋爱。初尝禁果，热血刺激，不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的，可能都会令人食髓知味。姜淮安没有这种好奇，但她却也知道不论是好学生还是坏学生，总是有那么一部分人，喜欢将私密话题当做炫耀的资本，毫不顾忌被他谈论的对象在旁人心里的位置，一味“炫耀”自己的本事，普通又自信，歹毒还不自知。 姜淮安对早恋没什么看法，但对于将谈恋爱当做自证“伟岸”“有魅力”这种事的“佐料”时，她感到厌恶至极。 对面的顾越显然也听见了这些声音，他抬头，就看见从旁边的串串馆里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肩头搭着一件三中的校服。 “外校的。”顾越皱眉说，“你坐过来些。”他示意姜淮安朝里面坐一点。 姜淮安刚准备挪凳子，谁知道后面的人走路也不好好走，就像是有多动症的猴子一样，勾着手里的篮球，在路上做投篮状。技术还不怎么好，手里的篮球一滑，就砸在了姜淮安的脑袋上。 “哎哟，我操。”刚才手里没拿住篮球的外校生笑嘻嘻地走过来，捡起了地上的篮球，看着姜淮安和顾越他们这一桌，学着港剧里的古惑仔的手势，放在太阳穴和眉宇间的位置，然后一抬，没有多少诚意道：“不好意思哈哈，手滑了。” 顾越皱眉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你这是道歉的语气吗？” 那男生看起来跟顾越差不多高，但可能因为常年喜欢锻炼，身材看起来是两个顾越那么宽，很壮实。 本来也不是真心实意的道歉，现在见有人打抱不平，立马翻脸。 “哟，小白脸这是要打抱不平啊？！老子刚才已经道歉，再说了，人家小美女都没有说什么，你在这儿放什么屁？想当英雄啊？滚远点！” 姜淮安刚才被篮球一砸，是有点砸懵了头。 在看见顾越站起来后，她这才揉着脑袋转身。 姜淮安那张脸小小的，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她一转头，两条细长的眉毛就蹙了起来。 “还真是美女啊！”来人看清楚了姜淮安的那张脸后，不由吹了声口哨，“既然是美女，那我就认真道个歉？美女，给个手机号呗。”耳朵上带着纯银耳钉的外校生，痞痞地看着姜淮安说。 姜淮安最烦这种人，她掀了掀眼皮，放在桌下的手却已经直接放在了紧急呼救上，“你认真了吗？”她问。 银耳钉“哟”了声，“还是个有点脾气的小姑娘啊？有意思，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他上前了两步，几乎快要凑到姜淮安跟前，“你给我手机号，我立马就认真，怎么样？” “淮安……”顾越下意识就要将姜淮安拉到自己身后。 而下一刻，那个凑上前跟姜淮安说话的人，忽然就被一股大力摁在了桌上。 一颗篮球重重地怼上了他的脑袋。 “不好意思，手滑。” 周以律冷淡中却带着暴戾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第29章 斗殴 周以律的忽然出手，瞬间扭转了眼下的情势。 那些市一中校篮球队的男孩子们也个个热血沸腾，虽然大多数人不知道姜淮安跟周以律的关系，但是这可是姜淮安啊！他们学校校门口的学霸专栏常年霸榜的尖子生啊！谁不知道？！还有身边的顾越，哪怕从前没有任何交集，但是在校外，遇见了外校生，那同一所学校的人自然就要拧成一股绳。自家人在自家门口被欺负了，能不出手？ 何况还是他们市一中的“校宝”！ “卧槽！你们三中尽出些垃圾玩意儿？我们学校的女生凭什么给你们手机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 “妈的要动手是？！老子还怕你们这群手下败将？！” “撒野也不看看是这是什么地方！” 男生们一哄而上，直接拦在了姜淮安和三中的那群人跟前。 而跟着篮球队一起出来吃饭的拉拉队的女孩子们则是快速将姜淮安拉到了自己人的阵营里。 “哎，你还好？” “头有没有不舒服啊？要不要我们陪你去医院看看？” “别怕，三中这群垃圾我们学校的男生帮你收拾！” “狗东西要是把你打坏了，我们学校老师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就算是叫老师我们也不怕！” 这一系列的变化来得太突然，姜淮安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耳边就已经先传来了一群陌生的女孩子关心的问候声。 姜淮安摇头，眼睛却控制不住落在了周以律身上。 那个银耳钉被周以律摁在桌上后，想挣扎着起来，但周以律一手按着他的脑袋，一手压着他的后背，像是轻而易举就将手下的人制服，任由他怎么折腾，都翻不出他的手心。 “周以律！你是不是想打架！” 显然对方也认识周以律，此刻气得哇哇大叫。 周以律身后站着的都是市一中校队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这帮兄弟在场，或者是他这人平日里就是这么嚣张，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将银耳钉的话放在眼里。 “打架？我不是说了吗？对、不、起，手、滑、了，你是听不懂还是怎样？”周以律眯着眼睛问。 银耳钉：“我操你妈的——”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周以律就直接端起了桌上的蘸碟，二话不说，给桌子上的人来了个猫儿洗脸。 蘸碟是辣椒粉和各种烧烤粉混合在一起，那滋味相当别具一格。 银耳钉顿时大叫起来，闭着眼睛瞎叫唤。 三中那边的人看见自己人被欺负了，哪里还坐得住？最开始那个被人叫“豪哥”的为首的大个子，嗷嗷叫着就跟王宇他们扭打在了一块儿，烧烤摊前顿时一片混乱。 姜淮安现在已经呆滞了，她从小到大，都是老师家长心里的乖宝宝，别说打架，就连跟同学发生口角的时候都很少，哪里见过眼前这种只有在小说里和电视剧里才出现的场面？ 姜淮安皱眉，“要不要报警啊？”她问。 身边一个拉拉队的女生笑出声，“别担心，我们学校的男生肯定不会输！输了再报警，打赢了还报什么警？！” 姜淮安：“……” 很好，这决定很弹性。 能屈能伸。 事实证明，这个女生说得没错，在一中的地盘，周以律他们怎么会输呢？三中的人被打得嗷嗷直叫。 但最后的结果还是出了点纰漏，她没有报警，但是烧烤店的老板报警了。 在烧烤店的老板看来，这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在店门口打架，这没出什么事还好，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能怎么交代？干脆让警察过来，把这一群惹是生非的学生给一锅端。 被“端”去了警局的姜淮安，坐在警车里，有些想要伸手扶额。 在今天之前，她是绝对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坐上警车，被送去警察局的。 这种经历，对于一个让老师和家长都很放心的好学生来说，实在是有些超出预料。 因为他们这边人数众多，还分了几辆车。 等姜淮安到了警局后，下车才看见在自己身后那辆车里的周以律。 显然大少爷刚才是放开了手脚，虽然不至于被人打得嗷嗷叫唤，但是在混乱之中，还是有小小受伤。 在周以律那张看起来完美的脸上，现在很不合时宜地出现一抹红痕，在下巴处的位置。 姜淮安不由抿唇。 周以律下车后，也看见了姜淮安。 但他只是冷淡地扫了一眼跟前的人，就大步朝着警察局里面走去了。 被带来的只有动手的一群大男生，还有最初的受害者姜淮安。 事情不复杂，警察三言两语就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姜淮安坐在警察局里，还被贴心的女警小姐姐塞了一杯热水，外加两颗巧克力，对方还示意她不用害怕。 姜淮安心里其实没有害怕，她就是有点担心周以律他们。真要说起来，周以律也是因为帮了自己，这才跟人动手。 “请问，我同学他们还好吗？”姜淮安问了刚才给她巧克力的女警，眼睛里有些不安。 女警小姐姐显然对处理他们这样的学生打架案件很熟悉了，性质不算太恶劣，毕竟没有使用管制刀具，但是这种行为，肯定是要得到教训的。如果未成年，是初次违反治安管理的，罚款处理，如果已经不是初次违反，可能处以五日以下的拘留。 先动手需要道歉，有些未成年也需要监护人来一趟，至于谁受伤的赔偿问题，看家长的协商。 姜淮安听见这话后，心里也没有觉得太轻松。 毕竟周以律他们把人伤得看起来好像要严重些。 而且涉及到要让家长过来，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姜淮安道了声谢谢后，抬头看着不远处还在被问话的周以律，心里忽然感到很歉疚。 姜淮安低着头，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还在这里做什么。她没有参加斗殴，是受害者，刚才银耳钉已经被警察押着过来跟她道歉，但是她没有接受。 世界上没有哪一条规定说做了错事的人道歉就一定会得到原谅，她心眼小，不准备原谅。 警察说她可以离开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坐在这里。 等周以律吗？ 姜淮安脑子里想，从对方刚才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他可能不想见到自己。 姜淮安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 她果然还是不太会处理这种感情问题。 如果感情能像是物理数学题那样简单就好了，她总是能找到明确的解题思路，只要按部就班，就一定不会出错。 一双球鞋就是在姜淮安这般心神不定的时候映入了眼帘。 姜淮安抬头。 第30章 果汁 周以律没有后悔在烧烤店门口的动手，即便那个被砸了个头，还被小流氓骚扰的女孩子不是姜淮安的话，他觉得自己应该也控制不住会出手。只不过可能不会那么极端，又愤怒。 他觉得自己这不是因为姜淮安而做的决定，只是遵从自己内心的决定。 青春期的少年，谁能看见女孩子被陌生人欺负呢？不出手，就对不起自己心里正义的那杆秤。 所以在到了警察局后，在看见姜淮安时，他也当做没看见，径直从她身边掠过。他又不是刻意要帮她，只是在那个环境下，姜淮安成了特定的主体而已。 周以律知道姜淮安没有动手，肯定会很快被放走。但是他在看见姜淮安一直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时，周以律脑子里忍不住想，她为什么没有走。 是在等自己，还是被今天的事情吓住了？ 周以律甩了甩头，很快将最开始涌入脑海中的猜测给甩了出去。姜淮安怎么可能是等自己？她这个人，表面看起来乖巧，实际上心里又冷又硬。 那就是害怕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周以律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最后他人还是站在了姜淮安跟前。 “今天的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不用害怕。”周以律听见自己的声音想响起，然后他捏了捏手里那杯饮料，有些烦躁。他也不知道自己当初脑子是怎么一抽，在坐上警车之前，还没忘记将桌上那杯没有拆封的耙耙柑果汁也带了过来。 如果非要给他这诡异的行为找个理由的话，周以律想，那一定是他不愿意浪费钱。 毕竟是花钱买的，没喝一口就扔了，这不是挺浪费的？ “给你。”他声音冷硬道。 姜淮安轻轻地“啊”了声，那双漂亮又乖巧的杏眼里带着几分明晃晃的错愕，“给，给我吗？” 她实在是有些没想到。 周以律有些烦躁，“不然呢？”他没什么好脾气说。 姜淮安伸手接过了递到自己跟前的果汁，“谢谢你啊。”她说。 周以律哼笑一声，像是对她的这声道谢不感兴趣。 果汁是凉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周以律这么抱了一路，好像都已经沾染上了他的体温。至少现在姜淮安拿着，掌心里还能感觉到那么一两分周以律手中未散尽的余温。 “那个，你还好吗？”姜淮安总觉得两人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她在看见周以律下巴上的伤时，终于还是开口询问了一句。 周以律注意到姜淮安的视线，他皱了皱眉。 倒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有一种奇妙的但不想要被人发现的丢脸的感觉。 男孩子打架嘛，受伤也是在所难免的，周以律也不在乎自己这张脸哪里有受伤，可是对上姜淮安的目光，他就是觉得有点不得劲儿。 “没事。”他错开了跟姜淮安的视线交汇，然后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姜淮安一顿，像是有些卡了壳。 幸好这时候有人从外面推开门来了派出所，对方在看见周以律时，就大步走了过来。 “周以律。” 一道成熟的男音落下来时，姜淮安和在等待姜淮安回答的周以律都不约而同抬头，朝着来人看去。 对方是一个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都梳理得一丝不苟，手上拎着一个商务电脑包的很有精神气的男人，看着就很精英的样子。 周以律在看见来人时，眼里一点意外都没有，“吴叔。”他喊了来人。 被叫做吴叔的人看起来年纪好像也就三十出头，对方的视线也在姜淮安身上停留了一瞬，但很快就离开，然后勾着周以律的脖子，像是有些无奈又有些气愤一样道：“你这小子，一天到晚你不惹祸你就坐不住是？真是皮痒了！” 周以律难得没计较对方对自己做的一切，顺着后者的力道朝着里面走去。 姜淮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她看着周以律和那个男人远去的背影，耳朵里隐约听见空气里传来的交谈声—— “这大晚上的还让我加班，周以律你小子真是可以的。” “要是我不出点事儿，哪能显示出来您的本事？” “就你贫！你还跟我来劲儿了？你知不知道你爷爷听了后很生气？” 之后没有传来少年的说话声，但是那声闷笑，似乎也传了过来。 吴斯砚是老爷子的私人律师，周以律一出事，老爷子就将人送了过来。 有了吴斯砚的加入，就算是市一中这几个倒霉莽撞少年们下手再黑，也没什么大事。吴律师一股脑儿都把人捞了出来，走出来的时候，像是葫芦娃的爷爷救了一串儿葫芦瓜。 至于银耳钉那几个被打得龇牙咧嘴的，家长过来看后，又是愤怒又是心疼自家熊孩子，一边一点儿也不省劲儿地朝着自家娃身上招呼着，一边也没有落下要找一中那一群小王八羔子们的家长赔偿。 但吴斯砚是个什么人啊。 但凡对他有点了解的，都知道千万别在这人跟前狂。 他表面乐呵呵的，背地里能让人把裤衩子都赔得不剩一条。 所以现在，周以律看着吴斯砚好像很好脾气地听着那群垃圾玩意儿的家长歇斯底里地控诉，不由低头短促地笑了一声。 吴斯砚怎么可能有那么好脾气？他任何时候看起来的耐心忍耐，都是为了之后奋起的一击必中，让对手毫无翻身的余地。 果然，没多久，吴斯砚就开口了。 赔偿医药费这种事，对于周家而言，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大事。但是，赔偿可以，打了人的几个狗崽子，必须拘留留案底。 那个叫“豪哥”的，还有银耳钉，都不是初次寻衅滋事，凭着吴斯砚的本事，能让人在里面呆大半个月不出来。至于以后，也别想好过。 开始还叫嚣着赔偿，狮子大开口的一群家长，在这一刻就慌了神。 钱当然想要，但是留下案底这种事，谁也不想要。 形势当即反转，比神转折还要来得令人措手不及。 可是吴斯砚没想要继续掰扯，他不管背后的那群家长怎么喊叫，都没停下脚步。 走到周以律这头时，他挑了挑眉看着跟前这个已经比自己都高的冷峻少年，“送你回去？”吴斯砚问。 周以律不想麻烦他，最重要的是吴斯砚送他回去，肯定是把他送回到老爷子那处，他懒得回去。 “不用了。”周以律拒绝。 吴斯砚似乎也只是随口问问一般，听到周以律的拒绝，他也没有接着劝说，很快大步离开了警察局。 周以律出来后，他目光一凝，落在了还坐在长椅上的人身上。 还没走？ 周以律皱着眉，看着好像都快要在长椅上睡着的姜淮安。 这又是在干什么？把派出所当她家了吗？ 虽然脑子里还反复回放着那天晚上姜淮安冷漠不带有任何感情拉开两人之间界限的声音，但周以律脚步一转，还是朝着姜淮安的方向走了去。 算了。 周以律心想，都是同学，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他现在就只是过去问一声而已，没别的什么。 “姜淮安。”周以律站在姜淮安跟前，低声叫到对方的名字。 第31章 伤口 姜淮安的确是差点睡着了，当听见周以律声音的那一瞬间，她几乎是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 “都处理完了吗？” “你怎么还在这儿？” 俩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说完后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周以律率先打破沉默，“处理完了，你在这儿做什么？”周以律顿了顿，然后在姜淮安回答之前问：“害怕？”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看起来还是面无表情，但语气舒缓了很多。 姜淮安：“没有……” 她想说自己是在等周以律，但既然都已经决定要跟他划清界限，这种说法显然容易让人误会。所以姜淮安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就是有点困，差点睡着而已，现在就走。” 说着，她率先朝着门口走去。 结果刚走了一步，姜淮安忽然回头，又弯腰将凳子上的那杯饮料拿了起来。 冷不丁对上周以律的视线，姜淮安：“……” 她就是不想浪费！没有别的意思！ 周以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派出所，这时候该关进去受教育的已经进去，被放走的，也差不多离开，派出所门口就只剩下了姜淮安和周以律两人。 姜淮安走在前面，忽然又回头，她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纠结。 周以律双手揣在裤兜里，见她一脸欲言又止，心里憋不住，“还有事儿？” 姜淮安指了指自己下巴的地方，“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这点小伤，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姜淮安咬了咬下唇，声音有些轻，“可是看起来好像有些严重。” 周以律觉得很烦。 在那天晚上之后，他就知道姜淮安是什么意思。这人有趣得很，来了点兴致，就敷衍追自己，结果都还没有结果，这人就半途而废。他很想问问她，难道好学生就是这样的做派？心血来潮地引起他的注意？然后不给任何理由地远离？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也打定主意不要再跟姜淮安有任何牵扯。 可是现在看见姜淮安小心翼翼的样子，周以律发现自己可耻地背叛了自己。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姜淮安那颗看起来有些毛茸茸的脑袋，努力不多想，“我习惯了。” 周以律说这话的本意是想要告诉姜淮安真的不用担心，他没事。 可是显然姜淮安理解错了他这话的意思，那双看起来乖巧的眼睛里流露出来那么一丝丝的愧疚，还有一丝丝的忧虑不安。 周以律别过脸，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有到声音在小小地说： 她在担心你。 疯了。 周以律想。 她心血来潮装的。 心里有两个小人在辩论。 姜淮安的确是很担心，她知道周以律现在肯定不想理会自己，巴不得让自己变成一团空气，最好悄无声息地消失。 “可还是应该去看看呀。”她小声嘟囔着，但是又忍不住抬头偷偷瞥一眼周以律，用着有些可怜的小眼神看着对方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周以律：“……” 服了。 不知道姜淮安在哪里学的这一招，他再一次背离自己的初衷。 “行，我会去看。”周以律说。 那双偷偷打量着他的眼睛倏然一下变得明亮，然后周以律感觉到了一只小手扯了扯他的衣服，“那边就有药店！”姜淮安的声音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周以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跟在了姜淮安的身后，他明明没有说要跟她一起去什么药店，但现在居然还真被姜淮安牵着衣角朝着马路对面走去。 他应该生气自己的不坚持，但是在看见前面的身影时，他嘴角有点控制不住上扬。 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没良心。 周以律心想着。 姜淮安从药店选了药，拿去收银台前结账。 在收银的是个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姜淮安问她多少钱时，她飞快报了金额，然后低声道：“你男朋友挺帅啊！” 正在从钱包拿钱的姜淮安手一抖，钱夹里的硬币顿时哗啦啦地落了一台面。 “不是……”姜淮安在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周以律听见动静朝着自己这边走来时，只能压低声音快速解释。 不是她男朋友。 可是收银台前的小姐姐没能看出来她的窘迫，或者说看出来了，但根本没有将她的话当真。她刚才在这里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眼前的女孩子低着头在认真选膏药的时候，那个看起来帅气的男生就在门口一直看着她。这还不是小情侣？她立马倒立洗头好吗？ “哎呀我懂我懂，地下情侣嘛！不过没关系，这是在学校之外嘛，没有人抓你们早恋的！”收银员小姐姐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你们看着就很配嘛！这年头小美女很多啦，长得还行的男的可没几个。”小姐姐像是对帅哥这种生物变得稀少有些愤愤不平，但还是很真诚地肯定了周以律的长相，“你男朋友就很帅！” 姜淮安这时候已经感觉到了周以律的靠近，对方身上那股冷杉的香气，淡淡的，悄然占据了她的呼吸。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姜淮安脑子直接轰然一声，炸开了。 周以律一定听见了刚才的话？姜淮安手足无措，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还没好？”这时候周以律的声音落下来。 “马上就好。”姜淮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钱递给了收银员小姐姐，假装没听见刚才那什么男朋友帅不帅的话。 拿了药，姜淮安就飞快跑出了药店。 救命啊！这误会大了去了！ 周以律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太明显的“落荒而逃”的身影，一侧的眉毛微微挑起。 药店旁边就是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外面有大大的遮阳伞，还有塑料的桌椅板凳。 姜淮安好不容易被这夜风一吹，冷静了下来。她看着周以律下巴上的淤青和血丝，将手中的口袋递给身后的人，“那个，你要不要现在先上一点药？” 姜淮安极力忽视掉刚才药店小姐姐那些话对自己的影响，她坚信，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反正她跟周以律之间清清白白，实在是没必要因为别人不了解真相的三言两语感到羞赧不好意思。 周以律抬了抬下巴，长腿一迈，然后坐在了凳子上。他虽然没有回答，但动作已经默认同意了。 姜淮安坐在周以律对面，把口袋里的药推到了周以律跟前。 周以律见到她的动作，忽然脸色一下就变得不太好了。 姜淮安一直有偷偷注意他的神情，周以律的突然变脸，当然她也有看见，姜淮安有点摸不着头脑，她不知道为什么周以律一下子看起来好像又变得不是那么高兴了。可是刚才她什么都没有做啊，太令人摸不着头脑了。 周以律看见姜淮安真的就只是把药品拿出来后就没了任何动作，他心里憋闷，但对上姜淮安还有点茫然的那双眼睛后，周以律绷紧了下巴，眼神扫过那些外敷药，“我看不见。” 姜淮安陡然反应过来大少爷的意思。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站起来，从周以律的对面坐在了他身边。 姜淮安将医用棉签拆开，先用双氧水沾湿，“那你转过来，我给你先消毒。” 在周以律的下巴上，不仅仅是被人砸了一拳变得青肿，还有像是被戒指刮擦后留下的几条血印子。之前看起来还不怎么明显，但过了一段时间后，这血痕看起来就像是要浸出血来一样。 周以律心里还在拉锯，可是姜淮安还没有等到他心里拉锯的小人分出胜负，就已经用另一只手拉住了他胸口的衣服，将他给扯了过来。 周以律：“！！！” 虽然，虽然他不是小姑娘，不介意有人对自己动手动脚，但是，但是姜淮安怎么可以这么直接！ 周以律目光沉沉地看着跟前的人。 他觉得可能是从认识姜淮安以来，自己对她都太好了，以至于她才这么大胆。 姜淮安哪能知道他现在心理活动这么精彩？头顶的光线本来就不太明亮，她要凑近了周以律才能看清楚他的伤势，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下手很轻。 “还疼吗？”姜淮安一边给周以律消毒，一边小声问。 她自己就是一个对痛感很敏锐的人，哪怕一点小伤口，都觉得难以忍受。姜淮安不能想象在周以律下巴这两道血痕是多疼，她的只是“以己度人”，觉得周以律应该很疼，就下意识地朝着后者的伤口处轻轻吹了吹。 周以律几乎在这一刻，浑身都僵硬了。 第32章 害怕 其实在姜淮安凑近给他上药时，他就已经闻到了从姜淮安身上传来的那股令人感到舒心的青柚味。 如今这股味道的传来，让他如临大敌。哪能想到姜淮安攻他不备，一点都不讲武德，就对着他吹气。 女人能随便随着男人吹气吗？！ 周以律捏紧了拳头放在腿上，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那么青瓜菜鸟。 “不疼。”周以律冷淡说。 他以为自己这么疏离，姜淮安肯定能知趣，离他远点。 “可是看着就很疼。” 预想中的结果并没有出现，反而耳边落下来女孩子一句柔软的好像是带着几分心疼的话语声。 倏然一下，周以律觉得自己膝盖上的拳头变得更硬了。 周以律低头，从他现在这样的角度，能够很清楚地观察到姜淮安脸上的所有表情，就连对方脸上细微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周以律下颔顿绷紧，下唇都恨不得抿成一条线。 表里不一！ 他心里不平想着，看起来好像很软和，可是心肠比谁都硬。 就在周以律脑内活动特别精彩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小臂被人碰了碰。 随后，姜淮安略显得有几分无奈的声音，随风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啊呀，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姜淮安一手举着沾了膏药的医用棉签，一手按住了他的小臂，微微有些不满说，“上药都涂错地方了。 ” 紧绷的某人没有意识到现在因为他的动作，一张脸都被拉得老长。 周以律的目光就忍不住落在了姜淮安的那张唇上。 姜淮安肤色很白，在头顶这不甚明亮的灯泡的照射下，看起来好像更白了，这也将她那张无意识微微翘起来的唇瓣看起来更加显得殷红。也许是因为才喝了果汁的缘故，她的唇看起来还很水润。 周以律忍不住滚了滚喉结。 可是此刻，他最是听不得有人说他紧张，像是将他无处安放的心事看了个透彻。越是没有什么，他越是想要向姜淮安证明什么。 所以，当姜淮安的话落下后，周以律对上姜淮安的目光，掩住了心头那点一闪而过的慌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反问：“我紧张什么？” 他那双眼眸在夜空的背景下看起来似乎更加深邃，像是水里的小小漩涡，一不留神，就会让船上的人被卷入，卷入属于他的世界。 姜淮安之前是真的心无旁骛认真地给周以律上药，可现在，在被周以律专注地注视的时候，她手忽然一抖，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按着周以律的胳膊，登时感到掌心一阵灼热，她飞快松手。 姜淮安先一步感到不自然地错开了跟周以律的视线交接，她才感觉到此刻自己跟周以律之间的距离已经太近了，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倚靠在了周以律怀中，两人的呼吸几乎快要交织在一块儿。这样的亲密，显然并不适合她跟周以律之间。 下一刻，姜淮安就从周以律的怀中退了出来。 “抱歉。”姜淮安说。 她开口时，又有一阵夜风调皮地吹来，卷起来她脸颊旁的碎发，但同时，也配合她的演出，将此刻在便利店外面的少年人之间那股若有似无的暧昧和旖旎吹得烟消云散。 风拂过之后，云散雾尽，便能看见横在两人之间的鸿沟。 姜淮安飞快将桌上的膏药装起来，甚至还细心地在口袋上打了个结，“这都是外伤药，你回去洗澡后，再抹一次，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好很多了。今天的事情，很谢谢你。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 姜淮安一口气将要说的话说完，语速快得让面前已经微微变了脸色的周以律根本插不了一句话。 她豁然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表情看起来好像很自然地冲着周以律笑了笑，挥挥手，就朝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 周以律都没有机会问她那句“抱歉”是什么意思，结果就看见姜淮安准备离开的身影。 他眼神变得越发幽暗，在姜淮安说完话后，他一直没有吭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也没有动弹半分。周以律就只是盯着姜淮安的背影看，似乎要将后者的身影盯出个洞来一般。 可是不管他看了多长时间，已经走远的姜淮安都没有回头。 “操。” 周以律对着空气发出一声烦躁的声音，随后他站起来，快步追了去。 姜淮安不是没有感觉到一直落在自己身后的那道目光，但她始终没有回头。她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出于对“恩人”的道义。周以律脸上的伤是因为自己，不论是出于道义，还是出于礼貌教养，她都应该给他买药。至于亲手上药，那不过是因为周以律自己看不见。 所幸她要乘坐的公交车几乎是在她刚走进站台时就驶了过来，姜淮安上车刷了城市卡就朝着后排走去。 夜色之下，城市五光十色，她放空自己的注意。 就在姜淮安看着窗外，感到公交车即将离开站台时，忽然在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又带着几分急躁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师傅请等一下。” 原本闭合的前门又被打开了。 姜淮安不可置信地看着出现在自己视线中因为狂奔而显得额前的碎发变得凌乱的冷峻少年，后者现在出现在跟她同一辆的公交车上，刷卡，随后转身，朝着她走来。 周以律很高，高到好像这车厢都压迫着他一般，而当他朝着后排走来时，他周身的气势却是在压迫着姜淮安。 姜淮安在看见周以律朝着自己走近时，那双似小鹿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讶。 但周以律没看她。 随后，姜淮安就看见周以律坐在了自己前面的位置，跟自己之间，空出了一排。 姜淮安：“？？？” 周以律是故意选择现在的位置的，这个时间点，这条通往市一中方向的线路，就只有两站，车厢里已经没什么人。后排很空旷，他上来的时候就只有姜淮安一人。但是他没有想要坐在姜淮安身边去，周以律在心里想，他又不是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的人，姜淮安要跟他划清界限，他难道还会眼巴巴地凑到她跟前去吗？ 绝不！ 身后的那一排空位，就是楚河界限！ 不是姜淮安划出来的，而是他周以律。 两站后，姜淮安就在市一中的站台下了车，周以律紧跟着她。 姜淮安没做他想，她不知道周以律具体住在什么地方，但她估计应该也是在学校附近。 夜幕已经完全低垂下来，今夜清朗，月色皎洁明亮。 姜淮安朝着小区的方向走去，而周以律则是跟在她身后。 中途，姜淮安忍不住，终于停下了脚步，在她身后的人，也跟着她一道停了下来。 姜淮安扭头，“你跟着我做什么？”她问。 周以律又拿出了他平日里的做派，双手揣在裤兜里，整个人看起来都散漫又懒洋洋的。听见姜淮安的问话，他脸上一点心虚的神情也没有，“怎么？这条路是你家的啊？只能你走，别人不能走？” 大少爷的语气欠欠的，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姜淮安：“……” 摸不清楚这位又想要作什么妖，但看在对方今天又为自己出头，又为自己受伤的份上，她决定不跟周以律计较。 转过身，姜淮安继续朝着家里走去。 很奇怪，就算是周以律跟个变态似的，一言不发跟在她身后，但她一点也不害怕，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少爷会欺负自己。 她就是这么相信。 姜淮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都觉得分外不可思议。 等到了小区门口时，姜淮安刷了门禁卡。 她在进了小区后，回头看了眼。周以律就站在距离她十步之遥，低着头，没有看她，跟在踩路上的蚂蚁似的。 姜淮安想到这一路上这人别扭的样子，舔了舔唇，最后还是没有自作多情地跟周以律打招呼说再见。 她想，反正先前在便利店已经说过了不是吗？ 姜淮安转过身，不再看身后的人，大步朝着单元楼走去。 在她身后，周以律抬眸，朝着姜淮安的身影看去。 那道樱粉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转角处，他也转过身，朝着街对面走去。 在茂密的桂花树一侧，刚在转角处消失的人忽然再次出现。 姜淮安看着已经朝着来路走回去的周以律，那双漂亮的杏眼里露出了些迷惑。 刚才，那是周以律在送自己回家？ 姜淮安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可是为什么？ “害怕？”在警察局里周以律对自己说的这句话像是凭空出现在了姜淮安的脑海中，他好像是问了自己两次是不是害怕，姜淮安想起来了，一次是在他家的律师到之前，给了她一杯果汁，问她是不是害怕，一次是大家都走光，她还想要等他一起，亲口跟他道谢时，他也问了自己。 所以，周以律是因为觉得自己会害怕，今晚才送自己回家吗？ 姜淮安低着头朝着家里走去，她眼睛在盯着路面上的花色瓷砖，但脑子里却是乱糟糟的。 第33章 聚餐 姜淮安回到家后，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电。充电打开手机后，她收到了不少来自顾越的消息。 顾越没有参与打架斗殴，很快就被放出来，他出来的时候，家里人也到了派出所，他没来得及跟姜淮安多说两句话，就被带走。 现在顾越在手机上问姜淮安怎么样，有没有安全回家。 姜淮安回了对方消息，解释了两句手机没电，所以才回晚了。 顾越那头收到她的回复后，很快又发了短信过来。 顾越：明天还去聚餐吗？ 姜淮安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再说了，她都已经答应了陈兹漫跟她一块儿去买p4，临时爽约也不好。 再一次跟顾越确定时间后，姜淮安这才去洗漱。 第二天，姜淮安跟陈兹漫在电脑城门口碰头。 早春晴朗，天气很好，姜淮安穿着一件灰绿色的格子百褶连衣裙，外面套着一件浅卡其色的针织背心，下面搭着中筒袜和小羊皮皮鞋，扎着高高的丸子头，看起来青春气十足。 陈兹漫在看见姜淮安时，跳起来跟她打招呼，“姜姜！这里！” 少女兴奋又带着十足活力的声音，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姜淮安有些耳热，飞快走到她跟前，“别那么大声呀。” 陈兹漫笑得咯咯的，被她拉着走进电脑城， “你买p4到底做什么？”姜淮安不理解，她们平日里上课已经够忙了，重点班的老师布置作业起来，完全不手软。有的时候她跟陈兹漫一起去上个厕所回来的时间，桌上可能都已经铺满了五六张雪白的试卷。就算是她，晚自习也要花费一大部分时间来做题，晚上回到家累得只想倒头就休息。 陈兹漫脸上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最近的爱好有点不合时宜，但又控制不住。 “我最近粉了一个女团。”陈兹漫偷偷告诉她，“就想着下点她们的视频和综艺在上面，晚上回到寝室的时候可以放松一下。” 姜淮安不太赞同她这样的做法，“不累吗？” “本来学习很累，但看了她们的v，我立马满血复活。”陈兹漫说起自己最近迷上的组合，顿时来了劲儿，“她们真的都好可爱啊！特别是忙内，欲罢不能。歌也很好听，你要不要听？我手机上还下载了她们最近的新歌。” 姜淮安不理解追星的人，尤其是在高三这么忙的时候还有时间追星的人，简直就是时间管理大师。 “忙内是什么？”姜淮安问，她不混饭圈，自然也不懂圈子里的暗语。 陈兹漫一边将自己手机里保存到相册的照片点开给姜淮安看，一边解释：“就是团里年纪最小的人啦，你看，是不是超可爱？！” 姜淮安看了一眼，是个看起来个子很高长得也很甜的少女 ，她“嗯”了声，但还是兴致缺缺。 陈兹漫兴冲冲跟她分享了自己手机里的歌，开头就是节奏感极强的“hot sur，hot hot hot sur”，跟国内的流行音乐很不一样。 姜淮安没好意思打扰此刻已经哼唱出声的好友，假装也很投入。她跟着身边的人一起到了oppo的专柜，很显然在来之前，陈兹漫就已经做足了准备功课，看好了自己想要款式，到达目的地，就直奔自己想要的产品。 买p4是陈兹漫自己的主意，她可不敢让家里人知道在快要高考的档口，跑去追星。所幸她看中的p4已经是两年前推出来的产品，现在已经过了最热门的时候，价格自然也可以再砍一砍。 陈兹漫在砍价上可谓是手握屠龙刀，哐哐掉血，毫不手软。毕竟偷偷挪用生活费买东西，手头本来也不宽裕。 姜淮安一边听着她砍价，一边想着如果等会儿陈兹漫的钱不够，自己也能友情赞助她一点。想到这里，姜淮安也没有那么关注陈兹漫砍价，她抬头随意看了看周围的电子产品。 结果刚看见隔壁索尼新出的一款小巧便携的数码相机时，余光中，姜淮安无意间就看到了熟悉的人。 姜淮安抬头在，先前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她还没确定，陈兹漫的声音忽然从姜淮安背后幽幽传来—— “那是周以律？” 姜淮安差点被她吓一跳，她顿时回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oppo店里出来的的陈兹漫，推着人重新走回去，没回答，反而问：“你买好了吗？” 陈兹漫“嗯”了声，但现在她的注意力显然已经没有在电子产品上，很快她一脸愤怒，“周以律是什么意思！” 姜淮安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有些懵然，“他，怎么了？” “他脚踏两只船！”陈兹漫见姜淮安还一脸镇定的样子，不由更生气，说话就像是机关枪一样，突突的，“他前脚给你送巧克力，后脚就跟别的女生约会，这算是个什么事？”她撸了一把自己的袖子，越说越来气，“不行，等会儿就要找他问个明白，我们难道是好欺负的吗？” 姜淮安明白后，顿时大囧，脸上忍不住泛红。她死死扣着陈兹漫的手腕，耳朵都已经红透了，“不是。”姜淮安着急解释，“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他也没有在追我。” 陈兹漫不相信。 姜淮安顿感头大，“真的，我不骗你。” “那他给你送巧克力是什么意思？”陈兹漫才没有那么轻易被糊弄，“我又不是没吃过芭驰，只是普通朋友，给你送一盒德芙不就行了？啊呸，普通朋友送什么巧克力，这不是很容易让人误会吗？” 这件事情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姜淮安只捡了最后的结果解释：“之前有些意外的交集，但是现在没什么关系。那天晚自习他来找我的时候，你也看见了，也是那天我跟他说明白，以后都只是同校的校友而已。”是连朋友都称不上的关系。 姜淮安说的话不多，很多事也只是点到为止，但是陈兹漫却听出来了一些耐人寻味的意思。 陈兹漫摸着自己的下颔，眼睛盯着跟前的好友，“姜淮安，你不对劲儿。” 可能是做了亏心事，所以别人随随便便的一句话，都能让姜淮安有些心虚。 “什么意外的交集？那是重点吗？你不要模糊重点。不管你跟周以律是怎么认识的，但是周以律能来主动找你，还给你送巧克力，那他肯定喜欢你！他想追你，却被你拒绝了！对不对！”陈兹漫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脸上的神情变得激动了很多。不等姜淮安回答，陈兹漫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天啊，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居然拒绝了周以律这样的大帅哥！” 姜淮安：“……” 她现在知道什么叫做百口莫辩了。 “我没有。”姜淮安说，“他也没有喜欢我，没有追我。” 陈兹漫有自己的一套逻辑，还是能形成闭环的。所以此刻姜淮安说什么不重要，她抱着自己新买的p4走出电脑城，嘴里还在念个不停，“你不承认就算了，但凭我多年逛贴刷帖子的经验，他八成对你有意思。不过，哼，这种前脚喜欢你，后脚被你拒绝，就能去陪别的女生逛街的男人，咱们不要也罢！” 陈兹漫口中正在陪别的女生逛街的周以律，现在心情着实不怎么好。 周以律答应薛亚玲的要求很简单，自打薛家搬去了他家隔壁后，薛亚玲不知道怎么就跟徐女士打好了关系。他如果不答应薛亚玲，不出意外，薛亚玲肯定会去他妈那儿告状。 如果可以的话，周以律不想接到任何跟家里有关的电话。 现在周以律陪着薛亚玲选好了电脑，他看了看时间，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昨天在烧烤店门口，顾越跟姜淮安约定见面的时间就快到了。 “阿律，中午你想吃什么？”薛亚玲很满意周以律今天陪着自己逛街，现在抬头说话时，脸上都止不住带着笑意。 周以律：“出去看看再说。” 刚走出电脑城，周以律就仗着自己身高，看见了地铁口的三人。 他轻笑一声，这不就巧了吗？ 姜淮安一行人决定去吃附近评价还不错的融合餐厅，人均不到一百的价格，对于学生党而言，算是非常合理的消费。 等到上了餐厅二楼后，姜淮安和陈兹漫、顾越三人刚坐下来，都还没有开始点餐，周以律和薛亚玲也出现了。 姜淮安和陈兹漫是面对着楼梯口的方向，所以周以律刚上来，两人抬头时，打了个照面。 姜淮安：“……” 第34章 一起 （上一章更新漏了，昨天晚上已经替换了过来，再次抱歉。） 姜淮安是没想到这么巧，而且周以律也已经看见了她们这一桌，这种时候装作不认识，好像也来不及。 尤其是对方现在下巴上还带着淤青，那都是昨晚替她出头留下的痕迹。 姜淮安：“好巧，你们也来这儿吃饭？” 顾越听见姜淮安的声音跟着回头看，在看见周以律和薛亚玲两人时，他眼中同样闪过讶异。 没想到在这么个小餐厅里碰见了熟人。 周以律：“是挺巧的。 ” 他一直看着他们走进这家餐厅，除非姜淮安会飞天遁地，不然今天中午他肯定是会跟她在餐厅遇上。 陈兹漫虽说前脚才唾弃了周以律，但后脚看见帅哥的时候，客套话还是张口就来，“既然都认识，那要不要拼个桌？一起吃饭？” “好啊。”周以律唇角牵扯出漫不经心的笑容，长腿一迈，直接朝着姜淮安她们这一桌走了过来，然后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这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没有半点停留和犹豫。 刚开始客套提议的陈兹漫：“？？？” 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谁都能听出来她只是说说而已的意思？ 周以律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周围的人现在看向自己的目光，甚至还招呼着站在原地已经愣住的薛亚玲，“过来坐啊。” 薛亚玲：“……”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昨天从体育馆出来的时候，周以律还不认识姜淮安和顾越。难道说因为昨天这两人一起进警察局的交情，都可以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吗？ 薛亚玲反正自认为自己是没有周以律这么“自来熟”，她走过去，弯腰，压低了声音在周以律耳边道：“我们跟他们又不熟，拼桌不好？而且周围不是还有很多空位吗？” 薛亚玲实在不想跟一群自己不熟的人吃饭，再说了，她今天是单独约周以律，可不是出来跟别人热闹聚餐。这么多人一起吃饭，哪里还算得上是约会？ 但周以律现在就像是听不出来她的言外之意那般，“聊聊就熟了，别人都邀请了，拒绝不是让人没面子？” 周以律一点也没有想要掩饰自己的声音，所以这话不仅仅是落进了薛亚玲的耳朵里，同时也落进了姜淮安三个人的耳中。 薛亚玲：“……” 周以律什么时候要给别人面子了？她就没见过这人低头。 陈兹漫干笑两声，其实她想说，就算是周以律他们拒绝，她也不会觉得没面子。毕竟，她真的只是随口寒暄啊！谁知道这位大帅比这么没有一点帅哥的矜持？说来就来，让她这个邀请的人都还没有做好准备。 最后还是顾越开口，“都是同学，坐下来聊聊就熟悉了。昨天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后半句话，顾越对上周以律的眼睛，开口。 周以律靠坐在背椅上，桌上的一只条纹玻璃杯在他修长的手指尖转得快出残影，听闻顾越的话时，他唇角边溢出一声轻笑，“不用谢，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顾越脸上的神情差点没僵住，他之前就听过周以律的名字，只是没想到实际上的这位少爷，比传闻中的更不好接触。 他现在有点后悔说什么一起块儿吃饭的话了，顾越担忧地朝对面的姜淮安看了眼。虽然昨天姜淮安在手机上发消息说自己没事，可是现在顾越觉得，跟周以律在一起的话，就是最大的问题。 这位大少爷真的没有欺负姜淮安吗？ 在场的就只有陈兹漫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所以她一脸迷惑地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好友，用眼神示意姜淮安这到底是在说什么。 姜淮安现在哪里还顾得上接收陈兹漫的目光，她知道周以律现在这话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姜淮安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现在要是不哄哄这位少爷，估计这顿饭都吃不安生。她抬头看向周以律，“要感谢也是我感谢。”姜淮安说，然后举起里手里的柠檬香茅草水，“以茶代酒？” 周以律在姜淮安开口时，就已经抬眸，淡淡地朝着她扫了一眼。 那样子看起来格外漫不经心，不像是太在意。 他手里的杯子还在不安分地转动着，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原本在桌上哐哐直转的杯子忽然就停了下来，然后被那只骨节分明的细长的手指拿起来，递到了半空。 姜淮安给周以律掺了水，又举起自己的杯子，跟他轻轻一碰，“昨天的事，谢谢了。” 周以律唇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忽然闲闲开口：“其实也不用再谢一次，你昨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陈兹漫现在心里的八卦小雷达在疯狂运转，虽然她还不知道看起来好像大家都知道的“晚间事件”到底是什么，但是现在只看着饭桌上周以律和她的好朋友的神色，她已经脑补出了八百个偶像剧中的经典情节。 姜淮安忍住心头蔓延上来的那点异样，笑了笑，没再作声。 现在是五个人聚餐，菜单正好在薛亚玲的餐位上。 薛亚玲大方拿起菜单，“那我就先不客气了哈。” 这家融合餐厅主打日料韩餐和泰国菜。 薛亚玲拿着铅笔，“大家都来一个手握？鱼子手握怎么样？” 虽然薛亚玲最先点菜，但她做决定之前也还是抬头看了一眼餐桌上的其余人。 陈兹漫还没有说话，周以律倒先开口了，“换一种，生冷和有腥味的不要。” 薛亚玲惊讶抬头，“你什么时候不吃这些了？之前你不是还挺喜欢吗？”再说了，这其实也不怎么有腥味，不少人都爱吃。 周以律神色淡淡的，“现在不喜欢。” 第35章 家事 薛亚玲无奈，“行，那你们喜欢吃什么手握？” “鹅肝行吗？”周以律抬头问，“不过可能有点腻。” 陈兹漫已经率先举手，“可以可以，我和姜姜都可以！顾越呢？怎么样？” 顾越“嗯”了声，“我都行，你们点什么我都能吃。” “那就点鹅肝，再点个神户牛肉？不过我感觉应该不是很正宗……”薛亚玲看着菜单说着，但现在姜淮安已经没注意去听，她身边的陈兹漫在给她发消息。 陈兹漫：好哇，有人抢在我之前开口。快说，他怎么知道你这些忌口的？ 陈兹漫：还说你们之间清清白白？ 陈兹漫：啊啊啊！对不起，我真的磕到了。 姜淮安有些无语看着手机上的这些消息，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刚才周以律说的那些话，她不想自作多情，可是真的跟自己无关吗？ 姜淮安：你别想多了。 发出这话时，姜淮安都不清楚她到底是在给陈兹漫解释，还是在说服自己。 不过就去了一次日料店，周以律应该没记住？万一是他自己不喜欢呢？ 这顿饭姜淮安没吃出来是个什么滋味，等到去结账时，顾越站在收银台前，有点无奈地看向门口站着的高个子少年。 “不是说我们请客吗？”顾越走过去，开口说。 周以律：“没事，庆祝你们获奖，也没花多少钱。” 顾越听见这话有些惊讶，因为临时加了周以律和薛亚玲两人，所以他们三个人在饭桌上也没有提及作文大赛获奖的事，就当做平常朋友之间的聚餐。 “你知道？” 周以律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但是没有点燃，只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味道过瘾，“嗯。”他点头，然后幽深的眼眸跟身边的人对上，脸上似乎在这片刻间浮现出了一个笑容，“听姜淮安说的。” 周以律目光朝着餐厅里看去，这时候一起去洗手间的姜淮安和陈兹漫出来了，他轻笑一声，没再说话。 “下午你们做什么？”陈兹漫见一群人都围在店门口，主动开口问。 姜淮安：“我可能要先去一趟医院，然后回家。” “医院？”顾越看向了姜淮安，“怎么了？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我们陪你一块儿去？” 不知道怎么的，周以律在听见这里时，唇角再一次忍不住勾起。 哦，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么看起来，姜淮安好像跟他也不是很熟嘛！ 只不过不熟还一起出来吃饭？周以律想到这里时，唇角就被拉了下去，反正心里是有点不爽的。 姜淮安摇头，“不是我，家里人生病了，我去看看。” 姜淮安今天去医院，没有提前告诉母亲和护工。 现在时间才一点多钟，住院部的走廊上还弥漫着一股饭菜混合的味道。 姜淮安直接上了高层专区，她走到病房门口时，发现门没有关严实。刚准备推门进去，姜淮安就听见从房间里传来的争吵声。 她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 “胡磊，今天我就把话说明白了。你日后想要跟着谁就跟谁，没人拦着你，但是本来就是我女儿的东西，你一分也别想少，都给我吐出来。你跟外面那些女人的事我懒得管，在我死之前，你最好自己把姜姜的那一部分都放在她名下，不然，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姜淮安在门口停住了脚，她没有进去，但也没有离开。 有些猜想，在今日被证实。 她在这瞬间终于确认了母亲早就发现父亲出轨，只不过从未在自己面前透露过半分。 “还有，你在外面偷吃把嘴巴给我擦干净了，女儿现在正在人生中最重要的阶段，要是她因为你的事分心，你就给我等着。” 姜淮安的手从把手上松开，脚步一转，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她微微仰着头，看着头顶苍白的天花板，心头有些涩然。 在她的印象里，她从未听过母亲用这么尖锐又咄咄逼人的语气讲话，她母亲从前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在学校的工作就算是带一群青春期的学生，但每年过节，都有很多母亲从前的学生来家里拜访。因为她总是很有耐心，对学生认真负责，说话都是轻言细语，很少有人会不喜欢。 姜淮安抿唇，那张看起来还带着几分稚嫩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跟她年纪不太相符的复杂。 很快病房里传出来了她父亲的声音。 “我看你一天在医院真是想多了，淮安也是我的孩子，我当然会照顾她。你现在闹着要把我们百年之后的财产现在分给她，她难道不会多想吗？” “你照顾她？你就说说你现在有照顾她吗？这段时间，你回了几次家？ ”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似乎怒不可遏，忍不住开始咳嗽，“我现在还没死呢，你都不把女儿放在心上。如果不是因为侯阿姨昨天给我打电话，说这一个月来，女儿周末都是在外面吃饭，我哪里知道你居然一个月都没有回家。周末连女儿的三餐都没有照顾好，把姜姜交给你，我能放心？！” 侯阿姨就是姜母请的钟点工阿姨，因为姜淮安说平日里她都在学校吃食堂，家里留着做饭阿姨也是浪费，所以这才换了人。 谁知道侯阿姨说最近周末去家里打扫卫生时，家里厨房没有开过火的痕迹，她也从来没有见过姜淮安的父亲回家。 对于姜母来说，丈夫如今要在外面怎么乱搞，她已经不在乎，也管不了，但是唯独在女儿的事情上，谁都不能敷衍。 姜父听见妻子的指责，大约是有些心虚，嗫喏道：“我工作上走不开。” “你走不开那好，现在就把名下的房产和存款都转到女儿名下。我也不要你别的什么钱，但女儿该有的，你现在就拿出来。日后你也不用回家，你想忙你的工作就去，家里我会请保姆。”姜母的意思很明确，她指望不上丈夫照顾女儿，既然人不能到位，那钱就一定要到位。 从前她不觉得一家人之间，钱财有什么必要分那么清楚。所以才会在丈夫创业之初，需要帮助的时候，不遗余力地帮助他，愿意替他承担风险。反正钱花光了是可以自己赚的，一家人能过得高兴就好。 可是现在，姜母已经觉得指望不上丈夫。女儿现在还没有成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离开之前，保证女儿在十年之内，都不会有钱财上的困扰。至于之后，她相信她的女儿一定选择一条最适合自己的生存之道，独立自主地生活。 姜父有些气急败坏，“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管她？” 躺在病床上的姜母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觉得多跟眼前的男人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你现在拖着不办，那我只好去亲自找找现在跟你交往的那位女士。”姜母说，她平日里温和惯了，一旦犀利起来，却是能很精准地掐住丈夫的七寸，“当年你是创业资金是怎么来的，我父母留下的房子，财产，我教书多年的积蓄，是怎么一笔一笔交到你手里，你是如何靠着老婆家的钱，站稳了脚。现在你老婆还没死，你就想着去外面勾三搭四。要是她也知道你从前就是一个没钱的窝囊废，入赘到我家，你猜猜看，你现在交往的女朋友，还能跟你在一起吗？还能看得上你？” 姜母知道丈夫的自尊心很强，从前入赘到她家，恐怕他从未跟人提及。 她以前不在意，既然是活生生的人，当然会有优点和缺点，既然爱一个人，当然是爱对方的优点，也包容对方的缺点。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丈夫还算年轻，日后如果有了自己孩子，她女儿还有什么位置？ 姜淮安站在门口，不用多想，也能猜到在病房内的父亲此刻该是如何震怒。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从医院出来后，姜淮安准备回家。 她今天最终还是没有走进病房，好像推开那扇门，她世界里虚构的和满的假象，就真的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但姜淮安没想到自己刚走出来，就在三院门口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能不熟悉吗？中午还一起吃了饭，周以律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他个头又很高，少年眉眼冷峻又带着几分乖戾，哪怕抱臂靠着墙安静站着，也足够吸引不少路人的目光。 姜淮安脚下一顿，她还没有考虑好自己应不应该上前打声招呼，耳边就已经先传来了周以律的声音。 “姜淮安。” 周以律喊她。 第36章 崩坏 姜淮安这时候再装作没看见就不合适了。 她抬头，周以律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你哭了？”周以律走近后，才发现跟前的人眼睛有些发红。 姜淮安微微别过脸，像是在这一刻被周以律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没有。”她否认，然后不等周以律追问自己，反问：“你怎么在这里？” 如果刚才五个人分别的时候，她没有听错的话，周以律说要回家。 第三人民医院可不是周以律回家的路，甚至完全就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周以律：“路过。” 姜淮安懒得戳穿他，她现在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就连表面敷衍都做不到。 周以律当然不可能是真的路过，他在听见姜淮安说下午要来医院时，鬼使神差的，脚步一个转弯，没有坐上回家的地铁。 “你可别多想，我来医院也是有正事。”周以律见姜淮安不说话，又主动补充道。 姜淮安终于有了点反应，“你怎么了？” 周以律指了指自己下巴的地方，上面的那团淤青，在少年人白皙的脸上，看起来有些过于突兀，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你就随随便便用药店的膏药把我打发，万一以后留疤怎么办？不就毁容了？”周以律说得很是认真，“这张脸挺重要的。” 姜淮安：“……” 她差点都信了。 昨天某人还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现在好像都严重到可能会毁容？ “谢谢。”姜淮安忽然说。 周以律脸上看起来还是满不在乎的模样：“你谢我做什么？昨晚你已经说过了。” 姜淮安抿唇浅浅地笑了笑，没有多解释，她相信周以律肯定知道自己在谢什么。 谢谢他没有追着问自己为什么红了眼睛，也谢谢他刚才那些听起来很是蹩脚又无厘头的逗她发笑的话，虽然她一点也没有觉得好笑。 从医院出来，外面的天气仍旧很好。 晋海市城区不少主干道周围都种满了樱花树，这个季节有风吹，就有花落。 姜淮安跟周以律两人都没什么话，并肩走在人行道上。 车站其实就在医院门口，但姜淮安今天破天荒不想坐公交车或者地铁回家。她没有吭声，直接走过了站台。 周以律却也像是没感觉一样，跟在她身边。 一只耳机忽然送到了姜淮安的跟前。 “听吗？” 姜淮安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只手，抬头，随后她接过了周以律递来的耳机。 “所谓的彩虹，不过就是光，只要心还透明，就能折射希望——” “就算会有一天，没人与我合唱，至少在我的心中，还有个尚未崩坏的地方——” 曾经她送过他一首歌，现在他也送了自己一首歌。 姜淮安眼睛有些发痒，白色的耳机线连接着身旁的人，她好像也不是一个人。 天气晴朗，微风和煦，她却难过得想要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姜淮安终于走累后，两人坐公交车回家。 这一次周以律没有像是昨晚故意要跟身边的人拉开距离，他安静地坐在姜淮安旁边。 周以律余光看着姜淮安，后者现在看着车窗之外，好像假装在看风景。可是姜淮安忘记了玻璃窗户上也能照见人的影子，她好像哭了，周以律心想着。 姜淮安的确是不想让周以律看见自己现在掉眼泪的模样，她出门忘记带纸，只好偷偷看风景掩饰有点控制不住的泪。 耳边好像是传来了一声轻叹，姜淮安不太确定，但下一刻，她的手心里，就被身边的人塞了一包纸进来。 她低头，发现是开学那日自己在后台的小道上收到那个牌子的手帕纸。 姜淮安擦了擦脸上的湿润，转过头，看见周以律闭着眼睛，像是浅寐。 她心头微微一动，张口：“多谢。” 周以律这才睁开眼睛，“心里舒服了吗？” 姜淮安摇头。 周以律顿了顿，“是医院那位身体不太好？” 这个问题太复杂，姜淮安不想解释，她干脆点头。这也是事实，母亲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坚持了这些年，已经很不容易。医院也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就算是姜淮安不愿意接受，也知道母亲可能熬不了太久。不然，她也不会撞见今日这一幕。 姜淮安吸了吸鼻子，那样子看起来有些像是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猫咪。 周以律觉得自己遇见姜淮安后，意志是够有不坚定的。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家认识些专家，也许能帮帮忙。”周以律像是做了什么很大的决定一样，思索片刻后，开口说。 姜淮安一愣，随后她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不用了。” 周以律以为她是不相信，皱着眉说：“是真的，你如果有需要……” “是晚期，骨转移，现在背后也疼。之前打杜冷丁还有些作用，现在几乎没什么用，医生说，估计就是这几个月了。”姜淮安发现自己竟然能平静地跟周以律聊起母亲的病情，她几乎没有跟任何人倾述过家里的事，因为这种事即便是告诉旁人，也并不能减轻她的任何痛苦。她也不想看见身边的人对自己关心又同情的眼神，她不需要，有的时候朋友的关怀，反而是一种负担。 姜淮安顿了顿，“之前我以为已经好转了，因为转院后，我就没怎么听我妈说过痛得一整晚都睡不着这样的话。但今天听见护工说我妈已经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好，我知道，可能又严重了。” 周以律：“对不起，我不知道……”他忽然有点憎恶自己的大放厥词。 姜淮安反而轻笑了一声，“没关系，这种结果我其实早就有准备。”如果她现在不是红着眼睛的话，看起来可能更有说服一点。 周以律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于少年人来说，生死离别这种事，实在是太遥远了。可能每天最大的烦恼都来自于老师布置的太多作业，或者是青涩的爱恋，但是死亡，好像可以随时挂在嘴上，但内心深处却还觉得距离自己很遥远，尤其是身边最亲近的人的死亡。 等到下车后，姜淮安将耳机还给了周以律。 她听了他一路的歌，灰暗的心情好像好了那么一点。 “周以律。”姜淮安站在站台后，转过身看着周以律，她那双杏眼里的光看起来是那么干净纯粹，迎春花落了一地，嫩黄得能装下整个春天。 周以律不由被她这声呼唤吸引心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那天晚上我可能跟你说得还不是很明白。”姜淮安定定地看着身边的少年，如果说之前她心底还有些犹豫，还在摇摆，那么今天，经过了这一段同路，在这一刻，她心里已经变得无比坚定，“以后我都很忙很忙，像是今天这样的偶遇……”她下定决定，深吸一口气，不再停顿，“会让我觉得很困扰，所以，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她怕自己的恨意，控制不住，要摧毁一个看起来恣意难驯，但内心却意外有些柔软的少年。 第37章 扎针 市一中是唯成绩至上的教学理念，做的事情也很丧病。比如，每次的月考，学校都会在教学楼前将年级排名公开。 对于有的人来说就是公开处刑，但对于a1a2班的学生来说，就是一次明里较量。 已经四月中旬了，百日誓师大会好像都已经过去了很久，所有高三教室黑板前面都贴着“距离高考xx天”的倒计时日历。鲜红的数字每日都在更新，也每日都在提醒着所有的高三生那个人生中最重要的节点之一快要到来。 原本已经回暖的春日，在清明节前后，落下一场雨，顿时又低了好几度，瞬间从二十多度的暖阳天，变成了凉风嗖嗖的十来度的阴雨天。 春日本来就是流感爆发的季节，终于在清明左右，学校感冒了不少人。 姜淮安班上也有人感冒，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不到一周时间，班上居然有半数人中招。不过大多不算是很严重，请假输液的还是有两三人。 姜淮安很不幸，中招了。 她体质算不得好，在被传染感冒后，第二天早自习的时候，还是被陈兹漫发现她发烧了，赶紧被老师和同学送去了医务室。 周以律也在校医务室。 他倒不是生病，纯粹是看上了医务室这边的病床，安静，没什么人吵，还可以睡上一觉。 陈兹漫一进医务室就咋呼开了，“医生，我同桌发烧了！快给她看看呀！” 姜淮安现在浑身没劲儿，早上起床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感觉到了有些不舒服，不过她以为自己扛一扛，还是能扛住的，嗓子很痛，但喝点蒲地蓝，少说话，应该就会好。匆忙上学，她也没有测量体温，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烧。 现在听着陈兹漫焦急的声音，姜淮安不由失笑，拉住了后者的衣袖，“你着什么急呀，就是普通的发烧而已，你等医生慢慢看完再过来。” 她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小脸蛋看起来是有多红，脸上带着病态，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咪，就算是路人看了也会觉得心疼的程度。 陈兹漫瞪了她一眼，“姜淮安！你可别说话了。” 周以律躺在最里面的那张病床上，四周都拉着帘子，外面看不到他，他也看不见外面。 在听见耳边隐约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时，周以律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但在听到陈兹漫那句中气十足的“姜淮安”时，周以律收起手机，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伸手到半空，又忽然顿住。 自打上一次在车站分开后，他跟姜淮安已经又快要有两周没有见面。 他曾经在周末有一次去了高三教学楼前，看了红榜。 姜淮安的名字实在是很容易找到，就在红榜的第一个。 几乎是在那瞬间，周以律的唇角就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但很快周以律在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他嘴角扬起的笑容一下就被他刻意拉平。 他管姜淮安做什么？ 姜淮安那日的话难道说得还不够明白？ 他从未有过在短时间内，被同一个人，要求远离。 明明是她先靠近，却又离开。 一回想到那日站在站台的情景，周以律嘴角那抹嘲讽的笑就有些放不下去。 他是贱得慌才会去地铁口跟着她去饭店假装偶遇，也是贱得慌才会去医院门口等她，都是自作多情。 周以律重新躺回了床上。 手机里是最近的一个叫神庙逃亡的小游戏。 平日里他拿着闯关怎么的也能玩挺久的，但现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丛林中总是能撞上树干，不然就是在城堡的一段，跑长廊时没注意到空缺的部分，忘了跳跃，直接摔下去gg。 “靠！”周以律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过身，面对着墙壁，准备拿出耳机，来个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 姜淮安血管很细，校医的水平都已经够参差不齐了，医务室的护士自然不遑多让。 “嘶。” 在护士第三次给姜淮安扎针，没能找对位置时，姜淮安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 她本来就对痛感很敏锐，开始的时候还能咬着唇忍住，但接二连三找不到准头让 她吃痛，姜淮安眼睛里就有了控制不住的生理性泪水。 护士现在也被搞得有点紧张，像是学校医务室和打印室这种清闲的地方 ，大家都知道是“关系户”的聚集地。给姜淮安扎针的护士看起来很年轻，听见姜淮安的痛呼时，也不太高兴，有些不满抱怨，“你这血管也太细了，真的不好找。哎呀，我平常最烦的就是给你这种人扎针了。” “不好找那就好好找，做不好那还做什么医护人员？怪天怪地怪病人，你怎么就不怪自己学艺不精？” 在护士说完那句几乎是在责备姜淮安的话时，陈兹漫就忍不住了，她刚准备开口跟人吵一架，谁知道有人比她更快出声。 陈兹漫抬头一看，随着里面休息区病床的隔帘被拉开，周以律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顿时出现在了她们跟前。 周以律三两步就朝着姜淮安和陈兹漫的方向走了过来，他目光沉沉，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此刻的心情不好。 周以律没看姜淮安，就只看着给她扎针的护士，目光落在后者的姓名牌上，“你到底能不能行？不行就换人。”他平静开口。 虽然只是学生，但周身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却足足的。 尤其是在跟眼前这只像是可怜巴巴的被雨淋湿的小猫咪的姜淮安相比，周以律显得不近人情又格外冷漠强势。 护士被突然出声周以律吓了一跳，在看他也还不过是个学生时，稳了稳心神后，色厉内荏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她都还没有说什么，你着什么急？现在医务室是有多忙，你难道看不见吗？说换人就换人？知道现在医护人员为什么这么紧缺吗？就是因为社会上像你这样无理取闹不尊重医护人员的人太多了！” 如果换做旁人，可能还真吃这一套，但此刻在这里的人是周以律，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 他在听见给姜淮安扎针的护士这话后，冷笑一声，“你是在把她当你练手工具？扎了三次都扎不进去，你还有脸称自己是医护人员？”说完这话，周以律直接将还在位置上的姜淮安拉了起来，“走，我带你去找人。”他又回头朝着有点愣住的刚才的护士冷笑一声，“我等会儿倒是要看看校医务室招来的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第38章 对象 周以律带着姜淮安换了个护士，那针头一次就扎进了姜淮安的手背上。 周以律此刻的脸色还很难看，姜淮安脑子有些发沉，当看见护士小姐姐给自己挂好了吊水离开后，她抬头看着站在自己床头的人，不由伸手扯了扯对方的衣服。 “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周以律低头，看着姜淮安的眼睛问。 姜淮安看着他漆黑的眉眼，嗓子里还很难受，“你别生气。”她小声说。 周以律：“我没有。” 姜淮安“哦”了声，然后又问：“你怎么在这儿？” “睡觉。” 姜淮安：“……” 她想，这可真是个让人意外的回答。 陈兹漫去给姜淮安接热水了，现在小小的空间里，就只有周以律和姜淮安两人，气氛好像变得有些凝滞。 姜淮安看着周以律那张散发着不好惹的表情的脸，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单包装的医用口罩。 她又扯了扯周以律的衣摆，将口罩递给他。 周以律冲着她扬眉，似有不解。 “最近感冒的人很多，你戴着口罩，别生病了。”姜淮安说。 周以律有点烦，他轻啧了一声。现在看着姜淮安可怜巴巴地躺在床上，还不忘记担心自己。那只细弱的手固执地伸在半空，朝着他递口罩，那样子大有一副他不接下来她就要一直这么举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周以律潦草接过，“知道了。” 陈兹漫很快就接了热水过来，在看见周以律还站在窗前时，她正有点不知道该不该出声打扰这两人。 但周以律偏头看见她时，就直接让出了位置，“既然你朋友来了，我先走了。注意别忘了看吊水，让护士来换。” 说完这话后，周以律就真的头也不回，离开了输液区。 姜淮安都没来得及道声谢谢。 陈兹漫惊讶看着周以律走远的身影，她回头又一不留心看见了眼睛里还有些茫然的好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姜淮安回过神来，看着她站在病床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轻笑，“你这是什么表情？” 陈兹漫将准备的纸杯递给她，小声又有些试探道：“你们这是吵架了吗？” 自打上一次聚餐后，陈兹漫就打听出来了周以律说的“那晚”是什么意思。 毕竟，这事儿全校都知道了。 某人过于见义勇为，进了一次局子，这事儿就发生在市一中的门口，就算是周以律出于好心，但对于学校而言，这就是严重影响学校校风校纪的重大事故，周以律的处分和检讨书，在第二周就贴上了学校的公告栏，让人不想知道都难。 陈兹漫觉得这就是传闻中的怒发冲冠为红颜，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姜淮安掩藏得太好，还是重点班的学习真的太忙，她就没见过姜淮安做什么跟学习之外的事，更别说后来跟周以律接触，她的八卦小雷达被迫中断。 刚才遇见周以律，陈兹漫还以为会发生点什么，她故意在外面接热水的时候磨蹭了好一会儿，就是想要给这两人留点单独相处的时间。 谁能想到她过来后，气氛感觉那么凝重，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姜淮安听见这话，无奈笑了一声，“什么吵架？我都跟他不是很熟悉，哪里会吵架？” 顶多就是他懒得理会自己了而已，姜淮安在心头说。 陈兹漫：“你们都这样了，还不熟悉啊？” 姜淮安：“……” 因为发烧感冒，她觉得脑袋特别昏沉，就连眼睛多睁开一会儿，也干涩难受。 陈兹漫是想要陪着她在医务室，但姜淮安怎么好意思。 “你陪着我做什么？我就在这里睡觉休息，你赶紧回去上课。”姜淮安说。 陈兹漫：“那不行，你要输好几瓶呢，没人看着我不放心。” “我不是人喃？” 最后姜淮安成功将陈兹漫劝了回去，她躺在窄窄的病床上，可能是吃了感冒药的的缘故，脑袋越来越沉，最后还是睡着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姜淮安已经感觉到了后背有些濡湿，她伸手想揉眼睛，忽然像是想起来自己手上的留置针，猛然抬头，却看见吊水已经换了一瓶。 还好还好。 姜淮安心想着，她一觉睡过头，幸好护士及时发现了她这头的吊水没了，不然麻烦。 想到这里，姜淮安就不好意思继续睡觉。 她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来了一份《掌中宝》，就书如其名，只有巴掌大小。 这份掌中宝是语文，里面都是一些常用的多音字，还有成语解释和一些必背课文。输着液，姜淮安就在一旁复习。 等到现在的这瓶吊水快要见底时，姜淮安按了呼叫铃。 护士很快过来，是后头那个给她扎针的护士小姐姐。 姜淮安想到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对方给自己换了输液瓶，主动跟人道了谢。 护士小姐姐听见这话后，抬头温柔冲着她笑了笑，说了句应该的。 等到换了水，护士很快离开。 姜淮安不知道是对方拐了个弯，遇见了自己的同事，忍不住打趣说：“现在这些高中生小情侣可真太可爱了。” 同事：“啊？怎么了？” 护士小姐姐：“刚才来个小姑娘发烧呢，她对象应该是要回去上课，在临走之前，还特意拜托我多看着他女朋友一点，啧啧，小小年纪，挺会照顾人啊！还说什么是同学，以为我看不出来啊！” “诶？是不是刚才还骂了邱婷婷的那个看起来有点凶巴巴的男生？” 同事提到邱婷婷的名字时，脸上露出来的那股不屑完全不加掩饰，显然被提到名字的人在学校医务室的人缘不怎么样。 仗着自己是关系户，在这么个小小的医务室里耀武扬威。这也就算了，自己业务能力也不达标，先前还出现过一次给人打针结果没将针管的空气排尽这种低级的错误，连带着整个医务室的人都跟着遭殃。 护士小姐姐点头，刚才周以律跟邱婷婷的争吵，闹得她们整个部门都能听见，不少人都拍手称快。她们这些正儿八经面试进来的人当然没有邱婷婷这种关系户后台硬，平常有什么小矛盾也只能自己忍气吞声，如今看见有人贴脸开大，谁能不高兴？ “是他，你看见了？”护士小姐姐问，然后不等同事回答，像是很感慨一样自顾自点头，“也对，那个男生长得还是很帅，估计你看了一眼都不会忘记。” 这话换来了同事的一掌，“你够了啊，你知道他刚才干什么去了吗？” 第39章 强硬 “嗯？” “直接去找光头老李了。”同事压低了声音说，光头老李是她们医务室的负责人，“然后听说那个男生要求出示邱婷婷的从业资格证，还说什么要追究到底的话。” 给姜淮安扎针的护士小姐姐显然还不知道这个劲爆的消息，“真的假的？” 同事耸肩，“谁知道呢？如果是国际班的那些学生，说不定还真能将邱婷婷踢走。” 姜淮安这一输液，直接输到了中午放学。 陈兹漫过来找她的时候，好巧不巧，在门口就撞见了上午的“邱嬷嬷”。 后者此刻的神情看起来似乎不太好，陈兹漫见到对方，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气鼓鼓的，还气势十足，雄赳赳气昂昂地挽着姜淮安的胳膊从对方面前走过。 姜淮安：“……” 因为姜淮安现在还有些发烧，医生也说了中午最好吃点清淡的东西，所以两人决定去学校外面吃饭。 “你能出去吗？”在路上姜淮安还有些犹豫看着陈兹漫，住校生平常可不能出校门。 陈兹漫扬了扬胸口借来的走读证，“走，你就放心，绝对没问题。” 陈兹漫说中午去喝粥，姜淮安知道她是为了陪自己，但她也不好意思真让陈兹漫只陪着自己喝点稀饭。先前她跟周以律去过的那家山珍菌旁边就有一家专门做养生粥的餐馆，价格有些偏贵，但好在味道不错。 结账的时候姜淮安先一步付了款，陈兹漫闹着说要给她转账，但被姜淮安拒绝了。 “你不是才买了p4吗？没多少钱的。”姜淮安说。 可能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最近在学校外面的那套跃层的洋房，因为落在了她的名下，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存款。 姜淮安假装不知道这是父母之间的博弈，在收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还笑眯眯地看着在病房里的母亲和父亲，打趣说：“忽然一下成了富翁！” 她没有问为什么家里会突然给自己这么多钱，也没有问为什么房产都转移到了自己名下，只是努力配合着父母的演出。 四月底时，市一中迎来了高三学期最后一次月考。这一次考试是晋海市排名最靠前的几所国重高中的老师结合历年高考一起出题，考试时间也是在同一时间段，算得上一次大考。 在考试之前，陈兹漫有些紧张。 最近周测的时候，她排名掉得厉害，就连老师都注意到，开班会的时候老师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差不多都知道说的人是谁。 姜淮安劝她最近都不要再追星，就剩下最后两个月，要是因为追星就跟理想的大学失之交臂，日后肯定会后悔。姜淮安这段时间也在督促她复习，希望能在这一次的五校联考中取得个好成绩，也在面对即将到来的高考更有些底气。 姜淮安照旧是坐在第一考场的第一个位置，距离考试还有些时间，她不由转头看着窗户外面。 一考场就在a1自己班上，面对着一个大花园。暮春时节，初夏将至，阳光有些灿烂逼人。 姜淮安意外地在花园里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因为这儿可不是国际部。 但再看过去时，姜淮安就看清楚了周以律的那张脸。 她刚准备收回视线，就看见在周以律跟前出现了个女生。后者手里还拎着一盒蛋糕，看起来是很精心的手作小蛋糕。 姜淮安目光忍不住在不远处的二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她没有刻意打听周以律的消息，自然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但是现在看来，大少爷还是一如既往地受到女孩子的欢迎，魅力没有因为处分减半。 她应该感到高兴，一切都已经回到正轨上。 但是莫名的，在看见那一盒蛋糕时，姜淮安心头有些涩然。 这样的场景，她怎么可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早之前，不就是这样的吗？他天生就是人们目光的焦点，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也时常有大胆的女孩子送礼物，对他告白。 姜淮安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手中的2b铅笔被她按出了长长的笔芯，又被她重新塞回去。 周以律今天来高三教学楼，是因为王宇在考试前给他打电话。这人在考前发现自己居然带了一支快要没墨的水笔，学校的小卖部距离高三楼还有些距离，王宇没办法，只好给自己在国际部的那帮哥们儿打电话求助。 林骏维忙着学校面试，最近没来学校，他只好硬着头皮打给了周以律。 王宇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没想到周以律竟然在沉默了几秒钟后，就答应了下来。 “你等着。”周以律说。 王宇觉得自己简直忒没出息了，抱着手机嘤嘤嘤个不停，快要一米九的大猛男撒起娇来简直就是人间杀器，“律哥，你真好！你就是我这辈子的好兄弟！我们之间的感情果然是真的！！！” 王宇在手机这头自我感动，恨不得对周以律表白八百次，但被表白的人差点被恶心地掉了一地鸡皮疙瘩，直接结束了这通电话。 周以律送了一盒笔到最后一个考场，然后从楼上走下来。 他知道学校考场的习惯排序，如果没有出错的话，现在姜淮安应该就在一楼第一间教室里。 周以律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怎么还会想起姜淮安，这段时间，他身边难得没有出现任何绯闻女友的名字。 从前他是厌倦身边总是有人凑上来，才会在一段时间里默认一个人出现在自己身边。最近他却没有任何兴趣应付任何人，哪怕从前的敷衍都做不到。 林骏维嘲笑他是不是开始修身养性，不然怎么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简直像是被夺舍一样。 周以律冷笑，懒得回答。 好像也不全然是懒得回答，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第40章 变故 在外人看来，他想要什么都能很轻松地得到。出身，家世都是他与生俱来的光环，就连这副皮囊，也叫人挑不出来什么错。但如今，他偏偏就在姜淮安身上碰了钉子。 那次在站台分开后，周以律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接二连三地主动接近姜淮安。但不接近，不代表真的能抛之脑后。 也许人性本贱，得不到的就会一直骚动，也许因为可笑的自尊心，让他忍不住回想自己到底是有什么不好，才将姜淮安对自己退避三舍。 “还能是什么？肯定是你身边从来不缺女的呗。”戴扬有一天知道姜淮安不理他之后，几个人聚餐的时候，随口道：“像是这种学习成绩又好，又听话的乖乖女，家里肯定管得很严。我帮你打听过了，她家好像一大家子都是教书的，外公外婆从前都是大学教授级别的人，她妈妈从前也是高中的骨干教师。你这种游戏人间的公子哥，肯定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咯，这不很简单吗？” 戴扬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周以律原本不想放在心上，但之后的几天时间，他越想越觉得好像这话有那么一点道理。 等到他意识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边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名义上的女朋友。 今天周以律走到高三教学楼，他也没想到被人叫住。 叫他的人他其实都不认识，对方朝着他跑来时，他脑子里就只想着在这边多留一点时间，说不定运气好，就能撞上姜淮安。 只是还没有看见姜淮安，倒是先被陌生的女同学塞了一盒纸杯蛋糕。 因为是精心准备的的礼物，所以连外面的包装盒都精巧好看。上面一层透明的壳子能看见里面放了六个口味不同造型不同的纸杯蛋糕，装点得漂亮。 “这，这是我亲手做的蛋糕，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所以我每一种都做了些。你尝尝看，喜欢什么，下次，下次可以告诉我吗？我的联系方式，都在那张卡片上。”女生看起来也是挺乖巧的那一卦，尤其是现在站在周以律跟前，说着模棱两可害羞的告白的话时，那张脸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层绯色，看起来的更加可爱。 可是周以律现在却有点走神，他在听见蛋糕两个字的时候，思绪就飘到了在1993后厨的那天晚上。 她做的蛋糕，还有特意为了自己跑下楼买来的蜡烛，还有幼稚可笑的生日帽，还有，后来在大厅里只为他而唱的那首歌。 芒果味蛋糕的香气，好似都还残留在他的味觉里，一想到姜淮安时，这特定的气味就能霸占他的感官。 “周以律？周以律？” 当耳边传来面前女生接二连三的呼喊时，周以律才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周以律直接将手中漂亮的蛋糕盒子还了回去，“我不喜欢吃蛋糕。” 这不是托词借口，他是真的不爱吃甜食，也不爱吃蛋糕。 除了……那天晚上的意外。 说完后，周以律就转身离开。 转过头的时候，周以律的视线就捕捉到了坐在靠着窗户边的第一排的姜淮安。 只不过现在姜淮安用后脑勺对着他，在跟旁边的同学说着什么话。 周以律看了一眼后，收回了视线。 很快，考试铃声拉响。 姜淮安在试卷发下来时，就已经完全进入了考试状态。 她先将整个试卷扫了一遍，然后开始答题。 语文对于她而言，算是学得最不费力的一门科目。她从小就爱读书，什么书都喜欢看，从小到大都被老师推荐去参加各种各样的作文比赛，等到前面的题目都答完后，姜淮安审题确定立意，然后下笔开始写作文，一气呵成。 她将句号画上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姜淮安也不着急，将试卷翻过来，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 就在姜淮安看到阅读理解的答题时，监考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跟前，伸手在她桌上敲了敲。 姜淮安抬头。 上午监考她们考场的是年级组的一位生物老师，虽然不是她们班的科任老师，但姜淮安也认识。 “你出来一下。”监考老师对着姜淮安说。 姜淮安心里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先跟着老师走了出去。 一出教室，姜淮安就看见了已经在台阶下等着她的班主任。 有些念头，跟直觉捆绑在一起，在某些时刻，突兀，但是精准地浮现在人的脑海深处。 姜淮安朝着班主任走过去，她耳边回荡着监考老师那句“你们班主任找你”的话，心头却忍不住发紧，呼吸变得急促。 “淮安。”班主任脸色不大好看，“刚才你们家的人来了电话……” 姜淮安是学校领导和老师都很看重的清北种子选手，在眼下这样的节骨眼上，老师当然不希望她出现任何差池。 可是现在，班主任却不得不告诉姜淮安，她现在可能需要中断考试，先去一趟医院。 姜淮安在听见“医院”两个字的时候，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她其实早就有准备，只是没想到有的事情真的来临的那一刻，她还是会慌张，会六神无主，感到呼吸不过来。 “我先开车送你去医院。”班主任看见她现在的模样，担心说。 姜淮安到医院的时候，姜父还没有到，只有护工阿姨守在门口。 姜淮安哆嗦着手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写了自己的名字，在初夏的这一天，她却觉得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护工阿姨坐在姜淮安身边，她在医院早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也不可能对每一任的雇主的家庭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但在姜母住院的这段时间里，护工阿姨作为时常守在姜母身边的人，也对雇主一家的情况有些猜测。 现在她其实不必守在姜淮安身边，但看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个人茫然无措地坐在手术室外面时，护工阿姨还是忍不住心软，给她接了一杯热水，放在了姜淮安手中。 “别担心，都会好的。” 姜淮安机械地说了声谢谢，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看起来有多糟糕。 虽然知道父亲出轨，虽然在心里她已经认定了父亲不再属于她们的家庭，但是在这一刻，姜淮安发现自己仍旧很懦弱地希望会有人能跟自己一起承担这份可能会失去亲人的惊慌。 她给姜父打了电话。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但最终也没有被人接起来。 姜淮安等了很久，或许也没有那么久，但在手术室外面，她真真切切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度秒如年。 当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的那瞬间，姜淮安几乎从凳子上一跃而起。 第41章 陪伴 她想问一问医生自己母亲的情况怎么样了，可是医生已经先冲着她摇了摇头。 耳边像是传来了一阵轰鸣声，再然后，姜淮安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伸手想要抓住医生的衣服再问个究竟，但这一刻，她努力张嘴想要发声，才意识到自己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原来人在极致的悲伤时，会短暂性地失语。 究竟是谁从后面将她扶住，然后又将她送到了椅子上休息，姜淮安完全没注意。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周以律那张放大的脸。 姜淮安一愣，开口便问：“你怎么在这儿？” 等到她出声时，她才发现自己声音听起来是有多干哑。 周以律抿了抿唇，“路过。” 这当然是借口。 事实上他早上给王宇送了中性笔后，就在高三教学楼附近溜达。 楼下的公告栏里有不少东西，除了每月更新的年级排行榜之外，还有各种检讨书和荣誉公告，优秀作文示范等等。周以律发现了姜淮安的名字，也看见了她的复印卷张贴在公告栏中。 他本来只想看一眼就走，没想到看了挺长时间。这公告栏里跟姜淮安有关的可不少，几乎都是荣誉表扬。等看得差不多准备离开时，周以律转身就看见姜淮安从考场里被叫出来。 随后，姜淮安就被班主任带走。 周以律直觉可能出事了，他想到之前在公交车上时，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女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地告诉他家里人身体不好，可能没多少时间的事，几乎在反应过来那一刻，周以律就出校门打车到了第三人民医院。 出租车司机开车的速度很快，甚至比姜淮安和班主任的车更早几分钟抵达医院。 姜淮安那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观察周围？周以律跟在她身后，亲眼看着她忍着泪跑到手术室门口，在通知单上签名，又看见她被一个看起来像是护工的女人扶着坐在了手术室外的金属排椅上，双眼放空，最后这段煎熬的手术时间终于结束，但她在看见医生摇头，手术噩耗时，整个人都坚持不住，软软地滑到。 周以律没办法再继续藏在后面，他上前来伸手扶住了姜淮安。 “先喝点水。”周以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买了一瓶还是温热的草莓牛奶，递给她，“姜淮安打起精神来。” 打起精神。 这话像是一记惊雷，将还在浑噩中的姜淮安击醒。 对了，等着她的还有很多事。父亲是联系不上，也指望不上的人，姥姥姥爷早就离开了人世，现在她身边就只有她自己，母亲的后事还等着她去安排。 死亡证明签署，联系殡仪馆，预订追悼会，确认火化时间，还有，还有买寿衣纸钱等，都等着她去完成。 就算是被悲伤击垮，但还有更多的事逼着她向前走，姜淮安不敢让自己停下来。 “我知道了，谢谢你。”姜淮安说。 在说完这话后，姜淮安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准备去处理姜母死亡后的一切琐事。 她刚起来的时候，双腿都还有些发软，还没有迈出一步，就差点摔倒。周以律在一旁沉默伸手，稳稳地将她扶住。 随后周以律也站了起来，陪着姜淮安先去见了姜母最后一面，然后去确认死亡时间，签字。 所幸的是医院已经有一套完善的死亡手续流程，姜淮安只需要按部就班地照做就行。 等到中午时，殡仪馆的车到了。 车上的师傅跟姜淮安确定了姓名，然后将姜母装上车。 “你……”姜淮安在师傅叫自己上车时，才猛然意识到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周以律。刚才实在是忙完了，而周以律也一直没有吭声，就像是个隐形人一样一直跟在她身后，姜淮安回头看着身畔的人，“谢谢，你赶紧回学校。” 说实话，姜淮安很感谢周以律。 虽然这一路上周以律都没有说话，但有这么一个人随时随地跟着自己，让她找到了那么一点安全感，还有那么一点坚强。因为这个人站在自己身后，好像就算是自己真的倒下，他也会扶住自己。 因为这样，她好像没那么怕了。 姜淮安眼眶有些潮热，她不想去看周以律的眼睛，她怕自己在这双眼睛里看见怜悯。 而现在，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 因为姜淮安没有抬头，所以她也没有看见此刻在周以律眼眸中的那抹幽深，里面有复杂的关心，没有怜悯，只有不被轻易泄露的心疼。 “我陪你一起去，回学校我也没什么事。”周以律说，他已经拿到了想去的学校的offer，接下来的留学准备，什么资产证明等等，都有家里的律师去安排，他不需要操心。就算是需要，周以律也觉得现在可能姜淮安这边更需要自己。 他不会在这时候走开，哪怕姜淮安让他离开。何况，他分明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求救的信号。眼前的人快要被悲伤没顶，他不敢松手。 周以律没有问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姜淮安的父亲没有出现，为什么她一个人承担起一个家庭的重担，他只是在姜淮安震愕的眼神中，先一步上了车，并且还伸出手，递给了她。 那只伸出车外的手，掌心的脉络纹路清晰，干净，搭上手时，能感觉到一阵干燥和温暖。 第42章 痛哭 殡仪馆的师傅早就见惯了生死离别，也知道在这种时候，家属都是沉默不愿意多说话的，何况，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安排长辈后事的，竟然是两个看起来还是学生模样的小孩子。 造孽啊，师傅心想着。 姜淮安跟周以律坐在中排的位置上，姜淮安眼睛有些干涩，可能是因为之前已经哭过了，现在还必须留着力气做别的事，她忍了又忍，不让眼泪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在经过下穿隧道时，周围的光线一下变得昏暗起来，下坡路过减速带，车身晃荡，她的膝盖无意识地就擦碰到了身边的人。 初夏的裤子又薄又轻，触碰到的那瞬间，姜淮安似乎就已经感觉到了来自身边这人身上的热量，带着蓬勃的朝气。 “你不该跟着我过来的。”姜淮安声音低低的，在短暂的失声后，她再开口时，嗓音听起来不知道比从前沙哑了多少倍。 周以律在黑暗中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他那双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又紧，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这才控制住想要伸手抚摸身边人的脑袋的冲动。 周以律还没有问出为什么，姜淮安低落的声音就再一次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这车上有我母亲的遗体。”姜淮安说。 遇见白事，别人都是避之不及，周以律倒好，反而紧跟过来，姜淮安的心情很复杂。 在母亲的后事处理中，作为法律意义上最亲近的丈夫不曾出现，反而自己的同学一路跟了过来。 “这有什么？”周以律用着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开口，“阿姨应该不讨厌我？我觉得阿姨不会生气，跟来就跟来了呗。” 他故意曲解了姜淮安的意思，像是完全没理解到姜淮安说的隐晦的晦气那一层意思。 姜淮安眸色微动。 到了殡仪馆，姜淮安才意识到身边有个可靠的人是多么重要。 人在离开人世后，身体会变得很沉，母亲的遗体不能直接火化，再此之前，还有追悼会，而且火化也需要排队。将母亲抱起来放进水晶棺里，这种事她一个人做不到，多亏了周以律帮忙。 在殡仪馆内要确认的事情多而繁杂，程序冗长，姜淮安跑完一个办公室后，筋疲力竭想要去下一个地方，不料周以律告诉她已经办妥，随后周以律还给她拿了一张清单，示意她核对，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补充。 姜淮安抬头，看着此刻认真望着自己的少年。其实这些跟周以律都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这些事情对于周以律而言，也是头一回，他跟自己一样也什么都不清楚，但他还是一言不发，一句抱怨也没有，悄无声息地帮她做了那么多事。 “谢谢。”姜淮安不知道自己现在除了对眼前的人说谢谢之外，还能说什么。 周以律唇瓣有些意外干裂，看起来就让人能知道肯定是他这一路跟人说了不少话，问了不少问题却还没有来得及喝一口水的缘故。听到姜淮安的这声道谢，周以律眼底浮现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就说说啊？”他问。 那样子，即便是在悲戚的殡仪馆中，也难掩少年意气。 姜淮安：“那你想怎么样？” 周以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怎么说，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好好吃一顿午饭，然后才有力气做接下来的事？” 姜淮安一愣，随后恍然。她一拍自己的脑门，吃饭这种事，她的确是忙忘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姜淮安连连道歉，“我现在就找饭店。” 哪里有让人饿着肚子帮忙的？姜淮安拿出手机准备搜一搜附近的饭店，不过周以律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跟我来。” 姜淮安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她上午做的所有事情，都像是被人安排好了，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混混沌沌的，所以现在当被周以律拉住了手腕时，姜淮安都没反应过来，只是顺从地跟上了周以律的步伐。 殡仪馆的位置就在公墓旁边，周围比较荒凉。 周以律也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一辆自行车，示意姜淮安坐上来。 从公墓这边走出两公里左右，才渐渐有了些人烟。 这里还处于城郊，下午还有不少事要处理，中午也没多少时间能耽误。 周以律选了一家海鲜馄饨馆，带着姜淮安走了进去。 姜淮安只吃得下小份的馄饨，等到店家端上来后，姜淮安像是呆愣住了一样，只盯着桌面，没有抬手。 周以律见状，不由在心里轻叹一声，然后从餐具筒里拿出一只小勺子，塞进了姜淮安的手中，“吃。” 姜淮安动作机械地朝着自己嘴里塞馄饨，她其实一点都没有觉得饿。 当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身边的人拽住时，姜淮安有些茫然地转头，看着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模糊的周以律。 这一次，周以律的叹息声被姜淮安听见了。 下一刻，姜淮安感觉到面前的人抬起了手臂，然后放在了自己脸上。 等到这时候，姜淮安仿佛才回过神来，也才意识到自己脸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一片冰凉。而周以律手里拿着的正是几张抽纸，在替她擦着眼泪。 她从前不知道原来周以律也有动作这么轻柔的时候，以至于这一瞬间她竟然有些产生了些依赖的情绪。 可能是因为当委屈没有人看见的时候，她还可以默默流泪，而有人看见的时候，那股委屈几乎能瞬间放大百倍，好像终于找到了可以畅哭的地方，姜淮安眼里的泪水也流得更迅猛了。 她呜咽出声。 周以律原本在看见姜淮安像是毫无觉察地默默流泪的时候就已经六神无主，而现在，在听见姜淮安哭出声时，他顿时方寸大乱。 周以律从前没安慰过在哭泣中的女孩子，一般在这种情况下，他直接掉头就走。眼泪不能激起他的保护欲，只会令他厌烦。可是现在，在看见姜淮安哭的时候，周以律感觉到自己的那颗心，好像都浸泡在了咸涩的泪水中，有些难受。 “别哭。”周以律低声安慰。 第43章 保护 可是他的话，只让姜淮安的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因为姜淮安的哭声，让这个本来就不大的还有些安静地馄饨店里不少食客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姜淮安身上。 虽然这些人的视线不带有恶意，可是在这种时候，来自路人的好奇看热闹的眼神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周以律眼眸中透出了些凶冷的光，一一朝着那些想看热闹的人脸上扫去。 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是不好惹，那些原本将视线落在姜淮安身上的人，在被周以律冷冷盯着看的时候，不由讪讪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周以律完全没有充当了“恶霸”的自觉，他只是担心地看着姜淮安，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眼前的人不那么伤心。 最后，周以律张开了双臂，将身边的人抱了抱。 “好，那哭。”他再一次安慰，跟刚才完全是相反的意思。很笨拙，但声音能让人听出来有些闷闷的。 周以律将姜淮安的脸按在自己怀中，这样一来，就算是有人好奇想要打量，也看不清楚姜淮安的模样。他知道她现在想哭，但不想被人看见，那他愿意暂时做能够给她遮挡风雨的那个人。 胸口很快变得湿润，温热的眼泪浸湿了胸口的衣服，接触到皮肤时，周以律只觉得一片滚烫，好像眼泪也浸湿了他的皮肤，透到了心里去，让他也感到难受。 他伸手放在了姜淮安的肩头，另一只手还按在姜淮安的脑袋上，以一种绝对保护者的姿态，出现在众人跟前。 如果姜淮安现在只用通过流泪才能发泄内心的情况的话，他愿意让她躲在自己胸怀里放肆地哭出声。 姜淮安哭得累了，她以为自己在医院哭过了，没有力气再痛哭，可是在看见周末还对着自己和蔼地说话的母亲冷冰冰地躺在棺材里，她忍不住，一点也忍不住。 “姜姜日后就要去自己想去的大学，去看自己的想看的风景，认真快乐做自己，当然是要当个富翁的，还必须是个没有烦恼的小富翁。” 她还记得自己在病房里配合父母演出时，说完那句“我现在这么有钱呀”的话后，母亲半卧在病床上看着自己说的那些话。 哪怕病痛缠身，温和了一辈子的母亲在最后的日子里也变得强硬起来，不过就是为了让她日后的十年，不被生活所累，愿她活得恣意。 姜淮安的呼吸之间，都是少年人身上那股冷杉的味道。她现在对母亲有多怀念，就有多厌恨如今本来应该出现，却没有出现的那个男人。 姜淮安终于哭累了，抽抽搭搭着鼻子准备从周以律怀中抬头。 “等一下。”周以律低声道，说这话的时候，他直接将身上最外面那件薄薄的防晒衣脱了下来，然后盖住姜淮安的脑袋，“不想被人看见就这样，牵着我，我带你出去。”周以律在姜淮安耳边说。 姜淮安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当周以律对着她伸出手时，她只犹豫了一瞬，很快就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了周以律的掌心之中。 周以律将钱放在桌上，随后就拉着姜淮安出了门。 等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还不忘记提醒身边的人有门槛，注意脚下。 姜淮安是真的直接用周以律的外套将自己整个人都蒙了个结实，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全然信任周以律，完全就是闭着眼睛，被周以律牵着走。 一般人都会害怕，视线一片黑暗，全都需要依靠别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对牵手的这个人百分百信任，可是姜淮安发现，自己心里一点也不紧张，似乎从来没有担心过被周以律牵着手走，会摔跤。 等离开了馄饨馆，周以律载着姜淮安回到殡仪馆。 出来的时候是下坡，而回去就是上坡。 姜淮安已经将头上的外套摘下来，她现在眼睛很红，因为痛哭过一场，所以还觉得有些刺痛感。但现在姜淮安睁大着眼睛，有些直愣愣地看着周以律的后背。 从她现在的角度看去，年轻男孩子的背影看起来很结实，也很让人觉得可靠。 “抓稳了。”前面骑车的周以律提醒她说，“前面有段不太好走的泥坑路。” 殡仪馆是在城郊的半山腰上，小路能铺上一层水泥路就不错了，而有些地方看起来更加糟糕，有不少坑坑洼洼的地方，开车的话还不觉得有什么颠簸，但是坐在自行车上，那滋味可就很不一样了。 姜淮安“嗯”了声，伸手抓住了周以律腰间的衣服。 但等到自行车细细的轮胎碾过一块块凸起的石头时，姜淮安下意识地一下就抱紧了周以律劲瘦的窄腰。 她手臂细白又柔软，像是在发光一样，就这么从后面横过了周以律的腰腹之间。 因为颠簸，姜淮安没控制住自己，撞上了周以律的后背。 她顿时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呼，但也是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跟前骑着自行车的少年后背紧实的肌肉。 姜淮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被撞得有些发疼的鼻子。 周以律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不多想，当姜淮安的那只胳膊环上自己腰间时，周以律裸露在外面的小臂顿时绷紧。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夏天的短袖，姜淮安柔软的手臂缠在他腰间的触感，分外明显。周以律只觉得在这一瞬间，他就像是被柔曼的水草缠住了一样，握着车头的手也忍不住紧了紧。 被阳光照射的喉结不由滚了滚，周以律下巴抿得紧紧的，假装无视掉现在身体传来的不一样的感觉。 第一次跟女孩子这么亲近，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 这一段短短的路程，让周以律有些出汗。 当到了殡仪馆时，他先让姜淮安从后座下来，然后自己再去还车。 “你冷不冷？先把衣服穿上。”姜淮安也是坐上后座后，才发现姜淮安刚才在馄饨店将衣服脱给自己后，里面就只剩下了一件短袖。 周以律：“不用，你拿着。” 他声音有些不太自然，眼睛也没有放在姜淮安身上。从回来的路上，他被姜淮安无意识地“抱”了那么一下后，周以律觉得自己现在整个人的身体都像是要烧了起来一般，热得很，哪里会觉得有点冷？ 周以律说完这话后，就飞快掉头去还车，不敢多看姜淮安一眼，唯恐被对方看出些端倪。 第44章 可靠 留在原地的姜淮安还有点懵神，她看着头顶的太阳，这时候半山腰上已经刮起了嗖嗖的小风，吹过来时，还是能让人觉得有些凉爽的。而现在只穿着一件短袖的周以律，居然不冷？ 姜淮安很快给周以律找了理由，估计是他骑车载着她上山，太累出了一身汗。 想到这里，姜淮安心头有些发烫。 下午姜淮安就没有怎么歇息过，不过好在有周以律的帮忙，这混乱的一天终于结束，她在殡仪馆要安排处理的事也都排上了行程。 太阳快落山时，姜淮安和周以律回到了市一中附近。 姜淮安看了眼此刻双手揣在兜里走在自己身边的周以律，跟着自己奔波了一整天，周以律脸上也透出了些许疲态。尤其是少年的那张薄唇，就算是中午她去买了饮料，但因为需要沟通的事情太多，他们两个高中生不懂的也太多，一直在努力询问，说了太多话，嘴皮还是干起了皮。 “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姜淮安犹豫了片刻，还是主动开口询问了周以律。 之前想要跟周以律保持距离是真的，但现在想要感谢周以律，也是真的。 姜淮安压住了心头冒出来的那点紧张的感觉，看向周以律的眼睛。 她也知道自己很莫名其妙，但这一刻，姜淮安还是无比希望周以律能答应自己，她怕自己接受不了他的一点犹豫，衬托得自己像个小丑。 “好啊。”周以律几乎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他甚至都没有让姜淮安有片刻不安，“想吃什么？火锅吃吗？还有一家日式炭烧烧烤，或者音乐餐厅？” 周以律连着给出好几个让姜淮安参考的选择，看起来完全没有一点不情愿的样子。 姜淮安心头悬空的那块石头，就这么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我都行。”姜淮安说。 “那去音乐餐厅，那边口味比较清淡，也没有很吵闹。”周以律做了决定。 当路过一家奶茶店时，姜淮安对身边的人说了句“等我一下”，然后跑过去，回来的时候，她手里拿了两杯金桔柠檬。 “给你。”姜淮安把手中的饮料递给周以律，“今天的事真的多谢你了。” 他因为自己，嘴角都已经干得起了皮。 在今天之前，姜淮安从未觉得有人能给自己这么可靠的感觉。 周以律接过姜淮安递来的饮料，但对于对方的道谢，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微微无奈，“这话你今天可能都已经说了八百次了。” 姜淮安抿唇，可是她是真的很谢谢周以律啊。 “嘶——”周以律刚把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顿时龇牙咧嘴。 姜淮安抬头，就看见周以律捂住嘴角的模样。 “怎么了？”她问。 周以律放下手，语气有些刻意的满不在乎，“没什么。” 就算是周以律掩饰，姜淮安也明白他嘴角可能干出了小口子，虽然没有流血，但是喝到了柠檬水，被刺激所以很痛。 姜淮安懊恼地拍了一巴掌自己的脑袋，“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就只想着解渴，没考虑到……” “这有什么？”周以律耸肩，“我不是说了没事吗？” 姜淮安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她伸手在自己包里掏了掏，像是很纠结的样子，最后姜淮安心头一横，拿出了一盒唇膏，递给身旁的人，“要用吗？” 像是担心周以律会误会，姜淮安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这唇膏我每次都是用棉签抹的，很干净，你现在用的话，直接用手就行。” 金属质地的唇膏小盒子就躺在姜淮安雪白的手心里，有些安静的无辜。 周以律轻笑一声，“真给我用？” 姜淮安点头。 “算了。”周以律虽然没有接，但眼底的笑意似乎变得更深，“哪有那么娇气？” 两人到了餐厅后，等菜时，周以律坐在姜淮安对面，想了想问：“你今天说不在兰玉公墓看墓地，是准备回老家？” 兰玉公墓就是今天殡仪馆旁边的墓地，一般来说，火化后，大多数晋海市的人都选择在这边安葬。 “嗯。”姜淮安点头，她抱着杯子，“当初我们也是看中了三院的医疗水平，所以才转院过来，但家人和朋友，都不在这里。落叶归根，我妈应该会想要跟我姥姥姥爷安葬在一起。” “那你这边……”周以律皱眉，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有看见过姜淮安的父亲，按理说出了这种事，姜淮安不过是个高中生，怎么的也轮不到她来操心自己母亲的后事，但偏偏这种情况就是出现了。 他自己家里都是一摊子烂事儿，周以律不想随意揣测别人的家务事。 所以周以律斟酌再三，才试探着问：“接下来也是你自己处理？” 姜淮安抿了抿唇，“嗯。”她点头，“明天下午火化，过两天我会带我妈回家。” “要帮忙吗？” 姜淮安摇了摇头，“你今天已经帮了我太多了。” 周以律一脸不太在意的模样，摆了摆手，“反正我现在在学校也没什么事。”国际部这段时间的考勤都很低，大家忙着准备学校面试，还有人还在刷分，也有的因为早早拿到了offer ，根本懒得去学校，抓紧时间狂欢。反正市一中的升学率跟他们这些人没关系，学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姜淮安在意。 不仅仅是因为她知道成人不堪的秘密，还因为她不愿意让周以律看见那一地狼藉。 可能是因为想要维护那么一点可笑的自尊心。 “不用了。”姜淮安开口，眼神认真，“我可以。” 周以律见状，不再提帮忙的事，只是问：“那你学校这边怎么办？” 姜淮安沉默了一阵，“请假。” 周以律挑眉，虽然不是一个赛道，但他也知道参加全国高考是需要花费多少精力。现在学校外面陪读的家长可不少，恨不得一天五顿饭，顿顿做成营养餐给高三生补充营养，将其当个限时国宝。 在这种时候，姜淮安竟然准备请假回老家，周以律觉得光是学校老师可能都很难同意。 第45章 机车 像是周以律怀疑的那样，姜淮安在第二天去办公室请假时，班主任听见她说要请一周的假期回去安排姜母的身后事，班主任面对好学生脸上的笑容都快要绷不住。 a1班上的班主任是个教学经验丰富，年纪不小的小老头，叫李富国。 他在听见自己引以为傲的学生说要回老家时，不由有些着急。“你一个人吗？”李富国还是觉得自己听错了。 昨天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让他知道了学生家里的情况。最亲近的家里人去世，的确是很悲伤，但是对于高三学生来说，现在都已经到了冲刺阶段，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还要孩子在这种紧要的关头回老家，去处理丧事？ 李富国简直想不明白。 “是一定要去吗？”李富国并不清楚昨天在医院之后的事，他以为自己将姜淮安送到了医院，她就已经跟家里人会合，他不知道昨天姜母在殡仪馆的一切事情，都是眼前这个还算是孩子的小姑娘跟国际部另一个半大小子两人处理。 姜淮安也没有多解释，一个人的苦难并不能成为荣耀，摊开给人看，除了不必要的同情，其实什么都得不到。她早就已经习惯了遇见难题自己处理，“嗯。”姜淮安点头。 李富国从前很欣赏姜淮安的一点，这小姑娘能在十七八岁这种最容易咋咋呼呼的年纪里，却总能保持沉着冷静，话不多。但现在，李富国面对一个字都不肯多说的姜淮安，感到心累。就算是他想劝说，都因为姜淮安这么冷酷的一个“嗯”字，无从下嘴！都找不到地方劝！ 李富国有些头疼，还想要琢磨着从什么地方入手。结果这时候姜淮安已经做了决定，朝着他礼貌鞠躬，“李老师，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李富国：“……” 哎哎哎，他不是那个意思啊！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啊！ “姜淮安。”李富国在姜淮安转身之前，将人叫住。 姜淮安转头，眼中似乎还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班主任。 李富国：“你都还是个孩子，这些事情交给家里的大人就好。这样，你这两天可能也没什么心情来学校参加考试，就先给你放两天假，就在家里休息。明天之后，还是要回来上课。这距离高考也就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不能分心。” 马上就要五月，六月初就是高考，李富国真不知道姜淮安的家长究竟是怎么想的，这种时候要让孩子回老家。 “回头我会跟你家长联系。”李富国说。 他必须要好好做一做姜淮安家长的思想工作，怎么一点都不为了孩子着想？ 小老头心里很是生气，万一好好的清北苗子就因为家长的拎不清，跟国内的顶尖学府失之交臂，他这个班主任都能被气死。 姜淮安闻言，她微微咬了咬下唇，不知道处于什么心理，她语气轻缓，但又带着几分坚定，“谢谢李老师，但是我们家是我爸爸入赘，他做不了家里的主。”姜淮安像是报复似的露出一个笑容，“所以，我母亲的丧事可能只能由我来处理。” 离开办公室后，姜淮安一想到当时她的班主任脸上露出的不可置信的神色时，心里忽然觉得一阵痛快。她甚至都能想象到班主任联系胡磊后，胡磊会有多愤怒。 她父亲在做生意上的确有点能耐，但最好面子。从前她母亲平日里在学校里教书，很少会陪着父亲去生意场时上应酬，所以也没什么人知道他当年是入赘到了姜家。 女儿跟老婆姓，那只能说明他疼老婆，是个爱家爱老婆的好男人。 可是现在姜淮安偏偏就要亲手将这一层面具撕开。 这个时间点，高三的学生都还在考试，姜淮安直接出了校门。 她要回家收拾行李，还要去殡仪馆，然后订了晚上的机票。 其实在老家莲城，家中已经没了什么亲人。姜母的丧事想要找人搭把手，都没个人选。 姜淮安知道这一切都需要自己亲手操办，就算是很多事都不懂，她也不怕，反正她都会学会，不会让母亲受委屈。 姜淮安没想到自己刚走出校门口，就看见了周以律。 看样子，后者像是刻意在门口等她一样。 姜淮安刚走过去，怀里就被扔来了一个看起来崭新的粉色的头盔。 姜淮安下意识接住，然后抬头看着跟前的人，眼中疑惑。 周以律轻咳一声，“你不是要去殡仪馆吗？我送你去。” 他身后靠着一辆看起来很酷炫的黑色的机车，光是摆放在校门口，都已经让人觉得很拉风。 姜淮安下意识就要拒绝，但是周以律像是看出来了她想要说什么，先一步开口：“你现在是可以打车去殡仪馆，但是你想要从那边打车回来就没那么方便。我有车，可以载你过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到时候送你回来。” 到兰玉公墓是有公交车的，但那边靠近城郊，公交车都是大半个小时才来一趟。更要命的事，市政和公交公司的人可能考虑到殡仪馆的下班时间和普通人扫墓的时间，下午四五点钟就停运，错过的话，在公墓附近叫车都很难。 昨天幸好是有周以律陪在姜淮安身边，两人走了好长一段路，这才走到计程车出现的地方，回了市区。 姜淮安有点犹豫了。 周以律长腿一迈，人已经坐上了机车，手中抱着黑色的头盔，微微一歪头，“还不上来？” 姜淮安最终走上前，“谢谢。” 周以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怎么了？”姜淮安感受到跟前人的目光，有些不解问。 “你这几天好像都已经跟我说了八百次谢谢。”周以律有些不高兴。 姜淮安：“……” 不，不该说谢谢吗？ 她有点愣住思索的样子，看起来比平常呆了几分。 周以律抓住她出神的这瞬间，手指屈指，在她的脑门上轻轻一敲，力道不重，“算了。”他说。 以后慢慢来。 姜淮安“噢”了声，捂住自己的额头，更有些不解地看着周以律。 不理解为什么不说谢谢，也不理解为什么刚才自己被弹了个脑瓜崩，更不理解，自己好像没有因为这个脑瓜崩感到生气。分明从前她最讨厌青春期的男生对自己动手动脚，但刚刚却一点厌恶也没有。 但现在周以律已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放在自己腰上，“抓稳了。” 第46章 叛逆 姜淮安在听见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时，已经忘了现在伸手环在周以律腰间的羞窘。 前十八年，她的生活都是中规中矩，像是这样马达轰轰作响的摩托车，她从前在路上听见声音也不会多看一眼，更别说坐在后座。 姜淮安以为自己肯定是厌恶的，她不喜欢这种奔放的张扬，恣意和放肆这种不安分的骨血似乎并不存在在她的身体里。 可是现在，当她不得不贴上周以律的后背，整个人都像是成为了线条流畅又张狂至极的机车的一部分时，即便是戴着头盔，也能听见呼啸而过的烈烈风声，那种像是要飞驰的感觉，体验感却意外不错。 姜淮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变得那么大胆，在最初，这样的速度令她惊慌，心头就像是风筝，被细细的长线牵扯着，但却被放在狂风大作的半空里，飘荡，无一处能感到安稳，所以即便是周以律没有出声音，但她也不得不死死地抱住了周以律那截劲瘦的窄腰，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身边最后一块浮木那般，不敢松手。 可渐渐的，她忍不住松开了一只紧箍在周以律腰间的手，然后举手越过了头顶，放在了半空中。 有风从她的五指之间穿过，但是速度太快，她像是短暂地握住了一阵风。 这种感觉对于姜淮安而言，是第一次，令她感到新奇，又感到一种另类的喜欢。 “想追风吗？”坐在前面的周以律大喊道。 姜淮安最开始没听清楚，“啊”了一声，“你说什么？”她也学着周以律的样子，扯着声音问。 周以律用这一次用了更大的声音询问她，“想要去追风吗？” 他在感觉到姜淮安那双抱着自己的手松开了一只后，就猜测到后者可能已经没有了之前才上车时那么紧张，周以律这才提议。 这一次姜淮安终于听清楚周以律在说什么，可能是被风吹得心动，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在周以律耳边大声答应了。 “要！” 坐在前面的周以律唇角拉扯出笑，他微微偏头，“那可要坐好了！抱紧我！” 随着周以律这道声音的落下，黑色的川崎发出令人侧目的轰鸣声，下一刻，就像是一只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冲了出去。 姜淮安在听见周以律的话的那一刻，就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紧紧地环在了周以律的腰间。 当身下黑色的机车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冲出去时，姜淮安觉得自己的尖叫仿佛都被风堵住，卡在了嗓子眼里。在片刻的惊慌后，随后从心底蔓延上来的，是肆意和自由。 她忽然有那么一刻很想要叫出来。 前面的周以律像是听见了她的心声，在前方大喊着她的名字—— “姜淮安！” 不等姜淮安回答，周以律的声音就再一次落进了姜淮安的心底—— “想不想尖叫！要不要大喊出来？！很舒服的！” 姜淮安觉得自己是被周以律蛊惑了，后者总是能带着她走向另一面的自己，另一个完全不熟悉的自己。 她从前不会做的事，却在周以律跟前做了七七八八。 所以，也不差这一件。 姜淮安很畅快地喊了出来。 “啊啊啊——” 少女略显的稚嫩的呐喊，在机车轰鸣的霸道的声音里，其实压根不值一提。 周以律似乎嫌弃姜淮安的声音太小，在前面大喊出声的：“大点声！听不见！” “周以律——” “做什么！” “周以律——” 坐在前面戴着头盔的少年，没有再问身后的人为什么一直叫自己的名字，他的唇角已经控制不住上扬。 “再大点儿声！”周以律大喊道。 姜淮安：“周以律！” 她其实还有很多想说的话，但要对周以律说的话，似乎全都包含在了他的名字里，还有她心底那些不知名的微弱的情愫，也放在了这三个字里。 路边飞奔的景色，和面前触手可及的少年，还有迎面而来的烈烈的一点都没有显得温柔的狂风，好像一并将心底的阴霾击碎。 姜淮安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叛逆”的一面，她坐上了周以律的机车，答应了跟他一起去追风，享受了刺激和自由，换来下车后快要嘶哑的喉咙。 等到了殡仪馆后，姜淮安像是才从一场梦境中回过神来。 虽然上午是姜母的追悼会，但因为在晋海市，姜母也没几个认识的人，最后来追悼会的，竟然只有周以律。 之前姜淮安一直很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等到了火葬场后，在听见工作人员念到了母亲的名字，通知家属可以去扫骨灰时，姜淮安还是没能绷到最后一刻，眼泪顷刻间奔涌而出。 姜淮安是在回到莲城后，打开手机，才看见父亲的消息。 她没有立马回消息，而是先给周以律回了消息。 去机场也是周以律送她过去，自打她亲自将母亲的骨灰装起来后，心情就一直很低落，没有说话。周以律骑着摩托车，一路上也很安静，他在去机场的路上，骑得很慢。 甚至他们在路上时，还遇见了一群机车发烧友。 对方在看见周以律坐下的那辆黑色川崎，不由自来熟热情大喊：“兄弟，你到底行不行啊！油门拧到底啊！带女朋友见识见识风驰电掣的速度激情！” 周以律那时候好脾气地回了句，“不行，我胆子小。” 男人不能说不行，但他就说了不行。 原本坐在后面情绪低落的姜淮安，在听见周以律这话时，没有忍住，微微勾了勾唇角。 周以律这回答直接让对面遇见的那群发烧友嘘出声，但他自己看起来丝毫没怎么在意，仍旧像骑着小电驴一样，慢悠悠地将姜淮安送到目的地。 姜淮安：已经落地莲城。 周以律那边很快就回了消息，准确一点，对方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姜淮安看着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名字，犹豫了两秒钟，接了起来。 “喂？”她声音还有点嘶哑，不仅是因为上午坐在周以律后座上呐喊过的缘故，也因为在飞机上，她没忍住又哭过。幸好在飞机上她戴着眼罩，每一次泪水决堤，都能及时被眼罩吸收，不至于让别人看穿她的窘态。 想到这里，姜淮安不由低头看着现在还悬挂在自己手指上的眼罩。 那眼罩已经不能再用了，这是周以律将她送到机场后，跑去给她买的一次性的睡眠眼罩。 “不想被人看见，就戴着它睡觉。”周以律将眼罩交到她手里时，开口说。 事实证明，周以律给的眼罩很有用。 周以律现在人已经在家里，听见电话另一头被接通时，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哭了？”他问，但语气却很肯定。 “嗯。”姜淮安没有在周以律面前掩饰什么，也掩饰不了。就这两天时间，周以律不知道见过了多少她最狼狈的时候。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姜淮安发现自己跟这人相处时，似乎变得自在了不少。 周以律：“那心情好一点了吗？” “嗯。”姜淮安继续点头。 电话对面的人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就没白哭。” 姜淮安微微弯了弯唇角，好像再令她低落的事，只要在周以律嘴里打个圈，就能变得没那么糟糕。 “我已经到了莲城，这几天可能会很忙。”姜淮安说。 她说完这话后，才意识到有些不太妥当。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她在跟周以律报备行程一样，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这么熟稔了吗？ 姜淮安正有些懊恼说出去的话不能像是邮箱里的邮件一样可以撤回，耳边就已经先传来了周以律的回应。 “嗯，好，我知道了。那你每天要按时吃饭，好好照顾自己。”周以律说。 只是一句很寻常的话，但现在传进姜淮安的耳朵里，又让她有些莫名想哭。 可能是在意识到自己是在被人在意时，就很容易想哭。 第47章 出格 回到莲城的家时，姜淮安这才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没什么意外，父亲告诉了她因为生意太忙，导致一直没有留意私人手机，所以没能及时发现姜母的病逝。 姜淮安没多余的精力去探究现在父亲话里的借口的真假，或者说她已经压根不在意。甚至连父亲言语之间的悲痛，她也不想去分辨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心。 “嗯，我知道了。”姜淮安说。 但她在说了这话后，姜父的话音一转，用着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隐晦地教训着她。 “不管怎么说，家里的事情就在家里解决，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你现在也是个大人，也应该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在外面不能说。” 姜淮安听着这话，几乎立马反应过来胡磊说的是什么事。 她懒得回应。 但…… “我说什么了吗？”姜淮安忽然又不想在电话里这么“粉饰太平”，她直接问。 当一个常年听话乖巧的人叛逆起来的时候，比一般中二不服管教的孩子还要令家长头疼。 就像是现在这样，姜淮安揣着明白装糊涂，问出这话，反而直接噎住了姜父。 “你回头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姜父不想主动说出“入赘”这两个字。 姜淮安直接无视了他这句话，“我明天要去看公墓，您什么时候回来？” 姜父：“明天晚上。” 姜淮安得了消息，“那好，您到了给我打电话，家里最近没办法住人。” “家里怎么了？”姜父问。 在莲城的这套别墅，是姜淮安父母在婚后置换的房子。 上面落的却是姜淮安的名字。 说起来写谁的名字，也是有些讽刺。 当年姜父入赘到姜家，姜母有一套在当时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三室的电梯房。这在九几年的时候，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后来，姜父做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一家人也从当年的电梯房搬了出去，买了现在这一栋地面三层地下一层的独栋别墅。 可能是因为姜父的自尊心，不想要人觉得是自己侵吞了妻子的婚前财产，变卖后购置了一套夫妻共有房产，又或者可能是当初两人是真心相爱，姜父提出来这套别墅就只写妻子一个人的名字。 可是姜母却不是想要占便宜，最后夫妻二人决定把这套房子记在女儿名下。 姜淮安没有隐瞒，直言道：“房子我已经挂中介，明天有人看房。” “姜淮安！”姜父在电话那一头是真的生气了，“卖房？！你要准备卖房？” “嗯。” “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知道跟家里商量一声？你就要卖房？”姜父现在被气得头疼，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叉腰，甚至都忘了现在是在医院，“你赶紧去把房子从中介给我撤下来！” 姜淮安此刻面无表情，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院子里已经枯败的花木。从前家里是请了阿姨，但是没有请园丁，院子的花圃都是她母亲亲手打理。就算是做老师工作再忙，但是她母亲也将小家打理得格外温馨，其实她母亲是个很有生活情调的人。每次花园里的花盛开，母亲也会修剪几枝，插在花瓶里，把春天带回家中。色彩明艳的鲜切花，看了都让人心情舒畅。 不过现在，姜淮安觉得这一处承载了自己大部分童年的欢乐的“家”，早就散了。 在听见父亲的咆哮声时，姜淮安不太意外。 好孩子第一次做出格的事情时，总是要给父母一点震惊的。 “这算是大事吗？”姜淮安的语气还很平静， “我妈的后事我都能一个人操办，所以……” 姜淮安只说了一半，但是成功地让电话对面的人没了声音。 “淮安。”片刻后，姜父的声音才重新出现在电话，好像有些疲倦又无奈，“你是不是还在怪爸爸？但最近爸爸真的没有在国内……” 姜淮安一边摇头，一边说“没有”。 等到结束电话后，姜淮安吐出一口气。她之前可能不知道自己父亲在国外，但下午的时候，接到堂姐的一通电话，她不想知道都难。 在莲城，她也不是全然没有亲人。姥姥姥爷虽然已经去世，但父亲这边的亲戚还有不少，只是姜淮安对他们都不太熟悉。 她的这位堂姐，比她大两三岁，也算是同辈中的“同龄人”，现在已经上大学。其实姜淮安也不是很熟悉，所以在接到堂姐的电话时，姜淮安还有几分惊讶。 “老太婆说你爸最近在国外做试管，给她们老胡家长脸。”堂姐徐子岚差不多就给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们本来也不是很熟悉，徐子岚能主动给她打电话告诉这一消息已经很难得。 徐子岚口中的“老太婆”就是姜淮安的奶奶，徐子岚也算是同辈中最“叛逆”的那一个。 胡家重男轻女，徐子岚的父亲就是姜淮安的大伯，她是家里的老大，因为奶奶一门心思要男丁，所以在徐子岚小时候，就被送到了别人家，一直当做别人家的孩子，后来有了她弟弟后，避过风头，她才被家里接了回去。 但从此后，徐子岚都不肯改名。 她高三那年，考上了大学，还是很不错的211，但家里人觉得女孩子念那么多书也没用。姜母在听到这件事情后，罕见地对胡家的事插了手。 不让女儿上大学，说什么女孩子读书没那么多用都是借口，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不想出钱。 姜母说愿意承担这一笔费用。 徐子岚也是个犟种，在姜母提出承担她的学费，家里人松口后，上大学了解到贫困生补助和贷款，第二年她直接申请了助学金贷款，还通过寒暑假打工还清了姜母支柱的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此后愣是不肯花姜母一分钱，全凭自己本事。 姜淮安知道自己这位堂姐，在大学里一直都是半工半读。反正早就跟家里撕破了脸，叫家里的奶奶一直是“老太婆”。 她虽然没有像是堂姐那么憎恶奶奶，但也跟这位老人关系不大好就是了。 她也是女孩子，就算是成绩再好，在奶奶的眼里，也是没用的丫头片子，赔钱货。 姜淮安在听见堂姐的“情报”后，像是觉得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她那一刻，只是无比庆幸母亲比自己有先见之明。 现在的这栋房子，还写在自己名下，但她没有把握自己能游刃有余地将这房子一直保留在自己名下。 留不住的东西，不确定未来也属于自己，那就趁着她还能处置的时候，全都处置掉，不给旁人留一点机会。 卖房子自然被姜淮安火速安排上日程。 她早就说过了，不会的，她都可以学。 现在看来，她觉得自己学得还不错。 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姜淮安的声音也回荡开来。 “姜淮安，你做得真棒，真厉害。” 第48章 别闹 姜母下葬的那一日，姜淮安穿了一身黑色的连衣裙。 那天下了雨，淅淅沥沥，把人的心也快淋湿。 姜父终于从国外赶回来，他先给姜淮安解释了两句在国外的工作，然后又问了问姜淮安的学习。 姜淮安都一一作答。 “爸爸是放心你这孩子的，不过你母亲也病了这么多年，你也早就应该有了心理准备。马上就要高考，还是要将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只有考个好大学，你妈在天上才会放心。”姜父从墓园出来后，走在姜淮安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姜淮安“嗯”了声，点头。 她这样子，看起来跟往日一样乖巧，姜父见了后，不由也觉得放心了几分，然后想到了家里的那栋别墅，顿时又有点心梗了。 “对了，家里那房子的事情怎么样了？”姜父状似不经意一般问。 当初买的那套别墅，只花了两百来万。但是现在莲城市区内已经不允许再修建别墅，新楼盘的独栋几乎都在近郊。加上他们家那个位置，一直都是闹市区，这些年房价是一涨再涨，那栋别墅的市面价值都不知道翻了多少倍，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姜父还是不希望这套房子落在别人手中，他想到已经在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更是有些后悔当年感情用事，将房子写在了女儿名下。 姜淮安转头看了姜父一眼，她的目光清泠泠，黑白分明的眼眸看起来像是一眼就能看到人的心底去一样。 这目光让姜父觉得微微不自在，不等姜淮安回答，姜父又低咳了一声，像是为自己辩解道：“我的意思是那房子好好的，卖了做什么？日后你高中毕业，难道就不回来了吗？那是我们的家啊，淮安。” 姜淮安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中介公司的人已经联系了我，说看房子的人很满意，准备就这几天过户，办理手续。房子我不想要了，到处都是我妈妈生活过的痕迹，我住在里面难受。” 姜父听见姜淮安的前半句话时就有些着急，可是听了后半句话，他就被噎住了。 既然女儿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做父亲的若是还要执意留下房子，这听起来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 姜父脸色实在不太好看。 从公墓出来后，姜淮安去了莲城大学。虽然家里的那套别墅挂了出去，但是在莲城，她姥姥姥爷在大学的教职工房子，却在她名下。 姜父不愿意住学校那套两居室，总觉得自己身为女婿，住在老丈人的房子里有些丢人。 姜淮安从姜父车上下来，倒是很满意姜父的决定，因为她也不想跟姜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教职工宿舍是一栋老建筑，外面还是红砖的建筑，看起来很有年代感。每栋房子也就只有三层，住在这里的差不多都是莲城大学退休的职工干部，大家彼此都认识多年。 姜淮安回到这里时，遇见周围的邻居，纷纷跟她打招呼。 姜淮安人长得乖巧，成绩又好，从小就听话，在这一片几乎都是教授级别的爷爷奶奶里，备受宠爱。 住在这里的都是几十年前的高级知识分子，大家也都很有分寸感。在看见姜淮安的手臂上还别着黑纱时，周围的老邻居们也差不多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姜母已经病了 好些年，在这时候离开也不会让人觉得太意外，只是大家还是感到唏嘘，毕竟姜母看起来还那么年轻。 姜淮安上楼后，就将自己扔进了黑色的沙发里。 她昨天就已经请了家政公司的阿姨将老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现在房子里很干净，但也因为长久没有住人，显得有些缺少人烟气，冷清得很。 姜淮安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看着不远处的窗户，外面的天气一点一点变得昏暗，最后太阳落山，仅剩的一点余晖，都消失不见，夜幕降临。 如果不是因为手机在这时候响起的话，姜淮安也不知道自己还要保持眼下这个姿势多长时间。 她拿出电话，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时，划开接了起来。 “喂？”姜淮安开口。 这时候给她打电话的人是周以律。 很快电话另一端就传来了周以律的声音，“吃饭了吗？”周以律问。 “嗯，吃过了。”姜淮安听见这话时，下意识地撒了慌，可能是因为前两天她回到莲城后，周以律的那通特意叮嘱她要按时吃饭的话，姜淮安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个食言而肥的人。 周以律：“晚上吃的什么？” 姜淮安脑子里卡顿了一瞬，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吃，编造谎话又实在不太熟练，所以电话里有两三秒令人不安的沉默。 “海鲜馄饨。”她鬼使神差开口。 周以律的轻笑声传来，“是吗？” 两个字都被他咬得很轻，通过电话传进姜淮安的耳朵里时，姜淮安像是被电流击中，耳廓都带上了一阵麻酥酥的痒意。 “好吃吗？”很快姜淮安又听见周以律的问题。 “嗯。”她硬着头皮回答，现在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忽然被周以律的话勾起了几分食欲。 周以律：“你现在回家了吗？” “嗯。” “在家做的馄饨？” 姜淮安觉得周以律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前面都已经撒了谎，她也没有办法再改口，只好接着用另一个谎言去圆前面的谎话，“嗯，自己做的，比外面好吃。” “真的吗？那我也来吃一碗？我今晚还没有吃饭呢。”周以律略显得低沉的嗓音从手机另一头传来。 虽然知道周以律不可能在这时候出现在自己家门口，但听见这话的姜淮安还是不由自主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还没吃饭？”姜淮安问。 “对啊。”对方的声音听起来仍旧很懒散，“今天好累。” 姜淮安微微抿唇，她不确定周以律刚才那句话算不算是在对自己撒娇。 “那你快去吃饭啊。”她说。 “我想吃你做的馄饨。”电话那头的人像是在耍无赖。 姜淮安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别闹。” 电话那边的人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再一次笑出声。 “姜淮安。”周以律忽然叫了姜淮安的名字，“我在你家楼下。”他说，“你要请我吃馄饨吗？” 第49章 心跳 这消息对于姜淮安而言，实在是太出人意料。 坐在沙发上的姜淮安几乎是立马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户跟前。 红砖房一共就只有三楼，她姥姥姥爷家在二楼，站在窗户这里，姜淮安能清楚地看见楼下的场景。 “你开什么玩笑。”姜淮安在听见周以律刚才那句“我在你家楼下”的话时，下意识不敢相信，开口说。只是这话还没有说完，她就看见了楼下那个站在路灯下面的冷峻少年。 后者像是若有所感，仰头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姜淮安明知道这时候周以律不一定能看见自己，但是这一刻还是避免不了心慌。她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脚步已经朝着窗帘的方向一躲。 家里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姜淮安感觉好像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显得有点急促的呼吸声。 他真的来了。 这个认知在这一刻显得如此不可思议，如此荒谬，但是又是既定事实。 姜淮安还拿着电话，另一头的周以律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好像是在给她时间确认，又像是在给她时间接受。 “你疯了吗？”姜淮安站在窗帘后，目光却忍不住放在了楼下的少年身上，她现在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周以律在另一头发出一声轻笑，此刻站在楼上的姜淮安已经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在周以律脸上的笑。 她的心头，猛然而快速地跳动着。 “嗯？”周以律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看见我了？”他问，但语气很肯定。 事到如今，姜淮安再躲下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姜淮安从窗帘后站了出来， “我来接你。”她说。 说这话的同时，姜淮安又伸手按住了心脏的位置，她抿唇，转过身，打开了家里客厅的灯的开关。 长时间在黑暗中，现在陡然看见了光，姜淮安还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 比起眼睛的不适应，她现在更不太适应的是跟往日里频率截然不同的心跳声。 姜淮安甚至都忘了思考为什么周以律会出现在家属楼楼下，她现在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来了。 老房子的楼梯灯都是声控灯，姜淮安才刚关上大门，头顶的灯就亮了。 跟后来的迂回z字型的步梯不一样，这栋红砖房的二楼的楼梯是一条直线，通向了一楼。 在头顶灯光亮起来的那一刻，姜淮安刚抬头，就对上了站在路灯下的少年的那双黝黑的双瞳。 随后，姜淮安就看见周以律拿出了放在裤兜里的那只手，冲着她摇了摇。 这动作像是某种讯号，让姜淮安的脚步不由加快了两分。 她刚走到最后一阶楼梯，原本站在路灯下的周以律迈着更大的步子走到了她跟前。 他在朝她走来。 这一刻，姜淮安似乎才有了周以律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实感。 “你，怎么来了？”姜淮安看着出现在自己跟前的人，还觉得不可思议。 周以律却在走近的那一刻，眼里的笑意淡了几分。他没有着急回答姜淮安的问题，只是认真地将姜淮安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番。 姜淮安都快要觉得自己有些被看得不太自在，刚想说让周以律别看了，这时候耳边已经落下来了周以律的声音。 “瘦了，看起来没有好好吃饭。” 姜淮安在听见这话时，心里猛然漏了一拍。随后她主动避开周以律的视线，有些没什么底气地反驳，“怎么可能？这才几天？” “是啊。”周以律黝黑的眼睛看着她，语气有点发凉，“这才几天，你都把你折腾成这副模样？” 姜淮安：“……” 她决定不跟周以律再继续自己瘦没瘦这样的话题，她视线下垂，落在周以律现在手里拎着的塑料口袋上。这像是才从菜市场里拿出来的口袋，跟周以律整个人看起来格格不入，“你手里拿着什么？”姜淮安问。 周以律：“海鲜馄饨。” 姜淮安：“？？？” 周以律观察着眼前人的表情，扬眉，“你刚才不是打电话说你晚上吃的馄饨吗？巧了，我也买了点。” 姜淮安：“……” “你家还有剩吗？” 姜淮安知道周以律现在就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成了眼下这样。撒了谎的人，是没有底气的。 姜淮安叹了一口气，在对面少年的目光下主动坦白，“我晚上没有吃馄饨。” 甚至中午也没有怎么吃东西。 周以律听见她坦诚的交代，竟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要一起吃饭吗？” 姜淮安无法拒绝，不仅仅是无法拒绝周以律的提议，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拒绝从千里之外的晋海市来到莲城的周以律。 “上来。”姜淮安转身，走在了周以律前面，“老房子的楼梯有些高，你别摔了。” 楼梯间的声控灯因为姜淮安的说话声亮了起来，跟在她身后的周以律低声笑了笑。 姜淮安听到了周以律的笑声，她没有回头，只是脚下的步子看起来迈得更急了点。 莲城大学这边的教职工宿舍是一层楼只有两户的设计，八九十年代的房子，户型很方正，采光也很好。住在姜淮安姥姥姥爷家隔壁的，是当年莲湖大学里一位思想政治的老教授，他老伴儿也是老师，不过当年是在学校教职工的幼儿园任职，是位很和蔼可亲的老奶奶。 姜淮安跟周以律刚走到门口，姜淮安才将钥匙塞进了锁孔里，就听见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邻居奶奶的声音也一并传了出来—— “今天看见小姜回来了，也不知道吃饭了没，我去敲门问问，总不能让孩子饿着。” 姜淮安也不知道在这一刻自己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反正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周以律不能被人发现，不然，就冲着周围爷爷奶奶们对自己的关心，可能要将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出来。 所以在这一瞬间，姜淮安表现出了史无前例的敏捷，她几乎是在开门的那瞬间，就已经冲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周以律身后，直接将人推进了房门内，自己也闪身进来，还不忘记轻手轻脚关上房门。 第50章 清白 在进门后，姜淮安唯恐周以律发出声音暴露了两人的存在，她几乎整个人都压住了周以律，将人固定在自己跟身后的墙壁之间，同时姜淮安伸手，捂住了周以律的嘴巴，以防他在这时候叫出声。 这一系列的动作，姜淮安做得叫一个行云流水，无缝衔接到了极致。 现在姜淮安还没有觉察到自己跟周以律之间的距离是有多近，也没有发现她整个人都像是趴在了周以律的怀中，姜淮安的全部心神几乎都放在了门外。 果然，在她刚关上门的那瞬间，隔壁奶奶就来敲了她家的门。 “姜姜？” 姜淮安不敢吭声，因为心虚，她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恨不得化作一尊雕塑。 很快姜淮安又听见了邻家奶奶的声音—— “这孩子又出去了吗？哎呀，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吃饭了没有？” 可能是确定了姜淮安不在家里，邻家奶奶又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当姜淮安耳边传来隔壁关门的声音时，她整个人这才变得松懈下来。 在注意力从门外收回来后，姜淮安刚呼出一口气，低头时，忽然就僵住了。 刚才她出门时没有关灯，所以房间里的光线很明亮。 在此刻姜淮安的视线之中，自己身上穿着的那条黑色的连衣裙，几乎紧紧地跟一件白色的纯棉t恤贴在一起。 注意力被收回来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是紧贴在周以律身上。 他们姿势亲密。 姜淮安不可避免地感受到自己现在紧贴着的这一具少年的身体是有多热烈，她甚至都能感受到周以律胸膛的肌肉纹理。 姜淮安的脸在这一刻唰的一下变红了，她脚步都变得有些慌乱，飞快地后退了一步，“对不起对不起，我……” 姜淮安再一次卡壳，她发现自己的手现在都还放在周以律的唇上。 后者灼热的呼吸，几乎都喷洒在她的手背上。 两个刚才的姿势，就像是她要强吻跟前的人一样。 这个认知一出现在姜淮安的脑海中，这一次，就不仅仅是她的脸色变红，而是浑身都泛起了一层粉色。 姜淮安飞快收手，眼神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反正横竖她是不敢跟周以律的目光对上。 “……我刚才只是怕你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我才把你拉进来。”姜淮安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蔓延上来的古怪的情绪，认真解释。 周以律也没有说信了，但也没有说不信，他整个人就这么闲散地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因为刚才姜淮安的动作，他身上那件宽松的t恤看起来有些凌乱。可周以律愣是没想过要伸手扯一扯衣服，大少爷在这时候似乎忘记了自己在外面是有多注重形象，他现在放任自己像是良家妇男被人欺辱了一样，由着衣服皱褶凌乱。 “拉我进来做什么？”虽然姜淮安不看周以律，但这不妨碍周以律去追寻姜淮安的目光，他嘴角勾起一个无意识的弧度，像是有几分狭促，又像是有几分认真，“我难道见不得人？” “没有！”姜淮安飞快反驳。 “那为什么？”周以律追问。 姜淮安：“……” 她不是没有感觉到跟前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甚至她不仅仅能感觉到，还觉得那道目光很烫，让她耳根都不由变得更红。 “我就是觉得可能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姜淮安小声说。 周以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们之间清清白白，需要什么解释？” 姜淮安：“……” 如果这时候她还感觉不出来周以律是在逗弄自己的话，那才不正常。 姜淮安不准备再回答周以律的问题，她现在越解释，眼前这人就越是来劲儿。 “还吃饭吗？”姜淮安问。 这话题转换得太生硬，生硬到姜淮安自己的脸色看起来都有些不太自在。 周以律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在这一刻，放声笑了出来。 可是姜淮安在听见他的笑声的这一刻，却猛的一下回头，大跨步就到了周以律跟前，“嘘！”她没有再伸手捂住周以律的唇，只是竖起了食指，抵在了周以律的唇上。 这房子隔音效果是不错，但是在门口，姜淮安很担心周以律的笑声会传到隔壁去。 这样一来，刚才他们假装不在家不就暴露了吗？ “你就不能小点声吗？！”姜淮安又急又无语，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开口说。 姜淮安的想法是好的，但现在真的当她的手指头触碰，或者说是压住了周以律的唇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她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都在沸腾，上涌到脸上，面颊开始一阵一阵地发烫。 周以律此刻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姜淮安的手指的确很有用，他的笑声，就这么被姜淮安的一根手指头轻而易举地按住，就连同他这个人，好像也被姜淮安拿捏，按住了暂停键。 他眸色很深，因为鼻翼端传来的阵阵青柚味，让他有些恍惚，那双幽深的瞳眸里好似也染上了几分迷离的味道。但这样的眼神，却更加让人着迷，也更加诱人深入，迷失在他的瞳孔深处。 她的手好软。 周以律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随后他还没来得及再感受那只放肆的手指头，就感觉到鼻翼间的青柚味远离了自己。 周以律没有说话，也收起了笑，他目光幽幽地看着眼前的人。 黑发少爷被堵在墙角，收敛起一身的桀骜不逊时，微微耷拉下来的那双眼睛没有了平日里在学校时表现出来的锋利和张狂，只剩下了几分湿漉漉的乖巧。 那张薄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被人狠狠欺压过，所以此刻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过于艳丽了。那样的绯色，在少年人的脸上，竟然也丝毫不违和，反而多了几分令人痴狂的秾丽。 姜淮安在这一刻，就像是被周以律眼眸中的漩涡吸引进去，她一时间忘了错开跟周以律交汇的视线，抬头愣怔地望着跟前的人，失了言语。 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安静，但同时好像也变得黏稠。 第51章 酒店 当姜淮安感觉到自己的侧脸在被人触碰时，她陡然回神，然后飞快地后退了一步。 “你，你别笑那么大声，万一又被袁奶奶听见可怎么办？”姜淮安脸颊微微发红，她垂头说。 刚才触碰到她侧脸的，是周以律的手。 在姜淮安后退开口说话时，周以律也回过神来，他看着自己那只不听话，像是有自己的意识的手时，心头有股异样的情绪划过。随后周以律状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神态自若地放下了手。 “哦，知道了。”他看起来倒是很听姜淮安的教训的样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只已经背在身后的手是怎样不动声色地微微一捻，指腹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柔嫩的触感。 姜淮安朝着周以律伸手，“馄饨给我。” 随后她转过身就走向了厨房。 虽然姜淮安已经强作镇定，但是微微凌乱的步伐还是暴露了此刻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厨房灶上已经烧起了沸水，姜淮安一边将周以律带来的馄饨下进锅里，一边拿着勺子搅了搅。 周以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 老房子的厨房并不大，两个人站在里面，虽然不至于太拥挤，但是周以律给姜淮安带来的存在感却极强。 姜淮安盯着沸腾的锅里，空气中似乎除了沸水扑腾的声音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这种相对的安静，却让人手心出汗。而周以律的存在感，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这馄饨是你做的？”姜淮安忍不住打破了宁静。 “不是，菜市场买的。”周以律说。 姜淮安有些意外回头，看了他一眼，“菜市场？” 这三个字似乎跟周以律看起来格格不入。 周以律“嗯”了声，“就在大学城外面，有个菜市场。” 他也是今天路过，发现有人在卖海鲜馄饨，还有包好没有下锅的。周以律在看见馄饨时，就想到了姜淮安，所以他买了一口袋。当然，他不会告诉姜淮安。 这手工包的馄饨皮薄肉多，很快煮好。 姜淮安有点不好意思，“家里什么都没有，今晚你可能就只有将就一下了。”她将煮好的两碗馄饨盛起来。 周以律人已经很自然地走到她身边，主动从姜淮安的手中接过了碗筷。 “我来，小心烫。”周以律说。 因为周以律的伸手，姜淮安松了手。 坐上饭桌后，姜淮安这才问对面的人，“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周以律闻言，哼笑一声，“问呗。”他想要打听的事，在学校还没有打听不出来的。不过，周以律想到自己去普通班问姜淮安的住处，她那些同学的眼光时，周以律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就希望等到姜淮安回到a1班后不要怪自己。 但关于这一点大张旗鼓、明目张胆来找姜淮安这件事情，周以律也很快释怀，这不过就是同学之间的互帮互助，有什么不好意思？如果a1班上的那些人非要多想的话，也只能证明是他们想太多，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姜淮安：“……” 周以律抬头，“你也知道我最近没什么事，在学校也不用上课，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你要是不喜欢，也别生气，我明天就走。” 周以律说话的时候，认真盯着姜淮安的眼睛。 姜淮安：“……” 她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算了。”姜淮安低头，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她又不是周以律的什么人，哪里能管到对方头上去？“那……你晚上住哪儿？”姜淮安问。 “酒店呗。”周以律说。 姜淮安：“在这附近吗？” 周以律轻“啊”了声，随后一笑，“没呢。” 周以律说了个酒店的名字，姜淮安皱眉。那地方是距离家里之前的别墅不远处，但莲城大学并不在莲城的市中区，而是在有点偏僻的大学城这边，都已经在二环之外。 周以律在学校估计问到的是她从前家里的位置，然后去了扑了个空，才打听出来莲城大学。 难怪这人说还没有来得及吃晚饭，在陌生的城市折腾一天，是挺累。 “酒店可以退吗？”姜淮安问。 周以律听到这话时，忽然就不做声了，只是掀了掀眼皮，淡淡地朝着姜淮安看了过来。 姜淮安被这一眼看得有点羞恼，“看着我做什么？我是说大学城里酒店太远，你过去不方便。我姥姥姥爷家的房子也是两居室，你直接睡隔壁就好。”说完这话后，姜淮安又解释了一句，“我只是想这样方便一点。” 她不想看周以律再继续折腾。 周以律挑眉，“住在那边是有点不方便。” 姜淮安“嗯”了声，但不知道为什么，真到了周以律要接受自己提议的这一刻，她心里又忍不住有点紧张。 “那我看看这附近的酒店。”周以律的声音又落了下来。 姜淮安倏然抬头。 这时候她正好对上周以律朝自己看来的温和的目光，姜淮安面上的神色一愣。 “附近很方便。”周以律说。 姜淮安说不上来此刻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但她知道周以律说这话，是为了让她放心。 就算是他奔赴千里，也不会做任何越轨的事。他现在留宿在姜淮安家中，就算是姜淮安主动提出来，周以律也知道自己的留下，对姜淮安而言，并不怎么方便。 他说完这话，就直接在手机上订了房，还给姜淮安看了眼，“好了。” 姜淮安看向周以律，像是觉得从前自己认识的那个人，跟眼前的少年，好像有些不同。 吃过饭后，姜淮安说要送周以律去酒店。 “你对学校又不熟悉，莲城大学好歹也是重点大学，很大的，我知道这家酒店在北门，不会带你走错路。”姜淮安说。 周以律没有拒绝。 马上就要到劳动节，校园里也洋溢着一股要放假的喜悦轻快的气氛。 姜淮安知道周以律是第一次来莲城大学，走在路上，跟他介绍道：“这是勤思路，左边是教职工的宿舍，右边是篮球场和室内游泳馆，还有些健身器材。往前走一点就是学生宿舍，所以晚上篮球场这边会热闹。” 姜淮安才刚说完这话，走到篮球场的入口，就看见一颗篮球滚落在了她和周以律脚边。 这时候在篮球场内的大学生们也冲着周以律喊道：“兄弟！搭把手啊！” 要说高三生和大一新生的区别在哪儿，可能就是周身的气质最为明显。 高三党在高三这一年里，都是高压学习状态，眼神呆滞，神情萎靡，还可能伴随满脸的痤疮，焦虑肥胖等等。但周以律根本就不是走千军万马过杜独木桥的那条赛道的人，他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模样又格外俊俏，就算是放在已经会知道打扮收拾自己的大学生当众，也丝毫不违和。 显然现在在篮球场上的那群大学生将周以律当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周以律弯腰，也不解释。他猛然跳跃，腾空，长臂抱着篮球，在半空中投掷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随后篮球场上传来了篮球跟篮板碰撞的声音，再下一刻，被周以律投掷出去的篮球，漂亮完美地落进了篮球框内，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哇哦！” 围观看见这一幕的大学生们不吝啬地发出惊呼赞叹声，随后邀请周以律加入。 姜淮安也有些惊讶，她记得自己曾经看过周以律打球，这人站在三分线外，投了很多次，一次都没有进。什么时候周以律的技术变得这么厉害？姜淮安忍不住朝着周以律脸上多看了一眼。 少年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意气风发的样子，令人忍不住驻足欣赏。 姜淮安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被邀请的周以律却摇了摇头，“今天没时间。” 在篮球场内的一群大学生们，在看见周以律身边的姜淮安时，眼里露出些了然。不过，很快这一伙年轻人就放肆起哄。 第52章 旖旎 “怕什么？怕女朋友啊！别啊，兄弟你现在就可以当着女朋友的面展示展示自己的技术嘛！” “就是，这不得把你对象迷得神魂颠倒？！哈哈哈！” “你小子行不行啊！这么怕老婆？一起来啊！妹妹坐在旁边看我们打比赛嘛！你男朋友刚才那一手难道不帅上天？！” 善意的打趣声纷纷传进了姜淮安和周以律的耳朵里。 姜淮安在听见“女朋友”“老婆”“对象”这样的字眼时，整个人差点都愣住了，脸上也迅速蔓延上一层可爱的绯色。 她现在恨不得拔腿就走！ 而周以律唇角却始终噙着淡淡的微笑，哪怕是在听见旁人的误会时，他一点都没有觉得羞窘，反而唇角的笑容看起来更加放肆。 心情很好！ 周以律回头，朝着篮球场内的众人挥了挥手，“下次有机会再来。” 至于女朋友什么的，他懒得解释。 说完这话后，周以律就跟姜淮安在一片起哄声中离开。 等到彻底走过了篮球场，姜淮安耳根的热意终于退散了些，她回头，皱眉看着周以律，“你怎么不解释？！” 周以律听见她的声音，不由低头，那双看起来神情极了的桃花眼现在很是无辜，“解释？”周以律像是不知道姜淮安在说什么，“解释什么？”他问。 姜淮安：“……” 她觉得周以律就是故意的，还问自己解释什么？当然是解释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啊！ 姜淮安被周以律看得有些不自然，这话要是她亲自说出口的话，指不定还让身边这人觉得自己有多在意。 她不想看见周以律得意的样子，所以干脆不吭声，只是不动声色地加快了步伐。 周以律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姜淮安的身上，在看见姜淮安闷不做声朝前走的憋闷小模样时，忍不住笑出声。 这声音自然换来了走在前面的人回头一个瞪眼。 可也是因为这样，周以律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好像变得更加放肆。 在比拼谁的脸皮更厚一点的这种事情上，姜淮安自知不是周以律的对手，她就抱着手臂闷头走，想要将身后的笑声甩开。 但一米六几的身高拥有的长腿，哪里能跟一米八几的少年的那双大长腿相比？ 就算是姜淮安走得再快，但也很快被周以律那双大长腿追上。 下一刻，姜淮安还没有来得及跟身边的人拉开距离，就感觉到肩头一重，铺天盖地的冷杉的香气，就将她整个人环绕着包裹了起来。 姜淮安脚步一顿，她低头看见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这件黑色的男士防晒外套。 “夜里风大。”周以律说。 这几天莲城都在下雨，白天二十度出头，不怎么冷。但是到了晚上，这凉风一吹，还是有几分春日残留的凉意。 周以律好像就只是随口一说，给姜淮安穿上自己的衣服，好像也只是随手一做。 姜淮安看着不知不觉已经越过自己走到了前面的周以律，周以律只穿着一件短袖白t，双手随意地揣在裤兜里，模样散漫又随意。 周以律似乎感觉到姜淮安落在了自己身后，他不由回头，朝着愣在原地的姜淮安咧嘴一笑。 “还不走？”周以律问。 可能是因为少年的目光太炙热明亮，姜淮安在有一刻钟里，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就连同着在自己肩头的这件处处充斥着周以律的气息的外套，也好像多了几分滚烫的热意，替她驱散了夜空的寒凉，烫得她的皮肤都有些发痒。 姜淮安快步追上了周以律，“你不冷吗？” 她穿的是一条中袖的黑色连衣裙，看起来比周以律那件明显是属于夏天的短袖要保暖很多。 “不冷。”周以律笑着回头说，脚步在不知不觉中放缓了不少，“我阳气重。” 姜淮安：“……” 她就知道这人正经的话不过三句。 姜淮安瞪了周以律一眼，可后者的模样看起来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的，反而还朝着姜淮安跟前伸手，“你不信的话，那你摸摸我。” 姜淮安：“……” 他还真是想得美！ 周以律见姜淮安不伸手，看着自己那只停留在半空中的手，也不觉得尴尬，神态自若地又重新收了回去。 姜淮安说自己对莲城大学很熟悉不是骗人的，从教职工宿舍到酒店，最近的一条路就是横穿过学校的情人坡，这是最快捷的一条路。 姜淮安在带着周以律走到情人坡时，也没有多想。她从前寒暑假的时候有一大半的时光都在莲城大学，不过晚上的时候，姜淮安一般都在房间里。她有些怕黑，所以不喜欢晚上出门。对于姜淮安来说，白天的情人坡很美，周围都是绿草地，中间有一处人工湖，每年春日，她都喜欢来这里放风筝。 但是晚上的情人坡，姜淮安不太清楚。 所以当她跟周以律两人穿过这一片空地时，夜风忽然送来了几声意外但黏腻的声音，姜淮安根本没反应过来，甚至她下意识地想要朝声音发出来的地方看去，但周以律的反应比她更快一步。 在姜淮安转身的那瞬间，周以律已经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像是整个人都被身边的少年拥进了怀中一样，薄薄的t恤无法阻隔来自周以律的体温。 “这可不能看。”周以律说。 他现在的声音里有几分认真，但还有几分无奈的笑意。 周以律刚才在看见姜淮安想要转身时，就已经意识到了姜淮安估计什么都没明白。 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女孩子呢？周以律的脑子里忍不住感慨，他身体的反应比脑子更快一步，保护似的姿态蒙住了姜淮安的眼睛。 姜淮安的眼睛虽然被蒙住了，但是耳朵还很敏锐。 她在被周以律抱进胸膛时，正好听见不安分的夜风带来不远处的低吟，时高时低，亢奋和粗重的喘息声，涌进了她的耳朵里。 “宝贝儿，嗯……” “轻，轻点，你个王八蛋！” 姜淮安原本还想要推开周以律，质问他在干什么，但是现在这或高或低的声音再一次传来时，姜淮安脸上陡然之间就烧了起来。就算是她再不懂事，但此刻也明白过了点什么。 怎么会这样！ 姜淮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53章 妥帖 撞上这种事情也就算了，偏偏她还是跟周以律一起撞上这种事。 姜淮安欲哭无泪。 周以律在感觉到怀里的人彻底安静下来后，一时间也有点犯难。 他总不能这样一直蒙着姜淮安的眼睛。 “咳咳。”周以律低咳一声，夜色遮掩了他如今不太自然的脸色，“那个，我松手了？” 姜淮安“嗯”了声。 周以律在将自己的手从姜淮安眼睛上拿下来的那一刻，同时也很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在这种时候跟姜淮安保持了点距离。 在周以律后退的那一刻，姜淮安感觉到周围的侵略感也淡了几分。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姜淮安不敢再耽误，脚下的步子迈得又大又急，恨不得一秒钟就从情人坡穿过。 但事与愿违。 大晚上在情人坡上的野鸳鸯显然不只刚才他们遇见的那一对，接下来的一段路程，姜淮安甚至还看见有人靠在路边的树上。不过她只来得及看见一条白花花的大长腿，还没看仔细，周以律已经走到了她前面，替她挡住了令人无措的活色生香的一幕。 等到走出情人坡的范围后，姜淮安不由小小地吐出一口气。就这么一段距离，她感觉自己都快要紧张出汗。 刚才那一路，她和周以律两人都没有说话。在那种情况下，好像说什么都会显得有点尴尬。 姜淮安面露懊恼之色，她真不清楚莲城大学的情人坡在晚上是这般景象。她虽然对学校很熟悉，但并不认识学校内的大学生，平日里往来的都是姥姥姥爷辈的老教授们，哪能知道这头黑暗下隐匿的香烟？ 姜淮安脸上还有些发烫，但现在跟周以律走在一起，她觉得自己是应该解释点什么，毕竟这条路是她选的，结果她拉着人家周以律不知道看了几场活春宫。 “我……不知道晚上这边，这边会是这样……”姜淮安结结巴巴地解释着，眼睛就只盯着脚下，丝毫不敢抬头，生怕在这时候碰到周以律的视线。 周以律倒没有姜淮安这么尴尬，他们玩的比姜淮安这样的好学生多多了。就算是不住校，但跟林骏维一群人在一起，也不是没有看过“启蒙片”。可能因为家里的情况，他对男女之间的这种事并不太好奇，但也绝不像是姜淮安这么“干净”，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 但现在周以律看着姜淮安羞窘的样子，却觉得有点好玩。看着脸色一片绯红的姜淮安，他觉得这可比那档子事有意思多了。 听着耳边传来姜淮安磕磕巴巴的解释，周以律眼神揶揄，“是吗？” 那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相信姜淮安的话的样子。 姜淮安顿时就急了，这时候也管不了不好意思跟周以律对视的事，她倏然一下抬头，那张布满了绯色的小脸上满是严肃认真，“当然是真的！我总不能在这种事情上骗你！” 姜淮安因为有些着急辩解，就连声音都高了几度。那张脸蛋，也因为周以律疑似“怀疑”的话而羞愤，变得更有颜色了几分。 夜幕下，一身隽冷气质的少年眼底有化不开的深深的笑意，姜淮安在对上对方的眼睛时，不意外捕捉到了那抹狭促。 姜淮安：“！” 她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分明就是又被眼前的人戏耍了一道！ 姜淮安气急，抬手就朝着周以律的手臂上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动完手的姜淮安自己都愣住了。这举动简直太不符合她的性子，她从前绝不是说不过人就要动手的人。 倒是周以律挨了一巴掌，脸上竟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愉，只是看着姜淮安那只掌心都变红的手，“疼吗？” 姜淮安：“……” 她以为又是周以律的揶揄，正想要呛声，可是抬头就看见面前少年认真的眉眼，没有一丝逗弄的狭促，姜淮安心头猛然剧烈跳动。 “不疼。” 姜淮安微微抿唇，才没有，她觉得痛死了。 但打了人没惩罚到周以律，反而自己吃苦，这种事情她是绝对不可能坦白的。 等两人走到酒店门口，姜淮安催着周以律去办理入住。 在亲眼看见周以律拿了房卡后，姜淮安准备跟他道别。 “那个，你明天早上出来，就来学校找我。”姜淮安别别扭扭说，她又不是没良心，总不能真的把周以律一个人丢在莲城，“我带你去吃早饭。” 周以律含笑看着她，点头，俨然一副完全听姜淮安安排的样子。 姜淮安觉得自己没什么需要交代的了，她跟周以律挥了挥手，“那我走了啊。” 周以律“嗯”了声，但在姜淮安转身时，又跟上了她。 姜淮安感觉到他还在自己身后，不由转头，“不用送我，就在酒店门口，你也累了一天，赶紧回去休息。” 可是周以律还是跟了出来。 等走出了酒店，姜淮安发现周以律竟然还跟在自己身边。 她有些无奈，转身看着周以律，“不是都已经出了酒店吗？你还要送我到哪儿？” 周以律懒洋洋地朝着前面走着，语气随意又带着几分坦然，“送你回教师宿舍。” 姜淮安：“？我能找到路。” “知道。”周以律说，“但天黑了。” 天黑了，所以他不可能让姜淮安一个人回去。 姜淮安一愣，大约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周以律：“还不快点？” 姜淮安到了职工宿舍楼下时，还觉得有点好笑。 她和周以律这算是什么？ 送来送去，又把她送了回来？ 周以律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看着她说了句晚安。 姜淮安人走在楼梯上，老房子走廊的灯应声而亮。她站在二楼的最后一节台阶上转头往下看，周以律还站在他来时的路灯下，叫她看得清楚。 后者似乎发现了她的目光，抬手冲着她挥了挥。姜淮安也抬了抬手，“明天见。”她说，也不知道下面的周以律究竟能不能听见。 隔壁的徐奶奶像是听见姜淮安的声音，小跑着到了门口，打开门，看见姜淮安就要热情地将她拉进房间里，姜淮安转眼间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等到姜淮安终于从隔壁熟悉的爷爷奶奶的家里出来后，她手里拎着不少水果。 徐奶奶说这些都是她从前的学生来看望自己的时候带过来的，但是老两口都有糖尿病，不敢多吃，说什么都要让姜淮安带回去自己吃。 在站在楼梯口时，姜淮安忍不住朝着楼下的路灯处望了一眼。 第54章 回程 路灯下自然空荡荡。 姜淮安回到家去洗澡，等到了浴室后，她才发现自己这一路上都一直穿着周以律的衣服。 洗过澡，姜淮安将换洗下来的衣服都放进了洗衣机。 躺在床上后，她以为自己会有一段时间的失眠，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真是太累了，姜淮安很快就入了梦。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姜淮安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过。 她忙不迭起身，洗漱换好了衣服，一边给周以律打电话，一边走到阳台上，准备将昨天晚上烘干挂在外面的衣服收进来。 结果电话还没有打通，姜淮安的动作就顿住了。 她忽然一下掐断了电话。 姜淮安就站在阳台边上，目光却落在了楼下的少年身上。 姜淮安不知道周以律究竟是什么时候到的楼下，但她始终没有收到对方的消息。 周以律大约是等得有些无聊，现在就蹲在路灯下，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一根小棍。如果姜淮安没有猜错的话，这人现在很可能是在逗弄蚂蚁。 姜淮安下楼走到周以律跟前，她特意认真看了眼周以律在做什么。 当看清楚周以律是如何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帮一群蚂蚁将它们的食物搬运进蚂蚁窝时，姜淮安感觉自己眼角抽了抽。 她还没出声，但蹲在地上的周以律若有所感，已经先一步抬头。 “你来了。”周以律丝毫没觉得自己在做这么幼稚的事被人抓包是有多不好意思，他甚至在跟姜淮安打了招呼后，还不疾不徐地将做好事收好尾。 等到周以律站起来时，姜淮安随口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周以律：“没多久。” “你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姜淮安一边说着这话，一边伸手将昨天晚上已经洗干净的外套递给周以律。 周以律伸手接过，上面有一股跟姜淮安身上如出一辙的味道，很令人舒心，“没来多久，天气正好，多睡一会儿。” 姜淮安明白过来，他只是不想吵醒自己。 两人走到食堂，姜淮安手里是有一张家属卡，可以在教职工餐厅打饭。 大学食堂的早餐还挺丰富，价格也不贵。 坐在食堂后，姜淮安随口问着对面的人，“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周以律：“嗯？” 姜淮安：“不然我带你去城里走走？这边有名的景区还挺多的，都集中在市中区，过去很方便。” 这是她昨晚回家后就想好的计划，甚至躺在床上时，脑子里还做了一份莲城一日游的攻略。 周以律听到这提议，没有贸然答应。 他看着姜淮安，“你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姜淮安“嗯”了声，点头，“我妈昨天都已经下葬，家里房子的过户，我都交给了中介，其实已经没什么大事。”说到这里，姜淮安又多问了一句，“你买的什么时候回去的机票？” 周以律：“还没买，我想着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打算着什么时候走再什么时候买票。”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不然，今天下午回去？” 姜淮安挑眉。 周以律笑了笑，“反正你家就在莲城，我什么时候过来你不能带我玩？最近又不是假期，我出来时间太长也不太好？” 姜淮安抿了抿唇。 她又不笨，怎么听不出来周以律的意思？ 周以律这样都已经收到了国外学校的offer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时间？他们国际部一向无法无天，现在因为出国准备，每个人几乎都有各式各样的正当理由不在学校，又有什么出来时间太长不太好的说法？ 只有她，只有她因为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要参加高考，出来这么长时间才是不太好。 姜淮安低头，微微敛眉。 “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啊！等六月高考一结束，你反正是欠我一日游，到时候我来找你你可不要耍赖。”周以律在对面笑盈盈开口说。 姜淮安无奈一笑，“今天真不去？” “嗯，真不想去。”周以律说。 姜淮安默了默，开口：“谢谢。” 周以律像是没听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拿出手机，“我先看看航班啊。” 这一次，姜淮安没有制止。 姜淮安缺席了几乎一周的课程，她跟周以律是差不多下午四五点钟抵达晋海市国际机场，回到学校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 姜淮安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她准备直接去教室。 周以律跟在她身后。 在高三教学楼下，姜淮安和周以律都看见了最新出炉的红榜。 是全年级月考成绩拉通排名。 这一次，姜淮安没能在抬头找到自己的名字。她就只参加了语文考试，其余的几科都是零分，自然落在了最后一名。 不过，即便是这样，在旁边那张单科成绩排行榜上，姜淮安的名字仍旧出现了一次。 在展示栏板上，姜淮安这一次的月考作文，也被老师复印出来，张贴在了上面。 姜淮安的目光在红榜上停留了那么几秒钟，周以律跟在她身边，敏锐觉察。 他看向姜淮安的侧脸，不知道这对学霸来说算不算一个降维打击，从前三名掉至倒数第一。 周以律还没有说话，姜淮安已经感觉到他的注视，不由回头，像是自嘲一般笑了一声，“有点可惜。”姜淮安说，她随口解释道：“我还以为可以拿到大满贯，给我高中学习画个圆满的句号。” 不论是在从前的高中，还是现在的晋海市市一中，大大小小的考试，她就没有掉出过年级前三。 如今姜淮安看着自己的名次表，说一点也不遗憾是不可能的，尤其这一次的考试也算是寻常的考试。不仅仅只是四校联考，也是最后一次可以拥有的年级排名。 周以律难得说了一句听起来一点也不吊儿郎当的话，“太平静的高中生活不也很乏味吗？偶尔一次意外，也是馈赠。” 姜淮安失笑，看了一眼周以律，那眼神好似别有深意。 严肃没到三秒钟的周以律瞬间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炸毛，嘀咕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姜淮安一边摇头一边说：“没什么，这话听起来很有哲理，不像是你会讲出来的话。” 周以律：“……”片刻后，周以律这才咬牙切齿地叫了姜淮安的名字。 第55章 不懂 这个时间点，已经陆陆续续有从食堂吃过晚饭的同学回来了。当看见姜淮安和国际部的周以律一起出现时，不由朝着两人身上多看了两眼。 市一中抓早恋抓得很严，除了国际部的一群人毫无顾忌，普通班的学生都不敢明目张胆在学校里谈恋爱。现在就在高三教学楼楼下，颇为惹眼的少年和少女站在一块儿，很难不让人多想。 周以律大约也是注意到了旁人的目光，他倒是不怎么在乎，但一想到姜淮安在学校里的名声，周以律就没有办法再像是从前那样百无禁忌。 “行了，你就先回教室去。”周以律手里还拎着早上姜淮安递给他的外套，一手随意搭在腰间，那样子看起来随性又恣意，“别想太多，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 姜淮安“嗯”了声，跟他挥了挥手。 姜淮安回到教室的时，发现陈兹漫没去食堂。 她走过去，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陈兹漫在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坐下来后，猛然回头，在看清楚姜淮安的那张脸时，陈兹漫尖叫一声，就将姜淮安抱住了。 “姜姜！”陈兹漫立马呜呜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姜淮安摸了摸她的头发，“嗯。” 陈兹漫“啊”了声，“你吃饭了吗？要不要现在去吃饭？我陪你。” 姜淮安摇头，在回学校之前，她就跟周以律先吃了晚饭。 陈兹漫见状，“那就好那就好。”说完这话，她将自己刚才伏案埋头誊写的试卷递给姜淮安，“你这几天不是没来吗？我把上次月考试卷的几个重点知识给你整理了一遍，还有你桌子下面有空白试卷，我估计你回来后是要自己做一遍，所以就找老师拿了多余的卷子。” 姜淮安的课本资料什么的，现在已经被班上的同学帮忙从外面抬了回来，这几天的复习笔记，陈兹漫也细心地替她准备了一份。 “谢谢。”姜淮安抿唇朝着身边的好友笑了笑，“我还以为回来之后会忙得焦头烂额，没想到你都替我准备好了。” 陈兹漫嘴巴一瘪，她看着姜淮安平静的模样，好像跟往日里没什么区别。可是在姜淮安的臂膀上，还别着一块黑纱。 虽然今天出门姜淮安特意选了一件深色衣服，让黑纱没那么显眼，但是坐在她身边的陈兹漫还是一眼看见。 “肯定是要给你准备好的。”陈兹漫的声音变得有些嗡嗡的，她吸了吸鼻子，“你们家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你也不主动告诉我。那天我要是能陪你一起去医院就好了，结果你什么都没有说……” 她说完这话后，眼眶就变得有些发红了。不等姜淮安拒绝，陈兹漫再一次伸手抱住了她。 “你还好吗？”陈兹漫轻声问。 姜淮安被这一句话差点逼得落泪。 她的坚强和果敢，在朋友的关心下，溃不成军。 “嗯，很好。”姜淮安低声说。 她说完这话后，就感觉到自己好像被面前的人抱得更紧了一点。 每次傍晚时分，学校的广播站总是忙碌的，也是热闹的。 伴随着《爱拼才会赢》的这首歌，渐渐地，从食堂回来的同学更多了。 这几天姜淮安都不在学校，就算是之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同学，也都陆续了解了一点情况。 姜淮安在班上脾气好，虽然是半路转学来的市一中，但是在a1班上这种以成绩说话的尖子班，只是凭着成绩这一点，姜淮安就已经获得很多人的好感。最重要的一点，在高二下学期时，a1班上的化学老师突发疾病，学校找来了代课老师，可那位代课老师很是敷衍，平日上课最喜欢说的话就是“这个问题很简单，我相信像是你们火箭班的同学肯定知道”，不然就是“这个问题嘛，现在想不明白，回头自己想想，也能想清楚”。偏偏听闻这代课老师好像还是学校某个领导的亲戚，反正是个有点本事，但不多的类型，所以想把人换下去，不太容易。 他们要是冒冒失失去找校领导，肯定换不了老师，说不定还会吃一顿排头。 再加上a1班上的这些“老实”的好学生，也没有几个是真的愿意去当出头鸟的。 姜淮安倒是没觉得有太吃力，她本来就很聪慧，老师教不明白的，她可能回头自己琢磨琢磨，也能琢磨出来点门道。再有什么不懂的，姜淮安每天从学校回家后，就去网上搜索名师点拨的视频。 但有一次在上化学课时，代课老师又为了避免麻烦，或者是他本身不擅长给学生讲课，在解答疑难杂症时找不到关键点，于是又拿出那句万金油的糊弄台词—— “这反应就很简单，我相信你们班上的学生肯定都懂。如果还有不明白的，那就下课回头自己好好想一想。” 班上一片嘘声。 姜淮安盯着课本有些出神，而身边的陈兹漫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又是自己想自己想！我自己能想明白我还上什么学！我自己在家自学不就好了！” 姜淮安回神，转头，就看见陈兹漫懊恼的神色。 她上课的时候其实很少走神，就算是走神，也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眼神根本不会四处乱瞟，去看周围的同学。 现在因为陈兹漫的缘故，姜淮安不由转头看了一眼四周，显然很多同学都面露不满。 下一刻，姜淮安就直接举起了手。 “范老师，我没听懂。”姜淮安说。 她这么一开口，直接将全班同学的视线集中了过来，就连那位代课的化学老师，也惊讶看着姜淮安。 要知道那时候姜淮安已经转学来了好一段时间，每次大考小考，不论试卷难易程度，姜淮安的发挥都很稳定，大部分时间都是年级第一。 现在年级第一主动举手表示没有听明白，在课堂上的老师也不能随便糊弄过去。 “你没听懂？”代课老师惊讶看着姜淮安，像是不敢相信，还有点怀疑姜淮安是不是故意在找茬。 可是姜淮安眼神清澈，也很坦荡，丝毫不畏惧跟代课老师对视，她点头，“对，我没有听懂。” “那你是有哪里不明白？” 姜淮安：“nh??的检验都没有太明白。” 刚才老师在课堂上就只写了一道公式，试剂用氢氧化钠加热产生气体，再用湿润红色石蕊试剂。姜淮安不知道陈兹漫是前面哪一步不懂，干脆说自己都不懂。 第56章 广播 代课老师见姜淮安神情自然，不像是故意在给他使绊子的样子，只好耐心细致讲了一遍。 虽然效果不怎么好，但是好歹也比之前糊弄什么都不说好多了。 等到下课后，姜淮安就被陈兹漫拉住。 姜淮安一直都不是话多的性子，平日里性情温和，但也不像是能随便跟人交心的样子。在那一次化学课之前，陈兹漫虽然很喜欢有个漂亮又厉害的同桌，但对姜淮安始终抱着一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念头。 但是经过这一次事情后，陈兹漫看向姜淮安时，眼里忍不住带上了一抹隐隐的崇拜。 很多时候，人在集体不吭声的状态下，都不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谁知道是在吃螃蟹，还是枪打出头鸟的那只鸟呢？所以在最近的化学课上，她即便是跟着老师的进度有些吃力，也不愿意主动出声。 不仅仅是不想做第一个出头的人，也是因为青春期的敏感的自尊心。好像别人都能听明白，就自己听不明白，明明都是火箭班的学生，如果就自己听不明白，是不是就显得比别人愚笨了一点？ “那个，你上课的时候都，都听懂了吗？”陈兹漫看着姜淮安问。 姜淮安“嗯”了声，坦荡点头。 她不像是有的好学生喜欢谦虚说什么“这好难啊我也没太听懂”，也不会在考试说哀嚎说什么“完蛋了肯定又考砸了”之类的有些虚伪又给自己留不少余地的话。在姜淮安这里，听懂就是听懂，考得不错就是考得不错，她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 “那你还问？”陈兹漫看着姜淮安的眼睛，将最后的疑问问出口：“是因为你听见我说的那些话了吗？” 姜淮安：“……嗯。” 陈兹漫：“……”她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不会被人听见，没成想，被同桌都听见了。 陈兹漫抬头看着她，眼里有星光闪烁。 可能是因为她的目光太炙热，导致姜淮安倒有些不太自在。 “怎么了吗？”姜淮安问。 陈兹漫一下伸手，就将姜淮安抱了个满怀。 “谢谢你，你真好。”陈兹漫说。 女孩子直白的夸赞，反而让姜淮安有点无措。 尤其是这个拥抱，还不怎么习惯跟人有这么亲密接触的姜淮安差点没直接僵硬在原地。 “其实我还有个地方不太明白，你可以跟我讲一讲吗？”陈兹漫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姜淮安的脸色。 姜淮安神情温和，完全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嗯？哪里？” “这个玻璃棒在浓氨水和浓盐酸里蘸一下，两根玻璃棒靠近时产生的白烟是怎么回事？”陈兹漫指着自己笔记本上的一处，开口问。 这都属于氮元素的复习纲领的内容，姜淮安很快解释道：“白烟是氨水挥发出来的nh3与盐酸挥发出来的hcl化合生成的微小固体nacl，所以……” 那个时候刚刚结束上一节化学课，班上除了陈兹漫，其实也有不少同学听得云里雾里。至少说，从前坐在姜淮安和陈兹漫前后排的人，在听见姜淮安在给陈兹漫讲解时，都纷纷围了过来。 这件事情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引得班上不少人喜欢去问姜淮安问题，姜淮安不仅仅是脾气好，更重要的一点，她自己会做题，更会讲题。只要请教过她问题的同学，无一不觉得姜淮安脑子里那一套自己的知识框架很清晰，她讲题目的时候很能一针见血，步骤分明。 所以，再后来一点，班上的化学课代表就找上了姜淮安，问她愿不愿意用每天下午第四节的自习课，帮忙给大家统一讲解一下化学。 这个提议化学课代表也有些没底，市一中的学业不算轻松，自习课上大家都是查漏补缺，忙着巩固和预习。现在她们的要求，等同于让姜淮安牺牲掉一部分自学的时间，转头来帮大家。 姜淮安在听见课代表的提议时，的确愣了一下。 “我吗？”她问。 “对，班上有很多人都觉得你讲题思路特别清晰，而且总能用一道题去衔接别的重要知识点，所以……”课代表脸上有点不好意思。 姜淮安挠头，“可以是可以，如果大家不嫌弃的话。” 课代表在听见她这话时，眼睛一亮，“不嫌弃不嫌弃！怎么可能嫌弃！” 姜淮安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笑了。 她既然答应了课代表给同学们讲题，自然准备充分，每天都会认真收集班上同学最不懂的问题，然后在自习课上讲题。 在这段时间，课代表跟班长也不想让代课的化学老师冒领了姜淮安的功劳，直接将代课老师不负责和班上的同学需要姜淮安帮忙补课的这件事情捅到了班主任处。 班主任这个小老头平日里虽然严厉，但对学生的成绩绝对是万分上心，将学生们的不满和抱怨，都反映给了学校领导。 a1班在代课老师上课的这段时间，周测的效果的确不怎么理想，成绩就是结果，事实摆在了这里。a班的学生都是学校的招牌，就算是校领导要塞关系户进来，事到如今，也必须重新考虑。 不过在找到新的代课老师之前， a1班还是只有让原先的老师暂时代理。 而因为姜淮安在这段时间里为班上同学答题解惑，在最开始惨淡简直没眼看的周测成绩之后，a1班所有人，在后一次月考，化学成绩都提高了不少。 至少跟周测相比，完全就是不同水平。 当a1班的月考成绩出来后，不知道打了多少人的脸，尤其是代课的化学老师，听说最后是他主动辞职，没脸在学校待下去。毕竟，他一个拿着学校工资的，竟然都比不过自己带的学生。 也是因为这一次事件，姜淮安彻底融入了a1班。她话不多，人又好相处，没人不喜欢。 这一次姜淮安家里出事，回到班上后，自然有不少人过来问候关心两句。 姜淮安心里不是没有一点感慨的，她在回学校的路上，情绪也有些低落。但人就是很容易被关心和善意温暖，事到如今，她很感激班上的同学。 就在姜淮安被a1班上的同学包围时，忽然这时候，每个教室里的广播传出来了一道令人舒心的少年嗓音，夹杂着几分轻熟的沙哑感，声音被电流滋扰，传出来后，有点冷淡的性感，令人耳朵都要发麻。 第57章 告白 “咳咳——” 这道声音终结了先前广播里的奋斗歌曲。 “高三a1班的姜淮安在吗？姜淮安，你在听吗？” 当这话落下时，现在在a1班上的，还有那些在走廊里的学生，几乎是瞬间就将目光投放到了姜淮安身上。 姜淮安此刻彻底愣住，她听出来现在广播里的声音是来自周以律。 而接下来，更让姜淮安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这首歌，送给高三a1班的姜淮安。”广播里再次传来周以律的声音，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说服了广播部的人将麦克风让给了自己。 每天这个时段点，时常会有人给自己好朋友庆祝生日而点歌，可是周以律不是点歌。 广播里在传出来周以律的声音后，没有关闭麦克风，频道也没有对接上线上歌曲，广播里，少年似乎又轻咳了两下，随后声音传了出来，落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那么清晰，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含糊—— “别让乌云遮住了天空的蓝，别让命运折返没浆的船，别让黑夜都落在你的臂弯，让我来与你作伴的。 别让迷雾遮住了停靠的岸，别让你的世界这般不安，别让心中的光变得暗淡……” 从广播里传来的，是周以律的清唱。 当周以律清唱的声音出来那一瞬间，别说在姜淮安的班上了，是整个市一中的所有学生都沸腾了！ 这是什么情况！ 从未有人在晚饭广播时段，指名道姓，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自己喜欢的人唱歌！ 没有人会怀疑这一份少年的灼热的爱意。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谁会用这种近乎于公开表白的方式给女孩子唱歌呢！ 少年带着微微沙哑的嗓音在唱这首歌的时候，很好听。 姜淮安从来没有听过周以律唱歌，也从来不知道原来大少爷唱歌会这么好听。 她的眼眶忽然变得有些湿润，但却也因为周围的起哄声，不知道应该将自己藏在什么地方。 一时间，姜淮安的脸色变得比眼睛还红。 周以律还在很认真地给她唱着歌—— “……燃烧小小的梦，不怕赤脚追风，在勇敢过后，会有万里晴空。” “命运深处涌动着更多浪漫，繁星背后太阳已开始绚烂。” 姜淮安想，大家都误会了。 这不是告白，这是周以律在安慰她。 在国际部，林骏维等人现在也在教室里，陡然之间听见自己好兄弟的声音时，林骏维直接一声“卧槽”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戴扬也在林骏维身边，在听见周以律唱歌时，还是这么高调唱歌时，不由高高扬眉，很是痞气地吹了一声口哨。 “我律哥真是牛。”戴扬在半空中竖起大拇指，“这老牛逼了，在广播站对高三组老师的宝贝告白，服了。” 凭着她跟周以律的关系，当然知道姜淮安这么一号人，并且戴扬还好好分析了一通，得出结论，那位从来不肯追人的大少爷，这一次可能栽了。所以她自然也去好好打听了一番姜淮安，这一打听，戴扬顿时觉得周以律更牛了。 平日里从来不主动招惹谁，这一主动招惹，简直就是在市一中所有老师的雷区蹦迪！市一中这一届最看好的种子选手，说不定还是冲刺状元的选手，那可是老师的心肝宝贝！ 其余一些经常跟周以律出去玩的富二代们也啧啧称奇，要知道每次去ktv唱歌，别人求周以律唱歌，这人都压根不带鸟一声的。现在这算是什么？！ 周以律在广播站来了这么高调的一出，怎么可能不惊动政教处的老师？ 所幸的是广播站是在六楼，老师从综合楼过来再爬上六楼的时间，已经足够周以律唱完一整首歌。 不过最后关头，周以律还没来得及关麦，政教处的主任已经“嘭”的一声推开了门，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大喘气，随后猛吸一口气，气沉丹田—— “周以律！！！——” 这声音，回荡在了整个市一中的上空，惊起了学校树林里的一群鸟。 “你这是想要造反吗！？！”政教处主任气得大肚子一鼓一鼓，喘着粗气，一手扶着门，一手指着广播站里那个逆光而站的少年大喝道。 周以律转身，似乎并不意外会看见这样的情况出现。他在做这件事情之前，显然就已经想过了可能会出现的局面。 所以，相比于此刻气急败坏的政教处主任，周以律看起来是那么气定神闲，似乎完全没觉察到自己已经大祸临头。 “啊，没有。”周以律回答说。 如果仔细听的话，这时候还能听出来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 周以律现在的心情的确还算是不错，因为他给姜淮安唱了一首歌。 这个时候，分明应该是晚自习前最后的狂欢，可如今，不论是高一高二生，还是高三生，谁都没有心思关注别的，都竖起了耳朵听着广播里的实时播报。 但很可惜，大家都才听了个开头，广播室的麦克风就被关闭，一时间，在六楼广播站里究竟会发生什么，一般人也看不见。 陈兹漫此刻终于反应过来，回神后，眼神有些呆愣地看着身边的好友。 “我靠！”陈兹漫压低了声音，在姜淮安耳边低喊了一声，随后她的整张脸都变得兴奋起来，“你跟周以律，我靠！你们这是在一起了？” 作为曾经周以律的迷妹，陈兹漫心口合一，除了一句“我草”之外，其余的什么都不剩下。 姜淮安听见这话几乎是立马反驳，“什么在一起？！”姜淮安头疼，“没有，你别瞎说。” 可惜陈兹漫还是一副“我不相信你别想骗我”的神情，她伸手朝着教室前面的广播指了指，眼神里还有几分看好戏的意思，“你跟我说这都还没有在一起？” 第58章 追她 姜淮安百口莫辩。 晚自习开始之前，姜淮安就被班主任李富国叫走。 小老头一出现在班级门口时，原本还有些吵嚷的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小老头背着手，那有些干瘪的脸上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姜淮安，你出来下。”班主任看着坐在中间座位上，埋头写试卷的姜淮安，开口喊道。 姜淮安抬头，她在听见这话时，倒也没有觉得太意外。 很快姜淮安就跟着李富国走了出去。 显然小老头最关心的还是学生的心理状态，当姜淮安一迈出教室时，李富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声音还算是温和。 “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姜淮安点头，“嗯”了一声。 “累了这几天？” 姜淮安：“还好。” “那就好。”李富国见到这个说话不多的小姑娘时，有点头疼。他现在倒是希望班上那群闹腾的猴学生能分一部分精力在姜淮安身上，不然，他也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绞尽脑汁找话题跟学生聊。 快要走到办公室时，李富国又说：“现在已经到了高考冲刺的紧要关头，老师也知道你心里是有主意的人，你自己也知道现在分散精力去做学习之外的事，对一个月之后的高考有什么影响。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个道理，我也不用多说。” 李富国在听见今天的广播时，就没有觉得自己学生会真的跟国际部的周以律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只不过学校的流程，也是需要走一趟的。再说了，周以律也实在是太胆大包天，广播站也敢随便乱闯。今天这件事情最大的影响，就是给未来的同学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所以，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姜淮安也需要到办公室里来被谈话。 推开办公室的门时，姜淮安毫不意外在里面看见了周以律。 现在在办公室里的，除了周以律之外，还有两位老师。 一位是姜淮安认识的政教处主任，一位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姜淮安在听见后者开口教训周以律时，那道有些耳熟的声音，让她立马反应过来，是开学典礼那天，她在杂物室里听见的周以律的班主任的声音，也姓李，被周以律叫“老李”的班主任。 这时候办公室里的人在看见李富国带着姜淮安进来时，政教处主任看着姜淮安和蔼说了句：“来啦？” 这语气，直接让刚才还在挨训的周以律挑眉。 他就是被暴怒中的政教处主任从广播站里逮出来的，随后到了办公室，这位主任跟他们班的老李就跟唱双簧似的，轮流上阵，全方位无死角地对劈头盖脸教训。那脸色跟打了一晚上麻将裤衩都输掉的样子，这一瞬间，简直如逆风翻盘，一铲三！ 这算是什么情况？ 姜淮安一来，就来个川剧变脸？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也太区别对待了？ 姜淮安也摸不清楚眼前到底算个什么状况，不过在对上政教处主任的眼神时，她乖巧叫了一声“老师好”。 李富国这时候“咳咳”了两声，然后开口：“今天是这么一个情况，姜淮安你也知道这位国际部的同学，在利用学校的广播站，做了些不好的事情。这件事情跟你也有些关系，所以老师们才让你们都过来，了解了解情况。” 姜淮安点头表示明白。 政教处主任和蔼地看着姜淮安，跟先前看周以律那种怒其不争的眼神完全不一样，就连开口时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姜淮安同学，这段时间周以律是不是有骚扰你？” “咳咳——”姜淮安没想到主任这一开口，就是一道惊雷，差点没把她炸得外焦里嫩。姜淮安有些涨红了脸，她忍不住朝着周以律身上看一眼，见对方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显然根本就没有将这时候听见的话放在心上。 姜淮安有点无语，她摇了摇头，“没有。” 政教处主任听到这回答，眼神落在她身上，“没有？”他像是有些不相信，“他没有纠缠你的话，今天这广播站的事情算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到了最后无法回转的地步，主任可不想相信学校的尖子生跟国际部的二世祖在谈恋爱。 像是姜淮安这样在考场上心态稳得能压过大多数学生，能冲刺状元的选手，他是一点也不希望她在高考之前出什么岔子。这种好苗子，学校方面有义务提供“保护”。 如果姜淮安真被周以律勾引的话，主任可能都会先一步被呕出一口血。 姜淮安面不改色，“不就是点了一首歌吗？学校广播站不是每天都有点歌的节目吗？” 她镇定的样子，看起来潜台词好像在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政教处主任：“……” 他忽然觉得姜淮安说得好像还有那么点道理。 点歌祝福什么的，的确是学校广播站的一个节目。 但很快，政教处主任反应过来，“那也是点歌，不是让他唱歌！” 利用广播站，公开给一个女学生唱歌，这怎么行？！ 市一中的校风校纪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姜淮安：“可能因为他唱歌好听？” 姜淮安在说这话时，看起来格外认真诚恳，让人很难觉得她是在故意跟老师呛声。 这话一出，别说李富国愣住了，政教处主任和国际班的老李也愣在原地。 只有周以律在听姜淮安夸自己唱歌好听后，直接不客气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直接集中了办公室内老师们的火力。 政教处主任最先反应过来，愤怒地盯着周以律看，“你笑什么笑！” 周以律脸上挂着无所谓的表情，看起来丝毫没有被主任的怒火影响，还挺一本正经地回答着：“我觉得她说得挺对。” 主任：“……” 两位班主任：“……” 第59章 恋爱 “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主任感觉到今天的情况好像有点棘手，他原本以为这就是国际班的二世祖纠缠火箭班的好学生，但这么看起来，似乎不完全是这样。姜淮安看起来并不像是完全不认识周以律的样子，现在被叫来办公室，竟然还帮着周以律讲话，怎么看都像是有猫腻的样子。 当政教处主任说到这个问题时，周以律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老师，我说了，这是我的事，跟姜淮安没关系，我就是想给她唱歌，所以就去唱了。我刚才都已经说了很多遍，你们怎么就是不相信？”周以律有些烦躁皱眉，他以为就算是挨批评，也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反正他“声名狼藉”，再多背一个处分，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前提这件事不能将姜淮安牵扯进来。 政教处主任显然不相信周以律这话，在他看来，这可不就是这个年纪的学生想要保护自己喜欢的姑娘，做出这种自以为很男人的大包大揽的事吗？ “你跟她没有关系，你为什么就偏偏给她一个人唱歌？”政教处主任很犀利发问。 “我们是朋友。”周以律回答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姜淮安：“……” 政教处主任：“你就只有她一个朋友？” 周以律：“……” 他的沉默，立马被政教处主任当做把柄一样抓住，“你看看，你看看，你明明有那么多朋友，怎么就偏偏只给她一个人唱歌？” 这还不是早恋？ 就在政教处主任准备说出最后的定论时，周以律眼眸一深，浑身的气势也像是一下就松懈下来，像是放松，又像是要破罐子破摔。 “我这不是在追她吗？不给她唱歌，难道给您唱歌啊？”周以律说，然后不等政教处的主任给出什么反应，他自己先打了个寒颤一样，摇了摇头，“不行，我不喜欢您这样的。” 政教处主任：“……” 听听这埋汰玩意儿说的都是什么话？！主任也不知道是被周以律现在的坦白震惊，还是被他后半句显得很是嫌弃的话给气懵，反正这时候半天都没给出什么反应。 好半天后，政教处主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伸手指着周以律，腆着大肚子，气得肚子上的肉都快要跟着他的手指一起颤抖，“你你！你！周以律！” 姜淮安在听见周以律说出那句“我不是在追她吗”的话时，脑子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她忍不住偏头，朝着身边的人看去，皱着眉，那样子明显不赞同周以律的说辞。 就算是被老师叫来办公室，但是他们没有早恋就是没有早恋，不存在的事自然不需要承认。可是现在周以律这么一说，不就是把他自己给扔进了泥潭里吗？学校抓早恋很严，同样的，追求同学什么的，自然也很严格。姜淮安都能想象得到接下来周以律会面对什么，至少检讨是少不了的。 周以律注意到姜淮安的视线，他还挺没所谓地冲着对方笑了笑。 不过现在他这笑容，落在政教处主任和班主任的眼里，就是明晃晃的挑衅。 政教处主任气得头发都快要竖起来，“周以律，你还敢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勾引同学？！” 勾引。 这个词用得很是夸张，也很灵性。 周以律听到这话后，嘴角抽了抽。 他绝不会用这种眼神去勾引谁，再说了，他需要勾引姜淮安吗？这些老师不知道最开始都是姜淮安想要追他好吗？！ 周以律很想说一句“淫者见淫”，但又怕这话出口后，要把学校主任气得不好。 周以律终于乖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叹了口气，不再为自己争辩。 小老头李富国见状，觉得应该已经没了自己班上的学生什么事儿，又说了两句姜淮安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不可能早恋的话，不然，先前的月考，姜淮安又怎么可能一如既往保持原来的水平？就算是只参加了一科考试，但也在单科成绩里，拿到了第一的好名次？ 政教处主任也比较倾向于这种结果，不过，在临走之前，政教处的主任还是多叮嘱了两句。 “你是a1班的尖子生，我们老师不管外面社会是什么样子，但在学校里，在应试教育的环境下，学习成绩才是一切，才是你们应该关注的重点。周以律他是国际部的学生，日后你们根本就不是走一条路的人，就算是现在认识，可以成为朋友，但也只能是朋友，知道吗？” 政教处的主任见惯了学生早恋的下场，一个个在谈恋爱之前，都觉得自己肯定是特殊的那一个，绝对不会因为恋爱而影响学业。但事实上，又怎么可能不影响呢？感情的事情，甜蜜痛苦掺半，尤其是在十七八岁这个还不成熟的年纪里，都是第一次恋爱，怎么可能不吵架？怎么可能不分心？一旦因为感情的事情花了心思，那势必会影响学业。 姜淮安听着耳边主任教训的话，安静没有吭声反驳。 但主任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忍不住皱眉。 “周以律这种国际部的人，跟你们普通班的学生都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所以，在学校里，认识就算了，但来往没必要。”政教处主任说，在他看来，周以律都能说出追求姜淮安的这种话，这小王八蛋学习不咋地，但是那张脸，长得还是怪招年轻女孩子喜欢的，主任就是怕姜淮安有一天没挡住周以律的糖衣炮弹，一不小心就真跟这二世祖谈了恋爱，这不是让学校白白损失一个清北选手吗？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 姜淮安反应了两秒钟，确定自己真没听错后，她拉下了小脸。 “不行。”姜淮安直接一口拒绝，半点犹豫的意思都没有。 她抬头，目光清澈坦荡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位老师，好像没意识到在办公室里，因为她的这句话，陡然之间，变得紧张起来的气氛一般。 李富国没想到临走之前，居然还能出这样的岔子。 他疯狂给姜淮安使眼色，眼睛差点都没变得抽抽起来，可是站在他身边的女学生像是没看见一样。 “你说什么？！”主任在回过神来后，瞪大了眼睛，看着姜淮安。这一次，可就没有之前那么和蔼了。 第60章 干蒙 周以律也皱着眉头看着姜淮安，先前是姜淮安对他的回答很不满，那么现在，则变成了周以律无法理解姜淮安。 在周以律看来，姜淮安随口糊弄政教处主任就好，不跟他做朋友就不做呗，说一句这种哄老师的话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姜淮安偏偏就要拧着来，根本就不给老师面子。 这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太不像是重点班的优等生了。 姜淮安还看着主任的眼睛，她没有躲闪，只不过说出来的话，着实能令在场的所有老师心梗好一阵儿。 “我说，我做不到。”姜淮安一字一顿说，“我跟周以律本来就认识，我们也是朋友，我不能因为老师说我们俩不应该成为好朋友而疏远他。” 姜淮安跟班上的同学相处都很愉快，但她在市一中能交到的朋友却很少。她知道自己的性格有些冷淡，想要跟人交心，付出感情很难，但是周以律的出现，她不想就这么疏远对待。 就算是现在在老师面前说谎话，假装要跟他划清界限也不行。 因为周以律就在这里啊，她要是听了老师的话，附和老师的回答，那不是惹人伤心吗？ 作为朋友，她做不出来这样伤害人的事情。 姜淮安也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但她就是不愿意撒谎。 政教处主任显然也没有想过会在事情都要结束的时候，姜淮安冷不丁放了个大招，他直接接不住了。 还好这时候小老头李富贵反应过来，推了一把姜淮安，“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谁让你疏远谁？老师的意思是让你跟周以律之间保持普通同学之间的距离。” 姜淮安不觉得这话跟政教处主任想表达出来的意思有什么区别，她拧眉，原本乖巧的模样多了一层倔强。 姜淮安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什么问题，“我跟周以律没有早恋，以后也不会早恋，但是老师们不应该干涉我们正常的来往。他是我的朋友，我觉得朋友之间是可以互相信任，也不能因为彼此要走上大学的路不一样就疏远对方。” 姜淮安这话一出，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又集体沉默了。 就只是听姜淮安这话的话，好像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 “你难道没听见周以律刚才说要追你？”说这话的人是周以律的班主任老李，老李倒不觉得姜淮安有什么问题，他觉得这肯定都是周以律先主动去招惹人家女孩子，“老师是相信你不想早恋，但万一呢？” “没有万一。”姜淮安说，她目光沉稳，“老师们可以日后监测我的周考成绩，如果我的成绩下滑，我自然听老师们的处分。” 姜淮安这话说得掷地有声，一时间把办公室的老师都唬住了。 等到从办公室出去后，姜淮安又被小老头单独拎出来说了好一阵儿。 刚才因为有姜淮安的“军令状”，直接把主任给干懵了。既然这样，而且老师们看着姜淮安也不像是要松口的样子，好学生犯犟的时候，可能比坏学生还棘手，主任只好后退一步，让她先离开。后续工作，当然是要交给姜淮安的班主任。 李富国其实也挺担心的，所以出来后，又叮嘱了姜淮安好几句。 姜淮安看起来没一点后悔的样子，听完小老头语重心长的教训的话，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李富国看着姜淮安倔强的样子，不由叹了一口气，“你说说你，非得在这种时候跟老师对着干，对你有什么好处？随便答应下来，老师们也不会怀疑你嘛。” “我不想骗人。”姜淮安很老实开口。 李富国：“……” 他忍不住感慨，自己班上的这个小姑娘，就是太实诚。但转念一想，这不也挺好吗？至少姜淮安说的每句话，也很可信。总比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令人头疼的学生好多了。 没多久，姜淮安就被班主任放走。 在离开之前，姜淮安想了想，没忍住就多问了一句：“周以律要怎么处理？” 李富国差点对她吹胡子瞪眼，他现在是彻底相信姜淮安跟周以律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不然的话，谁能像是姜淮安这么缺心眼，偏偏就要挑在最敏感的时候问这些问题。 虽然心里有些无语，但李富国还是跟姜淮安分析了周以律可能会遭受的处罚。 处分警告是肯定的，检讨也是必须的。这份检讨就算不是因为纠缠女同学，那就是因为在广播站撒野。不管如何，检讨是跑不了的。至于他的思想状态，公开在老师跟前表示要去追求女同学，已经属于早恋的范畴，是要请家长的。 姜淮安听完这些后，不由抿唇。 随后她对着李富国鞠了一躬后，转身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李富国不疑有他，很快也回了办公室。 但是姜淮安在走过转角后，就停了下来。 她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停下来的具体原因是什么，但她觉得这时候是应该见周以律一面的。 周以律在办公室再一次接受了“暴风雨的洗礼”后，这才推开门，被放了出来。 最后的处置结果跟李富国说的没什么差别，周以律要被请家长。 周以律走出来时，脸色不是太好看。 学校联系上他家里人，再等到对方过来，怎么的也至少要一个小时左右。 周以律也不可能一直在办公室，他这时候准备回家里去。 “周以律。” 就在周以律想要伸手摸烟时，忽然楼梯口处出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姜淮安从阴影中走出来，冲着他招手。 周以律那只摸到了烟盒的手顿时就抽了出来，他拧眉，大步朝着姜淮安走去，不等后者说什么话，大掌就直接捏住了姜淮安细瘦的胳膊，将人从原地带走。 “喂！”姜淮安冷不丁被他捏住，不由喊了声，“你干嘛？” 周以律那双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眸此刻盯着身边的人，“你怎么还在这儿？” 他想说的是政教处那帮人都已经瞄上了他们俩，姜淮安在这里等自己，要是被老师发现，不就又要找她谈话吗？ 周以律在说话间，就已经拉着姜淮安走下了楼。 姜淮安：“我等你啊。” “等我做什么？”周以律问。 姜淮安抿唇，“老师最后怎么说？” 周以律听见这话，就松开了那只嵌固着姜淮安手臂的大手。 他像是不太在意的样子，“写检讨呗。” 姜淮安：“因为你在广播站唱歌？” 周以律轻笑一声，回头，看着姜淮安的那双眼睛，薄薄的唇瓣缓缓吐出几个字—— “因为追你。” 第61章 变脸 姜淮安：“？？？！！！”她反应过来后，不由有些气闷，“所以你刚才怎么在办公室乱说？” 他哪里有在追她？他们之间分明清白得很。 周以律又是一声笑，“怎么？难道我能说你是在追我吗？” 姜淮安：“……？？？” 不是，她什么时候就在追他了？ “别胡说。”姜淮安开口。 但现在周以律显然是误会了姜淮安的意思，他只当做姜淮安现在是害羞，周以律挑眉，“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姜淮安：“？？？” 不是，这本来就没有的事，他要告诉谁？ 姜淮安琢磨片刻后，意识到可能周以律是将先前自己约他吃饭，看打球的事，当做是自己在追他。 姜淮安不由更加沉默，发现自己是真是服了周以律的想象力。 她懒得争辩了。 “就只是写检讨？没有别的了吗？” 姜淮安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倒是可以帮忙代写。反正每学期她几乎都要写不少各种发言稿，这种废话文学，她觉得自己可能也很擅长。 周以律面上还是挂着无所谓的笑容，只不过在他回答姜淮安的问题之前，有过很短暂的，几乎不易被人觉察到的停顿。 “哦，有，不过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就请个家长。” 姜淮安沉默，这结果看起来有点糟糕。 “那，你家里人会来吗？” 周以律轻笑，看向了身边一脸小心翼翼的女孩子，忽然也觉得没什么不高兴的。至少，现在姜淮安不还在担心自己吗？ “来啊，怎么不来？ ” 姜淮安：“对不起啊。”她说。 “你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你什么都没做。”周以律说。 姜淮安抿唇，她还是觉得自己是有点责任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话，周以律肯定不会去广播站唱歌，更不会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他为了把自己彻底摘出去，故意在老师面前说什么追求她的这种无稽之谈的话。 周以律见姜淮安的那张小脸还是皱巴巴的样子，他不由伸手，不客气地在姜淮安头顶揉了一把，“别这么丧气样，请家长又不是什么大事。” 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件有点让人感到厌烦的事而已。 因为不想见到所谓的家长。 “倒是你，我还没问你在办公室的时候跟地中海犯什么倔？”地中海是市一中的学生给政教处主任取的外号，周以律望着姜淮安的眼睛，“他让你别跟我来往你答应就好，你还非得唱反调。” 姜淮安还沉浸在沮丧的心情里，就连刚才周以律摸了自己的头顶她都没有太大反应。所以在听到周以律的话时，她想也没有想就直接回答：“因为你会伤心啊。” 背叛朋友，就算只是说说，也会让朋友伤心。 她不想伤害自己在乎的人。 姜淮安这么一句无意识的话，却是在这瞬间，彻底将周以律击中。 周以律那只刚开始揉了一把姜淮安头发的手，现在揣在裤兜里，不由握成了拳头。 “哈。”他轻笑出声，这声音引得身边的姜淮安转头，周以律又不由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鼻尖，像是在掩饰着什么，“我哪里有那么脆弱？”他像是在小声抱怨姜淮安误解了自己，但是单单从声音听起来，倒一点也不像是不高兴的样子。 如果这时候周以律有尾巴的话，可能尾巴已经旋转成螺旋桨，恨不得立马起飞。 在将姜淮安送到高三教学楼后，周以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脸上的笑容这才一点一点退了下去。 他整个人似乎一下变得散漫又对万事万物不在意的模样，朝着校门口走去。 没多久，周以律的电话就响了。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行熟悉的数字，接了起来。 “喂？” 打电话的是徐女士。 徐女士现在正朝着学校这边开车过来，“你又在学校闯什么祸？” 这语气听起来很是不耐烦。 周以律习以为常，似乎当初热切地要跟他一起参加学校组织的成人礼的人完全不是一个人一样。 周以律嘴角勾起一个看起来略显得嘲讽的笑，“就您听见的那样。”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一瞬间的沉默，徐汝浅：“你是故意的？” 周以律只觉得好笑，“我故意什么？” “你明知道这时候我还要在家照顾铭铭。”徐汝浅一边超车一边拧眉跟周以律抱怨，“我记得之前有跟你说过，平日里你想要惹祸，我可以帮你来学校，但是你也应该长大了，知道什么时候不要麻烦家里人，对吗？” 徐汝浅似乎是在很耐心跟周以律交流，但是字字句句，都不算太隐晦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周以律走出校门口，他其实一点也不耐烦听徐汝浅讲话。在这时候，他脑子里忽然回荡起了一句刚才自己才听过的声音—— “你会伤心啊！” 当时他见姜淮安眼底的担忧是如此真切，真切到他如果那时候他不是紧紧握拳忍住了自己的冲动，可能在刚才，他会忍不住伸手直接将人抱进自己的怀里。 就算是被老师看见他也不在乎。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他不想像是今晚这样再给姜淮安添麻烦。 周以律忍不住心想，他也不是没有人爱的。 “周以律，你还在听吗？”可能是因为久久没有等到周以律的回应，徐女士忍不住开口问。 周以律懒洋洋地“嗯”了声，“那您可以不来。”他忽然说。 电话那头的人因为他这句话，忽然沉默了。 周以律不由觉得好笑，他不过说的是事实，既然他母亲那么忙，要照顾那位“弟弟”，这种时候完全可以推辞，但是她自己因为别的原因，不愿意拒绝，还非得来学校跟他上演一出母慈子孝的画面，他是觉得好笑。怕是金鹰奖历届得主都没他们家的人会演戏，装得旁人都看不出来什么不妥之处。 周以律挂了电话。 他回到自己公寓，倒头睡在了床上。 这两天时间，他来往于莲城和晋海市两地，在陌生的莲城找姜淮安耗费了不少精力，现如今倒在床上，周以律几乎是挨着枕头，就进入梦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觉前的那一通电话，周以律罕见地做梦，梦见了十四岁那样的事。 第62章 往事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父母当着自己面大吵，闹着离婚。 不过那天他在家里，不论是徐汝浅，还是周存，都不知道。 两人在客厅里商量离婚，但最后却因为他的抚养权闹得不可开交。 “当初是你们家要儿子，现在给你你又不要？周存，你的脸呢？周以律他难道不是你儿子？你成天惦记着外面的狐狸精，连你儿子你都不要了？！”徐汝浅在客厅里声嘶力竭，脚边摔了一整套从国外拍卖回来的套装茶杯磁具，那是平日里徐汝浅很喜欢的一套宫廷风的华丽茶杯。 在外总是一副儒雅有涵养的周存，周氏集团的副总，这一刻在家里早就没了在外的风度。在听见妻子的话时，他冷笑一声，“周以律难道不是你儿子？你现在这么着急把他扔给我，我还没问你是什么意思？ 我当初就说了不要他，如果不是你去医院检查出来这是男胎，你会把他生下来？” “周存！你什么意思你！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放在这儿，你要是不把你儿子带走，这婚你休想离！” 周存也不甘示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无非是你跟你那老情人现在旧情复燃，怕你带着周以律，影响你跟你老情人双宿双飞。那我今天也把话撂这儿，你不想把他带走，你这辈子都别想跟你那什么初恋在一起，一辈子都是在偷情！奸夫淫妇！” 体面的人吵架发疯起来的时候，说不定比一般人更不体面，鸡飞狗跳。 周以律那天是因为在学校发烧，早早回了家里休息。 他在听见门响的时候，迷迷糊糊走到门口。 如果可以的话，他这辈子都不想要知道这件事。 不想知道原来自己敬重的父母，即便是在离婚这种时候，也没有任何一方想要将自己带在身边。 他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周氏集团的继承人的独生子，也不是名声显赫的外家唯一的外孙，他只是一个被父母双方都视为累赘的包袱而已。 更像是皮球，恨不得踢来踢去。 “你又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跟我订婚时，你身边就有那狐狸精了？你又要想跟我们徐家联姻，坐稳自己的位置，又想要外面的狐狸精，当初你跟我订婚的时候怎么就不敢坦诚说明白？周存，至少我可以告诉你，我在跟你订婚时，外面可没别人！”徐汝浅一提起这件事，那双眼睛就变得通红发狠，那样子看起来像是恨不得要扑过去撕碎了自己丈夫似的。 周以律从前只觉得家里父母亲感情有些冷淡，但却没想到原来其中还有这般缘由。 他以为相敬如宾和相敬如冰都是体面。 周以律靠在门口，最后因为发烧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发出了一声不大的动静。 但这动静，对于在此刻吵架中的周家父母来说，不可谓不是一声惊雷。 当周存和徐汝浅在看见出现在卧室门口的周以律时，脸上都闪过一丝不自然。 撕破脸的时候被儿子听见，作为大人是觉得挺没脸的。 家庭医生被叫了过来，周以律躺在床上输液。 徐汝浅和周存倒是没有离开，在家守着他。 周以律醒来后，看着坐在自己房间里的两人，他想说“爸妈你们别吵架了”，但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出来，徐汝浅和周存倒是先开口了。 “周以律，刚才的话你可能也听见了，你也是个大孩子，可以自己拿主意。你说，你想跟着谁？” 周存最先开口，看着周以律说。 他和徐汝浅都不想要孩子，只能看孩子自己怎么决定。 但周存心里有七八分的把握周以律会跟着徐汝浅，毕竟一般孩子在年纪尚小的时候，还是跟母亲比较亲近。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周存还是开口又说了句：“我平常工作很忙，你如果想要跟着我的话，十天半个月可能也是见不到我的，家里会有阿姨照顾你。” 这话明显是想要让周以律认真考虑，不要随便选择自己。 周存这么一说，徐汝浅就坐不住了。 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自己丈夫心里的小算盘？徐汝浅瞪了周存一眼，然后看向周以律，她脸色看起来又几分抱歉，但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丝犹豫。 “周以律，我不知道刚才我跟你爸吵架的话你听了多少，但有一点你要明白，我虽然是你母亲，但我也有追求我自己幸福的权利。你爸当初跟我结婚时隐瞒了外面有人的事，我不可能这辈子就这么委屈自己跟着他。”徐汝浅冷静跟还在床上输液的周以律分析着自己的情况，话说了很多，但意思差不多跟周存一个样，希望周以律自己能够知难而退，不要想要跟着自己。 周以律目光放空，看着半空还在滴水的吊瓶，他还没有学会掩饰自己的情绪，那天，他眼里只有不安的震惊。 被抛弃的不安。 和被父母这般明里暗里的嫌弃的震惊。 他一直以为血缘就是这个世上最深的羁绊，他敬爱父母，自然也喜欢得到父母的重视关爱。 他也以为至少在眼下，他生病了，这是比父母吵架，比父母离婚更更重要的事。但是他没有想到，在周存和徐汝浅的眼中，他生病发烧，也没什么值得重视，对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是列明条件，让他不要选择跟自己。 这算是自私的父母吗？还在发烧的周以律不知道答案，他唯一知道的便是他从来没有被偏爱，更没有被期待。 周以律是大汗淋漓地从梦境里醒来。 可能是因为潜意识里厌恶梦境中企图能得到父母关爱的无能懦弱的模样，他有点被恶心地喘不过气来。 外面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部暗了下来，他没有拉窗帘，从公寓卧室的角度看去，却能看见外面的五光十色，万家灯火。 周以律伸手朝着枕头下摸去，拿到了手机后，他点亮了屏幕。 上面有不少来自徐女士的未接来电，他不喜欢听电话铃声，所以刚在睡梦中，自然也没有听见。不过，周以律想，就算是自己听见了，他也很难会愿意接起这一通电话。 但鬼使神差的，周以律将手机通讯录划到了写着“姜淮安”的名字的地方。 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一串号码，黑暗中手机屏幕上的光有些刺眼，尤其是盯得时间长了些后，更会让人觉得干涩难耐，周以律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第63章 嫩芽 姜淮安下了晚自习后，不意外在校门口看见了周以律。 在最后一个晚自习上课之前，她就已经收到了周以律的短信。 后者说等会儿在校门口等她。 “是出什么事了吗？”姜淮安跑到周以律跟前时，说话还有些喘。刚在手机上，她不方便问太多，她原本说收到消息的时候就出来，但周以律不肯，非得等到她结束晚自习。所以一放学，姜淮安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优等生只是成绩好，体育体能却差得可以。从教学楼到校门口的这段路程，足够让每次八百米测试的姜淮安气喘吁吁，面颊泛红。 周以律在家里洗澡后换了一身衣服，军绿色的工装连体裤，显得他整个人在夜色下看起来又冷又俊，那一双大长腿，简直就体现了什么叫做“脖子以下全是腿”的夸张描述。 周以律在看见姜淮安冲自己跑来的样子，他原本焦躁不安的心，在这一刻像是得到了奇异的安抚。 瞧，还是有人会因为担心自己而狂奔，到他跟前。 他想着。 周以律将手中的奶昔递给姜淮安，“没事。” 姜淮安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周以律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这人在莲城时，自己都提出来了带着他去游玩一天，但周以律却想着她还要回来上课。后来今天在办公室，他为了让自己早点能摆脱老师们的盘问，干脆把问题都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这样的人，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不可能在明知道她还在上晚自习的时候，给她发短信。 那条短信也很难让人看出来发信人的情绪—— “想见你。” 就只有三个字，如果放在从前，姜淮安一点都不了解眼前这人的情况下，她说不定会以为这是周以律的什么逗弄女孩子的花花手段。但是从现在看来，姜淮安更偏向于这人是遇见了什么事。 从周以律手中接过凉冰冰的奶昔，姜淮安没顾得上的喝一口，“真的？”她问。 周以律目光不躲不闪，轻轻地“嗯”了声，“当然是真的。” 姜淮安有点不知道周以律想做什么了，“那你想见我做什么？” 周以律看着姜淮安真是一本正经问出自己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 这笑声让姜淮安眼中的疑惑之色变得更浓了些。 “别这样看着我。”周以律忽然倾身开口，随即他就站直了身体，主动避开了跟姜淮安相交的视线，喉结有些利落而性感地滚了滚。 那么专注的目光，会让他忍不住。 年轻的身体，总是充满躁动，缺乏自制力。 姜淮安还没有理解到周以律刚才的话的意思，就听着耳边落下来的话。 “其实就是回去睡觉后，做了个噩梦。”周以律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可耻又令他无比厌恶的噩梦之后，迫切地想要见到姜淮安。 他心里明知道这样不妥，但在盯着手机通讯录上的名字看了足足二十分钟后，还是没忍住给对方发了短信。 虽然周以律说得轻描淡写，而且在这种时候讲出来，总觉得有点随意糊弄，像是信手拈来的借口一般。 但是姜淮安就是从这么两句话里，听出来了些发自内心的冷淡。 周以律不像是随口一说。 所以，姜淮安现在也没有随意将身边这人的话当做敷衍。 “很害怕吗？”姜淮安问。 周以律是没想要真跟姜淮安分享自己的梦境，或者说，分享十四岁那边最令他感到不耻的过往。那句话任由谁来听，都可能会觉得是他随口之言，谁会将一个压根不会是事实的的噩梦当真？ 但现在他偏偏就听见了姜淮安问，“很害怕吗？” 她不关心噩梦的本身是什么，她关注的一直都是自己。 这一刻，周以律被噩梦侵袭而过的心头，像是被烧焦的土地里颤颤巍巍地冒出了一颗嫩芽，差点开出了花。 “不怕。”周以律说，他伸手交叉放在脑后，那姿势看起来中二却又莫名充满了少年气，“不就是噩梦吗？”他满不在乎说。 姜淮安吸了一口奶昔，没有反驳周以律的话。 在姜淮安看来，周以律这人在某些时候就是自大狂。他以为自己看起来好像很勇敢，但是姜淮安觉得一个都能被噩梦吓醒的男高，还在醒来之后给自己发消息，说什么想见自己的话，分明胆子小得很。 看在他这么胆小的份上，她决定不穿拆他的假面。 周以律将姜淮安送回了小区门口，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周以律很清楚姜淮安家住在哪儿。其实这小区跟他的公寓相距也不算远，差不多是十来分钟的路程。 走到门口时，周以律忽然说：“不然，我每天送你回家？” 姜淮安抬头，眼里显然不是很赞同，“不需要，我又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又不是什么小孩子，哪里还需要人接送？ 再说了，周以律又不是她家长。 周以律神情有些黯淡。 姜淮安不是没看见，但她没有改口。 从学校到小区的距离不算远，在市一中附近都算是“学区房”，虽不是分地域分配，但在市一中陪读的家长不在少数，所以这一片都算是“学区房”，供不应求。平日里晚上也很热闹，治安良好，不会出什么事。所以周以律提出来送她回家这种话，实在是没有必要。 姜淮安拒绝得毫不犹豫，周以律只好看着人渐渐走进了小区里，然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当周以律重新回到家里时，正好看见电话屏幕亮了起来。 这一次，是老爷子的电话。 估计今天的事，还是传到了老爷子的耳中。 周以律可以不接徐汝浅的电话，也可以无视周存的电话，但是老爷子的电话，他不得不接。 “爷爷。”周以律站在了阳台上，他手指间夹了一支烟，没有点燃。 周以律自己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烟瘾变小。可能是因为认识了姜淮安，无意间知道后者对烟味过敏，所以不知不觉他像是有意识地防着自己出现在姜淮安跟前时带着一身烟味。有的时候实在是太想，就抽出一根香烟，放在鼻子下方，闻两下。 像是现在这样，周以律也只是闻了闻。 第64章 未来 电话对面老爷子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以律，学校的老师今天请了你父母去学校？” 话虽是问话，但语气很肯定。 周以律并不意外，因为他留在学校的电话，是老爷子身边的人。 说起来也有趣，他父母当年都不想要自己，当然不会在那件事情之后，对自己嘘寒问暖起来，学校的事是能不沾手就不沾手，所以十四那年之后，家里给学校留的联系方式，一直都是老爷子身边的助理。 每当助理接到电话后，就会给周存或者徐汝浅打电话。究竟打给谁，也是不偏不倚，一人一次。 今晚这不就是轮到了徐汝浅吗？只不过徐汝浅之前就告诉过他，寒暑假和晚上一般都没有时间，家里还有孩子需要照顾。 徐汝浅跟当初那位旧情复燃的“真爱初恋”在一起后，这一次，是满怀期待地孕育了一个孩子。无关名利，听闻那就是传闻中“爱情的结晶”。可惜这结晶出生后没两年时间，爱情就没了，只剩下了结晶。 徐汝浅倒是好像真的学会了怎么做一位好母亲，所以就算是没了爱情，但仍旧将“结晶”当做眼珠子一样。 像是今晚，徐汝浅应该是陪在他的那位同母异父的弟弟身边，却因为老爷子身边的人一通电话，不得不去学校处理他惹出来的麻烦，想来心情也不可能很好。 “嗯。”周以律对着夜空说。 “你妈有没有为难你？” 周以律摇了摇头，又想到对方看不见，语气有些疏倦，他抬手掐了掐眉心，“没有，爷爷你就放心。” “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用放在心上。”老爷子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在外面的私生子就是私生子，别说我们周家不会认，就算是你外祖家，也不可能认那么个孩子。何况，他父亲的身份你也知道，那边既然已经结婚，那更不用说什么。” 周以律知道老爷子也是一片好意，想要劝说他看开一点。 他心里想笑，他并不在意徐铭入了周家或者徐家，抢了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当年他最在意的，最耿耿于怀的，跟普通同龄人没有任何区别，他想要得到父母的关注。周以律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想不明白，明明他也是母亲亲生孩子，为什么徐汝浅就那么偏爱徐铭？ 他从小到大，成绩优异，人缘很好，走到哪儿，即便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也能在短时间内汇聚一群人围在自己身边。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还是得不到父母的认可。 其实到了后来，他也没太想明白。但这种事，已经被他归结为庸人自扰。只要他不在乎，就没有人能真正伤害他。 他当初厌恶痛恨过抢走了徐汝浅的那个男人，可是当徐汝浅真的跟对方分道扬镳，又很快找到了别的男人时，周以律就意识到他的厌恶，他的痛恨，都显得那么可笑。 “嗯，我知道。”周以律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知道的话就安心准备出国的事，你如果觉得在国内待着实在是无聊，那我这边就早些安排，早些送你出去。” 不知道这话究竟是有哪里不对劲，周以律的反应很快，几乎都没有经过思考，就已经直接拒绝。 “不用！”周以律飞快说。 老爷子如今虽然一把年纪，但还坐镇周氏，压得自己亲儿子都无计可施，显然不是能让人随意糊弄的老糊涂。 听着自家孙子的话，老爷子没说什么重话，只是道：“年轻人想做什么，和明白该做什么，后者比前者更重要。” 周以律听见这话，没有反驳，但也没有说别的话，只是安静沉默。 他的行踪，只要老爷子想，当然能被掌控。 但他不想解释，他的确是因为姜淮安，想要继续留在国内。 姜淮安都还欠着自己一次毕业旅行，周以律可还没忘。 结束了跟老爷子的电话，周以律却没了什么睡意。 他将手里的烟点燃，没有抽，就只等着它燃烧殆尽。 在一片朦胧的烟雾中，周以律第一次思考起了以后的事。 他这几年过得浑浑噩噩，一切安排都是听家里人的话。老爷子看不上私生子，也看不上他爸在外面被女人指挥得团团转的熊样，所以当初就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 这也是这几年来，他跟家里关系恶化，但老爷子还是愿意事事以他为先的的原因。 他出国读书是必然的，但姜淮安会出国吗？ 周以律忍不住深思起来，他不喜欢异地恋，而且还是跨国异地恋。四年的时间太长了，他不是担心感情变质，而是受不了要跟姜淮安一起忍受四年时间的聚少离多。 周以律叹气，也不知道在国外想要提前毕业会不会很难。他这些年落下的知识是挺多的，到时候如果需要些基础知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尽快上手。头一回，周以律对自己生出了些称之为懊恼的情绪。 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就是说服姜淮安用高考成绩去申请国外的高校。 凭着姜淮安的成绩，周以律觉得她如果想要申请到好一点的学校，应该不难。 第二天，姜淮安中午放学时，她照旧跟陈兹漫一起去食堂吃饭。 在路上，陈兹漫挽着她的胳膊，“你都不知道你走的这几天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厕所！太孤单了！” 中学时期女生的友谊就这么全方位的侵入彼此的生活，上厕所都要拉着一个人跟自己一块儿。 姜淮安失笑，“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陈兹漫：“所以你今天的时间都是我的！讲题的时间也是我的！” 就在陈兹漫“霸道宣言”之后，两人刚走到食堂门口，就听见前方不远处有人叫了姜淮安的名字。 “姜淮安。” 周以律站在距离高三教学楼最近的食堂门口，看着她，出声打招呼。 身形颀长的十九岁的少年，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干净又有些令人着迷。再加上那张看起来分外出挑的脸，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姜淮安一愣。 而陈兹漫则是飞快地反应了过来，前一秒还紧紧贴着姜淮安表示绝对不放手，今天一整天都要黏糊着她的某人，只在姜淮安耳边落下一句“我先去吃饭你不用管我”的话，就飞快消失在了这两人跟前，快得甚至让姜淮安都没来得及将她抓住。 姜淮安很是无语地看着陈兹漫兴奋离开的背影，这时候已经有不少路过的同学都在看她跟周以律。 毕竟，昨天的广播站事件，在学校里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 姜淮安不想被人看热闹，尤其是她跟周以律一起出现的这种很可能会带来麻烦的热闹，于是她三两步走上前，直接拉住了周以律的手，将他这么一个“人性发光器”飞快地从人群中拉走。 第65章 憧憬 姜淮安将周以律拉到了食堂二楼，来楼上吃饭的学生少了很多。 “你来做什么？”姜淮安看着周以律问。 后者神色如常，只不过在低头看着身边的人那只还放在自己手腕上的小手时，周以律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甚至还很有闲心地问她：“你想吃什么？” 姜淮安哪里还有心情琢磨吃什么？她因为周以律的突然出现，都被吓了一跳。 “随便。”姜淮安说。 周以律点头，“那好，我想吃麻辣香锅和水煮牛肉。” 这是学校食堂里比较受欢迎的两道菜，都比较重口味。 姜淮安没意见，周以律让她先在位置上坐着，然后自己就拿着饭卡去打饭。 不一会儿，人高腿长的少年就已经从窗口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食堂的阿姨也是看脸打饭菜，周以律端过来的两盘菜，都冒了尖，就连两碗白米饭，都冒得高高的，一看就能把人吃撑。 姜淮安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米饭，皱眉：“我吃不了这么多。” 周以律：“没关系，你吃不完给我。” 姜淮安正准备用筷子给周以律挑一半过去，但看见周以律那碗里明显已经装不下更多的饭，姜淮安抿唇，“我去问阿姨拿个干净的碗。” 周以律直接伸手将她拉住，“你坐下，这么讲究做什么？你直接吃，吃不完给我就行。” 姜淮安：“那怎么行？” 在她看来，这不就是让周以律吃自己剩饭的意思吗？ 周以律闻言，抬头朝着她脸上一瞥，目光里似乎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又还有几分揶揄，“怎么不行？我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你这么介意做什么？” 姜淮安：“……” 周以律却是不再给她有拒绝的机会，直接给姜淮安夹了一筷子的牛肉，放在了冒尖的白米饭上，“快吃。” 姜淮安阻拦不及，只好看着周以律的手横过来，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 姜淮安只能作罢，“你还没有说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姜淮安看着周以律问。 在姜淮安心里，周以律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 昨天在广播站的事，她回到家里，陈兹漫就甩来了好几条链接。 因为陈兹漫住校，宿舍里就是天然的学校八卦传播地，所以陈兹漫很理所当然地掌握了学校里的一线动静，然后立马转发给了姜淮安。 陈兹漫：恭喜我们家姜姜，你终于不是再以成绩出现在我们学校的贴热门了！ 陈兹漫：哈哈哈我们学校有的人好丧病啊！居然这么不要脸录了周以律给你唱的歌！还把文件上传到了贴里！笑死个人。 陈兹漫：呜呜呜，虽然我觉得这些人的做法很变态，但是，说真的，周以律的声音好好听啊，之前怎么就没有人说过他唱歌这么好听？去年学校举办的那个什么校园歌手大赛，我看周以律也没有去参加比赛啊！你以后耳朵有福了！ 声控就是这么容易被满足，姜淮安被陈兹漫的消息轰炸。 姜淮安躺在床上后，点开了陈兹漫发来的那些链接。 市一中校风严谨，但也管不住一群青春期的学生躁动的八卦之心。 尤其是在匿名的贴里，想说什么都直接说什么，各种虎狼之词轮番上演，即便是在关了灯的黑暗之中，姜淮安也被贴里的那些讨论闹了个大红脸。 《周以律他真的好爱啊！从前他谈恋爱有过这么高调吗？》 《我屮艹芔茻不敢想象每天早上被这种声音喊醒我会有多性福！》 《姐妹们，其实我已经分离音频，我可以周末回家试着做哥哥的早安声音，需要资源的进来扣1，回头我挨个踢！》 《话说，当年学校宣传栏里张贴的姜淮安的照片，被人偷走了，会不会是周以律啊？！》 前面的那些帖子姜淮安还能保持镇定，但陈兹漫最后给她发的帖子，姜淮安真是眼前一黑。她都不敢想象要是周以律知道学校里有人在怀疑他偷了去年自己的照片，将会有多愤怒。 这不是变态吗？ 现在就算是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也知道学校里最大的八卦就是她跟周以律。或者说，只要跟周以律扯上了关系，都不可能是什么小事情。在这档口，周以律还特意来距离她们教学楼最近的食堂等她，又没有提前给她发条消息，姜淮安自然以为是有什么突发情况。 周以律一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姜淮安被噎了一下，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现在她跟周以律坐在食堂里，周围似乎有好奇探究的目光朝着她们这一块落下来。但每当她想要回头去寻找时，那些目光又偷偷藏了起来。 “我以为昨天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我们在学校里还是不见面的好。”姜淮安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说。 周以律：“你不都说了吗？我们之间很清白，同学之间的交往为什么还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这话周以律回得理直气壮。 姜淮安：“……” 论起脸面这种问题，她总是不及周以律的。 “行，那你今天就是来找我吃饭？”姜淮安问。 “其实……也不是。”周以律说。 他难得有些吞吞吐吐的样子，倒是引起了姜淮安的好奇。 姜淮安挑眉，示意他接着说。 周以律伸手掩住自己的嘴巴，轻咳一声，“那个，我就是想问你个问题。” “嗯？” “你想考什么大学？是清北两所高校吗？”周以律问。 姜淮安：“没错。” 她痛快点头承认，有目标又不是什么值得害羞不好意思的事，她的目标的确是清北两所学校，“更准确一点，我是想去清大。” 她有自己想考取的专业，对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也有个粗浅的安排。 周以律沉吟片刻，“那你想过出国吗？” “嗯？”姜淮安嘴里还咬着一块排骨肉，听见周以律这话，抬头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出国？” “对。”周以律点头说：“你想报考什么专业，国外肯定也有合适的，如果你想出国的话，可以凭借高考成绩申请国外的学校。”他说到这里时，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如果你愿意跟我申请一个地方的学校，那就更好了。” 周以律心里想，其实即便不是一所大学也没有关系，他可以每周都去找姜淮安，他反正精力旺盛，不觉得累。 第66章 直女 姜淮安没有感觉到此刻周以律内心隐秘的期待和掩藏的兴奋，她在听完周以律后面两句话时，直接不客气地击碎了周以律对未来的憧憬，“我申请国外的学校做什么？我就没有想过这时候出国，清大一直都是我的目标院校，我现在这个时段不会申请国外的学校。” 姜淮安这话就像是一盆冷水一般，直接劈头盖脸地给对面的人倒了下去。 周以律皱眉，“可是我要出国……” “我知道啊。”姜淮安又塞了一块土豆进自己的肚子，这食堂的麻辣香锅味道很好，并不算是特别辣，但是是真的很香，“你们国际部的人不都是准备高三毕业后出国吗？你肯定也是要出国的。” 周以律看着对面吃得很斯文，但看着又吃得很香的姜淮安，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可能他设想过的未来有姜淮安，但是姜淮安对未来的规划，似乎并没有自己的影子。 这个认知，对于周以律而言，是令他没想到的，也不想接受。 周以律没有立即说话，就安静吃饭。只不过现在吃饭的样子，像是在嚼什么宿敌一般，很是咬牙切齿。 姜淮安是过了片刻后，才意识到眼前的人似乎有些沉默过分。 她抬头，意外地看着周以律，“你怎么了？” 周以律抬头深深地盯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满是幽怨，但是就是不说话，随后又埋头吃饭。 姜淮安就算是个傻子，现在也能看出来周以律是生气了，而且看起来对方生气的原因还很可能是因为自己。 姜淮安有些茫然，她都不知道周以律为什么就生气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姜淮安停下筷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再一次开口问。 周以律埋头继续扒饭，一副拒绝跟姜淮安交流的样子。 姜淮安有点呆在原地，她能看出来周以律是生气了，但现在对方好像不想跟自己交流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是应该哄一哄。 可，可她好像没哄人的经验啊？！ 姜淮安有些无措。 “喂？”姜淮安没办法，她伸手越过餐桌，葱白的手指头悄悄地拉住了周以律的衣袖，力道很轻，“周以律？你是不是生气了？” 周以律的余光不由自主地想要聚焦在落在自己袖口上的两根雪白的手指头上，他也想要继续“硬气”，不理会姜淮安，不同她说一句话，可是在看见姜淮安这副可怜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的模样时，他顿时觉得心头的那口气真是白气了。 他跟姜淮安较什么劲儿？她就是个大直女，什么都不懂！ 周以律还是不想看姜淮安的眼睛，只是气鼓气涨地开口：“当然生气！你就只想着去清大吗？” 姜淮安茫然，她看着周以律，试探着问：“难道你觉得北大更好？” 周以律：“……” 虽然在心里告诫了自己一万遍不要生气，但是他真的是要被姜淮安气死了啊！ “不是。”周以律硬邦邦说，“我就只是觉得你这样的成绩，明明可以申请国外很多不错的学校。” “我知道啊。”姜淮安现在像是有点明白周以律的意思，她盯着周以律的眼睛，不给对方躲闪的机会，“所以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出国？” 周以律不想承认，但他现在不承认的话，他估计在姜淮安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的心里更没有自己一丝丝地位。 他就知道，姜淮安想追自己，那都是心血来潮，这人就是始乱终弃，完全没有好学生持之以恒的优点！ 但算了，他这一次不跟姜淮安计较。 “你不想吗？”周以律终于抬头，他虽然在极力伪装，但是眼里还是有些没有退散干净的委屈，看起来有点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狗，再也没有之前的张扬，委屈巴巴的。 姜淮安原本就一直盯着周以律看着，当这一刻周以律抬头时，她在看清楚对方的眼神后，心里蓦然像是漏跳了一拍。 “啊……”姜淮安轻呼一声，她不知道自己心里这瞬间出现的类似于愧疚的情绪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还是不得不告诉对面的人，自己真的没有这种想法。“我没有。”姜淮安说。 周以律：“！” 姜淮安可以在心情上哄一哄周以律，但是事关学业，和对未来的安排，在这一点上，她没有办法为了照顾周以律的心情，就放弃自己的计划。她本来就是个遵循自己计划的人，不可能为了中途忽然出现的人和事，改变自己的决定。 姜淮安：“你是想让我跟你一块儿出国吗？” 周以律：“……” 他简直快要被姜淮安这样的直白弄不会了。 如果换做旁人，周以律说不定就要以为这是说话的人在奚落自己。可是现在说这话的人是姜淮安，周以律知道对方就是在很认真问自己这个问题而已，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可这要他怎么回答？ 难道点头吗？ 他是不要面子的吗？ 可是不点头，他好像也不会觉得甘心。 周以律现在很是纠结。 “哦，看来是了。”姜淮安没有给周以律太长回答的时间，在他都还没有考虑好是坦白还是傲娇嘴硬时，姜淮安就已经自顾自给他下了定论。 虽然这就是最正确的回答，但是也并不妨碍周以律差点炸毛。 被姜淮安一语道破了自己的心思，周以律脸色不好看。 他不再看姜淮安，“谁说想要跟你一起出国？”他愤愤说，不过在说完这话后，周以律应该是很快后悔了，所以紧接着，他又补充道：“我是想着你一个人在国内，还不如跟我一起出国。至少，你跟我一起出国，在外面我还能罩着你！” 姜淮安听得差点哑然失笑，只是现在她还是忍住了，她是怕自己一个没控制住笑出声，要惹得眼前这位大少爷气急败坏直接站起来就离开。 “哦。”姜淮安点头，那样子看起来好像很是感激周以律的样子，“谢谢你一直想着我啊！” 周以律：“……” 这话怎么就听着那么奇怪？ 第67章 出国 “但是真的不用了。”姜淮安接着说，“我想去清大的专业，在国外也有，可是现在对我而言，最好的选择不是出国。” “为什么？”周以律不理解问，能去藤校的话，应该不比清大差？ 姜淮安坦诚看着对方的眼睛，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我没钱。” 虽然说她手头的现金也有不少，固定资产也还有几套房，可是这对于出国留学而言，远远不够。 “我不想出去水学历，这就决定了我不会有太多时间去兼职。半工半读的状态并不适合我，但如果只是用我手头的这些钱的话，可能不足够我一直在国外生活。”姜淮安像是没看见周以律震惊的眼神，坦白说：“所以留学不是我的第一选择。” 有的人可以只需要花二十万一年去留学，但对于她准备选择的学校，这点预算显然不够。 本科之后还有硕博，她也不可能只拿个本科文凭就回国。 这不符合她最初的求学计划。 周以律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从来没有为了钱发愁，身边的朋友几乎都是家里能够轻轻松松送出去留学的富家子。现在骤然听见姜淮安说她没有钱时，周以律一下就变得沉默。 他从未思考过一些勉强算得上是中产家庭送子留学后，回国后会不会降低家庭的生活质量，也从未思考过在国外求学的很多人是在半工半读，这些人的时间是怎么管理。 但现在这些情况，都可能出现在姜淮安身上。 周以律动了动唇，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就算是他再不懂事的，也知道在这种时候不可能对姜淮安说出什么“这钱我来出”的狂悖的话，他好像只能沉默。 周以律想到了姜淮安的家庭，他想，姜淮安家里条件应该还算是不错。姜淮安现在住的市一中旁边的小区，他最初看房子时也考虑过，只不过因为那个小区都是大面积的住所，几乎都是一百八十平起，他就一个人，实在是不想又住进空荡荡的房子。而且这边位于市一中附近，房价一直居高不下，能随便在这里买房的，姜淮安家中显然不缺钱。 但是，就从姜淮安母去世后，他就没有见过姜淮安的父亲。他没有听过姜淮安是单亲家庭，那就只能说明她母亲去世时，她父亲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往医院，也没有出现在姜淮安身边。 什么样的丈夫和什么样的父亲，会做出这种荒唐的事？ 周以律理所当然地认为姜淮安的父亲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那姜淮安出国留学的费用，可能也不能指望这样一个人。他如今听见姜淮安的话，没觉得这是对方在故意找借口。如果姜淮安的家里不给她提供任何支持的话，留学显然是一条很艰难的路。 姜淮安其实没觉得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听起来有多可怜，事实上能在国外留学生活得特别舒适，租着单间公寓的人才是少数。 她不过是跟普通人一样而已。 姜淮安并不会因此感到自卑。 但现在姜淮安看着周以律好像陷入了自责的模样，她不由失笑。 原来少爷的心底这么柔软，让她有些意外，但好像又不是特别意外。 毕竟周以律是个看见天黑就要固执将她送到楼下才离开的人，他比一般人看起来更能共情旁人。 “你这么愁眉苦脸的样子做什么？不能出国的人是我，又不是你。”姜淮安笑着说，“再说了，我也没有说我一直都会在国内呀。” 如果说之前姜淮安的那句话还没能安慰到周以律的话，那么现在她的后半句话直接让对面的人倏然抬头。 周以律眼神疑惑地看着姜淮安，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淮安看着那双桃花眼里开始有光时，她觉得好笑极了。同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悄地发芽。 “大二左右会有交换生，如果我能申请到交换生的名额，自然就会出国。”姜淮安说，“那时候我来找你？” 周以律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一样看着姜淮安的眼睛，“真的？” “嗯。”姜淮安点头，“如果那时候大少爷还没忘了我的话。” 姜淮安开玩笑说。 “怎么可能！”周以律却是在听着姜淮安的这话时，不满反驳。 他在心里小声嘀咕，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姜淮安。但是他不想让姜淮安太得意，自然说什么都不肯将这话坦白告诉对面的人。 姜淮安失笑。 周以律脸上看起来还有点别别扭扭，“那我们可就说好了啊！”他唯恐姜淮安会反悔那样，“你反正在大学之后，是要出国的，你说话算数。” 姜淮安：“……” 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刚才说的是学校有交换生的机会，她申请到之后就会出国，没保证自己一定会出国？ 但现在姜淮安看着周以律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她一时间都不好意思给周以律泼一盆凉水。想到刚才这位大少爷因为自己不能出国还委屈得要死的样子，姜淮安决定这时候还是哄着大少爷。 “嗯，我说话算话。”姜淮安跟周以律保证说。 周以律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拉钩！” 他猝不及防地伸手在半空说。 姜淮安：“……” 等到回到教室时，姜淮安还觉得哭笑不得。 她实在是没想到周以律是这么幼稚的人。 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后，姜淮安刚拿起水杯，准备去接点水，陈兹漫就像是一阵小旋风一样刮了过来。 “我来！”陈兹漫豪气冲天开口，然后抢过姜淮安手里的水杯，再一把捞走自己桌上的杯子，就跑去了教室后面。 姜淮安：“……” 陈兹漫很快回来，姜淮安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陈兹漫是住校生，一般情况下，住校生中午都会回宿舍午休。姜淮安是因为这段时间落下了不少复习进程，所以没有回家，中午准备都在教室度过。 “你说呢？！”陈兹漫坐下来，将杯子放在姜淮安桌上，“当然是来打听一手八卦啊！” 姜淮安：“……” 陈兹漫已经拿出了手机，“你自己看！学校贴又更新了你和周以律！昨天有不止一个人看见了周以律的母亲来学校，就是因为广播站的事，有人说他是在追你，被地中海他们发现了，所以才请的家长。结果原本以为请家长之后，周以律会消停一点，没想到他中午就直接来食堂门口蹲你！你就说，这是不是大新闻！” 第68章 心动 国际部的食堂离她们高三楼很远，周以律如果不是为了等姜淮安，怎么可能舍近求远？再说了，国际部食堂的饭菜也比她们这边食堂不知道好吃多少倍，就是贵得很。 姜淮安沉默，她就知道周以律今天出现在自己面前，肯定又会引人注目。 “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你跟周以律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陈兹漫问。 姜淮安叹气，“没什么关系。” “那他说追你？你知道吗？从进校开始，周以律可从来没有主动追过谁，都是别人去追他！我的姜，你是真的出息了！”陈兹漫激动说。 姜淮安瞥了眼现在陈兹漫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她想，陈兹漫是真的挺激动。 “那都是他在糊弄老师的话，我跟他之间没什么。他昨天在广播站唱歌也是因为知道我母亲去世，只想安慰我。”姜淮安刚想哼唱两句昨天周以律唱过的那几句歌词，怎么听都不像是在表白，但是当她第一回想，脑子里就忍不住浮现出周以律的声音，姜淮安顿时脸上又僵了僵。 不得不承认，周以律唱歌是真好听。 陈兹漫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但是他对你就是很好啊，难道姜姜你都没有一点喜欢他吗？” 陈兹漫是很喜欢分享自己生活里的所有事给姜淮安，包括她高二下学期的时候，还暗恋过来她们学校实习的物理老师这种事，都详细地跟姜淮安分享了自己暗恋的心理路程。只不过因为偶然一次得知实习的物理老师有一位相恋了七年的初恋女友，陈兹漫的那颗躁动的怀春的少女心，彻底沉寂下来。 但姜淮安却跟她恰恰相反。 姜淮安平日里话就不多，是个安静内敛的人，自然也很少拉着朋友分享自己的内心。 现在听着陈兹漫这么问，姜淮安不善于撒谎，她也不屑于撒谎。 自己对于周以律到底算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呢？ 可能从最开始的时候，她是抱着别样的心思想过要接近周以律的，但后来，她放弃了想要利用周以律去报复胡磊的想法，转而想要跟后者保持距离。可是这一计划，也因为母亲的忽然离开，再一次中断，甚至导致她不仅仅没能跟周以律彻底保持距离，甚至还跟后者拉近了不少。 在自己最低落的时候是周以律陪伴在自己身边，姜淮安分得清楚什么是感激，什么是喜欢。 她也清楚自己是有过心动，在对着周以律的时候，不止一次心动。 “我可能喜欢他。”姜淮安在说这话的时候，拧开了水杯，还润了润嗓子。 这语气平静地就像是在对陈兹漫说她早上吃了一个草莓味的瑞士卷一样。 虽然说这话的姜淮安很平静，但是听见这话的陈兹漫，差点没直接一口水喷出来，呛住了自己。 “咳咳咳——” 陈兹漫在听见姜淮安的回答后，直接咳出了惊天动地的气势。 姜淮安有些无奈给她递纸，又帮忙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小心点。”姜淮安说。 陈兹漫在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后，眼神颇为控诉地看着自己好友，“你还让我小心点？你这冷不丁给我爆出这么大一个消息，我是被惊吓！这才呛水。” 陈兹漫拍着自己胸口，用着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姜淮安。 就是因为太了解姜淮安，所以知道在这人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学习。即便是有周以律在后面穷追不舍，但陈兹漫也觉得凭着姜淮安的性子，很难动心。可是偏偏姜淮安给出的回答如此出乎她的预料，也因为这太干脆的承认，让她一时间没能接受，大感意外。 “你不是昨天还觉得我们是在谈恋爱吗？现在我只是说我可能喜欢他，你这么吃惊？”姜淮安表示不理解。 “姐！我的姐啊！”陈兹漫听着姜淮安这话，感觉自己太冤枉了，“昨天你也听得出来我是在开玩笑啊！都这种时候了，你怎么可能真的跟周以律谈恋爱？” 姜淮安：“……” 说实话，她没听出来。 “这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们之间也不太可能。”姜淮安说。 “啊？” 今天中午得到的消息实在是一个比一个让陈兹漫觉得脑子转不过来，她茫然看着姜淮安，不知道她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姜淮安：“毕业之前，我不可能在学校跟他早恋。”这是她的底线，她不可能因为心头忽然冒出来的喜欢，就将学习放在后面，她想要日后走出去，掌握自己的命运，那就需要凭着好成绩，才能拥有更多的选择，“毕业之后，他就要出国求学。你之前也说过。追他的人很多，他也有很多选择，我又不是最好的选项。所以，他也很可能会忘了我，跟别人在一起。” 陈兹漫听得一阵咋舌，其实班上也不是没有偷偷谈恋爱的人，有两对她都知道。但是，即便是在火箭班的学生，也是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很难在感情中保持绝对的理智，她曾经见过班上的情侣吵架，女孩子在宿舍偷偷地哭。 像是姜淮安这么坚定平静地说什么她现在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绝对不会在毕业之前跟他在一起的话，陈兹漫听了后，实在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位好友。 片刻后，陈兹漫才道：“你这是不是也太理智了一点？” 姜淮安反而诧异看着她，“这是叫理智吗？”她顿了顿，“这种时候享受恋爱的人，才是失了智？” 陈兹漫：“……” 她就忽然有那么一刻，想要为周以律点蜡。 她跟周以律不熟，对后者的事也是从贴或者旁人口中得知，所以陈兹漫不确定周以律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姜淮安，但如果这是真的，她觉得周以律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可怜？ 第69章 社死 姜淮安确定陈兹漫没有什么需要再问自己的八卦后，很快就投入了复习中。 陈兹漫“唉”了声，她其实没想要在午休的时候学习，奈何身边有姜淮安这么个学霸，在看见成绩比自己还好的学霸都在抓紧时间复习时，就会无端给她一种紧迫感，简直比老师的耳提面令都还有效。 五一劳动节的市一中，除了高一高二还有些放假的轻松气氛，高三教学楼都很安静，即便是最后一节课的老师宣布了放学，教学楼里也没有任何欢呼声。大家不是在埋头刷题，就是在收拾准备拿回家继续复习的资料书。 姜淮安在收拾课本准备回家，陈兹漫在一旁问：“姜姜，你五一假怎么安排？” 姜淮安头也不抬就回道：“应该来学校图书馆。” “嗯？你不在家复习？”陈兹漫看着她开口问。 “我做饭很难吃。”姜淮安有点不好意思笑了一下，“但外卖我也不太想吃，还不如在学校吃食堂。” 陈兹漫皱眉，“你爸最近还没有回家吗？” 她倒是不清楚在姜淮安母亲在医院病逝后，姜淮安的父亲根本就不见人影这事儿。陈兹漫只知道姜淮安的父亲好像是一家公司的老板，自己创业，有点本事，但很忙。 可是再忙碌也不能在自己女儿即将高考的时候还缺席啊！ 姜淮安“嗯”了声，那样子看起来不欲多说。 陈兹漫本来也没有喜欢打听旁人家里事的兴趣，她只是替姜淮安生气。 “那你不然来我家吃饭？”陈兹漫说，“反正你也不能一直待在图书馆学习，中午出来两个小时，也没什么问题？我妈说要高考了，我住校每天吃食堂没什么营养，趁着假期回家好好给我补一补，你也来！反正你知道我爸妈都很喜欢你。” 自打高二遇见姓范的代课老师之后，陈兹漫的父母就对姜淮安很有好感。再加上每次家长会，姜淮安的成绩都很拿得出手。在这个时期，没有家长不喜欢自己孩子的同桌是个成绩优异又听话乖巧的学生，姜淮安也自然轻而易举就得到了陈家父母的喜欢。 姜淮安看着陈兹漫抱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她抿唇一笑，“还是不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来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你不来我们家，我们也要吃饭，再说了，我爸妈假期也休息，到时候我妈开车来学校接你，方便得很！”陈兹漫说。 姜淮安内心叹气，可能是因为从小的教育，也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家里的变故，她其实不太喜欢去朋友家里吃饭，尤其是有长辈在的时候。旁人虽然称赞她落落大方，但她内心却很难真正融入。 大约是心里很确定，这始终不是在自己家中。从温馨热闹的地方再回到自己清冷的家中，就算是她，心里也会有落差感。 姜淮安从来不愿意放任自己沉溺在任何一段消极的情绪中。 “不用。”姜淮安有些无奈拒绝，还要劳烦陈兹漫的母亲来学校接自己，她更不愿意，“其实我约了周以律。”姜淮安在这时候脑子里忽然灵机一动，将周以律给拉了出来。 她说完这话时，就默默在心里给周以律告罪，她不是故意想要拉着他做挡箭牌的。 果然，周以律这名字一出来，陈兹漫立马就没再劝说。只是那双期待的眼睛，立马充满了好奇的光，兴奋地看着姜淮安。 姜淮安想伸手捂住脑袋，陈兹漫的视线太灼热，她觉得自己有点抵挡不住。 撒谎这种事情偏偏又不是她擅长的，多说多错，她周旋不了。 “还算你有点良心，没忘我们之间的约定。” 可就在姜淮安想要回避陈兹漫的追问时，忽然这时候，她身后传来了一道听起来极为愉悦的声音。 这声音对于姜淮安而言， 太过耳熟，所以在这一瞬间，她猛然回头，眼中带着十足的不可思议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班上的周以律。 而周以律在对上姜淮安的目光时，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周以律现在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他不仅对着姜淮安笑了笑，还对着坐在姜淮安身边已经快要目瞪口呆的陈兹漫友好地打了招呼，“嗨，陈兹漫是？我听姜淮安提起过你。” 陈兹漫觉得自己还像是在做梦，不然她怎么会看见周以律出现在她们的教室里？ 可是这时候在听见周以律叫出自己的名字时，陈兹漫猛然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卧槽！”她反应了过来，“还真是的是周以律！你都追我们姜姜追到教室来了？！” 姜淮安：“……” 周以律听见她这颇为大惊小怪的话，也没有一点不满的情绪，甚至周以律还很配合地点头，“被发现了啊！”完全没觉得自己从国际部追来姜淮安班上有什么不妥，明知道周围还有不少没有离开班上的同学，周以律回答起来也很自若，没半点不好意思。 陈兹漫嘿嘿一笑，虽然她还很好奇，想打探两句眼前这两人究竟发展到什么地步，但是现在她还是很主动将空间留给了自家好友。 陈兹漫飞快站起来，背上自己的书包，抱着厚厚的练习本，“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啊，那什么，姜姜这段时间都在学校食堂吃饭，你要是五一节陪着她，记得带她去吃点好的，补补身体！”陈兹漫一边朝着教室门口退去，一边对靠在姜淮安身后那课桌的少年说着话，得到了后者的回应，这才彻底离开教室。 姜淮安的手机也在下一刻就叮咚了一声，她低头一看，简直无奈扶额。 消息是某个刚出教室的人发来的。 陈兹漫：别太感谢我！ 姜淮安心想，她要感谢陈兹漫什么？感谢她在自己说谎，被周以律抓了个现行时，先跑一步，留下自己一个人面对眼下这么尴尬的场景？！ 姜淮安觉得自己这时候很想骂人。 就算是现在不回头，姜淮安也能感觉到从自己身后传来的目光。 姜淮安：“……” 内心很沉重，但她也不可能一直不回头面对周以律。 只是一想到刚才的社死，姜淮安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70章 名声 姜淮安最终还是回头了，她脸上挂着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你怎么会过来？” 周以律看见陈兹漫已经离开，他走到姜淮安跟前，微微弯腰，几乎都是凑到了姜淮安的耳边，轻声开口：“我要是不过来，怎么配合你的演出？” 这话说得好像他就是专程过来替姜淮安解围的一样。 姜淮安：“……” 她竟然找不出来反驳周以律的话。 但事实上，周以律的出现的确是帮她坐实了谎言，陈兹漫是相信了，但是自己好像就变得很尴尬啊！ 这时候姜淮安的鼻翼间，因为周以律的俯身低头，她又闻到了这段时间自己已经很熟悉的那股冷杉的香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的气味，还是因为刚才周以律低头说话时喷洒在她耳边的潮热的气息，姜淮安觉得自己靠近周以律的那半张脸，有些发热。 姜淮安飞快将东西都收拾好，然后拉着周以律出了教室。 刚才周以律来的时候教室里还有一小部分的同学，姜淮安很清楚，在周以律出现的那一刻，班上那些人的注意力肯定都已经有意无意地放在了她跟周以律身上。 本来关于她跟周以律的传闻就够多了，她实在不想再多添几分。 相比于现在姜淮安的急切，周以律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气定神闲。 等到走到教学楼下时，周以律唇角噙着笑，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还拉着自己手腕的姜淮安，他觉得对方就算是只给自己留个后脑勺也是可爱的，那高马尾在他的眼里，就很可爱。 “这么着急带我去哪儿？”周以律声音含笑开口。 姜淮安回头，像是这时候才意识到她还死死地拽着周以律的手腕，顿时如触电一般，飞快松开。 “不去哪儿。”姜淮安气鼓鼓说，她当然不是生周以律的气，就是生自己的气，怎么刚才就一时嘴贱，拿了身后的人做挡箭牌？还偏偏被正主抓了个现行。“我要回家去。”姜淮安说。 周以律两步走上前，就跟姜淮安并肩而行。 听见姜淮安这种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话，周以律表示不满，“你把我用了就随手扔了？” 姜淮安：“……？”这话听起来好像是那么个道理，但是不知怎么的，从周以律口中讲出来，她就是觉得有那么几分不对劲儿。 什么叫用了就扔了？她能怎么用他？！ “对不起。”姜淮安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学生，在意识到自己没有经过周以律的同意就拿他当借口后，现在姜淮安很干脆地抬头看着身畔的人，道歉，“我不应该用你的名义去拒绝陈兹漫，对不起，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以后不会了。” 周以律看着姜淮安这么一本正经地冲着自己解释的样子，他不由感到好笑，却也在这时候觉得这样的姜淮安看起来好像更可爱了。忽然之间，周以律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学校的老师都喜欢姜淮安。如果是他，他也很喜欢啊！ “这不是重点。”周以律忽然有些沉沉叹气说。 姜淮安“啊”了声，眼里带着几分困惑。 那什么才是重点？ “重点是你就这么安排了我接下来几天的行程，我要是去干别的事，被人看见了，这对我名声不好。”周以律也学着刚才姜淮安的样子，说得一本正经。 姜淮安：“？？？” 中文她都能听懂，但是现在周以律说的这都是什么东西？ “所以，为了保全我的名声，这几天我可能都只能跟你一起在图书馆了。”周以律说。 姜淮安在听完了周以律这似结论的话时，整个人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 “你跟着我去图书馆做什么？”姜淮安无语。 “学习啊！你说的啊！”周以律理直气壮。 姜淮安伸手扶额，“你也知道那是我刚才找的借口。” 周以律：“那我不管，反正你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你五一节是要跟我去图书馆，你可以言而无信，但我不能。” 这话被周以律说得振振有词，好像只要姜淮安不让他去图书馆，就是真的害他丢了底线一样。 姜淮安彻底服了。 “随你。”在意识到自己是劝不动周以律之后，姜淮安准备破罐子破摔，懒得再跟周以律纠缠。 周以律在听见她这话时，却是忍不住高高上扬唇角。 “给我！”周以律直接上手，去拿姜淮安的书包。 不用多掂量，就冲着刚才他亲眼所见，姜淮安将一本厚厚的牛津词典放进书包里，周以律就能知道这书包的重量不轻。 姜淮安冷不丁被他抢走了书包，无奈想要抢回来，“我自己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当她说完这话后，就感觉到周以律那一道意味不明的上下打量她的目光。 姜淮安不明所以，也回眸看着他。 终于，周以律开口了。 “你来？”周以律一边说这话，一边伸手放在姜淮安的头顶，又跟自己比了比，“你知道为什么你只能长这么高，而我却可以这么高吗？” 不等姜淮安的回答，周以律又用那种贱兮兮的口吻接着说：“都是因为你要逞强背这么重的书包啊！” 他说完，就很敏捷地朝着旁边跳了一大步。 与此同时，姜淮安也伸出了手，正想要给周以律的胳膊上来这么一巴掌。 只不过因为周以律的反应太快，这一巴掌最后还是落了空。 姜淮安气闷，周以律则是哈哈大笑，像是很愉悦的样子。 不过很快，周以律就重新走回到了姜淮安身边。他单手勾着姜淮安的书包，搭在自己的肩头，看起来轻松不费劲儿。 “其实，你现在也不是没有长高的机会。”周以律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很是认真说，“只要你日后都让我帮你背书包，你看，你肯定是能长高的。” 姜淮安：“……” 她从前怎么就没觉得周以律这人欠欠的呢？ 第71章 他家 第二天，姜淮安没有睡懒觉，从床上起来后，洗漱后，就出了门。 刚走到小区门口，姜淮安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天气越来越热，她其实还不怎么怕热，但是周以律似乎火气特别重，一个冬天都穿得很薄的人，想来很是怕热。 姜淮安就看见穿着短袖短裤的少年，顶着令他很不耐烦的阳光，但却又很有耐心地站在门卫岗外面的那柄巨大的遮阳伞下面等着自己。 少年面容清俊，眉眼深邃令人过目难忘。 他站在小区门口，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视线。 但是这人好像完全没有那个自觉，懒散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地靠着角落的墙壁。 姜淮安快步走了出去，她没想到周以律这么在会出现在小区门口。 她还记得自己上一次去图书馆堵周以律，这人可是几乎快到了中午吃午饭的时间才出现。所以姜淮安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一次也是一样，大少爷怎么可能因为要跟自己一块儿去图书馆而早起呢？ 但现在周以律就是已经出现在了她跟前。 大步走出去，姜淮安朝着周以律的方向叫了一声，后者原本脸上还有些浓重的不耐烦的少年，脸色倏然一变，笑着朝着姜淮安看来。 周以律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姜淮安跟前，他抬手，手指尖勾着的一杯看起来还热腾腾的玉米汁，就出现在姜淮安跟前，“早啊，吃早饭。” 除了玉米汁之外，周以律还带了鲜肉烧麦和虾仁烧麦，他介绍说这是晋海市一家有名的连锁早餐店供应，百年老店，味道很不错。 姜淮安的确是没有吃早饭，她原本想着在路边摊上随便买点糊弄糊弄肚子就完事儿，没想到周以律还特意绕城去给自己买了早点。 “谢谢。”姜淮安说，然后她疑惑抬头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周以律，开口问：“你怎么来我们小区门口？” 周以律：“不是给你带早饭吗？” 姜淮安：“？？？” 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昨天周以律在送她回来的路上可没有提过这一遭？ 周以律：“我不是都已经答应了你那朋友吗？放假的这段时间，你的伙食我包了！肯定让你在这几天里好好补充一下营养。” 姜淮安听得一阵无语，“不用。”姜淮安干巴巴拒绝，“我又不是真的营养不良。” “那不行，我这人一向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姜淮安：“……”她小口小口吃着手里的烧麦，不得不说，百年老店的味道的确比路边摊好多了，就连里面的虾仁，都是一整个虾，肉感十足，滑嫩q弹。外面的那层皮，也晶莹剔透，很薄很薄，软糯可口。 “你早上不是喜欢睡懒觉吗？起来这么早行吗？”姜淮安问。 周以律听见这话时，倒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这一点姜淮安说得没错，他的作息时间的确是一觉睡到快中午的时候，很少会这么早起床。但是一想到早起来跟姜淮安一起去图书馆，他觉得也不是不能破例。 “行，怎么不行？”周以律嘴硬说。 姜淮安看着现在说话的人眼底下的淡淡的青色的痕迹，笑了笑，“起不来就别起了，我就在图书馆等你。” “那不行。”周以律不接受她的提议，“不都答应了要陪你上自习吗？” 姜淮安：“……” 现在身边这人一口一个他答应的，再一口一个“言出必行”，她反正是劝不了。 等到了学校图书馆，姜淮安拿出练习册，而刚才说什么都要跟她坐在一起的周以律，这时候直接趴在桌上睡了去。 五月的阳光已经很耀眼，朝阳从窗户处射来，就算是周以律用后脑勺对着窗户，也会觉得阳光晃眼。 姜淮安感觉到身边的人在位置上有些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她想了想，从自己包里拿出了一顶遮阳帽，然后放在了周以律的脑袋上。 宽大的帽檐顿时遮住了一部分的阳光，在周以律的脸上落下来浅浅的阴影，趴在桌上准备睡觉的人终于老实了。 不过，那头上的米黄色的还别着一朵立体的小花的帽子，在高大的少年脑袋上，看起来有几分好笑。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周以律是睡得很舒坦。等到醒来时，他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已经十一点半。 刚一动，周以律头上的帽子也跟着动。周以律直接伸手摘了下来，套在手上，的转着玩。 他回过头，就看见姜淮安还在很认真地刷题。那样子大有一副不知时间流逝的专注，让人不敢随意打扰。 周以律换了个方向，就趴在桌上看着姜淮安。 已经快要到正午，日光比早上更加强烈。 从他现在的方向，甚至能看见姜淮安脸上细细的绒毛。 周以律自以为没有打扰姜淮安复习，可是就他这样的目光，又怎么可能让姜淮安觉察不到？ 不多时，姜淮安就有些无奈转头，“你看我做什么？” 周以律：“我又不爱看书，在这儿当然只有看你。” 这回答成功地噎住了姜淮安，一时间，姜淮安看向周以律的目光有些一言难尽。 “快到了吃饭的时间，去吃饭吗？”周以律问。 姜淮安看了眼时间，的确已经不早了。 不过早上吃了周以律带的那么多的早饭，她现在其实还不是很饿。 “你想吃什么？我请客。”姜淮安说，像是担心周以律拒绝一般，她很快接着说：“上几次本来都说了我来请客，但你都先一步付了钱，这一次也该轮到我了？” 周以律耸肩，“也不是非得我给钱，但是今天可能真的不需要花钱。” “啊？”姜淮安不理解他这是什么意思。 周以律眼底透着笑，“要不要去我家吃饭？阿姨在家做饭。” 这消息对于姜淮安而言，实在是有点出乎她的预料。 周以律也知道自己提出来的想法可能有些容易让人误解，不等姜淮安回答，他很快又说：“说着玩的，我知道你可能不习惯，我等会儿给阿姨打电话，让她送来学校就好，我们就在食堂吃。” 姜淮安在听见这话时，却也没有立即点头。 她大约能猜到周以律今天的用意，因为他昨天听见陈兹漫邀请自己回家吃饭的话，估计是想到了她这段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家，她自己又不怎么做饭，对于旁人而言唾手可得的家常菜，对于她来说，难于登天。所以周以律才让阿姨到家里做饭，希望能让她吃上一口热乎的家常菜。 她和周以律两人都是被家里“放养”的人，对她而言很难得的家常菜，对于周以律来说，估计也差不多。 所以，姜淮安只是想了想，就点头笑着回应了。 “让阿姨送去食堂是不是太麻烦了？不如回去吃。”姜淮安说。 第72章 私人 周以律突然听见姜淮安的回答，瞪大了眼睛，像是还有几分不敢相信，“你说你跟我回去吃饭？” “不行吗？” 周以律的几乎是瞬间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边点头，一边手忙脚乱给姜淮安收拾课本，“行啊，肯定行啊，这怎么不行？阿姨今天在家里炖了菌菇鸡汤，听说很补营养。还做了小炒嫩黄牛肉，烧个乳鸽，这些东西就是要趁热吃！” 姜淮安有些好笑地看着周以律的动作，“你着什么急？我自己收拾。” 周以律被姜淮安推开，他站在原地，脸上还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他自顾自说：“我这不是怕你反悔吗？” 周以律的家距离姜淮安家的小区不远，这也是姜淮安第一次到周以律家去。 路过楼下的便利店时，周以律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没有女孩子的拖鞋，他让姜淮安在门口等一等自己，然后飞快进去买了东西就出来。 “平常家里都不来人，所以没有备用拖鞋。”周以律见姜淮安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不由开口解释说。 姜淮安感到有点意外，“你家都没客人吗？” 她听说周以律身边那几个关系很好的朋友，都是从小认识，穿一条开裆裤过来的，以为周以律的家就是这几个人的聚集地之一。 周以律：“嗯，没有。” 家里是他的私人领域，他一般不会邀请旁人来家里。 就算是徐汝浅和周存，也只是知道他家的位置，但并不知道家里的密码。 算起来，姜淮安其实是他第一个邀请去家里的人，也是第一个在他的允许下，走进他的私人空间的人。 姜淮安更有些意外。 周以律唯恐姜淮安想太多，他很快又解释道：“因为林骏维这些人一经过什么地方，那肯定是一片狼藉，我还没有喜欢让家里变成狗窝的癖好。” 姜淮安笑。 周以律见她笑，悬挂在半空的心也渐渐落回到原地，他接着介绍起来家里的阿姨，“家里的阿姨在我们家都已经十多年了，做饭的手艺还是挺不错的。等会儿到了家里，你喜欢吃什么，是什么口味，都可以告诉她。反正这几天时间，你都在我们家吃饭，怎么样？” 姜淮安自然下意识是想要拒绝，她今天答应周以律，那是因为周以律令人无法拒绝的体贴心意。这要是变成每天都去周以律家里吃饭，那肯定是很不合适的。 “每天都去你家里吃饭吗？”姜淮安跟着周以律一起走进电梯，“这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在家里吃饭省钱！”周以律斩钉截铁说。 这个角度，倒是姜淮安从未考虑过的。 姜淮安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到了周以律家中，一打开门，姜淮安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也是烟火人家的气息。这种味道，在几年前，她家也有。可是后来随着母亲病情恶化，家里的厨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使用，那个家，也渐渐成了样品房的样子。 周以律家的阿姨话不多，在看见自家少爷带着人回来吃饭，就从厨房忙活着盛菜。 周以律也去厨房帮忙，拿了碗筷出来。 “陈姨，坐下来一起吃饭？”周以律招呼道。 被叫做陈姨的阿姨温和摇头，婉拒：“以律和你的同学好好吃饭，我来之前就已经吃过咯。你们吃了饭后，把餐具放进洗碗机就好，厨房我都已经收拾干净了，明天上午我再过来。以律，你晚上把你和你的小同学想吃的菜告诉我，明早我去菜场看看。” 周以律一口答应下来。 陈姨很快离开，家里就只剩下了周以律和姜淮安两人。 周以律没有夸大其词，陈姨的手艺是一等一的不错，就算是姜淮安这个南方人，也挑不出来半点不好。 “你刚才也听见了，陈姨说明天你想吃什么，让我晚上的时候给她发消息。”周以律眼里含着几分愉悦的笑意，看着姜淮安说。 这一回，就有些令姜淮安无法拒绝。 “你家里人请来的阿姨吗？她怎么知道我？你告诉她的？那你家里人知道吗？”姜淮安忽然问。 周以律轻笑一声，像是被姜淮安丢出来的这么多问题给问懵了一瞬，很快周以律反应过来，点头，“陈姨是我爷爷那边的人，五一节我没有回家，就跟老爷子说了一声，他知道我要跟着你去图书馆学习，肯定赞成。知道家里没有人做饭，所以就将陈姨送了过来。” 周以律看着姜淮安，那双眼睛里满是坦诚，“还有什么问题吗？” 姜淮安：“……你爸妈，也知道吗？” 她并不清楚胡磊这段时间的行踪，自打莲城那一套老别墅被她卖了出去后，她这位名义上的亲爹就像是人间消失了一样。从前虽然不回家，但一周至少还会联系自己一次，如今倒是完全不见了踪迹，电话也没有。姜淮安就是担心对方还跟周以律的母亲在一起，如果哪天这两人一同出现在她和周以律跟前，那场面就有些好看了。 周以律之前在回答姜淮安的问题时，脸上还能挂着笑。 但在听到这一句时，他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 “应该不知道。”周以律说，或者准确一点，不论是徐汝浅还是周存，都不会想要主动关心他的动态。如果不是因为家里老爷子的安排，这两人可能平日里压根不会“关心”自己。看见姜淮安皱眉，像是不太相信的样子，周以律只踟蹰了一下，就开口道：“ 我爸妈都有自己的家，平常根本顾不上我。” 姜淮安震惊。 她记得之前自己在知道父亲出轨的对象后，特意搜了搜周以律的母亲。周家和徐家都是财阀豪门，两家多年前的联姻，那盛大的婚礼，即便是在今日，都还有人津津乐道，看起来令人艳羡不已。 虽然现在周家父母很少出现在媒体跟前，但每一次合体，看起来都恩爱非凡。所以，姜淮安之前以为周以律的母亲也是偷偷摸摸跟自己父亲在一起，但是现在听起来，好像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这对外人看起来恩爱的夫妻，都有自己的家？那就是在两人跟前，妻子\\丈夫还有别的对象的事，都是透明的？ 姜淮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她是真的愣住了。 原本她以为自己父亲出轨已经让她感受到了成人世界的荒诞，而如今，听着周以律这么平静说出他父母有各自的家庭时，她感到自己从小在五星红旗下被塑造的三观隐隐有了快要坍塌的的趋势。 大约是因为姜淮安现在的表情实在是太过震惊，周以律倒觉得自己没有刚才说出口时的窘迫。他看着姜淮安，像是心血来潮，冷不丁给姜淮安放了个大招。 “我再告诉你个秘密——” 姜淮安在听见这话时，下意识就想要让周以律闭嘴，她可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就算是对方主动告诉她，她也不想听。 但周以律比她的拒绝更快。 第73章 挣扎 “真算起来的话，我其实还不是我们家的独生子。”周以律说。 姜淮安惊讶。 周以律：“我妈那边有个比我小十几岁的弟弟，我爸那边，还有个比我还大的哥哥。” 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也是在几年前，他才知道的。 周以律：“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爸妈会过来，他们都有自己的孩子，至于我么，根本都不算什么。” 他只是利益连接的纽带，是个联姻的必备品。不论是周存还是徐汝浅，对他都没什么感情。 姜淮安感觉到自己的三观在今天可能真是要被冲毁得彻底。 其实周以律家的事，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一个圈子的人，不少人都知道。 但是他爷爷和姥爷，都看不上周存和徐汝浅在外面找的那些人，自然更不可能允许私生子进家门。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处境也不算太糟糕。 毕竟，就因为父母的荒唐事，两边的老爷子早早定好了他才是未来家族的继承人。 周以律平日里不会对任何人倾诉家里的这些破烂事，因为他知道，这些遭遇可能换来同情的目光，更多的，应该是好奇的窥探。如此豪门辛秘，比外面营销号撰写的故事都还要精彩。 现在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对着姜淮安开口了。 可能是因为喜欢，而他又容忍不了任何一丝丝有瑕疵的感情，所以甘愿在这种时候，对着姜淮安和盘托出。 因为父母的“爱情”，令他格外厌恶欺瞒和背叛。 他从前从未有喜欢过什么人，但是一旦喜欢上，就是不遗余力，毫无保留。 周以律已经做好了被眼前的人用可怜又同情的目光打量，这种视线虽然会令他不舒服，但他不介意，因为原本也是他主动将自己最隐秘的不堪展现给姜淮安看，也是主动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 可是，周以律没能等到姜淮安的同情。 因为没有听见姜淮安的声音，所以周以律抬头，朝着姜淮安看去。 姜淮安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愤怒，还不等周以律问出缘由，他就已经听见姜淮安先开口了。 “这些人既然不知道怎么做父母，为什么还要生小孩？”姜淮安声音里难得透出十分的厌恶和愤怒，“他们难道不知道生育小孩是要生出来，再养育的吗？” 周以律明显一愣，他想过了姜淮安可能出现的千万种反应，但唯独没有料想到这一种。 因为他父母对自己的漠视，而变得愤怒。 姜淮安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虽然她家的情况比周以律家的简单了很多，但同样都是有一位不负责任的父亲。在知道胡磊一个人出轨的时候，姜淮安就已经很愤怒了，她不知道当年周以律在知道自己家里是那样的情况时，是有多难过。她好歹还有母亲无微不至的关爱和保护，但是周以律什么都没有。 “做父母竟然不需要通过职业考试。”姜淮安不满道，“这些人有什么资格做家长？只会给人带来苦难。” 不一定是物质金钱上的短缺才叫苦难，有的人从出生后，就从未得到过偏爱和照拂，这也是苦难。 没有真正感受过爱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爱别人？ 姜淮安这一刻是真的很生气。 利益有那么重要吗？不惜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好像周以律来到世上，就是为了遭受苦难似的。 就在姜淮安还在为了周以律的遭遇感到愤怒时，她忽然感觉到自己放在桌上的手一暖。 姜淮安倏然回神，低头，她便看见了此刻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修长的大手。 这是周以律的手。 姜淮安心头微惊，她下意识地就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周以律的掌心里抽出来，但是后者显然已经料想到了她的反应，掌心微微收拢用力，姜淮安的逃脱计划宣告失败。 “松开。”姜淮安有些无语看着周以律，可能是因为前一刻才听了周以律的遭遇，她的内心还保留着一丝柔软，不想要在这时候对周以律发脾气，所以声调都显得有些发软。 周以律看起来可比姜淮安平静多了，甚至他眼底还晕染着几分笑意。 “不想。” 周以律看出来这时候姜淮安对自己的纵容，他这个人惯是会蹬鼻子上脸，在明知道姜淮安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时候，就会变得肆无忌惮。他的大拇指的指腹轻轻地划过了姜淮安的手背，周以律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子的手可以这么软，他心里有些好奇地想着，是不是只有姜淮安的手这么软，摸着就像是一片柔软的花瓣一样，他都有些不敢太用力。 姜淮安看着周以律，“那你抓着我做什么？” 周以律似乎在很认真思考姜淮安的问题，中间沉默了好一会儿，好像是在腹内打草稿。 片刻后，周以律开口了。 “姜淮安，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这话来得太突然，完全答非所问，以至于姜淮安是半点准备都没有。 在听见周以律冷不丁的像是告白的话时，姜淮安眼神都呆愣了一瞬间。 周以律却没有就此停下自己的脚步，他那双桃花眼专注地看着姜淮安，像是他眼中的全世界就只有跟前的这一个人一般，“我知道你先前在老师面前说过，毕业之前，都不会在学校里早恋。我知道，我也不想你为难骗人，所以我想，在毕业后，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其实这话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心里，但现在是第一次他愿意主动当着姜淮安的面讲出来。 周以律看着姜淮安的那张脸，不肯放过对方面上的一丝一毫的表情。 姜淮安心头重重地跳了好几下，周以律刚才的声音像是一直在自己的耳边回荡，如此反复。 在一不小心对上周以律的那双眼睛时，姜淮安心里忍不住小声埋怨。 这也太作弊了。 被这么一双深情的桃花眼看着，她不动心都很难。明知道这也是多情的一双眼睛，但是在被这样一双眼睛专注注视的时候，她也会陷入一种误区，总觉得这双眼睛的主人这辈子都只会看着自己一个人。 第74章 答应 姜淮安抿唇，她内心有激烈的挣扎。 就像是明知道前方是悬崖，但是就是忍不住想要站上前去看看。 “好。” 姜淮安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就像是她之前当着陈兹漫的面承认的那样，自己对周以律，是已经有了超过一般同学之间的感情，她是对周以律有动心。 现在听着周以律的话，她的心跳也再一次因为眼前的人失去了往日里的频率，变得急促。 姜淮安在说完这话后，大约也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她低头看着此刻自己那只还被周以律拉在手心里不肯松开的那只手，眉宇间似乎染上了一层恼怒，“都答应你了，你还不松手？！”姜淮安低声呵斥着对面的人。 这一刻，愣在原地的人就变成了周以律。 其实周以律一直没有对姜淮安坦白的是，自己在面对她的时候，始终缺乏了些底气。 因为姜淮安这人就像是一阵风，不仅让人琢磨不透，还抓不住。 前几个月姜淮安对他的忽冷忽热，让周以律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辗转难眠，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抓心挠肝。 所以即便刚才亲耳听见姜淮安说的那声“好”，周以律发现自己竟然也那么没有出息地感到自己还被姜淮安悬挂在半空中，脚没能踩到实地。 直到姜淮安的这声像是带着羞恼的呵斥时，周以律陡然之间回过神来。但是他没有忙不迭松开握着姜淮安的那只手，反而还拿起来，握得更紧了一点。好像这样，就能够彻底抓住跟前的人一样。 “真的？”周以律盯着姜淮安的眼睛，再一次求证。 姜淮安：“……” 这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听了一遍就算了，还要拉着她，强迫她说第二遍？ 家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还这么安静，她就不相信周以律是真的没有听清楚。 姜淮安这一次没有说话，只是用眼风朝着周以律的方向凉飕飕地扫了去。 周以律不敢再耍赖皮，主动松开了手，但是脸上已经难掩兴奋。 他那双桃花眼里亮晶晶的，像是有星辰坠入，“那我们可说好了，我都记住了，你答应了我，之后你可别想要反悔！”周以律说。 姜淮安好不容易收回了自己的手，但现在又被周以律眼里灼热的光烫了一下。 说实话，她其实也有些意外自己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了周以律。 原来，她心里好像比想象中更喜欢眼前这个人。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微微一惊。 但好像也不反感。 姜淮安听着耳边颇为幼稚的话，她朝周以律脸上看了眼，语气听起来不知道比周以律平静多少倍，“知道了。” 但说完这话后，她唇角还是没有忍住，偷偷地，上翘了一点弧度，看起来很是愉悦。 五一节收假后，就算是姜淮安这种已经习惯了在紧张高强度复习中的人，也能觉察到外界的气氛变得很不一样。 那是比平日里更加紧张的一种气氛，所有人都像是一根紧绷的弦，稍有不慎，就会断裂。 学校的心理咨询室每天都有不少人，不仅仅是有些学生自己觉察出来，自愿去心理咨询室，还有因为学校领导引起了重视，要求每个班级的学生都需要做一次心理评估，发现有问题的学生，需要按时前往咨询室。 姜淮安属于老师们重点关注的对象，她成绩好，每次考试发挥又很稳定，但最近家中出事，又再加上个学校国际部那边的周以律，老师们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姜淮安，唯恐这个学校的清北苗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现什么纰漏。 可姜淮安的状态好得很。 姜淮安是越是临近大型考试，越是能冷静下来的选手。 可能这就是从前她姥姥姥爷说的考试型选手，旁人会因为大型考试变得很有压力，但是姜淮安反而会更加游刃有余。 姜淮安的状态很好，甚至在每次周测后，成绩都能稳步上升。 这样的结果出现在老师眼前时，关注姜淮安的那些老师们，这才纷纷放下心。 等到高考头一天晚上时，小老头李富国来了教室。 这段时间，就算是下课休息时间，在a1班上也很少听见有人在教室里大声喧哗，就算是有同学之间互相讲题，也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不想要影响到周围的同学。 大家都在埋头刷题。 所以当李富国走进教室时，很多人都还没有发觉。 “咳咳——” 直到李富国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时，终于a1班上的这群人抬起了头。 “大家先把手头的事放一放，我来说两句。” 李富国手里拿着一叠已经过数的卡片，放在了讲桌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他们在学校里的最后一天晚自习，所以，就算是知道等会儿都是“废话文学”，但所有人都抬起了头，很认真地看着讲台上的小老头。 当某一件事情变成了“限量版”之后，总是能让人心里升起来一点感触和怀念。 “今天晚上就只上一节晚自习。”李富国说，“明天就是高考，所以今天晚上大家也不需要想太多，早早休息，明天早上起来，以最饱满的精神态度去迎接考试。高考这件事情，我们已经说了一年，可能大家都听厌烦了……” 李富国说到这里时，还笑着指了指教室黑板旁边的高考倒计时，这是去年高三生考试结束后，当时还是高二的学生搬进了高三教学楼，教室离新出现的倒计时日历。 这一份红色标记天数的日历，在这一年时间里，每天都被值日生撕去一张，一年之后，到了眼下，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张纸。 上面的数字，也从“365”变成了“1”。 a1班上的学生，目光在随着李富国手指的方向看去时，心里都浮现了差不多的想法。 姜淮安也是一样。 明明这一年太辛苦，所以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但是到了眼前，一回顾起去年一整年的时光，却又觉得太快了，好像从高二教学楼搬来高三教学楼，都还是昨天的事。 她甚至都还记得六月八号的那天傍晚，出现了火烧云的壮观景象，天气炎热，陈兹漫将课本都搬到了新教室后，趁着还没有开始晚自习，偷偷溜出了学校，去门口买了两杯双皮奶，回到教室后，跟她一人一杯，分享着学校的八卦，看着那些在高三教学楼里还没有收拾干净的纸片飞屑，畅想着她们在一年之后，会是哪般模样。 而转念一瞬，就已经到了今年的六月六号，明天就是高考，是属于她们的战场。 第75章 战场 讲台上的李富国还在讲话—— “……都是老生常谈的话，我今天晚上在这里也不用多说了。考试的注意事项这三年时间我都说了很多次，估计你们也听烦了，所以现在我们就说点别的。” 姜淮安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 小老头已经将准考证交到了第一排的同学手里，示意他们将准考证发下去。 “明天考试，抽到在本校考试的同学就按时来学校参加考试，抽到了外校的同学，也统一来学校，就在校门口集合，学校包车，会将你们提前送到考点。在外校考试的同学不用太紧张，前几天都已经提前去踩过点，知道自己的考场在什么位置。住校的学生明天不用担心，宿管阿姨会保证你们每个人都在规定的时间里起床，不会耽误考试。那些走读的学生，也不要担心，就算是你们家长可能会粗心，让你们睡过头，我也不会让你们在明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掉链子。所以，明天走读的学生，我会在集合时间提前十分钟，给你们每个人打电话。”李富国笑着说，“所以，都不要关机啊！不然我只能去你们家抓人了。” 班上的学生听见这话顿时哄堂大笑。 姜淮安也笑了，她眼里有些湿润。 虽然只来到市一中一年多时间，但是她知道李富国是个很负责任的班主任，他会因为学校给班上女孩子总是分配扫厕所的公共区域，主动找学校领导谈话，也会因为因为学生成绩下滑，主动上门做家访，了解学生情况。 这些其实在现在已经不算是一位班主任必须要做的事，但李富国从来没有怨言。 像是现在他开玩笑说要去学生家里抓人出来考试时，姜淮安总觉得对方是在担心自己，害怕家里没人，睡过头耽误了考试。 被人惦记的时候，心头总会觉得温暖。 “不就是高考，我们a班的同学难道还会害怕紧张吗？你们要相信，你们就是这一届我们晋海市最优秀的学生，没有什么考试能难倒你们！明天我们要做的，就是跟平日里周测一样，当做最寻常的考试，发挥出大家原本的水平。没什么要紧张的，毕竟我们班上的学生，一直很优秀，一直都是别人的榜样，对不对？” 当李富国问出这话时，a班班上齐声回答—— “对！” 只不过在片刻之后，班上就响起了轻微的啜泣声。有泪点很低的女孩子已经忍不住哭出了声，这声音带连着周围的人都陷入了想落泪的情绪中。 还是有人忍不住，在听了小老头这话后，掉眼泪。 姜淮安也不由低了头，眼里有些湿润。 班主任没有什么别的临别赠言，只有一句肯定了班上所有人的话—— 我们a班，永远优秀，永远成功。 第二天，姜淮安准时起床，提前十分钟就先到了学校。 她在校门口，就看见了穿着一身旗袍的小老头。 那样子，看起来别提是有多滑稽。 李富国也在人群中看见了自己的学生，他在看见姜淮安的那瞬间，像是松了一口气那般。在昨天晚自习之后，李富国还特意去找了姜淮安谈话。 因为上一次姜淮安母亲过世的事，让李富国不得不多对自己班上的这个学生关注了几分。 昨晚李富国跟姜淮安的对话差不多就是—— “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家里的家长应该都在家？” “没有。” “啊啊？那这样，学校宿舍还有空的床位，你不然今天晚上就住在学校？” “李老师，真不用，我家里没人，但还是有闹钟的。” “啊，好……” 李富国每次想要劝说姜淮安，或者走点什么怀柔路线的时候，总是能被自己学生几句冷静到几乎没什么情绪变化的话给堵得说不出话来。 原本李富国都已经打算好了，他今天打电话的话，第一个就要打给姜淮安，可以说姜淮安是他最不放心的学生。如今看见姜淮安提前出现在自己面前，李富国当然是要狠狠松一口气。 “李老师。”姜淮安在看见李富国，自然是要走过来打招呼。 只不过姜淮安看见李富国现在穿着的那一身格外紧巴巴的旗袍时，她眼角还是没忍住抽了抽。 这造型，还真是别具一格。 不过市一中站在门口的老师们几乎都是这个造型，取“旗开得胜”的上好寓意。 就算是男老师也很干脆换上了旗袍，恨不得自己的学生能在今天的考试里出头。 李富国不是没感觉到自己学生打量的目光，但小老头想得很开，就算是这样，也没有觉得一点窘迫。 在听见姜淮安的问好后，李富国点点头，“昨晚休息得好吗？” “嗯。”姜淮安笑了笑，她不是面临大型考试就会失眠的人，睡眠质量一如既往的好。 李富国又例行询问了两句，关于什么准考证，什么涂卡铅笔，什么水笔等等，姜淮安乖巧回答后，这才被放走。 姜淮安就在本校考试，学校的教室她都很熟悉，很快就进入考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上午考语文，对于姜淮安来说，这是她非常擅长的科目，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多小时时，姜淮安已经将作文最后一个句号划上。 检查一遍后，姜淮安发现自己没什么需要纠正的答案后，就顶着头顶的时钟，等着放学。 高考的这两天时间，姜淮安是准备在学校食堂吃饭，但是周以律知道了这事儿后，说什么都要让她跟自己一起回家去。 周以律的理由很简单，别人有的，姜淮安也必须有。 别人参加高考，父母恨不得全程陪同，如果不是因为家长进不去学校的话，说不定有一大半的准考生，都要被家长盯着送到座位上。吃饭更是精细，不肯让孩子在外面吃饭，就连水都不肯在外面买，都必须得是家里配送。 “你家里人都不在晋海市，你在这里又没什么亲朋好友，我作为你两天后的准男朋友，那就是准亲人，怎么就不能给你送饭给你送水？”周以律振振有词。 姜淮安简直反驳不了。 第76章 高考 尤其是周以律的理由简直五花八门，说什么学校的食堂人很多，要是考试结束之后去食堂，肯定还是人挤人，万一就被人推搡之中摔跤，又或者万一吃坏了肚子等等，各种听起来奇葩的可能，全都被周以律拿出来 “示警”，哪里有给姜淮安摇头拒绝的余地？ 当中午姜淮安从考场出来时，就看见一群家长中，最突出的少年。 这大夏天的，周以律却穿了一身红衣服。 他应该是鲜少有这样鲜艳颜色的衣服，姜淮安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也是第一次见 周以律穿红色。 不过周以律那张脸生得太好看，这大红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非但没有一丝艳俗，甚至还有几分逼人的魅力，引得周围不少家长都在偷偷打量着他。毕竟，周身都是萦绕着朝气和少年气的年轻人，怎么看，都怎么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姜淮安！”周以律同样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姜淮安，他抬高了自己的手臂，冲着对面的人挥手。 姜淮安很快走到了他跟前，“你怎么穿得这么……喜庆？”姜淮安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她其实最开始想问周以律为什么穿得这么“花枝招展”。 “你也觉得喜庆？”周以律一边问，一边给姜淮安扔了个头盔。 “嗯。”姜淮安点头。 周以律顿时满意笑了，“那就好，这就是要喜庆，大红色，吉利！你这不是高考吗？我觉得我穿旗袍什么的，看起来有点太像是变态了，所以这才选了这个颜色的衣服。”周以律还很得意，看着姜淮安的眼睛问，“你觉得怎么样？” 姜淮安：“……” 她低头，想要躲开这个话题。 刚才周以律将头盔递给自己时，姜淮安就觉得这头盔看起来有些眼熟。 她诧异看向周以律，“你骑车过来的？” 这是周以律骑机车时的头盔。 周以律点头，“对啊，学校门口的人太多了，开车过来不方便，说不定还没有走路快。所以我想骑车应该好很多，我们必须得抓紧一切时间休息！” 姜淮安：“……” 这时间管理得她自愧不如。 但好歹也是周以律的好意，姜淮安没有拒绝。 不过等到姜淮安被周以律拉着走出人群，看见停在自己面前的那辆看起来就很安静乖巧的小电驴时，饶是姜淮安，也愣了愣。 “电瓶车？”姜淮安诧异看着周以律，她还真不知道周以律在什么时候买了电瓶车。 这小电驴跟周以律的机车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尤其是她知道周以律喜欢追求刺激，小电驴显然达不到周以律的标准。 周以律人已经长腿一迈，跨坐了上去， 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后座，“快上来。”周以律对着姜淮安道，然后在头盔下的那张脸露出了明媚的笑，“摩托车速度太快，太危险，小电驴正合适，可以缩短我们回家的时间，又很安全。” 姜淮安听见周以律的解释后，简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敢情这人为了在考试期间接送自己特意去弄了一辆电瓶车？ 陈姨中午做饭很丰盛，她知道姜淮安这两天高考，做的饭菜都是姜淮安的家乡菜，让她吃了个舒坦。 中午要休息，周以律早就将客房收拾出来了。 姜淮安原本还想要推辞，但周以律直接按着她的肩头，将她人给推进了房间里。 “你就睡在这儿，这客房从前都没有人住过，被套什么的，都是崭新的。从这里回你家，外面的太阳那么大，再动一动都又要出汗。你在这儿午休，我和陈姨都在家里，还能及时将你叫起来。等会让我送你去考场，你还能多睡几分钟。” 周以律已经安排得面面俱到，姜淮安知道这时候自己还不领情的话，就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但不得不说，她很喜欢周以律这样的安排。 自从母亲去世后，就没有人像是这般为了自己打算。周以律明明也是第一次做这些事，本来应该很生疏，说不定还应该有很多纰漏。可是姜淮安却觉得很妥帖，不难想象，周以律在做这些事情时，是真的想了很多，才会有眼下这般妥帖。 “知道了。”姜淮安没有拒绝周以律的好意，她也的确是有些困倦。 等到两点钟时，周以律就将姜淮安叫起了床。 姜淮安简单洗漱后，跟着他一块出门。 “拿着，喝点水。”周以律出门时，朝着姜淮安递了一杯水，“金桔柠檬，这是陈姨自己在家里做的，可以醒醒神。” 下午是考数学，在走进考场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姨亲手做的柠檬水，还是因为这个中午她午休的质量很不错，姜淮安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晚上学校组织是要留在教室里上一节自习课，其实也是各个班级的老师再来安抚安抚学生们。 等到放学时，周以律又已经等在了校门口。 周以律没有问姜淮安考得怎么样，他听说考试后最忌讳的就是找人对答案，或者讨论考试的内容，以免影响考生的心情。周以律在路上都是问姜淮安第二天想吃什么，他好来安排准备。 考试的时间过得很快，等到第二天，姜淮安再一次从考场里出来时，她刚走出教学楼，就听见身后陆陆续续爆发出一阵阵的尖叫。 最开始可能是某一个学生在考试结束后，忍不住放声大叫了一次，这声音直接引得高三彻底结束的别的考生也忍不住嘶吼了一声。可能是发泄的呐喊，也可能是对自己人生中迎来的最重要的一次考试的宣泄，也可能是因为别的，渐渐地，这些尖叫声越来越多，最后汇聚成了一股。 姜淮安原本以为自己心里应该是有很多感触的，但不知道为何在这一刻，她内心好像很平静。 “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 尖叫声之后，不知道又是谁在带头唱歌。 这歌声，却比刚才的尖叫声更有号召力，隐隐的，充斥着整个校园。 现在在市一中校园里的，不仅仅是市一中的学生，还有晋海市很多高中的学生，但是在这时候，好像大家都不是什么陌生人，歌声渐渐汇聚在了一块—— “表示从一楼到四楼的距离，原来只有三年……” “表示门卫叔叔食堂阿姨，很有夫妻脸……” “各种季风洋流都搞不懂，还有新视野……” “各种曾经狂热的海报照片，卖几块几毛钱——” 先前对于毕业和离别没有太多感触的姜淮安，在听到身后越来越逼近的歌声时，忽然就泪流满面了。 第77章 发现 上千个日日夜夜都是为了今天，好像人生中的第一场马拉松，到现在为止，终于 抵达了终点。 姜淮安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为什么流泪，但是这一刻就是很想哭。 她没有那么矫情是觉得青春的离开，她今年都还没有过十八岁的生日，青春一直都在。姜淮安想，可能是为了逝去的日子，好像是在高考之后，她才对时间流逝有了一个格外清楚的认知。 从此之后，可能再也不会有高三这一年的紧张忙碌却又让人觉得充实的复习，再也不可能有早上六七点钟起来上早自习，晚上九十点钟才离开教室的日子。从前在高中时，可能会觉得这样的日子枯燥又乏味，辛苦又看不到尽头，可是如今，当她真的站在了尽头的这一天时，姜淮安却又觉得从前眼中那么平淡无聊的日子，竟然也变得珍贵了起来。 因为，这是不可倒转的人生。 也是不可能再回溯流转的岁月。 周以律早早就在校门口等着姜淮安了，当他看见人群中那个红了眼睛的女孩时，周以律几乎大步奔了过去。 他拉住姜淮安的胳膊，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担忧，“怎么了？” 周以律就看见姜淮安红了眼睛，他其实都不敢问姜淮安是不是因为考试没考太好，他太清楚姜淮安对这一次的高考抱着怎么样的决心。现在的周以律看来，姜淮安就跟商店橱窗里的陶瓷娃娃一样，必须小心对待，他是怕她一不小心就碎了。 姜淮安在看见周以律过来时，尤其是当后者拉住自己的胳膊时，她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就一头扎进了周以律的怀中。 这一举动，让周以律直接僵硬在原地。 虽然他发现自己心里对姜淮安有好感之后，就很期待姜淮安有一天能对自己做出很亲密的举动。但是现在，周以律只觉得心头慌乱。 “这是怎么了？”周以律低声问，他伸手环住了扑进自己怀中的人，以绝对保护的姿态，将姜淮安牢牢地圈住，“谁欺负你了吗？告诉我，我来处理。” 姜淮安耳边听着周以律胸膛里传来的砰砰的心跳声，这声音让人无端觉得一阵踏实。 在听见周以律的话时，姜淮安眼中的泪水像是止住了，她觉得有几分好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就是从现在周以律的声音里听出来了几分凶悍。 那句“我来处理”，听着就像是只要她说出一个名字，周以律就要过去找人干架似的。想到这里，姜淮安破涕为笑，她在周以律怀中摇头，只不过现在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瓮声瓮气的，带着几分令人心软的可怜，“我没事，也没有人欺负我，你想什么呢。” “那怎么……”周以律的声音不由更低了两分，在他看来，如果不是有人欺负姜淮安，但是她现在又忍不住想哭的话，那就只剩下了一个原因。 没考好？ 周以律心慌，他脑子里在飞速转着，想着怎么安慰学霸女朋友考试失利这件事。 结果还没有周以律思考出个方案，在他怀里的姜淮安已经先开口了。 “就是听着他们唱歌，忽然有点感触，就想哭了。” 姜淮安在说这话时，也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看起来有些过分矫情了。她原本不想说给周以律听，但实在是担心眼前这人又趁着自己不注意时，脑子里想些奇怪的原因，她干脆直接告诉周以律，省得他又在胡思乱想。 周以律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虽然不能百分百感同身受，但他愿意主动去感受姜淮安感受到的情绪。周以律的一只大手放在姜淮安的后脑勺上，轻轻地抚了抚，“那就哭，反正现在没人看见。” 他替她挡住外面的人的视线，可以让姜淮安放肆哭出来。 可是现在姜淮安已经过了那一阵的情绪，她本来也不算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能矫情那么一会儿都已经很不容易，怎么可能还在校门口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跟周以律这般黏黏糊糊。 就在周以律保证没人看见时，也是在姜淮安准备从周以律的怀中挣脱出来之际，忽然就在这一刻，一道声音直直地朝着他们两人的方向落下来—— “周以律！” 周以律对于这道声音实在是太熟悉，毕竟高中这几年时间，他每次违反校纪校规，都没少被这位政教处主任训斥。 现在在听见这声音的那一瞬间，周以律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过来了。 而此刻姜淮安也正好从周以律的怀里站出来，显然姜淮安也听见了耳边传来的这道熟悉的声音。 政教处主任是在校门口准备维持维持交通秩序，没想到在人群中看见了不用参加高考的周以律。 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周以律穿了一身红衣，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想不注意都很难。 在看清楚周以律时，主任就注意到了在周以律怀里的小姑娘。 那身影看起来也好像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政教处主任对市一中学生的早恋抓得很紧，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在看见校门口相拥的一对少年少女时，政教处主任几乎立马就肯定这一定是一对小情侣。所以在当下，他也大步流星地朝着周以律走了去。 但刚走近，主任就看清楚了刚才在周以律怀中的少女。 很熟悉的一张脸。 他一点也不陌生，前不久都还谈过话。 “姜淮安！”政教处主任此刻的脸色跟打翻的颜料盘没什么区别，五颜六色，很是精彩，“怎么是你！”那语气，像是活生生见鬼了一般。 姜淮安在听见主任的声音那一刻，脑子里很不合适地出现了网上那个很老很无聊的冷笑话—— “how r u？” “hoe old r u？” “怎么是你？” “怎么老是你？” 姜淮安想到这里，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倒是高兴了，但是现在政教处主任的那脸色，看起来更难看了。这是所有的颜料都混合在了一起，变成了灰黑色，很是阴沉愤怒地颜色。 “你还敢笑？” 第78章 公开 姜淮安只是笑了一声，在意识到政教处主任那非常不好看的脸色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还像是从前一样乖巧叫了人，“老师好。” 到底是老师心里认定的优等生，政教处主任也因为姜淮安的态度，脸色变得好了些。 他的目光还是在姜淮安和周以律身上扫来扫去，“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看在对方是姜淮安的份上，他决定多给这个好学生一次机会。 周以律正想要挡在姜淮安跟前开口，但在他身边的人这时候却悄悄地勾了勾他的手心，周以律浑身一僵，反应就慢了半拍。 “没怎么回事。”姜淮安主动上前一步，然后拉住了周以律的手，抬上来，在政教处主任眼皮底下，五根手指都跟周以律的手指交缠，她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但是那表达出来的意思，现在谁能看不明白？ “你，你们！”政教处主任正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刻到底是震惊于自己眼里的好学生姜淮安跟二世祖周以律早恋这件事，还是在震惊于好学生叛逆起来居然会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这么当着他的面，将早恋的事捅破，简直嚣张至极！ 姜淮安倒是很镇定，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是有多挑衅一样。 事实上，姜淮安真没有觉得自己是在挑衅政教处主任，“这不是都已经高考结束了吗？那我现在也不算是什么高中生了？也是毕业了？之前我跟老师说我在高中的时候绝对不会恋爱，现在既然毕业了，应该是可以的？” 政教处主任在听完姜淮安这话时，脸上的颜色忽然又变了变。 这么听起来，好像还真是没有什么问题。 现在高考都已经结束，姜淮安也算是毕业，她跟谁谈恋爱，的确不是他应该管教的事。 政教处主任意识到这一点后，忽然觉得眼前这场景，有那么一丁点“棒打鸳鸯”的味道。他轻咳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给自己找台阶，还是怎么的，“你们之前真的没有谈恋爱？” 这一次，就没有等到姜淮安开口了，在她身后的周以律有些懒散地吊儿郎当地开口：“主任，您就算是不相信我，也应该要相信姜淮安？她这种好学生，成绩就是她最看重的事，我哪里能有她的成绩重要？” 这话换来姜淮安回头狠狠一个瞪眼。 而在身边的主任也笑了，像是对周以律的回答很满意。 “那行，那我就放心了。”政教处主任满意点头，他其实也是相信姜淮安这孩子的，毕竟转学来了他们市一中后，那成绩可是一直很拔尖。“今天考试怎么样？”政教处主任在意识到自己管不着眼前这两人后，干脆无视了周以律，就只看着姜淮安， 关心问了一句。 这话让周以律有点紧张，他刚才其实也想问一问姜淮安考试怎么样，但姜淮安一出校门时就红了眼睛，搞得他都不敢随意开口。现在政教处主任这么一问，周以律也不由将视线落在了姜淮安身上。 姜淮安的神情看起来倒是没多大变化，也没有想要回避的意思，她想了想，“应该还不错。” 市一中的老师没要拉着学生在考完试后去将答案再默写一遍，估分的习惯，但是每年这种时候，学校外面早就已经流传开了各种科目的“标准答案”。姜淮安出校门后就被周以律拉住，压根还没有时间去看一看所谓的标准答案。不过像是她这样的学生，在考试中对自己的答题水平能做到心中有数。 在不马虎的情况下，姜淮安相信自己的没有不确定的应该都是正确的，有些摸不准的，她心里已经估算了可能丢失的分数。综合一算，她觉得自己应该考得还不错。尤其是这一次高考出题人，不论是数学还是理综，都有些刁钻，涵盖的知识面很广泛，也有很多冷门的知识点，应该会拉开不少人之间的差距。 政教处的主任显然是很相信姜淮安，在听见她这话时候，根本没有任何怀疑，立马就笑了，“那就好，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姜淮安浅笑没有说话，那样子简直就是老师们心里最标准的乖学生的模样。 “也不知道姜淮安怎么看上了你？”政教处主任在离开之前，像还有点郁闷似的看了周以律一眼，然后摇着头走开，“去去，放假了，就好好玩。” 等到政教处主任离开后，姜淮安正要回头好好教训教训周以律，刚才那句“我怎么可能有她成绩重要”，她得跟周以律好好掰扯掰扯。 可是姜淮安刚转身，就感觉到一颗大脑袋一下就靠在了她的肩头。 “姜淮安——”周以律的声音从姜淮安的肩头闷闷传来。 姜淮安一时间就忘了自己是要说什么。 “嗯？” 周以律还继续趴在姜淮安的肩头，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刚才地中海侮辱我。” 姜淮安：“……” 她其实刚才根本就没有在意政教处主任说了什么，反正对方现在不抓着说自己跟周以律在早恋，对她而言，就已经足够。但是侮辱的话，她是真没听见。 “侮辱你？侮辱你什么？”姜淮安一脸莫名。 这话换来周以律的手在她的腰间掐了一把，姜淮安差点惊呼出声。 “你干什么？”姜淮安咬着牙问。 周以律：“你居然都不关心我。” 这话听起来好像他还真是受了什么大委屈。 姜淮安更觉得一头雾水，她刚才是真的没听见政教处主任说什么话啊！这怎么就叫不关心周以律？这位大少爷也太有小性子了一点，姜淮安无奈，她从来都不惯着任何人，原本是想要将周以律直接从自己的肩头推开，但一低头，在看见周以律这么大的个子，还穿着平日里根本不会穿的大红的衣服时，姜淮安就想到这段时间周以律对自己几乎算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忽然就心软了。 哄一下对方，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79章 聚会 姜淮安学着之前周以律的动作，伸手，放在了他的头上，轻轻地摸了摸，“我怎么不关心你？” 周以律的头发很硬，他又很喜欢将头发剪得极短，所以在姜淮安的手心里，现在觉得有一阵刺刺的感觉，虽然不痛，但是挺痒。 周以律此刻就像是一只猫，他被姜淮安摸得很舒服，刚才对姜淮安的那点小小的不满，也在这一刻，被姜淮安轻而易举地柔顺。 “他刚才说不知道你怎么就看上了我，哼。”周以律有些幼稚较真，“什么叫看上我？难道我不值得被你看上？” 周以律一想到地中海摇头好像很是惋惜的样子，心里就很不舒服。 他怎么就不配不上姜淮安啦？至少从脸来说，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输过好？怎么看，他都觉得自己跟姜淮安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姜淮安选择自己，也很明智！ 姜淮安现在倒是听明白了周以律委屈不满的地方在哪儿，也是趁着现在周以律还死死地趴在自己肩头不肯抬头，姜淮安的眼中毫不掩饰地闪过一抹无语。 主任那句话，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周以律竟然还较了真。 幼不幼稚啊。 这算是哪门子的侮辱啊？她身边的这位大少爷还真是玻璃心，脆弱得很。 姜淮安在心里说，但却始终没有对着周以律出口。她很清楚，就冲着大少爷这么幼稚较真的性子，自己要是不跟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说不定回头他还要怎么一个人在角落里生闷气。 “哦，那是他不了解你才这么说。你挺好啊，不好我能答应你？”姜淮安说。 周以律倏然一下就从姜淮安肩头抬起了头，“真的？”那双桃花眼里，有些发亮。 姜淮安：“……嗯，真的。” 周以律不再耍赖似的躺在姜淮安的肩头，他现在还跟姜淮安那只手十指交缠，唇角忍不住勾起笑意，“就是！算了，都毕业了，我懒得计较！今晚我们去庆祝！” 姜淮安觉得周以律是真的很好哄，她感觉自己其实也没说什么，他居然就一下被哄好。 现在她被跟前的人牵着手朝着人群外面走去，这才问：“今晚庆祝？什么时候？” 之前她可一点都没有听周以律提过。 周以律回头冲着她笑，“你之前不是说你们班上的谢师宴是安排在明天晚上吗？今天晚上反正你也没有别的什么安排，那就跟我去。” 周以律回去准备换一身衣服，虽然他不觉得穿着这么“扎眼”，站在校门口的家长队伍里有多不好意思，但等会儿要去聚会，他觉得就算是他不怎么在乎自己的脸面，总是要在乎姜淮安的面子的。 毕竟，他不能成为那种“拿不出手”的对象。 姜淮安对于周以律现在的臭讲究感到一阵无语，也多亏是她不知道周以律心里的盘算，不然可能会直接当着周以律的面翻白眼。 什么拿不拿得出手，她是那种肤浅的人吗？ 姜淮安趁着周以律回去换衣服的时间，也回了一趟家。 她手里还拿着透明的文具袋，还有准考证什么的，都要先放回家里，以免丢失，回头查成绩时就很麻烦。 等到接到周以律电话再出来时，姜淮安走到门口，就看见停靠在自家小区门口那辆很是显眼的摩托车。 周以律已经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这个年纪就喜欢穿黑白灰三个颜色的少年，坐在高大的黑色酷炫极了的机车上，冲着她咧嘴大笑，还扬了扬手中那个看起来跟他周身气质很不搭的违和的粉色头盔。 姜淮安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是被这样的周以律脸上的笑容给晃花了眼，也拨乱了心弦。 坐上车后，姜淮安这一次没有一点顾忌，直接伸手环住了周以律的窄腰，“去哪儿？”她问。 周以律嘿嘿一笑，低头看见姜淮安主动缠上来的那双手臂，他拧动了油门，轰鸣的马达声顿时响彻在整条街上。 “酒？去不去？敢不敢？” 姜淮安大声回应，“敢啊！为什么不敢？” 可能是因为才结束了高考，也可能是因为知道在今日之后，她就会走向另一个新天地，所以从前姜淮安从来没有做过的事，她也不再害怕。她没觉得去酒的都是坏姑娘，从前不去，是因为她是中学生的身份。不需要旁人耳提面命，她的内心也有一杆秤，能够让她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现如今，由周以律提出来，她觉得想去也不是不行。 但姜淮安的回答只换来了周以律更大的笑声。 周以律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带姜淮安去什么酒，他是带姜淮安跟朋友们一起吃饭，见见面。 好不容易有了对象，而且还是姜淮安，周以律必须让自己身边那群兄弟好好认识认识。 羡慕死这群人。 这是周以律心里的小九九，但他事先还挺能忍住，没提前告诉任何人，就想着等会儿冷不丁给所有人一个出其不意的大惊喜。 晚上是周以律选的一家私人菜馆，他带着姜淮安进去时，人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 林骏维和戴扬坐在里面，当林骏维看着周以律牵着姜淮安的手推开门进来的那一刻，坐在沙发上的林骏维差点没一口水喷出去。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两人，感觉自己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周以律今天组局的时候，也没有说什么别的话，他以为就是比较寻常的一顿聚餐，毕竟周以律这人最不缺钱，随时都会拉着他们一群人出来吃饭。但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开局。 “卧槽！” 已经有人在林骏维出声之前，先一步惊讶开口。 王宇刚才还在包间的空地里中二地隔空虚拟投篮，他虽然是被市一中特招进来的体育生，但是也是需要参加高考的那一波人。王宇今天的考场没有在本校，而是被分配到了外校，所以这两天他自然也不知道周以律一个人在市一中门口引起的动静。 现在看见周以律竟然拉着他们学校校荣誉榜上的人走进来，王宇觉得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这时候在包间里的大家陆陆续续反应过来，纷纷抬头看着周以律问。 第80章 霸道 他们这一群平日里关系很不错的，自然知道从前在周以律身边的人，都不可能被他这么亲密地牵着手。而且从之前他们撞见周以律和姜淮安的情况来看，很可能周以律对姜淮安有点好感。毕竟，当初周以律可都为了姜淮安出手跟三中那帮人干架，还直接被送去了警局。 不过不管周以律怎么想，在林骏维这些人看来，他估计跟姜淮安没什么戏。他们这群不学无术的二世祖，跟姜淮安哪里是一个世界的？ 大家差不多跟今天的政教处主任都是一个想法，姜淮安能看上周以律？嗯，就算是自己的好兄弟，他们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能看上。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看着被周以律牵着手进来的姜淮安，一个个直接呆滞。 周以律脸上的笑变得更深，“什么什么情况？难道你们都看不见？”他嘴角翘得有些高，那只原本就牵着姜淮安的手现在好像变得更紧了一点，“我女朋友，姜淮安。” 姜淮安在过来的路上，就已经听周以律说今晚一起吃饭的还有一群他的朋友，之前差不多都在篮球场上见过。所以姜淮安看见眼前的这群人，倒没有觉得太意外。 “大家好。”姜淮安望着包间里好像都有点呆滞的一群人，从容打招呼，面上看不出来一点胆怯和不好意思，“我是姜淮安。” 戴扬最先反应过来，她心里暗骂周以律是条狗，之前他们跟三中打篮球赛的时候，周以律这条狗还跟薛亚玲说什么不认识姜淮安。现在看起来，她怀疑早之前周以律就已经注意到他身边的人，只不过一直都没有告诉他们。 “来这儿坐，姜淮安。”戴扬之前就去找人打听过姜淮安，对于脾气好，成绩又好的学霸，她这样的学渣向来很崇拜。尤其是她知道这应该是周以律放在心上的人，当然态度会更好。 她朋友的对象，那必须也是她的姐妹。 姜淮安微微一笑，正说着“好”，想要松开周以律的手就朝着戴扬的方向走去。谁知道这时候周以律偏偏没有松手的意思，姜淮安刚走出一步，就发现自己又被周以律拉住了。 姜淮安回头，眼神疑惑地朝着周以律看去。 “你跟她熟吗？就跟她坐一块儿？”周以律说这话的时候，直接拉着姜淮安落了座，让人坐在了自己身边。 姜淮安：“……” 戴扬：“……” 她真的是服了。 包间里的众人也觉得这一幕简直有点没眼看，林骏维跟王宇两人对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传达出来的意思已经足够了。 “你知道他谈恋爱是这个鬼样子吗？” “这谁能知道？简直没眼看！” 周以律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大喇喇地就拉着姜淮安，反正没想要松手的意思。 戴扬站起来，像是不服气似的直接走到姜淮安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他这个狗样子，你应该也觉得很头疼？”戴扬看着姜淮安，开口说。 姜淮安憋住笑，当着周以律的面，她还真不知道是应该点头还是摇头。 “戴扬。” 姜淮安这头还没有做出回应，倒是旁边的周以律已经先忍不住开口警告。 他都还坐在这儿呢，怎么就有人敢在他女朋友面前说起自己的坏话？ 戴扬才不怕周以律，两人都已经认识了这么多年。她微微抬了抬下巴，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带着刺，“怎么？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还不让人说了吗？看你贴着人家姜淮安的样子，好像谁都要跟你抢似的，那么紧张做什么？难道怕姜淮安一转身就不要你啦？” 周以律：“……” 姜淮安这时候却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是忍不住，但是她现在已经掌握了撸狗的技巧，那只还在周以律拉着的小手，手指微曲，悄悄地，在周以律的掌心里挠了挠。 周以律原本是有些气闷的，戴扬说自己也就算了，但是姜淮安干嘛对着别人笑？可是在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异样的感觉时，周以律已经快要拉平的嘴角，这时候又忍不住微微翘起。 他那双桃花眼很是不屑地朝着戴扬的方向看了眼，随后就不再理会戴扬。 这眼神，倒是让戴扬一头雾水。 她太清楚周以律每个小动作代表了什么意思了，刚才周以律的那眼神，分明是炫耀。 但，他在炫耀什么？ 戴扬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周以律今天带着姜淮安来吃饭，本来就是想要将她介绍给自己的一群朋友。他知道他这才跟姜淮安在一起第一天，以后是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但是在周以律心里，他就没有想过要跟姜淮安分开，所以带着她见自己朋友这种事，当然是越快越好。 戴扬性格爽快，只要她想要熟悉的人，几乎就没做不成朋友的。 就像是现在这样，戴扬已经拉着姜淮安热络地聊了起来—— “当年那个体育老师让我们做俯卧撑，他真的好色的，就用手去摸别的女生的腰，然后说什么这不对那不对，还去摸别人的屁股。我本来想等他走到我跟前的时候，我就给他一巴掌，结果没想到周以律他们也上体育课，看见我们班的那个体育老师在摸女生的屁股时，他当时来打篮球，那篮球直接砸到了那个人渣的脸上哈哈哈，你是不知道当时那人渣是有多狼狈。周以律的手劲儿大，力道狠，砸得又很准，人渣都直接飞出去了两步，鼻血一下就流了出来，脸上还老大一个红色的印记，哈哈哈哈，我每次想到都觉得畅快得很。” 姜淮安抿唇，虽然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周以律还好端端地坐在自己身边，甚至现在都还拉着自己的手，但是她在听见戴扬的描述时，仍旧有些担心，“那你们的体育老师后来怎么样了？周以律呢？” 戴扬一听，就知道姜淮安是在担心周以律，她嘿嘿一笑，拍了拍姜淮安的手背，“你就放心， 那时候周以律可是我们初中学校老师们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人，他怎么可能出事呢？” 姜淮安诧异抬头看着她，有些呆呆地发出了一个“啊”，“他吗？”姜淮安问。 第81章 初恋 戴扬点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叹了一口气，“你别看这条狗现在跟我们这些烂泥一样，好像扶不上墙，但是在之前，他从小成绩就很优异，脑子也好用，初中的时候经常代表学校去参加什么初中部的奥赛，拿奖拿到手软。”戴扬忽然压低了声音，用着只有自己跟姜淮安两人能听见的音调小声道：“之前，我跟林骏维几个人，都还去过他家老宅，他有一间单独的书房，其中一面墙是书，还有一面墙，都是他小时候得过的各种奖杯。” 戴扬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看了眼姜淮安的表情。 她作为周以律的朋友，其实希望能有个真心喜欢他的人，陪伴在他身边。周以律这人看起来大大咧咧，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自从那年他意识到家里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后，整个人看起来就已经消沉，他在不断坠落。他们这些朋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伸手想要帮忙，但周以律 完全拒绝任何人的任何帮助。他不愿意再回到从前的那个自己，放任自己。 如果是别人是周以律的对象，戴扬可能还不怎么担心。但是周以律现在喜欢的人是姜淮安，她知道姜淮安是有多优秀，就怕姜淮安看不上周以律这样游戏人间的二世祖，所以巴不得在姜淮安跟前吹一吹周以律。 周以律不是因为脑子不好使所以成绩才很差，她想说其实周以律很好，希望姜淮安能不要因为他的成绩而看不上他。 姜淮安不是脑袋空空的人，她从戴扬像是有意无意对着自己的感慨，大约有些摸清楚了对方的意思。 “那他还没有告诉过我。”姜淮安浅浅笑了，她并不会觉得戴扬这样做会引起自己的反感，相反的，她其实还挺想要多了解了解从前的周以律。 “哦对了，你刚才问我周以律之后怎么样。其实他们家还是赔了一点钱，哈哈哈，这谁让他那一球太猛，直接把那人渣的鼻梁都打断了？不过那人渣也没落到什么好处，他敢在学校里对女生性骚扰，而且我们那时候都才上初中，班上很多女孩子都还没满十四岁，人渣这般举动，被周以律挑破，他肯定会被学校和教育局处置，吊销教师资格，以后也别想要继续进校园。”现在戴扬说起来这件事情，也觉得扬眉吐气，“赔钱这种小事情，对于周家来说，真的不算是什么。” 姜淮安这才稍稍放心，而在同时，她又忍不住庆幸。不论周以律变成了什么样子，但他内心的那抹善良和正义，始终都没有改变。 他还是会在看见同学被人欺负的时候主动站出来，哪怕后来他的举动又惊动了家里人，他也没有丝毫犹豫。 戴扬忽然想到什么，又将脑袋凑到了姜淮安跟前，小声说：“对了，再告诉你个秘密。” “嗯？” “不过我也不知道周以律有没有告诉你，但我感觉他这条狗这么闷骚，估计什么都没有跟你说。”戴扬开口道。 姜淮安听到这里，不由更加好奇，“什么秘密？” 戴扬嘿嘿一笑，“你知道有问过他之前在学校里的那些女朋友吗？” 姜淮安：“……” 戴扬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肯定什么都没有问。 “放心放心，你不用担心以前那些人。”戴扬说，“其实，咳咳，你才是周以律的初恋。” 姜淮安：“！！！” 她在今天之前，还真没想过周以律从前的那些“红颜知己”，她就知道周以律从前对象可不少，但她不是一个喜欢纠结过去的人，不管周以律从前是什么模样，跟多少人交往，那都是在认识自己之前，她没有必要去纠结这种事。 但是姜淮安心里又很清楚，她不会主动询问，但日后可能会介意。 现在听戴扬主动提出来，尤其是在说出那句自己是周以律的初恋时，她怎么可能不惊讶？ “可是，之前……”姜淮安皱眉，回忆着自己从陈兹漫那儿听来的那些八卦，轻轻拧着眉头，像是很迷惑的样子。 戴扬：“你也知道他这个人长得是有多招人，要不是我从小跟他一块儿长大，看穿了他就是一条狗的属性，说不定我看着这张脸也会喜欢他哈哈哈。周以律怕麻烦，干脆直接隔一段时间就默认一个对象跟在自己身边，跟我们一起玩，但我以我的人格保证，周以律跟她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戴扬其实还想说就周以律因为家里的那些事，对男女之情什么的，本来就很厌恶，她之前都很怀疑周以律这样的人是不是要准备一辈子孤老，没想到半路出现了姜淮安这么个变数。 姜淮安之前从来没有听周以律提起过这些，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 “是这样吗？”她低喃道。 戴扬点头，“真的，我真的没有骗你。” 姜淮安回过神来，抬头冲着戴扬轻轻一笑，“谢谢你呀。”她说。 戴扬被她这软乎乎的笑容快晃花了眼睛，“哎哟，我们之间哪里用什么谢谢？！你都是自己人，以后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来问我。”她又凑近了姜淮安一点，“特别是关于周以律小时候的糗事，嘿嘿，我记得特别清楚！” 大约是周以律跟朋友们聊天的时候，余光也一直放在姜淮安身上。当他意识到姜淮安跟戴扬之间的话好像太多了一点时，立马回头关注姜淮安，结果正好听见戴扬在姜淮安耳边说的这话。 周以律顿时眼神一凝，目光就跟凉飕飕的冰箭一样，朝着戴扬身上扎去。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周以律很不满地看了戴扬一眼，然后又看着姜淮安：“你别信她的。” 姜淮安笑了笑，“哦，可是刚才戴扬跟我说，你之前交往的那些女朋友都是假的，那这话我是不是也不用相信啊？她是在胡说？” 姜淮安在说这话的时候，看向周以律的眼睛里还闪烁着狭促的笑意。 第82章 青梅 周以律这一次终于理解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前一秒还说让姜淮安不要相信戴扬的话，后一秒，他立马变脸，一本正经：“这句话可以相信。” 这话换的旁边的戴扬冷嗤一声，“周以律你还要不要脸啊！”戴扬表示很是看不上周以律这般做派。 周以律不回应，就只看着身边的姜淮安。 姜淮安被周以律这么看着，再加上包间里的人现在几乎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饶是姜淮安平日里再怎么淡定从容，但论起脸皮来，她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比不过周以律，就像是现在这样，周以律看起来压根没什么变化，但是她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面皮在隐隐发烫。 “知道了知道了。”姜淮安垂下视线，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忍不住掐了一把周以律的手心，示意他不要再闹了。 周以律见自己的“危机”解除，他原本是想找个机会跟姜淮安坦白的，谁知道今天阴差阳错地被戴扬道破。周以律再一次恢复了好心情，刚被姜淮安掐了一把的手好像也没觉得有多痛，还大喇喇地直接伸手搭在了姜淮安身后的背椅上。那样子在旁人看起来，就像是周以律将姜淮安拥在了自己怀中一样，占有欲十足。 饭桌上的人什么时候见过周以律这么紧张的样子，不由纷纷打趣。 周以律现在不也恼，反正姜淮安相信自己，他才懒得理会自己身边这群朋友的打趣。随这些人怎么说，他都欣然接受。 就在这时候，包间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谁啊？”王宇距离门口最近，干脆站起来，去开门。 这家私房菜馆的隐私性极好，他们人到齐后，关了门，外面根本影响不到里面分毫。上菜的话，都是从上菜的电梯窗口直接送上来，整个包间很大，完全是个独立的空间。 所以这时候有人敲门，显得有些突兀。 “薛亚玲？”王宇在打开门的那瞬间，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时，惊讶出声。 他下意识地回头朝着周以律的方向看去。 薛亚玲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她还没有看见包间内的的场景，笑着说：“怎么？看见我就这么惊讶？我也是过来吃饭，在院子里看见了阿律的车，我估计你们就在这儿。有没有多余的位置啊，给我一个。”薛亚玲在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目光扫过面前的圆桌，随后眼睛自然而然地朝着周以律的方向看去。 薛亚玲刚想要微笑跟周以律打招呼，这时候忽然看见在周以律身边，还坐着一个年轻姑娘。 对于周以律在学校里的那些女朋友，薛亚玲从来就没放在心上过。但是现在，薛亚玲在看清楚坐在周以律身边的人是谁后，微微惊讶睁大了眼睛。 “阿律，你这是……”薛亚玲当然认识姜淮安，甚至对姜淮安的印象还挺深刻。毕竟在两个多月之前，周以律还因为姜淮安的缘故，进了一次警察局。只不过后来，她观察到这两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进展，很快就没有再关注姜淮安。 但是今天，冷不丁地看见姜淮安竟然坐在了周以律身边，甚至周以律还以那样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出现，薛亚玲心头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周以律在看见薛亚玲时，眼神只淡淡地从后者身上扫过。 “你怎么来了？”周以律问。 他没有招呼薛亚玲坐下，今天本来就是他组的局，这顿饭也是他请客，周以律都没有发话，今天一起出来吃饭的林骏维等人自然也不可能主动招呼薛亚玲坐下。 薛亚玲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脸色变得有些不大自然。 “我也是路过，跟我朋友一块儿。怎么，你现在都不让我坐下来聊聊？”薛亚玲强笑着问。 周以律估计她也是跟人出来吃饭，无意间撞上了自己。 “你不是跟你朋友吗？这时候在我们这儿耽误不好？”周以律看着薛亚玲的眼睛，不躲不闪。 他跟薛亚玲之间其实也没有那么熟悉，跟林骏维和戴扬这一群人完全不一样。薛亚玲是因为住在老宅旁边，两家人有些来往，但是毕竟不算什么发小。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徐汝浅，他平常都懒得搭理薛亚玲。 薛亚玲咬唇，“这有什么不好的？我跟我朋友就两个人，你们这包间也挺大的，应该不会容不下我们两个人？” 她不相信自己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周以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不给自己留一点面子。 可是周以律还真不是那种考虑别人面子的人。 在听见薛亚玲这话时，周以律眼神都没有动一下，“不方便。”周以律直言道，“今天是我给我女朋友庆祝，请些不认识的人不好。” 当周以律口中“女朋友”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薛亚玲的脸色就变了。 “女朋友？”薛亚玲重复着周以律说过的这三个字，虽然从前周以律在学校时，身边也跟着不少女生，但是她从未听到周以律主动用这三个字称呼他身边的那些人。今天，还是第一次。 周以律点头，像是因为提到了姜淮安，所以他此刻的心情都变得不错，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也多了不少。那只原本只是搭在姜淮安背椅上的手，周以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了下来，直接搭在了姜淮安的肩头。这一下，他就是真正地揽住了姜淮安。 “对啊，姜淮安。”周以律在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偏头，眼中含笑，看着身边的姜淮安开口，“我对象。”然后他又主动给姜淮安介绍着还站在原地，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的薛亚玲，“那是薛亚玲，我们家的邻居。” 薛亚玲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一盆凉水从自己头顶浇灌而下。 “女朋友”和“邻居”，这两个词，已经足够说明她和姜淮安在周以律心里的位置。 “你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我们好歹也是朋友，你居然都没有告诉我一声？”薛亚玲忍住了自己有些发颤的声音，极力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 只是她现在垂放在腿外侧的那双手，已经控制不住握成了拳头，能证明她此刻的内心并没有那么平静。 第83章 老狗 周以律“啧”了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点不耐烦。 “我没必要把我的恋情还要汇报给邻居？”周以律看着薛亚玲说，然后大方承认了自己今天才跟姜淮安交往的事实，“其实，我们家学霸之前在老师面前立下军令状，说绝不可能在高中的时候跟我在学校早恋，我也没有办法，我追了这么长时间，总不能因为她这么一句话就退缩？这不是等到今天她高考结束，这不就把人给带来了吗？” 周以律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笑意，听起来像是有几分玩笑，但是在包间里的这些人，对他多了解啊。 周以律什么时候承认过自己主动追谁？大少爷这么骄傲的性子，能说出来“等”这种话，就已经能看出来姜淮安在他心里的分量。 “靠，我就说之前周以律在广播站搞出来那么大动静，就是为了追人，你们还不信？”戴扬这时候第一个出声，她看着自己男朋友林骏维，“林骏维，你说是不是？！” 林骏维被女朋友点了名字，叫苦不迭。他之前其实也以为周以律是在正儿八经追求姜淮安，但那一次广播站事件之后，他也没有看见周以律为了姜淮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就以为周以律已经放弃。 可是谁能想到今天这场景啊？ 林骏维不由在心里暗骂了周以律一句“老狗”。 老狗能苟。 林骏维只能苦巴巴对着戴扬笑，王宇则是震惊道：“你才跟学霸交往一天，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带到我们这群单身狗跟前？ 周以律，你这炫耀得有些过分了啊！” 王宇这话一出，立马得到了包间里大多数人的附和。 在周以律将姜淮安带来时，他们都是以为这两人私下里已经交往了很长时间，今天趁着高考结束，姜淮安有时间才过来告诉他们。结果现在周以律主动爆出来，他跟姜淮安从今天才开始交往的。这人得是有多心急啊？！这才当上人家的正牌男朋友，就迫不及待地要跟全世界宣告了一般。 周以律在被自己朋友调侃时，一点也没有觉得心虚。 他就是有这么着急，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现在是姜淮安的人。 坐在周以律身边的姜淮安可没有他这么大的脸，姜淮安在听见耳边传来的各种抽气和揶揄的声音时，已经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脸。 “他这个人，其实还是挺靠得住？”戴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到了姜淮安的耳边，笑着低声道：“他认定的人，绝对不会给别人任何误会的机会，你放心好了。周以律这人长得是挺招摇的，但是他肯定不是在外面乱来的人，有男德得很！” 姜淮安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张渐渐变得绯红的脸上，嘴角却有小幅度地翘起。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包间里现在可能除了薛亚玲一个人心里不是滋味，其余所有人都乐呵呵的，好不容易有了能打趣周以律的机会，现在自然是要抓紧。 薛亚玲在听见周以律说出那句好不容易才将姜淮安追到的话时，她脸上的血色就刷的一下退了个干净。 包间里的欢闹，像是跟她隔绝开了一样。 “薛亚玲？薛亚玲？” 当薛亚玲再一次听见耳边有人在叫自己时，她才倏然回神。 抬头时，她就看见开始给自己开门的王宇。 薛亚玲勉强露出一丝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狼狈，“怎么？” 王宇有些憨憨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个，我们准备吃饭了，你这边……”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请人离开，难道他们这一桌子的人在吃饭，就让薛亚玲在旁边站着看着他们吃饭吗？那也太诡异了。 薛亚玲：“……” 她又不蠢，不至于听不出来王宇这话的意思。 薛亚玲微微抿唇，“那行，你们继续玩，我也出去跟我朋友聚一聚。” 薛亚玲的离开，并没有在包间里引起多少反应。 虽然之前薛亚玲也不是没有跟他们一块儿出来玩过，但这位大小姐很是讲究，话不投机半句多，看在周以律的面子上，大家一般也懒得跟她计较。 “之前你好像也见过薛亚玲？”戴扬见眼前这群二百五都顾得上打趣周以律，她凑到姜淮安跟前低声道，上一次她记得从体育馆出来后，薛亚玲也在周以律身边，凭着学霸的记忆力，戴扬觉得姜淮安应该没有忘。 “嗯。”姜淮安想，自己还跟对方一块儿吃过饭，“她跟周以律很熟悉？” 戴扬心道果然，没有哪个女朋友会真的对自己男朋友身边单身的女性朋友很放心，尤其是薛亚玲这样明显有别的心思的人，她立马跟姜淮安解释道：“你别看薛亚玲自来熟，但其实跟我们关系也就那样，不然今天周以律请客吃饭，肯定是有她的。她是住在周以律爸妈那套房子周围，估计觉得自己跟周以律那个妈搭上了关系，就觉得自己可以拿捏周以律。” 姜淮安“嗯”了声， 她知道这是戴扬在担心自己误会，她转头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你没有生气？”戴扬问。 在场的都是心比天池都大的糙老爷们儿，虽然她也是个粗神经，但女孩子在恋爱中有多敏感这种事，戴扬心里还是一清二楚。 姜淮安摇头，“没有，我知道他们没什么关系。” “嗯？”戴扬正想要给姜淮安竖起大拇指，她就欣赏这种不疑神疑鬼的姑娘。 但是很快，姜淮安的下一句话就将她砸懵了。 “之前周以律带着她跟我一起吃过饭。”姜淮安没有多解释那天自己跟陈兹漫和顾越聚餐的具体情景。 就是因为没解释，所以这才导致了此刻听见这话的戴扬脑子里冒出来了无数个问号。 戴扬忍不住朝着周以律的方向看去，那眼神，像是在看着一个绝世大傻逼。 这得脑子出现什么样的天坑，才能带着一个没什么关系的女的去见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啊？有那么一瞬间，戴扬想把周以律的脑袋掰开看一看。 第84章 听话 周以律他们聚会上，多多少少都会喝点酒。 王宇倒酒时，轮到姜淮安这儿，不由抬头，主动问了声：“学霸喝酒吗？” 大约是在场的都是一群学酥，在看见学霸出现时，莫名会有一种敬畏心理，不由自主地想要多问两句，而不是擅自替姜淮安做决定。 姜淮安这头还没有回答，在她身边的周以律已经先开口直接替姜淮安拒绝。 “不喝，她都还没有成年，喝什么酒？”周以律淡淡说，不过语气很坚定，让桌上的人没一个人在之后敢对着姜淮安劝酒。 “哟呵！” “律哥你这是典型的双标啊，之前我们未成年的时候还干了两瓶威士忌，怎么不见你说什么未成年不能喝酒的话？” “就是就是，你这护短也太明显了啊！那行，我们学霸不能喝酒，那她的酒是不是就应该你来喝？” 周围的人一听见周以律开口，立马就要抓住周以律不放，集中火力调侃他。 周以律倒是来者不拒，根本不带怕的。 “好啊。”他坐在位置上，眼里晕染着有些懒洋洋的笑意，一点也不介意。 姜淮安坐在周以律身边，忍不住扯了扯身旁人的袖子，引得周以律低头。 “怎么了？”周以律问。 姜淮安：“少喝点。” 她不知道周以律跟他身边的这些朋友平日里出去要喝多少，但姜淮安是个很有“度”的人，她觉得在这个年纪，想要尝试抽烟喝酒，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不能逞强，超越底线。 周以律在听见耳边传来的这三个字时，眼眸中的那点漫不经心，顿时就变成了浓浓的笑意。 “嗯，我知道了。”周以律说，然后他又低头，在姜淮安的耳边又说了一句话。 “我听话的。” 姜淮安几乎在反应过来的那瞬间，脸色就变得爆红。 这人是怎么回事？什么听话不听话？姜淮安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猫用小爪子挠了挠心尖，却又不知道如何应对。 周以律的酒量还算是不错，他晚上也的确是听了姜淮安的话，没有喝太多，只是等到从私房菜馆里出来时，他身上还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气。 这些二世祖们有不少人开车过来的，纷纷叫了代驾。偏偏周以律是骑着摩托车，好像人家代驾不接这样的单子。 虽然周以律说自己能走稳，但姜淮安还是不太放心，伸手挽着周以律的胳膊，走到路边打车。 周以律报了姜淮安家里小区的地址，然后就靠在了姜淮安的肩头。 喝了酒坐在味道有些重的计程车里，就算是他之前没觉得自己喝醉了，但这一刻，还是觉得胃里有些难受。 姜淮安感觉到周以律落在自己肩头的重量，她微微偏头，就看见从外面霓虹灯洒落下来的斑驳的光晕将周以律浅蹙起来的眉头描摹得万分清晰。 “不舒服？”姜淮安低声问。 周以律“嗯”了声，然后又主动安抚到身边的人，“我没事，等到家就好了。” 姜淮安抬手，放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轻轻地给他按了按。 与此同时，姜淮安又抬头对前面的司机重新说了个地方，又补充了一句：“就是目的地旁边的小区。” 姜淮安知道先前在家里给自己和周以律做饭的陈姨，每天晚上是不住在家里的，她要回老宅去。而且，之前周以律家里也没有开火，陈姨也只是在她过去吃饭的那段时间，出现在周以律家里。 现在她要是放周以律一个人回家，她也不放心。 等到了小区门口后，姜淮安拉着周以律从车上下来。 周以律出来后，抬头才发现这是在自家小区门口。 他皱眉，“我送你回去。” 但在说话的时候，姜淮安已经拉着他刷了小区门禁，“你还能送我回去？”姜淮安很不理解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带着满满的不相信，“就你现在这样，我都还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回家。赶紧的，别那么多废话，我先送你回去。” 周以律被刚才计程车里的味道折腾得有些太难受，这就是他为什么很少打车的原因，因为每次打车，十有八九，都能坐到味道令他很不舒服的车。 现在周以律被姜淮安这么一说，不满反驳：“我有什么让人不放心？” 姜淮安眼神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我怕你这样脚步不稳摔个狗吃屎。” 周以律：“……” 大约是刚才姜淮安的眼神太有警告的意味，周以律没有再想要跟她对着干，安分得不行。 这些天姜淮安每天都会来周以律家吃饭，对于他家的位置再熟悉不过，很快她就拉着人从电梯里出来，直接伸手输入了密码，开了门。 房间里一片黑暗，果然陈姨在中午做了饭之后，将房间打扫了一遍，就离开了周以律的这套公寓。 姜淮安开灯后，将周以律扔在了沙发上，然后去厨房洗手，倒了一杯蜂蜜水。 周以律看见她的背影，“我真的没有醉。” “哦。” 姜淮安颇为冷淡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周以律几乎是立马闭嘴，他可不敢真的把姜淮安惹生气，尤其是现在他已经能听出来姜淮安的语气不算太好。 但他也是在这一刻，终于感觉到了一点家的味道。 等到姜淮安拿着水杯走到周以律跟前时，姜淮安发现沙发上的人现在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姜淮安：“……喝水。”她声音有些硬邦邦的，但还是将手里的水杯递给了周以律。 可下一刻，周以律没有伸手接下姜淮安给自己的蜂蜜水，而是直接伸手，冷不丁地就环抱住了姜淮安的细腰。 这动作，直接让姜淮安愣在了原地。 周以律没什么越轨的动作，他只是伸手环抱着姜淮安的腰，脑袋靠在她的腹部，那样子有点像是撒娇的大狗。 “姜淮安，我头好晕。”周以律说。 姜淮安：“……” 前一刻说自己没有醉的人，这一刻就开始作怪装柔弱，姜淮安相信现在周以律说的话，那才是见鬼了。 “起来。”姜淮安的声音很冷静，像是丝毫没有被周以律的卖惨影响。 第85章 卖惨 周以律没有松开抱着姜淮安的那双手臂，甚至在听了姜淮安的话后，反而有越来越紧的趋势。 “我不。”他摇头，“我头晕。” 姜淮安：“……” 她低头，就对上了周以律那双幽深的桃花眼。 眼下说着自己头晕的某人，现在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那样子可叫人看不出来有任何头晕的样子。 姜淮安简直被这么无赖的周以律弄得没了脾气，凭着她的力量，想要挣脱周以律这双似铁钳的胳膊可一点都不容易，她无可奈何，干脆直接伸手，捧住了周以律的半张脸，然后将另一只手端着的蜂蜜水，朝着周以律的嘴里喂了进去。 当姜淮安的手在触碰上周以律的侧脸时，周以律就有些僵硬了半边身子。随后随着姜淮安手腕处散发出来的馨香，那股熟悉的青柚的味道，顿时又让周以律觉得刚才僵硬的半边身子，渐渐地变得麻酥酥的，好像没个着力点。 他最初也就只是想要抱住姜淮安，他从前不是没有醉酒的经历，只不过每次在酩酊大醉后，都是他一个人在家里，空荡荡的，黑漆漆的，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一个人的冷清清的家里。但是今天却不一样，当他看见姜淮安去厨房的身影时，周以律在那时候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念头，他真的好想要抱一抱姜淮安。 所以在姜淮安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周以律就毫不犹豫伸手了。 好像这样做，他才能确定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样。 但是姜淮安现在一手捧着他的侧脸，一手给他喂甜滋滋的蜂蜜水，却是他半点没有想过的，或者说半点都没有奢想过的事。 周以律并不喜欢蜂蜜水，就像是他不喜欢甜腻的蛋糕。可是被姜淮安亲手喂水时，他一点反抗都没有。他不喜欢甜品，但喜欢当初姜淮安亲手给自己做的蛋糕，他也不喜欢喝蜂蜜水，但姜淮安给他的，他都很喜欢。 周以律在喝完水后就松开了姜淮安，他揉了一把自己的眼睛，好像变得精神了不少，周以律从沙发上站起来。 “走，我送你回去。”周以律说。 他知道现在时间不早，姜淮安一直待在他家里也不太好。 姜淮安刚洗了杯子从厨房出来，听见周以律这话，眉头一皱，“我不都说了我自己回去吗？” “那行，我就在后面跟着你。”周以律已经走到了她跟前，笑眯眯说。 那样子看起来就是不听劝的样子，“不然，你今晚就睡在客房，我就不送你。天这么晚，今天你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毕业，路上的醉鬼可比平日里多，不送你回去我不放心。” 每年毕业季，刚成年的一群高中应届毕业生们，都会闹出来点事。 酒精作祟。 姜淮安听到周以律的后半句话，又见他的脸色的确是比在计程车上好了不少，这才没有再拒绝。 走在路上，被夜风一吹，周以律更清醒了几分。 “今天在学校门口的时候，你跟地中海说考得还不错？是有把握吗？”周以律问。 他当然希望姜淮安能事事如愿，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然后最好是大二的那一年，就能拿到学校交换生的名额。 姜淮安点点头，“应该差不多，没太大的问题。” 周以律乍然一听，自然很高兴，但是转念一想，他又有些沮丧垂下头。 姜淮安感觉到他的变化，不由问：“怎么了？” “这么一算的话，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都不足三个月。”周以律说。 姜淮安九月之前就要去学校，而他也要飞往太平洋的彼岸，想要再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们今天才在一起，就算是接下来的时间，他每天都去见姜淮安，也不只剩下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姜淮安听见周以律的回答后，有些无言。 她从前没有跟周以律接触时，只觉得这是个高冷的酷哥，谁能想到这人居然这么粘人？ “三个月不是挺长时间吗？” 姜淮安安慰说。 但显然这话没能安慰到周以律，反而像是刺激到他的什么敏感点，顿时周以律就用着带着控诉的语气看着姜淮安道：“三个月你觉得时间很长？” 姜淮安这时候敏锐地意识到气氛变得微妙，很机智地违背自己的心思摇头，“好像也不长？” 周以律深以为然点头，“就是，太短了！” 姜淮安：“……” “所以这三个月时间，我们每天都见面好不好？”周以律低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姜淮安问。 姜淮安微微皱眉，她还没有回答，周以律就已经先一步发现了端倪。 “姜淮安，难道你暑假不跟我玩？”周以律简直不敢相信似的开口问。 姜淮安：“……”她发现了，周以律不仅仅是粘人，还幼稚得很。“不是，只是我暑假的时间，可能不会怎么留在晋海市。” 在高考之前姜淮安就已经做了安排，这边的学区房她原本是想要卖掉，但是想到自己账户上已经有不少钱，足够她在国内超一线城市读完价格昂贵的金融硕，她一时间半会儿也不会缺钱，所以就考虑将房子租出去。 靠近市一中的房子很容易就能租出去，她准备回莲城。 姜淮安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周以律，很显然，大少爷在听见这计划时，那张脸就沉了下来，一看就不怎么高兴。 姜淮安正想着要怎么哄一哄，耳边就落下了周以律听起来有些委屈的声音。 “所以，你的暑假安排里，一点都没有我的位置？” 周以律是真的快要被气死了，从前姜淮安追自己的时候，就很不上心。就像是想起来他来的时候，就追一下他，没想到他的时候，直接把他踢得老远。先前他还能告诉自己，那是因为他还没有跟姜淮安在一起，两人关系没有那么亲近，所以姜淮安才经常忘了自己。 但是现在，他都已经是姜淮安的正牌男朋友了，这人竟然还是对自己这么不上心！ 暑假就三个月的时间，姜淮安居然要丢下自己，一个人回到千里之外的莲城。 周以律觉得真的是要气炸了。 他是这是谈了个什么漂流瓶女朋友吗？！ 第86章 心虚 姜淮安被周以律控诉得心虚，被周以律这么一提醒，她还真没意识到自己的计划直接将周以律排除在外。 她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思考，一个人独处，忘了今天身边已经多了一个男朋友，做计划的时候完全忘了将周以律也放进去。 姜淮安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她看着周以律已经越过自己，大步朝前走的背影，赶紧追了上去，伸手拉住了周以律的衣服下摆。 “对不起啊……”姜淮安小声道歉，知错就改，立马认错。 可是显然周以律现在被她气得不轻，现在可没那么容易被哄好。 姜淮安伸出去的那只小手没能起到什么作用，走在前面的人没有回头。 姜淮安有点无奈，她会哄人的手段实在是很有限，见道歉也没有用，去拉周以律，对方也不停下来，她顿感无计可施。 “哎啊。” 忽然，姜淮安一脚踩到地上一块失了地砖的坑里，脚一崴，顿时整个人就矮了下去。 原本走在前面的周以律，在听见身后的惊呼时，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回了头。 在看见姜淮安快要跌倒的样子，一个箭步，在后者倒下之前，已经伸手扶住了姜淮安的细腰。 “怎么回事？！”周以律紧张地看着怀里的人。 姜淮安惊讶于他的反应速度，然后脸上有些不太自在，“没，没事。” 周以律却没将姜淮安的这声“没事”当真，他在姜淮安说完话时，人已经蹲了下来，伸手按住了姜淮安的脚踝。 确定后者的脚踝没有被扭伤也没有红肿后，周以律这才起身，“小心点。”他说。 姜淮安嘟囔：“你走那么快，我想要追上你，这不是才没有看见吗？” 周以律：“……” 说来说去，好像还变成了他的过错？ 周以律还没有回应，就看见姜淮安主动朝着自己伸手。 那意思表达得很明显，她要牵手。 周以律觉得自己是挺没出息的，他现在都还在生姜淮安的气，难道这种时候姜淮安说要牵手就牵手？ 下一刻，周以律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就直接将跟前的这只小手牢牢地抓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哼。”大少爷抬头冷哼一声，像是在用声音说明自己还没有原谅姜淮安。 姜淮安见状，不由失笑。 口嫌体正直。 她能感觉到周以律拉着自己的那只手，握得很紧。 “对不起嘛，我当初只考虑到了我在晋海市没什么亲人，所以就想着把家里收拾一下，就回莲城去。没有考虑到你，真的很抱歉。”姜淮安无疑是个认错很有态度的人，从来不敷衍道歉，“你之前不是跟我约好了暑假的时候去莲城玩吗？不然你跟我一块儿回去？还有你想要去什么地方，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姜淮安说这话的时候，还摇了摇周以律牵着自己的那只手。 周以律觉得自己是真的越来越没有出息了，姜淮安这三两句话，简直跟灭火器似的，刷刷两下，就将他心头刚生出来的那股无名怒火，给彻底浇灭。 尤其是在听见姜淮安承诺自己那句“想要去什么地方，我跟你一起去”的话时，周以律在这一刻已经感觉到自己心里已经在开花，体验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心花怒放。但现在他偏偏还要装作一副根本没有太放在心上的样子，全力诠释了一个什么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的话能信？”周以律没有偏过脸，语气有些冷淡。 姜淮安哪里能猜想到他此刻的心里想法，完全不知道戴扬之前形容周以律是一条狗是有多精准到位。姜淮安现在就一门心思想要哄好他，所以在听见周以律这话时，直接点头，“能信的，真的。” 周以律：“那暑假的时间都给我？” 论起学习他可能比不上姜淮安，但是论去什么地方玩，怎么玩，他觉得在整个市一中，都很少有人能比得上过自己。 姜淮安沉默了一下，“好像也不行……” 周以律：“……” “我暑假准备去做家教。”姜淮安飞快解释。 她倒不是因为缺钱才想要去做家教，而是从上小学开始到高中毕业，每年的寒暑假，她都已经习惯了复习和预习，现在骤然高考毕业，拥有了快要长达三个月的暑假，如果完全不碰书本的话，她都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 可能是传闻中的休息可耻症，不过这也是姜淮安自己的计划安排。脑袋长时间不用，也会生锈，变得不灵活。 成绩优异那也是阶段性的成绩优异，大学是个完全不同于高中的地方。她在高中能名列前茅，但只要松懈，在大学里可能连奖学金都拿不到。 周以律在听见姜淮安这话时，刚要掩饰不住的笑容，顿时消失。 “家教？”周以律皱眉，“你……是不是很缺钱？上次你在警察局看见那位，咳咳，是我爷爷的律师，如果你爸真的那么不负责任的话，我可以让他帮忙。” 周以律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看不下去这种情绪占了上风。 他倒是不缺钱，甚至只要姜淮安点头愿意出去留学，他都可以承担她在国外的学费和生活费。但是周以律知道姜淮安肯定不会同意，她不会花不属于自己的钱，虽然周以律很想说，自己一点都不介意。现在听见姜淮安说要去做家教，周以律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她那个高考都不曾出现的父亲，在金钱上苛待她了。 姜淮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以律开始本来还很紧张，现在见状，不由疑惑地看着她。 姜淮安是真的差点笑到流泪，她只是想到周以律为了自己，又小心又忐忑的样子，觉得有些高兴，又觉得他总是能想到别人没思考的荒谬角落，很有趣。 “没有的事。”姜淮安摇头，“他这个人，虽然小心思很多，但是最好面子。就算是他不想给我花钱，但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不给我生活费。”姜淮安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变淡了很多，“所以，大人们还是很虚伪的。” 他们总是做着自己心里不愿的事，但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周以律一听见姜淮安说不缺钱时，他顿时就不理解了，“你不缺钱你去做什么家教？” 姜淮安：“赚钱。” 周以律：“……” “你会嫌钱多吗？”姜淮安直接问。 周以律回答不上来。 “那也不用着急在这么一时半会儿呀。”周以律低着头，不满地将地上的一颗小石头踹飞，像是泄愤一样。 他又觉得委屈了。 他跟姜淮安一共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只有三个月了，但是在这三个月里，女朋友竟然还要去做家教，见别的陌生的小鬼头，他难道不比那些小鬼头重要吗？ 第87章 搭讪 姜淮安解释道：“做家教是为了让我自己能保持学习习惯，但每天不会耽误太多时间，我每天最多只上两节课，剩下的时间都归你，好不好？” 周以律气闷，他现在还能说不好吗？不对，应该是他说不好的话，姜淮安会可能考虑更改自己的计划吗？ 这不就是逼着自己接受？ 周以律还是觉得好气。 “你人都在莲城了，我哪里还能管得到你？”周以律冷冷开口。 但是虽然很生气，他那只牵着姜淮安的手还是不愿意松开。 姜淮安：“……也不是，你也可以来莲城。” “我去莲城做什么？我一个人在那边，又没什么认识的人……”周以律瘪嘴。 他这一刻完全忘记了自己从前一个人也经常去旅游，就算是没有认识的人，但一个人也能自娱自乐，玩得很嗨。 现在在姜淮安跟前，他立马变成了一个不能独立行走的人。做什么事情，去哪里玩，身边都必须有姜淮安，不然他一个人可就什么都做不了。 姜淮安想了想，“你就住在我家，在大学里每天还是有很多人的。上一次不是有人约你打篮球吗？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可以去跟他们玩。如果实在是觉得不好玩的话，那你说，你想做什么，我来想办法。” 姜淮安是个遇见问题就努力解决的人，绝不允许矛盾过夜。 她这么一开口，倒是让周以律觉得自己还要继续纠缠，就有些无理取闹了。 “那你这三个月每天都要去做家教？”周以律问。 姜淮安摇头，“一个半月的时间就够了，在成绩出来之前，这段时间还有开学前的半个月，都不做。” 成绩出来之前，没有名次，她就算是去做家教，也拿不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薪水。 这话顿时让周以律的眼睛又亮了亮，他心里立马盘算起来。距离出成绩还有十多天呢，足够他们去好些地方。 “你说我去莲城住你家？”周以律绷着脸，看着姜淮安问。 姜淮安点头，“嗯，之前你去过的教师公寓，那边我爸是不会踏足的，你住在里面也没有人知道。” 周以律忽然笑了笑，“之前你不是说不能让人看见我们吗？” 姜淮安：“……”她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那能一样吗？之前我们是没什么关系，所以你出现在我家，隔壁爷爷奶奶看了问起来又不好解释，现在能一样吗？” 姜淮安连续问了两个“能一样吗”的话，周以律脸上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他笑出了声。 周以律走在前面回头看着姜淮安，眼底的光比现在的他们头顶的路灯都还要明亮，“是不一样了。”他说话时，嘴角都忍不住疯狂上翘。 现在他是姜淮安的男朋友，解释起来就很有底气！ 被姜淮安这么一哄，周以律心里哪里还有半点不高兴？巴不得现在姜淮安就买明天回莲城的机票，然后在莲城大学里跟自己拉着手，对所有人宣告他们的恋情。 姜淮安在看见周以律的唇角上扬时，还有那言语中充沛的喜悦，她也忍不住笑了笑。这个傻子，还是挺好哄的。 姜淮安在被周以律送回家后，洗了个澡，像是终于觉得困意来袭。 她倒头就睡。 当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断了后，人一旦松懈下来，就会陷入漫长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姜淮安早就掐掉了每天早上必响的闹钟，在入睡之前，她脑子里还在迷迷糊糊思索着明天会不会生物钟照常响起，准点在六点过的时候醒来。但等到第二天姜淮安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昨晚真是想多了。 别说生物钟响起，就连身体本能的反应都慢了好半拍。 睡过了早饭，也睡过了午饭，差点都快要到了晚饭时间。 五脏庙在她睡觉的时候都还很安静，也很安分，没有叫嚣着闹着醒来，但等姜淮安彻底清醒时，就开始吵嚷叫唤。 姜淮安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下午四点，她顿时一个激灵，赶紧从床上翻了起来。 今天还有谢师宴！ 她再不赶紧收拾可就要来不及了！ 姜淮安直接冲进了浴室里，连现在手机上那几百条的未读消息都来不及看一眼。 等到从浴室出来后，姜淮安快速从衣柜里找出来一套红色格子的背心裙，像是瀑布一样的黑色长发她只来得及用梳子随意刮了两下，穿上一双白色的微微透明的玻璃袜子，然后抓起衣帽架上的白色珍珠小包，就冲下了楼到了玄关处。 在黑色和红色的玛丽珍里面，姜淮安选了一双红色玛丽珍，然后快速出门。 谢师宴的地点，班长昨天晚上就已经在班群里公布过了，六点钟大家准时集合。 昨天姜淮安吃饭的时候，看见群消息，顺手查了查酒店距离自己所住的小区的位置，坐地铁的话，差不多也快要半个小时。 她刚才折腾地倒是很快，狂奔到地铁站的时候，也不到五点钟。 姜淮安看了看时间，确定自己应该不会迟到，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坐在地铁下面的凳子上，这才后知后觉感觉到胸腔里传来的剧痛。刚才的狂奔，导致浑身都不太舒服。 姜淮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顺手拢了一把长发。头发虽然没有滴水，但仍旧还有湿意。 她考虑哪天去理发店剪头发，顺便在剃薄一点，这过分厚实的头发，让她感觉脑袋好像都沉了几分。 地铁不到一分钟就到站，姜淮安走进去。 不意外，在市一中附近的地铁站，就没有不拥挤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时间打车很可能被堵在路上的话，姜淮安也不会选择这时候坐地铁。 像是沙丁鱼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姜淮安被挤来挤去，她的脑海里，这时候莫名就冒出来了另一幅画面。 那时候她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少年，后者面色冷峻，看起来很不好接近的样子，就站在她身后，身后撑在地铁的内壁上，用他的胸膛圈出来了一小块静谧的不受周围拥挤的地盘。 她就站在那块空地上，周围满是冷杉的味道。 姜淮安回想到这里，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翘了一下。 当姜淮安感觉到有人在碰了碰她的肩膀时，她不由回头，对上了一张有些腼腆的陌生笑脸。 姜淮安的眼神里有些疑惑，还有些警惕。 对方见状，顿时有些红了脸，但他还是鼓足了勇气，对着姜淮安小声问：“同学，可以方便给个联系方式吗？” 第88章 陈岩 在他说完这话后，姜淮安注意到在他身边还有不少差不多跟自己一般大的少年们在露出心照不宣的善意的微笑，似乎是在鼓励对方。 姜淮安脑子里轻微的嗡鸣了一声，她从前在学校里，也不是没有收到过别人的好意喜欢，但因为她平日里拒绝人都很干脆，加上又总是有年级第一的光环，久而久之，一般也没人会主动去她跟前凑。 现在在路上被人要电话，对于姜淮安而言，还真是头一遭。 但很快姜淮安就反应过来，她有些抱歉对对方抿了抿唇，“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那个腼腆的红了脸的男生在听见她这话后，脸上的神情立马出现了一瞬间的无措，目光都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安放。 “啊，这样啊，对不起打扰了的。”男生飞快说，那张脸看起来好像也变得越来越红。 姜淮安微微点头，转过身，不再说话。 其实她现在能从跟前的玻璃上，看清楚身后的那群男生。 对方应该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姜淮安倒没有那么自恋，觉得市一中的人都应该认识自己，而是她的照片贴在学校大门口那么显眼的位置，市一中的学生不注意都很难。在毕业前两个月，她身边都已经出现了周以律这样的混世魔王，经过那一次广播站事件，谁还敢朝着她跟前凑？ 周以律这人霸道起来可是不讲理的。 刚才想要问姜淮安要电话号码的男生在退回自己朋友中时，脸上有些难以掩饰的沮丧。 “你怎么这么怂啊？！你才问别人要一次电话号码，就这么回来了？”那个男生的好朋友颇为不满道，“这种时候她不给你电话号码，你还可以问她要企鹅号嘛！这都不知道！啊啊啊，你要气死我！” 男生脸上的红晕到现在都还不曾退去，“这，不好？她说不方便，应该就是不想给？” “女生当然是要矜持一下啦，你就这么快退缩，我要是女的我也看不上你！” 男生脑子里有些混乱，“是这样吗？” “哎，陈岩，你到底喜不喜欢她？你喜欢她就要大胆去追，你怕什么？你可是我们年级最受欢迎的学神！这十八年来清清白白的童子身，现在毕业去追个漂亮女生怎么了？！大胆点好吗？ ”那个叫陈岩的身边的朋友压低声音起哄。 他们刚才在姜淮安上地铁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她了，肤白貌美的青春少女，出现在这拥挤的地铁里，就像是夏日里刮来了一阵西瓜味的凉风，美好得让人的眼睛忍不住驻足，想要多看两眼。 再加上姜淮安身上有股子让人觉得很安宁的书卷气，更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陈岩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忍不住想要问姜淮安要电话号码。 只是没想到，出师未捷，姜淮安的拒绝听起来是那么干脆。 姜淮安自己也没有想到，她在下地铁后，居然又被人追了上来。 刚才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同学”时，姜淮安没觉得是在叫自己，所以她压根没有回头，直接朝前走。直到陈岩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她跟前时，姜淮安才意识到对方竟然是在叫自己。 姜淮安皱眉，不知道对方现在追上来还有什么事。 “有事吗？”姜淮安问。 陈岩在对上姜淮安那双清泠泠的眼睛后，只觉得晃眼逼人，“那个，不好意思，同学，我想问问你可不可以给个企鹅号。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姜淮安的眉头没有松开，她以为自己刚才的拒绝已经很明显，但眼前这人好像没听明白。 “没有别的意思也不行。”还不等姜淮安回答，这时候一道明快的女音就落进了陈岩的耳朵里。 姜淮安在听见这道声音时，也忍不住抬头，然后朝着来人露出了笑。 “陈兹漫。”姜淮安招手。 在地铁上时，姜淮安这才有时间拿出手机看了看先前收到的那些消息。陈兹漫问她在哪儿，到时候一块儿去聚餐的酒店。 姜淮安跟她约了时间，两人在地铁口碰面。 陈兹漫比姜淮安早到五分钟，在姜淮安出来时，她就看见了自家好友。不过没想到，紧接着就有个陌生的男生追了出来。她刚走进，就听见对方问姜淮安的企鹅号。 作为从前周以律的迷妹，现在已经是“安逸cp”的群体的头目，誓死扞卫自己嗑的cp，陈兹漫绝不允许任何人拆cp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所以陈兹漫飞快开口，她现在人已经走到了姜淮安跟前，伸手就挽住了姜淮安的胳膊，那双有些凌厉的眼睛看着陈岩，“我们家姜姜已经名花有主，所以不管你要哪种联系方式，都很不方便。” 这话对陈岩而言，犹如当头一棒，他差点直接傻眼。 姜淮安跟陈兹漫离开时，陈岩还有点傻愣站在原地。 他身后的一群晋海市实验中学的朋友们刚才特意在下面耽误了一会儿时间，就是想给陈岩留出单独的时间空间，结果没想到一上来就看见他快石化的样子，不由纷纷上前。 “陈岩，怎么了？还是不顺利吗？”朋友问。 陈岩回头，苦巴巴着一张脸，“她有男朋友了。” “哈哈哈，你是说他在地铁上的时候就找你要过一次电话号码？结果你拒绝之后，他下车又追着你过来？”陈兹漫将姜淮安拉走后，就开始“拷问”好友刚才那是什么情况。 姜淮安没什么好隐瞒，便将跟陈岩认识的过程一五一十交代了出来。 姜淮安听着好友的话，有些无奈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 陈兹漫摸了摸下巴，“其实，我刚才虽然说得很坚定，但是那小哥哥好像长得也不赖？是哪个学校的人啊？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 陈兹漫之所以觉得陈岩不是市一中的人，是因为她觉得市一中长得还不错的，她应该都记得。 姜淮安：“我觉得应该不是，但具体的没问，我也就只跟他说了一句话。” “哎，可惜了。”陈兹漫说，她忽然有点懊恼，“刚才不应该拒绝那么干净，可以加个好友，放进备选名单啊！” 姜淮安：“……” 不过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陈岩就被陈兹漫抛之脑后，她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当面问姜淮安。 “你之前还说没跟周以律在一起，那这是怎么回事？” 第89章 谢师 陈兹漫因为是在外校考试，根本不知道前两天周以律每天都在学校门口等姜淮安一起回家吃饭的事，再加上高考两天时间，出现在校门口的只有高三考生和家长，就算是有认识姜淮安和周以律的考生，但是在那种情况下，哪里会有人注意？再说，也没有人会带着手机去学校参加考试。所以，直到昨天考完了最后一门英语结束后，有人从考场里出来，看见了周以律和姜淮安两人手牵手，估计是同身边的家长借了手机，及时地将两人在一起的照片抓拍了下来，并且很是放肆地直接分享在了学校的贴里。 陈兹漫昨晚在回到家里后，就刷到了这条帖子。 这期间，她几乎一直在给姜淮安发消息，可是后者压根没怎么看手机，完美错过了她的“盘问”。 现在亲自逮住姜淮安，陈兹漫怎么可能放过机会？ 姜淮安在听完陈兹漫的话后，坦言道：“我跟你说的是在高中的时候不会跟他在一起，所以，就在高考结束之后在一起了。”姜淮安看着现在陈兹漫递到自己眼前的贴里的照片，她有些吃惊，“居然还有人拍下来？” 陈兹漫眼神里带着几分深意看着她，“你还真是对你和周以律两人在我们学校能掀起多高的风浪真是一无所知啊！你们两个这种看起来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人竟然牵手，简直就是世纪合体！是我我也拍！” 就算是高考毕业，但是当这张照片出现在贴里的时候，一个小时之内，后面直接飘起了“hot”的小尾巴。 在照片里，穿着红衣的周以律，看起来好像比平日里多了几分人烟气，变得不是那么不好接近。而他看向姜淮安的眼神，也被拍摄得很传神。 那双桃花眼里，满是专注和深情，就算是路人来看，也能一眼看出来。 “周以律好像真的很喜欢你。”陈兹漫在旁边做出结论。 姜淮安也被这张照片吸引，她的目光同样落在了周以律身上。通过别人的相机，她在这一刻才清楚地知道原来周以律是这样看着自己的。 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姜淮安被周以律的眼神触动了。 “嗯。”姜淮安点头。 陈兹漫听到她的附和，简直跟见鬼似的看着她。 姜淮安感觉到她的视线，不由回头挑眉，“怎么了？” 陈兹漫一边摇头说着“没什么”，一边又忍不住好奇问：“你先前不是还说，你们之间不太可能吗？” 姜淮安回想到自己从前说过的话，她脸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嗯，是我低估了他，也高估了我自己。” 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冷静，就算是面对周以律的追求，就算是动心，也可以保持冷静。但后来才发现，她也会冲动，也会迫不及待地想要答应。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藏不住的。 班长在征求了大家的意见后，选了一家晋海市的四星级酒店餐厅，作为这一次的谢师宴。 晋海市是发展很有前景的省会城市，不论是金融业还是教育行业，在全国都算闻名。 所以现在这个时间点，选在这里作为谢师宴的地方的，也不仅仅是只有晋海市市一中a1班。 姜淮安跟陈兹漫走进酒店时，二楼已经很热闹。 a1班上的人订的是“竹风”的大包间，里面能容纳五十余人，对于a1班上的学生和请来的老师们已经足够。 姜淮安推开包间的门时，原本已经在包间里热络聊天的大家，一看见她出现，顿时起哄—— “噢噢！” 在姜淮安迎上众人目光时，她心里已经很清楚这群人是在为什么起哄。 估计现在也没两个人不知道自己跟周以律在一起了。 只不过碍于不知道她的态度，所以大家也没有太过分。 姜淮安跟陈兹漫找到位置上，坐下来。 a1班一共也就三十人，每次轮换位置，姜淮安跟班上的人都算很熟悉。 她刚坐下来，尤其是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像不高兴，于是就有同学凑过来问：“淮安，你真的跟周以律在一起了吗？” 姜淮安大方承认点头，“没错。” “啊啊啊啊——”没想到这时候表情最激动的还是她自己班上的这群同学，周围的人在听见姜淮安亲口承认后，巴不得都凑过来，“居然是真的！天啊！淮安，周以律到底追了你多长时间啊？上一次他在广播站给你唱歌，就是在给你告白？！” 姜淮安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班上的同学也是这么八卦的，她顿感有些头痛。 要是被大少爷知道外面盛传他追了自己很长时间，说不定能直接把大少爷气笑。 “他没有。”姜淮安直接用三个字，否定了大家对周以律的所有猜测。 “周以律之后是要去留学？那淮安你们这不就是才恋爱没有多久，就要异国恋？”有同学问，“异国恋好苦的，我高一的时候就是跟我前男友异地恋，哎。” 其实姜淮安对于异国恋没多大感触，或者说，她现在对于自己是周以律女朋友这个事实都没有太过感触。但是听到人提出三个月后，她就不能再像是现在这样随时见到周以律，姜淮安心里忽然第一次觉得，好像也不是很好。 当开始在意的时候，就会变得自私和霸道，想要私心里占有对方所有的时间。 可能因为有谁提起来了“异地恋”这三个字，引起了班上不少人的共鸣。 大家也没有一直将八卦集中在姜淮安身上，转头纷纷说起来自己的经历。 姜淮安坐在一旁，面上看起来还很平静，但是内心已经掀起了一股狂风巨浪。在今天之前，她竟然不知道他们班上竟然有这么多人早恋，而且还是早早夭折的早恋。 这瓜吃得就有些撑了。 快要接近六点钟的时候，班长请来的科任老师们，这时候也差不多都到了包间。 老师们出现时，虽然大家已经算是毕业，但是还是不敢太造次。至于先前畅谈的什么异地恋经历，眼下也收了起来。 但没想到，老师们进来的第一时间，不是问大家昨天的高考怎么样，而是朝着好几个趁着今天这一天时间去烫染了头发的女生毫不犹豫地表示欣赏。 “哎哟，这是我们班上的学生们？有点太好看，老师都认不出来了。” 还有看见男生烫了个小卷，“这帅哥是不是走错了门？以前有这么帅吗？哈哈哈，这模样简直可以去当明星了？” 老师们善意的打趣，顿时让包间的气氛被抬高，再一次变得热闹起来。 姜淮安刚才也注意到了班上有几个女生堪称是大变样，就用了这么一天不到的功夫，好像都已经提前迈入了成年人的花花世界，看起来跟从前在学校里呆头呆脑学习的高三党截然不同。 陈兹漫的声音忽然落在了姜淮安的耳边，“我也想去烫卷发，就大波浪，看起来好成熟好好看啊。柳园烫的那个，就很好看。姜姜，你要一起吗？” 姜淮安真没想过去烫头发，她就只想着剪短，然后剃薄，厚重的头发实在是太热了。 “不要。”姜淮安摇头，但是她很快又开口：“我可以陪你去，我准备去剪头发。” 陈兹漫看着她，“你想剪成什么样子？高层次？鲻鱼头？还是公主切？” 姜淮安没想到她能一口气说出来三种发型，而且三种发型她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沉默片刻后，姜淮安认真说：“剪短，字面意思上，剪短，剃薄，我现在的头发太多了。” 这一回，沉默的人轮到了陈兹漫。 陈兹漫眼里忽然变得嫉妒，看着姜淮安这时候已经干透的头发，那柔顺的发丝上还很有光泽感，看起来就像是丝绸瀑布一般，不用上手，都能让人知道这头发质地极好。 “啊啊啊！为什么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你这头发，你这发量！”陈兹漫快要尖叫，她就不明白了，都是高三狗，都是脑力劳动，为什么她这一年时间就疯狂掉发，而姜淮安的头发看起来还是有那么多，简直就是她发量的三四倍！ 姜淮安也很苦恼，她是觉得这头发长得太快了，也太多了。 手机在这时候忽然叮咚响了一声，姜淮安低头看，是周以律发来的消息。 周以律早就知道她今天晚上有谢师宴，现在周以律问她，晚上什么时间来接她回家。 姜淮安失笑，假装没看出来周以律的小心思，然后给对方回了个时间。 第90章 旧识 姜淮安没想到从包间里出来后，她去洗手间的途中，竟然还会再一次遇见陈岩。 刚才来酒店的时候，她和陈兹漫就看见了除了她们班上的同学，应该还有不少学校的学生在这里订了谢师宴，因为酒店抬头流动的led灯牌上面显示的就不止她们a1班的名头。 但是姜淮安实在是没想到在地铁上遇见的那个跟自己搭讪的男生也在酒店，她很快猜想到陈岩的班上估计也是在这里订了谢师宴，时间又正好跟她们班上撞上，所以对方才出现在这里。 两人是迎面对上的，姜淮安想要装作没看见，已经来不及。 姜淮安脸色还算是镇定，她微微颔首，也算是礼貌跟来人打了招呼。 陈岩也没有想到会在酒店里再一次遇见姜淮安，显然他还不够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表情，在看见姜淮安的视线朝着自己这边扫来时，他脸上有些控制不住发烫。 “好巧啊。”陈岩在看见姜淮安对自己点头时，忍不住开口说。 姜淮安：“是有点。” 她的语气里听不出来有什么抵触，陈岩脸上的红晕这才消散了点，然后忍不住又朝着姜淮安身上看了眼，心头掠过了淡淡的遗憾。 在这两句对话后，两人就擦肩而过。 陈岩回到自己班上所在的包间后，几乎立马就被他好友勾住了脖子，拉去敬酒。 没多久，陈岩就被人叫了出去。 叫他出去的是个女孩子，之前他们有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对方物理很好，跟他的目标专业很一致。 陈岩刚才已经被身边的朋友灌得脑袋有点发晕，被叫出来的时候，脑子还有点不清醒。 “陈岩，你是想考清大应用物理对吗？”对方问。 谈论到自己未来想就读的专业，陈岩脑袋也随之清醒了几分，他点头，“嗯，没错。” “我也一样。”站在陈岩跟前的女生抽了抽鼻梁上的眼镜，开口说。 陈岩一笑，“我知道。”他们之前做同桌的时候谈论过彼此未来想考取的学校和专业。 女生：“我喜欢你，希望之后我们能一起走进清大，你，觉得怎么样？” 女生应该是第一次跟人告白，在说完这话后，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看着跟前的人。 其实像是在今天晚上，很多人都知道，日后想要再像是这样一个班级的同学都坐在一起吃饭，几乎是不可能了。所以，年少时青春期的那些不曾宣之于口的秘密，偷偷的爱慕，在这天晚上，将会破土而出。或许是迎来新生的明天，或许是凋零在这个充满秘密的夜晚。 现在发生在陈岩身上的，只不过是众多秘密中的一小个而已。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但是落在当事人身上时，那就是这一瞬间最无法忽视的烟火。 陈岩在听见曾经同桌对自己告白的那瞬间，脑袋差点宕机，仅剩下的几分迷糊现在已经彻底消失，整个人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从前在学校里也不是没有人跟他告白，只不过多数都是外班他根本就不认识的人，拒绝起来也可以很干脆无情。但是眼前这个是跟自己关系相当不错，甚至陈岩已经将对方当做了“哥们儿”的女生，陈岩顿感头大。 “……抱歉。”陈岩听见自己发出了干涩的拒绝的声音，他看着面前的女生，“你很好，可是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在这一刻，陈岩脑子里清楚地出现了姜淮安的模样。 他很确定，自己就是对姜淮安一见钟情了。 等到女生离开后，陈岩为了避免尴尬，还一个人站在门口吹风。 这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陈岩下意识抬头，朝着来人看去。 对方那张冷峻的脸，锋利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构成了深邃的骨相，有些好看得惊人。 “周以律？”这张脸实在是很难让人忘记，陈岩在看见一身黑衣进来的周以律时，直接惊讶出声。 周以律是过来接姜淮安的，虽然姜淮安给了他时间地点，但是他还是按照约定时间之前提前过来了。 当走进大门，听见耳边传来叫自己名字的声音时，周以律回头。 他的目光落在了陈岩那张脸上，不由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识别眼前叫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陈岩被周以律这么打量，他也不觉得尴尬，他大步上前，主动介绍着自己，“我，陈岩，你以前初中同学。” 周以律听见这话后，眼中露出恍然。 “哦，原来是你。”周以律说。 陈岩感慨，周以律其实不记得自己也不算是什么，从前在初中时，周以律是多耀眼的一个人？只要有他在，年级第一的位置就永远轮不到自己，他在初中时，因为周以律，甚至还有个外号，叫“万年老二”。 虽然周以律在考试上永远压过自己一头，但是陈岩还是很难对他生出什么嫉妒，或者怨恨的心思。可能有的人生来就是为了让人仰望，像是光一样，人都是喜欢光亮的事物，像是昆虫一样，也有趋光性。周以律就是那么一个人，让人见了忍不住想要朝着他靠近。 在学校里，周以律的朋友很多，每天下课时间，都有不同班级的人特意过来找他。有的是在大课间约他去打球，有的人是跨过几个班级，专门过来找他讲题，还有的，就是过来跟他说说话。 好像所有人都以能跟他做朋友为荣。 陈岩当年就想奋力追上周以律，又很内向，看起来就是个典型的书呆子，他虽然跟周以律在一个班上，但是交集并不多。更多的时候，都是陈岩艳羡地看着周以律身边围聚着那么多人。 不过后来，还没有等陈岩追上周以律，周以律就自己从神坛上走下来了。 陈岩不知道在周以律身上发生了什么，反正初三那一年，周以律经常旷课，考试也不参加，排名一落千丈。他看见过好几次老师主动找周以律谈话，毕竟是学校领导们最看重的好苗子，初中开始就在竞赛里拿了不少奖，怎么看都是在未来能被保送的好苗子。 第91章 初中 但是那时候，周以律满脸桀骜不服管教，面前的老师说什么，他看起来都万分敷衍，一看就能让人知道他压根没听进去。 再后来，快要到初中毕业的时候，周以律几乎已经被所有老师都放弃了。 在周以律旷课又不参加考试的情况下，陈岩终于甩脱了“万年老二”的称号，坐上了年级第一的位置。 后来，他为了实验中学开出来的全额奖学金，选择了实验中学，而周以律则是进来市一中的国际部，那是一个凭着钱就能砸进去的圈子，平常也不会再跟别的普通学生参加校联考，和诊断考试，他再也没有了能真正跟周以律比拼一场的机会。 陈岩见周以律现在认出来了自己，他不由显得很高兴。相比于初中时期的他，现在他变得自信了很多，而且个子也长高了不少，没有再像是初中时那么不起眼。 “你今天也是过来参加谢师宴吗？”陈岩问。 不过这个时间点过来，陈岩不由有些诧异，简直比老师们来得还晚，好像三年时间过去，周以律还是跟从前一样，是个我行我素的性子。 谁知道周以律这时候竟然浅淡地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觉得愉悦的事，“不是，来接女朋友。” 陈岩“啊”了声，惊讶看着周以律。 他倒不是惊讶于周以律有对象，像是周以律这般模样的人，从自己认识他开始，陈岩就知道在周以律身边有不少女生，都喜欢他。现在听见周以律的话，陈岩是惊讶于像是他这样身边从来不缺人喜欢的人，竟然也会主动前来接女朋友。 这看起来可不像是周以律会做出来的事。 看来这个“女朋友”，在周以律心里的分量不低，陈岩心想着。 周以律将陈岩的反应看在眼里，他没多解释什么。大约是因为心情不错，所以这时候周以律也愿意跟陈岩多聊两句，“你们班上也是在这里聚会？” “嗯，对。”陈岩点头，“没想到在这里举办谢师宴的还挺多。”他在说这话时，显然是想到了今天跟自己特别有缘的姜淮安。 周以律：“你高考怎么样？”他像是随口一问。 陈岩心里微微惊讶，但还是告诉了周以律，“应该还行，能上我的目标大学。你呢，你是要出国？” 周以律最近很是听不得“出国”和“留学”这种字眼，好像每次听见这些话，都像是在提醒他跟姜淮安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他们即将迎来异国恋。说实话，就凭着现在姜淮安的性子，周以律还真是没什么信心。 所以在这一刻，周以律脸上的笑容变得淡了不少。 “嗯。”他点头。 陈岩没觉察出来周以律的心情变化，只是笑着问：“你女朋友也跟着你一块儿出国吗？” 在他看来，周以律的对象应该跟他都是国际部的人，都是一个圈层的人，更能处到一块儿去。 “不会。”周以律忍不住伸手掐了掐眉心，“她成绩很好，如果没意外的话，应该是能考上清北的人，她不出国。” “啊，这样吗？”陈岩有些震惊，也不知道这一刻他到底是震惊于周以律找了个普通家庭的女孩子，还是找了个成绩如此好的对象。 就在这时候，周以律的手机响了一声，他低头看，然后单手拿着手机，指头飞快动着，回复了对方。 “不好意思。”周以律再抬头时，看着陈岩笑了笑，“我女朋友叫我过去，我就先走一步。” 陈岩“嗯”了声，今晚能遇见周以律，还跟对方说了两句话，已经在他的预料之外。 可是，就在陈岩准备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时，忽然走廊上就传来了一道对他而言，今天才开始有些熟悉的声音。 “周以律！” 姜淮安收到周以律在门口发来的消息时，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了。包间里很热闹，她几乎没什么时间看手机。所以一发现周以律的消息时，她立马就回复了对方，还担心大少爷多等了自己这么一会儿时间，姜淮安直接从包间里出来，主动来寻大少爷。 走出来时，姜淮安就一眼抓住了周以律的身影。 她朝着周以律跑去。 红白相间的格子裙裙边，在半空中随风而动，扬起了翻滚的海浪，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姜淮安早在头发干透的时候，就随手用皮筋挽了个髻，有些松散，但是并不影响她的好看。尤其是这样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松弛又随意的美感。 周以律勾起唇角，他上前两大步，直接对着朝着自己奔跑而来的人张开了双臂。 下一刻，姜淮安直接扑进了周以律的怀中。 像是一朵轻盈的花，跌进了少年滚烫的胸膛里。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姜淮安问。 周以律的唇角噙着笑，“不行吗？” 姜淮安：“……” “想早点见到你。”周以律低声道，这一次，就用着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他昨晚太兴奋，其实一整夜都没有怎么睡着。但是今天早上，还是一点都不困，就想着等姜淮安的电话。 可是谁知道他的女朋友像是小猪一样，睡得很好，完全没有他谈恋爱的这种激动和兴奋。周以律等到了下午才等到姜淮安的短信，那时候姜淮安都已经在去参加聚会的路上。 周以律其实很想问问她，能不能也带着自己一块儿去，但最后还是忍住。 大少爷就算是要去，也是被邀请，而不是自己主动提出来。 但没多久，周以律就后悔了。等到姜淮安吃完饭，说不定她们班上还有第二轮的聚会，还要去ktv唱歌。如此一来，他是今天都别想见到姜淮安。所以，周以律直接发了消息，说来接她的话。 至于什么时候来，反正周以律觉得现在都已经算是很晚，鬼知道他在家里克制了多少次出门的冲动。 姜淮安在听见周以律的这句回答时，忍不住将脑袋埋在周以律胸前，低低地笑。 陈岩就站在距离他们不算远的地方，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第92章 炫耀 他看见之前在地铁上干脆拒绝自己的漂亮女生，一头就扎进了他认识的曾经的同学周以律的怀中。 哪怕是之前周以律成绩一直压着他，但是在陈岩心里，他从来都没有嫉妒过周以律。可是现在这一刻，陈岩是真的有点嫉妒了。 原来是这样。 他想。 周以律的女朋友，原来是她。 可能是因为陈岩的目光太明显，就算是背对着他的周以律，这时候也觉察了出来。 周以律回头，看见陈岩站在原地还没离开，他第一反应是伸手按住了还在自己怀里的姜淮安的后脑勺。 这是一种极为彰显占有欲的动作。 不过随后周以律就松开了自己按着姜淮安的手，他低头，“出来，见个人，介绍给你认识。” 姜淮安听着周以律的话，有些茫然抬头，随后她就被周以律牵着手，朝着陈岩的方向走了两步。 姜淮安是这时候才看见陈岩的。 在看清楚对方时，她眼底掠过一丝惊讶。 “这是陈岩。”周以律开口，“我以前的初中同学，没想到今晚在这儿遇见了。”随后，周以律又揽着姜淮安的肩头，笑看着站在对面的人，“我女朋友，姜淮安。” 周以律并不知道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陈岩还主动要过姜淮安的联系方式。他现在想要给陈岩介绍姜淮安的意思很简单，倒不是因为从前自己跟陈岩的关系有多少，纯粹是出于有了姜淮安，他恨不得跟全世界都炫耀。 就像是昨晚邀请一大堆朋友一起吃饭一样。 陈岩确定自己现在的心跳声应该不会被对面两人听见，这才故作平静开口：“你好，姜淮安，我是陈岩。”他伸出手，假装是第一次见到对面的女孩子。殊不知，他自己的手心里都已经快要紧张出汗。 姜淮安。 陈岩心里默念着这名字，他现在才知道她的名字。 很好听。 淮水东南第一州。 他想，她的气质就跟名字一样，当得起这样的名字。 姜淮安也很惊讶，她惊讶于陈岩跟周以律竟然是认识的人。看着跟前显然是要跟自己装作不认识的陈岩，姜淮安也没有拆穿他。毕竟对于姜淮安而言，这样不认识没有任何交集的关系最好，不然就凭着大少爷的性子，要是知道先前的事，指不定还要让自己哄多长时间才能哄好。 姜淮安准备伸手，刚说了一句“你好”，结果身边的周以律就已经抢在她之前伸手，跟陈岩握了握。 他神色自若，显然没觉得自己做了多失礼的事。 陈岩：“……” 姜淮安：“……” 陈岩失笑，这么看起来，倒是他当初熟悉的那个周以律了。 张扬，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恶。 比如像是现在，他对他身边女孩子的占有欲简直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就连陌生人的礼节性握手，都不想接受，不经意的，但又的确是故意的宣誓主权。 三个人很快分开，毕竟也不是非常亲近的朋友。 陈岩回到包间时，之前一起在地铁上的好友走过来，八卦问他刚才被女生叫出去是干什么。 陈岩后知后觉觉得有些头疼，推开好友，一个人走到了角落里。 太荒谬了。 回想到今天遇见姜淮安开始发生的一切，陈岩都觉得太荒唐。 另一头的姜淮安看着周以律，她们班上聚餐都才到一半，现在周以律忽然出现，姜淮安是有点头疼的。 她又不可能在知道大少爷过来之后，还将人随意扔在酒店的大厅里。但是，现在要带进包间吗？ 不用多想，姜淮安都知道等会儿包间里的人会怎么起哄。 周以律站在旁边，观察着姜淮安脸上的每一分表情。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今天这么早来“接”姜淮安，仅仅是因为太想她。 能在好多年都不联系的初中同学跟前，认真地介绍姜淮安存在的人，怎么可能不想要在姜淮安认识的一群熟悉的同学面前，把自己的身份从“周以律”这个独立个体，变成“姜淮安男友”这个非独立的挂件呢？ 姜淮安的苦恼只有一瞬，她发现自己还是舍不得让周以律一个人孤零零在大厅的情绪占了上风。 “吃饭了吗？”姜淮安问。 周以律来过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因为他掐着时间，算着这时候过来，姜淮安说不定会邀请他去她们班级的包间坐一坐。要进去的话，肯定是少不了喝酒的。往日里周以律才不在乎自己醉不醉，但是在姜淮安跟前，他下意识地想要保持最清醒的状态，不让自己在姜淮安跟前有一分失态。所以，在过来之前，周以律吃了晚饭垫肚子。 “没有。”但是这时候，周以律在听见姜淮安的问话时，脸色很自然地开口说：“一个人，不想吃。” 姜淮安：“……” 她不确定周以律这到底是在对自己卖惨还是在对自己撒娇的，但是结果很明显，不论周以律是打着什么样的念头，她都心软了。 那只被周以律握住的手，微微曲起，在周以律的手心里挠了挠。 周以律讶异低头。 姜淮安：“谁让你不吃饭？这是惩罚。” 周以律笑，那笑容看起来不像是单纯的愉悦，倒是差点把姜淮安看毛了。 所幸周以律这人的分寸感很强，尤其是在揣摩姜淮安的心情，直到哪一条线是姜淮安能够忍受的底线。所以，在姜淮安真的被看毛之前，他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但是在心里，周以律忍不住说，这种惩罚他其实不介意多来点。 像是姜淮安预估的那样，当她拉着周以律的手走进了那个叫竹风的包间时，注意到门口动静的人回头来看，在看见周以律那张脸时，不由纷纷出声起哄。 从前在学校里，a1班上的这群好学生还要保持一点优等生的矜持，但是现在高考结束，就像是被解开了某种看不见的枷锁，立马放飞自我。 “这是谁来我们班的聚会？非a1班的人和家属都不能入内啊！” “家属过来的话，没有报备，是要自罚三倍啊！” “这位同学，您哪位啊？看起来不是我们班的同学啊，难道是家属？谁的家属？” “李老师！快来啊！有人明目张胆带家属来我们班的聚会啦！” 姜淮安反正是扛不住这种调侃的，几乎是进门后没一分钟就红了脸。她倒是想要遁走，可是现在被周以律牵在掌心里的那只手却是怎么都挣脱不出来，最后只能“被迫”跟周以律站在一起，接受同班同学们的调侃。 相比于姜淮安的窘迫不知所措，周以律看起来就显得游刃有余了很多。 “家属家属，姜淮安的家属。” “……自罚三杯？没问题没问题。” “你们不信啊？不信那就只有问我女朋友了。姜淮安，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周以律的声音低低地在姜淮安的耳边响起，那样子简直比班上的同学还可恶，这不就是要逼着她当着全班同学，甚至还有老师们的面承认吗？ 第93章 犯规 姜淮安愤愤地看了周以律一眼，只是这眼神的威慑力，对于周以律而言，实在是不值一提，反而让周以律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深。 迎着这么多同学的目光，还有身边这个不怀好意的周以律，姜淮安在一片起哄声中，点了点头，承认了。 “是我男朋友，周以律。” 这话一出，包间里的起哄声，几乎快要将房顶掀翻。 李富国在看见这一幕，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哎哟，这一回，可真算是他看走眼了。 之前他还信誓旦旦觉得自己班上的好学生绝不可能跟国际部那个二世祖有什么牵扯，现在看来，这哪里还算是没有牵扯？ 姜淮安带周以律来自己班上的包间前，还有些担心他跟班上的同学说不到一块儿去。但很快姜淮安就发现，周以律这人看起来是很冷很狂，但是只要他想要跟谁玩，就没有玩不到一块儿的。甚至，周以律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只要他出现，就会有人主动朝着他身边靠拢。 “啧，你男朋友还真像个聚光灯，亮得跟别人都不是一个维度。”陈兹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了过来，在姜淮安的耳边小声说。 姜淮安耳根已经泛起了一片绯红，却因为陈兹漫的这句话，目光忍不住想要朝着周以律所在的方向看去。 而被人群包围起来的周以律，似乎在姜淮安身上装了特有的雷达。当姜淮安转头过来的那瞬间，周以律就跟着抬头，越过面前的一群人，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的姜淮安，随后勾唇一笑。 “卧槽，这也太犯规了啊！！！” 姜淮安还没有给出什么反应，一旁的陈兹漫已经压低声音尖叫，大呼受不了。 “周以律居然有这么……这么……”陈兹漫想了老半天，也没能想出来一个准确的词语来形容刚才周以律脸上的笑，最后含含糊糊，“他好骚啊。”陈兹漫小声说，唯恐被当事人听见。然后看了眼姜淮安的脸色，解释了两句，“不是那种骚，哎呀，就是，就是那笑看了很欲，但是又很有真情，你懂我的意思吗？” 姜淮安抿唇没有回答，她面色如平静的湖水，但是内心跟表面截然不同。 她懂，她怎么可能不懂。 尤其是作为被周以律那样专注看着的人，她一时间都快要不知道究竟是谁驯服了谁。 周以律是有那么一种本事，让人为他摇旗呐喊，为他痴狂。 聚餐结束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吃饭只是第一轮节目，紧接着还有第二轮，班长是坚决的民主主义，想要去网的同学，可以直接去网，想要去唱歌的，就直接去已经预定好的包间。 陈兹漫看着姜淮安，“姜姜，你去哪儿？” 姜淮安其实哪儿都不想去，这个时间点已经不早了，如果是平常的话，她肯定是要回家的。 但是现在，姜淮安看向了人群里的周以律。 明明说好了都是家属，但后者看起来简直比她这个a1班上的人更像是a1班的人。 那么游刃有余，又那么松弛从容。 “看他。”姜淮安说。 陈兹漫诧异看着她，那眼神看起来宛如是第一天认识她那般。 姜淮安什么时候会将自己的决定权交到别人的手里？ 周以律在感觉到姜淮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长了时，就直接走了过来，他低头，身上已经有些酒气，“怎么？”周以律问。 为了避免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姜淮安，他还特意在过来之前，用桌上的橙汁漱了漱口。 姜淮安有些惊讶他的敏锐，随后反应过来，“等会儿第二轮你想去什么地方？” 上一次在广播站听周以律唱歌，很好听，姜淮安以为周以律会很喜欢。 谁知道周以律在听见她说出的两个选项后，眼眸一深，倏然一下，周以律低头，唇瓣几乎都快要凑到了姜淮安的耳廓，唇珠都若即若离。 “就只有这两个选项？” 他今天特意这么早来包间，要个“名分”可不是最主要的事，他想她，想见她，想要跟姜淮安待在一起，不是跟这么多人在一起。 姜淮安被周以律的突然接近，搞了个措手不及。又因为此刻喷洒在自己耳边的那抹潮热，浑身好像都变得有些发烫。今日的冷杉味中，混迹了一点橙汁和酒气，熏得她有些脑子快转不过来。 “啊？”姜淮安不明白周以律这话的意思，茫然发出一个单音节的疑问。 周以律在她的耳边发出一阵短促但是连续的低笑，“我的意思是……”他顿了顿，声音一下又像是变得有点委屈，“就没有第三种选择吗？比如，就只有我们的地方？” 最后半句话，周以律说得很轻，但又很清楚。 他就是在霸道地要她的时间都属于自己，而且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姜淮安血色在这瞬间全都上涌到了脸上，一时间整张脸看起来都变得通红。 片刻后，姜淮安已经能很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她从位置上站起来，感觉到周以律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假装毫无觉察，“我去跟班长说一声。” 说完后，她就飞快朝着门口走去，追上了班上人的步伐。 周以律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蓦地就笑出了声。 等到一起走出去后，姜淮安也跟班长说好了，等会儿就不一起活动。 重新走到周以律身边，陈兹漫“咳咳”了两声，然后看向周以律：“我们姜姜可不是没人追啊，今天在地铁上都还有小哥哥追着她要电话呢！所以……”她给了周以律一个“你懂的”的眼神，就飞快溜走了。 想帮好姐妹“扎场子”是真的，但是，有点怂周以律也是真的。 陈兹漫觉得自己已经够义气，溜走之前还不忘记对着姜淮安眨了眨眼睛。 陈兹漫是压根不知道不久前，陈岩跟周以律叙旧的事，不然的话，她肯定会后悔今天说过的话。 姜淮安在听见陈兹漫这话时，眼前一黑。 第94章 俯首 等到陈兹漫的身影和班上大部队的身影都渐渐消失后，姜淮安也想跟着向前走一步。 可是周以律在这时候已经眼明手快地拉住了她。 “跑什么？”周以律的指腹摩挲着姜淮安白皙而细嫩的手腕内侧，他甚至都能摸到在姜淮安手腕上的那条有些突兀的青筋，还有细细的血管脉络。周以律的语气似乎跟他现在的动作一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无法忽视。 姜淮安想说自己没有跑，可是，下一刻，她手腕上传来的力道猛然一紧，而她整个人在预料之外，被卷进了周以律的怀里。 “嗯？”周以律的下巴几乎快要抵在姜淮安的发顶，从鼻腔深处发出了这么一声低低的类似于催促的“嗯”。 姜淮安自知逃不过去，认命道：“就是陌生人的搭讪而已，你别听陈兹漫胡说，就说了一两句话。” 周以律当然知道姜淮安可不是那么好追的女孩子，也很清楚她不可能对别人的告白或者搭讪上心，但是这还是不能阻拦他在听见有人搭讪姜淮安时心情变得很不爽。 “想把你藏起来，放在我身上。”周以律低头，灼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姜淮安的耳边，不等姜淮安拒绝的话，他又接着说：“不让别人看见，就只有我能看。” 姜淮安脑袋里嗡嗡作响，现在的周以律，就像是一条大狗一样，趴在她的身上，沉死了，也热死了。比他身体更热的，是他说话的温度。 “你先放开我。”姜淮安低声跟他商量一般开口说。 “不想。”周以律耍赖。 姜淮安作势就要去掰开他那只捏着自己手腕的大掌，但在这时候，冷不丁地，她的耳垂就被跟前的人轻轻地含了一下。 这动作直接让姜淮安浑身颤抖，她猛然一下抬头，那双黝黑的杏眼里，满是无措和惊慌，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周以律见状，唇角就忍不住翘了翘。 姜淮安直白的控诉几乎都写在了脸上，她在问周以律是想干嘛，现在他们两人都还在酒店门口。 周以律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慵懒而散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晚喝了不少酒的缘故，“太可爱了，忍不住。” 姜淮安：“……” “跟你告白的人也是高三的？”周以律忽然问。 姜淮安：“？？？” 这问题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我们学校的？”周以律见她不出声，又紧接着问。 姜淮安抿唇，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耳边再一次落下来了周以律的声音—— “再不说，我就要亲你了。” 姜淮安：“！！！” 她当然不会允许周以律在这种地方乱来，于是飞快道：“是毕业生，但是不是我们学校的，你别想多了。” 可是这话一出，周以律那双眼眸里的光看起来好像变得更加幽深，一眼让人望不到底。 “你知道这么多啊？”周以律说。 这话听着平静，但对于姜淮安而言，更觉得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她差点忘了，粘人精和醋精这两种属性，一般往往都会同时出现。 果然，现在应验了。 “难道今晚也在这家酒店？”周以律像是开玩笑一样说。 姜淮安心里咯噔一声，还没有做好表情管理，她心头已经先浮现出来一个荒唐的的念头，完了，被看穿了。 周以律脸上的神色渐渐淡了下来，当他冷静下来的时候，很多事情就有端倪可寻。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笨得一无是处的人，在从姜淮安的脸上发现了些细微的不一样后，他脑子里将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过了一遍。 片刻后， 周以律差点气笑了，“是陈岩？” 这话虽然是疑问，但语气已经很肯定。 他虽然跟陈岩不算熟悉，但是久别重逢的人，在寒暄之后，见到他女朋友过来，还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和他的女朋友，这件事情本来就很失礼。现在一回想，陈岩看的可能不是自己，而是在他怀里的姜淮安。 姜淮安对着周以律的目光，没有否认。 周以律：“操——” 他那样子看起来是要回头去找人，但是姜淮安已经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先一步拉住了他的手。 周以律回头。 姜淮安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很是无奈，“你去找他做什么？我都说了，只是说了两句话，什么都没有。” 周以律当然知道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但莫名的就是有一种被撬墙角的不爽的感觉。 在面对姜淮安的事情时，他总是很容易感到不安，哪怕外面一丁点的风吹草动，他都会当真。 周以律：“我是去看看这小子刚才在我面前演戏被揭穿会有什么表情。” 片刻后，周以律找出来了这么个回答。 听到这话的姜淮安：“……” 这理由听起来简直幼稚到令人无语。 最终姜淮安还是将周以律拉走了，就用了一句话。 “你今晚到底是要跟陈岩在一起，还是跟我在一起？” 姜淮安知道哪里是周以律的命门，所以就这么一句话，直接让周以律乖乖低头，跟着她走。 不过在路上， 周以律还在愤愤不平，“你们都见过面，还不告诉我。姜淮安，你好过分，你还跟外人一起骗我。”周以律一边拉着姜淮安的手玩，一边开口控诉。 在酒店旁边，有一条内城河，在安静地流淌。 姜淮安听着耳边传来的似委屈似抱怨的话，知道这时候大少爷要被人哄才能好。她任由周以律把玩着自己的那只手，“那你想要怎么样？” 姜淮安好脾气地问。 周以律思索片刻，在他们对面，是巨大的摩天轮，将整个城市好像都能照射地五彩缤纷。 “亲我。”周以律说。 他在说这话时，那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姜淮安的脸上，似乎要将后者面上的每一份神情都刻写进自己的脑海里。 周以律提出这要求时，完全是有些嘴快。他话刚出口，其实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可是现在，姜淮安就不闪不避看着他的眼睛，“那你低头。”姜淮安说。 这一刻，周以律心跳如鼓锤。 没有人知道，他的耳后，在姜淮安说完这四个字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片绯色。 周以律听话低了头。 大少爷在从前可从来不跟人低头，可是姜淮安的一句话，他就忍不住主动俯首称臣。 第95章 初吻 周以律几乎虔诚地在等着这个亲吻。 他以为姜淮安就只是亲一亲自己的脸，但最后，他却是感觉到了唇瓣上落下来了一个香甜而轻柔的触感。 是姜淮安的吻。 周以律没有控制住自己，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眼中的惊喜，比身后的那巨大的摩天轮还要声势浩大，他认真地看着凑到了自己跟前的人。 姜淮安也是第一次接吻，好学生哄人的时候，也是带着百分百的认真，绝不敷衍。虽然周以律已经听她的话低了头，但是姜淮安仍旧踮了踮脚，这才凑到了周以律的唇上，轻轻地碰了碰。 在周以律此刻的视线中，他能清楚地看见凑在自己眼前的这张脸上的似颤抖的蝴蝶的翅膀的长睫，像是因为不安，所以在轻颤。 周以律在这一刻，心底蓦然一下，生出了无限怜爱。 姜淮安原本只是想碰一碰就离开的，她在恋爱接吻这方面完全就是个新手，什么都不懂， 但是最后却又像是无师自通，她轻轻地含了一口周以律的下唇。 无心撩拨最为致命。 而对于周以律来说，可能关于姜淮安的一切，都能轻松地撩动他的心底深处。 “宝贝，这可不行。” 当感觉到那轻柔的触感转瞬即逝时，周以律的声音忽然就低了八度。 姜淮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都还没有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她跟周以律的位置顿时调换。 原本是周以律懒散地靠在河边的栏杆上，任由姜淮安对自己为所欲为。但现在，周以律掐着姜淮安的腰，直接将对方在自己的怀里调转个方向，下一刻，就将人压在了栏杆上。 与此同时，刚一触就分离的唇瓣，此刻被人强势地又重新贴在了一起。 周以律刚才感觉到唇瓣上传来的濡湿感时，只觉得自己混沌的灵魂，似乎都被一道闪电击中。 他现在浑身似乎也带上了电意，手指所到之处，都能带起来一阵麻酥酥的痒意。 但是现在对姜淮安而言，这不是最让她无措的。现在最令她无措的是来自面前这人的亲吻。 跟自己刚才轻轻地触碰不一样，周以律的亲吻带着十足的霸道和占有欲，甚至对方都不允许自己逃离闪躲，那只刚才摩挲了一路她的手腕骨的手，强势地捧住了她的半张脸，动作不粗暴，但却让她无法躲避。 那一刻，冷杉混合的淡淡的酒味和橘子味，都一起涌进了姜淮安的呼吸里。 她被周以律亲得有些呼吸不上来，眼尾都忍不住开始泛红，伸手小幅度地推着跟前的人。 周以律的动作很强势，但是好像又很有分寸感。 他只是含着姜淮安的唇瓣，深深地吮吸，还有些恶劣地咬住了她的唇珠，像是要吸出水来一样，发出缠绵的声音。 可是他却又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没有深入，只是含着怀中人的唇，反复舔弄，搞得湿淋淋。 在感觉到姜淮安的推拒时，周以律睁开眼看着在自己怀里脸上已经变得一边绯红的姜淮安，他终于舍得将自己的唇离开这片诱人的柔软的水光中，“都不会换气吗？” 姜淮安被周以律亲得迷糊，耳边忽然落下来这么一句话，她忍不住朝着周以律瞪去，只不过刚才才被狠狠采撷过的发红又发肿的唇瓣，让她瞪眼的模样也无端透出来一股娇软惹人怜爱的味道。 “你这么会，难道是因为之前的经验很多？”姜淮安毫不客气。 原本还占据着上风想要看看姜淮安羞窘可爱模样的周以律，直接被姜淮安不似质问但甚质问的话给弄得浑身僵硬。 “没有！”他反应过来之后，几乎是气急败坏地解释，想要奋力证明自己的清白一般，“我只有你，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大少爷的语速在这一刻似乎快了不少，那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跟前的人，眼底都快要泛红。要是现在姜淮安脸上流露出来一丁点对他的不相信，他就能立马哭出来一般。 想要将人，反被将了一军的少爷，下颔的线条都绷紧了。 姜淮安：“哦，知道了。” 情绪激动的坦白，换来了怀中少女一句平静到平淡的“哦”，周以律心里快要抓狂。那种感觉，就像是小孩子在极力证明自己，可大人无动于衷，敷衍都是那么明显，一股子“你闹，我就看你闹”的模样。 在面对姜淮安时，周以律再一次束手无策。 “姜淮安！”周以律像是对她的名字咬牙切齿，“你怎么能这样！”后面这一句的声音又顿时低了八度，语气里被委屈这种情绪充满。 姜淮安失笑，但是下一刻，她脸上的笑容就被惊讶取代，然后微微僵硬在了脸上。 呼吸之间，再一次被周以律的气息侵占。 那股撩人的醉意，好像也通过唇舌，传染给了她。 周以律像是生气，又像是发狠，咬着，吮吸着姜淮安的唇。唇瓣上早就水光淋淋 ，就连细微的唇纹，都已经红唇的肿胀，而消失不见踪迹。 姜淮安感觉到唇瓣都被周以律亲得发麻，她中途试图叫停，可是周以律说，他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能身体力行教育她的事儿，说什么都不愿意半途而废，像是非得在这个晚上教会她要如何换气一样。 最后姜淮安被他亲得浑身发软，根本就没力气伸手推开跟前的人。 夏日里，薄薄的夏衫，根本没有办法隔绝少年人灼热的体温。 姜淮安趴在周以律的怀里平复呼吸，她刚才忍不住周以律的亲吻，所以下嘴狠了点，死死地咬住了周以律的唇，逼迫他不得不松开了自己。 现在，姜淮安后知后觉有点心虚，“你……还好？” 她问的是周以律的唇角的小伤口，刚才结束的时候，她都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 姜淮安不敢看周以律，那可有些毛茸茸的脑袋就在周以律的怀里蹭来蹭去。 周以律闷哼一声，不得不说，年轻的身体总是能带来很多欢愉，但也会带来很多煎熬。 比如，在这个年纪，就特别容易有身体本能的反应。 “操——” 周以律咬住了后槽牙，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他一手掐着姜淮安的细腰，一手按住了姜淮安的后脑勺，不允许她继续在自己的怀里动来动去。 “你别动！” 头顶传来了少年比之前更加气急败坏的声音。 第96章 蛮横 “你怎么——” 那个“啦”都还没出口，但姜淮安已经说不出话来。 抵在自己腿心的东西，一层薄薄的黑色的运动裤，根本都阻拦不了什么。 就算是她再怎么被关在象牙塔里，一门心思读书，不闻窗外事，也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 何况，现在周以律压抑而粗重的喘息声，就落在她的耳边。 周以律像是泄愤似的，咬住了她雪白的耳垂。 “都是因为你……”周以律闷声说。 像是在指责，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人会不怀疑他是在对姜淮安撒娇。 姜淮安几乎快要僵硬的身子，就因为周以律现在的这句话，蓦然一下，又变得软了。一同软乎下来的，还有她的心。 这么蛮横霸道不讲理，她应该是很讨厌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着周以律落在自己耳边的话，她却有些想笑。 周以律将姜淮安送回到家里的时候，脸上的颜色还臭臭的。 好像是因为在姜淮安面前丢了个大脸，周以律也不知道是在跟姜淮安怄气还是在跟自己怄气。但很快，在要分开时，他又凶巴巴对姜淮安说明天早上给她打电话，让她听自己的安排这些话时，这一路上他到底是在生谁的气已经很明显了。 除了生自己的气，没有别的可能。 姜淮安这时候对着他倒是好脾气极了，就点头说好。 等到她转身要走进单元大厅时，忽然手腕又被身边的人拽住。 姜淮安诧异回头看着周以律，像是不理解他是想做什么。 周以律的神色看起来也有几分别扭，但是就这么放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女朋友离开，他又不甘心。 “你就这么走了？”周以律问。 姜淮安：“啊？” 她的那双眼睛里，明晃晃写着“不然呢”三个大字。 周以律咬了咬牙，像是有些气闷。 不说话，像是想要等姜淮安自己想明白。可是他又很清楚，就只靠着姜淮安自己想明白的话，可能今晚一整晚他都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姜淮安真觉得少爷的心思好难猜，正想开口直接问时，她就看见站在自己身后一步之遥的人，对着自己张开了手臂。 姜淮安一愣，随后失笑。在看见大少爷简直快要变得越来越臭的那张脸时，她穿着红格裙，像是一朵轻盈的花，扑进了周以律的怀中。 “周以律，晚安。”姜淮安抱住人，开口说。 她声音软软的，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也很恬静温柔，但是内心里却是已经笑作一团。 救命了，她男朋友是怎么做到这么傲娇又像是一条小狗的？ 眼神傲慢，但却不知道自己在疯狂摇尾巴。 晋海市也算是国内有名热门的旅游城市，地名里带着一个“海”，说明晋海市也是真的有海。 姜淮安是因为母亲的病情而转学，搬来晋海市之后，除了去学校，就是去医院，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逛一逛这座城市。 所以在高考结束之后的那一周时间，姜淮安被周以律带着走遍了晋海市的大大小小的角落。不是什么网红旅游打卡的景点，都是只有老晋海市人才知道的有意思的也有年代感的老地方。 比如说，晋海市也有唱戏的，周以律带姜淮安去过一家越剧馆。没有在影剧院表演那么隆重，但却很地道，很有地方风味。老一辈的人在这里看剧的人还不少，周以律带着她溜进去时，在一众上了年纪的退休的老爷爷老太太们跟前，显得那么突兀。 姜淮安都有些不太自在，“这个你能听懂吗？”她压着声音，低声问周以律。 她总觉得这些艺术，如果自己一窍不通来凑热闹的话，会有些冒犯。 周以律失笑，“多听听就听懂了，这跟你们那边的评弹可不一样。” 等到开始之后，姜淮安意识到周以律真的没有骗自己。 这是独属于盛夏的悠闲，凉茶，瓜子，蒲扇，夏日的风。 越剧这就是中国人自己的歌剧，而且今天表演的这一出，原着出现过高二语文的拓展阅读课本上，姜淮安还记得其中的一段。 结束之后，姜淮安还有些意犹未尽。 在周以律带自己过来看演出之前，她并不知道原来自己还会喜欢这样的从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国粹。 转过这一片低矮的老居民房，走到外面，六月炙热的太阳就毫不留情地跟她打了个照面。 姜淮安舔了舔唇，虽然刚才在戏馆里已经喝了一壶茉莉花茶，但是现在走出来后，闷热的午后，还是令人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等一下。”周以律开口，旁边就有副食店。 他跑去买了两瓶冰水，拧开其中的一瓶后，递给姜淮安，“喝。” 这边是晋海市的老城区，就算是街道，也是狭窄的，只能供一辆车通行。所以这边的街道上的车很少，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声，在午后，好像一切都是静谧的，除了那些趴在了老树上，一直吱吱叫唤的蝉鸣声，就只剩下了从前面两排房子之后传来的海浪的声音。 站在路边，这条老街上像是只剩下了姜淮安和周以律两人。 扎着丸子头穿着海军风连衣裙的女孩子仰头喝水，纤细而白皙的脖颈上扬，像是天鹅颈。 周以律就这么站在姜淮安的身边，一手拿着刚才买的水，一手举着一把浅色的太阳伞，安静给姜淮安打伞，没丝毫怨言。 他这般模样，要是被从前国际部的那群人看见，不知道要惊讶掉多少人的下巴。 大少爷什么时候这样有服务精神？ 炎炎夏日，站在路边，就只为了给女朋友打伞？ 但这就是周以律，脸上没有一丝不甘愿，在认真打伞的周以律。 北方海跟南方的海有些不太一样，相比于南方几个着名的临海城市，晋海市的海倒没那么有名。尤其是周以律现在带着姜淮安来的这一片海域，都不是浴场，下面有嶙峋而又分外有个性的礁石。 这一处不算是什么景点，平日里就是本地人傍晚来遛弯的地方，外地游客压根就不知道。而眼下这样的时间，海边几乎没什么人。 午后的太阳炙热，周以律也没想过要在这时候带着姜淮安去海边踩水玩，他是拉着姜淮安走进了旁边一栋很普通的居民楼。 这一带的房子都是老房子，也没有经过棚改，最高不过四层，但看起来错落有致，加上又是山地，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姜淮安是完全跟着周以律的步伐，丝毫没有考虑过这人会不会将自己带去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她给了周以律百分百的信任。 不过，当姜淮安看见周以律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跟前的这栋居民楼下的大门时，她还是愣了愣。 第97章 领地 “这是哪儿？”姜淮安有点茫然开口问。 周以律回头，“秘密基地。” “啊？” 周以律扬了扬手里的钥匙，“放心，不是撬门进去。很久之前，这一片都地都是我们家的。” 姜淮安：“……” 周以律当然不是为了炫富，“最初我家主要是做海上生意，后来才转到陆地上。很多年以前，可能是我太爷爷那时候？买下了这一块地，用来当做码头工人的宿舍。” 后来时过境迁，这块地兜兜转转又重新落回到了周家的人手里。只不过在周家人看来，这一块地在老城区的边缘，周围也没有浴场，还是个已经废弃的码头，不可能被打造成为景点，就算是开发了，也不会吸引多少游客，所以就一直这么放着。这一排的房子，都是属于周家，全都租了出去。 这点小小的业务，甚至在整个周家都算不上什么业务。 “我初二那年，知道这边有闲置的房子，就问我爷爷要了一把钥匙。”周以律带着姜淮安走上二楼。 这是一栋只有两层高的小楼，但采光很好，推开窗户，外面就是大海。 姜淮安发现这房子里竟然很干净，甚至都没什么灰尘，好像主人经常回来住。 周以律似乎看出来了她的疑惑，笑着主动解释道：“其实之前我经常住在这边，学校那边的房子只是中午过去歇个脚。” 姜淮安懂，这位大少爷去个图书馆都能中午的时候才现身，估计着平日里也不怎么遵守按时上课那一套，想住什么地方，自然就住在什么地方。 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这老城区的房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姜淮安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二楼客厅的一面墙上。 这一整面墙都放满了影碟，而在二楼客厅的最中间，有一块巨大的投影。 整个二楼都是打通的，所以说这是客厅，也可以说这里就是卧室，只不过卧室里，只有一张宽大的沙发，连一张床都没有。 看起来很空旷，虽然视野开阔，但却给人一种很沉闷的感觉。 “初二那年，我知道我父母在外面都有自己的家时，那时候很愤世嫉俗，又觉得很不甘心。”周以律说，“我就干脆自己选了个家。” 他不甘心自己是被人抛弃的那一个，他想要证明自己根本不在意，却不知道越是想要证明什么，就越是证明没有什么。 周存和徐汝浅都可以在外面有一个家，都不屑于他们在外人眼里共同生活的那个家，那他也要好了。 他要走出去，自己给自己一个家，这样就能证明他也不是无处可去。 初二下学期的时候，他就习惯性旷课，迟到早退，老宅是不可能回去的，他就来这个自己给自己准备的新家。 这栋房子是他考虑很久后，选择的一套。因为周围总是充满了烟火气息，一入夜，便是万家灯火，看起来格外温馨。 他晚上坐在家里，开着灯，也算是融入了这灯火万家之中，像是也借来了这一片人间烟火，假装并不孤寂寂寥。 十五岁的少年，只想要证明自己一个人也能很好，一个人也能有个家，他不在乎周存，也不在乎徐汝浅，他没有被任何人抛弃，而是他抛弃了从前的那个家。 周以律没有说得太多，但是姜淮安却全都听明白了。 周以律只是想要带姜淮安来看看自己的世界，这是他为了自己选的家，现在多了一个姜淮安，他愿意让对方侵占独属于自己的空间。 但是显然，现在姜淮安的想法跟他预料的有些出入。 因为前几天高考，周以律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回这头。 这里是没有家政阿姨能进入的，他临走之前将门窗都锁好，所以没什么灰尘，但是房间密闭的时间长了一些，家里始终有一股沉闷的味道。 周以律淡声告诉姜淮安这间房子的来历后，就走到了阳台的玻璃门前，准备推开门，通通风。 也是在这时候，姜淮安忽然从后面走上前，从他背后将他抱了抱。 周以律站在玻璃门前的身影顿时就僵住了。 他那只想要拉开纯白的纱帘的手也因此僵硬在了半空中。 “怎么了？”周以律微微偏头，想要看清楚在背后抱着自己的人的那张脸，他声音低低问。 姜淮安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环绕在周以律腰间的手，此刻好像变得更紧了一点。 周以律哭笑不得，“姜淮安，你这是想要勒死我？” 姜淮安听见这话，像是才意识到自己的力气有些大了一般，她赶紧松开手。 周以律按住了现在姜淮安放在自己腹部的那双交叉的手，他转过身，直接将姜淮安抱住，“干嘛啊？” 他语气有些无奈，显然是已经猜测到此刻的姜淮安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周以律想说，自己真的不在乎了。姜淮安的心疼，让他都快要怀疑自己今天带她来这儿到底是个正确的决定还是错误的。 “我就是想要你来家里看看而已，老宅那边可能我不能带你回去了，乌烟瘴气的地方，我自己过去都恶心，你就在这里好不好？”周以律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问。 姜淮安终于出声，“过两天我们去莲城，你也住家里。” 这话好像听起来有些无厘头，但周以律在这一瞬间几乎立马捕捉到了姜淮安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今天带她来了自己真正的家，将自己的私人领域，彻底交给她。而对于姜淮安而言，可能在莲城大学的那间教职工公寓的房间，也才是她的家。她的家，她的私人领域，原来早就拉着他踏足过。 周以律感觉到这一刻自己的心跳似乎有些过快，心头像是被已经算是灼热的温泉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烫得他浑身都快要变得滚烫。 周以律的喉结有些性感地滚了滚，在他和姜淮安的背后，是宛如蓝宝石一样的大海，玻璃门因为已经被推开了一条缝，阳台外面的海风悄无声息地顽劣地跑了起来，将那一层白色的纱帘吹动，在周以律的身后张扬地飞舞着。 “可以亲吗？”周以律捧着姜淮安的脸，认真问。 姜淮安耳边冷不丁听见他的请求，脑子里正一片空白，都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回答，那一股带着冷杉的香气的呼吸，就已经将她包裹。 第98章 熟练 周以律的动作显然比昨天熟练了不少，也许在这方面，男人就是无师自通，学习起来也很快。 他的那只手还算是很安分，只是捧着姜淮安的脸，但是力道却很强势，不给怀中的人一点躲开自己的机会。 安静的房间里，水啧声就显得格外明显，也格外色情。 姜淮安被亲得浑身发软，只能无措地伸手拽住周以律胸口的衣服。 可是薄薄的运动短袖，隔绝不了周以律现在滚烫的身躯，姜淮安只觉得自己拽着周以律胸口衣服的手，在这一刻，像是触摸到了什么火山喷发后的岩石。 好烫。 好热。 明明已经有风吹了进来，但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胸闷到无法呼吸？ 唇瓣被眼前的人舔舐地发麻，气息交融之间，她只能闻到独属于周以律的气息，那么霸道地侵占了她的呼吸，又攻占了她的大脑，让她此刻简直无法思考。 当周以律感觉到怀里的这具身体变得越来越软时，他几乎没有多余的考虑，一转身，直接将姜淮安抵靠在了身后的玻璃门上。 冰凉的玻璃门贴上了姜淮安的后背，而胸前则是周以律滚烫的身体。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姜淮安顿时一个激灵，差点轻颤起来。 她的呼吸早就乱了，甚至不得不跟着面前的周以律一起变得急促起来。 因为还被周以律的手捧着脸，姜淮安逃不出去，只能奋力伸长脖子，像是这样就能抢夺一丝丝的新鲜空气那般。 可是她不知道她现在的动作，只是对着已经露出了獠牙的年轻男人暴露出自己更加脆弱的地方。 当那一截修长而白皙的脖颈出现在周以律的眼前时，周以律几乎没有多余的考虑，直接低头，咬住了姜淮安的脖颈。 “呃——” 姜淮安都不知道自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可不是她的故意，而是在周以律的动作下，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 脖颈是多敏感的地方，但是现在她却能感觉到颈上的一块软肉被周以律的唇舌叼起，锋利的牙齿在那一块软肉上细细地研磨着。 不上不下，像是将性命交托在这人的唇齿之间。 那种战栗，让姜淮安站不住脚。 姜淮安忍不住张开了嘴巴，喘息，“……别咬了……” 她觉得自己受不了。 这三个字，带出来了一长串的可怜巴巴的哭腔。 等到周以律终于停下来时，姜淮安的脖颈上，已经有一枚新鲜的红痕。 像是草莓。 随后她就被周以律大力地抱在了怀里，像是要嵌入对方的身体里一样。 姜淮安害羞得不知道要怎么从周以律怀里抬头，她的头顶已经先传来了周以律闷闷的笑声。 等姜淮安被周以律拥着坐在身后的沙发上时，姜淮安脸上还有些发红。 虽然周以律还算是规矩，除了亲她之外，也没有做什么别的令人觉得害羞的事，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以律的吻技太好，她浑身都泛起了一层粉色，小腹也觉得有些酸涩，但不知道具体是为什么。 阳台上的玻璃门已经被打开，外面的海风被大张旗鼓地吹了进来，立马就将房间里刚才的那一团浓得像是化不开的暧昧给吹散了。 周以律随便选了一张碟子，放起来。 既然是家里，那东西也是一应俱全。 只是在周以律的冰箱里，没有什么蔬果肉类，唯有啤酒和饮料。 周以律给姜淮安拿了一瓶白桃汽水，自己拿了一瓶可乐，就又坐回到了沙发上。 姜淮安：“你说你之前就住在这里？” “对啊。”周以律看着投影，龙头标刚一闪而过。 姜淮安皱眉，“你这儿都没有床吗？” 周以律指了指自己屁股下面，“这不就是吗？” 姜淮安：“……” 她已经琢磨着回去就给周以律这房子下单一张床，虽说她跟周以律都算是被没有人看管的状态，但现在，周以律完全是野蛮生长，随心所欲。 “你不是说你那房子要租出去吗？什么时候？”周以律问。 姜淮安：“等到高一高二期末考试结束，中介那边已经有人联系我了。” 每年高考结束之后，市一中附近就会空出来很多房源，一般都会被一抢而空。有中考后确定来市一中上高中的，还有高二升高三的一群学生，家里早早决定了高三这一年要陪读的，所以姜淮安手中的房子想要租出去，很容易。 “那你呢？”姜淮安问，周以律在市一中那边也有一套房子。 “卖了。”周以律说，“那房子本来也是临时休息，不过还没出手，等你去莲城之后再说。”毕竟那边那套房子距离姜淮安住的地方很近，周以律暂时不想在姜淮安离开之前卖掉。 两人说着说着，注意力就转移到了电影上。 姜淮安没看过这部末日灾难片，或者说，高中这几年时间，很多片子她都没有看过。 正看见海啸爆发，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姜淮安有些想不到这时候会有谁联系自己，她低头一看，唇角的微笑顿时就拉了下去。 姜淮安从沙发上站起来，拿着电话走到了阳台上，这才接起来。 “喂，爸爸？” 这时候给姜淮安打电话的人正是胡磊。 “淮安，最近怎么样？”胡磊的声音从手机另一头传来。 姜淮安其实都有些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有多久没有见过胡磊， 自打上一次在莲城办完了母亲的丧事后，她的这位父亲几乎就一直处于“失联”的状态。可能也没有失联，只是两人互相都没有主动联系。 “挺好。”姜淮安开口说。 胡磊干咳了一声，“前两天你高考，对？” 胡磊也是上网时，看见还有些关于高考的话题，这才想起来自己女儿也是今年高考。他这段时间几乎都在国外，他在外面找了个年轻的代孕的姑娘，对方肚子这段时间不太舒服，他不得不花了些精力在对方身上。 这可是未来将会跟他一个姓的能传宗接代的儿子，马虎不得。再加上姜淮安一直都表现得很懂事，他很放心，所以这时候才打电话过来问问消息。 第99章 哄她 姜淮安“嗯”了声，就没了下文。 胡磊：“考得怎么样？” “跟平日里差不多。” 那就是考得还不错，胡磊心想着，然后问：“想好要去什么大学了吗？” 对女儿成绩优异这件事情，他当然是乐见其成的，毕竟以后说出去，自己也有面子。 姜淮安又“嗯”了声，却没有明说，只是道：“等成绩出来之后再说。” 胡磊：“有什么需要爸爸帮忙的吗？” 姜淮安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她能有什么需要这个男人帮忙的？不过，姜淮安转念一想，发现还真有。 “这段时间的生活费，还有毕业旅行的钱，爸爸给我打到账户上。”姜淮安说。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没有想到姜淮安一开口就谈钱，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僵硬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好的，我知道了。毕业旅行出去玩，一万够了吗？” 姜淮安“嗯”了声，没有跟他继续计较。 她的话不多，也不像是从前那样，回到家就“爸爸妈妈”地喊着，主动分享自己在学校的趣事，所以，在姜淮安回答完后，电话内外，又陷入了一阵沉寂。 胡磊也不太清楚女儿的性子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这么沉闷，跟从前的小姑娘完全判若两人。他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是妻子去世，给女儿造成了太大的心理阴影。 想到这里，胡磊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淮安，你妈妈已经去世了，这是我们大家早就有所准备的事，你也不能一直沉湎在过去……” 姜淮安将手机从自己的耳边拿远了一点，实在是不想听任何虚伪的话。 周以律还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电影还在继续，海啸带来的海水已经淹没了城市的街道，狂风和暴雨也始终不曾停下来，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海水和大雨之中。镜头现在播放到一位母亲和孩子被困在了电梯里，水位蔓延，母亲踮着脚踩在自己的高跟鞋上，努力将女儿举起来，祈求救援人员能来得快一点。但是周以律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幕布上，他偏头看着站在阳台上的姜淮安。 在周以律印象里，姜淮安做事不疾不徐，很有计划安排。她这个人，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就很容易给人一种温柔的持重感。加上脾气好，周以律就很少看见姜淮安脸上露出像是现在这样不耐烦的表情，眉宇间，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厌恶。 姜淮安不知道周以律此刻在观察着自己，她估摸着电话那头的说教已经快要结束，这才重新将手机放到耳边。 “……我其实也觉得你奶奶这个提议挺好，你妈妈都已经去世，不如抽个时间出来，爸爸带你去派出所把名字改回来。” 姜淮安那双细长的眉毛，在听见这话时，几乎是立马竖了起来。 姜淮安实在是没想到胡磊这一通电话竟然还想要表达这么个意思，她简直快要被气笑了。 “您的意思是说，我要改姓？”姜淮安问。 胡磊的声音听起来理所当然，“难道不应该吗？你本来就应该跟爸爸姓，你看看这社会上，有多少人是随母姓呢？” 在胡磊看来，这对姜淮安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对自己来说，就是关于脸面的大事。 他可不希望日后在合作伙伴跟前提到自己的女儿时，被人询问为什么不是跟他一个姓氏。 姜淮安笑出声，她平日里看起来温和的眉宇之间，这时候染上了冷漠和厌恶，“为什么应该？”姜淮安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当初不是爸爸入赘到妈妈家里吗？妈妈的小孩不就应该跟着妈妈姓吗？这时候为什么要改姓呢？” 姜淮安的语气听起来天真，但是里面的讥讽的味道，完全不加掩饰。 电话对面的胡磊大约是没想过自己一向听话乖巧的女儿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一时间被问住，但很快胡磊就反应过来，言语之间已经带上了几分的羞恼，“这是你跟爸爸说话的态度吗？” 姜淮安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胡磊：“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这都还没有去上大学，怎么的，你就迫不及待要跟我对着干？姜淮安，我不过是公司有事没来得及回来照看你，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变成了这般模样？你对得起你妈妈吗？” 姜淮安震惊于胡磊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拿自己母亲说事，她觉得自己冷笑都懒得冷笑，直接挂断了跟胡磊的电话。 结束通话后，姜淮安没有立即回房间，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大海。 都说人看着开阔的地方，心情也会跟着变得开阔。 可是现在，姜淮安只觉得心头像是压了一座山，有些令她喘不过气来。 成年人伪装得太好了，骗了她母亲十多年，一朝得势，就暴露出原本的獠牙。 姜淮安绝对不可能改什么姓氏，她觉得恶心。 “咚咚——” 就在姜淮安考虑着回头联系堂姐，问问胡磊那个儿子是怎么回事时，她身后的玻璃门内传来了两声敲门的动静。 姜淮安回头，玻璃门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了一个带着笑脸的七彩花气球。 姜淮安：“……” 姜淮安推开门重新走了进去，也顺手拿走了气球。 “哪来儿的？”姜淮安问。 周以律：“以前买的，没想到还有气，给你玩。” 姜淮安唇角极快地拉扯了一下，勾着气球，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她跟胡磊的这通电话其实也就只有五六分钟，不过她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片子都已经放到了十几分钟之后。 “要倒回去看吗？”周以律没问刚才是谁给她打电话。 姜淮安摇头，可能被胡磊的这一通电话弄得有些没了心情，她神色看起来有些恹恹的。 “谁招惹你？”周以律可以不管她跟谁通话，但是见到她心情不好，不可能不问两句。 姜淮安默了一瞬，“我爸。”姜淮安说。 周以律：“……” 他本来想说谁让姜淮安不高兴，就去教训谁，但现在听着姜淮安的回答，他一时间有些无措，他总不能去教训姜淮安她爸一顿？ “有我可以帮忙的吗？”周以律试探问。 姜淮安看着他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失笑，“放心，没什么大事。就是……”姜淮安像是在思索要不要坦白家中的情况，她不喜欢将自己的私事告诉旁人，可想到母亲的后事，一直都是周以律陪在自己身边，她很难对周以律不产生信任。也可能是心里不是一点都不在意，她也有倾诉的欲望，所以，姜淮安握着手里凉冰冰的白桃汽水，开口：“他想让我改名字，因为之前我是随我妈妈那边的姓氏。” 姜淮安没想过要周以律给自己什么回应，这是个父系社会，绝大多数人都是随父姓，好像已经是一套不用明确文字记载，但被公认的规则。 偶然的随母姓，反倒是引人侧目。 “干嘛听他的？”周以律靠在沙发上，将电影的声音关小了些，“你的名字，你自己做主。” 第100章 屏蔽 姜淮安转头看着他，“你也觉得？” 周以律耸肩，“当然，你想要跟谁姓就跟谁姓。再说了，这个要求本身也很离谱。要求随父姓的理由是什么？难道说是你父亲家的孩子，所以就必须跟他姓吗？但你不也是你母亲家的小孩吗？凭什么他说了算？你的名字，当然是你自己说了算。” 姜淮安没想到他会这么开口，不由一愣，随后失笑。 心情忽然一下变得没有那么糟糕。 “所以我拒绝了。”姜淮安微微掀了掀唇角。 周以律：“好厉害。”他在说这话时，还转脸对着姜淮安，伸出手拍了拍巴掌。 姜淮安：“……” “赢了，就厉害。”周以律说。 姜淮安失笑，掩饰住了刚才看着周以律时，有那么一瞬间的欲言又止。 到了晚上，姜淮安回到家里后，就给堂姐徐子岚打了电话。 “姜淮安？”堂姐在接到电话时，声音里有些惊讶。 姜淮安乖巧叫了一声“堂姐”，听着她那边似乎有些吵闹，不由问：“堂姐是还在忙吗？” 徐子岚从酒大堂里朝着洗手间走去，终于觉得安静了点，“嗯”了声，“还好，你有什么事？” 平日里姜淮安根本不会联系自己，她估计对方是有事才打了这一通电话。 姜淮安：“那你先忙，忙完我再联系。” “直接说。”徐子岚没多少耐心。 姜淮安：“我想问问上一次你说我爸在外面代孕了一个孩子，你知道是谁的吗？” 今天她之所以没有跟周以律聊得太深入，可能姜淮安自己也有些害怕。她是怕自己不是为了胡磊接近周以律，但最后却要落得同样的结局。即便是分手，她也希望是体面的，而不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狗血，弄得场面那么难看。 从前她并不在乎，但现在，却忍不住要在意。 徐子岚：“哦，这事儿啊，我听说了一点。好像是在国外找了个年轻的女学生，取卵，然后人工授精，再代孕。”说完这话，徐子岚冷笑补充了一句，“因为我们那位好奶奶说，年轻女人身体好，卵子好，才配得上她的好大儿。哈！” 姜淮安：“……” 徐子岚还要兼职，姜淮安问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很快就结束了两人的通话。 胡磊代孕的孩子跟徐汝浅无关，这对她来说应该算是个好结果，可是在知道胡磊找的什么人后，姜淮安还是没忍住，跑去了卫生间，抱着马桶干呕了好几声。 晚上吃得少，吐也吐不出来什么东西。 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前，周以律几乎带着姜淮安走遍了晋海市大大小小的角落。等到六月下旬时，查成绩这一天，姜淮安早早躺在了床上。 她最近来姨妈，浑身都不太舒服。 她也很想知道自己的成绩，不过半夜十二点，估计网会很卡，毕竟全国百万考生，都在这一秒钟想要疯狂进入查询页面。 姜淮安心有些大，想着干脆第二天起床再说。 肚子不舒服，但这不妨碍她晚上睡觉的睡眠质量，姜淮安一觉睡到了天亮。 大约是脑子里一直记挂着查询成绩的事，姜淮安在醒来后，就一咕噜从床上翻了起来。不过下一刻，她就冲进了卫生间。 一股热流顺势而下。 洗了个澡，出来后，姜淮安终于清清爽爽地坐在了电脑跟前。 等待开机时，姜淮安拿出了手机。 平日里她睡觉为了防止有人打扰自己的好梦，她都是飞行模式。现在一关闭飞行模式，姜淮安发现手机震个不停。 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冒出来的各种消息，电话就响了。 是班主任李富国打来的电话。 姜淮安立马接起。 “李老师？”姜淮安主动问好。 李富国都不知道给姜淮安打了个多少个电话，但从昨天晚上开始，姜淮安的手机就是关机，他想联系人都找不到。 “姜淮安！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不难听出来，现在班主任李富国的声音很急切。 姜淮安：“……可能是我在睡觉？” 李富国：“……”他顿了顿，“昨晚就开始查成绩了，你知道吗？” “知道。” “你查了成绩吗？” 姜淮安：“还没有。” 电话另一头的班主任似乎因为这个格外与众不同的回答给噎住了，他实在是很有理由怀疑姜淮安就是忘了查成绩。 这么重要的事，她居然忘了！ 小老头气得在办公室原地走来走去，“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都是给气的。 “李老师，我现在就查。”姜淮安态度良好。 “不用了，你赶紧给我来学校！” 姜淮安一听这话，差不多心里就有了数。 估计是有高校的老师已经提前接到通知，来了学校。 难怪手机上那么多未接电话。 这件事情并不在姜淮安的预料之外，所以她也没有太多惊讶，直接换了一身轻便的运动装，背上挎包，飞快出了门。 到了学校后，姜淮安就看见李富国已经在校门口等着她。 一见到她的面，李富国就忍不住走上前来，絮絮叨叨：“你这孩子，简直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她不靠谱，但是人家在考场上从来就没有失手。说靠谱，昨天一整晚上，估计全国高三考生都在查成绩，就她一个人还在呼呼大睡。 李富国一时间都不知道是不是该表扬她年纪轻轻，心态却稳如老狗了。 “你先跟我去办公室，两边学校都来了老师。”李富国说。 姜淮安这时候查成绩，虽然没有电脑，但是发短信也是可以的。 李富国不是没看见她的动作，“锁分了，别看了。” 在得知姜淮安根本就没有查成绩后，学校老师这边已经调出了她的资料，早就帮她查了。 没太意外，成绩被屏蔽。 但已经闻风而动的高校招生办的老师，出现在了市一中。 姜淮安：“……” 第101章 争夺 李富国见自己说完这话后，姜淮安还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他这下心里是彻底服气。 “你就不激动？”李富国有点好奇问。 姜淮安点头，“激动。” 李富国：“……” 他信了姜淮安的话那才是真的信了邪！ 这样子能叫激动？他就只看见姜淮安的眉毛动了动。 李富国在心里“啧”了声，他实在是不怀疑自己身边的这位学生在以后是个干大事的人，毕竟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能这么沉得住气，比他这个老头子还能稳住，一看就不是什么寻常人。 不过一想到这就是自己的学生，李富国脸上忍不住露出笑。 “想去清大？”李富国问。 在高考之前，有一次开班会的时候，他给了大家一张卡片，上面就是让学生们写上自己的理想大学。 姜淮安写的就是清大。 “嗯。” 姜淮安点头。 李富国：“想考什么专业？” 其实在毕业之后，也有不少学生给他打电话，他教龄很长，加上对学生们一直很负责任，所以有很多学生在填报志愿的时候，也愿意听取他的意见。但是姜淮安不属于这一波咨询的人里，李富国今天才有这么一问。 姜淮安看起来是个乖巧听话的学生，但李富国知道，她主意还挺大的。想到之前姜淮安当着自己和政教处主任的面说立军令状，说什么月考成绩下滑就任由老师们处置的话，现在回想起来，不由觉得一阵好笑。 姜淮安：“嗯，想去清大建筑系。” 这是清大的王牌专业之一，进去的无一不是全国的学霸人物。 李富国听了后有没觉得有什么惊讶，他又不是短视的班主任，觉得女孩子日后就坐坐办公室就好，学什么会计，什么教育就是最好的出路。带高三毕业班这么多年，尤其是带的都是尖子班的李富国，很清楚女孩子也是很适合从事理工科专业相关的工作，女孩子们聪慧，细心，甚至比男孩子们跟更有耐力，不骄不躁。 所以听着姜淮安的话，李富国笑了一声，“看来今天有几位老师注定是白跑一趟了。” 姜淮安的目标院校如此明确，估计也不会被人轻易劝服。 等到了办公室，姜淮安就看见了五所高校的老师们。 姜淮安礼貌问好，然后就开始听招生办的老师们开出来的各种令人有些眼花缭乱的条件。 姜淮安也不等他们抢人，在听完招生办老师们迫不及待开口开出来的条件后，她直接坦白了自己的学业规划。 最后那名戴着黑框眼镜的招生办老师激动站起来，主动朝着姜淮安伸手，“姜淮安同学，欢迎来到我们清大。” 这一次抢学生的时间太短暂，短暂到除了清大之外的四所招生办的老师们都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 还有一所高校的老师不忍就这么放弃了姜淮安，不由开出了更好的条件，全额奖学金什么的，都已经是洒洒水，学校还可以给她申请一套单人间的宿舍还有学校的奖金。 那可是好几万块钱。 姜淮安面不改色地拒绝了，她的职业规划不是几万块钱就能随便衡量的。 何况，清大给自己奖励的金额，也大差不差。 再从学校里出来后，姜淮安低着头，正想要将这件事情分享给周以律，结果消息刚发出去，周以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姜淮安接起电话。 “抬头。”电话对面的人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姜淮安闻言而动，目光所到之处，终点落在了站在校门口的少年身上。 姜淮安脸上难掩笑意，她几乎是收了电话就朝着周以律跟前跑去，“你怎么在这儿？” 早上姜淮安起来后，来学校的路上，抽空回了周以律昨天晚上给自己发的消息。 昨天晚上姜淮安是心很大的睡着了，但是周以律大半夜的还在等她的成绩。 谁知道周以律等了大半个小时，也没有等到姜淮安主动给自己分享喜讯的消息。他发了短信，还试探着打了电话，周以律才知道她居然已经关机睡觉。 姜淮安对此毫不知情，所以上午在看见周以律的消息时，忙不迭回了他。 此时周以律听见姜淮安的话，笑着抱住了她，回道：“你不是说你来学校了吗？我过来接你。” “又不是小孩子。”姜淮安嘟囔道。 她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从跟周以律在一起后，自己对周以律讲话时，就变得有点娇气。 周以律轻笑一声，没有反驳她的话，“结果怎么样？” 说到这个，姜淮安的眼睛不由就亮了。 她主动拉着周以律的手，抬头时，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明媚又灿烂，“如愿以偿！” “恭喜。”周以律毫不掩饰自己现在的心情，他在说完这话后，忽然微微一屈膝，就将姜淮安从地上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还在原地转圈。 姜淮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可能因为抱着她的人是周以律，她一点都没有觉得害怕，姜淮安反应过来后，伸手抱住了周以律的脖子，脸上堆满了笑。 值得庆祝的日子，周以律问姜淮安要不要热闹热闹，他来组个局？ 姜淮安其实没想那么多，但在周以律说完这话后，陈兹漫和顾越的消息一前一后都进了她的手机。 周以律自然也看见了顾越发来的那条信息，他沉默站在姜淮安身边，那眼神幽幽的，看着姜淮安。 陈兹漫是来问她成绩，昨晚上陈兹漫其实也发了消息，但姜淮安都已经睡着，哪里知道？而顾越，则是问她有没有在学校，显然顾越也被老师叫来了学校。 手机上其实还有不少同学的问候，姜淮安想了想，冲着周以律点了点头，“行呀，你叫上你朋友，我叫上我这边的人，听说东湖公园那边有野炊划船，今天时间还早，要不要问问大家去不去？” 周以律“嗯”了声，但是眼睛却没有离开姜淮安的手机。 姜淮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他还盯着自己手机屏幕，“怎么了？”姜淮安问，她手机屏幕早就熄屏，一片漆黑，不知道周以律在看什么。 “不回他？”周以律问。 姜淮安有点茫然，“谁？” 第102章 醋精 周以律微微抿唇，“那个什么，叫顾越的。” 姜淮安反应过来，随口道：“不着急，他这时候估计还在办公室跟招生办的老师谈话。” 周以律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反而因为姜淮安这话，变得有些不太好看，浑身似乎都充斥着低气压。 “你倒是很了解他。”周以律说。 如果不仔细听的话，还真听不出来他这话里带着的那么几分莫名其妙的阴阳怪气。 姜淮安愣住，反应了一下，随后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现在她观察着周以律的脸色，的确不算是太好看，姜淮安试探问：“周以律，你该不会是在吃醋？” 就因为刚才顾越给自己发的那么一条消息，这不能？ 被姜淮安一语道破了小心思的周以律别过了脸，主动避开了跟姜淮安相交的视线。大少爷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吃醋什么的，他绝对不要承认。 “谁吃醋？” 姜淮安：“小狗吃醋。” 刚才别过了脸的周以律，在听见姜淮安后面接的这话时，几乎是立马转头，眼神又是委屈又是恶狠狠的很是复杂地看着她，“姜淮安！”周以律觉得自己又要被气死了。 姜淮安笑出声，“你在意这个做什么？你知道我跟他就只有寒假的时候一起去参加了一个作文比赛，平常也没有什么交集……” “你们私下里有约着一起吃饭。”周以律闷闷说。 姜淮安都快要把这事儿给忘了，被周以律这么一提醒，她才反应过来周以律说的是上次陈兹漫闹着要给自己庆祝，然后也叫了顾越一起去吃饭的事。她哭笑不得，“这只是朋友之间的聚会。”她想了想，“我都还没有找你算账，你那天难道不是也跟着那个，薛亚玲一起去吃饭吗？” 周以律皱眉，“我又不想跟她一起吃饭。” “哦，对啊，你只不过是陪人逛街。”姜淮安忽然想起来那天自己是陪着陈兹漫去买p4，陈兹漫在挑选的时候，她正好看见周以律在陪着薛亚玲逛街。 周以律：“……”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回旋镖来得如此迅速，而且自己还有点百口莫辩。 “我也不是想陪她去看电脑，要是不答应的话，她回头又要闹到我妈那边，我不想接她电话。”周以律说。 姜淮安：“那以后她还是要你陪着她怎么办？” 周以律几乎一点犹豫都没有，“不去。” “这一次就不怕你妈找你？”姜淮安眼神里带着点揶揄。 周以律忍不住用力握了一把她的手，然后没好气道：“是觉得挺烦的，但我现在有对象。” 他就算是忍着烦，也不可能让姜淮安在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上受委屈。 姜淮安忍不住抿唇笑。 “再说了，那次你以为我跟你们一起吃饭还真是偶遇啊？！”周以律哼哼道。 姜淮安还想要再问，可是周以律怎么都不肯再多说。 周以律怎么可能告诉她，那一次他是听见了她跟顾越的交谈，知道他们会在地铁口碰头，跟个变态一样，跟了他们一路，这才在融合餐厅“偶遇”。 周以律想到之前顾越，便随口问：“他去什么学校？” 姜淮安想了想，按照顾越的成绩，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也是清北选手，“我听说他之前想去北大的外语系，估计是去北大。” 周以律听见这个回答，眉头不由松开了不少，“听起来也还行。” 只要不是跟姜淮安在一所大学，他觉得就行。 可是很快周以律就想到了虽然顾越跟姜淮安不在一所大学，但却都在首都，而自己，则是在千里之外的资本主义国家。 这么一想，周以律又有些不高兴了。 姜淮安就站在他跟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大少爷的脸色跟晚上的霓虹灯一样，变来变去。 最后姜淮安没忍住，伸手握成拳头，在周以律的肩头捶了一拳。她力气不大，当然不可能让周以律感觉到痛，但却及时地拉回了周以律的注意力。 “想什么呢，我又不是人民币，哪里会人人都喜欢？我跟顾越只是同学，男朋友，你还愁眉苦脸做什么？”姜淮安笑眯眯问道。 自打两人在一起后，姜淮安对周以律的称呼还是他的大名，今天这时候一句“男朋友”，直接把周以律给砸懵了。 周以律几乎是在这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唇角却是在忍不住疯狂上翘。 “叫我什么？”周以律问。 他想要假装没听清楚的样子，实在是太明显，叫人想不怀疑都难。 姜淮安当然也看出来了，可是她还是想要让这样的周以律如愿以偿。 “男朋友，还在小肚鸡肠吗？”姜淮安问。 如果换一个语境，周以律指不定在听见这句“小肚鸡肠”就会炸毛。可是小狗在听见“男朋友”的称呼时，哪里还管得了“小肚鸡肠”是什么意思。 周以律的嘴角疯狂上扬，“生什么气？什么小肚鸡肠？我又没有说让你们不要来往。” 姜淮安闷笑。 周以律抓过她的手，跟姜淮安十指相扣，然后朝着校门口不远处的便利店走去。 “人家都跟你发了消息，你长时间不回复也不好，赶紧回他，问问他今天要不要一起去野炊露营。”盛夏的早晨，即便是现在也才早上十点钟，但是当头的太阳已经很灿烂，周以律让姜淮安坐在店里的台上，然后自己去拿了两板养乐多，结了账后折返回来。 姜淮安“嗯”了声，其实她不仅要回顾越发来的消息，还有不少昨天晚上就给她发信息的同学。 顾越那头估计还在跟招生办的老师们洽谈，她回复了对方后，后者没有立即给她回复，倒是陈兹漫的消息很快跳了进来。 陈兹漫：啊啊啊！你终于回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已经跟清大谈好了是吗？我的姜姜，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陈兹漫的激动溢于言表，就从上面回复的惊叹号就能看出来。 姜淮安：你呢？怎么样？ 陈兹漫：如果没意外的话，应该可以跟你做校友！ 这话刚发出来，陈兹漫后面就贴了一张成绩单。 在a1班的大多数学生都是要冲刺清北的，陈兹漫的成绩本来就不差，在高考最后一个月时间，她也收心没有再继续追星，成绩倒是稳步提了上来。 陈兹漫：只不过想跟你一个专业，那可能就有点难了。 她成绩虽然能进清大，但去不了王牌专业。更何况，陈兹漫也并不是对建筑系很有兴趣。 陈兹漫：我想去经管院的应用经济系，因为你知道嘛，我家里人就是从事这一行的，如果学这个专业，以后我找工作什么的，也比较方便。 陈兹漫是根据自己家里的资源，决定自己的专业。再加上她的数学一直不错，学经济的话，应该也能算是得心应手，不会太难。 姜淮安不觉得自己现在都能指导别人的专业选择，陈兹漫说这话，肯定是经过了她们家里的人的商讨，得出的最优解。 姜淮安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瞬间，感到有些羡慕的。 因为在这种时候，绝大多数的家庭的家长，都在为了孩子的前程操心，甚至还有人花钱请人知道专业选择，找人分析未来的就业前景。但是，她没有。 周以律将养乐多都插上了吸管，递到了姜淮安的唇边时，才发现身边的人似乎在看着手机走神。 第103章 靠山 “想什么？”周以律直接抬高手，将吸管送进了姜淮安的嘴里。 姜淮安回过神来，摇头，“也没什么，就是跟陈兹漫聊了聊专业。” 周以律：“聊专业都能聊到你出神？” 姜淮安惊讶于他的敏锐，她失笑，“你怎么什么都能看出来？” 周以律挑眉，他当然不是什么都能看出来，只是关于自己在意的人，就会忍不住多放些注意力。这样一来，也很难看不出来什么。 “说说，怎么我才走两分钟，你看起来好像又不高兴了？”周以律问。 姜淮安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但被周以律这么一问，她却又忍不住想对他倾诉。 “其实也没什么，陈兹漫说她准备报应用经济，因为她爸妈都是从事这一行，以后她毕业，在职场上也能照拂她。”姜淮安说，她轻笑一声，在周以律面前，她如今是越来越懒得掩饰什么，“我就是有那么一瞬间，有点羡慕。” 羡慕有人为自己安排，羡慕有人为自己考量。 那种父母在身后，当是一座沉稳的大山，永远支持的感觉很好。 姜淮安说完这话后，周以律：“这事儿好办。” 姜淮安咬着吸管，不解地看着周以律，有点没有明白过来他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快周以律就接着开口了，“你不是想去建筑系吗？以后做什么？做设计？还是做什么？” “可能是去建筑设计院或者事务所这种地方，如果再厉害一点，说不定我还能单干。不过，估计前几年能跟着前辈们学着点就不错了。希望以后我能设计出不同城市的地标建筑，这样一来，你们走到任何地方，看见地标建筑，就能想到我。”姜淮安笑着说着，她也不怕别人说她大言不惭，有野心又不是什么坏事情，敢于谈梦想的人，才敢于实现梦想。 周以律没有对姜淮安的野心表现出嗤之以鼻，他甚至还很赞同地点了点头，“厉害，有抱负。那日后你只要干这一行，我公司名下的建筑都交给你，怎么样？这是不是比你那朋友爸妈在职场上给的照顾更实际？” 姜淮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现在才意识到周以律绕了这么大一圈，说那些话是为了什么。 “你别不信。”周以律听见姜淮安的笑声，抬眸还很认真开口说。 姜淮安一时间都不知道周以律是抓错了重点，还是升华了重点，但她必须要承认的是，经过周以律这么一打岔，她那点笼罩在心头的乌云，已经消失不见踪迹。 “嗯，我信。”姜淮安点头。 她哪里知道在十八岁的夏天，坐在便利店里的这么一句戏言，在往日后会成真。 有的人会将年少时的承诺当做一阵风，一场玩笑，就像是学生时代的不少闺蜜，约好了日后结婚要做彼此的伴娘，但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渐行渐远，再回首时，已是路人。而有的人，却会将听起来像是玩笑的承诺当真，千方百计，跨越千山，也要实现年少时的约定。 两人在便利店摇人，大家在高考结束后，都没别的什么事情，纷纷答应。 周以律直接在拉了个群，把所有今天要去野炊的人都拉了进来。 林骏维：我开车过去，谁住在金玉路附近？我可以带三个人。 他要去，副驾驶上肯定是戴扬，后排还有三个位置。 王宇立马在群里举手，闹着他们就只有两条街的距离，而且他五分钟之内就能出门。 陈兹漫：我自己打车去。 周以律：陈兹漫，我和姜淮安来接你。 姜淮安也在看手机里的消息，抬头，“我们去接陈兹漫？打车吗现在？” 周以律：“开车 。” 他去年成年之后就拿了驾照，如果不是因为太阳有些太晒，周以律今天还是会选择机车，带着姜淮安过去。 东湖露营基地距离市中心有五十多公里，那边设备都能租赁，有帐篷，天幕，烧烤架，野餐垫等等，食材什么的，也一应俱全，不论是小火锅还是烤肉麻辣烫，都能买到。 周以律的车就停在学校这边的公寓停车场，姜淮安很快跟他一块儿过去。 虽然是越野，但周以律这车只能再带两个人。 结果临走之前，姜淮安就收到了顾越的回信。 顾越直接给姜淮安打了电话，通话结束后，姜淮安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周以律，不由眨了眨眼睛，“男朋友，介意带顾越一程吗？” 周以律：“……” 可能是“男朋友”这三个字对于周以律来说，杀伤力太大，哪怕在听见顾越这个名字时，他心里有那么点些微的不爽，但是周以律还是很干脆点了点头，“在学校门口？” “嗯。” 顺路将顾越接上后，周以律让姜淮安输入陈兹漫家的地址后，直接开向目的地。 顾越上车后，刚跟周以律和姜淮安打了声招呼，就看见了周以律单手操控着方向盘，而另一只手则是腾出来，越过了中控，将副驾驶内姜淮安的那只手捏着把玩。 顾越看了一眼后，就主动礼貌地挪开了自己的视线，转头他便问起了姜淮安被叫去办公室的事。 “你是确定了学校吗？”顾越问。 姜淮安没有藏着掖着，点头，“对，准备报考清大。”她说完后，想到之前周以律似乎还很介意顾越跟自己在同一所学校，所以又问了句：“你呢？” 顾越果然跟她猜想得没差，“我还是准备报北大。”他的理想是做同声翻译，不过家里更希望他能从政。至于未来的事，现在谁能说得定呢？ 姜淮安在听见顾越的回答后，下意识地就朝着周以律的方向看了眼。现在开车的某人，唇角在不自觉地上翘。 姜淮安敛眉，也弯了弯唇。 等到了东湖露营地时，姜淮安看见林骏维他们那帮人已经先到了，一群人很快去拿了设备，找了个风景不错的位置。 东湖，自然是有一处湖水。 不过更准确一点，是一处水库。面积很广阔，再加上最近的天气很好，放眼望去，景色优美。 姜淮安她们一共租了两顶帐篷，再加上一个足够十来人一起聚餐的天幕，烧烤架和火锅什么的，都安排妥当。 戴扬过来时，就已经主动跟姜淮安打了招呼。 “淮安，听说你成绩出来了，而且考得很不错？”戴扬也过来搭帐篷，一行人里，就只有她们三个女孩子，三个人在一起动手，扎帐篷。 姜淮安诧异抬头，“你怎么知道？” 戴扬嘿嘿一笑，直接拿出手机，递给姜淮安，“你自己看。” 第104章 野炊 周以律和林骏维他们有个发小群，跟王宇他们还有一个比较官方正式的校篮球队的群，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但跟戴扬共有的群。 在戴扬加入的这些群里，从前不怎么喜欢在群里说话的周以律，今天几乎在每个群里都有“打卡”，而且打卡的内容看起来好像都一样。 周以律：我女朋友被高校招生办的老师约见了，哈哈！厉害？ 周以律：稳了稳了。 姜淮安看着戴扬给自己的群聊消息，平常不怎么冒泡的人，忽然不在群里潜水，顿时炸出来了一大群人。 “周以律，那也是你女朋友厉害，你炫耀个什么劲儿？” 周以律：我就是来炫耀女朋友的，不行吗？ “……瑞思拜，哥们儿，这是我们校篮球队，不是让你来秀恩爱！” 周以律：我是让你们这些学渣来沾沾我学霸对象的光，你还挑上了？ “大哥，平常你可不是这个时间点起床啊！” 周以律：来学校门口接女朋友。 姜淮安翻着聊天记录，只觉得脸上的温度好像有越来越高的趋势。 她根本不知道周以律私下在朋友面前竟然是这样的，她都想要捂脸。 戴扬还在一旁哈哈笑道：“其实他之前不是这样，估计是跟你谈恋爱之后，就喜欢上在我们跟前秀恩爱。以前周以律还是一高冷酷哥，现在嘛，哈哈哈。” 虽然被打趣的人不是姜淮安自己，但姜淮安还是没忍住红了耳朵。 陈兹漫也凑了过来，在看见周以律在群里的聊天时，她直接笑出声。男神的滤镜碎了，但好像又以一种比较新奇的方式，重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看什么？”这时候周以律一个人搭建好了旁边的帐篷，回头看见姜淮安她们这一头三个女生居然连防风钉都没有拿出来，那帐篷更是没有一点雏形，周以律直接大步走了过来，准备帮忙。 他的声音一出现在姜淮安几个人的耳朵里，三个人都是吓了一跳。戴扬更是做贼心虚地将手机朝着身后一藏，眼睛乱瞟，“女孩子家家的东西你问什么问？” 周以律怀疑地看了戴扬一眼，因为都是认识了这么多年的老朋友，所以彼此脸上的神色代表了什么打，都一清二楚。 周以律当然是怀疑戴扬。 只是他很快就转头看向了姜淮安，眼神带着几分询问的意思。 相比于相信戴扬，周以律当然更愿意相信姜淮安。 可是这一次，他错得有点离谱。 姜淮安当然不会出卖戴扬，所以在周以律注视的目光下，姜淮安很是淡然摇了摇头，“没什么，都是女孩子的私密话题，你别打听。” 就算是周以律再怎么怀疑戴扬是不是又趁着自己不注意，在背后偷偷说自己坏话，但是在现在这一刻，听见了姜淮安的回答后，他立马打消了自己的疑虑，“哦”了一声，就真的不再过问。 “那边有便利店，你们可以去看看有什么零食，买回来放在野餐垫上。”周以律说，他直接接过了姜淮安手中的帐篷支架，这不是全自动的帐篷，所以搭建起来要费力一点。同时，周以律将自己的钱包也一并给了姜淮安，那意思很明显。 如果这时候只有姜淮安和周以律两人的话，姜淮安指不定就要推拒。可她知道周以律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自己肯定拗不过他，便大大方方干干脆脆地收下了。 陈兹漫和戴扬两人在旁边看得笑出声。 周以律神态自若，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或是羞窘。 只有姜淮安被好友看好戏的哄笑声弄得一阵面红耳赤，挥手就要赶人，“还去不去啦？” “去去去！怎么不去！” “就是就是，反正也不是花我的钱，我就是喜欢花别人的钱！尤其是周狗的，哈哈哈。” 陈兹漫和戴扬一前一后就追上了姜淮安，然后将她夹在了中间，一路哄笑着朝着便利店走去。 从便利店出来后，姜淮安三个人手里已经拎着不少东西。 刚才结账时，姜淮安没有用周以律给自己的钱包里的钱。 戴扬见状，出来后才说：“他把钱包给你，就是想让你花他的钱。放心，周以律家底厚着呢，不至于我们出来买个几百块的零食就没钱啦。”她凑到姜淮安身边，压低了声音，“他觉得能花他的钱的，才是他的家人。” 毕竟跟周以律已经认识了这么多年，戴扬和林骏维都知道周以律愿意主动将钱包交给姜淮安是什么意思。 可能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太沉重，戴扬又拍了拍姜淮安的肩膀，“不过呢，周以律现在都让你掌管他的财政大权，哈哈哈，以后你就可以好好拿捏他！他其实真的很好。” 戴扬还是补充了一句。 狗是狗了点，但是她和林骏维最好的朋友。 姜淮安转头冲她笑了笑，“好的，我知道了。” 等三个人重新回到他们大本营所在的位置，一群男生的动手能力很强，炉子已经组装好了，帐篷和天幕也都搭建妥当。 他们选的位置距离水库很近，走几步就能直接到水源边上。 这里也提供钓鱼服务，钓上来的湖鱼都是不收费的。 周以律在看见姜淮安回来后，直接扔下了手里正在串的烧烤串，不理会王宇等人在背后的大骂，直接朝着姜淮安走近，将后者手中的购物袋拎在自己手中。 这一幕，直接刺激到了戴扬。 戴扬深吸一口气，就朝着不远处的林骏维大喊：“林骏维！还不滚过来！” 从前她怎么就没有觉得周以律还有这么有绅士风度？怎么当了别人的男朋友，都可以从狗变成人了？！ 想到这里，戴扬就朝着姜淮安投去了一个敬佩的眼神。 能把周以律调教成这样，学霸就是学霸，就算是调教男人，也这么厉害。 姜淮安在收到戴扬的目光时，眼里忍不住露出了些茫然。 这是什么意思？ 她正想询问，但这时候被戴扬叫过来的林骏维已经跑了过来。 林骏维殷切地看着自家女朋友，“女皇陛下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的？” 戴扬将手里的口袋朝着林骏维胸口一扔，“接着！” “好嘞！” 戴扬白了眼身边这个蠢货，完全没有周以律有一点眼力见，她就心累。 明明她跟林骏维在一起都那么多年了，居然还没有姜淮安跟周以律在一起的这小半月将人调教得好。戴扬一边朝着野餐垫走去，一边想着，回头她可得好好请教请教姜淮安，到底是有什么手段。 第105章 高调 调教高手·姜淮安走在周以律身边，周以律是一只手拿走了姜淮安和陈兹漫两人手里的购物袋，他也不嫌那购物袋把手勒得慌，反正就是要空出来一只手，去牵着身边的人。 姜淮安想说不用，但周以律却将她的那只手握得牢牢地，完全不给她一点挣脱的机会。 姜淮安：“……” 行，随他去。 露营地的食材很丰盛，加上这些少爷小姐们都不是囊中羞涩的人，吃得很舒坦。 “下午要不要去划船？”王宇手里还拿着一串羊肉，虽然是大夏天，但这丝毫不影响吃货对羊肉串的热情，就算是上火，也挡不住。 在水库周围，是有划船项目。 “可以啊，我看了那个宣传单，他们这边种类还挺多的，有手动浆，还有用脚踩的，还有全自动的，我们怎么选？”有人很快接了王宇的话，表示举手赞同。 “全自动就有点没意思了？”林骏维说，这种全自动的船就只需要自己控制着方向，而且速度也不会很快。在水上开这种船，还没有在山地里开跑车来得刺激。 周以律直接看向了姜淮安，如果是姜淮安想去玩，他当然就陪着姜淮安。 “想去吗？”周以律问。 姜淮安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她一向是随大流，既然看身边这么多人都没有意见在，她自然也没有意见，“可以呀。”她说。 周以律点头，“行，我们去。” 戴扬和林骏维自然也是要去的，戴扬提出来分队pk，“不然就两人一组，输的人就包今天晚上的晚饭，倒数第二就收拾场地，怎么样？” “这可以有！”王宇附和，搞体育的就是要有竞技精神，没有比赛没有奖惩的运动哪里还能激发人的潜力？ 陈兹漫和顾越这边也没有异议，泛舟湖上，好像也很不错。 何况东湖这边的水库很大，不仅仅是只有现在姜淮安她们正对着能看见的这片，游湖的话，还可以绕到后面去，别有洞天。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很快就开始分组。 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尤其适合青春期的少年少女身上。 周以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在听见分组的时候，直接伸手搭在了身边姜淮安的肩头，那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在场的估计没有谁看不出来。 戴扬直接笑出声，差点没控制住，还把嘴里的饮料喷出来，她伸手指着周以律，“周以律，你做出这样做什么呢？还以为谁要跟你抢你女朋友似的。” 周以律听见这打趣，丝毫不露尴尬，反而一派坦然，“是啊，所以我这不是得提前告诉你们，别打她的主意吗？” 这话周以律说得恣意张扬，他是一点都不怕羞的。但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姜淮安，已经脸红。 哪怕是每学期作为学生代表，站在主席台上发言，姜淮安也没有觉得有眼下这一刻这么难捱。 姜淮安直接伸手就去捂住周以律的那张嘴，另一只手则是在周以律劲瘦的腰间掐了一把。 没有赘肉，她就只掐了一层皮。 当姜淮安的手忽然放在周以律的腰间时，周以律几乎就是在这瞬间噤声。 对于周以律而言，姜淮安掐住自己的那一下，并没有让他觉得有多痛，但是酥麻却是铺天盖地，几乎席卷了他整个人。 所以，当姜淮安抬手捂住他的嘴，直接堵住，让他不准说话时，周以律鬼使神差的，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灯下黑似的，偷偷的亲了亲姜淮安的掌心。 姜淮安：“……” 流氓啊这人！ 幸亏是她之前脸色看起来就已经很红，这时候被周以律这么隐晦地一撩拨，脸上再怎么发红，也叫人看不出来什么区别。 姜淮安暗暗地瞪了周以律一眼，然后飞快松开了自己的手，心里又是羞怯又是恼怒。 周以律不是没有收到她的目光，但周以律那样子看起来倒有那么几分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冲着姜淮安笑。 姜淮安：“……” 最先受不了的就是坐在周以律对面的人。 “啊啊啊！你们这些恋爱的人真的是浑身都散发着酸臭味！你们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行了行了，知道学霸小姐姐是你女朋友，谁会那么不长眼地要跟她搭档啊，周以律，你想多了，真的！” “就是，我们才不跟臭情侣一队！” “真的是瞎几把担心，谁要跟你抢你女朋友啊！” 众人揭竿而起，开始纷纷控诉周以律。 面对这些周以律才不放在心上，那坐在户外椅上的人姿态闲散，只不过现在他直接将身边姜淮安的一只手抓住，放在了自己腿上。姜淮安的那只手在周以律的手心里，似乎成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一会儿被他一根一根捏着手指头，一会儿被他十指交缠，一会儿就只是揉揉，反正动作就是没一刻停下来。 姜淮安从前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手指头有什么敏感的，但是今天，就是此时此刻，她的几根手指头好似里里外外都被周以律玩了一遍，姜淮安被身边的人捏的浑身都有些发软，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的手指头还是很敏感的。 她倒是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周以律的掌心里抽出来，但周以律这时候表现得特别敏锐，像是早有预料，所以在姜淮安动作之前，他用力抓住了姜淮安的手，强势地不允许她离开自己半分。 姜淮安无奈看了周以律一眼，最后放弃。 反正都被打趣过了，她如今也是破罐子破摔。 戴扬肯定是要跟林骏维一组的，落单的女生就只剩下了陈兹漫。 陈兹漫在几天前，约了姜淮安去烫头发，如今她烫着一头大波浪，少了几分在a1 班上时的木楞，多了几分十八岁少女的隐隐的轻熟感。化妆技术虽然有些生涩，但是常年混迹粉圈的人，在化妆这方面，似乎有无师自通的天赋。 总体来说，她就是一枚甜美系的小美女。 在这种时候，陈兹漫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空前的人气。 剩余的一大群男高，或者说准大一的男生们都疯狂抢自己一个人，想要跟她做搭档，这难道不就是人气吗？ 陈兹漫的性格比姜淮安外向太多，她直接笑出声，“来，上绿头牌！” 第106章 水仗 众人哄笑成一片。 最后陈兹漫还是选择跟王宇搭档，用陈兹漫的话来讲，就是王宇的个头看起来最大，一看就是很有力气的，在比赛中，当然是要选体育生啦！才能稳坐第一名的宝座。 划船比赛，比的就是一个速度。既然这样，姜淮安一行人就没有选择全自动的电动船，决定划桨。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听着好像是挺有几分意趣，但是当一行人坐上船后，开始拿着船上的船桨开始划船时，这一份意趣就变了—— “操！这他妈的怎么这么重？” “张阳宇，你能不能别那么蠢啊！你自己看看，我们这船是不是在原地打转？” “这能划出去？林骏维，你倒是用劲儿啊。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中午吃了那么多，你倒是给我划啊！” “疯了疯了，好难，它为什么就一直原地打圈圈啊！” 都是第一次划桨的少爷小姐们， 在这种需要力气的“手动挡”跟前，败下阵来，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周以律自然也是不会忍着自己脾气的那种人，可是现在姜淮安就坐在他身边，他虽然也是第一次用桨划船，找不到正确的着力点，但周以律不想在姜淮安面前表现得好像很蠢。不仅不想表现得很蠢，少爷还想要让姜淮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于是少爷难得压住自己的脾气，用力划桨，居然是第一个将靠近岸边的船划出去的。 “卧槽！周以律，你等等！你怎么弄的！快教教我！”王宇在背后看见，立马大喊。 周以律哼笑着回头，虽然过程很用力，但是结果摆放在这里，大少爷还是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毫不费力的样子，“随便划划呗！” “操，装逼过头了啊。”戴扬毫不客气在背后骂他，骂完之后，还不忘记伸手推了一把身边的林骏维，“你倒是划啊！跟我配合啊，你看周以律那条狗居然都动了。” 林骏维苦哈哈地看着自家女朋友，他是真的用力了啊，但这船就像是在这儿扎根了一样，它不动有什么办法呢？ 他朝着周以律的背影看了一眼，嗤笑一声，别人看出来周以律那点小心思，难道他还看不出来吗？分明就是想要在姜淮安面前多表现表现。 啧，他怎么从前就没有发现周以律这人竟然还有当孔雀的本事呢？ 好在这划船也不是真的特别难，多实验几次，在同一艘船上的人搞搞配合，也就动了。 姜淮安这一组因为船上有周以律，倒是最先掌握划船技巧。 大少爷虽然荒废学业，但是在运动天赋上，仍旧是独领风骚，就算是王宇在这里，也没能压住他的风头。一时间，周以律带着姜淮安在东湖上遥遥领先。 “你累了就歇一会儿。”周以律看着姜淮安说。 别看划船好像就只是简单机械的凫水动作，但实际上，这船桨本身就有些重量，再加上有那么长，用起来更有些费劲儿。周以律常年锻炼倒是觉得还行，但他知道姜淮安是个跑八百米都能要了她自己半条命的人，那身体素质差得很，周以律才不想让姜淮安一直出力。 姜淮安揉了揉手腕，“还好。” 这种小船就是需要两个人齐心协力，才能直线前进，就让周以律一个人出力的话，不知道要浪费他多少力气。 “嘭——” 就在姜淮安摇头时，忽然他们整个船被重重一撞。 追尾了…… 周以律几乎是在那瞬间，就伸出一只手揽住了姜淮安，令后者不至于受到冲击而前倾。 “哈哈哈，追上了！” 周以律刚要回头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撞了自己的船，耳边就已经先传来王宇的大笑声。 王宇和陈兹漫这一队在掌握到技巧后，很快就追了上来。谁都不想成为倒数最后两名。在看见周以律和姜淮安的船时，王宇和陈兹漫对视一眼，显然两个人都是喜欢搞事儿的同类，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相同的意思—— 撞它！ 两人想到就立马干了。 周以律和姜淮安的船被这么一撞，直接在原地打起了转。 因为这种手动划船，新手在“撞船”时肯定反应不够迅速，所以原本在船身周围就订了不少轮胎防撞。 周以律和姜淮安这才知道刚才这一起“追尾事件”不是偶然，完全就是身后的人蓄谋已久。 周以律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朝着看了姜淮安一眼，“有没有事？” 姜淮安摇头，刚才被撞时，周以律揽着她的肩头，她就算是有可能会被撞飞出去，也被周以律牢牢掌控住，没半点不适应。“还好，我没什么事。” “想要反击吗？”周以律闻言脸上的神色变得好看了些，只是眉宇间还带着些寒意，他当然不是被击后毫不反击的人，只不过现在多了姜淮安，他自然是要以姜淮安的意愿为首。 “啊？”姜淮安脸色有点茫然，看起来带着几分天然呆。 周以律唇角勾出一个冷冽又纨绔的笑，“弄他！” 他当然是指的王宇。 大少爷可不是吃亏的性子，除了在姜淮安面前吃醋受委屈，可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受委屈。 姜淮安眼里还有几分茫然，“怎么……弄？” 周以律勾唇一笑，少年红唇白齿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过分吸引人。 “等着。”周以律开口，然后又落了一句，“男朋友给你报仇。” 他忽然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脱掉了救生衣，再将里面那件白色的的防晒衣脱了下来，然后扔在姜淮安的头上，“别扯下来。”周以律的声音从姜淮安的头顶淡淡传来。 姜淮安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这一刻，激烈的水声就已经先一步涌入了姜淮安的耳朵里。 随后，王宇的咆哮声紧跟着传来。 “啊啊啊啊！周以律！！你完了！我跟你拼了！” 刚才周以律站起来，直接挥舞着手中的船桨，毫不犹豫地激起了一阵浪涛，将身后跟着的王宇浇了一身水。 完全不讲武德，撞船什么的，哪里有眼下这么刺激？ 王宇炸了。 第107章 爱护 周以律站在船头，笑得张扬明媚，尤其是在看见王宇变成落汤鸡的模样时，更是见牙不见眼。 有了这么泼水一出，显然就变得热闹了很多。 后面的一群人追上来后，也不管是谁先动的手，反正现在只管朝着别的船上的人泼水，主打一个一通乱战，没有朋友，不是同一艘船上的，全都是敌人。 开始还不算是混战时，就只有周以律和王宇两个人在互掐，姜淮安和的陈兹漫对视一眼，纷纷默契保持不动。周以律将自己的外套早早扔在了姜淮安头上，还能保护着她。但是随着后来，林骏维等人的加入，两艘小船的单挑，顿时变成了混乱群架。 也不知道是谁先将水泼到了陈兹漫身上，王宇哪里能眼睁睁看着跟自己一队的女同学被欺负，顿时反击。陈兹漫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子，她本质就是e人，疯起来的时候没人能拦住。很快，王宇就发现自己的搭档完全就是能够放心交托后背的战友，两人直接统一战线，开始反击。 倒是姜淮安这一头，周以律没想要姜淮安参战，他恨不得将姜淮安整个人都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所以当混战开始的时候，周以律就落了下风。 大少爷不怕跟人打水仗，但不想姜淮安被人欺负。为了保护姜淮安，周以律哪里还有什么还手的余地？他几乎是将姜淮安抱进了自己怀里，用后背挡住了绝大多数水击。 姜淮安在被周以律抱住时，曾经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 “我其实没事……”姜淮安说。 不就是打水仗吗？虽然她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但听起来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闭嘴。”周以律飞快打断她，“你是不知道这些人是有多生猛，简直就是泼水节。”周以律说。 被船桨舀起来的湖水，一头泼下，那跟一个人拿着一面盆倒水差不多。 他可不想看见姜淮安被水淋湿的可怜巴巴的样子，就算是要看，也只能自己一个人看，现在这么多人，周以律才舍不得。 最后的结果很显然，周以律和姜淮安惨败。谁让他们这一组的人只守不攻？最后成了被动挨打。 等上了岸后，周以律第一时间就去拿了毛巾，将姜淮安整个人都给包裹了起来。 “冷不冷？”周以律皱着眉问，虽然他护住了姜淮安，挡住了绝大部分的攻击，也将外套递给了姜淮安，但是姜淮安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弄湿了些。 姜淮安失笑，“外面这天有三十度呢，怎么可能很冷？” 周以律还是不放心，“算了，你先去帐篷里等我一下。” 他们一行人出来玩，本来就以为只是野炊，弄点自助餐，没想到玩了水，谁都没有带多余的衣服。 男生们还好一点，反正现在太阳大，直接脱了上衣，放在椅子上晒干。但是女孩子们可就有些麻烦了，总不能让女孩子们脱了衣服？ 姜淮安和陈兹漫还有戴扬三个人，一人裹着的一条浴巾，就进了帐篷里。 戴扬也是个人来疯，跟陈兹漫算是“气味相投”，尤其是她跟林骏维一组，两人也没有陈兹漫和王宇之间还有点小小的顾忌，直接贴在一起跟身边的人打水仗。戴扬和陈兹漫两个人都是从头湿到了脚，彻彻底底成了落汤鸡。倒是帐篷里的姜淮安，现在看起来算是情况最好的一个。 姜淮安身上只弄湿了一点，额前有些碎发被打湿，全身都还算是干爽。 三个女生到了帐篷里，也不可能继续穿着湿漉漉的衣服。 陈兹漫一边脱衣服，一边说：“我的袜子好像都是湿的，早知道今天出来就穿凉鞋了。” 戴扬哈哈大笑，她今天出门当然是化了妆，只是现在被水一淋湿，虽然化妆品防水，但好像也不是那么防水，眉粉眼线睫毛膏什么的，现在都出了一点点的小毛病，导致她现在照镜子，直接笑出声。 “你们看我。”戴扬说。 姜淮安和陈兹漫转头，两人在看见眼前这位流下了黑色的眼泪的姐妹儿，忍不住爆笑出声。 “笑笑，我自己也觉得好好笑，哈哈哈。”戴扬自己也忍不住，一边照镜子，一边跟姜淮安和陈兹漫一起笑出声。 “还是姜姜身上最干净。”陈兹漫笑完后，很是羡慕地看着姜淮安。 她们三个在帐篷里，显然姜淮安看起来最干爽。 戴扬羡慕点头，“没想到周以律居然还会保护人！” “咳咳——” 就在三个女孩子说着话的时候，帐篷外面传来一阵提醒的低咳声。 是周以律的声音。 陈兹漫和戴扬都没有吭声，朝着姜淮安看去。 姜淮安耳朵有点发红，“周以律？” “嗯，是我。”帐篷外的人出声。 “你来做什么？” 周以律手里拎着一个购物袋，“给你们买了点东西，我放在外面，等会儿你伸手出来接一下。” 周以律说完这话，外面就传来了短暂的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在帐篷里的三个人就看见周以律印在帐篷上的身影远去。 陈兹漫和戴扬都裹着浴巾，姜淮安一个人身上还算是比较干爽，她挡在门口，拉开了一点帐篷，将地上的东西勾了起来。 因为周以律离开之前也没有说他买了什么，所以姜淮安在感觉到外面放着购物袋还有些重量时，有些意外。 等到拿进来一看，姜淮安一愣。 这时候她手机也响了一声，姜淮安拿出来，发现是周以律给她发的消息。 周以律：外面超市只有这个，将就穿一下。 在刚才的口袋里，是三条绵绸的连衣裙。 不怎么时髦，就是从前老太太们最喜欢在夏天穿的那种很凉爽的绵绸花布。 周以律原本只考虑到姜淮安，不想让姜淮安受凉，这才跑出去找了一圈。但放进购物车时，他才想到跟姜淮安在一起的陈兹漫和戴扬的模样好像比姜淮安更糟糕，干脆直接拿了三条裙子。 第108章 珍藏 当戴扬和陈兹漫看清楚现在在姜淮安手中的是什么后，两人齐齐沉默。 片刻后，戴扬反应过来，“操。”她指着裙子，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姜淮安，“周以律在你跟前就是这么体贴？” 她简直觉得自己前十几年认识的人都不是在姜淮安身边的这一个，不然，她怎么觉得这么陌生？如此双标，简直就是有双重人格？ 姜淮安本来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按照之前周以律对自己的体贴来讲，他去外面给自己买衣服并没什么稀奇的，可是现在听着戴扬在自己耳边的惊呼，姜淮安忽然意识到，这样的周以律，不是在大家面前的周以律，而是只在自己面前的周以律。 他对自己，跟对别人都不一样。 姜淮安因为脑子里忽然冒出来的这样清晰的念头，脸色控制不住变得发红又发烫。 “别说他了，你们赶紧换上。”姜淮安说。 戴扬“啧”了两声，她不是没有看见姜淮安变得绯红的脸蛋，就是因为如此，她才没有继续调侃。只是在心里忍不住羡慕起来周以律，这得多幸运，才有姜淮安这么可爱的女朋友。可能因为她周围都是些性格大喇喇的女孩子，像是姜淮安这样的，一点都不禁逗的面皮特别薄的小姑娘，就让人觉得稀罕得不行。 真是捡到宝了，戴扬心里疯狂吐槽周以律，又羡慕又嫉妒。 换上了周以律买的绵绸裙子，三个人也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打水仗什么的，也是很消耗体力。所以现在在天幕下，一群人围在户外桌跟前，又开始吃吃喝喝。 林骏维早上在接到周以律电话时，就从家里搬了两箱子啤酒。 他们这个年纪，正是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的时候。尤其是成年人拥有的，在这群少年人的眼中，也是自己可以尝试的。 吃着吃着，就喝上了，这也不足为奇。 姜淮安知道上一次周以律喝酒后坐车很容易晕车，虽然周以律再三强调是因为计程车里的味道熏得他想吐，跟喝酒什么的没有关系，但是姜淮安还是很不放心。所以今天在看见周以律准备喝酒时，姜淮安将自己打开的那一杯布丁挪到了周以律跟前。 周以律发现她的小动作，不由低头，又挑眉，朝着姜淮安看去。 周以律眼神里表达出来的意思很明显，他想问姜淮安要做什么。这布丁是姜淮安喜欢的，又不是他喜欢的。 “不能空着肚子喝酒……”姜淮安小声凑到周以律耳边说。 就算是两人现在都坐在户外椅上，但是周以律看起来还是比姜淮安高出不少。所以，姜淮安直接抬起一只手，压住了周以律的肩头，伸长了脖子，凑近过去。 她几乎整个人都快要趴在周以律身上，那软乎乎的的触感，让周以律眼里的戏谑都凝住。在这瞬间，周以律眼中幽深的旋涡似乎变得更加浓郁深不可测。 “所以，关心我？”周以律转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姜淮安的面颊边，目光锁定了身边的人，舍不得挪开，“要管我？ ”他低笑出声，后面的话没有多数，但他相信姜淮安都能看明白。 他当然不介意姜淮安管着自己，但是，他不接受姜淮安管了一半就跑了这种事。 姜淮安似乎被这样的眼神烫到，有些慌不择路地转移自己的目光。 虽然周以律很喜欢看姜淮安害羞的小表情，但他又舍不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姜淮安害羞。他占有欲可怕得很，哪怕是姜淮安的表情，都恨不得只属于他一个人，不能叫旁人看见。 周以律最后还是将姜淮安递过来的芒果布丁一口一口吃下，但这人不知道像是发了什么疯一样，变得黏人得很。坐在一起的时候，周以律始终不愿意松开牵着姜淮安的那只手，甚至到后来，叫代驾回家，他也一直抓着姜淮安的手不松开。 这时候天幕低垂，有些浓得化不开的深蓝色的夜空中，明月高升，像是在照亮回家人的路。 周以律坐在后座，他人不太老实。 像是知道姜淮安在这时候舍不得推开自己那样，周以律就很放肆地将自己的脑袋搁在了姜淮安的肩头。 “有点晕。”周以律声音说。 只是听他的声音的话，好像是有那么几分可怜，难以忍受。 在姜淮安跟前，周以律向来都是收敛了自己狂放不羁的那一面。他从未让姜淮安真正见到自己烂醉如泥，也从未让姜淮安见识过曾经的大少爷是有多浪荡。所以现在说着“有点晕”的大少爷，成功地将姜淮安唬住了。 若是戴扬和林骏维几个人在这儿的话，指不定就要直接戳穿周以律。 开什么玩笑，他们今天就只喝了啤酒，没有红的白的，这也能醉？ 摆明了就是周以律的小心思。 但这里只有姜淮安，姜淮安就信了。 姜淮安没有推开靠在自己肩头的周以律，甚至还调整着自己的坐姿，希望周以律能靠得舒服些。 可是迈巴赫的越野，后排的两个座位也是隔得老远，周以律再怎么靠，也会觉得不舒服。 “还是难受……”周以律低声道。 姜淮安：“那要怎么办？” 周以律：“你坐过来。” 姜淮安：“……” 她没有说话，但是眼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 疯了？ 一个座位坐两个人，那能不拥挤吗？周以律虽然不胖，但是这人接近一米八九的身高，骨架也不可能小，两人坐在一起，那不都直接贴靠在一起？ 这能舒服？ 可是周以律很坚持，“这样脖子痛，更不舒服了啊……”他小声抱怨，好像不是故意说给姜淮安听，但事实上，他就是冲着姜淮安去的。 姜淮安最后还是忍不住心软了，对着周以律，她没办法不心软。 朝着前面看了一眼代驾，姜淮安猫着身子，坐在了周以律的身边。 其实也不会太拥挤，毕竟车身的设计就是以舒适为主，姜淮安和周以律都不是很胖的人，但是这也不代表会很舒服。 至少姜淮安觉得没有那么舒服。 她现在整个人几乎都跟周以律贴在了一起，大腿贴着大腿， 肩膀靠着肩膀，浑身上下，好像都黏糊在了一起。 第109章 激吻 姜淮安想要朝着旁边挪一挪，但是这时候周以律直接一歪头，就将脑袋搭在了她的肩头。 姜淮安顿时就不敢动了。 周以律这个姿势，应该也称不上太舒服，但是他自己很满意。只要靠近姜淮安，对于他来说，可能就没有不舒服的。 抱着软乎乎的女朋友，闻着女朋友身上的香气，周以律也不知道自己的呼吸是什么时候开始变重了。 年轻的身体总是有使不完的力气和冲动，他是第一次谈恋爱，对方还是他那么喜欢的人，靠近时，有些冲动也很正常。 周以律潮热的呼吸几乎全都喷洒在了姜淮安的颈边，让姜淮安想逃离，可如今周以律几乎已经伸手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周以律只需要轻轻地一提，就能将姜淮安从座位上抱起来，放在自己身上。 他憋得有些难受，身体里像是无端生出来了一股小火苗，将五脏六腑都烧融化，然后流淌过小腹处，燥热让他悸动。 姜淮安跟周以律贴得这么近，就算是她不想关注周以律的状态变化，但也不可能感受不到。 姜淮安在意识到周以律的身体发生变化的那瞬间，人直接僵硬在原地。 “你……”姜淮安想要转头，她瞪大了眼睛，简直觉得这一切太荒唐。 可是控诉的话姜淮安到底是没有说出来，因为这时候姜淮安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被人咬住。 那种感觉，像是一阵电流，酥酥麻麻的，像是能将她的灵魂轻而易举地击穿。 滚烫又潮热。 姜淮安在黑暗的车厢里红了眼尾，眼睛里，也变得雾蒙蒙。 她不敢出声，惊讶于周以律的胆大妄为，又觉得身体这一刻变得很奇怪。前面还有代驾，姜淮安就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不吭声。 “要不要……去海边？”周以律叼着姜淮安脖颈间的软肉咬舒服了，这才哑着声音问她，征求她的意见。 姜淮安闭着眼睛，不想说话。 那样子看起来好像是拒绝的样子。 这段时间里，姜淮安去了不少次周以律在海边的房子，或者说，去他家。 在第一次去之后，姜淮安就给周以律的房间里送了一张大床。 她的本意当然是希望周以律能够在家里好好睡觉，但是这一举动，落在周以律的眼里，立马被解读成了另一种含义。 姜淮安坚决不承认，但是架不住大少爷的自恋，每次约会，都恨不得将她拐进房间里。 虽然也没有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但是孤男寡女在家里，拉上了窗帘，总是让人有些心猿意马的。 现在周以律喝酒后提出来这个请求，姜淮安是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怕吗？ 她其实心里好像也没有觉得太害怕，甚至对于某些事情，她好像也没有很看重。喜欢谁，就跟谁做，她如今已经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不需要还要寻求谁的意见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 “我什么都不做。”周以律却误会了姜淮安的沉默，他以为姜淮安是害怕。 姜淮安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下，这种话别人说起来，她是半分都不相信的，但是被周以律讲出来，她却没有丝毫怀疑。 “好。”姜淮安在他的怀里点头，然后告诉前面的代驾，更改了路线。 在后半程回去的路上，周以律将姜淮安抱得很紧，一点要松手的可能都没有。 到了老城区楼下，姜淮安还担心周以律是真醉了，主动先一步下车，然后扶着后座的周以律出来。 周以律看起来好像是将自己大半个身子都放在了姜淮安身上，但实际上，他又不是真的喝醉，只是虚虚地笼着姜淮安。 “钥匙呢？”姜淮安问。 她其实也是有周以律这边房子的钥匙，但是今天早上她是被班主任一通电话叫走的，自然不可能在出门前还带着周以律房子的钥匙。所以，现在姜淮安只能询问周以律。 周以律一低头，就能含住姜淮安的耳垂，他没有咬住，只是说话时，不由自主地碰了碰，“裤子口袋里，你摸一摸。” 姜淮安没多想，直接伸手。 男生的裤子口袋比女装的裤子口袋深了很多，尤其是像是周以律现在穿的这种运动短裤。 姜淮安刚伸手进去，指尖就隔着一层好像什么都不能遮掩的布料，碰到了周以律的大腿。 她都已经很小心了，可是伸手进口袋里，还是免不了会有接触。 姜淮安感觉还好，她的手还在继续向下，但是现在被触碰到的人，感觉却没有那么好了。 在车上时，周以律就已经忍得很辛苦， 现在姜淮安对他而言，只要出现在他跟前，就能轻而易举地撩拨他，让他变得不可控。 当姜淮安好不容易拿到周以律的钥匙，打开了房间的大门时，下一秒，姜淮安就感觉到自己腰间横穿过来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抱着她，随着“嘭”的一声巨大的，而且还很不耐烦的关门声，她整个人就被周以律抵靠在了门板背后。 接下来，几乎是铺天盖地的亲吻。 姜淮安都没有反应过来，呼吸就已经被近在咫尺的人霸占。 周以律还是伸手捧着她的脸，不叫她有一点能躲闪的可能。而另一只手，周以律则是强势地将姜淮安的一只手扣在了门板上，压着，十指交缠，想要要用这个姿势，将怀中的人嵌入自己的身体里那样。 周以律吻得很凶，也很急切，他这一次，撬开了姜淮安的唇齿，在里面横冲直撞，将自己的气息撒满姜淮安身体的每一寸。 气势汹汹，嚣张至极。 姜淮安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像都快要被跟前的人夺走，她的亲吻经验，全都是周以律带给她的。姜淮安从未体会过这样激烈的亲吻，像是要吸出她的魂魄。 她整个人都被周以律亲得发软，灵魂在震颤。 如果不是因为周以律强势地将她禁锢在他的胸膛和门板之间，姜淮安毫不犹豫怀疑自己现在会滑坐在地上。 她现在已经觉得有些站不住。 第110章 摸摸 “宝宝……” 姜淮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听得耳边落下来这么一声近乎于呢喃的声音。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这一刻变得很快，也很重，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飞出来了一样。姜淮安想控制住自己的心跳声，她害怕这么大的声音，被跟前的周以律听见。可是无论她想怎么掌控，都控制不了这一刻的心跳声。 周以律贴得很紧，他的一条腿强势地分开了姜淮安的长腿，四面八方不留一点余地地禁锢着跟前的人。 姜淮安被周以律抱上楼梯时，已经没什么力气，她只能伸手勾着周以律的肩头，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散开，就算是打薄的黑发，数量也很可观，像是绸带一样飘在她的背后，那股子甜味好像更加充沛了一点。 两人倒在床上时，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热汗沾湿，就算是现在房间里的空调还在认真运作，但身体里的那股火苗，却不能被冷风吹灭。 姜淮安整个人都已经陷入了床上，周以律跪坐在上方，给了她一个绵长的快要让她呼吸不过来的深吻。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还在，但都已经变得乱糟糟，一看就能让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就算是没有周以律在车上的那句保证，姜淮安也会跟着人回来。至于要做什么，她心里早就有了准备。 但是姜淮安没想到，周以律在车上的那句保证并不是说着玩玩，他伸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处时，就已经停了下来。哪怕在姜淮安耳边的喘息声还是那么粗重急促，但周以律的手还是停了下来。 周以律趴在姜淮安身上喘气，他额头上的汗水，划过脸颊，然后划过锋利的的下颚，汇聚成了一点，滴落在姜淮安的胸口。 空调的冷风没有带来任何凉意和干爽，现在躺在床上的两人只觉得闷热和潮湿。 周以律到底是高估了自己，他原本以为他停下来，过一会儿就能平复下来。 但是，只要有姜淮安在他身边，他这点目标就永远达不到。姜淮安对于他来说，就跟最热烈的催化剂没什么两样。 他抱着姜淮安，身体的异样在得不到疏解的情况下，永远不可能消停。 周以律咬了咬后槽牙，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倏然一下，飞快从床上站起来，然后进了旁边的浴室。 凉水从头顶浇灌而下，但就算是这样，不多时，浴室的玻璃上，还是出现了一层水雾。 姜淮安在床上，没有开灯，但她也清楚自己现在的脸肯定红得有些没法看。 刚才周以律起身离开时，姜淮安曾伸手拉住了对方的手腕。 动作虽然很轻，但姜淮安知道周以律肯定是感觉到了。 可是，周以律没有顺势留下来，仍旧很坚定去了浴室。 姜淮安翻过身，她感觉到自己浑身都是汗津津的，有她的，应该也有周以律的。 她身上被周以律狠狠搓揉过，可衣服还是好端端地穿在身上。 姜淮安听着耳边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她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周以律站在花洒下面喘气的模样。 周以律其实也会叫。 不仅仅是喘，他也会叫。 就算是现在水声盖过了一切，但只要姜淮安仔细去听，还是能从这一阵阵的水流声中，听出来些不一样。 姜淮安忍不住将脸埋进了枕头里，可是这是周以律的枕头，一呼吸，全都是周以律的味道。 姜淮安只觉得脸上好像变得更烫了。 周以律为什么停了下来？这个问题，缓缓地出现在了姜淮安的脑海中。 她当然能感觉到周以律对自己的渴望，周以律的体温很高，从这位大少爷每年冬天都穿得很少就能看出来，每一次姜淮安跟周以律接吻时，都能感觉到周以律的体温在不断升高，像是能随时将她融化。 她每一次的主动靠近，都能感觉到周以律身体的变化。 最开始周以律还有些难为情，但后来，周以律干脆懒得遮掩。 他就是对自家女朋友很有兴趣，各方面的，根本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最诚实。 姜淮安很清楚。 但今天她伸手想要勾住周以律时，对方竟然跑了？ 这让她感到有点困惑，很不明白。 耳边的水声停下来时，姜淮安拥着凉被从床上坐起来。 中央空调的出风口还在呼啦啦地吹着，她后知后觉才感到刚才出的那身汗有些带着凉意。 刚才周以律抱着上楼时，没有开灯，只有感应灯随着主人上楼而短暂地亮了一路，现在姜淮安才伸手打开了床头的开关。 周以律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周以律不喜欢穿浴袍，现在就只在身下围了一条黑色的浴巾。 他不习惯擦头，现在从浴室里出来，从黑色的发稍上滴落下来的水，落到了他的胸口，然后从纹理分明的胸肌处一路向下，滚过了腰腹间漂亮又性感的肌肉线条，然后在那两条分明的人鱼线处滚落，最后消失在黑色浴巾的边缘处。 姜淮安看着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周以律，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 周以律的身材好极了，不然，他每次打篮球时，也不会有那么多女生去现场助威呐喊。她第一次跟周以律在家里的沙发上接吻时，周以律欲念横生，他拉着她的手，带着她钻进了他的衣服里。 “想摸摸我吗？”周以律在姜淮安的耳边轻喘。 姜淮安简直被他这一招色诱弄得呆滞，浑身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办。 倒是周以律自己丝毫没有“出卖色相”的羞耻，还在不断用言语挑逗她，那样子，才是勾引人的男狐狸精。 姜淮安最开始是抵触的，接触年轻的男性身体这种事，在周以律开口之前，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可是在被周以律带着手，触碰后，姜淮安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咸猪手”。周以律的身材是真的好，年轻的身体，皮肤很有弹性，他浑身上下都不软，尤其是跟巧克力板似的腹肌，触碰的时候，有些令人的手指头都流连忘返。 第111章 装醉 现在姜淮安在看见周以律时，脑子里就很不合时宜地跳出来了些从前的画面。 她飞快挪开自己停留在周以律身上的模样，“你怎么不穿好衣服再出来？” 姜淮安有些不满抱怨。 她简直都快要怀疑周以律现在就是在勾引自己，用年轻的身体在勾引自己。 周以律轻笑，“又不是没见过。” 姜淮安：“……” 说话间，周以律人已经走到了床边，他低头看着脸上还残留着几分红晕的姜淮安，那性感而锋利的喉结不由滚了滚。 周以律是觉得眼前这一幕真有些要命，他喜欢的姑娘衣衫凌乱地躺在自己的床上，还用那么信任又充满了水光的眼睛看着自己。这种时候如果他还没有半点反应的话，可能真不是男人。 “草——” 周以律在心里骂了一声，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盯着姜淮安看，不然马上刚才的凉水澡就白洗了。 周以律：“去洗澡，刚出了一身汗，应该不舒服。”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衣柜跟前，从里面找出来了一件自己的白t恤，递给姜淮安。 随后，周以律有些犯了难。 姜淮安睡觉的衣服可以穿他的，但是内衣呢？ 之前姜淮安没有在这里过夜，所以也没有换洗的衣服。 周以律有些懊恼，这些东西分明就应该早早准备好。 回头时，周以律的视线就跟姜淮安对上了。 显然现在姜淮安也想到了这一茬。 姜淮安手里捏着属于周以律的短袖，她咬了咬下唇，问：“家里有吹风机吗？” 周以律：“……” 他连头发都懒得擦的人，哪里可能还会有这种东西？ “你先去洗，我出去给你买。”周以律说。 姜淮安“哦”了声，点头乖巧说好。 她没有让周以律出去给自己买内裤，想着等会儿洗了澡，换洗下内衣后，用吹风机吹干，应该是可以的。 如果这种时候跟周以律提什么内裤的事，姜淮安总觉得有点说不出口。 她和周以律如今都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了吗？ 姜淮安飞快进了浴室。 等关上浴室的门时，姜淮安抱着衣服，忽然又红了脸。 不是她想想太多，而是现在在浴室里，到处都是属于周以律的味道。 她明明是走进了一个没有周以律的房间，但好像还是被他包围。 周以律很快下楼，老城区的晚上很安静，就连副食店都是天黑关门，想要找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都很难。 周以律打车去了商超，直奔家用小电器的专区，拿了吹风机后，周以律还是走到了日用品专区，他拿了一包一次性的内裤，然后又将洗漱用品都拿了一份，这才回家。 姜淮安洗澡很慢，但也比周以律来回打车去超市的时间短很多。 姜淮安穿着周以律的短袖，这件衣服对于周以律来说刚好合适，但对于姜淮安来说，简直都能直接当裙子来穿。 衣服几乎快要到姜淮安的膝盖处，将她整个人这遮掩了一大半。 姜淮安考虑到周以律出去买吹风，所以直接洗了自己的内衣。她用力拧了拧水，但是纯棉的小裤子还是湿哒哒的。 她先用衣架晾上了自己的小裤子，然后拿着毛巾擦头发。 毛巾也是周以律的，灰色的毛巾上面沾染了周以律的味道。 姜淮安没擦多久头发，就听见楼下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这房子有些年头，周以律也没有换锁，连钥匙都还是很老旧的那种十字锁的钥匙。 姜淮安顿时就从床上站了起来。 周以律迈步很大，三两步就上了楼。 当姜淮安看见周以律的那瞬间，才后知后觉感到小腿有些发凉。更凉的，是裙子下的风光。 姜淮安几乎是立马就夹紧了双腿，好像这样就能给自己找到多一点的安全感一般。 周以律上楼时，在看见没有在浴室里的姜淮安时，眼神一愣。 他第一时间倒没有姜淮安想的那么多，周以律只是被眼前这般模样的姜淮安看得心头发热。 穿着自己的t恤的少女，露出了细瘦的胳膊还有双腿，姜淮安没有穿鞋子，那双白嫩的小脚可能是因为这一刻的不安，所以在有些可爱地蜷缩起来，看起来像是在用力抓住地板。 他的衣服，穿在姜淮安身上。 光是这一个认知，内心的那团火都快要将周以律烧没了。 周以律强迫自己的挪开放在姜淮安身上的目光，他偏过头，喉结利落地滚了滚，一开口时，声音已经不自觉变得有些低哑。 “怎么就出来了？”周以律问。 姜淮安：“……擦头发。”她回答时也慢了半拍。 姜淮安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应该站在原地，还是应该走去浴室里。但是想要走到浴室里，必然会经过周以律身边。 她现在里面完全就是真空状态，姜淮安心头惴惴不安。 周以律将购物袋放在脚边，估计他是看出来了姜淮安的不安，“我下楼去找个东西，你先收拾。” 说完这话后，周以律又转身下楼，将二楼的空间留给了姜淮安一人。 姜淮安看着购物袋上的商超标签，才知道周以律怎么回来这么慢，这家商场主打进口，离老城区还有些距离。 走过去，姜淮安就看见了自己熟悉用的那款吹风机，她刚准备去浴室里吹一吹自己的内裤，结果一小盒子从口袋里掉落出来，落在她的脚边。 姜淮安在看清楚落出来的是什么后，脸色一下变得绯红。 一次性内裤。 姜淮安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看来这吹风机暂时是用不上了。 等到周以律再上楼时，姜淮安已经整理好了自己。 去楼下找东西都是借口，但为了避免姜淮安尴尬，上楼时，周以律带回来了两杯冷饮。 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尤其是对于才毕业的高中生来说，夜生活都才刚刚开始。 姜淮安人已经走到了沙发处，感觉到跟前落下来一道阴影时，她倏然抬头看着周以律，眼里带着几分快要确定的疑惑，“你没有喝醉？”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周以律看起来好像都已经醉得不行，就连开门都要自己来。 但是现在姜淮安冷静下来，想到在开门之后他们做的一切，能抱着自己亲，甚至还将自己抱上楼，压在床上的人，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喝醉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第112章 纯爱 周以律的假面在这一刻被拆穿，他也不慌不忙，走到姜淮安身边坐下来，“嗯，没太醉。” 姜淮安：“！” “醉了怎么亲你？”周以律说。 姜淮安：“……” 周以律已经将手里的饮料递给姜淮安，随手打开电脑，准备挑选一部片子来看。 “想看什么？”周以律问。 姜淮安对他这种被拆穿后还游刃有余的样子给震惊，“……你，你你……”姜淮安结巴了一瞬，随后在对上周以律那双看起来似乎根本没一点不好意思的眼睛时，败下阵来，“随便，我都行。”她决定不跟周以律计较了，因为计较好像也没什么用。 周以律选了一部日剧纯爱，他想姜淮安可能会喜欢。 坐在沙发上，周以律直接将姜淮安抱在了怀里。 这是一部在晚上被誉为最纯爱的青春爱情片。 男女主角在逆境相遇，从最开始的互相看不上，到渐渐了解，然后阴差阳错地恋爱，互相救赎。 剧情很老套，但是可能因为主演的颜值很高，而演技也都很在线，再加上日剧的许多台词都很值得深思，所以上映到现在，网上的评分都很高。 姜淮安还比较喜欢这种有些类似于文艺片的电影，给人一种很安静的感觉。 当她看见被降职去下级部门的女主，遇见同部门的男主，一起聚餐，两人都喝醉了时，女主将男主错认为前任，抱着男主在走廊里接吻。 在女主亲吻上男主时，男主这时候已经对女主产生了些朦胧的好感。所以，男主也没有拒绝，很快就反客为主，将女主搂着，低头狠亲。 两人在走廊里激吻的声音很明显，现在回荡在房间里，姜淮安忽然觉得浑身有些发热。 尤其是她现在还被周以律抱在怀里，姜淮安假装没有脸红，不就是亲吻吗？她又不是没跟周以律吻过。 姜淮安忽然想到之前自己伸手勾住周以律，却被对方拒绝的事。趁着拉上了窗帘，外面都是黑夜，房间里因为观影而关了灯，姜淮安的胆子也好像变得大了些，所以在这一刻，她仰着头，偏转着脖子看着周以律，问：“刚才为什么？” 周以律对纯爱的片子兴趣不大，选这么一部完全都是因为姜淮安。所以从影片开始，他就伸手把玩着姜淮安的长发。 电影里的接吻的镜头，他没多感兴趣，但是那声音却有些轻易地勾起了他内心的躁动。这时候冷不丁听见姜淮安的问话，他鼻腔里发出一声有些冷闷又慵懒的“嗯”，表示疑惑，没有明白姜淮安现在在说什么。 耳边电影里的激吻的声音好像变得更加激烈了，唇舌交战，水声阵阵。姜淮安已经极力忽视，但房间里这么安静，她还是听得好清楚。 “刚才，你推开我……”姜淮安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干哑，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选了一个不太好的时机，至少说，好像不应该在眼下这种时候跟周以律说什么先前在床上发生的事。 因为，她感觉到周以律原本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在她说完这话时，倏然一下紧了紧。 姜淮安觉得这时候要是再不说点什么，那气氛就要快变得越来越不对劲。 她咬了咬口腔里的软肉，“为什么推开我？”姜淮安问。 这时候在电影里，男主的手已经放在了女主包裙上，情乱意迷之际，女主忽然叫了一声前任的名字。 男主的动作顿时就停下来了。 激吻的声音结束，对于姜淮安来说，应该是好事，不然现在房间里的温度快要升高到不可控，可是现在这份安静对于姜淮安而言，却有点折磨人。 在她问完这话后，房间里太安静了，安静到甚至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 与此同时，还让她感到有些不安的是周以律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睛。她很早之前就知道周以律的眼睛很好看，可现在，那双眼睛里的欲念，让她本能地感到有些危险。 周以律忽然就笑了一声，他眼里带着几分深意，目光锁定姜淮安，原本扶着姜淮安腰间的那只手，微微一动，划过了姜淮安的腰线，“想继续？”他低声问。 “才没有！”姜淮安几乎是在听见周以律这话时，就立马反驳，她的脸色，因为周以律的话而变得绯红。 周以律眼里明晃晃地写着不相信，他将姜淮安抱得离自己更近了一点，两人的呼吸交缠，气氛再一次变得灼热了起来。 “那问这个做什么？”周以律的唇都已经碰到了姜淮安的唇瓣，那样子像是在啄吻。在说这话时，他几乎都是用的气音，勾人得很。 姜淮安被周以律有意无意的亲吻弄得浑身都发软，像是一捧水，被人掬在了手心里。 “……就是好奇，你不是都已经那样了吗？”姜淮安低声说。 她跟周以律贴得那么近，周以律是有什么变化，她怎么可能觉察不到？ 她分明就能感受到周以律的隐忍，可她的动作都已经默许了，姜淮安不知道为什么周以律还要忍着。 周以律听见姜淮安这话时，再也忍不住， 一翻身，就直接将人压在了柔软的沙发里。 他已经忍得很辛苦，偏偏姜淮安要傻乎乎地撞上来。听听她现在说的都是什么话，明明是最干净的一张脸，明明也是最天真的话，但是却给他带来了深重的欲望，完全无法抵抗。 周以律在心里草了一声，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女朋友可以如此可爱，简直要了他的命。 他咬住了姜淮安的唇，不再让她说话，只想用尽一切，将身下的人的每一寸呼吸，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全都打上自己的烙印。 沙发很软，但比沙发更软的，是姜淮安的身体。 周以律托着姜淮安的脑袋，另一只手则是架起了她的腿。他像是一只蛰伏在夜幕下的野兽，看准猎物，一击捕获。 没有人比周以律更熟悉姜淮安身上穿的这件衣服，不论是领口还是袖口，对于姜淮安而言，都有些大得过分。 第113章 要命 电影还在放映，但是房间里已经没有人关注上面的内容是什么，姜淮安的脑袋里已经什么都没有，她甚至都没有办法思考 她只能感受到来自跟前人的呼吸和潮热，她身上还穿着周以律的衣服，这种时候宽大的短袖似乎就已经显示出了弊端。周以律的手能轻而易举地滑入，带起一片酥麻和痒意。 姜淮安没忍住，鼻端发出了一声娇闷的低吟。 她在意识到第一瞬间，就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姜淮安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也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可是她刚咬住的下唇，没能在她的贝齿之间停留太长时间，因为很快周以律就含住了她的唇珠，让她不得不张开了嘴。而在下一刻，趴在她身上的少年在唇舌之间，就已经占据了上风，横扫过境，用自己强势的气息，铺占了她的呼吸。 姜淮安差点被亲哭。 不是因为周以律的动作是有多凶悍霸道，而是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因为周以律的亲热而发生了什么不可说的变化。小腹处似乎变得很酸涩，她觉得有些可耻，但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想要与眼前的人更贴合一点。 周以律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姜淮安的主动，他猛然深吸一口气，姜淮安的动作，显然是比她之前的话对他更有杀伤力，几乎是刀刀见血，每一个动作对于他而言都是致命的。 他快要无力反抗。 但是当姜淮安主动蹭上来时，周以律红着眼睛，还是拉住了摇摇欲坠的理智。 周以律伸手从姜淮安的衣服下摆处伸了进去，他像是泄愤似的狠狠地揉搓的两把，然后死命地抱住了姜淮安，“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周以律咬着牙，在姜淮安的耳边低声说。 他此刻的声音听起来沙哑极了，但同时也让人觉得性感极了。 姜淮安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她感觉到周以律抱着自己身体的双臂很用力，就像是随时准备着将她整个人塞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还没成年，老子又不是禽兽。”周以律的声音再一次落进了姜淮安的耳朵里。 在说这话时，很明显，周以律的声音里除了沙哑之外，还有几分真切的咬牙切齿。 他很少在姜淮安面前说什么“老子”这种话，此刻显然是憋狠了，口不择言。 姜淮安的思绪终于回笼，理智也一点一点在归位。 当听完周以律现在对自己说的话时，她整个人面色发红，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淮安真没想到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规矩都不放在心上的周以律，心里居然还有这种防线。 原来是这样。 姜淮安心想。 竟然是这样。 这是姜淮安心里冒出来的第二个想法。 随后，她贴着周以律肩头的脸蛋上，忍不住露出了点点笑意。 好像有点可爱，姜淮安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了这么个想法。 等到回过神来时，姜淮安就感觉到抵在自己身前的东西。 很显然，就算是现在周以律抱着自己这么长时间，但这玩意儿似乎没有丁点儿要消停下去的意思。 还很直挺挺地戳着她。 姜淮安的耳后都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你，你怎么还没好啊！”姜淮安忍不住抱怨。 她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要被周以律的那双手臂给勒断了，可是周以律似乎还没有平复下去，两人在沙发上抱在一起，姜淮安心跳又忍不住加速。 周以律的状态不比姜淮安好到哪儿去，自打姜淮安跟他在一起后，对于某些事情，姜淮安对自己还很纵容，周以律就意识到自己的自制力，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靠近姜淮安时，他身体本能的悸动就有些掩藏不住。 “再等等……”周以律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伸手忍不住在姜淮安身上又揉了两把，可是并没有什么用。身体深处的那股燥热悸动，只会因为姜淮安的靠近而变得越来越强烈，并不会因此熄灭。 “算了。”片刻后，周以律还感觉到那处精神抖擞，身姿昂扬，决定像是之前那样，直接去浴室里洗个凉水澡。 多冲几次，自然就没了这么强烈的念头。 “我去浴室。”周以律在说这话时，就已经松开了那双之前一直嵌固在姜淮安腰间的双臂，准备离开。 “等一下。” 但是在周以律从沙发上站起身之前，姜淮安忽然伸手就拉住了他的手腕。 周以律身影一僵，他回头，那双深邃至极的桃花眼，此刻幽幽地看着姜淮安，那眼神，带着几分意味不明和警告。 他已经身体力行地对姜淮安表明了自己的自制力在一点一点瓦解，如果姜淮安现在还意识不到危险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真没办法保证。 姜淮安对上了周以律的目光，她当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乍然一下在这种情况下跟周以律的目光相交，姜淮安心头狠狠一震。 不为别的，只因为此刻周以律眸色中的侵略感，让人心头本能有些畏惧。 但姜淮安还是硬着头皮，假装好像还很镇定的样子，将刚才已经准备好的话讲了出来—— “那个，要我帮忙吗？” 姜淮安在说完这话后，像是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和勇气，她不敢再看周以律的眼睛，很是鸵鸟地主动避开。 所以在这一刻，姜淮安也没能看见周以律的喉结在她说完话后，锋利又性感地滚了滚，那样子，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那双眼睛的眼尾处，已经变得发红。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虽然说现在房间里就只有周以律和姜淮安两人，但这一刻，周以律像是担心姜淮安会害羞一样，他低头，唇瓣几乎快要贴上姜淮安的耳垂，在后者耳边低声问。 周以律的声音里，有几分不易令人觉察到的紧张，还有几分较真。 他当然紧张，姜淮安这样的乖乖女，能对自己说出来这样的话，已经大为出乎周以律的预料。 但是姜淮安还真就这么说了，他在紧张之中，又忍不住感到兴奋，就连从刚才到现在为止都很精神的小弟，都忍不住抖了抖。 姜淮安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第114章 锁门 周以律再一次坐在姜淮安身边时，那眼神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丝遮掩。 欲念横生。 明明这件事是姜淮安主动开口提出来的，但是在触碰到周以律的目光时，姜淮安发现自己很可耻地想要退缩。 不因为别的，还是同样的原因。 周以律那双眼睛里带着的侵略感实在是太重太浓，让她有点控制不住想要逃的本能。 所以，姜淮安那双放在沙发上的双脚，忍不住缩了缩。 她以为自己的动作很隐蔽，不会被人发现。但没想到周以律可是一直都关注着她。所以当姜淮安刚有这样的动作时，她那细嫩的脚踝处，立马就多出来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周以律的掌心很烫，带着能灼烧人的温度，牢牢地掌控住了姜淮安的脚踝。 他的皮肤不似姜淮安的娇嫩，而是带着微微的粗糙感。所以当周以律的指腹像是不经意间擦过了姜淮安脚踝处的皮肤时，带起来了一阵阵的战栗感。姜淮安更想要缩脚，想要将自己的脚踝从周以律的掌心里挣脱出来。 可现在周以律打定主意是要欺负她，根本不给她半点临阵逃脱的机会。 “你说的。”周以律开口，将最后两个字缓缓吐了出来，“帮我。” 他像是深海的鱼妖，从海底出现，用动人的嗓音唱歌，只是为了勾引人。 像是现在这样，周以律用着最沙哑的，也是最性感的声音，好似不疾不徐对姜淮安讲话，但每个字，都带着勾引的意味。 姜淮安：“……”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被周以律蛊惑，以至于心头好像都在开始发热。 姜淮安还是伸了手。 这是她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再加上周以律如今已经不可能再放过她，所以她的一切，都完全落进了周以律的掌控之中。 姜淮安第一次做这种事，哪怕她早之前就没将男欢女爱太放在心上，但真到了这一刻时，她还是忍不住面红耳赤。 姜淮安别过脸，伸手胡乱想要去摸周以律。 周以律也不恼，就一边忍得发狠，一边又跟个精神分裂似的，饶有兴致地看着姜淮安的动作，观察着她的表情。 草，她可真可爱啊。 周以律心里不止一次想着，想亲，想做，想不顾一切，不顾任何底线，为所欲为。 当姜淮安的手指头好不容易够到了周以律的裤子边缘时，那只手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 周以律已经忍得很难受，哪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只柔软的小手在自己裤子边缘一直徘徊，就是不进入正题？ 几乎是在下一刻，周以律就握住了姜淮安的手，然后抓住了那只像是没有骨头的小手，放进了关着猛兽的铁笼之中。 周以律的动作突然，姜淮安像是被吓了一跳。 在触碰到猛兽时，姜淮安下意识地想要逃走。可箭在弦上，周以律怎么可能让她逃。 葱白的手指头，就这么按在了猛兽身上。 周以律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就变得格外精彩。 他的眼神潮湿又暗热，死死地盯着姜淮安的那张脸不肯挪开，将姜淮安盯得别过头，不敢看他。 可是周以律丝毫不知道收敛是什么意思，目光显得尤为放肆。 渐渐地，周以律那双眼睛里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幽深，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在姜淮安身上逡巡，像是一只大手，下一刻就能将面前人的衣服尽数剥落。 过了好长时间，姜淮安感觉到自己的手都酸了，她不得不回头，看着周以律，语气里带着几分抱怨，“你好了没啊！” 早知道是这么累的事情，姜淮安觉得自己可能在最初都不可能主动提出来帮忙。 周以律的声音变得很是黯哑，“快了。” 这么一句“快了”，又让姜淮安等了二十分钟。 在感觉到手上变得有些潮热后，姜淮安狠狠地瞪了周以律一眼，然后飞快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就进了旁边的浴室里。 不多时，浴室里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流水声。 姜淮安在浴室里羞愤欲死，她都有些不敢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内那个面色桃红，双眼含春，红唇微肿，还泛着一层水光的人，那真的是自己吗？ 姜淮安飞快挪开自己的眼睛，不再看镜子内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可是刚一低头，在看见被流水冲刷的那双明明就属于自己的双手，她忽然又觉得分外眼潮，再一次飞快转移了自己的目光。 要命了。 姜淮安心想着。 这头姜淮安在浴室里纠结着要不要出去，而现在坐在沙发上的周以律，大喇喇地支着一双长腿，懒洋洋，似乎又很惬意满足地靠在沙发上，平日里那双本来就很勾人的桃花眼，现在更是带着一层水波，眼尾还微微泛红，看起来就像是让人神魂颠倒的男妖精。 周以律的目光时不时地从浴室门口扫过，从磨砂玻璃门上，他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少女的轮廓。 周以律“啧”了声，似乎有些不耐烦，他是在为了当初在浴室外面设计一道门而感到有些烦躁。 现在那道门在周以律的眼里，简直碍眼得很，他恨不得立马拆掉，看看姜淮安还在里面磨蹭什么。 他都看不见她了。 哪怕就只有十几分钟，但是他已经觉得姜淮安进去很久，似乎要在浴室里待到天荒地老。 最后周以律到底是没什么耐心，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裤子有些松松垮垮的，但他自己丝毫不介意，随手提了提，然后就迈着大步，朝着浴室门口走去。 下一刻，周以律就伸手敲响了门。 “还没好？”周以律问。 在浴室里都还没有准备好怎么面对周以律的，在当鸵鸟的姜淮安，这一刻在听见外面人的声音时，直接咬住了下唇。 姜淮安脑子里在飞速运转，想着怎么回答门口的人。都已经进来了十多分钟，手当然是早就清理了干净，可是她始终觉得上面还有点什么东西，忍不住就在一直洗。 可姜淮安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周以律的声音再一次落进了进来，“要我进来帮忙吗？” 姜淮安在听见这话的瞬间，差点就直接炸毛。 “不用！”她几乎没有任何停顿，飞快开口，“不用你进来！你就在门口！” 说这话的同时，姜淮安盯紧了洗手间门口的把手，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可没有想着要锁门，可是现在在听见周以律的话的瞬间，她忽然就有点想要锁门了。 第115章 十六 周以律是什么样的人呢？ 人体有二百零六块骨头，那在周以律身上，估计有二百零五块都是反骨。 如果这话换个人来说，周以律肯定是在听见这话的时候，就直接推门而入。他要做什么，哪里用得着别人来指手画脚？ 可是现在说这话的人是姜淮安，周以律身上仅剩下的那一块不是反骨的骨头，就是为了她而存在。 所以，周以律已经伸手放在了浴室那道门的把手上，但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站在门口的少年，脸颊有一半都隐匿在阴影中。 如果这时候有人在旁边看着的话，一定能惊讶于造物者对眼前少年的偏爱。 光影将他的轮廓描摹，让他看起来俊美又带着锋利，令人忍不住想要注目停看。 “咔哒。” 随着一声开门的声响，姜淮安从浴室内打开了门。 姜淮安是注意到外面没有再传来周以律的声音后，这才打开门。她又在里面磨蹭了好一会儿，觉得周以律肯定已经离开，但是在打开门的这瞬间，姜淮安就看见了站在门口拐角处的周以律，顿时，她呼吸一滞。 “周……”姜淮安刚开了个口，忽然，前一刻还站在光影分界处的周以律，就已经走上了前，她剩余的话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出口，唇就已经被眼前走过来的人封住。 她瞪大了眼睛，可是下颚已经落入了周以律的掌中，被迫仰头，承受着来自眼前人的急吻。 这时候姜淮安再一次意识到了穿着男朋友的衣服，在男朋友家里是一件多危险的事。她刚才好不容易用劲儿让周以律平复下来，但是现在，就这么短短的一个亲吻，眼前的人的身体变化，再一次让姜淮安感觉到了危险来临。 最后的结束是周以律主动踩住了刹车。 但周以律仍旧没有放开姜淮安，他将人紧紧地抱在了自己怀中，然后低头，面颊贴上了姜淮安的颈窝，他一点都没有觉得现在这个姿势对他来说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你嫌弃我。”周以律低声道。 那语气里，满是委屈。 姜淮安刚才被周以律亲得快要缺氧，现在冷不丁听见耳边落下来这么一句话，她整个人都有些懵神。 嫌弃？什么时候的事情？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啊？”姜淮安感觉到自己好像没跟上周以律这跳跃的思维。 周以律继续控诉，“你在洗手间里这么长时间不出来。” 姜淮安：“……” 那不是因为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他吗？ “你一直在洗手，我都听见了水声。”周以律又说。 姜淮安：“……” “你就是在嫌弃我！”周以律重复最初的那句话，肯定说。 姜淮安彻底有点没了语言，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洗手的确是总觉得手上沾了些东西，但是绝对不是现在周以律说的什么嫌弃他的话。她要是真的嫌弃的话，哪里还会主动提出来帮他做那些事情？ “我没有……”姜淮安辩驳。 “你有！”周以律很是固执道，“那你解释你为什么刚才不给我开门？还不让我进来？” 姜淮安：“……”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不好意思啊！ 就犹豫了这么一会儿时间，抱着她的手那双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似乎变得更紧了些，“姜淮安！” 周以律在喊出怀中人的名字的时候，显而易见地带了些咬牙切齿。 他在等姜淮安的否定，在等理由，结果什么都没有等到，周以律更觉得要委屈死了。 有那么嫌弃吗？ 周以律脑子里忽然就出现了一个念头，想要狠狠地弄脏她。 “没有，我说了我没有。”姜淮安发觉自己是有点嘴笨的，每次在跟周以律吵架的时候，她好像都有点嘴笨。不知道如何解释，又觉得用这样委屈语气讲话的周以律有点可怜巴巴的，她心里不忍，所以姜淮安干脆在说完这话后，直接抬头，踮脚，亲上了面前人的喉结。 前一刻还是炸毛小狗的周以律，因为此刻姜淮安的动作，彻底僵硬在了原地。 姜淮安的吻技实在是过于生涩。 她的吻比嘴巴解释还要笨拙，只会咬住周以律凸起的喉结，没有任何技巧。姜淮安回忆着每次周以律跟自己接吻时的模样，她试探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之间的喉结，却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可是就是这样的生涩，对于周以律来讲，却是要了命。 周以律差点被姜淮安逼疯。 只要姜淮安靠近，他身上的每一处都能成为敏感点。而喉结和耳朵，本来就是他最敏感的地方，如今被姜淮安含在嘴里吮吸，周以律心里暗骂了一声。 疯了，真是疯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而姜淮安的动作也太大胆，让他失控。 这种时候周以律哪里还顾得上纠结自己到底有没有被嫌弃，他只知道自己快要疯了，因为眼前的人，他快要疯了。 软软的潮湿的触感，一点一点不间断地挑拨着他的神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危险又迷人。 周以律直接将姜淮安从浴室的门口抱了起来，他的大掌托在了姜淮安的臀瓣上，朝着床上走去。 不能做什么，只能狠命抱着她，想要将她全身上下都亲吻一遍，但这好像也不太够。 在失控越界的边缘，周以律大口喘气，松开了怀里的人。他平躺在床上，那双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姜淮安，似乎里面还带着野兽一样的凶狠的光。 “十六天。”周以律说。 姜淮安面色潮红，可能是被亲狠了，也可能是因为缺氧，她在听见周以律这话时，脑袋还有点发懵，没明白周以律现在说的十六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姜淮安有点迟钝偏头，迎上周以律的视线，“什么十六天？”她问。 周以律深深盯着她，像是想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自己的眼眸中一般，“十六天，你生日。” 也是真正的成人日。 第116章 状元 姜淮安这时候才知道周以律的意思，她忽然沉默，简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心里已经接受的事，但是现在被周以律这么讲出来，似乎总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的样子。 做就做，干嘛还要说出来？ 只能怪周以律的脸皮太厚，她望尘莫及。 等到了第二天，姜淮安再一次接到了李富国的电话，还有学校招生办宣传老师的电话。 姜淮安从考场出来时，她就有感觉，知道自己这一次考试是稳定发挥，甚至还有点超常。因为这一次考试的难度偏大，而这种有难度的考试，最是能拉开考生分数的差距。她复习得很全面，超考点和冷门的知识点，都在掌握之中，所以在考试时，姜淮安已经有预感，自己能够在哪些题目上跟人拉开差距。 所以在清大北大等好几所高校的老师找来学校时，姜淮安没觉得太意外。她考得应该很不错，所以被学校老师看中，都是很寻常的事。 可是在从野炊回来后的第二天，再一次接到班主任的电话时，姜淮安愣了愣。 “李老师？”姜淮安声音有些沙哑。 昨天晚上虽然跟周以律什么都没有做，但好像除了最后一步，他们该做的都做了。不要小看任何一个高中毕业生的好奇心，尤其还有男高的体力。所以这天早上，姜淮安的生物钟再一次失灵，就连带着声音都变得干哑，身体好像已经到了极度缺水的状态。 李富国：“还在休息？”听着姜淮安这么平静的声音，李富国忽然有个不太好的念头，好像他的这个学生，有点太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这种时候，要是一般人的话，哪里还睡得着？ 但姜淮安就是能睡着。 姜淮安不知道李富国内心对自己的吐槽，她很实诚地点头，“昨天跟朋友们出去玩得太晚，所以……” 显然就是还没有醒来。 李富国：“……”这两天姜淮安令他无语的时间似乎有些太多了点，但现在重点也不是这个，“你难道没有看新闻？跟你有关的，你是不是还什么都不知道？” 姜淮安听到这里时，脑子里终于清醒了一点，“新闻？跟我有关？”但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姜淮安也想不出来自己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人物怎么会跟新闻有什么关系。 “状元！高考状元！难道在之前你就没有想过吗？！”李富国在电话另一头听着姜淮安不疾不徐的声音，只觉得一阵上火。这种事情怎么当事人一点都不上心？！他在看见姜淮安拿到了晋海市的市状元时，整个人都已经兴奋了大上午了！现在这么一对比，他这么个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的老家伙，似乎还没有一个小姑娘能沉住气。 姜淮安在听见这话时，脑子里有短暂的空白。 随后她反应过来，从床上坐了起来，“状元？我们市的理科状元吗？”姜淮安还有点迷茫的眼睛里，一下子有了焦距。 不过可能因为她才醒来，所以现在内心有些激动，但声音听起来还是很难让人感到激动。 李富国已经放弃跟自己学生来点什么激动亢奋对话，闻言，“没错。”学生逼得老师不得不变得镇定平静下来，李富国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喜讯，一边跟姜淮安聊着：“学校这边也想问问你有没有考虑来录制个视频采访什么的？到时候电视台的新闻记者也会来采访你。” 等到这通电话结束后，姜淮安放下手机，脸上的神色还有些怔怔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才睡醒的缘故，她这一刻的反射弧有些长。 学校那边希望她能出镜，做个采访，也相当于是帮助学校做了宣传。 市一中出了个理科高考状元，姜淮安拿到这样的成绩，学校也会有相应的奖励，如果她能接受采访的话，这十万的奖励还能追加到十五万。在电话里，李富国已经将采访的好处都跟姜淮安讲了一遍。 姜淮安答应了。 没有人会觉得钱会烫手，她自然也不例外。 只需要出镜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能多拿五万块钱，这种好事，她怎么能拒绝？ 想到这里，姜淮安坐在床上，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在知道这好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想要分享给周以律。但是在她醒来后，姜淮安就已经早早发现了身边早就没了人，也不知道现在周以律在什么地方。 重新拿起手机，姜淮安正准备给周以律打电话，结果还没有拨通，她就听见了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 片刻后，姜淮安就听见了周以律上楼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一股玉米的香气也随之从楼下被人带了上来。 周以律很早就醒了，他昨天晚上抱着姜淮安睡觉，又不能做什么，有些一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好。醒来的时候，周以律看着还在自己怀中安睡的人，觉得自己有些禽兽。 姜淮安这么信任自己，但是他如今满脑子都是少儿不宜的事。 身体本能的悸动，他无法掌控，最后的自制力，是让他松开了怀中的人，然后去冲了个凉水澡。 夏日的晋海市日出时间很早，才五点钟，但周以律人已经推开了楼下的门。 浑身都憋着一股劲儿，他围着老城区都跑了好几圈。 等到头顶的太阳彻底升起来时，周以律看了眼时间，估摸着这时候姜淮安差不多应该睡醒，这才在开了几十年的早餐店里买了两份早餐带回家。 跑步这种运动，极大地缓解了他身体的尴尬，至少没有再像是早晨那般控制不住。 周以律刚上楼，就跟坐在床上的姜淮安的目光对上。 “醒来了？”周以律走过去，他买的早餐已经放在了楼下，本来上来也是叫姜淮安起床。现在姜淮安虽然已经醒来，但这不妨碍他过去，勾着头发凌乱，但在他眼里却是有一番别样的动人美貌的姜淮安一通深吻。 本来他就是想要把姜淮安亲醒，就算是现在姜淮安醒来，也没有关系，他还是想要亲她。 姜淮安是正准备回答周以律的话，但在这一刻，冷不丁地就被人吻住。 姜淮安还想要伸手推开跟前的人，她都还没有洗漱，现在就让周以律亲上来，她可不愿意。 第117章 亲醒 但很显然姜淮安的动作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周以律想做的事，什么时候能做不成？ 等到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时，姜淮安脸上已经泛起了绯色。 周以律抬手将姜淮安面颊旁边看起来显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捋到了耳后，“起来吃饭了。” 姜淮安“唔”了声，在周以律起身之前，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口。 周以律回头，“怎么了？” 姜淮安：“有件事情跟你说。” 她脸上还带着几分春色，说这话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带上了一股娇娇软软的味道。 周以律见状，喉头忍不住滚了滚，“嗯？”按住了眼中的欲色。 “刚才我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姜淮安说，“昨天屏蔽的成绩出来了。” 周以律在听见最后这一句话时，似乎注意力才真正转移过来。下一秒，周以律就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看起来好像是比姜淮安还要紧张，眸色中还有些隐隐的期待。 “怎么样？”周以律问。 他现在的神情，极大的取悦了姜淮安，被重视的时候，就让人分外有分享欲。 姜淮安抿唇一笑，“老师说我是市理科状元。” 姜淮安刚说完这话，原本还坐在床沿边上的人，忽然一下就站了起来。而姜淮安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感觉到自己身体腾空，整个人都被周以律从床上抱了起来。 “我女朋友这么厉害！姜淮安，你怎么做到的？！”周以律的声音里难掩兴奋，看起来倒是比她这个当事人激动多了。 在说这话时，周以律已经抱着姜淮安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他可能自己不觉得晕眩，但被抱起来转圈的姜淮安倒是先觉得脑袋快晕了。 姜淮安也没想到周以律的反应这么直接，在被抱起来的那瞬间，她本能地伸手抱住了周以律的脖子。在听见周以律的笑声时，姜淮安最终没有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不晕啊！”姜淮安低头看着周以律说，“有这么值得兴奋吗？” 周以律当然不觉得晕，他现在高兴得哪里还顾得上发晕？ “怎么不值得？”周以律开口说，“你都是状元了，这种事情不值得兴奋，那就没有什么事情值得激动。姜淮安，厉害。”周以律现在简直就是不遗余力地夸赞着怀里的人，那双眼睛里，也满是真挚，为了姜淮安拿到的成绩而高兴骄傲。 放姜淮安下来后，周以律直接捧住了姜淮安的脸，又重重地亲了她一口。 “想去哪儿玩？马上庆祝。”周以律是个想到什么就要去做的人，之前他们只在国内游，那是想着成绩还没有出来，但现在，这么好的消息，肯定是能出国庆祝的。 姜淮安被刚才周以律一系列的举动闹得脸上看起来好像更红了，她倒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姜淮安脑子里想的完全不是去哪儿庆祝，而是想到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状元”的这个头衔，在回头去做家教的时候，抬高一点自己的身价？ 当周以律听见姜淮安的想法后，很真实地沉默了一瞬。 女朋友有经济头脑是好事，但太有经济头脑，好像也不太好。 这种时候是想去做家教的时候吗？ 可是这时候姜淮安已经在很认真地跟他掰扯了起来，“你看啊，现在都已经二十多号了，马上高一高二就要期末考试，之后不就是应该补课的时间了吗？我也要提前几天回去，家里也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需要收拾收拾，还有去联系培训机构，或者自己招生。” 姜淮安掰着手指头，认真跟周以律说着自己的规划。 她条理分明，说得简直就是头头是道，让周以律想要反驳，都找不到地方下手。 周以律：“……” 心情忽然就有些郁闷了，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狗，被人抛弃在路边了一样。 姜淮安这一次倒是敏锐地觉察到了周以律的心情，她看着垂着头，默不作声的周以律，唇角忽然一点一点扬了起来，然后主动拉住了周以律的手，凑过去，在周以律的唇角亲了亲。 周以律在这时候还很不高兴，在感觉到姜淮安的凑近时，他别过脸，不想要姜淮安的计划得逞，好像这样显得他很好哄一样，他现在就要身体力行地告诉姜淮安，自己可不是那种好哄的人！ 可是当姜淮安第二次凑上来时，少女清浅的呼吸就喷洒在周以律的脖颈处，让他浑身的细胞似乎都有轻颤的冲动，他没忍住，转过了头，让姜淮安的唇精准地落在了自己的唇角处。 周以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在这一瞬间，他听见了来自跟前的人带着气音的轻笑声。 可周以律还没来得及纠结这事儿，耳边已经先落下来了姜淮安的声音，“别委屈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莲城？之前说好的，带你去莲城玩，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去不去？” 周以律觉得自己还要矜持地再考虑两秒钟。 “到时候你就住在我家，想住多久都行。”姜淮安将后半句话补充完整。 “去。”周以律几乎是立马开口应下，去他妈的矜持，这种时候还要什么矜持？！都能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去不去旅游好像也没什么差。“那八月还去玩吗？”周以律想到之前姜淮安对自己的承诺，开口问。 “可以呀。”姜淮安点头，“做家教也做不到那么长时间。” 周以律心里顿时就舒坦了， “那我这一个多月，都要在莲城。”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姜淮安，不放过对方面上任何一丝神情。 姜淮安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哭笑不得，“又不会赶你走，你想住多久都行。” 回应她这话，是来自周以律的深吻。 要做采访，姜淮安很快跟着周以律去吃了早饭，然后就去学校。 电视台记者的提问都很正常，差不多都是问问学习习惯，学习技巧什么的，最后再展望展望未来，很快就结束。 回莲城之前，姜淮安就将学校这边的房子租了出去，她准备跟周以律一起回老家。 在去机场的路上，姜淮安又接到了一通电话。 第118章 假意 姜淮安拿起电话一看，是胡磊，她还是接了起来。 胡磊这个月早就回了晋海市，只不过没有回家。老婆去世后，他从前交往的那些人也不需要再掩饰，所以就很干脆地跟外面的女人住在了一起。 至于姜淮安，胡磊放心的很。姜淮安一直很听话，他相信就算是没有自己，女儿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在莲城时姜淮安不跟自己打一声商量就卖了房子的事，让他到现在为止，心里都还觉得有些不舒坦，他也懒得关心。 但今天，关于高考状元的推送新闻，让胡磊忽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这么长脸的闺女，自然是配得上他主动关心一二的。 胡磊人已经回到了家门口，但没想到，家里的密码都已经换了，甚至他因为多输入了几次密码，都是失败，导致门锁自动报警。 房间里的人倒是出来开了门，可对方完全就是一张陌生的脸，胡磊直接愣在了原地。 所以姜淮安现在接到的这一通电话，刚被接起来，就听见了手机对面的人传来的不客气的质问声。 “姜淮安，谁让你擅自做主把家里的房子租给别人？！”胡磊没想到这才短短多长时间，姜淮安已经变得这么叛逆。先不说之前一声不吭就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就说不久前，他打电话过来，想要让姜淮安把名字给改了，结果还被一通怼。而如今，在晋海市的这套房子，竟然也被姜淮安给处理了，他能不生气吗？ 姜淮安：“你回家了？” 胡磊：“……” 姜淮安：“看来是回了。”不然应该也不知道她其实早就将房子租了出去，这段时间姜淮安都住在周以律在老城区的房子里。 胡磊听着耳边传来的冷静的声音，他是听不出来姜淮安现在有半点心虚，顿时觉得心头的火苗腾地一下升得老高。“你还有理了吗你？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跟家长商量，我看之前都是太放心你，这段时间让你一个人在家里瞎折腾！” 姜淮安不喜欢听胡磊的咆哮，她直接将手机朝着自己耳边拿得远了一点，在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小了一点后，她这才又重新跟胡磊接上话。 “学校这边的房子没人住，我当然是要租出去。”姜淮安说，然后直接用一句话将胡磊想要反驳的话给堵住，“反正您也不住在这里，房子空着不住人就坏掉，不是租出去，就应该卖出去。还有，我也不是不想跟您商量，您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孩子也没有跟我商量吗？” 姜淮安一点也不客气地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冷不丁地扔了出去，直接把电话对面的中年男人给砸懵了。 胡磊是真的完全没有一点准备，就听见自己想藏起来的这个秘密，被姜淮安直接扔到了光天化日之下。 他像是反应了好一会儿，这时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般，有些紧张兮兮地开口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可能有一段时间了。”姜淮安漫不经心说。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又让胡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姜淮安不管在电话对面的中年男人现在心情是有多复杂，也不想理会胡磊还会想出什么样蹩脚的理由和借口来对自己解释，她早在胡磊对不起自己母亲的那一刻，就彻底在心里疏远了这个自己生理意义上的父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在还没有出象牙塔的姜淮安眼里，这个世界就是非黑即白的，她只是为了自己心里一直坚守的道义，做出了不违背自己的选择。 “淮安啊……”胡磊再开口时，声音里似乎都多了一份沧桑。“爸爸也不想这样，但是爸爸这也是为了你好。你看看现在咱们家这么大的一份家业，日后肯定也是要交到你手中的，你母亲身体不好，当初也没有给你多留个兄弟姐妹。等到再过二十年，家里的一切都需要你来操持的时候，你就知道只有一个人，是有多难。”胡磊越说越觉得自己在理，声音也渐渐变得中气十足了起来，话里话外俨然都是一副“我是在为你好，你怎么还这么不知趣不懂事”的模样。 姜淮安听得不耐烦，直接不做声，眼神朝着车窗外看去，盛夏让道路两边的树木都染上了一层墨绿，被阳光照射的树叶上，油亮亮的一片，看起来充满了生机。 “……所以啊，淮安，你应该体谅爸爸一片苦心才是。”胡磊说了半晌后，终于感到口干舌燥，总结性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姜淮安只想冷笑，他什么苦心？她倒是觉得胡磊的算盘打得太响，就算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也能听见那算盘声。说得好听，家里的产业日后都会交给她来打理，又什么二十年后，身边多一位亲弟弟帮忙辅佐自己。这可能吗？不过是想要让自己在成年后，先帮着那位现在都还没有出世的弟弟管理家业，当个的还尽职尽责的保姆，最后守着弟弟长大成人，再将自己经营了几十年的家业交出去。 她是蠢的吗？ 姜淮安：“您高兴就好。” 她在说完这话后，就直接挂断了跟胡磊的电话。 多一句，都懒得敷衍。 姜淮安挂断电话后，虽然她心里想要不在意，但是神情还是流露出了几分失落。 就算是早就决定了要跟胡磊划清界限，但是，十多年的父亲这个角色，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随便抹杀，她还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 车厢里就这么大一点空间，姜淮安接到胡磊这通电话时，周以律就坐在她身边，估计不想听见都难。 姜淮安现在也没什么心情问周以律到底听见了多少，她心情低落，目光带着逃避的意味，还看着窗外，没有收回自己的视线。 周以律的确是听见了姜淮安跟胡磊的对话，他只知道姜淮安的母亲去世，父亲不负责任，但是现在听见这一通电话，他对胡磊的不负责任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周以律没多嘴问刚才听见的“外面别的孩子”是什么意思，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代表了什么。 这种事情落在自己身上，周以律还能付之一笑，觉得滑稽可笑。但是现在，承受着这种事的人变成了姜淮安，周以律心里忽然就觉得很不是滋味了。 第119章 归家 姜淮安这么好，为什么还是有人要在这种事情令她伤心难过？ 周以律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直接将姜淮安放在膝头上的那只手给拉住，卷进了自己的手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姜淮安的手指头。 看起来好像是在玩，但这一举动，的确是分散了姜淮安的注意力。 相比于姜淮安的手指头，周以律的那双手显然就要硬上几分。当捏着姜淮安这双柔软的小手时，周以律最后没有控制住，让自己的那只手跟姜淮安的手十指交缠，牢牢地牵住了对方。 姜淮安在意识到这一点时，下意识回头，朝着周以律看去。 她没有说话，但是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带着明晃晃的质问。 周以律：“我冷。” 姜淮安看着外面炙热的太阳，又看了眼前面出风口的冷气，有些无语地扫了周以律一眼，然后垂下目光。 从晋海市到莲城的航班在中午，周以律和姜淮安都有些嫌弃预制菜，先在机场吃了午饭，这才登机。 上了飞机后，周以律就问空乘要了一张薄毛毯，又从自己随身背着的运动包里的取出一次性的眼罩，拆开后递给身边的姜淮安，拿出耳塞，也递了过去。 “你先睡，到了后我叫你。”周以律整个人的身子都朝着下面滑了一小截，让自己肩膀的高度，正好适合姜淮安歪头靠着。 他是知道姜淮安有午睡的习惯。 姜淮安“唔”了声，任由身边的周以律将小毯子搭在自己身上，戴上眼罩后，就朝着周以律的肩头靠了过去。 “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了，就叫我。” 姜淮安刚说完这话，就听见从自己的头顶传来一声属于周以律的轻笑声。随后，姜淮安就感觉到了一只少年人的干燥的大手，放在了她的头顶上。那只手的动作很温和，只是轻轻地顺了顺她的头发，“行，就你操心的事最多，赶紧睡。”周以律的声音，在这时候落进姜淮安的耳朵里。 姜淮安抿唇浅笑，然后就放心地靠在周以律的肩头睡了去。 姜淮安原本以为有之前胡磊的那一通电话，再加上飞机的颠簸，她可能有些睡不着。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靠着周以律，在她的呼吸里，都是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想象中的睡不着并没有出现，她最后甚至还是被周以律低声唤醒的。 “宝宝，醒了，我们到了。”周以律凑到姜淮安耳边讲话的声音很低，似乎生怕音量一高，就要将姜淮安吓到一般。 姜淮安有些迷迷糊糊地醒来，一开始她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周以律对自己的称呼，只是在听见对方的声音时，下意识地朝着周以律的身边又靠了靠。 等到感觉到腰间的安全带禁锢住自己的那瞬间，姜淮安这才陡然反应过来现在她和周以律可不是在靠近海边的老城区，而是在飞机上。 几乎是这瞬间，姜淮安就从周以律的怀里的抬起了头。 她一把摘下眼罩，可能因为刚睡醒，那张小脸看起来还红扑扑的，可爱得很。 “这么快。”姜淮安小声嘟囔着。 周以律还保持着微微朝着姜淮安身边倾斜的姿势，当他怀里的人离开时，周以律下意识地抓住了姜淮安的发梢，像是这样就能将人留下来一般。听见姜淮安的嘟囔，周以律失笑，“还想睡？” 他一边说这话，一边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和手腕。就算是年轻，但被人当做枕头靠了一路，他保持这的姿势两个多小时，身体本能的反应还是控制不住，手臂有些酸麻。 姜淮安摇了摇头，现在清醒过来，已经没那么想睡。她留意到周以律偷偷伸手舒展胳膊时，姜淮安站起来走到周以律跟前，直接上手，捏住了周以律的手臂。 周以律还想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可是在一扭头对上姜淮安的那双眼睛时，他顿时歇了打肿脸充胖子的念头。 “都说了让你不舒服的时候叫醒我，你还让我睡了一路。”走过廊桥，姜淮安还在捏着周以律的手臂，她不满开口说。 哪怕现在周以律是听着姜淮安状似抱怨责备的话，但是他还是很喜欢。 所以这时候，周以律咧嘴一笑，“本来也没什么不舒服。” 看着姜淮安睡觉，他就算是累一点，也愿意。 姜淮安瞪了他一眼，“这叫不舒服？”在说这话时，姜淮安一点也不客气地朝着周以律手臂上拧了一把。 少年人喜欢运动，平日里的锻炼是从来都没有落下，那胳膊上，都是肌肉，但就算是肌肉，现在遇见姜淮安这么不客气地一拧，周以律还是露出了痛苦表情。 “我错了我错了。”周以律立马求饶。 旁人哪里能拧他的胳膊？不过是因为对方是姜淮安，他愿意而已。 姜淮安这才松手，她又皱了皱眉，直接将周以律的短袖袖口掀开，发现在周以律小麦色的皮肤上没有出现什么红痕后，这才放心。 “心疼了啊？”周以律这人就是犯贱，在看见姜淮安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点后，就凑到人跟前，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狭促的光。 姜淮安：“……” 她是懒得作声，因为她知道自己越是开口，周以律这人就越是来劲儿。 可是即便如此，周以律想要说话的时候也没人能拦住他。就像是现在这样，周以律低头，凑到姜淮安的耳边，声音里带着几分愉悦的笑意，“其实这事儿也好办，回家后，你再给我揉揉？” 等到回家后，可能就不是这样单纯地揉揉。 他觉得今天自己浑身都有些酸麻，都需要姜淮安的那双小手给自己揉揉。 姜淮安：“……你闭嘴。” 跟周以律在一起这么久，就算是从前不知道周以律心里那点想法，但是到了现在，姜淮安又怎么可能理解出错？ 周以律只是哼笑，不反驳，只是将姜淮安那只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拿了下去，拽在自己的手心里。 两人的行李都挺多的，姜淮安几乎将晋海市的东西都带了回来，等到了莲城大学的教职工公寓后，姜淮安先放了行李，简单收拾了两下，就准备带周以律出去吃饭。 姜淮安没想到，自己刚才迈出门，就正好撞见了从外面回来的邻家退休的爷爷奶奶。 第120章 介绍 “姜姜？”站在楼梯上的徐奶奶在看见姜淮安的那瞬间，就已经开口叫了姜淮安的名字，然后自然而然的，将目光落在了在姜淮安身侧的周以律身上。 老两口虽然没有问话，但是打量的意味很明显。 姜淮安对他们而言，熟悉得就跟自家的孙子一样。现在在姜淮安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俊俏的少年郎，老一辈不免要多关注几分。 姜淮安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撞见隔壁的爷爷奶奶，虽然她当初决定让周以律跟着自己一起过来时，就已经考虑到眼前的这种情况。只是现在一切发生得都太突然，即便是她早有心理准备，仍旧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徐奶奶王爷爷。”姜淮安礼貌打招呼，哪怕感到意外，但她现在还是没有松开那只跟周以律交握在一起的手，“下午好啊。”姜淮安说，然后她拉了拉在自己身边的人，像是想将周以律给拉到自己跟前一样，又主动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周以律，这段时间可能要跟我一起在这边生活一段时间，让爷爷奶奶认认脸。” 周以律在刚才意识到姜淮安是撞上了熟人后，心里就变得有些紧张。 他倒不是紧张见到人，而是紧张姜淮安不想把自己介绍给这些熟人。 所以当感觉到手指尖传来的属于姜淮安的力道时，周以律的那双桃花眼，几乎就在这瞬间亮了起来。 在听见姜淮安跟楼梯上退休的老教授们介绍自己是她的男朋友时，周以律唇角的弧度已经无论如何都压不住了，只管疯狂上扬。 周以律可不觉得这样的自己没出息，反正他就是因为姜淮安的主动介绍而高兴得不行。 所以，在姜淮安话音刚落时，周以律已经迫不及待地主动开口，跟第一次见面的王老教授和徐奶奶问好。 “王爷爷，徐奶奶。”周以律跟着姜淮安叫人，他人长得好，收敛起在学校时的一身不羁和桀骜，很是能哄得老一辈人喜欢，“我叫周以律，这段时间就住在您隔壁，如果有什么需要出力气的活儿，您二老尽管来敲门，我别的本事没有，就力气大。” 隔壁的两位退休的老教授先是被姜淮安都有了男朋友这件事情震惊，随后听见周以律大大方方的话，看见在自己跟前那张俊朗又明亮的少年的脸，不论是王爷爷还是徐奶奶，都忍不住在心里对周以律叫了一声好。 “年轻人，有力气哈哈哈。”王爷爷出声笑着开口，“小周是哪儿的人？” 一句小周，让周以律脸上的笑容更深。 “晋海市的，我也是晋海市市一中的学生，跟姜淮安都是今年毕业，我们在学校认识的。”周以律完全不觉得自己被询问像是在被人查户口，甚至还很干脆地主动交代了自己的一切。 姜淮安在一旁听得有些无语，她早就知道周以律就是有那个本事，只要是他想要哄的人，估计就没有哄不好的。不过现在她是第一次见周以律哄老一辈的退休教授，没想到这人卖起乖来，也是头一份。 眼瞅着徐奶奶和王爷爷对周以律越来越满意，说着就要让两人今晚去家里吃饭，姜淮安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周以律此刻显得很兴致勃勃的声音，“回头我们再来看爷爷奶奶，回来的时候我就定了小南苑的私房菜，时间都快到了，我们先走一步。” 隔壁的两位老教授听见这话后，自然不可能那再拉着姜淮安叙旧。 从教师公寓走出来后，姜淮安看着身边的周以律，显然后者这时候还有那么一点意犹未尽。 “怎么？你还真是想去徐奶奶家做客？”姜淮安带着几分无奈开口问。 周以律这人的脸皮显然不是常人可比，“对啊，反正日后大家都是邻居，多亲近亲近也没有坏处。” 姜淮安：“……之前怎么就没见你跟邻居这么热络？” 周以律在老城区的那套两层楼的老房子，周围住的邻居都是几十年的老伙计，没什么人搬迁，估计也认识了好些年，但是她可没看出来周以律跟那些人关系很好的样子。 “那能一样吗？”周以律直接伸手揽上了姜淮安的肩头，从前的那些邻居跟姜淮安又没有关系，但是现在的这两位老教授，都是看着姜淮安长大的，他们喜欢姜淮安，他当然愿意主动跟他们示好。 回到莲城之后，姜淮安就开始找家教。 从前母亲在莲城教书，姥姥姥爷也都是这边的老师，认识的人挺多。就在第二天，姜淮安就已经找到了两家。 她如今已经拿到了晋海市理科状元的头衔，其实想去哪儿做家教，都有人愿意过来。所以姜淮安也有很大的自主权选择自己的学生，她的要求也很简单，教准高三生的话，最好是女孩子，而且家里有家长在的话，最好有一位成年女性。 姜淮安将自己的考虑在头一晚上就跟周以律商讨过，周以律觉得没问题。 虽然说他每天都准备接送姜淮安去做家教，但是他又不可能每时每刻都陪在姜淮安身边。他自己都才从学校里出来，当然对高中时期的那些男生脑子里在想什么再清楚不过，姜淮安选女学生，周以律觉得正好。 “我看行，反正你要是被人欺负，就给我打电话，我就在小区里，过来也很快。”周以律坐在沙发上，一边给姜淮安投喂桃子，一边开口说。 姜淮安失笑，“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去做家教，你想去什么地方就去转转。” “那不行。”周以律摇头拒绝，“我不跟着你我不放心。” 姜淮安：“……” “谁让我女朋友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厉害？必须跟着。” 周以律看着姜淮安渐渐发红的脸蛋，笑着补充说。 他就是喜欢看姜淮安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跟平日里的沉稳截然不同。 姜淮安看着周以律又递到自己唇边的散发着香甜气息的蜜桃，紧紧抿唇，不肯张口。 周以律也不生气，“不想吃了？” 姜淮安不说话。 “很甜啊，你不是很喜欢吗？”周以律问。 这话只换来了姜淮安一个瞪眼。 片刻后，周以律就反应了过来，他轻笑一声，然后咬住了桃子的一端，俯身就要去亲姜淮安。 第121章 惊喜 莲城大学不在市中区，做家教的地方距离大学城这边也有差不多二十公里的样子。 姜淮安觉得坐地铁还算方便，但周以律觉得时间比较长，而且还要中转两次，并不怎么方便，所以他直接在莲城提了一辆城市suv，专门用来接送姜淮安。 姜淮安在知道这事儿时，周以律已经直接交了定金。 “你怎么这么大手大脚？就只是为了接送我，哪里用得着买车？”姜淮安这天在得知了周以律的决定后，坐在饭桌上皱眉开口。 这两天都是周以律在做饭，说实话，大少爷的厨艺实在是有些令人担忧，光是番茄炒蛋，在家里练习的时候，直接用掉了一整盒的鸡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但最终的结果还算是挺好的，至少姜淮安在兼职回家后，还真吃上了一碗热腾腾的米饭，和一份看起来不算是剧毒的炒菜。 周以律：“也不只是为了接送你。” “嗯？” “之后你除了上学的时候在首都，放假总是要回来的，到时候你开车方便。”周以律说。 姜淮安：“……”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都还没有驾照。” “这简单，等过两天你成年后，就去报个驾校。”周以律说，“现在天气是有些晒，等晚上日落之后，我们自己有车，我先教教你。” 周以律相信凭着姜淮安那股子聪明劲儿，学车对她而言，肯定不算是什么难事儿。 姜淮安彻底无话可说。 “你家教工作还顺利吗？”周以律问。 姜淮安“嗯”了声，“挺好的，两个学生都很认真，本来基础也不错。” 她现在辅导的两个女学生都是高一的学生，现在虽然已经七月份，但是作为准高三生，上一个月还算是高二的学生在刚经过期末考试之后，就又被学校统一拉回了学校，这是几乎所有的准高三生都要经历的“好心补课”。 高二还没有放假，姜淮安最后也只能教到高一的学生。 在她看来，学生们除了有些偏科之外，都还算好。 周以律点点头，“那就好，在她们家里没遇见什么难缠的人？” 姜淮安摇摇头，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笑出声，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揶揄看着周以律，“你不是都送我过去了吗？” 姜淮安第一次上门做家教的时候，周以律可不仅仅是将她送到了小区门口，甚至很固执地将人送到了家门口，那样子大有要亲自查看的意思。当时还搞得姜淮安很不好意思，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她只觉得安心又好笑。 周以律扬眉，大方地接受了姜淮安的调侃。 他的反应，也在姜淮安的预料之中，所以姜淮安没有告诉周以律的是，自打他送自己去了学生家门口后，这几日补课之后，跟学生们渐渐熟悉起来之后，两个年纪跟她差不多的女学生们都偷偷问过她，说那日送她来家里的人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姜老师很漂亮诶，那个小哥哥也很帅，看起来就很养眼！你们要不是一对的话，我也想给你们按头成一对啊！”其中一家的小姑娘简直就是行走的嗑姬，走到哪儿就能嗑到哪儿，对着姜淮安说这话时，那双眼睛都恨不得在放光。 姜淮安哭笑不得，但也没有否认周以律的身份，她点点头，承认了。 小姑娘没有因此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反而更来了劲儿，反正现在补课时间已经结束，她想多问点跟学习上没关系的问题，也不算是开小差。 “那姜老师跟小哥哥是怎么认识的？你们是一个学校的吗？哇！”她不等姜淮安回答，也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忽然瞪大了眼睛，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你们在学校就在一起了吗？ 呜呜，学校还说什么不能早恋，会影响学习，这么看起来，根本就不是这样啊！早恋的姜老师还不是市状元！” 姜淮安：“……”如果她不是当事人的话，她差点都要信以为真了。 “是一个学校，但没有早恋。”姜淮安说。 小姑娘盯着她看，也不知道到底相信了没有，“反正那个小哥哥看起来很喜欢姜老师，希望姜老师你们一直好好的！这年头，长得漂亮的美女一大把，但是帅哥就是稀有物种了！那个小哥哥跟姜老师就是绝配！你们不分手，我就能嗑一辈子！” 姜淮安想到之前自己听见的这些话，就有些忍不住想发笑。 周以律帅吗？好像是挺帅的。 没过一周时间，就到了姜淮安的生日。 周以律这段时间除了接送姜淮安去做家教之外，几乎将全部的时间都花在研究菜谱上。 周以律的想法很好，他是打算在姜淮安生日的这一天，做出一桌“满汉全席”，不说跟外面私房菜馆厨师的手艺相比，那也差不多是能媲美一般的小饭馆。可是让周以律没想到的是，真到了姜淮安十八岁生日的这一天，他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的惊喜也没能派上用场。 “学校明天线路检查维修。”姜淮安刷着学校教职工群的消息，晚上坐在沙发上开口说。 因为是暑假，再加上明天是周末，电路检修选在这个时候，再正常不过。 姜淮安并不知道周以律为了明天准备了什么，她就是随口告知对方这一消息，然后想问问周以律明天想吃什么，她正好明天也不用去做家教，每周都给学生有一天休息时间。 但是这消息对于周以律来说，简直不亚于晴天霹雳。 “停电？停多长时间？”周以律心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 姜淮安：“通知上面说的是早上十点钟到下午五点左右，这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出去玩。” 周以律整个人都像是落水的小狗，“已经确定了时间吗？”他还是不想就这么死心，又追问了一句。 “对呀。”姜淮安意识到周以律情绪的变化，不由回头，看着身边的人，“怎么了吗？你是觉得停电家里太热？没关系呀，我们可以出门去，你之前不是有想看的那个电影吗？出来了第四部，我们正好可以去看电影。” 周以律紧抿着唇，他能说什么？他什么都解释不了，那都是他为了姜淮安准备的惊喜，谁能想到惊喜都还没有被打开，就先被天上忽然出现的一阵降雨给全部淋湿。 也是在这个时候，周以律的电话响了起来。 第122章 竹马 “喂？”周以律看了眼手机来电上显示的名字，接起来，兴致不是很高开口。 这时候打电话过来的人是林骏维，他们这一群几乎从小都穿开裆裤长大的人，在九月之后就要各奔东西。有的人是去澳洲，有的人是去美利坚，有的人去欧洲，听着好像都是出国，但相隔也不算很近，就想着趁着暑假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好好聚一聚，省得日后见面都不太方便。 “我们明天就到莲城！叫上学神，一起出来玩啊！”林骏维那边的声音很大，一点也没有掩饰地传了过来。 林骏维听周以律说起过，姜淮安回来是要做家教的，估计也没什么太多的时间跟他们这一群混吃等死的闲人一起玩，但一起吃个饭的时间应该是有的。 他们一群人过来本来也是主要找周以律，林骏维不用多想，都知道周以律在莲城肯定无聊。可是现在的他，哪里能想到大少爷居然自己给自己找到了乐子，还是那么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乐子？ 周以律的心情本来就因为明天要停电这件事搞得不太好，不过虽然不能在姜淮安生日这一天“大显神通大展身手”，但是单独陪着女朋友过一次十八岁的生日，还算是勉强能让周以律满意。可是现在林骏维的这一通电话，彻底打碎了周以律的计划。 周以律忍不住咬了咬牙，“你们都买了票？” “肯定啊！”电话另一头的林骏维丝毫没有听出来周以律并不怎么欢迎的语气，还乐滋滋地开口道：“明天早班机！早上十点钟就能落地莲城！你就说你兄弟们够不够义气！我这都有多久没有坐过早上的航班？就因为你啊！” 周以律：“……” 很好，明天不仅仅不能在姜淮安面前大显身手，甚至都还不能跟姜淮安单独一起过生日，周以律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直接回晋海市，把林骏维那颗脑袋给按进马桶里。 结束了电话，姜淮安转头，眼里带着几分兴味，“戴扬他们明天都要过来？” 自打毕业之后，姜淮安跟戴扬在一起玩了好几次后，就已经彻底跟戴扬熟悉了起来。再说，戴扬的脾气跟对姜淮安的胃口，听见林骏维的声音时，姜淮安几乎立马就想到了戴扬。 周以律：“嗯，是的。” “你看起来怎么不太高兴？”姜淮安意外问，她跟林骏维想的差不多，周以律在莲城这段时间，应该闷坏了，如今好友即将上门，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这话一出，顿时换来了周以律一个颇为幽怨的眼神。 姜淮安更加迷糊。 “你就这么想跟别人玩？”周以律幽幽问。 姜淮安：“……？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吗？” “你是不是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 姜淮安还真是忘了，她最近都忙着做兼职，因为是第一次做家教，所以她每天晚上回到家里后，就忙着根据学生的情况调整教案，十足尽心尽力。至于生日这回事儿，可能因为这个家里已经没了什么亲人，她是真的忘了。尤其是在今年在学校的时候，市一中已经举行过一次成人礼，姜淮安还真是没有太将明天的生日放在心上。 不过现在听周以律这么一说，姜淮安立马想了起来。 她噗嗤一声笑，可能是想到自己都忘了生日，感到好笑，也可能是因为现在周以律很不满的表情，忍不住发笑，“我差点忘了。”姜淮安说。 周以律本来就很郁闷，现在看见姜淮安居然还笑得出来，他忽然就翻过身，压住了身边的人，“你还很得意？”周以律忍不住咬着牙问。 姜淮安：“……” 她现在完全是一头雾水好吗？就算是明天是自己的生日，但是周以律的朋友们来了莲城，这听着也算是好事？ 虽然现在姜淮安没有回答，但是她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周以律能读出来姜淮安的想法压根就没有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他忍不住像是泄愤一样咬住了姜淮安的唇。 姜淮安被亲了个猝不及防，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还能从现在周以律的这个亲吻里，感受到来自后者的那么几分委屈的情绪。 姜淮安想问为什么，可现在周以律亲得很凶，压根就不给她任何除了嘤咛之外出声的机会。 等到姜淮安都被周以律亲到浑身发软，脸颊红扑扑时，姜淮安终于听见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开口了。 “你就那么高兴跟他们一起玩？不想跟我在一起？” 姜淮安脑袋里还有些晕乎乎的，“啊？”她茫然睁开眼睛，看着周以律。 但这一刻周以律却不想再重复自己的刚才的话，刚才的问话听起来就像是他想要姜淮安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一样，他不说话，就只是紧抿着唇，目光又沉又重地笼罩着姜淮安。 姜淮安反应了两秒钟，在意识到周以律刚才是为什么不高兴后，她差点没直接笑出来。但考虑到周以律的面子，姜淮安决定“懂事”一点，忍住大笑的冲动。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就放在了周以律的后脑勺上。因为这段时间周以律没有再将自己的头发剪短成寸头，他头发浓密，姜淮安摸上去的时候没有觉得刺手，反而觉得有点毛茸茸的，这种手感，让姜淮安更觉得自己是在安抚一只大狗。 “想跟你在一起。”姜淮安说这话的时候，主动抬起了脖子，凑到周以律的唇角处吻了吻。 其实当姜淮安伸手揉着周以律的脑袋时，炸毛的大狗就已经被她安抚得差不多。而如今，姜淮安主动献吻，周以律眼底流转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住。 虽然内心觉得林骏维这一群人在这时候到莲城就是纯属捣乱，但第二天一大早，周以律还是开车去了机场。 姜淮安先坐地铁去了市中心，莲城内有一片湖，就叫莲湖，这也是莲城名字的由来。 在莲湖内，种满了莲花，听说在这里还有很多古老品种的莲花，每到夏天来临，就真的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真实写照。围绕着莲湖的行政区，就是莲城最中心的位置。 因为昨天晚上才接到林骏维等人的消息，姜淮安担心暑假莲城这座算是旅游城市的地方不好定位置，于是先去餐厅提前排号。 作为本地人，姜淮安知道一家老字号餐厅，唯一不太方便的是需要现场排号。 到了目的地后，虽然才早上十点半，但是在餐厅一楼已经有人拿着排号的小票。 姜淮安刚拿到排队小票后不久，就听见从身后传来一道略显得惊喜的声音—— “姜淮安！” 第123章 竹马 姜淮安回头，在看见从旋转玻璃门进来的年轻男人时，惊讶地挑眉，“梧夏哥哥？” 施梧夏是姜淮安年幼时就认识的邻家哥哥，加上施梧夏的母亲跟她母亲曾经都任职于同一所高校，在搬家之前，两家的关系都很不错。 施梧夏比姜淮安大三岁，现在已经是快要大四的学生。 两人之间其实还有些联系，每逢过年过节，都会互相发祝福短信之类的。 施梧夏知道姜家因为姜母身体的缘故搬去了莲城，几个月前姜母的骨灰被带来了，他那个时候还在大学里，根本不知道这事儿。后来还是他回到莲城，知道母亲去参加了姜阿姨的葬礼，才知道这事儿。 那时候施梧夏倒是想给姜淮安打电话问候问候，但一想到姜阿姨都已经去世了好几个月， 说不定姜淮安都已经从低落的情绪里走了出来，他现在如果莽莽撞撞一通电话打过去，还不是平白勾得姜淮安伤心？ 因为这点顾虑，施梧夏只好一直忍着没有跟姜淮安联系。 但没想到，今天出来吃饭，施梧夏一进门，就看见了距离前台不算太远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在看见姜淮安转头，像是往常一样叫自己的时候，施梧夏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出来。 他大步走到了姜淮安跟前，像是小时候一样，直接伸手揉了揉姜淮安的发顶，“回莲城怎么也不联系我？” 姜淮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他吐了吐舌头，那样子看起来多了几分鲜明的灵动，“我也不知道你从学校里回来了啊！之前我暑假在家的时候，阿姨说你假期很多时候也不回家。” 施梧夏轻笑，“那是学校有点事情，对了，你回莲城就一个人？不然来我们家？反正你一个人也不好做饭，家里有保姆阿姨，多你一张嘴也不麻烦。” 姜淮安哪里能去施梧夏家？“不是一个人……”姜淮安笑着拒绝，“不过改天有时间，我肯定去拜访叔叔阿姨。” 施梧夏在听见姜淮安说她这一次不是一个人回来时，下意识地就认定了应该是姜淮安的父亲也一起回来了。可能因为自己母亲的缘故，施梧夏对胡磊没什么好印象，他听说先前在晋海市，都是姜淮安一个人在处理姜阿姨的后事。 想到这里，施梧夏也不好多说什么，这是姜家的家事，他又没什么立场。 “那行。”施梧夏点头，然后目光重新落在了姜淮安手中排队的小票上，“今天是出来跟同学一起吃饭？” 姜淮安从小就在莲城上学，她在这边有不少小初高的同学，如今回来，说不定是要跟从前的同学们聚一聚。 所以，在想到这里时，施梧夏直接开口：“要不要拼桌？中午我来请客。” 施梧夏是一直将姜淮安当做妹妹的，妹妹跟同学们出来聚餐吃饭，在他看来，他请客很正常。何况，他现在也在外面接些单子，手中有不少存款，今天这家需要排队的老字号店，价格虽然算不得非常昂贵，但对于学生而言，已经属于高消费。 姜淮安哪里肯让施梧夏来买单？ 她正想要拒绝，不料一道冷冽的男音传来，抢在她之前开了口。 “拼什么桌？我们认识吗？谁还吃不起这一顿饭？” 周以律在机场接到林骏维一行人后，就立马赶来了这一头。 如今他是巴不得一直都跟在姜淮安身边，寸步不离。 结果周以律没想到，自己才离开姜淮安身边多久，就有人这么不懂眼色地上前搭讪。 请他们吃饭？大少爷看起来像是缺钱的人吗？他这辈子可能最不缺的就是钱！ 周以律上前两步，直接走到了姜淮安身边，脸色不善地朝着施梧夏看去。 这一出，别说是施梧夏诧异了一下，就连姜淮安也没有想过眼前这情景的出现。 姜淮安很快反应过来，在对上施梧夏看向自己的眼神时，她面皮薄，一下就变得涨红。 姜淮安直接伸手朝着周以律刚才搭上自己肩头的那只手拍了一巴掌，抬头看向周以律的眼神，也变得不是那么友好。 “周以律，你又在说什么胡话？”姜淮安没好气地瞪了身边的人一眼，她前段时间还在夸着周以律会跟人相处，但是现在这一刻，姜淮安只想把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吞回自己的肚子里。 看看现在周以律这嚣张又桀骜不驯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好跟人相处的模样？简直就跟恶霸差不多。 姜淮安在说完这话后，眼神带着几分歉意地朝着施梧夏看去，“梧夏哥哥，不好意思，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人白长这么高个儿，脑仁儿很小。” 施梧夏最开始在看见周以律的出现时，的确惊讶了一番。因为周以律的话不算客气，他脸上的笑容微微淡了淡，可是现在在听见姜淮安这话时，施梧夏的脸上又忍不住重新露出了笑意。 “这位是？”施梧夏笑着看着姜淮安问，他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可能有些出错，姜淮安说这一次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可能并不是跟着胡磊，而是跟着现在出现在她身边的男孩子。 果然，下一刻，姜淮安就介绍道：“周以律，我男朋友，这一次跟我一起从晋海市过来，今天中午我们的一些朋友从晋海市飞过来，准备聚一聚，所以梧夏哥哥，等会儿我们可能不能跟你拼桌了。” 周以律从刚才被姜淮安呵斥后，脸色就变得很难看。尤其是当他意识到刚才说要请姜淮安吃饭的男人，竟然是姜淮安的旧识，姜淮安还叫对方什么“梧夏哥哥”后，周以律的脸色就更是沉得快要滴水。 姜淮安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都还从来没有叫过自己一声哥哥，现在倒是对着另外一个男人叫得好不热络，大少爷绝不承认自己现在心里就是酸得不行。 但是现在，周以律又听见姜淮安对对方介绍自己，听见“男朋友”这三个字的时候，周以律忍不住挺了挺自己的胸脯。 第124章 对比 相比于“哥哥”这种很是模糊的称呼，当然是“男朋友”这三个字，更能让他感到满意。 周以律心里忍不住比较，男朋友比哥哥还多一个字！ 想到这里，周以律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施梧夏：“原来是这样，有时间也带着你男朋友一块儿来家里吃饭。” 说完这话，施梧夏还对着周以律笑了笑，那样子看起来像是没有将刚才周以律的冲动无理放在心上。 姜淮安也没有忘记跟周以律介绍施梧夏的身份，只不过当她说到施梧夏是她从小就认识的邻家哥哥时，大少爷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了。 怎么姜淮安小时候就认识那么多人？这么听起来，这个叫施梧夏的，好像跟姜淮安还算是青梅竹马？ 两边的人打过招呼后，姜淮安就带着周以律离开了大厅。 现在还没有到十一点，她们排队前面还有一百多桌，就算是很快，也要等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现在拿票后，就可以在手机上看号，不需要一直在一楼大厅干等，所以姜淮安和周以律这时候出去跟林骏维和戴扬等人汇合。 等到走出餐厅一楼的旋转大门后，姜淮安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 刚才在里面，她那是给周以律面子，不至于让他在自己认识的施梧夏跟前没脸，但不代表她心里没一点意见。 周以律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姜淮安的态度变化，他只感觉到先前姜淮安拉着自己的那只手松开了，周以律不以为意，主动去牵姜淮安的手。 可是下一刻，周以律的指尖才刚触碰到姜淮安，后者就已经敏捷地避开。 就算是之前周以律没意识到，那现在姜淮安的动作也给了他一个明显的警告和心情不好的预示。 “生气了？”周以律没有感到半点不高兴，横竖都是他先对施梧夏呛声，后者既然是姜淮安认识的人，姜淮安对自己有意见也很正常，“我那不是不知道他是你认识的人吗？还以为是街上那个不长眼的想要跟你搭讪……”周以律解释说。 可是这话并没有让姜淮安脸上的表情出现丁点的松动，她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旁的周以律，“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你也能那样说话吗？” 大少爷就是随心所欲惯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考虑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引发不必要的矛盾。 但这跟姜淮安的习惯截然不同。 周以律冷嗤一声，“不认识的人看了你一眼就想来搭讪，能是什么好人？” 他没有正面回答姜淮安的问题，但表达出来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姜淮安：“……”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一次来莲城的人，除了林骏维和戴扬，还有王宇和陈兹漫。 陈兹漫昨天没有告诉姜淮安，就是想要给姜淮安一个惊喜。 有了上一次大家去露营又打水仗的聚会，陈兹漫跟王宇一群人也熟悉了不少。所以这一次王宇问她要不要一块儿去莲城时，陈兹漫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姜姜！”当姜淮安和周以律走近时，陈兹漫和戴扬两人都纷纷跑到了姜淮安身边，一左一右跟护法似的站在姜淮安两边，直接将刚才紧跟在姜淮安身旁的周以律给挤开了。 周以律：“……” 姜淮安看见两人也很高兴，唇角就没放下来过。 “你们是约好一起来的吗？”姜淮安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好友，开口问。 陈兹漫嘿嘿一笑，“这不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吗？” 姜淮安挑眉，“确定只是为了给我惊喜？”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不由朝着在周以律身边的王宇看去。 在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时，姜淮安或许还有些迟钝，但是看着旁人，她心里却是一清二楚。 陈兹漫在顺着姜淮安的视线看去后，立马涨红了脸。但是她又不是别别扭扭假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人，既然被好友看穿，陈兹漫就没想要怎么掩饰，“你都看出来了？” 姜淮安“哼哼”两声，而戴扬则是瞪大了眼睛，口中喃喃道：“不是？”她跟着两人这一路，也没有发现什么啊！？ 陈兹漫：“也还没有确定关系啦，就是现在还算是彼此有点好感的阶段？ ” 戴扬：“……” 难怪昨天王宇那么主动说要去问问陈兹漫去不去莲城的话，敢情是为了能够私下跟人多说两句话？ “不过你跟周以律是怎么回事？刚才看着你们一起过来的时候，姜姜你脸色好像不太好？”陈兹漫转头问。 戴扬就更直接了一点，“周以律又惹你生气了？” 在她看来，姜淮安不可能有问题，只可能是周以律那条狗做了什么让姜淮安不高兴的事。 姜淮安抿唇一笑，“没什么大事。” 她不想说，戴扬和陈兹漫都看了出来，自然也不多问。 莲城在姜淮安看来是没什么可玩的地方，但对于外地人来讲，光是莲湖这么一个景点，就足够让人流连忘返。 而姜淮安定的那家饭馆，在楼上就能欣赏到莲湖的风光，让陈兹漫一行人大为满意。 大家看起来好像都很满意，除了周以律。 吃饭的时候，六个人的位置是女生坐在一方，男生坐在一方。林骏维自然坐在戴扬的对面，时刻关注着自家女朋友，满足对方需求。王宇跟陈兹漫现在正处于暧昧阶段，也相处得很和谐。唯一不太和谐的，就只有周以律了。 周以律全程看着姜淮安，可是姜淮安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只管兴致勃勃地跟坐在自己身边的陈兹漫和戴扬介绍着在莲湖周围的景点，顺带聊聊发生在莲湖周围的一些神话故事。每当林骏维和王宇有什么问题提出来时，姜淮安也很认真回答。可是一轮到周以律说话时，姜淮安直接沉默。 可能因为姜淮安沉默得太明显，这种不想跟周以律讲话的意思，在场的人没人看不出来，一时间，气氛有点古怪。 周以律也沉默了下来，只管低着头给姜淮安夹菜，直到都快要将姜淮安碗中堆成一座小山。 第125章 哄哄 吃过饭后，一行六人辗转到了旁边不远处的ktv，戴扬和陈兹漫对今天中午的午饭赞不绝口，几个来莲城游玩的人都吃得快要扶墙出，现在哪里还想要旅游？只恨不得找个地方瘫着。 姜淮安安排好一切后，端着前台送的水果，朝包间走去。 她还没走到包间门口，忽然这时候，一只胳膊从旁边的空房间里伸出来，直接将她拉进了房间里。 姜淮安几乎在这瞬间惊呼出声，但是下一秒，她就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的靠近。 黑暗中，姜淮安认出来刚才的始作俑者是周以律后，前一秒还在疯狂砰砰直跳的心脏，这时候终于渐渐平复下来，取而代之则是从心头冒出来的一股怒火，她几乎没有任何考虑，直接转身，抡起自己的拳头，就朝着周以律的胸口捶去。 “周以律你……唔……” 姜淮安指责控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先一步堵在了嘴里，只剩下了模糊不清的尾调。 姜淮安被周以律按在了墙上亲，抵靠在她跟前的年轻男人带着一股子的蛮力，将她控制在自己的胸膛和墙壁之前，但是亲吻的动作似乎又没有那么暴躁，反而还带着一股轻柔和讨好。 因为周以律的动作太突然，姜淮安才觉得自己是被亲了个猝不及防。等到反应过来后，尤其是在意识到周以律这时候只是在含着自己的唇瓣吮吸，没有什么过激的动作时，姜淮安毫不犹豫地用力一咬。 这一次，发出闷哼声的人就变成了周以律。 “啪嗒”一声，随着墙壁上的开关被摁开，原本黑暗的房间里，就变得明亮了起来。 姜淮安不意外地看见出现在周以律唇瓣上的那个鲜红的还很新鲜的小口，她微微舔了舔自己的唇瓣，舌尖上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此刻周以律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姜淮安无视了里面夹杂的委屈和气愤，她抬头看向周以律，“你干什么你？”这语气，听起来没有一点心虚。 周以律：“……我能干什么？”他现在因为没有听见姜淮安任何服软的话，而感到受伤，说话的样子也像是破罐子破摔，闷声闷气。 他现在就只能把姜淮安偷偷堵在这边，不让她过去而已。结果就这么一点小事，姜淮安还让他付出了“鲜血的代价”。 他可都要委屈死了。 姜淮安：“……”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之前在餐馆时，就是周以律处理方式不正确，怎么的到了现在，搞得好像是自己欺负了他？ 一想到这里，姜淮安觉得就不能给周以律开这么个先例，他这种无法无天随时都能怼天怼地的臭脾气早就应该改一改，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能吃多少亏。 姜淮安想明白这一点后，就不准备哄着跟前的人。如果周以律还没有想明白，那就趁着这一次机会好好想清楚，她现在是要回去陪着从晋海市过来的一帮朋友。 周以律还等着姜淮安像是往常一样过来哄自己，谁知道在他说完这话后，在他跟前的人像是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委屈一样，侧过身就准备朝着门口走去。 周以律着急了，他再一次伸手抓住了姜淮安的胳膊。 后者的胳膊很细，他一只大手就能完全握住，让姜淮安挣脱不了。 “你去哪儿？”姜淮安不说话，周以律只好主动开口问。 “隔壁。” 周以律咬牙，“你去隔壁做什么？我在这儿，你不准去。” 这话听起来就格外孩子气了，姜淮安听见后，差点没直接笑出声。 她转头，目光冷静地看着周以律，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以律：“你都不哄我了。” “你没有道理还要我哄你？”姜淮安问。 周以律被噎住，沉默了片刻后，在姜淮安面前低头，“那我错了。”认了错，他心情不好，总是能来哄哄他的？ 姜淮安没吭声，她是觉得周以律只是暂时在自己跟前服软，但对方在心里可能根本就没有觉得自己有错。 周以律见姜淮安又不说话，不由着急。今天是姜淮安的生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要姜淮安生气的，哪怕自己生气，都不要姜淮安生气。 周以律忍不住伸手去扯了扯姜淮安的衣服，“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说完这话，周以律也不管姜淮安同不同意，反正就把人朝着沙发处拉去。 ktv的包间里的隔音效果很好，至少现在在房间里，姜淮安觉得很安静。 她也不是真的抗拒周以律，也没想要要强行扭转周以律的习惯，她只是想要跟前这位大少爷在日后不要那么莽撞，尤其是在出国之后，国外跟国内的情况能一样吗？那时候在他身边围绕的可就不是林骏维这些熟人，甚至可能连亚洲面孔都很少，每个地方都可能存在抱团欺负外人的现象，就算是姜淮安知道周以律很能打，但她也不想周以律被任何人欺负。 眼下见周以律服软，姜淮安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她又不是周以律的人生导师，当然也不可能用什么大道理去说服周以律。 算了。 姜淮安心想着，今天她也将周以律晾了好一阵儿，暂时就不跟他计较。 谁知道姜淮安刚坐下，周以律就单膝跪在了她跟前，然后像是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变出来了一个小小的冰激凌蛋糕，托在掌心里，送到了她跟前。 蛋糕其实是周以律早就定好的，在来莲城之后，他几乎每天都在找蛋糕店，在网上打听这些私房烘焙的口碑，然后选了一家他这些天来筛选出来最好的一家。 刚才姜淮安在订包间的时候，他偷偷在旁边开了一间，目的就是为了能在这时候单独给姜淮安庆生。 这件事情倒是临时决定的，毕竟周以律也没有想到自己今天早上会惹姜淮安生气，他怕在隔壁自己给姜淮安送蛋糕，后者又像是在餐厅里那样直接无视了自己，这才想到这么个馊主意。反正现在这里就只有自己跟姜淮安，姜淮安要是不接受，他就在她跟前跪到天荒地老，他就不相信姜淮安还能无视自己！ 第126章 夺舍 “这家蛋糕听说味道很不错，要不要试一试？”周以律半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姜淮安，他眼底带着一层显而易见的讨好。甚至现在，周以律还捧着蛋糕，另一只手拿着小勺子，挖了一勺，直接送到了姜淮安的唇角边上，“宝贝今天十八岁生日快乐。”周以律说。 姜淮安直接愣住了。 就算是到了这个时间点，她在心里也忍不住抽空感慨了一句，周以律还真是……每一步都能出乎她的预料。 看着现在的周以律，姜淮安很难说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生气多一点，还是惊喜多一点，或者是无可奈何多一点。但身体本能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她的唇角还是有些不受控制一般，轻轻上扬。 “跪在地上做什么？好像我是在家暴你。”姜淮安小声嗔道。 周以律在听见这话的瞬间，就很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立马坐在了姜淮安身边，“我不是怕你还生我气？” 姜淮安：“我生你气你就跪在地上？” “倒也不是……”周以律抬手揉了一把自己的后脑勺，“你要是生气就不吃蛋糕，这个角度方便我喂你。” 至于姜淮安配不配合，就没那么重要了。 听见这回答的姜淮安：“……” 她就不应该对周以律抱着什么期待的。 周以律发出“嘿”的一声笑，然后一点也不觉得害臊地搂着姜淮安亲了一口，语气恭维又带着十足的讨好，“幸好我女朋友是那种善解人意的仙女，怎么可能让我在地上跪那么久？” 姜淮安：“……” 她再一次被周以律的无耻震惊。 从见面起姜淮安和周以律的不对付，林骏维几个人都看在眼里。不过因为在吃饭前，戴扬和陈兹漫问过姜淮安，被后者敷衍绕过了这个话题后，剩余的四个人只能心照不宣地假装无事发生。 现在姜淮安还没有回包间，而周以律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在包间里的四个人不由皱眉讨论起来这事儿。 “我看姜姜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她今天中午都直接无视了周以律。”陈兹漫说，她觉得这样真的很令人发愁，一个是她的好姐妹，一个是她在高中的男神，她觉得周以律在饭桌上努力想要跟姜淮安搭上话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怜，但是陈兹漫更相信自家姐妹不理人的话，肯定是有充足的理由，她真是太纠结了。 “周以律那条狗做出什么惹怒姜姜的事都很正常啦。”戴扬对周以律就没有那么客气，“他那个狗脾气，之前姜姜没有跟他闹脾气的话，那都是姜姜性格太好了，才能忍受他。” 林骏维很想给周以律找点补丁，但思来想去，觉得自家女朋友这话说得好像很有道理，没有办法反驳。他又不是没见过姜淮安，学神的性格简直不要太好，如果两人吵架，多半都是因为周以律。 “这可就有点难办了啊！”林骏维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律哥那个性子。”说好听点叫骨头硬，说不好听点就是桀骜难驯，中午他们看见周以律主动给姜淮安低头已经很意外了，但姜淮安根本就没有接周以律主动递的梯子，还将人给晾在了原地，按照周以律的性子，跟人低一次头就已经够让人意外，总不可能这人还能在热脸贴了冷屁股后，还能有第二次跟人低头。 王宇深以为然，周以律的确不是会跟人连续低头两次的人。 “那不然现在我出去找找人，劝一劝？”王宇开口，然后他又看向了陈兹漫，试探道：“你也劝一劝学神？他们这俩人要是继续这么僵持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今晚留在莲城了，能有什么大事不能好好聊一聊吗？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 陈兹漫很干脆地站了起来，点头说好。 结果两人刚走出去后不久，就看见隔壁包间没有关彻底的门。 陈兹漫的目力很好，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姜淮安，“那不是姜姜吗？”陈兹漫拉住了王宇的手，开口示意道。 只是现在背对着他们的男人叫人看不清楚脸，但是就只需要凭着后者身上穿的衣服，陈兹漫和王宇两人都在这一瞬间意识到，那就是周以律。 但是，现在的周以律是半跪在姜淮安跟前。 这个姿势，别说是周以律了，就算是任何一个男人做出来，都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更何况，这人还就是周以律。 “卧槽！”王宇没忍住，在自己喜欢的对象跟前还是爆了一句粗口，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谁能想到现在周以律竟然会背着他们对姜淮安再次低头？还是以这样的姿态？这说出去简直都不会有人相信好吗？ 一旁的陈兹漫也看得直接愣神，不过相比于王宇的不可置信，她看见这一幕更多的是感到兴奋，“我的天啊啊啊！这也太甜了？！姜姜牛逼！” 陈兹漫忍不住兴奋捏着王宇的手腕压低声音，光明正大地嗑cp，“不愧是男神和我的姜姜！就是应该这样！在女朋友面前伏低做小的才是真男人！” 听见这话的王宇：“……” 他现在做小还来得及吗？ 陈兹漫已经兴奋得恨不得咬手指了，尤其是她在看见周以律挖了一勺蛋糕递到姜淮安唇边，包间里面的话传出来时已经有些含糊，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能抓捕到刚才周以律说的那些话里的关键词，这都是周以律在哄人啊！ 陈兹漫其实还想要再多看两眼现实里的偶像剧，但又担心自己和王宇在这里偷看被发现，赶紧拉着人从包间门口离开。 在旁边房间里的林骏维和戴扬两人在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时，纷纷抬头，然后戴扬看着陈兹漫问：“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人就在隔壁。”王宇走到林骏维身边坐下来，没有卖关子，但是他脸上神情的复杂也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骏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都在？不会吵架了？” 王宇听见这话，幽幽地朝着林骏维的方向递了个好像是在看傻呗的眼神。 吵架？ 周以律跟姜淮安？ 绝不可能！ 在姜淮安面前的周以律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周以律吗？！ 完全不是！跟被人夺舍似的！ 第127章 多大 “吵不起来，律哥在哄他媳妇儿，那样子我都没眼看了……”王宇开口，脑子里浮现出来自己刚才看见的一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样的周以律，他认识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 这算是什么？ 栽了吗？ 王宇觉得很是魔幻。 林骏维在听见这话时，像是有些意外，但又觉得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从前周以律也不会对谁低头，可这几次见面，他都已经见过了周以律对姜淮安低头。都低了一次头了，连接着低两次，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 姜淮安完全不知道刚才周以律半跪在自己跟前的那一幕都已经被隔壁的好友们知道，她现在坐在周以律身边，手里拿着小勺子，周以律端着刚才的冰激凌蛋糕，认真做着一人形托盘。 “我们还不过去？”姜淮安看着周以律没有一点要站起来的意思，不由开口问。 大约是因为已经把人哄好，周以律的神色看起来很是悠闲，完全不担心隔壁几个远道而来的老友们有什么问题，“过去做什么？你蛋糕都还没有吃完。”周以律说。 姜淮安：“……”她低头看了眼只有巴掌大的四寸蛋糕，这是异形蛋糕，做成了公主城堡的模样，四寸很迷你，但是城堡却做得很精致也很逼真。越是小而复杂的蛋糕，越是考验烘焙师的手艺，价格自然也不会便宜。“怎么买这么小的蛋糕？”姜淮安想说，这都不够六个人分的。 也是因为这样，她都有点不好意思将手里的蛋糕带过去。 周以律：“我怎么知道他们这群搅屎棍也要过来？”他的计划很好，他不怎么喜欢吃甜食，这个四寸的冰激凌对于姜淮安而言正合适不过，主要是四寸的看起来可爱，他毫不犹豫地就定了这一款。 姜淮安无言反驳。 “不过等会儿还有一份蛋糕就送过来了，昨天晚上才知道他们过来，所以还订了一家的双层蛋糕。”周以律说。 他说得很寻常平静，但是这话却是让姜淮安不由回头，朝着周以律看了去。 姜淮安脸上忍不住露出笑，但是嘴上还问：“订两个蛋糕不浪费吗？再说了，他们本来也不知道我生日。” 就算是陈兹漫，也不知道姜淮安的生日。 她每年的生日都是在暑假时间，那时候都放假了，谁还记得？ 也是因为这样，昨天陈兹漫在听见王宇他们的邀请时，想都没多想，直接答应了下来。 “那等会儿就知道了。”周以律淡声回应，在他看来，女朋友的生日，之前这些人不来就算了，既然来了，哪里有不给姜淮安庆生的道理？ 天王老子来了，也要给他对象庆祝！ 姜淮安这一刻被周以律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给弄得有些无语，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反观周以律，这位少爷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甚至这时候在看见姜淮安很是一言难尽的表情时，还反过来劝说姜淮安：“谁让他们来打扰我们？” 这劝说，让姜淮安彻底无话可说。 等到周以律和姜淮安重新回到隔壁包间时，周以律昨晚上加急下单的双层蛋糕也送了过来。 虽然没有姜淮安被私下投喂的那家冰激凌城堡蛋糕精致，但这个双层的生日蛋糕，在莲城的私房烘焙圈子里，口碑也很好。 戴扬和陈兹漫最先反应过来，“今天是谁过生日？”戴扬问，但是探寻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姜淮安身上。 陈兹漫只知道姜淮安的生日是在暑假，但具体哪一天，之前姜淮安也没有透露过。现在看着周以律推着蛋糕走进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姜姜的生日，对不对？！”陈兹漫惊呼出声。 姜淮安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周以律可不会不好意思， “是啊。”周以律眼神凉凉地扫过了自己跟前的一群好友，“你们这不就是赶巧？” 林骏维和王宇互看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干笑了两声。 他们当然听出来了周以律的不满，显然在昨天之前，周以律应该跟姜淮安是有自己的计划的，但是他们这一群程咬金从半路杀出来，直接打乱了周以律的计划，现在周以律不爽那也是应该的。 既然知道了姜淮安的生日，那就不能按照之前的计划，让姜淮安带着他们玩。 戴扬等人都不知道办过多少次生日会，接下来的时间直接让姜淮安在包间里等着，她们马上去布置个派对。最后还是姜淮安将人拦了下来，她本来就是个对生日不算特别上心的人，哪里还需要举办什么派对，朋友们能聚在一起吃个饭，聊个天什么的，已经是最好的礼物。 陈兹漫和戴扬拗不过她，只好作罢，但是在吃晚饭之前，两人神神秘秘地拉着姜淮安去了就近的一家商场，直奔五楼女装区。 姜淮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戴扬拉着进了一家内衣店。 这家商场本来走的就是中高端的路线，五楼的人并不算很多，三个刚高中毕业的女生走进的这家内衣店，也就只有她们三个顾客。 姜淮安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当看见戴扬拿着一套火辣辣的内衣朝着自己身上比划时，她终于反应过来，猛然一下后退一步，涨红了脸，“戴，戴扬，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姜淮安难得紧张，说话也变得结巴。 戴扬“嘿嘿”一声笑，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坦然道：“送你生日礼物啊！我又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就拉着你来商场，成年礼，必须要送个你的心头好？” 姜淮安：“……” 她觉得这家内衣可能不是自己的心头好。 这家内衣店她从前逛街的时候也路过看过，风格一直很熟女风，不过设计都很好看，价格也一点都不便宜，算是国际上的高端品牌。 好看是好看，可是太性感了，完全就不是她的风格。平常她是多看一眼都会不好意思，又怎么可能真的进来挑选？ 但戴扬丝毫没有一点忸怩，拉着像是木头一样的姜淮安朝着里面走去，“姜姜你也不用害羞，我们穿好看一点，又不是为了别人，是自己高兴！走走走，先去试一试，一看你就是没尝试过这种风格，才会这么不好意思。” 说着这话，她就将姜淮安推进了试衣间，然后目光在姜淮安的胸口一转，“你多大？” 第128章 心思 姜淮安好不容易降了些血色下去的小脸蛋，因为戴扬现在的这句话，倏然一下又变得绯红。 她还没有回答，戴扬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她的胸口上。 今天姜淮安穿的是一件树莓粉的吊带连衣裙，将她的肤色衬得更加白皙，那精致又格外突兀的锁骨，别说周以律，戴扬觉得自己都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看起来应该是b到c？”戴扬挑眉问，姜淮安的身材很纤细，但并不是那种干瘦，她身上的肉都很听话，知道自己应该长在什么位置才不会让人不喜欢。平日里在学校，姜淮安很少穿裙子，但是现在毕业后，就多了不少时间能收拾自己，从前没有别人关注到的少女的身姿，也渐渐在人前显露。 姜淮安不知道戴扬的眼睛能这么“毒” ，她“嗯”了声，“b。”之前她的内衣就是这个尺码。 陈兹漫则是在旁边吹了一声口哨，她人没有姜淮安这么纤细，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平胸。女高中生见状，忍不住“嗷呜”了一声，“啊啊，姜姜你怎么做到这么瘦还有胸的啊！”她每次一变胖，就先圆脸，但是只要一瘦下去，必然是先瘦胸！浑身上下的肉，就写满了两个字—— 叛逆！ 姜淮安耳朵一下就红了起来，眼睛都不好意思跟好友对上，“就，就我也不知道……” 因为不住校的缘故，她也没有机会跟班上的女孩子们交流一下什么胸大胸小的问题，自然也没觉得自己身材多好。所以现在被戴扬和陈兹漫这么一夸，姜淮安直接红了脸，不知所措。 戴扬飞快将选好的衣服放在姜淮安手里，“都去试一试！” 她看着姜淮安的样子，一双眼睛恨不得都快要黏糊在姜淮安身上，如果周以律在这儿，估计就要直接上手把人给弄走。 姜淮安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怀里的一堆内衣，面露难色，“都要试吗？” “当然啦，你买衣服难道不试一试呀？你选个自己最喜欢的，如果都喜欢，嗯， 那我们都买下来！反正你今天是寿星，你最大，你说了算！”戴扬说完这话后，又朝着姜淮安的脸上看去，笑得看起来有点不怀好意，“嘿嘿，如果你自己选不出来，有选择困难症的话，我也不介意留在这里，帮你。” 姜淮安脸上又是一热，她这一次的反应就很快了，直接将戴扬和陈兹漫推了出去，然后“嘭”的一声，关上了试衣间的门。 就算是关上门，姜淮安也能听见这时候从门外传来的属于戴扬和陈兹漫张扬的笑声。 姜淮安：“……” 姜淮安现在穿的内衣还算是少女内衣，还是姜母在世的时候给她买的，多数是纯色的包裹性很好的内衣。但是现在这家店里，跟姜淮安身上穿着的风格可谓是截然不同，再加上她如今手中拿着的，都是戴扬给她挑选的，更不要说有什么“规矩”的风格。 姜淮安看着最上面的一件白色的内衣，觉得这应该是最正常的一件，先试穿了起来。 这种内衣店的试衣间，里面也都是有镜子的，姜淮安在换好了内衣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倏然一下就红了脸。 她就知道，看起来好像很正经的内衣，但能出现在这家店里，肯定不会那么太简单。 就像是此刻她身上的这一件一样。 刚才姜淮安拿起来的时候好像还很平平无奇，但穿上后，姜淮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几乎只能遮住一小半的内衣，下面甚至都没有钢圈托着下沿，胸口胀鼓鼓的，像是揣着一只兔子。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家店的尺寸偏小，还是说她之前的内衣已经有些微微变形，所以戴扬给她的尺码有些不太合适，一捧雪白的牛奶几乎呼之欲出。 又纯又色情。 姜淮安看着这般的自己，简直完全无法直视，飞快地脱了下来。 她又试穿了好几件，最后姜淮安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应该又长了些肉，这些内衣她穿着都有些显小，勒得慌。 外面的陈兹漫和戴扬又给她选了一波，见姜淮安在试衣间里好像没了动静，不由在外面问：“姜姜，你还没有穿好吗？” 这话话音刚落，试衣间的门就被姜淮安从里面打开了。 姜淮安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就是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太自然，“都试过了。”姜淮安说。 陈兹漫：“那你喜欢哪个？” 姜淮安：“……都还挺……不错的？”毕竟都是朋友挑选的，姜淮安也不好意思说不喜欢。 戴扬听见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那就都买！” “不用不用！”姜淮安大惊，反应过来后立马小声拒绝，“就，就还是有点不合适的。” “不合适？”戴扬眼睛一转，然后笑眯眯问：“是不是小了？” 姜淮安：“……” 简直就是一针见血，完美跳过所有的错误答案，直接降落终点。 姜淮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她声音变得更小了。 陈兹漫捂住自己的胸口，“好嫉妒啊！” 姜淮安：“……” 戴扬笑出声，递给姜淮安一个眼神，“你等着！”说完这话，她就风风火火地找来了导购，让人帮忙换了内衣的尺码。 姜淮安从内衣店出来时，手里已经拎着好几个购物袋。刚才她其实是要拒绝买这么多内衣的，但是戴扬的动作却比她更快一步，直接让导购刷了卡。 买这么多内衣，姜淮安也不好意思真让戴扬付款，可是她的力气压根就比不过戴扬，最后失败。 陈兹漫手头没有国际部这些人这么宽裕，但是她这些年攒下来的压岁钱什么的都不少，加上今年高考，她考得不错，家里人给了她不少奖励，这一次出门荷包也胀鼓鼓的。 “姜姜，这边来看看。”买了内衣后，陈兹漫拉着姜淮安去了一楼的钟表区。 虽然好朋友之间还送不了欧米伽这种轻奢带着点小钻的表，但是最近女孩子之间流行的装饰腕表，像是什么星空表盘和满天星，她还是能送姜淮安一只。 姜淮安拗不过陈兹漫，最后只好又选了一只手表。 “晚上你们还想吃什么，我请客，带你们去。”姜淮安可不好意思让身边的朋友这么破费，想更尽力招待他们。 戴扬笑眯眯地开口：“我都行。” 陈兹漫也点头， “你可不要有什么负担啊，我生日都是在学校里过的，你都送了我两回生日礼物，你要是再跟我客气，我可就要生气了！” “我也是。”戴扬嘿嘿一笑，“以前我和林骏维可薅了周以律不少羊毛，有点不好意思呢。” 姜淮安心里本来还因为朋友为了自己破费感到不安，结果听着耳边这两人的话，她也不由笑了。 算了，都是朋友，的确不需要计较在意这么多。 “今晚的酒店你们订了吗？其实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回家。家里不大，但客厅可以打地铺，大家睡在一起，也很不错。如果你们想住酒店的话，我现在来订，莲城的酒店我还是很了解的。”姜淮安说。 最后还是订了酒店。 从商场出来后，姜淮安一行人跟周以律他们会合，姜淮安刚说起来这事儿，周以律的眉头就一挑。 “我已经订好了酒店。”周以律看着姜淮安的眼睛，认真说，那样子看起来让人无法产生丁点怀疑，“早就已经订好了，你不用担心，等会儿我开车把他们送过去。” 陈兹漫神经大条，在听见周以律这话时，下意识道：“没关系，退了就行。” 周以律的眼神幽幽地落在了她身上，叫人看不出来什么情绪，“退不了。”周以律说，“已经过了可以退订的时间在，莲城的希尔顿，就在这附近，前两年新开业的一家，之前我住过，床品和服务都还不错，给你们订的是套房。” 陈兹漫在听到不能退订时，心里其实就已经改变了主意。而在又听见周以律说自己订的是哪家酒店后，她几乎立马一扫没能去姜淮安家里的失落，抬头看着周以律，“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反正你们也都累了一天了，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周以律看向姜淮安，显然是要听姜淮安的话。 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好像还挺一本正经的，但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此刻心头不知道怎么高兴。 开什么玩笑？今天白天都被这一群搅屎棍给耽误了他和姜淮安的单独相处，晚上这群人竟然还想着插入他和姜淮安之间？简直就是做梦！ 第129章 清醒 姜淮安没好气地回看了周以律一眼，陈兹漫不清楚周以律在想什么，难道她还不清楚吗？ 她估计今天周以律这么忙，根本就没时间订酒店。 现在后者这么一说，还不是想要将这里的一群人给送走？ “那今天大家都累了一天，就先这样，明天再出来玩。”姜淮安笑着说。 她知道陈兹漫她们会在莲城玩好几天，昨天晚上还特意准备了一份攻略，能让她们在莲城玩得尽兴，也吃得尽兴。 周以律提出来要将人都送到酒店，但这里距离酒店本来也不远，几个人干脆一起走路过去。 姜淮安就走在周以律旁边，她看着周以律拿出手机，倒也没有主动朝着周以律的手机屏幕上多看两眼，只是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真的都已经订好了酒店？” 周以律哪里敢在姜淮安面前打马虎眼，他将手机屏幕递到姜淮安跟前，示意她看一眼，“都好了。” 在此刻周以律的手机页面上，正好就是酒店订单支付完毕的页面。 姜淮安：“……”她沉默了一瞬，然后抬头看着身边的人，“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啊！” 她这话骤然一听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周以律却是在瞬间就明白过来姜淮安是在说什么。 他一声轻笑，那声音里可听不出来有半分懊恼和心虚，“不管什么时候订，反正我们到的时候就是已经提前订好了。” 至于刚才他在陈兹漫面前大言不惭说什么不能退订的话，也不是那么重要。 姜淮安被周以律理直气壮的语气给噎住，一时间无语。 周以律虽然说得很坦诚，不在姜淮安面前遮掩自己心底的小九九，但解释肯定是要解释的。 “再说了，住酒店不好吗？家里那么小，来那么多人，就算是打地铺，也不方便。”周以律小声说，他是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姜淮安的脸色，在见到对方没有流露出不满后，这才微微放心，然后试探着去抓住姜淮安的手。 姜淮安：“……” 她倒是有挣脱的动作，可奈何周以律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人，在意识到姜淮安可能没有生气后，他的胆子就大了很多。当感受到掌心里传来轻微的反抗时，周以律已经将姜淮安的手牢牢地抓在了自己的掌心里，甚至在这时候，周以律还低了低头，几乎算是凑到了姜淮安的耳边，低声道：“别闹了，他们都还看着呢。” 姜淮安：“……” 倒是谁在闹啊！ 周以律现在显然就是吃准了她不会再说什么，心安理得地拉着她的手走了一路。 七月的风，带着夏天的气息，有点热，甚至手里都还有些汗津津的，但是周以律却不愿意松开，还觉得这风也很温柔。 等到从酒店回大学城，姜淮安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有些昏昏欲睡。 今天早上醒来后，她跟周以律两人就没停下来过，几乎一整天都在走路，估计现在运动步数都能占据列表第一。好不容易只剩下她跟周以律两人，在熟悉的环境里，在熟悉的人身边，她很容易放松下来，瞌睡也自然而然地找了过来。 “今天跟戴扬她们逛街，买了不少东西？”周以律一边开车一边开口跟姜淮安说话。 “嗯。”姜淮安下意识地点头。 对于姜淮安的事，周以律一向都是很上心的，像是现在这样，周以律便问：“都买了什么？” 这本来只是一句寻常问候，但是落在姜淮安的耳朵里，原本脑子里有些迷糊的姜淮安，几乎是霎时间就清醒了过来。 买了什么？！一想到在后座购物袋里装着的东西，姜淮安脸都红了。 不仅仅是有戴扬之前给她挑选的那些内衣，还有些不可说的东西。 “姜姜你都变大了，换内衣这很正常嘛！但是今天也是你成年诶，成年了就可以买点成年人可以穿的东西？”戴扬在说完这话后，就用眼神示意导购将她之前看好的两件几乎什么都遮不住的内衣包了起来，然后拍板，直接买了下来。 姜淮安想反悔，已经是不能够了。 “嗯，就是陈兹漫给我送了一块手表。”说这话的时候，姜淮安还伸出手腕，给周以律看了看自己的新表盘。 “戴扬就没给你送礼物？”周以律问。 姜淮安：“……送了。” “就后面那些吗？” 姜淮安：“……嗯。” 可能因为现在姜淮安的回答都才含糊又磨蹭，当车子行驶到一红灯的十字路口时，周以律停下车，转头，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地看向姜淮安，“怎么了？她送的什么东西，你不喜欢？” 虽然看见了购物袋，上面也有logo，但周以律从前怎么可能关注女性内衣的品牌？何况还算是国际的高端品牌，本来也不算是非常大众化，他自然更不知道。 第130章 出浴 姜淮安极力遮掩，但最后还是被周以律知道。 周以律在看见她不回答时，就皱着眉准备直接伸手去拿后面的购物袋，他只当做戴扬送的东西让姜淮安不太高兴，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可是周以律刚做出转身的动作时，姜淮安整个人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咪一样，反应极快地伸手拦住了周以律。 周以律抬眸看着她，外面的霓虹灯光将年轻男人的眉眼晕染地更加深邃，看起来缱绻又深情。 姜淮安宛如被这样的目光烫到了一般，又飞快松手，她抿唇，然后指着前面的指示灯道：“马上变灯了，你开什么小差？” 周以律的：“……”他换挡踩油门，却还不忘记惦记着姜淮安的心情，“真是收到了不喜欢的礼物？” 周以律想说，那也没关系，姜淮安想要什么礼物，就算是不是在今天这个生日，他都能满足她。 可是周以律后面这半句话还没有说出来，姜淮安已经摇头。 “没有。” 姜淮安可不想要周以律误会了戴扬，赶紧的解释。 “……就……”她紧接着就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耳后忍不住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她给我送了很多……内衣。”姜淮安一鼓作气，终于将话说完。 她说完后，就不再看周以律，假装镇定地偏头看着窗户外面，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也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周以律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回答，他一愣，随后差点笑出来。 就算是已经天黑，但是从外面透进来的光，还是能让他发现身边女朋友因为羞赧而发红的耳朵。 操。 周以律见到这一幕后，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只因为身边坐的人是自己喜欢的，所以姜淮安的每一种变化在周以律眼里都是无比可爱，他忍不住想要对她做点什么。 回到家之后，姜淮安飞快地先进了门，她可没有给周以律帮忙拎购物袋的机会，自己臂弯里挎着购物袋，跑得飞快。 “我先去洗漱了，你在外面收拾。”姜淮安撂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嘭”的一声关了浴室的门。 此刻还站在客厅里的周以律，眼神复杂。 老房子就是有这么一点不太好，两室的房间，也就只有一个洗手间。 自打来了莲城后，周以律就发现了自己的自制力似乎在下降。尤其是每次姜淮安洗了澡后，自己又去使用浴室时，那种失控的感觉，就会更加明显。 周以律在原地定定地站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将自己落在浴室门口的目光收了回来。 他喉头滚了滚，然后走向沙发。 手机在这时候“叮咚”连续响了好几声了，像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周以律拿出一看，发现全都是林骏维发来的消息，但从这消息的频率和语气来看，就知道是戴扬拿着对方的手机。 “今天你必须感谢我！” “哼哼！要知道我给姜姜准备的东西那可都是为了你这条狗啊！所以，哼哼，也不用太感谢我，毕竟认识都十多年了，做朋友我还是很厚道。” “怎么样，喜不喜欢？嘿嘿。” “你是不知道今天姜姜在商场的时候，卧槽，脸红的时候有多可爱！老娘的心都化了，简直就是我的菜！如果没有林骏维，姜姜肯定是我的！” 周以律对戴扬这种炮弹轰击的消息实在是提不起来任何兴趣，尤其是在看见最后那句话时，他冷嗤一声，本来不想回复戴扬，但还是给对方甩了四个字回去—— “痴心妄想！” 姜淮安是戴扬的？怎么可能？ 周以律有些烦戴扬，有事没事，跟他女朋友走那么近做什么？ 但是一想到今天下午戴扬拉着姜淮安去商场买的那些东西，他眼神不由变得深沉了不少。 周以律手中拿着透明的玻璃杯，他的手是有些不安分一般，转着那杯子。里面的水已经被他喝光，但是现在周以律仍旧觉得有些口渴。尤其是在听见耳边从浴室那头传来的淅沥沥的水声时，周以律更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内衣？新的？他想看姜淮安试穿。 当耳边的水声终于停下来那一刻，周以律虽然保持着没有回头的姿势，但是耳朵却是不肯放过房间里的任何一点声音。 “吱呀——” 是浴室门被推开的声音，然后就是周以律熟悉的“嗒嗒”的姜淮安的脚步声。 周以律锋利的喉结，再一次有些不受控制地滚了滚。 姜淮安从浴室出来后，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周以律。她看着周以律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顿时偷偷松了一口气。这么看起来，周以律应该是还没有发现自己。 想到这里，姜淮安就轻手轻脚朝着自己卧室走去。 刚才在车上的气氛太古怪，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周以律，所以先溜走再说。 可是姜淮安最终还是没能“平安”走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先被周以律逮住了。 周以律是在听见耳边的脚步声变得越来越轻时，便差不多明白了女朋友的鸵鸟心态。 尤其是想到刚才戴扬在手机上说给自己留了惊喜，饶是他对戴扬的话不在意，但也忍不住回想到不久前姜淮安在车上的表现，他登时有些在意。 周以律做不出来趁着姜淮安没注意的情况下，偷看她的购物袋这种做法，所以现在姜淮安一出来，周以律就叫住了人。 “刚才戴扬给我发了消息。”周以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伸手撑在沙发的背椅上，一跳，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敏捷的豹子一样，直接从另一边翻过来，一瞬间的功夫，就到了姜淮安跟前。 年轻男人的压迫感，霎时间将姜淮安包裹。 第131章 防线 姜淮安的肩头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随后她下意识地开口：“啊？说什么？” 姜淮安刚说完这话，耳边就落下来了一道周以律的轻笑声。 她心里直觉有些不太好，这时候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耳垂被跟前人的手指揉了揉。 耳朵一直都是姜淮安的敏感区，现在落进了周以律的手里，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好像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还不等姜淮安问跟前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周以律的声音终于再次落了下来。 “戴扬说，她送了你礼物，今晚我也可以看看。” 在随着周以律这一句话话音落下的时候，姜淮安的脸色几乎是在瞬间就变得通红了。 可更劲爆的还在后面。 “她还说，穿着更好看。” 如果说之前姜淮安只是脸红的话，那么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头顶都已经开始冒烟。姜淮安丝毫没想到要如何应付眼前这样的场景，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应付不来了。 “什么啊？”姜淮安决定装傻，如果忽略她此刻显得微微颤抖的音调的话，听起来像是有点说服力，“她都在跟你胡说八道。” “是吗？”周以律的鼻腔里溢出来一声哼笑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又好似还有那么点看热闹的意思，“不是说可以穿给我看吗？” 在说完这话时，周以律已经强势地上前一步，那姿态看起来几乎已经完全将姜淮安给罩在了自己的怀中，叫人逃离不了半分。 原本充斥在姜淮安鼻翼间的浓烈的男子的气息，在这一刻，显得更加明显和霸道，无法忽视。 姜淮安两只手都紧紧地拽着自己胸口的浴巾，这种情况下，她感到危险逼近。 至于周以律说了什么，反而变得不是那么重要。 “什……什么穿给你看？”姜淮安眼尾都泛着红，看起来像是清晨里被露珠沾湿的蔷薇花，嫩嫩的，香香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你让开……” 姜淮安刚咬着唇说完最后半句话，忽然，呼吸就被跟前的人夺了去。 周以律能在这时候跟她周旋这么长时间，还什么都不做，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耐力。 当看见姜淮安咬着她那殷红的下唇时，周以律就没有办法再忍下去了。 他含住了姜淮安的唇，主动而强势地占据了姜淮安的呼吸。 绵长又霸道的亲吻，直接让原本就被周以律圈在了怀中的姜淮安浑身发软，没有半点力气。 “……唔。” 姜淮安被周以律亲得缺氧，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 她那张看起来可爱乖巧的脸蛋上，浮现了两坨可爱的又令人遐想的红晕。 周以律睁开眼睛就看见这一幕，没忍住，再一次低头。 这回他的目标也很明确，直接看上了姜淮安脸上的两团可爱的红晕，一口咬住了对方的脸蛋。 姜淮安被吓了一跳，“你做什么呀？！” 她开口嗔道，但是这声音一发出来，姜淮安自己都愣住了。 这么又娇又软的声音，可让人听不出来有半点气恼，反而有那么几分欲拒还迎的意思。 可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姜淮安感觉到自己脚底的血液在这一刻都直接冲上了脑门，脸蛋红得不行。 她下意识地主动靠近周以律，将自己整个脑袋都埋进了周以律的胸口。 掩耳盗铃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周以律本来在还没有看见从浴室里出来的姜淮安时，心头就已经烧起了一把大火。如今因为姜淮安主动“投怀送抱”的这个动作，更是烧得快要没了理智。 他原本放在姜淮安腰间的大手忽然一用力，一只手就将怀中的人抱了起来。 姜淮安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周以律的脖子，双腿也忍不住缠上了跟前这人的窄腰。 这个动作完全没有经过脑袋的思考，当姜淮安感觉到自己的胸口紧紧地贴着周以律时，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实在是太一言难尽。 她刚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是周以律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起来，没二话，直接压住了她胸口的柔软。 这种送上门来的礼物，周以律怎么可能拒绝？ 何况，他觉得凭着此刻自己岌岌可危的自制力，也实在是无法拒绝。 少女的柔软冲毁了他的所有防线。 随着周以律的动作，姜淮安细细地叫了一声，这声音跟之前相比，不知道软了水了多少倍。她修长的脖颈，也忍不住抬起，眼睛里弥漫着一层雾气，眼尾处，还挂着一滴要掉不掉的晶莹的泪水。 “你不要……”姜淮安想说让周以律不要这样，可是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房间里只剩下一串破碎的哭泣声。 这天晚上，周以律还是没能看到戴扬送给姜淮安的生日礼物。 他浑身都像是被人点燃了火，烧得理智全无，尤其是在得到了姜淮安的点头后，他第一次在晚上，彻底强势地侵占了少女的房间。 柔软的大床里散发出来的独属于少女的清香，像是助长了他的气焰，让他忍不住想要将自己的味道，彻底融合在一起，叫人分不出彼此。 大掌之间感觉到的肌肤，比最上好的丝绸都还要柔软细腻，他生怕自己微微用力，就折断了在自己掌心里的这一抹细腰。 姜淮安对今晚的事早有预料，只是当真正感到这一刻的到来时，她还是忍不住张开了小嘴巴，用力呼吸，原本布满了红晕的脸颊上，也出现了短暂了空白。 “……疼。”姜淮安的声音细细的，尤其是在房间里充斥着年轻男人的喘息声时，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微不足道，很容易就被人忽视。 可是此刻的周以律却精准地抓捕住了姜淮安的这道声音，他此刻的眼睛里有些发红，虽然关上了灯，但这并不妨碍周以律将在自己身下的女孩子看得一清二楚。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观察了姜淮安。 所以在姜淮安出声的那瞬间，周以律浑身紧绷。 他现在的处境比姜淮安好不到哪儿去，姜淮安很紧张，他同样也不怎么轻松。 两人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生涩极了。 尤其是在听见姜淮安说疼的那一刻，周以律既是无措，又是担忧，整个人直接僵硬在了原地。 第132章 事后 周以律忍着身体里浓烈几乎快要控制不住的本能冲动，他低头，额头上的汗水快要汇聚成一条溪流，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廓流下来，在下颔处再一次汇聚，形成汗水滴落，最后被在周以律身下的姜淮安接住。 姜淮安浑身的皮肤雪白，就算是没开灯，但是两人对比颇为鲜明的肤色，还是让周以律心头狠狠一震。 “别怕。”周以律开口安抚姜淮安。 他这话一出，两人都才意识到他的声音现在听起来是有多沙哑，也是有多性感。 周以律拧着眉， 极力控制着身体本能的冲动，想要后退。 他做不到为了满足自己，假装无视姜淮安的感受。 姜淮安羞得将脸别开，现在的周以律的目光，如有实质，即便是一片黑暗，她也觉得很不自在。 可不论是姜淮安还是周以律，现在都有些错估了情况。 姜淮安额头上也忍不住冒出了一层细细的密汗，她咬着下唇，那样子像是要咬出血一样。 “不舒服……”姜淮安低声说，那声音在这时候听起来更像是撒娇，“还是很疼。”她没有委屈，但话音里却就是带上了那么几分委屈的意味。 周以律的情况更加糟糕，之前他只是需要忍住身体本能的冲动，但是现在，他还要忍住他自己内心的冲动。 显然停下来也不是一个什么好办法，这么不上不下的样子，谁都抵不住。 周以律目光没有离开过姜淮安的脸上，他紧紧地看着姜淮安的那双眼睛，不给对方一点躲闪的机会。明明这么霸道，但是还是主动将选择权交到了姜淮安的手中。 姜淮安：“……” 现在这真的是自己说了算吗？ 最终姜淮安眼睛一闭，这种事情反正迟早都会发生，她不是墨叽的性子，长痛不如短痛。随着闭眼的这个动作，姜淮安的那双细细的胳膊，虽然软得像是面条，但还是抬起来，抱住了跟前的人。 “别走……” 她的声音轻轻地，但是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拥着她的周以律不可能不清楚。 姜淮安的睫毛在轻轻地颤抖，像是蝴蝶的一双翅膀，在微风中轻颤一样。 可怜又可爱。 周以律在听见姜淮安决定的那瞬间，双眸中的颜色就变了。 顺应着身体本能冲动是有多爽呢？周以律在后一秒就明白了。 怀中抱着是他喜爱得不行的女孩子，做的是这世间最快乐的事。 房间里很快只剩下了的粗重的喘息声和隐隐的低泣声。 姜淮安是还没有坚持到清洗，就先一步晕了过去。 她每次八百米考核都能去掉半条命的体质，在第一次跟周以律深入交流时，彻底半路关机。 周以律有些无奈地看着已经在自己怀中闭眼的某人，最后认命一般，抱着人去了浴室。 第二天一大早，周以律就已经醒来。 他低头，就看见了在自己怀中还在酣睡的姜淮安。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充盈了一般，令他生出无限满足。 这种感觉是如此美好，以至于周以律忍不住将环绕在姜淮安腰间的那双手臂紧了紧，像是要将怀里的人直接嵌入自己的身体里那般。 姜淮安在梦里感觉到一座大山压住了自己，令她呼吸都变得不畅快。 她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在梦中那座压着她的那座大山，好像真就移开了一点。 她太累了，感觉到舒服一点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周以律看着再一次陷入安睡中的姜淮安，不由低声笑了笑，伸手毫不犹豫地在姜淮安的鼻梁上轻轻一勾，然后低头，强势地吻住了姜淮安的唇。 眼睁睁看着姜淮安面上又泛起一层浅浅的红晕后，周以律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怀中的人，然后轻手轻脚下床。 这间卧室对于周以律来说，还挺陌生的。在莲城的这段时间，他虽然也和姜淮安胡闹，但是很有分寸，至少姜淮安的这间卧室，他可从来没有主动进来过。 倒是在沙发上，姜淮安不知道有多少次在他怀里求饶。 从卧室里出来后，周以律先去洗漱。 今天早上洗漱用的时间明显比之前长了很多，醒来后怀中抱着的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就算是周以律再怎么想要清心寡欲，也做不到。 身体本能的反应很明显，尤其是昨晚还是他第一次开荤，有些东西，食髓知味，他也无法控制。 当浴室里传来了几声闷哼后，水声也终于停了下来。 周以律围着一条浴巾，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先去了厨房，煮了一锅粥，然后这才走到沙发处，拿起昨天晚上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这时候时间还比较早，还不到九点钟。 不过现在在酒店的一群人，已经有人先醒了过来。 林骏维昨天晚上是跟王宇在一间套房，他睡得挺早，醒来也很早。 林骏维给周以律发消息，问他今天有什么安排。 其实按照昨天姜淮安的计划，她是准备跟周以律两人再带着林骏维他们去逛一逛的。好朋友们来了莲城，当然很重要，为此她还推掉了今天的家教，准备过两天补回去。 但是现在，周以律朝着卧室的方向看了眼，他觉得今天的姜淮安，可能走不了太多路。 周以律：今天上午你们自己先去玩，中午看情况。 林骏维的消息回得很快。 “？？？我们单独行动？学神呢？学神昨天晚上不是说今早一起去个什么寺庙吗？ ” 周以律：嗯，她有些事走不开。 当然不是走不开，是昨天晚上他折腾得太狠，姜淮安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 周以律想到昨夜在自己身下的姜淮安，后者哭着抱着自己的脖子哀声说不要了的样子，令人浑身血液都开始沸腾。她难道不知道在那种时候，越是说不要，越是让人兴奋吗？尤其是那可怜的模样，令人想要狠狠欺凌。 第133章 腿软 林骏维还想再问两句，比如说什么中午什么时候一起吃饭，但是周以律这边已经先没了耐心，懒得再看消息。 周以律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又去了厨房。虽然说昨天因为停电等等原因，让他没能在姜淮安跟前大显身手，那今天早上，也算是个机会。 在厨房忙碌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周以律终于走了出来。 房间里还是静悄悄的，姜淮安也没有醒来。 周以律站在床头，低头看着还睡得一脸沉静乖巧的姜淮安，重新上床，将人抱在了自己怀中。 就算是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他也想要让自己跟姜淮安之间的距离再近一点。 像是这样把人牢牢地圈禁在自己怀中，令他觉得无比踏实。 姜淮安这一觉睡的时间有些长，昨天晚上周以律堪称索取无度，她体力又不太好，晕过去后，就一直在昏睡。等到睁开眼睛时，姜淮安就看见了在自己跟前的一堵墙。 是周以律的胸膛。 几乎是在这瞬间，姜淮安的意识全都回笼，关于昨夜的种种，全都涌进了她的脑海中。而同时，姜淮安也忍不住伸手抵在了跟前近在咫尺的胸膛上，作势就想要远离。 可她的动作还没有做完，那双小手就已经被周以律直接拽住了。 周以律其实在姜淮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只不过姜淮安没有出声，他也乐得配合对方。 但是在意识到姜淮安居然想推开自己时，周以律就无法忽视了。 周以律只用了一只手就抓住了姜淮安的双手，而另一只手，现在在被子下面，强势地揽住了姜淮安的细腰，然后微微用力，差点没直接让姜淮安整个人都砸进自己的胸膛。 “啊——” 周以律的动作令姜淮安没有一点防备，所以在被人搂着靠近时，姜淮安直接惊呼出声。 这声音一出来后，姜淮安就听见了自己头顶上方传来的属于周以律的低笑声。 姜淮安抬头，刚想要指责对方，可是没成想，她刚仰起头，一道阴影就已经笼罩了她，随后她的唇被含住。 周以律的动作带着温柔，这个亲吻跟昨晚那种带着十足的占有欲的激吻不一样，但更是容易让人动情。 至少说，现在的姜淮安就有些无力抵抗这样的周以律的亲吻。 在被周以律含着唇吮吸时，姜淮安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软，原本就被周以律抱在了怀里，而现在，她更像是一株柔软的藤蔓，缠绕在了跟前这个男人的身上。 就在姜淮安被周以律亲得有些失神，衣衫大乱时，这么贴近的距离，让她同样感受到了周以律身体的变化。 也是因为这样，姜淮安几乎是瞬间从迷蒙的状态中回神，身体也本能地朝着后面一缩。 姜淮安的抗拒和躲避，自然也让周以律清楚地感受到了。 周以律睁开眼睛，那双深不可测的桃花眼，紧紧地看着姜淮安。 他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里的欲念和询问，却令人一览无余。 姜淮安快要被周以律目光的灼热烧伤，她不得不主动挪开自己的视线，小声道：“还不舒服。” 除了刚才她被周以律亲得有些动情时，清醒过来后，她身体一动，就感觉到了浑身上下的不适。 尤其是在双腿之间，那种不适的感觉更加强烈。 姜淮安想到昨天晚上周以律的生猛，她觉得自己今天早上是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放纵。 姜淮安这软软的一句话，让周以律心头一慌。 “哪里不舒服？下面吗？”周以律问。 姜淮安被他这么直白的话弄得面红耳赤，想骂他，但这一刻却是紧抿着唇，不说话。 周以律心里懊恼，他显然也知道自己昨晚是有些放纵了，尤其是在姜淮安的允许下，他更加有些肆无忌惮的意思。 可是现在看着姜淮安缩在被子里，露出一张小小的脸蛋时，看见对方皱眉，周以律心里很后悔。 “我看看。”周以律没有听见姜淮安的回答，只当做是有些严重，作势就要从床上起来，掀开被子亲自查看姜淮安身上的伤势。 姜淮安意识到他的意图，几乎是立马伸手按住了被子，那张原本就已经泛着粉色的脸蛋，这一刻变得更加通红。 “你干什么你！”姜淮安忍不住拔高了音量，一双漂亮的杏眼里，写满了对周以律的控诉，还带着那么点不敢相信。 姜淮安就是周以律简直就是在耍流氓。 昨天晚上也就算了，那是晚上，但是现在大白天的，他想看什么看？！ 周以律被姜淮安瞪了一眼，明明是愤怒的小眼神，但是落在周以律这里，却像是某种催化剂一样。 周以律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了滚。 最后他艰难地将自己的视线从姜淮安身上挪开，“你不是说不舒服吗？我看看，如果太严重的话，我下去买药。” 姜淮安听着周以律这话，只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好像都上涌到了脸上。 去什么买什么药？！ 她咬着下唇，也不管现在周以律，反应就抱着被子，也不让周以律再进来。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警惕中又带着羞怯地看着坐在床上没有穿上衣的周以律，“也，也没有那么不舒服，你走开，我自己知道。” 周以律挑眉，有些不相信姜淮安的话，或者说，对于姜淮安的事，他一直很上心，总要自己看看心里才会踏实。 “真的？”周以律问。 姜淮安点头。 “给我看看。” 姜淮安：“……流氓！出去！”她在羞恼之后，愤愤说。 只是现在姜淮安的姿态，和她的声音，让这两句话听起来少了威慑力，倒像是在对着周以律撒娇。 见到周以律还在床上，姜淮安伸手抓住一只枕头就朝着人扔去。 “快点。”姜淮安催促。 周以律这才有些不情愿地站起来，然后走到卧室门口。 他没有立即出去，在门口的时候还转身看着姜淮安。刚才因为姜淮安的动作，他看见了在后者手臂上的红痕。 对于姜淮安的一切，他都喜爱得不行，想要占有，所以昨天晚上连手臂也没有放过。 “真不需要我？”周以律看着姜淮安的眼睛，认真问。 他是怕姜淮安腿软，站不起来。 第134章 命令 这话换来的，只有姜淮安一个怒目。 周以律轻笑一声，那声音听起来还有几分愉悦，然后转身出门，还给姜淮安关上了房门。他是怕自己再不及时关门，等会儿床上的另一只枕头就要飞出来了。 周以律其实就站在门外，没有离开，他是想着等会儿如果姜淮安叫自己，他能第一时间听见，出现在后者身边。 此刻在房间里的姜淮安，在看见周以律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时，心里那股子紧张这才彻底消失。 没错，姜淮安现在就是有些紧张。 虽然她昨天跟周以律都已经做了情侣之间最亲密的事，但是昨晚周以律的强势和霸道，却已经深入骨髓，以至于从前她不曾放在心上的压迫感，今早的体验格外深刻。姜淮安有些忘不了昨天自己身体的失控，还有在面对周以律时的无措，完全无法招架的那种无措。 所以，她紧张了。 房间里只剩下姜淮安一人时，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被子。 刚才她对周以律说身体不舒服，这话是真的。 她的身高在同龄的女孩子里不算太矮，但也称不上高妹。可是周以律很高，两人站在一起，即便是她不矮，但也显得小鸟依人。两个人的身高都已经相差这么大，可想而知，在某些事情上，也不算是太和谐。 姜淮安在低头时，耳后就已经红了一片。 “混蛋玩意儿。”姜淮安低声咒骂了一句。 昨天晚上她只感觉到周以律的兴奋，却不知道后者在自己身上留下了这么多痕迹。 浑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吻痕，胸口和大腿处的痕迹最多，姜淮安都快要以为周以律是狗，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喜欢咬人？ 骂过之后，姜淮安从床上站起来，刚走了两步，她脸上的红晕就变得更加明显了。 腿酸。 刚才还躺在床上的时候，只觉得不太舒服，有些火辣辣的痛，但是现在走了两步，姜淮安清楚地感觉到了什么叫浑身乏力。 偏偏这时候刚才被她赶走的人还在门口跟她隔空对话。 “宝贝，好一点了吗？要不要我进来？” 这是周以律第一次在姜淮安清醒得不行的时候叫她“宝贝”，可是姜淮安来不及纠结这称呼到底肉不肉麻，她听着周以律的声音，心里就来气。 姜淮安想说“滚蛋”，可是她走了两步，最终泄气，只换好了衣服，坐在床沿上，“进来。 ”姜淮安妥协了。 凭什么造成这种局面的周以律什么都不做？她偏不。 所以，姜淮安在看见周以律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门口时，她一点也没有客气，直接冲着对方伸出双臂，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在求抱抱一样，“抱我去洗漱。”姜淮安命令说。 周以律在看见姜淮安冲自己伸出双臂时，一点也没有觉得姜淮安的话有什么命令的意思，他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然后从容地朝着姜淮安走去，低头，弯腰，俯身，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极了。再然后，周以律就将前一刻还坐在床上的姜淮安抱了起来。 “遵命，公主殿下。”周以律的声音落进了姜淮安的耳朵里，与此同时，他胸腔的震动也一并让姜淮安感受了彻底。 周以律在笑。 姜淮安：“……” 她本来就是想要指挥周以律，在她的计划里，最好是能将周以律指挥得团团转，可是现在从周以律的表现看起来，后者可能巴不得自己这样指挥他，一点不高兴都没有，姜淮安反倒是有些无措了。 她指挥着周以律做事，本来就是为了“泄愤”，可是现在看起来哪里有半点让周以律不爽的意思？ 姜淮安很是无语。 周以律的臂膀很结实，他平稳地将姜淮安抱去了洗浴室，然后高高大大的身影就伫立在姜淮安身后，也不离开。 老房子的浴室其实不算小，但是现在挤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快要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儿，顿时就将整个浴室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了一般。 姜淮安没有回头看周以律，但是从跟前的镜子里，她也能够感受到周以律看着自己时那专注的目光，想要叫人忽视，都不能够。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姜淮安含着一嘴的牙膏泡沫，从镜子里跟周以律的目光相交，问道。 周以律：“等公主殿下的吩咐。” 姜淮安：“……” 之前周以律抱着她的时候，叫什么公主殿下，姜淮安其实还没反应过来， 随后意识到的时候，也已经很快被别的事情吸引，来不及跟周以律计较。而现在，姜淮安再一次听见从周以律口中说出来的这四个字，她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脚趾头下面已经抠出来了一座精绝古城！ “胡说八道喊什么？！”姜淮安羞得耳朵都发了红，现在脸皮她都觉得发麻，什么公主殿下，还有比这更令人觉得尴尬的称呼吗？ 周以律闷笑出声，他刚才其实也就是随口一喊，但没想到姜淮安就有这样可爱的反应。 “不行吗？”周以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偏偏他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无辜地看着姜淮安问。 姜淮安赶在对方说出更肉麻的话之前飞快拒绝：“不行！”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周以律“哦”了声，眼里像是泄露出来几分失落，“那好。” 姜淮安被他这么一打岔，差点忘了自己本来是做什么。 “你赶紧出去。”姜淮安说，周以律站在自己身后，整个房间里好像都充满了他的气息，她有些微微不太自在。 “出去做什么？我在这儿，你有什么事的话还可以随时叫我。”周以律不满，“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姜淮安：“……” 她想说自己没什么要让周以律再帮忙的，可是这话还没有说出口，她从镜子里看见周以律那张看起来好像还很委屈的一张脸时，姜淮安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有再赶人。 算了，他爱在哪儿就在哪儿。 姜淮安是低估了周以律那股子粘人的劲儿。 放在别的小情侣那儿，可能是女孩子在第一次跟对象发生关系后，心里会很没有安全感，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黏糊在男友身边。可是这件事情发生在她跟周以律之间时，完全就反了过来。 周以律就像是一条尾巴一样，只要姜淮安不说话，他就一直跟在姜淮安身边，当姜淮安一个眼神扫过去时，他的反应比姜淮安想要说的话还快，“抱你走？” 姜淮安：“……” 本来这事儿她只是想要用来折磨周以律，但现在看起来，不仅仅没有折磨到某人不说，反而周以律还乐在其中。 姜淮安有点无语，她现在人已经坐在了餐桌上，早饭周以律准备得很丰盛，吃完后，周以律根本不需要她吩咐，就已经端着碗和碟子去了厨房。 “你休息，我来做。”周以律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其实在之前，这些活儿也是周以律在做。 姜淮安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周以律的身影，又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你早上起来的时候跟林骏维戴扬他们联系了吗？” “嗯，打了电话。” 姜淮安：“我们中午出去跟他们会合？” 现在时间已经快十一点，姜淮安觉得自己收拾收拾，还能出门赶上半天的游玩。今天早上睡过头，也是她没有想到的，朋友们来自己家乡，没有招待到位，姜淮安心里其实有些过意不去。 可是她这话刚出口，就被厨房里的周以律驳了回去。 “见他们做什么？你身体不舒服就在家里，晚上的时候再说。”周以律其实想说，最好今天一整天，就只有自己跟姜淮安两人在家，至于林骏维那群人，哪里还需要他们操心？姜淮安觉得舒服最重要。 还在餐桌旁坐着的姜淮安：“……” 第135章 粘人 因为周以律的“强加干涉”，姜淮安没能在中午跟戴扬和陈兹漫她们一块儿吃饭。 周以律在厨房里忙的不亦乐乎，学校的电路排查已经结束，今天又不停电，而且家里还没有林骏维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来打扰，他可以将昨天没能做上的“满汉全席”，在今天给姜淮安好好露一手。 姜淮安这时候则是在手机上跟戴扬她们解释今天中午不能一起吃饭的理由。 姜淮安：真的太不好意思了，今天让你们自己在外面。 她的消息刚发出去，群里的戴扬就秒回了。 这是只有姜淮安和戴扬还有陈兹漫三个女孩子的群，所以戴扬在群里说话根本就没什么顾忌。 戴扬：是不是起来太晚？[坏笑jpg] 陈兹漫：啊？什么情况？姜淮安，姜姜别不好意思啊，我们都认识路呢！再说了，还有导航，你昨天给我们的攻略很好用，爱你！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大家表达得很隐晦，但是懂的人都懂。 所以现在姜淮安看见戴扬的那句话时，脸上烧得有些火辣辣的。 姜淮安：晚上你们想吃什么？ 戴扬：姜淮安，不要转移话题啊姐妹！你说，你是不是起晚了？我理解！ 陈兹漫：？？？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戴扬：陈兹漫，你还是个孩子。 陈兹漫：……我成年了！早就成年了！ 戴扬：我们姜姜昨天也成年了，成年礼物喜欢吗？ 姜淮安：…… 这时候在戴扬身边的陈兹漫忽然意识到什么，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戴扬，“卧槽！”她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是那个意思？” 戴扬转头，见她终于开窍，但是听见这话，她也没有点头，就冲着陈兹漫笑了两声。有的事情可没有说破的必要，大家都能理解就好。不过就她现在这有点猥琐的笑容，想让陈兹漫不理解都难。 “厉害了。”陈兹漫喃喃道，“难怪昨天晚上你结账的时候还给姜姜塞了两件进去。”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这到底算是给周以律的礼物，还是真的送的是姜淮安。 姜淮安这天下午几乎是在床上度过的。 事实证明一个从小作息时间都很规律的人，忽然熬夜运动，第二天是会没什么精神的。 姜淮安在躺在床上后不久，周以律也走了进来。 经过昨天晚上之后，周以律就没有想过要继续回来自己的那间客房睡觉。 看见躺在床上的姜淮安，周以律几乎没什么犹豫地就走了上来，然后长臂一捞，将姜淮安稳稳地捞进了自己怀中。 姜淮安毫无防备，在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之间都是来自跟前的年轻男子的气息时，姜淮安这才反应过来。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手推在了周以律的肩头。 “干什么？”姜淮安警惕问。 在周以律抱着自己时，后者身上的滚烫根本掩饰不住。 周以律大约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动作居然会被姜淮安推开，不过一听见姜淮安的话，他立马知道姜淮安是在担心什么。 周以律失笑，他低头，不顾姜淮安的反对，就直接在她的脸颊上重重一亲，还发出了令人有些脸红的唧声。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什么都不做，就是想抱着你。”周以律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同时周以律在心里暗忖，就算是自己真的想做什么，就凭着现在姜淮安戒备的样子，他什么都做不了好吗？ 姜淮安没好气地看着他，“不热吗？” 周以律摇头。 姜淮安轻笑一声，那笑声明显是不相信周以律的说辞。 大夏天的，就算是开着空调，但两个人抱在一起，怎么可能不热？ 姜淮安挣脱了两下，没能从周以律的怀里逃出去，她有些无语地看了跟前的人一眼。 这男朋友是不是有点太粘人了？别人谈恋爱也像是周以律这样吗？姜淮安很怀疑。 题外话：上个月月底加五一在招生，这个月也很忙，晚上也很忙，等到暑假才会好一点，更新频率也会高一点，rry。 第136章 争风 当晚上一行人聚餐时，戴扬几人先到餐厅，姜淮安和周以律后脚进门。 姜淮安今天晚上穿了一条挂脖的翠绿色的度假风长裙，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成熟了几分，也多了几分温柔。 戴扬站起来伸手示意姜淮安，然后在姜淮安走近一点的时候，冲着后者抛了个媚眼。 “坐我这儿坐我这儿。”戴扬兴冲冲让出了自己身边的位置。 今晚选的餐厅是莲城一家本地中餐，这是六人桌，戴扬让姜淮安坐在了自己跟陈兹漫的中间。 相对的，周以律也只能跟林骏维和王宇两人坐在一起。 光是这么一个举动，周以律就有点不高兴了，他是想跟姜淮安坐在一起的。 戴扬才不理会他对姜淮安这股子黏糊劲儿，转头就跟姜淮安咬起了耳朵来。 “姜姜，你这一身好看死了！”戴扬从刚才姜淮安进门后，目光就没从她身上挪开。 陈兹漫在一旁也疯狂点头，“感觉你周身的气质都变了！”说完这话后，陈兹漫压低了声音，用着只有她们三个女生能听见的音量小声道：“嗯，多了一股子女人味！” 戴扬心照不宣地笑出声，而姜淮安则是被身边这两人闹了个大红脸。 “你们够了啊！”早知道这两人不会放过自己，但姜淮安也没想到一上来，她的好姐妹就要整点虎狼之词。 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什么今天出门的时候选这么一条裙子，昨天晚上周以律趴在她身上，就像是一条狗一样，恨不得在她身上每个位置都标记上自己的符号。 印记最多的地方，就属脖子了。下午准备出门的时候，姜淮安在家里找了好半天衣服，几乎每一件，都遮不住昨晚周以律在她脖颈处吮吸出来的小草莓的痕迹。 姜淮安自己在试衣服的时候，周以律就傻笑着坐在床沿边上看着她。哪怕明知道自己那时候在房间里肯定会挨骂，但他甘之如饴。 剩余的痕迹，姜淮安都用了厚厚的遮瑕，这才勉强盖住。 “怎么样？周以律还以喜欢我们昨天给你选的衣服不？”戴扬笑得一脸荡漾，先前在手机上没能问出来的问题，如今见到了姜淮安本人，她们怎么可能就这么随便放过姜淮安？ 姜淮安脸色在这一瞬间就变得通红，她见今天自己要是不给个答案的话，恐怕是走不了。 “没有的事……”姜淮安咬着下唇开口说。 昨天晚上周以律哪里有时间去看购物袋里还有什么衣服？在她洗了澡出来后没多久，那人就贴了上来。之后的事，就算是姜淮安也顾不上地上的购物袋，戴扬送的“战袍”，压根都还没有派上用场。 “啊，这样吗？”戴扬听了后，像是很遗憾的样子，“那下次你一定要试一试，嘿嘿，保证带给你不一样的体验。” “你有经验？”姜淮安随口问道。 没想到戴扬还真点了点头，她在自己闺蜜面前谈论这种事情，好像也没有觉得太害羞，至少跟姜淮安看起来是两个样子。 “那不是也没什么办法吗？我跟林骏维都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在一起也很久了，情侣之间也需要一点新鲜感嘛！”戴扬坦然说，然后又像是要给姜淮安和陈兹漫传授经验那样，颇为神秘地开口：“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需要新鲜感的。不然，就算是林骏维能耐得住寂寞，我反正不行。” 刚体验了一次成人生活的姜淮安：“……” 还是纯情高中生的陈兹漫：“……” 这种时候假装什么都没有听懂还来得及吗？ 从晋海市来莲城的朋友们玩了四五天后，又回去了。 在离开这一天，姜淮安跟周以律两人一块儿去了机场送行。 在安检口前面，姜淮安跟陈兹漫和戴扬抱了抱，“下个月见。” 她兼职做的家教，在下个月也就结束了，到时候几个人约好了一块儿去渔人岛玩。 姜淮安的暑假家教做得很顺利，不仅仅是因为她教的学生们都很听话，而且还因为学生和家长都很喜欢她，在结束最后一节家教时，两边的家长都问姜淮安下次寒假的时候回不回莲城，如果她回莲城的话，就先预定姜淮安的时间。 还有什么比学生和家长认同自己的能力更让她觉得开心的事？ 周以律来接姜淮安的时候，就看见她脸上挂着笑。周以律穿着宽松的篮球背心和短裤，就靠在车门边，看着姜淮安走近，他抬起下巴，吹了一声口哨，那样子看起来有点流里流气。 “心情很好？”周以律绕过车头，走到旁边给姜淮安开了门。这动作，跟他刚才吹口哨的样子，简直大相径庭。 姜淮安早就习惯了他有时在外面浪荡的模样，她点头，“刚才那家的阿姨想要约我寒假的档期。” 周以律听见这话，没有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反而低头，趁着姜淮安没注意的时候，就亲上了她的唇。 除了姜淮安生日的那个晚上，周以律吃到了肉，后来这段时间，他可都很安分。 “不准去。”周以律在亲上姜淮安的唇时，低声不满道，“你暑假都要花一大半的时间在她们身上，寒假就那么短，你都不陪陪我？”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幽怨，好像是要跟姜淮安的学生们争风吃醋一般。 姜淮安刚才被周以律亲着唇，这是在地下室，随时都可能有人出现，她被吓了一跳。 姜淮安刚反应过来就要伸手推开周以律，但后者像是早就有所预料，所以这个亲吻也很短暂，姜淮安的手还没有碰到周以律的肩头，后者就已经先一步退开。然后姜淮安就听见了周以律抱怨的话， 姜淮安在短暂的愣怔后，很快轻笑出声。 周以律心里憋着闷气，别看他现在说不准姜淮安接家教的话，但实际上姜淮安要怎么做，他可完全管不了。 周以律现在是看明白了，姜淮安是个主意很大的人，不管是跟他在一起之前，还是在一起之后，他在姜淮安心里，被考虑所占的比重都很小很小。 他好委屈的。 可现在姜淮安竟然还在笑。 周以律气得又想亲姜淮安。 “我不去。”就在周以律心里的小人在默默委屈时，姜淮安的声音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周以律倏然抬头，看着姜淮安。 “你都说了，我要寒假要陪你，一个月的时间，肯定都给你啊！”姜淮安刚才在学生家里的时候就已经拒绝了，她是挺喜欢赚钱的，但也挺喜欢周以律。 第137章 报道 姜淮安报到的时间比周以律还要早一周。 周以律是打算陪着姜淮安一块儿去首都的，在姜淮安的再三劝阻下，他还是很坚持。 姜淮安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这是最后一天晚上在莲城。 周以律在床上抱着她，低头亲吻着她的耳垂。 “这么快就开学，好烦。”周大少爷表示很不满意，他感觉自己都还没有怎么好好跟女朋友在一起，结果转眼间就要分隔两地。 在说完这话时，周以律就像是一只大猫一样，在姜淮安的脖颈间蹭了蹭。 他灼热的鼻息就喷洒在姜淮安的脖子和胸口处，让姜淮安感到丝丝麻麻的痒意，笑着想要躲开。可又因为在腰间那只周以律禁锢着她的手臂，动弹不得。 姜淮安无奈，在周以律这样无意识的攻势下，她气息有些不稳，脸上也不由自主蔓延上来一层有些可爱的粉色。 “马上就要九月，国庆节我如果有时间的话，就来看你好不好？”姜淮安说。 其实她对离别这种事没有太多感触，或者说，早在跟周以律在一起的时候姜淮安就知道两人之间肯定会有好几年的异地恋。她是基于这个认知，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才跟周以律在一起。所以，她也不觉得眼下即将到来的分开有什么太值得自己心情不好的。 但是现在男朋友明显很不高兴，心情低落，她当然也是要哄哄的。 姜淮安哄人的本事，或者说，哄某位大少爷的本事现在是越来越厉害，堪称炉火纯青，知道说什么话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周以律的毛捋顺。 就像是现在，周以律在听见这消息，陡然精神。 姜淮安是个做事特别有计划安排的人，先前她没有透露出来分毫自己国庆准备去找周以律的意思，所以周以律完全不知道。现在一听，眼睛都忍不住亮了好几分。 “真的？”周以律盯着姜淮安，都不等姜淮安点头，就先急不可耐地想要坐实，“骗人的是小狗！” 姜淮安失笑，她抬头捏了捏周以律的大耳朵，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嗯，是真的。”之前没有告诉周以律的原因很简单，糖要在最适当的时候给他吃，他才会觉得最甜。 周以律现在的确是觉得很甜，大少爷兴奋的时候可不管姜淮安怎么想，他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然后将姜淮安抱在了怀中，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姜淮安被他抱着转得有些脑袋发晕，“周以律！”姜淮安掐着抱着自己的年轻男人的胳膊，有点气闷又有些无奈，“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疯啊！” 周以律像是才意识到自己惹了女朋友不快，赶紧把人放下来认错。 他认错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搂着姜淮安，不让人逃，低头就是一个绵长的法式舌吻。 “宝宝，我就是好高兴。”周以律的声音里难掩激动。 姜淮安被他亲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最后还是揪着周以律的胸口，让后者痛呼一声，这才从松开。 有了姜淮安给的这颗糖，周以律一整晚上都很兴奋，拉着姜淮安做了三次都还觉得不够。姜淮安累得把拱在自己胸口的人推开，手掌一扬，一不留神，就给了周以律一巴掌。 这巴掌当然不重，只是在安静的夜晚，声音显得格外清脆又清晰。 姜淮安都愣了一下，而周以律倒没觉得被女朋友打了一巴掌有什么丢脸，他很快重新抱住了姜淮安，“好了知道了，我不闹你了。”周以律说。 姜淮安的确是被他折腾狠了，脑子里也就只出现了短暂的清明，很快一歪着脑袋，靠在周以律的怀中睡着。 晚上运动量太大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在上飞机时，姜淮安还忍不住打哈欠。 周以律一个人手里推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一手揽着姜淮安的细腰，朝着值机柜台走去。 等上了飞机，姜淮安又靠在周以律的肩头睡着了。 从莲城到首都，飞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等到了a大时，也到了傍晚。 a大其实是前两天就已经开始了大一新生报到，只不过姜淮安没有那么早去学校，因为家里有个格外粘人的男朋友。 用周以律的话来讲，那就是姜淮安为了几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室友，抛弃自己。 姜淮安不知道别人家的男朋友是不是也这么粘人，反正不管怎么说，周以律是成功地将姜淮安多留了两天，也多独占了两天时间。 a大的校门口还挂着迎新的横幅，在学校门口也还有很多临时搬过来的当做报道台的课桌。 这个时间点来报到的人已经不多了，所以姜淮安都没有排队，直接上前。 每学期负责迎新的几乎都是大二的学生，还有部分大三的学长学姐。夏天在校门口迎新，可能一早上大家都还挺有精神气，但到了下午，差不多都已经被晒蔫了，回答起新生们的问题也都要接近有气无力。 “桌子上有表格，找到你的专业，上面有对应的报到地方，和宿舍的分配图。流程表的话，你去了专业的迎新区，就有你们专业的学长学姐带你走流程。”校门口的迎新学长已经趴在了桌子上，他是感觉到有人靠近，头也没抬，直接开口说。 这话今天他都已经感觉自己重复了一万遍，嗓子都快要讲冒烟。 姜淮安也不觉得自己被无视，她能体谅这些被抓来当壮丁的学长学姐。 “好的，谢谢学长。”姜淮安说。 她话音刚落，才伸手拿起桌上的专业对应的单子，原本趴在桌上的男生陡然一下清醒了过来一般，猛然抬头，盯着她。 随后，前一秒还像是晒焉的小白菜的高年级学长，在看清楚姜淮安的模样后，心里直接道了一声“我靠”，随后脸上也飞快挤出来一个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 “学妹来学校这么晚，肯定是路途遥远，很辛苦？学妹你干脆告诉我你是哪个专业，我熟悉，我直接带你去！”男生一扫先前的疲惫，眨眼间，一变脸，堪称叫一个神采奕奕。 第137章 报道 姜淮安报到的时间比周以律还要早一周。 周以律是打算陪着姜淮安一块儿去首都的，在姜淮安的再三劝阻下，他还是很坚持。 姜淮安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这是最后一天晚上在莲城。 周以律在床上抱着她，低头亲吻着她的耳垂。 “这么快就开学，好烦。”周大少爷表示很不满意，他感觉自己都还没有怎么好好跟女朋友在一起，结果转眼间就要分隔两地。 在说完这话时，周以律就像是一只大猫一样，在姜淮安的脖颈间蹭了蹭。 他灼热的鼻息就喷洒在姜淮安的脖子和胸口处，让姜淮安感到丝丝麻麻的痒意，笑着想要躲开。可又因为在腰间那只周以律禁锢着她的手臂，动弹不得。 姜淮安无奈，在周以律这样无意识的攻势下，她气息有些不稳，脸上也不由自主蔓延上来一层有些可爱的粉色。 “马上就要九月，国庆节我如果有时间的话，就来看你好不好？”姜淮安说。 其实她对离别这种事没有太多感触，或者说，早在跟周以律在一起的时候姜淮安就知道两人之间肯定会有好几年的异地恋。她是基于这个认知，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才跟周以律在一起。所以，她也不觉得眼下即将到来的分开有什么太值得自己心情不好的。 但是现在男朋友明显很不高兴，心情低落，她当然也是要哄哄的。 姜淮安哄人的本事，或者说，哄某位大少爷的本事现在是越来越厉害，堪称炉火纯青，知道说什么话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周以律的毛捋顺。 就像是现在，周以律在听见这消息，陡然精神。 姜淮安是个做事特别有计划安排的人，先前她没有透露出来分毫自己国庆准备去找周以律的意思，所以周以律完全不知道。现在一听，眼睛都忍不住亮了好几分。 “真的？”周以律盯着姜淮安，都不等姜淮安点头，就先急不可耐地想要坐实，“骗人的是小狗！” 姜淮安失笑，她抬头捏了捏周以律的大耳朵，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嗯，是真的。”之前没有告诉周以律的原因很简单，糖要在最适当的时候给他吃，他才会觉得最甜。 周以律现在的确是觉得很甜，大少爷兴奋的时候可不管姜淮安怎么想，他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然后将姜淮安抱在了怀中，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姜淮安被他抱着转得有些脑袋发晕，“周以律！”姜淮安掐着抱着自己的年轻男人的胳膊，有点气闷又有些无奈，“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疯啊！” 周以律像是才意识到自己惹了女朋友不快，赶紧把人放下来认错。 他认错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搂着姜淮安，不让人逃，低头就是一个绵长的法式舌吻。 “宝宝，我就是好高兴。”周以律的声音里难掩激动。 姜淮安被他亲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最后还是揪着周以律的胸口，让后者痛呼一声，这才从松开。 有了姜淮安给的这颗糖，周以律一整晚上都很兴奋，拉着姜淮安做了三次都还觉得不够。姜淮安累得把拱在自己胸口的人推开，手掌一扬，一不留神，就给了周以律一巴掌。 这巴掌当然不重，只是在安静的夜晚，声音显得格外清脆又清晰。 姜淮安都愣了一下，而周以律倒没觉得被女朋友打了一巴掌有什么丢脸，他很快重新抱住了姜淮安，“好了知道了，我不闹你了。”周以律说。 姜淮安的确是被他折腾狠了，脑子里也就只出现了短暂的清明，很快一歪着脑袋，靠在周以律的怀中睡着。 晚上运动量太大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在上飞机时，姜淮安还忍不住打哈欠。 周以律一个人手里推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一手揽着姜淮安的细腰，朝着值机柜台走去。 等上了飞机，姜淮安又靠在周以律的肩头睡着了。 从莲城到首都，飞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等到了a大时，也到了傍晚。 a大其实是前两天就已经开始了大一新生报到，只不过姜淮安没有那么早去学校，因为家里有个格外粘人的男朋友。 用周以律的话来讲，那就是姜淮安为了几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室友，抛弃自己。 姜淮安不知道别人家的男朋友是不是也这么粘人，反正不管怎么说，周以律是成功地将姜淮安多留了两天，也多独占了两天时间。 a大的校门口还挂着迎新的横幅，在学校门口也还有很多临时搬过来的当做报道台的课桌。 这个时间点来报到的人已经不多了，所以姜淮安都没有排队，直接上前。 每学期负责迎新的几乎都是大二的学生，还有部分大三的学长学姐。夏天在校门口迎新，可能一早上大家都还挺有精神气，但到了下午，差不多都已经被晒蔫了，回答起新生们的问题也都要接近有气无力。 “桌子上有表格，找到你的专业，上面有对应的报到地方，和宿舍的分配图。流程表的话，你去了专业的迎新区，就有你们专业的学长学姐带你走流程。”校门口的迎新学长已经趴在了桌子上，他是感觉到有人靠近，头也没抬，直接开口说。 这话今天他都已经感觉自己重复了一万遍，嗓子都快要讲冒烟。 姜淮安也不觉得自己被无视，她能体谅这些被抓来当壮丁的学长学姐。 “好的，谢谢学长。”姜淮安说。 她话音刚落，才伸手拿起桌上的专业对应的单子，原本趴在桌上的男生陡然一下清醒了过来一般，猛然抬头，盯着她。 随后，前一秒还像是晒焉的小白菜的高年级学长，在看清楚姜淮安的模样后，心里直接道了一声“我靠”，随后脸上也飞快挤出来一个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 “学妹来学校这么晚，肯定是路途遥远，很辛苦？学妹你干脆告诉我你是哪个专业，我熟悉，我直接带你去！”男生一扫先前的疲惫，眨眼间，一变脸，堪称叫一个神采奕奕。 第138章 贤惠 但他对姜淮安献殷勤献得有些不是时候，周以律刚才跟姜淮安一块儿打车到了校门口，这个天首都还是有些热的，他看见姜淮安下车的时候还舔了舔嘴皮，所以周以律先一步去旁边的冷饮店买了两杯冷饮。 周以律刚走过来时，就看见这位大二的学长在跟自家女朋友献殷勤。 男生是看着姜淮安一个人手里还推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主动站起来绕过了小桌子，就准备帮姜淮安拿箱子。 姜淮安大约也是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已经累得不行的学长，会在忽然之间就变得这么热情，简直就是打满了鸡血的状态。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对方伸过来的双手，婉拒这份热情好意，结果刚后退一步，姜淮安就先撞进了一具熟悉的怀抱里。 下一刻，姜淮安手中的行李箱就被一只手背上青筋暴突的大手接过，“我来。” 周以律的声音落进了姜淮安的耳朵里，同时也落进了此刻笑容差点直接僵硬在脸上的不知名的学长的耳朵里。 姜淮安在看见周以律来了后，脸上就露出了笑，然后看着一脸失落的学长的脸，乖巧婉拒：“谢谢学长，不过不用了，我男朋友来了，他可以帮忙搬行李。学长就先好好休息，学长再见。” 周以律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在迎新处的男生有半句话的交谈，他将手里的冷饮递给了姜淮安，“蜜桃波波，没有加冰。你之前说肚子痛，最近也没有那么热，就不要喝太凉的的冰水。” 姜淮安“唔”了声，没有反驳，“知道啦。” 周以律抬手无奈揉了揉她的头发，心情其实很好，可能就因为刚才姜淮安在别的男生面前那句没有任何犹豫的“我男朋友”这四个字。 在两人身后，迎新处的一群大二生聚在一起，还看着两人的背影，没有挪开。 其中一个男生一把搭在了刚才看了姜淮安的脸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男生肩头，笑出声，“老袁，你没机会了，看见没有，漂亮妹子都是有对象的。而且那妹子的对象，哈哈哈，不是我不挺你啊，人家那长相，啧啧，甩你八百条街啊！” 一秒钟之前就经历了一场失恋的男生愤愤回头，“滚你丫的啊！” 周围的人继续嘻嘻哈哈，“不过这个妹妹真的是我这三天以来，看见的最好看的妹子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专业的。” “我刚才看见了，她手指的好像是建筑那边的。” “卧槽，这么猛吗？ ” 姜淮安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被人讨论，有周以律在自己身边，她几乎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完全跟着周以律的步子走就行。反正她现在是发现了，在周以律身边，她可以完全依靠着对方。 因为有个黏人的男朋友，姜淮安来学校报到的时间算是最后一批，等到了宿舍后，四人间的寝室，也就只有她没有来了。 姜淮安拿着流程表走到自己的寝室时，这时间正好是差不多吃饭的时间，但寝室的三个女孩子已经从食堂回来，都在宿舍里。 姜淮安进门时，本来都还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的三个室友，听见动静，齐刷刷地回头。 “你好，这里就是407寝？”姜淮安还站在门口，一边问，一边又自己抬头朝着门口贴着的号码牌看了一眼。 距离门口最近的两个女生几乎同时点头，“对，没错。” 姜淮安弯了弯唇角，“谢谢啊。”然后她就朝着寝室内走去。 宿舍的床位是学校早就安排好的，姜淮安的位置在里面。都是上床下桌的设计，看起来哪个方位都没什么不好。 进门后，姜淮安知道这都是自己的室友，她主动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姜淮安。” 张婧就是靠近门口刚才回答过姜淮安的话的那个女生，她剪着一头短发，看起来干净利落，“原来你就是我们寝室那个一直没有来的女生啊！你好，我叫张婧，你长得也太好看了？！” 张婧实在是没忍住朝着自己的新室友脸上多看两分钟，大家都是才从高中出来，就算是经过了一个暑假的“审美改造”，但是刚入学的时候，身上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钝钝的感觉。但是姜淮安完全不是这样，她是五官就长得很好看，即便是不怎么打扮，看着也是大美女，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姜淮安脸色上有些发热，她很难拒绝女孩子的好感，也很容易害羞。 这时候周以律已经走了上来，姜淮安这里不仅仅是有两个大大的行李箱，刚在楼下的时候，周以律干脆一并买了洗脸盆和水壶之类的日用品，所以东西有点多。 姜淮安倒是想要主动分担一点，可周以律不想让她做这么多活儿，毕竟，周以律心里很清楚，昨天晚上他是有些没了节制。今天在飞机上，姜淮安都还靠着他睡了一路。 “进去，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刚将所有的东西搬上来的周以律，就看见姜淮安站在寝室门口，他不由开口说。 女生寝室里忽然出现个高大又格外帅气的男生，一时间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姜淮安听见周以律的声音时，朝着里面走了两步，然后在他进来之前，看向了自己的三个室友，“那个，这是我男朋友，他过来帮我收拾，可以让他进来吗？” 虽然开着门，但姜淮安还是很有分寸地征求了一下寝室室友们的意见。 张婧点头，她反正是没有意见的。要知道高中三年都在重点班，班上的人都是闷头学习，没什么时间搞恋爱，现在看见俊男靓女在一起，她都恨不得把眼珠子贴在对方身上。 另外两个室友也很好说话，“行呀，随便进，这几天反正都是报到时间，没关系。” 跟姜淮安住对床的那个女生还回头问了姜淮安一句：“要我帮忙吗？” 姜淮安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她暂时不好意思麻烦才认识了两分钟的室友，于是她笑着婉拒：“不用啦，谢谢，我先自己来。” 那个女生扎着一个低马尾，穿着碎花裙，看起来温温柔柔，说话也是很温和，听见姜淮安的拒绝，她点了点头，“那好的，你回头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叫钱晶晶。” 这时候寝室里另一个女生也开口了，“也可以随时叫我哈，我是张莉。” 姜淮安一一道谢。 周以律倒是没有想要跟姜淮安的室友寒暄的意思，他很快将东西搬进寝室，然后不等姜淮安说什么，就动手收拾起来。 大少爷从前可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动作看起来很是生疏，不过最后好歹也都弄得差不多。 他不知道就在刚才他做“家务”时，跟姜淮安同寝的三个女生，都不由看了他好几眼。 这年头，帅哥就是稀缺品种。 还这么“贤惠”的帅哥，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等到周以律弄完一切，在阳台洗了手进来，姜淮安看了眼时间，这时候都已经晚上八点半了，她心疼周以律都还没有吃饭，准备拉着人先去吃饭。 不过，周以律却顿了顿，他看着姜淮安，低声问：“要不要请你的室友们去吃夜宵？” 明天他就走了，就算是对姜淮安有再多的不放心，周以律也不得不离开。 大少爷不习惯跟不相干的女生打招呼，但如果是姜淮安的室友，他还是愿意主动。 第138章 贤惠 但他对姜淮安献殷勤献得有些不是时候，周以律刚才跟姜淮安一块儿打车到了校门口，这个天首都还是有些热的，他看见姜淮安下车的时候还舔了舔嘴皮，所以周以律先一步去旁边的冷饮店买了两杯冷饮。 周以律刚走过来时，就看见这位大二的学长在跟自家女朋友献殷勤。 男生是看着姜淮安一个人手里还推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主动站起来绕过了小桌子，就准备帮姜淮安拿箱子。 姜淮安大约也是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已经累得不行的学长，会在忽然之间就变得这么热情，简直就是打满了鸡血的状态。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对方伸过来的双手，婉拒这份热情好意，结果刚后退一步，姜淮安就先撞进了一具熟悉的怀抱里。 下一刻，姜淮安手中的行李箱就被一只手背上青筋暴突的大手接过，“我来。” 周以律的声音落进了姜淮安的耳朵里，同时也落进了此刻笑容差点直接僵硬在脸上的不知名的学长的耳朵里。 姜淮安在看见周以律来了后，脸上就露出了笑，然后看着一脸失落的学长的脸，乖巧婉拒：“谢谢学长，不过不用了，我男朋友来了，他可以帮忙搬行李。学长就先好好休息，学长再见。” 周以律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在迎新处的男生有半句话的交谈，他将手里的冷饮递给了姜淮安，“蜜桃波波，没有加冰。你之前说肚子痛，最近也没有那么热，就不要喝太凉的的冰水。” 姜淮安“唔”了声，没有反驳，“知道啦。” 周以律抬手无奈揉了揉她的头发，心情其实很好，可能就因为刚才姜淮安在别的男生面前那句没有任何犹豫的“我男朋友”这四个字。 在两人身后，迎新处的一群大二生聚在一起，还看着两人的背影，没有挪开。 其中一个男生一把搭在了刚才看了姜淮安的脸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男生肩头，笑出声，“老袁，你没机会了，看见没有，漂亮妹子都是有对象的。而且那妹子的对象，哈哈哈，不是我不挺你啊，人家那长相，啧啧，甩你八百条街啊！” 一秒钟之前就经历了一场失恋的男生愤愤回头，“滚你丫的啊！” 周围的人继续嘻嘻哈哈，“不过这个妹妹真的是我这三天以来，看见的最好看的妹子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专业的。” “我刚才看见了，她手指的好像是建筑那边的。” “卧槽，这么猛吗？ ” 姜淮安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被人讨论，有周以律在自己身边，她几乎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完全跟着周以律的步子走就行。反正她现在是发现了，在周以律身边，她可以完全依靠着对方。 因为有个黏人的男朋友，姜淮安来学校报到的时间算是最后一批，等到了宿舍后，四人间的寝室，也就只有她没有来了。 姜淮安拿着流程表走到自己的寝室时，这时间正好是差不多吃饭的时间，但寝室的三个女孩子已经从食堂回来，都在宿舍里。 姜淮安进门时，本来都还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的三个室友，听见动静，齐刷刷地回头。 “你好，这里就是407寝？”姜淮安还站在门口，一边问，一边又自己抬头朝着门口贴着的号码牌看了一眼。 距离门口最近的两个女生几乎同时点头，“对，没错。” 姜淮安弯了弯唇角，“谢谢啊。”然后她就朝着寝室内走去。 宿舍的床位是学校早就安排好的，姜淮安的位置在里面。都是上床下桌的设计，看起来哪个方位都没什么不好。 进门后，姜淮安知道这都是自己的室友，她主动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姜淮安。” 张婧就是靠近门口刚才回答过姜淮安的话的那个女生，她剪着一头短发，看起来干净利落，“原来你就是我们寝室那个一直没有来的女生啊！你好，我叫张婧，你长得也太好看了？！” 张婧实在是没忍住朝着自己的新室友脸上多看两分钟，大家都是才从高中出来，就算是经过了一个暑假的“审美改造”，但是刚入学的时候，身上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钝钝的感觉。但是姜淮安完全不是这样，她是五官就长得很好看，即便是不怎么打扮，看着也是大美女，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姜淮安脸色上有些发热，她很难拒绝女孩子的好感，也很容易害羞。 这时候周以律已经走了上来，姜淮安这里不仅仅是有两个大大的行李箱，刚在楼下的时候，周以律干脆一并买了洗脸盆和水壶之类的日用品，所以东西有点多。 姜淮安倒是想要主动分担一点，可周以律不想让她做这么多活儿，毕竟，周以律心里很清楚，昨天晚上他是有些没了节制。今天在飞机上，姜淮安都还靠着他睡了一路。 “进去，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刚将所有的东西搬上来的周以律，就看见姜淮安站在寝室门口，他不由开口说。 女生寝室里忽然出现个高大又格外帅气的男生，一时间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姜淮安听见周以律的声音时，朝着里面走了两步，然后在他进来之前，看向了自己的三个室友，“那个，这是我男朋友，他过来帮我收拾，可以让他进来吗？” 虽然开着门，但姜淮安还是很有分寸地征求了一下寝室室友们的意见。 张婧点头，她反正是没有意见的。要知道高中三年都在重点班，班上的人都是闷头学习，没什么时间搞恋爱，现在看见俊男靓女在一起，她都恨不得把眼珠子贴在对方身上。 另外两个室友也很好说话，“行呀，随便进，这几天反正都是报到时间，没关系。” 跟姜淮安住对床的那个女生还回头问了姜淮安一句：“要我帮忙吗？” 姜淮安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她暂时不好意思麻烦才认识了两分钟的室友，于是她笑着婉拒：“不用啦，谢谢，我先自己来。” 那个女生扎着一个低马尾，穿着碎花裙，看起来温温柔柔，说话也是很温和，听见姜淮安的拒绝，她点了点头，“那好的，你回头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叫钱晶晶。” 这时候寝室里另一个女生也开口了，“也可以随时叫我哈，我是张莉。” 姜淮安一一道谢。 周以律倒是没有想要跟姜淮安的室友寒暄的意思，他很快将东西搬进寝室，然后不等姜淮安说什么，就动手收拾起来。 大少爷从前可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动作看起来很是生疏，不过最后好歹也都弄得差不多。 他不知道就在刚才他做“家务”时，跟姜淮安同寝的三个女生，都不由看了他好几眼。 这年头，帅哥就是稀缺品种。 还这么“贤惠”的帅哥，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等到周以律弄完一切，在阳台洗了手进来，姜淮安看了眼时间，这时候都已经晚上八点半了，她心疼周以律都还没有吃饭，准备拉着人先去吃饭。 不过，周以律却顿了顿，他看着姜淮安，低声问：“要不要请你的室友们去吃夜宵？” 明天他就走了，就算是对姜淮安有再多的不放心，周以律也不得不离开。 大少爷不习惯跟不相干的女生打招呼，但如果是姜淮安的室友，他还是愿意主动。 第139章 室友 姜淮安也压低了声音，“你确定？今晚要不跟我单独在一起吃饭？ 明天你可就要飞回晋海市了。” 她是太了解周以律霸道的个性，所以才专门问了问。 万一在路上周以律反应过来，忽然要反悔的话，姜淮安怕自己忍不住要掐死他。 周以律：“你今晚住校？” 他在问这话的时候，那双好看的眉眼微微一挑，带着几分深意看着姜淮安，里面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很显然周以律是不想要姜淮安今天晚上住在宿舍的，他想要她陪着自己一块儿在酒店。 姜淮安：“……” 她本来想说周以律是在痴心妄想，今天都已经开了学校，办理了手续，才跟室友们认识，当然是应该住在宿舍的。 可是现在姜淮安又看着周以律那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垂下去的眉眼，忽然心头有些不舍。就只是这么心软了一瞬间，姜淮安就已经勾住了周以律的手指。 算了。 大少爷一个人在首都的酒店，是挺可怜的。 姜淮安的这个动作，显然已经是给出了周以律自己的回答。 周以律倏然一下抬头，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失落？那双眼睛里，满是粲然的笑意。 姜淮安是有被他的笑感染，也勾了勾唇，转头看着自己寝室的三位室友问：“姐妹们，要不要出去吃宵夜？我男朋友请客，也可以当做是我们寝室的第一次聚餐？” 其实姜淮安从前并不怎么擅长组织这种活动，她在学校里，恨不得安静到让谁都看不见自己。不过就冲着她那一骑绝尘的成绩和模样，想要低调安静，好像也不行。 姜淮安这话一出，同寝室的几个小姐妹纷纷抬头。 “现在吗？”张莉问。 姜淮安“嗯”了声，“这时候八点过，正好？外面的太阳也落山了，不会很热。你们想去吗？我也才来学校，还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呢！” 刚才最先主动问姜淮安需不需要帮忙的女生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没问题，其实我也是昨天才来，大家都还没有一起出去吃过饭？让你请客也不太好，不然我们aa？” 张莉：“我没有问题。” 张婧也跟着点头，“我也没有问题，还是a？” 姜淮安有些为难地看向周以律。 周以律之前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现在收到姜淮安的目光，他站出来，开口说：“不然等我走了之后你们再聚餐的时候再说？今天我想请各位吃个宵夜，哪里有让女士付钱的规矩？” 他这么一开口，寝室里的三个女生对视一眼，最终同意。 姜淮安是真对学校外面的美食街没有一点研究，倒是张婧是他们当中来得最早的，因为她就是本地人。才放假的时候，在家里蹲着，是爸妈的小甜心小宝贝，再家里待的时间一长，那就是家里的小废物，爹妈横看竖看都看自己不顺眼，所以一到a大报到的时间，张婧就麻溜地收拾了行李来了学校里。 这几天在学校附近，她也逛了个不少地方，然后推荐姜淮安她们去一家烧烤店。 “我加的新生群里，已经有很多人在推荐那家烧烤店，说是味道很好，而且价格很公道，趁着现在还有小龙虾，我们还可以去点一份小龙虾。”张婧说。 因为是室友的对象请客吃饭，她也不好意思去人均太贵的店。 这家烧烤店人均不到一百块，算是学生能接受的价格范围。 姜淮安看向其余的人，“你们呢？可以吗？” 大家都没什么别的意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烧烤店走去。 既然是周以律请客，所以在路上，大家也对他和姜淮安亲近了不少，几个女孩子的话都没有停下来过。 “你男朋友也是我们学校的吗？”张莉问。 姜淮安摇头，“不是，他就今天陪着我来学校报到，明天就要走了。” “啊？就只待一天啊！” 姜淮安点头。 “你们感情可真是有够好的，就一天时间，他也愿意陪你。不像我对象，呵呵，都在首都，他倒好，我们一起来了首都后，就是各自去各自的学校。也不知道这几天时间他是不是在外面玩疯了，现在都还没有给我一个电话。”张莉气闷说。 尤其是在有了别人家的男朋友做对比后，她更有点看不上自家的对象。 “张莉，你居然有对象！”张婧惊讶说，她们俩算是最早来寝室的人，两人都在一起吃了几次饭了，之前她可都没有听自家室友提过。 “对啊。”张莉点头，“我们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然后约着来首都上大学。 只不过他成绩一般般，是体育生。 不过跟你提做什么？我估计都快要分手了，你看我来宿舍这几天时间，他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吗？” 张婧：“……可能有点忙？” 张莉：“那可拉倒，他就是玩心重。” 姜淮安看了眼身边的周以律，周以律几乎立马低头，小声道：“我去了学校那边，每天都跟你视频，我保证。” 那样子，就像是担心姜淮安不相信自己一样，周以律还偷偷地在姜淮安跟前竖起了三根手指头，“我发誓。” 姜淮安哑然失笑，“别闹了你。” 她以为她跟周以律两人的小动作很隐蔽，不会有人发现，谁知道一旁的三人，目光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没办法，帅哥和美女在一起实在是太养眼了，张婧三个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 几个人心里都有些惊讶，从刚才周以律进门开始，到现在一起出门吃饭，对方话都不多。而且周以律那张脸看着是挺好看的，但也几乎写着几个大字—— 老子不好惹。 就这么一个酷盖，可是在跟姜淮安说话的时候，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这哪里是酷盖？分明就是黏人精！ 钱晶晶有些好奇问：“淮安，你跟你男朋友也是高中同学吗？” 姜淮安点头，“对，准确一点他是我校友，我们不是一个班上的。” “哇！”张婧偏头看来，“你们也是早恋啊？勇士！” 姜淮安抿唇笑，还没有开口说什么，一旁的周以律已经忍不住幽幽开口，那声音仔细一听，还带着几分怨念。 “哪能啊，我们学霸早就跟我说过了，早恋是绝对不可能的，她在高中就不可能跟我恋爱。” 姜淮安：“……” 第139章 室友 姜淮安也压低了声音，“你确定？今晚要不跟我单独在一起吃饭？ 明天你可就要飞回晋海市了。” 她是太了解周以律霸道的个性，所以才专门问了问。 万一在路上周以律反应过来，忽然要反悔的话，姜淮安怕自己忍不住要掐死他。 周以律：“你今晚住校？” 他在问这话的时候，那双好看的眉眼微微一挑，带着几分深意看着姜淮安，里面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很显然周以律是不想要姜淮安今天晚上住在宿舍的，他想要她陪着自己一块儿在酒店。 姜淮安：“……” 她本来想说周以律是在痴心妄想，今天都已经开了学校，办理了手续，才跟室友们认识，当然是应该住在宿舍的。 可是现在姜淮安又看着周以律那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垂下去的眉眼，忽然心头有些不舍。就只是这么心软了一瞬间，姜淮安就已经勾住了周以律的手指。 算了。 大少爷一个人在首都的酒店，是挺可怜的。 姜淮安的这个动作，显然已经是给出了周以律自己的回答。 周以律倏然一下抬头，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失落？那双眼睛里，满是粲然的笑意。 姜淮安是有被他的笑感染，也勾了勾唇，转头看着自己寝室的三位室友问：“姐妹们，要不要出去吃宵夜？我男朋友请客，也可以当做是我们寝室的第一次聚餐？” 其实姜淮安从前并不怎么擅长组织这种活动，她在学校里，恨不得安静到让谁都看不见自己。不过就冲着她那一骑绝尘的成绩和模样，想要低调安静，好像也不行。 姜淮安这话一出，同寝室的几个小姐妹纷纷抬头。 “现在吗？”张莉问。 姜淮安“嗯”了声，“这时候八点过，正好？外面的太阳也落山了，不会很热。你们想去吗？我也才来学校，还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呢！” 刚才最先主动问姜淮安需不需要帮忙的女生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没问题，其实我也是昨天才来，大家都还没有一起出去吃过饭？让你请客也不太好，不然我们aa？” 张莉：“我没有问题。” 张婧也跟着点头，“我也没有问题，还是a？” 姜淮安有些为难地看向周以律。 周以律之前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现在收到姜淮安的目光，他站出来，开口说：“不然等我走了之后你们再聚餐的时候再说？今天我想请各位吃个宵夜，哪里有让女士付钱的规矩？” 他这么一开口，寝室里的三个女生对视一眼，最终同意。 姜淮安是真对学校外面的美食街没有一点研究，倒是张婧是他们当中来得最早的，因为她就是本地人。才放假的时候，在家里蹲着，是爸妈的小甜心小宝贝，再家里待的时间一长，那就是家里的小废物，爹妈横看竖看都看自己不顺眼，所以一到a大报到的时间，张婧就麻溜地收拾了行李来了学校里。 这几天在学校附近，她也逛了个不少地方，然后推荐姜淮安她们去一家烧烤店。 “我加的新生群里，已经有很多人在推荐那家烧烤店，说是味道很好，而且价格很公道，趁着现在还有小龙虾，我们还可以去点一份小龙虾。”张婧说。 因为是室友的对象请客吃饭，她也不好意思去人均太贵的店。 这家烧烤店人均不到一百块，算是学生能接受的价格范围。 姜淮安看向其余的人，“你们呢？可以吗？” 大家都没什么别的意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烧烤店走去。 既然是周以律请客，所以在路上，大家也对他和姜淮安亲近了不少，几个女孩子的话都没有停下来过。 “你男朋友也是我们学校的吗？”张莉问。 姜淮安摇头，“不是，他就今天陪着我来学校报到，明天就要走了。” “啊？就只待一天啊！” 姜淮安点头。 “你们感情可真是有够好的，就一天时间，他也愿意陪你。不像我对象，呵呵，都在首都，他倒好，我们一起来了首都后，就是各自去各自的学校。也不知道这几天时间他是不是在外面玩疯了，现在都还没有给我一个电话。”张莉气闷说。 尤其是在有了别人家的男朋友做对比后，她更有点看不上自家的对象。 “张莉，你居然有对象！”张婧惊讶说，她们俩算是最早来寝室的人，两人都在一起吃了几次饭了，之前她可都没有听自家室友提过。 “对啊。”张莉点头，“我们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然后约着来首都上大学。 只不过他成绩一般般，是体育生。 不过跟你提做什么？我估计都快要分手了，你看我来宿舍这几天时间，他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吗？” 张婧：“……可能有点忙？” 张莉：“那可拉倒，他就是玩心重。” 姜淮安看了眼身边的周以律，周以律几乎立马低头，小声道：“我去了学校那边，每天都跟你视频，我保证。” 那样子，就像是担心姜淮安不相信自己一样，周以律还偷偷地在姜淮安跟前竖起了三根手指头，“我发誓。” 姜淮安哑然失笑，“别闹了你。” 她以为她跟周以律两人的小动作很隐蔽，不会有人发现，谁知道一旁的三人，目光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没办法，帅哥和美女在一起实在是太养眼了，张婧三个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 几个人心里都有些惊讶，从刚才周以律进门开始，到现在一起出门吃饭，对方话都不多。而且周以律那张脸看着是挺好看的，但也几乎写着几个大字—— 老子不好惹。 就这么一个酷盖，可是在跟姜淮安说话的时候，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这哪里是酷盖？分明就是黏人精！ 钱晶晶有些好奇问：“淮安，你跟你男朋友也是高中同学吗？” 姜淮安点头，“对，准确一点他是我校友，我们不是一个班上的。” “哇！”张婧偏头看来，“你们也是早恋啊？勇士！” 姜淮安抿唇笑，还没有开口说什么，一旁的周以律已经忍不住幽幽开口，那声音仔细一听，还带着几分怨念。 “哪能啊，我们学霸早就跟我说过了，早恋是绝对不可能的，她在高中就不可能跟我恋爱。” 姜淮安：“……” 第140章 论坛 张婧笑了两声，她是看出来了，周以律是顶着一张酷盖的脸，但什么事情都听她的这位漂亮室友的。 等到一行人进店后，姜淮安就知道张婧推荐的这家烧烤店应该在学校附近很是有点名气，因为人满为患。 好不容易坐下来，周以律将菜单递给了姜淮安和她的室友们，“你们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 钱晶晶三人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姜淮安拿着菜单，先勾选上了周以律平常喜欢吃的老几样，然后转头一看，自己的几个室友还在纠结。 姜淮安干脆拿着菜单直接念菜名，“掌中宝，吃吗？ ” “我可以。” “我也。” “芹菜牛肉，要吗？” “小郡肝？” “烤鸡皮？” …… 姜淮安念完一遍差不多后，就点完了菜，她递给周以律，“你看看还要点些什么？” 周以律看了眼菜单，了然，他的口味被姜淮安已经摸得七七八八，根本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最后周以律加了两斤蒜蓉小龙虾和两斤香辣小龙虾，又点了一盘清蒸黄蚬子。 周以律去前台拿饮料的时候，张婧扯了扯姜淮安的袖子，“这边的海鲜都不怎么便宜的。” 姜淮安：“没关系，他给钱。” 张婧：“……那行！等国庆的时候，你们如果不回家，我们就去大连！到时候我保证你们海鲜吃个够！我请客！” 钱晶晶：“啊？” “我虽然户口在首都，但我爸老家是东北人，老家就在那边。如果要去的话，都不用住酒店，我家在那边都有房子。”张婧说。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好周以律也从前台回来了。 “在说什么？”他问姜淮安。 姜淮安一只手撑着头，眼里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戏谑，“张婧说国庆节邀请我们全寝室的人去她老家，她老家那边的海鲜可多了。” 周以律才听了半句，脸色就变得不太好看了。 他就只看着姜淮安，“真的？” 在说这话的时候，周以律已经拧开了饮料瓶子，给桌上的姑娘们都倒了一杯可乐。 姜淮安哪能看不出来周以律在那瞬间变了的脸色，别听着现在周以律的声音里好像没什么异样，她跟他整个暑假都在一起，对于周以律的那点小性子，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我不去。”姜淮安说。 张莉：“啊？你要回家吗？我倒是不回家，而且我家那条狗，呵呵，恐怕国庆节都想不到我。所以国庆节去海边的话，可以加我一个。” 钱晶晶也点头，“我应该也不回去。” 姜淮安耸肩，表示还有些遗憾，“我国庆节要去找他。”她说这话的时候，指了指周以律。 张婧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其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带你男朋友。反正我家还是挺大的，平常我爸妈都不住那边，肯定有你对象的房间。” 室友们都以为周以律在国内，只是不在首都上学，“那也没关系，你们可以从不同地方飞过去嘛。” 姜淮安：“那可能有点耽误时间了，他学校那边飞回来的直飞航班，也要十来个小时。” “啊？”张婧愣在原地，“留学啊？” 姜淮安点头。 张婧：“那就没有办法了，没关系没关系，等寒假的时候，如果你不怕冷的话，也可以跟我回老家。不说别的，你是南方人？ 你知道北方下雪的海边吗？首都下雪那是古朴有韵味，海边下雪，那就跟在童话世界里一样。” 室友太热情，姜淮安都不好意思推辞，“好啊，如果今年寒假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跟你回老家。” 姜淮安刚说完这话，就感觉到在桌子下面，自己的手被人捏了捏。 大少爷在不满意了。 就算是现在提寒假都还很早，但大少爷的占有欲，实在是很不满女朋友的时间要属于别的不相干的人。 烧烤店有这么多人不是没有原因的，当盘子端上来时，别说姜淮安和周以律没有吃晚饭的人了，就说张婧几个吃过晚饭的人，现在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闻着就香死了！”张莉说。 姜淮安：“那还说什么，赶紧动筷子。” 一桌子的人都给香迷糊了，尤其是对于姜淮安和周以律这两个到现在都还没有吃饭的人来说，这味道更是让人食欲大动。 不过周以律没有第一时间拿起筷子，而是带上了手套，开始给姜淮安剥虾。 八月底的小龙虾的壳已经变得很硬了，周以律的那双手却很熟练，很快就剥出完整的虾肉，放进了姜淮安的碗里。 最开始姜淮安还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今年暑假，她们在家属楼里点的最多的外卖，就是小龙虾和啤酒。她剥虾的速度很慢，每次周以律都看不下去，直接动手替她剥。 不过当姜淮安连吃了五个虾的时候，她忽然转头看着周以律，“你吃呀，你别就只顾着我，你忙活了这半天时间不是也没有吃饭吗？” 说着这话，姜淮安直接伸手把周以律的手套给扯下来，然后又给周以律的碗里放了烤串。 这一幕，桌上其余的三个人，都看见了，但也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姜淮安今晚是要在外面陪着周以律住一晚上的，周以律买的是第二天下午的机票，等到姜淮安送了人回宿舍时，外头的太阳都还挂在天上，连西斜的意思都没有。 她一回来，寝室的三个人都朝着她看来。 “怎么了？”姜淮安问。 张婧率先开口：“今天你没有在学校里，你不知道你在我们院里，小小火了一把。” 钱晶晶坐在姜淮安对面，疯狂点头，“没错。” 姜淮安：“啊？” 事情的起因还是要从昨晚上说起，其实从新生入学开始，每年每所高校都有那么些无聊人士，喜欢在自己学校贴或者学校论坛上发些新生女神男神的帖子，实时更新。 在姜淮安来学校报到之前，学校论坛里已经有很多人被提名，其中已经有一个很出挑，是外语系的一个新生，长得很有韵味，在所有“被参赛者”的名单中，一骑绝尘。 结果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谁放出了姜淮安在学校外面吃烧烤的照片，她手里都还拿着烧烤签子，用力扯着不锈钢签子上的小郡肝，那表情生动极了，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五官都在用力。 就是这么一张生活照，一放在网上，直接被人点赞到快爆炸。 姜淮安听完室友们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都是大学生了，难道还是法盲吗？” 姜淮安是真的很困惑，她们高中都干不出来这种偷拍放在网上的事，怎么在大学还有这种人？ 第140章 论坛 张婧笑了两声，她是看出来了，周以律是顶着一张酷盖的脸，但什么事情都听她的这位漂亮室友的。 等到一行人进店后，姜淮安就知道张婧推荐的这家烧烤店应该在学校附近很是有点名气，因为人满为患。 好不容易坐下来，周以律将菜单递给了姜淮安和她的室友们，“你们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 钱晶晶三人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姜淮安拿着菜单，先勾选上了周以律平常喜欢吃的老几样，然后转头一看，自己的几个室友还在纠结。 姜淮安干脆拿着菜单直接念菜名，“掌中宝，吃吗？ ” “我可以。” “我也。” “芹菜牛肉，要吗？” “小郡肝？” “烤鸡皮？” …… 姜淮安念完一遍差不多后，就点完了菜，她递给周以律，“你看看还要点些什么？” 周以律看了眼菜单，了然，他的口味被姜淮安已经摸得七七八八，根本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最后周以律加了两斤蒜蓉小龙虾和两斤香辣小龙虾，又点了一盘清蒸黄蚬子。 周以律去前台拿饮料的时候，张婧扯了扯姜淮安的袖子，“这边的海鲜都不怎么便宜的。” 姜淮安：“没关系，他给钱。” 张婧：“……那行！等国庆的时候，你们如果不回家，我们就去大连！到时候我保证你们海鲜吃个够！我请客！” 钱晶晶：“啊？” “我虽然户口在首都，但我爸老家是东北人，老家就在那边。如果要去的话，都不用住酒店，我家在那边都有房子。”张婧说。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好周以律也从前台回来了。 “在说什么？”他问姜淮安。 姜淮安一只手撑着头，眼里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戏谑，“张婧说国庆节邀请我们全寝室的人去她老家，她老家那边的海鲜可多了。” 周以律才听了半句，脸色就变得不太好看了。 他就只看着姜淮安，“真的？” 在说这话的时候，周以律已经拧开了饮料瓶子，给桌上的姑娘们都倒了一杯可乐。 姜淮安哪能看不出来周以律在那瞬间变了的脸色，别听着现在周以律的声音里好像没什么异样，她跟他整个暑假都在一起，对于周以律的那点小性子，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我不去。”姜淮安说。 张莉：“啊？你要回家吗？我倒是不回家，而且我家那条狗，呵呵，恐怕国庆节都想不到我。所以国庆节去海边的话，可以加我一个。” 钱晶晶也点头，“我应该也不回去。” 姜淮安耸肩，表示还有些遗憾，“我国庆节要去找他。”她说这话的时候，指了指周以律。 张婧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其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带你男朋友。反正我家还是挺大的，平常我爸妈都不住那边，肯定有你对象的房间。” 室友们都以为周以律在国内，只是不在首都上学，“那也没关系，你们可以从不同地方飞过去嘛。” 姜淮安：“那可能有点耽误时间了，他学校那边飞回来的直飞航班，也要十来个小时。” “啊？”张婧愣在原地，“留学啊？” 姜淮安点头。 张婧：“那就没有办法了，没关系没关系，等寒假的时候，如果你不怕冷的话，也可以跟我回老家。不说别的，你是南方人？ 你知道北方下雪的海边吗？首都下雪那是古朴有韵味，海边下雪，那就跟在童话世界里一样。” 室友太热情，姜淮安都不好意思推辞，“好啊，如果今年寒假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跟你回老家。” 姜淮安刚说完这话，就感觉到在桌子下面，自己的手被人捏了捏。 大少爷在不满意了。 就算是现在提寒假都还很早，但大少爷的占有欲，实在是很不满女朋友的时间要属于别的不相干的人。 烧烤店有这么多人不是没有原因的，当盘子端上来时，别说姜淮安和周以律没有吃晚饭的人了，就说张婧几个吃过晚饭的人，现在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闻着就香死了！”张莉说。 姜淮安：“那还说什么，赶紧动筷子。” 一桌子的人都给香迷糊了，尤其是对于姜淮安和周以律这两个到现在都还没有吃饭的人来说，这味道更是让人食欲大动。 不过周以律没有第一时间拿起筷子，而是带上了手套，开始给姜淮安剥虾。 八月底的小龙虾的壳已经变得很硬了，周以律的那双手却很熟练，很快就剥出完整的虾肉，放进了姜淮安的碗里。 最开始姜淮安还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今年暑假，她们在家属楼里点的最多的外卖，就是小龙虾和啤酒。她剥虾的速度很慢，每次周以律都看不下去，直接动手替她剥。 不过当姜淮安连吃了五个虾的时候，她忽然转头看着周以律，“你吃呀，你别就只顾着我，你忙活了这半天时间不是也没有吃饭吗？” 说着这话，姜淮安直接伸手把周以律的手套给扯下来，然后又给周以律的碗里放了烤串。 这一幕，桌上其余的三个人，都看见了，但也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姜淮安今晚是要在外面陪着周以律住一晚上的，周以律买的是第二天下午的机票，等到姜淮安送了人回宿舍时，外头的太阳都还挂在天上，连西斜的意思都没有。 她一回来，寝室的三个人都朝着她看来。 “怎么了？”姜淮安问。 张婧率先开口：“今天你没有在学校里，你不知道你在我们院里，小小火了一把。” 钱晶晶坐在姜淮安对面，疯狂点头，“没错。” 姜淮安：“啊？” 事情的起因还是要从昨晚上说起，其实从新生入学开始，每年每所高校都有那么些无聊人士，喜欢在自己学校贴或者学校论坛上发些新生女神男神的帖子，实时更新。 在姜淮安来学校报到之前，学校论坛里已经有很多人被提名，其中已经有一个很出挑，是外语系的一个新生，长得很有韵味，在所有“被参赛者”的名单中，一骑绝尘。 结果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谁放出了姜淮安在学校外面吃烧烤的照片，她手里都还拿着烧烤签子，用力扯着不锈钢签子上的小郡肝，那表情生动极了，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五官都在用力。 就是这么一张生活照，一放在网上，直接被人点赞到快爆炸。 姜淮安听完室友们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都是大学生了，难道还是法盲吗？” 姜淮安是真的很困惑，她们高中都干不出来这种偷拍放在网上的事，怎么在大学还有这种人？ 第141章 国庆 因为这张不知道是谁拍的照片，姜淮安军训的时候，来方队前面来偶遇的人特别多。 “淮安，你家那位知道了吗？” 又一次中途休息，张婧跟姜淮安一同坐在树下，拧开矿泉水，开口问。 姜淮安“唔”了声后摇头，“不知道。” 她和周以律每天能聊天的时间就那么短暂，她才不想把身边这些烦心事告诉周以律。尤其是以周以律那人的拧巴的性子，姜淮安还真是有点担心这人知道后，会直接任性买机票飞回来。 张婧：“我估计你也没有告诉，哈哈哈，这每天都有新的人来咱们宿舍楼下找你，这要是被你家那位知道了，估计每天晚上都要睡不安生了。” 对于周以律的占有欲，就算是407宿舍的人才跟周以律相处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也深有体会。 姜淮安也很烦恼，早在第一个跳出来跟她告白的人出现时，她就已经表明了自己是有对象的。 但可能因为她跟周以律是异地恋，后者也不可能每周都能出现在学校里，所以导致这大半个月时间里，来找她的人不仅仅没有减少，甚至还有增多的趋势。 可能一部分是喜欢她，而另一部分的人，就是来凑个热闹。 姜淮安觉得很困扰，但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应该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淮安，你就先忍忍。”钱晶晶也坐在她们身边，开口安慰说。 姜淮安点头。 “我快要热死了，啊啊啊，这军训什么时候才结束啊，我每天擦三次防晒，但现在看起来一点效果都没有。”张莉回到宿舍，洗了澡出来后，看着镜子里已经黑了好几个度的自己，愁眉苦脸说。 姜淮安从自己桌上给她递了一瓶晒后修复，“先擦擦这个，今年的天气有点异常，都已经立秋好些天了，但太阳还是大得很，别晒伤了。” 张莉说了声谢谢，一转头时，眼神就有点收不回来了。 姜淮安注意到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怎么了？” 在宿舍里，姜淮安洗澡后就换上了睡裙。 这睡裙是一条吊带短裙，露出了大片肌肤。 张莉“嗷”了声，“你怎么都没有晒黑？！”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忍不住直接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姜淮安身边，毫不犹豫伸手，在后者的手上摸了一把，那表情快要羡慕到流泪，“好白，好滑！” 姜淮安：“……” 大学为期一个月的军训结束时，转眼间就到了国庆节。 周以律早一周之前就在催促姜淮安收拾行李，他比姜淮安更积极，早就提前给姜淮安买好了直飞的机票。 而寝室里另外三个人，决定利用国庆的假期，去大连走一走。 在放假前一天晚上，四个人都还在宿舍里。 张婧：“张莉，你真不要带你男朋友一起去吗？ 我家真的挺大的，也有你男朋友的房间。” “什么男朋友？分手了。”张莉还坐在床下，脸上敷着面膜。 “啊？”这话一出，整个寝室的人都看向了她。 三个人都知道张莉在高中就交往了一个男朋友，大学还一起考到了首都来。只不过因为这个月大家都在军训，所以还没有见面。 现在冷不丁听见张莉说分手，其余三个人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张莉：“哦，就是我今天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出轨了。” “卧槽！”张婧第一个没忍住，爆了粗口，“就今天？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们？” “对呀。”姜淮安也跟着开口，“至少你叫上我们，我们一起帮你去出气！” 这一个月来的朝夕相对，姜淮安寝室里的几个女孩子关系相处很融洽，大家都不是什么忸怩的性子，两个北方人，两个南方人，相处起来还很有意思。 现如今听见自己的室友竟然被戴了绿帽子，剩余三个人哪里能忍？ 钱晶晶捏着自己的刮眉刀，表情也难得变得坚定，“就是就是！我们四个人一起，我就还不信打不过那个渣男！” 张莉直接听笑了，“放心大家，我已经出了一口气了。” “啊？” 张莉：“我今天中午去找他，看见他跟别的女孩子在一起，其实也没有太生气。你们也知道，从开学以来，我不都已经在寝室里抱怨过好多次他这人随时都联系不上人吗？这人又不是黄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我还非得拽着他不放啊？ 我们a大的学生不好吗？我踹了他，外面的男人那么多，又不是找不到对象。所以，今天在看见他跟别的女生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真的没有太难过。只不过，他在跟别人一块儿吃饭，我忍不住点了一份螺蛳粉加臭豆腐，全都泼他身上了哈哈哈。” 张莉回想着中午那一幕，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 那味道，估计她那位前男友，在回寝室的路上，要成为所有人的焦点，也会让所有人避之不及。 她就要看看，一个浑身都散发着煮屎的味道的体大学生，日后还能不能交往到一个对象。 “啊？那你之后，你有没有受伤？”姜淮安第一反应是太危险了，张莉就只是一个女孩子，在对上成年男性，要是后者真失控，受伤的还不是她的室友？ “放心，我选的时间和地点，都还是很有讲究的。”张莉说，“那饭店很大，体大和隔壁艺术院校的学生中午都经常在那边吃饭。所以我那一碗螺蛳粉泼下去的时候，周围还很多人呢。就算是那狗东西真想要动手，那也要看看是在什么地方，周围的人能不能让他动手。” 姜淮安：“那之后呢？他会不会来学校找你啊？” “就是就是，莉莉你可不要小看了男人的报复心。反正之后你还是别单独出门，你要做什么，就让我们陪着你一块儿。”钱晶晶也忍不住开口说。 张莉原本在敷着面膜，但听见室友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话，忍不住笑出声。 “哎呀，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们也放心。”张莉一边说一边伸手按住了自己脸上的面膜，就怕一笑就掉下去。 姜淮安到波士顿的时候，正好是波士顿的傍晚。 第141章 国庆 因为这张不知道是谁拍的照片，姜淮安军训的时候，来方队前面来偶遇的人特别多。 “淮安，你家那位知道了吗？” 又一次中途休息，张婧跟姜淮安一同坐在树下，拧开矿泉水，开口问。 姜淮安“唔”了声后摇头，“不知道。” 她和周以律每天能聊天的时间就那么短暂，她才不想把身边这些烦心事告诉周以律。尤其是以周以律那人的拧巴的性子，姜淮安还真是有点担心这人知道后，会直接任性买机票飞回来。 张婧：“我估计你也没有告诉，哈哈哈，这每天都有新的人来咱们宿舍楼下找你，这要是被你家那位知道了，估计每天晚上都要睡不安生了。” 对于周以律的占有欲，就算是407宿舍的人才跟周以律相处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也深有体会。 姜淮安也很烦恼，早在第一个跳出来跟她告白的人出现时，她就已经表明了自己是有对象的。 但可能因为她跟周以律是异地恋，后者也不可能每周都能出现在学校里，所以导致这大半个月时间里，来找她的人不仅仅没有减少，甚至还有增多的趋势。 可能一部分是喜欢她，而另一部分的人，就是来凑个热闹。 姜淮安觉得很困扰，但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应该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淮安，你就先忍忍。”钱晶晶也坐在她们身边，开口安慰说。 姜淮安点头。 “我快要热死了，啊啊啊，这军训什么时候才结束啊，我每天擦三次防晒，但现在看起来一点效果都没有。”张莉回到宿舍，洗了澡出来后，看着镜子里已经黑了好几个度的自己，愁眉苦脸说。 姜淮安从自己桌上给她递了一瓶晒后修复，“先擦擦这个，今年的天气有点异常，都已经立秋好些天了，但太阳还是大得很，别晒伤了。” 张莉说了声谢谢，一转头时，眼神就有点收不回来了。 姜淮安注意到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怎么了？” 在宿舍里，姜淮安洗澡后就换上了睡裙。 这睡裙是一条吊带短裙，露出了大片肌肤。 张莉“嗷”了声，“你怎么都没有晒黑？！”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忍不住直接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姜淮安身边，毫不犹豫伸手，在后者的手上摸了一把，那表情快要羡慕到流泪，“好白，好滑！” 姜淮安：“……” 大学为期一个月的军训结束时，转眼间就到了国庆节。 周以律早一周之前就在催促姜淮安收拾行李，他比姜淮安更积极，早就提前给姜淮安买好了直飞的机票。 而寝室里另外三个人，决定利用国庆的假期，去大连走一走。 在放假前一天晚上，四个人都还在宿舍里。 张婧：“张莉，你真不要带你男朋友一起去吗？ 我家真的挺大的，也有你男朋友的房间。” “什么男朋友？分手了。”张莉还坐在床下，脸上敷着面膜。 “啊？”这话一出，整个寝室的人都看向了她。 三个人都知道张莉在高中就交往了一个男朋友，大学还一起考到了首都来。只不过因为这个月大家都在军训，所以还没有见面。 现在冷不丁听见张莉说分手，其余三个人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张莉：“哦，就是我今天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出轨了。” “卧槽！”张婧第一个没忍住，爆了粗口，“就今天？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们？” “对呀。”姜淮安也跟着开口，“至少你叫上我们，我们一起帮你去出气！” 这一个月来的朝夕相对，姜淮安寝室里的几个女孩子关系相处很融洽，大家都不是什么忸怩的性子，两个北方人，两个南方人，相处起来还很有意思。 现如今听见自己的室友竟然被戴了绿帽子，剩余三个人哪里能忍？ 钱晶晶捏着自己的刮眉刀，表情也难得变得坚定，“就是就是！我们四个人一起，我就还不信打不过那个渣男！” 张莉直接听笑了，“放心大家，我已经出了一口气了。” “啊？” 张莉：“我今天中午去找他，看见他跟别的女孩子在一起，其实也没有太生气。你们也知道，从开学以来，我不都已经在寝室里抱怨过好多次他这人随时都联系不上人吗？这人又不是黄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我还非得拽着他不放啊？ 我们a大的学生不好吗？我踹了他，外面的男人那么多，又不是找不到对象。所以，今天在看见他跟别的女生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真的没有太难过。只不过，他在跟别人一块儿吃饭，我忍不住点了一份螺蛳粉加臭豆腐，全都泼他身上了哈哈哈。” 张莉回想着中午那一幕，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 那味道，估计她那位前男友，在回寝室的路上，要成为所有人的焦点，也会让所有人避之不及。 她就要看看，一个浑身都散发着煮屎的味道的体大学生，日后还能不能交往到一个对象。 “啊？那你之后，你有没有受伤？”姜淮安第一反应是太危险了，张莉就只是一个女孩子，在对上成年男性，要是后者真失控，受伤的还不是她的室友？ “放心，我选的时间和地点，都还是很有讲究的。”张莉说，“那饭店很大，体大和隔壁艺术院校的学生中午都经常在那边吃饭。所以我那一碗螺蛳粉泼下去的时候，周围还很多人呢。就算是那狗东西真想要动手，那也要看看是在什么地方，周围的人能不能让他动手。” 姜淮安：“那之后呢？他会不会来学校找你啊？” “就是就是，莉莉你可不要小看了男人的报复心。反正之后你还是别单独出门，你要做什么，就让我们陪着你一块儿。”钱晶晶也忍不住开口说。 张莉原本在敷着面膜，但听见室友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话，忍不住笑出声。 “哎呀，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们也放心。”张莉一边说一边伸手按住了自己脸上的面膜，就怕一笑就掉下去。 姜淮安到波士顿的时候，正好是波士顿的傍晚。 第142章 再逢 周以律早早就在机场等着她，一出来后，姜淮安就看见了穿着一件长袖套头卫衣的高大的亚洲面孔。 她在看见周以律的那瞬间，周以律也看见了她。 隔着差不多二十多米的距离，周以律已经对着姜淮安张开了双臂。 在看见周以律之前，姜淮安真没有觉得异地恋对自己来说，是令她有多想念眼前的这个人。但是在这一瞬间，在看见周以律对着自己张开双臂的这瞬间，姜淮安忽然就有些绷不住了。 眼睛好像不受控制地变得酸涩，不过才分开一个月的时间而已，但是她就是感觉已经好些时间都没有见过周以律。 所以，姜淮安几乎是在后一秒钟，就直接丢开了手里的行李箱，直接冲着周以律跑了去。 姜淮安想，可能自己高中体育课期末五十米冲刺，都没有眼下这一刻跑得这么快。 她到周以律跟前的时候，几乎都要停不住脚，惯性使然，让她不得不朝着前面冲去。 但周以律已经用双臂和胸膛，稳稳地将她整个人都接住。 这么大的冲击力，让周以律也没有忍住后退了一步。 随后，周以律就直接闷声笑了出来。 姜淮安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点太直接太热情，羞得一对耳朵都控制不住发红。 当听见耳边传来属于周以律的闷笑声后，姜淮安更是觉得不好意思，干脆直接躲在周以律的怀里不出来。 “干什么呢？想要我抱着你走出机场啊？”周以律的声音终于又落了下来，落进了姜淮安的耳朵里。此刻，周以律的手已经从姜淮安的腰间抬起，摸了摸姜淮安的头发，像是感慨，又像是描述事实一样，开口说：“头发都长了很多啊。” 姜淮安“嗯”了声，随后又回想到之前周以律在说什么，她恼怒地要推开跟前的人，“谁要你抱着出机场？我又不是没有长腿。” 可是现在姜淮安想要从周以律的怀里退出来，周以律却又不大愿意了。 周以律只用了一只手臂，却也牢牢地将怀中的人圈住。 “再抱一会儿。”周以律压低了声音说，他低头，整个人的脑袋都恨不得埋进姜淮安的脖颈里。 姜淮安的味道，让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能够停歇的地方。 “喂，周以律，你是小狗吗？”姜淮安被周以律的鼻息弄得脖子处发痒，忍不住笑着问。 周以律听见这话，没有反驳，只是张嘴，叼住了姜淮安脖颈间的一块软肉，咬了咬。 “嘶——”姜淮安被这一口咬得猝不及防，差点没直接尖叫出声，“周以律！” 埋头在她脖颈间的人终于抬头，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姜淮安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指控周以律的话，在下一刻，周以律已经单手捧住了姜淮安的侧脸，低头就亲住了她的唇。 姜淮安剩下来的那些话，也尽数淹没在这个时隔一个月的亲吻里。 等到周以律松开姜淮安时，姜淮安的脸色已经变得爆红。 她当然习惯了跟周以律的亲热，但是那也是仅限于是在家里，而不是在外面，还是在人流量这么大的机场内。 “周以律！”姜淮安忍不住又叫了一声面前这个高大的青年的名字，语气里也不知道是羞愤多一点，还是甜蜜多一点，“你现在越来越不要脸了。”姜淮安气闷说。 周以律失笑， 他还没有告诉姜淮安，这是自己已经控制的结果。不然，他还可以亲得更久，根本就不想放开怀里的人。 “反正我也只在你面前不要脸。”周以律说这话的时候，一手将之前被姜淮安“抛下”的行李箱拉在手中，一手跟姜淮安十指相扣，拉着人朝着地下停车场走去。 姜淮安：“……” 从机场到周以律在学校外面的房子花不了太多时间，“本来想带你出去吃饭，但是今晚就算了。我想你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估计不想出门，所以我昨天就买了不少食材放在家里，等会儿回家后，我给你做饭。”周以律说。 姜淮安则是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身边的年轻男人，“平日里你也在家里做饭吗？” “嗯。”周以律点头，“所以你放心好了，今天晚上我保证让你吃得满意！” 姜淮安失笑，“暑假的时候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暑假在莲城大学，在家里几乎都是眼前这位大少爷做饭，姜淮安吃了两个月，对于周以律的手艺，她很相信。 “也幸好是在暑假的时候学了一手，不然，我估计到这边来，保证比你现在看见的我还要瘦。”周以律说。 从前也不是没有在国外玩过，每次跟着林骏维他们一行人出来，都是十天半个月的。 在外面旅游的时候，还觉得伙食能忍一忍，反正一天溜达一个地方，总能找到一家还能吃的。就算是再不符合自己的口味，最多半个月，也就回家，还有什么不能吃？ 可是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求学。当然不可能像是从前旅游那样，想去吃什么东西，就换一个地方。就在一个地方，周围的伙食也就那样，没什么好吃的，留学的尽头，还是自己学会做饭。 就算是这样，周以律看起来也比暑假的时候瘦了不少。 不过，那脸型的轮廓，看起来更加深邃。 姜淮安忽然有点心疼。 当周以律停车等待信号灯的时候，姜淮安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周以律的那张脸。 刚才在机场时，她都没来得及摸一摸周以律的脸。 现在伸手放上去的时候，姜淮安才意识到周以律侧脸的棱角。 “怎么变得这么瘦？都没有好好吃饭吗？”姜淮安皱眉说。 周以律看见姜淮安担心自己的样子，却忍不住笑了，他偏头朝着姜淮安看来，“啊，你不在这儿，我就觉得没什么胃口。” 姜淮安：“……” 周以律租了一间一室一厅的房子，朝向还不错，光线很好。 开门后，姜淮安正好能看见晚霞洒落到客厅里的绚丽模样。 身后的周以律拎着行李箱进来，很快将行李箱放在墙角，然后一手就揽住了跟前人的细腰。 机场的短暂的亲吻根本满足不了周以律，他都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姜淮安，每天都想念得很。他每天在这边都想要跟姜淮安同视频，谁知道姜淮安比他都还忙，在学校里，除了上课就是去自习室，还加入了一个什么羽毛球社。 “你每次都是匆匆跟我聊两句就要挂电话，你是不是在学校都没有想过我？”周以律抱着姜淮安亲，语气里满是委屈。 第142章 再逢 周以律早早就在机场等着她，一出来后，姜淮安就看见了穿着一件长袖套头卫衣的高大的亚洲面孔。 她在看见周以律的那瞬间，周以律也看见了她。 隔着差不多二十多米的距离，周以律已经对着姜淮安张开了双臂。 在看见周以律之前，姜淮安真没有觉得异地恋对自己来说，是令她有多想念眼前的这个人。但是在这一瞬间，在看见周以律对着自己张开双臂的这瞬间，姜淮安忽然就有些绷不住了。 眼睛好像不受控制地变得酸涩，不过才分开一个月的时间而已，但是她就是感觉已经好些时间都没有见过周以律。 所以，姜淮安几乎是在后一秒钟，就直接丢开了手里的行李箱，直接冲着周以律跑了去。 姜淮安想，可能自己高中体育课期末五十米冲刺，都没有眼下这一刻跑得这么快。 她到周以律跟前的时候，几乎都要停不住脚，惯性使然，让她不得不朝着前面冲去。 但周以律已经用双臂和胸膛，稳稳地将她整个人都接住。 这么大的冲击力，让周以律也没有忍住后退了一步。 随后，周以律就直接闷声笑了出来。 姜淮安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点太直接太热情，羞得一对耳朵都控制不住发红。 当听见耳边传来属于周以律的闷笑声后，姜淮安更是觉得不好意思，干脆直接躲在周以律的怀里不出来。 “干什么呢？想要我抱着你走出机场啊？”周以律的声音终于又落了下来，落进了姜淮安的耳朵里。此刻，周以律的手已经从姜淮安的腰间抬起，摸了摸姜淮安的头发，像是感慨，又像是描述事实一样，开口说：“头发都长了很多啊。” 姜淮安“嗯”了声，随后又回想到之前周以律在说什么，她恼怒地要推开跟前的人，“谁要你抱着出机场？我又不是没有长腿。” 可是现在姜淮安想要从周以律的怀里退出来，周以律却又不大愿意了。 周以律只用了一只手臂，却也牢牢地将怀中的人圈住。 “再抱一会儿。”周以律压低了声音说，他低头，整个人的脑袋都恨不得埋进姜淮安的脖颈里。 姜淮安的味道，让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能够停歇的地方。 “喂，周以律，你是小狗吗？”姜淮安被周以律的鼻息弄得脖子处发痒，忍不住笑着问。 周以律听见这话，没有反驳，只是张嘴，叼住了姜淮安脖颈间的一块软肉，咬了咬。 “嘶——”姜淮安被这一口咬得猝不及防，差点没直接尖叫出声，“周以律！” 埋头在她脖颈间的人终于抬头，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姜淮安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指控周以律的话，在下一刻，周以律已经单手捧住了姜淮安的侧脸，低头就亲住了她的唇。 姜淮安剩下来的那些话，也尽数淹没在这个时隔一个月的亲吻里。 等到周以律松开姜淮安时，姜淮安的脸色已经变得爆红。 她当然习惯了跟周以律的亲热，但是那也是仅限于是在家里，而不是在外面，还是在人流量这么大的机场内。 “周以律！”姜淮安忍不住又叫了一声面前这个高大的青年的名字，语气里也不知道是羞愤多一点，还是甜蜜多一点，“你现在越来越不要脸了。”姜淮安气闷说。 周以律失笑， 他还没有告诉姜淮安，这是自己已经控制的结果。不然，他还可以亲得更久，根本就不想放开怀里的人。 “反正我也只在你面前不要脸。”周以律说这话的时候，一手将之前被姜淮安“抛下”的行李箱拉在手中，一手跟姜淮安十指相扣，拉着人朝着地下停车场走去。 姜淮安：“……” 从机场到周以律在学校外面的房子花不了太多时间，“本来想带你出去吃饭，但是今晚就算了。我想你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估计不想出门，所以我昨天就买了不少食材放在家里，等会儿回家后，我给你做饭。”周以律说。 姜淮安则是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身边的年轻男人，“平日里你也在家里做饭吗？” “嗯。”周以律点头，“所以你放心好了，今天晚上我保证让你吃得满意！” 姜淮安失笑，“暑假的时候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暑假在莲城大学，在家里几乎都是眼前这位大少爷做饭，姜淮安吃了两个月，对于周以律的手艺，她很相信。 “也幸好是在暑假的时候学了一手，不然，我估计到这边来，保证比你现在看见的我还要瘦。”周以律说。 从前也不是没有在国外玩过，每次跟着林骏维他们一行人出来，都是十天半个月的。 在外面旅游的时候，还觉得伙食能忍一忍，反正一天溜达一个地方，总能找到一家还能吃的。就算是再不符合自己的口味，最多半个月，也就回家，还有什么不能吃？ 可是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求学。当然不可能像是从前旅游那样，想去吃什么东西，就换一个地方。就在一个地方，周围的伙食也就那样，没什么好吃的，留学的尽头，还是自己学会做饭。 就算是这样，周以律看起来也比暑假的时候瘦了不少。 不过，那脸型的轮廓，看起来更加深邃。 姜淮安忽然有点心疼。 当周以律停车等待信号灯的时候，姜淮安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周以律的那张脸。 刚才在机场时，她都没来得及摸一摸周以律的脸。 现在伸手放上去的时候，姜淮安才意识到周以律侧脸的棱角。 “怎么变得这么瘦？都没有好好吃饭吗？”姜淮安皱眉说。 周以律看见姜淮安担心自己的样子，却忍不住笑了，他偏头朝着姜淮安看来，“啊，你不在这儿，我就觉得没什么胃口。” 姜淮安：“……” 周以律租了一间一室一厅的房子，朝向还不错，光线很好。 开门后，姜淮安正好能看见晚霞洒落到客厅里的绚丽模样。 身后的周以律拎着行李箱进来，很快将行李箱放在墙角，然后一手就揽住了跟前人的细腰。 机场的短暂的亲吻根本满足不了周以律，他都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姜淮安，每天都想念得很。他每天在这边都想要跟姜淮安同视频，谁知道姜淮安比他都还忙，在学校里，除了上课就是去自习室，还加入了一个什么羽毛球社。 “你每次都是匆匆跟我聊两句就要挂电话，你是不是在学校都没有想过我？”周以律抱着姜淮安亲，语气里满是委屈。 第143章 床单 姜淮安哭笑不得，“哪有？”她低声说，在学校除了学习的所有时间，她几乎都用来跟周以律聊天视频，就连社团的聚餐，她能推都推掉了。谁知道就这样，周以律都还不怎么满意。 “你就是有！”周以律像是泄愤一样咬住了姜淮安的下唇，吮吸着不想放开，他的那双手臂，这时候也不安分地伸进来姜淮安的衣服里，开始作乱，“不然的话，你怎么不主动亲我？”周以律一边胡乱亲着姜淮安，一边控诉。 早就已经被他亲得快要意乱情迷的姜淮安，听到了耳边的指控时，声音都已经变得破碎，说不出任何反抗的话来。 当姜淮安被眼前的人抱起来，再然后重重地砸进了床铺之中时，她脑子里早就已经成为一团浆糊，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剩下伸手紧紧地抱住周以律。 不过才一个月没有见面，但对于热恋中的情侣来说，像是都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周以律表达自己思念的方式粗暴又直白，窗外的夕阳将房间铺满，再到夕阳彻底落山，夜幕降临，房间里的动静这才稍微消停一点。 姜淮安之前还能收敛一点自己的声音，可是在随着周以律的动作幅度不断加重，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她就像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对着空气，张开了嘴巴，想要用力拼命呼吸。 不成调的低吟和粗重急促的喘息声交织在房间里，最后才随着夜幕而变得渐渐安静。 事后，姜淮安已经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她是被周以律抱着去的浴室，然后放在了浴缸里。 周以律刚吃饱餍足，也没有再想着在浴室里继续闹腾姜淮安，将人放下来后，他转身又回了卧室里。 没多久，姜淮安都还没有洗完，就看见周以律又从外面进来。 虽然两人已经“同居”过一个暑假，但是像是现在这样，周以律浑身上下没点遮掩地走进来，姜淮安还是有些脸红地别开了自己的目光。 “周以律！”姜淮安不满叫了来人名字。 周以律回头，“嗯？怎么了？” 姜淮安还捂着脸，“你能不能穿好了衣服再说话啊！” 周以律一脸迷茫，“又不是没看过。” “看过了你也不能这样！”姜淮安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鸡同鸭讲，在抓狂的边缘反复试探。 周以律轻笑一声，他已经将床单换了下来，放进洗衣机里。 看见姜淮安这么害羞的样子，周以律直接抬腿，迈进了浴缸里。 “那要怎么样？宝贝？”周以律一进来，直接将浴缸里的水都荡出去了三分之一。他在说话的时候，已经直接伸手将姜淮安给捞了出来，那样子，像是要逼迫姜淮安看着自己一样。 姜淮安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尤其是刚才她和周以律才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交缠，现在浑身上下都还觉得疲乏得很，她是不怀疑周以律的体力的，但姜淮安很担心的是自己的体力。 “你进来做什么？”姜淮安想要伸手捂住自己，但是在现在这样的境况下，她不论是捂住哪里，似乎都没什么用。 周以律低声闷笑，看着姜淮安这般模样，他只觉得对方简直可爱极了。 伸手搂着姜淮安光洁的后背，周以律努力克制着自己身体本能的冲动，他咬着姜淮安的耳朵，“这不是想让你再适应适应，是不是一个月没有见面，就要跟我生分了？” 姜淮安简直羞得要死，要是她现在真信了周以律的话，那才是有鬼。 “你快点起开！”姜淮安之前在视频里知道家里的浴缸是周以律过来后特意添置的，倒不是因为周以律喜欢泡澡，而是她喜欢泡澡，所以这是周以律为自己准备。平日里周以律洗澡就站在花洒下随便冲冲，哪里会有眼下这么多花样？ 周以律见姜淮安羞得面红耳赤的样子，知道她是真有点急了。 他抱住姜淮安的头，不顾对方的反对，反正先狠狠讨要了一个吻后，这才松开姜淮安，从浴缸里迈出去，站在了花洒下面。 周以律冲澡的速度很快，“你慢慢收拾，我先去做饭。”周以律还没有忘记姜淮安下飞机后都还饿着肚子，只是没想到回到家后，他是有点失控，忍不住。而自己的小女朋友在那时候也没有叫停，两人倒是先胡来了一番。现在周以律估计姜淮安的五脏庙都快要揭竿起义，他先去了厨房。 当浴室里只剩下了姜淮安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彻底舒展开四肢。 不过一个多月时间没有见面，但是周以律就像是饿了很久的野狼，有些没轻没重。 当听着不远处的洗衣机传来的动静时，姜淮安觉得自己耳朵好像又控制不住要发红了。 她还记得自己在机场的时候，周以律给自己发消息，说为了迎接她的到来，他不仅仅请人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还特意给她换上了新床单。 不过这新床单，看起来都还没有睡一晚上，就被他们弄脏，扔进了洗衣机。 当姜淮安从浴室里出来时，周以律还在厨房里做最后一个汤。 房间里已经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味，勾得她的肚子在咕咕叫。 周以律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时，没有转身，只是道：“马上就开饭，你先过去坐着。” 他刚说完这话，没有听见脚步声离开，反而距离他越来越近。后一秒，周以律就感觉到自己的腰腹被人抱住了。 在他的身后，有一具柔软的身躯贴了上来，还带着沐浴后的清香。分明他和姜淮安用的是同一种洗发水和沐浴露，但是在姜淮安身上就是多了别样的甜味。 “怎么了？”周以律转过身，将从后面抱着自己的姜淮安提到了自己跟前，他的下颔抵靠着姜淮安的发顶，开口问。 姜淮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也许就只因为这一刻的气氛太好，她舍不得打破，甚至恨不得让时间就停在这一秒，“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我好喜欢你啊，周以律。” 第143章 床单 姜淮安哭笑不得，“哪有？”她低声说，在学校除了学习的所有时间，她几乎都用来跟周以律聊天视频，就连社团的聚餐，她能推都推掉了。谁知道就这样，周以律都还不怎么满意。 “你就是有！”周以律像是泄愤一样咬住了姜淮安的下唇，吮吸着不想放开，他的那双手臂，这时候也不安分地伸进来姜淮安的衣服里，开始作乱，“不然的话，你怎么不主动亲我？”周以律一边胡乱亲着姜淮安，一边控诉。 早就已经被他亲得快要意乱情迷的姜淮安，听到了耳边的指控时，声音都已经变得破碎，说不出任何反抗的话来。 当姜淮安被眼前的人抱起来，再然后重重地砸进了床铺之中时，她脑子里早就已经成为一团浆糊，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剩下伸手紧紧地抱住周以律。 不过才一个月没有见面，但对于热恋中的情侣来说，像是都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周以律表达自己思念的方式粗暴又直白，窗外的夕阳将房间铺满，再到夕阳彻底落山，夜幕降临，房间里的动静这才稍微消停一点。 姜淮安之前还能收敛一点自己的声音，可是在随着周以律的动作幅度不断加重，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她就像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对着空气，张开了嘴巴，想要用力拼命呼吸。 不成调的低吟和粗重急促的喘息声交织在房间里，最后才随着夜幕而变得渐渐安静。 事后，姜淮安已经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她是被周以律抱着去的浴室，然后放在了浴缸里。 周以律刚吃饱餍足，也没有再想着在浴室里继续闹腾姜淮安，将人放下来后，他转身又回了卧室里。 没多久，姜淮安都还没有洗完，就看见周以律又从外面进来。 虽然两人已经“同居”过一个暑假，但是像是现在这样，周以律浑身上下没点遮掩地走进来，姜淮安还是有些脸红地别开了自己的目光。 “周以律！”姜淮安不满叫了来人名字。 周以律回头，“嗯？怎么了？” 姜淮安还捂着脸，“你能不能穿好了衣服再说话啊！” 周以律一脸迷茫，“又不是没看过。” “看过了你也不能这样！”姜淮安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鸡同鸭讲，在抓狂的边缘反复试探。 周以律轻笑一声，他已经将床单换了下来，放进洗衣机里。 看见姜淮安这么害羞的样子，周以律直接抬腿，迈进了浴缸里。 “那要怎么样？宝贝？”周以律一进来，直接将浴缸里的水都荡出去了三分之一。他在说话的时候，已经直接伸手将姜淮安给捞了出来，那样子，像是要逼迫姜淮安看着自己一样。 姜淮安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尤其是刚才她和周以律才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交缠，现在浑身上下都还觉得疲乏得很，她是不怀疑周以律的体力的，但姜淮安很担心的是自己的体力。 “你进来做什么？”姜淮安想要伸手捂住自己，但是在现在这样的境况下，她不论是捂住哪里，似乎都没什么用。 周以律低声闷笑，看着姜淮安这般模样，他只觉得对方简直可爱极了。 伸手搂着姜淮安光洁的后背，周以律努力克制着自己身体本能的冲动，他咬着姜淮安的耳朵，“这不是想让你再适应适应，是不是一个月没有见面，就要跟我生分了？” 姜淮安简直羞得要死，要是她现在真信了周以律的话，那才是有鬼。 “你快点起开！”姜淮安之前在视频里知道家里的浴缸是周以律过来后特意添置的，倒不是因为周以律喜欢泡澡，而是她喜欢泡澡，所以这是周以律为自己准备。平日里周以律洗澡就站在花洒下随便冲冲，哪里会有眼下这么多花样？ 周以律见姜淮安羞得面红耳赤的样子，知道她是真有点急了。 他抱住姜淮安的头，不顾对方的反对，反正先狠狠讨要了一个吻后，这才松开姜淮安，从浴缸里迈出去，站在了花洒下面。 周以律冲澡的速度很快，“你慢慢收拾，我先去做饭。”周以律还没有忘记姜淮安下飞机后都还饿着肚子，只是没想到回到家后，他是有点失控，忍不住。而自己的小女朋友在那时候也没有叫停，两人倒是先胡来了一番。现在周以律估计姜淮安的五脏庙都快要揭竿起义，他先去了厨房。 当浴室里只剩下了姜淮安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彻底舒展开四肢。 不过一个多月时间没有见面，但是周以律就像是饿了很久的野狼，有些没轻没重。 当听着不远处的洗衣机传来的动静时，姜淮安觉得自己耳朵好像又控制不住要发红了。 她还记得自己在机场的时候，周以律给自己发消息，说为了迎接她的到来，他不仅仅请人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还特意给她换上了新床单。 不过这新床单，看起来都还没有睡一晚上，就被他们弄脏，扔进了洗衣机。 当姜淮安从浴室里出来时，周以律还在厨房里做最后一个汤。 房间里已经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味，勾得她的肚子在咕咕叫。 周以律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时，没有转身，只是道：“马上就开饭，你先过去坐着。” 他刚说完这话，没有听见脚步声离开，反而距离他越来越近。后一秒，周以律就感觉到自己的腰腹被人抱住了。 在他的身后，有一具柔软的身躯贴了上来，还带着沐浴后的清香。分明他和姜淮安用的是同一种洗发水和沐浴露，但是在姜淮安身上就是多了别样的甜味。 “怎么了？”周以律转过身，将从后面抱着自己的姜淮安提到了自己跟前，他的下颔抵靠着姜淮安的发顶，开口问。 姜淮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也许就只因为这一刻的气氛太好，她舍不得打破，甚至恨不得让时间就停在这一秒，“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我好喜欢你啊，周以律。” 第144章 人缘 周以律捧着她的脸就又要亲她，不过这一次周以律没有再像是之前那样，那么强势霸道，而是变得温柔，轻轻地在姜淮安的唇瓣上亲了亲。 “我也爱你。” 姜淮安说的是喜欢，但是他说的是爱。 周以律不介意自己永远都比姜淮安喜欢自己的喜欢更多一点，他愿意自己是那个感情付出更多的人，让姜淮安有十足的安全感，感到自己是被深爱的人。 姜淮安抱紧了跟前的人，没有说话，就是很依赖的模样。 周以律：“怎么了？怎么忽然一下变得这么粘人？” 这样子可不怎么像姜淮安，周以律心想着。 姜淮安在周以律的怀里摇头，“没什么。”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忽然一下又抬起了头，看着抱着自己的人，脸色有些一言难尽，“你说谁黏人？我吗？我有你这么黏人吗？” 姜淮安都不知道周以律是怎么好意思对自己讲出来这话的，他们两人之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分明就是周以律更黏人一点才对。 周以律收到女友的“指控”，失笑，也不生气，点头大大方方地就将“最黏人”的名头承担了下来，“好，是我最黏人，我比你黏人一万倍好了？” 姜淮安失笑。 “真没有别的什么事吗？”周以律笑归笑，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姜淮安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姜淮安神情一僵，“我能有什么事情？我就是有点舍不得你，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如果我们以后能一直这么好，那就好了。” 姜淮安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在恋爱中的人都跟自己一样，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摆，永远留在让自己觉得最幸福的那一刻。 周以律不爱听这种话，好像说得他们就只有现在，没有将来了一样。 “说什么呢！”周以律伸手直接在姜淮安的鼻尖上捏了捏，“以后难道不是这么好？”周以律眼眸深深地看着跟前的人，这时候非要姜淮安给自己一个准确的回答，像是保证一样，不然他不安心。 姜淮安想要扭头避开周以律作乱的手，可是她现在整个人都在周以律的怀里，就算是想逃开，好像也逃不开。 “说不说？”周以律又催促道。 姜淮安被现在周以律那双作乱的大手弄得忍不住笑出声，“嗯嗯，你说的都对，以后我们也会像是现在这样，行了？” 周以律听见了自己想听的话，这才作罢。在松开姜淮安之后，周以律还是没忍住小声嘟囔，“本来就是，以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要这样。” 晚上周以律准备得还是挺丰富的，考虑到姜淮安已经饿了，所以他准备的都是不怎么耗时的炒菜，一个小时里就已经准备好了四菜一汤，两人坐在了靠近阳台的饭桌上吃饭。 姜淮安早就已经适应了周以律的手艺，不过时隔一个月，她还是没忍住挑眉。 周以律一直都在观察着她的小表情，现在见状，不由有些紧张问：“怎么样？还合胃口吗？” 姜淮安失笑着点头，“嗯，感觉比之前还好吃，厨艺有很大的进步啊，周以律同学。” 听见姜淮安这话后，周以律脸上的神色这才渐渐变得松缓下来，“那是必须的，等你交换过来，我这手艺肯定让你更满意。” 姜淮安笑出声。 她是忽然想到了一句话，“想要拴住一个男人，就先拴住他的胃。”虽然她对这种“经验之谈”并不赞同，但是现在看着穿着围裙坐在自己身边的周以律，姜淮安忽然觉得这话好像也并不无道理。 “想要拴住一个女人，就先拴住她的胃。”姜淮安忍不住将心头这话脱口而出。 周以律听后，头都没怎么抬，他先给姜淮安盛了一碗汤，“你说的没错。”周以律说，然后问：“现在我拴住你的胃了吗？” 姜淮安笑出声，冲着他有些调皮眨眼睛，“你说呢？” 姜淮安虽然国庆节放假，但是周以律却不放假。不过这没关系，并不妨碍姜淮安每天都跟在周以律身边。 有的时候，她跟着周以律去教室里蹭课，有的时候，姜淮安就去图书馆，或者直接抱着书，躺在草坪上，等着周以律下课。 姜淮安发现了，周以律这人不论走到什么地方，身边似乎都不缺朋友。 就像是现在，姜淮安跟着周以律一块儿来教室里上课，虽然她知道很多白男白女都很热情，但没想到有这么热情。就因为她是跟周以律坐在一块儿，所以教室里几乎有大半数人都跑了过来，主动跟她交流问好。 好不容易等到上课，姜淮安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i人，如果不是因为周以律的话，肯定是不想面对这么多陌生人。 “你才来一个月，倒是跟这儿的人混得很熟啊！”姜淮安看着身边的年轻男人，小声说。 从前在学校的时候，周以律身边就跟着很多人。有的人就像是天生很有领导力一样，总能吸引到很多人。不意外，周以律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姜淮安以为在那时候，周以律有那么招人，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晋海市也算是周以律的“地盘”，所以他才有那么强大的号召力。 可是现在都已经出国了，在面对着一帮不同种族不同国家的同龄人时，周以律还是能混得风生水起，这就不得不说明这个男人的确是有些本事。 周以律没有被自己小女朋友的这两句夸赞给美得晕头转向，他轻笑一声，大手揉了揉姜淮安的脑袋，“才知道？” 虽然不晕头转向，但这也不妨碍他臭屁。 姜淮安其实并不的意外周以律在上课的时候还挺专心，这人从前看起来好像是有些混蛋，不学无术，但就从他在短时间里能拿到80的雅思的，姜淮安就相信周以律其实是个心里有主意有计划的人。 周以律难得这么认真，姜淮安也没有打扰他。 她学的建筑，跟周以律的专业完全不搭边，不过不妨碍她也跟着周以律听两耳朵。 等到下课时，周以律收拾电脑，拉着姜淮安的手出门。 “是不是很无聊？”周以律感到有些抱歉，姜淮安好不容易来看他一次，但是他还要上课。他倒是想要逃课，可是姜淮安不允许。 姜淮安：“听好呀，你们老师讲得还挺有意思的。”她说完这话后，顿了顿，又看着周以律开口：“我就是有点意外。” 第144章 人缘 周以律捧着她的脸就又要亲她，不过这一次周以律没有再像是之前那样，那么强势霸道，而是变得温柔，轻轻地在姜淮安的唇瓣上亲了亲。 “我也爱你。” 姜淮安说的是喜欢，但是他说的是爱。 周以律不介意自己永远都比姜淮安喜欢自己的喜欢更多一点，他愿意自己是那个感情付出更多的人，让姜淮安有十足的安全感，感到自己是被深爱的人。 姜淮安抱紧了跟前的人，没有说话，就是很依赖的模样。 周以律：“怎么了？怎么忽然一下变得这么粘人？” 这样子可不怎么像姜淮安，周以律心想着。 姜淮安在周以律的怀里摇头，“没什么。”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忽然一下又抬起了头，看着抱着自己的人，脸色有些一言难尽，“你说谁黏人？我吗？我有你这么黏人吗？” 姜淮安都不知道周以律是怎么好意思对自己讲出来这话的，他们两人之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分明就是周以律更黏人一点才对。 周以律收到女友的“指控”，失笑，也不生气，点头大大方方地就将“最黏人”的名头承担了下来，“好，是我最黏人，我比你黏人一万倍好了？” 姜淮安失笑。 “真没有别的什么事吗？”周以律笑归笑，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姜淮安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姜淮安神情一僵，“我能有什么事情？我就是有点舍不得你，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如果我们以后能一直这么好，那就好了。” 姜淮安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在恋爱中的人都跟自己一样，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摆，永远留在让自己觉得最幸福的那一刻。 周以律不爱听这种话，好像说得他们就只有现在，没有将来了一样。 “说什么呢！”周以律伸手直接在姜淮安的鼻尖上捏了捏，“以后难道不是这么好？”周以律眼眸深深地看着跟前的人，这时候非要姜淮安给自己一个准确的回答，像是保证一样，不然他不安心。 姜淮安想要扭头避开周以律作乱的手，可是她现在整个人都在周以律的怀里，就算是想逃开，好像也逃不开。 “说不说？”周以律又催促道。 姜淮安被现在周以律那双作乱的大手弄得忍不住笑出声，“嗯嗯，你说的都对，以后我们也会像是现在这样，行了？” 周以律听见了自己想听的话，这才作罢。在松开姜淮安之后，周以律还是没忍住小声嘟囔，“本来就是，以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要这样。” 晚上周以律准备得还是挺丰富的，考虑到姜淮安已经饿了，所以他准备的都是不怎么耗时的炒菜，一个小时里就已经准备好了四菜一汤，两人坐在了靠近阳台的饭桌上吃饭。 姜淮安早就已经适应了周以律的手艺，不过时隔一个月，她还是没忍住挑眉。 周以律一直都在观察着她的小表情，现在见状，不由有些紧张问：“怎么样？还合胃口吗？” 姜淮安失笑着点头，“嗯，感觉比之前还好吃，厨艺有很大的进步啊，周以律同学。” 听见姜淮安这话后，周以律脸上的神色这才渐渐变得松缓下来，“那是必须的，等你交换过来，我这手艺肯定让你更满意。” 姜淮安笑出声。 她是忽然想到了一句话，“想要拴住一个男人，就先拴住他的胃。”虽然她对这种“经验之谈”并不赞同，但是现在看着穿着围裙坐在自己身边的周以律，姜淮安忽然觉得这话好像也并不无道理。 “想要拴住一个女人，就先拴住她的胃。”姜淮安忍不住将心头这话脱口而出。 周以律听后，头都没怎么抬，他先给姜淮安盛了一碗汤，“你说的没错。”周以律说，然后问：“现在我拴住你的胃了吗？” 姜淮安笑出声，冲着他有些调皮眨眼睛，“你说呢？” 姜淮安虽然国庆节放假，但是周以律却不放假。不过这没关系，并不妨碍姜淮安每天都跟在周以律身边。 有的时候，她跟着周以律去教室里蹭课，有的时候，姜淮安就去图书馆，或者直接抱着书，躺在草坪上，等着周以律下课。 姜淮安发现了，周以律这人不论走到什么地方，身边似乎都不缺朋友。 就像是现在，姜淮安跟着周以律一块儿来教室里上课，虽然她知道很多白男白女都很热情，但没想到有这么热情。就因为她是跟周以律坐在一块儿，所以教室里几乎有大半数人都跑了过来，主动跟她交流问好。 好不容易等到上课，姜淮安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i人，如果不是因为周以律的话，肯定是不想面对这么多陌生人。 “你才来一个月，倒是跟这儿的人混得很熟啊！”姜淮安看着身边的年轻男人，小声说。 从前在学校的时候，周以律身边就跟着很多人。有的人就像是天生很有领导力一样，总能吸引到很多人。不意外，周以律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姜淮安以为在那时候，周以律有那么招人，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晋海市也算是周以律的“地盘”，所以他才有那么强大的号召力。 可是现在都已经出国了，在面对着一帮不同种族不同国家的同龄人时，周以律还是能混得风生水起，这就不得不说明这个男人的确是有些本事。 周以律没有被自己小女朋友的这两句夸赞给美得晕头转向，他轻笑一声，大手揉了揉姜淮安的脑袋，“才知道？” 虽然不晕头转向，但这也不妨碍他臭屁。 姜淮安其实并不的意外周以律在上课的时候还挺专心，这人从前看起来好像是有些混蛋，不学无术，但就从他在短时间里能拿到80的雅思的，姜淮安就相信周以律其实是个心里有主意有计划的人。 周以律难得这么认真，姜淮安也没有打扰他。 她学的建筑，跟周以律的专业完全不搭边，不过不妨碍她也跟着周以律听两耳朵。 等到下课时，周以律收拾电脑，拉着姜淮安的手出门。 “是不是很无聊？”周以律感到有些抱歉，姜淮安好不容易来看他一次，但是他还要上课。他倒是想要逃课，可是姜淮安不允许。 姜淮安：“听好呀，你们老师讲得还挺有意思的。”她说完这话后，顿了顿，又看着周以律开口：“我就是有点意外。” 第145章 理想 “嗯？什么意外？” 姜淮安：“没想到我男朋友上课的时候这么认真，我差点都要以为坐在我身边的人换了一个。” 姜淮安说完这话后，就直接笑了出来。 周以律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姜淮安是在打趣自己？ 他心头一哂，没多说，只是捏了捏姜淮安的手心。 其实在选学校和专业的时候，周以律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家里的大事都有老爷子把持着，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不出国留学，所以也听家里的安排。 那时候对于未来，他跟大多数才成年的高三生一样，没什么特别的规划。甚至他的情况还好一点，至少家大业大，就算是他从大学出来，不学无术，家里的公司也可以交给职业管路团队，他名下的现金基金股票等等，也能交给专业的人员打理，一辈子吃穿不愁。 理想是什么，周以律从前并不知道。得过且过，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现在周以律却有了别的想法。 他答应过姜淮安，日后要让她设计的建筑出现在全国的每个角落，用他们家公司能拍下来的地皮给姜淮安练手。 如果只是让职业经理人打理产业的话，周以律没多少话语权，他不过就是一个被家族供养的二世祖。只有自己做主，家里公司的一切才能自己说了算，他给姜淮安的许诺才有可能成为现实。 周以律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想要好好毕业，回家继承家业。 但是这想法讲出来的话，听起来也太中二了，他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跟姜淮安说这些。 两人一块儿去外面吃饭。 今天周以律就没想要给姜淮安做饭，姜淮安好不容易来一次他们学校，他当然要带着姜淮安吃遍自己已经探路过一遍的美食。 只是周以律没想到，他才牵着姜淮安的手走出去，就看见不远处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薛亚玲是特意来找周以律的，想要给对方一个惊喜。 她家里给她的安排是先在国内上几年大学，家里有人脉可以给她铺路，在国内累积起来了一些名声之后，再去国外。在艺术这一行里，能跟着什么样的老师是很重要的事。 但是薛亚玲运气挺好，国内这才开学一个多月，但学校这边就有组织了一次写生活动。不是在国内的写生，而是出国采风。 薛亚玲过来之前，就没有联系周以律。反正她早就已经知道周以律在什么地方，即便是没有提前通知，她也有把握自己能堵到周以律。 只是薛亚玲没想到，自己弄到了周以律的课表，但是现在看见周以律的同时，还看见了在他身边的姜淮安。 薛亚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脸上的神情顿时垮下去了不少。 “周以律！”薛亚玲站在一棵松树下，抬手就冲着周以律打招呼。 周以律下意识地朝着姜淮安的方向看去。 姜淮安迎上周以律的目光，挑了挑眉。 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彼此眼神里传达出来的意思却一清二楚。 “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过来，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真的？” “真的，我发誓。” 周以律的眼神格外诚恳。 姜淮安的鼻腔里发出了轻轻的哼声，她当然不是小气又疑神疑鬼的人，也不是说让周以律跟自己交往后就不能有正常往来的异性朋友，但是这不代表着自己想要跟男朋友一起单独度过的假期，中间冒出来了一个外人后，还没一点不爽。 姜淮安自然是不爽的。 周以律直接低头，也没管这时候已经冲着他们大步走来的薛亚玲，直接低头，就在姜淮安的唇角处亲了亲。 “我这就把她打发走。”周以律在亲姜淮安的同时，飞快开口说。 姜淮安：“……” 她好像也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听着周以律这么说，她也没有什么想要拦住对方的想法。 薛亚玲隔着的距离本来就不算太远，在走过来时，自然是将周以律低头亲吻姜淮安唇角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回，她脸上的笑意才算是彻底消失。 但人已经走到了半路，再想要掉头就离开，显得太突兀。 “好巧啊。”薛亚玲走过来，率先开口。 她这话是对着姜淮安说的，之前她是真不知道姜淮安也会在国庆节的时候来找周以律。或者说，她其实都不知道姜淮安竟然还跟周以律在一起。 姜淮安：“是挺巧的。” 周以律没给两人那么多寒暄的机会，他只知道自己要是给了薛亚玲机会，那今天可就别想在姜淮安这儿得到什么好脸色。 “你怎么来了？是有工作？”周以律看着薛亚玲问，他可不会那么自恋觉得薛亚玲是因为自己才来的国外。 薛亚玲是亲眼看见周以律在对自己说话时和对着姜淮安时那完全不一样的脸色的，她认识周以律也这么多年，可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对女孩子也有这么温柔耐心。 “不是来工作，就只是来找你，不行啊？”薛亚玲压住心头泛上来的酸涩，忽然有些叛逆开口。 周以律脸色一变，“不行。” 薛亚玲：“……” 她直愣愣地看了周以律好一会儿，发现后者是丁点补丁都不愿意打，也不给自己台阶下，她眨了眨眼睛，努力把快要充盈在眼眶中的泪给逼了回去。 “切！”薛亚玲的嗤笑一声，“本小姐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还能特意来找你？”薛亚玲大声开口说，像是想要在周以律这里扳回来一局，“我们学校是有正经事情过来，看你也就是顺道的事，谁让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我可不是那种没礼貌的人。”薛亚玲给自己找着借口。 第145章 理想 “嗯？什么意外？” 姜淮安：“没想到我男朋友上课的时候这么认真，我差点都要以为坐在我身边的人换了一个。” 姜淮安说完这话后，就直接笑了出来。 周以律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姜淮安是在打趣自己？ 他心头一哂，没多说，只是捏了捏姜淮安的手心。 其实在选学校和专业的时候，周以律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家里的大事都有老爷子把持着，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不出国留学，所以也听家里的安排。 那时候对于未来，他跟大多数才成年的高三生一样，没什么特别的规划。甚至他的情况还好一点，至少家大业大，就算是他从大学出来，不学无术，家里的公司也可以交给职业管路团队，他名下的现金基金股票等等，也能交给专业的人员打理，一辈子吃穿不愁。 理想是什么，周以律从前并不知道。得过且过，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现在周以律却有了别的想法。 他答应过姜淮安，日后要让她设计的建筑出现在全国的每个角落，用他们家公司能拍下来的地皮给姜淮安练手。 如果只是让职业经理人打理产业的话，周以律没多少话语权，他不过就是一个被家族供养的二世祖。只有自己做主，家里公司的一切才能自己说了算，他给姜淮安的许诺才有可能成为现实。 周以律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想要好好毕业，回家继承家业。 但是这想法讲出来的话，听起来也太中二了，他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跟姜淮安说这些。 两人一块儿去外面吃饭。 今天周以律就没想要给姜淮安做饭，姜淮安好不容易来一次他们学校，他当然要带着姜淮安吃遍自己已经探路过一遍的美食。 只是周以律没想到，他才牵着姜淮安的手走出去，就看见不远处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薛亚玲是特意来找周以律的，想要给对方一个惊喜。 她家里给她的安排是先在国内上几年大学，家里有人脉可以给她铺路，在国内累积起来了一些名声之后，再去国外。在艺术这一行里，能跟着什么样的老师是很重要的事。 但是薛亚玲运气挺好，国内这才开学一个多月，但学校这边就有组织了一次写生活动。不是在国内的写生，而是出国采风。 薛亚玲过来之前，就没有联系周以律。反正她早就已经知道周以律在什么地方，即便是没有提前通知，她也有把握自己能堵到周以律。 只是薛亚玲没想到，自己弄到了周以律的课表，但是现在看见周以律的同时，还看见了在他身边的姜淮安。 薛亚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脸上的神情顿时垮下去了不少。 “周以律！”薛亚玲站在一棵松树下，抬手就冲着周以律打招呼。 周以律下意识地朝着姜淮安的方向看去。 姜淮安迎上周以律的目光，挑了挑眉。 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彼此眼神里传达出来的意思却一清二楚。 “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过来，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真的？” “真的，我发誓。” 周以律的眼神格外诚恳。 姜淮安的鼻腔里发出了轻轻的哼声，她当然不是小气又疑神疑鬼的人，也不是说让周以律跟自己交往后就不能有正常往来的异性朋友，但是这不代表着自己想要跟男朋友一起单独度过的假期，中间冒出来了一个外人后，还没一点不爽。 姜淮安自然是不爽的。 周以律直接低头，也没管这时候已经冲着他们大步走来的薛亚玲，直接低头，就在姜淮安的唇角处亲了亲。 “我这就把她打发走。”周以律在亲姜淮安的同时，飞快开口说。 姜淮安：“……” 她好像也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听着周以律这么说，她也没有什么想要拦住对方的想法。 薛亚玲隔着的距离本来就不算太远，在走过来时，自然是将周以律低头亲吻姜淮安唇角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回，她脸上的笑意才算是彻底消失。 但人已经走到了半路，再想要掉头就离开，显得太突兀。 “好巧啊。”薛亚玲走过来，率先开口。 她这话是对着姜淮安说的，之前她是真不知道姜淮安也会在国庆节的时候来找周以律。或者说，她其实都不知道姜淮安竟然还跟周以律在一起。 姜淮安：“是挺巧的。” 周以律没给两人那么多寒暄的机会，他只知道自己要是给了薛亚玲机会，那今天可就别想在姜淮安这儿得到什么好脸色。 “你怎么来了？是有工作？”周以律看着薛亚玲问，他可不会那么自恋觉得薛亚玲是因为自己才来的国外。 薛亚玲是亲眼看见周以律在对自己说话时和对着姜淮安时那完全不一样的脸色的，她认识周以律也这么多年，可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对女孩子也有这么温柔耐心。 “不是来工作，就只是来找你，不行啊？”薛亚玲压住心头泛上来的酸涩，忽然有些叛逆开口。 周以律脸色一变，“不行。” 薛亚玲：“……” 她直愣愣地看了周以律好一会儿，发现后者是丁点补丁都不愿意打，也不给自己台阶下，她眨了眨眼睛，努力把快要充盈在眼眶中的泪给逼了回去。 “切！”薛亚玲的嗤笑一声，“本小姐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还能特意来找你？”薛亚玲大声开口说，像是想要在周以律这里扳回来一局，“我们学校是有正经事情过来，看你也就是顺道的事，谁让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我可不是那种没礼貌的人。”薛亚玲给自己找着借口。 第146章 结婚 周以律的样子看起来比姜淮安无情多了，“行， 现在也顺路见到了，那拜拜？” 他连一句“再见”都不想说。 薛亚玲好不容易绷住的脸色，因为周以律这一句话，差点又要绷不住。 她看着跟前的周以律，抿唇，那原本看起来性感逼人的大红唇，这时候无端透出了几分委屈。 “喂，周以律，你这么不够朋友啊。我们好歹都认识了这么多年，我过来找你，你都不准备请我吃顿饭？”薛亚玲本来是想要放过周以律，也放过自己，可是现在看着对自己这么无动于衷的年轻男人，还是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她忽然就有那么一口叫做“不甘心”的气堵在了胸口。 周以律不给她面子，她也不要给周以律面子。 虽然明知道跟前的人脾气就是又臭又硬，但她就是忍不住要这么刺激周以律。 果然，周以律在听见这话后，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了起来。 “你不是说你是因为学业才出来的吗？”周以律神色透出了些许不耐烦，其实从前他对着薛亚玲也是这样，只不过那时候他身边没有姜淮安，没有对比，就可以让很多人自欺欺人，“既然是这样，那你身边应该有同学或者老师？跟他们去，我没空。” 周以律的拒绝很干脆。 说实话，现在站在周以律身边一直都没有开口的姜淮安，都快要于心不忍。 很快，姜淮安就直接被周以律拖走了。 在路上，周以律似乎对姜淮安刚才的“安静”感到很不满意。他那只搂着姜淮安腰间的手，不由自主收紧了几分，那感觉，就像是要掐断身边的人的细腰一样。 姜淮安感到不舒服轻哼出声，皱眉道：“你干什么呀？” 周以律眼睛盯着她，明明作乱的人是他，但是现在感到委屈的人还是他。 “你刚才怎么不说话？”周以律问。 姜淮安：“你跟你朋友讲话，我怎么插嘴？” “怎么就不能？”周以律不满说，“你是我老婆，我的事情你都可以管。现在都有别的女人找你男人出去吃饭了，姜淮安，你居然站在旁边无动于衷！”周以律越说越觉得姜淮安没看重自己，不然刚才为什么他都看不出来她有半点吃醋的意思？ 姜淮安：“……” 听着周以律在外面叫自己老婆，姜淮安还有点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尤其是听出来周以律喊得这么顺口，她感觉到脸上有些发热。 周以律在说这话的时候就一直观察着几乎快要被他搂到怀里的人，见姜淮安居然没有反驳，甚至都没有打算开口稍微辩驳一下时，周以律感觉心头又被刺了一刀。 “没说话是因为知道你会拒绝。”就在周以律准备再次开口时，他的耳边终于落下来了姜淮安的声音。 大少爷觉得自己被砸了一道的地方，好像又被一只手给抚平了。 “你在外面从来都不需要我担心的，不是吗？”姜淮安抬头对上周以律的目光，笑着开口说，“反正你就只能喜欢我。” 周以律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也觉得他在姜淮安面前真是太容易被哄好了。就像是现在这样，因为姜淮安说相信他的这两句话，他唇角的肌肉似乎都在不受控制地上扬，根本抵挡不住。 “哼。”周以律有些傲娇地抬了抬下巴，“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算是信了。”可又这么放过姜淮安，周以律又觉得她对自己还是不够重视，心里没有那么舒坦。所以，很快周以律又冲着姜淮安说了句有点欠抽的话，“什么叫只能喜欢你？ 你老公在外面很受欢迎，知道有多少人想睡他吗？” 姜淮安：“……” 她努力控制了自己的表情，但是最后还是没忍住，对着周以律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要点脸。”姜淮安说。 姜淮安说的是周以律自称是她老公的事儿，但显然在周以律这儿，就理解成了另一番意思。 “我怎么就不要脸了？你是不知道迎新舞会，我收了多少小纸条。”周以律有些委屈说，他觉得自己的魅力被姜淮安低估，所以很不爽。大少爷忍不住要在姜淮安面前臭屁，完全忘了在之前他是不想让姜淮安知道这些事的。“所以，你要加倍对我好点，就算是回国后，也要盯紧我一点。”周以律哼哼道，他就是觉得姜淮安真是太不黏自己了。 姜淮安微微扬眉，她知道周以律误会了，但她现在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周以律。 姜淮安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应该因为有人给周以律塞房卡塞小纸条感到不安，她明明知道周以律不是在外面乱搞的人，虽然他的确长了一张看起来不是那么令人放心的脸。但有的时候，情绪可能一下就那么上来了，姜淮安就是有点心慌。 她忍不住想，她跟周以律至少也要异地两年时间，这两年，就算是他们之间没有变化，难道周以律跟别人就没有变化吗？ 就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会有很多姑娘给他示爱，会喜欢他，会想要跟他在一起。 周以律喜欢什么人，或者行差踏错跟别人产生了交集，那要怎么办。她根本就不能陪在周以律身边，那个时候，自己对于周以律来说，是不是也是一种束缚，是累赘？ 周以律最开始是有些想要看姜淮安怎么给自己反应的，他等着姜淮安来哄自己，可渐渐地，周以律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姜淮安没吭声，还是在看着他，但是很显然，在姜淮安脸上的那一抹浅淡的笑，现在已经找不到踪迹了。 周以律心头忽然一慌，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姜淮安面前究竟说了什么混账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周以律忽然有点慌神，“那些小纸条我是一张都没有看我也不可能多看别人。”周以律抿唇，站在原地就不动了，他按住姜淮安的肩头，“宝宝，你是不是生气了？” 姜淮安沉默的时间越长，周以律心里越是没底。 就在周以律想着自己要怎么证明他真的没有多看别人一眼时，姜淮安忽然开口了。 “我知道。”姜淮安说，她的唇角重新勾了勾，像是在安抚眼前的人，“我知道你不会看别人。” 但是姜淮安不知道的是她现在的笑容看起来有几分牵强，就连自己都没能说服，她现在还妄想说服周以律，根本不可能。 周以律是真的慌了神，他看出来姜淮安的不确定，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想回去前两分钟，抽自己两大耳巴子，把先前说过的话都重新咽回去。 “宝宝，不然我们结婚。 ”周以律猛然开口。 这话不亚于平地一声雷，直接把姜淮安给听懵了。 周以律却是在话说出口后，越发觉得脑子里这灵光一现的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对，我们结婚！”周以律说，“这样的话，就能保证我们不会分开，我也绝对不可能看别人一眼，你肯定放心。” 第146章 结婚 周以律的样子看起来比姜淮安无情多了，“行， 现在也顺路见到了，那拜拜？” 他连一句“再见”都不想说。 薛亚玲好不容易绷住的脸色，因为周以律这一句话，差点又要绷不住。 她看着跟前的周以律，抿唇，那原本看起来性感逼人的大红唇，这时候无端透出了几分委屈。 “喂，周以律，你这么不够朋友啊。我们好歹都认识了这么多年，我过来找你，你都不准备请我吃顿饭？”薛亚玲本来是想要放过周以律，也放过自己，可是现在看着对自己这么无动于衷的年轻男人，还是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她忽然就有那么一口叫做“不甘心”的气堵在了胸口。 周以律不给她面子，她也不要给周以律面子。 虽然明知道跟前的人脾气就是又臭又硬，但她就是忍不住要这么刺激周以律。 果然，周以律在听见这话后，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了起来。 “你不是说你是因为学业才出来的吗？”周以律神色透出了些许不耐烦，其实从前他对着薛亚玲也是这样，只不过那时候他身边没有姜淮安，没有对比，就可以让很多人自欺欺人，“既然是这样，那你身边应该有同学或者老师？跟他们去，我没空。” 周以律的拒绝很干脆。 说实话，现在站在周以律身边一直都没有开口的姜淮安，都快要于心不忍。 很快，姜淮安就直接被周以律拖走了。 在路上，周以律似乎对姜淮安刚才的“安静”感到很不满意。他那只搂着姜淮安腰间的手，不由自主收紧了几分，那感觉，就像是要掐断身边的人的细腰一样。 姜淮安感到不舒服轻哼出声，皱眉道：“你干什么呀？” 周以律眼睛盯着她，明明作乱的人是他，但是现在感到委屈的人还是他。 “你刚才怎么不说话？”周以律问。 姜淮安：“你跟你朋友讲话，我怎么插嘴？” “怎么就不能？”周以律不满说，“你是我老婆，我的事情你都可以管。现在都有别的女人找你男人出去吃饭了，姜淮安，你居然站在旁边无动于衷！”周以律越说越觉得姜淮安没看重自己，不然刚才为什么他都看不出来她有半点吃醋的意思？ 姜淮安：“……” 听着周以律在外面叫自己老婆，姜淮安还有点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尤其是听出来周以律喊得这么顺口，她感觉到脸上有些发热。 周以律在说这话的时候就一直观察着几乎快要被他搂到怀里的人，见姜淮安居然没有反驳，甚至都没有打算开口稍微辩驳一下时，周以律感觉心头又被刺了一刀。 “没说话是因为知道你会拒绝。”就在周以律准备再次开口时，他的耳边终于落下来了姜淮安的声音。 大少爷觉得自己被砸了一道的地方，好像又被一只手给抚平了。 “你在外面从来都不需要我担心的，不是吗？”姜淮安抬头对上周以律的目光，笑着开口说，“反正你就只能喜欢我。” 周以律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也觉得他在姜淮安面前真是太容易被哄好了。就像是现在这样，因为姜淮安说相信他的这两句话，他唇角的肌肉似乎都在不受控制地上扬，根本抵挡不住。 “哼。”周以律有些傲娇地抬了抬下巴，“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算是信了。”可又这么放过姜淮安，周以律又觉得她对自己还是不够重视，心里没有那么舒坦。所以，很快周以律又冲着姜淮安说了句有点欠抽的话，“什么叫只能喜欢你？ 你老公在外面很受欢迎，知道有多少人想睡他吗？” 姜淮安：“……” 她努力控制了自己的表情，但是最后还是没忍住，对着周以律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要点脸。”姜淮安说。 姜淮安说的是周以律自称是她老公的事儿，但显然在周以律这儿，就理解成了另一番意思。 “我怎么就不要脸了？你是不知道迎新舞会，我收了多少小纸条。”周以律有些委屈说，他觉得自己的魅力被姜淮安低估，所以很不爽。大少爷忍不住要在姜淮安面前臭屁，完全忘了在之前他是不想让姜淮安知道这些事的。“所以，你要加倍对我好点，就算是回国后，也要盯紧我一点。”周以律哼哼道，他就是觉得姜淮安真是太不黏自己了。 姜淮安微微扬眉，她知道周以律误会了，但她现在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周以律。 姜淮安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应该因为有人给周以律塞房卡塞小纸条感到不安，她明明知道周以律不是在外面乱搞的人，虽然他的确长了一张看起来不是那么令人放心的脸。但有的时候，情绪可能一下就那么上来了，姜淮安就是有点心慌。 她忍不住想，她跟周以律至少也要异地两年时间，这两年，就算是他们之间没有变化，难道周以律跟别人就没有变化吗？ 就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会有很多姑娘给他示爱，会喜欢他，会想要跟他在一起。 周以律喜欢什么人，或者行差踏错跟别人产生了交集，那要怎么办。她根本就不能陪在周以律身边，那个时候，自己对于周以律来说，是不是也是一种束缚，是累赘？ 周以律最开始是有些想要看姜淮安怎么给自己反应的，他等着姜淮安来哄自己，可渐渐地，周以律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姜淮安没吭声，还是在看着他，但是很显然，在姜淮安脸上的那一抹浅淡的笑，现在已经找不到踪迹了。 周以律心头忽然一慌，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姜淮安面前究竟说了什么混账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周以律忽然有点慌神，“那些小纸条我是一张都没有看我也不可能多看别人。”周以律抿唇，站在原地就不动了，他按住姜淮安的肩头，“宝宝，你是不是生气了？” 姜淮安沉默的时间越长，周以律心里越是没底。 就在周以律想着自己要怎么证明他真的没有多看别人一眼时，姜淮安忽然开口了。 “我知道。”姜淮安说，她的唇角重新勾了勾，像是在安抚眼前的人，“我知道你不会看别人。” 但是姜淮安不知道的是她现在的笑容看起来有几分牵强，就连自己都没能说服，她现在还妄想说服周以律，根本不可能。 周以律是真的慌了神，他看出来姜淮安的不确定，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想回去前两分钟，抽自己两大耳巴子，把先前说过的话都重新咽回去。 “宝宝，不然我们结婚。 ”周以律猛然开口。 这话不亚于平地一声雷，直接把姜淮安给听懵了。 周以律却是在话说出口后，越发觉得脑子里这灵光一现的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对，我们结婚！”周以律说，“这样的话，就能保证我们不会分开，我也绝对不可能看别人一眼，你肯定放心。” 第147章 疯狂 疯狂 姜淮安是真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不然怎么会听见周以律说结婚的话。 但现在，她对上跟前这人格外认真的眼睛，姜淮安就知道周以律说结婚并不是说着玩玩，他是真的想要跟自己结婚。 姜淮安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牵动了内心最酸麻的那根神经，现在在激荡，低鸣，难以平息。 可她面上还看不出来分毫，只是主动错开了跟周以律相交的视线。 姜淮安这时候忽然非常憎恶起胡磊来，哪怕之前在第一次知道他婚内出轨，对不起母亲时，都没有像是现在这般浓烈的厌恶。 她好像想要跟周以律永远在一起，并没有那么容易。 这个念头出现在姜淮安的脑海中，所以她才会在现在主动挪开目光。心头的激荡，似乎也被一颗巨石，重重地压住，让它平息冷静。 “说什么胡话？”姜淮安轻笑一声，“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吗你，就要结婚？”姜淮安不满说，“还有，哪有你这样的，你这是求婚吗？求婚没有戒指，甚至连鲜花都没有，你就这么站着求婚啊？周以律，你这也太不走心了！”姜淮安越是说到后面，像是越觉得有底气那般，直接伸手戳着周以律的肩头说着话。 周以律听着姜淮安这话却没有直接打退堂鼓，他直接拽住了姜淮安的手腕，“戒指我们现在就去挑，花也现在就去买。国内不行，国外总是可以的。” 周以律现在眼底有些疯狂，要是说之前对的姜淮安说什么结婚的话，那就是一时冲动，几乎没怎么经过脑子。那么现在，他都已经开始规划出来两人直接在国外登记结婚的流程，这是他认真思考过的。 姜淮安惊讶张了张嘴，大约是没想到周以律后面还能跟上这一出。 周以律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姜淮安身上，他认真地看着姜淮安，“可以吗？”他问。 姜淮安觉得周以律是疯了，但她更觉得自己也是疯了，这种疯狂就像是能传染人一样，当心头的心跳声变得如鼓点般密集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冲着周以律点了点头。 什么家庭，什么上一辈的恩怨，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凭什么总是被那些人影响？难道最重要的人，不应该是眼前的人吗？ 周以律眼里的惊喜根本掩藏不住，他也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掩饰什么。 在看见姜淮安点头的那瞬间，周以律爆发出一声大笑，也不管自己现在的声音究竟会引得多少人侧目。他哪里还有心思理会那些无关的人？周以律在姜淮安点头的后一秒钟，就已经直接伸手，掐住了姜淮安的细腰，直接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大笑着转圈。 “老婆！”周以律叫着姜淮安。 姜淮安在被周以律抱起来的第一时间里，脸上还有些无措。现在可还在学校里，现在都还是课间时间，周围往来的学生很多。她被周以律这样抱起来，无疑就成了很多人眼中的焦点。 姜淮安可不想要这样的“出名”，她想要伸手拍着周以律的肩头，示意对方将自己放下来。但是姜淮安才刚将自己的手放在周以律肩头，看见后者那张不加掩饰的笑脸时，她那句让周以律把自己放下去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讲出来，只是跟着周以律一起，露出了笑。 周以律的行动力很强，他先带着姜淮安去吃了午饭，在去的路上，就买了一大束的马蹄莲。 白色的马蹄莲是代表着永恒的爱，周以律很喜欢它的花语。 吃过饭后，周以律就查了本地州的结婚流程。 然后，周以律就皱了皱眉。 他所在的地方结婚是要本地驾照，但现在姜淮安显然没有本地驾照。 “怎么了？”姜淮安见周以律皱眉，不由开口问出了什么事。 周以律摇头，“没怎么，就是可能要辛苦你一下了。” 他直接买了va的机票，准备去拉斯维加斯登记结婚。只有在拉斯维加斯的结婚登记没有那么复杂，也不需要预约，二十四小时就能拍照登记。 姜淮安在听着周以律的计划时，瞪大了眼睛。 “这，是不是有点太麻烦？”姜淮安问，为了临时计划的结婚，还要去别的洲？ 周以律：“哪里麻烦？反正都是要做的事。” 他想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拼尽全力的时候，哪里有那么容易失败？ 周以律不仅仅快速买好了机票，还搜了搜沿途最近的商场，他还没有给姜淮安买求婚钻戒。 姜淮安看着他在手机上操作不停，一边是觉得心潮澎湃，一边又觉得周以律现在是做得有点太麻烦。 她其实并不特别在意仪式的，结婚重要的不是那些仪式，在她这里，结婚唯一重要的就是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只要这个人是周以律，就已经足够了。 在今天之前，姜淮安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真的跟周以律在一起。 至于从前厌恨的那些人那些事，在这一刻好像都变得没那么重要，她只需要看着周以律，只需要看着他就好。 当周以律听见姜淮安说不需要买钻戒时，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周以律想，他女朋友怎么就做到那么可爱？简直可爱到要了他的命？ “那可不行。”周以律想都没有多想，直接偏头，伸手捧着姜淮安的侧脸，就在她的唇角处落下一个吻。他本来只想要轻轻地亲一下，但最后却忍不住辗转唇瓣，每个角落都不想放过，细细地吮吸，把姜淮安的唇上都染上一层水光。“别人有的，你都要有。这一次买得匆忙，没关系，回去后我再找人订制，好不好？” 他要给姜淮安的，一直都是最好的。 本来这一次去商场买钻戒，就很委屈姜淮安了，周以律绝不允许日后姜淮安在回想起来自己的订婚钻戒和结婚对戒时，是那么普通平凡。 姜淮安还能说什么？现在周以律都已经把一切安排好了，她要是还喊暂停的话，看起来也太不知好歹。 等到从机场出来时，外面的天已经有些暗了下来。 第147章 疯狂 疯狂 姜淮安是真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不然怎么会听见周以律说结婚的话。 但现在，她对上跟前这人格外认真的眼睛，姜淮安就知道周以律说结婚并不是说着玩玩，他是真的想要跟自己结婚。 姜淮安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牵动了内心最酸麻的那根神经，现在在激荡，低鸣，难以平息。 可她面上还看不出来分毫，只是主动错开了跟周以律相交的视线。 姜淮安这时候忽然非常憎恶起胡磊来，哪怕之前在第一次知道他婚内出轨，对不起母亲时，都没有像是现在这般浓烈的厌恶。 她好像想要跟周以律永远在一起，并没有那么容易。 这个念头出现在姜淮安的脑海中，所以她才会在现在主动挪开目光。心头的激荡，似乎也被一颗巨石，重重地压住，让它平息冷静。 “说什么胡话？”姜淮安轻笑一声，“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吗你，就要结婚？”姜淮安不满说，“还有，哪有你这样的，你这是求婚吗？求婚没有戒指，甚至连鲜花都没有，你就这么站着求婚啊？周以律，你这也太不走心了！”姜淮安越是说到后面，像是越觉得有底气那般，直接伸手戳着周以律的肩头说着话。 周以律听着姜淮安这话却没有直接打退堂鼓，他直接拽住了姜淮安的手腕，“戒指我们现在就去挑，花也现在就去买。国内不行，国外总是可以的。” 周以律现在眼底有些疯狂，要是说之前对的姜淮安说什么结婚的话，那就是一时冲动，几乎没怎么经过脑子。那么现在，他都已经开始规划出来两人直接在国外登记结婚的流程，这是他认真思考过的。 姜淮安惊讶张了张嘴，大约是没想到周以律后面还能跟上这一出。 周以律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姜淮安身上，他认真地看着姜淮安，“可以吗？”他问。 姜淮安觉得周以律是疯了，但她更觉得自己也是疯了，这种疯狂就像是能传染人一样，当心头的心跳声变得如鼓点般密集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冲着周以律点了点头。 什么家庭，什么上一辈的恩怨，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凭什么总是被那些人影响？难道最重要的人，不应该是眼前的人吗？ 周以律眼里的惊喜根本掩藏不住，他也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掩饰什么。 在看见姜淮安点头的那瞬间，周以律爆发出一声大笑，也不管自己现在的声音究竟会引得多少人侧目。他哪里还有心思理会那些无关的人？周以律在姜淮安点头的后一秒钟，就已经直接伸手，掐住了姜淮安的细腰，直接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大笑着转圈。 “老婆！”周以律叫着姜淮安。 姜淮安在被周以律抱起来的第一时间里，脸上还有些无措。现在可还在学校里，现在都还是课间时间，周围往来的学生很多。她被周以律这样抱起来，无疑就成了很多人眼中的焦点。 姜淮安可不想要这样的“出名”，她想要伸手拍着周以律的肩头，示意对方将自己放下来。但是姜淮安才刚将自己的手放在周以律肩头，看见后者那张不加掩饰的笑脸时，她那句让周以律把自己放下去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讲出来，只是跟着周以律一起，露出了笑。 周以律的行动力很强，他先带着姜淮安去吃了午饭，在去的路上，就买了一大束的马蹄莲。 白色的马蹄莲是代表着永恒的爱，周以律很喜欢它的花语。 吃过饭后，周以律就查了本地州的结婚流程。 然后，周以律就皱了皱眉。 他所在的地方结婚是要本地驾照，但现在姜淮安显然没有本地驾照。 “怎么了？”姜淮安见周以律皱眉，不由开口问出了什么事。 周以律摇头，“没怎么，就是可能要辛苦你一下了。” 他直接买了va的机票，准备去拉斯维加斯登记结婚。只有在拉斯维加斯的结婚登记没有那么复杂，也不需要预约，二十四小时就能拍照登记。 姜淮安在听着周以律的计划时，瞪大了眼睛。 “这，是不是有点太麻烦？”姜淮安问，为了临时计划的结婚，还要去别的洲？ 周以律：“哪里麻烦？反正都是要做的事。” 他想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拼尽全力的时候，哪里有那么容易失败？ 周以律不仅仅快速买好了机票，还搜了搜沿途最近的商场，他还没有给姜淮安买求婚钻戒。 姜淮安看着他在手机上操作不停，一边是觉得心潮澎湃，一边又觉得周以律现在是做得有点太麻烦。 她其实并不特别在意仪式的，结婚重要的不是那些仪式，在她这里，结婚唯一重要的就是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只要这个人是周以律，就已经足够了。 在今天之前，姜淮安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真的跟周以律在一起。 至于从前厌恨的那些人那些事，在这一刻好像都变得没那么重要，她只需要看着周以律，只需要看着他就好。 当周以律听见姜淮安说不需要买钻戒时，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周以律想，他女朋友怎么就做到那么可爱？简直可爱到要了他的命？ “那可不行。”周以律想都没有多想，直接偏头，伸手捧着姜淮安的侧脸，就在她的唇角处落下一个吻。他本来只想要轻轻地亲一下，但最后却忍不住辗转唇瓣，每个角落都不想放过，细细地吮吸，把姜淮安的唇上都染上一层水光。“别人有的，你都要有。这一次买得匆忙，没关系，回去后我再找人订制，好不好？” 他要给姜淮安的，一直都是最好的。 本来这一次去商场买钻戒，就很委屈姜淮安了，周以律绝不允许日后姜淮安在回想起来自己的订婚钻戒和结婚对戒时，是那么普通平凡。 姜淮安还能说什么？现在周以律都已经把一切安排好了，她要是还喊暂停的话，看起来也太不知好歹。 等到从机场出来时，外面的天已经有些暗了下来。 第148章 婚纱 “看来今天是领不了了。”姜淮安笑着说，她倒没觉得有多遗憾。本身她和周以律决定来结婚时，就已经是大中午。现在能当晚到拉斯维加斯，谁看了不说一句时间管理大师？ 周以律看起来有些沮丧，不过很快他又重新变得充满活力，“没事，这样准备的时间更多一点。” 姜淮安还想问他要准备什么，但周以律只给了她一个眼神，那样子看起来好像是还要保密似的。 见状，姜淮安也不再多问。 周以律先带着姜淮安去吃了晚饭，然后又带着人直接钻进了商场。 不夜城的名头不是白来的。 最开始姜淮安还不知道周以律想要做什么，但当周以律直接拉着她走进了一家婚纱店时，姜淮安整个人都变得有点迟钝。 周以律一直都拽着姜淮安的手，在感觉到门口的人停下了脚步，像是变得迟缓的那瞬间，周以律不由回头，笑着看着姜淮安道：“怎么？走累了？我抱你进来？” 姜淮安怎么可能真的让周以律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抱进婚纱店？她敛下眼底的那份复杂，跟在了周以律身后，但忍不住低声问：“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不是结婚吗？怎么可以没有婚纱？”周以律转头，回答得理所当然。 可能就是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太理所当然了，姜淮安心头那种感受才会更加强烈，像是胸口被人放了一万只的蝴蝶那样，在胸口里振翅飞翔。 她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好像再一次变得不受控制。 砰砰直跳，无法掩饰。 周以律说得轻巧，但他泛红的眼底早就将他内心深处的情绪出卖。 喜欢一个人，就算是在一起很久了，但是走进婚纱店的那一刻， 总归是不同的。他早就看惯了姜淮安，熟悉姜淮安身上的每个部分，知道她每个小表情，见过了她穿各种不同的衣服，就算是闭上眼睛随意想象，都能将人描摹得分毫不差。 可是，周以律想象不到姜淮安穿着婚纱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他是不敢想，想要将这一份秘密惊喜藏起来，等待着自己亲眼见证的那一刻。 周以律是想要姜淮安穿着婚纱去领证的，所以姜淮安也不可能挑选主婚纱那样的拖尾大摆，她选了一条丝绸流光的小礼服，珠光白，不显得廉价，反而有一种出尘的高贵感。 在姜淮安进去换衣服的时候，周以律就坐在外面的休息沙发上。等待的时间，周以律也没有看手机，他就盯着不远处的电动帘子，不肯放过姜淮安出场的每个瞬间。 姜淮安选的那条小礼服很贴身，下面是鱼尾裙，裙摆也不夸张，像是阳光下的波浪，泛着粼粼波光。走一步，那水光就像是在流动一样，格外好看。 工作人员将姜淮安的头发稍微整理了一下，因为她过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太素了，身上没有任何首饰，所以店员就拿了一顶小小的皇冠，压在了姜淮安的头顶。 电动幕帘缓缓从中间朝着两边打开，坐在休息沙发上的周以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站在圆台上的人。 绕是见过了一千遍一万遍，也不妨碍他此刻对姜淮安动心。 珠光白的轻婚纱穿在姜淮安的身上，配着她那张清冷出尘的脸，周以律有感觉到自己这一刻有些呼吸不上来。 他想，他的确是想象不到姜淮安穿着婚纱的样子的，因为就这么一眼，已经足够让他感到不敢呼吸。 姜淮安站在圆台上，这其实不是她第一次穿礼服，但这不是一般的礼服，而是轻婚纱，姜淮安忍不住感到有些脸热。 在帘子被拉开的那瞬间，姜淮安不用抬头，就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了坐在对面不远处的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很熟悉，但好像又很陌生，让她在这一刻面对周以律的时候，竟然罕见地生出了几分忐忑不安。 姜淮安迎上周以律的目光之后，看见男人现在还坐在位置上，那样子好似有些愣怔。她微微抿唇，伸手提了一下裙摆，上前走了两步，“是不好看吗？” 姜淮安心里其实也挺没有底的。 周以律此刻心底只剩下一声“操”。 他早就知道姜淮安很好看，好看到放着后者一个人在国内他都很担心。但是现在，看见穿着婚纱的姜淮安站在自己跟前，他心头有一股难言的澎湃。 巨大的海浪在疯狂地冲刷着岸边的心房，激烈地拍打，发出阵阵轰鸣声。 那是他的心跳。 周以律在听见姜淮安的声音这瞬间，人就已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大步朝着姜淮安走去。 “怎么可能不好看？”周以律拉着姜淮安的手带着人从圆台下走下来，他的眼睛盯着姜淮安的脸，舍不得放过一点，“可太好看了。” 周以律在说这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虽然是在国外，但是现在中文在国外也不算是什么加密语言，姜淮安在听着跟前的人毫不遮掩的声音时，耳根蓦然就红了一片。 “你小声点啊。”姜淮安忍不住低声开口。 周以律差点要被她这么可爱的样子惹得笑出声，“为什么要小声？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姜淮安脸上浮动着一层浅粉色，看起来格外动人。 “那也要小声点，你怎么这么不知羞啊周以律。” “我还有更不知羞的，你要不要看？”周以律在说这话的时候，那一抹喉结也忍不住滚了滚。 姜淮安福至心灵，下意识就要挣脱周以律牵着自己的那只手。 可是她的动作，也被周以律事先觉察，姜淮安不仅仅挣脱失败，甚至现在因为周以律陡然之间的用力，她整个人都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跌进了跟前人的怀里。 下一刻，姜淮安就感觉到自己的唇被人吻上了。 周以律的大手掐着她的细腰，另一只手则是捧着她的侧脸，低头，吻得很深入。 “好看死了，老婆。”周以律在姜淮安的耳边开口说。 他要被迷死了。 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别的人身上有这样的感觉，非她不可。 第148章 婚纱 “看来今天是领不了了。”姜淮安笑着说，她倒没觉得有多遗憾。本身她和周以律决定来结婚时，就已经是大中午。现在能当晚到拉斯维加斯，谁看了不说一句时间管理大师？ 周以律看起来有些沮丧，不过很快他又重新变得充满活力，“没事，这样准备的时间更多一点。” 姜淮安还想问他要准备什么，但周以律只给了她一个眼神，那样子看起来好像是还要保密似的。 见状，姜淮安也不再多问。 周以律先带着姜淮安去吃了晚饭，然后又带着人直接钻进了商场。 不夜城的名头不是白来的。 最开始姜淮安还不知道周以律想要做什么，但当周以律直接拉着她走进了一家婚纱店时，姜淮安整个人都变得有点迟钝。 周以律一直都拽着姜淮安的手，在感觉到门口的人停下了脚步，像是变得迟缓的那瞬间，周以律不由回头，笑着看着姜淮安道：“怎么？走累了？我抱你进来？” 姜淮安怎么可能真的让周以律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抱进婚纱店？她敛下眼底的那份复杂，跟在了周以律身后，但忍不住低声问：“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不是结婚吗？怎么可以没有婚纱？”周以律转头，回答得理所当然。 可能就是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太理所当然了，姜淮安心头那种感受才会更加强烈，像是胸口被人放了一万只的蝴蝶那样，在胸口里振翅飞翔。 她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好像再一次变得不受控制。 砰砰直跳，无法掩饰。 周以律说得轻巧，但他泛红的眼底早就将他内心深处的情绪出卖。 喜欢一个人，就算是在一起很久了，但是走进婚纱店的那一刻， 总归是不同的。他早就看惯了姜淮安，熟悉姜淮安身上的每个部分，知道她每个小表情，见过了她穿各种不同的衣服，就算是闭上眼睛随意想象，都能将人描摹得分毫不差。 可是，周以律想象不到姜淮安穿着婚纱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他是不敢想，想要将这一份秘密惊喜藏起来，等待着自己亲眼见证的那一刻。 周以律是想要姜淮安穿着婚纱去领证的，所以姜淮安也不可能挑选主婚纱那样的拖尾大摆，她选了一条丝绸流光的小礼服，珠光白，不显得廉价，反而有一种出尘的高贵感。 在姜淮安进去换衣服的时候，周以律就坐在外面的休息沙发上。等待的时间，周以律也没有看手机，他就盯着不远处的电动帘子，不肯放过姜淮安出场的每个瞬间。 姜淮安选的那条小礼服很贴身，下面是鱼尾裙，裙摆也不夸张，像是阳光下的波浪，泛着粼粼波光。走一步，那水光就像是在流动一样，格外好看。 工作人员将姜淮安的头发稍微整理了一下，因为她过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太素了，身上没有任何首饰，所以店员就拿了一顶小小的皇冠，压在了姜淮安的头顶。 电动幕帘缓缓从中间朝着两边打开，坐在休息沙发上的周以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站在圆台上的人。 绕是见过了一千遍一万遍，也不妨碍他此刻对姜淮安动心。 珠光白的轻婚纱穿在姜淮安的身上，配着她那张清冷出尘的脸，周以律有感觉到自己这一刻有些呼吸不上来。 他想，他的确是想象不到姜淮安穿着婚纱的样子的，因为就这么一眼，已经足够让他感到不敢呼吸。 姜淮安站在圆台上，这其实不是她第一次穿礼服，但这不是一般的礼服，而是轻婚纱，姜淮安忍不住感到有些脸热。 在帘子被拉开的那瞬间，姜淮安不用抬头，就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了坐在对面不远处的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很熟悉，但好像又很陌生，让她在这一刻面对周以律的时候，竟然罕见地生出了几分忐忑不安。 姜淮安迎上周以律的目光之后，看见男人现在还坐在位置上，那样子好似有些愣怔。她微微抿唇，伸手提了一下裙摆，上前走了两步，“是不好看吗？” 姜淮安心里其实也挺没有底的。 周以律此刻心底只剩下一声“操”。 他早就知道姜淮安很好看，好看到放着后者一个人在国内他都很担心。但是现在，看见穿着婚纱的姜淮安站在自己跟前，他心头有一股难言的澎湃。 巨大的海浪在疯狂地冲刷着岸边的心房，激烈地拍打，发出阵阵轰鸣声。 那是他的心跳。 周以律在听见姜淮安的声音这瞬间，人就已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大步朝着姜淮安走去。 “怎么可能不好看？”周以律拉着姜淮安的手带着人从圆台下走下来，他的眼睛盯着姜淮安的脸，舍不得放过一点，“可太好看了。” 周以律在说这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虽然是在国外，但是现在中文在国外也不算是什么加密语言，姜淮安在听着跟前的人毫不遮掩的声音时，耳根蓦然就红了一片。 “你小声点啊。”姜淮安忍不住低声开口。 周以律差点要被她这么可爱的样子惹得笑出声，“为什么要小声？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姜淮安脸上浮动着一层浅粉色，看起来格外动人。 “那也要小声点，你怎么这么不知羞啊周以律。” “我还有更不知羞的，你要不要看？”周以律在说这话的时候，那一抹喉结也忍不住滚了滚。 姜淮安福至心灵，下意识就要挣脱周以律牵着自己的那只手。 可是她的动作，也被周以律事先觉察，姜淮安不仅仅挣脱失败，甚至现在因为周以律陡然之间的用力，她整个人都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跌进了跟前人的怀里。 下一刻，姜淮安就感觉到自己的唇被人吻上了。 周以律的大手掐着她的细腰，另一只手则是捧着她的侧脸，低头，吻得很深入。 “好看死了，老婆。”周以律在姜淮安的耳边开口说。 他要被迷死了。 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别的人身上有这样的感觉，非她不可。